《掐腰宠：夫君有颗美人痣》 第1章 新婚夜，他到底是谁？ “小姐，你要记住，眼角有美人痣那位才是你的新婚夫君。” 婢女临走之前，还在提醒：“小姐，若是他们闹洞房，小姐可千万别搞错了！” 顾云汐点了点头。 今天是她和君楚离成亲的日子。 她的新婚夫君有一位双胞胎兄长，两人长得一模一样。 唯独夫君的眼角，有一颗美人痣。 君楚离温润如玉，对她呵护有加。 兄长君夜玄却是他们南陵国的战神玄王，据说，杀人如麻，冷酷暴戾。 顾云汐虽然从未见过玄王，但她自觉以后一定能将两人区分开。 试问，谁能连自己的夫君都认不出来？ 婢女和喜婆走了。 洞房花烛夜。 顾云汐一个人留在新房，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一想到今夜就要和楚离做那种事，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毕竟是第一次。 夜深。 房门忽然被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踩着夜色跨了进来。 没有闹洞房。 他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与他一起闯入的，是那一身浓郁醇香的酒气。 他喝酒了。 顾云汐下意识揪住自己的十根手指头，等他来掀开头盖。 男人却没有第一时间过来，而是，先倒上两杯酒。 他端着酒杯走到床边。 顾云汐还没看清楚他的脸，便感受到一股寒气袭来。 他身上，有一种森寒清冷的气息。 当他低头靠近的时候，顾云汐的心脏，忍不住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紧张？”男人的声音，因为喝过烈酒，有一种像是被酿造了多年的醇厚质感。 在这样的夜晚，说不出的蛊惑人心。 顾云汐和君楚离认识了一整年，他从不喝酒。 没想到喝过酒的他，竟给人一种全新的感觉。 带着几分邪魅，几分薄凉，几分高深莫测。 顾云汐没说话，手指头揪得更紧。 他终于掀开了她的红头盖。 男人俊逸好看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 绝美无暇的五官，好看得像个夺人魂魄的妖孽！ 他眼角有一颗美人痣，如此清晰。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竟然在看到他的美人痣后，松了一口气。 “楚离……” “先喝合卺酒。”他将其中一杯，递到她的唇边。 顾云汐没有犹豫，一口气喝光。 却不想，刚放下杯子，她就被男人一把搂了过去。 这力道，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那般，好重！ 顾云汐的脸，一瞬间就红透了。 他低头，堵住了她的唇。 顾云汐总觉得，今夜的君楚离，和平时很不一样。 少了几分温和，却多了几分森寒。 这个吻，野蛮而霸道，还不断深入。 像是在宣誓主权似的，将她所有的气息，全都吞噬！ 顾云汐很快就头重脚轻的，浑身发软。 楚离从来不会这样的，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吗？ “楚离……啊！楚离，你要做什么？”他竟然将她的身子转了过去，让她背对着他！ 男人高大的身躯往前一压，顾云汐就被他压在了床头那根雕花柱子上。 手腕一紧，她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他用纱幔绑住了！ “楚离，不要这样！”顾云汐满心不安。 男人却低头，从身后将她紧紧抱住。 他解开了顾云汐大红嫁衣的衣带，低低浅笑：“洞房花烛夜，你猜本王要做什么？” 被烈酒熏过的嗓子，性感得一塌糊涂，却也是可怕得让人心慌。 顾云汐猛地睁大一双云眸，浑身忍不住一阵轻一颤。 楚离从不在她面前，自称本王！ “不要这样，你、你先放开我。”她开始挣扎。 才发现，双手被绑得很紧，根本挣不脱。 男人用力一扯。 顾云汐身上的嫁衣，瞬间滑了下去。 一片雪白，在红衣的映衬之下，说不出的妖娆蛊惑。 顾云汐只觉得浑身一阵冰凉。 他明明就是楚离，那张脸，那颗美人痣，如此熟悉。 可是为什么，他今夜给她的感觉，却和平时完全不一样？ 感觉到他炙热的唇，在她的背上一寸寸划过。 她的身体绷得紧紧的。 最后，他滚烫的唇回到她的脖子上，忽然张嘴咬了一口。 “啊！”好疼！顾云汐陷入了恐慌：“不……” 男人的气息好冷，冰冷刺骨！ 那不是楚离该有的感觉，楚离从来不会对她如此粗暴！ 她用力挣扎：“你不是……你不是楚离，你到底是谁？” 男人却只是低低沉沉笑了笑，双手抱住她细腻的腰肢。 滚烫的身躯贴了过来，与她的身子细细密密紧紧贴合。 她立即感受到他身体的变化！ 那份压过来的力道，坚硬滚烫，显示着他已经冲动压抑到了爆发的边缘！ 他的气息很粗重！“你问本王是谁？你连自己的夫君都忘了吗？” 男人的大掌，将她的腰紧紧扣住，指尖勾住她身上最后一片遮羞布，一把扯了下来。 他的声音，在看到她彻底暴露的身子后，越发喑哑难耐： “那本王，就用本王的方式，让你刻骨铭心将本王记住！” 顾云汐吓得差点要尖叫！ “你不是楚离！你到底是谁？放开我！” 男人却根本不听她的，火热的大掌，沿着她的小腹，一路下滑…… 第2章 传说中的战神，玄王爷 顾云汐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男人的力量很可怕。 就像是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用最疯狂的力量，将她揉碎！ 他一直在她身后，顾云汐无法看清楚他的脸。 每次想要回头，都会被他堵住薄唇。 之后，会迎来更可怕的攻占！ 身体和灵魂一起，被他撞得支离破碎。 最后，她在精疲力尽的恐惧中，彻底昏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天都似乎快亮了。 顾云汐迷迷糊糊的，感觉到有人抱住了自己。 动作不再那么粗暴，竟是说不出的温柔。 “……楚离？”顾云汐心里很慌，猛地睁开眼：“楚离！” 入眼，是君楚离那张好看的脸。 他眼角的美人痣，十分清晰。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费力抬起手，指尖落在他的美人痣上，用力揉了揉。 没有掉色，不是画上去的，是真的！ 她忽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怎么了？是不是我昨夜太粗鲁，吓坏了你？” 君楚离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下。 他的笑，依旧温柔得如春风一般：“抱歉，昨夜喝了酒，又是第一次，有些失控了。” 原来，他也是第一次。 顾云汐那张苍白的小脸，有些火辣。 “别怕，我以后会努力克制。”君楚离低头，吻住她的唇。 薄唇从她的唇上，沿着脖子，一路往下。 “等、等一下。”顾云汐惊呼了声，将他的脸从自己的胸前捧了起来。 “让我……让我再看看你。” 她依旧看着他眼角的美人痣，有些失神。 总觉得此时此刻，这颗美人痣，少了几许温和，却多了几分狠戾！ 君楚漓盯着她的眉眼，唇角扯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若他日我没了这颗美人痣，你还能将我认出来么？”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幽幽说：“听说你与四皇兄性子完全不一样，岂能认不出来？” “很好。”君楚漓勾唇一笑，低头，将她狠狠吻住。 又狠又重的吞噬，就像是想要将她整个人吞入腹中一般！ 这份疯狂粗暴，让顾云汐纤细却又饱满的身子，惊得微微在颤抖。 君楚漓却忽然将她的身子翻了过去，让她趴在被褥上。 “楚离……”又是背后！她真的很怕这个姿势。 君楚离盯着她雪白到脆弱的纤背，眼底渐渐闪烁起野兽一般的光芒。 顾云汐看不见，却总觉得从昨夜到现在，他身上好像多了一份森寒暴戾的气息。 想要回头看一眼，但已经没有机会。 男人一把扯开她纤细的腿，从身后猛地压下。 “嗯……”顾云汐用力咬住自己的下唇。 痛！依旧是痛得眉心紧皱，额角都微微渗出了细汗。 身后的男人却像一头凶狠的豺狼，将她纤细的腰紧紧禁锢在掌下。 一夜疯狂。 …… 第二日一早，顾云汐醒来时，房中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昨夜，新婚夫君太粗暴，她出门的时候，两条腿还酸疼得慌。 连走路的姿势都和往常不太一样。 今日得要入宫，给宫中长辈请安。 顾云汐没想到的是，君楚离一早就有秘密任务，出了门。 如今负责送她进宫的是玄王爷，君夜玄，她夫君的双胞胎兄长。 顾云汐来到院子的时候，还隐隐听到两位婢女在一旁窃窃私语： “玄王爷三日前出城平定乱贼，听说今日清晨才刚回来。” “是啊，王爷浴血奋战，连离王的婚礼都顾不上，却要赶回来送离王妃入宫。” “玄王爷对这位弟媳，还真是好呀！” 府中所有婢女，对顾云汐都羡慕不已。 这还是顾云汐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四皇兄君夜玄。 他从台阶上下来，一身玄黑衣袍，浑身一股萧索冷然的气息。 看清楚他的脸那一刻，顾云汐的心脏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把。 她浑身发凉，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第3章 是否能分辨，抱你的男人是谁？ 顾云汐知道，君夜玄和君楚离长得很像。 可她万万没想到，两个人竟然相似到这地步！ 他拾级而下，颀长高大的身影，像是掺和着一层冰霜。 冷硬，霸气，森寒！ 是你看一眼，就必须得要移开目光，不敢再看第二眼的存在。 那一身浑然天成的皇者气息，犹如天威降临，走近半步，都压得你几乎喘不过气。 果然，和她的夫君，是截然不同的性子。 见他走来，顾云汐忙倾身行礼：“见过四皇兄。” 来人没有任何反应。 君夜玄从她身旁走过，她就像是空气一般，完全入不了他的眼。 他上了马车，车帘将他一身寒气挡去。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却听到侍卫燕北道：“王妃，你的马车出了状况，不能行驶了。” “时间不多了，能修好吗？”顾云汐心里焦急。 新婚第二日，若是不及时回宫给长辈请安，那便是犯了大错。 燕北道：“可以修好，可时间上怕是来不及，王爷请王妃同坐，尽快入宫。” 和四皇兄同坐？ 往那辆又大又庄严的马车看了眼，顾云汐下意识就有些抗拒。 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怕这位玄王爷。 燕北见她没有反应，又催促道：“时辰不早了，王妃，请吧！” 就这样，顾云汐上了君夜玄的马车。 马车很大，君夜玄坐在主位上，顾云汐低着头，坐在一旁。 从上车开始，四皇兄的目光就好像一直在她身上。 重重叠叠的压力落下来，压得顾云汐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四……皇兄，我脸上是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吗？” 他一直盯着她的脸，顾云汐哪怕没有抬头，也能感受到。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那目光，始终锁在她的脸上。 “四皇兄是有话要提点我吗？”顾云汐又问。 两个人一辆车，他一声不哼，一直阴沉着脸盯住她。 这种感觉，简直煎熬。 君夜玄薄唇轻抿，依旧是不说话，看她的目光，却说不出的火辣。 就像是，要将她的衣裳脱光那般。 顾云汐十分不安，恨不得立即从马车上下去。 他是她夫君的兄长，用这样的眼神来看她，有些过分了。 “四皇兄……” 未料君夜玄忽然冷冷道：“若本王眼角也有一颗美人痣，你是不是还能分辨出，夜里压在你身上的男人是谁？” 顾云汐吓得差点从坐垫上滚了下来。 做梦到没想到，四皇兄竟然会对自己说这种话！ 脑海里浮现起昨夜，男人将她压在柱子前，从背后将她抱住，疯狂索取的画面。 她脸一红，下意识揪住自己的衣襟。 “你在本王面前如此娇羞，是在勾引本王？”君夜玄脸色微沉。 顾云汐忙道：“四皇兄误会了！四皇兄若是不喜欢，我下去便是。” 此时，马车忽然一个加速，刚站起来的顾云汐猝不及防的，一头滚在了地板上。 低头就看到自己抓住了些什么东西，再看，才发现是男子的衣袍。 她立即抬头，猛然间，便对上了君夜玄深邃不见底的眼眸。 他正低头看着她，居高临下，不怒而威。 顾云汐才意识到，自己摔了一跤，竟然摔到了他的两条腿之间。 抬头的位置，正是男人最敏感的地方！ 第4章 四皇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对不起！”顾云汐手忙脚乱，赶紧要爬起来。 不料马车又是一阵颠簸，竟让刚站起来的顾云汐再次倒了下去。 这次，倒在了君夜玄的身上。 甚至，手分明压到了什么，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炙热的硬气！ “啊！”顾云汐吓了一跳，慌忙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一张脸，红得似能滴出血来！ 她竟然一不小心，碰到了四皇兄的…… 最可怕的是，被她不小心碰了下，四皇兄的身体竟立即起了变化！ 肉眼可见的程度！ 顾云汐连视线都不知道该放去哪里了。 “放肆！”君夜玄眸色一沉，一把扣住她的下巴。 五指一紧，立即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你已经嫁给楚离，还敢公然勾引本王，如此不守妇道，该当何罪？” “四皇兄，我没有！”顾云汐握住他的手，想要将他推开。 君夜玄的力气很大，她根本推不动。 “没有？”君夜玄眯起眼眸，眼底，尽是讽刺的味道：“刚才，你碰到了什么？” “我不是故意的！”顾云汐的脸颊一阵滚烫的火辣。 她真不是故意的，可是，这对一个男人来说，的确是太放肆！ 尤其，他还是自己该尊敬的四皇兄！是兄长！ 可这真的只是意外！ “四皇兄……” “你猜本王信不信？”君夜玄的手指头在收紧，顾云汐立即能嗅到危险的气息。 她的脸被抬了起来，被逼迎上君夜玄的目光。 纤细的身体因为心慌，在微微颤抖。 君夜玄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 这白皙细嫩的脖子，纤细脆弱得似乎他只要用力一捏，就可以将它拧断。 因为仰着头，顾云汐的衣襟微敞。 从君夜玄的角度往下看，还能隐隐看到她的锁骨，以及，胸前一片雪白的肌肤。 如今这雪白的肤色上，印着点点殷红，是昨夜男人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迹。 君夜玄的眸色渐渐加深了几许。 顾云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看着自己的眼神，真的很可怕。 她感觉到危险！ “四皇兄，你若生气，可以惩罚我，但请你放手。”顾云汐抡起拳头，打在他的手臂上。 “如何惩罚？你摸了本王，是要让本王摸回来的意思？” “不是！”顾云汐吓得瞪大一双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这话竟是出自如此冷漠之人的口！ 君夜玄冷冷道：“可本王做事，一向讲求公平！” 顾云汐那双湿漉漉的大眼睛，微微眨动。 四皇兄这话，是什么意思？ 君夜玄很快就让她知道，自己的话是何意。 他忽然将她一把翻了过去，让她趴在自己的腿上。 他的手摁在她的后腰上，之后，一路往下！ “不要！” 他怎么可以碰她那地方？ 顾云汐气得反手一掌，朝着他拍了过去。 却不想，手才抬起来，就被他轻易禁锢住。 连同她掌心里那点真气，都被他轻易化去了。 “身手竟然还不错。”君夜玄冷笑。 可惜，遇到的是他，这点招数，在他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顾云汐知道自己没机会反抗了，实力太悬殊！ “四皇兄……你！住手！放开我！放开……” 感觉到他的手还在往下滑，她气得几乎要晕过去：“别碰我！我是楚离的娘子！” 男人的手，在她臀上停了下来。 若是再往下一点，便是女子最不可被碰的地方。 顾云汐大气不敢透一口。 她冷静下来了。 无法反抗，只能求饶。 “我是楚离的娘子，你不能……这样对我，楚离会生气的。四皇兄，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 他能不能看到楚离的份上，放过她一次？ 第5章 以后，要离他远远的 顾云汐不想惹他生气，就怕他生气的时候，会做出让自己无法承受的事情。 她相信他会！ 玄王爷比传说的还要可怕。 不仅冰冷暴戾，还完全不近人情！ 可怕起来的时候，根本不顾别人的死活。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疯狂的恶魔？ 偏偏，他是楚离最敬爱的兄长…… 顾云汐小心翼翼道歉： “对不起，四皇兄，我真的错了，请你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顾云汐从来没有怕过任何人，可她现在，很怕他！ 男人的大掌还在她的臀上，指尖似乎在无意识轻轻敲着。 就好像，在考虑到底要不要继续惩罚她那般。 马车依旧在前行，顾云汐就趴在君夜玄的腿上。 像是砧板上的鱼肉，这种等待着别人来决定自己命运的感觉，真的很不好受！ 不知过了多久，君夜玄终于将她松开。 顾云汐吓得慌忙退到离他最远的角落，手忙脚乱整理自己的衣裳。 那双沾染了湿气的眼眸，写满了惊恐与防备。 刚将衣服拉拢好，她就要从马车上逃出去。 一股力量，却将她扯了回去，让她倒在了软垫上。 “你以为在本王手底下，你能逃到哪里去？”君夜玄冷哼。 顾云汐瞪着他，一脸怒火：“你……” 君夜玄却皱起眉：“觉得委屈？” 顾云汐咬着牙，紧紧握着拳头。 最后，忍了！ “不敢，是我有错在先。” 君夜玄最后淡漠看她一眼，那一眼，是完全没有温度的。 之后他拿出兵书，在慢悠悠翻阅。 对她，并没有半点留恋。 刚才那样对她，竟真的只是为了报复她不小心碰了他的身体。 倒也不像是对她有什么特殊的想法。 顾云汐的心情万分复杂。 这男人，睚眦必报，疯狂得可怕！ 顾云汐惊魂未定，万幸，君夜玄真的没再为难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夜玄忽然冷冷道：“下次再敢勾引本王，本王饶不了你！” “……”顾云汐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他根本不听她的解释。 这位四皇兄，以后没什么事，最好不要再与他见面。 最好，一辈子老死不相往来那种！ 刚到宫中，两人还没来得及下马车。 不远处，就传来了八公主的声音：“是五皇兄！我很久没和五皇兄说过话了，我要过去和五皇兄说说话！” “那是你四皇兄的马车。”二王爷君南庭立即阻止。 “怎么可能？”八公主瞪着他，“刚才在街上，哪怕隔着帘子，我都看到里头两人抱在一起，若不是五皇兄和五皇嫂，难道，是四皇兄抱着五皇嫂？” “琉璃，不许乱说话！”二王爷责备道。 这种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成了皇族的丑闻？ “我就说，那是五皇兄，二皇兄，不信你跟我过去瞧瞧！” 两人竟真的朝他们马车走来。 顾云汐惊得心跳不断加速，忍不住看向君夜玄。 刚才她不小心和四皇兄纠缠在一起，没想到，竟然被八公主看到了！ 这事，根本说不清楚。 若他们发现马车里的人真是玄王爷，她岂不是成了勾引四皇兄的荡一妇？ 轻则她会被诛杀，重则，将军府满门抄家！ 怎么办？ “五皇兄！”八公主越发激动，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眼底全是紧张。 君夜玄却始终面无表情看着她，仿佛这事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就在八公主靠近马车，顾云汐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时候，君夜玄忽然扣住顾云汐的手腕，将她一把拉了过去。 一个翻身，他将她压在身下。 “四……” 胸口一凉，顾云汐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衣襟被他扯开了。 正要用力挣扎，却听到君夜玄低声道：“叫！” 之后，他低头，将脸埋入她雪白的肌肤里，猛地一撞…… 第6章 说，叫本王什么？ “啊……”顾云汐哪里是故意的？ 被君夜玄撞了一把，叫声顿时脱口而出。 力气这么大，疼死了！ 她皱紧了眉心。 忽然间，好像明白了君夜玄的用意。 只是，这办法会不会太冒险了些？万一八公主真的将车帘掀开…… 分明听到八公主的脚步声，离马车不远了。 顾云汐不及多想，咬着唇，在君夜玄再一次压下的时候，破碎的声音缓缓出口：“啊……” 八公主猛地停了下来，瞪着一双惊愕不已的眼睛。 那是什么声音？ 好像，有碰撞声，还有，女子的低叫…… “琉璃，别多事！”二王爷脸色瞬间就红了，拉着她赶紧离开。 真是没想到，五皇弟新婚燕尔，竟然如此心急难耐，就连在马车上也…… 真是太任性了！ 坐在马车前的燕北虽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听到顾云汐压抑的叫声，还是忍不住红了脸。 远远朝二王爷和八公主倾了倾身，算是行过礼，便一脸尴尬地继续驾着马车前行。 很快，就远离了这一方。 直到再也听不到二王爷和八公主的声音，顾云汐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立即用力推了君夜玄一把：“四皇兄，你快起来！” 君夜玄从她怀中抬起头，垂眸，盯着她火辣滚烫的脸，冷哼。 “利用完本王，就要一脚踢开？本王是你可以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 “四皇兄……” 下一刻，他却已经从她身上起来。 长袖一拂，人回到坐垫上，便又是一副高冷到生人勿近的模样。 顾云汐赶紧爬起来，回到自己的角落，手忙脚乱整理好衣裳和凌乱的发丝。 她一张脸写着焦急和尴尬，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万幸，君夜玄继续看兵书，根本不理她。 顾云汐心里一团糟。 唯一能想到的是，以后，一定要离他远点。 最好，再也不见…… 马车终于在雍阳殿停了下来。 好巧不巧，八公主和二王爷也到了。 两人竟也是来给皇上和皇后请安的。 顾云汐刚掀开门帘，远远看到两人的身影，就惊得顿时将门帘放下。 怎么办？他们刚才，可是以为她和楚离在车上亲热。 若此时下车的是君夜玄……画面简直不要太疯狂。 顾云汐还来不及说什么，外头，燕北已压低声音道：“王爷，此时下车的，只怕得要是‘离王’才行了。” 君夜玄没说话，冷漠的眸，落在顾云汐身上。 顾云汐傻眼了，楚离根本不在宫中，她去哪里弄一个“离王”出来？ 燕北仿佛猜到她在想什么，赶紧提醒道：“王妃，可有办法，给王爷画上一颗美人痣？” 顾云汐看了君夜玄一眼，下一秒，立即反应过来。 玄王爷若是眼角有一颗美人痣，那便真的与离王长得一模一样！ 可，皇上对他们两如此熟悉，当真会认不出来吗？ “王妃，八公主和二王爷似乎要过来。”燕北再次提醒。 顾云汐吓得手忙脚乱，赶紧从婢女给她准备的东西里翻了起来。 没想到，还真是翻出来一点胭脂水粉。 她拿起眉笔，挪到君夜玄的跟前，咬了下唇小声说：“四、四皇兄……” 他如此脾气，也不知道肯不肯替自己将这个谎言圆过去。 却不想，君夜玄眸色一沉，冷冷问道：“叫本王什么？” “四……”见他脸色更加不好看，顾云汐想了想，顿时，心头一亮！ 他答应了！ “楚、楚离。”没错，从这一刻开始，他必须是君楚离。 否则，自己与玄王爷的关系，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没多久，一颗美人痣，被画在了君夜玄的眼角之下。 顾云汐却看着他的脸，惊得手里的眉笔，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 像！ 真的像极了！ 脑海里，这张脸和压在她身上的男人的脸，慢慢就重叠了在一起。 她的呼吸，猛地停止。 君夜玄却勾起唇，冷冷一笑：“如何，如今还能分得清，昨夜压在你身上的男人是谁吗？” 第7章 他的身体，哪里不好了？ 顾云汐彻底愣住了。 心惊胆战。 君夜玄却不再多说，从马车上率先下来。 回头，朝顾云汐伸出手。 顾云汐总算找回了自己的呼吸。 他不是楚离，怎么可能是？ 这颗美人痣，是自己亲手画上去的，是可以擦掉的！ 而昨夜楚离眼角那一颗，她擦不掉！ 她到底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才掀开门帘。 看到君夜玄朝自己伸出的大掌，她却下意识躲开，扶着马车的边缘，自己小心翼翼下去。 君夜玄冷冷一哼，将手收了回去。 不远处，八公主眉眼一弯，笑着跑了过来：“五皇兄，好久不见了！” 二王爷君南庭也快步过来：“五皇弟，今日是带新媳妇回宫请安么？恭喜恭喜！”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冷肃的背影，顿时一阵紧张。 他依旧是冷冰冰的，和楚离的温润出尘相距太远。 八公主和二王爷真的认不出来吗？ 却见两人来到君夜玄跟前，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君夜玄便与他们一起，往大殿走去了。 燕北冲顾云汐恭敬道：“王妃，时辰不早了，也请尽快到大殿给皇上和皇后娘娘请安吧。” “我……知道了。” 顾云汐怀着万分忐忑的心，跟上了君夜玄的脚步。 请安的过程，繁琐，复杂。 玄王爷伪装的君楚离，竟然真的没有被认出来。 君夜玄只是冷眼看着，直到顾云汐将程序走完，他才道： “皇祖母最近身子不适，儿臣想尽快去看看她。” 皇上点了点头：“好。” 皇后却看着顾云汐，笑着说：“离儿的身子一向不好，以后，你得多担待些。” 顾云汐心里有些疑惑。 楚离的身子哪里不好了？他们相识一整年，就未曾见过楚离几时身子不适的。 更何况，他昨夜才……如此凶狠，哪里有半点身体不好的模样？ 不过，宫中人心叵测，言多必失。 皇后这么说，她点头答应便是：“知道了，多谢母后提点。” 皇后一脸笑意，又看着君夜玄道：“离儿也要好好养好身子，努力给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多谢母后提点。”君夜玄看了顾云汐一眼，淡淡道：“儿臣定会在这事上，尽心尽力！” 顾云汐脸上顿时火辣辣的。 哪怕低着头，也好像能感觉到，君夜玄炙热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那目光，就像是真的要对她做什么似的！ 演技，还真是好。 皇后见此，一脸笑意：“那就好。” 说罢，皇后忽然话锋一转：“离儿，不知玄儿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本宫的侄女兰儿这几日都在皇城，本宫正想着让她去找玄儿见个面……” 君夜玄却冷冰冰将她打断：“四皇兄公务繁忙，实在抽不出空来招待贵客。” 哪怕是对着皇后，君夜玄那一身冷漠的气息，依旧是不知道收敛。 在皇后开口之前，他又道：“父皇，母后，儿臣告退！” 丢下这话，君夜玄转身就要走。 见顾云汐还愣在殿前，他眸色微沉，道：“该去给皇祖母请安了！” 顾云汐忙向皇上皇后躬了躬身：“儿臣告退。” 实在是不想和玄王爷一起走，可现在，不走也是不能了。 顾云汐只好跟在君夜玄的身后。 两人刚走到宁安宫，尚未进门，君夜玄就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不明所以：“四……” 他脸色一沉，忽然长臂一伸，将她一把搂了过去！ 第8章 本王，定不会饶你 “你做什么？”顾云汐吓得立即用力推了君夜玄一把。 君夜玄冷着脸，眼底划过一抹不悦：“本王与父皇母后不常相处，但与皇祖母，时常见面！” 几句话，顾云汐立即就懂了。 她深吸一口气，很快就冷静下来。 努力适应着与他站在一起的感觉，之后，她挽住了他的手臂。 只是，进门之前，还是忍不住小声问了句：“楚离到底去哪里了？” “皇家的事，你想掺和？”君夜玄垂眸盯着她的脸。 顾云汐摇摇头：“不想！” 她只是想知道，自己几时才能见到楚离。 或许等楚离回来，一切都好了。 她实在不想和君夜玄继续走在一起。 总是胆战心惊的，心脏会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 宁安宫里，太后早就在等着他们。 那日一整日，顾云汐都陪着太后说话，君夜玄基本上不开口。 不过，自从进了宁安宫之后，他冷肃的眉宇间，就多了一抹绝无仅有的温和。 偶尔，甚至还会笑笑。 虽然笑起来也有些冷，可比起之前那个冷得吓死人的玄王爷，此时伪装成离王的他，温和太多。 顾云汐有注意到，每次只要玄王爷笑，在一旁伺候的几个宫女就会脸色潮一红，浑身发软。 醉醺醺的，就连顾云汐都替她们捏一把汗，生怕她们站不住倒在地上。 这男人，虽然的确很冷很可怕，但，魅力无边。 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就这么过了一日，一直到晚膳结束。 太后要回去休息了。 就在顾云汐以为今日的劫难，终于要彻底过去的时候。 太后竟道：“今夜你们就住在这儿，明日一早，哀家要和汐儿去一趟太和殿，给列祖列宗上香，让祖宗保佑，汐儿快些给皇家开枝散叶。” 顾云汐心头一慌，赶紧道：“皇祖母，王府与皇宫离得不远，我明日早些过来便是。” 和君夜玄以“夫妻”的身份住在这里，夜里势必要住进同一间寝房。 她怕自己还熬不到明日日出，就被君夜玄吓死了。 太后却道：“今夜哀家还得让国师祈福，给你们送子孙汤，你们若是回去了，哀家这汤得送到哪里去？” “皇祖母……” “汐儿是嫌弃哀家这里简陋吗？” 太后倒也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依旧是一脸笑意。 “既然哀家这里闷，离儿，你就带她在御花园到处走走吧，不过今夜……” 太后是严肃的，也是不容拒绝的：“一定要住在哀家这里，知道吗？”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倒是希望他能开口拒绝。 刚才对着皇后的时候，不还是很厉害的吗？ 却不想，君夜玄竟颔首道：“好，孙儿遵命。” ……于是晚膳之后，顾云汐和君夜玄走在御花园里。 风景的确无限好，顾云汐却一路低着头，根本无心欣赏。 楚离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今夜，真的要和四皇兄住在一个房间里吗？ 这谎言，越扯越深了！ 她低头走在君夜玄身后，没注意到，走在前头的男人忽然停了下来。 君夜玄回头的时候，顾云汐猛地撞入了他的怀中。 他脸色一沉，顾云汐惊得赶紧要后退。 却发现手腕忽然一紧，人竟被他一把扯了过去。 “四皇兄……”顾云汐被他不轻不重一甩，砰的一声，撞在了假山上。 抬头，就对上他冰冷刺骨的眼眸。 顾云汐忽然发现，君夜玄眼角的美人痣，没了！ 定是刚才走在御花园中，被夜里的薄雾沾湿，冲刷掉了！ 本就是画上去的东西，一不小心就可能会被擦掉。 可他现在还以离王的身份和她走在一起，万一被发现…… 顾云汐心头一惊，想要提醒：“四皇兄，你的……” 不想，君夜玄竟脸色一沉，猛地压在了她的身上： “本王是不是说过，若敢再对本王图谋不轨，本王定不会饶你？” 第9章 四皇兄，请你自重 “我对四皇兄没有任何想法！” 顾云汐挣了挣，才发现，自己被困在了君夜玄的身体和假山之间。 他高大的身躯甚至压在了她的身上！ 这距离，彻底越轨了！ 顾云汐一脸愠色：“放手！四皇兄，请你自重！” “该自重的人难道不是你？”君夜玄冷哼，“是谁主动对本王投怀送抱？” “你是楚离的王妃，却三番四次投入本王怀中，顾云汐，你嫁入王府，究竟有什么目的？”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 白皙的脖子上，男人留下的印记清晰暴露。 光是这些印记，就能想象，她被男人压在身下的时候，被折腾得有多疯狂！ 盯着顾云汐脖子上的印记，君夜玄的眸色，在不断加深。 顾云汐双手落在他的胸膛上，想要将他推开。 可她没想到，手碰到他的胸膛那一刻，竟发现君夜玄的身体变得十分的炙热滚烫！ 这温度…… 楚离想要她的时候，体温就是这么高的！ 君夜玄忽然压了过来，她甚至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 顾云汐睁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眸，慌了：“四皇兄，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你对本王投怀送抱，你以为本王想要做什么？” 君夜玄的声音是冰冷的，压过来的身躯，却一片火热。 尤其，他如今的身体，绷紧得厉害，身体所有的变化，在贴上了顾云汐之后，就被顾云汐感受得清清楚楚。 顾云汐已经不是不经人事的小丫头，被他如此一阵挤压，如此霸道地将她抵着，哪里能不懂？ 玄王爷对她有了邪念！ 太过分了！ “四皇兄，你是楚离的兄长！”顾云汐用力挣扎。 可她发现，自己越是挣扎，两个人的身体，就贴得越紧。 一个是楚离的王妃，一个是他的兄长！ 两人现在这模样，太无耻了！ “四皇兄，放开！” 君夜玄却低头，盯着她的脸，仿佛在欣赏她的惊恐不安。 “你对本王投怀送抱的时候，可有想过，本王是楚离的兄长？” 软玉温香送上门，他又不是死人！ “我真的没有，我没想到你会停下来，四皇兄，就当是我的错，你先放开我。” 这里是皇宫的御花园，两人纠缠在一起，若是让人看见，就再也说不清了！ “所以，你承认你是故意的？”君夜玄眯起眼眸。 “不是！”顾云汐一阵愕然，她的话，有这么难理解吗？ 她发现跟他无法沟通了！ “四皇兄，你……”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本王并非什么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 顾云汐看着他，有片刻的怔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可下一秒，君夜玄就用行动，将他的意思，表达得清清楚楚！ 她的身体被翻了过去，背对着他。 君夜玄的大掌压在她后腰上，顾云汐便彻底无法挣脱。 她扶着假山的石壁，还来不及反抗，忽然就感觉到身下一凉！ 他竟将她的裙子撩了起来，滚烫的大掌，沿着她后腰一路往下。 瞬间，将她紧紧扣住！ “不……”顾云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竟然惹上如此可怕的人。 这里是深宫禁院，轻易会被人发现，他竟然敢！ “四皇兄，放开……” 忽然，不远处，哐当一声，有什么东西摔在地上，碎了！ 顾云汐猛地一震，一颗心，瞬间凉透了！ 君夜玄眯起眼眸，回头，便看到不远处，一个小宫女站在道上。 看到他回头，那宫女只是看了一眼，就吓得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玄王爷饶命，玄王爷饶命啊！” 眼角没有美人痣，他不是离王爷！ 玄王爷和离王妃在御花园幽会……宫女吓得浑身颤抖，差点晕死过去。 第10章 这女人，竟敢对他无礼！ 君夜玄终于松开了顾云汐。 顾云汐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君夜玄转身向宫女走去。 莫名的，她一阵心慌：“四皇兄，不要！” 传说中的玄王爷，心狠手辣，铁腕无情！ 被人看到自己和他纠缠在一起，他是不是要杀人灭口？ “玄王爷饶命，饶命……”感觉到君夜玄正在向自己走来，小宫女连声音都在发抖。 “你叫本王什么？”君夜玄站在宫女跟前，垂眸，冷飕飕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说，本王是谁？” “玄……啊！啊……”君夜玄的脚，踩在宫女的手背上，那宫女顿时惨叫了起来。 “四皇兄！”顾云汐快步过去，冲他摇了摇头。 不要杀人，这宫女是无辜的。 “说，你叫本王什么？”君夜玄的脚，加重了力道。 顾云汐分明听到，宫女手指骨被踩碎的声音！ 宫女痛得几乎要晕过去，为了保命，哪怕再痛，也只能咬着牙改口：“离、离王爷。” 侍卫被惊动了，正在赶来。 “你最好记清楚，你今夜见到的人是谁。” 君夜玄一脚落在小宫女的身上，小宫女被踢飞出去，砰的一声落在地上，吐血昏阙。 顾云汐想过去查看她的伤势，却被君夜玄一把扯了回来。 “那么，你呢？方才，你与本王在做什么？”君夜玄的目光，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顾云汐胸口一阵窒息，迎上他冷得毫无温度的眼眸，她声音喑哑： “方才，四皇兄只是……带我在御花园闲逛。” 君夜玄却忽然一步上前，逼近了她：“当真，只是闲逛？” 他勾起薄唇，唇角荡开的笑意，冰冷刺骨： “难道，不是你勾引了本王，本王被你诱得热血沸腾，差点将你强了？” 顾云汐发现，自己继续和君夜玄走在一起。 早晚得被他吓死！ 她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四皇兄说笑了，不过只是随意走了走。” “四皇兄公务繁忙，日理万机，我就不打搅了，告辞。” “你知道回去的路？”君夜玄脸色始终清寒。 顾云汐忙道：“我可以问路过的宫女太监。” 不远处，不是还有几个侍卫？ 就算一个人摸索回去，也好过跟在这男人的身后，实在是太危险了。 君夜玄却不以为然：“本王既答应过陪你到处走走，就不会让你一个人回去！” 他一挥衣袖，侍卫根本不敢靠近。 自然也看不清楚，他到底是玄王爷还是离王爷。 君夜玄举步往前走。 顾云汐犹豫了下，终于还是继续跟在了他的身后。 回到房中，惊魂未定，顾云汐立即说：“四皇兄，我再给你画一颗美人痣。” “不高兴！”君夜玄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反正，你勾引本王，本王顶多添一笔风流韵事，死的是你和将军府的人。” “四皇兄！”顾云汐真的要给他跪了！ 能不能别这样欺负人？ “本王心狠手辣，杀戮无常，你猜本王会不会为了你和将军府的人委屈自己？” 他冷哼，就是不愿意配合。 顾云汐知道了，这家伙竟然在生气。 是气她刚才怪他对小宫女太狠了吗？ 她只是没想到，高高在上冷傲自负的玄王爷，竟然也会有如此……幼稚的一面。 “我错了！四皇兄刚才是为了我好，是我自己心太软……” “笑话，本王岂会为你考虑？”君夜玄又哼了哼。 顾云汐拿着眉笔，走到他的跟前，诚心诚意地：“四皇兄，我真的错了，求你了，再帮我一次好不好？” 偏偏这个时候，外头竟传来燕北的声音：“王爷，王妃，嬷嬷来了。” 嬷嬷是来送子孙汤的。 为了不让子孙汤凉了之后，影响药效，嬷嬷都不顾燕北的阻拦，人就已经走到了门口。 “王爷，王妃，太后命奴婢伺候两位喝下子孙汤，奴婢要进来了。” 顾云汐一听，再看君夜玄那张干干净净的脸。 下一秒，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她竟快步过去，一把捏着君夜玄的下巴，将他的脸抬了起来。 眉笔落在他的眼角之下！ 君夜玄眸色一沉。 这女人，她竟敢如此无礼！哪来的胆子！ 第11章 王爷和王妃，还真是恩爱呢 嬷嬷进门之前，顾云汐刚将君夜玄的美人痣画好。 眉笔一扔，嬷嬷就正好推门而入了。 一看两人现在的姿态，嬷嬷顿时笑逐颜开：“哎呀，王爷和王妃，还真是恩爱呢！” 顾云汐有些不明所以，顺着嬷嬷的目光，低头一看。 不看还好，一看，顿时惊得花容变色，赶紧要下来。 刚才，情急之下，为了要给君夜玄画美人痣，她竟然直接跨坐到他的腿上去了！ 这姿势，怎么对得起楚离？ 顾云汐心惊胆战要下去，却不想，后腰忽然一紧。 君夜玄竟然搂着她，将她继续禁锢在自己的怀中。 “四……楚离，别这样，嬷嬷在呢！”顾云汐红着脸，万分焦急。 君夜玄却眯起眼眸，冷笑：“嬷嬷难道还会妨碍本王与自己娘子亲近不成？” 顾云汐看着他，手落在他的手臂上，不动声色用力推。 丝毫推不动。 她真的很焦急。 君夜玄唇角却噙着一抹冷笑，不以为然盯着她。 有胆子对本王无礼，就该有承担后果的勇气！ 顾云汐是真的后悔了，她不该惹这个男人。 现在，只希望嬷嬷可以赶紧离开。 “是皇祖母送的汤吗？”她主动提起。 子孙汤，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大概就是进补的汤药吧。 反正喝了也不会死人，太后这么疼楚离，当然不会害他们。 嬷嬷被她这么一提醒，赶紧将汤端了过来。 “哎呀，奴婢真是该死，国师说了，子孙汤必须得要趁热喝。” 其中一碗交给顾云汐之后，另一碗，嬷嬷端到了君夜玄的跟前。 “王爷，你也赶紧喝下，是太后的一番心意呢。” 君夜玄却对这汤，一脸嫌弃。 “我替他喝了。”顾云汐只想让嬷嬷赶紧离开，她好快点从君夜玄腿上下来。 快速喝完自己那碗，就想将君夜玄那碗也喝掉。 嬷嬷赶紧躲开，笑得意味不明：“这种汤，可不能多喝，国师开过光的，得要王爷也喝一碗才行。” 但君夜玄始终不为所动。 顾云汐将汤接了过来，凑到他的唇边：“楚、楚离，你也趁热喝了吧？” 君夜玄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一张脸，苍白如纸，再吓唬她，怕是真的要将她吓晕了。 莫名，有些心软。 终于，他低头，在顾云汐的伺候下，将整碗汤喝掉。 嬷嬷收好碗，笑着说：“奴婢就不打搅王爷和王妃了，祝王爷王妃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嬷嬷出了门，看着燕北：“太后有事，请你过去帮个忙。” 燕北虽然一肚子疑惑，可，太后的吩咐，哪里敢不从？ 也只能跟着嬷嬷走了。 房间里，很快就只剩下君夜玄和顾云汐两个人。 难得君夜玄没有再为难自己，顾云汐赶紧从他腿上下来，快速后退。 躲在角落里，躲得远远的。 君夜玄冷冷瞅着她：“你以为，本王对你真有想法？” “四皇兄自然不会对我有想法，我没有多想，四皇兄多虑了。” 顾云汐扯了扯嘴角，勉强扯开一抹笑意。 抬起手，往额角上擦了擦，竟意外发现，额角上渗出了一层细汗。 “好像……有点热……” 第12章 四皇兄，我难受 秋夜，怎么会热？好奇怪。 顾云汐转身，想要走过去开窗透透气。 不料，刚走了两步，竟忽然腿一软，一头往地上栽去。 她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摔在了君夜玄的怀中。 “四皇兄，你不是……刚刚还坐在……椅子上吗？” 怎么可以走这么快？一转眼，就来到了她的身旁？ 不过，顾云汐很快就发现，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 “好热……”为什么会越来越热？ 君夜玄眉目沉了下去。 不仅仅是她一个人热，他也热！ 一股火热的气息，从小腹下升起，一瞬间，就冲上了脑门！ 他终于明白了。 原来传说中的子孙汤，竟然……是下了媚药的汤！ “四皇兄，我难受。”顾云汐内力不如他，很快就不敌子孙汤的药效。 君夜玄将她扶到床边，正要将她放下的时候，她竟忽然伸出手，一把将他抱住。 “我难受……” 那双小手，柔弱无骨，将他缠住。 明明一点力气都没有，君夜玄却愣是无法推开。 他没办法推开。 他的身体，烫得犹如被火烧。 再强大的内力，也扛不住她在自己怀中，乱蹭的诱力！ 不过是坚持了片刻，君夜玄的额上，便全都是热汗。 “四皇兄……” “你知道你现在抱着的人是谁吗？”君夜玄的声音，喑哑到极点！ 顾云汐知道，她知道他是四皇兄。 可是，她真的很难受，她好想……抱着他。 “四皇兄……”那两条软得没有任何力量的手臂，将他的腰抱住。 她软软的身躯，在他身上不断磨蹭。 被她蹭了下，君夜玄的意志力，就彻底崩溃了。 “你最好……离本王远点。”他的指尖，绷得紧紧的。 想要运功抵挡，可这女人在自己怀中不断乱动。 他的气息，越发凌乱。 身上的每一条神经，都在叫嚣！ 抱她！亲她！用力要她！ 君夜玄用力闭上眼，哑声道：“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四皇兄……”女孩儿不仅没有将他放开。 甚至，她将他抱得更紧。 那些嘤咛的声音，细细碎碎的，将君夜玄最后一点理智，彻底磨掉。 他猛地睁眼开，眼底，一股戾色！ “你自找的！”大掌捏着她的下巴，将她一张小脸抬了起来。 君夜玄低头，狠狠吻了下去。 顾云汐被他啃得有些疼。 当他的舌尖将她唇瓣撬开，长驱直入疯狂索取的时候。 她丢失的意识，好不容易回来了一点。 猛地，她睁大一双水雾萦绕的眼眸，吓得浑身颤抖。 四皇兄……吻了她！ 不可以！ 绝对不可以！ 可是，她没有力气将他推开了！ 最可怕的是，她竟然还踮起脚，主动迎了上去。 她的意识还在，身体的举动却已经彻底不受自己控制了！ 被他吻住那一刻，感受到的满满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男性魅力。 他的胸膛上全是实战多年练就的肌肉，他抱住她的那两条手臂，结实有力量。 还有，他抵在她小腹上的强硬气息，疯狂霸道得让她想尖叫！ 顾云汐浑身发软，她想要更多，更多…… “四皇兄……” 无处安放的手，攀住了他的肩头。 脆弱不安的舌尖，在他霸道的攻势之下，终于，小心翼翼缠了上去…… 第13章 心，好痛！ 顾云汐的主动，让君夜玄彻底陷入疯狂。 所有的理智，在药效之下，彻底被抛到九霄云外。 他一把扯开她的衣襟。 那雪白圆润的肩头，立即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因为长年征战而显得有些粗粝的大掌，从她的领口探入，将她纤细的身躯，用力掌控！ 被他握住那一刻，顾云汐顿时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整个人软软挂在他的身上。 “四皇兄……”她低低唤了声。 君夜玄将她握得更紧，沙哑的声音，在他滚动的喉结深处挤出：“别怕，我在。” 那声音，真的好好听。 听得她醉眼朦胧。 “四皇兄……” 两个人不知道怎么的，就滚了下去。 他霸道的气息，将她彻底淹没。 好热。 他的吻，好霸道，却又，好甜。 当他吻得越发深入的时候，顾云汐忍不住抬起自己，去迎合。 眼角那两滴泪，却无声滑落了下来。 她其实是有意识的，她甚至清楚知道，他是君夜玄。 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抱他，亲他，回应他！ 就像是有一种魔力，在强迫她必须要这么做！ 当他的唇从她唇上移开，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的时候。 顾云汐的手落在他的头上，想要将他推开。 可最终她做出的反应，却是十指插进了他的长发里，与他的发丝深深纠缠。 甚至，将他拉向自己，恨不得让他将自己的全部给吞噬进去！ 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楚离的四皇兄啊…… “嗯……”顾云汐无能为力，只能一边哭着，一边欢愉地接受他的掠夺！ 衣裳不知何时被扔了出去。 君夜玄从她怀中抬起头，低头，盯着她蒙了一层水雾的双眼。 滚烫的掌，扣住她纤细的脚踝，猛地一扯。 他压了下去。 肌肤相亲！ 哪怕只是贴着，都舒服得让人想要尖叫。 顾云汐叫不出声，她的心很痛，痛得眼泪狠狠滚了下来。 身体向他靠去，眼泪却一发不可收拾。 今夜之后，她再没有脸面见楚离了。 从此，只能是陌路人…… 身体和他在纠缠，她却哭得凄凉：“楚离……” 一句呼唤，像是一把刀，狠狠扎入了君夜玄的心脏。 视线里的她，脸上那湿漉漉的泪痕，越发清晰。 君夜玄扣着她脚踝的手指，慢慢在收紧，甚至，在颤抖。 该死的药效！ 忽然，他一把将她丢开，随意披上外袍后，转身下床。 啪的一声，拿起不远处的一个花瓶，砸在了桌上。 清脆的破碎声，让顾云汐捡回一点理智和力气。 她下意识撑起自己的身子，侧头望去。 竟看到站在桌旁的君夜玄，拿起那半个碎花瓶，狠狠扎入自己的腿上。 一瞬间，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四皇兄！”顾云汐被吓了一下，更加清醒了。 他为了清醒过来，竟然伤了自己！ 视线里满眼的猩红，惊得顾云汐下意识要下床，去看看他的伤势。 却不想，她身上根本一点力气都没有。 手在床边完全支撑不住，身子一沉，立即往地上倒去。 君夜玄在她快要滚下去之前，将她扶起。 “四皇兄……” 顾云汐抬头，正迎上君夜玄湛黑的眼眸。 四目相对，刚才电光火石的画面，瞬间回到脑际。 顾云汐的心，狠狠颤抖了起来。 已经那么亲近了！ 毫无保留的两人，紧紧贴在一起。 他压下来的时候，她甚至都已经感受到了他的坚硬滚烫！ 就只差……一个用力…… 经历过这样的事，现在，还怎么跟他相处？ 最可怕的是，刚清醒没多久，顾云汐的意识又开始变得迷糊。 身体依旧很热，怎么办？ 她好想抱他。 她控制不住自己！ “四皇兄……” 第14章 四皇兄，求你了 君夜玄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的意识，差点因为她这一声呼唤而崩溃！ 更何况，她如今身上什么都没有。 当被子滑落下来的时候，那雪白的身子，水嫩到弹指可破的肌肤，如此清晰呈现…… 君夜玄闭上眼，掌心一紧。 顾云汐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想抱他的时候，却发现，一缕血丝，沿着他的唇角滑落。 她终于又捡回了一点理智。 四皇兄，在运功抵抗药效！ 可她没有这么好的功力，她做不到！ 她现在甚至连从他怀中离开的力气都没有。 意识，越发凌乱，那只小手，依旧在君夜玄的胸膛上乱抓乱蹭。 但很快，就被他一把握住了。 一道醇厚冗长的真气，立即渗入顾云汐的身体。 体内那份燥热，渐渐就被压了下去。 身体，好像没有那么难受了。 她软倒在他的怀中。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顾云汐再次睁开眼的时候，那双眼睛，已经恢复了清晰明亮。 “四皇兄！”他还在吐血！ 血腥味冲击着顾云汐的灵魂，这次，她算是真的清醒过来了。 “还难受么？”君夜玄低头看着她。 顾云汐摇了摇头，想要从他怀中爬起来，竟然还是没什么力气。 一不小心，又摔回到他的怀中。 她手忙脚乱的，最后还是君夜玄扶着她，让她靠在床头上。 他一挥手，被子被盖在了她的身上，挡去满眼春一色。 心头躁动，才总算又平复了几分。 顾云汐在慢慢恢复力气，一不小心，两人的视线又碰到了一起。 房间里的气氛，暧一昧而怪异。 很明显，彼此都想到了刚才的画面。 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若不是看到她眼角的泪，听到她呼唤楚离的名字，他及时回过神来。 现在，她早就已经是他的人。 毕竟，都碰到了…… 见她脸色又开始苍白，君夜玄眸色一沉，心软了：“今夜这事，怪本王警觉性不够，与你无关。” 顾云汐愣了下，怎么都没想到，这个又小气又残暴的玄王爷，竟然会主动将责任揽到自己身上。 有些，不可思议。 不过，他受的伤真的很严重，唇角还在滑落血丝，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 她小声说：“不管怎么样，先处理了伤口再说。” 花瓶的碎片，还沾在皮肉里，她看着都感觉头皮一阵发麻。 他就真的不会疼吗？ 顾云汐想从床上下来，君夜玄瞅了她一眼：“还想让本王抱着回去？本王不保证，下次抱上了，是不是还能忍得住！” “我不是……”但她现在不想跟他吵架。 他的伤口，真的让人看着难受。 “我可以了。”只是，被子里的自己，还是一丝不挂的，没办法下去。 她看了君夜玄一眼：“四皇兄，你能不能……先转过去回避一下？” “不高兴。”又不是没看过，转什么转？ “四皇兄！”顾云汐瞪着他。 一难受，脸色又变得苍白了。 她现在的心情真的很复杂，劫难过后，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绝望。 总之，很不好受。 他却怎么看起来，还像个没事人似的？ 就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吗？ 他们差点就……做了对不起楚离的事情，他为何还能如此轻松自在？ 顾云汐看着他，眼睛红了：“四皇兄，求你了。” 第15章 当真知道与你洞房的人是谁？ 最终，君夜玄终于转过身，虽然，还有点情绪。 但顾云汐好像发现了一件事，那就是，其实这位冷酷无情的四皇兄，也不是真的那么没人情味的。 他甚至帮她将地上的衣裳都捡了起来，送回到床上了。 之后，他走到一旁坐下，看着腿上的伤口，也是有几分无奈。 燕北被支开了，此时又不能让御医过来包扎。 只能看着伤口流血干瞪眼。 顾云汐好不容易穿好衣裳，一回头就看到君夜玄撕下一块布条，打算将腿上的伤口随意扎上。 她急了：“四皇兄，伤口上还有碎瓷片，得要先清理！” 她从床上摸索着下来，走向不远处那口箱子，脚步还是虚浮无力。 那箱子，是婢女给她准备的，里头还有她的针包。 见她拿着针包回到自己跟前，君夜玄挑眉：“本王为何不知，你还懂医术？”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我与四皇兄从未相处过，我的事情，四皇兄又能知道多少？” 君夜玄瞅着她，眼底有一抹她看不透的复杂神色。 好一会后，他才道：“你希望本王知道多少？” 顾云汐没说话。 但愿以后和他不再有什么接触，所以，最好什么都不知道。 顾云汐将针包打开，里头除了有银针，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是君夜玄看不懂的。 像是刀子，镊子，剪刀，但却每一样都特别精致小巧。 “这些东西，如何用来防身杀敌？”他皱起了眉。 顾云汐在他腿边跪坐了下去，将药箱打开，开始给他清理伤口。 “我这些东西不是用来杀敌，是用来救人的。”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手指头。 那小巧葱白的指头，比他想象的还要灵巧。 就是那些他看不起的小东西，夹着他皮肉里头的碎瓷片，一点一点掏出来。 倒是掏得挺干净的。 顾云汐一直有注意他的脸。 这张完美的脸上，如今冒着一层细汗，但他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不……疼吗？” “本王能在你面前，像个女人一般叫喊吗？”君夜玄不以为然。 “那……真的不疼吗？”他哼都不哼一声，弄得她有一种错觉，好像，她在给死人处理伤口。 死人……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四皇兄……” “疼死了，快点！”君夜玄的口吻十分不善。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 这才是她认识的四皇兄。 霸道野蛮脾气还很不好。 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终于，在午夜之前，给他将伤口处理好。 之后，顾云汐扶着桌子站了起来，站起来之后，人依旧有些头重脚轻。 她慢慢回到箱子前，刚将药箱和针包收拾好，回头就看到君夜玄站了起来，在走向她。 顾云汐顿时满心防备，下意识一退。 不料身后就是长椅，这一退，小腿撞在长椅上，竟一下失了重心，咚的一声跌倒在长椅子上。 想要爬起来，却发现君夜玄已经站在她的跟前，俯身，挡了她起来唯一的方向。 “四皇兄，我是楚离的娘子！你再对我无礼，楚离会恨你的！” 一想到今夜两人纠缠在一起，甚至亲吻的画面，顾云汐就万分绝望。 这个时候，决不能再和他有任何纠缠。 君夜玄只是冷冷盯着她，也不知道盯了多久，他忽然勾唇一笑： “你真的能分得清本王和楚离？你当真知道与你洞房的人是谁？” 第16章 他终于回来了 顾云汐立即想起来，洞房花烛夜，那一夜的疯狂。 男人在她身后，将她的脸掰了过去，深吻。 吻得很深很用力。 她想看他一眼，可他不允许。 每次她想要回头看他，就会被他可怕的力量，折腾得失控尖叫。 她始终看不清他的脸，看不清他那双眼眸里，到底有什么…… 此时的顾云汐看着君夜玄，纤细单薄的身子，慢慢就颤抖了起来。 他忽然将她一把抱起。 顾云汐吓得一掌推了出去：“别碰我！” 君夜玄没有任何防备，胸膛硬生生接了她一掌。 一缕血丝，立即沿着他的唇角，滑了下来。 顾云汐猛地清醒，才想起来，他今夜用内力压制药性的时候，已经受了内伤。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明明没什么力气，却在惊恐慌乱之际，还能凝聚起真气。 “你……” 君夜玄将她丢在床上，不轻不重的，撞得她有些疼。 她赶紧爬起来，却见他走到刚才的长椅上，躺了下去。 原来，他将她抱起来，丢到这里，是因为他打算今夜睡长椅。 她还以为…… 顾云汐咬着唇，瞪着他的背影，心里还是万分忐忑。 这混蛋刚才说的话，将她吓到了。 万幸，他躺下去之后，呼吸很快就均匀起来。 似乎，睡着了。 顾云汐看着他冷硬的背影，心里还一直在防备着。 以为今夜一定会无眠，但她不知道的是，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她就睡着了。 夜里，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了她和楚离的初相识。 一年前，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她，刚穿越到古代，成了将军府同名同姓的九小姐顾云汐。 没多久，顾老将军带着将军府一众公子小姐回乡探亲。 途中，他们被乱贼冲散。 顾云汐被乱贼掳劫。 生死存亡之际，一人单枪匹马闯了进来，踏着无数乱贼的鲜血，将她救出去。 那时候的顾云汐受着伤，什么都看不清楚。 只看到他一身被鲜血染红的铠甲，以及，手里那把沾满了血的大刀。 后来，她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便看到白衣飘然的君楚离，日夜守在床边照顾自己。 一年后，君楚离向将军府提亲，顾老将军欣然答应。 于是，有了那个洞房花烛夜。 可今夜，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梦里的楚离，一张脸总是让人看不清。 他站在一片苍茫的雾色中，身影若隐若现。 顾云汐追了过去，终于在他快要消失的时候，一把将他拉住。 “楚离……”她轻轻唤了声。 一身白衣的君楚离回头，冲她一笑：“你在叫本王？” 顾云汐心头猛地一阵。 没有美人痣，那笑，清寒森冷，高深莫测。 他是君夜玄！ “楚离！”顾云汐猛地坐了起来。 天亮了。 宫女就守在一旁：“王妃，太后吩咐，等王妃醒了，请尽快过去用膳，晚些时候，得要去太和殿祈福。” 顾云汐抬起手抹了一把，额角上，全都是汗。 再看一眼房间，君夜玄已经不见了。 好一会，她从长吁了一口气，在宫女的伺候下，从床上下来。 浑身发软，身体依旧不太好受。 在宫女的伺候下，顾云汐换了一身衣裳，收拾干净。 之后，踩着轻飘飘的步伐，来到清荷池。 清荷池边，宫人们摆好了琉璃桌椅。 远远望去，便看到背对自己、坐在桌旁的绝色男子。 那一身白衣，被池边的风吹得俊朗飘逸，十分的好看。 顾云汐眼前一亮，不安了一整晚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 他回来了！ 她心头一阵激动，快步走了过去：“楚离！” 第17章 再敢嫌弃试试！ 顾云汐给太后行礼之后，立即看着白衣男子：“楚离！” 却不想，转身之际，顾云汐看清楚男子的脸。 他一身白衣，是君楚离喜欢穿的颜色。 可他的眼角，并没有那颗标志性的美人痣！ 他是四皇兄，君夜玄！ 一瞬间，顾云汐浑身僵硬。 “看来，就连五皇弟的这位新婚娘子，也会轻易将本王和五皇弟错认。” 君夜玄瞅着她，眼神十分的淡漠。 太后知道自己这孙儿的脾气，生怕顾云汐惹他不高兴。 忙笑着打圆场：“玄儿往日从来不穿白衣，别说汐儿瞧不出来，就是哀家第一眼看到的时候，也认错了！” “来来来，汐儿快过来，坐在哀家身边。” 太后拉着顾云汐的手，顿时皱了眉：“怎么手如此冰凉？是不是池边的风太大，冻着了？” “我没事，皇祖母不用担心。” 顾云汐在她身边坐下，尽量远离君夜玄。 他没有画美人痣，他今日，是以玄王爷的身份出现在这里的。 可他昨夜才以“楚离”的身份，和自己住了下来。 这家伙，现在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后还是不放心：“快去给王妃送一件外袍过来。” “何必如此麻烦？穿本王的便是。” 君夜玄将衣袍脱下，交给宫女。 宫女红着脸，双手接过，忍不住偷偷多看了他两眼。 从未见过玄王爷穿白衣，没想到白衣的玄王爷竟是这般风姿，简直像神仙一样好看。 宫女将外袍送到顾云汐的面前。 顾云汐却浑身透着抗拒的气息：“我真、真没事，我不需要……” “这是在嫌弃本王的衣裳，还是嫌弃本王这个人？”君夜玄的声音，不冷不热传了过来。 顾云汐心头一寒，忘了拒绝，衣袍便被披在了她的身上。 还带着他的体温！让人莫名心惊胆战。 太后立即笑着说：“你是离儿的亲兄长，与离儿从小感情深厚，汐儿怎么会嫌弃？” “你看你一句话，弄得我们家小汐儿浑身不自在的！” 太后牵着顾云汐的手，笑着说：“他就这样，脾气又硬又臭，你别介意。” “不过呀，你看他对任何女子都是冷冰冰爱理不理的，唯独对你，连衣裳都愿意给你穿，可见你这个弟媳在他心里，和其他女子有多不一样。” 太后几句安慰的话，却让顾云汐浑身冰凉。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君夜玄一眼。 昨夜的画面，顿时回到脑海里。 一想到自己曾在他的身下，与他吻得天昏地暗的，顾云汐心里就一阵不好受。 下意识，将身上的衣裳扯了扯，想要脱下来，却又不敢。 但那分明嫌弃的态度，却让君夜玄脸色十分森寒。 “敢再嫌弃试试！本王会让你尝到后悔的滋味！”他冷哼。 顾云汐拿着筷子的手抖了抖，哐当一声，筷子都碰到碗了。 “我没有……” “臭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瞪着君夜玄，怒气腾腾的！ “再欺负我们家小汐儿试试，哀家也让你尝尝后悔的滋味！” 真是的，没看到小汐儿都吓得要瑟瑟发抖了吗？ 不知道自己那暴脾气，轻易会把人吓死吗？ “皇祖母……”顾云汐只想赶紧休战，可不想再生事端。 太后心疼，安慰道：“小汐儿，你别理他，他天生就长这样一张臭脸，你当看不见就好。” “没事没事，赶紧吃，吃完了，我们还要去太和殿祈福。” 顾云汐点点头，低头用膳，没再说话。 时辰不早了。 早膳过后，太后和嬷嬷先一步去了太和殿，与国师一起做准备。 顾云汐又坐上了君夜玄的马车。 再看一眼他那一身白衣，她忍不住了：“四皇兄，你这样……到底是什么意思？”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她。 那眼神，乍看似冷，再看，却又火辣辣的。 又是这种高深莫测的目光！ 看得顾云汐一阵心惊胆战。 手下意识揪住了门帘。 现在下去，还来不来得及？ 谁知这个念头才刚在脑海里闪过，就听到君夜玄带着危险气息的声音冷冰冰响起： “想被脱光扔出去，就掀开它试试！” 第18章 四皇兄，救命 顾云汐的手赶紧收了回来。 那门帘，她再也不敢碰一下。 狠狠瞪了君夜玄一眼，却敢怒不敢言。 早知道昨夜就不给他包扎伤口，让他把身上的血流光算了！ 一天到晚就知道欺负人，这混蛋！ 楚离善良温和，怎么会有个脾气如此恶劣的亲兄长？ “什么眼神？”君夜玄瞅着她的脸。 这张脸，巴掌大，如此脆弱小巧，却敢在他面前，摆出倔强的表情。 胆子还真不小！ “四皇兄，你为什么要以这个身份出现？” 玄王出现了，那，“楚离”呢？这么大个人，总不能凭空消失吧？ “本王不想再演你的夫君！烦！”君夜玄冷哼。 顾云汐心里一阵腹诽。 说的好像她就不烦似的！ 一天到晚像个魔鬼一样可怕，谁愿意跟他假装夫妻？ 累不累？ 不过，玄王爷不是傻子，他能以自己的身份出现，一定已经给了很好的说辞。 这不是太后今日见到她，也没问楚离去了哪里吗？ 定是君夜玄已经解释过了。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安心了。 马车一路前行。 顾云汐没有再说话。 君夜玄也在看书，不再理会她。 他好像特别喜欢看兵书，这点，倒是和楚离很像。 不对，应该说，很多地方都很像。 只除了，那暴躁的脾气，那冰冷刺骨的眼神，还有，眼角没有美人痣…… 顾云汐暗中吐了一口气。 揉了揉太阳穴，又开始感觉很无力。 真的和楚离很像呢，弄得她时不时的，就以为楚离还在自己身边。 简直匪夷所思。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和殿到了。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顾云汐都在太后的指示下，上香，祭祖，祈福。 难得的是，君夜玄竟还能全程陪着。 虽然总是冷着脸不说话，但好歹，没有表现出不耐烦。 好不容易，熬到仪式结束。 顾云汐正打算向太后告辞，好早些回去。 昨夜的事情，她不想瞒着楚离，就算楚离会生气，她也想跟他说清楚。 否则，心里始终难受。 却不想，太后忽然道：“今日孩子们都在狩猎场玩耍呢，玄儿难得有空，就带汐儿也去看看吧。” “皇祖母，我身子……” “好。”君夜玄一个字，将她所有的拒绝，彻底打断。 于是，半个时辰之后，他们到了狩猎场。 君夜玄和燕北进去换衣裳，看起来，倒也有几分兴致。 打猎呢。 其实，顾云汐也感兴趣的，十六岁的姑娘，谁还不是个贪玩的年纪？ 但她穿着绫罗衣裙，仙资飘飘的，好看是真的很好看，却与狩猎场格格不入。 正想也跟过去，问问侍卫哪里有姑娘的劲装可以换。 不料，刚转身那一刻，不远处，一人一马正在奔腾而来。 马背上的姑娘一脸激动。 听说玄王来了，立即从里头策马狂奔回来。 谁知道，因为太激动，速度完全控制不住，到了场外竟然也没能停下来。 那高头大马，朝着顾云汐直奔而来。 “哇……”马背上的姑娘吓得失声尖叫：“走开！走开！哇……” 要撞上去了！ 顾云汐回头的时候，便看到那马儿离自己，不到三丈远的距离！ 这速度，被撞上不死也得残废！ 距离太近，她躲不过去了！ 情急之下，竟脱口惊呼：“四皇兄，救命！” 第19章 你以为本王会在意？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生死一线之际，想到的是找君夜玄求救。 大概是，她知道楚离不在这里，这里只有四皇兄。 也或许是，她见识过君夜玄的速度，知道他速度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反正，她求救的对象，是他。 眼前，玄黑色身影一闪。 顾云汐只觉得身子轻飘飘的，视线里的一切，在快速变换。 她被晃得脑袋瓜一阵晕乎，只好赶紧闭上眼。 “啊……”不远处，有马儿嘶鸣的声音，还有姑娘的惨叫声。 顾云汐下意识睁开眼，一看，刚才差点撞到她的姑娘摔在地上，正在惨叫。 而那匹马儿……有点惨，摔倒之后，就爬不起来了。 至于她自己…… 抬头一看，身旁的男人一双大掌握着她的手臂，正低头盯着她的脸：“可有受伤？” 顾云汐眨了眨眼，才后知后觉，摇摇头。 君夜玄眸色微动，忽然间，想起来什么：“刚才吓坏了？叫本王？” 竟然不是叫“楚离”！ 真是神奇！ 顾云汐摇摇头，又点了点，实话实说：“楚离不在，叫他没有用。” “就因为这样？”君夜玄的脸色竟有那么一点点不好看。 失望？鬼知道！ “不然呢？” “哼！”他一把就将她推开了，差点没把她推倒在地上。 顾云汐瞪着他的背影，要不是见他刚才救了自己一命，真想一脚往他身上踹去。 总是喜怒无常的！ 坏人！ 不过，她也没这个胆。 抬眼望去，一群人正在将那个摔倒在地上的姑娘扶了起来。 马儿这么快的速度，那姑娘看起来竟然没有受太重的伤，看得出来，身手是绝对的好。 不过那姑娘此时看着君夜玄，还一脸委屈：“夜玄哥哥，你弄得人家好疼！” 那人是南宫兰儿，正是皇后的侄女。 虽然现在摔得很疼，还受了伤，可只要看到君夜玄，她就忘记疼痛是什么滋味了。 “夜玄哥哥……” 她爬了起来，向君夜玄走去。 君夜玄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回头盯着顾云汐：“有兴趣？” “没有！”顾云汐立即摇头，甚至后退。 就是不想跟他靠得太近！ 君夜玄一眼就看穿她对自己的嫌弃！ 这女人，一直在嫌弃他，哪来的胆子！ 活腻了吗？ 君夜玄眯起眼，盯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冷冷一哼： “本王说你有，你就是有！” “凭什……哇！四皇兄，你做什么？” 顾云汐只觉得眼前一晃，人竟然已经被他丢在马背上。 可她，穿的是绫罗绸缎，衣袂飘飘的那种！ 穿成这样去打猎，轻易会从马背上摔下来的。 顾云汐瞪着他。 这混蛋，公报私仇，就是想弄死她！ “对本王很不满？” 一把弓被扔在了她的怀中，君夜玄眸色森冷：“打不到猎物，本王定不饶你！” 一拍马臀，马儿一声嘶吼之后，立即带着顾云汐冲进猎场。 顾云汐手忙脚乱的，好不容易才抓住了缰绳。 那单薄的身影摇摇晃晃的，远远看着，都像是随时会掉下来的样子。 周围的公子姑娘们，一阵心惊胆战的。 她好像……得罪玄王爷了。 这次，死定了吧？ 燕北一脸担忧，小声道：“王爷，王妃是第一次来皇家猎场，万一她走错了方向，去了猛兽区怎么办？” 第一次进来，又没有地形图，走错方向那不是极有可能的事情？ “你以为本王会在意？”君夜玄面无表情，盯着顾云汐消失的方向。 这女人，是故意的吗？ 这方向，分明是冲着猛兽区去的！ 找死吗？ 第20章 谁让她勾引王爷，活该！ 狩猎场上还有好些公子姑娘们。 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和皇族关系密切的。 大家此时看着君夜玄，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透一口。 得罪了玄王爷，那就只能是死路一条。 方才被他弄进去那位，好像是离王妃？ “怕不是以为自己长得有几分姿色，背地里勾引玄王爷，才会遭到王爷的惩罚。” 有人在窃窃私语，对顾云汐那花容月貌，自然是羡慕妒忌恨的。 “虽然的确长得挺好看的，但，玄王爷最恨女子靠近自己，她不知道吗？” “你没看到刚才王爷一掌将南宫兰儿的马击倒，南宫家那姑娘都摔成什么样了？” “就是啊，玄王爷可是出了名冷心冷情，谁想勾引他那不是找死？” “更别说是个有夫之妇。” “还是离王的王妃呢！如此的水性杨花，自作孽不可活……” “王爷！”话还没有八卦完，就见君夜玄举步朝狩猎场入口这边走来。 所有人赶紧低着头行礼，谁也不敢再哼一声。 南宫兰儿一拐一瘸过来，柔声安慰道：“夜玄哥哥，你别生气，为了那种人，不值得。” 一个想要勾引自己夫君兄长的女人，谁都看不起。 君夜玄对顾云汐那么无情残忍，南宫兰儿心里也就舒服了。 身上的痛楚，也都彻底忘了。 “夜玄哥哥，你要进去打猎吗？不如我陪你一起……夜玄哥哥，你要去哪里？” 只见君夜玄忽然一跃上马，那一人一马，竟像是一阵风，奔向狩猎场森林深处之后，转眼不见了影踪。 “王爷……王爷好像要去猛兽区的方向！” 大家顿时就激动了！ 王爷去了猛兽区，怎么办？ 本来大家还想在他面前施展一下自己身手的！ 男的希望能得到王爷的赏识，女的当然希望可以得到他的青睐。 可是，猛兽区……谁敢去啊！ 燕北心里也是一阵焦急。 刚才，不是说了不在意的吗？怎么火急火燎就追进去了？ 万一离王妃并没有去猛兽区，王爷一直往里头去找她，岂不是很危险？ “跟上！”燕北带着弓和箭，一夹马腹追了过去。 身后，十几名侍卫，也立即追上。 至于，顾云汐现在在哪里？ 她当然没有去猛兽区。 虽然不认路，可是，有指示牌啊！ 她又不是傻子，去猛兽区做什么？ 顾云汐也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策马进了树林之后，她就优哉游哉闲逛了起来。 没有四皇兄在身边的时光真是太轻松了。 摘摘果子，打打猎，简直不要太开心。 这不，进来没多久，就看到好些野果，长得鲜艳欲滴的？ 吃饱喝足，顾云汐才在里头策马奔腾了起来。 傍晚时分，顾云汐拎着一只野山雀，骑着马儿一路蹦跶回来。 正好看到被侍卫扶着回来的燕北。 “你怎么受伤了？”顾云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虽然是绫罗绸缎的裙子，可这身手，利索干净，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燕北愣了片刻之后，顿时，瞳孔一阵收紧！ “王妃，你、你怎么在这里？你没有去猛兽区？” 顾云汐眨眨眼，一脸无辜：“我去猛兽区做什么？找死么？” 燕北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王爷以为你去了猛兽区，如今，还在里头寻你呢！” “还有，王爷……王爷他受伤了。” 这话刚说完，忽然，一人一马从树林里冲了出来。 来人一脸是血，神色紧张：“燕大人，我们被狼群冲散，王爷受了伤，不、不见了！” 第21章 他还会来救他们吗？ 王爷受伤了！ 这个消息刚传出来，外头的公子姑娘们，竟一窝蜂冲了进去。 尤其是姑娘们，本来就在等君夜玄出来。 如今一听这消息，谁也忍不住了，全都一跃上马冲向猛兽区。 难得玄王爷受伤，那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要是可以将玄王爷救回来……他会以身相许的吧？ 顾云汐都傻眼了。 去猛兽区，会死人的，姑娘们为了玄王爷，真的都不怕死吗？ “王妃，你别焦急，属下立即找人去救王爷。” “我……”顾云汐不知道要不要解释，她其实……真的没有很焦急。 四皇兄那么厉害，区区几头野狼，该是伤不到他的吧？ 再说了，这里虽说是猛兽区，但好歹是皇家猎场。 就算是猛兽区，也是相对来说比较安全的。 燕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挥手，身后，数十名侍卫立即冲了进去。 燕北也顾不上自己腿上的抓伤，心里焦急万分，竟拎着顾云汐的腰带，将她一把送到马背上。 “王爷进去是为了找王妃你，你得跟随属下进去，王爷看到你，才能安心出来。” “喂！燕北，你告诉他我在外头就好，哇……” 燕北没有理她，一拍马臀，那马儿立即朝着猛兽区冲了过去。 燕北和几个侍卫追在她的身后，也进去了。 没想到顾云汐这次猜错了，皇家狩猎场的猛兽区，还真没有那么安全。 大家进去之后，很快就能感觉到危险的味道。 大概走了几里路，前头，忽然有姑娘低叫了起来：“有狼！” 所有人立即进入戒备的状态。 顾云汐也只能拿起自己的小弓小箭……想想还真是无力！ 君夜玄丢给她的弓箭，小巧玲珑，分明是给小皇子小公子们练手用的。 竟然将她当成小孩子一样看待！ 这种弓箭，遇到真正的野兽，那就只有等死的份！ 没想到顾云汐才这么想了想，周围，竟忽然响起来狼嚎的声音。 “狼群！有狼群！”姑娘们顿时尖叫了起来。 有些还在哭。 想过会有危险，但是没想到，会这么可怕！ 就连侍卫们都一脸紧张。 狼群真的来了！ “大家不要分散，围在一起！”侍卫长大声呼喊。 “让姑娘们赶紧回去！”燕北沉声道。 不回去，留在这里，只会拖累大家。 姑娘们还在犹豫呢，毕竟，王爷可能就在前头不远处了。 现在走，万一被其他人捷足先登，岂不是很亏？ 就在大家迟疑不决的时候，一人驾着马儿，正要回头。 是离王妃！ 她果然是不关心王爷的！ 燕北有些气急败坏，一把扯住她的缰绳：“王妃，你不能走！” “我、我也是姑娘……”顾云汐小声说。 不是说了姑娘们可以先走吗？ 野狼这么多，狼群正在赶来，再不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她可不想死在这里。 刚这么一想，忽然，又是一阵狼嚎的声音，从不远处响起。 狼王在呼唤！ 狼群真的来了！ “啊！” “啊，啊……”姑娘们吓得一个个从马背上滑了下来，挤在一起，惊恐失措。 “戒备！戒备！” 谁也没想到，野狼的数量竟然如此之多。 “嗷——”狼王一声嚎叫，狼群顿时扑了过来。 队伍陷入恐慌中。 很快，就有侍卫受伤，被野狼拖走。 姑娘们人人手里拿着短刀，但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啊！我的脸……” “啊啊……” 上百头野狼，将队伍围得密不透风！ 不断有人受伤，甚至，有人被撕碎！ 血腥味，一瞬间浓郁了起来。 顾云汐看着被自己手里的小弓小箭，顿时一阵绝望。 这次，真要死在这里了吗？ 四皇兄还会来救他们吗？ 第22章 刚才，只有你一个人想丢下本王？ 明明他们来这里，是为了救玄王爷的。 可当自己陷入绝境的时候，顾云汐想的，竟是玄王爷回来救他们。 可能吗？ 顾云汐的小弓小箭已经扔了，接过燕北给她的长剑。 但她没机会出手，燕北一直挡在她的跟前。 其他姑娘，可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啊……” “我受伤了，呜呜呜……” 姑娘们到处乱窜，侍卫已经拦不住狼群的攻击了。 很快，就开始有姑娘受伤。 鲜血淋漓。 绝望，将所有人，彻底淹没…… 忽然，一阵疯狂袭来。 “嗷呜……”野狼的叫声，似乎和刚才不太一样了。 大家很快就发现，狼群好像在移动？ 竟然舍了他们，朝同一个方向赶去。 “嗷……”狼王也在嚎叫。 这声音，竟像是遇见了强敌！ “是……是玄王爷，是玄王爷！” 有人惊呼了起来。 所有人的注意力，立即集中到狼群奔去的方向。 只见，苍茫雾色之下，一道身影，迎着狼群，矗立如山。 他手里拿着一把大刀，大刀的刀锋上，全是鲜血！ 狼群扑过去，他长臂一挥，好几头野狼立即被一分为二，倒在地上抽搐。 还有一些，没有被砍到，却伤在了刀风之下，倒地抽搐不起。 他，一个人，一把刀，站在狼群中，正一步一步朝着他们而来。 那一身冰冷刺骨的气息，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来自地狱的修罗。 可怖！却又，强悍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真的是玄王爷！” 看到他那一刻，姑娘们狠狠松了一口气。 玄王爷，不愧是她们南陵的战神。 似乎只要有他在，大家就安全了。 那种安全感，普天之下，只有他一个人能给！ 姑娘们想要过去，却被狼群挡了回来。 那一群野狼，密密麻麻，前仆后继，想要将君夜玄扑倒。 可他始终矗立在天地间，脚下一步一个血印，一步步，走到他们的跟前。 周围的野狼，死伤了一大片。 到处都是狼的鲜血，怵目惊心！ “嗷……”狼王最终高呼了一声。 野狼们在片刻的迟疑之后，立即咬着自己同伴的尸首，转身跑了。 狼群撤了！ 玄王爷一个人，竟然将数量上百头的狼群，赶跑了！ 大家不是来救王爷的吗？怎么如今竟变成，王爷来救了他们？ 公子们对这位玄王爷，又是崇拜，又是畏惧。 至于姑娘们，一个个看着向她们走来的君夜玄，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了。 就连顾云汐，都不得不承认。 这男人的魅力，放眼整个天下，再找不到第二个能与之媲美！ 可他现在的眼神，好可怕。 “王爷……”当君夜玄走到他们跟前的时候，姑娘们都恨不得扑过去。 可是，他那一身冷硬的气息，又吓得所有人不敢靠近。 这样的男人，犹如天神降临，是大家只能仰望的存在。 谁敢靠近？ 会没命的！ “王爷！”燕北迎了过去，“王爷可有受伤？” 他身上都是血，却不知道是狼的血还是他自己的。 君夜玄没有理他，依旧在一步步，朝人群中走来。 顾云汐低着头，已经在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可那双染满了殷红鲜血的长靴，还是出现在了她的视线里！ 他真的，走到了她的跟前！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点讨好的笑意，抬头看着他：“四、四皇兄，你……没事吧？” “本王有事没事，你会在意？”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忽然俯身靠近，那极度危险冰冷的气息，重重砸在了顾云汐的脸上。 “刚才，只有你一个人想丢下本王，自己逃命去？嗯？” 第23章 本王允许你走了？ 听说离王妃得罪了玄王爷，现在，被整得很惨。 宫女小太监们都传开了。 大家都在吃吃喝喝，只有离王妃一个人，坐在地上呢！ 对，就是坐在地上。 连上座的资格都没有！ 唉…… 这不知道是顾云汐第几次，看着眼前这一堆美食，无声轻叹。 好饿…… 今夜虽然在狩猎场出了些事故，有侍卫不幸身亡，还有几个姑娘受了伤。 但，皇族就是如此无情的地方。 死了几个侍卫，根本没有人在意。 大家从狩猎场出来之后，就在狩猎场的行馆开起宴会来了。 这里虽然比不得宫中繁华，但该有的东西，却一样不缺。 就连伺候的宫女和太监，人数也是不少。 美食更是丝毫不比宫中逊色。 再加上今日大家打到了不少猎物，如今矮桌上放的，大部分便都是烤肉佳酿。 咕噜噜…… 顾云汐的手落在自己肚子上。 好饿。 “四皇兄，你的腿好些了吗？”她可怜兮兮问道。 君夜玄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顾云汐十分无奈，只能继续跪坐在他的身旁，给他捶腿。 好歹是个王妃，不仅不能上座，还得要像个婢女一样伺候他。 真的很过分。 丢脸她都不在意了，就只是真的很饿。 周围这么多人，一个个都在看好戏，也别指望有人能出来帮她说句话。 总之，她得罪了玄王爷，她活该呗！ “夜玄哥哥，我敬你一杯。”南宫兰儿的腿还没好。 这会儿端着酒过来，还得一瘸一瘸的。 君夜玄淡漠看了眼，并没有接过，而是垂眸，看着还在给他捶腿的女孩儿。 “有人给本王敬酒没看到吗？” “看到了。”顾云汐嘟哝了下。 她又不是瞎子，还能看不到？干嘛要特地跟她说一下？炫耀吗？ “既然看到，还不赶紧给本王倒酒？”君夜玄蹙眉。 顾云汐真的很无奈。 玄王爷身后不远处就站着两名宫女。 不让宫女倒酒，折腾她做什么？ 这家伙，分明就是故意的！ “知道了。”顾云汐扶着他的腿，慢慢站起来。 没注意到，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好像凝固住了一样。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一瞬不瞬盯着！ 一个个，目瞪口呆！ 这女人！这女人！她竟然扶着玄王爷的腿，以人家的腿来当支撑，慢悠悠站起来！ 那可是出了名不近女色、凶残狠戾的玄王爷啊！ 她怎么敢？ 王爷会不会一巴掌将她拍飞？ 姑娘们睁大了一双眼睛，等着看顾云汐被玄王爷扔出去的画面。 但！没有！什么都没有。 王爷还在吃肉，竟然对顾云汐如此不敬的举动，毫不在意。 就好像，两个人本来就应该这般相处一样！ 怎么会这样？ 顾云汐站起来后，慢吞吞给君夜玄倒了一杯酒。 看着桌上的烤肉，终于还是忍不住，小声说：“四皇兄，我……我有点饿。” 事实上，她是真的很饿。 上午和太后去太和殿，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就被他赶进了狩猎场。 然后，就到现在，都深夜了！除了酸溜溜的果子，再没有任何东西进肚子！ 能不饿吗？ 站在一旁的南宫兰儿脸色一沉，分明不悦：“王妃既然饿了，何不过去吃点东西？” 周围还有空位置，她赖在王爷身边做什么？ 顾云汐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终于有人愿意为她出头了！ 虽然明知道南宫兰儿对她满是敌意，但，不管是敌意还是善意，能让她远离君夜玄，就是好意！ “那……四皇兄，我先过去……” “去哪里？”君夜玄浓郁的眉心皱起，不悦道：“本王允许你走了？” 第24章 四皇兄我还要 顾云汐嘟哝了下小嘴，满心失望。 只能又坐在地上，继续给他捶腿。 活得，实在是太憋屈了。 南宫兰儿一肚子怒火。 这该死的女人，分明是故意的！ 她已经嫁给离王爷了，虽说大家都知道离王从小体弱多病，可是，再怎么不好也是她的夫君！ 她竟然在有了夫君的情况下，还来勾引玄王爷。 真是不要脸！ 南宫兰儿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脸上的表情。 才继续端着酒，冲君夜玄笑道：“夜玄哥哥，我敬你。” 不管怎么样，顾云汐这种上不了台面的有夫之妇，只能坐在地上，当一个没有地位的婢女。 自己高高在上、优雅矜贵，何必跟这种不入流的女人比？ 君夜玄随意拿起杯子，正打算喝。 忽然，一阵奇怪的声音，打断了他喝酒的动作。 咕噜噜—— 他眸色微沉，将杯子放下，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女孩儿：“饿？” 顾云汐差点要给他翻白眼。 她饿得快晕过去了好不好？ 心里憋屈，根本不愿意理他。 周围的人，顿时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居然敢不回答王爷的问话！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 可是，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是，顾云汐不理会玄王爷，玄王爷竟然没有生气。 他甚至用小刀切下一块肉，递到她的面前：“吃。” 顾云汐瞪着他。 这混蛋的模样真的很欠揍，就像是在施舍小狗一样！ 她也是有骨气的！ “不吃？”君夜玄眉心蹙起。 他一皱眉，大家又慌了。 就连南宫兰儿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生怕被殃及无辜。 顾云汐很想伸手接过那块烤肉，可她仅存的一点点傲气，让她咬着唇，不接！ “真不吃？”君夜玄弯身，那块肉，凑近她的唇。 很香，好像有点点香辣的味道，不知道是哪个御厨配的料。 她还闻到一点点甘甜……想吃，真的很想吃。 可她的骨气…… “不吃的话，明日也别吃饭了。” 君夜玄状似要将手里的肉，收回去。 “燕北，回去后跟管家说一声，明日不许王妃吃饭。” “我吃！”顾云汐差点就哭了，双手接了过来，立即放在嘴边啃了一口。 没面子就没面子吧！ 这个男人太可怕，他说不给她吃饭，就绝对是真的不给，一粒米饭都不允许落在她肚子里的那种！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他要多恶劣！ 他真的可以狠心弄死她的！ 顾云汐闷闷咬了一口，原本真是满心委屈的。 可不知道怎么搞的，这块肉吃完之后，好像，没有那么委屈了。 因为，真的很好吃。 她抬头看着君夜玄：“四皇兄……” 没注意到，君夜玄的眼底，掠过一丝绝无仅有的笑意。 “真像只小狗。” 又递过来一块肉。 顾云汐虽然双手接过，可心里，已经咒骂了无数遍。 你才是小狗！你全家都是狗……不，楚离不是，她也不是。 “渴？” “嗯嗯。” “喝点。” “嗯……四皇兄我还要。” “……” 整个宴会会场，大概就只有君夜玄和顾云汐两个人，在认真吃东西。 其他姑娘，嘴里的肉不香了，杯子里的酒也不纯了。 不是说好了要惩罚吗？为什么到最后，越看越觉得玄王爷那么……宠着这位离王妃？ 小狗吗？ 她们也好想当玄王爷的小狗…… 而从头到尾被忽略掉的南宫兰儿，人还站在君夜玄跟前不远处，可玄王爷的目光，从未在她身上停留过。 她盯着顾云汐那张因为喝了酒，一片酡红的脸，掌心，捏得紧紧的。 “王爷，我看离王妃已经不胜酒力了，要不我扶她过去休息一下？” 她只想让顾云汐，赶紧离开君夜玄。 君夜玄却盯着顾云汐越来越红的脸，眸色微沉：“醉了？” 顾云汐没理他，还抱着杯子在喝果子酒。 君夜玄忽然站了起来。 “王爷……”宴会上的人赶紧都跟着站起。 却见君夜玄忽然大掌一捞，迈步走了！ 所有人，眼珠子几乎滚了一地！ 玄王爷他……他将醉了酒的离王妃……像拎小鸡一样拎走了。 第25章 昨夜，好像被人打了 顾云汐被丢上了马车。 咚的一声，脑袋瓜被磕了一下，疼得她眼泪都差点要滚下来。 “好痛……”她抱着被撞痛的脑袋，瞪向坐在主位上的男人。 那双眼眸，染着酒气，一片氤氲雾色。 瞪着君夜玄的时候，又是委屈又是愤怒：“混蛋……” “在嘀咕什么？”君夜玄忽然弯身凑近，将她扯了过来。 他眯起眼眸：“骂人？” 胆子真够肥的，竟敢骂他混蛋？ 顾云汐根本不理他，依旧抱着脑袋，在拼命揉。 君夜玄盯着她那双水蒙蒙的眼睛，好像，还真是挂着一滴欲掉未掉的眼泪。 有这么疼吗？ 心头，莫名又是一软。 君夜玄将她拎了过来，大掌落在她的脑门上。 顾云汐立即感受到一股暖暖的气息，经由他的掌心，闯入自己被撞痛的地方。 神奇的是，脑袋瓜好像不那么疼了。 因为疼痛被压下去的酒气，如今也因为疼痛的消失，慢慢又浮了起来。 很快，就醉眼朦胧。 见她似乎不疼了，君夜玄才将手收了回去。 可她的脑袋失去了支撑了力道，却晃悠了起来。 晃了几下，不知道这么搞的，便枕在了某个东西上头。 好舒服…… 君夜玄盯着她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湛黑的眼眸眯了起来。 要是她清醒的时候，知道自己枕在他的腿上，是不是还能睡得如此安心？ 居然真的这么快就睡了过去。 君夜玄盯着她的薄唇。 那片薄唇，因为沾了酒水的气息，粉嫩欲滴，一看就知道特别好吃的样子。 他忍不住伸出手，长指落在她的唇上。 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有人在自己身边，顾云汐翻了个身，抱住了他的手：“楚离……” 君夜玄的眸色越发深沉。 倒也没有生气。 正要将自己的手抽回去的时候，这丫头却忽然将他的手臂抱得更紧。 “楚离……”她迷迷糊糊地，小脸上掠过一丝不安，还有一丝慌乱。 “楚离，我们……搬出去吧，我……再也不想见到……四皇兄……” …… “好疼……”顾云汐醒来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到的，便是来自屁股上的痛楚。 坐起来的时候，屁股上还有些火辣辣的。 “小姐，你醒了？”婢女安夏赶紧过来，扶着她起床。 “我……屁股怎么了？”好像被打了的样子？ 倒也不是特别疼，但就是有些酸痛。 安夏一脸疑惑：“小姐……屁股受了伤？” 可是，昨晚回来的时候，除了喝醉酒，人还是好好的呀！ 顾云汐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也不像是受伤。 脑袋瓜还是有些晕乎，一些破碎的画面，在脑海里徘徊。 好像……她好像被人打了？ 那个人似乎很生气，将她翻过去摁在腿上，之后，狠狠打了她的……屁股。 老天！画面虽然破碎，但一想，还是让人一阵脸红。 “我昨晚怎么回来的？”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狩猎场的宴会上。 她还在喝酒吃肉，怎么一觉醒来，就回到自己在玄王府的新房了？ “昨夜……”安夏不知道该不该说，最后，还是选择如实相告：“小姐，昨夜……是玄王爷抱你回来的。” 那混蛋抱她回来的！ 顾云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想想都觉得可怕！ “楚离呢？”她一把抓住安夏的手腕，“安夏，你在王府这两日，可有见过楚离？” 安夏摇了摇头。 “我要出去一下。” 在安夏的伺候下洗漱完毕，换了一身衣裳，顾云汐立即出了门。 新婚之后，再也没有见到自己的夫君，这算什么事？ 今日，她一定要问清楚，楚离到底去哪里了。 顾云汐赶去君夜玄的望月阁，尚未到达，就见一道素白的身影，从望月阁出来。 “楚离？” 第26章 他们，到底有什么事瞒着她？ 那道素白的身影，从望月阁出来之后，转身走进花园小道中。 顾云汐没看清楚他的脸，可那一身素白，是楚离平日里最喜欢的颜色。 还有，他身上，有一种安静到，让周围的一切也变得宁和的气息。 如此的与众不同。 一定是楚离！ 楚离根本没有离开过王府，为什么四皇兄说他出门办事去了？ “楚离！”顾云汐追上去。 距离有些远，他拐过拱门，就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顾云汐迈步追过去，刚过拱门，抬眼就看到那抹素白走进另一道拱门。 “楚离！” 可他始终没有听见。 顾云汐继续追，穿过两道拱门，再走过一片假山流水。 后院尽头，是一座她从未去过的院子。 君楚离走了进去，很快就失去了影踪。 远远望去，院子的牌匾，若隐若现——云离阁！ 顾云汐尚未靠近，就明显感觉到，来自院子里那份沉重的压力。 这院子，竟然守卫森严到这地步！ 再往前，立即有两名侍卫从暗处跃了出来，将她拦住。 “王府重地，没有王爷的令牌，任何人不得靠近！” 玄王府竟然还有不能去的地方。 顾云汐道：“我是离王妃，我刚才……” “汐儿，你在这里做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女声。 顾云汐一愣，回头一看，更是惊讶！ “母妃？” 来人，正是君夜玄和君楚离的生母，容妃。 可她不是在自己和楚离新婚那夜，喝过茶之后就出发去了天衡山祈福吗？ 正因为她不在，早两日回宫请安的时候，才没有去给容妃行礼问好。 她为什么还在玄王府？ 明明容妃和楚离都在，为何都造出了不在的假象？ 这座玄王府，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儿臣见过母妃。”顾云汐迎了过去。 容妃身边的青嬷嬷笑着说：“王妃，为何在这里？” “我刚才……”顾云汐回头，看了远处的云离阁一眼，“好像看到楚离……” “王妃定是眼花看错了。” 青嬷嬷立即打断她的话，依旧是一脸笑意： “离王爷早两日就出了城，如今尚在城外，怎么会出现在王府？” “可是……” “云离阁是王府重地，汐儿，没什么事，不要乱闯。” 容妃是个不苟言笑的人，一挥手，立即有两名侍卫来到顾云汐的跟前。 容妃淡淡道：“送离王妃回去休息。” “是，娘娘！”两人朝着顾云汐逼近。 这架势，分明是不许她再往云离阁的方向踏出半步。 顾云汐垂眸，收敛起眼底的情愫，轻声道：“是，儿臣这就回去，母妃，儿臣告退。” 那日顾云汐一直留在自己的房间里，之后再没有出去过。 到了午夜时分，一抹纤细的黑影，从顾云汐房间的窗户一跃而出。 之后，她踏着屋顶，轻飘飘掠过几座院落。 很快，就来到了云离阁的高墙之下。 今日见到的那道身影，一定是君楚离。 新婚夜之后，顾云汐再没有见过自己的夫君。 他人明明就在王府里，却一直不愿意见她！ 天底下，没有任何一位新娘子，会遭到这样的待遇。 这座王府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楚离和容妃，甚至是君夜玄，又有什么事瞒着她？ 今夜，她必须弄清楚。 深吸一口气后，趁着周围侍卫轮班的空隙，顾云汐一跃而起，轻飘飘落在云离阁的高墙上。 第27章 自己动手，还是让本王来？ 顾云汐是真的没想到。 玄王府的守卫已经足够的森严。 这个云离阁的防守，竟然比王府还要严密数倍！ 不仅有侍卫在院内院外巡逻，周围，还潜伏着数不清的高手。 顾云汐的轻功是君楚离教的，还算不弱。 但走在云离阁的屋顶上，依旧得要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间亮着灯的屋子。 里头，似乎有人在说话。 “你明知道危险，为何还将她娶回来？万一被她发现这里的秘密，我们……” 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 顾云汐立即感受到，周围的空气瞬间染上了危险的味道。 她被发现了！ 一个翻身，顾云汐以最快的速度，从屋顶上滑了下去。 只听见噗噗噗的三声，她刚才所在的位置，三枚透骨钉深深扎入！ 这速度和力量！ 若不是她自己及时抽身，如今，非死即伤。 顾云汐足下轻点，往高墙上跃去。 却不想，墙上忽然多了两名影卫。 两人同时拔剑相迎，顾云汐立即被他们凌厉的剑气，逼得退回到院子里。 竟然，都是高手！ 她不敢迟疑，转身往后院深处潜入。 “有刺客！快追！” 身后，十几名影卫犹如鬼魅一般，狂卷而来。 顾云汐轻功虽好，但却很快就发现，她被困在战圈里了。 后院，到处都是潜伏的影卫。 这座云离阁的守卫实力，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 身后两枚透骨钉袭来，顾云汐脚步一错，险险躲过。 那十几名侍卫要追上来了！ 顾云汐的额角，很快就渗出一层密集的细汗。 正愁着完全没有出路的时候，忽然，眼前一阵狂风袭来。 顾云汐只觉得黑影一晃，那人就已经来到她的跟前。 她下意识一掌推出，不料来人根本没有躲避，只是一把抓住她的腰带，拎着她一跃而起。 竟是来带她走的！ 速度太快，顾云汐惊得连呼吸都忘了。 眼前的景色不断在变换，这个速度，完全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一辈子都练不出来的程度！ 没多久，狂风骤停。 啪的一声，顾云汐被扔了下来，扔在自己房间的床上。 “四皇兄？”回头看清楚将自己带走的人，顾云汐一阵愕然。 救自己的人，竟然是他！ 可这里，是他的王府。 他帮她躲开自己王府侍卫的追捕…… 君夜玄今夜的脸色，比往常任何时候都要冰冷！ 一脸寒霜。 毫无温度的目光，落在她的夜行衣上，他冷声道：“脱！” “四……” “不想让本王动手，就自己脱下来！”他往前一步。 这严厉的目光，冰冷的语气，都在警告她，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是玩笑话！ 可是，她的夜行衣之下，什么都没有…… “看来，你更喜欢让本王动手。” 君夜玄走了过去，大掌一挥。 撕拉一声，顾云汐的夜行衣，被他撕下来一大片。 雪白的肤色，顿时暴露。 “我脱！我自己脱！”顾云汐吓得惊慌失措的，想要躲开，却根本无处可逃。 她转过身，手指还有几分颤抖。 终于，将上衣脱了下来。 身上，只剩下一件薄如蝉翼的肚兜，根本挡不住多少风光。 她咬着牙，忍着屈辱，哑声道：“可以了吗？” 君夜玄却盯着她的裤子，脸色越发森寒：“看来，你还真是学不会何谓听话。” 他走了过去，这次，不顾她的反抗，将她摁在床上。 大掌用力一扯，顾云汐身上的裤子，在她自己的惊呼之下，顿时被他扯成了两半。 可怕的是，他动作太粗暴，竟连同她最贴身的短裤，都扯掉了。 修长的腿，雪白的臀，还有，那稚嫩的粉色，彻底暴露。 第28章 君夜玄，放开！ “君夜玄，放开我！”顾云汐的声音一下子就沙哑了。 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遭受到这样的羞辱。 身下什么都没有了。 还是这个最可耻的姿势！ 她拼了命挣扎着要起来，可君夜玄的大掌压在她的后腰上，她根本起不来。 “走开！你走开！”她咬着唇，努力想要躲避他的目光。 可她躲不过！ 嫩嫩的身躯，就这样完全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以最羞辱人的姿态！ 心头一酸，眼泪差点就滚了下来。 君夜玄自己也没想到，他这一扯，竟然会将她弄成这样。 还以为，至少还有一层布料…… 他只是没想到，里头确实还有一层，可是，两层布料都被他扯了下来。 如今，这粉嫩嫩的姑娘身，就这样，闯入视线里。 他的呼吸乱了，身体在看到她那一刹，就绷得紧紧的。 目光像是着了魔，盯着姑娘最私密的地方，无法移开。 他甚至，魔障了一般，长指想要靠近…… “不要！”察觉到他的手落在自己的臀上，还想更进一步，顾云汐吓得浑身颤抖。 终于忍不住，喑哑着声音求饶：“不要，四皇兄，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求你，求你。” 君夜玄好不容易，才闭上了眼。 深吸一口气后，他忽然手一松，将她丢开。 “再让本王发现你敢乱闯王府重地，本王绝不会饶你！” 他转身走了。 顾云汐回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从窗户离开的那道身影。 临走之前，甚至一挥手，将房内的烛光打灭。 房间一瞬间陷入黑暗中。 顾云汐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竟然不是走正门，难道……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顾云汐猛地清醒，云离阁那边的侍卫，搜到这里来了！ “我家小姐已经休息了，你们不能闯进去……”听到动静的安夏赶紧过去阻拦。 却被凶神恶煞的影卫一把推开。 很快，顾云汐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一群人冲了进来。 其中两个，还拿着火把。 火光将房间顿时照亮。 “嬷嬷？”看到那么多侍卫，顾云汐像是被吓到一般，惊呼了声，赶紧将被子裹在自己身上。 “嬷嬷，你这是什么意思？”她一脸怒容！ 大半夜的，将王妃的房门踹开，该当何罪？ 可青嬷嬷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快步走到她的跟前，冷声道：“王妃，今夜可曾出去过？” “我已经休息了，嬷嬷没有看到吗？”顾云汐眼底有怒气。 嬷嬷没理她，声音冷沉：“掌灯！” “嬷嬷，我家小姐已经休息，衣衫不整的，这房中还有男子，岂能掌灯？” 安夏冲了过去，挡在顾云汐的跟前。 嬷嬷却怒道：“今夜王府闹刺客，所有地方，必须严查，若有阻拦，一律按同罪论！” “嬷嬷……” “安夏，你去点灯吧。”顾云汐轻声说。 安夏犹豫了下，这才走了过去，将烛火点亮。 房间里头，光线又更加充足了。 嬷嬷走到顾云汐的床边，冷着脸：“王妃是要自己出来，还是奴婢请你出来？” 安夏也看着顾云汐，心里说不出的焦急。 事实上，她知道小姐今夜不在，她之前来过，小姐房间里没人。 可是，小姐怎么可能是刺客？ 但现在，小姐一直躲在被子里不出来，该不会，小姐身上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吧？ 这可怎么办？ 顾云汐还是没有反应。 嬷嬷脸色一沉，快步过去：“王妃，那就得罪了！” 说罢，一把将被子掀开！ 第29章 他，不是在羞辱她 被子里的顾云汐，衣衫有些单薄。 不过，那都是正常睡觉的衣裳，倒也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几个侍卫别过脸，谁也不敢看。 他们是来捉刺客的，不是故意要为难谁。 青嬷嬷放下被子，可回心一想，却又脸色一沉，道：“搜！” 侍卫立即搜了起来。 每个角落，翻箱倒柜，仔仔细细的，连一只苍蝇都不放过的程度！ 安夏被吓得一直躲在床边，只是护着自家小姐。 其他的东西……算了，摔了就摔了吧。 看得出来，事态严重，虽然，还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青嬷嬷也在顾云汐的床上翻查。 顾云汐只能从床上下来，披上安夏送过来的外袍，站在一旁不说话。 什么都没有。 最后，青嬷嬷的目光，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王妃，可否让奴婢检查一下你的衣裳？” “为何？”顾云汐一脸不悦。 青嬷嬷脸色微沉：“奴婢也只是奉命行事，还请王妃见谅。” 顾云汐看了几个侍卫一眼。 青嬷嬷立即道：“都出去。” 侍卫们退了出去，安夏赶紧将房门关上。 青嬷嬷这才动手，将顾云汐身上的衣裳，里里外外翻了个遍。 最后，她倾身，语气已经放柔和了不少：“王妃，抱歉，还请见谅。”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无奈道：“算了，我人微言轻，是不是见谅对嬷嬷来说也不具有任何意义。” 青嬷嬷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最后，也只能再说一句“抱歉”，就带着侍卫们走了。 外头依旧是嘈杂的声音，又是到处在翻箱倒柜。 安夏什么都不敢说，也不敢问。 主仆二人坐在房间里唯一没有被翻乱的椅子上，相对无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座凝汐阁的各个角落，终于是被翻遍了。 没查到任何不对劲的蛛丝马迹，青嬷嬷才带着侍卫离开，继续搜查别的地方。 “小姐……”安夏看着顾云汐，欲言又止。 不知道，该问不该问。 今夜小姐不在房间，安夏总觉得，今夜的事情，也许……真的和小姐有关。 “不要问。”顾云汐看着紧闭的窗户。 原来，君夜玄让她将衣服脱掉，是要把她的夜行衣带走。 没想到事情比她想的还要严重。 若是她将夜行衣换下来，藏在房中。 以青嬷嬷他们刚才那翻箱倒柜的举动来看，她的夜行衣不管藏在房中任何地方，都一定会被翻出来。 君夜玄……不是在羞辱她，而是，在救她。 只是，举动太粗暴了些。 还有，就不能说半句解释的话？ 没长嘴的混蛋。 顾云汐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看着外头某个方向。 那是云离阁的方向。 当时房间里说话的人，是容妃，她听得出她的声音。 “为何要将她娶回来？” “万一让她发现这里的秘密……” 和容妃在一起的人，是楚离，对不对？ 相识一年，成亲之后才发现，自己根本一点都不了解君楚离。 她甚至时常会将另一个男人，错认成为自己的夫君。 楚离，他到底有什么苦衷，为什么洞房花烛夜之后，就再也不愿意见她？ 顾云汐忽然转身，朝门外走去。 安夏吓坏了，赶紧追上：“小姐，你要去哪里？” 顾云汐抿了下唇，义无反顾，举步离开：“我要去找玄王爷。” 第30章 哪一次，不是为了帮她？ 君夜玄并不在房间里。 “王妃，这么晚了，实在是不宜来找我家王爷。”燕北小声提醒。 顾云汐却不在意，她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我有话要跟四皇兄说。” “可是王爷他不在……” “那我就在这里等他，等到他回来为止。” 燕北见她如此固执，也是无奈，只好随她去了。 顾云汐这一等，就等了半个夜晚。 一直到凌晨丑时，君夜玄才踏着夜色回来。 听说顾云汐在偏厅里等自己，他也不过是脚步微顿了下，便回了自己的寝房。 没有理会。 倒是顾云汐自己也不知为何，好像有预感那般，主动找过来了。 “王妃，我们家王爷已经宽衣，还请……” 燕北无法阻止她，她一直往里头闯去，燕北哪里敢碰到她的身体？ 房门被顾云汐推开的时候，君夜玄沐浴完毕，刚穿上衣裳。 衣衫不整的，坐在床边，盯着闯进来的姑娘。 他眯起眼，冷声道：“楚离的女人，想要来伺候本王就寝？” 顾云汐不理会他那些羞辱人的话，举步朝他走来：“燕北，我有话要跟四皇兄说。” “王妃，你如此……会被人说闲话的。” “我连夫君都要没了，我还在意旁人说什么闲话？” 她今夜，必须要趁着自己还有勇气的时候，向君夜玄问个明白！ 既然他今夜救了自己，顾云汐相信，他至少没有害她的心。 现在，整个王府，除了楚离，她就只能暂时相信他了。 “王妃……”燕北看了看她，又看着君夜玄，一脸为难。 君夜玄摆了摆手。 燕北无奈，低着头走了。 站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才给他们将房门关上。 别说，听到关门的声音，顾云汐还是下意识有些心慌。 她和君夜玄的关系太过于诡异，若不是为了楚离，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主动来找他。 “怎么？现在才知道害怕，不觉得太晚了吗？” 君夜玄冷哼，她眼底的不安，没有逃过他的厉眸。 顾云汐咬了下唇，正要说什么，却在忽然间，抽起了眉头。 “你受伤了？”走近之后，她立即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 再看他，那件刚穿上的素白里衣上，分明沾染了血迹！ 顾云汐心头一紧，快步走了过去，就要去拉开他的衣裳。 君夜玄却抬手，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以什么身份，来碰本王的身体？” 顾云汐微愣，瞪着他：“我只是关心楚离的兄长，四皇兄别误会了！” 若不是血腥味真的太浓郁，她也不会如此紧张。 更何况，走过来之后才发现，他的后背上，全都是血，里衣都被鲜血浸透了！ “四皇兄，你……” “区区一点皮肉伤，本王都不在乎，你在意什么？” “可是，流了很多血……你刚才还在沐浴？” 顾云汐睁大一双眼眸，瞪着他：“你疯了！伤口会感染发炎，甚至腐烂的！” 他怎么可以如此糟蹋自己的身体？ 君夜玄却丝毫不在意：“长年行军在外的人，若连这点小伤都在意，不如回家当纨绔子弟去！” 这话，顾云汐没有反驳。 只是忽然间，就对他有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他可是他们南陵的战神啊！ 多少次徘徊在生死边缘，浴血奋战，才换回来今日的赫赫战功？ 虽然他欺负自己的时候，态度确实很暴躁可恶。 可顾云汐如今回心一想，哪一次，不是为了帮她？ “对不起……还有，谢谢你。” 顾云汐低垂眼帘，莫名有些心酸：“现在，让我先看看你的伤口，好吗？” 第31章 哭什么哭？本王听话便是！ “本王说了，不需要！”君夜玄一脸寒霜。 顾云汐看着他，小嘴微扁，眼角有点发酸：“四皇兄，求你了。” “不许求本王！”这该死的女人！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秘密！ 只要自己眼一红嘴一扁，再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态度，君夜玄就鬼使神差的，心会软！ 他板起脸：“再不滚回去，本王就对你不客气了。” “我是楚离的娘子，四皇兄不能对我不客气。”顾云汐小声说。 君夜玄冷哼：“你还记得自己夫君叫什么名字？” “四皇兄……”她抬头看着他，眨了眨眼。 那双大大的眼睛，很快就蒙上了一层水雾气息，楚楚可怜的。 君夜玄真想骂人！ 但他扣住她手腕的五根手指头，却松开了。 “别在本王面前……” “四皇兄，我就只是看一眼。”顾云汐立即将他的里衣扯开。 当然也不敢看他的胸膛，所有的注意力，只落在了他的背上。 一看，顿时一阵头皮发麻！ 只见君夜玄的背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鞭痕。 可怕的是，那鞭子的鞭尾明显是带着倒刺的。 一鞭子下去，鞭痕周围，血肉模糊。 不会造成很大的伤害，毕竟，倒刺很浅。 但却可以让人，痛不欲生！ “为什么……”顾云汐的指尖落在他背上，那伤口，她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真的，好可怕…… “看完了吗？”君夜玄想要将衣裳拉起来。 顾云汐却小声道：“四皇兄，你不打算处理了吗？” “没必要！” 顾云汐明白了，这伤口，是不能让人看到的。 谁能想到呢，高高在上，矜贵无双，让万民敬仰的玄王爷，这样的大人物，竟然还有人敢打他。 这鞭痕，新旧交错，说明被打已经不止一次两次。 更何况，有些伤痕看起来，年份久远…… 顾云汐不知道如何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她是做梦都没想到，竟然有人敢打玄王爷。 而且，还打了这么多年…… 她从床边下去，出门，看着燕北：“麻烦给我弄个药箱过来。” “王爷……”燕北有些迟疑，声音极轻极轻：“王爷从不处理……” “先帮我将药箱找来，我能劝他。” 燕北心里其实是期待的，他也不想看到王爷受苦。 他转身去了另一个房间，没多久，就抱着药箱回来。 “本王说了，不必处理。”君夜玄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态度也无比冷硬。 但顾云汐没说话，抱着药箱过去，在床边坐下。 “四皇兄，你趴着好不好？” “你当本王说的是废话？”君夜玄满目森寒。 顾云汐只当看不见：“四皇兄，你这样，我会想哭。” “与本王何干……你哭什么哭？本王趴下去便是！” 这死女人，竟然真的挤出来一滴眼泪，甚至，连眼睛都是红红的！ 说哭就哭！ 水做的吗？ 顾云汐没说话，将问燕北要的烈酒打开，用干净的棉布沾了一些。 她看着君夜玄的侧脸：“四皇兄，会有点疼，你要忍着。” 男人哼都懒得哼一声。 但当顾云汐的药酒抹在伤口上的似乎，他浑身的肌肉，在一瞬间就绷紧了。 额角，甚至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渗出来一层细汗。 顾云汐莫名有些心酸。 大家眼中神圣不可侵犯、永远强悍无敌的战神，终究，也是血肉之躯。 他也会疼，会受伤，甚至，伤得太重，也会死的。 她心头莫名一阵揪痛。 到底还是谁，能忍心对他下这么重的手去惩罚？ 是容妃吗？ 第32章 对本王好，都是为了他？ 顾云汐上药的手法是很独特的。 虽然也会疼，但疼痛感的确比其他大夫要轻不少。 也或许是，她的长指非常的灵活。 每个伤口抹上药之后，她就会在伤口周围的穴道，轻轻揉推几下。 君夜玄不清楚这样的揉推，能为伤口带来什么好处。 但的确是舒服了。 他湛黑的星眸慢慢蒙上一层朦胧的光泽。 不是不痛的，皮开肉绽，谁都痛。 只是在忍着。 忍了大半个夜晚，如今，身边有个她，背上的神经，还能感受到她长指的跃动。 渐渐，就累极开始困倦了。 “四皇兄。”顾云汐轻轻唤了声。 “嗯？”男人已经闭上眼，含糊不清应了声。 “是谁……” “不想死就别问。”他声音冰冷。 顾云汐瞪了他一眼。 不问就不问，动不动就威胁她做什么？ 不过，就算不问，大概也猜到了。 整座王府，除了容妃有这样的资格，还有谁敢？ 可他是未来储君的热门人选啊！ 容妃胆子也真是大，这样的儿子，将来极有可能会是皇帝。 她竟然敢动手！ 一般的妃子，都是母凭子贵，对儿子呵护宠溺得不行。 容妃哪来的勇气？ “四皇兄……”她又唤了声。 但这次，君夜玄连哼都懒得哼一声。 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根本不想理他。 “四皇兄，今夜我看到的人，是楚离对不对？楚离一直就在王府里，是吗？” 君夜玄虽然不说话，但却缓缓睁开了眼。 眼底，有几分幽暗。 顾云汐就知道，自己一定没有猜错。 那个在云离阁，和容妃一起的人，就是楚离！ 云离阁，分明就是她和楚离的名字。 “四皇兄，你能不能告诉我，他为什么不愿意见我？是不是我哪里做错了？” 指尖之下的那具身躯，明显僵硬。 君夜玄将她的手推开，拉拢上自己的衣裳，坐了起来。 “四皇兄……”顾云汐有些不安，从床边站了起来，下意识退了两步。 “怕本王？” “没有的事。”但事实上，当他眼眸变得冰冷的时候，她是真的有点怕。 顾云汐低着头，躲开他审视的目光。 君夜玄面若冰霜：“对本王献殷勤，只是为了打听楚离的消息？” 顾云汐咬了下唇，知道他误会了。 刚才自己要给他上药，并不是因为楚离。 不过，这种误会，没必要解释。 她小声说：“新婚之夜后，我就再没有见过自己的夫君，四皇兄……” “你就这么急着想要见到他？”君夜玄冷冷哼了哼。 “你对你的夫君，到底了解多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当真清楚？” “我……” “本王再问你一次，洞房花烛夜，你当真能认得出来，做你的人是谁？” “四皇兄！”顾云汐吓得猛地退了两步。 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上。 抬头，便迎上了君夜玄冷飕飕的目光。 她的心，一下子就颤抖了起来。 “四皇兄，我只是一个成亲之后，就被夫君避而不见的小女子，我找我的夫君有错吗？” “你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吓唬我戏弄我，好玩吗？与我成亲的人是楚离，不是四皇兄你！请你自重！” 第33章 若是容不下，休了我便是 顾云汐的心，是真的慌。 她甚至已经被问得开始怀疑自己，怀疑人生。 可是，不可能，不可能的！ 洞房花烛夜的人，怎么可能不是楚离？ 他是楚离的兄长啊！难道，他会假冒楚离，做出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吗？ 能不能别吓她？ 她心里，真的很慌。 自从见到君夜玄开始，她就一直在惊慌不安中度过。 他和楚离，真的太像了！ 虽然一个冰冷无情，一个温润如玉。 可当他偶尔笑一笑的时候，真的和楚离一模一样。 “四皇兄，楚离就在王府，求你让我见见他！” 顾云汐相信，只要见到楚离，一切都会好起来。 “你想见他，自己找他去，为何求本王？”君夜玄一脸讽刺，“本王又不是你的夫君，为何要帮你！” “四皇兄……”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你不要脸，本王还不想要流言蜚语！” 君夜玄一摆手，啪的一声，房门被他的掌风扫开了！ “现在，给本王滚回去！” “我不走！”顾云汐不是想要跟他闹，可她真的快要疯了。 她快步过去，死死盯着他的脸：“我知道你可以让我见他，只有你可以！” “四皇兄，帮帮我！请你帮帮我！” 君夜玄这次，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顾云汐的心里，真的很酸。 酸得眼睛都红了。 君夜玄却闭上眼，不看，就不会心软。 “走吧，本王累了，要休息。”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压抑了好几日的心情，一下子，就要崩溃了！ 顾云汐瞪着他，哑声嘶吼： “为什么将我娶回来，却又将我丢在那儿不管不顾？” “若真的不喜欢，大可不必去将军府提亲？” “我不是非他不可！我也不是一定要赖着你们玄王府！” “若是不想要我，为何不直接休了我？将我娶回来之后，却避而不见，他为什么要这样？” “他为什么不索性休了我！” 她真的要崩溃了！ 普天之下，还能找到第二个新娘子，和她一样的遭遇吗？ 别家夫君可以新婚之夜后出征，上战场，之后多年不见。 或是有什么原因，新婚之后就分开。 她也可以接受，也可以想办法去克服！ 但至少，人家夫妻是一条心的！ 她呢？她连自己的夫君在想什么，在做什么都不知道！ “是不是母妃不喜欢我？” 她瞪着君夜玄，眼底虽然蒙上一层薄雾，但却一直倔强地，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 “四皇兄，你可不可以转告他一声，若是这个家容不下我，休了我便是。” “可至少，出来跟我见一面，跟我说清楚，而不是现在这样，我明知道他就在我身边，却始终无法相见！” “你让他出来跟我说一声，我立即回将军府，永远不会缠着他！我说过的话一定能做到！” “我不会缠着他！” 她转身走了。 转身那一刻，那滴滚烫的眼泪，终于滑了下来。 但她抬手就抹去，不允许任何人看见。 君夜玄只是坐在床边，冷冷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一言不发。 也没有任何挽留。 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北才从外头进来，小声说：“王爷，王妃她……回去了。” “没去别的地方？”君夜玄问道。 燕北摇摇头：“属下亲眼看着她回到房中，才回来的。” 君夜玄闭上眼，没有再说什么。 心情，沉重。 燕北也沉默了好久，才小声说：“王爷，就连属下都能感觉到王妃的绝望，继续这样下去，属下担心王妃她……她会崩溃的。” 第34章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顾云汐说让君楚离休了自己。 其实，也是有些冲动。 当时对着君夜玄的时候，她的确很绝望。 他说的话，真的吓到她了。 洞房花烛夜的人是谁，难道……不，绝对不可能。 他们只是太相似了，才会让她偶尔将他们错认。 和楚离相识一年，当初他独闯敌营，浴血奋战将她救回来。 那份情，不是说忘就能忘记的。 他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是不是容妃不允许他见自己？ 回去的时候，安夏已经带着下人将房间收拾好。 那夜顾云汐将自己一个人锁在房间里，也不知道难受了多久，才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天还没亮，外头依旧昏昏沉沉的。 不知何时，顾云汐的寝房里，出现了一道素白的身影。 他和夜色一起进门，闯进来的，还有一股浓郁的檀香味。 顾云汐被惊醒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眸。 猛地就被这道身影吓得在床上坐了起来。 “四皇兄，我以为我跟你已经说得很清楚了，这座王府若是容不下我……” 忽然间，她愣住了，死死盯着男人的脸。 所有的话语，被卡在了喉咙深处，再无法挤出半个字。 “……楚离？”他的眼角，有一颗美人痣！ 他穿着一身白衣！ 他的眼神，如此温柔！ 他唇边的笑意，总能让人如沐春风。 他真的是楚离。 “为什么？”顾云汐的声音，一下子变得喑哑颤抖。 君楚离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 顾云汐心里说不出的激动，想抱他，很想很想，可她不敢。 他和四皇兄真的太像了！ 哪怕到了现在，看到他眼角的美人痣，她也还是不能确定。 顾云汐伸出手，在君楚离的美人痣上，揉了揉，再揉了揉。 没有掉色。 这颗痣，是真的。 她的眼睛，和心脏一起，一下子呛得很酸，很酸。 “为什么？”明明是自己的夫君，明明与自己相恋了一年多，明明，这几日疯狂要找他。 此时此刻，却连抱他都不敢。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抱歉……” 顾云汐终于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抱住：“楚离，不要这样，我真的很怕。” 君楚离闭了闭眼，无声轻叹。 终于，将她轻轻抱住。 “别怕，我一直在。” “那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她甚至以为，他不想要她了！ “是不是母妃不高兴？是不是母妃不允许你跟我在一起？” “怎么会？”君楚离浅笑。 他的笑，温润儒雅，轻易能安抚人心。 “那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 “有些事情，我无法跟你解释，但我绝不会不要你，更不会休了你，明白吗？” 闻言，顾云汐一愣，抬头看着他：“是……四皇兄去找你了？” 她还以为那混蛋冷心冷情，真的不管她的事。 君楚离眉宇间，略有一丝讶异。 片刻之后，他才勾唇笑道：“是啊，你去四皇兄跟前，像个疯子一样控诉，他还能不找我吗？” 顾云汐怒了努唇，小脸有些发红。 她哪里像个疯子一样了？ 她只是，当时真的很绝望。 她将君楚离的大掌握住，握得紧紧的：“楚离，以后都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我一个人在这座王府，真的好慌。” 君楚离将她搂在怀中，抬手，给她拭去眼角那两滴泪痕。 软玉温香在怀，那张湿漉漉的小脸，那两片娇艳欲滴的薄唇，一再诱惑着他的神经。 他原本，只是想来安慰一下这小东西。 但他没想到，将她抱在怀中那一刻，身体里那只兽，就开始骚动了。 长指在她薄唇上划过，他的声音，掺杂了几许喑哑的味道： “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楚离……” 顾云汐的声音，忽然消失。 唇瓣被彻底堵住，他温热的掌，也落在她的腰间。 指尖一勾，便轻易将她的衣带解开了。 第35章 四皇兄会保护你 顾云汐一愣，浑身一阵滚烫。 他……消失了好几日，刚回来，竟然就要跟她……那样。 “楚、楚离……”她别过脸，好不容易躲过他的唇。 感受到他的手将自己的衣裳扯下去之后，就开始在她身上游弋。 她轻轻推了他一把，有些不安：“楚离，等、等一下，我还有很多话……嗯……” “想说什么？”君楚离浅浅一笑，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你说，我都听着。” 但他的手，却愈发放肆。 “楚离，你先、别这样，我真的……有话要说，别……啊！” 被他掐了一把，顾云汐又急又慌，用力推着他的手臂。 “楚离……” “好吧，你说，我在听着。”君楚离低喘了一口气，认真看着她。 虽然眼神还是无比炙热，也虽然，就连顾云汐都能感受到，他的身体强硬得一塌糊涂。 但他的手停了下来，当真是要听她说话。 她眨了眨眼，在他的身下，总是有几分不安。 像只等待被猎食的小兔儿。 “为什么躲着我？”这件事情，她一定要问清楚。 她真的很怕等天亮之后，他又无缘无故消失，然后，自己再也找不到他。 “若我说我有苦衷，如今还不能告诉你，你信我吗？” 君楚离执起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吻。 “但我绝不会休你，此生此世都不会。” “是我今日对四皇兄说话太重了吗？”他好像，很纠结这个问题。 君楚离只是浅笑，“有些事情，将来，我一定会告诉你，但，不是现在。” “那你还会消失吗？” 这个问题，君楚离没有回答。 顾云汐顿时一阵心酸：“哪有这样的夫妻……” 他低头，在她薄唇上，轻轻吻了吻：“以后，我会给你一个解释。” “若我不想等呢。” 他忽然顿了下，盯着她的脸：“你想离开我？” 那一刻，顾云汐忽然从他眼中，看到一种只有在君夜玄身上才能看到的森寒。 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君楚离眼底的森寒，却已经不见了。 依旧，笑得轻柔：“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一辈子都不会，你也，休想。” “楚离……” “我不在的日子，有任何困难，都可以去找四皇兄，他会保护你。” “他……”顾云汐咬了下唇，不想在他面前说他兄弟的坏话。 可是，她住在玄王府，就是觉得很慌。 “楚离，我……我之前和四皇兄……在宫里的时候，太后送了子孙汤，我们都不知道，我跟他……” “四皇兄跟我解释过，不是你的错，我没有生气。”君楚离道。 “你……不生气？”顾云汐有些意外。 这事，她纠结了很久，不知道要如何解释的。 现在，居然都不需要她解释了吗？ “我信你，也信四皇兄。”君楚离颔首，果真没有一点不高兴的意思。 不过，顾云汐还是觉得，她和四皇兄那样，始终是不好的。 “我相信你有苦衷，我也知道你有自己的事情在做，不过，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她不是对君夜玄有什么怨念，可她和四皇兄的相处，真的太诡异。 都不知道算是什么关系了。 “楚离，等你做完自己的事情，我们搬出去好吗？” 君楚离眸色一沉：“为何？这里让你住得不舒服？” 顾云汐摇摇头：“不是，我只是……不想和四皇兄住在一起，我……” 没注意到男人的脸色，越发冰冷难看。 她低声道：“我以后都不想见他……啊！楚离，你、你做什么，等……一下……嗯——” 第36章 他会，视你如命 顾云汐咬着唇，秀气的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疼死了！ 他怎么会忽然变得如此疯狂。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 “啊！轻一点……” 可君楚离根本不管。 封住她的薄唇之后，就开始疯狂吞噬。 顾云汐没有办法再多说半句，身体被他翻了过去，男人滚烫的身躯，猛地压下。 顾云汐紧紧揪住身下的床褥，用力咬着唇。 她还有很多话要说，关于四皇兄的事。 可她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一张嘴，必然是连自己都感觉到羞耻的叫声。 他为什么总喜欢在她的身后…… 身后的男人，眼底的温润不见了，那双湛黑的眼眸里，只剩下野兽一般的光芒。 若她能看到，一定会被那份寒光吓坏！ 疯狂的掠夺才刚开始，顾云汐就觉得，自己开始体力不支了。 晕眩的感觉，随着他猛烈的进攻，不断袭来。 她终于忍不住，尖叫出声。 叫的嗓子哑了，也没力气了。 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听到君楚离的声音，哑哑地灌入耳中： “遇到任何危险，都可以去找四皇兄，他会保护你，会……视你如命。” ……天亮了。 醒来的时候，床上果然只有自己一个人。 虽然昨夜她就有预感，可现在，心里还是难受。 明明成亲之前，一切都还是好好的。 为何忽然就变成这样？ “小姐？”安夏在外头，正在敲门，“小姐，我要进来了。” 顾云汐还来不及阻止，安夏就端着热水走了进来，并随手将房门关上。 顾云汐揪住被子，被折腾了那么久，现在，累得连抬手的力气都几乎没了。 侧头，便看到安夏在收拾地上的衣裳。 顾云汐脸一红，安夏……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他……” “离王爷是天亮之后才走的。” 安夏冲她一笑，虽然有点羞涩，但看得出来，安夏的心情也是很好。 “小姐，离王爷给你留了这个。” 她捧上来一扎鲜花。 楚离送她花…… 顾云汐看着被安夏送到自己手里的鲜花，好几日的坏心情，渐渐就好了。 她曾经跟他说过，男人对女人表达爱意的其中一种方式，就是送花。 他还记得。 虽然他还是走了，但顾云汐相信，他一定是有苦衷。 他说过，将来，会给她一个解释。 她只要等着他，相信他，便好。 “小姐，你心情好了吗？”安夏歪着脑袋看她。 “我没有心情不好。”顾云汐依旧看着怀中的鲜花，眉眼弯弯的。 连眼睛里都有笑意，果然是心情好了。 安夏是了解自家小姐的，和离王爷相识一年，她对离王爷的感情有多深，安夏都看在眼里。 “好了，小姐，你就开开心心的，我相信，离王爷做完自己的事情，一定会回来陪着小姐你。” “嗯。”顾云汐点了点头，“安夏，帮我收拾一下，我要起来了，好饿。” “是，小姐。” 外头，却在此时传来敲门的声音。 安夏出去没多久，便回来道：“小姐，燕北大人来了，请你过去与玄王爷一起用早膳。” 安夏想了想，又忍不住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如此相似的两个人。” “要不是离王爷眼角有一颗美人痣，我定然会认不出来两人。” 顾云汐没有说话。 心里想的，却是昨夜楚离说的话：遇到危险就去找四皇兄，四皇兄一定会保护你，会……视你如命。 视她如命？ 是楚离说错，还是她听错了？ 第37章 就是没办法讨厌他 顾云汐今日的心情很不错。 这事儿，就连燕北都看出来了。 吃早膳的时候，她不仅自己一口气吃了两块点心。 甚至还拿起一块，递到君夜玄的面前：“四皇兄，这糕点很好吃，你也尝尝。” 燕北正犹豫着，要不要提醒离王妃，王爷是不吃甜食的。 还有，她不是很怕王爷吗？ 但她难得对王爷如此热情。 简直是破天荒的一次。 他若是开口打断，王爷会弄死他的吧？ 君夜玄果然是接了过来。 跟燕北想的一样。 “何事高兴成这样？”君夜玄瞅着顾云汐眼底的笑意。 这小东西！ “没有，就是饿了，忍不住多吃了点。”顾云汐又捏起一块松仁糕，咬了一口。 眉眼弯弯的，眼里有光，还说不是高兴。 “四皇兄。”她忽然唤了声。 正在喝茶的君夜玄挑眉：“嗯？” “嗯……”顾云汐想了想，才冲他一笑：“谢谢你。” 竟然对他笑，真是太阳从西边升起来了。 不过，君夜玄也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嗯。” “四皇兄。”她又叫了声。 “有话就直说吧。” “我……”顾云汐在琢磨着，这话要怎么说。 想了一会会后，心情似乎就有些不那么美好了。 君夜玄眸色微沉：“搬出去这种话，本王劝你最好烂在自己肚子里！” 再敢说一次试试！ 顾云汐愣了下。 他们兄弟两的感情真这么好吗？ 她跟四皇兄说的话，四皇兄都会告诉楚离。 而她在楚离面前说的话，楚离也会转告给四皇兄？ 她忽然想到什么，嗅了嗅，再嗅。 渐渐，有点靠近君夜玄。 “四皇兄，你身上的……檀香味……” 君夜玄只是淡然看着她，“昨夜本王不去找楚离，他会去找你？” 顾云汐恍然大悟，原来是从楚离身上沾染上的。 怪不得，和楚离身上的味道一样。 她又眉眼弯弯的，开始吃点心：“四皇兄，只要你不欺负人，我就不搬出去。” “你是不是搬出去，跟本王有什么关系？”还敢威胁他，胆子够肥的！ 但君夜玄的唇角，却掀起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本王几时欺负你了？” “四皇兄你……”顾云汐想想，顿时脸一红，看他的眼神有些怨念。 还说没欺负人。 昨天晚上，把她的……身体都看光了。 虽然知道他是好意，但，能不能别每次都这么粗暴？ 最奇怪的是，经历过一次又一次的“意外”之后，她对四皇兄应该要避而不见才是。 但不知道为什么，没办法讨厌这个男人。 怎么会这样？ 是不是因为楚离太爱这位四皇兄，对他无条件信任。 所以，她莫名，也对四皇兄有一种敬爱的感觉？ 反正感觉很奇怪，但就是没办法讨厌。 不过，也不要太亲近就是了，毕竟，跟他相处的方式，真的太怪异了。 “四皇兄，我吃饱了，我想回去……” “王爷，”燕北刚接到什么消息，匆匆过来。 “王爷，狩猎场出现狼群，皇上发话，命几位王爷想办法扑杀。” “大王爷邀你们几位王爷，一起前往，离王爷也在邀请的行列里。” 顾云汐心头一紧，眼底，顿时掠过一抹惊喜。 这样，她是不是就可以见到楚离了？ 她站了起来，看着君夜玄，一脸期待：“四皇兄，我……我也去帮忙。” 第38章 婚宴那日，你也在？ 顾云汐觉得自己上当了。 看着手里的小弓小箭，她真的很想骂人。 对，骂那个，刚刚才开始觉得，自己其实也可以对他敬爱起来的四皇兄。 “四皇弟！”大王爷君祺政，政王，皇后的儿子。 从马背上翻身跃下，君祺政大步走到君夜玄的面前：“五皇弟呢？” “楚离身子不适，今日，他的新婚娘子替他前来助阵。” 君夜玄将躲在自己身后、大概率还在咒骂他的小家伙扯了过来，往君祺政前面一放。 顾云汐立即收起眼底的怨念，冲君祺政倾了倾身：“见过大皇兄。” “小娘子长得不错。”君祺政只是看了眼，便没有多少心思在她身上。 他看着君夜玄：“听闻不日之前，你出城砍杀了上百乱贼，如今这些乱贼怕是混入皇城了，四皇弟最近还得谨慎些才好。” 君夜玄淡淡道：“多谢大皇兄关心，我定会多加小心。” “那就好。”君祺政见其他王爷皇子也来了，与君夜玄告别过，亲自迎了过去。 等他走远，顾云汐才看着君夜玄，小声说：“他的意思是，那些乱贼会报复？” “关心本王？” “会不会连累楚离？”她的确是有些担心。 君夜玄真想弄死她。 冷冷哼了哼，就转身走了。 “四皇弟，你还带家眷过来了？”三王爷回头，冲大家一笑： “四皇弟都带了家眷来助阵，各位的家眷在哪里？带着一起进去玩玩呗！” “里头狼群凶险，不适合女眷。”二王爷君南庭道。 又不知道是哪位皇子掺和道：“我们南陵儿女，个个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岂会畏惧凶险？” 顾云汐不知道他们在争执什么。 再看一眼君夜玄，他和君祺政正在商量进去伏击狼群的线路。 她看着自己手里的小弓小箭，有些犯愁。 不远处，一道矫健的身影快步走来：“五皇嫂……你就是五皇嫂吗？” 顾云汐抬眼望去，只见来人身材修长，一张年轻的脸孔，俊逸好看。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就像是让他身上也镀上一层光芒那般。 让人看着，心情莫名也好了几分。 “你是……” “我是老九定北。” “你就是九皇子君定北？”这个名字，她从楚离口中听说过无数次。 听说，这位九皇子时常跟着玄王爷出征，虽然年纪轻轻的，但却已经经历过无数的战役。 是玄王爷麾下，一名悍将呢。 “五皇嫂，那日你和五皇兄成亲，我跟随四皇兄去城外杀敌，没来得及赶回来参加婚宴，五皇嫂不要生我的气。” 君定北笑嘻嘻的，一看就是个爽朗的人。 他笑着说：“我可不像四皇兄，还能抽身赶回来参加你们的婚礼，我还得留下来善后。” “四皇兄回来参加我们的婚礼了？”顾云汐有些愕然。 那日婚宴上，根本没有见到四皇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四皇兄也没赶到吗？” 君定北有些意外，明明，时间上是来得及的呀。 “那……可能四皇兄被什么事情耽搁了，不过，四皇兄是很在意这件事的。” 生怕她对四皇兄有意见，君定北又解释说： “为了早些离开，四皇兄一个人闯入贼窝，一把大刀砍杀了好几十个乱贼，又凶又狠……四皇兄！” 顾云汐发现，看到君夜玄过来的时候，这个一脸嬉皮笑意的九皇子，立即站得笔直。 军姿悍然！ 看来，对这位四皇兄，也是又敬又爱，还有几分怕怕的。 她回头看着君夜玄，还是有些疑惑：“四皇兄，婚宴那日……你也在？” 第39章 有危险，就找四皇兄你 “本王不在。”君夜玄面无表情。 君定北却一脸讶异：“怎么会？四皇兄砍完乱贼就走了，连兄弟们都没有顾上……” “今日话如此多，是太闲了？”君夜玄瞅了他一眼。 原本还想说什么的君定北，赶紧闭上嘴。 君夜玄冷声道：“今日若不能砍杀二十头野狼，以后，滚出本王的军营。” 君定北顿时俊脸一垮：“万一，里头连二十头野狼都没有……” “还有意见？”君夜玄蹙眉。 “没有，我现在就去准备！” 君定北背脊骨一挺，低头看着比自己足足矮了一个头的顾云汐： “五皇嫂，我去打一只野猪给你当新婚礼物，等我哦！” 在四皇兄发飙之前，嗖的一声就走了。 来去如风，看得出来，轻功武功都是不弱。 “四皇兄……”顾云汐看着君夜玄。 “本王说了，那日，本王不在！”君夜玄脸色微沉。 顾云汐眨眨眼，一脸无辜：“我只是想说，这东西……是给小孩子玩的。” 她扬了扬手里的小弓小箭。 一点杀伤力都没有，大概连野兔子都射不伤的那种。 至于，那日他是不是在婚礼现场，跟她有什么关系？ 又不是嫁给他。 君夜玄看了她手里的弓箭一眼，哼了哼：“你以为你有多大！” 就丁点大的小东西，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那体型跟个孩子有何区别？ 顾云汐瞪着他：“我十六岁了！” 哪怕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也二十岁了！ 都是个上大二的大学生了好不好？ 她不是小孩子！ 不过，四皇兄看起来，得有接近一米九的身高。 以她大概一米六多一点的高度，在他身边，还真是娇小得很。 “大人的弓箭你拿不了，很重。” 他随手将长工挂在马背上，才回头看着她：“今日大家都要去猛兽区……” 顾云汐立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我……可不可以不去？” 君夜玄抬眼望去，果然看到，一个个的身边，都跟着女眷了。 就连君定北身旁，因为没有女眷，也让刚赶到的南宫兰儿凑了个数。 他倒也没有那么在意旁人的目光，只是，莫名有些……孤单。 “算了，你留在这里玩，本王让燕北留下来陪你。” 他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顾云汐却在犹豫了半秒之后，追了上来，扯了扯他的袖子。 “里头凶险，燕北得要守在你的身边。” “不需要……” “四皇兄，我陪你进去吧，他们都有人陪着。” 只是忽然间，有些心软。 就当，是为了感谢他昨夜的救命之恩。 顾云汐知道，若是昨夜让容妃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刺客，容妃会杀了她的。 容妃连自己的儿子都舍得打成那样，杀她，那不是抬一抬手指头的事情？ “里头会有危险。”君夜玄眯起眼眸，盯着她白皙细嫩的脸：“真的敢去？” “有危险就找四皇兄保护……” 君夜玄眼底，总算有了一层光泽。 愉悦的。 顾云汐却补充道：“楚离告诉我的。” “……”掐死她，对他来说应该是很容易的吧？ 这张小嘴，明明很好看的，说的话怎么就如此惹人嫌？ 第40章 老四看老五的新娘子，眼神不对劲 原本大部分王爷皇子过来，都有女眷伺候着。 所以，如今要召集女眷，没过多久，女眷就全部召集完毕了。 倒是君夜玄在进去最后一刻，有些清醒过来：“让燕北陪着你在外头玩，本王会尽早出来。” “王爷，让属下跟你一起进去。”燕北恳求道。 上回他们是亲眼见识过狼群的厉害，要不然，皇上也不会让政王爷亲自主持，来灭狼。 南陵是个有血性的国家，狼群杀了他们不少侍卫，那就以杀止杀！ 现在，让王爷自己去，燕北不放心。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有些无奈：“若是四皇兄能给我换一把正常的长弓，我进去走走也是没有问题的。” “你确定？”君夜玄挑眉。 这丫头，一直在央着他换弓箭，她当真以为，这里的弓箭是如此容易拉开的？ 顾云汐看了周围一眼。 每位王爷皇子身边的女眷，都是拿着长弓的。 所有人都可以，凭什么就她不行？ 君夜玄看出了她眼底那份倔强。 他看了燕北一眼。 燕北立即策马赶去不远处的行馆，没多久，就拿着长弓走到顾云汐跟前。 “王妃，请。” 顾云汐眼前一亮，伸手接过。 可当燕北收了手之后，顾云汐脸色一变，差点就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这长弓……老天！这是正常人用的弓箭吗？至少得有二十斤了吧？ 神经病啊！弄这么重的弓，动作都变得迟缓了，还如何打猎？ 燕北闷闷笑了笑，道：“王妃，还是给你换回……” “我不换！”顾云汐又不是真的拿不动，只是刚才没想到这么重，轻敌了。 “我箭术不差。”她看着君夜玄。 君夜玄没有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她努力将长工挂在身上的样子。 人看起来是纤细脆弱的，不过那眼神那劲头，倒也有几分韧性。 前头，政王一挥手，带着身边那位叫珠姬的女子，策马闯进树林。 去的，自然是猛兽区的方向。 大皇兄进去，后头的王爷皇子们，立即跟随。 顾云汐已经将长工挂在身上，看着君夜玄。 “你确定要随本王进去？”君夜玄面无表情。 方才是有那么一点点莫名奇妙的孤单，如今，早就恢复了冷静。 猛兽区里头，除了狼群还是其他野兽，不适合她这种娇滴滴的小丫头。 “少瞧不起人。”一看他这眼神就知道，这家伙看不起自己。 顾云汐哼了哼，一夹马腹，竟率先往猛兽区的方向走去。 这小马小背影的…… 君夜玄眼底染着一抹异样的光泽，一夹马腹，也追了上去。 燕北的马背上，满满的全是箭，还有一些干粮。 他也追进去了。 这还是顾云汐第一次见识到，南陵王爷皇子们的彪悍。 和平日里她所见到的，完全不是一个状态。 大家进去之后，野性的一面，彻底暴露。 嗖嗖嗖的，狼群马上就嚎叫了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王爷皇子，分明是一个经过了特殊训练的悍将队伍！ 九个王爷皇子，就没有谁是善类。 就连最儒雅的二王爷君南庭，也在进去那一刻，变成了铁骑兵团的一员。 眼底染满了嗜血的光芒！ “四皇兄，你走这么慢，你会输的。” 顾云汐回头，看着君夜玄。 大家是有赌约的，谁输了，得要接受惩罚。 君夜玄却只是看着她，满脸不在乎。 顾云汐有些急了：“四皇兄，咱们玄王府的脸，不可以丢，你认真点呀！” 君夜玄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眼底，却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笑意： “那你努力点，给咱玄王府长长脸。” ……远处斜坡上，君祺政盯着下头路过的三人。 珠姬策马来到他的身后：“王爷，玄王爷看那位离王妃的眼神，不对劲。” “你看出来了？”君祺政眼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他的珠姬，看人是很准的。 老四对老五的新婚娘子……呵，有意思。 “珠姬，去试试他们。” 第41章 四皇兄当然喜欢我 男人们一整个上午都在打野狼，女人们中午十分，就开始休息了。 珠姬找上了顾云汐：“离王妃，我带了些点心，王妃要不要尝尝？” 顾云汐往不远处张望了下，男人们也在休息。 不过，他们休息的时候，还在研究猛兽区的地形图。 据说是发现了野狼聚集的地方，大概是准备休息过后，直奔大本营杀个痛快。 顾云汐回头，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珠姬：“你是……” “我是政王爷的侍妾珠姬。”珠姬将自己带来的点心，双手奉上： “离王妃，要尝尝吗？” “四皇兄不让我乱吃东西，抱歉，珠姬姐姐。”顾云汐摇摇头。 政王和玄王，面上看着和气，事实上，谁都知道，两个都是未来储君最热门的人选。 明争暗斗着呢。 顾云汐是不怎么懂古代这些人情世故，为了活命，只能杜绝一切危险的可能。 珠姬也没有不高兴，冲她浅笑道：“离王妃似乎特别听玄王爷的话呢。” “楚离很爱他的四皇兄，楚离让我听四皇兄的话。”顾云汐的回答，滴水不漏。 珠姬眼底掠过什么，却也只是轻笑，没再多说。 她站在顾云汐的身旁，和她一起，看着不远处的男子们。 “玄王爷和离王爷长得实在是太像，我自问是分不出来，离王妃，你也会偶尔分辨不出吗？” “姐姐说笑了，我岂能连自己的夫君都认不出来？” 珠姬看着她，顾云汐也只是冲她一笑，脸上没有多余的情愫。 “听说双生子心里多少会有一些灵犀，喜欢的东西，甚至，喜欢的姑娘，也会一样。” 珠姬笑了笑，那笑意，深沉而复杂。 她盯着顾云汐的脸，没错过顾云汐脸上任何一个表情：“你说，玄王爷会不会因为离王爷对你的感情，也对你有些喜欢？” “四皇兄当然喜欢我，四皇兄对我就像是对楚离一样，好得不得了。” 顾云汐冲她眨眨眼，笑道：“我们是一家人！我要去找四皇兄了，珠姬姐姐，告辞！” 她拎着小篮子，都是刚才摘下来的果子，蹦蹦跳跳的朝着君夜玄一路小跑过去了。 没多久，珠姬回到君祺政的身旁。 “王爷，这丫头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看似心思单纯，但说的话，没有半点破绽。” “臣妾暗示玄王爷喜欢她，她不仅没有生气，甚至还觉得理所当然。” 如此自然自在的表情，的确不像是和玄王爷有任何私情的样子。 珠姬低声道：“臣妾暂时还看不出来，她对玄王爷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君祺政没说话。 连珠姬都看不出来的话，要不就是事情果然如此，要不，就是这位离王妃，也是不简单。 君祺政眯起眼眸，看着不远处，站在一起的那两道身影。 他始终不相信，事情会如此简单。 他这位四皇弟，从来不允许姑娘亲近自己。 但这位离王妃，不仅可以突破他对女子安全的距离，甚至，他还允许她碰到自己。 身为男人的直觉，四皇弟对离王妃的心思，绝对不简单。 “本王，还有别的办法，能试试他们。” 只要找到四皇弟的弱点，以后，就不愁无法将他拿捏住！ ……不远处，顾云汐将篮子递到君夜玄的面前。 她脸上看起来都是纯真的笑意，话，却说得有几分谨慎： “四皇兄，政王爷似乎想试探些什么，关于……我与你的。” “本王与你，有何关系能被人试探？”君夜玄不以为然。 顾云汐就知道，这家伙，从不在乎旁人的目光。 她小声说：“若是等会我遇到什么危险，四皇兄不要管，燕北一直在我身边，燕北会保护我。” 君夜玄却眸色一寒：“他们想对付你？” 第42章 跟着他，还是跟着本王？ 顾云汐的预感，一向很准。 午后，当大家又开始往猛兽区的深处继续迈进时。 忽然，一支冷箭射向了顾云汐。 哪怕顾云汐已经做好了准备，时刻在防备着。 但，暗箭难防，这支冷箭，还是差点射在了她的身上。 只听到当的一声，走在她跟前的男人回头，刀光一闪，那支冷箭立即被打得原路返回。 “啊……”远处，有人中箭倒下。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眼底有几分不安。 她是想过，政王爷和珠姬会对她出手试探。 但没想到，一出手就是想要她的命！ 这样的试探，太过分了！ “四皇兄……”一支冷箭，弄得前路顿时危险重重。 君夜玄不说话，策马走到她的身旁，忽然大掌一捞。 “哇……”顾云汐被他抓了起来，瞬间落在他的马背上。 “四皇兄！”这样，不好！ 她跟他坐在同一匹马儿上了！ 于礼不合！ “本王几时在意过旁人的目光？”君夜玄将她护在怀中，一扯缰绳，马儿嘶吼一声，冲向冷箭射来的方向。 “发生了什么事？” “听说，离王妃差点中箭了。” “什么？”君定北闻言，赶紧扯着缰绳赶了过去。 南宫兰儿也跟在他的身后。 顾云汐此时依旧坐在君夜玄的马背上。 刚才差点中箭的事，大家都知道了。 所以现在，她人和玄王爷坐在一起，大家虽然心里多少觉得有些怪异。 但，也没人敢说什么。 玄王爷这是要保护她呢。 “王爷，是名黑衣人，已经咬毒自尽了。”燕北检查之后，回来禀告道。 那支冷箭，还插在黑衣人的胸膛上。 但致命的是他藏在牙齿里的那颗毒药。 分明，是职业杀手。 君祺政和珠姬也来了。 珠姬眼底掠过一丝讶异，看了顾云汐一眼，表情复杂。 君祺政看了众人一眼，沉声道：“有埋伏，大家警惕，除了野狼，也将潜伏的杀手揪出来！” 之后，他策马走了，继续往深处闯去。 顾云汐还以为发生这种事情，他们的计划会有所改变。 却不想，大家不仅没有被吓到，反倒，更加兴奋。 抓杀手呢！ 君定北策马来到君夜玄和顾云汐的跟前，扬了扬手里的长弓。 “五皇嫂不要怕，我去给你将这些杀手，全部砍掉！” “九皇弟……”顾云汐还想阻拦。 君定北却已经像个激动的孩子那般，冲进去了。 顾云汐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 “不是大皇兄的人。”君夜玄眸色微沉。 但杀手，为何刺杀的对象是她？ 顾云汐也知道，这绝不是政王和珠姬的试探，这分明是要她的命。 为何？ 她什么时候得罪人了？ “王爷，要不，属下带王妃出去吧？” 燕北虽然不放心王爷，但，谨慎起见，还是得要先保护好王妃。 君夜玄垂眸看着顾云汐：“要跟着本王继续走，还是和燕北回去？” 顾云汐是想回去的，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四皇兄，我跟你一起，不过，我想……” “那就坐稳了！”君夜玄忽然一夹马腹。 马儿嗖的一声，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顾云汐吓得魂飞魄散！ 她的话还没说完，她想骑自己的马儿呀！ 烈马的速度太快，这一下往前冲，顾云汐立即往身后倒去。 一不小心，就撞入了君夜玄的怀里。 想要坐直，但马儿一路狂奔，她根本没办法依靠自己坐牢固。 只能紧紧揪住君夜玄的衣裳，时不时还会撞入他的怀中。 顾云汐顿时叫苦不迭。 现在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她想跟燕北出去了，可以吗？ 第43章 周围，只剩下他们两个 猛兽区里潜伏着杀手。 这比单纯解决狼群，更加让人兴奋。 顾云汐以为，古代这些王爷皇子什么的，身份尊贵一定比谁都要惜命。 可大家真的不怕危险，一点都不像电视里头那些王爷皇子那般养尊处优。 君定北一马当先，不仅要射杀野狼，还要将杀手揪出。 别提有多激动。 不愧是马背上长大的南陵国人！ “四皇兄，我自己也可以，我想……”可顾云汐回头一看，顿时傻眼了。 她的马儿呢？ “想下马自己走？”君夜玄眼底，浮起一丝几不可见的戏谑笑意。 “下马的话，不仅要应付杀手，还要得对付随时扑上来的野狼，你看……” 嗷呜一声，一头野狼猛地扑了过来。 君夜玄连看都不看一眼，随手一刀。 野狼顿时被劈成了两半，倒在地上，鲜血淋漓。 “他们的爪子锋利无比，一旦扑到你的身上，会先抓烂你的脸。” “四皇兄，你不用吓唬我，我没有那么胆小……” “嗷呜——” 顾云汐话还没有说完，立即下意识往君夜玄怀中躲了躲，还抬手挡在自己的脸上。 “呵……”燕北忍不住笑了起来。 君夜玄也不动声色扯了扯唇。 顾云汐一张小脸刷的就红了。 不敢对君夜玄发飙，只能欺负听话的燕北：“你笑什么笑，有本事，你去打几头回来。” “王妃让你去砍十头野狼，砍不完就别离开这片山林。”君夜玄哼了哼。 燕北顿时耷拉着肩头，满心无奈：“是，王爷。” 还怨念地瞅了顾云汐一眼。 两个一起欺负人啊！ “四皇兄，我只是开玩笑……” “谁敢在本王面前开玩笑？”君夜玄扯着缰绳，继续往前。 “既然要了弓箭，就赶紧干活，否则，本王将你扔下去！” “我、我干活就是。”别扔她下去，她可不想被野狼扑倒，被抓烂她如花似玉的脸。 顾云汐拉起长弓，瞄来瞄去。 燕北都快要被她吓死了！ “王妃，你能别对着属下瞄准吗？”好可怕呀知不知道？ “你别挡在我面前呀，我力气不够，我怕我一不小心松了手。” “无妨，他会躲开，想射就射，不用管他。”君夜玄道。 “嗯。”顾云汐点了点头。 燕北吓得赶紧躲在他们的身后，再不敢出现在王妃射程的范围里。 忽然，顾云汐一松手，嗖的一声，长箭射了出去。 “嗷——” “射中了！”顾云汐激动地扯着缰绳，“玄影，快过去看看。” 座下的战马玄影好像能听懂她的话那般，立即朝着被射中的野狼奔去。 野狼正倒在地上抽搐。 一箭穿心！ “王妃，你这箭法……行呀！”燕北顿时给她竖起大拇指。 君夜玄眼底虽然有笑意，嘴巴还是不饶人：“不过是运气好。” “是么？”顾云汐的长弓换了个方向，又是嗖的一声。 不远处，传来一声狼嚎。 好像，又射中了！ “属下去看看！”燕北一脸激动策马奔了过去。 顾云汐却不管他了，发现远处有异动，她激动道：“玄影，追！” 玄影立即追了过去。 君夜玄发现，这小东西和他的战马，配合得天衣无缝。 自己好像变得有些多余了。 垂眸，盯着她在阳光下，白得会发光的小脸。 她唇角的笑意，让他看得有些失了魂。 大掌，不知何时落在她的腰间，将她纤细到不盈一握的腰肢，轻轻握住。 顾云汐不知道的是，自己只顾着射杀野狼，两人一马，不知不觉间，闯入了猛兽区的最深处。 周围是山林，只剩下他们两个，再没有其他人了。 等她再次想要拿起马背上长箭的时候，一只大掌，忽然摁在她的手背上。 顾云汐吓了一跳，回头看着他：“四皇……唔——” 她猛地睁大一双眼，满脸不敢置信。 想要躲开，已经来不及。 四皇兄……吻了她！ 第44章 忽然，很想看她哭 顾云汐吓得心惊胆战，用力想要将君夜玄推开。 可他就像是一座大山，任由她怎么推搡，始终岿然不动。 她继续挣扎，反倒惹来他更可怕的镇压。 君夜玄长臂一紧，将她双手紧紧禁锢在身旁。 另一只大掌托着她的脑袋，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低头，便是更深的吻。 霸道的闯入，将她所有的甘甜，彻底吞噬。 顾云汐又惊又怒，却始终没办法将他挣脱。 “唔……”她拼命躲避，可他的薄唇就像是粘在了她的唇瓣上。 不管她躲到哪里，他都始终如影随形，轻易将她彻底封死。 “唔唔……放、开……”他是四皇兄啊！ 是楚离的兄长！ 他怎么可以这样？ 虽然他们上次在太后的寝宫，也曾经如此亲近过，可那时候他们喝了子孙汤，失去了理智。 意识不清的情况下做出来的事情，至少，不是主动的。 但现在，他什么都知道，意识清晰，他竟吻了她！ “放开我！君夜玄，放开！” 君夜玄的薄唇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 衣襟被他拉开，胸口凉飕飕的，顾云汐掌心捏紧，好不容易挣脱之后，便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 君夜玄却根本不在意，大掌扣住她的腰肢，将她一把提了起来。 顾云汐毫无反抗的能力，一个不慎，就被他摁在了腿上。 还是，跨坐的模式！ 最羞耻的姿势！ “放开……四皇兄！你是楚离的……” “再叫他的名字试试，本王现在就强了你！”君夜玄扣住她的双臂，将她提了起来，让她面对自己。 “嗯？还要叫吗？” 顾云汐咬着唇，衣衫不整，衣襟大敞，胸前一大片雪白的肤色，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就连肚兜都露在外头，鲜艳欲滴的身子，若隐若现。 君夜玄盯着她的身体，那双湛黑的眼眸，幽深无底，蛰伏着一层野兽一般的戾色。 被他如此冷冷盯着，顾云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单薄却又饱满的身子，不由得轻轻的颤抖。 真的，很可怕。 “我不……叫了，你能不能……” “别乱动。”君夜玄的呼吸很重，盯着她的脸，她的唇，她刚刚被他印上吻痕的脖子。 以及，脖子以下，那片细腻嫩白的肌肤。 顾云汐丝毫不敢乱动。 她已经感觉到他的身体，绷得紧紧的，她甚至还坐在他……上头。 弄得她又慌又难受。 “四皇兄……别这样。” 可她不知道，自己每一次说话，那明明没有任何语调，却还是娇滴滴的声音，总会惹得他特别冲动！ 炙热的气息，伴随着他的呼吸，重重洒落在她的脸上。 每一下，都烫得她小脸一阵滚烫。 烫得她一阵心惊胆战！ 君夜玄并没打算在这里对她做什么，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 可此时，她稚嫩的小身躯，压在他上头。 隔着几层布料，都像是能感受到彼此。 那双越发烫热的大掌，好几次想要将她放开，却又好几次，想要将她的衣裳，一把扯下来。 只要，将最后一片布料扯下，他就能看到她。 山林中，马背上，那将是如何疯狂的画面…… 君夜玄用力闭上眼。 以为不看就可以不想，但他没想到，闻着她独特的幽香，不看，想的反倒更多！ 马背上，到底，会是什么滋味！ 若是让马儿奔跑起来，她会哭的是不是？ 她一定会哭的！ 他忽然，很想看看她被弄哭的小模样儿！ 那双写着野性的眼眸，猛地睁开。 下一刻，他一把扯下她的衣裳，低头，啃了下去！ 第45章 他真的，会视她如命 顾云汐彻底陷入了绝望。 不管她如何敲打，挣扎，他都不为所动。 君夜玄整个人就像是陷入了魔障一样，变成了可怕的魔鬼。 将她的衣裳扯下来后，就埋首在她的胸前，疯狂吞噬。 “不……”顾云汐哑声抗拒，最后，出口的却成了惊恐的低叫：“啊……” 他竟然将她压在马背上！ 这魔鬼！疯狂得让人畏惧！ “放开我……”顾云汐拼命挣扎，最后，手不知道摸索到什么，忽然一把抽了出来，用力往君夜玄的身上扎了下去。 时间，仿佛停住了一般。 君夜玄从她的胸前抬起头，垂眸，看着扎在自己肩头上那把短刀。 是他马背上的短刀。 她为了保护自己，将他的短刀抽出，扎在了他的身上。 鲜血，一瞬间滑了下来。 顾云汐看得愣愣的，自己也被吓到了。 一阵凉风吹来，顾云汐下意识缩了缩身体。 身体，彻底暴露了…… 下一刻，她慌得尖叫了一声，一掌落在君夜玄的身上。 君夜玄毫无防备，被她推开了些。 顾云汐立即从马背上翻身下去，手忙脚乱拉拢自己的衣裳。 君夜玄安静看着她。 肩头上的短刀，他也不过随手拔了下来，插回到马背上，便再没有多看半眼。。 伤口上鲜血直流，他也没有在意，只是看着她。 马儿往前走了两步，顾云汐吓得慌忙后退。 看清楚她身后的情况，君夜玄眸色一沉：“别动！” 顾云汐却以为他要过来，吓得一连后退了好几步。 “危险！”君夜玄脸色瞬间一变，从马背上一跃而起。 “别过来！”顾云汐吓得转身就要逃。 可她万万没想到，原来自己的身后，竟然是断崖。 她一转身，刚迈出去半步，身子就猛地一沉，迅速往悬崖下掉去。 狂风乍起，一瞬间吹乱了她的长发。 失重的感觉，极度痛苦。 落下去那一刻，顾云汐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只想，活着。 “四皇兄，救我！” 她觉得自己真的好丢脸。 怕他伤害自己，甚至刺了他一刀。 可当自己面对危险，生死存亡之际，第一个想到的，却也是他。 但这次，她大概没有那么幸运了。 刚刚才伤了他，这个时候，四皇兄一定还在生气，怎么可能会管她死活？ 这次，真的要死了。 只是遗憾，死之前没有跟四皇兄说一句对不起，她其实，真的不是故意想伤他。 对不起…… 顾云汐闭上眼。 身体好像砸在悬崖的石壁上。 可她感觉不到疼。 有人在她落下之前，将她抱在怀中，用他的身体，替她承受了所有碰撞的力量。 四皇兄…… 他们从石壁上滚了下来，一路往悬崖下滚去。 手臂有点疼，顾云汐正想要将自己的身体缩起来的时候，君夜玄已先一步，将她的手臂拉了回去，将她紧紧困在怀中。 刚才被撞痛的地方，也被他保护起来了。 之后，便是一路碰撞。 顾云汐下意识揪住男人的衣襟，眼泪有些控制不住。 她伤了他，可他，还在拼了命救她。 四皇兄…… 下头是个斜坡，君夜玄以身体将她护住，一个翻身，抱着她在斜坡上滚了下去。 顾云汐想抬头看他一眼，却每次刚要抬起头，都被他大掌摁了回去。 就怕她这颗小巧的脑袋，会被乱石碰到。 顾云汐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 脑海里一直徘徊的，是楚离跟她说的话： “有危险就找四皇兄，四皇兄会保护你，会视你如命。” 原来，楚离没有说过，她也没有听错。 是真的。 第46章 不怕本王欺负你？ 最后一个猛烈的碰撞后，两人在地上停了下来。 顾云汐趴在君夜玄的身上。 从他怀中抬起手，首先看到的，是他衣裳上的大片血迹。 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口，都在流血。 最厉害的还是肩头上的刀伤，鲜血一直在涌出。 他的脸色惨白如纸，双目紧闭，一动不动。 顾云汐吓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轻轻扶着他的脸，手指头都在颤抖； “四皇兄，四皇兄你怎么样？你醒醒，别吓我，四皇兄！” 惊慌过度，她甚至都忘了，自己是懂医术的。 只是小心翼翼捧着他的脸，眼泪滚了下来，吓得浑身发冷：“四皇兄……” 君夜玄浓郁的剑眉皱了下。 顾云汐一看，猛地想起来什么，立即执起他的大掌，长指落在他手腕脉门上。 他还有气息！ 不，应该说，他脉搏还是强劲有力的！ 顾云汐狠狠松了一口气，爬到他的身旁跪坐了下去，将他的衣襟拉开。 肩头上的伤口，鲜血淋漓。 万幸，只是皮肉伤，没有伤到筋骨。 周围，不知道有没有止血的药草？ 顾云汐往周围看了眼，正要起来。 手腕忽然一紧，竟被君夜玄猛地拉了回来。 一不小心，就摔在了他的身上。 顾云汐吓得差点要尖叫，她摁到他的伤口了！ “四皇兄……” “还……想逃？”君夜玄眯起眼眸，开口，才发现气息有些乱。 他忍不住咳了两声，咳到嘴边的，全是血腥的味道。 “不是，我不是想逃，真的不是！” 顾云汐只想赶紧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可他将她死死拉住，根本不给她逃开的机会：“别再……挑衅本王的耐性。” “四皇兄，我弄到你伤口了。”他真的不会疼吗？ 顾云汐自己看着，就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她手上都是他的血。 “四皇兄，我要去找点止血的草药，给你包扎……四皇兄，你别乱动，你还在流血！” 君夜玄却已经坐了起来。 伤口是疼的，浑身都疼。 但这周围，并不安全。 她一个人走开，轻易会被野狼撕碎。 “陪本王坐一会就好。”他闭上眼。 浑身剧痛，只能运功，让自己保持清醒。 “伤口一定要处理，四皇兄，你……流了好多血……” “你还知道本王在流血？”君夜玄睁开眼，瞅着她，冷冷哼了哼：“可还记得是谁刺伤的本王？” “我……”她不是故意的。 可那时候，他那样对她，她出手都是潜意识的。 “对不起……” “行刺王爷，罪大恶极……” “是我一个人的错，四皇兄，请你不要迁怒于其他人，我会一力承担！” “倒是对南陵的刑法清楚得很，还知道这事会牵连九族！”君夜玄脸色更冷。 顾云汐急道：“四皇兄……” 君夜玄冷哼：“这事，回去之后，不许再提起。” 顾云汐的心脏却被狠狠扯了一把。 都这样了，他想的，还是如何护着她。 君夜玄要站起来。 顾云汐急得眼都红了：“伤口一定要处理，四皇兄，你别再乱动了！” 将他轻轻按了回去，她小声说：“我就在这里找找草药，在你能看见的范围，可以吗？” “不是想要跑？”君夜玄冷眸盯着她。 顾云汐的头低了下去：“不跑了。” “不怕本王强了你？” “四皇兄！”她真的很委屈，明明被他羞辱来着，可他却用自己的生命在保护她。 这么怪异的关系，她完全不知道以后该如何跟他相处。 现在，心情已经够不安够忐忑的了。 “四皇兄，你可不可以不要再吓唬我？” 但君夜玄这次，似乎也有几分固执，也是认真的：“若本王真的将你强了，你是不是要杀了本王报仇？” 第47章 将来，他若不在了 这个问题，顾云汐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万幸，君夜玄也没有再逼她。 不远处有一条小河。 顾云汐找来一些草药后，拉着君夜玄来到小河边坐下。 她撕下自己一片衣袖，泡在河水中洗干净，才回到他的跟前跪坐下，给他小心翼翼清理伤口。 之后，上药，再撕下自己的裙子，扯成布条，帮他将伤口包扎。 “四皇兄，你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不碍事。”只要没有流血，就不会吓到她。 一点小伤，他还不放在眼里。 顾云汐咬着唇，看着他苍白的脸。 明明脸色已经这么难看了，可他人看起来，还很精神。 “不疼吗？” “你说呢？”他又不是死人，还能真的不疼？ 不想让她担心，连眉头都不敢皱一下罢了。 君夜玄抬头看了眼，这里算不上什么万丈深渊，只是一处断崖的下头。 不过，这断崖并不浅，如今抬头望去，也看不见上头的情况。 “得要找条路上去，赶紧回去，找御医给你处理伤口。” 顾云汐也在看着上方。 君夜玄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起来的时候，眉心还是忍不住轻轻皱了皱。 “是不是很疼？”顾云汐在他身旁站起身，目光又忍不住落在他肩头上。 好一会，才小声说：“对不起……” “不委屈了？”君夜玄低头看着她的脸。 这张小脸，如今还是一片苍白，看来，的确是被吓得够呛。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想说什么，最后，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说什么呢？让他以后别发疯，不要欺负她？ 她是楚离的娘子，和他相处的模式，却已经远远超出了兄长和弟媳能触及的界线。 他甚至三番四次，将她……彻底看光。 “想说什么？”君夜玄低头，看着她越来越苍白的脸颊。 顾云汐心情沉重：“四皇兄，以后能不能……” “你猜能不能？”君夜玄哼了哼。 顾云汐瞪了他一眼：“我还没说，你怎么知道我要说什么？” 这人，永远都是如此霸道的吗？就不允许旁人提一点要求？ 君夜玄却转身，沿着山崖底下的路，慢慢往前走。 “想让本王以后别欺负你？” “嗯！”顾云汐眼前一亮，追了上去：“我毕竟是楚……” “嗯？”他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盯着她的小脸：“本王之前，警告过你什么？” 顾云汐用力一咬唇，瞪着他。 她记得！他说自己只要再说“是楚离的娘子”这种话，他就会强了她！ 可是…… “我说的是事实。”她小声嘀咕。 见他猛地转身盯着自己，顾云汐吓得慌忙后退：“我不说了！我……啊！” 她脚下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脚步一下子就滑了。 摔下去的时候，君夜玄回头拉了她一把：“你这……” “脚疼！”顾云汐一张小脸皱了起来。 脚好像崴到了。 君夜玄实在很无奈，这里是平地，安全得很，所以他没有走在她的身边。 但她自己却将自己给弄伤了。 这迷糊的个性，若是将她一个人丢在野外，怕是都根本活不下来。 将来他若不在了，她自己如何活下去？ 第48章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玄王爷呀！ “坐下来，靴子脱了，本王看看。”君夜玄蹲了下来。 不等顾云汐说什么，就将她扶着坐下，一把脱下她的长靴。 顾云汐揪住他的衣裳，疼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君夜玄将她的袜子脱了下来，脚踝握在掌心里。 “疼……”顾云汐皱紧了眉。 “忍一忍。”他掌心稍微用力，暖暖的气息，立即灌入到她的脚踝中。 真气，很暖。 疼痛的感觉，的确是减轻了些。 不过，脚肿成这样，怎么回去？ 顾云汐抬头，看了眼悬崖顶。 好高！ 视线，下意识就落在了君夜玄的脸上。 “有困难就知道找本王了？”君夜玄面无表情。 顾云汐咬着唇，摇摇头。 等他将自己的脚放下之后，她扶着他的肩头，慢慢站了起来。 却不想，才迈了一步，就疼得龇牙咧嘴的，额角上都是冷汗。 好像，真的走不了了。 想看他，却又不敢。 四皇兄现在，一定很嫌弃她吧？ 却不想，他忽然蹲了下来。 尊贵无双的玄王爷，在她面前蹲下来了！ 顾云汐惊得瞪大一双水汪汪的云眸：“四皇兄……” “本王只给你一次机会，若是不上来，便自己留在这里，等野狼来将你撕碎。“ 君夜玄的语气冷冷的，似乎也没多少怜惜之情。 但却为了配合她的身高，又让自己蹲得更低了些。 要是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惊得眼珠子都会滚在地上吧？ 顾云汐也是惊讶的，甚至有几分震撼。 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玄王爷呀！ 更何况，他浑身都是伤。 “我会压到你的伤口，四皇兄……” “本王数到三！” “肩头的伤口会撕开的……” “一！” 顾云汐赶紧将手搭在他的肩头上！“四皇兄，我够不着。” 她可不是什么古代三贞九烈的女子，虽然明知道和君夜玄不该有更多的纠缠。 可是，声誉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她努力往上够。 只怪他真的太高，而她，相对来说，太矮了。 君夜玄有些无奈，又往下蹲了蹲。 在她的手攀住自己肩头的时候，他双手抱住她的腿，将她背了起来。 顾云汐心头一颤。 视野一下子被拔高了！往地上一看，果然有一副高高在上的清寒感。 怪不得每次都觉得四皇兄高人一等的，连看人都用一种俯视的目光。 其实，人家是真的有资本。 他开始往前走去。 顾云汐心里却还是很不安：“四皇兄，你伤口疼不疼？” “你说呢？” “要不你还是将我放下来吧。”他一个浑身都是伤的人，背着她这个只是崴了脚的伪伤患。 多少，有些过于残忍了。 “你的意思是，想留下来被野狼吃掉？”君夜玄脚步一顿。 顾云汐一想，便吓得赶紧抱住他的脖子，死也不肯撤手。 君夜玄眼底掠过一丝她看不见的笑意。 “小东西！” 胆小，怕死，好吃。 好像真没什么优点。 但却，让人放不下。 也不想放下。 伤口的确是疼的，但她软软的小身板压在他的背上，却很舒服。 软成这样，软得好像没有骨头一般！ 还轻飘飘的。 背一辈子，似乎，也挺好。 “四皇兄。” “嗯？” “四皇兄，等会看到有人，就赶紧将我放下来。” “嫌本王给你丢人了？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将你丢下？” “不是！不是！是……是怕我给四皇兄你丢人了。” “哼！” 第49章 真想弄哭她 不知道走了多久，顾云汐迷迷糊糊的，有些困了。 她揉了揉眼睛，趴在君夜玄的肩头上，声音开始沙哑：“四皇兄……” “嗯。”君夜玄抬头看了眼。 山路走了一半，剩下的路，上去大概还得要一个时辰。 若是他自己一个人，轻易就能上去。 但现在，背着一人，自己还受了伤损了真气。 若是强行上去，万一有任何意外，都会弄伤背后的小家伙。 所以，君夜玄决定继续步行。 顾云汐闭上眼，声音开始有些迷糊：“四皇兄，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欺负她还需要理由了？ “四皇兄……是因为你和楚离是双生子吗？那个珠姬说，双生子……会有心灵感应……” “你会感受到……楚离的感受吗？” 所以才会偶尔，也像楚离对她一样，有那些不该有的想法和冲动？ 君夜玄眸色微沉。 哪来的想法，这蠢女人！ “四皇兄……”她又软软糯糯唤了声。 声音比起刚才更加喑哑轻微，似乎，已经陷入了半昏睡的状态。 有句话，君夜玄其实，还是想问：“若本王真的强了你，你会杀了本王报仇吗？” 强了她？ 顾云汐下意识缩了缩身子，不过她现在意识有些游离，并没有清醒着的时候那么害怕。 “不能杀……四皇兄……” 君夜玄眼底，总算多了一丝温情：“为何？” “因为……你是楚离的兄长……” “……”能把她扔下吗？ 真想弄哭她！ …… 大家看到玄王爷的时候，他浑身是伤，脸上发上不是血迹就是泥土的痕迹。 衣裳也是破破烂烂的，血迹和泥水混在一起，看起来，让人怵目惊心。 和他走在一起的离王妃虽然也脏兮兮的，但看起来，至少还算完好。 身上没什么伤痕。 “王爷！”燕北快步过来，急道：“王爷，玄影自己回来，将我们带过来了。” 玄影是君夜玄的战马，跟着他出生入死许多年，几乎都能通人性了。 不过，也就只有君夜玄能驾驭这匹烈马，其余人，想碰一下都很难。 “四皇弟，怎么回事？”君祺政大步过来。 其余人也跟了过来。 君定北看着君夜玄脸上的血迹，再看到他肩头上的伤口，顿时脸色一沉。 “是谁伤了四皇兄，我给四皇兄将他砍了！” 顾云汐低着头，下意识往君夜玄身后缩了缩。 一动，脚踝就疼得慌。 君夜玄不动声色，将自己的手臂抬了起来。 这高度，正好让顾云汐扶着，减轻了她的痛楚。 众人心头，又是一震。 从来不近女色的玄王爷，之前还因为有姑娘故意碰到自己，将人家随手扔到湖里去！ 这样一个男子，竟然会对离王妃如此体贴！ 简直不敢想象！ 就连君定北，都一脸愕然。 四皇兄对五皇嫂，很好呢。 不过，他也只是愕然了一下下，然后，就下定了决心。 他以后也要对五皇嫂很好很好。 四皇兄喜欢谁，他就喜欢谁，从现在开始，他决定也喜欢五皇嫂了！ “不过是宵小之辈。” 君夜玄对自己肩头上的伤口，丝毫不在乎。 侧头，看了燕北一眼。 燕北颔首，一挥手。 下头，一名侍卫压着一人过来，猛地往地上一推。 那人摔倒在地上，也是个侍卫，背上还挂着弓和箭。 珠姬一看，脸色顿时变了。 君夜玄目光淡然，冷冷道：“这是谁家的侍卫？自己出来认领。” 第50章 没有人，可以在本王面前开玩笑 没有人说话。 整个山林，忽然间，就变得死一样的寂静了。 周围，只有虫鸟的鸣叫。 君夜玄大掌一捞，不远处那名侍卫腰间的佩剑，被他隔空抓了过来。 他抬手，剑尖对着跪在地上的侍卫：“说，谁指使你伏击离王妃？” 伏击离王妃？ 在场的人，一阵愕然，万万没想到。 为什么是离王妃？ 一个无权无势的王妃，就连她的夫君离王爷，也因为从小体弱多病，从不参与朝政的内斗。 伏击她有何必要？ 那侍卫战战兢兢的，小声说：“属下、属下并没有……啊！啊啊……” 侍卫滚在地上，惨叫了起来。 “啊！”不知道是谁家的女眷尖叫了一声，吓得慌忙后退。 一只手，滚在她的脚边。 鲜血淋漓！ 女眷们吓得大气不敢透一口，就算是没有尖叫的，也浑身发憷，冷冷看着君夜玄。 他手里还拿着剑，剑尖一滴血都没有。 方才，只是一挥手，剑气就将那侍卫的手给砍下来了。 侍卫还在地上翻滚惨叫，玄王爷却只是冷眼看着。 凌乱的发丝沾着干掉的血迹，以及泥土尘埃，在他俊美得犹如妖孽的脸庞滑落。 明明是最狼狈的模样，但那写着狠戾杀气的眼眸，却愣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这样的玄王爷，狂野，霸气，狠辣，张扬！ 既美，又可怕！ “还不说吗？”君夜玄的剑尖再次抬了起来。 这次，大家看得清楚，对准的，分明是那侍卫的脑袋。 “四皇兄……”顾云汐揪住他的袖子，摇摇头。 那只血淋淋的手，已经看得她胃部一阵翻腾。 若是他再出手，下一秒滚在地上的，会不会就是人头？ 他真的……像修罗一样，可怕。 君夜玄将长剑放下，冷冷道：“离王妃不想看到血腥，所以，他的主子，自己站出来？” “四皇弟……” “是我。”站在君祺政身后的珠姬往前一步，指尖在轻轻地颤抖。 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鼓起勇气，迎上君夜玄的冷飕飕的目光。 “贱妾……只是想与离王妃开个玩笑，但那些伏击的黑衣人，不是贱妾安排的，王爷……” “开玩笑？”君夜玄看了燕北一眼。 燕北走到断手侍卫的跟前，弯腰，从侍卫背上的箭筒里，抽出一只冷箭。 恭敬送到了君夜玄的跟前。 君夜玄接过，看着珠姬。 大家呼吸一滞。 女人们吓得不敢做声，男人们想说什么，但这四皇弟的脾气，出了名不好。 这时候，谁开口说话，都是惹火上身。 珠姬浑身都在颤抖。 她也没想到，这人竟然会被玄王爷的人揪出来。 更没想到的是，当玄王爷冷冷看着自己的时候，那眼神，真的可以可怕到这地步！ “王爷……”珠姬吓得就连求饶的勇气都没有。 “没有人，可以在本王面前开玩笑。” 君夜玄眸色一沉，忽然，手腕一转。 那枚冷箭，嗖的一声朝着珠姬射去。 “四皇弟！”君祺政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 完全是条件反射的，他立即伸手去抓。 手碰到冷箭，那冷箭却还是从他手中飞了出去。 玄王爷这一箭，带着醇厚的内力，完全抓不住！ 噗的一声，冷箭从珠姬的胸口，穿了过去！ 第51章 本王，决不许任何人伤害你 珠姬倒了下去。 君祺政立即将她扶住：“珠姬……” 眼底，全是隐忍的痛楚。 珠姬却对他摇了摇头，唇角都是血，浑身剧痛，心却是暖的。 “王爷的手……” 君祺政看了自己的手一眼。 掌心被方才那支冷箭射过去的力道，磨出了一道血痕。 两人心头，同时微微收紧。 玄王爷的功力，比他们想的还要可怕！ 珠姬还是摇摇头，痛得说不出话，却只是看着君祺政。 君祺政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再无任何情愫。 “既然是珠姬犯的错，那就任凭四皇弟处置吧。”他随手，一掌将珠姬推了出去。 珠姬倒在地上。 万幸刚才玄王爷的力道足够的重，那只冷箭从珠姬胸口穿过，并没有留在身上。 否则君祺政如此一推，势必会造成二次伤害。 顾云汐揪住君夜玄的袖子，也只是淡淡看着珠姬。 冷箭虽然当胸穿过，不过，君夜玄不打算要她的命，所以这支冷箭，并没有射中珠姬的心脏。 顾云汐自己是学医的，一眼就看得出来。 其他人可不知道实情，以为珠姬都要死了。 一个个的，脸色僵硬，心情沉重。 这个珠姬，跟在大皇兄身边，已经好几年了。 虽然大皇兄从未给过她什么好的名分，但大家也都看得出来，大皇兄的确很宠爱她。 如今，大皇兄却将重伤的她推倒在地上。 都说玄王无情，政王，其实也一样。 君夜玄连看都不看珠姬一眼，只是看着君祺政：“大皇兄这是要舍弃这枚棋子了吗？” 君祺政笑道：“不过是个玩物罢了，四皇弟难道以为，皇兄我会如四皇弟一般，怜惜身边的姑娘？” 君祺政说话的同时，冰冷的目光，在顾云汐身上一扫而过。 就像是毒蛇的蛇信，扫到了自己一般，顾云汐揪住君夜玄的指尖，下意识绷紧。 四皇兄会不会像政王爷一样，为了不让旁人觉得他有弱点，就将自己推出去？ “慌什么？” 君夜玄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是习惯性的冰冷清寒，说出口的话，却无比温情： “你是楚离的娘子，便是我玄王府的人，本王决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 像是宣誓主权！ 区别是在于，因为她是楚离的娘子，而不是他的女人。 但总归，是同一个意思。 珠姬此时倒在地上，伤口还在涌出大量的鲜血，心里，却有几分失落。 玄王爷可以大声告诉全天下，自己在意离王妃。 而她，几时才能等到政王爷一句话，承认自己是他的女人？ 场面，气氛说不出的低沉。 压抑。 二王爷君南庭往前一步，打破了让人沉闷的死寂：“狼群基本上已经被除掉，大皇兄，是否该回去禀告父皇了？” “黑衣人是之前的乱贼余党，大部分也已经被诛杀，剩下几人逃掉，只怕也翻不出什么火花。” 三王爷君昀基看了君夜玄一眼，才看着主持这次灭狼行动的君祺政： “大皇兄，该撤退了。” 君祺政的目光只是在珠姬身上一扫而过，便冷冷道：“回去！” 一跃上马，率先走了。 大家陆陆续续离开。 那名被砍了手的侍卫，被押了回去。 至于珠姬，政王爷说了，任凭玄王爷处置，所以，政王的人并没有将珠姬带走。 众人陆续离开，谁也没想到，最后离开的君夜玄，竟忽然说了句让人不敢置信的话语： “……要自己走，还是本王背着你走？” 第52章 嫁给皇族男人，注定是悲剧 所有人猛地住了步，回头，目光齐刷刷，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玄王爷，要背着离王妃走吗？ 他们忽然就想起来了，刚才玄王爷和离王妃回来的时候，离王妃是一瘸一瘸的。 那速度，若真是从悬崖底慢吞吞瘸着回来，岂不是得要走到第二天天亮都回不到这里？ 难道，之前那一段路，都是玄王爷背着离王妃回来的？ 感受到各种心思叵测的目光，顾云汐浑身僵硬，松开了君夜玄的袖子，看了他一眼。 刚才政王虽然将珠姬推出来，但她其实看得清楚，政王对珠姬是真的在意。 只是，怕自己的弱点被暴露。 越是表现得不在乎，事实上，心里越是在乎。 但现在，四皇兄却如此高调宠着她……这混蛋是在给她引战吗？ 顾云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只是低声说：“不必，我骑马回去便好。” 她的声音有些冷淡，君夜玄看她时，她甚至一身抗拒疏离的气息。 君夜玄眸色微沉，对她的疏远，似乎有些不悦。 一摆手，冷冷道：“送她回去。” 之后，君夜玄一跃上马，竟真的率先走了。 燕北牵着马儿过来，恭敬道：“王妃，请。” 顾云汐却看了眼不远处，依旧趴在地上的珠姬。 燕北道：“她伏击王妃，王爷说了，任凭王妃处置。” “让人送她回政王府吧。” 顾云汐在燕北的帮忙下，上了马，回头再看珠姬一眼。 珠姬也在看着她。 心头，都莫名有些荒凉。 做皇族男人身边的女人，这是不是就是唯一的下场？ 男人可以宠你，却绝不会爱你。 你或许真的有那么一点重要，可比起权力、江山，那点重量，不值一提。 顾云汐上马走了。 珠姬被带回政王府。 夜里，君祺政来看她。 珠姬眼底却少了几分平日的光泽。 “还在生气？”君祺政盯着她的脸，目光复杂。 “贱妾不敢。”珠姬低垂眼帘，不看他。 君祺政无声浅叹：“本王以为，跟在本王身边这么多年，你该了解本王了。”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贱妾如今，不了解王爷了吗？” “珠姬。”君祺政看着她，薄唇微动，欲言又止。 珠姬看到他这模样，也总算是将心头的怒气平复了几分。 “我知道王爷的意思，越是表现得在乎，我便越危险，玄王爷定会用我来威胁王爷你。” 珠姬咬了下唇，看着他俊逸的脸庞，哑声道：“对不起，我只是……有些委屈。” 君祺政走了过去，将她轻轻拥在怀中。 这小心翼翼的模样，就像是在拥着自己此生最珍贵的宝物。 “你明白本王的意思便好。” “那，”珠姬抬头看着他，“王爷觉得玄王爷对那位离王妃……” “怕只是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若是真的在意，岂会如此高调？ 君祺政不以为然道：“以后，没必要将心思放在这女人身上了。” 珠姬点了点头：“是。” …… 顾云汐回到王府之后，立即让安夏给自己洗了个热水澡。 接下来一整夜的时间，她只是将自己锁在房间里，连安夏都不见。 窗外，抬眼望去，是云离阁的方向。 她无法看到云离阁现在是什么模样，只能想象着，楚离如今到底在做什么。 当了皇族男人的女人，注定就会有悲剧的一生吗？ 珠姬是可怜的，她自己是不是也一样？ 楚离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一直避而不见？ 难道，她就要一辈子，过着等待的生活？ 等时间久远了，她是不是还能想起，当初与楚离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为什么过去那些画面，如今想来，全都是……四皇兄的模样？ 就连过去的楚离，那一颦一笑，都和四皇兄如出一辙？ 顾云汐自己都犯糊涂了，从前觉得清晰可鉴的画面，现在，越发混乱。 若四皇兄温柔一点，明朗一点，多一点柔和的笑意，是不是就跟当初的楚离一模一样？ 她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安夏就急匆匆来了，一副惶恐不安的模样：“小、小姐，他们……他们要见你！” 第53章 选妃 青嬷嬷来请顾云汐，说是容妃要见她。 安夏之所以那么害怕，是因为上次，青嬷嬷命人来捉拿刺客的时候，对顾云汐是完全不放在眼里的。 容妃那边的人，对安夏来说，都是绝对的不好惹。 安夏扶着顾云汐过去。 顾云汐的脚踝虽然比昨日好了不少，却还是疼。 走路都一瘸一瘸的。 “汐儿这是怎么了？”坐在椅子上的容妃盯着她的脚。 她脸色如水淡然，倒也看不出来有什么惊讶的地方。 好像早就知道一切。 顾云汐在安夏的搀扶下走了过去，给她倾身行礼：“见过母妃。” “只是不小心崴了脚，一点小伤，过几日便会好。” 容妃点了点头，命人赐座。 “汐儿，你如今也是我玄王府的女主人了，将来王府的事情，还得由你和你的四皇嫂来一起主持。” “四……皇嫂？”顾云汐的心头，不知为何，忽然被震撼了下。 容妃不动声色，笑道：“没错，本宫今日请你过来，就是想与你商量一下，王府选妃的事。” 选妃！ 玄王府有两位王爷。 离王爷数日之前刚成亲。 如今给王爷选妃，说的，自然是君夜玄。 “汐儿你瞧瞧，这位是相国大人的千金，这位是国公大人的孙女，还有这位……” 容妃将一系列的画像，命人送到顾云汐的跟前。 她笑着继续说：“这位是征西大将军的女儿，能文能武。” “这三位，你觉得哪一位更适合玄儿？” 顾云汐藏在袖子里的指尖，在慢慢收紧。 她依旧苍白的脸上，有一丝勉强挤出的笑意。 “四皇兄是兄长，兄长的婚姻大事，母妃你来做主便好，我岂敢多嘴？” 给四皇兄选妃……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四皇兄会弄死她的。 所以，四皇兄的事情，她不该多说。 “那怎么行？你是玄王府的半个女主人，将来，是要和你四皇嫂一起打理王府的。” 容妃看着她，精锐的目光，藏了许多心思。 但她的笑，却是十分柔和内敛的：“得要选个你也看得上眼的，以后你们在府中，便也能相处融洽。” 容妃的目光，忽然越过顾云汐，落在偏厅门口：“哟，玄儿来了。” 这还是顾云汐从狩猎场回来之后，第一次见到君夜玄。 他依旧是一身玄黑的衣袍，高挑修长的身段，永远带着几分神秘莫测的气息。 从他进门开始，就连顾云汐都能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好像降低了好几度那般。 “四皇兄，身体好些了吗？”她淡淡问道。 话语中，也听不出来多少异样的情愫，仿佛，就真的只是在关心兄长。 君夜玄面无表情应了声：“很好。” “那就好。”顾云汐低垂眼帘，不再看他。 看画像里的美人儿。 容妃见儿子的脸色已经不复昨夜的惨白，才安了心。 便立即看着顾云汐问道：“汐儿，如何，你觉得哪位姑娘和你四皇兄更相配？” “这问题……”顾云汐浅笑，谁都看不清楚，她的笑是真是假。 她最后看着君夜玄：“还是得问四皇兄更好。” 摆了摆手，将画像交给安夏。 安夏立即送到君夜玄的跟前。 君夜玄清冷得丝毫不见温度的目光，在顾云汐脸上一扫而过：“给本王选妃？” “母妃让我看看哪位姑娘适合，不过我觉得，这种事情，还得由四皇兄自己来决定，我哪来的资格……” 君夜玄眸色一沉，声音冷到极点：“既然知道自己没资格，还来这里做什么？” 第54章 小姐，你求求玄王爷吧 “玄儿！”容妃瞪着他，倒也不见有任何责备的意思，“怎么能如此说话？汐儿也是为你好。” “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顾云汐站了起来，再不愿多看君夜玄半眼。 这个男人的脾气，一向不好，少惹为妙。 向容妃行礼后，顾云汐转身就走。 果真走得丝毫不留恋。 等顾云汐走远，容妃脸上的笑意，就再也挂不住了。 啪的一声，她手边的茶杯，被她用力砸在君夜玄的脚边。 君夜玄看向门外的目光，才收了回来：“母妃这是何意？” “你为了她连命都不要，你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母妃？” 昨日在狩猎场的事情，她都知道了。 她精心培养的儿子，为了救一个女人，甘愿从悬崖上跳下去。 他疯了吗？ “儿臣救的只是楚离的王妃。”君夜玄淡漠道。 容妃却气得连指尖都在颤抖：“本宫生你养你，你能骗旁人，却岂能骗本宫？” 君夜玄薄唇轻抿，不说话。 容妃最气的便是儿子如今这模样，他不想说话的时候，你就算拿刀子架在他脖子上，他也不会多说半个字！ “你最好记住，她是楚离的妻子！” 最后，她一拂衣袖，转身离开：“巫穹作乱，你父皇正在寻思命人去镇压，最后这担子，怕是又得要落在你身上！” “无论如何，在你出征之前，先选上你喜欢的玄王妃！” …… 那日之后，顾云汐再没有见过君夜玄。 听闻巫穹最近又在作乱，樊城的百信人心惶惶。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京城。 虽然京城离樊城不近，但这些年动荡不安，战火四起，整个大陆也没有那么安定。 大家心头，始终是有几分担忧。 “这担子，最后只怕还是会落在玄王爷的身上。” 安夏一边收拾，一边说道：“这几年，咱们南陵幸亏有玄王爷，比起其他国家，我们的日子要安宁太多。” “看看其他国家，连年战乱，百姓活在水深火热中，真是可怜。” 顾云汐在看书，忽然间，想起来什么。 “大哥好像就在樊城？” “大少爷……”安夏想了想，才猛地睁大眼睛：“是啊，大少爷如今就在樊城，那边乱糟糟的，不知道大少爷有没有书信送回来。” 这么一想，安夏又有些懊恼了：“按理说，小姐你成亲之后，王爷该陪着你回一趟将军府的。” 但离王爷刚成亲就好像消失了一样。 就只有那天晚上出现了几个时辰，之后又消失不见。 弄得他们家小姐成亲到现在，都没有回去见过老将军和将军大人。 虽说嫁的是王爷，不能强求，可是，情分上该是如此啊。 “安夏，你回一趟将军府，去打听一下大哥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云汐放下手里的书籍，莫名有些担忧。 巫穹，听闻是个巫蛊之术特别厉害的地方。 大哥耿直憨厚，也不知道，能不能敌得过那些人？ 虽然她只当了一年的将军府九小姐，但这一年里，大哥对她是极好的。 不管是原主还是现在的顾云汐，和大哥顾楠风的感情，都特别好。 “好。” ……那日安夏匆匆回了一趟将军府。 很快就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大少爷不见了！现在有人污蔑大少爷临阵逃脱，已经上报到朝廷，将军府如今一片愁云，小姐，怎么办？” 顾云汐如遭雷击。 大哥忠心爱国，怎么可能会在樊城陷入危险的时候逃离军队？ 不可能的！ 这当中，必定存在误会！ “小姐，你去求求王爷吧！” 安夏也是急得满头大汗，回来的时候，她已经想过无数的可能。 “离王爷时常找不到人，小姐，我说的是……玄王爷！” 于是那天晚上，顾云汐主动来到了君夜玄所住的望月阁里。 第55章 还来找本王做什么？ 今夜的望月阁似乎有客人。 燕北将顾云汐拦在外头：“王妃，这么晚了，找王爷有什么事？属下可以代为传达。” “我有些紧要的事，想找四皇兄商量。” 事情得要亲自跟四皇兄说，让燕北传达，传来传去，自己不知几时还能掌握到一线的信息。 但平时对她都十分热情的燕北，今夜却愣是将她拦下来了。 “抱歉，王妃，我们家王爷今夜在会客，暂时还没空……” “那我等客人走了，再去找他。” 顾云汐走向不远处的凉亭，大有一副要在这里长等的意思。 燕北有注意到，她的脚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走路虽然还是有些慢，不过，姿势没有问题。 他追了过去：“王妃，秋夜露重，你坐在这里会受凉。” “不碍事，我没有这么脆弱。”顾云汐冲他摇了摇头。 因为心情沉重，倒也笑不出来。 只是忍不住抬头，看了昏沉的天色一样。 今夜天气有些不太好，闷闷的，好像要下雨的样子。 “燕北大人……” “叫属下名字就好。” “燕北，能不能帮我掌个灯？我想在这里看会书。” 顾云汐依旧抬头，看着连月亮都看不见的天幕。 凉亭虽然也有灯光，但却太暗了，看书对眼睛不好。 “王妃，要不你还是先回去，等王爷有空了，属下立即去告诉你。” 燕北也看了天空一眼，的确是昏沉得厉害。 顾云汐想了想，虽然觉得有道理，但也不过是站起来了一下下，就又坐了回去。 “我怕他不愿意见我，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今夜的客人……未必走得太早。”燕北往偏厅的方向看了眼。 见顾云汐有些固执，他道：“那，属下过去给王妃通报一下。” “不了，我在这里等着就好。”现在是自己有求于人，就没必要搞什么特殊待遇。 顾云汐还是很清醒的。 虽说早之前四皇兄对自己真的很好，但也未必不是只图个新鲜。 更何况，大多数时候，四皇兄对着她的脾气很暴躁可怕。 皇族男人的心思，她不想猜，以免又惹他生气。 燕北无奈，只好去取了一盏灯回来后，就在一旁等着。 原以为顾云汐会等得很无聊，却见她真的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取出来一本小书册，认真翻阅了起来。 “巫蛊之术？”燕北侧头看了眼，有些讶异，“王妃，你懂这些异术？” “不懂，现在才开始研究，就是找不到更好的书册。” “据属下所知，巫蛊之术更着重于自己修炼，就算给你再好的书册，自己没有练过养过，也控制不住蛊虫。” “我知道，所以我先看书，等到了巫穹，见到真正的蛊虫，我就能结合实际去研制。” “王妃你要去巫穹？”燕北一脸震惊，“你知道巫穹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 顾云汐没看他，依旧在认真看书，点了点头也没说话。 燕北却急了：“王妃，你要去巫穹，这事你与王爷商量过吗？” “我见不着他。”所以，也没办法商量。 “属下说的不是离王爷，属下是说，我们家玄王……” 顾云汐略有些讶异：“我要去哪里，好像……和四皇兄没什么关系吧？” 为什么要跟他商量？ 却不想，偏厅门口那边，传来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 “既然没关系，还来找本王做什么？” 第56章 家中琐事，一向是王妃在管 顾云汐吓了一跳。 这里是凉亭！ 和偏厅隔了那么远，他们说话的声音也不大，四皇兄竟然能听得清清楚楚。 顾云汐立即将书册收起来，快步向他走去：“四皇兄，我正好……” “夜玄哥哥，是谁这么晚来找你？” 一道妙曼的身影，从偏厅走了出来，站在君夜玄的身旁。 看着向他们走来的顾云汐，南宫兰儿眸色微沉，脸色分明不友善。 “王妃是有夫之妇，三更半夜来找夜玄哥哥，不觉得于礼不合吗？” 顾云汐淡淡道：“只是有些事，想找四皇兄商量，四皇兄是兄长，倒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合礼仪。” 南宫兰儿的脸色更加不好看：“夜玄哥哥很快就要选妃，若是让他的未来王妃看到自己夫君与别的女子夜里……” “既然南宫小姐知道，为何三更半夜还来找我四皇兄？若是让我未来四皇嫂看到，四皇嫂一定会不高兴的。” “你……” “南宫小姐，为了不让我四皇嫂生气，还请南宫小姐立即离开我玄王府。” 容妃不是说了吗，她也算是玄王府的半个女主人。 所以，维护未来四皇嫂，也是她的责任。 “你！你这话……”南宫兰儿脸上挂不住了，便看着君夜玄，撒起了娇： “夜玄哥哥，你听听她说的这话，简直太欺负人了！” 君夜玄面无表情，不说话。 顾云汐往前一步，又道：“南宫小姐好歹是贵族之后，还请不要污了你南宫家的名誉才好。” 她侧头，看着燕北：“燕北，送客。” 燕北立即上前：“南宫小姐，请。” 南宫兰儿顿时气得跺脚：“夜玄哥哥，你不说句话吗？” “家中琐事，一向是王妃在管，你要本王说什么？”君夜玄淡淡道。 南宫兰儿急了：“夜玄哥哥，你明知道我是玄王妃的热门人选之一，我将来……” “你是热门人选之一？”君夜玄挑眉，“本王几时说过？” “我姑母……” “那你就嫁给你姑母去，来本王这里撒野算什么意思？”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南宫兰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要解释。 君夜玄却已经一挥手，转身走进偏厅，不理她了。 “夜玄哥哥……”南宫兰儿想要追进去。 眼前人影一闪，燕北挡在了她的面前：“南宫小姐，请。” “燕北，我还有话……” “我家王爷不想见你，有什么话，不如去跟皇后娘娘说去。” 燕北往前一步。 内力逼得南宫兰儿立即后退两步。 一下子，就退到了台阶上！ 看到顾云汐从自己身边走过，南宫兰儿怒道：“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她走了。 顾云汐有些无奈。 先撩者贱。 若不是南宫兰儿先为难自己，自己也不会说话刺激她。 谁不想平静过日子？四皇兄选妃的事，她真的不想参与。 刚走进偏厅，就见君夜玄坐在椅子上，大晚上的还在喝茶。 顾云汐走了进去，正要开口。 忽然间，才发现偏厅里，竟还有两位姑娘。 第57章 不进来伺候，就给本王滚 偏厅里坐着两位姑娘。 其中一位，一身素白衣裙，优雅端庄。 另外一个，浅绿裙子，英姿飒爽。 绿衣女子见她进来，立即起身笑道：“我是征西将军府的陆红玉，见过离王妃。” 另一位白衣女子也站了起来，倾了倾身：“小女子是相国府三小姐秦柔，见过离王妃。” 原来今夜的客人，不止南宫兰儿一个。 这两位，顾云汐有些印象，是那日容妃特别指出的两人，画像她都看过的。 “抱歉，刚才……”顾云汐顿时一脸歉意，“刚才只是想气气南宫家的小姐，我对两位没有意见，真的。” 她怎么知道，三更半夜来见四皇兄的，不止南宫兰儿一个？ 陆红玉立即笑着说：“无妨，国公府那姑娘脾气确实大了些，离王妃教训的没错，下次我来找王爷，会挑白天的时候。” 她落落大方的，顾云汐看着，倒也有几分喜欢。 秦柔温声道：“王妃教训的是，下回，柔儿会选好时辰。” 顾云汐原本想解释，不过想想，似乎也没必要。 四皇兄未来的王妃，这事，她决不能掺和。 目光，便落在了君夜玄的身上：“既然四皇兄还有客人，那我……” “你不是说三更半夜，非我玄王府的姑娘留下来会被说闲话？” 君夜玄淡漠地哼了哼：“两位既然不是我玄王府的人，就请回吧。” “……”顾云汐一脸无语。 这人，能不能别给她到处树敌？ 陆红玉一拱手，立即道：“那我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登门拜访。” 说话的语气风格，竟像极了男子。 她转身告辞，走到顾云汐身边的时候，忽然冲她一笑：“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改日我来找王妃玩。” 说完，就走了。 她所指的“敌人”，当然是指南宫兰儿。 秦柔冲君夜玄倾了倾身：“王爷，那柔儿也先告退了。” 君夜玄只是淡淡应了声。 秦柔走到门口，也对顾云汐倾了倾身：“王妃长得真是好看极了，怪不得离王爷会如此喜欢。” 顾云汐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尴尬一笑。 秦柔给她行过礼，也走了。 等姑娘们都离开之后，顾云汐走到君夜玄的跟前。 尚未开口说话，便听到君夜玄冷冷道：“既然知道身为女子，三更半夜来寻本王，于礼不合，你还来做什么？” “四皇兄教训的是，若非事态紧急，我也不会来打搅四皇兄。” 顾云汐这话，并没有带着任何情愫，算得上是真诚的。 君夜玄听着，却脸色一沉：“所以？” “四皇兄……” “本王要休息了，你是想留下来伺候本王就寝，还是滚回去？”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在为上次容妃与自己商量选妃的事情生气。 反正现在这态度，实在是让人有些难以招架。 “四皇兄，能给我一点点时间吗？我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君夜玄啪的一声放下杯子，转身走出偏厅。 顾云汐一路追了过去：“四皇兄，我大哥不可能临阵逃脱的，这其中一定有所误会。” “四皇兄……” 他走进自己寝房。 门倒是没有被关上，顾云汐却不知道要不要跟进去。 “四皇兄，能不能请你帮个忙，请皇上给将军府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会将大哥带回来，亲自给皇上解释。” 里头没有任何回应。 顾云汐站在门口，忐忑不安。 好一会，又唤了声：“四皇兄……” “本王不习惯与人隔这么远的距离说话。” 里头，传来君夜玄冷冰冰的话语：“有话，滚进来说！” 第58章 胆子不小，还敢对本王发脾气 进去？ 三更半夜，孤男寡女，是不是不太好？ “不来就滚，本王没多少耐性。”君夜玄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才迈步走了进去。 反正已经没什么名声可言了，但将军府如今这情形，等不了多久。 君夜玄就坐在床边，隔着屏风，都能感觉到他浑身外溢的寒气。 顾云汐正要过去，却听到君夜玄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关门。” “四皇兄……” “那就滚。” 砰的一声，房门被顾云汐关上，带着一丝情绪。 君夜玄看着她站在屏风外的身影，冷笑：“胆子不小，有求于本王，还敢在本王面前发脾气。” “不敢！” 顾云汐低着头：“既然四皇兄知道我的来意，那也该清楚我将军府如今面临的困境，四皇兄，还请在皇上面前帮忙说几句话，请皇上给将军府一个月的时间。” “我大哥忠心爱国，绝不会做出临阵脱逃的事情，他一定是遇到危险回不来了。” 里头的人依旧一点反应都没有。 隔着屏风，只能看见他坐在床上的身影，顾云汐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四皇兄？”她唤了声。 君夜玄还是毫无反应。 顾云汐好像明白了，他是嫌弃自己隔着屏风跟他说话。 想到之前与他的纠缠，顾云汐心里始终有几分不安。 他马上就要选妃，很快就会有自己的新娘子。 试问哪个新娘子能接受，自己的夫君和其他女子这般亲近？ 或许他是古代的男子，他觉得没什么，但她不能。 “四皇兄，皇上将我祖父请到宫里，名为作客实为软禁，是怕我大哥将樊城的情况透露给敌军。” “我祖父年事已高，让他担惊受怕的，我怕他身子承受不住。” 更何况，这个情况，皇上也不可能允许它停滞太久。 大哥再不回来，将军府所有人，都会被问责。 轻则收监，重则处死。 如今只是软禁了祖父，就连顾云汐都觉得，皇上对他们将军府，太仁慈了。 “四皇兄，请你帮帮我们，我只需要一个月，一个月就好。” 君夜玄却始终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云汐犹豫再三，终于，绕过屏风走了过去。 一看，却有些傻眼了。 原来刚才她站在门口等待的时候，君夜玄在里头宽衣。 如今，他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裤，这分明是要就寝的样子！ 布料太薄，她甚至能一眼看到他健壮的胸口上，两抹浅粉…… 顾云汐吓得慌忙低垂脑袋，就要退回到屏风前。 君夜玄薄唇轻抿，冷冷道：“再退，你将军府的事情，本王便一概不管！” “四皇兄！”顾云汐心头一震，脚步立即停了下来。 想要看他又不敢，视线不知道该放到何处。 若他不是楚离的四皇兄，若他不是之前跟自己有过那么多暧昧的纠缠，现在，她也不至于如此不自在。 “巫穹作乱，大军直逼樊城，这个时候，身为守城将军的顾楠风却不知所踪。” 君夜玄曲起一条长腿，长臂放在膝盖上，盯着她苍白的脸。 “你要本王替他求情？若是此时巫穹大军来犯，樊城的百姓，又有谁能跟他们共情？” 顾云汐终于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 “我大哥绝不会无缘无故丢下百姓不管，但他失踪已成事实，这过错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也都是错。” “四皇兄，”她忽然扑通一跪，跪了下去：“四皇兄，我将军府只想将功补过，请四皇兄向皇上求个情，让我替我四皇兄镇守樊城！” 第59章 我对你来说，不过是玩物 “你要替你大哥镇守樊城？”君夜玄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眉宇间，尽是不以为然：“你以为行军打仗，像是过家家一般好玩？你可知道，战场上，每时每刻都在流血，都在死人？” “我知道。”顾云汐不是小孩子了，自然清楚战场的残酷。 可，将军府如今正是生死存亡之际，若是没有人站出来，他们的下场，最后只有一个，死。 “四皇兄，我知道南陵也有许多女将军，皇上不会因为我是女子，就否定我的价值。” 就拿今夜来见君夜玄的陆红玉来说。 她是征西大将军的女儿，顾云汐来之前已经打听过他们南陵的女将军。 陆红玉的姐姐陆飞鸿，便是其中一位。 “四皇兄，请你……” “本王凭什么帮你？”君夜玄淡淡瞅了她一眼。 顾云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我、我是楚离的娘子，四皇兄可不可以看在楚离的份上……” “若本王说不行呢？” “四皇兄……”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天掉馅饼这种美事。” 君夜玄白玉般的长指在腿上无意识轻敲，目光锁在她的身上：“你愿意为此，付出多少代价？” “代价？” 顾云汐愣愣看着他，忽然间，一种不安从心头慢慢升起。 “四皇兄，我是楚……” “嗯？”君夜玄眯起眼眸，“再说一次试试？” 顾云汐咬着唇，犹豫了片刻，才像是下定决心，看着他：“四皇兄，你想要什么？” “你无权无势，你猜本王想要什么？” “可以给我一个理由吗？我一个已经嫁人的女子，到底有什么，是让四皇兄你看上眼的？” 到了今时今日，她若还觉得君夜玄看她的眼神很单纯，那她不是天真，就是愚蠢。 他到底，看上她什么？ 君夜玄定定看着她，那眼神，又像初见在马车上那会儿，冰冷，却又火辣。 “四皇兄，虽然你不爱听，可我终究是楚离的娘子，你若是真的对我……以后，你想过要如何面对楚离吗？” 他的心里，难道就真的一点负担都没有？ 君夜玄却依旧盯着她，那眼神，始终是她看不透的复杂。 一瞬，让人冷得浑身发憷，一瞬，却又让人如在火炉。 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连兄弟之间的情义，他都可以不在乎？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跪得膝盖发麻了，君夜玄才面无表情道： “若本王说，楚离的所有东西，都愿意让本王分享，你信吗？” “我不是东西！”顾云汐猛地站了起来，瞪着他，眼睛有些火辣，拳头捏得紧紧的。 “我不是任何东西，不是你们可以让来让去的玩物！” “你觉得你对本王，或是对楚离来说，不过是个玩物？”君夜玄眼底的笑意没了。 这一刻，顾云汐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看错，他好像，忽然间变得很认真。 “楚离不会，可你，四皇兄，你会！我在你眼里就是个玩物！” 顾云汐从他的身上，已经看不到任何希望。 她一咬唇，转身就走。 身后，传来君夜玄冷飕飕的话语：“你以为顾老将军只是被软禁在宫里，而不是在收押在天牢，当真是皇恩浩荡，父皇对你们将军府人特别开恩？” 顾云汐心头一震，猛地回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第60章 她居然，能活着走出来 什么意思，这个问题，君夜玄不想回答。 “现在，”他盯着顾云汐前一刻还火辣得微红，如今却已经苍白一片的脸。 “本王要你，若你想要将军府的人安然无恙，就自己脱光了爬到本王的床上。” 顾云汐眼底的绝望没了，忽然间，眼神变得一片清寒。 她回头，走到君夜玄的跟前。 手抬了起来。 却不是要脱自己的衣裳，而是，抬起手，一巴掌落在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声音清脆响亮。 君夜玄的眼中，怒火在慢慢燃起。 顾云汐依旧紧紧捏着掌心，再也不看他一眼，转身走了。 “王妃。”看到她出门，燕北万分忐忑。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王妃，我们家王爷其实不是这个意思，他……” 顾云汐走了，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直到那道纤细却挺得笔直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燕北才敢小心翼翼，走进寝房。 “王爷，你这样……属下以为，有些……有些过分了。” 君夜玄没说话。 燕北忍不住抬头看了眼，王爷的脸上，还留着一个清晰的巴掌印。 刚才以为听错，现在，猜测终于得到了证实。 王妃……真的打了王爷。 这还是燕北跟在君夜玄身边以来，第一次看到王爷被打。 还是被一个女人打的。 看到那个巴掌印的时候，燕北的心脏，猛地一阵收紧。 “王爷，其实王妃什么都不知道，她……她一心向着离王爷，也是、也是人之常情。” 燕北不敢乱说话，时刻在注意着王爷的脸。 可王爷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只是看着不知名的角落，目光沉凝。 燕北也不知道，王爷到底在想什么。 “王爷，你早就替将军府为皇上求过情，也答应过皇上，会替顾楠风守住樊城，这些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王妃？” 若是王妃知道，顾老将军在宫中所有的优待，都是王爷替她求回来的，她一定不会这般……这般讨厌王爷。 闹成这样，燕北心里也是不好受。 “王爷……” “拿酒来。”君夜玄淡淡道。 “王爷，你酒量不好……”接收到君夜玄投过来那道让人冷彻心扉的目光，燕北所有的话，都只能咽回到肚子里。 低着头出门，给王爷取酒去了。 至于顾云汐现在，人就在后院里，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远处云离阁的大门。 从望月阁离开，一直走到这里，她的手还在颤抖，始终没有平复过来。 她在害怕。 刚才是生气的，现在，却怕得很。 她打了玄王爷。 打了那个可怕到、任何人碰一下他的逆鳞，都会被撕碎的魔鬼！ 他居然没有当场将自己弄死。 能活着从君夜玄的寝房走出来，就连她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楚离，你是不是还在王府？是不是就在云离阁里？” “将军府出了事，我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你是不是也知道？” “为什么，你不出来见见我？” 他不是说过，会守护她一辈子吗？ 可，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始终避而不见。 不是她不愿意去体谅，而是，她想不明白。 此时此刻，她真的需要他。 但此时此刻，她也的确对君楚离，很失望。 最后看一眼云离阁的方向，顾云汐才收回目光，深吸一口气。 转身走了。 既然不能依靠谁，那就只能靠自己！ ……那天夜里，君夜玄喝了不少酒。 醉酒之后，一直睡到第二日的清晨。 他是被燕北叫醒的。 “王爷……王爷不好了！” 燕北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王爷，王妃走了！” 第61章 蠢女人，竟选择了别人！ “什么意思？”那女人，回将军府了？ 君夜玄一掀被子，从床上下来。 宿醉让他的脑袋，依旧有些迷糊。 从床上下来那一刻，他腿一软，差点单膝跪了下去。 燕北吓得赶紧过去，扶了他一把。 “王爷，王妃写了一封信，命人送去将军府给顾将军，她自己连夜走了。” “什么叫连夜走了？”君夜玄站直身躯，将他推开。“不是回了将军府？” 燕北看着他，惶恐不已：“不、不是回将军府，王妃在信中说、说要去樊城寻找顾楠风。 君夜玄眼底的醉意，瞬间散去大半：“带走了什么人？” 燕北惴惴不安道：“只带了、带了她的婢女，那个叫安夏的小丫头。” “这蠢女人！” “王爷，王妃并不蠢，王爷不如……先看看这封信的内容。” 王妃的确不蠢，只是，实力不够。 应该是，根本就是无权无势。 所以，这封信，还没有被送到将军府，便被拦下来，落在了燕北的手中。 君夜玄将信函接过，一手扶着桌子，让自己修长的身躯维持平衡。 另一只手将信纸扬了扬，快速扫了一眼。 心情，比写这封信的人，还要沉重。 这女人！ 这欠揍的女人！ 对他，就真的一点信心都没有？ 她竟然让顾将军去找政王！ 君祺政如今正在到处拉拢人脉，而她将军府，因为她嫁给了离王爷，本该是属于玄王的势力之一。 这个时候，将军府出了事，不找玄王爷，而是找了政王。 只要政王帮了这个忙，将来，将军府所有人，定会对政王感激流涕。 最重要的是，她是离王妃，将军府却还敢去找政王，那就说明，将军府和玄王爷决裂了。 “王爷，他们这个时候，若是去找政王，属下以为，以政王的性格，一定会帮忙。” 燕北时刻在关注着君夜玄的脸色：“王妃昨夜……打了王爷，怕是觉得，王爷不弄死她已经是不可思议的事，还想让王爷你帮他们，大概是不可能了。” 王妃，是绝望之后才走的。 君夜玄大掌一捞，将屏风上的衣袍隔空抓了过来，举步就要出门。 那高大的身影，依旧摇晃得厉害。 “王爷，你的酒气还没醒……”燕北追了出去。 “玄影。”君夜玄喑哑唤了声。 玄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瞬间奔到他的面前。 君夜玄翻身上马。 却因为用力过猛，竟差点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王爷！”燕北吓坏了。 跟随王爷多年，几时见过王爷如此狼狈的一面？ “王爷，你现在这状态……” “告诉楚离，穿上本王的战袍，今日即刻出征，前往樊城。” “王爷，那你呢？你……” “十二骑，跟上！”燕北的话还没有说完，那一人一马已经如箭一般冲了出去，转眼，不见了影踪。 潜伏在院子四周的影卫，十二骑，迅速各自上马，转眼间，也都追出去了。 “保护好王爷！”燕北惊得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王爷的酒气还没有清醒啊！ 十二骑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追上王爷。 那可是玄影，那速度，任何马儿都比不过。 可是，王妃昨夜就出了城，如今走在哪个方向，走到哪里，王爷都不知道。 这人海茫茫的，去哪里找？ 燕北也只是迟疑了片刻，便立即赶到了云离阁。 云离阁的后院，那道素白的身影，迎风而立。 幽深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天际。 那方向，分明就是离王妃的凝汐阁！ 燕北只觉得脑袋一阵发胀。 这三个人的关系，究竟，要如何解决才好？ “离王爷。” 燕北急匆匆来到白衣男子的面前，道：“我家王爷让属下转告，请王爷穿上我家王爷的战袍，即刻出征，前往樊城！” 第62章 记住我们的约定 顾云汐的骑术其实真的不差。 从皇城到樊城，骑兵需要七日，步兵需要十五日。 而她，只用了五天的时间。 不过，这五日里，她每日只睡两个时辰。 短短五天的时间，人就清瘦了一轮。 安夏看着，都觉得心疼不已。 “小……公子，穿过这条山涧路，就能到达樊城，我们今夜还要赶路吗？” 安夏早就将地形图研究透彻了。 她道：“公子，这一带听说……有山贼。” “我们兵分两路。” “什么？”安夏心头一抖，立即摇头：“不成，公子，我们一定要一起走，我说什么都不能跟你分开。” “安夏，你听我说，我一刻都不想等，可我们不能一起冒险，我们之中，必须有人能赶到樊城。” 顾云汐执起她的掌心，在她掌心画着一个符号。 “这个符号，你记清楚了，只要看到它，就能找到大哥，你一定要记住！” 一年前，他们被乱贼冲散，顾云汐差点毁在乱贼的手里，万幸，最后被君楚离救了。 顾楠风因为没能及时将她找到，让她受伤，心里万分愧疚。 之后，他就跟顾云汐约定了这个符号。 只有他们两知道。 以后不管是谁遇到危险，都留下这个记号。 只要留下它，对方就一定可以将自己找到。 顾云汐看着安夏：“找到大哥，想办法将他救出来，让他立即赶回去守城，将功抵过。” “公子……”安夏眼睛红红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她真的慌。 这一分开，就好像生离死别那样，她害怕极了。 顾云汐却异常冷静，看着她道：“还有我与你约定的符号，都记住了吗？” 安夏用力点头：“记住了。” “好，我们樊城见！” 顾云汐拍了拍安夏的肩头，之后，一夹马腹，骑着马儿冲进了眼前那条山涧路。 太阳终于彻底落下了。 天地间，从灰蒙蒙的黄昏，渐渐，变成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一个人策马走在山涧路上，顾云汐不是不怕的。 可她不能停下来，停下来，只会更危险。 顾云汐一路策马前行，刚开始，山涧里头还风平浪静的。 渐渐的，就开始感觉有些不太对劲。 再走，等她彻底进入到山涧内部的时候，周围的气息，都好像变得有些绷紧。 一种，压抑而危险的味道。 忽然，一条横木凭空飞了出来。 顾云汐早有准备，猛地弯身伏在马背上：“好马儿，快跑！” 马儿一路狂奔。 紧接着，好几条横木飞了出来，竟都没有一条打在这一人一马的身上。 “那小伙子的骑术竟如此了得！” 潜伏在山腰上的山贼急了：“二当家，怎么办？要被他跑掉了！” 真是没想到，这样一个身形单薄到像个女人一样的瘦弱男子，骑术竟比他们的人都要好！ “我们十几个兄弟都逮不住一个小娃儿，这事要是传出去，以后咱们还如何在道上混？” “没错！拿下他！快！” 但他们真的追不上了！ 横木没有拦下，十几个兄弟也追不上人，咋办？ “放穿云箭！快！通知三当家，不能让这臭小子给跑了！” 嗖的一声，穿云箭飞上了半空。 策马跑在前头的顾云汐心头顿时一紧。 对付区区一个衣衫陈旧的路人，竟然连穿云箭都舍得用，至于吗？ 刚这么一想，前头山腰上，忽然哗啦一声，滚落了好几块巨石，将前路彻底堵死了！ 第63章 危险的时候，还是要依靠他 顾云汐被逮了。 前方山腰上冲下来的十几个山贼，将她堵死在山涧中。 后方，二当家带的人，也追了上来。 三当家一看顾云汐这行头，顿时脸色一沉，瞪着二当家：“就这？你连穿云箭都用上了？” 不知道他们山寨的穿云箭特别稀缺吗？ 那么贵的东西，逮这臭小子炖了吃都抵不回来！ “这……”二当家当然知道自己冲动了，可是，气不过呀！ “这臭小子的骑术太好，我们十几个兄弟都追不上。” “山涧里不是还布置了横木阵？” 提到这个，二当家更生气了：“全用上，都躲过去了！” “躲过去了？”三当家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在顾云汐的脸上。 身形小小的，对比起他们这些彪形大汉来说，完全就是矮冬瓜一个。 身上的衣裳虽然还算整齐，但却十分陈旧，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有钱人。 脸上也满是泥土尘埃，连长相都看不清楚。 倒是座下那匹马儿，看起来还算值点钱。 但为了抢这么一点东西，浪费了大伙儿辛苦布置的横木阵，一支穿云箭，还耗费了大量的人力，二当家三当家都出动了！ 这算什么事？ “砍了，马儿和东西带回去！”三当家转身就要走。 顾云汐却在此时，大声道：“你们不能杀我！” 三当家愣了下，回头看着她：“哪来那么多的废话？” 说罢，自己提起刀，就打算亲自动手。 顾云汐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压着嗓子大声说：“我是去樊城报信的信差。” “巫穹作乱，大兵直压樊城外，我手里有皇家密令，必须亲自送到樊城城主的手里。” “守城将军顾楠风都跑了，樊城哪里还挡得住巫穹的大军？” 三当家不以为然：“樊城是没有希望了，这什么破密令，送不送也都一样。” 草寇山贼，只顾着自己能有一口饱饭吃就好，哪里顾得上什么国家大事？ 他又举起了刀。 顾云汐依旧镇定从容，这模样看起来，到真是没有撒谎，完全就是个军人的形象。 她道：“樊城离这里并不算太远，巫穹大军若是入了城，没准以后会打到这里来。” 大家一听，倒也有些沉默。 打不打仗的他们真的不在意，但若是大军真的打到这里，倒也真会影响兄弟们的日子。 二当家哼了哼，冷声道：“就算你这密令送过去，巫穹大军该打还是打，樊城是拦不住的。” 顾楠风都不在了，大将军临阵逃脱，樊城即将沦陷已经是既定的事实。 谁也改变不了。 “你们错了，这密令，一定可以改变樊城的命运，因为……” 顾云汐咬了下唇，虽然不想再扯上那个人。 但，此时此刻，她忽然发现，或许真的只有那个人，才能救自己。 “这密令，是玄王爷命在下送去樊城的。” “玄王爷？”两位当家一听，脸色立即就变了。 顾云汐暗中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那混蛋，人不在这里，竟也还能帮自己脱困。 “玄王爷很快就会赶来。” “他真的会去樊城助阵？” “当然！”顾云汐慎重点头。 二当家和三当家互视了眼，果然是开始迟疑了。 若是玄王爷真的亲自去樊城，那么樊城的命运，定能改变。 “我将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们，只要给我留一匹马儿就好。” 顾云汐将自己身上的包袱解了下来，递给他们。 ，三当家并没有接过。 只是看了她一眼，摆了摆手：“既然是玄王爷的人，那就……走吧！” 顾云汐眼前一亮，拱手道：“多谢！” 前方山贼让开一条道，顾云汐正要过去。 却不想，就在此时，一个山贼忽然惊呼道：“三当家，你看她的手！你看看她的手！” 第64章 感觉到，他的气息 顾云汐的脸是脏的，身上的衣服也是旧的。 可她刚才将包袱递出来的时候，那只手，却是白白嫩嫩的。 在月光的照耀之下，甚至，白得能发光！ “二当家，三当家，她是个女娃！”那山贼惊呼了起来！ 二当家和三当家一愣，三当家大刀一挥。 顾云汐立即策马后退，可仍是来不及。 那把大刀没有碰到她，刀风却在她头顶上掠过。 头顶上的头巾，被刀风扫了下来。 一瞬间，那头长发，犹如瀑布一般倾泻而下。 真的是个女娃！ 顾云汐一夹马腹，大声道：“快跑！” “竟敢骗老子！”三当然一掌扫了过来，“哪里跑？” 顾云汐只觉得一股狂风扫向自己。 胸口一堵，一股腥甜的气息立即涌到唇边。 她抬起手要反抗，奈何走了五天五夜，她已经没多少体力了。 那掌风落在身上。 顾云汐只觉得眼前一黑，终于体力不支，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晕过去了。 ……顾云汐是被一阵哭声吵醒的。 醒来时，发现自己双手被人绑着，被丢在一个昏暗的石室里。 周围，还有十几个同样被绑的姑娘，一个个的都在哭。 顾云汐挣扎着坐了起来，还没弄清楚周围的情况，石室的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这几日的收获不错，竟然逮了这么多从樊城逃出来的小姑娘！快，带她们去洗干净，老大在等着了。” 十几个山贼冲了进来，一人拎着一个，拉着出了门。 姑娘们被扔进一条小溪里，大家哭哭啼啼的，被摁在水中清洗。 顾云汐极力躲避，还是免不了被山贼占了好些便宜。 不过，等姑娘们被从水里捞出来之后，山贼们的目光，一个个就变得锃亮锃亮的！ “老天！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看这眼睛这鼻子这小嘴巴……天啊，老子活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美的！” “我的天，真是！真是太好看了！” “让老子看看！” “他娘的，真是闪瞎老子的眼！” 一群山贼围着顾云汐，看得眼都直了。 当顾云汐和一群姑娘被带到山寨大堂，被推出来的时候，别说一旁的小山贼，就是二当家和三当家，也都看傻了眼。 “她就是昨夜逮回来那个脏兮兮的小骗子？” 三当家啧啧称奇。 昨晚，差点一刀就将这小东西给砍了。 没想到，小骗子竟然是个如此让人惊艳的大美人。 二当家年纪不小，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也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姑娘。 那水灵灵的肌肤，看着就像是能掐出水来那般。 真是惊艳四座，让人一看，就浑身难耐，恨不得立即冲过去将她给扑倒了。 顾云汐一直低着头，还在寻思着如何想办法离开这里。 大堂门外，却在此时忽然袭来一股寒气。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人，进来了。 山贼们立即站了起来，姑娘们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大当家！”大家齐声喊道。 顾云汐却忽然浑身一阵绷直。 她感觉到！ 她真的感觉到了！ 他的气息…… 顾云汐猛地回头，看着从门外走进来那个人，心脏，顿时一阵绷紧！ 第65章 又是勾魂，又是吓人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顾云汐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颤抖得猛烈。 不知道是惊是喜，更不知道，是感动还是惊恐。 他比山贼还可怕。 但他现在，或许是自己唯一的希望。 可她数日之前才打了他，以最羞辱人的方式。 以他的性格，不弄死她便是万幸，怎么可能还会救她？ 此时和大当家一起进来的，是一个脸上有一条刀疤的高大男子。 虽然脸上那条疤有些可怕，但他一身矜贵的气息，却让人移不开目光。 姑娘们看到他那一刻，都傻眼了。 不仅没有被他脸上丑陋的伤疤给吓到，反倒，惊艳了一双双眼睛。 怎会有这样一个男人，一张脸丑得可怕，浑身上下，却充满着诱人的魅力？ “大当家，这位……”二当家一脸讶异。 这陌生男子，看着不简单啊！ “多亏了这位顾老弟！”大当家拍了拍男子的肩头，笑道：“今日若不是顾老弟，我就回不来了。” 大当家给大家简单介绍了下，原来，他误闯了林家寨那些山贼的埋伏，差点被逮住。 是这位顾老弟路过，救了他一命，他才能安然无恙回来。 大当家说话的时候，目光一直在顾云汐的身上，流连忘返。 真是太美了。 就连大当家都从未见过这样的美人儿。 真是美得勾人心魂。 “大当家可是说过，要好好答谢我？”玄衣男子也盯着顾云汐。 大当家面有难色，知道他看上了在场最美最诱人的姑娘。 可是，他也很想要啊！ 大当家无奈，为了面子上的事儿，只能道：“这是当然，顾老弟想要哪位，都可以，顾老弟你自己挑！” 那位顾老弟眼底，闪烁着一抹让人心惊胆战的笑意。 他站了起来，向顾云汐走去。 顾云汐揪住十根手指头，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他为什么说，自己姓顾？ 眼前这位顾老弟，身形修长，一身邪魅的气息，却也是一身贵气。 不管任何时候，只要他出现，都会成为全场最耀眼的存在。 哪怕脸上弄了一条伤疤，也完全无损他蛊惑人心的魅力。 当他向自己走来的时候，你会紧张到连呼吸都忘了。 他身上，与生俱来一股让人窒息的寒气。 又是勾魂，又是吓人！ 这男人，不是玄王爷还能是谁？ 顾云汐咬着唇，心跳得厉害，也不知道他到底会如何报复自己。 可她万没想到，君夜玄在她跟前站住，弯身的时候，拉住的，竟然是她身边那位姑娘的手腕。 “我要这个。”君夜玄只是拉了那姑娘一把，看着，都好像根本没有碰到那姑娘那般。 可姑娘就已经被他的掌力，带动得站了起来。 原本应该惊恐害怕的姑娘，因为自己被他选上，眼底不仅没有惊慌的气息。 相反，两眼竟然还染上了笑意。 这在山寨里，还真是头一回出现的事情。 姑娘家自己很乐意啊！ 别的姑娘，一个个满脸失望。 大当家高兴得忍不住笑出声：“好，好好！顾老弟对我有救命之恩，顾老弟想要什么都可以！” 他说罢，竟亲自站了起来，快步走向顾云汐。 运气简直不要太好！ 顾老弟是眼瞎还是什么，竟然没有选上这位美娇娘。 大当家开心得脸上满满的，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小东西，今夜，就你来陪老子了！” 说罢，伸手就要去抓顾云汐。 但他抓的不是顾云汐的手，而是，一把抓向顾云汐的胸口： “让老子看看，这小身板，是不是也像你的脸一样勾魂！” 第66章 美人在怀，忍不住了 大当家那只手，眼看就要抓到自己的胸口。 顾云汐吓得侧身躲了过去。 大当家眼前一亮，没有生气，反倒笑得很是愉悦：“小家伙这身手竟然还不错。” 说罢，又是一手抓了过来。 这次，一把抓住顾云汐的手臂，将她扯到自己的面前。 大当家脸色一寒，盯着她粗哑着嗓子：“再躲试试看，信不信老子当场将你扒光，表演给兄弟们看看？” 顾云汐吓得呼吸一滞，小拳头握得紧紧的。 目光忍不住投向君夜玄，却见君夜玄已经和那姑娘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那姑娘给他倒了一杯酒，他还喝上了。 目光还来不及收回来，顾云汐就觉得身体一轻，整个人被大当家拎了起来。 大当家拎着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她丢在自己两条腿之间的地上。 “来，兄弟们，喝酒！” 酒肉被端了上来，顾云汐才意识到，自己已经一天一夜，颗粒未进。 如今看到肉，顿时饿得头昏眼花。 她深吸一口气，冷静看着大当家：“我也想吃。” 众人一愣，一个个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看怪物一样。 这是一个被逮上山的姑娘，还有的态度吗？ 她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吓得快要昏过去，还得要哭哭啼啼的吗？ 竟然还敢要吃的！ 大当家低头看着她，讶异过后，忽然朗声大笑了起来：“这小东西，还真是有意思！” “好！老子赏你一口肉，今夜，要好好伺候老子！” “大当家，你绑着我，我怎么伺候你？” 顾云汐抬起自己被绑的双手，冲大当家眨了眨眼：“可不可以解开我？” “嗯？”还敢提要求？ “大当家武功盖世，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还能从你手底下逃出去吗？说出去都没人信是不是？” 她冲大当家眨了眨眼，那调皮的眼眸，勾得大当家一阵肉紧。 “说的也是！”大当家一高兴，随意抓过一旁切肉的刀子，一刀下去。 顾云汐手上的绳子，终于被切断了。 好疼！ 手腕上，都是磨破的伤口，还有血痕。 疼得她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不过，这点疼，现在已经算不得什么了。 “大当家，喝酒。”她跪坐了起来，亲自给大当家倒上一杯酒水，双手奉上。 大当家接过，一边喝酒，一只手还放在她的身上，想要乱来。 顾云汐巧妙躲过，小声说：“大当家，我想吃点东西。” “好！”大当家被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哄得十分开心，立即就答应了。 就是这小身板滑得像泥鳅一样，想要往她胸口抓一把，每次都被躲开。 弄得他心痒难耐的。 顾云汐赶紧拿着刀子，切下一块肉，啃了起来。 那模样，就像是好几日都没有好好吃过东西似的。 “大侠，你、你也喝点酒么？”不远处，那姑娘端着杯子，凑到君夜玄的唇边。 君夜玄面无表情，将杯子接过，一口气喝光。 顾云汐还在专心吃肉。 她必须得要补充好体力。 刚啃完一大块肉，就感觉到大当家的手，落在她的腰间，正要往上爬。 顾云汐这次没有躲避，甚至，她转身，投入大当家的怀中。 “大当家，我吃饱了，今夜，我伺候你好不好？” 大当家激动得一把将她抱了起来。 “兄弟们，继续吃好喝好，替我好好招待顾老弟！” 说罢，抱着顾云汐，大步离开。 美人在怀，他实在忍不住了！ 第67章 为什么要害她？ 大当家抱着顾云汐，正要快步离开。 却不想，一把短刀，忽然抵在了大当家的脖子上。 是刚才，这小家伙切肉的刀子。 所有人，一阵讶异。 竟都没有发现，这刀子被她藏起来了。 大当家也是有些愕然，垂眸看着压在自己脖子上的刀子，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丫头，竟敢对着他动刀子？ “知不知道，老子一根手指头都能捏死你？”大当家的脸色沉了下来。 顾云汐手腕一动，那刀子，竟然在大当家的脖子上，压出来一道血痕。 “不许伤害大当家！”二当家三当家，还有一群山贼，一个个站了起来。 姑娘们更是大气不敢透一口，这小丫头，哪来的胆子？ 顾云汐从大当家的怀中跳了下来，大当家一动，她的刀子就压得更狠。 一滴血珠从大当家的脖子上滑落下来，大家虽然愤怒，却没有一个敢上前的。 大当家脸色森寒，没想到，区区一个小丫头，竟然也敢威胁自己。 可他刚动了下，就感觉到那把刀子又压了压，离自己的血脉，仿佛很近很近了。 虽然他的武力值比起顾云汐高太多，可脖子太脆弱，哪里敢乱动？ “带我出去！”顾云汐押着大当家，往大堂门口走去。 大当家气得脸都绿了，当山贼当了这么多年，今日竟然败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 以后，让他面子往哪里搁？ “走！”顾云汐一脚踹在他的腿上。 “你敢！”大当家正要发作。 顾云汐的刀子又压了压：“不想死就跟着我走！” “大当家，当心！”山贼们看着他脖子上的伤口，心惊胆战的。 只有君夜玄一个人，依旧优哉游哉喝酒，眼前发生的事情，好像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那般。 顾云汐已经不指望他了，依旧押着大当家，一步一步，往门口走去。 大当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今日，真的要一世英名，毁在这小丫头的手里吗？ 他的大掌，握得紧紧的。 眼看，两人就要走出大堂。 身后，却忽然传来一道低沉邪肆的声音：“区区一个小丫头，也敢在山寨放肆，说出去，岂不是要笑掉旁人的大牙？” 顾云汐心头一紧。 尚未来得及回头，就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 君夜玄一挥手，那道掌力，落在顾云汐的肩头上。 顾云汐顿时感觉到，半边身子一阵麻木，手一抖，手里的刀子掉了下去。 大当家眼前一亮，一个反手将顾云汐擒住，压在不远处的桌上。 “顾老弟，你又救了我一命，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 他说完，目光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大掌一压，顾云汐立即被他摁在桌上，动荡不得。 大当家粗哑着嗓子，又气，又激动。 “臭娘们，连老子都敢动！老子现在就办了你，给兄弟们助助兴！” 说罢，大掌一挥，撕拉一声，将顾云汐身上的衣裳，撕下来一大片。 雪白的肩头，顿时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顾云汐想挣扎，可刚才被君夜玄的掌风击中，如今，手臂一点力气都没有。 连抬都抬不起来，更别说要反抗。 脖子上凉飕飕的，她眼底，全是绝望。 抬头，就看到君夜玄接过那姑娘的杯子，依旧在慢悠悠喝酒。 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为什么？ 他可以不帮自己，但，为什么要害她？ 就因为那一巴掌，如今，就是他要报仇的时候了吗？ 身后，大当家看着她肩头上雪白的肌肤，声音都染上了喑哑激动的气息： “老子现在就玩死你！” 第68章 小东西，吓哭了吗？ 顾云汐咬着唇，感受着大当家的大掌落在自己的衣裳上。 只要他用力一扯，她身上的衣服，就会被彻底撕下来。 顾云汐的手，抓住桌子的一角。 虽然指头没有一点点力气，可她还是用力抓住。 她还要去樊城找大哥，她还要救将军府的人。 就算受尽屈辱，她也不能死。 决不能。 她闭上眼，将所有的绝望，藏在眼底。 就算，被当众强了，她也不能死。 她要活着…… “大当家，我救了你两次，是不是我要什么，你都给？” 君夜玄的声音，忽然响起。 听起来，除了习惯性的冰冷，便是安安静静的。 冷静，沉稳，森寒。 正要将顾云汐衣裳扯下来的大当家，手指头一顿，看着他，一阵愕然：“顾老弟……” 他现在，身体激动得厉害，都快要爆炸了。 这个时候，跟他……谈报恩？ 君夜玄放下杯子，站了起来，向他走去。 “这小辣椒，够味，我要了，如何？”他看着顾云汐。 大当家心里，顿时叫苦不迭。 身体难受极了，现在才让他停下来，简直要命！ 要不要这样欺负人？ “顾老弟，这……”大当家一脸难色，看着君夜玄的眼神，有些可怜兮兮的。 让他发泄了再说，可好？ 这换了其他兄弟，哪里还敢阻拦？ 但这位顾老弟就像是根本看不懂他眼底的焦急，走到顾云汐的跟前，大掌捏住她的下巴。 将她一张脸抬了起来。 顾云汐终于睁开眼。 “吓哭了？”君夜玄看着她眼底的泪花，丝毫不见有任何怜惜之情，反倒如同在看笑话： “呵，还以为胆子真那么大。” 他又看着大当家。 那大当家的手还揪住顾云汐的衣裳，正等着将人家小丫头衣裳扯下来呢。 “大当家，该不会是舍不得吧？”君夜玄挑眉。 大当家实在是憋得慌，可对上君夜玄森寒的目光之后，竟然下意识，松了手。 君夜玄将顾云汐拉了过去，一把扛了起来：“有房间么？我可等不及了！” 大当家深吸一口气，才哑声说：“快！带顾老弟去客房！要收拾好，不许委屈了顾老弟！” 于是，君夜玄和顾云汐，被安排在了一间收拾得最干净的房间里。 房门被关上，外头的人走远了，君夜玄才将顾云汐放了下来，放在床上。 她下意识往床内侧退去。 却因为肩头被他打了一掌，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 一退，就倒了下去。 君夜玄将她扶了起来。 “别碰我。”顾云汐自己都没想到，一开口，声音竟然是沙哑的，带着哭腔。 她一点都不想哭，可现在，莫名就是哭了。 “还在生气？”君夜玄抬起手，想要给她擦掉眼角的泪。 顾云汐却别过脸，不让他碰自己。 “这座山寨，没你想的简单，那大当家的武功，也远在你之上，你是不可能挟持他走出山寨的。” 顾云汐看着他，有些愣愣的。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听起来，好像刚才将她打伤，不是为了报仇，而是，想要救她？ “还用这种眼神看我？” 这次君夜玄给她擦眼泪，她忘了躲避，只是呆呆看着他。 君夜玄忽然有点想笑：“我千辛万苦潜进来，你以为，我就只是想看着你被人当众羞辱，以报那一巴掌的仇？” 顾云汐盯着他唇角的笑意，忽然，心脏绷得紧紧的。 这笑，不再冰冷，不再可怕，相反，竟有几分柔和。 好像！ 真的好像！ 她张了张嘴，忍不住脱口唤道：“……楚离。” 第69章 四皇兄，我以后都会乖 这笑，分明是属于楚离的！ 过去那一年，他们相处的时候，楚离就是这样笑的！ 顾云汐盯着君夜玄唇角的笑意，一时间，竟忘了呼吸。 楚离，他是楚离啊！ 君夜玄眸色一沉，唇角依旧带着几分笑意。 可那笑，却从柔和，一瞬间变得邪魅而森寒：“怎么？到现在，依旧分不清本王与你的夫君？” “还是说，你更希望，本王就是你的夫君？” 这份寒气…… 顾云汐一瞬间就清醒了：“四皇兄……” “还知道本王是你的四皇兄！”君夜玄冷冷哼了哼。 顾云汐眨了眨眼，想将他看清楚，但却无论如何，都好像看不清。 刚才，有那么一刻，她真的觉得，他就是楚离！ 如今再看，他又彻彻底底，变回了四皇兄。 顾云汐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好使了。 “四皇兄，你……是来救我的是不是？” 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刚才她真的很绝望，也很害怕。 若是自己真的被大当家当众……那样了，她以后，还怎么活？ 虽然救大哥，救将军府的信念，能支撑她活下去。 可当完成了这一切之后呢，被当众强过，她还能活吗？ “四皇兄，我错了，我不该打你，你打回来好不好？” 尊严什么的，现在，好像真没有那么重要。 比起被当众强，她宁愿被君夜玄打几巴掌。 顾云汐将自己的小脸凑了出去：“你……你打回来吧？打完就救我出去，好不好？我还要去樊城。” “你去樊城有什么用？顾楠风根本不在樊城。” “什么？”顾云汐又是一愣，立即揪住他的袖子：“四皇兄，我大哥……” “本王的人看到他出现在巫穹。” “四皇兄……” “想去？”君夜玄挑眉。 “嗯！”顾云汐赶紧点头，“四皇兄，求你。” “现在知道求本王了？”君夜玄一脸冷漠，斜睨着她：“打本王的时候，不是很神气？” 可知道，他这辈子，从未被人如此打过脸？ 顾云汐知道自己犯了多大的罪。 “再来一次，你还敢不？” 她只是咬着唇，不说话。 君夜玄几乎要被她气笑了，这意思是，再来一次，还会再给他一巴掌？ “你这……” “是四皇兄你自己不对在先。” 顾云汐抬起眼帘，看着他，眼里还有几分水汪汪的气息，但她有些倔强。 “你……你不能那样羞辱人，我是楚离的娘子，你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我的身份。” 所以，他怎么能让自己弟弟的娘子，脱光了爬到他的床上呢？ 这……都不打，还等什么时候才打？ 君夜玄瞪着她。 他眸色一沉，顾云汐就吓得有些发抖。 但她虽然心慌，自己认定的道理，依旧不变。 “四皇兄，真的是你……不对。”声音再小，还是将意思传达清楚了。 她轻轻揪住他的衣袖：“但你可以把我打回来，我绝对不会还手……” “你有还手的能力？”君夜玄一脸讽刺。 顾云汐脸一红，知道自己没有。 却还是小声说：“四皇兄打完之后，就带我离开好不好？我以后都会乖乖听话，不会再惹你生气，我保证。只除了……除了要让我……那样。” “还敢提条件！”君夜玄冷冷哼了哼。 顾云汐可怜兮兮看着他：“好不好，四皇兄，求你了，你打我吧。” 她闭上眼，将自己的脸再次凑了过去。 打完，就带她离开好吗？ 只有四皇兄，才有能力救自己出去。 她还要去巫穹，救大哥！ “四皇兄，你快点呀！” 第70章 听话，乖一点！ 君夜玄被她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那张小脸，凑在自己面前，等着他来打呢。 还让他快点！ 顾云汐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能继续闭着眼，等。 但她等到的，不是他的惩罚，而是，手腕上一股暖暖的气息。 君夜玄握住她的手，用真气给她安抚手腕上的伤口。 暖暖的，伤痕似乎没那么疼了。 “四皇兄……”顾云汐睁开眼，看着他。 虽然君夜玄脸上有一道伤疤，但这张脸，还是说不出的俊逸。 她打了他，他不仅没有恨她，还来救她。 其实，若是自己当初遇见的人不是楚离，她或许……真会喜欢上四皇兄的吧？ 顾云汐心口忽然被扯了下，赶紧收回目光，再不敢多看他半眼。 她在想什么呢？ 她是楚离的娘子，决不能对四皇兄胡思乱想。 “四皇兄，我们等会怎么办？下头都是守卫吧？” “你还知道下头都是守卫，就敢一个人挟持大当家离开？” 他敢保证，她等不到下山，就被人乱箭射死了。 “那我也不能坐以待毙啊，你又……不救我。”不过，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经很轻很轻了。 四皇兄怎么可能不救她？ 若是不救她，来这里做什么？ “知道自己蠢了？”君夜玄挑眉。 “只是当时很绝望，脑袋瓜不好使了。”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子，“我知道，四皇兄最好了。” “不生气了？” “我怎么会生四皇兄的气？四皇兄那日，一定是喝多了，才会乱说话。” 这么一想，顾云汐就觉得，心情顿时好了一大半。 “不打本王了？”他哼了哼。 喝醉？那夜后来的确是喝醉了，但，之前，可是一滴酒未曾沾过。 “不……不打了。”顾云汐现在，心情真的很好。 其实和四皇兄闹翻，她自己心里也是很不好受的。 连自己都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总之，心里慌得很，真的不好受。 “四皇兄，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等。” “等？”以四皇兄的武功，要离开应该很容易才是。 连那个什么大当家都打不过他。 不，应该说，大当家的武功，离四皇兄还差太远呢。 “是不是带着我会累赘？”大概，就只有这个可能性。 君夜玄瞅着她，不说话。 又是这种眼神。 顾云汐下意识往床内侧缩了缩身子。 每次他用这样的眼神来看自己，顾云汐都会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像一只无助的猎物，在等待着猎豹对自己的攻击一样。 最可怕的是，这头猎豹根本就不需要什么攻击，直接就可以将她生吞活剥。 “怕本王？” “不……是有点、怕。”在他面前，还是不要撒谎的好。 怕就是怕，可不是有点，是很怕很怕啊！ “怕本王，还奢望本王救你？” 君夜玄轻嗤了声，长指忍不住在她额头上敲了一把：“不觉得很矛盾？” “疼！”顾云汐皱紧眉心，瞅着他。 矛盾什么的，虽然也是真的，可是，四皇兄虽然可怕，但好像不会要她的命。 可外头的那些山贼，那是分分钟会将她先……奸后杀。 那绝对是比死还要可怕的事情。 能活着，谁想死呢？ 这么想着，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以及，那道让顾云汐心惊胆战的声音：“我要去……看看顾老弟，看看那美人儿有没有伺候好……我的顾老弟。” 顾云汐一愣之后，吓得下意识往君夜玄的怀中躲去。 那个人！那个差点，将她当众强了的大当家！ 他竟然还贼心不死！ “听话。”君夜玄忽然将她一把摁了下去，长指揪住她的衣襟，将她另一半的衣裳也拉下去了。 他低头，在她唇边磨过：“乖一点！” 第71章 我没有当众表演的嗜好 “四……唔——” 顾云汐双手抵在君夜玄的胸膛上，下意识想要将他推开。 四皇兄，吻了她…… 可她记得，他刚才说的话：听话，乖一点！ 她不敢用力，也因为肩头受了一掌，使不上力。 那双手，只能改而揪住他的衣襟，不敢乱动。 君夜玄的唇，在她的薄唇上印落。 原本，只是打算浅尝一下。 但他没想到，大当家竟真的推开门走进来了。 君夜玄眸色微沉，一下子，将这个吻加深。 身下的小丫头被吓坏了，依旧想要将他推开。 君夜玄将她双手抓到头顶上，以单掌紧紧扣住。 另一只手，沿着她敞开的领口，快速滑了下去。 “唔——” 顾云汐瞪大一双眼睛，这次是真的吓到了，拼了命想要挣扎。 但她挣不脱。 四皇兄的手握着她的…… “唔唔……” 大当家进门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画面。 顾老弟压在美人儿的身上，他高大的身躯，挡去了美人儿身上所有的风光。 可就算是瞎子也能看得出来，顾老弟那只手，还在美人儿身上乱来呢！ 喝了不少酒的大当家差点泪流满面。 这个美人儿，原本该是他的呀！ 似乎才感觉到有人进门，君夜玄停了下来，手依旧摁在顾云汐的胸口上，他侧头看着门口。 见到有人进来，顿时脸色一沉：“大当家，我没有当众表演的嗜好。” 顾云汐身上凉飕飕的，虽然知道四皇兄的身躯将自己挡得严严实实，可她身上这样…… 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就吓得赶紧往他怀中缩进去。 感觉到她的不安，君夜玄轻轻拍了拍，原本只是想安慰。 但他忘了，自己的手现在摁着的是什么地方。 这一拍，不仅顾云汐吓得差点尖叫。 就连他自己，低头看了一眼，也顿时浑身绷紧。 顾云汐又急又慌，又是尴尬。 最可怕的是，四皇兄的身体又开始有变化了。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他身体的变化，顾云汐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小心脏，吓得差点停止了跳动。 但因为大当家和两个山贼就在不远处，她连动都不敢动一下。 “顾老弟……我只是、只是想看看，这小美人儿有没有将你伺候好。” 大当家不死心呀！ 竟然真的向他们走来！ 就算不给他尝尝，也得让他看看美人儿的身体。 他是有多馋这小丫头的身子啊！ 顾云汐吓得浑身僵硬，看着君夜玄，急得眼睛都红了。 君夜玄的掌心，一片滚烫。 掌下这具小身板，却越来越冷。 她是真的害怕，连他都感受到了。 君夜玄低头，在她唇上轻轻吻了吻，才侧头，看着即将要走到床边的大当家。 “大当家要是真喜欢这丫头，我让给你就是，何必如此？” 大当家一愣，酒醒了一半，心不甘情不愿的停了下来。 再过去一点，就要看到那小丫头完美白皙的身子了。 可是……这好像，真是有些出尔反尔。 “顾老弟，那个……” 君夜玄重重哼了哼。 大当家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了两步。 再想了想，脸上立即堆起一副笑意。 罢了罢了，等顾老弟玩完，他再捡回来洗干净自己玩就好。 身为大当家，就该一诺千金。 “好好好，顾老弟你慢慢享受，大哥我不打搅了。” 在两个山贼的搀扶下，醉意朦胧的大当家出了门。 房门被关上，顾云汐看着君夜玄，眼底水汪汪的。 想让他赶紧将手拿开，却不想，他眸色深沉氲黑，手不仅没有松开，甚至，用力握住！ 第72章 分明，是楚离的气息 君夜玄忽然低头凑近。 顾云汐惊慌失措，小声抗议：“四皇兄……别这样，手……手……” “手怎么了？”君夜玄哑声问道。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手在做什么，就因为知道，气息才会更乱得一塌糊涂。 顾云汐急得一双大眼睛红扑扑的。 他竟然还问“手怎么了”！他的手……还握着…… “四皇兄……” “别说话。”君夜玄的唇，又靠近了几分。 离得这么近，他呼出来的气息，立即就洒在了顾云汐的脸上。 他的心跳，好像也和她的心跳连在了一起那般。 两个人的心脏，一起怦怦乱跳！ 热！热得浑身难受。 “嗯……”她只是想从他身下离开，却不想，刚动一下，他掌心带给她的炙热触感，竟然更加清晰。 一动，就忍不住闷闷哼了哼。 君夜玄的心脏，被她这一声闷哼，一下子撞得魂飞魄散！ 这……勾魂的小东西！ 他的呼吸瞬间加重，重重打在她的唇边！ 顾云汐才意识到，他的唇，离自己的薄唇，已经很近很近了。 就连他说话，四片唇瓣都好像要碰在一起那般！ 不可以这样。 他是四皇兄啊！ “你……嗯——” 君夜玄的五指一瞬间收紧！ 顾云汐完全是下意识的，抬起自己的身子，条件反射在迎合！ 君夜玄心头一震，低头吻了下去。 软软的唇，被他一下子完全吞噬。 他就像是一只不知餍足的兽，将她薄唇封死之后，又霸道地将她的唇瓣撬开，一举闯入！ 顾云汐惊得慌忙挣扎，却发现，自己越动，身子便越是贴合了她的大掌。 被他牢牢握住，无处可逃！ 最后，就连她的意识，都开始有些凌乱了。 这种感觉……为什么，好像回到了楚离的身边？ 他的吻从一开始的疯狂霸道，渐渐，温和了下来。 最后，很温柔，很温柔地浅尝，一遍又一遍。 他的唇，原来，也那么软…… 好像楚离。 楚离…… 顾云汐的脑袋彻底迷糊了。 那么像，那么像…… “嗯……”抵在他胸膛上的手，渐渐，就爬上了他的肩头，轻轻攀附着。 感受到他的唇从自己的唇上离开，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顾云汐不仅没有躲避，甚至，下意识躬身迎合。 他真的很温柔。 “楚离……” 那两片印在她锁骨上的薄唇，猛然间停了下来。 “楚离……”感受到他的停顿，顾云汐睁开眼，想要看看他的脸。 可却在睁眼那一刻，忽然间，心脏一阵颤抖。 “啊……唔——”尖叫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被他一把堵了回去。 用唇。 “唔唔——”顾云汐用力敲打，眼角一片酸涩。 怎么又是这样！ 他是四皇兄！她怎么又将他当成楚离了？ 可是，刚才那么温柔的四皇兄，和楚离真的一模一样。 那感觉，分明就是楚离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过去那一年，他对她，就是如此温柔的。 “别叫。”君夜玄放开她的唇，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还在喘着气。 “不要叫。”他的声音，一片喑哑。 他的身体，冲动得厉害。 甚至，他的大掌，还紧紧握着她。 但他没有更进一步的举动，只是埋首在她颈脖间，喘着粗气。 分明在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 “四……” “不要动！” 软玉温香在怀，只要他再用一把劲，就能将她占有！ 只要，再往下一点，他就可以，将她所有的软糯，彻底吞噬…… 第73章 不要丢下我 君夜玄的理智和冲动，正在做天人交战！ 就连顾云汐都能感受到，他矛盾的气息，纠缠得如此剧烈。 她一动不敢乱动，垂眸看了眼，视线里，他的大掌还在自己身上。 她浑身绷得紧紧的，惶恐不安。 想将他用力推开，却又怕自己的反抗，会引起他更可怕的对待。 “别动。”君夜玄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还要粗哑克制。 隐忍的痛！ 连顾云汐都能感觉到。 她真的不敢动！ 只希望他能赶紧冷静下来，快点将自己放开。 现在这模样，真的让人羞愧欲死！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夜玄的气息才稍微平和了些，终于，从她颈窝里抬起头。 低头看她的脸，这丫头睁着湿漉漉的眼睛，惊恐地看着自己。 君夜玄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冲动，一下子又飚了起来。 “闭上眼，不许看本王！”他哑声道。 这双眼睛，诱得他浑身肉紧！ 顾云汐立即闭上眼，再不敢乱看。 四皇兄快点冷静下来，她真的要被吓死了！ 时间，在一点一点过去。 君夜玄的身体，依旧绷得紧紧的，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僵硬无比！ 最后，那只大掌，终于从一片柔软中，慢慢收了回去。 几分不舍。 当他从顾云汐身上抬起上半身的时候，顾云汐狠狠松了一口气，立即想要钻出去。 君夜玄的声音却依旧冷沉：“就如此迫不及待从本王身边离开？” “四皇兄……”顾云汐吓得再也不敢乱动，只能小心翼翼，将自己的衣裳拉上来。 “四皇兄，你冷静点。” 君夜玄闭上眼， 顾云汐赶紧从他身下钻了出去。 手脚无力，乱滚带爬的，真的很不容易。 君夜玄睁眼的时候，便看到这丫头狼狈不堪整理衣裳的模样。 又被他吓到了！ 几时，才会不再怕他？ “四皇兄，我们赶紧离开吧。”顾云汐发现自己的衣裳已经被撕坏了，怎么拉拢，都还有一边肩头露出。 想到这衣服是被大当家撕坏的，眼底顿时掠过一抹委屈。 “心里不爽快？”君夜玄瞅着她。 “不敢。”她闷闷应了声，小嘴儿却是扁的。 还说不敢！ 君夜玄的气息在慢慢平复。 不再看她，他在床边坐下。 “再等片刻。” “是因为怕我累赘吗？”可能是带着她走不方便，是要等大家都睡了才能离开？ “若本王说是，你是不是愿意留在这里，让本王自己离开，不连累本王？” “我不愿意呀！”顾云汐赶紧过去，跪坐在他的身旁，揪住他的袖子。 用尽所有力气揪住了，好像真的怕他一个人离开，将她自己丢在这里。 这小东西！ 君夜玄真有些无奈。 倒是被她这么一折腾，心底那只兽，渐渐又沉睡了下去。 他忽然站了起来。 “四皇兄！”顾云汐再次用力将他袖子揪住，抬头看着他，可怜兮兮的：“不要丢下我！” “跟着本王，就不怕被本王吃了？”就像刚才那样！ “你……不是故意的。” 他有在克制隐忍的，其实她都能感觉到。 “四皇兄，不要再吓唬我，我的心脏好难受。” 君夜玄看出来了，她现在，真的不好受，眼睛始终红红的。 心头，又是一阵软。 将自己的衣袍脱了下来，裹在她的身上，他的声音虽然依旧清寒，话却是暖的：“本王不会丢下你。”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 将衣袍拉拢好，终于把自己的另一边肩头也挡住。 顾云汐刚要说什么，外头，却忽然传来一阵兵器碰撞的声音。 她一阵愕然。 君夜玄却将她一把拎了起来，丢在自己的手臂上。 “现在，带你去报仇！” 第74章 如此，还怕吗？ 十二骑的人来了！ 外头，打成了一片。 君夜玄将顾云汐丢在自己的手臂上。 顾云汐吓得傻眼了，简直不敢相信，她竟然坐在了四皇兄的手臂上！ 他单臂抱着自己，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隔空抓来一把长剑。 手持长剑，一脚踢开了大当家的房门。 “顾老弟……”大当家听到外头的打斗声，已经清醒了。 将怀里的姑娘推开，刚穿上衣服想要出门去看看情况，就看到君夜玄将房门踹开，闯了进来。 那个他朝思暮想的美人儿，就坐在他的手臂上！ 好歹是个成年女子，顾老弟单手抱着她，还能让她坐得如此平稳！ 这臂力，简直惊人。 就连当了几十年山贼的大当家，都自愧不如。 但现在，顾老弟手持长剑闯进来，是什么意思？ “这家伙撕了你的衣裳，你想如何？”君夜玄手一抬，长剑的剑尖，指向大当家。 问的，却是自己手臂上的顾云汐。 大当家傻眼了：“顾老弟，你……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不！外头的，是你的人？” 老天！他竟然引狼入室！ 大当家刷的一声，抽出大刀，二话不说，一刀朝着君夜玄劈了过去。 君夜玄手腕一转，银光闪过。 只听到当的一声，大当家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手里的大刀，被震飞了出去。 “说罢，想要他的脑袋，还是想要他的手？”君夜玄问道。 顾云汐揪住他的衣领，深吸一口气，才道：“他们一直烧杀抢掠，害人不浅，四皇兄，废了他武功吧。” “好。” 君夜玄长剑一挥。 “啊……”大当家惨叫了一声，顿时抱着自己的手，滚在地上。 “啊！”床上的姑娘刚坐起来，就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顾云汐也赶紧别过脸。 四皇兄的手段，总是那么凶残。 她以为废武功，不过是挑断手筋这样，却不想，四皇兄将人家整条手臂都削了。 如此，血淋淋！ 君夜玄抱着她，转身就走。 身后，大当家咬着牙，哑声道：“你……你是……玄王爷？” 刚才那死丫头，叫他四皇兄！ 整个南陵，除了玄王爷，哪里还有什么四皇兄？ 老天！他都做了什么孽！他那些混账兄弟，竟然将玄王爷的女人给掳回来了！ 天要亡他！ 君夜玄根本不理他，将顾云汐往自己肩头上挪了挪，让她换个更舒服的姿势，他举步就走。 外头，一片刀光剑影。 姑娘们被十二骑的人救了出来，站在院子里瑟瑟发抖。 看到君夜玄单手抱着顾云汐出来那一刻，惊恐没了，眼底，就只剩下满满的羡慕。 “王爷！”十二骑中，一人快步前来：“下头的埋伏已经被清除，几个首脑也被砍断手臂，以后不能作恶了！其他人如何处置？” 顾云汐下意识揪紧君夜玄的衣裳。 十二骑的人，不愧是四皇兄一手培养出来的，做事，和四皇兄一样的风格。 君夜玄冷冷看着前头那十几个姑娘。 手下的人明白，回头，也看着那些姑娘们，手一挥，沉声道：“现在没人拦着你们了，快下山吧！” 姑娘们却依旧愣愣看着君夜玄，连逃命都忘了。 君夜玄再不理会所有人，抱着顾云汐走到马儿跟前，将她轻轻放在马背上。 “四皇兄……”顾云汐下意识拉住他的衣裳。 到处都是鲜血，都是死人。 她心里慌得很。 君夜玄看了她一眼，无奈叹息。 终于一跃上马，将她护在怀中：“如此，还怕吗？” 第75章 还真是懂得如何气死他 顾云汐说不上自己在怕什么。 或许，她不是害怕，只是一下子看到这么多死人，心里有些不好受。 这种血腥的画面，在二十一世纪，对于一个普通人来说，是不可能见到的。 “四皇兄，我们走吧，不要……再杀了。”她轻声说。 君夜玄低沉唤了声：“撤退！” 便一手扯着缰绳，一手将她搂住，策马冲了出去。 山涧小路，一路颠簸。 他低哑的声音，比晚风还要清寒：“你不是要上战场吗？这里的血腥程度，比起战场，远不及百分之一。” “你见过血流成河，整条河的河水，全变成红色吗？” “你可见过，黄沙泥土，都被染成鲜红的颜色，不管你走到哪里，你的手你的脚你的衣裳，都会被染红？” “你可见过，那些人死了之后，尸体还在颤抖，还在抽搐，血还在流？” “你又可曾见过，无数的人倒在你的脚下，他们还没死，但却已经没有生还的可能，一个个睁着绝望的眼睛，痛苦地看着你。” “甚至，他们宁愿你能给他一刀，送他上黄泉，也不愿一直一直流血，一直一直痛苦，痛个三天三夜才死去？” “不要再说了！”顾云汐的心脏，因为他的话，在猛烈颤抖。 她知道，她都知道，战场，就是如此的残酷！ 可她从未想象！ 原来那残酷的程度，比她能想到的，还要深重！ 她不是什么圣母，没有所谓的菩萨心肠。 可恻隐之心，谁都有。 “或许有一日，那些尸首当中，有一个便是本王。” “四皇兄！”顾云汐猛地转身，抬头看着他。 这么近的距离，看不清楚他整张脸，只能看到他线条分明犹如刀削的下颚线。 还有，他因为说话，微微滚动的喉结。 一想到他倒在血泊中，忍受着痛苦，等待死去，那画面只是在脑海里闪了闪，心脏就顿时硌得慌。 好痛！ “你不会死的，你是战神……” 他想说，战神，也不过是个区区凡人。 一个有血有肉的凡人，便会流血，血流得多了，便也会死去。 可当低头看到她眼底的惊恐不安之后，到嘴边的话语，就被自己硬生生咽回去了。 “嗯，本王不会死。”抬头看了天色一眼。 天昏昏沉沉的，离天亮，至少还有两个多时辰。 他淡淡道：“沿着这山涧的路，一路去巫穹，至少还得要走一天一夜，你若是累了，就睡一会，本王守着你。” 巫穹！ 顾云汐一阵惊讶：“四皇兄，你也要去巫穹？” 他去巫穹做什么？ 君夜玄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顾云汐的心脏，还在颤抖。 心里，忽然一阵暖意划过。 四皇兄，陪她去巫穹，去找她的大哥顾楠风！ 他怎么可以对她这么好！ “可是，你要出征守城，你走了，樊城怎么办？” 君夜玄不说话，也不看她。 顾云汐咬着唇，心情依旧难以平复。 “四皇兄，以后，我一定会对你好……” “以身相许？” “我会和楚离一起，好好伺候你。” “……”又想将她扔下去了怎么办？ 这死丫头，还真是懂得如何气死他！ 第76章 是四皇兄，还是楚离？ 从山寨下来之后，顾云汐觉得，自己又活过来了。 “四皇兄，让我下去吧，我自己可以……” “你想自己走路去巫穹？” 君夜玄挑眉：“倒也不是不可以，我们巫穹见。” 说罢，拎着她腰间的衣裳，就要将她丢下去。 顾云汐赶紧扯住他的袖子，急道：“我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好……很好了，呵。” “笑得比哭还难看！”君夜玄冷哼。 顾云汐嘟哝了下小嘴，却不敢再乱说话。 难得四皇兄愿意陪她去巫穹寻找大哥，有四皇兄在，一定可以很快将大哥找回来。 这关系到大哥的生死，还有他们将军府的命运，马虎不得。 顾云汐只能努力坐直身躯，不让自己的身体碰到身后的男人。 不过，六天了。 又累又困，想要一直挺直腰杆，还真是不容易。 在前头察视路况的燕十一回来了：“王爷，这条路可以直通巫穹，不过，中途会经过好几片瘴气林，我们兄弟无所谓，但王妃她……” “我没关系的，我可以先吃解药。” 顾云汐打了个呵欠，眼皮分明已经十分沉重了，却还是努力挺直背脊，保持清醒。 这小模样儿，还真是有些可笑。 燕十一没敢多看，只敢看着王爷。 “巫穹的巫蛊之术是出了名的厉害，属下怀疑顾楠风极有可能是被人下了蛊，拖住了脚步。” 顾云汐立即睁大一双眼睛：“你们的人见到大哥的时候，他是什么状态？” 燕十一有些讶异。 王妃刚才分明已经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一听到顾楠风这三个字，立即就清醒了。 怪不得一个弱女子竟也能从皇城走到这里来，看来，王妃对家里人，是真的上心。 见王爷没有阻拦，燕十一才如实道：“他和几个白衣女子在一起，我们的人没办法靠近，想要继续追踪的时候，被白衣女子发现。” “之后，就失去了他们的影踪。” “白衣女子？”顾云汐皱紧了眉心。 听起来，像是一些什么组织的人。 她看向君夜玄。 心里有疑问，只要他在，便习惯性向他寻找答案。 这种习惯，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养成的。 “白坛教。”君夜玄淡淡道。 燕十一立即颔首：“属下也怀疑是白坛教的人，不过，白坛教和巫穹皇朝一向没有什么来往，劫持顾楠风不知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楠风是樊城的守城将军。 只有巫穹朝廷的人，才会想对付他。 白坛教是一个江湖教派，对付南陵的大将军，似乎，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利益得当，未必不会联手。” 君夜玄看着前方山涧外的密林。 里头，有瘴气…… 君夜玄略微沉吟，忽然道：“巫穹京都汇合。” 之后，他一扯缰绳，策马朝另一条路冲了过去。 顾云汐猝不及防的，差点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她下意识揪住君夜玄的衣裳，大声道：“我可以吃点草药，我们不用绕道……” 玄影跑得太快，她的声音刚出口，就被狂风吹散。 一个颠簸，人顿时往马儿一旁滑去。 君夜玄伸出手臂，环在她的腰间，另一只大掌，将她脑袋摁在自己的胸膛里。 再之后，拉开燕十二给他披上的衣袍，将她裹在里头。 顾云汐的世界，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那些刮得人脸颊生疼的狂风，也好像消失了一般。 耳边，只有他心跳的声音，那么的强而有力。 她下意识伸出手，揪住他的衣裳。 这个男人，虽然有时候可怕得让人想远离。 有危险的时候，他却又是最有安全感的神祗。 她有时候真的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四皇兄，还是楚离。 为什么给她的感觉，都那么相似？ 感觉到安全之后，一阵困意袭来。 很快，顾云汐就睡过去了。 迷迷糊糊间，身体好像被放了下来。 一切都变得平静了。 身上的温度，却似乎在一路升高。 好像，有人在吻她…… 第77章 分明是楚离的气息 接吻这种事，很神奇。 起先，或许只是想浅尝一下。 一不小心，就会不断加深。 吻着吻着，身体就会变得很奇怪。 很热，像是有一只野性难驯的小兽，在慢慢苏醒。 醒过来之后，就开始张牙舞爪，开始按捺不住，开始叫嚣。 这个吻，一开始很温柔，渐渐，就变得很粗暴。 就好像，楚离要她的时候。 一开始是温柔的，可每次到了最后，总是会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楚离…… 顾云汐下意识伸出手，攀上他的脖子。 是楚离的气息。 楚离，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意识尚未清醒的女孩儿，为了取悦他，小心翼翼探出舌尖。 感受到她的回应，身上的男人一瞬间变得更加热烈。 大掌将她的衣襟一把扯开，迅速滑了下去。 顾云汐的心脏在轻微颤抖，对这种事，始终是有几分害怕。 每一次，楚离总是控制不住。 她刚涉人事，身子还没能彻底适应。 每次，都会疼…… 男人的唇从她唇边移开。 忽然间，胸口一紧。 顾云汐下意识抬起自己，长指纠缠着他的发丝，不知道要将他推开，还是要将他紧紧抱住。 好热…… 河边的风吹过。 两条腿很快就感觉到凉意。 顾云汐微微睁开眼。 腿被他扯开，她下意识想要合拢。 依旧是惊慌不安。 “楚离……” 身上男人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 顾云汐气息很乱，微微喘着气，睁眼看着昏沉的天幕。 天，快亮了。 他们在哪里？ 不远处，河水流淌，涓涓细流滑过石头，声音清脆柔和。 她猛地睁大一双眼睛，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 男人埋首在她的颈窝中。 顾云汐惊得用力想要将他推开。 但他的身体很沉重，犹如一座大山，她根本推不动。 稍一用力，肩头上的伤，就开始有些疼了。 顾云汐皱紧眉心，忍不住闷闷哼了哼。 “别动！”身上的男人在喘气，声音粗哑。 “四皇兄，放开我。”顾云汐还想用力推，却又不敢乱动。 生怕勾起他的念头，让他克制不住。 可是，为什么有又这样？他太过分了！ 这次，甚至比之前还要过分，分明是在他清醒的情况之下！ 又是一阵风吹来，暴露在外头的两条腿顿时一阵凉意。 顾云汐下意识缩了缩身子。 君夜玄一挥手，衣袍盖在她的身上。 可他依旧没有从她身上起来。 顾云汐惊恐地发现，他的指尖…… “不……” “都这样了，真不想？”君夜玄从她颈窝中抬头，垂眸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 他眉目深沉，眼底一片氲黑，氤氲雾色萦绕，这双眼睛，性感得一塌糊涂。 顾云汐不是故意的！ 可当对上他蒙着一层欲念气息的眼眸之后，身子还是忍不住，轻微颤抖了下。 没有任何女人，可以抵得住四皇兄深情的一眼。 她也是个女人。 明知道不可以，可身体的反应，却骗不了人。 感受到她的情动，君夜玄眼底的蕴色，一瞬间加深。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到让姑娘疯狂腿软的地步：“汐儿，你也想要我，是不是？” “我不……嗯！” 顾云汐惊得浑身发憷，双眸一瞬间蒙上泪意。 他的手，他……他……手指…… 君夜玄有些暴躁！ 都这样了！ 明明她也想得很，为何总是口是心非？ 心头那只兽，一下子就爆发了。 “说，你也想要本王！快说！” 第78章 死女人，是有多嫌弃他？ 她又哭了。 此时人就坐在河边，身上裹着他的衣袍，哭得没有任何动静。 连声音都没有，就只是默默流眼泪。 君夜玄只觉得太阳穴在突突的跳动。 烦躁。 “你自己睡到本王的怀中，本王以为你想！”又不是他故意的！ 虽然他也想，但他不喜欢趁人之危。 对迷迷糊糊的人下手，不是他的风格。 他更愿意在她清醒的时候，用强迫的手段！ 而不是欺骗。 “我以为你是楚离。”顾云汐捏紧掌心，声音沙哑得很。 她真的以为是楚离在抱着自己。 为什么他们两的感觉那么相似？ 有时候，那颗美人痣对她来说，都好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真的感觉很像！连气息都那么像！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让人怎么分辨！ “那也是你的问题，与本王有什么关系？你哭什么？” 看到她哭就烦躁。 心脏一直不好受，这一刻，宁愿被砍一刀，也不想看到她哭成这样。 君夜玄这话不说还好，一说，顾云汐眼角那两滴泪，又忍不住滑了下来。 她对不起楚离。 她竟然抱了别的男人，还主动回应他…… “不许哭！”君夜玄的声音猛地沉了下去。 顾云汐被吓了一跳，更抱紧自己的双膝。 她真的很绝望。 愧疚，不安，以后，还如何面对楚离？ 君夜玄实在很无奈。 说了不许她哭，眼泪却流得更狠？ 故意的吗？ 要换了其他人，他不是一刀砍过去，就是一走了之。 哪能允许她在自己面前放肆？ 但偏偏，这女人，砍不得，又不能不理…… “别哭了。”君夜玄的声音放柔了些。 顾云汐却始终不理他。 她哭，是因为自己心里太愧疚。 君夜玄盯着她微微颤抖的肩头，声音一再变得柔和：“本王错了，别哭了好吗？” 有谁见过玄王爷会如此低声下气哄人的？ 这丫头绝对是普天之下第一个。 但可惜，人家依旧是不理他，依旧哭她自己的。 君夜玄的耐性，果然维持不了多久。 见她始终在抽泣，君夜玄心乱如麻。 任何办法都不行，他只能冷声道：“再哭，本王现在就强了你，不信试试看！” 她的泪戛然而止，挂在眼角，欲滴未滴。 顾云汐抬头，瞪着他，那双大眼睛红红的，还有两滴眼泪不小心滑了下来。 这模样，弄得君夜玄心头一阵不好受。 看他的眼神，就像是他真有多十恶不赦似的。 “这次，真不是故意。”他无奈，浅叹了声。 “那以前就是故意的？” “……”这女人，还真是懂得如此打蛇随棍上。 “你倒是说说，本王哪次是故意的？” “在宫里……” “你自己喝了什么自己心里没数？”要不要他重新复述一次？ “那，在狩猎场……” “是你自己在本王身上乱蹭，你当本王是个死人没感觉？” “那……” “昨夜是为了演戏给大当家看。”君夜玄瞅着她，冷冷的：”至于今晨，是你自己往本王怀里钻！” 顾云汐瞪着他。 君夜玄冷冷道：“你一个有夫之妇，你以为本王对你真有多稀罕？” 顾云汐眼前一亮：“真的……吗？” 君夜玄很烦躁。 自己说话如此无情，她不仅没有任何难受的感觉，反倒好像看到了希望？ 这死女人，是有多抗拒嫌弃他？ 第79章 如果，他就是楚离呢？ 君夜玄不想理她了。 心脏，莫名有些不好受。 他走到河边，捧起河水，洗了一把脸。 顾云汐的目光，一不小心，就落在了他的手上。 那修长的手指，刚才…… 那些画面在自己脑海里浮起，到现在，都好像感觉到两条腿之间，有种酸胀的感觉。 她下意识，将自己双腿并拢起来。 心里，万般沉重。 虽然他们没有真的做出那种事，可四皇兄的手……已经那样了，和做过有什么区别？ 以后，她对着楚离，还能做到坦荡吗？ 顾云汐看着不远处的河面。 心情，却无法像河水一样平静。 回去，就和楚离说清楚吧。 不管楚离还要不要她，结果她都可以接受。 是她对不起楚离在先。 但现在，她必须打起精神，一切，等将大哥救回来再说。 她也伸出双手，捧起一把清水，给自己洗了把脸。 侧头看君夜玄的时候，目光却忍不住落在他脸上那道刀疤上。 这刀疤分明是假的，可为什么，连河水都洗不下来？ 逼真到这地步，让人完全分不出来真伪。 她忍不住走了过去：“四皇兄……” “还敢靠近本王？”君夜玄心头的憋屈还没有散去。 顾云汐脸一红，无奈道：“只要四皇兄以后别欺负人，以前的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过。” “日后我会跟楚离说清楚，若是楚离不要我，我便回将军府，以后，不会打搅你们的生活。” 君夜玄眯起眼眸，盯着她苍白的小脸。 她这话，是认真的。 似乎，已经做好了被休弃的准备。 他心头，掠过一丝不忍。 “楚离不会休了你，一辈子都不会，我玄王府的人，谁允许去什么将军府？” 顾云汐却只是勉强扯了扯唇角，不说话。 这是她和楚离之间的事情，跟他没有关系。 所以，他说什么，都算不得准。 君夜玄却忽然眸色一沉，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顾云汐吓了一跳：“四皇兄……” “你以为，本王在跟你开玩笑？” “四皇兄从来不喜欢开玩笑，不是吗？”顾云汐轻轻推了他一把。 这次，竟然轻易将他的手推开。 她淡淡道：“但这毕竟是我与楚离之间的事情，四皇兄，还请不要插手。” 若是用强迫的手段，让楚离和她在一起，那么，将来他们的日子，也不会过得好。 “你对楚离，就只有这么一点信心？”难道，她以为，楚离真的会休了她？ “你不懂。”顾云汐不想跟他争辩。 她只对他脸上的刀疤感兴趣。 为什么，可以做到如此真实？ “你的易容术……” “是十二的手法。” “洗不下来？”好像，连揉也揉不下来…… 顾云汐心头猛地一震，她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事。 那颗痣！ 如果……如果也用类似的药水弄上去，是不是就算她用力去揉，也会揉不掉？ 这么一想，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用力扎了一把那般。 顾云汐死死盯着君夜玄的脸。 心，在猛烈地颤动！ 新婚夜，君定北说，四皇兄赶回去参加婚宴了，可她没有见过玄王爷。 婚宴上，只有楚离！ 第一次给君夜玄画上美人痣的时候，她吓得眉笔都掉了，是因为她发现，画上美人痣的君夜玄，和楚离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那夜，楚离回来看她的时候，身上一股檀香味，第二日她见到四皇兄，他身上也有一股檀香的味道。 一模一样的味道！ 还有，他亲她，想要她的眼神，和楚离一模一样！ 若是他笑起来柔和一些，不再那么冰冷，那笑，就分明是楚离的！ 顾云汐的指尖在颤抖，她抬起手，指尖几乎要碰到君夜玄的脸。 如果，这里画上一颗擦不掉的美人痣呢？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两个，不管是长相还是笑容，抑或是感觉，都那么相似的人？ 这天底下，又怎么会有人，对自己弟弟的娘子，做尽了羞耻过分的事情，心里却一点负担都没有？ 那如果……如果他本来就是楚离呢？ 第80章 若你想，本王也可以配合 “你是楚离……”顾云汐抬头，迎上君夜玄深邃不见底的眼眸。 他是楚离。 他一定是楚离。 如果他是楚离，那么这一切，就变得合情合理了！ 他一定，就是楚离，对不对？ 君夜玄也在看着她，只是看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幽深，渐渐，多了一抹戏谑。 “你是有多希望我是楚离？” 他冷冷一笑，忽然握住她的手，将她的小手彻底裹在掌心里。 低头，便向她凑近：“不过，你想要的时候，若是想将本王当成楚离，如此能心安理得，本王也可以勉强将就一下，配合你。” 顾云汐猛地收回自己的手。 她到底在想什么？ 他怎么可能会是楚离？ 楚离不会这样对她的！ 顾云汐站了起来，用力闭了闭眼。 让自己冷静。 现在，先救大哥为重！ 君夜玄今日似乎也没有逗她的心情，取出药瓶，用药水将自己脸上的伤疤洗掉。 他唤了声：“玄影！” 正在不远处吃草的玄影立即奔了过来。 君夜玄一跃上马，低头看着她：“若想尽快将顾楠风救回来，本王劝你，别再胡思乱想。” “本王还要赶回樊城守城，若你不是楚离的娘子，你猜本王会不会浪费一丝一毫的精力去帮你？” “知道了。”顾云汐走了过去。 见他伸出手，还是下意识躲了躲。 这只手，今晨，还曾经碰过她，那么深…… 顾云汐揪住缰绳，一跃上马，很快，就稳稳坐在了马背上。 努力不让自己再碰到他的身体。 君夜玄垂眸看着她刚才还有些绯红，如今却一片苍白的脸。 眼底闪烁着几分讶异：“骑术，果真这么好？” 五日的时间，从皇城赶到即将进入樊城的山脉。 就连他的骑兵队伍，也得要七日！ 这丫头的骑术，的确超出他预料了。 顾云汐只是淡淡道：“在四皇兄的面前，只能算不差。” 君夜玄挑眉。 又开始疏远他！ 呵，这死女人！ “驾！”他忽然一夹马腹。 玄影瞬间冲了出去。 顾云汐紧紧揪住缰绳，刚开始还能勉强坐稳。 后来，随着玄影的速度越来越快，她终于也是支撑不住了！ 这混蛋，他绝对是故意的！ 玄影是她生平见过，最烈性也是最神奇的马儿，这速度，完全超出寻常人能承受的范畴！ 太快了！ “慢点……”可惜她的话刚出口，就立即被狂风吹散。 风吹在她的脸上，就像是刀子在脸上刮过一样，疼！ 疼得让人想尖叫！ 他就是故意的！ 玄王爷高高在上，容不得任何人挑衅。 刚才她冷漠的态度，又将他惹怒了是不是？ 这小气吧啦的混蛋！ 最后，顾云汐实在是扛不住，终于长腿一收，侧坐，转身，将脸埋入君夜玄的胸膛里。 果然，刚埋首在他怀中，就听到这混蛋愉悦的笑声，从自己头顶上方响起。 真恨不得给他一拳，将他唇边的笑打散！ 但她，不敢！ 玄影的速度的确很快。 不过是三日的时间，就穿过山林，离开南陵的边境，到达巫穹京都。 入夜时分，他们在巫穹京都找了一家客栈。 从马背上下来时，顾云汐还有些昏昏沉沉的，差点就吐了。 君夜玄的态度却始终有些冷，并不在意。 在客栈住下来，顾云汐沐浴更衣之后，将窗户打开。 不想，从她的窗边往下看，竟看到后院角落里，一男一女站在树影之下。 虽然看不清楚他们的脸，但顾云汐知道，那男的，是君夜玄。 而那姑娘，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脸上甚至还蒙着一层薄薄的白纱。 她一下子就想到了燕十一说的，那些和大哥在一起的白衣姑娘。 白坛教！ 还没想明白君夜玄为何刚来此，就与一个姑娘见面。 下一刻，顾云汐却惊得瞪大了一双眼睛，抓住窗台边缘的五根手指头，一瞬间就绷紧了！ 第81章 刚才，看到了什么？ 他们竟然抱在了一起！ 不，应该说，那白衣姑娘抱住了君夜玄。 而君夜玄，并没有将她推开。 顾云汐抓住窗台的边缘，心脏有一种很奇怪、说不清楚的感觉。 忽然，君夜玄抬头，目光竟好像投向这边。 顾云汐砰的一声将窗台关上，靠在窗边，心跳如雷。 明明幽会的人不是自己，但此时此刻，自己反倒像是被抓奸了一般。 好不容易等平复好心情，顾云汐还是忍不住，悄悄将窗户打开。 下头已经没了君夜玄的身影。 只剩下那白衣姑娘，独自站在树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猛地，周围一阵风动。 顾云汐心头一紧，竟看到四个白衣女子从天而降，落在了白衣姑娘的身后。 统一的装束，都是一样的白衣，难道，真是白坛教的人？ 她们不知道和白衣姑娘说了什么，白衣姑娘最后还是转身，跟着她们走了。 那背影，竟有几分落寞。 四皇兄为什么会认识白坛教的人？ 大哥被白坛教的人带走，四皇兄说要来和自己一起找他，可四皇兄却和白坛教的姑娘抱在一起…… 顾云汐心情复杂。 四皇兄跟他们，到底有什么关系？ 那些白衣女子都走了，顾云汐小心翼翼关上窗台。 转身那一刻，却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君夜玄！他什么时候来的？ 竟然，就站在她的身后！ “在看什么？”君夜玄面无表情，甚至，眼底有一种顾云汐看不透的寒意。 “没……什么。”顾云汐下意识往身后退去。 君夜玄盯着她后退的脚步，眼底的寒气，似乎在加重。 “有话要说？” 顾云汐犹豫了很久。 到底，该不该问？ 她又开始感觉到，自己完全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不，应该说，她从来就没有将他看清楚过。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君夜玄几乎要失去所有耐性的时候，顾云汐才问道：“你认识白坛教的人？” 君夜玄盯着她，不承认，却也没有否认。 顾云汐的掌心慢慢在收紧。 那些白衣女子，包括抱住他那个，都是白坛教的教徒！ 可她大哥，就是被白坛教的人抓走的！ “他们为什么要抓我大哥？我大哥现在究竟怎么样？” 君夜玄还是没有说话，只是举步向她走来。 顾云汐猛地后退了两步，脸上的平静维持不住了： “四皇兄，既然你认识白坛教的人，你能不能……” “你以为本王和他们一起，对付你大哥？” “不是！”虽然她心里的确有疑惑，但至少，在这方面，她从未怀疑过他。 “我只是……” 君夜玄忽然转身出了门，连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顾云汐扶着桌旁，隐隐，有种崩溃的沮丧感。 她真是什么都不知道。 来到这里之后，似乎也只能等待君夜玄的指示。 当他什么都不说的时候，顾云汐便觉得，她的人生都变得十分迷茫了。 顾云汐冷静了片刻，将防身的短刀藏在短靴里，打开房门就要出去。 不料，还没有迈出去半步，就被人挡了回来。 “王妃，王爷吩咐过，请王妃留在房中休息，他没回来之前，王妃莫要出门。” 站在门外的人是燕十二，看得出来，一身风尘仆仆。 四皇兄说过，到巫穹京都之后汇合，燕十二会出现在这里，顾云汐也没觉得多讶异。 “四皇兄去哪里了？” “恕属下不能告知。” “那也恕我不能听你们的安排！”既然已经知道大哥的失踪和白坛教的人有关，她就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 顾云汐想要出去，燕十二却往前一站，硬生生用自己的身躯，将她逼退。 “燕十二！”顾云汐掌心一紧。 十二面无表情道：“王爷吩咐过，王妃若是不听话，属下可以用任何方式，将王妃留下！” 包括动用武力！ 顾云汐咬着唇，深吸一口气。 好一会，才砰的一声关上门，转身回到房中。 却不想，刚走到窗边，就忽然闻到一阵奇异的花香。 花香扑鼻而来，顾云汐顿时感觉到眼前一阵朦胧。 之后，她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第82章 她不可能是君楚离的女人 顾云汐浑身发软，不知道被人带到了什么地方。 好像，是一个房间里。 周围，有一种淡淡的花香。 但这花香很好闻，并不是她在客房中闻到的那种。 四肢发软，手脚无力，就连想要抬一下指尖，都十分的困难。 她被下迷药了。 到底是谁，将她带到这么一个地方来？ 朦朦胧胧间，顾云汐似乎听到有人在说话。 “她就是君楚离的王妃？” 是个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岁月的沧桑感，应该是个年逾四十的女人。 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大概不到二十岁的模样：“是。” 这声音听起来，对刚才问话的中年女子，好像很恭敬的样子。 “君楚离怎么可能会娶妻？他是什么情况，你我都知道。”那中年女子冷笑道。 顾云汐的指尖依旧无力，却在慢慢绷紧。 她为什么说楚离不能娶妻？ 年轻女子颔首道：“是……所以这事，女儿也觉得很奇怪，更何况，楚离的王妃，这几日却一直和夜玄在一起……” “你一直在监视他们的行踪？”这中年女子，顾云汐听懂了，是年轻女儿的母亲。 母亲似乎对女儿的行为，有所不满：“你还没对他死心？” 女儿不说话。 母亲冷哼道：“本座早说过，你绝不能对任何男人动心，你这一生，都只能属于我白坛教！” 她们是白坛教的人！ 顾云汐的心头，一瞬间绷紧。 那女儿温婉的声音依旧在响起：“母亲，我对夜……对玄王爷并没有奢望，他也知道，我是不能与他在一起的。” 女儿的心情，似乎有些失落。 她低声道：“只是，玄王爷忽然出现在巫穹，未必不是对我白坛教有企图，我才会……” “你是本座的女儿，你心里在想什么，你以为本座不知道？” 这个母亲，是冰冷而严厉的。 她冷冷道：“本座劝你早些死了这条心，不要再妄想与君夜玄有任何所谓的未来！至于这女人……” 顾云汐虽然没有睁开眼，甚至还没机会醒过来。 但她似乎能感受到，一道冷冽森寒的目光，锁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瞬间，浑身冰冷，寒意刺骨！ 母亲冷哼：“以君楚离目前的情况，他不可能娶妻生子，但这女人明显已经不是少女身……” 母亲扫了女儿一眼，冷笑：“君夜玄一直跟她在一起？呵，女儿啊女儿，你这下，还不死心吗？” 女儿不说话。 顾云汐也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 为什么她们认定楚离不能娶妻生子？ 若楚离不能，那么，那些纠缠的夜晚里，拥着她疯狂索取的人又是谁？ 顾云汐的长指，慢慢揪住床单。 指尖，都在颤抖。 那母亲后来说了什么，顾云汐没听清楚。 最后，母亲走了。 女儿却留了下来。 她走到床边坐下，盯着顾云汐白皙无暇的脸。 手下意识，往自己的脸上轻轻抚摸了过去。 离王妃……长了一张足以颠倒众生的脸。 如今只是清淡素雅，就已经是天人之色。 若是装扮一下，说一句倾国倾城，也不为过。 她一直以为自己足够的好看，却在见到顾云汐之后，心里，莫名开始慌乱。 离王妃，真的很美…… “他从不允许女子碰自己，却日夜和你在一起，就因为这张脸吗？” 年轻女子的手，落在了顾云汐的脸上。 当指甲压在顾云汐脸颊上的时候，顾云汐忽然感觉到，房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森寒。 甚至，有一种死亡的刺骨冰冷！ 她是不是想毁了她的脸？ 可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婢女轻微的声音：“二小姐，玄、玄王爷来了！” 第83章 此生此世，我只喜欢他一个 君夜玄来了。 顾云汐依旧是迷迷糊糊的，被人扶了起来。 人来到大堂的时候，依旧浑身无力。 被两名白衣女子丢在椅子上，之后，有个白衣女子持刀靠近，刀口正压着她的脖子。 “不知道沐教主这是什么意思？” 君夜玄的目光，落在顾云汐身上。 她已经睁开眼，回视着他。 只是眼神有些迷糊，目光似乎还蒙着一层药性。 只能依稀捕捉到他的身影，却不能看清楚他的模样。 君夜玄的目光在她身上一扫而过，似乎，并没有太多的在意。 “不知教主将本王府中的人带来，是何用意？”他看着沐红日。 坐在主位上的沐红日笑道：“玄王爷来到巫穹，便是客人，本座只是想邀请玄王爷到我白坛教作客，哪来什么用意？” “这就是沐教主的代客方式？”他看了压在顾云汐脖子上的短刀一眼。 那眼神，依旧平静如水。 沐红日眼底掠过一抹精锐的光亮，她皮笑肉不笑道：“玄王爷武功盖世，本座只是不想节外生枝。” “沐教主，本王说话，从不喜欢拐弯抹角。” “好！那本座就开门见山，请王爷先受本座两枚透骨钉。” 谈话间，她的指尖，已经扣上了两枚又长又细的钉子。 顾云汐挣扎着想要清醒过来，可她身上药效还在，浑身都凝聚不上力气。 君夜玄冷冷道：“沐教主该不会以为，本座真会为了一个女人受委屈吧？” “好，那本座，不妨试试。”沐红日弹了弹指尖，冲站在顾云汐身边的白衣婢女一笑。 “那就，先画花她的脸，让玄王爷看看本座的手段。” “是！”那白衣婢女手里的短刀，落在了顾云汐的脸上。 顾云汐闭上眼。 眉宇间，倒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畏惧。 这小丫头，有点意思。 沐红日的目光，在她脸上扫过，手忽然抬了起来。 “倒也不必急着毁了她的容颜，这张脸，连本座都忍不住要欣赏。” 她的笑意，像是淬着毒液。 顾云汐睁开眼，药效散了些，力气却始终不大。 白衣婢女的短刀，从她脸上移开。 沐红日笑道：“玄王爷，我们来玩个游戏可好？” 君夜玄没有说话。 顾云汐的指尖在慢慢收紧。 她已经嗅出危险的气息。 沐红日那笑意，犹如鬼魅一般，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沐红日笑容渐渐收敛的时候，顾云汐忽然哑声道：“此生此世，我只喜欢楚离一个。” 君夜玄掌心猛地收紧。 沐红日在一愣过后，脸色沉了下去：“臭丫头，你以为这样，他就会不管你？” “本座倒是真的想看看，战无不胜的玄王爷，是不是真的如此痴情！” 她的长指，猛地一弹。 那两枚透骨钉，瞬间向顾云汐射去。 君夜玄长袖一挥，啪啪两声，两枚透骨钉被他打了下来。 但沐红日今日有心为难，就不可能就此作罢。 手腕一转，又是两枚钉子射向顾云汐。 君夜玄修长的身影一动，转眼间，人已经站在顾云汐的跟前。 那白衣婢女被他一掌震飞，顾云汐软软的，被他搂在怀中。 两人一跃而起，转眼间，站在了大堂中。 离门口，不过数步之远。 此时大堂门外，却闯入十几个白衣女子。 每个人手里的暗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而来，目标就是顾云汐！ 君夜玄护着她，躲过所有的暗器。 猛地一掌扫了过去，十几个白衣女子，被他一掌震飞。 就在君夜玄要带着她冲出去的时候，身后，一道绵长森寒的掌风，犹如风暴，席卷而来。 转眼，已经来到顾云汐的背门！ 第84章 我对你，只有厌恶和憎恨 轰的一声，君夜玄抱着顾云汐，倒在大堂门外。 沐红日那一掌，落在了君夜玄的身上。 顾云汐只是被掌风震了下，便感觉到一股血腥的味道，涌到唇边。 可见，这一掌有多厉害。 君夜玄却用自己的身躯，替她受了一掌！ 两个人跌落在地上那一刻，君夜玄还一个翻身，用自己的身躯，替她承受了所有碰撞的力量。 两人重重摔在地上。 君夜玄一张嘴，便是一口浊血。 鲜血，将他的衣裳，瞬间染红。 顾云汐趴在君夜玄身上，他衣裳上的鲜红，刺痛了她的眼。 “你走吧，我对你只有畏惧之心，从未有过半点喜欢！” 若是四皇兄自己一个人，她相信，他可以来去如风。 她于他来说，就是个负累。 君夜玄冷冷瞪着她：“少……自作多情，你以为本王对你……” 话没有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呵，真是没想到，冷酷无情的玄王爷，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一日。” 沐红日从大堂走出来，一身白衣，冰冷无情。 走在她身后的女儿沐安宁，看着倒在地上的君夜玄，手一直在颤抖。 他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孩。 已经喜欢到，愿意为了她付出自己一切的地步！ 沐安宁不仅手在颤抖，就连身体也在轻微抖动。 转眼间，沐红日已经走到君夜玄和顾云汐的跟前。 她的手抬了起来。 君夜玄忽然抱着顾云汐，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顾云汐腿还有些软，却在站稳之后，用尽全力推了他一把。 “别任性！”君夜玄垂眸，瞪着她。 顾云汐摇了摇头：“玄王爷，你无时无刻不在羞辱我，你以为我真的愿意与你走在一起？” “若不是为了我大哥，我一刻都不想待在你的身边。” “你……”君夜玄呼吸一滞。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扯了一把那般。 有种，血淋淋的顿挫痛感。 “我是楚离的娘子，你却三番四次，对我做出如此过分的事。” “你害我从此没有办法面对楚离，我恨你！我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喝你的血！” 顾云汐似乎感觉到，自己的力气回来了。 药效正在快速散退。 她用尽全力，将猝不及防的君夜玄推开。 君夜玄伸出手，还想将她抓回来。 可她看他的眼神，不仅充满了憎恨的气息，还有，满满的嫌弃厌恶。 他的手伸了出去，指尖却颤抖了起来。 手指有千斤重，连碰一下她，都仿佛不够力气。 “你别再碰我了！”顾云汐后退了两步，哑声低吼：“我此生最厌恶的事，就是被你碰到！你每碰我一次，我都恶心得想吐。” 他不说话，只是淡淡看着她。 顾云汐依旧在后退：“我宁愿死，也不愿意被你带回去，继续羞辱！” 她忽然弯身。 没人知道她想做什么。 却见寒光一闪，她竟从短靴里取出一把短刀。 那短刀，瞬间压在自己的脖子上：“你走！我不想再见到你！再不走，我就死在你面前！” “死丫头！住手！”沐红日猛地上前两步。 这女人若是死了，君夜玄一定不会放过这里所有人。 沐红日有一种感觉，只要这女人真的死在这里，君夜玄就一定会血洗她的白坛教！ 以绝后患！ 她忽然一挥手。 趁着君夜玄因为顾云汐的话彻底愣住的时候，用尽了自己十成功力的一掌，朝着君夜玄推了出去。 第85章 求你，不要丢下我 顾云汐惊得心神俱碎：“四皇兄，当心！” 却不想，君夜玄只是看着她，竟像是忘了所有。 掌风犹如狂潮，排山倒海席卷而来。 他的长发，被吹得沸沸扬扬。 而他，却始终一动不动，毫无反应。 他的世界，仿佛只剩下一句话：你每碰我一次，我都恶心得想吐！ 每次，她都想吐…… 轰的一声。 君夜玄被撞在了地上。 一道素白的身影，撞入了他的怀中，替他承受了几乎所有的掌力。 顾云汐想要冲过去，可她根本没有力气。 那个替君夜玄承受了所有的白衣姑娘，便是刚才在房中，摸着她的脸自言自语的女子。 沐安宁！ “安宁！”沐红日脸色大变。 想要冲过去看看沐安宁的伤势。 君夜玄却已经恢复了冷静，扯着沐安宁的衣裳，将她一把扯了起来。 “信不信本王将她的衣裳，彻底撕碎？” 外头，十二骑的人正在此时闯了进来。 燕十二快步冲到顾云汐的跟前，急道：“王妃，你有没有受伤？” 顾云汐摇了摇头，在燕十二的搀扶下，回到君夜玄的身后。 君夜玄未曾看她一眼，目光，全在沐红日的脸上。 “你敢！”沐红日气得指尖发抖！“她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竟然还如此羞辱她！” “呵，本王出了名冷酷无情，难道，沐教主不知道？” 君夜玄说无情，就真的无情，长指一挥，沐安宁的衣襟顿时被扯下来一大块。 雪白的肌肤，立即呈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沐安宁还在吐血，视线里的一切，十分模糊。 她好像快要站不住了。 偏偏，她拼死相救的男人，对她根本没有一点点在意。 君夜玄目光冰冷：“将顾楠风带出来，否则，我立即将她的衣裳脱下来。” “君夜玄！” “本王从不开玩笑！她是你白坛教的圣女，若是圣女被脱光了站在所有人的面前，你觉得会是如何一番风景？” 说话的同时，君夜玄的长指，再次揪住沐安宁的衣襟。 “住手！”沐红日虽然气得想杀人，但此时，更多的是惊恐不安。 她侧头，看着一旁的婢女：“去三小姐的院子，将她院中的男人带过来！” ……顾楠风很快就被带来了。 “汐儿！”看到顾云汐，顾楠风立即要过去。 身后的妙龄女子却怒道：“你敢再过去试试！我立即命人杀了她！” “你……”顾楠风气得咬牙切齿，回头，狠狠瞪着他。 “过来。”君夜玄眸色冰冷。 顾楠风再看一眼那女子，便不再犹豫，快步向顾云汐走去。 “大哥。”顾云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 此时此刻，没办法问他为何一直留在巫穹不回去。 只要看到他安然无恙，顾云汐就心满意足。 “四皇兄，她快不行了！”顾云汐看着沐安宁。 君夜玄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垂眸，看着还在吐血的沐安宁。 “不要……丢下我。”沐安宁轻轻揪住他的衣裳，眼底全是不安，和绝望：“夜玄，求你……求你，不要……丢下我。” 第86章 你，对我做了什么？ 君夜玄眸色森寒。 忽然，将沐安宁一把抱了起来：“撤退！” 十二骑护着他们，一边小心翼翼以防白坛教的人偷袭，一边撤退。 顾楠风也扶着浑身无力的顾云汐，一起朝大门走去。 那位妙龄女子追了上来，急道：“顾楠风，你给我站住！” 顾楠风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 那女子急道：“你走了，你会没命的！” “你以为我会在乎？”顾楠风扶着顾云汐，再不理会她。 刚走出后门，玄影就冲了过来。 君夜玄扶着沐安宁，一跃上马。 沐安宁衣裳上，全是自己吐的血。 但此时，她软软倒在君夜玄的怀中，不仅没有任何难受，相反，眼底还有满足的笑意。 此时此刻，似乎让她就此死在君夜玄的怀里，她也心甘情愿。 “顾将军，你骑我的马儿！”燕十一将马儿牵了过来。 顾楠风一跃上马，朝顾云汐伸出手。 顾云汐的目光，却落在前头那道身影上。 之后，她才伸出手。 顾楠风将她拉了上去。 “驾！”君夜玄一马当先，玄影载着两人，瞬间冲出数丈之远。 顾楠风也一夹马腹，一手扯着缰绳，一手抱着顾云汐，跟了上去。 身后，是十二骑的人。 十一走在最后，并没有跟他们同路，而是转眼间，失去了影踪。 天亮了。 一伙人离开巫穹京都。 沐安宁的情况有些严重，一直在吐血。 君夜玄命大家在密林深处停了下来，他亲自将沐安宁扶着下了马，让她躺在地上。 沐安宁却伸出手，无力地揪住他的衣角：“不要……丢下我。” 君夜玄不说话，脸色有些森寒。 “让我看看她。”顾云汐在顾楠风的搀扶下，下了马。 体力已经恢复了不少。 万幸，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还在。 她走到君夜玄的跟前，想要跟他说什么。 君夜玄却冷冷道：“治不好，本王治你的罪！” 顾云汐心头一震，立即蹲了下去，执起沐安宁的手。 沐安宁却下意识缩了缩自己的手，想要躲开。 看她的眼神，充满了防备的气息。 “那时候……你醒着……是不是？” “是。”顾云汐并不隐瞒。 所以，沐安宁想要毁了她的脸，这事，她也知道。 沐安宁心情复杂，并不想让她给自己治疗。 顾云汐却道：“你放心，你若是好不了，四皇兄只怕也不忍心将你丢下，我只怕你拖累我们，我还要回樊城。” 所以，没必要防着她。 她没有任何害她的理由。 沐安宁却始终有些不安。 她曾想过要毁了这女人的脸，此时自己受了重伤，这女人会不会趁机害她？ 她看着君夜玄。 君夜玄道：“这里，没有其他人懂医术。” 沐安宁再深深看他一眼，才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有君夜玄在，顾云汐应该不至于会害她。 只是，沐安宁没想到的是，顾云汐的医术，竟是如此高明。 几针下去，她被掌力封死的大穴，血气很快就通畅了。 随着顾云汐最后一枚银针收回，沐安宁一口血吐了出来。 君夜玄眸色一沉：“怎么回事？” 为何施了针，反倒会吐血？ 顾云汐忙道：“只是一口郁血，吐出来之后，她的血脉就会畅通，人也会好起来。” 却不想，此时沐安宁竟捂住自己的心门，一脸痛苦：“你……对我做了什么？” 第87章 对她，果然是不一样的 沐安宁捂住胸口，一脸痛楚：“夜玄，我、我心口很疼，我……” 她忽然，脸色一变，竟张嘴又吐了一口鲜血。 顾云汐愣了下，立即要过去给她把脉：“不可能的，她应该会好起来才是。” “别……碰我。”沐安宁声音沙哑，下意识想要躲开她的手。 因为太激动，竟又吐了一口血。 “可我……” “别碰她！”君夜玄扣住顾云汐的手腕，推了一把。 顾云汐今日原本就没什么力气，迷药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 被他这么一推，脑袋一阵晕眩，便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汐儿！”顾楠风快步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汐儿，她伤在沐红日的掌下，你治不好的，别试了。” “大哥，我真的可以治好她。”顾云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顾楠风点了点头，却又摇摇头，没说话。 顾云汐就明白了，大哥信她，但大哥觉得，玄王爷和那位沐姑娘都不信她。 所以这事，继续下去，也不过是吃力不讨好。 “夜玄，我……好难受。”沐安宁揪住君夜玄的袖子，“我……是不是快死了？”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脸色，越发森寒。 他忽然转身，看着顾楠风。 顾楠风立即道：“属下在！” “这里，你来指挥，樊城见！” 君夜玄说完，将沐安宁一把抱了起来，一跃上马。 沐安宁顺势倒在他的怀中，目光穿过君夜玄的臂弯，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极度冰冷。 顾云汐也不过是看了她一眼，便没有再理会。 君夜玄带着沐安宁走了。 他大概是想先一步赶回樊城，找大夫医治沐安宁。 等他们离开后，燕一走到顾楠风的跟前，一脸正色：“在到达樊城之前，我们听将军的！” 顾楠风想说什么，但最终，也只是点了点头。 虽然十二骑是出了名的狠辣，和玄王爷一样，且身份也特别高。 但既然玄王爷让他暂时接管，他也没必要推辞。 “从这里回樊城，还得走三天三夜的路，前方有村庄，我们今夜，先去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启程。” “是！” 燕一立即吩咐大家，上马启程。 那日他们继续赶路，中途并没有再发生任何事情。 入夜时分，果然到达了顾楠风所说的村庄。 住下来之后，顾楠风立即找上顾云汐：“汐儿，你和玄王爷……” “大哥，我是楚离的娘子，他只是我的四皇兄。”顾云汐立即道。 “当真只是这般？”顾楠风心里还是有几分疑虑。 顾云汐点了点头，别过脸不看他：“真的！” 顾楠风这才松了一口气。 之前，总觉得妹妹和玄王爷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但既然妹妹说没事，那就一定没事。 他信她。 “大概只是玄王爷喜欢的姑娘伤得太重，他心情不好，今日才会对你如此粗暴。” 顾楠风怕她伤心，安慰道：“你别放在心上。” “更何况玄王爷在朝中也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以后你与离王爷好好过日子，不招惹他，便也不会有什么事。” “我知道了。”连大哥都看得出来，君夜玄对沐安宁很不一样，是不是？ 外头传说，他从不近女色。 但他却允许沐安宁抱他。 自然，是不一样的。 顾云汐忽略了心头那点不清不楚的沉闷感，换了个话题：“大哥，你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一直留在白坛教，不回樊城？” 第88章 我怕我等不到 顾云汐将顾楠风离开樊城之后，皇城里所发生的事情，简单阐述了下。 顾楠风脸色凝重。 “我被人下了蛊……” “是今日那白衣姑娘？”那姑娘，一看就知道，对他大哥很不一样。 看大哥的眼神，分明很喜欢。 但却太霸道！ “不是，她……”顾楠风似想到什么，眼神竟有几分闪烁。 他甚至，躲开顾云汐的目光：“她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没有她，我也活不到现在。” “那你现在……” “我没事！”顾楠风不想对自己蛊毒的事情谈论太多。 “如今巫穹大军压境，我必须立即赶回去守城，将功补过，否则，将军府一家都会受牵连。” 顾云汐虽然知道他神色有些不对劲，但也没有深究。 只要大哥安然无恙回来便好。 “我来的时候，研究过巫穹和樊城的地形图。” 原本以为自己的包袱被山贼抢去，东西找不回来了。 没想到，燕十二将她的包袱原封不动送了回来。 顾云汐将地形图展开：“大哥，你看，这个地方，樊城兵防守薄弱，我猜巫穹一定会派特种部队……我是说，特别厉害的精锐部队，从这里作为突破口，攻进来。” 顾楠风一看被她标记过的那些地方，顿时眼前一亮。 “没错！这个地方，的确没有太多防守的兵力！” 他看着自己的亲妹妹，一阵愕然：“汐儿，你懂兵法？” 顾云汐抿了下唇，才道：“只是略微看过一些兵书。” 她没办法跟他解释，因为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研究的学科是特种军医，野外作战的能力，他们都必须要考核。 这些地形图，起初看起来有些困难，毕竟和现代标记的习惯不一样。 但再多看两眼，也就适应了。 “这地方有条河，你以前是否觉得，因为这条河流的存在，成了天然的保护屏障，敌人一定不会从这里偷袭？” 顾楠风俊脸微红，点了点头：“这……河面很宽，一般人游不过来，就算是水性好的人，游到对岸也已经精疲力尽。” 一个精疲力尽的士兵，如何打仗？ 所以他们并不担心，敌人若是敢从这里来犯，等他们快游到的时候，集体射杀便好。 “但若是，他们来的时候，樊城的士兵根本没有发现呢？” “这怎么可能？”顾楠风摇了摇头，“除非他们能一直潜在水里不出来。” 否则，一旦钻出水面，就会立即被发现。 “大哥，你可知道，有一种叫芦苇杆的东西，含在口中，可以在水里呼吸？” 顾楠风想了想，顿时脸色一变！ 万一，他们真的派出精锐部队，从水底下过来，那么，他们的士兵定会守不住！ 顾楠风猛地站了起来：“不成，我得要立即回去，通知将士们将那一带的水域守好！” 就是因为觉得，巫穹大军不可能走水路，大家根本就没有太在意金川河。 现在被顾云汐提点了下，顾楠风顿时惊得浑身冒冷汗！ 他离开樊城太久了！ 樊城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大哥，如今已是深夜时分，你先休息片刻，两个时辰之后，我们再赶路。” “我必须尽快回去，我怕……怕我等不到。” “什么意思？”顾云汐心头一惊。 顾楠风却只是摇摇头，渐渐冷静了下来。 “没事，只是……怕他们真的来偷袭，樊城的百姓又要遭殃。” 顾云汐总觉得，大哥这话，似乎不太对劲。 只是顾楠风再没有多说什么。 接下来那两天两夜，除了夜里休息片刻，其余时间，他们一直在赶路。 第二天午夜时分，顾云汐终于明白，顾楠风说自己“等不到”的意思。 第89章 不要伤她 眼看着只剩下半日的路程，就能到达樊城。 顾楠风命十二骑的人兵分五路赶回去，务必将顾云汐担忧的事情，传达到大军中。 那夜，和顾楠风以及顾云汐在一起的，就只有燕十二，以及燕一。 十二去前方察看路程去了。 燕一知道顾云汐这两日胃口一直不好，便趁着他们休息的时候，抽空去了一趟密林。 打算给王妃逮一只山鸡补一补。 于是，顾云汐和顾楠风这边的防守，便有那么片刻的时间，空了！ 顾楠风今夜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似乎，心事重重。 眼看着午夜将过，顾楠风让顾云汐在林中猎户的小木屋休息，他自己在后方随意找了个地方。 顾云汐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大哥今夜脸色苍白，可她悄悄给他把过脉，却又不见有任何病症。 到底是怎么回事？ 忽然，周围一阵风动涌起。 顾云汐立即从木床上坐了起来，短刀拿在手中，摸着夜色悄悄来到门后。 果然，一道白色的身影，很快就出现在木屋前头的空地上。 她快步朝着角落的方向走去。 又是白坛教的人！ 大哥就是在那个角落里休息的！ 顾云汐手持短刀，确定只有一名白衣女子之后，立即从木屋门内扑了过去，一刀朝着白衣女子的背门刺出。 白衣女子没想到会有人偷袭，一个不慎，差点被她刺中。 但这白衣女子的武功明显不弱，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长剑，一剑刺向身后来人。 顾云汐脚步一错，躲过那一剑，刀子斜斜送出。 刀光森寒，一刀刺向白衣女子的胸口。 白衣女子似乎没想到对方的身手竟也不差，那日顾云汐在白坛教的时候，分明弱不禁风的！ 白衣女子一时躲避不及，那刀子竟在她的手臂上擦过。 呲的一声，衣袖被隔开，手臂上划开一道血口。 万幸伤口不算深。 可她万没想到，对方刺了她一刀之后，竟还向她甩出两枚银针！ 明明没什么内力的两枚细针，打在她的腿上，竟让她半边身体一瞬间麻木。 咚的一声，白衣女子跌坐在地上。 可她哪怕吃了亏，依旧是不愿意放弃。 又是刷的一声，长剑扫来，剑尾眼看着就要卷到顾云汐的手臂上。 顾云汐抬起刀子相迎。 不想白衣女子的长剑，竟是一把长软剑。 被挡了一下后，剑尾忽然改了方向，直直扫向顾云汐的肩头。 这次，顾云汐躲不过去了。 她眯起眼眸，竟放弃了躲避，一刀刺向白衣女子的心门。 白衣女子大吃一惊。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的疯子！ 宁愿不躲不闪，吃她一剑，也要跟她同归于尽！ 虽然对方这一刀错开了心脏的位置，不至于要她的命，但，一定会让她重创，失去战斗的能力。 眼看着两个姑娘都要被刀剑所伤，就在此时，林中一股强风袭来。 顾云汐眼前的长剑，瞬间消失。 白衣女子却在下一刻，感觉到血气翻腾，被掌风压得完全喘不过气来。 燕一回来了！ 以掌力将白衣女子困住之后，燕一抬起手，就要一掌落下。 不远处，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焦急响起：“不要伤她！” 第90章 他不可能有王妃 顾楠风今夜很不对劲。 入夜时分，脸色就开始变得苍白。 此时他出现，也是扶着木屋的墙壁，一步一步过来的。 不过，很明显，他心里焦急，步伐急促，竟有好几步，差点摔倒下去。 “大哥……”顾云汐吓了一跳，慌忙过去：“你受伤了？谁伤的你？” “我没事，汐儿，不要……过来。” 顾楠风此时却只是看着燕一，急道：“不要……伤她，她……没有恶意。” 顾云汐回头，这才看清楚被燕一的掌力击倒在地上的白衣女子。 分明就是当日，在白坛教追着大哥，不允许大哥离开的那个！ “她是大哥的救命恩人！”顾云汐急道。 燕一微愣之后，才撤了掌力。 白衣女子立即跳了起来，顾不上自己唇边溢出的血丝，她快步朝顾楠风走去。 顾云汐短刀一摆，挡在她的面前。 白衣女子急道：“三天时间已过，他今夜蛊毒该要发作了！我是来帮他的！” 蛊毒？ 顾云汐心头一紧。 难道，大哥的蛊毒，不是已经被这位救命恩人给解开了吗？ 身后，顾楠风忽然腿一软，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顾云汐回头的时候，便看到他用力摁住胸口，一脸痛楚。 分明在隐忍。 白衣女子一把将顾云汐推开，冲了过去，将他扶了起来：“楠风，快服药！快！” …… 服过药之后的顾楠风，很快就睡了过去。 没多久，脸色终于红润了起来。 顾云汐和那个叫沐飞亚的白衣女子，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燕一就在门外，也在守着。 他对沐飞亚依旧是不放心。 人就在门外，这么近的距离，只要沐飞亚有任何不轨的举动，他都能立即阻止。 十二也回来了，在外头不知道在做什么。 沐飞亚坐下来之后，目光就一直锁在顾楠风的脸上，根本就没有离开过。 若不是顾云汐开口打破僵局，顾云汐甚至都怀疑，她能这样一直看着大哥，看到天亮。 这姑娘，看大哥的眼神，很痴迷…… “沐姑娘……” “叫我飞亚就好。”沐飞亚的视线，终于从顾楠风脸上移开了片刻。 她看着顾云汐：“你……真的是楠风的妹妹？” 这位叫顾云汐的女子，长得实在是太好看。 一张脸，是沐飞亚见过的所有脸蛋中，最美最倾城的。 她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顾云汐知道她在想什么，她点了点头：“是妹妹，还是亲的，同父同母的那种。” 沐飞亚狠狠松了一口气。 若对方不是顾楠风的亲妹妹，她想，真要争起来，自己是争不过她的吧？ 毕竟，顾云汐真的太好看了。 眼睛像云彩，鼻子小巧玲珑，小嘴儿嫩嫩的，不点而朱。 她怎么可能比得过她？ 顾云汐研究着她脸上的表情，虽然知道她对大哥没有恶意，但，顾云汐并没有立即接受这个姑娘。 “你知道他是樊城的守城将军吗？” 沐飞亚看了她一眼，眼底有几分心虚。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但你却用你手里的药，将他困在巫穹，不让他回去。” “我没想过要害他，我只是……只是想让他留在我身边。” “可你从未考虑过他的感受，若是不能回去守城，连累了他的家人，连累了整个樊城的百姓，他，一定会活不下去。” 顾云汐盯着沐飞亚，认真研究她脸上的神色：“这些，你是不是也没想过？” 沐飞亚心里难受。 别过脸，不看她。 顾云汐也没有再逼她。 这姑娘，看得出来心思比较简单，和她姐姐完全不一样的个性。 但始终是白坛教的人，她没办法完全信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沐飞亚忽然转头，看着她：“你真的是君楚离的王妃？” 君楚离，根本不能成亲的呀！怎么会有王妃？ 第91章 与她在一起的人，是谁？ 顾云汐蹙眉：“怎么？我不能是？” 沐飞亚眼底有疑惑：“可是，君楚离是不能娶妻生子的呀！” 顾云汐立即想到那日，她被下了药，在迷迷糊糊中，听到沐红日和沐安宁的对话。 连沐红日都说，君楚离是不可能娶妻生子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顾云汐心头绷紧，脸上却始终没什么表情。 沐飞亚心思倒是简单，她道：“君楚离少年时候就中了毒，一直无法解开，只能靠我姐姐的药压制毒性……” “所以，你姐姐和玄王爷，已经认识了很久？”顾云汐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关心他们的事情。 或许，只是好奇。 沐飞亚点了点头：“已经认识许多年了，我姐姐一直很喜欢玄王爷，可惜，我母亲不允许他们在一起。” 顾云汐没有继续追问这个问题。 那日她听到君夜玄说，沐安宁是圣女。 只怕又是那种，当了圣女，就一辈子不能成亲甚至谈恋爱的命运。 “你说楚离从少年时候就中了毒？”可她和楚离在一起一年多，从未见过楚离有任何中毒的迹象。 不过，宫里的人，不管是太后还是皇后，甚至皇上，为何都说，楚离自小体弱多病？ 种种疑惑，将她彻底困住。 好像有什么真相，正在渐渐浮出水面。 可她不敢去深想。 她忽然间，浑身冰凉，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 沐飞亚没有看她，自然也没有看到，她的脸渐渐变得惨白。 沐飞亚点了点头，又道：“那是一种很奇怪的毒，这么多年来，就连我姐姐也没办法帮他解开。” “但我知道，中了这种毒的人，是不能成亲的！” 沐飞亚看着顾云汐，歪着脑袋打量她：“你和君楚离……还没有圆房吧？” 顾云汐藏在袖子里的十根手指头，一瞬间揪紧：“你为何……这样问？” “你们是不可能圆房的，你若是和君楚离圆房，你会死的。” 沐飞亚刚说完，就发现顾楠风的长指动了下。 她立即握住他的大掌，双手将他大掌裹住：“楠风，你怎么样？身体还疼不疼？那些蛊虫还有没有折磨你？”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若你一直留在我身边，你也就不会受苦了，你为什么要跟他们走？” “可是，你妹妹说，你留在白坛教，会不开心……” 这女孩子，心思简单，任何表情都写在脸上。 顾云汐相信，她刚才说的话，并不是在骗她。 可是，这算什么意思？ 若楚离跟她圆房，她会死？ 但她和楚离，早就已经…… 顾云汐靠在矮桌旁，浑身发凉，指尖还在不断颤抖。 如果，沐飞亚说的是真的，那么，洞房花烛夜，和她一起的男人是谁？ 还有过去那一年，与她相处的又是谁？ 为什么四皇兄出现之后，她再也没有见过楚离？ 偶尔一两次见到，都从未看到过楚离的脸？ “王妃。”外头，传来燕十二的声音。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才开门走了出去。 “王妃，这只烤鸡，你赶紧吃了，补补身子。”燕十二将烤鸡送到她的面前。 顾云汐一阵木然：“谢谢……” “不要谢我，是燕一特意为你逮回来的。” 燕十二一脸憨厚的笑意：“你别看燕一平时冷冰冰的，但他其实心细如尘，和王爷一样，为在意的人做的事，从来不会说出口。” 顾云汐却靠在门边，浑身无力。 为在意的人做的事，从不说…… 过去那一整年，和她在一起的人，到底，是谁？ 第92章 对本王还满意吗？ 那夜，再没有任何事情发生。 第二天一早，顾楠风惊醒过来，立即就要赶回樊城。 至于沐飞亚，竟然也愿意跟着他去南陵。 这小丫头，对她大哥倒是真的上心。 但大哥的蛊毒不能解开，始终是个隐患。 顾云汐昨夜睡得极度不安稳，一直在做噩梦。 她梦到洞房花烛夜。 梦到那个站在自己身后，对她疯狂掠夺的男人。 当她回头的时候，竟看到他冲自己冷冷一笑：“如何？对本王还满意吗？” 顾云汐吓得惊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浑身冰凉，一身冷汗。 她必须尽快回去，必须要见到楚离！ ……一行五人赶到樊城的时候，立即就收到一个消息：昨夜，巫穹一支精锐队伍，从金川河想要渡河偷袭。 万幸燕一早就命人将消息送回去，那支队伍，被他们的人悉数歼灭！ “都是汐儿的功劳！”顾楠风拍了拍顾云汐的肩头，“玄王爷两日前已经到了樊城，如今，玄王爷的大军也都赶到，樊城暂时算是安全了。” 他吐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大哥要去找王爷请罪，有任何事情，大哥会一力承担。若是大哥真有什么事，你回去之后，一定要替大哥好好安抚祖父。” “祖父年事已高，身体不好，你以后要多担待些。” 顾云汐点了点头。 大军压境的时候，大哥人不在军营，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都必须要受到惩罚。 顾云汐早料到这点。 只是希望，玄王爷能给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让大哥继续镇守樊城。 不过，以日前君夜玄对他们兄妹两的态度来说，这次君夜玄肯不肯开恩，还是个未知之数。 都说玄王爷冷酷无情。 很多时候，是真的。 “我跟你一起去，你不能赶回樊城，都是因为我一直不给你药，责任该由我来承担。” 沐飞亚走到顾楠风的身旁，一脸坚定：“我会亲自向玄王爷请罪。” “事情跟你有何关系？我说过，我不需要你，你快回巫穹，这里不是你能任性的地方。” “顾楠风，你休想赶我走！我一辈子都赖定你了，我绝不会走！” 两个人一路争执着，往君夜玄的院子走去。 顾云汐站在风中，看着他们的背影。 说起来，竟还有那么一丝丝的羡慕。 其实，吵吵闹闹也挺好的，至少，知道跟自己吵闹的人是谁。 而她，甚至连自己真正的夫君是谁，都不知道。 苍天，为何要如此捉弄她？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主意？到底，是谁将她玩弄于指掌之间？ 是君夜玄，还是……君楚离？ 那日顾楠风再没有出现过，顾云汐一直在等。 等到黄昏时候，没等到顾楠风回来，却等来了另一个人。 沐安宁。 她虽然脸色还有几分苍白，但气色看起来，比起早几日要好不少。 身边，还有两名婢女在伺候。 看到顾云汐一个人坐在凉亭下，沐安宁挥了挥手，将婢女遣退。 她走进凉亭，向顾云汐走去。 “离王妃，好久不见。”她柔声笑道。 但这句“离王妃”，却让顾云汐听得一阵恶寒。 顾云汐抬头看她。 不料，沐安宁忽然脸色一变，一挥手，带着强悍的掌风瞬间凝聚起来。 她脸色狰狞，咬牙切齿：“不守妇道、勾引夜玄的脏东西，我杀了你！” 第93章 楚离，来了！ 顾云汐完全是本能反应的，指尖扣住两枚银针，长指一弹射了出去。 却不想，沐安宁的掌风，竟在一瞬间消失。 彻底没了！ 能做到收放自如，这女人的功力有多深厚，可想而知。 顾云汐安静看着她被自己的银针射中，再安静看着，她负伤倒在地上的模样。 在沐安宁收回掌力那一刻，顾云汐已经知道，自己中计了。 凉亭外，一道修长的身影，快步走来。 沐安宁回头看着他，眉心紧皱：“夜玄。” 君夜玄没说话，冷漠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目光只是在顾云汐身上一扫而过，便走到沐安宁跟前，伸出手。 沐安宁弱弱地伸出手，借着他大掌的力量，站了起来。 但她似乎还很脆弱，站起来之后，身子一软，往君夜玄的怀中倒去。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 后者全程冷漠脸，伸出手臂，给了沐安宁支撑的力量。 虽然人没有靠在他怀中，但却也是软倒在他的手臂之上。 沐安宁心里满足了。 换了从前，他根本不允许自己碰他。 目光落在顾云汐身上，以为会看到顾云汐生气妒忌的模样。 却不想，顾云汐只是安静看着他们，就像是，在看一场表演那般。 这异常冷静的目光，让沐安宁心头胜利的喜悦感，莫名就散去了一大半。 “夜玄，我只是……” 沐安宁的话还没有说完，君夜玄便冷冷道：“将她锁在房间里，没本王的吩咐，不许外出！” “是。”燕一快步走了过来，看着顾云汐：“王妃，请。” “玄王爷睿智聪慧，谋略过人，当真看不出来沐姑娘的把戏？” 顾云汐依旧看着君夜玄。 他到底是不是楚离？ 若他不是，为何当他帮着其他姑娘的时候，自己心里依旧会有酸楚？ 若他是，为何对她如此无情？ 君夜玄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扶着沐安宁，转身就要走。 “四皇兄。”身后的顾云汐，软软唤了声。 君夜玄高大的身躯，微微在绷紧。 沐安宁忽然腿一软，半个身体挂在了君夜玄的手臂上。 “夜玄，我难受。” 君夜玄停顿下来的脚步，终于还是迈了出去。 很快，就扶着沐安宁，消失在顾云汐的视线里。 “王妃，这几日一路奔波，你也累了，不如回房好好休息。”燕一淡淡道。 顾云汐的目光，从院子门口收了回来。 “燕一，我大哥现在是什么情况？” “顾将军擅离职守，王爷命他带兵出征，将功补过，等夺下清城之后，跟随王爷回朝领罪。” 顾云汐安了心。 好歹，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只要能成功夺下清城，过错，总能弥补。 不过，大哥体内的蛊毒还没有清除，这个时候去打仗，胜算，不知道有多大。 “燕一，我能跟随我大哥一起出征吗？” “这事，属下说了不算，但此时，还请王妃先回房间休息。” 王爷的命令，不得不从！ 顾云汐又往院子门口看了眼。 燕一心有不忍：“王妃，沐姑娘对王爷来说，意义非凡……” “我知道。”顾云汐不再多说，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连燕一都知道沐安宁和君夜玄关系不一般，她，还有什么好期待的？ 男人对于自己喜欢的女子，总是特别宽容。 他只是四皇兄，他……或许根本不是楚离。 他喜欢谁是他的自由，她到底在计较什么？ “王妃，我……”燕一想说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只能默不作声跟在她的身后。 还没走到房间，两人便听到不远处，长廊尽头，两名婢女在窃窃私语： “听说，这次带兵前来的人，是离王爷。” “不是玄王爷吗？” “可我听说，玄王爷两日前就来了，离王爷所带的军队，却是今日才来的。” “哎呀，两个人据说长得一模一样，谁知道哪个是玄王爷，哪个是离王爷？” “也是，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长那么相似……” 燕一正要阻止两人说话。 不料，原本走在他前头的顾云汐，忽然一转身，朝大军扎营地奔去。 楚离来了！ 她要去见君楚离！ 如果，他真的是楚离，那么四皇兄给她的所有困惑，都能彻底解开。 如今军营里那个，到底，是不是她的楚离？ 第94章 原来，你一直在利用我 “王妃！”燕一立即追了出去，挡在顾云汐的跟前。 “燕一，我夫君来了，你以什么资格和理由，拦着不让我见他？”顾云汐瞪着他。 燕一面有难色：“王妃，王爷命你留在房间，你……” “他是非不分，他算什么兄长？这样的男人，哪来的资格管我？” 顾云汐往前一步：“让开！” 燕一却始终站得笔直。 王爷命他送王妃回房，他不能让她去军营。 “燕一，你以为，你真的能拦得住我吗？” 除非，他敢杀了她！ 顾云汐一咬唇，忽然往他的怀中撞了过去。 眼看，两个人的身体就要撞在一起了！ 燕一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开。 王妃的身子，不是他能碰的！ 顾云汐趁着他没注意，从他跟前冲了出去。 她知道军营在哪里，回来的时候，她就查问过。 这世上，必然真的有一个君楚离，一个君夜玄。 可如今，这两个人的身份，弄得她的人生一团浆糊。 她必须，要见到楚离！ 她必须要弄清楚！ 为什么他们都说楚离不能和她同房？ 若他真的不能，那么和她在一起的男人，究竟是谁？ 她现在很乱，很心慌！ 她很怕自己的猜测成真！ “王妃！”燕一心头一慌，快步追了出去。 可却在出门之后，竟一瞬间失去了顾云汐的身影。 王妃的轻功，几时变得这么好？竟然一下子就走的没了影踪？ 燕一犹豫了下，立即转身，朝军营的方向追了过去。 却不知道，他离开没多久后，院子外头的大树背后，一道纤细的身影慢步走了出来。 顾云汐冷冷看着他走远，才从另一个方向，绕道前去军营。 …… 君夜玄扶着沐安宁回房间，一路上，未曾说过一个字。 “夜玄。”沐安宁叫了他好几声，他也没有反应。 直到将她送回到房中，让她在床边坐下，君夜玄才转身，打算离开。 沐安宁一脸讶异：“夜玄，我……我肩头上，还有两枚银针，你……不帮我取出来吗？” 顾云汐的银针，力道虽然不大，可却是既快又准。 一下子，就在她的肩头穴位上射了进去。 弄得她左边的肩头，到现在依旧是麻的。 君夜玄住了步，回头，看着她的脸：“以白坛教圣女的功力，区区两枚银针，岂能将你难倒？” 沐安宁心头一震。 莫名，有些心虚。 “我……伤还没好，此时不能动真气，否则……会伤上加伤。” 她看着君夜玄，眼神有几分哀怨：“夜玄，你看我的眼神，为何如此冰冷？” “你的伤，早在那日让她施针之后，便已经好了不少，如今休养了三日，以你的功力，至少能恢复七成。” “夜玄……”沐安宁看着他，他看自己的眼神，冷得没有一点点温度。 她的心脏，一下子就被扯痛了。 “夜玄，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身为白坛教的圣女，何必自降身价玩这种弱智的把戏？” 君夜玄面无表情，倒也不见有什么生气的意思。 就只是，觉得无聊。 “你倒是不怕有失身份！” “夜玄！”沐安宁猛地站了起来，想要解释：“夜玄，我没有，是她……” “你当本王是瞎子？”他一脸不屑。 沐安宁想说什么，却在他冰冷无情的目光之下，忽然发现，自己再说什么都没有意义。 “所以，你那日，为何将她推开？” 再想，沐安宁心头一阵荒凉，顿时，了然了。 “你在利用我气她，是吗？就因为她在白坛教的时候，说了那些让你生气的话？” 第95章 你以为，我将你带回来是为了什么？ 原来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给过自己机会！ 原来，他也从未相信过她！ 沐安宁揪住自己的指尖，心，越来越荒凉。 “你从不允许我碰你，那夜我要你抱抱你，你却没有拒绝，是因为你知道，她一直在看着，是不是？” 她怎么就没有察觉到，顾云汐当时一直在附近？ 相识十年，因为她的血能压制君楚离身上的毒性，所以，君夜玄对她，一向态度很好。 算得上友善。 但尽管如此，她多次示好，他依旧是冷漠以待。 从来都是拒绝的，从不允许她靠近自己。 这次，她说母亲需要她来继承白坛教，她以后，或许没有多少机会能再见到他。 只希望抱他一下，以断自己对他的念想。 原本一开始他是拒绝的，可不知为何，他忽然间就同意了。 沐安宁以为，君夜玄终于发现，自己对她也是有情的。 却不想，他同意，根本就只是为了气另一个女人！ 而她，成了被利用的工具！ 她抬头，看着君夜玄的眼神，充满了凄苦： “真是没想到，高高在上冷酷无情的玄王爷，竟然，也有如此幼稚的时候？” 顾云汐，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为何可以做到这一切？ 为何，连从不近女色的君夜玄，也能为了她，改变了自己一贯的原则？ “她是离王爷的王妃啊！你如此与她在一起，你对得起你五皇弟吗？” 君夜玄不说话，脸色森寒。 沐安宁的眼泪，一下子就滑了下来。 他的沉默，已经给了她所有答案。 为了那个女人，他可以不顾一切！ “为什么？”沐安宁声音嘶哑，情绪几乎要崩溃！ “除了一张脸，她到底还有什么可取之处？你为什么如此在意她？” 他身为一国王爷，还是南陵的战神，见过的美人儿，数不胜数。 不仅南陵所有权贵想要拉拢他，各国的势力也想讨好他。 每年大家往玄王府送去的美人，多得数不清。 只要他想，什么样的女人他都可以要到！ 为什么，偏偏喜欢上自己亲弟弟的王妃？ “你可以不接受我，可为什么，要接受另一个女人？” 这问题，君夜玄根本没有任何要回应的意思。 他转身就要走。 身后的沐安宁摇摇欲坠。 若不是扶着桌子，她此时，早就倒了下去。 “夜玄，不要这样对我……”沐安宁深吸一口气，想要追过去。 想要从身后，再抱他一次。 但这次，她连君夜玄的衣枚都没有碰到，就被他长袖一甩，以掌风扫了出去。 君夜玄已经走到门边。 沐安宁哑声吼道：“你对我如此无情，你就不怕我以后，再也不为君楚离治疗吗？” 君夜玄脚步威顿，回头，冷飕飕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虽然沐安宁真的很喜欢他，可被他这冰冷刺骨的目光盯着，她心里，也是有几分畏惧。 沐安宁冷静了下，才道：“夜玄，我们是天生一对！只有我才配得上你！” “若你愿意，以后我也不当什么圣女，我可以为了你放弃一切，永远跟在你的身边。” 沐安宁看着他，一脸诚恳，也带着哀求：“这样，我也就可以永远用我的血，去治疗楚离。” 她这辈子，除了母亲，从未如此求过另一个人。 君夜玄，绝对是唯一的一个。 “好不好？夜玄，让我跟在你的身边，让我做你的女人，也让我，一辈子帮你照顾楚离，好吗？” 不料君夜玄却勾起唇，那笑，冷得让人毛骨悚然： “你以为，我将你带回来，是为了什么？” 沐安宁心头一震，忽然间，万分惊悚！ “夜玄，你……什么意思？” 第96章 你对我，还真是无情 君夜玄的笑，实在是太冷。 不仅冰冷，还让人畏惧。 沐安宁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只是在看到他的笑意之后，下意识退了两步。 “夜玄，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楚离如今就在本王的军营里。”君夜玄冷冷道。 沐安宁抬起手，捂住自己的心脏。 不，她的夜玄，对她不可能会如此无情！ 不可能的！ 可他如今这态度，却在清清楚楚告诉她，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所以，你带我走，不是为了救我，也不是因为怜惜我，你……你只是要利用我的血，来压制君楚离的毒性？” 君夜玄不说话。 沐安宁几乎要被他逼疯了！ “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他转身。 沐安宁嘶吼道：“若我说，从此再不帮君楚离……” 忽然，君夜玄回头，大掌一挥。 沐安宁只觉得一股强悍的掌风，迎面扑来。 她立即出手相迎。 砰的一声巨响，两股掌风撞在一起。 沐安宁明显不敌。 君夜玄的掌风穿破她的防线，啪的一声落在她的肩头上。 沐安宁倒在地上，再想要出手，真气却已经凝聚不起来。 君夜玄将她的穴道封死了！ 君夜玄只是淡漠看了她一眼，这次，再没有迟疑，举步离开。 沐安宁还能听到，他在外头下命令的声音：“看好她，若是敢逃走，格杀勿论。” 格杀勿论！ 沐安宁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这就是她最心爱的男人，给她的回应。 她的存在，于他来说，以前只有一个价值，那就是，压制君楚离体内的毒性。 如今，又多了一个，帮他气别的女人。 她的人生为何如此凄凉？ 她全心全意爱着他，他为何对她一点怜惜都没有？ “呵，你对我，还真是无情！” 玄王爷冷酷暴戾、手段凶残，她不是不知道！ 她只是以为，自己在他心里足够的特别，他不可能用对待敌人的方式，来对待她。 但原来，他就从未改变过。 唯一的改变，都只有对着那个女人的时候！ 顾云汐！ 都是因为她，君夜玄才会对她如此无情无义！ 她怎么能让这个女人，继续活在世上？ …… 顾云汐为了避开燕一，兜兜转转了很久，好不容易才来到军营。 这个军营，在樊城守军的军营上，明显临时搭建了好些营帐。 新的那片区域，便是玄王爷的大军。 但那两个婢女说，今日领军前来的，是离王爷。 顾云汐知道的，虽然楚离没有自己的军队，但他事事以大哥为重。 他时常跟随玄王爷出征。 所以现在，在军营里指挥的人是楚离，对不对？ 顾云汐一路找过去，大家虽然对她不熟悉，但听说她是离王妃，倒也没有为难。 只是，竟没有一个人愿意告诉她，离王爷如今在何处。 一路辗转，忽然间，前方远处一道身影，彻底吸引了顾云汐的目光。 那一身铠甲，和一年前，君楚离将她从乱贼手中救回来时所穿的，分明一样！ 真的是楚离！ 眼看着君楚离走进其中一顶营帐，顾云汐想都不想，立即冲了过去。 第97章 为什么是你？ “楚离！”顾云汐一把将营帐的门帘掀开。 一身铠甲的男子坐在案几后，正在看地形图。 听到呼唤声，他抬头看了眼。 顾云汐却傻眼了。 怎么会是他？ “你……”顾云汐当场愣住，盯着他和君楚离一模一样、但却极度冰冷的脸。 一时间，忘了所有。 君夜玄放下地形图，冷冷瞅了她一眼：“本王是不是说过，不允许你离开你的寝房？” “燕一！”他眸色一沉。 外头，燕一刚好急匆匆赶到。 立即一掀门帘走了进来，躬身行礼：“王爷！” “自己滚去领罚！” “是！”燕一转身出了门。 顾云汐果然很快就听到，外头传来打军杖的动静。 她急了！ “是我自己跑出来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要罚，也该罚她才是！ 可，她只是来见自己的夫君，她有什么错？ “本王下令将你看住，他做不到，就该受罚。”君夜玄面无表情。 “你……你太无情了！” 顾云汐冲了出去，抬眼就看到不远处，两名士兵手里拿着粗重的军杖，用力打在燕一的身上。 “跟他没有关系，别打了！”她冲了过去，伸手拦在燕一的身旁。 两名士兵互视了眼，一脸为难。 燕一额角冒着冷汗，但却始终未曾哼一声。 只是声音有些低哑：“王妃，是属下办事不力，属下该受惩罚，还请王妃让开。” “王爷。”看到营帐里出来的那道身影，两名士兵顿时松了一口气，赶紧朝他行礼。 “为何不打？”君夜玄眸色一沉。 两名士兵一脸为难：“王、王爷，离王妃她……” “谁敢阻拦，便连她也一同打了！”君夜玄面无表情。 顾云汐咬着唇，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 便回头，看着燕一。 “那好，既然是我让你受罚，那么剩下的惩罚，我替你承担！” 她闭上眼。 “王妃！”燕一皱紧眉心，冷漠的脸上有了一丝焦急的裂缝。 “你一介女流，无法承受军中的惩罚，你快离开！” 军杖，和普通的棍子不一样。 这里的军杖都是灌沙的。 一棍下来，立即能将她细嫩的身子，打得皮开肉绽！ 顾云汐却不说话，依旧闭上眼，用自己的身体，护在燕一的身上。 直到，她忽然间，感觉到自己身体一轻，被人扛了起来。 顾云汐猛地睁开眼：“君夜玄，放我下来！” 君夜玄却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哼道：“继续打！” “不要！” 顾云汐被他扛着离开，艰难抬头，还能看到燕一一声不哼挨打的模样。 她心里，万分愧疚，但却无能为力。 君夜玄扛着她，一路回到她住的行馆房间里。 顾云汐刚开始还在挣扎，渐渐，她就头重脚轻，浑身无力了。 头朝下太久，以至于被君夜玄放在床上的时候，她还有些头昏眼花。 一时间缓不过来。 等缓过来时，抬头，便看到君夜玄高大的身躯，严严实实堵在床边。 将所有投向她的光线，彻底挡去。 “走开！” 顾云汐下意识，一掌推了出去。 手却被君夜玄一把扣住。 他往前倾身，顾云汐立即被他压在了床上。 她急了：“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第98章 对他，彻底绝望 一个时辰之前，他心盲眼瞎，帮着其他女人来欺负自己。 一个时辰之后的现在，他竟然将她压在床上！ 这男人，太厚颜无耻了！ “放开我！”顾云汐用力挣扎。 君夜玄却只是垂眸盯着她，目光冰冷，一言不发。 可他始终没有放手。 顾云汐急了，怒道：“你是楚离的四皇兄！你不是楚离！你凭什么这样对我！” 君夜玄盯着她微微发红的眼眸，冷硬的心，莫名软了软。 大概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劲了。 他竟哑声道：“若本王……就是你的楚离呢？” 顾云汐心头一震。 再次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楚离？ 如果他就是楚离，为什么要如此对她？ 她真的好怕。 他到底明不明白？ “四皇兄，不要再戏弄我了，我与四皇兄在一起，轻则丧命，重则诛连九族，四皇兄就从未替我考虑过吗？” 君夜玄眼底那份异样的光泽瞬间散去。 再看顾云汐，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寒。 “既然知道，还敢对本王抱有希望？” “我没有……” “当真没有？”他忽然压了下来。 两具身躯紧紧贴在一起那一刻，他的眸色，分明染上一层氲黑的光芒。 顾云汐却只觉得心慌。 以及，可笑。 “是我在纠缠四皇兄，还是四皇兄你不放过我？” 知道自己敌不过他的力气，顾云汐放弃了挣扎。 冷眼看着他，她眼底毫无光泽：“楚离也来了是不是？你和楚离到底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她快要被他们逼疯了！ “放过我好不好？若是楚离不想要我，就放我回将军府吧。” 她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可此时此刻，却真的很怕。 怕那些所谓的真相，会让她无法承受。 当初对楚离那份依恋，在遇上了君夜玄之后，被他的霸道一次又一次冲散！ 她为什么总觉得，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过楚离了？ 久到，就好像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如今，每次想起楚离的时候，君夜玄那张脸，他冰冷的笑意，总会闯入她的脑际。 她真的快要疯了！ 她看着君夜玄，眼底再没有愤怒，只是，有种绝望萦绕在心头。 “四皇兄，你能不能告诉我，你……” 一滴眼泪，凝聚在眼角，她却努力不让它掉下来。 看着君夜玄的眼神，越发凄苦。 她哑声问道：“到底是不是楚离？” 君夜玄盯着她。 那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幽深。 甚至，她好像，看到了他眼底的挣扎。 可最后，所有的神色，都只剩下一层无情的冷。 他松开手，盯着那个满眼期待的女子，冷冷笑道：“看来，你对本王，是真的用了心。” “本王说过，若你想要的时候，可以将本王当成……” 啪的一声。 这个巴掌，又狠又重！ 他绝色完美的脸上，很快就浮现出五个鲜红的指印。 这是她第二次出手，打了君夜玄。 但顾云汐这次，并没有半点恐惧。 只是闭上眼，将所有的绝望，藏在眼底。 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她已经，对他彻底绝望了。 第99章 难道，连自己的夫君都认不出来？ 顾云汐以为，君夜玄一定会生气。 甚至，随时都能要了她的命。 但她错了。 君夜玄只是冷冷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忽然从她身上起来。 走了。 顾云汐又被软禁了起来。 只是这次，看着她的人变成了燕十二。 她也没有再闹着要出去。 累了。 身心疲惫。 婢女三次送来的饭菜，她也没有碰过。 就躺在床上，大脑一片空白。 也不知道在休息，还是在思考人生。 一直到傍晚时候，外头，终于又有了动静。 “王爷。”燕十二恭敬行礼。 顾云汐揪住被子，转过身，连看都不看一眼进门的人。 他走到了床边。 顾云汐心里一阵烦躁，猛地坐了起来，瞪着他：“你别再欺负……” 忽然间，她愣住了。 死死盯着他眼角那颗美人痣。 一开始，不敢置信，再后来，却满眼讽刺。 “四皇兄，你以为你画一颗美人痣，穿着楚离的衣裳，就真的能成为楚离吗？” 呵！ 这眉眼，这身形，这气息！ 他还想骗她到什么时候？ 没想到白衣男子轻轻笑了笑，在床边坐下，拉起了她的手： “没人跟你说过，我和四皇兄长得完全一样吗？” 顾云汐不知道！ 她的心脏颤抖得厉害！ 这笑容，这温柔的眼神，就连握着她手的时候，他掌心的温度…… 他分明是楚离！ 他们相处了整整一年。 虽然见面的日子并不算太多，他时常会跟随他的四皇兄出征。 可他们是真的在一起过。 他真的是楚离。 是真的！ “手这么凉，是被子太薄，还是穿得不够？”君楚离看着她苍白的脸，“是生病了吗？” 抬起手，给她探了探额角。 没发现有滚烫的迹象，才松了一口气。 见她依旧一瞬不瞬盯着自己，一脸呆滞，君楚离无声浅叹，将她轻轻拥在怀中。 “早些时日，我体内剧毒发作，不能见你，让你受委屈了。” “可是，她们都说……说你……不能娶妻生子。” 就连沐飞亚也说过，若是与她同房，她会死的。 所有人都这么说的时候，顾云汐心里真的很慌。 她很怕，怕那个和自己同房的男子，是……另一个男人。 她怕得快要绝望了！ 君楚离却温柔一笑，轻轻揉了揉她的额角。 那是楚离最喜欢的动作之一！ 揉她的脑袋，额角，指尖在她鼻子上轻弹！ 这些，都是过去那一年里，他时常对她做出的举动。 他真的，是楚离。 “为什么？”顾云汐依旧愣愣看着他，这是她心里唯一的疑惑了。 君楚离却浅笑道：“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那些，都是在我毒发的时候，才会发生？” “所以……你体内剧毒若是不发作，就可以……可以和我……” 这种时候，顾云汐是该脸红的，可她此时，脸色依旧很苍白。 君楚离点了点头。 顾云汐鼻子一酸，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抱住，眼泪差点滚了下来。 她的楚离，终于回到了她的身边！ 他终于回来了！ 顾云汐忽然想到什么，拉着君楚离的大掌，想要给他把脉。 君楚离却浅笑道：“刚服了沐安宁的药，毒性被压住了，如今脉象和常人无异，无须担心。” 顾云汐的指尖落在他的手腕上。 脉象，的确与常人无异。 当真，是这样吗？ 君楚离低头，在她额角上轻轻吻了吻：“难道，你连自己的夫君都认不出来？” 第100章 现在，就连我都要拒绝？ 顾云汐指尖在颤抖。 君楚离唇角的笑意散去了些。 他看着顾云汐，一脸认真：“蒹霞苍苍，白露为霜。” 顾云汐心头猛地一颤。 这是她和楚离定情那夜，他们在花海中坐了一夜。 第二天日出的时候，他念的诗！ 顾云汐心里最后一点疑惑，终于彻底散去了。 “楚离，以后，不要再离开我。”她紧紧抱住他的大掌。 君楚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看着她，柔声道：“不要生四皇兄的气，他没有恶意。” 顾云汐摇摇头：“我是不是生气，对他来说不惧任何意义。” “不，对他来说，意义重大。”君楚离坚定道。 顾云汐动了动唇，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说。 最后，她放开君楚离，淡淡道：“我与四皇兄……” “不用说了，我相信你。” “楚离……” “明日顾将军就要出征，去清城，你可想去？” “我想！”顾云汐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被这件事给吸引了。 君楚离笑道：“那好，我就陪我的娘子走一趟，替我大舅子拿下清城，为他将功赎罪。” 顾云汐的眼底，这才终于找回一点光亮。 “听说你今日一直没有用膳？” 君楚离朝外头喊了声：“命人准备晚膳。” “是！”燕十二应了声，转身离去。 顾云汐却有些纳闷：“四皇兄的人，你都能随意使唤吗？” 不是说，十二骑只听玄王爷一人的命令？ 但不管是十二骑，还是四皇兄身边最贴身的侍卫燕北，楚离使唤起来，似乎也丝毫不见违和。 君楚离挽着她，从床上下来：“我与四皇兄从小在一起，若是不能使唤他的人，我身边岂不是无人可用？” 顾云汐想想，倒也觉得有道理。 刚从床上下来的时候，腿还有些发软，饿的。 “你瞧瞧，将自己折腾成这样，是诚心要让我心疼吗？” “还不是因为你一直对我避而不见？” 顾云汐想想，还是觉得不安。 她揪住君楚离的衣裳，认真道：“以后就算你毒发的时候，也要让我留在你身边，守着你！” 现在的脉象完全看不出任何问题，不知道是她医术不够，还是他中的毒太厉害。 这事，回去之后，她得要好好研究一下。 必要的时候，或许，还得要找沐安宁请教一下。 如果，沐安宁愿意告诉她的话。 但不管怎么样，她一定要治好楚离！ 君楚离看着她，目光幽深。 好一会，才颔首道：“好。” 燕十二很快就带着两名婢女，将饭菜送了进来。 顾云汐今日心情好，比往常吃得都多。 用过晚膳，婢女还送来了浴汤。 “一起？”君楚离眼底含着笑意。 顾云汐脸一红，慌忙拿着衣裳，躲进屏风后：“不行！我、我还不能适应……” 她小脸红扑扑的，心脏也如小鹿一般，在扑通扑通狂跳。 幸福的感觉，终于又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自己走进屏风之后，坐在椅子上的君楚离，看着屏风后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眼底的温柔，慢慢散去。 眼神，变得有几分复杂。 隔着屏风，虽然看不清楚，那纤细妙曼的身躯，却还是依稀能辨。 等她出来的时候，君楚离迫不及待，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往大床走去。 顾云汐知道他想做什么。 可她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 被君楚离放在床上的时候，她下意识伸出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楚离……” 君楚离低头看了眼那双在自己胸膛上轻推的手，眼底闪过一抹她看不透的深邃：“现在，就连我都要拒绝？” 第101章 穿成这样，是故意的吗？ 顾云汐总觉得，这句话有点奇怪。 但她没有机会深想。 君楚离低头，吻住她的唇。 那双抵在他胸膛上的手，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阻挡力。 顾云汐却还是想将他推开。 一种莫名的本能。 她觉得自己犯糊涂了，为什么总感觉，楚离的吻，和四皇兄的气息那么相似？ 她甚至都无法区别。 也好像，连楚离当初成亲的时候，吻她的感觉，她都忘了。 脑袋瓜一片浆糊。 “在我身下，也敢走神？”君楚离眯起眼眸，忽然，将她的身子翻了过去。 顾云汐顿时一阵惊恐，急道：“楚离，不要这样！我、我想看着你！”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夜的顾云汐，特别抗拒这个姿势。 背对着他，完全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 什么都看不见的时候，她怕自己会胡思乱想！ 最近她的心脏有些脆弱。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 她以前，做事沉稳，不会如此的！ 或许，是自从遇到君夜玄开始…… “看来，分别数日，你现在对我确实不如从前专情了。” 君楚离的大掌，从她腰间穿过，一把滑了上去，将她软软的身躯紧紧扣住。 顾云汐吓得惊呼了声，小脸顿时一阵滚烫。 “我不是……” “没关系，我会让你，重新专情起来。”他低头，嘴角噙着一抹她看不见的笑意。 在她肩头上轻轻啃了下来。 顾云汐还想说什么，可身后的男人，忽然间就变得霸道而强悍了起来。 当他的手猛地往下滑去的时候，顾云汐只能用力咬着唇。 说话已经不可能了，一张嘴，必然是尖叫。 君楚离眼底的温情没了，猛地沉身之后，就开始凶悍了起来。 没多久，寝房里，便传来了女子失控的尖叫。 久久未散…… …… 君楚离说陪顾云汐一起出征。 他是认真的。 不过，顾云汐却有个想法：“楚离，若你穿上四皇兄的铠甲，敌人会不会以为，你就是玄王爷？” “自然是会的。”君楚离坐在椅子上，看着换了一身劲装之后，从屏风后出来的姑娘。 已经跟他如此亲近了，但这丫头在他面前，始终是无法放开。 就连换衣裳，都必须要躲起来，不愿意在他面前宽衣解带。 不过，穿上劲装之后的顾云汐，实实在在让君楚离惊艳了一把。 英姿飒爽，完全是他没有见过的一面。 过去时常出征，与她相处的时间也是不多，这丫头的很多面，其实，他都没有见过。 这身劲装，将她身上所有线条，勾勒得一清二楚。 饱满的胸线，细腻的腰肢，以及，修长的腿，如此清晰！ 君楚离性感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下。 喉间，一阵干涩。 “穿成这样，是要故意勾引我么？”他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顾云汐赶紧后退了两步，瞪着他：“你、你别乱来了！” 昨晚那么凶狠，弄得她到现在，两条腿还是又酸又胀的。 现在又是这种眼神！ 这人，永远都喂不饱的吗？ 君楚离只是笑笑，在她额角轻轻吻了吻。 “好吧，今日，暂时放过你。” 他握着她的手，“现在，先随我娘子，出征！” 第102章 只有他，能用玄月刀 看到君楚离穿着一身铠甲，手持大刀出来的时候，顾云汐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把那样！ 这明明，就是四皇兄！ 尤其，他头上戴着银色头盔，一张脸基本上都被遮挡住。 眼角的美人痣看不见，脸也看不见了。 就这一身铠甲，这一身霸道到不可一世的气势，若不是亲眼看着是君楚离穿上铠甲出来的，顾云汐一定会以为，自己看到的人，是君夜玄。 如此装扮，说他是玄王爷，谁敢否认？ 君楚离一挥手。 燕北立即大声道：“换帅旗！” 前方，顾字帅旗，立即被改成“玄”字！ 玄王爷要亲自出征，还有什么是他拿不下的？ 大军从樊城出发，出去的时候，巫穹的大军早就撤离。 事实上，玄王爷大军到达那日，巫穹大军已经隐隐有撤退的迹象。 之后，玄王爷放话，说要拿下清城，巫穹的大军，哪里还敢留在这里？ 一部分回去守着自己的京都，另一部分，赶去清城增援了。 谁能想到，区区一座小小的樊城，竟能惊动到玄王爷，让他亲自到此助阵？ 出城的时候，顾云汐的目光在君楚离的铠甲上移开，莫名，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城门即将关闭，里头，除了前来跪拜恭送的百姓和士兵，似乎，并没有其他动静。 四皇兄在做什么？ 她心里，还是莫名有些不安。 好像，自从楚离出现之后，四皇兄，再没有出现过。 顾云汐用力闭上眼，深呼吸。 不要想。 这一切，就不会存在。 楚离已经回到她的身边，这就够了！ “出发！”燕北一声令下。 君楚离一马当先，身后，十二骑出动了六人，也紧跟在其后。 顾楠风策马走到顾云汐的身旁，温言道：“战场艰辛，大哥要冲锋陷阵，无暇照顾你。” “我会自己照顾好自己。”顾云汐忙道。 “她……”顾楠风回头看了眼。 身后不远处，沐飞亚骑着一匹白马，正在赶来。 顾云汐笑道：“大哥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飞亚。” “我不用你照顾！”沐飞亚策马冲到顾楠风的身旁，朗声道：“我要与楠风一起战斗！” “战场不是闹着玩的地方，别任性。”顾楠风瞪了她一眼。 “可是……” “没有可是！”顾楠风眸色一沉，“你若是想帮我，就替我照顾好汐儿，她早两日受了伤，尚未完全痊愈。” “我已经……” “好！”沐飞亚没有一句废话，深深看了顾楠风一眼，才道：“我会保护好我们的妹妹，不惜一切代价！” 顾楠风眼底流淌着什么，分明有话想说。 可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策马走了。 顾云汐和沐飞亚走在队伍的中后方。 顾云汐看了沐飞亚一眼，笑道：“其实，大哥刚才有话想要跟你说，只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大哥活了二十多年，一直醉心战场上的事，男女之情，根本不懂，也从未经历。 他当然也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情。 沐飞亚点了点头：“我知道，他想告诉我，除了保护你，也要保护好自己。” 顾云汐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忽然间，狠狠羡慕了起来。 大哥这次，真的找到一生的良配了。 倒是沐飞亚远远看着队伍前头那道身穿银色铠甲的身影，还是有些讶异：“你是如何请到玄王爷，助楠风出征的？” “他不是玄王爷，他是楚离。” 沐飞亚却笑道：“开什么玩笑？这世上，只有玄王爷能是用玄月刀，你还不知道吧？这刀有一百多斤重，一直是玄王爷的专属兵器！” “玄王爷什么都可以让给他的五皇弟，但这刀，却是从不允许任何人碰的！” 第103章 残忍，暴戾，冷酷，张狂 他的大刀，从不允许任何人碰，连楚离都不行…… 一整日，顾云汐的脑海里，只有这句话在徘徊。 可他明明就是楚离。 但他现在手里拿着的，的确是玄月大刀…… 她好像，又犯糊涂了。 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想要找君楚离问清楚，但接下来的三天三夜，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楚离。 这三日都是沐飞亚和她在一起。 君楚离和顾楠风在先锋部队，到了第三日的午时，先锋部队已经到达清城五里之外的地方。 之后，便是扎营，休息。 顾云汐依旧没有机会见到君楚离。 到那日的入夜时分，沐飞亚出去一趟，忽然快步回到营帐里：“他们开始了！” “什么意思？”顾云汐一想，猛地站了起来。“开战了？” “先锋部队已经在玄王爷的带领之下，直闯清城，至于我们，很快也要拔营前行。” “不过你放心，我们不需要去前线，只需在后方等着他们凯旋归来便好。” 顾楠风说过，顾云汐是家中娇养的千金小姐，从未去过战场，也不知道战场的凶险。 所以，沐飞亚觉得，自己有必要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就连战场上那些血腥的画面，沐飞亚也舍不得让她见到。 不料顾云汐却快步走出营帐，一跃上马，道：“飞亚，我想去前方看看！” “不成，前线危险。”沐飞亚扯住她的缰绳。 顾云汐却垂眸看着她：“飞亚，大哥在前线浴血奋战，难道，你不想去看看他吗？” “那也不能去前线看。” 沐飞亚想了想，眼前忽然一亮：“你等我片刻。” 她转身冲进营帐里，没多久，就拿着两个什么东西，迅速牵着另一匹马儿过来。 “走，我带你去看看他们。” 沐飞亚一跃上马，策马冲了出去。 顾云汐也不多想，追在她的身后。 两人并没有离开大军，只是从后勤部队，赶到了骑兵团之后。 深夜，骑兵团也出发了。 顾云汐和沐飞亚并没有跟随过去，她们去了附近一处山头。 清城城外，刀光剑影，血色蔓延。 火烧得很旺，到处亮如白昼。 沐飞亚将其中一个千里眼交给顾云汐之后，她自己拿起来另一个，仔细去搜寻想要见到的身影。 很快，她就在一群骑兵当中，看见了顾楠风。 顾云汐也赶紧拿起千里眼。 原来，这才是古代真正的战场。 血，到处都是，尸体，堆积如山。 千里眼让这一切清晰呈现在她的视线里。 那就是四皇兄说的，倒在地上等死的士兵。 他们还在痛楚抽搐，有的断手断脚，有的……被拦腰砍断，大概，已经死了。 顾云汐胃部一阵翻腾。 终于，在一群士兵之中，看见了顾楠风。 大哥身手矫健不凡，周围有几十个骑兵护阵，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至于楚离…… 利用千里眼的可视范围，在城门外不断寻找，却始终见不到君楚离的影子。 顾云汐心里越来越紧张。 为何都看了一遍，依旧没看到他的身影？ 忽然，一群人从城墙上摔了下来。 顾云汐的千里眼，立即朝着城墙上望去。 那道身影，傲然立于城楼上。 身边数百敌军围着，却没一人敢上前！ 他手里一把玄月刀，刀锋上全是血。 银白的铠甲被鲜血染红，在火光中，闪烁着妖孽一般的光芒。 残忍，暴戾，冷酷，张狂！ 顾云汐手里的千里眼，啪嗒一声落在地上。 那个男人，哪里像她温润如玉的楚离？ 他分明，就是君夜玄！ 第104章 战神，犹如神话 清城被破。 巫穹军大败，伤亡惨重。 顾家军留在清城，大军和樊城连成一线。 清城城墙上，还插着一支帅旗——玄！ 玄王爷没有留在清城，但清城如今受他的保护。 以后谁敢沾染，这支帅旗，将会插在谁的城楼上。 “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攻破清城，只用了一夜的时间。” 顾楠风接过沐飞亚递上来的热毛巾，擦了擦脸上的血迹。 看着顾云汐，想起战场上的一切，至今激动不已。 “还是汐儿你面子大，竟然能请得动玄王爷帮忙攻城！我也是从未想过，一座如此大的城池，一夜的时间竟能拿下！” “不，准确地说，玄王爷只用了一个多时辰，就将城门给破了！简直匪夷所思！” 顾楠风如今对玄王爷的崇拜，简直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玄王爷不愧是他们南陵的战神，战斗起来的模样，像个真正的神祗！ “你不也很厉害？”沐飞亚眼里，从头到尾只有顾楠风一个。 顾楠风却依旧看着顾云汐：“我得要去好好谢谢玄王爷！汐儿你跟大哥一起去，人好歹是你请回来的，你得要亲自去道谢才行。” 顾云汐就这样被他拉着，来到了君夜玄的营帐前。 燕北却道：“抱歉，顾将军，王妃，我家王爷已经连夜回皇城了。” “他回去了？”顾云汐一阵愕然。 这算，什么意思？ 可他明明是楚离…… 燕北笑着说：“朝中有急报，王爷刚才已动身回去，不过，王妃不用担心，王爷吩咐过，让十二骑的兄弟保护王妃回皇城。” “还有。”燕北看着顾楠风，道：“顾将军之前擅离职守，虽然这次戴罪立功，但是否能功过相抵，还得皇上说了算。” “我明白，我这就随十二骑的兄弟一起回皇城，亲自入宫向皇上请罪。” 燕北点了点头，又看着顾云汐：“王妃，营帐属下已经给你准备好，王妃休息过后，明日一早，就该启程了……王妃？” 顾楠风也看着顾云汐，提醒道：“汐儿，燕大人在跟你说话。” 顾云汐神色木然，看着燕北，似乎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真的走了？” 燕北颔首道：“是，他们都回去了。” 他们！ 顾云汐心乱如麻。 也不知道自己是几时回到营帐里的。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她已经躺在床上，但却辗转难眠。 那夜，后半夜的时候，顾云汐终于睡着。 梦中，反反复复的，全是君夜玄和君楚离两张脸。 到最后，竟连她都分不清楚，到底，谁才是自己的夫君！ 此后十二日，顾云汐都在浑浑噩噩中读过。 十二天之后，他们终于回到皇城。 顾楠风第一时间入宫面圣，顾云汐却跟随燕北回了玄王府。 站在云离阁大门远处那棵大树下，顾云汐心情复杂。 里头，一定藏着许多秘密。 也许进去看一眼，所有的谜团，便都能解开。 她下意识往前迈步。 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你是忘了上回几乎丧命的事情，还是，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 第105章 这丫头，在他面前越来越放肆了 这次，顾云汐没有惊慌和心虚。 她回头，看着站在跟前的男人，一脸平静。 “听说玄王爷的玄月刀，重达一百多斤，只有你自己使用起来，能挥洒自如。” 她面无表情，甚至可以说，脸色有几分冰冷。 “可我为何在战场上见到了楚离用你的玄月刀，就像是用自己长年使用的兵器一般自在？” “你几时见到楚离上战场？”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还是说，你根本连自己的男人都认不出来？” “你什么意思？”顾云汐浑身一僵。 “十日之前替你大哥破城的，是本王，你这个蠢女人！” 君夜玄一脸不屑：“你以为，以楚离毒性刚被压下去这状态，本王会让他出征打仗吗？” “你说的……是真的？”顾云汐心头一震，眼底有惊喜。 可很快，惊喜就被压了下来，心里，始终还是有疑惑。 她已经不敢再胡思乱想了！ 君夜玄懒得跟她解释：“现在，立即随本王入宫，皇祖母要见你。” “皇祖母……为何要见我？” “你以为本王会知道你们女人的心思？”君夜玄冷冷扫了她一眼，“打了本王两回，本王不杀你，你就该叩谢神恩，还敢在本王面前废话！” 顾云汐依旧愣愣看着他。 他说，那夜攻城的人是她，可她明明看着楚离进去换衣裳，最后穿着这一身铠甲出来。 事情，真的就如此简单？ “还愣着做什么？你是故意想让本王抱你入宫？” 顾云汐转身就走，再也不跟他废话。 虽然心里疑点重重，可有一点是真的，那就是，这个男人，不惹为妙！ ……入宫，又是君夜玄陪她一起。 明明是太后召见她，顾云汐来到太后的寝宫时，却被嬷嬷通知，太后身子抱恙，明日才能见他们。 “离王爷今夜也在宫中，离王妃不妨先休息，奴婢会命人去通知离王爷，让他晚些时候过来陪王妃你。” 顾云汐点了点头。 安嬷嬷又看着君夜玄道：“王爷，太后无暇陪伴离王妃，心中愧疚，还请王爷替太后……” “在楚离过来之前，本王先陪着离王妃到处走走便好。”君夜玄淡淡道。 安嬷嬷顿时喜逐颜开：“太后还怕王爷你拒绝……不是，奴婢的意思是，还请王爷照顾好离王妃。”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一切，似乎沿着越来越诡异的方向在发展。 顾云汐想拒绝，但却每一次，都无法拒绝成功。 走到御花园其中一条林荫小道的时候，顾云汐忽然停了下来。 “怎么？”君夜玄回头，盯着她在月光之下，越发苍白的脸。 “嫌本王没资格陪你走？” “四皇兄，我不想走这条路。”顾云汐低着头，没看他。 君夜玄往前头看了眼，忽然想起来，这条路上，其中一座假山前，自己曾经碰过她…… 不等他有所回应，顾云汐转身，走进另一条路。 君夜玄眸色微沉。 这丫头，在他面前，似乎越来越放肆了。 “本王似乎没有答应……” “四皇兄要是觉得累，可以先回去休息，等会我自己会……” 话还没有说完，眼前便闪过一道玄黑的身影。 君夜玄高大的身躯，堵在她的跟前，低头，审视她的面容。 “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在挑衅本王的耐性？” “我怎么敢？”顾云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嘴里说着不敢，可那眼神，却是无所畏惧的。 又或者说，心如死灰。 君夜玄被她这双毫无波澜的眼眸，弄得心头莫名一阵烦躁： “如此想要你的楚离，本王给你楚离便是！” 第106章 难道，真是她错了？ 君夜玄要带她去容妃的寝宫。 他说，楚离如今就在容妃的寝宫里。 看得出来，他心里也是憋屈。 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可顾云汐就是知道，他在生气。 他竟一点心虚都没有。 难道，真是她错了？ 事情，真就如他所说的那么简单吗？ 他不愿让楚离上战场，所以，自己亲自上阵。 是这样吗？ 就在两人绕过某座假山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两种压抑的声音。 顾云汐心头一震。 这样的深宫内苑，竟然……竟然还有人敢幽会？ 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也不知道是哪个侍卫和小宫女，胆子如此大。 再看君夜玄，他分明也听到了，却依旧脚步沉稳走过，根本不当一回事。 难道这种事，在皇宫里其实很常见？ 顾云汐正要继续迈步，没想到，假山后那两人，竟然在说话： “怎么样？玉妃娘娘，本世子是不是比那糟老头厉害多了？” “那、那是当然，你比那老头……啊！强、多……了……” 顾云汐瞪大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不敢置信！ 竟然不是什么宫女侍卫，而是，后宫的妃子！ 猛地抬头看向君夜玄，却见玄王爷也停了下来，一挥手。 轰的一声巨响，不远处的假山，被他深厚的内力击得粉碎！ 砂石乱溅，两具光秃秃的身躯被震飞了出来，啪啪两声倒在地上。 那个什么玉妃娘娘，已经被掌力震晕过去。 如今四仰八叉的倒在地上，玉体横陈，却一身血迹。 说不出的惊骇可怖！ 另一个男子…… 顾云汐只是看了一眼，立即别过脸，没有再看。 一样的一丝不挂，浑身都是被砂石擦伤的血痕。 但他似乎有些功力，被震得倒在地上，人还是清醒的。 君夜玄慢步走了过去，一脚踩在男子的手臂上：“听说，你很厉害？” 那男子痛得嗷嗷大叫，看清楚来人后，他一边惨叫，一边求饶： “玄、玄王爷饶命，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王爷……啊！王爷饶命啊！” 侍卫冲了过来，一看眼前这情形，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王、王爷，她是……是玉妃娘娘。”其中一名侍卫小声说。 君夜玄冷漠的眸，在女子身上掠过，话语冰凉： “玉妃病逝，将她拖到后山，埋了。” “她还有气！”顾云汐刚才看得清楚，人只是晕了过去，还没死的。 “你同情她？”君夜玄眸色一寒，“本王说她死了，她便是死了。” 君夜玄一挥手，“拖下去，埋了！” “是！”侍卫将玉妃架了起来，果然是拖向后山的方向。 他真的要，将人活埋…… 顾云汐指尖绷紧，心里凉飕飕的。 虽然知道玉妃难逃死罪，但，活埋，终究是太残忍了。 她下意识后退了两步，又离他远了些。 如此冷心冷情，怎么可能是楚离？ 楚离绝不会这么残忍的！ “王爷，王爷饶命……”男子浑身颤抖，一直在求饶。 “你是侯爷府的世子爷，本王可以饶你一命。” 那世子爷顿时眼底染上喜色：“多谢王爷，多谢……” “不过，你刚才说，你比我父皇强悍？” 君夜玄那笑，冷得让人头皮发麻。 侍卫将世子爷架了起来，顾云汐不知道君夜玄要做什么。 却总是觉得，他身上的气息，危险得可怕。 就在那世子正要继续道谢的时候，君夜玄忽然长袖一挥。 “啊……” 男子惨叫的声音，响彻整个夜空。 顾云汐下意识回头，只是一眼，便惊得她浑身僵硬，心脏一瞬间停止了跳动。 那世子爷的身下……鲜血淋漓，血肉模糊…… 玄王爷残暴不仁，心狠手辣，再一次被验证了。 这个男人，真的，很可怕。 一股冰冷的血液冲上脑际，顾云汐只觉得眼前一黑。 多日的担惊受怕，惊恐疑惑，让她再也扛不住。 顾云汐浑身一软，倒了下去…… 第107章 别怕，我永远在 “啊！” 顾云汐在自己的尖叫声中醒来。 刚醒来，就见那张让她万分恐惧的脸，近在咫尺。 她吓得一掌推了出去：“别碰我！” 床边的男子没有躲避，硬生生接了她一掌。 不过，她功力太浅，根本伤不了他分毫。 只是这惊恐的模样，让他心疼了。 “汐儿，你还好吗？” “别碰我！”顾云汐瞪着他，指尖还在颤抖：“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汐儿，我是楚离！” “你不是！你是君夜玄！你不是楚离！” 君楚离浅叹了一口气，瞅着她的脸：“我早知道，定会有如此一日。” 顾云汐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她惊恐不安的心，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 “楚……离？”顾云汐愣愣看着他。 他眼角的确有一颗美人痣。 可他和君夜玄，那么相似，她根本分不清楚！ 若这颗痣，是用燕十二的药水画上去的呢？ “皇祖母身体抱恙，命我与四皇兄即刻赶回来，她怕等不及……” 君楚离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她，柔声道：“你是在怨我没等你一起回来吗？” 顾云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人依旧是木然的。 君楚离又道：“这两日太后身子稍好些，也才急着想见一见她喜欢的小辈们。” “所以，才会在我刚回来的时候，就急着召我入宫？” 顾云汐垂下眼帘。 他说这话定然不假，太后的身子，只怕不太好了。 明日，她该去好好看看她。 可她抬头看着君楚离的时候，眼神还是无法热情起来。 “怎么了？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君楚离冲她温和一笑，将她揽入怀中：“还在生气？” 她下意识轻轻推了一把。 但他加重了力道，依旧是不管不顾，将她拥在怀里。 被他抱住那一刻，顾云汐浑身不受控制的僵硬。 “或许，真的是太累了。”顾云汐心里万分忐忑。 如今看着他的脸，心思依旧在恍惚。 她哑声道：“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君楚离垂眸盯着她的脸，目光幽深，唇角的笑意，缓缓荡开： “别慌，我会永远在。” 她没说什么，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角落，眼神却始终如同木偶，没有任何光泽。 她已经分不清，君夜玄和君楚离的区别。 苍天，为何要如何捉弄她？ ……那夜，君楚离搂着顾云汐入睡、 感受到她对自己一直有一份抗拒，君楚离今夜并没有折腾她。 顾云汐也总算好好睡了一觉。 午夜时分，顾云汐被血肉模糊的噩梦惊醒。 醒来时，发现床上只有自己一个人。 楚离呢？ 抬眼望去，便看到屏风外，一身玄黑衣袍的君楚离，刚将房门打开，走了出去。 他穿玄黑色的衣裳？ 她的楚离，素来只喜欢白衣。 心里有些什么一闪而过，顾云汐立即从床上下来，随意套上衣裳就追了出去。 君楚离去的是太后寝房的方向。 顾云汐跟在他的身后，远远望去，心头那份不安又开始蔓延。 不管是侧脸还是背影，他和他的兄长玄王爷，真的很像。 拐过一道长廊，顾云汐刚过去，竟看到君楚离忽然一跃而起，转眼不见了影踪。 “楚离！”她追了过去。 苍茫夜色之下，根本没有君楚离的身影。 他好像去了太后的寝房？ 太后喜欢安静，寝宫一向没多少人。 顾云汐一肚子疑惑，刚走到太后寝房外，竟忽然听到一声惨叫，从房中传来。 是太后！ 顾云汐想都不想，立即冲了进去。 眼前的一切，让顾云汐惊得慌了神！ 只见太后倒在血泊中，胸口涌现了一个血窟窿。 “皇祖母！”顾云汐立即过去，扯下衣裳，用力摁在她的伤口上，为她止血。 就在这时候，外头传来宫女的尖叫：“来人，有刺客！太后遇刺了！来人呀！” 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群侍卫冲了进来…… 第108章 信我，便还有机会 顾云汐不知道君楚离去了哪里。 从她发现太后被刺伤，自己被当成嫌疑犯人，被绑起来。 一直到，有人来看她了。 君楚离始终没有出现。 来看她的人，是君夜玄。 他今夜一袭劲装，依旧是他习惯性的玄黑色。 一身冷硬的色调，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更加森寒冷峻。 甚至，有一份萧杀的气息。 看到他，顾云汐的脑海里，立即浮现起那世子血肉模糊的身体。 她往身后缩了缩，下意识想要远离。 “你的同伙在哪里？”君夜玄的声音冰冷刺骨，“说！” 原来，他是来审问自己的。 顾云汐好不容易回过神，才迎上他的目光。 “四皇兄，太后不是我刺杀的，我只是……” “本王问你，同伙在哪里？” 君夜玄忽然欺身靠近，一把捏住她的下巴。 他身上那股寒气，立即压得顾云汐差点喘不过气。 “我说过，太后……不是我刺杀的。” 被她捏着下巴，顾云汐只能被逼抬头，正正对着他的视线。 “太后中的那一刀，虽然没有刺中心脏，但她失血过去，必须输血，否则以她的体质，她会活不下去。” “你怎知那一刀没有刺中心脏？”连御医都不敢确定！ 如今，宫中最好的御医在抢救，太后依旧生死未卜！ 顾云汐解释：“我给她把过脉，她气息虽弱，但脉象还算稳，若是被刺中心脏，脉象定不会如此。” “四皇兄，宫中御医不懂输血，你让我去救治太后吧！” “本王怎么不知道，本王这位弟媳还懂这些奇奇怪怪的医术？” 君夜玄眯起眼眸，盯着她被绑在木桩上的手。 她的手指上，全都是血。 是太后的血。 “我与四皇兄从未相处过，我没必要事事向四皇兄你交代？” 顾云汐不想跟他解释，现在，必须要将太后救活过来。 不仅是因为她医者的仁心，也因为，只有太后活过来，才能给她洗清嫌疑！ 所以，她现在，已经无暇去顾及，他和楚离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的问题。 刺杀太后，定会被满门抄斩！ 她不能连累将军府所有的人。 “四皇兄，请你让我去看看太后，晚了就来不及了！” “本王怎知你是不是刺杀不成，还想借机加害太后？” “四皇兄！”顾云汐瞪着他，眼眸一瞬间就红了。 这种话，到底是故意的，还是他真就这么想她？ 眼前的玄王爷，对她，根本没有一丝丝的情义！ 好像一夜之间，就变得冰冷无情。 可顾云汐知道，自己现在，只能依靠他。 “我若真的刺伤了太后，为何不逃？为何还要留下来给太后止血，让你们有机会将我逮到？” 君夜玄薄唇紧抿，虽然不说话，不过，却似乎陷入了沉思。 顾云汐知道他动摇了，忙又道：“四皇兄，请你让我试试！” “王爷！”外头，忽然传来侍卫的声音，“王爷，太后……太后不行了！王爷，你快去看看太后！” 君夜玄脸色一变，转身就要走。 顾云汐哑声嘶喊了起来：“四皇兄，让我去，太后还会有一线生机！四皇兄！求你相信我一次！求你！” 君夜玄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王爷……”侍卫一脸焦急，“皇上让你去见太后……最后一面。” “还有机会的！”顾云汐大声道。 君夜玄只是犹豫了一瞬间。 瞬间之后，他长指一挥，啪啪两声，绑在顾云汐手腕上的两根绳索，应声断裂。 顾云汐快步跟上去。 “你走太慢了！”君夜玄一把将她搂住，足下轻点，瞬间朝太后的寝房掠去。 顾云汐却侧头看着他的脸。 他好像，真的很关心太后。 那么今夜，闯入太后的人，也不该是他才对。 到底是谁？ 不及多想，太后寝房，到了！ 君夜玄拉着顾云汐进门的时候，皇上和皇后都在，容妃也在。 后宫有地位叫得上名号的妃子，都来了。 那些连名号都没有的，还在寝宫外跪了一地。 看到君夜玄握住顾云汐的手腕进门，容妃脸色一沉：“玄儿，你在做什么？放开她！” 皇上也皱起了眉。 先不说顾云汐是今夜行刺太后的头等嫌疑人物，就光是她的身份，也不能与君夜玄走得如此靠近！ 她是楚离的王妃！ “你带她来做什么？”皇上一脸怒意。 “她说，她能治好太后。” 君夜玄一阵风似的，将顾云汐带到太后的床前，一把丢了过去。 这粗暴的动作，任谁都看不出来，这两个人，之前还曾经有过非比寻常的纠缠。 顾云汐跌倒在太后的床边。 皇上怒不可遏：“她是将军府的小姐，朕从未听说将军府的小姐们，有谁懂医术！” 这简直是胡闹！ 如今太后命将休矣，皇上万分沉痛，眼底，已经容不下半粒沙！ 顾云汐作为嫌疑犯，这时候还敢来捣乱，这彻底将皇上激怒了。 “来人，将顾云汐拖下去，乱棍打死！” 第109章 拖下去，五马分尸 一群侍卫冲了进来。 顾云汐回头，不看任何人，视线直勾勾落在君夜玄的身上。 如今，她只能依靠玄王爷。 “四皇兄，信我，求你！” 君夜玄一挥手。 侍卫瞬间停住，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听他的。 “玄儿！”容妃怒了，咬牙道：“她是行刺太后的凶手！” “没有证据之前，谁都不能说她是凶手。” 君夜玄并没有看容妃，而是，看着皇上。 “父皇，请给她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若她不能救太后，儿臣……” 此时君夜玄的目光，落在了顾云汐的身上：“若她救不活太后，儿臣定会让她生不如死！” 那眼神，带着无尽的寒意，以及，浓郁的杀气。 顾云汐浑身绷紧，一股凉意，从心脏最深处，蔓延到全身。 最后，她一咬牙，道：“我一定能治好太后，但，我需要你们每个人的血！” ……太医已经宣布，太后不治。 如今，顾云汐还在太后的寝房里，垂死挣扎。 没错，看在每个人的眼中，她不是在救太后，而只是，在努力救自己。 若是太后活不成，她也没了活路。 可太后，又怎么可能好起来？ “要朕的血？”莫公公命人在院子里摆设了玉椅，皇上如今，就亲自守在太后的门外。 皇上不走，所有人都不能走。 一向清净的寝宫，今夜特别热闹。 听闻要取自己的血，皇上的脸色十分难看。 九五之尊的血，岂是她顾云汐说要就给的？ 小医倌战战兢兢的，小声说：“离、离王妃说了，要、要大家的血都、都试一下。” “滴血认亲？”有御医提了出来，立即摇头：“这丫头是疯了吗？这个时候，耍什么滴血认亲的把戏？” 竟然让大家和太后的血混在一起！ 这不是滴血认亲是什么？ 御医们都已经放弃了，现在能帮顾云汐做事的，只有那些受命的小医倌们。 御医可不想听一个黄毛小丫头的话，到时候治不好太后，责任还会落在自己身上。 反正，太后是必死无疑了！ 听到御医的话，容妃脸色森寒，怒道：“她根本不懂医术，来人，将顾云汐……” “母妃！”君夜玄大步上前，犀利的目光扫向侍卫。 再没有一个侍卫敢轻举妄动。 容妃正要发作，小医倌赶紧解释：“不是滴血认亲，王妃说，不是亲人的血也可以，只要血型相同……” “用本王的血试试！”君夜玄将袖子挽起来。 “玄儿！”容妃大怒。 君夜玄却看着她，眼神坚定：“儿臣，试试！” 容妃的指尖绷得紧紧的，那小医倌却已经用顾云汐的银针，在君夜玄的指尖扎了下去。 血珠滴在水杯中。 小医倌拿着水杯进去，没多久，就喜形于色地一路小跑着出来：“玄王爷，离王妃……王妃请你进去！” ……玄王爷进去了。 御医们面面相觑。 皇上和皇后忧心忡忡。 容妃的掌心一直紧紧捏着，若是细看，还能看出来她额角上都是细汗。 万分紧张，忐忑不安。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里头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老太医终于忍不住，来到皇上跟前，声音低沉，带着几分沉痛的气息： “皇上，还是让老臣……去看看吧？” 皇上心头一阵剧痛，摆了摆手。 老太医进去了。 没多久，老太医哭丧着一张脸，跌跌撞撞出来：“皇上，太后……太后薨了！” 脉搏消失，毫无气息！ 太后去了！ 皇上浑身一阵僵硬，软倒在玉椅上。 妃子们大哭了起来。 宫人们齐声哭泣。 顾云汐这个该死的女人，对太后，不仅不尊不敬，还肆意羞辱她的遗体！ 她该受千刀万剐之刑！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沙哑无力地说：“将顾云汐拖下去，五马分尸！” 第110章 刺杀，和他有没有关系？ 五马分尸！ 这种至为残酷的刑法，在他们南陵国，从来都只是传说。 哪怕是罪恶滔天的犯人，顶多也就是乱棍打死，或是砍头行刑。 皇上要将顾云汐五马分尸，可见，皇上此时有多怨恨顾云汐。 不少人被吓到的同时，心里却疑惑着，听说今日离王爷也在宫中。 为何出了这么大的事，竟未曾见离王爷露过面？ 太后薨了，新婚娘子要被处以极刑，离王爷竟不来看一眼？ 皇上一声令下，侍卫们立即冲进去。 不料刚进门，就被一股强悍的力量，猛地震了出来，重重摔在地上！ 房门口出现的那道身影，一袭玄衣，冷漠清寒。 如此强大的气息！ 众人心里，顿时一阵绷紧。 玄王爷！ “玄儿！”已经开始哭丧的容妃猛地站起来，怒道：“你还要护她到什么时候？” 皇上也是怒不可遏：“母后已经仙逝，顾云汐还敢玷污母后的圣体！” “君夜玄，你给朕滚开！朕要让顾云汐给母后陪葬！” 皇上龙颜大怒，所有人惶恐不已。 侍卫们再次冲了过来，这次，将君夜玄团团围住。 却见君夜玄依旧面无表情，迎上皇上沉痛的目光，淡淡道：“父皇，皇祖母……醒了。” 皇上一惊，差点从椅子上摔倒。 整个寝宫鸦雀无声，大家被惊得连呼吸都忘了。 老太医刚刚不是说，太后没了？ 老太医在宫中行医多年，谁不知道他医术高明？ 他说人没了，就一定是没了！ 可现在，玄王爷说，太后被顾云汐救活过来？ 怎么可能？ “皇祖母的确醒了。”君夜玄快步过去，将皇上扶了起来：“父皇，儿臣扶你进去。” “快，快！”皇上连片刻都不愿意耽搁。 君夜玄扶着他，进了门。 太后的床边，顾云汐坐在一旁，还在给太后施针。 他们进去的时候，太后才刚醒来，意识还没有彻底恢复。 可她，真的醒来了！ “母后……”皇上走到床边，小心翼翼握住太后的手，声音喑哑，激动万分。 太后虽然还不能说话，却还是动了动指头，将他的大掌轻轻回握住。 皇上顿时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母后的性命，真的被顾云汐救回来了！ …… 已经被太医宣布死讯的太后，醒了！ “听说当时太医进去给太后检查过，已经没气了。” “是呢，娘娘们都赶来哭丧了，那哭声简直惊天动地的。” “可是，太后真的醒了，我去送热水的时候，还听到玉儿姐姐说，太后能说话了呢。” “是吧，我也听说了，太后亲口说的，刺客是个男子，不是离王妃。” “我还听说，是离王妃治好了太后。” “不可能吧？离王妃怎么可能那么厉害，比太医还厉害？” 宫女太监们，私下里众说纷坛。 太后死而复生这件事，被传得纷纷扬扬。 顾云汐这两日都留在宁安宫照顾太后，至于刺客究竟是谁，侍卫们一时间也查不出来。 顾云汐心里，却一直藏着个秘密—— 那日她分明见到君楚离走到太后寝房外，可他后来，忽然就消失不见了。 想去见见君楚离，却被告知离王爷在太后情况稳定后，已经坐上容妃的马车回了玄王府养病。 他回王府了…… 顾云汐心里，疑窦重重。 到了第三日入夜时分，太后的情况彻底稳定下来，顾云汐才向太后告辞，要回王府。 她需要尽快见到君楚离！ 她有太多的疑问，想要向自己的夫君问清楚。 她不相信太后遇刺和楚离有关，但这件事，绝对是一个字都不能说出去。 轻易会惹来杀身之祸。 君楚离和太后遇刺的事情，到底有没有关系？ 宫门外，一辆熟悉的马车等候在一旁。 看到宫女将顾云汐送出来，燕北立即从驭位上下来，迎了过去： “王妃，请上马车。” 顾云汐点了点头，踩着脚蹬上去。 原以为只是燕北来了，却不想，马车里头，竟然还坐着一个人。 君夜玄！ 他亲自来接她回王府！ 第111章 君夜玄，你敢不敢让我看看？ 最近每次见到君夜玄，顾云汐的脑袋总会晃悠那么一下。 他真的和楚离很像！ 除了眼角没有美人痣，哪里都像。 她甚至一度怀疑，他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夫君？ 见她看自己的目光有些迷糊，君夜玄眸色一沉：“又想勾引本王？” 顾云汐猛地清醒过来，赶紧收回目光，心情复杂。 连自己的夫君都分辨不出来，她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 可他，真的很像楚离。 如今和他在一起，分明就像是和楚离在一起那般。 为了掩藏自己的心思，她低声道：“多谢四皇兄那日的信任！” 若不是君夜玄愿意相信她，给了她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她此时恐怕早就和太后一起没了。 君夜玄却只是冷冷哼了哼：“本王在意的是太后，你是死是活，与本王有何关系？” 顾云汐没说什么，还是习惯性往角落里挪动。 尽量远离他。 “怕本王？”君夜玄眯起眼眸，眸色微寒。 “没有的事，只是不想再招惹误会。” 过去种种，还历历在目。 顾云汐下意识，又往角落里缩了缩。 她只想快点回去见楚离，否则，她真的很容易将眼前的男人，当成是自己的夫君。 这种心情，简直糟糕透了。 为免君夜玄不高兴，她扯了个话题：“太后遇刺那夜，四皇兄可知道楚离在哪里？” “你自己的夫君，你问本王作甚？”君夜玄面无表情，盯着她的脸。 又是这种目光！ 顾云汐侧过头，只是想躲避他火辣的视线，却不想，眼角余光处，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 一件衣袍，放在马车的角落里。 这衣袍…… 顾云汐心头一紧，猛地过去，想要将衣袍拿起来。 不料，她的手指头还没有碰到衣袍，那件衣袍，竟然被君夜玄隔空抓了过去。 “四皇兄！” “已经脏了的东西，留着何用？” 他双掌一抓，衣袍顿时被撕成粉碎。 “不要！”顾云汐扑过去想要抢夺。 君夜玄却先一步，将破碎的布料，从马车的车窗扔了出去。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角，压抑不住心慌：“楚离的衣袍，为何你在的马车上？” “楚离之前坐这辆马车回府，他的衣袍留在此处，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可能！我问过母妃，楚离是坐她的马车回的王府，所以才没多少人知道！” 顾云汐抬头，紧紧盯着他的脸：“这件衣袍，是你的！” 君夜玄薄唇紧抿，不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 顾云汐却从他的眼眸深处，看到了冰冷之外，一抹复杂的神色。 心底深处，有个声音，一直在打击着她的灵魂。 她连声音都沙哑了：“那夜，穿着这件衣袍，从我房间里出去的人，也是你，是不是？” “不是！” “若不是你，你为什么要毁掉它？”顾云汐忽然很想哭。 那夜，她醒来的时候，就是看到他穿着这件衣袍，从房间里离开的！ 君夜玄却依旧冷着脸道：“本王的东西，本王想扔就扔，何须向你解释？” “可你刚才说了，这件衣袍是楚离的。”他现在却说，是他的东西！ 顾云汐用力揪住他的衣角，用力看着他，激动得指尖都在颤抖。 “你就是楚离，楚离就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骗我？为什么？” 从她第一眼见到他，就觉得他和自己的夫君，那么相似！ 长相相似，就连给她的感觉都一样。 可他一直表现得冷酷无情，一直在刻意告诉自己，他和温润儒雅的楚离，完全就是两个人。 顾云汐一度被他们弄得头晕脑胀的。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可，她不敢怀疑！ 为什么要这样？ 君夜玄只是看着她，眼神逐渐变得复杂。 顾云汐声音喑哑，眼角的泪滚了下来： “我不问你为何去太后的寝房，也不会再追问你为什么要假冒楚离的身份，我只需要你跟我说一声，那个夜夜与我一起的男人，就是你！” 不要再骗她了！ 她真的无法再承受！ 为什么不与她相认？为什么？ 君夜玄眼底神色复杂，却依旧冷声道：“我说过，我不是楚离。” “所以你现在因为心虚，连‘本王’这个自称都不要了是吗？” “你！”君夜玄瞪着她，眼底却没有半点怒火。 他是楚离。 他真的是楚离！ “好，我还有办法，证明你就是！” 顾云汐忽然扑了过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 “当初楚离为了救我，胸口被刺了一刀！若你不是楚离，你的胸口一定没有那个刀疤！君夜玄，你敢不敢让我看看？” 第112章 看了，你就是本王的！ 顾云汐正要将君夜玄的衣裳拉开，手却被君夜玄一把握住。 他沉眸看着她，眉目间一如往常的清冷淡漠。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要脱本王的衣裳？”他冷哼，“本王是你什么人？你胆子倒是够大！” “你是我的什么人，将衣服脱了，不就一清二楚了？” 顾云汐心里虽然激动，可她还是在努力维持自己的冷静。 至少，表面上的冷静。 “玄王爷是不敢吗？”她冷冷笑道，“将我玩弄于鼓掌中，很好玩是不是？” “本王几时玩弄过你？” “既然没有，那就将衣服脱下来，给我看看！”顾云汐哑声道。 眼泪已经干涸，她抬起小脸，倔强地瞪着他！ 从她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她的整个世界就被颠覆了。 她竟然连自己的男人都分辨不清楚。 这段日子，每次见到他，脑袋瓜总是浑浑噩噩的。 这就是明明楚离和玄王爷同住一个屋檐下，可她与楚离相识一年多，却从未见过那位传说中的玄王爷的原因？ 如今回想起来，她又几时见过楚离和君夜玄两个人同时出现的画面？ 就连自己和楚离成亲这么大一件事，玄王爷也因为要出城解决乱贼，没有参加婚礼！ 和楚离既然感情这么深，就连成年了都住在一起，为何亲弟弟成亲他都不出席？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君夜玄就是君楚离！ 他们是同一个人，他如何出席自己和楚离的婚宴？ “让我看看。”顾云汐此时已经彻底冷静，就连声音，都变得柔和。 “你真的要看？”君夜玄却依旧冷冷看着她。 “本王的身体，你若是看了，就得负责！” “还能怎么负责？”顾云汐冲他，惨淡一笑，“我有什么，是不属于你的？” “看来，你对自己的感觉，很自信。” 君夜玄的笑意，却越发冰冷，甚至，让人看一眼就有一种浑身冰凉的感觉。 顾云汐却只是执着要看看他身上的刀伤！ 一年前她被叛军虏获，生死存亡之际，他单枪匹马闯入敌营。 一个人，一把刀，砍杀了无数敌军。 可最后将她救出来的时候，却也是浑身浴血。 她却误以为他是叛军的人，在他将自己抱起那一刻，一刀扎入他的胸膛。 那一刀，就在这个位置！ 顾云汐的手，摁在他的胸口上。 君夜玄垂眸看着她，冷冷的笑意，却在不断加深。 “那你要记住，看了本王的身体，以后，你就是本王的！” 这次，不等顾云汐有所行动，君夜玄已大掌一挥，一把将自己的衣裳扯了下来。 精壮结实的胸膛，顿时暴露在顾云汐的视线里。 顾云汐却死死盯着他的胸口，茫然间，忘了呼吸。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如何？”君夜玄大掌扣住她的脑袋，强迫她看向自己：“看清楚了没有？” 顾云汐浑身发凉，一把将他的手推开，她的指尖落在他的胸膛上。 可她找不到，她找不到当初那一刀的伤痕！ 为什么会这样？ 第113章 再过来，我杀了她 君夜玄的胸膛上，全都是伤痕！ 刀伤，剑伤！纵横交错！ 伤痕很多，唯独不见她当初扎入那一刀的伤疤！ 顾云汐的长指，落在他胸口，一道又长又深的伤疤上。 这个伤疤，从他左肩开始，一路蜿蜒到胸口。 以伤痕的颜色和形状来看，当初这一刀，深可见骨，伤得又狠又重！ 能活下来，不容易！ “你是不是想说，本王用这样的刀伤，来掩盖你当初刺入那一刀的痕迹？” 君夜玄勾起唇，那笑，冷得让人头皮发麻。 “你以为，你值得让本王冒如此大的风险，连命都不要，只为了抹掉你留下的伤痕？” 顾云汐浑身一僵，手猛地从他胸膛上离开。 抬头，迎上他写满了讽刺笑意的目光，心脏，在一阵一阵的抽搐。 是！这一刀，若不是玄王爷足够的强悍，早就要了他的命。 他是沙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战神玄王爷！ 边城需要他，百姓需要他，整个南陵国都需要他。 他浑身的伤痕，便是他在战场上，长年浴血奋战留下来的痕迹。 他不可能为了她，冒这么大的风险。 不值得！ 战神玄王所受的伤，比她想象的还要多，还要可怕。 可偏偏，没有她留下那一刀！ 难道，他真的不是楚离？ “不可能，不可能……”顾云汐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她的头好痛！ 真的好痛！ 君夜玄将自己的衣裳拉拢好，看她的眼神，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复杂。 “本王与你……” 马车却在此时，猛地停了下来。 只听到当的一声，外头的燕北抽出长剑，打掉了飞来的暗器。 君夜玄眸色一沉。 有伏击！ 可他方才，所有的心思在顾云汐的身上，竟然没有提前发现。 又是嗖嗖嗖三声，暗器袭来。 其中两枚被燕北打了下来，另外一枚，竟穿过马车的车窗，直直射向顾云汐。 顾云汐下意识要躲避，可她刚才因为心情起伏太大，浑身的力气早已被抽干。 这枚暗器，她竟然没能躲过去。 就在顾云汐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之际，身体猛地一紧，整个人被君夜玄抱了过去。 她撞入了君夜玄的怀中。 那枚暗器，噗的一声钉在马车车壁上，入木三分！ 顾云汐顿时一阵后怕。 若这暗器打在自己身上，不死也得重伤！ “本王没空陪你玩如此无聊的游戏，别再在本王身上耍心机！” 君夜玄冷冷瞅了她一眼，忽然，一跃而起。 “燕北，护她！” 顾云汐只听到头顶上方，轰的一声，他一掌击退了好些黑衣人。 战神玄王，果然名不虚传！ 顾云汐刚从宫里出来，入宫是不可以带武器的，所以现在，她身上连平时用来自卫的短刀都没有。 燕北守在马车旁，一边击退黑衣人，一边道：“王妃，留在里头别出来。” 今夜来的黑衣人，数量之多，完全出乎了燕北的预料。 一个分神，两名黑衣人竟从马车另一边，猛地闯了进去。 君夜玄一掌击倒三名黑衣人，回头那一刻，便见其中一人挟持着顾云汐，消失在大街尽头。 燕北急道：“王爷，属下无能……” 君夜玄冷沉着一张脸，长袖一挥扫落两人。 脚步一迈，追了过去。 那黑衣人的轻功十分了得，几个纵横，便将顾云汐带到远离闹市的山野之地。 感觉到身后的寒气越来越靠近，黑衣人忽然手腕一转，短刀压在顾云汐脖子上。 回头，瞪着迅速来到他们面前的君夜玄： “再过来，我杀了她！” 第114章 看看，她到底有多重要 “你以为本王会在乎她的生死？” 君夜玄不仅没有停下来，甚至，加快了脚步。 黑衣人心脏一阵绷紧，难道，他真的不在乎？ 眼见玄王爷离自己已经很近，他甚至还抬起了手！ 黑衣人吓得手一抖，那把短刀，立即在顾云汐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顾云汐疼得皱紧眉心，却始终咬着唇，不作声。 那道血痕落在君夜玄的眼里，他的脚步，还是几不可见地，迟疑了。 一瞬间的迟疑，黑衣人捕捉得清清楚楚。 他心头一喜，冷笑道：“既然玄王爷不在乎，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指尖一个用力，顾云汐脖子上的血痕，更加清晰。 “住手！”君夜玄停了下来，森寒的目光，落在那把短刀上。 “玄王爷，不是不在乎她的死活吗？”黑衣人朗声大笑。 能将玄王爷拿捏住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周围一阵骚动，很快，十几名黑衣人将君夜玄团团围住。 君夜玄的眼里，却始终只有顾云汐脖子上那道血痕。 他眯起眼眸，眼底杀气，逐渐变得浓郁！ 周围的黑衣人，心头立即掠过一阵寒意。 玄王爷的杀气，强大到让人畏惧的地步！ 但！他们如今有王牌在手，不需要怕他！ 另一个黑衣人过来，刷的一声抽出短刀，刀锋压在顾云汐的脸上。 “玄王爷，我倒是想看看，这个女人在你心里，到底有多重的分量！” 那黑衣人阴恻一笑，刀锋在顾云汐的脸上徘徊：“给他一把刀子！” 立即有黑衣人，将一把短刀扔到君夜玄的脚下！ “我要给这女人的脸三刀，若是玄王爷不想这三刀落在她如花似玉的脸上，那就请王爷代受！” 他们疯了！ 竟然要让君夜玄自残！ 顾云汐冷冷道：“你以为我会在乎一张脸？” 没人能想到，顾云汐说完这话之后，竟将脸一转，朝着刀口送了过去！ 如此刚烈！ 这还是个女人吗？ 黑衣人吓得心脏一阵绷紧，若不是千钧一发之际，及时将刀子挪开，这美人儿的脸已经被彻底毁了。 “你……” “顾云汐！你这个疯女人！”就连君夜玄都没想到，她竟烈性到这地步！ 顾云汐是真的不在乎一张脸。 对她来说，容貌并没有那么重要，至少，她不能为了这张脸，让君夜玄自残。 虽然，以玄王爷的脾气，大概也不会真傻到那地步。 可她万没想到，君夜玄在骂了她一句后，竟大掌一挥，将地上的短刀凭空抓起。 一把插入自己的腹中！ 所有人，彻底惊呆了！ 就连顾云汐，也看得目瞪口呆。 紧接着，心脏深处，一阵剧痛！撕心裂肺！ “四皇兄……” 黑衣人万分震惊，只有君夜玄，依旧面无表情。 短刀抽出，再刺入，再抽出…… “四皇兄！你说过，我与你没有任何关系！” 顾云汐的声音，瞬间变得沙哑！ “我错了，我认错人了！四皇兄，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走吧！” 君夜玄却只是冷冷看着她，那眼眸深处，也未见有半点多余的情绪。 “本王救的，只是楚离的妻子，别自以为是！” 话是冰冷的，接下来的第三刀，依旧是快准狠。 狠狠扎入腹中！ 鲜血狂涌。 夜色之下，血腥味瞬间蔓延。 第115章 他果然，很喜欢这个女人 三刀，一刀不少，全落在了君夜玄的身上。 玄王爷手一挥，那刀子嗖的一声，从黑衣人的身旁掠过！ 就在黑衣人身后不远处，短刀深深扎入泥土中。 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的地步！ 那黑衣人吓得连呼吸都要停滞了。 若是方才玄王爷的刀子，对准的是他的心脏，此时此刻，他早就气绝身亡！ “你……你……” “本王答应你们的三刀，已经做到，现在，将人还给本王！” 君夜玄往前一步。 所有人被吓得狠狠退了两步。 分明已经受了伤，为何还是如此吓人？ 君夜玄再往前，劫持住顾云汐的黑衣人腿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那刀锋，便又一不小心，在顾云汐的脖子上，压下另一道血痕。 君夜玄脸色一沉，住了步，声音冷得刺骨：“放人！” 黑衣人只觉得浑身气息，像是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压得血气乱窜。 差点就给他跪下去了。 “不要怕，这女人是他的弱点！大家不用怕！” 另一个黑衣人往前一步：“有这女人在，他不敢……” 却不想，君夜玄一挥手。 “啊……”那黑衣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见胸口出现了一个大大的血窟窿。 之后，人直挺挺倒了下去。 一招致命！ 所有人，又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本王说，放人！”君夜玄的掌下，蓄满了力道。 “不能放！”另一个黑衣人拔出长剑，剑尖对准了顾云汐的胸口。 “他杀了我们多少兄弟？今日，我们必须要让他给兄弟们偿命！” “你们是五里坡的乱贼？”君夜玄眯起眼眸。 明明身上三处刀伤，每一刀都是又深又狠，鲜血不断外溢。 可玄王爷依旧站得笔直，高大挺拔的身躯，带着与生俱来的寒气。 受了重伤的情况之下，一身罡气，依旧不见减弱半分。 这男人，顶天立地，戾气犹如修罗。 真的很可怕！ 持剑的黑衣人浑身发凉，可为了死去的兄弟们，今日，一定要让君夜玄偿命！ 手腕一个用劲，长剑剑尖，刺向了顾云汐。 “住手！”君夜玄脸上的冷静，终于有了一丝裂缝。 “呵，你果然很喜欢这女人！” 黑衣人一挥手，大声道：“兄弟们，报仇的机会来了！你们每个人，狠狠刺他一剑，为我们死去的兄弟报仇。” “君夜玄，你若敢反抗，我就杀了这女人！” 周围的黑衣人，一个个跃跃欲试，却又不敢。 只有两个胆子略大的，一步一步，朝君夜玄走去。 “你走吧！”顾云汐大声呼唤道。 这些人，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再不走，他会没命的！ 君夜玄却只是淡淡看着她，幽深的眼眸里，毫无波澜。 那两个黑衣人终于鼓起勇气，一跃而起。 呲呲两声，两把长剑，竟同时刺入了君夜玄的身体！ 鲜血，狂涌。 他的眼神，终于浮现出一抹混沌之色！ 顾云汐的心脏，一阵撕开的剧痛。 他真的不躲不闪！ 这两剑，就像是刺入了自己的身体一样，痛得她差点晕死过去。 其他人见玄王爷真的不躲，立即握紧长剑，加快脚步向他走去。 “你走，求你了。”夜色之下，顾云汐的视线染上了一抹濡湿的雾气。 今夜这一劫，她是躲不过去了。 不管他是不是楚离，她都不能让南陵的战神，死在这些宵小的手里。 “你若是他，愿你忘了我，此生安康。” “你若不是他，请替我转告他一声，告诉他，我从不后悔与他相识相守。” 她闭上眼，猛地朝胸前的长剑撞去！ 第116章 这次，换我来救你 一个人死，总好过两个人一起死在这里。 顾云汐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可她没感觉到痛！ 那把剑，并没有刺入她的身体。 就在顾云汐赴死那一刻，持剑的黑衣人吓得慌忙将长剑收回。 拿刀挟持她的黑衣人，也赶紧将刀口错开！ 若是弄死了这女人，君夜玄就会毫无顾忌，他会将所有人全部杀死！ 可谁也没想到，两人只是错愕了一瞬，就在那一瞬间，君夜玄修长的身影，已经来到面前！ 耳边，响起了激烈的惨叫声：“啊……” 顾云汐猛地睁眼，便看到一条手臂落在地上，那断臂的手里，还握着一把长剑！ 身边，一道高大的身影落下。 顾云汐才注意到，那个拿短刀架在她脖子上的人，也被一掌击倒在地上。 “你……”她来不及说什么，就被君夜玄扯入怀中。 君夜玄脸色如水，抱着她一跃而起，瞬间掠出了数十步之远。 狂风迎面刮来，刮得顾云汐连眼睛都睁不开。 速度太快了！ 他们行走在山涧之间，那些黑衣人，很快就被甩得远远的。 顾云汐迎着狂风，哑声道：“四皇兄，你伤得太重，快停下来！” 那些人一时半会追不上来了，再不停下来疗伤，她怕他会失血过多而……死。 “四皇兄……” 话还没说完，顾云汐忽然感觉到身体一沉。 抱着她的力道消失了！ 两个人竟从山腰上，一路滚了下去。 君夜玄流了太多的血，真气已经彻底耗尽。 一路碰撞，顾云汐却发现，自己几乎没有感受到多少痛楚。 直滚到了山脚下，两个人才停了下来。 君夜玄张嘴，便是一口鲜血。 殷红的血，将他一张清寒俊逸的脸，染红了一片。 “四皇兄！” 趴在他身上的顾云汐慌忙爬了起来，才看清楚，他一路滚下来，为自己挡去了多少碰撞！ 他还在不断吐血！ “四皇兄，你忍耐一下，我马上给你止血！” 顾云汐撕下自己的衣裳，想要将他的伤口摁住。 一看他的伤势，心头就猛地一阵酸楚，眼泪差点要夺眶而出。 他的身上，有太多太多的伤口！ 三处刀伤，两处剑伤，还有从山腰上滚下来碰撞的伤！ 到处都在流血，到处都需要止血！ 他怎么能伤成这样！ “慌什么？本王……死不了。”君夜玄咬着牙，顾云汐要为他止血的时候，挣扎着站了起来。 “四皇兄，你不能再乱动了！”顾云汐想要阻止，却被他不轻不重推了一把。 “走！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本王在此拦着，你去找燕北！” “我不走！”他伤成这样，再不为他疗伤，他会死的！ “我不走！除非，等你好了，我们一起走！” “你……” “你就算骂我打我，我也不会走，四皇兄，你省点力气吧！” 顾云汐快步走了过去，扶着他。 “你这个……蠢女人。” 燕北被那群黑衣人拦着，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里。 等后方的人追来，她以为，她还能活吗？ 君夜玄脚步一个踉跄，话语中，竟透着一丝绝无仅有的怜惜： “本王……没有力气再……救你一次了。” 顾云汐咬着唇，用力扶着他：“那这次，换我来救你！” 第117章 一辈子，再也不放开 君夜玄伤成这样，想要直接回去，可能性已经不大。 顾云汐找了个隐蔽的山洞，将他安置了下来。 她在山洞周围找来一些止血的药草，之后，一把扯开君夜玄的衣裳。 那一身的新伤旧痕，瞬间刺痛了她的眼眸。 战神玄王，赫赫战功，都是用自己的命换回来的！ 旁人只看到他头顶上的光耀，却不知，他为了南陵的百姓，吃过多少苦，受过多少伤！ 顾云汐很快就冷静下来，以银针封穴，止住了一部分的血。 再将药草捣鼓出药汁，铺在伤口上。 她将自己的衣裳脱了下来，撕成不大不小的布条，将他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血是渐渐止住了，但君夜玄流的血太多，一时半会，意识还是不能清醒。 顾云汐往外头看了眼。 这个地方，足够的隐秘。 黑衣人找不到，燕北的人一时半会，大概也找不过来。 今夜，只怕君夜玄的伤口会引发高烧，到时候怎么办？ 果不其然，到了后半夜，君夜玄开始发高烧。 刚开始浑身滚烫，后来，一边烫着，他却一边冷得发抖。 顾云汐找不到可以给他取暖的东西，最后，只能自己过去，将他抱在怀中。 男人的身体烫得让人揪心，那张绝色无双的俊脸，此时一片惨白。 顾云汐给他探了下额角，这体温，至少得有四十度。 “四皇兄，你要努力扛过来！只要能退热，就可以好起来了，知道吗？” 她的手落在君夜玄的脸上。 想起他为了自己，一刀一刀扎入身体那一幕，心脏，依旧在隐隐抽痛。 若你是楚离，为何始终不肯与她相认？ 若你不是，为何却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顾云汐的长指，慢慢落在他的唇上。 君夜玄似乎感受到什么，浓郁如墨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那两片没有温度的薄唇，在微微张合，似乎，在说什么？ 顾云汐低头靠近，好不容易，才听清楚他说的话： “……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顾云汐的心脏，被猛烈地敲打了下。 眼底一酸，眼眸瞬间蒙上了湿漉漉的雾色。 她握着君夜玄的大掌，沙哑着声音回应：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昏睡中的君夜玄一把将她的手握住，握得紧紧的。 就像是，想要这样握一辈子，再也不放开。 “楚离……” 那是他们定情的时候，花前月下，他念的那首诗。 那时候的他，一身白衣，发丝在风中轻扬。 唇角的笑意，安静柔和，黑亮的眼眸里，分明有着浓浓的愉悦气息…… “我知道是你，我知道。” 一声哽咽，顾云汐的眼泪终于滑了下来，沿着她的脸颊，落在他的手背上。 “只要你好起来，我再也不问了，好不好？” 她执起他的大掌，放在自己的脸庞，轻轻摩挲。 “你想当君夜玄，你便是我的四皇兄，你若想当君楚离，你就是我的夫君。” “我再也不问了，好吗？楚离，求你，快好起来。” 昏睡中的君夜玄，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的呼唤。 握着她小手的那只大掌，五指在慢慢收紧。 将她的手，完完全全，裹在掌中…… 第118章 你想要的真相，本王给你 君夜玄是在第二日清晨醒来的。 动了下手臂，他眸色顿时一沉。 有个姑娘，躺在他的怀中。 下意识想要将她拥在怀中，却在他抬起手那一刻，俊逸的脸上，一瞬间乌云密布。 “放肆！” 他扯住顾云汐的衣裳，将她从自己怀中，一把扔了出去。 毫无防备的顾云汐被他一把丢在地上，啪的一声，撞得肩头一阵酸痛。 痛楚，让她瞬间清醒。 “楚离……”抬眼，便见君夜玄坐了起来，正用极度冰冷的眼神盯着她。 “你叫本王什么？”君夜玄的脸色，十分难看。 一脸一身的寒气。 顾云汐理顺了自己的思绪，揉了揉被撞疼的肩头，才道：“……四皇兄。”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顾云汐脸色一变，下意识挡在君夜玄的跟前。 身后的男人，看着她那娇小的背影，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淡淡道：“是燕北，慌什么？” 顾云汐总算松了一口气，立即要跑出去。 君夜玄却有些哭笑不得：“本王说是燕北，你就信了？” 就这样跑出去，万一是那些黑衣人，她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顾云汐回头，冲他一笑：“四皇兄的话，我为什么不信？” 这女人…… 君夜玄眉心轻蹙，伤口还是很疼，没力气跟她争辩了。 顾云汐奔了出去。 来的人，果然是燕北。 还有玄王爷的十二骑！ “王妃！”看到顾云汐，燕北一阵激动，立即迎了过来，“王妃，你可有受伤？” “我没事，可……四皇兄伤得不轻。” 燕北快步闯入山洞，看到王爷的模样，眼底顿时燃起了熊熊烈火。 “那些该死的乱贼！属下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 君夜玄没说话，想要起来，动一下，眉心还是微微皱起。 燕北还不知道他具体伤成什么样，可顾云汐知道。 伤成这样，第二日别说要立即起来，就是能活过来，都已经不容易。 可他，竟在第二日，就如此强悍！ “四皇兄，你的伤还没好，不宜乱动。”顾云汐过去，想要扶他。 君夜玄冷飕飕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身上。 “看离王妃这模样，难道是昨夜本王救了你，所以，准备以身相许了？” 燕北一阵愕然。 这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顾云汐也愣住了。 这里，不仅仅有燕北，外头还是他的十二骑。 这话，太羞辱人了！ “四皇兄……” “你以为我是楚离？” 君夜玄在燕北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盯着顾云汐，唇角那笑意，让人冷彻心扉。 “你连自己的夫君都认不出来，你有什么资格，当楚离的王妃。” 顾云汐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想过他醒来后，依旧会不承认，但是没想过，他会如此伤她。 心脏，还是忍不住会扯痛。 她的掌心缓缓捏紧，脸色渐渐惨白。 这模样，就连燕北见了，都不忍心。 君夜玄的笑意，却始终冷得让人不寒而栗。 他走出山洞，虽然步伐因为重伤，有几分沉重。 但那道背影，却始终冷酷无情：“好，随本王来，你想要的真相，本王给你。” 第119章 一年前，她刺的刀伤 真相便是，真正的君楚离，此时人还在玄王府中。 就在云离阁里。 那是一个清幽安静的院子，云汐，楚离。 院子的主子，一定很爱很爱那个叫云汐的姑娘。 可当顾云汐走进去的时候，一颗心，却莫名变得荒凉。 她见到了那个白衣男子。 看到他的第一眼，“安静”这两个字，立即闯入脑际。 他在抚琴。 白衣，长发，温润如玉的侧影，清雅脱俗的画面。 美，美得如诗如画。 美得不像是来自人间的真实，却更像是，天上的幻象。 顾云汐站在长廊上，看着不远处院中那道身影，浑身冰凉。 身后，比她更冷的，是君夜玄的话语： “你有如此完美的夫君，却还在肖想别的男子？” “顾云汐，想做本王的女人，你哪来的资格？” 话，就像是刀子一样，一刀一刀，戳入她的心窝。 顾云汐扶着栏杆，指尖绷得紧紧的，心脏还在颤抖。 大概是听到了动静，院中那白衣男子回头。 看到长廊那道身影的第一眼，他平静的眼眸里，立即染上浓浓的宠溺之情。 想过来，却又仿佛在犹豫。 最终，他还是放开琴弦，走向他们。 “四皇兄，汐儿。” 顾云汐抬头看着他。 俊逸无暇的面容，精致完美的五官，写着怜惜宠爱的眼眸。 以及，眼角处，那颗越来越清晰的美人痣！ “楚离……” 顾云汐的薄唇在颤抖。 忽然间，一股腥甜的气息涌上心头。 她捂住胸口，忍了忍，又忍了忍。 终于是忍不住，一口郁血吐出。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再想不起来了。 只是朦胧中，好像被人抱起。 而眼前那位白衣男子，眼底有着心疼和焦急，一直在呼唤她的名字：“汐儿……” 她晕过去了。 ……顾云汐这一病，足足病倒了三天三夜。 昏迷了三日之后，才悠悠醒来。 醒来时，便见床边坐着一位白衣男子。 一如一年前，她被救回来之后，在军营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便也是这人，这神情，这焦急中透着喜悦的面容。 “你终于醒了。”君楚离手里还拿着热毛巾，正在小心翼翼给她拭擦额角的细汗。 和一年前，一模一样。 顾云汐张了张嘴，想说话。 君楚离却冲她淡然笑了笑，那笑，比春日的花儿还要好看： “一切，等你好起来再说。” 那么温柔，那么宠溺，那么怜惜。 但她依旧抬起手，固执地揪住了他的衣襟，轻轻扯了扯。 “你想看什么？”君楚离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 顾云汐昏迷了三日，如今只剩下手指头那点力气，还在顽固地揪住他的衣襟。 君楚离摆了摆手。 房间里的婢女立即退了出去。 君楚离有些无奈，握着她的手，小心翼翼放下。 之后，他扯开自己的衣襟，将衣裳拉了下去。 他的胸膛上虽然也有伤痕，但比起君夜玄，却少了许多。 想来也是，君夜玄是南陵国战神，而君楚离，只是偶尔跟随四皇兄上战场，却并非长年活在战场上。 伤痕不多，也不深，唯有一处，是曾经能要他性命的伤口。 那是一个刀伤，伤疤清晰可见！ 顾云汐的指尖，落在他胸口的刀疤上，轻轻抚过。 等她看够了，君楚离才将自己的衣裳拉上。 看着她的眼神，始终温柔如水：“你是不是……喜欢上四皇兄了？” 第120章 阿离 这个问题，顾云汐始终没有回答。 之后的两天，顾云汐一直在养病。 房间里始终有一道温润的身影，寸步不离守着她，照顾她。 那是顾云汐醒来的第三日清晨，人终于彻底缓过来了。 大病一场，高热，惊厥，浑浑噩噩，直到现在，真正意义上的好起来。 只是身子还是有点虚。 君楚离从门口接过来婢女的药，回头就见她从床上坐了起来。 他心头焦急，放下碗立即过去，要扶她：“当心！” 大掌碰到她的手那一刻，顾云汐还是下意识，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我没事，只是想出去走走。” 多日未见阳光，整个人都不好了，无比虚弱。 她需要坚强起来。 君楚离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眼底有一抹失落。 但他没放在心上，将药端到她的面前：“出去可以，不过，得要先将药喝了。” “阿离。” “嗯。” “我在将军府有个婢女，叫安夏，她当初跟我一起去了樊城，后来被大哥的士兵找到，如今人该回到将军府了。” “好，我命人将她唤来。”君楚离对她的要求，似乎从未拒绝过。 明明还是初见时的他，可如今看他，顾云汐却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真的是君楚离，这几日，她所见所闻，清清楚楚。 他才是真真正正的君楚离，如假包换！ 喝完药，就在君楚离将药碗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 顾云汐忽然拉住了他的手腕。 看着她拉住自己的那只小手，那葱白如玉的长指，让君楚离心头一阵感动。 这还是她，第一次牵他的手。 虽然只是拉着手腕，并没有真正的十指交织。 但对君楚离来说，已是这世上，最甜蜜温馨的事。 “怎么了？”见她将自己的掌心打开，指尖落在他脉门上，君楚离浅笑：“你真的懂医术？” 顾云汐只是点点头，便专心给他把脉。 很快，她的眉心就皱了起来：“大夫怎么说？” “不过是年少时中了毒，毒素一直没有清除，残留在体内罢了。” “这两年毒发的次数，越来越多了，是吗？” 君楚离看着她，好一会后，浅笑：“是。” 他自己倒没觉得有什么，却对她的医术很感兴趣：“我怎么不知道，你医术如此好？” “你对我了解有多少？”顾云汐这话，一语双关。 君楚离却依旧只是浅笑：“楚离了解多少，阿离便也了解多少。” 顾云汐心头一紧。 再看他，他眼底永远是愉悦的笑意。 哪怕那日他问自己是不是喜欢上四皇兄，也是这般笑着。 他好像，从来不会生气。 至于，楚离和阿离……顾云汐自己也不知道，她为什么叫他“阿离”。 但她，不想叫他楚离。 顾云汐从床上下来，君楚离给她披上一件外袍。 “你喜欢做什么，我不会管，你想和谁在一起，我都不阻拦。” 他轻轻握起她的手，话语温柔：“但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就知道，此生我只会守着你一个人。” “汐儿，我的要求不多，只要还能时常见到你，足矣。” 顾云汐从房间里出去的时候，心情是沉甸甸的。 君楚离回了云离阁，说是给她点空间，让她自己好好想想。 他真是个极度温柔的人，能包容她的一切。 刚走到院子，就见一名婢女急匆匆前来。 婢女行过礼后，一脸恭敬道：“王妃，容妃娘娘请你去偏厅，与她一起商量王爷选妃的事。” 第121章 选一个，与小汐儿一样的便好 玄王爷选妃。 这件事情，从很久之前，容妃已经在张罗。 顾云汐其实真的不想参与，奈何容妃每一次都会拉上她。 说什么，她也是玄王府的女主人，这事，必须要她也参与。 顾云汐只是没想到，今日，君夜玄也在。 “玄儿，你出征之前，已经见过那几位姑娘，不知道她们当中，哪个你更喜欢？” 容妃刚问完这话，就见顾云汐在婢女的陪同下进来。 她笑着招了招手：“汐儿，你也过来坐。” 顾云汐慢步走了过去，轻唤了声：“母妃。” 之后，目光落在君夜玄身上。 这还是她病倒之后，第一次见到君夜玄。 这么多日过去，他的伤看起来，似乎已经好了不少。 至少，脸色不再像初时那般苍白。 顾云汐垂下眼帘，轻轻唤了声：“四皇兄。” 不卑不亢，不冷不热。 如此淡漠，愣是连容妃都挑不出来毛病。 君夜玄没说话，甚至，都没有理会人家一下。 容妃瞅了他一眼，责备道：“汐儿如今已经是我们玄王府的人，终究是你的弟媳，你这臭脾气，也该收敛一下了。” “好。”君夜玄淡淡应了声，还是没有看顾云汐一眼。 顾云汐在容妃身旁坐下。 婢女奉上茶水后，都退下了。 容妃看着顾云汐，笑道：“汐儿，上回听说那三位姑娘来的时候，你也见过了，你觉得如何？” 顾云汐虽然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明白了容妃的意思。 这座王府，处处都是容妃的眼线。 那日自己来找四皇兄的时候，的确撞见了那三位姑娘。 这些，容妃竟都一清二楚。 顾云汐看着容妃，脸色有几分真诚：“三位姑娘我的确都见过了，母后，你需要我说实话吗？” “但说无妨。”容妃眼里有笑意，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顾云汐抿了下唇，才道：“皇后娘娘那位侄女，南宫兰儿，脾气……大概是不太适合四皇兄。” “哦？”容妃挑眉，“本宫也听闻这位南宫小姐，刁蛮任性，怕是个多事的主儿，本宫对她也是没有太喜欢。” 后宫女子说话一向谨慎，没有太喜欢的意思，就是很不喜欢了。 顾云汐点了点头，又道：“至于另外两位……相国府那位秦小姐，看着温婉动人，知书达理，倒是三位姑娘中，最为适合的。” “所以，汐儿你觉得，秦小姐最好？” “这倒不是，若是我来选，我更喜欢的是征西将军府的陆红玉姑娘，她看着豁达大气，为人也似爽直，我是真的挺喜欢。” 顾云汐说话，也没有用太肯定的语气。 既然容妃说话谨慎，她也得要有所保留。 所以，“看着”这两个字，她用在每个人的身上。 便是说，也就是“看着”像是那样，至于实际上如何，她不打包票。 不过，她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容妃倒是还能听得出来。 果真是在用心替她的四皇兄在甄选对象。 容妃看着坐在不远处，正在喝茶的儿子。 他似乎一直在品尝她今日带来的香茗，对她们说的话，好像并没有太在意。 容妃笑道：“汐儿说，秦柔姑娘最适合，她却更喜欢陆红玉姑娘。” 顾云汐眸色微动，分明感受到来自君夜玄那份不善意寒气的压迫。 容妃却似毫无察觉，依旧笑道：“玄儿，那么，你觉得呢？” 君夜玄瞅着顾云汐，深邃的眼眸，不知藏着什么。 忽而，他勾起唇，冷冷笑道：“本王与楚离是双生子，偶尔，还会心意相通，所以，楚离喜欢什么姑娘，本王也喜欢！” 第122章 本王，是不是该好好感谢你？ “玄儿！”容妃脸色一沉！ 君夜玄却不以为然，淡淡道：“让小汐儿找一个与她一样的便好！” 容妃眼底掠过一抹晦暗，看向顾云汐的时候，却换了一张笑脸。 “汐儿别生气，你四皇兄只是……” “我明白四皇兄的意思了。” 顾云汐点了点头，不仅不见有任何不高兴的意思，相反的，似乎忽然开朗。 “我家中还有好几位姐姐未曾出阁，四皇兄的意思是，对我几位姐姐感兴趣么？” 君夜玄盯着她，眸色森寒。 顾云汐却只当看不见，依旧浅笑道：“过两日我也正好想回将军府看看，所以四皇兄，我会替你留意一下，看看哪位姐姐愿意……” “你的姐姐，也长得如你一般？” 君夜玄深沉的眼里，看不出半点笑意：“那倒是好，你若也有一位双生子姐姐，就让她直接嫁给本王便好！” “如此，本王也不必选了！” 君夜玄放下杯子，站了起来：“母妃，儿臣还有事，先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走。 再没有看顾云汐半眼。 容妃脸色淡然，看不出来有多生气。 不过，她浑身上下散发的寒气，却让身边的顾云汐感受得清清楚楚。 顾云汐低着头，小声道：“抱歉，母妃，我并没有双生子姐姐，不过，我的姐姐们都温婉可人。” “若是母妃喜欢，我回去与大家打声招呼，若是她们也钟情四皇兄，便让她们将画像呈上……” “不必了！”容妃摆了摆手，一脸淡漠：“你的几位姐姐，早就将画像送上来了。” 顾云汐有些惊讶。 却也仅限于有些罢了。 她笑道：“四皇兄是南陵的战神，南陵的姑娘，十之八九对四皇兄仰慕已久，我的姐姐们会呈上画像，倒也不足为奇。” “是么？”容妃却侧头看着她，眼底不知闪烁着什么：“汐儿呢？汐儿也喜欢你四皇兄这样的男子吗？” “四皇兄才华惊人，英勇骁战，哪个姑娘不喜欢？” 顾云汐迎上她的目光，笑得坦然：“但相比起来，我更喜欢阿离的温润儒雅。” 容妃没说什么。 顾云汐又道：“母妃，我刚病好没多久，如今身子还有些抱恙，若是母妃没有其他吩咐……” “既然身子尚未康复，那就回去歇着吧。”容妃点了点头。 顾云汐这才行了礼，走出偏厅。 走出去那一刻，心情依旧沉重，但那份压力，却散去了不少。 容妃是个城府极深的人。 以后若非必要，尽量不要接触的好。 顾云汐往自己的凝汐阁走去，因为安夏还没回来，身边也没个婢女。 一个人走在清净的道上，莫名，就有一个孤单的感觉。 这座王府，这个地方，好像，真的不属于她。 如今她已经将君夜玄和君楚离的关系弄得清楚明白，所以，她是不是该好好想想，自己将来的路了？ 折腾了那么久，兜兜转转，才发现，原来，只有自己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真蠢！ 刚走过一闪拱门，踏上长廊。 抬头，竟不其然地，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长廊的栏杆上。 他冷冷盯着她，目光邪肆而不羁，声音依旧是冰冷刺骨的： “给本王选妃，你还真的用了心，本王，是不是该要好好感谢你？” 第123章 可我，早就有了别的男人 顾云汐脚步一收，远远看着坐在栏杆上的君夜玄。 她一脸温婉，低头道：“四皇兄是阿离最敬爱的兄长，四皇兄的婚事，阿离定会关心。” “我是阿离的娘子，该事事以阿离为重，阿离关心的事，我当然也会。” 阿离！ 她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区别他和楚离吗？ 君夜玄眸色清寒，从栏杆上一跃而下，向她走来。 顾云汐的目光却越过他，看着长廊尽头那道身影：“阿离！” 君夜玄大掌握了握，走到长廊中间台阶处，便拾级而下，举步走了。 君楚离看了他好一会，才向顾云汐走去：“他们说母妃请你过去，我正要去看看母妃要跟你说什么。” “阿离是怕你母妃为难我吗？” “汐儿，王府重地，不可乱说话。”君楚离小声责备。 顾云汐却淡然一笑：“王府重地，是不是事事都要守规矩？这种地方，我怎么待下去呢？” 她往凝汐阁走。 君楚离走在她的身旁，心里有些愧疚：“是不是觉得这地方，对你来说太压抑，你想搬出去？” 顾云汐倒是有些讶异：“你真的愿意搬出去？” “若你喜欢，我可以陪你出去住一段时间，但……” “但终究是要回来的，是不？”顾云汐忽然住了步，认真看着他。 他和君夜玄的确是长得很相似，一般人或许会分不清。 顾云汐却能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阿离是阿离，楚离是楚离。 她忍不住自嘲一笑。 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汐儿，若我俩搬出去，丢下四皇兄一个人，他会很痛苦。” “他有什么好痛苦的？玩弄别人的感情，肆意妄为，只手遮天，他痛苦？” 顾云汐仿佛，听到了这世上，最好笑的笑话那般。 “难道，痛苦的人不该是你我？他抢了你的功劳，伪装成你的模样与我在一起，一年了！他哪里痛苦？” “汐儿……”君楚离想要牵她的手。 顾云汐却后退了两步，远离他。 “还有，你呢？你说你喜欢我，但你却眼睁睁看着他跟我在一起？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她忽然又觉得，不管君楚离在想什么，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她淡然一笑：“认真算起来，你跟我，什么关系都不算……我累了，我想回去休息。” “汐儿，我是你的夫君！至少这一点是真的。” 君楚离分明有些焦急，但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 很多话想解释，却又不知从何出口。 最后，他只是看着她，眼神真挚：“四皇兄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从未欺骗过你，一切都是因为我……” “别说了。”顾云汐脸上依旧是浅笑，“我真的累了，告辞。” 她加快脚步，朝长廊另一端走去。 身后，君楚离的声音，依旧真挚而诚恳：“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的娘子，此生此世，除了你，我不会要任何女子！” “可我除了你，早就有了别的男人！” 顾云汐走了。 这话，将君楚离的心脏，刺得千疮百孔。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等顾云汐走远，他才走出长廊，看着远处，树下那道身影。 他们说的话，四皇兄也听得清清楚楚，是不？ 君楚离的心脏，被君夜玄那道孤寂的身影，猛地又是一扯。 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是不是该将所有的真相，告诉汐儿？ 可这是他支撑着自己活到现在，唯一的念想。 他怕，真的会一无所有…… 第124章 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安夏回来了。 又一日后，安夏送出去的鸽子，将消息带了回来： “一年前那场战役，玄王爷和离王爷都在。” “都在？”顾云汐蹙眉，“那么，去乱军军营救人的……” “他们都去了。”安夏有几分无奈，“当时是兵分两路，但因为两人长得一样，又是有心要迷惑两路叛军，所以，大家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去了囚禁小姐的敌营。” 顾云汐眸色微沉。 所以，安夏还是没办法知道，当日将她从军营里救出来的人是谁，是么？ “小姐，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查到。”安夏不想看到她伤心难过。 “不必了，君楚离的身上，有我当日留下的刀伤。” 所以，她还在期待什么？ 当初救她的人，的确就是君楚离。 和君夜玄有什么关系？ 顾云汐眼底，淌过一抹黯淡的笑意：“或许，对现在的我来说，当初救我的人是谁，已经不重要。” “小姐……”安夏是知道她性格的。 小姐说不重要，但安夏知道，她在乎。 安夏犹豫了好一会，又小心翼翼看了顾云汐一眼，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那么，小姐，你……知道洞房花烛夜的那个，究竟是谁吗？” 顾云汐面无表情，淡淡道：“我知道。” 她知道！ 安夏狠狠松了一口气。 既然小姐知道，那么，这件事情也就没必要问了。 倒是顾云汐又道：“去查一下，君楚离是怎么回事。” “小姐？”查自己的夫君？“难道，小姐依旧怀疑离王爷是假的？” “他不是假的。”顾云汐闭了闭眼，眼底的疲惫气息，被她彻底掩去。 安夏还是不明白：“既然小姐知道洞房花烛夜的人是谁，那……过去一年与小姐在一起的，又是谁？” 这件事情，如今就只有安夏知道。 就连将军府的人也一无所知。 顾云汐眼底，始终有几分疲惫：“当初被救，醒来时见到的人，的确是君楚离。” 安夏心头一紧：“那，后来……” “后来……”顾云汐自己都想笑，很苦很涩的那种笑：“后来的人，是君夜玄。” 对顾云汐来说，他们兄弟两，她根本就是一眼能辨。 之前分辨不出来，是因为她除了刚开始被救，醒来后见过君楚离一次，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他。 可那时候的自己，无比虚弱，意识还有那么一些不清醒。 虽然见过，对他的印象，却被后来的君夜玄所伪装的君楚离，给彻底覆盖了。 如今再见君楚离，她才知道，真正的君楚离给她的感觉，和君夜玄完全不一样。 现在若让两人站在她的面前，哪怕只是一个侧脸，或是一个背影，甚至，只是一个举动。 她都可以将他们，轻易分辨出来。 骗别人可以，骗她，再也不可能了。 “可是，他们为何要……这样？”安夏是真的想不明白。 但依小姐的脾气，只怕也不愿意跟她多说。 顾云汐的目光落在窗外。 窗外，夜色昏沉，一如她现在的心情。 “我也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 如此恶劣的手段，让她如今成了离王妃，此生此世，与他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将来。 若是真的在意，岂会如此？ 他不在意将来，只霸道地享受着玩弄她的过程。 这样的男人，无情无义。 何须，再为他费半点心神？ 顾云汐闭上眼。 再睁眼的时候，眼底再没有半点波澜。 那日，顾云汐过得风平浪静，再没有任何人来打搅她的安宁。 但她不知道的是，午夜时分，云离阁里，却还在一片水深火热中。 第125章 她是儿臣的女人 “你明知道离儿喜欢她，为什么还要沾染她？你甚至……你！” 容妃心里怒急，抬起手，又是一鞭子抽了下去。 君夜玄跪在一个没有刻任何字的空白牌位前，被抽了好几鞭子，依旧面不改色。 “那夜，你知不知道本宫为何要打你？你说！”容妃怒问。 君夜玄始终紧抿薄唇，不说话。 容妃气得指尖都在颤抖：“青嬷嬷给她检查身子的时候，看到了什么？青嬷嬷看到她身上，全是男人留下来的痕迹！” “离儿根本不可能与她同房！你在他们的新婚之夜闯入他们的新房是不是？你竟然，将你亲弟弟的女人，占为己有！” “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你的弟弟？” 君夜玄还是不说话。 背后血迹斑斑，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额角滑落，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但他始终没有哼声，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容妃最恨的，就是他现在这模样。 如此倔强！ 她分明感受到，这个儿子，已经彻底不受自己控制了！ “她是离儿的，把她还给离儿，本宫能原谅你！” 她手里的鞭子握得紧紧的，鞭子尾端的倒刺，还沾染着鲜血的痕迹。 瞪着依旧跪得笔直的儿子，容妃怒道：“本宫要你发誓，以后，绝不会与顾云汐有任何纠缠，你说！” 君夜玄一声不哼。 这分明是在无声对她抗议！ 难道，他以后，还要去找顾云汐？ “本宫让你发誓！你说不说？你说不说！” 君夜玄越是没反应，容妃的鞭子，就抽得越恨！ 可他哪怕背上的衣裳已被鲜血染红了一大片，脸上却始终一点表情都没有。 只是那眼神，开始变得有几分混沌。 视线，也渐渐变得模糊。 容妃看到他这样，不是不心疼，可他死活不松口，她这口气咽不下去。 “你看看，你看看你跪着的是什么人！” 容妃指着上头那块无字牌位，指尖一直在颤抖！ “你看看，你现在究竟在做什么，你对得起他吗？” 君夜玄慢慢抬起眼帘，视线落在牌位上。 每次看着它，心头，就如万剑穿过。 但这次，他紧紧握着掌心，始终一个字都不说。 “为了一个女人，你连你的使命和责任都忘了，是不是？你也忘了你的血海深仇了吗？” “儿臣没忘！”君夜玄终于咬着牙，哑声低吼。 “既然没忘，那就将顾云汐还给离儿……” “她是儿臣的女人！”君夜玄的胸膛不断在起伏。 他捏着掌心，声音嘶哑：“她是儿臣的女人，从一开始就是！” “你放肆！”容妃被他气得彻底失了控，扬起鞭子，狠狠抽打在他的背上。 “你再说一次试试！你敢再说……” “她是儿臣的女人。” 君夜玄闭上眼，咬着牙，默不作声承受着鞭打。 外头，君楚离推开阻拦的青嬷嬷，快步闯了进来。 看到君夜玄背上的血迹，他扑通一声，在他身旁跪了下去。 抬头，看着容妃，急道：“母妃，你不能再打了，你会打死四皇兄的！” “离儿，他抢了你的女人，你为何还要帮着他说话？” 容妃心里一阵怜惜，这孩子，太傻了。 君楚离却看着面无表情的君夜玄，心头，一阵愧疚掠过。 他哑声道：“四皇兄没有抢儿臣的女人，汐儿……本就是四皇兄的。” 第126章 都是我的错 “离儿，你在说什么混账话？顾云汐是你的王妃，一年前，也是你将她救回来的，她本来就该属于你。” 容妃看着他，顿时心疼了起来：“地上寒凉，离儿，你快起来。” 见君楚离丝毫不为所动，容妃急了，丢下鞭子就要去扶他。 君楚离却轻轻推了她一把：“母妃，你如此疼爱儿臣，却为何要对四皇兄这般严厉？他也是你的亲儿子啊！” 君楚离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中了毒之后，体弱多病，根本就指望不上。 四皇兄却不一样，四皇兄有丰功伟绩，才华惊世，他才该是母妃唯一的依靠和希望。 母妃身为深宫女子，为何不懂的母凭子贵这个道理？ 容妃瞪着君夜玄，依旧难平心头怒火：“本宫，没有这样的不孝子！” “母妃……” “离儿，你身子不好，快起来，别跪着了。” “除非母妃答应，不再打四皇兄。” 君楚离知道她心里有气，可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的真相。 “母妃，真正自私的人是儿臣，一年前，儿臣……儿臣……” 君楚离忽然脸色变了变，一股血气堵在胸臆间，竟堵得他一个字都说不上来。 “离儿，你别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不要激动！” 容妃急得低呼：“嬷嬷，快去叫蓝渊，快去啊！” “是！奴婢这就去请蓝先生！”青嬷嬷吓得脸色大变，匆匆跑了。 “母妃……”君楚离却依旧拉住容妃的手，坚持说道：“母妃，你……错怪四皇兄了，一年前……” 心里，忽然间，万念俱灰。 或许，他自己也清楚，真相一旦说出去，自己活着，从此再也没有任何念想。 可他，不能不说。 君楚离目光黯淡，笑得凄苦：“一年前，儿臣只是……” 忽然，君楚离一张嘴，哇的一声，一口浊血吐出。 血，是黑色的！ “离儿！离儿你怎么样？”容妃急得快哭了！“蓝渊怎么还不来？蓝渊呢？” 君夜玄站了起来，将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君楚离一把抱起，快步冲了出去： “燕北，带沐安宁过来，快！” “是！”燕北快步离去，转眼不见了影踪。 君夜玄将君楚离抱回到寝房，将他放在床上的时候，君楚离已经陷入昏迷。 可他还轻轻扯住君夜玄的袖子，乌黑的薄唇微微颤动，不知在念着什么。 容妃急道：“离儿在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君夜玄没说话。 他听见了，听得清清楚楚！ 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他用力闭了闭眼，掌心捏得紧紧的。 他所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件关于顾云汐的事情，楚离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永远无法忘记，每当自己说起，楚离眼底那一层愉悦而满足的光芒！ 君夜玄的掌心越捏越紧，就连指甲掐入了自己的掌心，掐出好几道血痕，也未曾察觉。 容妃一边用手绢给君楚离擦汗，一边焦急等待着蓝渊的到来。 君楚离意识朦胧，手无意识抬了起来。 容妃将他一把握住。 君楚离哑声呢喃：“新婚夜……是我……让大哥陪着汐儿，是我……都是我的错……对不起……” 第127章 这姑娘，深爱着她的儿子 这孩子，真是傻！ 容妃心里万分沉痛！ 却不知该说什么。 很快，蓝渊来了。 但这次，蓝渊也束手无策。 “娘娘，离王爷不能受刺激，你们为何……为何让他……” “现在怎么样？”容妃知道，她并没有想过要刺激儿子啊！ 谁知道他会忽然闯进来？ 她更不知道，说起顾云汐的事情，离儿会激动成那样！ “蓝先生，现在到底怎么办？你快想办法啊！” 蓝渊已经在给君楚离施针，但这次，他的银针也不起作用了。 君楚离依旧在吐血，吐出来的血，全是黑色的！ “怎么办？怎么办？” 容妃急得六神无主，一把拉住君夜玄的手臂：“玄儿，你快想想办法！你的弟弟快不行了！你快想办法啊！” 虽然她对君夜玄特别严厉，但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容妃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这个儿子。 君夜玄轻咳了声，压下咳到唇边的血腥味，他才哑声道：“别担心，他不会有事。” “可是……” “他一定不会有事，请母妃相信儿臣。”君夜玄加重了话语。 容妃一脸迟疑，不是不信，她其实一向最信任的，也是这个儿子。 他总是能让她依靠。 可现在，君楚离还在吐血，她心里难受啊！ “王爷，沐姑娘来了！”外头，燕北疾步走来，还拉着一个姑娘。 “她是什么人？”容妃脸色一沉，眼底，一抹杀气掠过。 这里是云离阁，这里，藏着太多的秘密。 只有自己人，才能来此！ “她的血可以压制楚离体内的毒。”君夜玄看着蓝渊。 蓝渊点了点头，手持短刀走向沐安宁：“沐姑娘，情非得已，实在是抱歉……” “不用了，我自己来。”沐安宁一看眼前这一幕，就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虽然不知道君楚离为何这么快又毒发，但她心里清楚，如今，自己才是主角。 还有，站在床边，握着君楚离的手的这位贵妇人，不用猜都知道，一定就是他们的母妃，容妃！ 沐安宁挣开燕北的钳制，走到床边，看着容妃：“抱歉，请让一下，现在，只有我的血能救离王爷。” 最后这句话，她咬重每一个字。 也让容妃，听得清清楚楚。 只有她！ 容妃下意识松开君楚离的手，站了起来，退后了两步。 沐安宁在床边坐下，手腕抬了起来，凑到君楚离的唇边。 她长指一挥，鲜红的血，立即滴落在君楚离的唇瓣上。 渐渐，滑入了他的口中。 神奇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原本一脸乌黑的君楚离，在喝了沐安宁的血之后，脸色竟渐渐恢复了正常。 甚至，还有了一丝丝的红润之色。 他也不吐血了，如今紧闭双眸，呼吸平稳，竟像是睡了过去那般！ 如此，神奇！ 容妃看着沐安宁，一脸震撼：“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沐安宁却看着君夜玄，眼底，有着浓浓的哀怨。 她轻声道：“夜玄希望我是什么人，我便是什么人。” 容妃再看君夜玄，心头，猛地被撼动了一把。 这姑娘，深爱着她的儿子啊！ 第128章 被他发现，他会杀了你 昨夜云离阁发生的事，顾云汐毫不知情。 凝汐阁一片风平浪静。 安夏昨夜送出去的信鸽，今天又收到了回信。 “听说离王爷从年少开始，就患了一种怪病，时好时不好。” “好的时候，和正常人无疑，所以有时，他也会跟随玄王出征。” “身体不好的时候，他就会躲在玄王府修养，外头关于离王爷病因的传说并不多，见过他发病的人只怕也没几个。” “都只知道他一旦发病，就必须躲起来疗养，具体病到何种地步，除了玄王爷和容妃这几个知情的，就连太后身边的人都不知道。” 顾云汐眉心沉凝，不说话。 安夏虽然武功不济，但轻功非常好，打听消息的能力，她从不怀疑。 不过，有一点连安夏都查不到的是：“君楚离不是患病，他是中了毒。” 剧毒。 “中毒？”安夏顿时开始怀疑起自己的能力。 可她查到的，每个人的认定里，那都是年少时患的怪病。 “只怕连皇上和太后都以为，是患病。”所以，安夏查不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一开始顾云汐以为是蛊毒，但后来，她亲自给君楚离把过脉，那毒却又实实在在的。 不像是蛊毒那般虚无缥缈。 可却比一般的毒，多了几分朴素迷离的飘忽感。 这点是顾云汐到现在都想不通的。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将许多毒素，从古至今，都研究得很清楚。 却不包括君楚离身上这种。 难道，古代的毒素，还有异类分支？ “那，小姐，你要给离王爷医治吗？” 虽然玄王府这两位主子，让小姐受尽委屈。 但安夏很清楚小姐的性格。 离王爷对她有救命之恩，小姐一定会将这个恩情报回来。 至于其他，一码归一码。 顾云汐沉吟片刻，才道：“我想提炼一种新的血清试试。” “血清？”安夏一脸茫然，从未听说这东西。 顾云汐也不打算解释。 安夏想了想，看着顾云汐绝美的侧脸，问道：“那，小姐，需要我去调查玄王爷吗？” “不必。” “为何？”离王爷都查了，为何不查玄王？ 顾云汐看着她，好一会，才面无表情道：“你查不了他，若是被他发现，他会杀了你，绝不手软。” 安夏一想到玄王爷那双冷绝的眼眸，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的确，是心慌。 “小姐，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这个地方，对小姐来说，始终是个伤心地。 嫁的人不是自己喜欢的那个，喜欢的男人，甚至在暗中安排一切，让她嫁给别的男人。 一个个的，都不安好心！ “大哥入宫面圣之后，我还没见过他，我要回将军府一趟，看看情况。” “好，小姐，我现在就去收拾一下，陪你回将军府。” 没多久，主仆两一起出门，却被燕十二拦了下来。 “王妃稍等，这事，还请让属下先给王爷通告一声。” “我要回自己的娘家，何须向任何王爷通告？”顾云汐脸色一沉。 燕十二却坚持道：“王妃如今已是皇室中人，言行举止，总归是要遵守皇家的规矩。” “王妃嫁入玄王府后，未曾回过娘家，现在算是头一回回去，总得要慎重，否则，将军府的人会以为，玄王府不重视他们。” 燕十二一摆手，侍卫快步出去，没多久，燕北就来了。 “王妃，离王爷今日身子不适，我家王爷说了，他陪你回去。” 第129章 是他，求着本能与你在一起 新娘子出嫁，从来都是新郎陪着回门。 由新郎的兄长陪着回去，那还真是闻所未闻。 这次，顾云汐坚持要坐自己的马车。 燕北无奈，只能将她的马车驾来。 却不想，正要出门之际，马车车帘被掀开，一道清冷的身影跨了进来。 他一身玄衣，眉目冷峻。 让顾云汐讶异的是，他的眼角，竟然有一颗美人痣！ “你！”顾云汐吓了一跳，下意识往马车内侧躲去。 “本王眼角难道不是也有一颗美人痣？你为何如此惊慌不安？” 君夜玄勾起唇，冷笑：“本王难道不是楚离？” “玄王爷，请你自重！”顾云汐恨死了他这霸道不羁的模样！ 偏偏自己却知道，只要是他决定做的是，自己总是无力去改变。 君夜玄收起唇边的笑意，弯身走到她的身旁。 “这马车实在是小的可怜！”竟还要他弯着身行走！ 他乘坐的马车都是特制的，又高又大，坐十个人都没有问题。 这马车，对他来说，的确是太小了。 勉强能坐人。 “既然嫌我的马车简陋，王爷为何不回自己的车上？” 还有，夫君兄长陪着回门什么的，不觉得有些多余？ 阿离不得闲，她自己回去便是！ “王爷……” “本王现在是你的夫君，叫王爷，是否太见外了？” “你不是！”他往自己身侧一坐，顾云汐顿时吓得要离开。 可他轻易就将她拉了回去，拉扯之间，顾云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坐到他怀中去了。 “放开！” “新婚燕尔，岂有放开的道理？”君夜玄浅笑。 顾云汐用力推着他的胸膛，怒道：“你自己是谁，自己清楚！放开我！” “除了你，谁知道本王是谁？”君夜玄这笑，越发愉悦，“你猜他们能不能看出来？” 顾云汐咬着唇，一脸怒意瞪着他眼角的美人痣。 下意识抬起手，却听到君夜玄道：“画上去的东西，碰一下就会掉，本王劝你别轻举妄动，省得耽误了回门的时辰。” 他低头，凑到她的耳际，声音轻轻的，气息却滚烫得很： “今日，本王是非要陪你回去不可，你若弄掉它，本王就再画一次，不过是浪费你的时辰罢了。” 顾云汐的指尖狠狠收了回来，死死瞪着他和阿离一模一样的脸。 可现在，她已经轻易能将他们分辨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怒问。 君夜玄却始终冷冷看着她，目光逐渐变得森寒：“你以为是本王闲得无聊，陪你玩过家家的游戏？” “那你……” “是你的夫君最近病发，不能出门，却又不愿见你一个人回去，遭到母族众人的取笑。” 这话，让顾云汐心头，猛地被扯了一把。 想起阿离那张苍白的脸，心情一瞬间变得复杂。 她小声道：“我根本……不在意。” “他在意。”君夜玄搂着她的力道，猛地加重！“你难道不知道，为了你，他可以连命都不要？” “既然你知道他在乎我，你还背着他对我……” 一想到过去的重重，他以君楚离的身份，对她做出的那些事，顾云汐就又气又慌。 恨不得撕了他脸上那可恶的笑意！ 君夜玄却再次凑近她的耳畔，在她反抗之前，他冷笑道： “若本王说，楚离根本不在乎本王与你在一起，甚至，还请求本王一辈子守着你，你信吗？” “你说……什么？”顾云汐心头猛地一震。 她的夫君，求着另一个男子，一辈子和她在一起？ 第130章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君夜玄没有理会她的震撼，只是冷冷道：“所以，本王对你做什么，他都不会生气。” “或许，本王让你怀个孩儿，你的夫君会更欢喜。” “你……”顾云汐捏紧了掌心，心头一片荒凉。 腰间又是猛地一紧，君夜玄将她搂得紧紧的。 顾云汐立即要反抗。 却听到玄王爷冰冷刺骨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本王疯起来的模样，连本王自己都怕，你最好别挑衅本王！否则，信不信本王在马车上就将你办了？” 一瞬间，她就冷静了下来。 小手握紧了拳头，就是不敢挥出去。 这头野蛮霸道不讲理还凶狠残暴的豺狼！总有一日，她会将他狠狠踩在脚下！ 马车在道上缓缓行驶。 顾云汐躁动的心情，也慢慢平复。 这件事情，必须和阿离说清楚。 君夜玄无法守护她一生，他终将会有自己的妻子，孩子！ 阿离太一厢情愿了！ 万幸，这一路上，君夜玄只是搂着她，便再没有对她做什么。 他闭上眼在休息，没多久，就连呼吸都变得均匀。 他竟坐着都睡着了，难道，最近忙得连睡觉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顾云汐忍不住抬头看了眼，果然在他眼帘之下，看到淡淡的疲惫气息。 为何累成这样？看起来，就像是好几日都没有好好休息那般。 还有，她好像，隐隐又闻到了血腥味。 这家伙，又受伤了吗？ 身上已经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竟还在不断受伤。 他真当自己是个神仙，永远能屹立不倒的？ 不过，下一秒，顾云汐浮动的心就立即被压了回去。 他是玄王爷！ 玄王爷累不累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君夜玄猛地惊醒，一把将顾云汐侧入怀中，另一只手，护在她脑袋上！ 顾云汐原本都差点睡着了，被他这么一折腾，立即醒来。 “有敌人？” 抬头看到他眼底的防备，顾云汐下意识往他怀中躲去。 外头，传来燕北恭敬的声音：“王爷，将军府到了。” 只是，到了将军府…… 马车里的两人互视了眼，顾云汐顿时一脸尴尬。 君夜玄却在怔愣了片刻后，取笑道：“口是心非的小东西！” 醒着的时候对他冷言冷语，以为遇到危险时，还不是立即往他怀中躲去？ 装什么冷酷无情？ 顾云汐瞪了他一眼，赶紧从他怀中离开，整理好自己的衣裳。 再回头看一眼，便看到玄王爷的长指落在眉心上，轻轻揉了揉。 好像，还是很疲累的样子。 这些日子，到底都做了什么？ 难道在她病倒的时候，他又出城平定乱贼去了？ 不过，想到刚才他醒来，以为有危险，第一时间将她护在怀中的画面。 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坏的时候，坏得毫无人性。 护她的时候，却也是真的用性命在守护。 这样的玄王爷，她实在是看不透。 “王爷，王妃，顾老将军亲自出来迎接了。”燕北再次提醒。 “嗯。”君夜玄眼底的寒光略微收敛，从马车上下去。 顾老将军立即领着众人往前迎接，却见王爷回头，朝马车上伸出手。 门帘被掀开，一道娇俏的身影跨了出来。 看着伸在半空那只大掌，顾云汐犹豫了下，终于，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君夜玄扶着她下马车。 两人转身，面向将军府众人。 却不想，顾老将军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浑身一阵僵硬： “玄……王爷？” 顾楠风也一阵愕然。 怎么会是玄王爷陪着汐儿回门？ 还有，他们的手……他们手牵着手，这算什么意思？ 第131章 难道，他们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玄王爷？ 众人一愣。 一个个目瞪口呆，看着和顾云汐站在一起的男子。 顾云汐的心跳，猛地加速。 被君夜玄握在掌中的那只小手，一瞬间变得冰凉。 君夜玄眼底那份习惯性的寒气，被他收敛了去。 再看顾老将军的时候，他扯开一抹清朗的笑意：“顾老将军，本王是楚离。” 他竟是离王爷！ 府上的男人们，一半以上愣住了。 府中的女眷们，却被他唇角那一抹好看得惊天动地的笑意，迷得彻底失了魂。 顾老将军这才反应过来，脸色顿时一阵怪异：“见、见过离王爷！” 顾老将军行礼，大家也才被惊醒了一般，一个个倾身行礼道：“见过王爷！” 眼前这位，竟然是离王爷。 府中有些男子，在朝中是见过玄王爷的。 今日离王爷一身玄衣，和玄王爷真是没有任何区别。 唯一的区别，便是传说中，眼角那颗美人痣？ 大家心思怪异，但却不敢多言。 顾云汐站在君夜玄身边，等府里众人给王爷行礼后，她才朝顾老将军柔声道：“祖父。” 之后，看着顾朝然：“爹。” 最后才看着顾楠风：“大哥。” 千言万语，但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只能将疑问都先咽回去。 顾朝然点了点头，王爷和老将军在，也不敢多言。 顾楠风是最愕然的那个。 他和玄王爷可是一起战斗过的，眼前这男子，怎么看都是玄王爷啊！ 不过，据闻玄王爷和离王爷的确是一模一样，他自己因为守城，连妹妹的婚礼都没有参加。 所以，也没见过离王。 或许，真是自己认错了。 老将军将人领了进去，一切都是规规矩矩的。 男人们在短暂的拘束之后，就开始陪着离王爷天南地北聊着什么。 虽然是离王不是玄王，但大家也听说过，离王爷时常跟着玄王爷南征北讨。 一切和玄王爷沾上边的人事物，大家都感兴趣的很。 不得不说，君夜玄在他们南陵，真是个神话一般的存在。 女人们却一直在缠着顾云汐。 尤其是将军府的小姐们，缠她缠得厉害。 当然，大家缠她的目的，都不过是为了一件事——玄王选妃！ “汐儿妹妹，那个……玄王爷和离王爷真的长得一模一样吗？” “就只是少了眼角一颗美人痣？” “听说玄王爷性子不太好，有点……那个……不好相处……” “是啊，他就是个杀人狂魔，心狠手辣，残酷无情，很难相处的。” 顾云汐一边吃着茶点，一边应付几个姐姐们。 小姐们一愣，顿时面面相觑。 哪有当弟媳的这样说兄长的？ “怎么了？他真的就是个杀人狂魔，一辈子不知道杀过多少人，我都亲眼见到他杀人。” 顾云汐眨眨眼，一脸无辜的模样：“真的呀，还是那种，断手断脚，脑袋都滚在地上的那种。” 所有人心头一震，一个个都听得彻底傻眼了。 “汐、汐儿妹妹，不要跟大家开这样……的玩笑。” 大家脸色僵硬，十分不自在。 也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下：“汐儿妹妹，听说……玄王爷对你很好，你对玄王爷……应该不会有……某些想法吧？” 第132章 本王，今夜和你一起 姐妹们心头猛地一紧。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汐儿妹妹和玄王爷……还有不同寻常的关系？ “这种话，怎么能乱说？”又不知道是谁，一脸严厉道：“汐儿妹妹和离王爷的感情有多好，大家没看到吗？” 流言蜚语害死人，都不知道收敛一下那颗八卦的心？ 八小姐顾如秋忙小声说：“汐儿妹妹只是在开玩笑，说明妹妹和玄王爷也处得极好，是不？” 顾云汐真想说句“不是”。 顾如秋暗地里轻轻推了她一把，让她别再乱说话。 祸从口出，万一因此得罪了玄王爷，她以后在玄王府的日子可是不好过。 顾云汐冲她一笑，没有再多说了。 倒是其他姐妹见顾如秋敢粘着顾云汐，立即就不高兴了。 七小姐顾翩然走了过去，一把将顾如秋撞开，才看着顾云汐，扬起笑脸： “汐儿妹妹，听说玄王爷最近要选妃，七姐我……我也将画像呈上去了。” 她的脸红扑扑的，一想到和离王爷长得一样俊美，却更加神秘莫测的玄王，她的心脏就忍不住开始怦怦乱跳。 “汐儿妹妹等回到王府，见着了玄王爷，记得替姐姐我多说几句好话。” “我也是，汐儿妹妹，我的画像也呈上去了！” 六小姐顾如雪也快步过来，将一个香囊，双手送到顾云汐的面前： “汐儿妹妹，劳烦你帮我将香囊送给玄王爷，替我……替我说说好话。” “我也做了个香囊！”顾翩然也不甘人后。 于是，顾云汐回房的时候，便带上了两只小香囊。 顾如秋送她回去，一路上，只是问她在府中过得好不好，与夫君处得如何。 顾云汐倒是有些好奇：“八姐，你对玄王爷难道没有兴趣？” 顾如秋红了红脸，笑着说：“我这样的出身，有没有兴趣又有什么区别？” “你的出身怎么了？跟六姐七姐哪里不一样？” 顾如秋却始终只是浅笑，不多说。 她连今日亲自出门迎接王爷和顾云汐的机会都没有，因而，也没机会看清楚离王爷的长相。 府中的人，就属他们三房最没有地位。 这些攀龙附凤的事情，顾如秋除了不感兴趣，更多的是不能有兴趣。 她笑着说：“我配不上玄王，也就不肖想了，汐儿，倒是你，如今嫁人了，和从前当小姐的时候自然不一样。” “切记，要讨好夫君，莫要与人争斗，安静保平安。” “我知道了。” 整个将军府，这么多姐姐，只有八姐对她是真心的。 顾云汐还能分辨这点。 又于是，回到房中，见到君夜玄的时候，顾云汐将那两只香囊随手一扔，没再提起。 倒是君夜玄瞅着她在外头被晒得红扑扑的脸，眼底掠过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老将军邀请本王今夜住在这里，本王已经答应。今夜，本王与你住在这房中。” 顾云汐顿时一阵后怕，下意识后退了两步：“我和你……怎么可以？” 君夜玄却依旧笑道：“本王是你的夫君，有何不可？” 第133章 为他流的最后一滴眼泪 顾云汐脸色一沉：“你明知道你不……” 君夜玄的目光，一瞬间沉下。 顾云汐咬着唇，没有再说下去。 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向她。 顾云汐下意识就想逃。 房门在她身后不远处，门外院子里，顾如秋刚离开，不知道走远了没有。 此时此刻，他的靠近，让顾云汐浑身发凉。 想要冲出去，却又怕被顾如秋看见，会让姐姐担心。 转念间，君夜玄已来到她的跟前。 顾云汐退到门后，抬头，便见他低头看着自己，居高临下。 她忽然有点心酸。 为何，大家会走到这一步？ “你怕本王？”虽然，君夜玄也知道，自己这问题，问得有些多余。 “在王爷对我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之后，王爷觉得，我不该怕？” “你以前，从不怕本王。” 顾云汐却咬唇道：“我不怕的人是楚离！” 君夜玄抬起手，掌心落下。 顾云汐以为他要对自己出手，下意识别过脸。 却见他的手，只是撑在门上，将她困在自己臂弯中。 “你一定，要惹本王生气吗？”他的目光，幽深冰冷，直锁着她的脸。 顾云汐不是不怕，她知道，自己从未真正了解他。 她淡然笑道：“王爷并非我心中的楚离，我惹你生气有什么意义？” “顾云汐！” 君夜玄长指一收，将她的脸抬了起来。 顾云汐被逼着迎上他的目光，此时除了不安，还有一份不甘！ “我看过阿离的伤口，他身上有我留下的刀伤！” 她捏着拳头，眼中隐隐泛着酸楚：“救我的人是他，冒充他与我一起的人却是你！” “君夜玄，你为何如此卑鄙！你甚至冒充他与我成亲，将我……” 说好了，永远不再为这个男人哭的。 可是为何，眼泪就是忍不住？ “玄王爷，就算你位高权重，一手遮天，你也不能如此将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君夜玄的心脏，被她的眼泪狠狠撞了一把。 抬起手，他的长指，在她泪珠上划过。 “你以为，本王一直在玩弄你？” “难道不是？”顾云汐以前是傻，可在她见过真正的君楚离之后，她知道，这个愚蠢的梦该要醒来了。 她冷笑道：“玄王爷，你的确很厉害，滴水不漏，一年了，我竟看不出来！” 她抬起手，抹掉了自己眼角的泪痕。 她发誓，这是为他流的最后一滴眼泪。 为了过去那一年的相知相守。 但从此以后，不会再有了！ 欺骗得来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虚假的！ “在你让我嫁给君楚离那一刻，我与你早该恩断义绝！” 若他对自己真的有情义，又怎么会给她安上“离王妃”的身份？ 一旦她成了离王妃，这辈子，都不可能和他君夜玄在一起。 他自己心知肚明！ 皇族不允许，全天下的人都不允许！ 他知道，却一意孤行！ 就是因为，在他心里，自己不过是个玩物，高兴时用来玩玩，不高兴的时候，还能丢给真正的君楚离！ “我不知道阿离为何愿意听你的，娶一个不属于他的女子，毁了自己一生的幸福。” 下巴依旧被他捏得紧紧的，顾云汐的眼里，却已经再没有半点情感。 “但从这一刻开始，我是真正的离王妃，而你，只是我的四皇兄！” 君夜玄下意识松了手。 顾云汐立即从他的掌下逃开，躲得远远的。 君夜玄回头看她的时候，顾云汐脸上的泪痕已经被擦干。 如今看着他的眼神，淡得没有一丝丝情愫。 “多谢四皇兄今日陪我走一趟，但以后，还请不要自以为是替我做决定，我宁愿被人嘲笑，也不愿与你待在一起！” 第134章 可别喝醉了耍酒疯才好 那日，顾云汐收拾好自己的心情，便去了竹园看从小对自己好的薛姨娘。 薛姨娘是顾如秋的亲娘，膝下一儿一女。 儿子是将军府五少爷，叫顾一凡，今年十九岁，尚未成亲。 顾云汐的亲娘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逝，留下了云汐和她的大哥。 薛姨娘对他们兄弟两很好，五哥和八姐对她也都非常好，视如亲妹。 哪怕是二十一世纪的顾云汐穿越过来之后，依旧是与他们一家最好。 直到现在。 薛姨娘意味深长跟她说：“成了亲，和当姑娘的时候，便是不一样了。” “尤其，你嫁入皇族，一言一行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盯着，自己一定要小心。” “要克己慎行，千万不要出了错漏被人抓了小辫子，尤其不可与别的男子过分接触。” “皇家的儿媳并不好当，虽然荣华富贵不尽，可在王爷身边，也是伴君如伴虎，丝毫马虎不得。” 薛姨娘浅叹了一口气，轻轻握着顾云汐的手。 “你这性子，无所拘束的，若不是与离王真心喜欢，姨娘也是不愿见你嫁入皇族啊！” 顾云汐却只是笑。 谁说不是呢？ 若不是被骗了真心，谁愿意嫁入皇族呢？ 在外头，不是更加的自由自在？ 或许，这个皇族，她也待不久了。 “姨娘放心，我知道利害，会谨言慎行的。” 当夜，顾老将军设宴款待这对新婚夫妻。 院子里灯火通明的，府中男人们一个个前来给君夜玄敬酒。 听大哥说，皇上格外开恩，不仅没有惩治他，还因为他拿下了清城，给了将军府奖励。 而这一切，都是玄王爷带来的。 大哥对玄王爷的亲弟弟也特别上心，一直在给伪装成君楚离的君夜玄敬酒。 看着君夜玄来者不拒，一杯一杯往肚子里灌进去，顾云汐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无意中从阿离口中知道，四皇兄因为长年征战，军营里禁酒，他喝酒的机会不多。 所以，酒量一向不好！ 不知道醉酒的玄王爷，有多可怕。 如今他还在不断灌酒，万一喝醉了…… “王爷……” “叫本王什么？”君夜玄忽然长臂一伸，将她一把搂了过去。 顾云汐吓得不轻，人竟被搂到他腿上来了！ 他的一条胳膊，还环在她的腰间，让她无法下去！ 男人们愣了下之后，也只当看不见，继续给王爷敬酒。 女人们却一个个红了脸，羡慕不已。 如此俊逸非凡，如此荣宠溺爱，谁不羡慕？ 顾云汐轻轻挣扎了下。 君夜玄却在喝完又一杯后，低头看着她：“叫本王什么？嗯？” “楚……” “嗯？”他的手臂，猛地收紧！ 顾云汐被他搂得差点喘不过气来，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软软唤了声：“夫君。” “嗯。”君夜玄这才满意，继续举杯，与旁人畅饮。 明明看起来很高兴的模样，可不知道为什么，顾云汐看着，总觉得他今夜的身影，更加冷寂。 就连眼底的笑，看似愉悦，却是孤寂的。 怕他还要为难自己，顾云汐只能乖乖坐在他的怀中，慢悠悠吃着小点心。 与世无争。 仿若一个被捧在掌心里宠着的小丫头。 心，却因为君夜玄喝下去那一杯又一杯的烈酒，越发绷紧。 这混蛋，可别喝醉了耍酒疯才好！ 第135章 本王身体不好？你确定？ 君夜玄不知道喝了多少杯。 目光，确实是逐渐变得混沌迷离。 “王……夫君，你喝多了。”最后一杯，被顾云汐拦了下来。 她夺过杯子放下，看着坐在一旁的顾老将军：“王爷酒量不太好，祖父，今夜就算了吧？” 老将军当然也看出来了，自己这位孙女婿的酒量，的确没有那么好。 但今夜，大家开心呢！ 顾将军也道：“难得大家聚在一起……” “我夫君……身子不太好。”顾云汐立即又说。 话刚落下，大家便见君夜玄忽然低头，将自己的脸埋在顾云汐的脖子上。 滚烫的气息，在她细嫩的颈脖间徘徊，烫得顾云汐差点要在他腿上跳开。 他却将她搂得更紧，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娘子不让我喝，我不喝便是。” 王爷说了不喝，谁还敢劝酒？ 一个个赶紧放下杯子。 老将军忙道：“奉茶！” 下人们立即将茶水送上。 顾云汐端着杯子，想要看身后的男人一眼。 他却始终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间，她根本没机会看到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众目睽睽之下，这家伙，行为太率性了！ 也不看看周围这些人的脸色，一个个神色怪异的。 姑娘们更是羞红了脸，连正眼都不敢看！ 顾云汐尴尬得要死。 玄王爷脾气就这样，一向不在乎旁人的目光，可她在意！ “夫君，要不，先喝口茶？”能先将脸从她脖子上抬起来吗？ 弄得她脖子热乎乎的，一张脸火辣滚烫，一定红得不成样。 “好。”君夜玄总算从她颈窝里抬头，却没有接过她的茶水，而是哑声道：“你喂我。” “王……”面对所有人看好戏的目光，顾云汐只能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转过身，将杯子凑到他的唇边。 君夜玄低头，含着杯沿，慢慢喝下。 那乖巧听话的模样，惹得府中的姑娘们一个个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 九小姐这位新婚夫君，简直要命！怎么能如此迷人！ 尤其当他喝了酒，眼底染上氤氲酒气的时候，那模样，用一句倾国倾城来形容都不为过。 一张精致无双的脸，连姑娘们都要妒忌。 真是太俊太好看了！ 看他喝茶，就像是在欣赏一副绝美的画卷，姑娘们都恨不得，如今被他抱在怀中的人是自己。 顾云汐喂君夜玄喝完一杯茶水，将杯子放下，正要想个借口，带君夜玄离开这里，以免这喝了酒的家伙出了差错。 却不想，她刚放下杯子，忽然就感觉到身体一轻。 人被他抱起来了！ “王……夫君！”顾云汐吓了一跳，下意识揪住君夜玄的衣襟，生怕自己掉下去。 君夜玄却看着一旁的顾老将军，浅笑道：“多谢老将军和各位款待，本王不胜酒力，就不奉陪了！” 他说完，抱着顾云汐转身就走。 去的，是幽幽阁的方向。 抱着自己的新婚娘子，喝了酒之后如此焦急回去，要做什么，用脚趾头都能猜到。 一个个的，也都不敢阻拦。 燕北走在他的身后，亲自将他们送回房，便立即退得远远的。 顾云汐刚进门，就要挣扎着从他怀中下来。 君夜玄却将她一把丢在床上，在她起来之前，扣住她的手，将她摁了回去。 盯着顾云汐藏不住慌乱的小脸，君夜玄勾起唇，冷笑道： “本王身体不好？你确定？” 第136章 我这里，好痛 他身体很好，好得不得了！ 要不然，怎么能每次都将她折腾得死去活来？ 可她不想跟他讨论这个问题！ “君夜玄，走开！”顾云汐用力推了一把。 万没想到，自己从来都推不动的男人，这一刻，竟被她一把推倒了下去。 重重摔在地上！ 顾云汐傻眼了，赶紧从床上坐起来，才看到君夜玄黑着一张脸，从地上爬起。 “你这个……放肆的女人！”君夜玄扶着床沿，站起来之后，高大的身躯竟然还晃了晃。 如此不稳！ 果然是喝醉了！ 醉成这样，竟还能抱着她回到房间，真是奇迹。 要不是真的恨他，顾云汐一定会忍不住笑出声。 从未见过高傲自负的玄王爷如此狼狈的一面，竟然被她一把推倒在地上！ 有些，丢人了。 君夜玄已经爬了回来，抓住她的胳膊，再次将她摁了回去。 只不过，这次是连他自己也倒了下去，重重压在顾云汐的身上。 顾云汐顿时感觉到呼吸困难。 这混蛋，太重了！ 明明看着修长如玉，脱了衣裳之后，却壮实得很，手臂上胸膛上全都是肌肉。 所谓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老天爷真的很不公平，似乎，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 有权有势，有才有能力，还有颜有身材！ 怪不得容妃只是放了点消息，说要给玄王爷选妃，整个京城就至少有一半以上大户人家的姑娘想方设法呈交了画像。 “快下去，好重！”顾云汐又用力推了把，这次，没能推动。 她皱紧了眉，呼吸越发不顺畅。 “君……夜玄，我要被憋死了……” 终于，君夜玄一个翻身，从她身上下去。 顾云汐狠狠喘了两口气，刚要坐起来，就被他一把握住手。 “放开我！”想都不想的，顾云汐一掌拍了下去。 君夜玄没有躲避，应该说，他此时根本没有躲避的能力。 人躺在床上，握着她的手，安静在看着他。 那双习惯性冷冰冰的眼眸，此时蒙着一层浓郁的酒气。 很明显，目光有几分涣散迷蒙。 好像，真的喝醉了。 顾云汐眉心轻蹙，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去。 不料，越是挣扎，就被他握得越紧。 “为何要故意惹我生气？” 君夜玄醉眼朦胧看着她，眉宇间，竟有一丝她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忧伤。 顾云汐脸色微沉，不悦道：“难道，全天下的人，都必须要哄着你玄王爷开心？” 他不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她。 顾云汐心里有委屈，依旧在挣扎：“放开！这天底下，想要当你玄王妃的姑娘多得数不胜数，以后，别再纠缠……” “我这里，这里……” 君夜玄忽然拉着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上。 他的眼皮很重，最后，无力地闭上双眼。 “我这里……很痛，汐儿，这里，真的痛……” 顾云汐的手在颤抖，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猛地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这次他抓不住了。 手落在自己心脏的位置，再没有任何动静。 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顾云汐五指收紧，看着他的手，也看着他萧索孤寂的身影。 他凭什么说自己心里痛？ 顶替阿离的身份，抢了阿离的功劳，瞒着她，欺骗她，玩弄她！ 他哪来的资格说痛？ 想要摔门离开，又怕自己的举动会引起将军府众人的注意。 最后，见君夜玄真的睡过去了，她才走到长椅上，慢慢躺了下去。 精疲力尽。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陷入梦乡。 以为自己会睡得不安宁，可睡梦中，好像总能听到他呼吸的声音。 渐渐，就睡得安稳了。 一觉到天亮。 第二天，顾云汐是在一道温热目光的注视之下醒来的。 揉了揉双眼，看清楚站在床边的人之后，她吓得猛地坐了起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37章 因为，他们伤了你 “阿离？”如今站在床边的人，竟然是君楚离。 更让顾云汐奇怪的是，昨夜她明明在长椅上睡着，为何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睡在床上？ 这里，原本该是君夜玄睡的地方！ “四皇兄呢？”她猛地坐了起来。 周围看了一圈，房间里除了她和阿离，并没有其他人。 “你在‘我们’的寝房里，找四皇兄？”君楚离似在浅笑，又似，什么表情都没有。 至少顾云汐听得出来，他这话并没有半点要责备的意思。 “你自己知道怎么回事。”她揉了下眉心。 君楚离立即关心道：“不舒服？” “只是有些疲累。”最近，不是生病，就是受伤。 总感觉，每日都活在了担惊受怕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问道：“……他呢？” “夜里收到乱贼的消息，半夜就出城杀敌去了。” 顾云汐的心头一紧：“他昨夜喝了那么多酒……” “你还是很关心他，是不？” “不是！”顾云汐脸色一沉，立即反驳道：“但他……终究是你的四皇兄。” “不用担心，四皇兄虽然酒量很浅，但只要睡过一觉，他就会清醒过来。” “玄王爷眼线如此多，先盯着也不怕他们会跑掉，何必如何焦急？” 刚醉了酒，意识只怕还没有彻底恢复，就要去杀敌了，也不怕危险！ 玄王的脾气，就是这般么？ 但是过去一整年，在她身边的时候，他至少是个明朗温润的人。 虽然，多半也是他在伪装。 顾云汐还是忍不住再揉了揉眉心。 总觉得，如今自己是完全看不透那男人了。 不如，不想。 就当是个全然陌生的人。 君楚离却笑道：“四皇兄恨不能将手撕那些乱贼，人找到之后，哪里还能等？” “也是，他们将他伤成那样……” 君楚离摇头笑道：“是因为，他们伤了你……” “阿离！”顾云汐脸色沉了下去，瞪着他，这次是严肃的：“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好，你不想提，我不说便是。”君楚离站了起来，看着她。 虽然她脸色不太好，甚至还有一丝丝的不悦，但君楚离看她的目光，永远都是如此温柔。 就连唇角的笑意，也柔和得如风一般。 事实上，顾云汐和他，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相处过。 但如今见到他，顾云汐总有一种对着老朋友的感觉。 虽然他也算是和君夜玄一起欺瞒了自己，甚至将她的人生害得很惨。 但她恨着君夜玄，却奇怪的，恨不起君楚离来。 或许是因为他唇边永远有一抹温柔的笑意，让人每次见到，心里头都如沐春风。 是真的恨不起来。 “你今日感觉如何？”顾云汐执起君楚离的手，给他把脉。 风驰说他身体不适，才不能陪自己回将军府。 今日见他虽然脸色还有几分苍白，不过，脉象似乎没什么问题？ “是毒发了吗？” 君楚离不想让她担心，想摇头，却见她眼神真挚执着。 也不忍心骗她。 “前夜忽然毒发，喝过沐安宁的血之后，便好起来了。” “她的血为何能压制你体内的蛊毒？” “毒蛊？”君楚离眼底掠过一丝讶异。 所有大夫都说这是毒，从未有人提过这是蛊。 顾云汐不是什么有名的大夫，但，很神奇的是，君楚离愿意听她的说辞。 或许是，他只是喜欢听她说话。 “你认为，我中的不是毒，是蛊？” 第138章 汐儿，不要我和四皇兄了吗？ “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只是总觉得，你中的不是普通的毒。” 当然，若只是普通的毒，也不至于到现在，依旧让所有大夫束手无策。 他是尊贵的王爷，能用得到的医疗资源，是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奢望不来的。 但尽管这样，依旧是没有人能替他解毒。 可见这毒有多厉害。 “我研究过无数的剧毒，你体内的毒，不属于我所研究的毒素里头，任何分支。” “你为何要研究剧毒？”君楚离的关注点却似乎跟她不在同一片区域里。 顾云汐脑仁麻了麻，瞪着他：“咱能聊重点吗？” 君楚离却只是笑。 和小汐儿聊天，放在以前，那是只敢想的事情。 没想到，有一日，竟然真的实现了。 就只是用最寻常的语气，说着话儿，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便让君楚离觉得，人生处处充满了希望。 他第一次如此渴望，自己可以好起来，可以活下去。 顾云汐不知道他在高兴些什么。 体内的毒厉害到这地步，有什么好高兴的？ “我没说你的毒能解开。” “本来就解不开，无所谓。”君楚离依旧浅笑。 顾云汐却眸色一沉：“怎么能无所谓？若是解不开，你会……” 他会死的。 剧毒，已经侵入到他的五脏六腑。 君楚离却看着她的手。 很想握一握她的小手，但他，没有勇气。 他摇摇头，声音如风一般温柔：“生死有命，若能活着的时候得偿所愿，死了便也没有遗憾。” 顾云汐心头掠过一抹压抑。 他好像，从来都没想过真的能好起来。 难道，年纪轻轻的，才二十三岁的人生，就彻底不抱希望了吗？ “未必不能治，只是得要先弄清楚到底是从哪个类别的毒素衍生。” 但正如她所说，总觉得，这毒不简单。 “我也研究过一些偏远地方的蛊毒，可你身上这毒，却又不像是正常的蛊。” 非毒非蛊的，实在是奇怪得很。 “你说，沐安宁的血，能压制你的毒？”顾云汐好像想到什么。 却又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到底对不对。 君楚离点了点头。 顾云汐咬着手指头，沉默。 却不知，自己这个无意识的小动作，看在君楚离的眼里，那一瞬间，便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原来，她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咬自己的指头。 像个小孩子一样。 他眼底的笑意更深，更柔和。 顾云汐忽然抬头看着他：“或许，我得要弄一点她的血，来研究一下，你可以帮我吗？” “可以。”君楚离想都不想。 顾云汐点了点头：“还有一件事，我想跟你说清楚。” “嗯。”听她说话，他就会很开心。 她想说什么，他都愿意听。 但君楚离没想到的是，顾云汐这次说的话，竟让他美好的心情，一下子沉入谷底： “我不是你的娘子，我以后更不可能和你四皇兄有任何关系，所以，玄王府，我待不下去。” 笑容，在君楚离的唇边，一瞬间凝结。 他的指尖，很快就变得冰凉：“汐儿，你……不要我和四皇兄了吗？” 第139章 你怎知道，我不喜欢你？ 顾云汐觉得这个问题，很匪夷所思。 不要他和君夜玄？ 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君楚离却不给她任何思考的余地，他站了起来，看着她：“醒了就起来吧，和老将军告个别，也该回家了。” 回家…… 顾云汐却有些闷闷的。 她刚说过，玄王府不是她的家。 “阿离……”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将军府还有些乱糟糟的，你若是此时离开玄王府，未必不会给他们添乱。” 君楚离看她的眼神，依旧是温柔的。 只是，分明在逃避什么。 顾云汐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的确是不能再给将军府添麻烦。 大哥失踪这件事，余热尚未完全过去。 这个时候，任何风吹草动，都未必不会让皇上对他们将军府有意见。 可她和君楚离以及君夜玄的事情，必须要尽快解决。 但，要用什么方式，让皇上答应她和君楚离和离，而又不让皇上有借口找将军府的麻烦？ “我给你收拾东西，有什么事，我们先回王府再说。” 这里毕竟是别人的家，君楚离其实很不习惯离开玄王府。 一切都只是为了她。 “阿离，我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看着他修长的背影，顾云汐的指尖，在微微收紧。 君楚离没有回头，大概，已经猜到她想要问什么。 顾云汐一直盯着他，很明显能感觉到他背影的僵硬。 可她还是固执问道：“为什么让他顶替你的身份，与我在一起，甚至……甚至就连洞房花烛夜……也是他？阿离，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你们究竟都在想什么？”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件事，非要搞得如此复杂！ 但如今就连她都觉得，这件事情，从一开始就不简单。 “阿离，我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值得你兄弟俩花那么大的精力，演了如此一出疯狂的戏？” 在顾云汐的想法里，这件事情，最简单不过。 当初她被君楚离救回来，但不知为何，君夜玄看上了她。 之后君夜玄冒充阿离的身份，一直和她风花雪月，最后，还让“楚离”娶了她。 可她实在不明白，君夜玄这么做的意义在哪里？ 他们相处了一年，就算他将自己的身份告诉她，她也是可以试着接受的。 毕竟，是真的有了感情。 何必要继续欺骗？ 弄到如今这番境地，都打着离王爷的名号与她成亲了。 一旦成亲，这件事情，就真的彻底回不了头！ “或许是不是应该说，能不能回头，他玄王爷根本不在意？因为，他就没想过真的娶我过门，是我不配，是不是？” 玄王，手握兵权，位高权重。 如今皇上还没有立太子，玄王爷虽然不是嫡长子，可他呼声很高。 是目前朝堂上，唯一能与皇后的儿子政王抗衡的。 玄王的婚姻自然不能马虎，必须要娶一个母族拥有强大势力，能帮到他的女子。 所以他喜欢的那些玩宠，便让自己的弟弟娶回来，方便他继续玩弄？ “那么你呢？你为何愿意平白无故娶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子？甚至不介意这女子已经被你四皇兄……” 她没有说下去，心里，烦躁委屈得很。 君楚离原本不想回答她任何问题的，但顾云汐最后那句话，却让他不得不反驳。 他回头，看着她，笑意依旧轻柔：“你怎知道，我不喜欢你？” 第140章 事情，有些蹊跷 顾云汐眉心皱了起来：“阿离……” 君楚离淡淡道：“若我说，一年前初见，我便对你一见钟情，至今依旧喜欢得紧，你信吗？” 顾云汐脸色一沉：“可我已经和你四皇兄……” 君楚离却始终一脸认真：“我是不是说过，我不会阻拦你与任何人在一起？只要，你还愿意让我时常看到你。” 顾云汐发现自己和他无法继续沟通下去。 哪来这么多的情深似海？ 他是不是一直留在王府，深居简出，都没多少机会见识外头的姑娘。 所以，根本不知道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何种心情？ 喜欢一个人，怎么能容忍她与其他人走在一起，甚至发生最亲密的关系？ 他太安静也太与世无争了，他根本不懂。 君楚离拿起屏风上的袍子，走到她的跟前，替她披上。“该回府了。” 顾云汐却道：“我要先去见一个人。” ……今日离王爷出现在大家面前，众人心里又是一片疑云密布。 眼前的离王爷，和昨夜的离王爷，看着似乎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却又像是，哪里都不一样。 尤其是姑娘们，一个个心情复杂。 昨夜见的离王爷，和现在看到的离王爷，同样俊美，但为何像是两种风格？ 似乎，昨夜的离王爷，更加邪魅高深，神秘莫测…… 顾云汐没有理会大家的目光，她找到了沐飞亚。 此时君楚离在外头，和顾楠风喝茶。 君楚离完全不说话，和昨夜的离王爷的确很不一样。 他不说话，顾楠风也只能干坐在一旁，喝茶。 有些尴尬。 沐飞亚就住在顾楠风的院子里。 “老将军不同意，不过，我是跟定楠风了，谁也不能将我们分开！” 沐飞亚说得坚定，这模样看在一般人眼中，大概就是不知廉耻。 顾云汐却觉得她落落大方坦坦荡荡。 她反倒特别喜欢。 “祖父因为大哥擅离职守这件事情，在宫里受了委屈，怕是老脸到现在还挂不住，才会一时间无法接受你。” 顾云汐安慰道：“我祖父性情豪爽，若不是这个原因，他一定会喜欢你的性子。别慌，再过段时间，他自己就会想通了。” “这事，和楠风真的没有关系，他是被人下蛊……” “巫穹是不是特别多下蛊高手？你们白坛教呢？你和你姐姐，还有你母亲，都是？” “母亲是用蛊高手，姐姐是白坛教的圣女，自然也得到了母亲的真传。” 沐飞亚嘟哝了下小嘴：“我自幼讨厌那些恶心的小虫子，所以，我没学会。” “你姐姐也会下蛊？”顾云汐眼底掠过一丝复杂的光。 沐飞亚不疑有他，颔首道：“当然，若不会下蛊，将来如何当白坛教的教主？” 顾云汐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沐飞亚歪着脑袋看她：“你为何对我二姐的事情，如此上心？” “二姐？”顾云汐还以为，沐安宁是他们白坛教的大小姐。“这么说，你们还有一位姐姐？” “不是，是哥哥。” “嗯。”顾云汐点了点头，心里，还在琢磨着某些事儿。 “你姐姐的血……” “你是不是想问，为什么我姐姐的血，可以抑制离王爷的毒？” 顾云汐点了点头：“难道，你姐姐从小吃了什么药材或是也从小服毒之类的？” 所以，她的血才会有如此神奇的作用吗？ “飞亚，你能不能将你姐姐从小服的药告诉我，我想研究一下，看有没有办法研制出解药。” 沐飞亚却摇摇头：“我们兄妹三人的确从小服微量的毒，但都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身体对一般的毒药有抗性，我姐姐和我一样，没什么区别的。” 顾云汐眉心皱得更紧。 既然这样，为什么独独只有沐安宁的血，对阿离体内的毒有效果。 沐飞亚却不能？ 更何况，她总觉得，阿离身体里的毒，和蛊有关。 沐安宁的血，阿离体内的毒，到底，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顾云汐总觉得，她好像，想到些什么…… 第141章 活着的感觉，真好 “汐儿，聊完了吗？” 君楚离在敲门。 顾云汐心头的思绪被一下子打断。 刚才，好像真的想到什么，最关键的一点，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有些什么想法正要浮出水面的时候，竟被打断了。 顾云汐看着沐飞亚：“不管怎么样，你为了我大哥付出这么多，我大哥一定不会负你。” 沐飞亚却吐了一口气，无奈道：“怕只怕，他心里没我。” “怎么会？我看得出来……” “没关系，反正，这辈子，我是跟定他了。”沐飞亚打断她的话，笑道：“你夫君来找你了，快跟他回家吧。” 有个夫君，有个家，这种感觉，多好。 不知道何时，她才能名正言顺跟顾楠风说一句，我们回家吧。 现在虽然住在顾楠风的院中，但总有一种，随时会被赶走的感觉…… 顾云汐拍了拍她的手，无声给她力量。 沐飞亚点了点头。 “不用担心，我是不会气馁的！” “嗯。” 顾云汐这才站了起来，过去开门。 看到她之后，君楚离的眼里，就完完全全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回家了，汐儿。” 顾云汐动了下唇，想说什么。 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跟他说不通。 ……离开将军府后，顾云汐说想出去走走，君楚离一直陪着她。 走在大街上，顾云汐有些漫无目的。 其实不知道为什么要出来，只是单纯有点不太想回玄王府。 尤其今日，心情莫名有些不安。 那混蛋的伤只能说已愈合，三刀两剑哪能好得那么快？ 这才过了几日，就要出城去杀敌，倒是真一点不关心自己的身体。 “你好像心情不太好，担心四皇兄？”君楚离低头看着她。 顾云汐眸色微沉：“我担心他做什么？” 君楚离浅笑：“那边有糖葫芦，你站在别走远，我去给你买两串尝尝。” 这件事，他在脑海里已经幻想了千百遍。 和小汐儿去逛街，给小汐儿买吃的。 君楚离真的没想到，那些只能在脑袋里幻想的事情，今日，一次又一次在出现。 活着，真好。 他越来越喜欢活着的感觉。 虽然毒发的时候会很痛苦，但和小汐儿在一起的时候，却又那么甜蜜。 “不要走远。”仿佛交代小孩子那般，君楚离又叮嘱了一遍。 “知道了。”顾云汐点了点头，看着他走到不远处的小摊前。 那道修长的身影，始终安静得过分。 如今看着还好好的，却不知道他病发的时候，会是如何。 而且，他好像……真的很喜欢她。 可她却和君夜玄……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真的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纠缠。 但，他体内的毒……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嘶吼声：“是你！都是因为你！” 那嘶吼，带着浓浓的杀气。 顾云汐猛然间察觉到危险的气息，想躲，却来不及了。 回头，便看到一人状似陷入癫狂，举着大刀朝她冲过来。 嘴里，还一直念念有词：“都是因为你，玄王才对我们赶尽杀绝！都是因为你！” “妖女，我要杀了你！” 转眼间，那大刀已来到顾云汐的头顶上方，眼看着，就要劈在她的脑袋上！ 第142章 马背上，那道血腥的身影 乱贼的大刀没有劈下来。 顾云汐却分明听到，呲的一声。 这是什么声音？ 好像菜刀切肉，又像是大刀砍在骨头上。 又似乎，是血溅出来的声音。 周围，尖叫声不断。 大家四处躲避，惊恐万分。 有的人甚至吓得两腿一软，跌坐在地上，瑟瑟发抖。 惊吓到极致，想叫，喉咙里头却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可见，被吓到什么程度。 顾云汐却只是静静看着坐在马背上那道身影。 他脸上都是血，有的已经干涸，有的却还是湿漉漉的鲜红。 甚至，还有血珠沿着他沾染了尘灰的发丝，一滴一滴落下。 玄王爷，一身战袍，风尘仆仆。 手里一把大刀，刀上还滴着血。 此时，人就坐在高头大马上，俯视着站在血泊中的女子。 有什么东西溅到自己的脸上，温热，粘稠，让她视线里的那道身影，似乎也变得模糊。 顾云汐抬起手，往脸上抹了一把。 低头一看，手上，全都是血。 别人的血，溅了她一脸一身。 那个人在她面前，就这样被活生生劈开了两半。 那尸首如今倒在地上，人已经死了，尸身还在抽搐。 周围，都是尖叫着躲开的百姓： “啊！啊……” “啊啊啊……” 没有人能看清楚，马背上的人是谁。 他们甚至以为那是魔鬼。 一个，手握大刀，一刀将人劈开两半的魔鬼！ “汐儿！”君楚离快步走到顾云汐的身后，手里两串糖葫芦，不知何时跌落在地上。 马背上的男人也在看着顾云汐，面无表情。 看到顾云汐脸上身上全是血，君楚离看了四皇兄一眼，有些无奈。 这画面，的确是太血腥了。 君楚离执起袖子，给顾云汐擦了擦脸上的血迹，柔声问道：“可有受伤？” 顾云汐木讷地摇了摇头。 在君夜玄翻身下马那一刻，她忽然回头，躲进了君楚离的怀中。 君夜玄伸出的手，逐渐变得僵硬。 下一刻，他一跃上马，一夹马腹，转眼，一人一马不见了影踪。 ……那日顾云汐在君楚离的陪同下，回了王府之后，就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她在沐浴。 洗了很久，身上好像还有很浓郁的血腥味。 也不知道安夏来催了多少回，顾云汐才从浴桶里出来。 浴汤都凉透了。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顾云汐才道：“进来吧。” 安夏立即进门，小声说：“小姐，离王爷差人来送话，今夜宫中设宴，他带你一起出席。” “能拒绝吗？”顾云汐现在，浑身还有些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她坐在椅子上，揉着自己的太阳穴。 安夏摇摇头：“若能拒绝，离王爷该不会命我来告诉小姐的吧？” “连你都这般认定？”君楚离对她很好，好到宠溺的地步。 可他们，其实真的不熟。 但为何他对自己的一切，似乎都了若指掌？ 跟她说话，总能清楚说出她的喜好，她一切的一切！ 就好像过去一整年，和她在一起的人就是他那般！ 但顾云汐如今早就能分辨，一直和自己在一起的，分明是君夜玄。 她实在搞不懂，兄弟两人之间到底还有什么秘密？ 安夏又补充了句：“听说，是太后好了，想赏赐小姐你，还有……宴会和玄王爷有关。” 第143章 那夜的刺客 太后要赏赐顾云汐，这是今夜宴会的其中一个目的。 但不是主要目的。 最重要的是，太后听闻容妃要给玄王爷选妃，她自己也动心思了。 宴会上，莺莺燕燕，环肥燕瘦，应有尽有。 太后的宁安宫里，整个院子，今夜竟坐满了各种各样的姑娘。 所有呈了画像的姑娘，太后都和容妃一起精心挑选过。 觉得条件好的，太后都不放过。 毕竟，自己这孙子的脾气实在是不好琢磨。 范围广一点，没准就碰上能让他心动的姑娘了。 今夜，就连顾云汐的两位姐姐都在。 六姐顾如雪，七姐顾翩然。 八小姐顾如秋果然不在，她连画像都没有呈上来。 起先容妃是不愿意让将军府那两位小姐过来的，但架不住太后喜欢。 太后喜欢顾云汐，爱屋及乌，就连顾翩然和顾如雪也喜欢上了。 “母后，将军府两位小姐，可是庶出，论出身，她们是没有资格给玄儿当王妃的。” 容妃对将军府的姑娘，一句话，讨厌。 太后笑着说道：“这会儿虽说是给玄儿选妃，但选中的姑娘，未必就是玄王妃。” 王爷身份尊贵，这辈子，可不仅仅只有王妃一个人。 还有侧妃，还是侍妾。 以将军府几位小姐的身份，毕竟是离王妃的姐姐，当侍妾是有些委屈了。 但，当个侧妃什么的，也是可以的。 只要玄儿喜欢就好。 太后一直拉着顾云汐的手，对顾云汐，真是喜欢得紧。 “你看看我们家小汐儿，不仅长得好看，性情也是极佳，她甚至还懂医术！还能起死回生！” 总之，如今在太后的眼里，顾云汐就是一块宝。 因为她是宝，她的姐姐们，自然也都沾了光。 一定都是极好极好的。 “若是小汐儿的姐姐也能嫁入玄王府，以后，就多一个人照顾小汐儿，这样哀家也就放心了。” 容妃看了顾云汐一眼。 这丫头进门之后，就一直坐在天后的身边，也不爱说话。 对玄王选妃这个话题，她好像一点都不感兴趣？ “汐儿觉得呢？”容妃忽然问道。 顾云汐一怔，刚才心里还想着太后遇刺这件事的后续，并没有认真听她们在说什么。 容妃忽然唤她，弄得她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太后好奇道：“小汐儿在想什么？为何想得如此入神？” 顾云汐只能找了个借口：“阿离不喜欢与人应酬，不知道他在外头……” 容妃淡淡道：“离儿在本宫的寝宫里休息着。” 容妃在审视顾云汐的脸色。 她说起君楚离的表情，的确也是关心的。 这丫头对她的离儿和玄儿，到底各自是什么心思？ 顾云汐点了点头，才道：“母妃和皇祖母刚才在聊什么？抱歉，我没有听清楚。” “这小两口新婚燕尔，才分开一会会就如此受不得，呵，哀家看在眼里，心里也是欣慰着呢。” 容妃却依旧咬着这个话题：“本宫和母后方才在谈玄儿……” “皇祖母的身子可好些了？” 顾云汐垂眸那一刻，将眼底所有心思掩去。 仿佛没注意到自己打断了容妃的话，她看着太后，眼底全是疑惑： “那夜的刺客抓到了吗？到底是什么人？” 第144章 怪不得，都对她痴迷不已 那夜的刺客！ 容妃眸色微动，也在盯着太后。 太后却摇摇头，道：“哀家只知道，刺杀哀家的是个蒙面黑衣的男子，至于另一个……” “还有另一个？”顾云汐心头猛地一紧。 那夜的事情，到现在依旧是个谜。 她明明亲眼看到君夜玄来到太后的寝宫，后来却不见了影踪。 难道，另一个人是他？ “另一个，”天后想了想，又摇摇头：“好像是来救哀家的，但哀家没看清楚他是谁，只知道刺客还想行刺的时候，被那人击退了。” “之后小汐儿你闯进来，那人追着刺客走了。” 容妃急问：“母后就没有看清楚那两个人的模样吗？” 太后摇摇头：“他们一个蒙着面，另一个进来的时候，哀家已经倒下，视线里的一起都模糊不清了。” 她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哀家虽然在这后宫，深居简出，却也不知道何时得罪了人，惹了这杀孽。” “皇上加强了宁安宫的守卫，这种事情，以后该不会再发生了。” 顾云汐点了点头，没说话。 若另一个人真的是君夜玄，什么样的刺客，才能在他手中逃脱？ 以玄王爷的武功造诣，能从他手中逃脱的人，必然也是绝顶高手。 为何一个绝顶高手，想刺杀手无寸铁的太后，竟也没能得逞？ 除非那人并不算是什么高手，而只是，君夜玄有心要放他走。 君夜玄为什么要放他走？刺客和君夜玄到底有什么关系？ 若他对太后真的有异心，为何又要出手相救？ 迷雾重重，一时间，顾云汐完全猜不透。 却听到安嬷嬷走了进来，温言道：“太后，容妃娘娘，离王妃，姑娘们该都到齐了，太后是否要出去和姑娘们见个面了？” “玄儿呢？哀家不是说了，一定要他来吗？还没来？” “听说已经到了，只是去了找离王爷，尚未到来。” 太后点了点头，看了容妃一眼。 “那，我们先去看看有哪些出彩的姑娘？” “是，母后。”容妃站了起来。 顾云汐也只好立即站起，和容妃一起，一左一右扶着太后，从寝房出去。 太后寝宫的院子里，今夜灯火通明。 刚走进院子，就连顾云汐都被院子里的姑娘们眩花了眼眸。 真是莺莺燕燕，什么样的都有。 皇城的确是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养出来的美人儿，水灵剔透，秀色可餐。 在场的随便挑一个，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儿。 当然了，若是长得不好看，画上还没送到太后或容妃的手里，怕是已经被下头的人剔除出去。 哪里还有资格来太后的寝宫参加宴席？ “参见太后，参见容妃娘娘，见过离王妃！”姑娘们一同行礼。 安嬷嬷摆了摆手。 太后落座，容妃就坐在她的身旁。 另一侧略下方，是顾云汐。 太后环视了一圈，最后视线忍不住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她的小汐儿，素面朝天，一身淡雅，连妆容都没有。 却竟是全场最出色完美的。 怪不得离儿如此喜欢她。 回头的时候，竟也看到容妃盯着顾云汐，看着入了神。 容妃心里，多少有些无奈。 家里两个儿子，都对这丫头痴迷不已，就是因为这丫头一张脸，整个京城无人能比吗？ 为何，偏偏生得如此一副倾国倾城的模样？ 沉思间，外头，忽然传来小太监通报的声音：“玄王爷到！” 第145章 本王选妃，让小汐儿作主便好 玄王爷到了！ 姑娘们顿时腰肢一摆，胸口一挺，立即摆出自己最完美的姿态和角度。 只见小太监领着一人进来。 那道身影，高大而修长。 行走间，仿佛带着一份与生俱来的寒气，让姑娘们只是看一眼，便忍不住浑身发凉。 可他却是天地间，最完美贵气的存在。 就算身上的寒气逼得大家不敢直视，却无一人不是在偷偷看着他。 关注他的一举一动，认真揣摩他眼底眉梢的每一丝神色。 但可惜，玄王爷的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他走到院中，朝太后和容妃倾了倾身：“皇祖母，母妃。” 太后笑盈盈招呼道：“玄儿，过来。” 君夜玄大步上前。 顾云汐忙站了起来，低头行礼：“见过四皇兄。” 君夜玄只是淡漠看她一眼，并没有在意。 姑娘们顿时松了一口气。 全场的姑娘，就算是再自信甚至自负的，也都不能否认顾云汐的出色美丽。 她真的长了一张让所有姑娘一看，就要疯狂妒忌的脸孔。 如此耀眼的存在，真怕玄王爷看到，也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万幸，她已经嫁人了，嫁的还是玄王爷的亲弟弟。 所以，一个已婚之妇，就算再好看，看在玄王爷眼里，也该是个残花败柳，大家不足为惧了。 “玄儿，快坐。”太后摆了摆手。 君夜玄颔首，转身走到一旁，落座。 举止率性随意，动作也算不上优雅，但不管是转身，迈步，还是坐下，每一个动作，都极度的野性迷人。 姑娘们看得一阵头晕目眩。 可是……可是玄王爷是不是坐错了位置？ 离王妃身边的位置，该是留给离王爷才对！ 玄王爷他……他怎么能坐在离王妃的身边？ “玄儿，你的位置……”容妃立即忍不住。 君夜玄却淡淡看着她，态度似乎恭敬，却分明不容置疑：“楚离身体抱恙，请儿臣代为照顾小汐儿。” 这话，便将他的态度彻底表明。 不是要代为照顾顾云汐吗？所以，坐在顾云汐的身边，有何不可？ 容妃眼底掠过一抹蕴色。 想要出言阻止，却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 顾云汐更是心头一阵僵硬，浑身上下都透着拒绝的气息。 偏偏，身旁的男人似乎丝毫察觉不到。 甚至，还命人将她面前的酒，换成了果汁。 “姑娘家，喝什么酒？”他一脸嫌弃。 顾云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想反驳，却又不想引来太多的关注。 最后，只能妥协，拿起杯子慢慢喝。 没想到，一口果汁进去，身心皆是舒爽。 “本王特地命人鲜榨的葡萄汁，如何？”君夜玄挑眉。 顾云汐真不想理他。 奈何周围，无数双眼睛盯着。 她只能低头，颔首道：“很好，多谢四皇兄。” “知道本王疼你就好！”君夜玄冷哼。 顾云汐脸微红，却也只能假装听不懂；“是，谢谢四皇兄。” 在座的姑娘们，此时早就命人将自己面前那杯酒，换成了清茶。 玄王爷不喜欢姑娘喝酒呢，谁还敢喝？ 不过，她们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能喝到玄王爷特地命人做的果汁！ 对顾云汐，真是羡慕死了！ 容妃眼底怒意更深！ 这么多人盯着，她儿子竟然旁若无人宠着顾云汐，真想将她气死是不是？ 太后看着，却越发欣慰。 起初还担心玄儿脾气暴躁，让小汐儿在府中的日子不好过。 如今看来，自己是多虑了。 她笑着问道：“玄儿，今夜，你可要仔细看看，可有喜欢的姑娘？” 太后此话一出，姑娘们顿时一个个含羞带怯，却都努力将自己最完美的角度，对着玄王爷的方向。 顾云汐只是低头喝果汁，不参与。 谁料，身旁的男人却淡淡道：“小汐儿是我玄王府的女主人，本王选妃，让小汐儿作主便好。” 第146章 赐我，一封和离书 什么？玄王爷选妃，让离王妃作主？ 这，真是破天荒的事！简直荒唐！ 别说容妃气得脸都绿了，就是太后，也一脸震撼。 这，多少有些超出正常人的想法了。 大家愣愣地看着顾云汐，彻底忘乎所有。 至于顾云汐……别提了，一口果汁卡在喉咙深处，呛得她当场猛烈咳嗽了起来。 “汐儿，你还好吗？”太后一脸关心。 顾云汐倒是想安慰一句没事，可一张嘴，便都成了咳嗽：“咳，咳咳咳……” 一掌小脸，呛得紫红一片。 君夜玄眉心轻蹙，忽然抬起手，大掌落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起来。 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一个个盯着君夜玄那条伸到顾云汐背后的手臂，目瞪口呆！ 她可是离王爷的王妃！是他的弟媳！ 就算再怎么宠，也不该有如此放肆的举动！ 这动作，太过于亲昵了！ 已经完全超出兄长对弟媳该有的行为！ 容妃气得啪的一声放下杯子，声音沉了下去：“玄儿，你今夜喝多了！” 太后这次也傻眼了，愣着反应不过来。 顾云汐明白了，这家伙根本是故意的，他，在生气！ 气她今日对他的抗拒吗？ 也不想想自己当时是被什么模样！ 浑身是血，就连伸出来那只大掌，也沾满了鲜血，她怎么敢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中？ 更何况，她现在是离王妃！ 不管和他以前有过什么，如今，也该看清楚局面了！ 这个男人，和她的将来没有半点关系！ “四皇兄，我好了。”顾云汐将他的手推开，无视他沉下去的脸色，她抬头，迎上太后的目光。 “皇祖母，你是不是说过，今夜要赏赐我？” 被她这么一改话题，太后的心情总算被挽救了回来。 刚才……刚才就当是玄儿这个当兄长的，爱屋及乌，因为宠着楚离，连带着也对小汐儿好吧。 要不然，就连太后自己也无法找到更合理的借口，来解释君夜玄的举动。 好在，人家小汐儿是个有分寸的，知道这举动不适宜。 太后忙笑道：“小汐儿医术出众，救了哀家一命，哀家自然得要好好赏赐。” “小汐儿，你想要什么？”太后问道。 顾云汐道：“是不是我想要什么，皇祖母都会答应？” 太后一脸笑意：“只要哀家有这个能力，一定会满足小汐儿你！” “那就多谢皇祖母了。” 身后，那个靠在椅背上的男子，森寒的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身上。 顾云汐不是没有感觉到，只是，努力忽视。 她深吸一口气，才看着太后，幽幽道：“皇祖母，我恳求你，替我向皇上要一份和离书。” “什么？”太后惊得差点从椅子上滚下来。 周围的姑娘，一个个瞪大了一双眼睛，不敢置信。 就连容妃，也是呼吸一滞，惊得手一滑，杯子从手里滑落，哐当一声掉在桌子上。 身后的男人，捏着杯子的手指，在慢慢收紧：“你说什么？再说一次试试！” 玄王爷生气了！ 所有人，大气不敢透一口！ 全场，静得只剩下偶尔吹过的风声。 死一般的冷寂！ 唯独顾云汐，依旧迎上太后的目光，坚定道：“我想与离王爷和离，请太后准许！” 第147章 你敢，再说一次试试！ 太后，是离王爷的皇祖母。 是皇上的母后。 离王妃恳求太后赐她一封和离书，虽说这事不合规矩，但只要太后答应，事情哪怕波折，最后也能办下来。 毕竟，这种事，如无原则性的问题，就连皇上都会听太后的。 可是，顾云汐为什么要与离王爷和离？ 难道，是嫌弃离王爷身体不好？ 但就算身体不好，他也是离王爷啊！ 一国王爷，无比尊贵，若是和离，她顾云汐此生，根本不可能再嫁给任何一个男人。 今生今世，她就只能孤独终老了！ 她疯了吗？ 容妃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她还想着与离儿和离之后，嫁给玄儿，当玄王妃？ 她想得美！ 她就是死，也决不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 “顾……” “你当我玄王府是什么地方？” 容妃的话还没出口，就被君夜玄打断。 啪的一声，君夜玄手里的杯子，被他捏成了粉碎。 高大的身躯，在顾云汐的身后站了起来。 如此高大，再加上他强悍霸道到让人畏惧的气势，那道高大的身影，仿佛一瞬间，就将娇小的顾云汐给彻底笼罩住了！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 不是不怕，但此时此刻，她不允许自己害怕退缩。 顾云汐看着太后，依旧维持着脸上的平静：“太后不是说过，不管我要什么，都……啊！” 忽然，腰身一紧，她竟被人一把扛了起来！ 众目睽睽之下，君夜玄将他的弟媳，扛在了肩头上！ “玄儿！”容妃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将她放下来！” “君夜玄，放开我！”顾云汐也气得红了脸。 他不要脸，她还想要！ 这混蛋，太过分了！ 可她哪怕已经手脚并用在挣扎，却始终挣不开他的钳制。 君夜玄不仅不打算放人，甚至在她挣扎的时候，抬起另一只手，一巴掌打在她的臀上！ “你！”顾云汐又羞又气，几乎两眼一黑晕过去。 容妃更是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玄儿，你！你！本宫让你放她下来！你！” “这丫头不知好歹，敢嫌弃楚离！如此不知天高地厚，难道，本王不该好好教训教训她？” 君夜玄回头，对上容妃的目光。 原本满腔怒火的容妃，在迎上儿子的目光之后，一下子，愣住了。 儿子在生气，很气很气！ 气到，随时都会亲手撕碎别人的那种！ 顾云汐要离开玄王府，他竟然气成这样！ 气得不分场合，气得想杀人！ 可他愣是舍不得伤了那个让他愤怒至极的女人，哪怕是打了她，也是掂量着力气，不忍伤她半分！ 她儿子，对顾云汐，是有多重视！ 君夜玄不理会各种震撼到极点的目光，扛着顾云汐，就这么走了。 “娘娘，凤体为重。”青嬷嬷见容妃摇摇欲坠，赶紧扶了一把。 太后也浑身无力。 安嬷嬷心念一动，忙道：“玄王爷……只怕是真的喝多了。” 这话，将太后点醒了。 太后心头一紧，看着在场那些一脸惊呆的姑娘们。 深吸一口气后，太后才道：“玄儿喝多了，大家……不要见怪。” 姑娘们一个个低着头，心思万千。 听说玄王爷脾气暴躁，如今看来，果然是真的。 那位离王妃如此得罪他，只怕没好果子吃。 可是，玄王爷将离王妃扛起来的时候，那气势那动作，真的好有男人味。 好希望被他扛起来的人是自己…… 容妃勉强冷静下来，立即向太后告辞，去了玄王府。 可她万没想到，今夜就连自己，都被燕北拦在了君夜玄的寝房外！ 可她知道，顾云汐就在里头！ 儿子和她另一个儿子的娘子，孤男寡女，正在房间里呢！ 第148章 你就服个软，求他放过你吧 顾云汐被丢在床上。 这还是君夜玄第一次，如此明目张胆，以自己真正的身份，将她丢上自己的床。 顾云汐刚要坐起来，他高大的身躯就猛地压了下去，将她所有的退路，彻底封死。 她怒道：“玄王爷，你以为你现在是以什么身份，跟我如此亲近？” “你说呢？”君夜玄忽然往前倾身。 顾云汐一慌，下意识后退。 立即被他逼得倒在了床上。 等她发现这个姿势极度不雅，想要起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他的大掌落在她肩头上，根本不需要用力，就能将她封死在自己的身下。 “玄王爷，你母妃还在外头，你听到她的呼唤了吗？” 她用力挣扎。 外头，果然传来了容妃的呼唤：“玄儿，你……你太放肆了！她是你弟弟的王妃！” 声音饱藏着怒火，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得出来。 但君夜玄置若罔闻。 他只是死死盯着被自己禁锢在身下的女孩儿，眼底熊熊燃烧的，除了怒火，还有一种让顾云汐畏惧的火光。 他忽然低头。 顾云汐吓得惊呼：“君夜玄！你是阿离的四皇兄！也是我的四皇兄！” “你不是要和离吗？既然你不想当楚离的娘子，那么，你对本王来说，也不过是个外头的女人！” “外头的女人，本王想要就要，何须给任何人面子？” 他忽然一挥手。 就连外头的容妃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撕开了顾云汐衣裳的声音！ “玄儿！”容妃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青嬷嬷赶紧将她扶着，慌忙道：“娘娘，当心身子啊！” “玄儿，你住手！她是楚离的娘子！玄儿！” 容妃用力推了燕北一把，燕北高大的身躯，却纹丝不动。 容妃气得抬起手，一个巴掌抽向他的脸：“滚开！本宫让你滚开！” 啪的一声，这个巴掌，十分的响亮。 鲜明的五指印，立即在燕北的脸上浮现。 燕北却始终站得笔直，不为所动，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容妃娘娘，王爷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去，娘娘请回吧。”他面无表情道。 “本宫是任何人吗？本宫让你滚开，听到没有？” 见他始终一动不动，容妃再次抬起手，又是重重一个巴掌落下。 燕北依旧屹立不倒。 容妃再一次抬起手。 这次，被青嬷嬷给拦住了。 “娘娘，玄王爷的脾气，娘娘心里清楚，他的人，也只忠于他一个，娘娘！” 青嬷嬷拉着容妃，冲她摇摇头。 容妃咬着唇，气得眼泪都要滚下来了！ 是！儿子的脾气，她比谁都清楚。 她可以打他，骂他，甚至，她若想要他的命，儿子都会主动将刀剑送上，随她打杀！ 可尽管这样，他决定的事情，也不是任何人能改变的。 就连她这个当娘的，都不可以！ 她精疲力尽，终于服软了：“玄儿，你听母妃的话好不好？她是离儿的娘子，是你的弟媳啊！” “玄儿，你如此……如此光明正大要了她，以后，让离儿如何做人？” “你让你的亲弟弟如何做人啊！” 君夜玄却始终一点回应都没有。 容妃身心疲惫，只能退而求其次：“顾云汐……汐儿，别在你四皇兄面前倔强了，你就服个软，求求他放过你吧！” 她算了看明白了，这丫头一日不服软，她儿子都不会停下来！ 顾云汐现在对儿子的影响力，早就超过她这个娘亲！ 房间里头，顾云汐咬着唇，又气又慌。 不是她不想服软，而是，身后的男人气得两眼猩红，他根本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第149章 除非，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 “别这样！” 顾云汐用力挣了挣，始终无法挣开手上的束缚。 如同新婚夜，她双手被纱幔困在柱子上，无法挣脱。 男人站在她的身后。 顾云汐看不清楚他的脸，可哪怕不看，也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模样。 “别这样……”她咬着唇，薄唇在颤抖：“别这样，求你了。” 容妃和青嬷嬷还有燕北都在门外。 他怎么可以在这种时候，这个地方，用这样的身份，对她做出这种事情！ “求本王？”君夜玄低头，薄唇在她脆弱的肩头上滑过。 冰冷刺骨的气息，冻得顾云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身上凉飕飕的，她连低头看一眼都不敢。 衣裳被褪到腰间，上身最后一片布料，也被他一把扯了下去。 顾云汐闭上眼，声音喑哑：“求你，我求你行不行，别这样……嗯！” 胸口一紧，她惊得猛地睁大一双眼眸，想要挣扎，却又不敢乱动。 “君夜玄，你没资格这样对我，你没资格……” “想哭？”君夜玄冷冷一笑，盯着她红透之后，逐渐变得苍白的脸。 “本王是不是很久没见过你哭了？其实你哭起来的模样，真的很诱人，要不，你再哭一次给本王看看？” 顾云汐用力咬着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死死忍着，不能哭！ 求他是没有用的，眼泪在他面前，也是一文不值。 哭给谁看？ 她只是，真的感觉很绝望。 实力太过于悬殊，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普天之下，根本没有人能阻止！ 顾云汐只是没想到，他疯狂起来的时候，竟然可以可怕到这地步！ 如今就连他的母妃，他也不管不顾了是不是？ 君夜玄的大掌，从她的胸口移开，一路往下。 忽然，将她的裙子一把掀了起来。 “你这个魔鬼……啊！放开我！放开……我不要和离了！我不离开阿离了！放开我！放开我！我不敢了！” 顾云汐真的哭了。 以为他只是吓唬自己，可没想到，他真的托着她的腿，将她整个人抬了起来。 就这样硬生生的，闯了进去。 顾云汐的声音都在颤抖。 疼！ 疼得浑身绷紧。 疼得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疼得心脏都几乎要被撕开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 他怎么可以！ 他现在，是君夜玄，他不是她的楚离啊！ 女孩儿疼得一阵颤抖。 君夜玄的怒火，在感受到她滴落的眼泪后，终于平复了些。 可身体，却已经彻底无法冷静下来。 这小身板，又嫩又小，弄得他几乎要崩溃！ “我们不要吵架了，好吗？”君夜玄低头，薄唇压在她的脖子上，声音极度喑哑。 带着隐忍的痛。 “只要你乖乖的留在王府，我还像从前一样疼你，好不好？嗯？” “我不……嗯！”顾云汐用力咬着唇，头忍不住抬起。 眼泪沿着她光滑细腻的脸颊，滑了下来。 “放开我……阿离，阿离救我！阿离！” “四皇兄！”君楚离回来了。 可他万万没想到，闯进来之后，见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画面！ 燕北可以拦任何人，但却永远拦不住离王爷。 他放君楚离进来了。 君夜玄眸色一沉，高大的身躯，将顾云汐彻底纳入自己的怀中。 未曾让闯入门的君楚离看到她身上一丝一毫风光。 但就算看不见，君楚离也知道他在做什么。 心，一下子就又酸又涩。 “四皇兄，不要。”君楚离没敢过去，怕让顾云汐更加无地自容。 只是站在门口，将房门小心翼翼关上，轻声道：“四皇兄，不要……不要这样欺负她。” 君夜玄闭了闭眼。 眼底的猩红，渐渐散去。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是真的被气到了。 给他选妃，他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答应，她怎么选对他来说都只是过家家的事情。 可她，竟然当众说出和离的事！ 她想离开玄王府！她想离开他！ 谁给她的胆子！ 他不允许，死也不许！ 眼底最后一点温情没了，剩下的，只是森寒的冷意。 不知过了多久，君夜玄才从顾云汐的身体里退了出去。 低头看着还在颤抖的女孩儿，他的声音，比冬日的冰雪还要清寒刺骨： “想离开玄王府，除非，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 第150章 请你，等我死了再离开 君夜玄一挥手。 啪的一声，绑着顾云汐双手的纱幔，应声断开。 顾云汐浑身无力，差点倒在地上。 他只是随意抬了抬手，顾云汐就被他捡了回来，丢在床上。 她吓得慌忙整理自己的衣裳。 好不容易，将衣服穿好，抬眼望去，房间里，哪里还有君夜玄的身影？ 君楚离站在门边，不敢回头看她，生怕自己的目光玷污了她的身子。 可她，早就不干净了。 “汐儿……”听不见床上姑娘穿衣的动静，君楚离试探性问道：“你……好了吗？” 顾云汐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衣服是穿好了，身体的感官却还是没能好起来。 就好像……就好像那混蛋还停留在她的身体里那般，两条腿之间，万分酸涩难受。 君楚离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确定她身上衣裳已经穿好了，他才转身，走到床边。 她脸上还有泪痕。 君楚离迟疑了好久，才伸出手，想要给她拭去。 顾云汐却别过脸，没让他的手碰到自己。 君楚离的手落在半空，愣是无法收回来。 他声音有些低哑，小心翼翼的：“汐儿，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顾云汐原本不想理他。 不是生他的气，而是，她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可他这小心谨慎的模样，却莫名让人心疼。 她张了张嘴，无力道：“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这些事情，跟你有什么关系？” 话出了口，才发现，原来声音竟是如此沙哑的。 带着浓浓的鼻音。 刚才，是真的哭了，又疼又慌，被吓哭的。 还以为自己足够的坚强，可在那混蛋的面前，竟也是如此脆弱。 她恨透了这份脆弱！ 什么时候，她才有足够的能力，去反抗君夜玄？ 难道，当真一辈子都不可能了吗？ 以玄王爷的武功造诣，绝顶高手在他面前都如同蝼蚁，更何况是她？ “汐儿……” “我不是你的汐儿，君楚离，你心里清楚！”顾云汐抬起手，往脸上抹了一把。 手背上，都是眼泪。 真是可耻！ 但她现在冷静了。 “汐儿，不要这样，你是我的娘子。” “我不是！” 君楚离不说话，只是无声叹息。 看着她的手，此时此刻，多希望自己可以像四皇兄那样，用力握着她的手。 但他不敢。 他怕小汐儿生气。 “我们先回去，好不好？”他轻声问道。 顾云汐低头看了眼，才想起来，这里是君夜玄的寝房。 外头已经没有动静，不仅君夜玄离开了，就连容妃和青嬷嬷她们都不在。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 她实在不知道，如今自己出去，该如何面对那些人。 就在刚才，君夜玄虽然没有当着他们的面，却在一门之隔的房间里，对她做出如此禽兽不如的事情。 可她明面上，还是离王妃！ 这个家，她还能怎么待下去？ “汐儿，你想要什么，我都会努力满足，但请你不要再想着和离的事。” 君楚离终于鼓起勇气，握住了她的手。 这手，软软的，握着，真的很舒服。 他浅叹道：“不仅四皇兄不允许，我也不会允许，汐儿，你若想与我和离，那请你，等我死了再离开，好吗？” 第151章 难道，娘子以为我当真如此脆弱？ 这两兄弟，都是疯子！ 顾云汐用力将自己的手收回去，瞪着坐在床边的男人。 “我不是你的娘子！” 君楚离没有生气，反倒，笑得更加轻柔：“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娘子啊！” “我不是！”跟她成亲，和她洞房的男人，是君夜玄，不是他！ “今夜你也亲眼看到了，他跟我已经……” 顾云汐咬着唇，脸色在微红之后，很快又变成了一片苍白。 “你自己都看到了，如何忍？你若是还能忍，你还算是个男人吗？” 她瞪着君楚离，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冷静：“君楚离，你若是个男人，现在就该给我一封和离书，将我赶出王府！” “今日这一切，是我自己一手造成的，若是有错，那也都是我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 君楚离的笑，永远如同春日的风，柔和，温暖。 他再次执起顾云汐的手，轻轻握着。 以前不敢，如今，握过一次之后，便像是上瘾了一样，彻底放不下了。 “汐儿……” “是他的错！” 是那混蛋，趁着她对他们还不熟悉的时候，伪装成他的模样，抢占了他的功劳，欺骗了她的感情。 君楚离从头到尾，又有什么错？ 他只是太听自己兄长的话了，就连婚姻，都让自己的兄长随意安排。 说起来，事情由始至终，最无辜的人就是他。 顾云汐知道，自己没有任何理由生君楚离的气。 他才是最该生气的那个。 可他，好像永远都没有脾气那般。 “你不懂。” 君楚离眼底闪过一抹黯淡，但很快，眼神便又明朗了起来。 “放心，很快，你会明白的，再给我一点时间，我……我不敢奢望，我只想要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之后，他就该离开这个世间。 君楚离知道自己很自私，但这三个月，是他在这世上，最后的眷恋。 “汐儿……” “你真的一点都不在意？”顾云汐真是看不透眼前这个男人。 他口口声声说喜欢她，可他却看着自己被另一个男人欺负，只有心疼，却没有愤怒。 她是能看出来他对自己的心疼。 她不明白的是，他为何看起来，真的一点都不生气？ 君楚离似乎看懂了她的疑惑，他柔声道：“你本来就该是四皇兄的人。” “胡说！”全天下，只有他一个人会如此认为！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离王妃！ 不管和她成亲与她洞房的人是谁，她如今都已经是离王妃了。 君夜玄对她或许有几分喜欢，但也仅仅只有几分而已！ 顾云汐不想跟他继续纠缠这个话题，她翻身下床。 不料两脚刚落地，腿便是一阵酸软，软的她差点跪了下去。 身子忽然一轻。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被人抱了起来。 君楚离！ “阿离，你的身子……”顾云汐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挣扎。 君楚离却浅笑道：“我自幼跟随四皇兄习武，也是个练武之人，除却毒发的日子，我与寻常练武之人无异。” 他的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抱着她，如今，轻柔之外，又多了几分惬意。 “难道，娘子以为我真如此脆弱，连个姑娘都抱不起来？” 第152章 汐儿，我也是个男人 顾云汐很想说，自己不是他的娘子。 但她知道，这个问题，他从不正视。 腿依旧很难受，刚才，真的很疼。 被君楚离抱着回去的时候，一路上，晚风吹来，吹在他的身上。 看着他那一身白衣，衣袂飘飘的模样，莫名让她的心安静了下来。 若不是君夜玄从中作梗，她现在，或许真的是他的娘子。 以君楚离这性格，他们婚后的生活，该是温馨而圆满的。 君夜玄，为什么要这么坏？ 为什么要破坏这一切？ 为什么他如此狠心如此邪恶，可自己到现在，依旧是无法对他真正恨起来？ 君楚离走得很慢，好像根本舍不得走完这一段路程似的。 起初顾云汐还怕他抱着自己会吃力，却不想，他这一路抱下来，步伐轻盈，气息平稳。 竟是毫不费力。 再怎么舍不得结束的路，始终也有走完的时候。 君楚离最终，还是将她抱回了凝汐阁，轻轻将她放在床上。 “阿离。”顾云汐的心情平复了，在他转身要给她倒茶的时候，轻轻扯住了他的袖子。 “嗯？”君楚离垂眸，盯着她依旧有几分苍白的脸。 “就算我以后不是你的娘子，我也欠你一条命，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 “你不欠我什么。”君楚离握着她的手，将她的手从自己的袖子上，轻轻拉了下来。 他的眼神，有一丝顾云汐看不透的幽暗。 但只是一闪而逝，没让她捕捉得太清楚。 君楚离转身，给她倒了一杯温水：“今夜受惊了，喝点水，早些休息。” 顾云汐还想说什么。 他却似乎已经没了聊下去的兴趣，一心一意，就只是想让她好好歇息。 她对君楚离其实了解得并不多，不过，好像也能看得出来，他虽看起来温和，可一旦固执起来，那份固执的程度，比起他的四皇兄君夜玄，似乎也不遑多让。 喝过了水，顾云汐在君楚离的坚持下，躺了下去。 但她依旧执着：“这里不是我的家，总有一日，我……” “这里就是你的家，除非有一日，我和四皇兄都不在了。”君楚离一脸认真。 顾云汐瞪着他，想说什么。 君楚离却只是浅笑道：“真的，不吓唬你，我与四皇兄只要有一人还活着，玄王府便永远都是你的家。” 她无法与他沟通。 根本说不通！ 两兄弟都一样！ “早点睡。”君楚离给她盖上被子。 顾云汐那双还有些红肿的眼眸，依旧睁得大大的。 君楚离笑道：“三更半夜，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我也是个男人。”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远离：“我不需要你陪着，你回去！” “不怕四皇兄夜里再来找你？” 顾云汐咬着唇，没说话。 怕的。 那混蛋今夜好像很生气，万一再来，君楚离不在的话，未必有人能阻止他。 连容妃都不能！ 一想到君夜玄不管不顾凶狠闯入那一幕，顾云汐单薄的身子就忍不住轻微颤抖了下。 没有任何准备和铺垫，就这样硬生生的强来，真的疼！ 她的手指头，慢慢在收紧。 君楚离看着，依旧有几分心疼。 他柔声道：“别怕，今夜，我守着你。” 顾云汐看着他，眼底还是有几分防备。 他才刚刚说过，他也是个男人！ 她现在，对“男人”这两个字，十分抗拒！ 第153章 若他，也像四皇兄一样…… 见她如此防备着，这小模样儿，将君楚离彻底取悦到了。 君楚离唇角的笑意更深，更柔和：“也别怕我，我永远不会做出伤害你的事。” 虽然，经历了今夜的“亲眼目睹”之后，他的心里，确实好像长起来了一只小兽。 但他，不会！ 至少他会努力克制！ 顾云汐咬了下唇，几不可见的，松了一口气。 “睡吧。”君楚离又给她拉了拉被子。 “你……以后都能阻止他吗？”她现在完全想不到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君夜玄的威胁，似乎还在耳边—— 想要从玄王府离开，除非，从本王的尸体上踏过去。 那混蛋，从不开玩笑！ 顾云汐此刻对自己的未来，多少感觉到几分无助。 但至少，能不能在她想到办法离开玄王府之前，别让那混蛋再对她做出那种事了？ 她真的很慌…… 谁知一向对她温和宠溺的君楚离，竟摇了摇头：“恕我……不能。” “你说我是你的娘子！”就算是假的，那也是他自己亲口说的！ 难道，他就不该保护一下自己的娘子吗？ 弄得她在这座玄王府里，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君楚离柔声道：“若是其他男子欺负你，汐儿，请你相信我，就算不要我的命，我也会保护你。” “我不需要……” “但我会。”所以，这不是她需要不需要的问题，这是他的使命！ “可若是四皇兄，恕我无能为力。” “你说过……” “全天下，只有四皇兄例外。”君楚离打断了这个话题，伸手，将她的眼帘盖了下去：“不早了，快睡。”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 一肚子委屈。 最后，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 原以为自己一定会气得睡不着，却不想，经历了今晚这一切之后，闭上眼，顿时就感觉到精疲力尽。 很快，她的呼吸就均匀了起来。 竟沉沉睡了过去。 却不知，坐在床边的君楚离，目光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忍住，落在她的身体上。 秋日，被子还是薄的，盖在她的身上，却挡不住她凹凸有致的曲线。 君楚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脑海里，有一幕始终挥之不去。 那时候，四皇兄也是站在她的身后，大掌扣住她的腰，小腹紧紧贴着她的身体。 他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虽然并没有看见任何画面。 以为自己是个清心寡欲的人，对她也不会有那么猥琐可耻的念头。 可他忘了，自己终究是个男人。 是个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姑娘面前，总会有想法。 他只是没想到，这想法，来得又急又猛！ 看着她被子之下的曲线，君楚离的手，不知何时抬了起来。 就差那么一点点，便能碰到她的身体。 她的臀。 若他也站在她的身后，将她的腿抬起来，如同四皇兄一样，进入她…… 君楚离用力闭上眼。 伸出去的手，渐渐握紧。 呼吸，极乱！ 他到底在想什么？ 他怎么能对汐儿有如此龌龊的想法？ 掌心，越收越紧，锋利的指甲间，似乎渐渐有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楚离才睁开眼，此时看顾云汐的眼神，早已恢复了一贯的温和。 看到顾云汐踢了被子，他无奈浅笑，小心翼翼将被子捡了起来，轻轻盖在她的身上。 他想要的不多，什么都无需多想，如此守着她便好。 她不知道，从她睁开眼，第一次冲他笑的时候开始，那笑容，便已经深深烙印在他的心底。 人总是自私的。 再给他三个月的时间，三个月之后，就再也不打搅你和四皇兄，可好？ 第154章 他的心，为何如此狠？ 君夜玄跪在那块无字的牌位前。 鞭子狠狠落在他的背上，很快，那件玄色衣裳，就被鲜血沾湿一大片。 但他始终面无表情，甚至，他眼底一点悔意都没有。 最后，竟是容妃拿着鞭子的手不断在颤抖，再次举起来，却没办法继续打下去了。 打他有什么用？ 就算将他打死，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他要做的事情，已经不是自己能阻止得了。 容妃气得跌坐在椅子上，两眼无神。 “他只剩下三个月的命了。” 一句沙哑的话，让脸上冰冷森寒的君夜玄，眼底多了一丝动容。 他的掌心，慢慢收紧。 容妃的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你为什么不能再等等？至少，等他……等他无憾离开……” “楚离不会死，儿臣定能想到办法救他！”君夜玄哑声道。 容妃在看了他一眼。 他的背，还在流血。 她忽然伤心地哭了起来。 “你那么爱他，为什么就不能成全他？他是有多喜欢顾云汐，你心里不是不清楚！他真的很喜欢那个女孩儿！” 容妃哭得伤心。 有什么事，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即将不久于人世，更加悲惨？ 十几年了，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无能为力。 连蓝渊都说了，最多，只剩下三个月。 只有三个月了呀！ “三个月之后，等他……等他……” 容妃哽咽了起来，浑身止不住一阵颤抖。 可她还是努力，想要说服自己的儿子：“等离儿他……之后，你想要如何，本宫都依你，好不好？” “你再等一等，好不好？” 君夜玄却再次沉默不语。 容妃哭得几乎要瘫软下去。 这木头儿子，为何就是说不通？ 她已经很绝望了！ 他为什么就不能听她一次？ “难道，你想看着你的亲弟弟，含恨而终？” 君夜玄咬着牙，依旧沉声道：“儿臣定能想到办法，治好他！” “治不好了！”容妃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若能治好，岂会拖到现在？ 君楚离的五脏六腑里，全是剧毒，根本……根本没有办法了！ “玄儿……” 君夜玄闭上眼，不让自己任何情绪外泄。 “儿臣说能治好，就一定可以！” 容妃又哭了起来。 所以，他还是不愿意放弃顾云汐，是不是？ 他非要和自己的亲弟弟抢女人，是吗？ 他的心，为何能如此狠？ 青嬷嬷站在一旁，也不敢说话，只能给她轻轻拍背。 气氛，压抑得可怕。 “嬷嬷，送她回去休息。”君夜玄的声音，不容置疑。 容妃还想说什么，青嬷嬷扶着她，冲她无声摇了摇头。 容妃咬着牙，终于在青嬷嬷的搀扶下，离开这间密室。 回到房中，容妃忍不住，放声痛苦。 青嬷嬷心情沉重，温言安慰道：“娘娘，你身子本就不好，再这么哭下去，你自己也会承受不住的。” “本宫这破身躯，坏了也就坏了，有何好可惜的？” 容妃抹了把眼泪，心里万分难受：“本宫只是心疼离儿……” “都是因为顾云汐。”青嬷嬷眼底，掠过一抹杀气。 “这世上，若是没有顾云汐，或许，一切都会好起来。” 容妃却依旧万分绝望：“真的会好起来吗？” 青嬷嬷深吸一口气，沉声道：“会好起来的！娘娘，你相信奴婢！若这世上没了顾云汐，两位王爷，都能彻底好起来！” ……第二天晚上，顾云汐又因为玄王爷选妃的事，被容妃喊了过去。 只是这次，容妃只邀请了她一人。 青嬷嬷端着一杯香茗，来到顾云汐的跟前，笑吟吟道： “这是娘娘专门从宫中带来的贡茶，极其稀罕，王妃，你也尝尝。” 第155章 要你，亲自安排今夜的一切 顾云汐垂眸，看着眼前这杯茶水。 经历过昨夜的事情之后，顾云汐本来还在想着，容妃见到自己，会是什么心态。 面对一个祸乱自己两个儿子的女人，容妃只怕，以后都容不下她。 她只是没想到，容妃做事会如此直接，用一杯毒茶来解决这件事。 顾云汐双手接了过来，却没有喝，只是放在桌上。 容妃看着那杯茶水，眼底掠过一丝什么。 她皮笑肉不笑，道：“汐儿该不会以为，本宫会命人在这杯茶水里下毒吧？” 顾云汐看着她，扯了扯唇角，笑意同样没有到达眼里。 她淡淡道：“母后说笑了，母妃心思缜密，聪慧过人，自然也该知道，若是毒杀了儿臣，定会伤了自家两个儿子的心。” 她笑道：“所以，母妃怎么可能会给儿臣下毒？” “既然这样，为何不喝？”容妃唇角的笑意没有维持住，脸色渐渐冷凝了下来。 顾云汐进退得宜，淡然回道：“儿臣今日胃口难受，不宜喝茶，喝了，怕是会吐。” 容妃冷冷哼了哼，一摆手。 青嬷嬷冷着脸，回到她的身后站着，瞪着顾云汐，不说话。 顾云汐率先道：“母妃，四皇兄选妃的事情，儿臣实在是不懂，此事，以后母妃自己决定便好，儿臣也没资格多言。” “你还知道自己没资格！”容妃冷哼。 顾云汐面不改色，也不见有什么不高兴的地方。 她倒是真心实意的：“儿臣的确没有资格，还请母妃以后莫要再为难儿臣了。” 几次三番让她参与这件事，其实容妃的心思，顾云汐早就猜透。 容妃是想要看看，自己对君夜玄，到底有没有情。 如今，容妃也该能看清楚现实了。 她对君夜玄有没有情，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两个儿子愿不愿意放过她。 休了她，顾云汐是愿意的。 既然这样，容妃还有什么好防着她的？ 容妃大概，也想明白了这点。 “为何要与楚离和离？”容妃摆了摆手，青嬷嬷立即送上一杯温茶，她喝了两口，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顾云汐淡淡道：“儿臣不适宜留在这个家，所以……” “玄王府是你想来便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容妃不悦道。 顾云汐不作声，只是安静看着她。 容妃也知道，自己心情很矛盾。 一方面，明知道离儿喜欢她。 难得这世上有让离儿眷恋的人，容妃也想让这丫头留下来，伺候离儿。 另一方面，却又知道，这丫头的存在，会让她的两个儿子心生芥蒂！ 怎么做都难！ 最后，她浅叹了声：“其实本宫对你，并没有太大的厌恶。” “多谢母妃。” “可玄儿与离儿的确是因为你，闹得心里难受。” 这话，顾云汐没有回应。 容妃沉默了很久，才无奈道：“断了对玄儿的念想，只要你一心一意对离儿，本宫不会为难你。” 她看着顾云汐桌上那杯茶水，无声叹息：“本宫两个儿子如此喜欢你，本宫岂敢毒害你？顾云汐，你太小心谨慎了。” 顾云汐轻声道：“儿臣只是惜命，对着谁都一样。” 容妃吐了一口气，想生气，却已经没有力气了。 “罢了，今夜，本宫会邀请陆姑娘和秦姑娘来做客，这两位都是本宫目前比较喜欢的玄王妃人选。” 她看着顾云汐，目光严厉：“你身为玄王府目前唯一的女主人，今夜的宴会，你来主持！务必尽心尽力！” 她看了青嬷嬷一眼。 青嬷嬷走到顾云汐的跟前，在她身旁的茶几上，放下一包药。 顾云汐眉心瞬间紧皱：“这是……” 容妃面无表情道：“若你能找机会让玄儿服下这药，再亲自安排其中一位姑娘到他的寝房里，本宫，从此不再为难你！” 第156章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那包药，最后落在了顾云汐的手里。 她心知肚明，不管今夜的一切是不是顺利，她也已经做出了背叛君夜玄的事情。 从此，君夜玄一定会恨透了她。 或许容妃这样的安排，才是最明智也是最正确的。 恨她，总比惦记着她要好。 这畸形的关系，早就该结束了。 那天晚上的宴席，其实顾云汐没有怎么张罗。 府中自有人张罗一切。 不过，对外宣称，主办这个宴席的是离王妃。 至于，为了什么而办，无人知晓。 “玄王爷今日出了城，不知今夜会不会赶回来。”安夏打听到消息，立即回来告诉顾云汐。 顾云汐点了点头。 他回不回是一码事，这个宴席自己办不办又是一码事。 反正，该请的人都请了。 “我去见见那两位姑娘。” 顾云汐简单收拾了下自己，就去了客房。 今夜是以离王妃的名义，邀请了两位姑娘。 客房安排在后院厢房里。 和君夜玄的望月阁，并不算太远。 顾云汐先见的是陆红玉。 “你说，你会灌醉玄王爷，让我主动进他的寝房？” 听完这话之后，陆红玉当场气红了脸：“离王妃，我以为你落落大方，是个值得交往的人，没想到，竟是我看错人了！” 顾云汐倒也没有将她的愤怒放在心里。 只是看着她，浅笑道：“我也只是来告知一下我的打算，至于陆姑娘是不是愿意，那是陆姑娘自己的事情。” 她站了起来，冲陆红玉一笑：“反正，时间便是今夜，去不去望月阁，陆姑娘自己决定。” 陆红玉怒道：“我绝不会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 “当然，也希望陆姑娘不要将我这番话传出去才好。” “我没这个闲工夫！” 顾云汐再次冲她一笑后，便走了。 之后，她去了秦柔的房间。 听闻了顾云汐今夜的打算，秦柔一张脸，刷地就红透了！ “离王妃，你这……你太过分了！这种无耻的勾当，我……我怎么能做？” 顾云汐冲她淡然一笑，和对着陆红玉时一样，她笑道：“今夜去不去望月阁，秦姑娘自己决定便好。” “离王妃……” “我还要准备迎接四皇兄归来，就不奉陪了，还请秦姑娘按时出席宴会。今夜，我只请了秦姑娘和陆姑娘。” “至于以后，到底是秦姑娘当上玄王妃，还是让陆姑娘捷足先登，那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事了。” 她转身就要走。 秦柔追到门口，小声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昨夜，她才亲眼看到玄王爷在太后举办的宴会上，扛着离王妃离开。 她和玄王爷到底有没有私情，秦柔还没有想明白。 今日，离王妃就要如此安排？ 这安排，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 难道，是陷阱？ 顾云汐回头看了她一眼，笑得随和：“只是想早些让我四皇兄选上佳人，倒也没什么别的想法。” 这次，顾云汐真的走了。 因为，安夏来通知她，玄王爷回来了。 顾云汐回去换了一身衣服，便亲自来到望月阁。 虽然万分不愿进去，但今日自己不进去，只怕容妃不会轻易罢休。 日子被这对母子来回折腾一下，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过下去。 “等会若是听到我给暗号，你立即去找离王爷，知道吗？” 进门之前，顾云汐凑近安夏，压低声音，小声交代。 安夏点了点头。 顾云汐这才轻轻敲了敲门。 里头传来君夜玄冷飕飕的声音：“还要本王亲自给你开门？” 第157章 看来，你还没看清楚现实 经历过昨夜的劫难后，如今听到君夜玄的声音，顾云汐下意识就想逃。 也不知道过去那一整年，自己是如何做到毫无防备，跟他风花雪月的。 只怪他隐藏得足够的好，一年了，竟没有让她看出来，他是如此可怕的一个人！ 顾云汐回头看了安夏一眼。 安夏立即又点了点头，给她勇气。 顾云汐这才松了一口气，将房门推开。 没想到君夜玄正在换衣裳。 刚进去的顾云汐立即要退出去。 他冷冰冰的声音却再度响起：“要么进来，要么滚！”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这才低着头，走了进去。 “你是想让外头的人，看着本王宽衣？”君夜玄盯着她身后那扇大敞的房门。 但这次，顾云汐并没有听他的将房门关上。 她站在门边，也没敢靠近。 “四皇兄，今夜府中有宴席，希望你能抽空参加。” “本王为何要参加？”君夜玄丢下自己的铠甲。 听到铠甲落在长椅上的碰撞声，顾云汐才知道，这铠甲有多重。 至少有几十斤！ 原来古代的将士行军打仗，竟真的如此辛苦。 他白天才出的城，现在就一身血迹回来，这半日的时间，又杀了多少乱贼？ 杀孽太重了。 “不过来伺候本王宽衣？”君夜玄解开里衣的扣子。 顾云汐虽然没抬头，但似乎也能猜到他在做什么。 心里顿时不安，条件反射地就想往门外挪步。 却听到砰的一声，房门竟然在自己身后，被关上了！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呼唤安夏。 未料，君夜玄竟冷冷道：“那个叫安夏的婢女，若是敢乱跑，本王定会让燕北打断她的腿，不信，你试试。” 顾云汐的声音，猛地卡在喉间，一个字都不敢叫出口。 刚才她跟安夏说的话，尽管声音小得可怜，却还是被他听见了。 玄王爷的功力是有多深厚？耳力已经到了寻常人根本不可达到的境界！ “我不是故意来找你的，四皇兄。我在这座王府，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但请你不要误会，若是可以，我一辈子都不会再主动来找你！” 她不是故意想要惹他生气，只是希望他能明白，自己真的无心再与他纠缠。 “所以，是母妃让你来的？” “是。” “你可以不听她的。” “那么她就会继续想办法，来对付我，直到我死。”这是最后，也是最好的办法，对容妃来说。 君夜玄眸色一沉：“你怕？”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才看着他：“怕。” 没有人不怕死。 不到最后一步，她也不想冒险。 今日这杯茶或许没有毒，可她已经从容妃和青嬷嬷的眼底，看到了她们对她的杀气。 和君夜玄的关系若是再弄不好，她们真的会杀了她。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有本王在，你怕什么？”君夜玄盯着她的脸。 顾云汐心里却在腹诽，有他在，才更怕。 她倒也不是那么怕容妃，但有些事情，总得要解决。 “四皇兄，你认真选妃可以吗？”她忽然道。 君夜玄的眸色，顿时一沉：“你就如此恨不得本王去找别的女人？” 顾云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这次，眼神是淡然的，似乎，已经不生气，也不怨恨了。 “我现在是离王妃，不管我们过去有过什么，那都已经是过去了。” 在她想到办法脱身之前，目前维持现状，是最好的。 “我以后只想好好照顾阿离，难道四皇兄不想看到阿离开心？” “你以为搬出楚离，就能拿捏本王？” 君夜玄冷冷一笑，忽然，迈步向她走去。 “看来，昨夜本王折腾得还不够深，还没让你看清楚现实！” 第158章 死女人，最懂得如何拿捏他！ 一句“还不够深”，让顾云汐一张小脸刷地涨得通红。 却又很快，一片惨白！ 她已经很努力，在让自己忘记这件事！ 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那道身影，她努力维持冷静：“现实就是，我如今的确是阿离的王妃。” “不，你错了。” 君夜玄冷笑，盯着她的脸，居高临下，目中无人。 “现实就是，你的阿离根本不在乎本王要你多少次！” “那四皇兄是不是也不在乎，阿离要我多少次？” 这话，让君夜玄的脚步，猛地停了下来。 顾云汐瞪着他，气笑了：“四皇兄果然从未想过，成了亲的夫妻，是要肌肤相亲的！” “楚离他……不能。”君夜玄的大掌微微在收紧。 “就因为他中了毒吗？”顾云汐却讽刺一笑道：“难道四皇兄就不希望，自己亲弟弟体内的剧毒能被解开？” “一旦他的毒被解开，他好起来了，便也就可以与我当真正的夫妻。” “你们不能！”君夜玄怒道。 顾云汐笑得更为不屑：“阿离喜欢我，我也会慢慢喜欢上他，我和他为何不能？” “你敢！” “你试试我敢不敢！” “你！”君夜玄大掌一紧，再次向她走来。 她敢试试看！ 她敢！ 眼前，寒光一闪。 顾云汐竟然拔出短刀，刀口对着他心门的位置。 君夜玄几乎要被她气笑了：“你以为这样，就能拦得住本王？” “那么，这样呢？”顾云汐盯着他，忽然刀口一转，刀尖竟然对准了自己的脸。 “住手！”君夜玄眸色猛地沉了下去。 “别过来，否则，我立即毁了这张脸。” 顾云汐用眼神告诉他，她此时，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她是贪生怕死，她是惜命，但她并没有那么在意这张脸。 “你以为本王会在乎？”君夜玄眸色越发森寒。 顾云汐不是不知道，他气到极点，眼神就会变成这样。 换了以前，她是害怕的。 但今日，她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冷静。 “那我先划一刀试试。”她闭上眼，手腕用力。 “住手！”君夜玄咬着牙，那双眼睛，似乎能冒出烈火。 他从未，被人气成这般！ 这女人！这死女人！好！很好！ 气极之际，君夜玄猛然间一挥手。 轰的一声，不远处的桌子，应声裂开。 那可是大理石桌！ 外头，安夏吓得撒腿就要跑。 顾云汐高声道：“安夏，站住，不许动！” 安夏闻言，迈出去的脚步不知道要不要收回来，一个纠结，竟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模样，说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要不是里头的气氛低沉到连外头的人都能感觉到，燕北一定会忍不住笑。 但他现在，可不敢笑出声。 王爷真的生气了！ 房间里，君夜玄怒火冲天，但却半步都不敢往前迈出。 这死女人，太懂得如何拿捏他！ “到底要本王做什么？”他咬牙问道。 顾云汐却冷静如常，轻声道：“只是希望四皇兄能出席宴会，好好看看这两位姑娘，哪一个更合你心意？” “你非要本王选妃不可？”她难道就真的一点都不难受？ 死女人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他？ 第159章 玄王爷，也不过如此 顾云汐始终一脸淡然：“不是我要四皇兄选妃，是母妃希望如此。” “所以，四皇兄，还请配合一下我的工作，出席宴会，和陆姑娘以及秦姑娘好好相处一番。” “若本王不答应呢。” “那四皇兄也再没机会，见到这张完美无瑕的脸。”顾云汐手里的短刀压下。 脸上，竟真的渗出了一滴血珠！ “我答应！” 君夜玄脸色一变，又气又恨，隐忍到了极点，几乎要爆发了。 “我答应！滚！给我滚！” “四皇兄要不要先发个誓？”顾云汐却还有些得寸进尺。 万一他反悔怎么办？ 君夜玄真想捏死她！ 很想很想！ 他的胸膛还在疯狂起伏，他喑哑的声音，却已经响起： “本王发誓，一定会出席今夜的宴会！现在，给本王滚！有多远滚多远！滚！”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转身就滚了。 和安夏，逃难一般，从望月阁逃出去。 身后，还能听到玄王爷的房间里，传来轰隆一声巨响。 那家伙在发脾气，不知道又毁了什么东西。 留下来的燕北大概率要遭殃。 万幸，她们逃出来了！ 远离望月阁之后，安夏忽然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顾云汐停了下来，回头瞪着她：“你跪我做什么？” 安夏瞪着她，差点就要哭了：“小、小姐，我害怕。” 她哪里是想跪她？ 是真的害怕呀！ 刚才哪怕没机会见到玄王爷的模样，但光是听到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安夏就知道，这会玄王爷真的被他们家小姐气得七窍生烟。 安夏吓得魂飞魄散的，一看顾云汐脸上那点血痕，却又顿时爬了起来，快步走到顾云汐的跟前。 “小姐，你的脸……老天！真的伤了！” 安夏这下，更是吓得连呼吸都忘了。 一把拉着顾云汐的手，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凝汐阁的房间里。 她到处乱翻。 最后还是顾云汐告诉她，最好的药在她自己的箱子里，是顾云汐自己配制的。 安夏小心翼翼给她上药，一边抹上药膏，一边小嘴一扁，眼泪都几乎要滚下来。 “小姐，你怎么可以这样对自己的脸？你知不知道，你这张脸有多重要？” 整个皇城，根本找不到另一位姑娘，样貌可以和他们家小姐媲美的。 可见，小姐这张脸，有多完美好看。 她竟然在自己的脸上，扎了一个小小的伤口！ “万一真的毁了这张脸，整个皇城的姑娘都会狂欢的！” 安夏又气又伤心。 “只是一个小小的伤口，上点药，到明天这点皮外伤就几乎要看不见了，有什么好难过的？” 顾云汐自己下的手，自己知道分寸。 刚才，也不过是想吓唬一下君夜玄。 不过，她倒也没想到，君夜玄竟真的那么在乎她的脸。 果然，都是为了这张脸。 当初也是因为看中她这张脸，才会野蛮地在君楚离的手里，将她抢过去吗？ 男人，都如此肤浅，只认外貌？ 堂堂玄王爷也不能幸免吗？ 若是他朝有一日，这张脸彻底被毁了，君夜玄是不是就会放过她，再不愿意多看她半眼了？ 顾云汐的心，莫名有些荒凉。 安夏却忽然浑身绷紧，惊呼了起来：“小姐！王爷的人来了！” 怎么办？ 他们家小姐将玄王爷气成那样，王爷果然不肯就此罢休！ 小姐又要遭殃了！ 第160章 他对你，其实还是很好的 燕北的确是来了。 顾云汐还能勉强维持冷静，安夏却吓得几乎要瘫软在地上。 “王妃。”燕北将房门敲响。 安夏看着顾云汐，连过去开门的勇气都没有。 竟还是顾云汐亲自去开的门。 燕北看着对自己一脸防备的顾云汐，几分无奈。 “王妃别误会，王爷只是命属下给王妃送点药。” 燕北将手里的盒子递上，看了里头一眼，唤道：“那个叫安夏的婢女，出来一下。” 安夏几乎是爬出来的：“燕、燕大人……” “给你们家小姐上药。”燕北将盒子交给她，脸色一正：“王爷命属下亲自盯着。” “可我们家小姐的脸，已经上过药了。”安夏回头看了顾云汐一眼。 “这药好，是宫里极品，整个王府，只有离王爷能用。” 所以说，是他们家玄王爷都舍不得用的圣药？ 安夏接了过来，取出里头的瓶子，打开瓶盖。 只是闻了闻，便顿时感觉到一股清凉的香气，扑鼻而来。 顾云汐心头微动。 药，是真的好，极品！ 只是闻一下，她就知道，这药膏是用上百种极品良药配制而成的。 只有阿离能用……那家伙对他的亲弟弟，还真是视若珍宝。 “我脸上只是一点小破皮，连伤口都算不上，这么珍贵的药，我不需要。” “王爷命属下亲自盯着王妃上药。”燕北再一次重申这话，一脸诚恳：“王妃，还请莫要为难属下。” 顾云汐无奈，只好让安夏给自己脸上的药膏擦下来，再小心翼翼，重新涂上这上好的良药。 其实这点小伤口，真的没什么。 以她学医好些年的经验来看，明天起来怕是连伤疤都很浅很浅了。 何必在乎？ 安夏给她上完药，赶紧将药瓶子拧上，小心谨慎送回到燕北的跟前。 燕北却道：“药膏留在这里，还请记得每日给王妃上药。” 燕北总算是完成任务，亲自看着王妃上药了。 他躬了躬身，行礼之后，立即转身离开。 很快就走远了。 安夏看着手里的药瓶，还觉得这药有些烫手。 “小姐，玄王爷他……不仅没有生气，还让燕大人给你送药了。” 真是，万万没想到。 不是气得连寝房都几乎砸了吗？ 玄王爷对他们家小姐，这么好…… “别胡思乱想，他是舍不得我这张脸。”顾云汐不以为然，也不敢深想。 安夏看着她的脸，忍不住自言自语了起来：“也是，换我也舍不得……” “快点收起来，回头还给阿离。”顾云汐提醒。 安夏点了点头。 不想，小姐提到离王爷，离王爷竟然就来了。 这次，还是端着一碗什么东西。 颜色极深，暗红的色泽。 他一进门，血腥味立即飘散开来。 顾云汐站了起来，快步迎向他：“你受伤了？” 君楚离摇摇头，目光却落在她的脸上：“怎么回事？谁伤的你？” “没事，自己不小心碰到。”顾云汐朝安夏摇摇头。 安夏只好小心翼翼将药瓶放在木箱子里，退了出去。 君楚离还想追问她脸上的小伤痕，顾云汐却盯着他手里那碗东西，眉心皱得更紧：“血？” 怎么弄了这么大一碗鲜血？ 这分量，简直可怕！他手里拿的可是大碗啊。 她心头一惊：“阿离，你……杀人了？” 第161章 她认真的模样，如此好看 “又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君楚离看她脸上这伤痕，心里还是不舒服。 放下那碗血，就要转身出门：“四皇兄那边有一瓶好药，我去给你取来。” “是这瓶吗？”顾云汐将木箱子打开。 里头，一瓶绿色药膏，端正放着。 君楚离微愣之后，颔首道：“看来四皇兄也知道你受了伤，这药极好，一定要每日用。” 顾云汐其实很想说，她脸上这小伤口，就算不上药，过两天也就好了。 因为太浅，会好得连伤疤都看不见的那种。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太紧张了。 为了转移注意力，顾云汐看着桌上那碗血：“怎么回事？” 闻着这味儿，分明是人血。 “你不是要沐安宁的血吗？我给你取来了。”君楚离淡淡道。 “你杀了沐安宁？”顾云汐睁大一双眼睛，又惊又急：“你……” “想什么呢？”君楚离真是爱极了她惊惊咋咋的小模样儿。 尤其当她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看着你的时候，一不小心，就很容易看得入了神。 “我征求过她的同意，向她要的血。” 是她说要拿沐安宁的血回来研究的，他一直记着她的事呢。 “可是，这也太多了。”一大碗啊，简直要命！ “我就只要两滴便好，你弄这么多，我根本用不上，你太欺负人家了。” 虽然她心里清楚沐安宁不是什么好人，但，人家也没有坏到要被如此报复的地步。 更何况，沐安宁还救过君楚离，岂能如此恩将仇报？ “我征求过沐姑娘的意见，我并没有强迫她。”君楚离一脸无辜，“我放血的时候，她还是清醒的。” “所以，你的意思是，放完血她就不清醒了？” 君楚离迟疑了下，才点了点头：“似乎有些发晕，我让蓝渊去看她了。” 顾云汐一脸无语。 放了人家那么多血，不晕就怪了。 这可不是她平日里吃饭用的碗，这是喝汤用的大碗啊！ “你答应了她什么条件？”平白无故如此帮他，不像是沐安宁做事的风格。 虽然顾云汐对沐安宁的了解不多，不过，一个主动设计害人的女人，人品能好到哪里去？ “她让我在四皇兄面前，替她说几句好话。” “你说了吗？”顾云汐取出自己的药箱，开始动手取血研究。 君楚离看着她忙碌的模样，那侧脸，完美得叫人一阵心悸。 他眼里染上了温柔的笑意，她问什么，他便答什么：“我去跟四皇兄说了。” “怎么说？”顾云汐想象不出来，他替人说好话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 横看竖看，都不像是个会说话的人。 “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话是沐姑娘想要的好话，便跟四皇兄说，沐姑娘给了我血，希望我在他面前替她说几句好话。” “……”顾云汐一阵无语。 沐安宁若是知道所谓的好话，竟是这般模样，大概献了血之后，还会再吐一口老血。 郁闷的！ 顾云汐没有再说话，将沐安宁的血提取之后，用自己特制的小瓶子分装了不同的药汁，再将鲜血滴进去。 君楚离完全看不懂。 但看她做事时那认真的模样，却越看越喜欢。 不知过了多久，顾云汐忽然转身，看着他，眼底神色复杂：“阿离，我需要你的血！” 她不明白，沐安宁的血，为何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 第162章 沐安宁的血，一定有秘密 君楚离二话不说，挽起自己的袖子，随手抓来一把短刀就要割下去。 顾云汐急了：“别动！我来！你不行！” 这笨蛋！她只要两滴血，他都在想什么？ 顾云汐快步过去，执起他的手，长针在他指尖扎了下去。 真就只是取了两滴血。 “就这？”君楚离看着桌上，那一大碗鲜血。 顾云汐有些无奈：“难道，还要像沐安宁那样放血？” “若你想要，要我多少血都可以。”要他的命也可以。 顾云汐真不想理他。 说得如此认真，很吓人的知不知道？ 取了血，她立即回到桌旁，又不知道在折腾什么。 君楚离看着她完美的背影，目光越发柔和。 “汐儿。” “嗯？”她连头都没回，也没看他一眼。 没空。 君楚离认真盯着她的背影。 这两日看到她，心思似乎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单纯了。 尤其当她弯身拿东西的时候，翘起来的线条，圆润柔和…… 君楚离赶紧别过脸，不敢再看。 喉咙深处，一阵干涩。 他随手抓过杯子，给自己倒上已经凉透的茶水，猛灌了好几杯。 还是感觉不解渴。 想看她，却又不敢。 以前从不会如此，都是因为昨夜，看到四皇兄站在她的身后…… “汐儿可是又惹四皇兄生气了？”他刚才去过君夜玄的院子。 四皇兄将寝房砸了好几个洞，下人如今还在忙着修补呢。 除了小汐儿，这世上只怕也没人能将四皇兄气成那样。 惹四皇兄生气的，能砍都砍了，不能砍的，四皇兄多半也不会再看他半眼。 气到需要发泄的地步，还真是破天荒来，头一回。 这小丫头的功力，简直不得了。 “我哪敢惹他生气？他那破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顾云汐可不想提刚才的事情。 若是让阿离知道自己是如何威胁他四皇兄的，他一定会吓个半死。 “汐儿……” “阿离，你和沐安宁的血……” 顾云汐忽然回头，看着他，一脸不解：“沐安宁的血，根本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也就是说，她的血是不可能解开你身上这毒的。” “那为何能压制我的毒性？”她说什么，君楚离自然都信。 所以，如今才会如此不明白。 这点，顾云汐也想不通。 简单的毒，都能对症下药。 但君楚离身上这毒，实在是太怪异。 沐安宁的血她已经研究过了，并没有解毒的功能。 顾云汐陷入沉思，好一会之后，才纳闷道：“是不是她的血也只能压制你的毒，但却不能让你好起来？” 君楚离眼底掠过一抹黯淡，点了点头。 的确是不能好起来，否则，蓝渊也不会给他判了三个月的最后限期。 不过，这三个月，只要身边有小汐儿，便也足够了。 所以君楚离的心情也只是沉了沉，很快，就好了起来。 “没关系，生死有命，她的血既然没用，我以后就算毒发，也不喝她的血。” “可她的血的确能缓解你的痛楚，是不是？”这才是顾云汐最想不明白的地方。 不能解毒，却能缓解压制，这绝对不是巧合。 沐安宁的血，和阿离身上的毒，一定有某种关系。 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 外头，安夏忽然折了回来，正在敲门：“小姐，玄王爷……王爷让你过去一趟，还说要……要即刻。” 第163章 你不是说，你是我夫君吗？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顾云汐回应道。 安夏有些焦急：“小姐，我、我陪你一起去。” 之前小姐惹怒了玄王爷，这个时候过去，一定没好果子吃。 安夏就怕自家小姐在玄王爷那里受委屈。 顾云汐却道：“你在也帮不上忙，回去。” “小姐……” “别烦我，我还有很多事要做。” 安夏嘟哝了下小嘴，知道小姐只是不想连累自己。 不过，离王爷现在还在里头呢。 安夏临走之前，故意大声说：“小姐，你得罪了玄王爷，玄王爷只怕会惩罚你，小姐你自己当心点。” 之后，她走了。 君楚离有些无奈。 “安夏这是在暗示，让我陪着你去找四皇兄赔罪吗？” “不去。”顾云汐却摇摇头。 君楚离有些意外：“为何？” “明知道他在生气还要过去，不是主动送上门让他发泄吗？”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你猜我有没有这么蠢？” “可是，你不去的话，四皇兄岂不是会更加生气？”那结果，更严重不是？ “他生气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还有很多事要忙，哪来的空闲工夫去理会那家伙？ 沐安宁的血和君楚离身上的毒，究竟有什么关系，这才是她现在最该用心思解决的问题。 至于君夜玄……算了，横竖也不会给她什么好脸色，生气就生气吧。 “沐安宁的血到底有什么秘密，我暂时还不知道，不过，我可以试试提炼血清，先给你清除一部分毒素，但需要时间。” “好。”君楚离颔首。 顾云汐却有些讶异：“你是在哄我，还是说，真的相信我？” “你是我的娘子，我当然信你。” “我说了我不是。”顾云汐皱眉。 君楚离虽然目光柔和如风，但他的态度，却也是无比坚定。 “我也说了，我认定你是，你就是，一辈子都是。” “我不想跟你争论这个问题。”反正她也不讨厌阿离，一切，就等治好阿离再说吧。 “对了，等会的宴会上，你得帮我个忙。” …… 宴会就开在王府的后院里。 虽然不是顾云汐主办的，但她名义上的确是邀请大家的人。 所以，刚入夜的时候，顾云汐就拉着君楚离去了后院会场。 “你……确定？”君楚离如今有些后悔，刚才是不是答应她，答应得太爽快了些？ 他甚至都没问一句到底要他做什么。 如今，先是看到陆红玉前来，再看到秦柔也到了，之后，就连母妃都来了。 马上，四皇兄也会到来。 这样真的好吗？ 他一点都不想惹四皇兄生气。 “汐儿……” “你不是说，你是我的夫君吗？” 顾云汐回头，瞪了他一眼：“你以为我是为了气你四皇兄？” 她真的没有那么无聊好不好？ 今夜，她到底是为谁举办这个宴会，君楚离都还没看清楚。 再不做点什么，他亲爱的母妃就要对她痛下杀手了，他到底懂不懂？ 君楚离无奈，只好伸出手，揽住她纤细的腰。 他只是没想到，这件无可奈何之下做的事，不想，做了就上瘾了。 她的腰，真的很细！ 揽住之后，再舍不得放开。 完全是凭着本能的，君楚离手臂一紧。 顾云汐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他揽了过去，一个重心不稳，便投入了他的怀里。 身后，一股绝寒的气息，猛地袭来。 顾云汐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 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来了。 第164章 本王，定会亲自向汐儿表达谢意 顾云汐腿软了。 一种本能的反应。 感觉到君夜玄身上那份寒气，便仿佛有一种与生俱来的恐惧那般。 就连君楚离也察觉到，她现在浑身发凉，并不是装的。 原本还在犹豫要不要继续，见她被吓成这样，君楚离反倒心疼了。 揽住她的腰，基本上是搂着她，走到了容妃的跟前。 “母妃。” 顾云汐也跟着行礼道：“见过母妃。” 君楚离这才拥着她，走到君夜玄的跟前：“四皇兄。” 顾云汐连头都不曾抬一下，便也跟着道：“见过四皇兄。” 君夜玄面无表情，从他们跟前走过。 来到自己的席位上，长袖一拂坐了下去。 面前的杯子，也不知道被哪里吹来的狂风，扫在了地上。 哐当哐当的，碎了一地。 整个会场，顿时鸦雀无声。 下人们更是大气不敢透一口。 这到底是谁得罪了玄王爷？这一身寒气，愣是吓得连伺候的下人都不敢靠近。 顾云汐浑身绷得紧紧的，最后，却还是鼓起勇气，站直了身躯。 “今夜的风……有些大。”她看了地上的碎瓷片一眼，冷静道：“来人，赶紧收拾一下。” “是，王妃。” 下人们这才敢战战兢兢过去，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好，重新给玄王爷摆上点心酒水。 容妃看着，也没说什么，只是脸色越发不好看。 这个儿子，已经越来越不受控制了。 从前还会顾忌她这个母妃的面子，现在，竟然越发不在意。 难道除了顾云汐，这世上，就再没有让他在意的人和事了吗？ 青嬷嬷轻轻扯了扯容妃的衣裳，无声提示。 这时候，不宜与玄王爷有更多的冲突。 终究是自己的儿子。 容妃吐了一口气，这才道：“玄儿，汐儿今夜特别为你准备了这个宴席，还邀请了陆姑娘和秦姑娘，回头，你可要好好谢谢她。” 君夜玄淡漠的目光，落在刚落座的顾云汐身上。 眼底，毫无温度。 “儿臣，定会亲自向小汐儿表达谢意。” 顾云汐拿着杯子的手微微抖了下，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将杯子端起来，冲君夜温婉一笑。 “四皇兄这么多年来，为了南陵的百姓劳心劳力，是百姓心里敬慕的战神，区区一个小宴席，不足以表达大家对四皇兄的敬意。” “四皇兄，我敬你一杯。”她抬起手，率先将杯子里的酒水喝光。 君夜玄眯起眼眸，盯着她喝了酒之后，微微发红的小脸。 轻抿的薄唇，有一丝薄凉的气息。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还是举杯，将杯子里的酒水喝光。 婢女立即倒上另一杯。 陆红玉也端着杯子站了起来，一身豪气：“我素来仰慕王爷的威名，我也敬王爷一杯。” 顾云汐心头有些发紧。 以君夜玄的脾气，姑娘家敬的酒，他未必愿意喝。 万一不喝，倒是有些让人尴尬了。 潜意识的，顾云汐对陆红玉并不讨厌，甚至，还有几分喜欢。 倒也不希望她在宴会上难堪。 万幸，这杯酒，君夜玄喝了。 秦柔竟是一点表示都没有，多少有些出乎顾云汐的预料。 她只是安静坐在一旁，不说话，也不敬酒，甚至没有主动跟君夜玄套近乎。 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样的宴会其实很无聊。 酒过三巡，每个人都至少喝了好几杯，就连顾云汐都不例外。 君夜玄更是，酒量本来就不太好，如今一看，眼底更是有些朦胧氤氲的气息。 容妃这时候，忽然看着顾云汐道：“汐儿，你不是说为了感谢你四皇兄之前的救命之恩，特地给玄儿准备了一壶好酒？还不呈上来？” 第165章 是不是不管她做错什么，他都可以原谅？ 重头戏，果然还是要来。 顾云汐脸色有些沉凝。 容妃眯起眼眸，再次催促道：“汐儿，你准备的美酒呢？” 顾云汐这才回过神，站了起来，轻声道：“是，儿臣这就去准备。” 容妃对她这话，很明显是不满意的。 现在才去准备，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早就准备好了？ 这丫头，竟敢不遵守跟她之间的约定？ 秦柔看着顾云汐离去的背影，目光沉凝，不知道在想什么。 没多久，顾云汐就回来了，亲自端着一壶酒，来到了君夜玄的跟前。 “伺候本王喝酒？”君夜玄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原因，看着她的眼神，放肆而霸道。 他甚至伸出手。 顾云汐吓了一跳，不动声色躲开他的手，站在一旁，给他将杯子倒满。 “四皇兄，这是我特地给你准备的美酒，希望四皇兄能喜欢。” “你今夜，似乎一直在灌本王的酒？”君夜玄盯着她。 目光落在她脸上。 那个小伤口，很浅很浅，抹了药之后，几乎已经看不出来。 但他无法忘记，那伤口上渗出来一滴鲜血的画面。 目光，一瞬间变得更加森寒。 顾云汐垂眸，将眼底所有的心虚全都掩去。 再抬眼看他的时候，眼中已经没有多余的情绪。 “今日得知四皇兄出城平定乱贼，才知道四皇兄平日里过得如此辛苦，之前是我不懂事，时常惹四皇兄生气，还请四皇兄原谅。” 君夜玄盯着她，没说话。 顾云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这样的眼神，让人压力巨大。 她端起杯子，递到君夜玄的跟前：“四皇兄，若是原谅我的无知，就请喝下这杯酒吧。” “若本王不想原谅呢？”君夜玄挑眉。 顾云汐指尖微紧，小脸有些火辣。 尴尬。 正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忽然，君夜玄伸手，将她这杯酒接了过去。 “知道自己无知，以后就对本王好点！本王岂会跟你一个无知丫头计较！” 顾云汐心头一紧。 不知为何，看到他抬手要喝酒那一刻，心里，莫名有些酸楚。 他其实，除了骗了她的感情，给她安排了一场莫名其妙的婚姻，好像，真没有什么对她不好的地方。 可偏偏就是这两样，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心里，万分纠结，也是万分沉重。 他好像真的已经不生气了。 就像是，不管她做错了什么，只要她认错，他都会原谅她。 那么宠溺…… 就在君夜玄即将要将这杯酒喝下的时候，忽然，有人站了起来，急道：“玄王爷，这杯酒不能喝！” 是秦柔！ 她从席位上离开，快步走到君夜玄的跟前。 看了眼君夜玄手里的杯子，又看了看顾云汐。 最后，她迎上君夜玄森寒的目光，被他眼底的寒气惊了一把，却还是努力维持冷静。 秦柔声音虽然轻柔，却坚定：“王爷，这杯酒有问题，不能喝。” 君夜玄眯起眼眸，目光却落在顾云汐身上。 顾云汐也在看着他，指尖慢慢在收紧。 秦柔尝到了被忽略的滋味。 但有些话，她必须说：“今日离王妃来找过我，跟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说……说今夜会给王爷下药，到时候，让我进王爷的房间，伺候王爷你。” 第166章 你也生气了，是不是？ 这杯酒，被下了药？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秦柔的身上。 陆红玉心情复杂。 容妃和青嬷嬷暗地里互视了眼，对顾云汐，也不知道看没看透。 这丫头，还真是去找了秦柔，是真的想清楚，不想和玄王继续纠缠下去了吗？ 她想一心一意对君楚离？ 但她们不知道，到底可信不可信。 君夜玄的目光，只是在秦柔身上，一扫而过。 他看着顾云汐，刚才眼里难得一见的温和，此时，已经彻底消失。 “如何解释？”声音，是极度冰冷的。 “我的确去找过秦姑娘，希望秦姑娘能主动靠近四皇兄。” 顾云汐这话刚落下，就见君夜玄眸色一沉，杯子在他的指尖，仿佛随时都会被捏碎。 “你就如此迫不及待，将本王推给别的女人？” “王爷……”秦柔心头一震！ 玄王爷这话，大有玄机！ 难道，他和离王妃，真的有私情？ 顾云汐咬着唇，没说话。 君夜玄也根本不理会秦柔，此时此刻，所有的心思，都在眼前这死女人的身上。 她是不是真的在这杯酒水里下了药？ 她真的想安排他和别的女人睡在一起？ 这女人！ “四皇兄，这杯酒，的确只是为了跟你赔罪，并没有别的意思。”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伸出手，想要将杯子从他手里取回来。 “你若不信，我喝给你看便是。” “汐儿！”君楚离站了起来，急道：“你不会喝酒，这酒，倒了便是！” 就连君楚离也看得出来，这酒，只怕真的另有玄机。 这酒若是真的被下了药，这丫头功力太浅，喝了会出事的！ 就在顾云汐的指尖碰到酒杯的时候，君夜玄忽然冷冷一笑：“既然是赔罪的酒，本王喝了便是！” 一抬手，一整杯酒水，被他一口灌了下去。 顾云汐安静看着他喝酒的举动，鼻子有些不好受。 他明知道，这杯酒，大概率是被下了药的。 当真，为了帮她掩饰，便如此不顾一切吗？ 这混蛋，她真的看不透他。 “王爷……”秦柔看着他，看得愣愣的。 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心脏猛地被撕了一把。 她好像真的爱上这个男人了。 这个，出色出众，狂傲不羁，却竟然会如此小心翼翼呵护一个姑娘的男人！ 他呵护的人不是自己。 可秦柔却因为这份呵护，一颗心，彻底沦陷。 “哪来的女人，竟敢在本王的地方惹是生非！” 君夜玄冷冷扫了她一眼，“来人，给本王将这女人扔出去！” 容妃立即站了起来：“玄儿，她是……” 君夜玄却一摆手，不悦道：“扔出去！” 之后，他转身，大步离开。 竟一声不哼，走了。 燕北来到秦柔的跟前，倒也没有任何轻蔑的意思，只是不冷不热道：“姑娘，请。” 秦柔再看了顾云汐一眼，才将眼底的复杂情绪藏好，低着头，安静离开。 不吵不闹，这气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比。 容妃气得直跺脚，但却无可奈何。 最终，在青嬷嬷的搀扶下，追着君夜玄去了。 顾云汐那杯酒，只怕真的放了药，儿子喝了，还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家都走了。 君楚离来到顾云汐的身旁，柔声道：“四皇兄不会有事，汐儿，我先送你回去。” 但他此时，声音竟也有几分清寒，和平常的温润有些不一样。 “你也生气了，是吗？”顾云汐轻声问道。 君楚离沉默了片刻，才无声浅叹：“我与四皇兄一样，不管你做错什么，我都不会真的生你的气。” 顾云汐低垂眼帘。 燕北却在此时，忽然折了回来：“王妃，王爷让你过去一趟！即刻！不得有违！” 第167章 再不过来，现在就办了你 “好。”这次，顾云汐没有反抗。 但在离开之前，她还是先走到陆红玉的跟前，冲她柔和一笑： “抱歉，陆姑娘，今夜出了些意外，未能招待好，还请……” “你真的给他下了药？”陆红玉看她的眼神，十分复杂。 刚才，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忽然间，感到心痛。 为玄王爷而痛。 或许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替他痛什么。 但就是，很痛！ “他……对你那么好。”就连陆红玉，都看出来了这点！ 玄王爷看离王妃的眼神，真的很宠！ 明明很生气，却还是，那么宠。 顾云汐脸上没有特别的表情，依旧浅笑道：“我不明白陆姑娘的意思，不过，我们玄王府今夜的确有些乱，实在是无法继续招待陆姑娘。” “陆姑娘，改日我再登门赔罪，告辞了！” 燕北立即道：“来人，送客！” 之后，盯着顾云汐：“王妃，请吧！” 顾云汐没说什么，跟在燕北的身后，往望月阁走去。 君楚离跟了两步，却不知为何，忽然间，脚步停了下来。 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顾云汐渐渐走远的背影。 风吹在他的身上，心头，莫名荒凉。 ……顾云汐以为容妃一定会在这里。 但来了之后才发现，容妃竟然不在。 望月阁安安静静的。 君夜玄在房间里。 燕北给她开了门：“王妃，请。” 顾云汐真想说，三更半夜的，实在是不适宜。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理会。 最后，她还是迈步，走了进去。 房门在她身后，被燕北关上。 顾云汐抬头，便看到君夜玄坐在案几后，似乎在看书信。 “过来。”他淡淡道。 脸色是有几分红润的，因为今夜喝了不少酒。 不过，也就仅仅只有那么几分酒色，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任何不寻常的地方。 顾云汐一步一挪，万分不情愿地，走了过去。 “为何没有给本王下药？”君夜玄忽然抬起头，靠在椅背上，看着他。 眼底，竟有几分平时没有的光泽。 是愉悦的。 刚才，他是真的被伤了心。 现在，心情好了。 “我怕四皇兄事后会弄死我。”这个答案，他满意吗？ “就这样？”很明显，某人是不满意的。 顾云汐没说话。 “过来。”君夜玄忽然又唤了声。 顾云汐瞅着他，眼底依旧有防备。 君夜玄今夜的确喝了不少酒，如今眼底还蒙着一层酒气。 朦朦胧胧的眼神，竟有一种狂野的魅力，让人有些……不敢直视。 “本王若想欺负你，你以为你能跑得掉？” 别说离他只有十来步远，就是站在门口，要逮她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本王让你过来。”这次，君夜玄的耐性，似乎比往常都要好：“只要你乖，本王今夜不欺负你。” “四皇兄可以发誓吗？” 他脸色一沉。 顾云汐立即后退了半步。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刚才的好心情，差点被她弄没了。 这丫头，最懂得如何惹他生气！ “你猜本王会不会发誓？” 这是第四次，他放柔了声音道：“过来。” 在顾云汐做出反应之前，君夜玄又补充了句：“再不过来，本王现在就做了你！” 第168章 意思是，还想与本王做点别的事？ 君夜玄的话，让顾云汐心头一紧，手下意识往自己腰间摸去。 君夜玄却冷笑道：“同样的伎俩，你以为本王还会让你得逞？你若敢动刀子，本王向你保证，你刀子割破的，一定是你的衣服！” 顾云汐落在腰间的手，一下子收了回去。 “本王没有那么多的耐性，过来！”他声音一沉。 顾云汐就鬼使神差的，赶紧迈步过去了。 像是中了邪一样。 只能说，玄王爷的声音，沉下去的时候，真的有些吓人。 “你既然知道我没有下药，就不该生气了，是不是？”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让她来这里，看起来，像是想要找她麻烦那般？ “本王猜你一定在动手和不动手之间，纠结过无数回。” 所以，他其实也有好几次的机会，是要被她设计成功的，不是吗？ 这么一想，就连高高在上冷酷不羁的玄王爷，都有几分无力的感觉。 若有一日这丫头要他的命，轻易就会得手的吧？ 顾云汐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 君夜玄又气又无奈。 他就知道！ 对他，果然是够狠的！ “本王是不是该感激你的手下留情？”他冷哼。 顾云汐瞅着他：“你喝下那杯酒的时候，不知道我有没有下药，是吗？” 这个问题，君夜玄根本不屑于回答。 顾云汐心情很复杂。 他真的不知道，可他还是喝了，就为了阻止她自己喝下去？ 她没有那么蠢，若是酒水真的有问题，她才不会喝。 拿着杯子假装手一抖，杯子掉地下就算了，何必给自己添麻烦？ 但他，真的就喝了，毫不迟疑的。 “过来。”这好像是第五次，君夜玄如此要求。 五次！ 只怕，刷新了他玄王爷对任何人的耐性记录了吧？ 这次，顾云汐终于走到了他的身旁。 君夜玄却将书信推到她的跟前，他自己往椅子上依靠，闭上眼。 “念给本王听。” 顾云汐有些讶异，看着他：“就只是……给你读信？” 她还以为，会有什么大灾难。 君夜玄连眼帘都不曾抬一下：“你的意思是，你想和本王做点别的事？” 顾云汐想都不想，赶紧将信函打开，一字一句念给他听： “是清城守城将军来信，说清城目前一切安好，巫穹大军并没有来犯，清城与樊城的守军已经彻底融合，连成一线……” 交代完上一封信函所有的内容，顾云汐才拆开第二封。 “这封信函，署名十二部。“她沉默了片刻。 十二部，之前在大哥那里，有所耳闻。 是玄王爷专属的信息部门，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 十二部非常神秘，外头的人根本不知道，这个组织的规模有多庞大，里头到底养了多少人。 不过，十二部的信函，他也让她看吗？ 这么机密的事情。 顾云汐偷偷看了君夜玄一眼。 后者依旧躺在椅背上，也不知道是喝多了，还是今日太疲惫。 他不言不语，甚至都没有任何反应。 是睡着了吗？ 顾云汐还在犹豫要不要看下去。 那个貌似睡着的男人却道：“为何不继续？” 顾云汐只能硬着头皮，将信函打开。 一看，心头顿时一阵绷紧，惊得差点就将信函给扔了！ 第169章 看来，是想坐在本王的腿上 “四皇兄……” “要么念，要么脱。” 自己选一个！别说他霸道不给她选择的权力！ 顾云汐狠狠瞪了他一眼，这也叫自己选择？ 可惜，君夜玄依旧在闭目休息，她就算是瞪坏了自己的眼睛，对他也构不成任何影响。 顾云汐冷静了下来，才继续小声说：“这封信，是十二部来的消息，说……在沂林山系，发现了政王私下铸造兵器的证据。” 君夜玄睁开眼眸。 顾云汐赶紧闭上嘴，看着他。 如果说，闭上眼的玄王爷是慵懒而安静的。 那么，睁开眼的他，就是杀戮而冷酷的。 他眼底一闪而逝的戾气，让顾云汐心头略微收紧。 他们南陵是不允许任何人私建武器工坊的。 当然，一般的小打小闹是可以，三三两两几把刀剑长枪，民间就很多，这种朝廷不会管。 但若是十二部的人单独拎出来说，那事情就绝对不简单。 更别说，还是在沂林山系里头。 建在如此险峻隐秘的复方，必然是大规模的铸造营。 政王这是想要造反吗？ 这种信函，是她能看的吗？ 知道的越多，就越危险。 看了，分分钟会要人命的。 顾云汐一直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君夜玄忽然道：“回信。” 顾云汐立即给他准备好纸张笔墨。 以为没自己什么事，正准备退到一旁，给他让了个位置写信的时候，不想，君夜玄竟将她一把拉了过去。 “四皇兄！”顾云汐吓了一跳，她跟他坐在一起了！ 椅子足够的大，顾云汐就坐在君夜玄两条腿之间，留下来的那一点点空位上。 虽然只是一点点，不过，对于娇小的她来说，足够了。 “不想坐在这里？”君夜玄垂眸，看着自己怀中几乎要被吓坏的小丫头。 见她点头，他眼底，掠过一抹戏谑的光芒：“看来，是想坐在本王的腿上？” “不是！”顾云汐用力挣了挣，才发现他一条长臂环在她的腰间。 又来了！ 这种姿势，根本就没办法逃离。 他力气大得让人畏惧！ “四皇兄，你不是要回信吗？”这样，怎么回？ 他该不会是想抱着她做事吧？ 她还想赶紧回自己的寝房休息呢！ “本王这不是在回信吗？”君夜玄拿起笔，竟将毛笔塞入她的手中。 “四皇兄……”顾云汐回头看他，没想到，刚回头，就被他亲了一口。 她又气又慌，赶紧别过脸，再不敢多看他半眼。 君夜玄握住她的手，用自己的大掌将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彻底包裹住。 带领着她，将毛笔沾上墨水，在白纸上慢慢写下几个字：“按兵不动。” “封起来。”之后，他松了手，朝门外唤了声：“燕北！” 燕北进门的时候，顾云汐已经在动手整理回信。 看到顾云汐坐在君夜玄的怀中，燕北眼里没有一点讶异，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顾云汐那张小脸却始终红扑扑的，尴尬又无奈。 这封信函交到了燕北的手里，君夜玄道：“传给十二部，沂林分部。” “是！” 燕北拿着信走了。 “你的十二部，是每个地方，都有个分部吗？”顾云汐一脸好奇。 听起来，很高大上的样子。 没得到他的对应，顾云汐下意识，回头想看他一眼。 却不想，刚回头，便感觉到下巴一紧。 她的脸，被他抬起来了。 薄凉的唇，就这么印了下来。 第170章 你要什么，都可以 “唔——”顾云汐立即要挣扎。 手落在君夜玄的身上，用力推，却始终推不动半分。 他霸道的气息，很快就将她彻底封死。 下巴被他捏着，她的唇无处可逃。 很快，就连脆弱的唇瓣都器械投降，挡不住他猛烈的强攻。 被他一举闯入。 那双小手，还抵在他的胸膛上，只是推出去的力道，渐渐就弱了。 他的呼吸很重。 每一次呼吸，身上龙涎香的味道，都将她紧紧裹住。 说不上来是什么样一种味道，但就是，莫名好闻。 顾云汐的脑袋，很快就变成一片苍白。 明明感觉到他的手又开始在自己的身上放肆，但她完全找不到可以拒绝的力气。 手摁住了他的手腕，却不知道是要将他推出去，还是，要拉向自己。 很矛盾的心情。 身体，是热的，心却越发荒凉。 “小东西，将舌尖伸出来，给本王尝尝。” 男人的声音，充满了蛊惑的气息，沙哑，隐忍，低沉，磁性。 他的气息，性感得一塌糊涂。 怀中的女孩儿有些犯糊涂了，在他谆谆诱导之下，颤抖的舌尖没有再闪躲，反倒，轻轻探了一下。 尝到她主动的美好，君夜玄眸色一瞬间变得氲黑，捧着她的脸，猛地加深这个吻。 “嗯……”身体绷得紧紧的，顾云汐浑身无力，却下意识抬起手，迎合他那只滚烫的大掌。 君夜玄将她握得更紧！ 薄唇更是从她唇瓣移开，沿着脖子，一路往下。 顾云汐只觉得身上一凉，凉飕飕的气息，让她混沌不清的意识，忽然清醒了一下下。 胸口猛然间一紧！ 她吓了一跳，慌忙捧着男人的头，用力将他从自己怀中推出去。 “唔——”好疼！ 他竟然啃了她一口！ 好在，在她用力推的时候，他松口了！ 顾云汐手忙脚乱拉拢自己的衣裳，胸口又疼又胀，疼得她眼角都挂了泪。 君夜玄目光依旧幽深晦暗，薄唇沾着几许濡湿的气息，他整个人，还处在一片火热中。 他声音粗哑，用力将她搂紧。 这份用力的程度，仿佛想要将她彻底融入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他轻轻啃着顾云汐的耳垂，气息沉重而凌乱：“给我，你要什么，都可以。” 要他的命也可以！ “我不要！”顾云汐紧紧揪住自己的衣襟，想要从他怀中逃出去。 她什么都不要！ 君夜玄却依旧将她抱得紧紧的，忽然将她推了过去，让她继续面对他的案几。 他从身后将顾云汐抱住，脸埋入她的颈窝中。 感受到她的绷紧和挣扎，他哑声道：“不想本王失控，就不要乱来！” 顾云汐果然一动不敢乱动。 他在喘气，她听得清清楚楚。 抵着她的那份强悍，她也实实在在感受到。 这个时候乱动，无疑是自寻死路。 他疯狂起来的模样，很吓人。 “四……” “继续看。”君夜玄不是不知道，这样抱着，对自己来说，是一项极大的考验。 但他舍不得放开。 顾云汐打开第三封信函，努力让自己冷静： “岐江水灾，还有来自茂山的山贼作乱，如今民不聊生，百姓苦不堪言，岐城里，还有疑似疫症的病情在肆虐……” 顾云汐一直念一直念，念得精疲力尽，念得自己眼皮说不出的沉重。 也不知道读了多少封信函之后，她脑袋一阵晃悠，竟睡了过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才在胸口一阵又一阵的绷紧之下醒来。 醒来的时候，人都傻了。 怎么会这样？ 第171章 谁能想到，她竟如此水性杨花 她竟然和君夜玄睡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睡过去之前，他们究竟都做了什么。 总之，现在两个人，衣衫不整滚在床上，他的一只手，还摁住了她的胸口。 睡梦中，依旧在肆虐！ 顾云汐吓得睡意全无，一瞬间就清醒了。 君夜玄却还在沉睡。 顾云汐小心翼翼拉开他的手，之后，轻手轻脚从床上爬了下来。 顾不上自己的衣裳还凌乱不堪，她赶紧一边拉拢衣服，一边从房间里逃出去。 胸口很疼，也不知道那混到昨夜到底对她做了什么。 反正，上头始终还有他手指留下来的痕迹，胀胀的有些难受。 从玄王爷的寝房出去之后，顾云汐一路低着头，逃也似地回了自己的凝汐阁。 她不知道，当天，就有人将这个消息，送到了容妃的耳里。 “所以，我玄儿根本就没有被下药，但那女人竟然主动进了他的房间，呆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出来？” 啪的一声，容妃气得将手里的杯子，一把砸在地上。 此时天已经亮了，距离顾云汐从君夜玄的房间逃出来，还不到半个时辰。 这该死的女人，嘴里说着不会再跟她儿子有任何纠缠，夜里，就偷偷潜入了她儿子的房间！ 她怎么能如此无耻！ “难道，离王妃昨夜都不过是在做戏给娘娘你看？” 青嬷嬷皱紧了眉心。 现在的离王妃对玄王爷，到底还有多少心思，没有人知道。 看起来倒像是玄王爷一直在逼迫离王妃，但，玄王是他们自己人。 自己人就算犯了错，也是可以被原谅的。 玄王爷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受不得顾云汐的勾引，无可厚非。 顾云汐不一样。 顾云汐是外人，外人犯错，必须得要严惩。 “娘娘，这件事情，就交给奴婢去办吧。”青嬷嬷忽然道。 容妃还处于烦躁的心情中，也没在意她说了什么，只是摆了摆手，依旧在生气。 “我离儿命真苦，年少时便中了毒，一辈子未曾开心过。” “好不容易遇见个姑娘，竟是个水性杨花的主！她怎么能如此对离儿？” “离王爷性情温和，从不与人置气，怕是就算自己受了委屈，也不会说出口。” 青嬷嬷无奈叹息道：“顾云汐生在福中不知福，也不知道嫁给离王爷，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她竟是不珍惜。” 那日，青嬷嬷安抚好容妃之后，便去了另一个院子，见了另一位姑娘。 细细聊了好一会后，青嬷嬷才回到容妃的身边，小声低语了几句。 说了什么，没人知道。 …… 至于，如今的凝汐阁里，气氛也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怪异。 “小姐，你昨夜留宿玄王爷房中这件事，只怕容妃也知道了。” 安夏心绪不宁，愁眉苦脸的：“玄王爷也真是的，明知道容妃不喜欢小姐和他相处，还非要小姐你过去。” “这不是要害死小姐你吗？” “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耍玩宠？” 小姐今日回来之后，就让她出门买了两条毒蛇回来。 安夏还以为她要用毒蛇熬汤呢，没想到，她竟然是用来玩的！ 简直恐怖！ “小姐，你到底在想什么？还有，你小心点啊！这可是剧毒的蛇，咬一口就会一命呜呼的！” 安夏只不过是想要提醒她，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这话才刚说完，顾云汐就将笼子打开，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 那毒蛇，一口咬在顾云汐的手背上。 安夏顿时尖叫了起来：“小姐！危险！救命，救命呀！” 第172章 千万，不要让四皇兄知道 安夏吓得魂飞魄散，立即冲过去，要将顾云汐的手拉出来。 顾云汐却哑声道：“别……碰我，别……” 她将手收了回来，把笼子关上。 后退了两步，步伐凌乱，身子开始在摇晃。 安夏执起她的手一看，手背上，果然有两个伤口，那伤口是乌黑乌黑的。 小姐中毒了！ 安夏立即要冲出去。 顾云汐拉了她一把：“别去……“ 但她没想到，自己现在如此脆弱。 拉着安夏，却被安夏带动了一下，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安夏赶紧去扶她：“小姐，你别怕，我知道王府里有位神医，叫蓝渊！我现在就去求玄王爷，让蓝先生过来给你解毒。” “不……用，我……服了解药。” 顾云汐浑身都在冒冷汗，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但她还是扯着安夏的衣裳，声音沙哑： “别去，我……我是故意的，我要……提炼……血清。” “小姐！”安夏不懂血清是什么东西，但小姐现在，看起来真的很不妥当。 “安夏，相信……我，我……我有我的计划，这事……不能告诉阿离，也不能……让玄王爷知道。” 她深吸一口气，才又道：“扶我……去床上。” 安夏只好扶着她，让她在床上躺了下去。 顾云汐闭上眼：“安夏，将毒蛇收起来，我……还要用，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切……记。” “小姐，我不敢……”她不是不敢将毒蛇收起来，而是，不敢不告诉别人。 万一小姐就这样……被毒死了怎么办？ “我真的……没事。” 顾云汐睁开眼，侧头看着她。 虽然一张脸又是乌黑又是惨白的，十分的不好看。 但她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帮我……拦着所有人，不许任何人……进来，阿离也不能。我要睡一会，要让毒素吸收……” “小姐……” “切记。”顾云汐睡过去了。 安夏走到床边，小心翼翼握着她的手，看着上头那个伤口。 她不知道小姐提炼什么清，不过，小姐现在看起来，又似乎不像是中了剧毒的模样。 已经服过解药吗？ 安夏守在床边，一刻都不敢离开。 后来，顾云汐醒过来几回。 第一第二次，人还有些迷迷糊糊的，第三次，意识就清醒了些。 还跟安夏说了几句话： “第一次反应会大些，以后就会好了。” “别告诉阿离。” “千万……不要让四皇兄知道……” “我等会会发烧，给我喂点水……” 她就这么睡了一整日。 一直到傍晚时分，第四次醒来，这次，终于是真的清醒了。 “退烧了。”顾云汐摸了摸自己的额角，松了一口气。 “小姐，你真的好了吗？”虽然她的唇色还很苍白，但好歹，没有那乌黑之色了。 安夏感动得差点落泪：“是不是毒素已经被什么……吸收了？” 小姐睡过去之前，是这么说的。 顾云汐点了点头：“我身上的抗体……算了，说了你也不明白，总之，这件事情，不要给任何人知道就好。” 安夏点了点头，揉了揉眼角，果然是揉出来两滴眼泪。 顾云汐有些欣慰。 这丫头的确很害怕，但她对自己，果然是足够的忠心。 不让她去找人，她真的没有找。 有这样的婢女，也算是自己的幸运。 “我好了，别难过。”她轻声道。 “可是，”安夏咬了下唇，依旧一脸担忧，“容妃娘娘命人来邀请小姐过去一聚，已经催了三回了。” 第173章 也许，她真是无辜的 “母妃让我搬到青台山住？”顾云汐眸色微动。 容妃密切关注着她的脸，却不见她有多少惊讶的意思。 就只是人看起来，精神差了点，声音也沙哑了些。 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不对劲的反应。 这丫头，难道早就料到了？ “离儿会陪你一起去，青台山冬暖夏凉，你们两在青台山住一段时间，让离儿好好养养身子，汐儿，你意下如何？” 青台山一向是皇室中人的避暑胜地，说句不好听，身份不够的人，都没资格前往。 那个地方，的确是很好的。 顾云汐却有自己的打算。 这几日，她都得要用自己的身体来炼药，这时候，要是能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她立即点了点头：“只要是对阿离好的事情，儿臣自然都乐意去做，好，母妃，儿臣这就回去收拾细软，明日一早，和阿离一起前往青台山。” 容妃大概是没想到，她会答应得如此爽快。 那些早就想好的台词，此时竟然一个字都用不上。 多少有些意外。 “你……真的答应了？” “既然对阿离的身子有好处，儿臣为何不答应？” 顾云汐却似乎觉得很理所当然，还一脸期待：“母妃若还没有其他吩咐，儿臣现在就回去准备行装。” 这下，倒是弄得容妃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她就一点都不挣扎一下？难道，她不想留下来，继续和玄儿纠缠？ 这死丫头的心思，她为何一点都看不透？ “母妃？”顾云汐又唤了声。 容妃愣了下，才道：“那……好，你……回去准备一下。” 顾云汐站了起来，倾了倾身，行过礼就走了。 直到她走远，容妃还处于一种茫然的状态之下。 “嬷嬷，她……她真的答应……也许，真是我们误会了她。” 容妃看着青嬷嬷，神色还有几分木讷：“怎么办？本宫怎么能让她带走离儿？离儿必须留在本宫的身边！” 蓝渊说君楚离只剩下三个月的命了，容妃怎么舍得让儿子这个时候，离开自己？ 这一走，万一再无相见之日…… “嬷嬷，既然她也是一心向着离儿，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吧。” 容妃浅叹了声，不管做什么事，也不过是希望自己儿子能过得好。 “离儿那么喜欢她，若是她真的一心一意对离儿，本宫就让她留在王府罢了！” 青嬷嬷却不认同：“娘娘，谁知道离王妃是不是真的愿意离开？说不准，她只是嘴上答应了，回头又要故意在玄王爷的面前搬弄是非呢？” 容妃皱着眉心，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也是，最近自己儿子是真的很不受控制。 这点，大概连顾云汐那丫头也看得出来。 万一她搬出玄王来当挡箭牌，那么她不离开，就又变成是玄儿逼迫不许她离开，跟她自己没有任何关系了。 难道，顾云汐真这么想的？ 若真是这样，那丫头，城府也实在是太深了。 “那……嬷嬷，我们现在怎么办？万一她真是无辜的……” “奴婢还有个办法，可以验证一下离王妃到底是不是真心实意对离王爷。” ……从宁和苑回去之后，顾云汐立即让安夏收拾细软。 “小姐，我们要出门？”安夏很听话，赶紧开始收拾，只是，依旧一肚子疑惑。 “是，陪阿离去青台山静养。”顾云汐在整理自己的药箱，头都不回的。 不想，这个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很快，顾云汐的房门，被人一把推开。 第174章 又是子孙汤 顾云汐好歹是玄王府的半个女主人。 房门被人如此无礼地推开，印象中，这是第二次。 平日里，下人对她都是恭恭敬敬的。 “青嬷嬷……”安夏吓了一跳，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迎了过来。 “嬷嬷，这么晚了，找我家小姐有事吗？” “没什么，只是来交代几句话。” 青嬷嬷忽然拉着她，一把扔到门外。 这青嬷嬷，竟然还是个练武的，力气如此大！ 安夏一时不慎，就这样被她丢了出去。 刚出门，便有两名侍卫上前，一左一右，将她拿下。 “你们这是干什么？放开我！小……唔！唔唔……” 顾云汐放下药箱，看着走到自己面前不远处的青嬷嬷：“嬷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安夏犯了什么错？” “小丫头并没有犯错，奴婢只是有些话，要单独跟王妃说，小丫头在这里碍事了。” 青嬷嬷回头看了眼，“来人，请那丫头回去休息，夜深了，让她好好歇着，别再到处乱跑。” “是！”两名侍卫领命，押着安夏走远了。 顾云汐知道，青嬷嬷这是让人守着安夏，不让她出来。 当然，也是不让安夏去找救兵。 今日四皇兄似乎不在，听说又出城了，他总是那么忙。 至于阿离，早些时候入宫看太后去了，现在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不过，玄王府这么大，凝汐阁出了事，若是没人去通知离王。 就算阿离在，他也无法第一时间知道这边出了事。 “青嬷嬷，有话不妨直说。”等安夏被带走后，顾云汐平静问道。 “王妃果然处事不惊，沉稳冷静，怪不得我们府上两位王爷，都对离王妃你情有独钟。” “青嬷嬷，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是阿离的王妃，其他人对我是什么看法，我不在意。” 按理说，她一个嬷嬷，就算再受宠，也只是个奴才。 可在这座玄王府，这个嬷嬷的地位，还真是比顾云汐这个王妃要高。 至少，青嬷嬷能随意调动府中的侍卫，而她，却不能。 青嬷嬷皮笑肉不笑道：“但愿如此。” 她走了过去，将托盘放在桌上。 顾云汐这才看清楚，青嬷嬷是端着一碗汤进来的。 不知为何，忽然间，就想起来在宫中的时候，太后命安嬷嬷送来的子孙汤。 看着那碗汤，顾云汐下意识想后退。 但在青嬷嬷的面前，还是努力维持着冷静。 “嬷嬷，这是？” “放心，这是好东西，用了十几种良药补品熬成的。” 青嬷嬷见她一脸防备，她脸上的笑意越发深沉：“王妃莫要慌，真是好东西，可不是什么毒药之类的。” 顾云汐却只是盯着那碗汤，不说话。 青嬷嬷将汤碗端了起来，慢步向顾云汐走去：“王妃，这碗汤的名字，你应该也听说过。” 她笑了笑，才继续道：“这碗，叫子孙汤，是容妃娘娘亲自命奴婢熬制，给王妃你补身子的。” 顾云汐眸色终于忍不住沉了沉。 她冷声道：“我身子好得很，这汤，我暂时还不需要。” “是么？”青嬷嬷端着汤，又向她逼近了两步：“可王妃入门近两个月了，肚子还是毫无动静，娘娘心里焦急，觉得王妃你还是补一补的好。” “所以，这碗汤，还请王妃喝下去。” 青嬷嬷依旧在逼近：“离王爷刚回来，娘娘吩咐过，让王爷洗漱完毕，立即来见王妃。” “所以，王妃，这碗汤，你就好好喝了吧！今夜，和王爷浓情蜜意，奴婢也祝你早生贵子，与王爷白头偕老！” 第175章 还请，快点让阿离过来 顾云汐看着青嬷嬷手里的子孙汤。 虽然脸上还一派冷静，但其实，藏在袖子里的手已经握紧。 掌心，满满的都是冷汗。 她今日以身炼毒，如今身体里还残余着毒素。 入夜时分打了些胭脂，让自己看起来脸色没有那么苍白，勉强支撑着去见了容妃。 这已经耗费了她几乎所有的体力。 如今回来，打算简单收拾一下，就得要躺下去休息。 再不好好休养，毒蛇的剧毒，随时都会反噬！ 偏偏这个时候，青嬷嬷和容妃还不打算放过她。 这碗子孙汤落入她的腹中，还不知道会和她体内的蛇毒发生什么样的碰撞。 她是万万不能冒险，分分钟会死人的。 “王妃？”青嬷嬷皱起眉，又往前两步，人已经来到顾云汐的跟前。 “王妃，为何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难道，你和离王爷看起来如此恩爱，都是装的？” 青嬷嬷脸色一沉，顿时不悦：“你可要记住你的身份，你是离王妃。” “若是除了离王爷之外，王妃还惦记着其他男子，容妃娘娘只怕要生气了。” “到时候，倒霉的可不仅仅是王妃你一个人，只怕，连将军府都要受牵连。” 在顾云汐开口之前，青嬷嬷再次补充道：“有一点，我希望离王妃你能明白。” “玄王爷如今看起来，的确是一手遮天，他在王府做事，就连容妃娘娘他都可以不放在眼里。” “但王妃你是否想过，容妃娘娘是玄王爷的亲娘？玄王再狠，也不可能对自己亲娘下手。” “所以，娘娘她做很多事，其实是可以毫不顾忌的，你明白吗？” 顾云汐怎么能不明白？ 青嬷嬷已经将局势给她分析得清清楚楚。 容妃是真的敢杀她，也真敢对将军府出手。 就算容妃杀了她，君夜玄会发飙甚至发疯，可他也绝不会真的对自己的母亲下狠手。 也就是说，她不能动容妃，容妃却可以随时捏死她。 就这么简单的道理罢了。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双手接过青嬷嬷递上来的子孙汤。 “嬷嬷说笑了，我心里只有阿离，哪来什么别的男人。” “那就请王妃将子孙汤喝下吧，奴婢也好回去给容妃娘娘交差了。” 青嬷嬷皮笑肉不笑，锐利的眼眸，一直盯着顾云汐的脸。 “王妃可要拿稳当点，可别因为不小心就将子孙汤打翻了，这可是用了娘娘许多心思呢。” “当然，娘娘也说了，王妃身子骨弱，怕你真的不小心将子孙汤打翻，所以，她命奴婢多准备了好几碗。” 也就是说，若顾云汐真的“不小心”将碗里的汤弄没掉，她立即又可以送来另一碗。 总之，今夜，这子孙汤，顾云汐非喝不可。 顾云汐沉眸，盯着手里这碗汤。 看来，这汤是不喝不成了。 她要不要试试，喝完之后，用银针给自己施针，将汤药的药效逼出来？ 不过，上次是有四皇兄给她运功将药效压下，再加上，那时候她的身体状态还不错。 今夜，四皇兄不在，她又因为被毒蛇咬过，身体很还虚。 这碗汤下去，她未必能扛得住。 但若是不下去，今夜，容妃怕是不会放过她了。 “王妃，怎么还不喝？”青嬷嬷催促道。 “那嬷嬷，还请快些让阿离过来才好。” 顾云汐低垂眼帘，看起来，含羞嗒嗒。 一抬手，将一整碗子孙汤，喝了下去。 第176章 这辈子，你都是本王的 顾云汐真的将子孙汤喝了下去。 青嬷嬷眼底闪过一抹讶异。 想了想，脸色才缓和过来。 接过顾云汐递给自己的空碗，青嬷嬷倾了倾身：“奴婢现在就去催离王爷过来。” 之后，她走了。 外头却还有几名侍卫在守着。 安夏那边也被人守着，不许出来。 总之，这个时候想要去搬救兵，可能性不大。 等青嬷嬷离开之后，顾云汐自己翻出药箱，取出银针。 但她感觉十分怪异。 为何这碗子孙汤喝下去，和之前在宫里喝的不一样？ 她一点都没感觉到热，反倒，身体越来越凉。 不对！这的确不是子孙汤！ 青嬷嬷给她下毒！ 她竟然敢！ 顾云汐的凝汐阁并没有多少好药，她得要去王府的药库取点药材自己配制解药。 刚迈了两步才想起来，门外都是青嬷嬷的侍卫在守着。 她有心要毒死自己，这点，不知道容妃是不是也知情？ 顾云汐如今孤掌难鸣，青嬷嬷自然也不会真的去找阿离过来。 安夏又不能出去帮她取药。 眼下，只能靠自己。 她走到窗边，刚从窗户翻出去，便感觉十分的无力。 侍卫也不过是守住了门口那边，青嬷嬷大概是认定了，一个中了毒的人，没能力从其他地方离开。 但青嬷嬷不知道，顾云汐这段时间一直在小量服药，对剧毒，还算是有那么一点抵抗力。 她跌跌撞撞却又小心翼翼，从高墙翻了出去。 月朗星稀，视线里的一切，逐渐变得模糊。 离开凝汐阁后，顾云汐在后院找了起来。 药库在哪里？ 以前都是安夏给她取药，她自己还真是从未去过药库。 走着走着，渐渐就发现，路有些不太对劲。 好像是……云离阁的方向？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手脚冰凉，逐渐无力。 阿离在不在里头？ 若是阿离在，找到他，就能找到药库。 体内的毒素被她以银针，暂时压了下去，但她知道，压不久的。 顾云汐加快脚步，往云离阁走去。 却不想，刚迈了两步，身后，竟有一股寒风袭来。 顾云汐吓了一跳，反手就要一掌推出去。 那人根本没有躲避，硬生生接了她一掌。 顾云汐这才看清楚，站在自己跟前的男人是谁！ “四皇兄……” “青嬷嬷给你送了子孙汤？”君夜玄今夜的眸色，比昨夜更加清寒。 更重的酒气！ “你喝酒了？”顾云汐心头一惊。 醉酒的玄王爷，可不好惹。 “我只是……” “喝了子孙汤，你不去找本王，你来这里找楚离？” 君夜玄眼底，一片猩红。 他的确是没想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这死女人对楚离，已经这般依赖了！ 她是不是喜欢上了楚离？ “我不是，青嬷嬷给我喝的……” “你以为，楚离真的可以帮你解开身上的药效？” 君夜玄无暇听她多言，高大的身躯往前一步，轻易就将她扯入怀中。 “顾云汐，本王给你的包容，是不是真的太多？多到竟让你敢如此无法无天的地步？” “四皇兄，我喝的不是子……” “闭嘴！” 顾云汐来不及解释，就被他一把扯入假山后，摁在了草地上。 “本王允许你胡闹任性，甚至，允许你伤害本王的自尊！” “可本王，绝不允许你去找别的男人！顾云汐，你死心吧，这辈子，你都是本王的！” 他冰冷的唇，狠狠落下，将她没有多少血色的唇瓣，彻底封死！ 第177章 我就是要找阿离，跟你有什么关系？ “唔……”顾云汐用力挣扎。 君夜玄却将她死死摁住，完全不给她挣扎的余地！ 一股浓郁的酒气袭来，顾云汐瞪大一双眼睛，长指在一瞬间扣住两枚银针，一把扎入男人的胸口。 他竟没有躲避！ 只是放开了她的唇，低头，盯着她在月色之下，苍白的脸。 银针扎入心门两处大穴，一缕猩红，沿着他的唇角滑落。 让他绝美的脸，在月光照耀之下，添了一抹殷红的狂野。 “你疯了！放开我！”顾云汐不想伤他，明知道他数日之前才受了重伤。 可这家伙真的太疯狂，竟然敢在后院草地上将她扑倒！ “你到底喝了多少酒？” 这一身的酒气，再加上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氤氲气息，都在显示着，他醉得不轻。 重伤未愈，竟还敢连着两夜嗜酒，不要命了吗？ “放开我！” 君夜玄却死死抓住她的手腕，以单掌将她双手扣在头顶上方，摁在地上。 另一只手，将心门上两枚银针拔下，随手扔掉。 他低头看着顾云汐，眉目间透着一丝狠戾的气息：“你想让楚离给你解开身体的药性？” “我找阿离只是……” “你为何不找本王？是本王不配吗？”君夜玄低吼了起来。 顾云汐气得红了眼，这混蛋，怎么就不能给她一个解释的机会？ 她哪一次可以将话说完整了？ “是！我喝了子孙汤，就想到阿离。” 顾云汐心里也有气，“他才是我名副其实的夫君！” 自己安排的一切，现在却反过来，责备她找阿离？ 他是疯了吗？ 是他一手将她推到君楚离怀里的！ 顾云汐知道自己身体是什么情况，也知道，这时候，不该再惹他生气。 可她气不过。 她甚至冷冷讽刺了起来：“我不找阿离，难道我要找你？玄王爷，你马上就要选妃了，到时候自己有了娘子，要将我至于何地？” “是你非要给本王选妃！”君夜玄怒道。 顾云汐却冷声道：“我身不由己，哪次不是被你母妃拉着扯进来？王爷是瞎子看不清楚这一切吗？” 不过，他是不是能看清楚，现在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太大的意义。 顾云汐淡漠道：“玄王爷已经二十三岁的高龄，再不选妃，难道，想独身一辈子？” “本王是不是独身一辈子，与你何干？你在乎？” “王爷，你只是我夫君的兄长，我为何要在乎你是不是娶妻？” 顾云汐浅笑着，将他所有话堵了回去。 君夜玄冷冷盯着她的脸。 这死女人的脸，明明苍白得要死，却满脸满眼都是反骨的傲气！ 顾云汐可不想跟他在这里纠缠。 这个时辰，后院虽然没有什么人，但难保不会被巡逻的侍卫看见。 他可以不要脸，她以后却还想做人！ 勾引夫君的兄长，罪大恶极！ 尤其，她现在还必须去找药材！ 跟这混蛋多说半个字，都在耽误自己的性命。 “君夜玄，放开我！”她依旧在努力挣扎，虽然，在他身下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 “君夜玄，你到底要做什么？” “本王想做什么，你不清楚？”君夜玄笑得冰冷，身体却热得滚烫。 往她身上用力一沉，顾云汐立即惊得睁大湿漉漉的眼眸。 这混蛋，竟然来真的！ 身体已经冲到到这地步了！ 第178章 只是气她，没有第一时间想到他 “是你自己说，你是我的四皇兄！这是四皇兄对待自己弟媳该有的态度吗？” 顾云汐的讽刺，也是冰冷刺骨：“四皇兄，你不觉得你这举动，太疯狂吗？” “本王就喜欢如此疯狂，你又能如何？” “你太过分了！”难道，武力值高，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是么？”君夜玄勾起薄唇，低头，在她脖子上不轻不重啃了一口。 之后，那滚烫的唇，竟然挪了过来，要寻找她的唇瓣。 顾云汐吓得慌忙别过脸，躲开他的袭击。 君夜玄的唇却沿着她的脸，一路往下滑去，最后，在她细致白皙的脖子上徘徊。 “你是不是忘了，当日你在马车上脱本王衣裳的时候，本王说过什么？” 顾云汐咬着唇，拒绝回答。 君夜玄却一脸森寒，替她回答了这个问题：“本王说过，看了本王的身体，你就是本王的！” “你是本王的！” 撕拉一声，顾云汐身上的衣裳，被他一把撕开。 男人压在她的身上，瞬间变得疯狂！ ……顾云汐陷入了水深火热中。 衣裳被扯了下来，被他绑在腰间，连同自己的手，被他一同绑住。 她完全无法挣扎，只能扭动身躯，极力去躲避他滚烫的唇。 却不知，自己雪白的身躯，在男人的视线里扭动，是如何万种风情的存在。 对君夜玄来说，这一幕如同毒药，致命诱惑！ 他真是爱惨了看她颤抖的模样儿！ 每抖一下，都会让他浑身的血液喷张，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在疯狂绷紧。 君夜玄将无法动荡的姑娘拥住，低头，炙热的唇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 “不……”顾云汐眼底蒙上屈辱的水雾气息。 被他霸道含住，她惊恐慌乱，可身体深处，却莫名升起一种难耐的空虚。 她忍不住并起两条腿，破碎的低叫隐隐溢出。 君夜玄立即感受到她体温的高涨。 “口是心非的小东西！”他低低一笑，一把扯下她的裙子。 微凉的晚风袭来，顾云汐轻轻缩了缩身子。 凉意，让她逐渐变得有些混沌的意识，清晰了过来。 低头一看，男人不仅在疯狂吞噬，竟还将她的身体紧紧扣住。 她又惊又气，哑声怒道：“君夜玄，放开我！你这个混蛋！” “你难道不喜欢？”君夜玄从她胸前抬头，盯着她分明一片酡红，却依旧满是倔强的小脸。 “真的不喜欢吗？” 大掌，猛地滑了下去。 “嗯！”顾云汐惊得瞪大眼眸，差点要崩溃了。 看到她这模样，君夜玄满腔怒火，渐渐被平复了下来。 实在是无法狠心继续生气。 她服了子孙汤，现在身体也很难受，是不是？ 他并不想看到她难受，只是气她遇到这种事，第一个想起来的人不是自己，而是楚离。 他心里，多少有一种挫败的感觉。 “汐儿，喜欢吗？” 君夜玄一边吻着她的唇，一边哑声呢喃：“汐儿，真的不喜欢吗？嗯？告诉本王，你有多喜欢与本王亲近！快说！” “我不、不……”顾云汐用力咬着唇，却还是忍不住低低叫唤。 眼角的泪滑了下来，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真的恨他。 “快告诉本王，你喜欢这样。” 君夜玄虽然冲动得一塌糊涂，可他忽然发现，原来自己更喜欢的，是看到她高兴。 原来，取悦她，他也可以如此满足。 看到她虽然生气，眼眸却渐渐蒙上一层迷醉的气息，君夜玄心里一阵激动，动作越发急促。 最后，在顾云汐失控那一刻，他低头，将她的唇彻底封死。 将她所有的尖叫，吞入腹中…… 第179章 玄王爷抱着衣衫不整的离王妃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缓缓清醒过来。 脑海里，闪过刚才的疯狂。 她心头一痛，眼睛瞬间就红了。 “放开我！”顾云汐死死咬着唇，眼底全是屈辱的雾色。 可她努力忍着，没让眼泪滚下来。 他对自己野蛮掠夺，放肆羞辱，自己在他眼中，根本就是和玩物一样！ 他几时，对她有过半点怜惜？ 可恨的是，她竟然在他的玩弄之下，失去了自己的矜持。 她真的该死！ “汐儿……”君夜玄的酒气已经醒了大半，想要伸手触她的脸。 顾云汐却猛地别过脸，躲开他的手指。 “别碰我！”她的眼神，冰冷得没有一点温度。 “你恨本王？”君夜玄的心脏，被狠狠撕了一把。 满腔热情，逐渐冷却。 “我是阿离的王妃，君夜玄，你觉得我不该恨你吗？” “我恨不得杀了你！” 君夜玄的心，瞬间下沉。 盯着她写满恨意的眼眸，他冷冷笑道：“好！很好！那就记住这一刻的恨，永远别对本王有任何不该有的企图！” “我……”忽然，顾云汐腹部一阵剧痛。 那是一种实实在在的痛！ 浑身，像是被什么东西扯开一般，痛得她几乎要抽搐起来。 “别在本王面前耍心机！”君夜玄脸色冰寒。 顾云汐瞪着他，眉心越发纠结得厉害。 谁要在他面前耍心机？这无耻的混蛋！ 刚才太疯狂，她已经忘了青嬷嬷给她下毒的事。 如今疯狂过后，毒气发作，她一下子气息翻腾，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顾云汐忍了忍，再忍了忍，终于忍不住，忽然，张嘴吐了一口血！ 黑血！ 君夜玄脸色大变，万没想到，她竟然会吐血！ 所有的冷漠，在一瞬间，变成惊恐担忧！ 他一把将她扶起：“汐儿！” 顾云汐唇边的血，泛着乌黑的光泽。 她中毒了！ 君夜玄将衣袍裹在她的身上，随意收拾了下自己的衣裳，将她一把抱起。 “来人！叫蓝渊！快叫蓝渊！” …… 玄王爷抱着衣衫不整的离王妃，从后院回来。 这件事情，很快就在王府里传开。 大家虽然面上不敢说什么，私底下，却都在窃窃私语。 “听说王妃中了毒，抢救了一整夜，才捡回来一条性命。” “可她为什么和玄王爷……” 大家没敢说下去。 这事若是真的，绝对是皇家的丑闻！ 知情的人，是会被秘密处死的！ 所以，哪怕有人亲眼看到玄王爷抱着离王妃回来的时候，离王妃身上只裹着一件男子的衣袍，里头好像什么都没有。 这话，也没人敢实实在在说出口。 祸从口出！ 此时容妃所住的宁和苑，气氛低沉到极点！ 哐当一声，又不知是什么东西，被容妃砸在地上。 “那混账东西回来了没有？他为何还不来见本宫？” 她已经命人去请了好几回，可那些人每次回报，都说玄王爷还在凝汐阁里。 那是顾云汐的地方！ 他竟然守在顾云汐的身边！ 他以什么身份，去守着那个女人？ “娘娘，息怒啊！”一旁的青嬷嬷小心翼翼安慰，“娘娘，你身子一向不好，御医说了，你不能太激动，娘娘……” “不就是喝一碗子孙汤吗？至于如此要死要活？那她现在死了没？她死了没？”容妃怒问。 更何况，容妃只是想试探顾云汐，那碗子孙汤，根本就是假的！ 顾云汐喝了假的子孙汤，竟去找玄儿！ 她是故意找了这么一个借口，去纠缠玄儿的是不是？ 那女人，心机太重了！ 如今还假装中毒，是想污蔑她？ “不行，本宫必须去跟玄儿说清楚，顾云汐中毒是假的！是骗他的！那女人想冤枉本宫！” 谁料青嬷嬷却轻轻扯了她一把，犹豫再三，才说：“娘娘，王妃的确……是中毒了。” 第180章 为了一个女人，连她都想杀 “嬷嬷，你在说什么混账话？本宫几时命人给她下过毒？”容妃瞪着她。 不料青嬷嬷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急道：“是……是奴婢自己的意思。” “什么？”容妃满心震撼，忽然间，浑身发凉。 “青嬷嬷，你怎么能……你……你这样，本宫如何跟两个儿子交代？” “娘娘，奴婢这都是为了你好啊！娘娘心慈手软，下不了手，那就让奴婢替娘娘将这个心腹大患除掉吧。” 青嬷嬷跪在地上，揪住容妃的衣角，哑声道：“自从顾云汐出现之后，我们王府就变得鸡犬不宁的。” “玄王爷和离王爷都喜欢着顾云汐，两男争一女，兄弟两心里岂会没有芥蒂？” “只有顾云汐死了，他们才能重新好起来，娘娘你的日子，才会回到从前那样。” “嬷嬷……”容妃真没想到，青嬷嬷对她，是如此的死心塌地。 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她。 容妃感动得心头酸楚，却还是很不安：“那顾云汐她……她死了没有？” 青嬷嬷犹豫了下，才小声道：“听说，救活过来了。” 真是不明白，明明是分量超过两人量的剧毒，对付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竟然没有成功将她毒死？ 顾云汐这条命，也太硬了吧！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玄儿他一定会彻查的，他很容易查到是怎么一回事。” 容妃看着跪在地上的青嬷嬷，急了：“嬷嬷……” 不料，不等容妃将话说完，忽然，砰的一声巨响。 房间的门，被人一脚踹飞！ 房门撞在墙壁上，顿时四分五裂！ 房中两人被吓得彻底愣住，尤其是容妃，就连生气都忘了。 空荡荡的门口，有人走了进来。 尚未看清楚他的脸，就已经能感受到，他浑身上下冰冷刺骨的寒气。 以及，他眼底，浓得化不开的杀气。 杀气！ 容妃腿一软，差点倒在地上。 她的儿子来找她，竟然带着浑身杀气！ 他为了一个女人，是不是连她都想杀？ “你这算什么意思？”看着被踹得四分五裂的房门，容妃完全无法冷静。 君夜玄却只是冷冷看着她，薄凉的唇，抿成一线。 “王、王爷……”青嬷嬷想要缓和一下气氛。 却不想，青嬷嬷向君夜玄走去的时候，竟被他手一挥，以掌力震飞。 啪的一声，青嬷嬷撞在桌子上，之后，滚了下来。 顿时扶着自己的腰，哀嚎不已。 容妃怒了：“君夜玄，你敢伤本宫的人！” “本王为何不敢？” “你！” 君夜玄却迈步，朝她走去。 容妃从来没有在儿子身上，感受过如此大的敌意。 他向自己走来那一刻，忽然间，她的心脏就颤抖了起来。 不安，慌乱，甚至，恐惧！ 可是，眼前这男人，是她的亲儿子啊！ “你到底要怎么样？”青嬷嬷在容妃身边这么多年，从小看着容妃长大的。 对容妃来说，已是半个亲人。 如今看到青嬷嬷嘴角还渗着血丝，容妃哪能不心疼？ 容妃虽然心虚，可，心疼和愤怒更多！ “玄儿，你伤了本宫的人，本宫不会原谅你的！” 第181章 有本事，你就杀了我 君夜玄一脸愤怒：“那么母妃毒害儿臣的人，母妃就知道儿臣一定能原谅你？” “你！”他承认了！他承认了顾云汐是他的人！ “你……你……你放肆！”容妃气得冲了过去，抬起手就是一个巴掌。 啪的一声，这一巴掌，狠狠打在自己儿子脸上。 容妃愣住了，看着他俊逸脸庞浮现起的巴掌印，莫名，有几分心虚。 “你……为何不躲？” “你是儿臣的亲娘，亲娘打儿子，为何要躲？” 君夜玄的话是恭敬的，可他的眼神，凌厉冰冷得吓人。 “你还知道你是本宫的儿子！”容妃正要骂什么。 君夜玄却冷冷打算：“若儿臣不是，母妃如今已经是个死人。” 容妃浑身一凉，到了这个时候，才真真正正意识到，自己真的惹到他了。 “玄儿，母妃……母妃只是怕你再被任何人威胁，你该知道，你是不能有任何弱点的。” 见他依旧向自己走来，容妃因为心慌，眼角顿时变得濡湿。 “玄儿，母妃……母妃都是为了你！你明知道，你有重要的使命，你……你……” 他依旧在向自己走来。 容妃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 看着逼近自己的儿子，忽然间，心都要碎了。 青嬷嬷见此，赶紧吃力地爬起来，跪在君夜玄的脚边： “王爷，这一切……一切与娘娘无关，娘娘根本不知情，王爷，都是奴婢的错！” “你为了一个女人，竟然敢伤害你的亲娘！” 容妃捂住自己的胸口，心痛，愤怒，难受得几乎要窒息。 “没错，毒是本宫命人下的，你要如何？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本宫为她报仇！” 大不了就是一死！ “你以为本宫怕死？”她冷笑：“二十多年前，本宫就该死去了，若不是为了你和离儿，本宫岂会忍受屈辱活到现在？” “本宫养的好儿子，如今，竟要对付本宫！” 她猛地站了起来，瞪着君夜玄，豁出去了！ “有本事，你就杀了你亲娘！” “你是本王的亲娘，本王哪怕是杀死自己，也不能够伤害母妃半分。” 但他现在眼底，的确全都是杀气！ “来人！”君夜玄冷声道：“将青嬷嬷拖出去，乱棍打死。” “不！”容妃想要扑过去，却被君夜玄一把扣住手腕。 “不许！不许碰青嬷嬷！”容妃慌了，这一刻，她真的慌了。 长年在宫中生活，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就只有青嬷嬷了！ “不许，不许……” “拖出去。”君夜玄冷声道。 “是！”两名侍卫押着青嬷嬷，走出寝房。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一路上，还能听到青嬷嬷求饶的叫声。 “玄儿，母妃错了，母妃真的错了！不要伤害青嬷嬷，不要伤害她！玄儿，母妃求你了！” “都是母妃的错，都是母妃……是我让青嬷嬷下的毒，是我的错，这件事情，和青嬷嬷无关。” “不是，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不想见到娘娘受委屈，是奴婢要除掉顾云汐。” 青嬷嬷哪怕被拉到门外，依旧不忘大声解释：“娘娘事先毫不知情，王爷，你不要错怪了娘娘，王爷……” 君夜玄置若罔闻。 青嬷嬷被拉走了，后院很快传来青嬷嬷凄厉的惨叫声。 容妃想冲出去救人，手腕却一直被君夜玄扣住，无法挣脱。 她哭得伤心欲绝：“玄儿，求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啊玄儿……” 君夜玄面无表情，任由容妃如何哭闹，他都不理会。 青嬷嬷的声音，渐渐弱了。 最后，消失不见。 君夜玄松了手，容妃整个人就像是泄了气一般，跌坐在地上。 眼底，一片死灰。 青嬷嬷真的死了。 她的好儿子，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都杀了。 他真的杀了青嬷嬷！ 第182章 门外，那道身影 君夜玄走了，临走之前唤来两名婢女，伺候容妃。 容妃却始终只是坐在地上，没有任何反应。 他明知道青嬷嬷对她来说，就像是半个娘，可他还是命人将青嬷嬷打死。 那么残忍，那么无情！ 就只是为了顾云汐！ 那个女人，对她儿子来说，已经重要到这地步！ 容妃闭上眼，眼角最后一滴泪，无声落下。 …… 顾云汐是在中毒后的第三日清晨醒来的。 醒来时，身边依旧坐着一道素白的身影，是君楚离。 顾云汐张了张嘴，才发现自己嗓子沙哑得厉害。 “别急着说话，先喝点水。”君楚离端来温水，小心翼翼喂她喝下。 好一会之后，顾云汐的意识才彻底清醒。 “你……一直在照顾我？”昏迷期间，她知道自己身边一直有个人。 他细心照顾她，不分昼夜守着她。 就像当初她被救回来，在军营里的时候一样。 君楚离眸色微沉，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眼，最后，点了点头，不说话。 “谢谢你，阿离。” 君楚离吐了一口气，看到门口那道身影已经离开，他才道：“什么都别说，先养好身子。” 顾云汐这一养，便又是一日。 晚膳的时候，总算可以喝点清粥吃点小菜，人也精神起来了。 见她无恙，君楚离才回了云离阁休息。 顾云汐的房间，却多了一道身影。 “小姐。”安夏快步走到她的跟前，行礼道：“小姐，你怎么样？你、你吓死我了。” 顾云汐在她的搀扶下坐了起来，“他们有没有为难你？” 安夏立即说：“没有，只是将我锁在房间里，不允许我出去通风报信。” 但谁也没想到，青嬷嬷送来的，竟是要命的毒药。 谁敢信呢？ 在王府，光明正大谋害王妃。 只怕青嬷嬷自己，也下了必死的决心。 安夏对她虽然恨之入骨，但，人都死了，且还死得极其凄惨。 玄王爷这也算是，给他们家小姐报仇了。 顾云汐的精神似乎还没有彻底好起来。 这毒，十分的厉害，换了别的人，绝对扛不住。 就连蓝渊也说了，至今很少看见服了鹤顶红的人，如此之久才毒发，毒发的程度，还如此弱。 “小姐，蓝先生说，你体内还有另一种毒素。” 顾云汐立即抬起自己的手。 手背上，有她贴上的美容胶，若不是亲自给她擦手，应该不至于会被发现。 “小姐你放心，我骗蓝先生说，将军府的小姐公子为了怕被谋害，一直在小量服毒，这些年已经不服了，大概是还残余着毒素。” 不过，小姐的体质，是真的有些奇特。 若不然，只怕她这个谎言，骗不过蓝渊。 “还有，这几日都是我给你换的衣裳。” 玄王爷倒是想亲自来，但万幸离王爷说，他给汐儿带来的伤害已经够大。 如今若是还让人知道，是他给汐儿换的衣裳擦的身子，让汐儿醒来之后，如何面对悠悠之口？ 虽然，他们家小姐在王府的流言蜚语，已经传遍了天。 但安夏还是很感激离王爷对自家小姐的维护。 “小姐，药房里那两条蛇，我……我可不可以扔了？” 顾云汐却垂眸，看了自己手背的伤口一眼。 毒蛇，加上鹤顶红的毒，不仅没有将她毒死，相反，她现在，好像感觉到身体有种未知的变故。 毒蛇的毒素，和鹤顶红的毒素，在她服的药物作用下，起反应了？ 第183章 神秘人 “不行，留着还有用。” 顾云汐揉了揉眉角，将手背上的美容胶撕下来。 伤口还在，不过之前上过药，已经好很多了，正在快速愈合。 “安夏，我感觉我的身体有些变化，但我还是很累，我想再睡一会。” “还有，你再去给我找点毒物回来，毒蝎子，毒蟾蜍，毒蜘蛛……还有，我交给你的图纸，你拿去给人打造了没？” “我倒是找人了，但皇城里头没有一人能打造，小姐，你那银针里头还得是空心的，这门技术，怕是整个皇城都找不到能做的工匠。” 顾云汐知道，要打造针管的确很难。 但她要分离血清，必须有很多仪器设备。 针管只是其中一个。 “其他的呢？” “一样的，他们都说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就算是加银子也不愿意接这门生意，说是怕砸了自己的招牌。” “皇城能人异士这么多，你再去找找。” “好吧。”安夏点了点头。 事情是有些艰难，不过，既然小姐这么紧张，安夏就算是拼了命，也要给她办好的。 “小姐，你再歇一会，我这就出门，继续给你找工匠。” 安夏扶着她躺下，让她继续休息。 顾云汐这一睡，便又睡了整整一夜。 第二天清醒，顾云汐精神好了。 没想到安夏也正好带回来好消息，她找到一个人，说是可以打造这些东西。 但那个人说了，要亲自见见画图纸的人。 安夏伺候顾云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从房间里出来。 安夏悄悄说：“小姐，你中毒第二日，玄王爷处死了青嬷嬷。” 顾云汐眉心轻蹙。 青嬷嬷一直跟在容妃身边，对容妃来说，就跟奶娘一样重要。 君夜玄竟然狠心下手。 他的狠戾，比传说中的还要可怕。 “所以，下毒害小姐的人，是容妃？”安夏压低声音。 顾云汐摇摇头：“我不清楚。” 原本觉得容妃对她虽有杀意，但看在自家两个儿子的份上，多少会有所顾忌。 但青嬷嬷那日的子孙汤，的确足以要她的命。 若不是之前为了抵御蛇毒，服过自己研制的解药，她这条命，怕也是要陨落在那碗子孙汤上。 “这次，未必是容妃的主意，但玄王爷处死了青嬷嬷，只怕，更激发了容妃对我的杀心。” 君夜玄这种男人，谋略虽然过人，但对女人的心思，只怕并没有太多的了解。 现在青嬷嬷死了，容妃对她恨之入骨。 顾云汐以后在王府的日子，怕是太难了。 安夏想了想，越想越心慌：“小姐，这王府，处处都是危机，你……还要留下来吗？” 容妃是两位王爷的亲娘，虽然她基本上都住在宫里，可她始终是王府的女主人。 容妃想害他们家小姐，那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下毒，放冷箭，陷害，那真是防不胜防！ “等治好阿离，我就想办法离开。” 这个地方，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但她还欠君楚离一命，有恩必报是她为人的原则。 君楚离的命，她一定要救回来。 “现在，先去见见你说的那个神秘人。” 第184章 他竟然懂现代的知识 安夏说的那个神秘人，看起来，的确是很神秘的样子。 他住在一个简单的院子里。 简单，是因为院子里并没有什么装修物，简简单单的，走进去，就像是走进了一间农舍那般。 院子里有个下人在干活。 看起来二十出头的样子，古铜色的皮肤，长得倒也十分的干净利落。 “杨子哥，我带我家小姐来了。” 安夏跟这个叫杨子的男子，因为说过几句话，现在算是有些熟。 杨子冲她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身后的女子身上。 顾云汐今日戴着一顶帽子，装束简单，看不出来模样。 但等她将帽子摘下来那一刻，就连杨子都看傻眼了。 好美！ 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姑娘。 不是那种妩媚娇艳的美，而是，一种不沾清尘，像是仙子一样飘逸的美。 “杨子，这位便是我家小姐。”安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杨子吓了一跳，赶紧后退两步，古铜色的脸顿时抹上一丝火辣。 “抱、抱歉，我家公子……在里头等着了。” “你家公子知道我家小姐今日要来？”安夏眉眼一亮，这意思是不是说，这单生意应该是没有问题了？ 杨子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对顾云汐躬了躬身，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顾云汐迈步，向屋子里走去。 安夏想要跟随，杨子赶紧道：“安姑娘，能帮我个忙，浇浇水吗？” 院子里都是新种的菜，果然是一堆活等着人去做。 安夏却有些不放心，看着顾云汐。 见顾云汐点头，她才转身，和杨子一起忙活起来。 那位公子，显然，只愿意见顾云汐一人。 顾云汐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清淡的檀香。 那公子就坐在幕帘后，幕帘挡着，也看不清他的脸。 不过这神态，清冷高洁，贵气无双，断不是普通人能比的。 幕帘前方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 桌子上还有笔墨纸砚。 “公子想让我画什么？”顾云汐自顾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拿着笔，沾了墨水，在等待。 倒是幕帘后的公子看她这模样，眉宇间，添了一丝玩味的笑意。 “你做事，习惯如此单刀直入？” “只是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罢了，我一个已婚妇人，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那公子挑眉。 他的确是不想浪费彼此的时间，所以，一切都让杨子准备好。 可现在见到了顾云汐本人，听她如此说话，倒是没有那般焦急了。 他对这个女人，忽然间很感兴趣。 “你比我想象的有趣。”公子靠在椅背上，隔着幕帘，盯着她的脸。 “先表明自己已婚的身份，是怕我对你有非分之想？” “我没什么优点，就只是皮囊比一般女子长得好看些。” 顾云汐从不谦虚，但也不喜欢张扬。 她只是实话实说：“但我已出嫁为人妇，所以，长得好不好看，也不可能与阁下发生些什么故事。” 她又握着笔，道：“公子要我画什么，还请明示。” 幕帘后的男子，目光却始终锁在她的脸上。 从未见过，如此坦荡的姑娘。 说自己比寻常女子长得好看，竟也能说得如此大方，完全不让人反感。 她真是第一个。 不过，公子也只是多看了两眼而已，并没有太放任自己的目光。 他道：“昨日你婢女送来的针管设计图，针口太粗，扎入血管，会让人十分难受，我建议再缩小一半，如此，用起来病人的舒适感才会更加高。” “你说……什么？” 顾云汐惊得猛地站了起来。 他知道那是针管，他甚至知道那是用来扎入病人血管的！ 可这些，都是现代文明之下的产物，而现在这个年代，是上千年之前的古代！ 他怎么懂现代的东西？ 他到底是什么人？ 第185章 在下，想与玄王爷一见 顾云汐这下起来，起得有点猛了。 毛笔上的墨水，一不小心就沾在了裙子上。 可她未曾在意，只是死死盯着幕帘后那道身影。 甚至，差点忍不住掀开幕帘进去，看清楚他的模样。 他为什么懂现代的知识？这男人，难道，也是个穿越的？ 可这世上，哪来这么多怪诞的事情？ 怎么可能？ “王妃为何如此激动？是在下说错话了吗？”那公子的声音，依旧温雅淡然。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才问道：“公子为何知道我这些器具的用法？” “只是年少时，从家师手里见过，便也知道是何物，有何用。” “请问公子的师父是谁？能否引荐一……” “抱歉。”那公子的脸，虽然顾云汐看不清楚，但也能感觉到，他脸色沉了下来。 顾云汐立即意识到自己的冲动。 她收敛好心神，这才慢慢坐了下来，依旧看着幕帘后那道身影。 “抱歉，我也只是太好奇……罢了，那么公子，我这些器具，你是否能帮忙打造出来？” “可以。”公子话语肯定。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好，公子要什么报酬，还请明示。” “在下对玄王爷仰慕已久，若是王妃能安排在下与玄王爷一见，在下……” “抱歉，恕我做不到。”顾云汐眉宇间，立即染上一抹防备的气息。 “王妃防心太重了，在下并无恶意，只是觉得王妃住在玄王府，多少与玄王爷有些交情。” 公子被拒绝，也不见有什么不高兴的意思。 顾云汐知道自己反应有些激动。 自己住在玄王府，和四皇兄亲近一些，无可厚非。 她只是一下子就想到了，人家可能怀疑她和玄王爷关系匪浅。 每次只要提到那混蛋，她的理智就会明显崩溃。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才道：“实不相瞒，四皇兄的脾气……不是那么好，没人能捉摸，我也是一样，所以，我没办法答应你。” 既然对方将她的身份查得清清楚楚，她继续藏着掖着，也没什么意思。 至于他到底是不是君夜玄的敌人，对她来说，暂时没什么意义。 “公子，除了这个条件，你还愿意以什么交换。” “既然王妃做不到，在下就不勉强了。” 那公子摆了摆手：“王妃需要的针管，在下能给你改小一号，昨日王妃的婢女说，你还有一些器具需要打造。” “我明白了，我现在就画出来，给公子过目。” ……那日，一直到黄昏，顾云汐都留在那公子的院子里。 后来，聊得多的，才知道对方姓沐。 她叫他沐公子。 这位沐公子，看起来也不是个缺钱的人，倒是对乐器比较感兴趣。 听顾云汐无意中提到什么架子鼓，他的话便也就多了。 最后，顾云汐答应了用架子鼓的设计图，来当他打造器具的报酬。 但沐公子有言在先，他替她打造器具的事情，不能告诉其他人。 “那个杨子，我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明显知道我们的身份，他查过我们的底细了。” 回去的路上，安夏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给顾云汐一一交代。 “小姐，我总感觉，那位公子太过于神秘，而且，我听杨子的口音，他应该不是皇城本地的人。” “这些年各国开放商路，皇城自然也有不少外地人，没什么好奇怪的。”顾云汐道。 只要沟通没问题就好。 安夏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马车在路上辗转，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回到了玄王府的门外。 只是没想到，与他们一起回来的，还有两个人。 安夏一看，恍惚间，似乎还有些傻眼了。 玄王爷……怎么会和一个姑娘走得如此亲近？ 第186章 看她的眼神，如此淡然 安夏看到和君夜玄一起进门的，是一位浅绿衣裙的姑娘。 她生得很漂亮，尤其是那气质，也是万中无一的高雅端庄。 虽然没有他们家小姐美，但那姑娘的美，又是另一种风情。 成熟，内敛，高贵。 是之前来过几回的相国千金，秦柔。 秦柔也在顾云汐下马那一刻，看到她了。 立即停了下来，倒也没有从君夜玄身旁走开，只是远远冲着顾云汐点了点头：“离王妃。” 顾云汐在安夏的陪同下过去，先是给君夜玄行了礼：“四皇兄。” 之后，才对秦柔回以一笑：“秦小姐。” 这还是顾云汐中毒大病之后，第一次见到君夜玄。 他还和从前一样，冷淡，清寒，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矜贵高冷得让人难以靠近。 只是今日看她的眼神，少了几分复杂，却多了几许淡然。 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连容妃最亲近的青嬷嬷都死了。 现在，大家淡然一点，也未必不是好事。 君夜玄只是随意应了声，便举步往府中走去。 对她外出的事情，似乎也不在意。 秦柔又冲顾云汐一笑，才迈步跟上了君夜玄的脚步。 等他们走远，安夏才和顾云汐一起走进王府的大门。 安夏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回到凝汐阁，就忍不住了，到处去打听消息。 很快，她板着一张脸回来，连声音都带着几许抱怨的味道： “这位秦姑娘，最近来我们王府，来得可是殷勤了，据说，每日里不是缠着容妃娘娘，就是跟在玄王爷的身边。” “还有，容妃娘娘不管事的时候，她竟然还代替娘娘管起了府中的事来，真当自己是王府的女主人了！” 倒是顾云汐见她这愤愤不平的模样，忍不住浅笑了起来：“玄王府总会有个女主人的，你气什么？” “可是，小姐，你才是玄王府的女主人啊！” 以前，大家不都是这样说的吗？容妃也是这般默认的！ 顾云汐唇角的笑意敛了敛，这次跟她说话，脸色是非常认真的。 “这里是玄王府，不是离王府，而我，是离王妃，所以，我从来不是这座王府的女主人。” “记住，从来都不是。” 安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这话，总归是戳到了小姐的痛处。 明明和玄王爷谈的恋爱，嫁的人却是离王爷。 明明可以有个大好姻缘，却莫名其妙的，被安排了一段孽缘。 说起来，小姐的将来如何，谁也不知道呢。 “其实我觉得离王爷对小姐你真是很好很好的，小姐中毒卧床的时候，离王爷也一直在照顾你。” 顾云汐没有听到“也”这个字，便也没有在意了。 “让你弄的东西，你都找回来了没？赶紧帮我弄一下，我今晚要用。” “又是那些毒物！”安夏可是抗拒了，好可怕的呀！ 不过，小姐要用的东西，她一定会找到。 “已经找了不少，我现在去处理一下，还有，小姐，你真的不去看看那个秦柔在王府里，在做什么吗？” 总觉得，秦柔来了，他们家小姐就没地位了。 看，今日玄王爷看小姐的眼神，都不像过去那般热烈了呢。 就好像，淡了许多似的。 弄得安夏心里莫名有种失落的感觉。 “我去找她做什么？”顾云汐却已经开始在画架子鼓的设计图。 希望，这单交易早些完成，她也可以开始提炼血清了。 “快去忙，别妨碍我。” “知道了。”安夏心不甘情不愿离开。 却不想，顾云汐没有去找秦柔，那天晚上，秦柔自己就来了。 第187章 以前的事，一笔勾销 “离王妃之前病了好些日子，我因为陪着容妃娘娘，一直没空过来看望，还请王妃见谅。” 秦柔不管是说话，还是举止，都是一贯的优雅端庄。 顾云汐现在看她，倒是感觉她的一举一动，都开始有那么点容妃的感觉了。 秦柔笑道：“这些都是我在王府的药库里，挑选的好药材，离王妃记得让下头的人多弄些，好好补补身子。” “玄王府两位王爷年纪也不小了，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子嗣，外头也隐隐开始有了些闲言碎语。” “所以，王妃一定要养好身子，早些和离王爷生个白胖小世子才好。” 顾云汐看着安静放在桌上的药材。 虽然还没有打开看一眼，但就只是闻一下，便也知道，的确是好药。 “多谢秦姑娘关心。” “大家以后都是一家人，自然要相亲相爱。”秦柔笑道。 顾云汐眸色微动，忽然间，却又不想说什么了。 秦柔依旧在笑，笑容轻轻柔柔的，十分的好看。 她整个人，和她的名字一样，温柔高雅，这份气质，走在玄王爷的身旁，也有几分般配。 她能这样说话，怕是在容妃的心里，已经认定了她是未来的玄王妃。 顾云汐心里虽然淌过了一丝苦涩，但她努力让自己不在意。 过去，都过去了。 秦柔唇角的笑意敛了敛，忽然说：“青嬷嬷给王妃下毒，夜玄将她处死了，这事，王妃知道吗？” 顾云汐看了她一眼，讶异的不是青嬷嬷被处死的事，而是，她对君夜玄的称呼。 但想想，这其实倒也没什么。 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当自己发现，她是离王妃，而他真正的身份是玄王爷，那一刻开始，顾云汐心里就已经想过会有这一日。 玄王爷，必然会有自己的玄王妃。 她在君夜玄的心里，只是个玩物。 玩物，是没有资格当玄王妃的。 她点了点头：“我知道。” “那王妃是不是也知道，容妃娘娘因为这件事，一夜白发，一病不起？” “母妃一夜白头？”顾云汐不知道，这件事，没有人跟她说过。 看来，青嬷嬷在容妃的心里，比她想象的还要重要。 但君夜玄真的狠心，当面将容妃在宫中最亲的人给乱棍打死了。 容妃身子本来就不好。 “下毒的事情，的确不是容妃娘娘的意思，娘娘是不知情的。” 秦柔浅叹，无奈道：“青嬷嬷也是个忠心耿耿的奴才，明知道自己这么做，一定会没命。” “可是为了娘娘，为了让娘娘以后可以安枕无忧，她还是决心要除掉你。” 顾云汐不说话，只是淡然看着她。 秦柔叹息完，又淡然一笑：“王妃，我知道你和夜玄之间的纠缠，不过，我不打算责备你。” “离王爷不能与你同房，都是年轻血气方刚的时候，偶尔做错事，也无可厚非。” 顾云汐还是不说话。 整件事情，旁人如何看待，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秦柔又道：“娘娘经此一役，也是看淡了，但娘娘希望，王妃以后能一心一意对离王爷，以前的事情，娘娘可以一笔勾销，彻底忘记。” 顾云汐面无表情：“从前没事，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事。” 秦柔却笑道：“我看得出来，夜玄还是喜欢你，不过，容妃娘娘这一头白发，也让他对与你之间的感情，看淡了许多，你……明白了吗？” 第188章 放弃，是人之常情 顾云汐明白了，这才是秦柔来找她，真正的目的。 她没说什么。 秦柔今夜的话却不少：“夜玄看似冷酷无情，但他对他家中两人，却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 “一个，是离王爷，另一个，便是亲母容妃娘娘。” “那日夜玄也的确是被气到了，才会冲动之下，处死了青嬷嬷，可他只怕也没想到，这件事情对容妃的伤害会如此大。” “夜玄敬爱容妃，自然舍不得伤容妃的心，这几日，他已经在后悔。” “至于，夜玄对你的眷恋……” 话说到这份上，秦柔唇角的笑意没了，脸色是认真的。 “离王妃，你的确长得十分的诱人，男人么，也就这样，被绝顶好皮囊炫花了眼，心便也会适当花一花。” “可他终究是我们南陵的战神玄王爷，他冷静，沉稳，成熟，他的心或许会放任风流一下，却也只会是那么一下下罢了。” “秦姑娘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秦姑娘跟我说这些话，没用，我对四皇兄只有敬重，并无别的想法。” 顾云汐站了起来，态度很明显，送客。 她冷淡的态度，并没有让秦柔不悦。 秦柔也站了起来，冲她一笑：“随便王妃怎么说，但我今夜来的目的，我相信王妃心里是明白的。” “夜玄决定以后不再要你了，所以，还请王妃为了这个家，为了自己的名声，莫要再纠缠。” “以后，大家安分守己，我也不计较你和夜玄的过去……” “不知道秦姑娘是以什么身份在计较？” 顾云汐淡然一笑：“若想计较，不如，等秦姑娘先当上玄王妃再说。” 秦柔眼底的笑意没了，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但她还能维持住自己的风度和优雅。 冲顾云汐一笑后，她走了。 临走之前，轻轻柔柔放了一句狠话：“玄王府只能有一个女主人，离王妃，将来，你还是好好住着你的离王府吧！” 这话，让刚回来的安夏听到，差点想骂人。 “这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还没当上玄王妃，就开始要赶人了！她以为这里真是她的地方？” “祸从口出，以后，别再乱说话了，这里，以后未必不是她的地方。”顾云汐淡淡道。 君夜玄虽然狠戾，但秦柔说的没错，有两个人，是他一直在用生命在保护的。 一个是阿离，一个，是容妃。 这次他伤透了容妃的心，有没有后悔顾云汐不知道，但君夜玄心里，一定是沉痛的。 或许，为了容妃，以后，真的会放弃她。 毕竟，一份喜欢若是遭到太多的阻扰，尤其，连她自己都不愿意给与回应。 那么，他的心会冷，会淡，感情不够深厚，最后会放弃，也是人之常情。 心情虽然有些低落，不过，这是最好的结果，不是吗？ “安夏，东西带回来了吗？” “弄回来了，在小姐命我收拾的房间里，都养着呢。” “好，我要去一趟药库，弄点药回来配制解药，你帮我照顾好那些小东西。” 安夏嘟哝了下小嘴，最好还是点了点头：“知道了。” 顾云汐现在已经知道药库在哪里，便自己一个人去了。 她只是没想到，还没来到药库的门口，竟忽然听到后院有侍卫在大喊：“有刺客！捉拿刺客！” 顾云汐心头一紧，下意识要躲避。 前方，却见一道黑影，以迅雷之姿，猛然冲了过来。 第189章 四皇兄若真的要避嫌 那黑影走得极快，可见轻功不弱。 他大概也没想到小道上会有人，一个不慎，竟和顾云汐碰了个正着。 黑影抬起手，正要对挡路的人出掌。 却在抬头之际，看清楚了站在道上那人的脸。 他竟停了下来。 顾云汐却早就出了手，一把扯向他脸上的黑巾。 黑衣人愣了下，那黑巾被顾云汐扯了下来。 一张脸，在月光之下，如此清晰！ “你！”顾云汐吓得瞪大一双云眸，彻底愣住了。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黑衣人猛然间反应过来，感觉到身后的燕一在快速靠近。 他忽然一把抓住顾云汐，猛地朝着燕一扔了过去。 燕一吓了一跳，慌忙一步上前，将被扔到半空的顾云汐抱住。 两人稳稳落在地上。 “王妃，有没有受伤？”燕一一脸谨慎。 顾云汐的心情还没有平复下来，茫然摇了摇头。 “快追！”燕一沉声下令。 一群侍卫追了出去，燕一放下顾云汐，正要去追刺客。 顾云汐却忽然揪住他的袖子，被他带动了一把，差点滚在地上。 燕一吓了一跳，忙停了下来，将她扶住：“王妃，你怎么样？是不是刺客伤了你？” “我……有点头晕。”顾云汐扯住他的袖子，就是没有放手。 燕一没敢将她放下，只能眼睁睁看着刺客走远。 最后，他扶着顾云汐，道：“王妃，我送你回去休息。” ……今夜玄王府的刺客，应该是没有抓到。 领队去捉拿的燕一，关键时刻掉链子，让人给跑了。 顾云汐回到房中，让安夏去给自己取药之后，便爬上了床休息。 但却一直辗转难眠。 为什么会是他？三更半夜潜入王府，到底要做什么？ 不知道在床上滚了多久，忽然，顾云汐就感觉到一股寒气，直逼着背门而来。 她吓了一跳，猛地坐了起来。 房间依旧很安静，甚至，连门窗都好像维持着原样。 但她心里很清楚，她的房间，来人了。 顾云汐抬起手，往额角上抹了一把，手背上抹下来的，全是冷汗。 房间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男人。 那一身孤清的王者气息，你哪怕看不清楚他的脸，也能轻易分辨出他是谁。 顾云汐定了定神，从床上下来，披上衣袍，正要将房间的灯点亮。 君夜玄却冷冷道：“本王不想看见你衣衫不整的模样。” “我衣服穿得很好。”今夜心绪不宁，所以休息的时候，她穿的还算整齐。 顾云汐还是坚持，将烛火点亮。 “四皇兄这么晚前来找我，不知道所为何事？” “今夜的刺客是谁？”君夜玄没有半句废话，“你为何故意将他放走？” 顾云汐就知道，自己那点伎俩，燕一一定是看得出来的。 更何况，她被刺客扔出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从刺客脸上扯下来的黑巾。 燕一不可能看不见。 顾云汐没说话。 君夜玄忽然站了起来，向她走去。 顾云汐还是习惯性后退了两步，远离他。 可她始终是没办法逃开，毕竟，实力相差太悬殊。 她抬头，看着逼近到自己跟前的男人，淡淡道：“四皇兄若真是要避嫌，不如命人将我带到望月阁审问，何必亲自前来，惹人非议？” 第190章 你以为，本王还会护你？ “避嫌？”闻言，君夜玄冷冷一嗤，“本王与你，有何嫌要避？” 顾云汐不说话，只是安静看着他。 君夜玄已经来到她的跟前，垂眸，盯着她虽然好了不少，却依旧带着几分苍白的脸。 这次，他的声音冰冷至极：“本王再问你一次，刺客，到底是谁？” 顾云汐不说话。 不想骗他，却也不能跟他说实话。 “当真以为本王拿你没办法？” 他忽然一挥手，将她整个人翻了过来，摁在桌上。 顾云汐的手臂有些疼，他的动作太粗鲁了。 她咬着唇，眉心皱起，轻声道：“我是扯下了他的黑巾，可大晚上的，月光被树影挡着，我真看不清楚他的脸。” 君夜玄不是在跟她闹着玩，今夜的刺客，不知道做了什么事，不知道有没有伤人，更不知道有没有打听到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总之，这刺客来意不善，很明显，君夜玄还在命人极力寻找。 “能得你如此维护的，难道，是你将军府的人？” 君夜玄盯着她的侧脸。 这张小脸上，慢慢渗出来一丝丝冷汗。 他五指微紧，顾云汐的眉心顿时皱得更紧。 “你将军府，能有这武艺的，只有顾楠风一个，是不是他？” “我大哥忠心爱国，他为什么要来这里当刺客？四皇兄，还请明鉴！” “所以，你是铁了心，不说？”君夜玄皱起了眉，“顾云汐，你是不是还以为，本王会像从前那样护着你？” 顾云汐心里一阵荒凉。 他的确不会了。 今日秦柔跟她说的话，是真的。 但这又如何？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四皇兄，公道自在人心，我说的是实话，你护不护我，也不影响我的回答。” “你这张嘴，还真是硬得很，看来，不让你尝点苦头，你果真是不愿意说了。” 君夜玄忽然将她一把扯了起来。 拉扯的动作有些猛，她衣襟都被扯开了一片。 但今夜的君夜玄眼底，并没有她衣衫不整的模样。 他眼中，只有冷酷。 “四皇兄，我真的没有看清楚，请你相信我。” 君夜玄不说话，扯着她的手腕，往门外走去。 “四皇兄！”门外，一人急匆匆赶来，砰的一声将房门推开。 看到顾云汐皱着眉，被君夜玄粗暴地拉着往外走，君楚离心头一紧，快步过去，一把拉住顾云汐的手腕。 “四皇兄，汐儿怎么可能会和刺客有关？你先放开她，你弄疼她了。” 君夜玄看着君楚离，目光依旧清寒。 “她有意拖延燕一的步伐，故意放走刺客。” “我没有，我只是当时……我身体不舒服，我正好去药库取药，那时候，头有点晕。” 顾云汐知道，现在只有君楚离能救自己。 她看着君楚离，轻声道：“我中毒卧床多日，好不容易好了些，今日又贪玩出了一趟门，有些累到了。” “四皇兄！”君楚离轻轻推了君夜玄的手臂一把，“四皇兄，你吓到她了！” 顾云汐也急道：“四皇兄，我真的看不清楚刺客是谁，我真是无辜的！” 第191章 别怕，我一直在 君夜玄最后还是放过了顾云汐。 顾云汐知道，这不过是看在了阿离的面子上。 他今夜对她，足够的无情。 拉她出去，是要打棍子吗？ 若她真的不说，他是不是打算像对付青嬷嬷一样，将她乱棍打死？ “是不是被吓到了？” 君楚离扶着她，在床边坐下。 他倒上一杯温开水，凑到顾云汐的唇边。 声音，始终是柔和的。 “今夜的刺客，闯入了云离阁的密室，没人知道他看到什么，四皇兄对此很重视。” 顾云汐心头猛然一紧。 他竟然闯入了云离阁的密室！ 她知道，云离阁一定是藏着很多秘密，一些，很重要很重要的秘密。 上次她闯进去，别说闯入什么密室，就只是在屋顶上潜伏了一下，就差点被青嬷嬷拉出去弄死。 她甚至很怀疑，若是当日知道潜进去的人是自己，容妃是真的会弄死她。 绝不留情。 一座王府，到底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谨慎神秘到这地步？ 刺客……他为什么要潜进去，到底想要查什么？ 他到底，在帮谁做事？ “汐儿，你知道刺客是谁，是不是？”君楚离忽然问道。 顾云汐吓得一口气缓不过来，猛烈地咳嗽了起来：“我、咳……咳咳，我不知道，我……” “好了，你不想说，我不逼你。” 君楚离给她拍了拍背，“算了，我只是想提醒一下，再有下次，他必死无疑，你若知道他是谁……劝劝他，及早放弃。” 顾云汐没说话。 在君楚离的面前，连一个谎言都舍不得说。 就好像，说了，就会玷污他的圣洁一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执起君楚离的手：“我给你把脉看看。” 君楚离将手伸了出去，随便她折腾。 顾云汐在认真把脉，君楚离却在她收手的时候，忽然温言道： “你好像很久没有回将军府看过了，明日若是身子好些，我便陪你回去走一趟，如何？” 顾云汐看着他，欲言又止。 君楚离却笑道：“若你不想说，我便什么都不过问，我相信你自己懂事，会处理好一切。” 好一会之后，顾云汐才动了下唇，轻声说：“谢谢。” “我是你的夫君，这辈子，都不需要你对我说这两个字。” 君楚离扶着她，让她躺了下去：“早点休息，你若是慌，今夜我守在这里，陪着你。” 这次顾云汐没有拒绝。 夜里，君楚离就睡在长椅上。 没有碰她，却也不离开她。 每次顾云汐做噩梦惊醒，回头，就能看到他安静的身影。 这个安静到，好像与世无争的男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喜欢她些什么？ 顾云汐不知道第几次闭上眼，又不知道第几次，在噩梦中醒来。 最后一次醒来，君楚离并没有在长椅上，而是坐在床边，正小心翼翼，握着她的手。 “别怕，我永远在。” 那是他的声音，轻柔，却有力。 顾云汐再次闭上眼。 心，依旧是绷得紧紧的。 她梦到了大哥。 梦到大哥被君夜玄一剑刺中心脏所在的位置，当场，死亡。 大哥…… 第二天一早，君楚离果然陪着顾云汐回了一趟将军府。 顾楠风却不在。 爹爹顾朝然眼底有几分忧愁：“政王的人，一早来接楠风出去了。” 第192章 我早知道，他心里没有我 政王的人，接走了大哥！ 顾云汐的心，猛地一沉。 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爹，大哥出门之前，可有交代什么？”顾云汐急问。 顾朝然摇摇头：“最近楠风有些事，爹也是看不透，甚至，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只有在女儿面前，这话，顾朝然才敢说。 “汐儿，玄王爷那边，最近对我们将军府可有什么想法？若是玄王爷有想法，你一定要告诉爹爹。” 顾云汐忙道：“我虽然在玄王府，但四皇兄日理万机，我也是极小有机会见到他。” 顾朝然点了点头，也没说什么。 “爹爹，我去看看飞亚。”顾云汐站了起来。 顾朝然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 “爹爹，是不是对飞亚的身份，还耿耿于怀？”沐飞亚毕竟是巫穹的人。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家里有个巫穹人，将军府上下，心里自然也都忐忑。 顾朝然道：“那丫头，我瞧着对你大哥倒是有几分真心，可你大哥是南陵的大将军，娶一个外头的女子，不知皇家会不会有意见。” “这事，以后再说吧，等大哥建功立业之后，或许，皇上就会特别恩准，让他决定自己的婚姻。” 但其实顾云汐心里也清楚，越是有用的人才，皇上越是要用各种手段去牵制他。 联姻，便是最寻常的方式。 大哥和飞亚的姻缘，暂时，还波折重重。 从顾朝然的院子离开之后，顾云汐去了沐飞亚住的地方。 现在沐飞亚不和顾楠风住在一起了。 老将军放了话，要他们行为检点，无名无分的不能住在一起。 沐飞亚只能住在一个偏远的小院子里。 不过这姑娘性情豁达，倒也没什么意见。 顾云汐见她的时候，她还在看书，研究蛊术。 “现在才开始学，会不会来不及了？”顾云汐这问题，是认真的。 沐飞亚也知道，她不是在取笑自己，所以，沐飞亚的回答也很认真。 “我也不知道，若是天资聪慧有潜力的人，任何时候开始都不算晚，但若是我这种，根本没有悟性的，一出生就学也学不会。” “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大哥会明白的。”顾云汐拍了拍她的手。 沐飞亚眼底却掠过一抹黯淡。 顾云汐又问：“大哥的蛊毒……这几日，有什么变化吗？” “倒也没什么变化，甚至，他不服药，也没有发作。” “没有再发作？”顾云汐有些讶异。 “是，最近他的蛊毒似乎被压制得很好，但我还没有研究出新的药，不清楚他为何一点事都没有。” 沐飞亚是真的很努力了，奈何，能力有限。 “从前他都是每隔三日，就得要服药，我这边已经配置了未来一年的药，以备不时之需，但他最近竟然一点事都没有。” 要说好了，那是不可能的。 难么，问题出在哪里？ 那日，顾云汐一直留在沐飞亚的房间里，和她一起研究巫蛊之术。 一直到晚上，下人来通知她，大少爷回来了。 “大哥回来，不先来这里看看沐姑娘吗？” 那下人却回道：“大少爷很少到这边来。” 顾云汐心头微紧，回头看了跟着出门的沐飞亚一眼。 沐飞亚却笑道：“我早知道他心里没我，但我说过，这辈子，我非他不嫁，你不用安慰我，我自己可以安慰自己。” 顾云汐心情莫名有些难受。 踩着沉重的步伐，终于到了顾楠风的院子里，见着了他。 顾云汐拉着他进了门，小声道：“大哥，你昨夜，去了哪里？” 第193章 难道，你连我都不信？ “昨夜？”顾楠风有些讶异，“昨夜我就在将军府，哪里都没去，怎么了？” 他眉目间，一派明朗，没有半点心虚的模样。 顾云汐的心情，更加沉重。 她小声试探道：“昨晚，玄王府闹刺客，而我……看见了刺客的模样。” “他有没有伤到你！”顾楠风一脸紧张，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来。 确定她浑身上下不见有什么伤势之后，他才松了一口气：“怎么样？刺客抓到了没有？” “没有，被他跑了。” “竟然被他跑了！”顾楠风有些担忧，“那刺客到底是什么人，你赶紧告诉玄王爷，否则，我怕他回头来杀你灭口。” 只有说出去了，她才会安全！ 顾云汐却愣愣看着他，不说话。 “怎么了？”顾楠风皱起了浓眉，一脸不解：“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大哥？” “大哥，你昨晚……真的没有离开过将军府？” “当然没有，夜里看了会兵书，早早就睡下了，因为今日一早约了政王，也不敢怠慢，怕睡得晚了自己醒不过来。” 顾楠风见她这若有所思的模样，他也沉思了起来：“汐儿，你该不会是想告诉大哥，昨夜你在玄王府见到的刺客，跟你大哥长得一模一样吧？” 知妹莫若兄，他果然猜到了！ 顾云汐僵硬地点了点头。 “该死！”顾楠风腾地站了起来，焦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是谁在冒充我？这不是要陷我于不义？难道，是政王的人？” “大哥为何这样猜测？” “政王莫名其妙的请我去喝酒，倒也没说什么话，但就是不放人，留了我一整日。” 这眼看着，分明就是想拉拢他的意思。 这个节骨眼上，若是“顾楠风”去了玄王府当刺客，那岂不是摆明了他的立场，以后要跟政王一条战线吗？ “不行，汐儿，你得去跟玄王爷好好解释一下，我心里只有他呀，我怎么可能投靠政王？” “你确定自己真的没有去过玄王府？”顾云汐还是觉得无法接受。 昨夜的人，明明就是大哥。 顾楠风有些气恼了：“汐儿，你连我都不信！我可是你的亲哥哥！” “我当然相信大哥，只是怕有些时候，大哥未必是清醒的。”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最近病了一场，脑袋瓜有些不好使了。” 顾云汐揉了揉眉角，心绪万千，依旧是理不顺。 “汐儿到底怎么了？”顾楠风也注意到，她脸色始终是不太好，有点病弱的样子。 顾云汐摇摇头。 再看顾楠风，心里还是无法确定。 以她对大哥的熟悉，昨夜见到的人，真的跟大哥一模一样，连她都分辨不出来。 如果那人不是大哥，那么，那人的易容术，简直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难道，真是政王的人？ “好吧，我没有什么问题了，不过，这段时间，玄王爷和政王斗得厉害，如无必要，政王的邀约，大哥还是谨慎斟酌为好。” 玄王爷十二部的人发现了政王私下打造兵器的地点，这事，顾云汐没办法告诉顾楠风。 但两家的斗争，已经暗潮汹涌。 大哥一介武夫，还是明哲保身为好。 将军府若是卷入这场战役中，只怕，很难全身而退。 顾楠风却若有所思：“汐儿，你是不是在玄王爷那里，听到了什么消息？” 第194章 今夜开始，亲自给他解毒 “我只是王府里一个无所事事的闲置王妃，连我夫君都不参与这些事，我能听到什么？” 顾云汐浅笑，掩去眼底的心思。 顾楠风想了想，也觉得是这个道理，便也收起好奇心，没有继续追问了。 倒是顾云汐看着他，认真问道：“大哥，你打算……如何处理和飞亚的事情？” 顾楠风眸色黯淡了下，转过脸，不看她，分明是在躲避她的目光。 “我感激她对我的救命之恩，但……” “难道你对她，就仅仅只有感激之情？”顾云汐心头一沉，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顾楠风犹豫了很久，才道：“是。” “大哥，你是不是……早就有喜欢的姑娘？” 其实她之前和沐飞亚聊了几次，从沐飞亚每次说的话中，隐隐已经猜到这点。 但沐飞亚一直义无反顾的，弄得她也对她特别有信心，这个猜想，就被自己压下来了。 可现在看来，大哥对那个姑娘的执念，比她想象的要深太多。 “大哥，那，飞亚怎么办？” “若你是我，你会如何办？” 顾楠风看着她，目光沉重：“若你不喜欢一个男子，可这男子却对你死心塌地，还对你有救命之恩，且认定了，这辈子非你不可。” “你，会如何？” ……顾云汐是带着顾楠风这个问题，一路回到玄王府的。 大哥说的那个人，不早就实实在在出现了吗？ 阿离不就是这样吗？阿离和沐飞亚，有什么不一样？ 大哥不知道要如何处理和沐飞亚的感情，她呢？如何接受阿离对自己的爱意？ 回去之后，顾云汐说要休息，君楚离便回了云离阁，没有打搅她。 看看，这么好的伴侣，能遇到是几生修来的福气？ 明明可以很幸福，但为何，就是注定有缘无分？ 感情这种事，谁说得清？ “小姐，杨子哥将东西送来了。”安夏拿着一只木盒子，快步走了进来。 “这么快？”顾云汐一阵惊喜。 才不过一日的时间而已，那位沐公子的效率，实在是太高了。 顾云汐将木盒子打开，看到里头的针筒和针管之后，又惊又喜。 竟然比她料想的，还要完美。 最完美的是，沐公子给她造的针管，有三枚！ 人才！ “安夏，走，去试试毒物。” 那天晚上，顾云汐用针管，将毒物的毒液抽出，再注入自己的身体里。 总算是不再需要被毒物亲自啃咬，也算是减轻了不少痛楚。 第二天，清醒过来的顾云汐将架子鼓的设计图交给安夏，让她送去给沐公子。 她自己是真的走不动了。 浑身都是毒。 此后好几日，沐公子打造的器具，一件一件送回来。 终于，十天之后，顾云汐的血清分离器也做好了。 “小姐，你……你要不要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安夏看着她惨白无人色的脸，鼻子酸溜溜的。 “你这样为了离王爷以身试毒，离王爷和玄王爷都不知道，根本没有人为你心疼。” 看看他们家小姐，才十天的时间，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偏偏这十天，玄王爷未曾来看过她一眼。 离王爷不知道在忙什么，这段时间，也鲜少过来。 小姐的辛酸，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顾云汐将分离器排放好，笑道：“我为什么非要有人心疼才能活？你别胡思乱想了，今夜，帮我请阿离过来，从今夜开始，我要亲自给他解毒。” 第195章 王妃将王爷给榨干了 君楚离来的时候，顾云汐已经给自己画了一个红润的妆容。 脂粉打上之后，脸色没有那么惨白，人看起来，比之前是精神了不少。 安夏却越看越难受。 “小姐……” “好了，安夏，你出去守着，尽量不要让人来打搅。”顾云汐摆了摆手。 安夏无奈，只好咬了下唇，出了门，守在门外。 “阿离，”顾云汐让君楚离坐在床边，认真看着他的脸：“你信我吗？” “信。”君楚离的回答，毫不含糊。 “若你真的信我，那么，从现在开始，不许任何人给你把脉，只有我可以。” “你身上的毒素，我来给你解除，但你必须听我的，哪怕你的身子会越来越虚弱，哪怕看起来情况会很糟糕，你也一定要听我的。” 君楚离这次，却思考了起来。 顾云汐有些紧张：“阿离，我有把握，你可以试着相信我的。” “我信你。”君楚离对此，并没有任何疑问。 “不过，若是我的情况越来越糟糕的话，我信你也没用，他们会阻止，我必须得要想一个万全之策。”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 她知道君楚离一定愿意相信她，只是没想到，他对自己的呵护，完全超出她的预料。 阿离对她，真是极好极好的。 可惜，过去那一年，和她在一起的人，不是他。 覆水难收。 等他好了，她就该离开了，以后和他们兄弟两，再没有半点关系。 阿离这么好的男子，值得更好的姑娘。 当天夜里，君楚离将自己的日常生活用品，搬到了凝汐阁。 燕北特地来问了下：“离王爷，是决定要和王妃住在一起了吗？” “她是我的娘子，既然四皇兄不要她了，我为何不能守着她？” 燕北什么都知道，所以，君楚离跟他说话，不需要避忌。 君楚离道：“请你转告四皇兄，虽然我不能与汐儿同房，但我也能给她幸福，我一定可以。” 燕北摸了摸鼻子，心情沉重，也只能回去，将君楚离的话转告给君夜玄。 后者听了之后并没有半点反应，似乎这件事情，跟他没有关系那般。 就连燕北都看不懂，最近，两位王爷和王妃，到底怎么了？ 君楚离住进顾云汐的凝汐阁，还住在了一个房间里。 看在下人们的眼里，那便是，离王妃和离王爷，还真是恩爱。 不管是白天黑夜，基本上，都待在了一起。 但他们没想到的是，自那夜开始，君楚离的身体状况开始不如从前了。 虽然不像病发的时候那般孱弱，但短短五日的时间，看起来便瘦了一大圈。 偶有下人看到君楚离的模样，无一不是被吓一跳。 那日君夜玄和秦柔一起回来的时候，就听到下人在长廊尽头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吗？离王爷被离王妃给……给榨干了！” “胡说什么？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吗？真是不害臊！” “是真的呀，我亲眼看到的，离王爷搬进凝汐阁这才几日，就已经瘦得跟人干似的，这不是被离王妃夜夜压榨，岂会这样？” “我们家离王爷的身子，本来就不好，哪里经得起王妃如此索要折腾？” “你去看看离王爷那模样，再这么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第196章 顾云汐，你想死是不是？ “是谁在乱嚼舌根，败坏王府的名声？” 秦柔快步过去，厉声道：“狗东西，竟敢在王府传此等流言蜚语！” 几个下人看到秦柔身后的君夜玄，吓得脸色大变，扑通扑通跪在地上。 “王爷饶命，秦姑娘饶命！” 最近，谁不知道这位秦姑娘，在他们王府地位越来越崇高？ 听说，是容妃娘娘最喜欢的玄王妃人选，没有之一。 将来，定是玄王府的女主人。 谁也不敢在她面前放肆！ “刚才的传言，到底是谁先传出来的，自己出来受罚！”秦柔怒喝道，一副当家主母的威严。 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将其中一个瘦小的婢女推了出来。 “王、王爷，秦姑娘，这、这不是什么传言，这……这是真的，是奴婢亲眼看到，离王爷形容枯槁，憔、憔悴不堪，是奴婢亲眼看到的！” 她忽然叩拜了下去，咚咚咚地叩起了响头： “王爷，奴婢说的，句句属实，离王爷的身子真的很不好了，可是……离王爷不允许下人说，一个字都不给提。” “谁敢说出去，离王爷就杖责谁……可他真的很不好了，奴婢送晚膳的时候，亲眼所见。” 她看着君夜玄，哭着说：“王爷，你快去看看离王爷，快去救救离王爷吧！” 离王妃真是个祸水。 长得这么美，勾得离王爷为了跟她恩爱，连命都不要了。 可他们怎么能眼睁睁看着离王爷就此丧命？ 就算再恩爱，也总得要有节制，时而可止啊！ “夜玄，她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秦柔回头，看着君夜玄：“要不，你去凝汐阁看看他们？离王爷的身子，毕竟不太好……” 君夜玄忽然迈步，面无表情朝凝汐阁走去。 秦柔看着还跪在地上的婢女，冷冷道：“主子的事，轮不到你们嚼舌根！来人，拖下去，杖责三十，再扔出王府！” “是！” “秦姑娘，我知道错了，秦姑娘，饶了我，饶了我……” 秦柔却已经跟上君夜玄的脚步，走远了。 …… 君夜玄将房门踹开的时候，顾云汐刚给君楚离注射了新一轮的血清。 条件不够，如顾云汐所料的那般，这个年代，尽管已经有沐公子这么好的手艺给她制造分离器。 但在没有电子设备的情况之下，以人力提纯，提炼出来的血清，纯度定然不够。 当中，会残留着一些从顾云汐血液里带出来的毒素。 这点她在动手之前，就和君楚离说得清清楚楚。 他们这个办法，置之死地而后生，有很大的风险。 但顾云汐有把握，君楚离也愿意信她。 所以，这段时间以来，大家身体的毒素都在积聚。 不过，按照顾云汐的估计，再注射两次血清，君楚离的身体，到了最坏之处，就会开始好转起来。 只剩下两次了。 可今夜，君夜玄来了！ 看到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君楚离，君夜玄脸一沉，一把将床边的顾云汐扯开。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你如此护你，你竟敢伤他！顾云汐，你想死是不是？” 第197章 为了她，真要疯掉了 顾云汐现在的身子很脆弱。 她自己的身体里，也是到处都是毒！ 被君夜玄如此一阵粗暴的拉扯，她完全站不住，咚的一声撞在椅子上。 之后，滚落在地上。 胸臆间，一股血气狂涌，眼前一黑，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汐儿……”君楚离眼皮沉重，打完血清之后，原本是该要睡过去的。 可他分明看到顾云汐受了伤，哪里睡得着？ 挣扎着就要起来。 顾云汐哑声道：“别……乱动，阿离，听……话。” 君楚离果然一动不敢乱动。 顾云汐说过，血清注入身体之后，一定要好好休息，血清才能起更好的作用。 他一向听顾云汐的。 倒是君楚离在顾云汐面前如此乖巧的模样，让君夜玄心里更加恼火。 都成这样了，还不知道为自己考虑一下吗？ 为了顾云汐，他这个弟弟，也是要疯了！ “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他回头，瞪着顾云汐。 顾云汐想要起来，可她身上，的确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君夜玄眯起眼眸，眼底掠过一丝讽刺：“本王推你的力道，还不至于让你爬不起来，你又想在本王面前耍什么花样？” “王爷，我们家小姐……” “闭嘴。”顾云汐打断安夏的话，在安夏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 “我用我的方式，给他治病，四皇兄，请你……” “叫蓝渊！”君夜玄一个弯身，将君楚离抱了起来。 “四皇兄，我……只让汐儿给我……治疗……”君楚离声音不大，但却十分坚定。 君夜玄只当听不见，抱着他走了。 君楚离回头，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朝他摇摇头。 暂时不要惹四皇兄生气，毕竟，阿离现在这模样，实在是看着有些怵目惊心。 谁见了不心疼？ 这事，等君夜玄的怒火平息下去，再说。 秦柔却还没走。 看着被安夏扶到椅子上坐下的顾云汐，秦柔歪着脑袋，打量她房中那几个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 “这是什么？”她拿起了其中一枚针管。 安夏心里一阵紧张，急道：“这是我们家小姐的东西，你别……啊！” 那针管，因为秦柔手指头一抖，竟掉在地上，摔断了！ 安夏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共才三枚针管，小姐平日里，用起来都是小心翼翼的。 这女人！这女人竟然随随便便，就将其中一枚毁了！ “抱歉，我不知道它会如此脆弱。”秦柔看着顾云汐，眼底有几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这东西，很重要？” 安夏不敢说话，干焦急。 顾云汐却面无表情，靠在椅背上，连看都没有看一眼那针管。 她淡淡道：“小玩意儿，秦姑娘若是喜欢，拿走便是。” “当真？”秦柔又拿起第二个针管。 安夏虽然十分紧张，却也只能用力捏紧藏在袖子里的手，脸上不敢再有任何表情。 这女人，没想到，看似温柔优雅，内心，竟是如此恶毒！ 以前，还真是没看出来！ 果然，秦柔拿着针管的时候，指尖一抖。 那针管啪的一声掉在地上，也断了！ 第二枚了！ 安夏差点想闭上眼，连看都不敢看碎掉的针管一眼。 只剩下最后一枚，她到底还想怎么样？ 第198章 我已经是他的女人 “秦姑娘，你我一向井水不犯河水，为何今夜却来故意为难我？” 顾云汐的目光，在地上两枚针管上，一扫而过。 她慢悠悠站了起来，蹲在地上，将针管捡起。 无声叹息：“都是阿离送给我的小玩意儿，你为什么一定要毁掉？” 秦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毁掉，但她现在，心情很不好。 她以为经过容妃一夜白发这件事，君夜玄对这女人，已经没多少心思了。 可刚才，看到自己一不小心将她推得撞到椅子，君夜玄的眼里，竟然还有心疼！ 没人能看见，他隐藏得很好，但不表示，可以骗过她！ 玄王爷对顾云汐，竟然还有情！ 秦柔看着顾云汐，皮笑肉不笑道：“我怎么敢为难王妃你？只是王妃你如此对离王爷，确实太过分了。” “离王爷身子娇贵，岂能让你闹着玩？你也不看看，你都快要将离王爷给弄死了！” 顾云汐不说话，尽量不看秦柔的手要碰到的东西。 安夏却沉不住气。 所以，安夏一看最后一枚针管，秦柔就立即将针管拿了起来。 “不要！”安夏冲了过去。 她速度很快，轻功是练过的，秦柔根本来不及反应，那枚针管，已经落在安夏的手里。 “放肆！”秦柔抬起手，一个巴掌落在安夏的脸上。 安夏没有躲避，也知道这里不是自己能放肆的地方。 可是，这是最后一枚针管了，她决不能让秦柔毁掉。 “出去！”顾云汐沉声喝令。 安夏咬着唇，想到自己手里那枚针管，最后也只能一咬牙，退了出去。 “顾云汐，你很在乎刚才那种小东西？那是你作恶祸害离王爷用的工具吗？” 秦柔脸上的笑意，十分的柔和。 若不是看过她刚才的手段，谁也不会想到，如此温婉可人的姑娘，心肠竟如此的狠辣。 顾云汐坐在椅子上。 现在，浑身无力。 “你想对付我，没用，这座王府，除了君夜玄，谁也不能杀我，你信不信，你若是杀了我，他一定会弄死你？” 秦柔咬着唇，眼底的恨意已经藏不住。 是，她就是知道，君夜玄可以看着顾云汐吃苦，但，绝对不能看着她死！ 受委屈和死掉，是两码事！ 气极之余，她不怒反笑道：“其实，离王妃在这座王府，原本是可以一手遮天的，可惜，你自己不管事。” 顾云汐不说话。 她现在，连说话的力气都几乎没了。 秦柔在桌旁，慢悠悠走过。 怎么还有这么多，她没见过的小东西呢？ 那只木盒子里头，装着的又是什么？ 她眯起眼眸，慢步走过去。 顾云汐心里一阵紧张，脸上却始终没什么表情。 木盒子里头，是沐公子最难做，也是用时最长做出来的分离器。 一旦毁掉，再也不会有了。 她给阿离的治疗，会受到阻隔，到时候，阿离将会凶多吉少。 就在秦柔即将要将木盒子打开的时候，顾云汐闭了闭眼，淡淡道：“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秦柔指尖一紧，终于压制不住怒火，冲了过去，一把将她扯了起来： “我知道！我就知道！你这个无耻的女人！你这个贱人！” 第199章 你伤我一下试试看 秦柔其实早就猜想过，君夜玄已经要过顾云汐。 可她还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 但现在，顾云汐亲口承认，她好不容易维持住的情绪，彻底就崩溃了！ “你不是说，男子血气方刚的年纪，偶尔风流无所谓吗？” 顾云汐淡淡看着她，薄唇勾了起来：“你现在为何又如此绝望？” 秦柔狠狠瞪着她：“你……贱人！” “你想打我？”顾云汐看着她抬起来的手，她笑道：“我现在是无力还手，不过，我这张脸，还是四皇兄的心头好，你伤我一下试试？” 秦柔的手抬得高高的，却始终不敢打下去。 这贱人，至少有几件事说的没错，她，不敢伤了她的脸！ 在君夜玄面前，她必须是个稳重冷静成熟配得起他的女人，绝不是那些善妒小女人能比的。 玄王爷这样的男人，对另一半的要求，一定很高。 稍有不慎，秦柔都担心入不了君夜玄的眼。 她不敢冒险！ 秦柔终于松开了顾云汐。 顾云汐浑身发软，无力倒在椅子上。 秦柔冷冷哼了哼，开始整理自己的表情。 这女人的表情管理，实在是做的很到位，一眨眼的功夫，便又是那个温温婉婉的大家闺秀。 “其实你真的……很可惜，他那么宠你的时候，为何不珍惜？” 秦柔站在顾云汐的跟前，轻轻柔柔地笑：“嫁给无能的弟弟，暗中和权力滔天的哥哥在一起，只要谁都不说破，不也挺好？” “你想在王府要权力，整个王府的下人，哪个不听你的？可惜，你连这点权力都不愿意去抓住。” “现在，男人不理你了，你想要再抓住，却已经没有机会了。顾云汐，你傻不傻？” “我若不傻，哪里轮得到你这种小妖精，在王府作威作福？”顾云汐冷笑。 秦柔脸上的笑意，有一瞬间的僵硬。 她的手，在袖子里，攥得紧紧的。 没错，是顾云汐自己不愿意主动去抓住玄王爷，才轮得到她来靠近。 但她，永远不愿意承认，自己不如顾云汐！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吵杂声。 秦柔眉眼一挑，走了出去。 “秦姑娘。”是容妃那边的侍卫，现在容妃的人，秦柔都可以随意调动了。 “什么事？”秦柔见他面有难色，心里，莫名有一丝喜悦，“发现了什么？” 那侍卫低声道：“我们在凝汐阁的其中一个房间里，发现了大量的毒物！” “毒物？” 秦柔眉眼一亮，立即道：“离王妃圈养毒物，对离王爷意图不轨，来人，带回去给容妃亲自审讯！” 真是，天助我也！ …… 君楚离的确是中了毒，和之前的毒素完全不一样。 蓝渊给他把脉的时候，已经十分虚弱的君楚离竟然一直在拒绝，态度坚决。 明明力量薄弱，可就是不允许蓝渊碰到自己。 就连君夜玄的勒令，他这次也不听了。 要知道，楚离活了这么多年，一向最听四皇兄的话。 比起容妃这个当娘的，四皇兄对君楚离来说，更像家长。 最后，还是因为太虚弱晕过去，蓝渊才有机会碰到他的脉门。 “顾云汐那女人，到底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现在，完全就像是着了魔一样！” 看到儿子这般，容妃万分心痛。 哭起来的时候，那一头白发，在君夜玄的眼底，刺目的疼。 蓝渊收了手，看着君夜玄，脸色凝重。 “王爷，离王爷的体内，有……有好几种毒，都是……被人为注入的。” 第200章 两日，未必能熬过去 顾云汐被绑了起来。 这次，罪名很大，听说是，毒害离王爷。 容妃亲自来审问的！ “你到底对离儿做了什么？你说！” 蓝渊说了，离王爷如今的身体里，好多种毒药混合在一起。 他脉象虚无，身体孱弱，气息极其不稳。 那一缕若有似无的脉象，就连蓝渊都没把握，仿佛，随时都会消失那般。 听了蓝渊的话，君夜玄心情沉重。 容妃哪里还能忍得住？还没哭完，立即就来找顾云汐。 现在蓝渊和君夜玄还在想对策，君夜玄是无暇理会这里的。 这个密室里，只有容妃和秦柔，以及被绑起来的顾云汐。 “母妃，我对阿离的治疗，只剩下最后两步，你信我，我真的可以治好她。” 虽然顾云汐知道，要容妃相信自己的几率，接近于零。 但这里的另一个人，秦柔，她恨不得看着自己死。 要秦柔放她，几率是完全等于零。 两相比较之下，还是容妃这边，还有一线希望。 顾云汐看着容妃，做最后的解释：“阿离身上的毒，并不仅仅是毒那么简单，我怀疑当初是有人想要给他下蛊，但不知为何，下蛊不成，蛊成了毒。” “这毒，在他身上至少有十年之久，怕是阿离从十二三岁开始，就被这毒缠身了是不是？” 容妃愣了下，没说话。 这死丫头，真是自己诊断出来的？ “母妃，我的确懂医术，请你信我一次。若我不给阿离治疗，阿离的命，只怕活不过两个月。” 容妃心头一沉，心如刀绞。 顾云汐又道：“以现有的医术，没办法彻底除去他体内的毒，最可怕的是，你们用沐安宁的血给他压制毒性，痛苦是可以暂时被压住，但每次压制之后，他体内的毒素就会积累得更多。” “你、你都知道？”容妃有些迟疑了。 她看起来，好像真的很懂的样子。 “我……” “娘娘，这段时间，她日夜和离王爷在一起，离王爷在她面前，能有什么秘密？” 秦柔一句话，将容妃心底的疑惑，一瞬间理清。 容妃瞪着顾云汐，眼中只剩下恨意。 “你到底对阿离做了什么，到底给他注入了什么毒，你快说！再不说，本宫杀了你！” “我注入的，都分离过后的血清，不是毒，只是血清如今和他体内的毒抗衡，才会导致他的身体虚弱。” “再过两日……” “可是蓝先生说，离王爷那一缕脉搏，随时都会消失。” 秦柔是最懂得如何拿捏容妃的，事关离王爷，一点点风吹草动，容妃都会崩溃。 秦柔的声音，添了一抹惨淡的气息：“蓝先生说，两日……也未必能熬过去……” “不！不可能的！” 容妃吓得差点崩溃。 明明她刚才和秦柔一起，听着蓝渊说离儿身体的情况，这个两日的说法，蓝渊也不知道说没说。 但现在秦柔这么一说，容妃忽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也听到蓝渊真是这么说的。 这么一想，容妃腿都软了！ 她瞪着顾云汐，咬牙切齿：“贱人！你敢毒害离儿，本宫死也不会放过你！本宫杀了你！” 第201章 相信我，还有一线生机 容妃是疯子。 秦柔还知道顾忌什么，但容妃不会。 一旦君楚离出了事，容妃可以疯狂到，连自己的命都不要。 秦柔安静站在房间里，看着容妃冲到顾云汐的跟前，抬起手就要开打。 她只是冷眼看着。 那巴掌，一个个落在顾云汐的脸上。 很快，顾云汐便唇角渗血，目光混沌。 可惜的是，这房间里竟没有一把刀子。 容妃也是蠢，只是打这贱人的巴掌，哪里能解恨？ 她怎么就不知道在这贱人的脸上抓上两把，将她的脸给毁了？ 秦柔冷冷道：“娘娘，离王爷和玄王爷都喜欢这张脸，娘娘要当心，可别毁了她的脸才好！” 秦柔这话，终于将容妃给提醒了。 这张脸！就是因为这张脸，自己两个儿子都彻底被迷住了是不是？ 他们原本那么听话，那么孝顺，那么敬爱她。 却因为这个女人的出现，如今，连青嬷嬷都被玄儿打死了！ 玄儿不听她的，离儿也不再乖乖听她。 都是因为她！ 都是因为顾云汐这张脸！ 顾云汐视线里的容妃，状似癫狂。 她微微抬起头，已经有些混沌不清的目光，落在秦柔身上。 秦柔却只是看着她，笑得轻柔。 顾云汐闭上眼：“母妃，阿离是我的夫君，我毒杀他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容妃的指甲，压在了她的脸上。 差点，就要陷进去了。 顾云汐淡淡道：“母妃，你毁了我无所谓，不过，你确定要让自己成为别人利用的工具吗？” 容妃的心，一阵收紧。 秦柔脸色变了变，但立即换了一张温和的面孔。 “娘娘，玄王爷和离王爷都钟爱这张脸，毁不得啊！” “呵，母妃，你听出来了吗？她说，四皇兄钟爱我这张脸，她这话，是如何说得出口的？” 顾云汐的话，提醒了容妃。 容妃回头，看着秦柔。 秦柔眼底掠过一抹慌乱，但她还是很快就冷静下来。 “娘娘，我自己有眼看，我也没必要在你面前伪装，我爱着夜玄，我自然也希望他以后能回到正轨上。” “所以，你就要利用母妃的手毁了我，来达成你自己的目的？” 顾云汐冷笑：“你的目的是达成了，但母妃从此，又会被四皇兄记恨，到头来，只有你秦柔一个人，坐享其成。” 秦柔没说话。 容妃刚才是发了疯，但她不是真的疯了。 一个能在后宫活了这么多年的女人，心思能有多单纯？ 容妃，不是傻的。 秦柔收敛了眼底的光芒，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娘娘，我只是真的妒忌她的脸。” 容妃的指甲，从顾云汐的脸上移开。 顾云汐看着她，认真道：“我知道青嬷嬷死了，你恨透了我，但母妃，我几时做过伤害你伤害阿离的事情？” “毒害阿离对我来说，没有任何好处，我只是想治好他。我是离王妃，我不是玄王妃，若离王没了，我什么都不是！” 君夜玄不会来救她，他已经彻底放弃她。 如今的顾云汐想要自救，只能努力说服容妃。 “只有阿离活着，才能保障我以后的荣华富贵！母妃，不管出于何种理由，我都没有害阿离的道理！” “你相信我，试一试我的办法，阿离还有活下去的机会，若是放弃，阿离活不过两个月了！” 第202章 可不可以，再信我一次？ 容妃冷静了下来。 顾云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秦柔知道她动摇了，但现在，是她毁了顾云汐最好的机会。 错过这次，未必还有机会了。 秦柔轻声道：“有没有可能，你心里觉得，若是没了离王爷，夜玄就可会毫无顾忌，将你留在身边？” 容妃的目光，猛地变得森寒。 顾云汐开口之前，秦柔打断道：“我与夜玄相处不多，但我知道，他很爱离王爷。” “他也很喜欢顾云汐！” 秦柔走到容妃的面前：“娘娘，我的确是想借助你的手除掉她，因为我知道，若是我动手，夜玄一定会杀了我，就像杀了青嬷嬷一样。” “所以，我不敢。” “可这个女人，不能继续活在这世上，夜玄对她的喜欢，我都看在眼里，有她在，夜玄和离王爷不可能好起来。” “娘娘，我的确是想利用你，可难道，你就真的愿意看着自己两个儿子，被她玩弄在指掌之间？” 容妃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知道，自己的机会已经错过了。 她冷静道：“母妃……” “娘娘，你别再听她胡言乱语了！” 这次，秦柔冲了过来，一个巴掌，将顾云汐所有的话语打散。 这巴掌，打的很重。 顾云汐的脑袋瓜嗡嗡作响，一时半会，竟是连一点力气都没了。 她真的撑不下去了。 十几日以来，每日都在以身喂毒，这点，连阿离都不知道。 阿离只知道她的血可以提炼血清，但他不知道，那血清是用她的血和毒素混合在一起提炼而成的。 如今的顾云汐，身体摇摇欲坠，每日里都在倒下的边缘徘徊。 若不是为了君楚离，不是那份要将他治好的信念在支撑，她早就撑不下去。 秦柔这巴掌，将她最后一点精气神，彻底打掉。 视线里，容妃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冰冷。 她手里，不知道拿着什么东西。 是一把刀子。 刀口，对准了顾云汐心脏所在的位置。 只要用力插进去，两个儿子所有的苦难，都会结束。 不是不知道，秦柔在利用自己，但其实容妃自己心里，何尝不是想除掉顾云汐？ 自从青嬷嬷死了之后，她，眼里再容不下这个女人了！ “顾云汐，你去死吧！” 容妃抬起手，刀子猛地扎下。 但她的刀子，竟没有没入顾云汐的身体，而是，被一只大掌给握住了。 刀口，离顾云汐的心脏，只有半掌的距离。 鲜血，沿着刀身，不断滑落。 “夜、夜玄……”秦柔被一阵寒气，逼得退开了好几步，差点没有站稳。 回头，就看到君夜玄站在顾云汐的跟前，正握着容妃的刀子。 容妃愣住了，看着儿子手上流下来的血，整个人，说不出的木讷。 “来人！”君夜玄看着她空荡荡的眼神，也无心去责备，只道：“送容妃娘娘回去休息！” 秦柔立即过来，扶着容妃。 一句话都不敢多说，和婢女一起，将容妃送走了。 君夜玄手一松，刀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地上，全都是血。 他回头，看着被绑在木桩上的女子，眼神复杂。 顾云汐迷迷糊糊，看着他朦胧不清的脸，哑声道：“可不可以……再信我一次？” 第203章 你得先发誓，不会伤她 顾云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并不熟悉的房间里。 “阿离！” 她猛地坐了起来。 坐起来之后，才发现，自己的脑袋还是晕乎乎的。 刚坐起来，差点就眼前一黑，再次晕死过去。 “小姐！”安夏一把握着她的手，一阵心酸：“你可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顾云汐敲了敲脑袋。 安夏忙道：“一天一夜。” “不行！”顾云汐吓了一跳，一把掀开被子。 “不行，阿离等不及！我必须马上见到他！” 一天一夜！ 老天，她竟然睡了一天一夜！距离最后两次注入血清，只剩下两天的时间了。 “安夏，我的针管和分离器呢？快给我拿过来。” “我已经收好了。”小姐被秦柔的人带走之后，安夏虽然担心的要命，但还是第一时间，先将最后一枚针管和分离器收好。 就怕秦柔又要回来，毁掉小姐的东西。 这东西，现在对小姐来说，比命还重要！ 那是离王爷的命啊！ “快！我要去见阿离……”顾云汐从床上下来，“安夏，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不是凝汐阁？” 可她的凝汐阁，好像没有这样的客房。 “我们在玄王爷的望月阁里。” 安夏拎着一只大箱子，跟在顾云汐的身后。 大箱子里，都是顾云汐要用到的工具。 顾云汐心里说不出的欣慰，关键时刻，还是安夏靠得住。 刚出门，就看到燕北迎面而来，正是找他们的。 “王妃，离王爷要见你，快！” 顾云汐立即跟他走。 燕北却发现，王妃的脚步似乎有些不妥，他心有疑虑：“王妃，你……感觉如何？” “我没事，只是有些虚。” 但她现在，没时间再等了：“燕北，快！我要见到阿离！” 燕北一想到离王爷现在的情况，再不敢多想，忙道：“离王爷在我家王爷的寝房里，王妃，你快点，大家在等着你。” ……为什么说大家在等着她。 顾云汐走进君夜玄的寝房，立即就找到答案。 大家在等她，不是为了等她来医治君楚离，而是，君楚离现在，竟然握着一把刀子。 刀尖，就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见到顾云汐，他握刀的手指头，才有了一丝丝要松开的意思。 “阿离，你做什么？”顾云汐吓了一跳，脚步一乱，差点滚在地上。 “当心！”君楚离心头一急，那把刀子，竟在自己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口。 “她没事，你急什么！当心手里的刀子！” 君夜玄被这两个人，气得眼底一片猩红。 大步过去，将顾云汐一把捞了起来，直接扔到了床边。 他瞪着君楚离，又气又无奈：“人给你带来了，刀子给本王扔下！” “四皇兄，你得先发誓，不会伤害她。”君楚离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伎俩，竟然逼他！ 君夜玄简直要被气笑！ 跟谁学的，想都不用想！ 这两个混账东西！ “本王不会伤她，将你手里的刀子扔掉！别再挑衅本王的耐性！否则，本王现在就弄死她！不信你试试看！” 第204章 为了他，我可以死 君夜玄是真的被气坏了。 那份寒气，就连君楚离都觉得渗人。 房间里其他人，更是无一不觉得毛骨悚然。 燕北和蓝渊大气不敢透一口，安夏都快要被吓得两眼一闭昏死过去了。 但她还要帮小姐做事，她可不能晕！ 只能死死支撑着最后一口仙气。 顾云汐被君夜玄的怒火逼得胸臆间一阵血气翻腾，抬头，就看到他凌厉的目光，锁在自己脸上。 君夜玄怒道：“还不让他放下刀子！若是他真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定会亲手撕了你！” 顾云汐咬了下唇，知道阿离在他的心里，无人能比。 这个时候，她也无心计较什么。 看着君楚离，顾云汐柔声道：“他就算再残酷无情，至少还是个重承诺的人，都发过誓了，不会反悔的。” 她伸出手，递到君楚离的面前：“阿离，将刀子给我，危险。” 任何人的话都不愿意听，甚至连玄王爷也不听的君楚离，这次，终于听话了。 那把刀子，他递给了顾云汐，递过去之前，还将刀口转了个方向，朝着自己，就怕伤到对方。 这份小心翼翼的呵护，让君夜玄眸色更沉。 没人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滋味。 顾云汐在床边坐下，回头，看着蓝渊：“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救他。” “但王妃，恕在下直言，离王爷现在的脉搏非常虚弱，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 别看君楚离还能拿着刀子威胁大家，但其实，已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只凭一个强大的信念，在支撑着。 “阿离的身子，我比谁都清楚，只剩下两次治疗了。” 她这次不看蓝渊，却直勾勾盯着君夜玄。 “四皇兄，我护阿离的心，和你是一样的，你可以不信我任何话，但对阿离的守护，请你一定要相信。” “最后两次治疗，我用我的性命来做担保，阿离活，我便活，阿离若是真的有事……” “那就请四皇兄替我……替我好好照顾汐儿。”君楚离用力握住她的手，不许她将最后那句话说出口。 他不是不信顾云汐，但，天有不测之风云，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若真有个什么意外，至少，他不能让汐儿陪着自己。 “四皇兄……” 君夜玄却盯着顾云汐，面无表情。 君楚离的话，他没有回应。 “蓝先生现在也没有办法了，是不是？沐安宁的血，治标不治本，只会加重阿离的病情，是不是？” 顾云汐也在看着他，毫无畏惧，目光坦然。 “你当真不怕死？”君夜玄眸色沉了下来。 顾云汐摇了摇头：“我怕，但我欠了阿离一命，为了他，我可以死。” “汐儿，你其实并不……” “闭嘴！”君夜玄冷飕飕的目光，落在君楚离身上的时候，始终是带回了一点点的温度。 他看着蓝渊。 蓝渊一脸无奈：“王爷，离王爷这病，我……真的无能为力，继续这么下去，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所以，若是离王妃真的有办法，不妨……一试？ 第205章 原本，可以是圆满的一家人 听说，离王妃真的要给离王爷治病。 也听说，现在已经到最关键的时候了。 “可是，连蓝先生都治不好的病，王妃区区一个弱女子，也没听说过医术有多厉害，怎么就有把握能治好呢？” “怕是离王爷现在这模样，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离王妃没准只是在拖延时间。” “那怎么能？离王爷要是真的有个三长两短，玄王爷不得要将离王妃给撕了？” “谁知道呢，不是早之前还听说了，玄王爷和离王妃有……有私情？” “别乱说话了，想死是不是？” 今夜的王府，气氛压抑得厉害。 到最后，大家都不敢乱说话了，连嚼舌根也不敢。 一个个默不作声，做自己该做的事。 万一离王爷今夜真的被离王妃治死了，那他们王府，一定会大乱。 到时候，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想想，都觉得可怕。 “玄儿，你疯了是不是？你真的让她治疗离儿！你真的疯了！” 听到消息的容妃急匆匆赶来，那一头白发，始终让人刺目的难受。 君夜玄命人扶着她坐在椅子上，他面无表情道：“蓝渊已经没有办法，现在，只能再信她一次。” “那你至少要让本宫亲眼看着她如何医治离儿！” 君夜玄的眼底，却始终没什么情绪的波澜：“除非母妃能保证，你不在现场闹事。” “君夜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跟谁说话？”容妃气得红了眼。 她养出来的好儿子啊！ 以前，他从不会如此对她，都是因为顾云汐。 君夜玄却始终神色淡然，也是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心思。 “儿臣为何如此跟母妃说话，难道，母妃心里从未想过？母妃，你难道，就真的意识不到自己的改变？” 容妃没有说话。 她知道，她现在冲动，易怒，暴躁，已经不像过去那般冷静。 但这一切，又是谁的错，是谁把她害成这样的？ “母妃，没有人在害你。”君夜玄今夜，无力的感觉，在心底滋长了许多。 阿离的身体，将他所有的冷静，都几乎给磨完了。 原本还有三个月的时间，如今，只剩下几日。 要么活，要么……死。 外头，燕北在敲门：“王爷，一切已经准备就绪。” 君夜玄立即站了起来。 容妃赶紧整理好自己的心情，也跟着站起。 “我保证！我保证！玄儿，让我看着离儿，求你，求你了。” 她是真的害怕。 她怕极了！ 所有的骄傲，到了这一刻，都彻底没了。 她现在，就仅仅只是一个母亲，在面对儿子生死一线的时候，她恐惧，不安，彷徨，紧张。 她就真的只是个母亲而已！ 君夜玄看着她，片刻之后，轻声道：“好。” 他亲自扶着容妃进门。 容妃进来的时候，脚步虚软无力，脸上泪痕还没有干。 那一头白发，让顾云汐心头对她的怨念，一下子散去了不少。 其实，她也只是个母亲而已。 王府原本的确是其乐融融的，如果没有自己和君夜玄那些破事，这座王府，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原本，可以是一个完美的家。 她收敛心思，看着君夜玄，冷静道：“我要开始了，现场不能有任何混乱，四皇兄，请你给我一个保证。” 第206章 置之死地 这次，君夜玄不过是看了顾云汐一眼，便点了点头：“好。”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 四皇兄这个人，要么不允许，若是允许了，就会选择信任。 这一刻，至少，他信她。 顾云汐让安夏在一旁帮忙，也不怕被大家看到她诡异的手法。 消毒，取血，分离。 最后，她将新一轮提取出来的血清，注入到君楚离的血管里。 原本就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君楚离，被注入血清之后，脸色开始有了些变化。 从惨白，渐渐，变成了紫红，甚至，还隐隐透着一丝乌黑的色泽。 就像是，中了毒一样。 容妃的心，绷得紧紧的，眼泪悬挂在眼角，却没敢掉下来。 君楚离的模样开始变得痛苦，他皱紧了眉心，身体在轻轻地颤抖。 容妃的眼泪滚了下来，紧紧揪住自己的袖子，想过去安慰一句，但每次只要一动，就会被君夜玄压回去。 她不敢乱动。 可是，儿子看起来，真的很痛苦啊！ 他到底在经历什么？ 顾云汐给君楚离注入血清之后，立即打开针包，给他施针治疗。 君夜玄的目光却落在她的手指上。 她的指尖，在颤抖。 她的状态，并不好。 这女人，最近到底都经历了什么？ 阿离病恹恹的，她自己看起来，也奄奄一息！ 君楚离还在颤抖，脸色越发乌黑。 容妃捂住唇，差点忍不住要尖叫。 儿子的脸黑成这样，他是不是又中了什么毒？ 容妃看着君夜玄，希望大儿子可以给她一个答案。 可此时的君夜玄，自己也没有答案。 蓝渊也是看不懂，这模样看起来，分明又中了另一种剧毒。 难道刚才注入进去的东西，真的有毒？ “玄儿……玄儿……”君楚离开始吐血了！ 容妃一把揪住君夜玄的袖子，急得差点要晕过去。 可她答应过，一定不会冲动，她不敢乱动。 君夜玄虽然面无表情，但藏在袖子里的掌心，也捏得紧紧的。 掌心里，全都是冷汗。 他也从未试过如此紧张！ 整个房间里，只有顾云汐和安夏两个人，还能镇定如常。 顾云汐依旧在给君楚离施针，安夏端来一个盘子，放在床边。 君楚离还在吐血，吐出来的血，都是黑紫色的。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君楚离忽然浑身一阵僵硬，彻底晕死过去。 “玄儿！离儿怎么样了！”容妃再也控制不住，猛地站起来，要冲过去。 顾云汐急道：“不能碰他！” 君夜玄一把扯住容妃的手，沉声道：“母妃，你答应过的！” “可是……可是离儿他……他没有反应了。” 容妃的声音，一抖一抖的，和她的心脏一样，抖动得厉害。 君楚离彻底没有反应，胸膛也没有起伏，看起来，就像是已经……已经…… 容妃不敢想。 可儿子的情况，不容乐观。 “顾云汐，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君夜玄站了起来，走到床边。 顾云汐还在给君楚离检查。 血清不纯，每次注入新的血清，其实都是一种冒险。 顾云汐虽然有把握，但那把握，也不是百分之百。 她自己也在摸索。 见她不说话，君夜玄瞅了蓝渊一眼。 蓝渊赶紧过去，执起君楚离的手腕，给他把脉。 可他很快就脸色一变，放下君楚离的手，指尖落在君楚离脖子的脉门上。 那一刻，蓝渊脸色大变，手指，猛烈地颤抖了起来。 “王爷，娘娘，离王爷他……他没有脉搏了！” 第207章 看似脆弱，心却如此强大 容妃眼前一黑，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君夜玄竟然忘了去扶。 还是安夏赶紧过去，将晕倒的容妃扶起来的。 蓝渊也不敢相信，继续给君楚离把脉，可他真的找不到脉搏所在。 只有顾云汐，还在给君楚离施针。 眼看着，最后一枚银针，被她从君楚离的胸口上拔了下来。 人还没有站起来，就被君夜玄一把扯了过去。 他只是看着她，不说话，一个字都说不出！ 顾云汐却在他的拉扯之下，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时间，仿佛停住了一般。 没有人敢说话。 晕的晕，愣的愣，慌了慌，整个房间，安静得连针尖儿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动静。 忽然…… “咳……” 一声轻微的咳嗽，唤醒了每个人的意识。 蓝渊吓得猛地扑了过去，一把握住君楚离的手腕。 “王爷……王爷！离王爷活过来了！他活过来了！” 君夜玄还是没说话，心情大起大落，竟在沉默了片刻之后，忽然张嘴，一口鲜血喷出。 “王爷！”蓝渊吓了一跳，想过去看他。 君夜玄抬起手阻止，目光从君楚离脸上移开，落在顾云汐惨白的小脸上。 顾云汐摇摇欲坠，连站都站不稳。 “小姐！”刚将容妃放在椅子上的安夏，回头就看到顾云汐软软倒下去的模样。 想要过来扶一把，却又不敢。 因为，有玄王爷在。 “咳……”君楚离还在咳嗽，吐血，只是吐出来的血，已经带着一点鲜红的色泽。 比起刚才，分明好了许多。 “一个……时辰之内，不要……让他……喝水。” 顾云汐咬着牙，努力支撑着自己的意识。 但这已经是她能说的最后一句话。 说完之后，她眼前一黑，这次，终于彻底晕死过去。 …… 今夜的玄王府，气氛诡异得很。 上半夜，整个玄王府的天空，就像是被一层厚厚的乌云，彻底笼罩了一般。 但是到了后半夜，乌云散去，头顶上方，竟然出现了一轮明月！ 就连空气，都像是带着几许轻松的味道。 阴霾，一下子就散开了。 容妃现在守在君楚离的身边，虽然君楚离的身体还是有些不太好，但这次的治疗，比之前的效果要好太多。 他精神起来了。 就连蓝渊都觉得不可思议。 “王爷体内的毒，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君夜玄问道，脸色依旧有几分谨慎，“是不是又有什么变化？” “自然是有变化的，我也不清楚王妃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王爷体内的毒，至少被去了八成。” 八成！ 君夜玄忍不住回头，看着还在床上，昏睡不醒的顾云汐。 她真的做到了。 将楚离身上的毒素，清除了至少八成！ 连蓝渊都束手无策的事情，她一个小丫头，到底，是如何做到的？ “你确定？”君夜玄眸色微沉。 蓝渊点了点头：“属下确定。” “不过，王爷现在身子还有些弱，还需要好好调整。” 君夜玄点了点头。 蓝渊回去照顾君楚离了。 房间里，便只留下君夜玄和依旧昏睡的顾云汐两个。 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她了？ 这张脆弱的小脸，今夜不知道被打了多少个巴掌，如今，依旧红肿不堪。 但她刚才给君楚离治疗的时候，根本就不当一回事。 这女人，看似脆弱，一颗心却如此强大坚韧。 君夜玄伸出手，指尖还没有碰到顾云汐的脸，外头，忽然传来燕北恭敬的声音：“王爷，秦姑娘来了。” 第208章 竟有人，敢如此设计本王的女人 秦柔走进来的时候，步伐和心情一样，十分沉重。 但进门之后，脚步立即就变得轻快，就像是，心情也很好那般。 “夜玄，我听说，离王爷醒了，他真的好起来了吗？” 可她抬头，迎上君夜玄冷沉的目光时，唇角的笑意，却渐渐凝固了下来。 她看到君夜玄身后那张床，床上，睡着一个姑娘。 秦柔的笑意，变得十分僵硬：“夜……玄，她为什么……在这里？” 君夜玄没有说话。 秦柔心思万变，赶紧又道：“夜玄，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这段时间，先不惹容妃娘娘伤心，是不是？” 其实青嬷嬷死了之后，秦柔的到来，也是意外。 她原本只是想来找君夜玄，不想，竟然在后院遇见心碎神伤的容妃。 在那之后，秦柔就一直陪在容妃的身边，安抚她，照顾她。 大概是因为身边没了青嬷嬷，容妃正是难过寂寞的时候，身边多了这么一个姑娘，偶尔倒也还愿意说说话。 至于其他人，容妃是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整个人木讷得了无生息。 她为了青嬷嬷，一夜白头。 就如秦柔所说的，君夜玄处死了青嬷嬷，未必后悔，但看到容妃的模样，一定会很难受。 见容妃愿意接受秦柔，君夜玄便也不反对秦柔留在容妃身边。 而秦柔，也借着容妃这事，找上了君夜玄，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秦柔当时是这么说的：“我知道你心里有离王妃，玄王爷，我也不怕你生气，那夜宴席上，我看得清清楚楚胡。” 君夜玄从来就不是个愿意跟人分享自己想法的人，当场就要她滚。 但秦柔接下来那一番话，却将他说服了： “玄王爷，我可以帮你。” “我帮你转移容妃的注意力，让容妃以为你对我感兴趣，对离王妃死了心。” “当然，容妃娘娘一定不会轻易相信，所以这段时间，还请王爷暂时不要去找离王妃，等娘娘的心情平复下来再说。” “娘娘身子一向不好，若是再不好起来，我怕她撑不下去，王爷，你也不想看到娘娘出事，是不是？” 于是，君夜玄被她说服了。 毕竟，容妃和君楚离一样，都是他不惜以生命守护的亲人。 从那之后，君夜玄对秦柔虽然依旧冷冰冰，但至少，不排斥她走在自己的身边。 可今夜，秦柔进来之后，就明显能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带着杀气！ 他甚至让顾云汐睡在他的床上。 “夜玄，容妃娘娘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有了些好转，你现在……” 她的目光，越过君夜玄，落在床上的顾云汐身上。 迟疑了片刻，秦柔才又道：“你现在就将离王妃带过来，我怕娘娘她……她会伤心欲绝，撑不下去……” “她脸上的伤，有几下是你打的？”君夜玄的声音，冷然落下。 “什……么？”秦柔一脸愕然，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夜玄……” “命人将她绑起来，煽动母妃亲自去审讯，再借由母妃的手，将她除去。” 君夜玄站了起来，缓缓向她走去：“本王竟不知道，在本王的地方，竟然还有人敢如此设计本王的女人！” 今夜若他晚到一步，母妃手里的刀子，是不是已经刺入顾云汐的心窝？ 他的女人，差点就死了！ 秦柔的心，猛地一沉。 他承认了！亲口承认，顾云汐是他的女人！ 他怎么能？ 秦柔不甘心，她哑声道：“夜玄，她……她不是你的女人，她是君楚离的王妃，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吗？” 第209章 这个男人，无情冷酷 “夜玄，难道，你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容妃娘娘了吗？” 君夜玄不过是向秦柔迈出了两步，秦柔就立即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压力，压得她胸臆间的血气不断在翻涌。 她快要呼吸不过来了！ “夜玄！我只是想帮你！” “你猜本王信不信？”君夜玄眸色越发森寒，“本王再问你一次，今夜，你打了她几个巴掌？” 秦柔现在看着他，分明有一种即将被凌迟的恐惧。 “既然你不说，那么，本王就当是，她脸上所有的指印，都是你留下来的。” 君夜玄抬起手。 秦柔吓得惊呼了起来：“一个！就一个，真的！真的就只有……啊！” 君夜玄一挥手。 秦柔就像是断线风筝一样，飞出去之后，砰的一声跌落在地上。 脸上，火辣辣的疼。 她吐了一口血，下意识抬起手，往自己脸上摸了一把。 温热，粘稠…… 低头一看，手背上，全都是血！ “啊！啊！”秦柔吓得捧着自己的脸，尖叫了起来：“我的脸，我的脸……啊！啊！啊啊啊……” 她的脸被毁了！ 被君夜玄给彻底毁了！ “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爱你，我这么爱你，为什么？啊！啊啊啊……” 血肉模糊！再高明的医术，再好的药，都不可能治好。 她的脸被毁，她这一辈子都被毁了！ 秦柔的叫声，说不出的凄惨。 就连外头的侍卫听着，都忍不住感觉到毛骨悚然。 君夜玄却只是冷眼看着她，那冰冷刺骨的眼眸里头，毫无一点情绪的波动。 秦柔不知道惨叫了多久，终于，彻底没有力气了，滑坐在地上，看着站在自己面前不远处的男人。 这个男人，他的心比石头还要硬，比冰霜还冷。 传说是真的，心狠手辣，暴戾凶残。 是真的…… “你如此在意她，可她心里根本就没有你！她在意的是离王爷，她根本不在意你！” 秦柔现在不怕死了，便也不再怕自己说错什么。 脸被毁了，她的人生再没有希望。 在这个狠心的男人面前，就算死，她也已经无所畏惧。 “你放任她留在君楚离的身边，是因为你怜悯你的弟弟，也是因为你知道你弟弟身体不好，不能要她！” “可你的弟弟现在好起来了！你的女人，马上就要治好她的夫君！等她的夫君好了之后，他们就可以在一起！” “等君楚离好了，他也可以做那些，你对顾云汐做的事！那是他的娘子！他也会像你要顾云汐那样，疯狂要她！” “你想死是不是？”君夜玄眸色清寒，一脚踩在她的身上。 秦柔被踩得又吐了一口血，但她现在，真的不怕死。 脸没了，她活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你就算杀了我，也改变不了事实，君楚离会被治好，他会像个正常的男人那样，要你的女人！” “你不是不允许任何人碰你的女人吗？等君楚离要了她，你是不是连自己的亲弟弟也要毁掉？你是不是……唔——” 秦柔最后一句话，没机会说出口。 君夜玄一脚将她踹了出去。 门砰的一声，被她的身体撞得支离破碎！ 侍卫看着奄奄一息的秦柔，战战兢兢：“王爷……” “送回相国府。”君夜玄面无表情。 转身，眼底的戾气来不及散去，便看到床上的女孩已经醒了。 此时，正愣愣看着他。 他眼中那份属于野兽的血腥暴戾，让顾云汐心头一凉，冻彻心扉！ 第210章 只有本王，是十恶不赦的魔鬼 这才是真正的玄王爷。 一身戾气犹如来自地狱一般，只是看你一眼，就能让你如坠冰窖！ 他走过来的时候，顾云汐下意识往床内侧躲去。 只是一个眼神，便让君夜玄住了步，毫无温度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 没有人说话的时候，房间的温度低得可怕。 顾云汐下意识揪住自己身上的被子。 冷。 冷得虚弱的身体，下意识颤抖了下。 手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坐起来，此时手撑得有些累了，轻微抖一下，便忽然间一阵酸软。 她没有撑住，身体软软滑了下去。 寒意袭来，那道高大的身影转眼间来到床边，扶了她一把。 顾云汐却惊得一掌推在他的手上。 一点力气都没有，但却，推寒了他的心。 “怕本王？”君夜玄眼底仅存的温度，很快就散去。 顾云汐愣了下，还是轻轻推了他一把，自己扶着床，坐了起来。 脑海里浮起秦柔那张脸，那张血肉模糊的脸。 一想，就忍不住满心畏惧。 他真的……比魔鬼还要可怕。 “你同情她？”君夜玄眯起眼眸，冷哼。 顾云汐摇了摇头。 这段时间的容妃，精神状态很不稳定，说句不好听，大概是有点神经错乱了。 也是个可怜人。 秦柔利用容妃靠近君夜玄，又利用容妃，想要杀了她，她没什么好同情那女人的。 只是刚才那画面实在是太血腥，她看了，心里有些难受。 “我……想去看看阿离。”现在，不想和君夜玄单独在一起。 莫名，不安。 顾云汐掀开被子，想要下床，手腕却猛地一紧，被他扣住。 “所以，你心里，就只有楚离？”他不知道自己在计较什么。 刚才秦柔的话，像刀子一样，戳得他的心千疮百孔。 楚离好了，有些问题，就必须要去面对。 她，是他的女人！ “我是阿离的娘子。”所以，她心里难道不是应该只有阿离？ 虽然顾云汐对君楚离不是那种感情，但这种话，没必要在君夜玄面前说。 君夜玄的五指在收紧。 顾云汐只觉得手腕一阵刺痛，一张小脸纠结了起来。 但她还算冷静：“四皇兄，一切都结束了，现在，阿离开始好起来，大家是不是也该回到正轨上了？” 君夜玄不说话。 顾云汐也不想惹他生气，毕竟这男人生气的模样，真的很吓人。 她不知道自己在他心里，能有几次被宽容的机会。 但凡有一次不被宽容，会不会，下场就和刚才的秦柔一样？ 若她今夜没有治好君楚离呢？也许，结局比秦柔还要凄惨。 “四皇兄，以前的事情，我都忘了，我现在就只是阿离的娘子。” 顾云汐小心翼翼，轻轻推着他的指头，想要将他扣住自己手腕的大掌推开。 “也请四皇兄，将以前的事情忘了，阿离会康复，母妃也会变得正常，这个家……会好起来的。” 却不想，就在顾云汐以为他会放手的时候，君夜玄忽然掌心一紧，将她一把摁了下去。 他的眼底，蒙上一层没人能看透的阴霾：“所以，你们都好了，就只有本王！只有本王，是这世上，最可恶、最十恶不赦的魔鬼，是不是？” 第211章 其实，他举步维艰 所有人，都得到了救赎。 每个人，都像是获得了新生。 却只有他！ 只有他一个人，依旧在深渊里挣扎，依旧在地狱里苟延残喘！ 没有人在乎！ 这个家，根本没有人在乎他！ 顾云汐被君夜玄摁了下去，想要挣扎着起来的时候，竟被他一把翻了过去。 以最可耻的姿势，趴在他的身下。 “四皇兄！求你不要这样！”她现在，没有力气反抗了。 为了提炼最好的血清，她服毒多日，如今一身病态的孱弱。 别说反抗，就是抬一下手，都困难。 “四皇兄，这个家是可以好起来的，四皇兄，求你……” 顾云汐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助的沙哑。 男人大掌压在她的背上，轻易就能感受到她的脆弱。 现在这丫头，脆弱得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 单薄的身子，还在颤抖。 这个家，真的可以好起来吗？ 他没说话，但也没有更放肆的举动，就只是坐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不知道是因为紧张还是不安，顾云汐的眼皮渐渐开始沉重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竟睡过去了。 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凝汐阁的房间里。 那日之后，再没有见过君夜玄。 后来安夏打听到消息，悄悄来汇报说：“玄王爷被联名讨伐，他无故伤了相国府的三小姐，如今相国府和政王连成一线，联手对付王爷。” “皇上责备了王爷，又不知道派王爷去了哪里平定乱贼……哎呀，具体的消息我也没有打听到，也没人敢说。” “听说两日前王爷回来的时候，还受了伤，第二天天还没亮又出了城。” “最近皇城潜伏了不少敌国的奸细，王爷负责捉拿，听说当中有高手，王爷中了埋伏……” 安夏打听消息的能力虽然不弱，但事关朝廷秘密的事情，想要打听清楚，的确不容易。 安夏说得简单，但顾云汐知道，相国府和政王联手，事情只会比想象的更复杂。 这个时候，大家都在拉拢人脉，君夜玄却随意得罪那些人，倒是显得不明智了。 不过，以他玄王爷那倨傲的脾气，得罪了也就得罪了，只怕也不会放在眼里。 但前路，总归是艰险的。 顾云汐换了一身衣裳出门，去看君楚离。 现在的君楚离已经回到搬回云离阁。 顾云汐知道，云离阁里头那些秘密，一定已经被收拾妥当，不然她也没机会光明正大走进去。 顾云汐进门的时候，容妃正在照顾君楚离喝粥。 看到顾云汐，君楚离眼底都是笑意：“汐儿来了？快过来坐。” 顾云汐走了过去，先给容妃行礼：“母妃。” 容妃现在看到她，心情多少有些复杂。 迟疑了下，才浅叹了一口气，道：“过来坐吧。” 顾云汐坐在床边，执起君楚离的手，给他把脉。 “如何？”容妃还是很紧张。 如今比起蓝渊，她其实自己都没注意到，她更愿意相信顾云汐了。 “比昨天又好了不少。” 顾云汐看着君楚离，笑道：“最后一次血清，我决定放在十天之后再进行，让你的身体先缓和一下。” 君楚离对此没有任何意见。 容妃也知道，顾云汐说什么，这个儿子都会言听计从。 之前心里想不开，如今，看着儿子身体好起来，很多纠结在心尖的结，好像，忽然间就被解开了。 “汐儿……”容妃看着顾云汐，正想说什么。 不料，顾云汐竟忽然脸色一变，捂着唇，一转身，冲了出去。 第212章 她的模样，不对劲 休息了两日，顾云汐的身体还是没有缓和过来。 冲出去的时候，脚步凌乱，差点没摔倒。 君楚离看着，一阵心惊胆战。 立即一掀被子想要追出去。 容妃赶紧将他摁了回去：“汐儿说过，要你冷静修养，你这么快就不听她的话了？” 君楚离不敢不听。 自己现在好不容易好起来，都是汐儿拿命换回来的。 要是不珍惜，便是在践踏她的努力。 “可是……”她看起来，很不舒服的样子。 容妃忙道：“本宫去看看，你别慌。” 将君楚离安抚下来之后，容妃立即起来，在婢女的搀扶下出了门。 顾云汐就站在长廊尽头，正在干呕。 安夏给她拍着背，一脸焦急。 看到她这模样，容妃心头一紧，有些什么，在心尖掠过。 容妃立即加快脚步，走了过去：“汐儿，你……你怎么样？” “我……没事。”顾云汐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想安慰两句，一张嘴，竟又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快！送温茶水过来！快！”容妃急道。 她这模样看起来，实在是不对劲。 容妃看着，万分紧张。 心情，忐忑不安。 好不容易，顾云汐才止住了呕吐的冲动。 在安夏的伺候下，用温茶水漱了漱口，她才回头看着容妃，哑声道：“我真的没事。” “你……”容妃欲言又止。 摆了摆手，将婢女下人遣退，就连安夏也被她赶走后，容妃才握住顾云汐的手。 顾云汐的手，一阵冰凉。 容妃急了：“让蓝渊给你把脉看看。” “母妃，我自己就是大夫。”顾云汐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容妃欲言又止：“你……你是不是……” “只是这两日身子不好，昨夜又受了凉，今日又吃坏了肠胃，胃口不舒服。” 顾云汐冲她温和一笑：“我真的没事，母妃，不用担心，我们先去看看阿离。” “可是……”容妃看了看她，又看着刚才她呕吐的地方。 根本就没有东西吐出来，哪里是吃坏了肠胃？ 她早晨，只怕连早膳都还没用，就急着过来看离儿了。 “真的没事。”顾云汐又扯开一抹笑意，道：“刚才估计要吓坏阿离了，还不赶紧回去，我怕阿离自己要出来找我。” “阿离的身子才刚好了些，现在，可不能乱吹风。” 她这么一说，容妃哪里还敢耽搁？赶紧和她一起回房间看君楚离。 就怕离儿真的忍不住要追出来。 只是，容妃今日看顾云汐的眼神，始终还是有几分复杂。 她干呕的模样，真的……不对劲。 后来一整日，顾云汐再没有任何反常的举动。 午时一起用膳时，甚至胃口很好，也不见再有干呕的行为。 容妃的心，才渐渐安定了些。 但那日回去之后，安夏却一脸慎重地将房门关上。 确定外头没有人在偷听，才小心翼翼走到顾云汐的跟前，压低声音：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你看看？” “我不是说了吗？我自己就是大夫。”顾云汐捂住胸口，到现在，依旧有种想吐的冲动。 安夏一张小脸，却纠结起来了：“可小姐你……你……” 安夏咬着唇，终于忍不住道：“小姐，你已经两个多月没有来月事了！” 第213章 十之八九，保不住 “你说……什么？”顾云汐的心脏，猛地被撞了一把。 她……两个多月没来月事了吗？ 这段时间，顾云汐所有的心思，全都在给君楚离解毒治病这事上，哪里顾得上自己？ 两个多月……那岂不是，自从第一次洞房花烛夜，被君夜玄要过之后，再没有来过月事？ 安夏贴身照顾顾云汐，小姐的事情，她比谁都清楚。 安夏也只是个小丫头，起初并没有在意这些事，也是不懂。 可小姐最近，时常干呕，食欲不振，最可怕的是，腹部偶尔会隐隐抽痛。 “小姐……” “安夏，别乱说话！”顾云汐瞪了她一眼。 安夏咬着唇：“小姐，我没有乱说话，你真的……你这样子……” 这样子，像极了她小时候，看到梅大娘怀孕作呕的模样。 “小姐，你就找个大夫看看，好不好？” “我自己就是大夫。” “可你从来没有给自己把过脉。”安夏差点就哭了。 小姐自己也不知道啊！若这事是真的，那么，这段时间，小姐不断往自己的身体里注入毒液…… 顾云汐的手指在颤抖。 想要给自己把脉看看，但不知为何，忽然间，她没了勇气。 不可能的，如果她真的怀孕了，那么这段时间的折腾，和亲手杀害自己的孩子，有什么区别？ 不能这样…… “小姐……” 顾云汐一点反应都没有。 最后，还是安夏给她披上外袍，扶着她上了马车，出了门。 他们去的是一家小医馆，在城里一处偏僻的地方。 顾云汐进去的时候，安夏给她戴上一顶帽子，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 大夫给顾云汐把脉之后，脸色沉了下来：“夫人，你这……你这胎儿……怕是保不住了。” 顾云汐没说话，指尖冰凉。 安夏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真的……怀上了！ 小姐真的怀了身孕而不自知！ “大、大夫，还有没有办法？”安夏吓得连呼吸都一阵困难。 那大夫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胎儿脉象非常虚弱，夫人的身子也是孱弱得很，现在就算开药补胎，也是难……” “只是难，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是不是？”安夏还盼着一线生机。 大夫琢磨了下，虽然不忍心，却也只能如实道：“十之八九，保不住。” ……回去的时候，顾云汐一直不说话，手脚冰凉。 回到王府，安夏遣退所有人，自己进了膳房，亲自熬药。 最后端给顾云汐时，顾云汐依旧维持着原来的姿态，靠在床头上，发呆。 “小姐。”安夏一看她毫无生机的眼眸，心酸得好想哭。 “不管怎么样，小姐，现在，先养好身子，也许……也许还会有希望。” 顾云汐看着她，眼神十分木讷。 “安夏……” “我在，我在的小姐！”安夏握住她的手。 小姐的手，还是一点温度都没有，这模样，真的吓坏了她。 “我亲手……害了自己的孩儿。” 顾云汐闭上眼，眼泪终于忍不住，沿着眼角滚了下来：“我亲手……给他喂毒，我……害了我自己的孩子。” “小姐，你根本不知情，不是你的错。” 安夏还想安慰，顾云汐却已经睁开眼，冷静了：“我没事，这件事，不能说出去。” “小姐……”看着她强行冷静下来的模样，安夏心里，酸楚难受。 小姐永远都这样，有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 大家都只看到她柔弱的外表，却看不见，她强大的意志。 可往往是这样的人，要承受的，更多。 安夏还想说什么，外头却在这时，传来了下人敲门的声音： “王妃，王爷今日凯旋归来，娘娘请你过去，一起用膳。” 第214章 原来，这就是家的味道 君夜玄最近一直在外头。 今夜，总算回到王府。 顾云汐走进偏厅，立即就闻到一股药味。 目光，忍不住落在君夜玄的身上。 他受伤了。 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就没有再在意。 容妃最见不得她和君夜玄有任何纠缠，顾云汐心里比谁都清楚。 君楚离今夜也在，休息了几日，看起来，精神了许多。 看到顾云汐进门，他立即站起来，亲自迎了过来：“汐儿，过来坐，都在等你了。” 顾云汐和他一起，走到桌旁，给容妃和君夜玄请安：“母妃，四皇兄。” “坐吧。”容妃看了看她，又下意识看了君夜玄一眼。 不见大儿子有任何神色的变化，容妃才道：“汐儿，过来，坐在本宫身旁。” “好。”顾云汐走到她的身边坐下。 君楚离也落座。 一家人，这好像还是第一次，坐在一起用膳。 往事种种，恍如隔世。 今夜，容妃的脸色好了不少。 因为，君楚离的身体的确肉眼可见好了。 “再过几日便是中秋。”容妃看着两个儿子，最后，目光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本宫这两日得要回宫一趟，王府的中秋宴席，汐儿得多打点着些。” 顾云汐点了点头：“是。” 容妃又看着君楚离，笑道：“阿离如今身子好了不少，今年中秋，可有什么想法？” 其实君楚离这些年来，日子过的的确是难受。 食不知味，睡不安枕，病魔将他折磨得遍体鳞伤。 说句不好听，连一顿正常的饭菜都不曾好好吃过，每日里服药，舌尖就从未出现过苦涩之外的味道。 君楚离却只是看着顾云汐：“汐儿有什么想法，儿臣便也是什么想法。” “你这个家伙啊！”容妃白了他一眼，“有了娘子，就忘了娘了。” 但这话，没有一丝丝责备的意思，看得出来，容妃的心情也是极好的。 她又看着顾云汐：“汐儿觉得呢？” “中秋不是得先回宫，陪着父皇皇祖母庆祝？”顾云汐对皇族的事情不算太了解，但也知道一二。 “是这样没错，不过，往年都是陪着皇上和母后过完，便各自回到王府。” 但以前，他们王府，自己是不举办中秋宴会的。 两个儿子，一个病恹恹，一个冷冰冰。 说白了，家里根本就没个家的味道。 陪着皇上太后过完，回来便也就各自休息了。 可今年，容妃希望能有一个不一样的中秋。 也是以此和过去挥别，预示着美好的未来。 毕竟，离儿好起来了。 “母后想如何过？”难得容妃心情好，顾云汐也先抛开所有烦心事，陪她说说话。 容妃想了想，道：“要不，我们王府也搞个猜灯谜活动，让大家一起乐呵乐呵？” “母妃喜欢就好。” “汐儿是王府的女主人，还得要汐儿喜欢才行。” “我没什么看法，也不懂，还是得听母妃的。” “不不不，我们一起商量……” 晚膳之后，容妃和顾云汐还在谈论中秋宴席的事情。 君夜玄在喝茶，远远望去，还能看到两个女人兴致勃勃讨论的模样。 虽然身体万分难受，但君夜玄眼底，也渐渐染上了一丝愉悦的光泽。 从未想过，有一日，母妃和顾云汐能如此相处融洽。 原来，这就是家的味道。 在外头饱经风霜之后，回到家里，有热饭热菜，有女人在说说笑笑。 若能一辈子这般…… “四皇兄。” 君楚离将下人遣退后，来到他的身旁坐下，“四皇兄，有些话，我想与你说清楚。” 第215章 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错 君夜玄放下杯子，看着君楚离：“今日感觉如何？” 这几日，君夜玄都在城外。 今日回来看君楚离的脸色，果然又好了几分。 那丫头的医术，比他想象的还要厉害。 却不知道，到底是师从何处，从哪里学来的。 “身体越来越轻松，好像重新了一般。”君楚离这话，绝对不夸张。 他笑道：“刚才的红烧肉，吃出了香甜味。” 君夜玄指尖微紧，看着他。 对旁人来说简简单单的一件事，一点甜味，对君楚离来说，却是异常艰难！ 十几年了，他，有多久没有尝到香甜的滋味了？ “不苦了？”君夜玄虽然看似面无表情，眼底，却多少有些激动。 君楚离浅笑：“还是有些发苦，不过，甜味很清晰，汐儿说，过几日等我好些，再给我调一下食谱，让我恢复味觉。” 他的味觉不对劲，已经很久了，自己根本不在意。 可没想到，原来尝过了甜之后，对苦涩的味道，就如此抗拒嫌弃了。 他也很想像个正常人一样，酸甜苦辣，一一尝遍。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再次端起杯子，浅尝杯中香茗。 远处凉亭下，顾云汐和容妃还在讨论中秋宴席的事情，安夏和几个婢女站在一旁，时不时给些意见。 其乐融融。 “四皇兄是不是也没想过，有一日，这个家竟也会有这般笑声？”君楚离轻声问道。 君夜玄收回目光：“如此，挺好。” “但四皇兄心里难受，我知道。” 见他眸色微沉，君楚离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四皇兄，一个月之后，我会亲自告诉她真相。” 君夜玄眉心轻轻皱起，依旧没说话。 君楚离看着他，一脸认真：“我很喜欢她，真的，从未如此喜欢一个姑娘。” 四皇兄的脸色，有些晦暗，他看得清楚。 所以，其实，四皇兄也从未如此喜欢过一个姑娘，他懂。 “但她不知道，当初救她的人，是四皇兄你。” 这件事情，其实，从头到尾，就跟他没有关系。 是四皇兄救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四皇兄的姻缘。 君楚离，只是一个闯入者。 当初在军营看到被救回来的顾云汐，看到她迷迷糊糊时冲自己笑了笑，便喜欢上的那个爱笑的姑娘。 “她以为是四皇兄抢了我的功劳，强占了她，可事实上，是我强占了你们的缘分。” 看着远处那道倩影，君楚离无声轻叹。 “只怪我当日糊涂，在她醒来的时候，告诉了她我的名字，她便认定了，我是她的救命恩人。” 那之后，其实，有很多次机会，君夜玄是可以说清楚的。 但他没有说，只为了他这个即将病死的弟弟。 在军营里照顾顾云汐的，也是君夜玄。 可顾云汐记住了这个名字：君楚离。 所以，等她好了之后，她亲自到王府，找离王爷当面感谢。 是君楚离请求四皇兄，以自己的名义去见她。 这一见，竟是一年！ 一整年以来，君楚离活着唯一的念想，便是听四皇兄说起他和顾云汐之间的点点滴滴。 顾云汐以为自己见的人是君楚离，所以，君楚离听着，便也幻想着，和顾云汐在一起的人是自己。 一年，就这么过去了。 直到，蓝渊给君楚离下了定论，只剩下半年的命。 容妃哭得死去活来，君楚离病得迷迷糊糊间，念念不忘顾云汐。 于是，才有了这场，改写了顾云汐一生命运的婚礼。 “四皇兄，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 君楚离也知道，从头到尾，最自私的人，是他自己。 可他，真的不舍。 “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后，我一定会将汐儿还给你！四皇兄，请你再让我一次，好不好？” 第216章 撕碎的，又是谁的心？ 夜深了。 君楚离亲自送顾云汐回凝汐阁。 他走得很慢，好像走快了，就怕这条路很快被走完那般。 顾云汐却有些累了，连打了两个呵欠。 “汐儿。”君楚离忽然唤了声。 顾云汐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你自己的身子都还脆弱不堪，却只知道关心别人。” 君楚离这话，不知道是责备，还是有些心疼。 “我健康得很，怕什么？”顾云汐勾起唇，眉眼弯弯。 这明朗的笑意，任谁都看不出来，她笑容之下，那颗凄苦的心。 君楚离也看不出来，只是看着她唇边的笑容，心脏慢慢荡开一丝丝苦涩的痛。 她很快，就不属于自己了。 一个月。 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请求，四皇兄一定不会拒绝。 四皇兄从来都会让着他，从小到大，一直让着。 就像是所有家庭里头，承担起所有风风雨雨，但却始终最受委屈的那个。 四皇兄，就是那个承担一切的人。 君楚离知道自己有多自私，可他真的放不下。 他只能拥有她一个月。 一个月之后，她将再也不会看他一眼，甚至，还会恨他入骨。 “怎么了？”顾云汐歪着脑袋，打量他：“怎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汐儿。”君楚离又唤了声。 顾云汐唇角的笑意慢慢散去，有一丝担忧：“阿离，到底怎么了？” “若有一日，你发现我骗了你，你会恨我吗？” 顾云汐却只是看着他，不答反问道：“你会骗我吗？” 君楚离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撕了一把。 他抬起手，下意识捂住心脏所在的位置。 “我……不知道。” 顾云汐看了他好一会，最后，她淡淡一笑：“无妨，每个人活在这世上，谁能不撒几次慌，骗几个人？” “汐儿……” “若你有苦衷，我，也会原谅吧。” 顾云汐转身，慢慢往前走。 君楚离走在她的身后。 低头，看着月光之下，她留在地上的影子。 伸出手，想要将影子抱住，却又什么都抱不上。 看着她慢慢走远的身影，看着那影子，一点一点从自己的手上流逝，君楚离的心，也一点一点沉下去。 他仿佛很轻松，跟四皇兄说，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 没有人知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的人生，有多绝望。 汐儿…… 抬眼望去，那姑娘走在风中。 月光打在她的身上，如水一般，影影绰绰，圣洁干净。 君楚离忽然快步过去，在顾云汐还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将她一把扯入自己怀中，用力抱住。 “阿离……”顾云汐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将他推开。 却怕他的身体还是太孱弱，会经受不住自己推出去的力量。 迟疑之下，整个人，便被他紧紧纳在了怀中，再也挣不开了。 他为什么会如此悲伤？ 明明一切都好起来了，为何，却从他的身上，闻到了绝望的气息？ 阿离，他到底在想什么？ 君楚离一句话都没说，就只是紧紧抱着她，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的怀中，闭上眼，任由晚风，吹乱了两人的长发。 没人知道，那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一道玄色身影，无声离去。 夜，很深了。 那无情的风，一阵一阵掠过，撕碎的，又是谁的心？ 第217章 玄王爷，罪恶滔天 中秋。 今夜宫中有宴席。 但今日皇上雍阳殿的大殿上，气氛却十分的压抑。 “皇上，玄王爷凶残成性，昨日竟将云大人的府邸给抄了，逼得云大人上吊自尽，连同家中妻儿，无一幸免！” “皇上，云大人尽管有错，但罪不至被灭门，玄王爷这举动，实在是让人心寒。” “皇上，玄王爷驻守堞城的大军，数日之前摧毁了赤突的一个部落，可那之前，政王已经与赤突谈妥协议，双方原本是不需要开战的。” “玄王爷出兵，如今赤突与我堞城交战，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天下怨声载道，都在讨伐玄王爷的暴戾不仁。” “皇上，玄王爷的手段实在是……太残暴，我南陵是仁义之邦，继续这样下去，南陵的仁爱何在？” “没错，这么下去，邻国友邦们将如何看待我们？皇上的仁爱威望，也将被玄王爷败坏得荡然无存。” “皇上，不能再如此纵容玄王爷下去，还请皇上明察。” 朝堂上悠悠之口，全都在讨伐君夜玄。 玄王爷手段凶残，冷酷无情，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皇上，还请尽快做决定，不能让玄王爷继续张狂下去，否则，皇族的声誉，也将毁在玄王爷的手里。” 龙椅上，端坐着的皇上眉目间，不见有任何神色。 征西大将军陆城上前一步，道：“皇上，这些都不过是近日流传开的流言蜚语，事情真相尚未查明，传闻便已经闹得满城风雨。” “皇上，这未必，不是有人在背后控制一切。” “陆将军，你这话是何意？”相国大人一步上前，不悦道：“空穴来风未必无因，陆将军又有何证据，证明这一切都不过是谣言？” “就是，陆将军，这可不是传言！玄王爷凶残成性人尽皆知……” “你们这些文弱书生，一个个坐在家里安然度日，无所事事便开始在外头编排旁人的不是！” 陆城最看不过的，就是这一帮所谓的文人雅士。 他一脸正气道：“玄王爷这些年，为了我南陵，南征北讨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们都在做什么？” “一个个不是在家中品茶吟诗，就是在暗搓搓编排谁家的不是！我陆城一介武夫，不懂规矩，但我也知道感恩之心！” “这些年，是谁在用自己的身躯保家卫国？是玄王爷！而不是你们这些，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混账东西！” “你！你……”相国大人被气得一口血堵在胸臆间，差点没给喷出来。 他看着皇上，气得浑身都在颤抖：“皇上，陆将军如此羞辱老臣，老臣……老臣……” “我就是羞辱你如何？有本事，来跟我干一架！”陆城一脸不屑。 “你……” 皇上只觉得头疼。 这陆城，脾气就是如此，他也是没有办法。 不过，皇上至少知道，陆城这个人，的确是没多少心机。 朝堂上闹着沸沸扬扬的时候，外头，大太监忽然高声道：“玄王爷到！” 君夜玄来了！ 刚才还气焰嚣张的几个人，听到“玄王爷”这三个字，一个个下意识退了半步。 只有相国大人，还敢挺直背梁，瞪着大步迈进来的那道身影。 他沉声道：“玄王爷既然来了，皇上，王爷所犯的过错，还请皇上斥责降罪！” 第218章 他身上，那吓人的刀伤 君夜玄是被皇上口谕急召回来的。 迈步进来的时候，还一身风尘仆仆，身上铠甲刚脱下来，血腥味却依旧浓烈深重。 大殿之上，多是文官，被君夜玄这一身血腥味冲撞了下，一个个莫名又多了几分畏惧。 “父皇。” 君夜玄来到殿前，那张俊脸上，竟还有血污。 小太监小心翼翼道：“皇上命王爷回朝之后立即觐见，王爷还没来得及洗漱……” 皇上摆了摆手，那小太监下去了。 君夜玄冷漠的眸，环视了殿上众人一眼。 今日政王不在，这些人，倒是有些意思，一个个的，都是最近和政王走得比较近的人。 他冷笑道：“各位，这是又要讨伐本王来了？” 大家低着头，刚才一个个唇枪舌剑的，现在，却都不敢作声。 玄王爷这一身血腥味，以及，冷傲霸道的气势，的确是有些吓人。 “皇上……”相国大人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皇上的身上。 皇上看着自己浴血归来的儿子，无奈道：“玄儿，云大人的事……” “云青海勾结乱贼，祸害百姓，儿臣将他抄家，一人处死，未曾祸及妻儿。” “是云青海自己一把火，放火烧毁整座府邸，连同妻儿一起共赴黄泉。” “这事，儿臣还在彻查，只怕云青海不过是个被利用的工具，真正的幕后主使还在逍遥法外。” “那么，堞城的大军又为何非要与赤突部落起冲突，害得我南陵边城百姓民不聊生？” 相国大人一步上前，大声道：“原本，这场战役是可以避免的，政王已经和赤突部落的首领……” “赤突阿赤术刚签了协议，就立即连同乌尤偷袭我堞城！” 君夜玄淡漠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冷冷道：“我堞城百姓惨遭屠杀，难道，我南陵大军还应该坐以待毙？” “这……这怎么可能？他们明明已经谈好……” 相国大人的话还没说完，不想君夜玄竟忽然一步上前，刷的一声，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裳。 衣襟被扯开，他精壮的胸膛，清晰暴露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胸膛上，一道长长的刀口，从肩头开始，一路蜿蜒到腹部。 血肉外翻，竟还在淌血！ 众人吓得心头一寒，纷纷后退。 相国大人也吓得脸色巨变，一时间，竟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这么深的刀伤……这可是随时都会要命的伤口啊！ 别说现在还在流血，就算是好了，也是能吓得人魂飞魄散。 这哪是他们这些文官见识过的伤痕？简直太吓人了！ 更吓人的是，玄王爷伤成这样，竟还笔直站在所有人的面前，犹如一座屹立不倒的大山！ 这要换了其他人，早就奄奄一息倒在床上养病了。 “玄、玄王爷，你……你要做什么？”相国大人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几时如此近距离，见过这么恐怖的伤口？ “玄儿！”皇上也被吓了一跳，急道：“伤成这样，怎么还来殿上？快！快传御医！” “不必！” 君夜玄将自己的衣裳拉拢好，便再也不看相国大人一眼，人依旧站得笔直，迎上皇上的目光。 “儿臣无心吓唬父皇，只是想让这些养尊处优的老家伙看看，儿臣没有闲工夫，与他们斗智斗勇耍阴谋诡计！” 一拱手，他冷声道：“儿臣明日还要出城平乱，现在，儿臣想回去休息片刻，还请父皇恩准！” 第219章 她，想摸本王的身体 顾云汐今日早早就随容妃入了宫，陪太后吃斋念佛。 午后容妃带着君楚离回了寝宫休息，太后独独将顾云汐留了下来，拉着她研究佛经。 这一研究，便又是一个多时辰。 等太后自己累了，终于放过顾云汐的时候，已是午后时分。 已经过了困倦的时辰，所以顾云汐安抚太后回去休息后，她自己在太后的寝宫闲逛了起来。 有些饿，原本想去找点吃的，却不想，在后院听到几个宫女太监在聊什么。 “听说玄王爷这次伤得很重，那伤口，连皇上都被吓到了。” “我也听说了，听说玄王爷在大殿上，将衣裳脱了下来，那几个老家伙都被吓坏了。” “祸从口出，小心你这张嘴。”有人立即提醒。 但那小丫头就是气不过，分明是愤愤不平的。 “我就只是说实话罢了，你们是不知道，我听小春哥说，玄王爷来之前，大家七嘴八舌都在讨伐王爷呢！” “结果王爷来了之后，你们猜怎么着？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的，哼都不敢哼一声。” “唉，我们家王爷是真的英勇神武，铁骨铮铮，要是能伺候王爷一次……” “要死了你，这种话也敢说，不怕砍头吗？” “怕什么，整个南陵的姑娘谁不是这样想的，你去看看那几个给王爷送药的宫女，一个个眼睛在看什么地方？” “又不是只有我一个……” 顾云汐穿过长廊，走了。 那家伙又受伤了，这次，不知道伤得怎么样。 不想，她还没有找到自己要去的地方，前头，忽然间就出现了一道身影。 “燕北？”他怎么在这里？ “王妃，你真的在这里，太好了！” 燕北看到她，绷紧的心，总算松开了些。 “王妃，你快去看看王爷，他伤得很重，可他心情不好，不允许御医靠近……” “连御医都不给靠近，我去了也没用。”顾云汐垂眸。 这里是太后的寝宫，这个地方，给她留了一些不太美好的回忆。 潜意识的，就不想和君夜玄在这个地方，再有任何纠缠。 燕北很是焦急：“王妃，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玄王府的人，王爷这次真的伤得很重，你就真的见死不救吗？” ……顾云汐是不可能见死不救的。 所以最后，还是跟着燕北来了。 只是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听到砰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从房间里飞了出来，砸在地上。 是一个小宫女！ 顾云汐看到那小宫女伤得完全爬不起来，她终于忍不住了，快步走了进去。 “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发脾气伤人吗？” “别人也是有家有亲人的，也是家里人捧着长大的心肝宝贝，你凭什么……” 但她没说话，话就卡在喉间，说不下去了。 一地的血。 都是君夜玄胸膛上那伤口流下来的。 他此时坐在椅子上，正抬头看着她，深沉的目光，带着几分隐忍的痛楚。 听到顾云汐骂人的声音，君夜玄因为失血过多的脑袋微微晃了晃。 看她的眼神，已经夹着一丝丝的混沌不清。 顾云汐被地上那一滩血给吓坏了，哪怕还顾得上生气？ 想都不想，她立即过去，扶着他：“四皇兄，你怎么样？” 君夜玄垂眸，盯着她的脸，薄唇微微动了下。 没有发脾气，没有骂人，也没有动手伤人。 只是，眉宇间，有着一抹委屈：“她……想摸本王的身体。” 第220章 忍到，死去那一刻吗？ 顾云汐让燕北送来药箱，开始动手，给君夜玄处理伤口。 他身上到处都是伤，新伤旧痕，很早之前她就知道，伤疤多得数不清。 现在，又添了不少新伤。 看着，实在是让人怵目惊心。 燕北打来了浴汤，这次，是顾云汐要求，自己给他沐浴更衣的。 不是她想跟君夜玄亲近，而是，这混蛋……以顾云汐对他的了解，让他自己沐浴更衣的话，他一定一脚踏入浴桶。 才不管自己身上的伤口是不是还在流血，直接就将身体泡进去了。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蛮横的男人？ “这些伤口已经好几日了，为何一直不处理？” 给他洗完澡，顾云汐让他靠在床上，她拿起药，开始给他的伤口消毒。 “没人伺候。”君夜玄冷冷回话。 顾云汐指尖微顿了下，忍不住道：“只要玄王爷放句话，整个南陵，一半以上的姑娘抢着来伺候你。” “也包括你吗？” “四皇兄！” “本王还没碰你，叫什么？”不过，这叫声，还真是挺好听的。 许久不听，如今听一下，身上伤口的痛楚都好像减轻了不少。 他忽然抓住她给他上药的手：“你弄疼本王了。” “你伤得这么重，消毒的时候肯定会疼的。”顾云汐不疑有他。 “那你承认弄疼本王了？”君夜玄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光泽。 “我不是故意的。”疼，这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吗？她又不能给他打麻药。 “既然你承认弄疼本王，那就得要负责，让本王不疼。”他话里有话。 顾云汐却还专心于他的伤口，轻轻挣脱他的手，她道：“我这里没有麻药，疼是必然的，不过，我尽量轻一点。” “或许，你可以做点别的事，让本王……好受些。” “那你……” “例如，叫给本王听。” 顾云汐愣了下，随即，脸一红，气笑了：“你疯了！” 君夜玄没说话，大概也没多少说话的力气了。 他看着顾云汐的脸，这张脸，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看过？ 事实上，如今视线里这张脸，已经开始有些模糊。 终究只是血肉之躯，流血流多了，意识早就开始崩塌。 不过是在强撑着。 他感觉不到安全的时候，强大的意志力，总会支撑着他的精神，不让自己倒下。 可现在，在顾云汐的面前，他感觉到……安全。 一旦感觉安全，一颗心松懈下来，人就开始疲累了。 他真的很累。 “死女人……轻一点。”不仅累，还疼。 “四皇兄这几日受的伤，为何都没有好好处理过？”顾云汐如今全副心思，都在他的伤口上。 无暇顾及其他。 可怕的不止是伤口的数量，最让人头痛的，是他每次受伤之后的处理方式。 就只是撒一点金疮药止血，连包扎都不愿意！ 太不珍惜自己的身体了，怎么会给人一种颓废的错觉？ 让人看着，莫名揪心。 “四皇兄……”顾云汐抬头，对上他的目光。 君夜玄的视线有些迷离，她心头微微收紧，小声道：“四皇兄，胸口的伤有些严重，里头的小沙子必须清理，得要重新将伤口切开，会很疼，你要忍着。” 这话，她自己说出口，都觉得疼得慌。 君夜玄却只是看着她，不知道是没听懂她的话，还是，听成了别的意思。 他忽然执起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胸口上。 “本王……一直在忍着，你们……还要本王忍到何时？忍到……死去那一刻吗？” 第221章 不要……丢下我 那一刻，他的眼底，只有绝望。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绝望到这地步！ 手就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烫得她猛地收了回去。 一不小心，扯了他的伤口一把。 君夜玄闭上眼，眉心紧皱。 痛！ 他不是真正的死人，他真的会感觉到痛！ 就算已经痛到麻木了，也依旧痛！ “对不起。”看到他脸上冒出来的一层细密冷汗，顾云汐就知道，自己真的弄疼了他。 君夜玄依旧闭着眼。 如果不是他额角和脸上滑落的汗珠越来越密集，顾云汐还以为，他睡过去了。 他在忍着。 他好像，永远都在忍着。 “我……要将伤口切开了。”她将随身携带的包包打开，取出所有要用的工具。 拿着手术刀，看了他一眼：“你若是怕疼，我给你想办法弄点麻药……” “皇祖母只睡一个时辰。”他淡淡道。 顾云汐无声浅叹。 他还在替她考虑。 等皇祖母睡醒了，会来找她的。 今日是中秋，她下午还得忙，的确是没有太多时间去折腾。 “那……四皇兄，你忍耐一下。” 手术刀压了下去，鲜血，慢慢外溢。 豆大的汗珠，沿着君夜玄的额角，不断往下滑。 伤口里头，全都是小沙子！ 顾云汐看得鼻子酸酸的，一边给他清理伤口，偶尔抬头，看他一眼。 男人的眉心始终皱得紧紧的，她知道他疼！ “以后受了伤，只要有机会，就一定要先好好处理，否则像现在这样，重新切开去清理，不仅费时费力，还会耽误痊愈的时机。” 他没有说话，顾云汐也不知道，自己的话他到底有没有听下去。 这男人，心高气傲，一般人的话，不爱听。 伤口的小沙子好不容易清理完，给他消毒的时候，顾云汐明显能感觉到，君夜玄的掌心捏紧了。 指尖上，还掐出了一片殷红的血迹。 她眸色沉了沉，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只是忍不住，轻轻握了握他的手：“不要再伤害自己……” 没想到，他竟一个反手，将她握住！ 那双眼眸猛地睁开，却再没有清澈明亮的光泽，眼底，全是混沌意识不清的痛楚。 “死女人，我……痛！” 顾云汐心头一紧，忍不住哄道：“不疼，很快就不疼了。” 消毒水的刺激，比刀子割在皮肉里还要痛！ 她是医生，她比谁都清楚。 “别怕，很快就不痛了，真的，很快。” 她低头，在他的伤口上轻轻吹气。 那温柔的侧脸，让君夜玄紧握住她小手的五根手指头，终于缓缓松开。 “真的……痛。”他像个孩子一样，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痛苦地看着她。 顾云汐扶着他躺了下去，一边给他吹气，一边上药。 “等好了，就不疼了，真的，乖一点。” “不要……丢下我。”君夜玄的意识，分明已经陷入半昏半醒的状态。 声音极度沙哑，还微弱。 顾云汐心头，莫名掠过一阵酸楚。 想说什么，最后，也只是轻柔说了句：“我不会。” 至少，现在，不会。 第222章 有谁问过，我家王爷想要什么？ 君夜玄最后睡过去了。 是顾云汐在给他上的药里，暗中添了一味安睡宁神的药。 痛到意识不清的时候，他就睡了。 燕北端着热水进来时，顾云汐还在给君夜玄擦身体。 “你们家王爷这状态，多久了？”她问。 燕北不是很明白：“这状态……是什么意思？” “自暴自弃，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甚至……” 顾云汐指尖微微停顿了下，抬头，看着燕北。 淡漠的脸，看不出来是什么心思，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情沉重。 “甚至，偶尔想彻底放弃……人生。” 燕北手一抖，手里的水盆差点掉在地上。 幸亏他眼疾手快赶紧端牢。 将水盆放下之后，燕北才道：“其实……和从前也没太大的区别，王爷战斗的时候一向如此，只是最近，这几日……” 燕北心里，也是沉甸甸的。 好一会之后，他才道：“这几次剿灭乱贼，王爷似乎有些冲动了，不计后果，不惜代价，非要将所有乱贼砍杀。” “他回来之后，没有处理伤口，你们不管？”顾云汐有些生气。 君夜玄自己不管也就算了，他们这些下头的人，都不在意吗？ “蓝渊呢？他不是一直负责四皇兄的身子吗？” “蓝渊被调去照顾兄弟们，王爷的伤口是他自己处理的。” “那你也不管？” “王爷不许任何人管。”有些话，燕北放在心里，很久了。 有，那么一点委屈。 “王妃和容妃娘娘心里也只有离王爷，从未……从未在意过我们家王爷，王爷……像个没人管的孩子……” “你胡说八道什么？他一个成年人了，除了自己，谁还能管他？” 更何况，她是离王妃，她以什么身份去管他？ 燕北知道自己这话不对，但，他心里就是替王爷委屈。 “王爷也需要人关心的，但是王府，根本没有人关心他。” “燕北，他不懂事，你也不懂事了是吗？”顾云汐瞪了他一眼。 燕北知道自己这话的确太小孩子气，可是，他憋了很久了。 “容妃娘娘从小只疼离王爷，现在，王妃眼里又只有离王爷……” “我是离王妃！”这个身份，还不够说明什么吗？ 换了以前，燕北可是不敢乱说。 但现在，他心疼啊！ 看到王爷这样，他心里实在是难受。 就算明知道放肆，也要说。 “王妃是什么身份，王妃自己心里清楚，你是我们家王爷的王妃！” “燕北！”这家伙，吃错什么药了吗？怎么敢说出这种话？ 燕北今日是破罐子破摔，反正已经犯错了，不如一错到底。 他咚的一声跪了下来，抬头看着顾云汐，哑声道： “王妃，你是我们家王爷的人，你该关心的，是我们家王爷。” “这个家，所有人的眼里都只有离王爷，就连我们家王爷，也是将离王爷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没有人关心王爷，没有人在乎王爷过得怎么样！不管是容妃还是离王爷，想要什么，就告诉我们家王爷，我们家王爷拼了命也要帮他们得到。” “可，有谁问过我们家王爷想要什么？” 燕北看着顾云汐，眼里没有任何怨念，有的，只是深深的沉痛。 “王妃，你当真知道，过去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第223章 若他知道，他还有个孩子 过去的一年，发生了什么？ 顾云汐的手，下意识落在自己小腹上。 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肚子又开始抽痛了。 燕北原本一肚子话想要说的，可他没想到，自己只是说了这么一些，王妃的脸色就变得如此难看。 她一脸惨白，眉心紧皱，好像很痛苦的样子。 “王妃？”燕北吓坏了，视线沿着她的手，看向她的腹部。 “王妃，你……你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该死！他就不该说这些话来刺激王妃！ 要是让王爷知道，王爷一定会恨死他！ “王妃，属下……是属下放肆了！请王妃原谅，属下再也不敢了！” 但顾云汐依旧捂住肚子，一脸惨白。 额上脸上，慢慢就开始渗出冷汗。 这模样，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燕北吓得猛地站起来，转身就要出去：“王妃，属下这就去请御医！” “回……来。”顾云汐声音沙哑，瞪着他的背影，急道：“回来，我……我只是吃坏了肚子。” 燕北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不知道该不该信。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 捂住肚子的手被她拿开了，她回头看着依旧在昏睡的君夜玄，哑声道： “以后，多看好你家王爷，他的身子其实不太好，失血过多，很虚弱，只是在强撑。” 说起王爷，燕北的心就难受，顾云汐刚才捂住肚子的事情，一下子就忘得七七八八了。 “王妃能不能想个办法，让王爷开心点？至少……至少让他觉得，人生……有意义。” 生在皇家，本来就没有多少父爱，母亲也偏爱另一个孩子，而不爱他。 现在，连自己的女人都要让给亲弟弟……王爷的苦，王妃心里可曾明白？ “我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王妃……” “一切，等他伤好了再说。” 顾云汐继续给君夜玄擦身子。 燕北没敢再说什么，今日，说的话够多了。 最后，也只能收拾好残局，退了出去。 倒是顾云汐想要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君夜玄的手指头，竟然一直揪住了她的衣角。 明明人已经昏睡过去，却还是揪得紧紧的，说什么都不放手。 这家伙…… 顾云汐的目光，忍不住又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最近小腹抽痛的次数越来越多，孩子的状况，越来越不好了。 明知道身体被注入过剧毒，作为一个现代人，所有的医学理念都在提醒她，这个孩子，不能留。 可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 那是她身上的一块肉啊！ 视线，再一次落在君夜玄的脸上。 若你知道，自己在这世上，还有一个孩儿，你是不是会更珍惜自己？ ……宫中的中秋晚宴如期进行。 容妃今夜和妃子们在一起，陪着皇上和太后。 王爷皇子们一桌，王妃们一桌。 位置原本安排得妥妥当当的，让顾云汐头痛的是，自己刚落座没多久，君楚离来了。 “阿离，你今夜该和你的兄弟们坐在一起。”顾云汐劝道。 君楚离却看着她的身后，笑着说：“四皇兄坐哪里，我便坐哪里。” 四皇兄？ 顾云汐来还不及回头，就看到那道高大的身影，从她身后过来。 衣摆一甩，便在她身旁端端正正落座。 顾云汐吓得差点要站起来。 这位置，谁都可以坐，唯独他不行！ 靠得太近了！ 第224章 本王，头疼 “四皇兄，你不该坐在这里。”顾云汐小声提醒。 见他不为所动，她立即想要起来。 可她发现她根本起不来。 君夜玄坐下来之后，长腿一跨，腿……竟压住了她的裙子。 她动不了了！ “四皇兄！”顾云汐又气又急！ 这么多人看着，他的行为可能检点一些？ 知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不是你让本王今夜别喝酒吗？” 君夜玄低头，盯着她藏不住慌乱的小脸。 他眯起眼眸，哼了哼：“你想让本王过去，被那几个家伙灌酒？” “当然不是！”他伤得太重，午后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好不容易稍微好转了些。 今夜，是绝对不能再嗜酒了，身体要紧。 但，不喝酒就不喝酒呗，他来折腾她做什么？ “四皇兄，这里是女眷的地方，你……” “本王头疼。”君夜玄的手肘落在桌上，低头，长指撑着自己的额角。 那模样看起来，似乎真的不舒服。 顾云汐完全拿他没办法，都这样了，还能将他赶走吗？ “我不起来，也不赶你了，你能将你尊贵的大腿拿开了吗？” 别再装脆弱了！又不是不知道，玄王爷这“脆弱”的一面，弄得在场的姑娘们多少人的心脏在揪着疼？ 君夜玄却还得寸进尺：“椅子太小，腿太长，没地方放。” “……我给你挪位置可以吗？四皇……” “本王头疼。”他还在太阳穴上揉了揉，煞有其事的模样，又不知道弄碎了多少姑娘家的心。 顾云汐真想给他一把大耳刮子，好将他一巴掌拍飞出去！ 说得好像谁的头不疼似的！ 她都快头疼死了！ 真的有很多很多双眼睛在盯着他们，随时想要找他们的茬啊！ 玄王爷最近得罪了多少人，自己心里没点数？ “你四皇兄头疼，你还在嗑瓜子！”顾云汐瞪了坐在她另一侧的君楚离一眼。 君楚离手里还拿着一把瓜子，此时正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她。 “汐儿，你才是大夫，四皇兄头疼，我又不会给他治。” 嘴里的瓜子小心翼翼咽了下去，生怕动静太大会惹她生气似的。 咽下去之后，君楚离才小声说：“要不，你给他揉揉？” “……”顾云汐心好累，简直无语问苍天。 “你别吃那么多瓜子，上火。” “但是，很好吃的样子，我就吃一小把。” 十几年没有吃过好吃的，这几日好不容易味觉被她调回来了，君楚离发现，好像什么东西都很好吃。 一小把瓜子，都让他兴趣浓郁。 顾云汐真是不忍心责备他。 现在的离王爷，身体好了之后，就像是重生了一样，对什么都感兴趣。 就连一个月饼，都可以研究半天。 “好吃吗？甜吗？为何将蛋黄放在甜食里头？会不会又甜又咸？是果仁馅的好吃还是莲蓉的好吃？我可以都尝一下吗？” “汐儿，这个我能吃吗？” 顾云汐也开始头疼起来了。 “你想吃就吃。” “我怕你不高兴。” “我不是你娘。” “但你是我娘子。” “吃吧。” “嗯。” 一旁的男人全程黑着脸。 顾云汐终于转过头，瞅了他一眼：“你呢？你想吃什么？” “哼！” “不吃拉倒。” “本王头疼！” “……”头疼有什么了不起的？头疼就可以为所欲为吗？ 顾云汐取了一碗燕窝粥，气得啪的一声搁在君夜玄的面前。 “吃吧，别说话了！” 没注意到自己的语气有些恶劣，周围的人，纷纷倒吸了一口凉气。 她知不知道，她在跟谁说话？ 他可是脾气暴躁到，敢公然在大殿上骂那些老家伙的玄王爷啊！ 第225章 你摸了本王的腿 她竟然敢用这种态度，跟玄王爷说话！ 周围的人，刚开始的时候，一个个心惊胆战，鸦雀无声。 接下来，姑娘们万分激动，等！ 都在等着，看玄王爷当场发飙，惩治这女人的画面！ 最重要的是，玄王府这位离王妃，长得太好看了！ 今夜的中秋宴会，所有官家小姐们，哪个不是精心打扮过才来的？ 反观这位离王妃，一身素白的衣裳，头上连个像样的发饰都没有。 简简单单，淡雅素净，仿佛就是故意在讽刺她们身上这些盛装似的！ 但人家，就是该死的好看！ 谁心里服气？ 要是这时候，玄王爷能惩罚离王妃，那画面一定很好看。 君夜玄的确在瞪着顾云汐，眼神还十分的不友好。 这死女人！对着楚离的时候，态度不知道有多好。 跟楚离说话，声音都柔和得像今夜偶尔吹过的风。 面对他的时候，就凶巴巴的！ 竟然还敢将碗砸在他的面前，一副不耐烦的态度！ 他君夜玄长这么大，从未有姑娘敢用这样的态度对她！ 她是不是想死？ “到底吃不吃？不吃的话，我拿走了。”顾云汐不是故意对他凶。 实在是这家伙今夜有些过分。 到现在，大腿还压着她的裙子。 别人是看不见，周围伺候的宫女太监，谁能看不清楚？ 君夜玄依旧瞪着她。 只是从一开始的不甘，怨念，到最后，竟成了一缕委屈。 她一直在凶他…… 顾云汐差点被他眼底的委屈给吓坏了。 生气也忘了，什么都忘了，被玄王爷那委屈的眼神看一眼，心脏，顿时有一种被扯裂的酸痛。 原来，这就是心碎的感觉。 真是见鬼了！ 这男人，长得妖孽一般的好看，一身王者气势浑然天成。 他可以霸道，可以张扬，可以恐怖，可以野蛮。 但，别委屈啊！ 玄王爷一委屈，全世界的女人都要为他心碎了！ 顾云汐的小心脏真的有一种被扯痛的难受，声音忍不住放轻了下来：“怕你伤口发炎，喝粥更适合。” 真的，不是故意要欺负他。 君夜玄依旧看着她，不说话。 有种赌气的幼稚。 顾云汐忍不住揉了揉眉角，将月饼拿了过来，切开四块，其中一块递到他的面前。 “只能吃一块，你现在的身体情况的确不太好。” 那条压着她裙子的腿，温度不低。 顾云汐的手放了下去，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小心翼翼摸了他一下。 果然，体温很高！发烧了！ 这家伙！ “你……” “你摸本王？”君夜玄眉心轻蹙，这模样，看不出来是喜是怒。 顾云汐却差点要给他跪了！这理解方式！ “我不是……”只是想探探他的体温。 这么多人看着，她总不能伸手去摸他的额头吧？ 真要这么做了，不出一日，整个皇城所有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一定是玄王爷和自己亲弟弟的王妃的风流韵事。 “我只是想看看……” “你摸了本王的大腿！” “别乱说话！”顾云汐一愣，顿时气得想拿起他面前那碗粥，倒扣在他的脑袋上。 好多人在听着，他疯了！ 君夜玄却好像什么都不在意，只执着于真相：“你就是摸了……” 他的声音，最后消失在一块月饼之下。 周围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眼珠子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离王妃拿起一块月饼……塞进玄王爷的嘴里了！ 第226章 这一家子的关系，太诡异 “老四老五一家，相处的似乎还不错呢。” 政王斜对面坐着的，是老三君昀基，昀王爷。 昀王爷的身边，空着两个席位。 这原本该是君夜玄和君楚离的位置。 但现在，这两人都跑去跟老五的王妃坐在了一起，竟将他们王爷皇子专属的席位给放弃了。 二皇兄君南庭笑道：“我原本还怕以老四的脾气，老五家的娘子住在玄王府，多少得要受点委屈。” 他侧头望去，忍不住浅叹了声：“这真是……没想到啊！” 就连坐在对面的六皇子君浩然，和七皇子君弘彦，也忍不住朝那边张望了好几眼。 的确，是没有想到。 五皇兄家里的那位凶巴巴的，四皇兄坐在她身边，此时却低着头，在喝粥。 偶尔看着离王妃，不知道在抱怨什么。 离王妃就会给他夹点吃的，然后，四皇兄也不管是什么，离王妃给他夹什么，他便吃什么。 来者不拒！ 这完全不像是四皇兄做事的风格！ 再说了，抱怨？ 这两个字，怎么可能有朝一日，会用在玄王爷的身上？ 但他看离王妃那小眼神，委屈巴巴的，不是在抱怨又是什么？ “四、四皇兄今夜看起来，好像……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君弘彦小声说。 “听说今日受了伤，还被一群老家伙逼得在大殿上脱了衣裳，似乎，伤得不轻。” 君昀基无奈道：“四皇弟最近一直在平乱，怕是受了不少伤。” 说这话的同时，眼角余光，还是没忍住看了大皇兄一眼。 政王也在看着远处席位上那几个人。 离王妃给君夜玄塞了个苹果。 于是，玄王爷开始啃苹果，啃了两口，又不知道跟离王妃说了什么。 离王妃瞪了他一眼，之后，他便又继续拿着苹果啃了起来。 至于君楚离，还在嗑瓜子。 桌上一堆瓜子壳。 离王妃不知道说了他几句什么，现在离王爷万分不舍将瓜子放下，正准备去拿坚果。 离王妃又说了什么。 最后，离王爷也拿了个苹果，慢慢啃了起来。 但他啃得很开心，一个寻常的苹果，都让他心情大好。 离王爷甚至还瞅了玄王爷一眼，笑着说了几句什么。 玄王爷的脸色更难看了。 却还是在闷闷地啃着苹果。 场面，有种说不出的滑稽。 君祺政眼眸眯了起来，心思百转。 君南庭却笑着说：“难道大家不觉得，这画面还挺温馨的吗？” 他的目光落在顾云汐身上，忍不住又笑道：“老五从年少时身子就不好，大家几时见他开心过？” 可现在，嗑点瓜子，吃块月饼，再啃两口苹果，竟然就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 “老四一向脾气暴躁，连父皇都拿他没办法，但他却愿意听离王妃的……我们老五家这位小娘子，还真是不得了。” 政王忽然站了起来。 君南庭讶异道：“大皇兄……” “本王，去看看四皇弟伤得如何。” 政王长袖一拂，迈步走了过去。 他一动，远处的政王妃立即也站了起来，赶紧过来，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才是一个王妃该有的姿态。 所以说，老五家那位，果真是很不一样。 君南庭也站了起来，道：“咱们也去看看老四。” 其余几位王爷皇子，赶紧站起，拉帮结队的，跑去看玄王爷去了。 不过，大家心里，都有同一个想法。 他们更想看看的，是那位离王妃，到底是何许人士。 不仅离王爷对她言听计从，就连玄王爷在她面前，竟也如此乖巧听话？ 这一家子的关系，还真是……诡异得很！ 第227章 今夜，就是特别矫情 君祺政和政王妃过来的时候，君夜玄刚啃完最后一口苹果。 一把扔掉苹果核，又开始瞪着顾云汐：“本王头疼。” “回去给你熬点药，等退了烧就不疼了。” 顾云汐现在知道，四皇兄说头疼，不是闹着玩的。 他烧得很厉害。 但这个是中秋宴会，还得陪着皇上太后过完，才能回去喝药。 “现在，先忍耐一下。”顾云汐的声音比起刚才，更加温柔。 但君夜玄不买账，生病的人最大，他哑声道：“再忍，本王就痛死了！” 顾云汐真想给他翻个白眼，他玄王爷哪有这么脆弱？ 他不是连刀子砍在身上，都不会眨一下眼的强者吗？ 今夜，也不知道怎么就矫情成这样了。 但顾云汐没办法，他现在这体温，怕是得有四十度。 就当是高温将他的脑子烧坏了，这时候，只能先哄着。 “再忍一下，宴会一结束，我们上了马车我就先给你施针降温，好不好？” “本王现在就要降温！”又冷又热的，的确是不好受。 他也不是要矫情，他堂堂玄王爷，有什么必要矫情？ 但现在，就是不好受。 他头痛！ “本王想靠在你身上，本王坐不住了！” “别！”顾云汐赶紧看着君楚离：“阿离，你去跟皇祖母说一声，你四皇兄不舒服，得要先回去。” 真要靠在她的身上，那她以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勾引四皇兄，想被满门抄斩吗？ 君楚离摇摇头：“再难受，也得等宴会结束，大家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这里可是在宫中，不是可以随意的地方。 虽说四皇兄一向蔑视这些规矩，但，也不能太放肆。 “除非四皇兄吐血昏迷。”他就曾经试过，中秋宴席上，吐血昏迷，被抬回去抢救。 顾云汐真是一个头来两个大。 四皇兄只是高烧，怎么可能吐血昏迷？ 要真烧到吐血的话，那可能离病逝也没多远了。 “要不，阿离，你坐过去，让你四皇兄靠一下。”四皇兄不是说坐不住了吗？ 总得给他一点支撑，要不然，真晕过去怎么办？ 不对，晕过去就可以抬走了，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君楚离看了下君夜玄身边那空荡荡的位置，顿时一脸嫌弃。 他眼巴巴看着顾云汐：“我喜欢坐在汐儿身边。” 现在他们这一桌，因为玄王爷和离王爷来了的缘故，整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那些原本被安排在这里的女眷，都被君夜玄冷飕飕的眼神给吓跑了。 谁敢跟玄王爷坐在一起？ 顾云汐实在没办法，只能亲自倒上一杯温水，递到君夜玄的跟前。 “喝点水降降温，等会父皇和皇祖母离席，我们立即回去。” 君夜玄喝水已经喝得快吐了。 但他还是乖乖接了过来。 未料这杯水还没有喝下去，身后，便传来君祺政的笑声：“本王说呢，是谁能让本王的四皇弟如此乖巧听话，果然，还得是离王妃。” 君夜玄眸色一沉，不说话，只是冷冷哼了哼。 顾云汐要起来给政王请安，可她的裙子，依旧在君夜玄的腿下，根本动荡不得。 这政王，一直在盯着他们玄王府，处心积虑想要揪住玄王爷的小辫子，顾云汐哪里不知道？ 可眼下，今夜的君夜玄根本不管不顾，任性起来的模样，谁都管不住。 正愁着还没想到对策的时候，忽然，一阵恶心的感觉涌上胃部。 顾云汐一张嘴，竟干呕了起来！ 第228章 离王妃，这是怀孕了吗？ “汐儿，你怎么样？”君楚离吓了一跳，立即轻轻给她拍背。 原本实在是头疼的君夜玄，也赶紧放下杯子，盯着顾云汐还有些苍白的脸。 顾云汐想说句“没事”，刚张嘴，便又是一阵干呕。 君夜玄的大掌落在她的背上，一股醇厚的内力瞬间闯入。 顾云汐只觉得背上一阵暖意，很快，这暖意传遍了全身，就连胃部都变得舒服了不少。 “怎么回事？”君夜玄的声音虽然习惯性的清冷，却还是轻易让人听得出来，带着一丝温度。 “我没事，多谢四皇兄关心。”顾云汐下意识侧了侧身，不动声色，将他的大掌从自己的背上推开。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长指回到自己的额角上，又开始头痛了。 君祺政盯着三人的互动，目光锐利，正要开口。 身后的政王妃却低呼了起来：“离王妃这是……这是害喜了吧？” 害喜！ 这两个字，让坐在顾云汐身旁的两个男人手一抖，惊得差点集体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你怀了孩儿？”君夜玄的头不沉了，伤口也不疼了，高烧好像都一下子褪了下去那般！ 他的女人，怀了他的孩儿？ 是真的吗？ 他虽然是战场上的神，可他不懂！ 在这种事上，他没什么文化的，别骗他！ 君楚离也惊得浑身都在绷紧，一把握住顾云汐的手：“汐儿，你……你真的怀了身孕？” 又惊觉自己握住她的力道有点太重，他赶紧松了手，生怕自己握疼了她和孩儿。 “我……” “离王妃这模样，看起来，真像是有这么回事。” 政王妃看了政王一眼，不见后者有任何表示，她才敢笑着说下去：“请御医看过了吗？” “御医！”君夜玄吼了一声。 周围的人，一个个吓得纷纷后退。 政王皱起了眉心，忍不住取笑道：“四皇弟不用太紧张，老五还没说什么呢。” 君楚离眸色一沉。 他是病了十几年，但不代表，他是傻的。 这种时候，四皇兄的反常，会让人起疑。 “大皇嫂，汐儿不舒服，我先送她回去休息，还请大皇嫂跟皇祖母说一句，请皇祖母和父皇莫要见怪。” 他站了起来，一把将顾云汐抱起，竟真的就这样走了。 全场一片哇然！ 一来，这举动，实在是不合礼节。 二来，这离王爷看起来，好像真的好了！ 离王妃真将他多年的顽疾给治好了？ 这离王妃，也实在是个奇女子。 最后，让大家彻底冷静不下来的是，玄王爷也走了！ 没有一句交代，就这么跟在离王爷和离王妃的身后，走了？ 远处的容妃，看得一阵心惊胆战，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皇上和太后，心情复杂。 顾云汐更是被吓得差点要晕过去。 不是说中秋宴会很重要，除非吐血晕倒，否则不给中途离场吗？ 她就只是忍不住干呕了那么几下，这就要走了？ 刚才的庄严神圣，都是儿戏吗？ “我没有……”她怀孕的事情，怎么可以被君夜玄和君楚离知道？ 可现在，根本没有人听她的！ 三个人上了马车后，君夜玄就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小心翼翼的模样，怕极了力气大的一点，都会将她弄伤。 顾云汐尴尬得要死！ 阿离还在，他就这样抱着自己，不觉得不对劲吗？ “我没有怀孕，我只是吃坏了肚子，胃不舒服。” 但，没有人听她的。 刚回到王府，君夜玄就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从马车上下去，大步走向寝房。 边走，边大声道：“让蓝渊滚进来！快！” 第229章 别怕，我们会一辈子守护你 “我真的没有怀孕，我只是肠胃不舒服。” 顾云汐一路在挣扎，但，没有人理会她。 君夜玄将她轻轻放在床上，回头，便冲燕北吼了起来：“人呢？” 燕北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还以为是离王妃受了伤。 被王爷一吼，就吓得差点跪了：“已、已经命人……” “你自己去将他拎过来！” “是！”很少看到王爷如此气急败坏，燕北吓得赶紧冲了出去。 万幸，蓝渊到了。 燕北立即拎着他进门：“王爷，蓝渊来了！” “快过来，给她把脉看看！” 君夜玄等不及了，大步过去，拎着蓝渊的衣领，将他一把拎到床边。 君楚离也急道：“蓝渊，你快点！” 蓝渊哪知道是怎么回事？被拎到床边，立即就伸手去抓顾云汐的手腕。 反正他是大夫，拎他过来多半就是给人把脉。 现在看样子，虽然玄王爷脸色惨白，离王爷也还没有彻底康复，但，坐在床上的一定才是真正的病人。 顾云汐却在他长指即将碰到自己手腕的时候，像是被烫到一般，惊得立即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甚至，藏在身后。 “汐儿！”君楚离急了。 君夜玄声音还很沙哑：“就只是让蓝渊给你把脉看看，又不是要你做什么事！” 但他虽然暴躁，声音也虽然沙哑，语气却说不出的轻柔。 这模样，就像是，生怕自己声音大一点，都会吓坏床上的女子那般。 蓝渊更是一头雾水，忍不住回头看了燕北一眼。 燕北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听说，王妃在宴席上吐了？ 燕北一怔，立即反应过来：“王妃吃坏肚子了！” “滚！”君夜玄恨不得一脚将他踹出去。 燕北吓得躲在一旁，哼都不敢再哼一声。 蓝渊想了想，猛地睁大一双眼睛，一脸震撼：“王妃可是……有害喜的症状？” 君楚离和君夜玄瞪着他。 他确定要问他们？谁知道什么叫“害喜的症状”？ 知道还需要叫他过来吗？ 蓝渊被嫌弃了一脸，只好看着顾云汐：“王妃，让属下给你把脉看看，可好？” “不需要！”顾云汐一脸坚决：“我自己就是大夫，蓝渊，你觉得你医术比我好？” 蓝渊顿时脸一红，无地自容。 咱也只是混口饭吃而已，王妃能别羞辱人吗？ 顾云汐见状，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让属下看看，可好？”蓝渊看着她，一脸恳求。 两位王爷现在这个架势，王妃是躲不过被把脉的。 毕竟，王爷有子嗣，这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可是马虎不得呀！ “王妃……” “我说了，我没事，我只是吃错了东西，肠胃不适……” “既然不适，那就让他给你把脉看看。” 君夜玄在床边坐下，这次，竟当着所有人的面，将顾云汐抱上了自己的腿。 “君夜玄，放开我！”他怎么能这样？她是阿离的王妃！ 君楚离握着她的手，柔声道：“汐儿，你可能怀着四皇兄的孩儿，不要太激动了，以免伤了孩子。” 事到如今，她的身份，在他们这些人当中，也已经不是秘密。 君楚离虽然很羡慕，可这一刻，激动和兴奋，盖过了一切。 四皇兄和汐儿的孩儿，便也是他的孩儿，这辈子，他都会将他们的孩子视如己出。 他会爱他们的孩儿，胜过爱自己。 “汐儿，让蓝渊给你把脉看看，别慌，我和四皇兄会一辈子守护你。” 第230章 我生病了，不信你摸摸看 顾云汐觉得，自己就是这世上，最诡异的存在。 现在这样，算是什么关系！ 她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这座王府，嫁给君楚离，却当着君夜玄的女人吗？ 容妃呢？ 他们可有想过，容妃会如何看待她？ 容妃根本不可能接受这么一种畸形的关系。 她自己也不可能接受！ “王妃，就让属下给你把个脉，可好？”蓝渊此时，心情复杂。 顾云汐却摇了摇头。 沉默片刻之后，她将君楚离的手推开，冷静道：“不必了，我的确是怀了身孕。” 房间里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小心翼翼的。 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君夜玄的大掌在微微颤抖，盯着怀中姑娘的脸，想用力抱着她，却又不敢。 蓝渊看着顾云汐，顾云汐也在看着他。 蓝渊张了张嘴，想说话。 顾云汐却道：“我的孩儿，命运我自己来做主，蓝先生，我劝你别多事。” 没人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除了蓝渊。 最后，蓝渊也只是小声说：“王爷，既然王妃怀了身孕，那……不如让她早些休息吧，别折腾了。” 蓝渊站了起来。 燕北还愣愣的没反应过来。 蓝渊出门的时候，揪着他一起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君夜玄和君楚离，以及顾云汐三个人。 “知道了又如何？”顾云汐看着君夜玄，冷笑：“这孩子出生之后，若是阿离还愿意要，他便是离王府的小世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君夜玄的心脏，像被刀子狠狠扎了一把。 君楚离急得想说话，君夜玄却道：“你先回去休息。” 君楚离看了看他，又看着顾云汐，心里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又是沉重。 心情复杂。 最后，也只是交代顾云汐好好休息之后，走了。 君夜玄抱着顾云汐，不愿意放手。 顾云汐冷笑道：“玄王爷对此有什么看法？” “嫁给弟弟，却怀了哥哥的孩子，四皇兄当初安排这一切的时候，可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 “还是说，四皇兄根本就没想过，我会有机会怀上四皇兄的孩儿？” “本王……会想办法。” “四皇兄能想到什么办法？是让阿离一辈子吃了这个暗亏，一辈子给人养孩子吗？” 顾云汐闭了闭眼，将眼底的绝望掩去。 再睁眼看他的时候，唇角勾起来的弧度，依旧冰冷。 “还是说，要让这个孩儿，一出生就被人称之为野种？” “谁敢！”君夜玄脸色一沉。 谁敢骂他的孩儿是野种，他杀他全家！ “别生气，给本王一点时间，本王定能想到办法。” 君夜玄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很冰凉，他的大掌却一片滚烫。 顾云汐心情始终是很差，有些事情，无法说出口。 出口，便都是绝望。 她别过脸，不想看他：“这件事，与你无关，四皇兄没必要……” “汐儿，我头疼。” 君夜玄低头，将自己的脸，埋入她的颈脖间：“我头疼，我浑身难受，我……汐儿，我生病了，事情我们以后再说，好不好？我生病了，真的，不信你摸摸看。” 第231章 一年前的真相 君夜玄的确是生病了。 人到现在，还在发高热。 顾云汐不是不知道。 明知道他只是在逃避她的问题，但他人都病成这样了，还能计较什么？ 总得退了烧，好起来再说。 顾云汐给他施了针，君夜玄连药都不愿意喝，搂着她就要休息。 起初顾云汐是不肯的，无奈他体温真的很高。 不好好休息一下，这烧，退不下去。 她半推半就的，也只能躺在他怀里，被他抱在怀中，最后，累极睡了过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的，总感觉肚子有种怪异的触感。 顾云汐睁了睁眼，很快就发现，自己的衣裳被人拉开了。 这混蛋！ 正要将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推开，却不想，再定睛一看，才发现男人并没有压在她的身上，而是，趴在她的肚子上。 他的脸贴着她的小腹，只是轻轻贴着，一点点重量都不敢压下。 顾云汐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动静，就只是安静看着。 男人明显不知道她已经醒过来。 脸在她的肚子上贴了一会，便又抬起头，低头在她肚子上亲了亲。 那虔诚的态度，就像是在亲着自己这辈子，最珍贵的宝贝一般。 亲了好几口之后，他又坐了起来，伸出手，想碰她的肚子，又好像不太敢。 但他还是要碰。 手小心翼翼覆在她分明还平坦不显怀的肚皮上，也不知道感受到什么，竟傻傻笑了起来。 那一刻，顾云汐都怀疑自己看错了。 眼前这个笑得傻乎乎的男人，真是那个高高在上、冷酷无情，在战场上，战无不胜的玄王爷吗？ 那只覆在她肚子上的大掌，还带着一丝异于常人的温度。 不过，比起刚开始，体温已经降下来了，现在大概是还有点低烧。 看着那个坐在自己身旁，一会摸摸她的肚子，一会又开始自个儿傻笑的男人，顾云汐烦躁的心，不知道为什么，渐渐也开始安静了下来。 这个二十二岁，还不到二十三的男人，若在二十一世纪，也不过是个刚踏出校门的毕业生。 其实，还是个大男孩。 但这个大男孩，十几岁就开始上战场，如今，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看到他唇角的笑意，有那么一刻，顾云汐很想伸出手，去碰碰他的脸。 燕北说他生活太苦，他也的确活得很压抑，从来，都不爱笑。 如果，他能一直这样笑下去…… ……那夜顾云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君夜玄并不在。 守着她的人是君楚离。 “四皇兄天没亮的时候就出了城。” “他的伤还没好，就要去杀敌了吗？”顾云汐爬了起来。 身上的衣裳已经穿好，肚子上，却好像还残余着君夜玄留下来的气息。 “最近皇城附近混入了不少敌国的奸细，四皇兄之前被父皇责备过，这是父皇给他的惩罚，必须得要将混入的奸细揪出来。” “这些人当中，潜伏着不少高手，四皇兄每日都在喋血中度过。” 见顾云汐眸色微沉，君楚离看着她，深吸一口气后，他道： “汐儿，有件事，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 顾云汐迎上他的目光。 认识君楚离到现在，鲜少见他有如此凝重的表情。 “什么事？”她问。 君楚离捏紧了掌心，好一会，才幽幽道：“关于，一年前那件事的真相……” 第232章 你们还有将来 一年前，救她的人，是君夜玄。 顾云汐花了整整一日的时间，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了下来。 君楚离还在外头，等着。 怕她不肯原谅自己，自从说完真相之后，他就一直没敢进来。 像个犯错的孩子。 顾云汐现在，也没有心情去哄他。 心里，全都是君夜玄的影子。 为了将死的弟弟，用弟弟的身份与她见面，也许从一开始，君夜玄也没想到，他会喜欢上顾云汐。 一年的相处，日久生情，他爱上了自己弟弟喜欢的那个女子。 想要说出真相的时候，蓝渊说，他弟弟只剩下半年的命。 弟弟心心念念，都想着和那姑娘在一起。 鬼使神差的，他将那姑娘娶了回来，以弟弟的名义。 谁对，谁错？ 谁又能说得清？ 或许大家都错了。 可如今，覆水难收。 傍晚时分，蓝渊来了。 远远看到君楚离坐在凉亭下，一个人孤零零的，蓝渊进门的时候，心里还有几分疑惑。 “王妃，离王爷他……” “他自己犯了错，不敢进来，我也没办法。” 顾云汐看了安夏一眼。 安夏点了点头，出了门，顺手给两人将房门关上。 她自己守在外头，不给任何人靠近。 见顾云汐主仆两如此谨慎的模样，蓝渊已经猜到，她想要说的是什么。 在顾云汐开口之前，蓝渊先道：“王妃，你腹中的孩子，不能留。” 顾云汐看着他，面无表情，一点反应都没有。 蓝渊无声浅叹。 她自己就是大夫，其实，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是不是？ “王妃……” “阿离还需要一次治疗。”顾云汐忽然道。 蓝渊心里一阵收紧：“王妃，还要用自己的血来当药引吗？” 这件事情，除了顾云汐和安夏，大概，就只有蓝渊一个人知道。 他知道王妃那间小药房里的毒物，具体的作用是什么。 这件事情，就连府中两位王爷都不知情。 他们也不过是以为，那些毒物，是顾云汐用来提取什么血清。 但没有人知道，血清，具体是如何提炼的。 蓝渊沉默了好一会，才道：“王妃，恕我直言，你之前往体内注入的毒，已经伤到了孩儿。” “如今王妃腹中孩儿，也不过只剩一息尚存，他饱经剧毒的侵害，就算有机会生下来，只怕也是个……“ 蓝渊知道自己的话很残忍，但就算他不说，王妃心里也清楚是不是？ 这件事情，还是得要说清楚。 拖不得。 蓝渊停顿了下，才道：“就算生下来，也是个肢体残缺的孩子，更何况，也……活不久。” 顾云汐闭上眼。 肢体残缺，便是畸形儿，还是个一出生就带着剧毒的畸形儿。 不仅活不久，活着的时候，还会日日饱受病魔的摧残，日夜痛苦。 身为母亲，如何能看到自己的孩儿如此受苦？ 蓝渊知道她心里难受，但事到如今，再难受也得接受现实。 “王妃，这孩儿……要不得，趁着他如今还小，王妃……放弃他吧！” 顾云汐的手落在自己小腹上，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 蓝渊实在是不忍心：“王妃，你还年轻，王爷也身强力壮的，以后，你们还可以要另一个。” 留下孩子，对孩子来说，并不是什么幸福的事。 绝对不是正确的选择。 顾云汐咬着唇，声音喑哑：“你知不知道，当他知道自己有了孩儿之后，他有多激动？” 若是让他知道，他的孩儿终将是保不住的，他会有多绝望？ 第233章 儿臣，也是你的儿子 君夜玄是在那天晚上，深夜时分回来的。 回来的时候，身上铠甲同样的沾满了血污。 但他今日脚步轻快，哪怕受着伤，哪怕身体依旧难受，可他眼底有光，整个人都像是会发光一般。 怕自己身上的血污会吓坏他的女人，所以，君夜玄回来后，第一时间先回了自己的望月阁，沐浴更衣。 再之后，一刻钟都不愿意耽搁，立即要去凝汐阁。 可他却在望月阁的门口，遇见了一个人。 容妃。 ……云离阁的密室已经搬了，如今所有东西，都搬到容妃的宁和苑里。 那块无字牌位，依旧安安静静，放在高台上。 君夜玄跪在堂前，跪得笔直。 “她怀了你的孩儿？”昨夜中秋宴会上，楚离抱着顾云汐离席。 君夜玄也匆匆跟上。 顾云汐害喜的事情，还是从政王妃口中猜测开来的，宫中，哪有多少秘密？ 今日容妃陪太后用过晚膳后，立即就赶来玄王府。 君夜玄未归，君楚离还在顾云汐的凝汐阁里。 容妃亲自去过，也是亲眼看到自己最疼爱的小儿子，一个人坐在凝汐阁的凉亭下，那孤零零的身影，扯痛了她这个老母亲的心。 “呵，你终于如愿以偿，和你喜欢的姑娘在一起了，离儿呢？你可有想过你还有个亲弟弟？” 君夜玄不说话。 容妃气道：“你们在一起了，你弟弟怎么办？他有多喜欢顾云汐，你是不是不知道？” 他还是没有说话。 这倔强的模样，让容妃心如刀割！ “为了一个女人，你就如此置他于不顾吗？你是不是忘了，十几年前，是谁替你挡了那剧毒？是谁为了你，饱受病魔折磨了十年之久？” “儿臣没忘！”君夜玄的掌心，一瞬间收紧！ “你既然没忘，那就应该知道，你一辈子欠着离儿，你欠了他！” “母妃！”君夜玄抬头，迎上她的目光。 那一刻，他眼底有沉重，也有哀伤。 那是容妃绝少从他眼底看到的神色。 她的儿子，顶天立地，他终将要成为一代枭雄！ 一代枭雄，怎么能有痛苦和哀伤？ 他，一定是不管遇到任何困难，都能破除，一定是要屹立不倒的！ “你……” “儿臣，” 君夜玄深吸一口气，此时看着他的母妃，傲气没了，冷漠也没了，只有，最后一丝丝孺慕之情。 “儿臣也是你的儿子。” 容妃浑身一震，死死盯着跪在堂前的年轻男子。 这话，竟惊得她忘了回应，甚至，忘了呼吸。 他怎么能！怎么能有如此懦弱的想法？ 容妃看着自己儿子的目光，逐渐变得冰冷，最后，毫无温度。 “你可以不是本宫的儿子，但你，是他的儿子！” 她猛地抬头，看着高台上，那块无字牌位。 她的手在颤抖，她的身体也在不断颤抖。 就连声音，都是沙哑而颤抖的：“你是他的儿子！你身上肩负着所有人的希望！你不能有情，不能脆弱，更不能有弱点！” “你必须能人所不能，必须比任何人都要强大！必须，忘记这世间，所有的情，所有的痛！” 她用力捏紧掌心，忽然冲了过去，一把扯住君夜玄的衣裳，用力摇晃了起来。 “你不需要感情！君夜玄，你不需要！你不需要母妃，也不需要妻儿，你不需要！你知不知道！” 第234章 以后的人生，我只属于你和孩儿 君夜玄从宁安阁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时分。 走在小道上，月光将他的身影拉着很长，很长。 起初，他步伐沉重。 但快到凝汐阁的时候，脚步却又轻快了起来。 月光打在他的脸上，甚至，能折射一层明朗的光。 他可以什么都不要，但至少，他有妻子，有孩儿！ 顾云汐已经入睡了，君楚离也在后半夜，回了自己的云离阁。 如今的凝汐阁，安安静静的，有一种岁月静好的安宁。 君夜玄将下人遣退，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床边，看着依旧在睡梦中的女孩儿。 目光，自然而然，落在她的腹中。 顾云汐身上盖着薄被子，他看不见她的肚子。 想要将被子掀开，却又不敢，怕凉风惊扰到他的女人和孩子。 但此时，窗外渗入的一缕清风，却还是将她惊醒了。 床边男人身上的气息，如此熟悉。 顾云汐在片刻的不安之后，一颗心，很快就安定了下来。 “明日还要出城吗？”她问。 君夜玄有些愕然，她今夜对他的态度，似乎比昨日好了不少。 好像，没有那么抗拒了？ “明日要去西城，或许得要去三日。” 君夜玄在床边坐下，执起她的手，轻轻握在掌中。 “我会尽快回来，也许，两日就回。” “为了早些回来，是不是又不顾一切去拼命？”顾云汐皱眉。 “不会！”这次，君夜玄态度虔诚，他认真的：“以后都不会了，今日只受了一点轻伤，就只是在手臂上被划了一道口子，真的。” 他甚至掀起袖子，让她看今日的伤口。 虽然伤口不浅，但对他来说，的确只是轻伤。 “我以后，不会轻易让自己受伤，我要……活着。” 活着，才有资格去保护他的娘子，保护他的孩儿。 他以后，绝不会轻易让自己受伤，他发誓！ 顾云汐忽然鼻子一阵酸楚。 难道以前，他就没有想过，要好好活下去？ 玄王爷，如此尊贵，为何总能在他身上，看到压抑绝望的影子？ 以前的云离阁里到底有多少秘密，顾云汐不知道，但却知道，那些秘密，一定是很重很重，压得他喘不过气。 顾云汐下意识伸出手，长指落在他的额角上。 君夜玄还是有些讶异，她今夜的态度，如此不一样。 “楚离……跟你说了什么？”他小声问道。 顾云汐看着他，好一会才道：“该说的都说了。” 君夜玄握紧了她的手，这一刻，就像是在等待判决一样。 等待着，她会继续恨自己，还是，选择原谅他。 但不管是原谅还是恨，这辈子，他都不会放手了。 “给我三年的时间，汐儿，三年后，我的一切从此只会属于你和孩儿！” 三年，等他完成给母妃的承诺之后，此生，他就只为她和孩儿而活着！ 不等顾云汐的回答，君夜玄将她轻轻拉入怀中，小心翼翼拥着。 “相信我，汐儿，三年之后，这一切纷纷扰扰，与我们再无关系。以后你要做什么，我都会陪着你，可好？” 顾云汐不敢回应。 他眼底的光，让她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她不知道他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但却知道，从前的玄王爷，有一种厌世的颓废。 就如燕北说的，在玄王爷的世界里，这个家，没有一个人爱他。 如今，他眼里有光，因为他觉得，自己有孩儿了。 在这世上，至少，娘子和孩儿，是属于他的。 若他知道，自己的孩儿，终将保不住呢？ 他……会不会陷入疯魔，对人生彻底绝望？ 她的孩儿，真的没有办法保住了吗？ 第235章 该来的，总归要来 接下来那段时间，君夜玄就像是出门上班的丈夫。 一旦下班，第一时间就会回到妻子的身边，尽一个丈夫的职责。 “今晨里王爷还去膳房走了一转。” 天亮之后，君夜玄又出了门，安夏来伺候顾云汐起床时，跟她说起一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 顾云汐有些愕然：“他去膳房做什么？” “给小姐你做早膳啊。”安夏想起那时候的情形，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却又有些心酸。 “小姐这几日胃口不好，玄王爷都记住呢，他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什么酸枣糕可以开胃，昨夜回来的时候，就抱着一堆新鲜的酸枣。” “不过回来的时候太晚，小姐已经休息，他让我将酸枣保管好，他便陪着小姐你休息去了。” “我还以为王爷忘了这事，没想到他今晨天还没亮就命人来找我，让我带着酸枣去膳房。” 安夏觉得自己的人生经历实在是够丰富了，她竟然有幸，亲眼看到高贵不可侵犯的玄王爷，在膳房里忙碌的身影。 “不过，玄王爷大概是一辈子都没进过膳房吧，他上战场杀敌是无所不能，在膳房，却跟个傻子一样……” “怎么说话的？”顾云汐瞅了她一眼。 安夏赶紧回头，看了下房门依旧紧闭，这才安了心。 冲顾云汐一笑，她笑着说：“真的呀，玄王爷在膳房……哎呀，是真的笨，什么都不会，洗个酸枣还能将枣子捏碎！” 要知道，那酸枣硬的跟个石头似的，一般人咬着都困难，他竟然能捏碎！ 简直粗暴！ 真不愧是战场上的神，那力气，大的惊人。 “那……后来呢？”想象那家伙懊恼的模样，顾云汐眼底也忍不住染上一抹笑意。 不过，更多的是心酸。 他每日里忙忙碌碌的，一天到晚，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都这样了，不仅赶着回来陪她，还要抽时间为她洗手作羹汤。 换了从前，谁敢信玄王爷会做这些事？ “王爷哪里是做饭的料？东西没做好，他很气馁地命我拿去扔掉。” 安夏这么说，却转身，将食盒打开，从里头端出来一碟所谓的糕点。 那模样，安夏若不说这是酸枣糕，顾云汐一定会以为，那是谁家木炭没有烧完，残余下来的渣渣。 又黑又糊的东西，能吃吗？ “你可别真的吃，我就只是第一次见玄王爷进膳房，舍不得将他的劳动成果扔掉，才拿回来给小姐你看看的。” 真的就只是看看好了，这东西，狗都嫌。 顾云汐却拿起一块半黑的酸枣糕，想要尝一口。 安夏赶紧夺了过来，差点要尖叫：“真的不能吃，会吃坏人的！” “就只是想尝尝。”那家伙第一次做的糕点，虽然明知道会很难吃，但就是想尝。 顾云汐看着安夏，安抚道：“一口，就一小口，真的。” 安夏瞪着她，想阻止。 可是，她也很久没有在小姐眼底，看到如此愉悦开心的光芒了。 玄王爷和小姐最近的关系那么好，其实安夏心里也是欣慰的。 “那……就一小口，真的只能一小口哦！” “知道了。”顾云汐将糕点凑到嘴边，轻轻咬了一口。 不出意外，入口就想吐，实在是太难吃。 可嘴里吃着是苦的，心里，却有几分甜。 吃着糕点，就像是，亲眼看到了君夜玄对着一堆黑乎乎的东西，暴躁却无助的模样！ 几时见过玄王爷如此憋屈的一面？ 越想，心情，越好。 “真好吃。”顾云汐还想咬一口。 安夏却赶紧抢了过来，收起来了：“你和玄王爷一样，你也疯了！” 顾云汐却只是笑。 却不想，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王妃，容妃娘娘有请。” 是蓝渊。 顾云汐眼底的光，一瞬间消失。 该来的，总归要来了。 第236章 当初，发生了什么事？ 君夜玄又是在深夜回来的。 不过今夜和往常不一样，今夜，顾云汐还没睡。 他沐浴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立即就来了。 没想到他的女人竟然还坐在桌旁，在等他。 “这么晚，为何不休息？”君夜玄进门后，忍不住责备道：“会累坏自己。” “不累，今夜，想跟你说说话。” 顾云汐看着他，很无奈，又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父皇非要让你一天到晚杀敌吗？” 就不知道心疼一下自己的儿子？ 她嘟哝道：“各国每年不知派出多少探子奸细前来，我们南陵不也一样，到处派出自己的探子？” 所以，这些所谓的奸细，根本捉不完。 他就不能歇一歇？ 这身躯，有多少血可以流？ 真不知疲倦的吗？ 君夜玄走到她身旁，拉来一把椅子坐下后，将她抱到自己的腿上。 “心疼你的夫君？” 顾云汐却别过脸，冷哼：“我的夫君是离王爷。” 这次，君夜玄没有生气，甚至，还笑得愉悦。 “嗯，让他再快活几年，过几年，有他受的。” 顾云汐回头看着他，一丝不解：“什么意思？” 君夜玄依旧只是笑：“不用管，反正，以后你的夫君，只有我一个。” 她发现，他最近很爱笑。 每次只要他一笑，顾云汐就会看得有些入迷。 过去那一年，他其实也是如此对着她笑的。 只是当他回到自己的位置，当回了玄王爷之后，他就不爱笑了。 每次笑，不是冷冰冰的，就是阴森森的，十分的可怕。 但现在他的笑，却明朗爽快的，让人一看，心头如沐春风。 “又看着我发呆？当真这么喜欢我？” “你怎么不自称本王了？”之前，不是一天到晚端着架子的吗？ 君夜玄朗声笑道：“还在生气吗？小东西。” “没有生气。” 顾云汐推了他放在自己小腹上的手一把：“给你准备了饭菜，快吃。” “你还没用晚膳？”君夜玄脸色微微沉了沉。 这个点，太晚了！ “我吃过了，只是想看着你吃。” “看本王吃，有什么好看的？”他也吃过了，不过是啃的干粮。 顾云汐没理会他的话，给他盛了一碗汤：“父皇还要你忙到什么时候？” “在收网了。”所以，再过段时间，他就可以回来，好好陪她。 顾云汐点了点头，从他腿上下来，坐在一旁，看着他喝汤。 片刻之后，她道：“阿离的治疗，只剩下最后一次，但这次，至为关键。” 君夜玄把碗放下：“是不是，需要我做点什么？” “需要找一个极寒之地，让他修养三个月，用寒气防止他体内蛊毒死灰复燃。” “蛊毒？”君夜玄脸色再次沉了沉：“你确定，他中的是蛊？” “起先那人该是想要给他下蛊，以我猜想，是因为功力不够，下蛊不成，蛊死毒留。” 顾云汐看着他，“当初，阿离到底是在哪里中的毒？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在巫穹。” 君夜玄凝眸沉思片刻，才道：“其实，当初那黑衣人要对付的人，是我，是阿离发现有人对我出手，以身护我，替我承受了一切。” 第237章 他们，终于成为了“我们” 顾云汐明白了。 君夜玄一辈子都觉得自己欠了君楚离，所以，不管君楚离要什么，哪怕是要他的命，他也会给。 “那若是，阿离一定要我呢？”她心情有些沉重。 君夜玄知道她在想什么，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他道：“这段日子，我过得很艰难，甚至不知道自己活着是为了什么。” 顾云汐心头绷紧，有种被刺痛的感觉。 “但我现在，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他一口气将整碗汤喝完，再随意吃了点东西，之后，命人收拾好，他抱着自己的女人走到床边，将她轻轻放在床上。 顾云汐摁住他在自己身上乱来的手：“我、我还有话要说。” “嗯。”可他的手并没有停下来，很快，就将她的上衣解开。 “夜玄。” 君夜玄浑身一震。 这是她第一次，直接呼唤他的名字！ 没想到自己的名字从她口中呼出来，竟是这种感觉。 酥酥的，软软的，热热的。 君夜玄忍不住，将她拉入自己怀中，低头，薄唇在她唇瓣上印了下去。 顾云汐赶紧别过脸，躲开：“我还有话要说。” “你说，我听着。”不给他亲小嘴儿，他也不气馁，扯开她的衣襟，将她的身子托了起来，用力亲下去。 顾云汐差点要尖叫。 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不知不觉间，被褪得只剩下最后一层薄薄的布料。 “阿离……” “这个时候，不许想其他男人。”就算是阿离也不行。 “不是，我是……说……啊！等一下，那里不行……唔——” 君夜玄可不想从这张小嘴里，再听到其他男人的名字。 趁她不注意，将她小嘴儿彻底堵死了。 顾云汐无力挣扎。 他的气息，分明是克制而轻柔的，可天生的霸气一直都在。 轻易，让人迷失。 顾云汐揪住他的衣裳，呼吸急促而紊乱。 好不容易躲开了他的唇，她哑声道：“等……阿离需要静养，需要……需要人守护，你得……护送他……前往……” 君夜玄微愣，从她胸口抬起头，盯着她酡红的小脸：“一定要我亲自护送去？” “你……不愿意吗？”顾云汐好不容易有了一丝喘气的机会，一边喘气，一边看着他： “其他人……我不放心。” “那你……” “那是极寒之地，我不能跟你们一起去，会……会伤到孩儿。” 君夜玄的眸色微微沉了下来，盯着她醉人的小脸，一丝不舍。 护送阿离，便是要从她身边离开。 极寒之地，三个月，他怎么舍得？ “他病了十年，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彻底痊愈，这个节骨眼上，决不能出任何差错。” 他的手沿着她的小腹，一路往下滑。 顾云汐浑身绷紧，紧张又不安，万分羞涩。 却又无力阻止。 只能看着他，努力让自己冷静：“夜玄，我们欠了他是不是？” 我们！ 君夜玄被这两个字，弄得心头被一种叫“幸福”的感觉，涨得满满的。 他们终于，成了真正的“我们”。 他低头，在顾云汐的唇上，轻轻吻了下。 之后，薄唇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 掠过让她羞涩万分的胸口，再往下，来到她的小腹上。 顾云汐的长指落在他的发丝上，依旧万分紧张：“夜玄……” “好。”君夜玄深吸一口气，薄唇忽然沿着她的小腹，一路滑了下去。 “我听你的。” “夜玄……啊！那里……那里不行！不……” 顾云汐惊得慌忙要将他推开。 君夜玄却将她的手轻轻握住，不让她乱动。 “不行……”她从来没试过被这样对待，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女皇。 可他，是玄王爷啊！ 君夜玄只是浅笑，用自己最温柔，最虔诚的方式，让自己彻底臣服在她的身体里…… 第238章 她真的，要彻底放弃吗？ 为了提前将皇上交代的任务完成，接下来那几日，君夜玄出门之后，再没有回来过。 虽然他没有交代什么，但，顾云汐对他有信心。 他说过五日之后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所以这五日，她和蓝渊一起，给君楚离准备最后一轮的治疗。 这段日子，君楚离一直不敢去见顾云汐。 但事实上，他每日都会守在凝汐阁。 只是她没让他进去，他便也不敢主动进去。 容妃见儿子闷闷不乐，也曾开解道：“你若真的喜欢她，就直接跟你四皇兄说，他会将顾云汐让给你的。” 可她这话不说还好，君楚离听了之后，心里更觉难受。 “汐儿不是东西，不是物品，不是谁让给谁，她便能属于谁。” “区区一个将军府的小姐罢了，你贵为一国王爷，想要什么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容妃担心小儿子闷闷不乐，会再次闷出病来。 她劝道：“你是不是担心你四皇兄不高兴？你放心，母妃会替你劝你四皇兄。” “这么多年来，你想要什么，四皇兄都会给你，区区一个女人，你四皇兄还不至于会为她，委屈你。” 君楚离却看着容妃，一脸震撼：“母妃，难道在你心里，就从未在乎过四皇兄的感受？” “离儿，你不懂，你四皇兄和一般人不一样，他将来，将会成为一代枭雄。” 容妃看着他，笑得轻柔：“他不该为了一个女子，耽误了自己的步伐，他不能！所以，离儿，不用担心他……” “母妃！”君楚离急了，心头，说不出的难受！ “四皇兄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他不是一块木头，他也会难受，也会伤心，也会绝望……” “他没有资格绝望！”容妃怒道。 君楚离觉得，自己已经无法跟她沟通了。 他完全不明白，母妃到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总之，这次，我不会再委屈四皇兄！等我病好了以后，我也可以替你打江山！以后，母妃不要再欺负四皇兄了。” 丢下这话，君楚离走了。 他居然说她在欺负玄儿！ 他根本什么都不懂。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她现在做的一切，才是对玄儿最好的。 可自己的两个儿子，竟然都不理解她。 容妃在难受了好一会之后，将蓝渊喊了进来：“……有些事情，你必须要帮本宫，就当，是为了你家王爷。” 蓝渊不敢乱说话，便只能沉默。 容妃道：“本宫需要你给本宫发誓！” ……最后一次救治，安排在今夜。 君夜玄明日一早就会回来。 今夜，是最好的时机。 “小姐……”安夏将那几个笼子放下的时候，心情比过往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小姐，你真的要这样吗？” 她看着顾云汐，心里酸溜溜的：“若是让玄王爷知道，他会发疯的！” 这几日，玄王爷和小姐的相处有多好，她看得清清楚楚。 若能一辈子这般过下去，不知道会有多幸福。 可幸福，为何注定如此短暂？ 顾云汐没说话，取出针管，在毒物身上，抽出毒液。 之后，针头对着自己的手腕。 “小姐！”安夏忽然有些情绪崩溃了，一把握住顾云汐的手，她哭道：“小姐，你再好好考虑一下，你再考虑一下！” 顾云汐拿着针筒的手，一直在颤抖。 看着自己手腕上，清晰可见的血管，这一针，却迟迟无法扎进去。 她其实，比谁都难受！ 扎进去，伤害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她和夜玄的孩儿。 她真的，要将孩子彻底放弃了吗？ 第239章 你果然后悔了 “小姐。”安夏还是轻轻抱着顾云汐的手腕，不敢放开。 “小姐，想想玄王爷，想想你们的将来，你也舍不得，是不是？”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拿着针筒的手，颤抖得更加厉害。 最近这段时间，时光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一年。 肆意，开怀，幸福。 甚至，比从前更加幸福。 因为她可以真真正正喊出他的名字，夜玄。 而不再是那个虚假的楚离。 “小姐，离王爷每日都在好转中，其实，还可以想其他办法的是不是？” 安夏相信，以小姐的能耐，她一定可以用别的办法提炼血清，给离王爷医治。 不是非要这样的，是吗？ “这是最好的办法。”顾云汐的声音很轻很轻。 安夏急道：“但不是唯一的办法，对不对？” 顾云汐看着她，几分无奈：“可我腹中的孩儿……” 作为一个在二十一世纪学过专业知识的医生，她没有任何理由留下孩子。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 “小姐……” 外头，忽然传开一阵脚步声。 安夏吓了一跳，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的针管收了起来，看着大门。 房门很快就被敲响。 来人只是敲了两下门，便直接将房门推开，走了进来。 “蓝先生？”安夏赶紧趁机将顾云汐手里的针筒夺了过来，小心翼翼放回到木盒子里。 她向蓝渊走去：“蓝先生，有什么……” 还没走到蓝渊的跟前，安夏就忽然闻到了一阵花香。 脑袋瓜，瞬间晃了晃。 “安夏，当心！”顾云汐惊觉不对劲，正要过去。 安夏却已经倒在蓝渊的跟前。 “蓝渊，你什么意思？”顾云汐想要过去将她扶起来，没想到，蓝渊身后，有两名侍卫闯了进来，将她拦住。 在侍卫身后进来的，是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 “母妃？” 容妃一摆手，身边一名婢女将安夏扶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母妃！”顾云汐要过去阻拦，却被两名侍卫拦了下来。 “放心，本宫只是命人送她回去休息。” 容妃走到一旁，坐下，目光落在那只盒子上。 盒子是打开的，里头有一个她看不懂的东西。 “就是这东西，要注入到你的身体里，再从你体内抽出血，提炼那个什么血清，给离儿解毒？” 顾云汐一听就知道，是蓝渊告诉她的。 为了保证治疗顺利完成，顾云汐在之前，已经给蓝渊介绍过每一个仪器设备的使用方式。 她怕自己注入了剧毒之后，身体承受不住晕过去，会耽误给君楚离的治疗。 所以现在，就算自己不动手，蓝渊也知道要怎么做。 可眼前这状况，却让顾云汐心里升起了一丝防备。 “蓝渊，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蓝渊低着头，竟躲开她的目光！ 顾云汐眉心紧皱，还想说什么，却听到容妃冷声问道：“既然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为何还不动手？” 她看着顾云汐，脸色一沉：“你该不会是后悔了，不想给离儿治疗了吧？” 这问题，顾云汐没有回答。 若是腹中没有孩儿，她一定无所顾忌。 可今夜，真的难！ 将剧毒注入体内，便像是，亲手杀了自己的孩子。 她，左右为难！ 容妃一看她脸色，就气得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来： “本宫担忧的果然没错，你当真，不想牺牲自己救离儿了！” 第240章 你的一切，都属于玄王府 “顾云汐，你是离儿的娘子，如今却为了和另一个男子在一起，如此放弃离儿！” 容妃越看那只没被使用的针管，心里越气。 “你对得起你的夫君吗？” 顾云汐却回视着她，淡定从容：“有一件事，我想母妃你从头到尾都弄错了。” “你说本宫错了？”容妃怒道：“你不愿意用自己的身体给离儿治病，违背了承诺，你还敢说本宫错了？” “容妃娘娘。” 这个称呼，让容妃更是生气。 她竟然，连母妃都不叫了！ “娘娘。”面对她的怒容，顾云汐依旧是一派冷静：“我从未说过要牺牲自己去救阿离，这点，还请娘娘认清。” “你说什么？”容妃一听，更是气得脸都红了。 “你竟敢出尔反尔，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 “请问娘娘几时听我说过，我答应过必须牺牲自己去救阿离？” 顾云汐也生气，简直要被气笑了！ 为什么这天底下，就是有如此不懂感恩的人？ 升米恩斗米仇！ 帮他一次他会感激，一直帮他，就成了理所当然！ “我救阿离，只因为我觉得阿离值得我救，并不因为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样的背景，与我是如何的关系！” “容妃娘娘，我不欠阿离，更不欠你。” “你……你……一年前，阿离救了你……” “一年前救我的人是夜玄。”顾云汐淡淡道。 容妃气得冲了过去，抬起手朝着顾云汐的脸挥过去。 顾云汐后退了一步，轻易躲开。 容妃被自己的力量带动，差点就倒了。 两名侍卫立即冲过去，将她扶住：“娘娘……” “放开！本宫不用你们扶！滚开！” 两名侍卫赶紧退了下去。 容妃瞪着顾云汐，气得咬牙切齿：“你已经嫁入我玄王府，你这条命，就是我玄王府的！” “别说你的血能治好离儿，就算只是能舒缓他的病症，你也必须要将你的一切献出！” 顾云汐没说话。 她不是不想救君楚离，她说过要治好他，就一定会想办法将他治好。 但容妃这态度，实在是让人心寒。 “何必跟她废话？” 门口处，此时却忽然传来一道娇俏的声音。 那姑娘从门外缓缓步入，竟然，是沐安宁！ 多日未曾听闻过她的消息，顾云汐还以为，这女人已经离开玄王府，回巫穹了。 没想到，她竟然一直留在了容妃的身边。 “娘娘。”沐安宁走到容妃的身旁，笑道：“既然蓝渊已经懂得如何使用这些东西，来治疗离王爷，那，还跟她废话做什么？” 容妃闻言，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一摆手，容妃怒道：“来人，将她拿下！” 两名侍卫立即冲了过去。 顾云汐想反抗，真气一动，腹部却传来一股剧痛。 她眉心紧皱，脸上立即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尚未动手，就被侍卫禁锢住了双臂。 沐安宁快步上前，长指在顾云汐脖子上压下。 顾云汐只觉得颈脖间一阵刺痛，半边身子彻底麻木，动荡不得。 沐安宁的视线从针管掠过，再回头，看着一直不敢说话的蓝渊： “我已经安排了人将燕一引开，但他只怕很快就会回来，你还不动手，是想拖延时间，等他回来阻止吗？” 第241章 一切，都是为了他 蓝渊看着注满了毒液的针筒，又看着顾云汐，一脸为难。 他这么做，便是断了王妃腹中孩儿最后一条活路。 虽然，他明知道，这孩子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但，孩子自己撑不住而流逝，和被他注入毒液而死亡，是完全不一样的两件事。 如此，太残忍了！ “蓝渊！”容妃瞪着他，怒道：“你忘了，你在本宫面前发过什么誓了吗？本宫将所有的秘密都告诉了你，难道，还不足以让你下定决心？” 蓝渊闻言，浑身一震。 终于，迈着僵硬的步伐，走到桌前，将针筒拿起。 顾云汐也在看着他。 她一直知道，玄王府有一个非常可怕、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不知道是什么，但却知道，一旦说出去，必然是血染江山的后果。 但这一切，和她和阿离，和腹中的孩子，有什么关系？ “蓝渊，我知道你给孩儿也诊断过，我原本也觉得，没有任何希望。” 但她刚才，真的动摇了。 这几日，君夜玄很开心，就连顾云汐都能感觉到，他的人生，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仿佛获得了新生那般！ 若是孩子没了，她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疯。 他会疯掉的！ “王妃，”蓝渊看着她，一脸无奈：“你我都知道，这孩子，他……他没机会来到这世上的，既然……都这样了，不如……” “我想过了，我或许还有办法的。” 是安夏点醒了她，给了她勇气。 还没有到绝路，还有办法的！ “我可以治好阿离，我还能用别的办法来提炼血清，只是过程会缓慢一些，但至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治好孩儿……” “蓝渊！”容妃低吼道，“快动手！” “蓝渊，他是你家王爷的孩儿！”顾云汐也瞪着他，“是他活着，最大的希望……” “你闭嘴！”容妃冲了过去，抬手就要给她一个巴掌。 蓝渊急道：“娘娘，不要再生事端了！” 容妃抬起来的手，停在半空。 瞪着顾云汐苍白的脸，最后，将手狠狠收了回去。 顾云汐安静看着她。 腹部又传来一阵绞痛，痛得她一张脸，纠结在一起。 孩儿是不是也在害怕，所以才会如此难受？ 孩儿也想活下去，是不是？ 我们还可以再试一试的，是不是？ “母妃。”顾云汐看着容妃，哑声道：“他也是你的孙子……” “他不是！”容妃咬着牙，狠狠瞪着她。 此时此刻，决不能心软。 心软，会害了离儿。 “玄儿是人中之龙，将来，会和一个配得上他的女子成亲，只有那样高贵的女子，才有资格生下玄儿的子嗣。那女子，永远不可能是你这个不贞不洁的女人！” 跟她两个儿子都睡过！这样的女人，生下来的孩子，都是不干净的！ 她没有这个资格！ 容妃转身，不再看顾云汐，只是看着蓝渊，冷冷道：“没有时间了！你快点动手！” 蓝渊的手，却一直在颤抖。 容妃急道：“蓝渊，你昨夜给本宫说过什么？” “娘娘……” “这都是为了玄儿！”容妃咬着牙，沉声道：“你难道，希望他的将来，被这个女人和她生下来的残疾儿给拖累吗？” 蓝渊用力闭了闭眼，终于大步过去，将针筒拿了起来。 第242章 谁来救救她们？ “王妃，你腹中的孩儿，的确不该生下来。” 蓝渊拿着针筒，走到顾云汐的跟前。 他虽然眼底有痛苦，但，此时却眼神坚定。 “王妃，为了王爷，你也不该将他生下来，若是王爷有一个残疾的孩儿，他的将来，定会被拖累！” 蓝渊知道自己残忍，可他没有办法。 一切，都是为了王爷！ 对王爷不好的，都得要铲除！ “他会恨你的。”顾云汐没有力气反抗，只能试图说服他：“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治好他，蓝渊……” “蓝渊！别听她的，你自己给她把过脉，你知道孩子是不可能被治好的，是不是？” 容妃站在蓝渊的身后，和沐安宁站在一起。 她厉声道：“你知道他的将来，需要做多大的事情，他的孩儿，必须是全天下最优秀的！” 蓝渊闭上眼，将所有的沉痛，掩藏了去。 没错，玄王爷的孩子，必须是全天下最优秀的。 因为，他自己就是这天底下，最强悍的存在！ 他的子嗣，也必须是最强的！ 那些孱弱的，必须要除掉！ 终于，蓝渊睁开眼，眼底，再没有半点情愫。 “蓝……嗯！”顾云汐用力咬着唇，看着那枚扎入自己血管中的针管。 双眼，一片猩红。 但她没有哭，只是安静看着。 这就是她伤害自己孩儿的报应！ 从一开始，就是她自己先动的手！是她的错！ 或许，是上天注定的。 若她早发现，自己怀了君夜玄的骨肉，她就不会拿自己的身体来提炼血清。 都是，她的错。 ……午夜时分，安夏终于醒过来。 没有人看守，她爬起来之后，赶紧回到顾云汐的寝房里。 寝房安安静静的，没有人掌灯，里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小姐……”安夏心里惴惴不安，蹑手蹑脚过去，将烛火点亮。 床上躺着一个人。 “小姐！”安夏冲了过去，握住了她的手。 小姐的手，冷的犹如一块冰霜！ 安夏满心不安：“小姐，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你怎么了？” 顾云汐却依旧只是卷缩着身子。 安夏轻轻摇了摇她的手臂：“小姐……小姐，你怎么这么烫？” 老天，手冷得像块冰，身体却热得像一团火！ 他们家小姐，到底都遭遇了什么？ “小姐，你别怕，我这就给你去找大夫，你别怕！” 安夏放下顾云汐的手，冲了出去。 可她万没想到，自己刚出门，就被两名侍卫给挡了回来。 “要去哪里？”那两名侍卫，分明是容妃的人。 安夏急道：“我家小姐……离王妃患病，急需大夫治疗，你们……” “离王妃自己就是神医，若是她自己都治疗不了的病，其他大夫如何能治？” “你们……” “没什么事，我劝你最好回去守着你们家小姐，要是真出个什么事，那定是你自己照顾不力。” 那两个侍卫不有分说，将安夏一把推了回去。 安夏正要出手，却听到床上的顾云汐哑声道：“别……动手，回来。” 安夏惊得砰的一声关上房门，回到床边，将顾云汐扶起。 扶起来之后，一看顾云汐这张脸，安夏急得连呼吸都忘了：“小姐，你中了毒！” 小姐一张脸，一片乌黑！ 怎么会这样？ 老天爷，谁来救救她的小姐？ 第243章 我要，活下去 “为什么！小姐，你好心救离王爷，为什么最后会变成这样？他们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安夏真的不明白，小姐为了治疗离王爷，不惜伤害自己的身体。 小姐善良，热心，为什么到最后，竟是这样的下场？ 他们利用完小姐之后，就真的不管小姐的死活了吗？ 所有人都在照顾离王爷，就这样将半死不活的离王妃丢在这里了吗？ 这些人，为何都如此没有良心？ “小姐……” “孩子……”顾云汐抓住安夏的手，隐忍了大半夜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滑了下来。 看到她哭，安夏心头一酸，眼泪也跟着漱漱落下：“小姐，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对不起……” “安夏，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顾云汐虽然在掉眼泪，但她的眼底，还有一份执念。 “我要活下去，我要……活下去……” 容妃根本不管她的死活，为了提炼最好的血清，竟然让蓝渊再抽了一管毒液，注入到她的身体里。 若不是亲眼所见，顾云汐真的不会相信，这世上，会有如此恶毒的人。 原来，世间，并没有那么美好。 是她，太相信人性了。 “安夏，孩子……已经不在了。”顾云汐咬着唇，用力闭了闭眼，“他已经没有脉搏了。” “小姐，呜……”安夏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 “不要哭。”顾云汐再次睁开眼，看着她：“不要哭，安夏，我们……还要努力活下去。” “可是，他们不允许我去请大夫，小姐，我们怎么办？” 小姐的脸，还是一片乌黑，可见，小姐中毒有多深。 这个时候，不找大夫赶紧来医治，小姐也会活不下去。 “你告诉他们，你去拿点药……若他们不信，就让他们……跟着你。” 顾云汐低喘一口气，靠在床头上，坐直身躯。 “我要施针，将体内的毒素，逼到……逼到……” 话尚未说完，眼泪便忍不住再一次滚了下来。 孩儿，这是你保护妈妈，唯一的办法。 没想到，她没有能力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到头来，竟然还要孩子来救自己。 “我将毒素逼到孩儿的血脉中，你去……取落子汤，我会让毒素和……和他一起……流掉……” 这是她现在，唯一自救的机会。 痛，刻骨铭心，可她不能就此放弃自己。 只有活下来，才能将今日这个仇，报回去！ “安夏，快去。” 顾云汐推了她一把，“告诉他们，我死了，玄王爷一定会让他们陪葬！” “是！我知道了！” 安夏擦了一把脸，快步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 “又出来做什么？”两名侍卫一脸不耐烦。 “玄王爷明日清晨就会回来。” 安夏看着两人，将所有的惊慌不安压下，她冷声道：“若是王妃死了，你们猜，王爷会不会放过你们？” 两名侍卫互视了眼，其实，也有几分犹豫。 “我只是去取点药，你们若是不信，便跟着我去。” 安夏声音沙哑，但却有力：“容妃娘娘留下你们看着王妃，你们以为你们还会有活路吗？今夜一过，等玄王爷回来，你们必死无疑！” “这……” “若你们帮忙，让王妃活过来，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第244章 一切，都是因为你 君楚离在被注入血清之后，就开始昏迷不醒。 凌晨时分，容妃精选的队伍，已经集合在前院里。 马车里，君楚离双目紧闭，薄唇一直在张合，不知道在呼唤谁。 容妃看着蓝渊，急道：“如何？” “离王爷没什么大碍，不过，这血清的效果的确厉害，离王爷只怕这几日，轻易不会醒来。” 容妃凝眸沉思。 一旁的沐安宁却道：“其实，离王爷这些日子不要醒过来，对他来说，未必不是好事。” 容妃侧头看着她：“为何？” “若是离王爷醒来，第一时间，将会去找谁？他未必肯乖乖跟着娘娘你去那极寒之地修养。” 沐安宁这么一说，容妃立即就觉得被提醒了。 她看着蓝渊：“快想个办法，让离儿多睡几日，还有，不可伤离儿半分！” 蓝渊面无表情道：“是。” “那，娘娘，我就不打搅离王爷休息了，在此先祝贺王爷早些康复，早日回来。” 见蓝渊下了马车，沐安宁正要跟着下去。 容妃却道：“玄儿这边……” “娘娘放心，我已经想到办法，王爷一定不会因为此事恨娘娘你。”沐安宁冲她一笑。 容妃心里却还是有疑虑。 君夜玄有多喜欢顾云汐，她不是不知道。 这次，她将顾云汐弄成那样，现在，还不知道人是死是活。 玄儿今日晚些时候，就要回来了。 虽然自己可以借着陪离儿到极寒之地修养这个借口，躲开大儿子的怒火，但，三个月，他未必能气消啊！ 等回来之后，他会不会……还在生气？ “时间能冲淡一切，娘娘放心，对于一个已经残缺不全的孩子，玄王爷虽然舍不得，但他是个理智的人，定不会为了一个没用的孩子，和娘娘你置气。” “等三个月之后，娘娘回来，王爷定已经气消了。” “那，顾云汐那边……”容妃还是觉得不安心。 沐安宁凑近她，小声道：“娘娘，你若是信我，将一切交给我，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 容妃看着她，好一会，才点了点头：“好，这次你立了功，等本宫回来之后，一定会好好撮合你和玄儿。” “谢娘娘。”沐安宁冲她行过礼，才从马车上下去。 没多久，沐安宁就看到蓝渊拿着药回来。 昨夜对顾云汐做了那些事之后，蓝渊现在，那神情完全就跟死人一样。 沐安宁迎了过去：“蓝先生，我有些话，想要跟你说。” “我与你没什么可说的。”蓝渊如今看到她就讨厌，转身要走。 沐安宁却往前一步，堵了他的路：“蓝先生，你如此讨厌我，是因为你觉得，顾云汐是被我害成那样的？” “沐安宁，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给容妃娘娘献的计？” 蓝渊瞪着她，怒道：“让开！” “呵，你这模样，看起来，还挺正义凛然的。” 沐安宁却对他，嗤之以鼻：“你别忘了，昨夜你也是帮凶，是你亲手将毒液注入她的身体里，也是你亲手杀死你家王爷的孩子，你比起我，又好了多少？” 这话，让蓝渊眼底最后一点光亮，彻底消失。 他低着头，浑身无力。 “我对不起王爷，我也没有脸面活下去，等离王爷好了之后，我定会亲自……” “你死不死的，你以为我会关心？” 沐安宁笑得讽刺，不以为然道：“我关心的是，会不会因为你，弄得他们母子决裂，让夜玄一辈子活在痛苦中！” 第245章 今夜，心绪不宁 君夜玄昨夜，明显心绪不宁。 追杀乱贼的时候，竟因为心神恍惚，背门中了一箭。 但他还是赶在天亮之前回来了。 “王爷，你的伤口需要先包扎。”燕北一路追着他回寝房。 按照王爷的惯例，每次回王府，回寝房的第一时间，便是沐浴更衣。 然后，立即赶去凝汐阁陪王妃，一刻都不愿意耽搁。 但王爷今日这箭伤，伤得不轻。 若是不上药包扎，怕是短时间内，好不了了。 君夜玄却不愿意听他的，沐浴更衣之后，立即要出门。 燕北急道：“王爷，你这模样过去找王妃，会将王妃吓坏的。” 君夜玄脚步停顿了下来。 那丫头鼻子很灵，他身上的血腥味，只怕真的会吓到她。 他的确是该包扎一下再过去，但不知为何，从昨夜到现在，心头一直莫名有种不安的情愫在滋长。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总之，就是想立即见到顾云汐。 他莫名，有些心慌。 “王爷，你若是将伤口包扎好，不让王妃看到，至少还能跟她说，伤得不深。” 燕北是很懂王爷的，知道什么是拿捏王爷最好的办法。 “王爷，我现在就去将蓝渊找来，先给你包扎。” 君夜玄虽然已经听他的，回到房中坐下，但闻言，他还是阻拦道： “蓝渊明日要帮汐儿一起治疗楚离，别去打搅他了，去药库给本王取点金疮药，本王自己包扎。” “……是。”燕北转身出了门。 却不想，他不去找蓝渊，却看到蓝渊自己一个人站在望月阁的门口。 那失魂落魄的模样，让燕北莫名心头一紧。 “你怎么在这里？明日要给离王爷治疗，这个时辰了，为何不去休息？” “王爷回来了吗？”蓝渊不答反问道。 “回来了。”燕北盯着他苍白的脸，皱起了眉：“你这……到底怎么回事？” 想了想，燕北顿时心里一慌，急道：“是不是离王爷出了事？明天的治疗……” “离王爷已经动身，去了雪山。” “什么？”燕北惊得差点腿软！“离王爷已经出发了？那……那他的病……” “王妃已经给他治疗过，如今王爷身体虚弱，容妃娘娘亲自护送他前往雪山。” 蓝渊不知道在想什么，忽然却像是下定决心那般，快步朝君夜玄的寝房走去。 “蓝渊，你要做什么？”燕北将自己要去取药的事情都忘了。 蓝渊今夜的举止实在是太奇怪，燕北隐隐觉得，今夜，发生了什么大事。 但王爷刚回来，现在，还没有人给他汇报情况。 没想到蓝渊刚敲响君夜玄的房门，迈步进去，外头，燕一也来了。 “王爷！” 燕一掠过燕北，快步走了进去：“王爷，容妃娘娘一个时辰之前，带着离王爷出发了，要赶赴雪山。” 君夜玄刚拿起杯子想喝口水，便被燕一的消息，惊得手一抖，杯子差点滑落下去。 “楚离明日还要治疗，如今为何就走了？” 蓝渊忽然扑通一声，在君夜玄跟前跪了下去：“王爷，王妃已经给离王爷治疗过，王妃现在……现在人还在寝房里，她……小产了。” 第246章 顾云汐，你敢骗我试试看 君夜玄推门而入的时候，顾云汐依旧躺在床上，此时，安夏正在喂她喝药。 “你在喝什么？” 君夜玄像一阵风，瞬间来到床边，一把夺过安夏手里的碗。 安夏被他身上的寒气，逼得倒退了两步，咚的一声跌坐在地上。 “王、王爷……”想要说什么，却不想，张嘴竟是一口鲜血喷出。 顾云汐也被迎面而来的寒气，逼得胸臆间血气翻腾，差点吐血。 “你到底在喝什么？”君夜玄拿着那碗药的手，不断在颤抖。 见顾云汐脸色惨白，他胸口一痛，下意识还是想要去扶她。 可药库那边，那下人的话，却一直在耳边徘徊。 安夏去取了滑胎药！ 没有人逼她，是安夏自己去取的！ “顾云汐，告诉我，你到底在喝什么，你在喝什么？” 他的手在颤抖，目光所及之处，角落里，有一条染了血的裙子。 他猛地将碗扔下，过去将裙子捡了起来。 那血迹，还没有干透。 全都是血！ “蓝渊！”君夜玄哑声唤道。 蓝渊走到顾云汐的跟前，没敢正视她，伸手就要去给顾云汐把脉。 顾云汐却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冷冷道：“我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比谁都清楚，何必还要多此一举给我把脉？” “那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君夜玄回到床边，一把握住她的双肩，急得两眼猩红：“你告诉我，你没有喝落子汤，我们的孩儿还在，你说！” “夜玄……” “不要叫我！”君夜玄的声音，沙哑得犹如被轮子碾过的砂砾。 别的他什么都不想听，他只听到顾云汐亲口说一句，他们的孩儿还在！ 她没有喝落子汤！ 她没有！ “夜玄，我们的孩儿……” “他还在是不是？”他已经顾不上手里那条染了血的裙子，大掌落在她的小腹上。 可他什么都感觉不到。 什么都没有！ 君夜玄急了，立即要扯开顾云汐的衣裳，想要以最近的距离，去摸摸她的肚子，去感受他孩儿的存在。 顾云汐用力揪住自己的衣裳，急道：“夜玄，你别这样。” “我的孩儿，不可能就这样没了，不可能！他还在是不是？” 君夜玄依旧在拉扯她的衣裳。 蓝渊和燕北赶紧别过来，不敢去看。 站在门口的燕一也立即退了出去。 王爷要扯开王妃的衣裳，这不是他能看的。 “王、王爷，你别……”安夏赶紧扑过去，想要保护小姐。 “滚！”君夜玄一挥手。 安夏连惊呼都来不及，整个人就被他的掌风扫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墙壁上。 顿时，口吐鲜血晕了过去。 “安夏……”顾云汐怕她伤得太重，想过去看一眼，却被君夜玄一把扯了回来。 “告诉我，我们的孩儿还在，你说话啊！顾云汐！” “他不在了！” 顾云汐忽然低吼了起来！ 她两眼猩红，痛楚压制不住，声音沙哑干涩：“那碗落子汤，我已经喝了，裙子上的血……那血……那血就是我们的孩儿！” 说到最后，就连顾云汐自己的情绪，也彻底藏不住。 她嘶声喊道：“我们的孩子已经不在了！他不在了！” “你骗我，你骗我！你骗我！” 君夜玄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猩红的眼眸，疯狂而暴戾： “顾云汐，你胆敢骗我！你敢骗我试试看！” 他回头，看着蓝渊，嘶吼道：“给她把脉！你给她把脉！快！” 蓝渊两腿一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他低着头，哑声道：“王爷，王妃腹中的孩儿……的确已经没了。” 第247章 请你，清醒一点 时间，仿佛停住了那般。 君夜玄的整个世界，一瞬间，变得空荡荡的。 他听不见别人在说什么。 视线里，他的女人因为太虚弱，倒了下去。 蓝渊好像在给她把脉，之后，像是在给她施针。 君夜玄的心脏很痛，就像是有一双手，将他的心脏硬生生撕开了那般。 但他还是下意识，握住了顾云汐的手，给她运功，直到她的呼吸缓过来，直到，她重新醒来。 之后，他放开了她，回头，看着地上那条染了血的裙子。 他的孩儿，已经化作一滩血水，没了。 就这样，没了。 “为什么？”君夜玄的目光，再次落在顾云汐的身上。“你为什么，要亲手杀了他，为什么？” “夜玄，”顾云汐咬着唇，伸手想要去拉他。 但他躲开了，没有了光泽的目光，死死盯着她的脸：“到底为什么？你为什么……不要他了？” “是我的错，我一开始就错了……” “你为什么不要他？”他不想知道谁对谁错，他的世界，已经没有对错。 一切都错了。 所有人都错了。 包括他自己。 为什么他要出门，为什么要去执行任务？为什么不留在王府，盯着她？ 若他一直在她身边，他一定不会给她任何机会，喝下那碗落子汤！ 是他错了，是他错了！ “为什么……” “在我喝下落子汤之前，孩儿已经……他已经……” 顾云汐无法说出“孩子死了”这几个字，因为，太痛。 真的好痛！ 她看着君夜玄，咬着牙：“孩子本来就……” “王爷的孩子，原本好好的。” 蓝渊忽然将她的话打断，看着君夜玄，沉声道：“是王妃自己不想要这个孩子，因为，孩子是王爷你……是你强行要了王妃，才有的。” “你说什么？”顾云汐一惊，一股血气涌上心头，差点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君夜玄也在看着蓝渊，涣散的目光，渐渐聚集在一起：“你说什么？再说一次！” “王妃的心里，只有离王爷，为了离王爷，她明知道注入剧毒会害死腹中孩儿，她还是一意孤行，将毒液注入自己的身体里。” 蓝渊闭上眼，一口气，将要说的话，一次过说完。 不一次说完，他怕自己再没有勇气说出口。 “昨夜王妃就是趁着王爷你没回来之前，提前给离王爷治疗，因为她知道，一旦给离王爷治疗，腹中孩儿定会保不住。” “若是等王爷你回来，你必定不允许，你会耽误了离王爷的治疗！” “蓝渊，你到底在……说什么？”顾云汐激动得浑身颤抖。 她知道，这座王府，这些人，对她是满满的恶意。 可她从未想过，他们的恶意竟然如此大！ 不将她逼死，不罢休！ “王爷，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蓝渊还是不敢看顾云汐，他真的……不忍心看。 但为了这个家，为了王爷的将来，这些话，必须说！ “王妃屋子里的毒物，是她让安夏亲自找回来的，她所有用到的器具，包括注入毒液的针筒，也是她亲自去求别人打造的。” “还有，今夜的落子汤，更是安夏主动去药库取回来的！这些，只要王爷命人去查，就一定可以查的清清楚楚。” “没有人要害王妃，是王妃自己不想留下和王爷你的孩子！王妃心里，只有离王爷！王爷，请你……请你清醒一点！” 请他……清醒一点…… 忽然，咚的一声！ 那个永远矗立如山，战无不胜的战神玄王爷，竟在吐了一口血之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第248章 难道，真要被困死在这里 “王爷！”燕北冲了过来，将君夜玄扶起。 王爷脸色死灰，唇角还在淌血，整个人，彻底没了生息。 燕北和蓝渊吓得心惊胆战。 燕一也冲了进来，将君夜玄一把抱起，急匆匆跑了出去：“蓝渊，快！快给王爷治疗！” 燕北追了出去。 蓝渊也爬了起来，正要追出去。 身后，顾云汐沙哑的声音，几不可闻地响起：“为什么……要陷害我？” 蓝渊脚步一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惊得蓝渊浑身发憷！ 顾云汐倒在床边，唇角滑落一缕血丝，那双彻底没了光泽的眼眸，正死死盯着他的脸。 她就像是个濒死的人，用尽最后一口力气，问出她心底最后的疑问：“为什么……要这样……害我？” 蓝渊心头一酸，自成年以后，第一次在外人面前，眼泪滑了下来。 “对不起，王妃，对不起……” 他哑着嗓子说完，终于还是一转身，追了出去：“来人，王妃病重，叫大夫！” …… 没有什么所谓的大夫。 蓝渊也不知道，自己走了之后，这座院子就被封锁起来了。 安夏昏迷了一整天才醒过来，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是死过一次似的。 君夜玄将她扔出去那一掌，伤了她的心脉。 哪怕醒来，她也在地上瘫了好久，才有力气爬起来。 “小姐……”安夏的声音，沙哑得像是全部挤在喉咙深处，差一点就叫不出来。 床上躺着一个女子，毫无生息，看着，就像是……死了一样。 安夏浑身剧痛，依旧咬着牙，努力爬了过去。 一摸顾云汐的身体，竟还是烫的！ 一天一夜了！ 小姐还在发高热！ 安夏嘶哑着嗓子，朝门外呼唤：“来人，来人，离王妃病得很重，来人……” 可门外，没有任何反应。 安夏一个激动，唇角又开始淌血。 唤了好久，外头始终一点反应都没有，安夏扶着床板，好不容易站了起来。 跌跌撞撞，走到门口，开门一看，外头黑漆漆的，路上的灯笼一个都没有被点亮。 整个院子，就像是一座鬼城，没有一点点人烟的气息。 安夏好不容易，摸到了院门口，谁知道刚出去，就被人丢了回去。 “王爷有令，离王妃失德，从今日开始，不许踏出凝汐阁半步！” “王妃病得很重，能不能……请个大夫……” “笑话，离王妃祸害皇族子嗣，罪不可恕，没被赐死已经是王爷格外开恩，竟还想要大夫！” “去去去，赶紧滚回去！要不然，我们不客气了！” ……安夏被扔了回去。 院子除了她和小姐，一个人都没有。 院门有人守着，出不去。 可小姐病成这样，就算不请大夫，也得找点药回来。 安夏摁着胸臆间翻腾的血气，一口气走到后院的高墙之下。 深吸一口气，她一跃而起。 可没想到，玄王爷推她那一把，竟让她伤得那么重！ 明明轻功绝好，却连个高墙都翻不过去。 跳到一半，竟一口气提不上来，咚的一声一头栽到地上。 安夏还没爬起来，便张开嘴，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之后，真气再也凝聚不起来了！ 没有大夫，没有药，小姐还在发高热！ 怎么办？ 难道，小姐真的要被困死在这个地方了吗？ 第249章 活着，真好 安夏回到房间的时候，一脸死灰。 可看到小姐昏迷不醒的样子，她还是努力振作起来。 去后院的水井，打了一盆水回来，途中因为自己太虚弱，不知道洒了多少。 但至少，还足够拧一下毛巾，贴在顾云汐的额角上，给她降温。 她不会用药，这座凝汐阁，除了小姐的药箱，也没有什么别的药。 这一劫，不知道小姐能不能撑过去。 中毒，小产，高热…… “小姐，你一定要坚强点，一点要好起来。” 安夏握住顾云汐冷冰冰的手，咳了两下，咳到嘴边的，全都是血腥的味道。 但她没有在意，依旧紧紧握住顾云汐的手：“小姐，这座王府，除了两位王爷，所有的人都想让我们死。” “但是他们不敢直接杀死我们，他们想要将我们困死，让我们自己死去。” “小姐，你一定要好起来，一定不可以让那些人得逞！” “小姐，你醒过来吧，求你了，小姐啊……” ……顾云汐是在昏迷了两天两夜之后，醒过来的。 醒来时，安夏还在身边，趴在床边睡着了。 “水……”她想轻轻推安夏一把，没想到，自己现在虚弱到，连抬起手的力气都没有。 很干，很渴，很难受。 身体依旧软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但高热的感觉，似乎过去了。 “安夏……” “小……姐，小姐……” 安夏悠悠醒来，视线里，顾云汐半睁着眼，正在看她。 “小姐，你……你终于醒了……” 安夏一个激动，立即要站起来扶她。 却不想，站起来之后，一阵天旋地转，竟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再次起来时，唇角都是血迹。 “安夏……”顾云汐终于捡回一点力气，抬起手指，给她拭去唇边的血。 “你还在……真好。” 她闭上眼。 安夏顿时紧张了起来：“小姐，小姐！你醒醒！” “我……醒着呢。”顾云汐还是没有睁开眼。 她真的太累了，大病一场，死里逃生。 现在，浑身都难受。 安夏也伤成这样，自身难保。 她们怎么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顾云汐长吁一口气，才道：“我……活过来了，安夏，别怕，我会……好起来。” 那日，主仆两相互扶持着。 安夏给顾云汐喂了几口水后，顾云汐精神好了些，总算能坐起来。 刚缓过来一口气，她便让安夏将药箱取来。 虽然没有药，但，有她的银针。 安夏被君夜玄那一掌，伤了心脉，之后又拖了两日两夜没有治疗，如今情况实在是不太好。 万幸，顾云汐的医术，比安夏想象的要厉害太多。 一轮施针下来后，安夏就觉得，堵在胸臆间那口气，舒缓了许多。 后来，她吐了两口郁血，身体就轻快起来了。 “小姐，我们被锁在这里，我现在不能动真气，没办法出去，不知道外头是什么情况。” “膳房里还有些食物，这几日，得要先委屈一下小姐，等我好了，我立即出去找玄王爷，让王爷给小姐伸冤。” 顾云汐却只是看着她，浅笑。 死过一次，如今还能看到安夏在自己身边，吱吱喳喳的模样。 忽然间就觉得，活着，真的很好。 她点了点头，却又摇摇头：“一切，等我们都好起来，再说。” 她只是没想到，这一等，竟是半个月！ 半个月之后，安夏急了：“小姐，今夜，我一定要出去看看！” 第250章 设计，天衣无缝 她们被困了半个月。 侍卫不允许她们踏出房门半步。 也没有任何人送来物资。 这座凝汐阁，完全就像是一座死城。 偌大的庭院里，除了偶尔会出去活动一下的两主仆，再没有其他人。 “小姐，我今晚就出去看看，看看玄王爷到底在做什么！” 半个月了，竟然都没有来看小姐一眼！ 安夏愤愤不平：“难道，他真的信了蓝渊的话，相信是小姐你故意不要……不要……” 安夏的视线，落在顾云汐的小腹上。 后面的话，她没敢说下去。 孩子离开小姐的身体，已经半个月了。 那条染血的裙子，她埋在了后院里，就像是，亲手埋葬了小姐的孩儿一般。 她知道，小姐一直到现在，只要想到孩儿，心都会疼。 不过，顾云汐没有她想象的脆弱。 已成定局的事情，她只能学着去接受现实。 “以身试毒，为阿离提炼血清，的确是我自己自愿的，那些救治阿离的器具，也确实是我求着外人打造的。” “可小姐那时候，根本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 安夏比谁都清楚，若是小姐知道，定不会如此伤害自己的身体。 小姐是衡量过的，她用自己的血去提炼血清，以她自己的身体状况，顶多也就是虚弱一头半个月。 以后她会将自己治好，会彻底好起来。 孩子，是个意外。 “但是他们将这些，全都推到小姐你的头上，玄王爷哪里知道？他以为小姐真的是为了离王爷，牺牲了他的孩儿！” 玄王爷一定是相信了，要不然，怎么会到现在，都不来看他们家小姐一眼？ 顾云汐只是看着她，淡淡道：“就连落子汤，也是我命你去取药，自己熬制的，的确，没有任何人在逼我。” 所以，换了谁，都会相信的吧。 从意外到设计，就像是老天爷都在帮那些人一样。 完全，天衣无缝。 “安夏，我们现在，不能指望玄王爷，他不会相信我了。” “小姐，你就真的放弃了吗？”安夏不相信，这不是小姐做事的方式。 “我不会放弃。”顾云汐看着窗外，平静道：“我在等。” “小姐在等什么？” “等阿离回来。” “小姐……” “现在，先保证我们能好好活下去。”顾云汐站了起来，拉着安夏的手，“走，去看看这座院子，到底还有多少物资。” 安夏深吸一口气，终于打起精神来，用力点了点头：“嗯！” 那日，主仆两人几乎将整个凝汐阁都给翻了过来。 只剩下一点点面粉，油盐酱醋少许，剩下的，就只有一块肉干。 所有新鲜的菜，才头几天，就被吃完。 后来那十天，吃的都是腊肉肉干之类。 最近这几日，连肉干都快没了，安夏开始熬点白粥。 主仆两勉强度日。 到现在，仅存的这点面粉，大概也就只能支撑那么两日。 “我来想办法，你别轻举妄动。” 顾云汐总觉得，如今的王府，气氛有些诡异。 虽然，她根本没有机会出去看一眼。 但，的确是不对劲。 太安静了。 “记住，暂时不要轻举妄动。” 她将自己关在书房，不知道在做什么。 安夏却根本忍不住。 就这点面粉了！ 小姐大病一场，好了之后，连一点像样的饭菜都没吃过！ 新鲜菜肉更是没能吃上半口！ 继续这样下去，小姐的身子，什么时候才能彻底好起来？ 所以，那天后半夜，安夏在后院活动了下。 确定自己真气恢复之后，她站在高墙下，深吸一口气，一跃而起。 第251章 天堂有路她不走 安夏的轻功恢复了。 如今翻上高墙，轻而易举。 她原本只是想去后院的大膳房，拿些食材回去。 但，出来之后，心有不甘。 鬼使神差的，就去了望月阁。 望月阁和凝汐阁一样，都是安安静静的。 这么久不出来，安夏也不知道王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但望月阁的守卫，却比之前多了至少一倍。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安夏记着小姐说的话，不要轻举妄动，可是，她真的很想亲自去跟玄王爷说一句，他冤枉小姐了！ 小姐对玄王爷的心，是真的。 蓝渊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安夏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没忍住，跃上了望月阁的屋顶。 她知道玄王爷的寝房在哪里。 一路摸索着过去，终于听到君夜玄寝房外，有人在说话。 “我就只是进去看看他，你为何一直拦着不让？我也是个学医的，我医术未必比不过蓝渊。” 竟然是沐安宁！ 这坏女人，到现在，还是贼心不死！ 不过，去看看玄王爷？ 王爷到底怎么回事？ 安夏知道沐安宁是个高手，再加上，能将她拦下来的，一定是燕北或者燕一，这两个人的功力，都是不容小觑。 她不敢过去。 远远的，又听到有人在说话：“有蓝渊在守着王爷，沐姑娘不必担心，还请先回去，等王爷醒来之后，自会决定要不要见沐姑娘。” “我只是想进去照顾他，他已经昏迷半个月了！你一直拦着不让我去看他一眼，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难受？” 沐安宁的声音，的确充满了沙哑难过的气息。 安夏心头，猛地一紧！ 玄王爷已经昏迷半个月！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醒过来，怪不得，一直没有来看小姐！ 可是，他那么强悍，竟也昏迷了那么久！ 是因为失去了孩子吗？ 安夏真没想到，比起小姐，玄王爷对这个孩儿的执念，更加深重。 他竟因为伤心过度，吐血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将沐安宁拦住的人，是燕北。 燕北面无表情道：“等王爷醒来，若是王爷愿意，姑娘自然就能进去一见，现在，还请姑娘先回去休息。” 沐安宁一肚子气。 最后，也只能和之前每一次一样，愤愤离开。 安夏想过去看一眼，又怕被燕北发现。 既然王爷还没有醒过来，她现在过去，也没办法找王爷伸冤。 想了想，安夏还是决定先找点物资回去，再将这个消息，告诉小姐。 她转身就走。 可安夏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刚从望月阁离开，就被人给拦住了。 “这不是顾云汐身边的小丫头吗？” 沐安宁此时憋着一肚子气，正愁着没地方发泄呢。 这死丫头，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她竟一头闯进来了！ 呵！有意思！ “来人，有刺客！给我格杀勿论！” 沐安宁一声令下，十几个侍卫立即涌了过来，长剑一挥，朝着安夏刺了过去。 安夏只是轻功好，武功却是一般。 面对数不清的长剑，只能躲避，无法应战。 但她轻功的确不弱，十几个侍卫，竟然无人能伤到她！ 沐安宁憋着一口气，眼底，杀气涌现。 手里扣着一枚暗器，忽然，手腕一转。 那暗器朝着安夏的腿，猛地射了出去！ 第252章 杀你，要一刀一刀 “啊！”安夏小腿一阵剧痛，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侍卫的长剑，立即架在她的脖子上。 “这……不是凝汐阁的丫头吗？”有侍卫认出来了。 沐安宁却慢步走了过来，冷笑道：“什么凝汐阁的丫头？凝汐阁的人得罪了玄王爷，还在软禁中，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 她眼底的笑，带着森寒的杀气：“这人，是刺客，想要刺杀你们家王爷来了，还不赶紧给我乱剑刺死？” “这……” “我是离王妃身边的婢女安夏，我只是想找王爷，我不是刺客！”安夏大声道。 “胡说什么？你就是刺客！来人，给我杀了她！” 顾云汐那贱人，到现在还不死心！ 沐安宁还以为将她困了那么久，早就该病死了呢！ 没想到那贱人不仅没有死，竟然还在想方设法要翻身。 她怎么可能，给她翻身的机会？ “快！杀了她！” 但，周围的侍卫，只是用剑指着安夏，竟是没有一个真的上前将安夏杀死。 这明明就是凝汐阁的丫头，在场的虽然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但总归有那么一两人是见过安夏的。 明知道她不是刺客，怎么能杀？ 见他们一个个不为所动，沐安宁怒了：“你们这些废物！连一个死丫头都不敢杀，夜玄养你们有什么用？” 侍卫们心头，顿时愤怒了起来。 就连王爷都不曾如此羞辱过他们，这女人，何德何能？ 刚开始她一直跟在容妃娘娘的身边，大家敬她是容妃身边的红人，想必将来是玄王妃的可能性很大，才会听她的命令行事。 可这半个月以来，这女人连王爷的房门都进不去。 燕北都不听她的，他们为什么要听她的话？ 沐安宁气极了，忽然快步上前，一把夺过其中一名侍卫手里的长剑。 “好，你们不保护夜玄，那就由我来保护，这刺客，我来杀！” 她手执长剑，一步一步向安夏走去。 安夏的腿受了伤，暗器上只怕是沾了毒，她的腿麻木到完全没有知觉了，根本没机会逃脱。 看到拿着剑向自己走来的沐安宁，安夏只能在地上，不断往后挪。 “呵，顾云汐到现在还不愿意死去，是不够伤心吗？” 沐安宁长剑一挥。 “啊……”安夏惨叫了一声，低头一看，大腿上那道伤口，血肉外翻。 她痛得头皮一阵发麻，豆大的汗珠，沿着额角不断滑落。 她瞪着沐安宁，咬着牙，哑声吼道：“你要杀就杀！我不怕你！” 虽然周围的侍卫不杀她，但，他们也没有义务救她，安夏明白的！ 在他们眼里，凝汐阁的人是罪人，不会有人保护她的！ 今日，只怕是真的逃不过了。 她只是心里万分难过。 小姐身边已经没有可以帮忙的人，若是连她都死了，小姐以后怎么办？ 沐安宁却依旧拿着剑，看着她不断流血的伤口，唇角勾起，脸上都是愉悦的笑意。 “我当然会杀你，不过，一剑杀了你，太便宜顾云汐了。” “你……” “虐杀，你听说过吗？一剑一剑，将你的身体刺得千疮百孔，到时候顾云汐看到，她一定会伤心欲绝。” “说不定，她还会伤心抑郁而死，这样，岂不是更好？” 沐安宁手里的长剑抬了起来，这次，盯着安夏的胳膊，笑道：“先把你的手砍下来，然后，砍断你两条腿，再之后，我再砍你的脑袋。” “最后，我再将你的残骸装到木箱子里，送回去给顾云汐看，你猜她看到之后，会怎么样？” 说罢，一挥手，长剑砍了下去。 第253章 我才是这里，唯一的主子 安夏心如死灰。 都怪自己没有听小姐的话！ 她不怕死去，怕的是小姐看到她支离破碎的尸体，会有多伤心绝望？ 对不起，小姐，不能再伺候你了！ 她闭上眼，面对沐安宁的长剑，没有躲避，反倒，用自己的心门猛地撞了过去。 横竖是个死，绝不，让她羞辱自己！ 原以为必死无疑。 却不想，只听到当的一声。 像是两把长剑相击。 预料中的痛，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 有人来救她了！ 是不是玄王爷的人？ 安夏大喜过望，赶紧睁开眼。 却不想，视线里，一身挺拔之姿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顾云汐。 “小姐！”安夏忍着剧痛，吃力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到顾云汐的身旁。 “小姐，当心这坏女人！她的暗器……暗器有毒！” 想要将顾云汐护在自己身后，却不想，还没有上前，就被顾云汐拉了回去。 顾云汐往前一步，虽然因为太瘦弱，身形单薄，但她往前一站，莫名，就有一种威严的感觉。 沐安宁瞪着她明明孱弱得不行，却依旧绝美好看的脸，眼底的恨意，似能淬出剧毒。 “你一个戴罪之人，还敢在王府到处乱跑！你想死是不是？” “小姐……”安夏轻轻拉了拉顾云汐的袖子。 这个沐安宁，能被沐红日培养成白坛教的圣女，将来教主的接班人，可想而知，她功力有多深厚。 小姐不是她的对手，会吃亏的！ 顾云汐却只是安静看着沐安宁，面无表情：“谁说我是戴罪之人，是你们家王爷亲口说的吗？” 她的目光，从沐安宁身上移开，再落在周围的侍卫身上。 “你们，谁曾亲耳听到哪位王爷说，我有罪？” “这……”十几个侍卫你看我我看你，竟没有人上前一步回话。 “那，是听到燕北或是十二骑里，有谁说的？” 这问题，依旧是没有人回应。 其实，都没有听说，但王府里头就是流传来这么一个消息，说离王妃祸害皇族子嗣，是个罪人，被王爷软禁在凝汐阁。 “所以，全都是道听途说？还是说，你们是听这个女人说的？” 顾云汐长剑一指，直直指着沐安宁：“这个女人，在你们心里，究竟是王府的什么人？是未来王妃？是母妃指定的？” 依旧是没有人回话。 大家只是看到沐安宁一直和容妃娘娘在一起，至于，沐安宁在王府算是什么身份，主子们并没有发话。 “顾云汐，你别试图……” “你们知道上一个缠着母妃，想要飞上枝头当玄王府女主人的姑娘，最后是什么下场吗？” 顾云汐打断了沐安宁的话，深邃锐利的眼眸，依旧盯着周围的侍卫们。 “你们家王爷，毁了她的脸，命人将她扔出王府！那就是她在王府挑拨离间，惹事生非的下场！” 侍卫们虽然不说话，但很明显，顾云汐的话，让他们心头隐隐有种不安。 现在，容妃带着离王爷出了远门，玄王爷似乎……一病不起。 而他们王府唯一的王妃，离王妃，一直被软禁在凝汐阁。 这一切，倒也没有听到是哪个主子亲口下的命令，难道，真是沐安宁在安排？ 这……算不算是沐安宁在府中，惹事生非？ 顾云汐再次上前一步，直面众人，沉声道：“我，才是你们如今面前，唯一的主子，你们竟然帮着外头的人来害我，该当何罪？” 第254章 这，才是她真正的实力 众侍卫一听，顿时心头一震。 再看顾云汐那一脸正气，一个个，顿时心虚了起来。 两位王爷，一人外出，一个病倒，就连燕北和燕一都没什么指令。 他们怎么就听了沐安宁的话，欺负起自己王府的王妃来了？ “可……可她说……你祸害皇族子嗣……”不知道是哪个侍卫，低着头小声说。 大家心里也是有疑惑。 凝汐阁之前的确是出过事情，听闻玄王爷还是在凝汐阁病倒的。 所以，一旦有人说王爷要软禁顾云汐，大家就信了。 事实上，王爷以及王爷身边的人，还真是没说过。 “你们不要听她胡说！” 沐安宁怒视着众人，不悦道：“她将你们家王爷害得昏迷不醒，你们竟还敢听她的？” 侍卫们还是犹豫不决。 王爷昏迷不醒，当然和离王妃有关，毕竟，人是被燕一抱着，从凝汐阁出来的。 顾云汐却始终面容平静道：“若你们家王爷真是我害的，你们以为，燕一和燕北会放过我吗？” 大家再次愣住了。 这话，没有任何毛病！ 沐安宁冷冷哼了哼：“果然是一群废物！” 竟然，随随便便就被顾云汐几句话给唬住了！ 这些废物，要来何用？ “就算没有他们，我想杀你，也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沐安宁手腕一转，刷的一声，长剑对着顾云汐面门刺了过去。 既然她已经敢走出来，那就是说明，这女人，还敢走到君夜玄的面前！ 她不会再给顾云汐任何翻身的机会！ 趁着君夜玄还没有醒来，现在，就先将她除去！ “小姐，当心！”安夏想要过去帮忙，奈何腿上的毒越来越渗透进皮肉，她现在，连迈步都困难。 小姐不是沐安宁的对手，若是王府的侍卫不保护她，她真会被沐安宁杀死的！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她是你们王府的王妃啊！” 安夏见小姐躲避得万分艰险，她急得声音都哑了：“还不快点保护离王妃！” 侍卫们始终是万分犹豫。 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信谁的！ 沐安宁虽然这段时间，连王爷的寝房都进不去，可她之前，容妃还在的时候，她可以随意调动容妃身边所有侍卫。 容妃是愿意听沐安宁的。 但，离王妃的话也没有错，上一个在容妃身边翻云覆雨的秦柔，都被王爷给毁了！ “王妃，当心！”眼见沐安宁的长剑，差点刺中顾云汐的脸，侍卫里头，不知道是谁提醒了句。 顾云汐躲避得十分困难。 她中毒小产之后，还没有完全调理好身子。 按道理来说，现在，还是坐月子的阶段，身体十分的虚弱。 而沐安宁，的确是一流的高手。 一不小心，沐安宁手中的长剑，眼看着就要落在顾云汐的手臂上。 顾云汐沉声道：“我若受了伤，阿离会杀了你们所有人！” 忽然，当的一声，一人跳了出来，将沐安宁的长剑挑开！ 其余侍卫见此，也都一拥而上，将沐安宁团团围住。 玄王爷对离王妃如何，大家现在不敢确定。 但，离王爷对离王妃，那是绝对的宠溺！ 若是离王妃真在他们眼皮底下出了事，等离王爷回来，大家也别想活了！ 沐安宁被这十几个人，给气笑了：“一群墙头草！你们以为凭你们，就可以将我拦住？” 她眯起眼眸，手腕一转。 刷的一声，长剑在地上划过。 那强大的真气，竟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巨大的裂缝！ 顾云汐心头一震。 这，才是沐安宁真正的实力！ 她的武功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强悍十倍！ 十几个侍卫，根本拦不住她！ 第255章 走一步，就刺她一剑 安夏立即也发现了这点，赶紧拉了顾云汐一把：“小姐，她……她藏得太深。” 侍卫们不可能是沐安宁的对手！ 这么下去，小姐一定会死在沐安宁的手下。 十几名侍卫，也是目瞪口呆。 没想到这女子，竟是这般的高手！ 之前，她一直藏着掖着，大家都看不出来！ “王妃，快去找燕一！”他们王府，只怕连燕北都不是沐安宁的对手。 只有玄王爷身边的第一高手，燕一，才能对付这女人！ 原本十几人对顾云汐并没有那么大的保护欲，可如今，看到沐安宁深藏的功力之后，一个个，瞬间热血了起来。 决不能让这女人，伤了他们家王妃！ “王妃，快走！去望月阁找燕一，快！” 有几人立即朝着沐安宁，持剑冲了过去。 顾云汐一把扯住安夏的手臂，转身就走：“安夏，快！” 安夏已经咬着牙，用尽了全力在配合。 可她真的走不动了。 最后，一把推开顾云汐，安夏哑声道：“小姐，快走！” 望月阁就在不远处，只要小姐现在跑过去，一定还来得及。 她不能拖累小姐！ “想走？”沐安宁既然已经暴露自己的实力，此时，就不需要再有所收敛。 长剑一挥，冲过来的三名侍卫，立即倒在血泊之下。 她脚步一闪，人竟然已经来到了顾云汐和安夏的跟前。 安夏吓得心神俱丧，用力推了顾云汐一把：“快去找燕一！” “王妃，快走！”其余的侍卫也涌了过来。 安夏被沐安宁刺了一剑，吐血倒在地上，剩下的侍卫，也很快就招架不住。 顾云汐用力握紧掌心，转身就要走。 身后，却传来安夏惨叫的声音：“啊……” 顾云汐心头一痛，回头，便看到沐安宁的长剑，刺入了安夏的腿上。 沐安宁唇角的笑，森寒如魔鬼一般：“顾云汐，你倒是走啊，你走一步，我就刺她一剑，来，你再走一步试试看？” 顾云汐拿着长剑的手，不断在颤抖。 沐安宁的长剑，慢慢从安夏的大腿抽出。 安夏用力咬着牙，却还是忍不住哑声参加了起来：“啊……” 她该死！她若是不叫，小姐就不会回头了。 可她，真的忍不住！ 对不起，小姐，她真的很痛…… “小姐，快……走……啊——” “住手！”顾云汐忽然手一扬，哐当一声，长剑被她扔到地上。 “我不走了，放了他们所有人，我随你处置。” 十几个侍卫，虽然倒在血泊中，但沐安宁对他们还算是留有一线。 毕竟是玄王府的侍卫，她没打算杀他们。 但，安夏不一样。 她真的会虐杀了安夏！ 顾云汐举步，向沐安宁走去：“你不过想要我的命而已，我给你又如何？放了他们吧，你若是杀了他们，你和夜玄的关系也好不起来。” 沐安宁瞅着她，冷哼：“我和夜玄关系如何，轮不到你来评论。” 不过，顾云汐这话，倒也坚定了沐安宁放过这些侍卫的心。 没必要为了要十几个人的命，而得罪了君夜玄。 顾云汐已经走到她的跟前，沐安宁的长剑，也抬了起来，对着她。 “小姐……”安夏的眼泪滚了下来。 “王妃，不用管我们，快走。” 那十几个侍卫，如今一个个悔恨难当！ 早知道，刚才就不该对那个叫安夏的小丫头出手。 现在，连累王妃了！ 沐安宁冷笑道：“顾云汐，今日，你的死期……” 却不想，刚才还十分安静的顾云汐，竟猛地朝着她的剑尖撞了过去。 撞向她的剑尖？这不是找死吗？ 顾云汐想做什么？ 沐安宁彻底看不懂了！ 第256章 我给你两个选择 就在沐安宁惊愕到彻底反应不过来那一刻，顾云汐一甩手，手里三枚银针朝着沐安宁的心门射了出去。 “你……”沐安宁哪里能想到？ 她竟然宁愿用赴死的方式，也要伤自己！ 沐安宁吓得下意识将长剑收回，脚步一错，努力躲过那三枚银针。 却不想，另外三枚，又来到面前。 这该死的贱人！ 当当当三声，沐安宁将三枚银针扫落！ 正要对顾云汐出手，可她万万没想到，顾云汐竟不管不顾，趁着她躲避银针的时候，人已经冲到了她的面前。 竟一头撞在了她的身上。 “唔——”沐安宁砰的一声被撞得摔倒在地上，心门上，分明扎着一枚银针。 心口一阵剧痛，沐安宁张嘴就是一口鲜血。 她一掌落在顾云汐的肩头上，将顾云汐推了出去，恨绝的目光，锁在顾云汐的脸上。 “贱人，你敢伤我！我杀了你！” 长剑一挥，这次再无半点犹豫，用力刺向顾云汐的脸。 顾云汐肩头吃了一掌，已经无力抵挡了。 实力不在一个档次上，能伤到沐安宁，便是用尽了所有的能耐。 这一剑，躲不过去了。 周围的侍卫，包括安夏，也无法阻拦。 只能眼睁睁看着沐安宁的长剑，刺向顾云汐的脸。 万念俱灰之际，却听到当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打在了沐安宁的长剑剑尖上。 剑尖在顾云汐的脸庞掠过，剑风将她耳边的长发，砍下来一小撮。 但万幸，这张脸，并没有被伤到。 顾云汐抬头一看，只见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自己的跟前。 燕一。 “燕一大人！”其中一个侍卫见到他，立即急道：“沐姑娘要杀王妃，燕一大人！” 燕一看着沐安宁。 沐安宁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她立即冷静下来：“她们主仆两夜闯望月阁，我以为她们想对夜玄不利。” “燕一大人，我没有，我……我只是想去找王爷伸冤。” 安夏的腿已经彻底麻木，但她还是努力爬到顾云汐的身旁。 看着燕一，安夏哑声道：“更何况，我今夜出来的事情，我家小姐根本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玄王爷到现在还昏迷不醒，否则我……” “夜玄……至今昏迷不醒？” 顾云汐的心脏，一下子就被扯痛了。 她看着燕一。 燕一也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得燕一心情沉重。 她瘦了好多！原本就足够的纤弱，现在，更是多了一种病态的孱弱。 不过是半个月不见，她竟憔悴成这样！ 但燕一看她的眼神，也就只有第一眼的错愕带着一闪而逝的怜惜。 一眼之后，就只剩下冷漠。 “我家王爷如何，与离王妃你无关！” 顾云汐知道，所有人心里都在恨着她。 他们和蓝渊共事多年，大家一直一起出生入死，不管是燕北还是十二骑所有人，都没有道理相信她而不信蓝渊。 所以人都认定了，是她为了君楚离，放弃了君夜玄的孩儿，害得他们家王爷吐血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燕一不再看她了，冷冰冰的目光，落在沐安宁的身上： “沐姑娘，我给你两个选择，一，滚回自己的院子好好待着，二，离开玄王府，滚回巫穹！” 第257章 你以什么身份，去见王爷？ “放肆！”沐安宁被燕一这话，气得咬牙切齿：“你竟敢用这种态度来跟我说话！” 燕一一向不是个话多的话，刷的一声，从腰间抽出长剑。 剑尖，指向沐安宁。 沐安宁几乎要被他气疯了，他竟然给她来真的！ “我与夜玄的关系有多好，你们都不知道吗？容妃娘娘离开之前，亲口说过，让我主持府中大小事，我……” 燕一向她走来。 沐安宁捂住心门被顾云汐银针扎伤的地方，被燕一的真气，逼得后退了两步！ 这混账东西，竟然真的帮着顾云汐欺负她！ 但她刚被顾云汐伤了，如今，真气无法完全凝聚起来。 好的时候和燕一动手，自己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如今伤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 “你给我等着！等夜玄醒来之后，我一定让他处置你！” 沐安宁用力丢下长剑，转身走了。 十几个侍卫，也跌跌撞撞爬了起来，给燕一行礼之后，互相扶持着离开。 燕一转身，竟也要走了。 “燕一！”顾云汐追了两步，“夜玄现在是什么情况？” 谁料燕一回头瞪着她，不管是脸色还是语气，都是冰冷至极： “离王妃！我家王爷的名字，不是你能随便乱叫的，请你自重！” “燕一大人……”安夏想解释。 顾云汐摇了摇头，她慢步走到燕一的跟前，轻声道：“那……能不能请燕大人告诉我，四皇兄如今是什么情况？” “与离王妃无关！” “我医术很好，你知道的是不是？” 没有看过君夜玄的情况，她无法安心回去。 半个月了！他竟然昏迷了半个月没有醒来，到现在，也不知道有没有生命危险。 她的心绷得紧紧的，眼底藏不住心慌。 “燕一，让我去看看他，或许……” “不必了！”燕一冷声拒绝：“有蓝渊在……” “蓝渊若是真的有能力，夜……四皇兄早该醒来了，为何昏迷到现在依旧不醒？” 燕一没说话。 顾云汐往前一步。 燕一却一脸防备，对她分明抗拒得很。 顾云汐住了步，看着他，一脸诚恳：“燕一，让我去看看他……” “离王妃又是以什么身份和心态去看我家王爷？我家王爷是死是活，离王妃你在意过吗？” 他一口一句“离王妃”，其实自己心里，的确是怨着的。 那段日子，王爷过得有多开心，所有人都亲眼见到。 他们甚至时不时能看到王爷笑！ 这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是她，给了王爷那么大的希望，让王爷觉得，人间值得！一切都那么美好！ 可也是她，让王爷彻底绝望，让王爷伤心伤身，痛不欲生！ 这个女人，她到底在想什么？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狠？ “燕一大人，我家小姐……” “你家小姐的事情，我没兴趣知道！” 燕一连看都不看安夏一眼，转身就要走。 身后，顾云汐却道：“那就以一个大夫的身份，想去医治你家王爷，从中得到一点好处，这个理由足够吗？” 燕一回头看着她，忍不住讽刺了起来：“你贵为离王妃，要什么没有？你需要什么？” “我们需要食物，需要银子！” 安夏已经站不住了，无力地跌坐在地上。 但她还是努力抬起头，盯着燕一：“你们将我和小姐软禁在凝汐阁，不允许我们踏出去半步，这也就算了，你们竟然连食物都断供！若不是凝汐阁之前还有一点存粮，我和小姐早就饿死在里头了！” 第258章 还请，救救王爷 “你在胡说什么？”燕一脸色一沉，怒了！ “就算你们伤了王爷，可王爷身边的人，几时曾欺负过你们？” 燕一说起来，心里就难受！ 就因为两位王爷都如此看重顾云汐，他们才什么都不敢做！ 要不然，换了其他人，胆敢如此伤害王爷，早就杀无赦了！ 这时候，这主仆两竟然还敢污蔑！ “我没有胡说。” 安夏心里没有气，但她有一肚子的委屈：“燕一大人，我和小姐一直被关在凝汐阁，小姐中毒，小产，没有大夫，没有药，差点就死了。” “这也就算了，你们甚至连食物都不给一点，也不允许我们出去，这不是存心要将我们困死吗？” “没有这回事！”燕一瞪着她。 安夏也在瞪着他：“有没有，燕一大人查证一番，有多难？” “过去的事，没有必要计较，我现在，就是想跟你们做个交易。” 顾云汐看了安夏一眼，安夏也只能闭上嘴，不再说话。 顾云汐看着燕一，道：“我的医术，自问比蓝渊厉害，若我能治好你们家王爷，还请燕一大人向我保证，在阿离回来之前，不会再发生这种差点饿死人的事情。” “我……”燕一还是不愿意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他们玄王府。 不过，如安夏说的，只要自己去查证，就能差个水落石出。 她们没有必要撒谎，因为，撒谎没有用。 难道，是沐安宁？ 燕一眼底，掠过一抹戾气。 那女人，真当自己是这王府的女主人了！ “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但，顾云汐想见王爷，绝不可能！ 她没有这个资格！ 燕一转身就要走。 顾云汐急道：“你当真不想让你家王爷好起来了吗？” 燕一的脚步没有停顿下来，却也是变得缓慢了不少。 顾云汐的医术，他是见识过的。 只是，心里咽不下那口气。 顾云汐盯着他僵硬的背影，沉声道：“若你不想让你家王爷醒过来，你就尽管走，我不拦你！但愿你不会后悔！” …… 燕一将房门推开的时候，蓝渊还在里头，给君夜玄施针。 王爷始终昏迷不醒。 这段日子，都是蓝渊和燕北以及燕一三个人，在轮流给王爷舒展筋骨，就怕他躺久了，会将身体躺坏。 所以，君夜玄的筋骨目前是没有问题的，但他始终不愿意醒过来。 看到走在燕一身后的顾云汐，房中两人，心思各异。 燕北在一愣过后，顿时脸色一沉，不悦道：“你带她来做什么？” 蓝渊没说话，也没敢抬头，只是在看了顾云汐一眼之后，赶紧收回目光，继续给君夜玄施针。 燕一瞅了顾云汐一眼，才看着燕北：“她说，她能治好王爷。” “你还相信她的话？” 燕北以前对顾云汐有多尊敬，现在，就对她有多恨！ “王爷都被她害成这样了，你还信她，你脑子被猪啃了？” 燕一知道，进来一定会遭到燕北和蓝渊的阻拦。 不过，燕北倒也没什么，刀子嘴豆腐心。 难的，是要过蓝渊这一关。 “我不是质疑你的医术。”燕一看着蓝渊，犹豫片刻，才道：“但王爷到现在还没有醒来，我只是想，是不是可以换一……” 不料他的话还没说话，竟听到蓝渊低着头，轻声道：“还请王妃救救王爷！” 第259章 我贪生怕死，怎么敢伤害他？ 燕一和燕北都是一阵愕然。 燕北虽然嘴里嫌弃着，但其实，看到顾云汐来的那一刻，他莫名是有些期待的。 只是，怕蓝渊不接受。 但没想到，蓝渊竟然亲自开口，以最虔诚的态度，请求王妃医治王爷。 燕一没有说话，燕北也赶紧住了嘴。 恨顾云汐是真的，可对顾云汐的医术，却也是真的相信。 顾云汐没有看蓝渊，径直走到床边坐下，执起君夜玄的手。 把脉。 只是，眉心慢慢就皱了起来。 燕北急道：“王爷怎么样？” 燕一也凑了过来，虽然没开口，目光却紧紧盯着顾云汐，不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蓝渊自然是不敢开口的，但这时候也顾不上其他，只认真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的眉心皱得更紧。 好一会，她才道：“他的内伤……早就好了。” 君夜玄的体质异乎常人，年少时就在战场上打磨出来的好身躯，不管受了什么伤，康复起来的速度，都比一般人快。 半个月，他的内伤，早已彻底康复。 “既然都好了，为何一直不能醒来？”燕北急问。 顾云汐没有说话。 蓝渊好一会，才道：“是王爷自己不愿意醒来。” 有一种病人，因为抑郁引起严重的疾病，昏迷之后，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清醒。 是因为，他不想面对现实的世界。 这种病例，顾云汐在学校学习的时候，也曾研究过。 但因为心理疾病是最难定论的，所以哪怕研究过，也未必能找到治疗的办法。 燕北和燕一互视了眼。 最后，怨念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燕一一脸冷漠：“所以，你现在知道王爷的情况了，可有对策？” 是她自己说，可以治好王爷的。 更何况，如今王爷不愿意醒来，最大的原因，也在她的身上。 她更是有义务，要治好王爷！ 顾云汐没理会他们，目光第一次，正儿八经落在蓝渊身上：“用过什么办法？” 蓝渊到现在，还是不敢直视她。 只能低着头，轻声说：“能用的办法都用过了，针扎，火炙，冰敷，推拿，所有刺激身体的方式我都试过。” “我也……试过呼唤王爷，只是，王爷始终没有一点回应。” 闻言，燕北和燕一的目光，再次锁在顾云汐的身上。 虽然依旧有着怨念，但这次，却多了一丝期待。 “王爷他……”燕北实在不想和以前那样，对顾云汐继续抱有希望。 但，事到如今，连蓝渊都束手无策，或许，真的只能靠这个女人了。 “我家王爷是被你害成这样的，你若是想良心好过些，就赶紧想办法将他唤醒！” 既然所有刺激身体的办法都试过，那就只剩下最后一个办法了。 那便是，唤醒！ 王爷因为顾云汐而倒下，或许，只有顾云汐，才能真的将王爷唤醒过来。 “我想单独……” “不可以！”燕一立即打断！ 他对顾云汐，已经没有任何信任感。 让她和王爷单独相处，燕一不放心。 “你们都在这里，我一个弱女子，不可能逃出你们的魔爪，你怕什么？” 顾云汐看着他，面无表情道：“我这个人，贪生怕死，胆小得很，我怎么敢伤害你们家王爷？” 第260章 这丫头，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燕一最后还是妥协了。 但也不过是让顾云汐留在房中，他守在门外，绝不愿意远离半步。 至于燕北，顾云汐拜托了他点事情。 虽然百般不愿，最后，也还是去办了。 蓝渊是最后一个走的。 顾云汐有意将他留下来。 但蓝渊却在顾云汐开口之前，先一步道：“离王妃，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我的说辞，也不会改变，所以，王妃无须多问了。” 顾云汐却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那淡得没有一点情愫的眼神，那双完全不带一丝涟漪的眸子，让蓝渊的头，垂得更低。 依旧是不愿意正视她的目光。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只是想问一句，蓝先生每个夜晚，睡得可安心？” “王妃，在下问心无愧，自然睡得安心。”蓝渊冷声道。 顾云汐却缓缓勾起薄唇，笑得淡然：“既然能安心，为何我进来这么久，蓝先生连看都不敢看我一眼？”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蓝渊站了起来，向她倾了倾身：“王妃，我就在门外，你若是需要我，随时喊我便是。” 之后，他低着头走了。 等所有人都离开，房门被关上之后，顾云汐那双平静如水的眼眸，才渐渐浮起一层酸楚的水雾。 你为什么要将自己弄成这样？ 这模样，是为了惩罚她吗？ 顾云汐握着君夜玄冷冰冰的大掌，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挲。 “我真的没有故意放弃我们的孩儿，你可不可以信我一次？” 君夜玄那双惨白的眼皮，始终一动不动。 毫无反应。 …… 燕北拿着顾云汐给他的药方，去药库取了药之后，去了凝汐阁。 是顾云汐让他来的。 她说安夏受了伤，还中了毒，急需救助。 起初，燕北对顾云汐的话，一个字都不愿意相信。 但为了能让顾云汐安心治疗他们家王爷，顾云汐的吩咐，他也只能照办了。 凝汐阁如今安安静静的，一片漆黑，所有走廊上的灯笼，竟然没有一个是亮着的。 整座院子，就像是一座死城一样！ 这对主仆是怎么回事？ 院子里的下人呢？连灯都不掌，都干什么去了？ 安夏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燕北原本想将药放下就走，可鬼使神差的，又觉得还是得亲手将东西交给安夏，才算是完成任务。 顾云汐可以不仁，他不能不义。 答应过的事情，就得做到。 所以，燕北在厢房里找了起来。 却一直没有找到安夏的身影。 最后，他在后院，听到膳房里有动静。 心里，顿时有些不悦。 还说什么中了毒受了伤，都是骗人的，人现在不还在膳房里偷吃？ 像是中毒受伤的模样么？ 燕北冷着脸，拎着那几包药，一脚将膳房的门踹开：“离王妃让我……” 可定睛一看，燕北却彻底傻眼了。 这丫头在做什么？ 她竟然抱着一口锅，在刮锅里那些米糊糊！ 刮下来之后，正塞进自己的嘴里！ “你……吃什么东西？” 这米糊糊，一看就不新鲜了，看着……令人倒尽胃口！ 最可怕的是，安夏的腿还在流血，虽然已经用布条包扎好，可鲜血依旧透过布条，在往外溢！ 她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 腿上的伤，嘴里的米糊糊，还有，那泛着乌黑气息的脸…… 安夏虽然算不上是个美人，但从前看她，好歹也算得上是个秀气的小姑娘。 这才半个月不见，为何就将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61章 她们，真可怜成这样？ 安夏被燕北踹门的动静吓了一跳，回头看着他，到现在还反应不过来。 嘴里的米糊糊，也没来得及咽下去。 整个人看起来，的确很狼狈！ “你到底在吃什么？”燕北快步过去，一把将安夏手里的锅夺了过来，凑到鼻尖闻了闻。 “还、还好的。”安夏虽然狼狈，但可没有想过吃馊了的东西。 她眨了眨眼，好不容易将嘴里的米糊糊咽了下去，才说：“是……晚上小姐吃剩的……” “王妃晚膳吃这东西？”一团白色的米糊糊，连块肉都没有！ “最后一点肉干，午膳的时候熬粥吃完了。” 其实她们凝汐阁的粮食真的不多了，她给小姐弄晚膳的时候，跟小姐说，她已经吃过。 事实上，她连午膳都只是喝了几口小姐喝剩下的稀粥。 现在，受了伤，中了毒，体力不支，就忽然对能量特别有需求了起来。 她是真的饿得不行了，要不然，这么疼这么累的时候，谁爬到这地方来找吃的呀？ 燕北是震撼的，但他还是不信。 自己在膳房翻了起来。 翻了半天，竟然只翻出来一点点面粉。 这米糊糊，就是用面粉做的吗？ 但看起来，分明就像是锅没有洗干净，残余下来的！ 至于这么可怜？ “燕北大人，你想证明什么？”安夏靠在门边，看着他，两眼无神，浑身无力。 燕北回头看了她一眼，不看还好，一看，莫名心酸。 怎么会将自己弄成这样！ “你……你中了毒……” “小姐给我用银针封了穴道，她说晚点会回来给我解毒，但好像……时间有点久，封不住了。” 安夏连说话都没什么力气，声音极轻极轻。 若不是燕北功力好，只怕他也听不清楚。 解毒…… 燕北一怔，顿时想起来自己刚才放下的东西。 “王妃给你配了药，先将解药服了。” 万幸，凝汐阁什么都缺，但不缺水，后院就有一口井。 燕北打了水回来，喂安夏吃完解药。 他又将炉子弄好，开始给她煎药，之后，才翻出金疮药。 见安夏还坐在地上，他道：“地上脏，你先回房间，换一身衣裳，我……我去给你上药。” 这地方，连个婢女都没有，人都不知道去哪了！ 安夏吃了解药之后，很快就感觉身体轻松了不少。 小姐用药，总能见奇效。 死不了就好，她安心了，扶着一边的门槛，慢慢往外头爬出去。 燕北一看，急了：“你就这样爬过来的？” 安夏回头看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头，分明有泪花。 是因为刚才爬了两下，伤口又被扯痛了。 “腿……好疼，走不了，我不是故意……卖惨，我家小姐不允许卖惨……嘶——” 真的好痛啊！ 燕北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心情很复杂。 终于在迟疑了片刻之后，大步过去，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燕北大人……” “别乱动，你的伤口还在流血！” 他抱着安夏，拎着药，走出膳房：“哪个是你的房间？” “长廊……快到尽头那个。” 燕北将她抱了回去。 房间倒还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燕北将她放在椅子上。 见她伤口一直在淌血，他也顾不上许多，在安夏面前蹲了下来，给她将裤子撕开。 “燕北大人，这样不好，我、我等小姐回来。” “你家小姐在照顾王爷，一时半会，怕是回不来了。” 燕北的确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被布条上不断渗出的血给打败了。 最后，他长指一紧，嘶的一声，将安夏的裤子撕开。 一看，顿时头皮一阵发麻！ 第262章 你和她一样，都是恶毒的女人 “沐安宁竟然将你伤成这样！”燕北眼底，有怒火。 安夏这丫头，乖巧伶俐的，平时也很得人心。 她轻功很好，燕北知道，但她武功很弱！ 对付这么一个弱女子，沐安宁竟然真能下得了手！ 安夏小嘴扁了扁：“要不是燕一大人及时赶到，我和小姐今夜都会没命……” “少在我面前装可怜！”燕北如今对顾云汐，还怨恨得很！ 安夏瞪着他：“我没有在你面前装可怜，我只是在说事实……算了，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把药给我吧，我自己能上药。” 是小姐让他送过来的药，安夏用起来心安理得。 才不会在他面前装什么可怜！ 这家伙讨厌小姐，她也就讨厌他，没什么好说的。 “燕北大人，你走吧，我这里没什么好看的。” 燕北知道她对自己有了敌意，他也很想一走了之，但这丫头的伤，真的太重了！ “这事，等王爷醒来，我自然会如实告诉王爷，不过……” 燕北拿着药瓶，瞅了她一眼：“别奢望我会在王爷面前给你们主仆两说好话，你家小姐，我恨不得她……” “你滚！我才不需要你上药！滚！” 安夏那条没有受伤的腿，竟然抬了起来，一脚踹在他的身上。 燕北原本是蹲着的，手里拿着金疮药，正准备给她上药。 他一点防备都没有。 被安夏用尽全力踹了一脚，竟然被踹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燕北气得脸都绿了！ “你敢！你这疯丫头！” “你说我家小姐坏话，我怎么就不敢了？” 安夏瞪着他，瞪得自己都来气，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是蓝渊冤枉我家小姐，是你们容妃娘娘和蓝渊，带着一群人过来，给小姐打了毒液，用小姐的身体来提炼最后一次血清。” “你胡说！” “我没有胡说！这就是事实！之前打血清的时候，小姐根本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她是真心想要帮助离王爷。” “后来知道怀了孩儿，小姐自责得要死，最后小姐已经下定决心，想努力救肚子里的孩子，是你们容妃娘娘给不允许！” 安夏那时候被打晕，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小姐被欺负的样子，可她都能想象那些人的嘴脸！ “小姐肚子里的孩子，是被蓝渊打进去毒液，才会没了的！是蓝渊和容妃一起害的！” “你住嘴！”燕北气得红了眼，狠狠瞪着她！ “所有的一切，都是你家小姐自己准备好的，现在，你们竟然想将责任推到蓝渊的身上？” 蓝渊和大家在一起公事十几年，对王爷忠心耿耿，为了王爷命都可以不要。 她竟然污蔑这么一个忠心不二的人！ 燕北气得将金疮药的瓶子，一把砸在了安夏的身上。 “别以为你现在这样子，我就会可怜你！你和你小姐一样，都是恶毒的女人！” 他转身就走了。 安夏瞪着他的背影，好一会，才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 怪不得小姐说，她们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他们不会相信的。 算了，没什么好说的，等小姐治好玄王爷，她们就离开这个鬼地方吧！ 以后小姐去哪里，她也去哪里。 这种鬼地方，就留给沐安宁那样的女人来享受吧！ 安夏痛定思痛，这才捡起药瓶，给自己上药。 伤口真的很疼，好几次，都疼得她龇牙咧嘴的。 可她还是努力，将药粉抹在伤口上。 她不知道的是，燕北虽然气得砸了药瓶离开，但他没多久，自己发泄完，还是回来了。 好歹看看这死丫头有没有好好上药。 看到她忍着痛给自己上药，燕北才安了心。 原本想走，忽然却想起了什么，转身在后院各个房间里翻看了起来。 那丫头说，王府的人一直没有给她们供应粮食，是真的吗？ 第263章 她们还能活着，简直是奇迹 燕北回望月阁的时候，心里空荡荡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整座凝汐阁都翻遍了，真的，完全没有吃的。 一个下人也没有。 院门口守卫的四名侍卫，他也查问过。 当日有侍卫过来通知，说离王妃祸害皇族子嗣，是罪人，要他们守在门口，不许王妃主仆两人出入。 至于其他下人，那日玄王爷昏迷被送出去后，他们就被遣散了。 可如今追溯起来，到底是哪个侍卫来传话的，大家竟然都说不出来。 唯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从王爷昏迷被送出去那夜开始，凝汐阁就被封锁。 里头，只有顾云汐和安夏主仆两人。 那夜，顾云汐的情况也很糟糕，燕北离开之前，至少看过她两眼。 小产，中毒，病弱，都是真的。 没有药，也没有大夫，什么都没有。 而安夏，那时候也被王爷伤了，昏迷不醒。 这主仆两人竟然能活到现在，简直是个奇迹。 燕北莫名有些后怕。 若是主仆两不够坚强，现在，是不是都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他回到门外，和燕一一起，站在门边守着。 燕一也一直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远处，蓝渊也站在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燕北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竟有一种想过去问问他，当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冲动。 可他只是迈出半步，脚步便收了回来。 不可能的！ 蓝渊怎么可能撒谎？ 当初蓝渊跟着王爷上战场，为了王爷，可是好几次差点死掉的。 他不可能撒谎，不可能欺骗王爷，绝不可能！ 忽然，安静的房间里头，传来了一丝动静。 没多久，房门被打开，顾云汐出来了。 “他暂时没什么大碍，只是不愿意醒过来。”顾云汐道。 燕北急问：“那，你想到办法了吗？” 他说不出如今对顾云汐是什么感觉。 恨她，怨她，可亲眼看到凝汐阁的情况之后，却又莫名有点……心疼她和安夏。 现在，更是多了一种情愫，那就是，对她还是有些依赖。 “再给我一点时间。” “所以，你根本没有办法？”燕一脸色一沉。 燕北没有说话。 顾云汐道：“暂时，没有，我还在想。” 燕一还想说什么，顾云汐却抢先说：“若事情如此好办，蓝渊就不会半个月都一筹莫展，请你们，多给我一点耐性。” 她走了。 她要回去看安夏。 ……顾云汐回凝汐阁的时候，安夏还在给自己上药。 她将药瓶取了过去，先给安夏施了针，再给她上药，包扎。 “现在凝汐阁没人守着，我们能出去了，明日我去弄点吃的回来。” 她们之前只是因为不能出去，弄不到食物罢了，但是银子首饰那些值钱的东西，顾云汐还是不少。 在这方面，阿离从未亏待过她。 “小姐，我休息一晚，明天就精神了，我去就好。” 去市集买东西这种事，怎么可以让小姐去做？ “我去，我还要去个地方。” “和治疗王爷有关吗？”安夏是了解自家小姐的。 玄王爷还没醒来，这个节骨眼上，小姐不会花时间，去做别的无关系要的事情。 顾云汐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顾云汐果然出了门。 去的不是市集，而是，一座朴素的院子。 可她没想到的是，这院子，不过是半个月的时间，已经荒废。 沐公子不在了！ 顾云汐踌躇片刻，正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忽然袭来了一股寒气。 第264章 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 “什么人？”顾云汐吓得猛地转身，刷的一声将腰间的刀子抽出，护在身前。 身后来人，一袭白衣，乌黑的发丝随风轻扬。 她其实没有见过他的真容，那日见面，他坐在帘幕后。 但如今见到，她却一眼就能将他认出来。 “沐公子？” 顾云汐眉心轻蹙。 这算是他们第一次正式见面，这位沐公子，长得清逸出尘，竟是个绝色美男子。 玄王爷绝美无双，离王爷清尘不染，这位沐公子，若是站在他们之间，竟也不会逊色。 长得有多好看，可见一斑。 不过，见习惯了君夜玄和君楚离的盛世美颜之后，任何好看的男子，也不会让顾云汐看花了眼。 所以，她也只是惊艳了一把，心思便冷静下来。 “沐公子为何以这样的方式，出来见我？” 想起君夜玄在昏迷之前，一直在忙碌的事情，顾云汐下意识退了半步，远离他。 “阁下……到底是什么身份？” 沐公子却垂眸，看着她的手。 她手里的刀握得紧紧的。 沐公子没有生气，反倒薄唇微微挽起，浅笑：“离王妃是觉得，以你这点三脚猫的功夫，能对付我？” 顾云汐五指收紧，最后，却将刀子慢慢收了起来。 既然明知道打不过他，防备也没有任何用处。 刚才他来的时候，那一阵寒风，分明不带半点内力，却已经逼得她浑身汗毛竖起。 “沐公子等候在这里，是因为知道我要来？” 沐公子浅声笑道：“我不是神仙，哪里能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不过是正好回来罢了。” 他举步，走进院子。 顾云汐迟疑了片刻，才跟着走了进去。 “杨子哥为何没有跟着公子？”她问。 沐公子道：“出门办事去了。” 顾云汐没有继续问下去。 他不是皇城本土人士，武功深藏不漏，这个地方，也明显不是他长期居住的。 至于，之前玄王爷为了各国奸细，一直在忙碌。 沐公子到底是不是这些奸细里头的其中一人，顾云汐无法查证。 走进院子之后，顾云汐才看得清楚，院子已经被弄乱了。 再进了屋子，被搜查过的痕迹，就更加明显。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周围这一切，同时，跟在沐公子的身后。 最后，他们走到当初，两人隔着幕帘商量的那个房间。 那张幕帘已经被人为割破，歪歪扭扭掉在一旁。 周围的一切，能被翻的，都彻底被翻过了。 “这里被搜过两回？”顾云汐有些讶异。 沐公子回头看着她，眼底有一丝难以察觉的讶异。 那讶异也不过是一闪而逝，他眼底下，立即恢复了一贯的浅笑清幽。 “王妃好眼力，果然，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 他走到一堆被翻乱的木架子前，不知道在寻找什么。 “这里，刚开始被玄王爷的人查过，大概半个多月之前，玄王爷忽然消失，据说是病倒了。这件事情后来接手的，是政王。” 所以，被翻了两次。 他不知道在一堆废墟中，看到了什么，弯身，又在慢慢寻找。 顾云汐却下意识，一步一步往门口挪过去。 沐公子没有回头，但却仿佛后脑长了一双眼睛那般。 在她即将要碰到房门的时候，他忽然一挥手，那扇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 他回头，看着一脸防备的顾云汐，浅笑道：“既然王妃猜到我的身份了，那我是不是应该……杀人灭口？” 第265章 敢跟我走吗？ 顾云汐又抽出腰间的短剑。 就算明知道不敌，也不能束手就范。 沐公子依旧在浅笑：“王妃是玄王府的人，如今着手缉拿各国奸细的，却是政王。” 他再次在废墟前蹲了下去，依旧在寻找着什么。 一边寻找，一边慢悠悠道：“王妃若是将我交出去，那不是帮了政王的忙？对你们玄王府，一点好处都没有不是吗？” 顾云汐面无表情道：“阁下到底想说什么？” 他对她没有杀气，这点，顾云汐倒是能感觉到。 “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对朝政的事情，没有资格也没有兴趣过问，阁下是什么人，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来只是……” “又想请我帮忙打造东西？” 沐公子不知道找到了什么，眼前忽然一亮，立即从一堆废墟里，将东西取出来。 一张纸。 顾云汐看了眼，眼底，顿时掠过一抹讶异。 那是她画的架子鼓设计图！ 竟然还在这里。 再看周围一眼，果然看得出来，他当时走得很匆忙，东西基本上都没有被带走。 还有很多他之前亲手写的字，画的东西，都飘散在各个角落里。 但这里却只有一张纸，是属于顾云汐的，就是眼前这张设计图。 “当初我给你那些设计图呢？”她忍不住走了过去，也在四周翻起来。 糟糕！ 那些图纸，若是落在政王的手里，她便是跳入黄河也洗不清了！ 政王可以拿着图纸到皇上那里去告状，说她勾结别国奸细！ 图纸上还有她写的字，字迹只要一对，她就百口难辩！ 顾云汐心头一慌，将短刀收了起来，赶紧蹲下去翻找。 沐公子却将那张图纸收起来之后，站起来，低头看着她，笑道：“你的所有图纸，就只遗漏了这张，怕什么？” “当真？”可是，这里到处都是纸张！ “真。”沐公子点了点头。 顾云汐发现了，找到这张图纸之后，他整个人明显轻松了起来。 刚才还有一丝紧张的，现在，彻底没了。 他冒险回来，就为了找这张图纸？ “走吧，此地不宜久留。”沐公子率先走出房门。 顾云汐还是翻了好一会，并没有跟着他出去。 整个房间所有角落都翻过了，果然是没有看到自己的设计图，她才松了一口气，站起来，出门。 以为他早就离开了，却不想，他竟然还等在院子门口。 “你……” “你找我，不是还有要事？我若是走了，你想再找到我，怕是不容易。” 顾云汐当然知道不容易，连玄王爷和政王的人都找不到他，可见这人的敏锐性有多强悍。 “敢跟我走吗？”沐公子举步走进林中。 顾云汐的确犹豫过。 以政王和玄王如今这对峙的局面，自己一旦落入政王的手里，会给君夜玄带去多少麻烦？ 但回心一想，若是君夜玄不能醒过来，那政王是不是要找他麻烦，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一切，等将君夜玄治好再说。 她终于迈步，跟了过去。 不料那位沐公子进了林中之后，那脚步看着缓慢，却在转眼间，已经走出了好长的距离。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一路小跑着跟了上去。 第266章 她好像，被下药了 沐公子如今住在树林深处的一间小屋子里。 这屋子，很明显是临时搭建的。 很简单，只能落脚数日，不能长住。 “我……想请公子帮我打造十枚针管，长度得要是普通银针的两倍。” 顾云汐追得气喘吁吁，好不容易追上的时候，沐公子已经在屋子里喝茶。 “报酬呢？”他问。 “不知道公子想要什么？”钱，他看着不缺，但他是别国的奸细，只怕，要的是情报之类的。 顾云汐率先道：“除了玄王府所有情报，其余的，公子尽管开口。” 沐公子盯着她有些苍白的脸，笑道：“若我说，我要你一夜呢？” 顾云汐眸色一沉，不悦道：“我是个有夫之妇，且刚小产不足一月，就算我愿意，公子难道也不嫌弃？” “那你过来，在我床上躺下，看看我是不是嫌弃。” 他回头，看了不远处那张床一眼，这模样看起来，竟不像是在玩笑。 顾云汐捏紧了掌心。 沐公子又道：“你就在我身后的床上睡上一觉，不管我对你做什么，都不许反抗，便好。” “恕难从命！” “呵，你不是说你小产不足月吗？我是嫌弃的，放心。” 顾云汐却还是一脸防备。 沐公子笑道：“你看我这长相，像是个会缺女人的男子？” 顾云汐咬了下唇，知道凭他这条件，若是想要女子，倒贴的定会一大堆。 但，让她睡在一个陌生人的床上，她也是不愿意。 “难道，你就不想让玄王爷好起来？” “你知道什么？”她心头，一阵防备。 “你小产不足月，也要急着出门，只怕，是为了你家玄王爷吧？” 沐公子最后一次，指了指身后那张床：“我这个人，你看着好相处，其实，我耐心真没有这么好……” 这话没说完，顾云汐已经从他身旁走过，在他身后的床上躺了下去。 虽然她脸色从容，但沐公子能看得出来，她藏在袖子里的手，捏得紧紧的。 慌么？ 这个故作镇定的小丫头。 他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的时候，分明还能感觉到，顾云汐的呼吸变得有些乱。 他执起顾云汐的手。 “沐公子……” “不是答应过，不会反抗吗？你若是心不定，不如，闭上眼。” 顾云汐一双眼眸睁得大大的，盯着他，死活不肯闭上眼。 沐公子又是一笑，长指落在她的脉门上。 “你是大夫？”她有些讶异。 他还是不说话，浓墨一般的剑眉，轻轻蹙起。 片刻之后，才将她的手放下，他转过身，坐在桌后，不知道在摆弄什么。 顾云汐想起来。 却听到沐公子道：“不是说过，要在我的床上睡一觉吗？起来做什么？” 顾云汐松开了手上的力道，终于躺了回去。 她不知道这位沐公子到底为什么要她躺着，但她的确很需要那十枚针管。 而这世上，就她目前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这位沐公子能给她打造出来。 顾云汐盯着他的背影，看到他取出一些器具，点了小火炉，已经开始在做了。 她才松了一口气。 一旦放松，渐渐，竟好像真的困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终于困极，两眼一闭睡死了过去。 又不知道睡了多久，梦中，似乎感觉到有人走到自己身边，在她身旁坐下，甚至，好像在解她衣裳的带子！ 顾云汐吓了一跳，想要起来，却发现，自己四肢软软的，连抬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眼皮如有千斤重，无法睁开！ 她好像，被下药了！ 第267章 原来这世上，还有善人 那人还在解她的衣服。 顾云汐万念俱灰，忽然间，真的很想哭。 她已经一无所有了，为什么还要如此对她？ 但她努力让自己冷漠。 不要怕！ 大不了，也就是被毁了清白，大不了，就是不要这条命。 她的人生，其实，也没有多少东西可以失去了。 以为自己即将要受到侮辱，却不想，那人将她的衣襟解开之后，她只是感觉到心门所在的位置，有些刺痛。 他好像，在给她施针？ 银针在她心门处扎下去后，床边的人又将她腹部的衣裳拉开。 顾云汐感觉到一阵凉意。 这举动，万分不雅。 但若是大夫，她这个现代人，倒也能接受。 只是，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就像是枷锁，明明自己能施针治疗，她却始终不敢碰。 那是，孩儿曾经睡过的地方…… 男人的手，落在她的腹部，忽然，一阵暖暖的气息，经由他的掌心，传入她的腹部。 再之后，传遍全身。 久违的轻松感袭来，顾云汐的意识，渐渐就散去了。 她彻底睡了过去。 眼角那两滴隐忍的泪，却在她睡过去那一刻，滑了下来。 所有人对她恶意满满的时候，她都可以忍着，不落泪。 可当发现这世上，竟然还有陌生人，对她有如此善念时，她就忍不住了。 感动，让人变得无比脆弱…… 床边的男子抬起手指，给她拭去眼角的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到她原本冷得让人心惊的小腹，由内至外开始暖和了起来，他才将真气收回。 之后，又换了一种方式，给她推宫过血…… …… 顾云汐醒来的时候，小木屋的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衣衫不整！ 她猛地坐了下来，赶紧将自己的衣裳拉拢好。 下床的时候，却又发现了自己里头的短裤上，有一堆浓郁的血水，尚未干透。 作为大夫，顾云汐立即就意识到，有人曾给她推宫过血，排出来的，是她身体里的恶露。 小产之后她其实一直心情沉郁，再加上中毒过后，身体十分孱弱。 这破败的身躯，并没有好好调理过。 这些恶露若是留在体内，将来，会有后遗症的。 她只是没想到，自己都已经不在意的残缺身躯，一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竟然替她如此珍惜。 他今日回去，就是为了寻找她画的那张设计图？ 是不是因为他心里也清楚，若是那图纸落在政王的手里，她定会逃不掉？ 顾云汐坐在床边，感受着自己身体的轻松，好一会之后，她才整理好衣裳起来。 桌上放着十枚针管。 她眼前一亮，立即将针管收起来。 回去的时候，大概是有点焦急，也没想起来要去集市买点粮食。 倒是回去之后，才发现燕北今日一大早，命人送来了一堆吃的。 还遣了一名厨子和两个下人过来做事。 安夏还在房中养伤。 顾云汐沐浴过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立即带着那十枚针管，走进望月阁。 她只是没想到，竟然在君夜玄的寝房里，看见这个人！ 第268章 你怕他会亲手杀了你 “她为什么在这里？”顾云汐这话，是对燕一说的。 燕一面无表情回道：“她说她有办法可以治好王爷。” “办法是什么？”顾云汐看着坐在床边的白衣女子，沐安宁。 “你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这个问题？”沐安宁回以一记冷眼。 之后，她看着燕一：“既然连她都没有办法，那就不妨用我的办法一试，不过，我给夜玄治疗的时候，我不想看到这个女人。” 燕一犹豫了下，终于还是走到顾云汐的跟前：“离王妃，还请……” “她说，今夜就可以让四皇兄醒来，是吗？”顾云汐又问道。 燕一虽然不是很想理会她，但最后也是点了点头：“没错。” 所以，他们这里，不需要顾云汐了。 只因她昨夜也给王爷把过脉，但却一点进展都没有，甚至，她自己亲口说，暂时还没有想到办法。 “燕一，你明知道这女人心狠手辣……” “不管是谁，只要能让王爷醒过来，她就是我们玄王府的恩人。” 所以，就算沐安宁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也没有关系。 燕一根本不在乎。 蓝渊站在一旁，也没有说话。 看来，就连蓝渊都被说服了。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说服你们所有人的，但我知道，她想用什么办法，而这个办法带来的后果，绝对不是你们能承担的。” “顾云汐，你少挑拨离间！”沐安宁猛地站了起来，大步向她走去：“这里不欢迎你，滚！” 眼看她就要出掌，顾云汐快步后退，看着蓝渊，沉声道：“她是不是想给四皇兄下蛊，用蛊虫去将四皇兄唤醒？” 蓝渊眸色微沉，却还是没有说话。 沐安宁脸色一变，猛地一掌推了出去。 燕一指尖紧了紧，见顾云汐自己躲了过去，他也就没管了。 倒是燕北一步上前，等着沐安宁道：“我将她赶走便是，何必动手？” 昨夜亲眼看到安夏身上的伤，他知道，沐安宁出手有多狠。 他虽然也恨透了顾云汐，但，她终究是离王妃。 虽是亲手杀了王爷的孩子，却也真的是离王爷的救命恩人。 顾云汐站在燕北身后，盯着蓝渊，不悦道：“你竟然同意她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救你们家王爷！” “你心里很清楚，就算四皇兄醒过来，体内也会残留这女人下的蛊虫，一旦这女人有心加害，四皇兄的未来，将会受她控制！” “你胡说什么？我对夜玄的心意，天地日月可鉴！所有人都清楚！我怎么可能会害夜玄？” 沐安宁指着她，怒道：“倒是你，顾云汐，我明明有办法可以将夜玄治好，让他醒过来，你却一再阻拦，你到底有何居心？” “还是说，你根本就不愿意让夜玄醒过来？是因为你知道，一旦夜玄醒来，他一定会亲手杀了你，为他死去的孩儿报仇！” 这话，将燕一和燕北，心里最大的怨恨给勾了起来。 两人的目光落在顾云汐的身上，眼神一个比一个冰冷！ 燕一沉声道：“离王妃，我看在离王爷的份上，不与你计较，现在，请滚回你的凝汐阁！马上给我滚！” 第269章 你还去见那个乱贼？ 燕北虽然不说话，却也猛地朝顾云汐迈去一步！ 强悍的气势，逼得顾云汐不得不后退了两步。 要不是今日沐公子帮她治疗过，以她原本那么虚弱的体质，此时只怕已经被燕北的真气，逼得头昏眼花。 “三日！” 在被扔出门之前，顾云汐看着燕一，诚恳道：“三日，我一定可以让他醒来，若是四皇兄三日后醒不过来，我任由你们处置。” “你明知道他们根本不敢处置你！”沐安宁冷笑，对她的话，嗤之以鼻。 “那我亲手了结自己，以死谢罪，可以了吗？” 顾云汐不看她，只看着燕一：“用我的办法，若是能让四皇兄醒过来，难道，不比在他身体里留下一条蛊虫好？” “你敢冒险替他做这个决定，让他体内留着一条蛊虫，随时都可能被沐安宁控制吗？” 她往前一步，直勾勾盯着燕一：“以你家王爷的脾气，他宁愿死，也不愿意被人控制！” “我说过，我对夜玄的感情比海更深，我不可能控制……” “好！三日！” 燕一回头，瞪着沐安宁：“沐姑娘，请回！” 只要还有一线生机，他都不愿意让那些乱七八糟的蛊虫，进入王爷尊贵的身体！ 他虽然讨厌顾云汐，但顾云汐的话并没有错，谁能保证沐安宁以后不会想着去控制王爷？ “燕一，你又被她的花言巧语给骗了！你都被她骗过多少次了？” 沐安宁气得几乎要吐血！ 刚才，分明说得好好的！ 都怪这该死的顾云汐！她出门，怎么就不死在外头？她竟然还敢活着回来！ 下次她再出门，沐安宁发誓，她一定要除掉顾云汐，让顾云汐死在外头！ 燕一已经不愿意听她说话了，再往前一步，从他身上外溢的真气，便将沐安宁逼得连话都说不出口。 她有伤在身，如今伤还没好，根本不是燕一的对手。 “你会后悔的！”丢下这话，沐安宁举步朝门外走去。 从顾云汐身边经过的时候，她的拳头捏得紧紧的，眼底全是杀气。 燕一面无表情道：“三日之内，若我发现你对离王妃有任何不轨，我一定会杀了你。” “你！”沐安宁气得胸口不断在起伏，气得眼珠子都在冒火。 但最后，也只能狠狠瞪了顾云汐一眼，走了。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 燕一看她的眼神，却始终冰冷：“离王妃，还请记住自己的承诺。” “好，三日，我一定会让他醒来。” 她走到案几前，取了笔墨纸砚，很快就写下一张药方。 “这些都是我要用到的药，还请帮忙去药库取回，每一样，都必须要最上等。” 燕北接过药方，二话不说，立即出了门。 没多久，燕北就将药材取回来了。 蓝渊也在房间里。 顾云汐与他之间虽然有隔阂，但不得不承认，蓝渊绝对是最好的帮手。 所有要用到的药材，要如何处置，她都给蓝渊交代过。 蓝渊做出来的成品，非常的完美。 那日，午夜时分，一切准备妥当。 顾云汐将沐公子打造的银针取出来，放在桌上。 不料，尚未开始，就被眼尖的燕一发现。 燕一快步过来，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沉声道：“你又去找了林中那乱贼？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他处心积虑要害王爷，岂会给你好东西来救助王爷？” 顾云汐有些愕然，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沐公子想要害四皇兄？为何？” 第270章 你们眼里，到底有没有他？ 顾云汐知道沐公子定是君夜玄口中的乱贼，但她没想过，沐公子的目标是君夜玄。 “他姓沐？他告诉你的？”燕一眯起眼眸，看顾云汐的眼神，带着更深的防备和厌恶。 “所以，你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就只知道他姓沐，我一直叫他沐公子。” “包括上次找他打造器具，到目前为止，我也不过见过他两回。” “政王的人到处在找他，都未曾找到他的下落，之前我派人去寻找，也找不到，你却能轻而易举与他见面？” 说没有特殊关系，谁信？ “我去的时候，那院子已经被丢弃，只是正好碰到他回来取东西，便见到了。” “离王妃聪明过人，知道王爷之前在忙什么，也见到那院子如今的模样，你会想不到他也是乱贼之一？” 这话，顾云汐没有回应。 她的确是猜到了。 “所以，你早就知道？”燕一往前一步。 顾云汐被逼得后退了一步，手里的针管，赶紧收了起来，就怕燕一忽然发神经，要将她的针管毁掉。 要知道，这个时候毁掉了，她一定不会再有第二次机会，找到沐公子给自己重新打造十枚。 “我的确猜到，但我找他只是为了打造器具，他是什么人，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所以，他是设局伤了王爷的主谋，你也不在意？” “什么？”顾云汐睁大一双眼眸，目光越过燕一，落在依旧昏迷不醒的君夜玄身上。 沐公子设计伤了他，沐公子是那些乱贼的主谋？ 燕北冷冷道：“那夜王爷心绪不宁，误中圈套，背后中了一箭，那一箭，就是林中那巫穹人所射！便也是你口中的沐公子！” 不过，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姓沐，至今为止，他们也不知道。 王爷当日中伏，一半是因为自己心绪不宁，另一半，也是因为那沐公子诡计多端。 “我真的不知道。”顾云汐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他们都不会轻易相信。 但她还必须要用沐公子打造的针管，去治四皇兄的病。 不过，她也不明白，既然沐公子要对付四皇兄，那为何两次都帮了自己的忙？ “他是什么身份，有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但他所打造的器具，在这世上，我至今找不到第二个能有他那般手艺的。” “当初救阿离，所用的器具也是他打造的，至少在这一点上，他真的帮了大忙。” “你以什么来跟他做交换？”燕一绝不相信，那个乱贼接近顾云汐，完全没有目的。 他眯起眼眸，再次向顾云汐逼近：“是不是，玄王府的秘密？” “你们玄王府有什么秘密，我根本不知道，我拿什么去跟他交换？” 顾云汐被他问急了，终于也压不下心头那份怨气，猛地往前一步，沉声道： “你们怨我伤害了你家王爷，但我对你家离王爷的救治，有谁提过一口？” “别人都能将功补过，我在你们心里，却只有过，永远没有功！” “我为你们家离王爷，以身试毒，你们有谁记在心里？我难道不是为了你们王府的王爷在冒险？我难道，对你们王府就没有一点点恩惠？” “是不是在你们心里，只有四皇兄是你们的王爷，阿离呢？他在你们心中又算什么？你们眼里到底有没有这位王爷？” 她已经，忍了很久了！ 为了君夜玄，她一忍再忍！什么都不想，就只想将他治好。 但是这些人，他们真的太过分了！ “我这个离王妃，在你眼中，地位连一个婢女都不如，你就是这样尊敬离王爷的？” “四皇兄为了阿离连命都可以不要，但阿离在你们眼中，却一文不值是不是？” “燕一，我今日就是要用这针管去救四皇兄，我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我医治四皇兄，要么，你就杀了我！” 第271章 生死相随 “你以为我不敢？”燕一怒道。 不料这次，顾云汐竟然不怕他逼人的寒气，她甚至主动上前，用自己病弱的身躯，去迎接他的真气。 “你敢，就动手试试看！” “你！”燕一怎么敢动手？她是离王妃！是主子！ 他就算再恨她，也不可能真的动手打她，更别说杀她！ 蓝渊轻声道：“不管那位沐公子是什么目的，但他打造的器具我也看过，的确是绝好的东西。” 燕北闻言，立即过来拉了燕一一把。 “既然连蓝渊都说了是好东西，那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我们只要检查一下器具上有没有被下毒就好。” 器具是死物，人才是关键。 燕北暂时还算是相信顾云汐的，至少，她应该不至于会害王爷。 更何况，她刚才说的话，其实也说到燕北心里去了。 至少，离王妃在这座王府，并没有真的害人。 不仅没有害人，她还救了离王爷。 要知道，离王爷身体里那毒，这么多年来从未有过好转。 就连蓝渊都说了，只剩下三个月的命。 可离王妃一出手，竟然将王爷治好了！ 那是多么了不起的事情？ 燕北看了燕一一眼。 燕一其实心情也很复杂，只是刚才，的确在气头上。 此时被燕北拉了一把，也冷静了。 他不说话，退到一旁。 顾云汐却看着燕北，面无表情道：“你能给我一个承诺吗？” “什么承诺？” “若是等会他发疯，要毁掉我的针管，还请帮我将他摁住，我这针管得来不易，若是毁掉，我怕是找不到那位沐公子再给我打造了。” 燕一瞪着她，冷冷道：“只要那东西是没有毒的，我不碰便是！让蓝渊看看！” 顾云汐将针管放在桌上，看着蓝渊，冷笑：“你倒是真的对得起他们对你的信任！” 蓝渊脸上有些火辣，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将针管拿了起来，用药水试过。 之后，看着燕北和燕一：“针管是好的，没有任何问题。”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不要被这些人弄坏了心情。 她还要去治疗四皇兄！ “现在，你们可以出去了吗？”她淡淡问道。 燕一和燕北看了蓝渊一眼。 蓝渊点了点头，两人才出了门，并将房门关上。 顾云汐回到床边坐下，看到君夜玄惨白无人色的脸，所有的怒火，一下子就全消了。 别人如何看她，如何对她，她不该在乎。 她只需要，在乎自己该在乎的人。 “你一直封闭自己的心，不愿意醒来，那我就用银针药水，将你的心撬开。” 顾云汐取出针筒，换上新的针管，之后，提取药液。 “把他的衣裳拉开。”她道。 蓝渊将君夜玄的衣裳拉开之后，就看到顾云汐的针管，对着君夜玄的穴位。 他一怔，急道：“王妃，这是死穴！” “置之死地而后生。” 顾云汐没有看他，针尖，压在了君夜玄的穴位上。 蓝渊是真的很怕，人的死穴是不能随意动的，轻则重伤，重则丧命。 但王妃每次都能出奇制胜，所以，他也不敢阻拦。 犹豫间，便见顾云汐手里的针管，已经扎入。 蓝渊看着君夜玄的脸，密切关注着王爷脸上所有的神色。 倒是顾云汐依旧平静，眼底毫无波澜。 就算心里再紧张，再不安，她救人的时候，也一定会让自己冷静。 因为不冷静，手指头会颤抖。 夜玄，若你能感应到，你就睁开眼看看我。 若你执意不愿意醒来，那我也陪着你。 生死相随。 第272章 再不醒来，我就亲手除掉他！ 顾云汐的针管，一开始，刺破了君夜玄的死穴。 之后，将她自己配制的针水，注入到他的体内。 那夜，上半夜君夜玄的脸色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后半夜，他的脸色就开始涨红，甚至，发紫！ 看起来，就像是中了毒一样。 再后来，他的眼皮颤动得厉害，看样子，竟真的有要醒来的迹象。 蓝渊激动得不行，立即给君夜玄把脉。 “脉象……为何如此乱？”他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却道：“蓝渊，我有话要跟他说，你能否先出去？” 蓝渊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君夜玄，犹豫不决。 “难道，你觉得我会伤害他？”顾云汐冷笑，“真正伤害他的人是谁，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蓝渊依旧是没说话，只是这次，转身走了。 门外，燕北和燕一盯着他，脸色莫名有些怪异。 蓝渊也还是没说话，只是和他们一样，守在门外，寸步不离。 房内，顾云汐已经将所有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此时银针和药箱被收拾好，她坐在床边，看着君夜玄。 按理说，人应该可以醒来了，但他始终没有睁开眼。 哪怕眼皮煽动得厉害，哪怕他的手指头偶尔也会动一下，可他就是不愿意醒过来。 “你真的对这个世间，如此绝望了吗？” 为什么都到这地步了，还是不愿意醒来？ 顾云汐握着他的手，甚至，她都可以感觉到，他掌心的温度回来了。 但为何，就是不愿意睁开眼？ “夜玄，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不知道我怀着他。” 君夜玄的眼皮煽动得很厉害，所以，他其实也是很想醒过来的，是不是？ 到底是什么，让他无法冲破最后一步？ “夜玄，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一年了，她已经忘了，他们是何时开始定情的。 但她知道，那一年的君楚离，对她是极好极好的。 只是不知道，原来当初的君楚离，事实上是君夜玄。 那些所有关于他的传说，冷血残暴，铁腕无情，在她这里，从未有过。 那一年，他是明朗开怀的。 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他的轻松惬意。 “那一年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对不对？其实，你也想和阿离一样，过无忧无虑的日子，是不是？” “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压着什么样的担子，若你愿意，以后的人生，我可以和你一起承担，好不好？” 那一夜，顾云汐一直在跟他说话。 昏迷中的君夜玄，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 也许听进去一些，也许什么都听不到。 但他的眼皮一直在颤动，他的手指时不时也会抬起。 可就是醒不过来。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 不知不觉，天，快亮了。 顾云汐侧头，看了窗外昏沉的天际一样。 这是一日中最昏暗的时间，再过一个时辰，太阳就会升起，新的一天，就会来临。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君夜玄的状态并不好，醒不过来，脸色越发紫红一片。 “你真的执意不愿意醒来吗？” 顾云汐最后，放下他的手，站在床边，低头盯着他色泽越来越难看的脸。 死穴被刺，生死一线，不醒来，就是死路一条！ 她深吸一口气，忽然冷冷道：“君夜玄，你还记得你曾经有过一个孩儿吗？你……还想不想给他报仇了？” 她已经没有办法了。 置之死地而后生。 若是不醒来，那就是真的要死了。 她咬了下薄唇，捏紧了掌心，忽然低吼道：“君夜玄，你再不醒来，我就真的要亲手除掉你的孩儿了！” 第273章 今夜，就走 若是温情不能将他唤醒，那就试试用仇恨！ 顾云汐只是没想到，自己的话刚出口，那一瞬间，房间的温度，仿佛一下子低了好几度那般。 他的手指，在慢慢收紧。 顾云汐心头一紧，立即要将他的手握住：“夜玄……” 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有碰到他的手，君夜玄的手竟忽然间抬了起来。 下一秒，顾云汐感觉到窒息的痛！ 脖子被人一把掐住，眼前的一切，瞬间变换！ 她被摁在了床上。 抬眼，就对上了一双冰冷刺骨的眼眸。 他盯着她，眼底，带着浓浓的杀气。 “顾云汐……你敢！” “夜……唔——” 男人的五指忽然一阵收紧，顾云汐只觉得喉咙被彻底禁锢，胸臆间的氧气，瞬间消失。 呼吸不过来了。 “你终于承认，你亲手杀了本王的孩儿！” 他的手指还在不断收紧。 顾云汐惊喜于他的醒来，但却很快就发现，自己好像没有活路了。 原来，沐安宁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他醒来，就会亲手杀了她。 他真的要杀了她…… “夜……玄……” 眼前的一切，渐渐变得模糊。 她无法呼吸，心跳，也像是停止了那般。 终于，在最后一点氧气消失那一刻，顾云汐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 他真的要杀了她。 毫不留情！ “……我……不是……” 顾云汐在一阵刺痛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床上。 喉咙一阵难受，好像还有五根手指头，将她的咽喉紧紧锁住那般。 火辣辣的痛…… “小姐，你终于醒了！”安夏守在床边，已经守了一整日！ 老天爷保佑，小姐终于活过来了！ 天知道当她看到燕北抱着一动不动的小姐回来的时候，她的心有多慌！ “水……”顾云汐皱紧眉心。 喉咙的痛苦，让她连说话都觉得难受。 安夏赶紧一瘸一瘸地，过去给她倒上一杯温水。 喝水的时候，顾云汐小脸一阵绷紧。 痛！ 喉咙好痛！ 连喝水都疼！ 疼得她眼泪都几乎要滚下来。 “小姐，你怎么样？是不是还很难受？” 安夏的目光落在她脖子上。 原本雪白的脖子，此时还深深印着几根手指头的淤青痕迹。 这是被人为掐出来的呀！ 但安夏不敢问是谁掐的。 听闻玄王爷已经醒来了，小姐却奄奄一息被送回来。 安夏不敢问，是怕问了之后，会让小姐更加伤心。 原以为等玄王爷醒过来，小姐就可以沉冤得雪，重见天日。 但没想到，玄王爷醒了，小姐似乎……更惨了。 这个地方，是不是，从此再不会有人怜惜他们家小姐了？ “小姐……” “没……事。”顾云汐一口气喝了两杯水，嗓子还是难受，出口的声音，沙哑无比。 “小姐，我们……”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安夏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在小姐面前表现出难过。 以为小姐会绝望，却不想，顾云汐在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之后，忽然睁开眼，淡然道： “收拾好行李，今夜……就走。” 第274章 周围，那不安的气息 人会在什么样的情况下，陷入绝望？ 以前顾云汐不知道，但现在，她好像，已经尝到了绝望的滋味。 那个男人，不会再相信她。 当天夜里，午夜一过，顾云汐就和安夏从后门离开。 没拿什么行李，只拿了一些银票，以及，君楚离以前给她的令牌。 有了这个令牌，不管任何时候，守城的士兵都会给她开门。 “小姐，我们为什么不回将军府？”安夏不明白。 不回将军府，外头天大地大的，安夏竟不知道哪里才是她们的容身之所。 “玄王爷之前对将军府已经有些意见，现在我若是回将军府，只怕会连累他们。” 那夜刺客的事情，后来虽然不了了之，但顾云汐心里清楚，君夜玄怀疑顾楠风。 事情，还没有过去。 当时或许还会看在她的情分上，暂时不对将军府的人下手。 但如今，君夜玄对她厌恶至极，她若是回了将军府，大哥定会护着她。 到时候，将军府就真的成了玄王爷的眼中钉，不除不快了！ “小姐，你和玄王爷……真的没办法和好了吗？”可他们之前，明明还是很好的呀！ 安夏的确有些不甘心。 原本，小姐是可以有一个美好的未来的。 “只怕，好不了了。” 顾云汐抬头，看了天际一眼。 漆黑的夜空，慢慢浮现出一双眼眸。 他的眼睛。 那双眼睛，盈满了杀气。 那是对她的杀气！ 他真的想杀了她！ 呵！若她再恋爱脑一点，一定会哭着问他为什么，一定会求着他听自己解释。 万幸，她还有那么一点理智。 “小姐……”安夏看着她冷漠的背影。 明明是该绝望的时候，但小姐现在，很冷静。 安夏心里却很难过：“小姐，你想哭就哭……” “安夏，我希望你能记住，若是哭泣不能解决问题，也不能让你更痛快的话，那就将眼泪收起来。” 没有人会珍惜，更不会有人心疼，哭了也不会快乐。 那么，为什么还要哭？ “快走！” 顾云汐一夹马腹，忍着身体的不适，快速冲了出去。 周围黑漆漆的，安夏心里也是慌，只好赶紧策马跟上。 “小姐，我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先远离了皇城，找个小村庄落脚，以后的路，以后再……” 头顶上方那片天，忽然间，似有几分不寻常的暗黑。 顾云汐心里，警铃大作。 “安夏，我们兵分两路。”她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安夏。 安夏吓了一跳，虽然也感觉好像有些不对劲，但，她的敏锐性不如顾云汐。 “小姐，我不要离开你。” “听我说，两个人一起，目标太大。” “小姐，你的意思是，玄王爷会派人来追我们吗？” 安夏顿时感觉到背脊骨一阵凉意。 明明以前是小姐可以依靠的人，但，现在提起玄王爷，怎么感觉那么吓人？ “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不太安全。” 顾云汐不想跟她解释太多，那种不安的感觉，越来越浓烈。 “去樊城，樊城的路你熟悉，但不要在樊城停留，直接去清城。” 清城刚被大哥的军队收复，如今还乱糟糟的，一般老板姓都不愿意去。 但对想要藏身的人来说，越乱的地方，越好。 “安夏，收好你的银票，等清城等我。” “小姐……” “快走！”顾云汐忽然抬起手，手里的马鞭抽在安夏的马儿身上。 马儿嘶鸣的一声，迅速冲了出去。 直到看不见安夏那一人一马的影踪，顾云汐才松了一口气。 但心里的不安，却在不断蔓延，扩散。 她咬着唇，一夹马腹，以最快的速度，朝另一个方向冲了出去…… 第275章 你猜，本王会如何对待你？ 顾云汐没跑多远，忽然，马儿嘶鸣了一声，自己就停了下来。 它感觉到危险了！ 顾云汐连想都不想，立即一扯缰绳调转马头，就要离开。 却不想，刚回身，就看到不远处，一行十几人策马匆匆迎来。 再回头一看，方才去的方向，竟也有十几人，将前方的路给堵死。 走不了了。 顾云汐看着那十几人的身后。 果然没多久，十几人骑着马儿朝两边退开，身后，一人一马慢悠悠走了上来。 政王！ 走在政王身后的，是一个女子，顾云汐见过，是政王身边的女人，珠姬。 这倒是有些出乎顾云汐的预料。 “离王妃，许久不见，可还记得本王？”政王的马儿停了下来，就停在顾云汐跟前不远处。 顾云汐收敛好心思，让自己看起来，稍微冷静些。 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往前走了两步，朝君祺政倾了倾身：“见过大皇兄。” “大晚上的，离王妃为何一个人出城？这是要去哪里？要不要本王送你一程？” 顾云汐心思万千，脸上却不动声色，轻声道：“只是太思念阿离，便忍不住动身前往去寻找。” “五皇弟去的是雪山，离王妃，这条分明不是通往雪山的路。” 政王垂眸，盯着她平静的面容，忍不住浅笑：“离王妃这是不认路么？” “是，我从小养在深闺，对外头的世界并不熟悉，怕是真的走错路了。” 顾云汐一直低眉顺眼的，声音依旧很平静：“那不知大皇兄是否认得去雪山的路？还请指点一二。” 政王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 顾云汐虽然看起来平静，可事实上，她掌心里，全都是冷汗。 政王，岂会轻易放过她？ 不知道政王在想什么，片刻之后，他竟忽然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政王下马，周围所有的侍卫，立即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 君祺政朝顾云汐走去。 顾云汐不卑不亢，只是安静站着，没有后退也没有躲避。 君祺政走到顾云汐的跟前，忽然冷笑道：“可本王似乎听说了，离王妃祸害皇族子嗣，四皇弟将你囚禁起来，你却自己偷偷跑出来了，是不？” “没有的事，大皇兄，还请莫要听外头那些人的闲言碎语，我……” “离王妃可是觉得，本王是傻子，谁说的话本王都会相信？” “不敢！” “依本王看，这世上，就没有离王妃不敢做的事情。” 他忽然大步上前。 顾云汐下意识后了两步，手差点忍不住要往腰间短刀摸去。 “本王已经查得很清楚，你勾结邻国奸细，为了与那乱贼私奔，竟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儿，如今，还想逃跑去私会情郎。” 君祺政挽起唇，笑道：“离王妃，本王今夜就要替我皇族，惩治你这个不守妇道的罪人，你看，还会有什么人来救你？” “大皇兄为何要这般为难我？我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我夫君年少患病，也从不参与朝政之事，我夫妻两，对任何人都构不成威胁。” 君祺政步步紧逼，顾云汐只能隐隐后退。 君祺政却浅笑道：“你夫君的确因为病弱，不参与朝政，不过，本王可是听说，你将五皇弟给治好了，本王怎么不知道，离王妃的医术，竟真的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一个玄王爷，已经让他应付得心力交瘁。 如今，离王爷好了，他将来，必然会成为君夜玄最得力的帮手。 他们玄王府的人，君祺政怎么能让他们继续过好日子？ “听说，本王的四皇弟为了你，病重了半个月？离王妃，你在玄王府，地位还真是不一般啊！一个如此不一般，却又祸害皇族子嗣，要与乱贼私奔的女子，你猜，本王会如何对待你？” 第276章 你，为何要保护她？ 顾云汐的掌心捏得紧紧的。 她不知道是谁给君祺政透漏消息，自己刚出城，他就亲自追了出来。 但既然连政王都亲自来了，今日想要逃脱，只怕，不容易。 她又退了两步，退回到马儿身边。 “大皇兄，我是不是有罪，难道不该由父皇来定论？” “你是想让本王将你交给父皇？”君祺政忍不住朗声笑道：“离王妃呀离王妃，你以为，父皇会为了你，不顾皇族的面子？” “只要本王今日一口咬定，离王妃你与乱贼私通，谁会帮你？” 他想了想，却又侧头笑道：“不对，还有一个人，一定会不要命来救你，你猜猜是谁？” “阿离远在雪山，就算他有心要……” 话说到这里，顾云汐忽然一抬手。 数道银光，竟朝着君祺政射了过去。 没有人能想到！所有人，完全是始料不及！ “王爷！” “护驾！” 十几个侍卫，立即冲了过来，要保护君祺政。 君祺政却怒道：“该死！你们上当了！把她拿下！” 果然，大家抬眼一看，刚才还站在地上的离王妃，此时早就回到马背上，策马离开。 就因为刚才她对政王出手，大家保护政王心切，根本没有人注意到他。 君祺政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气得咬牙切齿：“给本王追！” “是！”十几个侍卫立即追了出去。 君祺政沉声道：“伤了无所谓，不许弄死她！” “是！” 珠姬看着他们走远，才走到君祺政的身旁，柔声说：“王爷，真的要这样吗？” “你想说什么？”君祺政还一肚子怒火。 那诡计多端的死丫头，竟然连他都骗了！ 刚才，她哪里是想对付他？那几枚银针，根本就没打算落在他身上。 想想也是，他可是政王！ 她就算不顾玄王府，也得顾着将军府。 要是伤了他，将军府的人都会被连累。 顾云汐扎根就没打算伤他，但他还是上当了！ 这死丫头，等他逮到之后，一定要狠狠教训她！ “王爷，离王爷对她可是宠溺得很，若是伤了她，会伤了离王爷的心。”珠姬小声说。 “本王何须在意？你没看到君夜玄是如何对本王的？他又几时给本王留过情面？” “可王爷如今也看得出来，玄王爷和离王爷都对她情有独钟，留着她，将来总归有好处。” “本王也没打算要杀她！”但，必须要让她吃点苦头，否则，他咽不下这口气。 “我是怕他们这些人太粗鲁，一不小心，伤了离王妃的脸怎么办？” 珠姬知道他生气，她的声音，放得更加柔和：“两位王爷如此喜欢她，只怕也是看上了这张脸，若是这张脸被毁了，那她就没有利用价值了。” 君祺政没有说话，却低头，冷冷看了她一眼。 珠姬有些不安：“王爷，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君祺政一肚子的怒火，依旧没有散去，他冷声道：“你好像，一直想保护她？” 珠姬一脸无辜：“王爷，我为什么要保护她？说实话，离王妃长得如此好看，我……我心里多少有些妒忌，我多怕王爷也看上她！” 珠姬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楚楚可怜：“不过，刚才王爷下令伤她，我便又放心了，我想保住她的脸，也是为了王爷你。” “若是毁了她的脸，那就算王爷将她带回来，她只怕也没什么用处了，那王爷费这么大的工夫来堵她，岂不是白白浪费时间和精力？” 君祺政眯起眼眸，眼底的猜忌，才算散去。 再看一眼侍卫追出去的方向，他忽然一跃上马，也追了过去。 “好，本王亲自去将她带回来，若她真被毁了，那也是她运气不好，本王，姑且看看她造化如何！” 珠姬也赶紧一跃上马，以最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的顾云汐，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了！ 第277章 竟然，不要命地救她 顾云汐被逼到了悬崖边。 身后，就是万丈深渊。 眼前，却是政王的十几名侍卫。 被他们带回去，政王一定不会放过她。 但若是跳下去…… 顾云汐往悬崖下看了眼，下头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跳下去，必死无疑。 “离王妃，你已经无路可逃了，还不乖乖跟我们回去？” 那侍卫当中，一人往前两步，慢慢向她靠近。 顾云汐捏紧了掌心。 她不想死，但只怕被政王的人带回去，给她安一条和乱贼私通的罪名，那么，整个将军府，都会被牵连。 那侍卫，离她不过十步远的距离。 顾云汐的目光越过他们，便看到正急匆匆赶来的政王，以及，和政王一起的珠姬。 落在他们的手里，比死还要难受。 但若是跳下去，或许……或许不会死的吧？ 有没有可能，还会有一线生机？ 眼看着政王已经来到众侍卫跟前，就要过来。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忽然一咬牙，转身跳了下去！ “你……”这女人！让君祺政彻底目瞪口呆！ 她竟然连死都不怕！ 下头，可是深渊！ 君祺政从马背上一跃而起，可惜，顾云汐已经跳下去了。 这个距离，他很清楚，过去救人，自己也会有危险。 心里有些迟疑，脚步便慢了，也就错过了救人最好的时机。 却不想，有人从他身边扑了过去，竟猛地扑向悬崖边。 这速度……这是不想活了吗？ 顾云汐也没想到，这群人里头，竟然还会有人不要命地救自己。 身体一旦悬空之后，立即往下坠去。 而那个人，以最快的速度扑了过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但她自己的身体也被顾云汐下坠的力道，带着一起往下头坠落。 锵的一声，她手里的短刀，沿着悬崖边的石壁滑落。 一次又一次，竟然也没办法插进石壁里头。 不过，这一次次的试探，至少将她们下坠的速度，给减缓了下来。 顾云汐忽然燃起了求生的意志。 刷的抽出腰间的短刀，也学着她的模样，用力往石缝间插进去。 终于，在两人同心协力之下，顾云汐的刀子率先扎了进去。 那人的短刀，也在下一刻，猛地扎了进去。 两个人的身子，在半空停了下来。 顾云汐抬眼一看，眼底全是惊讶。 珠姬？ ……她被带回到政王府，被扔进房间里。 穴道被政王封死了，如今，连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珠姬身上还有伤，但她看顾云汐的眼神，却十分的柔和。 “蝼蚁尚且偷生，离王妃为何一点都不爱惜自己这完美的身躯？你瞧瞧，你长得有多好看，若是真的死了，化成一堆枯骨，那这完美的皮囊，也就彻底消失了。” “你们到底想要我做什么？”顾云汐瞪着她。 无法反抗，甚至连珠姬想要碰她的脸，她也躲不过。 珠姬也只是抬起手，手伸到半空，便收了回来。 “离王妃为何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我今日，可是离王妃你的救命恩人。” 顾云汐别过脸，不说话。 没错，她当时不要命来救自己，的确出乎了顾云汐的预料。 但她心里很清楚，这些人将自己救回来之后，势必要用她做更有用的事情。 否则，没有理由救她。 珠姬见她一脸冷漠，倒也没有在意，只是摆了摆手，对一旁的婢女道： “命人送浴汤过来，好好伺候离王妃沐浴更衣。” “你到底要做什么？”顾云汐看着那两名婢女，一脸抗拒。 珠姬浅笑道：“我们家王爷今夜，打算宴请玄王爷，我们想做什么，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 第278章 四皇弟猜本王昨夜看到了什么？ 政王今夜，邀请了玄王爷。 珠姬这话，在顾云汐的脑袋瓜里，徘徊了一整日。 从被带回来的凌晨时分，一直到现在，入夜了。 她在房间里待着，就像是木偶一样。 珠姬命人给她再次沐浴更衣，之后，装扮起来。 顾云汐一点反应都没有。 倒是看到装扮过后的顾云汐，珠姬眼底，迅速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离王妃真是我见过的姑娘中，最美的一个，怪不得……他那么喜欢你。” 她的手忍不住抬了起来，在顾云汐的脸上轻轻划过。 顾云汐没有理她。 大部分的女人对她这张脸，也不过是怀着妒忌的心，想要毁掉。 但她，已经无所谓了。 一张脸而已。 “离王妃还真是冷静，当真就不怕我因妒成恨，毁了你的脸？” 珠姬笑着，长指一紧，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让她，清楚看到前头镜子里，自己的脸。 的确是一张绝美的脸，尤其，珠姬对于装扮，有非常高超的技术。 今夜的顾云汐，一头长发被她挽了起来，松松垮垮的，有一种慵懒的羸弱。 她白皙的脸上，并没有打任何脂粉，因为珠姬觉得，这肤色已经是万里挑一，比起任何脂粉的颜色都要好看。 但她的眉宇间，被珠姬点了一颗朱砂痣。 粉粉白白的小脸上，一颗朱砂痣，妖娆妩媚，蛊惑人心。 身上的裙子有些宽松，正正是因为这份宽容，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好像被人一掐，就能掐出水。 一拧，就能拧断腰那般！ 所以，当珠姬将顾云汐带到大厅的时候，厅里厅外的男人们，无不看得眼珠子都直了。 侍卫们仿佛听到了自己咽口水的声音。 就连政王，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心头，莫名有一丝躁动。 全场，唯一不为所动的，大概就是坐在政王身边不远处那个绝色美男子。 他手里拿着杯子，杯中，酒香四溢。 顾云汐抬眸的时候，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他手中的玉杯。 下意识，还是想要提醒一句，刚醒来，不要喝太多的酒。 可当她抬头，不经意间对上他的视线之后，顾云汐知道，自己如今再说什么，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他看她的眼神，又冷又淡，乍看，像是厌恶至极，再看，又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或是，无关系要的人。 顾云汐收回目光。 珠姬扶着她，走到两位王爷的面前。 珠姬笑道：“王爷，离王妃带来了。” “大皇兄将我玄王府的人带来这里，是什么意思？” 君夜玄的目光也不过是在顾云汐身上一扫而过，甚至，都没有停留。 他放下杯子，轻咳了声。 “四皇弟为何看起来，像是身子尚未康复的模样？”君祺政避过他的问题，反倒问道。 站在君夜玄身后的燕北立即道：“回政王爷，我家王爷被乱贼所伤，大病一场，醒来不足三日，目前还在复原中。” “那乱贼究竟是什么身份，竟伤得了我无所不能的四皇弟？本王到现在，还未能将他逮回来！” 君祺政仿佛很讶异，目光又落在顾云汐的身上，蹙起了眉心。 “难道，是昨夜那乱贼？” 顾云汐心头微紧。 君夜玄看着他，没说话。 君祺政笑道：“昨夜，本王听闻有乱贼出没，便亲自带人追到城外，四皇弟猜本王看到了什么？” 第279章 他就不信，玄王爷还能忍 君夜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甚至，有些兴趣缺缺。 仿佛只是为了应付一下君祺政，随口问了句：“看到了什么？” “本王看到，玄王府的离王妃，和巫穹的乱贼在私会。” 君祺政状似不经意看了君夜玄一眼，但事实上，他一直在密切关注着君夜玄脸上的所有变化。 在他脸上看不到任何异样的情愫，君祺政的目光，才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离王妃，你与乱贼私会，你可知罪？” 顾云汐抬头看着他，不卑不亢，淡淡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本王和本王的人亲眼所见，还能有假？”君祺政冷笑，“四皇弟，你可知道跟她相好的男子是谁？” “是谁？”君夜玄又问了句，听起来，依旧像是随口问的。 君祺政自然不会相信，他不关心这件事。 他这位四皇弟，曾经可是为了救顾云汐，连命都可以不要的。 不过是在他面前故作镇定罢了。 “与离王妃私会的，便是当日，射伤了四皇弟的巫穹人。” “是么？人在哪？带上来，给本王瞧瞧？” 君祺政盯着他，道：“他武功高强，本王的人没能将他逮住，被他逃了。” “所以说，根本就没有所谓的私会对象？”君夜玄侧头，看了他一眼，脸色一贯的清冷。 “那便是如离王妃所言，不过是欲加之罪。” “本王亲眼所见，本王的眼睛，就是证据。” 君祺政早料到，顾云汐不会认罪，君夜玄也不会妥协。 但现在，人在他的手里，他根本不在乎玄王爷是不是愿意承认顾云汐的罪名。 他说顾云汐有罪，她便有！ “四皇弟，本王只是告知你一声，本王看到了什么，倒也不是想要给四皇弟你解释。” “既然这样，大皇兄邀约本王来此，又是为何？” 君夜玄又咳了声，听起来，伤势还没有完全好的样子。 他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四皇弟？”君祺政虽然在呼唤君夜玄，暗地里，却立即给珠姬打了个眼色。 就怕君夜玄走过去的时候，会忽然出手，要救顾云汐。 以玄王爷的武功，若是人落在他的手里，未必不能被救出去。 今日他就是要逼君夜玄在他的王府出手，如此，他就有足够的理由，将这个目中无人的玄王爷给拿下！ 珠姬立即拉着顾云汐，退到一旁，同时，大厅内外十几名高手，都摆出了防备的姿态。 可，谁也没想到，君夜玄在顾云汐和珠姬面前走过的时候，竟然，一点表示都没有。 就只是丢下两句话：“本王大病初愈，身体尚未康复，得要回去休息，就不奉陪了，大皇兄，告辞。” 高大修长的身躯，从顾云汐面前走过。 没有出手，没有救人，什么都没有。 虽然脚步缓慢，但却很快就走到大厅的门外。 他将顾云汐给丢下了！竟然，完全不顾她的死活？ 这怎么可能？ 他一定只是在演戏！ 可君夜玄真的从大厅走出去了，脚步就没有停顿过，径直走向院子里那辆马车。 君祺政站了起来，瞪着他离开的背影，沉声道：“离王妃私通乱贼，如今处理乱贼的事情，由本王处理，四皇弟，本王对离王妃，必须要严惩。” 君夜玄没有任何反应。 君祺政还是不相信，他对顾云汐真的如此无情。 他大声道：“顾云汐私通外敌，罪无可恕，来人，将她的衣服扒光，看看她身上有没有乱贼留下的密函！” 他就不信，君夜玄还能忍！ 第280章 以为这样，本王就会放过你？ 君祺政的声音很大，君夜玄不可能听不见。 可玄王爷哪怕听见了，也根本不在意。 人走到马车前。 燕北将马车车帘掀开，君夜玄长腿一迈跨了上去。 随着车帘的垂落，那道修长的身躯，就这样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之后，燕北也上了车，策马离开。 那马车，从政王府的院子离开，没多久，就走得没了影踪。 片刻之后，一名侍卫急匆匆赶回来，走到君祺政面前，倾身恭敬道：“王爷，玄王爷……已经出门，真的走了。” “怎么可能？”君祺政气得拿起酒瓶，用力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酒瓶在顾云汐的脚边，被摔得粉碎。 君祺政砸瓶子的力气很大，酒瓶碎片飞溅了起来，其中一块从顾云汐的小腿上飞过。 哪怕隔着一层布料，也还是将她的小腿割伤了一道。 鲜血，透过裙子渗了出来。 但她好像没有感觉那般，只是安静站在原地，也不看大厅门口的方向。 心里眼里，彻底一片空白，仿佛，什么都看不见了。 忽然，一阵寒气袭来。 衣襟一紧，她整个人，被君祺政扯了过来。 “他为什么对你一点都不在乎？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他是不是装的，你说！” 君祺政气得脸都绿了，搞了这么多事情，弄到最后，自己在君夜玄的面前，就像个小丑一样！ 他怎么甘心？ “你们到底在筹谋什么？你快说！” 顾云汐被他一阵摇晃，脑袋瓜像是被摇坏了一样，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本王命令你说话！”君祺政怒道。 顾云汐终于抬起眼帘，迎上他的目光。 她淡淡道：“王爷……想要我这枚被弃的棋子说什么？难道王爷看不出来，我在玄王爷的眼里，已经再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吗？” “不可能！”他绝不相信！ 君祺政想了想，忽然间，好像恍然大悟一般。 “本王明白了，你们都不过是在演戏！他知道只要一动手，本王就可以将他拿下，所以，他忍着，他假装对你毫不在意，是不是？” 一定是这样！ “他以为如此伪装，本王就会觉得你没有利用价值，将你放走？” 顾云汐心里却一片灰暗。 政王怎么可能放她走？ 玄王爷心里，自然也不会这样想。 君夜玄自己清楚得很，将她丢在政王府，和亲手毁了她，并没有任何区别。 因为，愤怒的政王，是不可能放过她的。 君夜玄，是真的不顾她死活了。 “政王爷知道我为何要连夜离开皇城吗？” 君夜玄不要她，将她弃之如敝屣，但她不能不要自己。 顾云汐只能祈求，最后一点生机：“是因为我无意中，害了阿离的孩儿，我……不小心滑胎了，玄王爷对我厌恶至极，甚至以祸害皇族子嗣的罪名，想要杀了我。” “你以为本王会相信？” “我说的都是真的，王爷，你若不信，可以派人去玄王府打听消息。” 但是君祺政根本不愿意听她的。 他一甩手。 顾云汐立即被他甩到一边，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君祺政往前两步，居高临下看着她：“他以为他装着不要你，本王就会放过你？做他的春秋大梦！” “本王就要让他知道，本王不是他能糊弄的对象！来人！” 君祺政一摆手，盯着努力想要爬起来的顾云汐，冷笑道：“给本王将顾云汐的衣裳扒光！本王倒是要看看，她身上，到底藏了什么密函！” 第281章 她，已经被玄王爷抛弃 “是！”两个侍卫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趁着顾云汐还没来得及爬起来，一脚踢在她的身上，将她踢得倒了回去。 顾云汐只觉得腰上一阵剧痛。 她咬着牙，努力想要爬起来。 却不想，另一名侍卫揪住她的衣襟，用力一扯。 嘶的一声，顾云汐的上衣，被扯下来一片。 圆润的肩头，清晰可见。 “我是离王妃，谁敢这样对我！离王爷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咬着牙，哑声吼道。 两名侍卫愣了愣，倒是真没敢继续下手了。 他们只是侍卫而已，但她的的确确是离王妃，是皇族的妃子。 自己羞辱了她，就算离王爷不杀他们，皇族的人也不会放过他们。 君祺政看着那两个侍卫，沉声道：“她私通乱贼，早就已经不是我皇族的人，你们不动手，便是与她同罪！本王立即就杀了你们！” “王爷，我对玄王爷来说，的确不惧任何意义，你如此羞辱我，将来只会多阿离一个敌人，阿离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放手！”那两个侍卫的手，又开始在她的衣服上拉扯。 拉扯间，顾云汐的上衣，很快就被扯下来一大片。 不仅仅肩头被看到，就连手臂都暴露在外头。 她用力想要反抗，奈何自己的穴道被封死，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 “放手！王爷……君祺政，让他们放手！阿离会替我报仇的！阿离不会放过你们的……放手，放手！” 君祺政却只是安静看着她身上的衣裳，被一点一点撕开。 两个侍卫似乎也明白了王爷的意思，倒也不急着将她彻底扒光，而是一点一点，将她的外衣撕碎！ 外衣撕碎之后，便又开始去撕她贴身的衣服。 整个过程，就像是在凌迟！ 一点一点，摧毁她所有的意志！ 珠姬看着，于心不忍。 她小声道：“王爷，玄王爷对她似乎已经真的……” “你又想替她求情？” 君祺政的目光，冷飕飕投了过来。 他盯着珠姬，眯起眼眸：“珠姬，你对这女人，是不是太上心了？本王为何觉得，你心里在想着什么？” 珠姬一听，顿时一阵委屈：“王爷，你为何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你怀疑我对你有异心？” 君祺政不说话。 珠姬的声音，染上几许荒凉的气息。 “王爷，我十六岁开始，就跟在你的身边，我跟着你已经这么多年了！我若是对你有异心，我怎么会几次三番为了你……”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心里万分难过。 君祺政看到她强忍泪水的模样，心头，总算是软了软。 “本王没有别的意思，你不必多想！” “我只是……大家都是女子，我……我有些同情她罢了。她已经被玄王爷抛弃，总归是个可怜人……” “本王，怎么会可怜这种女人？” 君夜玄的女人，不值得可怜！ 再看顾云汐，两个侍卫虽然有心放慢节奏，也是希望政王爷能让他们停下来。 毕竟是离王爷的女人，今日他们扯掉她的衣裳，扯掉的，他日未必不是自己的人头。 若王爷能喊停，那便是最好不过。 可惜，王爷不仅没有让他们停下来，反倒，加重了语气：“快！给本王将这女人扒光，扔到大街上！” 第282章 众目睽睽之下 “住手，住手……” 顾云汐这次，是真的绝望了。 君夜玄对她的恨意如此大，他完全不顾她的死活。 过去一年多的情分，早就消散无踪。 他现在就算亲眼看到她死在自己的面前，只怕，也不愿意出手救一下。 顾云汐抬起手，想要将侍卫推开。 那侍卫却将她的手摁了下去。 他扯住她肚兜的带子，眼看着，就要将带子解开。 众目睽睽，无数的人看着…… 顾云汐的眼角，一滴泪无声滑落。 没有被禁锢的那只手，摸到了自己的发髻。 上头，有一根发簪。 “王爷，她要自尽！”珠姬吓得魂飞魄散，立即扑了过去。 可她还是晚了一步。 顾云汐手里的簪子虽然被她撞开，却还是在自己的脖子上划过。 一缕血丝滑了下来。 两名侍卫吓得住了手，后退了好几步。 珠姬想要过去，顾云汐却一把将簪子放回到脖子前，对准了自己脖子上明显的血脉。 “离王妃，有话好说！别冲动！”珠姬急道。 君祺政也瞪着顾云汐。 这女人，真是疯子，竟真的要在他的王府自尽！ 他其实也没想要她的命，只是方才被君夜玄的冷漠和傲慢给气到了。 如今想想，自己让侍卫羞辱离王妃，这事若是传到父皇的耳中，父皇一定会龙颜大怒。 不管她有没有罪，她也是皇家的女人。 皇家的女人，可以杀，但，不能被外头的男人羞辱！ “若我死在这里，一定会惊动父皇，大皇兄，你以为，你真的可以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顾云汐站了起来，浑身上下，一片凌乱，衣衫不整的。 可她，站得笔直！ “离王妃，你别激动，王爷他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今日，你们要么放我走，要不，我就死在这里！”顾云汐根本不看她。 簪子依旧压在自己脖子的大动脉上，她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拦住……” “谁敢拦试试看！”顾云汐手指一紧，簪子刺入脖子，一缕鲜血，又滑了下来。 “别！”珠姬吓得心惊胆战，回头看着君祺政，急道：“王爷，她若死在这里，我们是推脱不掉的，若是玄王爷在皇上面前再说些什么，皇上未必不会听了他的。” 终究，是玄王府的人！ 君祺政气得红了眼，但珠姬的话，不无道理。 他瞪着顾云汐，好一会，才冷冷哼了哼：“本王以后，多的是机会弄死你！现在，滚出本王的王府！” 顾云汐转身就走。 珠姬追了出去：“等等！” “别过来！”顾云汐握紧手里的簪子。 “离王妃，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但这衣服……这衣服你披上！” 珠姬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扔到顾云汐的跟前。 顾云汐小心翼翼捡了起来，单手往自己身上套去。 另外一只手握着簪子，尖锐的簪子始终没有离开过她的脖子。 等将外套穿上之后，她才转身，快步离开王府。 君祺政还是不甘心，依旧想追。 珠姬拉着他的袖子，小声说：“王爷，杀了她，对我们一点好处都没有，留着她，将来未必没有用。” “君夜玄已经不要她了，你看得还不够清楚？”留着这样的女人，又有什么用？ “但杀了她，百害而无一利。”珠姬还是劝道：“王爷，冷静点，没有必要，是不是？” 君祺政还想说什么，眼前，却忽然掠过一道灰色的身影。 君祺政还没有反应过来，身后，已经传来了侍卫惨叫的声音…… 第283章 可杀，不可辱 血腥味一瞬间变得浓郁！ “有刺客！保护王爷！保护王爷！” 院子里，涌入大量的侍卫。 君祺政却看到，侍卫身后，闯进来十几个人。 一个个身穿黑色劲装，精神抖擞，步伐整齐。 竟是玄王府的十八骑！ 但，只有十七个人…… “啊！”珠姬回头看了一眼，顿时被眼前那血腥的画面，吓得低呼了声。 只见大厅门口，四只手掉在地上，血淋淋的，还在抽搐！ 分明是刚被砍下来的！ 那两个侍卫倒在血泊中，正在痛苦地惨叫。 “燕……燕一？”原来刚才在他们眼前掠过的那道黑影，竟然是燕一！ 就连君祺政都没料到，燕一的武功，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厉害！ “你……你敢！” 燕一是君夜玄的人，竟敢来到他的政王府杀人！他疯了吗？谁给他的胆子！ 燕一站在那两名侍为的跟前，看着君祺政，面无表情道：“我家王爷有话，让属下给政王带来。” 君祺政怒极，气道：“有屁就放！” 燕一拱了拱手，话语没有半点情绪的起伏：“我家王爷说了，玄王府的女人，政王可以杀，但，不能辱，谁辱，谁死！” 他长剑一挥！ 惨叫的声音，瞬间消失。 因为，那两个侍卫的脑袋，和身体分家了！ 血，流了一地。 周围十几个侍卫，一个个护在君祺政的跟前，心惊胆战。 至于其他侍卫，被十八骑的人拦着，一时半会还过不来。 燕一手里依旧拿着剑，珠姬虽然害怕，人却站在了君祺政的面前。 “燕一，你不过是个侍卫，若是真的伤了王爷，皇家的人不会放过你，玄王爷也护不了你！”珠姬沉声道。 燕一却冷笑：“王爷如此尊贵，属下怎么敢伤王爷半分？” “那你还……” “但这些人，一个个的，都见过离王妃受辱的模样，这些人的眼睛留着，便是对离王妃最大的羞辱。” 燕一长剑一挥。 君祺政立即后退了两步。 珠姬也赶紧张开手，护着他。 前头十几个侍卫，人人拿着长剑，立即迎敌。 他们都算得上是政王身边的高手，所以，燕一第一招，只是刺瞎了最近两人的眼睛。 剩下那十几个人，很快就将他围住。 君祺政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却见燕一忽然一跃而起，长剑扫落。 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就像是凝结了那般。 那十几个侍卫的长剑，下一刻，脱手而飞。 “啊……” “啊！我的眼睛……” “啊啊……” 珠姬急得拉着君祺政，疾步后退。 玄王爷身边第一高手，剑术竟是如此惊人！ 君祺政气得长袖一挥，五指一紧，隔空抓来地上一把长剑，怒道：“你太放肆了！你以为本王这里，真是你可以乱来的地方？” “来人！玄王府的十八骑行刺本王，给本王拿下！” 君祺政长剑一挥，强悍的内力，直指燕一。 燕一脚步一错躲过，看着君祺政，笑道：“早就听闻政王武功高强，深不可测，属下岂敢跟王爷你过招？” “不过，王爷羞辱我家王妃的事情，若是闹到皇上跟前，我家王爷自然也不会善罢甘休。” “政王爷，既然这样，朝堂上见？” 燕一冷冷一笑，一跃而起，人已经高高站在大堂屋顶上。 “十八骑听命，即刻撤退！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 第284章 哪里才是她的家？ 格杀勿论！ 这个人，狂妄至极！ 政王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那十八骑的兄弟，一个个都是绝顶高手。 竟都一跃而起，和燕一站在了一起。 王府这么多的侍卫，竟无人能将他们拦住！ 燕一对着下头的政王一拱手，笑道：“王爷，后会有期！” 一转身，脚步踩着屋顶瓦砾，再掠过树梢，转眼消失在夜幕中。 其余十七人，轻功一个个都不弱，跟着他很快就走了。 “王、王爷，要不要追？”其中一名侍卫战战兢兢问道。 虽然十八骑的人的确很厉害，但若是集王府所有力量，也未必真的拦不住。 珠姬却轻轻扯了扯君祺政的袖子，小声道：“王爷，就算能拦住，只怕也会让王府血流成河。” “动静如此大，势必会惊动到皇上，到时候，玄王爷再在皇上跟前说出王爷……命人羞辱离王妃的事情，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怒。” 事实上，君祺政今夜的举动，珠姬从一开始就是反对的。 君祺政自然也知道，只是自从上回被君夜玄气过之后，心里一直不服。 一直，想要出一口恶气。 没想到，今夜闹成这样。 他现在虽然愤怒，但至少还有理智。 君楚离一日没有休妻，顾云汐都还是他的王妃。 羞辱皇族的女人，父皇就算不惩罚他，也一定会对他有看法。 此举，定会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在父皇心里建立起来的完美形象！ 君祺政最后，用力将手里的长剑砸在地上，转身走了。 “王爷……”珠姬想追，可眼前，还有一摊烂摊子没有收拾，她还不能走。 “珠、珠姬夫人，那现在……”侍卫们看着珠姬，十分无措。 珠姬却看着倒在地上，捂住被刺瞎了双眼在打滚的十几个侍卫，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道是无情，却有情。 若是真的弃了，岂会早就命十八骑的人潜伏好，随时来救人？ 可他心里，始终有一根刺，那两个人的关系，也未必真的能好起来。 终究，是缘分到尽头了吗？ 这次，连她都看不清楚了。 …… 顾云汐从政王府离开之后，便在路上一直狂奔。 她被封了穴道，无法凝聚真气，轻功施展不了，就只能跑。 努力跑，拼了命跑，远离那座让她陷入绝望旋涡的王府。 远离那些，不仅想要她的命，还要让她死得毫无尊严的恶魔！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忽然腿一软，咚的一声，顾云汐整个人，无力倒在地上。 她真的跑不动了。 腿上还有伤口，脖子上的伤虽然不深，却也一直在刺痛。 那份刺痛感，时刻在提醒着她，刚才，差点就死了。 直到现在，她手里还拿着那根簪子，簪子上头，还沾着血。 都是她的血。 她为什么会让自己陷入了这样的绝境中？ 明明大半个月之前，一切，都还好好的。 顾云汐真的站不起来了。 最后一点力气耗尽，她坐在地上，抱着自己的双膝。 周围没有人，政王既然不想逼死她，大概率也不会派人来追她。 终于安全了吗？ 冷风吹过，衣衫单薄的顾云汐，冷得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身体。 身上除了珠姬给她的那件薄薄的外套，就只剩下一件肚兜。 深秋的风，原来，真的可以这么冷。 让她从身体，一直冷入心扉，冷得浑身都在轻轻地颤抖。 路上，安安静静的。 没有人会看见…… 顾云汐终于忍不住，将连埋入自己的双膝，轻轻抽泣了起来。 她真的不想哭，只是这一刻，在无人的角落，忍不住。 天地荒凉。 以后，天大地大，哪里才是她的家？ 第285章 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风中，似传来一阵轻微的叹息。 顾云汐吓得慌忙抬头。 看到街角站着一道身影之后，她立即握紧手里的簪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那惊弓之鸟的模样，让燕一看着，莫名一阵揪心。 蝼蚁尚且偷生，谁会想死？ 可她听到动静的第一刻，却是先拿起利器，威胁自己的生命。 他慢步向她走去。 顾云汐心头绷得紧紧的。 那人背光而来，身上又是穿着黑色夜行衣，她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能感觉到，他身上有一种冰冷的气息。 他还在向她走去。 顾云汐实在是站不起来了，在黑衣人快要靠近的时候，她簪子的尾部，又一不小心，在脖子上刺出两滴鲜血。 “王妃，是我！”燕一被那两滴鲜血吓了一跳。 没想到她竟然来真的。 他并不想吓唬她。 “别乱动，东西放下！”他急道。 是燕一。 顾云汐手里的簪子，终于离开了脖子，但却没有放下。 抬起另一只手，往眼角上一抹，没想到，抹在手背上的，全都是眼泪。 连她自己都要嫌弃。 她又执起袖子，用力抹了一把，努力将脸上的泪痕擦干。 燕一走到她的跟前，她簪子却对准了他的方向：“别过来！” “玄王府的人，至少没有真的要伤你性命，不是吗？”燕一看着她。 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干，但发现有人之后，她就不哭了，还真是一点都不允许自己在别人面前示弱。 这女子……脆弱又坚强，胆小却又不怕死。 真是个矛盾的女人！ 燕一原本是真的很厌恶她，可如今，她这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看着，实在是无法恨起来。 “王妃，若是哭够了，就随属下回王府吧。”燕一轻声道。 回王府…… 这三个字，让顾云汐心里，升起一抹空前的厌恶和抗拒。 从未有过这样的一刻，对“玄王府”这三个字，如此厌恶反感的。 “我不是你们玄王府的人！”她怒道。 刚才政王的人要欺凌她的时候，君夜玄都在做什么？ 她亲眼看着君夜玄无情离去，头都没有回一下。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就这样走了，将她留下来，政王气急败坏，将会如何虐待她吗？ 君夜玄知道！他比谁都清楚！ 但他还是走了！ 玄王府，跟她还有什么关系？ 她为什么要跟燕一回去？ 顾云汐抬头，瞪着燕一，手里的簪子依旧拿得紧紧的。 “我是阿离的王妃，是离王妃！你玄王府的人，有什么资格带我走？” “王妃，夜深了，还请莫要为难属下。”燕一往前一步。 “别过来！”顾云汐立即要举起簪子。 却不想，手才刚抬了起来，就见燕一一挥手。 那簪子，便落在他手里了。 “王妃，如此危险的东西，以后，尽量少碰。” 燕一大掌一紧，那簪子给他轻易揉成一团，他随手一扔，簪子就彻底不见了。 顾云汐扶着自己的腿，想要站起来，却在刚起来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脚踝上一阵刺痛。 瞬间，跌坐了回去。 刚才为了求生，不要命地跑，原来脚踝被崴了，她竟完全没有意识到。 现在才感觉到，脚踝和小腿都好疼！ 身上也有擦伤，也疼得慌。 浑身都是伤，狼狈得很。 “王妃？”燕一又往前走了两步。 顾云汐抬头看着他，冷笑：“我反正是走不了了，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她不是不怕死，而是，今夜，接近虚脱了。 身心疲惫，心灰意冷。 她很想活着。 只是忽然间，想不起来活着究竟为了什么。 第286章 别在我面前伪装 “如此自暴自弃，实属不像是王妃你做事的风格。” 燕一在她眼底，竟然看到了万念俱灰的绝望。 那双原本水灵灵清透明亮的大眼睛，这一刻，黯淡无光。 燕一莫名有些难受，但却始终面无表情。 “王妃明知道，我不会伤害王妃，不过，那个叫安夏的小丫头……” “你！”顾云汐猛地站了起来。 却因为起来得太快，脚踝又是一阵剧痛。 这次她完全站不住，身子猛地朝地上摔落。 燕一犹豫了半秒。 之后，他脚步一错，一抬手，人已经站在顾云汐的跟前，扶着她的手臂，将她托了起来。 “王妃，我不是离王爷，也不是从前的王爷，别试图在我面前装出如此脆弱的一面，我不会对你有任何怜惜。” 刚才一路跑过来，他在后头，可是看了很久。 跑得如此顺畅！ 现在，却装得连站都站不稳的姿态？ 这女人，亏他刚才对她还有那么一点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悯，此时再看，依旧是那个诡计多端装模作样的坏女人！ 果然，是工于心计，从前，连王爷都被她骗了！ 燕一冷哼：“我是不敢伤王妃，但王妃若是继续如此，就别怪我对那个叫安夏的丫头不客气。” “神经病！”顾云汐狠狠瞪了他一眼，站稳之后，用力将他的手推开。 “我跟你回去便是，欺负一个小丫头，算什么英雄好汉。” 她站得稳稳地。 燕一一看，对她顿时更加厌恶。 知道自己装脆弱没有任何效果，终于不装了吗？ 从未见过如此虚伪的女人！ “那就请王妃走快些，我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他转身，朝玄王府的方向走去。 顾云汐走在他的身后。 痛！ 每走一步，都痛得浑身发憷。 可她依旧一步一步，努力跟上去。 倒是燕一见她走得如此缓慢，耐性要被她彻底磨光了。 不知道走了过久，他忽然回头，瞪着顾云汐：“王妃，你若是继续这样，天亮之前我们回不到王府，安夏只怕要吃点苦头了！” 顾云汐用力往前走。 只是，视线里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疼痛，让她意识渐渐涣散。 她甚至都听不到燕一在说什么。 只是好像看到燕一在向自己走来。 她挥了挥手，不想让这人靠近自己，努力想要将他推开。 但他离自己，好像还有一点距离。 顾云汐推出去的手，事实上，只推到空气。 她真的支撑不住了。 两眼一闭，纤细单薄的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燕一冷眼看着，不知道这女人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直到，顾云汐那张完美的脸，竟朝着粗糙的地面一头栽下去。 眼看着，就要撞在地面上！ 以她这肌肤的粉嫩程度，只要撞下去，这张脸就算不会彻底毁掉，也必然会磨出来很大一块伤痕。 谁会如此不珍惜自己的脸？ 这女人，来真的！ 燕一吓得心脏一阵绷紧，最后一秒，在顾云汐的脸马上就要磨在地上那一刻，一步上前，将她猛地拉了起来。 “你……” 顾云汐却紧闭双眸，没有一点反应。 被他拉起来之后，身体依旧软软倒下去。 燕一一阵愕然。 她，真的晕过去了。 第287章 这女人，果然是妖孽 燕一扶着顾云汐坐下。 顾云汐根本坐不住，坐下去之后，身子一歪，立即要倒下。 燕一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成。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搞的，顾云汐就倒在他怀里了。 燕一生怕自己对她不敬，再怎么讨厌，她也还是离王妃。 正要将她扶正的时候，眼角余光，却看到她的腿上，一片血迹。 受了伤？ 他下意识，将她裙子掀起来一块。 顾云汐的小腿的确受了伤，不知道被什么利器划了一道口子，到现在，伤口还在淌血。 虽然伤口不深，但她的腿白皙细腻，如此完美的小腿上出现了伤口，还是让人看着一阵不忍。 更让他意外的是，她的脚踝肿起来一大块。 她刚才是真的走不动，不是装的。 可后来被自己嫌弃之后，她竟咬着牙忍着痛走了那么久。 肿成这样，怪不得会晕过去，一定很疼。 燕一将顾云汐的裙角放在，再看她的脸，苍白如纸。 心里，莫名又是一阵难受。 刚才为什么不跟他说实情？ 他也不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若知道她脚踝真的受了伤，他……不会逼她继续走下去的。 这女人，有时候真的……真的倔得要死！ 燕一抬头看了眼，这里离玄王府，至少还有半个时辰的距离。 刚才为了追上她，离开政王府之后就在街上一路找过来，忘记骑马了。 再看一眼顾云汐那红肿的脚踝，燕一终于眸色一沉，将她双手放在自己肩头上，一把背了起来。 可他从未想过，女子的身体竟然如此……柔软。 刚背上去，就吓得赶紧将顾云汐放了下来。 他……他感受到王妃那份软……简直罪过！ 顾云汐依旧昏迷不醒，泛白龟裂的薄唇，微微张启，不知道在说什么。 燕一的视线如今再不敢乱放，尤其是刚才感觉到柔软的地方，别说看一眼，就是眼角余光看到，一张脸都忍不住火辣辣的。 她在说什么？ 燕一低头一听，终于听清楚顾云汐断断续续的呼唤：“……阿离。” 燕一脸色一沉，心里一阵憋屈。 她心心念念的，果然就只有离王爷！ 他们家王爷从前对她那么好，但她从未放在心里。 正在气头上，却又听到顾云汐哑声低喃：“阿离……他们……都欺负我……” 燕一一怔，顿时就气闷了。 谁欺负她了？明明是她一直在欺负王爷！ 不过，一不小心看到顾云汐眼角那两滴泪水之后，燕一却又忍不住抬起手，下意识的想要给她将眼泪拭去。 指尖快要碰到她眼角时，燕一心头猛地一紧，赶紧将手收了回去。 他在做什么？ 他怜悯这个坏女人？ 怎么可能？所有伤害王爷的人，都不值得同情！ 他只是……只是今日见她有点惨兮兮的，心情变得有些莫名其妙罢了。 感受过顾云汐的柔软之后，燕一这次，不敢再将她背在身上。 犹豫再三，最终只能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抱起来之后，燕一又有些发愁了。 为何只是抱着，都能感受到她的身子，软得一塌糊涂？ 软得，让他心头，一阵躁动！ 这女人，果然是妖孽！怪不得弄得王爷心碎神伤。 要不是看她今日实在是可怜，为了王爷，他现在，就该将她除掉了！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 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这个地方的。 半梦半醒间，好像感觉到一股寒气，一直萦绕在身边。 那股寒气，直透心扉，冷得她连骨髓都好像被冻住了一样。 真的好冷！ 顾云汐忽然睁大一双眼眸。 视线里，那道身影，冷如冰川！ 他就站在床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第288章 玄王爷，不嫌脏吗？ “夜玄……” 顾云汐猛地坐了起来。 坐起来之后，一张小脸立即纠结在一起。 疼！ 身上，到处都在疼！ 疼得她脆弱的小脸上，顿时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身上的衣裳被换过了，腿上的伤口似乎也被处理过，还有脚踝，也有人帮她上了药，包扎过。 但顾云汐心里却很清楚，这一切，绝不是床边这男人做的。 “叫本王什么？”君夜玄冷得没有温度的眼眸，直勾勾锁着她的脸。 房间里头没有点烛火，一片漆黑。 她刚才也不过是凭感觉，知道床边的男人是谁。 但却看不清楚他的脸。 如今，君夜玄这冰冷的声音，也让顾云汐的意识彻底清醒了过来。 “四皇兄。”顾云汐冷静了。 经历过今夜这一切之后，他，再不是她的夜玄。 若她还以为这个男人对自己会有那么一点点的情义，那她不是天真，她是真的蠢到极致了。 忍着痛，顾云汐下意识想要往床内侧挪去。 可她刚动了下，就被君夜玄的掌风，拉回到床边。 掌风过于猛烈，她完全失去重心，重重趴了下去。 胸口，顿时一阵翻腾。 差点就吐了。 “玄王爷！”这才是她对他该有的称呼！ 所以，刚才那句“四皇兄”，叫错了。 君夜玄眼底的冰冷，始终浓郁。 他低头，倾身靠近。 顾云汐下意识想逃。 可她根本没有机会逃脱。 下巴一紧，脸就被他抬了起来。 君夜玄垂眸看着她，以一种俯视的姿态，蔑视着她的一切。 “今夜，见过什么人？那个巫穹乱贼？”他眯起眼眸。 顾云汐的下巴被抬得太高，头一阵晕眩。 可君夜玄丝毫没有怜悯之心，将她整个人抬了起来，让她面对自己。 顾云汐皱紧了眉心，浑身都在疼，只能用力咬着唇，跪了起来，调整自己的高度，不让脖子太难受。 君夜玄给她的压迫感太强烈，他的五根手指头也太粗暴，弄得她差点又要晕过去。 “那不过……是政王的……欲加之罪，我没有……见过什么乱贼，我只是……” “只是什么？”君夜玄眯起眼眸。 看着她因为自己粗暴的动作，涨红的小脸。 可惜，眼底没有任何怜惜。 “只是……想念阿离，想……去找他……” 此时此刻，顾云汐真的很想君楚离。 虽然他不是自己真正的夫君，可她知道，阿离不会这样欺负人的！ “呵，在本王的身边，想着别的男人？” 换了以前，他一定会很生气是不是？ 但现在的君夜玄，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可笑的笑话那般。 “是不是想惹怒本王，让本王一怒之下强了你？” “我……”她没有机会说下去。 君夜玄五指又是一阵收紧，虽然只是捏着下巴，顾云汐也感觉到，好像喉咙都被他掐住了一般。 难受，难受得只剩下呼吸的力气。 “既然，这么想让本王强了，那本王若是不做点什么，岂不是对不起你的期待？” 君夜玄的话是冷的，表情也十分冰冷。 全身上下，大概，只有一处地方，烫得顾云汐浑身发憷。 当他将她的身子翻了过去，抓下床幔绑了她的双手，从身后贴过来时。 那份热度，哪怕隔着布料，顾云汐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这次，她没有反抗。 只是安静看着自己和他被烛光打在床上的影子，她淡淡道：“我还没出月子，玄王爷连一个刚小产的女人也愿意要么？就不嫌脏？” 第289章 我们等他回来好不好？ 身后的男人，刚将她的裙子掀起来。 这话，还是让他指尖停了下来。 “好，那就，等你出了月子，本王再来找你。” 他放了手，转身就走。 果真是一点留恋都没有。 顾云汐还能清楚听到他离开之前，说的那几句话：“从今以后，你没资格当离王妃，你就只是本王的玩物！” 他走了。 顾云汐还被绑在床幔上。 房门被关上那一刻，她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浑身无力，软倒在床头那根柱子上。 双手依旧被绑着，连躺下去休息都不能。 他，够狠！ 再也不是从前那个他。 谁说她不害怕？刚才，不过是佯装镇定罢了。 谁又能知道，她还可以可以伪装多少次？ 真的很累。 顾云汐用力挣了挣，没想到君夜玄随手捆起来的床幔，她竟然挣不开。 最后，精疲力尽的她只能半挂在床柱上，闭上眼休息。 手腕好疼。 这样吊两个多时辰，明日醒来后，这双手会不会彻底废掉？ 她已经不奢望君夜玄会对她有任何怜悯，就只希望，别再受伤害。 她还想活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顾云汐几乎要睡过去的时候，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人推门而入。 顾云汐还没来得及清醒过来，便听到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姐！” 顾云汐心头一凉。 真的被逮回来了，以后的日子，只怕，更不好过了。 …… 君夜玄说出月子之前，不碰她。 他果然说到做到。 接下来那半个月，顾云汐和安夏一直留在凝汐阁，基本上，相当于被半软禁了。 出去可以，但却只能在王府随意走动。 身后，总会有侍卫跟着。 所以，没什么事的时候，顾云汐基本上不会到处乱跑。 倒是半个月之后，守在门外的侍卫忽然就不见了。 “是真的，小姐，我今天本来想找个借口，说去药库取点药材的，到了门口才发现，守门的侍卫没了。” “我还有点不敢相信，就出门去溜达了一圈，去了主屋的膳房拿了吃的，又去药库取了药材，一直都没有人跟着。” 顾云汐不知道这点自由是暂时的，还是说，君夜玄彻底忘了她，从此真的自由了。 但愿，是后者。 “小姐，你打算怎么办？还跑吗？” 不等顾云汐回答，安夏就已经抢先道：“小姐，我觉得……我觉得我们跑不了的，小姐，你还是不要去冒险了好不好？” 上次的事情，在安夏的不断“努力”之下，终于从顾云汐的口中，知道了个大概。 虽然顾云汐没有详细说出自己在政王府受辱的过程，但安夏是何等聪明？ 基本上，已经猜到七七八八。 小姐差点就死在了政王府。 所以这样的冒险，以后，还是不要轻易尝试的好。 “小姐，我们就在这里，安心等离王爷回来好吗？” 就连安夏都看得出来，君楚离对顾云汐，至少是真心实意的守护。 等离王爷回来，他一定会保护小姐的。 “若小姐真的不想留在王府，等离王爷回来之后，小姐求他赐你一封休书，我想……我想离王爷总会答应的。” 就算不答应，以离王爷对小姐的怜惜，他也会带着小姐离开的吧？ 顾云汐却只是摇摇头，不说话。 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 以后再说吧。 或许，等君夜玄娶了玄王妃之后，一切就会明朗起来。 “安夏，今夜我出月，帮我将药拿去煎好，晚膳后我要喝。” 关于君夜玄和君楚离的话题，顾云汐不想继续。 “知道了。”安夏虽然话多，但她一向是乖巧的。 那夜用过晚膳，顾云汐沐浴更衣之后，就在房中看书，等安夏给她送药。 这一等，竟等了整整一个多时辰。 等到顾云汐感觉不对劲，想要去膳房看看时，房门，却在这时候，被一把推开。 第290章 我听话，求你 看到进门的人，顾云汐浑身一僵。 手指头微微颤抖了下，手里的书籍差点掉在桌上。 不过是一刹那的紧张之后，顾云汐就收拾好自己的心情。 站起来，绕过桌子，迎了过去，倾身行礼道：“见过玄王爷。” 君夜玄长袖一挥，房门啪的一声被关上。 顾云汐的心脏，也随着关门的声音，狠狠跳了一下。 他手里，拿着一碗药…… 顾云汐低着头，没敢说话，只是看着他。 君夜玄从她的身旁走了过去，将药放在桌上，才回头看着她。 他面无表情，眼底也没有任何波澜：“不是要喝药？为何不过来？” 顾云汐看着那碗药。 她闻得出来，是她让安夏去熬的汤药。 “玄王爷，安夏……现在在哪来？”她问。 “本王让她去哪，她就去哪，何须你牵挂？” 君夜玄在椅子上坐下，长指在桌上轻轻敲了敲：“本王耐性有限，这药，你若是不想喝，本王替你倒了。” 顾云汐咬了下唇，没有再说话。 走了过去，将药碗端起来，一口气喝完。 她不想惹他生气。 只希望自己乖巧一些，他出一口恶气之后，能心满意足离开。 但很明显，顾云汐的想法，太天真了。 看着她将药喝完，君夜玄眼底，染上一抹氲黑的光泽。 “你乖巧的样子，还真是十分的好看。” 他一拂衣袖，靠在椅背上，斜睨着她：“到本王身边来。” 顾云汐暗中捏紧掌心，努力维持平静：“玄王爷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你是听不懂人话，还是在故意挑衅本王？”君夜玄冷冷瞅着她。 顾云汐知道，自己继续假装听不到，最终的结果，必然是将他激怒。 但要是真的过去……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惊人的举动。 君夜玄却忽然勾起唇，冷笑道：“看来，你是安逸太久了，忘了本王凶残嗜血的本性。” 顾云汐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君夜玄已经直接给了她答案： “来人，将那个叫安夏的丫头押过来，杖责二十。” “玄王爷！”顾云汐一听，吓得心脏顿时一紧：“王爷，事情和安夏有什么关系？” “本王高兴就好。”他没有收回成命。 外头，两名侍卫将安夏押了过来。 安夏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被人摁着，压在了板凳上。 “王、王爷，小、小姐，小姐……啊！啊……” 那板子，重重打在身上那一刻，安夏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玄王爷的人，真的下了死手在打！ 安夏彻底被打蒙了，除了痛，还是痛，脑袋瓜里再也没有任何事情。 “啊……小姐，小姐……救命，啊！啊……“ 顾云汐想冲出去，可才刚迈出一步，一股寒风，便从身后袭来。 她整个人，被君夜玄的掌风带动，猛地撞入了他的怀中，瞬间被摁在他的腿上。 顾云汐一阵头晕脑胀。 好不容易爬起来，还能清晰听到安夏惨叫的声音。 她下意识揪住君夜玄的衣裳，急道：“王爷，我听话！我听话！求你放了安夏，求你了！” 她忘不了他命人将青嬷嬷乱棍打死的事情。 若是惹他不快，他真的会杀了安夏，来报复他。 “王爷，求求你，放了她，我都听你的，放了她，求你！” 第291章 过去的情义，从此彻底消失 可惜，任凭顾云汐如何恳求，君夜玄依旧不为所动。 她无法反抗，每次想要从他腿上逃开，却总能被他轻而易举抓回来。 就这么拉扯之间，二十大板，又重又狠落在了安夏的身上。 安夏痛得无法叫出声。 痛得晕了过去，又被冷水浇醒过来。 二十大板，对她来说，几乎要了她的命。 结束的时候，安夏奄奄一息趴在凳子上。 侍卫回到门边，恭敬道：“王爷，打完了！” “扔回房间里，等会，未必不会再打。”君夜玄冷冷道。 “是！”两个侍卫将安夏拖起来。 带走的时候，安夏还在沙哑地惨叫，只是没什么力气，声音几乎都卡在喉咙叫不出来。 房中的人，只能隐隐听到。 正因为她那份脆弱，顾云汐的心脏，更加难受。 但她没有说话，这一刻安安静静坐在君夜玄的腿上，犹如木偶一般。 “出月子了？”君夜玄将她的下巴挑了起来。 顾云汐睁着一双没什么光泽的眼眸，迎上他的目光。 “本王在问你话，是不是要别的人来替你回答？”君夜玄眉心轻蹙，明显不满意：“嗯？” “出了。”顾云汐轻声回应。 身体，还在微微颤抖。 “你还真是了解本王的喜好，知道本王就好这一口，喜欢看你颤抖。” 君夜玄冷笑，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落在她的身上。 “脱了，给本王看看。” 顾云汐的身体，一瞬间变得十分僵硬。 或许她早就料到，他今日来找自己，将会发生什么事。 但却没想过，事情的走向，会变得如此。 她抬头，迎上君夜玄的目光，有那么一瞬，脑袋瓜是空白的。 “怎么？”君夜玄看她的眼神，却始终没有多少温度：“又想挑战本王的耐性？” “我从未想过伤害我们的孩儿……” “来人。” “君夜玄！”顾云汐用力揪住他的衣襟，指尖因为愤怒，绷得紧紧的，指头关节处，一片泛白。 “你一定要这样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门外，传来侍卫恭敬的声音：“王爷，有何吩咐？” 君夜玄正要说话，顾云汐却一把捂住他的唇。 君夜玄冷冷看着她，那眼神，仿佛在看一只无法逃脱自己手掌心的可怜猎物。 他不需要说话，顾云汐也知道他在想什么。 当他抬起长指，将她的发丝绕在指尖，无聊地把玩的时候，顾云汐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是不是我将王爷伺候好了，王爷就会放了我们主仆二人？” “如何放？”他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放我离开……” “呵，”君夜玄的笑，写满了讽刺的味道：“本王该说你是天真好，还是，愚蠢？” 放她？简直，痴人说梦！ “至少，在本王没有玩腻之前，放你，天方夜谭。” 顾云汐没有说话，心头一片荒凉。 过去的情义，从此，彻底消失了。 从这一刻开始，他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传说中那个铁腕无情的玄王爷。 仅此而已。 她的双手落在自己腰间，将衣服的带子，慢慢解开。 衣衫尽褪。 她一张脸虽然红扑扑的，但眼底，却没有半点情绪的波澜。 仿若一潭死水。 君夜玄眯起眼眸，看着她万念俱灰的眼眸。 明明她顺从了，可这一刻的他，却没有半点胜利的愉悦感！ 甚至，因为她的顺从，他心里说不出的烦躁！ 第292章 再无怜惜 顾云汐很听话。 他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 她不再反抗了。 薄薄的衣裳，被她褪到腰间。 最后一层布料，虽然也曾有过犹豫。 但最后，她还是闭了闭眼，一把扯了下来。 一片雪白的肤色。 粉嫩得叫人呼吸不自觉就乱了。 君夜玄死死盯着她光洁的身子，浑身血脉，彻底绷紧。 可他不高兴，一点都不高兴！ 甚至，他心情很差！ 他冷冷道：“以为表现成这样，本王就会放过你？顾云汐，你觉得本王还是从前那个好骗的傻子么？” 顾云汐只是看着他。 一张脸从刚开始的火辣滚烫，到现在，彻底冷静下来。 冷静下来之后，便是一片苍白。 “玄王爷还希望我做什么？”她问，话语平淡。 君夜玄却一把将她的下巴捏紧，将她一张脸抬了起来。 “又想在本王面前耍什么手段？” 顾云汐没说话，君夜玄已冷笑道：“但可惜，耍什么手段都没用，本王，玩定你了。” 她还是没说话。 他的手却沿着她的脖子，慢慢滑了下去。 很快，顾云汐浑身绷紧，呼吸还是忍不住乱了。 君夜玄唇角的笑意，却异常冰冷：“既然这么乖巧，那就再乖巧一些，自己来。” 自己来！ 顾云汐瞪着他。 “怎么？不愿意？”君夜玄靠在椅背上，冷冷盯着她：“本王没什么耐性，本王数到三！一……” 顾云汐用力握了握掌心，在他数到二的时候，低头，将自己所有的悲伤和委屈掩去。 她解开裙子的衣带…… 君夜玄这次，真的就只是在冷眼看着她。 看着她努力克服了惶恐和不安之后，努力让自己适应他的存在。 他不是看不见她脸上的细汗，以及她眼底的痛楚。 也不是不知道，她真的很疼！ 但他一点都不心疼！ 绝不！ 甚至，在看清楚她的痛苦之后，君夜玄冷声道：“快点！” 顾云汐用力咬着唇。 刚出月，疼得头皮发麻。 没试过的人根本不会痛。 可她还是双手攀着他的肩头，努力给自己抬起身子，再快速落下。 没什么过不去的坎。 只要让自己心如止水，总能熬过去。 那薄薄的下唇，被她咬出了两道浅浅的血痕，她却始终用力咬着，拼了命不发出让自己后悔的声音。 可他不允许！ “你以为这样，就能满足本王？你对本王，还真是不够了解！” 忽然，君夜玄站了起来。 毫无防备的顾云汐差点被他甩飞出去。 身子被抛出半空，却又被他拽了回来。 撞得她差点要尖叫！ “王爷……嗯！”下一秒，她被摁在了被子上。 来不及不多问，身后的人，已经沉身压下。 他双手紧固住她的腰，将她用力扯向自己。 下唇被自己咬了出了血，却还是没办法控制住她的声音。 最后，气氛极度压抑却又极度疯狂的房间里头，就只剩下男人喘气的声音，以及，女人失控的尖叫。 顾云汐就像是个没了生命力的木偶那般，任由男人摧毁她仅存的意志。 痛苦，愤怒。 最后，只余下绝望。 但从头到尾，君夜玄都没有再跟她说过半句话。 两个人做着这世上最亲密的事情，可他未曾再亲过她一下。 完全，就只是发泄。 毫无怜惜。 第293章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这场浩劫，持续了一个多时辰。 最后一次，顾云汐像个被用坏的工具，被无情扔在床上。 她浑身无力，甚至连抓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的力气都没有。 身后，男人在穿衣裳。 她以为他还会讽刺几句，却不想，他穿上衣裳之后，转身就走。 房门被他打开。 顾云汐急得差点就哭了。 她还在被子外头。 门外，有侍卫守着，万一他们抬头看一眼…… 顾云汐用力咬着唇，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被子抓了起来，努力盖在自己身上。 之后，才无力地倒了下去。 嘴唇好疼。 原本就被咬伤，刚才又咬了一下，已经干了的血迹，立即又涌了出来。 想要抬手将嘴唇上的血迹擦掉，但她发现自己真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连手都抬不起来。 太累，无法起身，心如死灰。 最后，她闭上眼，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因为心里惦记着事儿，天亮之前，她又醒了。 大概睡了一个多时辰。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好歹有点力气了，便立即撑着自己的身子坐起来。 好疼…… 两条腿之间，火辣辣的疼，尤其在她下床落地的时候，疼得腿都好像变了形那般，完全没办法站直身躯。 但她现在不能倒下去。 她要去看安夏。 顾云汐好不容易给自己穿上衣裳，立即拎着药箱，一步一步挪到门外。 外头没有侍卫看守，至少，她还是自由的。 扶着长廊的栏杆，她努力走到安夏的门外。 进门之前，顾云汐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下自己的表情，再努力直起腰。 哪怕站直的时候，两条腿之间疼得犹如火灼，她还是站得笔直，让自己看起来状态好些。 之后，才推门而入。 安夏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晕了过去。 人趴在床上，一点动静都没有。 衣裳上全都是血迹，被抬回来之后，根本没有人管过她的伤。 顾云汐心头一阵酸楚，小心翼翼将房门关上后，一步一挪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 之后，才轻轻去掀安夏的裙子。 可她没想到，安夏臀上的伤如此严重，血肉和布料黏在一起。 顾云汐只是轻轻掀了一下，安夏就疼的直接从梦里惊醒过来。 刚醒来，就忍不住尖叫：“啊！不要！不要打我！啊！小姐救命，救命！啊……” “安夏，是我！是我！不要怕！” 顾云汐立即摁住她挥舞的手臂，生怕她乱动，给自己带来二次伤害。 “不要怕，是我，安夏！” 安夏终于冷静下来了，一张小脸纠结在一起，脸上全都是冷汗。 哪怕用力咬着牙，依旧忍不住在闷哼：“疼……” “我知道，我知道，我这就给你上药，上了药就不疼了。” 顾云汐将药箱打开：“安夏，我现在要给你将衣裳脱下来，会……疼，你要忍着，好不好？” “好，我……我会忍着，可是……可是……” 安夏想要回头看她一眼，却只能看到她的衣裳和手，她这个角度，看不到顾云汐的脸。 安夏忍不住伸出手，握住了顾云汐的手。 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凄凉：“可是他们为什么要打我？小姐，我做错了什么？玄王爷为什么要往死里打我？呜……” 第294章 从此以后，你只是汐姑娘 顾云汐的心真的很酸。 安夏其实还是个孩子，十六岁，脑袋瓜简单，做事认真，想法经常还会很天真。 她甚至真的以为，等君楚离回来，顾云汐的一切都会好起来。 只有顾云汐自己知道，就算阿离回来，也无力去改变什么。 所有的改变，都必须由自己来争取。 可安夏，就真的在等。 这么单纯美好的小姑娘，君夜玄怎么可以如此狠心，将她伤成这样？ “你没有做错，是我……是我做错事情，得罪了玄王爷，但他……他不想欺负我，所以，就拿你来发泄。” 顾云汐闭了闭眼，将眼底浮现出的水雾气息，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玄王爷……他有没有惩罚你？”安夏疼地龇牙咧嘴的，还不忘赶紧追问。 “没有，都……打你了，就不会再打我，你替我承受了。”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不忍心骗她，更不忍告诉她真相。 她柔声说：“对不起，安夏，是我连累了你。” “那就好，那就……就好，我没事，我……哎哟，真的好疼，但是很快……哎哟，很快会好起来的。” 原来是自己替小姐承受了。 虽然真的很疼，但，知道原由之后，安夏却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板子幸亏是打在自己的身上，若是打了小姐，小姐就活不成了。 小姐现在，身子虚弱得很。 “不过……”安夏还是有些后怕，毕竟，是真的疼。 “小姐……你以后……尽量不要再惹王爷生气，我、我怕我扛不住，真的疼……哎哟……”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 好一会后，她才长吁一口气，柔声说：“好，我以后会控制自己的脾气，不跟他吵架，不惹他生气，现在，我先给你上药，好不好？” 安夏咬着牙，是真的疼，疼得说不上话来了。 只能轻轻点了点头。 顾云汐给她将裙子脱下来的时候，安夏还是忍不住痛晕了两次。 最后，顾云汐忍着难受，亲自去了一趟药库。 走路的时候，疼得两条腿都在打颤。 如今的君夜玄对她的确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惜，要她的时候，动作粗暴，就好像完全不顾她死活似的。 能在他身下活下来，对顾云汐来说，都像是个奇迹。 去药库取了药，顾云汐自己提炼了口服的麻药，让安夏服下。 服了药的安夏，很快就睡了过去。 顾云汐总算能顺利给她将裙子脱下来，再给她上药。 屁股被打得裂开了好些口子，大大小小的，十分的可怕。 怪不得打板子，能将人活活打死。 若是这一棍一棍下来，打的不是臀，而是，腰部，背后，甚至，头部。 打死，是早晚的事。 看到安夏的伤，顾云汐心里一阵难受。 等给安夏收拾完伤口之后，天已经彻底亮了。 原本安静的院子，此时却传来一阵动静。 顾云汐将药箱收拾好，扶着床沿站了起来，亲自过去开门。 “汐姑娘。” 来人是燕北，原本去顾云汐的寝房找她来着，但人没在。 他就猜到，顾云汐应该是在安夏这里。 昨晚他不在，但也听说了，王爷命人打了安夏。 “你叫我……什么？”顾云汐有些愕然。 燕北也知道，这事，定会让她难以接受。 但他还是如实道：“王爷说了，从今日开始，你只是汐姑娘，不再是离王妃，这座凝汐阁，你……你没资格住，必须搬去王爷后院的厢房。” 第295章 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顾云汐的心，再一次下沉。 他一定要如此羞辱她吗？ “我是不是离王妃，只怕，连你家王爷也没资格决定。”她脸色一沉，冷声道。 搬去君夜玄的后院，成了他后院里的什么汐姑娘，那就是说，自己彻彻底底，成了他的附庸品。 一个随时供他玩乐的侍妾。 不是什么玄王妃，更不是什么侧妃，就是一个侍妾，连头衔都没有的那种。 顾云汐握着房门的手，在慢慢收紧。 燕北甚至可以看到，她的指关节一片泛白。 怕是，心里也是极度难过。 只是，那张脸始终是清冷淡然的。 她好像越来越学会，如何隐藏自己的情绪。 燕北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只能低声道：“王爷说了，你……一个被他玩过的女人，没资格当离王妃，从此以后，离王妃……算是死了。” 顾云汐抿紧薄唇，不说话。 燕北又道：“王……汐姑娘，安夏刚挨打，只怕是不能再挨第二次了，若再来一次，她必死无疑。” “你在威胁我？”不过，顾云汐的话语中，并没有任何怒意。 好像，心如止水了。 她回头，走进房内，身后，只丢下一个淡而无味的字：“……好。” …… 顾云汐搬进了君夜玄的后院。 但她没想到的是，君夜玄的后院里，竟然还住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顾云汐虽然也觉得有些意外，但意外之余，又似乎理所当然。 这人是沐安宁。 另一个，却是完完全全出乎顾云汐预料的。 竟然是她在将军府的八姐顾如秋。 看到顾云汐一个人扶着安夏，拎着小包袱过来，顾如秋立即将身边的婢女遣退，亲自过来，将安夏扶着。 “怎么回事？安夏怎么会伤成这样？”扶她一把，竟然还在叫疼。 安夏疼得说不出话来，看到八小姐在这里，又是惊讶，又是不安。 顾云汐轻声道：“先进去再说。” 她们住的，是王爷后院最偏僻的一个厢房，不管是面积还是装修，比起沐安宁和顾如秋住的厢房都是差太远。 就一座小院子，三四间寝房，就连膳房都是极小极小的。 后院更别说，只能坐下来聊聊天吃吃饭，偶尔赏个月。 因为太小，若不是在特定的角度，根本连月亮都看不到。 带他们前来的下人介绍说，这个院子，原本用来放杂物，最近才收拾出来的。 万幸，还算干净。 顾云汐和顾如秋一起，将安夏小心翼翼扶到床边，让她趴在去休息之后，她才看着顾如秋。 “八姐……” 顾如秋却看了安夏一眼，欲言又止。 顾云汐明白她的意思，她低头看着安夏：“我去去八姐那边，你好好休息，别乱动，我尽快回来。” 安夏点了点头，还是不忘叮嘱：“小姐，你要小心点。” 这里，毕竟是玄王爷的地方。 如今对安夏来说，玄王爷和魔鬼这两个字，基本上是画上了等号，不再有任何区别。 顾云汐颔首，站了起来，才和顾如秋离开。 她去了顾如秋的院子。 虽然都是在玄王爷的后院，但玄王爷的后院很大，从顾云汐的院子到顾如秋的地方，竟然走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 后院一排排的，还有不少厢房。 “那边是下人居住的地方。”顾如秋给她介绍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远处顾云汐住的院子那方向一眼。 之后，浅叹了声。 连下人住的地方，都比小九的院子舒服宽敞呢！ 顾云汐却不以为然。 到了顾如秋的院子，两人走进寝房，顾如秋将房门关上。 顾云汐立即问道：“八姐，你为什么……住在这里？” 第296章 为什么要刺杀玄王爷？ 顾如秋看着她，欲言又止。 顾云汐眉心轻蹙，心头，莫名掠过一丝不安：“是玄王爷强迫你住在这里的？” 但，君夜玄和八姐，什么时候认识的？ 之前君夜玄要选妃的时候，八姐甚至连画像都没有送上来。 怎么现在，却飞速发展到这地步？ “汐儿，我和玄王爷没有任何关系，你别生气。”顾如秋道。 这话，若是换了别的女子来说，大概率会变成茶言茶语。 但，顾如秋一脸淡然，安安静静的模样，绝没有半点白莲的姿态。 她拉着顾云汐在桌上坐了下来，注意了周围一下，才小声说：“大哥被关进天牢了。” “什么？”顾云汐惊得差点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她之前大病了一场，之后，又被关在玄王府修养，事实上，和外头的消息已经脱节了整整一个月。 大哥……“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听说是大哥要刺杀玄王爷，而玄王爷是唯一的目击者。” “如今大哥还在天牢待审，但玄王爷因为身子不适，迟迟没有上殿将事情说明白。” 顾如秋看着顾云汐，眼底都是不安和焦虑。 “大哥一直关在天牢，祖父担惊受怕，爹爹也焦急万分，娘她……” “薛姨娘怎么样了？”顾云汐万分自责。 自己被禁足在玄王府一个月，将军府的事情，竟是一无所知。 “我娘没什么事，只是爹爹心烦气躁，偶尔……打骂了我娘，我心里焦急，也不知道是脑袋瓜哪里不对劲了，便来求王爷。” “他答应要帮忙了？代价是……你要住在这里？” 除非是这般，要不然，八姐住在这里的事，说不通。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说好了对君夜玄，不再抱任何希望。 可当亲眼看到，他用手段将别的女子留在身边的时候，心，还是隐隐会被扯痛。 可她凭什么心痛？ 他是王爷，高高在上，尊贵无双。 将来，极有可能会继承皇位，到时候，三千后宫，粉黛千万。 终究，不可能专属于任何一个女子。 顾云汐收拾好心情，又看着顾如秋。 却见顾如秋摇了摇头，眉心轻蹙：“我来求玄王爷，王爷却根本不愿意见我一面，我想去找你，侍卫不允许，还把我赶了出去。” “但眼看将军府那般困难，我也只能咬着牙，继续来找他。” “我求了他一个月，一直都不得而见，但前日……” 她看着顾云汐，自己也是云里雾里的。 “前日里，一个叫燕北的侍卫，让我住进这里，说过几日，王爷就会见我。” “所以，玄王爷到现在，都未曾让你见过？”顾云汐此时，心情又多了一份沉重。 君夜玄到底在想什么？ 该不会，和她有关吧？ 她是不是……将八姐给扯进来，连累八姐了？ 顾如秋点了点头：“我也不明白王爷的心思，不过，他只要给我机会，愿意见我，那说不准，他最后也会考虑一下帮我们这个忙。” “只要他亲口对皇上说，行刺他的人不是大哥，大哥就会没事了。” 她眼底有希冀。 顾云汐却不忍心拆穿。 事情是玄王爷亲自报上去的，否则，大哥也不会落在天牢里。 玄王爷自己报上去，又怎么会自打嘴脸，亲自去给皇上清楚不是大哥？ 八姐还是太天真了。 只不过…… 玄王爷报上去的事，不可能是捏造的。 大哥，为什么要刺杀玄王爷？ 第297章 都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没有人知道顾楠风为什么要刺杀君夜玄。 但顾云汐清楚，上次来玄王府，闯入云离阁去打探消息的人，也是顾楠风。 可有一点她想不通的是，当她问起大哥这件事的时候，大哥的眼神是真挚而无辜的。 虽然她穿越过来才不过一年多，但这一年多里，出嫁前，只要大哥在家，兄妹两就时常在一起。 大哥忠心爱国，有仁义之心，他绝不是那种会叛国的逆贼。 可他为什么夜闯玄王府？为什么要刺杀君夜玄？ 这当中，到底有什么误会？ 顾云汐在顾如秋的房中停留了许久。 顾如秋将过去那一个多月，将军府里发生的事情，事无大小巨细，只要是她知道的，一一告诉了顾云汐。 但她终究只是个不受宠的庶女，整日里都待在薛姨娘的院子，鲜少有出去的机会。 所以，她知道的事情，并不算太多。 顾云汐都一一记在心里了。 那日，她在顾如秋的房中待了一个多时辰。 却不知，这一个多时辰里，她那所简陋的院子，已经来了个不速之客。 ……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动静，安夏还以为是小姐回来了。 毕竟，他们这座院子，连个下人都没有。 条件比起凝汐阁，简直差天与地。 除了小姐，应该是没人会来看她。 “小姐，我没事了，你怎么不和八小姐多聊聊？” 安夏知道，这段日子，顾云汐被软禁在王府，事实上心里苦闷得很。 虽然她不知道八小姐为什么住在这里，但若是八小姐能陪陪他们家小姐，那对小姐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进来的人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向她走来。 安夏有些疑惑，努力抬起头。 房间很小，一眼就看清楚来人。 没想到，竟然是她！ “你来做什么？”安夏对她，顿时充满了防备。 沐安宁却只是看着她，浅笑：“来看看你们主仆两有多凄凉，好让自己心情好点，不行么？” “这里不欢迎你！”安夏冷着脸，不悦道。 “呵，你以为你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说这种话？” 沐安宁不仅没有离开，反倒，还挑了一把椅子坐了下来，交叠起两腿，大有一副要跟她详聊的姿态。 “这里，”她笑了笑，看着安夏因为动了下，就疼得满是汗的脸。 那笑，比毒蛇还要冰冷森寒。 “这里是夜玄的地方，你以为真属于你们？不过是给顾云汐一个狗窝罢了！” 安夏真不想理这个女人，反正也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人。 理她作甚？ 她趴了回去，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姿态，至少，不让自己那么难受。 “不想理我？”沐安宁看着她单薄的身影，唇角的笑意越发肆意。 “我本来还想来告诉你，昨天晚上你为什么会被打的。” “为什么？”安夏果然是个藏不住话的，立即又抬起头，看着她。 总觉得，事情不像是小姐说的那么简单。 难道，她被打，另有别情？会不会连累小姐？ “想知道？”沐安宁勾起唇。 安夏知道她不怀好意，但现在只是说说话，只要自己不踩坑，不乱说话，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她哑声道：“你来这里不就是想说吗？想说就说好了，我还能禁止你说话不成？” 沐安宁今日看起来，心情不错。 她笑着说：“那你可知道，昨天晚上，你家小姐都经历了什么非人的折磨？” 第298章 你就只是想让我死 安夏不知道，她怎么可能知道？ 昨天晚上，自己被打晕过去几回，又被冷水浇醒。 打完了二十大板，她人还是懵的。 最后来，她被押回自己房间里，被丢在床上，没多久又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便看到小姐过来给她上药。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由始至终，她都不清楚。 “难道，小姐也被打了？”可，不对呀，第二天看到小姐虽然没什么精神，但看起来，至少没有被打的痕迹。 “沐安宁，你有屁就放！来我这里，不就是为了来说话刺激我？” 安夏也不傻，沐安宁一直要对付他们家小姐。 她来，自然是不安好心！ 可安夏现在真的很焦急，不知道小姐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小姐不是个情感外露的人，她不想说的话，安夏也劝不了。 她真的很焦急！ 沐安宁似乎也没有安夏想象的那般慢条斯理。 她很快就进入了主题：“你被打，是因为你家小姐不愿意伺候玄王爷，你知道是哪种伺候对不对？” 安夏咬着唇，没说话。 她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没想到，玄王爷会如此卑鄙，用这样的手段来逼迫小姐。 “后来，你被打完了，你家小姐也总算是良心发现，于心不忍了，她就只能答应了玄王爷的要求。” “就是那种，不要脸的，完全没有尊严，像烟花之地里头那些姑娘一样，尽心尽力去伺候一个男人。” 安夏依旧不说话，只是低着头。 眼角，挂着两滴酸楚的眼泪。 “你知道昨夜，你家小姐叫得有多凄惨吗？据说，整个院子的侍卫都能听到。” “她叫得像个女支女一样，外头的侍卫听得清清楚楚，就只差没有亲眼看着她表演……” “别说了！”安夏的眼泪滚在枕头上，心酸得差点要将自己的牙齿咬碎。 小姐是多么骄傲的一个人，她自尊自爱，如何能忍受这样的羞辱？ 她甚至都不需要怀疑沐安宁这话的真假，因为她知道，小姐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小姐，是她对不起你…… “所以你，你说你活着，对你家小姐来说，是不是一个包袱，是不是累赘？” 沐安宁盯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虽然看不见她的眼泪，也听不见她哭泣的声音。 但是沐安宁知道，她，一定是伤心极了。 对顾云汐，这死丫头，还真是忠心。 “要不是为了你，她也能坚持自己的傲气，维护自己的尊严……” “这就是你过来找我的原因吗？” 安夏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 才侧头，瞪着她：“沐安宁，你真当我是傻子吗？你想逼得我自尽，用我的死来伤害我家小姐，是不是？” 沐安宁眯起眼眸，脸色慢慢就变了。 没想到这死丫头，竟然能看穿她的心思。 那她也就不藏了！ “没错，我就是想让你死，不过，死不死的，选择权在你自己手里。” “你死了，你家小姐再没有后顾之忧，等她养好了身子之后，凭她的聪慧和能力，她一定可以离开玄王府。” “你就盼着我家小姐离开玄王爷……” “难道你以为，发生这么多事情之后，夜玄还会真心真意对待顾云汐？他现在看顾云汐，也不过是像看着一个玩物那般！” “等什么时候，他玩腻了，再也不喜欢顾云汐那破败的身体了，到时候再想起过去的怨恨，你猜他会不会直接杀了顾云汐来泄恨？” 第299章 你对她的心思，真以为没人知道？ 沐安宁瞪着安夏，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跟前。 垂眸，盯着盖在她身上的那条裙子。 “你也不看看你现在这模样，你这样子，只会拖累顾云汐。” “沐安宁，你这个坏女人，你不用说了，我不会上当的！” 小姐现在一个人留在离王府，孤零零的，谁也帮不了她。 至少，她活着，还能陪陪小姐。 若是连她都死了，小姐一个人那么孤单无助，小姐会不会也伤心得活不下去？ 沐安宁不怒反笑道：“还以为你对你家小姐有多忠心，没想到只是表面的忠心！” “你根本就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对顾云汐，也不过是虚情假意！” 安夏瞪着她，倒也不生气，只是冷冷哼了哼。 “不需要用激将法来哄我去死，我不会死的！”她要陪着小姐，要一直一直陪着！ “那随便你，你就继续用你这废物一般的身躯，留在这座王府里，来给玄王爷利用，用来钳制顾云汐吧！” 沐安宁瞅着她，话语极度讽刺：“又或者，等玄王爷玩腻了顾云汐之后，你看看你的身子能不能也让他感兴趣。” “也许，玄王爷愿意同时玩弄你们主仆两呢！” “沐安宁，你滚！赶紧滚！”安夏被她气得红了眼。 她可以羞辱自己，可，怎么能羞辱小姐？ 她真的太过分了！ 沐安宁冷笑道：“你将你家小姐当宝了，你就看看，今夜，明夜，看看玄王爷会如何羞辱你家小姐！你若不信，自己过去偷听一下，听听顾云汐叫得有多凄楚，有多痛苦！” “只要她一日不离开玄王府，她也不会过上好日子！” “只要你一日不死，她也一日走不出这座王府！” 沐安宁走了，走之前，丢下了恶毒的诅咒：“我等着看顾云汐如何像个烟花女子一样，变得毫无尊严，苟活残喘！” 听到房门被关上的声音，安夏才忍不住，埋首在枕头里，哭了起来。 她是不是，真的连累小姐了？ 如果她死了，小姐是不是就真的可以得到解脱？ 可是，她若是死了，谁来陪着小姐？ 小姐一个人孤苦伶仃的时候，谁来安慰她，谁来照顾她？ 她不能死。 她怎么能丢下小姐，一个人赴黄泉？ 可她不死的话，小姐真的会被钳制，她走不出去的。 怎么办？ …… 沐安宁刚从顾云汐的小院子走出去，抬头，就看到一道身影，站在冷飕飕的风里。 她皱紧了眉：“燕……一？你……在这里做什么？” 燕一冷冷看着她：“这话，难道不该是由我来问你？” 沐安宁顿时一阵心虚，低着头，小声说：“听说她来了，我去看看她，不过，她似乎并不在，刚来就到处溜达去了，也不知道又想做什么。” “到现在，还在想方设法编排她的不是？” 燕一看她的眼神，更加冰冷。 “沐安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用心。” 沐安宁深吸一口气，这才抬起头，看着他。 刚才的温婉柔和，一瞬间就不见了。 她冷笑道：“你说你知道我的用心？那，你自己的用心，你猜我又知不知道？” 燕一脸色一沉：“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沐安宁却笑得不屑：“燕一，你对顾云汐的心思，你真以为没人知道？” 第300章 亲眼所见 燕一眸色沉了下来。 但他很快就冷静了，面无表情：“我对王爷忠心耿耿，随便你说什么。” 沐安宁始终是皮笑肉不笑的：“那，要不要一起去夜玄的面前，将事情说清楚？” 燕一丝毫不受威胁：“我问心无愧，去哪里说都一样！” 没想到沐安宁还没想好说辞，燕北竟就来了。 他看着沐安宁，脸色有些冷沉：“王爷让你过去一趟。” 沐安宁瞪着他，在这座王府，她最讨厌燕北。 因为这个燕北，从未给过她好脸色，态度糟糕得很！ 她不是不知道，燕北虽然恨着顾云汐，可他对顾云汐主仆两一直都是很好的！ 沐安宁沉了沉脸色，冷哼道：“好，我正好也有一些事情，想要告诉夜玄。” 侧头，又看了燕一一眼，她冷声道：“劳烦燕一大人跟我走一趟，当然，你不去也行，话我自己说！” 燕一不理她，率先朝王爷的主屋走去。 竟然真的一点都不心虚畏惧！ 沐安宁瞪了他的背影一眼，一脸不屑。 到现在还一副清高的模样，等会，等她将自己亲眼看到的事情告诉君夜玄，看这男人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主屋书房里，君夜玄在看书信。 沐安宁虽然一肚子气闷，但进门之前，她还是努力将自己的情绪收拾好。 跨入书房的第一步，她便又是那个温婉优雅的姑娘。 这变脸的速度，就连燕北都不得不佩服。 简直，完美到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夜玄，你找我？”沐安宁进门之后，立即朝君夜玄走去。 但她恪守本分，知道君夜玄不喜欢女子太靠近自己，五步，是她长久以来试探出，最靠近却又不让他反感抗拒的距离。 若是越过这条线，一不小心走到五步之内的范围，沐安宁就可以明显感觉到，从君夜玄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 再靠近，未必不会被他的真气震退。 到时候受伤什么的，便都是自找的！ “夜玄……” “本王几时说过，可以让你在本王的地方，随意乱走？” 君夜玄连头都不抬，目光停留在书信上。 话语听起来，似乎很平淡，沐安宁却明显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这座王府，果然处处都是眼线，自己乱走一步，消息都会被立即送到他的耳中。 只不过，以前自己随便乱走，君夜玄是不会管的。 但这次，她只是去顾云汐的院子走了一转，立即就将他惊动了。 还说自己对顾云汐早就不在意，谁信！ 顾云汐那贱人，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尤其现在，君夜玄利用安夏来威胁顾云汐，那贱人就顺水推舟，和他夜夜笙歌了起来。 那根本就是故意在服从！ 大家都是女人，顾云汐的心思，沐安宁早就猜透了。 她一定是想用自己的身体，重新获得玄王爷的宠爱。 沐安宁怎么能允许？ “夜玄，我也只是听到了一些闲话，才会过去走走，看看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 她看着君夜玄，密切关注着他脸上的表情。 眼角余光，同时看了眼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燕一。 沐安宁心里在冷笑，脸上，却是一副柔顺的小女子姿态。 她道：“夜玄，有些事情，关于……燕一大人和顾云汐的，我虽然是亲眼看到，但不知道……该不该说。” 第301章 对她，的确有非分之想 燕一依旧是面无表情，也未见有任何心虚的表现。 但沐安宁岂会轻易罢休。 等事实摆在面前的时候，看他还如何诡辩！ 没有人说话，就连君夜玄也只是在安静看书。 好像大家对她的话，都不感兴趣似的。 沐安宁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被如此忽略，心里自然也是委屈。 她看着君夜玄，道：“那夜我亲眼看见，燕一抱着顾云汐进门。” 燕一没说话，君夜玄也只是淡淡看她一眼，便又埋头看信函。 倒是燕北沉着脸，不悦道：“燕一对王爷忠心耿耿，对王妃……对汐姑娘也是尊敬有加，你少含挑拨离间。” “我没有撒谎，是我亲眼所见，顾云汐衣衫不整，是燕一抱着她回来的。” 沐安宁回头看着燕一，冷哼：“你敢说你没做过那事？顾云汐那夜身上的衣裳是怎么回事？外套里头根本什么都没有！” 燕一依旧不看她。 王爷不开口，他就没有必要解释。 “怎么样，无话可说的是不？” 沐安宁的笑意，不断在加深。 她回过头看着君夜玄，砸出了爆炸性的一个消息：“夜玄，或许他抱着顾云汐回来的事情，你也清楚。” “不过，你是不是也知道，他在顾云汐的房中待了很久，至少有半个时辰才出来？” 君夜玄指尖一顿。 毛笔上的墨水，一不小心，就滴落在了纸张上，然开了一朵墨色的花儿。 他看着燕一：“可有解释？” “属下无法解释。” 燕一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虽然是跪下，也虽然看起来，像是认罪。 但他跪得笔直，眼底毫无犯错之后的愧疚。 “属下的确对汐姑娘有怜悯之心，甚至，看着汐姑娘入睡的模样，也的确曾心猿意马。” 他看着君夜玄，说着如此放肆的话，但却始终不卑不亢，也毫无推脱之辞。 “那日的确是属下将昏迷不醒的汐姑娘抱回去，回到房中，属下原本想离开，却在不经意间看到汐姑娘脸上的泪痕。” “属下不是什么圣人，这一看，便看了几乎一个时辰，才恍然清醒。” “属下有错，还请王爷降罪。” 沐安宁顿时不知所措。 她来揭发罪行，可话还没有说完，人家就认罪了。 关键是，这认罪的态度，竟然也能如此坦诚！ 这下，沐安宁反倒不知该如何继续说下去。 燕一这态度，弄得她像个小丑一般！ “夜玄，我……我也不是想要惹是生非，实在是……真是亲眼所见，才会来跟你说。” “那为何，当初看到的时候不说，非要留到此时再说？”君夜玄冷眸盯着她。 只是看她一眼，沐安宁就感觉到无尽的压力，像一块巨石，压在自己的心头上。 她支支吾吾，好不容易才找到个合理的借口：“夜玄一直……一直不肯见我，我不是没来找过你。” “但每次，都被燕北给挡回去了！”看燕北的那一眼，藏不住怨念。 燕北没说话，懒得理她。 自己强行搬进来也就算了，还一天到晚有事没事就要来找王爷，以为王爷跟她一样无所事事吗？ 燕一也没说话。 所有人的话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他唯一在乎的，是王爷对自己的看法。 他骗不了自己，他对顾云汐，的确有非分之想。 不管王爷要如何惩治，想了便也是想了！ 就算王爷要处死他，他也认了！ 第302章 与其送给别人，不如让他来守护 “夜玄……”君夜玄一直不说话，沐安宁忍不住道：“他和顾云汐已经不清不白，你难道还……” “属下与汐姑娘清清白白，从未有过任何不轨的行为，沐姑娘可以羞辱在下，但请不要污蔑汐姑娘的清誉！”燕一冷冷道。 沐安宁见他刚才认罪认得那么爽快，还以为他不会反驳呢！ 更何况，那顾云汐，早就是千人枕万人骑的残花败柳，还有什么清誉可言？ 也就这些男人，还将她当宝罢了！ “夜玄……” “你来与本王说这些，到底想做什么？你是看燕一不顺眼，想借本王的手将他除掉？”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淡漠的脸，让人看不出来喜怒。 “还是说，你看燕一和顾云汐都不顺眼，想要一石二鸟，让本王一次过给你都除掉？” 君夜玄这话，吓得沐安宁脸色顿时一变。 她急道：“夜玄，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 “你当真以为本王会为了一个女人，伤害自己的兄弟？” 沐安宁一愣：“夜玄……” 燕一心头猛地一紧，看着他，却说不出话。 “本王现在还没玩腻那女人，本王也没有与任何男人，共用一个女人的习惯。” 君夜玄淡得犹如寒风的目光，落在燕一的身上。 “你若想要她，或许等本王玩腻了，可以考虑一下送给你，当然，你若是嫌弃，那就最好早些收心。” “王爷！属下不敢！”燕一咚的一声，磕了下去：“属下纵然对汐姑娘有想法，但属下绝不会背叛王爷！王爷，请你相信……” “你以为本王说的是气话？” 君夜玄竟勾起唇，朗声一笑：“你是什么人，她又是什么人？在本王的眼里，她如今和一个侍婢没什么区别。” “侍婢，可以与本王的左右手相提并论吗？” “王爷……”这话，无疑让燕一心头热血沸腾，但却也让他心里发凉。 为了顾云汐。 这话若是让顾云汐听到，不知道，她是不是能承受得住？ 燕一心里，莫名难受。 “那……王爷何时会腻了汐姑娘？” 这话，简直大逆不道！ 燕北吓得咚的一声跪了下去，急道：“王爷，燕一……燕一只是犯糊涂了！” “属下没有犯糊涂。” 燕一抬头，迎上君夜玄冷漠到毫无温度的目光：“王爷，属下是……真诚想知道。” “未知。”君夜玄抿着唇，面无表情。 燕一还想说什么，燕北却立即拉了他一把，看着君夜玄道：“王爷，燕一和属下……还有些事情要去办，属下……属下先带他离开！” 燕一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燕北拖走了。 走得远远的，保证王爷不可能听到，燕北才瞪着燕一，气得眼都红了： “燕一，你疯了！你竟然当着王爷的面，说想要他的女人这种话！你是不是想死？” 燕一没说话，看着遥远的天际，沉默。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更不知道，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只是在王爷说了可以将顾云汐送人的时候，那一刹，心里空荡荡的，难受得一塌糊涂。 有个想法，在心里疯狂滋长，便也忍不住脱口而出了。 若有朝一日，王爷真的要将顾云汐送人，那，与其让顾云汐落在其他男人的手里，饱受摧残，不如让他守在她的身边，细心呵护。 但他不知道的是，因为自己这话，那夜，给顾云汐带去了多大的灾难…… 第303章 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做的一切？ 燕一真的想守着顾云汐。 真心的。 这种想法，不带任何情色的暧昧，就只是，想守着她。 燕北与他共事十几年，燕一的心思，他一眼就能看穿。 燕北忍不住怒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你难道不知道，她对王爷的伤害有多深？你竟然怜悯那个女人！你心里，到底还有没有王爷？” 燕一心里也是万分苦恼。 他是该恨顾云汐的，可每次看到她脆弱的模样，他真的恨不下去！ 他没有办法！ 他只能恨自己！ 燕一转过身，背对着燕北，依旧看着不知名的角落：“你见过她哭泣的模样吗？” 燕北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哭而已，哪个女人不哭？ 有什么好稀奇的？ “她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大街上荒无人烟，就因为没有人，她才敢抱着自己，轻轻哭出声。” 半个月了，那画面，始终在他脑海里徘徊，一直挥之不去。 他真的，爱上那个脆弱的女人。 认识到这一点的燕一，痛苦过，烦恼过，甚至，自责过！ 但却没有任何后悔的想法。 爱上就是爱上了，没什么不可承认的。 “你真的疯了！”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如此陷进去，燕北觉得，连他都快要绝望了！ “燕一，你清醒一点，王爷他只是在生气，他不可能真的不要顾云汐！你……你这次，真的糊涂呀！” 燕一没有再说什么，举步，往远处走去。 燕北追了几步：“燕一，你要去哪里？” 他也没有回答。 心情复杂，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王爷若能永远守护着顾云汐，那不也是一件美事？ 至少，她会幸福。 喜欢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成全。 只要她幸福，便好。 ……燕一被燕北拉走之后，书房里，就只剩下沐安宁和君夜玄两个人。 对沐安宁来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什么时候有机会，能和君夜玄两个人，孤男寡女相处在一起？ “夜玄，我不是故意挑拨是非，只是怕你伤心，不想瞒着你。” 不过，他刚才说了，以后玩腻了顾云汐，会将顾云汐送给燕一。 沐安宁不知道君夜玄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不过那个叫燕一的傻瓜，却好像当真了。 真是可笑！ 她放柔了声音，一脸温婉：“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我只是想看到你开心，不想看到你受伤害，所以……” “所以，你当真以为，本王不知道你背地里做的那些事？” 君夜玄放下毛笔，靠在椅背上，凉飕飕盯着她。 “我、我做了什么？”沐安宁表面还是平静的，心里，却掠过一丝不安。 之前那段日子，在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她的确做过不少事。 “假传本王的命令，将顾云汐主仆二人困在凝汐阁，不给食物不给药，也不允许任何大夫进去给她治疗。” 他的长指，慢慢在收紧。 忽然，啪的一声，那根毛笔，竟在他指尖被折断。 沐安宁吓了一跳，急道：“夜玄，你不是……不是已经不在乎那女人了吗？你……我只是帮你惩罚一下她，你为何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难道……难道你心里真的还有她？她害死了你的孩儿啊！难道，你就这么原谅她了吗？” “闭嘴！”君夜玄眸色一沉。 一股寒气，扑面而来。 若不是沐安宁功力足够的深厚，她此时已经被他的怒火逼得后退了好几步。 沐安宁看着他，满腹委屈：“她害死了你的孩儿，我对她做的这些，难以弥补你所受伤害的万分之一！” 她的目光，始终温柔如水：“夜玄，我都是为了你，难道你要为了那个伤害你的女人，来伤害一个对你真心真意的女子吗？” 第304章 本王说，不许哭 沐安宁还想说什么，君夜玄却始终不为所动，最后还冷冷道：“滚。” 沐安宁赶紧滚了。 虽然是被赶出来的，但沐安宁的心情，却非常好。 她狠狠收拾了顾云汐一顿，甚至差点弄死了顾云汐，君夜玄也没有惩罚自己。 这是一个非常好的迹象。 顾云汐在他的心里，早就是个十恶不赦的女人。 以后君夜玄对顾云汐，只有恨，再不会有任何怜惜！ …… 那夜，顾云汐刚沐浴完毕，连衣裳都没有穿好，房门就被人一脚踹开了。 之后，她被人从浴桶里拎了起来，丢在床上。 再之后，便是万劫不复。 她疼得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 身后的男人，却还未曾解气！ “到底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连本王的人都敢勾引？说！你是如何勾引他们的？” “我不知道……王爷在……啊！说什么。” 她咬着唇，差点不能说话。 因为一开口，就是让自己厌恶至极的叫声。 “说，你到底用了什么手段，去诱惑燕一？那夜他在你房间里的半个时辰，你到底对燕一做了什么？” “我不……知道，啊……” 好痛，痛得她浑身都在颤抖。 可他始终不愿意停止他的暴行。 现在的君夜玄，就像个暴君一样，可怕到让人绝望的地步！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又怎么惹到他了。 “不要这样，我……啊！很难受，君夜玄……” “你难受？你哪里难受？嗯？哪里难受？” 她这个刽子手，凭什么难受？ 她有什么资格难受？ “君夜玄，你……杀了我吧！你杀了我给你孩儿报仇吧！” 顾云汐的眼泪滚了下来，却还没有离开她的脸，就被君夜玄撞得飞溅了出去。 她真的绝望了！ 这一刻，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杀了她好不好？ 杀了她，也许，她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 也许，她的人生就可以重新开始。 “杀了你？你以为，本王会轻易让你死？” “君夜玄……啊！啊啊……” 最后的话，顾云汐无法再说出口。 那一夜的折磨，摧残的不仅仅是她的身体，还有她的心，以及，她引以为豪的所谓的意志力。 她真的扛不住了。 浑身都很疼。 是那种，不会死，但会让你窒息的疼。 最后她一直在哭着求饶，也不知道哭了多久，在她差点晕过去的时候，君夜玄终于放开了她。 但此时此刻，顾云汐已经精疲力尽。 她像个被用坏的布娃娃一样，被随手丢弃在床褥上。 姿势还十分的不雅难看，她只能努力将自己卷起来。 就连被子都无力去拉拢。 浑身上下，只剩下呼吸的力气。 她哭得声音沙哑。 哭得浑身都在颤抖。 床边的男人已经穿戴整齐，回过头来看她。 这样的顾云汐，也是他从未见过的，脆弱得好像随时都会被风吹散那般！ 他从未见她这般哭过。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沙哑的哭声，让他心情说不出的烦躁！ “不许哭！”君夜玄粗哑着嗓子吼道。 顾云汐闭上眼，用力咬着身下的床褥，不让自己哭出声。 可她还是想哭，想放声大哭！ 原本她一直跟安夏说，哭泣没有用，哭没有任何意义。 原来那是错的。 人在绝望的时候，真的需要痛哭一场。 不是要哭给任何人听。 她就是想哭。 若是不哭，她会死的。 她一定会死的！ 不料君夜玄竟忽然倾身，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用力拉了起来。 “本王说，不许哭！你是聋了听不见吗？再哭，本王就命人将安夏乱棍打死！” 第305章 几时才会将你送给他 顾云汐不哭了。 眼角还有泪水挂着，却没有滑下来。 她脆弱的身躯，被他单手拎了起来。 果然是像一个娃娃。 以最没有尊严，最没有人格的姿态，半挂在他的大掌和床之间。 她浑身无力，只有手臂连着君夜玄的大掌，整个人软软的，吊在半空。 这模样看起来，就像是……死了一样。 君夜玄无由来一阵烦躁，这比她哭的时候，还要让他烦躁。 他终于手一松，放开了她。 顾云汐就像风中落叶，跌落在床褥上。 摔得有些重，甚至，摔到了头。 这是君夜玄没有想到的。 听到咚的一声，他心里慌了慌，下意识想要去看看她有没有受伤。 可当手要伸出去那一刻，心里那些怨气，却让他猛地将手收了回来！ 他说过，她只是个玩物！ 她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 眼底的怜惜，一瞬间就消失无踪，剩下的，全都是厌恶和恨意。 “本王问你的问题，你似乎还没回答。” 顾云汐还在努力活动自己的手指头，想要将被子扯起来。 他穿着整齐，衣冠楚楚。 自己身上却一片布缕都没有，狼狈不堪。 君夜玄却在她快要将被子拉起来的时候，忽然一挥手，将她努力了那么久才拉到腰间的被子，扔了。 “顾云汐，你又想挑衅本王的耐性是不是？” 顾云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王爷，说的是哪件事？” 印象中，她和燕一，几乎没什么交集。 “是王爷将我丢在政王府，任人羞辱，我死里逃生后，又被带回玄王府的那夜吗？” 她的声音极度沙哑，平静地说话，倒也听不出来有什么怨恨之情。 或许知道恨也没有用，便将自己所有的情绪，给藏起来了。 顾云汐睁开眼，迎上他的目光：“那夜我在街上晕倒了，晕过去之前，最后一个见到的人是燕一。” “至于我是怎么回的王府，甚至，我在回王府之前到底遭遇了什么，我自己也不知道。” 所以，勾引燕一？ 她哪来的本事？ 不过，这种讽刺的话，顾云汐不敢说，一个字都不敢说。 眼前的男人是个疯子，若是说了，未必不会将他惹怒。 过去的顾云汐是太傻太天真，不知道惹怒他的下场，会如此恐怖。 现在，她知道了，她不敢了。 “我没有勾引燕一，如果燕一在王爷面前说了什么，那一定是他在污蔑我，还请……王爷明鉴。” 她只想让他赶紧离开。 她现在，很疼，很累，身体暴露，很难堪！ 她只想离这个男人远远的，最好，一辈子不复相见！ “你想知道他跟本王说了什么吗？”君夜玄眯起眼眸，又扣着她的手腕，将她拉到自己的面前，让她面对自己。 顾云汐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哑声道：“我不……” “但本王想说！”他的语气，偏执而疯狂！ 顾云汐薄唇动了下，声音沙哑得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那王爷，他……对你说了什么？” “你果然感兴趣是不是？”君夜玄的目光，一瞬间冷得像万年冰川。 顾云汐真的不想说话了。 她好像，说什么都是错的。 一切都只是因为，玄王爷今夜，心情很不好。 心情不好，所以，就要在她身上发泄。 她真的彻头彻尾，成了一个工具人。 君夜玄却还是没有放过她，捏着她手腕的五指，不断在收紧：“他问本王，几时才会将你送给他！” 第306章 心里，唯独没有他 顾云汐以为自己已经没有痛觉，可当君夜玄将她的手腕越握越紧的时候，她还是疼得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不过，让她惊讶的，却还是君夜玄的话。 燕一……想要她？ 这绝对是顾云汐无法想象的。 一瞬间，就恐惧了起来，看着君夜玄的眼神，那无神的眼眸都蒙上了一层水雾。 “你心里，果然有他！”君夜玄气得两眼猩红。 刚才那眼神，还是无精打采，仿佛对这世间的一切，都失去了兴趣那般。 如今，听到燕一说要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竟然多了如此多的表情！ 这片刻的表情加起来，比对着他一整夜还要多！ “顾云汐，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心里不是只有楚离吗？你现在连燕一都想要？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 顾云汐真的说不出话。 委屈，绝望，心灰意冷。 随便他给自己安罪名吧，反正，能不能活到明天，还不知道。 “无话可说了吗？”她不理会君夜玄，可不代表君夜玄会放过她！ “水性杨花的女人，本王当初，到底看中了你什么？”他怒道。 顾云汐看着他，无力地动了动唇。 我当初，又看中了你什么？ 这话，她没有说出口，君夜玄不会唇语，他也看不懂。 他只知道，这死女人的心里，除了有楚离，还有燕一！ 这个该死的女人！ “想要他们，你做梦！本王就是将你玩死，也绝不会送给其他人！” 他一挥手，顾云汐被他翻了过去。 当那具又冰冷，却又滚烫的身躯压下来的时候，顾云汐闭上眼，无力地接受了命运的安排。 很快，房间里头又传来男人沉重的呼吸，以及，女子沙哑到几乎无法出口的低叫。 最后，那低叫，变成了带着哭腔的求饶。 但暴风雨，从未因为她的哭泣，而停歇。 …… 狂风骤雨不知道几时停了下来，大概是在顾云汐第三次晕过去的时候。 看到她毫无反应的小脸，君夜玄觉得索然无味，匆匆发泄过后，将她松开。 顾云汐是真的晕过去了，这次哪怕姿势一样的卑微难堪，她也没能力给自己遮挡一下。 倒是君夜玄在确定她昏睡过去之后，扯来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之后，一直看着她的脸。 这张小脸上，泪痕未干。 或许，只有在这样的时候，他才可以放肆去看她。 因为，当她醒着的时候，他对她，只有恨。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为什么，好像再也好不起来了？ 她心里始终没有他，永远，只有其他男人。 最后，君夜玄用力捏紧了掌心，转身走了。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透。 昏睡了两个多时辰，总算是捡回了一些力气。 顾云汐从床上坐了起来，起来的时候，依旧是一整天旋地转。 好疼，浑身都疼。 就像是被车子在身上碾过一样。 不过，意识总算是彻底清醒了。 “安夏？”门外明明没有人，但空气中，却又隐隐传来一股药香味。 是安夏身上的药味，昨日她才亲自给安夏换的药。 对这药味，顾云汐熟悉得很。 安夏来了，为何不进来？ 可门外，根本就没有人。 顾云汐好不容易穿好衣裳，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 门外的药味浓郁了些，不过，也是很淡，好像她安夏这里待过，停留过一段时间，后来却走了。 顾云汐心里，莫名掠过一丝不安。 难道，安夏是在昨夜君夜玄还在的时候来的？ 她听到了什么？是不是被吓坏了？ 心头的不安，越发浓烈。 顾云汐再不敢多想，扶着长廊栏杆，慢慢朝安夏的房间挪去。 第307章 好像，同时死去了一样 安夏的房门是从里头反锁的。 顾云汐试了好几次都推不开。 喊她，里头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云汐心里的不安，越发深沉。 “安夏，你到底醒了没有？快开门，要不然我要撞门了！” 房间里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顾云汐心里掠过一阵惊慌，想都不想，用力往门上撞去。 动静很大，但却是因为她自己被撞得弹了回来，跌倒在地上。 那扇门，始终是关得紧紧的。 她没力气了。 这两日，夜夜被君夜玄折磨，撞一下门，浑身都在疼。 一点力气都没有。 顾云汐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将防身的短刀从自己的靴子抽出。 之后，走到门边，刀尖从房门的缝隙插了进去，将里头的门栓一点一点挑开。 挑门栓的时候，顾云汐的手一直在颤抖。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知道，昨夜安夏来过她的门外。 至于君夜玄为何没有察觉，大概是因为那时候的玄王爷也……有些投入，警觉性低了。 要不是早上起来闻到外头那隐隐约约的药香味，她也不知道安夏来过。 大晚上的来找她，是不是听到了她被折磨的惨叫声，吓跑了？ 门栓一点一点被挪过去，顾云汐的心，一点一点下沉。 安夏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不管是属于原主的记忆，还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和安夏相处的那一整年。 安夏，从未试过如此反常。 “安夏……” 啪的一声，门栓终于被挑开，顾云汐立即冲了进去。 可在冲进去之后，第一眼，顾云汐就彻底愣住了。 应该说，是惊住了。 是被吓坏了！ 手指一松，刀子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安夏……上吊自尽…… 顾云汐冲了过去，费尽所有的力量，将吊在半空的安夏抱了下来。 因为没什么力气，主仆两人同时摔倒在地上。 安夏摔在顾云汐的身上，顾云汐只觉得，她的身体僵硬而冰冷，毫无……人气。 她咬着唇，努力爬了起来，将安夏放在地上。 执起她的手腕，把脉，没有任何脉象。 长指落在安夏的脖子上，脖子的血管，已经不跳动了。 一把扯开她的衣襟，顾云汐的手摁在她的胸口。 心跳，也不存在。 死了。 死了至少，一个多时辰。 安夏真的死了…… 清晨的小院子，里里外外，除了她们两个，再没有其他人。 没有下人，没有婢女，什么都没有。 当主仆两人都没有动静的时候，整个院子静悄悄的，连风吹过树梢的声音，仿佛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阳光落下，在院子里，洒落了一地斑驳。 清风吹过，沙沙的响，如同哭泣的声音。 但房间里，并没有人在哭。 安安静静，安静得，像是同时死去了一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死寂的房间里，忽然响起了一声惨叫：“啊……” 叫声，划破天际。 很远很远的地方，书房，那个彻夜未眠，从破院子离开之后，就来到书房批阅书信的男人，忽然手落在胸口上，用力摁住。 这里，莫名疼得慌。 就像是，被刀子一把戳了进去那般。 早早过来伺候的沐安宁看到他的举动，忙上前一步，眼底透着焦急：“夜玄，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第308章 他的心，硬如石 沐安宁想过去。 君夜玄眉心皱得更厉害，冷冷看了她一眼。 沐安宁没敢再动。 早知道他不允许自己靠近的，哪怕他坐着她站着，也得站在他五步开外的距离。 就连过去给他磨墨他也不愿意。 除了顾云汐，沐安宁暂时还没有见过，哪个女人有资格，可以给玄王爷磨墨。 “昨夜你都没有好好休息，今日，为何不回去歇一会？” 沐安宁在主屋等了他一整夜。 或许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只是想等等看看，他到底什么时候，会离开顾云汐那座破院子，回到自己的主屋里。 哪怕明知道越等，自己的心就会越难受，可她还是想等，没想到，这一等，竟真的等到了凌晨时分。 之后他甚至都不愿意回寝房休息，直接来了书房。 昨夜君夜玄没睡，沐安宁也没睡。 这两日，想着他肆无忌惮去找顾云汐，她就睡不着！ 彻夜难眠。 “夜玄，过几日，我可能要回巫穹了，我母亲的人……找到了我……” 她没有说下去，而是，密切关注着君夜玄脸上的神色。 后者一点反应都没有，继续在批阅书信，就好像，她在这里完全就成了空气一样。 沐安宁咬了下唇，声音带着几许幽怨：“这次我为了你负伤离开，母亲很生气，若我回去，她……说不定会打死我。” “沐红日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继承人，她岂会真的打死你？” 她是为了救他而离开白坛教的，若她在这里没有作恶，没有存心为难顾云汐，当初，君夜玄也不会对她那般冷漠。 不管怎么说，当日若不是她，君夜玄和顾云汐只怕也没那么轻易离开白坛教。 “夜玄，若你开口挽留……” “你若留下，我玄王府定会招待，你若想回去，本王也会差人，将你安全送达。” 这，就是君夜玄的态度。 沐安宁心里实在是苦。 十几年前一见钟情，这么多年情深似海，可对他来说，不过是玄王府的一个客人。 “既然你心里没我，那我……回去便是。” 沐安宁看着他，眼底的泪意已经藏不住。 “若我回去，此生此世，必然是注定孤独终老，白坛教的圣女，一辈子都不可以像个正常姑娘那般，成亲生子。”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将自己的眼泪，憋回去。 “但若嫁的人不是你，我宁愿独身一世。” 她眼角的泪滑了下来，但可惜，眼前的男人，是个铁石心肠的。 他连一看都不曾看过她，更别说，看她的眼泪。 他真的不挽留。 自己，当真要回巫穹了吗？ 回去之后，沐红日不会再给她任何机会，离开白坛教了。 从此，她也将没有机会，再见到她此生最爱的男人。 “夜玄……” “何时启程？本王差十八骑的兄弟送你一程。” 沐安宁差点哭出声。 他的心，为何非要如此冰冷？ “我……还没想好，或许……再过三日……” 沐安宁终于是忍不住，低头掉落几滴眼泪。 君夜玄却始终面无表情：“那就三日后，燕一会安排队伍送你。” 沐安宁咬着唇，咬得很用力，要不然，她真的会哭出声。 相识这么多年，他对自己，还真是一点真心都没有啊！ 明知不可期待，却还是忍不住要奢望！ 她到底做错什么，为何他心里，始终没有她？ “若没什么事，请回吧。”君夜玄今日心情不好。 但对她的态度，算得上不差。 沐安宁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点了点头，转身出门。 不想刚将房门打开，竟看到一个人，朝着她冲撞了过来。 空气中，划过一道银光，她的声音，沙哑至极：“沐安宁，我杀了你！” 第309章 她，想杀了他 沐安宁清楚看到那把刀子，离自己的胸口，不过一步远的距离。 对方精神状态明显不好，甚至，状似癫狂。 以沐安宁的功力，她是完全有机会可以躲过去的。 可她错开的步伐，却在一瞬间收了回去。 侧身躲了躲，那刀子，从她的心窝刺偏，却也是实实在在扎入了她的胸口。 “啊……”顾云汐将刀子拔出来的时候，沐安宁惨叫了一声，倒在地上。 血，从她的胸口冒出，汩汩外溢。 顾云汐一刀没有要她的命，举起刀子，第二刀再次落下。 但这次，被一股掌风给逼退了。 她人就站在台阶口，刚冲上来。 此时被君夜玄的掌风逼回去，脚下一滑，竟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你……”君夜玄眸色微变，下意识想要过去扶她一把。 脚边，却传来沐安宁凄凉的叫声：“唔，好疼，夜玄……夜玄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顾云汐已经滚在台阶下，正要爬起来。 君夜玄一挥手，后一步赶到的燕一，心急如焚将她扶了起来。 “汐姑娘，你……”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她！” 顾云汐一掌朝着燕一的胸口拍去。 燕一没有躲避，没想到顾云汐在绝望的时候，那一掌，竟然带着功力。 正面迎了一掌，燕一的唇角，滑落了一缕血丝。 可他没有理会，依旧扶着顾云汐的手肘，沉声道：“汐姑娘，到底发生什么事？” “放开！”顾云汐用力挣扎。 燕一怕她手里的刀子会刺伤她自己，一个不慎，竟被她挣脱了指头。 顾云汐两眼猩红，得到自由之后，猛地冲向沐安宁。 沐安宁看起来十分脆弱，下意识往君夜玄的腿边躲了躲。 这次，君夜玄将顾云汐一把钳制住，怒道：“你又在发什么疯？” 刚才刺沐安宁那一刀，他没看清楚伤口，但看起来，好像是伤到胸口了！ 这地方，可轻可重，若是伤到心房，神仙难救。 “放开我！我要杀了她！放开我！” 顾云汐用力挣扎，君夜玄见她一双眼眸红肿不堪，心里，莫名有些刺痛。 “来人，叫蓝渊！”君夜玄唤道。 燕北正好进门，原本想过来看看究竟，听到王爷的呼唤，只能赶紧出门，找蓝渊去了。 君夜玄盯着顾云汐疯狂的眼眸。 他放轻了声音，这算是如今的他对顾云汐，最好的耐性了：“有什么事，说清楚。” 谁知顾云汐根本不愿意与他沟通，挣扎不开的时候，她忽然换了左手拿刀，一刀朝着君夜玄的胸口刺去。 这刀口，对准的可是君夜玄的心脏。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面对的是什么人。 她只知道，是沐安宁害死了安夏！ 是沐安宁！ “王爷！” “当心！” 没人能想到，君夜玄看着那把快要刺穿自己心脏的刀子，竟愣住了。 她，想杀了他…… 他真的愣住了，甚至，忘了躲避。 “夜玄！”受了重伤的沐安宁猛地站了起来，在顾云汐的刀子快要刺入君夜玄胸口的时候，沐安宁伸出手，猛地将刀子握住。 鲜血，沿着沐安宁的手，滴落在地上。 沐安宁反手一掌，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顾云汐一口鲜血喷出，脆弱的身躯，被震飞了出去。 半空中，她看见了血花。 那血花就像是安夏的脸，越来越清晰，却又，越来越模糊。 可最终，那画面，彻底消失了…… “汐姑娘！”燕一一步上前，在半空将顾云汐接住，稳稳落在地上。 他低头一看，顾云汐口吐鲜血，脸色惨白。 他急道：“王爷，她受伤晕过去了。” 第310章 当真再无牵挂了吗？ 沐安宁受了重伤，顾云汐被沐安宁打了一掌，也昏迷不醒。 府中的大夫，手忙脚乱了一顿之后。 燕北终于将顾云汐发疯的原因，查到了。 回来的时候，他浑身僵硬，凉意从头顶灌入，一直到脚尖。 浑身冰冷，就连手指头，都冷得在颤抖。 “安夏……上吊自尽了。” 燕北这话一出口，守在门外的燕一，浑身一僵。 站在床边的君夜玄，指尖猛地绷紧。 好一会后，大家才消化了这个消息。 君夜玄回头看他时，眼中早已没有任何情绪的波澜。 “为何？” 燕北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走到君夜玄的跟前，双手将一张纸递上。 是安夏的遗书： “小姐，对不起，她说得对，我活着就是你的包袱，我会连累你。 小姐，安夏走了，以后，你就不会再被玄王爷威胁了。 以后，去你想去的地方，过你想过的生活。 只可惜，安夏不能再陪着你。 对不起，小姐，照顾好自己，对不起。” 君夜玄眸色森寒：“是她的字迹？” “我……不知道。”燕北低着头，目光忍不住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她脸色惨白，整个人，一点生息都没有。 “但汐姑娘如此反应，只怕这遗书，她自己清楚，的确是出于安夏的手。” 所以，安夏是真的自己上吊自尽，没有任何人逼她的。 “沐安宁去找过她？” “是，昨日，沐安宁的确去了汐姑娘的院子，但那时候汐姑娘去了找将军府的八小姐，沐安宁也没在汐姑娘的院子待多久，属下不知道她竟是去找了安夏。” 燕北对此，十分自责。 可大家就住在王爷的后院，沐安宁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更没有伤害她们主仆二人。 燕北以为，只要沐安宁没有动手，就没事。 可他万没想到，原来有时候，想要杀人不是一定要动手。 安夏遗书上写了几个字“她说的对”，所以，造成安夏上吊自尽的元凶，真是沐安宁。 君夜玄闭了闭眼，没有再说话。 燕北小声说：“王爷，沐安宁那边……如何处置？” “蓝渊在做什么？” ……没多久，燕北将蓝渊请来了。 君夜玄回到寝房的外堂。 顾云汐还在内堂的床上躺着，虽然隔着屏风，看不清楚她的脸。 可也不知为何，大家一不小心看到那道若隐若现的身影，都会有一种……了无生趣的绝望感。 蓝渊也只敢匆匆看一眼。 一眼，便足够让他心情沉重，愧疚难当。 可他，什么都不能做。 “王爷，刀子在沐姑娘心房边擦过，万幸没有刺中要害，但她失血过多，如今还非常虚弱，还没能度过危险期。” 所以说，现在人已经脆弱到这地步，随时都有可能面临死亡。 还能找她问什么？ 蓝渊报告完，还要急着回去照顾沐安宁。 至于顾云汐，他去沐安宁那边之前，早已先来给顾云汐把过脉。 虽然是受了内伤，可还算伤得不重。 不过，身子的伤容易好起来，心头的伤，又如何？ 如今安夏已经死了，她是不是也了无牵挂了？ 君夜玄回到床边，低头看着床上那个死气沉沉的姑娘。 你是不是一直想要逃离？但是为了安夏的安危，不敢逃？ 现在安夏死了…… 他心里，竟莫名有些慌。 一种，连自己都说不出来的慌乱。 现在安夏死了，你，当真再无牵挂了吗？ 第311章 只怕，他现在无心理会任何人 “燕一，你要做什么？” 燕北早知道，燕一一定会冲动。 所以，等蓝渊汇报完情况，王爷继续守着顾云汐的时候，燕北就赶紧冲了出来。 果然，在沐安宁的院子门口，看到脸色铁青的燕一。 “以她的武功造诣，当时汐姑娘如此情况，岂能真的伤了她？” 燕一眉心深锁，眼底都是怒火。 “她这是苦肉计！是她故意让汐姑娘伤到自己的！” “你以为王爷不知道？”燕北一脸无奈，“王爷又不是傻子！可现在怎么办？她没有真的对安夏下手，是安夏自己受不了刺激！” 虽然，燕北心里也很难受。 那个清透纯真的小丫头，早几日还在他跟前骂骂咧咧的，现在，竟已经香消玉殒了！ 他心里，真的不好受。 可还有什么办法？人死不能复生！ 燕一知道，人死不能复生。 他也知道，现在沐安宁这种情况，就算自己真的冲进去，也不可能真对她下狠手， 杀一个已经没有反抗能力的女人，他还做不到。 他只是，心好痛！ 顾云汐在玄王府的日子，已经足够的艰难。 如今，连安夏都没了。 “我们……有没有可能真的错怪了她？”燕一的声音，极度沙哑。 燕北心头一震，立即反驳：“一码归一码，她现在可怜，不代表她之前没有犯错，没有伤害王爷！” “你为何反驳得如此快？”燕一看着他，忽然间，心里有些凉。 “是不是因为，你也在害怕，你也怕自己错怪了她？” “我没有！”燕北的声音有些大，大得连自己都吃惊的地步。 他没有！他什么都没想！ 错了就是错了！ “难道你觉得，蓝渊会骗王爷，会骗我们？他可是我们十几年来，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自己从前在战场受的伤，都是蓝渊给你续的命，你都忘了吗？” 燕一没有忘。 他甚至清楚记得，自己好几次伤得太重，若不是蓝渊一双妙手，自己早就去见了阎罗王。 蓝渊，对大家都有救命之恩，又是他们的好兄弟，他怎么能怀疑？ 可是，顾云汐那双清透的眼眸，那颗坚韧的心，那无奈中透着对万事失去信念的冷笑…… 每次她难过，他都好像能感同身受。 他真的不愿意相信，这样一个美好的女子，真会能狠得下心，亲手害死自己的孩儿…… 他忽然转身要走。 燕北急了：“你要去哪里？” 燕一没有说话，只是慢步往前走。 后来，他的脚步加快了。 燕北才知道，他要去顾云汐的院子。 如今，顾云汐昏迷不醒，人还留在王爷的寝房里。 安夏……死了。 这座院子，又成了一座鬼城，毫无人气。 燕一走进安夏房间的时候，安夏已经被放在了床上，是燕北抱她上去的。 燕一走到床边，看着床上安夏那早已经僵硬掉的身躯，掌心，忍不住捏了起来。 但他的手掌，渐渐还是放松了。 燕一弯身，将安夏抱起。 “你要……做什么？”燕北还是不放心。 燕一抱着安夏，往门外走去。 “她醒来之后，若是看到安夏的后事无人打理，一定会很伤心。” “这事，要不要先问问王爷的意见？”毕竟，安夏是顾云汐的人。 而顾云汐，是王爷的女人。 燕一之前已经因为顾云汐，惹王爷不高兴，如今又擅自处理安夏的尸身，就怕王爷心里会有根刺。 燕一却抬头，看了天际一眼，重重叹了一口气。 “只怕，王爷现在，无心再理会任何人了。” 第312章 以后，我会守着你 顾云汐是在昏迷后的第三天醒来的。 昏睡了三天三夜，每夜里，有君夜玄给她运功疗伤。 她的内伤已经好了不少。 只是，如大家所想，身子的伤可以好，心里的创伤，却不知几时才能复原。 但她醒来之后，却也没有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和昏过去之前完全不一样，她现在十分的冷静。 知道安夏被葬在凝汐阁的后院，顾云汐也没有急着去看她的墓地。 而是，先喝了点水，吃了点清粥小菜。 等恢复了体力，她才出了门。 房间里一直还有另一个人，君夜玄。 但她从头到尾，没有看过他一眼。 君夜玄不是没有生气，只是，气不知如何发泄。 也无处发泄。 他也很郁闷！ 谁曾想事情会变成这样？ 顾云汐回了一趟凝汐阁，这次，没有人拦着她。 君夜玄因为皇上的口谕，急匆匆进了宫。 如今站在顾云汐身后的，是燕十二。 燕北陪同君夜玄进宫面圣去了。 燕十二将篮子送到顾云汐的身旁，放在地上，轻声说：“王……汐姑娘，这些是……” 他回头看了眼。 知道远处有人一直安静看着，但他没敢提出那人。 只能继续说道：“都是大家的一点心意，汐姑娘，你……给安夏姑娘烧了吧。” “人都死了，烧这些还有什么用？你以为这世上，真的会有灵魂的存在吗？” 顾云汐在安夏的坟墓前坐了下去，抬起手，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的文字。 这口墓碑，她也没有问过是谁给安夏立的。 但至少，像模像样，可见用心。 原来这座王府里，竟然还有人愿意对她们两用心，真是，难能可贵。 那日她再没有说什么话，就只是坐在安夏的墓前，发呆。 周围风大，燕十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她。 最后还是燕一走了过来，给她披上一件外袍。 “汐姑娘身子太弱，若是继续吹风，会再次病倒的。” 顾云汐没说话，燕一又道：“就算你不在意，也该想想安夏，她泉下有知，一定不希望汐姑娘你如此轻视自己的身子。” 顾云汐终于将外袍拉拢好。 但那双眼眸，依旧无神，看着安夏的墓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在想，安夏从前那一声一声的呼唤：“小姐，小姐，小姐。” 也或许，在想着安夏憧憬的未来：“等离王爷回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到时候离王爷会保护好小姐，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小姐。” “我们还可以让离王爷盖一座离王府，以后，我们就住在离王府，与世无争，和离王爷好好过日子，小姐，你说好不好？” 那丫头，真的很傻，很单纯。 想事情，总是那么简单，可不管她想什么，永远都是以她为先。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让安夏喜欢的事情，可那丫头，就是对她死心塌地。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 无亲无故的，就是对她好。 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但这世上，从今以后，再没有安夏了。 “为什么舍我而去？难道你不知道，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吗？” 她伸出手，长指依旧在墓碑上“安夏”这两个字上，慢慢划过。 “你曾说要照顾我一辈子，可现在，你却将我抛弃了。” “安夏，我什么都不懂，我的生活离不开你，你走了，我怎么办？” “我们可以一起面对的，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安夏……” 燕一的心，就像是被刀子刺穿一般，和她，完全感同身受。 安夏走了，带走了她所有的阳光。 以后，她怎么办？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此情此景，这样的顾云汐，真的让他很心疼。 因为心疼，连理智都被彻底放下了。 燕一忽然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肩头：“汐儿，你别怕，你还有我，以后，我会守着你！” 第313章 听说，你想要我？ 顾云汐没有任何反应，整个人冷冰冰的。 燕一看着她的侧脸，看到她眸色冰冷，他自己渐渐也冷静了下来。 再看一眼自己双手握住的地方，燕一吓了一跳，猛地将她的肩头松开，狠狠退开好几步。 再看她，依旧清冷无双。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完全不知道自己刚才是怎么回事，怎么能对她说出这种话？ 他甚至叫她汐儿！ 他一定是疯了！ “对不起……” “听说，你想要我？”顾云汐揉了揉眼角。 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原来，已经没有眼泪了。 她站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地上坐了太久，站起来的时候，两腿发软，身子不由得晃了晃。 燕一下意识扶了一把。 却在她站稳之后，第一时间松了手，退到十步之外。 “安夏的身后事，是你帮她照料的？”顾云汐又问。 燕一不是想邀功，不过，是就是，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他点了点头。 “多谢。” “汐姑娘，我对你没有任何冒犯的心，不管我跟王爷说过什么，那都是我真心实意的，但我绝对没有任何要冒犯的意思！” 顾云汐看着他古铜色的脸。 说不上很帅气，毕竟，有君夜玄兄弟两珠玉在前。 却也是五官分明，线条刚毅，十分的好看。 她淡淡道：“或许你没有想冒犯我，不过，你的话，的确让玄王爷将我冒犯了个彻底。” “汐姑娘……”燕一一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云汐却已经不理他了，从凝汐阁的后院，慢慢往门口走去。 这里，早就不是她的地方。 不过安夏葬在这里，至少，暂时很安静。 安静，就好。 燕一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不敢上前打搅，也不敢放任不管，就怕她会在某个没人知道的角落，独自伤心难过。 也怕，她随时会忽然晕过去而无人知晓。 不过，顾云汐这次，好像很坚强。 没有哭闹，甚至都没有表现出伤心。 坚强到，让人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刚回到望月阁后院那座小院子里，外头就有人急匆匆闯了进来。 “小九，安夏她……” 来人似乎很焦急，但看到除了顾云汐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她的话立即咽了回去。 看了眼燕一，顾如秋倾了倾身：“燕一大人。” “你陪着汐姑娘，那我……回去做事了，劳烦。” 这一句“劳烦”，藏着许多叮嘱的味道，顾如秋轻易就能听出来。 她点了点头。 目送燕一离开之后，便立即挽住顾云汐的手，眼眶红了。 “我回了一趟将军府，没想到……没想到刚回来，就听到这个消息，安夏……” 她哽咽了下，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那丫头一直很乐观，为什么……小九，你别难过，你还有八姐，八姐一定会守着你的，你别难过。” 顾云汐看着她，见她哭得难受，自己心里也是无限荒凉。 但她，好像已经没有眼泪了。 “我没事。”顾云汐反倒安慰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八姐，为何这么焦急赶回将军府？是不是将军府又出事了？” 第314章 你是想要惩罚本王吗？ 顾如秋总觉得，今日的小九很不对劲。 可她又不知道该如何跟她提出这个问题。 如今的小九，心里一定很难过吧？ 身边最亲近的人不在了，但她看起来，却很平静那般。 “八姐，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难道，将军府的事情又变得严重了？”顾云汐问道。 顾如秋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最后，只是愣了下，便小声说：“暂时……还没什么事，今日听说玄王爷入了宫，不知道和此事是不是有关。” “将军府的事情，你暂时不用管，我会时常回去打听消息。” 顾如秋握着她的手，才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 她看了眼顾云汐身上的外袍，眸色沉了沉：“小姐，以后……那些乱七八糟的男子的衣袍，不要往身上套去了。” 说罢，直接将燕一披在顾云汐身上的外袍脱了下来，扔到一旁。 顾云汐淡淡道：“八姐可是也听说了一些流言蜚语？” 这问题，顾如秋不敢回答，只怕再惹她伤心。 顾云汐也没有继续追问，看起来，有没有流言蜚语，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 似乎，根本不在意。 “小九。”她不说话的时候，顾如秋心里一直很不安。 “小九，你真的……没事吗？” 顾云汐看着她，表情淡然：“我该有什么事？” “可是……安夏她……”顾如秋不是故意要提起，但，安夏死了，她表现得如此平静，真的让人难以相信。 顾如秋最后吐了一口气，无奈道：“小九，你若是心里不痛快，就和八姐说，你不要一个人憋着。” “我真的没什么。”顾云汐好像有些累了，进门之后，往床边走去。 “八姐，我想睡一会。” “好，你睡，姐姐守着你。” “你回去吧，我一个人也可以。” “不，我守着你。”这次，顾如秋很坚持。 顾云汐也没有再拒绝，躺在床上，在顾如秋的关注下，睡了过去。 这一觉，便睡到了日落时分。 君夜玄回来了，命燕北叫她过去。 是顾如秋给她穿的衣裳，梳的头。 “以后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知道了。”顾云汐从房间里出去，燕北还在院子里等着。 看到他，燕北也只是打了声招呼，便转身走在前头。 虽然是走在前头，可燕北的心思，一直在顾云汐的身上。 就怕她走着走着，忽然晕过去。 但顾云汐比他们任何人想象的都要坚强。 就连君夜玄看到她，眼底也忍不住掠过一丝讶异。 不哭不闹，眼睛明亮，并没有偷偷哭过的痕迹。 甚至，他都很怀疑，她今日在安夏的坟前待了大半日，到底有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这女人，心里在想什么？ “为何站得这么远？”进门之后，顾云汐行过礼，便一直站在一旁，不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现。 君夜玄眯起眼眸，道：“过来。” 她很听话地走了过去，在君夜玄的示意下，正要落座。 君夜玄却忽然有些看不过眼，将她一把扯入自己的怀中。 这次，她没有反抗，只是抬眼看着他，乖巧，温顺。 明明是好事，却偏偏，缺了点什么。 缺了，灵魂。 君夜玄心里，一阵气闷：“你非要用这样的态度，来对待本王？你是想要惩罚本王吗？” 第315章 若本王能忘记过去一切 顾云汐依旧安静看着他，不过，她似乎对他的话有些讶异。 “王爷不是喜欢我听话吗？”这话，听起来，也不像是气话。 君夜玄心头莫名一沉。 他是喜欢她听话，但，不是这样的听话！ 不一样！ 不是他要的感觉！ 现在的顾云汐，真像个木偶！ 真正的木偶！ “所以你现在想通了，本王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这话，顾云汐没有回答，依旧只是安静看着他。 君夜玄胸臆间，一直堵着一口气。 他忽然将她抱了起来，往内堂的大床走去。 顾云汐还是没多少反应，任由他将自己丢在床上。 不反抗，甚至都没有任何抗拒的表情。 “脱！”他冷声道。 顾云汐坐了起来，伸出手，果然开始给自己脱衣裳。 这模样！ 君夜玄气得大掌紧紧捏住！ 在顾云汐拉开自己上衣那一刻，他忽然低头，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将她一张惨白的小脸，抬了起来。 “你到底在想什么？” 顾云汐迎上他的目光，平静道：“在想，如何才能不惹怒你，少受点苦，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好好活下去，这几个字，在君夜玄的心脏上，狠狠撞了一把。 莫名，有种顿挫的痛。 他有些没好气的：“本王没想过要你的命！” “王爷其实也没想过要安夏的命，是不是？”但安夏，却还是死了。 “你！”君夜玄不悦道：“你在责怪本王？” 顾云汐不说话，她想摇头的，但他捏着她的下巴，她无法动自己的脑袋。 可她现在也没有多少说话的冲动，却又真的不想惹他生气。 最后，她放弃了这个话题，以最无辜的眼神看着他：“王爷，你还要吗？” 君夜玄一把将她丢开。 看到她死气沉沉的模样，索然无味！ 看到他往外堂走去，顾云汐才将自己的衣裳拉了起来，跟在他身后，走到桌旁。 但她只是站在一旁，也不敢过去，诚惶诚恐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婢女。 君夜玄心头烦闷。 “过来，给本王倒酒。” 他不知道自己该生气，还是，该……对她有其他感觉。 但他恨她，就算她现在看起来可怜兮兮的，他依旧是恨她。 恨她心里装着无数的人，但却唯独，没有他！ 不过，他几时稀罕过？ 以前是傻，现在，不可能再稀罕吗？ “别以为你这样，本王就会忘记你从前做过的事情！”君夜玄冷冷哼了哼。 以为她还会像以前那样反驳，说自己没有做过那些事。 但这次，君夜玄又讶异了。 她没有反驳，没有解释，只是点了点头，轻声说：“嗯。” 君夜玄气得拿起杯子，一口气喝光。 顾云汐也没说什么，继续给他倒酒。 君夜玄的目光，却落在她的手指头上。 纤细，脆弱，好像稍微使点劲，就能将她掰断一样。 明明想看到她受苦，看到她难受，他甚至以为，只要看到她痛苦，自己就会开心。 可现在，她好像真的很痛苦了，他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顾云汐还在安静给他倒酒，君夜玄却看着她的手，心烦意乱。 不知为何，忽然间，将她的手一把握住：“若本王……本王愿意忘记过去的一切，你……” 顾云汐却将自己的手，轻轻抽了回去，继续，给他倒酒。 “就算王爷能忘，我也，忘不了。” 第316章 天底下，最愚蠢的傻瓜 今夜的酒，有些苦闷。 后来，君夜玄多喝了几杯之后，就让顾云汐坐了下来，陪自己用膳。 他其实看得出来，她已经很累了。 “没话要跟本王说？”晚膳之后，下人来收拾完毕，换了一壶香茗。 君夜玄盯着顾云汐安静得有些过分的眼眸，心情复杂。 一顿晚膳的时间，他心里乱糟糟的，这死女人，却始终面若清河，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头，寡淡无味，毫无波澜。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顾云汐这次看着他，似乎终于有了说话的意愿：“来王府行刺王爷的，当真是我大哥吗？” “是。”这话，毋庸置疑，“本王亲手将他拿下，送进宫里，除非，宫中大牢里头那个不是顾楠风。” “那，能不能带我进去看看他，分辨一下，他到底是不是我大哥？”顾云汐又问。 “你倒是懂得得寸进尺。”君夜玄冷哼。 原来今夜一整夜如此乖巧，就是为了这一刻？ 他又开始有些气闷了。 顾云汐的眼里始终没有半点情绪的起伏：“只是碰碰运气，看看王爷会不会额外开恩。” “若本王不答应呢？”君夜玄挑眉。 顾云汐低垂眼眸，这次，给他倒茶：“那我就更加听话点，也许，总有一日王爷会答应。” 君夜玄去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你以为，你这算是听话？” 她分明，还是在挑衅他！ 顾云汐抬眼看着他，十分无奈：“我真的听话。” 他却始终冷着脸：“本王若是相信，本王就真是这天地下，最愚蠢的傻瓜！” ……那夜，午夜时分。 宫中大牢的门被打开。 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走了进去。 君夜玄一摆手，狱卒立即都退了下去。 顾云汐慢慢走过去，倒是有些惊讶地发现，这座大牢很安静，周围也没有乱七八糟的犯人。 顾楠风就坐在最里头的牢房里。 虽然已经被关在这里好些日子，但他精神气息还算不差。 看到顾云汐，顾楠风立即站了起来。 脚链弄出来一股动静。 他虽然精神还可以，但始终是被锁了起来。 刺杀王爷，罪恶滔天。 “汐儿，他们……” 抬眼就看到，不远处那道修长的声音。 顾楠风知道自己不该问，只是心里，多少有些担忧。 “王府的人，有没有为难你？”他压低声音问道。 顾云汐看着他，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为难吗？ 也许吧。 这段日子，过得十分艰难，一度以为自己会活不下去。 可这些话，跟大哥说了又有什么意义？ 最后她放弃了这个话题：“大哥，为什么要行刺玄王爷？” 既然人已经被君夜玄亲自押过来，那就是说明，刺客真的是他。 不管是有苦衷还是什么，事情都是真的。 顾楠风摇了摇头，一脸苦恼：“我不知道……” “所以，你真的做了？” “我真的不知道。”顾楠风看着她，双手握紧了手腕上的铁链。 “汐儿，我好像被人控制了。” 顾云汐立即就明白了，包括上回大哥闯入玄王爷云离阁，也是自己无意识的。 “那你对你做的事情，可还有记忆？”她问。 顾楠风想了想，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去了玄王府，但被玄王爷拿下的时候，我的意识就变得清晰了。” 顾云汐沉吟片刻。 今夜，算是要到了自己的答案。 她轻声道：“大哥，我怀疑，你身上的蛊毒，被人催动了。” 第317章 本王是个好人？ 顾云汐道：“大哥，你介不介意让我给你看看？需要你将衣裳脱了。” 顾楠风一把将衣襟扯开。 妹妹给大哥看诊，哪来什么介意不介意的说法？ 他只是好些好奇：“你学了蛊术？” “只是当初要给阿离治疗的时候，研究过一些，功力尚浅，聊胜于无。” 顾云汐今夜有备而来，她带着药箱的。 长针刺入，这次，她给顾楠风抽了心头血。 抽完血的顾楠风，显得有几分气弱。 “这几日大概会有些难受，毕竟，心头血是对一个人来说，是很珍贵的东西，但我现在暂时没有办法。” 顾云汐看着他，安慰道：“大哥，好好保重自己，我和飞亚都会努力。” 提起沐飞亚，顾楠风的眼神，却有几分黯淡。 “若你下次见到飞亚，告诉她，不必再为我奔波折腾。” “你是真的不喜欢她吗？”大哥心里有着别人，她知道。 “你喜欢的姑娘，到底是谁？是不是在巫穹认识的？” 大哥出征去守城之前，根本就没有听说过他喜欢了哪家的姑娘。 以大哥大大咧咧的个性，若真有心仪的女子，多少会给她透露一些。 如今，一个字都不敢说，那便是，那姑娘的名字，不能说。 到底是谁？ 顾楠风眸色晦暗，他低垂眼帘，躲开她的目光：“一场错误，我已经忘了。” “但却因为这一场错误，你无法接受对你一心一意的飞亚。” 顾云汐知道，感情这种事，最难勉强。 除非大哥自己能放下，重新去接受另一个人。 别人，左右不了。 “你放不下那姑娘，飞亚又岂能轻易放下你？大哥，我不会帮你劝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路要走。” “只有亲自走过了，才知道，值不值得。” “汐儿……”顾楠风看着她平静的面容。 他还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一个多月不见，他的妹妹好像成长了许多。 “汐儿，你不快乐。”她眼底，没有了光泽。 顾云汐却淡然一笑：“人活着，不仅仅是为了快乐。” “汐儿……” “我要回去了，王爷还在等着。”她收拾好药箱，站了起来。 顾楠风看着远处那道身影。 他一直安安静静站在那里，不说话，也不催促。 但却没人能忽视他的威严。 顾楠风心里，始终有几分疑惑：“汐儿，你和玄王爷……” 同为男人，玄王爷看他们家汐儿的眼神，不对劲啊！ 他这个当大哥的，实在是不放心。 她嫁的人可是离王爷…… “阿离这段时间去了雪山修养，我想见你，只能求他。” 顾云汐看着他，安慰道：“他是个好人，大哥，不用担心。” ……那夜，他们没有坐马车，破天荒的，君夜玄选择了走路回王府。 虽然皇宫离玄王府不算太远，但，走路，得要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顾云汐走到君夜玄的前头，是他要求的。 他一直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单薄的背影。 起初顾云汐有些不习惯，后来，举止开始自然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身后的男人忽然冷笑道：“本王……是个好人？” 第318章 你是有多喜欢我 顾云汐回头看着他：“就这件事上来说，玄王爷至少不会随意冤枉好人。” “此话怎解？”君夜玄走到她的身侧，和她一起慢慢往前走。 顾云汐低头，看着两个人落在地上的影子。 “大哥行刺王爷，被王爷亲自拿下，证据确凿，按理说，这个案子早该了结了，但王爷一直拖到现在，尚未结案。” “若我没有猜错，王爷对此事也是有疑惑，王爷……可是派人去了巫穹打听大哥中毒的原由？” “燕一告诉你的？”君夜玄眸色微沉。 顾云汐摇摇头：“他对我或许真有几分喜欢，但这种事情，他断不会背叛王爷你。” “你在帮他说好话？”君夜玄挑眉。 “我怎么敢？我自己都过得如此困难，哪里还有精力和心思去帮扶别人？” 君夜玄不说话，只是盯着她的脸，似乎在揣摩她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 顾云汐不等他分辨完，又道：“我大哥之前中了蛊，一直没解开，都是靠沐飞亚的药在压制，这件事情，王爷你是清楚的。” “方才我与大哥聊了会，他承认自己去了玄王府，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行刺玄王爷，包括上次……” “包括上回，他夜闯云离阁的事情？”君夜玄眯起眼眸。 顾云汐就知道，那件事，他其实一直没有相信过她。 不过，自己为了哥哥，也一直在瞒着他。 所以这件事，说不上谁对谁错了。 事实上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俩之间，根本就没有真正交心过。 “王爷，我大哥忠心爱国……” “在没有找到证据证明他的确清白之前，这话，不必说了。”君夜玄冷着脸。 顾云汐没有再说话，毕竟，他说的没错。 之后的一路上，两个人再没有说过话。 回到王府时，顾云汐已经累得几乎走不动。 最后那半程，竟然是君夜玄抱着她回去的。 回了房间，他也没离开，只是命人调了婢女过来，给她送了浴汤，沐浴更衣。 但他始终没有离开，一直坐在椅子上。 房间小小的，让他尊贵高大的身躯坐在里头，显得有些局促了。 “王爷确定要留宿在这里吗？”顾云汐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走到床边坐下，抬头看着他。 “你今夜，不怕本王？”倒是少了几分早两日的惊慌失措。 那时候的惶恐，藏都藏不住。 现在，竟如此平静。 顾云汐点了点头，如实道：“怕的。” “若本王走了，一个人，可害怕？”他又问。 话语平静，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怕。”顾云汐也不瞒着，毕竟，安夏刚走，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也说不上是怕，就是，孤单吧。 君夜玄有些冲动，想说自己今夜不走了。 可顾云汐接下来那句话，却让他气得立即站起来，长袖一拂转身走了。 她说：“王爷在这里，我更怕！” “顾云汐，现在安夏没了，你是不是觉得，本王再没有任何钳制你的人，你就可以在本王面前随心所欲了？” 她今日一整日的表现，都让君夜玄有一种强烈的不安感。 安夏那封遗书的内容，始终萦绕在心头，让他难以挥去。 安夏死了，她就可以找个机会，离开王府，再无后顾之忧了是不是？ 君夜玄忽然一步上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你别忘了，你们整个将军府的命运，都还在本王的手里，包括你那位住在王府的八姐！” 他眯起眼眸，眼底，满是威胁的气息：“本王想捏死她，就跟捏死一只蝼蚁一样，你做任何决定之前，最好，先想清楚！” 顾云汐却有些想笑。 安夏离开之后，她，第一次想笑。 抬起水汪汪的眼眸，她淡然看着他：“王爷，真如此怕我走掉吗？你是有多喜欢我？” 第319章 看看，你是不是有资格留在我身边 “你以为自己在说什么？”君夜玄眼底的危险味道，一瞬间变得浓郁。 安夏死了，他可怜她。 但这不代表，他不恨她！ 他对她的恨意，从未淡过！ “我只是开个玩笑，王爷何必当真？” 下巴又是一阵绷紧，不过她能清楚感觉到，他这次的力道并没有之前那么大。 原来安夏的死，真的可以帮她这么大的忙。 安夏自己心里也清楚是不是。 至少，玄王爷对她，还算是有一点点怜悯的。 “王爷，我全家人的命运都掌握在你的手里，我不可能走得了的，你心里清楚。” 在他开口说话之前，顾云汐先道：“我也知道，你将我留下来，只是为了报仇。” 君夜玄薄唇微动，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这就是他想要表达的，但从她口中说出来，怎么就如此膈应人？ “王爷，我真的不想惹你生气，安夏已经不在了，我也怕我有一日，会被人害死……” “在本王的地方，谁敢害你！” 呵。 这话。 让她几乎要笑了。 但最终，她也只是轻声道：“飞亚与我祖父争执之后跑了，我担心她在这里举目无亲，王爷，能不能请你的人帮我将她找到，让她……来陪陪我吧？” 如此诚恳的眼神，这样虔诚的态度，君夜玄无法拒绝。 于是在第二天，顾云汐刚起床的时候，沐飞亚就端着一盆热水进门了。 “你……”想过她今日会来，但没想到，君夜玄的人做事的效率如此高。 更没想到，一向倨傲的沐飞亚，竟然也愿意做起了婢女的事情。 伺候她起床？ “我让王爷的人请你过来，是来给我作伴的。”顾云汐道。 “我不吃白食，我现在没地方去，身上也没有银子。” 所以，给她做点事，对沐飞亚来说，公平公正，她并不觉得委屈。 “你真的愿意留在我身边？” 沐飞亚点了点头：“我对楠风没什么奢望，他不喜欢我，但我想时常能看到他，留在你的身边，最适合。” 这丫头说话一向直接坦率，这点，是顾云汐最欣赏的。 但她还是得要确定：“我现在在王府的处境很艰难，随时都会有人想害我，以后等容妃回来，她也会对付我。” “那我更要留在你身边，万一我运气好救了你，没准楠风会改变对我的看法。” “……”这丫头，对她大哥还真是死心眼。 “但我不知道，你够不够资格留在我这里。” “什么意思？”沐飞亚脸色沉了沉，有些生气。 “你武功如何？” “比起楠风不遑多让。”上次被燕一逮住，是她自己太不小心了。 不过，她也的确比不过燕一就是了。 毕竟，燕一可是玄王爷身边，第一高手。 “那你心理承受能力又如何？”顾云汐想了想，才道：“若是有人在你面前搬弄是非，或者，说一些刺激你，让你去寻死的话……” “那，我会让她先死！”沐飞亚冷哼。 “好。” 顾云汐终于安心了，看着她，忽然道：“我大哥，是不是认识你二姐，沐安宁？” 第320章 我回来了 沐飞亚和她二姐，其实并不是亲生的。 听说沐红日还有一个大儿子，不过，没人知道他是谁。 大家只知道，白坛教还有一位少主。 可那位少主，在年少时候就离开了白坛教，就连沐飞亚和沐安宁，也只在小时候见过他。 对他，并没有太多印象。 如今若是再见，也未必能认出来。 至于沐飞亚和沐安宁，两个人从小性格不一样，也没有太多的姊妹情深。 听到顾云汐的话，沐飞亚想了想，摇摇头：“我不知道，似乎……不认识，但又好像……” “他们从不和对方说话，但却又好像是相识的，对吗？”顾云汐问道。 沐飞亚咬着手指头想了想，才点了点头：“这是……我自己的感觉。” “我知道了。” 顾云汐颔首，垂眸，看着不知名的角落。 “沐安宁被我重伤，也许，过几日我该去看看她了。” “她怎么可能被你重伤？”沐飞亚一阵愕然，不敢相信：“沐安宁的武功造诣，比你想象的还要可怕。” “所以那日她用自己的身躯，给玄王爷挡了一掌，其实也是早就想好，自己不会因此丧命？” 没想到，从那个时候开始，沐安宁就在为自己铺路，只想留在君夜玄的身边。 为了一个男人，呵，还真是费心费神。 她真的很爱君夜玄。 沐飞亚摇摇头：“我当时不在场，我不能肯定。” “你们姐妹俩从小没在一起吗？”听起来，好像感情真的很一般的样子。 “我与她不在一起训练，她跟着母亲，我通常是自己一个人。” 顾云汐心里微微叹息。 也万幸，她是自己一个人，否则那性子，未必不会像沐红日和沐安宁。 “为何一直跟在沐红日身边？” “小时候她将我捡回来的，我欠了她一条命。” 顾云汐点了点头，穿戴整齐，用过早膳之后，她举步要出门。 沐飞亚跟在她的身后。 房门推开那一刻，一缕阳光洒了进来，照在顾云汐的脸上。 脸色依旧苍白，但人看起来，却又好像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我们要去哪里？”沐飞亚走在她的身后。 “看看有没有人拦着，若是没有，我们就上街去看看。” “就只是去逛街？”沐飞亚还是感觉有些怪怪的。 让玄王爷的人那么费劲将她找过来，她还以为，会有什么特别的任务。 “我这破身子，也得好好休养一样，更何况，逛街，是可以看到很多东西的。” 顾云汐看了远方的天际一眼。 三个月，已经过去大半。 时间，不会很短了。 去雪山的人，很快就会回来。 容妃，蓝渊，沐安宁，这笔账，他们也该好好清算了！ “走吧，出去走走，或许，会有意外收获。” 沐飞亚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她武力值高。 白坛教的三小姐，可不是白混的。 带着她出门，顾云汐没有后顾之忧。 倒是那日起，君夜玄不知道在忙什么，整整十日里，都是早出晚归，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顾云汐乐得松一口气。 要应付玄王爷，实在是要耗费太大的精力。 转眼，十天过去了。 那日入夜时分，燕北来了。 “汐姑娘，王爷请你过去一趟。” 顾云汐知道，该躲的躲不过。 但她没想到的是，刚走出自己的小院子，一道素白身影，便迎面而来。 “汐儿，我回来了。” 第321章 只想，做堂堂正正的离王妃 他回来了。 一身风尘仆仆。 没有等容妃，也没有等任何人，一个人独自离开队伍，率先回来。 只为了早些见到她。 但君楚离做梦都没想到，回来之后，凝汐阁里没有人。 她，搬进了四皇兄的后院，住在一座连下人的住处都比不上的小院子里。 他更没想到，她身边最贴心的小丫头，安夏，竟然上吊自尽了。 君楚离牵着顾云汐的手，一路回到凝汐阁，屏退了所有人，甚至，差点对燕北出手。 燕北无奈，只能回去给君夜玄复命。 离王爷回来了，这事，连君夜玄也是在他回来之后的一个多时辰里，收到了他离队的消息。 他竟走得比探子还要快！ “四皇兄为什么要如此对你？”君楚离一直握着顾云汐的手，始终舍不得放开。 她瘦了好多，乍看之下，脸上身上已经没几两肉了。 虽然算不上很憔悴，但这显瘦脆弱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 “你……”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声音带着沉重的喑哑：“母妃说，你……你的孩儿保不住……” “为了给你治病啊。”顾云汐却只是浅笑。 比起他的激动，她显得特别冷静。 “当初不知道腹中有孩儿，用自己的身子给你提炼血清，已经将孩儿伤到了，至于后来……” “后来怎么样？”君楚离万分懊恼。 但回来的路上，其实已经将这件事情消化完。 虽然心痛，却至少，接受现实了。 “后来？”顾云汐依旧只是浅笑，这笑，看着君楚离一阵揪心。 “后来，你母妃说什么，便是什么了，我也没必要复述一遍。” “汐儿！”君楚离心头一阵哽塞，用力握紧了她的手：“你是不是有什么委屈？你告诉我！” 她现在这模样，很不对劲。 母妃说她为了救他，不小心将肚子里的孩儿弄没了。 言语中，还在怪她自己不将孩儿当一回事。 但君楚离知道，她是有多爱自己的孩子。 她，绝不会如此。 他知道顾云汐受了委屈，最恨的是，在她最脆弱，最需要自己的时候，他一直昏迷不醒。 后来君楚离才知道，是蓝渊给容妃配了药，让他一睡不醒。 这一睡，就睡了整整一个多月。 后来，是他自己身子好了，那药对他的作用也越来越浅，他才自己醒来的。 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回来看她。 “对不起……”君楚离双手握住她纤细的手，心情说不出的沉重，也复杂。 “对不起，汐儿，都是我的错，我没有保护好你。” 她什么都没说，但那座破旧的小院子，已经说明了许多。 “四皇兄一定是怪你没有保护好孩儿，是不是？” 顾云汐点了点头，没说话。 君楚离心头的疼，更深更重。 都是他的错！ “汐儿，你告诉我，你现在到底怎么想的？你还想和四皇兄在一起吗？” 他知道，顾云汐的心里，由始至终，只有四皇兄一个。 救她的人是四皇兄，和她在过去那一年相处相恋的人也是四皇兄。 只有他，什么都不是。 若她想回到四皇兄的身边，他一定会想办法。 他绝不会为难，更不会勉强！ 只要一辈子还能见着她，他便心满意足。 不料，顾云汐这次，竟反握着他的手，轻声说：“可我是离王妃啊，我不想做什么汐姑娘，我只想，做堂堂正正的离王妃。” 第322章 你们给过我选择的权利吗 君夜玄来了。 兄弟俩此时，严阵以待。 “汐儿是我的王妃，只要她愿意，离王妃的宝座，将会一辈子属于她。” 这还是君楚离第一次在君夜玄的面前，迎上如此强硬的态度。 君夜玄目光如冰：“她是我的女人！” 这话，让君楚离心尖一阵刺痛。 但他们都没想到，这个时候，顾云汐自己从内堂出来了。 “我回望月阁的小院子。”她道。 君楚离一阵愕然：“汐儿，你不是说……” “我与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治好了你的病，也不再欠你什么。”她别过脸。 君楚离急了：“你从来就没有欠过我什么，如今，是我欠了你一条命！” 顾云汐却只是摇了摇头，走到君夜玄的跟前。 “王爷，我没有自己去选择什么，若你要生气，还请不要将这份气发泄在我身上，我的确很无辜。” 君夜玄没说话，将她一把搂住，转身就走。 “四皇兄！”君楚离追了出去。 君夜玄冷冷道：“楚离，我一直在让你，已经让了二十多年。” 这话，让君楚离心里，猛地一沉。 但他还是快步过去，挡在了两人的跟前，眼底，只有顾云汐。 “告诉我你想和谁在一起，只要你说，我都会接受！” 他不是要强迫她些什么，可她刚才自己亲口说的，她想当离王妃。 但现在四皇兄来了，她立即就要跟四皇兄走。 君楚离虽然一直喜欢着顾云汐，可他自问，真的不明白姑娘家的心意。 他真的不懂。 顾云汐没说话，但却轻轻揪住君夜玄的袖子。 这，就是她的选择。 君夜玄举步离开。 顾云汐跟在他的身旁。 看着他们俩走远的声音，君楚离的脑袋瓜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也不知道在风中站了多久，君楚离才发现，不远处，还站着一个人。 是那个一直跟在顾云汐身边的小丫头，沐飞亚？ “离王爷，我家小姐现在的处境，王爷你不知情，你……理解不了。” “是不是四皇兄用了什么手段，在逼迫她？” 君楚离刚回皇城，回来之后，立即就来找顾云汐。 皇城里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哪里知道？ “楠风……顾将军被人下蛊，被控制来刺杀玄王爷，此时还在宫中大牢里。” “什么？” 沐飞亚迎上他的目光，无奈道：“只要玄王爷一句话，将军府就能满门抄斩，离王爷，若你是我家小姐，你会如何？” 君楚离没说话。 他忽然间，就明白了。 汐儿，处境真的很艰难。 而四皇兄，因为孩儿没了的事情，对她已不再像从前那样眷顾。 她如今，寸步难行，哪里还能有自己的选择？ “离王爷，你在玄王爷身边多年，习惯了玄王爷的庇佑，但若是有一日，当玄王爷不再庇佑你的时候，你……你其实……” 沐飞亚没有说下去，只是浅叹了声，也走了。 虽然她的话没有说完，但，君楚离心里明白。 这么多年来，因为身患顽疾，他从未会自己筹谋过什么。 一旦没了四皇兄的庇佑，他，便会一无所有。 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人，他凭什么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凭什么，让她在自己的臂弯中，安稳度过一生？ ……走进望月阁后，君夜玄就一把拉住了顾云汐的手腕，径直将她拉入寝房。 顾云汐被他扔在床上。 回头，迎上他怒气腾腾的眼眸，她终于忍不住爆发了： “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你们兄弟俩有给过我选择的权利吗？” 第323章 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我 “不是他将我带走，便是你将我带回来，我可以如何选择？” 最可怕的是，每次都轮不到自己去选择，但每次，承受怒火的那个人，一定是她。 凭什么？ 君夜玄只是看着她，冰冷的眼眸里，没有一丝动容。 顾云汐坐直了身躯，很快就将自己的怒火收拾好。 她又冷静下来了。 但每次，只要她冷静，不冷静的那个人，就会变成是他。 “到底跟他说过什么？”他低头，审视她的眼眸。 “我告诉他，我不要做什么汐姑娘，要么死，要么，当王妃。” “你还想当离王妃？”君夜玄眼底的怒火，一瞬间燃起。 顾云汐却有些无奈：“为什么……不能是玄王妃？” 他愣住了。 这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她不稀罕，她以前甚至一直在给他张罗选妃的事。 “汐姑娘，一个侍妾，毫无尊严，谁都可以欺负我，连我身边的小丫头，也可以随时被人害死。” 他没说话。 一句“玄王妃”，弄得他心情莫名澎湃，心湖像是被一块又一块的巨石砸了下去，掀起风浪万千。 顾云汐在床边跪坐了起来，这次，没有躲避他，甚至，她自己主动过去，牵住他的脖子。 君夜玄皱起了眉。 这举动，在她身上从未出现过。 这女人，又想耍什么把戏？ “我刚才，其实也看得清楚了，阿离在你面前，根本就还是个孩子。” “所以？”他大掌慢慢在收紧，这举动，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 “我需要的是一个顶天立地，可以替我遮风挡雨的男人，我不要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她抬头，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直盯着他深邃的眼眸。 “过去是我错了，我认定了阿离，便以为自己喜欢的也是他，但其实你心里清楚，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你。” “顾云汐！”君夜玄脸色一沉。 不要说这种话来蛊惑他！ 她心里，从来都没有他！ 她连他的孩子都舍得放弃！ 她…… 软软的，是她贴过来的触感，和温度。 君夜玄浑身绷得紧紧的。 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 君夜玄的大掌，一瞬间，竟有一种无处安放的感觉。 落在她的腰间，也不知道要不要将她用力搂过去。 顾云汐这个吻，很浅，也没什么技术含量。 只是贴着他的薄唇轻轻压了压，之后，舌尖不知道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在他的唇瓣上扫了下，便立即收了回去。 她人也退开了。 可还没来得及远离，就被君夜玄一把扯了回去。 “你以为你在做什么？勾引本王？”他的气息依旧是冷的，声音也仿佛比平时冷上好几分。 但贴过来的那具身躯，温度滚烫得吓人。 “容妃马上就回来了。”顾云汐低着头，将脸埋入他的颈窝。 “王爷，如果我听话，你能不能保护我？” 君夜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如此主动，原来，是怕母妃回来之后，会对付她。 可她几时变得如此怕死？ 之前，不还很倔强的吗？ 这样的变化，到底是不是另一种手段？ 顾云汐却好像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依旧紧紧贴着他的身躯，小声说：“你现在光明正大将我收编在你的院子里，容妃怎么能允许？她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杀我。” “王爷，我不想死，我只想活着。” 第324章 也许，会有转机 那夜，顾云汐留在君夜玄的寝房里。 但他破天荒的，没有要她。 反抗的时候使了劲强迫，如今她变得温顺了，他却只是拥着她入眠。 连君夜玄自己也说不清楚，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这女人睡在他的怀中，一整夜，倒是睡得舒服。 竟一次都没有醒来过。 唯一失眠的人，只有他自己。 第二天一早，几乎彻夜未眠的君夜玄被门外的吵杂声吵醒。 燕北知道昨夜顾云汐留在这里，所以他只是停在院中，没有来敲门。 等到君夜玄出来的时候，他立即过去，压低声音道：“王爷，皇上急召！” 君夜玄立即换了一身衣裳，和燕北一起入宫。 只是没想到，大殿里头，还有两个人。 君楚离和顾楠风。 “父皇，儿臣此前去了一趟雪山，独留汐儿在王府，听闻汐儿在王府受了委屈，才会请顾将军去王府走一趟，只是没想到，让四皇兄误会了。” 君夜玄眸色一沉，没想到刚走进大殿，就听到君楚离这话。 所以，他刚回来便入宫，就是为了保顾楠风？ 他这是要正面与自己杠上了吗？ 君楚离回头，朝他颔首道：“四皇兄。” 态度可算得上尊敬，但却似乎不若从前那般热情了。 他回过头，看着皇上，道：”父皇，此事的确只是一场误会，儿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顾将军对四皇兄，绝无不敬之心，还请父皇和四皇兄明鉴。” 顾楠风眸色微动，看着他，心里划过深深的感动。 他贵为王爷，竟然愿意用自己的人头来给他做担保，他对汐儿的心，真是日月可鉴。 因为君楚离的病，皇上对这个儿子，一向宽容。 现在见儿子身子似乎真的好了，就连说话也都中气十足，皇上心里高兴，哪里还想着计较？ “玄儿，离儿说只是一场误会，你怎么看？” 毕竟，人是君夜玄亲自命人送来的，若是要放人，还得要君夜玄亲自点头才行。 皇上对顾楠风没多少感觉，区区一位将军罢了，手里也没有多少实权。 最重要的是，不要伤了两个儿子的感情。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脸色铁青。 既然不说话，那就是说明，这件事情，他没有任何意见了。 “既然只是一场误会，那，顾将军，朕这段日子错怪了你……” “皇上，是臣没有处理好事情，是臣的错。”顾楠风立即道。 皇上浅笑，没再多说什么。 ……消息，很快就传回到玄王府。 传回了顾云汐的耳中。 “这事也并没有大肆宣扬，皇上赏赐了将军府不少好东西，原因是你治疗离王爷有功。” 沐飞亚去了一趟将军府，这是她打听回来的消息。 顾云汐点了点头。 事实上，大哥这件事情，皇上也是为难的。 玄王爷将大哥丢进大牢，却又迟迟不解决，只是将人关着。 作为王爷他可以任性，但皇上不可以。 毕竟是将军府，虽然地位不算太重要，可也是功臣之家。 若没什么必要，皇上也不想从根本上，给将军府来一个沉重的打击。 时局不稳，内忧外患，动荡不安。 身为皇帝，更愿意看到的是国泰民安。 如此，才会有更多的力量，去抗衡外来的侵犯。 “玄王爷这次吃了哑巴亏，就不知道心里会不会不舒服，来找你晦气。”沐飞亚始终是有些担心。 顾云汐倒是一点都不焦急。 她甚至浅笑道：“也许，等不到他来找我发泄，我便能等来转机。” 第325章 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顾云汐的转机，说来就来。 君楚离回来，带她进了宫。 住在了太后的寝宫里。 “你会将你四皇兄给气死的。”顾云汐走到君楚离的身旁。 刚给太后请过安，他们现在，正在走去厢房的路上。 “我已经向父皇请示，建造离王府，为了减少时间，我选了一处府邸，改造一番便好。” “修建王府不是小事，怎么能随随便便拿人家旧的来翻新？人家还以为离王爷你真如此缺钱呢。” 顾云汐看到前头有个秋千，便走了过去，坐在上头。 君楚离站在她的身后，给她轻轻推了起来。 “我虽然不缺钱，不过，的确远不如四皇兄富裕……” “你想说什么？”顾云汐挑眉。 “但若你不嫌弃，养你还是足够的。” 顾云汐笑了笑：“我哪里有嫌弃的资格？总比在玄王府当一个侍婢要好，至少，衣食无忧，还不用被人欺负。” 君楚离忽然握住她的肩头。 其实，很想将她拥在怀里，但他不敢。 “汐儿……” “嗯？”顾云汐将他的大掌轻轻推开，自己在秋千上荡了起来。 君楚离站在一旁，看着她在阳光下，终于恢复了一丝红润的小脸。 “我不会再让人欺负你，你相信我！”他沉声道。 顾云汐侧头，冲他一笑，没说话。 “你不相信我？”他心里有些沮丧。 在四皇兄的庇佑之下活了这么多年，如今，在她的眼里，自己是不是真的如此没用？ “我不是不信你，我信你有这样的心，不过，人在皇族，身不由己，我不奢求，只要你真心护我，便已足够。” “不过……”她话锋一转。 君楚离顿时有些紧张：“你还在怕什么？” 顾云汐看着他，好一会，才道：“我怕将军府的人会因为我受到牵连。” 她怕，这点，不会假的。 “我可以躲在皇祖母的寝宫，避开你四皇兄，但我在将军府的家人，躲不开。” 君楚离想说，四皇兄并不是那么冷血残暴是非不分的人，但在他回来，打听过顾云汐之前在王府的遭遇之后。 他知道，自己如今不管说什么，也改变不了顾云汐对四皇兄的看法。 过去那一个多月，她受的委屈，足够在她的心头蒙上一辈子的阴影。 “我会向父皇请旨封王，带上将军府的人镇守樊城，你……意下如何？” 顾云汐心头惊了惊。 这无疑是最好的解决办法，避开君夜玄的锋芒，对将军府的人来说，是目前最好的保命方式。 尤其，玄王和政王的争斗几乎要进入白热化，现在大家都在站队。 他们将军府，却因为自己和君夜玄的恩怨，左右为难。 这个时候离开皇城，是明哲保身。 但…… 她看着君楚离：“你去了樊城，谁帮你四皇兄对抗政王？” 君楚离知道，此时四皇兄正是用人之际，自己好不容易治好了病，可以替他做事了。 这个时候，他不仅不帮忙，还要带走他最爱的女子。 身为兄弟，他无情无义，罪该万死。 可他没办法放下顾云汐不管。 “汐儿，我欠你一条命，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那夜，他们住在了太后的宁安宫。 君楚离去了陪太后说话。 沐飞亚将房门关上，快步走到顾云汐的跟前，小声说：“我回过将军府，楠风说，皇上准了，让整个将军府搬迁到樊城！” 第326章 恋爱脑什么的，真的很无聊 顾云汐揉着眉心。 一切，发展得有些太顺利了。 反倒，让人不安。 “汐儿，你是不是觉得，皇上答应得太爽快？” 沐飞亚是不太懂揣摩人心，但她也知道，这不是小事，哪能说准就准？ 皇上的态度，也实在是有些耐人寻味。 “倒也不是不能理解，皇上只怕也担心玄王爷一人做大，会威胁到他的帝位。” “所以，就连皇上也有意要分开玄王爷和离王？”沐飞亚歪着脑袋，在思考问题。 她发现，跟在顾云汐身边之后，最近自己的脑袋瓜好像也开始运作起来了。 也是，有什么关系，比一对双生子来得更为密切？ 离王爷病了这么多年，如今病好回来，皇上总不能再让他手里毫无实权。 但若是手握实权的离王爷，和玄王爷捆绑在一起，那么，玄王爷那边的势力，一下子就会增加。 玄王的势力，原本就足够的强悍，如今再多了离王的相助，政王那边，很快就会压不住君夜玄。 皇上么，得要平衡各方面的势力，谁压得住谁，对他来说，都没有好处。 顾云汐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君心难测，皇上在想什么，她暂时还摸不透。 “阿离不可能这么快离开皇城，不过，将军府可以先行。” 这就是顾云汐现在，最重要的目的，必须，先保证将军府所有人的安全。 “你今夜拿着阿离的令牌再回一趟将军府，告诉他们一旦皇上下旨，一刻都不要耽误，立即动身去樊城。” “还有，”顾云汐看着沐飞亚，虽然有些不舍，但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强迫她。 “你若是想跟着大哥……” “我想留在你的身边。” “你不跟着大哥走？”顾云汐有些愕然。 沐飞亚留在她的身边，对她来说，帮助非常大。 不管是武功还是轻功，沐飞亚都是一流，跑腿做事，完全不用自己费心。 若是她走了，顾云汐知道，自己很难再找到如此厉害的帮手。 可她心里全都是大哥，她来南陵也是为了大哥。 顾云汐不想勉强她。 没想到沐飞亚在长吐了一口气之后，竟道：“他心里没有我，我跟在他身边只会徒增他的烦恼，既然这样，跟着他做什么？” 顾云汐歪着脑袋打量她的神色：“你该不会是可怜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吧？别担心，阿离会保护我。” “我为什么要可怜你？你又不是我的什么恩人，我也不欠你什么。”沐飞亚冲她翻了个白眼。 “不过，我喜欢外头的世界，我不想回白坛教了，反正也没有地方可以去，就勉为其难留在你的身边吧。” “留在我身边，会有危险。”顾云汐压抑着心里的狂喜。 “不是你说的，危险和机遇并存吗？也许，会有一番新的际遇。” 总好过，留在顾楠风的身边，一天到晚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好。 恋爱脑，实在是太难受了。 她要重新活过来，就像顾云汐说的那样，要活出自己的光彩。 顾云汐这才冲她一笑：“好吧，那我也勉为其难，将你留在身边好了。” 她将一张纸取出，递给沐飞亚：“我不知道那位沐公子还在不在皇城，不过我这设计图，除了他只怕没人能做出来。” “我知道了，我去碰碰运气，看还能不能找到他。” 沐飞亚将设计图收好，拿着顾云汐给她的离王爷令牌，走了。 顾云汐沐浴更衣之后，在房间里等待君楚离。 可没想到，一直等到午夜十分，没等到君楚离，竟等到了那个让她始终畏惧的男人！ 第327章 全世界，都将他抛弃 君夜玄的出现，是顾云汐没想到的。 看到他修长身影跨进来那一刻，她猛地起来，下意识退了好几步。 “你以为躲到皇祖母的寝宫来，就可以避开本王？” 君夜玄冷冽的目光，直直锁在她的身上。 “让将军府的人撤到樊城，彻底避开本王的势力范围，便以为，可以远走高飞吗？” “不过是蝼蚁偷生罢了，王爷，你要守护你的家人，我也只是想给我家人一条活路，王爷为何就不能放过他们？” 顾云汐还在后退，一不小心，就退到了床边，退无可退。 “王爷，你恨的人是我，与他们无关，王爷能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 君夜玄的步伐虽然缓慢，但还是很快，就来到了她的跟前。 “所以，昨夜才在本王怀里说，你需要本王这样顶天立地的男子，今夜，你就要躲在楚离的怀中，跟他说同样一番话？” 他真是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可以虚伪无耻到这地步！ 最恨的是，昨夜，他竟然真的相信了！ 父皇派他出城，不过是一日的时间，他们就已经在背后密谋了如此多的事情！ 不仅父皇有意要让他从他们的人生中抽离出去，就连皇祖母，也都恨不得让他离顾云汐和君楚离远远的。 他们好像是一家团聚了那般，只有他一个人，被排除在外！ “顾云汐，你以为联合所有人的力量，就可以孤立本王？” 顾云汐想躲，下巴却再一次落入他的指尖。 她无奈道：“王爷，其实，真没有人想要孤立你，为什么会走到现在这一步，王爷你自己心里真一点都不清楚？” 君夜玄不说话，只是捏着她下巴的五指，慢慢在收紧。 顾云汐吃痛，眉心皱了起来。 “王爷，是你自己将自己逼到如今这一步的！就连皇祖母都看得出来，你对我有别的想法，那都是你自己在宴会上任性换来的结果。” “你是尊贵的王爷，可以任性可以张狂，就算惹了皇上生气，皇上顶多也就是罚你出城杀敌！可是，我呢？” “我在玄王爷和离王爷之间周旋，就算不是我自己的本意，可我也被牵扯到这个漩涡里。” “多少双眼睛在盯着我？多少人时刻拿捏着将军府所有人的脑袋？我不过是想保护我的家人，我有错吗？” “若换了是王爷你，你会不会也如此？” 君夜玄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她的脸。 “阿离应该很快会回来了，王爷，你一定要和阿离兵戎相见吗？” 君夜玄眸色一沉，怒道：“你以为阿离会为了你，对本王动手？” “他会。”这次，顾云汐没有任何怀疑，不管是看他的目光，还是说话的口吻，否如此坚定：“他一定会。” “你！” 他气！气得双眸猩红，气得气息一乱再乱。 可他竟然也相信，阿离真的会。 忽然间，心，真的很痛。 整个世界，都像是彻底将他抛弃了一样！ 原来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从一开始到现在，他始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那你呢？”这话，君夜玄不知道是在什么心情之下问出口。 原以为不在意，甚至不屑，可现在，莫名揪心。 “你真的喜欢上他了，是吗？” 第328章 君夜玄，我不爱你了 “我是不是喜欢上阿离，我不知道，但有一件事，我却非常清楚。” 顾云汐迎上他的目光，这一次，至少是真诚的。 “君夜玄，我不爱你了。” “你以为本王会稀罕？”君夜玄的声音，分明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换了平时，顾云汐一定会慌。 但现在，不知道为何，忽然间，真的不怕了。 “王爷最好说到做到，不稀罕，以后，就不要再打搅我夫妻俩的生活。” 他面无表情，看起来，心如止水。 但却只有自己知道，顾云汐的话，像一把刀子，无情在他心脏里插了进去。 很深，很重！ 他眼底最后一点光泽，彻底没了。 “顾云汐，你别后悔！” ……他终于走了。 顾云汐软软跌坐在地上，劫后余生。 外头，有人急匆匆进来。 她扶着床沿，慢慢站了起来。 刚起来，就看到一脸焦急的君楚离，快步走进内堂。 “四皇兄他……” “走了。”顾云汐轻声道。 “对不起，汐儿，我不知道他来了，我刚才……” “反正已经走了。” 顾云汐反倒安慰起他来：“没事了，真的。” 君楚离原本还有很多话想问，但见她如此，倒也不必再问了。 没事就好。 这件事，总该找个机会，与四皇兄说清楚。 若汐儿愿意和四皇兄在一起，他一定会祝福。 若她不愿意，他也不能再任由四皇兄欺负她。 “阿离，我想休息了，让飞亚来陪我吧。”她轻轻推了他一把。 君楚离点了点头，将沐飞亚请进来之后，他就走了。 这里是太后的寝宫，君楚离也没有走远，就在附近的寝房里。 “你说，哪里有夫妻俩是分房睡的？太后难道不会起疑？” 沐飞亚坐在一旁，磕着瓜子。 见顾云汐不回答这个问题，沐飞亚歪着脑袋打量她，好一会，才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喜欢玄王爷了吗？” “你又知道多少？”沐飞亚对她和君夜玄以及君楚离的事情，远不如安夏多。 她哪里懂？ “我是不知道多少，但刚才玄王爷离开的时候那模样……” 沐飞亚忍不住长叹一口气：“看起来，很可怜的样子。” “他羞辱我伤害我的时候，你怎么不可怜我？”可怜无所不能的玄王爷？她脑袋瓜秀逗了吗？ “可是，他看起来，真的很孤单，很可怜。” 长得好看就是有这么个好处，一旦受点委屈，姑娘们就心疼了。 虽然沐飞亚心里已经有了顾楠风，可谁叫玄王爷的绝美天下无双？ 看到他落寞的身影，沐飞亚的心脏都有些痛痛的，不好受。 “其实，这件事情上，他也是受害者……” 顾云汐却哼了哼，转身上了床：“你最好别滥用你的同情心。” “可我说的也是实话啊，当初你在玄王府被欺负，玄王爷不知道，为了这件事，他吐血昏迷了半个月，可见他心里有多难受。” “我不想听，沐飞亚，你最好闭嘴。” “你真的能狠得下心吗？”沐飞亚看着她的背影，眨了眨眼：“他好可怜的。” “下次他来的时候，你来保护我可好？” “不不不，我可打不过玄王爷。”就像刚才，她连一步都不敢进来。 所以现在，顾云汐提起这个话题，沐飞亚立即就心虚了。 “好吧，你不想说，我闭嘴就是。” 不过，玄王爷刚才背影，萧索冷沉，真的好可怜……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飞亚又忍不住道：“你真的不喜欢他了吗？” 若是互相还是喜欢的，难道，就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第329章 大不了，再穿越一次 “唔！” 一个枕头砸在沐飞亚的脑袋上。 沐飞亚只好真的闭嘴了。 只是脑海里，始终徘徊着君夜玄离开时，那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单身影。 心脏，真的不好受呀！ 也不知道顾云汐怎么能狠得下心。 顾云汐如今，心如止水。 他的痛，不及自己所承受的万分之一，有什么好可怜的？ 更何况，玄王爷以后的人生，前途无量。 可她自己和将军府的人，却一直在风雨里飘摇。 就凭她这处境，也没资格去可怜任何人。 “好了，我不说了，不过，你不是要报仇吗？你为什么不直接利用玄王爷和离王爷来对付容妃？” 现在好了，将人家玄王爷给气走，以后，不是还多一个劲敌？ 顾云汐只是淡淡看她一眼：“那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沐飞亚想了想，凑到她的跟前，压低声音小声说：“我会两位王爷都勾引，然后，让他们和我一起对付容妃。” “人家是他们的母妃，亲生母亲，你以为他们真的会帮我对付自己的亲娘？” 顾云汐白了她一眼：“更何况，玄王爷岂是那么容易上当的人？” 装着对他一往情深？不，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沐飞亚嘟哝了下小嘴：“但是你将他气走了，他以后只会更恨你。” 这个问题，顾云汐没有回答，她换了个话题：“沐安宁现在怎么样？” “她应该是好了，昨日就被玄王府的人赶了出来。” 提起这个，沐飞亚就皱紧了眉：“白坛教的人该是来找她了，但她一直不愿意回去，现在被赶出来，也该死心了吧？” “她不会死心的。” 沐飞亚有些讶异：“她原本是玄王府的贵宾，被如此赶出来，也就是说明，玄王爷是真的容不下她，不死心还能怎么办？” 顾云汐上了床，将被子拉起来：“她还有最后一张王牌。” “你是说，容妃？”沐飞亚打听过消息，容妃，很快就会回来了。 顾云汐点了点头：“她当日也在场，知道容妃和蓝渊做的事，容妃要么杀了她灭口，要么，和她联手。” “看样子，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沐飞亚咬着手指头，皱起了眉心。 顾云汐没有再说话，转了个身，背对着她，看样子，好像真的想休息了。 沐飞亚看着她的背影，看得有些走了神：“汐儿……” “嗯？”顾云汐迷迷糊糊应了声。 沐飞亚不知道在想什么，好一会之后，才讷讷问了句：“你不怕吗？” 一个贵妃，两位王爷，再加上一个白坛教的圣女。 不管怎么看，她都没有任何胜算。 和他们硬拼，完全就是一条不归路。 随时，都会死。 已经闭上眼的顾云汐，缓缓睁开眼眸，看着墙壁上，那隐隐约约的影子。 “只要将军府的人撤到樊城，我就不怕。” “那你自己……” “我自己？”顾云汐浅笑，再次闭上眼，这次，很久都没有再说话。 就在沐飞亚以为她已经睡过去的时候，顾云汐轻轻浅浅的声音，幽幽响起： “大不了，死了再穿越一次。” 沐飞亚一愣。 穿越？什么意思？ 第330章 好久不见 之后那两日，顾云汐都住在太后的寝宫里。 君楚离这两日很忙。 一是忙着修建离王府的事情，二，忙着计划去樊城驻守的事。 顾云汐休养生息了两日，到了第三天的清晨，终于等来了好消息。 “将军府的人出城了？” 这个消息，让她今日一整日，心情都说不出的好。 “你是担心玄王爷会从中阻拦？”就连沐飞亚都看得出来，她的确狠狠松了一口气。 顾云汐没回答这个问题。 君夜玄的心思，谁能猜测？ 三天之前他是被自己气走的，玄王爷喜怒无常，又明知道她是有意要让将军府的人撤离这一团旋涡。 所以，会阻拦也不足为奇。 “这事我和阿离商量过，阿离也想过应对的办法，若玄王爷有心阻拦，阿离会按照我说的去做。” 君夜玄会表现得如此安静，的确是有些出乎预料了。 “今日你再去帮我找找沐公子。”顾云汐忽然道。 “找了几日都没有任何消息，你确定那位沐公子还在皇城里头？”沐飞亚可没有那么乐观。 “阿离不是说了，政王的人一直在搜查吗？你看他们严阵以待的模样，就知道，那位沐公子一定还在。” 沐飞亚悄悄看了她一眼：“你是不是……知道他是什么人？” “不清楚，不过，一定是很重要的人物，说不准，是巫穹的皇子。” “这还不简单？我立即让人给你去查，看看巫穹那边有哪位皇子行踪不明。” 顾云汐侧头看着她：“千山万水的，你如何查？” “这你就不知道了，从前在白坛教，我就是专门负责消息来往的，只是后来沐安宁排斥我，时常在沐红日跟前说我坏话，沐红日才会让我闲置下来。” “不过，我这么多年在外头组建的情报队伍，可不是白混的。你放心，我专业的团队，一定可以在最快的时间里，给你将消息送回来。” 闻言，顾云汐眼前一亮，又惊又喜。 “看来，我真是捡到宝了！” “我可不是你捡回来的。” “那你是倒贴的？”顾云汐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沐飞亚哼了哼，转身走了。 不过，沐飞亚今日的心情，的确很好。 因为，她终于从顾云汐的眼里，看到了真正的笑意。 这姑娘，自从安夏死了之后，其实，从未真正笑过。 好在，她足够的坚强。 安夏的死对她的打击，终于，还是让她熬过来了。 沐飞亚离开之后，顾云汐就在宁安宫后院闲逛了起来。 今日有些清闲。 飞亚出门办事，君楚离也忙，只有顾云汐被闲置了下来。 不过，她的清闲也只是维持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很快，后院道上，几个人气势汹汹迎了过来。 “顾云汐，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怂恿楚离搬出玄王府，分化他们兄弟俩！你！居心何在！” 顾云汐还没有回头，薄唇边上，掠过一丝凉凉的笑意。 该来的，终于，还是回来了。 她的战役，从这一刻，拉开了新的帷幕。 她回头，看着怒气冲冲来到自己面前的中年妇人，浅笑道：“母妃，好久不见，近日可还安好？” 第331章 你猜，会不会很好玩？ 容妃其实根本没想过，回来之后，还会见到这个女人。 当初他们离开的时候，顾云汐趴在床边，吐着黑血，奄奄一息。 她虽然也有过不忍，但一想到自己两个儿子为了这个女人，心生隔阂，她的心肠也就硬了。 当日下令不让任何人来，可不仅仅是沐安宁的意思。 当中，当然也有容妃的授意。 只是，沐安宁还算是上道，这件事情，她自己一个人揽在了身上，并没有让她两个儿子厌恶她。 基于这一点上，容妃对沐安宁的态度，越发的好。 原以为三个月之后回来，顾云汐肯定早就死了，时间一长，两个儿子也会对她死心。 到时候，离儿会有新的人生，至于玄儿，她看中了沐安宁。 让沐安宁当玄王妃，她非常的满意。 总归会是一个最圆满的结局。 可她万万没想到，顾云汐不仅没死，竟然，还敢在她的背后，翻云覆雨。 “你让离儿请旨镇守樊城，你到底是什么居心？” 樊城虽然是座大城池，可不管是实力还是兵力，都远不如其他王爷所拥有的驻地。 镇守樊城，听起来像是有了权力，可事实上，跟被贬去边疆没什么区别。 离儿守着那一亩三分地，将来能有什么出息？ 最重要的是，顾云汐怎么可以让她的两个儿子分开？ 他们兄弟俩从小在一起，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将来，他们可是要携手打天下的！ 这女人，竟然从中挑拨，想让他们天各一方，她好狠的心！ “母妃，阿离是一国王爷，原本就该有自己的驻地。” 相比起容妃的激动，顾云汐倒是显得十分的冷静。 她温言道：“从前阿离是身子不好，便也从未想过将来，可如今，阿离病好了，自然得要好好为将来筹谋。” “你的筹谋，便是给他一座鸟不生蛋的地方？区区一座樊城想要困住我离儿，配吗？” 君夜玄手握重兵，南陵西北是他的天地。 他手里随随便便一座城，都比樊城富庶强大！ 身为玄王爷嫡亲弟弟的离王爷，竟然只要一座樊城？ “顾云汐，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什么心思，你只是想找个地方，让离儿离开本宫……” “母妃，你错了，我让阿离向父皇要樊城，自然有我的道理。” “你能有什么道理！”容妃怒道。 顾云汐依旧浅笑：“阿离从前都是跟着四皇兄打天下，事实上，他自己从未立过战功。” “如今，先从樊城入手，将来若能将巫穹拿下，那么，阿离就能名正言顺，成为一方枭雄。” 这话，容妃竟然无从反驳。 可她知道，这不是顾云汐的目的！ 绝对不是！ “若你真的是为了阿离着想，为何还要阿离搬出玄王府？” 容妃深吸一口气，往前一步，狠狠瞪着她：“顾云汐，本宫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做的一切，都不过是向本宫报仇！” 她能骗离儿，却绝对骗不过她！ “我为什么要找母妃你报仇？难道，母妃你觉得，自己有愧于我？” “你胡说！”容妃又往前一步，冰冷的目光，死死盯着顾云汐习惯性有些苍白的脸。 “顾云汐，你我之间的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你以为你不承认，本宫就会信你？” “可是，母妃，我没有不承认啊。” 没想到顾云汐竟然也往前一步，凑近她，轻声道：“我知道母妃你最在乎的是什么，若是让他们兄弟俩反目成仇，甚至，手足相残，母妃，你猜会不会很好玩？” 第332章 到底对她做过什么？ “你……” 容妃万万没想到，顾云汐竟然真的承认了！ 她果然是为了报仇！ 她甚至还想让她的两个儿子，反目成仇，手足相残！ 容妃气得浑身都在颤抖，顾云汐却依旧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唇角的笑意是温柔的，说出口的话语，却冰冷至极： “母妃，我差点就被你们害死了，我要是不弄死你两个儿子，我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贱人，你敢！” 容妃气得彻底失去理智，猛地抬起手，朝着顾云汐的脸用力挥了下去。 奇怪的是，面对自己的掌刮，顾云汐不仅没有躲避，甚至，眼底的笑意更深。 容妃一愣，瞬间明白，自己上当了！ 可她挥出去的力道已经来不及收回来，这一巴掌，硬生生落在顾云汐的脸上。 力道很大，顾云汐立即被她打得倒在地上。 眼前一阵晕眩，完全站不起来。 “汐儿！”两道修长的身影瞬间来到。 君楚离将顾云汐扶起来的时候，顾云汐还头晕脑胀，唇角渗着血，两眼无神。 分明站不住！ 君夜玄捏着掌心，瞪着站在一旁的容妃：“母妃，你到底还要做什么？” “本宫……本宫不是……” 容妃真是没想到，这种在后宫里时常会上演的把戏，有一日，竟然会落在自己的头上！ 她两个儿子，看着她将顾云汐往死里打！ “是她……是她故意惹怒本宫，真的是她，你们别被她骗了，她就是想要找本宫报仇！” 顾云汐好不容易站住，半边脸红肿不堪，但她依旧努力让自己站得笔直。 此时看着容妃，她一个字都不说，依旧是那倔强的模样。 “她故意的！玄儿，离儿，你们别信她，她想找本宫报仇，她要让你们兄弟相残……” “汐儿好好的，为什么要找你报仇？”君楚离看着顾云汐分明脆弱得很，却始终倔强的眸子，心里一阵刺痛。 君夜玄冰冷刺骨的目光，也落在容妃的脸上。 似乎，在思索君楚离刚才的话。 母妃为什么要怕顾云汐找她报仇？难道，她真的做过对不起顾云汐的事情？ 顾云汐忽然腿一软，差点倒了下去。 君夜玄下意识伸手，但在他碰到顾云汐之前，君楚离已经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他回头，看着自己母亲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冰冷。 “她为了救儿臣，受了多少委屈，吃了多少苦？这辈子，儿臣都欠了她！母妃，儿臣请你以后对她，善良一点！” 从未有这么一刻，让君楚离觉得，自己的母妃竟是如此恶毒的人！ 汐儿为了躲开所有人的伤害，躲到皇祖母的寝宫来了。 她为什么还不愿意放过她？ 君楚离抱着顾云汐，走了。 容妃气得差点要晕过去。 她的儿子，竟然说，让她以后善良一点！ 她是他的亲生母亲啊！ “顾云汐是装的，你弟弟看不出来，你也看不出来吗？” 容妃最后一点希望，落在了君夜玄的身上。 却不想，自己大儿子此时，竟看着君楚离和顾云汐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 “你还敢看那贱人！”容妃一把拽住他的袖子，怒道：“她……” “母妃当真怕她向你报仇？” 君夜玄的目光，缓缓收回，落在她的脸上，说不出的森寒冰冷。 “你到底对她做过什么？” 第333章 若他知道，还会原谅她吗？ “玄儿，你……你在胡说什么？本宫能对她做什么？她一直在你的保护之下啊！” 容妃有些心虚，却还在努力维持自己的冷静。 她松开揪住君夜玄袖子的手，退了两步。 对眼前这个儿子，莫名，有几分畏惧。 “玄儿，你这么快就忘了你的痛了吗？她为了离儿，亲手害死你的……” “孩子”这两个字，容妃没敢说出口。 周围，毕竟还有宫女太监。 但她知道，儿子是明白的。 果然，这话让君夜玄的掌心，一瞬间捏紧。 他真的放不下这件事！ 万幸回来之后，沐安宁与她见过面，已经商量过说辞。 还是沐安宁懂事！ 若没了沐安宁，容妃自己未必能将事情处理好。 “玄儿，母妃只是在心疼你，难道你就不恨她……” “她救了你最爱的儿子，你居然，恨她？” 君夜玄眯起眼眸，忽然，往前一步。 容妃吓得后退了一步，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玄儿，你……想说什么？” 他没有说话，只是，依旧冷冷看着她。 她眼底有一丝一闪而逝的心虚和慌乱。 君夜玄的心，慢慢在绷紧。 “玄儿……”容妃有些撑不下去了。 正要解释，却听到君夜玄冷嗖嗖的话语落下：“她给楚离治疗当日，到底发生过什么？” “玄儿！”容妃急得失声低呼。 君夜玄一摆手。 所有的宫女和太监，全都退下，退得远远的。 君夜玄忽然往前一步：“母妃，你在心虚什么？你，你们！到底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没有，什么都没有，是她不要你的……不要你的孩儿，是她自己不想要。” 容妃惊慌失措，在儿子继续向自己走来那一刻，她忽然血气一阵翻腾，竟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君夜玄用力闭了闭眼，在她就将倒在地上的时候，扶了一把。 “娘娘！”远处的宫女们战战兢兢，想要过来却又不敢。 “玄儿，这、这是怎么了？”太后也被惊动了，在老嬷嬷的搀扶下，快步过来。 君夜玄压下心头的情愫，扶着容妃，回头看太后的时候，至少，目光没有那么冰冷。 “母妃日夜赶程回来，疲劳过度，身体违和，皇祖母，孙儿这就送她回去休息。” “那，得要叫御医好好看看呀！”太后看着容妃紧闭的双眼，满脸不安。 君夜玄点了点头，抱着容妃转身走了。 没人知道，容妃藏在袖子里的十根手指头，却在越捏越紧。 掌心，满满的都是冷汗。 玄儿是不是已经在怀疑什么？ 万一让他知道，是她和蓝渊逼死了他的孩儿，他……他还会原谅她吗？ 儿子不信她了。 他刚才看她的眼神，那么可怕！ 大儿子不信她，小儿子要远离她…… 容妃忽然悲从中来，从未想过，有一日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真的要让离儿去樊城驻守吗？ 儿子一旦驻守在边城，以后想见他一面，将会比登天还难。 怎么办？ ……大概就连容妃也没想到，君夜玄做事的效率，竟是如此高！ 那天夜里，蓝渊被带到了君夜玄的书房。 书房里，除了君夜玄，还有燕一，以及燕北。 另外，有一个蓝渊不认识的男子，看衣着装扮，像是个大夫。 “是，就是这位夫人，虽然她当时戴着帽子，但小的认的，就是她。” 那大夫看着燕一手里的画卷，一边点头，一边无奈叹息道：“可怜她腹中的孩儿中毒太深，小的医术太浅，无能为力。” 君夜玄冷冽的目光，落在蓝渊的脸上：“你不是说，当时离王妃腹中的孩子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是她自己选择不要的？” 第334章 听说，你会摄魂术？ 不等蓝渊开口，那大夫便道：“怎能没有问题呢？那夫人不知服了什么毒，早就伤及腹中胎儿了。” 大夫回想起当时那夫人的神态，也忍不住怜悯了起来。 “那夫人一定是很爱腹中孩儿的，小的提议让她早些做决定，打、打掉孩子……” 感受到玄王爷的目光，一瞬间变得冰冷，那大夫吓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还是君夜玄冷冷丢了句：“继续说！” 那大夫才战战兢兢，继续道：“小的为了夫人的身子着想，提议尽早服药将胎儿滑掉，但那夫人不愿意，小的知道，她还尚存一丝希望。” 君夜玄的目光，落在蓝渊身上。 蓝渊心如死灰。 他早知道，这一日一定会降临。 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到底是怎么回事？”燕北是最沉不住气的。 他那么相信蓝渊，可为何现在看来，蓝渊……蓝渊好像真的一直在隐瞒什么？ 燕一看了君夜玄一眼，才又看着大夫：“出去领赏。” “是，多谢王爷，多谢大人！”那大夫爬起来，赶紧走了。 书房里，便只剩下君夜玄和他们三人。 燕北依旧是不死心，快步走到蓝渊的跟前，狠狠拽了他一把：“蓝渊，你到底……到底有没有说实话？” 蓝渊还是不说话，只是无声跪了下去。 不解释，也不反驳。 但他这样的态度，便已经告诉了所有人，在这件事上，他的的确确撒了谎，陷害了顾云汐。 燕一一步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 “所以，她放弃自己的孩儿，也是迫不得已，而不是你说的，主动选择放手，是不是？” 因为这件事，顾云汐受了多少委屈？ 王爷将她当成罪人，夜夜将她折磨！ 只要一想到顾云汐一个人坐在街上，被所有人抛弃，独自哭泣流泪的画面，燕一的心，比被撕开了两半还要难受。 她只是个弱女子，为何所有人都在为难她？ 所有人，都对她那么大的恶意！ 蓝渊被燕一用力摇晃，却始终是面无表情。 燕一最后将他一把扔在地上。 燕北虽然焦急，却也了解他的性子。 他不想说的话，任谁也不能逼着他说，就连王爷都不可以。 反倒是这个时候，最该愤怒的君夜玄，出奇的冷静。 他忽然道：“让顾如秋过来。” 顾如秋？ 燕北和燕一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这个时候，叫那位顾家八小姐做什么？ 燕北只是愣了下，就立即出了门。 没多久，便带着顾如秋回来了。 顾如秋一身淡黄色的衣裙，没有任何装饰的脸，干净清爽。 和别的女子不一样，见到惊人天人的玄王爷，顾如秋也还是一派的从容。 “你说，你学过摄魂术？”君夜玄看着她。 她学过摄魂术？ 燕一和燕北，甚至蓝渊，也同时一愣。 所以说，现在将顾如秋请过来，就是为了要给蓝渊摄魂？ 顾如秋抬头，迎上君夜玄的目光，眼底有几分讶异。 最后，也只是点了点头，小声道：“是。” 君夜玄抬起手，指着蓝渊，淡淡道：“本王要知道那夜的事，让他事无巨细说出来，不许有任何遗漏！” 第335章 对不起 “王爷，我需要一些药，还需要一壶酒。”顾如秋道。 君夜玄一摆手，燕北其实还是不愿意，但最后，也很快就给顾如秋将东西准备好了。 顾如秋走到蓝渊的跟前，柔声说：“这位公子，得罪了。” 蓝渊额角，渗出一股细汗。 燕一掌心捏紧，却也只是站在一旁，不说话。 燕北有些急了：“王爷，蓝渊跟在你身边，十几十几年，他……” 君夜玄不说话，冷眼看着。 顾如秋将几种药磨成粉，灌入酒水里。 蓝渊知道，那是让人心智涣散的药物，多数用在处理外伤时，减轻伤者的疼痛。 他不知道这些药和烈酒混在一起，能不能将一个人摄魂。 但，两种混在一起，倒是真的可以让人意识变得迟缓！ 眼看着顾如秋将烈酒混合好，拿到自己面前，蓝渊深吸一口气，忽然平静道：“王爷，是我将剧毒，亲手注入离王妃的身体里。” 没有人说话。 整个书房安安静静的，静得，连针尖儿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见。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渊低沉沙哑得声音，继续响起：“离王妃拼死挣扎，哭着哀求，说她还能想到办法保住孩子。” “但我给王妃把过脉，她腹中孩儿中毒太深，就算能保住，生下来也会是个残疾儿。” 事情说出来之后，蓝渊反倒感觉到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原来，隐瞒，欺骗，撒谎，真的会让人那么绝望。 绝望到，他其实好几回，都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蓝渊看着君夜玄，眼底，隐隐有一层薄薄的泪光。 “毒液注入王妃的身体后，没多久，孩子……就没有脉搏了，我也以为，王妃必死无疑。” “但那时候我心里只有离王爷，便将离王妃丢在房中，任由她自生自灭。” “她身中剧毒，又胎死腹中，基本上，不可能活下去。” “但我没想到，王妃竟如此坚强，她拼了最后一口气，给自己施针，将剧毒逼到已经死去的胎儿中，再服用滑胎药，将孩子打掉，以此……保住了自己的命。” “这便是王爷后来去查，能查到是安夏亲自去取的滑胎药，铁证如山，王妃……百口莫辩。” “啊！”燕一冲了过去，抡起拳头，一拳砸在蓝渊的脸上。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用如此恶毒残忍的手段，来对付一个弱不禁风的姑娘？ 可怜顾云汐痛失爱儿，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过来，还要被陷害，被误会，被折磨！ 这样的遭遇，换了别的女子，只怕早就已经活不下去了！ 她那么坚强！ 却又那么可怜！ 蓝渊被打得吐了一口气，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轻咳了两声，依旧跪在地上。 “都是我的错，王爷，我该死，请王爷将我赐死，以弥补我所犯下的弥天大罪！” 可他现在眼底，并没有任何畏惧，反倒，是一种释然。 说出口之后，他终于觉得，自己的人生，圆满了。 蓝渊抬起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水。 手指在唇边，不知道擦了什么。 燕一却眼尖地发现，他的唇色变了！ “你……” “别过来。” 蓝渊看着他，眼底有哀求：“不要……过来，这是我……应得的报……应。” 他的视线，依旧落在君夜玄的身上，一缕黑色的血丝，沿着唇角慢慢滑落： “王爷，此事，都是我一个人所为，还请王爷明鉴！我……对不起离王妃，对不起……她腹中的孩儿，也对不起……王爷。” 蓝渊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 修长的身躯，也慢慢，倒了下去。 视线里，燕一和燕北冲了过来，将他扶起，神色焦急。 蓝渊眼底，却浮起一抹笑意。 此生能有十几载，与大家同生共死，是多幸运的事？ 但愿来生，他还能跟在王爷身边。 来生，他一定不会再欺骗王爷，一定不会。 顾云汐，对不起。 第336章 除非，是她自己愿意 那天夜里，宁安宫依旧是一贯的安静，也安详。 只是顾云汐的房间，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一道修长的身影。 他就坐在床边，看着已经沉睡过去的姑娘。 不说话，也没有任何举动，就只是安安静静看着。 她的脸还有被打过的痕迹，虽然上了药已经没那么肿，但却还是残余了几根红印。 一整日了，到现在还有红印，可见那一巴掌落下去的时候，有多重。 不知道看了多久，他才伸出手，想要轻轻碰一下。 可最后，长指却在离她的脸不到半指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风吹过，落在她的脸上，几缕碎发被吹起。 最后，他也只是将她的发丝拢在她耳后，便再无其他举动。 他就这么坐着，看着，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才悄然无声离开。 却不想，院子门口，有人早早在等着他。 “不管你心里在想什么，若她不愿意回到你的身边，我就算拼了命，也不会再让你欺负她。” 君夜玄倚在树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亲弟弟，薄凉的唇轻抿，没说话。 “四皇兄，你若是真心待她，就不要再让她受任何委屈。” 君楚离往前半步，迎上他的目光：“若她还愿意回到你身边，我一定不会阻拦。” 君夜玄还是不说话，只是举步，往宁安宫的宫门走去。 “四皇兄……”君楚离跟在他的身后。 “去樊城，是你的意思，还是她在怂恿你？”君夜玄忽然问道。 君楚离顿时一脸防备：“是我自己的意思。” 君夜玄回头看着他，那双没什么波澜的眼眸，还是不可避免染上了几许黯淡。 “曾几何时，你也需要对我如此防备了？” 君楚离知道，自己的举动伤了他的心。 可他之前对顾云汐的伤害太大，他现在，只想保护好顾云汐。 “四皇兄，是我自己的意思，真的。” 君夜玄没有再追问。 是谁的意思都好，或许，已经没有区别。 “你走了，母妃怎么办？” 提起容妃，君楚离心里还是有些怨念：“她享尽荣华富贵，什么都不缺！” 今日，他亲眼看到母妃对顾云汐的残忍和凶狠，母妃在他心里那慈爱温柔的形象，已经崩塌了一角。 再也不完美了。 “我无意让她难受，更不想惹她伤心，是她容不下汐儿。” 在宫中，在皇祖母的地方，尚且敢如此欺负人。 若有一日，当他和四皇兄都不在的时候，母妃会如何伤害汐儿，可想而知。 他现在病好了，将来，得要和四皇兄一样，保家卫国。 他不能时常守在顾云汐的身边，去保护她。 万一自己不在的时候，母妃要伤害顾云汐，谁能护她？ 君夜玄没有再说什么。 天色昏沉。 他走了。 ……顾云汐醒来的时候，沐飞亚刚从外头回来。 “昨天晚上，玄王爷的人将那个大夫带走了。” 沐飞亚看着外头没人，才敢凑近顾云汐小声说：“你为什么不让我早些去，好好交代一下那个大夫，要怎么说？” 这么重要的事情，好歹，要对个口供啊！ “你怕以我的能力，会被玄王府的人查出来见过他吗？你放心，我不可能……” “你以为君夜玄就那么愚蠢，分辨不出来那大夫的话是真是假？” 沐飞亚想想，也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话其实不需要说得太圆满，毕竟，事情是真的。 “那，你觉得……玄王爷相信了吗？” 顾云汐看着窗外，淡淡道：“他昨晚来过。” 沐飞亚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王爷来过，这是不是说明，玄王爷知道自己从前，是错怪顾云汐了？ 这事，算是真相大白了吗？ 外头，一名小宫女匆匆走来。 顾云汐看了沐飞亚一眼，飞亚立即出了门。 回来的时候，沐飞亚眼底全是焦急：“汐儿，沐安宁约你见面，她说……楠风在她的手里。” 第337章 顾云汐，你舍得走吗？ 沐安宁被玄王府的人赶出来之后，如顾云汐所料，并没有离开皇城。 她现在，住在城中一座小院子里。 这院子虽然算不上奢华，却也精致。 但沐安宁本人是没有钱的，从白坛教离开的时候，她身负重伤，身上毫无分文。 能住这么好的院子，背后，必然是有人在撑腰。 “是容妃吗？”进门的时候，沐飞亚小声问道。 “不知道。”顾云汐之前对沐安宁的行踪，一向不过问。 所以她来了南陵之后，见过什么人，和什么人建立了交情，她也不清楚。 顾云汐看着自己手里的玉佩，心情有些沉重。 的确是大哥的玉佩，若不是有这枚玉佩，她今日和沐飞亚是不会轻易过来的。 进门，便看到一个白衣女子慢悠悠迎了过来：“谁是汐姑娘？” 顾云汐没说话，沐飞亚却怒了：“这里没有汐姑娘，只有离王妃。” 一定是沐安宁安排的，还在用汐姑娘这个称谓来羞辱顾云汐！ 是想要提醒她，当日她在玄王府，受到了多少欺凌和羞辱吗？ 顾云汐却没在意，看着那白衣女子，淡淡道：“沐安宁在哪里？让她出来见我。” “我家姑娘在房间里，汐姑娘，请。”白衣女子态度傲慢，根本不像是在欢迎宾客。 反倒，像是对待有事相求的人。 沐飞亚正想提醒，却听到顾云汐已开了口：“她不出来，我就走了，我只给你片刻的时间。” 沐飞亚松了一口气。 沐安宁诡计多端，谁知道她的房间里头有什么埋伏。 白衣女子脸色一沉，不悦道：“我家姑娘身份尊贵，你若想见，就亲自去求……啊！” 白衣女子捂着脸，瞪着顾云汐，做梦都没想到，她竟然会出手打人！ “你！你敢！”她好歹是白坛教的一等婢女，平日里在教众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连二小姐都舍不得打她！ 顾云汐竟然敢掌刮她，她哪来的胆子！ “贱人，你敢！”白衣女子一步上前，五指成爪，朝着顾云汐的脸抓过去。 白坛教的一等婢女，相当于是白坛教的小半个门面，武功自然也是不弱。 眼看那五根锋利的手指头，就要落在自己如花似玉的脸上，顾云汐依旧安安静静，连半步都没有退让。 那白衣女子惊觉不对劲，可手已经伸到半空，距离顾云汐的脸，就只剩下一掌的距离了。 她忽然眸色一沉。 不管顾云汐为何如此不慌不忙，既然有机会，也得先毁了她再说。 二小姐那么讨厌顾云汐，只要自己毁了她，便是立了大功。 白衣女子一瞬间，加重了手指头的力道。 不料，就在白衣女子即将抓到顾云汐的时候，忽然，一股强悍的力量，朝着自己的胸口猛然间袭来。 那力量，完全不是白衣女子能防备的。 轰的一声，白衣女子被震飞了出去，啪的一声重重摔在地上，张嘴，便是一口鲜血。 她死死看着站在顾云汐身边的少女。 越看，越觉得眼熟。 “你……你……” “她是白坛教的人？”白衣女子看着沐飞亚。 沐飞亚点了点头，耸肩：“这几年我深居简出，认识我的人不多。” 那白衣女子猛地一惊，终于想起来：“你……是三小姐！” 三小姐竟然和顾云汐在一起，她……帮着顾云汐伤害白坛教的人！ 沐飞亚往前一步，冷冷看着她：“还不去叫沐安宁滚出来迎接贵客？她再不出来，我们可是真的要走了。” 一阵风吹来。 白衣女子还没来得及作声，却听到房中一道声音，随着清风送入每个人的耳中：“顾楠风就在我房中，顾云汐，你舍得走吗？” 第338章 一定，不会让你活着回去 沐飞亚心头一紧，侧头看着顾云汐。 不料，顾云汐竟转身，朝院子门外走去。 她真的要走！ 沐飞亚心急如焚，楠风还在沐安宁的手里呢！ 可，顾云汐要走，她也不能独自留下来。 斟酌再三，只能先忍着，跟在她的身后：“汐儿，等等我。” 她们真的就这样走了，离开院子之后，走进大街，上了马车，头都不回。 白衣女子目瞪口呆。 好不容易爬起来，想去给沐安宁报信，却在转身之际，看到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的沐安宁。 白衣女子被她吓了一跳，差点又忍不住吐血：“二小姐，她们……她们走了。” “我自己看得见！”沐安宁眼底透着杀气。 这贱人，怎么可能不顾顾楠风的死活！ 可她，真的走了！ “那，二小姐，周围的药……怎么办？” 她们的确是设了埋伏，房间周围，藏着好些药，都是用来对付顾云汐的。 可她现在却走了…… 沐安宁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已经恢复冷静。 “把人杀了，尸体处理掉。” “是。”白衣女子刚应了声，就见沐安宁慢步走了出去。 ……顾云汐和沐飞亚的确是上了马车，不过，她们没有急着回宫。 顾云汐让沐飞亚驾着马车，远离了闹市，穿过不知名的巷子。 渐渐，来到一处有些偏僻的小树林间。 “汐儿……”沐飞亚心里还是很不安。 顾楠风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他真的在沐安宁的手里？ “我那日，亲眼看到他们一起离开的。”为什么沐安宁说顾楠风在她的手中？ “大哥是不是在她手里，我不知道，不过，方才那房间里头，我隐隐闻到了曼陀罗和金妩媚的味道。” 顾云汐坐在马车里头，将书籍翻开，还在研究。 “曼陀罗和金妩媚？”沐飞亚不懂。 顾云汐随口道：“寻常人闻多了，会产生幻觉，见到异性，还会动情，做一些自己无法控制的事情。” 沐飞亚一想，脸顿时就红透了。 沐安宁果然是不安好心，竟然想要给顾云汐下药。 她一定是安排了什么人，等会就会赶来看好戏。 “那么，她想让你和男子苟且给谁看？”没有“亲眼作证”的人，这出戏就没有任何效果了。 “不知。”若是可以，君夜玄自然是沐安宁最想请来看戏的对象。 但，玄王爷岂是那么容易被她请得动的？ 君夜玄只怕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半眼，更别说，专门为她而来。 那么，她到底要做戏给谁看？ 不等顾云汐想明白，身后，隐隐传来一股寒意。 沐飞亚脸色一沉，将缰绳扯住。 回头，隔着车帘朝里头道：“汐儿，她来了。” “知道怎么做了吗？”顾云汐小声问。 沐飞亚点了点头：“知道了！” 马车继续在林中前行，没多久，一道素白的身影从马车后方，飞掠而来。 之后，彷如从天而降那般，在沐飞亚的视线里轻飘飘落下，瞬间挡了马车的前路。 “你竟然跟了顾云汐。”沐安宁盯着坐在马车前的沐飞亚，薄唇冷冷勾了起来：“顾云汐究竟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你堂堂白坛教三小姐，甘愿当她的丫鬟！” 沐飞亚抿着唇，忽略了这个问题，冷声道：“你把楠风藏在了哪里？” 沐安宁的视线却越过她，透过马车的门帘，盯着里头那道身影。 她眼底藏不住激动：“顾云汐，你还真是蠢，竟然真的愿意出来，知道我对自己发过什么誓吗？” 她眼底的笑意，逐渐变成杀气：“我曾说过，下次你敢再孤身出门，我一定不会让你有命活着回去！” 第339章 想死，我成全你 沐飞亚一脸不服气：“什么叫孤身出门？沐安宁，你眼瞎吗？我这么大个活人你看不见？” 沐安宁的注意力，这才又回到了她的身上。 但她看沐飞亚的眼神，却满是不屑：“飞亚，从小到大，你几时赢得过我？” 沐飞亚心里一阵郁闷。 虽然她很讨厌沐安宁，但沐安宁这话，倒也不假。 从小到大，她还真是没有一次能赢得了她。 “顾云汐，沐飞亚护不了你，聪明的就自己出来受死。” 马车里头的人一动未动，沐安宁却失去所有耐性了，忽然一挥手，一枚暗器射了出去。 沐飞亚早有准备，长剑一挥，当的一声，那枚暗器被打落了下来。 “看来，你是铁了心要帮这贱人。” 沐安宁忽然一跃而起，五指沉爪，带着一种怪异的邪魅气息，朝着沐飞亚的头顶压了下去。 沐飞亚心头掠过一丝讶异，这样的掌风，她在白坛教学艺多年，从未见过。 不及多想，她立即抬起长剑迎了上去。 但这掌风实在是很怪异，风中，还透着一股腐败一样的味道。 就像是，死人的尸体！ 堂堂白坛教圣女，该是冰清玉洁圣洁无双，为何会练出如此邪恶的掌法？ 不过是一瞬间的走神，沐飞亚就觉得肩头一痛，被沐安宁锋利的指甲给伤到了！ 她一剑刺出，将沐安宁逼退之后，立即在地上一滚。 好不容易站起来，低头一看，自己的肩头上，火辣辣一片刺痛。 上头竟然渗着黑血！ 再看沐安宁的五根手指头，每一根都是漆黑一片。 “卑鄙小人！”沐飞亚忍不住骂了句。 她的指甲上，竟然有毒！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如此天真。”沐安宁冷冷看她一眼，便朝着马车走去。 “顾云汐，都到这地步了，还不出来与我一见吗？” 她的手抬了起来，掌中，慢慢凝聚起一股冷绝的真气。 “你以为躲在马车里不出来，就可以躲过去？呵，顾云汐，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怎么可能是这么天真的人？” 沐飞亚看着她靠近马车的身影，急道：“沐安宁，十年前那场选拔，也是你动了手脚是不是？” 沐安宁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你到现在才知道？” 十年了，真是，蠢得厉害。 沐飞亚捂住自己的肩头，瞪着她：“我是没想到，你会如此狡猾，一个只有十一岁的小丫头，竟然已经学会了用手段！” 沐安宁原本还想说什么，可忽然间，她心里却好像掠过一抹莫名怪异的感觉。 这死丫头平日里最讨厌跟她说话，怎么今日，还提起当年的事情？ “你在拖延时间？” 沐安宁脸色一沉，忽然一转身，一掌朝着马车车帘后方那道身影袭去。 轰的一声，马车被掌风击中，木板四处飞溅。 那道身影，也斜斜飞了出去！ 竟然，只是一件衣裳！ “顾云汐，你敢骗我！”沐安宁将那件衣裳隔空抓了过来，一瞬间抓了个稀碎！ 调虎离山！ 她回小院子去救顾楠风去了！ 沐安宁心头一沉，立即迈步要往小院子赶回。 眼前却忽然银光一闪，沐飞亚的长剑，朝着她刺了过来。 沐安宁脚步一错，迅速躲开。 盯着沐飞亚渐渐变得乌黑的脸，她冷冷道：“顾云汐那贱人，永远装出一副善良的模样，我猜她一定是提醒过你，打不过就跑，是吗？” 但这丫头，却为了拖住她的步伐，死命守在这里？ “想死是不是？” 沐安宁往前一步，十根手指头，一瞬间变得漆黑一片：“好，我成全你！” 第340章 挡我，死路一条 沐飞亚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 手放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看到手背上的血，都是黑色的。 毒素已经游遍全身血脉，再不走，怕是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顾云汐的确跟她说过，只要拖一会就好，打不过就走。 可她不敢！ 万一顾云汐还没找到顾楠风，沐安宁就回去了，怎么办？ “既然十年前，是你耍了手段才赢了我，那么现在，我就要靠自己的实力，将你赢回来！” 沐飞亚手一挥，唰的一声，长剑的剑气在地上划开一道裂缝。 沐安宁看着地上那道微不足道的缝隙，忍不住轻蔑得哼了哼。 “沐飞亚，你现在只剩下不到三成功力，挡着我，就是死路一条！” 顾云汐究竟给了她什么好处，竟让她为了那贱人，连死都不怕。 “简直愚蠢到无药可救！” 沐安宁脸色一沉，忽然，一跃而起。 用了十成功力的一掌，掌风带着让人窒息的毒气，像一张大网，朝着沐飞亚铺天盖地袭来。 沐飞亚提剑相迎，可她的长剑还没有抬起来，就被沐安宁的掌风压了回去。 掌风，带着死亡的气息，狠狠压了下去…… …… 顾云汐刚跃上屋顶，忽然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从屋顶上滚了下去。 胸口闷闷的，好像被什么东西压着那般。 安夏上吊的模样，忽然间在心头掠过。 她的呼吸瞬间乱了。 回头看了眼自己来时的方向，那小树林里，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飞亚怎么样了？ 心头沉甸甸的，难道，是飞亚出了事？ 顾云汐有些犹豫，不知道要不要立即回去找沐飞亚，下头，长廊尽头，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的心思一下子被吸引了过去。 还是那个白衣女子，之前受了伤，如今走路的时候，步伐还有些轻浮。 她走到后院，似乎有些谨慎，看着周围没人，才推开了一间小屋子的门。 顾云汐轻手轻脚，来到那间小屋子的上头。 没想到，小屋子里头，另有玄机。 白衣女子进去之后，将一堆木柴挪开，木柴背后，竟然还有一扇门。 她进去了。 顾云汐从屋顶上落下，悄无声息，跟在白衣女子的身后。 里头是一间密室，密室里头坐着一个男人。 他双手双脚被铁链锁着，席地而坐。 不是大哥顾楠风，还能是谁？ 看到有人进来，顾楠风眼底掠过一丝期待。 但看清楚进来的人是谁之后，他便又垂下眼帘，不作声。 那白衣女子只是来送饭的，放下食盒之后就走了。 她没发现顾云汐。 等白衣女子离开之后，顾云汐才从另一堆木柴后出来，将那扇隐蔽的门打开。 听到有人进来，顾楠风幽幽道：“告诉她，我不会帮她，让她死了这条心。” “大哥。”顾云汐轻轻唤了声。 顾楠风一愣，猛地抬头。 看清楚顾云汐的模样后，他急道：“可有人跟你一起来？” “没有，我自己一个人。” “胡闹，你不是沐安宁的对手，快走。” 顾楠风一个激动，立即要站起来。 手脚上的铁链，顿时弄得哐当响。 “别乱动。” 顾云汐快步过去，在他跟前蹲了下来。 “飞亚将沐安宁引开了，大哥，我现在赶紧带你出去，我们得回去找她。” 不过，顾云汐心里还是有疑惑：“大哥，你武功不弱，又是和队伍的人走在一起，怎么会落在沐安宁的手里？” 第341章 原来，如此 顾云汐在顾楠风的跟前蹲了下来，将早就准备好的铁丝取出，往铁链的锁孔里头插去。 顾楠风道：“你没有药匙，这锁无法打开，趁着沐安宁的人还没有发现你，赶紧……” 但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到咔的一声，手腕上铁链的锁，被打开了。 顾楠风一阵愕然。 一条小铁丝，是如何做到的？ 顾云汐没有理会他的惊讶，开了手腕铁链的锁，立即就要去解他脚镣上的铁锁。 果然，铁丝插进去没多久，便又是咔的一声，脚链也被打开了！ “大哥，沐安宁到底是怎么抓到你的？” 这问题，让原本还在震撼的顾楠风，脸色瞬间变了变。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轻声道：“这事，我回头再跟你解释。” 顾云汐也不追问了，如今，事态紧急。 “飞亚帮我拖着沐安宁，不知道能拖多久，大哥，我们快点回去找她。” 她拉着顾楠风，站起来就走。 “对了，大哥，你的功力……” “我没事，她没伤我。” 顾楠风这话，从柴房出去之后，立即就被验证。 他们被刚好来后院的白衣女子发现了。 那白衣女子脸色一沉，一跃而起，凌厉的掌风朝着顾云汐拍了过去。 沐安宁身边的婢女，虽然受了伤，功力却也不浅。 可顾楠风从顾云汐身后出来时，还是轻易就将她击倒。 白衣女子跌落在地上，口吐鲜血爬不起来。 顾云汐正要过去，顾楠风却淡淡道：“她也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别再伤她，我们走吧！” 顾云汐看了那白衣女子一眼，眼底藏着几分疑惑。 大哥对沐安宁的人，如此宽容。 不及多想，她从地上一跃而起，稳稳掠过高墙：“大哥，快！” 她虽然跟沐飞亚说过，打不过就走，但沐安宁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顾云汐心里是慌的，就怕沐飞亚小心眼，到现在还在和沐安宁纠缠。 果然，等顾云汐带着顾楠风赶到小树林的时候，沐飞亚还拼着最后一口气，提剑刺向沐安宁。 “当心！”顾楠风低吼了声，一跃而起，猛地冲了过去。 这一声呼唤，沐安宁和沐飞亚都听得清清楚楚。 沐飞亚心头一喜，憋着的那口气猛然间松开，眼底顿时一片浑浊。 她的长剑来不及收回去，不过，剑尖已经彻底没了剑气。 “楠风……” 可沐飞亚万万没想到，自己刚回头，就看到顾楠风的身影从她视线里掠过。 一阵寒气袭来。 沐飞亚脸色微变，迎接着那一掌，无力的身躯被震得飞了出去。 她不敢置信，也根本不可能会相信。 顾楠风那一掌，要对付的竟然是自己。 “飞亚！”顾云汐快步上前，一跃而起，将被掌风震飞出去的沐飞亚接住。 两个人落在地上，顾云汐脚步有些不稳，扶着沐飞亚狠狠退了好几步。 沐飞亚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嘴，一口浑浊乌黑的血吐出。 可她哪怕已经浑身无力，连站都站不稳，那双眼眸，依旧死死盯着不远处那道身躯。 他，挡在沐安宁的跟前，像是在保护自己最珍视的人。 防备的目光，盯着她手里的长剑。 那一刻，沐飞亚忽然间好像明白了。 原来，如此。 可是，为什么是沐安宁？ 第342章 除非，玄王爷亲自过来 顾楠风护着沐安宁！ 沐飞亚一阵急怒攻心，张嘴，便又是一口黑血。 “飞亚！”顾云汐将她用力扶住，看着她乌黑的小脸，心头顿时掠过一阵恐慌！ 她看着顾楠风，急道：“大哥，她中毒了！” 顾楠风脸色一变，立即要过去。 身后的沐安宁却冷冷道：“顾楠风，你若是过去，以后，就别再来见我！” “我从未想过去找你！”顾楠风回头瞪着她，掌心在慢慢收紧。 “沐安宁，你我之间，早已恩断义绝！” “是么？”沐安宁却淡然一笑，慢步向他走来：“你若真是对我无情，为何看到我留下的记号，就立即出来找我？” 若不是他主动离开队伍，自投罗网，她怎么可能将他逮住？ “顾楠风，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心里始终有我，也只有我一个！” 沐安宁忽然一步上前，一掌朝着他的胸口袭去。 顾楠风只是安静看着她，眉宇间，全是痛苦的神色。 她为什么如此狠？为什么，对他从未有过真心？ “大哥，当心！”顾云汐急道。 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的沐飞亚，也急得用力支撑了下来，想要去救人。 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刚动了下，立即又吐出一口黑血。 顾楠风还在看着沐安宁，仿佛彻底忘了这个世界那般。 轰的一声，沐安宁的一掌，直直落在他的胸膛上。 顾楠风被掌风震飞了出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又伤了他。 毫不留情。 “呵！顾云汐，你看到了吗？你大哥是我的人，他根本不会帮你们。” 沐安宁出手很重，是因为知道，自己若不能一招将顾楠风击倒，以顾楠风的功力，他和顾云汐联手，自己必然打不过。 如今，这一掌，打散了顾楠风至少一半的功力。 就算他们现在联手，沐安宁也不怕了。 “真是，愚蠢至极！”沐安宁五指一抓，沐飞亚丢在地上的长剑，被她抓了起来。 她长臂一挥，剑尖，对着顾云汐的脸。 “顾云汐，你还真是够蠢的，明知道我要杀你，竟然还敢孤身前来，连个帮手都不带！” 就凭沐飞亚，顾云汐以为她真的可以保护自己？ 简直，可笑！ “安宁，不要伤她！”顾楠风爬了起来。 那一掌，打散了他的真气，如今，他连走路的步伐都有些轻浮。 可他始终看着沐安宁，不愿意相信，自己曾经喜欢的那个善良温柔的姑娘，会变得如此恶毒。 “大哥，不用求她，你对她不够了解。” 顾云汐说话的同时，已经在沐飞亚的身上扎入好几枚银针，封住她的穴道，不让毒素在身上蔓延得太快。 但沐飞亚现在这情况，实在是不好。 这一战，必须速战速决。 她忽然抬起手，长指落在唇边，用力吹响口哨。 这么久了，他，应该已经到了吧？ 沐安宁脸色微变，果然感受到一股强风在靠近！ 该死！这贱人，竟然还带了帮手！ 不过，她恐怕来不及了！ 除非君夜玄本人过来，否则，这么远的距离，谁也救不了她！ “顾云汐，去死吧！” 沐安宁长剑一指，锋利的剑气，直取顾云汐的心门。 第343章 那么不顾一切 沐安宁想的没错，虽然知道顾云汐的帮手来了，可，以那股强风袭来的姿态，沐安宁能推算出距离。 这么远的距离，想要赶过来救顾云汐，简直是天方夜谭。 普天之下，或许，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那就是，玄王爷，君夜玄。 可她也是做梦都没想到，当自己的剑气在空气中，刺出一阵尖锐的声音时，那股掌风，已经来到她的跟前。 啪的一声，长剑在半空被折断。 沐安宁脸色巨变，张嘴吐了一口血之后，猛地被震飞了出去。 啪的一声撞在远处的树干上，再重重摔落。 身后那棵大树咔的一声，应声折断！ 一道修长的身影，轻飘飘落在顾云汐的跟前。 长身如玉，绝色无双。 一袭黑袍，将他衬托得更为神秘尊贵。 不是君夜玄又是谁？ 他……他竟然亲自来救顾云汐！ 沐安宁一阵气怒，张嘴，又是一口浊血。 “安宁！”顾楠风原本想冲过去救顾云汐的，却不想，不过转眼间，如今，受伤的人变成了沐安宁。 玄王爷！ 他的速度，已经快到了匪夷所思，无人能想象的地步！ 顾云汐安全了，沐安宁却还在不断吐血。 顾楠风只是迟疑了下，立即一转身，快步走到沐安宁的跟前，将她扶了起来。 “安宁，你怎么样？” 沐安宁想说话，却在张嘴之间，又在吐血。 她无法开口，胸臆间那股血气一直在涌动，说话，真气就会外泄！ 一队人马闯了过来，为首的，是君楚离。 君楚离快步走到顾云汐的跟前，急道：“我看到你留的字条就来了，汐儿，你可有受伤？” 当时正好和四皇兄在一起。 看得出来顾云汐走得突然，那人找到他之后，他就立即来了。 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若不是有四皇兄在，方才，顾云汐必然就要受伤了。 顾云汐摇了摇头，抬眼，视线落在眼前那道修长的身影上，心情依旧复杂。 君夜玄一挥手。 燕北立即带着侍卫，将沐安宁围了起来。 “顾楠风，你是想要为了这个女人，背叛我南陵？”君夜玄冷声道。 顾楠风往前一步，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最后，只能轻声道：“王爷，她……已经受了伤，属下……请王爷网开一面，放了她。” 君夜玄从来都不是个心软的人，他冷冷一哼，不悦道：“那就，给本王都拿下！” “是！”燕北和侍卫们唰的一声，将长剑抽出，向两人逼近。 “他……不是故意忤逆王爷……的。”一道沙哑的声音，忽然轻轻响起。 顾云汐回头一看，竟看到沐飞亚鼻子和唇边，都在渗血！ “飞亚，你别说话！”她立即蹲了下去，快速点了沐飞亚周身几个大穴。 毒素已经彻底封不住了，继续这么下去，她必死无疑。 “沐安宁，将解药交出来！”顾云汐急道。 沐安宁站在顾楠风的身后，哑声道：“我……唔——我根本……没有解药。” “拿下！”君夜玄丢下这命令，便回身，走到沐飞亚的身旁，一掌落在她的肩头上。 “王爷……”顾云汐马上就明白了，他在给沐飞亚运功压制毒性。 “楚离，快，准备马车，我要送飞亚回去救治！”顾云汐低吼。 “好！”君楚离二话不说，一个转身，朝着市集的方向赶去。 沐飞亚浑浑噩噩的，视线里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 可有两道身影，却始终那么清晰。 他们在混战中，他……护着身后的女子，那么……小心翼翼。 那么，不顾一切…… 第344章 这辈子，还能如何活下去 沐安宁最后还是逃了。 顾楠风以命相护，他毕竟是顾云汐的大哥，燕北等人也不敢真的要了他的命。 最后，顾楠风被关在了玄王府。 顾云汐此时也没精力去管他。 沐飞亚的伤势很重，顾云汐好不容易将她的毒清除，她的心脉却已经因为这剧毒，彻底受损。 接下来那几日，除了每日里顾云汐给她施针疗伤，君夜玄也一直留在沐飞亚的房中，给她运功。 整整三日。 燕北几次进去，看到王爷脸色苍白，就心疼不已。 第三天，他忍不住找上了君楚离。 “离王爷，属下能否请你帮忙劝劝王爷，让他……让他暂时停下来？” 每日里耗费真气给一个心脉俱损的人运功，功力就算再强大，时间一久也会扛不住。 “我劝过四皇兄……” “那，能不能让离王妃劝他？”燕北跟在君夜玄身边这么多年，哪里不知道王爷的脾气？ 更何况，他和沐飞亚非亲非故的，他何必冒险去救沐飞亚？ 这一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是为了顾云汐。 这下，君楚离就有些为难了。 以沐飞亚现在这情况，一旦真气被中断，她未必能活下去。 让汐儿亲自跟四皇兄说，让他放弃，那岂不是要汐儿亲手断送了沐飞亚的生命？ 她会一辈子痛苦不安的。 “离王爷，你再想想办法，王爷身份尊贵，他……他本来还受了伤。” “四皇兄受了伤？”君楚离猛地盯着他，“几时的事？” 燕北犹豫了下，才无奈道：“那日之前，王爷就受着伤未好，当时在小树林中，为了救离王妃，王爷用了十成的功力，十里一步，伤上加伤。” 十里一步，这名字听起来是夸张了些，但却是所有学武之人最崇尚的轻功。 放眼整片大陆，能练就这速度的人，一个巴掌数得过来。 君楚离想起那日四皇兄忽然从自己身边离开时的速度，顿时，一阵心慌。 那是自己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但要用十里一步，也的确得用尽所有的功力。 四皇兄受内伤了，却始终不愿意提起半句。 君楚离将燕北打发之后，从下人的手里接过水盆，亲自端着一盆热水进门。 原本打算进去之后，想想如何开口，让四皇兄歇下来。 他也可以给沐飞亚运功疗伤，只是四皇兄一直不肯换人。 却不想，还没走进去，就听到顾云汐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你已经运功了三天三夜，继续这样下去，连你都会保不住。” 她似乎在迟疑，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放手吧，能不能熬过今夜，看她自己的造化，我不能为了她，搭上你的命。” 君楚离的心脏，猛地一阵收紧。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他心里清楚，能说得出这样的话，顾云汐的心，比谁都疼。 安夏的死，让她万念俱灰，没想到这才过了没多久，就出现了第二个安夏。 沐飞亚可是为了她，才会伤成这样的。 若是沐飞亚也死了……君楚离无法想象，顾云汐这辈子，还能如何活下去！ 第345章 本王，不会上当 房间里的人没有说话。 君楚离端着水盆站在门外，也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君夜玄终于缓缓睁开眼，侧头，看着还站在床边的女子。 想说话，但却尚未开口，便有一缕血丝，沿着唇角滑了下来。 顾云汐心头一痛。 拿起毛巾，给他擦掉。 好一会，才艰难说道：“……停止吧，是我学艺不精，不是你的错。” 但君夜玄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又闭上眼眸，继续给沐飞亚运功。 顾云汐心里一阵酸楚。 她真的尽力了。 飞亚伤得太重，不仅中了剧毒，还被沐安宁打伤了五脏六腑。 沐安宁出手又狠又辣，根本不给她任何活路。 又不知过了多久，一直闭着眼的君夜玄忽然道：“她是为了帮你。” 顾云汐捏紧了掌心。 她明白君夜玄的意思。 若是为了她死去，自己这辈子，都会不得安生。 “可你有没有想过，若你为了救她而有任何意外，我……我也会一辈子不安。” “只会不安吗？”君夜玄墨色的眸再次睁开，这次，看着不知名的角落。 “除了不安，可还有……” “没有。”顾云汐无情打断。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所以，王爷，不值得，请你停止吧。” 未料君夜玄却淡然一笑，笑意习惯性的清冷，此时此刻，却有几分嘲讽的味道。 大概，在笑自己。 “为何不值？”他的唇角，又一缕血丝滑落，但他未曾在意。 “她死了，你会痛苦一生，本王死了，你只会不安，权衡利弊，难道，不是本王的死对你的伤害更浅一些？” “四皇兄！”顾云汐胸口闷闷的，这家伙，一定要如此说话吗？ “你死了，阿离会很伤心，我不想看到阿离伤心难过。” 君夜玄瞅了她一眼，这一眼，有些怨念。 但最后，他眼底还是恢复了平静，再次闭上眼，他淡淡道：“还要在外头站多久？” 君楚离愣了下，这才推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气氛，压抑得可怕。 顾云汐又拿起毛巾，擦了擦君夜玄唇角新滑落的血痕。 “汐儿……”君楚离将水盆放下，看了眼君夜玄惨白无人色的脸，才看着顾云汐，眼底透着焦急。 这样下去，真的不是办法。 顾云汐垂眸，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老法子，置之死地而后生。” 她回头，将药箱里的针包取出，打开，在床上铺平。 “汐儿，你想到什么办法？”君楚离急问。 “让她散功……” “一旦散功，她必死无疑！”君楚离掌心一紧，看着顾云汐平静的脸，心情沉重。 她如今只是看起来平静，但君楚离知道，她比谁都紧张。 “是，一旦散功，她有九成的几率熬不过明日，但若是不用这个办法，她……和四皇兄都是保不住。” 除非，君夜玄现在，立即收手。 “可是，”后面的话，君楚离没敢说下去。 倒是君夜玄皱着眉，不悦道：“你以为你用这样的借口，就可以骗本王停下来？” 散功，便是要结束沐飞亚的性命。 不是放弃，而是，亲手结束！ 他是能活下来了，但这死女人，将来，会活得更加艰难。 她将一辈子背负着杀死自己朋友的罪名，一辈子良心不安！ 他冷冷哼了哼：“本王，不会上当！” 第346章 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发作 “四皇兄，你误会了。”顾云汐心头，百感交集。 虽然他句句不提，但她知道，他每一个字，都在为她着想。 可这个男人，她已经决定从此不再招惹了。 不要再对她好，她不想去偿还任何情债，也不能还！ “每个人的身体里，有一个我们看不见的东西，叫免疫系统。” “免疫系统是为了保护人体的，当感觉到有危险的时候，免疫系统就会运作起来，去守卫自己的主人。” 这话，君夜玄和君楚离是不可能听得懂的。 但，道理就是这样。 顾云汐又道：“她身体里的免疫系统其实也在运作，只是此时太弱，没办法保护她，若是我给她散功……“ “那么，那个什么免疫系统，不是更弱了吗？”君楚离一脸疑惑。 顾云汐摇摇头：“一旦散功，免疫系统就会感觉到死亡的降临，为了不让主人死去，整个系统都会拼命。” “当免疫系统拼命守护人体的时候，我为她施针刺激死穴，同时，四皇兄为她运功，三管齐下，或许……能有一线生机。” 君楚离没说话。 君夜玄睁开眼眸，看着顾云汐的脸：“当真没有骗本王？” “没有，我比你更希望她能好起来。”顾云汐摇了摇头，又用力点头：“相信我，四皇兄，跟我合作一次，可以吗？” …… 那夜，顾云汐的房间外，守着好些人。 燕北和燕一都在。 院里院外，还有许多侍卫在守着。 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中途决不能让人打断，否则，沐飞亚一定会当场死去，再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十二骑的兄弟，今夜至少有一半的人守在院子里。 事实上，大家心里多少有些怨念，只是谁也没敢说出口。 他们不是不想救人，可是，王爷身份何等尊贵？ 为了顾云汐身边一个婢女，王爷竟然连命都不要！ 谁说不是红颜祸水？王爷这次，太冲动了！ 怎能如此轻视自己的身体？ 午夜已过，房间里还是没太大的动静，静悄悄的，也不知道里头的人在做什么。 顾如秋来了。 “燕一大人，里头现在究竟如何？”她也是刚收到消息赶来的。 “飞亚怎么样了？”沐飞亚去了将军府之后，大家也不怎么理她，就只有顾如秋一家子跟她走得比较近。 燕一摇摇头：“暂时不知。” “我能不能……” “不能。”燕一没有解释，不能就是不能。 顾如秋没办法，只能安静站在一旁，和大家一起等。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一名侍卫急匆匆赶来。 燕一看了燕北一眼，燕北立即过去，将他拦住：“什么事？” 那侍卫见他说话明显压低音量，便也小声汇报道：“顾将军那边……出事了。” 顾将军？ 顾如秋赶紧过去，声音也是小小的：“是不是我大哥？” 燕北倒是没有燕一那么冷漠，迟疑了下，便点了点头。 又看着那侍卫，问道：“什么事？” “他……他好像很不对劲，像是……发疯了一样。” 顾如秋心头一紧，看着燕北，急道：“大哥一定是蛊毒发作了，飞亚手里有压制大哥蛊毒的药，燕北大人，你快去拿给大哥。” “可是，离王妃说过，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搅。” 现在进去，沐飞亚动辄会有生命危险！ 顾楠风的蛊毒怎么就偏偏选在这个时候发作？ 顾如秋一把揪住他的袖子，急得手背上的青筋都在隐隐冒出：“没有药，大哥随时会死的！” 第347章 你现在，连话都不会说了？ 燕一是不可能让任何人进去打搅顾云汐和君夜玄的。 所以最后，只能让燕北匆匆过去看一眼顾楠风是怎么回事。 燕北带上大夫。 顾如秋没有办法，只能也跟了过去。 但燕北也没有让顾如秋进去见顾楠风，顾如秋被拦在了牢房的入口处。 里头，隐隐传来顾楠风怒吼的声音。 那声音听起来，说不出的痛苦。 顾如秋无能为力，只能用力捏紧自己的掌心，备受煎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牢房里头的声音没了，整个牢房安安静静的。 再过了片刻，燕北出来了。 “燕北大人。”顾如秋立即迎了过来，满心紧张：“我大哥……大哥现在怎么样了？” “大夫给他用了药，暂时昏睡过去，不过……” 燕北看了大夫一眼。 那大夫解释道：“醒来之后，大概……还会如此。” 但燕北目前没有心思理会顾楠风，王爷和王妃还没有出来。 “命人将他看好，你等在这里，时刻关注他的情况。” 交代完大夫，燕北就走了。 “我能不能进去看看他？”顾如秋在身后唤道。 燕北回头看了她一眼，表情始终是冰冷的：“没有王爷的允许，谁都不许贸然进去。” “燕北大人……” “在下还有事，告辞。”燕北快步走了。 顾如秋心急难耐，想要闯进去，却还是被侍卫挡了回去。 没有君夜玄的允许，她根本没办法进去看大哥。 他们对大哥也没有特别好的照顾，也不知道，大哥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 若是风小九出来，她有没有办法，可以进去看看大哥？ 否则继续这样下去，蛊毒再不能压制的话，大哥……会扛不住的。 顾如秋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举步，朝燕北追了过去。 ……房间里。 顾云汐将最后一枚银针，从沐飞亚的头顶穴位上抽出。 君楚离小声问道：“如何？” 君夜玄虽然没有开口，目光却也紧锁在顾云汐的脸上。 顾云汐摇摇头：“暂时还不知道，不过，能做的都做了。” 她看了君夜玄一眼，轻声说：“你的脸色很不好看，先下来吧，让她自己缓一缓。” 君夜玄薄唇轻抿，送入沐飞亚身体里的那份真气，还在继续：“她还没醒过来。” 所以，沐飞亚的情况一日不稳定，他就一日不撤手的意思？ “可你已经……” “你关心本王？”他眸色略显得深沉。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几分无奈：“你是阿离的四皇兄，我能不关心你吗？” 君夜玄闭上眼，懒得跟她废话。 君楚离悄悄给顾云汐打了个眼色。 四皇兄其实已经累得没什么力气了，看在他这惨白的脸色份上，就不能说两句好话哄哄他？ 顾云汐白了他一眼。 好话，对君夜玄这种脾气又硬又臭的人来说，有用吗？ 君楚离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子：有没有用，试试才知道。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只好看着君夜玄，放柔了声音：“四皇兄若是出了事，阿离……和我都会很担心。” “我们能做的都做了，四皇兄，你先下来吧，接下来，只能看飞亚自己的造化。” 君夜玄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声音始终是清冷中，透着几分喑哑：“你现在连话都不会说，非要楚离教你才懂如何开口了？” 第348章 就不能，说几句好听的？ 君楚离脸的微变，赶紧解释：“四皇兄，我没有教过汐儿……” “你既然知道他关心你，为什么还要一点都不在乎？”顾云汐将君楚离的话打断，直勾勾盯着君夜玄。 君夜玄终于睁开眼，此时，也直勾勾盯着她。 “所以，你现在对本王说话，也可以如此放肆了？” “我没有忤逆四皇兄的意思，我还没这个胆子，只是不希望四皇兄因为飞亚，出点什么事。” 顾云汐的话，不疾不徐，平静如水，好像一点情绪都不带那般。 “若是四皇兄因此出了事，我相信，你那些手下，一个个都恨不得将我和飞亚砍死。” 君夜玄再次闭上眼，不说话，只是胸膛，在不断起伏。 气的。 君楚离只觉得十分头疼。 其实，都不是真心话，但两个人说出来的话，就真的没一句好听的。 正想说点什么，打个圆场，却忽然，好像看到了什么。 君楚离眼前一亮，又惊又喜：“汐儿，你看，你……看看她的手，你看她的手！” 这下，顾云汐和君夜玄的目光，同时落在了沐飞亚的手上。 她的手指头，动了！ 在一下一下，慢慢抬起，又慢慢落下。 “飞亚，我是顾云汐！飞亚，我们安全了，你快睁开眼看看我！” 沐飞亚的手指动得更加明显，甚至，她的眼皮也在不断颤动。 君夜玄深吸一口气，猛地加重灌入的真气。 “咳……”沐飞亚咳了一声，终于，睁开了眼眸！ “……楠……风。” “大哥在，大哥没事，飞亚，大哥没事，你别焦急。” 顾云汐在床边坐下，一把握住她的手，柔声说：“大哥没事，飞亚，不要担心，现在，好好休息，很快都会好起来的。” 她的话刚落下，两枚银针，又落在了沐飞亚的头顶的穴位上。 好不容易醒过来的沐飞亚，竟又昏睡了过去。 君楚离一阵愕然：“汐儿，她……” “这次只是睡过去，是我让她睡的，已经没事了。” 等沐飞亚彻底沉睡之后，顾云汐才将银针收了起来。 她看着君夜玄：“四皇兄，这下真的可以了，她睡一觉，明日就会醒来，你下来吧。” “当真死不了了？”君夜玄看了沐飞亚一眼。 说真的，给她运功三天三夜，这竟是君夜玄第一次正儿八经看这个姑娘。 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不过，看起来并没有将死之人的灰土。 似乎，真的好起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总算慢慢将自己的真气收了回去。 君楚离心头的大石也终于放了下来，在君夜玄从床上下来的时候，下意识伸手想去扶一把。 毕竟，四皇兄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 但君夜玄冷冷的一眼，却将他的手挡了回去。 君楚离有些无奈。 在顾云汐的面前，四皇兄哪能如此脆弱？ 只好作罢。 君夜玄下来后，转身就要走。 君楚离一阵愕然：“四皇兄，你要去哪里？” “跟你有什么关系？”君夜玄不仅没有停下来，反倒，脚步加快。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回头，瞪了他的背影一眼：“阿离也不过是关心……四皇兄？” 他停下来了。 但这模样，明显不对劲。 顾云汐和君楚离互视了眼，下一秒，君楚离快步冲了过去：“四皇兄！” 第349章 不想女人会死吗？ 玄王爷再一次吐血昏迷。 这次，吓得手底下的人，一个个心惊胆战。 上回王爷吐血昏迷，可是昏迷了整整半个月！ 这次，会不会又昏迷很久？ 顾云汐给沐飞亚盖好被子后，立即跟了过去照顾君夜玄。 当然了，这次君夜玄是为了救沐飞亚才倒下的，若是玄王爷起不来，十二骑的兄弟一定人人一把刀，将沐飞亚和她这个罪魁祸首剁成肉泥。 万幸，这次，君夜玄只是昏迷了两个时辰不到，便醒了过来。 醒来的时候，睁眼就看到房间里，有一道纤细的身影。 她正在拧热毛巾，刚好背对着她。 那背影，纤瘦单薄，比起从前，又瘦了一轮。 君夜玄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拉住她的手。 可就在顾云汐回头那一刻，他立即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不仅如此，他甚至连眼睛都闭上了，就像是根本就没有醒过一样。 顾云汐拧回来温热的毛巾，开始给他擦脸。 之后，又拧了毛巾，执起他的大掌，慢慢拭擦。 动作说不出的温柔，那是在他醒着的时候，完全不可能发生的时候。 最后，她换了一盆水，又换了毛巾，给他擦脚。 毛巾暖暖的，她的手软软的，触感活不出的美好。 最后，顾云汐回到床边坐下，手里还拿着给他擦过脚的毛巾。 “我要是用这毛巾继续给你擦脸，你猜自己会不会生气？” 君夜玄猛地睁开眼，瞪着她：“毒妇！” 顾云汐却一脸不以为然：“我是毒妇，那四皇兄你是什么？醒来了还要装晕，幼稚的小毛孩？” 君夜玄真不想理她。 就知道，自己醒着的时候，根本不可能得到她一丝一毫的温柔。 对着楚离的时候，说话那声音，温柔得像是能拧出水！ 又温柔又妖媚，简直就像是个妖精！ 对着他的时候，就是个黑心的巫婆！ “四皇兄似乎对我的照顾很不满意，既然这样，我去向燕北请示一下，让他给四皇兄你换个大夫吧。” 顾云汐站了起来。 还没迈步，手腕就被床上的男人一把握住。 得了，掌心的温度，还是那么高。 顾云汐所有的脾气，一下子又没了。 和病人计较什么？ 她又坐了回去，拿起另一条毛巾，拧干之后，要给他擦脸。 君夜玄瞪着那条毛巾，分明抗拒得很。 但他那么抗拒，最后，却竟然任由那毛巾落在自己的脸上。 那表情，无奈，嫌弃，最后，竟还有点……恶心？ 顾云汐差点被逗笑了：“四皇兄，这盆水和这条毛巾，专门给你擦脸的，擦脚的那盆水在下头。”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眉宇间，分明轻松了不少。 顾云汐唇角的笑意没了，忽然间，有些心酸。 “你以为我用擦脚的毛巾，来给你擦脸？为什么不拒绝？”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不说话。 顾云汐没有再问，只是又拧了毛巾，继续给他擦脖子。 “四皇兄，你在发热，若是想好快点，等会服了药之后，好好休息，别再胡思乱想了。” 君夜玄垂眸，看着她因为要给他擦身体，离他身体不到一肘距离的胸口。 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沙哑了：“本王……没有胡思乱想。” “那就最好不过。” 药还没有送过来，只能先给他物理降温。 顾云汐将他衣襟轻轻扯开，一路擦了下去。 收拾的时候，她的眉心忽然皱了起来。 刚才，眼角余光看到了什么？ 一不小心，便低头往他腹下看了眼，顿时，又羞又气，手里的毛巾，差点砸在了这个无耻之徒的脸上。 烧成这样，还敢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不想女人会死吗？ 第350章 哄王爷睡觉？王爷会杀了他吧？ 君夜玄难得有一丝窘迫，想用被子盖住，但回心一想，都看到了，盖不盖有什么区别？ 这么一想，倒是坦然了。 “你用胸口压过来，真当本王是死人没反应？” “我几时……”顾云汐立即想起来，自己给他擦脸擦额头的时候，那姿势…… 小脸微微火辣了下，她只能别过脸，假装不在意。 “等会药来了，喝完药好好休息。”她在收拾药箱了。 君夜玄脸色瞬间一沉：“你要去哪里？本王还烫着！” “四皇兄这烫，没准等燕北来了就好了。” “胡说什么……” “王妃，药好了。”外头，果然传来燕北的声音。 君夜玄从未试过如此讨厌燕北的，这一刻，真恨不得直接出去，一脚将他踹到月宫上，永远别让他回来。 “进来。”顾云汐站了起来。 房门被推开。 君夜玄长袖一挥，被子落在了身上。 燕北端着药进去，可才走了几步，就莫名浑身一阵绷紧。 有种，随时会被人千刀万剐的错觉。 “王、王妃……” “我要回去照顾飞亚了，你伺候他喝药，喝完哄他睡一会吧。” 顾云汐将药箱拧了起来。 “我、我哄……”燕北明显被吓到了，目光越过顾云汐，一不小心，对上了君夜玄的。 他手一抖，药碗差点摔在了地上。 君夜玄盯着他手里那碗药。 敢不敢真的摔了？ 这样，这混蛋也该滚去重新煎药了，而他这里，缺个伺候的人…… “药方我都给你了，要是这碗药不小心撒了，你重新去捡药熬一碗便好，还有，顺便叫燕一过来哄四皇兄睡觉。” 顾云汐拎着药箱，往门外走去。 燕北急得满头大汗，又不是不知道王爷看他的眼神，不仅仅是嫌弃，甚至有些憎恨。 他可能来的有些不是时候。 这不是想赶紧将药熬好，送过来给王爷喝吗？ “王、王妃我不懂……” “不懂就学。”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了，燕北感觉自己好像被关在了牢房里一样。 连回头看一眼王爷的勇气，都几乎没有。 房间的气压十分的低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燕北才僵硬着脖子，回头看着床上的君夜玄：“王、王爷，该喝药了，喝完药就、就……” “滚！” …… 顾云汐刚出望月阁的门口，还没有来得及回凝汐阁，就被人拦住了。 “小九，你快去看看大哥，我怕他扛不住。”顾如秋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终于好不容易，等到她从望月阁出来。 顾云汐心头一紧，看顾如秋那双红肿的眼眸，心里顿时一慌。 “大哥怎么了？” “昨夜你们救飞亚的时候，大哥忽然蛊毒发作，没人能治疗，燕北将他弄晕了。” 顾如秋拉着她就往后院牢房的方向走去。 “现在不知道醒来没有，醒来也不知道会不会继续受蛊毒的折磨，小九，你快想想办法，他们不允许我进去。” “等一下，我要回凝汐阁拿点药，我上次取了大哥的心头血，给他配好了药，还在凝汐阁里。” 她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看着顾如秋：“八姐，帮我去一趟云离阁，让楚离跟我一起去，我怕他们连我也不允许进去。” “好，我知道了！”顾如秋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八姐，云离阁在……”顾云汐的话还没有说完，顾如秋已经走得不见了人影。 她也没敢多想，赶紧回凝汐阁取了药。 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君楚离和顾如秋一起过来。 “快！我怕大哥等不及了！” 第351章 她，绝对不是好人 顾楠风果然醒了，还没到牢房门口，就听到他怒吼的声音。 君楚离先一步进去。 在顾云汐和顾如秋赶到的时候，他已经给顾楠风点了穴，让他安静了下来。 但顾楠风此时脸色十分的难看，唇色发黑，双目猩红。 被点了穴道，无法挣扎，蛊毒肆虐，唇角不断在淌血。 顾云汐看得心头一阵剧痛，赶紧过去，从药瓶子里取出一粒药碗，塞入了顾楠风的嘴里。 君楚离将顾楠风扶了起来，大掌落在他的肩头上，给他运功压制。 没多久，顾楠风眼里的猩红，逐渐散退。 最后，终于彻底恢复了一片黑亮。 他的蛊毒被压下去了！ “这药，幸好管用。”就连顾云汐在这之前，也不确定药是不是真的行。 万幸，没有大问题。 “……汐儿？”顾楠风甩了甩头，头晕脑胀，想起来，却发现自己完全动荡不得。 君楚离看了顾云汐一眼，见她点头，才解开了顾楠风身上的穴道。 “大哥，你感觉怎么样？”顾云汐急问道。 顾楠风垂下眼帘，大概是想明白了，自己一定是蛊毒发作。 但他完全记不起来，刚才究竟发生过什么。 顾如秋取出手绢，递给顾云汐。 顾云汐给大哥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和君楚离一起，扶着他站了起来。 才发现，大哥还被锁着。 “阿离……”顾云汐瞅着君楚离。 君楚离无奈道：“燕一锁着他，一定有燕一的道理，只怕是顾将军蛊毒发作的时候，不太受控制。” 所以，这铁链，暂时最好还是不要打开，以免节外生枝。 顾云汐明白，只是看着自己大哥如此受罪，心里难受。 不过，四皇兄对她大哥还算不差，这里虽然是牢房，但，该有的都有，有椅子有桌子还有床，桌上还有茶水。 两人将顾楠风扶到椅子上坐下，顾如秋赶紧倒了一杯茶水，双手送到顾楠风的面前。 “大哥，你脸色很不好，先喝点水歇一歇。” “多谢。”顾楠风接了过来，虽然手腕被锁着，但不影响他生活。 一口气喝完两大杯茶水之后，他才看着顾云汐，虽然有些迟疑，最终也还是道： “你……如此平静，飞亚……是好了吗？” “暂时没有危险。”顾云汐注意到，大哥的确是松了一口气。 所以，其实大哥对飞亚，也不是完全没有感情。 不过，更多的，只怕是感激之情。 她看了君楚离和顾如秋一眼：“阿离，八姐，我有些话想和大哥私下里说说。” “好。”君楚离立即出门。 顾如秋叮嘱了几句好好保重之后，也走了。 等牢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顾云汐才盯着顾楠风，认真问道： “所以，你一直不愿意说的那个姑娘，就是沐安宁？大哥，你知道沐安宁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顾楠风显得有些焦急，想解释，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你是不是想说，她以前，温柔，善良，大方，热情，对你很好？” 顾楠风看着她，知道妹妹这话并非要讽刺自己。 好一会后，他才轻声道：“她以前，真是如此。” “不可能。” 顾云汐摇了摇头，无奈道：“如果我说，她十岁的时候，就一定是个心肠歹毒的人，大哥你也不愿意相信了是吗？” 第352章 若当初救你的人是我 顾楠风用力闭了闭眼：“汐儿，我知道你们都讨厌她，可她十岁的时候，我们都不认识她，你如何……” “你觉得我是在污蔑她？” 顾云汐浅笑，拍了拍他的手背：“大哥，我不是那样的人，有些事情我其实已经想明白，只是没有证据。” “但我可以肯定告诉你，沐安宁十岁的时候就知道下蛊害人，她绝对不是一个善良的姑娘，你被骗了。” “汐儿……”顾楠风还是不信。 一个十岁的小丫头，如何害人？ 更何况，沐安宁十岁的时候，顾云汐才六岁，十年前的事情，她哪里知道？ “好吧，我说过，我暂时没有证据，无凭无证就是污蔑。” 顾云汐似乎也不在意，只是笑了笑，又给他倒了一杯茶水。 “汐儿，大哥不是不相信你，只是……你不要生大哥的气。”顾楠风此时心情其实真的很不好。 这次他亲眼看到沐安宁将沐飞亚打成重伤，下手又狠又重，可沐飞亚是她的妹妹啊！ 就算不是亲生的，却也一起长大，这下手，的确是太狠心了。 他不知道沐安宁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一切，却都是事实。 “大哥，你真的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蛊毒，是被谁下的？”顾云汐又问。 顾楠风看着她，摇摇头：“其实，救我的人不是飞亚……” “是沐安宁，对吗？”果然，跟她猜的没错。 顾楠风点了点头。 “就是因为这样，你喜欢上她了？可她是白坛教的圣女，此生不得与男子在一起，所以，你死活不说自己认识她，是不想害了她，是吗？” 顾楠风依旧不说话，只是，又点了点头。 两人有片刻的安静。 沉默好一会之后，顾云汐才道：“不管怎么样，我得先想办法解开你身上的蛊毒，或许，等你身上蛊毒被解开之后，很多事情，你自己就会明白了。” 她站了起来。 “汐儿，”顾楠风看着她，眉宇间，有几分难言之色。 “你是让我不要伤害沐安宁吗？抱歉，大哥，我做不到。” 顾云汐不想给他虚假的承诺：“若我们碰到，我不伤她，她就会杀我。” “抱歉，汐儿，大哥不是……不是不关心你……”他只是还不愿意相信，沐安宁真的会对他的亲妹妹下狠手。 “没关系，你只是看不清楚那些事情，我很快会让你看清楚的。” 顾云汐要走了，临走之前，顾楠风看着她小声道：“替大哥跟飞亚说一句对不起。” “我不会替你说的，等飞亚好了之后，有什么话，你自己跟他说，前提是，你也得要好起来。” 顾云汐从牢房里离开的时候，君楚离和顾如秋在聊着什么。 阿离从来不喜欢跟人说话的，但听顾如秋说话，却似乎十分的感兴趣。 回去的时候，顾如秋先行一步。 她现在不住在望月阁，而是住在后院一个小院子里。 君楚离送顾云汐回去，顾云汐有些好奇：“刚才和八姐聊什么？聊得如此愉快？” “没什么，就是听八小姐说你过去的事。” 君楚离眼里还有笑意：“原来你小时候，如此木讷，还是近一年的事更好玩。” 顾云汐有些无奈，小时候的那个顾云汐，不是她，只有近一年那个才是。 原来缘分这东西，有时候真的会如此微妙。 他喜欢的，是穿越后的自己。 “汐儿。”君楚离忽然拉了她一把。 顾云汐一不小心，差点撞入了他的怀中。 她一脸讶异：“怎么了？”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君楚离的表情，竟有一丝绝无仅有的严肃。 “若当初救你的人是我，你……会喜欢上我吗？” 第353章 他心里没有你 月光很淡。 她就站在淡淡的月色中，脸是白皙透净的。 和月光一样的圣洁无暇。 君楚离定定看着她的脸庞，脸上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但他的掌心，早就满满的全都是汗。 紧张，不安。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或许，只想要一个答案。 哪怕明知道，这样一个答案，已经无力去改变任何事情。 顾云汐也在看着他，但她的目光和月色一样清淡。 最后，她只是浅笑道：“阿离，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没有答案的答案，但不知道为什么，君楚离反倒松了一口气。 “我……” “现在这样，挺好的，若你以后有了喜欢的姑娘，给我一封休书便好。” 顾云汐举步，走进院子。 君楚离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他低喃：“不会有这么一天，一辈子都不会。” 但这话，声音很轻很轻，出口就被风声盖了过去，并没有传入她的耳里。 听不到，也好，这话，他只说给自己听。 “很晚了，快点回去休息。”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顾云汐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 “你现在好了，你四皇兄最近却一直在受伤，你四皇兄之前做的事情，总得有人去负责跟进，父皇见你真的好了，只怕也不会让你闲着。” “我知道。”君楚离点了点头，“我这就回去休息。” 转身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看着她：“我会成为南陵国真正的离王爷，绝不再是一个徒有虚名的称谓。” 一国王爷，必须得要建功立业。 他离王爷这个名号，从前是依仗四皇兄得来的。 从今日开始，他必须要自己将这个名号撑起来。 顾云汐点了点头，目送他离开后，才转身进了门。 沐飞亚醒了，婢女正在伺候她。 顾云汐接过婢女手里的药碗，冲她道：“我来便好，你回去休息吧。” “是，王妃。”那婢女倾身行礼之后，低着头走了。 沐飞亚斜躺在床头上，看着她。 “我去看过大哥，他服药之后，暂时安静了。” 顾云汐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喂沐飞亚将药喝完。 之后她放下碗，拿起毛巾给沐飞亚擦了擦脸，便认真看着她道：“飞亚，有件事情，我必须跟你说清楚。” “楠风喜欢的人是沐安宁，对吗？”沐飞亚眸色黯淡。 “是，并且，他在你和沐安宁之间做出选择的时候，并没有被蛊毒控制。” 那就是说，那时候的顾楠风是清醒的，他所做的选择，选的的确是自己喜欢的人。 “飞亚，大哥不喜欢你。” “你非要将话说得这么清楚吗？就不怕伤了我的心？” 沐飞亚轻咳了两声。 顾云汐扶着她躺了下来，一边给她把脉，一边道：“不说清楚，会影响你的判断和决定。” “什么决定？”沐飞亚心口凉凉的，大概，已经想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顾云汐看着她，无奈浅叹：“之前你选择留在我身边帮忙，多少是看在了大哥的份上，现在你知道了，大哥心有所属，那个人不是你。” 话虽然伤人，但却是事实。 “所以，飞亚，我现在给你重新选择的机会。” 脉象暂时没什么问题，最危险的阶段过去了，只要调养一段时间，慢慢就会好起来。 顾云汐放下她的手，声音更加轻柔：“这段时间，你再好好考虑一下，等你好了，你若还想留在我身边，我无任欢迎。你若想回巫穹，我也会请人送你回去。” “不要再考虑大哥的问题，他的心并不属于你，做任何选择，你只需要考虑你自己。” 第354章 人生，也算是圆满了 接下来那几日，顾云汐都在照顾沐飞亚。 伤成那样，要一下子好起来是不可能的。 不过，有顾云汐的精心照料，沐飞亚康复的速度，比起一般人还是快了不少。 养了三日，已经能自己去院子里走走看看，自由活动了。 这三日，君楚离一直很忙。 君夜玄还在养伤，这段日子，他接手了四皇兄的事情，和政王兵分两路还在寻找城里城外的别国奸细。 “听闻那巫穹人，和西陵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表面上是巫穹派来的，实际上，极有可能是西陵的死士。” “死士？”正在给他脱铠甲的顾云汐指尖一顿，脑海里，徘徊过沐公子那道修长如玉的身影。 “他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死士。”那样的气质，高贵，清雅，出尘，哪个死士能如此？ 死士不都是一身阴霾森寒的气息么？ “应该说，他是那些死士的头，那帮死士太厉害，连大皇兄都被他们暗算了。” 铠甲脱下来之后，顾云汐拧了干净毛巾，君楚离接过，胡乱擦了一把脸，回头看着她。 “但我们现在还没有查到，这些死士究竟是来自巫穹还是来自西陵，他们的武功路数也奇怪，这训练的方式非常的特别。” “死士还有各种不同的训练方式？”顾云汐对“死士”这种职业，目前了解的并不多。 “他们和一般的死士不一样，一般的死士，身上都带着死亡的气息，浑身都是毒。” “他们呢？” “他们……”君楚离脱了衣裳就想用膳，都快饿疯了。 刚对着桌上的美食伸出爪子，就被顾云汐一把将手拍掉。 “脏死了，脸上和手上都还有血迹，赶紧先去沐浴更衣。” “我想在你这里洗澡，求你了，我好饿，我不想回云离阁。” 他死皮赖脸的，终于，又一次获得了使用顾云汐浴桶的权力。 上次，好像就是昨夜吧，回来也不先回自己的云离阁，一回来就来找她。 就好像，将这里当成自己真正的家似的。 跨入浴桶之后，君楚离才继续说：“这批死士，武功高强，似乎也不喜欢用毒，尤其表面上看起来，和普通人没什么不一样。” “就如你说的，那位沐公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死士，他那些手下，的确不像死士，可却又的的确确是死士。” “这么说吧，他们混在人群中，你没有办法将他们找出来，没有杀气，没有戾气，一般的死士可不是这样的。” 君楚离很快又发现了什么：“汐儿，这浴汤有药味，你是特地给我准备的是不是？” 他好开心，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捧起浴汤洗了把脸，清清凉凉的，差点都要恨不得张嘴喝上一口了。 顾云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早两日见他回来的时候，虽然身上没有什么大伤，却也到处都是小伤口。 这浴汤里头加了消炎的药，的确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你身上有伤，不要泡太久，洗干净就好，赶紧上来用膳。”顾云汐叮嘱道。 “好。”君楚离快速将自己洗干净，立即哗啦一声站了起来。 套上衣裳出来的时候，头发还湿漉漉的。 顾云汐立即扯来一条毛巾，让他坐下后，站在他的身后，给他将长发挽了起来，一点一点擦干。 君楚离饿得快不行了，立即拿起筷子：“汐儿，我先吃了，我一整日只啃了个包子……嗯，好吃，真好吃……” 很快，就连说话，都开始含糊不清。 出门办事，回到家，有热腾腾的浴汤，还有热腾腾的饭菜。 用膳的时候，媳妇儿还在给自己擦头发。 人生，算不算圆满了？ 这一刻的君楚离，却莫名有些心酸：“汐儿，四皇兄病了三日，你……可有去看过他？” 第355章 分明是在利用顾云汐 “这两日离王爷回来之后，基本上都留在凝汐阁，和离王妃一起用膳，一起沐浴……” “你说什么？”啪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在君夜玄的手里被捏断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是那双上等的白玉筷子。 燕北低着头，小声更正：“不、不是一起沐浴，是那个……那个……离王爷这两日，都在离王妃的房间里沐浴更衣。” 君夜玄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胸臆间那股血气，却还是压不下去。 燕北的声音，比刚才更小：“他们……终究是夫妻……” “滚！”燕北不敢怠慢，给他换了一双筷子之后，赶紧麻利地滚了。 当“情报员”还真不是一件什么好差事。 不能撒谎，说实话又天天被骂，真的好惨。 君夜玄看着眼前这一桌菜肴。 自燕北离开之后，这房间，似乎忽然变得更加冷清，毫无人气。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二十多年，至少有大半日子的晚膳是自己一个人解决的，从未有过所谓孤单的感觉。 可如今，想象着凝汐阁里，那两个家伙在你一口我一口，还不知道在聊着什么开心的话题，一边吃着一边笑着。 忽然，就有种莫名心酸的感觉。 矫情！ 君夜玄丢下筷子，给自己倒上一杯酒。 门外，传来了敲门的声音：“王爷，顾小姐求见。” 顾小姐？ 几时给那女人换了称呼？ 君夜玄眼底掠过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惊喜，可下一秒，燕北的话就将他所有的喜悦扑灭：“是八小姐。” “让她滚！”君夜玄抬起手，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水喝光，便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八小姐说，她收拾将军府的时候，有一些离王妃的东西，想要献给王爷你。” 不过燕北也觉得奇怪，离王妃就住在凝汐阁，她的东西，顾如秋为什么不直接送回去给她？ 再看顾如秋这一身虽然朴素，却也得体的穿着，以及一张虽没有多少装扮，但却分明也不难看的脸，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什么。 看顾如秋的眼神，顿时多了几分厌恶。 又是一个想要趁虚而入勾引王爷的人。 “八小姐，要不，我替你送进去吧？”燕北淡淡道。 顾如秋一直低着头，小声说：“除了小九的东西，还有小九爱听的曲子，我也想弹奏给王爷听。” “八小姐不觉得如此，不合礼仪吗？”句句不离顾云汐，这女人太有心机了！ 顾如秋不说话，只是在等着。 燕北还想说什么，里头，却忽然传来君夜玄清寒的声音：“让她进来。” 燕北就知道，扯上顾云汐，万事可成！ 王爷不是不知道人家是在利用离王妃的名义，但王爷就是戒不掉，唉！ 燕北只好将房门打开。 顾如秋走了进去，慢步走到君夜玄的跟前，正要行礼。 却听到君夜玄不耐烦的口吻响起：“东西放下，曲子若弹得不好，立即给本王滚。” “是。” 顾如秋对他冷漠的态度，似乎丝毫不在意。 将一个手札本放在桌上后，她走到一旁，将古筝放下，开始弹奏了起来。 曲子有些怪异，但她刚开始，君夜玄的思绪，就立即飘向了很远的地方。 汐儿喜欢的曲子。 从前，她曾在君夜玄面前哼过，还教他唱过：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第356章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 君夜玄的心，一瞬间颤抖得厉害。 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下来，他才拿起顾如秋放在桌上的手札本。 翻开一看，心脏，更是不断在收紧。 是顾云汐的笔迹。 都是一些作废的设计图，一般人看不懂，君夜玄却能明白不少。 她就是个想法很特别的姑娘，脑袋瓜里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偶尔，还会说几句什么“你们这个年代”，弄得好像自己跟他们不是一个年代的人。 每次追问，她却会搪塞过去。 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了。 曲子悠扬，还在继续。 都是顾云汐以前喜欢哼的曲儿，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时常会听到她哼给自己听。 君夜玄的意识，渐渐就被带入到曲子中。 原本愉悦的曲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幽怨，悲伤，甚至，渐渐有种绝望的气息。 他好像看到顾云汐在哭。 她坐在山头上，漫山遍野，全是她喜欢的花儿。 她坐在花海中，一个人抱着双膝，在轻轻抽泣。 君夜玄想过去安慰，可当他靠近的时候，顾云汐忽然抬起头，狠狠瞪着他。 她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厌恶，甚至，满满的都是怨恨。 “都是因为你！你为什么要阻止我和阿离在一起？你为什么要害我和阿离？” “都是你的错，是你把我害成这样，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儿，都是你！” “君夜玄，你为什么不去死？你活着，让我们所有人都不快乐！” “你母妃不爱你，你弟弟怕你，我也怕你，所有人都怕你！” “你为什么还不去死？为什么？” 君夜玄的大掌慢慢在收紧，越捏越紧，锋利的指甲甚至陷入了掌心，掐出了血丝，他也浑然不觉。 原来，所有人都怕他，所有人都恨不得让他去死。 原来，他活着，会让大家都不快乐。 母妃不快乐，楚离不快乐，她也不快乐。 她想让他去死…… 那本手札本，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被他放在了桌上。 琴声在此时变得更加哀伤。 像是一个姑娘在哭。 是他的汐儿在哭。 因为，他还没有死，他还活着。 他活着，让她如此痛苦…… 君夜玄的手慢慢抬了起来。 若是对着自己头顶的死穴拍下去，只需要一掌，所有人的痛苦是不是都可以结束了？ 她就不用再哭了，是吗？ 他的掌心，真气在凝聚。 那双原本就没有多少光泽的眼眸，此时，更是晦暗深寒。 琴声更加低沉，哭泣哭诉，犹如厉鬼在嘶喊。 顾如秋盯着他那双黯淡的眼眸，唇角已经在渗血。 但她没有理会，嘶哑着嗓子低声道：“君夜玄，你去死吧！只有你死了，他们才会开心！只有你死了，大家才有将来。” “君夜玄，你快……唔——” 琴声，戛然而止。 顾如秋的脖子被人一把掐住。 他的力量太大，直接将她掐得撞在了桌角上。 顾如秋张嘴，便是一口鲜血。 可她没有惊慌，只是抬起眼眸，冷冷盯着将她脖子紧紧禁锢的男人：“你……为什么……” “区区蝼蚁之辈，竟敢对本王用摄魂术！” 君夜玄眸色森寒，眼底，杀气浓郁。 掐住她脖子的五指，一瞬间收紧：“你们所有人都想让本王死，本王偏要活得比谁都长久！宵小之辈，本王先杀了你！” 第357章 除非，王爷亲自开口 君夜玄说杀就杀，下手果然没有半点留情。 顾如秋立即感觉到，自己彻底无法呼吸。 胸臆间的空气被掐断，就连心跳都像是被掐断了一样。 她真的，要死了。 那双圆溜溜的眸子，死死瞪着君夜玄，薄唇一张一合，不知道在说什么。 但君夜玄对她说话的内容，丝毫不感兴趣。 五指，还在不断收紧。 手底下这个女人的生命，正在快速消散。 他们都想弄死他，是不是弄死了他，所有人都会开心？ 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的死，来取悦别人？ 他为什么要让他们逍遥快活！ 他们凭什么？ 凭什么他就不配得到幸福？ 凭什么！ “王爷！”听到动静的燕北在外头已经呼唤了好一会，也没听到王爷回应，只能立即推门而入。 没想到，竟看到王爷要掐死顾如秋。 顾如秋真的要死了！ 眼珠子外突，舌尖也伸了出来，这是濒死的迹象！ “王爷，她是离王妃的八姐，你杀了她，离王妃会恨你的！” 君夜玄没有说话，甚至，没有一点点反应。 燕北不敢上前阻拦，可若是再不阻拦，顾如秋就真的要死了。 “王爷，你的汐儿会恨你的！” 砰的一声，顾如秋被扔了出去，撞在墙壁上，狠狠摔在地上。 燕北快步冲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一掌落在她的背门上。 没有反应。 他加重了掌心的真气，将自己的真气迅速灌入顾如秋的背门。 终于，顾如秋咳了一声，之后，大口大口喘起了气。 她刚才，真的差点就死了。 眼角那滴泪，此时才后知后觉滑了下来。 原来，真的也会害怕。 “为何要刺杀本王？”君夜玄坐在椅子上，冷飕飕的目光，直盯着她惨白的脸。 “既然刺杀……刺杀不成，我也……没什么……好说的，此事、是我一个人……所为，要杀……要刮，悉随……尊便。” 顾如秋一边喘气，一边瞪着他：“这次杀不了你，下次，我还会继续。” “押下去，锁起来。”君夜玄一摆手，再也不多看她半眼。 顾如秋的威胁，他也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今夜会被她摄魂，不是因为她的摄魂术有多厉害，而是，这女人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 “是！”燕北立即将顾如秋拉起来，押着离开。 就怕走慢了，王爷忽然改变主意，顾如秋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刚才若不是自己进来的及时，顾如秋此时，只怕已经是一具尸体。 这事，还是得交给燕一，让燕一去查问才行。 至于君夜玄，等所有人离开之后，他一挥手，那一桌菜肴，顿时碎了一地。 所有人都希望他死是不是？ 他偏偏，不让他们称心如意！ …… 顾云汐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 她急匆匆去了一趟地牢，可把守的侍卫根本不允许她进去半步。 她去求燕一，燕一也说了，没有王爷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 没人知道顾如秋为什么要刺杀王爷，是不是和顾楠风一样，被人下了蛊毒控制。 总之，刺杀王爷罪大恶极，不给见就是不给见，顾云汐再怎么求，燕一这次也绝不松口。 “除非，有王爷的令牌。” 所以，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顾云汐敲响了君夜玄的房门。 第358章 似乎，忘了看他有没有受伤 君夜玄正在喝酒，看到顾云汐进门，似乎也没有多意外。 “若你是来给她求情的，本王劝你现在就滚回去，本王心情不好，不可能饶了她。” 他抬起手，又将杯子里的酒水一口气喝光。 “我只是想进去见见她，也好看看她到底为什么会……” “你以为她和顾楠风一样，被什么所谓的蛊毒控制？” 君夜玄放下杯子，冷眼看着她：“但她今夜想杀本王，用的是她的摄魂术。” 摄魂术！ 顾云汐心头一紧。 若是用的摄魂术，那便是在顾如秋意识清醒的情况之下使出来的，若是被控制，根本无法再对任何人摄魂。 八姐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要刺杀君夜玄？ “四皇兄，我八姐一向养在深闺里，从小到大，过的几乎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日子，她不可能是受任何人的指示。” “你站得如此远？你以为你说的话，本王能听的清楚？”君夜玄冷哼。 顾云汐明白他什么意思。 但，这男人太危险，靠得近了，总感觉不安全。 “怕本王？”君夜玄的目光，更加冰冷，“如此怕本王，还来找本王做什么？给本王滚！” 顾云汐瞪了他一眼。 这家伙今夜的心情似乎真的很不好。 有刺客想刺杀他，对于玄王爷来说，应该是见惯不怪的事。 以前也不见他会心情不好什么的，今夜，怎么气成这样？ 顾云汐犹豫再三，才终于从门边离开，慢步走到他的跟前。 大概，还有七八步远的距离。 “四皇兄，我八姐……” “你若是想说你自己的事情，本王还有那么点耐性听听，其他女人的事，根本没兴趣。” 顾云汐瞪着他，如果不是八姐在他的手里，她连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 “好，那就聊聊我的事，四皇兄，我想去见我八姐。” 这也算是她的事，不是吗？ 君夜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杯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过来，倒酒。” 这次顾云汐没有半点犹豫，拿起酒壶给他满上。 “四皇兄……” “你愿意为此付出什么代价？”既然不谈情，那就好好谈谈，交易。 这点，顾云汐还真是没想过。 代价？ “四皇兄想要什么？” “把衣服脱了。” 顾云汐刚拿起来的杯子，没有递给他，而是，一整杯酒水全都泼到他的脸上去了。 “你！” 但她根本没有理他，扔下杯子就走了。 君夜玄也没有阻拦，只是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眸色深沉。 最后，在她摔门离开之后，君夜玄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酒，继续喝。 …… 顾云汐去了云离阁。 君楚离已经躺下来，听到她敲门的声音，立即从床上爬了起来。 “八小姐刺杀四皇兄？”君楚离皱紧了眉：“四皇兄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你觉得我八姐能伤得了他吗？”两个人的武功，根本不在一个级别上。 “可你八姐懂摄魂术，万一真伤了……” 君楚离穿好衣裳，立即出门：“不行，我得要先去看看四皇兄。” 顾云汐心里莫名掠过一丝不安，刚才，好像真的没有去关注一下，四皇兄到底有没有受伤。 那毕竟是摄魂术，万一，真的伤到了…… 可一想到君夜玄对自己的要求，顾云汐心头那一点点怜悯，一瞬间就没了。 那狗男人，满脑子不健康的思想，哪能有什么事？ “我去看过他，没事。” 顾云汐揪住君楚离的袖子，拉着他就往后院地牢的方向走去：“你快帮我让燕一放行，我去看看八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359章 他死了，你才能真正活过来 燕一的人，当然不敢拦着君楚离。 因为君楚离真的会动手，谁敢伤了离王爷？ 顾云汐在小小阴暗的地牢里，见到了坐在角落地上的顾如秋。 “八姐，你到底为什么要刺杀玄王爷？” 顾云汐想要扶她起来坐好，却发现，这个牢房里头，连一把椅子都没有。 和大哥所在的牢房，天渊之别。 她看了君楚离一眼，君楚离无奈道：“看来，八小姐是真心要刺杀四皇兄，否则，四皇兄的人不会如此对她。” 顾云汐不再多说什么，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取出银针，又看了君楚离一眼。 君楚离立即别过脸，背对着他们。 “我不……咳、咳咳……”顾如秋拒绝的话还没说完，衣襟就被顾云汐轻轻拉开了。 顾云汐的针法，连顾如秋都觉得神奇。 从前从不知道她会医术，过去那一年，虽然有所察觉，却也从未亲自体验。 没想到，顾云汐的医术，竟真的到了如此神奇的地步。 顾如秋差点被君夜玄掐死，又在被他扔出去的时候，撞上了墙壁受了内伤，这一整晚，她只要呼吸就疼。 刚才说话才发现，原来说话，胸腔也疼得彷如要裂开那般。 现在，顾云汐几针下去，胸臆间那股堵塞的血气，一下子就散开了。 呼吸都立即变得通畅。 “小九，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本事……”顾如秋垂下眼帘。 “所以，你是真心要刺杀我四皇兄？”君楚离的言语间，藏不住愤怒，“我四皇兄有什么得罪你的？” 顾云汐也看着顾如秋，虽然没太大的情绪起伏，却也是严肃的：“为什么要刺杀玄王爷？” 君楚离听到顾云汐给顾如秋整理衣裳的动静，直到没了动静，他才猛地回头，大步跨到顾如秋的跟前。 “你是政王的人？”他眼底，透着寒光。 顾云汐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此时看顾如秋的目光，也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温和。 “我……”顾如秋抬头看着两人，摇摇头：“我素来养在深闺，连将军府的大门都鲜少出去，我哪来的机会认识政王爷？” 顾云汐眸色微沉：“那你为什么要刺杀四皇兄？八姐，你不将事情说清楚，我们没办法救你。” 刺杀四皇兄，罪大恶极。 不远处的牢房里，还锁着他们家大哥呢！ 连中了蛊毒的大哥，都不能免于责罚，顾如秋主观上要刺杀王爷，罪加一等。 “那你到底为什么要刺杀他？”顾云汐的语气加重了些，“你不说实话，我们帮不了你。” 她的内伤没有这么轻易能好，虽然自己几针下去，给她舒缓了气息。 但她的背脊骨被撞得错了位，只要直起背，就会疼得撕心裂肺。 不赶紧动个小手术，好不了。 时间拖久了，更是会有后遗症。 顾如秋沉默了片刻，才看着她，低喃道：“他死了，你才能真正活过来。” 牢房里没有烛光，当君楚离不小心，让袖子落下，将手里夜明珠彻底挡住的时候，整个牢房，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 他甚至都忘了将夜明珠重新拿出来。 安安静静的黑暗中，只有顾如秋的声音，幽幽响起： “你在这座王府，处处受敌，被陷害，被欺负，被排斥，和玄王爷都脱不了关系。若是没有他，你和离王爷，一定可以长相厮守，携手到老。” 第360章 本王倒是要看看，谁敢动手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楚离终于想起来，重新将手抬起。 夜明珠的光亮从他手里溢出，顿时照亮了整个牢房。 顾云汐眼底的情愫，已经在周围亮起来之前，被自己彻底掩去。 她看着顾如秋，浅笑道：“八姐，很多事情，未必就如你所见，不管怎么样，刺杀玄王也是罪大恶极。” “这件事情，我会让阿离去跟玄王爷求情，也希望王爷能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但以后，不要再犯了。” “小九……” “八姐，我现在很好，真的，不要伤害他，求你。” 顾如秋怔怔看着她，有些什么话想说，但君楚离在这里，她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 小九求她，不要伤害玄王爷……小九自己，也舍不得吧？ “抱歉……” “已经发生的事情，谁都无力去改变，现在，只能看看，还有没有将功赎罪的机会。” 顾云汐看了君楚离一眼，君楚离忙道：“是不是受了伤？” “她脊骨错位，有些严重。”顾云汐道。 顾如秋抬头看着她，一阵讶异。 她已经在努力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出痛苦的模样，可小九还是一眼就看穿了。 她的背，很痛，痛得随时都会哭。 “阿离，我需要带她回房间，给她做个简单的正骨手术，在这里没条件。” 顾云汐也知道，这个时候将犯人带走，于礼不合。 但在这个牢房，空气潮湿，容易让病菌繁衍，手术决不能在这里做。 一不小心，会有生命危险的。 “好，我先带她出去，等治好了，再交给皇兄处置。” 君楚离将牢房的门打开。 顾云汐扶着顾如秋，道：“八姐，你忍着点，我们慢慢走。” 顾如秋咬着牙，尽管在努力忍着，可起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哼了哼：“疼……” “我知道，八姐，我背你吧。”顾云汐蹲了下去。 顾如秋却摇了摇头，咬着牙道：“我……自己走，我……可以。” 顾云汐从来不知道，原来八姐真的可以坚强到这地步。 她一直都是温婉柔弱的，却不知道，原来柔弱的外表之下，有如此强大的一颗心脏。 为了她，连玄王爷都敢刺杀。 “以后，一定不能再做这种傻事了，你要知道，将军府里，还有你娘，还有你弟弟。” 顾云汐扶着她，一步一步往外头走去。 顾如秋只是点了点头，脸上额上全都是冷汗，疼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君楚离走到前头。 三个人刚走出牢房的时候，果不其然，燕一闻讯来了。 “离王爷，顾如秋是刺杀王爷的重犯，不能带走。”燕一冷声道。 君楚离往前两步，温言道：“她受了伤，我只是带她回去疗伤，等伤好了，我会亲自送她回来。” 燕一却一张手，面无表情道：“没有玄王爷的命令，谁都不许将他带走。” 君楚离眸色一沉：“我说过，只是带她回去疗伤，燕一，你若非要阻拦，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王爷……” “燕一，你知道我的脾气！”他虽然温和，却也不会轻易妥协！ 燕一却始终沉着脸：“没有玄王爷的命令，谁都不许……” “我一定要将她带走！”君楚离掌下凝聚起真气，一掌朝着燕一拍去：“我倒是要看看，谁敢阻拦！” 却不想，另一道低沉的声音，从燕一身后响起：“本王也想看看，本王要拿下的人，谁敢带走！” 第361章 我打伤了他 燕一脚步一错，正要行礼。 却不想，君楚离那一掌，原本是要向他袭来的，他这一错步，君楚离的掌风，竟朝着燕一身后的君夜玄直直袭去。 君楚离傻眼了，刚才根本没有注意到燕一身后有人。 只是愣了下，自己那一掌，竟已经落在了四皇兄的身上。 四皇兄竟没有躲避！ 啪的一掌，打中了他的胸膛。 不重，却也让本来就受了伤的君夜玄，泛白的唇角落下一缕血丝。 “四皇兄！”君楚离吓得呼吸一滞，彻底忘了反应。 君夜玄却根本不在意那一掌，抬起手，将唇角的血迹抹掉，便越过他，大步走向顾云汐。 顾云汐还扶着顾如秋。 视线里，那道高大修长的身影迎面走来。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的她，好像看到了来自地狱的修罗。 “四……皇兄……四皇兄，我只是带她……等一下！四皇兄……八姐！八姐！” 顾如秋惨叫了一声，人已经被扔回到牢房里。 顾云汐想要过去，却被君夜玄一把扣住手腕，扯着往牢房外走去。 “四皇兄，求你，她的脊骨错位，伤得很严重，不立即给她动手术，我怕会影响她的一生！” 顾云汐被他扯着走，一边走，一边求道：“四皇兄，求你！我给她治完，会立即将她送回来，我保证，求你了！” 可君夜玄根本不管不顾，铁青着脸，扯着她继续往牢房外走去。 牢房的门被砰的一声关上。 顾云汐很快就被带出去。 君夜玄手一松，将她扔下，他冷哼道：“谁敢再踏进去半步，给本王打到他服气！包括离王爷！” 话刚说完，举步就走了。 “是！”燕一躬身颔首，亲自守在地牢的入口处。 顾云汐揉了揉被握疼的手腕，回头，便看到地牢的大门，被牢牢锁上了。 没办法了，不仅不能将八姐带出来，还得罪了四皇兄。 她只能走到燕一的跟前，小声说：“燕一大人，我等会开点药，命人煎好之后送过来，还请大人能宽容一下，允许我的人进去给八姐送药。” 燕一垂眸看了她一眼，掩去眼底所有的情愫，他淡淡道：“王爷没说过，不许送东西进去。”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立即拉住君楚离：“阿离，我们先……阿离？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抬头一看，君楚离脸色苍白，两眼无神。 顾云汐吓了一跳，急了：“阿离，你怎么了？是不是刚才动手受了伤？” 可她刚才分明看到，是他伤了君夜玄。 他四皇兄哪里舍得伤他？ 君楚离看着她，看着冰凉的大掌慢慢收紧，将她的手握住。 顾云汐能感觉到，他的手一直在颤抖。 “我……打伤了四皇兄。”他的话无比沙哑，出口都十分艰难。 “你不是故意的，他……他不会怪你。” 顾云汐回头看了紧锁的地牢大门一眼，知道自己没有机会进去了，只好拉着君楚离，快步往凝汐阁的方向走去。 那夜，君楚离一直惴惴不安，像是受到了惊吓那般。 夜里顾云汐没有让他回去。 他就睡在长椅上，夜里噩梦不断，每次醒来，都说同一句话：“我打伤了四皇兄。” 之后，又在顾云汐的安抚下，慢慢睡过去。 可没睡多久，便又会惊醒过来，猛地坐起来，对着空气说“对不起“。 他真的很自责。 他其实，很爱很爱他的四皇兄。 最后一次安抚他睡过去后，顾云汐从凝汐阁出去，想去药库取点凝神的药，让他服了之后，能一觉睡到天亮。 却不想，刚走出凝汐阁，迎面，便是一阵寒风袭来。 第362章 本王可以成全你 顾云汐被掳劫了！ 一开始她是真的被吓了一跳，差点要将自己靴子里的短刀抽出来迎敌。 但她没有机会。 对方功力太强悍，将她拎起来之后，一路往后山的山顶掠去。 速度之快，让她连眼睛都睁不开，更不可能去反抗。 后来，那熟悉的气息，让她知道了劫持自己的究竟是什么人。 想要反抗，更是不可能。 当耳边呼啸的风声猛然戛然而止的时候，顾云汐立即抬起手，想要挣扎。 手却在抬起来那一刻，被一把摁了回去。 他高大的身躯，密密集集压了下来，完全不给她挣扎的余地。 “君夜……唔——” 唇被堵死了，话也没机会说完整。 “唔唔……” 她越是挣扎，他就吻得越深，甚至将她脆弱的唇齿挑开，一举闯入。 “唔……”不管她的脸转到哪里，他的唇都能将她牢牢禁锢。 她甚至感觉到自己腰间的衣带被解开了，那只从冰冷，变得滚烫的大掌，沿着她的腰一路往上，瞬间将她掌控。 顾云汐死命想要挣扎，无奈他的力气太大，她根本挣不脱。 最后，反抗的声音，随着他大掌一步步的放肆，变成了连自己都不屑而讨厌的嘤咛。 顾云汐身心疲惫，绝望而脆弱。 他终于放开她的唇，薄唇沿着她的下巴，脖子，一路往下。 很快，就来到了让他流连忘返的地方，不轻不重啃了下去。 顾云汐闷闷哼了哼，双手捧着他的脑袋，气得差点想哭。 “君夜玄！混蛋！放……啊！不要咬……” 顾云汐又疼又气，更是羞得无地自容，那双眼眸染上了氤氲的水雾，更显得楚楚可怜。 君夜玄终于从她的身体抬起手，垂眸看到她娇弱无力的模样，眼底的火焰，瞬间烧得更旺。 但他只是将她一把摁在自己的怀中，用力搂着，除此之外，暂时没有别的举动。 顾云汐好不容易回过神，下意识想要挣扎。 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撒了下来：“若想让本王在这里要了你，可以继续动一下试试。” 顾云汐吓得一动不敢乱动，卑微地窝在他的怀里，微微喘着气。 落在他胸膛上，想要将他推开的手，改而轻轻揪住他的衣襟。 生气，愤怒，羞辱！ 但却无计可施。 一阵风吹来，顾云汐冷得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了下，才想起来，自己的上半身竟是什么都没有。 衣服被他褪到腰间了！ 好冷！ 君夜玄拉开自己的外袍，将她彻底裹住。 顾云汐虽然生气，却还是忍不住舒服地浅叹了声。 袍子和他的体温，为她驱走了所有的寒气。 可是，身子还是没有任何保留，被他摁在怀中，胸口……细嫩的肌肤在他的衣裳上被摩挲，说不出的难受。 最可怕的是，那不是简简单单的一种难受，而是，难受和一种……无法描述的感觉的结合。 当他随意动一下的时候，衣裳的面料就会在她脆弱的肌肤上磨过。 这感觉…… “嗯……”已经紧紧咬着唇瓣的顾云汐，还是忍不住轻轻哼了哼。 好不容易让自己紊乱的呼吸平复下去的君夜玄，蹙紧了眉，声音一瞬间，变得更加沙哑： “又想勾引本王是不是？你若真喜欢这露天席地的旷野花海，本王也可以成全你！” 第363章 野蛮，霸道，自负，张狂 顾云汐用力咬着唇，不让自己再发出半点让人误会的声音。 虽然，她明知道这男人根本就是故意在误会自己。 人安静下来了之后，才注意到，君夜玄身上有着浓郁得散不开的酒气。 “你又喝酒了？”这混蛋，明知道自己酒量不好，又是受伤又是生病的，还敢嗜酒！ 闻着味道，君夜玄今夜这酒，可是喝的不少。 “关心本王？”君夜玄垂眸，盯着她酡红的小脸。 顾云汐哼了哼，带着几分不屑：“只是怕四皇兄喝多了，又开始发酒疯。” 发酒疯？谁说现在不是呢？ 君夜玄不说话，忽然躺了下去。 “你……”顾云汐被他抱着，他一躺，她自然而然也趴了下去，就趴在他的胸膛上。 想要起来，可他一条长臂落在她的后腰，沉重得犹如一座山，根本起不来！ “你……至少让我先将衣服穿好。”顾云汐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不想跟他靠得太紧，但又不敢起来。 起来的话，会被看光的。 “不高兴。”君夜玄闭上眼。 “你别太无耻了！你是阿离的四皇兄！” “这话，你说着不累，本王都听腻了。”横竖，他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 不管她说什么，他抱着不放手，她便拿他没办法。 “君夜玄，你这是在逼我带着阿离远走高飞吗？”不是任何事情，都一定受他控制的！ 一如她若是和君楚离彻底远离皇城，他就算再厉害，也还是鞭长莫及！ 君夜玄果然被激怒了，气息忍了又忍。 忽然一个翻身，将她压了下去，低头就是狠狠的索吻。 从额角，亲到唇上，在沿着脖子一路往下。 “我不说……我不说了！放开我！”顾云汐终于意识到，有些人，是不能招惹的。 可问题是，她根本就没有招惹他。 “放开！君夜玄……四皇兄，放开我！我不说了还不行了，放……啊！” 疼死了！ 她抡起拳头，对着他的脑袋拼命捶打。 但他根本不在乎，那拳头落在他的脑袋上，就像跟他闹着玩似的。 放肆的唇，将她疯狂吞噬。 让身下的女孩儿从一开始的挣扎和反抗，到最后，一点力气都没有。 他还不满意，大掌竟沿着她的小腹，一路往下。 “不要这样！”顾云汐忍不住尖叫了起来，双手握住他的手腕，狠狠瞪着他。 君夜玄终于抬起手，垂眸与她视线碰上，那双犀利冰冷的眼眸眯了起来，神色倨傲。 “你说，你想做什么？” “我不想，什么都不想，我错了，别这样。” 顾云汐用力握着他的手，将他的手从自己的裙子里，一点一点推出去。 “别这样……” 他是疯子！惹不起的疯子！ 跟他讲道理，他不会听，骂他，他也不在意。 想要用道德来规范他，用情义来感化他，那些，对他来说统统都是狗屁。 他野蛮，霸道，自负，张狂！ 顾云汐真的从来没有遇见过如此难以沟通的男人。 遇见一次，终生难忘！ “别这样。” 好不容易，终于将他的手推了出来，这次顾云汐紧紧握住他，再也不敢放手。 就怕一放手，他又会乱来。 “四皇兄，阿离不舒服，还在等我拿药回去。” “本王一没打他二没骂他，他哪来的资格不舒服？”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一个翻身，再次让她趴在自己身上。 “本王累了，唱歌给本王听。” “我……” 他有些气急败坏，恶狠狠道：“若是不愿意，那就继续方才没做完的事！” 第364章 做了，也没关系 顾云汐真有一种无语问苍天的感觉。 这段关系，畸形到了极点，偏偏自己完全没有力量去改变什么。 唯一的办法，就是逃。 逃得远远的，逃得让他永远抓不到。 腰间那条手臂忽然收紧。 顾云汐长吁了一口气，无奈，幽幽唱了起来：“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君夜玄没有再说话。 将自己衣襟扯开，精壮的胸膛露出，之后，把她有些冰凉的脸，摁在他的胸口。 男人的胸口暖暖的，一丝暖度，让她最后一点寒气尽数散去。 顾云汐也不会多少歌，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首。 不过他似乎听得津津有味，一直没说话，就只是听她唱歌。 有时候她以为他睡着了，停了下来，他的手就会往她身上乱摸，只能继续唱。 唱到精疲力尽，唱到又累又困，唱到自己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唱什么，迷迷糊糊的，她好像听到他在说话： “你们都想让我死，是不是我死了，你就会幸福……” “孩子气……”她的眼皮很重，想问他为什么会有这么奇葩的念头，但她真的好困。 最后打了个呵欠，便沉沉睡了过去。 ……顾云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凝汐阁的房间里。 君楚离就坐在床边，不知道在看什么书。 “醒了？” 看到他醒来，君楚离将书册放下。 竟然是兵书。 “四皇兄呢？”顾云汐揉了揉脑袋，昨天晚上的记忆还有些紊乱，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 “四皇兄一早便出了门，如今应该不在府中。” 君楚离瞅了她一眼，笑道：“在你夫君的身边醒来，一醒来就问其他男子，你倒是对得起我。”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怪异：“心情好了？” 昨夜不是还一直喃喃自语，说自己打伤了四皇兄，心里悔恨愧疚吗？ 提起这个，君楚离还是忍不住有些难受。 不过，他现在心情好了。 “今日清晨陪四皇兄用过早膳，见他精神不错，便没那么难受了。” “你四皇兄没生你的气？” 君楚离无奈叹息道：“四皇兄从来不会真的生我气，都是我惹他伤心。” 正因为这样，昨夜打了四皇兄，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难过得很。 万幸自己本来就没有伤人之心，出手不算重。 “对了，燕一将你八姐送回来了，你要去看看她吗？” “去！当然要去！”顾云汐抓住被子，正要一把掀开。 忽然想起来什么，吓得脸色一变，尖叫了声，赶紧将掀开的被子扯了回来，手忙脚乱盖在身上。 君楚离瞅着她红扑扑的小脸：“做什么？身上又不是没穿衣服？为何这般紧张？” “我……”不是没穿衣服吗？ 可她怎么记得，昨晚睡过去之前，自己是光着上半身趴在君夜玄怀里的？ 顾云汐低头看了眼。 果然，衣服穿的整整齐齐的。 她松了一口气，抬头，就对上君楚离的目光。 四目相对，君楚离忽然浑身一僵，脸色一阵绯红。 她昨晚和四皇兄…… “我们什么都没做！”顾云汐急道。 “嗯。”君楚离站了起来，下意识远离她的床，甚至转过身背对着她。 想了想，怕她误会似的，他赶紧道：“就算……就算真做了什么也……也没关系，我不在意，真的。” 第365章 算不算是陪他的报酬 君楚离红着脸走了。 顾云汐欲哭无泪。 他真以为她和君夜玄昨夜做过什么，可他们……算了，又亲又抱还摸来摸去的，也不算清白了。 没必要解释。 反正她和阿离也不是那种关系。 顾云汐赶紧收拾好自己，连早膳都没吃，直接去了顾如秋所在的房间里。 “当真是燕一自己送回来的？你没有再去动手？” 看到八姐安然无恙趴在床上的时候，顾云汐狠狠松了一口气。 君楚离摇摇头：“真的没有，昨夜……之后，我哪里还敢动手？” 一整夜噩梦连连，这样的经历，一辈子难忘。 他是打死也不会再跟四皇兄动手了，宁愿自己死！ 顾云汐走到床边，君楚离没有过去，男女有防，他守在外间。 “八姐，你感觉如何？”见顾如秋趴着，顾云汐就知道，她的背一定很疼。 顾如秋侧头看着她，脸色惨白。 但她还是努力扯了扯唇，想给顾云汐一个安抚的笑：“没、没什么，就是有点……不太好受。” “背脊很疼是不是？”顾云汐将药箱放下。 顾如秋原本还想摇头，犹豫了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真……疼得有些受不得了。” “别怕，我马上给你正骨，再打两支消炎针，就没事了。” 顾云汐将自己的针包，一字排开。 药箱里头，有几枚特制的针管，一直被好好保存着。 虽然不知道那位沐公子究竟是什么身份，但他的确帮了她很大的忙。 顾云汐可以配制针剂药水，可这针筒针管，她就完全没办法。 “八姐，你趴好，我要用银针给你正骨……阿离，让婢女帮我打两盆热水过来，你出去等着吧。” “好。”君楚离转身出了门，命人打热水去了。 顾如秋忍不住感慨道：“离王爷对你……真的很好。” “嗯。”顾云汐没有多说，只是淡淡应了声。 等婢女将热水送来，顾云汐连婢女都遣退了，才将顾如秋的衣裳脱了下来。 银针落下，需要先定位，再推骨。 顾如秋一直用力揪住床单，不敢作声，怕影响顾云汐。 顾云汐也才发现，自己这位八姐真的很坚强。 她过去，对她的关注是不是太少了些？ “正骨的时候，会有些疼，八姐，你要忍着点。”她柔声说。 顾如秋的声音已经十分沙哑，却还是努力回应道：“……好。” 正骨，用的是飞针加推拿的方式，在没有麻醉药的年代，的确会很疼。 尤其是对于一个姑娘家来说。 为了移开顾如秋的注意力，顾云汐找了个话题：“八姐，他们为什么忽然将你送回来？” “我也……不知道，今日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燕一大人……便将我……送过来了。” 顾如秋咬着牙，声音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真的很疼。 顾云汐心情有些复杂。 没有任何原因，昨夜还野蛮得要死，不许任何人将顾如秋带出牢房。 今日，莫名其妙就送回来了。 甚至，还在君楚离陪那家伙用早膳之前。 这算不算是，她昨夜陪了狗男人一整夜，给他唱歌唱到嗓子沙哑，得回来的报酬？ 顾云汐不敢想。 正骨的过程很成功，最后给顾如秋打消炎针的时候，她人已经疼得昏睡了过去。 顾云汐收拾好一切，刚出门，便看到君楚离从院门口，快步朝她走来。 “汐儿，有沐安宁的消息了，我这就亲自出门，给你将那坏女人逮回来！” 第366章 她现在，连装都不愿意装了 君楚离这一逮，就逮了整整三日。 三日后，据闻，沐安宁被困在郊外某个山头了。 消息传回来的时候，顾云汐正好陪着顾如秋在院子里散步。 “今日感觉如何？” 顾如秋往前走了好几步，才回头看着顾如秋，笑道：“步伐轻快，背和腰也不疼，应该是好得差不多了。” 小九的针法的确是厉害，她至今不知道，小九这一手医术，究竟是师承何人。 从小在一起长大，实在是没见她几时跟谁学过医。 更别说，能教出她这么厉害的学生，小九的师父，绝对是大师级别的。 但真是未曾听闻。 “就是偶尔得了几本医术，闲暇时自己翻了翻，自己去练。” 顾云汐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无法解释。 她道：“我们去看看飞亚，飞亚应该也好得差不多了。” 顾如秋一听，心情顿时也明媚了不少：“好，我们去看看她。” 两人转身要去沐飞亚的厢房，不料，刚走了没几步，身后，就传来一道低沉不悦的声音： “你竟然让楚离一日到晚在外头奔波劳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容妃。 顾云汐只觉得头疼。 转身，果然就看到容妃朝她快步冲了过来。 顾如秋走在前头，离得有些远，见此忍不住急道：“小九，当心！” 容妃简直是疯子，冲上来就要打人。 但这次，顾云汐只是随意一抬手，就将她的手腕给扣住了。 “你敢！”容妃用力挣了挣，竟没挣脱她的钳制！ 这贱人，果然是会武功的，以前在她面前一直深藏不漏，她嫁到玄王府，一定是包藏窝心！ 最让容妃愤怒的是，她已经派人打听过，这贱人早几日前，竟然勾引玄儿，让玄儿和她在山顶上睡了一整夜！ 容妃虽然身在宫中，可玄王府的情况，她想要知道，还是可以轻易掌握的。 顾云汐不仅自己死皮赖脸留在玄王府不走，还带来了她的哥哥和姐姐，分明是想要将她的势力，一点一点渗透到整个王府。 “你以为本宫不在，这座王府，就可以任由你为所欲所是不是？你想得美！” 容妃继续挣扎，可万没想到，这贱人，竟然真的不放手！ “顾云汐，放开本宫，你敢对本宫不敬，玄王会杀了你！” “娘娘！”身边两个宫女快步过来，但却没有一人敢开口。 这让容妃心里更加憋屈。 现在青嬷嬷不在了，自己身边，竟连一个能用的人都没有！ 自己在王府里被人欺负，身边这些宫女完全就是废的，一个都指望不上。 “顾云汐，放手！”她急道。 顾云汐却始终面无表情，安静看着她：“我尊称你一声母妃，是看在阿离的份上，上次让你打，也是看在想要陷害你的份上，现在，你还想如何？” “你！你终于承认了！”上次，就是故意让自己打到的！ 这个卑鄙无耻的贱人！ 容妃气得恨不得将她亲手撕掉。 但此时的顾云汐，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愿意在她面前受委屈的姑娘。 顾云汐手一松，容妃差点没站住。 若不是身后两名宫女快步过来扶了一把，她真的会跌倒在地上。 容妃揉着自己被捏疼的手腕，气得红了眼。 这贱人现在，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吗？ 第367章 只有她一个人，走在阳光下 “母妃，”顾云汐盯着她，淡漠的眼眸里，没有半点温度： “若我是你，一定会好好想想，如何挽回两个儿子的心，而不是，继续和我这个无关重要的女人纠缠。” “你赢了我又如何？难道，你的人生，就只有赢我这个目标？会不会，太肤浅了些？” 听说后宫的女人，半辈子都在斗。 和天斗和地斗和身边的女人斗。 顾云汐不是宫中的女人，她的人生，也不需要斗赢任何人。 若人活着，一辈子都在耍心机耍手段，没有阴谋诡计活不下去，那么这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是悲剧。 “赢了我，能为你带来什么好处？两个儿子会更爱你吗？” 顾云汐冷冷看着那个半头青丝已成了华发的女人，摇了摇头：“不会，他们一定不会。” “从你决定要耍阴谋诡计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输了，不会有人更爱你，谁也不会。” 她转身走了。 顾如秋浅叹了声，无声跟在她的身后。 远处拱门边那个一身玄衣的男子，看着顾云汐走远的背影，薄凉的唇，慢慢抿成了一条线。 燕北怕他生气，忙道：“王、王爷，虽然王妃对容妃娘娘无礼，可、可属下觉得，王妃的话并没有错。” 先撩者贱。 若不是容妃娘娘一直在挑事，以离王妃的性格，她应该是宁愿看看书喝喝茶练练针法画画设计图，也不愿意将时间花在这种无聊的事情上吧？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看着那道纤细的背影。 风吹在她的身上，那飘然的背影，竟有一种脱离了尘缘的清逸之感。 她，是不是早就厌恶了皇族的生活？ 尔虞我诈，暗箭明枪，污蔑，设计，陷害。 他忽然感觉，她周围的一切，都那么阴暗肮脏。 唯独只有她，一个人走在阳光之下，越是往前走，便离他越远。 最终，那道身影彻底看不见了。 容妃却似乎意识到什么，转身的时候，看到远处的拱门边，儿子那道修长的身影。 她立即打起精神，在宫女的搀扶下，一瘸一瘸走到君夜玄的跟前。 “玄儿，你刚才看到的是不是，那贱人对本宫……” “她碰母妃的不是手腕吗？母妃的脚又是怎么回事？”君夜玄垂眸看着她的脚。 容妃愣了下，立即解释：“刚才，她将本宫推倒，伤了本宫的……” “母妃不是说了，刚才的事情，儿臣从头到尾看得清清楚楚吗？” 容妃一愣，儿子这话，什么意思？ 君夜玄却不想解释，转身要走了。 “玄儿！”容妃追了上去，急道：“玄儿……” “母妃的脚又好了？”君夜玄看着她走得利索的腿。 容妃又是一愣，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本宫……本宫……” 一时间，竟不知道是让自己继续“瘸”下去，还是让自己“好”起来。 “母妃，她有一句话，你该好好听一听。” 君夜玄看着远处的天际，声音很轻很轻，却也毫无温度： “从你决定用阴谋诡计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输了。” 第368章 欺负汐儿，管她是男是女都要打 “玄儿！”他居然说，顾云汐说的话是对的！ 容妃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君夜玄却不再多说，举步走远了。 容妃追不上。 她这腿，是该要继续装着受伤，还是直接追上去呢？ 转念间，儿子已经走得无踪影。 容妃捏紧了掌心，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是因为憋屈！ 儿子变了！ 她的两个儿子都变了！ 不是因为顾云汐太厉害，而是她身边，再没有可以用的人！ “他们是不是找到沐安宁了！”她看着身边的宫女，一脸狰狞：“快去打听一下，看看那他们是不是找到了沐安宁！” 她要将沐安宁留在身边！ 只有沐安宁，才能帮她！ 她不相信儿子们对她已经不在乎，一定是顾云汐那贱人，在背后说了她的坏话！ 等沐安宁回来，以沐安宁的计谋，她一定可以帮自己反败为胜。 她不会让顾云汐得意太久的，一定不会！ 那天午后时分，沐安宁果然是回来了。 不过这次，是被绑回来的。 君楚离回来的时候，一身尘埃，风尘仆仆，但却笑容满面，一脸阳光。 “汐儿，我将那坏女人绑回来了！” 回到王府的第一时间，他立即去向顾云汐报道，仿佛在邀功。 顾云汐刚给沐飞亚施完针，出门就看到这家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脸。 “那坏女人还真是狡猾，将自己伪装得太好，之前原来一直就在闹市里，根本就找不到。” 大隐隐于市，这话，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昨天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却又被她听到风声，提前跑了。” 看得出来，君楚离为了抓沐安宁，真的花了不少精力。 顾云汐取出手绢，走到他的跟前，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泥污。 “要不要先回去沐浴更衣？”她问。 “不用，现在就带你去看看她，你要是不解气，就打她一顿，我把她绑好了，她没机会跑的！” 君楚离拉着她的手就要走。 看来，人在主屋那边，在君夜玄的院子里。 “我打她做什么？”他脸上的笑意实在是太耀眼，就连顾云汐都忍不住，唇角跟着他微微扬了起来。 “她把你和顾将军害得那么苦，打她一顿怎么了？你要是不忍心，我替你动手。” “你还敢打女人。”顾云汐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 君楚离回头看着她，有些讶异：“为什么不敢？欺负汐儿的人，管她是男是女，我也都！” “嗯，除了母妃和四皇兄。”他补了一句。 顾云汐还是浅笑：“等一下，我要去取点药，你让燕一给四皇兄说一声，请他将大哥带过去。” “解蛊？” “试试。” “好。” 君楚离有些舍不得地放开她的手，一阵风似的又走了，比她还焦急。 顾云汐回头取了药，才向主院的方向走去。 这次，沐安宁的确是没办法逃脱，因为，君楚离将她五花大绑，简直就像是扎了个粽子那般。 想逃，根本不可能。 顾云汐到的时候，君夜玄就坐在大厅主位上。 沐安宁被丢在一旁，嘴里还塞着布团，看样子，是阿离嫌她太吵了。 “四皇兄，这女人，可以交给我处置吗？” 君夜玄点了点头。 顾云汐这才走到沐安宁的跟前，蹲了下来，将她嘴里的布团取掉。 沐安宁立即怒道：“你这样对我，楠风不会原谅你的！” 第369章 她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他不知道的事 “是么？”顾云汐勾起唇，浅笑：“我大哥的确是看不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过，别慌，我会让他看清楚的。” 没多久，顾楠风就被带来了。 “安宁。”看到沐安宁那一刻，顾楠风果然想要过去，将她扶起来。 燕一一把扯住他手里的铁链。 铁链弄得哐当的响，他无法再往前迈出半步。 沐安宁看了眼他手脚上的铁链，眼底顿时掠过一阵失望。 她抬头，看着君夜玄，哑声道：“夜玄，你为什么让他们如此对我？一切都是顾云汐陷害的，你若是不信，你去问问容妃娘娘。” 君夜玄没说话，安静在喝茶。 今日，这里不是他的主场，他只是来看戏的。 “夜玄，我为了你从巫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当初甚至为了你，差点死在我母亲的掌下。” “你就算不念旧情，也该念着我对你的救命之恩，你为何要如此对我！” 沐安宁用力挣了挣，身上的绳子根本挣不脱。 君楚离那该死的混账东西，绑得太牢了！ 要不是见他和君夜玄长着一张极其相似的脸，沐安宁真恨不得亲手撕了他。 “夜玄，我对你情深似海……” “大哥，你都听清楚了吗？”顾云汐回头，看着站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顾楠风。 将沐安宁嘴里的布团拿掉，就是想让大哥亲耳听听，他喜欢的姑娘，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刚才指望着大哥呢，对大哥温言细语的。 眼看大哥没有可能救自己，立即就开始对玄王爷表达自己无尽的爱意。 大哥能不能想清楚不重要，但这女人的真面目，她一定要一点一点，剥给大哥看。 “小九，你要的床，我给你送来了。” 顾如秋走进大厅，先给君夜玄和君楚离行了礼，之后，指挥着身后的下人，将一张很小很小的床搬了进来。 这小床，窄窄小小的，看起来，堪堪只能躺下一个人，连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大哥，我要给你解蛊，你躺上去。”顾云汐看了顾楠风一眼，又看着燕一：“燕一大人，麻烦你了。” 燕一却看着君夜玄，见王爷没有意见，燕一才将顾楠风手脚上的铁链打开。 “楠风……”沐安宁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大哥身上的蛊毒，是你下的。”顾云汐盯着沐安宁。 “你胡说什么？”沐安宁立即尖叫了起来：“楠风，你不要听她胡说八道！当初你中了蛊毒，是我救的你，我怎么可能是给你下蛊的人？” 顾楠风也看着顾云汐：“她不是……” “她是不是，只要用她的血给你解蛊，看能不能成便一清二楚。” 顾云汐摆了摆手，燕一押着顾楠风，躺在了小床上。 君夜玄倒是十分感兴趣，竟站了起来，亲自走到床边。 “解蛊？”他看着顾云汐，眼底有几分讶异的光泽在流动。 从未听说，这丫头竟然还有如此技能。 她到底还藏着掖着多少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竟然是容妃！ 容妃不知道从哪里听到消息，知道沐安宁被带了回来，立即就赶来了。 顾云汐看了君夜玄一眼：“四皇兄，可否请你……” 君夜玄一摆手。 燕北快步走到门口，拦住了容妃的路：“王爷说了，娘娘身子不舒服，还请娘娘回房……” “不，我只是想请四皇兄，让母妃保持安静罢了。” 顾云汐含笑的话，轻飘飘传来：“今日这事，与母妃也有关系，请她进来吧。” 第370章 就知道她在故弄玄虚 容妃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份。 她虽然被允许进去，但却是因为顾云汐开了口求情。 现在，顾云汐才是王府的女主人了吗？ 她憋着一肚子怒火，可惜，两个儿子，一个个都好奇得围着那贱人。 根本没有人理会自己。 “大哥，我要给你解蛊，这期间，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答应我不要乱动，可以吗？” 顾楠风还没有来得及回应，就有一根长指落下，直接点了他的穴道。 顾云汐揉了揉眉角，无奈。 狗男人做事，一向如此直接。 不过，点穴，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顾楠风连开口的机会都没了。 “把她架起来。”顾云汐看着沐安宁。 燕一立即过去，将沐安宁一把拎了起来，绑在下人送来的木架上。 “顾云汐，你不要太过分！”沐安宁咬着牙，面目开始有些藏不住狰狞。 容妃也急了：“顾云汐，她……” “母妃，你若还想留在这里，还请保持安静。”顾云汐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容妃气得猛地站了起来，正要开口，却在抬眼之际，对上君夜玄投过来那道冷冰冰的目光。 所有的话，一瞬间被她咽了回去。 儿子，从不开玩笑，她若是大吵大闹，一定会被儿子的人“请”回去。 到时候，她连大厅里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思前想后，容妃只能咬着牙，慢慢坐回到椅子上。 这口气，只好忍了。 顾云汐取了玉碗，走到沐安宁的跟前。 沐安宁四肢被绑，无法动荡，可看到那只碗的时候，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变。 “顾云汐，我不知道你有想耍什么手段！你一定是想陷害我！你们不要信她，不……唔——” 顾云汐这一刀，还真是狠心，掀起她的袖子直接就割了下去。 鲜血沿着她手臂上的伤口，一滴一滴落下，落在顾云汐的碗里。 取够了一整碗鲜血后，顾云汐才回到顾楠风的跟前。 “阿离，给他将衣裳解开。” “好。”君楚离立即过去，将顾楠风的上衣扯开，露出他精壮的胸膛。 “大哥，会有些疼，忍着点。” 顾云汐放下碗，取出银针，封住了顾楠风心门附近大穴。 之后，一刀下去，胸膛上，心门所在的位置，鲜血顿时溢了出来。 顾云汐将沐安宁那碗血拿了起来，一点一点，往顾楠风心门的伤口倒进去。 起初，顾楠风面无表情，伤口也没有任何变化。 两个人的血也没办法融合在一起，各流各的。 容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忍不住走了过来，和大家站在一起，盯着顾楠风那道伤口。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那伤口依旧在流血，顾云汐碗里的血也快要倒完了。 但却，始终没有一点点的变化。 容妃是第一个感到不耐烦的。 她瞪着顾云汐，不悦道：“本宫就说过，这女人不过是在故弄玄虚，哇众取……啊！啊！这是什么！” 话话没有说完，容妃竟尖叫了一声，猛地后退了两步。 君夜玄长臂一伸，将她扶住。 所有人都在盯着顾楠风的伤口。 他心门附近，皮肉里头，肉眼可见，有三个东西在涌动！ 顾楠风咬着牙，捏紧了大掌。 那东西涌动得越来越厉害，他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大哥，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顾云汐丢下碗，用力握住他的大掌。 顾楠风的呼吸十分急促，他再忍！ 可蛊虫在体内涌动，就像是要钻入他的心脏那般！ 最后，顾楠风忍不住，放声大叫了起来：“啊……” 第371章 十年前下的毒 “啊！”和顾楠风一起叫出声的，还有容妃。 看到三条黑色的虫子，从顾楠风心门的伤口爬出来，容妃吓得腿一软，脸色惨白。 君夜玄看了燕北一眼。 燕北立即扶着容妃，交给两个宫女，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休息。 她还在不断喘气。 刚才那些黑色虫子钻出来的画面，实在是太可怕！ 她到现在只要一想，就胸口发闷，差点就吐了。 顾云汐在蛊虫爬出来，要吸食沐安宁的鲜血时，手起刀落。 三条蛊虫被劈成六块，落在地上。 君夜玄眸色一沉，一掌落下。 那三条蛊虫，顿时变成了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再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众人这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顾云汐给顾楠风将伤口包扎好，给他拉好衣裳，才看着君夜玄：“四皇兄。” 君夜玄没说话，长指一挥。 顾楠风身上的穴道，立即被解开。 他坐了起来，单手捂住自己的心门。 “大哥，感觉如何？”顾云汐想要扶他。 顾楠风却摇了摇头：“我……没事。” 方才蛊虫要出来的时候，的确是痛得生不如死，比过去任何一次蛊毒发作，还要难受。 但蛊虫钻出来之后，他的身体一瞬间就感觉到无比的轻松。 蛊毒，真的被解开了。 大厅有片刻的安静，之后，是一道不安中透着不甘心的声音，将一室的宁静的打破： “楠风，你不要被她骗了，她刚才一定是动了什么手脚，才会……” “我大哥是喜欢你，但他不是傻子。”顾云汐站了起来，看着沐安宁，“你觉得，你的话，如今还有人相信吗？” “我……” “够了！”顾楠风从小床上下来，回头，看着沐安宁的眼神，从未有过的冰冷。 “沐安宁，你骗得我好苦！” 当初自己中蛊醒来，是她守在自己的身边。 他以为，这姑娘便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可没想到，她才是真正害他的凶手！ 枉他驻守城池这么多年，以为自己足够的强大，却不想，连好人和坏人都分不清！ 如今回头一想，自己甚至为了她，伤了那个真正对他好的姑娘！ 他真是被猪油蒙蔽了双眼！ 沐安宁知道，顾楠风已经不可能相信自己。 她只能将最后的希望，寄托在容妃的身上。 “娘娘，娘娘你说句话！不管怎么样，至少我也救了君楚离是不是？娘娘！当日，是我和你一起救离王爷的！我就算有过，可我也是有功，是不是？” 容妃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看着沐安宁，后者看她的眼神，除了哀求，分明还有一丝丝威胁的味道。 若她不愿意帮沐安宁，沐安宁是不是就打算将当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 容妃心里七上八下的，忍不住看着君夜玄道：“虽、虽然她真的犯了错，但她……她从前至少……至少救过……” “母妃，有件事情，你大概还不知道。” 顾云汐含笑，打断了她的话：“等你知道真相，我想，你只会恨不得弄死这个女人，绝不会再愿意开口为她求半句情。” “你想说什么？”容妃瞪着她，对顾云汐，她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甚至是将来，都不会有什么好感觉。 顾云汐唇角的笑意一敛，看着君楚离，道：“阿离，你知道困扰了你十年的剧毒，到底是谁下的吗？” 君夜玄脸色一变，猛地上前一步：“你知道？” 第372章 请四皇兄，答应我一个条件 君楚离身上的剧毒，是为了保护君夜玄，而中的。 十年了，他被剧毒折磨了整整十年！ 这十年，每次剧毒发作，就像是旧患缠身那般，让他痛苦得死去活来。 如今虽然剧毒已经被解开，可只要一想到过去那十年所遭受得罪，君楚离的脸色，依旧有几分苍白。 这毒，虽然不是下在君夜玄的身上，可对君夜玄来说，却比自己中了毒还要难受！ 他欠了楚离，整整十年！ “到底是谁下的毒？你快说！”君夜玄差点忍不住，要将这坏女人给扯到自己跟前来。 要说不说的，弄得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别的事，玄王爷都可以泰山崩于前，不改眸色。 这世间，能让他变脸的，也就只有这么几件事。 此事，绝对是其中一件。 “是沐安宁。” “你胡说什么？”沐安宁尖叫了起来！“顾云汐，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要陷害我？你……” “闭嘴！”君夜玄冷冷的目光扫了过去。 沐安宁张了张嘴，竟没敢继续闹下去。 因为她知道，自己再多说半个字，玄王爷给她的，可就不仅仅只是一个警告的眼神。 燕北还是有疑问：“十年前，她才……十一二岁，怎么可能……”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丫头，居然就懂得给人下蛊了？ “其实那时候，只怕她不是有心想要下毒害人，是听信了什么谗言，说下蛊可以控制一个人。” 顾云汐的目光，落在君夜玄的脸上：“可是十年前就认识沐安宁？而沐安宁，在十年前就对你表达了爱意？” 君夜玄眉心轻蹙，显然，陷入困惑中。 顾云汐有些无奈。 她就知道，对这家伙来说，那些记忆早就模糊，他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十年前，的确已经认识。”君楚离道，“十年前，我和大哥去过巫穹。” 但那也不能说明，毒就是沐安宁下的。 十一二岁的小丫头……总之，年纪太小了，实在是让人难以相信。 “我想这个事，不如还是让沐安宁亲自来给大家解释吧。” 顾云汐看着顾如秋。 顾如秋点了点头，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药和烈酒。 她要用摄魂术！ “不过，我帮你们查出真相，但我有个要求，希望四皇兄能答应。” 闻言，顾如秋住了步，等。 君夜玄淡淡道：“说。” “若是帮你们将真凶找出来，四皇兄能否答应，饶恕我大哥和八姐之前所有的罪行，让他们回到樊城与家人相聚？” “好！”君夜玄不带半点犹豫。 顾云汐这才看了顾如秋一眼。 顾如秋拿着混合了药粉的烈酒，走到沐安宁的跟前。 “你要给我喝什么？你们又要陷害我！你……唔——呜呜呜——” 燕北做事和他的主人一个风格，从顾如秋手里将烈酒接过，捏开沐安宁的嘴就灌了下去。 很快，半壶酒被灌进了沐安宁的肚子里。 “差不多了。”顾如秋道。 燕北这才松开了沐安宁，退到一边。 沐安宁瞪着顾如秋，冷笑道：“就凭你，也想蛊惑我？你以为你真有这个本事？” 顾如秋没说话，往前一步，走到沐安宁的跟前。 “十年前，是不是你给君楚离下的毒？” “哼！”沐安宁冷冷哼了哼，盯着她，一脸不屑。 顾如秋没在意她的态度，声音依旧是柔柔的，重复着她的问题：“十年前，是不是你给君楚离下的毒？” 第373章 容妃，才是真正的凶手 沐安宁又看着顾如秋，唇角勾了起来，冷笑。 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好像看到顾如秋的眼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那是什么？ 那是……一些画面。 十年前的画面……她躲在树后，看着前方空地上两个少年。 “四皇兄，你别乱动，我去给你拿金疮药。” “别去，师父不喜欢脆弱的孩子，这点伤，一会自己会好。” “可是，伤口还在流血。” “无妨，我休息片刻便好，这事，不要告诉师父。” 是君楚离和君夜玄兄弟俩。 他们跟随师父来到巫穹，沿途受到伏击。 师父追那些贼人去了，君夜玄和君楚离就在这里休息。 不远处就是他们队伍的马车。 这里周围并没有杀气，所以，大家的戒心暂时放了下来。 躲在树后的小姑娘，盯着坐在树下，闭目休息的少年郎，眼底全是惊艳。 惊艳过后，便是爱慕的目光。 她对这个少年，一见钟情了。 “若是给他下蛊，他就会受我的控制，以后，他会留在我的身边，乖乖听我的话。” 沐安宁喃喃自语，整个大厅，就只有她和顾如秋两个人的声音。 其余人安安静静的，就像是连呼吸都没有动静那般。 “后来呢？”顾如秋轻声问道。 沐安宁双眼混沌不清，眼底没有半点光亮。 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是几时陷进去的，只知道，有一把声音，仿若来自天边那般遥远，却又好像就萦绕在耳边。 将她笼罩，将她淹没。 她哑声继续说：“可惜我学艺未精，蛊术还没有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我想给他下蛊，可蛊虫被那个白衣少年挡下来了。” “那白衣少年中了毒，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君楚离……” “贱人！我杀了你！”角落里的容妃忽然站了起来，发了疯一样，朝沐安宁冲了过去。 原来是她！竟然是她！ 是她给自己小儿子下蛊，让离儿饱受煎熬了整整十年！ 十年啊！ 离儿差点就死了！就差那么一点点，她就要彻底失去她的小儿子了！ “贱人！贱人我杀了你！”容妃冲过来的时候，大家不知道在想什么，竟没有人想起来要阻拦。 容妃一把掐住了沐安宁的脖子。 原本还沉浸在梦境中的沐安宁，一瞬间清醒过来。 顾如秋的摄魂术被打断，摄魂力量反噬，竟张嘴就是一口血鲜血。 “八姐！”顾云汐立即扶着她，快速点了她心口几个穴位。 顾如秋这才缓过来一口气。 抬眼望去，便看到容妃一举掐住了沐安宁的脖子。 而君夜玄和君楚离，大概是还沉浸在伤痛中，竟没有一个人将容妃拉开。 顾云汐拉了她一把：“继续掐下去，她就真的要死了！” “本宫就是要杀了这贱人！是她害的我离儿受了这么多的苦，都是她！” 容妃说着，又想要扑过去。 沐安宁却在此时大叫了起来：“玄王爷！你若想知道，你孩儿是如此死的，你就拦着这个疯婆子！” “你说……什么？”君夜玄的目光，一瞬间变得森寒，里头，杀气瞬间浓郁。 沐安宁不是不怕的，但现在，没有人阻止这疯婆子，她就真的要杀死自己了！ “你别听她胡说……” “是容妃！一切都是容妃的主意！” 沐安宁在容妃冲过来之前，大叫道：“不是蓝渊！蓝渊不过是个执行者！没有容妃的命令，蓝渊哪里敢？” “玄王爷，容妃，才是害死你孩儿，真正的凶手！” 第374章 一场，悲伤的闹剧 害死他孩儿真正的凶手，是母妃。 君夜玄的目光，落在容妃身上。 容妃被他冷冷看了一眼，单薄的身体就忍不住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这是她第二次，从儿子身上看到这种眼神。 第一次，是青嬷嬷自作主张，给顾云汐下毒。 现在，第二次。 她吓得一愣一愣的，一时间，竟忘了说话。 沐安宁看着君夜玄，道：“都是她指使的，是她逼蓝渊给顾云汐注入毒素，顾云汐那时候还说，孩子还有希望的，可她！” 她看着容妃，冷声道：“自己的亲孙子，她竟毫不在意，不仅让蓝渊打了一次毒，甚至，还要蓝渊打第二次！” “那时候的顾云汐，没有人觉得她能活下去，两次剧毒注入，她奄奄一息，她看起来已经死掉了！” “这就是你的好母亲！你的好母亲啊，哈哈哈……” 沐安宁有些疯狂地大笑了起来。 但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眼底有笑意。 两次剧毒，分明就是想要顾云汐的命！ 君楚离不知何时握住了顾云汐的手，顾云汐倒没什么，君楚离自己的手，一片冰凉。 君夜玄没有一点儿温度的目光，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母亲。 容妃被他的目光，看得一步步往后退。 “不、不是这样的，是……是蓝渊说，孩子……孩子不好了，生下来也会是个……是个残疾儿……” “玄儿，母妃不是、不是故意的，可、可是一个残疾儿，他将来怎么能……怎么能……玄儿，母妃都是为你好啊，玄儿！” 君夜玄只是安静看着她，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只是脑海里，有那么一幅画面，不断在徘徊。 他的女人，身中剧毒，奄奄一息。 孩子在她腹中，已经没了心跳，她却始终用力捂住自己的肚子，用尽自己所有力量，想要去挽救孩儿。 他们的孩儿！ 可这时候，这些人，这些刽子手，将她死死摁住，再一次将剧毒，注入她的身体里。 忽然，“哇”的一声！ 君夜玄一张嘴，一口鲜血喷出！ 周围的人，吓得一个个脸色巨变！ “王爷！” “四皇兄！” 君楚离放开顾云汐的手，大步过去，将君夜玄扶住：“四皇兄！你怎么样？” 君夜玄却始终只是冷冷盯着容妃。 容妃的眼泪滚了下来，看着因为太伤心，而口吐鲜血的儿子。 想要过去，却又不敢。 “玄儿……” “来人。”君夜玄的声音，冰冷刺骨：“将容妃送回宫，没有本王的允许，不许……再踏入王府半步！” “玄儿！”容妃急得尖叫了起来：“我是你的母妃！你不能这样对我！玄儿！” 君夜玄闭上眼，再不愿意多看她半眼。 “玄儿！玄儿！”燕北过来，将容妃拉了起来，这力道，分明毫不留情。 容妃急得改而向另一个儿子求情：“离儿，离儿你说句话啊！离儿！你们不能这样，我是你们的生母啊！” 可君楚离却同样不愿意看她。 就这样，任由燕北命人，将她从大厅拖出去，塞到马车里。 马车绝尘而去。 大家的心情，就像是，经历了一场闹剧。 只是这闹剧，实在，太伤人。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总算尘埃落定的时候。 角落里，忽然传来一道冰冷沙哑的声音：“别过来！谁敢过来，我就杀了她！” 第375章 王妃，已经很讨厌他们家王爷了 没有人知道沐安宁是如何将绳索挣脱的。 刚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容妃身上，竟没有人发现，沐安宁悄悄挣开了绳子。 如今，沐安宁手里拿着一把刀子，刀口就压在了顾如秋的脖子上。 君夜玄眸色一沉，想要出手。 真气刚凝聚起来，就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 “四皇兄！”君楚离扶了他一把，顺手，将顾云汐拉到了他们的身后。 顾楠风看着沐安宁，也不知道要不要过去阻拦。 他现在看到这女人，心绪依旧很乱。 燕一追着沐安宁，追了出去。 “不许过来！”沐安宁挟持着顾如秋，手腕一动，顾如秋的脖子上，立即渗出一道鲜血。 “别伤她！” 顾楠风终于追了出去。 顾云汐也挣开君楚离的手，快步追到院子里：“沐安宁，放开她！” “顾云汐，你把我害得一无所有，你信不信，我当着你的面，将你姐姐的脑袋割下来。” 她手腕又是一紧，顾如秋脖子上那道血口，一瞬间变得更深。 眼看着，就要将顾如秋的咽喉给割破了！ “不要！”顾云汐吓得面无人色。 君楚离走到她的身旁，将她拉到自己身后。 “沐安宁，放了她，本王今日放你走！” “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们？”沐安宁挟持着顾如秋，一步步走向后门。 顾如秋的眼神明显有些涣散，刚才被容妃打断了摄魂术，受了内伤，如今，意识有短暂的丢失。 她只能像个木偶一样，被沐安宁扯着走。 没有人敢阻拦。 燕一看了君夜玄一眼，君夜玄眸色沉了沉，燕一也不敢轻举妄动。 离王妃的家人，现在，谁都不敢碰一下。 离王妃对他们家王爷已经够讨厌了，要是顾如秋在他们王府出了事，王妃一定恨死王爷。 虽然，这事，其实算不上是王爷的责任。 大家一路退让。 沐安宁很快就扯着顾如秋，从后门出去。 一转眼，竟不见了影踪。 “快追！” 燕一带着人，追了过去。 顾云汐和君楚离也一路跟上，顾楠风刚被解开蛊毒，此时还走不快，和君夜玄一样，走在人群后方。 沐安宁逃往了后山的方向。 等顾云汐赶到的时候，便看到燕一抱着顾如秋，正在赶回来。 “八姐！”顾云汐快步迎了过去。 “她受了伤！”沐安宁那坏女人，走了还不解恨，竟一刀刺伤了顾如秋的胸口。 顾云汐一把扯下裙子的一角，压在顾如秋的伤口上。 “八姐，你忍着，我马上给你疗伤。” 她看了燕一一眼，急道：“快送她回去，我这里没药。” “好！”燕一抱着顾如秋，一抬腿，瞬间走的没了影踪。 君楚离也一把将顾云汐扯了过来，施展起轻功，往王府赶回。 顾云汐忍不住回头，目光越过君楚离的手臂，往后山的方向望去。 沐安宁竟然没有一刀要了八姐的命，虽然以沐安宁的武功造诣，这举动有些奇怪。 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揪住君楚离的衣裳，急道：“阿离，快点！” 君楚离低头看了她一眼，才深吸一口气道：“那……你躲在我怀里，风刮起来，会疼！” 说罢，脚步一错，瞬间加快了速度。 天黑了。 顾云汐花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终于让顾如秋的情况稳定下来。 却不想，刚从房间走出去，君楚离就告诉她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第376章 那夜，我看到你们在山顶 巫穹联合西陵大军进犯，清城岌岌可危，樊城也即将面临大敌，如今百姓人心惶惶，城中大乱。 皇上下旨，命离王爷明日一早，带兵出征，务必要击退巫穹和西陵的联军。 “一早就走？”顾云汐忍不住回头，看了那扇紧闭的房门一眼。 大哥是可以跟随他们出发了，可八姐现在这个情况，根本就没办法动身。 她需要静养，以她的身体素质，至少得要静养大半个月。 明天就走，带不走八姐，一家人还不能在樊城团聚。 “好吧，我去收拾一下，明日一早，我跟你一起出发。”顾云汐道。 君楚离眼底闪着一丝丝喜悦：“我……我多怕你要留下来……” 他迟疑了下，才道：“留下来照顾你八姐。” “你是怕我留下来陪你四皇兄吧？”顾云汐差点要给他翻白眼。 “你……的确该留下来陪……” “你自己打过仗吗？自己做过决策吗？抛开你四皇兄，你自己上过战场？” “汐儿，我需要你。”君楚离心里其实一直在忐忑，紧张。 自从接了父皇的圣旨之后，他就一直紧张不安到现在。 他这个人，没多少主见。 以前听四皇兄的，现在听顾云汐的，若是让他一个人去做决策，他真的会很紧张很紧张。 “更何况，我和你四皇兄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以后，别再胡思乱想。” 顾云汐往自己的寝房走去。 “你若是还认我这个娘子，我便再陪你一段时间，你若是不认，以后当我是你身边的婢女便是，我还是会陪你一段时间。” “认！怎么能不认？”他怕的是，她不要他这个挂名夫君。 不过…… “为何只是一段时间？你就不能一辈子陪着我？” “你以后总要成亲生子。”陪他一段时间，等他真的好了，能独当一面了，那便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我不要！”君楚离跟在她的身后，“不是你的孩儿，我一个都不要。” “胡闹。”她怎么可能跟他生孩子？想什么呢？ “再这样胡闹，我现在就走了。” 不过，有君夜玄那家伙在，暂时，她还走不了。 去了樊城，等时间久了，玄王爷将她淡忘之后，或许，才能真正离开。 “好了我不胡闹了，你别不要我，汐儿。”君楚离站在门边，想跟着进去。 顾云汐住了步，回头看着他：“我要换衣裳，你要进来看看吗？” 君楚离脸一红，赶紧往外头退去。 “那，我去和四皇兄道个别，回头再来找你。”说完这话，转身就跑了。 君夜玄还在书房里，正在整理些什么东西。 君楚离来的时候，他刚好将东西收拾好：“来的正好，我这几本手札，你收着，到达清城之前，给我一字不漏看完。” 君楚离走了过去，双手接过一看，竟是四皇兄亲自写的手札，全都是他这些年来行军打仗的心得。 “多谢四皇兄。”君楚离一看，顿时爱不释手。 “父皇这次，有意让你立功，别让他失望。”君夜玄又道。 君楚离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才舍得将手札放下，他看着四皇兄，笑道：“汐儿明日会跟着我一起出发。” 君夜玄没说话，这事，他早就料到。 那女人恨不得离他远远的，有这么好的机会远离，怎么可能不抓住？ “四皇兄就没有话要去跟她聊聊吗？” 君楚离还是一脸笑意：“那夜，我看到四皇兄带汐儿去山顶了。” 君夜玄微愣，刚拿起笔的手指头无意识停顿了下。 “你……都看到了什么？” 第377章 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君楚离脸一红，赶紧低头，躲开君夜玄的目光。 该看不该看的，都看到了。 不过，非礼勿视，在他们刚开始有点那举动的时候，君楚离就走了。 “没、没看到后来的事情。”他只是看到四皇兄亲汐儿，是那种，很欲很欲的亲吻。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目光直勾勾盯着两人的互动，竟没有第一时间避开。 他的脸还是很红，一辈子没有经历过那种事，一想，心跳就莫名加速。 跳得有些不太好受。 “我……我在你解她衣带的……时候，就、就走了，我真的没有看到。” 这点，他可以发誓的！ 谁都知道，这种事情，不能看。 君夜玄轻咳了声，还是有些不自在：“我……没要她。” 至少那夜没要。 但不知道为什么要跟楚离解释，这事，好似也没必要解释什么。 房间的气氛有那么点尴尬，两兄弟一时间，竟相对无言。 不知该如何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夜玄才道：“有话要跟我说？” 君楚离吐了一口气，总算勉强将那份不自在压下去。 他道：“四皇兄，我知道汐儿对你的情义还在，那夜，她都没有对你出手，也没有拼死挣扎。” 君夜玄还是没说话，只是手里拿着笔，笔尖却迟迟没有落下。 君楚离继续道：“若她对四皇兄你无意，以我对她的了解，就算明知道敌不过，她也一定会出手。” 君夜玄还是没有说话，握笔的指尖，却紧了又紧。 以他对死女人的了解，是真的会拼死一搏。 但那夜，至少，她没有出手，哪怕反抗，也没有以命相搏。 忽然间，心情，好像有那么点好转了。 君楚离不愧是他的孪生兄弟，虽然两个人的长相，其实越长越不一样，但，心灵相会这一点，从小到大都存在。 他道：“安夏的死在汐儿心里，始终是一根刺，这么短的时间里，她不可能忘掉。” “不过，有道是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等时间久了，她心头那根刺软化了，她会接受四皇兄的。” “你小子几时变得如此会说话？” 君夜玄瞅着他，终于将手里的笔放下，给自己和君楚离各倒上一杯茶水。 “说了这么多，口不干？” 君楚离立即过去，端起杯子一口灌了下去。 四皇兄心情好了，他的心情也变得很好，好像，天生会跟着四皇兄的情绪波动那般。 君夜玄却在慢慢品着茶：“那么，你呢？” “我？”君楚离起初有些不明白，片刻之后，他笑道：“你们会永远将我当成一家人的，不是吗？” 所以，有四皇兄，有汐儿，便有个家。 “将来，我还可以给你们带孩子，教孩子骑术，箭术，舞剑，弄枪，反正四皇兄你这么忙，你也没时间教是不是？” 君夜玄原本想说，本王的孩子，本王自己会教。 但他眼底的光芒实在是太耀眼，这份愉悦和期待，一瞬间就将君夜玄给感染了。 最后，君楚离拍了拍胸口，道：“四皇兄，你信我，等这一战结束，回来的时间，我一定会给你带回来一个明朗乐观的汐儿，一定是一个，可以接受你的汐儿。” 君夜玄没说什么，只是喝进嘴里的茶水，忽然间，似乎多了一丝的甘甜。 那夜，顾云汐收拾好行装，还没来得及休息，就被闯进来的君楚离一把握着手腕。 “走，带你去一个地方。” 第378章 你便是你对我唯一的意义 “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走了一路之后，顾云汐开始挣扎。 这方向，分明是去前头主屋的。 主屋的主人是君夜玄，她一点都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那狗男人。 都要走了，还要给自己添堵，何必？ “很快你就知道了。”君楚离今夜，是铁了心要当和事佬，牵着她就是不松手。 顾云汐几乎是被他拖着走的。 最后，果然是在主屋的院子里，看到正在凉亭下喝酒的君夜玄。 “我不想和酒鬼说话。”想起那夜在山头上的遭遇，心里就憋屈。 若能此生老死不相往来，那也就圆满了。 带她来做什么？ 君楚离牵着她走进凉亭，一把将她推了出去之后，转身就走。 再不走，一定会被汐儿骂死。 顾云汐有些猝不及防。 谁能想要君楚离会在身后，如此用力将她推出去？ 一不小心，就直直撞入了君夜玄的怀中。 这所谓的夫君！ 简直了！谁家夫君会将自己娘子推给其他男人的？ 回去，一定要骂他一顿！ 顾云汐手忙脚乱，想要起来。 后腰上，却横过来一条手臂，阻止了她起身的动作。 “君夜玄！” “你自己投怀送抱，还怪本王不客气？”君夜玄垂眸看着她瞬间酡红的小脸。 今夜，心情好，所以，他眼底有光。 这样的光泽，已经很久不曾在玄王爷眼底看到了。 抬头那一刻，顾云汐有那么片刻的时间，看的有些失了魂。 但她很快就找回自己的理智。 “四皇兄，刚才是什么情况，你自己也看得清楚，何必自欺欺人？” 谁给他投怀送抱了！ 不过，这狗男人，她心知肚明，跟他讲道理根本讲不通。 “四皇兄，还请自重！” “这话，本王是不是曾经听过？”在宫里，当时，她还不知道自己就是与她相恋一年的楚离。 往事，如烟，过去的时间虽然不长，不过区区几个月。 可如今想来，却好像已经过了半辈子那般漫长。 “汐儿，我们和好吧，好吗？” 君夜玄忽然低头，脸埋在她的脖子间。 她好像听到了他浅的几不可闻的叹息。 和好。 好吗？ 顾云汐有片刻的失神，思绪，飘了很久。 和好吗？ 可是，那些已经消失的人，那些受过的伤，真的可以当做不存在吗？ 最后，她只是轻轻推了他一把：“我想四皇兄可能忘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 “什么话？”君夜玄的心，微微沉了沉。 顾云汐面无表情道：“我是不是和四皇兄说过，我已经不爱你了？” 他没有说话，却只是浑身一阵僵硬。 顾云汐那张巴掌大的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既然已经不爱，是不是和好，还有什么区别？四皇兄，我不爱你了，我也不恨你，但你的确只是我的四皇兄而已。” 他还是没说话，用力闭上眼。 浑身，冰凉。 “我不知道阿离跟你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我们之间还有机会，但我想阿离这家伙，自己从未经历过情爱一事，自然也不会明白。” “有些感情，没了就是没了，淡了也便是淡了，覆水难收。” “你要我怎么做，才肯原谅我？”他忽然将她紧紧抱住，很紧很紧，“若是想要我的命……” “你死了，阿离会伤心难过。” 顾云汐又轻轻推了他一把，迎上他沉痛的目光，她浅笑道：“四皇兄，这便是你死不死，对我来说唯一的意义。” 第379章 自尽 君夜玄松了手。 他一个字都听不下去。 好不容易捡回一点温度的心脏，一瞬间，冻成了冰。 顾云汐立即从他腿上跳了下来，远远退开：“四皇兄既然没事，那我先告……” “王爷！”外头，燕北急匆匆赶来，一脸惊慌：“王爷，容妃娘娘……娘娘上吊自尽了！” ……一行人连夜入了宫。 顾云汐也去了，是因为君楚离说，万一母妃伤得很重，她或许能帮上忙。 所以她来了。 不过，没有伤亡，甚至，都没有一点点受伤的迹象。 容妃看到她，差点气得昏阙过去：“她怎么也来了？谁允许她来这里的？来人！给本宫将她赶出去！来人！” 几个宫女小太监立即闯了进来。 可是，两位王爷在啊。 君夜玄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几个人立即低着头，退到一旁，大气不敢透一口。 顾云汐知道没自己什么事，但她和君楚离一辆马车入的宫，想走，也只能等着和他一起离开。 无所事事，只好坐在一旁，打量起房间的装饰。 房间里只有容妃的哭声。 两个儿子站在一旁，也没人说话。 容妃哭了片刻之后，声音又大了些。 君楚离终究更容易心软，他无奈道：“母妃，四皇兄也只是在气头上，等他气过了，便……便会解除你的禁令。” 容妃偷偷看了大儿子一眼，后者始终面无表情，也不说话。 她的哭声又加重了几分：“离儿，母妃知道你疼母妃，可你……你四皇兄……” 君夜玄依旧是不说话。 谁都知道，玄王爷从来就不是个话多的人，当他不想说话的时候，你用铁铲子怕是都撬不开他的嘴。 容妃哭得更伤心了。 这年代没有贵妃，皇后之下便是妃子，又因为玄王爷太出色，容妃在这个后宫，可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尊贵存在。 几时曾见她哭成这样？ 周围的宫女太监们，无一不动容，都忍不住红了眼。 玄王爷是出了名的冷心冷情，到现在也不知道松一下口，让容妃哭得如此伤心绝望。 顾云汐当然是不可能可怜容妃的。 容妃是什么人啊，连自己的亲孙子都能忍心下手去害的那种。 可怜她？这和残害自己有什么区别？ 倒是优哉游哉的，目光一不小心，就落在那条白绫上。 白绫断成了两半，以此看来，上吊的时候，力道是很大的。 要不然，也不至于白绫都断开了。 不过，宫中的布匹，几时质量变得这么差了？谁在偷工减料？ 她忽然看着站在容妃不远处的小宫女，浅声问道：“是你发现娘娘自尽的？” 那小宫女惴惴不安的，没敢立即作答。 倒是容妃听到她的话，一下子就止住了哭声，不悦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玄儿不允许她将这贱人赶出去，容妃现在，可不敢再得罪自己的大儿子。 虽然他听话的时候，的确很听话，任她打骂绝不还手。 但，若是越过他的线，就是她这个母妃，他也不会留情。 容妃如今在君夜玄的面前，是不敢放肆的。 可她实在是不想听到顾云汐的声音。 君楚离正要劝顾云汐。 顾云汐却道：“没什么，只是好奇一下，一般人真有心寻死，定会将房门锁上，这小宫女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是如何做到将房门撞开的？” 第380章 只是，听命行事 安夏上吊自尽的时候，房门从里头反锁，被锁得死死的。 是因为她真的有意寻死。 一心求死的人，自然不会希望有人来打断自己，除非，是存心想要让人发现。 “你……你休得在本宫的地方胡言乱语！”容妃眼底掠过一丝什么，差点就要亲自冲过去将人赶出去。 顾云汐依旧神色淡淡，话语倒也听不出来有半点讽刺的味道。 仿佛，就只是真的纯粹在好奇。 “既然母妃不愿意儿臣问，儿臣不问就是。” 她站了起来，从怀中取出一瓶药，看着君楚离：“阿离，这药，你拿去给母妃抹一点。” “用来……做什么？”君楚离接过，有些摸不着头脑。 母妃看着，并不像是受了伤的样子。 顾云汐解释道：“上吊之人，将全身所有的重量，都压在白绫上，脖子如此脆弱，自然会有很深的勒痕。” “你给母妃抹点药，让她的勒痕早些散去，否则，郁血一直不散的话，会留下一道很深的颜色，将来，会影响容貌。”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顾云汐的话，一瞬间落在容妃的脖子上。 容妃此时穿着就寝的衣裳，领口虽然不低，却也不高。 雪白的脖子，清晰暴露。 她下意识揪住自己的衣襟，赶紧将脖子捂住。 “母妃，你……”君楚离心口一凉，拿着药瓶的手，忽然间就轻轻地颤抖了起来。 也是忽然间，他好像……有点绝望。 “本宫……本宫没事，还没来得及……就、就……” “对了，你是如何知道娘娘上吊，冲进来救人的？”顾云汐忽然盯着那小宫女。 小宫女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想要看容妃，谁知道顾云汐忽然往前一步，竟挡了她的目光。 “你该不会是在撒谎吧？”顾云汐眯起眼眸。 “顾云汐，你什么意思？”容妃猛地站了起来。 顾云汐却往前一步，语气在一瞬间加重：“说！你是如何发现娘娘自尽的？” “顾……” 君夜玄忽然往前一步，那份冰冷刺骨的气势，竟逼得容妃跌坐回椅子上。 他回头，盯着那小宫女，脸色森寒：“说！” 小宫女哪里架得住玄王爷那一身吓人的寒气？ 顿时吓得咚的一声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回道：“奴、奴婢听到椅子被踹倒的声音，所、所以……” “是么？”顾云汐勾起唇，冷笑：“你要不要看看你都在说什么？椅子有被踹倒吗？” “奴婢、奴婢……” “够了！”君夜玄一挥手，怒道：“将这宫女拖出去，杖打五十！” “是！”侍卫冲了进来，将小宫女往外头拖走。 那小宫女吓得尖叫了起来，急道：“娘娘，娘娘，奴婢都是听你的，娘娘救命呀，娘娘救命！” 杖打五十，以她这种体格，一下子就要被打死了！ 外头，还能听到小宫女哭喊的声音：“娘娘救命，奴婢都是按您的吩咐去说，奴婢……王爷、王爷奴婢错了，王爷饶命啊！” “你打死她又有什么用？”顾云汐看着君夜玄，平静道：“不过是听命行事罢了，难道，宫女的命就不是命？” 君夜玄用力闭了闭眼，一挥手。 外头的侍卫命人将宫女放了。 君夜玄冷飕飕的目光，落在容妃的身上。 容妃又急又慌，脸色煞白：“玄儿，我、我只是……” 君夜玄却冷冷道：“从今往后，容妃的一切事宜，无须向本王汇报，谁敢汇报，先杖打五十！” 第381章 我是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君夜玄转身就走。 容妃急得扑了过去：“玄儿！” 可他走得太快，容妃根本没机会碰到他的衣角，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走出自己的寝房。 从此，不知还有没有相见之日。 “玄儿，本宫不是故意的，本宫只是太想你和离儿！玄儿……” 可惜，大儿子已经走远，根本听不见她的话了。 容妃回头，看着君楚离，最后的希望，全都寄托在小儿子的身上。 她扑了过去，想要抓住君楚离的手：“离儿……” 不料君楚离竟后退了两步，躲开了她的手。 “离儿！连你也不要母妃了吗？”容妃嘶哑哭道。 君楚离只是盯着她，用一种陌生的眼神。 他现在看自己的母妃，真的感觉很陌生，和从前的母妃，彻底不一样了。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拿着药瓶的五指，不断在收紧。 最后，竟啪的一声，整个药瓶子，被他捏成了粉碎， “离儿！”容妃看到小儿子的手在流血，鲜血沿着他的指缝滑落。 她心疼坏了，想要过去看他一眼。 不料自己刚碰到儿子的手，就被儿子一甩手，将她推开。 他也走了！ 两个儿子都走了！ “离儿啊！”容妃最后一点力气，在君楚离走出自己寝房那一刻，宣告彻底耗尽。 她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哭得声音都哑了。 顾云汐看了她一眼，眼底也是没有任何情愫。 她举步离开。 身后，容妃哑声嘶吼道：“顾云汐，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你不得好死！” 顾云汐脚步停了下，回头看着她，淡淡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有些事情，你做了，就得要承担后果，与人无尤。”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点良心！你怎么能如此狠心？” 她竟然害得自己两个儿子，都对她如此无情，这女人，她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她为什么可以如此坏，如此恶毒？ 顾云汐最后看她一眼，便也走了。 身后，全是容妃嘶哑诅咒的声音：“你一定不得好死，总有一日，你的下场会比本宫凄凉！” “你会众叛亲离，所有人都会厌恶你，嫌弃你，恨你！” “顾云汐，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不得不说，这位容妃，实在是不太会吵架，来来回回也就这么点诅咒的话。 除了心肠不太好，素质，还不算太差的。 “她的话，你无需理会。”君楚离在院子里，等她。 顾云汐走到他的身旁，抬头看着他没什么光泽的眼眸：“我无情将她拆穿，你不恨我吗？” “是她自己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不过，君楚离的心情，的确不太好。 回程，一路上，他并没有说什么话。 顾云汐只是没想到，回到王府，竟还有人在等着他们。 刚下马车，就被君夜玄一把拉住。 君楚离举步走了，背影有些孤单。 等他走远，顾云汐才用力挣了挣，无意外始终是挣不脱。 她瞪着君夜玄，不悦道：“四皇兄到底还想做什么？是气我将你母妃的把戏拆穿，阻止了你们母子其乐融融吗？” 君夜玄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眸色虽然没有温度，但比起往常，倒也不算太冷。 顾云汐依旧在用力甩手：“我明日还要和楚离一起出发，四皇兄若是没什么事，能放我回去休息了吗？” 君夜玄却忽然将她一把扯了过去，轻轻摁在怀里：“我是不是……真的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第382章 我带你远走高飞 皇族有多黑暗，今夜，又让她看得清清楚楚。 嫁入皇族的女人，必须得要学会的生存技能，就是斗。 不停的斗，至死都在斗。 就像皇族的男人一样。 他们同样，一直都在斗，只不过，他们的斗是见血的。 而女人之间的斗争，往往，兵不刃血，却更为致命。 顾云汐安静了下来，也不挣扎了。 周围偶尔有侍卫下人路过，一个个都吓得躲得远远的，生怕自己误入禁区。 她在这座王府的名声，不，应该说，在整个南陵的名声，算是被这个男人彻底毁了。 “皇族的生活不适合我，你自己心知肚明。” “如果是为了我……” “不管是为了谁，我都不要这种活着的方式！更何况，你自己都做不到对我全心全意的信任。” 现在说这种话，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她也不是在抱怨，只是，陈述事实。 “君夜玄，我也曾经差点死在你的王府，就在你的势力范围内，你忘了吗？” 他没忘！就因为没忘，忽然发现，自己头顶上那片天，好像真的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再也，没有一丝阳光。 最后，顾云汐将他推开，走了。 留他一个人，在凉风中，陷入无尽的孤寂中。 …… 顾云汐回到凝汐阁，还有人在等着。 沐飞亚。 “母亲放弃了沐安宁，现在，他们要接我回去，继任白坛教的圣女之位。” 所以沐飞亚今夜过来，是和顾云汐辞行的。 “你愿意吗？”顾云汐是舍不得她，但，人各有志。 “我没什么选择的，不回去，又能去哪里？” 更何况，母亲一旦认定了她，不管天涯海角，都会派人来将她逮回去。 挣扎，也不过只是推迟回去的日期。 最后，还是要回去的。 白坛教那些人，连沐安宁都躲不过，她哪里有这么大的本事？ 总归是插翅难飞！ “你和大哥说过这件事了吗？” “说过了。” “他不留你？”顾云汐打量着她的眼眸。 沐飞亚却冲她摇摇头：“不用试探了，我和楠风心里都清楚，感情这种事不能勉强，更何况，死过一回，我感觉似乎重生了一样。” 男女之情，还真是没有那么重要。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一个人也没什么不好的，高兴就去闯荡闯荡江湖，不高兴，就回去做几日圣女。” “你能想通就好。”当然，顾云汐心里清楚，沐飞亚将来的日子，哪里有这么逍遥？ 除非，沐红日愿意放弃她。 “明日一起出发？”她问。 沐飞亚摇摇头：“我今夜就走，白坛教的人一直在等着，我只是想等你回来，跟你道个别。” “那顺便，也和他道个别吧。”顾云汐指了指门外。 门外树下，一道修长的身影，立在风中。 看到他，沐飞亚眼底，还是不可避免掠过一丝幽暗。 顾云汐进房间了，将时间留给他们。 顾楠风这才走了进来：“我看到……他们一直在等你。” 白坛教的人并没有隐藏行踪，所以，顾楠风看到，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沐飞亚沉默了片刻后，终于扬起了一抹笑：“是啊，接我回去当圣女呢。” 顾楠风有些焦急：“你若是不想回去，我……我带你远走高飞。” 第383章 神秘莫测的西陵三皇子 “然后呢？你不要你的将士，不要你的百姓了？” 沐飞亚的心脏其实也快速动过，但，也就快速动了那么一下下。 之后，便恢复了冷静。 “更何况，带我走之后呢？你是想要告诉我，你现在喜欢上我了，还是说，你只是要报恩？” “我……” “楠风，我们还是朋友。”沐飞亚冲他一笑，“但，也只是朋友而已。” “飞亚……” “我，不喜欢你了，真的。” 那日，顾云汐就是这么跟君夜玄说的，她都听到了。 很悲伤。 以为自己说出口，也会很难受，但沐飞亚没想到，这话说出口之后，心情竟然不是难过，而是，松了一口气。 她居然觉得轻松了。 顾楠风抿着唇，心情复杂。 她不喜欢自己，那是最好的，毕竟，情债最难还。 可她如此直白说出来，不再喜欢他了，忽然间，心里却又好像空落落的。 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 “我真的要走了。”沐飞亚朝他拱了拱手，这次的笑，大方，坦荡。 顾楠风却因为她唇角的笑意，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以前，是不是从未好好看过她？ 原来，她长得这么好看。 当她笑起来的时候，那两个小小的酒窝，竟是如此可爱。 顾楠风看的有些移不开目光。 沐飞亚却没有多想，只是叹了一口气，道：“我真的要走了，楠风，我们……有缘再见。” 或许，再也不见。 她举步离开，这次，头也不回。 顾楠风站在风中，安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就这样看着她，一步步走出自己的生命。 从此，是不是再没有相见之日。 “你们这些渣男啊。”身后不远处的房门口，传来一声叹息。 顾楠风回头看着她，有些彷徨。 渣男，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顾云汐浅叹道：“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现在要失去了，却开始撕心裂肺的。” “我……” “你有没有不重要，重要的是，人家真的不要你了。” 顾楠风瞪了她一眼。 顾云汐浅笑道：“你瞪我没用，自作孽不可活，赶紧回去休息吧，明日还要启程呢。” …… 第二天一早，君楚离出征。 十日后，他们到达樊城。 和将军府的人短暂见个面，便又开始出发去清城。 顾楠风作为先锋大将军，跟在了君楚离的身边，成了离王爷的左右手。 清城如今乱糟糟的。 早之前刚从巫穹的手里，被君夜玄夺过去，城墙上的玄字大旗还高高挂着。 如今，巫穹和西陵的大军又开始向这里进攻。 整个清城，百姓苦不堪言，民不聊生。 “严格说起来，清城原本是属于南陵的，巫穹早些年根本不存在，其实就是南陵和西陵一个边缘地带的乌合之众联手，组建起来的队伍。” “因为地方过于贫瘠，再加上整片大陆动荡不安，这些小地方，不管是南陵和西陵的国君都看不上眼。” “任由其发展的后果，便是如今这般，这里出来巫穹这么一个国度，且这些年，他们招兵买马，势力逐渐庞大，如今，倒也成了一个不容小觑的小国。” 顾楠风将地形图摊开，给君楚离和顾云汐继续介绍道：“如今南陵和西陵的势力相当，但若是巫穹和西陵联手，时间一长，南陵势必会处于劣势。” 而清城，将是他们联手之后，第一个要收复的城池。 若是清城沦陷，那么下一个，必然就是樊城。 这两座城池一旦落入西陵之手，此消彼长，西陵的势力，将会慢慢凌驾于南陵之上。 顾云汐沉默片刻后，问道：“这次领军的西陵三皇子，大哥可有他的资料……我是说，各种信息之类的？我想了解一下这个人。” 未料顾楠风却道：“西陵三皇子身份神秘，至今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顾云汐一阵错愕。 堂堂一国皇子，竟没多少人见过他的真面目？ 这三皇子，到底是什么人？ 第384章 是不是，已经开始接受四皇兄了？ 第二天一早，顾云汐和君楚离一起出了一趟门。 清城果然是南陵的分支，这里的百姓，不管是说话还是风俗，都与南陵的风俗几乎无二。 “当初你四皇兄要拿下清城，是不是也是这个原因？”顾云汐忍不住问道。 就因为，清城，它原本就属于南陵的。 君楚离冲她笑了笑：“这个，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当时和四皇兄在一起的人，是你。” 他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来清城，人还一直在玄王府养病呢。 顾云汐瞪了他一眼：“你还好意思说，当初和你四皇兄将我骗得有多苦？” “好好好，我错了，我以后都不说了。” 不过，君楚离此时心情却挺不错。 因为，连他都听得出来，顾云汐提起从前那些事的时候，心头的怨念已经很浅很浅，甚至可以说，已经没有了。 这是不是代表，她其实已经开始接受这段过去，也是开始在接受四皇兄了？ 顾云汐却没想那么多，目光下意识，往周围望去。 君楚离看着她眼底的疑惑，低头凑近：“是不是感觉不妥？”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一直有人在盯着我们。” 所谓的第六感，实际上，无凭无据，但就是感觉到。 君楚离也朝四周看了眼，倒也没觉得人群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是不是多心？” “不知道，走一圈之后，我们早些回去吧，午后杨将军会来找你，大家商量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好。” 他们从街上走过去，两道身影，渐渐淹没在人群中。 远处，一家茶坊的二楼角落里，一个长相出色的白衣男子正在慢悠悠喝茶。 一旁的灰衣男子轻声道：“离王爷刚来，就击退了巫穹三路大军，如今清城的局势基本上被稳定下来，少主觉得他们下一步会如何？” 那白衣少主依旧在浅尝香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一会，他才慢悠悠道：“巫穹大军被击退，西陵大军被逼入昊山北，这是君楚离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若是能将西陵大军追杀狙击，他便能成为第二个君夜玄。” “少主的意思是，他们会乘胜追击？” 灰衣男子皱眉，道：“可昊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难道他们就不怕西陵大军是佯装退兵，将他们引进昊山，再一举灭杀？” 白衣少主只是浅笑，不说话。 灰衣男子又道：“君楚离毕竟只是君楚离，再如何也不可能成为君夜玄，之前那数场战役之所以会胜利，大概也只是投机取胜罢了。” 君楚离根本从来没有自己带领过军队，能有什么真正的能耐？ 白衣少主淡漠看他一眼。 灰衣男子顿时心口一滞，轻声道：“属、属下失言了。” 白衣少主淡淡道：“那几场战役，虽然我不在场，但只要看过他们行军布阵的方式，就绝不会说出是投机取胜这种话。” “少主的意思难道是认为，君楚离果真有大将之风？” 一个从未亲自带领过大军的人，怎会忽然变得如此厉害？ 白衣少主看着楼下热闹的大街，大街一头，是君楚离和顾云汐离开的方向。 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眸：“未必……不是因为军中有厉害的军师。” “少主该不会是觉得，那军师是……顾云汐吧？” 区区一个弱女子，少主也太异想天开了些！ 第385章 一定，让君楚离有去无回 对此，灰衣男子有些藏不住的不屑：“区区一个弱女子，甚至都从未去过战场，少主当真觉得有此可能？” 少主的判断，从来不会出错，但这次，是真的无法认同。 少主对顾云汐这个人，是不是太看重了些？ 之前已经花了太多的时间在这个女人的身上，在他看来，纯粹是浪费时间。 他完全不知道少主在想什么，那女人不仅没有帮他对付君夜玄，甚至，还因为少主，救了君夜玄一命。 “少主之前与顾云汐接触，其实……其实属下觉得……觉得……实属浪费了不少时间和精力。” 在灰衣男子的眼中，顾云汐就是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子罢了。 虽然，的确是美得像是不吃人间烟火，比他从前见过的所有姑娘都好看。 但，再好看都不过只是个女人。 美人儿，只要少主想要，从来都不可能缺少。 灰衣男子对顾云汐，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好感，他道：“少主，我们该回去了，大军……不能群龙无首。” 白衣少主却道：“他们人还在这里，不急。” 灰衣男子明白少主的意思，大军的行军速度，如何能比得上少主的轻功？ 少主想要回去易如反掌，只不过……他还是有些担心。 “少主也总得回去，与将军们好好商量对策，否则，少主擅自离开大军，怕是那些老家伙又得要在皇上面前参少主一本了。” 皇族内部的斗争，历朝历代，各国各地都有。 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少主，时刻想要将少主打倒，好辅助他们站队的那些主子？ 少主，可不能出任何差错。 “少主，我们还是回去吧。” 白衣少主终于放下杯子，再看一眼街头的方向。 君夜玄最疼爱的亲弟弟……若是让君楚离战死在昊山，君夜玄会如何？ 一定，会痛不欲生吧？ 战神玄王爷，也该尝尝这种割肉离皮的滋味了。 君楚离，真敢踏入昊山，他一定会让他，有去无回！ …… 那日午后，清城的守城将军杨启早早就来了。 他的主张一直很明确：“王爷，昊山地势险峻，易守难攻，一旦闯入，将士们的生命将会受到很大的威胁，可不能轻举妄动啊！” 从昨日西陵大军躲进昊山之后开始，军中就流传着这么一则消息，说离王爷决定乘胜追击，要带兵追进昊山。 杨启心里万分焦急，今日一早就来求见。 奈何离王爷陪着离王妃逛街去了，一整个上午，都未曾见着人影。 杨启心急如焚，都快要急死了！ “王爷，还请三思。” 君楚离还没来得及说话，坐在一旁的顾云汐便道：“西陵大军屡遭挫折，不堪重负，三皇子带着残兵败将躲进昊山，这是离王爷立功的大好机会。” “一旦错过这个机会，等三皇子回到西陵，日后还想将他擒获，难比登天！杨将军，你为何要阻止王爷追杀？难道，杨将军和那西陵三皇子，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不成？” 杨启一听，顿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气得涨红了脸！ “杨某忠心爱国，对南陵对皇上对百姓绝无二心！离王妃休要血口喷人！” 杨启也终于明白，离王爷如此急着建功立业，原来，是受了这女人的蛊惑！ 没想到，离王妃，竟然是祸国妖姬！ 她会害死离王爷的！ 杨启咚的一声，磕头跪拜了下去：“王爷，皇族妃嫔不得干政，大军的决策，决不能受一个女子的左右，还请王爷三思！” 同行而来的，还有两位副将，以及城主县令一行人。 闻言，大家也纷纷跪了下去，急道：“王爷，还请三思！” 祸国妖姬的话，听不得呀！ 第386章 妖妃祸国 顾云汐长得太好看。 明眸皓齿，唇红齿白，眉目清俊无暇，五官绝美无双。 这样精致到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看到了就舍不得移开目光的美人儿，放在房中，自是一道只应天上有的美景。 但若是放在朝堂上，那就妥妥的，绝对是祸国殃民的妖妃。 杨启沉声道：“王爷，王妃的话，属下们恕难苟同，还请王爷……自己拿主意！” “王爷。”顾云汐挽住了君楚离的手臂，轻轻摇了摇：“他们现在是强弩之末，根本已经没有还手的能力，这时候不追击，还等什么时候？” 众人一阵愕然。 居然在他们面前如此卖弄风姿！ 这些将军们活了一辈子，还从未见过如此妖媚的正经女子。 “王爷！”顾云汐又摇了摇君楚离的手臂，那声音，简直娇媚得能掐出水儿来： “王爷，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只要将三皇子擒获，王爷便能与四皇兄一样，成为我们南陵的战神王爷！若是错过，此生未必还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王妃！”杨启气得头顶都要冒烟了！“若是玄王爷在，他一定不会让兄弟们冒险为自己邀功！” “你这是什么意思？”顾云汐的声音顿时尖锐了起来。 指着杨启，她怒道：“你是说，我们离王爷是为了邀功吗？你竟敢如此污蔑王爷！” 她又摇了摇君楚离的胳膊，怨念道：“阿离，你看，他如此污蔑你，太过分了，你还不将他拉出去杖责三十？” 君楚离似乎很是为难。 杨启等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妖妃，竟然还怂恿王爷杖责忠臣！ “王爷……” “阿离！”顾云汐瞪着君楚离。 君楚离叹了一口气，瞅着杨启，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罢了罢了，明日一早，本王亲自带兵进入昊山北，追捕楚东奕！” “王爷，三思啊！”所有人磕了下去。 顾云汐努唇道：“大战在即，杨启将军处处唱衰，定会让军心不稳，阿离，为了稳定军心，这人，不得不罚。” “那……”君楚离看着她，自己似乎一点主见都没有，“汐儿以为……该如何惩罚？” “拖出去打他三十军杖，还要当着兄弟们的面，让大家知道不听话的人是什么下场。” “你……” “好吧，那就依汐儿所言。”君楚离看着顾云汐那眼神，充满了宠溺的光泽。 似乎只要他的女人开口，就算是天上的月亮星星，他都会想办法给她摘下来。 “来人，将杨启拖出去，杖责三十！” “是！”两名侍卫立即进来，押着杨启往外走。 大家想要求情，君楚离脸色一沉，不悦道：“谁再求情，一并论罪！” 没人敢再说什么。 外头，军杖落下的声音，清晰可闻。 杨启咬着牙，忍着剧痛，哑声大呼道：“妖姬祸国，妖姬祸国啊！” 一时间，整个清城，便流传起这么一则传说：离王爷昏庸无能，听信妖妃，急功近利，不顾将士和百姓的生死！ 明日，离王爷将要亲自带兵追入昊山北。 军中人心惶惶，军心大乱。 这消息，在当晚午夜时分，就传到了西陵大军的军营里。 那白衣少主坐在营帐里，细细看着矮桌上的昊山地形图：“君楚离……明日当真会带兵追进来？” 第387章 到底，哪个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祸国妖妃？”白衣少主看着地形图，图纸上，却慢慢浮现出一张脸。 一张绝美、安静的脸。 “是真的，三皇子，探子送回来的消息显示，他们的军队已经集合完毕，如今，就驻守在昊山山系之外，明日一早，就会进入昊山山脉。” 整片昊山山系，地势险峻，面积庞大，一般人进去就只敢走官道，再往里头走一走，就算是长年住在山涧里的土着也会轻易迷路。 带着大军进去，只能走官道。 可这条官道，越是往里走，就越是崎岖难行。 其中有好些路程，易守难攻，一旦闯入，就算是君夜玄本人来了，也未必能越过去。 更何况，只是区区君楚离？ 这小子，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非要闯进来！ “三皇子，这次，我们一定要埋伏好重兵，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若能生擒君楚离，君夜玄一定会亲自带兵来救人，到时候，我们便能将玄王爷的大军，也一举歼灭！” 若能将南陵玄王爷诛杀，他们家三皇子在西陵皇族，从此，再无人能出其右。 皇上定会重新考量太子的人选，而他们家三皇子，绝对是所有皇子中，最有资格的一个！ 打败南陵玄王爷，这是多么无上的光荣。 “杨将军说的没错！”另一位大将军也一步上前。 杨将军带回来的消息，让大家喜形于色。 那副将笑道：“没想到一个祸国妖姬，这次，帮了我们的大忙！若是不能生擒君楚离，那末将明日，直接将君楚离的人头给三皇子你带回来！” 君楚离是玄王爷的亲弟弟，不能生擒，那就将他杀了，把他的人头挂在他们清城的城门上。 就看高高在上的玄王爷，亲眼看到自己的亲弟弟身首异处时，会是怎样的痛不欲生。 三皇子一直没说话，大家笑着笑着，开始意识到似乎不太对劲。 大家的目光落在了杨一的身上。 杨将军时常跟在三皇子的身边，该是他最了解三皇子的脾气。 至于他们这些人，事实上，以前都从未见过三皇子呢！ 三皇子的性格，大家也琢磨不透，为何三皇子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很期待的样子？ 杨一悄悄看了三皇子一眼：“三皇子，是不是……有什么疑虑？” 三皇子还是不说话，研究着昊山山系的地形图。 “穿过昊山北，是昊城，但若是取道昊山东，便是去瑞城最近的路。” “三皇子，你是担心君楚离说去昊山北是假，他是想去昊山东的瑞城？” 但是杨一对此，却不是十分的认同。 他笑道：“三皇子，大军出发，动辄数万人马，他们走的是昊山北还是昊山东，等进入昊山山系之后，就一目了然。” “更何况，顾云汐为了要君楚离立功，还教唆君楚离，将极力反对的杨启打了军杖，还是当着大军的面。” 如此羞辱一个忠臣，果然称得上是妖姬！ “三皇子，那顾云汐就是个妖媚惑主的女子，不足为惧。” 所以，杨子还是不明白，三皇子之前浪费的时间，究竟有何用。 三皇子的目光，却始终锁在地形图上。 顾云汐，一个能画得出如此精妙的设计图的人，怎么可能是个妖媚惑主的女子？ 她这么做，一定有她的目的。 那么，真正的目的，又是什么？ 只是背地里取道昊山东如此简单？那为免太小看他的能耐。 若不是要取道昊山东，难道，是计中计，让他以为她会取道昊山东，但真正的目的依旧是昊山北的昊城？ 到底，哪个才是她真正的目的？ 第388章 为了她，本王可以去死 第二天一早，君楚离果然带着大军出发。 燕一来了。 匆匆赶到，一身风尘仆仆。 “王爷，此路太危险，不能贸然进入。” 燕一也不相信，离王妃真的让离王爷取道昊山北，去攻占昊城。 从这里去昊城，中间要经历三侠剑谷，那地方只需要区区数千人，就可以阻挡数万人的大军。 若是对方人数再多一些，在山谷两边埋伏布阵，大军极有可能会被困死在里头。 “王爷……” “本王已经答应汐儿，要为她将昊城取回来，岂能现在放弃？” 君楚离一副信心满满的模样，丝毫没有被大家的情绪所影响到。 那意气风发的少年郎，让人看着实在是赏心悦目。 可是，他现在走的是一条不归路啊！ 和燕一一起赶来的燕十二赶紧策马上前，悄声问道：“王爷，王妃她……是不是还给了你什么锦囊之类的？” 他是真的不相信，离王妃会是个祸国妖妃。 那些传说，什么连忠臣都要打之类的，虽然十二知道的确是事实，可是，燕十二坚信，王妃这么做，一定是另有打算。 是不是等会，王妃还会有新的指示？ 君楚离侧头看了他一眼，俊逸的眉心皱了起来：“你在说什么？锦囊？什么锦囊？” “王爷，这……” “王爷，这条路，的确不能走，西陵大军一定已经设了伏！” 燕一虽然也不愿意相信顾云汐会做出这样的判断，但现在看来，君楚离是铁了心要取道昊山北，毫无一点点要变道的征兆。 自己再如何不相信，也改变不了大军正在往昊山北赶去的事实。 “王爷，请听属下一言……” “本王不是一直听着？”君楚离一夹马腹，加快了步伐：“传令下去，加速通过昊山北！” “是！”顾楠风一声令下，队伍的速度立即就提了起来。 燕一万分无语。 离王爷的确是在听他说话，可是，他只是听他说，但他说了什么，王爷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王爷，此路真的危险！若是玄王爷在，他一定不会允许你继续走下去！” 燕一策马，挡在了君楚离的面前。 顾楠风有些迟疑，也停了下来。 君楚离却淡淡道：“不许停下，谁敢停下，军法处置！” 燕一没办法，只能策马走在君楚离的身旁，也不敢真的挡路。 顾云汐不在这里，离王爷对她是绝对的言听计从！ 所以，若是顾云汐在，还能商量一下，可她不在啊！ “王爷，要不你再等等，让属下先回城，与王妃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现在能将离王爷劝下来的，就只有顾云汐一个人。 可这里离清城，至少有十几里路，更何况，万一顾云汐是在城主府里呢！ 那城主府，离城门又是好几里路，这一来一回，王爷已经带着将士们走进三侠剑谷了！ 根本就来不及！ “王爷……” 忽然，君楚离长臂一伸，唰的一声，腰间长剑被他抽了出来，剑尖直指燕一的胸膛。 “本王只听汐儿的，就算汐儿让本王去死，本王也会毫不犹豫！你有什么话，去找汐儿说，再敢阻拦本王，本王杀了你！” 第389章 这，不是顾云汐做事的风格 “十二，保护王爷！”燕一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一夹马腹，调转马头，朝着清城的方向飞奔而去。 他真的找顾云汐去了。 君楚离手腕一转，锵的一声，将长剑收回剑鞘中。 目光，远远望着前方，他沉声道：“加速前行！” “是！” ……昊山北，三侠剑谷。 此时并没有多少埋伏。 西陵三皇子的大军，人数并不算太多，他们是败下阵来撤退到此地的。 若不是三皇子来了之后，让瑞城的大军来接应，此时他们大军的人数，更加稀少。 但是瑞城的大军来了，瑞城那边，守军便相应少了。 所以此时，任何一个错误的决定，都极有可能会让瑞城陷入困局。 现在，到底要怎么办？ 离王爷的大军已经出发，三皇子那边，竟然还没有做出判断！ “少主，离王爷的大军在一个时辰之前，已经闯入昊山山系，如今正在往昊山北支线前来，大概再过三个时辰，便能到三侠剑谷。” 杨一看着坐在案几后，依旧在研究地形图的三皇子，一脸焦急。 “少主，我们现在，究竟要如何？” 如今营帐里，只有他和少主两个人。 少主连几位将军都不愿意见了！ 他已经研究地形图，研究了整整一宿，到底在想什么？ 一个祸国妖姬罢了，有什么值得他如此钻研的？ “少主……” “三个时辰，他们到不了，顾云汐不会让她的将士一直赶路，他们会停下来休息。” “就算停下来休息，那也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少主，不出四个时辰，他们一定会赶到三侠剑谷。” “少主，我们潜伏在三侠剑谷的兄弟并不多，但我们这里去三侠剑谷路途很近，只要三皇子立即派兵过去，如今开始布阵，还来得及。” 但是少主迟迟没有做出决定，这，分明是在浪费时间啊！ “少主，还请立即出兵！君楚离的大军，离三侠剑谷已经越来越近了！” 三皇子却依旧盯着地形图，皱起了眉。 杨一从未见过他如此纠结的一面，到底是什么，让他如此？ “少主……” “她不可能，真的让君楚离去冒险。”三皇子的眉心，越皱越紧。 杨一就不明白了，这事情，不是再简单不过了吗？ “可君楚离的的确确亲自带着人马，如今就朝着三侠剑谷前来！若我军再不及时做出布防，等他们越过三侠剑谷，昊城就保不住了！” 昊城因为有昊山北的三侠剑谷作为最天然的屏障，城中的守军并不多。 再加上昊城算不上什么富裕的城池，虽然面积庞大，但地广人稀，也没能得到朝廷的重视。 城里的守军，实力薄弱。 一旦君楚离的大军越过三侠剑谷，就凭昊城那点守军，他们是绝对守不住的。 只要过了三侠剑谷，便相当于，昊城到手了！ 昊城对西陵来说不重要，但若是昊城落入南陵的手中，那便是打开西陵一把强而有力的钥匙！ 三皇子若是失了昊城，皇上一定会龙颜大怒，到时候，三皇子的夺嫡之路，将会更加困难。 “少主！君楚离和顾云汐的目的就是这么简单，所有人都看得懂！” 因为太焦急，杨一几乎都开始有些口不择言了。 三皇子却还是眉心紧锁。 “不可能，以我对她的了解，这绝不是她做事的风格！” “少主……” “立即派人去侦查，以最快的的速度，看看顾云汐现在身在何处，在做什么！” 三皇子眯起眼眸，死死盯着矮桌上的地形图。 顾云汐的心思，岂会如此简单？ 她一定还有别的筹谋！ 一定！ 第390章 妖妃，又要耍什么手段 此时的顾云汐，根本就不在清城城中。 她在昊山山涧里。 杨启被带过去的时候，嘴里还一直骂骂咧咧的。 “妖妃祸国，妖妃祸国！” 燕十一将他扔在地上。 这次君楚离前来清城，君夜玄派了十二骑几名兄弟来保护，但君楚离将他们都留给顾云汐了。 杨启被丢在地上，昨日被打军杖的后背，一阵刺痛。 但他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就只是瞪着坐在椅子上的顾云汐，恨声骂道：“妖妃！” “放肆！”燕十一唰的一声，抽出长剑。 顾云汐摆了摆手，浅笑道：“对忠臣，不可如此无礼。” 十一便锵的一声，将长剑收了起来。 杨启依旧瞪着顾云汐，并没有因为她的友善，而改变自己的看法。 他骂道：“妖妃，别以为给我一点和颜悦色，我就会听命于你！呸！我杨启，最瞧不起你这种祸国殃民的女人！” 顾云汐被骂，却似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她站了起来，走到杨启跟前，取出自己防身用的短刀。 杨启对此，丝毫不在意。 “就算你杀了我，我也只有一句话，妖妃，你不得好死！” “别诅咒我，我区区一个弱女子，受不起如此严重的诅咒。” 顾云汐脸上依旧是浅笑，蹲了下来，一刀落下。 原本一脸怒火的杨启，讶异地发现，绑在自己手腕上的绳子，被她割断了。 “你……” “杨将军，你受苦了，起来吧。”顾云汐亲自扶他。 杨启不仅没有领情，还在她伸出手的时候，一掌将她推开。 十一立即一步上前，将顾云汐扶住，瞪着杨启怒道：“你再敢对王妃无礼，休怪我不客气。” “没事，待我跟他说清楚，大家也就没有误会了。” “我与你之间，没什么好说的！若你想用你的美色蛊惑我，我劝你……” “不会不会，我只喜欢蛊惑俊美的男子，杨将军长成这样，我不会蛊惑你。” “你……”这话，让杨启顿时老脸一红，也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羞愧。 十一却差点忍不住笑出声。 如此严肃的时候，王妃说话，就不能也严肃点？ 这话，多少有些羞辱人了。 顾云汐倒是没在意，回头，敲了敲矮桌上的地形图：“杨将军，可否过来看看？” 杨启眼底有几分疑惑，最后，还是走了过去。 姑且看看，这妖妃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但他只是看了一眼，思绪顿时就陷了进去。 “妖妃，你……这标记的是什么？” “你改一下对我的称呼，我立即告诉你我与离王爷的计划。” 顾云汐瞅着他，虽然说话的时候是含笑的，但这话，有些威严。 杨启愣了下，思想在挣扎。 但他没有挣扎多久，军情紧迫，他可不像妖妃那般轻松自在。 他们清城的将士们，如今，还不知道是不是在山涧里浴血奋战呢。 一刻都不能耽搁！ “王……王妃，还请告知！”难道，他们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计划？ “杨将军，我现在有任务，需要你去完成，在这之前，我需要你发誓，必须忠诚于我，绝不会有二心。” 顾云汐这话，让杨启抿紧了唇，不愿意开口。 她可是妖妃啊！怎么能对她忠诚？ 顾云汐却盯着他古铜色的脸，笑道：“当然，前提是，我的计划，一定是忠于南陵，忠于南陵的百姓！” 第391章 无法，猜透那女人的心思 “少主！杨启带着一支军队，正在朝昊山东赶去！” 杨一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立即前来汇报。 三皇子一听，眉宇间纠结的气息，瞬间散开。 她果然还有计划！ 他就知道，事情不会如此简单！ 不过，这样的计划，着实也过于简单了些。 他的人马还卡在昊山北和昊山东的分支之路，这个位置，不管去哪个方向，一样的容易。 顾云汐这调虎离山之计，在他这里根本行不通！ “杨启带了多少人马？”三皇子问道。 杨一立即道：“回少主，探子回报，目测至少五万大军。” “哪来这么多的人马？”三皇子的眉心，又皱了起来。 君楚离的大军有五万人，杨启竟然也带着五万人马？ 可是清城的守军，就算加上君楚离带来的军队，也不过区区七万人不到。 还有三万人马，哪来的？ “少主，如今他们已经闯入昊山山系，探子回来这时辰，他们又走了一段路程。” 杨一看着他，急道：“少主，必须当机立断，做出决定了！否则，属下怕昊山东的瑞城，会保不住了！” 三皇子思索了片刻，还是觉得不妥。 不过，瑞城那边如今也没多少守军，若杨启真带着五万大军前往，瑞城定难以保住。 最后，三皇子道：“派一万大军潜伏在三侠剑谷，其余人，随我赶往瑞城！” 杨一顿时眼前一亮，大声道：“是！” 只要三皇子恢复从前的果决，事情就不难解决。 不过，三侠剑谷本来就有一万大军，再调去一万，会不会太多了些？ “少主，三侠剑谷地势险峻，大军能以一敌十，安排两万大军，瑞城便只剩余三万将士，若对方果然有五万大军，这对我瑞城极其不利啊！” 从昊山东去瑞城，地势平缓，对于防守并没有任何优势。 三万对五万，有些冒险了。 不管是昊城还是瑞城，因为地处偏远地方，驻守的大军，人数原本就不多。 杨一看着三皇子，琢磨了片刻，才道：“少主，其实三侠剑谷那边，留一万精兵，已经绰绰有余……” “君楚离亲自带兵前往，若没有十足的把握，顾云汐岂会同意？” 三皇子站了起来，目光从地形图上收回。 “我还是觉得，顾云汐另有打算，三侠剑谷一战，只怕不简单。” 不过现在，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那女人的心思。 瑞城扛不住五万大军，他，必须要亲自赶去守城！ 地形图被他收了起来，三皇子长袖一挥，沉声道：“出发！” …… 三侠剑谷。 君楚离所带的大军，停到离谷口不到百米的地方。 燕十二还没有回来，燕一赶紧策马走到君楚离的身旁。 “王爷，前方就是三侠剑谷的入口，这里地势险峻，两边山峡可藏数万敌军，若是我们通过的时候，他们从上头砸下巨石横木，下头的人非死即伤。” 这是肉眼可见的危险，走过去，轻易就会全军覆没！ “王爷可否再等等？十二已经去找王妃，他或许很快就会回来，只要再稍等片刻……” “军情紧急，岂能被耽搁？” 君楚离打断燕一的话，沉声道：“传令下去，立即前行！” 第392章 请你，务必要安然无恙归来 燕一原本是打算自己去找顾云汐的，可他怕十二拦不住离王爷。 最后，还是猜了十二去找王妃，自己留下来。 可他万没想到，如今，连自己都没办法将离王爷拦住！ “王爷……”燕一还想阻拦。 谁料君楚离竟忽然一掌扫来。 这次，是真动了气，毫不留情的。 燕一猝不及防的，也只能险险躲过，差点被逼得从马背上滚下来。 王爷，彻底不听他的，他只听顾云汐。 燕一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是担心也是焦虑。 若是这次离王爷因为顾云汐而陷入危机，皇族各人，只怕饶不了那个祸国殃民的离王妃！ 燕一策马，重新回到君楚离的身旁：“王爷，属下不敢阻止，但请王爷让属下跟在王爷的身边。” 务必，一定要先保证离王爷的安全。 否则，离王爷一旦有什么损失，顾云汐也活不成了！ 真是，糊涂啊！ 君楚离没在意，一挥手。 就在燕一以为大军要立即闯入三侠剑谷的时候，却见后方一批弓箭手忽然赶来，齐刷刷的拉弓，长箭射了出去！ 这长箭上，绑着什么东西？ 燕一心头一紧，长箭射得太快，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上头绑的是什么东西。 只听到嗖嗖嗖的声音响起，剪头划破长空。 那上头的一小包东西，外头薄薄的包裹物，因为速度太快，一个个好像是裂开了。 之后，一团又一团白色的东西散落。 “弓箭手准备！”君楚离抬起长剑，剑气猛地一挥。 又一批弓箭手冲了上来，这次，大家的长箭竟都绑着火把。 “射！” 嗖嗖嗖的声音再次响起，万箭齐发。 火把碰到白色的粉末后，竟轰的一声燃烧了起来，当中，还掺杂着爆破的声音。 “这……是什么东西？”那白色粉末，燕一看起来，怎么像是面粉。 “就是普通面粉。”君楚离看着前方。 起初还有些担心，不知道汐儿说的一切会不会发生。 如今，看到大火瞬间燃起，他终于安心了。 “面粉竟然可以烧成这样！”燕一彻底被惊呆了，怎么会这样？ 三侠剑谷的上空，烈火在燃烧，一团火光，阻隔了所有的视线。 山峡峭壁上到底藏了多少人，他们看不见，但此时，明显听到了动静。 君楚离回头看了眼。 顾楠风沉声道：“骑兵准备，随本将军冲进去！” 顾楠风话语刚落，竟一夹马腹，往三侠剑谷闯了进去。 身后，跟着一支队伍，竟只有百人左右！ “顾将军，危险！”燕一想阻拦，这上头都是烈火，随时会掉下来。 如此闯进去，必死无疑！ 他是顾云汐的大哥啊！他若是死在里头，离王妃定会伤心欲绝。 为何如此自寻死路！ “别乱动！”君楚离又是一掌，将他逼了回去：“汐儿说过，面粉烧起的火焰，浮力很大，不会快速落下来，他们还有时间完成他们要做的事。” 他们要做的事？ 燕一看着前方。 可惜火势太大，烟雾弥漫，山谷里头的情形，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百余人，岂能敌得过上头那些西陵大军？ 忽然间，山谷里头，响起了哒哒哒的声音，之后，又是将士们的大呼声。 因为山谷有回音，声音聚在一起，经过一次又一次的回响，听起来，竟像是千军万马那般。 “他们闯进去了！杀！杀！” 上头山顶上方，无数西陵士兵站了起来，数不清的巨石横木从天而降。 燕一心口一堵。 这百余精兵，分明是进去送死啊！ 君楚离也盯着前方白茫茫的山谷。 什么都看不见，心里，越发紧张。 顾将军，为了汐儿，为了南陵的百姓，请你，务必要安然无恙归来！ 第393章 顾云汐，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巨石横木滚落。 原本因为烈火浓烟滚滚的山谷，此时，又多了漫天的尘埃。 烈火慢慢散去，烟雾依旧弥漫。 山谷里，马蹄声，将士惨叫的声音，源源不断。 但是谁也看不清楚，里头究竟是什么情况。 君楚离一挥手，两名副将各领着一队大军，趁着浓烟还在的时候，悄无声息朝两旁谷峰爬去。 此时的燕一终于看懂了他们的心思。 再看一眼山谷里头，他立即道：“王爷，请允许属下亲自带人前往谷峰！” 君楚离点了点头。 燕一跟在君夜玄身边多年，早就是战场上的老手，调兵遣将，完全不在话下。 没多久，他带领的一千余人大军，便消失在了茫茫烟雾中。 君楚离举起长剑，又道：“守住山谷入口，发现敌军的探子，立即诛杀！” “是！”早就安排好的弓箭手立即往两旁山谷谷峰前去。 前方，尘埃滚滚。 不知道过了多久，巨石横木渐渐少了。 最后，再没有多少动静。 山谷中，哀嚎声不断，马蹄声却渐渐小了。 听起来，整个队伍损伤严重，马儿倒了一大片，将士们伤亡无数。 君楚离的心绷得紧紧的。 牺牲，在所难免，这就是战场。 心情，始终无比沉重。 烈火消失了，浓烟滚滚，尘埃落定。 忽然，山谷中，又开始有了马蹄声。 明显有一队人马往三侠剑谷出口奔去。 强弩之末，他们要逃走了！ 山腰上的西陵大军忽然站了起来，嘶吼着往山谷中冲去：“别让他们逃了！将他们杀光！杀光！” “杀！” “杀！” 两万大军直奔而来，那山谷之中，惨叫声依旧，马蹄声却在急速加快，往山谷出口奔去中。 “杀！” 西陵大军蜂拥而下。 浓雾逐渐散去，他们的身影，大家也渐渐看得清楚了。 君楚离一挥手，又有两队人马，继续往山腰的方向摸去。 西陵大军很快闯入山谷中。 可是，伤亡惨重的南陵大军呢？人都在哪里？ 这山谷里头，根本就没有什么大军，只有区区几十人。 还有几十人，如今已经穿过山谷，还在嘶吼中。 他们，上当了！ “撤！” “撤！” 君楚离眸色一沉，带着醇厚内力的声音，瞬间传遍整个山谷：“射！” 两边山腰上，刚上去的弓箭手举起长弓，对着下方慌乱到不成队形的西陵大军，展开了最猛烈的射击…… …… “三皇子，我们留在三侠剑谷的兄弟，被伏击了！” 探子赶来的时候，一脸一身的血，灰头土脸的模样，显示出他赶回来的时候，遭遇了多少挫折。 “报！”又有一人策马狂奔而来，因为跑得太快，马儿根本停不下来。 杨一一跃而起，落在那探子的马背上，好不容易将马儿控制住。 探子浑身无力，从马背上滚了下来，哑声道：“三、三皇子，我们的兄弟在三侠剑谷误中敌方奸计，被伏击了！” 三皇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一把揪起那探子的衣襟，怒道：“我们的大军埋伏在山腰，占尽天时地利，为何会被伏击？” “他们……他们放了大火，烟雾，又派人闯入山谷。我们的人看不清楚，误以为南陵大军已经闯入谷中……” 那探子声音沙哑，悔恨不已！ “埋伏的巨石横木用完，兄弟们下去杀敌，没想到一切都是障眼法，南陵大军只派了百余人入谷，将我方误导，他们最后还占领了两旁谷峰，我军反倒成了瓮中之鳖……” 三皇子的五指，慢慢收紧。 眼底，杀气瞬间变得浓郁。 顾云汐！你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 他真是，小看她了！ 第394章 姐姐妹妹们，干活了 “少主，现在怎么办？” 杨一又气又急，但如今生气，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他们还没赶到瑞城，三侠剑谷就出了事。 君楚离的大军，此时应该正在赶往昊城。 再不去昊城支援，昊城也要保不住了！ 可是，如今赶去昊城，路途比之前遥远太多，不仅将士们会损失不少体力，时间上，也怕会赶不及。 “少主，必须立即做出决定！”杨一急道。 三皇子因为愤怒，胸膛还在不断起伏。 他以为一切稳持胜券，却不想，竟然栽在了一个弱女子的手上！ “少主……” “让叶副将带领两万大军赶去瑞城，其余人随本皇子，即刻赶往昊城支援！” 战机，不能有片刻的延误。 君楚离如今在赶往昊城的路上，想要换回损失，除非，先将君楚离诛杀！ 三皇子一跃上马，长剑一挥，沉声下令道：“东西两营听令，立即随本皇子，杀回昊城！” …… 顾云汐和杨启所带的五万大军，其实，有两万余人，是清城的普通老百姓。 他们并没有进入瑞城，而是赶在西陵大军到来之前，上了昊山东一带的山腰。 顾云汐刚和杨启上去，探子就回来汇报说，西陵大军即将赶到。 杨启还是有些担心：“王妃，他们西陵大军，一个个都是精挑细选的将士，可我们……” 他忍不住朝周围看了眼。 那些趴在山腰石头背后的，都只是手无寸铁的平民啊！ 一个个老百姓，甚至还有女人和孩子，根本都不会打仗的。 让他们前来，岂不是要让他们送死？ “王妃，属下不是怀疑王妃你，属下只是……只是担心。” “我知道，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他们下去打仗。” 顾云汐用千里眼，往山涧上看了片刻，西陵大军，果然很快就要到了。 目测，最多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她又抬头看着山顶上的树木。 树枝在轻轻摇晃，今日，风不算很大。 “这个风速……”顾云汐琢磨了下，才道：“杨将军，还要再等等。” 杨启也不明白，到底还要等什么。 下方山涧里，还有他们的兄弟，就堵在前路。 但人数不多，只有一万余人。 而西陵赶来的大军，按照探子的回报，至少有两万人。 这里地势平缓，攻守双方并没有谁能占优势。 就算他们现在带着两千弓箭手，来到山腰上，其实也无济于事。 地方太宽广，完全不像三侠剑谷那边的险峻。 弓箭手在山腰，下方大路上路过的士兵，对他们的弓箭手来说，距离太远，不在射程范围之内。 其实杨启很想提醒一句，弓箭手埋伏在这里，没用的！ 但他之前猜测过王妃的用心，甚至还骂过她是妖妃，可人家现在身先士卒，亲自来到战场上。 如此不顾自己生死，和将士们坚定在一起，同生共死。 这心意，容不得自己再去污蔑羞辱。 “杨将军，信我，再等一盏茶的时间便好。” 顾云汐冲他一笑。 整个计划，无法跟他解释，现在也不能解释。 军中未必没有奸细，不该说的话，少说。 顾云汐又拿起千里眼，仔细看了眼他们守在山涧另一端，随时准备应战的将士一眼。 之后，依旧关注着周围树梢的动静。 大概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后，山涧尽头，肉眼可见，西陵大军来了！ 他们来势汹汹，果然，兵强马壮！ 杨启满心不安：“王妃，他们来了，现在，怎么办？” 不料顾云汐竟回头，看着潜伏在各种石头背后的女人孩子们，朗声道：“姐姐妹妹们，干活了！” 第395章 几时，才能没有战争 姑娘们竟放起了孔明灯！ 杨启看着她们将一个一个纸袋，挂在孔明灯上。 没多久，孔明灯就飞了起来。 西陵大军那边，速度分明减缓了起来。 大家抬头看着从前方飘来的孔明灯，不明所以。 “是孔明灯！”有兄弟认出来了。 但是没人知道，这孔明灯用来做什么？ “定是南陵士兵怕了，放孔明灯祈福！” “这些没用的废物！” 叶副将长剑一挥，高声道：“兄弟们不用怕，这山涧道路宽敞，只要我们走在路正中，便不在他们射程之类！” “埋伏在山腰的弓箭手，对我们不会有影响！兄弟们，随本将军冲过去！” “冲过去！” “冲啊！” 西陵大军不仅没有被孔明灯吓到，甚至，一个个气势汹涌，朝着瑞城的方向，冲！ 山腰上，顾云汐眼底透着一丝光亮，看着杨启。 “杨将军，让你的弓箭手准备，目标，孔明灯上的纸袋！快！” 杨启忽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心头猛然一紧，他立即举起长剑，大声道：“弓箭手准备，目标，孔明灯上的纸袋！” 下头山涧，的确不在他们的射程范围内，但，孔明灯的纸袋，现在还可以射到。 机不可失！再晚，就连孔明灯也会飞远，超出射程了！ “射！” 嗖嗖嗖嗖，无数的长箭射了出去，目标，孔明灯上挂着的小纸袋！ 啪啪啪的，那些小纸袋一个个被射穿，红色粉末在半空洒落。 风速，再加上现在的高度，等粉末落下的时候，竟正好落在了西陵大军的身上。 “什么东西？” “我的眼睛！” “啊！我的眼睛！好辣……” “是辣椒粉！” “啊啊……” 西陵大军很快就乱成了一团。 杨启懂了！ 长剑又是一挥，洪亮的声音，传遍整个山谷：“杀！” “杀！” “杀！” 下头的南陵大军立即朝着乱了阵脚的西陵大军冲了过去。 “王妃，属下这就下去，将他们领军大将的人头给你砍回来！” 杨启跃跃欲试，急不可耐。 顾云汐看了他一眼：“昨夜被打，真不碍事？” “不碍事！区区小伤！”怪不得昨夜打他的军棍比往常都要轻，原来，竟是王妃的苦肉计！ 他以后，绝对会对王妃忠心耿耿，他发誓，他再也不会骂王妃是妖妃！ “王妃，请允许属下带领兄弟们下去支援！” 顾云汐终于点了点头：“去吧，人头就不要你给我带回来了，我看不得那东西。” 杨启一阵兴奋，忍不住大呼道：“是！属下遵命！” 之后，高举长剑，声音里藏不住热血沸腾的激动：“兄弟们，与我一起，追杀西陵大军！” “杀！” ……尘埃漫天。 整个山涧，血腥味逐渐变得浓郁。 顾云汐手里的千里眼放了下来。 战事，已成定局。 西陵军大败，如无意外，今夜，便能取下西陵。 但她的心情却始终十分沉重。 下方，血流成河。 原来打仗，真的会死那么多的人。 到底要什么时候，这世界，才会真的变得和平，再没有战争？ 第396章 三皇子，不见了 尘埃落定。 消息传到君夜玄耳里的时候，已经是大战结束的第三天清晨。 他如今身在樊城，今晨刚到。 不过他的目的地不是清城，清城有君楚离在镇守，他去的地方是距离清城数百里的鼎城。 燕十二将消息送来的时候，他还一身尘埃。 “不仅取下瑞城，连昊城也拿到手？” 君夜玄刚将杯子拿起来，连水都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就被十二带回来的消息，惊艳了一把。 “一日？” “的确就是一日，一日之内，取下瑞城，昊城也拿下了。” 燕十二自己也没想到，两日之前，他刚赶到清城，追上要去三侠剑谷的离王爷，自己还心惊胆战甚至很绝望的。 谁知道，一日的战功，如此耀眼，让他都怀疑，自己活在了梦中。 “起初属下也以为，王妃她……她犯糊涂了，属下是真的没想到，这一切，竟都在王妃的掌握中。” 两场战役，简直精彩到让人无法置信。 “西陵大军原本有五万人，以我南陵大军的实力，就算将瑞城拿下来，只怕也会损伤无数。” “可如今，不仅多拿了一个昊城，甚至，我方将士也不过是损了三千余人！” 战事，伤亡无可避免，但，三千余人折了对方近五万大军，这样的战役，在整个南陵过往的战斗史上，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就算是玄王爷亲自带兵，也不可能整个军队以一敌十。 当初王爷率领十二骑，带着精锐之师，最厉害的一战，也不过是接近以一敌十。 可人家王妃这一战，那可是妥妥的，超过了这个数！ 简直空前绝后，匪夷所思。 燕十二忍不住悄悄看了王爷一眼，不见后者有任何不悦的神色，他才敢继续说下去： “西陵大军之所以损伤如此惨重，也是因为受到了王妃的蛊惑，在昊山东瑞城，和昊山北昊城之间来回疲于奔命。” 山涧行军，想要速度，就必然会消耗大量的体力。 王妃让他们在两地之间来回奔走，就是要耗尽他们的体能，如此，等大军赶到的时候，将士们已经精疲力尽。 此时再将他们一网打尽，易如反掌。 “西陵三皇子这次损兵折将，等回到西陵，只怕也失去了西陵皇帝对他的信任。” 燕十二说起顾云汐的每一个战功，每一个细节，眼底都泛着光。 就连君夜玄都看得出来，他的人，都对那女人开始崇拜了起来。 如此追崇的目光，以前，只有在看着他的时候才会如此。 那女人究竟是如何做到的，一日之间，连他的人都被征服了！ 奇怪的是，他的人开始崇拜其他人，君夜玄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莫名很兴奋。 他的女人，竟是个深藏不漏的绝世谋士，他竟从未看出来！ 这女人，藏得实在是够深！ 身上怎能藏着如此多的秘密，让人恨不得将她脑袋瓜里所有的东西，一点一点挖出来？ “西陵三皇子如今逃去了何方？”君夜玄问。 燕十二摇了摇头：“西陵败军逃往集城，但以我们探子打听回来的消息，领队逃回去的是叶武开，队伍中，并没有发现身份更尊贵的人。” 也就是说，西陵三皇子并没有跟随大军去集城。 君夜玄眉心轻蹙，莫名有一丝不安。 “西陵三皇子的画像，可有人能画出来？” 燕十二摇摇头：“听闻这位三皇子一直戴着面具，不以真面目示人，我们的人至今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 君夜玄的心，莫名又是一沉。 西陵三皇子楚东奕，兵败之后不和大军一起逃回集城，到底，去了哪里？ 第397章 听说，要找她报仇 楚东奕到底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 大战之后，顾云汐一直派人去寻找打听，也没有楚东奕的任何消息。 这位西陵三皇子，兵败之后，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彻底没了音讯。 君楚离大败西陵三皇子，一日之内连夺两城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南陵。 朝堂上下，无人不震惊！ 皇族夺嫡之争，忽然间，就好像冒出来一个离王爷那般。 整个朝堂，局势瞬变。 政王府里，如今，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老五从年少时便体弱多病，虽然这些年也偶尔会跟随老四出征，但从未自己亲自领兵打仗。这次，为何忽然变得如此厉害？” 今夜二王爷君南庭和三王爷君昀基找了个借口，来寻着大皇兄喝酒。 事实上，也是为了此事而来。 大家，各有心思。 君昀基亲自给两位皇兄添了酒水后，悄悄看了君祺政一眼。 “大皇兄，我听闻，父皇听到消息后，激动不已，昨夜还去了容华殿看容妃。” 要知道，以容妃这样的年纪，父皇宠她只因为她的儿子君夜玄，在朝堂上地位崇高。 但也只是平日里偶尔一起用膳。 尤其，早之前据说容妃身边的青嬷嬷病故，容妃一夜之间头发白了一半，容颜憔悴。 自那之后，父皇就未曾与她一起用过膳了。 这次，父皇竟然亲自去了容华殿，不仅陪着容妃用膳，夜里竟然还留宿在容妃房中。 那真是好多年来，未曾发生过的事情。 要知道，君王要宠一个妃子，可不仅仅只是因为喜欢。 很多时候，那不是喜欢，而是，看在各种势力的份上。 君昀基轻声道：“父皇这回，对老五该是抱了极大的希望，怕是想要和老五打好关系呢。” “大皇兄，这老五和老四是双生子，从小住在一起，兄弟俩的感情嘛，那自然是情比金坚。” “本来老四一个人，势力已经庞大到让人……嗯，如今，父皇眼看着，该是有意要提拔老五。” 说到这里，君昀基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接下去他要说的话，君祺政和君南庭都懂。 君南庭只是在浅尝酒水，对此倒也没什么特别的看法。 他这个人，一向佛性，今夜若不是君昀基拉着他来，他此时大概还在府中看书。 君祺政虽然也没说什么，但杯子里的酒水，却被他一口闷了下去。 可见，心情是极度郁闷的。 君南庭倒是对另一件事，起了兴趣：“听闻，他们出征前一日，离王妃命人当众打了杨启？” 杨启可是他们南陵的忠臣大将，当众责打，也的确是太不给面子了。 尤其还是大战前，多少，会动摇军心。 “那女人，诡计多端，根本就是障眼法苦肉计！”君祺政心里，莫名烦躁。 当初，那女人差点就死在了他的政王府。 如今，他也不知道是后悔没有杀掉顾云汐，还是，后悔将她放走，让她回到了君夜玄和君楚离的身边。 老五不可能有如此缜密的心思，昊山东和昊山北三侠剑谷一战，一定是那女人的计谋。 “若真是老五家娘子的计谋，那这位小娘子，还真是我见过的姑娘中，最懂筹谋的一个。” 君南庭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水。 “老五家有这样的娘子，将来，可是有福气了。” 君祺政却捏紧了手里的杯子，五指还在不断收紧。 “一个狐媚惑主的女人罢了！能有什么本事？” 君南庭却道：“大皇兄有所不知，清城的百姓都在说，听闻这次的计划，都是离王妃的计划，她甚至连女人和小孩都用上了！” “那西陵三皇子被离王妃大败，有传言说，西陵三皇子还潜伏在昊城，要找离王妃报仇呢！” 第398章 他，想要顾云汐 那夜，君祺政回到房中，立即命人将珠姬唤来。 脾气，终于是忍不住了！ “顾云汐现在在两兄弟之间，究竟算是什么样的存在？本王实在是不懂！她到底是君夜玄的女人，还是君楚离的王妃？” “还是说，他们愿意共用一个女人？” 珠姬柔声道：“王爷，以妾身所看，玄王爷对离王妃的确是有情，不过，怕也只是一时片刻的喜欢罢了。” 君祺政没说话。 珠姬又道：“上回王爷将离王妃带回来，玄王爷将她丢弃在此……” “他将十二骑的人留下来保护顾云汐，真当本王不知道？” 君祺政瞪着珠姬，一脸不满：“你就连这点把戏都看不懂吗？比起顾云汐那女人，你差太远了！” 珠姬顿时低下头，眼底都是失落：“王爷这是……开始嫌弃妾身了吗？” 君祺政不想说话。 君夜玄和君楚离的女人，能帮他们一日之间，连夺两城。 这样的女人，的确让人眼前一亮。 他此时心里说不出的烦躁，因为自己身边没有这样的女人，也因为这女人，竟然是君夜玄的人！ 此消彼长，他的势力，渐渐就要落后于老四了！ 若是当初，他将顾云汐留在自己身边，不还给君夜玄和君楚离。 那么如今，又会是什么情况？ 君祺政的心，忽然间绷得紧紧的，更加难受。 他想要顾云汐！ 忽然，很想要！ ……相比起皇城的暗潮汹涌，如今的昊城，却一派欢乐。 南陵大军入城好些日子了，不仅没有像传说中那般，屠杀本土百姓。 相反的，离王爷还颁布了一系列的规章制度，基本上都是用来约束进城的士兵，决不能影响了老百姓的生计，更不能欺负老百姓。 这举动，顿时得到了百姓的欢迎。 这对百姓来说，绝对是最温和的一场战役。 甚至，就连昊城原本的守城士兵，大部分也都臣服在离王爷的管辖之内。 城内，安详，宁静，丝毫没有战乱的影子。 那日，顾楠风从瑞城赶了回来。 同时到达的，还有另一个人，顾如秋。 “八姐的伤养得怎么样？”见面第一时间，顾云汐就执起了顾如秋的手腕，给她把脉。 脉象虽然还有些虚弱，但总算是稳定。 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 顾如秋笑道：“听闻你和离王爷打了胜仗，我哪里忍得住？就想着来看看你。” 她回头看了眼，眼底都是笑意：“我真是没想到，一个刚经历了战火的城池，百姓脸上竟然会有笑意，这简直不可思议。” “老百姓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只求安居乐业罢了。” 顾云汐牵着顾如秋，往院子里走去：“更何况，东西南北陵，如今是四国，可若是考古来源的，大家都是陵国人。” “既然祖宗都是一样，当个西陵人或是南陵人，也没太大的区别，百姓心里还不至于太排斥。” 顾楠风跟在他们身后，也笑着说：“最重要的是，汐儿让离王爷颁布的法令规则，比起从前昊城城主所颁布的，对百姓来说更加有利。” 就第一条，减轻赋税，便是与老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的。 哪个百姓不喜欢？ 能如此快速安抚人心，普天之下，也就只有顾云汐一个人。 顾如秋看着顾云汐，忍不住笑道：“你和凌夫人，真是越来越像了。” “凌夫人？”顾云汐蹙眉，这个称呼，极少听到。 顾如秋笑道：“你亲娘啊，她以前在的时候，大家都叫她凌夫人，我……” 不料顾楠风竟忽然脸色一变，沉声道：“以前的事情，莫要再提了，八妹千里迢迢赶来，一定是累了，来人，送她回去休息。” 顾云汐心里却有种莫名不对劲的感觉。 大哥为何不让八姐提娘亲的事情？ 第399章 到底，哪里出了错？ 那天晚上，顾云汐去了顾如秋的寝房。 “八姐，对于我母亲，你知道多少？”她开门见山，不想浪费任何时间。 等会，她还得回去，和阿离商量接下来昊城的发展计划。 顾如秋似乎没想到她会提起这个问题，想了想，才道：“我……见过凌夫人。” 顾云汐心里，却莫名有些忐忑。 大家都住在将军府，八姐见过她母亲蓝紫凌，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可是，为何八姐说起来这件事，好像很稀奇那般？ “难道，没多少人见过我娘？”顾云汐心里一阵怪异。 顾如秋想了想，才又道：“其实我也不太能想起来了，当时太小，记忆如今早已模糊……” “我娘长什么模样？为何将军府里一张属于她的画像都没有？”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忽然间，总感觉关于娘亲的事，很奇怪。 听说，娘亲生下她之后就患了重病，没多久便去了。 娘亲这两个字对她来说，远不如在现代的妈妈记忆深刻。 虽然，妈妈也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为意外没了，但她对妈妈的模样，还记忆犹新。 起先顾云汐对在这个年代的亲娘蓝紫凌，并没有太大的感觉，所以过去的事情，她也不爱问。 但今日，大哥的脸色如此怪异，她莫名，就是很想弄清楚。 “这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凌夫人这么美，她的模样我当然还记得。” 顾如秋好像想到了什么，从案几后翻出来一张白纸，还有笔和墨。 “凌夫人去的时候，你比我还小，怕是没什么记忆了，要不，我给你画一张？” 顾云汐顿时眼前一亮。 顾如秋的画工非常好，她是知道的。 “那就有劳八姐了！” 顾如秋笑着点了点头，一边思索，一边在白纸上，一笔一笔勾勒着线条。 顾云汐就坐在她的身旁。 顾如秋画得很快，一张绝美的脸，慢慢就在纸上浮现出来。 “为何不画眼睛？”脸是真的很美很美，但对顾云汐来说，还是有些陌生。 顾如秋看了她一眼，笑道：“眼睛是最难画的地方，一双眼眸，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容颜。” 顾云汐歪着脑袋，依旧看着纸上那张脸。 她说的话没错，眼睛，是一个人的心灵之窗，的确是最难画的。 但却也是她最想要看到的！ 娘……陌生的称呼，陌生的脸。 顾云汐的眉心却慢慢皱了起来：“为何看起来，如此年轻？” 看着，就像是十七八岁，连二十岁都不到的光景。 但大哥比她大了好几岁，母亲生了大哥八年之后才生的她，按道理来说，顾如秋看到的蓝紫凌，至少二十五六岁了。 是黑白画像看不出来年纪的原因吗？ 顾如秋想了想，眉心也忍不住皱了起来：“可是，我见到的凌夫人，的确就是如此年轻。” 现在想来，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顾如秋看着顾云汐，忽然间，连她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我……才比你大了一岁，这……这凌夫人为何如此年轻？” “你见到她的时候，她便是这模样？”顾云汐心头的疑惑，又重了几分。 顾如秋点了点头，神色有些木讷。 “当时年纪太小，没觉得有什么，如今一想，我看到的凌夫人……的确像是十七八岁的样子。” 可是！不对劲啊！ 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已经生下了一个八九岁的儿子？ 这当中，到底哪里出了错？ 第400章 妈妈 “我发誓，我一定没有看错，她绝对就是个十七八岁小姑娘的模样！” 顾如秋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她看着顾云汐，眼底的神色，从一开始的疑惑，渐渐，凝聚出一丝丝的惶恐不安。 若那个真的是凌夫人，那么，顾楠风是怎么来的？ 但顾楠风的亲娘的的确确是顾将军明媒正娶的妻子，成亲的时候，凌夫人已经十七岁。 而顾楠风比顾云汐，大了整整八岁！ 所以，顾云汐出生的时候，凌夫人已经二十六岁！ 虽然当时顾如秋还是个很小的孩童，可就算年纪再小，十七八岁和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她还是能分的出来的。 顾云汐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你确定，她当时，真的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顾如秋愣愣地点了点头：“我……确定，我那时候已经三岁多，我确定的！” 她说到最后，自己都激动了。 “这件事情，或许，大哥知情。”她想起来今日，当顾如秋提起凌夫人的时候，大哥眼底那一闪而逝的异样神色。 难道，大哥知道什么？ “八姐，你快将我娘的画像画出来，我得去问问大哥。” “好。”顾如秋不敢再耽误，凭着自己的记忆，一点一点，将画像完成。 最后，是那双眼睛。 一双让顾云汐忽然间，心脏绷得紧紧的眼睛。 “她真的……是我娘？”等顾如秋画完，顾云汐将画像拿了起来，浑身僵硬。 “小九，你怎么了？”顾如秋有些不安，小九拿着画像的双手，一直在颤抖。 “是不是凌夫人的画像……有什么不对？” 但凌夫人病逝的时候，小九才丁点大，她对自己的娘亲，应该不会有什么记忆才对。 她……为何如此？ “小九？”顾如秋轻轻拉了她一把。 顾云汐这才从蓝紫凌的一双眼睛里头，清醒过来。 她心里，藏了太多太多的事。 蓝紫凌的眼睛，为何，像极了妈妈？ “我……去找大哥问个清楚。”顾云汐看着画像，看了很久，才小心翼翼收了起来。 顾如秋整理着桌上的笔墨，有些焦急：“等一下，小九，我跟你一起去。” “不了，我自己去找大哥聊聊。” 大哥今日面有难色，只怕是有些话，他无法说出口。 顾云汐如今也无法解释，这件事情真相究竟是什么。 但不管怎么样，有一件事，她都已经认定了。 那就是，顾如秋画出来的画像，一定就是她的亲娘蓝紫凌！ 因为，她有一双，和她在现代的妈妈一样的眼睛！ 她一定就是自己的母亲！ 从顾如秋的寝房出去后，顾云汐去了顾楠风的院子，但他不在。 听说，在城外的军营里。 顾云汐心里焦急，一刻都不想等，上了马就朝着军营的方向赶去。 从城主府到城门口，大概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但她骑术好，提前就到了。 军营建在城外一片空地上，这两日正准备重新编制大军，所以现在，一部分的将士们还住在外头。 顾楠风在军营后方训练场。 顾云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正打算赶往训练场，忽然，身后一股寒风袭来。 她眉心一皱，立即回身一掌推了出去。 可她万没想到，身后那份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那一掌，完全被对方的掌力吸收了！ 掌风袭来。 顾云汐胸口一痛，只来得及看见对方那半张面具，便两眼一闭，软软倒了下去。 第401章 原来，是你 顾云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 头很疼。 顾云汐揉了揉眉心，才扶着床板，慢慢坐了起来。 房间里有个人，他坐在桌旁，在看着什么。 顾云汐一看他手里的东西，顿时脸色一沉：“把画像还给我！” 开口才发现，声音，极度沙哑。 白衣男子终于回头，冰冷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里头的人是谁？”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冷冷盯着他。 他带着一张面具，面具将大半张脸挡去，让人完全无法看清楚他真正的面容。 顾云汐只是看了一眼，忽然间，就了悟了。 “西陵三皇子楚东奕？” 传闻他兵败之后就失去了影踪，还有人说他死在了战役里，没想到，他竟然一直潜伏在昊城。 可为何，这位西陵三皇子，她总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就好像，在什么地方，曾见过他。 “少主，他们的人来了！”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楚东奕没说话，将画像收到自己怀中。 “把画像还给我！”顾云汐立即要下床。 没想到，两脚刚落地，竟浑身一软，咚的一声跌倒在地上。 她的穴道被点了！ 楚东奕走到她的跟前，随手一捞，将她拎了起来，一掌，将房门扫开。 “少主……”杨一刚进门，就立即退了出去。 该死！他忘了，这女人见过他！ 顾云汐瞪大一双眼眸，一瞬间，心思百转。 她抬头看着拎着自己出门的白衣男子。 怪不得，刚才第一眼看到他，就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原来，是他！ “你竟然是西陵三皇子！”他，便是两次帮她做出设备工具的人，沐公子！ 当初不管是君夜玄还是君祺政的人，都认定他是巫穹人，所以，顾云汐从未猜测过他这个身份。 没想到，他竟然连君夜玄和君祺政都给骗过去了！ 楚东奕垂眸，淡淡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什么。 拎着她出了门，忽然一跃而起。 顾云汐顿时感觉到狂风一路呼啸而来。 这男人的轻功厉害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她见过的人当中，除了君夜玄，暂时还找不出来有谁能比得过他。 这个速度，让她无法睁眼，甚至，连呼吸都困难。 狂风肆虐，迷迷糊糊的，顾云汐又晕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来，他们已经换了个藏身的地方。 这次，在山洞里。 “你抓我，就是为了报仇？”顾云汐好不容易清醒过来，立即想要爬起来坐下。 却不想，她还没坐好，眼前就有一道身影掠过。 寒风袭来，她下意识伸手去挡，却根本挡不住半分。 脖子，被男人一把掐住，下一秒，她立即感受到窒息的痛苦！ 他果然，是为了报仇而来的！ 但若只是为了报仇，为何不直接将她杀了？ “为什么……要装成沐公子……靠近我？” 她快呼吸不过来了，说这句话，就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楚东奕没说话，锁在她脸上的目光，依旧冰冷刺骨。 那两片薄唇，也抿成了一条薄凉的线。 他的五指，还在不断收紧。 顾云汐张着嘴，但却始终无法吸进去半点空气。 他眼底有浓郁的杀气。 他真的想杀了她！ 第402章 这个水性杨花的女人 顾云汐无法呼吸，意识渐渐变得模糊。 那只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五根手指头还在收紧。 她从他的眼里，看到了浓浓的杀气。 却又好像，看到一种除了杀气之外，莫名的情愫。 是不甘心，还是，不忍心？ 她看不懂。 忽然，楚东奕松了手。 顾云汐滚在地上，弯着腰，在咳嗽，喘气。 喉咙就像是被一把火在灼烧，疼得她完全说不出话来。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手腕又被他猛地扣紧了，人被一把掀了过去。 她倒在地上，看着依旧戴着半张面具的楚东奕，胸口还在不断起伏。 气，依旧不顺畅。 但却只是安静看着他，没说话。 “有什么想说？”楚东奕眸色森寒，死死盯着她的脸。 差点就死了，重新活过来，竟没有惊慌恐惧，而只是如此平静地看着他？ 这女人，是真的不怕，还是，依旧在伪装？ “到底对你做什么，才会让你恐惧？” 楚东奕忽然倾身，半个身体压在了她的身上：“若是，强了你呢？” 他忽然手一挥，只听到嘶啦一声，顾云汐身上的衣裳，被他撕下来一大片。 雪白的肤色清晰暴露，他眼底，又多了几分晦暗难辨的光泽。 “我这破败的身子，不知道伺候过多少男人，三皇子也愿意要么？” 顾云汐声音嘶哑，只要开口说话，喉咙就像是被一把火灼烧着那般，疼！ 但她始终只是安静看着身上的男人，衣裳被他撕成这样，连肚兜都暴露了一片，她却好像丝毫不在意。 “三皇子长得不比我两个夫君差，等会做的时候，能将你的面具拿下来么？” 顾云汐不仅没有惊慌失措，甚至，她抬起手，分明是想要去抱他的脖子。 “看着你的脸，做起来更加有感觉。” 楚东奕只觉得胸口顿时被什么东西堵住一样，一阵恶寒。 在顾云汐的手即将要碰到自己脖子的时候，他一脸嫌弃，将她用力推开！ “我从未见过，如此不要脸的女人！” “现在不是让你见识到了吗？更何况，我要脸不要脸无所谓，但我的脸一定是三皇子见过的姑娘中，最好看的一张，是不是？” 楚东奕更加厌恶。 真没想到，她私下里，竟是这样水性杨花的女子！ 他真是看走眼了！ 顾云汐却好像根本不知道被人嫌弃似的，依旧朝他伸出手。 “我还是喜欢叫你沐公子，为何总觉得，沐公子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楚东奕眸色一沉，明明是想要将她推开的，却不知为何，她这话，让他推出去的力道，稍微迟疑了下。 顾云汐攀上了他的脖子，指尖，在他脖子上轻轻划过。 “你根本不喜欢这种尔虞我诈的生活，所以，你连真面目都不愿意让人看到，是不是？” “少自以为是，我……” “你喜欢当沐公子，喜欢我那些设计图，喜欢做手工，甚至，喜欢研究乐器。” 顾云汐勾起唇，指尖，慢慢滑向他颈脖间，最脆弱的穴位上。 “沐公子，我给你的架子鼓设计图，你做出来了吗？你若做出来了，我教你用试试？” 她眸色忽然一沉，指尖，在他的大穴上，用力压了下去。 第403章 少主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楚东奕脸色一变！ 顾云汐点穴的功夫，比任何人都要厉害。 她只是功力不够，所以，效果不如高手。 但她找穴位的手法是绝对的精准！ 就连楚东奕如此厉害的高手，被她长指一压，半边的身体，竟也是迅速一麻。 “你……”楚东奕瞪着眼前的女人，眸色瞬间冷如冰山。 顾云汐以最快的速度从他身旁逃开，虽然被点了穴，浑身无力，但至少还能自由活动。 她慢慢爬了起来，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楚东奕。 “你敢骗我！”楚东奕是真的怒了，左手五指，在慢慢收紧。 不好，这人的功力太过强悍，他马上就能自己冲破穴道！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再不敢多想，扶着山洞的石壁，以最快的速度往外头摸索而去。 “你以为，你真的能逃掉？”身后，男人低沉冰冷的声音传来。 顾云汐连头都不敢回，不敢耽误片刻的时间。 但她才走到山洞口，就分明听到身后那男人起来的动静。 他竟真的冲破了穴道，不惜伤了自己！ 这个西陵三皇子，性格刚烈到让人畏惧的地步。 趁着他刚冲破穴道，功力还没有立即缓过来，顾云汐咬着牙，抓住最后一点机会，拼了命往外头闯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刚出去，迎面而来的，竟是一股寒风。 啪的一声，来人那一掌落在她的胸口上。 胸口，一阵剧痛！ 顾云汐整个人被震飞了起来，原以为会撞上山洞的石壁，却不想，她落入了楚东奕的怀中。 她用力咬着唇，瞪着将自己从半空接回来的男人。 他唇边还有一缕血丝在滑落，是刚才为了冲破穴道受的伤。 目光往山洞口望去，便看到从外头进来的那个男子。 不是杨一，还能是谁？ 她竟忘了，这个杨一，一直跟在沐公子的身边。 受了杨一一掌，顾云汐胸臆间的血气，不断在翻腾。 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张嘴，一口鲜血喷出。 她再也承受不住，头一歪，昏死了过去。 “少主！”杨一从外头大步进来，倾身行礼。 楚东奕看着顾云汐唇边的血迹，目光落在杨一身上时，更冷了几分：“谁让你伤她？” “可她……”杨一一愣，赶紧解释道：“她……伤了少主。” “就凭她，岂能伤我？”楚东奕闭了闭眼，平复着胸臆间那股血气。 说是没被伤到，事实上，方才为了冲破穴道，还真是让自己受了点内伤。 再看怀中昏迷不醒的姑娘，楚东奕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他又被这女人给骗了！ 诡计多端，狡猾至极！ 一而再再而三，将他骗倒！ 可怕的是，他明知道这女人有问题，明知道她满嘴谎言，刚才，却还在幻想着，那架子鼓在她手下敲出来，会是什么一番风景！ “少主……”杨一看着他。 少主低头看顾云汐的眼神，让杨一有些慌。 杨一赶紧道：“少主，她是君夜玄和君楚离共同的女人！” 这话，让楚东奕看顾云汐的目光，一瞬间添上了浓郁的厌恶气息。 “两个男人共同的女人？” 楚东奕冷冷一笑，转身，将顾云汐放在地上。 他执起她的手，衣袖挽了起来，露出她洁白无瑕的手臂。 他眯起眼眸，眼底，一抹戾气掠过。 “那就让他们尝尝，什么叫，共用一个女人！” 第404章 我难受，你抱抱我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这次昏迷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竟看到一张让她不敢置信的脸。 “阿离？”他为什么在这里？ 顾云汐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阿离，他就在附近，小心！” 君楚离扶着她，柔声道：“别怕，燕一已经派人将附近所有地方察视过，他走了。” “走了？”顾云汐心里，满是疑惑，“怎么会……” 丢下她走了？这不科学！ 君楚离低头看了她一眼，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的身上。 顾云汐衣衫不整的模样，让他心里……疼得慌。 但他不敢问。 不管她遭遇过什么，只要回到他身边，就好。 他不会过问，只会，更疼她。 “我先带你回去。”君楚离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顾云汐还是感觉到浑身软软的，穴道好像被解开了，但就是浑身无力。 “阿离……”她轻轻揪住君楚离的衣襟，声音还是有些沙哑：“我觉得……不对劲。” “只要你安全，其他无所谓，以后，有的是机会将他逮回来。” 对君楚离来说，她才是最重要的。 君楚离抱着她走出山洞，燕一正好回来了。 看到顾云汐身上裹着离王爷的外袍，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没有多问。 “王爷，周围没有任何走过的痕迹。” “楚东奕武功高强，要抓他不容易。” 君楚离低头，看了顾云汐一眼，便道：“回去再说。” 他带了燕一和燕十一前来，山顶上，还有他们的人马。 君楚离抱着顾云汐，从石壁上一跃而起。 顾云汐才知道，原来这里，竟是悬崖峭壁中一个山洞。 武功稍微弱一点的人，怕也来不了这地方。 楚东奕花这么大的功夫，不惜冒险潜入军营，也要将她带出来。 但却没有对她做什么？也没有杀她？ 为何看起来，如此怪异？ 君楚离没说什么，抱着她上到山顶之后，一跃上马，策马离开。 一路上，两人没说什么。 顾云汐只是感觉到，他搂在自己腰间的手臂，越收越紧。 她知道，自己这次失踪，把他吓坏了。 不到一个时辰，他们回到昊城的城主府。 这是最近他们暂住的地方。 婢女给顾云汐打来浴汤，顾云汐脱衣裳的时候，才发现自己里头的衣服是被撕过的。 就连肚兜都露出来一角。 刚才阿离是看见了，但什么都没说，他是不是以为自己被楚东奕羞辱过了？ 怪不得，刚才的他看起来，那么难受。 顾云汐将衣裳脱了下来，跨入浴桶里，把自己冰冷的身躯，泡进暖暖的浴汤中。 楚东奕到底在想什么？不是要找她报仇吗？为什么会放她回来？ 就算是被阿离他们发现了行踪，也大可杀了她再走。 哪怕不杀她，废了她也可以，为什么她丝毫无损？ 想了好半天，顾云汐依旧想不明白。 君楚离一直守在外头，始终听不到她出来的动静，他忍不住敲了敲门：“汐儿，好了吗？” 顾云汐这才反应过来。 浴汤都就要凉透了。 她赶紧从里头出来，擦干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我好了。” 君楚离立即推门而入。 看到他越过屏风走进来，顾云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那一刻，她忽然有些热血沸腾。 竟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腰：“阿离，我难受，你抱抱我！” 第405章 阿离，你也嫌弃我吗？ 被顾云汐抱住那一刻，君楚离一瞬间，浑身僵硬。 她从来没有这样抱过他！ 抱着他的腰，身子紧紧贴住了他的身躯。 他分明能感受到她的柔软。 “汐儿……”君楚离下意识想要将她推开。 顾云汐却收紧手臂，将他抱得更紧：“阿离，抱我。” 那娇小软软的身躯，在轻轻地颤抖。 “别怕，我一直在，我不会再离开你，别怕。” 她的身子抖得如此厉害，君楚离以为她在害怕，虽然觉得不妥，却也还是轻轻将她搂住。 楚东奕到底对她做了什么，让她如今行为如此反常！ 这样的贴近，从来没有在他们两人之间发生过。 是不是楚东奕真的将她…… 君楚离不敢想，心头刺痛得厉害，只能下意识，将她搂得更紧。 “别怕，不会……不会再有这种事了，别怕。” “阿离，我难受。”顾云汐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的脑袋瓜好像坏掉了。 此时此刻，抱着阿离，闻着阿离身上那独有的清淡药草香，她慌乱惊恐的心，似乎才能平静下来。 “阿离，抱着我。”她踮起脚，用力搂住君楚离的脖子。 那两片薄薄的唇，离君楚离的脖子很近很近，好像快要跟他的脖子贴上了。 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来那温热的气息。 那气息，一下子烫得他浑身绷紧，心脏犹如被什么东西抓住了一样，紧得几乎要停止跳动。 “阿离……”顾云汐低喃了声，薄唇竟贴在了他的颈窝上。 “汐儿，别这样！”君楚离吓了一跳，慌得下意识将她推了一把。 可他万没想到，她根本站不稳，被自己一推，竟身子一软往地上倒去。 “汐儿！”君楚离心头绷紧，快步过去，在她倒地之前，将她一把拉了回来。 顾云汐趁机，再次搂住他的脖子。 “阿离……” “汐儿，你到底……到底在想什么？”他觉得莫名不好受！ 刚才，她薄唇在他脖子上划过，那暖暖的热热的气息，竟让他……让他浑身血热，在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真的很难受。 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难受。 就是，心慌，不安，忐忑，但却又好像期待着什么。 君楚离活了二十三年，从未尝试过这样的滋味。 他不懂，但他不知道，这不对劲，不应该！也不能！ “汐儿……” “你是不是……也嫌弃我？”顾云汐抬头看着他，那双大眼睛，水汪汪的。 竟然蒙着一层泪意！ 君楚离的心脏，一瞬间就被揪痛了。 “我怎么会嫌弃你？你明知道，我此生，唯一想要的就是你……” 但他说完，一下子就后悔了。 藏在心里这么久的话，忽然间就说了出去，他真的后悔，怕的是让她为难，让她不好做。 可此时，顾云汐却没有任何为难。 君楚离的话，让她心情忽然间就好了起来。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冲他眨了眨，眼底的光泽，致命诱惑。 “那你……怎么不要我？”她贴了过去，软软的身子，贴在他硬帮帮的胸膛上，轻轻磨蹭了下。 “阿离，你要我，好不好？” 第406章 我，永远都是你的 没有人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或许就连君楚离自己也不清楚。 他彻底沦陷在顾云汐那双含笑的眼眸里了。 那双云眸，在对他笑，笑得如此娇俏，笑得如此调皮。 还有一种，蛊惑人心的气息。 他好像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究竟生身在何处，究竟在做什么。 只知道，当顾云汐对着他，笑得如此妩媚，甚至对他说，想要他的时候。 那只在身体里藏了很久很久，一直不敢放出来的野兽，忽然间就在他的身体深处叫嚣了起来。 浑身，沸腾。 君楚离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后来，就不知道这么搞的，两个人莫名其妙的，就滚在了床上。 他竟然压在顾云汐的身上！ 她的身体很软，软得好像没有骨头一样。 君楚离握着她的肩头，也不知道究竟是想要将她拉向自己，还是要将她推开。 可她那么软，就连肩头都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握住她肩头的时候，就像是握住了，一团肉…… 女人的身子，怎么可以软成这样！ 顾云汐抬起眼眸，看着他，薄唇微动：“阿离，你不亲我吗？” 亲她？ 亲她！ “你不想亲我吗？”她的声音，好像带着魔力，勾得他浑身难受。 亲她吗？ 那两片薄唇，在他的视线里，微微张启，分明在诱惑着他的每一条神经。 亲她！他真的，很想很想亲她。 君楚离慢慢低下头，可就在差点亲到顾云汐薄唇的时候，他忽然头一侧，这个吻，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汐儿，不要……蛊惑我。”他知道！他都知道！ 自己现在，分明冲动得一塌糊涂。 可是，他不能，也不该！ 但他没办法从她身上起来，做不到，也不愿意！ 他的脑袋瓜好像也坏掉了！ 可他更加不明白的是，她为什么要这样？ 他真的，受不得一点点的诱惑，这个时候从她身上起来，他会不会死掉？ 他一定会难受得死掉！ “汐儿，我们不能……” “我是你的娘子啊。”顾云汐的手，落在君楚离的脑袋上，长指陷入他的发丝，将他的脸摁向自己。 “我是你的娘子，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我是你的离王妃，为什么不可以？你早该要我的，你为什么不要？” “你是嫌弃我，还是不喜欢我？” “我没有！” “那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我，是不是？”顾云汐忽然一个翻身，竟将他压在了身下。 君楚离的心脏，扑通扑通，跳得犹如小鹿在乱撞。 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他现在，好像连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却又似乎力大无穷，想要狠狠将她抱住。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汐儿……”顾云汐竟然弯身凑近他！君楚离吓得浑身绷紧，呼吸极度凌乱。 “汐儿，你是四皇兄的……” “不，我是你的。” 顾云汐眉眼弯弯，低头，就像一条小狗儿，鼻尖凑近他的脸，闻了闻。 “阿离，我喜欢你的味道，很喜欢。” 君楚离无处安放的大掌，一瞬间揪紧了身下的床单。 理智告诉他，绝对不可以继续这么下去。 可是，不管是身体，还是情感，都在蛊惑着他的神经，都在叫嚣着，要她！ 他真的想要她！ 他也是个热血方刚的男子了！ “汐儿……” “我是你的。”顾云汐眯起眼眸，深深看了他一眼，低头，循着他的薄唇凑了过去：“阿离，我是你的，永远都是你的。” 第407章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的唇，马上就要碰到他的！ 君楚离揪住床单的五指，越收越紧。 终于，他深吸一口气，一个翻身，将她压了回去。 她是他的！ 她本来就是他的离王妃！ 他现在，只是要自己的女人而已！ 他忍得很辛苦，真的很辛苦！ 他不想再忍了！ “汐儿，汐儿……”或许就连君楚离自己也知道，有些事情，做了便是万劫不复。 可他控制不住自己。 她的笑太勾魂，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眉眼弯弯的，里头有他熟悉的笑意。 看一眼，就彻底沦陷。 就让他们万劫不复吧！他真的忍不住了！ 君楚离将她的脸捧了起来，低头，就要吻下去。 可就在两人的薄唇即将要碰到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一脚踹开。 身后，寒风袭来。 君楚离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后领就被人一把拎着，整个人被扔了出去。 他一个转身，好不容易稳稳落在地上。 抬头，便对上一双冷得仿佛淬了寒冰的眼眸。 “四皇兄？”君楚离浑身发冷，再看四皇兄的身后，顾云汐在床上慢慢坐了起来，正睁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 甚至，她还在笑！ 君楚离低喘了一口气，一瞬间清醒过来。 “四皇兄，我……” 君夜玄的胸膛不断在起伏，愤怒，怒到想杀人！ 可他不知道要杀谁！ 两个，都舍不得伤那么一下下！ 但这两个家伙到底在做什么？ 他若是再晚一步，他们是不是已经成事了？ 他气得胸臆间，那股血气都像是翻腾了起来，气得快要吐血了。 “四皇兄，我……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是我的错。” 君楚离现在是彻底清醒了，再看顾云汐，她依旧在冲他笑！ 这模样，不对劲！ 可她的的确确就是顾云汐啊！ 他很确定，眼前的汐儿，绝对没有被人掉包。 但她今夜是怎么回事？ “四皇兄，这事和汐儿无关，是我……是我强迫的她……” “滚！”君夜玄长袖一挥，啪的一声，不远处的桌子，碎了一地！ 君楚离又看了顾云汐一眼，才看着君夜玄，平静道：“这事，的确是我的错，是我没控制住，对她乱来，事情和她无关，四皇兄别再伤害她了。” 君楚离长吁了一口气，才转身走到门边。 出门的时候，依旧是忍不住回头，目光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她那张巴掌大的小脸红扑扑的，水汪汪的大眼睛，依旧在看着他。 君楚离的心脏，猛地一阵收紧。 忘不了今夜，她贴在自己身上时那份柔软。 忘不了她凑近自己，鼻子洒落在他脖子上的时候，那一份滚烫酥软的感觉。 最后，他忍着心头那份不舍，将房门关上。 君夜玄回头，瞪着坐在床上的姑娘，气得脸都绿了。 “你到底要如何？” 顾云汐眨巴着一双大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你在想什么呢，我不是一直在等你吗？” 君夜玄一口气堵在自己胸臆间。 “你用这样的方式，来等本王？”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床上的姑娘不仅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她还很主动，想要做些什么。 顾云汐在床边跪坐了起来，努力让自己的高度能赶得上他。 在君夜玄说话之前，她忽然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夜玄，我真的在等你呢，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第408章 死女人，不许蛊惑本王 君夜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为什么才分开短短一个月，她好像……哪里不太一样了？ “你……和楚离……”他的声音有些木讷，是因为忽然之间，竟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她。 是该生气的，毕竟，头顶的草都长得快要能牧羊了！ 可她这娇滴滴的模样，却又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该从哪里气起。 “我和阿离怎么了？”顾云汐眨了眨眼，眼底有渐渐浮起一抹笑意。 “你在意吗？” 君夜玄脸色一沉，差点要骂人。 他能不在意吗？她竟然还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她难道看不出来，他的怒火都快要将他自己烧成灰烬了？ “你为什么要在意？他是你亲弟弟呢。”顾云汐的声音，很温柔，像是一阵风，吹进了他的心头。 如果她说的话，不是那么惊世骇俗的话，君夜玄一定会沉醉在她难得的温柔中，彻底走不出来。 但她这话，实在是让人气得咬牙切齿！ “所以，你觉得你可以同时拥有我和楚离两个，是不是？” 君夜玄一把扯下她牵住他脖子的手，将她的手腕紧紧扣住。 盯着她的眼神，一瞬间变得无比冰冷。 他真的生气了，气得恨不得捏碎身边所有东西！ 只除了她！ “顾云汐，你到底在玩什么把戏？”他咬牙切齿问道。 顾云汐却只是看着他，小脸皱在了一起：“夜玄，你弄疼我了。” 那声音，就像是受尽委屈的小兔儿那般，可怜兮兮，惹人怜爱。 君夜玄以为自己的心足够的冰冷，可他还是下意识放轻了五指的力量。 “顾云汐……” “你一身风尘仆仆，是因为听到我失踪的消息，快马加鞭赶来的？” 顾云汐现在手腕不疼了，眼底便又开始多了一丝丝笑意。 君夜玄不想跟她说话！ 他现在，气得七窍生烟，偏偏这死女人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宁愿她跟自己吵一架，至少，还能发泄发泄。 可她一团小绵羊的模样儿，让他胸口的气完全无法发泄出来。 憋屈！ “你怎么了？真的生气了吗？” 顾云汐依旧是眉眼弯弯的，笑起来的模样，甜美，柔和，可爱到让人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了！ 君夜玄只觉得头疼。 “你到底……想要如何？” 刚刚才和君楚离滚在床上，如今，却又像是故意在逗弄自己那般。 他真的看不懂这女人。 唯有一点，至少是可以肯定的，千里迢迢赶来，看到她安然无恙，心，踏实了。 “我……”顾云汐忽然跪了起来，往前凑近他。 一口调皮的气，从她口中吹出，吹在君夜玄的脖子上。 就像是，吹进了他的心里！ “死女人，不许蛊惑本王！”他很想生气。 可是！心都被吹软了！ “那你接受我的蛊惑吗？” 这次，顾云汐不急着抱他，而是，一把扯开自己衣裳的带子！ 衣衫滑落，她只穿着肚兜的身子，清晰暴露。 君夜玄扣住她手腕的五指，又在不自觉收紧。 高大的身躯，在一瞬间，兽血沸腾！ 顾云汐的长指，竟还落在了自己的后领上，指尖勾住肚兜的带子。 蛊惑人心的云眸，直勾勾盯住他，眼神如丝。 “夜玄，你想要我吗？” “你！” 她不说话，薄唇勾了起来，长指一挑。 那根脆弱的带子被她解开，薄薄的肚兜，慢慢滑落…… 第409章 夜色之下，那道孤单的身影 君夜玄试过挣扎。 可他发现，自己这么多年来，最引以为豪的自制力，在这女人的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理智，在她解开自己衣带那一瞬间，早已经分崩离析。 顾云汐软软的身子靠了过来，手轻轻挣了挣，轻易就挣开了他大掌的禁锢。 她再次勾住他的脖子，声音带着魅惑的气息：“真的不要我吗？” 君夜玄的指尖在颤抖，全身上下，每一条血脉，都在躁动。 但他一张脸，始终是冰冷如霜。 他的声音虽然无比沙哑，却也是冷的：“你确定？” 他的确猜不透这女人的心思，在这之前，分明还在不断抗拒。 甚至，每一次他想要靠近一下，她都会拼命反抗！ 今夜，她竟主动勾引他！ 若不是自己对她这个人，对她的身体，已经足够的熟悉，君夜玄一定会怀疑，眼前的女人，根本不是他的死女人。 可她，千真万确！ 君夜玄长臂一伸，将她一把搂入怀中。 力气之大，惊得顾云汐忍不住一声低呼：“轻一点。” “本王几时轻过？”君夜玄冷冷哼了哼，长臂在一起收紧。 顾云汐差点就呼吸不过来了。 脆弱的肌肤被他冰冷的衣裳狠狠抹了一把，她忍不住低叫了声，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心里，始终有一种惊慌不安的感觉，仿佛，习惯了那般。 刚才的妖媚，此时，只剩下慌乱。 “君夜玄……” “你自找的！”此时此刻才想让他停下来，想都别想！ 君夜玄大掌一挥，一把扯开身上的衣裳。 顾云汐还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被他放了下去。 他前一秒还冰冷至极，此时却已经无比滚烫的身躯，猛然压下。 顾云汐的脑袋瓜，有片刻的混乱。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却忽然间感觉到，自己成了他狩猎的对象。 那可怜兮兮的小猎物！ 想要挣扎，却在抬头看着他那一刻，眼底的惊恐，又在一瞬间，变成了如梦似幻的妩媚。 脑袋瓜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徘徊：要他们，要他们！ 她都要！ 手伸了出去，攀上了男人的肩头，她闭上眼，在他的大掌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下意识抬起身子去迎合。 “夜玄，要我……” 君夜玄最后一丝理智，彻底被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无法抗拒！ 从来就没办法抗拒这女人对自己的致命诱惑力！ 就算还是一肚子火气，就算依旧感觉到憋屈，但这一刻，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要她。 狠狠要她！ 当他沉身压下那一刻，顾云汐忍不住皱紧了眉。 疼！ 她的身子，好像一直没办法适应他的存在。 疼痛，让她那双只剩下妖媚气息的眼眸，渐渐捡回一丝丝的清亮。 抬头，便看到男人一张汗湿的脸，近在咫尺！ 她忍不住低头看了眼。 哪怕什么都看不到，却也能清楚感受到他的存在。 他们……已经彻底纠缠在一起！ 怎么会这样？ “不……” “由不得你了！” 君夜玄低头，在她说出抗拒的话之前，将她的薄唇死死堵住。 是她先开始的，就该由她来承担所有的结果。 他从来，就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沉重的身躯，再一次猛然压下。 顾云汐浑身绷紧，下意识抬起头，无力挣扎。 静静地房间里，最后，只剩下男人低沉的喘气声，以及，那姑娘逐渐失控的尖叫。 院子里，晚风中，那道孤单的身影站在夜色之下。 确定四皇兄不会因为愤怒而伤害她之后，他才转身离开。 这次，终于，彻底走远了。 只是，那尖叫声，始终萦绕在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第410章 她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顾云汐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日上三竿之时。 头有些疼，有种宿醉的晕眩感。 她想揉一下太阳穴，手刚动了下，就猛然发现，身边的触感和往常很不一样。 她习惯了一个人睡，但今日的床上，还有一个人！ “你！” 身旁的男人刚睁开惺忪的眼眸，正在看着她。 让顾云汐震惊的不仅仅是他的出现，还有，他现在的身上，竟是什么都没有！ 自己因为惊吓将被子扯过去之后，身边男人那一身精壮纠结的肌肉，猛然出现。 最可怕的是，她一不小心，竟看到了那强悍到让人畏惧的地方！ 那一眼，让顾云汐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烫热，她赶紧别过脸，再不敢多看。 君夜玄坐了起来，相对于她的局促不安，他倒是显得十分自在。 伸手，想要将她搂过来。 谁知道顾云汐竟往床内侧挪去，躲过了他的接触。 身体有种十分怪异的感觉，顾云汐的眉心忍不住再次皱起。 两条腿之间那份胀胀的不适感，实实在在提醒着她，昨夜和床上这男人有过怎么疯狂的行为。 可是，为什么会这样？ “你这是什么眼神？”君夜玄瞅了她一眼，顿时一脸不满：“你是想要告诉本王，你后悔了？” 顾云汐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脑袋瓜还是有些昏沉沉的，但，脑海里却有许多画面，在告诉她昨夜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其实记得清清楚楚，昨夜，是她自己勾引的他！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就像是喝了烈酒之后，明明有意识，但行为举止却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 她那一脸的困惑和窘迫，让君夜玄一整夜的好心情，瞬间散去几分。 他翻身下床，大掌一捞，隔空抓起地上的衣裳往身上套去。 转眼间，便又是那个一身玄衣，清寒森冷的玄王爷。 回头，犀利的眼眸紧锁着顾云汐有些苍白的脸，他眉心紧蹙：“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悔？” “我……”顾云汐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君夜玄竟忽然弯身，一把捏住了她的下巴。 “你最好，考虑好再说话！” 顾云汐咬着唇，揪紧身上的衣裳，声音还有几分沙哑：“我想……先穿上衣裳。” 君夜玄放开了她，转身从寝房里走了出去。 关门的声音有些沉重，顾云汐知道，自己又惹他生气了。 可她真的不明白，昨天晚上，她的举动怎么会那般怪异？ 竟然，主动在他面前宽衣系带，将自己脱光了之后，再抱着他，告诉他自己想要他？ 她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唯独不记得，自己为什么会有那样的行为。 她的脑袋瓜到底怎么了？ 看到自己被扔在地上的衣裳，顾云汐没敢多想，赶紧下床，捡起来往身上套去。 收拾好一切，出门之前，她还是敲了敲脑袋。 明明思维都是清晰的，也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但她控制不了自己的举动。 这当中，究竟有什么问题？ 顾云汐眉心紧锁，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 没想到刚出门，就看到一道身影，迎面而来。 “阿离……” 下一刻，顾云汐更是浑身发凉。 她想起来了！ 昨夜，她甚至还曾勾引阿离！ 她怎么会这样 第411章 是不是，该给自己一个解释？ 君楚离以为经过了一夜的辗转难眠，今日应该已经理清了自己的头绪。 汐儿还是汐儿，依旧是四皇兄的女人。 虽然他很喜欢很喜欢她，但终究只能是家人。 他真的以为自己已经想明白。 可没想到，如今看到她，脑袋瓜里第一时间浮起的，竟是两个人紧紧拥抱，身躯完全贴合的画面。 她的身体那么柔软，那软软的触感，还无比清晰！ 还有，她趴在他的身上，对着他脖子吹气的画面，实实在在，在脑海里挥散不去。 如今看到她，想到那些画面，君楚离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很不寻常。 好像有一股热血，猛地从腹下升起，一瞬间，传达到四肢百骸！ 浑身发烫！ 生怕她看到自己身体的变化，君楚离赶紧侧身，躲开她的目光。 “那个，我命人准备了……早膳，在……我院子的凉亭里。” 君楚离的声音有些沙哑，就连跟她说句话，如今竟然也变得十分的紧张。 他低着头，没敢再抬头看顾云汐半眼。 “四……皇兄也在，你……过来一起吧。”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只是迟疑片刻，便点了点头：“……好。” 没有什么是不可面对的，不管发生过什么，只要想办法，总能解决。 虽然，事情，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 君楚离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终于，转身率先走了。 阿离大概是被自己吓到了，从前，是不是没有姑娘对他做过那些事？ 顾云汐跟在他的身后。 君楚离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今日的行为有些不妥，终于在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不躲我了？”顾云汐慢步走到他的身旁。 君楚离脸一红，轻声道：“是我的错……” “明明是我勾引的你，为什么要说是自己的错？” 这话，她不说还好，一说，君楚离那张俊逸的脸，瞬间就涨成了猪肝般的颜色。 “不、不是，是我……强迫的你……” “就你这胆量，你还敢强迫我？”顾云汐对此，不屑一顾。 君楚离知道自己口才不好，但，这件事上，绝对是自己的错。 “就是我强迫的你，汐儿，四皇兄就在隔壁的院子里，别乱说话了。” 要是让四皇兄听到她这话，恐怕又得不高兴了。 顾云汐却看着他，眼底闪过几分怜惜：“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你是我的娘子……” “我不是！”她举步走出院门。 君楚离心情复杂，也只好闭上嘴，跟在她的身边。 总而言之，昨夜的一切都是他的错。 所以，当两个人来到凉亭下，和君夜玄坐在一起之后，君楚离立即解释： “四皇兄，昨夜，的确是我的错，我……喝多了，才会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只要四皇兄不要生汐儿的气，要他承担什么后果，他都愿意。 君夜玄淡漠瞅了他一眼，目光，便落在了顾云汐的身上。 他等着她的说辞。 昨夜，楚离离开之前之后，今日，她醒来之前之后，不同的时间段，她这身躯就仿佛装了不同的灵魂那般。 她是不是，该给自己一个解释？ 第412章 顾云汐，谁给你的胆子 顾云汐的解释，只有一句：“你昨夜根本没有喝酒。” 君夜玄眉心紧皱。 君楚离满心不安：“汐儿……” 顾云汐却只是淡淡道：“没必要骗人。” “所以，你承认自己昨夜想和他在一起？”这就是她给他的解释？ 君夜玄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被捏碎。 君楚离吓了一跳，忙道：“昨夜是第一次，我和汐儿从未……” “若本王不来，你们打算如何继续这第一次？” 君夜玄已经在极力忍耐，奈何，还是忍不住，将桌角给捏下来了。 顾云汐不是不慌的，眼角余光，还是忍不住看了那桌角一眼。 大理石桌啊！这狗男人，想要捏碎她的脖子，应该易如反掌吧？ 一瞬间，脖子好像变得凉飕飕的。 她低垂眼帘：“那么四皇兄，你是想听真话，还是想要谎言？” 君夜玄不说话，冷冽的目光，紧锁在她的脸上。 顾云汐犹豫了片刻，才道：“我不知道昨夜怎么了，我甚至都很怀疑，昨夜那个人是不是我自己。” “所以呢？对本王的勾引，也不是你自愿的？” “对！”顾云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她知道这件事情，很匪夷所思，但于她来说，的确是真实的存在。 君夜玄冷冷瞅着她。 顾云汐咬了下唇，才道：“或许，是因为受惊过度，才会有如此反常的行为，所以，昨夜的一切，还请四皇兄忘了。” “你让本王忘记？”君夜玄眼底，瞬间燃起了两团烈焰。 他为何有一种，自己被玩弄过之后，被抛弃的感觉？ 昨夜那抵死纠缠，惊心动魄的画面，她让他忘记？ 这死女人，到底有没有心！ 顾云汐知道，自己的话一定会让他暴躁如雷。 可她还是鼓足勇气，迎上他的目光：“若四皇兄来这里，是为了救我，那现在我安然无恙回来，所以，还请四皇兄……” “汐儿！”君楚离顿时心惊胆战。 这丫头，在赶四皇兄走！ 她真是疯了！ 君夜玄已经气得不想说任何话。 他只想，掐死这个没良心的女人！ 真的很想！ “四皇兄，汐儿不是这个意思，她只是……担心你耽误了自己的事。”君楚离慌忙解释。 四皇兄原本在鼎城，如此千里迢迢从皇城赶去鼎城，自然是有任务在身的。 听到顾云汐失踪的消息，便日夜兼程赶来。 鼎城的事情，被他丢在一旁了。 君楚离小心翼翼道：“四皇兄，等昊城的事情结束后，我会带汐儿回皇城，到时候……” “昊城刚被收复，西陵三皇子还潜伏在城中，这里的事情，只怕一时半会不能轻易解决。”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根本就没打算回皇城？”君夜玄被气的想笑！ 他就知道，这女人，从头到尾，就没想过与他和好！ 既然这样，昨夜又算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以为，他们已经好了！ 可一觉醒来，她从热情放肆，变得冰冷无情。 甚至，她还想赶他走！ “你在戏弄本王？”君夜玄的手，落在石桌边缘。 那桌角一不小心，又被他抓下来一块！ 君楚离看得一阵不安。 顾云汐捏紧了藏在袖子里的五指，虽然知道这话太无情，可她早就想好了，以后绝不会和玄王爷有任何纠缠。 所以，此时不说清楚，将来，只会更加麻烦。 她低声道：“我没敢戏弄四皇兄，昨夜，只是惊慌过度，想找个人保护自己。那人若不是四皇兄，或许，便会是阿离。” 所以，她只是想要一个可以给她安全感的男人，而这个男人，不管是谁都一样？ 君夜玄忽然站了起来，长袖一挥。 远处的花坛轰的一声巨响，砂石乱溅。 他怒道：“顾云汐，你敢！谁给你的胆子？” 第413章 除非，他可以放弃一切 院子外头的侍卫听到动静，立即闯了进来。 君楚离一挥手，大家互视了眼，才赶紧又退了出去。 君楚离还想解释，君夜玄却已经走出凉亭。 顾云汐抬眸，看着他修长的背影。 凉风吹过，那背影，显得有些萧索孤寂。 但她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君夜玄走了，君楚离想追，顾云汐却道：“追上他之前，你打算跟他说什么？” “他误会你……” “没有人拿剑架在我脖子上，逼我说出那些话。”所以，是不是误会，她根本不在意。 “难道，你就真的没有想过，将来和四皇兄……” “你四皇兄将来是要当皇帝的。” 顾云汐慢慢坐了下来，将桌上的砂石简单清理了下。 万幸，桌上的食物还有几盘没有被弄脏。 她夹起来一块点心，慢悠悠吃着，边吃边说： “阿离，你四皇兄虽然没说什么，但我知道，他要这个天下。” “未必是为了他自己，可他肩头上就是有这么一个担子，必须夺下这个江山。” “你怎么……”君楚离有些愕然。 没有人跟她说过任何关于四皇兄的事，但她，似乎什么都能看透。 “玄王府一直有个秘密，我不想去窥探，但却知道，这秘密和江山有关。” 顾云汐夹了一块点心，放在他的碗里，她轻声道：“这个问题我们没有必要讨论，但你四皇兄的将来，却比我能想象的要复杂太多。” 君楚离不说话。 顾云汐又道：“若他真的当了皇帝，他又该将我置于何处？皇后是绝对不可能的，我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全天下的人都不会允许我当一国之母。” “那么，是不是要给我改名换姓，放在后宫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那么我活着的意义又是什么？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等着你四皇兄偶尔前来的宠幸？阿离，你觉得我受得了这种委屈么？” 所谓第一，其实也不过是其中之一。 若不是唯一，那便什么都不要。 她再喜欢君夜玄，也不可能做到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男人。 “退一万步来说，他若不是皇帝，当皇帝的是另有其人，例如说，政王。” “倘若政王爷真的当了皇帝，那么他登基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你四皇兄，到那个时候，任何一个小小的污点，都可能被政王爷无限放大。” “强占亲弟弟的王妃，就这么一项罪名，就足够让政王爷用各种借口，将你四皇兄置之死地！” “这是你想看到的结果吗？” 皇族斗争，有时候是刀光剑影，有时候，也可以是兵不刃血却杀人于无形。 他们不是生在普通家庭里，而是，皇族中的一份子。 做任何事情，一个不慎，轻则自己丧命，重则连累整个家族。 “阿离，我与你四皇兄，无论如何没有将来，除非，他可以放弃一切，与我远走高飞。” 但这一切，又怎么会有可能？ 所以，没有可能的事情，她从来不愿意浪费心思和精力去想。 君楚离无奈道：“汐儿，你都将一切，看得如此透彻了，为何，昨夜还要和他在一起？” 给了四皇兄希望，如今，又让他彻底绝望。 这种滋味有多难受，她到底知不知道？ 第414章 和他，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君楚离的问题，顾云汐没办法回答。 谁知道昨夜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真的是被楚东奕吓坏了，受惊过度，才会做出如此反常的行为？ 她实在是想不通。 用过早膳后，君楚离要出城巡查军队，顾云汐被留在院子里。 “王妃，今日开始，属下会全力保护你。” 顾云汐刚从院子里出去，便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迎面走来。 是燕一。 她有些讶异：“他们竟然让你来保护我？” 那两个男人，是太大方了，还是，真的如此单纯？ 燕一当初，还曾经跟君夜玄提过要求，想要她！ 燕一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一张古铜色的俊脸微微一辣。 他低头，恭敬道：“王爷知道，属下对王妃，绝不敢有非分之想，但王爷身边，属下的武功暂时最厉害，只有属下来保护王妃，王爷才会安心。” “是哪位王爷的意思？”顾云汐问道。 这个问题，必须弄清楚。 如果只是君楚离的派遣，那她必须拒绝，实在是不想再惹狗男人生气，给自己找上麻烦。 燕一道：“是我家王爷。” 顾云汐抿了下唇，没再说什么，举步往院外走去。 十二骑是君夜玄的人，他家王爷，便是玄王爷。 “燕一，我想出门一趟，你帮我准备一下马儿。”走出院子，顾云汐忽然道。 燕一看着她的侧脸，有些紧张：“王妃，你想去哪里？” 前天夜里被掳劫，现在，作为贴身保护她的侍卫，燕一多少是有点出门恐惧症的。 就怕再遭什么意外。 顾云汐回头，看着他道：“我要去一趟军营，找我大哥。” …… 顾楠风这次，在城中的军营里。 他们的大军，已经完全收编到昊城里头。 如今两处城门内，都有他们大军的驻扎地。 看到顾云汐，顾楠风明显是十分激动的：“离王爷说你……大哥身在营中，收到消息的时候，你已经回来了，可有受伤？” 被掳走这种话，在外头顾楠风可不敢乱说。 这对一个姑娘家来说，轻易会毁掉所有声誉。 “我没事，一点小擦伤。” 顾云汐拉着他的袖子，小声道：“大哥，我有些事情想问你。” “到营帐里说。”顾楠风领着她走向其中一顶营帐。 顾云汐却回头，看了燕一一眼：“我想和大哥说点悄悄话。” 燕一倾身道：“属下守在外头，不该听的，绝不会听半个字，也不会让任何人靠近。” “多谢。”顾云汐这才和顾楠风一起，走进他的营帐。 倒是顾楠风进去之前，忍不住回头，多看了燕一两眼。 他真的站在远处，没有靠近半步。 顾楠风忍不住浅叹：“燕一如今真是你的贴身侍卫？” “暂时，应该算是。” “真是……匪夷所思。”顾楠风眉心紧锁。 有些消息，他听了许久，不敢信。 有些话，他也藏了许久，不敢说。 可事到如今，似乎，已经不得不说了。 “汐儿，你和玄王爷……究竟有什么不寻常的关系？” 燕一是什么人？玄王爷身边第一高手，跟随在玄王爷左右，已经十几年。 整个十二骑队伍，可以说，是燕一一手训练出来的。 在战场上，就连从前的离王爷，若是玄王爷不在的时候，他也得听燕一的指挥！ 将这么厉害的角色留下来，只为了保护一个女子。 如今再说玄王爷和他妹妹没有特殊的关系，这话，就连顾楠风也无法说服自己。 难道，传说都是真的吗？ “你和玄王爷……真的在一起了？” 第415章 真是同一个人吗？ 顾云汐脸一红。 她是来问大哥问题的，没想到，却反而被大哥给问倒了。 在大哥面前，不想撒谎，可和君夜玄那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她也无法多言。 最后，顾云汐只能无奈道：“大哥，我不想骗你，所以，别问了。” 顾楠风的心，猛地一沉。 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若能解释，汐儿一定会解释。 她不解释，便只能说，事情是真的。 顾楠风长叹了一口气，皱紧了眉心：“汐儿，你可知道，这是灭门的大罪？” 如此可怕的皇族丑闻，皇家的人是不会管你是被迫还是自愿的，只要丑闻传开，皇上一定会将她诛杀，以堵住悠悠之口。 再严重些，便是连整个将军府都给灭了！ 他一脸凝重：“汐儿，这事，绝不是儿戏！” “我明白，我也知道，所以，我在努力疏远他。” 她话中的意思，顾楠风算是听明白了。 她是在努力了，可玄王爷那边，却不是他们能控制的。 他们也没有这个力量！ 顾楠风想了想，又道：“如今离王爷夺下昊城和瑞城，这两座城池虽然不大，却也是打开西陵最关键的两城。” “你以后，不妨……和离王爷驻守在此地，他朝不管是谁当了皇上，留在驻地，至少能保住性命。” 这是她唯一的生路。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 顾云汐现在，对这个话题并不感兴趣。 很多事情，自己早就想过，但她如今算是明白了，计划赶不上变化。 既然如此，暂时，不做打算。 “汐儿……”顾楠风对她不在乎的态度，很是担心。 顾云汐却道：“大哥，我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话，让顾楠风眸色微沉，眉心皱了起来：“什么意思？” “为何八姐看到的凌夫人，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 娘的画卷被楚东奕拿走了，也不知道楚东奕为何对画中人感兴趣。 他看着画卷时那眼神，顾云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但她暂时不知道为何。 “大哥……” “那时候如秋也不过是个三岁多的孩童，哪里懂这些？她只怕连娘亲的模样都忘了。” “她没忘，她还给我画了娘的画像。” 对于蓝紫凌的画像，顾云汐记忆最深刻的，始终是那双眼睛。 那明明就是她在二十一世纪时，她妈妈的眼睛。 妈妈，她唯一的亲人，她死都不会忘记！ 就是妈妈的眼睛！ “大哥，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你能不能……” 谁知，顾楠风竟无情将她打断：“娘已经不在了，汐儿，你若是想她，等回去之后，大哥带你去拜祭她，但以后，关于娘亲的事情，莫要再提。” “为何？”蓝紫凌又不是什么大人物，不过是区区一个商家小姐。 如今外公一家早就搬迁到南方，数年难得一见，和朝堂根本不可能有半分关系。 如此一个寻常身份的女子，她的事情为何不能提？ 她的画像，又为何不能留在将军府？ 一切，为何如此匪夷所思？ 顾云汐看着顾楠风，忽然，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大哥，你告诉我，我娘和你娘……真是同一个人吗？” 第416章 再敢赶本王走试试 顾楠风明显是被吓到了。 竟长袖一拂将她甩开。 他的力气太大，顾云汐猝不及防的，竟差点被他甩倒在地上。 顾楠风也被自己的反应吓了一跳，在顾云汐倒地之前，赶紧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汐儿，抱歉，大哥不是有意伤你……” “可我还是不明白。”顾云汐知道，他对自己没有任何恶意。 他只是真的被自己的言论给吓到了。 可正因为顾楠风这个反应，让顾云汐更加怀疑，她的猜测，未必不是真的。 “汐儿，听大哥的话，这件事情，不要再追问。” 顾楠风握住她的肩头，满心焦急：“听话！就当是大哥求你！” 她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他。 心里，万千思绪。 顾楠风知道她还是有很多疑惑，以顾云汐的性子，这事情不查个水落石出，她不会罢休。 可这事，是绝对不能查的！ “汐儿，大哥从小到大，几时亏待过你？将军府上下所有人，又几时有人欺负过你？” 顾云汐摇摇头。 “所以，”顾楠风深吸一口气，才沉声道：“不要再去追查那所谓的真相，让一切保留原来的模样，好不好？” “以后，也不要再去问如秋任何关于娘亲的问题，决不能问！” 顾云汐没有答应。 他知道她性子倔，正因为知道，心里更加不安：“汐儿……” “大哥，我暂时不问，但我希望你能尽快给我一个答案。” 顾云汐的确就是如此的性格，但至少她知道，就算自己知道某些所谓的真相，她也会理智冷静，不会坏事。 “十日。” “汐儿！”顾楠风眸色一沉。 “十日。”顾云汐的声音很轻，态度却十分坚定。 不仅仅因为蓝紫凌的身份，更重要的是，顾如秋画出来的蓝紫凌，有一双和妈妈一样的眼睛。 妈妈从小在意外中身亡，至今连尸体都没找到。 这么多年来，她的日子虽然过得不苦，可她心里，很苦。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一日没有见到尸体，她都怀疑妈妈还活着。 至少如今，有一个人的眼睛，和妈妈一模一样。 她，不能放弃。 “抱歉，大哥，十日之后，你若不给我一个答案，这个答案，我便自己去寻找。” 不是不信任，也不是想为难，但这件事，对她实在太重要！ 顾云汐从顾南风的营帐出去后，抬头便看到远处，燕一矗立在阳光下的身影。 她朝燕一走了过去：“回去吧。” ……那日，顾云汐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继续制定昊城未来三年农业发展的计划。 一直忙活到入夜时分，才想起来，连晚膳都没用。 她站了起来，伸了个懒腰，放下笔出门。 原本是打算去找君楚离一起用膳，却不想，刚走出院子，竟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迎面而来。 昨夜那刻骨铭心的记忆，一瞬间回到脑际，她下意识退了半步。 “见到本王，为何像是见到鬼一般！”君夜玄眼底透着不悦。 顾云汐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才迎上他的目光，淡淡道：“四皇兄不是回了鼎城？” 君夜玄忽然往前一步。 顾云汐吓得慌忙后退半步。 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他冷冰冰的声音响起：“再敢赶本王走试试，本王定会让你尝尝，后悔是什么滋味！” 第417章 四皇兄不陪我，我就去找阿离 顾云汐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可不是开玩笑的，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眸里，藏着让人畏惧的危险光泽。 “你是玄王爷，将来整个南陵，未必不是你的天下，我……怎么敢？” 她低着头，躲开君夜玄的目光，小声说：“四皇兄，我还有事，先失陪了！” 不等君夜玄回应，她一个侧身，赶紧就跑了！ 仿佛身后有什么恶魔在追赶那般！ 燕一走在她身后大概二十多步远的距离，经过君夜玄身旁的时候，小心翼翼躬身道：“……王爷。” 王爷的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看，胆大如燕一，都不免感觉到脖子一股凉气袭来。 离王妃，胆子实属太大了些！ “王爷，王妃她只是……” “想替她说什么？”君夜玄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难看！ 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替那女人说话？ 楚离是这样，燕一也这般？ 谁给他们资格！ 燕一赶紧闭上嘴，再不敢多说半个字。 这不是怕王爷生气，然后又要去找离王妃发作吗？ 她一个弱女子，实在承受不了王爷的怒火啊！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正要离开，不料，已经走进隔壁院子的顾云汐，忽然间竟回头跑了出来。 “王妃！”燕一快步过去，以为她遇到什么危险的事。 却不想，顾云汐从他身旁经过，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朝着君夜玄奔了过去。 君夜玄眸色微沉，不悦道：“又想做什……你！” 她竟，一把将他抱住！ 旁若无人，亲密无间那种！双手抱住他的腰，抱得紧紧的！ 君夜玄差点就被气笑了！ “顾云汐！你又在耍什么把戏！” 如此戏弄他，真的很好玩吗？刚才是谁还想赶他去鼎城来着？ 顾云汐抬头，迎上他明显带着怒火的眼眸，不仅没有一点点的畏惧。 她甚至还冲他眨眼笑了笑：“四皇兄，我饿了，我想出去吃好吃的。” 君夜玄真的要疯了！ 这女人眼底的笑，就像是在嘲笑他，分明是在跟他说：我就是在逗你玩！ 可她抱着自己，他竟舍不得将她推开！ “王、王妃，这里……到处都是人。”燕一忍不住小声提醒。 她可是离王妃！ 周围路过的侍卫，哪个不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侧头在看，但却是谁都不敢说话？ 离王妃抱着玄王爷，这……还得了！ 顾云汐依旧看着君夜玄，嘟哝了下小嘴：“四皇兄，我真的饿了。” “你饿了，跟本王有什么关系！”君夜玄板着脸。 顾云汐又看了他一眼，终于松开双臂，转身要走。 “你去哪里？” “我去找阿离带我出门。”顾云汐头都不回。 君夜玄差点被她气晕过去。 这坏女人！轻易就将他放弃，去找楚离！ 她若是在坚持一下下，他也没说不答应她的要求。 “回来！”君夜玄冷声道。 顾云汐住了步，回头看着他：“四皇兄，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出门？婆婆妈妈的，你好烦哦！” 燕一有些绷不住，差点没给当场笑出声。 普天之下，大概，就只有离王妃一个人，敢嫌他们家王爷烦。 不过，今日的王妃，为何看起来怪怪的？ 和平时，很不一样。 顾云汐见君夜玄没回应，果真是觉得烦了，转身又要走。 却见眼前，一道玄黑身影落下，瞬间将她的路挡去。 她眉眼弯弯，再次伸手，将他一把抱住：“四皇兄，要陪我出门玩么？” 第418章 我想，要你 君夜玄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 这女人不对劲！可他明知道不对劲，还是没办法拒绝！ 让她跟楚离出门，万一和昨夜一样，又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怎么办？ 一个不对劲，另一个血气方刚，谁知道会整出什么事？ “四皇兄，我真的饿了，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出去？” 顾云汐对他是真的没多少耐性，此时看他的眼神，已经带着几许不耐烦的神色。 君夜玄冷哼道：“你确定要跟本王出门？你所谓的声誉呢？不要了？” 从前，只要有外人在，这死女人可是随时随地，都要跟他保持距离！ 如今，抱着他，让他带她出门玩？ “你确定？” “你好啰嗦。”顾云汐瞪了他一眼，再次松开手。 这么啰嗦，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去找阿离。 刚转身，手腕就被身后的男人扣住了。 君夜玄根本不需要用力，就将这个纤细娇小的姑娘扯了回来。 他盯着顾云汐，话却是对旁人说的：“燕一，去找根眉笔过来！” ……片刻之后，眉角上画着一颗美人痣的君夜玄，和顾云汐上了马车。 顾云汐瞅着他眉角那颗美人痣，忍不住吃吃笑道：“四皇兄，你画着这颗痣，还挺好看的。” 君夜玄瞪着她：“别再叫本王四皇兄。” “那，我叫你什么？”她歪着脑袋，在认真思考：“我可不想叫你夫君，你又不是我的夫君。” “你还知道本王不是你的夫君！”方才，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又搂又抱的，算什么？ 不过，她主动抱他的时候，身体那份柔软的感觉，还是轻易让人心神荡漾。 盯着她巧笑倩兮的小脸，君夜玄的眸色，很快就浮起一抹氲黑的光泽。 “过来。”他忽然道。 顾云汐歪着脑袋想了想，竟真的爬到他的跟前。 这次，君夜玄将她一把扯入自己怀中。 “你……” “四皇兄，你又想亲我吗？”顾云汐连一丝丝要反抗的表现都没有。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抬起头，将自己的薄唇凑了过去：“要温柔一点。” 君夜玄的心脏，被她眼底的笑意，狠狠撞了一把。 她到底怎么了？ “汐儿……” “不亲吗？” 君夜玄忽然用力将她抱住，抱得紧紧的。 “你是不是……又在对本王耍什么手段？到底想要什么，你说！” 别再耍他了！ 昨夜那般热情，今日一早醒来，便是冷漠到让人抓狂的眼神。 一热一冷的，将他的心脏折磨得千疮百孔！ 君夜玄从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要什么便直接要，不要什么，便也会一脚踹开。 只有这个女人！ 只有这个让人崩溃的女人，弄得他几次三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云汐被他眼底那份深沉的痛楚，给怔住了。 她揉了揉额角，脑袋瓜有片刻的空白。 一瞬间好像想了很多，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想。 他们在做什么？ 她和四皇兄抱在一起？ 明知道不应该这样，但，这样抱在一起会让她很快乐。 那种喝了烈酒之后，微醺，放纵，不想约束自己的感觉，又回到了脑海里。 她眼底的清透，渐渐，又变成了一丝丝调皮的笑意：“我想……要你。” 第419章 他的汐儿，回来了 我想，要你。 君夜玄如何能扛得住？ 他对怀中这姑娘，根本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低头，就吻了下去。 那小巧的薄唇，被他彻底封死，顾云汐浑身软软的，忍不住轻轻浅叹了声。 这几不可闻的叹息，弄得君夜玄全身每一根血脉，都在一瞬间沸腾了起来。 他用力撬开她的唇齿，更放肆地将她虏获。 “唔……”顾云汐呼吸不过来了，下意识要挣扎。 君夜玄一条手臂揽住她的腰，根本不给她任何逃开的余地。 顾云汐还在挣扎，大脑缺氧，十分不好受。 偏偏身边的男人重如山，根本推不动。 衣裳不知何时被他扯了下来，胸口忽然一阵绷紧，她闷闷哼了哼，下意识抬起自己的身子去迎合。 真的很放纵。 她甚至清楚知道，这里是在马车上。 明明脑袋瓜里有一丝理智，想要让一切赶紧停下来。 但每次当她稍微冷静的时候，另一个声音，却在脑海里越来越响亮：要他们！要他们！ 她想要他们！ “嗯……”顾云汐的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哐当一声，终于让君夜玄那霸道的吻，稍微停顿了一下下。 外头，燕北急得满脸通红。 发现王爷似乎停下来了，他虽然怕死，但还是小心翼翼提醒：“王、王爷，我们在、在大街上。” 君夜玄脸色一沉。 该死！他竟然在大街上，彻底丢了魂！ 低头，冷冰冰的目光落在怀中女孩儿身上，想生气，却在看到她那张红扑扑的小脸时，完全气不起来。 顾云汐还在大口喘气。 简直要命，差点就因为缺氧而死了。 虽然一直有个声音提醒她，她就喜欢这样。 可她不想死！ 袖口凉飕飕的，她低头看了眼，顿时嘟哝起小嘴：“你把我弄湿掉了。” 君夜玄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气息，一瞬间，变得凌乱不堪。 这是什么狼虎之词！ 顾云汐大概是没想到自己这话有什么问题，只是在下一刻，她整个人又被他搂了过去。 连衣裳都还来不及拉拢上来。 “真的湿……了？”君夜玄的声音，沉重喑哑，滚烫的气息落在她的脸上，烫的人心里有点发毛。 “湿……了呀。”顾云汐拿起自己的袖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湿掉了一大片。” 君夜玄用力闭了闭眼。 这女人！ 这坏女人！ 她是不是故意的！ 顾云汐还在折腾自己的袖子。 刚才他亲她的时候，不小心将车上的茶壶弄翻，茶水都弄到她袖子上了。 弄湿一大片呢！ 君夜玄知道她真不是故意说那话的。 大概这死女人自己也没注意到，这话对一个男人来说，杀伤力有多大。 他闭上眼，调整自己的呼吸。 再睁眼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一阵咕噜噜的声音响起。 低头，便看到顾云汐脸一红，瞪着他：“看、看什么？我还没用晚膳！” ……那夜君夜玄带着她去吃了路边的小摊，一碗面。 “四皇……阿离，你碗里的肉看起来更好吃，我能不能跟你换了？” 坐在另一桌的燕北指尖一顿，差点被嘴里的面给噎住。 这真是王妃会说的话吗？ 王妃怎么会用这样的语气，这样的态度，和他们家王爷说话？ 倒是君夜玄默不作声，将自己那碗牛肉面推到顾云汐的跟前。 这就是顾云汐。 但不是现在的顾云汐，而是，过去那一年里，他的小汐儿。 他的汐儿，回来了。 第420章 将士，也是你的百姓 过去那一年，君夜玄用君楚离的身份和顾云汐相处。 一开始，他只是完成楚离交代的任务，回去之后，每次都会将他们相处的过程，拿细节跟楚离分享。 其实从那个时候开始，这段关系就有些畸形。 但楚离不敢亲自去见顾云汐，而君夜玄，若换了平时，对这种事情一定会拒绝。 他不拒绝，大概是有两个原因。 第一，求他的人是楚离，他对楚离的要求，从不拒绝。 第二，莫名的，他也想再见见那个姑娘。 这一见，便是一年。 从一开始，对她只是有些好奇，到最后，完全被这女孩儿给迷住。 因为她和一般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完全不一样。 她睿智，却调皮。 善良，但冷静。 理智，有时候却又很天真。 其实，她就是一个很简单的人。 君夜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专心吃面的姑娘，眸色，越发深沉。 她不是变了，而是，恢复了自己过去的性子。 这脾气，在他以四皇兄这个身份，出现在她面前之后，君夜玄再没有见到过。 从她加入玄王府开始，她纯真的性子，就被玄王府，被皇家的规矩，给埋葬了。 “你喜欢现在这样？”君夜玄忽然问道。 顾云汐愣了下，嘴里还咬着一块牛肉，抬头看了他一眼。 满嘴东西，不能说话，但她有些无辜地眨了眨眼。 现在这样，是怎样？ 君夜玄没说话，将她那碗面拿了过来，又推到她的面前。 顾云汐眉眼弯弯的，把自己碗里的面，摆了一半到他的碗中。 就是这个习惯！ 君夜玄的心，莫名有些酸楚。 她胃口小，面馆的面，用的是大碗，她只能吃半碗。 但她喜欢吃焖得很烂的牛肉。 所以每次，她都吃肉，面得要至少给他分一半，还是分完一半之后，也吃不完的那种。 他的小汐儿，真的回来了。 吃完面，顾云汐立即拉着君夜玄的手：“我要去街上逛逛。” 他没说什么，如同过去那一年，每次她想做什么，他都会陪着她。 大街，没有想象中的热闹。 也没有冰糖葫芦。 一座刚被拿下来的城池，就连最热闹的那条街，如今也十分萧条。 顾云汐有些失望。 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她眼底的光泽还是忍不住黯淡了下来。 “担心百姓的生活？”君夜玄垂眸看着她。 顾云汐浅叹了声，无奈道：“只要是战争，受苦的便永远都是百姓。” 可这个年代，弱肉强食，不是昊城的百姓苦，下次，苦的或许就是他们南陵的子民。 清城，樊城，一旦落入西陵大军的手里，百姓的日子，未必能如此平静。 “四皇……”她咬了下唇，抬头看着他：“我和阿离商量过，想给昊城颁布新的法令规则，先从免除三年赋税开始。” 君夜玄对此却有不同的看法：“你心疼百姓，但有没有想过，将士们也是辛苦？当然，百姓是江山的根本，不能委屈，可，将士是江山的城墙，也是倒不得。” 他低头盯着她的脸，话语很平静。 不是责备，甚至，也不是否认。 只是，在认真探讨：“身为决策者，如何保证将士们不受委屈，也是你必须要做的事！可有想过，你的将士，不是你杀人的工具，他们也是你的百姓？” 第421章 难道，看不出来她不对劲吗？ 让百姓丰衣足食，生活稳定的君王，是仁君。 自古以来，历史总是会给仁君最好的歌颂赞美，和肯定。 而对于好战的君王，给他们的称谓大多是，暴君。 于是，很多君王在稳定了江山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想方设法，讨好百姓。 他必须要做一个仁君，才能被歌功颂德，流芳百世。 但又有哪个君王，曾想方设法讨好将士？ 若是讨好将士，委屈了百姓，很有可能，会落得个被列为暴君的下场。 可是，将士为何一定要比百姓低人一等？ 凭什么要让他们受委屈？ 百姓生活好了，将士却吃不饱穿不暖，君王是换来仁君的称谓，但将士们对这位仁君，会不会感觉到心寒？ 顾云汐陷入了沉思。 她看着君夜玄，仿佛没想到这种话，会从君夜玄的嘴里说出来。 到最后，就连她自己都好似感觉到，自己在他面前，就像个还没有长大的孩子那般。 思考问题，太片面化了。 “四皇兄，我想回去。”她一把握住他的手。 君夜玄没有纠正她的称呼，只是任由她拉着自己，上了马车。 燕北驾车，以最快的速度回府。 回去之后，顾云汐拉着君夜玄进了门，取出一张昊城地形图，展开在案几上。 “四皇兄，你们的大军，平日里是如何训练的？” 君夜玄如实道：“骑射，剑术，木桩，拳术。” “你看，这骑射和剑术还有拳术，都是比较专业，要提升他们的技能。” 顾云汐取出一本手札，一项一项记录，又道：“但这木桩，我看着，是要锻炼将士们的体能，是不？” 君夜玄点了点头。 顾云汐又道：“但是锻炼体能的方式，各种各样，其实并不仅仅练木桩是不是？” 君夜玄盯着她在烛光之下，仿佛能闪闪发亮的眼眸，挑眉：“你有什么想法？” 顾云汐回来的路上，已经想过许多种可能。 她将地形图展开在君夜玄的跟前，眉眼弯弯道：“四皇兄，你看，昊城外头的昊山山脉，外围大片空地都是十分平坦的，若是在这上面，开挖梯田种红薯玉米，你觉得如何？” ……那夜，他们聊到午夜时分。 不知道怎么回事，聊着聊着，顾云汐就坐到君夜玄的腿上去了。 若说和过去那一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便是她对他的身体，如今有了某种程度的渴望。 这份渴望，就连君夜玄自己都能感觉出来。 最后，她在他的怀中睡了过去。 君夜玄将她抱了起来，轻轻放在床上。 给她盖上被子，回到外间后，他才轻声道：“进来。” 门外站着的男子在犹豫了片刻之后，才推门而入。 “睡了，动静小一点。”君夜玄坐在案几后，还在看顾云汐在地形图上圈出来的地方。 君楚离也走了过去，看着地形图。 上头被圈出来好些地方，还标注了一些文字。 红薯，玉米，土豆，花生。 君楚离侧头看了眼。 隔着屏风，看不清楚床上那个姑娘，只能依稀看到她的身影。 看了好一会，他才回头，看着依旧在研究顾云汐那本手札的君夜玄。 他抿了下唇，指尖慢慢在收紧：“四皇兄，你难道看不出来，她……不对劲吗？” 第422章 过来陪我睡么？ 君夜玄刚拿起来的笔，在指尖停顿了下。 之后，便又落笔，在顾云汐刚才没记录完的手札上，补充了他们谈好的计划。 “四皇兄！”君楚离等了一整晚，此时，已经不想再等了。 “她不对劲！我相信你一定也看出来了！” “你想说什么？”君夜玄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想让大夫给她把脉看看吗？” “难道，不需要吗？”汐儿有问题。 她的确是顾云汐，可她是完全不一样的顾云汐。 最可怕的是，白天的她很正常，一旦入夜之后，她就变得很诡异。 “她的身子很好。”君夜玄淡淡道。 “四皇兄！”君楚离脸色一沉。 因为顾云汐就在房间里随着，虽然这里是外间，轻易吵不到她，但君楚离还是小心压低着声音，不想将她吵醒。 “四皇兄，你在逃避什么？” “本王没有逃避任何事。”但君夜玄已经不看他了。 只是，拿着笔的指头，越绷越紧，再写不出来半个字。 “四皇兄，虽然她如今看起来，身子并没有任何问题，可她分明和往常不一样……” “她和从前是一样的。”君夜玄淡淡道。 “我不明白四皇兄的意思。”君楚离瞅着他，人生第一次觉得，四皇兄的决定，未必是对的。 他，开始质疑。 “四皇兄是希望她一直都这样？”君楚离的心忍不住咯噔了一下，被撕得有些刺痛。 “所以，四皇兄你其实早就看出来了她不一样？” 从他们在楚东奕手里，将顾云汐带回来的时候开始，顾云汐就和以前不一样了。 白天的顾云汐还是顾云汐，可到了夜晚，她就变得很不一样。 一个天真，烂漫，聪慧，但却是心中没有爱恨情仇的顾云汐。 她忘了四皇兄曾经对她的伤害，和四皇兄在一起的时候，轻松无压力。 她也忘了，君楚离根本不是她真正的夫君，她似乎，真的将他当成丈夫。 最怪异的是，她喜欢四皇兄，她也喜欢她的阿离。 君楚离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 她是不是被人控制了？ “四皇兄……” “现在这样不好吗？”君夜玄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眼底，已经再没有任何波澜。 “你为何一定要打破如今的局面？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看着君楚离，眼底，有一种旁人无法看透的复杂。 君楚离的心被猛地一扯，忽然间，他好像明白了！ 现在的顾云汐，至少，夜里不讨厌四皇兄！ 这是四皇兄梦寐以求的画面。 四皇兄，不允许任何人打破这局面！ “可万一，她这个现象的本身，是以她身子来作为代价呢？” 君楚离往前一步，双手撑在案几上，其实很激动，但在四皇兄的面前，依旧是习惯性的乖巧。 “万一，这件事情发展下去，她会受伤害，四皇兄你也不介意吗？” 君夜玄脸色森寒，一言不发。 君楚离的声音，更加低沉：“四皇兄……” “阿离，你在做什么？” 里间的床上，那姑娘被他们的对话声惊醒了。 她揉了揉眼眸，坐了起来，隔着屏风，看着兄弟两人。 “阿离，这么晚了为什么还不睡？过来陪我睡么？” 第423章 阿离比你温柔 君楚离盯着君夜玄，迟疑了片刻，忽然，眼神坚定了下来。 仿佛做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他深吸一口气，目光依旧落在君夜玄的脸上。 话，却是对顾云汐说的：“好，我现在就来陪你睡。” “楚离！”君夜玄眸色一沉。 君楚离淡淡道：“四皇兄不是觉得没问题吗？既然你如此认定，那，我便也顺着你的意思！” 他转身，朝屏风后走去。 顾云汐眨了眨惺忪了眼眸，见他走到床边，她伸出手：“阿离抱着我睡。” “好。”君楚离正要握住她的手。 身后，那股寒风瞬间来到。 君夜玄扣住君楚离的手腕，一把将他的手甩了出去：“她是我的女人！” “她是我的娘子。”君楚离丝毫不愿意退让，回到床边，看着顾云汐：“汐儿，你想要谁抱着你睡？” 顾云汐有些为难了。 她两个都想要，两个都喜欢，怎么办？ 这份为难，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真不是故意的。 她竟然真的觉得为难！ 君夜玄胸臆间，一股血气忍不住翻腾了起来。 这女人，异想天开！ 君楚离却依旧面色从容淡然，仿佛早就料到会这样。 “昨夜是四皇兄陪你睡的，那，今夜我来陪你，可好？” 这话，让顾云汐的烦恼，一瞬间解开。 她的薄唇勾了起来，眉眼弯弯，笑得坦率而真诚，用力点了点头：“好。” “你敢！”君夜玄气得恨不得掐死自己！ 这都算是什么事！ 现在就连楚离也要气他了吗？ 君夜玄忽然一把擒住君楚离，脚步一错。 房门被打开，君楚离直接被人从里头扔了出来。 刚站稳，就听到房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冰冷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燕一，盯着他！” “是！”燕一那道身影，转眼落在门外，挡在了君楚离的跟前。 君楚离知道，自己不是燕一的对手，但，事情不是这样就可以解决的！ “明日清晨醒来，她就会变回那个疏远你的汐儿，你如此做，有何意义？” 但君夜玄不理会。 君楚离想进去，燕一立即一步上前，将他拦了下来。 “离王爷，你不是属下的对手，还请不要为难属下，属下不想伤了你。” 君楚离捏紧了掌心，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燕一又道：“王爷，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王爷为何连我家王爷那唯一一点快乐，都要夺走？” “我不是……”君楚离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最后，他放弃了这个话题。 若顾云汐是在正常情况下，和四皇兄好起来，他断不会阻拦。 可她如今，真的不对劲。 “王爷，请回吧。”燕一又道。 君楚离无奈，只好转身离开。 燕一见他走远了，才一跃而起，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 房内，顾云汐盯着君夜玄，有些不高兴：“我今晚想和阿离睡。” 君夜玄已经冷静了，如今再看她那双无辜的眼眸，也已经不会再生气。 “阿离不能跟你睡。”他脱下外袍，和衣在她身旁躺了下去，轻轻握住她的手。“睡吧，我陪你。” “可我不喜欢跟你睡。”顾云汐嘟哝起小嘴。 “为何？”他竟然没有生气，定是因为她此时的脸色，实在是让人气不起来。 顾云汐瞅着他，认真脸：“你太粗鲁了，弄得我好疼，我想和阿离睡，阿离比你温柔。” 第424章 为何想要本王？ 君夜玄发现自己的脾气，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好了。 居然，这都不生气。 “我也可以学着温柔，不会再弄疼你。” 今夜，心情有些说不出的平和，还有一种，安详。 君夜玄牵着她的手，将她轻轻拉到自己怀中。 顾云汐趴在他的身上，长指揪住他一缕发丝，绕在指尖把玩。 身体深处，又开始有一种情绪在骚动。 她忍不住轻轻挪动了下腰肢，甚至，抬起腿，小腿在他的腿上摩挲。 君夜玄的大掌往下一摁，将她不安分的腿拉了下去。 一个翻身，压在她的身上。 但此时看她的眼眸里头，却没有任何杂念。 “告诉本王，你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顾云汐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他：“我想……要你。” “为什么想要我？”若换了平时，此时的君夜玄，早已经失控！ 可今夜，他很冷静。 冷静到有种无情的地步。 顾云汐嘟哝了下小嘴，似乎对他的反应很不满意：“你不想要我吗？” 难道不是每次她说想要他，或者，想要阿离，他们就会很热情回应吗？ 他的眼神为什么看起来还是那么冰冷？ 顾云汐很不满，她不满，就想去找君楚离。 “你不要我，阿离会要我的。” 可她推了他一把，想要从他身下溜出去的时候，却被他再次拉了回去。 “我要，我怎么可能不要？” 但他眼底，却一点冲动的火焰都没有。 今夜看她的眼神，有一种平日里从未有过的温和。 君夜玄执起她的手，低头，在她指尖上轻轻吻了吻。 “汐儿，告诉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要你呀！”这么简单的事情而已，难道，也不可以吗？ 顾云汐是真的有些生气了，对他很不满意，可不是装的。 君夜玄又执起她的手，在指尖上啃了一口。 “唔……”好疼！这人，咬人的时候没轻没重的，疼死了！ 顾云汐皱紧眉心，瞪着他。 “我要去找阿离，放开……” “你弄了梯田，灌溉的问题，似乎还没有解决。”君夜玄忽然道。 顾云汐的心思，顿时被拉了过去：“我不是说了吗？可以用管道，用压力的方式，将水送上去。” “可有实际测量过高度，你这个所谓的压力方式，是不是真的可以压上去？” 顾云汐睁大了一双眼眸：“这……地形图上没有高度标注，我忘了这个问题。” “明日我陪你去走一趟，实地考察一下，可好？” “好！” 君夜玄揉了揉她的脑袋，又一个翻身躺了下去，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那现在，赶紧睡，等睡醒了，我就陪你去。” “可是……”顾云汐还是有些为难。 可她想要他，怎么办？ 其实，她并没有所谓的冲动，但，脑海里就是有个声音，一直在告诉她：“要他们！要他们！” 她就是想要他们！ 心猿意马的，哪里睡得着？ “方才是如何睡着的？”君夜玄忍不住浅浅笑了笑。 顾云汐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微笑的模样。 只是一眼，瞬间就看得入了迷。 原来，当他温和笑起来的时候，竟然比往常还要好看！ 那么温和，那么肆意，那么美…… 后来，君夜玄说，若是不好好睡觉，明日就不陪她去城外山涧考察。 然后她就强迫着自己，努力入睡。 终于，沉沉睡过去了。 凌晨时分，外头传来两种不一样的脚步声，急促，不安。 君夜玄轻轻起来。 给顾云汐盖上被子，才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 “王爷。”来人一身风尘仆仆，说话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明显十分不自在。 君夜玄淡淡道：“看看她怎么回事。” 第425章 只是，为了利用她 来人，是蓝渊。 当日他服毒自尽，并没有死去，顾如秋救了他。 再之后，他一直在院子里修养，再没有出去过。 大家都以为他死了，事实上，他只是躲在自己的地方，不敢出去面对其他人。 君夜玄去鼎城的时候，蓝渊已经康复了七八成。 他亦不想留在王府，难得王爷不嫌弃，他便跟在君夜玄的身边，也去了鼎城。 其实从顾云汐第一天被带回来，君夜玄已经命人飞鸽传书让蓝渊赶来。 君楚离今夜也没有睡好，人就在院子外头，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 看到蓝渊过来，君楚离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以来，误会四皇兄了。 但四皇兄，从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解释的人。 他不是不在乎顾云汐的身体状况，只是，在蓝渊到来之前，无法衡量，只能等。 “让她睡安稳些。”蓝渊刚进门，就听到君夜玄轻声道。 蓝渊点了点头，小心翼翼走到顾云汐的床边，取出一只药瓶，在她鼻尖晃了晃。 顾云汐的呼吸，果然变得更加均匀。 蓝渊也好像松了一口气。 此时此刻，真不知如何面对离王妃。 他真的很怕，离王妃看他的眼神。 “她回来之后，白天还是很正常的，可一到夜晚，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君楚离盯着蓝渊，藏不住眼底的焦急：“你快看看，她是不是被人下了蛊，还是说，被人控制了？” 蓝渊执起顾云汐的手，开始给他把脉。 这段时间，他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去见人。 因为听说了离王爷被下蛊不成，中毒十年的事情，他一门心思钻研蛊术。 对巫蛊之术，有了一定的掌握。 但这次，顾云汐的脉象，还是让他皱紧了眉心。 “如何？”君楚离急问。 蓝渊沉默了好一会，才将顾云汐的手放下。 之后，掀开顾云汐的眼帘看了会，又扒开她头顶的发丝。 再后来，他回头看着君夜玄：“王爷，我想看看她的……心门。” 君夜玄的脸色当场变得十分难看：“难道，把脉也不能看出来什么？” “王妃被下蛊了。” “什么？”君楚离的心，猛地一沉。 想过这种可能，可如今亲耳听到蓝渊下定论，君楚离还是震撼。 “但我不知道对方下蛊的手法，以及，位置。” 连位置都找不出来，那就别谈如何解蛊。 “这次碰到的人，是巫蛊之术的绝顶高手，别说我现在找不准位置，就算是找到，只怕也解不开。” 没有人说话，每个人的脸色，都十分凝重。 “王爷，听燕北说，王妃是被西陵三皇子掳去，但之后，却又安然无恙被救回来？” 那么三皇子掳劫她的意义，又在哪里？ 君夜玄点了点头。 蓝渊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看着两位王爷道：“王妃身上这蛊，目前看着，对她自身似乎没有明显的伤害。” 可是，西陵三皇子如此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区区一个王妃，怕还不值得他费如此大的心思。 所以，楚东奕要对付的人…… 蓝渊看着君夜玄和君楚离。 君夜玄脸色冰冷，好一会，才道：“只怕是，想要利用她，挑起我与楚离的矛盾。” 第426章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 顾云汐回来不过两日，矛盾已经被挑起。 不过，楚东奕还是太低估了他们兄弟俩之间的默契。 或许应该说，楚东奕根本不了解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平日里相处是什么模式。 君楚离在床边坐下，看着依旧睡得很沉的顾云汐。 好一会，才道：“大哥，让他……看看汐儿的心门吧。” 蓝渊低着头，轻声道：“我……只看心门所在。” 君夜玄终于走了过去，亲自给顾云汐将衣襟拉开。 君楚离没敢看，背过脸。 蓝渊仔细观察心门的位置，至于别的地方，他也无暇多看半眼。 事实上，也就只是领口拉低了而已，对于大夫来说，虽有不便但若是情况危急，他们一样会看。 蓝渊看了很久，越看，眉心就皱得越紧。 最后，他摇摇头，无奈道：“心门处也没看出来有被下蛊的迹象，但王妃如今这脉象显示，的确像是被下了蛊。” “所以，你也不敢肯定？”君夜玄拉起被子，重新盖在顾云汐的身上。 蓝渊迟疑了下，才道：“不能确定。” 没有人再说什么。 这次，恐怕是真的遇到了高手。 到底是楚东奕亲自下的蛊，还是说，他身边有高人？ 这位西陵三皇子，之前君夜玄也派人去查过，但对于他的消息，一向不多。 “王妃回来之后，可有说过关于楚东奕的事情？”蓝渊忽然问。 君楚离看了君夜玄一眼，摇摇头：“汐儿似乎……不怎么提起。” 起初他以为，顾云汐可能是被楚东奕欺负了，毕竟抱她回来的时候，她衣衫不整。 所以他不敢问，她不说，他便连一个字都不敢提。 不过，汐儿真的一直没说过关于楚东奕个人的事？ 这点，确实不太符合她的性子。 蓝渊的目光也落在君夜玄身上，君夜玄淡淡道：“白天她不肯与我说话，入夜之后，她……和未出嫁之前一样，关于楚东奕的事情，只字未提。” “所以，你怀疑是楚东奕给她下蛊，也抹掉了她被掳劫之后的记忆？” 君楚离看着顾云汐，恨不得执起她的手，紧紧握住。 不知道汐儿在山洞里遭遇了什么，也不知道楚东奕到底给她带去多少伤害。 如今她这样，君楚离难辞其咎，心里，说不出的懊恼。 都怪他没有将她保护好！ “这事，我现在还是参不透，或许，得要等王妃醒来，我……亲自问问她，方能掌握一些信息。” “你敢面对她了？”君楚离有些意外。 蓝渊死而复生之后，别说面对顾云汐，就是面对他们，也几乎做不到。 不过，现在的蓝渊看起来，情绪已经稳定了不少。 蓝渊点了点头，声音有些许惨淡：“不管能不能，也必须要做到，王妃早晚会知道我还活着，我……总是要面对的。” …… 天亮了。 顾云汐睁开眼的第一秒，立即发现房间里的气氛不对劲。 屏风外头，跪着一个人。 她从床上下来，穿上衣裳，慢步朝外间走去。 越走，目光，越是沉凝。 因为，她已经认出来了，跪在外间的男子是谁。 等她走到屏风外之后，蓝渊才低头，磕了下去：“王妃，我来领罪了！” 第427章 不妨，从我认识的人中查起 顾云汐没有说什么，命人送来一盆热水。 洗漱，用膳，算不上慢悠悠故意拖延时间，也不会因为有人在等着自己，加快自己的速度。 举动，和平时没什么区别。 只是两名婢女进来的时候，看到跪在地上的蓝渊，多少还是有些讶异。 不过，王妃不说话，她们哪里敢多言？ 就只当看不见了。 顾云汐处理完一切，才走到外间的案几后，将昨天夜里和君夜玄商量事情时，用到的地形图，展开。 蓝渊一直没有说话，依旧是俯首在地上，等。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顾云汐终于开了口：“给我把脉了？” 蓝渊微愣了下，便立即道：“是。” “结论呢？”顾云汐将自己写的手札本摊开。 打开就看到记录到最后那两页，多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字迹。 是她和君夜玄商量的事情，后来她睡着了，事情没有记录完，君夜玄给她补上了。 “我夜里为何不抗拒四皇兄？”她问道。 蓝渊大概也是没想到，顾云汐会如此冷静。 王妃的性子，比他想象的要沉稳太多。 蓝渊低声道：“若我没有猜错，王妃只怕是被人下了蛊，但我才疏学浅，暂时还不知道对方以什么方式给王妃下的蛊，更别说要给王妃将毒蛊解去。” 这点，顾云汐没有意外。 若他真的有办法，如今已经在研究中，断不会跪在这里，等自己醒来。 “所以，你想和我商量，一起研究解蛊的办法？” 这话，让蓝渊心头一震，抬头看着她，眼底还是有几分不敢置信。 知道她聪明，只是没想到，会聪明到这地步。 这份睿智，实在让蓝渊汗颜。 他点了点头，才又道：“关于西陵三皇子的事情，王妃知道多少？王妃被三皇子掳去之后发生的事，王妃还能想起来吗？” 顾云汐在思考，没多久，秀气的眉心就皱了起来。 她，好像想起来一些，却又好像忘了一些。 “他……想杀我，后来，却又没下手……” 可是，她明明觉得自己是见过楚东奕的，为何现在想起来，忽然间，那张脸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他用蛊术，抹掉了我对他的记忆？”顾云汐眉心皱得更紧。 忽然，她朝外头看了眼：“去看看两位王爷在不在？请他们过来一趟。” “是！”门外守着的婢女立即转身离开。 蓝渊吐了一口气，还是无法想象，一个姑娘，竟然可以冷静到这地步。 明明私下里，不管是对他还是对玄王爷，都是满腔怨恨。 但只要涉及到公事，她就非常的冷静。 这份肚量，别说是女子，就是男子也做不到。 在君夜玄和君楚离到来之前，蓝渊又给顾云汐磕了个头：“我知道王妃对我的恨意，此生只怕难以消除，但我……” “你不是已经死过一次了吗？” 顾云汐的目光，终于正儿八经落在他的身上。 她淡漠道：“若你不是想以后跟我交朋友套关系，那么这些多余的话，就没必要说了。” “我不会原谅你，不过，我也不恨你了，君子之交淡如水，若谈的不是私事，我不会为难你。” 蓝渊心头，更是酸楚。 她大方得体，坦率真诚，喜欢是喜欢，讨厌便也是讨厌。 这样的女子，谁能说她没资格站在玄王爷的身边？ 反倒是自己，阴暗，险恶，是他不配！ “多谢王妃宽恕。” 蓝渊终于站了起来，退到一旁。 君楚离一早出了城，君夜玄来了。 顾云汐看着他，平静道：“我想不起来他的模样，该是楚东奕给我抹掉了那部分的记忆，他越是忌讳我，便越是说明，我早之前是认识他的。” “所以，四皇兄不妨从我在皇城认识的人中查起。” 第428章 剪不断理还乱 顾云汐认识的人不多，却也不少。 排除所有的可能，能在皇城里没有任何牵连，单独拎出来的人，却是不多。 沐飞亚和沐安宁，她们是女子，不可能。 将军府的人，身边见过那些，都在将军府做事许多年的，这些，基本上也可以排除。 若说在外头认识的，那么可查的对象就更加少得可怜，她很少出去见人。 最后一个，也是最有可能的一个，便是他。 “沐公子。”顾云汐垂眸，努力回想起自己被掳劫到山洞的画面。 她知道那个人是楚东奕，可他的脸，就是无法看清楚。 他们说过什么话，她都是迷迷糊糊的，能想起来一些，但大部分已经记不清了。 “难道，真是他？”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还是有几分疑惑：“为何你和政王都认定，他是巫穹的人？” 当初，他们的确认为，那沐公子是巫穹的奸细。 君夜玄看着她。 现在是白天，她已经不是夜里那个愿意向他撒娇，愿意跟他亲近的小丫头。 她看他的眼神，冷漠，疏远，她说话的方式，冷静，睿智。 其实都是她，区别只在于，经历过和没经历那些事情，对他是喜欢的还是抗拒的。 君夜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将燕北唤了进来：“让十二重新去查沐公子。” “是。”燕北领命，出了门。 顾云汐看着他：“方才的问题，四皇兄还没有回答我。” “他身边带着巫穹的死士。”所以，不管是他还是政王，都一致认定，沐公子来自巫穹。 “难道，别国的人，就不能让巫穹的死士为他卖命？” 顾云汐这话不是质疑，而是，真的好奇。 这个问题，是蓝渊给她解释的：“死士对于自己的主人，会死心塌地，在死士培养的过程中，主子必须时不时出现。” “他们能认得主子的一切，气息，容貌，声音，甚至一个眼神。” “所以你的意思是，能让巫穹死士对他死心塌地，他本人，也必须时常出现在巫穹？” 顾云汐陷入沉思。 巫穹这么一个小地方，虽然也是一个国家，但不管对于南陵还是西陵来说，都只是区区一个小国。 他堂堂西陵三皇子，何必将这么多的心思，花在一个小国上？ 除非，他本来就是会时常去巫穹，否则，那纯粹就是浪费时间。 可是，他是西陵三皇子，巫穹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他时常留在那里？ “我现在不能确定究竟是不是沐公子，不过，我认识的人当中，的确是他嫌疑最大。” “至于，我身上的蛊毒……” 顾云汐看着蓝渊。 蓝渊立即背脊骨一挺，静候她的吩咐。 顾云汐道：“可有什么办法，暂时压制一下？” 每当入夜之后，她的行为就不受自己的控制，总有一种特别喜欢放纵的感觉。 就是，随心所欲，无拘无束。 而当她早上醒过来，回想起夜里那些画面时，心情就总是特别复杂。 她记得清清楚楚，可是，那不是她该做的！ 和君夜玄用这样的方式来相处，白天抗拒，夜里放纵纠缠。 剪不断理还乱，简直是种折磨。 “或许，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入夜便睡过去，白天再醒过来？” 蓝渊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旁的君夜玄已经脸色一沉，不悦道：“与本王在一起，让你如此痛苦了？” 第429章 为了保护你，本王不走 顾云汐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只觉得头疼。 不是痛苦，甚至，她能明显感觉到，和君夜玄在一起的那个自己，很快乐。 可是，到了白天，所有的记忆回到脑海里，那种快乐，就会变成负担。 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 蓝渊轻声道：“王妃这个要求，要做到不难，但王妃，你确定要如此？” ……那日晚些时候，君夜玄带着顾云汐出了门。 蓝渊的问题，根本不需要等到顾云汐来回答。 君夜玄不允许。 所以，没什么好商量的。 两人坐在马车上。 这马车比起从前玄王爷的马车，面积小了不少，两个人坐在里头，虽然不显拥挤，却也算不上太宽敞。 顾云汐坐在角落里。 昨夜他们就是坐这辆马车一起出门的，那时候，她躺在他的怀中，他将她拥着，亲吻，手在她身上放肆乱来…… 顾云汐低垂眼帘，将眼底所有情绪掩去。 却藏不住，脸上那份火辣和微红。 有一道滚烫的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脸上，她不是不知道，只是，不知用什么方式来面对。 君夜玄一直在看着她。 那眼神，毫无保留，炙热如火。 初冬，分明是寒冷的季节，马车里头的温度却是奇高。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终于忍不住了，抬头瞪了他一眼：“四皇兄是有何指教吗？” 一直盯着她，压力很大！ 这样很没有礼貌的不知道吗？ “本王在等。”君夜玄依旧看着她，放肆的眼神，丝毫不知道收敛。 顾云汐微愣：“等什么？” “等天黑。” “……”她的额角，顿时挂满了黑线。 这混蛋！ 可她无力去改变现状。 天黑之后，能不能来个谁，将她打晕算了？ 其实可以用药，可事实上，顾云汐自己心里也清楚，一次两次可以，次数多了，伤身。 是药三分毒。 更何况，就算是入夜时分，也未必没有紧急情况。 她得要保持清醒。 “四皇兄，你几时回鼎城？”他的大军还在鼎城，如今是抛下了将士来到昊城。 虽说两座城池不算特别远，但终究他人不在，鼎城的大军，群龙无首的，不好。 “又想赶本王走？” 不过，今日君夜玄说这话，倒不见得有多少不高兴的意思。 如今他对她的抗拒，似乎也不放在眼里了。 反正，到了晚上，她就会主动来投怀送抱。 所以，不生气，留着一口气，夜里宠她。 “没有将楚东奕揪出来之前，本王还不打算离开。” “他或许已经不在昊城……” “他千方百计费尽心思想要挑拨本王与楚离的关系，此时定不会轻易离开昊城。” 君夜玄依旧盯着她的脸，那放肆的眼神，就像是要将她脸上每一个细节，甚至是每一个毛孔，都搜刮得清清楚楚那般。 “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本王会竭尽全力将他逮到。” 所以，他这不是有责任也有义务要留在这里吗？又不是他不想走！ 他堂堂玄王爷，责任感一向都是很重的！ 顾云汐就只差给他翻白眼了。 自己不想走罢了，还将借口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不过，她倒是有了一个新的思路：“楚东奕从小就能在西陵皇族隐身，他隐藏自己的能力一定无人能比，只怕，我们轻易无法将他找出来。” 君夜玄就喜欢看她如此冷静地，和自己分析问题的模样。 他挑眉：“所以呢？” 顾云汐抿着唇，思索片刻，才道：“所以，是不是可以想个办法，让他自己出现？” 第430章 又刷新了，对他的认知 他们去了昨夜在地形图上画出来的山头。 这里是昊山山脉的入口，地势平坦。 最难得的是，山脚下有一条十分宽敞的河流。 有了这条河，水源是完全没有问题了。 “你要亲自上去丈量？”君夜玄有些意外。 丈量这种工作，交给下头的人去做便好。 顾云汐点了点头：“除了丈量，我还想看看山坡上的土壤如何，这些，都得要亲自上去，才能看到。” “既然这样，本王陪你走一趟。”君夜玄这话刚说完，忽然，长臂一伸，将她搂了过去。 “四皇……”顾云汐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觉得身子一轻，人被君夜玄带着，往山腰的方向掠去。 行云流水，轻松自如，转眼间，两个人便站在了山腰上。 下头的士兵们看得目瞪口呆，又是羡慕又是敬佩。 “你做什么？”顾云汐落地之后，立即推了他一把，赶紧从他的怀中退出去。 她真的要气死了！ 这疯子！ “下头，好多兄弟看着！” “本王对你做什么了吗？是脱了你衣裳，还是亲了你的嘴？” 君夜玄淡漠瞅她一眼，丝毫不在意：“他们看到的，只是本王无与伦比的轻功，谁会看你？” “你！”顾云汐瞪着他，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想了想，却又似乎想明白了。 “你故意在他们面前展露你的实力？”这轻功造诣，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君夜玄没说话，站在山腰上，朝下头数万将士道：“明日开始，所有人分派好队伍，分批上山，修炼轻功。” 他的声音并不大，但因着深厚的内力，声音轻易传遍了军营每个地方。 地方的将士们顿时沸腾了起来。 他们要开始学轻功了！ 若是有朝一日可以学会玄王爷的一成功力……不，就算是本分的功力，那也绝对是特别厉害的存在。 大家兴高采烈的，已经开始憧憬明日的训练。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忽然间，心里有些感触。 “你是怕他们……不愿意上来耕种吗？” “他们是战场的英雄，若是让他们像个百姓一般忙活，未必所有人都能接受。” 君夜玄往山腰的空地走去，边走，便观察周围的地形。 “所有人入军营，谁心里没有一个英雄梦？若当了保家卫国的士兵，还像个农民一般干活，他们或许会感觉到落差。” “所以，你要让他们觉得，这是一种训练，而不是真正的忙农活，这样，大家心里就不会有怨念了，是吗？” 顾云汐真是没想到，这冷冰冰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玄王爷，在战场上足智多谋，在生活上，竟然还能如此细心，照顾到将士们的心情。 他，又让她开了眼界，刷新了自己对他的认知。 测量的工作不算太困难，一个上午，就将事情完成。 午时君夜玄将顾云汐送回去后，自己出了门办事。 顾云汐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一整个下午都在做方案。 一直到傍晚时分，也没人打搅她的安宁。 只不过，眼看着天快要黑了，顾云汐的心，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蛊毒一日未解，天黑之后的自己，还是完全不受控制。 万一，君夜玄今夜还要过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听到了她抗拒的心声，特地要跟她作对。 刚这么一想，门外，就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 第431章 天快黑了 敲门的人是蓝渊。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朝门外道：“进来吧。” 蓝渊这次是带着一个姑娘进来的。 “她叫小铃铛，以前在药铺里做过事，我见她对药材分得清，便将她请回来了。” 蓝渊如今说话，还是不敢完全直视顾云汐。 在顾云汐的面前，多少有几分谦卑。 “王妃若是不嫌弃，可以将小铃铛留在身边，当个婢女。” 顾云汐知道，所谓的请回来，其实便是买回来。 这个年代，小丫头的买卖，很常见。 她看着小铃铛：“你分得清药材？” 小铃铛赶紧回话：“一般的药材，应该问题不大。” “你是南陵人？”这口音，竟然和南陵本土人一模一样！顾云汐有些讶异。 小铃铛点了点头：“樊城出事的时候，去了清城，清城开战时，辗转逃到昊城，现在……” 现在昊城也经历过战乱，万幸，大战只打了半日，就平复了下来。 更庆幸的是，如今的新主子，对百姓格外开恩。 “既然懂药材，便暂时留在这里做事，现在，先下去安排一下你的住宿，有需要的时候，我会叫你。” “是。”小铃铛福了福身，低头出了门。 蓝渊有些讶异：“王妃……不将她留在身边伺候吗？” 蓝渊其实是见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虽然身边有下人，也有婢女伺候，但她从来不允许这些人太靠近自己。 一般小姐夫人的身边，总该有个贴心伺候的婢女。 但她没有。 顾云汐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想再出现安夏这种事，她一个不会武功的丫头，跟着我未必是什么好事。” 蓝渊的心，顿时一沉，眼底浮起一丝黯淡。 “我只是在说事实，不是想要谴责谁。”那么矫情的事情，她不爱做。 “蓝渊，我说过和你一起研究蛊毒，就不会明里暗里再给你压力，你所有的压力，都是来自于你自己的愧疚。” 她不想安慰他，毕竟，他不值得。 她只是不想以后和他共事的时候，浪费更多的时间，在这种调整情绪的事情上。 “找我做什么？有什么发现吗？” “我研究了几种压制蛊毒的方法，不过，暂时只是有一点思路，却都不成熟。” 蓝渊长吁一口气，这才抬起眼帘，正儿八经对上顾云汐的目光。 “对不起，我以后不会了。” 他走了过去，将自己写的手札放在桌上：“王妃，你看一眼，回头……” 蓝渊侧头看了眼，外头，天色已暗，快天黑了。 “明日我再来找王妃你。” 见顾云汐将手札拿了起来，开始翻阅，蓝渊才松了一口气。 多怕她因为讨厌自己，连带也不愿意看他的东西。 现在看来，是自己小人之心了。 “王妃，我就住在隔壁院子的西厢，有什么问题，随时派人来找我，任何时候都可以。” 顾云汐点了点头，蓝渊赶紧退到门外。 顾云汐在认真看手札，房门，忽然又被推开。 她皱眉道：“你的思路，我没那么快能做出评论，没必要……” 她抬头，看清楚从门外进来那道身影后，心头，莫名掠过一阵不安。 “是你？” 第432章 既然难受，何必抗拒 天，马上就要彻底黑下来。 这个时候看到君夜玄，顾云汐的确是很慌的。 这一刻她还是清醒的，但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立即就抱住他说想要他？ 君夜玄不是没看出来她的局促不安，但他似乎没在意。 进门之后，外袍一脱，随手就扔在了不远处的屏风上。 这模样，看起来，分明是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寝房。 “四皇兄，这里是我的房间。”顾云汐脸色一沉。 君夜玄垂眸，盯着她的脸：“你给本王安排寝房了吗？” “我现在就给四皇兄去安排。”顾云汐立即站起来，就要往外头走去。 这座城池，是她和君楚离打下来的，他们先入驻，的确算是这里暂时的主人。 而玄王爷是听闻了她出事之后，匆匆赶来，说起来，确实是客人。 她是该给他安排住宿，好好招待。 但这两日不是一直有事吗？再加上自己身中蛊毒，心思都在这上头。 还有，他之前又不是没地方住，只是她没有亲自去安排罢了。 “四皇兄……” “好，等你安排好了，本王再考虑去不去。”君夜玄侧头，看了窗外一眼。 这个时分，马上就会天黑，他一点儿都不急。 顾云汐却急死了：“那四皇兄是不是该跟我一起……” “本王现在，难道不是跟你一起？”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是想让他赶紧离开自己的寝房，跟她一起出去。 然后，她立马让人给他安排寝房，让他住下来，各不相干！ “四皇兄……” 君夜玄终于在她身后，走了出来。 只不过，步伐缓慢，还是走两步就停一下那种。 他在抬头看天际。 顾云汐几乎要被他气笑了：“你是故意的？” “本王一整日在外头，很累。”他瞅着她的身影。 顾云汐心里微微紧了下。 原来，他也会累，他自己不说的话，外人根本不会想到。 因为，他太强悍了。 但此时他自己说出口，顾云汐就忽然有一点点心酸了。 再强悍的人，终究也不过是血肉之躯。 抬头看了天幕一眼，顾云汐心情沉重。 天色明显暗了下来，夕阳再也看不见影子。 月亮，出来了。 此时回头，竟看到身后的男人依旧站在门口。 他倚在门边，修长的身影，有一种萧索的冷意。 但却，说不出的好看诱人。 “过来。”君夜玄淡淡道。 那声音，低沉悦耳，充满了磁性的魅力。 顾云汐还来不及思考，双脚已经不听使唤，朝他走去。 但她很快就停了下来，思绪，在极力纠结，挣扎。 那道身影，竟好像离她越来越近了。 顾云汐额角冒出一层薄薄的细汗，下意识想要远离，可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脚步迈出去多少，君夜玄便已经来到她的面前。 “抗拒，会难受么？”他低头，伸出手，想要轻触她的眉心。 顾云汐张了张嘴，轻声道：“……难受。” 开了口才发现，声音竟已经沙哑到这地步。 “既然难受，何必抗拒？” 君夜玄长臂一身，将她一把抱了起来，转身往房间里走去。 顾云汐揪住他的衣襟，指尖还在微微颤抖：“我不想……那样！等白天……我会难受，或许……或许我可以试试蓝渊的办法。” 第433章 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蓝渊今夜给她的手札，顾云汐扫了一眼。 有些办法，虽然只是一个思路，并没有具体的方式。 但对于顾云汐这种级别的医者来说，哪怕只是一个思路，都可以给她莫大的提示。 君夜玄抱着她进了门。 趁着现在自己还能控制自己的行为，顾云汐取出针包，将银针拿在手里。 “要做什么？”君夜玄盯着她指尖的银针，皱起了眉心。 顾云汐看了他一眼。 只是一眼，顿时就觉得热血沸腾。 他真的，很好看。 眼眸黑亮如星辰，剑眉浓郁如远山，那鼻子高挺性感，五官犹如刀刻般，深邃立体，精致无暇。 还有他的唇。 顾云汐很怀疑，自己以前是不是没有好好看过四皇兄的五官？ 他怎么可以长得如此好看？ 阿离跟他几乎是共用一张脸，可阿离的脸太柔和，没有四皇兄那种冰冷又邪魅的感觉。 他神秘，性感，魅惑，冰冷。 这一看，就看得顾云汐神魂颠倒的，指尖一抖，银针跌落了下去。 君夜玄大掌一捞，那几枚银针落在了他的手里。 “四皇兄……” “你方才想要做什么？”君夜玄的声音依旧很清冷。 可她听到的，却是清冷中透着一丝性感。 勾得人惊心动魄。 “拿银针到底想要做什么？”君夜玄的耐性算是十分的好，又问了一遍。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问，她便如实答了：“封住经脉，不让……自己太冲动。” “只要本王不冲动，你又能拿本王如何？”君夜玄有些没好气的。 “我不知道……” “过来。”他将银针随手放回到她的针包里，在椅子上坐下。 顾云汐十分听话，立即过去。 还不等君夜玄有所吩咐，她就自觉坐上去了。 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 男人的身体在一瞬间绷紧，刚才还冷冰冰的声音，顿时有些喑哑低沉：“控制好自己。” “嗯。”顾云汐点了点头，手却抬起来，想要去摸他的脸：“四皇兄……真的很好看。” 君夜玄脸色一沉：“别勾引本王，本王的定力没你想象的好。” 他故意板起脸，脸色比起往常，要冷上好几分。 这模样，还是有些吓人的。 顾云汐愣了下，被他眼底的寒气给吓到了，思维有那么片刻的正常。 顿时，一脸委屈：“是你说，你不会冲动的！” “……”这话，君夜玄竟无法反驳。 低头便看到她好不容易清透了半分的眼眸，一下子又变得混沌氲黑，君夜玄下意识，放柔了声音：“别怕，我不会冲动。” “嗯。”顾云汐又满意了，靠在他的怀里，指头在他的衣襟上轻轻拉扯。 一边拉扯，一边还悄悄看了他好几回，仿佛正在筹谋着做坏事的孩子，还得时刻观察一下大人有没有生气。 君夜玄十分无奈，这样的顾云汐，让他无法生气。 就算她现在拿刀子，一点一点割他的肉，他想，他恐怕也是没办法忍心拒绝。 一不小心，那只软软的小手，竟然从他的衣襟探了进去。 指尖，在他脆弱的粉色上刮过。 君夜玄呼吸一乱，隔着衣裳，一把握住她作乱的小手：“你的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 竟然，连他的身体都敢碰！ 她疯了吗？ 第434章 裤子都快保不住了 顾云汐丝毫没有畏惧，挣了挣，没挣开他大掌的钳制，她竟忽然低头，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 君夜玄倒吸一口凉气，手就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立即将她松开。 顾云汐那不听话的指头，再次放肆了起来。 不仅在他胸口上刮过，甚至，还将他一把掐住。 君夜玄心脏收紧，头皮顿时一阵发麻。 这不听话的女人！ 他说过不会冲动，可他现在，冲动得一塌糊涂！ 但他，不想做了那些事，让她明日早上醒过来的时候，生气，难过，后悔，不安！ “楚离！”君夜玄忽然唤了声。 没多久，君楚离一把将房门推开：“四皇兄……” 下一秒，他赶紧别过脸，没敢多看。 房内，四皇兄抱着顾云汐，坐在椅子上。 他衣衫不整，脸色涨红。 而顾云汐，还在拉扯他的衣裳，一副色……女的模样。 “她还没用晚膳，命人准备餐点，带两坛酒。”君夜玄的声音，粗哑沉重。 君楚离忙道：“好！” 一阵风似的跑了。 君夜玄这才低头看着怀中还在作乱的姑娘，哑声问道：“你饿不饿？” 昨夜她也是一直在纠缠，在马车上的时候便已经动手动脚。 但当美食摆在面前的时候，她却是很专心在吃的。 君夜玄发现，如果不是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的欲……望好像就没那么大了。 顾云汐眨巴了下眼眸，果然，眼底有几分光泽：“饿！” “想吃什么？”那只手，终于没有继续往下扒拉，要不然，他裤子都会保不住！ 顾云汐很认真想了想，才道：“BBQ！” …… 后院燃着一堆火，火堆旁，坐着好些人。 君楚离，燕北，燕一，燕十一，还有蓝渊。 当然，少不了提起这个建议的顾云汐，以及，和顾云汐坐在一起的君夜玄。 君夜玄坐在矮凳上，两条大长腿之间的草地上，铺着一张很厚很软的毯子。 顾云汐就坐在毯子上，正在吃烤肉。 身上那条毛毯滑了下去，君夜玄捡了起来，再次给她披上。 她吃得很满足，因为口欲满足，某些冲动自然就少了。 连提都没有再提起来。 君楚离见她刚才还红扑扑的小脸，如今只是被火光映得白里透红，并不像方才那般红得几近发紫，他才松了一口气。 蓝渊也在密切关注着顾云汐的神色。 没想到王爷这一招，用美食来消磨她的冲动，竟然如此奏效。 一般人，还真是想不到。 君夜玄倒了一杯酒，凑到顾云汐的唇边：“喝点。” 那声音虽然算不上温柔，却也温和得犹如一阵风，轻易吹入人的心扉里。 燕一和燕北跟在君夜玄身边这么多年，几时见王爷对一个姑娘如此温声细语过？ 顾云汐接过酒，慢慢喝了几口。 这酒不是普通的酒，是姑娘家爱喝的果子酒。 喝的时候香甜可口不觉得有什么，后劲却很大。 君楚离知道他在想什么，等她喝醉睡过去，一觉就能到天亮了。 “但这个办法，不可长久。”他看着君夜玄。 长久饮酒入睡，会伤身。 君夜玄看着蓝渊：“她今夜，想以银针封穴，是你教的办法？” 第435章 越来越无法无天 蓝渊只觉得脖子一凉，顿时一阵心慌。 “王、王妃让我想办法，她……不想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后悔。” 这话，多少有些伤人自尊了。 就连燕北和燕一都忍不住悄悄给蓝渊打了个眼色。 这话的意思，岂不是说和王爷在一起，离王妃后悔了吗？ 不过，王爷最近脾气似乎好了不少。 听了蓝渊这话，再看顾云汐，王爷的目光竟还是和刚才一样，温和。 “以后，会伤害她身子的方法，不许用。”他道。 “是。”蓝渊赶紧应了声。 “好了，这酒烈性，不能贪杯。”君夜玄随手，将顾云汐手里的杯子夺走。 顾云汐在听着他们说话呢，此时忍不住回头，瞅了蓝渊一眼：“会痛的方法，也不许用。” 蓝渊一愣，燕北和燕十一忍不住互视了眼。 就连一直不敢正眼看她的燕一，也盯着她的脸，错愕了下。 这，一点都不像是王妃会说的话。 倒是君楚离看着还在埋头吃烤肉的顾云汐，眼底透着几许心酸的柔和。 “王妃嫁入王府之前，就是这般性子。” 是王府的生活，是他和四皇兄的隐瞒，也是母妃一次又一次的陷害，皇族一层又一层的规矩，磨掉了她的棱角。 让她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变得如此冷静沉稳，也谨慎。 蓝渊低着头，小声说道：“好，我……再想想办法。” “四皇兄，你不吃点吗？”顾云汐将手里的烤串，递到君夜玄的面前。 君夜玄有些无奈：“吃腻了？” 顾云汐吐了吐舌尖，小脸上透着一丝心虚。 没想到，竟然被他看出来了。 “我只是觉得好吃，想让你尝尝。”将肉串塞到他手里之后，她立即去拿烤土豆片。 别看她一副只顾着吃的模样，事实上，她的脑袋瓜也是在想事情的。 “上午我说，找个办法将他引出来，我现在想到了。” “如何？”君夜玄垂眸看着她。 就喜欢看她在自己怀中放肆的模样。 顾云汐道：“用我来当诱饵，他一定会出现。” “胡闹！”君夜玄脸色一沉，不悦道：“不许！” 君楚离也道：“这办法不好，再想一个。” “这是最好最快捷的办法……” 君夜玄却沉着脸，将她打断：“现在的你对他来说，唯一的用处，便是挑拨本王与楚离之间的关系。” 不过，楚东奕只怕也是没想到，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如此复杂。 根本，复杂到他想象不到的地步。 楚离不会吃醋，他对楚离也有足够的信心。 两男争一女的局面，在他们这个家，根本不可能出现。 所以，楚东奕这一举，注定要失败。 而他又是个绝对不服输的人，失败了，便会继续想别的办法。 用顾云汐来当诱饵，的确是最快捷的办法，但，他们决不允许。 “你对他来说，再没有别的价值，他不会主动来找你。”君夜玄道。 “四皇兄，你是真蠢还是故意装蠢？”顾云汐瞪着他。 “汐儿，别乱说话！”君楚离被她吓了一跳。 四皇兄现在脾气是好了些，但，还不至于好到任由她为所欲为的地步。 他可是玄王爷啊！ 玄王爷活了二十多年，还从未有人在他面前如此放肆过。 就算是父皇，也从不会如此说他。 这丫头，真是……被宠了一下下，都要无法无天了！ 真将四皇兄惹毛了怎么办？ 第436章 我们以后都不理他了，别哭 燕一和燕北也都心惊胆战的，忍不住悄悄看了君夜玄一眼。 君夜玄面无表情。 两人心里更是忐忑不安。 离王妃这两日是真的有些不对劲，胆子太大了。 蓝渊小声说：“王……爷，王妃她现在……身中蛊毒，王爷不要和她……” “你以为本王会跟一个小破孩计较？”君夜玄瞅了蓝渊一眼。 蓝渊赶紧低着头，不敢说话。 顾云汐却不高兴了：“谁是小破孩来着？” 那横眉竖目的模样，又让在场几个人心里一阵惶恐。 这次，就连君夜玄也忍不住，垂眸盯着她的脸，心情复杂。 为什么，越来越怪异？ “你看我做什么？我难道说错话了吗？”顾云汐冲他翻了个白眼。 “蓝渊！”君夜玄忽然闷闷唤了声。 蓝渊吓了一跳，赶紧过去：“王爷……” “给她把脉看看！” 不对劲，真的很不对劲！ 今夜的顾云汐，和昨夜又是不一样。 好像每日里都有变化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君楚离也是一阵紧张。 虽说她是被下了蛊，忘了四皇兄曾对她的伤害。 可为何现在看来，这心智越来越像个……孩童？ 蓝渊在君夜玄身旁蹲了下来，正要去碰顾云汐的手。 顾云汐却将手收了回来，瞪着君夜玄，一脸委屈：“我只是说你蠢，你就要让人欺负我了吗？” “本王不是……” “我对楚东奕来说，可不仅仅只是让你们分裂的棋子，他还可以利用我来威胁你们，我的作用是很大的。” 她只是实话实说，四皇兄竟然就说她生病了！ 见过小气的，却没见过小气到这地步的！ 顾云汐用力推了他一把：“我不想跟你说，我要阿离。” 君夜玄又开始头疼，最怕的就是她在自己怀里说，要去找阿离。 见她还在挣扎，君夜玄只好放柔了声音：“本王没说你的想法不对，但这办法太危险……” “不入虎穴不得虎子？四皇兄上战场，哪次就不危险了？” 反正，她现在很不喜欢他，一点都不想跟他待在一起！ “放开我，我要找阿离。” 君夜玄真的要生气的，但他气的，是他自己。 见她真的在用力，为免伤到她，君夜玄只能松了手。 可他万没想到，自己松了手的结果，便是这女人从他身边逃出去后，立即朝君楚离扑了过去。 君楚离差点被吓坏。 一旁就是火堆，她因为喝了酒，跌跌撞撞扑过来，他哪里敢不接？ 万一一不小心扑倒在火堆里怎么办？ 这么一想，君楚离立即张开双臂。 顾云汐不偏不倚，直直撞入他的怀中，被他抱了个满怀。 君夜玄的脸色，比头顶上那片天还要乌黑难看。 君楚离心头一阵发毛，但怀中的小丫头好像真的很委屈，这个时候，也只能将四皇兄那不悦的目光忽略掉。 “阿离，四皇兄欺负人。”顾云汐吸了吸鼻子，想哭。 君楚离顿时一阵心疼：“没有，四皇兄他只是……” “你也帮着他，想欺负我吗？”顾云汐抬起头，看着他，泪眼汪汪。 君楚离那里扛得住这双含泪的眼眸？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他急道：“不是，四皇兄欺负你，我们以后都不理他了，别哭！” 第437章 有一个人，能救她 没有人知道顾云汐为什么会忽然变成这样。 君楚离好不容易将她哄好，之后她也因为喝了点酒，很快就在君楚离的怀中睡了过去。 君夜玄过来，想要抱她回去休息。 谁知道一不小心将她弄醒，这丫头睁眼看到他之后，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君楚离只能赶紧将她抱起来，带回房中哄了半天。 再之后，因为酒气上涌，她真的睡过去了。 君夜玄和蓝渊在外头等了很久，终于等到了君楚离来开门。 “刚睡着没多久，你动作轻一点。”君楚离提醒道。 “是。”蓝渊小心翼翼走进去，绝对是蹑手蹑脚的。 君夜玄虽然脸色还是不太好看，但走进去的动静，也做到了最轻微。 实在是不想再次将她吓哭。 蓝渊走到床边，这次，比任何时候都要谨慎，将自己的长指，轻轻摁在顾云汐的手腕上。 好一会之后，他眉心深锁，回头看着身后两人。 “蛊虫在她的体内非常活跃，恕属下无能，属下真的不知道要如何解开这蛊，也不知道这蛊毒会对王妃造成什么影响。” 这次，真碰上用蛊高手了。 没想到西陵三皇子，竟然是如此厉害的角色。 君夜玄盯着顾云汐的脸，指尖慢慢收紧。 君楚离愁眉深锁：“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 “除非，有更厉害的用蛊高手。”蓝渊看着君夜玄，迟疑了好一会，才道：“王爷，属下心里，有一人。” 可是那人，之前还想杀了他们家王爷。 她……可不是什么好人啊。 君楚离回头看着君夜玄：“四皇兄，你知道……是谁？” 君夜玄冷声道：“白坛教教主，沐红日。” 君楚离顿时皱紧了眉心：“她怎么可能愿意救汐儿？” 白坛教虽然是江湖教派，但谁不知道，他们和巫穹皇族有非常紧密的关系？ 巫穹如今和西陵联手，想要吞占他们南陵呢！ 正逢早之前君楚离大败巫穹和西陵的联军，如今他们就是去巫穹国境，都会被当成通缉犯被追杀。 跟别说，要去白坛教，找沐红日。 “四皇兄，你不能去，我带汐儿过去。” 沐红日定会抓住这个机会，除掉四皇兄！ 四皇兄是南陵的战神，绝对不能去冒险。 蓝渊知道自己这话，会让王爷陷入危险境地。 但他现在，是真的没办法了。 这才过了几日，离王妃的心智就变得和孩童一样。 再这么下去，谁又能保证，有朝一日离王妃不会变成……傻子？ “王爷，不如，让我和离王爷一起，带王妃去一趟巫穹，找沐红日。” “你以为沐红日会无缘无故帮你们？” 君夜玄看着床上的顾云汐，目光慢慢沉凝下来。 蓝渊是真的慌了：“王爷，再给我五日的时间，若是五日之内，我还是没能想到新的办法，王爷……再做决定不迟。” 君楚离虽然也很担心顾云汐的情况，但，这个时候让四皇兄去巫穹，无疑是要将他推入火坑。 巫穹所有人，上至百官，下至所有老百姓，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要暗杀他的人，多不胜数，他如何保证自己能安然无恙回来？ 第438章 四皇兄欺负人 君楚离心里很清楚，为了汐儿，四皇兄可以放弃一切，包括他自己的命。 万一，沐红日救汐儿的代价，就是四皇兄的命呢？ “四皇兄，这件事情，我们从长计议好吗？至少，等汐儿清醒过来。” 现在是晚上，顾云汐的心智，他们琢磨不透。 等到明日清晨，等她醒来之后，她或许就正常了。 虽然，君楚离知道，以顾云汐的性格，她是一万个不赞成去巫穹。 可四皇兄也绝对不能去巫穹。 “四皇兄，答应我，等汐儿醒来再说。” 君楚离如今心里乱糟糟的，他又看着蓝渊：“你再想想办法，或是，再想想还有没有其他解蛊高手，名气比得上沐红日的。” 如果不是沐红日，换一个对南陵对四皇兄没有那么大敌意，和各国皇族也没有那么大牵扯关系的，或许，四皇兄还有一线生机？ “我想想，再给我一点时间，我再好好想想。” 蓝渊刚才也是太焦急，此时冷静下来，也开始有些后悔，自己说出了沐红日这三个字。 他看着君夜玄：“王爷，五日，就给我五日的时间，可好？” “三日！”这是君夜玄给他，最后的限期。 “王爷……” “若是不愿意，那便明日一早启程。” “好！三日！”君楚离扫了蓝渊一眼。 蓝渊捏紧了掌心，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好，三日！三日之后，我一定会想到别的办法。” 蓝渊生怕君夜玄反悔，说完这话就找了个借口，走了。 那一夜，君夜玄守在顾云汐的床边，君楚离后半夜也走了。 只是，没人想到的是，第二天一大早，房间里就传来了女孩儿哭闹的声音。 很快，房门刷的一声被打开，一脸寒霜的君夜玄朝外头唤道：“让离王爷过来。” 君楚离很快就来了。 顾云汐已经醒过来，此时还坐在床上擦眼泪。 看到君楚离，她小嘴儿一扁，豆大的眼泪吧嗒吧嗒滚了下来：“阿离，四皇兄欺负我。” 君楚离看了君夜玄一眼，后者一张脸依旧是乌云密布。 不过也看得出来，四皇兄其实很担忧。 君楚离快步走到床边。 顾云汐立即抱住他的手，泪眼汪汪的：“阿离，我不要四皇兄，我怕四皇兄，你让他出去。” “汐儿，四皇兄不会欺负你。”君楚离想解释。 没看到四皇兄已经很难受了吗？ 但顾云汐一听，眼泪又开始漱漱落下。 君楚离看的又是一阵心疼。 顾云汐不爱哭的，这么哭起来，真让人怜惜。 “你到底要本王如何？”君夜玄盯着顾云汐眼角的泪痕。 他真的什么都没做，守了她一整夜，见她醒过来，忍不住抱了抱她而已。 就只是抱了抱，她居然就哇哇大哭，说他欺负人！ 现在这个顾云汐，到底是清醒的，还是依旧不清醒？ 为什么越来越怕他？ 顾云汐悄悄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冰冷若霜，顿时又被吓到了，躲在君楚离的怀中，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君楚离实在没办法，只能看着君夜玄，轻声道：“四皇兄，要不……你先出去？” 第439章 四皇兄很怕我哭呢 君夜玄憋了一肚子气。 最后，还是转身离开了。 门外，脚步声渐远，最后，彻底听不见。 君楚离拍了拍顾云汐的背，柔声说：“好了，四皇兄已经走了，汐儿不哭。” “真的走了吗？”顾云汐从他怀里钻出脑袋，朝外头望了眼。 君楚离点了点头：“真的走了。” 顾云汐这才吸了吸鼻子，抬起手抹了一把眼泪，长吁一口气：“终于走了，哭得我累死了。” 君楚离有些愕然，她脸上还挂着泪痕，可怎么看起来，一点悲伤难过的表情都没有？ 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甚至，她眼底还有俏皮的笑意？ “汐儿，你……刚才是……故意在哭？” “四皇兄好像很怕我哭的样子。”顾云汐冲他眨了眨眼，一脸得意：“我一哭，四皇兄就听话了，真的哦！” 她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找自己的靴子。 “阿离，我的鞋子不见了。” 君楚离从角落里给她找了回来。 顾云汐坐在床上，晃荡着两只脚丫子：“阿离给我穿鞋。” 君楚离二话不说，蹲了下来，执起她小巧的脚，给她将鞋子一只一只套进去。 穿完之后，抬头，就看到她在研究自己身上的衣裳。 “阿离，这衣服一点都不好看，我想穿裙子，要绿色的那种。” “绿色吗？”君楚离走到衣柜前，将柜门打开，好不容易才给她找到一条绿色的裙子。 回头那一刻，君楚离却被吓得猛地转身，浑身僵硬。 她……她竟然在脱衣裳！ “汐儿，你做什么？我还在……” “我要换衣服，我要出去玩，阿离，快点把衣服拿过来呀，你在做什么？” 顾云汐看着他的背影，好生奇怪：“你干嘛站在那儿？是找不到吗？” 她从床上跳了下来，只穿着肚兜，向他走去。 君楚离的心脏在狂跳不已。 感受到她即将要走到自己的身后，君楚离慌得手一扬，裙子被他甩了出去，将顾云汐彻底盖住。 “汐儿，我……我去找婢女过来伺候你！” 顾云汐刚将裙子从自己的脑袋上扯下来，便看到君楚离一阵风似的跑到门外。 没多久，小铃铛来了。 看到顾云汐在研究裙子的模样，小铃铛一阵错愕。 怎么看起来，像个孩子那般？和昨日看到的离王妃，完全不一样？ “小铃铛？”顾云汐瞅着她，皱起了眉心：“这裙子好复杂，怎么穿哦？” “奴、奴婢来帮你。”小铃铛赶紧过去，伺候她将裙子穿下。 收拾妥当之后，顾云汐才出了门。 小铃铛赶紧去找蓝渊：“王妃今日看起来，很不对劲，是不是病情反复了？” 蓝渊让她密切关注王妃的情况，但这情况，小铃铛亲自看过，却解释不清楚。 “王妃看起来，怎么……怎么像个孩童那般？” “现在还是一样？”蓝渊陷入了沉思。 已经是白天了，为何与之前又不一样了？ 楚东奕给她下的，究竟是什么蛊？ 王爷只给他三日的时间…… 蓝渊愁眉深锁，好一会后，才问道：“王妃现在和谁在一起，在做什么？” 第440章 身边，有奸细 顾云汐如今和顾如秋在一起。 “你吃慢点，还有很多。”顾如秋见她狼吞虎咽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当心噎着。” 顾云汐点了点头，没说话，继续吃。 顾如秋忍不住皱起了眉：“怎么看起来，像饿了几天几夜那般？昨夜不是还在后院吃烤肉？” 顾云汐好不容易喝完一整碗粥，才抬头看了她一眼：“八姐昨晚为什么不来？” 顾如秋却只是浅笑：“昨夜都是你们王府的‘自己人’，我哪里敢去？” “八姐……”顾云汐将碗放了下来，看着她：“你还能不能给我画一张我娘的画像？” 她的记忆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明明记得她有一幅娘亲的画像，可这画像，如今不知道去哪里了。 顾如秋却面有难色，犹豫了片刻后，她摇了摇头：“我……不能再给你画。” 顾云汐皱起了眉：“为什么？” 顾如秋别过脸，躲开她的目光：“那个……小九，你别问，总之，凌夫人的事情，以后你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不是大哥不让你画？” “别乱说！”顾如秋立即打断她的话。 顾云汐的目光，慢慢沉凝了下来。 头好痛。 她揉了揉眉心。 顾如秋顿时感觉到不安：“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离王爷说你最近身子不太好，得要多休息。”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眉心皱得更紧。 脑袋瓜有几秒钟的空白，一阵空白过后，似乎，人开始变得冷静了。 抬头看顾如秋的时候，那眼神分明和刚才完全不一样。 “小九，你到底怎么了？”顾如秋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一片冰凉，顾如秋急道：“是不是真的不舒服？我让蓝先生过来给你看一眼？” “你认识蓝渊？”顾云汐面无表情问道。 顾如秋知道她讨厌蓝渊，她无奈道：“那日他服毒自尽，眼看快要不行了，我……不能见死不救啊，便用你从前教的办法，给他解毒。” 过去那一年，顾如秋时常和顾云汐在一起。 闲来无事的时候，顾云汐就跟她一起讨论急救和解毒的办法，以防万一哪天能用到。 “小九，你生气了吗？”顾如秋一脸担忧。 顾云汐摇摇头：“没事，总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抛开他对我的残忍不说，事实上他的确对玄王爷忠心耿耿。” 反正她这辈子，是不可能和蓝渊有任何交情的。 但对君夜玄和君楚离来说，蓝渊，总归是个好下属。 “小九，你真的没事吗？”顾如秋仔细打量她的脸，“你和刚才……好像有些不一样。” 顾云汐知道自己哪里不一样。 她现在，清醒了。 可如今，天早已大亮，日上三竿，为何直到现在才清醒？ “小九？”顾云汐的脸色十分不对劲，顾如秋越看越觉得不安，“小九，要不还是请……” “不用，我现在很好，没事。”顾云汐敲了敲脑袋，才抬头看着她：“大哥找过你，是不是？” 顾如秋一下子又变得为难。 “算了，这件事情，我答应过大哥暂时不追问，不过，我真的很想要我娘的画像。” 画像里的娘，有一双酷似妈妈的眼睛。 她很想，再看一眼。 “不过，我们这个队伍里，有些不对劲。” 顾云汐垂眸，越是思索，便越觉得可疑。 顾如秋看着她：“如何不对劲？” “那夜我去军营，楚东奕似乎很清楚我的行踪。” 顾云汐抿着唇，眼底，掠过一丝寒意：“我怀疑我身边的人当中，有奸细。” 第441章 她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顾云汐很努力回想，那日自己和谁接触过。 又有谁，知道她会去军营找顾楠风？ 可想来想去，似乎，自己这个想法，根本就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 她从顾如秋的房间离开之后，就径直去了军营。 期间，没见过任何人。 但为什么她才刚出城，还没有真正进入军营，就被楚东奕劫走？ 若真是巧合的话，也未免巧合得让人心惊。 顾云汐回到自己的房中，将这两日写的计划书展开。 趁着自己现在还是清醒的，赶紧做事。 这是未来三年昊城的发展计划，这两日和君夜玄的想法结合之后，又做了一些改变。 那日，一整个上午，顾云汐都留在房间里。 午后，从顾云汐的房间里，却出来了一个脸色稍微有些黝黑发黄的小丫头。 那小丫头拎着一只包袱，经过门口的时候，正好撞到回来的小铃铛。 “你是什么人？”小铃铛一脸愕然。 小丫头冲她笑道：“王妃命我去买点布匹，我很快会回来，对了，王妃在午休，不要吵醒她哦！” 小铃铛刚来没多久，也认不全这院子里的下人。 闻言，她点了点头，径直进去了。 那小丫头眼底的笑意散去。 连小铃铛都认不出来，其他人，大概也认不出。 她放心了，从院子里走出去，正打算去找一匹马儿，不料，抬头就看到顾如秋从不远处的院子里出来，急匆匆赶去另一个地方。 那不是顾楠风的院子？大哥回来了？ 那小丫头，当然是易了容的顾云汐，看着顾如秋的背影，眯起了眼眸。 八姐和大哥之间，一定有什么秘密，是关于她娘蓝紫凌的。 八姐去找大哥，到底要做什么？ 看起来，如此焦急？ 顾云汐只是犹豫了片刻，就将包袱藏了起来，快步跟了过去。 顾楠风今日在，顾如秋来找他的时候，他刚好从寝房里出来。 顾云汐躲在拱门后，没敢探出头，怕被他们发现。 不过，这个距离，还是能听清楚他们的对话。 顾如秋四处看了眼，才道：“大哥……” “什么事？”见她如此谨慎，顾楠风也下意识，朝周围看了眼。 “有什么话，进来说吧。”他转身，返回房间。 顾如秋跟了进去。 顾云汐知道大哥的武功造诣，没敢靠得太近，只能绕到长廊一端，再慢慢挪过去。 还没靠近窗户，就听到顾如秋刻意压低的声音，在轻轻响起： “大哥，小九已经开始怀疑了，今日又来找我要凌夫人的画。” 顾楠风没有说话，深色凝重。 顾如秋犹豫了好久，才又道：“大哥，下次小九再来，我不知道要拿什么借口去拒绝，她知道你找过我。” 顾楠风心里明白，以汐儿的聪慧，这事，瞒不了太久。 毕竟，顾如秋已经将凌夫人的画像，画给她看过了。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可是……” 顾如秋咬了下唇，抬头看着顾楠风，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忍不住： “可是，为什么不能让小九看到自己母亲的画像？她有权知道关于自己亲生母亲的秘密。” “凌夫人没有什么所谓的秘密，你多虑了。”顾楠风脸色一沉。 顾如秋却坚定道：“大哥，你不用骗我了，我记得很清楚，我那时候见到的凌夫人，和从前的凌夫人，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第442章 她的事，关乎到将军府的生死存亡 “如秋，不要胡说！”顾楠风厉声将她打断。 这个反应，让顾如秋更加认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看着顾楠风，没说话，只是那眼神，顾楠风能懂。 “大哥，其实这件事情，你们越是藏得深，我和小九就会越想将它弄明白。” “还有，”顾如秋看着他，犹豫了好久，才道：“三年前，我见过那位凌夫人……我是说，小九的生母。” “你说什么？”顾楠风一怔，大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臂：“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 “大哥，你弄疼我了。”顾如秋皱紧了眉心，看着他的手。 可顾楠风是真的激动，不仅没有将她放开，双手，甚至越握越紧。 “如秋，你快告诉大哥，你刚才那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三年前你见过她？你在哪里见过她？” “我真的见过她，如果……如果你将事情告诉我，我就告诉你我在什么地方见过小九的母亲。” 顾楠风瞪着她，顾如秋似乎有些慌，缩了缩身子。 但双肩被他紧握，想要后退也不能。 她只能抬头，迎上顾楠风的目光，小声说：“大哥，你知道的，我不会骗人，我真的见过她。” “到底在哪里？”顾楠风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他的呼吸依旧十分凌乱沉重。 可见，那位凌夫人对他来说，有多重要。 顾如秋不明白：“可她……不是你的生母……” 顾楠风用力闭了闭眼，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 他松开了顾如秋的手，声音有些沙哑：“蓝夫人的事情，是我们将军府最大的秘密，我不能告诉你，如秋，我们有苦衷。” “所以，她也姓蓝？她和凌夫人的蓝家有什么关系？” “没有关系，他们不是一家人……”顾楠风依旧是不想说太多，关于蓝夫人的事。 他看着顾如秋，诚恳道：“如秋，这件事，关乎我们整个将军府的生死存亡，一点差错，都会让我们将军府陷入灭门的灾难。” 顾如秋吓了一跳，声音都开始有些颤抖了：“为、为什么？” “不要问为什么，可我们现在，必须得要找到蓝夫人。” 顾楠风心里有期待，却又有点慌，生怕顾如秋说的一切都是假的。 “你到底在哪里见过蓝夫人？如秋，不要骗我，若是真的骗我，会害死我们将军府所有人的。” “我、我只是觉得，她的眼睛……眼睛很像蓝夫人，我、我其实没有看清楚。” 顾如秋现在似乎也被他吓怕了，哪里敢乱说话？ “三年前我们不是去过西陵皇城吗？我、我在皇城的大街上，看到一个女子，她戴着帽子，蒙着面纱，可她的眼睛……好像我当初在府中看到的小九的母亲……” 顾楠风瞪着她。 顾如秋咬着唇，不敢再说话。 好久之后，顾楠风才重重叹息了一声：“你见蓝夫人的时候才丁点大，看到一个戴帽子和面纱的人，竟觉得是她！这不是胡闹吗？” 顾如秋嘟哝了下嘴，一个字都不敢再说。 顾楠风郑重道：“以后，这件事情，彻底忘掉，绝对不允许向任何人说起，就是祖父和爹也不许说，明白吗？” 第443章 彻底，不生气了 顾楠风不信顾如秋见过的女子是蓝夫人，但，顾云汐相信。 顾如秋不到三岁的时候见过蓝夫人，只怕也只是一面之缘，却能精准画出蓝夫人的一双眼睛。 顾云汐相信，她认人的功力，绝对不弱。 西陵皇城的大街上…… 顾云汐给君楚离留了信，说自己要去见一个朋友，那朋友能将她身上蛊毒解开。 她原本是打算去巫穹找沐飞亚，看看她能不能帮上一点忙的。 但现在，她对西陵皇城，更加感兴趣。 为免让顾楠风和顾如秋发现自己，继而将她认出来，顾云汐没有再听下去，转身就走了。 她回去取了包袱，骑了一匹马儿，离开了昊城。 整个午后，她一直没有休息，一路策马狂奔。 总算在傍晚时分，赶到了下一座城池，金城。 顾云汐找了一家客栈，什么都不挑，要了个最近的客房，进去之后，立即将房门反锁。 天快要黑了，不知道自己天黑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希望，今夜不要出任何错乱。 将干粮取了出来，简单啃了几口，再喝饱了水之后，顾云汐躺在床上，强迫自己尽快入睡。 万幸今日赶了一个下午的路，又因为怕被人追上来，身心疲惫，躺下去之后，她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没有梦，大脑依旧是一片空白。 风偶尔渗入，掀起床上的纱幔一角，床上那姑娘，睡得正香。 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床边，多了一道身影。 来人看着她入睡之后安静的脸，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生气，却又心疼。 不想三日之后，让他跟着去巫穹，怕他为了救她连命都没了，所以，她决定独自一人离开？ 难道不知道自己如今这个状态，入夜之后连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这样一个姑娘家走在外头，是很危险的事情吗？ 这女人，几时才能学会乖乖听话？ 他说过会救她，就一定会救，她怕什么？ 君夜玄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她的手上。 她的手盖在被子里，以这轮廓来看，手里拿着什么东西？ 他将顾云汐身上的被子，轻轻掀开，便看到她的手里，拿着一个小册子。 是一本手札。 君夜玄小心翼翼，将手札从顾云汐的手里抽出，翻开一看，一颗心，顿时五味纠缠。 只见那手札上，写着一行字—— “能信任的人：君夜玄，君楚离，顾楠风。” 她是怕自己入夜之后，心智不够成熟，遇事不知道如何处理，所以，将他们的名字记下来。 只有这三个人，才值得她完完全全信任，是吗？ 君夜玄的目光，再次落在顾云汐的脸上。 看到这手札之后，他已经不生气了。 将手札放回到她的手里，君夜玄弯身，正打算将她抱起来。 不料，床上的姑娘忽然睁开眼，睁开眼那一刹，掌中凝聚起真气，一掌朝着君夜玄的心门袭去。 那一掌，快准狠！竟是毫无保留，用了她十成的功力！ 君夜玄只是迟疑了一刹，那一掌，已经来到了自己的心门。 第444章 过来，本王不凶你 顾云汐的掌风对君夜玄来说，算不上凌厉。 不过，她的身手倒是让他眼前一亮。 平时，竟是看不出来。 君夜玄脚步微错，顾云汐的一掌在他胸膛上斜斜掠过。 眼看着，这丫头就要因为失了重心倒下去，君夜玄下意识拉了她一把。 却不想，自己拉她的时候，她竟忽然反手又是一掌袭来。 那一掌，在即将碰到君夜玄胸膛的时候，猛地停住。 “四皇兄？”顾云汐皱起眉，推开他的手，退后好几步：“你为什么在这里？你……要做什么？” “你又为何在这里？”君夜玄指尖一弹，啪的一声，房间里的烛火亮了。 他往椅子上一坐，盯着顾云汐的脸。 顾云汐皱起了眉心。 她为什么在这里？ 忽然间，竟有些想不起来。 再想想，终于，想起来一些事。 可她看着君夜玄，却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 “你不是很信任本王？”君夜玄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 刚才出掌的是右手，而她的左手，还拿着个什么东西呢。 顾云汐低头一看，是一本手札，她记得，是她自己的东西。 翻开一看，明显就能看到自己写的字。 她看了看手札，又看着君夜玄：“四皇兄……” “本王是你可以信任的人，你现在的心智如同孩子，但你的身子是个成年的姑娘，自己没想过是什么原因？” 顾云汐这么想？她自己没觉得有问题啊，什么叫心智如同孩子？ 她才不是小孩子！ 不过，看着手札上那句话，她却好像能感觉到自己当初写下这句话时的心情。 大哥，阿离，还有，四皇兄。 她是可以信任四皇兄的，是吗？ “我……要去找我娘。” “你娘？”这话，完全超出君夜玄的预料，“你娘也在巫穹？” 顾云汐摇摇头。 还是有些纠结，到底要不要跟他说。 可是，自己不是提醒过自己，他是可以信任的吗？ “过来。”君夜玄放了个什么东西，在桌上。 顾云汐盯着那包东西，眨眨眼。 君夜玄将包袱打开，里头竟然有一个食盒。 食盒被打开，顾云汐顿时眼前一亮。 今夜吃的是干粮，喝的是白开水，肚子委屈得要死！ 眼前这一盒，是酱牛肉，还是枣泥糕！ 妈耶！好想吃！ 看她两眼发光的模样，君夜玄就知道，对付孩童心性的顾云汐，果然，美食最奏效。 “不过来吗？若是不过来，本王自己享用了。” “我来！”顾云汐立即蹦到他的跟前。 正要伸手去抓点心，君夜玄却将盒子往里头推了推，躲开她的长指。 “四皇兄……”顾云汐瞪着他，一脸委屈。 君夜玄拍了拍自己的腿：“坐上来，才给吃。” 顾云汐在犹豫。 吃东西而已，为什么要坐在他的腿上？ 他的脾气一点都不好，她还记得，他动不动就会用冷冰冰的眼睛盯着人。 当他那样盯着你的时候，你会浑身发凉，好慌的。 “上来，本王不凶你。” “真的吗？” “真。”君夜玄低沉的声音，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立即往他腿上一坐，赶紧将食盒捧在怀中，开始大快朵颐。 君夜玄搂住她纤细的腰，心里，百感交集。 什么都不懂，蠢蠢的，拿点好吃的就上当了。 今日哄她的若是个坏人，岂不是也轻易会上当受骗？ 这模样，如何一个人出去闯荡江湖？疯了吗？ 第445章 我们一起洗澡吧 “你刚才说，要去找你娘？” 顾云汐还没有回答君夜玄的问题，君夜玄的手在她腰上落下，问道：“你娘也在巫穹？” “我不去巫穹了。” 顾云汐在专心吃东西，他问什么，她便答什么：“我娘可能在西陵，我要去西陵找她。” “谁告诉你你娘在西陵？”君夜玄皱起了眉心。 若他没有记错，她娘该是在十几年前，已经病逝了。 怎么会出现在西陵？ “我偷听到的，八姐和大哥说，她在西陵见过我娘。” 此时的顾云汐心思单纯，因为他是自己信任名单上的人，所以，对他也没有任何保留。 “大哥还说，我娘的身份很重要，关系到将军府的生死存亡，这件事情，不可以对小九说。” “要不是我偷听到，他们打算一直瞒着我呢。” 君夜玄盯着她的侧脸：“你娘是南方大户人家的女人，虽然你外公在江南一带也有些权势，但终究也只是商贾之家，为何会与将军府的生死存亡扯上关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 顾云汐捏着酱牛肉，一边吃，一边侧头看着他：“我娘和大哥的娘，不是同一个人。” “你说什么？”君夜玄眸色一沉。 顾云汐垂眸，只关注自己的酱牛肉，没有在意他的眼神。 她啃着牛肉，含糊不清道：“大哥的娘叫凌夫人，而我的娘，叫蓝夫人，我娘她……” “别说了。”君夜玄的大掌落在她脑袋上，不轻不重摁了一把。 “四皇兄，你干嘛欺负人？”顾云汐差点被噎到了，圆溜溜的眸子瞪着他。 君夜玄有些无奈，大掌改而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 “这件事，等……以后你愿意说的时候，再说。” 她现在的心智，完全就跟个孩童那般，自己说什么做什么，根本不受控制。 等她清醒过来，或许就会后悔，自己跟他说了那么多的秘密。 虽然，君夜玄对这件事情非常好奇，但他希望，是顾云汐在清醒的状态之下，跟自己说出来。 而不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引诱她说出口。 等她清醒后，她会后悔的。 “好吃？”看她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儿，君夜玄的心坎好像被什么风，吹软了那般。 “好吃。”顾云汐又啃了一口，剩下的，她转身递到君夜玄的唇边，“真的很好吃，四皇兄，你也尝尝。” 君夜玄盯着她的指头，终于低头，将她手里的牛肉咬进嘴里。 “还没沐浴更衣？”他低头，看着她身上的衣裳。 一张脸还是易容之后的模样，易容的药粉都没有洗去，这一点都不符合她的性子。 顾云汐这女人，可以不吃饭饿肚子，但，决不能允许自己身上脏兮兮。 恐怕是来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天马上就要黑透，心里慌，所以，赶紧上床就寝，连沐浴洗脸都来不及了。 顾云汐低头看了自己的衣裳一眼，顿时一脸嫌弃：“好脏哦！” 真是的，身上居然还有汗臭味。 不管是成年的顾云汐，还是孩童心智的她，对脏这个字都是无法容忍。 她抬头看着君夜玄，忽然眉眼一弯，开心地宣布：“四皇兄，我们一起洗澡吧。” 第446章 四皇兄你太高了 君夜玄觉得，这女人是故意的。 一定是故意的。 让店小二打来浴汤之后，此时顾云汐就坐在浴桶里，正在玩水，玩得不亦乐乎。 他坐在椅子上，虽然有屏风挡着，可他眼力好，几乎可以看清楚她身上的曲线。 她甚至还从趴在浴桶的边缘，隔着屏风呼唤他：“四皇兄，你真的不要跟我一起洗澡吗？” 那妙曼的曲线，压在浴桶边，只要他抬眼，就能清楚看到。 君夜玄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哑声道：“等你洗完，本王再洗。” “可是，等一下水就会凉了，会很冷的哦。” 君夜玄再次睁开眼，若说她不懂事，事实上，自己比她更任性。 他其实可以坐在任何一个角落里，为何，偏偏坐在一个，抬眼就能看到她的地方？ 明知道是在折磨自己，却又甘之如饴。 明知道她只有几岁孩童的心智，却还在用自己的心思，去亵渎她的纯真。 终究，是个混蛋。 “不过，”顾云汐咬了下手指头，似乎想起来什么，表情有几分认真。 “妈妈说，不可以让男生看到自己的身体……嗯，四皇兄，你还是不要进来了，被妈妈知道，妈妈会生气的。” “妈妈？”君夜玄皱眉：“是娘的意思？” “对呀，妈妈就是娘的意思。”她点点头，坐回到浴桶里。 就在君夜玄以为她会乖乖沐浴的时候，忽然，哗啦一声，她竟从浴桶里站了起来，开始往外头爬去。 “我洗干净了，四皇兄，你快点来洗吧，要不然，水就要凉了，洗冷水澡，会感冒生病的。” 君夜玄抬头看了眼，顿时，浑身血液猛地上涌。 她身上什么都没穿，隔着屏风，分明将那曲线看得清清楚楚。 他下意识站了起来，脚步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朝屏风后走去。 顾云汐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进来，拿着毛巾将自己身上的水珠擦干之后，正要穿衣裳。 不想，两条手臂从身后穿了过来，竟一把将她抱住。 “四皇兄！”顾云汐吓得差点要尖叫，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抱着自己的时候，她忽然间就觉得，自己也好想抱抱他。 完全就是身体本能的反应，在她如今这小小的心智里，理智被冲动一压，顿时被压得支离破碎。 “四皇兄……”她转身，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四皇兄，抱我。” 君夜玄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知道，等她明天清醒过来，一定会骂他无耻，乘人之危。 可他，没办法放手。 这娇俏柔软的身子靠在自己怀中，软得像是没有骨头那般。 肌肤光滑得犹如绸缎，他大掌落在她的后腰上，轻易就能滑下去。 要是滑下去…… 君夜玄的呼吸，越发沉重。 低头，薄唇在她的额头上轻轻掠过。 滚烫的气息，仿佛让周围的空气都炙热了起来。 “四皇兄，”怀中的女孩儿嘤咛了声，双脚踮了起来：“四皇兄，你太高了，我够不着。” 君夜玄的心脏被她娇滴滴的声音，猛地撞了一把。 他声音低沉，沙哑：“你要本王……如何配合？” 顾云汐冲他一笑，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 等他弯身配合了自己的高度后，她踮起脚，亲了上去。 第447章 快疯掉了 他无法拒绝他的女人。 当她的薄唇碰到他唇瓣那一刻，君夜玄就知道，自己逃不掉了。 他用力将顾云汐搂在怀中，滚烫的大掌，压着她的后腰，将她压向自己。 明明隔着布料，却好像已经能感受到她的温暖。 软软的感觉，让他浑身血脉，沸腾得几乎要爆炸。 “嗯……”顾云汐被他亲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浑身发软，倒在他的怀中。 男人却不满意，依旧不知厌倦，勾着她所有的感官。 “张嘴。”他哑声命令。 顾云汐乖得犹如一头小绵羊，薄唇微启。 他霸道的气息瞬间闯入。 顾云汐更是软得好像全身上下一根骨头都没有那般，若不是君夜玄的手臂还将她的细腰紧紧搂住，她一定会滑到在地上。 “四皇兄……”当他的唇从自己薄唇上移开，沿着脖子一路吻下去的时候，顾云汐下意识抬起手，将他的脑袋抱住。 “四皇兄，我喜欢你。”她的声音，同样无比喑哑。 君夜玄心头一震，将她的身子抱了起来，薄唇在她锁骨上轻轻磨过：“有多喜欢？” “很喜欢……”真的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虽然他很凶，也虽然，她有时候真的很怕他。 但今夜醒来看到四皇兄，顾云汐其实是很开心的。 “我喜欢四皇兄的眼睛，喜欢四皇兄的鼻子，嘴巴，喜欢四皇兄的一切。” 四皇兄为什么可以这么美这么好看？ 她觉得四皇兄的一切，都美好得一塌糊涂。 她就是想要他。 身体想要，心，也想要。 君夜玄被她折腾得快疯掉了，终于忍不住，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大步走到床边，放在床上。 “四皇兄，抱我。”顾云汐一刻都不想跟他分开，立即伸手，抱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 仿佛，生怕他走掉那般。 君夜玄用力将她抱住。 这女人，腰肢像蛇一般，又滑又细，他都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她溜走。 这份柔软，让他浑身一阵肉紧，恨不得将她用力揉入自己的身体里。 “要我……如何抱你？”君夜玄低喘了两口气，好不容易从她身上抬头，垂眸盯着她的脸。 顾云汐一张小脸红扑扑的，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正一瞬不瞬盯着他。 眼底，一片清透。 干净得毫无杂质。 “抱……我不知道。”她摇摇头，不知道要他怎么抱她，反正，就是让让他抱着自己。 可抱着自己之后究竟要做什么，她想不到。 君夜玄用力握紧了掌心。 呼吸依旧极度紊乱，但她的眼睛，如此干净纯真，却让他的心，有一种说不出的负罪感。 她只是被蛊毒控制，莫名想要他和君楚离，可这根本不是她自己的本意。 若他如今趁人之危真的要了她，等明日醒来，她会恨他的！ 但他，真的无法控制自己。 她修长的腿，甚至还调皮地勾上了他的腰，这举动，简直要命！ 谁教她的！ “汐儿……” “四皇兄，你的身体好热。”顾云汐双手，从他的衣襟探了进去。 指尖熟练地找到他脆弱的地方，轻轻刮了一下。 君夜玄一把握住她的手，理智和情感，依旧在天人交战。 要她，她会恨他。 不要她，自己会憋死！ 他真的快疯掉了！ 第448章 别逼我对你动手 关键时候，君夜玄一把放开顾云汐，转身出了门。 顾云汐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被放开，也没有任何失落的感觉。 很奇怪的是，抱住四皇兄的时候，就会很想让他紧紧抱着自己。 可一旦放开，又似乎没有那么很浓烈的想抱他的感觉了。 说不出的诡异。 但以她现在这脑容量，想要想明白，太难。 最后，她盖上被子就决定要睡觉了。 君夜玄没有出去多久，怕她一个人留在客栈里不安全，很快，他就拖着一身湿漉漉的衣裳回来。 床上的女孩儿已经睡了，睡得很深。 君夜玄才发现，自己走得太匆忙，似乎没有带包袱。 低头再看自己一眼，一张俊脸，顿时黑透。 他好像，没带钱？ 没钱，怎么养他的女人？ …… 君夜玄今日一整日，脸色都是臭臭的。 顾云汐醒来看到他的第一眼起，就发现了玄王爷心情很糟糕。 “今晨本王用了你包袱里的银票，等回去之后，本王连本带利还给你。” 这里不是南陵境内，他的令牌竟然不能取钱，所以一大早，君夜玄就把自己给气到了。 没钱的王爷，一点底气都没有。 顾云汐揉了揉眉心。 花了什么钱，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这条路……”这分明不是去西陵皇城的路！“你要带我去巫穹？” “所以，你现在是清醒的？”君夜玄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们现在在一辆马车上。 万幸这女人拿的钱还不少，这一路，该是不愁花的。 “我不要去巫穹，让马儿停下来！”顾云汐急道。 君夜玄却只是淡漠看她一眼，没说话。 马儿继续往前走。 顾云汐脸色一沉，掀开车帘，就要往地上跳下去。 可她刚要起来，就觉得腰间一紧，人被君夜玄一把抱了过去，摁在他那两条修长的腿上。 “放开我！我不去巫穹！”顾云汐低呼道。 君夜玄垂眸看着她，面容平静：“巫穹有可以救你的人，为何不去？” “我不想去！”顾云汐用力推了他一把，可他重得跟一座山那般，根本推不动。 她不能去巫穹，尤其是，和他一起去。 沐红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他若是去了，一定没命回来。 “担心本王？”君夜玄浅笑。 顾云汐不悦道：“我对四皇兄只有敬畏，没有多余的感情，还请不要自作多情。” 君夜玄却依旧只是淡然看着她，对她的挣扎和抗议，甚至讽刺，视若无睹。 “要去哪里是我自己的事情，你无权给我做任何决定，放开我！” 顾云汐依旧用力挣扎，可他两条手臂却像是钢铁那般，将她紧紧禁锢，根本不给她半点挣脱的余地。 “君夜玄，别逼我对你动手！” “既然这样，那，不如本王先对你动手。”他的长指抬了起来。 “你……”顾云汐只觉得后颈一阵刺痛，之后，她浑身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他封了她的穴道！ 顾云汐心里，一阵荒凉。 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机会逃脱了，她只能轻轻揪住他的衣襟，心口凉飕飕的，哑声道： “我不想去巫穹，我也不愿意见到你为我冒险，四皇兄，我们回去吧，求你了。” 第449章 让女人疯狂，也让女人心碎 君夜玄垂眸，看了跌落在他怀中的顾云汐一眼。 “四皇兄……”顾云汐还想说什么。 君夜玄却忽然低头，在她额角上亲了一口。 “等沐红日替你将蛊毒解去之后，本王陪你走一趟西陵，去找你妈妈。” 顾云汐心口猛地一阵颤抖，没什么力气的手指头，下意识揪住他的衣裳。 昨夜她胡言乱语说了些事情，但后来，他不允许自己说下去。 顾云汐明白，他是怕自己在心智不成熟的时候，说了些让自己后悔的话。 没想到，他还能如此为人着想。 可他越是这样，顾云汐就更不想让他去巫穹。 “不用担心，本王会与你一起回来。”君夜玄轻轻握住她的手。 顾云汐却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了回来。 他没有阻拦，只是依旧将她搂在怀中，“不管你说什么，本王也会与你一起去巫穹。” 所以，有这个心思去劝他，不如留着这口力气，应付路上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 “如今整个巫穹所有人，都想除掉你。”顾云汐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远方，视线找不到焦点。 心里，真的不安。 “区区乌合之众，本王岂会放在心上？” 君夜玄拿起马鞭，不轻不重抽在马儿身上。 马儿嘶鸣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顾云汐一个重心不稳，又倒回到他的怀中。 马儿跑得很快，但在他怀里，却是很安稳。 可她还是不喜欢现在这种，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感觉。 “我知道了，我没办法阻止你的，既然这样，我接受四皇兄的安排便是。” 她抬头，看着君夜玄冷肃刚毅的下巴。 因为速度太快，话刚出口，就几乎被吹散在风中。 但她还是坚持道：“四皇兄，我不会再逃了，你先解开我的穴道好不好？” “你？”君夜玄低头看着她，勾起唇一笑：“诡计多端，狡猾得很，本王怕你跑掉。” “我真的不会跑……唔——” 她没机会说话了。 君夜玄将她脑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拉开外袍，把她整个裹住。 迎面而来的寒风一瞬间消失，靠在他的怀里，暖意很快就传遍了顾云汐的全身。 她无奈叹了一口气。 虽然对他还是很不满，但不可否认，在他的怀里，真的安全感十足。 被他裹在怀中，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声，闻着他身上独特的清香，再感受着他身上独一无二的荷尔蒙气息。 顾云汐的心，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他真是她见过的所有男子中，最有魅力的一个。 不管是过去那一年，强迫自己温文儒雅与她相处的他，还是这几个月，恢复了本性之后，冷酷无情的他，都那么的吸引人。 让女人疯狂，也让女人心碎！ 那条钢铁一般坚硬的手臂环在她的腰间，不管马儿跑得多块，顾云汐都不用担心自己会掉下来。 安全感十足！ 在二十一世纪，不可能遇到这样的男人。 她闭上眼，让自己在他的怀中完全放松。 怎么能让他去找沐红日？沐红日一直想将他除掉。 这次自己中了蛊毒有求于沐红日，沐红日岂会不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对他下死手？ 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打消跟自己去巫穹的念头？ 但这家伙脾气暴躁，又倔得要死，他决定要做的事，谁能改变？ 真的好难。 这个问题，顾云汐思考了三日，都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三日后，他们进入了巫穹境。 第450章 明显，有预谋 这两日顾云汐的情况越发让人摸不清。 前一日夜里还是个孩童，后来那两日，她入夜就睡了，天亮才醒来。 中途不管君夜玄如何呼唤，她都醒不过来。 因为走的是边境山路，一路上都是荒无人烟的山水之路，连个大夫都找不到。 若不是她呼吸均匀，面容安静，君夜玄真要被她吓死。 但这蛊毒，在她身上的变化越来越诡异。 他不知道，下一步，蛊毒还会让她变成什么样。 傍晚时分他们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城镇。 多日不见炊烟，好不容易闻到了人间烟火的气息，趁着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君夜玄带着顾云汐进了一家酒楼。 要了一桌子美食后，不仅是顾云汐，就连君夜玄自己，也埋头吃了起来。 啃了几日干粮野果子，如今这大鱼大肉的，虽然算不上什么精品，但对他们来说，却也是人间美味。 晚膳刚进行到一半，隔壁桌子聊天的那几个人，忽然间，似乎有谁提到了几个敏感的字眼：玄王爷。 “听说了吗？南陵的玄王爷带着一个病重的美人儿，来了巫穹，说是要给美人儿找神医。” “怎么可能？那玄王爷在南陵身份尊贵只手遮天，这个时候，他怎么敢来巫穹？” “是真的，今日我还看到城里贴了榜，说是皇家侍卫送来的，谁能将玄王爷的脑袋砍下来，朝廷赏他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黄金！” 这数字一出来，就惊得周围的人，一个个竖起了耳朵。 “这事，是真是假？” “当然是真的，皇榜还贴在城门附近，你们若是不信，大可以去看看。” “可是，玄王爷出入，那不都得千军万马守护着？” 所以，一般人想要砍掉玄王爷的脑袋，谈何容易？ “再说了，玄王爷自己就武功高强，我听说，他在战场上，就跟个魔鬼一样的可怕。” “可他这次，只是自己一个人带着病弱的美人儿前来，身边根本没有将士的守护。” “若真是那样的话，这绝对是除去南陵玄王最好的时机。” “那玄王爷长什么模样？”有人问道。 先开口那人道：“皇榜上有画像，大家等会都去看看，说不准，那十万两黄金就落在大家的手里了。” “呵，人多力量大，管他武功多厉害，只要我们大家联手，没准真能将他的脑袋砍下来。” “没错，哈哈哈……” 角落里的顾云汐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子，眼前的美食顿时失去了味道。 她心情沉重。 一想到所有人拿着武器追杀君夜玄的画面，心脏，就像是被人用手硬生生撕开了两半那般。 说不出的痛！ “看什么？本……我现在这模样，你有什么好慌的？” 君夜玄给她夹了一块烧鹅肉，道：“快点，天很快就会黑下来，天黑之前，我们得要找客栈住下。” 顾云汐看着他的脸。 他们现在顶着的，是易容之后的脸孔。 君夜玄一脸黝黑的肌肤，看不出来原貌。 可他那一身尊贵的气息，却如论如何盖不住。 尤其那身材，高挑颀长，气场强大，想忽略都难。 这么下去，被认出来是早晚的事。 这条路，路上艰险重重，仿佛早就为他准备好了满山荆棘那般。 到底，是谁放出了风声，说他们来了巫穹？ 这明显是有预谋的，是不是？ 第451章 告诉他，我不喜欢他 入夜之前，他们赶到客栈。 顾云汐沐浴更衣后，早早爬上了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君夜玄在房中守着，顾云汐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人就在身边，不过梦里，他也依旧在。 那一身绝傲不逊的气息，和他手里的大刀一样，张狂，霸气。 可他这次面对的，是千军万马，是数不清的死士。 那些死士，被他一刀砍得倒下之后，竟然像是完全不知道疼痛那般，浑身是血爬了起来，继续举着刀剑向他冲过去。 她明明就在一旁看着，想要过去帮忙，但身子轻飘飘的，根本走不动。 他受伤了，身上都是血痕。 那些死士，就像是蚂蚁那般，将他狠狠纠缠。 砍下去一批，另一批又缠了上来。 人数太多，怎么杀也杀不完。 他身上的伤口越来越多，血流了一地。 最后，顾云汐竟看到有人站在他的身后，对着他背门，一剑刺了过去。 是楚东奕！ 不！不要！ 不要杀他！ 顾云汐猛地睁开眼，眼前的血海散去了，视线里，依旧是客栈那张床的纱幔。 房中燃着昏黄的烛火，以为她心智小的时候，怕黑，所以君夜玄给她留了火光。 顾云汐侧头望去，君夜玄就躺在长椅上。 椅子的长度分明够不上他的高度，他两条腿一条翘在椅子把手上，另一条滑在了地上。 难以想象，堂堂玄王爷，竟然会如此委屈自己。 顾云汐心头有些微酸，梦里的画面在脑海里浮现，那份酸楚，瞬间变成了刺痛。 怎么能让他继续留在巫穹？继续留在这里，终将是死路一条。 她闭了闭眼，忽然，哑声呼唤了起来：“阿离……” 君夜玄是在她的呼唤声中醒来的。 他猛地坐了起来，两步跨到床边。 床上的姑娘闭着眼，薄唇微动，依旧在呼唤：“阿离……我好想你……” 君夜玄掌心一紧，眼底的光亮，瞬间黯淡。 顾云汐忽然睁开眼，看到床边有个人，她立即坐了起来，扑了过去将他一把抱住。 “阿离，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阿离，快带我走。” 君夜玄高大的身躯一阵绷紧，随即，瞬间冷却。 “阿离，我不要和四皇兄在一起，你快带我走，我们赶紧逃吧。” 顾云汐依旧紧紧抱住他的脖子，像个孩子那般，在他身上慢慢磨蹭。 “阿离，抱我。” 君夜玄僵硬地伸出手，将她轻轻搂住。 顾云汐却一脸不满，嘟哝起小嘴抱怨道：“阿离，你为什么不亲我？我喜欢你像上回那样亲我。” 君夜玄的手臂，慢慢在收紧。 但却没有低头，也没有亲她。 顾云汐生气了，话语间都是怨念：“你是不是怕四皇兄生气？可是，我喜欢的那个人是你呀，阿离，你去跟四皇兄说清楚好不好？” “我一点都不喜欢他，我喜欢的人是你，阿离，你快点去跟四皇兄说清楚，我不想跟他在一起，我不喜欢他。” “阿离？”一直得不到他的回应，顾云汐才松开了他的脖子，抬头。 一看，顿时就慌了，猛地将他放开。 “你、你不是阿离，你……你是四皇兄！阿离呢？阿离在哪里？我要阿离，呜……” 不知道是被吓到还是因为太失望，她竟然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边哭，边闹道：“我不要四皇兄，我要阿离，我要阿离！呜呜呜……” 第452章 不信，你试试看 君夜玄站在床边，安静看着她哭泣。 顾云汐却似乎忍受不了这份安静，虽然身上没什么力气，却还是在轻轻推着他。 “我不要你，我要阿离，你走，我不想见到你，你快点走！呜……” 她哭得伤心欲绝，到处张望，想要寻找君楚离的身影。 可这房间里头，除了她和君夜玄两个，再没有旁人。 顾云汐又慌又气，抡起拳头砸在君夜玄的身上：“你走，你走！我不想要你！你走！阿离，阿离……” 君夜玄忽然转身走了。 房门被他砰的一声甩上，听那声音，可以想象他出门的时候有多生气。 顾云汐还是轻轻抽泣。 一边，注意外头的动静。 自他离开之后，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顾云汐才抬起手，擦干眼角的泪水。 她松了一口气，倒是有些奇怪，已经深夜了，她的思想为什么还是正常的？ 今夜，没有那种行为不受控制的感觉？ 这蛊毒最后到底会变成什么模样，她现在，完全没办法去预料。 又等了片刻，依旧没听到外头有动静后，顾云汐才从床上下来，开始收拾自己的行李。 他被气走了，但只怕很快就会回来。 自己必须在他回来之后，赶紧离开。 巫穹不是他能待的地方，继续留下来，只有死路一条。 收拾好一切，顾云汐在桌上留了一张字条，说自己要去西陵找妈妈。 之后，立即提着包袱将房门打开。 被君夜玄点了穴，手脚还是有些不灵活，就只是从二楼下去，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做完之后，竟已经气喘吁吁。 连走路的力气都没快了。 这家伙点的穴道，一般人无法解开，她自己更是没有冲破的能耐。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自行解开。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卵足了劲，朝后院走去。 客栈虽然客人不少，但这个时候，大家已经入睡。 后院，静悄悄的。 万幸院子凉亭里，还有薄弱的灯光。 借着那一点点灯光的照耀，顾云汐一路往后院门口摸去。 不想，还没有走到门口，她就忽然停了下来。 抬头，果然，对上了一双冷冰冰的眼眸。 他就坐在门口边那棵大树上。 月光落下，斑驳光影打在他的脸上，让他原本就足够冰冷的一张俊脸，更添了几分萧索的味道。 顾云汐彻底愣住了。 敢情她刚才从房门口出来，一直到累的要死要活走到这里，他都在冷眼旁观？ 那她要死要活的做戏给谁看？ “既然这么焦急着上路，那就走吧。” 君夜玄从树上一跃而下。 顾云汐还来不及反抗，便觉得腰间一紧，被他整个人搂了起来，瞬间回到二楼门外。 “四皇兄，我不想跟你在一起！”顾云汐冷着脸，一脸嫌弃，“我要去找阿离。” “本王不知道你今夜为何没有变成孩童般的心智，不过，既然你还是你，那大晚上的，最好别在本王面前又叫又闹。” 君夜玄推开门，走了进去，将她不轻不重丢在床上。 冷眸，盯着她写着不安的脸。 “你该知道，只要是你，本王依旧很喜欢强上的戏码，不信，你试试看。” 第453章 回去后，本王不会再阻拦你 顾云汐没敢再说什么，安静坐在床上，看着君夜玄收拾东西。 他并没有太多的行李，就两套换洗的衣裳，一点干粮。 很快收拾完毕，立即过来要抱她。 顾云汐缩了缩身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可以将我的穴道解开吗？我现在连走路都觉得费劲。” 君夜玄垂眸看着她，不过是看了一眼，便将她一把搂了起来，举步朝门外走去。 顾云汐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 却不想，才走了两步，忽然，腰间一阵轻微的刺痛。 之后，步伐明显轻快了起来。 穴道，被解开了。 她一脸惊喜，抬头看着他。 君夜玄却只是看着前路，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走出门，轻轻一跃，便搂着她稳稳站在后院地面上。 马车就在后院里，君夜玄将她丢上去后，自己一跃而上，驾着马车走了。 虽然每个动作，都算不上粗暴，但却一点都不温柔。 可见，真是气到了。 不过他没说话，顾云汐也没有再说什么。 大晚上的赶路，换了别的人，谁敢？ 那日之后，君夜玄没有和顾云汐主动说过话。 每次有什么事，还是顾云汐先开了口。 但他将她的生活算是照顾得很周到，住，行，吃，都安排得妥当。 就是不愿意跟她说话。 第三日快入夜的时候，顾云汐终于忍不住了：“四皇兄非要这样跟我相处吗？” 他们现在走在山涧里。 这个地方，前后都没有村庄，一条路得要走两日，全都是山间野路。 顾云汐出来看了一眼之后，莫名，有些心慌。 想跟君夜玄说话，谁知道这家伙真当自己是空气。 她无奈，只能从里头出来，打算跟他坐在一起。 偏偏，要出来的时候，马车车轮子不知道压在什么东西上。 一个颠簸，顾云汐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便一头往前方飞出去。 君夜玄随手将她拎了回来，往车厢里一丢。 顾云汐脑袋瓜有些晕眩，好不容易爬起来，便发现，马车依旧在前行。 他还是不理她。 “既然不想理我，我们以后各走各的路好不好？” 她本来就不想和他走在一起，是他非要带自己去巫穹皇城。 外头依旧没有任何动静，周围，只有风声，远处的野兽声，以及，车轮子滚过地面发出来的声音。 顾云汐坐在垫子上，无奈叹了一口气。 油盐不进，到底想要做什么？ 以为他会和之前一样，对自己不理不睬，却不想，君夜玄低沉的声音，竟忽然响起： “等你身上的蛊毒解开，本王就送你回去，你若想和阿离在一起，本王不会阻拦，一切，等解了你身上蛊毒再说。” 顾云汐看着被风掀起一角的车帘。 那道身影，依旧直直坐在马车前，背影孤傲冷寂。 竟让人看得莫名有几分心酸。 她抱住自己的双腿，不知道如何去回应这话。 他都这样想了，为什么还不愿意放手让她自己离开？ 她真的不想让他去找沐红日，怎么办？ 心绪万千，还没有将自己的心情理顺，马车竟忽然停了下来。 顾云汐抬头，便看到君夜玄一把将车帘掀开。 长臂一伸将她搂在怀里，从马车上一跃而起，瞬间飞出很远一段距离。 第454章 下手，是真的狠 君夜玄抱着顾云汐，从马车上一跃而起。 半空里一个转身，长袖一挥，啪的一声，马儿玄影和马车连在一起的绳子被他的掌风扫断。 玄影嘶鸣了一声，瞬间冲了出去。 顾云汐只听到身后一阵巨响，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炸开了。 等君夜玄搂着她在山腰石壁上稳稳落下之后，顾云汐回头，才看到她刚才坐的马车被炸成了粉碎！ 玄影远远跑了，瞬间没了影踪。 君夜玄眉心轻蹙，凌厉的目光扫过周围。 “这是事先埋伏好的！”看到被炸得四分五裂的马车，顾云汐顿时一阵冷汗。 若是君夜玄的警觉性没有那么高，没发现地上有异样，他们如今已经，已经被炸成粉碎了！ 这个年代，竟然也有人会用炸药！ 周围，一阵寒风涌起。 顾云汐心头一紧，抬头看着君夜玄：“四皇兄……” “别慌。”君夜玄将她护在自己身后。 嗖嗖嗖好几声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而来。 君夜玄长袖一挥，掌风将暗器打回去了。 之后，君夜玄一把将顾云汐抱住，从石壁上一跃而起。 沿着石壁，朝前路掠去。 这才是真正的飞檐走壁！ 顾云汐真没想到，原来，比起电视里的，更加惊心动魄！ 不过，抱着一个人行走在山涧峭壁上，会大量消耗真气。 还不知道前方究竟有多少埋伏，若是真气耗尽还没走出他们的埋伏圈，他们定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速度太快，风刮过脸，像是刀子刮来那般，顾云汐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揪住君夜玄的衣襟。 一只大掌落在她的脑袋上，将她摁向他的胸膛。 顾云汐已经无法思考了，这个速度，超出了她能承受的范围。 最后也只能放任自己，完全躲在君夜玄的怀里。 忽然，风声戛然而止，她感觉到行走的方向，一瞬间就变了。 抬眼一看，便看到前方，十几个黑衣人持剑，迎面袭来。 果然还有埋伏！ 君夜玄一掌推了出去，迎面而来的黑衣人，顿时倒下两个。 可！他们倒下之后，其中一人连手臂都断了，竟还不知疼痛地站了起来。 用另一只手拿起长剑，浑身是血地朝他们冲过来。 顾云汐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犹如陷入魔障那般冲过来的模样。 梦里那一幕，瞬间在脑海里浮起。 她满心不安：“四皇兄，他们……他们好像没有痛觉！” 君夜玄没说话，在另两个黑衣人扑过来的时候，一掌扫去。 两名黑衣人应声倒下。 顾云汐被君夜玄拉到身后。 十几个黑衣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他们倒下了还会爬起来，但，玄王爷下手是真的狠。 知道他们没有痛觉后，他攻击的便全是致命的地方。 一招丧命！ 就在顾云汐以为黑衣人终于被杀光的时候，周围的山腰上，竟然窜出来几十道黑色身影。 他们手持长剑，一跃而下。 为首那黑衣人嘶哑着嗓子，大声道：“攻击他身后的女人！” “是！” 几十人的目标，瞬间改变。 所有的剑气，一下子，全都朝着顾云汐袭来。 第455章 只要不死，就还能战斗 局面好像一下子就变了。 起先面无表情的君夜玄，此时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黑衣人太多，剑气全都朝着顾云汐刺出，一不小心，就会伤到身后的女人。 “四皇兄，别管我！我可以自保！” 不过是一炷香不到的时间，君夜玄的手臂上，已经多了好几道血痕。 全都是被替她挡的剑气所伤。 顾云汐又急又慌，接过君夜玄抢来的长剑后，也开始迎敌。 但她根本没有多少机会，可以和黑衣人正面战斗。 每次只要黑衣人的长剑离她稍微近一点，她人就会被君夜玄整个拎起来，丢在另一个方向。 而他，为了保护她，顾此失彼，身上轻易又会多几道伤痕。 继续这样下去，他会没命的。 “四皇兄，你别管我！”顾云汐急道。 君夜玄却始终面无表情，不理会，依旧在专心应付黑衣人，也在保护她。 又是呲的一声，君夜玄的手臂上，又多了一道伤口。 顾云汐正要说什么，忽然，前方山涧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马儿一阵嘶吼，转眼冲到了君夜玄和顾云汐的跟前。 君夜玄一把抓住顾云汐的后领，拎着她一跃而起，瞬间落在了玄影的马背上。 玄影转身就跑。 速度那么快，几十个黑衣人，竟无一人能追上去。 很快，玄影就载着君夜玄和顾云汐，冲出了很远一段距离。 身后那些黑衣人，彻底追不上了。 “它……怎么回事？”刚才一下子就跑了，现在又一下子就跑回来，顾云汐满心疑惑。 君夜玄依旧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胸膛上，没说话。 玄影越跑越快，风吹得顾云汐连话都说不出口。 最后，她也只能揪紧君夜玄的衣襟，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 玄影跑了半个夜晚，天亮的时候，才在一条小河边停了下来。 顾云汐浑身僵硬，被颠得五脏六腑都像是移了位置那般。 马儿停下来之后，她连下去的力气都没了。 最后还是君夜玄率先下马，朝她伸出手。 顾云汐把手搭上去，之后，滑了下来。 是真的用滑的，若不是君夜玄将她接住，肯定直接摔在地上。 玄影这速度，她实在是承受不来。 半个夜晚，没死是奇迹。 “难受？”君夜玄抱着她，走到小河边，将她轻轻放在地上。 顾云汐根本没有力气说话，还在微微喘气。 君夜玄看了她一眼，便执起她的手，稍稍用劲，一股暖暖的真气，瞬间灌入她的身体。 顾云汐那口憋在胸臆间的气息，终于缓了过来。 她看着君夜玄。 君夜玄的目光黯了黯：“抱歉，本王习惯了，未曾想你可能不适应。” 顾云汐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没说什么。 回头看了眼来时的路，依旧有些不安。 “那些黑衣人……” “他们圈养的死士。” 果然是死士，但死士也是人，为什么会没有痛觉？ 难道，是用了什么药，将痛觉神经给损坏，以方便以后让他们执行杀人任务的时候，增强战斗力吗？ 只要不死，就算身上千疮百孔，就算断手断脚，甚至只能用嘴咬着剑，也还能战斗，还能杀人！ 这画面，想想都让人心惊胆战。 顾云汐抬头看着君夜玄，原本想说什么，最后，视线却锁定在了他的手臂上。 “你受伤了！” 手臂上，好多伤口！ 第456章 人长得漂亮，谁都喜欢 顾云汐想要看君夜玄的伤口。 君夜玄却站了起来，淡淡道：“区区一点小伤，不碍事。” “小伤也得处理，否则，等伤口发炎，会变得很严重，甚至会要命。” 顾云汐站了起来，忍着身体的不适，向他走去。 君夜玄却不以为然。 区区小伤，还能要他的命不成？ 简直，异想天开。 “你再歇一会，等会，我们继续赶路。”他转身走到一旁坐下，不理会顾云汐。 顾云汐知道，他对自己那夜说的话，还耿耿于怀。 可她现在心情很复杂，不知道该不该跟他解释。 解释，他更加不会离开她。 不解释，他也不会离开，两个人相处起来还累。 最后，依旧是无法决定，顾云汐走到他的身旁蹲下，又要掀他的袖子。 君夜玄依旧想要拒绝。 顾云汐却抢先道：“我是怕四皇兄你伤得太重，或是伤口被感染，病倒了，没有人保护我回去见阿离。” 君夜玄狠狠瞪着她。 顾云汐只当看不见，执意将他的袖子挽了起来。 君夜玄的手臂上，有很多伤口。 伤得的确都不重，至少没有伤到骨头，可却皮肉外翻，让人看得一阵怵目惊心。 “你不疼吗？”顾云汐迟疑了下，还是在他的跟前跪坐了下去：“四皇兄，将上衣脱了，我给你清理一下伤口。” 万幸有个随身携带的包包，要不然，连药和针包都没有。 有些地方，需要缝针，伤口太长。 君夜玄根本不理她。 不过，顾云汐给他脱衣裳的时候，他倒也没有阻拦。 只是缝针时，顾云汐有注意到，他还是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原来，也是知道疼的。 “四皇兄，刚才玄影是怎么回事？” 为了减轻他的痛楚，顾云汐找了个话题：“为什么自己走了，又自己回来？” “它去前方打探军情。”君夜玄垂眸，看了眼自己的伤口。 用很细长的线，将他的伤口缝起来，就像是缝衣裳那般。 这女人给人疗伤的手段，果然是闻所未闻。 顾云汐微微愣了下，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在不远处吃草的玄影。 “它……真的懂？” “跟随本王多年，岂能不懂？”君夜玄哼了哼。 顾云汐忍不住又回头看了玄影一眼，心里，顿时满是敬佩。 她明白四皇兄和玄影的意思了。 大晚上的，什么都看不见，玄影自己往前冲，这马蹄声定能将潜伏在周围的死士引出来。 更何况，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还埋了炸药。 玄影走一遍，便能保证主人不会再受到炸药的伤害。 这马儿，不仅通人性，还忠心耿耿，视死如归。 比人类还要忠诚！ 给君夜玄简单处理完伤口后，顾云汐走到玄影的跟前，打算伸手去摸一把。 君夜玄沉声道：“别碰它，它会伤你……” 但顾云汐的手已经落在了玄影的鬃毛上。 君夜玄猛地站了起来，就怕玄影会抬起腿给她一脚。 玄影性子烈，除了他，不允许任何人随意碰自己。 可他没想到，顾云汐摸玄影，玄影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还温顺得像一只绵羊。 他抿着唇，终于还是坐了回去，安静看着那一人一马。 难道是人长得好看，连马儿都喜欢？ 真是一匹色马！ 顾云汐和玄影亲近了一会儿后，便走到小河边，捧起一把清水，洗了把脸。 天色很晚了，深夜时分，为什么她的意识还能这么清醒？ 已经清醒了三个夜晚，和白天的时候，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 为什么会这样？ 楚东奕给她下的蛊毒，最终到底会让她变成什么模样？ 隔一段时间，就是一个样子，完全无迹可循。 顾云汐闭了闭眼，无声浅叹。 之后，才睁开眼，看着河面上自己的倒影。 没多久，她眯起眼眸，盯着河水里的画面，心头一阵绷紧。 怎么会这样？ 第457章 不许伤害他 风平浪静。 河面上，连一点涟漪都没有。 那上头倒影出一个姑娘，天生丽质，美得不可方物。 可那姑娘的身后，却站着一个男子。 那道身影，明明很清晰，但就是看不清楚他的脸。 是楚东奕！ 就算看不清楚他的脸，顾云汐也知道，一定是他。 他手里拿着长剑，剑尖分明对准了她的心门。 顾云汐吓得猛地站了起来，想要逃，脚下却像是有千斤重那般，连半步都迈不出去。 她想尖叫，但却叫不出声。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把长剑，即将刺入自己的胸口。 可她万万没想到，就在那长剑快要刺中自己的时候，有人快步过来，将她一把推开。 顾云汐倒在地上，摔得很重。 可她依旧看着河面，惊恐万分！ “不要，不要杀他，不要……” 那长剑，呲的一声，没入了君夜玄的胸口。 鲜血溅了一地，到处都是猩红的血，漫天漫地，全都是君夜玄的血。 “不要，不要……” 不远处的君夜玄眯起眼眸，瞪着她慌乱的背影，想过去，又怕她做戏。 “又想耍什么手段？”他冷冷道。 周围并没有任何杀气，更没有埋伏。 山清水秀的地方，连寒风都停了，安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动静。 是不是又想骗他，再用什么手段，从他身边逃跑？ 顾云汐却依旧在沙哑嘶吼：“不要！不要杀他！” 她甚至朝着小河冲了过去。 君夜玄脸色一沉。 这，不像是在演戏。 她不对劲！ 他从地上一跃而起，在顾云汐即将跨入小河那一刻，他急速掠了过去，将她一把抱在怀中，扯了回来。 “你怎么回事？” 顾云汐惊慌失措，当看见他的脸时，她忽然眸色一沉，一掌朝着他的心门拍了过去。 “不许伤他！” 君夜玄将她的手一把握住，盯着她明显混沌不清的眼眸，沉声道：“看清楚本王是谁！” “不许伤他，楚东奕，我杀了你！” 顾云汐根本不听他的，无法挣脱他大掌的钳制，她便抬起腿，一脚往他腿上踹去。 君夜玄没有躲避，硬生生吃了她一脚。 他倒是没什么感觉，反而是顾云汐自己踹疼了自己的脚，一张小脸顿时皱了起来。 但她好像铁了心要杀他，就算吃痛，也不罢休。 混乱中，她拔下头上一根发簪，用力刺向君夜玄的胸膛：“楚东奕，我杀了你！” 君夜玄终于看清楚了她的状态，这模样，分明像是陷入了魔障那般。 他轻轻将她手中的簪子夺了过去，轻声道：“汐儿，是我，我是君夜玄，你看清楚。” “夜玄……”顾云汐有片刻的怔愣，片刻之后，她又是一脸激动。 “不要杀他，不要杀夜玄，楚东奕，不许伤他！” 她又抡起拳头，用尽全身所有的力量，攻击君夜玄。 意识分明被蛊毒彻底控制，一时间，怕是难以恢复。 君夜玄眸色深沉，忽然将她一把抱了起来，远离河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坐下。 执起她的手，将自己的真气，源源不断灌入她的身体里。 运功压制蛊毒，效果甚微，可他现在，找不到别的办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眼底的混沌气息，才缓缓散去。 那双眼眸，逐渐寻回一点光亮。 她浑身无力，靠在君夜玄的怀中。 感觉到暖暖的真气依旧在往自己的身体里传入，她低喘了一口气，急道：“大敌当前，不要耗费真气，我没事了，四皇兄，快松开！万一那些死士现在来了，怎么办？” 第458章 四皇兄，快住手 也不知道顾云汐是真的如此乌鸦嘴，还是，命中注定有这么一劫。 这话刚说完，前方，忽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声音。 像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因为速度太快，和空气碰撞出来的声音。 暗器！ 顾云汐心头一紧。 那暗器，转眼就来到面前了！ 四皇兄，当心…… 可她说不出话。 君夜玄的真气太过于霸道，真气入体，走遍她的全身。 暖到发热的地步，让她浑身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竟然，连说话都费劲。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暗器，朝着自己的心门直射而来。 最后那一刻，顾云汐闭上眼，倒是没有刚开始那么惊慌了。 万幸，这暗器要打的，是她，而不是四皇兄。 噗的一声，分明是暗器射入皮肉的声音。 虽然轻微，但在这样幽静的夜里，却显得十分的清晰。 可顾云汐并没有感觉到痛苦。 与此同时，她的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顾云汐猛地睁开眼，才惊觉自己和君夜玄已经坐在了马背上。 玄影一阵嘶鸣之后，瞬间冲了出去。 身后，十几个黑衣人穷追不舍。 可玄影的速度实在是太快，就凭他们的轻功，根本追不上。 顾云汐依旧被摁在君夜玄的怀中，他一手抱着她，一手扯着缰绳。 顾云汐想看看他刚才伤到哪里，但每次抬头，都会被他的大掌摁了回去。 之后，那条手臂就会重回她的腰间，将她紧紧搂住。 那手臂，深沉有力，绝不给她半点摔下去的机会。 不知道跑了多久，玄影终于停了下来。 他们停在一个山洞口。 君夜玄抱着顾云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之后，君夜玄看着玄影，沉声道：“将他们引开。” 玄影转身就跑了。 顾云汐还是感觉到没什么力气，君夜玄送入她体内的真气，还没能被彻底吸收。 反倒，像是一张困住她的网，让她无力挣扎。 君夜玄抱着她，走进山洞。 这山洞不久之前该是有猎人住过，里头竟然也没有多少尘埃，还有一张小小的木床。 君夜玄将顾云汐放在床上，执起她的手，继续给她运功。 顾云汐张了张嘴，想要阻止，可她依旧说不出话。 那份暖暖的气息，再次传入她的身体。 这次，和刚才不一样，这次每接受一点真气，顾云汐就觉得，自己的力气似乎增加了几分。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四皇兄，别再浪费真气，快住手。” 她抬起手，好不容易才摸到君夜玄的手腕，之后，将他的手轻轻握住。 “四皇兄……” 君夜玄没有说话，甚至一点反应都没有。 给她输送的真气，倒是在渐渐减弱。 是要停下来的意思了吗？ 顾云汐也不知道，这些武林高手给人运功，到底该是个什么样的过程。 但只要他有收的意思，她就安心了。 “四皇兄，刚才那暗器……”他是替她挡了？还是将暗器拦了下来？ 君夜玄依旧没说话。 又过了一会，那份暖暖的气息，终于彻底消失。 顾云汐从木床上坐了起来，抬头看着他：“四皇兄……” 岂料，君夜玄那道高大的身影，竟在她的面前，直直倒下。 第459章 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四皇兄！”顾云汐吓了一跳，立即扑过去将他抱住。 原本是想将他扶住，可她高估了自己的力气，也低估了君夜玄的体重。 咚的一声，两个人重重摔倒在地上。 顾云汐竟还趴在君夜玄的身上，压住了他的胸口。 “该死！”她万分懊恼，赶紧从君夜玄身上爬了起来，生怕自己将他压伤。 手在他身上不断摸索，终于，找到了那枚暗器的所在！ 他的手臂！ 他用手臂，替她将暗器拦了下来。 这暗器上，竟然有毒！ 顾云汐好不容易将君夜玄扶了起来，让他躺在木床上，之后，取出银针，为他封穴解毒。 暗器打在他身上，至少有一个多时辰，刚才坐在马背上一路狂飙，毒素早就渗入血脉中。 若不是他体格足够的强悍，此时此刻，哪里还能有活命？ 她将君夜玄的手放在床边，以银针刺穿每根手指头。 再用银针推穴，将他血液中的毒素，一点一点逼出。 就这样，忙活了大半个夜晚，君夜玄那两片乌黑的薄唇，总算是寻回了一点点血色。 楚东奕一定就在附近，这些死士，极有可能都是他派来的。 这一连串的事情，是不是早就在他的预料中？ 她中蛊，君夜玄身边的人无法给他解开，就只能带着她来巫穹找用蛊高手沐红日，来为她解蛊。 至于，沐红日到底愿不愿意答应君夜玄，这不在楚东奕的考量范围内。 他只怕是早就算计好，只要君夜玄带着她踏入巫穹，他就不会让他们有机会活着回去。 顾云汐只是不明白，楚东奕为何在巫穹境内，有如此庞大的势力？ 身为西陵三皇子，他和巫穹，到底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 “我感觉到了，他一定就在附近。” 顾云汐坐在床边，轻轻握住君夜玄的大掌。 “怎么办？他一定不会放过我们。” 可她现在，连自己身上的蛊毒将会有什么变化，都不知道。 跟他在一起，只会连累他。 可她不能走，她若是走了，他怎么办？ “你会天涯海角寻我的，是不是？”顾云汐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傻。 就算悄悄走了又怎么样？ 让他到处像无头苍蝇那样去寻找自己，岂不是更添他的压力？ 更何况如今，还有楚东奕这样的劲敌，一直在暗中想对付他。 虽然这次自己将楚东奕大败，挫了他的锐气，但顾云汐心里清楚，楚东奕，绝不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昊山一战，自己能获胜，除了自身有实力，还有几分运气在。 “四皇兄，你快点好起来吧，以后，我再也不逃了，我们一起去面对，好不好？” 君夜玄依旧双目紧闭，但被她握住的大掌，却在慢慢收紧。 最后，将她的手，紧紧裹住。 顾云汐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滚了下来。 就算昏迷不醒，他依旧，用尽全力在保护她。 那夜后半夜，君夜玄如顾云汐所料，发起了高热。 她一直在照顾，给他擦汗，物理降温。 凌晨时分，君夜玄的高热好不容易才退了下去，顾云汐却已经精疲力尽了。 最后，趴在木床边，晕了过去。 一夜睡得极其不安稳，浮浮沉沉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才慢慢回到脑际。 身体有些沉重，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压着。 顾云汐下意识抬起手，还没有碰到任何东西，就被人一把扣住，压了回去。 胸口凉飕飕的，忽然间，一阵绷紧。 她忍不住低呼了声，下意识抬起自己，迎了上去…… 第460章 不能，言而无信 顾云汐清醒过来那一刻，差点被眼前这一幕给吓死。 男人压在她的身上，正在孜孜不倦，吞噬她身上的幽香。 而她，竟抬起腿，勾住了他精壮有力的腰。 这是什么可怕至极的姿势？ 顾云汐惊呼了声，下意识扭动身躯，想要躲开。 却不想，刚动了下，就感觉到一阵非人的折磨。 碰到那一瞬间，浑身滚烫。 他们……他们竟然已经到了这地步！ 只差最后一步了！ “四皇兄！” 君夜玄从她胸前抬起头，垂眸，盯着她红扑扑的小脸。 “是你自己勾引本王在先。”他醒来就发现她睡在自己的怀中，一只手还从他的衣襟探入，摁在他胸膛上。 这不是果果的暗示吗？ 哪个男人受得了？ “我没有。”顾云汐想要躲开，可现在，她不敢动。 两个人贴得太紧，仿佛随时都会……融为一体。 她只要动一下，彼此都会像触电一般。 刚才动过，碰撞了下，浑身颤栗，理智差点就飞了。 “四皇兄，我……” “你脱本王的衣裳。”君夜玄眸色深沉。 “你昨夜高热，我……我只是想给你降温。” “那你为何将手探入本王衣襟，对本王意图不轨？”这种解释，君夜玄不接受。 分明就是故意的，什么降温？ 就是色……女一个！ 顾云汐努力回想昨夜的情形。 想了想，还是想不起来昨夜发生了什么。 最后的意识停留在她困极趴在床上，之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难道，她睡着了之后，还爬上了四皇兄的床，轻薄了人家？ “只是误会……” “本王不接受这个理由。” 应该说，他如今蓄势待发，根本是什么理由都不愿意接受。 不愿意，也不能！ 君夜玄低头，想要亲她。 顾云汐赶紧别过脸，躲过他的吻。 他的唇落在顾云汐的脸上，眸色一阵氲黑之后，他哑声道：“不让本王亲嘴，那本王，亲别的地方。” 凉凉的唇瓣，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 顾云汐有些后知后觉地松了一口气，因为发现，他的体温虽然还是有些高，但却明显是因为动了情才滚烫。 并没有再发烧了。 可她这口气才刚松了下来，下一秒，顿时又是心头一紧。 “嗯……” 她双手落在君夜玄的肩头上，用力推了一把：“别这样。” 君夜玄一声不哼，事实上，根本没空说话。 在将她吞噬那一刻，理智彻底被冲动击败。 高大的身躯猛地一压，终于，彻底和她融为一体。 顾云汐失声尖叫，用力挣扎了起来：“你说过不会再强迫我的！” 这混蛋，竟然说话不算话！ 她真的恨死了这种无力的感觉！ 身上的男人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她，呼吸沉重。 “本王……几时说过。”那声音，沙哑得犹如被车轮碾压过的砂砾。 那呼吸，热得犹如一团火，洒在她的脸上，烫得她心惊胆战。 “你、你说过的。”顾云汐一动不敢乱动，身体绷得紧紧的，意识也在一点一点崩溃中。 继续这样下去，她自己也会丢了理智，她也会……陷入进去的。 可她，必须冷静。 分明感觉到楚东奕就在附近，或许很快就会追上来。 这个时候还要乱来，万一……万一正是动情之际，楚东奕的人来了，他还要不要活了？ “四皇兄，你说过的！你真的……答应过，不会再……强迫我，你说……你说除非我自愿……啊！你真的答应过！你不能言而无信！” 第461章 你以为，本王在为难你？ 时间，仿佛停住了那般。 就连周围的空气，都像是凝固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上的男人忽然沉重地压了下来。 顾云汐正要绝望之际，他却猛地退了出去。 之后，从她身上离开，随意裹上外袍，转身走了。 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反正，等顾云汐理顺了自己的呼吸之后，山洞里头，就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 身体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明明人已经离开了，却好像还停留在她的身体里那般。 刚才那霸道到让人畏惧的一压，弄得她几乎要崩溃。 顾云汐好不容易坐了起来，将自己两条腿并拢。 那异样的存在感，却始终挥之不去。 不知道他去哪里了？ 好不容易彻底冷静之后，顾云汐穿好衣裳，也走了出去。 天亮了。 外头静悄悄的。 看不见君夜玄的声音，只看到一匹马儿在不远处吃草。 “玄影！”顾云汐心头掠过一阵惊喜，快步走了过去。 轻轻抚摸着玄影的鬃毛，她鼻子忍不住一阵酸楚。 这匹忠心耿耿的马儿，万幸安然无恙回来了，昨夜她真的很怕，它在诱敌的时候，会有什么意外。 远处传来一点动静，顾云汐抬眼望去，竟看到小河里，泡着一道修长的声音。 她顿时一阵紧张。 这个季节，河水冰冷，他才刚高热褪去，这时候泡在冰冷的水中，会生病的！ 顾云汐快步走去：“四皇兄……” “如果不想被强，最好给本王躲远点。”君夜玄的声音，比河里的水还要冷。 顾云汐一张脸顿时涨得通红。 这混蛋，能说点人话吗？ 离经叛道的，一点皇家亲王的风度都没有。 顾云汐是想走远点，可她总不能放任他不管。 只能又靠近两步，轻声说：“你不能泡在水里，会……” “看来你是很喜欢让本王进去的感觉。”君夜玄忽然转身，面对她。 火辣辣的目光，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那线条，勾得他好不容易被冷水扑灭的火，瞬间死灰复燃。 顾云汐下意识低头，看着他盯住的地方。 下一秒，那张脸可不仅仅只是烧红了，分明辣得几乎要着火。 她赶紧转过身，躲开他的视线，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跟他斗嘴，自己从来就没有赢过。 本想不理他，但他这个人，又不是在矫情跟她闹别扭。 你不理他，他真的可以在水里泡一个时辰。 顾云汐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回头，走到河边。 这次，直勾勾盯着他，再没有任何躲避。 “四皇兄，我们还在被追杀中，若是你一病不起，将没有人可以保护我。” “而我，蛊毒尚未解开，如今脆弱得手无缚鸡之力，没了四皇兄的保护，只要那些人追上来，我便只有死路一条。” 君夜玄没说话。 顾云汐似乎也不打算等他回应，依旧看着他，冷静道：“四皇兄昨日受了伤，还中了毒，如今继续泡在冷水里，很快就会着凉，再次高热，到时候，四皇兄真的会没能力保护我。” “四皇兄若是不听，我也没有办法，还请四皇兄自己决定。” 她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却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你以为本王不上来，是真的在任性故意为难你？” 第462章 难得，见他如此不自在 哗啦一声，身后的男人，在河水里站了起来。 顾云汐回头，只是看了一眼，顿时脸颊发烫，赶紧退了好几步。 “我、我不知道……” 他都在冷水里泡了这么久了，身体怎么还会这样？ “那你现在知道了？”君夜玄冷冷道。 顾云汐转过身，此时再不知道说什么。 “回去歇着，本王很快就回来。” 君夜玄也转身，不再看她。 顾云汐不会知道，刚才从她身体里退出去，耗费了他多少体力。 简直，比上战场杀敌还要费劲！ 多来几次，他很怀疑，自己一定会被她弄得从此不能人道。 顾云汐还有些犹豫，可她最终还是咬着唇，往山洞走去。 他还这样呢，自己能如何？ 再过去跟他说话，谁知道他会不会真的乱来？ 不是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象！ 不都泡过冷水了吗？ 顾云汐回去之后，坐在木床上，忐忑不安。 想出去看一眼，看看他在做什么，却又不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终于忍不住，走到山洞口。 只是想张望一下，却不想，正好在此时，不远处飘来一阵烤肉的香气。 抬眼望去，便见不远处的空地上，燃着一堆火。 上头用木架，架着一根树枝，树枝上，插着一只烤鸡。 不过，烤鸡的人明显没干过这种活，这烤鸡……毛还在，肚子也没有被剖开，也就是说，内脏都没有被清理。 君夜玄就坐在火堆旁，身上的衣裳依旧濡湿，不过被火烤了下，算是半干了。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过去，现在过去，应该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 可她忘不了之前看到的画面，他站在冷水中，身体……肉眼可见的亢奋。 简直无法描述。 “过来。”她没有过去，君夜玄反倒主动招呼道。 顾云汐看了他一眼，犹豫不决。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本王还不至于禽兽到这地步！”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终于走了过去，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下。 “四皇兄，现在感觉如何？”她问。 君夜玄瞅了她一眼，虽然看似面无表情，但其实，满腹怨念：“你猜。” 顾云汐还是忍不住红了红脸，但她很快便解释道：“我是说，四皇兄昨夜中了毒，还发高热，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原来，她问的是这个。 君夜玄眼底掠过一丝不自在，还以为她问的是刚才差点跟她做了的事。 这难得的一丝尴尬，让顾云汐心头有些愕然。 还真是，绝少有机会，见到玄王爷窘迫的一面。 “已经无碍，绝不会保护不了你。”他道。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还是伸出手，想给他把脉看看。 君夜玄却瞪着她：“别再勾引本王。” “四皇兄，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脉搏如何。”她有些无奈。 他们之间，就避不开这个话题了吗？ 可见这家伙心里的怨气有多重，看似平静，却句句都在抱怨。 “本王说了没事，不用把脉。”君夜玄却还是不愿意让她碰到自己。 顾云汐有些不安：“四皇兄，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难道，他的毒还没有被彻底解去？ 第463章 以后，本王慢慢学 君夜玄只是淡然看了顾云汐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让她给自己把脉。 顾云汐咬着唇，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问道：“是不是给我运功压制蛊毒，耗费了你太多的真气？” 他不愿意让自己把脉，就是怕她知道，他的真气耗损太多，怕她以后不愿意继续接受这样的方式吗？ “四皇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君夜玄瞅着她，俊逸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少神色。 “只要你蛊毒发作，本王一定会为你运功压制，既然如此，何必多问？” 顾云汐心头一阵酸楚。 她其实也知道，不管怎么样，就算是不要他的命，他也不会不管自己。 只是，依旧担忧难过。 她最终还是挪了过去，在君夜玄抗拒的目光之下，执意执起了他的大掌，长指落在他手腕脉门上。 只是片刻的工夫，顾云汐的脸色，便沉凝了下去。 给她运功，之后，中毒，受伤，生病，他现在的功力，已经不到往日的五成。 “所以，给本王把脉有什么意义？只会让自己不安。” 不过，君夜玄这话，倒是没有太多责备的意思。 只是在陈述事实。 顾云汐没有再说什么。 没多久，烤鸡的肉香味终于出来了。 君夜玄将烤鸡取下来，却有些不知所措。 皮毛烧得糊在了一起，好像和他平日里吃的烤鸡有些出入，这，得要如何下口？ 顾云汐有些哭笑不得：“还是我来吧。” 人家好歹是尊贵的王爷，可以吃苦，可以流汗甚至流血，也能啃干粮甚至有时候饿肚子，但，说到厨艺，这辈子大概是没有这个天赋了。 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研究这些？ 顾云汐将君夜玄手里的烤鸡拿了过来，用新鲜叶子铺好放在地上，之后，取出短刀，用刀头在鸡身上一点一点敲过去。 表面上糊掉的部分，被她敲掉了一部分，剩下那一部分，她用刀子挑开，连皮带毛一起撕下来。 终于，里头鲜嫩的鸡肉露出。 除掉下部有一部分被烤糊的，上部的鸡肉看着却很是滑嫩。 不过，内脏没有去掉呢。 她看着有些想笑。 “等会吃的时候，一点一点将肉撕下来，可别大口啃，会吃到里头的脏东西。” “哪来的脏东西？”君夜玄蹙眉。 这大概是他人生中，第一只烤熟的鸡。 以前虽然在战场上，时常风餐露宿，但他身边总是有大批的将士。 这种活儿，轮不到他来做。 顾云汐用刀子轻轻拍了拍鸡肚子：“这里头，和人一样，有内脏。” 君夜玄顿时觉得，那鸡肉看起来，不那么香了。 他将鸡腿撕了下来，递到顾云汐的跟前：“你吃这个。” 顾云汐也没有推却，接了过来，慢慢啃了起来。 鸡肉没有味道，却反倒让鸡肉的鲜味显得更加明显。 细细咀嚼，别有一番风味。 君夜玄撕下两条鸡腿，给她留下后，才捧起整个鸡，一点一点啃咬。 里头果然是有内脏的，要不是她提醒过，自己一定会连内脏一起啃下去。 好不容易，将最后一点点肉丝，都啃得干干净净。 君夜玄擦了擦嘴，侧头看着她：“以后……本王可以慢慢学。” 若是有一日，没有战事，没有硝烟，也没有尔虞我诈的斗争。 就这样安安静静，平平淡淡，云游四海，逍遥快活，便是人生最大乐事。 不过他如今发现了，想要让这样的乐事，变得真正的幸福快乐，厨艺这东西，还是得要学。 “四皇兄日理万机，肩负重任，哪来的时间和精力去学这个？” 顾云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一笑过后，慢慢摊开自己的掌心。 君夜玄的目光，随着她的动作落下。 看清楚她掌心的模样后，手里的鸡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第464章 真的，只是幻觉吗？ 君夜玄将顾云汐的手，一把抓了过去。 摊开掌心，上头，那一团乌黑，让他脸色瞬间沉凝了下来。 “几时发现的？”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顾云汐想将自己的手收回去，却被他紧紧握住。 她小声说：“刚才……我感觉楚东奕或许就在附近，他真的来了。” 君夜玄没说什么，想要将她抱过去，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裳还没有干透。 最后，他站了起来，唤道：“玄影。” 玄影从不远处奔了过来。 君夜玄将顾云汐抱到马背上，他自己牵着马儿，继续沿着山涧的路往前走。 “楚东奕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来巫穹。”顾云汐坐在马背上。 这大概是她有史以来，第一次可以低着头跟玄王爷说话。 风吹在两人的身上，凉飕飕的。 她盯着他身上那套因为泡过水，皱巴巴的衣裳。 好像，还从未见过玄王爷如此狼狈的一面呢。 只有他们两个人的路程，今生第一次，会不会，也是最后一次？ “你怕？”君夜玄眸色森寒，看着前方的路。 穿过这一段山路，就能出去，但，前路越来越崎岖，若是策马奔腾，他无所谓，这丫头大概是要吃点苦头了。 这样的路，颠簸程度，比起上回更加可怕。 她只怕是承受不来。 君夜玄就这样牵着马儿，继续往前走，不紧不慢，似乎，也不打算赶路了。 “四皇兄，我们走得太慢，他们很快会追上来。” 怕不怕的吧，事实上，顾云汐真的没那么怕死。 或许是有那么一种错觉，死了，没准还会再穿越一次。 但她很怕连累他，让他受伤，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 “走快了，你身子受得了？” 在她说话之前，君夜玄淡淡道：“本王的心脏，承受不住。” 起初顾云汐并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微愣过后，一颗心渐渐就热了起来。 她身子不舒服，他虽不能与她一起承受，但心脏会难受。 顾云汐低头，看着他牵住缰绳的那只大掌。 “四皇兄，你有想过将来吗？” 这问题，君夜玄并没有回答。 一路上，两人再没有更多的交流。 日落月升，这个速度，入夜之前，果然还是没能走出这片山系。 入夜之后，君夜玄找了一个山洞。 不过今夜这山洞，明显不如昨夜的舒适，太原始。 君夜玄弄回来一些野山雀，这次，顾云汐坚持自己清理。 实在不想再吃没去内脏的动物。 君夜玄去附近寻找野果子，顾云汐拎着两只野山雀，走到河边。 可她才刚在河边蹲了下来，河面上，就映出了一道身影。 那人就站在她的身后，手里什么都没有，但却一身寒气。 顾云汐闭上眼。 都是幻觉！ 只是幻觉！ 只要不想，就不会有问题。 可为什么，今夜的幻觉，会如此清晰，如此真实？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拿着刀子，继续折腾手里的野山雀。 嘴里，还不忘念念有词：“只是幻觉，不要想，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河面里倒影的男人，戴着半张面具，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听着她的自言自语，他薄凉的唇，却缓缓勾了起来。 那声音，仿佛远在天边，却又像是，近在眼前： “真的，只是幻觉吗？” 第465章 第三次，骗了他 顾云汐握紧短刀，再次用力闭了闭眼。 睁眼的时候，依旧能看到河面上那道身影。 她咬着唇，眉心紧紧皱在一起，手里的野山雀啪嗒一声掉入河中。 她拿着短刀的手，还在不断颤抖。 “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顾云汐，不要相信眼睛看到的！没事，不会有事的！” “呵……”身后的男人忍不住轻轻笑了声。 这女人，还真是有趣。 昨夜该是蛊毒发作过，出现幻觉了么？ 他浅笑道：“那若是我再靠近一点，你是不是还觉得，是假的？” 他低头，弯身靠近，手朝着顾云汐伸出去。 “这样……你！” 唰的一声，顾云汐手里的短刀，竟在他弯身靠近那一刻，一刀朝身后刺出。 楚东奕脸色一变，立即快步后退，却不想，胸前衣襟还是被她划出来一道口子。 胸膛上，还有一丝丝火辣辣的刺痛。 若不是他反应足够的快，迅速躲开，他将重伤在这女人的手上！ 该死！他竟然第三次，被她骗了！ 顾云汐从河边一跃而起，趁着他后退的时候，赶紧朝君夜玄离开的方向跑去。 可她实在是跑不动。 她不是没有被蛊毒控制，甚至，她的头现在还很疼很疼。 可她刚才，用刀子在自己指尖上划了一道，借着那点刺痛，让自己清醒了。 “顾云汐，你以为你能跑掉？” 楚东奕的声音，转眼来到身后。 呼的一声，那一掌，朝着她的背门袭来。 掌力不重，分明没想过要她的命，但要伤她，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顾云汐咬着牙，努力往前方冲去。 但她的速度，哪能和楚东奕比？ 背后传来一丝丝压迫的难受，冷飕飕的掌风，已经来到背门上。 顾云汐掌心一紧，回神，一掌迎了上去。 可她心里清楚得很，自己的功力，哪能和楚东奕比？ 轰的一声，顾云汐睁大眼睛。 楚东奕竟然被她一掌，逼得连退了好几步？ 背门上暖暖的，她忽然感觉到，有人站在自己身后。 “四皇兄……”心头的紧张一旦松开，她竟连站都站不住，软软倒在君夜玄的怀中。 君夜玄将她搂在怀里。 楚东奕脚步一错，稳稳站住，锐利的目光，锁在君夜玄的脸上。 “没想到玄王爷，竟然也会做出这种，乘人不备的奸诈之事！” 刚才自己只是随意送出一掌，连三成的功力都没用上。 君夜玄这一掌，却十分的狠，给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君夜玄冷着脸，一声不哼，抱着顾云汐一跃而起，一掌朝着楚东奕的头顶拍去。 刚才楚东奕猝不及防的，被他伤了，如今，正是杀他最好的时机。 一旦错过，以他现在只剩下的功力，未必是楚东奕的对手。 可不想，楚东奕身后的树林里，忽然蹿出来十几道黑影。 这十几人，视死如归，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楚东奕的跟前。 君夜玄一掌落下，为首那两人顿时四分五裂，可见这一掌的可怕！ 身后那十几人也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但，更多的黑衣人从楚东奕身后赶来，络绎不绝。 君夜玄抱着顾云汐，凌空一个翻身，稳稳落在玄影的身上。 玄影一声嘶鸣，瞬间冲了出去，转眼不见了影踪。 杨一从后方赶来，急道：“少主，追不追？” 第466章 仇，又添了一笔 楚东奕眉心紧锁，手抬了起来。 杨一立即感觉到不对劲：“少主，你……” 不料楚东奕忽然张了张嘴，竟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少主！”杨一想要过去扶他。 楚东奕却抬起手，阻止了他过来。 冰冷的目光，望向君夜玄和顾云汐离开的方向。 此时两人一马早就走得没了影踪，只留下一片尘埃滚滚。 他抬起手，狠狠擦掉嘴角的血迹。 “他的功力，已经大不如前，再过两日，只怕会更加糟糕。” 若不是自己一时大意，刚才，怎么可能会被君夜玄一掌就伤了？ 杨一看着他露出来那小半张脸，脸色是苍白的，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安。 “少主，他们来了巫穹，便是到了我们的地盘，这件事，就交给属下吧。” “属下会带着死士们一路追杀，无须少主亲自出面。” 楚东奕却看着他，眯起眼眸：“可知他的人已经来了？” 杨一愣了下，才道：“是，属下知道，不过，他们没有这么快追到这里。” “不，你低估了十二骑的能耐，他们给你留下的信息，只怕，是故意在误导。” 也就是说，他们以为十二骑还得数日才能到达，但十二骑或许明日一早就到了。 甚至，可能是今夜。 “继续追查！”楚东奕往前一步。 胸臆间那股血气，一不小心又涌了起来。 一缕猩红，沿着嘴角滑落。 正好，落在衣襟那道被割破的口子上。 胸膛上那一刀，只是划破了一丝丝的皮肉，甚至连小伤都算不上。 但这是一个武力值远远不如自己的女人所伤的。 伤到的不是他的身体，却是，他高高在上的自尊！ 顾云汐，他们的仇，又添了一笔！ 总有一日，他一定会连本带利让她还回来！ …… 玄影在某个山脚下停了下来。 马背上的顾云汐摇摇晃晃的，虽然被君夜玄有力的手臂抱着，可她自己，却好像一点力气都没有。 君夜玄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抱着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顾云汐落地后，立即腿一软，倒在他的怀中。 “怎么回事？”君夜玄垂眸看着她的脸。 这张小脸，脸色惨白，眼里竟是一点光泽都没有。 顾云汐好不容易抬起手，想要揪住他的衣襟，那只手，却被君夜玄一把握住。 她的手，凉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最让他心疼的是，她指尖竟还在流血。 “是他伤的你？”他眼底，杀气毕露。 顾云汐却摇了摇头：“我……怕陷入幻觉，我自己……割伤自己。” 可现在，那点疼对她来说，作用似乎已经不太足够了。 视线里的一切开始变得模糊，顾云汐知道，自己的蛊毒即将开始发作。 趁着自己还有一点点意识之前，她握住了君夜玄的大掌，哑声道：“楚东奕……一定会追来，四皇兄……不要再为我耗费真气压制蛊毒，我不……需要。” 不知道陷入幻象之后的自己会如何，或许，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等天亮之后，她说不定就会好起来。 可四皇兄的真气，短时间内却无法积聚。 浪费一点，便是一点。 等他的功力越来越弱，而楚东奕又追上来的时候，他一定不是楚东奕的对手。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陷入魔障之际，依旧在哑声低喃：“不要……给我运功，我会好起来，天亮……就会好起来……” 可她的头好痛，真的好痛。 她快忍不住要尖叫了！ 在自己即将压不住那份痛楚的时候，顾云汐不知道哪里的力气，竟一把将君夜玄推开。 转身，朝着漆黑一片的山腰奔上去。 第467章 其实，真的很喜欢你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知道，她不能继续留在君夜玄的身边。 头很疼，视线里的一切，彻底变得模糊。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终于耗尽了身上最后一点力量，软软倒了下去。 她没有倒在地上，而是，倒在了君夜玄强而有力的怀抱中。 头顶上方，似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浅叹。 之后，她被抱了起来，身子在半空轻飘飘的，不知掠过了什么地方。 但很快又停了下来。 有人执起她的手，一股暖暖的气息渗入，很快，头不那么疼了。 顾云汐睁开眼，视线里那张脸，逐渐变得清晰。 她张了张嘴，声音沙哑：“四皇兄……” 君夜玄盯着她惨白无人色的脸，轻声道：“不是还要留着一条命，回去见阿离吗？为何现在就放弃了？” 顾云汐摇摇头。 她不是想放弃，而是，不想两个人都死在这里。 他是高高在上尊贵无双的玄王爷啊。 为何会沦落到，和自己一起被追杀，次次徘徊在生死边缘的地步？ 能不能丢下她，回去继续做他矜贵的王爷？ 君夜玄握住她的手，两人十指缠在一起，他的真气，依旧在源源不断往她身体里输送。 顾云汐的意识还是有些模糊，但至少，不像刚才那般痛苦了。 她甚至隐隐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 “……好美。” 原来，他们置身在一片花海中。 淡淡月光洒落，给金黄色的花儿，铺上了一层银色的光泽。 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这个季节……”怎么会漫山遍野，开满了鲜花？ “是金菊。”也只有金菊，才能在这个时候，依旧开得灿烂。 顾云汐想说什么，君夜玄又道：“看看，天上的星辰。” 被他这么一提醒，顾云汐便忍不住抬头，看着前方的天际。 满天星辰，绰绰生辉，无比灿烂。 她的鼻子，一下子就酸楚了起来。 “从前，你也是这样，带我去山上看星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蛊毒刚才发作过，此时此刻的顾云汐，心头有些脆弱。 往事一幕幕，本该是甜蜜的姻缘，却一步步，被走到了这结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你后悔认识本王吗？”君夜玄眼里，没有金菊，没有星辰，只有她。 顾云汐的眼中，却映着一颗一颗闪耀的繁星。 星星点点落在她清亮的眼眸里，映出来的画面，说不出的好看。 这一刻，君夜玄将她拥在怀中，没有冲动，没有欲望，就只有，满心的怜惜。 “汐儿，后悔吗？” 顾云汐的视线，终于落在他的脸上。 两道目光撞在一起，顾云汐鼻子一酸，眼泪竟不由自主滑了下来。 “……从不。” 君夜玄深吸了一口气，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万幸，她没有后悔。 只要她不后悔，这一切，都变得有意义了。 “夜玄。”顾云汐轻轻唤了声。 君夜玄松开了她：“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想跟你说句话。”顾云汐扯了扯他的衣襟。 她现在还是没什么力气，想跟他说悄悄话，连抬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君夜玄低头凑近她。 顾云汐终于可以凑到他的耳边。 她咬了下唇，轻声说道：“我其实……真的很喜欢你。” 第468章 这次，不许碰我 这次，顾云汐真的尝到了死亡的气息。 比起当初她在玄王府，被容妃和蓝渊联手，将剧毒打在自己身上的时候，更有真正要死亡的感觉。 那时候的她，哪怕奄奄一息，哪怕胎死腹中，却依旧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活过来。 但现在，忽然间，她觉得，她可能真的活不成了。 既然已经没了活路，为什么，还要将自己的心事藏着掖着？ 她浅笑，看着彻底愣住的君夜玄，轻声说：“我很庆幸，那一年与我在一起的人是你，而不是阿离。” “我没办法喜欢上阿离，因为，阿离不是你。” “死女人……”君夜玄是真的被震住了，他甚至都忘了自己该要说什么。 她心里，不是只有楚离吗？ 每次和她在一起，都是自己在强迫。 她对他，从来都是那么抗拒，从来不曾主动过。 若有主动，那也是怀着目的。 可她竟然说，庆幸自己遇到的，是他。 她庆幸是他！ 君夜玄抱着顾云汐的两条手臂，不自觉收紧，他有些不安。 他怕！怕他刚才是听错了。 更怕，这又是她耍的什么阴谋诡计。 最后，君夜玄深吸一口气，瞪着她：“别以为你这样说，本王就会……” 她亲上来了。 起初，浑身无力，却依旧用尽全力攀住他的脖子。 最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虚弱到连走路都快要坚持不下去的姑娘，将那个强悍到无所不能的玄王爷给推倒了。 他躺在花海中，大掌与她的手心还连在一起。 真气，却不知道何时，散去了。 顾云汐的状态好了不少，小腿微微挽弯起，跨了过去，趴在了他的身上。 蛊毒暂时被君夜玄的真气压下，此时的顾云汐，总算是捡回了一点力气。 软得像是没有骨头的身躯，趴在他的身上，犹如一条纠缠在他腰间的蛇。 那只手，不仅扯开了他的衣襟，甚至还沿着他的胸膛一路往下，继而，去拉他的腰带。 “死女人……”君夜玄大掌落在，一把将她的手握住。“你……到底要做什么？” 明明那般亲近，但为何，总感觉不对劲？ 今夜的她，太放纵了。 不仅敞开心怀跟他表白，现在，还敢主动？ 她到底在想什么？ 顾云汐低头，薄唇覆在他的耳边：“你不喜欢吗？” 喜欢！当然喜欢！喜欢到浑身的肌肉都有一种紧到几乎要疼痛的地步！ 喜欢到，血液沸腾！ 但君夜玄心里，却始终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 他伸手，轻轻握住她的腰，明明是习惯了大局掌握的上位者，却在这女人的面前，那么小心翼翼而卑微。 “别再对我耍手段。”这话，几乎是哀求的。 顾云汐心头微酸。 她也没想到，这么骄傲自负的玄王爷，在自己面前，竟能如此惴惴不安。 他甚至连“本王”这个自称都忘了说。 顾云汐低头，在他唇上轻轻吻了吻。 “本就是那么喜欢，那么……想要，今夜月色如此美，花海美得一塌糊涂，便更想。” 她坐直身躯，将他的腰带解开。 君夜玄眸色微沉，手竟有一种无处安放的局促感。 想要碰他，却被她一把摁了下去。 君夜玄只能揪住自己身上被她褪下的衣裳，俊脸红的似火。 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舍不得移开半分。 顾云汐并没有脱衣裳，所以，他能看到的，不多。 却能将她整个人感受得彻彻底底！ 当她半闭着眼，慢慢坐下去的时候，君夜玄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手臂上，额角上，甚至，腰腹间，青筋暴露！ 忍不住伸出手要去握她的腰，却被她压着嗓子喝止：“不许……碰我，这次，我要自己来。” 第469章 她，比江山重要 这女人！ 这让人又爱又恨的女人！ 君夜玄觉得自己快要死掉了！ 意志力，在迅速崩溃。 想要彻底放纵，却又每每在她不满的目光之下，将自己忍不住抬起的手，硬生生放了下去。 可她太温柔。 轻轻地，柔柔地，一点一点，将他吞噬。 这么温柔，完全无法将他满足。 却又，让他更加期待。 原来，这就是被征服的感觉。 原来，他也是愿意被征服的。 被他的女人，彻底控制，仿佛是生是死，就全凭她一念之间。 虽然这力道这速度，让人焦急难耐得几乎抓狂，可心理上的愉悦，却又是前所未有过。 那一刻的君夜玄，竟然有种差点落下英雄泪的酸楚感。 这女人，不要再骗他了！ 此一刻的天堂，让他无法承受坠入深渊的痛苦。 他们永远这样，好不好？ 顾云汐低头看他的时候，仿佛看懂了他眼底的哀求。 她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丝颤抖，却如此坚定：“以后，我便这样跟着你，好不好？” “汐儿……” “我就这么跟着你，直到……” 她低头，吻住他的唇。 一滴眼泪，无声落下。 直到，生命结束那一刻。 君夜玄终于忍不住，一个翻身，将她压了下去。 “我不会让你委屈，等一切结束后，我就带你天涯海角，过自由自在的生活。” 没有皇权的压迫，没有尔虞我诈的算计，更没有硝烟战火。 就只有他和她，过简简单单，平平淡淡的生活。 顾云汐睁大眼眸，盯着他：“可你……” 是要当皇帝的！ 君夜玄低头，吻去她眼角不小心滑落的泪水，浅笑道：“玄王府有太多的秘密，此时还不能告诉你，那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这个江山，我必须拿下，可我心里唯一想要的，只有你。” 只有一个她！ 顾云汐闭上眼，伸手将他轻轻抱住，用力吻住了他的唇。 她好像，懂了。 虽然，这一切或许都不可能到来，但至少她知道，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 她比江山更重要！ 一切，便足够了。 …… 后半夜，月光下那片花海，总算恢复了安静。 君夜玄轻轻搂着趴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儿，身心从未试过如此满足。 顾云汐却拉开他的手，坐了起来。 “还有力气起来？”君夜玄侧头看着她，唇角眉梢，尽是藏不住的愉悦笑意。 “看来，我还是没将你伺候好。” 他说着，伸手就要去抱她。 顾云汐却轻轻推了他一把，怨念道：“别闹，他们随时会追上来。” “勾引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折腾了那么久，现在结束了，反倒来担心？ 顾云汐脸一红，虽然确实很累，但还是坚持在他身边跪坐起来。 “夜玄，我们该走了。” “去哪里？”花海如此美，还有他们绝美的记忆，这个地方，竟是有些不舍得离开。 “这周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们去高处看看。” 她爬了起来，整理好自己的衣裳，转身就往山顶上走去。 君夜玄从地上一跃而起，随意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走在她的身后。 也不知道为何，看着她在月光之下那单薄的背影，君夜玄的心里，又开始冒起那星星点点的不安。 他忽然快步上前，从身后将她一把抱住：“汐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我们一起面对，我可以保护你，相信我！” 第470章 如果我说，你会相信吗？ “怎么了？”顾云汐被他抱住，不能转身，只能侧头看着他。 “这种话，可一点都不像冷漠无情的玄王爷会说的。”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紧紧将她抱住。 “玄王爷几时变得像个姑娘一般，优柔寡断？”她又道。 君夜玄还是不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但就是，莫名不安。 好一会，他才道：“不用上去，出去便是村庄。” 山上未必有什么危险在等着，可他就是不想上去。 顾云汐低头，握住他的手，将那两只抱住自己的大掌轻轻拉开。 她回头看着他：“你不是说，这段山涧路的出口，一定会有埋伏吗？我们上去看看，或许能找到别的路。” “大晚上的，你能看到什么？” “先看了再说，好不好？”顾云汐牵着他，一路往山上走去。 君夜玄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坚持，总觉得，她心里有些他不知道的想法。 “玄王爷该不会是怕了吧？你觉得自己没办法保护我？” “胡说！”他眸色一沉。 顾云汐浅笑道：“那就走吧，磨蹭什么？” 最后，君夜玄只能任由她牵着自己的手，一路往山上走去。 山头，风很大。 顾云汐上来之后，一路往悬崖边走去。 君夜玄紧跟在她身后，眸色越发深沉。 “这里，真美。”站在悬崖边，她抬头，看着满天星辰。 君夜玄没有说话，始终没放松警惕。 顾云汐在不远处，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望着远处黑漆漆的夜空。 她忽然道：“如果我说，我是一缕来自未来……嗯，一千多年之后那个时代的幽魂，你信吗？” 他还是没说话，依旧只是安静盯着她的背影。 离她，不过只有两三步远。 不管她做什么，他都能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绝不，给她任何轻生的机会。 今夜的顾云汐，的确太过于诡异。 他竟然想到，她会轻生！ 顾云汐回头看着他，嘟哝起小嘴，有些怨念：“我在跟你说话呢，为什么不理人？” “一千多年后的时代，是怎么一个时空？”他问。 顾云汐张了张嘴，有些讶异：“所以，你是相信了？” “你若不是开玩笑，我便相信。”世事无奇不有，她身上本来就有很多，自己解释不通的秘密。 她的医术，她所用到的东西，也不像是这个年代的。 “所以，你是在开玩笑吗？”这个问题，君夜玄丢还给了她。 顾云汐迎上他的目光，脸色渐渐认真了起来。 她摇摇头：“不是。” “什么时候的事情？”他认识她的时候，她便是这个性子，这个模样。 他绝不相信，中途换了人。 “一年半之前。”看到他眼底一闪而逝的庆幸，顾云汐忍不住笑了笑：“你怕我不是你喜欢的那个顾云汐？” “你是。”所以，没什么好说的。 她就是！ 顾云汐收回目光，抱着自己的双膝，看着远方：“如果我死了，我会不会穿越回我的年代？” 不料这话刚说完，身后的男人竟一步上前，将她一把扯入自己的怀中。 “不管是死是活，你都只能留在我身边，休想到处乱跑！” 顾云汐抬头看着他。 君夜玄的眉心却锁了起来，回头，看着山脚的方向。 有人来了！ 第471章 这一刀，必须插在你的心脏上 那些人的速度很快，很快就从山脚来到山腰。 且目的很明确，连一点点岔路都没有走，完全就是朝着这个地方奔来的。 君夜玄看着自己怀中的姑娘。 她却从他的怀里退了出去，后退了两步，远离了他。 他没说话，眼底也没什么情愫。 很快，黑衣人就来了。 为首的，是楚东奕。 “我帮了你，你能答应给我解蛊吗？”顾云汐一个转身，朝楚东奕走了几步。 身后的君夜玄没有任何动静。 顾云汐还是不忘回头看了他好几次，好像，生怕他会忽然出手。 “别怪我，我不想死。”她轻声道。 君夜玄薄唇轻抿，依旧只是安静看着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离王妃，这又是什么把戏？”楚东奕从一群黑衣人中，慢步走出。 手里，还拿着顾云汐在路上留下的记号，是一朵金菊。 这一路上来，她一路撒了不少金菊，也正因为这样，楚东奕才能精准无误，找到他们所在的地方。 “三皇子，我帮你将他困在这个地方，难道，还不足够让你给我解蛊？” 顾云汐又小心翼翼看了君夜玄一眼，继续朝楚东奕走了两步。 “你给我下蛊，也不过是为了对付他，从头到尾，你的敌人都是他。我只是区区一个弱女子，我的夫君过去也从不问世事。” “若不是玄王爷一直逼着阿离，他根本不会参与朝政，更不会去打仗，他只想做个闲云野鹤般的悠闲之人。” “三皇子，小女子无才无德，也只是想和阿离做一对神仙眷侣，你能不能看在我替你将玄王爷困在这里的份上，给我解蛊？” 楚东奕盯着她的脸，冷笑：“顾云汐，你以为，我还会相信你吗？” “那你要如何才能相信？” “除非，你在我面前，亲手杀了他！” 顾云汐倒吸一口凉气，吓得赶紧又走了好几步，回头看着君夜玄，一脸惶恐。 “我、我没有这个能力。”她摇头，满心慌乱。 君夜玄始终只是安静看着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楚东奕忽然觉得，这局面，有趣极了。 不管顾云汐在耍什么手段，如今这情形，也是完全有利于他。 若顾云汐真的在玩把戏，那她这次，真要将自己和君夜玄，玩死在这里。 下头，全都是他们的人，他们的身后，却是万丈深渊。 只剩下一半功力的玄王爷，带着这个被蛊毒控制的女人，能逃到哪里去？ 他们根本出不去！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心甘情愿让你杀死？” 楚东奕慢步，走到顾云汐的跟前，一扬手，一把短刀扔了出去。 “想解去你身上的蛊毒，那就拿起这把刀子，插入他的胸口！我答应你，事成之后，我一定会替你解蛊。” 顾云汐垂眸，看着被扔到自己脚边的短刀。 犹豫了好一会之后，她才弯身，捡了起来。 回头，看着君夜玄，却迟迟没有动静。 楚东奕挑眉：“为何还不动手？” 顾云汐失声道：“我……怎么可能是他的对手？” 回头那一刻，却见君夜玄正迈步，向她走来。 顾云汐吓得慌忙后退。 君夜玄的目光越过她，落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楚东奕身上：“是不是我让她插一刀，你就会给她解蛊？”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楚东奕薄唇勾起，似笑非笑：“但这一刀，必须是插在玄王爷你的心脏上。” 第472章 堂堂玄王爷，竟是这个下场 “一言为定。”君夜玄又往前半步。 顾云汐吓得手一抖，哐当一声，短刀落在地上。 想要捡起来，却又仿佛怕极了他会忽然对自己出手，犹豫间，已经又退了几步。 “别过去。”君夜玄看着她，目光直勾勾，望入了她的眼眸深处。 他或许还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但却明显看得出来，她在有意靠近楚东奕。 她以为凭自己的能耐，真的可以伤到楚东奕吗？ “过来，我不会伤害你。”君夜玄依旧盯着她的眼眸。 不要冒险，不管计划是什么，都不要冒险，他无法承受失去她的风险！ “别过来……”顾云汐终于弯身，将地上的刀子捡了起来，刀口对准了君夜玄的胸口。 身后不远处，楚东奕好整以暇，看着这个狡猾的女人。 她以为他真的会相信，她会对付君夜玄？ 她或许，随时都会转身偷袭自己。 楚东奕心里在冷笑，她可能不知道，只要自己一转身，他就会轻易将她拿下。 以他们现在这个距离，想要拿下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君夜玄只怕连营救都来不及。 这次，这蠢女人，终于是要作茧自缚了！ 可这次，楚东奕却又被顾云汐给惊到了。 就在君夜玄一跃而起，要来抓顾云汐，而楚东奕也做好了准备，随时要对顾云汐出手的时候。 顾云汐不仅没有转身偷袭他，甚至，她举起刀子，朝着君夜玄冲了过去。 “四皇兄，对不起，我只是不想死！” 呲的一声，那把短刀，狠狠刺入君夜玄的胸膛。 这位置！刺的分明是他的心脏！ 楚东奕震住了，他所有人，也惊得目瞪口呆。 这女人，真的对玄王爷下狠手！ 君夜玄低头，看着插在自己胸膛上的那把短刀，眼底依旧没有特殊的情愫，甚至，好像都没有意外，也没有生气。 顾云汐看着他，薄唇微动。 可他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 顾云汐咬着唇，下一秒，一把将刀子拔了出来。 君夜玄腿一软，单膝跪在地上。 顾云汐却转身朝楚东奕快步走去：“三皇子，我、我做到了，你说过要替我解蛊的！” 楚东奕却分明没有听清楚她说的话。 他看着单膝跪在地上，胸口不断在淌血的君夜玄，心头的怔愣过去之后，忽然间，竟说不出的愤怒。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可他真的很生气。 这就是他穷尽一生，要击败的玄王爷吗？ 到头来，他不是死在自己的手里，而是，败在一个女人的手中？ 怎么可以？ “你……给本皇子站起来！”楚东奕大步往前，一把揪住君夜玄的衣襟，将他扯了起来。 这一刀，正中他的心脏！ 这血流的速度，就像是止不住那般。 他真的要活不成了！ 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玄王爷，真的就要这样死去了吗？ 为什么他即将要死了，自己却连一点激动和兴奋都没有？ 他只觉得可笑！ 可笑他堂堂玄王爷，死在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的手里。 “你有想过吗？你深爱的女人，对你毫不留情！”楚东奕怒道。 君夜玄在喘气，手落在他的手腕上，用尽全力将他推开。 但，有什么用？ 那一刀正中心脏，他活不成了！ “呵，堂堂玄王爷，竟是这个下场！竟是这个下场！” 楚东奕狂笑出声，那笑声，竟没有一丝丝喜悦之情。 山腰处，一名探子冲了上来，急道：“少主，十二骑的人到了，我们的死士拦不住！” 楚东奕只是淡淡看他一眼，视线便落在了君夜玄的身上。 “他们来了，有什么用？他们的王爷，活不成了。” “是么？”身后，那个原本一脸惊恐的顾云汐，忽然冷冷道：“既然他们来了，三皇子，你该上路了！” 第473章 求你，一定要回来 楚东奕眉心轻蹙。 身后，一阵风袭来。 他下意识一掌推了出去。 可因为他们的距离太近，那一掌落在顾云汐胸口的时候，顾云汐已经从身后，将他抱着。 手里三枚银针，同时落在他的后颈上。 楚东奕顿时感觉到半个身体，一阵酸麻，手竟抬不起来了。 “少主！”杨一和一群黑衣人，完全是始料不及。 一切，不过是发生在眨眼间。 不等大家有所反应，顾云汐已经抱着楚东奕，扑向了悬崖。 可这个女人，刚刚才刺了玄王爷一刀，还是正中心脏所在的位置。 她下手如此狠，又不是假的，谁能想到，她竟然还要对付少主？ 就连楚东奕也没想到，她竟然不怕死，竟然要跟他同归于尽！ 这女人！这该死的女人！ “汐儿……”君夜玄想要冲过去阻拦，身后，一道修长的身影，从人群背后一跃而起，一把将他拽住。 “王爷！” 是燕一！ 十二骑的人来了。 可君夜玄的视线，由始至终，锁在了那片漆黑的悬崖之下。 顾云汐刚才并不仅仅只给了他一刀，她扑过来的时候，以银针封了他的穴道。 刚才他的腿上一阵麻木，根本使不上劲，要不然，他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的女人抱着楚东奕摔下去。 可这女人的针法，却又真的已经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麻木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如今，他已经恢复了。 一掌将燕一逼退之后，君夜玄冲到悬崖边，正要跳下去救人。 忽然，后颈竟传来一阵剧痛。 君夜玄眼前一黑，高大的身躯，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陷入黑暗之际，君夜玄忽然有些想笑，笑自己的无能。 他早该知道的是不是？ 从今夜，她主动与自己纠缠的时候开始，他就知道，她心里有计划。 是他太蠢，看不穿她的计划，竟是要和楚东奕同归于尽。 他的女人，在他的眼皮底下，抱着他的敌人，跳下悬崖。 心脏好痛。 不是因为被刺了一刀，而是，被一双手，硬生生撕碎了。 玄王爷倒下了，胸膛那伤口，依旧在淌血。 十二骑的兄弟落在他们身旁，回头，各持长剑，迎敌。 杨一此时却无心迎敌。 玄王爷中的那一刀，看着分明是心脏的位置，只怕是活不成了。 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少主！ 这么高的悬崖掉下去，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杨一心头一酸，大声道：“撤退！” 一个转身，带着几十个黑衣人，快速撤离。 他要去悬崖下寻找少主，不管……是死是活，一定要将少主找到！ 黑衣人离开之后，燕一将君夜玄一把抱了起来。 想走，却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一片漆黑的悬崖深处。 心脏，就像是被扯坏了一样，血肉模糊的痛。 王妃，真的死了吗？ 她就非要用如此激烈的手段吗？ 他怎么能相信，那个美好聪慧，睿智到连男子在她面前都会自愧不如的姑娘，就这样香消玉殒了？ “燕一，王爷伤得很重，必须马上带他回去，让蓝渊给他救治！”燕十二提醒道。 蓝渊也来了，只是后他们一步。 如今下去，应该能遇上了。 燕一深吸一口气，才看着燕十一道：“十一，你带人下去悬崖底寻找，务必……务必要找到离王妃。” 否则，等王爷醒来，他会发疯的！ 前提是，王爷……能醒的过来。 “是！”十一立即转身离开。 燕一一咬牙，抱着君夜玄，转身走了。 离王妃，你如此聪明，一定给自己留了后路是不是？ 他现在只能寄希望于，顾云汐真的给自己留下退路。 否则，他不敢想！ 她一定会回来的。 他死都不信，她真的就这样没了。 求你，一定要回来！ 求你！ 第474章 她一定，还活着 蓝渊果然就在山脚下。 燕一抱着君夜玄，和十二骑的兄弟下来的时候，在山脚下就遇上了。 燕一将君夜玄抱上马车，蓝渊立即给他救治。 天快亮的时候，蓝渊才从马车上下来。 “如何？”燕一和其他人，立即围了过去。 “王爷没事。”蓝渊这话，让所有人狠狠松了一口气。 十二却还是不解：“可昨夜，我们分明看到王爷的心门被刺了一刀，他……” “没有刺中心脉，王妃下手十分精准，心脉丝毫无损，只是多流了点血。” 没有人说话，大家心头一酸，心里掠过的，是顾云汐那张含笑的脸。 那姑娘……那姑娘真的太完美，完美到让他们无法挑出一点点瑕疵。 她怎么能如此厉害？就连楚东奕，都被她骗了！ 是该说她胆子太大，还是说，她真的那般自信？ 分明，就在心脏的位置啊！ 可谁都知道，她不可能真的要杀王爷。 她是拿捏准了位置。 这样的手法，就连蓝渊都自问做不到，也不敢做。 稍有差池，便会要了王爷的命。 “王妃还封了王爷的穴道，让他不能在第一时间，跳下去救人。” 顾云汐对君夜玄考虑得有多周到，蓝渊的心，就有多疼。 往事种种袭上心头，忽然间，蓝渊好像发现，自嫁入玄王府开始，顾云汐似乎就没有享受过多少安逸的日子。 每个人都在欺负她，每个人都在为难她。 可到最后，她却还是用自己的命，来保护王爷。 “她身中蛊毒，能解蛊的人，全都是王爷的敌人。” 燕北和蓝渊是一起来的，他没有亲眼看到顾云汐跳崖的一幕。 可从十二的口中，也知道了整个过程。 “若是王妃还活着，她心里清楚，王爷一定会被她连累。” 一想到顾云汐往日里对着大家笑的那张脸，燕北的心，也是一阵酸楚难受。 离王爷如今还留在昊城，若不是玄王爷临走之前再三叮嘱，要守住昊城，离王爷也会前来寻找王妃。 他现在还不知情，若是让他知道王妃，抱着楚东奕同归于尽，不知道离王爷是不是能承受得住这打击。 “这件事情，暂时不要通知离王爷，我会派人继续去寻找。” 一直不说话的燕一，忽然往前一步，看着燕北：“这里毕竟是巫穹，不是我们的地盘，你先带王爷回昊城。” “可是，王爷醒来之后，一定会……” “那就想办法，让他暂时不要醒来。” 燕一看着蓝渊，沉声道：“至少，让他回到昊城再说。” 燕北看着他，欲言又止。 燕一是有多喜欢顾云汐，可如今，他亲眼看到顾云汐……死在自己面前，他的心，一定比他们所有人都难受。 燕一似乎看懂了他的意思，他抿了下唇，淡淡道：“她是离王妃，如此聪慧的女子，我不信她就这样死了。” 所以，顾云汐一定还活着。 他对此，深信不疑。 “我留下来，和十一一起，继续带人寻找。” 燕一深深看了君夜玄一眼，才将目光移向蓝渊和燕北。 “你们，务必要将王爷，安全带回昊城，中途……别让他有机会醒来。” 第475章 再不出去，巫穹便会落在他手里了 要让君夜玄安然无恙回到昊城，唯一的办法，就是给他用药，让他一直陷入昏睡中。 至于燕一，他带着几名十二骑的兄弟，再从昊城调来一支队伍。 几十人一直徘徊在顾云汐出事的山头附近，不断寻找，从未放弃。 一转眼，一个月过去了。 巫穹境内，硝烟四起。 外头的世界，乱糟糟的。 反倒是偏远地区的小渔村，此时，还能保住一份安宁。 这日，小渔村的某个院子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一身粗布麻衣，戴着一顶宽檐帽，帽沿挡去了他大半张脸。 直到走进屋子里，那男子才将帽子摘了下来，轻轻敲响了木屋的门。 木屋的门被吱呀一声打开，一道素白的身影步出。 白衣男子也是一样的一身粗布麻衣，可不管是神韵还是相貌，那都是绝顶的人中之龙。 让人看一眼，便舍不得移开目光。 “少主。”来敲门的男子，是杨一。 至于，那位少主，那分明便是一个月之前，被顾云汐抱着，一起掉落悬崖的楚东奕。 此时的楚东奕眉目淡然，身上有一股檀香熏染出来的气息，闻着，令人不自觉心旷神怡。 他在这个小渔村，已经待了整整一个月。 杨一此时，脸色却十分的凝重。 “少主，君夜玄的大军，将京洲踏平了。” 京洲，便是一个月之前，他们出事的悬崖所在的城池。 京洲很大，那一片山系，都在京洲的范围里。 君夜玄昏迷大半个月，刚醒来就领着大军，一路往巫穹杀戮而来。 短短七日的时间，已经杀入京洲城了。 “京洲离巫穹皇都，不过是数日的路程，君夜玄下一步要取的，只怕就是巫穹的皇城。” 所以杨一今日不得不来。 “少主，你再不出去，巫穹就要落入君夜玄手里了。” 楚东奕却始终没什么反应，一脸云淡风轻。 杨一急了：“少主……” “他不会轻易离开京洲去皇都，慌什么？”楚东奕靠在门边。 这模样，有些慵懒，也有些肆意。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只是他随意的一个举动，既潇洒又好看。 可杨一知道，少主……是站得累了。 杨一的目光，不小心落在了楚东奕的腿上。 楚东奕一张俊逸的脸，眉目间，添了一抹不悦的气息。 “区区一个巫穹，还不值得我来费心，你回去吧，我暂时不打算离开。” 楚东奕转身，进了屋。 杨一犹豫了好一会，终于还是忍不住跟着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装修布局十分的简单，书桌放在房间一角，上头摆着不少书籍。 房间里还摆着一桌两椅，再往后，便是一张床。 此时床上的纱幔早就放下来，可哪怕有纱幔隔着，杨一还是能清楚看到，床上躺着一个姑娘。 顾云汐。 她昏迷一个月了，中途未曾醒过。 这段日子，都是少主在照顾。 一个月了，如今已经到了只能用千年人参续命的阶段，就连少主都没有任何办法，束手无策了。 杨一看了床上那道身影一眼，视线才回到楚东奕的身上。 此时楚东奕已经坐在书桌后，正在翻阅书籍。 杨一靠近两步，小声说：“少主一直不离开这里，是为了照顾她吗？” 第476章 都是因为她 杨一瞪着顾云汐那道背影，眼底充满了恨意。 “她将少主害成这样，害得你的腿……” 杨一没有说下去，掌心却越捏越紧。 他咬牙道：“少主，她都这样了，你就别管她，让她自生自灭好了！” 顾云汐这个害人精，让她活过来，将来，未必不会继续害少主！ 这次，少主被她害得坏了腿，才会不愿意出去，面对这一切。 虽然少主看起来，走路的时候，似乎并没有任何异样。 可杨一知道，少主的腿坏了！ 他走路没有异样，是因为他一直在强撑！ 少主如今每走一步，腿都会锥心的痛。 他的腿使不上劲，他的武功便大不如前，他已经不能再做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主。 少主心里的苦，除了杨一，没人知道。 这一切，都是顾云汐害的。 “少主，你是不是不忍心下手？” 就因为顾云汐现在病倒在床，手无缚鸡之力，所以，少主不对她出手，甚至还要倾尽全力救她吗？ 但在杨一的眼里，顾云汐，她就该去死！ “既然少主不忍心，那就由属下来下手吧！” 杨一忽然一个转身，一跃而起，一掌照着床上那道身影拍了下去。 身后，楚东奕眉心紧皱，在杨一出手那一刻，也一跃而起，挡在床前。 啪的一声，他接了杨一一掌。 杨一退了两步，楚东奕却在落在那一刻，腿一软，竟咚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少主！”杨一吓得心神俱丧，赶紧过去，想要将楚东奕扶起来。 楚东奕一掌将他推开，自己扶着床沿，慢慢站起。 “你现在知道我为何不出去了？” 他盯着杨一，眼底，尽是寒光。 “我连你都打不过，我出去，又能如何？你以为我还能和君夜玄好好打一场？” “少主……”杨一一阵心酸。 没想到，就连自己都让少主受委屈，他真是该死！ 杨一往前一步，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少主，你不回去，西陵那边有传说，说你已经……已经不在人世了，太子和二皇子还在争斗，没了少主，太子的势力越发强大。” “二皇子斗不过太子一党的，少主你再不出现，太子或许就要篡位登基了！” 如今还有二皇子一党和太子抗一抗，可明眼人都知道，单凭二皇子的势力，是不可能和太子抗衡的。 皇上身子日渐不佳，大家都开始纷纷向太子靠拢。 西陵落在太子的手中，几乎已经是铁定的事实。 除非，三皇子如今能回去，和二皇子联手抗衡太子一党！ “少主……” “我现在这样，回去又能如何？” 楚东奕靠在床头木柱上，冷笑。 他连站都站不住，站久一点，腿便会传来撕心裂肺的疼，必须得要找个支撑点让自己靠着。 这样一个废物，回去又有什么用？ 更别说，君夜玄将巫穹一半的国土夺去，这都是他的败绩！ 他拿什么面目回西陵？ “你走吧，我在这里很好，以后没什么事，不要再来打搅我。” 楚东奕一摆手，转身，看着床上的人。 破旧的窗外，吹入一阵寒风，将纱幔吹开，吹起了床上那姑娘的长发。 楚东奕和杨一一阵愕然。 在无人在意的时刻里，床上那姑娘已经醒来，此时正坐在床上，怔怔看着他们。 第477章 我是你的夫君 顾云汐醒了！ 杨一脸色一沉，掌下，立即凝聚起真气。 只要顾云汐敢对他们家少主动手，他就立即一掌拍死她！ 也省得这女人，以后还要找机会祸害他们家少主！ 但顾云汐只是睁大眼睛看着楚东奕，眼里闪烁着一份迷茫，竟是好像不认识眼前这男人一般。 楚东奕眯起眼眸，长袖一拂，纱幔顿时挂在了两边床柱，让顾云汐的身影，清晰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他眯起眼眸，盯着她苍白的脸：“倒是醒得及时。” 顾云汐看着他，眨了眨眼。 喉咙一阵干涩，她张了张嘴，哑声道：“……水。” 没人理会她。 顾云汐皱起了眉，身体依旧很难受。 刚才坐起来，已经耗费了她几乎所有的力气。 她看着楚东奕的眼神，渐渐变得黯淡：“我……想喝水。” 楚东奕抿了下唇，终于一挥手，桌上的茶壶落在了他的手里。 他将茶壶递到顾云汐的跟前。 顾云汐想要接过来，可没想到，茶壶刚落在她的手中，她就发现自己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手一抖，茶壶顿时掉了下去。 要不是楚东奕眼疾手快接住，此时床上，定是一团茶水污迹。 楚东奕再看她一眼，终于又是一挥手，隔空抓来一只杯子。 倒满一杯茶水后，他将被子递到顾云汐的唇边。 顾云汐二话不说，低头就喝了起来。 这乖巧的模样，竟像是一只小狗那般。 她眼底，甚至没有半点防备的气息。 喝完一整杯，顾云汐舔了舔嘴唇，又看着他，可怜兮兮的：“还……要。” “少主……”杨一想要过来。 楚东奕一摆手。 杨一犹豫了下，终于还是退到一旁，却不敢离开房间。 他是真的很怕，怕顾云汐会再次暗算他们家少主。 上回的暗算，废了少主一条腿。 少主医术如此好，这条腿都无法医治，是真的彻底废了！ 再被顾云汐暗算一次，杨一很怕，少主会连命都没了！ 这个狡猾恶毒的女人，留在少主的身边，绝对没安好心！ 楚东奕又倒了一杯水，这次顾云汐喝完之后，终于看着他，说了一句让楚东奕当场愣住的话：“你……是谁？” 楚东奕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冷冷看着她，用冷漠掩饰了自己的意外。 但没多久，他就勾唇一笑，道：“顾云汐，你又在玩什么把戏？” “顾……云汐？”顾云汐皱起眉心，喝完两杯水之后，总算是有些力气了。 她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角。 “我叫……顾云汐？” 楚东奕没有再开口，依旧只是冷冷盯着她的脸。 角落里的杨一却忍不住了：“少主，你别再被这女人骗了！” 楚东奕眸色一沉。 杨一的话，勾起了他不太愿意想起的回忆。 他前前后后，已经被这女人骗了三回！ 事不过三，可她如今，竟还能安然无恙活在自己的人生中！ 拿着茶壶的手指，慢慢在收紧。 差点，就将茶壶给捏碎了。 “你问我是谁？” 他盯着顾云汐那双清透到，好像真的什么杂质都没有的眼眸，薄唇，再次勾了起来。 只是，如今唇角那笑意，冷得让人畏惧：“我是你的夫君，沐祈年。” 第478章 还想在我面前装多久 杨一心里有很多不满，有很多委屈。 等离开那间木屋，走到院子里的时候，杨一才忍不住怨念了起来： “少主，你怎么可以将你的名字……告诉那女人？” 沐祈年，才是少主的名字。 至于，西陵三皇子这个身份，在少主的人生里，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少主真的叫沐祈年，不是骗顾云汐的。 就因为少主不是在对顾云汐撒谎，杨一心里才更加委屈。 “少主，你真的相信那女人忘了一切吗？她只是在骗你！” 杨一不敢乱说话，可有些话，真差点就脱口而出。 都被骗三回了！少主还不长点记性吗？ “少主，她……” “我几时说过，我相信她忘了一切？”沐祈年倚在小院子的门口。 杨一知道，他刚才走了一段路，腿又开始疼了。 少主额角都在冒汗，可他这样的人，是绝不会在旁人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的。 杨一心里疼得慌，却还是满心疑惑：“既然不相信，那为何……” “既然她想耍手段，那我，姑且看看她肚子里，还装着什么阴谋诡计。” “沐家公子。”远处，刚打鱼回来的梅大娘挥着手，招呼道：“沐家公子，我们家大郎弄了好些鱼回来，沐家公子过来挑一些么？都是鲜活的货儿！” “多谢。”沐祈年正要过去。 杨一捏了捏掌心，忽然道：“我去，公子你回屋子里休息吧，晚饭我来做。” 既然少主不愿意离开这个小村庄，他也只能留下来照顾少主。 之前杨一还会到处去打听消息，现在顾云汐醒了，杨一就不放心了，只能自己也长留在此，等少主做出决定，想到如何对付顾云汐再说。 “杨一小哥，快点来，今日打回来的鱼，可新鲜了。” 他们在这里住了一个月，梅大娘对杨一，早就熟悉了。 小渔村的村民们，大部分都敦厚老实。 这里民风淳朴，在战乱的时代，倒也算得上是个世外之地。 杨一离开之后，沐祈年眉心才慢慢皱了起来，用力扶了一把门柱，他才转身，往屋子里走去。 腿，是真的疼，疼得撕心裂肺的。 但他不愿意将自己的痛苦，表露给任何人看。 包括杨一。 回到屋子里，刚要回房中，就听到房间里头，传来一阵动静。 顾云汐这么焦急的，想要逃跑么？ 呵，她真以为，自己能跑掉？ 沐祈年一把将房门推开，以为能看到顾云汐狼狈逃跑的模样。 却不想，推开房门之后，看到的，竟是顾云汐换衣裳的画面。 她身上穿着一件肚兜，上衣松松垮垮的披着，应该是打算要穿上的，只是没来得及。 听到房门被推开的声音，顾云汐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躲开他的目光，手忙脚乱将衣裳穿上。 沐祈年眯起眼眸，盯着她的背影。 如此将自己的背部对着敌人，竟像是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 这女人，若不是太蠢，那就是入戏太深！ 她当真以为自己不会伤害他？ 沐祈年掌下，凝聚起一股真气，慢步向她靠近。 顾云汐好不容易将衣裳穿上，忽然，她浑身一僵，回头盯着他：“祈年，你……” “还想在我面前装多久？” 沐祈年冷冷哼了哼，忽然，抬起手，一掌送了出去。 第479章 我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沐祈年一掌送出，但那一掌并没有落在顾云汐的身上，而是，一掌朝身后送去。 与此同时，顾云汐也拿起身旁一个什么东西，用力向他砸去。 可她砸的目标也不是他，而是，他的身后。 沐祈年身后的窗户边，一个黑衣人手执长剑，刚从窗外扑进来。 长剑刺向的，是沐祈年。 沐祈年那一掌落在黑衣人的身上，顾云汐砸出去的茶壶，在黑衣人跟前落在。 哐当一声，砸在地上。 因为，黑衣人被沐祈年那一掌，击倒在地上了。 但黑衣人的身手明显也是不差，落地之后，他一掌打在地上，借力一跃而起。 长剑嗖的一声，照着沐祈年的胸膛刺了过来。 “祈年，当心！”顾云汐快步上前，斜斜一掌袭向黑衣人的手臂。 可她没想起来，自己刚醒来，根本没什么力气。 那一掌落在黑衣人的手臂上，黑衣人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剑尖依旧刺向沐祈年。 沐祈年掌下续上了真气，冷眼看着即将到面前的那把长剑。 但他没想到，顾云汐一掌没能阻止黑衣人后，竟当机立断，用自己的身体撞向黑衣人。 黑衣人眉心紧皱。 这女人不是他要刺杀的对象，可她一再阻拦，黑衣人瞬间被惹怒了！ 那剑尖，在即将刺中沐祈年的时候，忽然方向一变，改向顾云汐刺去。 顾云汐哪里料到会这样，一个不慎，那剑尖离自己的心脏，就只剩下不到一掌的距离。 这么近的距离，以她现在这状态，根本没有逃脱的能力。 最后一刻，她吓得闭上了眼，疾呼道：“祈年！” 沐祈年手一挥，啪的一声，黑衣人的长剑在即将刺中顾云汐之前，脱手而飞。 狠狠，扎入了不远处的木柱里。 黑衣人转身，破窗而逃，转眼不见了影踪。 沐祈年似乎也没有要追的意思，他慢慢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安静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睁开眼，没看见房间里有那黑衣人的身影，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却又很快就不安了起来。 她看着沐祈年：“你放他走？他已经发现了你的行踪，万一回去带新的仇家过来怎么办？” 沐祈年盯着她，眸色深沉：“你怎么知道我是躲在这里？” “你这气质，怎么可能是一般的村民？还有，你用的东西，这纸，这笔，看似朴素无华，却都贵重得很。” 一般村民，谁用得起这东西？ 她只是病了一段时间，忘了以前的事，但不代表她脑子不好了。 顾云汐有些无奈，走到他的跟前，犹豫了好一会，才道：“你既然说你是我的夫君，为何却如此讨厌我？” 他刚才，都不想救她呢！ 但最后，他却还是出手救了她。 是讨厌她，却又没想让她死，很复杂的感情。 “你猜是为什么？”沐祈年靠在椅背上，冷眼看着她。 顾云汐实在是不想猜，但她现在这情况，很多事情若是不弄清楚，以后，日子无法过。 好一会之后，她才瞅着他，嘟哝了下嘴儿：“我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第480章 所以，他真的相信？ 沐祈年忽然觉得，这女人的话，有些意思。 他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顾云汐，冷笑：“你终于想起来，自己做过什么了吗？”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摇摇头：“想不起来，不过，你这模样，只怕我做的事……还挺严重的。” 她的目光，下意识落在他腿上。 沐祈年顿时脸色一沉，下意识，将右腿往里收。 “该不会……真是我害的吧？” 他说她昏迷了一个月，而他这腿，看着，也像是新伤。 时间上，似乎能对得上。 可她到底做过什么，让他伤成这样？ 说到自己的腿，沐祈年的脸色非常的不好。 虽然他看顾云汐的眼神很淡，可顾云汐却愣是感觉到，那眼神冷得刺入了骨髓那般。 “我……” “你看出来什么？”他冷冷问道。 顾云汐迟疑了下，才道：“虽然你看起来，走路的姿态并没有不对劲，但我看得出来，你每走一步都很疼。” 沐祈年不说话，只是眼底的寒霜，又添了几分。 “我……” “既然知道是你害得我，就该知道，我不会轻易放过你！” 沐祈年脸色一沉，猛地站了起来，站起来的时候，额角的细汗，又冒出来一层。 顾云汐还想说什么，他却已经迈步，从房间里出去。 很快，就走远了。 顾云汐没办法去追，她现在，依旧没什么力气。 站了那么久，也很累了，最后她走到床边，躺了下去，闭上眼调整自己的气息。 昏迷了整整一个月，醒来的时候，竟然很快就精神起来，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 她的目光落在枕头边，那根人参上。 捡起来闻了闻，心头的疑惑，又多了几分。 还真是千年人参，一般人哪怕有钱，都未必能买得到的这种极品。 他到底是什么身份？那么有钱，却要躲在这么一个小渔村里？ 刚才那黑衣人，此时顾云汐想来，似乎也有些不对劲。 那长剑分明都快要刺中沐祈年了，最后却转而来刺杀她这么一个无关系要的人。 就算刺客被她惹烦了，气到了，也不可能为了她，放弃刺杀正主儿。 好奇怪的刺客。 好奇怪的……夫君？ 他到底是什么人？ 自己，又是什么人？ ……沐祈年从屋子出去之后，在院子里，遇见拿了鱼回来的杨一。 他一言不发，盯着杨一。 杨一低着头，明显心虚：“少主……” “用这样的方式，试探她？” 沐祈年冷冷哼了哼，倚在院门边：“所以，你的结论呢？” “属下……依旧看不出来，可属下相信，她一定是装的！” 这次试探，的确什么都看不出来，顾云汐甚至为了救少主，差点受伤。 看起来，就像是真的没有问题那般。 但越是这样，杨一心里就越不安，这是不是越能说明，顾云汐心思缜密到可怕的地步？ 她是算准了，少主一定会救她的，是不是？ “少主，你为何一定要将她留在身边？难道，你还打算利用她对付君夜玄？若真是这般，属下将她带回去关起来，可好？” 至少，别让这个可怕的女人，一直在少主身边晃来晃去啊！ 杨一觉得，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 “少主……” 沐祈年眸色一沉：“所以，我的事情，如今是需要你来安排了？” 杨一心头，猛地一震。 所以，少主的意思是，他还是打算将顾云汐留在身边？ 他真的相信顾云汐失忆了吗？ 第481章 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杨一脸色猛地一变，差点习惯性地给他跪了下去。 虽然少主现在的脸色看起来，还算得上温和，但杨一知道，少主生气了。 “是属下逾越了。”杨一低着头轻声道：“少主放心，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请少主原谅！” 沐祈年不说话。 杨一又倾了倾身，才转身走到院子一角，继续处理从梅大娘那边拿回来的鱼虾。 沐祈年迈着缓慢的步伐走出院子。 村庄不远处就是大海，可就是这么一小段路，他走起来都非常的困难。 尤其是海滩边的沙子地，沙子每走一步都会陷进去，他的腿就会疼得像是有刀子在切割。 他走不过去！ 沐祈年走到树边坐下，看着远方的海边，掌心慢慢在收紧。 顾云汐！ 他的确该让杨一将她带回去，囚禁起来，等到该用的时候，将她拎出来威胁君夜玄。 可他竟是不愿意！ 他就只想狠狠折磨她！报复她！ 却又不知道，报复一个女子，该用什么手段。 沐祈年靠在树干上，闭上眼。 风吹在身上，很冷，腿却始终疼得慌。 他就是在这样的剧痛中，慢慢睡过去的。 等他醒过来，回木屋的时候，夕阳已经下山。 “少主，晚膳已经准备好了，要送到少主房中，还是在屋子外间？”杨一问道。 沐祈年沉默了片刻，才道：“去外间。” 他径直回了房间。 那女人既然醒了，晚膳，也该喊上她。 虽然，她是不是挨饿他一点都不关心，但至少，别饿死她！ 可沐祈年万万没想到，回去之后，竟发现顾云汐根本不在房间里。 房间里，有一件染了血的衣裳！ 沐祈年心头，莫名掠过一丝慌乱，捡起染血的衣裳，一个转身就出了门。 “杨一，她受伤了，快去……” 话还没有说完，竟看到顾云汐从杨一的身后钻出脑袋，在看着他：“谁受伤了？” 看到他手里拿着的衣裳，顾云汐立即就明白了。 “这……我之前跟梅大娘一起看他们宰杀野猪，不小心沾上的血迹。我还没来得及清洗……抱歉，我没有受伤，真的，让你担心了。” “你以为我会担心你？”沐祈年眼底一片刺骨的冷。 用力将染血的衣裳砸在地上，他转身走进房间里，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顾云汐嘟哝了下小嘴，走过去将衣衫捡了起来，追了过去。 杨一看着他们的背影，眼神慢慢黯淡了下来。 他有些不安，却又说不清楚，到底在不安什么。 刚才在少主眼里看到的，真是焦急和担忧吗？ 少主以为顾云汐受了伤，竟如此惊慌急躁。 少主不是恨顾云汐吗？顾云汐就算死了，少主也不该有什么情愫才对。 他为什么要担忧？ ……顾云汐追到房间外头，才发现房门被沐祈年摔了一下，竟摔坏了。 如今歪歪扭扭的，分明摇摇欲坠。 她也顾不上安慰沐祈年了，扶着房门，在研究要如何将它弄好。 若是弄不好，今夜怎么睡觉哦？ 顾云汐将房门放好，回头找了些钉子和锤子，开始敲敲打打了起来。 房内，坐在书桌后的沐祈年瞪着她：“你弄这个做什么？” 顾云汐一边打钉子，一边无奈道：“我不习惯睡觉的时候敞着门。” 沐祈年眸色一沉。 这女人，当真觉得，今夜他们会睡在这里？ 她是真的接受了他们是夫妻的身份，还是说，依旧在筹谋着什么？ 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句是真的？ 第482章 想让我证明给你看？ 顾云汐在门口折腾了好久。 有几颗木钉子，位置太高，她想去搬个矮凳过来，但对这里的一切并不熟悉，也不知道矮凳子在哪里。 又因为木门还没有完全固定好，又怕自己一松手，门又会掉下来。 这种旧木门，本来就有些破了，要是再摔一次，就怕会摔得彻底不能用。 她踮起脚，还是够不着最上面那颗木钉子的位置。 折腾了一会儿后，便已经满头大汗，脑袋因为仰得太久，甚至还有一丝晕眩的感觉。 就在顾云汐眼前黑了黑，明显站不住的时候，那木门在她手里一滑，竟朝着她脑袋砸了过来。 顾云汐惊得忙伸手去挡，可她实在是站得太久，这一阵晕眩，弄得她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毕竟刚醒过来半日的时间，体力还没有彻底恢复。 眼看着，那木门就要砸在她的脑袋上，顾云汐只能赶紧低着头，抬手挡在自己的头顶上。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出现，那木门也没砸在她的头上。 好像，被人接住了。 她甚至听到咚咚咚的声音，分明是有人在钉钉子。 顾云汐愣了下，抬头，便看到头顶上方，有一双手扶着木门，将最高那颗木钉子钉了进去。 “祈年……”她回头，果然看到沐祈年就站在自己的身后。 顾云汐心头一喜，顿时笑得眉眼弯弯的：“祈年，你不生气了？” 虽然，她并不觉得，他有什么好生气的。 但刚才，明明就是在生气啊。 沐祈年没说话，脸色冰冷，将最高处的木钉子钉上去后，又取来几颗长钉。 轻而易举的，就将顾云汐折腾了好半天，却依旧弄不好的木门，彻底修好。 “你好厉害哦！”顾云汐激动得差点要鼓掌，这手艺，简直堪称完美。 还有，他这一双手，真的好漂亮。 好像模特的手。 虽然，她自己都说不清楚，模特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沐祈年还是不理她，修好木门之后，便回到自己的书桌后，翻开书籍看了起来。 就当，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个人那般。 顾云汐走到书桌前，双手撑在桌面上，歪着脑袋打量他。 好一会，她才说道：“以后发脾气，不要砸东西，你看，砸坏了还得自己去修补，多麻烦。” 沐祈年眉心轻轻皱了皱，这女人，是在嘲笑他么？ 所以，刚才帮她修好木门，还是错了？ 他脸上没有表情，也没抬头看她一眼，但眸色，更加冰冷。 顾云汐依旧盯着他的脸：“你真是我的夫君吗？” “不信？”沐祈年终于抬起眼帘，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淡漠，冰冷，毫无温度。 “你一点都不喜欢我的样子，怎么会与我成亲？” 顾云汐也不清楚，是相信还是不信。 不过，她倒也不怎么怕他会占自己便宜。 正如她所说，他看她的眼神，分明没有多少男女之情。 没想到这话刚落下，沐祈年竟忽然站了起来，越过书桌，向她走去。 “你是想让我证明，我喜欢你？” 在顾云汐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他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倒在书桌上。 “所以，你如今是在邀请我证明给你看？” 第483章 和别的男人，一起对付他 顾云汐被压在书桌上，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他。 沐祈年居高临下，盯着她白皙得有些过分的小脸。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他眼底的凶狠，逐渐也维持不住了。 气氛，有些僵硬。 “不是要证明给我看吗？” 顾云汐眨了眨眼，居然有种想要打呵欠的感觉。 沐祈年脸色一沉，眼底掠过一丝戾气：“你以为我……” 顾云汐竟忽然抬头，向他凑了过去。 沐祈年心头一紧，立即放开她，猛地退了两步。 瞪着她的眼神，恶狠狠的：“你要做什么？” “亲你啊！”顾云汐一脸无辜。 不过，刚才，当然不是真的要亲他，只是想试探一下。 他竟然被吓到了！怎么看起来，像个纯情小男生那般？ 她还是满心疑惑：“你当真是我夫君？你连我亲近一下都觉得害怕。” 所以，这什么夫君的身份，假的吧？ 可为什么要骗她？ 沐祈年没想到这女人，刚醒来就如此理智冷静。 腿上的刺痛，让他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他看顾云汐的目光，始终是冷冰冰的：“试问谁会对一个刚进门，就和别的男人一起对付自己的女人，动真情？” 和别的男人一起对付他？ 顾云汐脸色微微变了变，莫名，有些不安：“你的腿……真是我害的？” 可是，她和谁一起对付他？ 为什么要对付他？ 难道，那个男人才是她的真爱？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嫁给沐祈年？ 顾云汐的眉心慢慢皱紧，脑袋瓜隐隐有些抽痛。 她抬起手，原本只是想敲一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一点。 可不知道为什么，下一秒，头忽然就疼了起来。 “好痛！”顾云汐双手抱住自己的头，一张小脸迅速纠结在一起。 “痛……” 从一开始，像是被什么东西砸了一下，渐渐，竟痛得像是有一把火，在脑袋瓜里头燃烧了起来。 很快，那一把火，变成一把一把锋利的刀子，一刀一刀，扎入她的脑袋里。 “啊……”顾云汐疼得失声尖叫，在房中挣扎了起来。 一个不慎，咚的一声倒在地上，便又开始在地上滚了两圈，依旧是痛得抱紧了脑袋在呼叫。 “疼……祈年，祈年我好疼，啊……” 沐祈年迟疑了片刻，终于走了过去，想要将她扶起。 可疼痛中的顾云汐根本没有任何理智，一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扯。 沐祈年没想到她力气会这么大，被她拉了一把，腿上一阵刺痛。 一个不慎，竟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一张俊脸，顿时气得乌云密布的。 更气的是自己，这没用的腿…… 忽然，手臂上一阵刺痛。 低头一看，才发现顾云汐竟然张嘴，一口咬在他的小臂上！ 这女人！ 沐祈年脸色一沉，正要一掌将她推开。 可在出手之际，视线一不小心，落在她的脸上。 他竟看到她那因为痛苦而纠结的脸上，挂满了泪珠。 这女人，虽然与他相处的时间不多，可沐祈年能感觉到，她绝不是一个爱哭的姑娘。 此时，是真的很痛。 是因为，她脑袋里，还有他下的蛊…… 终于，顾云汐在一阵惨叫之后，忽然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手臂上的痛楚消失了，沐祈年伸手，在她倒下之际，将她扶住。 再看她惨白无人色的脸，心情，莫名有些沉重。 失忆，和她身上的蛊毒，是不是也有关系？ 如果将蛊毒解开，是否就能恢复记忆？ 第484章 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顾云汐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想坐起来，身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脑袋瓜有些晕乎乎的，一种宿醉之后的难受。 头还是有些疼…… 她抬起手，轻轻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为什么之前脑袋会痛成那样？ 像是要炸开一样，简直痛不欲生。 “祈年……”沐祈年依旧坐在书桌后，看到她醒来，也不怎么想理会。 不知道是真的那么讨厌她，还是说，在恨她。 沐祈年不理她，顾云汐只能自己扶着床头的木柱，慢慢坐了起来。 脑袋瓜很不对劲，痛成那样，一定是有病灶的，难道，之前昏迷一个月，也是因为脑袋受了伤？ 她轻轻揉了揉额角，想要从床上下来。 门外，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杨一在敲门：“少……公子，药熬好了，要送进来吗？” 沐祈年连头都没抬一下，淡淡道：“拿进来。” 杨一将房门打开，看到顾云汐坐在床边，有些愕然。 想要想药送过去，又有些不太甘心。 最后，便只是将药放在沐祈年的书桌上，便低着头出去了。 哦了，连他手底下的人都如此恨她，看来，他的腿，还真是她给弄坏的，不然不该如此。 她为什么要帮着另一个男子去对付他？ 沐祈年说这话的时候，顾云汐分明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恨意。 所以，这事，是真的？ 这么完美的夫君，她竟不喜欢，竟还要和其他人一起伤害他？ 越想，越觉得自己脑袋瓜坏了是对的，要不然，怎么会做出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 “自己过来，凉了药效不好。”沐祈年冷冷道。 “哦。”顾云汐从床上下来，慢慢向他挪去。 却见沐祈年拿了个银针，往碗里的药探了探。 顾云汐有些愕然：“你怕杨一会毒害我？” 不过，以杨一看她时，那偶尔藏不住的怨恨来看，杨一想杀她，一点都不奇怪。 沐祈年没说话，看到银针没事，才将银针收了起来。 顾云汐将药碗端起，闻了闻，瞬间皱起了眉。 “我没事了，这药我不想喝，太苦。” “良药苦口。”难得沐祈年愿意对她说一句温和的话。 但顾云汐还是不愿意。 将药碗放了下来，她道：“这药只会让我凝神静气，但事实上，我心平气和，真的不需要，我的头痛症也不是这药能治疗的。” 也就是说，受了苦还一点用都没用，所以，这药，不喝也罢。 顾云汐伸了个懒腰，转身朝门外走去。 “我饿了，我想去吃烤野猪肉。” 梅大娘说今天烤野猪，晚点会送一些烤野猪肉过来，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看着外头这昏沉的天色，野猪肉应该已经送来了。 沐祈年看着她出门的背影，眸色逐渐沉凝下来。 这丫头，看似温顺，事实上，一身反骨。 辛苦给她熬的药，说不喝就不喝！ 沐祈年随手将那碗药倒掉，正要出去的时候，便听到外头杨一瞪着顾云汐在抱怨： “公子亲自给你熬了一个时辰的药，你竟然不喝！你到底有没有良心？” 顾云汐眨巴着一双大眼：“不是你端进来的吗？” 她也没想过，那么讨厌她的沐祈年，竟然还会亲自给她熬药。 说到这个，杨一就更加生气了：“公子在灶房待太久，腿疼得受不住，却还是熬好了倒下来才回房间的。” “公子怕自己端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撒掉，才让我等药凉了再送过来，我家公子站了一个时辰，不过刚回去而已！” 第485章 你要带我去见他？ 不能怪杨一那么生气。 他对沐祈年救顾云汐这件事，一直都是排斥的。 想当初，少主为了救顾云汐，还伤了腿。 若少主知道救她的代价，会是一条腿永远好不了，当初落崖的时候，少主还会愿意护她吗？ 顾云汐自己倒是好，无风无浪的，就只是睡了一个月。 却不知道这一整个月里，他们家少主经历了多少绝望的时刻。 现在，她醒了，不感激少主也就算了，竟然还敢对少主无礼！ 杨一恨不得当场将她杀了！ 甚至，他掌中已经蓄满了真气。 但下一刻，在看到沐祈年拿着空碗出来的时候，杨一掌下的真气，一瞬间就散了。 沐祈年的视线在他手上一扫而过，走到桌前，碗随手丢下。 这破木屋，隔音效果实在是不好。 他们在房间里说的话，杨一在小厅整理晚膳的时候，听得清清楚楚。 所以哪怕现在沐祈年拿着空碗出来，杨一也知道，顾云汐根本没喝那药。 顾云汐看到那空碗，心里莫名有些不太舒服。 她走了过去，小声说：“抱歉，我不知道是你亲自……” “与你何干？”沐祈年在桌旁坐下，不再看她半眼。 杨一给两人盛了饭后，坐在一边默不作声，低头静悄悄开吃。 顾云汐也只好坐了下来，夹了一块烤猪肉，不过是迟疑了下，便放在了沐祈年的碗里。 以为沐祈年定会因为嫌弃，将她给的肉夹出来扔掉。 但不想，他只是盯着那块肉看了一眼，便夹起来，送到自己口中。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 虽然对沐祈年，其实也说不上喜欢，但莫名有一种愧疚的感觉。 他的腿，恐怕真的是被自己害成这样的。 若有机会，还是想要好好补偿。 “祈年……” “外头如今是什么情况？”沐祈年却看着杨一，忽略了顾云汐的呼唤。 杨一愣了下，有些不敢置信。 少主要他在顾云汐的面前，说外头的事情吗？ 但沐祈年好像一点都不介意顾云汐在场，瞅着他：“君夜玄还在？” “……在。”当沐祈年说出君夜玄这三个字的时候，杨一的目光，立即落在顾云汐的脸上。 顾云汐还在吃肉，对他们的话题，似乎不太感兴趣。 哪怕少主说出那个人的名字，她眼底眉梢，竟也是一丝丝的变化都没有。 她真的……将君夜玄给忘了？ 沐祈年的筷子放了下来，轻微的动静，将杨一瞬间惊醒。 杨一迎上沐祈年的目光，轻声道：“他……一直在，这两日，派了大量的人在寻找，他自己也在外头寻找。” 沐祈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倒是目光，第一次正儿八经落在顾云汐的脸上。 “你想出去走走吗？”他忽然问道。 顾云汐嘴里还咬着一块肉，抬头看着他，眨眨眼：“那个叫君夜玄的人，跟我有关系？” 杨一的掌心，一瞬间捏紧，就连脸色都忍不住变了。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撇了撇嘴：“看来，真是我认识的人。” 她又看着沐祈年：“你要带我去见他？” 第486章 那个男人，就是君夜玄吗？ “只是带你出去走走。” 沐祈年重新将筷子拿了起来，也夹了一块肉，放在顾云汐的碗中。 “但，一切都得要听我的，不许乱问，也不许乱说话，否则，你就只能一辈子待在这个渔村里。” …… 顾云汐当然是听话的。 虽然，是不是一辈子待在这里，她暂时并没有特别强烈的想法。 反正这里有吃有喝，不远处就是大海，她还特别喜欢大海，等身体好些，还能去海边玩。 也不错。 不过，她还是乖乖接受了沐祈年的安排，用易容粉改了自己的面貌，戴上帽子，穿上宽大的衣袍，跟着出了门。 杨一弄来了马车，沐祈年也给自己易了容，上车之后，没有再说过话。 顾云汐是个闲不住的，在里头坐得闷了，便掀开车帘钻了出去，和杨一坐在一起。 杨一对她无比抗拒，却又苦于不能一巴掌将她拍下去，只能忍。 “那个君夜玄，到底是个什么人？”顾云汐双手撑在自己膝盖上，托着下巴，侧头看着他。 杨一眼底下意识掠过一抹杀气，握着缰绳的手，不断在收紧。 顾云汐眨眨眼：“敌人？” 杨一还是不说话，只是冷冷哼了哼。 “为什么要带我去看敌人？”顾云汐有些话痨。 一个二个的都不理她，真的很无聊。 “这事，你为何不去问公子？”杨一斜睨了她一眼，眼神有些狠戾。 “你家公子不愿意跟我说话，又不是我不想问。” 里头那个，完全是铁石心肠的。 若是她有什么话说对了，或是说的有些敏感了，杨一的脸上至少还会有些表情。 她可以从这些表情上，推测出自己说的话对不对。 可沐祈年不一样，沐祈年从头到尾，可以完全做到面无表情。 不管是爱是恨，是开心还是生气，一张脸都能淡漠如风。 这还怎么聊？ 顾云汐依旧侧头盯着杨一：“你说我把你家公子害成这样，而你家公子又说我……和别的男人将他害了，难道那个男人，就是你们说的君夜玄？” “顾云汐！”杨一咬着牙，狠狠瞪了她一眼。 这坏女人，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失忆？呸！他一点都不相信！ 一定是装的！ “真的是他？”顾云汐现在心情很复杂。 对那个叫君夜玄的男人，十分的好奇。 但她知道，不管在任何情况之下，都不该对自己的夫君出手。 除非，她夫君是个十恶不赦的人。 但沐祈年看着，也不像是穷凶极恶的样子，甚至，她今晨看到他和梅大娘说话的时候，眉宇间，还有几分善良的柔和。 她为什么会和别的男人，将他害成那样？ 难道，她失忆之前，才是那个十恶不赦的大坏人？ 杨一不理她了，马车在道上，一路颠簸前行。 至少走了一个多时辰，才终于，进入了镇子。 再走半个时辰，城镇的模样便出现了。 路上越来越热闹，人也越来越多。 进入闹市之前，杨一将马车停了下来，扶着沐祈年下车。 顾云汐也跟着跳了下去。 “走，带你去买点东西。”沐祈年和杨一走在前头。 顾云汐怕自己迷路，赶紧跟在他们的身后。 可她低估了京洲闹市的热闹程度，没想到，闹市上的人竟然如此之多！ 才走了一小段路，顾云汐就觉得不太对劲，回头一看，她人都傻了！ 沐祈年和杨一呢？ 满心不安之际，大街尽头，出现了一队人马。 顾云汐的目光，一下子就被最前头那道身影给吸引住了。 第487章 这男人的眼力，简直可怕 那队伍，人数并不是很多。 不过区区数人。 可那气势，冰冷刺骨，强悍至极！ 尤其是骑马走在最前头的那男子。 他一身玄衣，长得绝色无双，但却冷得让人畏惧。 一个出色到，你看一眼，就永生不能忘记的男人。 却也是一个，冷得让你看一眼，就恨不得离他远远的修罗。 顾云汐的目光一下子就被他吸引过去了。 一眼，就像是彻底迷失了自己那般。 大街上的百姓在纷纷退让。 他们的速度并不算太快，甚至，好像还在慢慢缓慢下来。 那个玄衣男子，犀利而冰冷的目光，一直在人群中扫过。 目光扫到哪里，哪里的人就赶紧低着头，战战兢兢，诚惶诚恐，大气不敢透一口。 好一个霸道的暴君。 顾云汐在心里嘀咕了声，却也不知道为何，对这玄衣男子就是讨厌不起来。 玄衣，君夜玄……沐祈年说带她来看看君夜玄，该不会，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吧？ 君夜玄的队伍，正在朝这边而来。 顾云汐下意识，往前迈出一步。 不远处的茶楼，二楼上，沐祈年坐在靠街的角落里，手里，拿着一支冷箭。 顾云汐是不是在装疯卖傻假装失忆，马上，就能见分晓。 这个时候见到君夜玄，只要安全回到君夜玄的身边，他就无法拿她怎么样？ 她也就没必要为了保命，在他的身边继续假装失忆。 只要她向君夜冲过去，他手里的冷箭，也会从她的心脏上，直穿而过！ 顾云汐，这是你自己给自己的机会！ 若是还在骗他，这次，他就要让她死在君夜玄的面前。 让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再一次亲眼看着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死在他的怀里！ 沐祈年手里的冷箭，渐渐在握紧。 楼下大街上，顾云汐完全察觉不到，死亡的气息离自己如此近。 她回头，始终找不到沐祈年和杨一的身影，正打算去寻找的时候，马蹄声，却好像离自己很近了。 顾云汐忍不住转身，视线竟好像对上了那个玄衣男子。 四目相接那一刻，君夜玄眸色一沉，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顾云汐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身，朝来时的路走去。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她纤细的身子，很快就没入到人海中。 “少主，她……她回来找我们！”杨一也不知道自己为何，此时竟然有些激动！ 君夜玄就在不远处，顾云汐分明看到了，可她没有冲向君夜玄，她竟回头去找他们！ 没有人知道，沐祈年握着冷箭的手，掌心里满满的都是冷汗。 他无声，松了一口气。 再看一眼人群中那道玄黑身影，他眸色一沉：“被发现了！” 立即从椅子上起来，快步朝楼下走去。 杨一吓了一跳，没想到君夜玄的眼神如此犀利。 人海茫茫，一张易容过后，连他都认不出来的脸，君夜玄竟然一眼就能看穿！ 看到君夜玄在人群中一跃而起，精准无误朝着顾云汐的方向赶过去后，杨一惊得再不敢多想，立即从二楼上翻了下去。 人群一头，一群百姓被蒙面黑衣人围攻，很快，尖叫声此起彼伏…… 第488章 只要，你真心与我过日子 “王爷！”燕一随后一步赶在君夜玄的跟前。 方才人群里头不知道闯入什么刺客，扔了几个冒烟的东西，吓得街上的百姓到处乱蹿。 他和十二骑的兄弟为了安抚人心，来晚了。 君夜玄站在街角，冰冷的目光，扫过周围茫茫人海。 他不会看错！ 他刚才，真的看到了顾云汐！ 他真的看到了！ “王爷……” “立即调三万精兵入城，给本王将整座京洲翻过来！” 她果然还活着！ 但她明明看到自己，为何不愿意过来？难道，是被劫持了？ “王爷，你刚才……”燕一什么都没看到，可王爷这表现，为何看起来，像是见到了顾云汐那般？ 君夜玄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到玄影跟前，一跃上马，继续策马前行。 这次，他加快了速度，没有放过周围任何一个人，任何一张脸。 可是，她不在了！ 走到大街尽头，依旧没有在看到那个易容之后，装成了中年妇人的女子。 君夜玄用力闭了闭眼，握着缰绳的五指，慢慢在收紧。 至少，她还活着。 只要还活着，便好！ “王爷！”燕一在身后追了上来。 抬眼看王爷的时候，竟一不小心，看到王爷眼底掠过的一丝雾色。 燕一心头一紧，忽然间，心脏也狠狠颤抖了起来。 一定是顾云汐！ 绝不会有错！ 他对王爷，是绝对的信任。 “她不敢过来，只怕是背后受到了威胁，让三万精兵入城之后，乔装打扮，慢慢去找，决不能打草惊蛇。” 君夜玄扯着缰绳，长腿一夹，转身走了。 燕一以为他会很激动，但事实上，王爷十分的冷静。 王爷此时，决不能太激动，若真是将那些人给惹毛了，他们未必不会对王妃下手。 燕一松了一口气。 再看君夜玄远去的背影，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难受。 这一个月以来，大家心里有多煎熬，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到。 王爷醒来十多日了，十几日以来，每日里休息不到一个时辰。 他一直在战场上，亲自带着精锐部队，一路杀过来。 那把玄月刀，不知道斩杀了多少敌人。 如今各国对王爷的评价，已经不仅仅是战神，只怕在更多的人心里，王爷，是恶魔。 是无情冷酷的杀神！ 君夜玄离开之后，燕一的目光，再次在人群中扫去。 依旧，没有顾云汐任何影踪。 再看一眼，他一夹马腹，迅速离开。 ……顾云汐现在，早就回到了马车上。 杨一在前头驾着马儿，往他们的渔村赶去。 至于马车里，如今的气氛，明显比出来的时候要温和不少。 “你好像……心情不错？”顾云汐歪着脑袋，打量沐祈年。 和出来的时候一样，沐祈年在看书，不过，书中的字，却似乎一个都入不了他的眼。 终于，沐祈年将书籍放下，盯着顾云汐。 “你的确和别的男子，联手伤了我的腿，不过，我可以念在你年幼无知的份上，原谅你。前提是，从今日开始，你真心真意，与我过日子。” 顾云汐还是不明白：“就是那个玄衣男子？” “这你不用管，过去种种，我已经忘了，我只看今日，和将来。” 这是顾云汐从醒来之后，第一次，从沐祈年的眼底，看到一丝丝的笑意。 他道：“以后不再伤害我，你可能做到？” 第489章 这是，要做真正夫妻的意思？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可以做到。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也不知道自己对沐祈年这个所谓的“夫君”，到底有多少感情。 “我不喜欢你……至少，现在不喜欢，我对你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你确定你要跟我过日子？” 她这话，可不是想要惹他生气，只是不想骗人。 “你对我没感觉，只是因为你失去了记忆，从前，我俩的感情是很好的。” “那为何我会和别人联手伤你？”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感情好的样子。 沐祈年墨色浓郁的剑眉轻蹙，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不好骗。 他没说话，只是冷冷看了她一眼。 他若解释，倒是显得有些焦急要她去信服，不解释，反倒，让顾云汐更愿意相信他。 更何况，杨一那么讨厌她，若不是因为她的确伤了沐祈年，又是因为什么？ 那日回去之后，沐祈年对顾云汐的态度，似乎有了很大的好转。 昨夜里对她还冷冷的，夜里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一整夜不见人。 今夜，他好像……要搬回来住的意思？ 顾云汐看着进门的沐祈年，倒是有些不自在了：“我……对你没什么印象。” “所以？”外头很冷，沐祈年今夜没有穿外袍，身上的衣裳看起来，有些单薄。 顾云汐犹豫了下，终于将屏风上那件衣裳取了下来，走到他的跟前。 “所以，我还不能接受我与你是夫妻这个身份。” 住在一起什么的，自然就有些不自在了。 沐祈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坐下的时候，眉心还是忍不住轻微皱了下。 几不可见的皱眉，还是没能逃过顾云汐的视线。 她将外袍递了过去，目光便落在他的右腿上。 沐祈年的眸色，果然又沉了沉，排斥任何人看他的腿。 “大夫怎么说？”顾云汐犹豫了下，还是搬来一把矮凳子，在他腿边坐了下来。 见她竟然有伸手要碰自己那条残腿的意思，沐祈年的脸色，忍不住沉了下来。 将她的手腕扣住，轻轻推了出去。 “我自己就是大夫。” “我觉得……我也是大夫。”顾云汐虽然想不起来从前的事情，但总觉得，她应该是懂医术的。 沐祈年眯起眼眸，盯着她的脸。 顾云汐将他的手轻轻推开，还是坚定掀起了他的裤管。 沐祈年顿时浑身抗拒的气息。 在他再次打算将她推开的时候，顾云汐竟浅声道：“你的腿……好美哦！” 沐祈年眸色一沉，有些愕然。 这话，算什么鬼？ “这腿型，真是太好看了。” 顾云汐觉得自己一定不是什么花痴，只是，真的太好看了而已。 肌肉线条完美，腿型修长笔直，黄金比例的大长腿，可不是人人都能有的。 放在二十一世纪，绝对可以当国际超模。 不过，二十一世纪……顾云汐眯了眯眼，脑袋又开始隐隐有些抽痛。 她吐了一口气，赶紧收回心思。 不要去想，也不能去想，否则，头又开始疼了。 顾云汐的长指落在沐祈年的腿上，在他将自己推开之前，轻轻推拿了起来。 “不许……”沐祈年的话还没有说完，眼底，就略过了一丝讶异的光泽。 被她这么一推，竟然，好舒服！ 第490章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 沐祈年低头看着坐在自己腿边的姑娘。 她修长如玉的手指，在他的腿上轻轻推拿。 原本十分刺痛的腿，在她的推拿之下，竟变得有些舒服。 甚至，被推拿的时间稍长了些，小腿里头的经脉，竟像是会自己发热那般。 有一股暖暖的气息，让冰冷的小腿，在这个月以来，第一次暖和起来。 可就在沐祈年舒服得差点忍不住要闭上眼休息的时候，顾云汐的指尖，忽然改变了方式，在其中两个地方，压了下去。 沐祈年猛地睁开眼，眼底，一阵痛楚。 甚至，连他的额角都在顷刻间，渗出来一层薄薄的细汗。 这么短的时间就出汗了，可见有多疼。 “放开。”沐祈年哑声道。 顾云汐知道他生气了，但她只是松开那两个地方，并没有放开他的小腿。 改而换到其他地方，又摁了下去。 这次，没有那么疼，却也是很疼。 沐祈年的手落在椅子把手上，五指慢慢在收紧。 “我不想生气，现在，把手拿开。”他的声音，比起刚才，更加沙哑。 顾云汐知道他难受，不过，在如此难受的情况下，他还能忍着不发作。 至少在这一点上，能说明这男人的脾气，其实还是挺好的。 她松开自己的长指，又换了个地方，继续推拿。 说来也奇怪，刚才那么痛，如今被她推拿了几下，忽然间又开始舒服了起来。 沐祈年皱在一起的浓眉轻轻松开了些，依旧低头，看着她。 眼底，有几分复杂的情绪。 “你的腿，经脉并没有受损，其实问题不大。”这是顾云汐刚才给他测试的结果。 沐祈年依旧垂眸看着她，不说话。 “你一直疼，是因为里头残余了东西，压住神经了。” 虽然顾云汐也不知道，自己这些乱七八糟的词汇，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反正就像是与生俱来，一直存在于自己的脑袋瓜里一样。 她就是懂。 沐祈年依旧看着她，目光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如果我说，我可以给你治好，你信我吗？” “为何不信？” 这话，让顾云汐一阵愕然，抬头迎上他的目光，竟有些说不出话。 好像，跟她预想的，很不一样？ “我以前……医术很好？”她指的，当然是自己失忆之前。 沐祈年点了点头。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笑道：“那你愿意让我医治吗？” 这个问题，沐祈年却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只是安静看着她。 顾云汐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给他推拿。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她才收回已经开始酸楚疲累的双手，站了起来。 “我真的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不过，我需要一些工具，我得先去找个心灵手巧的工匠。” 这话刚说完，顾云汐的脸色，忽然变了变。 她纤细的身子微微晃了晃，手伸了出去，想要抓住什么，可却什么都抓不住。 “疼！” 头，又开始痛了！ 完全不知道什么原因，顷刻间疼了起来，很快就疼得让人无法承受。 顾云汐不知道抓到什么东西，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最后一块浮木。 “好痛……” 一阵剧痛袭来，顾云汐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软软倒了下去。 第491章 不过，是为了找他的女人 她身上的蛊毒发作了。 沐祈年在顾云汐倒下的时候，站起来将她一把抱起。 腿还是很痛，尤其将她抱起来的时候，虽然她并不重，却也还是有重量压下来。 这么一压，腿便更加刺痛难受。 沐祈年忍着剧痛，将顾云汐抱到床上放下。 刚松开手，就被迷迷糊糊的顾云汐一把抓住大掌。 “疼……” “我知道。”沐祈年的将她的手拉了下去。 他在床边坐下，把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怀中。 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脑袋上，压着几个穴位，用力压了下去。 顾云汐的头痛症，竟在他长指压下去的时候，瞬间减轻了不少。 随着他指尖的不断按压，她的头好像没那么疼了，只是意识依旧有些迷糊。 似乎感觉到身边的人给自己带来的保护，她在沐祈年的怀中嘤咛了声，下意识将自己的脸往他怀里蹭过去。 沐祈年垂眸，盯着痛楚消失之后，在自己怀里睡过去的姑娘。 想要将她丢回到床上，却又莫名有些不忍。 她睡得，很沉。 头不疼之后，人慢慢就舒服了，渐渐，睡得很香。 就连呼吸都均匀了起来。 蛊虫在她脑袋里作祟，他可以帮她取出，却不知道取出来之后，她的意识会有什么变化。 或许是恢复记忆，或许，再一次失忆。 他自己都说不准。 若是恢复记忆，她会立即想办法杀了他，是不是？ 他的眸色，逐渐变得森寒。 最后还是扶着她，让她躺回到床上。 想要转身离开，转身之际，却看到床上的被子被扔到一角，并没有盖在她的身上。 沐祈年伸出手，下意识想要给她盖被子。 却在手指头快要碰到被子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女人，如今只是失去记忆，才会对他好。 若有一日她恢复记忆，她时刻都想杀死他。 一个想杀他的女人，他为何要对她有怜悯之心？他救了她，已经是仁至义尽！ 想要转身离开，两条腿，却始终不听话，愣是杵在原地，无法动荡。 沐祈年的指尖在绷紧，呼吸也有些乱，满心纠结。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还是随手一扬，将被子盖在顾云汐的身上，才转身出了门。 杨一刚好从外头回来，看到沐祈年，他快步迎了上去：“少主，急报。” 他往里头张望了眼，虽然他们如今在院子里，从院子到顾云汐的房间，中间还隔了个小厅。 但若是顾云汐有心要偷听，也不是完全听不到。 毕竟，这小木屋，每一道墙的隔音效果都太差了。 “她蛊毒发作，已经睡了。”沐祈年走到院子的木头椅子上坐下。 腿还是很疼，不能久站。 这腿，真的还有治好的可能？ “何事？”他收回目光，问道。 杨一还是忍不住看了眼木屋的方向，确定没有人在小厅那道墙壁上偷听，才小声道： “今夜，三万南陵将士入了京洲。” “他果然是看到顾云汐了。”沐祈年眼底，透着一抹杀气。 玄王爷的眼力，的确了不起。 茫茫人海，还是一个易了容的女人，他竟可以在人群中，一眼就看穿！ 这本领，就连他都自愧不如。 “这三万将士，是不是乔装打扮过？” 杨一眼前一亮，忙道：“是！不知道君夜玄又有什么目的……” “他还能有什么目的？” 沐祈年浅笑，那笑，冰冷刺骨：“不过，是为了找他的女人。” 第492章 万一，他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三万将士，为了找他的女人？ 杨一不是想怀疑自家少主的判断力，但这阵势，好像太夸张了。 “少主，他会不会……还有别的打算？” 就怕，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毕竟，三万将士，还都是精锐部队，这样的队伍，只要运用得当，是可以直接拿下一座城池的。 玄王爷以少胜多的战役数不胜数，三万精锐，对他来说，够了。 “少主，京洲和巫穹皇都，相隔不远，这三万将士，未必不是冲着皇都去的。” 其实杨一一直到现在，还是觉得，区区一个女人，对君夜玄来说，未必真的那么重要。 堂堂玄王爷，要什么女人没有？ 巫穹本来就是玄王爷要拿下的目标，说是什么来找人的，有没有可能，那根本就不是主要原因。 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为了将整个巫穹拿下吧？ “少主，夫人的势力都在皇都，若是让君夜玄拿下皇都，对夫人来说，影响太大，夫人是希望，少主可以回去一趟，与她商量对策。” “所以，你今日是替她来跟我说话的？” 沐祈年抬起眼帘，淡淡看了他一眼。 杨一被他看得心脏一阵收紧，他猛地跪了下去，急道：“少主，我对你的忠心，天地可鉴！还请少主明鉴！” “虽然我的确是收到了夫人的指令，但，夫人的事，也是少主的事，少主你……” “我现在这模样，回去又能替她做什么？她身边什么高手没有，根本不需要我这么一个……废人。” 沐祈年站了起来。 杨一跪着往前挪了两步：“少主，你只是伤了一条腿，可你的雄图大志，谁都不能跟你相比！少主，你不能如此放弃自己啊！” 沐祈年却还是不说话，举步往木屋走去。 杨一跪着跟了过去，虽然依旧压着声音，但语气比刚才还要焦急。 “万一玄王爷这三万大军真是为了攻打皇都准备的，万一皇都果然落在君夜玄的手里，夫人也是岌岌可危。” “少主，你可以放弃自己，难道，你也想放弃夫人吗？” 沐祈年的脚步停顿了下来。 他虽然没有回头，但杨一能看得清楚，少主的掌心，捏紧了。 少主怎么可能不在意夫人？ “少主……” “放心，君夜玄这三万大军，不过是为了寻找顾云汐，与皇都没有任何关系。” “一日没有找到顾云汐，他一日都不会离开京洲，你慌什么？” 他举步走了。 杨一却还是焦急。 少主怎么就如此笃信呢？万一少主算错了，后果不堪设想！ 杨一现在，心里也是万分纠结。 万一少主猜错，夫人那边，情况会变得十分严峻。 但万一少主猜对……那么，少主这份谋略，又真是万中挑一，他不回去夺下西陵的天下，实在是可惜。 杨一跪在风中，心情，越发惆怅。 ……沐祈年对外头的事情，似乎真的不怎么愿意关注。 倒是顾云汐身上的蛊毒，让他多少费了些心思。 现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蛊在顾云汐的身体里，最后会是如何的变化。 他在房中守了一夜。 第二日顾云汐醒来的时候，抬头便看到他趴在书桌上睡着的身影。 她眸色有些深沉，从床上小心翼翼下去之后，慢步向沐祈年走了过去。 第493章 别碰我的手 沐祈年眉心轻蹙。 梦里，是他落崖的一幕。 那女人抱着他，将他推下悬崖。 明明他恨她，恨不得亲手将她了结。 可落崖那一刻，他却像是魔怔了一样，第一个念头，竟是将她一把抱在怀中，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去所有的碰撞。 沐祈年不知道自己被多少东西撞到，只知道，浑身都是剧痛。 最后，两个人在石林中滚下去，眼看着顾云汐即将要撞上一块尖锐的石头，沐祈年用自己的腿挡在她的跟前。 他的腿坏了，她几乎没受多少伤害。 他痛得意识不清，甚至都忘了自己是如何爬起来的。 梦里，一片漆黑，他浑身是血，仿佛置身在深渊中。 好不容易爬起来，便看到夜色中，顾云汐躺在地上，好像晕过去了。 沐祈年跌跌撞撞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正要给她把脉。 却不想，顾云汐忽然睁开眼，手里的刀子，猛地扎入他的心脏。 她刺中了他的心脏，将他一掌推开，之后，还站了起来，看着他不断冒血的伤口，笑意冰冷中透着讽刺的味道。 他似乎还能听到她在说话：“三皇子，你说你是不是蠢？你都被我骗过多少回了？你竟然还救我？” “你真蠢！我从未见过像你如此愚蠢的人，呵……” 冷冰冰的笑，仿佛还在耳边。 腿，痛得撕心裂肺。 心脏，更是痛得麻木了。 视线里的女人，那道身影，那张脸，还有她唇角的笑意，逐渐变得模糊。 是啊，他是真的蠢。 他为什么会在意这女人的死活？ 他真蠢…… 睡梦中的人，一身冰冷的气息，那两道墨色浓郁的剑眉，不断纠结在一起。 顾云汐刚走到他的跟前，手伸了出去。 忽然，沐祈年睁开一双墨色星眸，一把扣住她的手腕，五指瞬间收紧。 “顾云汐，你还想杀我？” “疼！”顾云汐一张脸紧紧皱在一起，手指一松，一个什么东西慢慢滑了下去。 他以为是刀子，或是尖锐的武器。 可当他定睛一看的时候，眼底，却掠过一丝讶异。 “你……” “我手腕很疼，祈年，你快松手！” 顾云汐真的慌，她总觉得，自己一双手是非常重要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想法，可她就是觉得，手和自己的性命一样的重要。 但如今，手腕传来剧痛，好像……脱臼了！ “快松开，我的手要坏掉了！”她急得用力推了他一把。 可自己越是推他，手腕就越疼。 真的要坏掉了！ 沐祈年猛地松了手。 顾云汐赶紧抱住自己的手腕，果然，瞬间肿了起来，真的脱臼了！ 她疼得差点软倒在地上，单手正骨她好像还没有学过，不知道自己硬来行不行。 但这手，再不想办法，会坏掉的！ 顾云汐又疼又慌，正不知道该如何办的时候，沐祈年竟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不过这次，握住的是她的小臂，没有碰到她受伤的手腕。 顾云汐被吓到了，立即惊呼：“别碰我！不要伤我的手！我只是想给你披件衣服，你若不喜欢，我以后再也不靠近你，不要伤我的手！” 第494章 难道，真是为了他的美貌？ 她的手，真的很重要。 或许是因为，她从前是学医的。 医者的手若是受了伤，以后还如何给人动手术？ 她这双手，就是她的整个人生！ “抱歉。”沐祈年的目光，在地上的衣袍上一扫而过。 刚才睡得迷迷糊糊的，又因为做了那个梦，一时间，他完全分不清楚自己是在现实中，还是在梦中。 他以为，顾云汐又要杀自己。 她已经不止一次，想要杀了他。 “骨头错位了，你别乱动。” 沐祈年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取来药箱打开。 先给她上了药，之后，趁着顾云汐没注意的时候，握着她的手腕忽然一托！ “唔——”顾云汐用力咬着唇，疼得头皮一阵发麻，眼泪一不小心就滚了下来。 “对不起……”沐祈年这会儿是真的愧疚，尤其在看到她的眼泪之后。 顾云汐可不是真的想哭，只是太疼了。 眼泪这玩意儿，它自己就滚下来，真不是她脆弱。 沐祈年拉来一把矮凳子，在她跟前坐下。 长指勾了一抹药膏，抹在她的手腕上。 之后，他用带着内力的掌心，在她红肿的手腕上推拿了起来。 顾云汐慢慢感受到两种气息。 清凉，是药效。 温热，是他的真气。 一冷一热之间，那红肿的手腕，痛楚逐渐减轻。 她忍不住浅叹了一口气，那阵剧痛，总算是熬过去了。 再看沐祈年，他依旧低着头，在认真给她推拿。 虽然那张习惯了清冷的脸，依旧没有多少表情，但顾云汐能看得出来，他的确很内疚。 她有些疑惑：“我……以前对你下过手？” 他刚才看她的眼神，分明带着浓烈的恨意。 她以前是不是刺杀过他？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他并不像是那种十恶不赦的人。 顾云汐这话，让沐祈年给她推拿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下来。 却也只是一瞬间的停顿，便又开始给她轻轻推拿了起来。 “嗯。”他点了点头。 “为什么？”顾云汐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不安过后，顿时一阵愧疚。 她想杀他，可他现在，还在对她好。 这其中，到底有着什么样的误会？她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为了别的男人。”沐祈年淡淡道。 “君夜玄？”脑海里，立即浮现起那张绝色无双的脸，以及，那双像是在极寒之地冰冻了数万年的眼眸。 想到那双眼眸，顾云汐忍不住悄悄打了个寒颤。 很可怕的一双眼，好像被他看一眼，身上的血液就会凝固那般！ “你猜为什么？”沐祈年有些讽刺地一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顾云汐心里其实是真的有些慌。 那个叫君夜玄的男人，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不过是看了一眼，便终生难忘。 可是……真的是因为那样吗？ “我……被美色诱惑了吗？”她怎么会是这样一个人？ 沐祈年指尖又是一怔，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个问题，他并没有回答。 给她上完药后，他站了起来，转身朝门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顾云汐立即问道。 沐祈年依旧没有回应，举步走了。 虽然走路的姿势和寻常人并没有两样，但顾云汐知道，他每走一步，都很痛！ 但那背影，却又是固执而冰冷的。 一个倔强到，宁愿自己痛死，也不愿意在旁人面前显示出自己半点脆弱的男人。 为了君夜玄杀他…… 顾云汐心里，说不出的忐忑。 难道，真是为了那男人的美貌？ 她至于这么花痴吗？ 第495章 没有他，也就没有你 顾云汐从屋子里出去的时候，沐祈年已经不见了影踪。 他腿不好，这会儿也不知道走到哪去了。 不远处，梅大娘拎着一只木桶过来。 顾云汐立即迎了过去：“梅大娘，又送东西来了？” 梅大娘时常给他们送吃的，顾云汐实在是有些过意不去。 但这是梅大娘一番心意，总不好拒绝。 “居然有螃蟹！”顾云汐看了眼，顿时眼前一亮：“这螃蟹的品种，可不是海里的，哪来的？” “你家相公说你想吃，我们家大朗从河里弄来的。” 梅大娘笑嘻嘻的，和她一起，将木桶拎了进去。 “瞧瞧，这肥美的膏儿，可喜欢？” 这季节，正是螃蟹最肥美的时候，再过段日子，螃蟹就没膏了。 顾云汐当然喜欢，就是觉得有些不太好意思。 她什么时候跟沐祈年说过自己喜欢吃螃蟹？ 想来想去，顾云汐终于想起来，昨日出门的时候，她好像真的提了一嘴，说要出去吃大闸蟹。 “你家相公说想要大闸蟹，但我们这里没有，小娘子将就一下，这毛蟹也是很香的。” 梅大娘一边给她将螃蟹弄到篮子里，一边道：“想吃大闸蟹，得要去镇上才行，小娘子要是真的想吃，就跟你家相公说一句，你家相公这么疼你，一定会带你去的。” 他们这小渔村，一向都是自给自足，没什么外来物的。 顾云汐想到沐祈年偶尔看自己时，眼底那份寒气和恨意，她就忍不住耸了耸肩，有些失落。 “他那么讨厌我，才不会疼我。” 这话，本来只是自己抱怨一下，却不想被梅大娘给听到了。 梅大娘抬头看着她，一脸讶异：“小娘子怎么这样说呢，你家相公为了你，连命都不要，咋能不疼你？” 顾云汐看着他，眼底有几分疑惑。 什么叫连命都不要？ “你还不知道呢！” 梅大娘对沐家相公，不知道有多喜欢。 人长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好看，性情又是极其温和，虽然是不太爱笑，但却善良有礼。 要不是因为他已经有娘子，他们这渔村里的姑娘，非得一个个摸上门来求亲不可。 不过，沐家相公这样的相貌人品，也就只有沐小娘子这般美貌的姑娘才能配得上。 渔村里的姑娘，他岂能看得上？ “小娘子昏迷不醒的时候，虽然每日里是我梅大娘过来给你换的衣裳，但你的手手脚脚，可都是你家相公给你洗擦的呢。” “你都不知道，你家相公给你擦脚，那可是一丝不苟的，连大娘我看了都要脸红的程度，还真是羡慕死人了！” 顾云汐脸上莫名也有些火辣。 想到一身白衣清逸出尘的沐祈年，竟然愿意给自己洗脚，还一点一点擦干净…… 想想，都觉得那画面有些不可思议。 “还有啊，小娘子醒来之前，你家相公每夜里都会给你那个……他们说那叫运功。” 梅大娘是不懂，不过，她倒是亲眼看到过好多回。 “对，就是给小娘子你运功，好几回你家相公都伤到自己，都吐血了！” “大娘我就这么跟你说啊，没有你家相公，也就没有小娘子你了。所以小娘子，你家相公是真的对你极好极好的，你得要珍惜啊！” 第496章 这模样，实在是可笑 沐祈年只是出去走了走。 心情有些莫名的低沉。 回来的时候，一抬头，竟看到院子一角那临时搭建的灶房前，有一道纤细的身影在忙碌。 竟然是顾云汐。 她手忙脚乱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一惊一乍？ 沐祈年原本不想理她，但她这模样实在是有些……可笑。 他迟疑了下，终于还是迈步走了过去。 此时的顾云汐，还在和梅大娘送的大螃蟹战斗呢。 她怎么会想到，将螃蟹冲洗干净倒进锅里之后，它们会以这么快的速度从锅里爬出来。 锅盖还来不及盖上去，螃蟹已经爬得满地都是。 最可怕的是，当她想要将它们抓回来的时候，它们竟然一个个的张牙舞爪，将大钳子抬了起来，次次都能对准她的手指！ 顾云汐那几根可怜兮兮的手指头，已经被钳了好几个血口子，竟然还是没能将螃蟹抓回来。 眼睁睁看着几个最肥美的螃蟹从地上溜走，眼看着就要泡进草丛里，再也抓不回来了，顾云汐欲哭无泪。 正手足无措得想尖叫的时候，忽然，一只白玉般的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似乎，正要去捉拿往草丛里使劲跑去的那只。 “当心！它会嵌你的手指头！”顾云汐惊呼了声。 刚才太专心去抓螃蟹，竟然没发现沐祈年回来了。 顾云汐怕螃蟹伤到沐祈年那双完美到没有一点点瑕疵的手，正想过去帮忙的时候，不想，沐祈年竟轻松将螃蟹抓了起来，丢回到木篮子里。 “这……”顾云汐看得目瞪口呆，“怎么做到的？” 为什么螃蟹不钳他？ 明明还在生龙活虎地挣扎啊！ 沐祈年没说话，逐一将螃蟹抓回来后，拿到水井边重新清洗了下，才回到炉灶前。 见他要将螃蟹弄出来，顾云汐急道：“不能倒，一倒出来，它们就会到处跑！” 沐祈年瞅了她一眼，才伸手到木篮子里。 顾云汐吓坏了：“不可以！它们会……” 可他已经抓住一只螃蟹，牢牢取了出来。 她看的一愣一愣的：“怎么……做到的？” 这次，沐祈年终于低头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抓住这两个地方，它的钳子碰不到你。” 顾云汐看着他手指头抓住的地方，好像看懂了，却又好像没看透。 “但……它们进了锅还是会乱跑……” 沐祈年又看了她一眼，才将螃蟹放进锅里。 顾云汐还怕螃蟹乱跑呢，正打算帮忙抓回去的时候，却见沐祈年眼疾手快拿起锅盖，立即盖住。 顾云汐又看得愣愣的。 沐祈年继续从木篮子里抓出另一个螃蟹，同样的手法，放进锅里之后，立即盖上锅盖。 其余的螃蟹，他都是用同样的方式放进锅里。 每次放一只，每次放完，立即盖上锅盖。 那些螃蟹根本就没有丝毫逃脱的机会。 直到最后一只螃蟹被放进去后，他才将锅盖放下，之后，点火。 顾云汐立即清醒过来，赶紧道：“这个我会，我来！” 他腿不好，蹲下去点火，腿会痛！ 再说了，是她要吃螃蟹的，自己总得做出一点贡献。 顾云汐蹲了下去，拿起火折子正要点火，忽然，手腕一紧，沐祈年竟将她的手一把抓住。 “这是什么？” 第497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云汐皱起了眉。 万幸他抓的不是自己今日脱臼的手腕，要不然，这一抓，非要疼死她不可。 事实上，刚才她一直忙碌，基本上都是单手在干活。 受伤的手，手腕还是有些疼呢。 见沐祈年盯着自己的手，脸色变得森寒，顾云汐眨了眨眼，有些委屈。 “我没有给你下毒，我怎么可能……” 可她话还没说完，手就被沐祈年拉了起来。 “祈……”顾云汐眉心皱了起来，看着他低头，含住自己的手指头，轻轻吸了一把。 之后，又去吸另一个。 原来，他在帮自己清理伤口。 但，这可是螃蟹夹伤的，不觉得……恶心？ 沐祈年一张脸果然慢慢变了色，眉心越皱越紧，吸完最后一根手指头后，脸上已经乌云密布。 他瞪着顾云汐：“臭死了！” 顾云汐一脸无辜：“我……刚才在抓螃蟹，我还没……来得及洗手。” 沐祈年一阵反胃，赶紧将她的手放下，转身去井边打了水，赶紧将自己的口漱干净。 回来的时候，顾云汐看着他，表情有些丰富。 “我那个……真不是故意的，我怎么知道你会给我吸血……好了，我错了，下次我会将手洗干净！” “没有下次！”沐祈年狠狠瞪了她一眼。 下次她再受伤，他才不会管她死活！ “好好好，没有下次了，呵……”顾云汐却只觉得好笑。 这家伙，原来有时候，竟然也会像个孩子一样。 沐祈年懒得理她，还是蹲了下去，要点火。 顾云汐赶紧搬来一把矮凳，让他坐下。 她自己也搬来一把小凳子，坐在他身边，看着他熟练地将火点上，之后，又看着他在灶房里忙碌起来的身影。 看了一会，顾云汐忍不住感慨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沐祈年修长的身躯微微僵硬了下，没有回头，继续切菜：“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我觉得吧……”顾云汐想了想，才道：“你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公子，不管是气质还是举止，分明都矜贵得要死。” “可是，你为什么会做饭？还有，你做饭的手法如此熟练，好像经常做的样子。” 有钱人家的公子，怎么可能会经常做饭？ “你还是个武功高强的人，平日里一定是要读书练功的，哪里的精力研究菜式？” 沐祈年依旧没有回头，拿刀的手法，可不仅仅只是熟练，分明说得上精湛！ 他没有理会顾云汐，顾云汐也只能坐在一旁，优哉游哉看着他。 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三菜一汤出锅。 顾云汐闻着那菜香味儿，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到底为什么？” 这次，沐祈年终于愿意回答她的问题。 他端着菜，慢步往小厅里走去：“因为，我有一个跟你一样能吃的师父。” “师父？” 他这么出色出尘的绝色美男子，能当他的师父，一定是绝世高人。 “是谁？我认识吗？”顾云汐一脸好奇。 沐祈年却盯着她的脸，看了好一会。 有些什么，在脑海里掠过。 他动了动唇，有些话，的确想说。 她……是不是认识他师父？ 第498章 我的手法很好，要不要试试？ 这个问题，沐祈年很想问。 可再一想，到嘴的话，便让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她已经忘了从前的事情，那事，问她也没用，她根本想不起来。 沐祈年将菜肴放下，淡淡道：“我已经有许多年未曾见过我师父，你……应该不认识。” 在她恢复记忆之前，那些问题，没必要提起。 “去拿两副碗筷过来。” 沐祈年站的时间太久，腿已经疼得几乎承受不住了。 此时在桌旁坐下之后，竟有些站不起来。 顾云汐二话不说，赶紧去拿碗筷，还给彼此盛了满满两碗饭。 刚吃了一口胡萝卜炒肉丝，顾云汐就惊得睁大一双眼眸，瞪着他。 “比杨一炒的菜，要好吃太多！以后，别让杨一做饭啊！” 那家伙做饭，难吃死了！ “你的意思是，以后让我伺候你们俩的意思？”沐祈年眯起眼眸，斜睨了她一眼。 顾云汐才想起来，人家是公子呢！ 杨一是他的手下，哪有公子做饭给手下吃的道理？ 不过，这饭菜，真的好好吃！ “那……你只做给我吃可以吗？我们可以不让杨一吃饭……” 嗯，这话听起来，怎么怪怪的？ 为什么会有一种合谋虐待杨一的意思？ 沐祈年瞅了她一眼，竟忽然有些想笑。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 “好吧，偶尔……做一顿，可以吗？”只是一份胡萝卜炒肉丝，这么寻常的材料，就能做出如此高级的感觉。 那若是用高级的食材，做出来的，岂不是世间少有的美味？ 顾云汐已经在幻想，将来买各种各样的材料回来，让他大展身手。 当然，前提是，他愿意的话。 他怎么不说话呢？ 也没有要答应人的意思。 顾云汐好失望，看样子，是不愿意了。 她又夹了一筷子肉丝，正打算埋头苦吃的时候，坐在对面的沐祈年忽然淡淡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顾云汐心头掠过一阵惊喜，这是答应了的意思？ 心情好，那两道柳叶眉立即笑得弯弯的，她夹了一筷子菜，放到了沐祈年的碗里。 “赶紧吃，吃完这两碟菜，就可以心无旁骛吃螃蟹了！” 那顿午饭，他们吃得很随意，优哉游哉，倒也不急促。 但等收拾的时候，顾云汐却瞪大了双眼，盯着沐祈年：“你吃了三碗饭呢！” 沐祈年有些愕然。 吃了这么多，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 一般情况下，他只吃一碗半，偶尔两碗。 三碗，那除非是多日未进食，饿狠了。 顾云汐在收拾东西，刚才那话也不过是随口说说。 沐祈年却陷入了沉思。 这顿饭，不过是寻常菜式，但因为坐在对面的姑娘话太多，一直在叨叨叨。 他虽然不爱说话，也不怎么回应，但却听得用心。 不知不觉，三碗饭就下去了。 胃痛！ 沐祈年放下刚拿起来的碗，转身进了房。 顾云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收拾好东西，洗干净了双手后，走进房间，便看到沐祈年趴在椅子上，脸色有几分痛苦。 “是不是一下子吃太多，胃不舒服？” 顾云汐走了过去，在他身旁坐下：“我说错了，你刚才，吃了四碗。” 四碗！ 她不说还好，一说，沐祈年便觉得自己的胃更痛了。 “你有胃疾？”顾云汐看了他一会，便伸出手，长指落在他的胃部。 沐祈年还是有些抗拒，皱起了眉心：“不必……” “我推拿的手法很好的。” 顾云汐已经给他轻轻推拿了起来：“要不要试试？” 第499章 忘记过去，未必不是好事 她好像什么都会。 那只软软的小手落在沐祈年胃部，轻轻推拿起来之后，沐祈年很快就感觉到，胃部果真没有那么疼了。 这手，简直堪比天上的神仙，医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怎么样？是不是舒服多了？”顾云汐抬起眉眼，看着他。 沐祈年抿了下唇，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还有什么是你不懂的？” “这我也不知道，我好像万能的样子，是不是？”顾云汐笑得很得意。 沐祈年却盯着她嘴角的笑，看得有些失神。 不是因为她太美，他看得入了迷，就连顾云汐都知道，他看她的眼神，不是男人看女人的那种。 而是，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么感慨的吗？ “我以前，一定是对你很不好，或许，还是很坏的那种。” 顾云汐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他这眼神，让她好生愧疚。 沐祈年收回目光，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是在享受。 “的确……是很坏的。”但这事，其实如何能怨她？自己对她，不也是同样的残忍？ 她的脑袋里，还有他下的蛊…… 沐祈年的指尖，微微收紧。 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心乱如麻。 却又听到顾云汐轻声说：“你这胃疾，都是因为平日里食无定时造成的，是不是忙碌起来的时候，时常会忘记用膳？” 沐祈年睁开眼，看着她，不说话。 “那就是被我猜对了。” 顾云汐虽然对他的记忆不是很多，不过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好像已经能看懂他的眼神。 她又低头，继续给他推拿。 “其实有时候想想，人活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若是连自己的身体都照顾不好，等身体坏了，就算给你整个天下，你又能如何？” “享受美食吗？多吃一点胃就开始疼。享受美人？年轻时候太放纵，等年过四十就不怕不能人道？” 所以啊，这么拼命又是为了啥？ 她没发现沐祈年一直盯着她那两片薄唇，从一开始的震撼不自在，到后来，似乎，有些习惯了她的语不惊人死不休。 最后，甚至觉得，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听她说说话，倒也没那么无聊了。 “你习惯了说话如此不顾旁人死活吗？”不能人道？她一个姑娘家，亏她说得出口。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你不是我夫君吗？我平日里如何，你不知道？” 该不会，这个夫君的身份是假的吧？ 她眯起眼眸，再次瞅着他：“真没有撒谎？你真是我夫君？” “难道你不知道，夫妻成亲之前，大多数人是未曾见过面的吗？” 沐祈年再次闭上眼，不让她有机会在自己眼中看到任何端倪。 他淡淡道：“你小腹左侧有一个花儿状的胎记，不是你的夫君，我为何能知道？” 顾云汐脸一红，瞪了他一眼。 这胎记的位置……嗯，有点难以启齿。 不过，他这么说，她倒是暂时将怀疑的心放下了。 这么隐秘的地方，不是自己夫君，还真是没机会看到。 沐祈年脑海里浮起的，倒是当日，她来寻自己打造工具，他为她推宫活血的一幕。 一转眼，便是将近三个月过去了。 那时候的她，死气沉沉的，哪像现在这般，不仅话痨，还有些调皮？ 忘记过去的事，对她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顾云汐的目光却慢慢落在了他的腿上，她忽然道：“其实……我真的可以将你的腿治好，只要你能接受，让我将你腿上的皮肉切开。” 第500章 他该不会是你的兄弟吧？ 顾云汐的提议，沐祈年没说接受不接受。 不过接下来那几日，顾云汐却每日里都很忙。 忙着画设计图，忙着让沐祈年打造出来。 说起来，倒也神奇，她就是觉得沐祈年这双手，心灵手巧的一定可以打造她想要的东西。 没有任何原因，就是认定。 据她自己说，这是女人的第六感。 “你是已经恢复了记忆，却依旧在寻我开心？”刚开始的时候，沐祈年总是冷冷盯着她，如此问道。 顾云汐自己也解释不来：“就是感觉，你一定可以做到。” 她想了想，忽然冲他一笑：“没准是因为，我打心底里认定，你是万能的。” 沐祈年斜睨了她一眼，没理会，继续盯着桌上那盏灯。 那是他常用的火油灯，特制的。 灯芯的火经过层层压制，出来的时候，火力十分的集中，又猛又快。 就这么一盏灯，都让顾云汐惊叹不已。 除了他，这年代还能见到谁可以做出这样巧妙的灯炉？ 不过，这年代？ 为什么脑袋瓜里会有这样的词汇？难道，还有那年代？ 那年代又是什么年代？ “祈年。”顾云汐在桌子另一旁坐下，双手撑着下巴。 还没开口，就听到沐祈年装死漫不经心地问道：“手腕好了？” “好彻底了，这两天一点都不疼。”说到这点，顾云汐看他的眼神，便又多了几分敬佩。 手巧，能打造各种精细器具，还是个医术高明的人。 虽然，嗯……可能医术不如她，但，在这个年代，已经是很厉害的大夫。 嗯，又是这年代……这几个字咋就如此阴魂不散？ 最重要的是，长得还那么好看。 当他低垂眼帘，认真烧锻的时候，那长长的睫毛覆在眼脸上，又长又密的，简直像洋娃娃。 当他偶尔抬头看你一眼的时候，那双星眸，深邃黑亮，让你望进去之后，难以走出来。 还有他那远山浓墨一般的剑眉，高挺的鼻梁，以及，两片颜色鲜嫩犹如玫瑰花一般的唇瓣。 五官完美无瑕得无可挑剔，分明就是人间极品。 绝色啊！ “我脸上有东西？”沐祈年明明在认真打造手术刀，中途连眼帘都不曾抬一下，却能精准捕捉到顾云汐的眼神。 顾云汐的脸热了热，被发现自己在偷看他，也只是尴尬了片刻。 片刻之后，她就自觉承认了：“长得真好看。” 这话，倒是让沐祈年指尖微顿了下。 大概也就是停顿了零点零一秒，他便淡淡道：“比起你那日见到的玄衣男子如何？” 顾云汐愣了下，脑海里，即刻浮现出那玄衣男子绝美无双的一张脸。 想了想，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不一样。”她摇摇头，越想，越觉得浑身发寒：“那个人太冷，再好看，姑娘也不敢靠近。” 她再看着沐祈年的脸。 莫名的，这两张脸，竟慢慢重叠在一起。 又慢慢的，分开。 顾云汐皱起眉，抬手揉了揉眉角。 为什么觉得，他们俩的神韵，竟有那么一点相似？ 明明长得不一样，可不知道是眼神还是气质，总觉得，有一种莫名相似的感觉。 顾云汐忽然睁大一双眼眸，急了：“他该不会是你的兄弟？” 难道，她以前勾引了他的兄弟，伤害了他？ 第501章 她跟着君夜玄的人走了 沐祈年的指尖停顿了下，眼底，迅速掠过一抹阴霾。 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冷静。 “我没有兄弟。”他淡淡道，“要是还想让我做出好东西，最好别动不动说出这种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语。” “好吧。”顾云汐耸了耸肩。 她算是看清楚了，说起那个玄衣男子，沐祈年眼底有恨，那肯定不会是兄弟了。 至于，他说到自己没有兄弟的时候，那眼神可就有些复杂了。 竟然，好似有一丝丝沉痛？ 也不知道，他的原生家庭究竟都有什么人。 没兄弟，孤独一人吗？ “祈年。”她又唤了声。 “嗯？”沐祈年这次认真了，跟她说话，真的只是应付。 他在打造最锋利也是最难的部分，刀身，按照顾云汐的要求，这把刀必须薄如蝉翼。 顾云汐让他打造了好几把所谓的“手术刀”，从大到小，也从厚到薄。 这是最薄的一把。 顾云汐重新撑起自己的下巴，歪着脑袋盯着他白皙好看的脸：“你答应帮我打造手术工具，意思是，答应让我给你动手术了吗？” 沐祈年这次没有停顿，也没办法停顿。 但没说话。 顾云汐却笑得眉眼弯弯的：“你不说话，那就是答应了！” 沐祈年还是没说话，不理她。 死丫头还真是会挑时间为难他。 薄如蝉翼，她以为就说说这么容易？ 稍微轻一点打造，会做不到这厚度。 稍微重一点，却又轻易会断裂。 关键时刻，沐祈年额角上，都渗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哪里还有闲暇功夫搭理她？ 顾云汐却笑得十分开怀：“你答应了，我现在就去准备手术需要的东西！” 她说完，披上外袍，走了。 沐祈年没有半点心思理会她。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沐祈年终于将她要的东西，彻底弄好。 小心翼翼收了起来后，他才拎着同样是她让自己打造的手术箱，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院子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杨一出门数日至今没有回来，这几日，他竟有些习惯了顾云汐的身影，以及，她吱吱喳喳的声音。 忽然间，人不见了，心头，竟像是有块地方，被挖空了一样。 这丫头，去哪了？不是说要准备东西吗？ 沐祈年在院子里等了好一会，依旧不见顾云汐的影踪。 心头，莫名就有些不安萦绕了起来。 这手术箱的东西，她看了一定很喜欢。 还有不少工具是她睡着了之后，他自己偷偷去打造的。 原以为会给她一个惊喜，没想到，忽然间，竟找不到人。 他倚在院子门边，看着海边的方向，等。 至少等了一炷香的时间，依旧不见顾云汐回来。 沐祈年拎着箱子，往梅大娘家的方向走去。 不料，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村子口的小道上，传来一阵马蹄声。 “少主！”杨一急匆匆赶回来，一跃下马，快步来到他的跟前，压低声音道：“少主，君夜玄的人来了，快走！他们马上要搜到村子里来！” 沐祈年眸色一沉，下意识往海边的方向望去：“她出门了……” “你说顾云汐？” 说起这个名字，杨一竟气得咬牙切齿：“她跟着君夜玄的人走了，属下亲眼看到的！” 第502章 她好像，被抛弃了 顾云汐跟着君夜玄的人走了…… 沐祈年脸色未变，拎着手术箱的五指，却在慢慢收紧。 杨一不敢骗他，顾云汐，真的跟着他们走了。 “少主。”杨一看了眼他手里的东西，急道：“少主，我们必须立即离开，他们这次至少有上百人来了。” 领队的人杨一不认识，但看起来，武功不弱。 沐祈年却还是往大海的方向迈出了半步。 杨一急得脸色都变了：“少主，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几时骗过你？” 沐祈年知道，这种事，杨一不会骗他。 他只是，还是不愿意相信。 这么多日的相处，在他面前，如此活泼简单的顾云汐，是假的吗？ 她还说过，要给他的腿动手术…… “少主，走吧！”杨一将马儿牵到他的跟前，“你骑马走，沿途给我信号，我会追上来与你汇合！” 若不是少主的腿伤了，区区百余侍卫，少主怎么会放在眼里？ 他想走，那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他的腿伤成这样，想要在一百多个侍卫的围攻之下全身而退，真的不容易。 “少主！”杨一看着他，眼底都是恳求；“少主，别再考虑了，她既然已经走了，就不会再回来。没准，她如今已经回到了君夜玄的身边。” “这些日子乖乖留在你身边，怕只是知道自己不是你的对手，在没有把握能全身而退之前，不敢轻举妄动罢了。” “少主，你又被她骗了！” 他亲眼看着顾云汐和他们一起走的，还能有假吗？ 他不是顾云汐，他这辈子，都不可能骗少主的！ 沐祈年用力闭了闭眼，终于，一跃上马。 腿，还是很疼，心脏更疼。 也许，大概，可能，只是因为腿疼，弄得心脏也疼了吧？ 要不然，心脏怎么像是被撕开了一样？ 他低头，看着手里的手术箱。 杨一急了：“这东西，扔了吧？” 一看就觉得，那是要给顾云汐的东西，不管是顾云汐还是顾云汐的东西，杨一都恨之入骨。 见少主迟迟没有决定，杨一将手术箱一把夺了过去，就要往地上砸去。 不料手术箱往地上一砸，眼前那道白影，竟在他面前一晃而过。 杨一愣在了当场。 这速度，好快！ 少主骑马走了，手术箱还没被砸在地上，就被他接了回去，也带走了。 杨一对顾云汐，更憎恨了起来。 明明骗了少主好几回，还差点将少主害死，他却竟对她还有念想！ 连一只木箱子都舍不得扔掉！ 眼看着沐祈年那道素白的身影，迅速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杨一才一个转身，走进院子。 赶紧，去收拾少主留下的东西。 ……杨一和沐祈年离开了没多久，一队百余人的队伍果然来了。 梅大娘被带了过去盘问。 “这里……的确有一对夫妻住过，不过是一对寻常夫妻，确实都长得很俊俏……对，不是本村的人，但都是好人……” 侍卫没有为难梅大娘，搜查了一遍，没找到人之后，就陆续离开了。 天黑的时候，这座被搜查过的院子，多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顾云汐回来了。 可是，整个屋子除了她，再没有别的人。 房间被翻过，东西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地，她平时穿那两套旧衣服，也被扔在地上。 虽然不值钱，可她看着，心里却莫名很难受。 顾云汐放下手里的东西，走了过去，捡起另一件衣裳。 是祈年的外袍。 “祈年！” 顾云汐从房间里冲了出去，在院子周围，都找了个遍。 没有人。 他走了。 全世界，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 顾云汐拿着衣袍，在屋子门口坐了下来，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知道是难过，还是生气，抑或是绝望。 又或者，是孤单。 她好像……被抛弃了。 第503章 再多骗一次，也无妨 顾云汐就这样坐在木屋的门口，抱着自己的双膝，一时间，不知何去何从。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迷迷糊糊的，竟然睡着了。 夜寒露重。 睡梦中的顾云汐缩了缩身子：“好冷……” 头顶上方，好像传来了一阵无声的叹息。 顾云汐皱了皱眉，猛地从梦中惊醒过来。 还没来得及清醒，就感觉到有个什么东西，披在了自己的身上。 她抬头，便对上了一双温润的眼眸。 这双眼眸，和平时似乎没什么区别，她却从里头，看见了一道光。 顾云汐张了张嘴，竟发现声音都卡在了喉咙深处，想说话的时候，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我将他们引开，让他们以为我去了别的地方，所以，才回来晚了。” 沐祈年在她跟前蹲了下来。 腿还是很痛，可心情，却是极好极好的。 “杨一说你跟着他们走了，为何？” 杨一，不会骗他的，总有原因。 顾云汐抬起手往眼角擦了擦，眼睛有些涩涩的，她又张了张嘴，终于能说话了。 “我觉得……他们是来找你的，所以，我用泥巴抹了一下脸，将他们骗到附近的山里，让你有时间离开。” “对不起。”沐祈年心头一酸，将她搂了过去，轻轻拥在怀中。 “你是不是信了杨一的话？”顾云汐一阵委屈。 沐祈年没回答这个问题。 起初，是真的信了。 后来，心有不甘，也是不放心，总觉得，事情不可能如此简单。 他还是愿意相信她眼底的真诚。 这段日子的相处，她不会是骗他。 若她真的一直在做戏欺骗他，那，他也认了。 横竖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骗，再多骗一次，也无所谓了。 所以，他刻意留下一点几不可见的踪迹，让君夜玄的人继续一路追寻之后，自己便折了回来。 看到她孤单单坐在木屋门口那道身影，那一刻，一颗心，彻底就化了。 她像个被丢弃的孩子那般。 而他，就是那个丢弃她的人。 顾云汐咬着唇，他不哄她还好，一哄，怎么就那么心酸，那么委屈呢？ 差点就想哭。 “我错了，以后，不会再丢下你，可好？”沐祈年松开手，低头看着她。 顾云汐想说话，肚子却在此时，很不客气的打起了鼓。 她更委屈了：“我到现在都没吃东西。” “先起来，地上寒凉。” 沐祈年将她拉了起来，给她拉拢好身上的外袍，再塞给她一只盒子，他才转身向灶房走去。 “我去做饭，稍等，很快可以吃。” 虽然那些侍卫将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的，但至少没有把食材带走。 洗洗，还能吃。 “这是什么？”顾云汐将盒子打开，下一刻，顿时眼前一亮。 “我的手术刀，还有钳子，小剪刀，还有针管……” 老天！竟然比她想的还要多！ 简直惊喜到不行！ 这么大一只箱子，他一整天在外头和那些人周旋，竟然都没有扔掉！ 甚至，一点损伤都没有！ 顾云汐抱着箱子，走到灶房。 看着他忙碌的身影，以及那熟练的动作，心头，暖暖的。 沐祈年果然很快就做好了两菜一汤，不过，用膳的时候，他还是道：“这地方不能久留，吃完这顿饭，我们得离开了。” 以君夜玄的睿智多疑，他故意留下的痕迹，骗骗他手底下的人还可以。 要骗他，不可能。 他一定会很快就来这里。 今夜，必须走。 顾云汐点了点头：“好！还要带上我刚采回来的草药，我上山一整天才找到的！” 沐祈年看着她有些疲惫的眼眸，颔首道：“好。” ……沐祈年的猜测没有错，那夜，午夜时分，渔村村口，闯进来了一队人马。 为首的，就是君夜玄。 第504章 王妃，和那个男人住在一起 “这里，便是他们被发现的地方。”燕一刚下马，就看到身旁的王爷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燕一急道：“王爷，这里不知是否有埋伏，不如让我先进去……” 君夜玄却已经走进了小院子。 燕一只好赶紧跟着进了门。 院子里里外外，简单，素雅，安静。 里头是一间小木屋，看起来房间不多，很小，但却因为没什么家具，倒也显得不怎么拥挤。 木屋一侧，是一间简陋的灶房。 “他们今夜还在这里做过饭！”燕十一很快就发现这点。 做饭！ 被追踪的时候，竟然还有人有心情做饭。 就连燕一都觉得不可思议。 难道，被他们的人查了之后，他们果真如王爷所料，还敢回来？ 君夜玄一言不发，快步走进木屋。 一进门，是个小厅，不大，是用膳喝茶的地方。 小厅两侧，是两个房间。 其中一个特别小，只能睡人。 “是一个男子的卧房。”擅长追踪的燕十一立即道。 君夜玄推开另一个房间的门。 这里，住着一男一女。 粗布麻衣还在丢在地上，其中有两套，是属于姑娘的。 君夜玄走了过去，将衣裳捡了起来，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心脏，顿时被扯了一把，狠狠的！ 是她的味道。 他的女人，果然，在这里住过。 和她在一起的是什么人？楚东奕？ 但楚东奕怎么会让自己留在这么一个地方，一直不回西陵？ 如今西陵皇族的夺嫡之争，愈演愈烈，身为三皇子，他再不回去，皇位很快就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王爷，你确定是王妃在这里住过？”燕一也看着他手里的那件衣裳。 就是普通村姑的衣裳，布料粗糙，穿起来一点都不舒服。 想到王妃住在这种地方，穿这样的衣裳，住这样简陋的房间，燕一心里就难受。 最难受的是，这房间，像是两个人住的。 那个和她在一起的男子，竟跟她夜夜住在一起，他竟敢！ “会不会就是楚东奕？”燕北也察觉到这点了，掌心捏得紧紧的，恨不得将这个玷污他家王妃的男人，给撕成两半！ 燕一却蹙眉道：“如果真是楚东奕，这个时候，他不回西陵，是不是太任性了些？” 西陵皇帝病重，此时正是争夺皇权的最好时机。 不回去，以后再回，就没有机会了。 怎么可能是楚东奕？ “或许，是有人救了王妃，之后，将她留在身边。” 燕一看君夜玄的眼神，十分的小心谨慎，这话，他也是小心翼翼说出口的。 将王妃留在身边，和王妃住在一起……这人，该杀！ “王爷，你看！” 燕十一在角落里，找到了一些用剩的银丝。 “王爷，难道，是那个姓沐的巫穹人？” 和王妃一起落崖的是楚东奕，若现在，救了王妃的是那位沐公子，那么，楚东奕和沐公子，是不是又有什么联系？ 君夜玄一直没说话，只是那张脸，神色越来越难看。 燕十一看了燕一一眼，生怕是自己说错话。 毕竟，王妃被那个男人挟持，不能回来，甚至还要夜夜和那男人住在一起，王爷如何受得了？ 他们每找到一点痕迹，每说一句话，都是在刺激王爷。 君夜玄忽然转身，往院子里走去。 燕一和燕北立即追了出去。 “王爷……” “从今日开始，让所有人不许集体行动，三两一队，安静寻找。” 君夜玄一跃上马，看着周围的地形：“十一，继续找。” 燕十一从里头快步出来，躬身道：“是！” 第505章 只有他，永远像个铁人 那夜，君夜玄又找到凌晨时分才回去。 房间里点着灯，房间外头，有人在等着。 “王爷，今夜可需要我给你抚琴？”是顾如秋。 君夜玄没说话，脸色冰冷至极，随手将房门推开，大步走了进去。 燕北在身后，给他将房门关上。 “王爷已经三天三夜未曾合眼，这次，连片刻都没有。”燕北小声说。 顾如秋点了点头，轻声道：“那就请燕北大人跟王爷说说，我就在外头候着，随时……” “不，八小姐，你不如直接在这里……给王爷抚琴？” 燕北招了招手，立即有人将桌椅送来。 燕北无奈道：“王爷今夜心情不好，只怕是不愿意让你进门，但他继续这样不眠不休，我是担心他会……” 承受不住这四个字，燕北不想说，顾如秋心里明白。 再怎么强悍的人，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 自从小九落崖之后，玄王爷被蓝渊的药困住，半个月昏迷不醒。 燕一带人一直在京洲寻找，但因为京洲是巫穹的城池，到处都是巫穹的士兵。 燕一带来的人，人手并不是很多。 君夜玄冲破药力醒来后，立即带着大军一路赶来，踏平了半个巫穹。 将士一批一批换，大家都可以休息，唯独只有君夜玄，永远在前头冲锋陷阵。 刚开始也是不眠不休，因为，他根本就睡不着。 只要一闭眼，就会看见顾云汐掉下悬崖的画面，意识清醒，无法入睡。 后来，是燕北命人将顾如秋带来，请顾如秋给他弹奏摄魂的曲子，君夜玄才能勉强入睡片刻。 但哪怕是听着摄魂的曲子入睡，王爷爷顶多只能睡一个时辰。 醒来之后，便立即带人，继续战斗。 将士们倒还能休息，轮着上阵，只有王爷，永远像个铁人一样。 今夜，只怕王爷又不能入睡了。 燕北实在是心疼，只好想到这办法。 他看着顾如秋，轻声道：“八小姐，还请见谅。” 顾如秋点了点头。 屋外，天寒地冻的，在这里弹琴，的确不好受。 不过，王爷心情不好，大家也没有办法。 顾如秋将古琴放在桌上，燕北立即将所有人遣退，自己也退得远远的。 顾如秋这才将快要冻僵的手，放在琴弦上，慢慢弹奏了起来。 屋子里头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他回来之后，总会沐浴更衣，按照时辰估算，如今该是沐浴完毕，在休息。 顾如秋只是犹豫了下，便开始弹奏了起来。 琴声，刚开始有几分悠扬，渐渐，就变得哀怨了起来。 很快，竟像是一个姑娘在哭泣，楚楚可怜，却又宛若仙子。 燕北脑袋瓜晃了晃，差点就陷进去了，赶紧又远离了几分。 顾家这位八小姐，武功不怎么样，但这摄魂术，却是真的厉害。 隔了这么远的距离，燕北竟然也差点被摄了魂魄。 不知道房间里头的王爷，是不是已经睡着了。 琴声依旧，如泣如诉，如梦似幻。 燕北赶紧又退远了些，人已经退到了院子门外的大树之下。 琴声有些远了，在他这里听起来，断断续续，脑袋瓜总算是清醒了些。 王爷的屋子也没有任何动静，应该是睡着了。 燕北松了一口气，刚要找个地方歇一歇，却猛地听到远处那扇房门，被推开的声音。 顾如秋的琴声戛然而止。 摄魂术反噬，让她胸臆间一股血气翻腾，差点要吐血。 要不容易站了起来，抬眼便看到君夜玄一身夜行衣，从门口大步跨了出来。 第506章 真的，很羡慕 “王爷！”燕北折了回来，快步迎了过去：“王爷，你……要出门？” 竟然是一身夜行衣！ 这是要独自行动的意思？ 这怎么行？ 京洲虽然被他们拿下，可京洲里头，还潜伏着无数巫穹的死士。 还有那些亡了国，恨不得将王爷碎尸万段的江湖人士。 他一个人出去，太危险了。 “王爷，是不是……我的琴声让你难受了？”顾如秋扶住胸口，将胸臆间那股血气压下，追了过去。 君夜玄没理会任何人，快步走到院中，沉声唤道：“玄影！” 玄影立即从不知名的角落，冲了过来。 君夜玄一跃上马。 燕北急了：“王爷，你要去哪里？” “王爷，你如此不眠不休……” 顾如秋的话还没有说完，君夜玄已经策马离开。 一人一马，瞬间没入了夜色之下。 燕北急得疾呼了起来：“来人！快通知燕一和十一，让他们赶紧跟上。” 丢下这话，他自己也唤来马儿，一跃上马追了出去。 可，王爷骑的是玄影啊！ 玄影的速度，哪是他们这些人能赶上的？ 燕北刚出门，没想到，竟看到一队人马迎面而来。 “离王爷！”看清楚来人之后，燕北立即从马背上翻身而下，追了过去：“离王爷，你可终于来了！” 此时天还没亮，这披星戴月赶来的心情，和他们家王爷似乎也没太大的区别。 果然，君楚离连马背都没有离开，垂眸盯着他。 往日里那张明朗的脸，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添了几许森寒和沉郁。 “是不是有汐儿的消息？快说！” “是……今日的确在一个小渔村里……” “带我去，即刻！”君楚离策马冲了过去，翻身，一把拎住燕北的衣领，将他随手扔在了马背上。 他急道：“快！” “可是，王妃已经不在那渔村……” “出发！”君楚离脸色一沉，一脚踹在燕北马儿的身上。 马儿嘶鸣了一声，立即往前冲了出去。 燕北哪里还敢多说？赶紧策马离开，顺便，调整好马儿的方向。 离王爷哪里知道渔村在什么地方？马儿当然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 离王爷如今这脾气，竟然越发和他们家王爷相似了。 自从顾云汐跳崖，生死未卜不知所踪的消息送回去之后，离王爷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从前明朗乐观，现在，森冷清寒。 都是不好惹的主。 “王爷，这边！”燕北一夹马腹，飞快冲了出去。 一队人马，很快从视线里离开。 顾如秋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逐渐消失的背影，无声浅叹。 婢女站在身边，忍不住轻声叹息道：“奴婢真是羡慕九小姐，如此出色的男子，竟能同时为她神魂颠倒。” “檀香，不许胡说！”顾如秋脸色一沉，不悦道。 那个叫檀香的婢女咬了咬唇，还是忍不住低估了句：“奴婢只是真心羡慕。” “这种话，轻易会毁了小九的名节，以后，不许说了。” 顾如秋靠在门边，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尽头。 脑海里，始终是君夜玄冷着脸，策马离开的一幕。 有时候，人看似死了，却一直活在别个人的心里，这样会不会也是一种幸福？ 玄王爷对小九，是真的情深似海。 他那么高高在上，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难得，竟有如此一份真情。 三万大军入京洲，大家都以为是要为攻打巫穹皇都做准备，却不想，真的只是为了寻找小九。 这份深情和执念，普天之下，有谁能比？ 羡慕……原来，真的会羡慕小九。 真的，很羡慕。 第507章 只是，不想放弃自己 沐祈年和顾云汐并没有离开渔村太远。 渔村不远处有一片山系，就是这片山系，将渔村和城镇隔开。 让这座渔村，成了一座安静到仿佛与世隔绝的小村子。 如今，沐祈年和顾云汐就在这片山系里。 “为什么会有个小木屋？”顾云汐今日也进过这片山系，不过她爬的不是这座山头。 “只是运气好，这应该是之前有猎户住过。” 沐祈年将行李放在桌上，开始收拾。 “那，万一他忽然回来呢？”不过，周围的桌椅都蒙尘了，看起来，该是有一段时间没回来过。 “如今是冬天，外头天寒地冻的，一般情况下，猎物不会来这么高的山头。” 沐祈年有一双巧手，经过他的劳作，没多久，大厅就干干净净的。 顾云汐也赶紧去帮忙，不过，她更看重的是她今日采回来的药草。 “祈年。” “嗯？” 小木屋特别简单，就是打猎临时落脚的地方，连房间都没有，只有一张小床。 因为地方太小，沐祈年收拾起来，倒也没有费多少心思。 “你的腿疼不疼？”她一直有注意他的腿。 让他休息，他总是不肯，但她知道，他一定是疼得慌。 “疼。”沐祈年竟然没有半点隐瞒。 “那你还……” “我怕你收拾不干净，今夜我可不想睡到半夜吃一嘴灰尘。” 所以，还是决定自己亲自动手，这女人，不靠谱。 顾云汐瞪着他的侧影，这不是心疼他吗？ 但他这话也太瞧不起人了。 “我又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大小姐，一点活儿我还能干不了？” “那，请问顾大小姐你现在都做了什么？”沐祈年回头，看了她一眼。 “我一直在打扫卫生啊，你看，我在擦桌子。” 顾云汐扬了扬自己手里的擦布。 “是么？为何擦布还是干的？是不知道旁边有一盆水？”沐祈年有些想笑。 她的确看起来很忙的样子，但却只是忙着动嘴动脚，一直跟在他的身后吱吱喳喳的。 实际上，做了什么？ 顾云汐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一张娇俏的脸，顿时一热。 “我……我这不是正打算帮忙吗？我那个……” “你今日上山，采了什么药草？” 沐祈年这问题，让顾云汐立即坐在桌旁，将她带回来那袋子药草摊开。 “你看，有止血的，消炎的，止疼的……不行，我得马上将药草晾干，有些沾着雾气的，会让药草的叶子腐烂。” “对了，这药草得要用新鲜的，不能放，祈年，我明天一早就给你做手术吧！” 明天一早？ 沐祈年指尖一怔，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其实，你一直这样走路，真的很难受。” 顾云汐一边收拾药草，一边抽空，看了他的腿一眼。 “这里又没有别的人，你不用走得如此用力，就算……滑着走，也不会有人看见，我更不可能取笑你，真的，别再折磨自己了。” “你以为我努力走得像个寻常人，是因为在乎旁人的眼光？” 沐祈年将床收拾好，把带来的被褥铺在上头。 顾云汐抬头看着他：“你别生气，我只是不想让你受太多的罪。” 反正，马上就要给他做手术，她有自信，他的腿一定可以好起来。 现在，别再折磨自己了，她看着，心疼。 知道顾云汐这话没有恶意，所以，沐祈年并没有生气。 “我不是怕旁人嘲笑。” 他走到屋子外，打来一盆清水，放在一旁。 才来到桌旁坐下，和她一起整理药草。 “我只是不想，连自己都放弃了自己。” 第508章 一辈子，都不许恨我 顾云汐抬头，看着他俊朗如星的脸。 心脏，不小心被扯了一把。 原来，他一直都没有放弃过。 哪怕忍着痛，他也要活得像个正常人那样。 只有那样，他才不会轻易放弃。 一旦接受自己的现状，或许，他就再没有勇气，让自己重新活过来了。 “祈年。”顾云汐忽然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掌：“我一定可以治好你，真的，你相信我。” “我若不信你，今日就不会回来找你。”沐祈年看着那只放在自己手背上的小手。 明明没有多少力量，但却，莫名让人安心。 想到自己回来的时候，看到她一个人孤零零，抱着双膝坐在地上的无助模样，心口，就有些疼。 原来，这就是心疼一个人的感觉。 沐祈年活了二十多年，好像，还是第一次感受到。 他竟然会心疼这个，一旦恢复记忆，就会第一个想要杀死他的女人！ 或许杨一说的没错，他，真是疯了。 顾云汐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想起今日回来时，屋子里一个人都没有的模样，心里还是有些委屈。 “既然相信我，为何入夜才回来？那些人早就走了，你让我以为自己被抛弃……”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嘟哝起小嘴儿，是真的委屈。 “若非如此，杨一不会安心离开，在我离开之后，他定会回来查看，若看到我在，又得要骂我拎不清了。” “胡说，杨一哪里敢骂你？”人家杨一对他，可是死心塌地的。 不过，他这么一说，顾云汐委屈了两个多时辰的心脏，一下子就舒坦了。 “那你的意思是，你连杨一都不要了，要跟我过二人世界吗？” 顾云汐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盯着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沐祈年一张俊脸微微红了红，话语顿时有些无措。 “呵，原来你也会害羞！”顾云汐好像发现什么不得了的大事，站起来，睁大一双眼睛凑近他：“原来你害羞的时候，竟是这么好看。” “胡说什么？”沐祈年瞪了她一眼，故意板起脸：“再胡说八道，以后，饿了的时候别找我。” “一天到晚只会威胁人，没品！” 顾云汐嘟哝了句，继续清理草药。 沐祈年瞅了她一眼：“呵，小气鬼。” 顾云汐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他唇角那一抹尚未退去的笑意。 这一笑，竟像是让整个世界，都明朗起来那般。 她看得有些入了迷：“原来你笑起来的模样……这么好看。” 沐祈年微愣了下，唇角的笑意，缓缓散去。 “天色不早了，你先去休息，药草我来处理。”他也是个大夫，知道如何保存药草。 顾云汐也看了外头一眼，这天色看起来，没多久就要天亮了。 她伸了个懒腰，看他的眼神，忽然认真了起来：“好，我现在去睡，我的确需要养精蓄锐，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沐祈年瞅了她一眼，没在意：“何事？” “明日我就要给你动手术，不许拒绝。” 她伸出小拇指，凑到他的跟前：“跟我打个勾勾，说好了，就不可以反悔。” 沐祈年盯着她的小拇指，没懂是什么意思。 顾云汐却已经拉着他的大掌，将他的小拇指勾了起来。 “你看，就是这样，拉勾，盖印，说好的事，一百年不许变。” 小拇指一勾，大拇指盖印，顾云汐笑得十分满足：“明日，得要接受手术，不可回避！” 却不想，在她要松开沐祈年指头那会儿，沐祈年却将她的小拇指再次勾了起来。 他盯着她的脸，认真道：“那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一辈子，都不许恨我。” 大拇指，学着她方才的样子，在她的拇指指腹上，重重印了下去。 第509章 你还是把裤子脱了吧 一辈子，都不许恨他？ 顾云汐总觉得，这句话说的有些沉重。 都不像是开玩笑了。 他这么温和的人，她怎么会恨他？ 不过这事，顾云汐并没有想太多。 她爬到床上，很快就睡了过去。 大概是知道自己今天有任务，今日，顾云汐晌午时分才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沐祈年已经做好了一桌子饭菜，在等着他们。 这男人就是有一种奇特的力量，不管在哪里，不管身边的器材多简陋，等到你饿了想吃饭的时候，他都可以化腐朽为神奇。 顾云汐饱餐了一顿，收拾的时候，她说：“我等会要给你动手术，只是一个很小很小的手术，不用怕。” 沐祈年没说什么。 怕倒是不怕，只是，不想给自己太大的希望。 毕竟，那个让他剧痛难耐的东西，他自己心里清楚，深陷在皮肉中，筋骨相连。 想要在不损伤筋骨的情况之下将它取出来，不容易。 “真的没什么，就一个小手术。” 顾云汐以为他担心，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安慰道：“我昨天找了两种药草，用他们的药液铺在腿上半个时辰，可以让你的神经有两三个时辰的麻木。” “这么一来，给你动手术的时候，伤口就不会那么疼了。” “麻痹药我不想用，不需要。”沐祈年对这一类的药物，最为抗拒。 “你去准备好一切，等我收拾好，就开始吧。” 沐祈年收拾好桌上的碗碟，走了出去。 他其实真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昨日还是破旧不堪的小木屋，今日一看，虽然外头看着依旧破败，木屋里头却布置得十分温馨。 他甚至在木屋外，收拾出一个专门用来做饭的小灶房。 顾云汐看着他的背影，多少有些感慨。 这样的男子，实在太适合成亲过日子了。 她站了起来，舒展一下筋骨，之后，开始收拾床铺，药物，工具，所有器具消毒。 沐祈年后来一直坐在一旁，看着她忙碌的身影。 原本还有一丝浮躁的心，因为眼里有她，渐渐就平静了下来。 他的背后，其实，还有许多事。 这次离开来到这里，他没有给杨一留任何记号，或许就是潜意识私心想着，不想让任何人打搅现在这日子。 过去种种，在他的腿坏了之后，忽然间，好像变得十分的没有意义。 若是可以，他甚至都不想离开渔村。 渔村虽然贫穷，但日子，很安逸。 “好了，祈年，你过来，我给你的腿消毒。” 顾云汐消毒用的药，是她的药草打出来的药液。 等沐祈年乖乖躺在床上之后，顾云汐拿起剪刀，看着他的裤子，又犹豫了。 “祈年，我们现在是不是很穷？”她问。 沐祈年有些疑惑，穷这个字，跟他似乎从未扯上过关系。 “你没多少条裤子了吧？”顾云汐瞅着他。 沐祈年想了想，俊脸微微有些红：“加上这条，只有三条，不过，我可以下去买。” “但我们可能得要在这个地方住一段时间，要是剪破了，万一下雨打风的干不了，你得要光腚了。” 沐祈年有些哭笑不得，这种问题，还真是从未想过。 所以，顾云汐最后宣布道：“祈年，你还是将裤子脱下来吧！放心，我会让你保留一条短裤。” 第510章 关键时刻，看不清楚了 沐祈年一辈子都没试过如此窘迫的。 顾云汐竟真的将他的裤子扒了下来。 因为他自己犹犹豫豫的，她便直接上手了。 最后，只剩下一条短裤。 两条裤，就这么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她的视线里。 “不是说我们是夫妻吗？怎么在妻子面前，竟如此羞涩，该不会你是骗我的吧？” 对顾云汐来说，他又不是没穿裤子，当然，这两条肌肉结实线条完美得让人流口水的腿，的确是好看。 总会忍不住多看两眼。 但等会她开始动手的时候，她是绝对不会分心的。 她是个专业的大夫！ 抹了药汁消毒后，她看着沐祈年，还是不确定：“真的不用麻醉草药吗？生切……很痛的。” “不必。”沐祈年虽然还红着脸，不过，这语气是清冷坚定的。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终于拿起手术刀，沿着自己长指摸索到的肌肉文理，将早已经康复的伤口，慢慢切开。 沐祈年眸色微沉，剧痛，让他头皮一阵发麻。 他的额角，很快就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渐渐地，那细汗就变成了豆大的汗珠，沿着脸颊，一滴一滴滑落下来。 可他始终只是抿着唇，连哼都不曾哼一声。 “你这模样，看起来，像个在战场上厮杀了多年的将军。”顾云汐随口道。 这坚强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心疼。 沐祈年的胸膛在不断起伏，开口说话，才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一塌糊涂：“将军……也会疼。” “你可以叫出来，我不会笑话你。”顾云汐一边给他止血，一边继续往里头切进去。 每一刀，都是小心翼翼。 每一次，都是以指尖摸准了位置，再下刀。 事实上，她额角上也都是汗珠，紧张，并不比沐祈年好受多少。 没有仪器做检查，只能凭着自己的手法确定位置，对一个大夫来说，不容易。 随着手术刀的不断切入，沐祈年脸上的汗水，越发密集。 但他还是咬着牙，冷声道：“不叫！” “死要面子活受罪。”顾云汐换了最薄最小的那把刀子，柔声道：“我看到那块尖锐的石头了，别担心，很快就可以取出来。” 可她不知道为什么，刚将手术刀压在他的腿上，脑袋瓜竟忽然晃了晃，眼前，蒙上一片朦胧的阴霾。 手一抖，手术刀竟一不小心，将旁边的血管切断！ 沐祈年眉心猛地皱起，大掌紧握，看着汩汩溢出的鲜血，头皮又是一阵发麻。 “对、对不起，我、我切错了。”顾云汐吓得差点晕过去。 事实上，她的头真的很晕。 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她从来不晕血的。 可此时，头很晕，很痛。 对，是很痛很痛！ 该死！关键时刻，她的头痛症竟然犯了！ 视线里，他的血管和皮肉，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明明小石片就在眼前了，这一刀，她却无论如何，无法下去。 “是不是头又开始难受？”沐祈年的声音虽然沙哑，却还是能让人听的清楚。 顾云汐没说话，脸上的汗珠，不断在滑落。 手一直在颤抖，眼前的一切，越发模糊。 怎么会这样？ 她的视线，模糊得几乎要看不见了！ 这双眼睛，竟然看不清楚了！ 第511章 她，会恨他的吧？ “若是难受，先停下来。”沐祈年的话语中，透着一丝关切。 顾云汐的脸一片惨白，眉心紧皱，汗如雨下。 他知道，她的蛊毒发作了。 算不算是自己自作自受？ 他亲手给她下的蛊，竟在她要帮自己到最关键一步时发作。 也算是，他的报应吧。 “不难受。”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忽然一刀扎入自己腿上。 “你……” “别动！我可能坚持不了太久了。”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低喘了一口气。 借着这一刀的剧痛，她的脑袋清醒了，视线里模糊的一切，也清晰了不少。 手起刀落，再拿起镊子，那块小石块，终于被她取了出来。 “别……动，我给你……止血。”她的状态真的很不好，运气，太差了！ 这个时候发作。 但刚才切断的血管，必须得要处理，否则，他会失血过多而亡。 顾云汐放下镊子，取银针封穴，再用准备好的手术线，将血管挑了起来，慢慢缝合。 沐祈年从未给见过如此精巧神奇的手法，原来血脉也是可以被缝合的，真是闻所未闻！ 不过，整个过程，的确很艰难。 他甚至看到她的手指头抖了好几回，但最终，她还是将血脉缝合了。 之后，再一点一点，将他的伤口缝合，上药，包扎。 而她腿上的伤，却一直没有处理，也不允许他碰。 就这样，让血不断溢出，让剧痛令自己保持清醒。 这女人，脆弱的时候，弱得让人莫名想要保护。 坚强的时候，却也强悍得让人心生敬佩。 “好了，现在变成皮肉伤，这几日不要碰水，不要有大动作，等伤口愈合便好。” “嗯，切记，不要沾水，要不然会发炎，记得呀……” 这话刚说话，她忽然手一松，手里的药瓶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她纤细的身躯，也软软倒了下去。 沐祈年长臂一伸，将她接住，低头一看，她脸色惨白，两眼紧闭，已经晕过去了。 沐祈年转身，将她放在床上。 站起来的时候，果然发现腿上的痛不一样了。 此时的疼痛，便是皮肉的痛，他时常受伤，能分得清楚。 之前的痛，那是难言也是极其难受的。 这丫头的医术，果然比他高明太多。 不过现在，顾云汐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沐祈年不敢多想，手落在她的裙子上，正要掀开。 却又，莫名有些不安。 片刻之后，他没有再犹豫，将顾云汐的裙子掀了起来。 大腿上，有一道她自己割伤的伤口，血还在不断外溢。 沐祈年立即给她处理，上药，包扎。 最后，才在床边坐下，看着她的头。 蛊毒时常发作，不能再等了，必须找个适合的时机，给她将蛊毒解开。 他只是还有些犹豫，若是解开了蛊毒，她便会恢复记忆。 到时候，她会恨他的吧？ 甚至，会亲手杀了他？ 沐祈年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再没有任何情愫。 手落在她的脸上，长指在她脸上慢慢划过。 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可好？ 给他一个月的快乐，一个月之后，他一定会为她将蛊毒解开。 到时候，要杀要剐，悉随尊便。 可沐祈年没想到，等不到一个月，顾云汐的情况，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512章 万一，你能帮我治好呢 这次顾云汐昏迷了三天三夜。 沐祈年也在小木屋里，贴身照顾了三日。 第四日的清晨，顾云汐醒了。 醒来的时候，浑身无力。 沐祈年给她倒了温水，喝了两杯后，总算能开口说话。 “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开灯？”她问。 沐祈年手一抖，回头看了眼。 如今是清晨，周围，一片亮堂。 “祈年？”顾云汐唤了声，没看清楚他身影，她伸手想要去抓，却不知道他的手在哪里。 沐祈年的心脏，一下子就被揪紧了。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顾云汐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看不见他的手！ “祈年？”顾云汐又唤了声，这次，有些不安，“你怎么不理我？” “我……在收拾东西。”沐祈年在她身旁坐下，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 “你的手好凉。”顾云汐想看清楚他，奈何周围实在是太黑，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腿怎么样了？我昏迷了多久？你好些了吗？” “好了，既然只是皮肉伤，对我来说根本不碍事。” 沐祈年始终盯着她的眼。 这双眼睛，依旧和从前那样，明亮清透，可她的视线没有焦距，眼底一片迷茫。 顾云汐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又伸手晃了晃，连自己的手都看不见。 “怎么黑成这样？今夜连月光都没有吗？祈年，你去点个灯。” 沐祈年胸口一堵，好一会，才道：“灯火……用完了，现在大晚上的，我也找不到，暂时……先忍耐一下。” 他扶着顾云汐在床头坐下，给她披上被子：“我熬了点粥，先端给你吃点，可好？” 昏迷了三天三夜，醒来该是会饿的。 顾云汐点了点头。 她现在不仅仅是饿，还浑身无力。 靠在床头之后，就有些起不来了。 沐祈年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才站起来，往屋子外头走去。 今日阳光明媚，这刺目的光线，多少有些讽刺了。 他的心，沉甸甸的。 说不出的难受。 想要给她检查眼睛，却又怕被她知道事实。 她是一名出色的大夫，能用一双手，起死回生。 如今看不见了，对她来说，打击绝对是致命的。 但这事，总是瞒不住，天不可能永远都黑着，她不傻，很快就会发现。 沐祈年心情沉重，端着一碗粥回去的时候，竟看到顾云汐坐在床边。 “小心点，别乱动！” 沐祈年吓了一跳，快步过去，将碗放下，扶着她的双臂：“汐儿……” “我瞎了是不是？”顾云汐抬头看他，却找不到他双眼的精准位置。 “汐儿……”沐祈年心口猛地被扯痛了一把，话终究是没能说出口。 “没关系，我的眼睛是好的，也不知道哪里出了毛病，但我相信很快可以好起来。” 顾云汐眉眼弯弯的，虽然不确定位置，但还是冲他一笑。 “干嘛要瞒着我？你也是大夫，我还等着你给我检查双眼呢，万一你能治好呢！“ “我一定可以将你治好，我保证！” 沐祈年的声音，沙哑而沉重，却坚定无比！ 顾云汐抓住他的手，唇角的笑依旧很淡定，也淡然。 “我当然相信你，眼睛又不是出了问题，大概是被那莫名其妙的头痛症给连累了，说不定过几日，它自己就能好起来。” 他没说话，顾云汐又道：“我很饿，我想先吃点东西，祈年，你喂我呀！” 第513章 你真是我的夫君吗？ 吃了两碗粥之后，顾云汐的体力稍微恢复了点，便想出去走走。 沐祈年一直扶着她。 虽然顾云汐看不见，不过，走出木屋之后，她就明显能感觉到，阳光落在自己身边的温暖感。 这么大的太阳，还真是，瞎得够彻底的。 “你刚才看过，怎么样？”她忍不住侧头看身边的男子。 沐祈年看着她脚下的路，轻声道：“身上残余着毒素，是毒素坏了血脉，能治。” “有多难？”她又闻到。 这次，沐祈年看着她的脸，好一会没说话。 “没关系，能治就好，我信你。” “你就这么轻易相信了我？”两人走在林中，顾云汐将他的手轻轻推开，她自己慢慢往前走。 “我信你啊，你看，我就这样一路走下去，只要我有危险，你一定会救我。” 沐祈年却看着她跟前不远处的那棵大树。 再往前走十来步，她就会撞在树上。 她是一点都看不到，也感受不到。 这就是她对自己的信任？万一他不提醒，她是不是就会一头撞在树上。 “你怎么不走了？”顾云汐住了步，回头，却连他的影子都捕捉不到。 完全一片漆黑。 “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沐祈年向她走去。 “哦。”顾云汐这才转过身，继续往前走。 知道自己瞎了之后，她不哭不闹，很安静，好像已经彻底冷静接受了这个事实。 沐祈年见过这么多受伤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连眼睛瞎了都不在意的人。 或许她不是不在意，而只是，真的太冷静。 “你真相信我是你的夫君？”他忽然问道，人已经走到顾云汐的身后。 “相信不相信的，其实也没什么，你想害我，没必要救我，你既然救了我，应该也不会再害我了吧？” 沐祈年没说话。 顾云汐浅浅一笑：“更何况，你强我弱，你说什么我都得信啊，我若不信，万一你杀我灭口怎么办？” 沐祈年指尖微紧，看着她的侧脸。 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样的话，竟然是出自一个十六七岁小丫头之口。 “你……冷静的让人害怕。” 他忽然伸出手，在顾云汐即将要撞到大树树干的时候，将她拉回到自己的身旁。 顾云汐继续往前走：“我刚才是不是差点撞到东西。” “嗯。”他颔首。 顾云汐顿时脸色一沉，抱怨道：“下次别快撞上的时候再拉我，万一来不及怎么办，我得要被撞死了。” “不会让你撞死。” “你看，你说我太冷静，那你自己是不是太自负？” 所以呢，人都是有缺点的，是不是？ “前面是不是有条小河？”她分明听到了河水的声音。 沐祈年点了点头，才想起来她的眼睛看不见，他道：“是。” “过去走走吧。” 顾云汐迈步，往河边走去。 沐祈年依旧走在她的身旁，快到河边的时候，她却停了下来：“我需要一根树枝。” “我会看着你。” “你总有不在我身边的时候，万一你不在，我自己掉进河里去，未必不会被淹死。” 沐祈年很想说，只要有他在，他一定不会让她出事。 但他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走到一旁，以指为剑砍下一根树枝。 削好转身的时候，却见顾云汐已经在河边坐了下来，脱去鞋袜，正要将两只脚丫子往河水里放进去。 他眸色一沉，快步过去，将她的脚一把握住：“河水太冷，会冻坏你。” 顾云汐的脚微微缩了缩，却被他握得更紧。 她侧头，看着他所在的方向：“你真是我的夫君吗？” 第514章 今夜，就给她解了吧 “现在才来怀疑，不嫌太晚了吗？”沐祈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是他做了什么，让她开始怀疑自己了？ “我也不是怀疑，只是现在，比较无助。” 顾云汐又缩了缩自己的脚，沐祈年终于将她放开。 “你若想泡脚，等回去后，我烧热水给你泡，河水太冷，你的身子骨还很虚弱，受不得。” 他将鞋袜捡了起来，亲自给她重新穿上。 “怀疑我吗？”他问，“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 顾云汐摇摇头：“其实，之前也有怀疑啊，又不是现在才有这个想法。” 沐祈年微愣，看着她：“既然怀疑，为何一直留在我身边？” “我想不起来从前的事情，不留在你身边，还能去哪里？我连钱都没有，出去我会饿死的。” 在他身边，好歹还有一口热饭吃，还有地方住。 所以，在没想起来自己过去的事情之前，干嘛要离开他？ 沐祈年再一次被她的思想，给弄得很无奈。 原来人家不是真的如此盲目信任他，而只是，形势所逼。 “所以，一旦发现我骗了你，立即就想办法离开？” 顾云汐犹豫了下，终于点了点头，承认：“嗯。” “那如今呢？为何却又要问我？” “现在我瞎了，我跑不了了，心里难免会不安，就会想问清楚。” 其实就真的只是因为不安，事实上自己都知道，问也不可能问清楚。 但这话，却让沐祈年一阵心酸。 看懂了她的无奈，还有……绝望。 给她将靴子穿好后，沐祈年扶着她站了起来。 低头盯着她的脸，有那么一刻，他的目光是真的移不开。 最后，他也不过轻声道：“只要你信我，我不会害你。” “那我现在，暂时先信着你。”顾云汐冲他一笑，“现在是什么时候？我想上山采点草药。” “该有一个多时辰，才到午膳时间。” “午膳在山上解决么？” “好。”沐祈年正要扶着她走。 顾云汐却忽然揪住他的衣裳。 她一个字都没说，只是轻轻揪了下，甚至很快就放开。 沐祈年却瞬间能感受到她的不安。 原来，她也会害怕。 他抬头看了眼，将她拉到自己身边：“既然害怕，为何还要上去？” “我不能一直这样啊，万一你治不好我……我只是说万一，毕竟，这事好像没有那么简单。” 万一，眼睛真的治不好了，也总得要活下去。 坚强，是必须的，更何况他们目前还被人在追杀。 意外随时都可能发生。 她说要上山采药，也不过是想要练一下在山路上行走的本事。 “别怕，我不会丢下你。”沐祈年牵着她的手，沿着山路，往山顶上走去。 顾云汐在沐祈年的照顾下，在山上转了小半圈。 刚开始她还得要沐祈年牵着手走，后来，她拿着树枝，渐渐就可以自己行走了。 沐祈年的确没想到，她竟然在短短的时间里，不仅接受了自己瞎了的事实，还学会了用树枝摸黑去行走。 甚至，她胆子越来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就连摔倒都不怕。 不过，这一趟练习下来，手背手臂上，还是有了不少擦痕。 夜里，顾云汐入睡之后，沐祈年取来药膏，小心翼翼给她上药。 她睡得很香，大概是真的累到了。 药膏抹在伤口上，刚开始有些刺疼，她也不过是在梦中轻轻哼了哼，很快就有沉沉睡过去。 好不容易将她的小伤口收拾好，沐祈年将药瓶放下，目光，落在她的头上。 他不想，再看到她受苦。 这蛊毒，今夜，就给她解了吧。 第515章 那个人是你，对不对？ 沐祈年的手，落在顾云汐的额头上。 指尖，慢慢往她眉心上移过去。 没有人知道他给顾云汐下的蛊，下在哪个位置。 只有他自己清楚。 头痛，眼瞎，或许，都和他下的蛊毒有关。 若早知道他的蛊会让她痛苦不堪，当初，他是不是还能如此冷漠的对她下手？ “我怎么会知道，有一日，竟会在意你这女人？” 更不会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快。 “若是给你解开，你就会立即离开我，是不是？” 他的指尖还是停顿了下来，心，沉甸甸的。 笑，是笑自己的多情，也是，笑自己的傻。 这不是在亲手将她推开吗？ 可她现在是头疼，眼睛看不见，下一步会是什么，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继续让蛊毒留在她的身体里，最终，会不会害她香消玉殒？ 死这个字，在脑海里闪过，心脏，瞬间疼到麻木的地步。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第一次看到她鬼斧神工的设计图，还是，第一次上她的当，又或是，一次次被她骗得伤痕累累？ 他算不算是受虐狂？被骗了一次又一次之后，竟然，喜欢上这个欺骗他的女人。 若不是喜欢，为何在落崖那一刻，最先想到的，是不让她受伤？ 他这种人，习惯了冰冷，阴暗，森寒，从有认知以来，就从未有人教过他如何去爱。 他只知道，如何去恨，去报仇，去设计，去斗争。 他真的不知道什么叫爱。 长指，慢慢又回到顾云汐的眉心，这次，沐祈年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 竟忽然低头，在顾云汐的额角上亲了一下。 之后，他长指一甩，指尖被自己真气所伤，划出来一道血痕。 鲜血落在顾云汐的眉角上，沐祈年的指尖也摁了下去，真气，瞬间凝结。 睡梦中的顾云汐感觉到刺痛，分明想要睁开眼，却不知为何，眼皮像是有千斤重，怎么都睁不开。 她感觉到眉心好像有什么东西刺了进去，很痛，痛得她不断想要挣扎。 可她就是醒不过来。 脑海里，浮现出许多奇怪的画面，有个人，一直在抱着她。 他们坐在花海中，轻轻诉说着什么—— 蒹霞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那个人到底是谁？ 他穿着一身白衣，看不清楚他的脸，却能感受到他如玉一般的温润。 白衣，温润……难道，是祈年？ 沐祈年真的是她的夫君？ “疼……”顾云汐的指尖颤抖得厉害，手抬了起来，在半空中乱抓。 沐祈年将她的手握住，轻声道：“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祈年，是你，是你，是不是？” 花海中的人，是不是他？ 她分明听到了他的声音！ 沐祈年没说话，她现在感知到的人，不是他，那是她心底深处，与她相知相恋的人。 是当初那个，伪装成君楚离，与她在一起相恋了一年的君夜玄。 她很快，就可以看清楚那人的脸了。 沐祈年闭上眼，将眼底所有的痛苦掩去。 很快，你就能想起来，他是谁。 很快…… 可就在沐祈年将所有真气凝聚在指尖，即将要替顾云汐将蛊虫引出来那一刻，木屋外头的树林里，忽然传来一阵萧声。 心门，剧痛！ 沐祈年猛地睁开眼眸，指尖的真气，瞬间散了！ 是她！ 竟然是她！ 她竟找到这里来了！ 第516章 都是，因为她？ 箫声仍在继续，甚至，音量在渐渐加大。 沐祈年的心脏，痛得像是被撕开了两半。 他呼吸急促，血脉涌动，痛苦瞬间高涨。 可他的指尖依旧摁在顾云汐的眉心上，只差一点点，只要再坚持一下，她身上的蛊毒，就可以被他引出来！ “唔——”箫声在一瞬间加重，沐祈年痛得张嘴便是一口鲜血。 但他的右手食指，始终没有离开顾云汐的眉心。 指尖的真气，慢慢又开始凝聚了起来。 就只差，那么一点点，不可以放弃。 今日将她的蛊毒解开，以后她的人生，还给她！ 他不想再骗她了！ 沐祈年用力闭上眼，用尽最后一口力气，将真气凝聚。 却不想，外头，忽然传来一把低沉的声音：“祈年，回来。” “啊……”沐祈年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把那般，整个身体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张嘴，又是一口鲜血。 这次，他的真气再无无法凝聚起来了。 “祈年，快回来。”那声音，还在呼唤他。 好不容易站起来的沐祈年，痛得咚的一声，再次跪了下去。 他双手撑在地上，唇角的血还在不断滑落，侧头望去，床上的姑娘依旧睡得深沉。 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就只差一点点，他便能成功替顾云汐解去蛊毒！ 为何非要在此时！ “祈年，快回来。”那把低沉的女声，像是无数的刀子，不断插入他的身体。 沐祈年用力咬着牙，忽然站了起来，猛地冲出木屋，冲向后方的树林。 呼唤的声音终于消失了，但他知道人在哪里。 一路冲过去，唇角的血就没有停止过，终于在即将精疲力尽的时候，他来到了白袍妇人的跟前，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娘。” “怎么这一路上，竟没有给杨一留信号，你是不想回到本座的身边了吗？” 白袍女子垂眸，盯着衣襟上沾满鲜血的儿子，唇角的笑意，极度冰冷。 “祈年，娘想你了，可你到底在做什么？你竟想带着一个姑娘，从娘的视线里消失？” 沐祈年抬起手，抹掉唇边渗出的献血。 “我只是……要躲开君夜玄追兵，情急之下，忘了给杨一留下记号。” 站在白袍女子身后的杨一心里一阵不安，看到少主吐血，比自己吐血还要让他难受。 是他害了少主。 虽然自己不知情，可的确是他将夫人引来的。 此时杨一悔恨难当，却已经覆水难收。 他快步过去，在沐祈年身旁，也跪了下去。 “夫人，少主将顾云汐留在身边，不过是想利用顾云汐对付君夜玄和君楚离，少主绝无私心，请夫人明鉴！” “是么？”白袍夫人往前两步，看着沐祈年，唇角的笑意渐渐敛去，目光开始变得森寒，带着一丝让人畏惧的阴霾。 “既然是用来对付君夜玄，为何一直躲在渔村里不出去？君夜玄此时即将要拿下整个巫穹，那西陵太子，也马上就要将西陵皇权拿下。” “祈年，你却在这个时候，和一个姑娘安安静静躲在渔村里？如今，你甚至跑到这种地方，想隐居？” 白袍夫人看着周围，树木葱郁，虽是冬日，那景色却也还是很美。 十分的美。 她冷冷道：“这地方，比整个西陵江山，甚至比南陵的天下还要美，是吗？还是说，你只是觉得，身边的丫头，长得太美？” 沐祈年心头一沉，猛地抬头看着她，哑声道：“娘，我做的任何决定，和她没有半点关系！” 第517章 告诉本座，你姓什么 “你就如此护着她？” 白袍夫人看起来像是在笑，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越是笑得好看，心里，就越是恨得浓烈。 “祈年，你可是本座唯一的儿子啊，你是不是忘了，你原本姓什么了？” “你父亲留下来的江山，你是真的不想要了吗？” 沐祈年脸色一变，沉声道：“娘，不可……” “为何不能说？娘在心里憋了这么多年，难道，就连与我儿子说说都不成了？” 沐祈年看着她往前的脚步，虽然不看身旁的杨一，却也知道，杨一在浑身发抖。 这个秘密，不能当着杨一的面说出来。 她若是真的说出了口，那杨一，就只有死路一条。 他的亲娘，在威胁他！ “娘……” “告诉本座，你姓什么。”白袍夫人继续向他走来。 杨一伏倒在地上，什么都不敢说，就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白袍夫人的脚步近了，离他们，只剩下十步之遥。 她看着儿子苍白的脸，声音温柔至极：“怎么不说话了？是果真美人在怀，不记得了吗？” “你若是不记得，要不，本座去告诉顾云汐，让她时常可以提醒你？” “三日！” 沐祈年忽然抬头，直直迎上她的目光：“给我三日的时间，来处理这一切，三日之后，我立即回西陵，将西陵的江山夺下来送给娘！” “本座要的，岂止是西陵的江山？” “娘想要什么，我都清楚，而我，只要三日。” 沐祈年站了起来，看着她：“三日，我一定会妥善处理！” 白袍夫人看着足足高了自己一个头的儿子，唇角冷漠的笑意还在，眼底，却掠过一丝无人能见的感慨。 她的儿子，真的长大了，越来，越像他。 没有人不爱自己的儿子，她也很爱很爱。 这可是她唯一的儿子！亲生的儿子！ 可她，不能将这份爱表现出来，任何时候，都不可以！ 王者，必须是心冷的，无情的，就算将来对着她，也不能有任何情义。 当年那个他，就是因为太重亲情，才会让自己一败涂地！ 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她决不能让儿子，再走一遍父亲的老路。 不管是亲情，还是爱情，甚至，友情，都不能。 儿子这辈子，不能爱亲娘，不能爱任何姑娘，也不许有任何所谓的朋友。 “记住，你只有三日，三日之后，你若是不能做到你承诺的事，本座会亲自将你身边所有在意的人，一一除掉！” 白袍女子长袖一挥。 不过是转眼间，她已不见了影踪。 直到再没有白袍女子的任何气息，杨一才狠狠松了一口气，一个转身，对着沐祈年跪了下去。 “少主，是属下的错，是属下心急要找你，没发现被夫人跟随。少主，都是属下的错！” “我身上有她亲手下的蛊，她想找到我，总有办法。”沐祈年转身，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杨一赶紧爬起来，追在他的身后：“少主……” 刚才少主转身的时候，他看到少主衣裳上，都是自己吐的血。 杨一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沐祈年也只是脚步停顿了下，之后，便加快速度走了。 他心头有一份不安。 顾云汐一个人在木屋里！ 娘每次出来，都带着一群白衣女子，但今夜，只有她一个人。 她身边的人去哪里了？ 第518章 是你，对不对？ 顾云汐不在木屋里。 床上空荡荡的，被子早已经凉透了。 沐祈年吓得心脏绷紧，转身冲了出去。 可他才刚出门，就看到一道素白的身影，从树林那边回来。 她手里拿着树枝，是他亲手给他做的拐杖。 虽然眼睛看不见，但用了树枝去走路，还能勉强分辨方向。 如今是黑夜，夜色深沉，沐祈年以自己的思维，觉得这样的时候，出门非常危险。 他回来见不到顾云汐，是真的很慌。 从未试过这么慌！ 但他没想起来，对顾云汐来说，白天和黑夜，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区别。 “祈年？”顾云汐皱了下眉心，分明听到木屋那边有脚步声。 但他一直没说话，也没有向自己走来，顾云汐心里便多了一道防备。 手紧紧握着树枝，一副随时准备战斗的姿态。 沐祈年看着，心里又是一阵怜惜。 她现在，一点安全感都没有。 一点点小动静，都可以吓到她。 “是我。”沐祈年快步过去，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将她一把扯入怀中。“是我，别怕，是我！” 顾云汐眉心依旧轻蹙，感受到他从未有过的热情，她眼里有几分不安。 “祈年，你受伤了？”她分明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沐祈年将她松开，低头看了自己的衣裳一眼。 衣裳上的血已经风干，但，血腥味还在。 “鼻子比狗还灵！”他故作轻松取笑道：“刚才出了一趟门，本是想给你弄点好东西，等你醒来可以享用，没想到……滑了一跤。” 顾云汐没有拆穿他的谎言，以他的身手，岂会摔跤？ 不过，他不想让自己担心，她就不为难他了。 “伤得厉害吗？”只是依旧会关心。 “无妨，过两日便好。”沐祈年扶着她，往木屋走去：“怎么忽然出来了？大晚上的，会有危险。” “你自己也知道，白天夜晚对我来说没区别。” 但她还是下意识，揪住了他的衣裳：“醒来见不到你，心里忽然很慌。” 沐祈年心里一暖，忽然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祈年？”顾云汐吓了一跳，下意识揪住他的衣襟：“怎么……” “我腿好了，以后，我可以抱着你走。” “那我岂不是要变成废人？”顾云汐浅浅笑了笑，倒也没有挣扎，任由他将自己抱到床边坐下。 “你在这里坐着别动，我去烧点热水。”拉开被子往她身上一裹，沐祈年就出了门。 趁着烧热水的空档，将自己一身染了血的衣裳换了下来。 原本是习惯性想要扔掉的，却想起来顾云汐说的话，他没多少衣裳可以更换了。 想想，还是打了一盆水，洗了晾起来。 等端着热水进门的时候，一不小心，抬头看到晾在门口的那套衣裳，忽然间，心里竟暖暖的。 有种，真正过日子的感觉。 他端着水进去，在床边蹲了下来，执起顾云汐的脚。 顾云汐才想起来，刚才心急着出门去找他，连靴子都忘了穿。 “以后别在冬天里光脚出门，会将身子凉坏。” 沐祈年给她将双脚洗干净后，裹在掌中，以真气给她暖脚。 却因为运气的时候，牵动了内伤，真气逆转，忍不住咳嗽了声。 顾云汐伸出手，想要去抓他。 沐祈年道：“怎么了？” “你伤得很严重。”可她现在眼睛不好，没办法给他施针疗伤。 她终于摸到了他的脸，长指，在他的脸上轻轻划过：“是你，对不对？我身边的人，就是你！祈年，你真的是我夫君。” 第519章 不要再伤害自己 顾云汐脑海里，有一幅画面。 他们在一片花海中，她躺在男人的怀里。 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她知道，他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身上的气息，温润如玉。 明明就是他！ 其实之前顾云汐也怀疑，自己喜欢的人会不会是那个玄衣男子君夜玄。 但那日见过一次后，她便有一种感觉，那男子，该是一直穿玄衣的。 就是玄黑色的衣服，最配他的气质。 可她梦里的男子，穿的是白衣。 一定，就是沐祈年，也只有沐祈年。 沐祈年看着她的脸。 她一双眼眸虽然没有焦距，可眼神却十分的明亮。 眼底，有一种眷恋。 她以为这种眷恋，是给他的，可她不知道，她即将要想起来的男子，是当初一袭白衣，以君楚离的名义，跟她相处了一年的君夜玄。 “汐儿。”他放开她的脚，用干毛巾给她将双脚擦干净，放在床上。 “你躺下，我给你看看你的头痛症。” 蛊毒，尚未解开。 可他，不想骗她了。 她对自己的执念越深，他心里，就越是荒凉。 这份执念并不属于他，是属于君夜玄的。 “我试试看，能不能治好你的头痛症，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事，不管有多难受，都不要挣扎，好吗？” 顾云汐在他的搀扶下，躺了下去。 却在他要起来的时候，一把握住他的手：“你会受伤吗？” 隐隐，有一丝不安。 若是头痛症这么容易被治好，就不至于到现在，他还没有动手。 一定是不容易的，是不是？ 沐祈年看着她的脸。 这丫头，是有多聪明？ “嗯，或许会有一点，不过，不碍事。” 他没时间了。 三日！ 将她治好之后，就让她回到君夜玄的身边吧。 只有回到那男人的身边，她才可以安全，否则，他娘随时都可能对她出手。 沐祈年的长指，落在顾云汐的眉心上。 但愿，将来，你对我的恨意，可以少一些。 又或者，恨他也可以，若是能一辈子将他记住，那么，恨他也是无妨。 至少，不要忘了他。 沐祈年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指尖一个用力，真气猛然间凝聚起来。 “痛！”顾云汐紧闭双眼。 知道会疼，但没想到会疼到这地步。 和她在梦中感觉到的痛楚，竟是一样的！ “祈年……” “不要睁开眼，再熬一会会，便好。” 今夜原本能给她将蛊毒解开的，没想到关键时刻，母亲来了。 现在，沐祈年却分明感觉到有些力不从心。 真气刚凝聚起来，胸口就一阵剧痛，气息不稳，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咳到唇边的，全都是血腥的味道。 他深吸一口气，继续将真气凝聚起来。 顾云汐只觉得眉心处，像是有一把火在灼烧，很烫，也很疼。 她用力揪住身下的床单，不让自己痛呼，可她的手一直在颤抖，浑身都在轻微颤动。 沐祈年想安慰她，可他现在做不到。 若是开口，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真气，定会瞬间退散。 沐祈年的指尖越绷越紧，胸臆间那口血气，也越发翻腾得厉害。 指尖，分明感受到蛊虫的挣扎和颤动。 顾云汐没看到，沐祈年的唇角，鲜血在滑落。 但她却越来越能感受到，他的不对劲。 他呼吸急促，气息紊乱，他的指尖甚至在颤抖。 顾云汐急了：“祈年，你受了内伤，强行运功，将会伤得更重！收手吧，我以后再治，不要再伤害自己了！” 第520章 难道，是老天爷的安排 沐祈年很想跟她说一句，他没时间了。 今夜，必须给她将蛊毒解开。 可他说不出口。 身体就像是被一把火在焚烧，每一根经脉，都灼热得剧痛难忍。 唇角溢出的鲜血，越来越多，视线里的一切，也逐渐变得模糊。 沐祈年却依旧在忍着。 是自己给她带来的伤害，若不能亲手给她解开，他一辈子都无法安心。 只要再坚持一下，再一下下就好！ 忽然，沐祈年张嘴，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可他指尖的力量，却也是瞬间加重。 顾云汐痛得差点尖叫。 更痛的，是她的心。 他被真气反噬，伤上加伤，继续下去，他会死的。 “我不要治了，我只要你活着！” 顾云汐咬着唇，忽然一抬手，竟将沐祈年压在自己眉心的指尖，用力推了出去。 沐祈年只觉得浑身一阵轻松，却也像是浑身的力气，被一瞬间抽干。 他跌坐在地上，不断在喘气。 像是死里逃生，一口气终于缓了过来。 抬眼，便看到顾云汐坐了起来，正在摸索他的位置。 沐祈年心情复杂，胸臆间那口血气，好不容易压了回去。 他爬了起来，一把握住她在半空乱抓的手，急了：“知不知道，这次不治，下次便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他如今伤得比刚开始还要重，要给她解蛊，得要自己的功力恢复！ 现在，他只剩下三成不到的功力了。 “那就等好了，我不急。”顾云汐看不见他的脸，却似乎也能感受到，他脸上都是鲜血。 她伸出手，想要碰一下他的脸。 沐祈年却别过脸，躲开她的指尖，无奈道：“我的脸很脏，别碰。” 他抬起袖子，将自己脸上的血迹擦干。 呼吸，终于渐渐平复下来了。 “我……”没有时间了。 三日之后，他就要去西陵。 可她身上的蛊毒还没有解开，此时送回到君夜玄的身边，以后蛊毒发作，他不在身边，她会痛不欲生。 怎么能送她回去？ 可若是带着她去西陵，母亲一定不会放过她。 母亲绝不会允许自己的身边，有一个让他动情的女子！ 母亲对他从小的教导，第一件事，便是不能对任何人动情，就连对她自己也是一样！ 他必须是冷酷的，绝情的，决不能有七情六欲！ 母亲不会允许她这么一个能左右他情感的人，活在这世上的。 怎么办？ 顾云汐却根本不知道眼前是什么情形，她轻抚他的脸，笑道：“急什么？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等你身体好了，功力恢复，你再给我治病便好。” 沐祈年低头，看着她唇角的笑意。 分明，笑得那么满足。 就好像，只要自己在她身边，对她来说就是一份安稳，一种安心。 她心满意足。 沐祈年的心脏，一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填满了。 这，算不算是天意？ 天意让她忘记过去所有的事情，天意，让她没有机会恨自己。 难道，真是老天爷的安排吗？ “你真的愿意，永远留在我身边？”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除非你骗我，你不是我的夫君。” 顾云汐这话，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沐祈年用力闭了闭眼，心情复杂。 到底，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第521章 不能死，也不想死 不等沐祈年做出决定，顾云汐竟忽然跪了起来，伸手抱住了他的脖子。 “我知道，你没有骗我，你就是我心里那个人。” “汐儿……” “不要想着丢下我，不管有什么困难，我们一起去面对，好不好？” 他今夜离开木屋，顾云汐知道，一定是有什么事。 他甚至受着伤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给她治病。 他是不是想着，给她治好之后，就离她而去？ 这丫头是何等聪明？他的想法，她一眼就能看穿。 沐祈年心头涌动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此时握着她的手，一颗心完全安静不下来。 是不是可以，一起去面对？ “汐儿……” “不要丢下我。” “我不会丢下你，我不会！” 从未像此时这一刻，有过如此强烈的冲动，想拥有一点什么。 就算是江山，皇位，那都是母亲让他要，他才努力去要的。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要来有何用。 或许，只是为了母亲。 一辈子都不过是为了别人在努力。 从未，为过他自己。 此时此刻，沐祈年心里却有一种想法在涌动。 他想为自己而活，一次，一次就好。 沐祈年手一紧，将她拉入自己怀中，紧紧抱住。 “你真的愿意，与我一起面对吗？”他将脸埋入顾云汐的颈窝里。 “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你也愿意与我面对，是吗？”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伸手，将他的脖子抱住。 他就是自己梦里的那个人，不管现在对他是什么感觉，但她知道，为了梦里那个他，她连死都不怕。 被她抱住，沐祈年心里一阵激动。 他真的很想要这个女孩儿。 很想很想。 就当，是自己自私，就当为自己活一次！ “明日还要上山吗？要不，明日我带你去采蘑菇？” 沐祈年有点冲动，身体绷得紧紧的，为了不吓到顾云汐，他还是将她放回到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呼吸，很乱。 从未试过这样。 “早点睡，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嗯。”顾云汐揪住被子，闭上眼。 “你睡在哪里？” “我给自己弄了床铺，不用担心。”他伸出手，在她眉心上揉了揉。 顾云汐安心入睡。 虽然明知道，睡醒之后，还有很多事情要面对。 但，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 沐祈年却一整夜看着她，目光没有在她脸上移开过。 第二天一早，顾云汐在沐祈年的照顾下，吃饱喝足，便又开始上山。 只是这次，沐祈年在半山腰的时候，让她单独呆过一会。 她知道他要去见人，多半还是杨一。 至于见杨一要做什么，他没说，她也没问。 日落西山的时候，两个人下山，沐祈年忽然道：“我背你下去。” “为什么？”她还不累。 “我既然是你的夫君，背自己的娘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在顾云汐跟前蹲了下去：“怎么样？要不要让为夫履行一点身为丈夫的义务？” “难道这话指的不该是另一个意思吗？” 另一个意思？ 沐祈年一想，俊脸顿时一阵火辣：“你这坏丫头……” 顾云汐却已经笑嘻嘻，往他背上一扑。 沐祈年摇了摇头，无奈。 他倒是真的想，但却还是不安。 若是此时要了她，等她恢复记忆之后，一定会恨死他。 将背后的姑娘轻松背在身上后，他站了起来，往山下木屋的方向走去。 顾云汐趴在他的背上，正无聊呢，忽然一个果子就塞到了自己的手里。 顾云汐想都不想的，拿起来一口啃了下去。 “就这么相信我？万一有毒呢？”但沐祈年的眼底，都是笑意。 “我只关心洗没洗。”顾云汐嘴里咬着东西，含糊不清道：“不过，你这么细心，应该是洗过了。” 沐祈年没说话。 照顾一个人的感觉，原来，也可以这么好。 身边有个需要自己照顾的人，他就有了生存下去的动力。 不能死，也不想死，甚至，想要长命百岁。 忽然，沐祈年停了下来，看着远处那道身影，唇角的笑意，缓缓消失。 第522章 就像是生命彻底失去了方向 沐祈年将顾云汐放下，让她自己坐在原地吃果子。 之后，他走向杨一。 杨一站在树后，没敢过去。 见距离足够的远，杨一才道：“少主，东西我准备好了，可你……真的决定了吗？她不会轻易罢休的。” 沐祈年没有说话，接过他递过来的包袱。 里头都是黄金，就算杨一准备的东西丢了，有了这包黄金，也足以保证让顾云汐过上优渥的生活。 不过他知道，这丫头的要求从来都不高，唯一的要求，就在吃上了。 “多谢。”沐祈年将包袱往肩头上一挂，就要转身离开。 杨一心里一堵，眼泪差点就要滚下来。 少主从未跟他说过谢谢，这是第一次，是不是也将会是最后一次？ “少主，可不可以……让我也跟着你？”他哽咽道。 沐祈年脚步停住，回头看着他，那双习惯性清冷的眼眸，终于多了一丝暖意。 “一年后，若我还活着，我会找你。” 杨一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看着他走远的身影，心里，多了一份激动。 一年！一年就好！ 远远看着沐祈年将顾云汐背了起来，两个人继续往山下走去，杨一长吁了一口气，心里，多少有些惆怅。 以前总觉得少主一个人，孤零零的，身边从来没有一个贴心的人。 现在，少主有喜欢的姑娘了，他却像是被抛弃了一样，心情说不出的低落。 可他真的从未见过少主开怀大笑的模样，方才躲在一旁，他看到少主嘴角一直有笑意。 或许正因为这笑，让杨一觉得，一切，都值得。 就算前路依旧茫茫，至少，他此时能笑得开怀，便好。 ……沐祈年的确一路都在笑。 下山的路，对旁人来说很漫长，对他来说，却太短暂。 若是能一辈子这样背着她走下去，那该多好？ 但，再长的路，也总有走完的时候。 将顾云汐放下来那一刻，莫名，有些失落。 背上没了人，心里，空荡荡的。 “我们是不是要走了。”顾云汐忽然问道。 沐祈年有些讶异：“为何这样问？” “你的包袱里都是金条，一路上哐当哐当的，是想重新找个地方，让我过少奶奶的富裕生活吗？” 她坐在床上，晃荡着自己的两条腿：“祈年，我们要去哪里？” “我也不知道，或许，走到哪，便是哪。” 既然她都猜到自己的用意了，沐祈年也不藏着掖着，将那包金条塞到她怀里，让她保管后，他开始动手收拾行礼。 顾云汐摸着那包金条，笑了笑：“你的意思是，以后我们家的钱，我来管吗？” “你管？”沐祈年回头看了她一眼，似乎真的在认真考虑这个问题。 “怎么了？你怕我败家？”顾云汐嘟哝起小嘴儿，不服气。 “好，你管。” “又不怕我败家了？” “我可以开医馆赚钱，不怕你败，败光了我再赚回来。” 将东西收拾好，他回到床边蹲下：“走了，败家娘们。” “你才是败家爷们！” 顾云汐在他背上打了一巴掌，虽然在抱怨，却还是毫不犹豫，扑到他的背上。 他们下山之后，上了一艘船。 虽然顾云汐看不见，却似乎也能感觉到，船在往江中开过去。 离岸边，越来越远。 他们真的要离开这个地方了。 她抓住栏杆，凭感觉看着海岸线的方向，忽然间，眼睛涩涩的。 有什么东西，沿着眼角，滑了下来。 完全是不经意的。 她甚至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落泪。 离开这个地方，心竟然像是被撕开了一样。 为什么，痛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这里，有什么如此重要？重要到，离开了，就像是生命彻底失去了方向？ 第523章 他竟然追来了！ “怎么了？”沐祈年低头，竟看到顾云汐的脸上，挂着两滴泪。 他心脏紧了紧，伸手，给她将泪水拭去。 “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顾云汐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我哭了吗？”好像，真的流眼泪了，可她没想哭啊！ 抬头，想看看沐祈年，但她什么都看不见。 “到底怎么回事？若是不舒服，一定要告诉我。”他揉了揉她的发丝，再轻抚了一下她的脸庞。 脸颊凉飕飕的。 沐祈年脱下自己的外袍，将她整个人彻底裹住：“还冷吗？” 顾云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就感觉好像丢了什么东西，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 那种失落的感觉，沉甸甸的，压在心头上，弄得心脏十分的难受。 但她想来想去，还是没想起来，自己到底丢了什么。 回头，依旧是什么都看不见，她却能精准捕捉到岸边的方向。 那个地方，好像，真的有些什么特别特别重要的东西，被她落下了。 顾云汐甚至下意识伸出手，想去抓住什么。 沐祈年将她轻轻拥住，回头与她一起看岸边。 那岸边，离他们越来越远了。 杨一准备的船，启航的地方十分的隐秘，这里望过去，一片山脉，连路都几乎看不见。 可就在忽然间，沐祈年眸色一沉，竟拥着顾云汐往船舱走去。 走的速度有些快，将顾云汐吓了一跳。 她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怎么了？” 她忽然好难受，很不想进船舱！ “祈年……” “外头风大！”沐祈年拥着她，见她不太愿意走，他竟弯身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快步朝船舱走去。 顾云汐回头，从他的臂弯看岸边。 她的确什么都看不到，可就是觉得，她好像看到了什么。 看到，一个人，一道身影。 心，莫名很痛。 沐祈年直接将她抱进舱房，把她放在床上后，扯来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祈年……”顾云汐抬头，虽然看不见，但却能精准捕捉到他的方向。 “刚才，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些人找到我们了？” 他忽然将她抱进来的举动，着实诡异。 “不是，不用担心，只是怕外头风大，会让你受凉。” 沐祈年站了起来，揉了揉她的长发：“别胡思乱想，先好好休息，等明日起来，一切便都好了。” 顾云汐乖乖躺了下去。 虽然心里还是有很多想法，但她没有再说什么。 沐祈年又给她拉了拉被子后，才转身离开。 这条船一共有五个人。 除了他们俩，便只剩下一个舵手，两名船夫 那三个人基本上都在后舱干活，整个船舱甚至甲板上，都看不见他们的身影。 所以船上，安静得就像是只有沐祈年和顾云汐两个人那般。 沐祈年从舱房出去后，走到船舱门边，看着已经彻底模糊的岸边。 那道身影，顾云汐竟然能感觉到。 这算不算是，命中注定？ 君夜玄，他竟追到这里来了！ 不过，船已经起航，想追上他们，不容易。 沐祈年忽然转身，走到后舱，看着两名正在干活的船夫。 “准备一下，我们要改变方向，不去武城了，即刻改程，去甸洲。” “是。”两名船夫应了声，赶紧和舵手商量航程去了。 沐祈年再次回到船舱门口，望着岸那边的方向。 江水滔滔，前路茫茫。 没有人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 但他知道，至少这次，他是真的为自己而活。 一次，足矣。 可沐祈年万万没想到，明天还没到来，这一切，就起了变故。 第524章 无法承受失去她的风险 午夜，江上竟起了暴雨。 风越来越大，船只开始猛烈摇晃了起来。 顾云汐是在一阵摇晃中，被惊醒过来的。 外头噼里啪啦响，暴雨打在船上，那动静像是随时可以将船只敲穿。 她刚坐了起来，船身便是一阵摇晃。 顾云汐惊呼一声，一头朝地上撞去。 万幸沐祈年先一步闯了进来，在她即将落地的时候，把她一把捞了起来。 “祈年，外头是什么情况？”顾云汐揪住他的袖子。 船身晃动得太厉害，仿佛随时都会被掀翻那般。 “风浪太大，我们必须要靠岸，他们如今已经在往岸边驶去，别慌，等靠岸就安全了。” 这样的风浪，就连那三名船夫都鲜少有机会见到。 天公不作美，很难不怀疑连老天爷都在考验他们。 “别怕。” 又是一个巨浪打来，船身摇晃得更加激烈。 若不是沐祈年下盘足够的稳，两个人得要摔倒在地上了。 舱房里的东西被晃得打落在地上，到处乱飞。 巨浪将窗户拍的砰砰响，那窗户摇摇欲坠的，看起来即将要被巨浪给拍烂。 顾云汐是真的有些慌。 眼睛看不见，在这样的大江深处，万一落水，完全没有自救的能力。 只能用力抱住沐祈年的腰，努力让自己站稳。 啪的一声，又是一个巨浪袭来。 船只猛地翻了起来，脚下的地板，几乎将两人掀翻。 沐祈年一手抱着顾云汐，另一只手，一把抓住舱房的门。 地板上的东西从两人身旁滑过，狠狠撞在船舱的墙壁上。 外头也在此时，传来了一声惊叫：“有人落水了，有人落水了！” 有船夫落水了！ 顾云汐抬头，眼底掠过一抹不安。 想说话，但在如此风狂浪急的情况之下，根本就没机会说话。 沐祈年抱着她，脚下一个滑动，快速移到船舱口。 外头黑漆漆的，没有雷鸣，只有暴雨，什么都看不见。 又一个巨浪打来，两人身体随着地板的极度倾斜，猛地一滑。 砰的一声，顾云汐撞在沐祈年的身上，分明感觉到，他撞上门框了！ “祈年……”顾云汐张了张嘴，声音来不及出口，就被狂风吹散。 “祈年，救……人……” “救不了了。”沐祈年低头，看着怀中被吓坏的姑娘，无奈道：“我不能放开你。” 一旦放开，等他下去救人回来的时候，她未必还在船上。 他不是见死不救，却只是，无法承受失去她的风险。 “抱歉……” “对不起，是我鲁莽。”顾云汐靠在他怀中，哑声道：“是我的错。” “我们都没错！”沐祈年快步退回到船舱内，趁着风浪稍微平静，一把扯起被子，盖在顾云汐的身上。 船很快就可以靠岸，那名船夫若是运气好，还能自己游回到岸边。 但他们的运气，似乎没那么好了。 有杀气！ 他将一把短刀，塞到顾云汐的手中。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将短刀挂在自己腰间。 有杀气，她虽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 马上，就要靠岸了，是不是？ 那些人，就在岸边等着，等他们自投罗网。 老天爷都不帮他们，若不是有这风浪，他们是不需要回到岸边的。 “祈年。”她忽然轻轻唤了声。 “嗯？”沐祈年低头，看着她被浪花打湿的脸。 “若我们能安全度过，等将来……”顾云汐顿了顿，才继续道：“我还想和以前一样，与你一起坐在花海里，看星星，看月亮，好不好？” 第525章 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沐祈年心头，一阵刺痛。 她不知道，那个和她一起，坐在花海里看星星看月亮的人，根本不是他！ 沐祈年用力闭了闭眼，将她紧紧拥在怀中。 好久，才哑声道：“……好！” 船靠岸了！ 嗖嗖嗖，好几道白色身影，一拥而上，将甲板上每个角落，严防死守，不给里头的人任何逃脱的机会。 船上的舵手和船夫，刚靠岸，立即就要下船。 谁也没想到，还没来得及下船，就看到眼前银光一闪。 两人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便彻底离开了这个世间。 血腥味，瞬间浓郁了起来。 顾云汐的手，落在腰间那把佩刀上。 那些人，太凶残，连无辜的人都不放过！ “拿好！”一袋金子被塞到顾云汐的怀中，沐祈年唰的一声抽出长剑，抱着顾云汐忽然一跃而起。 船舱顶部被他真气冲破，轰隆一声，两道身影凭空而起，瞬间往岸上的方向掠去。 顾云汐什么都看不见，却也在沐祈年冲破船舱顶部那一刻，立即感觉到剑气迎面而来。 她一手抱住那袋金子，一手摸着腰间的佩刀。 想去抱沐祈年，至少能减轻他的负担，可他往她身上裹了被子，弄得个她现在就像个包袱一样，束手束脚什么都做不了。 “祈年，放开我，我也可以战斗。”她急道。 自己现在，完全成了他的包袱。 沐祈年一剑逼退迎面而来的三名白衣女子，还不忘低头回应道：“外头冷，被子里暖和。” 如果不是时机不对，顾云汐真想给他翻个白眼。 这是在上演霸道总裁剧吗？现在可是生死一刻啊！ 但很快，顾云汐就发现，这十几个白衣女子，根本不是沐祈年的对手。 虽然他如今只剩下三成不到的功力，也虽然，这些白衣女子一个个的武功都不弱，但沐祈年对付她们，依旧是绰绰有余。 眼看自己的同伙一个个倒在地上，剩下那几名白衣女子忽然剑气一收，退到战圈之外。 其中一人沉声道：“少主，我们无意伤你，只希望你能跟我们回去，向教主好好交代！” 沐祈年眸色森寒，忽然一跃而起，剑气朝着说话那人袭去。 那女子吓了一跳，慌忙提剑相迎。 呲的一声，沐祈年的剑气刺破她的防护，直直刺入她的心脏。 白衣女子顿时倒地不起。 其余人转身就逃，沐祈年却抱着顾云汐穷追不舍。 顾云汐知道他在杀人，她也知道，他是没有办法，不得不将她们灭口。 否则，一旦放她们回去，下次来的，便是沐祈年无法对付也无法下手的人。 终于，最后一名白衣女子倒在血泊中，沐祈年才收回长剑。 低头看了顾云汐一眼，他轻声道：“抱歉……” “救了我还要跟我说抱歉，你也是个奇人。”顾云汐特意用上轻松的语气，就是不想加重他的心理负担。 她的心意，沐祈年明白。 将她再次单手抱了起来，他道：“船暂时不能用了，我们先找个地方……” 可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忽然脸色一变，立即提剑。 但却，为时已晚。 轰的一声，沐祈年修长的身躯，被强悍的掌风震飞了出去。 第526章 白坛教少主，西陵三皇子 顾云汐只觉得一股寒气迎面袭来，那寒气，逼得她彻底无法呼吸。 就在她以为自己会和祈年一起被打飞的时候，那股强大的力量，却将她一把扯了过去。 “祈年！”她落入了一具胸膛里。 那人一条长臂落在她的身上，将她紧紧抱住，她便彻底动荡不得。 看不见他的模样，却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那份令人冷入骨髓的气息。 好熟悉的气息…… “痛……”顾云汐忽然皱紧了眉心，头痛欲裂，连挣扎都忘了。 剧痛，将她彻底淹没。 周围的一切，也瞬间变得虚幻，仿佛没有了真实的样子。 最后，顾云汐浑身一软，混到在男人的怀中。 晕过去那一刻，她念念不忘，低声哀求：“不要……杀他……” 君夜玄伸出去的手，慢慢在收紧。 沐祈年挣扎着想要起来，可刚才那一掌实在太霸道，以他如今不到三成功力的状态去迎接，结果便是心脉受损，真气再也无法凝聚起来。 后一步赶到的燕一，目光在顾云汐惨白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心头所有情绪，被他自己用力压了下去。 之后，他快步走到沐祈年的跟前，长剑架在沐祈年的脖子上。 沐祈年的眼里，却只有君夜玄和顾云汐这两道身影。 君夜玄眼底的杀气，慢慢散去，低头看了怀中姑娘一眼。 她身上裹着棉被，被保护得如同襁褓中的婴孩。 方才的打斗如此激烈，她却未曾受到半点伤害。 甚至，这棉被足够的厚，这么大的雨，竟也没有将被子淋透。 只是一眼，君夜玄就知道，他的女人，被保护得很好。 他将顾云汐抱了起来，长腿迈动，走到沐祈年的跟前。 强大的气息，逼得沐祈年嘴一张，便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白坛教的少主，沐祈年？” 君夜玄眯起眼眸，盯着他染了血的脸：“你和楚东奕是什么关系？” 当日和汐儿一起落崖的人是楚东奕，如今和汐儿在一起的人却是他！ “难道，白坛教的少主，就是西陵三皇子？” 沐祈年爬不起来了，目光在顾云汐脸上掠过，才迎上君夜玄的视线。 他冷冷一笑：“玄王爷如此聪明，这个问题，何须我来回答？”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抱着顾云汐，转身离开。 “押回去。” “是！”燕一将沐祈年一把扯了起来，和刚赶到的燕十一一起，押着往前走。 王爷找回离王妃，是有多激动，他们根本不需要猜。 不过是走了两步，眼前，哪里还有王爷和王妃的身影？ 沐祈年的视线里，一片模糊。 事实上，意识已经几乎要崩溃，若不是心头还有执念，他此时，早已倒了下去。 终于回到道上，被燕一用力扔到马背上那一刻，沐祈年忍不住又吐了一口鲜血。 他闭上眼，低声道：“若她……头痛欲裂，你们……无人医治，便来……找我，我……可以让她……安静。” “你说什么？”燕一推了他一把。 却见沐祈年双目紧闭，唇角还在淌着血，人却已经昏迷过去。 他说的，可是离王妃？ 明明已经伤成这样，却还是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将事关顾云汐的事情交代好。 他对他们家王妃，到底是什么用心？ 第527章 三天，够不够？ 顾云汐果然没受什么伤害，甚至可以说，她被照顾得很好。 “蛊毒解开了吗？”君夜玄盯着床上姑娘的脸。 带回来的时候，这张脸还是苍白无血色的，此时在暖暖的被窝里，已经红润了起来。 蓝渊低声道：“属下无能，属下……不知。” 不知蛊毒下在什么地方，不知蛊毒会给王妃带来什么伤害，更不知，蛊毒是否还在王妃的身体里。 这，的确是无能了。 蓝渊行医十几年，这次，真是被打击得体无完肤。 君夜玄的指尖，落在顾云汐的脸上。 这张脸，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却不知道这一个多月，她在外头都经历了什么。 “王爷。”燕一和燕北从外头回来。 燕北退到一旁，燕一轻声道：“十一的消息回来，依旧没有找到沐红日，至于，沐祈年是不是楚东奕，这件事，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证据来证实。” 如果沐祈年真的是楚东奕，那么，过去很多关于楚东奕无法解释的事情，似乎一下子就变得顺理成章。 西陵三皇子为何有那么多来自巫穹的死士？ 西陵三皇子为何一直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就连他们潜伏在西陵皇城的探子，都没机会见到三皇子的脸？ 西陵三皇子为何会是个用蛊高手？ 若楚东奕就是沐祈年，这些，就彻底不再是疑问。 种种迹象表明，沐祈年和楚东奕，的确是同一个人。 不过，没有证据证明之前，燕一不敢下定论。 “继续派人去搜查沐红日的行踪。” “是！”燕一看着王爷的背影，欲言又止。 此时王爷眼里只有顾云汐，他们进来这么久，王爷都没有回头看大家一眼。 其实王爷如今看起来十分平静，可事实上，谁都知道，他看到顾云汐的第一眼起，他就激动得连脚下的泥土地都踩塌了。 燕一看了蓝渊一眼。 蓝渊忙道：“王妃目前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大碍……至少，没有受伤，至于其他，得要等王妃醒来才知道。” 所以，他们继续留在这里，并没有任何用处。 燕一倾身道：“王爷，属下等先告退！” 扫了蓝渊和燕北一眼后，燕一率先走了。 燕北和蓝渊也紧跟着，从寝房里退出去。 走在最后的燕北，小心翼翼给里头的人，将房门关上。 等走得足够的远后，燕北才看着燕一，压低了声音：“离王爷那边，暂时还不知道王妃回来了，要……现在去通知他吗？” 两人互视了眼。 其实这事，都有些默契。 如今，算不算是他们家王爷和顾云汐难得单独相处的时间？ 若是离王爷回来，这气氛，会立即被打破的。 大家又不是不知道，之前顾云汐和他们家王爷闹得有多僵。 “或许……” “要不……” 燕北和燕一的目光又撞在一起。 蓝渊等着他们：“三天够不够？” “够了！” 就三天！ 毕竟，离王爷这一个多月以来，满心焦急，四处寻找，也是很累的。 就让他再煎熬三日。 三日之后，立即将消息送去给离王爷，让离王爷安心回来，与离王妃团聚。 到时候他们家王爷到底还能不能虏获离王妃的心，那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三天，别说大家不疼他啊！ 这里所有人，心疼王爷心疼得要死要活呢！ 就不知道王妃醒来之后，是不是也会心疼一下，那个为了找她，醒来之后就没有好好睡过一觉的男人。 燕一忍不住回头，看了眼那扇紧闭的房门。 但愿这次离别之后，余生，他们再无伤痛！ 第528章 睁大眼睛，看看本王是谁 顾云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总有一个男子在和自己纠缠。 花海中，纱幔后，甚至，马背上。 他的气息就像是一张密实的网，将她牢牢禁锢，不容许她逃开半分。 起先她只是觉得手脚被束缚住，没办法自由活动。 后来，好像连自己的嘴唇都被封住了，她甚至觉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伸手，想要将那张网推开，手刚伸出去，就被抓住了。 身上的重量，渐渐在加剧。 分明是有人压在她的身上！ “嗯……”顾云汐用力挣扎，却始终无法将身上的人推开。 他就像是一座大山，无论她如何努力去推，他都巍然不动。 最后，就连双手都被禁锢在头顶上方，完全不能动荡。 身上忽然凉飕飕的，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却在下一刻，又被那人缠上。 不过是顷刻间，就热了起来，热得她差点忍不住要颤抖。 “放开……” “别乱动，”男人低头，吻住她的薄唇，明显无法压制自己的冲动。 大掌从她的腰间滑落，将她一条腿抬了起来。 顾云汐猛地睁大一双眼睛，虽然什么都看不见，可她知道自己正在遭遇什么。 “不……”她开始疯狂挣扎。 男人的气息好像很熟悉，却又似乎很陌生，但她知道，一定不是沐祈年。 祈年不会这样对她的！ “放开我！”好不容易挣脱了他大掌的禁锢，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 碰到那一刻，却被吓得差点要将手收回来。 他的身体，好烫！像一团火焰那般！ “终于醒了吗？”君夜玄低头，又在她的脸上吻了吻。 天知道，他刚才忍得有多痛苦！ 一不小心缠上，便一发不可收拾，可他还在等，等她清醒之后，真真切切，实实在在，感受他！ “既然醒了，那，继续？” 顾云汐想说什么，薄唇却再次被他封住。 他的气息太过于强悍，滚烫，霸道，有那么片刻，她的脑袋瓜里一片空白。 直到，明显感觉到，他和自己的距离，已经近到随时都会变成负数。 “放开我！”顾云汐这次真的慌了，不仅用力在推，还努力想要将自己的腿收起来。 这反抗的力气，分明是毫无保留。 “乖一点，让本王进去。” 君夜玄的声音，沙哑到极点。 若不是不想看到她哭，他已经将她要了，何必非要执着等她点头？ “你是谁？放开我！”顾云汐挣不脱，气得抡起拳头，用力砸在他的胸膛上：“放开！” “睁大眼睛，看清楚本王是谁！” 她明明已经清醒了，为何还要问！ 君夜玄握住她的手，他不是生气，是真的忍不住！ 她无法想象，这大半个月，自己到处去寻找她的心情。 一直没有消息，一直找不到！ 就连身边的人，都认定她已经不在了，可他从未想过放弃。 但心里，始终是恐惧的。 她能体会这种恐惧的感觉吗？ 如今，好不容易，人回到了自己的怀中，他需要她的温度，来证明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真的回来了！ 君夜玄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猛地压了下去。 顾云汐用力咬着唇，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身上的男人像是疯了一样，搂着她纤细的身子，恨不得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这个疯子！ 顾云汐咬着唇，却还是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无处安放的手，终于摸到了自己发髻上的簪子。 她将簪子拔了下来，朝着身上男人的胸口用力刺去。 第529章 是不是，忘了本王的一切？ 君夜玄曾说过，若有一日，有人可以轻易刺杀他，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她。 眼前的女人。 看到簪子刺入自己肩头那一刻，君夜玄有片刻的怔愣。 此时他与这女人，还紧密纠缠在一起。 他是不是该感谢，她在关键时候，改变了簪子的方向，刺向的是他的肩头，而不是他的心脏？ 否则，他该是必死无疑了。 他的女人，想要杀他，是有多容易？ 他的命，随时都在她的手里！ 但顾云汐此时看他的眼神，却充满了恨意。 不，她不是在看他。 她的眼里根本就没有焦点！ “汐儿……” “放开我！”顾云汐用力推了一把。 这次，终于将他从自己身上推开。 分离那一刻，她忍不住低叫了声，一张脸涨得通红，一颗心却冷的发寒。 扎在君夜玄肩头上的簪子，被她用力拔了回去。 下一刻，那簪子对准的，是她白嫩如玉的脖子。 “别乱来！”君夜玄吓了一跳，肩头上的伤，他根本不在意，可她手里的簪子，却将她细嫩的肌肤给刺破了！ “不要过来！” 顾云汐手持发簪，对着自己的脆弱的脖子，另一只手扯住被子，努力往自己的身上盖去。 她的眼角，分明挂着一滴泪水，但却倔强得没有滚下来。 君夜玄盯着她的眼睛，冲动没了，心脏，在一阵一阵收紧。 “你看不见？”那双眼睛，完全没有焦点，她无法视物！ “是他害的？”君夜玄的大掌，紧紧握住，指关节被握得泛白，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 顾云汐不是不怕的，但她不能表现出脆弱。 尽管，刚才那混蛋的举动，已经让她绝望到无法去面对沐祈年了！ 他怎么可以这样！趁人之危！在她昏迷没有意识的情况，就这样要了她！ 他怎么可以！ 一个激动，尖锐的簪子竟在她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 君夜玄被她吓得心脏几乎要裂开。 他急道：“本王不碰你，别乱来！告诉本王，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眼睛……” “我要见沐祈年！”顾云汐揪紧身上的被子，虽然捕捉到说话那人的位置，但却始终无法捕捉到他的眼神。 君夜玄眸色一沉：“你要见谁，你再说一次！” 顾云汐还是被他冰冷的语气给吓到了。 但她始终握紧簪子，努力维持冷静，沉声说道：“我要见沐祈年！” 君夜玄几乎要被气笑了。 他坐在床边，隔空抓来衣袍，往身上随意一套。 低头，还能看到肩头上的伤口在渗血。 “本王可以让你见他，不过，在见他之前，你必须回答本王的问题。” 顾云汐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做什么。 只能凭感觉，感觉到他似乎穿上衣服之后，站在床边，看着自己。 她身上还是一丝不挂的，只有一床被子盖着。 这样的劣势，让她无法心平气和跟他说话。 “你……” “本王的耐性有限！” “你说！”她吓了一跳，立即道。 君夜玄盯着她的脸。 这张脸，他思念了多久？可现在，却因为有他在身边，吓得脸色惨白，吓得瑟瑟发抖。 这种害怕，不同于以往任何时候的惧怕。 这种害怕，是完完全全，彻彻底底的惊慌。 心脏再一次被扎痛，像是被撕成了两半那般。 他用力闭了闭眼，才再次睁眼，盯着她那双写满了无助和惊慌的眼眸： “你是不是，忘了本王和你的一切？” 第530章 除非，让我见到他 婢女来伺候顾云汐换衣裳，君夜玄虽然去了外间，但始终没有离开过寝房。 顾云汐当然也知道，他隔着屏风就能看到自己的模样。 可她现在没有任何办法，不穿衣服，如何走出去？ 那婢女给她穿好衣裳之后，就恭恭敬敬的退下了。 听说她叫小铃铛。 但顾云汐没有心情去理会这样。 小铃铛离开后，顾云汐想要摸索着出去。 外间，坐在椅子上的君夜玄却忽然站了起来，向她走去。 “别过来！”她手里的簪子，再次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你最好别再弄伤自己，否则，你流一滴血，本王会让沐祈年付出百倍的代价！你若刺自己一下，本王也会用刀子，在他身上刺一百个窟窿。” 君夜玄瞅着她脖子上那簪子，脸色森寒：“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我没有伤到自己。”顾云汐赶紧将簪子移开了一点点，不让它伤到自己的脖子。 虽然她对这个男人没有任何印象，可她也能听得出来，他绝对不是一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你什么时候让我见到祈年？”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其实可以感觉到，眼前这位“王爷”对自己，并没有恶意。 可他刚才强要了她…… 还有，他将祈年囚禁起来了。 就光是这两点，她就没办法心平气和跟他说话。 君夜玄走到里头，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她：“把簪子放下，本王与你好好说说话。” “我不……” “别试图考验本王的耐性。”他已经冷静了。 正因为冷静了，对沐祈年的恨意，更深！ 顾云汐犹豫了好一会，终于放下手，摸索着在床边坐下。 但手里的簪子，始终握得紧紧。 “伤害自己来惩罚别人，能被你惩罚的，都不过是关心在意你的人。” 这话，让顾云汐心头，莫名一酸。 她看着他所在的方向，此时此刻，竟因为他的一句话，很想很想看清楚他的模样。 “你就是君夜玄？”她小声问道。 “沐祈年告诉你的？”君夜玄有些无奈，为何偏偏连记忆都丢了？ 顾云汐点了点头。 君夜玄眼底的厌恶，始终藏不住，不过这份厌恶，明显不是冲着她来了。 “所以，他告诉你，本王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那该死的混蛋，还真懂得骗小丫头。 顾云汐却摇了摇头：“他说，我和你一起……想杀他。” “倒还有些自知之明！”君夜玄冷哼，目光依旧锁在她的眼睛上。 这双大眼睛，还是清透明亮十分有光泽，那么的好看，为何却什么都看不见了？ “让蓝渊来给你看看眼睛，可好？” “不许任何人碰我！”顾云汐还是有些紧张，他一说让人进来，她原本稍微有点放松的手指头，再次将簪子紧紧握住。 “他只是个大夫……” “那也是你的人！” “你到底要如何，才愿意让蓝渊给你看看眼睛？” 忘了他，虽然让他心碎了一地，但君夜玄这个人做事，一向是理智的。 失忆既然已成事实，就只能慢慢让她想起来。 可这双眼睛，必须得要好好看看，拖延不得。 顾云汐其实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来对待眼前这个男人。 他对她，真的没有一点点的恶意，甚至，他对自己说话的口吻，还带着明显的宠溺气息。 怎么看都不像是敌人。 但祈年在他的手里…… 她深吸一口气，才哑声道：“除非，你让我见到祈年。” 第531章 再不放开，本王现在就杀了他 沐祈年被关在地牢里，锁在木桩上。 没进来之前，顾云汐就闻到一股铁锈味，那是血干了之后的味道。 一颗心，顿时被揪得紧紧的。 脚下一个不稳，便又是一阵踉跄。 君夜玄下意识想扶她一把，却被她用力推开。 他皱起眉，盯着她，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委屈。 她对其他人的态度，虽然也没有半点热情，却唯独对他，充满了恨意和抗拒。 不就是没忍住在她还没清醒的时候进去了？又不是没做过！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本王的脾气没你想象的好，你最好别再惹本王生气！” “我无意要惹王爷你生气，只希望王爷离我远点。”顾云汐淡淡道。 燕北没敢说话，王妃这话，这不是分明在惹王爷生气吗？ 也就只有王妃能如此了，换了其他女人试试？ “王妃，地牢到了。”燕北看了君夜玄一眼，见后者没有表达任何反对的意思，他才将牢房的门打开。 很厚重的石门，顾云汐虽然看不见，却能根据声音来分辨。 这么厚的石门，若是没有钥匙，凭她和现在的沐祈年，是绝对打不开的。 沐祈年之前受了内伤，只剩下三成不到的功力。 昨夜还被君夜玄打了一掌，伤上加伤，现在，只怕已经不能用真气。 “在想如何拿到这扇门的钥匙？”身后的男人冷冷问道。 顾云汐心头一紧，下意识捏紧掌心。 这位玄王爷，真的好可怕！不好骗！ “下次跟本王亲热的时候，开口向本王要，未必不会给你。” 见她身上瞬间荡开浓浓的防备气息，君夜玄依旧只是哼了哼，不理她。 里头传来一点动静，顾云汐心里十分焦急，不再理会君夜玄，摸到门边，快步走了进去。 “祈年……” “地上有东西，别再往前走。”地牢里，传来沐祈年低沉沙哑的声音。 顾云汐心头一酸，眼泪差点滚了下来。 声音哑成这样，定是伤得很重。 她想过去，却忽然被身后的男人拉了一把。 “你……”顾云汐一个不慎，竟被君夜玄扯入怀中，她用力挣扎：“放开我！” “信不信本王现在就给沐祈年两刀？” 顾云汐瞬间安静下来，任由他轻轻拥着自己，往里头走去。 地上的确有东西，是之前掉落的刑具。 眼看着顾云汐即将要踩上去，君夜玄眸色微沉，一掌扫了下去。 那几个东西，被他扫到一旁，前路顿时空荡荡的。 “祈年……”顾云汐伸出手，依旧感受不到沐祈年的方向。 这无助的模样，让君夜玄又是生气，却又难免有一丝心疼。 “我在这里。”沐祈年缓缓站直身躯。 一阵铁链撞在一起的声音响起，顾云汐知道，君夜玄一定会让人将他锁起来。 她用力将君夜玄推开，向沐祈年冲了过去。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却义无反顾，无所畏惧！ 君夜玄的心脏，一下子就被刺痛了。 因为这份剧痛，竟忘了去阻拦。 就这样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人，冲到了沐祈年的跟前，将沐祈年一把抱住。 “祈年，对不起，他是为我而来的，是我连累了你。” 如果不是和她在一起，沐祈年也不会受伤，更不会被君夜玄带回来，囚禁在这种地方。 她回头，哪怕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君夜玄逼人的寒气。 他走到他们面前了！ 君夜玄冷冷的目光，落在她的手臂上，眼底，杀气蔓延：“再不放开他，本王现在就杀了他！” 第532章 你还算个男人？ 顾云汐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沐祈年怀中躲去。 沐祈年想要将她护在怀里，奈何，他双臂被绑在木桩上，无法动荡。 “别怕，他不会伤你。”他低声道。 顾云汐抬头，努力想要寻找他的目光，但她做不到。 “你怎么样？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她什么都看不见，可她能闻到血腥的味道。 他是不是被用刑了？ “看来，你真的当本王在跟你开玩笑。”君夜玄的声音，上一秒似乎还很遥远，下一刻，却已经来到了她的跟前。 顾云汐来不及惊慌，人已经在一股强悍的力量之下，被带入了君夜玄的怀中。 “放开……”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听到了掌风落在身上的声音。 虽然沐祈年一声不哼，但她知道！君夜玄真的对他出手！ 她甚至闻到了新鲜的血腥味！ 沐祈年被君夜玄打得吐血了！ 燕北看着一声不哼，任由鲜血从唇角滑落的沐祈年，心头也忍不住有几分敬重。 这位白坛教少主，还真是个人物，伤成这样，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也不知道怎的，燕北竟有一种，在沐祈年身上，看到他们家王爷的影子。 都是，铁骨铮铮的硬汉。 顾云汐没有挣扎，虽然心里难受，但她知道，自己惹君夜玄生气了。 现在沐祈年在他的手里，自己惹他生气的结果，便是祈年会受到更大的伤害。 刚才那一掌，虽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却也把她打醒了。 她被君夜玄搂在怀中，看着沐祈年的方向，很安静。 “我没事，你跟他回去，好好修养，他不会伤害你。”沐祈年看着她，柔声道。 “本王与她的事情，不需要你多言。”君夜玄看了燕北一眼，“带她回去休息。” “我……”燕北有些迟疑，他可不敢对王妃不敬啊，但王妃摆明都不愿意回去。 这要是强迫她，会碰到她的吧？ “燕一！”君夜玄忽然唤了声。 燕一很快赶到，倾身道：“王爷。” “送她回去休息。” “是。”燕一快步走到顾云汐的跟前。 “我不走。”但顾云汐下一刻，就彻底安静了。 燕一点了她的穴道，将她抱了起来，快步从地牢里走出去。 燕北看得目瞪口呆，还能这样的？ 王爷对他是不是又失望了？ 君夜玄盯着沐祈年惨白的脸，眼底的杀气，在顾云汐被带走那一刻，瞬间浓郁起来。 “本王的女人，也是你能碰的？”他的掌下，凝聚起真气。 “王爷，他……他或许真是西陵三皇子。”燕北有些不安，生怕王爷真的一掌将沐祈年打死。 若沐祈年真是西陵三皇子，那么，留着他的命，总是有用的。 君夜玄却根本不理会他，只要一想到方才顾云汐抱着沐祈年的画面，他就恨不得将眼前这男人，亲手撕碎。 “你杀了我，便没人能给她解开身上的蛊毒。” “所以，你终于承认了？楚东奕？”君夜玄眯起眼，眸色森寒。 “沐祈年才是我的名字。” 沐祈年看着他，面无表情：“我是不是承认，对玄王爷来说，有区别么？” 君夜玄掌下的真气，慢慢散去。 他的目光，慢慢落在沐祈年的腿上：“听说，你之前的腿是坏的？” 沐祈年知道，他们在渔村里的一切，他早就命人打听清楚了。 “她的眼睛，原本是好的。”君夜玄的目光，回到了沐祈年的脸上，“她如此在意你，你却将她害得看不见？沐祈年，你还算个男人？” 第533章 本王劝你，别白费心思 沐祈年心里是难受的，尽管他脸上始终什么表情都没有。 君夜玄虽然讨厌这个人，不过对于某些事情，他倒是挺好奇。 “西陵皇族如今乱糟糟，太子一党只手遮天，你的那些党羽，被打压得一蹶不振，他们都不愿意相信你死了，都在等着你回去，而你，整整一个多月，躲在一个破旧的渔村里？” 君夜玄琢磨不透他的心思，这不该是西陵三皇子做事的方式。 沐祈年低喘了一口气，唇角依旧有血丝滑落，但他神色始终淡然。 “玄王爷如此聪明，不妨猜猜为何？” “何必猜？”君夜玄冷冷笑道：“不过是因为自己变成了瘸子，觉得自己是废物一个，回去也改变不了任何结局。” “更何况，西陵三皇子连一个初出茅庐的离王爷都对付不了，在离王爷的手中连失两座大城，回去也是被耻笑的对象。” “所以你这个缩头乌龟，便找了个地方躲了起来，不愿意回去面对这一切。” 沐祈年原本淡然的脸，逐渐变得乌云密布。 眼底，掠过了一丝阴霾。 被绑在木桩上的手，五指也在慢慢收紧。 可就在君夜玄和燕北都以为，他会生气的时候，他的脸色，却又慢慢平复了下来。 恢复了冷静，和从容。 “玄王爷果然厉害，连我的心思，都揣摩得清清楚楚。” 若没有两把刷子，如何配得上战神玄王这个称号？ 沐祈年对他的赞美，的确是发自内心的。 他，真的配得上南陵百姓的敬仰和爱戴。 “没错，那段日子，我的确很颓废，直到——” 他看了君夜玄一眼，之后，闭了闭眼，长吁一口气。 “直到，她醒来，是她，改变了我对人生的看法。” 君夜玄此时的心思是极其复杂的，一方面，很讨厌听到这家伙和顾云汐之间发生的一切。 另一方面，却又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两个人之间，到底经历过什么，死女人为什么现在对沐祈年，就这么死心塌地了？ 她刚才惊慌失措的时候，往沐祈年怀中躲去寻求保护的模样，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了。 一生的阴霾。 “她骗了你好几回，甚至想要杀了你，难道，你就不恨她？” “原本是恨的，但……说不清楚，我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救她。” 如今再细细想来，沐祈年还是想不明白，到底为什么会在落崖的事情护着她？ 毫无道理可言。 但就是这么做了。 地牢里忽然变得十分的安静，两个男人之前的气氛，也很诡异。 燕北莫名的，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但他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好奇怪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夜玄才道：“你想要什么，才愿意给她解开蛊毒？” “我会给她将蛊毒解开，但不是现在。” 见他脸色沉了下来，沐祈年无奈道：“我需要恢复真气——玄王爷如此聪明的人，定能分辨我说的话是真是假，我如今这情况，根本没有能力替她将蛊毒解开。” “好，本王就给你这个，恢复真气的时间。” 君夜玄转身，就要离开。 沐祈年却有些讶异：“你不问我与她之间……” “就算你要过她，那也是在她失忆的情况下，跟她有什么关系？” 君夜玄头都不回，声音冰冷，却透着一丝丝怜惜：“想要用这个来分化本王与她之间的关系，本王劝你，别白费心思！” 第534章 乖一点，本王不动你 君夜玄回去的时候，顾云汐还躺在床上，被燕一点了穴道，无法动荡。 他原本想给她将穴道解开的，可后来想了想，还是先将蓝渊叫了过来。 蓝渊给顾云汐检查过眼睛，这次，打击又是十分沉重。 “王妃的眼睛并没有什么大碍，至于为何看不见……属下无能。” 君夜玄摆了摆手，蓝渊走了，煎药去了。 也不过只能熬一些凝神静气的安神药，这次，顾云汐身上所有病症，他真是无能为力。 临走的时候，蓝渊还是忍不住道：“或许，真的只有沐祈年，才能治好王妃。” 王爷说沐祈年就是楚东奕，那么沐祈年这个身份，算是拍板了。 对蛊术，蓝渊依旧学艺不精，还得回去继续钻研。 蓝渊离开之后，君夜玄走到床边。 虽然顾云汐什么都看不见，但却好像能感觉到，他居高临下盯着自己的目光。 “本王可以给你将穴道解开，不过，你若是还要乱挣扎乱跑，本王可不仅仅会给你点穴，还会强了你。” 顾云汐的心脏，下意识收紧了几分。 从未见过如此无耻的人，竟能将这么不要脸的话，用这么平淡的语气说出来。 颈脖间忽然传来一丝刺痛，顾云汐下意识抬手去摸了一把。 脖子上没有任何不妥的东西，不过，她发现自己能动了。 顾云汐立即坐了起来，抬头，捕捉君夜玄的位置。 “不要伤害他，我会听话。” “很好。”君夜玄在床边坐下。 顾云汐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下意识往床内侧躲去。 “不是说好了会听话？”君夜玄眸色微沉，不悦道：“躲本王？这么快就忘了自己说过什么？” “我不要跟你……做那种事！”顾云汐下意识揪住自己的衣襟。 她可以听话，但，不能让他为所欲为。 君夜玄有些气闷，怎么在她眼里，自己就是如此禽兽不如的人？ 难道他会时时刻刻想着，与她做那种事？ 他是这样的人吗？ “你原本，是我玄王府的人。”他道。 “但我不是你的女人。”顾云汐瞪着他的方向，认真道：“他们叫我离王妃，而你，是玄王爷！” 君夜玄皱了皱眉，有些气闷。 哪个没眼力的叫她离王妃？这事，在她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实在不好解释。 “离王爷是谁？”顾云汐又问。 君夜玄不想回答，不过，他也知道，以这女人的性格，就算他不说，她也有办法知道。 “本王的亲弟弟，君楚离。” “你竟然……”顾云汐再一次揪住自己的衣襟，对身边这男人，又气又恨。 若她真的是离王妃，那么，眼前这男人，就是连自己弟媳都不放过的禽兽！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可怕的男人！ 看到她这眼神，君夜玄只觉得头疼。 不过他现在，有些累了。 “陪本王睡一会。”他是真的累了。 之前，一直在找她，根本就没有好好休息过。 如今，她人找回来了，可她却忘了他。 他很累，尤其是心脏，心脏，累得有些堵塞不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陪他睡觉！ 顾云汐正要骂人，却听到君夜玄躺下去的声音，她下意识想逃跑。 下一刻，手腕一紧，人就被他扯了过去，啪的一声摔在他的身上。 她下意识挣扎。 君夜玄却已经闭上眼，淡淡道：“乖乖陪本王睡一会，本王不碰你，若是不乖，本王现在就将你扒光，让自己进去！” 第535章 她居然心疼那混蛋！ 顾云汐气得想骂人。 但她不敢。 她甚至连动都不敢乱动。 原以为接下来，还会有更多让自己羞愧的事情发生，但她很快就发现，这次自己猜错了。 君夜玄真的只是想抱着她睡觉，除此之外，并没有别的举动。 她甚至很快就听到了他的鼾声。 是一种累极的时候入睡，发出来的鼾声，她是学医的，一听就知道。 这男人，为何会累成这样？ 听起来，像是许多日都未曾好好休息过那般。 顾云汐在等，一直等。 等到她相信，君夜玄已经彻底睡过去了，她才小心翼翼握着他的手腕，想要将他的手从自己身上拿来。 君夜玄一动不动，搂着她的那条长臂，却坚固如铁。 要不是那鼾声均匀沉稳，顾云汐真以为，他一定只是在装睡，在逗她玩。 可他明明真的睡着了，手臂上的力量竟然还那么大。 将她紧紧搂着，仿佛，死也不会放手。 她推了好久，最后，不仅没有将他推开，反倒弄得他在梦中一个翻身，半个身体压在她的身上。 “走开！你好重！”顾云汐用力去推。 君夜玄呢喃了句什么，才从她身上挪开，长臂一紧，再次将她搂在怀中。 之后，便又沉沉睡了过去。 他刚才说了句什么？ 终于回到我身边？ 顾云汐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已经找了她很久那般。 可她还是想要将君夜玄推开。 奈何他将她搂得很紧，无论如何，就是推不动半分。 到最后，顾云汐不仅累了，还困了。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她最终睡着了过去。 她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里，梦里，依旧是那片花海。 她躺在男人的怀里，和他一起看天上的星星月亮。 没有恋爱过的人一定不会明白，星星和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但其实，他们看的不是星星，也不是月亮，看的，是彼此的心，彼此的爱。 她好像跟男人说了很多很多的话，真的很多，可最后，她却又忘了，自己具体到底说过了什么。 又或者，说了什么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在一起。 她眷恋这种相依相偎的感觉，眷恋男人的一切。 可她就是没办法看清楚男人的脸。 只知道，他穿着一身白衣。 “王妃，你若是醒了，就起来将药喝了吧？”不知道是谁的声音远远出来，打断了顾云汐的梦。 顾云汐睁开眼，眼前，依旧是漆黑一片。 床上没有别的人，只有她自己。 明明是该松一口气的，但不知为何，莫名有一种失落落的感觉。 心头，有一种空荡荡的恍惚感。 好像还在梦中。 顾云汐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意识彻底清醒了。 她往床边摸索。 小铃铛赶紧过去，轻声说：“王妃，我来扶你！” “是谁在外头？”顾云汐侧头问道。 刚才那声音，有点耳熟。 燕一恭敬回道：“军营遭到袭击，王爷赶去察看，今日，属下来保护王妃。” 这话说完，才想起来些什么，他又道：“属下叫燕一。” 顾云汐哼了哼，有些冷。 就是那个，将自己打晕的侍卫，又冷又坏的那个人！ 不过，军营被袭击？ 莫名，就想起来君夜玄睡觉的时候，那疲惫至极的鼾声。 已经累到这地步了，还要去军营。 那男人，铁打的吗？ 不对，她在想什么？ 她心疼君夜玄？ 她居然心疼那混蛋！她是不是有病？ 第536章 王妃可知道，毒蛊是谁给你下的？ 小铃铛将药端给顾云汐的时候，顾云汐只是闻了闻，就将药碗推开了。 “王妃，这药是蓝渊先生开的，王妃还是……” “只是凝神的药，对我没有任何作用，我睡眠质量很好。” 顾云汐站了起来，摸索着想要往外间走去。 一直守在外间的燕一忙快步过来，双手递上一根圆润的棍子。 “王妃，这根拐杖，不妨先用着。” 他知道王妃不喜欢自己，毕竟，没多久之前，他才刚点了她的穴道，将她强行从地牢里带回来。 所以燕一依旧温柔在劝：“王妃眼睛看不见，若是手里有根拐杖……” “多谢。”顾云汐伸出手。 燕一却有些反应不过来了，手里的拐杖竟然没有第一时间递上去。 她……不生气？ 顾云汐皱起眉心，又将手往前探出，再次说了声：“谢谢！” 燕一赶紧将手里的拐杖恭敬送到她的跟前。 拿到拐杖的顾云汐，凭着这根拐杖，顺利出了门，根本不需要任何人搀扶。 “燕一大人……”小铃铛看着燕一，有些为难，王妃不用她跟着。 燕一摆了摆手，小铃铛才退了下去，忙其他事情去了。 燕一跟在顾云汐的身后，亦步亦趋，生怕她不小心摔倒，他得要及时去扶一把。 但顾云汐走起路来，却走得十分的顺畅。 王妃的适应能力的确很强，眼睛不好了，可她并没有灰心丧气，看起来，依旧是朝气蓬勃的。 就只是……“我想见祈年。” 燕一就知道，这个问题一定会被提出来。 他无奈道：“抱歉，除非王爷开口，否则，属下不能带你去见他。” “是不是只要是王爷就可以？”顾云汐挑眉。 燕一不是很明白：“王妃指的是……” “你们这里，不是还有一位离王爷？我想见他。” 是君夜玄说的，离王爷是君楚离，他们叫她离王妃，所以，君楚离才是她的夫君。 顾云汐虽然还搞不懂前因后果，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心里的人是沐祈年，却嫁给了君楚离，最后还跟君夜玄扯上关系…… 脑袋瓜容量虽然不小，但这关系实在是太复杂，一时半会，她还理不清头绪。 “离王爷在哪里？”她又问道。 “离王爷……出门在外，不知几时才会回来。” “所以君夜玄趁着自己弟弟不在的时候，霸占了他的媳妇儿？”顾云汐冷笑。 燕一心头一堵，为他们家王爷委屈了起来。 “王爷对王妃你情深义重，只是可惜王妃你忘了……” “若真是情深义重，就不该让我嫁给他的亲弟弟，他和自己弟媳在一起，他顶多就是被人说风流，可我呢？我将会被骂成荡……妇！” “你们家王爷对我，还真是够情深义重的！” 燕一不知道如何回应她这话，这件事情，错综复杂，不是他随便几句话就可以说得清楚的。 “等王妃恢复记忆之后，王妃就会明白了，至于沐祈年……” 他看着顾云汐的侧脸，想劝，却又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去劝。 他没有这个资格。 可他真的替王爷委屈。 “王妃可知道，你之所以时常头痛，是因为你身中蛊毒？如今王妃眼睛看不见，未必不是和那蛊毒有关系。” 他知道这话，会让王妃很伤心，可是，不得不说。 “王妃又知不知道，你身上这蛊毒，是谁给你下的？” 第537章 我，想与他同归于尽？ 燕一正要告诉她真相。 不料顾云汐已幽幽开了口：“我知道。” “王妃知道？”燕一一愣，之后，他怒了：“沐祈年到底跟王妃说了什么？他是不是污蔑王爷，说是王爷给王妃下的蛊？” 顾云汐回头，想看他的，但终究是看不见。 她浅笑：“祈年不是那样的人，他宁愿不说，也不会撒谎。” 燕一还是不明白，但看起来，明显十分激动。 那冰冷的气息，就连眼睛看不见的顾云汐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那他到底对王妃你说了什么？”他努力让自己冷静，沉声问道。 “我真是离王妃吗？”顾云汐还是不明白。 “王妃若是能回到南陵皇城，出门走走，便会知道属下有没有骗你。” 他的意思，顾云汐明白，不过，她真的要去南陵皇城吗？ “王妃，给你下蛊的人，是沐祈年。”燕一捏紧了掌心。 已经往前走的顾云汐又停了下来，淡然一笑：“我不是说了，我知道了吗？” “你……”什么意思？ 刚才她说知道，难道，她的意思是，她知道给她下蛊的人是沐祈年？ “那你……” “我时常头痛，但却找不到病灶，再结合你说的什么蛊毒，那我定然是被下蛊了。” “而我头痛难受的时候，只有祈年能让我安静下来，所以，我的蛊不是他下的，还能是谁？” “既然王妃都知道，为何还要护着沐祈年？”燕一真的看不懂这个女人。 她到底在想什么？ 顾云汐继续往前走，慢悠悠的，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去哪里。 这个叫燕一的侍卫，不会允许自己去见沐祈年。 见不到沐祈年，那么在这个地方，去哪对她来说，都没有任何意义。 但她还是想出去走走，一天到晚在房间里待着，一颗心会很沉闷。 头顶上方，不知道是不是一片蓝天。 她抬头，依旧什么都看不见，只能无奈叹息了声。 “他想给我解蛊，也的确在努力给我解蛊，这就够了。” 那时候，她也以为，沐祈年是在给她治病。 如今在想，其实，那时候的祈年，是想要给她解蛊。 可他元气大伤，真气无法凝聚，哪怕已经将自己逼到吐血的地步，还是没办法为她将蛊毒解去。 不是他不愿意，是他做不到。 燕一看着她的背影，心情沉重。 “王妃只看到沐祈年对你的好，可知道他曾经如何害你？” “不知道。” “但属下知道！”燕一走到她的跟前，恨不能将她摇醒！ “当初就是因为沐祈年给你下蛊，王爷带着你来到巫穹，去找沐红日给你解蛊，也就是沐祈年的亲娘。” “王爷带着王妃，在巫穹境内九死一生，最后，辗转到了这里，京洲。” “王妃你蛊毒发作，王爷白天要应付那些杀手，晚上还得要替王妃运功疗伤，王爷身心疲惫，真气耗尽，才会被那些宵小之辈趁虚而入，将他重伤。” “而王妃你……” 燕一看着她，还是藏不住激动：“你对我们家王爷，也是真心的，为了不拖累王爷，你抱着沐祈年跳崖，想要与他同归于尽！” 顾云汐心头猛地一紧：“我……抱着祈年跳崖，要跟他同归于尽？” 第538章 原来，外头依旧是一片腥风血雨 “没错！王妃你的初衷，是想要杀了沐祈年，让我们家王爷有机会好好活下去的。” 燕一不是想责备她，事实上，她现在这情况，也非她自己所愿。 “王爷当初也想跟着跳下去，去救王妃你，是属下趁他激动受伤之际，将他打晕带回去。可王爷醒来之后，立即就带人将京洲踏平，就是为了让大军进城，寻找王妃的下落。” “只是没想到……” 燕一叹了一口气，天意弄人，谁也没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 顾云汐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角落，什么都看不见，脑海里，却始终有一幅画面。 花海，星月，那个抱着她的白衣男子…… 如果燕一说的是真的，那为什么，沐祈年会为了救她，伤了腿？ 沐祈年说这事的时候，她感觉不到任何虚假和谎言。 更何况，那时候的沐祈年，看她的眼神，分明还透着几许恨意。 或许，燕一说的是真的，所以，祈年才会恨她。 可他为什么要救她？为什么为了替她续命，给她运功到吐血？ 梅大娘总不至于也在骗她，沐祈年对她的呵护，也不是假的，她自己能感受到。 顾云汐手里拿着拐杖，继续往前走。 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那日后来，燕一没有再跟她说什么，看得出来，她并没有聊下去的意愿。 ……夜里，君夜玄回来了。 有个问题顾云汐想了一整天，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她立即问道：“我能不能有自己的寝房？” 这个房间是君夜玄的。 君夜玄没说话，也没有进里间，就在外头的椅子上坐着。 顾云汐站了起来，小铃铛立即过去要扶她。 顾云汐摆摆手，自己拿起床头边的拐杖。 小铃铛有些讶异，王妃虽然看不见，但王妃的适应能力真的太强悍。 她放的东西，她自己完全记得住在哪里，方向，位置，她清清楚楚。 脑袋瓜记住的东西，好像不会忘记那般。 可她却偏偏忘了王爷…… “王妃，前面有……” 小铃铛还没有来得及说完，顾云汐已经往一旁走去，顺利绕开了屏风。 君夜玄看了那面屏风一眼，淡漠道：“搬走。” 小铃铛立即过去，将屏风整个抬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这力气，比起男子也不遑多让。 房门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顾云汐和君夜玄两个人。 君夜玄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听着这动静，顾云汐辨别出他的方向，向他走去。 不料才刚走了两步，君夜玄冰冷的声音就传来：“别过来，自己找个地方坐。” 顾云汐皱起了眉心：“你受了伤？” 她闻到了血腥味，怪不得，他不允许自己过来。 自己所处的环境，那安静的小渔村，让顾云汐有一种错觉，仿佛他们生在了太平盛世。 却不知道，外头，依旧是腥风血雨。 他的大军被袭击，那些，应该都是巫穹的人。 “你下一步，要去攻打巫穹皇城？”她忍不住问道。 “是好奇还是关心？” 君夜玄抬起眼帘，盯着她依旧好看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目光的脸：“若只是好奇，本王不想回应。” 第539章 是不是，也忘了这个地方？ 顾云汐有些气闷，没见过这么蛮不讲理的男人。 不承认是关心就不给问吗？ 不问还不行？ 顾云汐懒得理他：“让他们给我安排一个房间，我不要跟你住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对你对我都不好。” “对本王有何不好的？不就是让世人觉得本王风流？你以为本王会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反正，顾云汐就是不想跟他住在一起。 “呵，你在乎的本王也未必会在乎。”一想到她现在心里只有沐祈年，他的胸臆间，也是堵了一口气。 委屈！ 顾云汐不悦道：“我不是在跟你玩绕口令。” 君夜玄又瞅了她一眼，便不再理会，自顾倒了一杯茶水，一口喝光。 顾云汐越想越气，转很就要往门外走去。 别看她眼睛坏了，但对这个房间，却好像已经很熟悉了那般，就连房门在哪个方向都知道。 君夜玄眯起眼眸，盯着她纤细的背影，杯子被慢慢放下。 “这时候你出去一步，本王立即命人打断沐祈年的腿，不信你试试看。” “你！”顾云汐猛地回头，想瞪他，奈何什么都看不到。 她真的没见过这么不讲理的人！太野蛮了！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我不喜欢你，你强行将我留在身边也没用，我真的不喜欢你！” 她不是开玩笑的，更不是赌气，这份认真，将君夜玄的心脏几乎要撕碎。 君夜玄脸上依旧是没什么表情，拿着杯子的五指，却一不小心，将杯子给捏碎了。 顾云汐听到啪的一声，之后，有什么东西落在地上。 很轻微，但还是能听得清楚，好像，是瓷片的声音。 “所以你是想要告诉本王，你如今喜欢的人，是沐祈年？” 君夜玄的声音，冷得仿佛来自地狱一般。 顾云汐下意识握紧自己手里的拐杖。 他忽然站起来。 顾云汐明明是看不见的，可就是后退了两步，直到背部撞在墙壁上，才停了下来。 他在向她走来，如此强悍的气息，看不见也能感受到。 “你……要做什么？”她揪住自己的衣襟，却不知道，自己这模样，更容易勾起男人的冲动。 君夜玄看着她白皙细嫩的脖子，目光逐渐变得氲黑。 人很快就走到顾云汐的跟前，顾云汐想逃，却不知道该逃往哪里。 更何况，这里是他的地盘，逃不逃，又有什么区别？ “玄王爷，我不知道我跟你到底是什么关系，可我……你做什么？” 她忽然感觉到腰间一紧，竟被他一把搂了起来。 眼前始终是黑乎乎的一片，他带着自己，一跃而起，迎着风掠走了起来。 速度，越来越快，迎面而来的风，刮得她的脸生生的疼。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手里的拐杖，什么时候脱手而飞，但这风，她实在是有些受不得。 最后，下意识揪住君夜玄的衣襟，将脸埋入他的胸膛里。 “本王的衣裳很脏。”头顶上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她无法回应，话一出口，就被风吹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风声忽然消失了。 顾云汐从君夜玄的怀中抬起头。 周围，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可她却像是，看见了一片花海。 “好香……” 她从君夜玄的怀中离开，慢慢摸索着往前走。 男人走在她的身后，看她的眼神明明万分沉痛，说出的话，却无比冰冷： “你是不是也忘了，在这里，在这星月之下，花海之中，你曾主动在本王身上坐下来？” 第540章 当真，只有他能将你治好？ 顾云汐一开始没听懂。 等听懂之后，一张脸唰的就变得通红。 这人说话，简直轻佻无礼至极！ 可怕的是，这话，这语气，这态度，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她曾在这个地方，自己主动……那样对他？ 怎么可能？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冷冷道。 君夜玄冷笑，薄唇勾起来的弧度，有些渗人的可怕。 “你的意思是，想要让本王给你重温一遍？” “玄王爷，请你自重！你！”她猛地后退，因为感觉到了，他的气息在瞬间来到自己的面前。 可她根本看不清楚脚下的路，一个踉跄，立即就要倒下去。 君夜玄只是随手一捞，便轻易将她揽了回来。 顾云汐下意识往他身上推，不料自己在他胸膛上推的时候，竟听到了他闷闷哼了哼的声音。 “你真的受伤了？”她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收回去。 君夜玄不说话，搂着她在地上坐了下来，将她困在自己的双臂中，抬头，看着天际。 顾云汐也没有说话，只是，闻着他身上的血腥味，心情莫名沉重。 好几次，都差点冲口而出，要看看他的伤口。 可她，什么都看不见啊！ “周围是你喜欢的小金菊，为何不静下心来好好欣赏一番？” 君夜玄低沉的声音，再次从头顶上方洒落。 被他这么一提醒，顾云汐才终于闻到了金菊的味道。 她就喜欢这个味道。 事实上，并不仅仅喜欢金菊，一切的菊类，她都喜欢。 因为，实用。 看完了，还能泡茶，还能入药，而不像其他花儿，凋谢就彻底失去生命价值。 闻着淡淡的花香，刚才一直有些绷紧的心，渐渐就放松了下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真的躺在了君夜玄的怀中，连自己都没有意识到，此时的自己，是轻松自在的。 身后的男人虽然可恶，但却轻易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让她，莫名觉得，这世界，有安全感。 她以为君夜玄会有很多话跟她说，专门带她来这么一个地方，总不该真的来看星星，看月亮吧？ 但他后来真的没有再说半句话，只是轻轻拥着她。 那手臂看起来是无意识的放在她的腰上，也没有太多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但只要她想逃，他的手臂就会在瞬间变成铜墙铁壁，让她绝对无法逃脱。 顾云汐放弃挣扎了，安静闻着花香，等着他说话。 这一等，竟等得自己几乎要睡着。 君夜玄一直很安静，也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最后，还是顾云汐自己忍不住开了口：“带我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看星看月。”君夜玄懒洋洋回了句。 “我什么都看不到！”顾云汐忍不住抱怨道。 “你这双眼睛，自己没办法医治了？”能医者不自医，是真的吗？ 他不是大夫，他不懂。 这话题有些认真了，顾云汐也严肃了起来：“没有外部伤害，也不像是沾了什么毒药，不知道是哪些神经坏了，莫名就是看不见。” 君夜玄低头看着她。 不吵架的时候，这女人，还是很养眼的。 当然，哪怕吵架的时候，也是一样的好看。 他忍不住浅浅笑了笑。 “当真，只有沐祈年能将你治好？” 第541章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也许。” “也许？” 君夜玄忽然抬起手，将她的下巴挑了起来。 顾云汐立即皱起眉心。 君夜玄却在她开口之前，淡淡道：“不乱反抗，本王不会动你，反之，自己琢磨。” 顾云汐顿时敢怒不敢言。 昨天刚醒来就被他强要的画面，还历历在目。 一想，身体就特别不自在，有一种，他还在自己身体里的感觉。 她下意识并拢起两条腿。 君夜玄却盯着她的双腿，眸色越发森寒：“三更半夜，孤男寡女，别随意做出勾引本王的动作。” “我没有！”顾云汐又气又慌，却又无可奈何。 “你为什么要这样？” “怎样？”他挑眉。 “我不是你的娘子。”她是离王妃。 “这个问题，在你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本王不想浪费唇舌去解释。” 横竖，解释了她也不听。 “你是个聪明人，本王对你是不是有恶意，你自己能感觉到。” 这话，顾云汐无法反驳。 “只要你别动不动就……那样。”她抱怨了句。 君夜玄却有些想笑：“那你最好别动不动就勾引本王，就如，你现在这个抱怨的口型，像极了在邀请本王去浅尝你的小嘴儿。” 顾云汐真的想骂人，她根本什么都没做好不好？ 是他自己精虫上脑，看什么都觉得是种蛊惑！ “生气？”君夜玄眼底，映着她娇俏的模样儿。 顾云汐重重吐了一口气，差点想给他翻白眼：“没有，没生气！开心得很！” “本王就知道，和本王在一起，你定会很开心。” “！” 很想骂人有没有？这自恋狂！ 君夜玄的手依旧在她腰间上轻轻搂着，今夜，没有过分的举动，气氛其实还算是挺好的。 顾云汐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 明明该讨厌的，可这样的环境之下，竟是讨厌不起来。 她想起了那日，在闹市上，看到的他。 一身玄衣，寒气逼人，那双比星辰还要深邃的眼眸，森寒，犀利，冷绝，无情。 对上她视线那一刻，却分明写满了震撼和激动。 他真的，找了她很久，是不是？ “我们……”顾云汐咬着唇，五根手指莫名捏得紧紧的。 其实有种感觉，和他在一起，会对不起沐祈年。 但却有很多很多的好奇。 “以前真的在一起吗？” “若是从未在一起，本王至于将你找回来的第一刻，就急匆匆想要你？” 君夜玄笑得淡然：“你是觉得，本王没见过女人，还是没见过像你这么好看的姑娘？” 她真的很想给他一拳，将他直接打飞！ 说话能别那么……嗯，说不好是什么感觉。 总之，一点礼貌都没有。 顾云汐有些生气，她不想说话了。 君夜玄却再次将她的下巴挑了起来，指尖在她唇上轻轻划过。 这次的口吻，是无比认真，也虔诚的：“我们以前，很好。” 顾云汐心头鼓动了下。 还是说不清楚对他是什么感觉。 “上次来这里的时候，你已经想好了要和沐祈年同归于尽，是么？” 当时，分明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也不安，却只是还没猜透她的用意。 “你对本王，从未试过如此主动，没想到唯一的一次，竟是要生离死别。” 顾云汐的心，慢慢就揪痛了起来。 她甚至下意识伸手，揪住了君夜玄的衣裳。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这个让她讨厌的要死的混蛋，不过是简单几句话，就让她的心脏狠狠扯痛了起来。 他们从前，真的那么那么的相爱吗？ 要不然，心脏为什么可以一瞬间，痛成这样？ 第542章 没想到，你连喜欢的女子都能利用 君夜玄忽然低头。 顾云汐的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想要躲开，可他的指尖将她下巴捏得紧紧的，虽然没有将她弄疼，但却不给她任何逃脱的机会。 他的气息越来越浓烈，让她清楚感受到，两个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靠近。 她揪住君夜玄衣襟的手指头，越收越紧。 她的呼吸，也越来越乱，越来越急促。 不可以这样，她心里的白衣男子，不是沐祈年吗？ 怎么可以和另一个男人，靠的这么近，甚至都没有反抗？ 可这男人的气息，就是如此让人心猿意马。 像是被人灌了整整一坛烈酒那般，顾云汐浑身发软，也发烫，软软地躺在君夜玄的怀中。 理智一开始还挣扎了下，后来，渐渐就忘记什么叫抗拒了。 她甚至闭上眼。 “别乱动。”男人的薄唇，离她的唇只剩下不到一指的距离。 他的气息，热烈地打在她的脸上。 但语气，却是冷静森寒的。 “手不要乱来，本王的判断力，会被你弄坏。”君夜玄冷冷道。 情迷意乱的顾云汐眨了眨眼，下一秒，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她的手……她的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穿过他的衣襟，从他领口探了进去。 指尖还……还勾住了他的一抹粉色！ 这动作，熟练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简直就像个色色的……魔女！ 她怎么会做出如此可怕的事情！ 顾云汐吓得赶紧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君夜玄却将她的手一把握住，摁在自己的胸膛上。 “只是不让你乱来，没说让你拿开，继续配合本王。”他低头，吻了下去。 顾云汐睁了睁眼，下一刻，瞬间就清醒了。 这混蛋！他竟然一直只是在做戏！ 可她……当真的！ 周围的杀气，在君夜玄稳住顾云汐薄唇那一刻，瞬间涌现。 藏在菊林中的几十道白色身影，犹如离弦的箭，猛地扑来。 这当中，有一道气息，最为凌厉可怕！ 顾云汐立即就感觉到呼吸不顺畅，不是因为薄唇被君夜玄封住，而是，压力来自那道强悍的掌风。 白衣夫人的掌风，犹如一张密集的网，又像是狂风暴雨，瞬间将顾云汐吞没。 她无法呼吸，眉心紧皱，在君夜玄的怀中挣扎了起来。 那掌风，瞬间而至，眼看着，就要落在君夜玄的头顶上。 可就在那一刻，君夜玄忽然手一挥。 轰的一声。 白衣夫人的身体在半空停顿了片刻之后，忽然被震飞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教主！”那几十个女子吓得心惊胆战，其中两人立即过去，将白衣夫人扶了起来。 可白衣夫人刚站直身躯，就忽然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她白色的衣襟上，全都是自己吐出的鲜血。 “教主……”两人心里一阵紧张不安。 白衣夫人根本说不出话来，真气逆转，张嘴，便又是一口鲜血。 周围，一阵疾风，将整片花海团团围住。 几十道黑色声音，将那些白衣女子围在花海中，各个退路，都被彻底封死了！ 他竟然是有备而来！ 白衣夫人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瞪着不远处，与顾云汐站在一起的君夜玄，眼底全是恨意。 “玄王爷……还真是让本座低估了！没想到，你连自己喜欢的女人都能利用，如此花前月下的情深义重，竟都是在演戏！连本座都被你骗了！” 第543章 这男人，太可怕 顾云汐没说话，君夜玄将她拉到自己身后，也没准备解释。 他盯着白衣夫人，淡淡道：“本王还以为，沐祈年在阁下的心中，果真是没多少分量，不想，阁下还是亲自来救他了。” 所以，传言白坛教教主心狠手辣六亲不认，都不过是表象？ 明知道他的人到处在找她，还敢亲自前来营救，可见沐祈年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十分的重要！ 闻言，顾云汐气息微乱。 这位说话的夫人，竟然是沐祈年的亲娘。 白衣夫人，的确就是沐红日。 今夜她独自一人潜伏在附近，就连身边的教徒，都只能躲在远远的地方。 就因为知道，玄王爷不是一般人，若是她的教徒靠得太近，一定会被他发现。 沐红日一直在等，她自己也不清楚，君夜玄到底有没有防备。 等了那么久，从未试过如此有耐心。 一切，都是因为，他是君夜玄。 可没想到，等到最后，竟发现自己早就是他设计的对象。 刚才君夜玄那一掌，用了十成的功力，将毫无防备的她打成重伤！ 潜伏者，反倒成了被猎杀的对象，如何能不气？ “教主，周围都是他们的人，我们必须要撤退了！”身边的白衣女子低声道。 君夜玄却慢步上前，冷冷笑道：“沐红日，你以为，今日你能逃得了？” 几十个白衣女子，一个个手指长剑，却浑身冰冷。 眼前这男子，身上衣袍分明沾满了血腥，一身尘埃，十分狼狈。 可他身上那份属于王者的气势，却让人不敢忽视。 尤其是那张脸，脸上甚至还有血迹，那五官，却深邃完美得让人移不开目光。 绝美，却又极其可怕，完全就是普天之下，最好看的，修罗！ “教主，我们护你，赶紧离开！”十几个白衣女子忽然一跃而起，朝着君夜玄扑了过去。 燕一带着十二骑的人，立即冲了过来，将其余二十多名白衣女子堵在战圈里。 整片花海，一瞬间，刀光剑影，血腥味很快就浓郁了起来。 但这一切，对顾云汐来说，却好像是很遥远的事情。 她原本也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可不管是刀风还是剑气，原本都是凌厉袭来的，却都在离她不到十步远的时候，忽然间就消散无踪。 她知道，那个地方，站着一个男人。 君夜玄。 他站在自己的跟前，所有的危险，就彻底远离了她。 这男人，真的很厉害，也很可怕。 “教主，我们的人挡不住了。” 护着沐红日的其中一位白衣女子急道：“教主，快走！” “想走？可有问过本王是不是允许！” 忽然，一股寒风袭来，他的声音伴随着那股寒风，顷刻间，已到面前。 “教主，当心！”其中一个白衣女子一跃而起，整个人挡在沐红日的跟前。 轰的一声巨响，那女子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竟再也爬不起来了。 “君夜玄！”沐红日捏紧了掌心，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他竟然，一掌杀了她的左护法！ 他该死！ 沐红日忽然抬起手，吹响了一声口哨。 哨声听起来，并没有什么异样的地方，甚至，分明感受不到一点点的真气。 君夜玄眸色森寒，还琢磨不透她这哨声的用意。 身后不远处的顾云汐，却忽然张嘴，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 第544章 别怕，我来了 沐祈年的蛊术，全是沐红日所教。 他下的蛊，沐红日不仅能解开，更能控制！ 君夜玄脸色猛地一变，一掌推出之后，再也顾不上沐红日，瞬间回到顾云汐的身边。 顾云汐抱着自己的头，脸色惨白，哇的一声，又吐了一口血。 她浑身发软，眉心紧皱，头痛欲裂。 “汐儿！”君夜玄一把握住她的手，将真气灌入。 不料，身后的沐红日竟一跃而起，一掌朝着他拍了下来。 “王爷，小心！”燕一和燕北距离他们太远，想要营救，却根本来不及。 君夜玄不是不知道沐红日那一掌，用尽了残余的功力，也是锐不可当。 可他此时正在给顾云汐运功，若是贸然将真气收回去迎敌，顾云汐将会伤得很重！ 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 君夜玄一个转身，用自己的身体，将顾云汐挡得严严实实。 那一掌，落在他的背上。 一缕血丝，从君夜玄唇角滑落，他高大的身躯，却依旧站得笔直。 顾云汐什么都不知道，也看不见。 她的脑袋像是被烈火在焚烧，烧得她理智全无，烧得她意识凌乱。 脑袋几乎要炸开了！ 君夜玄抱着她一跃而起，瞬间远离。 沐红日还想追，可她真气耗尽，根本追不上君夜玄的步伐。 “教主，燕一来了，快走！” 身旁的另一位白衣女子一挥手，立即有几名白衣女子一跃而起，挡住燕一的步伐。 沐红日在那白衣女子的搀扶下，迅速离开，转眼，就没了影踪。 君夜玄也不理她了，抱着顾云汐一路狂奔，没多久，人便稳稳落在院子门外。 “将沐祈年带过来，快！” 顾云汐的唇角甚至鼻孔却一直在淌血，她理智全无，一直挠着自己的脑袋呼痛。 不管君夜玄如何为她运功，也根本没办法将蛊毒压下去。 “好痛！”顾云汐用力扯着自己的长发。 若不是君夜玄将她的手拉下来，她得要将自己的头发彻底扯光！ 她真的很痛，唇角和鼻孔的鲜血就没有停止过。 君夜玄急得两眼猩红，却始终没办法给她减轻半点痛苦！ 没想到沐红日的巫蛊之术，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不过是一声哨声，竟将她伤成这样！ 沐祈年被带来的时候，君夜玄已经将顾云汐放在床上。 顾云汐抱着自己的头在挣扎，君夜玄怕自己太用力，会伤到她，又怕自己不阻止，她会伤到自己。 总之，如今就连无所不能的玄王爷，都不知所措，狼狈不堪！ 蓝渊也来了，但蓝渊对顾云汐身上的蛊毒完全是束手无策。 “让我……过去。”沐祈年用力将身边的侍卫推开，快步走到床边。 “汐儿，别怕，是我，别怕！” 他伸手，想要去碰顾云汐。 君夜玄却冷冷盯着她，沉声道：“不许碰她！” “我可以让她减轻痛苦！” 沐祈年此时也是一脸焦急，看到顾云汐唇角和鼻孔里留下来的鲜血，他连呼吸都觉得心痛！ “君夜玄，让开！你想让她一直痛苦到死啊？”沐祈年大吼了声。 君夜玄五指收紧，最后，松开了顾云汐，从床边猛地站了起来，退后三步！ 沐祈年在床边坐下，把顾云汐抱在怀中，长指落在她的眉角上，指尖，带着一丝丝真气。 “别怕，我来了，很快就会好，别怕。” 第545章 王妃会生气的 “祈年……”顾云汐下意识揪住他的衣裳。 当沐祈年的长指落在她眉心上，那股暖暖的气息经由他的指尖，渗入自己眉心的时候，顾云汐脑袋上那份剧痛，忽然间就像是散去了不少那般。 她鼻子里的血还在外溢，沐祈年接过君夜玄递来的毛巾，小心翼翼给她拭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疼的太厉害，顾云汐此时看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 身子软软的，倒在了沐祈年的怀中。 君夜玄掌心紧握，一张脸，脸色说不出的阴霾。 就连蓝渊都看得心惊胆战的，生怕王爷会忍不住冲过去，将沐祈年拎起来，一把扔出去。 至于，王爷竟然还会帮沐祈年拧毛巾递毛巾，就更加让人意外了。 一切，都是为了顾云汐。 后来，顾云汐睡过去了，没有再吐血，鼻子的血也不再流下来。 沐祈年想要从床边站起来，却发现她的手一直握住他的其中一根指头。 他动了下，顾云汐握得更紧，丝毫不愿意松开。 他在尝试将她拉开，顾云汐立即就会皱起眉，闷闷哼起来。 “别动！”君夜玄瞪着沐祈年，话语冰凉。 沐祈年垂眸看着那只拉住自己手指头的苍白小手，只是迟疑了下，便在床边坐了回去。 顾云汐安静了，往他身旁靠了靠，继续睡觉。 沐祈年抬头，看了君夜玄一眼。 “伤成这样，真不打算治疗了？” 蓝渊的目光这才落在自家王爷身上，刚才，大家的心思，可都在顾云汐身上了。 蓝渊这不看还好，一看，顿时心头绷得紧紧的。 “王爷，属下给你包扎……” “命人将浴汤打来。”君夜玄摆了摆手，转身走到一旁的屏风后。 他准备在这里沐浴更衣，是不想给沐祈年和顾云汐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所以，就算沐祈年留下来，他今夜也不可能对顾云汐做什么。 这个小气吧啦的男人。 沐祈年没有再理会他，低头看着陷入昏睡中的顾云汐，心情复杂。 那家伙虽然小气，但对顾云汐，是真的好。 顾云汐眼睛不好，并没有看见，他却看得清清楚楚。 君夜玄一身的伤，身上那件衣裳，到处都是血，脸上也还有血污，就连头发上都沾上早已干掉的血迹。 还有，他受的内伤不轻，沐祈年的医术虽然不如顾云汐，却也绝对不差。 方才君夜玄开口说话的时候，他便听出来了，他带着内伤回来。 他轻轻握着顾云汐的手，目光紧紧盯在她惨白的脸上。 若你恢复记忆，看到他这模样，又该心疼了。 蓝渊命下人将浴汤送来，看到王爷要直接跨进去，蓝渊急了：“王爷，你身上的伤口……” “不碍事。” “可是王妃一定会心疼，王妃最讨厌王爷将伤口泡在水里，她说，会发炎。” 君夜玄微愣了下，指尖慢慢在收紧。 好一会之后，他放弃了将自己彻底泡进去的想法，而是拿起毛巾，一点一点，将自己的身体擦干净。 蓝渊出门，准备了一堆药，回来的时候，君夜玄正好从屏风后出来。 蓝渊道：“王爷，属下来给你上药。” “不必……” “王爷，王妃最不喜欢你糟蹋自己的身子。” 蓝渊往前一步，得寸进尺道：“王爷若是不上药，等王妃恢复记忆后，属下……属下会一五一十告诉王妃，她应该会气得直接去找离王爷，和离王爷离家出走的。” 第546章 差点把人家给饿死了 沐祈年有些愕然。 虽然他和君夜玄没有相处过，但，玄王爷的脾气，那是出了名暴躁的。 蓝渊敢说这种话，大概率会被一脚踹出去。 可他万没想到，君夜玄黑着一张脸瞪了蓝渊片刻之后，竟然寒气一收，在椅子上坐了下去。 蓝渊兴高采烈的，赶紧过去给他包扎伤口。 君夜玄一张脸还是不太好看，蓝渊以最快的速度给他包扎完之后，赶紧走了。 君夜玄站了起来，不料沐祈年竟然也同时站起。 “她……” “松开了。”是顾云汐自己松开的，该是彻底陷入深度睡眠中了。 沐祈年知道，自己不该留在这个地方，不是不想守护顾云汐，相反，是怕自己留下来，会给她带去麻烦。 既然这个时候自己没有能力保护她，那就不要耽误她接受君夜玄的庇护。 至少，君夜玄护她的心，是真的。 “别让她受刺激，否则，蛊毒随时会发作。” 他走了两步，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床上的姑娘一眼。 “我会回到地牢修养，你若想让她的蛊毒早些解去，这段日子，最好别再来伤我，我必须得要恢复功力。” 说完这话，沐祈年纵然万般不舍，也还是举步往门口走去。 燕一在外头等着，见他出来，立即过去要给他将铁链戴上。 没想到寝房的门，却在这时候，被人随手打开。 君夜玄走了出来，盯着沐祈年萧索的背影：“三皇子，可有兴趣喝两杯？” 沐祈年倒是有些意外，玄王爷竟然想和他喝酒？不是恨不得撕了他？ 他回头看着君夜玄，眼底，掠过一丝讽刺的笑意：“三生有幸。” 君夜玄没在意那笑，他看着燕一：“命人给他收拾一间客房，再给他两套干净的衣裳，让他洗干净再来见本王，这人，太臭了！” 沐祈年眸色一沉，还没来得及说话，那扇房门就被君夜玄关上了。 打断了他所有的话语。 燕一轻咳了声，对沐祈年的态度还算恭敬：“三皇子，请。” 王爷客气的时候，他们自然也客气。 这世上，未必有永远的朋友，或许，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沐祈年忍不住闻了闻自己的袖子，果然……是真的臭。 万幸刚才汐儿意识不清醒，否则，她一定很嫌弃。 她最爱干净了。 一炷香的时间后，燕一带着沐祈年回到这座院子。 院子凉亭下，君夜玄早已命人住备好酒菜。 事实上，今夜，他颗粒未进，此时早已饿得胃部抽搐。 沐祈年来之前，他已经开始动筷，不等了。 乍看之下，的确没什么礼貌，再看，倒也不失为豪爽。 一桌子美味佳肴。 沐祈年走了过去，看到有一把空椅子，还有一副碗筷，他也不说话，坐下来就开始吃。 守在一旁的燕一和燕北互视了眼，心情说不出的怪异。 这两个……怎么饿死鬼投胎似的。 燕一瞅了燕北一眼：人家好歹是三皇子，这两日竟是一顿饱饭都没给吗？ 燕北傻眼了：这事，不该是你来安排的吗？这么尊贵的客人，一向是你照顾的。 燕一一阵愕然。 敢情，都以为对方会安排，所以，这两日，真是一粒米饭一滴水都没给西陵三皇子送去过？ 这……万幸今日出来了，要不然，哪天被饿死了都无人知晓！ 真是罪过！ 一盏茶的时间，吃饱喝足。 沐祈年放下碗筷，总算又捡回一条命。 他看着君夜玄：“不知玄王爷请我来用膳，有何指教？” 第547章 为何，对他用摄魂术 君夜玄一挥手，下人立即过来，将石桌上的残局收拾干净。 没多久，送了两坛美酒过来。 连杯子都没有。 君夜玄将其中一坛拍开，自顾喝了起来。 不说话，也没回答沐祈年的问题，甚至，连看都不看沐祈年一眼。 沐祈年咳了两声，才将酒坛拍开，举起来也尝了一口。 用力过猛，又忍不住咳了两声。 到现在为止，咳到唇边的，依旧是血腥的气息。 内伤外伤，依旧很重。 不过，让他宽心的是，坐在自己对面的君夜玄看起来，并不比自己好多少。 喝了几口酒之后，就开始猛烈咳嗽了起来，同样是一股血腥的味道，和酒水混在了一起。 燕一忙别的事去了，此时是燕北在外头守着他们。 听到两人沉重的咳嗽声，燕北又是无奈，又是心疼。 都伤成那样了，还喝什么酒？ 这些主子们的心思，真是一个都看不懂。 “燕北大人。”不远处，一道纤细的身影缓缓而来。 “八小姐？”燕北迎了过去。 “燕北大人，小九是不是回来了？我听说她昨日就回来了，可他们不允许我进来。” 今夜不知为何，守门的侍卫不见了，顾如秋才有机会进来看一眼。 这里毕竟是玄王爷的院子，平日里，是不允许女子随意进来的。 “是，王妃回来了，不过王妃受了伤，此时早已休息，八小姐，你若是想见王妃，不如明日再过来。” 让顾如秋见见王妃也好，总归是从前认识的人，万一能让王妃想起来过去的某些事情，对王爷来说，也是好事。 顾如秋还是很担心：“小九受了伤？她伤得如何？很重吗？” “这个……”燕北不知道该如何解释，王妃这伤，算不算很重？ 失去记忆，该是很重的伤害了吧？ “王妃……有些想不起来从前的事情了，还有，她的眼睛……” 顾如秋胸口一堵，急道：“她的眼睛怎么样？” “王妃的眼睛还受了伤，看……不见了。” 顾如秋倒吸一口凉气，脸色瞬间苍白了起来。 燕北看着她这模样，也有几分怜悯。 这位八小姐，对他们家王妃是真的很疼爱。 要不然，这脸色，也不至于苍白成这样。 “我、我能不能去看看小九？”顾如秋紧紧揪住自己的袖子，万分不安。 顾云汐看不见了，万一，眼睛以后都好不了，那，怎么办？ 燕北却还是有些为难：“可是，王妃已经休息……” “听闻阁下也是个懂音律之人？”凉亭下，忽然传来君夜玄低沉的声音。 “这位将军府八小姐琴术过来，不如，让她来给阁下弹奏一曲？” 燕北有些愕然，顾如秋也有点不知所措。 倒是沐祈年神色淡然，慢慢尝了一口酒水，才道：“那就多谢了。” 君夜玄侧头，犀利冷漠的目光送了过来：“八小姐，那就有劳给三皇子弹奏一曲，让他见识一下你的琴艺？” 顾如秋低着头，倾身道：“是。” 玄王爷自然不会无缘由，真的想让她来给他们弹琴助兴，多半，是要让她用摄魂术。 却不知道，他为何要对眼前这位白衣男子摄魂。 更让顾如秋不安的是，这白衣男子看起来，深藏不露，虽然现在很明显受了重伤，但，自己的摄魂术，未必能对他起作用。 婢女檀香将古琴搬来之后，顾如秋坐在凉亭边上，四根青葱手指头落在琴弦上，慢慢弹奏了起来。 琴声悠扬，瞬间，闯入了两人的心头。 一时间，四周，花香四溢。 整个世界，竟莫名开满了金色的秋菊！ 第548章 当初祭拜的人，是谁？ 菊香飘荡。 不管是君夜玄还是沐祈年，都仿佛一瞬间置身在花海那般。 君夜玄慢悠悠的，将酒坛举起，又喝了两口。 沐祈年也在喝酒，只不过，他喝得比君夜玄还慢。 琴声悠扬，之后，渐渐变得低沉，一种如哭如诉的悲伤，从心头滋长了起来。 他眼底，多了几分森寒，还有一种旁人看不透的失落。 君夜玄瞅着他俊逸的眉眼：“三皇子如今，还剩几成功力？” “一成。”沐祈年将酒坛再次举起，话语十分沉重。 “普天之下，除了三皇子，还有谁能给汐儿解开蛊毒？” “我……娘。”沐祈年喝了两口酒后，放下酒坛，看着他：“玄王爷，用摄魂术的人，功力太浅，对我起不了作用，不如放那姑娘回去休息吧。” 顾如秋心头一紧，忙道：“抱歉，是我学艺不精……” “是么？”君夜玄竟忽然长身立起，不过是一眨眼之间，他人已经站在了顾如秋的身后。 长指，落在顾如秋肩头不到一指远的地方，真气瞬间落入顾如秋的身上。 虽然没有碰到顾如秋的身体，但这真气，也是十分的霸道。 顾如秋倒吸一口凉气，差点没抗住。 万幸，这真气并没有要伤她的意思，等她适应之后，倒是觉得，自己的指头都在瞬间变力量十足了。 “三皇子嫌你琴艺不够好，那就将最好的琴艺展现出来，让三皇子见识见识。”君夜玄冷声道。 顾如秋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是。” 长指落在琴弦上，锵的一声，琴声瞬间强悍了起来。 沐祈年脸色未变，眸色却在一瞬间加深。 胸臆间那股血气，猛然间汹涌起来。 君夜玄的内力，果然不容小觑。 以他现在的能耐，根本无法抵抗。 “沐红日为何让你潜伏在西陵皇族？你三皇子的身份，究竟是真是假？” 君夜玄的声音，就像是钟声一样，沉重而悠长。 一字一句，撞入沐祈年的耳中，让沐祈年的心脏，仿若擂鼓，差点就要炸了！ 他一把握住石桌的边缘。 心头上，有些什么话，很想说出来。 可他知道，这话，决不能出口。 君夜玄眯起眼眸，再次发问：“沐红日让你潜伏在西陵皇族的目的是什么？与我南陵又有何关系？你三皇子的身份，究竟……” 他的话还没说完，忽然，啪的一声，沐祈年竟将酒坛砸碎，用力抓住落下的碎片。 掌心一阵剧痛，鲜血沿着指缝滑了下来，那摄魂术总算在顷刻间散去。 他目光恢复了光亮，侧头看君夜玄，冷笑道：“玄王爷心里的秘密，几时比在下少？要不，玄王爷也告知在下一声，当初在玄王府云离阁祭拜的无名牌位，到底是谁？” 君夜玄瞬间收回自己的长指。 真气收的太快，顾如秋一下子适应不来，胸臆间一股血气翻腾，竟差点吐血。 燕北见她脸色惨白，知道她扛不住王爷那份游离的真气，立即上前一步，一掌落在她的背门上。 有了燕北的帮忙，顾如秋才缓过来一口气，抬眼看着他，正要说什么。 不料眼前一黑，竟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燕北赶紧将她扶住，他看着君夜玄：“王爷……” “送她回去休息。”君夜玄举步走回到凉亭下，淡淡道：“来人，给三皇子换一坛酒过来！” 第549章 将来，她未必不会被利用 两个人都在无声喝酒。 这次，谁也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祈年回去了。 临走之前，还不忘看了眼远处那扇紧闭的房门。 君夜玄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知道他走远，才侧头，吐了一口郁血。 刚才助顾如秋的时候动了真气，被沐祈年打断时，真气逆转，伤上加伤。 但在沐祈年的面前，君夜玄决不允许自己有半点脆弱。 那口郁血被他以真气压了回去，反倒，伤得更严重。 “王爷……”燕北快步走进凉亭，看到他唇角的血迹，万分心疼：“王爷，要不让蓝渊来看看？”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不说话。 不说话便是不愿意，燕北虽然焦急，却也不敢多言。 “这次又让沐红日跑了，下次要引她出来，不知得等到何时。” 更可恶的是，这沐红日，强弩之末，竟还用尽全力打了王爷一掌。 若不是为了护着顾云汐，王爷何至于会伤到这地步？ 沐红日诡计多端，让她看穿了王爷对顾云汐的在意，将来，轻易会给王爷造成致命一击。 燕北又看了君夜玄一眼，忍了好久，才忍不住道：“王爷从前战无不胜，是因为王爷没有弱点，如今……” 君夜玄瞅了他一眼。 燕北忙道：“王爷，属下没有别的意思，但王爷心里清楚，王爷的敌人，遍布整片大陆，各国皇族甚至杀手，无不想要将王爷除去。” “如今王爷身边多了一位在意的姑娘，这事，总会很快就传入各种耳目中，王爷可以不在意，但此后拿王妃来威胁王爷的人，只怕，数不胜数。” 燕北知道自己今夜说的话逾越了，但沐红日几次三番利用顾云汐，伤了王爷，这事便已经是个开端。 很快，就会像病毒一样，迅速蔓延。 以后，谁想要对付王爷，第一个想到要利用的人，会不会就是王妃？ “王爷，你可以不在乎，却也能不在乎那些人利用王妃伤你吗？若果真如此，有人想要对付王爷，第一个先要伤害的，必然是离王妃。” 君夜玄依旧面无表情，但燕北知道，他的掌心，握得紧紧的。 “王爷，属下多言了，只是，请王爷早日想个办法，才不至于将来，让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燕北退到一旁，沉默。 君夜玄一直没有说话，深邃的眼眸，透着一丝让人看不懂的晦暗。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站了起来，走出凉亭。 燕北赶紧跟在他的身后，抬头就看到不远处的院门。 沐祈年早就走远了，院门口，如今空荡荡的。 燕北忍不住浅叹：“没想到那西陵三皇子，伤成这样，依旧不容小觑。”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若不是怕他连最后那点真气都没了，你以为本王今夜会轻易放过他？” 燕北愣了下，还想说什么。 君夜玄却已经举步走远了。 燕北又看了空荡荡的院门口一眼，心里，透过一丝不安。 难道，三皇子方才也受伤了？ ……沐祈年的确受了伤。 也正如君夜玄所言，若不是君夜玄有意放过他，今夜这摄魂术，他未必抗的过去。 刚回到房中，关上房门，沐祈年就忍不住哇的一声，一连吐了好几口鲜血。 有了君夜玄相助的摄魂术，果然厉害。 若不是他拼死运气抵抗，今夜，也不知自己会说出多少，将来会让自己后悔的事情。 万幸，君夜玄还需要他恢复功力，来替顾云汐解蛊。 否则，君夜玄是不可能轻易将功力收回的。 只要他们继续用摄魂术，他就一定挡不住。 沐祈年靠在门边，闭上眼，慢慢调整自己的气息。 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口气。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 正要过去床边休息，却在不期然间，听到了一阵极其低沉的箫声。 第550章 其实，你真的开心吗？ 箫声比起往常任何时候，都显得低调，沉重。 这样的箫声，一般人听不见，沐祈年却听得清清楚楚。 胸臆间那股血气，一瞬间翻腾了起来，却又很快就被压了下去。 呼唤他的人，功力，明显大不如前。 她受了伤！ 沐祈年心头一急，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走到窗旁，将窗户打开。 这里是一座偏僻的小院落，大概是因为临时让他住进来，今夜，院子里尚没有多少人在守着。 燕一今夜出门了，算是大好时机。 沐祈年深吸一口气，才一跃而起，从窗户掠过，瞬间落在屋顶上。 很快，那道素白的身影，便失去了影踪。 沐红日的位置离他并不远。 她受了太重的伤，若是离得太远，以她现在的功力，只怕没办法让沐祈年听到箫声。 就如此吹了一段箫声，等沐祈年到的时候，沐红日胸臆间那股血气，已经忍不住吐了出来。 衣襟上，全是血迹。 “娘！”沐祈年快步过去，将扶着她：“娘，为何伤成这样？” “还不是拜君夜玄所赐！”沐红日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自己那口血气压下去。 “你先坐下，别再伤到了。”沐祈年扶着她，在树旁坐下，执起她的手想要给她运功。 沐红日却将他的手，一把推开。 她瞪着他，眼底全是怒意：“你想带顾云汐离开，想从此不再见本座？” 沐祈年抿着唇，没说话。 沐红日气得红了眼：“我生出来的好儿子！长大了，就变成别人家的男人了！” 他还是不说话，这态度，让沐红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气得太狠，便猛烈咳嗽了起来。 “教主，当心身子！”一旁的白衣女子立即蹲了下来，给她拍背。 “红袖呢？”红袖绿意，从来都是一起守在沐红日身边的，可今夜，竟只看到绿意。 绿意低着头，没说话，虽然被训练得习惯性面无表情，但，眼底还是忍不住掠过一丝悲伤。 沐红日咬着牙，冷声道：“红袖为了救我，被君夜玄杀了！祈年，你若还认我这个娘，你就去杀了君夜玄，替娘和红袖报仇。” 沐祈年心情沉重，但沐红日这话，他并没有回应。 沐红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眼眸猩红：“你为何变成这样？祈年，你从前不是这样的，是不是因为顾云汐？” 一个女人，竟让她从前意气风发野心勃勃的儿子，变成了如今这模样！ 她现在在儿子的身上，竟看不见一丝丝的戾气！ 他变得温润，随和，还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感觉！ 沐红日怎么能允许？ 他如此不思进取，将来，如何拿下那个江山？ “你难道，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的使命？” “我没忘。”沐祈年看她的眼神，十分的无奈。 他真的没忘，只是，他忽然发现，过去的日子，心里只有仇恨，只有大计，只有筹谋。 每个人都只看见他光鲜亮丽的一面，却不知道，他其实，心里很累。 他从来不知道快乐这两个字究竟是何意。 直到，顾云汐的出现。 渔村那段日子，简简单单，却是他这辈子，唯一快乐的时光。 他低头，看着脸色惨白的沐红日，幽幽道：“娘，这二十多年来，其实，你真的开心吗？” 第551章 以后，不会再阻止你们在一起 沐红日心头一沉。 儿子，心思真的不一样了。 “你问我开不开心？” 她抬起头，迎上沐祈年的目光，忽然间，笑得有些疯狂。 “呵，你问我开不开心？呵，哈，哈哈哈……” “教主，当心身子！”绿意赶紧给她拍背，但却已经来不及，沐红日笑着笑着就开始咳，咳着咳着，就开始吐血。 沐祈年给她运功压制，自己也吐了一身的鲜血。 最后还是绿意坐在沐红日的身后，勉强给她运功将紊乱的气息给压了下去。 “教主，你冷静点，你伤得太重了！”绿意哑声提醒道。 沐红日深吸一口气，那口紊乱的血气，好久之后，才被压了下去。 她看着沐祈年，此时却彻底笑不出来了，眼底，只剩下悲伤。 “你现在，有自己的爱人，便想要自己所谓的幸福，可你娘，她的爱人早就死了，她这辈子，根本不可能有任何幸福可言！” “你问我开不开心？若你将为娘送去见你爹，或许，我就开心了。” 她冷笑，唇角，还有血丝不断在滑落：“我的好儿子，要不，你就亲手将娘了结，好让你娘，再不用受思念的煎熬，再不用受仇恨的折磨，可好？” “娘，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难过。” 沐祈年握住她的手，看到她这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心头，说不出的沉重。 沐红日从来不会这样。 她一辈子，都高高在上，冷漠无情。 眼前的娘，是他从未见过的。 原来，她对爹的思念，那么深，那么沉。 “对不起……” “杀了君夜玄，否则，你连对不起都没资格说出口，将来到了黄泉地府，你也没脸面去见你爹！” 沐红日紧紧握住他的手：“杀了君夜玄！这才是你复仇的第一步！” 沐祈年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你是担心以你现在的能力，没办法杀他，是吗？” 沐红日今日是有备而来的，沐祈年担心的，其实不是这个。 就算他如今重伤，也总有好起来的时候。 果然，沐红日终于说出，让他最担心的事：“你可以控制顾云汐，让她杀了君夜玄！这世上，只有顾云汐可以杀了他！” 沐祈年眼底，掠过一丝晦暗。 “我知道你心疼那个姑娘，娘答应你，只要君夜玄死了，娘再也不反对你和她在一起。” 沐祈年低垂的眼帘抬了起来，看着她。 “娘不会骗你，只要你们杀了君夜玄，这辈子，她都可以留在你身边，娘再不会伤害她了。” 沐红日知道儿子想要什么，她依旧紧紧握着他的手腕，一脸诚恳。 “娘，绝不会骗你。” “可她心里，只有君夜玄一个人。”沐祈年淡然一笑，无奈道：“若她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男人，此生，她还能安然无恙活下去吗？” “那么你就能确定，若她跟在君夜玄的身边，此生就能过得安好？你能确定，君夜玄心里真的有她吗？” 沐红日瞅着自己的儿子。 儿子在感情方面，从来都是一片空白，他太傻了，有些事情，他根本看不懂。 “你可知道，娘今夜为何输得一败涂地？” 沐祈年有些讶异：“为何？” “就是因为，娘与你一样的傻，以为君夜玄对顾云汐，是真心真意的在乎！” 沐红日眯起眼眸，眼神，又冷又狠：“可娘真的没想到，君夜玄为了对付娘，连顾云汐都舍得利用！” 第552章 他的心里，真的有顾云汐吗？ 今夜发生的事情，沐祈年其实并不知情。 他只看到，顾云汐蛊毒发作回来，而君夜玄，明显受了不轻的内伤。 但，君夜玄利用顾云汐？ 这在沐祈年的想法里，是不可能存在的事情。 那男人为了找顾云汐，几乎陷入疯狂。 当初也是为了救顾云汐，差点死在京洲。 若不是顾云汐为了救她，抱着自己跳崖，以沐祈年的筹划，君夜玄一定会死在这里。 如此的情深义重，怎么可能会出现利用这种事？ “你真的太傻了，你和顾云汐，都被君夜玄骗了！” 沐红日顺了一口气，在绿意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她瞪着沐祈年，道：“君夜玄明知道，你的蛊术是我教的，你下的蛊，我能轻易控制，他竟还敢带着顾云汐引我出来。” “今夜顾云汐蛊毒发作，便是我催动的，若我再狠心一点，你喜欢的女人，今夜就活不成了，这便是君夜玄自己安排的结局！” “娘……” “你若是不信，你自己去问问顾云汐，等她醒了，她能将一切告诉你！” 沐红日瞪着他，目光逐渐严厉也冰冷了起来。 “你的劲敌，都知道如何利用女人，却只有你还那么傻，傻乎乎的相信所谓的真情。” 沐祈年眸色深沉。 沐红日是明白自己儿子的。 他虽然不说话，眉宇间也没有多少神色，但她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儿子在想什么。 “你心疼顾云汐是不是？但顾云汐根本就不明白，她爱的男人，眼里只有荣华富贵，只有权力和江山！” “那三万大军，明着是来找人的，可暗地里，又在做什么？君楚离昨日带着大军已经出发，直逼巫穹皇都了！” 沐祈年心头一紧，看着她，这事，的确是出乎他的预料了。 “儿子，只有你才真的那么傻，真的可以为了一个女人，放弃一切。” 只带了一袋金子，就想和他的女人安安静静平平淡淡过一生。 真傻！ 他若是想要，西陵是他的，巫穹也可以是他的，还有，南陵！ 南陵才是他真正的天下！ 但他太傻了，他真的为了顾云汐，将这一切都给放弃了。 “儿子，娘不想责怪你，因为你真的不懂，你的心太干净，可别人，没你如此干净，你明白吗？” 沐红日往前一步，温言道：“让顾云汐跟在君夜玄的身边，你能保证君夜玄将来不会伤害她？” “他如今喜欢着顾云汐，却也已经开始懂得利用她，他日，等他当了皇帝，后宫美人三千，他还能记住这个被自己利用过的女子？” “顾云汐跟着他，早晚会被他害死！儿子，不管是为了顾云汐还是为了你自己，你都必须得要振作起来。” “只有自己足够的强大，你才有能力去保护你在意的人，否则，你就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喜欢的姑娘，被人利用，被人伤害，甚至被人逼死。” “而你，无能为力！” 沐祈年不知道沐红日和绿意是何时走的，更不记得，她后来还说了什么。 心里，只有一把声音，在告诉他：今夜，君夜玄利用顾云汐，将沐红日引出来，顾云汐能活着回来，已经是奇迹！ 若不是娘亲被君夜玄重创，凭她的功力，想要让顾云汐蛊毒发作而亡，是极其容易的事情。 汐儿，今夜，在鬼门关外走了一遍。 而这一切，都是君夜玄造成的！ 君夜玄到底在想什么？ 他的心里，真的有顾云汐吗？ 第553章 不如，我们合作？ 沐祈年一个人走在回去的路上。 快到后院门口的时候，他忽然淡淡道：“出来吧。” 一道黑色身影，瞬间落下，就落在了他的身后。 “三皇子果然好眼力。”燕一轻声道。 沐祈年没有回头，继续往前先走：“君夜玄想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若我不救汐儿，他就会对我娘下手？” 所以，今夜沐红日能临危逃脱，倒也不是完全凭自己的实力，而是，君夜玄有意要放她一马？ 可就连沐红日，都未必能看透这一切。 君夜玄这个人，心机深沉，果然，深藏不露。 燕一话语平静道：“王爷的确是这个意思，所以，还请三皇子努力想办法，治好我家王妃。” “我们家王爷和沐教主并没有太大的仇怨，只是沐教主一直想要将王爷除掉，但在王爷的心里，她这点势力，不值得王爷为她大动干戈。” 所以，燕一这话，已经说的很明白。 只要沐祈年真心真意救顾云汐，君夜玄就能放沐红日一马，毕竟，仇怨不深。 但若是沐祈年治不好顾云汐，又或者，中途想要逃走，那么，他们家王爷想要杀沐红日，也不是什么难事。 沐祈年继续往前走，安安静静，走向自己那间小木屋。 他和沐红日方才说的话，燕一自然听不到，燕一还不敢靠得太近，否则，轻易就会被发现。 但沐红日的行踪，完全落入君夜玄的掌握之中，这是事实。 回到屋子前，沐祈年将房门推开，却没有进去，而是回头，看了燕一一眼。 燕一轻声道：“三皇子还有什么吩咐？” “我想见你家王爷。” ……天还没亮，今夜，又是个难眠夜。 “我会治好汐儿的眼睛，也会替她解蛊，不管你是不是用我娘的命来威胁。” 沐祈年进门之后，立即开门见山。 顾云汐就睡在不远处的床上。 因为她看不见，那扇挡视线的屏风已经被君夜玄命人撤走，如今用来挡视线的是，是一道纱幔。 就算顾云汐碰到纱幔上，那薄薄的纱幔也不会将她绊倒。 看到这纱幔，沐祈年的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说君夜玄不在乎顾云汐，那不可能，他事无巨细，的确做到了无微不至。 可他却用顾云汐将沐红日引出来，造成了沐红日的反噬，给顾云汐带来如此大的伤害！ 还有，他已经让君楚离出发，赶往皇都，所以他下一步，就是要吞占皇都？ 顾云汐刚找回来，他就布了如此多的线，说他不是事先铺好的路，只怕也没人会相信。 “三皇子来本王这里，就是为了隔着纱幔多看本王的女人两眼？” 君夜玄坐在书桌后，冷冷看着他：“要是没话可说，那就请回。” “玄王爷想要南陵的江山，我可以助你。”沐祈年收回看顾云汐的目光。 君夜玄抿着薄唇，思索片刻，忽然摆了摆手：“请坐。” 这态度，算是认可了他的话，未尝不可。 沐祈年在书桌前坐下，与他对视片刻，才道：“我想要西陵，玄王爷，我们合作，如何？” 第554章 别晕在本王的地方，晦气 天快亮的时候，沐祈年终于站了起来。 “我要去看看她的眼睛，还请玄王爷命人送一盆热水过来。” “你能治好她的眼？”君夜玄眸色微闪，“为何之前不动手？” “王爷难道不是昨夜才命人将我从地牢里放出来？” 这两日，他几时有机会与他说上两句话？ 君夜玄大概也看出来了对方对自己的怨念，他站了起来，走到门后，将房门打开：“送两盆热水进来。” 没多久，下人将沐祈年需要的东西准备好，沐祈年直接将纱幔掀开。 君夜玄还是浑身寒气外溢，看着他走近顾云汐，就十分不自在。 “她在我身边昏迷不醒一个月的日子，你猜我是如何照顾她的？你猜她为何相信我是她的夫君？” 沐祈年在床边坐下，拧了温热的毛巾，轻轻敷在顾云汐的眼睛上。 君夜玄真想将他给撕了。 不能生气，也不能在意，那都是在顾云汐没有意识的情况之下发生的。 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才走了进去。 不料，刚进去就看到沐祈年将自己的手腕割开一道口子，让鲜血一点一点滴落在毛巾上。 鲜血经由毛巾，渗入到顾云汐的眼睛，由经由她的脸，滑了下来。 真正经过她眼睛的血并不多，大部分都滑下来了，无比浪费。 君夜玄走了过去，拿起另一条毛巾，将顾云汐脸上的血迹擦干。 再看沐祈年，他依旧抬起手，让自己的鲜血一滴一滴落在毛巾上。 等毛巾凉了，便再次浸在热水里，温热之后，才又敷在她的眼皮之上。 如此反复了三回之后，沐祈年才将敷在顾云汐眼睛上的毛巾拿开。 这次，他轻轻掀开顾云汐的眼皮，将自己的血滴落在她的眼睛里。 那画面，说不出的可怖，若不是知道这血是属于沐祈年的，君夜玄只怕也不忍心去看。 看起来，就像是顾云汐的眼睛在流血那般。 “所以方才那般，又是为何？”用热毛巾，将鲜血也弄热？ 君夜玄不是大夫，不懂这个道理。 沐祈年没有看他，依旧在专心用鲜血，给顾云汐清洗双眼。 “方才，让她的眼睛适应一下，毛巾过滤过的鲜血很稀，她若是没有反应，便是适应了。” 君夜玄没说话，一直盯着他的举动，顺便，将落在顾云汐脸上的鲜血擦去。 这办法，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行。 但既然连蓝渊都无能为力，姑且，只能相信他一回。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终于彻底敞亮起来，沐祈年将从顾云汐眼睛里滑落出来的最后一滴鲜血擦干净，才站了起来。 “我不知道这办法是否有效，一切，等她醒来才能分晓。” 他从床边离开，脚步有些飘，修长的身躯微微晃动了下。 君夜玄顿时一脸嫌弃：“别晕倒在本王的寝房里，晦气！本王会将你一脚踹出去，绝不怜惜！” 沐祈年冷冷哼了哼：“本皇子还嫌你的地方脏！谁稀罕晕倒在这里？” 举步就走了。 刚出门，便忍不住扶住了一旁的柱子，微微喘着气。 内伤，外伤，再加上一夜未眠、失血过多。 总之，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头晕目眩的，竟然连半步都迈不出去。 忽然，身后一股寒气袭来。 沐祈年正要回身抵挡的时候，便觉得后领一阵绷紧，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第555章 她终于，看到妈妈了 他竟然被君夜玄一路拎着，拎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还被一把丢在床上！ 沐祈年气得想杀人。 可等他适应了那份晕眩，在床上坐起来的时候，房间里，早已没了君夜玄的声音。 竟敢用如此粗鲁的方式，将他丢回到这里！ 这该死的混蛋！ 等他功力恢复之后，一定要狠狠揍他一顿，再将他当小猫一样拎来拎去，拎到大街上满世界跑。 让所有人看看，这个伟大到不可一世的玄王爷，被人像小动物一样拎起来是什么模样！ 沐祈年气得快吐血了！ 一辈子都未曾受到过这样的耻辱！ 正无处发泄的时候，有人将房门推开了，是蓝渊。 “三皇子，王爷说你流了不少血，怕你太虚弱会死掉，命在下来给三皇子把脉看看。” 沐祈年顿时一脸嫌弃：“不必！” “王爷说了，若是三皇子拒绝，就命燕一将三皇子绑起来，在下再慢慢看。” 言下之意，就是，他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蓝渊要给他把脉，那是把定了。 沐祈年气得差点吐血。 蓝渊忙劝道：“其实我们家王爷也是一片好意，三皇子切勿多想。” “他只怕本皇子死了，没人能将汐儿治好！” “既然三皇子也知道自己的命还有点用，就不要糟蹋了。” 蓝渊一脸笑意，说着自以为温和的话语：“三皇子，请躺下，在下会尽快。” 沐祈年用力闭了闭眼，努力将自己的怒火压下去。 如今人为鱼俎，敌强我弱，再生气也没用！ 更何况，他也的确要养好身子，才能继续用血给顾云汐治眼睛。 不过，君夜玄今日这羞辱的仇，他记在心里了，他日，一定会连本带利还给他！ ……那夜，顾云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变成了一个三岁的孩子，牵着一个女人的手，走在街上。 经过玩具店的时候，身旁的女人问她：“想不想要个娃娃？” 顾云汐摇了摇头，奶声奶气说：“我想要这个。” 是一套医护玩具，有听诊器，针筒，药箱，塑料做的手术刀，钳子，小剪刀。 眼前的一切晃了晃，她好像长大了些，但还是很小，约莫四岁？ 身边，依旧是这个女人，可她一直看不见她的脸，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汐汐，妈妈要执行一个特殊的任务，短时间内也许会回不来，汐汐在家要听芳芳姨的话，要乖。” 小小的顾云汐，心里其实是很难受的，但她还是挤出一脸笑意，奶声奶气说：“妈妈，你要早点回来。” 妈妈蹲了下来，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她努力想要看清楚妈妈的模样，可视线里的一切，却又说不出的模糊。 只能看见妈妈一张脸的轮廓，看不清楚她的眉眼五官。 妈妈走了，顾云汐追在车子后方，其实很想哭，可是小小年纪的她已经知道，自己不能哭。 要是哭了，妈妈会心疼。 那个叫芳芳姨的女人牵着她的手，对她很温柔地说：“你妈妈是个了不起的人，不要难过，我们应该为她感到骄傲。” 小顾云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 眼前的一切，又有了一丝丝的变化。 她看到小顾云汐又长大了，这次，大概有五岁？ 她在画画，身旁的女人也在画画，是妈妈。 “妈妈，我画好了。”小顾云汐将自己的画纸拿了起来。 “我也画好了。”妈妈也将自己的画纸拿了起来。 两幅画，清晰出现在顾云汐的视线里。 小顾云汐画的是设备，虽然还不够完美，但却初具雏形，是一张可升降可收缩可翻转可分离的手术床。 妈妈的画是武器，是一把开合式连发枪。 “我的汐汐真棒！” 女人这次，终于低头，一张脸，清晰地出现在顾云汐的视线里。 第556章 像极了迎接夫君归来的小娘子 “妈妈！”顾云汐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她看到妈妈的眼睛，看到妈妈的脸了！ 那么清晰！ 视线里，果然是有一张脸，但这张脸，却是陌生的。 而且，模糊不清。 “小九？”顾如秋被她吓了一跳，赶紧过来，在床边坐在，握住她的手。 “小九，你醒了？手为何如此冰凉？是不是冷？” 顾云汐看着她，意识还停留在梦里。 她，二十一世纪，一个大二的医学生。 五岁的时候，妈妈在一次执行任务过程中，意外失踪，大家都说，她已经死了。 但她坚信，妈妈一定还活着。 这个信念，让她坚持了许多年，她相信自己的有生之年，一定还能再见到妈妈。 直到……直到她穿越了？ 顾云汐皱起了眉。 穿越前的事情，她竟然想起来了，可她想不起来穿越之后发生的事。 只知道，自己似乎成了一个同名同姓的将军府小姐？ 但她对别的人事物，毫无印象。 “小九？”顾如秋见她脸色越来越苍白，立即担心了起来：“到底哪里不舒服？” 她回头，看着小铃铛：“你快去请蓝渊先生过来……” “不用了。”顾云汐将她握着自己那只手推开，慢慢理顺自己的思路。 “我没事，只是睡太久了，脑袋瓜有些不好使。” “的确是睡太久了，从昨夜一直睡到现在，这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时分。”顾如秋示意她看窗外。 顾云汐看了眼，窗外，天色开始有些昏沉，果然已经是日落西山的时辰。 “小九……” “你是？”顾云汐敲了敲脑袋。 她的记忆好像出现了断层，穿越之后变成九小姐，到她在渔村的木屋醒来。 中间那一段记忆，朦朦胧胧的，好像记得一些，又似乎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记得，有个穿白衣服的温润男子，搂着自己，坐在花海中，看星星，看月亮。 生死相许。 原以为那个人是沐祈年，可见到君夜玄后，又似乎不太确定了。 顾如秋看着她，浅叹了一口气：“燕北大人说你丢了过去的记忆，没想到，是真的。” 她看着顾云汐，满眼都是心疼：“你是将军府的九小姐，而我，是你的八姐顾如秋。” 顾云汐没说话，虽然还是想不起来眼前这位姑娘，不过，她看起来，对她的确是友善的。 “算了，先别想那么多，身子要紧。” 小铃铛拧来热毛巾，顾如秋接过，双手送到顾云汐的跟前。 “先洗个脸，看看身子哪里不舒服，若是感觉好些，便下来吃点东西。” 已经一天一夜没有东西进肚子，一定是饿坏了。 顾云汐也只是迟疑了下，便将毛巾接了过来。 等收拾妥当，顾如秋搀扶着顾云汐一起出门。 “我已经命人在偏厅准备了饭菜，我们先过去，等王爷回来，便一起用膳。” 刚出门，就看到两个下人迎面而来。 两人先是对顾云汐行礼道：“见过王妃。” 之后，又对着顾如秋行礼：“秋姑娘。” 秋姑娘，这三个字，听在顾云汐的耳里，莫名有些怪异。 但她没理会，偏厅就在不远处，顾如秋扶着顾云汐坐下后，没多久，外头便传来一阵马蹄声。 “该是王爷回来了。” 顾如秋眼底掠过一抹喜悦，冲顾云汐笑道：“你好好歇着，我去迎接王爷。” 说罢，站了起来，提着裙摆便冲了出去。 那模样，像极了迎接丈夫归来的小娘子。 顾云汐眉心皱得更紧。 顾如秋……是君夜玄府里的女人？ 第557章 她身上的药香味 没多久，顾如秋和君夜玄一起进来。 没有人知道，顾云汐的眼睛已经能看见了，只是视物还十分模糊。 顾如秋夜没发现。 顾云汐的椅子旁还放着她专用的拐杖，视线太模糊，还是得要用拐杖更方便些。 但君夜玄走进来那一刻，目光却直勾勾落在顾云汐的眼眸上。 她下意识躲开，却忽然感受到一阵风袭来，下巴一紧，脸被他抬起来了。 “做什么？”顾云汐脸色一沉，不悦道：“放开我！” “你能看见本王？”方才那一瞬间的对视，他不会看错！ “我……”那一瞬，顾云汐心里转过了无数的念头，最后，只是轻飘飘说了句：“还是很模糊。” 君夜玄很明显有些激动了，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头，不经意间收紧。 顾云汐眉心皱了起来：“疼！” 君夜玄终于松了手，什么都没说，在一旁坐下。 顾如秋一直愣愣看着顾云汐，看了很久很久。 直到婢女檀香轻轻推了她一把，她才猛然醒悟过来。 方才那张脸上，神色万变，也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她缓缓走了过去，在君夜玄另一侧坐下，依旧是忍不住，多看了顾云汐几眼。 “小九……真的看见了吗？” 顾云汐摇摇头：“光线好的时候，能勉强看到一点影子，现在……” 她低头，看着面前的菜肴，眸色深沉。 看不见。 夹菜都不方便，一团暗影，无法分辨细小的东西。 顾如秋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知道是叹了一口气还是松了一口气，总之，今夜的表情，有些奇怪。 但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思。 夹起一块肉，放在顾云汐的碗里。 她笑着说：“小九，这是你最喜欢的糖醋烧肉，多吃点。” 因为中间隔了一个君夜玄，所以顾如秋要给顾云汐夹肉，得要站起来，伸手，俯身过去。 给顾云汐夹完肉，手收回去的时候，一不小心就碰到了君夜玄的手臂。 顾如秋吓了一跳，忙道：“王爷，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君夜玄眉心轻蹙，这股香气，有些熟悉。 “是不是我身上有药味，让王爷难受了？” 顾如秋有些惶恐，忙解释道：“对不起，王爷，我今日去捡过药，后来听说小九有些动静，还没来得及换衣裳，便过去了。” “我……我这就去清洗一下。”她站起来，低着头便要离开。 君夜玄淡淡道：“不必，这味……不难闻。” 是从前，顾云汐身上常有的味道。 她喜欢弄药，身上总是多多少少带着一丝药味。 倒是现在的顾云汐，失忆之后回来，身上便没有这个味道了。 忽然间问道顾如秋身上这药香味，君夜玄脑海里，便在不经意间，浮起了一丝片段。 “王爷，喝酒。”顾如秋给他倒了一杯。 君夜玄却看着那杯酒，微微发愣。 不知何时，顾云汐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王爷，我吃饱了，我身子不舒服，想先回去休息。” 小铃铛立即过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就多看了那杯酒一眼。 王爷只是拿着酒杯，却没有喝下去，明显是在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这杯酒，是顾如秋给他倒的。 小铃铛心里，莫名有些委屈，替他们家王妃。 君夜玄侧头，看着顾云汐：“你就如此焦急着，想要从本王身边逃开？” 第558章 她分明是故意的 顾云汐低着头，站在一旁，不说话。 这低眉顺眼的模样，换了是别人，你会觉得她很乖巧听话。 但，她是顾云汐。 这不是乖巧顺从，而是，另一种反抗。 君夜玄抬起手，一口气将杯子里的酒水喝光。 杯子啪的一声放在桌上，他冷冷一哼：“送王妃回去。” “是！”小铃铛赶紧扶着顾云汐，走出偏厅。 出去的时候，还能听到身后，顾如秋给君夜玄倒酒的声音： “别生气，小九只是年纪还小，不懂事，以后她会听话的，王爷，再喝一杯吧。” 小铃铛扶着顾云汐回到房间，将房门关上后，小铃铛就忍不住吐槽了起来： “这个八小姐是怎么回事，分明在讨好王爷！王妃，她……她是不是对王爷有想法了！” 顾云汐在她的搀扶下，回到床边坐下，摸索着，将被子扯了过来。 小铃铛赶紧帮她脱了鞋子，将被子盖在身上。 “她是不是对玄王爷动心，跟我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气什么？” “可你是王妃！你怎么能不生气？”小铃铛气鼓鼓的，两个腮帮子都鼓起来了，看样子，真是气得不轻。 顾云汐看了她一眼。 虽然还是看不清楚她的脸，但，仿佛已经可以想象到她生气的模样。 她无奈道：“我是离王妃，他是玄王爷，你是不是搞错了些什么？” 小铃铛闻言，顿时愣了下。 也是哦，她是离王妃，那位却是玄王爷，都不是一家的。 “可是……可是……”小铃铛咬了下唇，看着顾云汐，又是生气又是无奈。 最后，还是一肚子委屈：“可谁不知道，你和玄王爷……是一对的？那八小姐就是插足的！” “要是所有人都认为，我和玄王爷是一对的，那对我来说，才是一件悲哀的事情。” 顾云汐靠在床头上，眼睛不好使，连看会书都不行。 不知道沐祈年现在怎么样，想去看看他，又怕自己去看他会惹那个暴躁的玄王爷生气。 到时候，他未必不会将自己的怒火发泄在沐祈年的身上。 去看祈年，会害了他。 “昨夜，我好像感觉到一直有人给我敷眼睛，是那个蓝渊来过吗？”顾云汐忽然问道。 小铃铛愣了下，想摇头，又怕自己多嘴，会给王妃带来麻烦。 想了想，她只能低着头，小声应了声：“是……蓝渊先生，王妃，很晚了，我去给你弄浴汤，沐浴更衣后早些休息吧？” 顾云汐很想说，现在，一点都不晚。 也就是二十一世纪的八点左右。 等洗完澡换了衣服，也不到九点。 九点，哪能睡得着？ 不过，这个年代，什么都没有，眼睛还看不见，完全没有娱乐项目。 不睡觉又能做什么？ 她点了点头：“嗯。” 小铃铛赶紧出去，找了几个婢女，一人一桶的拎着下人早已准备好的浴汤回来。 顾云汐还是不习惯让人伺候自己沐浴更衣，虽然现在眼睛还是看不清楚，但好歹能看到一些模糊的影子。 所以，在婢女们将浴汤准备好之后，她便让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下小铃铛一个人在房间里。 但哪怕是在房间里，顾云汐也不允许小铃铛越过屏风。 始终是不习惯。 将衣裳脱去，跨入浴桶后，顾云汐泡在暖暖的浴汤里，忍不住闭上眼。 “小铃铛，你等会去打听一下，看看祈年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外头，却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既然如此关心，为何自己不亲自去看看？” 第559章 难道，不该给她一个名分吗？ 顾云汐吓得立即将自己脖子以下，完全泡在浴汤里。 这混蛋，进门从来不会询问一下旁人的意见！ 小铃铛更是吓得呼吸都不敢用力，慌忙过去请安：“王、王爷。” “本王来伺候便好。”君夜玄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小铃铛回头看了眼，王妃还泡在浴桶里，她真的要离开吗？ 君夜玄侧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这强大的压力，压得小铃铛几乎喘不过气来，哪里还敢耽搁？ “王妃，我……我去给你准备甜汤。”说完这话，一溜烟就跑了。 还细心地为两人将房门关上。 君夜玄举步，越过屏风，高大的身躯，很快就站在了浴桶外头。 他盯着顾云汐被温热的浴汤泡得微微红润起来的脸，眸色逐渐深沉。 “本王伺候你沐浴更衣，不高兴？” 顾云汐真想骂人，这叫伺候吗？这分明是欺负人！ 当她是三岁小孩子不懂事？ “王爷日理万机，公务繁忙，我岂敢……” “既然知道本王公务繁忙，还愿意抽空来伺候你，为何不感恩？” 顾云汐侧耳，好像听到了他脱衣裳的动静。 她的心里，顿时起了一阵防备。 “王爷，我何德何能，可以让王爷你来伺候……” “既然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那就，你来伺候本王沐浴更衣。” 君夜玄随手一扔，那件又厚又重的衣袍被他丢在一旁。 顾云汐分明听到腰带被解开的声音。 想站起来赶紧逃，可她身上什么都没有，只要起来，就会被看得彻彻底底。 但若是不起来，就算是泡在浴桶里，等他进来的时候，一样会把她看得清清楚楚。 等他进来后，那就只怕不仅仅是看光的问题。 她无法忘记，自己被带回来那一夜，他强悍闯入的一幕。 如今只要一想，两条腿还莫名发软。 “玄王爷……” 他真的进来了！ 顾云汐再不敢多想，立即就要起来离开。 可她根本没有逃脱的机会。 刚站起来，就被拉着手腕，一把扯了回去。 正好落入了他的怀中。 两具身躯碰到一起，他还有些微凉的身躯，一瞬间滚烫了起来。 “君夜玄！”顾云汐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怒了：“你到底要怎么样？” “就是想找个人，伺候本王沐浴更衣。”君夜玄闭上眼，享受着她软软的身体带给自己的触感。 顾云汐却只觉得是煎熬。 “你……” “本王是玄王爷，而你是离王妃，如此，于礼不合是么？” 君夜玄睁开眼眸，低头看着她，勾起薄唇笑了：“这话，你前前后后到底说了多少回？你说的不腻，本王听着也腻了，能否换些新鲜的说法？” 顾云汐依旧用力推着他的胸膛。 哪里有什么新鲜说法？不管她说什么，这男人根本就是不管不顾。 “若王爷只是想找个人伺候自己，我相信，我八姐或许会乐意，你为何不去找她？” “你生气了？”君夜玄低头看着她，研究着她脸上每一个表情。 但顾云汐的脸上，并没有任何妒忌之情，她生气，只是因为他对自己的无礼。 “听说顾如秋在你的院子里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天下人皆知，她是你的女人！难道，王爷不该给她一个名分吗？” 第560章 是你，自找的 “又不是本王让她住进来的，是她自己乐意，本王为何要给她名分？” 君夜玄这话，说得理所当然，真是没心没肺得很。 顾云汐有些生气：“你可以反对的，若是接受，那就是接受了她这个人。” 在他的院子里住了那么久，若是不给人家一个名分，将来，顾如秋也是没办法嫁人了！ 虽然顾云汐不觉得女人一定要嫁人，才能得到幸福，毕竟，她是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女人。 可这里是古代啊！ 古代的女子，若是不嫁人，将来娘家嫌弃，顾如秋真会没有地方可去。 “本王从未承诺过她什么，她自己喜欢住，本王也不在乎，自找的难道还要本王负责任？” 君夜玄对此，根本不在意。 不过，她倒是一直口口声声，要让他为顾如秋负责。 君夜玄的眸色，渐渐就冷了。 将她一把扯入，用力摁在怀中。 两个身躯碰到一起，一点点的摩挲，那感觉都让人几乎要尖叫。 “放开我……” “你就如此舍得，让本王要别的女人？你当真丝毫不介意？” 虽然，明知道她现在是失去记忆，忘了他们之间的情义。 可眼前这女子，也实实在在就是她，这些话从她口中说出来的时候，多少，有些伤人。 “你几时才会记得本王与你的一切？”君夜玄快要失去耐性了！ 尤其，如今这般，软玉温香在怀，竟然，不能碰！ 他真的很想要她！ 只是不想看到她空荡荡绝望的眼神！ 顾云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明明看不清楚他的脸，但却好像真的能与他四目相对那般。 很神奇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顾云汐的意识，像是停住了。 停在了君夜玄那双氲黑深邃的眼眸里。 她甚至，好像闻到了一阵阵花香。 漫天漫地秋菊的香气，萦绕在鼻尖，渐渐，蔓延到周身。 像是他的身体，也洋溢着这份花香。 有风吹来，吹起了一丝一缕长发，却不知道是属于他，还是属于她自己。 周围的一切，也像是忽然间变幻了那般，她看到了黑夜，看到了星辰，看到月亮。 那阵风再次吹来，这次，顾云汐还看见两人的发丝，纠缠在一起。 “夜玄……” 那夜，她低着头，看着男人绝美的五官，以及那双，像是黑洞一样，让她看一眼，便彻底陷入的星眸。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坐在了他的身上，双手，在他胸膛上，一寸一寸抚过。 君夜玄眉心皱得紧紧的。 温热的浴汤，升腾起一阵阵氤氲雾色。 他不知道这女人究竟看到了什么，但他看到的，却是她诱人的身躯，以及，她妩媚却像是迷失了一样的眼眸。 她甚至主动坐在了他的身上，双手从他肩头上滑落，慢慢滑向他的胸膛。 当那不听话的小拇指，在他胸膛上轻轻勾勒的时候，君夜玄的呼吸，一瞬间乱得一塌糊涂。 “你再这样，本王……便顾不得你是否乐意了！” 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将她的手拉开，却鬼使神差的，将她更拉向自己。 两具身躯再次紧密贴合，君夜玄舒服得忍不住浅叹了声。 耳边，是她轻轻的呼唤：“夜玄……” 他闭上眼，双手从她的背后滑落，慢慢将她扣住，拉向自己。 “……是你，自找的。” 第561章 明日，本王再来要你 顾云汐有点想弄死自己。 被抱到床上的时候，她的意识还没有恢复过来。 呼吸很乱，急促，沉重。 整个人像是踩在轻飘飘的云上，都不知道自己究竟飞到了何方。 现在，才总算冷静下来。 她躺在床上，君夜玄给她盖了被子。 抬眼望去，床边的男人正在穿衣。 动作利索，敏捷，一瞬间，便又是那个衣冠楚楚的绝色美男子。 依旧是看不清楚他的脸，甚至看不清他的身躯。 可他习惯性清冷的气息，还有那虽然模糊，却也看得出来绝对高挑修长的身影，一看就知道，只应天上有的存在。 当君夜玄回头那一刻，顾云汐立即闭上眼睛，揪紧了身上的被子。 这次，是她理亏，心虚，一个字都骂不出来，也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来面对他。 他好像在靠近！ 那份冷冽的矜贵气息，离她越来越近了。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要不要睁开眼睛看看。 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面对，刚才的事情，真的太匪夷所思了！ 君夜玄离她很近了。 就在顾云汐不知道要不要睁开眼的时候，他忽然低头，在她额角上亲了亲。 顾云汐吓了一跳，掌心紧紧捏了起来，生怕自己忍不住要伸手将他推开。 “是不想面对，还是害怕面对？”君夜玄唇角噙着一抹笑意。 顾云汐不得不睁开眼。 他就俯在她的身上，一张脸离她不过是一个巴掌的距离。 这么近，就连彼此呼吸的温度，都能感受到。 若换了以前，顾云汐一定会让他走开，可今夜，经历过方才的事情，这种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了！ 太矫情！ 刚才，可是她自己主动坐在他的身上，主动轻抚他的胸膛，主动……坐上去。 一辈子都没有这么丢人过。 “慌什么？你又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君夜玄的心情似乎很好。 将她别过去的脸掰了回来，他笑道：“只要别再骂是本王强迫你的，今夜这事，本王可以不说出去。” “你……”居然还想说出去！ 这天底下，怎么会有如此不要脸的混蛋！ “我刚才……鬼迷心窍，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是再来一次……” “你还想再来一次？” 君夜玄眉心轻蹙，好像在思考些什么：“但本王今夜还有事，不能一直陪着你，除非，你愿意接受草草了事。” “你胡说什么？你……”顾云汐气疯了，正要用力将他推开。 不料君夜玄已经从她身上离开，转身往门外走去。 “留着点力气，明日，本王再来要你。” 他竟一路笑着，从她的寝房走出去。 小铃铛一只守在外头，听到王爷爽朗的笑声，还有些心惊胆战的。 等将王爷送走之后，小铃铛才干净回来，将房门关上，快步走到床边。 顾云汐正在摸索着要给自己穿衣裳。 小铃铛急道：“王妃，你眼睛不好使，别乱动，我来帮你！” 顾云汐没说话，在小铃铛的搀扶下下了床。 虽然还是很不习惯，可她眼睛的确是不好使，脱衣裳还可以自己来，穿衣服，以这年代这些衣裳的复杂程度，她靠自己一个人，是万万做不到的。 只好张开双臂，接受小铃铛的伺候。 没想到，小铃铛却盯着她的身体，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第562章 哪个女人能不被他迷住？ 顾云汐两条腿原本就疲软不堪，刚才下床的时候，还涨疼得很。 如今被小铃铛这尖叫声吓了一跳，竟忍不住腿一软，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小铃铛吓坏了，慌忙扶着她起来：“王妃，你、你怎么样了？” “我腿软。”顾云汐差点要给她翻白眼。 还能怎么样！ 刚才虽然一开始是自己先主动的，可后来，那混蛋嫌她动作太生涩，也不够猛，他一个翻身将她压在浴桶边。 之后……简直就像是进了地狱一样。 当然，后来，又像是飞上了天堂……不可描述！ 一想，脸又开始火辣辣的，红透了。 小铃铛扶着她坐起来，赶紧给她将衣裳穿上。 “好冷。”顾云汐忍不住抱住自己的身子，“你刚才……叫什么？” “王妃，你的身子……你身上全都是掐痕。”小铃铛还是个小姑娘家，哪里懂这些？ 刚才看到的时候，还以为王爷虐待他们家王妃了。 可想想，顿时又好像明白了。 虽然没有经历过，但，不少听身边的女人们悄咪咪的说过，大抵就是那么一回事。 顾云汐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正常颜色的脸，瞬间又烧了起来。 她背过脸，故作不在意：“我自己……不小心撞到的。” 小铃铛也没有拆穿她，不过么……“原来王爷也会大笑的，真是让人大开眼界了。” 她跟在顾云汐身边没多久，顾云汐就出了事。 之后，她跟在蓝渊身边帮忙弄药，倒也不少见到玄王爷。 但玄王爷一向都是不苟言笑的，更多的时候，他总是冰冷着一张脸。 整个人，冷得像万年冰山，又像是修罗一样可怕。 笑，那是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直到现在，王妃回来了，小铃铛才知道，原来王爷也是会笑的。 “王爷笑起来的，可好看了！可惜王妃你看不到。” “王妃要是看到了，一定会被王爷迷得神魂颠倒的。” “所以，你是被他迷住了吗？”顾云汐在给自己绑衣带子。 “我当然是被迷住了。”小铃铛可是一点都不掩饰自己对君夜玄的喜欢。 “要知道，玄王爷可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所有男子中，最好看最迷人的一个，哪个姑娘能不被他迷倒哦？” 那可是一举一动，都可以让女子尖叫的玄王爷，迷上他，一点都不让人觉得丢脸。 “这么喜欢，你怎么不主动去勾引他？”顾云汐差点要给她翻白眼。 小铃铛也不知道害羞，理所当然回道：“要是王爷愿意让我靠近，你看我会不会死皮赖脸靠过去？” “可惜了，王爷根本不允许女子靠近自己半步，就只有王妃你例外。” 她可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像玄王爷这样的男子，不是任何女人都能亲近的。 更何况，他身上那股冰冷的气息，也不是一般女子能扛得住的。 像现在这样，远远看着，赏心悦目的，就很好了。 “不过，这两日，我看那秋姑娘好像有意和王爷走在一起，刚才我送王爷离开去书房，好像看到那秋姑娘还在书房门口等着呢。” 小铃铛想起来就觉得憋屈：“王爷这么焦急离开，该不会是约了秋姑娘吧？” 可是，这不是刚和王妃亲热过吗？ 要是这时候就去和秋姑娘……小铃铛忍不住一阵恶寒，想想都觉得恶心。 玄王爷如此美好的男子，可别真做出那种让人反感的事情才好！ 顾云汐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他真去见顾如秋了？” 第563章 做不到唯一第一又如何？ 顾云汐说不清楚自己对君夜玄，是什么感觉。 或许，失忆之前应该是喜欢的，否则她刚才也不至于在对上他的目光之后，莫名其妙的就陷了进去。 可她怎么会愿意和别的女人，一起分享一个男人？ 君夜玄和顾如秋，到底是什么关系？ 为什么顾如秋会一直住在君夜玄的院子里？ 在这种时代，女人一旦住在男人的院子里，就已经是不清不白的了。 将来除了留下来伺候君夜玄，顾如秋根本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顾云汐闭上眼，调整自己的呼吸。 “王妃，你是不是生气了？”当然，小铃铛也是很生气的。 不过，她现在，需要冷静。 “王妃，你别生气，至少在我看来，王爷肯定是喜欢你多过秋姑娘的。” “我没有要跟她抢男人的意思，也不愿意。”顾云汐抿着唇。 她只是还没有搞明白，自己和君夜玄，到底算是什么样一种关系？ 畸形。 神奇！ 可若她和君夜玄真是情侣，她是不可能允许他们之间，出现第三者。 小铃铛还在自顾说道：“王妃，越是这种时候，你就越得要的冷静下来，才能保得住自己的地位。” “我为什么要保住所谓的地位？”顾云汐有些没好气的。 小铃铛却一本正经：“你要知道，王爷身份尊贵，这辈子会有很多女人，不足为奇。” “更何况，以王爷在朝中的地位，将来……哎呀，我不敢说，但王妃心里清楚，未必不是帝皇之姿。那，帝皇总会有后宫三千的。” 小铃铛是想劝她，不要和王爷对着干，也不要生王爷的气。 和王爷置气，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你是想劝我，牢牢抓住他，将来，也许还能混个皇后做做？” 顾云汐唇角有笑意，但却为何，感觉到心头一片荒凉？ 皇后又如何，始终也不过是后宫那三千佳丽里的其中一个。 若不是做到唯一，就算给了你第一，又有何用？ 小铃铛立即就笑了，正想继续说什么。 顾云汐却将她打断，问道：“不是让你去打听祈年的消息吗？他现在怎么样？” 提起沐祈年，小铃铛立即想起来什么，道：“这个，我给王妃你去打听过了，那位三皇子如今住在后院一个小院子里，最角落的那个。” “他被放出来了？”顾云汐一阵激动，立即站了起来。 腿还是很酸，站得太快太猛，差点没一下子摔下去。 小铃铛扶了她一把，还是忍不住怨念了起来。 “那个三皇子，真的不是好人，他以前可是你们的敌人啊！王妃你别再管他的事情了，你越是管他，王爷就会越生气。” 到时候，一直留在顾如秋那边，王妃怎么办？ “带我去看看他。”顾云汐扶着床边下来，摸到自己那根拐杖，立即拿着拐杖往门外走去。 “王妃，你能不能听我说一句？那个三皇子，你别理他了好不好？” 小铃铛虽然一直在抱怨，但还是跟在了她的身边，生怕她会摔到自己。 “我现在，还不能不理她，你若真的关心我，就带我过去，否则，我自己去。” 这话，让小铃铛无可奈何，只能扶着她，慢步朝后院的小院子走去。 第564章 那个人，到底是谁？ 顾云汐敲门的时候，沐祈年还在看书。 听到敲门声，倒是有些奇怪。 这里的人，可没有如此礼貌的，毕竟自己是阶下囚，不敲门直接进来的事情，并没有那么稀奇。 外头的人还在敲门，沐祈年眉心轻蹙，将书册放下，慢步走了过去。 打开房门那一刻，沐祈年的心脏，像是被什东西，猛地撞了一把。 “汐儿？” 她终于听到了这个声音。 顾云汐的掌心，捏得紧紧的。 心头，万般情绪在汹涌。 “我能……进来吗？”她扶着门边。 沐祈年看了眼她的身后，除了一个小丫头，没有别的人。 不过这小丫头看他的眼神，是写满了防备的。 沐祈年扶着顾云汐，当着小铃铛的面，将房门关上。 小铃铛气死了，有种自家王妃被坏男人骗走的感觉。 想阻止，却又不敢。 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扇房门被关，看着自家王妃走进狼窝。 “这个小丫头，对你倒是真的忠心。”沐祈年扶着顾云汐，走到床边坐下。 “抱歉，我这里地方小，椅子有些旧了，坐着不舒服，你就坐床上吧。” 顾云汐没有任何意见，坐下来后，抬头看着他。 看不清他的五官，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身影。 沐祈年低头，审视着她的眼眸：“今日，是不是能看到一些光了？” “所以我昨夜做梦时，梦到有人一直在给我热敷眼睛，那人真的是你？” “嗯，昨夜给你治疗了下，还没来得及过去，给你检查一下看看是什么效果。” “是他们不允许吗？”这院子外头是有守卫的，她虽然看不见，但能感受到。 “倒也不是，是打算今夜再过去的。” “等我睡着？”顾云汐瞪着他，“你在躲我？” “没有的事，别胡思乱想，只是觉得你睡着之后，治疗起来会更加方便些。” 沐祈年笑了笑，盯着她红润的脸。 目光，不经意间看到了她脖子上，那两处红印。 掌心，一瞬间就收紧了。 “君夜玄……去看过你？” 顾云汐虽然看不清楚他脸上的表情，但他的语气，却让她一下子就听懂了他的失落。 她下意识揪住自己的衣襟，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祈年。” “嗯？”沐祈年已经站了起来，不知道在收拾什么。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看到她脖子上那两处吻痕，他的心脏，像是被撕开一般的痛！ “我与你，到底算是什么关系？”顾云汐看着他朦胧的背影，“我和君夜玄，又算是什么关系？” “你自己觉得呢？”他没敢回头看她。 因为知道，心脏疼得发麻。 “那个和我坐在花海里，一起看星星，看月亮的白衣男子，到底是谁？” 她其实并不希望沐祈年给自己答案，或许，这个答案连沐祈年也不知道。 但她就是忍不住想问。 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态。 她没有把握，无法看清楚，心里存着那么多的疑问，一切都解释不来。 习惯性，有些，想依靠他。 沐祈年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双清亮的大眼眸里，蒙着一层肉眼可见的困惑。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祈年才幽幽道：“是从前，伪装成君楚离的模样，与你相恋了一年的君夜玄。” 第565章 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顾云汐终于要到了一个答案。 不需要问沐祈年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但只要是现在的他说的话，她就愿意相信。 一种，莫名的笃信，他不会骗自己。 更何况，这个答案，没有被骗的理由。 于他，一点好处都没有。 房间里忽然变得静悄悄的，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宁静中。 沉默。 一种说不出的压力，压得两个人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才道：“所以，你跟我说你是我的夫君，是骗我的？” 沐祈年修长的身躯一僵，手里的瓶子，差点一不小心，被他捏碎。 “嗯。”好像很随意的一声回应，却不知道，这一个字的回应，耗费了他多少勇气。 顾云汐抓住身旁的床幔，指关节在用力，一片泛白。 沐祈年深吸一口气，才敢回头，看着她：“刚开始，骗你，只是随口一说，不想跟你解释任何事。” “后来呢？”顾云汐看着眼前那模糊的影子。 “后来，”说到这里，沐祈年忽然间，好像有些释然了。 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压力，也慢慢消失了。 他甚至对她浅浅一笑：“后来，是我真的想要这个身份，便一直在骗你。” 顾云汐一直没说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沐祈年倒也不逼她，让她自己想。 但哪怕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掌心，却依旧在这样的冬夜里，渗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他其实，很紧张。 怕。 怕她不肯原谅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顾云汐终于说话了：“你以后，还会骗我吗？” 这个问题，沐祈年没有立即回答，事实上，也不知道如何回答。 最后，他果然还是诚实道：“不知。” 没想到他这么说，顾云汐反倒笑了：“那我就原谅你吧。” “为何？”沐祈年不懂，他没有给她承诺，她反倒不生气了？ 顾云汐耸了耸肩，吐了一口气，无奈道：“没办法，难道，要一直生气吗？关键是，我又不恨你。” “若你说以后都不会骗我，那么这句话本身，就是在骗我，那我虽然不恨你，但也不敢轻易相信你了。” “你不愿意给我承诺，我反倒觉得，这便是最好的承诺。” “汐儿……”沐祈年看着她白皙的脸，薄唇微动，欲言又止。 她还是没有想起来过去的事情，若她想起来，她一定会恨他的。 “怎么了？”顾云汐下意识伸出手，可手才刚伸出手，便又收了回来。 有些失落。 “今夜，君夜玄来找我，我……” “你与他原本就是一对，不管你们做什么事，都没有人有资格阻止。” 沐祈年再次转过身，继续收拾药箱的东西。 看起来好像很忙碌的样子，但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心，乱得一塌糊涂。 很不好受。 “可是我主动了。” 这话，更像是一把剑，将他的身子甚至是心脏，一下子刺得血肉模糊。 “为何……告诉我这些？”不怕他伤心吗？ 顾云汐看着他模糊的背影，浅叹了一口气：“我不想骗你，也不想给你虚假的希望，因为我知道，你心里有我。” 第566章 只有你 他们当初，是商量好了一起离开，去过逍遥快活的日子的。 那时候在顾云汐的心里，沐祈年就是她的夫君。 没有任何怀疑，因为，他真的可以为了她，连命都不要。 可见到君夜玄之后，一切，好像都变了。 沐祈年沉默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却又想起来，她看不清楚自己的举动，他只好回头看了她一眼，道：“嗯。” 顾云汐心里莫名有些酸楚，有种，看不到未来的感觉。 “那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一下子就陷进去了，就像是陷入了一种魔障那般。” 她靠在床头上，揪住沐祈年拉过来的被子。 “我好像看到了花海，看到星辰，看到月亮，我什么都想不起来，只知道，我喜欢花海中和我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但她没有意识到，那个男人，竟然是君夜玄。 总之，一切都非常的怪异。 顾云汐抿了下唇，看着沐祈年模糊的侧影：“祈年，我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让你伤心，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再是你以为的那个单纯的姑娘。” 不管是身体，还是感情，都不单纯了。 沐祈年用力闭了闭眼，回头看她的时候，唇角却已经挂上了笑意。 “我说过，你原本就是他的人，你心里的确有他。” “那你呢？” “那要看你以后如何选择。”他说得轻松，心里却是沉甸甸的。 就连如今，失忆的时候，她都没办法选择他。 一旦她恢复记忆，她又怎么可能还会再看他一眼？ 就算是看，用的，也绝对是仇恨的目光。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汐儿，既然来了，便躺下去，我给你治治眼睛。” “祈年……” “你不是那么脆弱的人，有些事情若是理不清弄不明白，那为何还要一直让它在心里纠结？先放一放，或许，将来会有康庄大道等着你。” 顾云汐没有再说什么。 沐祈年走了过来，给她脱了靴子，扶着她躺了下去。 之后，在她的眼睛上，敷上了一条热毛巾。 “先热敷一阵子，等眼睛的经脉活跃起来，治疗的效果才会更好。” 顾云汐闭上眼：“其实，以后我们如果可以不谈情不说爱，我们也能做一对好朋友。” 他很多医学方面的理念，跟她是极其相似的。 “我怎么总有一种感觉，觉得若是与你合作，会有很多惊喜？” “你是指，你想要什么东西，只要给我一张设计图，我便能帮你打造出来？” “你说什么？”顾云汐猛地坐了起来，看着他的背影：“祈年，我……我好像……” “你以前就喜欢画一些所谓的设计图，让我给你打造稀奇古怪的器具，果然还是想不起来吗？” 沐祈年回头，冲她一笑：“想不起来没关系，以后，只要你能画出来，我还是会努力给你做到。” 顾云汐眨了眨眼，总感觉，有些画面，在自己的脑袋瓜里慢慢浮现起来。 当沐祈年拿着另一条温热的毛巾，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她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眼眶一片濡湿。 “怎么了？”沐祈年低头，盯着她泛红的眼眸。 “我记得你，我真的记得你！” 顾云汐的声音，慢慢哽咽了起来：“在我最绝望的时候，只有你……关心我，只有你。” 第567章 以后，我们都不要分开了 只有他！ 顾云汐甚至都忘了，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样的情况下，被他照顾过。 只是想到那一幕的时候，心里分明绝望的，而他，便是这绝望中，唯一的光芒。 沐祈年没想到，当日自己给她推宫排淤血的事情，她能记得如此清楚。 失忆了，什么都想不起，却还能想起那事。 甚至在想起来的时候，竟一下子就红了眼。 她当时，该是有多绝望，有多孤单，有多无助。 若当日，他就已经下定决心，守在她身边，或许今日，他们两个便已经是另一种结局。 “我们是不是已经认识很久了？”这一刻，顾云汐莫名想要看清楚他的脸。 手伸了出去，却被沐祈年拉了回来，放回到被子里。 他扶着她，重新躺下。 “说久，也不算太久，却也是有些时日。” 给她换了一条温热的毛巾，敷在眼睛上之后，他才站了起来，走到桌旁，不知道在弄什么。 顾云汐的心情还是有些难以平复，自己对他，对君夜玄，到底都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刚才忽然间，好想抱着他哭？ “你的过去，经历过太多的事情，各种磨难。” 沐祈年回头看了她一眼，这次她很乖，没有再乱动了。 他才又道：“但以往种种，如今说来并没有太大的意义，一切，等你自己好起来再说。” “嗯……好浓的檀香味。” “我点了驿站檀香。”沐祈年拿着些什么东西，回到床边坐下。 “太浓了，这样，对身体并不好。”顾云汐忍不住道。 “好，等会我就去重新弄一下，不过现在，得要先治你的眼睛。” 沐祈年看了香炉一眼。 她的鼻子太灵敏，若是檀香的味道不够浓烈，会盖不住血腥味。 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一直用鲜血在给她治病，若是知道了，只怕会拒绝。 “汐儿，我要给你的眼睛滴药水，这过程中，你不能乱动，也不能将毛巾拿下来。” “药水有限，不能浪费，知道吗？” “知道了。”顾云汐很听话的，睁着一双大眼睛：“我是不是要睁着眼才好？” 其实，他若是能直接将鲜血滴在她的眼睛里，会更好，更不怕浪费。 滴在薄毛巾上，在渗入她的眼睛里，会浪费很多血。 但他怕直接滴落在她眼睛的话，会被她看到，她一定会拒绝，让他另想一个办法。 可这个办法，是最好的。 “那你就睁大眼睛，方便药水滴进来。” 沐祈年说话，挽起自己的袖子，长指在手臂上划过。 鲜血一滴一滴落下，顾云汐什么都不知道，双眼睁得大大的，让鲜血在她的眼里慢慢冲刷。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再次睡了过去。 她又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这次，梦里，只有一个白衣男子。 她躺在床上，浑身无力不能动荡，而那白衣男子就坐在床边，将她的衣裳解开。 她以为他要对自己不轨，却不想，他只是将自己的手摁在她的小腹上，一点一点，运功给她推拿。 顾云汐真的很想哭。 可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哭。 只知道，世人都不要她，所有人都想害她，她差点就被害死了。 最后，拖着这残破不堪的身子，苟延残喘，连自己都不想爱惜自己。 可他爱惜她的身子。 那一点善意，在她绝望的时候，仿佛，给了她重生的勇气。 梦中的顾云汐抬起手，握住了身边男子的手腕，哑声道：“祈年，带我走，以后，我们都不要分开了。” 第568章 这个时候，那姑娘还在等他 君夜玄脸色一沉，做梦都没想到，他的女人，梦里想的念的，竟是另一个男人。 沐祈年！ 刚才她呼唤的名字，他绝对没有听错。 身边男子身上的寒气，一瞬间加重。 顾云汐猛地睁开眼，视线里这张脸，渐渐清晰了起来。 君夜玄！ 他真的就是君夜玄！ 那日在闹市上，他骑着一匹黑马，锐利冰冷的目光穿过人群，精准无误落在她的身上。 就是这道目光！ 顾云汐下意识打了个寒颤，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去，却被他一下子握得更紧！ “眼睛好了？”君夜玄面无表情。 原本，是值得开心的一件事，可她竟然在梦里，呼唤着别的男人的名字。 君夜玄有一种，心头被什么东西，狠狠砸了一把的痛。 顿挫的痛！ 顾云汐吓了一跳，双眼下意识迷糊了起来。 她伸出手，挥了挥，想要捉住点什么，但却没办法精准握住。 便赶紧收回握住他手腕的五指，从床上坐了起来，看着他的脸，视线的焦点却不知道落在何处。 君夜玄眼底有着浓浓的失望。 方才，他真以为她彻底好了。 因为那双大眼睛，一下子捕捉到他眼眸的位置，然后，又在一瞬间，写满了惊恐不安。 但没想到，依旧只能看到模糊的影子。 顾云汐低垂眼帘，将自己所有的心思掩去。 再抬头看他，视线依旧是不准确的：“你为什么……” “本王为什么会出现？”君夜玄冷冷哼了哼，想生气，却又觉得，自己和一个眼睛还没有完全好起来的病人，没什么好生气的。 顾云汐当然看得出来，他隐忍的怒火。 这份怒火，若是不发泄在她的身上，会不会就直接对着沐祈年发？ 顾云汐心里有些慌，下意识道：“今天看东西，比起昨日似乎好了些，虽然还是很模糊只能看到影子，但好像……” “你是怕本王一怒之下，杀了沐祈年泄愤？”君夜玄脸色阴沉得厉害。 “顾云汐，你这么聪明，怎么也会犯这种错？难道你不知道，你越是在乎他，本王就越想撕了他？” “王爷！”顾云汐猛地抬头，却在差点对上他目光的时候，赶紧眯起眼眸，让自己的视线变得模糊。 “王爷，他给我眼睛治疗，的确是有效果，要不然，我连这一点点光影都看不见。” 君夜玄又哼了哼，忽然站了起来，冷冷盯着她的脸。 “天还没亮，你再歇会。” 他转身走了，看得出来，依旧是带着一身怒火。 顾云汐赶紧从床上下来，摸索着追了出去，想看看他要去哪里。 房门被她小心翼翼打开，顾云汐从门缝里望出去，便看到君夜玄已经快要走到院子门口。 顾云汐心头，一下子紧张了起来，生怕他要去后院的方向。 通往主后院，该走左边，但君夜玄似乎走向了右边。 顾云汐还是不放心，继续跟着出去。 等她走到院门口，偷偷张望的时候，君夜玄已经走远了，只剩下一个背影。 不是去后院。 不过，他的身边，竟多了一道身影。 顾如秋。 凌晨十分，天快要凉了，顾如秋竟然还在等他。 顾云汐说不出来自己心里是什么想法，更不知道心头是什么滋味。 只是在看到顾如秋在这个时候，竟然还在等他时，心尖，莫名掠过一丝……酸楚。 不过，也就只是一丝丝罢了。 她转身。 却在转身那一刻，听到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你的眼睛，真的彻底好了？” 第569章 你们家王妃，不要脸 燕一！ 顾云汐虽然对这张脸没有任何记忆，但他的声音，最近她经常能听到。 她扶着院门边，假装摸索着，回头去看他：“是燕一大人吗？” “王妃，你的眼睛已经好了，属下方才看得很清楚。” 燕一的语气十分温和，似乎也没有责备的意思：“王妃是不想让王爷知道你的眼睛已好，怕沐祈年没有利用价值之后，王爷会对他下手？” 顾云汐不说话，燕一又道：“在王妃心里，王爷就是如此不择手段冷酷无情的人吗？” “他难道不是吗？”既然被看穿，顾云汐也没必要再遮遮掩掩。 没错，她今日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眼睛的确是好了。 但在她不确定自己接下来要如何做之前，她还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眼睛的秘密。 只是没想到，被燕一看到了破绽。 “那要看，是对哪个人。” 燕一浅叹了声，有几分无奈：“王妃不用担心，你眼睛的秘密，你若不愿意说，属下也不会到处乱说话。” 事实上，她自己也瞒不了太久，在王爷面前，并没有那么多的把戏可以去糊弄他。 最多，三天，王爷一定能发现，王妃的眼睛已经彻底痊愈。 “更何况，王爷还需要沐祈年替王妃你解开蛊毒，所以，沐祈年暂时还是安全的。” “那么，将我的蛊毒解开之后呢？”顾云汐心里有些忐忑。 燕一心里却有些难受：“王妃对王爷，就如此没有信心吗？” 王妃，在处处防着王爷。 可当初，王妃为了让王爷活下去，宁愿自己抱着沐祈年跳崖自尽。 如此的情深义重，却因为一个失忆，彻底消失了。 “我对他是不是有信心，不妨碍他脾气依旧暴躁。” 顾云汐转身，往自己的房间返回。 “燕一大人，祈年在你们的控制中，我现在这模样，想跑也跑不了，你没必要花这么多心思在我身上，不如早些回去休息吧。” 天都快亮了，这个时候还守在她的院子里，可见是一整宿都没有休息过。 顾云汐进门之前，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再怎么强悍，终究也只是血肉之躯，回去休息吧。” 之后，她将房门关上，补觉去了。 不知道燕一有没有回去休息，不过，顾云汐自己在床上，却辗转难眠。 最后，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 第二天，顾云汐在一阵吵闹声中醒来。 好像是两个小丫头在吵嘴，其中一个是小铃铛，另一个，声音听着也有些耳熟。 似乎，是顾如秋身边的小丫头，檀香？ “我们家小姐也是想照顾离王妃，才会搬过来，更何况，这事王爷并没有反对。” “王爷是没有反对，还是根本就没有答应？”小铃铛一心护主，口吻也忍不住强悍了起来。 “这个院子是王爷住的，要是秋姑娘搬进来，岂不是要昭告天下，秋姑娘是王爷的女人？你们家小姐安的是什么心，人尽皆知！” “你胡说什么，我们家小姐是为了离王妃好。” 檀香瞪着小铃铛，一阵愤怒之后，忽然，也皮笑肉不笑地冷哼了起来： “要说名不正言不顺，难道，你们家王妃就真的名正言顺吗？这里是玄王爷的院子，可你们家王妃，她是离王妃！” “我们家小姐住进来，也不过是给王爷添一笔风流韵事，但，离王妃住在玄王爷的院子里，外头，有多少闲言碎语？你倒是真的不要脸，竟觉得理所当然了。” 第570章 内力，竟然变得这么好 “你！你！你什么意思！”小铃铛气得浑身都在发抖。 檀香却歪着脑袋看她，像是看戏一般，冷笑道：“我的意思，难道说的还不够明白？我说，你们家王妃……不要脸。” “你……” “啊！”只听到啪的一声，檀香惨叫过后，咚的一声倒在地上，摔得十分沉重。 “王、王妃？”小铃铛回头，看着将房门打开的顾云汐，脸色一变，快步走了过去。 她急道：“王妃，你别听她胡说八道，这死丫头只是……” “她说的没错，我的确不应该住在这里。” 顾云汐的手落在门边扶着，慢慢走出来。 小铃铛赶紧去扶她，和她一起，走到台阶上。 刚才顾云汐那一巴掌，直接将檀香从台阶上打下去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自己的内力，竟然莫名其妙的就增长了。 难道，是之前在她昏迷不醒的期间，沐祈年夜夜给她运功。 她吸收了沐祈年的真气后，自己的内力也好起来了？ 还真是个惊喜的发现。 顾云汐低头，下意识看着自己的手。 小铃铛还以为她后悔打了人呢，毕竟，王妃一向都是很和善的。 小铃铛赶紧安慰道：“是她自己对王妃无礼，王妃，你不用在意。” 顾云汐收回目光，看着从台阶下爬起来的檀香。 檀香气得想骂娘，但她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刚才还以为顾云汐眼睛好了，事实上，檀香心里也是慌的。 但此时看到顾云汐得要在小铃铛的搀扶下才能走到台阶上，檀香一下子就安心了。 看顾云汐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不过语气，还算是压抑住的：“见过王妃！” 顾云汐不说话，靠在石柱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但这双眼眸，看人是没有焦距的。 所以，檀香一点都不慌，一脸不屑，只是压着自己的气焰，淡淡道： “离王妃，我家小姐想搬过来住，只是为了照顾王妃你，也是为了保住王妃你的名声，所以，王妃应该开心才是。” “哦？为了保住我的名声？” 顾云汐挑眉，双手抱胸，冷笑道：“愿闻其详。” “王妃你毕竟是离王妃呀，但这里是玄王爷的院子，离王妃住在玄王爷的院子里，外人怎么看？” 檀香说起这事，脸上都是得意的神色。 反正顾云汐看不见，她就是对着她吐口水，翻白眼，她也不知道。 就算小铃铛说出来，她不承认也就是了。 檀香冷冷道：“但若是我家小姐住在这里，那，对外可以说只是为了方便我家小姐照顾离王妃，才让离王妃住进来的，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你说什么？” 小铃铛气得咬牙切齿的，怒道：“我家王妃身份尊贵，你竟敢让我家王妃随秋姑娘入住？你以为秋姑娘算什么东西，顶多就是一个侍婢而已！” “一个侍婢，竟然也敢在王妃面前耀武扬威！信不信只要我家王妃一句话，王爷会立即处死顾如秋……王、王爷？” 小铃铛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人被吓得两腿一软，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参、参见王爷！” 檀香也吓坏了，没想到玄王爷竟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但她想了想，便立即捂着脸，转身哭着跑到君夜玄的面前，咚的一声跪了下去：“参见王爷。” 那眼泪，瞬间吧嗒吧嗒往下流。 因为她捂脸的动作，她脸上的巴掌印，也显得清晰可见。 顾如秋顿时一阵心疼，亲自过去将她扶了起来：“檀香，这……怎么回事？谁打了你？” 第571章 本王的女人，本王舍不得动 檀香只是捂着脸，哭哭啼啼的，也不说是谁打的自己。 仿佛，不敢开口那般。 顾如秋抬头，看着台阶上那道身影，浅叹了一口气，也是不说话。 没有人会想到，君夜玄和顾如秋一起走进来。 顾云汐也想不到。 不过，她的惊讶只是维持了瞬间，刹那之后，便冷静了。 他们昨夜在一起，今日一起回来，两个人是什么关系，不言而喻。 她只是不明白，都说她从前对君夜玄情深似海，为了他宁愿牺牲自己，抱着祈年同归于尽。 可她不认为，自己会爱上一个同时周旋在自己和其他女子之间的男人。 她，哪来如此大度的包容心？ 君夜玄慢步走来，小铃铛还跪在地上，不敢起来。 顾云汐依旧倚在石柱上，反正她的眼睛“看不见”，所以，没有及时给玄王爷行礼，也是理所当然。 檀香已经在顾如秋的搀扶下，站起来了。 和顾如秋一起走过来的时候，她躲在顾如秋的身后，看顾云汐的眼神，分明写满了恐惧。 和刚才那个趾高气扬的她，完全是两个极端的模样。 小铃铛恨得咬牙切齿的，连带着，对顾如秋也一并的厌恶了起来。 连婢女都能如此虚伪做作，主子的功力，只会有过之而无不及。 难道，之前在大家面前，那副温婉柔和的模样，都是假的？ “怎么回事？”君夜玄慢步，拾阶而上。 每走一步，小铃铛的心脏，都像是被捶打了一次那般，吓得瑟瑟发抖。 不等顾云汐开口，小铃铛便抢先道：“是她……是她说我们家王妃不要脸，我……我忍不住打了她一巴掌。” 顾云汐心头微动，垂眸，看着跪在地上的小铃铛。 忽然间，心头有一种熟悉的疼痛在涌动。 这小丫头已经吓得浑身发抖，却竟然，还在替她承担一切？ 她以前是不是也有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小丫头，却被自己遗忘了？ 现在看到小铃铛这模样，她，真的心疼。 “是我出手打的人，跟她没有关系。” “好。”君夜玄一挥手，外头，立即闯入两名侍卫。 小铃铛吓坏了，跪着爬过去，抱住自己小姐的腿。 她回头看着君夜玄，哑声道：“我家小姐眼睛都看不见，她如何能打人？是奴婢做的，王爷，都是奴婢的错。” “你以为本王会惩罚本王的女人？” 君夜玄这话，看似对小铃铛说的，可他锐利冷冽的目光，却一直锁在顾云汐的脸上。 “本王的女人，不管做错什么，本王都舍不得动一下，但她若错了，就必须有人替她承担一切。” “王爷……” “来人！拖下去杖打三十。” “是！”两名侍卫立即过来，一左一右，拖着小铃铛就要下去。 “不是她的错！”顾云汐赶紧去拉她。 却被君夜玄一把扯了回来。 小铃铛虽然浑身发抖，可她咬紧了牙，不开口求饶，也不解释。 很快，院子里就传来了小铃铛惨叫的声音。 可哪怕是在惨叫，她依旧是没有开口求过一个字。 顾云汐用力甩掉君夜玄的手，想要往院子里冲下去。 可下一秒，还是被君夜玄扯了回来。 “连台阶都能走得如此顺畅，所以，你的眼睛，果真是好了？” 第572章 想害她的人，太多 “是又如何？”顾云汐瞪着他，知道装不再去，便不再装了。 “玄王爷，人是我打的，让他们放了小铃铛！” 君夜玄一摆手，负责杖刑的侍卫立即停住，退到一旁。 另一个侍卫将小铃铛从长板凳上拉了起来。 虽然是停了下来，但之前打了好几下，小铃铛还是疼的咬着牙，冷汗直流。 “是她……真是她说……说我们家王妃是离王妃，王爷你……你是玄王爷，王妃住在王爷的地方，是……不要脸。” 小铃铛只是强忍着没哭，要不然，她真会哇的一声哭出来。 真的太疼了！ 每一板打下来，都像是要将她打死一样，真的好疼！ “檀香，是不是说过这种放肆的话？”顾如秋看着檀香。 檀香咚的一声，再次跪了下去，哭着说：“是她们……是她们先骂的小姐，她们骂小姐你连侍婢都不如，低贱如泥，奴婢……呜呜，奴婢气不过。” “奴婢错了！”她对着君夜玄，磕头道：“王爷，事情和我们家小姐无关，都是奴婢的错，还请王爷降罪。” 顾如秋看着君夜玄，柔声道：“下人有错，便是主子教导无方，说到头也是我的错，王爷，还请降罪。” 顾云汐没理会他们，走到院子里，将小铃铛扶了起来。 这边，似乎还没有决定好要惩罚谁。 顾云汐扶着小铃铛，走到君夜玄的跟前，轻轻倾了倾身。 “既然下人有错，是错在主子身上，那么妾身的错，便是错在恬不知耻，住进了四皇兄的地方。” 她又开始叫他四皇兄！ 不是因为想起来从前的事情，而是，她开始清晰认识到自己的身份。 关系，仿佛又回到了起点，一样的冰冷。 “你想如何？”君夜玄面无表情看着她。 “不知离王爷的院子在何处。” 顾云汐回以淡然一笑：“我该回我夫君的地方了。” ……顾云汐搬到隔壁的院子。 据说离王爷曾在这里住过，不过他数日之前动身去了京洲北的驻军地，之后就没有回来过。 京洲北的驻军地，是他们离巫穹皇都最近的一个军营。 君夜玄让君楚离赶往那处，是什么用心，不言而喻。 他要拿下巫穹的皇都。 “所以呢，说什么三万大军入京洲是为了找我，也就只有你们这些恋爱脑一天到晚幻想着美好爱情的小丫头，才会相信。” 顾云汐一边给小铃铛上药，一边笑着说：“你瞧瞧，现在知道我在这里也没有那么崇高的地位，知道害怕了吧？” 知道害怕也好，以后不会再口出狂言，也不会惹来杀身之祸了。 祸从口出知道吗？ 小铃铛还是哭哭啼啼的：“王妃，你轻一点，疼啊！” “现在知道疼了？之前一张嘴叽叽歪歪口无遮拦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了？” 顾云汐不仅没有放轻指尖的力道，反倒，加重了些。 小铃铛顿时疼得哇哇大叫了起来：“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王妃饶了我，呜呜呜……” “知道疼了，以后，就谨言慎行，否则，总有一日，这条小命会葬送在自己的嘴上。” 顾云汐给她上完药，便轻轻盖上了被子。 “我知道了，我知道……”小铃铛咬着唇，忍着疼。 她其实心里清楚，王妃以前有个婢女叫安夏，就是被人害死的。 在王妃身边，一定要学会小心谨慎，这话，蓝渊找她回来的时候，就跟她说过。 这世上，想要害王妃的人，太多。 但小铃铛还是不甘心：“王妃，你就真的这么轻易从王爷的院子搬出来，你不怕王爷以后只喜欢顾如秋了吗？” 第573章 没有男人，会活不下去吗 顾云汐正在收拾药箱。 闻言，回头看了小铃铛一眼。 小铃铛嘟哝了下小嘴：“我知道王妃想说什么，又想说自己是离王妃，不该对玄王爷有任何想法是不是？” 这次，顾云汐没说话，无话可说。 小铃铛却替她委屈了：“可是谁不知道，玄王爷和王妃你是一对的，顾如秋分明想介入，王妃你就真的不想想办法吗？” “好，我想想办法。”顾云汐将药箱放好，站了起来。 “王妃！”小铃铛知道，王妃只是在敷衍自己，她根本就不准备去为自己争取什么。 顾云汐走到门边，回头，冲她一笑。 “女人这辈子，并非没了男人就会活不下去，你还小……不，是你们这个年代的人，还不能参透。” “王妃……”小铃铛是真的参不透。 没了男人的庇护，一个姑娘家，要如何活下去？ 出门不是被口水淹死，就是被坏人惦记，总归不会有好下场的。 但顾云汐已经不想跟她讨论这个问题了。 让她好好休息之后，她走了出去。 这座院子，没有名字，看得出来只是临时落脚的地方。 君楚离不在，下人也不多，倒是挺安静的。 顾云汐走到院门口，便看到两个侍卫守在一旁。 她走到其中一人跟前，不等两人行礼，便温言道：“我想练练剑，可以将你的剑借给我用吗？” 那侍卫一阵愕然。 王妃看起来柔柔弱弱的，练剑？ 万一一不小心，将自己伤到了怎么办？ 要是伤到这如花似玉的脸，那他们就真的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王爷砍的！ “王妃，那个……”侍卫一脸为难。 顾云汐无奈，只好举步往院子外头走去。 侍卫急了：“王妃，你要去哪里？” “你们家王爷不会下了命令，不许我出门吧？”顾云汐挑眉。 “这……这倒没有，只是……”只是他们有责任要保护王妃，却又不能一直跟在王妃身后，引起王妃的反感。 可王妃这么一出去，他们无法保护呀！ “既然你们不愿意将剑借给我，那我得出门去找找啊，难道我要去膳房取个菜刀练剑吗？” “这……” “王妃要用剑，属下的借给你便是。”一道身影无声落下，稳稳站在顾云汐的跟前。 两名侍卫赶紧行礼道：“燕一大人。” 燕一摆了摆手，两人退回到院门外守着。 顾云汐对燕一的出现，似乎没有任何意外。 见他双手将长剑递上，她接了过来。 却不想，这剑竟然如此重，她单手拿住，手臂一下就被压了下去。 燕一似乎早就有所预料，立即扶了一把。 顾云汐瞪着他，不高兴了：“这么重的剑，我如何拿得动？你在故意为难我。” “属下绝无此意！”燕一看着回到自己手里的长剑，一丝无奈：“这的确是属下常用的剑。” “知道你力气大了不起了，能给我一把轻一点的剑吗？” 顾云汐的目光，又回到两名侍卫的身上。 燕一道：“他们的剑太普通，不适合王妃，王妃稍等，属下这就给你取剑去。” 于是，顾云汐在后院等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燕一便给她带回来了一把长剑。 当长剑从剑鞘出来那一刻，就连顾云汐这个不懂剑的人，也忍不住眼前一亮。 “好剑！” 顾云汐拿在手里掂量了下。 可就在下一秒，她竟忽然长臂一伸，一剑刺向身旁的燕一。 第574章 所以，我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 燕一没想到顾云汐会忽然出手，更没想到的是，她的剑会来得如此快！ 若不是燕一身手足够的好，这一剑，他未必能躲得过去。 剑气袭来，燕一脚步一错，抬起手里沉重的长剑。 当的一声，顾云汐的长剑打在燕一长剑的剑鞘上，被挡了回来。 她虎口有些麻，但却毫无畏惧，又是一剑刺了出去。 燕一继续错步躲开。 忽然唰的一声，长剑出鞘，剑气朝着顾云汐扫来。 顾云汐眉心一紧，一跃而起，反手一挥，剑气迎着燕一的面门扫了过去。 两人就这样，竟在后院打开了。 顾云汐自然不是燕一的对手，但燕一也一直在退让，所以两个人打起来，一时间也没能分出胜负。 “王妃的剑气虽然凌厉，但却不够厚重，王妃回去之后，不妨继续修炼内力。” 燕一步步退让，始终气定神闲。 一步一招，都在点化：“王妃用剑的时候，劲力不该用在手臂上，而是，集中在手腕。” “以手腕带动真气，比起用手臂挥出力量，效果会更加惊人。” 顾云汐闻言，立即手腕一转，一道剑气送出。 燕一依旧能轻易挡去，不过这次，他明显感觉到，剑气比起方才的确是加重了。 这点，顾云汐自己也察觉了。 有个好的师父，练起来竟能事半功倍！ 她深吸一口气，一跃而起，手腕又是一转，一剑划过半空：“看剑！” 燕一眼底掠过一丝惊艳，这姑娘，潜力过人，悟性也是万中无一。 就只差在内力不够深厚之上了。 若能继续修炼，假以时日，自己都未必能是她的对手。 “王妃，气运丹田。” “好！” 这一练，竟整整练了半个时辰。 直到顾云汐气喘吁吁，体力所剩无几的时候，燕一才忽然一步上前，将她的长剑夺了过去。 锵的一声，长剑入鞘，结束了这一场训练。 顾云汐被他的气势逼得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站稳。 之后，便一下坐在地上，休息去了。 好累。 燕一走到她的跟前，将入了鞘的长剑双手递到她的面前。 “凡事不易过急，物极必反，反倒伤身，于王妃你无益。” 燕一看着她红扑扑的脸，忍不住问道：“王妃的内力……” “当日我落崖之后，听说昏迷了一个月，那一整个月里，都是祈年在给我运功续命，大概是，吸收了他的真气，自己强悍了些。” 顾云汐以长剑支撑，慢慢站了起来。 “所以，你们都说我抱着他同归于尽，可他为了救我，却几乎耗尽功力，还受了重伤，那我，是该恨他还是该感激他？” 燕一无话可说。 他怎么能猜到沐祈年是什么心思？ 该对他们家王妃恨之入骨的，可沐祈年所做种种，却又真的于王妃有恩。 “王妃……” “多谢你的指点，改日再来向你请教。” 顾云汐不想多言，冲他拱了拱手后，转身走了。 出了一身汗，得要回去沐浴更衣。 不过，沐浴更衣过后，她就迅速去了另一个地方： “如果我想提升自己的内力，除了要别人的真气，还有什么办法？” 第575章 我能做到，他为何不能？ 沐祈年回头看着她：“要别人的真气，是最好的办法，最快的捷径。” “哪有这么多真气给我吸收？”顾云汐瞅了他一眼。 也不看看他现在是什么情况？人都消瘦成这样了，一副被人吸光了阳气的模样。 “当时，你给我运功疗伤，耗费了多少真气？”她一脸好奇。 沐祈年看着这双明亮的大眼睛，唇角也忍不住噙上一抹笑意：“五成。” “五成！”顾云汐眼底写满了震撼。 “可我是你的仇人啊！”人人都是这么说的，他自己也不否认，应该就是事实了。 顾云汐真是想不明白，为了一个仇人，竟然愿意耗费自己五成的功力。 虽说这功力可以在日后的调养中，慢慢修炼回来，但总归是当时耗费了。 若是正好有强敌到来，那么，剩下一半功力的他，哪里有能力去抵挡？ “你该不会在我抱着你跳崖之前，就喜欢上我了吧？” “你当真自己是仙子转世？”哪来的自信。 “那就说不过去了，你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顾云汐走到他的身旁。 他一直在整理药材，这药材，多半是找蓝渊要的。 整个房间只有一把椅子，顾云汐抬头看着他：“我想坐在这里。” “随你。” “你不坐吗？”一直站着，好累。 “我坐了，你还有地方休息？”沐祈年瞅了她一眼。 这丫头虽然已经沐浴更衣还换了衣裳，但一张脸依旧有些泛红，再加上气息不是那么平稳，一看就知道，累得够呛。 所以，这唯一的一把椅子，他哪里敢坐？ 顾云汐不客气地将椅子拉了过来，就坐在桌旁，双手撑在桌上，撑着自己的下巴。 看着他那双精美绝伦完美无瑕的手。 他的手就像是一双工艺品，还是那种绝世工匠才能打造出来的那种。 莹白，修长，指骨分明，线条光滑。 指甲修剪得十分整齐，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可见他是一个十分爱干净的人。 指甲虽然短，可他的手指却十分的修长。 是那种，不会长到让你觉得很怪异，但却一看就知道很长的类型。 全世界最厉害钢琴家的手，也没他的好看。 这样一双手，后天是无法培养的，完全就是与生俱来。 “真好看。” “你怎么不说我长得好看？”绝世美男子站在她面前，都能无动于衷，反倒盯着一双手流口水。 真是个奇女子。 “可是我觉得这双手，更加吸引我，我总觉得这双手……好熟悉。” 顾云汐这话，是认真的，就连沐祈年都能听得出来。 他将自己的手拿起来看了看，又看了她一眼。 她忘了过去的事，自然也忘了过去的他，但却忘不了他的手。 不过，那些过去，沐祈年并不愿意提起来。 他换了个话题：“你若真想让自己的内力突飞猛进，我倒是有一个很好的办法。” “什么办法？”顾云汐的注意力，果然被他的话一下子吸引了去。 沐祈年看了窗外一眼，笑道：“找玄王爷，让他替你运功。” “那家伙会愿意在我身上耗费真气？”顾云汐一脸嫌弃。 “他哪天不欺负人，便已经是太阳从西山升起。” “是么？”沐祈年的目光，从窗外收回，淡然一笑道：“我都能给你耗费一半的真气，他为何就不能？他若不能，是不是说明，他连我都不如？” 第576章 是他逼你的？ “你在跟谁说话？”顾云汐有些疑惑，快步走到窗户边，将窗户打开，往外头张望。 可外头什么都没有。 天气晴朗，院子里安安静静的，冬日，只有风声，百鸟皆眠。 “怎么了？”沐祈年随口问了句，注意力还在自己的手上。 顾云汐再看了眼，依旧是看不到任何不对劲的地方。 院子里，应该真的没人。 她虽然武功不高，但敏锐性还算可以。 连她都感觉不到有什么不一样的气息。 “总觉得，你怪怪的。”她将窗户关上，回到桌旁坐下，看着桌上的药材。 “谁生病了？”忍不住问道。 沐祈年有些想笑：“除了你，这里还有谁生病了值得我去管？” “可我已经好了。”顾云汐抬头看着他，朝他眨眨眼：“你看，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了，眼睛鼻子嘴巴，还有，昨夜没睡好长出来的胡渣子。” 沐祈年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竟然真有一点胡渣。 “还不是为了你忧心？” “祈年。”顾云汐忽然唤了声。 “嗯？”沐祈年没看她，取好药，开始碾磨。 “你瘦了很多，看起来，很憔悴。” “每日里看着自己喜欢的姑娘，和别的男子在一起，我能不憔悴？” “祈年！”她是说真的。 忽然间，顾云汐好像想到了什么，竟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怎么了？”沐祈年不动声色，将自己差点被她掀起来的袖子，拉了下去。 顾云汐没说话，伸手就要去掀他的袖子。 沐祈年将她的手拉了下来，笑道：“虽然我的确很喜欢你，但我不喜欢和别的男子共享一个女人，所以，在你和君夜玄没有断掉关系之前，不要招惹我。” “你明知道我想做什么，别以为这样我就不看！”顾云汐揪住他的袖子。 沐祈年唇角的笑意淡了些，看着她，摇摇头。 “我要看！”顾云汐还是下定决心，将他的袖子一把掀了起来。 这手臂上的伤口，纵横交错，怵目惊心！ 她一看，鼻子就酸了：“所以，那些从热毛巾上渗入我眼睛的，不是什么药水，而是，你的血？” “而你点了那么浓郁的檀香，就是为了盖住血腥味，因为你知道，我的鼻子比谁都灵，是不是？” 这家伙！这家伙怎么能这样！ “为什么不要告诉我？”哪怕是用他的血来做药引，至少也得要直接滴在她眼睛上，这样，也算是物尽其用。 他滴在毛巾上，再从毛巾上滴落她的眼睛里，中途得要浪费多少！ 他真当自己的血是无穷无尽，怎么都用不完的吗？ 怪不得憔悴成这样！ 顾云汐甚至怀疑，要是再来几次，他是不是就活不成了？ “是君夜玄逼你这么做的？”顾云汐的脸色，一瞬间沉了下来。 “不是，是我自愿的。”沐祈年的目光，又忍不住往窗外的方向望去。“我若不是这么做，让你知道必须用我的血才能清洗你眼里的毒素，你会愿意让我给你治疗吗？” 毕竟，他这些日子，已经受了很重的伤。 就算真的用他的血来医治，她也会劝他过些时日，等他身体好些再进行。 但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了。 “我必须要尽快将你治好。” 沐祈年看着她，这次，是认真的：“我要赶回西陵了，这一走，不知何年才能相见，在我走之前，你，必须要好起来。” 第577章 火热，滚烫 祈年要回西陵了，这一走，不知何年才能相见。 沐祈年这话，让顾云汐一整日，心绪不宁。 就连晚膳，也没吃上几口。 心事重重，夜里沐浴更衣过后，便早早爬到床上，给自己盖上被子。 辗转难眠。 心乱如麻。 他要回西陵了。 可她，按目前的情况，是要跟君夜玄回南陵的。 这里是古代，可不是二十一世纪，不是坐一趟飞机就可以从一个国家，飞到另一个国家。 古代，若是在两国，想见一面，比登天还难。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 夜里噩梦不断。 也不知道辗转做了多少个梦之后，忽然间，有一种强烈要醒来的冲动。 好难受…… 睡梦中的顾云汐在一阵火热中醒来。 还没有来得及睁开眼，就感觉到，一股火热的气息，沿着心门快速渗入。 很烫，烫得她差点想要尖叫。 但她叫不出声。 这份气息闯入她的身体之后，很快就在她的四肢百骸徘徊了起来。 像是一股热气，又像是一道气息，走在她浑身所有的血脉里。 很快，就连手指头甚至脚趾头，都能感受到那股炙热。 “好热……”顾云汐下意识拉了下自己的衣裳。 可她还是没什么力气。 当那股气息走进她的身体之后，她的十指就开始变得柔软无力。 明知道身边有个人，却连将他推开的力气都没有。 他在做什么？ 真的好热！ 想要睁开眼眸看清楚，才发现，连睁眼这么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到。 真的热…… “呼！”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猛地睁开眼，坐了起来。 还在她认识的房间里，依旧在昨夜入睡的那张床上。 周围却一个身影都没有，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 因为小铃铛受了伤，这两日她命小铃铛趴在床上休息，没什么事不许下来。 所以现在顾云汐尖叫着醒来，也没人进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她抬起手，抹了一把额角，手背上抹下来的，全都是汗。 低头一看，就连衣裳都被汗湿，到现在还没有干。 好像，还在流汗？ 好热！ 大冷天的热成这样，太诡异了。 她换了件衣裳，出了门。 原以为出去之后，身体里这份火热就能降下来，外头，毕竟很冷。 可没想到，穿着如此单薄的衣裳进去，顾云汐竟然还是感觉到热。 很热！ 是不是生病了？ 想给自己把个脉，可她完全无法静下心来。 最后，顾云汐一个转身，从院子里冲了出去，直奔后院。 天未亮的日子，外头天寒地冻的，院子里做事的下人并不多。 只有远处一个送食材去膳房的。 整个后院空荡荡的，说不出的诡异。 顾云汐的视线又开始模糊了起来。 不过这次，不是眼睛坏了，而是，脑袋瓜不好受。 头晕脑胀的，眼前的路，忽高忽低，每一步下去，都像是踩在云端，每一步，都几乎要摔倒。 这条路，应该是通向沐祈年的寝房，可她真的看不清楚了。 迷迷糊糊间，顾云汐似乎听到了一阵琴声。 琴声忽高忽低，就像脚下的路。 她的脑袋，更是一团浆糊。 不知道要往何处走，最后，仿佛是那琴声引领着她，一步一步，走向不知名的方向…… 第578章 你的身体，好暖和 天还有些昏沉，没有完全亮起来。 冬日，这种时辰，大多数的人都还被窝里。 沐祈年也不例外。 听到外头动静的时候，沐祈年刚醒过来，掀开被子，外头立即传来一股寒意。 “祈年……” 沐祈年皱起眉，他好像听到了顾云汐的声音。 立即套上靴子走到门口，唰地将房门打开。 一团火热的身躯，朝着他猛地冲了过来。 “祈年，我冷，我好冷。” 他差点就要出掌了，万幸，及时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怎么回事？”沐祈年扶了她一把，手掌碰到的地方，一片滚烫。 可顾云汐却浑身在颤抖，不断轻声说：“祈年，我冷，我好冷，快……抱紧我。” 沐祈年立即将房门关上，扶着她快步走到床边，掀开被子直接将她往被窝里一塞。 顾云汐忍不住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好暖和，被子里，有他的体温，暖暖的。 可是，还不够，她还是觉得好冷。 方才明明是热得像烈火在烧，现在已经冷得像是被丢进了寒潭里头一样。 “祈年……”顾云汐伸出手，一把握住了他的大掌，“我好冷。” “我给你把脉看看。”沐祈年的长指落在她的手腕脉门上。 顾云汐真的很难受，他的手好暖和，在他给自己把脉的时候，她已经忍不住贴了过去。 沐祈年的长指刚落在她脉门上，就立即被她抱住了。 “汐儿……” “我真的好冷，你快抱着我。”顾云汐视线里的一切，依旧有些模糊。 她甚至都看不清楚他的脸，只知道，他的手好暖和，他的身体一定也是暖暖的。 “你体内有一股真气在逆转。”沐祈年好不容易用另一只手给她把脉之后，顿时心头一慌：“那家伙真的给你输送了真气？” 顾云汐哪里知道他说的是谁，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 她只知道，她真的好冷。 “祈年……” “那混蛋，不懂医就不要乱来，真是胡闹！” 沐祈年踹了靴子，立即往床上一坐，就坐在她的身后。 “汐儿，别怕，我帮你将穴道打通，你自己努力将这份真气吸收。” 顾云汐想点头，又想摇头，她不懂如何去做，她只想靠在他的身上。 “别乱动……” “我冷。” 沐祈年的手刚落在她的背门上，她整个人就已经靠了过来，一个转身，将他紧紧抱住。 “祈年，你的身体好暖和，抱紧我。” 沐祈年浑身僵硬，这距离，已经超出了自己能冷静的范围。 她软软的身子，就这样贴在他的身上，那么软，那么……香。 脑袋就像是被什么东西，一瞬间撞到了那般，一股热血，撞得他眼前一阵炫目。 “汐儿……”那一瞬间，沐祈年浑身血脉，一下子就沸腾了。 “你好暖和。” 顾云汐低低呢喃，手不知道怎么的，就从他的衣襟钻了进去。 好暖！ 他的身体，暖暖的，她冰冷的手进去之后，一阵摸索，终于感觉到暖和了过来。 “祈年……” “别乱动！”沐祈年隔着布料，一把将她的手握住，想要将她的手拉出来，不料，她另一只手，竟比这只手还要放肆。 竟从他的衣角下摆，瞬间滑了进去！ 第579章 他也好想，抱抱她 沐祈年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活了二十多年，从未与女子如此亲近过。 更何况，躺在他怀中磨蹭，手在他身上乱来的，还是他喜欢的姑娘。 他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极度沙哑：“汐儿，别胡闹，你真气逆转，我得要……给你将这份真气压制……你！” 他的眉心，一瞬间皱得紧紧的。 这女人！ 这放肆的女人！ 竟然在他的胸口乱来！ 就算是真气逆转，也不该如此，难道，是因为这份真气，催动了她身体里的蛊毒？ 但为什么会是这种结局？ “汐儿，你冷静……” 最后，这话不知道是对顾云汐说的，还是在告诫自己。 冷静！ 可是，软玉温香在怀，如何能冷静下来？ “汐儿，别乱动，我替你……压制真气。” 沐祈年用力闭了闭眼，才让自己勉强冷静下来。 她乱来，就随她吧，现在，必须得要将她体内这份真气压下来，否则，还不知道会有什么结果。 趁着顾云汐在自己怀中乱来的时候，沐祈年的大掌，落在了她的背门上。 刚要运功替她压制真气，那真气便猛地反噬，几乎将他震伤！ 沐祈年试了好几回，却每一次，都被她体内那份真气震得手掌发麻，完全无法给她压制。 君夜玄给她的真气，太过于霸道，只怕那家伙为了证明自己不比他差，一下子在她身上耗费了一半的功力。 顾云汐当然不会因为这一半的功力，忽然间变成武林高手。 这真气，得要让她慢慢去适应，慢慢吸收。 但君夜玄却会因为这事，功力暂时是丢失一半。 这蠢货，到底有没有考虑过，她本身内力太差，根本不懂的如何控制这份真气？ 真是乱来！ “祈年，你的身体为什么这么香？”怀中的姑娘，像只小狗那般，鼻子在他的胸膛上磨蹭了几下。 沐祈年差点忍不住叹息了起来。 低头一看，却顿时傻眼了。 他的衣裳是何时被她拉开的？此时的自己衣衫不整的，她趴在他的胸膛上，脸凑的那么近。 在沐祈年震撼到不知所措的时候，顾云汐竟然吃吃笑了笑，张嘴，一口咬在他的胸膛上。 “你……” “你尝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顾云汐眼底全是满足的笑意，忽然双手用力一推。 不管是体型还是力气，都比顾云汐大了那么多的沐祈年，竟然一不小心，就被她推倒了下去。 顾云汐小腿一迈，坐在他的身上，立即趴下。 “汐儿……别乱来。”沐祈年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下。 她不对劲，眼神一片迷离，意识分明不清不醒。 可她刚才咬她的那一口，却将他的意志力，一下子咬得所剩无几。 明知道在她不清醒的情况下，不该任由她继续下去，可他……莫名期待，期待她接下来，会做什么。 不，他甚至期待自己接下来，要对她做什么！ 她的身子软软的，她的身上香香的，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晶莹剔透的。 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笑得那么甜，那么让人沉醉。 沐祈年看着顾云汐那双会笑的眼眸，不管是身体还是那颗心，一瞬间也陷进去了。 他也好想亲……亲她，抱抱她，甚至……进入她。 第580章 偏偏，是她主动 沐祈年的眼里，很快便什么都看不见，就只能看见顾云汐一双含笑的眼眸。 望进去她眼底深处之后，他的意识，便再也走不出来。 想要她，仿佛已经想了很久很久。 以前对这种事，从来都是无欲无求。 哪怕刚开始与她相识时，虽然知道她的确美若天仙，是自己从未见过的绝世美人。 可他对她，依旧是无动于衷。 就连那日，他为她推宫排血，将她衣裳解开，他也从未动过色心。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如此急切地想要她？ 或许，是在渔村里，那一日一日的相处。 那一声一声的“祈年”。 也或许，是她不听话的手，在他胸膛上胡乱磨蹭。 或许，是她张嘴，在他身上咬了一口…… 他现在，真的很想，想得入心入肺，想得浑身肌肉绷紧疼痛！ 想得，像是陷入了魔障一样。 真的，很想！ 沐祈年的手，落在顾云汐的腰间，将她拉向自己。 顾云汐原本就浑浑噩噩的，被他这么一抱，脑袋瓜里最后一点意识，就彻底没了。 “祈年……”她低头，就要吻下去。 沐祈年盯着她的薄唇，浑身血脉都在叫嚣着——要她！ 不顾生死，不想将来。 现在，他只想要她！ 沐祈年手臂的肌肉一阵绷紧，正要翻身将她压下去的时候。 忽然，房门被人一脚踹开，一股寒气直逼而来。 沐祈年猛地清醒，来不及看清楚来人是谁，他下意识便一个翻身，将顾云汐护在自己怀中。 咚的一声巨响，沐祈年被那人拎了起来，一把扔了出去。 来人的气势强悍如山海，以沐祈年如今的情况，根本没能力抵挡。 重重撞在地上后，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张嘴便是一口鲜血。 顾云汐还有些糊里糊涂的，根本没搞清楚状况。 君夜玄高大的身躯就站在床边，那份寒气，逼得顾云汐很快就清醒过来。 “王爷？”现在，算是什么情况？ 她看了周围一眼，再看一眼站在床边，正居高临下，用一双足以冻死人的眼眸瞪着自己的男人，呼吸还是有些乱。 “你昨夜给她的真气，她自己无法吸收，需要你运功给她压制下去，让她日后慢慢吸纳。” 沐祈年扶着一旁的椅子，慢慢站起来。 “你受伤了！”顾云汐想要下去。 君夜玄却将她一把扯了过来。 掌心压在她的肩头上，一股真气，猛地落下。 顾云汐瞬间说不出话，浑身冰冷，又是浑身滚烫。 但在这股真气的压制下，那些冷得让她浑身发抖，又热得让她坐立不安的气息，终于，消失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夜玄松开了手。 看她的眼神，却还是冷得让人头皮发毛。 “你是不是想告诉本王，方才你压在他的身上，抱他，甚至想……亲他！都是因为走火入魔所致？” 他心里好恨！恨得想要杀人！ “本王给你的内力，不是媚药，不会让你做出这种事！” 所以，更恨！ 若是沐祈年强迫她，他可以将沐祈年直接撕碎，毫无压力。 可为什么，主动的人是她？ 这个该死的女人，到底想要怎么样？ 顾云汐的关注点，却有些新奇：“我浑身不对劲，是因为你昨夜给了我真气？” 原来昨夜梦里感觉到的气息，是真的！ 第581章 本王，不是非你不可 “是又如何？”君夜玄已经气得想杀人了，这时候，还讨厌什么有的没的！ 他真的只想杀人！ “别什么都想赖在本王的头上！本王没教你如何勾引男人！” “你胡说什么？”顾云汐也怒了，刚才到底发生什么事，她有些想不起来了。 但他一口一句“勾引男人”，这话的确是难听得很。 她也是有脾气的！ “玄王爷，我从未要求你给我什么，是你自己……” “所以，是本王自己作死，对么？” 顾云汐说不出话，因为在抬头那一刻，她忽然看到了君夜玄的眼底，有一抹哀伤。 这个习惯了高高在上，自负骄傲的男人，竟然也会感觉到哀伤？ 是她看错了吗？ “我……” “好！本王的女人，本王从不舍得动一下，所以，” 君夜玄缓缓转身，看着站在不远处的沐祈年，眼底的哀伤，早就消失无踪。 如今，就只剩下浓浓的杀气。 这份杀气，就算背对着顾云汐，她无法看见，却也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不好！他要杀祈年！他真的下狠手！ “不！”就在君夜玄抬起手那一刻，顾云汐从床上冲了下去，猛地扑向沐祈年。 “别过来！”沐祈年脸色一沉，想要将她推开。 可他刚才被君夜玄扔出去的时候，撞得气息大乱。 原来就已经受了重伤的身体，此时雪上加霜，就连保护她的能力都没了。 最后，只能在顾云汐扑到自己身上的时候，拼尽全力抱着她转身，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去一切未知的危险。 这两个人，拥在一起，互相救赎。 眼底，由始至终，只有彼此！ 君夜玄的手放了下来，掌心，慢慢在收紧。 “你以为，本王真的非你不可？”他看着顾云汐，有那么一瞬，忽然间，视线里的一切，好像都变得模糊。 顾云汐抬头的时候，正对上他的眼眸。 那双湛黑的眼眸里头，乍看，平静无波。 再看，愁深似海。 在看到他的那一霎，她的心脏也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把那般。 痛！ 一种连自己都说不清楚的痛，从心脏传开，一下子，蔓延到全身。 一下子，让她如坠冰窖，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都仿佛被这份痛楚，给冻住了。 “我……”她想说什么，可一想到君夜玄随时都会出手杀了沐祈年，有什么话，她也不敢说出口。 只能下意识张开双臂，将沐祈年护在身后。 君夜玄看着她的手，这双手，其实没什么力量，但却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去保护一个男人。 而这个男人，不是他。 君夜玄忽然转身，朝门外走去。 身后，只留下他冷得让人浑身僵硬的话语：“顾云汐，你不要后悔！” 顾云汐没有说话。 或许会后悔，可至少，先保住了沐祈年的命再说。 沐祈年往前一步，想说什么，却还是被顾云汐拉了回来。 他现在也无法说话，胸臆间那口腥甜的气息，一直在翻腾。 等君夜玄摔门走远之后，他才一个转身，扶着椅子，哇的一声，终于将压了那么久的又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第582章 走火入魔，怎么可能会变成色女 “你怎么样？”顾云汐心头的微酸和痛楚，在沐祈年吐血那一刻，消失了。 或许应该是，被压下去了。 她执起沐祈年的手腕，指尖落在他脉门上。 “伤的这么重！”新伤旧患，将这个男人的身体，几乎要折腾坏了。 想要恢复功力，如今，更是难上加难。 “刚才，你该跟他解释的。”沐祈年在她的搀扶下，慢慢回到椅子旁坐下。 “如何解释呢？难道告诉他，是他给我的真气，让我色心大起，差点将你给吃了？他会信吗？” 事实上，顾云汐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刚才的行为，的确不像是自己该做的，可她却真的做了。 沐祈年一张苍白的俊脸，因为她的话，微微有些发红。 虽然知道她不是故意的，可她方才，的确在他身上留下来印记。 那不知轻重的一口，啃在他的胸膛上，虽然不疼，但却真的有了牙印。 还真是，咬出血了。 这女人，疯狂起来的时候，真叫人……入迷。 “只是给你一份功力，断不会让你变成那样，你是不是自己吃错了什么东西？” “所以，你也觉得我刚才的举动，很诡异是不是？” 顾云汐在给他整理衣裳。 没想到自己色心大起的时候，竟然将他衣服都扒了，还趴在他的身上，主动去抱他，差点还亲了他。 如果不是君夜玄及时赶到，两个人接下来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想了想，顾云汐一张俏脸就忍不住黑透了。 “我是真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意识奇奇怪怪的，可是，你呢？你这个混蛋，你也走火入魔了不成？” 怎么就不知道将她推开呢！ 沐祈年虽然红着脸，该当替自己说的话，还是得要说：“软玉温香在怀，你想让我如何？” “我想要你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自己心里没数？还敢主动抱我，我没有立即将你就地正法，已经算得上定力惊人。” 虽然最后还是没有把持住，但一开始的时候，他的确是忍住了的。 是她自己攻……势太猛，怪不得他。 数起来，沐祈年活了二十多年，连个女人都没有碰过。 头一回和自己喜欢的女子如此亲近，忍不住，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顾云汐瞪了他一眼，还是走到一旁，将他的药箱打开。 里头，有他惯用的银针，虽然和顾云汐自己用的银针不太一样，但作用所差无几。 “我先给你施针，稳一稳气息？”她将银针，扣在指间。 沐祈年看着她给自己施针，这手法，和从前是一样的。 他眯起眼眸：“对以前的事情，当真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可你的医术，似乎回来了。” “我……有些记忆，一年前的事……” 穿越之前的事情，但这事，不知如何跟他解释。 解释，他也未必相信。 毕竟，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光是这点，就足够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一个不慎，她甚至可能会成为别人眼中的精神病人。 或许顾云汐心里其实觉得，沐祈年是愿意相信的。 但她现在，不想说。 没心情。 “我为什么会那样对你？难道，真的只是因为走火入魔？” “不可能。”沐祈年一口否决，他看着她写满疑惑的脸，也开始怀疑了起来：“当真没有乱吃什么东西？” 走火入魔，怎么可能会变成色女？ 这其中，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你来之前，还见过什么人？” 第583章 那阵，琴声 顾云汐努力回想，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就只是见过小铃铛，给她上过药，但她不可能会如此害我。” “为何不可能？”防人之心不可无，沐祈年对其他人的戒心，一向很重。 也就只有顾云汐，能轻易让他信任。 其他人，出了事，定会一个个都怀疑，逐一排除。 顾云汐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浅吐一口气道：“不可能是小铃铛，小铃铛恨不得我一天到晚黏在玄王爷的身上，去玄王爷那里争宠。” “她怎么可能想将我与你安排在一起？” 沐祈年哼了哼，有些不高兴。 她身边这些人，一个个的，都巴不得她和君夜玄在一起呢！ 他忽然有点委屈。 自己好歹也是西陵三皇子，将来，也未必拿不下西陵的江山。 怎么她身边这些小家伙们，就不知道来巴结一下他，难道，就因为他现在失利，在这里无权无势？ “你想当皇后？”他忽然问道。 若她想，或许，他也该努力一下，回去当个皇帝什么的，将来，好迎娶她过门。 顾云汐白了他一眼：“不想。” “为何？”一国之母，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挤破了头颅想要这个宝座。 “当了皇后，是不是就意味着，这辈子得要和无数的后宫女人，一起分享自己的男人？” 烂黄瓜哦！她真的想要吗？想想都觉得恶心，太脏了！ “不要！”顾云汐用力摇头，坚决不要。 “但你的男人，当皇帝的概率会非常大。” 以君夜玄的谋略和势力，只要不出差错，如无意外，极有可能是将来南陵皇帝的继承人。 她想做君夜玄的女人，将来，或许真的就是皇后。 顾云汐低垂眼帘，眼底有一闪而逝的失落。 不过，她掩饰得很好，没有被任何人看到。 “所以，若他真的当了皇帝，我是绝对不会跟他在一起的。” “当真？”沐祈年心里，好像在琢磨着什么。 “你是不想和当了皇帝的君夜玄在一起，还是说，你只是不愿意和一切当了皇帝的男人长相厮守？” “有差别吗？”顾云汐将银针收回。 沐祈年顿时感觉到，胸臆间那股血气，像是被揉开了一样。 呼吸，很快就顺畅了起来。 “你这一手医术，究竟是从何处学来的？”如此神奇，连他都自愧不如。 要知道，他学医，已经学了许多年了。 这丫头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模样，能学几年？ 怎么会有如何神奇的造诣？ “不告诉你。”二十一世纪的医术，能将中西医完美结合，不是这个年代的人能想象到的。 顾云汐站起来，开始收拾药箱。 沐祈年看着她的身影，依旧是觉得不对劲。 “你来见我之前，到底还见过谁？” “所以，你怀疑我刚才的举动，的确是不对劲？” “自然不对劲，走火入魔，断不会是你那模样。”简直变成了色……魔。 顾云汐努力想了想，还是觉得没有这个可能性。 之前见过的人，君夜玄，顾如秋，檀香，小铃铛……不对不对，那之后，还见过了沐祈年。 从祈年这里回去后，她去给小铃铛上了药，便回去沐浴更衣休息了。 然后便是睡着之后，君夜玄进来，给她运功，这点她还是刚刚才知道的。 但君夜玄又怎么可能会给她下药？没看到他刚才都气成什么样了？ 一想到君夜玄方才眼底的哀伤，顾云汐的心，还是忍不住扯痛了起来。 不可能是他…… 忽然，顾云汐瞪大了一双眼眸：“我来之前，听到一阵琴声！” 第584章 他未必信你 琴声！ 沐祈年眸色一沉，一双眼眸，顿时蒙上了一片晦暗。 “这个地方，能用琴声蛊惑人心的，只有一个人。” 顾云汐的掌心，也慢慢捏紧了。 顾如秋。 只有顾如秋，懂得摄魂术。 原来，刚才，她竟是被摄魂了！ 因为自己体内的真气乱闯，扰乱了她的心思，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被摄了魂。 顾如秋竟然对她用摄魂术！ 顾云汐闭了闭眼，调整了下自己的呼吸，再睁眼时，眼底已经没有任何恨意。 “你刚得罪了君夜玄，现在去找他，他未必信你。” 沐祈年看着她，几分无奈：“这算日子，顾如秋在君夜玄的心里，只怕形象也不差。” “你贸然前去兴师问罪，她定不会承认，到时候，未必不会成了你挑拨离间。” “所以，三皇子你是在教我如何取回君王的信任吗？”顾云汐哼了哼。 沐祈年浅笑道：“你若是在后宫多待几年，这些戏码，便也会习以为常了。” 顾云汐没说话。 他是个皇子，后宫的明争暗斗，尔虞我诈，自然也经历不少。 顾云汐想了想，便耸了耸肩，道：“顾如秋那么喜欢，让她自己去争取便是，我不过问，不过……” 若真是顾如秋在背后利用她和沐祈年，来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那么这件事，没完。 顾如秋喜欢君夜玄，可以自己去争取，利用旁人，那就绝不可以。 “你若是还喜欢君夜玄，便去争取一番，我虽然讨厌那家伙的傲慢无礼，不过也看得出来，方才的确是被你伤到了。” 沐祈年靠在椅背上，慢慢理顺自己的气息。 虽然那家伙的脾气的确暴躁到让人难以承受的地步，不过，他的暴躁，也只会对着其他人发泄。 对顾云汐，就算是气得吐血，也不会真的去伤害。 “你这个人，还真是奇葩，不是说喜欢我吗？怎么却又想将我推给别的男人？” 不过，顾云汐这话虽然状似说得轻松，可她骗不了自己，也骗不了沐祈年。 只要一想到君夜玄刚才眼底的哀伤，她的心，就会很难受。 沐祈年比她看得还要清楚：“你若心里的人是我，我就算死，也不会将你交给任何男人。” “可你心里的人，当真是我吗？” 顾云汐瞪了他一眼，但却没有反驳。 她对沐祈年的感情，其实，很简单，感激，感恩，珍惜，也怜惜。 但没有男女之情，彼此，心里都是清楚的。 后来顾云汐走了。 沐祈年看着那扇被君夜玄踹得稀巴烂的房门，眼底的笑意，慢慢淡了，最后，消失不见。 她心里，始终只有君夜玄，就算是在如今这种失去记忆的情况之下，对君夜玄的在意，依旧是无人能比。 只是，她自己还是没想清楚罢了。 而他，终究是个外人。 或许，回西陵，才是自己最终也是最该选择的路。 沐祈年走到窗台边，看着外头昏沉的天色。 白天，头顶上方这片天，却是灰蒙蒙的。 仿若，他的前路。 ……沐祈年说君夜玄被气得吐血。 他回去之后，果然还是忍不住，吐了好几口鲜血。 被自己的真气伤到了。 “王爷。”顾如秋等了他好些时候，好不容易等到他回来，却不想，他刚走进房间，就在吐血不止。 顾如秋原本停留在门外，没敢进去的，玄王爷不喜欢女子随意进入他的寝房。 在外头听到他吐血的声音，哪里还忍得住？ 第585章 晚了，我怕我会被他打死 顾如秋立即快步走了进去：“王爷，你怎么样？我去找蓝渊先生过来！” 看到君夜玄衣襟上的血迹后，顾如秋心头一慌，立即转身就要出去。 “站住！”身后，君夜玄冷冷的声音，沙哑地传来：“不必，本王没事！” 他抬起手，抹了一把唇角的血迹。 眼底的怒火，依旧没有散去。 “本王今日不想见客，请回！” 那冷得毫无温度的声音，让顾如秋想要过去的步伐，硬生生止住了。 她看着君夜玄冷漠的身影，柔声道：“是不是小九又惹你生气了？” “与你无关！”君夜玄一副疏远无情的态度。 他和顾云汐的事情，从来就不喜欢与旁人分享，尤其，还是个女人！ 见顾如秋还杵在原地，没有半点要离开的意思，君夜玄脸色一沉，回头瞪着她。 那目光，冷得让人头皮发麻：“本王的话，你是没听清楚，还是假装没听到？” 他现在，没有多少耐性，往日里对她，以为她和顾云汐的感情甚好，还算是有几分耐性。 但现在，耐性全无！ “滚！” 顾如秋被他的怒吼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可她还是没有离开，而是在站稳之后，挺直了腰，直勾勾迎上他的目光。 “王爷……” “本王让你滚！”君夜玄眼底，一片猩红。 话是对顾如秋说的，可他脑海里想的，却全是顾云汐的脸，顾云汐的一举一动。 那女人，趴在沐祈年的身上，正要低头去亲那男人！ 那模样，哪里有半点被逼迫的意思？ 他只是给了她功力，可没给她喂什么乱七八糟的药，她不可能是因为药力发作！ 她心里就是有那个男人！ 从一开始就有！ 从她被自己带回来，那时候开始，她就只喜欢沐祈年，她甚至连做梦，都想着和沐祈年私奔。 他听得清清楚楚。 “混账东西！”君夜玄忽然一挥手，啪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被他的掌力震碎了。 顾如秋吓得慌忙退了好几步。 外头，燕北听到动静，立即冲了进来。 “王爷！” 王爷正在发脾气，可他那双眼眸太诡异，猩红如火，看起来，十分不对劲。 君夜玄脸色阴沉，又是一挥手，轰的一声，房间一角被他掌力击中。 一瞬间，尘埃漫天。 君夜玄却像是被自己真气反噬到那般，张嘴便是一口鲜血。 可他并不在意，又是一掌，将大理石桌击得粉碎。 “不好，他走火入魔！”顾如秋一把揪住燕北的袖子，急道：“燕北大人，你……你快想办法。” 燕北快步冲了过去，一手落在君夜玄的肩头上：“王爷，你冷静点！” “滚！”君夜玄一挥手。 燕北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还是被他轻易甩了出去。 啪的一声，重重摔落在地上，张嘴就是一口鲜血。 “燕北大人！”顾如秋赶紧过去扶他，再看一眼君夜玄，他正在盯着他们，一步步走来。 “不好，王爷重伤未愈，昨夜又给王妃输了真气，如今伤上加伤，即将要走火入魔。” 燕北用力推了顾如秋一把，“你快走，去找燕一，我先想办法稳住王爷！” “可是，你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哪里稳得住？ 燕北好不容易站了起来，又推了她一把：“快去找燕一和蓝渊！快！要是晚了，我怕我会被王爷打死！快点去！” 第586章 等到风景都看透 要不是时机不对，燕北这话，真是让人听了想笑。 可他绝不是在开玩笑。 顾如秋冲出去没多久，君夜玄的一掌便已经袭来。 燕北吓得在地上猛地一滚，好不容易躲开。 可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却裂开了一个极大的缝隙。 若他不是躲避得及时，如今裂开的，怕已经是他的身体了。 “王爷，你冷静点！” 燕北好不容易爬起来，看着满眼猩红向自己走来的君夜玄，两条腿立即就软了。 还真别说，王爷这眼神，实在太可怕。 就像是，死神站在自己面前，正在一步步走向自己那般。 燕北又急又慌：“王爷，属下没有害你之心，王爷，你快清醒过来！否则，你会伤到自己的！” 王爷一直在吐血。 每次出掌，真气都会反噬，他的眼眸越来越猩红，他吐的血越来越多。 燕北如今担心的是，王爷如今这种情况，就算是燕一来了，只怕也压不住走火入魔中的王爷。 这里，根本没有任何人的功力，能将王爷的真气压下来。 压不下来，就无法让他清醒过来。 “王爷……王爷属下是燕北啊！”君夜玄已经走到燕北的跟前，手缓缓抬起来。 燕北吓得心脏一阵收缩，差点没给他跪了！ “王爷，属下对你忠心耿耿，王爷……” 忽然，锵的一声。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琴音，一下子闯入脑际。 燕北猛地抬头，只看到不远处，顾如秋坐在地上。 腿上放着一口古琴，修长的手指，正在琴弦上拨弄。 琴声悠扬，立即吸引了君夜玄的注意力。 君夜玄眯起眼眸，脚步改而向顾如秋走去。 “八小姐，当心，王爷现在……神志不清！”燕北想要爬起来。 可他刚起来，就两腿一软，又倒了下去。 刚才接了王爷一掌，元气大伤，如今胸臆间的血气还在翻腾，一急，就差点吐血。 “八小姐，你的琴声压不住王爷的真气，你快去找燕一，留在这里，你也会死的。” 顾如秋却似乎没有听到他的话，长指依旧落在琴弦上，一下一下拨弄。 琴声从刚开始的悠扬，慢慢，变得轻快了起来。 这琴声，的确有凝神静气的功效，就连燕北听了之后，都感觉到翻腾的血气慢慢平复了下来。 可，他功力不如王爷，所以，他能被琴声安抚。 王爷却不一样！ 王爷的真气太过霸道，以顾如秋这区区一点内力，根本没办法将王爷体内的魔性压下去。 君夜玄走到顾如秋的跟前，居高临下，冷冷盯着她。 “本王让你，滚！” 声音是低沉而沙哑地，他的手抬了起来。 燕北急得心惊胆战：“八小姐，你快走！” 顾如秋却依旧在抚琴，指尖未曾停止过。 她抬头，迎上君夜玄的目光，忽然幽幽唱道：“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君夜玄的目光，一瞬间凝滞。 手停在半空，脑海里浮现的，是一片花海。 花海中，那姑娘靠在他的怀里，幽幽浅唱：“等到风景都看透……” 等到风景看尽的时候，你会不会还陪着我，看细水长流？ 那时候的她，眉眼弯弯，眼底全是笑意。 没有仇恨，没有怨念，没有阴谋。 只有，那片天，那片地，那片花海。 也只有，她眼底最简单，最真诚的笑意…… 第587章 救你的，不是我 君夜玄冷静下来了。 视线所及之处，满目苍夷。 燕北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小心翼翼走到顾如秋的跟前，看着他：“王爷……” 王爷眼底那份猩红的色泽，总算是退去了。 如今看起来，眼眸已经恢复了一贯的黑亮幽深。 应该……是好了吧？ 燕北还是有些慌，毕竟，王爷发作起来的时候，真的很可怕。 他回头，看了顾如秋一眼：“八小姐，你……还好吗？” 顾如秋却只是直勾勾看着君夜玄，咬着唇，不说话。 燕北又看着君夜玄，试探性问道：“王爷，你……可冷静下来了？” 君夜玄淡淡道：“本王好了。” 燕北狠狠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却听到身后啪嗒一声。 顾如秋腿上的古琴，掉在了地上。 她忍了又忍，终于还是没忍住，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之后，两眼一翻，身子软软往地上倒去。 “八小姐！”燕北吓坏了，立即过去，将她扶住。 顾如秋脸色惨白，明显伤得不轻。 方才还以为她没事，没想到只是在强忍着，等。 等到王爷说没事之后，她才敢卸掉那口气。 君夜玄看着顾如秋唇角的血，深邃的眼眸里，总算少了几分寒气。 “扶她上去，让蓝渊过来。” “是！”燕北扶着顾如秋，站了起来。 不料顾如秋又是浑身一软，再次要倒下。 君夜玄原本还有些无动于衷，忽然间，却似注意到了什么，眼眸眯了起来，竟一挥手，将顾如秋搂了过去，一把抱了起来。 王爷抱起了八小姐！ 这下，不仅是燕北，就连听到动静赶来的蓝渊，也吓得目瞪口呆！ 要知道，这可是除了他最在意的离王妃，以及，他的亲娘容妃之外，王爷愿意抱的第三个女子。 蓝渊和燕北忍不住互视了眼，这是不是说明，王爷开始愿意接受顾如秋了？ 其实对大家来说，王爷若是能喜欢上其他姑娘，倒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顾云汐是离王妃，事实上，若是离王妃和两位王爷的关系，能回到正轨上，那才是天大的好事。 君夜玄将顾如秋放在床上。 顾如秋下意识伸出手，想要去抓他的袖子。 但他将手收了回去，无声拒绝。 “蓝渊，给她看看。” “是！”蓝渊赶紧过来，给顾如秋把脉。 顾如秋的嘴角还在渗血，脸色始终十分的难看，苍白如纸。 “八小姐早之前要给三皇子摄魂的时候，已经受了伤，方才为了安抚王爷，被真气反噬，伤得不轻。” 燕北立即上前两步，补充道：“王爷方才怒火攻心，以致走火入魔，是秋姑娘不顾自己的性命，用琴声为王爷压制，要不然……” 他没有说下去，但大家心里有数。 绝顶高手走火入魔的时候，若是没有人帮他压制，他不仅会伤人，还会伤到自己。 蓝渊取出银针，立即给顾如秋施针平复气息。 君夜玄盯着她的脸，直到外头那份存在感彻底消失后，他才淡淡道；“多谢。” 顾如秋摇了摇头，借着蓝渊的治疗，胸口那份翻腾的血气，好不容易才平复下来。 她也才得以有机会开口说话：“救你的……不是我的琴声，是……那首歌，她……最喜欢的那首歌。” 第588章 今日，本王守着你 君夜玄没有回应这话。 始终是不喜欢与人分享自己的情感。 顾如秋眼底掠过一丝失落，但她很快就调整好心态，冲他淡然一笑。 “小九年纪还小，还是不懂事，不管以后做错什么，还请王爷你能多包容，她的心不坏，她其实是个很善良的人。” “秋姑娘，你如今气息还是很乱，不宜多说话，还是好好调养为先。”蓝渊劝道。 蓝渊这条命，可以说是顾如秋救回来的，他对顾如秋始终有一份感激。 顾如秋却还是看着君夜玄，仿佛十分焦急：“我知道……一定是小九……惹王爷你生气了，可，王爷，请听我一言，小九……从小就善良，她真的没有什么……坏心眼，咳，咳咳……” “秋姑娘！”蓝渊急了，看着君夜玄，言语间藏不住担忧：“王爷，你……” 安抚一下，这四个字，蓝渊不敢说。 可是，顾如秋如此焦急要为离王妃解释，对离王妃这份守护之情，大家都看在眼里。 王爷不回应两句，她不会安心。 不安心，如何能好好养伤？ 君夜玄却还是没理会。 他和顾云汐的事，无须任何人关心。 “治好她。”丢下这话，君夜玄转身就要走。 “王爷！”顾如秋一急，顾不上自己颈窝上还有银针，立即想要起来追上去。 刚动了下，心头便又是一阵血气翻腾。 她急得哇的一声，再次吐了一口鲜血。 这次吐完血，便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秋姑娘，你别乱动！”顾如秋这举动，不仅蓝渊吓了一跳，燕北也吓坏了。 又吐血了！ 这单薄的身子，还有多少血可以吐？ 房间里三个男人，也就只有君夜玄，依旧没在意。 他修长的身影，快要走到门口。 “王爷……”顾如秋看着他的背影，眼底全是哀伤。 燕北和蓝渊都看得心里一阵不好受。 王爷……真是太铁石心肠了，就不能安慰一下人家？ 君夜玄转眼走到门口，抬眼之际，眼角余光，却似乎看到了什么。 他忽然一挥手，房门被关上，他转身走了回来。 又是一挥手，将窗台打开。 燕北和蓝渊面面相觑，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关门，开窗，这……到底要做什么？ 转念间，君夜玄已经回到床边，这次，竟然亲自扶着顾如秋，让她躺回到床上。 “好好养伤，今日，本王守着你。” 这话，也听不出来有多少情绪，但这话的含义，却不得不让人想入非非。 顾如秋松了一口气，这才安了心，闭上眼，下意识伸出手，揪住君夜玄的袖子。 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受了惊的小娘子，生怕自己的夫君走掉。 燕北看了周围一眼，开始收拾房间的残局。 蓝渊继续给顾如秋施针。 君夜玄在床边坐下，这次，是真的守在了顾如秋的身边，再没有离开过。 天依旧昏沉。 明明是白天，却感觉像是入夜了一样。 顾云汐将自己刚才遗落在地上的针包捡了起来，转身走远了。 也不知道来做什么。 大概只是，怕他受着伤回来，会有问题，所以，想来看看。 却没想到，看到的，是他将另一个女子，抱上了床。 然后，回来捡东西，又一不小心，听到他说，本王今日守着你。 手里的针包，忽然间，好像有些沉甸甸的。 但其实，自己到底在在意什么？ 早就知道，尊贵如他，就算现在身边没多少女人，将来，也会妻妾成群。 何必在意？ ……顾云汐回去之后，翻出了医书，一看，便是一日。 原本想着，夜里再去沐祈年那边，向他讨教一下如何快速将体内这份真气吸收掉。 却不想，那天晚上，她的院子里，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第589章 王爷说了，今夜留在他寝房休息 “小九，今日感觉如何？”顾如秋在檀香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脚步十分的轻浮，看得出来，身子不太好。 正打算出门的顾云汐只好停了下来，将她招待进去：“请坐。” “我是你的八姐，为何对我如此疏远？” 顾如秋浅浅一笑，倒也不客气，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刚坐下来，就轻轻咳了两声，这咳嗽声听起来，的确是十分虚弱。 “八小姐身子不好，就不必出来乱跑了。”顾云汐如今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所以，奉茶这种事，也都省了。 倒是顾如秋听到她对自己的称呼，顿时心头一梗，像是被伤到了那般。 “小九，是不是还在生气？如今连一声八姐都不愿意叫了吗？” 顾云汐淡淡一笑道：“我失了记忆，对以前的人事物都没有记忆了，对八小姐你……的确是没有感情了。” 顾如秋彻底愣住，一脸心伤。 站在她身旁的檀香顿时一阵心疼，忍不住道：“你……我家小姐为了你，一直在给王爷赔罪，你……你怎么能……你、你真是太过分了！” “檀香！”顾如秋回头，瞪了她一眼，不悦道：“不许放肆。” “小姐，我……我只是替你不值……”檀香咬着唇，依旧是愤愤不平。 “这位小丫头，叫檀香？也是将军府的小姐？”顾云汐看着檀香，似乎一脸好奇：“用这样的态度与本王妃说话，本王妃琢磨着，该是哪位小姐吧？” 檀香脸一红，想瞪她一眼，却又不敢。 敢怒不敢言。 顾如秋忙解释道：“她是我身边的婢女……” “区区一个婢女，竟敢在本王妃面前放肆，想死是不是？” 顾云汐猛地站了起来，朝檀香走去。 檀香本来是不怕她的，上次她们争执，被惩罚的是顾云汐的婢女，可见，王爷还是护着他们家小姐的。 可现在，看着顾云汐向自己走来那架势，那份冷冽的气息，却还是让檀香心里有了一丝丝不安。 “你……” “这就是你对本王妃的态度？谦卑在哪里？尊敬在哪里？” 顾云汐走到檀香面前，抬起手。 可不是偷袭，更不是趁其不备，她是堂堂正正，光明正大，在檀香也是在顾如秋面前，将自己的手抬了起来，要打人！ 檀香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云汐真的要打人？ 她凭什么打她？ “小姐……”檀香也不知道该不该还手，自己好像真的没有还手的资格。 但，要她躲避，又好像有些滑稽。 最后，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顾如秋。 顾如秋似乎也有些反应不过来，以前的顾云汐不是这样的。 “小九……” 啪的一声，顾云汐的一巴掌，已经落在了檀香的脸上。 檀香惨叫了声，被她打得摔倒在地上。 “呵，你最好赶紧爬起来，本王妃打你这一巴掌，就算被王爷看到，他也不会为了你打我，要不要试试看？” 檀香气得咬牙切齿的。 虽然的确很想被人看到自己现在这悲惨的模样，但她也知道，就算被看到，王爷也不会为了她这么一个婢女，去惩罚离王妃！ 所以，这个亏，她是吃定了！ 檀香捂着脸，慢慢爬起来。 忽然看着顾如秋，柔声说：“小姐，既然你来见过离王妃了，不如早些回去吧，玄王爷吩咐过，你身子不好，得早点回去休息。” “对了，王爷还说了，小姐若是觉得不舒服，今夜就留在他的寝房休息。” 第590章 清晨时分，你在何处？ 檀香很想看看，顾云汐羡慕妒忌恨的表情。 但可惜，顾云汐的唇角，由始至终挂着淡然的笑意。 檀香气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 这离王妃，定只是在佯装冷静，事实上，心里不知道有多气呢！ 她狠狠瞪了顾云汐一眼，继续道：“小姐，你再不回去，王爷要担心了。” 顾如秋岂会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她柔声道：“别再乱说话了，今日我为王爷压制逆转的真气，其实是失败的。” 她看着顾云汐，言语间，并没有任何胜利的得意。 她的声音，一直都是十分柔和的：“小九，你惹王爷生气，王爷为此真气逆转，差点走火入魔。” “当时我想用琴声为他压制，却根本没有效果，他差点连我都杀了。” “小姐……”檀香有些不高兴，小姐说这种话干什么？ 这不是在自贬身价吗？ “最终还是小姐你帮王爷压制下来了！”檀香赶紧道。 顾如秋却摇了摇头，依旧看着顾云汐，笑道：“其实，真正替他将魔性压下去的，是你的那首歌。” 顾云汐没说话。 顾如秋又道：“就是那首……等到风景都看透……” 顾云汐心里，猛地一震！ 那是妈妈在的时候，最喜欢的一首歌！ 因为妈妈喜欢，所以，她从小就喜欢。 这么多年了，想妈妈的时候，时不时就会哼一哼。 “过去一整年，你时常哼这首歌，我便也学会了。” 顾如秋的笑意，始终是那么柔和，就像是一阵风，轻易抚平每个人心里的尖刺儿。 “我当时真以为我要死了，他向我走来，眼里都是杀气，他对我，可是一点怜惜都没有。” “小姐！”檀香真不喜欢自家小姐说这种话，这不是贬低自己，抬高顾云汐吗？ 她还以为小姐来这里找顾云汐，是来炫耀的呢！ 他们家小姐，永远那么善良，却不知道，人家巴不得听到她的笑话！ 檀香瞪着顾云汐，冷哼道：“王爷对我们家小姐，怎么就没有怜惜了？是王爷亲自抱小姐你到床上的呀，小姐你忘了吗？” “你很擅长弹琴，是吗？”顾云汐忽然道。 檀香这话，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点回声都没有。 檀香气呼呼道：“我们家小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有什么是不会……” “再不滚，本王妃又要动手了，不信你试试。”顾云汐虽然盯着顾如秋，但这话，是对檀香说的。 “离王妃，我说的可都是……啊！” 檀香又吃了一个巴掌，这次，虽然力道不大，但还是将她的脸打肿了！ “你……你欺人太甚了！”檀香捂着脸，眼泪唰的就滚了下来。 “你真的不管管你的人？再这么下去，我可能会将她打死的。”顾云汐瞅着顾如秋。 顾如秋却浅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她这样的脾气，不吃点亏，无法认清自己的身份地位。” 檀香看着顾如秋，一脸委屈，万万没想到自家小姐如此说话。 但小姐这话，的确是将她点醒了。 她就算再讨厌顾云汐，也不能忘了自己的身份。 “奴婢……奴婢先告退了。” 檀香最后瞪了顾云汐一眼，才快步离开，否则，又得要挨打了！ 不就是个以色侍人的贱婢？等以后，玄王爷或是离王爷看上了她，她一定会让顾云汐好看！ 檀香出了门，竟将房门摔得砰砰响。 顾如秋实在是无奈，看着顾云汐，轻声道：“是我不好，一向压不住下人，让你也受委屈了。” “区区一个婢女，能给我什么委屈？” 顾云汐根本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今日清晨时分，八小姐人在何处？你的古琴又在何处？” 第591章 难道，还有其他人？ 顾如秋看着顾云汐，忽然间，她好像想明白了一些事。 “小九如此讨厌我，是因为觉得我清晨时分，对你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 “八小姐好像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顾云汐冷冷道。 顾如秋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小九，我对你的感情，你永远不会明白。” 她看着外头，轻声道：“檀香，去看看燕一大人在不在，请他过来一趟吧。” 顾云汐虽然不知道她在耍什么把戏，但她也不焦急。 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也给顾如秋倒了一杯之后，她坐在椅子上，等。 耐心十足。 没多久，檀香将燕一请来了。 顾如秋单刀直入：“燕一大人，我想请你给我解释一下，从昨夜里到今日天亮之后，我都在做什么？” 燕一不明所以，又见顾云汐也在看着自己，似还有些犹豫。 但他还是如实道：“昨夜，王爷去给王妃你运功……” “他为何忽然要给我真气？”顾云汐抿了下唇，眉心轻蹙。 燕一看了她一眼，虽然不是很想承认自家王爷的幼稚，但，事实胜于雄辩。 无所不能足智多谋的玄王爷，有时候，真幼稚得像个孩童那般。 “昨夜王妃与三皇子聊天的时候，王爷正巧有事过去找三皇子商议，未料却听到三皇子说什么，他能做到的事情，我家王爷为何就不能？” “原来那时候，他是故意说给你家王爷听的？” 怪不得，那时候的顾云汐也觉得十分怪异，甚至朝窗外看了眼，看看外头是不是有人。 但她没有发现君夜玄的影踪，怕是那时候，玄王爷已经走了。 “就只是被这么激了一下，他夜里就真的来给我送真气了？” 这……简直有些颠覆了君夜玄那高贵冷漠的形象。 是不是真的太……弱智了些。 激将法不知道吗？ “王爷当然知道是三皇子有意在刺激他，可他就是……咳！” 燕一轻咳了声，才继续说道：“就是不愿意被其他男人比下去，王爷对王妃你的真心，还请王妃不要怀疑。” 顾云汐没说话。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背后，竟然是这个原因。 这都能中计，却是太奇葩。 顾如秋笑了笑，又道：“那，燕一大人，还请告诉小九，昨夜我有没有机会单独离开？” “单独离开？” 燕一看了看她，又看了顾云汐一眼，忽然间似乎明白了。 八小姐是要让自己给她做时间证人。 燕一看着顾云汐，诚恳道：“王妃，属下是不会骗你的，请放心。” “王爷其实早之前就受了内伤，昨夜给王妃你运功，耗费了他大半的真气，伤上加伤，王爷昨夜一时不慎，真气逆转，回去就开始吐血。” “虽然有蓝渊在给王爷施针压制，但为了以防万一，蓝渊还是请了八小姐过去，给王爷弹奏静心咒。” “这一弹，便是整整两个多时辰，后来八小姐内力不支晕过去，是蓝渊给她施针，一直守着她。” “属下也在场，所以，属下可以证明，天亮之前，八小姐并没有离开过房间，蓝渊一直守着她，蓝渊更是能证明。” 他看着顾云汐，言语间，始终是恭敬而谦卑的：“王妃若是有需要，属下可以请蓝渊过来，给八小姐做个证。” “不必了，我相信你。” 顾云汐的心，有些沉甸甸的。 她的确听到了琴音，那琴音，也确实会扰乱她的心绪。 但，若不是顾如秋，难道，他们周围这些人当中，还有人懂摄魂术？ 第592章 旁人的话，岂能尽信 燕一后来走了。 房间里，姐妹俩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好一会之后，顾如秋才看着顾云汐，幽幽道：“小九，我知道你忘了我们之间过去的情分，如今才会猜忌我。” “我不怪你，只怪自己没能保护好你。” 顾云汐还是没说话。 虽然顾如秋有时间证人，也虽然，她凭直觉，的确是相信，燕一不会骗她。 但她现在对顾如秋这个人，也确实没有太多的感情。 因此，还是不能放下对她的戒心。 顾如秋看着她那双没有情感的眼眸，十分无奈。 “小九，你要如何，才能真的相信我？” “其实我是不是相信你，对你来说又有什么意义？若我俩感情真的好，等我恢复记忆，我自然也就相信你了。” 这话，让顾如秋无法反驳。 只是，多少有些心酸。 “小九，我来这里，除了想解释清楚你与我之间的误会，更重要的是，希望你不要误会玄王爷。” 顾如秋站了起来，看着顾云汐完美到连她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的侧脸，叹息道： “王爷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隔阂，他走火入魔是因为你，他能压得住魔性，也是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啊！” 顾如秋走了。 顾云汐站在窗边，看着外头的夜色。 不管对顾如秋这个人，还有没有怀疑，对君夜玄，也确实有了几分心疼。 事实上，在沐祈年的屋子里，看到君夜玄眼底的哀伤之后，她的心，就没有舒服过。 那双明明无比高冷矜贵的眼眸，藏着的哀伤，在她的脑海里，始终挥散不去。 要不要，去看看那家伙？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终于一咬唇，转身出了门。 君夜玄不在寝房里。 他的寝房，被他发了一通脾气之后，很多东西都砸了个稀巴烂。 今夜只怕还不能修补完整。 大家还在赶工。 所以，现在的君夜玄，以顾云汐估计，该是在书房里。 “王妃。”看到顾云汐过来，燕北心情有些复杂。 但至少顾云汐看得出来，对方并不是那么热情。 “王妃，要找王爷吗？”虽然不热情，但燕北对顾云汐还是十分的尊敬。 只是今日看到顾如秋对王爷的付出之后，忽然间，就很想让王爷喜欢上顾如秋。 如此一来，他们王府，也就皆大欢喜了。 其实顾云汐心里清楚，整个玄王府，除了玄王爷一个人，谁都不希望她和玄王爷在一起。 谁说不是呢，简直离经叛道，不知所谓！ 各自回归正途，才是最好的。 她到底还要来做什么？若是君夜玄从此恨透了她，再也不纠缠她，难道不是正好？ 她只是，忘不掉君夜玄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哀伤。 她，心里很不舒服。 “没事，听说你家王爷今日走火入魔，只是来看看他好了没有。” 顾云汐住了步，没有继续往前。 “已经好了！”燕北立即说道，末了，又小心翼翼补充了一句：“有……有秋姑娘的琴声为他安抚情绪，王爷……王爷没多久就好了，多亏了秋姑娘。” “若是……若是以后秋姑娘都能如此照顾王爷，属下相信，王爷定能彻底好起来。” 顾云汐听懂了。 他们都希望，陪在君夜玄身边的人，是顾如秋。 如此，王府里头，再无纷争。 两位王爷，也不会再有任何隔阂！ 她真的懂。 虽然，心脏莫名还是会被扯痛。 “既然这样，我就不打搅了，照顾好你家王爷。” 顾云汐转身就走。 身后，却传来一道低沉不悦的声音：“想知道本王的情况，为何不亲自来问本王，旁人的话，岂能尽信？” 第593章 本王生病了，你还要根本王吵架！ 这声音，这话，让燕北头皮瞬间发麻。 他赶紧转身，朝着倚在走廊一角的君夜玄倾身道：“参、参见王爷。” “你似乎很喜欢给本王作主？”君夜玄眯起眼眸，那目光，冷得让燕北的心脏差点麻痹。 “属、属下不敢，属下……属下多言了，王爷，王妃，请原谅！” 燕北低着头，一步步后退：“那个，属下……属下去看看王爷的寝房好了没，属下这就去……” 嗖的一声，转眼不见了影踪。 平日里并不算有多好的轻功，此时简直厉害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君夜玄冷眼盯着站在院子里的顾云汐，一言不发。 顾云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原本已经准备好要离开了。 毕竟，这里的人的确不欢迎自己。 事实上，也是会有些尴尬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走到他的跟前，恭敬行礼：“四皇兄。” “想与本王拉开距离的时候，本王又变成你的四皇兄了，是不？” 顾云汐笑得有些不太自在：“没有的事，但既然我是离王妃，那我的确该称呼你为四皇兄。” “那夜你往本王身上坐下来的时候，怎么就叫起了本王的名字？” 这话，让顾云汐脸色唰地红透，却又在下一秒，瞬间变得有些惨白。 君夜玄盯着她的脸，这份惨白，让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那夜的她，不知道为何神志变得有些不清不醒，像是陷入了什么魔障似的。 事实上他是知道的，只是无法抵挡她对自己的主动。 那对他来说，完全就像是毒药一般，有致命的诱惑力。 但的确不是她自己的意愿。 如今再提起，自然，会伤透她的自尊。 可这女人和沐祈年在一起的时候，也是如此主动去亲近。 一想，君夜玄心头那一点点不忍，瞬间又没了。 顾云汐抿了下唇，眼底恢复了平静。 她轻声道：“那夜的确是我不对，是我犯了错，还请四皇兄原谅，以后，这种错误，我绝不会再犯了。” “你以为轻飘飘一句犯错，就能抹去发生在我俩之间的一切？” “那四皇兄希望我如何做，才能将这一切抹去？”总之，是要抹去的，不管做什么。 君夜玄有些气愤。 他不想跟她吵架的。 既然她都主动来了，若是能跟他……跟他道个歉，他或许可以……尝试着去原谅她。 毕竟，她现在还想不起来从前的事情。 一定是沐祈年那混账东西蛊惑她，才会让她主动去亲近那混蛋。 她道歉，他或许就不生气了。 谁想跟她吵架来着！ 可偏偏，每次在一起，总是要吵架！ “四皇兄……” “本王生病了！” 君夜玄忽然暴躁了起来，上前一步，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本王不仅生病，还受了伤，伤得很重！很难受！你就不能让让本王，不要跟本王吵架？” “我……”顾云汐看着他，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刚才，可不是这个气氛的，分明十分的愤怒，甚至有些……绝望。 怎么忽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他……生病了？ “你不信？”君夜玄气呼呼的，拉着她的手，往自己额角上摁下去：“不信你自己摸摸看，看看本王是不是烫得厉害！” 第594章 今夜，要睡在你的寝房 顾云汐吓了一跳。 这体温，真的很高！ 至少有三十九度，没准，直奔四十。 居然真的生病了！ 君夜玄盯着她的眼眸，她眼底有着浓浓的惊讶。 这下，总算是相信了吧？ 他冷冷哼了哼：“本王都病成这样了，你还要跟本王生气吗？良心呢？你这女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人性？” “可我……不知道。”顾云汐眨了眨眼，那感觉更加莫名其妙了。 她刚才，明明还在生气的，怎么忽然间，就……变成有点心虚了。 不过，他发高烧，是真的。 “四皇兄……” “叫本王名字！”生病的人最大，是她说的！ 顾云汐有些无奈，怪不得燕一会说他幼稚。 原来有时候，真的可以幼稚到这地步。 但她这次不准备妥协：“我喜欢叫四皇兄，你若是不高兴，便一掌打死我算了。” 话语是清淡的，态度却坚定。 君夜玄真的很想打她，但不是一掌将她打死，而是，狠狠打她一顿屁股！ 太不听话了！ 可他也实在是很了解这女人的脾气。 大多时候看起来是很随和的，可只要她决心要做的事情，十匹马都拉不回来。 君夜玄靠在柱子上，闭上眼，依旧是用力握紧她的手。 这样子，也不是办法。 顾云汐无奈道：“四皇兄，你若是真的不舒服，我给你用点药，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君夜玄没有睁开眼。 谁不知道她又在赶他离开。 他要是有点骨气，他就该转身走了，明明，是这死女人惹他不高兴。 可偏偏，一身傲骨的玄王爷，在这女人的面前，骨头就是硬不起来。 “本王腿软，走不动。”他终于睁开眼，盯着她的脸：“你扶本王回去。” “我去找燕一……” “那你不如滚回去，眼不见为净！” 她是真的很想滚，但却知道，自己要是真的滚了，他这高热，只怕也不会当一回事。 刚才，如果没有猜错，他是从书房出来的吧？ 浑身烫成这样，却还在忙活。 顾云汐伸出手，君夜玄立即将自己身体至少一半的重量，往她身上压下。 “四皇兄！”顾云汐秀气的柳叶眉，顿时皱了起来。 她以为只是扶他一把，可没想过是扛着他！ 现在这般，完全就是在将他扛着。 “四皇兄，你……站起来些。”她快扛不住了！他真的很重！ “本王说了，本王腿软！”君夜玄冷冷哼了哼，一脸不耐烦：“站不住！” “那你刚才还自己站着！”他又往她身上压了压，顾云汐快要站不稳了。 明明刚才他还是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变成这样？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本王病得快晕了！” 他甚至夸张到，真的几乎要晕在顾云汐的身上。 “你快别晕了，我扶你进去就是。”真要晕在她身上，两个人非要滚在地上不可。 顾云汐用力扶着他，向不远处的书房走去。 可谁知道，玄王爷又不乐意了，阴沉着脸道：“那是书房，你让本王一个病人，夜里在书房过？” “可你的寝房还没收拾好。”不去书房，是想要去客房吗？ 顾云汐对他这里的环境，并不是很熟悉。 “客房在哪里？” “客房住着客人，本王还能去跟客人住不成？”君夜玄冷冷哼了哼，直接宣布：“本王今夜，要睡在你的寝房。” 第595章 谁跟你吵架？本王又不是小孩子 顾云汐真的很想将他扔了。 说来说去，就是想趁机占她便宜罢了。 鬼心思多得要死。 “四皇兄，如果我没记错，我们还在吵架，你现在该很讨厌我才是。” 所以，什么睡在她房间这种话，他是秀逗了还是犯傻了？ 君夜玄不说话。 对于那些，对自己不利的话，他一概不想回应。 身体沉了沉，又开始往顾云汐身上压下去。 顾云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躲在不远处的燕一下意识想过来扶一把，不料，一道冷飕飕的目光，如箭一般射过去。 吓得燕一背脊骨一挺，一个转身，滚了。 “四皇兄，你自己站好些，我……我真的扛不住了。” 要不是现在大冬天的确实有些冷，她一定已经浑身都是热汗。 好重，好累！ “四皇兄！” “你以为本王是故意的？”话虽这么说，但两条腿总算是愿意自己承担一些重量。 低头看了她一眼，才发现这丫头的一张脸，涨得通红，是因为累的。 原来，他真的这么重。 他对自己的体重，一向没有概念。 顾云汐还是有自己的考量，又往前走了两步，她咬着唇，哑声道：“四皇兄，我不能带你去我的地方。” 他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不是她矫情，是真的不适合。 “四皇兄，要不我……啊！我！我带你去休息，去……去我的地方……不行了，四皇兄，我快撑不住了！” 顾云汐最后尖叫了一声，腿一软，猛地往地上倒下去。 他忽然间加重了压在她身上的力道，原本只是想要打断她的话，不想听那些送他去什么地方休息的鬼话。 但，连君夜玄自己也没有料到，这丫头的承受能力竟真的如此差劲。 她真的倒下去了。 没用的东西！ 果然，还得要靠他。 君夜玄在她快要倒下之前，一个弯身将她抱了起来，举步朝院子外头走去。 顾云汐惊魂未定的，还以为即将要和他一起滚在地上。 谁能料到一个眨眼的工夫，身上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甚至，浑身轻飘飘的。 她被抱起来了！ “四皇兄，你做什么？放我下来！” 先不说他们这样于礼不合，就是他现在这情况，还在发高烧，他干嘛抱着她走！ 君夜玄始终没有理会，抱着她走出院门，很快就走进了隔壁的院子。 之后，一脚将她的房门踹开，走了进去，再一脚将房门关上。 顾云汐甚至都忘了，自己去他的院子究竟是为了什么。 怎么两个人兜兜转转，又变成如今这模样？ 这种无力的感觉，很熟悉，像是刻在了骨子里一样的熟悉。 他们以前是不是经常这样？ 以前，她也时常觉得很无力，也无奈吗？ “四皇兄，我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这地步，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吵架？” “谁跟你吵架？你是小孩子，本王不是！” 君夜玄将她放在床上之后，他自己一脚将靴子蹬掉，躺了下去，将她纤细的腰一把揽住。 顾云汐一个不慎，便被拉得趴在了他的身上。 原本是想骂人的，可趴下去之后，两个人的身躯紧密贴合在一起，她立即察觉到，他的体温真的很高。 比刚才还要高！ 顾云汐忍不住伸出手，往他额角上探去。 一摸，脸色都瞬间变了。 第596章 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 依顾云汐的行医经验来估算，君夜玄现在的体温，介乎四十一度到四十一度二之间。 是绝对的超高温。 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 手落在他身体一侧的床上，她努力将自己的身子撑了起来。 不知道是真的因为烧得太厉害，还是暂时不想为难她，君夜玄竟然没有阻止。 “四皇兄，别闹了，你病得不轻，我得要先给你降温。”顾云汐连声音都放得柔和。 君夜玄看着她，事实上，视线里的这张脸，的确是有些模糊的。 这么近距离去看他，顾云汐才发现，他的一双眼眸，因为高烧，里头一片猩红。 血丝满布。 “四皇兄，让我先起来好不好？” “不吵架了？”君夜玄的声音，又干又哑。 顾云汐莫名有些心疼：“如果，你愿意听我解释。” “那你现在解释。”他想听！至少，给他一个理由，为什么会主动去亲沐祈年？ 他不知道在自己阻止之前，两人已经到了什么地步，是真的已经亲过了吗？ 他其实真的很介意，介意到心脏一直在抽痛，痛到麻痹的地步。 但是她不知道！ 她什么都不知道！ 他的心真的很难受。 他可以接受她在自己没有意识，没人能帮她的情况下，被沐祈年强要了身子。 这些，他都可以不在意。 只要她活着回到自己的身边。 可他很介意，介意她主动去靠近沐祈年。 介意到那一刻，差点就想哭。 君夜玄忽然将她拉了下去，埋首在她的颈脖间，声音依旧是沉沉的：“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他？你说，本王听着。” “不知道……” “不许说不知道！”虽然病得很厉害，但他，依旧霸道。 顾云汐有些无奈。 浅吐了一口气，她才继续道：“应该是……亲人那种感觉。” “他是坏人！”坏人，怎么能当亲人，她是傻了吗？ “可对我来说，他也是恩人。” 顾云汐迟疑了好一会，长指才落在他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今天早上有些奇怪，我无法吸收你的真气，本就是浑身不舒坦，只是想去找祈年想想办法。” 那时候浑身发烫，连思考的能力都没了。 但从一开始，她至少是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 后来…… 顾云汐的眸色，慢慢沉了下去：“后来，快要祈年那个小院子的时候，我忽然听到一阵琴声……” 不过，顾如秋有不在场证据。 所以这件事，没什么好说的。 顾云汐继续说：“可能是因为你的真气在我体内逆转，再加上我之前中了蛊……” “本王一定会想办法，让他给你解开蛊毒。” “嗯。”顾云汐现在，不想跟他吵架了。 才发现，不吵架的玄王爷，其实有时候，也没有那么难相处。 “总之，我那时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控制了一样，行为举止完全不在自我意识中。” “所以？”君夜玄抬起头，盯着她的脸，眼底，浮着一抹不想让人看见的希望。 但她，还是看到了。 顾云汐笑道：“所以，如果是我有意识的情况下，我一定不会做出那种事，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的长指，落在他的眉心上。 指腹传来的温度，实在是不容小觑。 “我当他是亲人，至少，在我没有恢复记忆之前，我无法改变对他的想法……四皇兄，现在，可以让我给你施针，先将温度降下来吗？” 第597章 这事，决不能泄露出去 后来，君夜玄就变得很乖了。 乖乖躺在床上，接受顾云汐的施针治疗。 但顾云汐很快就发现，他不仅仅是发高烧这么简单。 因为，这温度竟然降不下来。 蓝渊最后被请了过来。 “四皇兄之前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何今夜，烧得如此厉害？” 君夜玄在里头休息，虽然还没有睡着，但却昏昏沉沉的，情况越发不太好。 蓝渊摇摇头，他也不清楚王爷现在算什么情况。 “昨夜为王妃你运功，回来的时候吐过几回血，醒来后王爷原本是想去找王妃你，为你疏通体内的真气。” 顾云汐才猛地意识到，原来今日凌晨时分，君夜玄去找她，是因为怕她自己无法吸收体内的真气。 沐祈年骂他什么都不懂，胡作非为差点害了她。 但原来他并不是什么都不懂，而是昨夜自己也伤得厉害，无法替她压制，才会暂时离开。 她忍不住回头，看着床上那道身影。 心脏，莫名又被扯了一把。 被骂了，受委屈了，也不知道说一声。 他不说，她怎么会知道，原来他竟委屈到那地步。 被今晨的她，气坏了吧？ 蓝渊也看了王爷一眼，才继续说：“后来，不知道是在王妃你这处……受了什么刺激，回去之后，怒火攻心，差点走火入魔。” “听燕北说，差点将燕北和秋姑娘给……打死了。” 虽然燕北说话有些夸张，不过当时有多危险，可想而知。 蓝渊又道：“再后来，秋姑娘用琴声为王爷将魔性压了下去，再之后，王爷也没什么不妥，直到现在。” 要不是顾云汐让他来，他还真是无法发现，原来王爷已经病成这样了。 “王妃，王爷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蓝渊一脸担忧。 顾云汐算是将情况了解清楚了，回到床边，执起君夜玄的手。 她看着蓝渊：“原本就郁气攻心，受了内伤，之后又给我运功，真气逆转，最后还走火入魔……他现在的情况很不好，元气大伤，我是怕……” 蓝渊，不知道是不是能信得过。 这眼神，蓝渊立即就明白了。 “很严重是不是？”他也赶紧执起君夜玄的手。 把脉之后，脸色猛地一变。 “王妃，王爷的真气正在源源不断外泄，这……怎么办？” 蓝渊行医多年，还是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真气外溢！ 一个人的功力就算再厉害，真气也是有限。 不管外溢的速度是快还是慢，只要这种情况不及时阻止，最终的结果，便是功力尽失。 顾云汐看着他，示意他声音压低。 蓝渊捏紧了掌心，没敢再说什么。 这事，决不能泄露出去。 王爷在京洲，这算是闯入了别人的地盘。 巫穹是个很神奇的国度，它虽然不大，皇家的力量也算不上强悍。 可巫穹藏龙卧虎，有无数的武林高手，还有无数奇奇怪怪的各种高人。 也是因为这样，这么多年来，巫穹虽小，却始终屹立不倒。 王爷这次为了集中兵力寻找王妃，彻底闯入了人家的腹地，成了多少高手的仇人？ 这个消息一旦泄露，那些高手疯狂涌来，王爷如何抵挡？ 现在这般，怎么办？ 但是蓝渊很快就意识到另一个问题，那便是…… “王妃，你……信任我？” 第598章 让他回来吧 蓝渊心头，猛地一酸。 忽然间，竟有种想要大哭的冲动。 王妃信任他！ 这么多人里头，王妃能找出来信任的，只怕也没几个。 但王妃现在，真的信他。 可他曾经……是有多对不起王妃？ 顾云汐其实也没有那么信任蓝渊，不过，看到蓝渊自我感动到这地步，这话，不说也罢。 她实在是找不到能信任的人了。 虽然很想相信沐祈年，但沐祈年是西陵三皇子。 他或许不会害她，可西陵三皇子和南陵玄王爷之间，绝没有那么多的情义可谈。 这事若是让祈年知道，祈年未必不会有自己的打算。 “蓝渊，我现在蛊毒尚未解开，我怕我随时会失去理智。” 她身上的蛊毒，这几日没有发作，但不代表，以后不会发作。 甚至，随时都会发作。 当她蛊毒发作失去理智的时候，君夜玄的身边，便没人能照顾他。 只能指望蓝渊。 “这件事情，只允许告诉燕北和燕一。” “王妃……”蓝渊心里，又是一阵撼动。 王妃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但这双眼睛，依旧犀利。 “我知道了，这事，我回头会告诉他们俩。” 这两人，对王爷忠心耿耿，是蓝渊完全可以信任的。 顾云汐也信他们。 “我会想办法将四皇兄治好，不过，我暂时并没有太多的把握。” 顾云汐将君夜玄的手放下，给他将胸膛上的银针拔了下来。 “等会我还要给他继续施针降温，一个时辰之后，你让燕北和燕一过来一趟。” “好。” ……那夜，顾云汐的寝房，从未有过的热闹。 安静的热闹。 人多，但没人说话。 顾云汐最后一次将君夜玄胸膛上的银针收回，伸手探了探他的额角，温度总算是降下来一些。 燕北急道：“王妃，王爷几时能醒来？” 今夜之前，明明还好好的，此时竟忽然变成这样。 不管是燕北还是燕一，一时间都难以接受。 真气耗尽，对于普通人来说，顶多也就是失去武功。 但对于一个绝顶高手来说，非死即伤。 “明日清晨就能醒来。”醒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难的是，以后的路要如何走。 燕一看着她。 虽然眼前的顾云汐，还处于失忆中，但此时的她，却已经又恢复了从前的冷静和睿智从容。 就像当初，辅助离王爷，带领大家将昊城拿下的模样。 燕一看得，有些舍不得移开目光了。 燕北暗中用手肘碰了他一把。 燕一才收回目光，问道：“王妃这么晚将属下等唤来，是不是有任务？” “只是了解一下情况，再和你们商量商量这件事。” 燕一心里明了，王妃，信他。 燕北心头却有些不安，不久之前，他甚至还在拿王妃和顾如秋比较，希望王爷以后，只喜欢顾如秋一个人。 却没想到王妃竟然还愿意相信自己。 燕北心里，有些愧疚，只能低着头，自己将这份情绪吸收掉。 “离王爷如今到底身在何处？果然是四皇兄想要拿下巫穹的皇都？” 今夜顾云汐在守着君夜玄的时候，将巫穹的地形图扫了一遍。 “其实我们现在拿下巫穹皇都，对四皇兄的大军来说，弊大于利。” 燕一眼前一亮，忙道：“王妃，那，依你之见，接下来该怎么办？” 顾云汐迟疑了下，才道：“让离王爷回来吧。” 第599章 给你们单独相处的时间 “我不知道四皇兄为何会如此执着，想要巫穹皇都，但如今这局势，要了巫穹皇都，对四皇兄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顾云汐没有注意到燕北和燕一两个人异样的神色，她将巫穹地形图取出来，在书桌上展开。 “皇都离南陵太远，这中间，还有不少山脉，可以说，两个地方的大军，很容易会被截断。” “四皇兄手底下的兵力有多少，我暂时不清楚。”因为忘了。 她又继续道：“但听闻四皇兄和政王，在南陵的势力旗鼓相当，那么至少，在南陵是有人可以制衡四皇兄的。” “巫穹这地方，能人异士太多，国力却不强悍，可知，整个巫穹都算不上富裕。” “将巫穹拿下来，对于四皇兄招兵买马来说，成本太高，得不偿失。” “再有甚者，万一四皇兄的大军留在巫穹皇都之后，南陵那边，政王有动作，四皇兄势必要回去应对。” “这么一来，四皇兄的势力，就会轻易被人割断，逐一瓦解，到时候，巫穹皇都守不住，在南陵的势力又被减弱。” “最终的结果，轻易会两头失利，损失惨重。” 燕北和燕一互视了眼，惊得两张嘴竟有些合不拢。 “怎么？我说的话，你们有什么不一样的见解？” 顾云汐看着他们，这两人的表情，有些奇怪。 她诚恳道：“两位有什么想法，愿闻其详！” “没、没什么想法。”燕北看了燕一一眼，这个问题，他决定丢给燕一。 所以，他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也是用这半步来告诉燕一，这事，让燕一来解决。 燕一有些无奈，对上顾云汐写满疑惑的目光，他道：“王妃的见解，与王爷如出一辙。” 他们素来敬佩王爷的深谋远虑，运筹帷幄，这么多年，对王爷既是忠心，又是崇拜。 却万万没想到，王妃区区一个深闺女子，想法竟也能如此大气。 就好像，哪怕王爷倒下了，他们还可以依靠王妃那般。 燕一继续道：“外间都在猜测，王爷想要巫穹皇都，可事实上，王爷带兵前来京洲，真只是为了找王妃你。” “王爷，并没有攻打巫穹皇都的心，按照王爷的说法，是时机未到。” 没错，就是时机未到。 顾云汐也是这个意思。 可她却是不明白了：“既然没有这个心思，为何还让离王爷驻守在离皇都最近的军营里？” “这……”燕一有些为难。 燕北又退了半步，铁了心，不敢开口。 燕一实在没办法，只好从实招来：“是我等假传王爷口谕，让离王爷……暂时不要回来。” “为何？” “属下……觉得王妃和我们家王爷……难得有机会单独相处，就、就想让离王爷暂时不要回来……打搅你们。” 顾云汐的脑袋，轰的一声，被炸得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这些人，简直……让人无语！ 君楚离就是这样，被这两个家伙困在军营里不许回来么？ 顾云汐有些没好气，但事已至此，如今，不是生气的时候。 她看着燕一，沉声道：“现在，立即通知他回来，四皇兄，需要他的保护。” 第600章 他是那种人吗？ 君夜玄不知道是几时醒过来的。 总之，在燕一和燕北以及蓝渊都离开了之后，顾云汐回头，就看到君夜玄睁着一双黑亮的眼眸，在看着她。 “所以，其实你也知道他们要困住离王爷的意思，但却没有阻止？” 顾云汐走了过去，扶着他坐了起来。 前半夜明明还可以支撑的，后半夜，莫名就疲惫不堪。 君夜玄此时，是真的累，却又不想睡，不想错过与她单独相处的时间。 至于，顾云汐这个问题，君夜玄只装着没听到。 “堂堂玄王爷，为何也有如此幼稚的时候？”顾云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不说话。 顾云汐看出来他眉宇间那疲惫的气息。 她抬起手，指尖落在他的眉心，轻轻揉了起来。 “这段日子，不要生气，更不要与人斗气，还有，不能与人动手……” “那若是有人故意惹本王生气呢？”这手指头，软软的，柔柔的，在他眉心上轻轻揉摁，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君夜玄忍不住闭上眼，慢慢享受。 顾云汐的声音，今夜也算得上特别柔和。 “人家故意惹你生气，你就一定要生气吗？你可是高高在上的玄王爷，七情六欲岂能轻易被人带动？” “那得要看是什么人。”例如，是她。 她若有心要将他激怒，他想不生气都难。 顾云汐看着他的脸。 此时君夜玄闭着眼，顾云汐可以大大方方，盯着他仔细端详。 真是她见过，最好看的一张脸。 不仅好看，还有一种神秘的魅力，让人看一眼之后，舍不得离开目光。 顾云汐的手不知道何时伸了出去，下意识想要去碰他的脸。 却在指尖快要碰到他的时候，猛然停了下来，慢慢收了回去。 她对这个男人，始终有一种抗拒不了的感觉。 也不知道，过去自己和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我以后……尽量不惹四皇兄你生气便是。” “若不想惹本王生气，就先从学会叫本王的名字开始。” 一天到晚四皇兄的，时时刻刻在提醒他，他们俩之间，有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不是故意惹他生气是什么？ 以往这种话题，顾云汐都不想理会。 不过此时，如他所想的，病人最大。 所以，她非常有耐心，跟他解释道：“以我们现在的关系，我称呼你一声四皇兄，并无不妥。” “若你想让我叫你的名字，那除非，我们的关系，允许我直呼你的名字。但在我们没有到达那个关系之前，我还是得要叫你四皇兄。” 这次，反倒是君夜玄没有说话。 其实，她说的，没错。 就算固执地让她叫自己的名字，又能改变什么？ 除非，关系真的变了。 他忽然睁开眼，一把握住她的手。 “四皇兄，你还在发热，虽然比起之前热度低了不少，但始终还是个病人。” “所以呢？”君夜玄挑眉。 “所以，”顾云汐迎上他的目光，认真脸：“色字头上一把刀，不要胡思乱想，会影响你康复的速度。” 君夜玄闻言，额角顿时挂满了黑线。 这女人，想什么呢？以为他在病得这么重的情况下，还想跟她做某些不可描述的事？ 他是那种人吗？ 第601章 你该不会是在报复本王吧？ 顾云汐看君夜玄那眼神，让君夜玄差点要炸毛了。 她什么意思？ 这眼神，竟好像在反问他，他不就是那么一个人？ “好了，我错了，你别生气，你不是那种人，你是正人君子。” 顾云汐有些想笑。 越是相处，越发现，这家伙真的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简直就是个无知鲁莽幼稚鬼。 “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给你擦擦脸，别乱动了。” 顾云汐命燕北打来热水，拧了热毛巾，不仅给君夜玄将脸擦了，连同脖子，胸膛，手脚，也一并洗了。 君夜玄现在的确是没什么力气，人软软地躺在床上，也不困，就这么睁着眼，安静看着顾云汐伺候他的一举一动。 忽然间，好像身体不疼了，也不难受了，反倒，身心愉快。 生病，真好。 生病了，她就不会和自己吵架，两个人也不会再针锋相对的。 如此安静在一起，还能说说话，气氛竟说不出的温馨。 “本王饿了。”他忽然道。 “我知道。”顾云汐点了点头。 热了大半个夜晚，现在，好不容易退了烧，人精神了些，自然就开始饿了。 “我已经交代燕北去准备清粥小菜，不过，我开了个药方，这药得要空腹服用，所以，得要等蓝渊将药送过来，喝完药才能吃东西。” 君夜玄看着她，没说话。 “怎么了？嫌我啰嗦？” 他摇了摇头。 不嫌，只是想着，她能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待在他的身边，吱吱喳喳的，不管说什么都好。 只要是她说的话，他听着，就觉得身心愉悦。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蓝渊端着药回来了。 顾云汐将药接了过来，亲自吹凉了之后，才扶着君夜玄坐在床头，将药碗凑了过去。 君夜玄闻了闻，一张俊脸顿时纠结在一起。 “为何如此臭？”他一脸嫌弃，瞪着顾云汐：“你该不会是在报复本王吧？” 只听说过药是苦的，哪里听说药是臭的？ 这么臭，怎么喝？ “这药会固本培元，对你大有裨益。” 顾云汐差点给他翻白眼：“好端端的，我干嘛要报复你？快喝吧。” “本王不想喝。”苦他还能忍受，但这……实在是太臭了，一股洗脚水的味道。 别说喝下去，就是闻一下，他的胃部就一阵翻腾，差点就要吐了。 “四皇兄……” “汐儿。”君夜玄知道，若她坚持要自己喝，他总是会喝下去。 可他真的不想喝，所以，能不能别为难他？ “本王会好起来的，不需要喝药……”谁愿意喝洗脚水？想想都觉得恶心！ “你若是觉得难以忍受，那，我先喝一口给你看看？” 顾云汐低头，真的要替他先喝一口。 君夜玄将药碗一把夺了过来，又气，又……慌。 是真的慌。 喝洗脚水……他宁愿被人砍一刀！ 可若是他不喝，这丫头就真的会喝下去…… 最后，君夜玄一咬牙，把心一横，抬起手，终于将碗里的药一口气喝光。 碗被他丢在一旁的桌子上，玄王爷捂住了自己的胃部，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还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这难受的模样，并不是装的。 就连蓝渊都看得万分心疼，他们家王爷，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 这药，真的很臭，他熬制的时候，好几次都差点吐了！ “四皇兄，不能吐出来，若是吐了，那就白喝了！” 顾云汐见他还是仅仅皱着眉，一副随时都要吐的模样。 在他张嘴那一刻，她忽然扑了过去，用力吻在了他的薄唇上。 第602章 本王不喝洗脚水 蓝渊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又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一开始好像是离王妃亲了王爷？ 之后，亲着亲着，王爷就食髓知味，将离王妃一把扯了过去，禁锢在自己的怀中，狠狠亲了起来？ 可是，他还在房间里啊！ 虽然非礼勿视，但是，距离这么近，看不见也能听得到。 老天！来一道惊雷劈死他吧！ 最后，蓝渊胡乱抓过了那只被王爷丢过去的空碗，跌跌撞撞就走了。 出了门，还赶紧给两人将房门关上。 里头，依旧是一片火热。 君夜玄揪住顾云汐的衣襟，一把将她的衣裳扯开，大掌就这样探了进去，精准无误，将她彻底控制。 “唔唔……”顾云汐用力挣扎了起来。 好不容易躲开了他的唇齿，她赶紧张嘴，大口大口呼吸。 差点就被憋死了！ 可是，某人的手…… “四皇兄，你做什么？快放开！”她赶紧摁住君夜玄的大掌，想要将他从自己的衣裳里推出去。 君夜玄猝不及防的，再加上高热刚退，如今还有些无力，竟一不小心，真的被她将自己的手推了出去。 软软的触感从指尖消失，他大失所望，差点要发脾气。 “你……你这坏蛋！”顾云汐将他推开之后，赶紧从床边离开，狠狠后退了好几步，远离着他。 君夜玄抬头，便看到她看自己时，那带着一丝怒火的目光。 他眸色一沉，立即就委屈了。 “是你自己主动亲的本王！”勾引了他，又故作清高将他推开，什么意思？ 顾云汐气呼呼瞪了他一眼：“我是为了不让你将药吐出来，要是吐了，你还得再喝一次，你愿意吗？” “不愿意。”洗脚水的味道，现在一想，那味道好像还在胃部翻腾。 万幸，已经进入胃部，不在喉间了。 要不然，指定真会吐出来。 君夜玄瞅着她，还是不满：“那也不该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又不是本王故意的。”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刚才，差点把持不住。 要不是身上盖着一条厚厚的被子，他身体的变化，又得要被这死女人给看到了。 到时候，免不了又要取笑他！ 君夜玄下意识屈起一条腿，以挡去自己有可能泄露的秘密。 再看她一眼，还是有些委屈。 刚才，明明亲得好好的，他还以为，死女人终于愿意回到他的身边了。 没想到，一切都是假的，她还是那个她，对他一点眷恋都没有！ 忽然间被推开，莫名，很失落！ 顾云汐低喘了两口气，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的气息平复下来。 再看君夜玄，原本还想责备几句，但见他眼底果真有几分失落，莫名，又心软了。 一句责备的话都说不出口。 正不知道如何缓和气氛的时候，外头，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燕北回来了：“王妃，药膳准备好了。” 又是药？ 君夜玄的眼里，掠过几不可见的一抹惊慌。 这样的玄王爷，还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他急得差点要骂人了：“本王不喝洗脚水！死也不喝！让他滚！” 第603章 敢再强迫本王试试 顾云汐一阵愕然。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君夜玄眼底下掠过的恐惧，她一定会忍不住爆笑起来。 可她真的看到了。 没想到，这个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真的会有害怕的时候。 她的药，让他怕成那样。 但他刚才还是喝光了，只为了不让她亲自去尝试。 心里，涌起了一阵感动，心头都忍不住一片酸楚。 这男人……对她，还是极好的。 要不是刚回来那夜就强行要了她，她或许真的会很容易爱上这家伙。 “拿进来吧。”顾云汐回头，冲门口的燕北道。 燕北立即将房门推开。 君夜玄气得脸都绿了：“顾云汐，你敢再逼本王喝一口试试看！本王……本王弄死燕北！” 燕北一个踉跄，差点没给跪了下去。 他们吵架，跟他有什么关系？为什么要弄死他？ 这简直是飞来的横祸！ 他只是个送饭的呀！ 燕北战战兢兢将东西放在桌上，惊得大气不敢透一口。 想走，却又不敢，还在等待吩咐。 倒是顾云汐挥了挥手，解决了他的痛苦：“我来伺候便好，你回去休息吧，不早了。” 燕北如蒙大赦，转身，一溜烟的就跑了。 君夜玄依旧瞪着顾云汐。 顾云汐笑道：“药膳，是膳食，严格意义上算不上药，只是在膳食的基础上添加了一点药材罢了。” 君夜玄不说话，依旧只是瞪着他。 “四皇兄要是还有疑虑，我先吃给你看看可好？” “顾云汐，你还敢威胁本王！”君夜玄气得指尖都在绷紧，被子几乎要被他撕碎。 顾云汐有点无奈，这算不算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 “真的只是膳食，不是药，这么多，我没办法端过来，我扶你过去看看？” 她伸出手。 君夜玄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这手，还是很诱人的，他是很想捏一把。 当然，若能靠在她身上吃饭，甚至抱着她用膳，自然是再好不过。 但如果抱着她用膳的代价是，要喝那洗脚水…… 东西还没有喝进肚子里呢，只要一想，胃部又开始在翻腾。 “四皇兄，真的只是药膳，不是药。” 顾云汐不知道要说多少次，他才愿意相信。 她站了起来，打算先端一碗过来给他看看。 明明就是膳食，哪里是什么药？ 可不知为何，刚站起来，竟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 她下意识伸手，想要扶住什么。 君夜玄立即伸出手，让她扶着。 等顾云汐那阵晕眩的感觉消失，意识恢复之后，他才皱眉问道：“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最近偶尔便会有些头晕，可能是坐久之后起来的太快。” 顾云汐闭了闭眼，揉着自己的眉心：“没事，我很好。” 君夜玄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终于还是一掀被子，主动下了床。 “不怕我喂你喝洗脚水了？”如此主动的，还真是让人有些意外。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脸，眸色深沉。 “我真的没事，女人不都是这样，坐久了起来，有些头晕很正常，血气不足罢了。” 顾云汐避开他的目光，假装不在意。 不料下巴忽然一紧，脸竟被他掰了回去：“蛊毒，多久没有发作了？” 第604章 最多，不超过十日 “我这些日子都在四皇兄的耳目下活着，我蛊毒有没有发作，四皇兄比我还清楚才是。” 顾云汐将他的手指头掰开，明显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她拉着他的袖子，走到桌旁，让他坐下。 君夜玄还是有些本能的反感，不过，过来之后一看，桌上放着的倒也不是什么药，像是正常普通的晚膳。 他看着顾云汐，眼底有疑惑。 “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药膳，是膳食，不是药，是你自己脑补太厉害罢了。” 君夜玄不想说话，她是没喝过那洗脚水，永远无法想象那种味道。 “那真的不是洗脚水，是我放了一味药……算了，先用膳。” 那药，叫金龟子，很臭，确实会臭到让人倒胃口的地步。 但和金钟花混合在一起，可以轻易清除人的恶寒之气。 不过那金龟子，平日看着也觉得恶心，她便不多说了。 说了，怕他更加反感。 “来，喝口汤。”顾云汐给他盛了一碗汤，“这碗是药膳汤，的确是加了药材，不过，这药很香的，你闻闻。” 君夜玄早就闻到了，的确是药香味，很香，和她平日里身上的味道差不多。 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但他还是表现出嫌弃：“本王浑身无力，端不起来。” 顾云汐一听，就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好，那我喂你。”不与病人计较，先让他快速好起来再说。 更何况，那源源不断外溢的内力，至今她还没能想到办法，来为他治疗。 再这么下去，情况会非常严重。 顾云汐还是很烦恼，只是，一切，也得等他好起来再说。 顾云汐拿起勺子，正打算喂他喝汤。 不想，勺子还没有碰到碗，就忽然感觉到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抱起来了。 “四皇兄！”顾云汐吓了一跳，下意识回头，揪住他的衣襟。 他竟然将自己抱到了他的腿上去！那条钢铁一般的胳膊，往她腰间一放，便将她牢牢禁锢住了。 扯都扯不开。 “四皇兄，你做什么？快放开！”不是说连喝汤都没力气吗？哪来的力气抱她？ 这混蛋！ “本王饿了，快喂本王用膳。”君夜玄低头，凑近她。 “别说本王不给你机会，再不喂饱本王，本王就将你吃了，不信试试看。” 顾云汐信，怎么能不信！ 这混蛋，手都要开始在她身上乱来了。 “你……我喂你，但不许再乱动，要不然，我真的不理你了。” 君夜玄瞅了她一眼，冷冷的。 动不动就用不理他来威胁，这女人，当真以为他怕了她？ 虽然眼神是写满怨念的，但君夜玄想要从她衣摆下方探进去的大掌，还是收了回去，改而抱住她的腰。 十分不满，却又十分满意地，在她的伺候之下，喝了整整一碗汤。 之后，便是用膳。 他的目光，不是在她侧脸上，就是在她纤细白皙的手指头上。 根本不知道她给自己喂进去的，是什么东西。 不过，一顿饭下去，体力倒是真的恢复了不少。 在顾云汐给他擦嘴的时候，君夜玄忽然问道：“所以，本王这身内力，多久之后会耗尽？” 顾云汐心头一紧，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你都听到了？” 君夜玄不说话，只是垂眸盯着她的脸。 顾云汐无声叹息，好一会之后，才幽幽道：“最多，不超过十日，便会功力全无……啊！四皇兄，你要做什么？” 他竟然点了她的穴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605章 为何，非要如此焦急？ 十日。 也就是说，从现在开始，每天的功力就会薄弱一些。 而十日之后，他就会成为一个武功尽失的废人。 “还有机会恢复吗？”君夜玄又问道。 顾云汐现在想的不是他能不能恢复的问题，而是，他为什么点了她的穴道？ “四皇兄，你先将我解开！”她一脸焦急。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心里很慌。 有一种，旁人无法理解的不安。 “到底还有没有机会恢复？”君夜玄却执意要问清楚。 顾云汐摇摇头：“我不知道，得要尝试不同的办法，我现在还没有把握。” 内力这种东西，现代人没有，所以，从未有过研究对象。 只能慢慢去尝试。 “四皇兄……四皇兄！你要做什么？” 君夜玄竟忽然抱着她，站了起来，往门外走去。 “四皇兄！放我下来！这个时候，别去打搅别人休息了！” 她真的很慌，虽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 可，就是很不安。 “没事，安心睡一觉，一脚醒来，什么都好了。” 君夜玄垂眸，盯着她苍白的脸，低头在她额角上轻轻吻了一口，便迈步继续往前走。 燕北和燕一紧紧跟在身后，也不知道王爷要做什么。 今夜还病成那样，如今就已经能抱着个姑娘大步流星行走，离王妃的医术，再一次闪瞎了大家的眼眸。 不过，这个时候，凌晨时分，夜深人静的，王爷到底还想去哪里？ 王妃好像被点穴了？ 君夜玄没有理会所有人的疑惑，没多久后，他一脚踹开了沐祈年的房门。 沐祈年揉了揉眉心，慢慢坐了起来：“你这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点教养……汐儿？” 看清楚被君夜玄抱在怀里的姑娘之后，沐祈年所有的抱怨瞬间结束。 他随手披上一件衣袍，啪的一声，将房间里的烛火点亮。 “怎么回事？是不是蛊毒又发作？君夜玄，你为何点了她的穴道？” 君夜玄还是没理他，走到床边，将顾云汐放了下去后，才回头盯着沐祈年的脸。 “本王想试试你说的办法，现在，给她解蛊。” 沐祈年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你确定……用我说的办法？” 但那日，他也只是随口一说，因为觉得，君夜玄不会答应。 毕竟，这办法十分凶险，且他如今人还在巫穹，若是按照这办法进行，弊大于利。 君夜玄没说话，表情是认真的。 沐祈年彻底清醒了，慢慢冷静下来，盯着他的脸。 “你们如今还在巫穹，这里，高手遍地，以你如今的情况，用了这办法后，你未必还有能力保护她。” 君夜玄还是不说话。 沐祈年又道：“为何不回到南陵再试？不过是十日的路程，她其实也等得起。” 虽然蛊毒会折磨顾云汐，但若是他跟着他们一起回去，每次蛊毒发作的时候，有他在身边，也能减轻汐儿大部分的痛苦。 更何况，只要等他恢复一半的功力，在自己没有受伤的前提之下，给顾云汐解蛊便不是什么难事。 为何，非要现在去冒险？ 顾云汐被他们的对话，弄得十分焦急。 “到底要用什么办法？祈年，你告诉我！否则，我有权利拒绝！” 她总有一种浓烈的不安，总觉得，这办法，一定会伤害什么人。 难道，会伤了四皇兄？ 第606章 缘分，将在今夜结束 沐祈年看着躺在床上的姑娘。 以她现在这个平坦的角度，看不见他们说话时的神情。 他想解释，但很明显，君夜玄不愿多说。 一时间，沐祈年也不知道要听谁的。 “三皇子迟迟不肯做决定，是不是因为心里在害怕？” 君夜玄瞅着他的脸，冷冰冰哼了哼：“你是怕她身上蛊毒解开，恢复记忆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你？” 沐祈年的心脏，被君夜玄这话，狠狠撕了一把。 这混蛋，说话还真是……毫无顾忌。 将别人的伤，扯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他倒是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冷漠得可怕。 “呵，”君夜玄看他这眼神，就觉得不满意，忍不住讽刺道：“情况若是反过来，三皇子难道不会急巴巴的想要给她解开蛊毒，恢复记忆？” “到那时候，三皇子还会在乎本王的死活？” 沐祈年瞪了他一眼。 不过，这混蛋说的还真是没毛病。 若位置逆转，鬼才会在乎他的死活！ “你当真要这般？你考虑过后果没有？巫穹境内，处处都是你的死敌，你极有可能会被困死在这里。” “本王有十万大军，身边高手如云，怕什么？” 君夜玄一脸不屑，冷冷道：“倒是你，在这里势单力薄的，妄想对本王下手之前，最好先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这个能耐！” “本皇子对你这条狗命，暂时还不感兴趣。”沐祈年冷哼。 两个人互视了眼，虽然相互嫌弃，不过，好像有些什么事情，被他们决定好了。 顾云汐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她分明感觉到了什么。 她的事情，就这样被这两个家伙给商量好了吗？ “别过来。”感觉到有人在靠近自己，顾云汐不悦道：“我的事情，我自己……” “本王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让你自己来做决定。” 君夜玄走到床边，低头看着她：“闭上眼，很快就会结束。” “疯子，我的蛊毒回到南陵之后再慢慢解开！没必要急在一时。” 这女人，是有多聪明，什么都不知道，但却在他们的对话中，断断续续的听明白了。 沐祈年捧着药箱，来到她的跟前。 看了君夜玄一眼后，他在床边坐下，放下药箱。 “既然你都清楚了，那么，这事我便也不需要再花时间给你解释。” 两个男人的神色，其实是凝重的。 谁的心里都不比谁好受。 尤其是沐祈年，看顾云汐的眼神，还藏着一抹没人能看见的哀伤。 今日过后，或许，缘分会彻底断掉。 不管她还想不想将他除去，但至少，不要忘了他。 就算是恨，也比忘了要好。 沐祈年手里拿着银针，指尖落在顾云汐的眉心上。 “祈年，我说了，我现在不想解蛊，你别碰我！” 顾云汐根本不知道，解蛊到底需要什么过程，可她心里清楚，他说过如今功力不够，是无法给她将蛊毒解开的。 若在这种情况之下，还能替她将蛊毒解开，那就必然会有另一个人，去承受这一切的后果。 顾云汐的目光，落在君夜玄的脸上。 看到他那双习惯性森寒，却在对着她的时候，始终有几分温度的眼眸，她的心瞬间就酸了。 “我不知道你们商量过什么，但若是我知道你为了救我，伤了自己，我……我会恨你！” 第607章 阿离，我也回来了 君夜玄始终只是淡淡看着她，眼底并没有任何波澜。 感觉到沐祈年指尖的银针，正在一点一点刺入自己的眉心。 顾云汐莫名，眼泪滚了下来：“不要这样，我真的会恨你，我会很你们，不要这样！” 那是一种直觉，一种，感觉到有人会受伤害的直觉。 她甚至不知道他们即将要做的事情，究竟会如何。 可就是怕。 “夜玄……” 君夜玄心头微动，掌心，慢慢在收紧。 “夜玄，我不需要解蛊，一切，等回了南陵再说，好不好？” 顾云汐无力改变这一切。 视线和意识，随着银针的刺入，慢慢就开始变得模糊。 她没有时间了。 “夜玄，求你，求你……” 君夜玄始终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将她滑落下来的两滴眼泪，轻轻拭去。 沐祈年心头的痛，不比顾云汐少半分。 她如今还没有恢复记忆，可不管是失忆之前，还是失忆之后，君夜玄在她心里的位置，依旧是无人能动摇。 有些感情，根深蒂固，想不起来，却不代表着它不存在。 他，还在奢望什么？ 指尖一紧，那枚银针，立即刺入！ …… 顾云汐又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依旧是火海和冰川在交融。 但她这次却感觉不到痛苦。 应该说，所有的感觉，都好像已经麻木了一样。 最后，她梦到了妈妈。 “如果有一天，妈妈忽然消失，回不来了，汐汐要懂得照顾好自己。” “妈妈不指望汐汐长大以后，做一个多出色的人，但一定要做个好人。” 那时候的顾云汐，才只有三四岁，很多事情她还是不明白，可记忆，从来都是那么深刻。 “妈妈，那你为什么会消失，会回不来？” 妈妈搂着她，将她小巧的脑袋按在自己的怀中。 她看着头顶上方的星辰，无奈道：“妈妈做的事情很特殊，将来会怎么样，妈妈也说不清楚。” 顾云汐不知道，妈妈这话，在她五岁的时候，竟成了真。 妈妈真的消失了。 他们说妈妈死了，但她从未见到过尸体。 她不相信。 或许妈妈和自己一样，活在了另一个国度里。 也或者，有生之年，她还能在另一个国度，见到妈妈。 以前顾云汐是这么想的，直到有一日，她看到了顾如秋画出来的画像。 妈妈的眼睛，在那张画像里，活过来了。 妈妈…… 好像有什么人，在握着她的手。 她的手，很凉很凉。 但被那个人握着之后，很快就开始暖和了起来。 “夜玄……” 那人没说话，只是手掌心的温度，似乎凉了一些。 不是君夜玄。 顾云汐猛地睁开眼。 入眼是一张和君夜玄长得几乎无二的脸，但顾云汐却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他和君夜玄，有着完全不一样的神态。 尤其眼角一颗美人痣，好看得十分过分，但却唯独少了几分君夜玄的神秘冷峻。 “阿离，你回来了？” 君楚离心头一酸，用力握紧她的手。 “我回来了。” 一个半月了！ 回来的途中，快马加鞭。 三日的路程，他用一天一夜的时间，赶回来了。 回来之后，却看到了满目苍夷。 他听说了顾云汐所有的遭遇，但此时，顾云汐看他的眼神，却如此熟悉。 君楚离心头一酸，低喃道：“所以，你也回来了，是么？” 第608章 偏爱，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那日沐祈年给顾云汐解蛊。 在银针刺入那一刻，顾云汐就睡过去了。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她一概不清楚。 醒来时，君楚离便在眼前。 原来，她已经睡了两天两夜。 君夜玄还在昏迷中，至今未醒。 顾云汐看到他的第一眼，呼吸瞬间就停滞了。 “为什么会这样？”她冲了过去，执起他的长发。 人还在昏睡中，呼吸平稳，蓝渊说，暂时没有什么大碍，但就是醒不过来。 来的路上，顾云汐就听君楚离说了。 当时四皇兄将自己的真气灌入沐祈年的身上，沐祈年利用他的真气，替顾云汐解蛊。 但这个方法，最危险的一点便是，解蛊之后，两人都会受伤。 轻则心脉俱损，重则真气逆转，输送真气那个人会被自己的真气所伤。 最后他们的结果便是，沐祈年晕了一日之后醒来，而君夜玄，到现在还在昏迷。 可顾云汐没想到，君夜玄竟然不仅仅是昏迷这么简单，他…… “为什么？”为什么他那一头好看的青丝，全成了白发！ 为什么会白成这样？ 君楚离早之前已经来看过，此时依旧觉得心酸。 蓝渊低着头，深色凝重：“王爷被自己的真气所伤，头发当时就白了。” 顾云汐的指尖立即落在君夜玄的脉门上。 刚才被这一头白发，刺得满目苍夷。 此时，又被他脆弱到随时都会消失的脉搏，呛得差点掉眼泪。 不过是为了给她解蛊而已，为何要如此伤害自己？ 这蛊毒，一时半会也要不了她的命，不解也罢！ 为什么要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王妃，王爷之前真气外溢，他自知这份内力保留不了太久，若不是趁着自己内力还在的时候，替王妃解蛊，他怕将来没有机会了。” 蓝渊看着她的侧脸，长叹了一口气。 “但王爷自己也没有想到，真气逆转反噬的后果会如此严重……” “就算他事先知道，他还是会这么做。” 君楚离不是想刺激顾云汐，他只是告诉她事实：“四皇兄为了你，可以连命都不要，汐儿，你当真将一切都彻底想起来了吗？” 顾云汐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燕一一直守在一旁，见此，他才往前两步，沉声道：“王妃，既然你已经恢复记忆，那么属下有些话，不得不说。” 顾云汐没有说话，也没有拒绝。 君楚离看了燕一一眼，燕一才又道：“王爷之前说过，若是王妃能恢复记忆，以后，他不能做决定的时候，军中一切，请王妃你来主持。” “什么？”顾云汐浑身一震。 他的大军，竟然愿意交给她来管理？ 这混蛋……竟如此信任她！她只是一个长年住在深闺的将门小姐罢了！ 她何德何能，可以得到玄王爷如此重的信任？ 这些，就连君楚离都做不到。 燕一又往前两步，双手递上个什么东西：“王妃，王爷如今重伤未愈，不知何时才能醒来，这兵符，还请王妃暂时保管好。” 君夜玄的兵符！ 可以号令他麾下，所有将士！ 这是何等沉重的一个东西！ 若是接了，从此肩头上，便压下来一座大山。 不仅仅是任务，还是，他对她最大的信任。 顾云汐看着兵符，看了很久。 没有人催她。 燕一也是一直高举着兵符，一声不哼，等。 仿佛，所有人都在等。 等着王妃是接受，还是，拒绝。 但王爷说过，不管是接受还是拒绝，都不许强迫她！ 王爷对她的偏爱，已经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王妃，会让王爷失望吗？ 第609章 从此，听你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终于伸出手，将燕一手里的兵符接了过来。 兵符，很轻，拿在手里，却沉甸甸的。 “多谢王妃！”燕一咚的一声，磕了下去。 “兵符虽然在我手里，但兄弟们未必愿意听我的，以后，还得要靠你和阿离帮忙。” 顾云汐将兵符收起来，她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这件事情，意义有多大。 “这也是属下想要提醒王妃的事，王爷的大军……人才济济，卧虎藏龙，有些军队只愿意听王爷的，连属下和离王爷的话，他们都未必愿意信服。” 君楚离也道：“四皇兄收编了不少降服回来的军队，他们的将军……脾气暴躁，只愿意听四皇兄的。” 顾云汐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那么，王爷，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办？”燕一还是有些焦急。 君楚离忙道：“汐儿刚醒来，身子还难受，这些事情，我们晚些时候……” “将靠近巫穹皇都的大军调回来。” 顾云汐转身，目光再次落在君夜玄的脸上，淡淡道：“我们，班师回朝。” “是！”燕一早就这么想了。 南陵那边，王爷离开太久，皇族内部的争斗，风云聚变。 再不回去，皇家要变天了。 更何况，他们占据了巫穹半壁江山，如今在巫穹境内，多得是想要找王爷报仇的人。 巫穹皇族还发出了悬赏令，王爷的脑袋可是无价之宝。 那些江湖高手，世外高人，也总得要花钱吃饭。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以王爷如今这情况，再不走，将会有莫大的凶险。 只不过，燕一也没想到，王妃竟然能如此当机立断。 他还以为，这事，还得要找个好时机，和王妃好好商议。 王妃这办事的效率，委实出乎预料了。 燕一出去之后，君楚离看着顾云汐，还是担心。 “军队调回来，只需要五日的时间，五日之后大军出发，你就得要过上奔波劳累的日子。” 他是担心，以她现在的情况，她根本承受不来。 顾云汐的长指再次落在君夜玄脉门上。 “你四皇兄的脉搏虽然十分脆弱，看起来，似有若无，仿佛随时都有断掉的可能，但再仔细观察，却又似乎弱得十分稳定。” “什么意思？”君楚离不是医者，他不懂。 顾云汐道：“意思是，他虽然暂时醒不过来，但也是暂时不会有危险，不过，人真的很脆弱，不能再受任何伤害。” “还有……”她看着君楚离，平静道：“你方才说错了，我们不是五日后出发，而是，两日后。” “两日？”君楚离心头微紧：“你才刚醒来。” “我是个大夫，我是什么情况，我自己心里清楚。” 顾云汐往自己腰间摸了一把：“我刚才来的焦急，忘了取针包，阿离，你去帮我将针包取来，可好？” “好。” 君楚离离开后，顾云汐再看了君夜玄一眼，才将他有些凉意的手放下。 她走到书桌后，拿起笔墨纸张，画起了什么。 那夜，顾云汐给君夜玄施针两回，直到午夜时分，才从君夜玄的寝房离开。 之后，她拿着那纸张，推开了后院某个屋子的房门。 第610章 顾云汐，你太无情了 “汐儿！”沐祈年猛地从椅子上起来，十分意外。 虽然天色已晚，但他昨夜醒来之后，断断续续又睡了好几回，所以此时，并没有就寝休息。 蓝渊过来看过他两回，但因为他自己就是大夫，只需要给他送药便好。 其他的事情，沐祈年都是自己处理的。 也没让蓝渊给他把脉施针。 看到顾云汐的第一眼，沐祈年是激动的。 但下一刻，他眼底的光泽，一下子就黯淡了。 她好了，彻底恢复了记忆。 所以，现在自己对她来说，已经成了敌人，是不是？ 顾云汐走了进去，在桌上，将她的纸摊开。 “你是喜欢我称呼你为沐公子，还是三皇子？” 她看了沐祈年一眼，那一眼，很是淡漠。 不生气，不恨，但也没有其他的情愫，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沐祈年很想说，他还想听听她叫自己的名字。 但他没开口。 慢步走到桌旁，看着她画的设计图，他的掌心慢慢收紧了起来。 “你想回南陵了？几时出发？” 顾云汐却抬头看了他一眼，若有所思。 好一会，她才道：“三皇子，我劝你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出你的睿智，我怕你太聪明的话，我会忍不住杀了你，以绝后患。” 这话，乍听之下，像是玩笑。 再听，便是一个悲剧。 沐祈年忍不住凄凉一笑：“你总是想杀我，以前想，现在想，将来依旧想。” “那你为何还要救我？” 沐祈年想说什么，顾云汐却自己将自己打断：“我话太多了，抱歉，三皇子，这样一辆马车，一日之内可以给我改装出来吗？” “至于，你想要什么报酬，尽管开口，我尽量满足。” “当真，只能谈公事了吗？”沐祈年还是不愿意放弃，下意识，想要去拉她的手：“汐儿……” “至少我现在没有将你当成仇人，若三皇子愿意，将来，我们还可以是朋友。” 可惜，他听懂了她的意思，朋友，只是利益关系上的那种。 至于，感情，那是不可能有的。 “为什么要用这种态度对我？”沐祈年有些绷不住了！ 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目光逐渐变得森寒！ “难道，我对你付出的一切，都不足以让你改变对我的看法？难道，我们就注定，一定要这样吗？” “顾云汐，至少在你想杀我的时候，我不要命也要救你！至少，我曾真心待你，难道这一切，你都忘了吗？” 他是真的想发脾气，虽然，自己知道没有这个资格。 可是，凭什么可以对他如此无情？难道，她对他就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 “三皇子，我没求你救我。”顾云汐冷静道。 沐祈年握着她手腕的五指，不自觉收紧：“顾云汐，你太无情了！” “我本来就是这么一个人，是三皇子你不了解我罢了。” 顾云汐唇角噙着一抹笑，轻轻挣了挣，竟挣不开他的钳制。 她没有生气，只是笑得更为冰冷。 “三皇子，外头都是我的人，以三皇子你目前的情况，你连燕北都打不过，更别说是燕一或者离王爷。” “三皇子，若是不想面子上过不去，弄得气氛太尴尬的话，我劝你，立即放手。” 第611章 这位，脾气算是顶级的好了 “我若是不放，你还会杀了我不成？” 沐祈年也在笑，只是，笑得十分凄楚。 他想过千万种可能，她恨他，生气，怒视，甚至，立即杀了他！ 可他没想过，她还能笑着跟他说话，说出来的话，却比刀子还要锋利。 “你为何不一刀杀了我，一了百了？” 这话，让顾云汐挑起眉心，看着他：“三皇子有一双天下无双的巧手，我怎么舍得杀了你？这不，我还需要三皇子替我打造马车呢！” “我不做！”他就是不做，不替君夜玄做任何事情，她又能奈他何？ 顾云汐依旧是没有生气，只是淡然看着他。 那话语，平静道好像只是在跟他聊家常那般：“燕一知道沐红日在哪里。” “你……” “沐红日之前被夜玄打伤，内力只怕一时半会难以恢复，若是让燕一出马，她身边的人也是难以抵挡。” “顾云汐！”沐祈年咬着牙，五根手指头，将她的手腕捏出了好几道红印。 她竟然用他母亲来威胁，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三日之前那个汐儿，去哪里了？ “别生气，这不是建立在你不愿意给我做事的前提之上吗？” 顾云汐这次，成功将他的手甩开了，将设计图放在桌面上。 “你看，你只要乖乖给我将我要的东西做好，我也不会对你怎么样，是不是？” “马车我命人送到外头来了，大框架都有了，你只要帮我改造好轮子，以及内部装潢便好。” 沐祈年不说话，只是瞪着她。 顾云汐始终是面带微笑的。 “这样好不好？等你做好之后，我就放你走，绝不会加害于你，这样，也算是公平交换了，是不是？” 沐祈年还是不说话。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耸耸肩：“我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考虑，一炷香之后，你若是答应，便出去测量一下马车的尺寸，开始干活。” “你若是不答应，一炷香之后，我会让燕北出发，去找沐红日。” 沐祈年捏紧了掌心，始终是一言不发。 “一炷香，记住了。”顾云汐最后看他一眼，“告辞。” 她转身就走。 沐祈年盯着她纤细的身影，掌心越捏越紧。 直到她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沐祈年才松开手，淡淡道：“你要的东西，我一定会给你做到。” “那就多谢了。”顾云汐头都不回，迈步出去。 只是没想到，出门之后，抬头便看到不远处的树下，那一抹修长的身影。 阿离。 她往院子外头走去，君楚离走在她的身后，很安静。 直到离得足够的远，君楚离才道：“你不是这样的人，为何对他却特别无情？” 他跟过来，是为了保护她，怕沐祈年会对伤害她。 毕竟，沐祈年留给他的印象，很不好。 只是没想到，受伤的人，看起来，像是那位西陵三皇子。 “汐儿，你真的要这样对他吗？他看起来，也不像那么坏。” 刚才君楚离在外头，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明明已经那么伤心了，但哪怕是发脾气，也是在努力的压抑着自己，怕自己怒火太大伤到她。 沐祈年的脾气，说到底，还是太好了。 要换了是四皇兄，那房间里的任何东西，早就被砸成稀巴烂了吧？ 他看着顾云汐，犹豫了好一会，才道：“你对他……当真一点感情都没了？” 第612章 原来，都是为了他 “所以呢，你想让我和他和好？和西陵三皇子好好相处吗？” 顾云汐住了步，抬头，看着走在自己身边的男子。 “阿离，他是西陵三皇子，我们是南陵的王爷王妃，你当真想要和他做朋友？” 君楚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他知道不应该，只是，总是感觉有些心软。 那家伙，也不像是他想象中那么坏。 至少对汐儿，是真心的。 “当初他甚至骗我，说他是我的夫君，若是我俩曾经做出那种事情……” “我不会介意，四皇兄也不会介意的，你不必介怀！” 君楚离知道，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奇耻大辱，是毕生难以忘记的阴霾。 但他们真的不会介意！ “回来的时候，我就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汐儿，我说真的，我绝不会骗你，就算你们真的……我也可以学着去忘记。” 又不是她自愿的，她自己什么都忘记，也是被沐祈年蒙骗了。 这种事，岂能怪她？ 君楚离这焦急的模样，让顾云汐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阿离……” “我们不谈这件事了，根本不重要，四皇兄也不会觉得这事重要，你看他是不是也从来没有跟你提起过，甚至都没问过你？” “你对你四皇兄，倒是有信心。”顾云汐忍不住浅笑。 “因为，我懂他。”四皇兄若是能被世俗左右，他就不是他的四皇兄了。 四皇兄喜欢一个姑娘，最重要的，是那姑娘的心。 “但，你若是真的喜欢上沐祈年，我想……我想四皇兄肯定会介意。” “我是不是喜欢沐祈年，我说了不算，不过，我和祈年并没有做过那种事，他不是那种人，也没有趁人之危。” 君楚离看着她，好一会，也没能说得出话。 他们以夫妻名义在一起这么长的日子，竟然……竟然没有。 那么，这位西陵三皇子，还真是……真不是那么坏的人。 这么一想，君楚离便觉得，人家更加可怜了。 “倒是正人君子一个，你何必如此伤他？” “你不懂。”顾云汐继续往前走，一步一步，踩着自己脚下的影子。 “他是西陵三皇子，如今西陵皇族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死了。” “他辛苦这么多年，努力培养的势力，这段时间，因为他的‘死’，一直在土崩瓦解中。这个时候再不回去，他将会一无所有。” “那你可以劝他回去……” “你四皇兄如今这模样，外头不知有多少流言蜚语在等着我，妖姬祸国，蛊惑玄王，让玄王为了我，闯入巫穹滥杀无辜。” “跟你有什么关系？”君楚离脸色一沉，怒了。 流言蜚语害死人，那些传播谣言的人，根本不知道事情的真相如何。 “但你四皇兄的确是因为我，才来到巫穹，才遭受这一切的劫难，如今，他还这样。” 顾云汐低垂眼帘，看着自己打落在地上的影子。 “就算现在兵符在我手里，大军里头，又有多少人不服我，甚至恨我入骨？我这一路回南陵，还没来得及面对敌人，就得要先面对来自大军里的各种敌意。” “想要我这条命的人还会少吗？这情况下之下，我能安然无恙回到南陵，实属不易。” “别怕，我和十二骑会拼死保护你！” 君楚离想了想，忽然间，好像想明白了：“你怕他为了留下来保护你，丢了自己的江山，所以才用最残忍的方式，逼他离开，让他回西陵皇都？” 第613章 对你的感情，你永远不会明白 君楚离的话，顾云汐没有回应。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路，还得要一步一步走下去。 沐祈年的路要如何走，以后，还得靠他自己。 “走吧，我还得回去给四皇兄施针。” ……君夜玄伤重昏迷的事，暂时还没有多少人知道。 不过，外头却在盛传，大军要出发了。 “不是去巫穹皇都，他们好像是要回南陵。” 檀香去打听消息回来，赶紧将知道的告诉顾如秋：“小姐，你是不是应该去王爷身边伺候了？你看，你不过去，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玄王爷那边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群人守着，她连过去打听一下消息都困难。 “小姐……” “小九在王爷的身边，何须我去伺候，若是能用得上我，蓝渊先生会来找我的，放心。” 顾如秋似乎根本不当一回事，还在准备沐浴的用具。 “你若是没什么事，便四处去溜达溜达吧，我这里也不用你伺候。” 檀香看了眼她手里的衣裳，赶紧就要走了，省得还得伺候她沐浴。 “那……我再去打听一下，一有消息，我就来告诉小姐你。” 顾如秋敷衍地应了声“好”，便没再理会她了，走进屏风后，沐浴更衣去。 檀香看了屏风好几眼，还是觉得无聊，于是转身就走了。 但也不敢真的去打听消息，毕竟，离王爷回来了。 离王爷对顾云汐处处维护，比起玄王爷还要护短，她哪里敢得罪顾云汐？ 没多久，顾如秋沐浴完毕，换了一身衣裳，刚要拿起换下来的衣裳出门，忽然，一阵风从窗外袭来。 啪的一声，房间的烛火被什么东西打灭，整个寝房，陷入了一片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顾如秋吓得低呼了声，朝屏风外呼唤：“檀香？” 檀香没有回应，顾如秋只好摸黑从屏风后出来，摸索着来到桌旁，小心翼翼将烛火点亮。 可不想，烛火刚亮起来，忽然，银光一闪，一股寒气竟从身后，直逼而来。 顾如秋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身，竟看到一把长剑，剑尖直指自己的心门。 “啊！”顾如秋吓得尖叫了起来：“救……唔——” 剑尖在即将刺中她胸口的时候，忽然斜斜滑了出去。 呲的一声，剑风刺破顾如秋的袖子，在手臂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血痕。 顾如秋吓得面无人色，来不及看清楚那黑衣人的模样，抓起桌上的茶壶往黑衣人身上砸过去，她转身就要逃。 “救命，来人——” 刚打开房门，就被身后黑衣人的掌风一扫。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 黑衣人淡淡道：“八姐，是我。” “小九？”顾如秋一阵愕然，回头看着她，一脸不敢置信。 顾云汐将脸色的黑巾扯了下来，那张白皙的脸，清晰可见。 真的是小九！ “为什么？”顾如秋眨了眨眼，眉心慢慢纠结在一起。 手臂上的伤口，很疼。 可是小九为什么要伤她？ 顾如秋一脸不解，但看到是顾云汐，便不害怕了。 仿佛认定了，顾云汐不会伤害自己。 顾云汐看着她，好一会才道：“抱歉，我刚才，只是想试探你。” 顾如秋有些无奈，叹了一口气：“我说过，我对你的感情，你永远不会明白。小九，为何就是不能信我？” 第614章 以后，别跟着我们了 “那夜四皇兄给我输了真气，我自己无法吸收，去找沐祈年，中途，的确是听到了摄魂的琴音。” 顾云汐将长剑放在桌上，看着她还在微微渗血的手臂。 “摄魂，这里，只有你一个人会……八姐，你过来，我给你上药。” 顾如秋没有拒绝，走了过去，将药箱取来放在桌上，她主动将袖子掀起。 伤口并不大，也不深，就一点点小伤痕。 流的血也不多，就算不处理，很快也会自己止血。 不过，不处理的话，伤疤或许很久都不会消失。 顾云汐用茶水给自己洗了手，才帮她处理伤口。 顾如秋看了自己的伤口一眼，又看着她：“我相信你的确听到了摄魂的琴音，否则，你也不会和沐祈年做出那种事。” “八姐……” “放心，八姐不是多嘴的人，这种事，八姐不会乱说话。” 顾云汐眼底掠过什么，没说话，继续给她上药。 顾如秋看着她灵活的指头，沉默了好一会后，才道：“我这段日子时常出现在玄王爷的身边，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不知道。”顾云汐没有隐藏自己的心思，“或许，是有些不高兴的。” “好了，姐姐知道怎么做了。” 等她给自己上完药后，顾如秋将袖子放了下来，冲她一笑。 “将军府如今在樊城安了家，这样吧，等大军撤退，回到南陵，经过樊城的时候，我就回家，以后不会再去打搅你们的生活。” “这样，小九就不会有顾虑了，好不？” 顾云汐看着她，没说话。 顾如秋又温婉一笑道：“真的不要怀疑姐姐对你的真心，你这样，八姐我会难过的，我们这么多年的姐妹情，难道，要因为一个男人就被分化了吗？” 顾云汐看了她好一会，才终于展颜一笑：“是我想太多了，不过，八姐怎么知道我们要回南陵的？” “檀香那丫头就喜欢到处去打听消息，不过，我猜的也是这般，以现在这情况来看，将巫穹皇都拿下来，意义不大。” 打江山易，守江山难。 玄王爷还没有足够的兵力，现在将巫穹皇都拿下来，也未必守得住。 还会给自己惹来更多的敌人，百害而无一利。 顾云汐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站起来，要走了。 顾如秋迟疑了下，忽然问道：“如今离王爷回来了，小九，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为何是这般神色？”顾如秋有些不安：“是不是玄王爷那边，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他很好，只是最近受了点伤，脾气稍有暴躁。” 顾云汐走到门边，开门之际，又忍不住回头看了顾如秋一眼。 “回到樊城之后，就回去和将军府的人住一起吧，以后玄王府的事情，你别管了。” “好。”顾如秋点了点头，亲自送她离开。 回来的时候，便看到檀香进了门，一脸怨念。 “那离王妃太过分了，竟然想要将小姐你赶走！她又不是这里的主人，她凭什么决定小姐你的去留？” 檀香气得捏紧了掌心，眼底满是怨恨的神色。 “小姐，她是怕你抢了玄王爷的宠爱！你不能走，你若是走了，便正中她的计！” 第615章 玄王妃，我没兴趣 顾如秋没有说话，将散落在地上的脏衣服捡了起来。 檀香一看她这副与世无争的模样，心里就来气。 “就是因为小姐你这般软弱，离王妃才敢肆无忌惮欺负小姐你！” 她就是个软包，自己被人欺负也就算了，还害得跟在她身边的自己一点地位都没有！ 檀香是越想越来气：“小姐你不能继续这样！你这样，我出去都要看那小铃铛的脸色！凭什么呀！” “我长得比她好看，比她聪明，什么都比她好，我凭什么要看她脸色！都是因为小姐你呀！” 顾如秋回头，看着她，安静问道：“那你想要我怎么做？” “你去讨好玄王爷啊！那离王妃她终究只是离王妃，可不是玄王妃！玄王妃这个宝座，如今还空缺着呢！” “只要小姐你当上了玄王妃，以后，就没人敢欺负我俩了。” “我对玄王妃这个位置没有兴趣，若你有，你可以去试试看。”顾如秋面无表情道。 檀香一听就怒了：“小姐你这说的什么话？我一个奴婢，我岂敢对玄王爷有心思？小姐你这样说，不是想害我吗？” 顾如秋不说话。 这软弱的模样，连檀香都看不起她。 “她是离王妃，她和玄王爷在一起，是离经叛道的事！这对你是大为有利的！” “现在她想赶你走，你正好可以抓紧机会去玄王爷那里告状，让玄王爷看清楚她恶毒虚伪的真面目！” 连自己的姐姐都容不下，那样的女人，玄王爷怎么可能会喜欢？ “小姐，你不能继续让着她了，你到底有没有为我们的将来想过？” “你让我去对付我的亲妹妹？” 顾如秋盯着她，脸色逐渐沉了下来：“还有，我的将来，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小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和你才是自己人！那顾云汐算什么？” “她是我的妹妹……” “你是不是傻？她要赶你走，她有当过你是姐姐吗？” 檀香一脸不屑，冷哼道：“你就是软弱，不敢跟顾云汐争！一点志气都没有！” “我也是倒霉，竟然跟着你这样的主子！一辈子都没有出息！” 檀香一脚踹在椅子上，又气又委屈：“早知道当初，我就不该来这里……” “既然这样，我去和燕北大人说一声，以后，你不必伺候我了。” 顾如秋叹了一口气，将脏衣服放在椅子上。 檀香斜睨了她一眼，哼了哼：“你马上都要被赶走了，我还想留在王爷身边呢，我早晚是不用伺候你的，你找不找燕北大人都一样。” 她转身就要走。 顾如秋看着椅子上的脏衣服，眉心皱了起来：“这衣服得要送去洗……” “你不是说不用我伺候吗？你自己不会送过去？” 檀香摔门走了，房门被她摔得砰砰响。 院子里的婢女也不敢说什么。 毕竟，她们的地位更加低。 顾如秋走了过去，将房门关上。 刚要过去将脏衣服拿起来，窗外，此时又吹入一阵寒风，再次将房间里的烛火吹灭。 但这次，没有刀光剑影，只有一股冷冰冰的风，像一张密集的网，将她整个人彻底困住。 顾如秋还来不及挣扎，那张网已汇聚成了一道强悍的力量，砰的一声，落在她的心门上。 第616章 一定，不会让小殿下委屈 顾如秋被打得摔倒在地上。 但这次，她不仅没有呼救，甚至，连哼都不曾哼一声。 只是捂着心门，吐了一口血之后，慢慢爬了起来。 看着黑暗中，那道修长的身影：“主人……” “你竟敢谋害小殿下！”那人回头，冷如冰川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这声音听起来低低沉沉，一时间竟分不出来是男是女。 但顾如秋知道此人是谁。 她挣扎着爬起来，单膝跪了下去：“主人，属下不敢，属下对小殿下绝无加害之心。” “那夜的摄魂琴音，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你所为？” 黑衣人慢步向她走来，每走一步，顾如秋就立即感觉到那份强大的压力，压得她呼吸越发困难。 “主人，我无意加害小殿下，相反，我只是想帮她。” “帮她？”黑衣人停了下来，眯起眼眸，盯着她。 顾如秋抬头，迎上黑衣人的目光。 嘴角的血迹还没有擦去，她脸色苍白，目光却坚定：“主人，房中那人是西陵三皇子，他背后有强大的力量，将来一定可以帮助小殿下。” “属下只是没想到玄王爷竟会前往，才会让事情变得如此糟糕！主人，属下对主人和小殿下，绝对是忠心耿耿！” 黑衣人眸色森寒，盯着她的目光写着审判，仿佛在琢磨她这话的真假。 “玄王爷当真不是你引过去的？” “当然不是！属下假装昏迷的时候，玄王爷还在休息，他元气大伤，属下怎么也没想到他在这情况之下还会去找小殿下。” “主人，是属下的错，属下一定会将功补过，绝不会让小殿下受委屈。” 黑衣人似乎还在琢磨她此话的真假，那目光极度冰冷犀利。 顾如秋跪在地上，神色凝重，大气不敢透一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黑衣人才道：“我要离开京洲数日，这段日子，你最好老老实实守在小殿下的身边，若是让我知道你对小殿下心存歹念，我定会让你生不如死。” “属下知道，属下领命！”顾如秋低头，刚喘了一口气，那份让她几乎呼吸不过来的压力，猛然间就消失了。 抬头看了眼，黑衣人果然走了，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 顾如秋扶着胸口，刚站起来，就忍不住张嘴吐了一口鲜血。 摸索着将烛火点亮，回头，竟看到房门被打开，门口，站着一个小婢女。 “秋、秋姑娘……”那婢女看着她的嘴唇，神色震撼，“你……你怎么了？” 她的视线又落在地上，地上，有两滩血，是顾如秋刚才吐的。 看到这两滩血，小婢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 “我……没事，只是旧病发作，别怕。” 顾如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声音变得柔和：“檀香不知道去哪里了，麻烦你，帮我将衣裳拿去洗一下，可以吗？” 那小婢女刚才就是听到了檀香摔门的声音，才想着过来看看的。 那檀香刁蛮跋扈的，大家都不喜欢她，也知道将檀香留在身边，秋姑娘一定是受委屈了。 但刚才想过来，却看到秋姑娘的寝房，烛火忽然灭掉。 不知道秋姑娘是不是休息了，小婢女也没敢贸然敲门。 此时看到烛火被点亮，房门又是虚掩的，小姑娘才推门看了眼。 看到顾如秋这可怜兮兮又温柔有礼的模样，小婢女都忍不住心疼起来。 “是，奴婢这就给姑娘将衣裳送去清洗。” 小婢女走了进去，走向椅子上的脏衣裳。 没注意到顾如秋随手将房门关上。 等她抱起衣裳转身那一刻，顾如秋的身影，已经来到面前。 第617章 手上，那血 “秋……唔——” 小婢女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猛然间，头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顾如秋，一张脸从惊愕，到惊恐，再到死灰绝望。 那鲜血，沿着眼睛鼻孔耳朵嘴巴，一起渗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人再也说不出半个字了。 顾如秋闭了闭眼，慢慢将插进小婢女头顶的五根手指头收了回来。 指尖，全都是鲜血。 一滴一滴落下地上，画面，说不出的狰狞可怖。 顾如秋慢慢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好不容易，胸臆间那股血气才慢慢平复了下去。 低头看了眼，那小婢女七窍流血躺在地上，已经气绝身亡。 顾如秋不慌不忙，拿起一旁的毛巾，将染了血的手拭擦干净。 之后，毛巾扔在小婢女的尸体上。 她走到床边，弯身，在角落里绝对不显眼的地方，取出一瓶药水。 之后，又回到小婢女的尸首前，将药水倒在尸体上。 这一切，她做起来，始终是慢条斯理，有条不紊的。 哪怕是眉宇间，也未曾出现一丝不安或凌乱。 很安静，很温婉，很从容。 药水落在尸体上，尸体冒起一股白烟。 整具尸体，竟渐渐变成了一滩水。 外头，有脚步声传来。 顾如秋依旧是不慌不忙，将化尸水收好。 房门被推开了。 檀香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恶心刺骨的臭味。 她赶紧往外头退去，挥了挥手，一脸嫌弃：“怎么回事？你又做什么了？臭成这样？” 顾如秋没说话，走到那滩化尸水前，将刚才小婢女掉落在地上的脏衣服捡起来。 “我衣裳不多，你给我拿去洗了吧，要不然，过两日怕没衣裳穿了。” 这里虽然不是军营，却也是玄王爷行军途中一个临时落脚的地方。 主子们都是一帮大老爷，连个管事的管家都没有。 她们这些姑娘，自己的事情得要自己打理。 顾如秋又是个十分安静，连门都不愿意出的人，所以，衣裳不多也是正常。 檀香却始终嫌弃得很：“就那么几套破衣裳，弄得脏兮兮的，自己也不嫌丢人！” “我的衣裳不脏，随便洗洗就好。” 顾如秋走到她的面前，将衣裳递了出去。 衣裳上沾了一些化尸水，臭得很。 檀香又退后了两步，一脸不悦：“又脏又臭，谁愿意给你洗？真恶心，我才没空呢！” 顾如秋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檀香冷哼：“你这里是不是有药，我肚子不舒服，快给我弄点药！” 顾如秋却依旧盯着她，不说话。 檀香一张脸皱了起来，也瞪着她：“我要拿药，你怎么回事？还不赶紧给我将药找出来！” 真是个废物，指望她带着自己飞黄腾达，她却是个软包子。 檀香看她，越看越嫌弃。 自己走了进去，开始翻药箱。 顾如秋站在门口，盯着她的背影，眸色渐寒。 檀香好像找到药了，立即回头。 顾如秋眼底的寒光，瞬间散去。 檀香越过那滩散发出恶臭的水，闻到那味道，差点就吐了。 “果然是小妾生出来的，又脏又乱，恶心得要死。” 顾如秋倚在门边，安静看着她。 檀香抬头的时候，却好像看到什么。 “你手上怎么这么多血？” 第618章 眼里，只有小殿下 顾如秋低头看了眼。 手上的血是刚才那婢女的，原来，还没有擦干净。 她又看着檀香，忽然勾起了嘴唇：“不小心杀人了，手上自然沾了血。” 檀香一愣，看到她唇角的笑意，莫名的，心里一阵不安。 可她明明就是个软包子啊！ 怎么可能杀人？ 再说了，要真杀了人，尸体在哪里？ “你……” “呵，你还真是信了？”顾如秋倚在门边，安静看着她：“虽然我很想杀了你，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你怕什么？” “你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怕？” 但檀香却下意识退后了两步，心里，莫名有些发毛。 她手上的血，还有，她唇角的笑意。 之前一直觉得是软包子的，可怎么忽然间就觉得，她这张脸这双眼眸，如此可怕？ “别怕，我还需要人伺候，我暂时不会杀你的。” 顾如秋看着她，将手里的脏衣裳递了出去：“真没衣服穿了，拿去洗洗吧。” 那声音，分明还是温婉柔和的。 杀人？怎么可能？ 檀香壮了壮胆，瞪着她：“我才不……” “拿去洗了！”忽然，顾如秋脸色一沉，大喝了一声。 眼底，一抹杀气掠过。 那双眼眸，一瞬间变得猩红，像是有一团鲜血蒙在里头那般。 这一声低吼，冰冷，刺骨，扭曲，阴森！ 檀香吓得尖叫了声，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怎、怎么会这样？ 可她跪在地上，抬头去看顾如秋的时候，却见顾如秋依旧倚在门边，安安静静看着她。 她的眼睛亮亮的，温和，婉约，斯斯文文，一如过去。 没有一点点猩红，甚至，没有一点不正常的色泽。 可是刚才，那一瞬间，檀香明明看到她双眼像是要滴血那般。 这是怎么回事？ 檀香的腿还是很软，被吓过之后，浑身软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 “你以为你身边这滩是化尸水吗？怎么可能？我这样的弱女子，怎么敢杀人？”顾如秋笑得云淡风轻。 檀香却听到了最严重的几个字。 化尸水…… 她侧头看了眼，那一滩水还散发着恶臭，离自己不过两步远。 “啊！啊……”檀香吓得猛地往一旁爬去。 可她好像撞到了什么！是一双脚！ 抬头，就对上了顾如秋温和的目光。 “啊！”檀香吓得差点两眼一翻晕死过去，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顾如秋蹲了下来，依旧是将自己手里的脏衣服递到她面前。 人明明还是那么的温柔，一点戾气都没有：“帮我洗一下，好吗？” “好、好！我……奴婢、奴婢这就去给你洗干净，奴婢这就去！” 檀香手里的药瓶扔了，双手接过那套脏衣裳，连滚带爬的，跑了。 顾如秋没理会她，回到床上坐下，闭上眼，运功平复内息。 主人刚才那一掌，打得她气血翻腾，到现在，每呼吸一次胸口依旧难受。 主人对她，越来越没有怜惜了。 主人的眼里，只有小殿下…… …… 顾云汐回去换了一身衣裳之后，立即回到君夜玄的房中，继续给他施针。 不过，今日没有别的人在，房间里除了她和昏迷不醒的君夜玄，就只有蓝渊一个。 顾云汐才将心头的疑惑说出口：“他身上，为何还有剧毒？” 第619章 只有他，永远活在阴霾之下 蓝渊迟疑了下，才道：“王爷和三皇子给王妃你治疗的方式，其实……是将你体内的蛊淬成毒，再转移到王爷的身上。” “之后，王爷再耗尽功力将剧毒逼出，这整个过程当中，稍有差错，便是……死路。” 顾云汐知道的，为了救她，君夜玄付出了一切。 那一头白发，始终刺目。 她执起一缕，每一根银丝落在自己的指尖，都能刺痛她的心脏。 “我会尽快想到办法，将他治好。” 顾云汐看着蓝渊：“我们马上就会出发，你再去准备一些药材，越多也好，路上大家都要用。” “今日已经收集了不少，我这就去核对一下，明日再尽力去收购。” 蓝渊站了起来，向她倾了倾身，便走了。 有顾云汐在，蓝渊很放心。 虽然她看起来，真的很纤弱，可当王爷昏迷不醒不能做主的时候，就连蓝渊都觉得，有顾云汐在，就有凝聚力。 他是能安心的。 蓝渊离开之后，顾云汐取出针包，继续给君夜玄施针推穴。 他依旧昏睡不醒，不管是眉宇还是指尖，都不曾有半点反应。 “我若说，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值得你如此，会不会很矫情？” 顾云汐执起他的手指，给他一根一根放松筋骨。 看着他指骨分明修长好看的大掌，她忍不住浅笑：“好像，是真的挺矫情，却只是依旧不明白，我到底哪里值得？” “你可是整个南陵，最尊贵的王爷，知道吗？” 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若是让南陵百姓知道，百姓们定会骂她祸国妖姬的。 “醒来吧，夜玄。” 她低头，趴在床边，将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的脸上。 “以后，我都不惹你生气了，等你醒来，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那夜顾云汐只在床边休息了片刻，之后，就开始书写她那本手札。 全是接下来的计划。 天快亮的时候，小铃铛万分激动敲响了寝房的门：“王妃，王妃你在吗？” 顾云汐放下笔，过去将房门打开：“何事？” “三皇子那边，差人来通知，说王妃你要的马车做好了。” “这么快？”这才一天的时间！ 顾云汐快步出门，唤道：“燕北，守着王爷。” “是！”燕北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出来，往门边一站。 顾云汐便匆匆走了。 不出预料，她来到沐祈年院子的时候，君楚离也来了。 君楚离始终是信不过沐祈年的为人。 不过，这马车，做的也太漂亮了吧？ “三皇子在休息，他说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让我给他转告便好。” 燕十一站在马车旁，看着顾云汐和君楚离，转达沐祈年的意思。 顾云汐的目光下意识往远处的房门口投去，那扇房门还关得紧紧的。 他不是要休息，怕只是不想见到她。 顾云汐没在意，独自上了马车。 里头的装潢非常的好，不华丽，但却绝对舒适。 车壁上还有些固定好的折叠桌子，头顶上方竟然还有小吊柜，可以放不少东西。 “楚离，你也上来，我要试驾，看看避震效果如何。”顾云汐坐在马车前，朝君楚离招了招手。 君楚离长腿一跨，在她身旁坐下。 两人驾着马车，从院子里离开，很快就跑得不见了影踪。 远处那间屋子里，沐祈年站在窗旁，看着从视线里消失的车影，眸色越发黯淡。 刚才看她，阳光之下，一脸笑意。 愉悦，乐观，明朗。 果然适合活在光明之中。 只有他，阴霾，黯淡，无光，永远，只适合活在阴影之下。 或许，真该到离开的时候了。 ……那夜，入夜之后，沐祈年开始整理行李。 才发现，自己在这里竟然连一点点行李都没有。 所有的东西，完全不属于他。 什么都带不走。 正直黯然间，外头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第620章 想生气，又怕把她气走 房门被敲响。 沐祈年连看都不看一眼，冷哼：“有什么需要，让那女人自己来找本皇子！” 她一直躲着他，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一面。 今日沐祈年说让她有话转告燕十一，也不过是赌气的话。 她若是不亲自来，不管要改动什么，他一概不想理会！ 房门被推开。 沐祈年有些不悦，冷冷看了眼。 不过是一眼，就立即愣住了。 这个时候，她竟然，单独来见他。 完全出乎他的预料。 这种时候，她不是应该守在君夜玄的身旁？ “你来做什么？”心情是激动的，但沐祈年的声音，却说不出的冷。 “我早就说过，有意见告诉燕十一，他会来转告我，不需要你自己过来。” 但他说完这话，立即又后悔了。 这女人脾气也不好，万一真的转身就走，怎么办？ 沐祈年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心情起起伏伏，竟像个孩童一般幼稚！ 他以前，从不会如此。 顾云汐没有转身就走，今夜，脾气是很好的。 她走了进来，手里不知道拎着什么东西。 见她连房门都没关，沐祈年脸色一沉，不高兴了：“本皇子不习惯敞着门说话。” “放心，我只说几句，很快就……” “那也不喜欢！”因为太激动，竟然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到唇边的，全是腥甜的气息。 谁说只有君夜玄受了伤？他为了治她，最后一点真气都耗尽了，心脉受损，这两日夜里都在吐血。 只是伤得没君夜玄严重罢了！ 这女人的眼里，永远只有君夜玄一个人，几时理过他的死活？ “咳……”沐祈年有些绷不住了，差点当场吐血。 不想让顾云汐以为自己在她面前卖惨，他举步就要出门。 就算吐血，也要吐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不料从顾云汐身边经过的时候，顾云汐竟忽然一把拉住他的手。 “你……” 顾云汐没说话，拉着他走到椅子旁坐下。 沐祈年才发现，她除了拎着一包东西，还拿了药箱过来。 “咳咳……”片刻的怔愣之后，沐祈年又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昨夜也是如此咳嗽，咳着咳着便忍不住吐了好几口血。 他不想在顾云汐面前表现出自己的脆弱，便又想起来。 这次，顾云汐将他压了回去，在他即将要忍不住吐血的时候，长指落下。 指尖那两枚银针，从他背门刺了进去。 沐祈年呼吸一阵停滞，胸口绷得紧紧的，好像连呼吸都变得十分困难。 但他没说话，只是抬眸，盯着她白皙的脸。 顾云汐指尖再次扣住银针，这次，一把扯开他的衣襟。 银针落下，扎在了他的心门上。 这下，沐祈年的呼吸一下子就顺畅了，那些咳嗽的冲动，竟然神奇消失。 他看着她，薄唇微启，想说话，却又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明明很激动，可还是觉得委屈。 明明该生气，但又怕自己真的生气了，会将她气走。 他大掌握得紧紧的，心里纠结得很。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才将银针收回，看着他。 沐祈年这两日堵在胸臆间那口气，顺了。 也在看着她。 好多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 存了好久的勇气，正要说话的时候，却听到顾云汐淡淡道：“你该走了。” 第621章 若那夜，没有暴风雨 房间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沉默过后，沐祈年忽然站了起来，拿起一旁的茶壶，用力砸在地上。 之后，他又在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什么，砸了。 再走到床边，拿起枕头继续砸。 还有床上的被子，被他抓了个稀巴烂。 甚至连床幔都扯了下来，撕成了粉碎！ 他起来之后，顾云汐才有机会坐下，毕竟，这房间只有一把像样的椅子。 冷眼看着他乱扯乱砸，顾云汐并没有阻拦，只是安静坐着，看着他。 不过，这家伙最近是有些可怜兮兮的，住在这里，哪有什么皇子的待遇？ 吃的还好，住的地方却真的太简陋了。 想砸东西的时候，房间里连多余的东西都没见过！ 最后，沐祈年的目光落在顾云汐拿过来的包袱上。 想拿起来砸了，手指头才刚动了下，就赶紧收了回去。 她的东西，舍不得砸。 可他真的很生气！ 气得胸口都在不断起伏。 “冷静下来了吗？”顾云汐看着他，安静问道。 沐祈年的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脸上，眼底，全是怒火。 他不说话，但顾云汐看得懂这眼神。 他在骂她没良心。 “你留在这里做什么？我又不可能跟你在一起。”顾云汐瞅着他，有些不耐烦。 “我是南陵的王妃……” “你是离王妃，你为何又能与君夜玄在一起？这不是杀头的大罪？甚至，会牵连你整个将军府！你为何不怕！” 什么叫不可能？她和君夜玄，才是真正的不可能。 但她还不是一直留在君夜玄的身边？ 这女人，对他太不公平了！ “那是因为我喜欢夜玄。” 这话，让沐祈年一瞬间，失去了说话的能力。 只是那只捏紧的掌心，不断在颤抖。 因为她喜欢的人是君夜玄，所以，她可以排除万难，和君夜玄在一起。 而不能和他在一起，唯一的原因，就是她不喜欢他。 沐祈年别过脸，不看她。 心酸得一塌糊涂。 活了二十多年，沐祈年从来没有强烈想要过什么。 顾云汐是他第一个想要的女人，也是唯一一个。 甚至比起江山，更让他喜欢。 他其实，一点都不喜欢那所谓的江山。 可她心里，根本没有他。 沐祈年的心，一点一点冷却了下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才拿起桌上的包袱，送到他的面前。 “这是你之前给我的金子，如今，还给你，以后，好好做你的三皇子。” 她举步要走。 沐祈年却一把将金子扔下，两步上前，从身后将她抱住。 顾云汐皱起眉心，下意识想要将他推开。 沐祈年低头，将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声音低沉而沙哑：“若那日，没有暴风雨，我们顺利离开京洲，你如今，已经是我的娘子。” “可我身上有你下的蛊，你是打算一辈子不给我将蛊毒解去吗？” 一旦解去，她就会恢复记忆。 而一旦恢复记忆，她就一定会回来找君夜玄，绝不会继续留在他的身边。 难道，他要一辈子承受着她随时恢复记忆的压力？ “三皇子，我与你之间，本就不该有牵扯，那段往事我已经忘了，但愿，你也能忘记。” 顾云汐最后，还是狠心将他用力推开，举步往门外走去。 第622章 跟我走 “顾云汐！”沐祈年看着她的背影。 那背影，写着绝情和冷漠，她每走一步，都刺痛他的心脏。 已经走到门边的顾云汐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 “三皇子，你的自尊，不允许你求任何人。” “我不要自尊也不行吗？” 就这么一次，他什么都不要，他只想要她。 “你也不喜欢皇族的生活是不是？你不喜欢被禁锢，你喜欢自由自在。” 沐祈年往前一步，盯着她的脸，抓住这唯一也是最后的机会。 “留在君夜玄的身边，就代表着你的将来，还需要面对无数的阴谋诡计，尔虞我诈。” “他的敌人想弄死你，他的亲人也想害你，他们都会欺负你。” “汐儿，跟我走，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浪迹天涯，吃尽天下美食，看尽天下美景，好不好？” 顾云汐静静看着他。 吃尽天下美食，看尽天下美景，试问有谁不想？ 皇族的生活，她的确很厌倦。 永远会有人想害她，永远会有人陷害她。 她也很想丢下一切，一走了之。 “可若是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算过得再潇洒，又有什么用？” 她还是走了，这是她走之前，说的最后几句话： “祈年，我的心不在你身上，不值得你如此委屈自己。回西陵，做你该做的事情，将来找个全心全意喜欢你的女子，好好过一生。” 门口，很快就空荡荡的。 空气中，却仿佛还残余着她的气息。 沐祈年杵在原地，看着门外的夜色，整个人犹如从冰窖里被捞出来那般，浑身冷得渗人。 没有什么所谓的将来。 没有她，谈何将来？ 他不是一个容易动心的人，生命中唯一一次动心，竟是如此下场。 渔村里那段日子，竟成了他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风，从门外渗入，一阵一阵，落在他的身上。 好凉。 心头，更凉。 夜色深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祈年才收回目光，看着脚下那一片狼藉。 地上有他扔下的包袱，是他当初给她的金子。 沐祈年看着那袋金子，心头更加酸楚。 原本，他们是打算带着这袋金子，逍遥快活过日子去的。 可如今，她回了君夜玄的身边，只剩下这袋金子，被无情扔回到他的脚下。 沐祈年蹲了下去，捡起来的不是什么金子，而是，包袱里头有一根簪子，是她的，当初收拾的时候，顺手收起来了。 他想将簪子掰断，就像是，掰断了两人过去的一切。 可这簪子落在指尖，手指头却迟迟舍不得用力掰下去。 最后，沐祈年将簪子收入怀中，举步走出门口。 顾云汐答应过，做好了马车就放他离开，所以今夜出来，院子里里外外并没有侍卫守着。 沐祈年从后院离开，一路上，也没人阻拦。 侍卫从身边经过，甚至还会恭敬行个礼，叫一声三皇子。 只是他一个都没理会，神色惝恍，从后门走了出去。 夜深了。 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沐祈年的脑袋，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空白。 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回头一看，那座府邸，已经被他远远抛在脑后。 原来，已经离她这么远了。 看着昏沉的夜色，沐祈年视线里的一切，渐渐变得有些模糊。 朦胧中，一道身影出现在街角的尽头。 那熟悉的身影，正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第623章 最后一点眷恋，没了 “祈年。”那姑娘呼唤了声。 沐祈年心头一震，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视线里的一切，好像清晰了些。 远处，传来一股哀怨的琴声，和眼前这风景融合在一起，让他心头酸得一塌糊涂。 “你还来做什么？”沐祈年迎着风。 寒风将他的长发吹起，吹出了一份绝望的气息。 “我身上，已经没有值得你利用的东西！” 刚才那些无情的话，已经将他的心脏，伤得千疮百孔。 难道，还不够吗？ “祈年。”白衣女子走到他的跟前，一股淡淡的药香味袭来，让沐祈年的心，更加酸楚。 “不要再……” “带我走。”白衣女子忽然快步向他走来，眼底，是一片凄迷的神色。 “祈年，不要丢下我，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留在那个地方，过我不喜欢的日子！” “你……你说什么？”沐祈年修长的身躯，猛地一僵。 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女孩儿。 方才隐隐约约的琴声，好像还在耳边，却又像是已经消失。 可，牢牢印在心头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 “顾云汐，如此玩弄我的感情，你觉得很有意思？” 他已经不敢轻易相信，更不敢轻易让自己抱上希望。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她非要如此折磨他吗？ “难道，你真的不想要我了吗？”白衣女子已然走到他的跟前，软软的身躯，往他身上靠去。 “你……” 下一刻，沐祈年浑身一紧，用力握住她的手。 她的手上，有一把短刀，短刀的刀尖，狠狠扎入了沐祈年的腹中。 “顾云汐……” “沐祈年，你是西陵三皇子，放你回去，与纵虎归山有什么区别？” 白衣女子迎上他绝望的目光，勾起唇笑道：“你以为，我真有如此傻吗？” 她用力一挥手，短刀从沐祈年的身体里，被她抽了出来。 “还记得这把短刀吗？”白衣女子眼底都是笑意，笑得十分愉悦。 “是你送给我的佩刀，没想到吧？我竟然用你送给我的佩刀，来杀你。” “顾云汐……” “沐祈年，去死吧！”白衣女子抬起手，又一刀要落下。 忽然，月色之下，银光一闪，一个什么东西朝着白衣女子急射而来。 白衣女子吓了一跳，猛地后退，一个转身，刀子朝着沐祈年飞了出去。 有人从屋顶上一跃而下，那刀子被他一把握住。 白衣女子见状，转身就走了。 “少主！”杨一看着浑身是血的沐祈年，一阵心惊胆战：“少主，你怎么样？少主！” 沐祈年却只是看着白衣女子离开的方向，眼底，黯淡无光。 她最后还是不愿意放过他，只因为，怕他回去之后，会对付君夜玄。 她做任何事情，都是为了君夜玄，她的心里眼里，也只有君夜玄。 而他，在她眼中，什么都不是。 为了君夜玄，她甚至可以狠心要将他杀死。 顾云汐，你为何，如此心狠？ 沐祈年两眼一闭，这次，彻底晕死过去。 杨一吓得魂飞魄散的，一把将他扶住。 “少主！” 沐祈年两眼紧闭，根本没有半点反应。 腹部刀伤，伤得太深，鲜血汩汩而出，丝毫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再这么流血下去，少主会因为失血过多而亡的！ 可他根本不懂医术，怎么办？ ……远处的府邸之下，顾云汐忽然皱紧了眉心。 手下意识在心脏处摁了一把，胸口竟有种闷闷的感觉。 她站了起来，从房间出去，急道：“燕一。” 燕一很快落在她的跟前：“王妃，有何吩咐？” 她朝后院的方向望了一眼：“你确定，沐祈年真的安全离开了？” 第624章 除了我们，还有谁会对付他？ “那个叫杨一的侍卫正在赶来，以他的功力，三皇子与他在一起，暂时该是安全的。” 燕一刚才一路护送沐祈年出门，知道杨一就在不远处，他才回来的。 “王妃交代过，不能让三皇子知道属下暗中在保护他，所以，十二告知杨一正在赶来，属下便回来了。” 杨一的武功不弱，继续跟在沐祈年的身后，杨一一定会察觉。 燕一明白王妃的意思，她是不想藕断丝连，不愿让沐祈年再看到任何希望。 所以，他提前回来了。 “杨一当真能顺利跟他汇合？”顾云汐也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心头就涌起一丝莫名的不安。 就像是，出了什么不好的事那般。 “西陵三皇子在京洲，最大的敌人是我们，只要王爷不对付他，他总归是安全的。” 燕一安抚道：“沐红日是他的亲娘，之前虽然伤了他，却也只是因为生气，血浓于水，沐红日岂会真的要他性命？” 这点，顾云汐自然也知道。 更何况如今自己不和沐祈年在一起，沐红日就更加不会伤害沐祈年。 趁着儿子伤心之际，讨好他还来不及，岂会再跟他斗气？ 沐祈年，该是安全的吧？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也不知道心头这份不安的感觉从何而来。 再看一眼后院的方向，她才道：“好吧，今夜我守着四皇兄便好，你去和阿离一起整顿一下大军，明日一早，我们出发。” 马车既然已经做好，那就不能再耽搁。 玄王爷病重的消息，目前还被他们封锁中，却不知道何时会被传出去。 晚一日走，便多一日的危险！ 燕一颔首道：“是！” ……那夜，顾云汐坐在床边，为了第二日的路程，她夜里给君夜玄施针三回。 天亮的时候，又给他施针封了穴，减少路上颠簸对他的困扰。 君楚离亲自带队，燕一将马车驾了过来，遣退所有人之后，他亲自将依旧昏迷不醒的君夜玄抱上车。 一炷香之后，君楚离回来了。 “我与你一起驾车，燕一，你去指挥大军，让燕北过来和蓝渊一起守在马车后。” “好。”燕一颔首，转身走远。 顾云汐和君楚离坐在马车前，顾云汐侧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君楚离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不过这眼神，有些奇特。 顾云汐浅浅笑道：“以前总觉得，你一直活在四皇兄的庇护之下，总有一种长不大的天真。” “如今呢？”既然说到以前，那便是，如今不一样了。 “现在……”顾云汐想了想，才道：“短短一个多月，彻底长大了。” “呵，我与四皇兄虽然只差了半个时辰出生，但四皇兄的肩头上，从小压着重担，他的童年不是在读书就是在练功中度过。” 而他，刚开始也还是很用功的，后来因为中了毒，身子不好，母妃就将他彻底护在羽翼之下了。 “你四皇兄的师父到底是什么人？”能教出如此厉害的玄王爷，他的师父，绝对不简单。 顾云汐却似乎从未听过他师父的事情。 君楚离摇摇头，无奈道：“不能说，所以，汐儿，不要问。” “好。” 顾云汐没有追问。 “王妃，王妃不好了！”小铃铛急匆匆从后院赶来。 顾云汐心头一紧，看着她道：“如何？有什么发现？” 第625章 防不胜防 顾云汐昨夜，一整夜都不曾休息。 今日一早，便让小铃铛去打听外头有没有特殊的事情。 没想到，此时竟看到小铃铛一脸焦急赶回来。 顾云汐心头，莫名有些慌。 “不是……不是三皇子……” 小铃铛低喘了一口气，呼吸依旧顺不过来。 不等小铃铛说完，燕十一竟快步走来。 “怎么回事？为何如此焦急？”见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君楚离忍不住问道。 十一急道：“王爷，王妃，不好了，有人发了悬赏令，十万两黄金，要买我们家王爷的人头。” 十万两黄金！ 要知道，如今这个乱世，一两黄金就足够让人过上一段好日子！ 十万两，那是一辈子奢侈过也花不完的！ 巫穹这么个贫瘠的地方，就算是有钱的大户人家，也没几人能拿得出这个数量。 “是巫穹皇族？”顾云汐沉声问道。 “暂时不知道，但这个悬赏令已经发出，据说，巫穹各处的江湖人士都在赶来中。” 巫穹这个地方，能人异士太多，各种用蛊的用毒的高手，多得数不胜数。 十万两黄金，足够挥霍几辈子，谁不动心？ “八小姐呢？”顾云汐忽然问道。 “在队伍后方，说是身子不太好，一直在马车上没有下来过。” 这些琐碎事问小铃铛，小铃铛一定知道。 顾云汐点了点头，目光往后院的方向投去，再看一眼之后，立即道：“告诉燕一，即刻出发。” “是！” ……大军出发。 出乎老百姓的预料，不是朝着巫穹皇都前往，竟是撤回南陵的方向。 巫穹皇都，已经几乎是玄王爷唾手可得的囊中物。 这怎么忽然间，说不要就不要了？ 不过，玄王爷进了京洲之后，对京洲的老百姓倒是挺好的。 将士不允许做犯法的事，不惊扰百姓。 战前战后，京洲的百姓该生活还是生活，该做买卖的依旧在做买卖。 除了刚开始那几日，大家人心惶惶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后来发现一点事都没有。 经过了几日的观察之后，日子逐渐又开始恢复了原貌。 战乱的时期，如此平静的“沦陷”，实在是不多见。 如今玄王爷要走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百姓竟然有那么一点不舍。 大军从京洲出发，踏入回南陵的返程。 因为队伍庞大人数太多，再加上昏迷中的君夜玄受不得颠簸之苦，顾云汐放慢了回程的脚步。 入夜时分，依旧离下一座城池还有不近的距离。 大军停了下来，就地扎营。 十二骑的兄弟都在队伍前后方带领兄弟，如今守在君夜玄身边的人，依旧是他们几个。 君楚离将君夜玄抱进营帐后，顾云汐立即给他施针。 走了一整日，多亏了那辆改造过的马车。 车轮因为加了弹簧，有了避震的效果，这一路上倒也不算太颠簸。 不过，君夜玄始终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悬赏令一出，只怕各路江湖高手都在赶来，没准，有些已经到了。” 君楚离对此，忧心忡忡。 “队伍中，将士人数庞大，高手想要潜入进来并非难事，更别说，当中还有不少易容高手。” 这样的人，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燕一看着顾云汐，知道自己不该在她面前表现出担忧，但不安的感觉，始终是萦绕在心头。 “王妃，王爷如今这情况，还是不知道何时能醒来吗？” 顾云汐放下君夜玄的手，目光在他的白发上掠过，那满目的银色，还是会让她的心头一阵刺痛。 “他体内剧毒尚未彻底清除，这毒太厉害，我用银针给他封穴，毒素依旧在不断伤害心脉。” 所以，要醒来，暂时还没有这个可能。 顾云汐看着蓝渊，正要说什么，外头，却忽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第626章 你被发现了？ 营帐里头的几人，互视了眼，皆有默契地同时住了嘴。 燕一大步走了出去，一把将营帐掀开。 “小铃铛，何事？”他问到。 端着一盆热水的小铃铛走到他跟前，低声说：“我看到檀香鬼鬼祟祟经过。” 不远处，檀香也是端着一盆热水，一脸委屈。 “我家小姐身子不舒服，我只是给她将热水端过去，怎么就成鬼鬼祟祟了？” 燕一眯起眼眸，朝她走去。 檀香吓得后退了两步，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我只是想照顾我家生病的小姐，你们为何要欺负人？” “刚才听到什么？”燕一眸色森寒。 檀香一脸无辜，甚至，还有点生气：“不就是热水不多，让我少弄点吗？可是，我家小姐是真的不舒服。” 她将手里的盆子递了出去，果然只是半盆。 她又瞪着小铃铛手里的木盆，那可是整整的一盆呢！ 这眉宇间，的确是不服气的。 燕一看着小铃铛，小铃铛眨眨眼，也不知道檀香到底有没有撒谎。 燕一摆了摆手，檀香才噘着嘴走了。 “燕一大人，我不是故意的，只是怕她靠得太近，也是想提醒一下你们。” 燕一点了点头，领着她一起走进营帐。 小铃铛将热水放下，才看着顾云汐道：“王妃，我去外头守着。” “不用一直守在这里，目标会变得太明显，你就在附近做点事，有什么事我会叫你。” “好。”小铃铛点了点头，立即退了出去。 伪装这种事她可太会了，假装在附近忙活便好。 “那个檀香，不知道有没有将事情听了去。”燕一有些担心。 蓝渊却道：“她是秋姑娘的人，秋姑娘温婉善良，她的人就算是有些小脾气，但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之前顾如秋为了他们家王爷，抚琴运功被真气反噬，到现在身子依旧没有缓和过来。 蓝渊对她，始终是心存感激。 顾云汐和燕一互视了眼，也没说什么。 顾云汐道：“外头戒备要森严，但不要太刻意，最好能做到，让人看不出来这里是四皇兄休息的地方。” “营帐都是一样的，不过，这里出入的人太多，的确容易引起注意。” 君楚离看了燕一一眼，燕一点了点头。 两人出了门，各自做事去了。 “我在制定治疗方案，放心，不会太久。” 蓝渊点了点头：“一切，有劳王妃了。” ……将士们都在休息。 偌大的队伍，竟然能如此安静，也是不容易。 檀香端着热水，走到顾如秋的营帐前。 进去之前，努力先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再走了进去。 “为何在外头等这么久？”顾如秋坐在软榻上，懒懒地斜睨了她一眼。 檀香放下水盆，拧了一条热毛巾，走到她的跟前，双手奉上。 “小姐，我刚才，打听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消息。” “哦？”顾如秋接过热毛巾，擦干净脸和手，才看着她：“什么消息？” 檀香凑了过去，压低声音，十分谨慎小心翼翼道：“玄王爷病重，到现在还昏迷不醒。” 顾如秋眸色微沉：“当真？” “是真的，是我亲耳听到。” 檀香的声音，又压低了几分：“顾云汐和蓝渊都在，还有燕一和离王爷，我路过的时候听到的，若不是被小铃铛发现，我还能听到更多。” 顾如秋却脸色一沉，不悦道：“你被小铃铛发现了？” 第627章 那个小姑娘，消失了 那投过来的冷厉目光，吓得檀香心脏一阵麻痹。 她赶紧解释：“没有没有，他们以为我只是去取热水，不小心经过的，我没有被他们怀疑，真的，小姐，我发誓！” “好了，我知道了。”顾如秋对这件事情，似乎一点都不上心。 檀香还以为自己带回来的消息，至少是很重要的，怎么她听了之后，就只是有些讶异。 现在已经一点反应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在假装不在意，还是什么？ “你还有事？”见她一直杵在眼前没举动，顾如秋摆了摆手：“我不习惯有人近身伺候，你去忙你的事吧。” “对了，我有些困，等会要休息，今夜别来打搅我。” 檀香虽然心里不服气，自己带来这么重要的消息，她竟一点表现都没有。 不过，她现在对顾如秋，可不敢有太大的脾气。 那滩所谓的化尸水，她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她后来知道，他们院子里有个小丫头，的确是不见了。 是不见了，消失了的那种，也不知道是死是活，连尸体都没见着。 难道，真是那滩化尸水？ 檀香离开之后，顾如秋放下手里的毛巾，从软榻上下来，走到门帘边，掀开帘子看了眼。 天已经彻底黑透。 外头，时不时有走过的士兵，所有人分工明确，井然有序，的确是个纪律严明的军队。 不过，这次摊上的是江湖上各类高手，再厉害的军队，只怕也是防不住。 若君夜玄安然无恙，再厉害的江湖高手，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但若是，真的受了重伤，昏迷不醒…… 顾如秋放下帘子，回到软榻边坐下，拿起书籍，若无其事看了起来。 军营里依旧十分安静。 大家用过晚膳之后，便开始休息了。 外头，越发安宁，甚至有一种静悄悄的感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道纤细的身影，从营帐里走出。 行为举止，倒也没觉得行踪有多鬼祟。 但就是如此坦然的步伐，却躲过了所有人的注意，从队伍中离开，走进了后方那片密林。 顾如秋走在林中，刚开始，脚步是轻松的，甚至似乎只是在散步闲逛。 后来，便走得有些焦急了。 最后，竟一个眨眼的工夫，不见了影踪。 跟在她身后那人快步上前，月光之下，那张脸白皙无暇，清晰可见。 不是顾云汐还能是谁？ 此时的顾云汐却分明感觉到困惑。 刚才，人明明还在的。 她继续往前走。 前路却越发崎岖难行，也依旧没有顾如秋的影踪。 等到想要回头的时候，顾云汐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林中深处，找不到回头路了。 她站在密林里，走了好几次，尝试找到原路，最后竟都失败。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头顶上方那片树梢，忽然间一阵晃动。 一阵落叶，莫名掉了下来。 如此密集！ 顾云汐脸色一沉，忽然一个错步，躲开了从身边落下的那两片落叶。 其中有一片，在她袖子上划过。 轻飘飘的落叶，竟将她的袖子划出来一道裂缝！ 顾云汐脸色一变，再次错步躲开。 好几片落叶，从她刚才所站的位置落下，竟都直直插在了下方的地上。 这功力！ 顾云汐吓了一跳，忽然一跃而起，一剑刺向那片树梢。 第628章 以为这样就不会对你下手了吗？ 长剑带着凌厉的剑风，这剑气也是出乎顾云汐的预料，竟比从前又厉害的几分。 定是君夜玄之前给她输送的功力，被她又吸收了不少。 只是那份真气，到现在为止，她依旧不能运用自如。 唰的一声，剑气在树梢上扫过。 树梢之上，枝叶晃动，又是一阵落叶纷飞。 只是这次，枯叶都是被顾云汐的剑气扫落的。 落下来的时候，毫无力度。 树梢人竟然没有人！ 顾云汐站在树上，抬眼望去，总算找到回军营的路。 她一跃而起，踩着树梢掠走了一截，看到脚下有路之后，立即从树梢上跳了下去。 沿着那条路，正要往军营赶回。 却听到身后，忽然一阵尖锐的风声响起。 还不等她回头，背门后，便袭来了一股寒气。 顾云汐吓了一跳，立即又是一个错步躲开，同时，反手一剑刺出。 身后毫无动静。 顾云汐回头时，根本看不见背后有人。 她的脸色开始凝重了起来，顾如秋的功力竟如此厉害，自己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她必须，立即赶回去。 顾云汐正要转身离开。 不料刚转身，就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紧紧立在月光之下，挡了她的前路。 顾云汐吓得猛地收住脚步，下意识往身后退了两步。 顾如秋！ 她来得无声无息。 如此一道白影站在月光和黑夜的交织暗影中，看起来，竟是说不出的渗人！ 犹如鬼魅！ “小九，这么晚了，一直跟着姐姐做什么？”顾如秋唇角都是笑意，声音一如过去的温柔。 “这问题，难道不该是我来问八姐吗？” 顾云汐将自己的长剑收了起来。 对方的武功比自己高太多，这长剑，暂时用不到了。 她往前一步，倒也不怕了，平静问道：“这么晚了，八姐，你来这里做什么？”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便出来走走，顺便也看看附近有没有药草，摘点回去帮你们减轻一些负担。” “呵，八姐还真是有心，既然这样，八姐继续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顾云汐走了两步，又道：“对了，四皇兄就在附近，我去找上他一起回去，八姐，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啊，别到处乱跑了。” 顾如秋没说话，只是浅笑。 顾云汐从她身旁经过的时候，掌心下意识捏紧。 呼吸，也停滞了片刻，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就在顾如秋的身边，安安静静走了过去。 却不想，刚走过去数步，身后，就传来了顾如秋的脚步声。 顾云汐立即回头，看着她：“八姐，你也要一起去找四皇兄吗？” “呵，小九，玄王爷身受重伤，至今昏迷不醒呢，如何能跟你一起出来？” 看到顾云汐眼底一闪而逝的惊慌，顾如秋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小九为何要骗姐姐呢？是不是想着，将玄王爷搬出来，姐姐就不敢对小九你下手了？” “八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好端端的，为何要对我下手？” 顾云汐边说，边慢慢挪步。 顾如秋的目光，落在她的脚上。 她笑道：“但是小九你一直不相信我，姐姐心里十分的难过，既然小九不相信姐姐，姐姐也只能一门心思，做姐姐自己想做的事情了。” 她一步步向顾云汐走来，唇角的笑意，不断在加深。 顾云汐眸色沉了下来：“所以，八姐，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629章 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这难道不该是姐姐要问你的问题？” 顾如秋始终是唇角含笑，那笑意，永远温婉柔和。 不管从哪个角度去看，她还是从前的顾如秋，那么温柔，那么有礼。 甚至，就连她看顾云汐的眼神，也都是充满了善意，毫无凌厉之感。 却正因为是这样，才更显得这个人有多可怕。 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顾如秋心怀叵测，没有一个人看出来，她藏得如此之深。 “为什么跟着我？小九，你到底想从我身上查到什么？” 顾云汐只是看着她，不说话。 顾如秋浅叹了一口气，仿佛十分无奈：“其实，姐姐对你一点恶意都没有，小九，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 “为什么一定要将路走到尽头？到如今，无法挽回的地步，你让姐姐以后，如何跟你相处？” “在你用琴声迷惑我，让我去勾引沐祈年，差点犯下大错的时候，你就已经将路走到头了。” 顾云汐抿着唇，眼底，迎着顾如秋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如此对我，试问，我还如何与你好好相处？” 顾如秋摇了摇头：“我有时间证人，就连燕一都能证明我从未离开过，我哪里有时间去用琴声迷惑你？” 她有些委屈：“小九，你真的误会姐姐了。” “你的计划，的确天衣无缝，就连燕一都被你骗了。” 顾如秋皱起了眉：“小九……” “中间有一段时间，燕一不在你的身边，根本不知道你去做了什么。” “我身边一直有人，就算燕一不在，也有蓝渊在……”但顾如秋话说到这里，便忽然停了下来，沉默。 顾云汐冷笑道：“所以，你现在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顾如秋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着她。 顾云汐又道：“你在玄王爷的房中晕过去，蓝渊将你送回去，你又如何知道，你身边只有蓝渊一个人？” “我……” “你知道，是因为你那时候根本就没有昏过去，你，只是假装昏迷。” 这话，让顾如秋唇角的笑意，渐渐散去。 顾云汐继续说：“燕一武功高强，内力深厚，你的摄魂术未必对他有用，所以，你不敢轻易尝试。” “但蓝渊不一样，蓝渊医术出众，武功却不高，轻易就会被你迷惑。” “你给蓝渊摄魂，让他以为你一直都昏迷在床上，于是，你就有足够的证据，证明那日用琴声给我摄魂的人，不是你。” 如果不是当时自己还处于失忆中，还没想起来过去一年与她相处的情分，顾云汐未必不会被她继续蒙骗。 毕竟，过去的八姐，对她真的太好了。 顾云汐可以怀疑任何人，但却如何能怀疑八姐？ 人生，如此无常。 “为什么要陷害我？”让她和沐祈年纠缠在一起，再让玄王爷来捉现场。 她为何如此焦急着，要置她于死地？ 顾云汐盯着顾如秋始终淡然的脸，至今，依旧不想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你到底是谁的人？听谁的命令？” “我若说，我是你的人，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可愿意相信？” 顾如秋叹了一口气，看着顾云汐的眼神，始终写满了怜惜。 “沐祈年是西陵三皇子，姐姐看得出来，他十分喜欢你。若是你能给他一点怜惜，将来你有什么需要，他一定会帮你。” 她慢步向顾云汐走去，眉宇间都是爱怜的气息：“小九，姐姐一直都在帮你，一直那么疼你，难道，你真的感受不到吗？” 第630章 不管你信不信 顾云汐的视线有些模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眼里，就只剩下顾如秋那双深邃到仿佛望不见底的眼眸。 她说，一切都是为了她…… 顾云汐好像闻到了一股很香的味道。 她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陷入到一个无尽头的黑洞里。 明知道不能进去，明知道得要尽快出来。 但当她想要抽身而出的时候，那个黑洞，好像有一股神奇的力量，将她彻底拉到了尽头。 无法挣扎！ 顾如秋走到她的跟前，伸出手，冰凉的指尖，慢慢向她的脸上伸过去。 “真是一张完美到，让人完全无法抗拒的脸。若我是男子，我一定也会爱上你。” 指尖，离顾云汐的脸，只剩下不到一指的距离。 可就在顾如秋的长指即将要碰到顾云汐脸颊的时候，忽然，身后一股寒风袭来。 顾如秋的功力，集中在她对顾云汐的摄魂之上。 身后那股寒气，她竟无法躲开。 轰的一声，顾如秋被深厚的内力震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 口吐鲜血，一时间，竟完全爬不起来。 “王妃！”燕一快步来到顾云汐的跟前，用力握住她的肩头，摇了摇：“王妃，你醒醒！王妃！” 顾云汐那双混沌不清的眼眸，渐渐恢复了一丝光亮。 抬头，视线里那个黑洞，好像消失了。 她看清楚了燕一的脸。 “燕一……”顾云汐深呼吸，好不容易，终于清醒过来。 刚才一不小心，竟被顾如秋摄魂了！ “王妃，你怎么样？”燕一又轻轻摇了摇。 “有点……头疼。”顾云汐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眸里头的光亮，又多了几分。 她低头看了燕一的手一眼：“我好了。” 燕一愣了下，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逾越，忙将手收了回去，赶紧退后两步，拉开自己与顾云汐之间的距离。 两人侧头望去，便看到顾如秋挣扎着，从地上慢慢爬了起来。 刚起来，又忍不住张嘴，一口鲜血吐出。 伤得，不轻！ “小九，你竟然……如此防着我！”顾如秋眼底，满是怨念和委屈。 顾云汐避开她的视线，一脸冷漠：“我若是不防一手，此时，或许已经死在了你的手下。” “我怎么可能会伤害你？”顾如秋一张脸皱了起来，满心委屈：“我说过，我一辈子都不会伤害你的。” “若不是我和王妃有约定，一直跟在你们身后，刚才，你就已经得逞了！” 燕一盯着她，没想到这女人，竟然藏得这么深！ 刚开始，就连他都被她骗了，做了她的帮凶，帮她证明清白！ 若不是王妃执意怀疑她，今夜打算试她一试，到现在，燕一也不相信真的是她！ 都怪他愚蠢。 “顾如秋，到底是谁派你来的？你潜伏在王爷的身边当内应，就不怕连累将军府？” 燕一长剑一指，剑气在顾如秋的脚边，划开一道裂缝！ “说！再不说，休怪我不客气！” 顾如秋抬起手，擦掉唇角的血迹。 目光落在顾云汐的身上，她淡淡道：“小九，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没有害你的心，很多事情，我如今不能说，将来，你会明白的。” 燕一还想说什么，顾云汐却道：“看来她一时半会不会愿意说清楚，燕一，我们出来太久了，先带她回去，以后慢慢审。” 她心里总有几分不安，不赶紧回去守着四皇兄，她不放心。 “燕一，赶紧回去吧！” 第631章 不安，他的情况很不对劲 顾云汐的心跳莫名有些快。 就连眼角眉梢，都有一种隐隐要跳动的感觉。 以前她觉得自己不会迷信，可今夜不知为何，就是有一种眼皮跳的不安。 “燕一，快，我要回去看看他。”她转身就走，并没有理会顾如秋。 燕一快步上前，将顾如秋双手反剪在身后，押着她往军营的方向走去。 顾如秋倒是十分配合，没有任何要挣扎的意思。 “燕一大人，我如今伤成这样，断玩不出任何手段，你不如放开我，我跟你们回去便是。” 燕一犹豫了片刻，忽然一抬手。 顾如秋只觉得后颈一阵刺痛，双手随后被放了。 动了动手臂，果然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燕一将她的穴道封死，暂时，动不了真气。 她无奈，只能快步跟上顾云汐。 三人从林中回去。 大军还在休息。 由于人数众多，队伍庞大，且时不时会有士兵走进树林里。 所以，他们回去的时候，也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 可越是往军营中心地带走去，顾云汐心里的不安，就越是浓烈。 最后，她加快步伐，一跃而起，迅速赶往大军内部。 燕一不知道顾云汐在担忧什么，但见她如此焦急，他也只能一把将顾如秋拎起，迅速追上。 越是靠近队伍内部，前方的气氛，就越是不对劲。 果然，还没有回到君夜玄的营帐，燕一和顾云汐就同时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刀剑声。 打斗是刚开始的，队伍前后方的兄弟们还没有被惊动。 是王爷军营的方向！ 燕一心头一紧，一把丢下顾如秋，以最快的速度赶了过去。 顾云汐也咬着牙，提了一口气，长剑一抽，迅速掠去。 没有什么比玄王爷的安危重要！ 没想到，他们刚走开一会，这里的情况，竟真的有了变故。 燕十二和燕北守在营帐前，周围还有不少侍卫。 燕一一跃而起，长剑刺出。 其中一个士兵打扮的男子，顿时倒在血泊中，再也起不来。 燕一一个反手，长剑再次送出。 身后不远处那几个士兵，人人脸色一变，一个个赶紧后退。 “燕一大人……” “大人……” 呲的一声，又有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倒下。 他手落在自己的腰间，倒下的时候，手滑了出来，手里竟然拿着一枚暗器。 是杀手！ 他们装成了士兵的模样！ 顾云汐快步走到燕十二身后，一把掀开门帘冲了进去。 营帐里头，除了依旧昏睡不醒的君夜玄，还有两人，君楚离和蓝渊。 君楚离手执长剑守在床边，剑尖也染着血，可见刚才也曾参与外头的打斗。 蓝渊坐在床边，正在给君夜玄施针。 看到顾云汐进来，蓝渊急道：“王妃，你快来看看王爷，王爷的情况很不好！” 定是因为外头的战斗，惊扰了王爷，王爷似乎想要醒来，却又冲不破那层障碍。 真气与毒气纠缠抗争，最终的结果，便是让君夜玄脸色乌黑，口吐鲜血。 “王妃，王爷已经吐了三回黑血了！你快……” 蓝渊的话还没说话，忽然间，他就脸色变了变。 看到快步走向床边的顾云汐，蓝渊忽然脸色一沉，一掌打了过去。 第632章 或许，我可以试试 顾云汐怎么也没想到蓝渊竟会对自己出手。 一个不慎，那一掌已经快到自己的心门。 君楚离呼吸一乱，一个错步过来，拉着顾云汐猛地退了两步。 蓝渊那一掌打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那椅子倒在地上，倒也没什么损伤，可见，蓝渊这一掌，并没有用多少功力。 “蓝渊，你做什么？”君楚离脸色一沉，长剑指向他：“你到底是谁？” “离王爷，我是蓝渊。”蓝渊看了看他，又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瞬间明白了：“你以为我是假的？” 外头，有不少易容成士兵的杀手，她在这个时候忽然冲进来，蓝渊是担心，她也是假的。 “你害了我的孩儿。”顾云汐快步过去。 这次，蓝渊再不敢阻拦了。 虽然，顾云汐说出的，是最残忍的事情。 却也是最直接的办法。 这事情，杀手不会知道。 她的的确确是离王妃。 蓝渊这次没有再阻拦。 顾云汐走到床边，执起君夜玄的手，给他把脉。 脉象大乱，他想醒来，身上仅存的一点真气，无法冲破毒气的束缚。 真气反噬，毒气更加渗入五脏六腑，中毒更深了。 “蓝渊，我想试试我的办法。”顾云汐走到一旁，将药箱取出。 里头，有她事先准备好的工具。 “王妃，你还有什么办法？”蓝渊看着她，急道：“我能不能帮忙？” “你为他施针，护住心脉，我……要用我的血来给他解毒。” “你的血？”这话，是君楚离和蓝渊异口同声说出的。 君楚离不懂；“你的血，为何能给四皇兄解毒？” 他想了想，忽然脸色大变，一步过来，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你又用你的身体试毒？” 君楚离很生气！ 他很少会生气，尤其，不可能会对顾云汐发脾气。 但现在，他气得眼眸猩红，指尖在不断收紧。 “汐儿，你……你怎么能再次如此伤害自己？” 就算是要试毒，也该让他来！几时轮得到她这个弱女子？ 更何况，她的身子一向不好，她忘了自己之前为了给他解毒，以身试毒差点就死了吗？ 而且，还保不住孩儿…… 这事，在君楚离心里，是一辈子的阴霾。 尽管他从来不说，也不提，可没有人知道，他早就将失去四皇兄和顾云汐的孩儿的责任，算到了自己的身上。 若不是为了救他，孩儿也不会出事！ 一切都是他的错，若是可以，他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换回四皇兄和汐儿的孩儿！ 顾云汐现在，怎么能再做这种事？ “汐儿……” “你误会了，我没有要用自己试毒的意思。”顾云汐看着他，一脸冷静。 “这蛊毒，之前一直在我身上，后来蛊慢慢淬成毒，在我身体里也存在过。” “我是想，在这种情况之下，我身体里的血液没准已经培养出抗体……算了，我无法解释，总之，我的血或许可以治好四皇兄，我想试试。” 顾云汐轻轻推了一把，这次，终于将君楚离的五根手指头推开。 她看着蓝渊：“我之前试过，我与四皇兄血型吻合，我可以给他输血。这也是我说的办法，只是没有十分的把握，所以，没敢轻易尝试。” 可如今，君夜玄一直在吐血，剧毒不断在伤害五脏六腑，再不解毒，他将会性命难保。 事到如今，不试也不成了！ 第633章 一点一点，在要她的命 君夜玄的眼帘一直在颤动，但就是醒不过来。 外头，依旧是一片刀光剑影。 君楚离回到床前，手里握着长剑，严阵以待，以防万一有暗器打进来，会伤到里头的人。 毕竟，这只是营帐，营帐对暗器是没有任何阻挡能力的。 蓝渊看着顾云汐，顾云汐点了点头。 蓝渊没再说什么，立即给君夜玄施针，护住心脉。 顾云汐手里只有针筒和针管，没有吊点滴的工具。 只能用针筒，抽血，输血。 君楚离偶尔回头，一不小心看到她皱着眉，将鲜血从自己的手臂抽出来的模样。 心里，便又万分沉痛。 他愿替她承受所有的痛苦，但偏偏，每一次他都做不到。 每一次，都得要她自己独自承受。 蓝渊一直不敢说话，只能一边给君夜玄施针之余，一边也时刻防备着暗器的到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之后，燕一掀开门帘进来了。 “离王爷，杀手大部分清理完毕，还有小部分潜逃了，十二带着人正在追杀。” 君楚离松了一口气，对燕一是无比的信任，他说这里清理完，那目前这个地方，暂时算是安全的。 他将长剑收回剑鞘，转身看着顾云汐。 燕一看到顾云汐的举动，下意识想要问。 君楚离却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打搅。 但见顾云汐再次将自己的血抽出，君楚离的掌心还是忍不住慢慢收紧。 抽太多了！ 以她如此纤弱的身子，到底还能承受多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终于将针筒放了下来。 “是不是结束了？”君楚离立即过去。 顾云汐点了点头，君楚离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但顾云汐接下来的话，却让他一颗心，瞬间又纠结了起来： “再等两个时辰，看看四皇兄的情况是否有好转，若是有好转，我明天夜里继续给他输血。如此，他体内的毒素，会渐渐被清除。” “那你的命，也渐渐就没了！”君楚离心头一急，话便忍不住脱口而出：“你还有多少血可以流？” 以后居然还得要输血，这不是在一点一点，要了她的命吗？ 今夜抽的血，已经够多了！她到底有没有考虑过自己？ “放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我有分数，我也是怕死的。” 顾云汐回头，想冲他一笑。 不料回头的时候，眼前忽然一阵漆黑，脑袋瓜晃了晃，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汐儿！” “王妃！” 君楚离和燕一同时一步上前。 燕一在快要碰到她的时候，赶紧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君楚离扶着顾云汐的肩头，急道：“是不是不舒服？让蓝渊给你看看！” “我没事，就是坐久了忽然起来，头有些不好受。” 顾云汐将他的大掌推开，笑道：“大家平日里都会如此的，比如蹲久了，起来的时候就会头晕，这是正常现象，慌什么？” 为了不让他担心，顾云汐赶紧起来，亲自收拾药箱。 虽然还是有些晕眩的感觉，但她表现得很自然，没让君楚离看出来。 君夜玄被输了血，如顾云汐所说，得要两个时辰之后，才能知道他的情况有没有好转。 不过，很明显的一点是，他没有再吐血了。 “外头是什么情况？” 收拾好东西之后，顾云汐看着燕一，忽然，她眸色一沉：“顾如秋呢？” 第634章 另一个人，醒了 顾如秋不见了。 刚才看到王爷的营帐前有打斗，燕一就顾不上其他了。 丢下顾如秋之后，他立即过来帮忙。 如今杀手暂时被控制下来后，回头，竟发现顾如秋失去了影踪。 “为何要找秋姑娘？”蓝渊看不懂他们的意思，为何看起来，似乎想要将秋姑娘抓回来一样？ 顾云汐想要说什么，燕一却道：“没什么，八小姐今夜和王妃吵了几句，两人不欢而散，王妃怕她闹脾气不愿意回来，便有些焦急。” 顾云汐看着他。 燕一冲她摇了摇头。 顾云汐立即就明白了，不管怎么说，顾如秋都是将军府的八小姐。 若是将军府的八小姐对王爷心怀不轨，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会连累将军府上下所有人。 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这件事，燕一暂时不想追究。 都是为了他们将军府。 顾云汐给他一记感激的眼神，这事，便暂时不提了。 蓝渊这才释然，笑道：“没事的，秋姑娘为人很好，心地善良也没有脾气，她不会真的和王妃你置气。” “等会，应该自己就回来了。” “嗯。”顾云汐没有解释，点了点头，道：“我和燕一去看看杀手的情况，你留下来照顾四皇兄，有情况随时来找我。” “好。”蓝渊继续守在君夜玄的床边。 顾云汐回头，看了床上的绝色男子一眼。 他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不过，眼帘没有再跳动，脸上那一层乌黑的色泽，也淡去了。 如今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至少没那么难看。 情况，在好转中。 她看了燕一一眼。 燕一转身，走出营帐。 君楚离和顾云汐跟在他的身后，也走了出去。 外头看起来还安安静静的，周围巡逻的士兵也不多。 但顾云汐知道，燕一将一群精锐部队，安排在周围的营帐里。 他们一直在暗中保护王爷，但若是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不会轻易出来。 燕十二从不远处回来，快步走到几人面前，压低声音道： “有两人逃走，其余杀手都被拿下，但他们……都服毒自尽了。” 服毒自尽，那就不是江湖人士，而是死士！ 如今看来，他们要面对的不仅仅是江湖上的奇人异士和高手，还有各路势力。 今夜这些杀手的易容术虽然不厉害，但大军里头人数众多，人人穿着一样的士兵衣裳。 这一眼望过去，想要从人群中将杀手找出来，没有顶级的眼力，还真是做不到。 “让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别让敌人有机可乘。” 燕一看了周围一眼，才道：“十二，命人去寻找顾如秋的下落。” “秋姑娘她……” “是奸细。” “属下明白了！”燕十二立即转身离开。 这乱世，谁都可以是奸细，谁都可以是敌人。 只要，隐藏得足够的深。 燕一的话，君楚离也听到了，但却没有太多的意外。 只是看着顾云汐，有些心疼：“难受么？” “早几日便猜到，如今，并不算太难受。”顾云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反倒安慰道：“我没事，真的。” “王妃，你脸色不太好，不如也进去好好歇着吧，这里交给我和燕北就好。”燕一轻声道。 顾云汐点了点头，转身走进营帐。 君夜玄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看着他那一头白发，顾云汐心里还是十分不安。 她的血到底有没有用，她现在依旧没有把握。 外头的世界，乱糟糟的，你再不醒来，我也不知还能护你多久。 夜玄，你快点醒来，好不好？ ……那夜，君夜玄没有醒来。 另一个人，却醒了。 第635章 就这么，将他无情抛弃 沐祈年醒来的时候，人正躺在一张暖暖的床上。 视线里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 她拿着热毛巾，正在给他擦额头上的冷汗。 他又做噩梦了，这次，梦到的是顾云汐拿着短刀，一刀捅在自己的心脏。 那颗心脏，好像已经痛到麻木的地步，不会在痛了。 却只是，呼吸还很困难。 这是沐祈年第三次醒来。 之前那两次，也是一样从噩梦中醒来。 醒来时，呼唤的是顾云汐的名字。 但他每次醒来，很快就会再次晕过去，每次都是一脸的冷汗。 大冬天的，竟然一身淋漓大汗，浑身湿透！ 那些噩梦，纠缠着他整个昏迷的过程，让他在昏睡中，依旧不得安宁。 这是沐祈年第三次醒来，原以为他很快又会晕过去，像之前那两次。 但不想，这次，他一直睁着眼，不言不语，却没有再昏迷。 “年儿，你是不是真的醒了？”沐红日又惊又怕，低声呼唤了起来：“青长老，你快来给他看看！” 青长老立即过来，执起沐祈年的手，给他把脉。 正要说什么，沐祈年竟忽然道：“……我没事。” 那声音，无比沙哑低沉，说话仿佛异常艰难。 但语气，却是淡淡的。 他没事。 的确是没事了。 这次醒来，就不会再让自己晕过去。 “年儿……” “我真的……没事。”沐祈年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昏迷的两天两夜，醒来的时候，并不见有多虚弱，而只是，眼底再无光亮。 沐红日和青长老互视了眼，青长老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太焦急。 沐红日抿了下唇，才道：“既然没事了，那就先喝点药，好好歇会，等缓过来再说。” 沐祈年没有反应。 青长老立即将早就准备好的药端来，沐红日亲自扶着沐祈年坐了起来，想要喂他。 沐祈年却道：“我自己可以。” 他将药碗接了过来，手还是因为无力，有一丝丝的颤抖，但这药喝下去，却没有丝毫的含糊。 沐红日不知道儿子到底在想什么。 醒来之后，那么冷静，可他昏迷不醒的时候，一直都是很闹腾的。 梦里，始终在呼唤顾云汐的名字。 说的最多的一句便是，你为何要如此狠心。 沐红日心里琢磨着什么，等儿子将药喝完，她接过药碗放下，便朝外头唤了声：“杨一。” 杨一赶紧进了门。 早就听到少主醒来的消息，在外头的时候，就激动万分，只是教主在，他不敢贸然进来。 如今进来一看，看到少主终于醒了，杨一感动得几乎要落泪。 眼睛鼻子，都忍不住酸溜溜的。 “少主……” “杨一，外头如今是什么情况？”沐红日忽然问道，打断了他的话。 杨一愣了下，少主这才刚醒来，教主就要当着少主的面，问他这些吗？ 教主……想做什么？ 沐祈年虽然面无表情，但目光，也是锁在了杨一的身上。 杨一知道，少主心里，还有一丝希望。 但恐怕，少主这次，真的要失望，甚至绝望了。 “玄王爷的大军已经离开一日，属下估摸着时间，今日他们该还没能到定城，但明日必然会到。” 他们走了！ 沐祈年的冷静，再也维持不住，他盯着杨一，眼底透着怒火，哑声问道：“她……也走了吗？” 将他刺伤之后，就这么，无情将他抛弃了，是不是？ 第636章 总有一日，让她后悔 杨一明白少主的心情，正要说什么。 沐红日却抢先道：“年儿，她是离王妃，名义上是离王爷的妃子，实际上是玄王爷的女人。”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她都属于他们兄弟俩，他们走了，难道，你以为她还会为了你留下来吗？” 沐祈年没说话，只是掌心一直捏得紧紧的，手臂在微微颤抖。 “少主，你别生气，这件事情，或许……” “你亲眼看到她想要杀了年儿的，难道，你都忘了吗？” 沐红日瞪着杨一，眼底，有一抹浓浓的威胁味道。 杨一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这件事情，早就和教主商量好。 可是，如今看到少主如此绝望的神色，杨一却又心软了。 真的要骗少主吗？ 那日刺伤少主的那个，不是顾云汐啊！ 少主若是知道，心里会不会好受些？ 可是，他答应过教主…… “杨一，本座在问你话！”沐红日的声音，再次沉了沉。 杨一收回目光，低头，捏紧了掌心，轻声道：“是……是顾云汐没错。” 最后，他鼓足了勇气，看着沐祈年，沉声说：“少主，那日若不是属下及时赶到，顾云汐就要将你杀死了，她甚至已经举起刀子，想要再刺你一刀。” 沐祈年以为，自己的心脏已经麻木到不会疼。 却不想，原来，还是会痛的。 痛得好像一直在流血那般。 痛得，呼吸再次困难了起来。 那条用力的手臂不断在颤抖，腹部的伤口不知几时已经裂开，鲜血又渗了出来。 “青长老！”沐红日眼尖，发现儿子的衣裳染了血，她急了：“青长老，你快看看他的伤口！” “是！” “不必！”沐祈年一挥手。 明明已经没什么功力，但这力气，却还是将青长老一把甩了出去。 青长老猝不及防的，咚的一声摔在地上，一把老骨头，差点没被摔得散架。 沐红日忧心忡忡：“年儿……” “顾云汐！”沐祈年用力闭上眼，眼底，一片猩红。 你为什么要如此狠！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年儿，你别生气，你的伤口还没有愈合，别再激动了！” 沐红日用力握住他的大掌，才发现，儿子的手，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一般。 她的心，也是会疼的。 “年儿，你还有娘，还有我们，还有整个西陵的江山！甚至，将来，只要你愿意，南陵也是你的！” “年儿，那个女人对你无情无义，她不值得你如此为她伤心难过。” 沐红日用自己的双手，轻轻裹住沐祈年的大掌。 “年儿，她是君夜玄的女人，她的心只属于君夜玄！若你真的想要她，那就将君夜玄打倒，将南陵的江山抢回来。” 沐红日握着他的那双手，不断在用力握紧。 “只要你将南陵的江山抢回来，杀了君夜玄和君楚离，她无依无靠的，就只能回到你的身边。” “到时候，你是想要她，还是想杀了她，都由你来做主！只要你足够的强悍，顾云汐将来的命运，就是你的！” “年儿，别再难过了，从今日开始，做一个冷漠无情的人。今日她顾云汐狠心杀你，他日，你也可以狠狠折磨她！” 沐红日眼底，恨意渐渐浓郁：“只要我们足够的强悍，那些欺负我们，伤害我们的人，将来，一定会被我们狠狠踩在脚下！” 沐祈年缓缓张开眼，看着不知名的角落，眼底，恨意渐浓。 顾云汐，总有一日，他一定会让你后悔。 后悔今日对他的无情无义！ 第637章 难道，是别国的奸细？ 沐祈年再没有说过半句话，没多久之后，便又昏睡了过去。 杨一想要守着他，却被沐红日“请”了出去。 “你想跟他私下里说什么？”沐红日眯起眼眸，盯着他分明忐忑不安的脸。 “教、教主，属下没、没想什么。” 杨一眼底分明有一丝心虚。 “本座知道你在想什么。”沐红日哼了哼，回头，看着远处那扇房门。 “但你可知道，你若是说了真相，他会如何？” 杨一不知道，也没敢想。 当时来杀少主的人，根本不是顾云汐。 可少主却好像被什么东西蛊惑了一样，认定了杀他的人是顾云汐。 他当时，远远的好像听到了一阵琴声。 那琴声，让他意识有了片刻的失魂，仿佛有魔力那般。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晚了一步，让那女刺客伤了少主。 “可是，教主，难道我们就不去查女刺客是谁吗？”杨一还想给少主报仇呢！ 但这两日，教主竟然一直让他留在这里，不允许他出门。 杨一心里明白，教主是不允许他插手这件事。 “刺客是谁不重要，年儿相信是谁，才是关键。” “教主……” “那不觉得，那女刺客并无意要杀年儿吗？”沐红日眯起了眼眸。 那一刀，伤的是祈年的腹部，这对一个杀手来说，太不专业。 一个心狠手辣的刺客，在祈年完全失去内力还身受重伤的情况之下，一刀就能要他的命。 可她没有。 一刀，只是伤了腹部，第二刀，还是被杨一打了下来。 这分明只是想让沐祈年以为她要杀自己，但却并非她的本意。 “如今年儿认定杀他的人是顾云汐，以后等他醒来不管是对顾云汐还是对君夜玄，定会恨之入骨。” “等年儿回去掌握了政权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便是南陵。” “教主，你的意思是，那刺客真正的目的，是要挑起西陵和南陵之间的斗争？” 杨一一下子，好像想明白了！ 只是，还有一点，他不明白。 “教主，少主是三皇子这个身份，除了玄王爷那边的人，外人暂时应该不知道。” “所以，那刺客，不仅仅伤了祈年，只怕还一直在蒙骗君夜玄，连君夜玄那边的人，也不知道她真正的目的。” 沐红日盯着他：“你可看清楚刺客的脸？” “她脸上戴着一张软皮面具，看不清楚五官，属下到了之后，看到少主浑身是血，也无心去追赶，带着少主就回来了。” 沐红日没有说话。 看不清的刺客，是玄王爷身边的人，却要挑动西陵与南陵之间的争斗。 所以，这个刺客，到底站在谁的立场上？ 难道，她不是西陵和南陵人，而是，别国的奸细？ “不管怎么样，让年儿相信杀他的人是顾云汐，对年儿来说，百利而无一害。” “可是少主会难受，他……” 杨一低着头，心里也是酸酸的。 少主一辈子都活在重担之下，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杨一知道，他活得很累。 顾云汐在他身边的日子，才是少主最快乐的时光。 如今，竟然要用欺骗的手段，让少主将那些快乐，硬生生从心里抹杀掉。 对少主来说，是不是太残忍了？ “当初是谁将年儿推下悬崖，想要杀死年儿的？也是顾云汐！” 沐红日瞪着他，怒道：“难道你以前，就没想过杀了顾云汐一了百了？你真觉得，让顾云汐留在年儿的心里，对年儿来说，是一件好事？” “属下……” “教主，不好了！” 远处那扇寝房，房门被打开，只见青长老身边的小药童冲了出来： “教主，少主吐血不止，你快去看看他！” 第638章 免疫系统，被唤醒了 顾云汐好不容易眯了一会会，忽然间心头就涌起了一阵刺痛，一下子从梦中惊醒过来。 醒来了，却忘了刚才到底梦见了什么。 只是莫名觉得，心跳加速，心脏有一种难言的不适。 她下意识捂了捂心门，抬头看着床上依旧在昏睡的君夜玄。 那一头白发，实在是刺目。 每次看着，都会刺得眼睛酸溜溜的疼。 顾云汐摸了摸君夜玄的额角，体温有些异样的高。 她吓了一跳，赶紧给他把脉。 脉象，却比之前，稳定了不少。 这高温，难道，真是体内毒素在清除？ 免疫系统该是被唤醒了！ 顾云汐一阵惊喜，她的血，对他体内的毒素，果然有解毒的作用！ 放下君夜玄的大掌，给他盖好被子后，顾云汐站了起来。 外头有些吵…… 顾云汐简单清理了下自己，举步走到门边。 还没来得及将门帘掀开，就隐隐听到有人在不远处说话。 “燕一大人，那几个兄弟只怕是不行了，怎么办？要不要让王妃过去看看？” 燕一回头看了眼，摇头：“王妃好不容易睡着，此时睡了还不到一个时辰，天亮了就要启程，别去打搅她……” “什么兄弟？”顾云汐立即掀开门帘，快步走了出去。 “十二，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行了是什么意思？又来了刺客？” 燕十二赶紧行礼：“王妃！”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顾云汐快步走到燕十二的跟前，急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军营这么大，说句不好听，想要从队伍前头走到队伍的最后方，靠步行得要走大半个时辰。 所以不是靠近这里的地方发生事情，哪怕是在同一支队伍里头，也不能第一时间掌握。 顾云汐他们在队伍中部，稍微远一些的地方发生的事情，若无人通报，她根本没机会知道。 燕十二看了燕一一眼。 燕一无奈，点了点头。 人都出来了，也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瞒是瞒不住了。 十二这才赶紧道：“回禀王妃，我们驻扎在河边的兄弟，今日有几人喝了河水之后，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军医已经赶过去看了，说是中了毒，现在……怕是救不回来了。” “哪个方向？我过去看看！” 顾云汐回头唤了声：“玄影。” 一向只听玄王爷的玄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奔了过来，瞬间停在了顾云汐的跟前。 这马儿的反应，让燕一和燕十二都不由得感慨了起来。 玄影性子十分的刚烈，这世上除了玄王爷，他们还真没见过谁能如此使唤它。 别说使唤，就是靠近一点，玄影都可能不乐意，随时会一脚将你踹开。 可王妃，竟可以随意将它调遣，真是不可思议！ 顾云汐一跃上马，玄影在她的座下，温顺得像一头绵羊。 “十二，哪个方向？带我去。” “十二，和离王爷一起守在这里。” 燕一也唤来自己的马儿，一跃而上：“王妃，我带你去。” ……出事的地点，在队伍的前方。 他们这支队伍，分了三个部分。 前锋部队，由燕二燕三在带领，负责探路开路。 后方守卫部队，由燕四燕五在带领，负责断后和防守的工作。 至于十二骑其他人，除却出去办事的燕九，其余人其实就在君夜玄营帐周围。 但他们藏得很深，就连顾云汐都没机会见着。 昨夜闹刺客，顾云汐匆匆一瞥，似乎看到了平日里鲜少见到的燕十，其他人，她也不知道藏在队伍何处。 总归，都在保护王爷。 顾云汐和燕一赶到的时候，军医正在清理尸首。 抬眼望去，顾云汐心头一阵涌动。 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滚了下去。 第639章 剧毒，来源何处？ 眼前一大片，都是尸体！ 哪里是死了几个兄弟？ 这里，至少有上百人！ 顾云汐看到尸体的第一眼，脑袋瓜轰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从马背上摔了下来。 万幸燕一眼疾手快，在她身体摇晃的时候，立即从自己的马背上一跃而起。 在顾云汐滑下来时，扶了她一把，将她小心翼翼扶了下来。 “王妃，你怎么样？”他急道。 “没事，大概是……没休息好，有些累。” 顾云汐摇了摇头，将他轻轻推开，踩着有些轻浮的脚步，朝那堆尸体走了过去。 “王妃，有军医在，你……还是别看了。” 太残忍！ 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见惯了战场上各种凶残的画面。 可她不一样，她，只是个养在深闺的千金小姐罢了！ 顾云汐没理会，快步走了过去。 军医在处理尸首。 顾云汐打探了下情况后，立即和军医们一起，加入了救人的行列。 还有兄弟在死去，中毒太深。 剩下的兄弟，有的在呕吐，有的已经陷入昏迷。 “可有传令下去，让兄弟们不要喝河里的水？”顾云汐一边给昏迷的兄弟施针，一边问道。 燕一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王爷交代过，让燕一保护她，燕一这些日子，基本上都是守在顾云汐身边的。 燕一忙道：“发现河水有问题的时候，十二第一时间已经传了命令下去，不许任何人再喝这条河的水。” “燕一，你去命人弄点红糖水，喂给中毒不深的兄弟喝。” “王妃，红糖水……有用？”燕一不解，这，不是做甜糕才会用到的东西？ “有用，快去！”顾云汐没再多说，继续努力救人。 燕一虽然不是医者，但也在顾云汐的指挥之下，挽起袖子帮忙。 天还没亮。 这样的夜晚，过得实在是漫长。 天快亮的时候，中毒的兄弟暂时处理完毕。 至于已经身亡的士兵，营里副将军命人埋在密林深处了。 “这河里的水，是活水，活水如何能下毒？” 顾云汐不解，将药箱收起来后，拿着针包快步走到河边，蹲了下去。 “王妃，当心！”燕一快步跟上，生怕她碰到了有毒的河水。 顾云汐没理会，取出银针，刺入河中。 没多久拿起来一看，银针没有变色。 那就更加印证了她的猜测，在活水的水域中下毒，成功的概率会非常低。 水会流动，这么大一条河，毒性很快就会被冲淡，别说杀人，伤人都不容易。 可是，他们的兄弟却死了上百人，中的全是剧毒。 “王妃，这边的河水有毒。”一名军医也在试探河水中的毒性。 看到银针发黑，他急忙大叫：“王妃，你过来看看！” 顾云汐立即过去。 燕一紧跟在其后。 就在距离顾云汐刚才所在地方，不到百步距离的河水里，银针果然验出来毒素。 还是剧毒！ “怎么会如此？”燕一看不懂，为何相距不过百步，一边无毒，一边却是剧毒？ 都是同一条河！ 顾云汐没说话，凌厉的目光，在小河上仔细扫过。 忽然，她眸色一沉，瞪着河面上一个东西：“这是什么？” 第640章 那个向她跑来的姑娘 剧毒的来源，被找到了。 一块浮木。 树林的河水中，有浮木是很寻常的事情。 没人能想到，这块浮木里头，藏着剧毒。 毒素在慢慢外溢，外溢的速度并不快，所以，剧毒还没来得及完全散去。 远一点的地方，毒素都被河水冲散了。 但靠近浮木的地方，那河水里头，就掺杂着剧毒。 “竟然用这样的方式下毒，背后这人，心肠实在是歹毒！” 几个军医研究了下，都不得不承认，下毒之人这手段，真是高明。 裹在毒药之上的是一层厚厚的牛皮，牛皮上被扎了小孔，让毒素慢慢外溢。 这人不仅炼毒的手法厉害，手工也是不差。 “巫穹的高人的确太多，实在是防不胜防。” 军医们有些气馁，这样一块浮木，一点都不显眼，谁能发现？ “以后，大家注意点，对于所有吃的喝的，务必要谨慎。” 顾云汐站了起来，用燕一送来的水，将双手清洗干净。 军医们点了点头。 天亮了。 队伍马上要启程。 顾云汐一跃上马，立即往队伍中部赶去。 燕一始终在她身后，看着她单薄到仿佛随时都会被风吹倒，但却又顽强到无论如何倒不下去的身影。 心头那份念想，一瞬间又被勾了起来。 他从来没见过，外表如此脆弱美丽，内心却如此强大坚定的姑娘。 自己明明是七尺之躯的大男子，心乱不安的时候，看到她的身影，竟也能感觉到心安。 她并不强悍，可她，有一种安定人心的能力。 两人一路狂奔，很快就回到了君夜玄营帐外不远处。 让玄影去休息之后，顾云汐快步赶往君夜玄的营帐。 燕一走在她的身后。 忽然，不远处，一个女子尖叫了起来，一边尖叫，一边往这边奔跑。 “是檀香？”顾云汐眯起眼眸。 昨夜顾如秋逃离，檀香身为她的贴身婢女，对顾如秋的事情知道多少？ “王妃，王妃，我们家小姐不见了，王妃……” 檀香神色慌张，发丝凌乱，整个人狼狈不堪，一路向顾云汐冲过来。 燕一眸色一沉，掌心凝聚了真气，时刻防备着。 不过，这檀香看起来，并不像是会武功的样子。 不管是脚步还是声音，都是十分的凌乱。 衣服也是乱糟糟的，虽然不至于暴露，但却十分的不整齐。 腰间还松垮垮的，也不知道绑了些什么东西。 但是看起来，的确是没什么攻击性。 燕一这才放松了防备。 顾云汐看着檀香，莫名有些不安。 檀香却还在向她跑来：“王妃，我家小姐不见了，小姐不见了，王妃……” “站住！”顾云汐忽然眸色一沉，不知道自己想到了什么，但就是觉得，檀香的行为举止，很怪异。 “别过来……” “小姐不见了！王妃，王妃！王妃！”檀香不仅没有停下来，相反，跑得更快。 她的呼唤，也不再是呼唤那么简单，她的声音像是在尖叫。 扭曲一般的尖叫！ “站住！”顾云汐呼吸一乱，忽然，转身就跑。 顾云汐大叫道：“所有人趴下……” “王妃啊——” 忽然，轰的一声巨响！ 檀香的身体，竟炸开了。 血肉模糊！ 顾云汐被震得飞了出去，半空中，被燕一抱住。 两个人滚在地上，一身猩红！ 第641章 心头，那一层厚厚的阴霾 “王妃！”燕一滚在地上之后，立即起来，将被自己压在身下的顾云汐扶起。 顾云汐衣裳上，都是鲜血。 她双目紧闭，脸色苍白。 燕一吓得魂飞魄散的，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君楚离从不远处的营帐里冲了出来，一看周围，满目苍夷。 有两个侍卫倒在地上，捂着脸哀嚎不已。 “军医，军医！” 燕北后一步出来的，看到这情形，立即唤人。 “汐儿！”君楚离快步走到燕一的跟前，将顾云汐一把抱了过去：“汐儿，你怎么样？燕一……” “那个叫檀香的丫头跑过来的时候，身体忽然就炸开了，王妃被震飞，不知伤得如何。” “我……没事。”顾云汐只是短暂晕过去片刻。 被爆炸的气流，震得脑袋瓜一片空白，的确是晕了一小会。 但她马上就清醒了。 如今头还是很疼，意识却是清晰的。 她揪住君楚离的衣襟：“阿离，放我下来。” “不行！这里……” 君楚离看了眼，入目全都是血腥。 那姑娘的身体都被砸烂了，血肉飞溅，可怖至极！ “我先送你进去休息。”君楚离不想让她看到这残忍的一幕，抱着她就要进营帐。 “已经……不早了。”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再次扯了扯她的衣襟：“送我去马车上，让队伍准备出发吧。” “可你……” “我没事！” 于是，君楚离将顾云汐送到马车上，让燕一继续守着。 他将四皇兄抱上了那辆特制的马车。 队伍，立即出发。 小铃铛送了热水过来，看到顾云汐身上换下来那套衣裳，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后怕到浑身颤抖的地步。 王妃的衣裳上，还沾着檀香的血肉。 若不是刚才王妃及时发现不妥，早一步后退，现在，变成一滩血肉的，或许就不仅仅是檀香一个人了！ 等给顾云汐将衣裳收拾好，也给她打了水洗过脸和手之后，小铃铛终于忍不住，一把抱着顾云汐哭了起来。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拍着她的背，无声安抚。 刚才，所有人都吓坏了。 君楚离和燕一他们虽然没说出口，可顾云汐知道，刚才抱她上马车的时候，阿离的手一直在颤抖。 这样杀人的手法，的确是防不胜防。 但顾云汐很庆幸，背后那人的目标是玄王爷。 但不知为何，檀香看到她的时候，忽然间就改变了方向向她跑来了。 她看得很清楚，檀香一开始，是想要冲向君夜玄的营帐的。 “他们怎么可以这么坏？怎么可以用人的身体……用身体去杀人。” 小铃铛依旧抱着顾云汐，还在浑身颤抖。 王妃，差点就没了！ 这种杀人的手法，谁能防得住？ 这才是刚开始，他们不过只走了一天一夜的路程，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 继续走下去，还不知道会有什么危险，在等着他们。 如今每个人，人心惶惶。 玄王爷再不醒来，大家还能坚持多久？ 那些江湖高手，真的太可怕了！ “别担心，燕一和阿离都在，十二骑的兄弟也都在，他们会保护我们。” 顾云汐又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安抚道：“等回到南陵，一切都会好起来。” 小铃铛咬着唇，没敢说话。 心里，却沉甸甸的。 他们真的能顺利回到南陵吗？ 她活这么大，从未见过这么可怕的杀人方式。 经此一事，每个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霾。 接下去的路，该要如何走？ 顾云汐又拍了拍她的肩头，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外头，燕十二匆匆赶来，急道： “王妃，王爷情况有变，蓝渊先生请你立即过去一趟！” 第642章 若他日，王爷与王妃在战场相遇 檀香这件事，让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 阴霾厚重。 但现在，总算是有了个好消息。 “王爷的脉搏好起来了，王妃，你的血……你的血真的可以给王爷治疗！” 蓝渊激动万分，激动得连话都说不清楚。 燕一和君楚离自然是开心的，但看顾云汐的眼神，却又说不出的凝重。 为什么偏偏又是她？ 她一个人，能承受多少？ “若是让四皇兄继续休息，他……能自己好起来吗？” “不能。”顾云汐立即打断了君楚离的话，冲他浅笑，安抚道：“再给他输两次血，该就差不多了，没事，我一点问题都没有。” 君楚离没说什么，只是懊恼，为何不能用自己的血！ “这两日，我不能时刻留在四皇兄的身边，蓝渊，还得要拜托你。” “王妃，照顾王爷是我的本份，也是我的荣幸！” 顾云汐点了点头，给君夜玄盖好被子后，便从马车上跨了下去。 队伍继续启程。 傍晚扎营的时候，顾云汐将燕一和君楚离请了过去。 “昨夜的杀手轻易能潜伏到这里，这是我们防守的漏洞，从今日开始，我们得要换个防守的方式。” 燕一立即道：“愿闻其详。” 顾云汐将自己在马车上画的图，在两人面前展开。 “从今日开始，队伍实行细分，各自管理自己的小部队。” “十夫长必须认清楚自家每一个兄弟，还有，十夫长之下，得要安排一个副队长。” “以后每隔一个时辰，十夫长就得要轻点自己队伍的情况，确定自己队伍的兄弟没有任何异样。” “副队长也得观察十夫长的情况，若是发现十夫长不对劲，立即呈报给百夫长。而百夫长，也设两名副队长，三人一起管理百人，遇事找千夫长禀告。” “至于再上头的人，今日让十二在队伍中，挑选一百名精锐将士，直接受十二和十一的管理。” 之所以每个管理层安排至少两人，就是为了防止这管理层的人，自己有问题。 “如此细分，会给大家增加很大的压力。” 燕一提出质疑：“我们在行军途中，各个细节，难以做到如此精细。” “只要细化管理，落在每个人身上的胆子，其实并不重。” 负担的确会有增加，但，其实没有大家想象的多。 如十夫长只要负责自己队伍那十个兄弟，这任务，并不难。 君楚离想了想，也觉得有道理。 他颔首道：“难只是难在设立管理层这工作上，一旦所有管理层，层层设立好，后续的工作就会很明确，也会变得轻松许多。” “没错。”燕一也一下子就理顺了自己的思路。 这个办法，看起来很复杂，但真正细分下去之后，后面的工作就会变得很简单。 “还有，以后的伙食，让百夫长发放，十人队伍各自解决。” 大锅菜，最容易出问题，一旦出问题，受害的人数将会十分巨大。 若是各队伍自己解决，就算其中一个队伍出了问题，那也是极少数的人。 不会造成大面积的混乱。 “好，我这就让十二下令整改。” 燕一转身就走，看得出来，很是激动。 王爷虽然足智多谋运筹帷幄，但王爷不会在意这些琐碎事。 反倒是王妃，大事上果决勇猛，小事上细心谨慎。 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若他日，王爷与王妃在战场上相遇，鹿死谁手，还真是个未知之数。 顾云汐也站了起来，看着君楚离：“我该去给四皇兄输血了。” 君楚离眼底的激动还来不及掩去，心却一下子沉了下来。 她脸色看起来很不对劲，这个时候还要给四皇兄输血，她……真的能受得住吗？ 会不会出问题？ 第643章 像是在交代后事 这次给君夜玄输血，顾云汐真的差点就背过气去了。 抽血有些猛，抽出来之后，眼前一阵天旋地转，人差点就倒在地上。 要不是身边有蓝渊在守着，她真未必能撑得下去。 “王妃，你这个情况，不能再继续了。” 蓝渊看着她惨白的脸，又是愧疚又是焦急。 “还有这一管，先给他输进去，明日再继续。” 顾云汐往毯子上坐下，斜斜躺了下去。 “王妃，我、我不行……” “你之前教过你，只要找准血管就可以，试试。” 顾云汐闭了闭眼，深吸两口气后，才看着他道：“你看我都这样了，你该不会还要我爬起来给他打进去吧？” “王妃，你别起来了，好好歇着。” 蓝渊心情十分沉重，拿起针筒，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找准了君夜玄手臂上的血管，慢慢扎进去。 鲜血，总算是一点一点被推了进去。 等到最后一滴也被打进去，针头拔掉，再将君夜玄的针孔压住，止了血之后，蓝渊抹了一把额角上的汗，顿时激动了起来。 “王妃，我成功了！” 他放下针筒，转身看着顾云汐，却见顾云汐两眼紧闭，一点反应都没有。 “王妃！”蓝渊吓得立即扶着她，正想轻轻摇晃。 却听到一声鼾声，从顾云汐的鼻尖上响起。 蓝渊再仔细听了听，果然发现，她只是睡过去，而不是昏迷。 还在打鼾呢！ 门帘被一把掀开，燕一闯了进来：“怎么回事？王妃……” 他刚才，听到了蓝渊呼唤的声音。 “她睡着了。”蓝渊将食指伸到唇边，示意他噤声。 燕一安静下来，看着顾云汐的脸。 脸色的确十分难看，白得像一张纸，不过，这呼吸是均的，就只是有些重，鼾声不小。 真的是睡着了。 累成这样！ 燕一走到一旁木箱上，取了一条被子，轻轻给顾云汐盖上。 之后，才压低声音问蓝渊：“王爷情况如何？” “王妃的血的确可以给王爷解毒，按照目前这情况，再输一次血，王爷体内的毒素该就能彻底清除。” “那王爷几时可以醒来？”燕一有些激动。 只要王爷醒来，一切，就都能好起来。 那些宵小之辈，在清醒的王爷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只是，王妃这模样……真的还能再支撑给王爷输一次血吗？ “我开个方子，你让小铃铛给王妃做点药膳，给王妃好好补补身子。” 虽然就算现在补，也无法一下子给王妃补回元气，但至少，能补一点是一点。 “好。”燕一又看了顾云汐一眼，才转身走了出去。 那夜，蓝渊守在顾云汐和君夜玄的身边，一夜无眠。 期间君楚离和燕一来过两回，小铃铛也将药汤送来了，顾云汐却始终没有醒。 她这一睡，直接就睡了两个多时辰。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 小铃铛将药膳汤重新加热了下，顾云汐一口气全喝光了。 之后，又吃了两个大馒头，一大盘肉。 吃饱喝足，她将君楚离唤了进来：“这是四皇兄的兵符，今日开始，你收着，还有，这是我写的管理手札，也是专门写给你的，你收起来，慢慢看。” “汐儿，这是……什么意思？”君楚离的心里，莫名有些慌。 她这态度，怎么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第644章 她说是，就一定是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顾云汐有点想给他翻白眼的冲动。 “我只是想，我的武功的确是不行，这兵符在我手里，很不安全，万一被抢了怎么办？” 见他还是有疑虑，顾云汐又道：“我只是让你暂时给我保管，反正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只要我需要的时候，你立即拿出来便是。” 为了缓和气氛，她冲他一笑道：“难道，你会要了之后，不给我？” “怎么可能？”君楚离脸色一沉，有些不高兴：“我是那种人吗？” “所以，你帮我保管便是，至于这本手札……” 她垂眸，看着被塞到他手里的小册子：“收好，没事就翻出来看看，或许以后会对你有用。” 君楚离也看着那本手札，更想说的是，以后不懂的事情，问她就好。 但他忽然就有些失落了。 以后她和四皇兄在一起，自己也不好随时随地去麻烦她。 想想，还是有些伤心的。 若她能一直在自己身边，多好。 “好了，我还想歇一会，你出去做你的事情吧。” “不让我在这里守着你吗？”君楚离盯着她依旧苍白的脸。 “你又不懂医术，你留下来有什么用？” 顾云汐侧头看了依旧在昏睡的君夜玄一眼，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异样光泽。 “蓝渊在这里守着便好，我还想睡，出去吧，别影响我。” 君楚离无奈，再三犹豫之后，终于还是将兵符收起来。 “兵符只是暂时替你保管，切记。” “知道了！几时变得如此啰嗦！”顾云汐瞅了他一眼，“去吧，到隔壁的营帐睡一会，天亮之后还得启程。” “嗯。”君楚离点了点头，终于还是走了。 抓紧时间，休息。 但他没想到，自己离开之后，顾云汐不仅没有休息，还站了起来，走到床边坐下。 “王妃，不是要歇一会吗？”蓝渊刚才在睡觉。 虽然离王爷在，但，他们已经习惯了军旅生活。 只要有机会就赶紧休息，哪怕有人在身边，也能睡得着。 顾云汐也几乎要习惯这种生活了。 打仗，行军，真不比在家中安逸舒坦。 其中的艰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蓝渊，我要给四皇兄输最后一次血，现在。” …… 其实顾云汐不知道自己心里在不安些什么，自从檀香的事情发生之后，她虽然看起来很冷静，甚至还主动去安慰小铃铛。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心，一直很不安。 就好像，自己随时都会死去那般。 三次输血，若不尽快完成，她怕，来不及。 蓝渊虽然不同意，最后还是拗不过她，趁着燕一和君楚离都不在，两人将最后一次输血完成了。 “我今日要留在马车上，不想下来了，小铃铛会照顾我，这事，暂时不要告诉燕一和阿离。” 她不想引起所有人的担忧。 蓝渊想扶着她出去，顾云汐却摇了摇头，拒绝：“我没事，歇一会就好。” 她体内有君夜玄的真气，那真气似乎能护住她的心脉。 所以，就算已经虚弱到这地步，顾云汐也还能支撑着自己，让意识清醒。 “王妃，王爷……什么时候能醒来？”蓝渊对自己的医术，越发怀疑得厉害。 现在，他只相信顾云汐的判断。 顾云汐琢磨了下，才道：“最晚，三日后。” 蓝渊顿时一阵惊喜。 王妃说最晚三日，那就一定不会错！ 或许今夜，或许明夜，最晚，顶多也就是后天晚上！ 王爷就要醒过来了！ 蓝渊激动万分，顾云汐却真的累了，扶着矮桌站了起来，慢慢往外头走去。 马车就在营帐不远处，周围还有侍卫在巡逻。 顾云汐正要上车的时候，忽然，一道诡异的身影，映入眼帘。 第645章 要不要跟我去？ 小铃铛从马车不远处经过，那道纤细的身影，一下子就没入了另一座营帐后。 这么晚了，她不休息，还到处乱跑做什么？ 檀香爆炸的画面忽然闯入脑际，顾云汐心里猛地一紧，想都不想，赶紧追了过去。 经过营帐时，却发现小铃铛在不远处停了下来，正在拿东西。 原来，只是去柴堆旁，拣了几根干柴。 这个时候，离天亮大概还有一个多时辰，这么早，是要给她准备早膳吗？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 方才也不知道在想什么，真的好怕，好怕小铃铛会被那些人利用，像檀香一样。 “这个时候，怎么不抓紧时间去休息？” 她朝着小铃铛走了过去：“等天亮之后我们吃点干粮便好，别折腾了，随我回车上歇一会。” 小铃铛却没有理她，依旧在捆绑木柴。 “小铃铛，怎么了？”顾云汐走到她的身后，轻轻拍了怕她的背，“小铃铛？” 小铃铛放下那堆干柴，慢慢回头：“小姐……” 顾云汐看到一双黑亮的眼睛。 可不过是一瞬间，那双黑亮的眼睛就变成了两个深渊。 她望不到底，却反倒更想看到最里头。 就那么一刹那的工夫，视线就彻底陷进去，再也出不来。 朦朦胧胧间，顾云汐好像听到眼前的“小铃铛”说：“小姐，后面山林有很多草药，可以治愈王爷的病，小姐要不要跟我一起去采些回来？” 后面山林，有草药…… 顾云汐知道，这是个陷阱，可她的脚就是不听使唤，一直跟着这个小铃铛，往后面山林里走去。 军营里依旧是静悄悄的，大家都在休息。 燕一走到马车旁，便看到小铃铛坐在马车前，在打盹。 “王妃呢？”他问。 小铃铛看了他一眼，眼底没精没神的，一副马上就要睡着的样子。 “王妃……在休息，不要……打搅她。” 说完，就又趴在车架上，继续睡。 燕一看了马车一眼，想要过去看看顾云汐是不是真的在里头，却又不敢去打搅。 蓝渊说王妃这几日一直没休息好，再加上给王爷输血，失血过多，必须要多睡。 若现在将她吵醒，对她来说定不是什么好事。 可他还是莫名有些不安：“王妃……真的在里头休息？” 燕一下意识往前迈步。 小铃铛抬起头，懒洋洋看了他一眼，继续说：“王妃……在休息，不要……打搅她。” 燕一迈出去的步伐，硬生生收了回来。 小铃铛不会撒谎，王妃当然是在里头。 他不知道自己在疑虑什么，想想，终于还是转身走了。 但他没有走远，只是走到不远处的营帐外，也没有进里头，而是取了被子，睡在外头。 这个地方，一睁眼就能看到顾云汐的马车，如此，他才能安心。 昏沉的夜色，慢慢过去。 晨曦，终于出来了。 燕一猛地睁开眼，心头，莫名有些焦急。 马车依旧在自己的视线范围之内，小铃铛还趴在车架上睡觉。 燕一却还是隐隐有些不安。 他将被子丢进营帐内后，再次走到马车前：“小铃铛，王妃还在休息吗？” 小铃铛眯起眼眸，依旧是那懒洋洋的眼神看着他：“王妃……在休息，不要……打搅她。” 第646章 没人知道她是敌人！ 怎么还是这句话？ 还有，小铃铛都睡一晚上了，此时依旧是一副半睡半醒的模样？ “小铃铛？” “王妃……在休息，不要……打搅她。”小铃铛斜斜看了他一眼，便再次低头，继续睡觉。 不对劲！ 这很不对劲！ 燕一快步上前，一把掀开小铃铛身后的门帘。 马车里头，空空如也！ 顾云汐根本不在！ “小铃铛！王妃呢？”燕一急问。 小铃铛又抬头，懒懒看了他一眼：“王妃……在休息，不要……打搅她。” “小铃铛！”燕一的大掌落在她的肩头上，一道真气闯入。 小铃铛哇的一声，猛地坐直身躯，惊得差点跳了起来。 这看起来，就像是刚清醒过来的样子！ “燕、燕一大人，你怎么……怎么了？” “王妃呢？”燕一收回手，此时看小铃铛的眼睛，总算是彻底明亮了。 小铃铛一脸狐疑：“王妃……不是在王爷的营帐里吗？我没有见过她呀。” “那你刚才说王妃在马车里休息？”燕一心里，猛地咯噔了下。 一种不好的预感，瞬间掠上心头。 果然，小铃铛眨了眨眼，更是困惑：“我、我没说过呀，我一直在这里等王妃，王妃就没有回来过。” 燕一的心，猛地一沉。 不好，小铃铛不对劲，之前好像被摄魂了！ 摄魂…… 燕一立即离开，快步走到君夜玄的营帐前。 蓝渊刚从里头出来：“燕一，怎么……” 燕一掀开门帘走了进去，里头，只有君楚离在守着依旧昏睡的王爷。 “燕一，何事如此惊慌？”君楚离站了起来，鲜少从燕一眼底看到如此惊惶不安的神色。 他莫名，也一阵焦急：“你不是守着汐儿吗？汐儿呢？” “王妃……不见了！” ……顾如秋回来过。 侍卫说，秋姑娘昨夜一直在，但因为秋姑娘本来就是他们队伍的人，所以，大家也没在意。 本来顾如秋的事情，燕一并没有说出去，为了保住将军府。 所以周围守卫的士兵，大家还以为顾如秋是一直跟着队伍在一起呢。 她出现，自然不会有人阻拦，更不会有人特意去告诉他们，秋姑娘回来了。 没人知道顾如秋是不该出现在这里的。 “所以，顾如秋是个武功高强的细作？” 燕北听了之后，整张脸都垮了！ “那她回来，甚至，和王妃一起离开，也不会有人阻止是不是？大家根本不知道她是敌人！” 这下，真是麻烦了。 顾如秋回来了，王妃不见了！ 王妃一定是被顾如秋用摄魂术带走了！ “传令下去，大军今日在此整顿！” 君楚离大步走到账外：“燕一，让十一和十二立即在附近搜寻，我去东边，剩下三路方向，你们各自派人去，必须要快！” 他说完，唤来马儿，一跃上马，带着一队人马，朝着东边树林赶去了。 燕一也赶紧带着人，和十一十二分别朝西南北三个方向，展开地毯式的搜索。 顾如秋带着顾云汐，一定走不快。 但周围山林太多，想要藏起来，也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十二骑的兄弟依旧潜伏在周围，在保护王爷，不能全部出去寻找王妃。 若是让王爷知道，王妃出了事，不知道他会焦急成什么模样？ 蓝渊叹了一口气，回到营帐里，正要坐下。 忽然，眼角余光，好像看到了什么。 他心头一紧，吓得两腿发软：“王……王爷？” 第647章 不可思议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去了哪里。 脑袋瓜里一直有个声音，在跟她说话，告诉她，远处有很多好的草药。 只要找到这些草药，就可以治好君夜玄。 她一直走在小铃铛的身后，一直走，一直走。 夜寒露重，将她的衣裳打湿。 那个小铃铛给她披上一件外袍，之后，两个人继续走。 可她觉得不对劲。 手脚不听话，脑袋不听话，整个人都不听话。 只有一颗心，好像，还有一点理智。 那是一种难以描述的难受，明知道不对劲，却还是要一步一步踩进陷阱里。 她不知道自己已经走了多远，只知道，继续这样走下去，燕一和阿离要找不到她了。 他们会心慌大乱，整个军营都会乱。 那些杀手，便会更加肆无忌惮去伤害夜玄。 她，不能继续走下去了。 可这两条腿，始终是不听话。 不能继续走下去…… 她抬起手，双手很无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手伸到了哪里。 朦朦胧胧间，好像，终于摸到了自己的脖子。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用尽全力，在领口上抓了下去。 痛！ 剧痛，让顾云汐眼前的一切，忽然间变得清晰。 那姑娘还走在前头，从背后看，果然是和小铃铛很像！ 像极了！ 但她知道，那不是小铃铛。 只是不管是感觉还是背影，都那么像。 顾如秋，竟有这样的本领，能模仿一个人，相似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 顾云汐只是看了她的背影一眼，便继续往前走。 手自然垂落，落在自己的身侧。 忽然，脚下绊到了什么，咚的一声倒了下去。 听到动静的顾如秋吓了一跳，慌忙回头，将她扶了起来。 “后山有……唔——” 顾如秋脸色一变，颈脖间一阵刺痛，半边身子瞬间变得麻木。 她腿一软，咚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手臂麻的完全抬不起来。 “你……清醒了？”顾云汐这丫头，总能如此让人意外。 以她这区区一点功力，竟然能从自己的摄魂术中清醒过来，简直是不可思议。 顾如秋看着她，此时并没与生气，甚至，眼底有几分愉悦的气息。 可当她看清楚顾云汐领口之下的血痕之后，她一张脸，顿时纠结了起来。 “你伤了自己！” 顾如秋咬着牙，是不悦，竟也像是有几分心疼。 “你怎么能伤害自己！” 顾云汐站了起来，退后好几步，远离了她。 虽然银针封了她的穴道，让她暂时失去内力。 但她不知道顾如秋的功力到底深厚到什么地步，所以，这银针封穴，也不知道能封多久。 可她不能继续靠近顾如秋，距离太近，就是给了顾如秋控制自己的机会。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的领口，神色愤然，顾云汐下意识也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领口之下那一片肌肤，被她刚才用指甲抓伤，留下来好几道血痕。 那血痕，竟都不浅。 若非这么深，顾云汐只怕也无法从摄魂术中挣扎出来。 “还在流血呢。” 顾如秋看着她的伤口，眉心皱了起来，“小九，先处理好伤口，别留下疤痕了才好1” 顾云汐却只是冷冷看着她，面无表情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648章 小九，你身份尊贵 “不管我是什么人，我也不想看到你受伤。” 顾如秋看她的眼神，实在是真挚得让人完全挑不出毛病来。 就连顾云汐，自以为看人足够的准，也还是看不透她的心思。 若这一切都是她的演技，那这般演技，真是可以原地封神了！ “小九，听姐姐的，附近有草药，赶紧先处理伤口，晚了，怕会留下伤疤。” 见她依旧不为所动，顾如秋无奈道：“你自己的针法有多厉害，你心里清楚，以我的功力，想要将银针逼出来，至少得要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足够让她找到药草，处理完伤口之后，再优哉游哉离开。 顾如秋笑道：“没关系，下次，我还能将你带出来，我不急。” “顾如秋，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眼前这女子，该是顾云汐见过的所有敌人当中，最为奇异的一个。 她从顾如秋的身上，的的确确，感受不到半点敌意！ 为何会这样？ “我说过，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顾如秋爬不起来了，便索性坐在地上，让自己的姿势稍微舒服些。 “巫穹各路高手都来了，玄王爷一日不醒来，你们一日都会处于危险中。” “他们会用各种手段，各种方式，杀掉玄王爷，而你，在玄王爷的身边，你也会很危险。” 顾如秋看着她，眉目间，全是怜惜。 “姐姐只是想带你离开那个深渊，暂时远离危险，若是过几日，玄王爷醒了，姐姐就放你回去与他团聚，可好？” “顾如秋，休要再胡言乱语来迷惑我，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 顾如秋却始终只是浅笑，道：“你若是不信，你现在就不会是这个表情，小九，过去那一年，你我朝夕相处，我太了解你了。” “你也是信我的，是不是？” 顾云汐不说话，只是盯着她。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相信，顾如秋对她，的确不像是有恶意的样子。 但顾如秋的目的，岂会如此简单？ 更何况，潜伏了这么久，藏得这么深，总该有她想要做的事情。 为何，就像是一直只是在守护她？ 她何德何能，需要这样的高手来守护？ 怪却怪在，她从顾如秋的眼底，看不出来一点点撒谎的意思。 “小九……” “你别说话。”顾云汐将她打断。 长指一紧，银针落在了她的指缝里。 她向顾如秋走去。 “既然你说对我没有恶意，那我先带你回军营，你若还有什么话要解释，等到了军营，你再跟大家说。” “小九！”顾如秋急了，看着她手里的银针，额角慢慢渗出一层细汗。 “小九，你不能回军营，你忘了檀香的事情？只要留在君夜玄的身边，所有人都会有危险，包括你！” “小九，我可以死，但决不能让你冒险！你信我，跟我走，我可以保护你！” 顾云汐走到她的跟前。 顾如秋更急了：“小九，你身份尊贵，不能有事！小九，你听我说……小九，你忘了你娘的事情？” 顾云汐脚步一顿，眯起眼眸，盯着她的脸：“我娘……到底是什么人？她如今在哪里？” 第649章 这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云汐的生母，并非将军府的夫人蓝紫凌，这件事情，她之前就知道了。 但她的母亲究竟是什么人，她至今不知道。 见她愣了下，顾如秋浅笑道：“小九，上次你不是已经听到我和顾楠风的话，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蓝紫凌了吗？” 这话，让顾云汐心头猛地一震。 “所以那日，你是故意将我引过去，听你们说话的？” “我没机会告诉你，你不是将军府的人，便只能通过顾楠风的嘴，来让你发现真相。” 用这样的方式，小九就不会怀疑事情的真假了。 否则，他日要跟她解释，只怕还得要费不少功夫。 “那你为何想引我去西陵？”当日顾如秋告诉顾楠风，在西陵皇城见过一个和蓝夫人长得很像的女子。 她猜测顾云汐真正的母亲在西陵皇城。 顾云汐当时并没有怀疑，她真的想去西陵找那个拥有一双，和妈妈一样眼睛的“娘”。 对顾云汐来说，娘这个身份，非常奇怪。 她是穿越来的异世灵魂，原主顾云汐的母亲，严格意义上来说，并非她的妈妈。 但她却有一双，和妈妈一样的眼睛。 所以，这个娘，在顾云汐的心里，就是妈妈。 她真的很想找到她，见见她，问问她若是这么多年来真的还活着，为何不回来见自己一面？ 为何，如此狠心将她抛下？ “倒也不是想要引你去哪里，只是想用这个方式告诉你，你母亲的确不是蓝紫凌，你也不是将军府的九小姐。” “所以，你呢？你又是不是将军府的八小姐？” “不是。”顾如秋对此，竟是没有一点隐瞒。 她笑道：“真正的顾如秋五年前不小心失足落湖，已经死了……放心，我当时虽然也想潜伏在将军府，但我没想过要用八小姐这个身份。” “也就只是想当个婢女什么的，但没想到，恰巧看到顾如秋死了。” “所以，你就取代了她的身份？” 可是顾云汐不明白：“为何身边的人没有认出来？” “五年前的顾如秋只是个小丫头，我假装摔一跤，碰到脑袋，说有些事情想不起来，他们也就没有怀疑。” 所以，伪装这种事，为顾如秋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再之后，我在将军府活了一些日子，便也很快就适应了新的身份，根本没有人怀疑。” “难道，你和顾如秋……也恰巧长得一模一样？” 顾云汐是不信的，这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当然不是。”顾如秋的手落在自己的脸上，笑意盈满了双眼：“你以为这张脸是假的？小九，我让你过来摸摸，你敢吗？呵……嗯！” 顾如秋眉心瞬间皱紧。 因为，顾云汐手里的银针，在她另一侧的颈脖间扎了下去。 这下，她两边身体都麻木不堪，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顾云汐这才在她跟前蹲了下来，扶着她靠在树干上。 她伸出手，在顾如秋的脸上，用力揉了揉。 “小九，这张脸是真的。” 顾如秋咬着牙，脖子很疼，不过，她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失望。 “我说让你摸，我又不是要骗你，何必如此对我？” 顾云汐不想跟她废话，脸色一沉，冷声问道：“这张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650章 将来，你一定会后悔 顾如秋的脸是真的，没有人皮面具，没有易容的任何东西。 竟然，完完全全，原生态！ 若她是假的，又如何能做到这一切？ “你听说过用蛊术易容吗？”顾如秋柔声道，“小九，你若是想学，姐姐都可以教你。” “你不是顾如秋，别再叫我小九了！你也不是我的姐姐！” 顾云汐猛地站了起来，瞪着眼前这张毫无破绽的脸，心，一阵一阵荒凉。 真正的顾如秋竟然已经死了好几年，整个将军府，没有一个人能发现。 就连顾如秋的生母，也没发现。 这是多么凄凉的一件事。 一个人，就这么消失，这世人，再无人在意她！ 她不知道自己这一刻在想什么，事实上，她和真正的顾如秋并没有相处过。 真正与她相处的人，是眼前这个假的顾如秋。 可她心里就是很凉，甚至，莫名有一种浓浓的不安。 “小九。”顾如秋见她伤心，仿佛于心不忍。 她道：“顾如秋的死，跟我没有关系，我发誓我没有害她。我去将军府只是为了保护你，我没想过要害人。” “那你说说，你为何要保护我？我娘到底是什么人？我又是什么人？” 顾云汐努力让自己冷静。 事到如今，逝者已矣，一切，只能往前看。 她的身世，对自己来说，至今是个谜。 若她不是将军府的孩子，那她到底又来自何处？ 她的爹究竟是什么人？ 将军府的人明知道她母亲不是凌夫人，也知道她不是将军府的孩子，可为何这么多年来，将军府的人都宠着她？ 爷爷宠着她，父亲也宠着她，大哥为了她可以牺牲自己的性命。 为什么他们都对她这个“外人”，如此宠溺？ 她不懂！ 她的脑袋一片混乱！ 自己到底算什么？ “你的身份，我如今还不能告诉你，但请你相信，我对你绝无恶意。若是有危险，我甚至可以为了救你付出一切。” 顾如秋抬头看着她，言语间，真挚诚恳。 “包括，我的性命。” 顾云汐捏紧了掌心。 太多的信息，让她一下子，无法接受。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走了过去，想要将坐在地上的顾如秋拉起来。 却因为太用力，眼前一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下去。 “你看，你为了救玄王爷，将自己折磨成什么样了？” 顾如秋一脸心疼：“你如此尊贵的身躯，何苦为了其他人，牺牲自己？” “小九，不要回去了，跟我走吧！” “我不知道你说的一切是真是假，但就算是真的，我也必须要将你带回去。”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这次用了更大的力量，将顾如秋一把拉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燕一定能让十一将你查出来。” “只怕将我的身份查出来，对你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甚至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顾如秋苦口婆心，依旧想要劝：“小九……” “闭嘴！” 不管将来等着自己的是什么，那也是将来的事。 如今，必须先解决眼前的问题。 她离开太久，燕一和阿离一定已经急疯了。 队伍本来就不安生，不能再因为她，弄得大家更乱。 她得赶紧将顾如秋带回去，不管是严刑逼供还是调查，也得回去再说。 顾如秋十分无奈：“小九，你非要如此对我，将来，你一定会后悔的。” 第651章 除了君夜玄，都是废物 顾云汐没理会顾如秋的话。 她现在体力严重不足，拖着顾如秋走路，十分吃力。 一不小心，脚下一滑，两个人竟咚的一声滚了下去。 顾云汐立即要爬起来，却在起来的时候，忽然间感觉到了一股压力。 一股，从上而下的压力。 就像是一张网，铺天盖地而来，将她死死压在下方。 让她完全没有起来的能力。 她甚至连抬头都不行！ 有高手来了！ 这次，分明是冲着她来的！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想要蓄力反抗。 不料自己越是反抗，那股压下来的力量，就越大。 最后，胸臆间那口真气被压得彻底散去，顾云汐两眼一闭，倒了下去。 倒在一个黑衣男子的怀里。 “……主人。”顾如秋想起来，奈何浑身无力。 黑衣男子的目光落在顾云汐的领口之下，那白皙的肌肤上，有好几道殷红的伤痕。 血丝，还在一点一点渗出。 黑衣男子斜睨着顾如秋，眼底掠过一抹浓郁的杀气：“你竟敢伤她！” 他忽然眸色沉了下去，长袖一拂。 顾如秋还没来得及解释，就被他强悍的内力震飞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她张嘴吐了一口鲜血，趴在地上，抬头看着将顾云汐抱起来，走到自己跟前的黑衣男子。 “主……人，属下……岂敢伤小殿下？” 黑衣男子眼底的寒光慢慢平复了下来，刚才是一时情急，才会错判。 如今大概也是想明白，这伤口，定是顾云汐自己抓的。 “我让你保护小殿下，你竟让她自己伤到自己！” 就这点，也是罪无可恕！ 顾如秋知道自己犯了错，从她看到顾云汐抓伤自己脖子的时候，顾如秋就知道，她罪责难逃。 不过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 “主人，我们在此地……耽误了太长的时间，属下担心，燕一那些人……会找来。” “你以为我会将他放在眼里？”黑衣男子眯起眼眸，冷哼：“除了君夜玄，那些人，都是废物！” “主人，玄王爷未必不会醒过来。” 总之，这地方，并非安全之地。 “主人，他们人多势众，我们还要带着昏迷的小殿下，若真被他们找到，只怕也难以带着小殿下顺利离开。” 顾如秋知道，虽然以主人的武功造诣，他的确只将玄王爷看成对手。 可燕一和君楚离的武功也是很厉害，若他们联手，主人想要带走顾云汐，绝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主人……” 黑衣男子抿着唇，一掌落在顾如秋的肩头上。 顾如秋脸色微变，豆大的汗珠，很快就沿着额角脸颊滑落了下来。 痛！颈脖间痛得像是被刀子在宰割那般！ 但她始终咬着牙，不哼声。 四枚银针，从顾如秋的颈窝处，慢慢升了起来。 最后，嗖嗖嗖几声，猛地飞了出去。 顾如秋浑身一阵轻松，在黑衣男子将掌力收回那一刻，她趴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动了动手臂，果然，穴道被解开，真气恢复了！ 顾如秋立即起来，见黑衣男子已经抱着顾云汐，转身离开。 她也立即迈步，追了上去。 “主人，我们现在，带小殿下回去吗？” 第652章 看了我，我此生就是你的人 其实顾如秋这个人，是很容易满足的。 吃了那么多的苦头，如今黑衣男子吃着她亲手煮的面，她看着这画面，便觉得所承受的一切，都值得了。 见他将面吃完，顾如秋立即道：“主人，我还准备了些，要不要再来一碗？” 黑衣男子摇头，放下筷子。 回头，看着床上依旧在昏睡的顾云汐。 “主人……”顾如秋的眼里，却只有他，“我们已经离开一天一夜，玄王的大军只怕也很快会追到这村子里来，主人，我们今夜真的不赶路吗？” “小殿下的身子太虚，需要休息。” “可是……” “给她准备一点药膳羹汤，她很快就会醒来。”黑衣男子没有回头。 顾如秋吐了一口气，有些失望。 她多希望早些回去，她离开自己的家园，已经五年多了。 虽然那个家园里头，也并没有自己什么家人，可她就是觉得，回去了，才算是真正的完成任务。 主人说过，等完成任务，就会答应她一个请求。 她一直在等着。 “为何还不去？”黑衣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眸色森寒。 顾如秋忙道：“是，属下这就去。” 可没想，顾如秋出去没多久，就急匆匆赶了回来。 “主人，我们必须要走了，村子口那边，来了许多士兵，领队的人不知道是谁，看起来，气势不弱。” 黑衣男子眸色更加深沉。 看着还睡在床上的顾云汐，似乎还有些犹豫。 顾如秋又道：“主人，就算你不在意，是不是也该替小殿下想想？万一在混战中，伤到了小殿下……” 黑衣男子忽然往前一步，弯身将顾云汐抱了起来，转身就走。 其实顾如秋心里是有些难受的。 主人的眼里，果真只有小殿下一个人。 自己，连小殿下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不过，她很快也就释然了。 主人也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与她的目标是一致的。 将小殿下安全送回去，就算是任务结束了。 她和主人，才是同一路人，小殿下，只是个外人。 这么一想，顾如秋心里就舒服了，拿起包袱，立即追了出去。 ……黑衣男子说顾云汐很快醒来，果然，在他们离开小村子，进入了荒野山林没多久，顾云汐就醒了。 刚醒来，便是一掌落在黑衣男子的胸膛上。 黑衣男子没有理会。 顾云汐只觉得自己那一掌，像是打在了棉花里头那般，他醇厚的内力，将她那点真气给彻底吸收，让她完全激不起一点点浪花。 走在前方的顾如秋折了回来，道：“主人，那边有条小溪，我们可以过去歇一歇，他们应该没那么快追上来。” 黑衣男子抱着顾云汐过去。 一路上，顾云汐还在挣扎，但对黑衣男子来说，就像是小娃儿在闹那般，他只是偶尔低头看她一眼，便没在意。 顾云汐冷静下来了，趁黑衣男子没注意之际，抬起手想要摘掉他脸上的面具。 谁料指尖还没有碰到他的脸，就听到黑衣男子低沉的声音响起：“你若是看了我的真容，我此生就是你的人，汐儿小姐可愿意？” 第653章 我想，做你的女人 顾云汐吓得手指猛地停了下来，没敢再往上伸去。 顾如秋却看着黑衣男子的背影，心头掠过一阵不安。 主人从来不开玩笑，若他的真容被殿下看了，这辈子，是不是就得要当殿下的人？ 可他们要送殿下回去，就算这路上不被殿下看到，回去之后，总也有机会被看到的。 难道，真被殿下看了，主人就要一直跟着殿下？ 顾如秋的心，慢慢就开始沉甸甸的。 看到主人将顾云汐放在河边，亲自捧了一把水，用掌心暖和之后才让顾云汐洗脸，这举动，让顾如秋心里又是一阵不安。 主人，从未如此细心对待过任何一个女子。 或许只因为，顾云汐是殿下，身份尊贵，主人才会如此。 顾如秋让自己冷静。 主人，不可能对顾云汐动心，他们之前根本就没有见过面。 一定不会的。 但顾如秋心里的不安，却在主人那几句话之后，不断扩大。 越来越大…… 那夜，他们依旧在密林中，找了个山洞休息。 顾云汐被黑衣男子点了穴，睡过去了。 黑衣男子来到山洞外，站在不远处的高坡上。 “从这里出去，很快就可以到下一座城池，只要进去，玄王爷那边的队伍就不好找人了。” 顾如秋走到他的身后，看着他的背影。 大隐隐于市，人多的地方，要隐藏更为容易。 黑衣男子没说话，依旧看着远方的城池。 以他估算，从这里过去，大概也就一个多时辰的路程。 不过，三个人走在一起，未必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等进城之后，你带着小殿下先走，我断后。”他道。 “是。”顾如秋点了点头。 “回去守着殿下，随时满足她的需要。”黑衣男子又道。 顾如秋依旧恭敬应答，但黑衣男子却发现，她一直站在自己身后没有离开。 黑衣男子回头看着她，眼眸眯了起来：“还有事？” 顾如秋迎上他的目光。 虽然他戴着面具，但只要能看到他的眼眸，顾如秋就能心安。 她很犹豫。 一直在鼓励自己。 但始终不敢乱说话。 黑衣男子虽然脾气不算差，不过，对她的耐性从来就没有多少。 他眸色微沉：“回去！” “主人。”顾如秋不仅没有回去，这次，还往前两步，拉近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 黑衣男子眸色更为深沉，这距离，逾越了！ 感受到他身上寒气开始外溢，顾如秋吐了一口气后，捏紧掌心，终于鼓起勇气再次迎上他的目光。 “主人，你曾许诺，等时机成熟，我将小殿下带回来后，你……你会答应我一个请求。” 如今，便是时机成熟，马上将小殿下带回去了。 这，算不算已经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原本这事，顾如秋想过要等回去之后再说，可不知道为什么，今日一整日，她心绪不宁，十分不安。 这话若是再不说，她很怕，以后没机会说。 黑衣男子看着她。 他一手培养出来的隐士，一向很听话，如此反常还是头一回。 不过，他既然承诺过，就不会食言。 他道：“你想要什么？” 顾如秋咬了下唇，用力捏紧掌心，看着他。 在黑衣男子就将要失去耐性的时候，她哑声道：“主人，我……我想一辈子跟着你，做你的女人！” 第654章 真的，很羡慕她 想做他的女人。 这是顾如秋一辈子的梦想。 从被他营救的第一眼，顾如秋就喜欢上这个男子。 当年，他还只是个少年。 十年过去了，他如今，长得出尘脱俗。 而她，也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姑娘。 却因为保护小殿下的任务，她被逼无奈从他身边离开，去了一个陌生的国度。 她其实是有名字的，黛。 不对，这只是个代号，是主人给她的代号。 事实上，她连个名字都没有。 现在，她成了顾如秋，她甚至都已经习惯了顾如秋这个名字。 她总觉得，有了名字，才像是真正的有了身份。 她有身份了，是不是就有资格，站在主人的身边？ 顾如秋依旧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等。 等待着他的回应。 等得十分焦急，等得很是不安！ 可他迟迟没有说话，只是回头，用一种怪异的眼神在看着自己。 顾如秋十根手指头捏得紧紧的，掌心处，全都是冷汗。 紧张，不安，但却期待。 “主人……” “你以为自己在说什么？”黑衣男子眼底，并没有任何不悦，以及厌恶。 就只是和往常一般，平静，淡然。 顾如秋心头一滞，依旧抬头看着他：“主人曾说过，只要不违背原则，主人就会……” “我是小殿下的人，生生世世，只能属于小殿下。” 所以，黑衣男子不是讨厌顾如秋，也不是喜欢顾云汐，却只是，生来便被赋予了使命。 “可你并不喜欢小殿下！” 顾如秋看得出来的，他刚才说自己是小殿下的人时，眼底并没有任何波澜！ 这不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 喜欢一个人，情感是强烈的，是藏不住的，绝不会像他这般平静。 黑衣男子看她的眼神，染上了一丝怪异的神色。 “护龙族的人，不能有自己的情感，你是忘了吗？” 所以，他不喜欢小殿下，也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子。 这难道，不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 黑衣男子转身，不再看她，依旧在研究今日要走的路。 “别胡思乱想，等安全将小殿下送回去之后，你若是不想留在护龙族，便离开，我不会阻拦。” 顾如秋的心，却猛地一沉。 他，不想要她了。 “主人……” “黛，我耐性有限。” 顾如秋用力咬着唇，没有再说话。 眼眶有些濡湿，一片温热。 原来，她也有眼泪。 她也会哭的。 可是主人一直教导他们，不能有感情。 真的，不可以有感情吗？ 她捏紧了掌心，最后一次，问出了逾越的问题：“若是小殿下看中了你，你会答应吗？” 黑衣男子却只觉得怪异，分明就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因为，不需要考虑，与生俱来便是！ “我本来就是小殿下的人，她想要什么，都可以。” 顾如秋用力摁住自己的心脏。 心口，好痛。 他是小殿下的人。 他早就接受了这一切，他早晚，都是小殿下的。 所以，他不能和任何一个别的女子在一起。 可她，从来不知道…… 顾如秋回到山洞里。 顾云汐还在熟睡，睡得那么的安详！ 她忽然间真的好羡慕小殿下，为什么她不需要做任何事，就可以得到一切？ 就因为她的身份吗？ 山洞外的黑衣男子忽然快步进来，将顾云汐一把抱起：“他们的人来了，快走！” 第655章 如果，我成了你 大概连黑衣男子自己都没想到，君夜玄的军队，动作可以快到这地步！ 竟然几次三番，追上了他们。 “前洲城前有难民，你明日一早带着小殿下混入当中，进城之后一路往北。” 又赶了一个多时辰的路，他们终于到了前洲城城门外。 黑衣男子将顾云汐交给顾如秋：“如今离天亮还有些时辰，你带着小殿下在附近歇片刻，我去引开他们。” “三日之后，睦洲城见！” “主人！”顾如秋抱着顾云汐，在他身后跟了两步。 “还有何事？”黑衣男子明显不耐烦，大军即将要追到，他若不尽快将君夜玄的人引开，小殿下被发现，是早晚的事情！ 顾如秋咬了下唇，欲言又止。 黑衣男子没时间与她周旋了，转身就要走。 顾如秋又追了两步。 这次，她鼓足了勇气：“主人，若是小殿下……若是小殿下不要你，你……可不可以答应与我在一起？” 这是她做了十年的梦！ 十年了，夜夜幻想着和主人在一起，就连那般出色的玄王爷出现在自己眼前，她也为了心中这份执念，不敢对玄王爷有任何幻想。 都是为了他呀！ 他能不能，不要如此无情？ 黑衣男子回头看了她一眼，眼底没有任何情绪。 他的声音虽然淡然，但却坚定：“我生是小殿下的人，死亦是小殿下的鬼！你最好收回这份念想，我此生不可能对别的女子，有任何想法。” 他走了。 留下被抛弃的顾如秋。 以及，依旧在昏睡中，毫无知觉的顾云汐。 顾如秋低头看了顾云汐一眼，心头一阵酸楚的。 小九啊，你什么都不知道，可是，你什么都能拥有。 这世间，为何总有如此不公平的事情？ 那夜顾如秋带着顾云汐，找了个隐秘的地方休息。 还没天亮之前，顾云汐就醒了。 但她被黑衣男子点了穴道，就算醒来，也是没有力气逃跑。 她只是看着顾如秋，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眼神，算不上很是怨恨，但和之前的友善，的确不一样。 顾云汐只是看了她一眼，便看向周围。 黑衣男子不在。 “主人虽然不在，但你想从我手上逃离，只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顾如秋一眼就看穿她的想法。 顾云汐马上就发现，她之前对自己那份怪异的恭敬和友善，没了。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她问到。 “我？”顾如秋忽然站了起来，走到她的跟前，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仔细盯着。 眼底，竟然敢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哀伤。 “我，只是一个很卑微，很可怜的姑娘。” 顾如秋忽然就哭了，眼泪从眼角滚了下来，竟是一发不可收拾。 顾云汐慢慢挪动自己的身体，想要远离她。 可她穴道被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根本没机会远离。 “连你都嫌弃我，是吗？小九？” 顾如秋看着她，抬起手，想要将自己的眼泪抹掉。 可她的眼泪，就像是源源不断那般，这次，竟无论如何擦不完。 最后，顾如秋坐在地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小九，你说，这到底是为什么？我到底哪里比不上你？就因为出身吗？呜……” 顾云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她这哭声太凄厉，听起来，实在是吓人。 顾如秋不知道哭了多久，就在顾云汐琢磨着要如何逃离她的时候，顾如秋忽然抬起头，泪眼婆娑看着顾云汐： “如果……如果我成了你，他是不是就会跟我在一起？” 第656章 陷入疯狂 顾云汐忽然有一种很浓烈的不安。 她甚至不知道顾如秋说的他是谁。 可当顾如秋不再哭泣，而是安安静静看着她的时候，那种不安的情绪，就猛烈地滋长了起来。 顾如秋看了她很久，久到好像连自己都忘了时间那般。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如秋忽然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走的时候，整个人神神叨叨的，脚步还有些恍惚，出去的时候不知道撞到什么东西，甚至差点摔倒在地上。 看起来，就像是中了邪一样。 顾云汐不知道她要去哪里，却总有一种感觉，那便是，等顾如秋回来，自己的下场一定很不好。 她尝试着挣扎了下，立即发现自己的手和脚并没有被绑住。 只是穴道被点，她无法凝聚真气，就连站起来走都觉得困难。 但不管有多困难，趁着顾如秋失魂落魄离开，此时不逃，回头就没有机会了。 顾云汐扶着一旁的木块，慢慢站了起来，往外头走去。 这里原来是一排破旧的木屋，看起来以前是一个小村庄。 让顾云汐意外的是，这里并不仅仅只有她和顾如秋两个，这周围，竟然还有一大批的难民。 奇怪的是，以她这和难民完全不一样的穿着，为何自己出去，难民们几乎没人多看自己半眼？ 顾云汐扶着乱糟糟的断木，沿着墙边慢慢过去。 终于，在即将要离开这排木屋的时候，发现了大家不看自己的原因—— 她现在，穿着一身破烂的衣裳，头发披散，浑身脏乱，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可怜兮兮的小乞丐！ 是顾如秋趁她昏迷不醒的时候，给她易容了！ 怪不得自己走在一堆难民中，竟没有人对她多看半眼。 她走不动，浑身无力，难民们也是一样，因为吃不饱穿不暖，走起路来有气无力，和她现在这个模样，根本就是一样的！ 谁会注意到她？ 顾如秋这女人，果然够聪明，怪不得当初在将军府潜伏了五年，竟没有一个人能发现！ 趁着没人在意，顾云汐继续往前走。 可就在她即将要走到破屋门口的时候，忽然，身后一股寒气袭来。 有人在靠近。 顾云汐抓住一旁的木头，想要拿起来攻击。 那五根手指头却软得毫无一丝力气。 木头还没有被拿起来，她的手就被人一把抓了过去。 “小九，我对你这么好，你还是要走吗？若是你从我的手中弄丢，主人会杀了我的，你这么聪明，你不会想不到这点。” 顾如秋看着她，满脸失望：“所以，小九，我的命在你眼里，根本就是一文不值，是不是？” 她好像在叹息，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我在你们眼中，真是一点都不重要，可是，你们在我眼里，原本，却比我的命还重要。” 顾如秋又叹了一口气，眉宇间，尽是失望。 “这是为什么呢？我对你们这么好，为什么，没有人愿意珍惜我？” “我的命，为何生来就要比你们卑贱？这到底是为什么？” 她不是在跟顾云汐说话，她只是在问自己。 顾云汐看着她那双眼眸，心里的不安越发浓郁。 此时的顾如秋，看起来，有一种陷入了癫狂的执念。 再继续留在她的身边，顾云汐不知道，自己会被她折磨成什么样。 可她现在，根本没机会逃跑。 忽然，顾云汐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 顾如秋竟扯着她的头发，将她掀翻在地上，拖着她从难民人群中走过…… 第657章 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好痛！ 顾云汐用力拉住自己的头发，奈何她力气不够。 一把虽然被故意弄得凌乱不堪，但却始终柔软顺滑的长发，被顾如秋扯在手里。 顾云汐整个人倒在地上，就这样被她拖着，从人群中走过。 大家也不过是多看了两眼，之后，就像是无事发生那般，根本没有人关注她们。 顾云汐只觉得背部一阵刺痛，她忍不住张嘴呼唤了起来：“救命！救……” 所有的声音，在顾如秋的长指之下，戛然而止。 顾如秋点了她的哑穴，不管她如何努力，声音都始终卡在喉咙深处，无法发出。 她就这样被顾如秋一路拖着，从人群中离开。 头皮火辣辣的，至于背部，若不是因为如今冬日，穿的衣裳足够的厚，她这背部只怕已经要废了。 不知道被这么拖着走了多久，忽然，顾如秋随手一扔，顾云汐被扔了出去。 头皮一阵轻松，脑袋却被摔得迷迷糊糊的。 顾云汐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抬眼，模糊的视线里，顾如秋那张脸，在无限放大。 她蹲在顾云汐的跟前，看着顾云汐的脸，看得很认真。 很认真。 顾云汐无法说话，浑身无力，只能瘫软在地上，看着她。 顾如秋忽然指尖一抬。 顾云汐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她哑声道：“你到底想要做什么？你的主人不许你伤我，你如此对我，就不怕你的主人生气？” 顾云汐不蠢，听到他们短暂的对话，也见过他们相处时的态度之后，她虽然还是不清楚自己是什么身份。 但顾如秋的主人因为顾如秋伤了自己，而生气，这点，她还是明白的。 可现在顾如秋对她的手段，却十分凶残。 她好像，连黑衣男子的话都不愿意听了！ 提起主人这两个字的时候，顾如秋的脸上，神色果然是有些变动。 她很在意她的主人。 不是害怕被报复，而是，真的在意。 顾如秋看着她，目光越来越森寒：“小九，你这么聪明，也应该看得出来了，我家主人对你是真的很好，都舍不得伤你半分。” “既然这样，你为何还要伤我？” “因为，我不喜欢主人那么在意你。” 顾云汐一下子就明白了，顾如秋，喜欢她的主人！ 人的妒忌心一旦起来，有时候是非常恐怖的一件事情。 她忙道：“你主人对我好，只是为了完成任务，他个人对我绝不会有半点感情……”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因为，你解释了我也不会听你的。” 顾如秋笑了笑，从自己的怀中，取出一个小东西。 是一只很小的竹筒。 “你怕我因为妒忌而伤害你，是不是？放心，我真的会，我一定会，因为，我真太喜欢我的主人了。” “我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说，他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跟他怎么可能没关系？” “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顾云汐看着她从竹筒里倒出来的那条虫子，心脏顿时一阵发麻！ “顾如秋，我跟他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你恨我做什么？你……” “别怕，这条虫子，它不会伤害你的，只要，你别动。” 顾如秋笑得很温柔，这是她习惯性的笑。 温婉柔和，让人看见了，像是心头吹过一阵暖暖的春风。 可此时此刻，顾云汐看到她的笑，却只觉得，这笑比地狱的魔鬼还要可怕！ 看到她将虫子拿起来，凑近自己的脸，顾云汐佯装的冷静，彻底维持不住了。 “你要做什么？拿开它！” 第658章 那张脸，说不出的熟悉 那虫子从顾如秋的手上，爬上了顾云汐的脸。 顾云汐下意识想要抓下来，下一刻，却被顾如秋点了穴道。 这次，完全动荡不得。 只能任由黝黑的虫子，在自己的脸上爬过。 一开始她惊慌失措，生平最怕这种，一看就知道不是善类的虫子。 看到它的第一秒，顾云汐脑海里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又要被下蛊了。 果然，顾如秋给了她答案：“巫穹这个地方，当真是人杰地灵，竟然连蛊虫都可以随处招来。” 顾云汐闭上眼，没说话。 闭上眼之后，对蛊虫的触感更加深刻。 虫子在她的脸上慢慢爬过，那种冷冰冰的感觉，可怖之极。 顾如秋在她跟前坐了下来，笑着说：“只要你别乱动，它不会伤害你的，我保证。” 顾云汐连说话都不敢，哪里还敢乱动？ 就怕自己一开口，那蛊虫会从她嘴巴里爬进去。 想想，都让人感到绝望。 不过，让顾云汐意外的是，这蛊虫真的没有伤害她。 它只是在顾云汐的脸上，慢悠悠的爬了一遍。 所有的角落，都好像被它爬过。 除此之外，它并没有做任何事情。 最后，顾如秋伸出手，那蛊虫便从顾云汐的脸上，爬回到顾如秋的手上。 “你看，我说它不会伤害你，我没骗你吧？”顾如秋冲她一笑。 顾云汐缓缓睁开眼，下一秒，却惊得呼吸一滞，差点晕了过去。 她看到了什么！ 她竟然看到顾如秋将蛊虫放在自己脸上，而那条蛊虫，在她的鼻孔上爬进去了！ 顾云汐只觉得胃部一阵翻腾，眼睁睁看着那蛊虫从她的鼻孔里消失不见，她差点就吐了！ 顾如秋闭上眼，神色逐渐变得怪异。 最可怕的时，她的脸，皮肤之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蠕动！ 顾云汐睁大一双眼眸，看清楚之后，就连冷静如她，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那条蛊虫！ 那蛊虫在顾如秋的脸皮之下，一点一点蠕动。 至于顾如秋那张脸，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慢慢变化。 “小九，我是真的很羡慕你，羡慕你与生俱来的身份，羡慕你……可以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以及宠爱，甚至，忠诚。” “他们对你，忠心耿耿，连死都不怕，连命都可以给你。” “小九啊，姐姐以前，也是一心想着保护你，真的，姐姐对你，从未有过一点点的恶意，真的一点都没有。” ”可惜，你们都不珍惜我，都对我不好……“ 顾如秋的脸，在蛊虫的蠕动之下，一点一点改变。 顾云汐只觉得，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却又一时半会，说不出来到底为何会觉得熟悉。 蛊虫，依旧在顾如秋的皮肤下，慢慢爬动。 顾如秋捏紧了掌心，眉宇间有一抹痛苦的神色。 但她的眼睛，晶亮晶亮的，分明十分高兴，甚至，激动。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顾如秋的脸，如此熟悉。 可她，无力改变。 视线，又在顾如秋那双眼眸之下，逐渐迷失。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到了顾如秋带着蛊惑气息的话语：“小九，那一年，你和玄王爷相恋的过程是不是很甜蜜？姐姐现在很想听，你将你们的过去，一点一点讲给姐姐听，好不好？” 第659章 她的夜玄，终于来了 顾云汐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不仅仅有她和君夜玄相遇相知的过程，还有，她嫁入玄王府之后，所有的点点滴滴。 醒来的时候，她唇干舌燥，张了张嘴，竟无法发出声音。 痛，浑身都痛，痛得连眼泪都要滚下来了。 为什么会痛成那样！ 周围好吵啊。 顾云汐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而周围……全是难民？ 再往前看，远处，是城门！ 她和一堆难民在一起，在城门外！ 城门还没来得及被打开，忽然，有人惊呼了起来：“玄王爷的大军来了！” “玄王的大军……老天，玄王爷的士兵会杀死我们的！” “他们会杀死我们，他们会……大家快逃！快逃啊！” 可是，他们没机会逃出去。 马蹄声响起，一队人马冲了过来，从四面八方，将他们这群难民围在了中间，不许任何一个离开。 队伍中，一匹高头大马大步走出，马背上的男子…… 君夜玄！ 他醒了！ 他终于醒来了！ 此时的君夜玄坐在马背上，依旧是一身劲装，气势强悍。 最耀眼的，却是那一头银色的白发。 那银发在风中微扬，让他原本就绝色无双的脸，变得更加森寒，冷寂，淡漠，无情！ 夜玄…… 顾云汐想要爬起来，却忽然发现，自己一点力气都没有。 手……手没力气了！脚也受了伤！ 她整个人趴在地上，完全无力将自己撑起。 君夜玄冷飕飕的目光投来，顾云汐张了张嘴，想要呼唤。 张嘴才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话，连他的名字都叫不出来。 再怎么努力，也只能发出“啊……啊……”的单音。 她的嗓子被毒哑了！ 顾云汐咬着唇，不死心，用手肘将自己的身子撑起来。 她相信君夜玄的眼力！ 他那双锐利的眼眸，一定可以将自己找出来！ 果然，马背上那道身影，目光在投向她这边的时候，忽然间一阵僵硬。 君夜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快步朝着顾云汐走来。 顾云汐咬着唇，虽然说不出话，却也是感动得红了眼眸。 还好，还好他看到自己了！ 否则，今日一旦错过，以她如今伤成这样的情况来看，想要追上军队，回到他们的身边，根本不可能。 她现在，连站都站不起来，如何还能追上他？ 万幸，他看到自己了。 顾云汐鼻子酸酸的，眼角的泪，差点忍不住滚了下来。 她看着快步走来的君夜玄，努力将自己受了伤的手伸出去。 可她想不到！做梦都想不到！ 君夜玄竟然从她身边不远处，径直走了过去！ 他走到她的身后，弯身，将她身后一个女子抱了起来！ 他抱起了另一个姑娘！ 等到君夜玄抱着那姑娘，从自己身边走过，顾云汐看清楚她的脸之后，她心头一阵抽搐，差点一口气缓不过来，昏死过去。 不是她，不是她！ 她是顾如秋，她不是我！ 夜玄！ 这次，你为什么没有将我认出来？夜玄！ 夜玄…… 顾云汐伸到半空的手，无力跌落在地上。 抬眼望去，只见那被君夜玄抱起来的姑娘正回头，目光越过君夜玄的手臂，在看着她。 她在笑，笑得十分愉悦，笑得十分柔和。 顾云汐眼角的泪，终于绝望地滑了下去。 她也终于知道，顾如秋为何能在将军府潜伏了这么多年，未曾被人认出来。 因为，顾如秋可以用蛊虫，改变自己的容颜，变得，和另一个人，完全一样！ 真的一模一样！ 就连那双眼睛，也分明是自己的！ 那么明亮，那么……动人！ 顾云汐心头仿佛被撕碎了一般。 看着被君夜玄抱起来，越走越远的顾如秋，胸臆间那股郁气终于压不住，张嘴，一口鲜血吐出…… 第660章 这场戏，还如何演下去 顾云汐倒了下去。 视线里，君夜玄抱着顾如秋，渐渐走远。 她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唯一能看见的，是顾如秋那张和自己完全一样的脸。 以及，她嘴角，柔和如风，却让人心如死灰的笑意。 君夜玄抱着顾如秋，一跃上马，瞬间走远。 他们真的走了。 原本毫无力气倒在地上的顾云汐，忽然间抬起了头，死死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角处，两滴晶莹的泪水落下。 她就这样，被抛下了。 君楚离也上了马，找到了汐儿，他心满意足本打算跟上四皇兄的步伐，收队离开。 转身之际，眼角余光处，却好像看见了一道身影。 那小乞丐趴在地上，手腕和脚踝都还有干了的血迹。 她一身脏乱，甚至连一双眼睛，也像是蒙着一层灰色的尘埃，整个人看起来，脏兮兮的。 可那两滴从眼角滑落的泪水，也不知为何，像是滴在了他的心头那般。 明明相距这么远，君楚离却能清清楚楚看到她落下的泪。 还有，她的眼神。 绝望，不甘，哀伤。 “离王爷，该启程了。”燕一策马，从身边走过。 君楚离点了点头。 正要策马离开，却还是莫名地，又回头看了眼。 这次，他竟然对上了小乞丐的目光。 她正直勾勾盯着自己，那两片泛白的唇在颤抖，好像想要说话，却又说不出口。 “离王爷？”燕一又催促道。 君楚离却忽然策马，追到前头去。 顾云汐最后一点希望也没了，就连阿离，都将她抛弃…… 但她没想到，就在君楚离离开没多久，两个人从前头急匆匆赶了回来，快步走到顾云汐的跟前。 竟然是蓝渊和小铃铛。 “哎呀，怎么伤成这样！”小铃铛看着顾云汐，眉心紧皱，“怪不得离王爷说她可怜。” “她手筋和脚筋都被挑破了。”蓝渊也皱起了眉心。 小铃铛一阵不忍：“那……还能好起来吗？” 蓝渊检查了片刻，才道：“伤口还很新，应该还有希望，小铃铛，扶她起来，先追上大伙再说。” 就这样，因为君楚离一句话，顾云汐被蓝渊和小铃铛救了。 …… 那天晚上，大军扎营之后，蓝渊拎着药箱子，到了君夜玄的营帐。 他坐在椅子上，一直在看着躺在软榻上的女子。 当然，这女子，便是他们从难民堆里找回来的顾如秋。 可如今在所有人的眼里，她，是顾云汐！ 从头到脚，就连那双晶亮好看的大眼睛，都是顾云汐，丝毫没错！ “王妃，属下来给你把脉看看。”蓝渊将药箱放下，跪坐在软榻边，声音恭敬而柔和：“王妃，请你将手伸出来。” “不需要。”顾如秋，不，应该说，从现在开始，她就是顾云汐了。 顾云汐回头，看了蓝渊一眼，神色淡然：“我自己便是大夫，我的身子，我比谁都清楚。我没事，蓝渊先生，你回去吧。” “可是……”蓝渊有些迟疑，看了一旁的君夜玄一眼。 王爷让他来给王妃把脉，总不能就这样离开。 但王妃不愿意，蓝渊也不敢冒犯，只能求助于王爷。 君夜玄盯着顾云汐被子之下的身影，耐着性子道：“蓝渊只是请个平安脉，让他看看无妨。” 却不想顾云汐不仅没有听劝，反倒生气了：“你是认为，蓝渊的医术比我高明？” 她不能让蓝渊给他把脉。 有些事情，能骗过所有人的眼睛，但是骗不过大夫的医术。 她的身体毕竟和顾云汐不一样，若是让蓝渊把脉，蓝渊会发现不对劲。 这场戏，还如何演下去？ 第661章 想要什么，她也不知道 君夜玄的脾气一向不好，但在顾云汐的面前，至少还能隐忍。 他看着蓝渊。 蓝渊道：“王妃的脸色看起来，倒也不差。” “既然不差，何必多此一举来给我把脉？”顾云汐瞅了他一眼。 言语间倒也没有不友善的意思，就只是，不喜欢被他把脉。 蓝渊也是无奈，只好轻声道：“目前看来，的确是不需要。” 他退到一旁。 君夜玄站了起来，走到软榻边。 顾云汐立即往软榻另一侧躲去，对他，似乎有几分抗拒和害怕。 君夜玄摆了摆手，蓝渊低头道：“那……属下去给王妃准备一点药膳，让王妃用完之后，早些休息。” 看到君夜玄颔首，蓝渊才退了出去。 君夜玄看着坐在软榻最内侧的顾云汐，那一头白发，让他原本就清冷的脸，显得更加寒气逼人。 但在顾云汐的面前，这份寒气，总算是少了些。 “你若不说，本王不会问你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但为何对本王还是如此抗拒？” 顾云汐要了下唇，好一会才道：“四皇兄，我还是不习惯与你在一起，我能回自己的营帐吗？” 其实顾云汐对他，一向都是如此的。 君夜玄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但她被带走几日，好不容易找回来，难道，就真的没有任何话要跟他说？ 就算他们时常吵架，经历患难回到一起，至少也该有几分激动才是。 更何况，她被顾如秋带走之前，他还昏迷不醒好些日子。 如今看到他醒来，竟是一句话都没有多问，就像是，根本不关心他是醒了还是继续昏迷。 这让君夜玄莫名感觉到，心头微酸。 心里有些不舒服。 “本王醒了，你也没话要和本王说？” 要不是连那双眼睛，都有着死女人的光亮，他真要怀疑，眼前这女子到底是不是他的汐儿。 皮囊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可她的眼睛，分明就是属于顾云汐的。 顾云汐终于抬起眼帘，对上他的目光。 但却在下一刻，便又将视线收回：“四皇兄，你是不是忘了，我是离王妃？” “到了今时今日，你还在纠结这个问题！” “我为何不纠结？我在你身边的时间越久，我的名声便越是被摧毁得厉害。” 她抱着自己的腿，神色惨淡：“我们很快就要回到南陵，回去之后，就势必要面对这一切。” 君夜玄盯着她白皙的脸：“本王以为这个问题，我俩已经讨论过，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个问题，始终横亘在他们之间。 原以为经历过那一切，这个问题，大家暂时不会再提起。 他曾给过她承诺，以后，他绝不会负了她。 她也答应过，给他时间！ 可如今看来，她从未相信过自己。 “既然不愿意与本王说话，那就好好休息，本王不打搅你！” 他转身离开。 出去的时候，那背影一片冰凉，看得出来很生气。 顾云汐看着被放下来的门帘，眉宇间，毫无多余的神色。 她想要什么？ 或许，她也不知道。 到底，想要什么？ 也或许，她想要的，是一切，是所有！ 所有的所有。 她都要。 但她其实，真正想要的却不多。 只是，从未要到。 顾云汐冷冷笑了笑，躺了下去，拉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若是主人知道小殿下现在是什么模样，他会不会发疯？ 跟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主人总是冷冰冰的，她还从未见过他发疯的模样。 疯起来，会不会更好看？ 她，忽然，真的很期待。 ……君夜玄从营帐出去没多久，就见燕一急匆匆迎面走来。 “王爷，飞鸽传书！” 第662章 真相，是否该告诉我了？ 玄王府有黑衣人潜伏，且已经不下三次。 这段日子，府中两位王爷不在，十二骑也不在，那些黑衣人潜进来，自然不是为了行刺两位王爷。 “王爷，依属下之见，他们该是想要找些什么东西。” 燕一从君夜玄手里，将信函接了过来，迅速扫了一眼。 谁不知道玄王爷和离王爷都不在王府里。 但是王府守卫依旧十分森严，若只是为了财物，那大可不必。 得不偿失，轻易会掉了小命。 若不是为了财物，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想要查寻一些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许，重要的信息。 例如，一些秘密。 君楚离刚从外头赶回来，听说这事之后，他看着君夜玄的眼神，有几分怪异。 君夜玄看了燕一一眼。 燕一会意。 清场。 将营帐周围所有的士兵和侍卫都调走，他和燕北亲自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我们王府的秘密，四皇兄准备何时才告诉我？” 他的云离阁一直藏着秘密，君楚离不是不知道。 从前那不叫云离阁，叫无恨阁。 说是无恨，但其实君楚离知道，那个地方，充满了恨意。 每次母妃只要踏入无恨阁，她的脸上就再没有半点笑意，她的眼里全都是怨恨。 晦暗，阴霾，森寒！ 后来，君楚离喜欢上顾云汐，他就让自己住的地方，变成了云离阁。 母妃总是不会阻止他做任何事，只要不伤害自己，母妃都会同意。 所以，无恨阁变成了云离阁。 但母妃每次来云离阁，依旧是满目森寒，一脸恨意。 云离阁有秘密，四皇兄和母妃都知道，却只有他一个人，一无所知。 “那个无字牌位，到底属于谁？”君楚离这次，往前一步，直勾勾迎上君夜玄的目光。 “为何母妃每次让我拜祭的时候，总是不许说，不准问，却要亲自磕头跪拜？” 跪天跪地跪父母，就连普通老百姓都知道的道理，更别说，他们是身份尊贵的王爷。 王爷，岂能随便跪拜某个人？ 除非，那个人对他们来说，意义重大！ “四皇兄……” “如今还不是适当的时机。”君夜玄随手一挥，那封信函，瞬间在他手上化成了灰烬。 大概是动了真气，君夜玄眸色微沉，忍不住咳了两声。 君楚离吓了一跳，忙问道：“四皇兄，真气还是没能恢复吗？蓝渊可有说，几时可以彻底痊愈？” “再休息数日便好。” 君夜玄对此，并不当一回事。 “我们必须立即赶回南陵。”他道。 “那，云离阁的事……” “这次回去后，我会将母妃接出来，让她亲自给你解释。” 楚离已经彻底好了，这件事，总归得要让楚离知道。 将来，这一切，都与楚离密切相关，不管母妃是否答应，君夜玄也已经决定好了。 等一切结束后，就带顾云汐离开，给她一个圆满的人生，一辈子的幸福。 “四皇兄，你终于愿意让母妃回来了？” 君楚离是激动的，虽然他很气母妃所做的一切，但终究，那是他的母亲。 老死不相往来，其实，他是做不到的。 总归，念着母亲曾经的好。 君夜玄淡淡道：“明日开始，加速前行，尽快赶回皇城。” 君楚离颔首道：“好！” 兄弟俩从营帐里出去，燕一和燕北这才回到各自的位置上，继续巡逻。 君夜玄看着远处的营帐，莫名有些犹豫。 今夜，竟没有那种强烈想要守护她的冲动，为何，会如此？ 她丢了数日，好不容易找回来，难道，他不该想着时刻守在她身边？ 为什么，不那么想进去了？ 第663章 我们的王妃，一定能将你治好 蓝渊的营帐就在不远处。 回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小铃铛从他那处拎了药箱离开。 “那小乞丐，你安置在何处？”蓝渊迎了过去。 小铃铛道：“就在我住的营帐里。” 蓝渊想了想，还是跟着她去了不远处的营帐。 “与你同住的两个婢女呢？”这营帐里，就只有小铃铛和那小乞丐两人。 别说没看到另外两个婢女，就是她们的行李，似乎也不见了。 整个军队，姑娘不多，都是为了伺候顾云汐而找来的。 每夜里，只有两个营帐属于她们。 小铃铛有些无奈道：“她们……她们不想和她住在一起，宁愿和其他三人挤在一个营帐里。” 小铃铛所说的“她”，指的当然是被他们带回来的小乞丐。 此时小乞丐已经在小铃铛的帮忙下，沐浴更衣。 换上干净衣裳，头发也扎起来之后，整个人看起来清爽多了。 虽然一身的毒斑，但都只是皮肤上的斑驳痕迹，倒也不脏，只是不好看。 不过，她手脚筋被切断，自己不能随意行走，看着就像是个废人，一般姑娘家不愿意和她住在一起，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都是半路找回来伺候王妃的婢女，也没有受过特殊训练，小铃铛不怪他们。 那小乞丐似乎也不在意，此时靠在软榻上，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在看着他们。 这双眼睛，明明形状是很好看的，可惜，眼里一片死灰黯淡，没有一丝丝的光亮。 确实不好看。 小铃铛走到软榻边，看着她：“这位是蓝渊先生，他医术高明，只要你好好配合，他也许能治好你的手和脚……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顾云汐点了点头。 小铃铛顿时展颜一笑，回头看着蓝渊：“先生，你来给她看看吧。” 蓝渊过去，给顾云汐仔细把脉，眉心渐渐皱了起来。 小铃铛有些紧张：“先生，她……伤得很重吗？” “中了毒。”让蓝渊眉心锁得更紧的是，他竟然分辨不出来，这小乞丐身体里的毒素，属于何种类别。 最近，医学生涯遭受了频繁的打击，简直是遭遇了人生的滑铁卢。 “蓝渊先生，到底怎么样？”小铃铛有些紧张，蓝渊先生的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这小乞丐，真是没办法治好了吗？ 她看起来，真的很可怜。 虽然长得不太好看，一脸一身的毒斑，甚至可以说得上有点丑。 也虽然，那双眼睛毫无生息，可她眼神坚定，有一种让人莫名怜惜的坚强。 尤其，伤成这样，她眼底竟然都没有一点点的惊慌和不安。 这模样，实在是让小铃铛十分怜惜。 “她中的毒，我一时间也想不到办法来医治，不过，手脚上的伤口，倒是可以先治一治。” 蓝渊看着顾云汐：“可否张嘴给我看一看？” 顾云汐很配合，立即张开嘴，还发出了“啊”的一声单音。 “嗓子的毒倒是不严重，不过，想要彻底恢复，也是不易。” 蓝渊忽然想到什么，冲她一笑：“别担心，我们的王妃医术出众，只是最近身子不太好，暂时还不能来看你，等她好些……” 小乞丐忽然抬起手。 蓝渊不知道她想说什么，只是这脸色，为何忽然间变得如此……怪异？ 第664章 将她丢下，她会活不下去的 小乞丐揪住蓝渊的袖子。 蓝渊和小铃铛互视了眼。 小铃铛小声问道：“你……不想让我们家王妃给你医治？” 小乞丐点了点头。 小铃铛看着蓝渊，轻声说：“要不，先给她治手脚？” 她大概还是很怕陌生人，不妨等她熟悉了队伍的情况再说。 蓝渊给小乞丐手腕和脚踝的伤口上了药之后，和小铃铛一起出去。 蓝渊道：“我们未必能带着她上路，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燕一看到了，定不会允许。” “可是，是……是离王爷让带上她的。”小铃铛暂时还是不忍心将小乞丐丢下。 她伤成这样，手脚不灵活，在这个乱世，会活不下去的。 “不管怎么样，蓝渊先生，先给她医治了再说，好吗？” 若是能将小乞丐的手脚治好，她自己至少还有活下去的可能。 现在将她丢下，绝对是死路一条。 蓝渊想了想，才点了点头：“你跟我来，拿点药煎了给她喝，看看能不能治一下嗓子。” “对了，你一直在这里，王妃那边不需要你去伺候？” 小铃铛走在他的身后，摇了摇头：“王妃不需要任何人伺候，我暂时不过去。” 蓝渊颔首，走了。 小铃铛跟在他的身后，拿了药，煎好送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时辰后的事情。 小乞丐此时躺在软榻上，已经睡着了。 小铃铛进去的时候，尽量放轻自己的动静，却还是将她惊醒。 这小乞丐的警觉性，很高！ “你别怕，我给你煎了药，喝了对嗓子好。” 小铃铛以为自己还要说些什么，才能将她说服，毕竟，这么一个陌生的环境，对着完全陌生的人，有戒备心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料自己这话刚说完，就看到小乞丐点头，竟对她没有丝毫的防备之心。 被人信任，小铃铛很开心，赶紧过去，亲自喂她将药喝下去。 “你别担心，这里几个主子虽然看起来，个个都有些难亲近，不过，他们其实都是好人，不会欺负你的。” “等你好些，我再去求求离王爷，让他允许你留下来……嗯，离王爷人最好，他一定会答应的。” “不过，也得你自己努力好起来才行，我们家玄王爷的原则，是不留无用之人，你若是好了，能帮忙做点事，离王爷也就有理由将你留下来了。” 顾云汐一直听着她说话，眼底有几分愉悦的光泽。 这个小铃铛，还真是个善良的姑娘。 小铃铛见她眼底有笑意，以为她因为知道自己可以留下来而开心，她也跟着开心了起来。 “以后，你就留下来，和我一起伺候王妃，这样，你就不用到处……你……你怎么了？你不喜欢伺候王妃，是吗？” 小铃铛很快就发现，只要提到王妃，小乞丐的脸色就很不好。 她尝试解释：“你别担心，我们家王妃人可好了，善良，开朗，特别好相处，只要你真心对她，王妃也会对你很好的……你真的不喜欢吗？那、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也不知道小乞丐为何那么抗拒去伺候王妃，小铃铛看得出来，小乞丐很不喜欢王妃。 那，不伺候王妃，做点别的事也可以。 总之，小乞丐已经够可怜，这样的乱世，将她扔出去，她真会活不下去。 喂她喝完药后，小铃铛给她擦干净嘴角，好一会，她才忍不住问道：“你……有名字吗？你叫什么名字？” 第665章 原来，他脾气也这么差 小铃铛觉得，不能总是小乞丐的叫人家。 每个人，都该有个名字的。 “你……到底叫什么？”她问。 顾云汐安静看着她，眨了眨眼。 小铃铛才想起来，她不仅不能说话，现在手筋伤了，连字都写不了。 她这样问人家名字，人家如何回答？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你别生气，我……但我不知道要叫你什么。” 小铃铛往外头看了眼。 天色很晚了。 她想了想，才道：“这个问题，我们明天再讨论，时辰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她将空碗收起来后，扶着顾云汐躺了下去，自己就躺在她的身边。 顾云汐没说话，闭上眼休息。 蓝渊的医术并不差，只是碰到她的时候，偶尔会被打击一下。 但事实上，对于这个年代的大夫来说，蓝渊的医术已经是十分的出众。 刚才这药喝下去之后，喉咙火辣辣的，十分干痒。 看来，药汁在发挥作用了。 顾云汐那一夜，睡得十分不安稳，半夜醒来，发现自己抱着小铃铛，像抱着一只熊娃娃那般。 小铃铛大概是怕弄醒她，一直卷缩着自己，随便她抱。 甚至就连顾云汐的腿压在她的身上，她也没忍心将她推开。 这小丫头，善良乐观，蓝渊将她带回来，真是捡到宝了。 顾云汐不经意间，又想起了安夏。 安夏，也是个傻乎乎的小丫头，一直跟在她的身边，对她比对自己还要好。 如果安夏还在…… 顾云汐浅叹了声，手搭在小铃铛的身上，继续将她抱着。 小铃铛迷迷糊糊醒来，看到她包扎着的手放在自己身上，虽然有些不舒服，却也还是忍着，不想将她吵醒。 这夜，因为有小铃铛在身边，顾云汐竟睡得十分的安稳。 第二天一早，队伍要出发了。 小铃铛求了很久，燕十一终于答应，让这个捡回来的小乞丐坐上了运粮的车子。 队伍里头没有多余的马车，但小乞丐手脚不灵便，不能骑马也不能走路。 让她坐在粮车上，对顾云汐来说，算是最好的安排。 可她刚被扶上去没多久，就听到一道低沉不悦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是什么人？为何在粮车上？” 是燕一！ 燕一的脾气，从来都不好。 以前顾云汐不知道，那是因为燕一对顾云汐的态度，比对任何人都好。 所以，顾云汐甚至以为，他是个脾气好的人。 可事实上，那脾气，也就比玄王爷好了那么一丢丢而已。 “燕一大人，她……她是我们昨日在城外难民堆里带回来的……姑娘。” 小乞丐这三个字，有些侮辱人了，小铃铛不忍心说。 她快步过来，解释道：“她手脚筋被人挑断，暂时还不能独立行走，所以我将她安排在粮车上，我、我请示过十一将军的。” “燕十一！”燕一唤了声。 十一不知道从哪里，赶紧赶了过来：“老大！” “你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安排在粮车上？你就不怕她心怀叵测，在粮草上下毒？” 十一一听，顿时变了脸色！ 是呀！之前也不是没发生过被下毒的事情，他怎么就如此大意？ 燕十一看着小铃铛，虽然为难，却也还是道：“小铃铛，这人，不能留在这里，你还是让她下来吧！” 第666章 离王爷，是她唯一的希望 “可是，她的脚还没好，她自己无法走路……” 小铃铛看着燕十一，又悄悄看了眼燕一。 对着燕一的时候，是不敢乱说话的。 燕一大人的确不太好相处，小铃铛对他还是很怕的。 但为了那小姑娘，她就算害怕，也还是鼓起勇气道：“燕一大人，如今将她丢下，她会活不下……”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吗？你知道她靠近大家有什么目的？你能确定，她对我们没有恶意？” 燕一脸色沉了下去，语气是极其冰冷的：“你忘了檀香的事情？万一，她也一样，你又如何？” “可是，她受了伤……” “有谁能保证，一个受了伤的人，就没有危险？更何况，你让她留在粮车上，她要下毒有何难？” 小铃铛不知道怎么办，不过，燕一大人这些话，实在是有些伤人。 小铃铛看着顾云汐，正愁着不知道要如何安慰。 却不想，顾云汐竟一点难过的神色都没有。 甚至，她看着燕一，眼底竟有几分欣赏。 这姑娘的心思，小铃铛看不透。 燕一也在看着顾云汐，这小乞丐的一双眼睛的确不怎么好看，灰蒙蒙的，好像蒙上了一片尘埃。 可她的眼神却比寻常人都要淡然，明知道自己是大家讨论，甚至是厌恶的对象，她却连一点不安都没有。 如此淡定沉稳，连男子都做不到，更何况，只是一个小乞丐。 一个小乞丐，岂会有这样的气质？ 难道，她真是杀手？ 燕一举步向她走去。 顾云汐依旧在看着他，看到他一脸阴霾走向自己，她整个人，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你到底是什么人？来这里，有何目的？” 顾云汐却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燕一大人……燕一大人！”小铃铛吓坏了，燕一大人竟然拔出长剑，剑尖对着那姑娘的脸。 “说！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目的？”燕一沉声问道。 顾云汐始终没说话，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只要她不出手，没有任何要害人的意思，其实燕一凶归凶，但终究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顾云汐倒也不怕他真的会杀了自己，毕竟，她现在手无寸铁。 “燕一大人，她根本不会说话，她的嗓子被人毒哑了！” 小铃铛冲了过去，张开手，用自己的身体挡在顾云汐的跟前。 “燕一大人，她也不是自己主动来的，是离王爷……离王爷！” 看到远处君楚离的身影，小铃铛就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赶紧大呼道： “王爷！离王爷！救命！离王爷救命呀！” 君楚离骑着马走来，视线越过小铃铛，落在粮车那道身影上。 陌生的姑娘，他眼底完全没有半点情愫。 “离王爷，燕一大人想要将她赶走，可是，她还受着伤，此时将她赶走，她会活不下去的！” 小铃铛看着君楚离，现在，君楚离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王爷……” “她是谁？”君楚离盯着顾云汐，皱起了眉。 队伍中，几时来了这样一个姑娘？ “王爷，她……”小铃铛回头看了顾云汐一眼，再看君楚离，有些愕然： “王爷忘记她了吗？她是昨日在难民堆里，被我们带回来的姑娘，是王爷你让我和蓝渊先生将她带回来的，你怎么就忘了？” 第667章 让人惊艳的淡然 要不是因为君楚离是尊贵的离王爷，又因为他长得那么好看，小铃铛一定会忍不住对他翻白眼。 这都什么破记性？自己让带回来的姑娘，不过是一夜之后，竟然就忘了。 也太薄情了些！ 君楚离再看着顾云汐，看了好一会，终于认出来，这是昨日他看到，在难民堆中，倒在地上绝望落泪的小乞丐。 当时就是看到她那两滴眼泪，莫名其妙的，就怜悯了起来。 所以，他才会去让蓝渊来带她回去。 “原来是你。”君楚离回头，看着燕一，笑道：“放心，她不是什么杀手，是我将她带回来的。” “离王爷……”燕一的同情心并没有那么多。 跟在玄王爷身边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战场上的残酷无情，他若是同情心泛滥，哪里还能活到现在。 “王爷，防人之心不可无。” “可她的确是我主动带回来，并非自己跟来的。” 所以，要说防人之心，那也该是人家防着他们，毕竟，他们才是主动的那方。 “她都这么可怜了，燕一，何必还要再欺负人？” 但燕一始终是不放心，毕竟，这段日子以来，想要潜进来杀王爷的人太多了。 “离王爷，你若是可怜她，要不，你给她一袋银子……” “以她现在这个情况，你就算给她一袋金子也没用，只怕她还没有机会花出去，就被人抢光了。” 君楚离可不是危言耸听，一个手筋脚筋都被挑断的人，拿着一袋银子，反倒会招来杀身之祸。 顾云汐看着君楚离，忍不住摇了摇头。 这家伙就是心太软，说实话，这样的人还容易被骗。 还是燕一这样好，至少，能保护他们家王爷。 谁知道顾云汐看着两人的眼神，一不小心，竟被君楚离看了去。 君楚离忍不住眯起眼眸，盯着这姑娘平平无奇甚至说得上有些丑陋的脸。 他帮了她，结果，她对他不认同。 好家伙，这眼神，还真是有些欠揍。 若不是看在她伤得完全无法自理的份上，君楚离真想将她扔下来不管。 不过，人都伤成这样了，何必跟她计较？ 君楚离依旧看着燕一：“这姑娘的事情，我来负责，队伍立即要出发，你该去忙你的了。” 燕一见他如此坚持，也只能无奈放弃劝说。 他走到顾云汐的跟前，忽然一剑朝着顾云汐刺去。 小铃铛吓得尖叫了声，下意识想要过去救人。 君楚离随意抬起手，不轻不重的掌风，将她拦了下来。 小铃铛急得眼泪差点滚下来，不想，却看到燕一的剑尖，在距离那姑娘不到一指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剑风将那姑娘的长发撩起。 这姑娘虽然长得不好看，却有一把让人羡慕的秀发。 剑风掠过，发丝轻扬，如丝如绸，柔顺光滑。 连小铃铛都看着有些入了迷。 不过，她现在，不是该入迷的时候！ “燕一大人，剑下留情！” 她冲了过去，护着顾云汐。 不过，姑娘也只是发丝被剑风带动了下，燕一的长剑，并没有伤她。 燕一在看了顾云汐一眼之后，唰的一声，长剑入鞘，走了。 君楚离也在看着顾云汐，但他看的，是她的眼睛。 为何是如此一双毫无光泽的眼眸？ 可她刚才那神色，却让他莫名惊艳了一把！ 为什么，总感觉好熟悉？ 第668章 要不，以后就叫你小九 君楚离看着顾云汐，最后，视线落在她的唇上。 她的嗓子似乎坏了，说不出话，但她薄唇微动，却好像在跟他说什么。 到底，在说什么？ 君楚离心头像是被什么蛊惑了下，下意识想要过去。 不远处，却见一辆马车慢悠悠前来。 是四皇兄的马车。 不过，此时坐在马车里的，是顾云汐。 君楚离眼前一亮，策马迎了过去：“四皇兄。” 君夜玄点了点头，今日的心情似乎不太好，眉宇间，更显清寒。 他骑着玄影，走在马车前方。 马车从君楚离身旁经过的时候，车帘被一只手掀了起来。 顾云汐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 她看着君楚离，正要冲他浅笑。 未料，眼角余光却看到了什么。 顾云汐唇角的笑意，在看清楚粮车上那道身影时，凝固了下来。 但却很快又挽起薄唇，浅笑：“停车。” 前方，君夜玄停了下来，驾车的燕北也赶紧将马车停下。 顾云汐掀开门帘，从里头下来。 小铃铛立即过去扶她：“王妃，当心。” 可当小铃铛即将要碰到顾云汐手臂的时候，顾云汐却推了她一把，淡淡道：“我自己来便好。” 虽然推出去的力道并不算很大，但小铃铛明显能感觉到王妃对自己的疏远。 从昨日王妃被找回来之后，她就有这种感觉，王妃不喜欢与她亲近。 以前的王妃，不是这样的。 小铃铛不知道王妃失踪那几日，经历过什么，她也不敢问。 她只知道，王妃现在，不喜欢她了。 小铃铛退到一旁。 君夜玄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正要去扶顾云汐。 可却在不经意间，明显感受到一道复杂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君夜玄蹙眉，习惯性清冷的目光，扫了过去。 正落在粮车那姑娘的身上。 一个普通甚至有些丑陋的小姑娘，不仅手脚受了伤，就连身上的皮肤也好像有些不对劲，一张脸上全都是浅褐色的斑。 君夜玄看着她的眼睛。 一双没有任何光泽的眼睛。 陌生，难看，晦暗，毫无亮点。 他却看着她的眼睛，忽然间，失了魂。 她好像在跟自己说话，却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这样一双眼睛，换了任何时候，都不会引起君夜玄的注意，太普通了！ 可此时，他竟盯着她的眼眸，像是陷入了某种情绪，完全走不出来。 他想过去，问问她到底想要说什么。 甚至，他已经朝着那姑娘迈出脚步…… “夜玄。”身后，顾云汐娇娇柔柔唤了声。 声音虽然不大，却将君夜玄那莫名其妙的入魔瞬间打断。 君夜玄像是一下子清醒了那般，回头看着从马车上下来的顾云汐。 看到她那一刻，君夜玄竟有一种物是人非，恍如隔世的错觉。 “这是怎么回事？”顾云汐慢步走了过来，看着粮车上那姑娘。 眼底，浮起一抹只有那姑娘才能看懂的笑意。 “这丫头是从哪里来的？” “回王妃，是我和蓝渊从昨日的难民群中……带回来的，她受了伤……” 小铃铛还有一堆话要解释。 但王妃似乎不在意，人已经走到那姑娘的跟前，唇角的笑意更深：“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 粮车上的姑娘无法开口。 “没有名字吗？”王妃的脸上，露出谜一样的笑意：“我最喜欢九这个字，要不，依旧就叫你小九吧？” 第669章 她到底在想什么 小九！ 所有人，心头莫名一紧。 小九……为什么是小九。 不过，王妃自己在将军府就是九小姐，她喜欢九这个字，也无可厚非。 小九……那就小九吧。 从今以后，这个从难民堆里被带回来的姑娘，有了个新的名字，就叫小九。 君夜玄却始终看着小九的眼眸，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脚步竟再一次向她迈去。 顾云汐却在他快要走到小九跟前的时候，柔声道：“夜玄，我有些不舒服，你……抱我回去吧。” 君夜玄眸色微沉。 其余人，心头皆是一阵愕然。 王妃可从来不会在公众场合，主动和王爷亲近。 因为，她是离王妃，不是玄王妃啊！ 哪怕谁都知道她和王爷的关系，可她在外头，始终是不会逾越的。 今日，又是为何？ 君夜玄的目光也落在顾云汐脸上。 顾云汐没有看他，只是闭了闭眼，抬起手揉了下眉心。 纤细的身子，在风中晃了晃。 下一秒，她人已经被君夜玄抱了起来，朝着马车走去。 王爷将顾云汐抱上马车之后，自己也一跃上马，这代表着，队伍要出发了。 燕一再看一眼小九，便也不再理会，策马跟在马车的后方。 王爷给他的任务，就是保护王妃。 之前因为自己疏忽大意，让王妃出了意外，王爷没有惩罚他，已经是恩泽浩荡。 从今以后，他将会更加小心翼翼，绝不会再让王妃出事了！ 蓝渊也上了马，收拾好东西跟随队伍出发。 君楚离却还在看着小九。 “你刚才，想要和我说什么？”他不死心。 但小九没有看他，复杂的目光，一直跟随在前方那辆马车之上。 她没有错过顾如秋给她的那记目光。 这个女人，真是个疯子。 毁了她，占了她的身份，却留着她一条命。 甚至，明目张胆，叫她小九。 她仿佛一点都不怕被人认出来，丝毫不惧事情会暴露。 她是疯子。 可疯子，却更加可怕。 她到底想做什么？ “小九，离王爷在跟你说话。”见小九一点反应都没有，小铃铛用手肘悄悄碰了下她。 小九这才像是清醒了过来。 看着君楚离，摇摇头，脸色茫然。 君楚离再看她一眼，便没说什么，策马离开。 大军出发。 小九坐在粮车上，一路摇摇晃晃。 手脚上的伤口还是很疼，不过有蓝渊包扎过，比昨天已经好了不少。 手指头，似乎有点力气了。 小九尝试着，将地上的米粒捡起来。 但却还是做不到。 指头是有些力量，可始终是不灵活。 她的手筋和脚筋并没有完全被挑断。 不是顾如秋不懂，是她没有将自己彻底废掉！ 到现在，小九还是没想明白顾如秋的目的。 若真的想取代自己，顾如秋为何不索性将她杀了？ 留着她，便不能永绝后患。 顾如秋到底在想什么？ 或许，是想让她亲眼看到自己有多悲惨？ 小九看着自己的手，那颤抖的指尖，目光还是忍不住暗淡了下去。 这双手，不知道，还有没有完全康复的机会？ 她如今就在军队里，而顾如秋，现在在所有人眼中，是尊贵的离王妃。 她想要自己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小九闭上眼，将无力的手指头慢慢收了起来。 可忽然间，一个什么东西，竟在她不经意间，猛地落到了她的跟前。 第670章 王爷这是，在轻薄人家姑娘呀！ 肉包子！ 闻到香味的小九睁开眼，竟看到一个肉包子，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队伍还在前行，粮车依旧不疾不徐走着。 君楚离骑着高大的马儿，走在粮车旁，弯身，将肉包子递给了她。 “尝尝，还是热的。”君楚离冲她眨了眨眼。 小九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心头一阵酸楚。 阿离，总是如此和善。 她努力抬起手，将包子接过。 却不想，那包子刚落在她的手里，就因为她双手的颤抖，滚在了地上。 小九下意识想要捡起来。 却见另一只手，在她之前，将包子捡起。 “已经脏了，别吃，你吃这个。”君楚离将另一个包子塞到她的怀中。 “这次，小心点，我没有多余的了。” 说罢，将刚才被小九跌落的包子往嘴里一塞，边吃边骑着马儿走了。 顾云汐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滚了下来。 这个傻乎乎的阿离！ 脏了的包子，不让她这个捡回来的小乞丐吃，却一口塞进自己的嘴里！ 他可是尊贵的离王爷呀！ 看着他策马离开，那高大的背影，小九心里说不出的绝望。 她真的很想叫他一声阿离，很想很想。 忽然，后方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 “所以，他们到现在，还没有找到顾如秋吗？”是小铃铛的声音。 和她骑马走在一起的，是燕北。 燕北点了点头，眼底闪过几许愤怒和怨恨：“顾如秋将王妃带走，让王妃吃了那么多的苦头，他日若是让我找到她，我一定会一刀砍了她！” 小铃铛对顾如秋，也是一肚子怨念：“还以为她真是个善良温柔的好姑娘，没想到，竟然是杀手……” 小九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包子，视线最后从包子上移开，落在自己手上。 她浑身上下的皮肤，长满了毒斑，不仅有毒斑，还因为被下了毒，皮肤的颜色变得黝黑黯淡，毫无光泽。 她还没有照过镜子，不过也知道，自己如今的模样，定是已经面目全非。 除非将身上的毒素彻底排除，否则，她无法恢复原貌。 小九闭上眼，深呼吸。 最后才睁眼，小心翼翼将肉包子捧了起来，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吃。 她不会认输的。 既然死不了，那就，好好活下去！ …… 大军赶了一日的路程。 今夜，终于找到一个落脚的驿站。 队伍依旧在院里院外扎营，但君夜玄和君楚离他们，今夜却住在了驿站里。 “你知道吗？我感觉我已经很久没有在屋子里住过了。” 小铃铛今夜特别高兴，弄了不少好吃的回来，亲自照顾小九用膳。 蓝渊在入夜没多久之后，也来了。 他们没想到的是，今夜，这个小地方，竟然多了一个让大家陷入不安的人——玄王爷。 “王、王爷！”小铃铛心里是最慌的。 这里是下人住的房间，玄王爷如此尊贵的人物，怎么会过来？ 小九也是没想到，君夜玄竟然来了。 看到君夜玄一步步朝自己走来，小九的手指头虽然没有力气，却还是下意识揪紧。 君夜玄走到她的跟前停下，忽然弯身，将她的下巴捏住，将一张脸抬了起来。 小铃铛和蓝渊吓坏了。 王爷这是在做什么？ 这是……在轻薄人家姑娘呀！ 第671章 他，从来就不是个心软的人 小九瞪着一双毫无光泽的眼眸，被逼迎上君夜玄的视线。 她心里其实有些难受。 他身边已经有了个“顾云汐”，可他如今却捏着其他姑娘的下巴，这算什么？ 她是不是在吃自己的醋？ 可心里，就是不舒服！ “王爷，她……” “滚！”小铃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君夜玄暴躁打断！ 王爷今夜似乎真的很暴躁，怎么会这样？ 小铃铛战战兢兢的，想说话，却被蓝渊拉着，赶紧滚了。 这个时候，哪里有她说话的余地？不想活了吗？ 房间里头，很快就只剩下君夜玄和小九两个人。 君夜玄为什么会如此暴躁？ 是因为他猛然间意识到，自己今日一整日，脑海里徘徊的，全是这姑娘的眼睛！ 明明是一双没有任何亮点，灰蒙蒙的眼睛，可他在粮车上看到之后，竟然，就忘不掉了！ 君夜玄五指一紧，将小九的脸抬得更高：“本王，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可他记忆中，对这姑娘，毫无印象！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九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微微眨动眼睛。 眼睛真的不好看，灰蒙蒙的，黯淡无光。 可他就是将这双眼睛，给记住了。 “来行刺本王？”君夜玄眯起眼眸。 小九想摇头，可他将自己的下巴捏得紧紧的，她连摇头的机会都没有。 双手也是毫无力气，就连抬起来抓住他的手腕都不行。 她整个人就像个不能自主活动的娃娃，任由他搓圆捏扁，毫无抵抗之力。 君夜玄眸色森寒，眉心慢慢皱了起来：“哑巴？” 小九瞪着他。 你才是哑巴！你全家都是哑巴！ 不，阿离不是。 阿离永远都是善良温和的，哪像这混蛋，动不动就弄疼她！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君夜玄死死盯着她的唇，心头，又莫名掠过一种奇奇怪怪的情绪。 最后，他猛地放开她，一脸嫌弃。 真是见鬼！竟然想亲一亲这小嘴儿！ 他大概是疯了！ 这个念头，让他心情更加糟糕，脾气也更暴躁了。 “蓝渊！” 蓝渊麻利地滚了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听得出来，王爷很生气。 可这里头的小姑娘，不能说话不能动，什么都做不了，不至于惹王爷生气才是。 王爷在气什么？ “这丫头是怎么回事？”君夜玄的声音很沉，带着几分不悦的气息。 蓝渊愣了下，立即就明白了。 “王爷，她的嗓子被人下药毒哑，暂时还不能说话，至于，她的手和脚，手筋脚筋都被挑断，暂时还不能动。” 君夜玄心里，莫名有一种刺痛。 但他不明白，这小丫头被人用如此狠毒的手法残害，跟他有什么关系？ 他从来，就不是一个心软的人。 “查到来历了吗？”一个普通的小姑娘，怎么会有机会被人如此虐待？ 她，来历一定不简单。 蓝渊有些迟疑，轻声说：“这……没有查过来历。” 君夜玄冷冷的目光扫了过去。 蓝渊吓得呼吸一乱，赶紧道：“是在昨日王爷找到王妃的难民堆里发现的，离王爷大概是见她可怜，便让我将她带回来疗伤。王爷，这姑娘并没有主动要跟我们回来，是我们自己招惹的人家。” 第672章 混账东西，轻点！ 这点，君夜玄就算再暴躁再嫌弃，倒也不能将责任归咎到小九的头上。 不过，小九？ 这名字是旁人可以随便乱用的吗？ 虽然他从不叫顾云汐小九，可曾经有人如此称呼过顾云汐，于是这两个字用在其他女子身上的时候，君夜玄还是很嫌弃。 “王爷……”蓝渊看着他，还是忧心忡忡，不知道王爷来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 最后，蓝渊道：“这丫头如今是有些可怜，王爷，若是你不喜欢她，等我将她手脚治好之后，我就让她离开，可好？” 小九看着君夜玄，心下一片荒凉。 以前总想着从他身边逃离，却不想有一日，竟是他要将自己赶走。 君夜玄也在看着她。 奇怪的是，所有人都怕她，但这小丫头，看他的眼神，竟然带着几分不服气。 呵，还真是有勇气。 “她的手脚……”君夜玄的目光落在她脚上。 脚踝被包扎着，也看不出来伤口的模样。 不过，蓝渊说是手筋和脚筋都被挑破，还被毒哑了，看起来，的确是有些可怜兮兮。 君夜玄蹙眉：“经脉被切断，还能治好？” “回王爷，这丫头的手筋和脚筋，乍看之下是被挑断了，但害她的人不知道是不懂还是故意留了一手，倒也没有真的全然割断。” “所以？” “还有一部分是连着的，所以，想要治愈，并不是很难。” 大概是，害她的人并不专业，后果才不至于那么严重。 但却只有小九自己知道，以顾如秋的能力，要将她的手筋脚筋彻底切断，简直易如反掌。 可她却留有余地…… 她真的想不明白，那个疯狂的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冥思间，却听到君夜玄冷声问道：“多久能治愈？” 蓝渊以为他焦急着要赶小九离开，忙道：“五日后，或许能走上数步，到时候，我一定会让她离开。” “本王说过要赶她走了？”最讨厌这些自以为是的家伙！ 蓝渊真是被他弄得心情大起大落的，“那，王爷的意思是……” “在本王没弄清楚她的身份之前，谁都不许擅自做主让她离开，否则，与她同罪！” 蓝渊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总觉得，脑袋瓜很沉重。 搞不懂王爷在想什么。 区区一个小丫头罢了！ 但他还是恭敬道：“是！” “如何治疗？” “呃？”谈话内容的跳跃性有些大，蓝渊一时间，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连守在外头的小铃铛都忍不住替他急了。 王爷是问，小九的手和脚，如何治疗，蓝先生咋不说话呢？ 她也好想知道。 蓝渊愣了片刻之后，终于反应过来了，赶紧说：“用药草热敷，让药汁与她的血脉融合，慢慢就能好起来。” 君夜玄盯着他手里的药箱。 蓝渊会意，赶紧蹲了下来，将包在小九脚踝上的纱布，一点一点拆下来。 小九只是看着自己的伤口，也没理会君夜玄，看得安安静静的。 她好像，也没有仔细看过自己的伤。 至于君夜玄，那森寒冰冷的目光，也盯在蓝渊的动作上。 这目光，弄得蓝渊指尖不由得绷紧，压力巨大。 解到最后一层纱布的时候，那纱布因为粘上了小九伤口的血，和她伤口上的皮肉也粘在了一起。 揭开时，小九疼的忍不住哆嗦了下。 那可怜兮兮的目光，让君夜玄心头，莫名一阵顿挫的痛。 君夜玄的忍不住瞪着蓝渊，骂声脱口而出：“混账东西，轻点！” 第673章 像是，中了邪 蓝渊被他凶巴巴的声音吓了一跳。 不仅没有轻一点，相反，因为手指一抖，那块纱布一下就被扯了下来。 “唔……”小九痛得想尖叫，可她嗓子不好，只能发出一声单调沙哑的痛呼。 那张黝黑粗糙的脸，瞬间纠结在一起，额角上，豆大的汗珠滚落。 切肉离皮的感觉，疼得撕心裂肺的，要不是嗓子坏了，她一定会像个孩子一样尖叫。 真的太疼了！ 蓝渊这是怎么回事？ 小九没想到的是，这个问题，根本轮不到自己问出口。 因为，有人替她问了。 “你怎么回事？”君夜玄大掌一挥，将蓝渊一把拎了起来。 可怜身高至少一米八几的蓝渊，就这样被玄王爷拎着后领，双脚离地高高提起。 一辈子的形象，彻底就被毁了。 蓝渊可怜兮兮的：“王、王爷，你、吓到我……是王爷你的问题……咳！咳咳……王爷，我快……窒息了……咳咳咳……” 君夜玄手一松。 蓝渊落在地上，差点没站稳。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蓝渊忙道：“王爷，是你……是你吓了我一跳，我才会……好吧，都是我的错，我以后一定会注意，绝不会再犯同样的错。” 当然，前提是，王爷别再用冷得让人头皮发麻的怒吼来吓唬人。 真的会吓破胆知不知道？ 君夜玄瞪了他一眼，再看小九，她脸上全都是汗，可见刚才有多疼。 不过这会儿，痛苦的劲儿似乎已经过去了。 她可怜兮兮的想要擦脸上的汗珠，可因为双手一点力气都没有，连毛巾都拿不起来。 最后，还是君夜玄看不过眼，蹲了下去，拿起毛巾给她胡乱擦了擦。 可想想，又觉得自己为何要看不过眼？简直莫名其妙。 于是，给她擦脸的动作，变得十分粗鲁。 简直可以说得上是粗暴。 小九真希望他赶紧离开，伴君如伴虎，这男人，有时候真的很可怕。 可她连话都说不出口，没办法将他赶出去。 君夜玄没理她，丢下毛巾之后，盯着小九脚踝上的伤。 刚才被蓝渊折腾了下，伤口好不容易愈合的皮被撕开，鲜血渗出，更是惨不忍睹。 “上药！”君夜玄怒道。 蓝渊赶紧给小九上药。 一层用药草熬出来的药膏覆在小九的伤口上，蓝渊正打算用香炉放在下头，给她伤口热熏。 却惊讶地看到王爷在床边坐下，大掌轻轻握住小九的脚踝，掌心稍微使力。 一股热热的气息，立即沿着他的掌心，渗入到小九的伤口里。 伤口痒痒的，还有些烫烫的，当然，也还是很疼。 小九看着君夜玄，只觉得视线逐渐变得有些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头一歪，昏睡了过去。 蓝渊仿佛早就料到，赶紧扶着她，让她躺了下去。 “为了让她不乱动，让伤口早些愈合，我在药膏里添了助眠的药，她才会忽然昏睡过去。”蓝渊对君夜玄解释道。 不过，看到君夜玄握着小九的脚踝，蓝渊还是感觉到说不出的震撼。 只是，不敢乱表达看法。 君夜玄也在看着自己的手。 他刚才，完全是没有任何想法的，手就这样伸了出去，握住了她的脚踝，为她运功热敷。 这举动，就像是潜意识的那般，完全不受自己脑袋的控制。 直到现在，在蓝渊给小九另一只脚的伤口敷上药，他又握住了她的脚踝给她运功，君夜玄依旧想不明白，他这般怪异的举动，到底是为何？ 她纵然长得再丑，却也是个姑娘，他从前，不是最讨厌与姑娘亲近？ 今夜，他是被下了药，还是中了邪。 为何会这样？ 第674章 原来，她真的没有那么宽容 一直到蓝渊给小九治疗完毕，自己将真气收回那一刻，君夜玄依旧不明白，今夜种种诡异的举动，到底是为何。 小九睡了半个时辰后醒来，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君夜玄的手握着自己的脚踝。 她眼底，顿时掠过一丝防备的气息。 不是防备他对自己有任何企图，而是，怕他一个不小心，将她的腿给掰断！ 这一点点的防备，没能逃过君夜玄的眼眸。 君夜玄一张好看的脸，瞬间变得乌云密布！ “王爷！”外头，却在此时传来了燕北的声音：“王爷，王妃身子不适，让你立即回去。” 小九心头一紧。 王妃，自然是那个，抢了自己的脸和身份，假装成自己的顾如秋。 她下意识看向君夜玄。 却见君夜玄眼底掠过一丝焦急，立即松开她的脚，站了起来。 小九的心情还是沉甸甸的。 明知道他在意的那个是顾云汐，其实，就是她自己，可他现在要回去看的人，是顾如秋。 这种矛盾的心情，弄得她心里十分的不好受。 君夜玄转身就要走。 小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手指头虽然一点力气都没有，却还是攥在了一起。 又是夜晚了。 以他对“顾云汐”的喜欢，长夜漫漫的，回去之后和顾如秋会做什么，用脚趾头都能想到。 她知道这事不能怪他，可心里，就是难受。 说不出的难受。 难受得想要追上去，告诉他自己才是顾云汐，告诉他房间里那个女人是顾如秋。 告诉他，不可以碰顾如秋，绝对不可以！ 原来她的心真的没有那么宽容，她真的做不到和别的女人分享自己的男人。 她做不到！ 可她追上去的结果，便是整个人失去重心，往床下倒去。 蓝渊眼疾手快，在她即将摔在地上之前，把她接住。 已经将房门打开的君夜玄回头，看了她一眼。 小九的眼底，全都是焦急，一脸焦急看着他。 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即走了。 没有人比得上顾云汐在他心里的地位！ 小九那双原本就没有光泽的眼眸，一瞬间，更是暗淡无边。 绝望，将她彻底吞没。 ……君夜玄的确很焦急。 也的确，没有任何女子，能比得过顾云汐在他心里的地位。 可当他走进顾云汐的寝房，看见她之后，忽然间，那份焦急就没了。 虽然她看起来脸色依旧苍白，也虽然，她躺在床上，一副病恹恹的模样。 但他就是，莫名没有那么焦急了。 “怎么回事？”君夜玄快步走了过去，“去叫蓝渊！” 奇怪的是，他刚才就和蓝渊在一起，但来的时候，竟忘了让蓝渊也过来。 潜意识里便是觉得，蓝渊，应该留在那个地方，照顾那个叫小九的小丫头。 “不用请蓝渊先生，我没事。”顾云汐在小婢女的搀扶下，在床边坐了起来。 摆了摆手，两个小婢女行礼之后，赶紧退下去了。 “我没事。”眼前这个顾云汐，淡然一笑，温婉柔和，绝对是君夜玄从前，最想要的顾云汐。 他以前时常被顾云汐气到的时候，心里想的便是，什么时候这女人才愿意在自己面前，变得温顺乖巧。 而此时的顾云汐，眉宇间，便全是温顺的气息。 她看着君夜玄，笑意如风一般轻柔：“我没事，只是想见你，便让燕北告诉你我身子不适，想让你来看看我。” “夜玄，我有点累了，你过来抱着我可好？” 第675章 你太过分了 顾云汐现在住的地方，不是君夜玄的寝房。 她想要自己的房间，因为这点，刚开始君夜玄还有些生气。 可她如今看起来，却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温柔。 “既然想本王，为何还非要自己住在这地方？”君夜玄哼了哼。 其实，有些局促不安，眼前的死女人，真是他梦寐以求的。 但却不知道为何，面对自己最想要的顾云汐，此时此刻，君夜玄心头竟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或许是，有些不自在。 “我只是不想惹人非议，你气什么？我这不是请你过来陪我了吗？” 顾云汐靠在床头，看着他，笑意不仅温柔，还有一副软得让人连骨头都要酥化的妩媚。 “夜玄，你不过来抱我吗？” 君夜玄无声叹息，终于还是走了过去，长臂一伸，将她搂了过来。 顾云汐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扑鼻而来的药香味，依旧是那么熟悉，可当她倒在自己怀中那一刻，君夜玄却心头一紧，手落在她的肩头上。 他在做什么？ 他竟然下意识，想要将她一把推出去。 怎么会这样？ 顾云汐立即就能感受到他的抗拒，她眸色一沉，抬起手，抱住他的脖子。 君夜玄浑身绷得紧紧的。 和从前不一样的是，从前浑身绷紧，是因为冲动来得又猛又快，恨不得立即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可现在，浑身绷紧，竟是因为……浑身每一条经脉，都在叫嚣着，将她推开。 君夜玄用力闭了闭眼，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你怎么了？”顾云汐在他腿上坐起来，低头，盯着他微微渗汗的脸。 大冬天的，竟然渗汗！ “你不想要我？”她眼底，掠过一丝阴霾。 “四皇兄，你是不是大病一场之后，不行了？” 君夜玄脸色猛地沉了下去：“再说一次试试！” 顾云汐却勾起唇，浅笑：“没什么，就是看你……很不对劲的样子。” “没有的事！”君夜玄将她抱住自己脖子的手，一把扯了下去。 想要将她推倒在床上，可手落在她的腰间，却莫名有些……反感。 迟迟无法将她压下。 他的迟疑不决，让顾云汐心里掠过一抹挫败感。 她忽然抬起头，嘴朝着君夜玄薄唇，凑了过去。 这女人对他主动，分明就是过去的君夜玄最期待的时候。 但这次，当她的唇即将要碰到自己嘴唇时，一种从未有过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这种厌恶的感觉，来的又急又猛，君夜玄还来不及想明白，手已经比思想更加敏捷，一把将她推了出去。 “啊！”顾云汐硬生生从让他腿上被推开，啪的一声撞上了一旁的椅子。 之后，跌落在地上。 她疼得失声尖叫了起来。 君夜玄被自己吓坏了，满是心疼，过去想要扶她。 顾云汐却一把将他伸过来的手推开，怒道：“别碰我！” “汐儿……” “你到底怎么回事？”顾云汐从地上爬了起来，扶着摔痛的要，瞪着他：“君夜玄，你太过分了！” 他没有说话，自知理亏，只是看着她因为疼痛，眼角闪着一层泪光，自责不已。 “抱歉……” “你以为我就非你不可吗？” 顾云汐不想听他的解释，她自己今夜也是莫名其妙的，明明没想勾引他，可当看到他进来，莫名就想试一试自己的魅力。 如今，她尝到了失败的滋味，心情无比难受！ “你不要我，总有人会要我！我去找君楚离！” 第676章 身体，只认顾云汐一人 顾云汐从房间里出去走，快步走向另一个房间。 君夜玄追了出去，看着她走进君楚离的房间，不仅没有生气。 反倒，像是松了一口气。 今夜的自己，也是极其诡异，不知为何会如此。 当梦寐以求的一切出现之后，她这般主动，他却将她推开了？ 甚至在她想要亲自己的时候，他想到的，竟是那个臭丫头小九的那两片薄唇。 君夜玄站在石柱下，没有赶去阻止顾云汐和君楚离“欢好”，而只是，抬头看着远方的天际。 心情，烦躁，说不出的糟糕。 不远处那间房，房门忽然被打开，有人走了出来。 君夜玄没有侧头去看，依旧看着夜幕。 走出来的，当然是顶着顾云汐一张脸的顾如秋。 君楚离竟然不在房间里，也不知道到什么地方去了。 顾如秋刚出门，抬头，便看到站在长廊上的君夜玄。 那一头白发，无损他绝美的俊容，反倒，给他添了一抹出尘脱俗的气息。 但这个男人，却又是暴躁的。 犹如谪仙一般的皮囊里头，包裹着一颗冰冷暴戾的心，让他整个人的气息，复杂到了极点。 事实上，她真是顾如秋所见过的男子当中，最好看的一个。 包括她的主人，或许，也没有玄王爷这般俊美。 若她心里不是对主人有一份执念，不是认定了自己此生，唯一的归属便是主人，她大概也会在第一眼见到玄王爷的时候，爱上这个神秘冷傲的男人吧？ 事实上，第一眼见到君夜玄，她的确是惊艳到无与伦比的。 只是，心里，始终有个人。 顾如秋收拾好心情，慢步走到君夜玄的身后，却不说话。 “楚离不在？”君夜玄收回落在天边的目光，转身，垂眸看着她：“本王今夜……心情有些怪异，汐儿，别生气。” 顾如秋心头一震。 这是高高在上的玄王爷会说的话吗？道歉认错？ 她还是顾如秋的时候，从未见过玄王爷如此温和的一面。 原来他所有的坏脾气，都只是冲着外人。 在顾云汐的面前，他竟然是这么一个人。 虽然还是有脾气，但却会隐忍，会控制自己，甚至，会低头。 对，他向顾云汐低头了！ 顾如秋忽然，真的有些开始妒忌起顾云汐。 她真的很妒忌。 这天底下所有美好的一切，为何，都属于顾云汐？ “我也不对，我不该对你发脾气。”顾如秋走到他的跟前，伸出手，将他的腰抱住。 君夜玄还是浑身绷紧，依旧是那种抗拒到想要将她推出去的冲动，瞬间涌上心头。 他的大掌甚至已经落在她的肩头上。 就连顾如秋都能感受到，他落下来那份力量，是要将她推开的。 可他还是努力将这份力量，收了回去。 他的身体，真的对自己抗拒。 这具伟岸到让天下所有女子疯狂的身躯，只认顾云汐一人！ 顾如秋心头蒙上一片阴暗，但她脸上，始终挂着一抹淡然的笑意。 “不早了，本王送你回去休息。” 果然，君夜玄还是找到了机会，不动声色将她轻轻推开。 送她回房间。 之后，便转身走了。 只是，走到自己寝房门外时，君夜玄却忍不住侧头，望向走廊深处。 那片屋子被收拾了出来，如今，是下人住的地方。 不知道那丑丫头睡了没？ 莫名，想去看看。 第677章 像个小孩子一样可爱 君楚离今夜不在房间里。 他现在，在下人住的地方。 在小九的房中。 他手里还拿着一袋包子。 “离王爷？”小铃铛看到他，又是一阵愕然。 今夜是怎么回事？两位尊贵的王爷，轮番来她们这个破陋的地方。 是他们自己的房间住的不舒服，连下人的地方都惦记上了？ 不过，小铃铛很快就发现，原来人家离王爷，是来找小九的。 都是来找小九啊！ 真是神奇的事情。 “她怎么样？”看到小九已经睡着，君楚离有些失落。 手里，还拿着个袋子，袋子里有几个热腾腾的包子呢！ 早上见她双手捧着包子，慢慢一小口一小口啃着吃的模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竟然觉得很可爱。 像个小孩子一样。 这丫头大概还不知道，他策马走了之后，没多久又回来了，潜伏在她周围，偶尔看她几眼。 其实君楚离真的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关注她。 但就是会关注。 他是个纯粹的人，也不会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反正在他眼中，瘦瘦小小还腿脚不灵活的小九，就是个小孩子。 “真的睡了吗？”君楚离还是不死心，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包子，再看小九，眼底一片失望。 这失望的神色，弄得小铃铛十分的不忍心，都差点忍不住想要悄咪咪将小九推醒了。 君楚离再看一眼小九，终于是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了。 小铃铛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这包子，不给小九吃，就不能施舍给她吗？ 隔着布袋子都能感受到热腾腾的气息，看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在这样冰冷刺骨的夜晚，吃起来一定很舒服。 唉。 离王爷真是个没眼力见的，竟然看不出来，她对包子垂涎欲滴！ 就在君楚离走到门边，正要将房门打开的时候。 身后，传来了小铃铛惊喜的声音：“王爷，小九醒了！” 小九这睡眠，实在是不咋的好。 访客一个接着一个，刚睡没多久，又被吵醒了。 眼底，还有几分怨念呢！ 但是君楚离却很激动，快步走到床边，盯着她：“醒了吗？我带了肉包子，你要不要尝尝？” 小九动了下唇，无法说话，但其实是有些嫌弃的。 大晚上的，吃什么吃？想睡觉好不好？ 小铃铛轻轻扯了扯她的被子：“离王爷给你带了肉包子，热腾腾的，看起来可好吃了！” 小九有些想翻白眼。 是她自己想吃吧？ 不过，看到君楚离那双好像闪着光芒一样的眼眸，小九还是打起了精神，想要起来。 小铃铛扶了她一把，让她靠在床头上。 “给！”君楚离将袋子塞到她的手里，“尝尝，比早上的还要好。” 小铃铛咽了口口水，也盯着她手里的袋子：“小九，你快尝尝。” 小九无声叹息，看着她，慢慢将自己手里的包子捧起来，递到她的面前。 “你、你要让我喂你吗？” 小九摇摇头，想说给，可她说不出。 君楚离看明白了：“她让你也吃点。” 反正有好几个，给人家一点也没什么。 只是刚才眼里只有小九一个人，君楚离根本就没想起来，这房间里还有另一个姑娘。 小铃铛开心得不行，将袋子接了过来，取出其中最大的那个，放在小九的手里。 至于她，自己赶紧拿了一个，大口往嘴里塞了进去。 再看君楚离，他怎么还在这里？ 小铃铛顿时有些不自在，嘴里塞着热腾腾的包子，她小声说：“王、王爷，你还不回去休息吗？” 君楚离却盯着小九的脸：“我跟她说说话。” 第678章 好像，想要将她弄死一样 跟人家说话？ 不是要严刑逼供吧？ 可是，离王爷的态度很温和，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来审问的样子。 小铃铛想了好久，终于听明白了，心里顿时一阵哀嚎！ 离王爷想要和小九“单独”说说话！ 妈呀！大晚上的，要她“滚”出去，外头好冷的！ 君楚离看了小铃铛一眼，这眼神，更是认证了小铃铛的想法。 小铃铛差点就想哭了。 吃他一个包子而已，竟然要被赶出去吹冷风！ 最后，小铃铛在自己的绝望中，裹着外袍从房间里退了出去。 也不知道离王爷想单独和小九在一起，是要做什么？ 不过，小九这模样，应该不至于会让离王爷起色心。 大概，就真的只是在聊聊天吧？ 小铃铛出门后，正无所事事不知道要去哪里，一抬头，竟然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站在长廊上。 那双冷飕飕的眼睛，好像……好像在看着这边？ 这……能不能假装没看见？ 本来外头就很冷，吹过来的风也冷得一塌糊涂！ 现在，再加上那人冷得让人头皮发麻的目光…… 小铃铛感觉自己就像是不小心掉进了冰窖一样。 虽然真的很冷，也还是硬着头皮迎了过去，倾身行礼：“王爷。” “楚离进去了？”君夜玄的确是在看着她刚才的方向，但他看的，是房门，不是她。 小铃铛顺着他的目光，回头看了眼，才确定他的意思是什么。 她忙低头道：“是，离王爷在里头。” “两个人？” 小铃铛咬了下唇，迟疑了下，才点了点头：“是……只有离王爷和小九两个人。” 她想了想，又赶紧补充道：“王爷不用担心，以小九的情况，根本不可能对离王爷出手，更何况，离王爷武功高强，小九没机会……” 想了想，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 小铃铛的声音，越来越轻：“王、王爷，离王爷不会有事，还请王爷放心。” “他们在里头做什么？”君夜玄的声音冷飕飕的。 小铃铛也不知道他在气什么，但就是知道，王爷在生气。 小铃铛更加小心翼翼了：“在……在吃包子。” “吃包子？”君夜玄眉心皱了起来。 一种恶劣的想法，在脑海里忽然闪过。 一瞬间，他又气又羞！ 气的是自己怎么会有如此龌龊的想法，羞的是，这想法真的龌龊到连自己都不耻的地步。 他转身就要走。 可才走了两步，却又忍不住停了下来，回头，瞪着小铃铛。 “真的只是吃包子？” 吃包子，为何要将小铃铛赶出来，弄得两个人孤男寡女的？ “你若敢骗本王，本王会让你生不如死！” 小铃铛腿一软，咚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生不如死！王爷居然用到这几个字！ 吾命休矣！ “回王爷，真的……真的就只是吃吃包、包子，聊、聊聊天……” “她是哑巴，有什么好聊的？”骗他？ “没、没有骗王爷，离王爷的确说了，想和小九聊聊天，奴婢……奴婢绝不敢撒谎，绝对不敢！” 小铃铛差点就要给他磕头了。 最后君夜玄长腿一迈，走了，那背影，分明还带着怒意。 小铃铛软倒在地上，欲哭无泪。 王爷刚才那眼神，就像是要将她弄死一样！ 她都招谁惹谁了？ 为什么要弄死她呀呜呜呜？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铃铛才手软脚软地，扶着栏杆站了起来。 可不想，刚站起来，就听到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离王爷真的去找那小乞丐了？” 第679章 看到他们进房 君楚离的确只是想找小九聊聊天，哪怕，连他自己都知道，人家根本不可能跟他聊。 可他就是想找她玩。 “好吃吗？”看着小九用没什么力气的双手，将包子捧起来，小口小口吃的模样。 君楚离就感觉，这肉包子像是吃进了自己的肚子那般。 又香又糯。 小九点了点头，又咬了一口。 君楚离看得出来，这小丫头刚才是有些起床气的。 但现在，她很温和，也愿意对他笑。 “你是哪里的人……你别误会，我不是要查问的意思，我只是好奇。” 怕她生气，君楚离赶紧解释，末了，依旧是好奇问道：“你是巫穹的人？” 她不能说话，手脚不灵便，也没什么行动，君楚离看不出来，她到底来自哪里。 小九摇了摇头。 君楚离又问：“那你……是南陵的人？” 巫穹这个地方，原本就不是一个国家，只是一个小部落。 经过了漫长的发展，才发展成一方小国。 这里聚集了很多陵州的人，东西南北陵都有。 小九看着他，好像在犹豫，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君楚离顿时一阵激动：“你也是南陵的人！那真是好极了！” 小九却看着他，有些愕然。 “你想说，我为什么不怀疑你在骗我？”君楚离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 小九眼底有笑意。 被人理解的感觉，真好。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就是觉得，你不会骗我。” 所以，大家都是南陵人，君楚离就是莫名很开心。 “那我带你回南陵，便不算是让你背井离乡了，我没做坏事，对不？” 原来，他是担心自己被他带走，远离家乡。 这家伙，傻乎乎的，也不知道几时就被人骗得惨兮兮。 但正因为他这般直率简单，不管是谁，都会喜欢上他。 小九笑了笑。 抬头的时候，却发现君楚离盯着自己，看得傻愣愣的。 她皱了下眉。 看她做什么？ 君楚离愣了下，才赶紧收回目光。 “抱歉，我不是想要轻薄你。” 他真的只是将她当成小孩子，绝对没有其他心思。 他喜欢的人是汐儿，但这跟他喜欢眼前这个小孩子，没有任何冲突。 只是觉得，自己方才盯着她看的举动，有些唐突了。 “只是觉得，你笑起来，那感觉很熟悉……” 君楚离莫名有些失落。 他想起顾云汐，就是这两天的顾云汐。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觉得，顾云汐笑起来的模样，不……不好看了。 君楚离不知道这算不算变心，大概就是外头人说的什么负心汉。 但他知道，若是顾云汐有事，他一定会不要命去保护她。 可他就是骗不了自己，他觉得顾云汐的笑真的不好看。 笑起来，有种……虚假的感觉。 也没了从前那种熟悉感，反倒，有些陌生。 “其实我今日心情很好。”他看着小九。 小九咬了一口包子，看着他，慢慢吃。 她愿意听自己说话！ 君楚离心情就更好了。 他笑着说道：“我看到他们在一起，我竟然不难过了，我甚至……觉得松了一口气。” 小九知道他说的是谁。 他不难过了，她却难过得要死。 她闷闷地又咬了两口包子。 君楚离继续说道：“看到他们走进房间那一刻，我居然……觉得这样很好，你说，我是不是真的放开了？” 小九却气得又啃了一口包子。 他们进房！ 这该死的君夜玄，果然是混蛋一个，丝毫经不住诱惑！ 他现在，是不是压在顾如秋的身上，正在疯狂做着某些事？ 这么一想，小九眼睛一阵酸楚，两滴大大的眼睛，竟滚了下来。 第680章 我来给她治疗 “你怎么哭了？”这忽然掉落的两滴眼泪，吓坏了君楚离。 好端端的，怎么就哭了？ “是不喜欢听我说话吗？” 他只是分享了下自己的心情，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君楚离手足无措。 小九却只是垂眸，又滑落了两滴眼泪。 她也不想哭，可是，心里真的很酸。 一想到君夜玄此时正抱着顾如秋，在床上滚得翻天覆地的，她的心，就撕开一般的痛。 好痛！ 痛得眼泪都忍不住滚了下来。 她忽然抬头，看着君楚离，薄唇在张合，在颤抖。 可她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想说什么？” 君楚离很认真看着她的嘴唇，她在说什么？ 阿离？ 君楚离的心，猛地一震，紧紧盯着她的唇——我是什么？ 后面那三个字，他看不懂。 顾什么？ 看起来像是在说，她是顾云汐，但君楚离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君楚离有些心疼于她的眼泪，可她说的话，让他觉得她大概是心情不好，在发脾气了。 小九知道，现在自己说这种话，根本不会有人相信。 她无法开口解释，也没办法用唇语，将很多话精确无误说出口。 阿离根本就看不懂。 就如现在，他哪怕其实都看懂了她说的话——我是顾云汐。 但他宁愿怀疑自己看错，也不会去怀疑，她是不是真的说了这话。 因为，没有可能。 她没办法证明自己是自己。 小九的眼泪干了，最后一滴泪水，挂在眼角，却迟迟没有滑落下来。 君楚离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那般，看着小九那滴眼泪，再不敢乱说话。 “小九……” 小九看了他一眼。 君楚离又看懂了：“你要我回去吗？可你……” 可她还在哭，这个时候让他离开，君楚离心里不安。 小九又看了他一眼。 “要小铃铛回来吗？”君楚离有些失望，她宁愿跟小铃铛在一起，也不愿意跟他说说话。 只怕，真是自己说错话了。 “好吧，那我回去了，让小铃铛回来陪你。” 君楚离站了起来，看了眼她手里的包子：“你慢慢吃。” 包子已经凉了，小九还是低头，咬了一口。 她不是不想理会阿离，却只是，心里真很难受，谁都不想理。 君楚离离开没多久，小铃铛就回来了。 “你知道我刚才看到谁了吗？我刚才……” 但她看到小九闭上眼，分明是不想跟她聊天。 小铃铛有些扫兴，无奈，也只能将被子拉起来，要睡觉。 可没想到，小铃铛今夜的运气会那么差，刚睡着没多久，外头，传来婢女敲门的声音： “小铃铛，你出来一下。” 小铃铛揉着惺忪的眼睛，一肚子怨念。 “谁啊？”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我是王妃身边的婢女。”那婢女道。 小铃铛立即就清醒了，赶紧披着外袍迎了出去。 王妃来了，人就站在长廊上，手里，还拎着一个药箱。 小铃铛一看，顿时喜上眉梢：“王妃，你来治疗小九吗？” 顾如秋盯着她的眼眸，面无表情问道：“我来治疗小九，你如此高兴？” “我……”小铃铛不知道要说什么，王妃刚才看她那一眼，好冷！ 莫名让人畏惧！ 最近的王妃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来之后，将她换掉，不需要她伺候，身边换了两个新买的小丫头。 还有，她看起来比过去更加温柔，但却，更让人难以靠近了。 对小铃铛来说，这样的王妃，好陌生。 “我……王妃宅心仁厚，我当然……当然是开心的。” 顾如秋摆了摆手。 两个婢女将小铃铛拦了下去，不许她靠近那房间。 顾如秋推开房门，举步走了进去。 第681章 就只是，想看到你哭而已 顾如秋进门的时候，顾云汐还躺在床上休息。 看到顶着自己那张脸的顾如秋进来，顾云汐似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看来，你早就料到，我一定会来见你。” 顾如秋走到床边坐下，放下箱子，将顾云汐的手从被子里拿了出来。 顾云汐没有任何挣扎反抗的意思，随便她折腾。 顾如秋笑道：“你还是这么淡定？就不怕我继续给你下毒吗？” 说这话的时候，顾如秋忽然眸色一沉，长指落在顾云汐的脖子上。 顾云汐立即感觉到，浑身一软，毫无力气。 她的嘴唇被掰开，顾如秋给她喂了一颗药丸。 药丸入口即化，连吐出来的机会都没有。 但这药丸进去之后，顾云汐却感觉到，喉咙深处，一阵清凉。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 只是，声音很小，很沙哑，无法呼喊，只能轻声细语说几句。 “到底……想做什么？” 刚开口，竟还有些不适应，倒是喉咙没那么疼了，舒服了不少。 她的嗓子是顾如秋毒哑的，这药，大概是解药。 但若是顾云汐没猜错的话，这解药只能给她舒缓片刻，片刻之后，声音该是又挤不出来了。 “你好像能看透一切，为何就看不透我的想法？”顾如秋浅笑。 她这眼神，不是已经都让人觉得，她对自己做的事情，毫无惊讶吗？ 顾云汐看着她，摇摇头：“看不透。” “那你不妨说说，是什么地方，让你看不透？”顾如秋唇角的笑，始终轻柔。 顾云汐安静看着她，好一会后，才道：“你不是真的想毁了我，给我下毒，伤我手脚，都留有余地。” 顾如秋不说话，只是，唇边的笑意，淡了。 顾云汐又道：“你怕他们将我认出来，却又怕他们无法认出我，你极其矛盾，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顾云汐，你以为自己真的能看透一切？”这是顾如秋唇边的笑意，难得消失了片刻。 她盯着顾云汐淡漠的脸，掌心慢慢在收紧。 “你难道不知道，你说出来这一切，极有可能为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你想杀我，随时都可以，我说与不说，也影响不了你的决定。” 顾云汐好像对这一切，已经看得很淡然。 顾如秋实在不喜欢这种，自己焦急了，对方却还是安安静静的感觉。 她忽然眸色一沉，平静道：“你知道刚才，我和君夜玄做了什么吗？” 她拉开了自己的领口，将脖子之下那几处痕迹，展现在顾云汐的面前。 “熟悉吗？他以前对你，是不是也这样？” 顾云汐想要闭上眼，可她若是闭眼，她就已经输了。 所以，她冷冷看着顾如秋脖子上那几处痕迹，眼底，毫无波澜。 “呵，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顾如秋的唇角挽了起来，依旧是那一抹温婉柔和的笑意。 “原来他喜欢从后面来，顾云汐，怎么以前都没听你说过……” “你滚！”顾云汐的声音，极度沙哑。 她的手是没什么力气，但指尖依旧忍不住在颤抖。 “呵，看来，你也不是真的如你所表现的那般淡定，你，还在乎是不？” 顾云汐闭上眼，不说话。 “对了，你还有一个很在乎的人是不是？你的阿离？” 顾如秋执起她的手，明明整个人温柔得像是能滴出水来，可她说出口的话，却恶毒得让人头皮发麻： “若是有一日你发现，你的阿离被人剁去四肢，做成人彘，你会不会哭得晕死过去？姐姐也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只是，想看到你哭而已。” 第682章 赌局 “顾如秋！”顾云汐猛地睁开眼，咬着牙，单薄的身体在不断颤抖。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对旁人，顾如秋没有那么多的怜悯之心。 “你的阿离，对顾云汐是没有半点防备之心的，顾云汐让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让他去哪里，他就一定会去。” “其实姐姐真的挺羡慕你的，我从来没见过这么乖巧的男人，像个孩子一样，你说什么，他都会听你。” 顾如秋看着她被气得猩红的眼眸，唇角的笑意更深了。 “你觉得，你有没有本事，在我对他下狠手之前，告诉她你才是顾云汐？” “你猜他会相信吗？” 顾云汐依旧是没说话，只是狠狠瞪着她，胸口因为愤怒，在不断起伏。 “对了，你想告诉他什么呢？告诉他你为了救他，以身试毒，胎死腹中？” “还是告诉他，你不喜欢叫他楚离，是因为你觉得，楚离其实是君夜玄，你只能叫他阿离？” 顾云汐的心里，一片荒凉。 她什么都知道。 在自己被她下手毒害的时候，她对自己用了摄魂术。 所以顾云汐当时在梦中，不断梦到过去的往事。 那不是在做梦，而是，顾如秋用摄魂术，让她一点一点，将所有的事情，全都告诉她。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们打个赌，如何？”顾如秋轻轻揉着她的手。 明明皮肤上都是毒斑，但这双手，还真是柔软，触感好得一塌糊涂！ 顾云汐依旧是没有挣扎，只是冷眼看着她。 “别生气，我想要的赌约，或许，你会很感兴趣。” 顾如秋对她不友好的眼神，丝毫不在意。 “我们做个约定可好？我不对君楚离下手，你不说出自己的身份，当然，你也可以说试试，我可以保证，在君楚离确定我是顾如秋之前，我一定可以将他的手和脚剁下来。” 顾云汐面无表情，事实上，心头在抽搐。 只要一想到她对毫无防备的阿离下手，她的心就抽着疼。 很疼。 “你应该知道，离王爷性情单纯直率，若是你告诉了他真相，他看我的眼神，定会有所怀疑。” “可他又不能很快确定我不是他的汐儿，因为我可以随意说出任何顾云汐与他之间的一切，事无巨细。” “他一定不舍得对我下手，哪怕有怀疑，甚至，哪怕他信了你，他也不会舍得对我出手。” “因为，我的脸是你的，我真的太像你了。” 顾如秋忽然朗声笑得起来，每一个笑声，都像是刀子，狠狠扎入顾云汐的心。 顾云汐知道，顾如秋说的没错。 就算阿离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假的顾云汐，可她有着一张和顾云汐一模一样的脸，阿离也是没办法下狠手的。 “若他……自己怀疑呢？”顾云汐盯着她。 “那就让他自己怀疑。”顾如秋对此，似乎真的没那么在意。 “小九啊，别在背后耍小心思，我对你的一切，都盯着呢。只要你履行承诺，我也会遵守我的诺言，不会伤害他们。” 顾云汐松开拼命捏紧的手，呼吸也慢慢调整过来。 “你的赌局，到底要如何？” “就赌他们对你的喜欢，到底能到什么程度？” 顾如秋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角落。 “我也很想看看，当你还是你的时候，他们到底是不是真的会喜欢你，不论你是美是丑，是不是有一具好皮囊。” “小九，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若是这一个月，你能让他们喜欢上你，我……把一切还给你。” “但若是你在这一个月里头，主动向他们透露你的身份，那么，我发誓，我一定会将君楚离做成人彘，哪怕我死，我也会先做到这一切。” “不信，你可以试试看。” 第683章 如果，你能不尖叫 那时候的顾如秋，眼神是狠戾而恶毒的。 这赌局，顾云汐没有半点胜算。 除非，有奇迹。 但最后她还是答应了。 顾如秋临走的时候，还笑着说：“我允许你将这件事，告诉除了君夜玄和君楚离之外的一个人，以免，你过得太清苦。” 所以说，这个女人是疯狂的。 顾云汐甚至不知道她想要什么。 她好像根本不是想要属于自己的一切，若真的想要，杀了她便是一了百了。 但顾如秋没有。 她像个疯子，就像是，一切都只是为了好玩。 对，就像是，不过在玩一场游戏。 王妃离开之后，小铃铛就赶紧回来了。 回来时，手脚冰冷。 “外头真的好冷，呼！” 她一边对着自己的手呵气，一边给顾云汐拉上被子：“王妃刚才是不是给你治疗了？感觉如何？” 这问题问出口后，小铃铛才忽然想起来，她是不能说话的。 她安慰道：“别难过，我们家王妃的医术……” “小铃铛。” 小铃铛还有些愣，刚才，是不是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 可整个房间里，明明就只有自己和小九两个人。 怎么会这样？ 难道……她瞪大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小九，你……你的嗓子好了？” 顾云汐点了点头。 小铃铛激动得几乎要跳起来：“我去找蓝渊先生……” “不必，不需要他，我服了解药。” 刚才，顾如秋给她服了解药。 不是暂时药效的药丸，而是，真正的解药。 因为，她答应了顾如秋的赌局。 “小铃铛，你大腿的冻疮好了吗？” 这话，让小铃铛脸一红，瞪着她，见鬼一般的眼神！ “你、你怎么……” “我给你的药，可有好好用？一日两次，早晚涂抹，我好像跟你说过，想要彻底不留伤痕，至少得要涂抹半个月。” 咚的一声，小铃铛跌坐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你……你……” 顾云汐看着她，十分无奈：“我喜欢秋菊的味道，所以你看到新鲜的秋菊，都会采一点回来，给我泡茶。” “你……你……”小铃铛指着她，指尖不断在颤抖。 “我不想吓你，但我和其他人的事情，她都知道，只有你，她没放在心上，所以，有些事情，她或许还不清楚。” “我……我……”小铃铛的两片嘴唇，也抖个不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你答应，不尖叫，不跑出去叫人，不将这件事情告诉任何人，那么，我就告诉你，我真正的身份。” 顾云汐很累，累得快要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了。 整个人软软躺在床头上，几乎就要滑落下去。 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坐起来，因为，她要看着小铃铛的眼睛。 “你，可以做到吗？” 小铃铛愣愣地看着她，愣愣地，点了点头。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看她的眼神，说不出的坚定：“小铃铛，我才是真正的顾云汐，如今在玄王爷身边的顾云汐，是假的。” 房间里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死一般的安静。 静得连彼此呼吸的声音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铃铛忽然倒吸一口凉气，尖叫了起来：“啊……” 第684章 她的笑，真好看 蓝渊被惊动了。 君楚离也来了。 被取了名小九的顾云汐还坐在床上，安静看着瘫倒在地上的小铃铛。 “怎么回事？”君楚离先是检查了小九一番，确定没有受伤之后，才看着小铃铛。 蓝渊走了过去，想将小铃铛扶起来。 可小铃铛浑身发软，就像一滩烂泥，根本无法站直身躯。 最后，蓝渊将她拎起来，丢在椅子上，给她把脉。 脉搏是有些快，但似乎只是受到了惊吓，也不像是有什么病症的样子。 见小铃铛一直盯着床上的小九，君楚离和蓝渊的目光，都锁在小九身上。 小九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只是因为……” “你能说话了？”君楚离眼前一亮，又惊又喜：“嗓子好了？” 小九点了点头。 蓝渊赶紧过去，执起小九的手。 因为手上包着纱布，他把脉，长指只能落在小臂上。 要不是医术足够的高，这把脉的方式，还真是难以把握。 “脉搏似乎也没太大的变化，小九姑娘，可否张开嘴让在下看看？” 小九没有迟疑，张嘴，还发出了“啊”的一声。 “咽喉发红，乌黑的色泽淡了！” 小九看着他，笑道：“多亏了蓝渊先生的妙手回春。” “可我……”蓝渊不觉得，这是自己的功劳，“难道，是王妃今夜来给你治疗，治好了？” “汐儿来过？”君楚离看了看他，又看着小九：“离王妃给你治疗了？” 小铃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十分怪异。 小九无力的指尖，还在慢慢收紧。 那不是顾云汐，那是顾如秋，可是，现在说出来，会有人相信吗？ 更何况，她始终忘不了顾如秋的威胁。 她说，要将阿离做成人彘…… 小九抬头，迎上君楚离的目光。 好一会，她才道：“那位姑娘，给我喂了点药，没多久，嗓子就好了。” “王妃的医术果然了不得！”蓝渊顿时豁然开朗。 他就知道，自己的医术还不至于好到这地步，怎么可能只给她喝过一次药，就能将人家的嗓子治好？ 虽然小九姑娘的声音十分沙哑，明显还没有彻底痊愈，但能让她说话，已经是神乎其技的事情。 小九却看着小铃铛，道：“离王爷，蓝渊先生，已经不早了，明日一早还要启程，两位……可以回去休息了吗？” 听到她这么说，一直窝在椅子上的小铃铛顿时站了起来，“我、我……” “你还想吃肉包子？” 小九浅笑，道：“只要你听话，离王爷明日或许还会给你带来。” “好，明日一早，我给你也带两个过来。” 君楚离盯着小九唇角的笑意，目光竟有些移不开。 她的嘴唇，颜色并不好看，有些灰蒙蒙的，可她唇瓣的形象，却是极好看的。 尤其是她笑起来的时候，整个人会给人一种很宁静，很安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以前，只有在汐儿身上感受过。 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 汐儿的笑，他不喜欢了，总感觉有几分陌生。 这陌生小丫头的笑，他却一看就特别喜欢，总觉得，说不出的熟悉。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离王爷，为何还不走？”蓝渊已经走了，小九提醒君楚离道。 君楚离这才回过神，赶紧站了起来，“那，你好好休息。” 就连离王爷都走了。 小铃铛下意识退到门边。 小九却道：“别再尖叫了，过来，我与你说说话。” 第685章 为什么是我 小铃铛在努力了好久之后，心情终于平复下来。 也才终于鼓起勇气，走到椅子上坐下。 但她还是不敢靠近床边，虽然眼前这个自称自己是顾云汐的姑娘，手脚都坏了，根本没有作恶的本事。 可她，就是很怕。 顾云汐开始，慢悠悠跟她说自己的遭遇。 因为那个姑娘像小铃铛，她便走过去，让她早些回去休息。 那时候的小铃铛还在捡干柴，天太冷了，她说，明日随意吃点东西便好，赶紧回去睡觉。 然后，那个小铃铛回头，两个人的视线对上之后，她就失去了自己的意识。 但其实，顾如秋一开始，对她的态度是很好的。 还有那个主人，对她分明十分友善。 后来，为什么呢？ 顾如秋忽然就变了。 变得有些癫狂，像是入了魔道。 顾云汐没有解释太多，因为，她自己都不能将一切弄明白，解释了，小铃铛大概也听不懂。 总之，那个主人离开之后，顾如秋忽然就变得恍恍惚惚，疯疯癫癫的。 最后，她说，如果我成了你，会怎么样？ 之后顾云汐再次昏迷，醒来的时候，人就在难民堆中。 她看见玄王爷的队伍，看见那个坐在马背上，倾城绝色气势浩瀚的男人。 他向她走来。 就在顾云汐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脱离苦海的时候，她没想到，更大的苦海，就这样毫无预警地将她淹没。 因为，君夜玄从她的身边走过，抱起了她身后的姑娘。 而她身后那位姑娘，拥有着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之后的一切，小铃铛开始有份参与。 但她不知道的是，顾如秋和顾云汐的赌局。 “人、人彘？”听到这两个字，小铃铛浑身发冷。 顾云汐看着小铃铛，小铃铛已经站了起来，愣愣地看着她。 她，真是王妃吗？ 可是那个在玄王爷身边的王妃，真的一点破绽都没有。 那个才是真的呀！ “那、那你……可以、可以试试跟离王爷……说……” “我不确定阿离会不会第一时间相信，若他不能在第一时间信了我，他就会很危险。” 闻言，小铃铛心头一阵收紧。 那赌局！ 那些来自“顾云汐”的威胁的话语！ 若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离王爷是真的很危险。 随时都会有危险！ “可你不告诉他，他……他也会随时被……被那个女人祸害的。” 小铃铛说的，便也是顾云汐最纠结的地方。 说与不说，似乎，都一样的危险。 “但至少，我答应了她，她暂时就不会有行动。” 在她没有摸清楚顾如秋真正的目的之前，她还不能轻举妄动。 “可你告诉我……” “顾如秋允许我告诉身边其中一个人。” “为什么是我？”小铃铛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信，但若是真的，王妃第一个想到的人是她…… 心，一下子就酸溜溜的。 她真的是王妃吗？ 可她和王妃，一点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 “我不知道还能告诉谁。”顾云汐叹了一口气，靠在床头上，目光落在不知道的角落。 “就如现在，就算我们说得出我们之间所有相处的细节，你也未必肯相信我，若是你去问顾如秋，她也能说出你与过去的顾云汐相处的点点滴滴呢？你是否还能信我半分？” 第686章 没有王妃的味道 小铃铛心里咯噔了下。 若那位顾云汐真的能说出这些事，她当然更愿意相信那位顾云汐。 毕竟，人家就是王妃原来的模样。 至于眼前的小九……其实，小铃铛好像也不是特别愿意怀疑她。 连小铃铛自己都说不清楚，这是什么心态。 “那你……我……你现在跟我说了，若我……不信呢？” “你信不信，对顾如秋来说，影响并不大，她不会对你下手。” 所以，选择小铃铛，是最安全也是最适合的。 换了是燕一或是燕北，他们对君夜玄和君楚离的影响太大，说了，他们就会有危险。 至于小铃铛，不管在玄王爷还是在离王爷的心里，也没那么重要。 小铃铛一下就听懂了她的意思，忍不住嘟哝了下小嘴。 这话，真是好不给面子呢。 她的目光落在小九的手上，看到包扎过的伤口，心里还是忍不住一阵酸楚。 若她真的是王妃怎么办？ 伤成这样，两位王爷该有多心疼？ 若她真是王妃…… 小铃铛的心，也慢慢就开始绷紧了。 鼻子，莫名有点酸。 若她真是王妃怎么办呢？伤成这样，太让人难受了。 “你……伤口还疼吗？”小铃铛盯着她的手。 王妃的医术无人能比，王妃这双手有多珍贵？ 可现在，却被人无情将手筋挑断！ 小铃铛看着顾云汐的手，忽然很难受，难受到有种心脏被撕开的感觉。 “你真的是王妃吗？”她扑了过去，在床边跪坐下，小心翼翼将顾云汐的手捧了起来。 顾云汐却只是看着她，浅笑：“蓝渊刚将你带回来的时候，知道我为什么一直对你冷漠吗？” 小铃铛摇摇头。 那段日子，她觉得是王妃不喜欢自己。 她也没有怨任何人，就只是想着，她努力一点，乖巧一点，王妃总会愿意让她伺候的。 顾云汐浅叹：“是因为，我从前有个婢女，叫安夏。” 小铃铛心头一紧，安夏，她知道，蓝渊先生提起过。 每次提起，都会叹气。 “安夏，从前对我也是极其忠心的，为了我，她连命都可以不要，她比我自己的家人，还要亲。” 顾云汐虽然在笑，眼底，却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雾色。 小铃铛知道，她对安夏的感情，也是很深很深。 “我在王府的敌人太多，很多人都想让我死，当他们不能对付我的时候，便想着办法，先对付我身边的人。” “所以，安夏，就这么被害死了。”她低头看着小铃铛，“你明白吗？” “我不怕！”小铃铛抬起手，用力抹掉眼角不小心滑落下来的泪。 “王妃，我不怕！王妃身边不能没有人伺候，我真的不怕！不要赶我走！” “所以，你终于愿意相信，我是顾云汐了？” 小铃铛醒了醒鼻子，抬头看着她，有些委屈巴巴的。 “其实，那个……那个王妃回来之后，我就感觉不太对劲，总感觉她和从前不一样，比从前温柔……嗯，我是说，那种，让人不舒服的温柔。” 小铃铛又擦了擦眼角的泪，才继续说：“她笑起来，虽然也很温和，但就是太温和了，会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是那种，没有“王妃的味道”的感觉。 他们家的王妃，其实，真没那么温柔的。 小铃铛长吁了一口气，抬头，直勾勾看着顾云汐：“你真的相信她与你之间的赌约吗？你就不怕她趁着你以为真会有赌约的时候，对两位王爷下手？” 第687章 赌局，开始了 赌局，不得不答应。 但答应之后是不是真的要跟着顾如秋的步伐走下去，那是她的自由。 顾云汐没有回答小铃铛这个问题。 她看了窗外昏沉的天色一眼，淡淡道：“早点休息，明日还要启程。” 小铃铛其实还有很多话要说，但见王妃真的累了，她也只能将所有的话，先忍着。 小铃铛爬了起来，正要去椅子上睡觉。 顾云汐道：“过来，与我一起。” “我怎么能……” “我一个人，会害怕。” 这话，让小铃铛心头一酸，眼泪差点就滚了下来。 王妃在外头的时候，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 她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在床边躺下，下意识想要抱抱王妃，却又不敢。 伤成这样，真的好可怜。 王妃是不是还很疼？ “小铃铛。”已经闭上眼的顾云汐忽然唤了声。 小铃铛忙回应道：“王妃，我在。” “在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叫我小九，还有，这件事，暂时先不要告诉任何人。” “为什么？” “因为，没人会相信你。” …… 第二天一早，队伍就要出发。 顾云汐依旧坐在粮车上，大家也依旧叫她小九。 大清早的，顾如秋却来了。 远远看到她，小铃铛顿时就一身防备的气息。 顾云汐轻声道：“不要表现得太明显，她虽然说允许我告诉身边其中一个人，但未必能容忍你对她的不敬。” 以顾如秋现在的身份，想要弄死小铃铛，简直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小铃铛还想说什么，顾云汐先道：“我已经失去了安夏，我不想再失去你，明白吗？” 小铃铛心头顿时一暖，低头，轻声道：“我明白了。” 所以，等顾如秋过来的时候，小铃铛还是很恭敬，倾身行礼道：“王妃！” “我来看看小九的伤，你去准备点干粮路上吃吧。”顾如秋一贯的温和从容。 小铃铛也是十分谨慎，都不敢回头看想顾云汐一眼，生怕被顾如秋看出破绽。 她点了点头，应了声，就走了。 “你选择了小铃铛？” 她还以为，顾云汐会选择燕一，至少燕一武功高强，能保护她。 顾云汐选了什么都不懂，也没有任何武力值的小铃铛，的确是出乎她预料了。 顾云汐看着她，小铃铛已经足够冷静，却还是让她一眼就看穿。 顾如秋看人的本事，确实厉害。 不得不承认。 “好吧，虽然有些意外，不过，选了她，至少还有人愿意伺候你。” 顾如秋将药箱取出来，给顾云汐将手腕上的纱布，一点一点解开。 “小九，有没有想过，有朝一日翻身之后，如何向我报仇？” “杀了你。”顾云汐说的云淡风轻的，也不知道这话是真是假。 顾如秋看了她一眼，却依旧只是浅笑。 她来给顾云汐换药，是真的，不过，这换药的手法，却让刚过来的蓝渊，皱起了眉头。 好像，有些不对劲。 没了从前那种顺滑流畅的感觉。 不过，他对王妃的医术，永远臣服。 这一点点小事情，他没有放在心上。 倒是顾如秋将顾云汐的伤口刚收拾完的时候，君楚离来了，带着热腾腾的包子。 “汐儿，你也在这里？”君楚离有些意外。 “我来看看小九的伤。” 顾如秋看着他手里的袋子，勾起了唇：“是肉包子吗？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你喜欢？”君楚离想都不想，立即将袋子递到她的跟前：“尝尝。” 顾如秋却看着顾云汐，眼底都是笑意。 看到了吗？ 赌局，开始了。 第688章 欺负她，能解压 好看的皮囊，和有趣的灵魂，男人会选择什么？ 君楚离将包子塞给顾如秋之后，转身走了。 顾如秋让蓝渊去准备一些药草。 粮车周围，便又只剩下她和顾云汐两个人。 “身体样貌，和一颗心，他们最终会选择什么？” 顾如秋凑近顾云汐，唇边的笑意，越发的温婉柔和。 “我不是不给你机会，但你，能做到吗？你可有看过，自己现在长成什么模样？” “这不是才刚开始吗？结局如何，你也说不准，一个月，很长。” 顾云汐皮笑肉不笑，迎上她的目光：“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喜欢上我这么一个丑八怪？” “你也知道自己是丑八怪。” 顾如秋差点要笑出声，“两位王爷都是天人之姿，他们会喜欢一个丑八怪？小九啊小九，你还真是……痴心妄想。” 顾如秋站直身躯，垂眸，盯着她遍布毒斑的丑陋面容。 “没关系，我很快会让你看清楚，男人，从来就不值得信任，很快，你就会明白了。” 她走了。 那袋肉包子，被她随手丢给了两个婢女。 “她根本就不稀罕，就只是想跟王妃你……” 被顾云汐看了一眼后，小铃铛才改口：“她就是想跟你抢而已！” 那袋肉包子，是离王爷说好了要给小九的。 可是王妃来了，离王爷想都不想，就先给了王妃。 在他心里，顾云汐永远是第一位。 小铃铛知道不能怪离王爷，可心里，还是怨。 “王……小九，你稍等，我去给你准备点吃的，等会在路上慢慢吃。” 小铃铛走了。 顾云汐眼底的光亮黯淡了些。 谁说她不在意？但就算在意也没用。 说出来，只会让小铃铛难过。 忽然，一股寒风袭来。 顾云汐来不及躲避，一个什么东西，竟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唔……”她被盖在里头了！因为手受了伤，不方便乱动，挣扎了很久，竟然都出不来。 “真没用！”头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道低沉冰冷的声音。 顾云汐脸色一沉，怒了！ 这混蛋！ 果然，有人将被子掀开，映入眼帘的，便是君夜玄那张似笑非笑的脸。 “连一张被子都能将你禁锢住，你说，你是不是很没用？” 但君夜玄知道她不能说话，所以，也不需要等她回答自己的问题。 就是看着她，一脸讽刺的笑意：“没用也就算了，还是个哑巴！” 顾云汐瞪着他，气得恨不得一脚踹到他的身上。 这混蛋又受什么刺激了，竟然拿她来撒气！ 昨天晚上不是才软玉温香！一大早就来欺负人！ 虽然她真的很喜欢他，可这家伙坏起来的时候，也确实坏得很恶劣！ 太过分了！ “用这种眼神看着本王，是不服气？” 君夜玄坐在马背上，低头看着她，居高临下，高高在上。 “就你这么一个连吃饭都得要捧起来小心翼翼的家伙，有什么资格不服气？” 顾云汐还是瞪着他，不说话。 君夜玄再看她一眼，便策马走了。 走的时候，还笑得十分愉悦。 昨夜心情是不好，可欺负欺负这小东西，却让他心情莫名能好起来。 尤其看到她气鼓鼓的模样，他就觉得很有意思。 嗯，这小东西，留在队伍里也好，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欺负欺负她，还挺……解压的。 第689章 心情不好，便找她发泄 小铃铛回来的时候，有些紧张兮兮的。 “王……小九，刚才，玄王爷来找你了？他跟你说什么了？” 她远远就看到玄王爷和小九在说话。 不过，都是玄王爷在说着什么，小九好像从头到尾一个字都没说过。 但玄王爷离开的时候，好像……在笑呢！ 玄王爷竟然在笑！ 笑起来，的确是好看到，足以往周围的一切，彻底失去颜色。 但，他笑……哎呀妈！小铃铛觉得很恐怖。 还来不及欣赏玄王爷绝美的笑意，就被那种恐惧感，弄得赶紧收回目光。 再不敢多看半眼。 “王爷到底……过来找你做什么？”难道，玄王爷也认出来了，她才是顾云汐？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无奈道：“他心情不好，来找我发泄。” “王爷哪有心情不好？他笑得可还看了！”小铃铛一点都不认同。 顾云汐不知道如何解释，但总之，她其实看得出来，君夜玄心情的确不好。 但这混蛋在欺负了人，还嘲笑了一番之后，心情又好了。 简直像个小孩子那般，幼稚！ “小九！”不远处，又有人骑着马儿快速走来。 君楚离。 小铃铛有些怨念的，嘟哝了下小嘴。 刚才那个假的离王妃说要吃包子，离王爷都不带犹豫的，立即就全给她。 小铃铛心里，当然很不舒服。 她替小九委屈呢。 却见君楚离急匆匆来了，又将一个袋子，塞到顾云汐的怀里。 “抱歉，刚才汐儿也想吃，我将包子给了她，这个……这个也是一样好吃，我好不容易找来的。” 时间太匆忙，他在军队里走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搜刮到的。 毕竟现在队伍实行了顾云汐之前说的，化整为零各自负责自己队伍的伙食，君楚离也不知道其他队伍有没有肉包子。 是真的在军队里跑了小半圈，好不容易才找回来的。 小铃铛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 大冬天的，离王爷额头上还冒着汗珠。 真的是行色匆匆。 就这么一瞬间，小铃铛就原谅他了。 虽然是比不得假顾云汐，但至少，对小九是很好的。 顾云汐将包子慢慢捧了起来，点点头，没说什么。 君楚离知道她不想说话，抓了抓脑袋，想说什么，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只能道：“慢慢吃，我……队伍要出发了，你在后头看着你……不是，我是说，我会保护你……们。” 他很快就策马走了。 的确是走在了队伍的后方，就在她们后头不远处。 “那个，”小铃铛走在粮车旁，小声说：“离王爷对你还是很好的，我们就……不要生气了吧？” “没有生气。”顾云汐低垂眼帘，看着手里的包子。 对她的确是很好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她好，毕竟现在的自己，对阿离来说，其实算得上是个陌生人。 但他心里，始终只有顾云汐。 唉，那个假的顾云汐。 心情，矛盾至极！ ……那日一整个上午都在赶路。 中午停下来的时候，顾云汐浑身难受。 粮车比不得那舒服的马车，这里，木板很硬很硬，车轮也是用木头做的，颠簸起来的时候，几乎要将人的五脏六腑彻底弄散。 今日是她坐粮车的第二天，身上的骨头差点就散了架。 君楚离不是没看到她在受罪，但这两日也没有经过热闹的城池，想给她买辆马车都不行。 队伍里除了顾云汐如今坐的马车，剩下的基本上都是粮车，大军在外，条件确实艰苦。 正想着如何给小九改善一下呢，一个婢女忽然快步走到他的跟前，轻声说：“王爷，王妃请你过去一趟。” 第690章 阿离，你不想要我吗？ 婢女说的王妃，当然就是现在在他们身边的离王妃，顾如秋。 顾如秋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就去了不远处的小树林里。 小树林里有一条小河。 婢女带着君楚离到的时候，顾如秋正脱了靴子，将双脚泡进河水里。 君楚离一看，顿时心头绷紧，快步过去：“河水冰冷，快别泡了，会伤身。” 顾如秋抬头看着他，冲他一笑道：“你若是怕我冷，给我暖暖脚便是。” 说罢，竟抬起双脚，凑到他的跟前。 君楚离蹲了下去，下意识想要将她的脚握在掌中。 可手伸了出去，才想起来，这样不适合。 “怎么了？你内力深厚，连给我暖暖脚都不行么？”顾如秋瞅着他，有些不满。 “汐儿，你……你是四皇兄的人，男女……授受不亲。” 过去的顾云汐，也不会如此主动要和自己亲近，君楚离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阿离，我是你的娘子。”顾如秋嘟哝了下小嘴，瞅着他，分明不开心：“你连自己的娘子都不敢碰吗？” “可你明知道，四皇兄才是你真正的夫君。” “不，你才是我的夫君。” “汐儿……” “阿离，我是离王妃！你怎么就将我推给其他男人了？你不是说会一辈子喜欢我吗？” 君楚离没说话，以前顾云汐不会这样为难他的，今日是怎么回事？ 她在生气吗？ 是不是他做错了什么，惹她不高兴了？ “汐儿……” “阿离，我很累。”顾如秋脸色越发不好看，“我快支撑不住了！” 君楚离这才反应过来，她的脚还伸到半空，等着自己去接。 无奈，君楚离只能将自己的外袍脱了下来，将她的双脚裹住。 他在地上坐下，把她的脚放在自己腿上，隔着外袍，运功为她暖脚。 顾如秋在看着他，看得有些认真。 他虽然长得和君夜玄一模一样，可只要熟悉了他们，就会发现，其实两个人一点儿都不相似。 君夜玄神秘，冰冷，孤傲，气势逼人。 而他，明朗，乐观，率直，安静简单。 两个截然不同的男人。 顾如秋的视线，慢慢落在了自己的脚上。 君楚离还在认真给她运功暖脚，但他没敢轻薄她，从未碰过她的脚，一直都是用外袍裹着。 他，贵为一国王爷，竟然用自己的外袍给一个姑娘暖脚。 尤其等她的脚暖和过来，穿上靴子之后，君楚离竟然直接又将那件给她擦过脚的外袍穿上了。 没有一丝丝的嫌弃，就连看她的眼神，都是爽朗愉悦的。 这大男孩……忽然间，弄得她心头有些发酸。 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过…… “阿离。”顾如秋忽然唤了声。 “嗯？”君楚离扶着她站了起来。 顾如秋忽然身子一软，往他身上倒去。 君楚离吓了一跳，赶紧扶着她的肩头：“汐儿，怎么样？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我没有不舒服。”可她的身子还是软软的，仿佛没有骨头那般，就是想往他的怀中靠去。 “阿离，抱我。” 君楚离被她吓坏了。 扶着她可以，但，抱她？不行！ 她是四皇兄的女人！ “汐儿，你若是不舒服，我送你回去休息。” “我说，抱我！” 顾如秋脸色一沉，脾气也来了：“你连自己的娘子都不敢抱吗？我不仅想让你抱我，我还想让你要我！阿离，你不想要我吗？” 第691章 除非，迎娶我进门 君楚离差点被顾如秋这话给吓坏了。 “你……你是不是又被下蛊了？”除了被下蛊的时候，汐儿会这样，其余时候，她绝不可能。 君楚离努力扶住顾如秋的肩头，急得满脸通红：“我……我带你去找四皇兄。” “不，我不想要君夜玄，我想要的是你。” 顾如秋一把抓住他的手，似笑非笑道：“你真的不想要我吗？可我的的确确是你的娘子呀！你不想试试……” “汐儿，我带你去找四皇兄。”君楚离确定，眼前的顾云汐，绝对是又被下蛊了。 这是非同小可的事情！ 君楚离扶着她就要走。 顾如秋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这大男孩，还真是纯情得很。 看他脸红耳赤又急又慌的模样，顾如秋沉郁的心情，竟忽然间，好像变好了不少。 “阿离，你说过会喜欢我一辈子，你都是骗我的吗？” “我没有。” 不过，君楚离这个回答，似乎有些心虚。 这两日，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像之前那么急巴巴的想要看到她了。 但他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他一定会喜欢她一辈子！ 只是，为何她这两日的笑，真不如从前好看…… 君楚离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总之，心里乱糟糟的。 这次她蛊惑自己，和之前她被下了蛊，非要跟他亲热那次，感觉又好像完全不一样。 那次，他心猿意马的，身体好像有一把火在燃烧，烧得他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她是谁。 那次他差点就将她压在身下，将她要了！ 可现在，他的脑袋瓜清醒得很，他只想赶紧将她送回到四皇兄的身边。 四皇兄…… “四皇兄？”君楚离忽然眼前一亮，急道：“四皇兄，汐儿她……她好像又不对劲了！” 这次，不顾身边女子的不满，君楚离搂着她一跃而起，瞬间来到君夜玄的跟前。 将人往君夜玄怀里一推，君楚离急道：“四皇兄，我还有事，我先……我先走了！” 嗖的一声，视线里，哪里还有君楚离的身影？ 顾如秋原本是要靠在君夜玄怀中的，此时却早已被扶正了身躯，甚至，被轻轻推了出去。 她看着君夜玄。 君夜玄也在看着她，只是这眼神，无比的冰冷。 里头，燃着熊熊燃烧的怒火。 “夜玄……”顾如秋冲他一笑，正要过去。 君夜玄却怒道：“站住！” “夜玄……” “怎么不叫本王四皇兄了？”君夜玄真想掐死她！ 刚才她勾引楚离，他看得清清楚楚。 不是什么中了蛊，蛊毒发作！ 她纯粹，就是想勾引楚离！ “你不是楚离的娘子吗？你叫本王的名字，意欲何为？” “你生气了吗？”顾如秋丝毫没有将他的怒火放在心里。 自己此时是顾云汐，而他，对顾云汐永远都是如此宽容。 纵然有万般愤怒，他也舍不得伤顾云汐一根头发。 她早就看透这一点了。 “他的确是我的夫君啊，难道，我说的有错吗？你既然给不了我名分，那我想回到阿离的身边，不是很应该的事情，我错了吗？” 君夜玄的掌心，慢慢在收紧。 顾如秋却对他的愤怒，始终视而不见。 “你想要我吗？也不是不可以，除非，你用八抬大轿，以迎娶玄王妃的礼仪，娶我进门。这样，你就可以永远拥有我了，不是吗？” 第692章 到现在，还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玄王妃的宝座，顾云汐一定很想要。 顾如秋就是想让她知道，她要不到的东西，她顾如秋轻易就可以得到！ 顾如秋向君夜玄走去，抬起手，揪住君夜玄的衣襟。 唇角的笑意，缓缓加深。 “夜玄，我一个弱女子，别无所求，只求能名正言顺跟你在一起。只要你答应，回去之后就和我成亲，以后，我自然就只属于你一个。” 君夜玄从未想到，这个时候，她会向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 他不是不想给她名分，但此时，还不是时候。 他们不是说好了吗？ “再给本王一点时间……” “你还要我等你多久？”顾如秋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她和顾云汐的赌局，只有一个月！ 她等不及！ 就这么一个月的时间，他必须要亲自写信回去请求东周皇帝，允许他们完婚！ 这样，她才算是真真正正，赢了顾云汐！ 给他时间？这和对着顾云汐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君夜玄，你若是真的喜欢我，现在就写文书给你父皇，让他答应我们的亲事。你若是连这点都做不到，你凭什么说喜欢我？” “难道，你就想让我无名无分，像个侍婢一样跟在你身边吗？” “汐儿……” “君夜玄，我不是非你不可！”顾如秋又退后两步，看他的眼神，没有半点温度。 “你若不立即写信给你父皇，以后，也不必来找我了！” “汐儿！”君夜玄往前两步，虽然依旧一脸冰冷，却还是看得出来，他有些焦急。 “你就算不替本王与楚离想一想，也该替你将军府所有人考虑一下！你如今是离王妃，这个时候要名正言顺嫁给本王，整个皇族的脸往哪里搁？” “本王和阿离可以不在意，父皇就算再生气，顶多也就只是责备一番，当然，他也不可能答应这件事。” “可你与将军府将会从此暗无天日，父皇定会将你赐死，不死不休，将军府也将无人生还，汐儿……” “你以为我会在乎这些？” 顾如秋冷笑：“我在乎的，是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只要你心里有我，我可以失去一切！” 这话，让君夜玄彻底愣住了。 她还是自己认识的顾云汐吗？ 将军府的九小姐，怎么能说得出如此残忍的话？ 将军府上下数十条人命，她都真的不在乎了吗？ 不过，她说的话，却还是让君夜玄心里暖了暖。 至少，她心里，对他是真的在意。 “汐儿，再给本王一年的时间，一年，本王一定可以带你离开这个旋涡。” “你想带我远走高飞，让我继续无名无分跟在你身边？” 顾如秋只觉得可笑，可笑至极！ “君夜玄，你到现在都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君夜玄没说话，他以为自己很清楚她想要什么，可现在，看到她眼底讽刺的笑意，忽然间，他发现自己好像看不懂眼前这女子了。 她到底，想要什么？ 顾如秋直接给了他答案：“我要的，是玄王妃的宝座！我要全天下所有姑娘都羡慕我，妒忌我，甚至，恨我！” “因为，我嫁给了全天下所有女子，都想要嫁的战神玄王爷！” 若是与她偷偷摸摸，无名无姓的过一辈子，那她的荣耀，谁来见证？谁来瞻仰？ 她需要这些做什么？ 第693章 这家伙，又想利用她 顾如秋今日，的确是有些焦急了。 否则，以她谨慎的个性，她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她还是说了。 她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她等不及！ 君夜玄看着她，眼底的光泽，渐渐暗淡了下来。 她说的，可是真的？ “对你来说，荣耀地位，就如此重要？” 他一直以为，以为她要的，只是一份简单平静的生活。 是她自己亲口说的，只要和他在一起，平平静静，便是幸福。 为何她现在，变成这样？ 顾如秋看到他眼底的失落。 这绝色男子的失意，让她心头掠过一阵怜惜，下意识，想要过去安慰。 她发现，自己真的不能直勾勾看着君夜玄。 看着这个男人，心，很容易沦陷。 就连执念了十年，一直放在自己心底最深处的主人，在与君夜玄这两日的相处之后，那道身影，偶尔也会被君夜玄所替代。 怪不得说他是整个东周所有姑娘最想嫁的对象。 她发现自己，竟真的有些，想要嫁给他。 下意识想过去安慰，可她的脚步刚动了下，立即就收了回来。 要他写信，要他下定决心，告诉全天下他要娶她！ 否则，她凭什么赢了顾云汐？ 所以，顾如秋的心疼，一下子就被自己收了回去。 她看着君夜玄，冷冷道：“若玄王爷不能给我一个名分，那就不要阻止我去追寻自己幸福。” “阿离如今的确不如你，但未必将来，他的权力不会比你厉害！我，不是非你不可！” “所以，你想选的，不是本王和阿离，而是，权力最高的那个？” 君夜玄忽然有点想笑。 心头，被扎得千疮百孔。 顾如秋不说话，但这冷傲的表情，也似乎给了他答案。 “所以，你觉得，本王就是非你不可吗？” “君夜玄……” “你当心点，再试试，怎么样，疼不疼？要是疼我们就停下来歇一会，好不好？” 树林小道上，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小铃铛！ 小铃铛扶着什么人，在小道上一路走来。 每走两步，就又听到小铃铛在轻声说：“对，就是这样，一步一步来，对……太好了，你脚上的力气开始回来了！来，我们继续……” 和小铃铛在一起的人…… 顾如秋眸色一沉，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果然，没多久，就看到小铃铛扶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从林中小道一步一步走来。 她踩在地上，脚步还有些轻浮，明显看得出来，力气不够。 若不是小铃铛扶着，她随时都会摔下去。 看来，这双脚虽然不是彻底被废，但也不可能轻易好起来了。 顾如秋眼底的阴霾戾气，一下子散去了不少。 抬眼看君夜玄，却见君夜玄一直盯着小九，眸色深沉。 顾如秋的态度，总算温和了起来：“夜玄……” 不料，君夜玄竟举步朝小道上走去。 顾如秋捏紧了掌心。 很快，君夜玄的身影便没入了树林深处。 小铃铛惊恐的声音也响了起来：“王、王爷？参、参见王爷！王爷！” 玄王爷竟然将小九抱起来了！ 小铃铛吓得不轻，但很快，却又冷静了下来。 小九是真正的王妃啊，玄王爷抱着她，不是很正常吗？ 只有顾云汐自己心里清楚，这家伙，又在利用她！ 果然，君夜玄抱着顾云汐，慢步走到小河边。 而小河边，还有一道身影。 顾如秋。 第694章 不值一提 “夜玄。”顾如秋脸色一沉。 知道君夜玄不过是在利用小九气自己，可她心里还是不舒服。 顾云汐没说话，任由君夜玄抱着自己，也无力挣扎。 只是心里，说不出的荒凉。 玄王爷有时候，的确是很幼稚的。 但此时此刻的幼稚，为的是顾如秋。 虽然，在他心里，那是自己。 自己跟自己吃醋，这种感觉，还要折磨她到什么时候。 “脚可是还疼？”君夜玄将小九的靴子脱了下来，握着她的脚踝，忽然加重力道。 顾云汐咬着唇，有些疼。 不过，当他真气渗入的时候，那份疼痛，却又慢慢变成了一种暖意。 暖暖的，仿佛能感受到断裂的筋骨，在慢慢生长那般。 很舒服。 顾云汐忍不住浅叹了声。 顾如秋慢步走了过来，盯着君夜玄握住顾云汐脚踝的手，面无表情道：“你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气我么？” “本王要做什么，与你何干？”君夜玄冷声道。 顾云汐闭上眼，不想听，不想看。 她的男人，和另一个女人，在闹别扭！ 呵！多可笑！ “夜玄。”顾如秋蹲了下来，想要去握君夜玄的手。 君夜玄却猛地站了起来，转身走了。 等她走远，小铃铛才快步过来，扶着顾云汐。 “参、参见王妃。” “你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何必还要惺惺作态？”顾如秋瞅了她一眼，冷哼。 小铃铛便也不装了，扶着顾云汐，想要给她穿靴子。 顾如秋却盯着顾云汐的脚，笑道：“现在看清楚了吗？你在他眼里，算什么东西？” “将你的脚拿起来，是为了气我，将你的脚扔下，也是因为我叫了他。” 顾如秋蹲了下来，看着顾云汐满是毒斑的脚，摇了摇头，浅叹了一口气。 “你看，脚丑成这样，哪个男人愿意碰一下？他刚才忍着呕吐的冲动，也要碰你，可见我将他气成什么样。” “那都是因为你装成了我们家王妃的样子！若不是王妃这张脸，你以为王爷会多看你半眼？” 小铃铛是真的忍不住，虽然顾云汐一再交代，让她别招惹顾如秋。 可她就是忍不住！ 这女人，太坏了！ “我们家王妃……啊！” 顾如秋一挥手，小铃铛就像是断线的风筝，被一巴掌甩了出去，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口吐鲜血，一时间，完全爬不起来。 顾云汐眸色微沉，侧头看了眼，确定小铃铛还清醒着，她才看着顾如秋。 “是你自己让我告诉身边一个人，我都听你的，为何还要伤害她？” “我是允许你告诉一个人，但没说过，允许这个人对我不敬。” 顾如秋站了起来，垂眸看着她，居高临下：“再有下次，我未必，不会一掌将她拍死。” 小铃铛咬着牙，刚挣扎着坐了起来，又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顾云汐虽然心疼，但在顾如秋的面前，她决不能表现出对小铃铛的在意。 她抬头，迎上顾如秋的目光，怒道：“你要做的一切，都做到了，他如今心里全都是你，你还想如何？” “还不够，他对我的好，不过与你一般无二，这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顾如秋转身，慢步朝小道走去：“顾云汐，我很快就能让你看到，君夜玄对现在的顾云汐，和对过去的顾云汐，是不一样的。” “过去的顾云汐，比起现在的那个，不值一提。” 第695章 不过是，不想让你绝望罢了 顾云汐垂眸，看着自己的脚，没说话。 刚才，君夜玄的确是将她的脚扔下了。 虽然力道不大，但就是扔下了。 他的幼稚，如今，变成了她的可笑。 可笑至极。 顾如秋又看了她的脚一眼，才转身离开。 “给你留有余地，那不过是给以你一点虚无缥缈的希望罢了，若你真的彻底绝望，那么这游戏，还有什么好玩的？” 她笑着走了。 小铃铛跌跌撞撞过来，想要扶顾云汐。 还没有蹲下来，就忍不住转身，又吐了一口血。 “你坐下来。”顾云汐道。 小铃铛知道她想帮自己，可是……“你的手……” 王妃的手都伤成这样了，如何还能帮自己治疗？ 但小铃铛还是在她的注视之下，慢慢坐了下来。 “躺下。”顾云汐又道。 小铃铛听话，在地上躺了下去。 顾云汐抬起手臂，摁在她胸口上的，是手肘。 小铃铛瞪大一双眼睛，还来不及讶异，就感觉到心口忽然一阵刺痛。 她浑身绷紧，下意识想要将顾云汐的手肘推开，可她没忍心。 这或许是王妃重拾信心最后一点希望。 若连她都不信任王妃，王妃在这世上，会不会就再无希望了？ 可小铃铛没想到的是，这一阵刺痛过去之后，接下来，竟是胸口一阵轻松。 堵在胸臆间那股血气，好像，被王妃揉开了。用手肘？ 顾云汐将手臂收回去后，小铃铛慢慢坐了起来，揉了揉心门，那股想要吐血的冲动，神奇地消失了！ “王妃，你……” “叫我什么？还想被打吗？”顾云汐瞅了她一眼。 小铃铛吐了一口气，真是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她坐了起来，再次揉了揉自己的心门。 胸臆间那股血气真的被王妃揉散了，用的是手肘。 这样的医术，已经炉火纯青到不是小铃铛能想象的地步了。 对她的崇拜，无法描述。 “不过，那顾如秋的武功，怎么会这么好？” 小铃铛刚才毫无防备的，差点就被她打死了。 可那顾如秋横看竖看的，也不过是随手一挥，甚至都没有认真看她一眼。 挥出来的掌力，却大的惊人！ “她能潜伏这么多年，一直不被人发现，若不是真的不懂武，那就是武功太高。” 很明显，顾如秋属于后一类。 小铃铛很是泄气：“会蛊术，懂摄魂，武功还那么高，就好像一点破绽都没有。” 对手如此强大，她们要如何应对？ “王……小九，你别灰心，总有一日……” “难道不是你在灰心吗？” 顾云汐浅笑：“别说这些没用的，赶紧去周围看看有没有我要的草药。” “为什么不问蓝渊先生要？”蓝渊先生那边，该是什么草药都有。 顾云汐摇摇头：“我的治疗，不想让蓝渊知道。” “你信不过蓝渊先生？” “无所谓信不信，只是，百密一疏，总会透露到顾如秋的耳里。” “嗯，我知道了。”小铃铛站了起来，胸口还是有些闷闷的，毕竟刚被打的吐血。 不过，被王妃揉了揉，气息的确是顺畅了许多。 “王妃你别乱跑，我现在就去给你找草药。” ……那天晚上，他们住在另一个驿站里。 这里，离南陵已经很近了。 以队伍如今这速度，再过三日，就能回到南陵的边境。 此时，驿站那间布置最华丽的寝房外，一道身影，在月色之下徘徊。 第696章 我看，你很喜欢那姑娘 君夜玄在寝房外站了好一会，才终于走过去，将房门敲响。 里头的人没有应答。 他再敲了敲，婢女终于来开门。 看到是他，婢女吓坏了，慌忙行礼道：“参见王爷！” 哪里有王爷自己亲自来敲门的？她们还以为是侍卫，才会不紧不慢。 要知道是玄王爷亲自过来，谁敢怠慢呀？ 婢女吓得慌忙求饶：“奴婢该死，奴婢……” 君夜玄摆了摆手，那婢女赶紧低着头，退了下去。 君夜玄这才举步走进房间，随手将房门关上。 房间里头，那姑娘在研究手里的胭脂。 都是婢女送来的，顾如秋以前对这些，从不在意，此时却发现，这胭脂水粉的确是好东西。 好玩。 知道君夜玄进来了，她也只是淡淡看一眼，并没有太在意。 君夜玄还是有些不悦，这女人，还在跟他闹别扭。 不过，今日两人不欢而散，他也不是没错。 君夜玄抿了下唇，才走到她的身后，与她一起，看着镜子里那张脸。 以前也很喜欢看顾云汐的背影，可最近，不知为何，他更喜欢看她的脸。 因为背影……感觉和从前有些不太一样。 有时候，君夜玄看着她的背影，会有一种看着陌生人的感觉。 可她的的确确是顾云汐，不管行为举止，那双眼睛，那张脸，还有她所说的一切，都分明只有汐儿才知道。 他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种感觉，此时看着她的脸，却还是有些走神。 “看来玄王爷并非真心实意来看我，既然这样，还来做什么？” 顾如秋忽然站了起来，面对着他。 镜子里那张脸，消失了。 君夜玄再看她的时候，依旧有一种恍惚的错觉，就像是，置身在梦中。 “四皇兄看着我，是在想别的姑娘么？”顾如秋冷笑。 君夜玄收敛好心思，虽然还是有些不高兴，不过，他不想与她继续闹下去。 经历生死劫难，好不容易才真正回到一起，他已经懂得学会了珍惜。 虽然生气，也得要努力收敛好自己的脾气。 “今日，是本王说的话不对，惹你生气……” “所以四皇兄你是决定好了，现在给你父皇写信吗？” 其实玄王爷向自己低声下气求原谅的时候，顾如秋的心的确是被撼动了。 虽然她脸上还是冰冷的笑意，但只有自己知道，她，正在一步步沦陷。 可她心里，应该只有主人一个人才对。 此时此刻，顾如秋的心，也是极其矛盾的。 今日生气回来之后，似乎，一整日都在想君夜玄。 主人的身影，在她心头，竟然淡了。 眼前这男人，真是有毒。 可越是喜欢，顾如秋就越是不想输给顾云汐。 君夜玄对她，必须是全心全意，不顾一切的。 君夜玄有些无奈，过去握着她的手：“别闹，本王说过，一年……” “我看王爷似乎很喜欢那个叫小九的姑娘。” 顾如秋脸色一沉，将君夜玄的手推开，朝着门外唤道：“来人，将小九带过来。” “你要做什么？”君夜玄的心脏，莫名跳漏了半拍。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顾如秋却冲他一笑道：“做……你想做的事。” 第697章 你到底，是什么人？ 顾云汐刚沐浴更衣完毕。 被婢女带过来的时候，头发还有些湿哒哒的。 婢女对她的态度并不好，扶着她过来，速度很快。 这丫头有些跟不上，脚大概是又在疼了。 君夜玄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她的脚上。 婢女在君夜玄的面前，可不敢放肆，将顾云汐扶到椅子上坐下，动作还算是温和。 但顾云汐的靴子上，却有一片明显的尘土。 也就是说，刚才，两个婢女是拖着她过来的。 丝毫没有照顾到她腿脚的不灵便。 “呵。”顾如秋靠在桌旁，看着君夜玄，又顺着君夜玄的目光，盯着顾云汐被拖着走以致脏了一片的靴子。 她笑道：“看来，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喜欢她。” 君夜玄脸上没有表情，目光从顾云汐的靴子上收回，看着顾如秋：“到底在闹什么？” “四皇兄如此喜欢这丫头，不如，就将她收了吧，以后，把她留在身边，当个侍妾也是不错。” 顾云汐抬起眼帘，看着两人。 心头，却更加荒凉。 她，就像是一个外人，不，只是一个工具。 一个，他们两个吵架的时候，用来折磨彼此的工具。 君夜玄一张脸，已经黑透了。 “汐儿，别闹。”他今夜的耐性，比起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好。 可这份耐性，快要到崩溃的边缘了！ 顾如秋看着他，唇角的笑意慢慢收回。 脸色，也逐渐冷凝了下去。 “难道，你不是喜欢她吗？昨夜为何去找她，去握着她的脚，帮她运功治疗？” “你……”怎么知道的？ 君夜玄竟然有一种，做坏事被抓个正着的心虚。 其实他昨夜真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这小丫头不是他的汐儿，他却握住人家的脚。 事实上，这辈子除了顾云汐，他还真没如此对待过任何一个女子。 “我为何不能知道？只要问蓝渊之前如何治疗过，可以帮助我判断她的伤势恢复，蓝渊就会一五一十，全都告诉我。” 所以，他果然是真的碰了小九么？ 这个面目全非，丑陋不堪的顾云汐？ 而她这个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完美无瑕的顾云汐呢？ 他竟然用力将她推开！ “汐儿，我们不闹了。” 君夜玄无法解释自己的心情，他此时唯一想做的，就是与她和好。 别的人事物，甚至小九小乞丐，与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的心里，除了顾云汐，不可能会有第二个女人。 “来人，送她回去。” 燕北立即进来，正打算将顾云汐扶起来。 顾云汐却看着君夜玄走向顾如秋的声音，心头猛地一阵刺痛。 她被利用完了，如今他们和好，他……今夜还要抱着顾如秋睡吗？ 她如何忍？ 她真的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男人，抱着另一个女人，滚在那张大床上！ 她真的没办法忍受！ 在燕北握着她的手臂，打算将她扶起来的时候，顾云汐忽然幽幽念道：“蒹霞苍苍，白露为霜……” 君夜玄浑身一震，猛地回头看着她。 此时此刻，这丫头，为何会念出这首诗？ 她的眼睛依旧是灰蒙蒙的，毫无光亮，十分的不好看。 可她看他的眼神，却如此不甘，甚至，哀伤。 君夜玄的呼吸，莫名在一瞬间变得很乱。 不过是一首普通的诗，事实上，任何人都会念，也都可以念。 但这个时候，小九念出来，他的心，就是莫名其妙被撼动了！ 胸口，莫名很痛！ 他一步步，向她走去：“你到底，是什么人？” 第698章 永远，不许再出现在本王的面前 顾云汐抬头，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君夜玄，薄唇颤抖。 君夜玄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这个小哑巴竟然会说话了。 就那么两句诗，让他撼动到无法自拔的地步。 他死死盯着顾云汐那张满是毒斑，丑陋不堪的脸，人不知道被什么东西蛊惑了，手伸了出去。 他想摸她的脸！ 顾云汐心头一酸，死死盯着他的眼眸。 她的夜玄，认出她了，是不是？ 那双十分不好看的眼眸，迅速蒙上一片雾色。 眼泪挂在眼角，却始终没有落下来。 不甘，委屈！ 他终于，将她认出来了吗？ 燕北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眉目间的互动，彻底慌了神。 这算是什么意思？ 王妃还站在不远处呢！王爷怎么和这、这丑陋的小丫头……眉来眼去了？ 王爷竟然还想摸人家的脸？ 就在君夜玄的手指，几乎要碰到顾云汐那张脸的时候，他的身后不远处，幽幽歌声传来： “还没好好地感受，雪花绽放的气候……” 君夜玄高大的身躯，一阵绷紧。 眼前虚幻的一切，瞬间消失。 他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着顾云汐的脸，下一刻，他眼底，染上了杀气！ “你敢对本王用摄魂术？” 顾云汐瞪大一双眼眸，她什么都不知道。 正要解释，忽然，君夜玄一挥手。 顾云汐只觉得，强大的压力，瞬间袭来。 她下意识抬起手去挡，手腕却猛地袭来一阵剧痛。 伤口裂开了。 鲜血渗了出来，将纱布染红。 但那股强悍的力量，却在她的血渗出来那一刻，消失了。 君夜玄收了手，冰冷刺骨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顾云汐颤抖的唇，挽起一抹惨淡的笑意：“玄王爷既然认定我是坏人，为何不索性杀了我？” 留有余地？呵！ 已经这样了，何必还要有任何余地？ 她早知道，就算自己将身份说出来，他也不会相信的！ 他更愿意相信的，是那副皮囊！ 顾云汐抬头看着他，君夜玄却收回目光，转身背对着她。 “送她离开！”他不再看她，是因为这女人的目光，让他的心脏扯出一种说不出的痛。 像是被顿挫的利器，一点一点，将心脏慢慢割开的痛。 君夜玄忽然有种感觉，再不将她送走，总有一日，他会做出对不起汐儿的事情。 明明长得那么丑，明明哪里都不好看，毫无魅力，可她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他沦陷的气息。 不是什么摄魂术！ 所谓的摄魂术，不过是他自己给自己的借口！ 给沦陷的一个借口！ 他比谁都清楚！ 燕北心头一震，看着君夜玄冷硬的背影，有些不敢置信：“王、王爷，是……送回去休息吗？” “本王说的话，听不懂？” 君夜玄猛地回头，冷得让人浑身发憷的目光，重重地砸在他的脸上。 “送走！永远不许再出现在本王的面前！” 顾云汐收回目光，任由燕北将自己拉起来，往门外走去。 可她真的走不动了。 被燕北一拉，脚一软，整个人软软倒了下去。 胸臆间那股血气，一不小心涌到唇边，张嘴，便是一口鲜血。 君夜玄心头一紧，下意识想要过去将她抱住。 完全是不由自主的，就是想过去！ 刚才他虽然迅速将内力收回，可他的真气，还是将她伤了。 居然，将她伤成这样！ 第699章 这次，绝不能再将她推开 君夜玄的脚步已经迈了出去。 一只手却忽然伸了过来，轻轻揪住他的袖子。 很轻，甚至一点力气都没有。 可当他感受到自己的袖子被身后的女子拉住那一刻，他迈出去的步伐，一瞬间便收了回来。 他真的……太对不起汐儿。 自己发过誓，一辈子只珍惜她一人。 这两日，却对这个刚认识没多久的小丫头，异常上心。 甚至，白天赶路的时候，竟然还念着，她坐在又硬又窄小的粮车上，会不会难受。 他到底怎么了。 君夜玄用力闭了闭眼，一挥手。 燕北见小九已经没办法走路，只好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抱着她走了。 君夜玄没有看他们，燕北关门的声音，停在他的耳中，异常清晰。 甚至，他连他们离开的脚步声，都听得清清楚楚。 直到，那脚步声远了，彻底消失了，他依旧是回不过神。 顾如秋一直盯着他，他眼神空洞，心里，分明缺失了一块。 为何顾云汐已经变成了一个丑女，却还能让他如此牵挂惦记？ “你若是舍不得，为何非要将她送走？”顾如秋冷冷问道。 君夜玄回过神，看着她：“本王没有……” “你能骗我，是不是也能骗自己？”顾如秋这话，并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她太懂得如何拿捏别人的心情。 “夜玄，我知道你对这丫头不一样，所以，我让你收了她，也是真心的。” “你贵为一国王爷，身份尊贵，将来，未必不是一朝天子。后宫有别的女人，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 “本王不会有后宫，也不会有其他女人。” 君夜玄用力一捏掌心，努力将小九的模样，从心头抹去。 他走到顾如秋的跟前，平静道：“本王这两日，的确有些恍惚，总感觉，那丫头像极了本王认识的人。” 可他一时间，却又说不出来，小九到底像谁。 “汐儿，本王不想骗你，本王对她……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既然那感觉不受本王控制，那本王便将她送走，以绝后患。” 顾如秋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如此坦荡荡的，哪怕说的话伤人，却让人根本无法责备起来。 总比藏着掖着要好。 “感情，有时候便是如此，不受人控制。” 就正如，她明明认定自己这辈子，只会喜欢主人一个。 但为何，这几日，不过是和君夜玄短暂相处了两日，一颗心就迅速沦陷了？ 都怪，玄王爷的魅力，真的比天还大。 “至少，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又岂会怪你？” 顾如秋忽然觉得心情很好。 她伸出手，抱住君夜玄的脖子。 君夜玄却在她的手碰到自己脖子那一刻，浑身，绷得紧紧的。 有种，下意识想要将她推开的冲动，条件反射一般的！ “夜玄，抱我。”顾如秋轻声道。 君夜玄的手落在她的腰间，想要将她拉入怀中，可却迟迟没有举动。 做不到！ 身体，对她万分抗拒。 顾如秋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不是第一次了，而她，一定要将他改变！ 改变他身体对自己抗拒，便是她赢了顾云汐的第一步！ 顾如秋贴了过去，踮起脚，薄唇往他嘴唇上凑过去。 君夜玄顿时感觉到呼吸困难！ 死死盯着她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唇瓣，手，分明在颤抖！ 不能将她推开！她是汐儿！ 他怎么能将她推开，再次伤害她？ 这次，绝对不能！ 第700章 普天之下，唯他一人 咚的一声！ 这次，顾如秋撞在桌角上，撞伤了背后。 疼得差点要干呕。 “汐儿！”君夜玄快步过去，想要扶她。 顾如秋咬着牙，用力将他推开：“别碰我！” 她刚才还没来得及亲到他，根本就碰不到，这家伙竟然一下就将她推了出去！ 顾如秋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她哪里比不上顾云汐！ 他是存心的吗？ 君夜玄看着她痛苦的脸，在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无法解释这算是怎么一种怪异现象。 他的身体，的确无法接受汐儿的触摸。 她稍微靠近一些，他便浑身不舒坦，身上每一条血脉，都明显抗拒。 让她抱上自己的腰，已经是极限。 她想要亲他，他的手就会忍不住，将她推出去。 完全无法忍受！ “你到底还想不想要我？”顾如秋扶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 眉宇间，全是痛楚的神色。 真的很疼！玄王爷尽管已经努力在克制，但他出手就是非同小可。 没有当场吐血，已经是万幸。 顾如秋此时胸臆间那股血气，还在翻腾。 看到他过来，顾如秋下意识退了两步。 想和他亲近，很想！又怕他再次对自己出手，很怕！ 矛盾至极。 “你被带走的日子，本王日夜思念，岂会不想要你？” 要君夜玄说出如此肉麻的情话，实属不易，但他心里的确有愧于她。 为何每次她靠近，就想将她推开？ 完全没有任何道理的事情。 难道，他也被下蛊了而不自知？ 君夜玄不信邪，快步过去，将顾如秋一把搂了过去。 可才刚搂入自己怀中，两具身躯还来不及碰到一起，他就忽然手臂一紧，一掌推了出去。 顾如秋这次，猝不及防的，一头撞在椅子上。 “唔……”痛得眼泪差点滚了下来。 君夜玄赶紧要过去。 顾如秋哑声大叫：“别过来！” “汐儿，你的声音……”怎么忽然间，声音不太一样了？ 顾如秋才想起来什么，赶紧换回和顾云汐一模一样的声音，哑声道：“别过来，我疼！” 君夜玄看着她的脸，手伸了出去，却又停在了半空。 沉凝的眼眸里头，不知道浮着什么。 有些，高深。 顾如秋怕他看出破绽，毕竟，以玄王爷的睿智，也不是一般人能轻易将他糊弄过去的。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爬起来。 虽然依旧很疼，但还是努力咬着牙，忍。 “汐儿……” “我累了。”今夜，是真的累了，被他两次甩出去，没当场被弄死已经很了不起。 再怎么急着想要跟他亲热，也扛不住自己只有一条小命。 顾如秋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才道：“夜玄，有什么话，不如，明日再说。” 君夜玄尽管不想承认，但听到眼前的汐儿让他离开，他的确是松了一口气。 “那你早点休息。” 他说完，就真的走了。 这次，没有回头看一眼。 明明是两情相悦，可如今在一起，竟然倍感压力。 这点，连君夜玄都想不明白。 但他没有多想，或许，过几日便好。 倒是一个人留在房中的顾如秋，在他出门之后，脸色顿时就变了。 变得森寒，阴鸷，冰冷！ 他的身体，将她认出来了！ 这天地下，竟然真有这种全身心都如此专一的男子，简直让人不敢想象。 他的身体，只认顾云汐一个！ 这样的男人，普天之下，唯他一人。 可越是如此难以征服，顾如秋就越是想要征服他。 总有一日，他的身心，都会只属于她一人！ 第701章 那个男人不要她了 燕北并没有直接将顾云汐送走。 虽然他对这个陌生的小九姑娘没什么感情，可毕竟人家手脚都受了伤。 直接这样扔出去，他也怕她会活不下去。 所以燕北回去拿了一袋银子，连夜将顾云汐送入城，送到一家客栈里头。 给客栈的老板付了一个月的房钱，回来的时候，还给顾云汐带了不少干粮。 “店小二每日会送饭菜和茶水过来，我已经给你付清了一个月的所有费用。” 所以，对小九，他真的算是仁至义尽了。 “你自己好好照顾自己，以后……等好起来了，自己再找点别的活路吧。” 顾云汐看着他，眼神是平静的。 但也不知道为何，燕北看着这样的小九，心里就是有些不好受。 “我……我得要回去了。” 这里是城里，离驿站有半个时辰的路程，一来一回，已经耽误了不少功夫。 明日，还得要赶路，他的确该要走了。 只是，要去开门那一刻，燕北却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了她一眼。 小九低头看着自己手里那袋银子，一言不发。 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根本不知道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有种，被困在某种情绪中，彻底出不来的感觉。 燕北忽然觉得很心酸，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心酸。 “你……好好照顾自己。”他又补充了句。 事实上对于小九这样的难民来说，他们将她带回去，蓝渊还亲自给她治疗。 如今，哪怕是要将她送走，但也给了她银子，还给她安排好未来一个月的生活。 这，对她来说，已经是天赐的恩惠了吧？ 燕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觉得，她可怜。 比起那些连吃都吃不饱的难民，哪里可怜了？ 实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有这种想法。 “我……真的要走了，你……保重。” 燕北的手落在房门上，正要开门。 身后，那个一直坐在床上不说话的姑娘，却忽然道：“安夏以前，挺喜欢你的。” 燕北的手一抖，浑身，猛地一阵绷紧。 他迅速回头，瞪着顾云汐：“你……说什么？” 顾云汐也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依旧面无表情：“你还会偶尔想起那个小丫头吗？” 燕北的心，一下子就绷得紧紧的。 “是谁跟你说这一切的？”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燕北心里乱糟糟的，惆怅万千。 安夏那丫头，当初，他的确是挺喜欢的。 但他是王爷身边最贴身的侍卫，此生唯一的追求，便是永远追随在王爷的身边。 所以哪怕当初对安夏的确有过一点点的心动，但最后也只是将她当成妹妹般看待，从未敢有其他想法。 只是没想到，那丫头年纪小小的，人就没了。 “你……” “如果我说，我是顾云汐，你会相信吗？”顾云汐轻声问道。 或许，她自己心里早有了答案，只是，不死心。 燕北瞪着她，从一开始的讶异，到最后，眼里只剩下厌恶。 “你还真是……贪得无厌！我家王妃，是你这种贪婪的女人能相提并论的吗？” 竟然妄想取代王妃！这女人，真是失心疯了！ 燕北摔门离去，转眼就走远了。 顾云汐靠在床头上，安静看着窗外昏沉的夜色。 不出所料。 连君夜玄都不相信的事情，身边，有谁还会信她？ 顾如秋太熟悉她，将一切演得太完美，就连她自己，都挑不出任何破绽，何况旁人？ 这场赌局，从一开始，她就已经输了。 顾云汐就这样，靠在床头上，闭上眼休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夜黑风高。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隐隐传来说话的声音：“那个男人不要她了，可她身上带着很多银子，我看得清清楚楚！” 第702章 关了灯还不是一样 顾云汐猛地睁开眼。 糟糕，竟然碰到了黑店！ 这乱世，黑店果真是多如牛毛，哪都能碰上。 外头，果然又传来了另一人的声音：“你确定那男人不会回来了？我看他挂着剑，很能打的样子。” “已经走了将近一个时辰，该不会回来了吧？” 说话的那个，分明是之前收银的店小二。 “他还付了一个月的房钱和饭钱，摆明了这一个月内，不会回来的，也许，以后都不回来。” “一个月？”另一人一阵震撼，这出手，够阔绰的呀！ “所以，那丑八怪身上，一定还带着不少银子，也不知道是哪位爷不要的野丫头。” “长得这么丑，有钱的爷哪能看得上？” “那可别说，那身段是一顶一的，再说了，这关了灯，长成什么样还不是一样？” “也是，今晚，哥们儿也尝尝看……” 两人摸黑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将细长的竹筒穿进窗纸。 迷烟被一点一点吹了进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其中一人朝另一人打了个眼色，那人蒙上鼻子，一把将房门推开。 可是，人呢？ 片刻之后，那人惊呼道：“快！通知老大，那女人跑了！” ……顾云汐的确跑了。 进了黑店，再不跑，便是死路一条。 但她的脚还没好，万幸燕北为了照顾她的伤，给她安排的是一楼的客房，她才能从另一边的窗户翻出去。 可她走不远，刚走到后巷，就被几个糙汉给拦了去路。 “老大，就是这女人！” 为首的是那店小二。 他指着扶着墙壁走过来的顾云汐，粗着嗓子道：“她身上有银子，有一大包！” 顾云汐下意识要去摸自己的腰间。 可她腰间没有针包，更何况，以她现在的情况，就算给她银针她也用不上。 指尖没力，根本射不出来。 “我把银子给你们，放我走。”她吃力地将那袋银子扔了出去。 却也只能扔到离自己不远处的地上。 那店小二走了过来，将银子捡起，掂量了下，竟然还不少。 “老大。”他邀功似的，将银子送到老大的面前。 谁知道那老大将袋子接过来之后，还盯着顾云汐的身体。 “身上还藏了多少，给老子搜！” “是！”几名大汉立即朝顾云汐走去。 “我身上没有银子了！”顾云汐下意识后退。 但她根本走不动，不过扶着墙壁走了两步，就被最快的那个汉子推倒在地上。 “身上有没有，你说了不算，让老子搜搜就知道！” 那汉子立即下手。 顾云汐拼了命躲避。 没想到，他们搜身的办法，竟然是一把将她的衣裳扯开。 “脱了就知道有藏没藏，说那么多，都是废话！” “哇！没想到，这死丫头身子还不差，老大，你来看看！” 又是嘶啦一声，顾云汐的领口被他们撕开，圆润的肩头暴露出来。 身上的肌肤虽然不好看，但这身子看着，还是水嫩嫩的。 没有斑点的地方，肤色竟然又白又嫩！ “老大，快来看看！”几个人发现新大陆那般，两眼发光，浪笑了起来。 “是不是还不错？这身子，好软呢！” 顾云汐被几个人拉了起来，推到老大的面前。 老大顿时两眼发光。 “让老子摸摸看，看是不是真这么软！” 说罢，伸手就朝着顾云汐胸口抓过去。 第703章 给你机会，证明自己 “放开我！”顾云汐用力挣扎。 可身边两个大汉将她一左一右禁锢住，根本挣不开。 眼看，那个老大的手，即将要碰到自己的胸口，哪怕她再坚强，此时也彻底无法冷静。 惊得差点要晕过去了！ 老大的手指头，离她的胸口，不过一指远的距离！ 顾云汐绝望地闭上眼。 忽然，一声惨叫响起。 血腥味，瞬间变得浓郁。 “啊……”有人倒在地上，哀嚎不断！ 那两个抓住顾云汐的男子，也猛地松开手。 又是两声惨叫传来。 顾云汐只觉得身子一软，整个人软软地往地上倒下去。 可她没有落在地上，而是，落在一具还有几分冰冷的怀中。 她浑身颤抖，睁开眼，还来不及看清楚将自己搂在怀中的是谁，便看到眼银光一闪。 又是两声惨叫响起。 之后，便是那些人哀嚎的声音，源源不断。 低头一看，那几个汉子，都倒在地上，痛苦惨叫。 地上，鲜血浓郁。 还有一个什么东西，就掉在她脚边不远处。 仔细一看，顾云汐腿上又是一软。 那人将她搂得更紧，抱着她一跃而起，很快就退开了十几步。 顾云汐回头一看，刚才那东西还在淌血，正是老大的手！ 他的手被长剑砍了下来，此时，人在哀嚎了几声之后，已经昏死过去。 其余人，手脚也彻底被砍断了，一个个倒在血泊中，惨叫声不断。 这残忍的手法，分明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发泄！ 发泄他滔天的怒火！ 顾云汐抬头，看清楚将自己搂住那个人的脸。 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再也不愿意多看半眼。 委屈，不敢，屈辱，甚至，怨恨。 就算他救了自己，可将她置于这境地的人，也是他！ 顾云汐被自己的悲伤呛了一把，眼泪顿时忍不住，滚了下来。 君夜玄低头，看着被自己衣裳裹在里头的女孩。 她浑身都在颤抖，整个人弱小得像是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心头，又被扯开了一抹沉重的痛。 但他的心情，却说不出的矛盾。 最后，他只是抱着她一跃上马，迅速朝驿站返回。 玄影的速度很快，顾云汐被狂风吹得完全睁不开眼，最后只能将脸埋入君夜玄的怀中。 这种感觉，君夜玄太熟悉，这分明就是死女人在他怀中的感觉。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他从顾如秋的房间出去之后，心里就一直很不安稳，有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为什么明明是他让燕北将人送走，却在看到燕北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心脏就像是被彻底挖空了一样？ 为什么，他在亲自赶到这里来？ 为什么，在看到她差点被人羞辱玷污的时候，气得想杀光所有人？ 为什么这个陌生的女子来了之后，自己会显得如此奇怪？ 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 回到驿站后，君夜玄依旧抱着顾云汐，从后门进去。 虽然抱着她，但顾云汐明显能感受到，他一身寒气逼人！ 对她，有一种难以描述的怒气！ 他在生气，是气她还是气自己？ 他凭什么生气？ “我才是顾云汐！” 她抬头，瞪着君夜玄阴霾狠戾的一双眼眸。 原本，她是想大声说话的，但他眼底的狠戾，却让她的话，咽了回去。 “你真的不愿意相信吗？我真的是……” “好，本王给你机会，证明自己！” 君夜玄拎着她，一跃下马，快步走进自己的寝房，将她扔在床上。 “将衣裳全部脱掉，用你的身体，证明你就是本王的女人！” 第704章 以后，我就是你的奴婢 顾云汐瞪着君夜玄，那双没有光泽的眼眸里，写满了屈辱。 他不信她！ “小九！” 外头，一道身影闯了进来。 是君楚离。 “四皇兄，你为何让燕北将她带走？”君楚离是后一步赶到那家客栈的。 当他循着踪迹找过去的时候，却看到那客栈后面的巷子里，横七竖八倒着一些人。 都是断手断脚的倒在血泊中。 君楚离也没空理会那些人到底是活着还是死了，认得出是四皇兄的剑术后，他立即赶回来驿站。 此时看到的小九，还是安好的。 只是，四皇兄裹在她身上那件外袍滑落之后，就连君楚离都看得清楚，她里头是衣衫不整的！ 君楚离快步走了过去，脱下自己的衣袍，裹在顾云汐的身上。 看到她惨白的脸，心头，猛地扯开一阵剧痛。 “四皇兄，你到底还要如何？”人是他让燕北送走的，此时带回来之后，却又如此羞辱。 他到底想怎么样？ 君夜玄紧紧看着自己的亲弟弟。 楚离这辈子，只对他发过两次火。 第一次，是为了顾云汐。 第二次，是为了眼前这丫头。 君夜玄忽然冷笑：“那么在你心里，到底是汐儿重要，还是她重要？” 这问题，让君楚离一瞬间陷入魔障中。 他从未想过要用小九和汐儿来比较，可是，这个问题一旦被提了出来，君楚离顿时感觉到浑身难受。 有一种，被刀子切割得血淋淋的顿挫痛感。 汐儿和小九……怎么可以相提并论？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值得和汐儿比。 可是，小九呢？ 他看着床上的姑娘，目光有片刻的呆滞。 君夜玄并非想让他难受，只是他自己，也很不好受。 顾云汐抬头，迎上君楚离的目光。 好一会后，她开口打破这个僵局：“阿离，我不想留在这里。” 君楚离才像是清醒过来那般，想要扶她起来。 顾云汐却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我脚疼，你抱我。” 君夜玄眸色一沉，身上的寒气，瞬间外溢。 君楚离进退两难。 床上的姑娘却已经揪住了他的袖子，往床边挪去。 见君楚离犹豫不决，顾云汐忽然整个人往床下倒去。 君楚离心头一紧，想都不想，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你带她回去，以什么身份？”君夜玄瞅着君楚离，五指在袖子之下，慢慢握紧。 君楚离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我……只是送她回……” “玄王爷不允许我留在队伍中，因为，我在这里毫无身份。” 顾云汐连看都不看君夜玄一眼，仿佛，她只认定君楚离一个人。 “你若是带我走，以后，我就是你的……奴婢，跟定你了。” 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大概是，今夜，真的被伤透了。 到现在，心还在淌着血。 那时候有多绝望害怕，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 就算君夜玄来了，救了她，可这一切，也是他造成的！ 他为了假的顾云汐，要将她赶走！ 她是被抛弃的！ 顾云汐闭了闭眼，将几乎要夺眶而出的泪意，逼了回去。 再看君楚离的时候，那双平平无奇的眼眸里，已经没有半点波澜：“阿离，带我走，好不好？” 第705章 你努力喜欢我，可好 君楚离自然不会让小九当自己的奴婢。 他不需要什么奴婢伺候自己。 但他听得出来，小九现在说的话，是气话。 小九和四皇兄……为何关系也是这般诡异？ 君夜玄那双冷冰冰的眼眸，一直在盯着顾云汐。 最后，君楚离还是抱着顾云汐，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君夜玄没有阻拦。 从寝房离开没多久，顾云汐便道：“阿离，送我回小铃铛的寝房吧。” “所以你方才说的话，果真都是为了气四皇兄？”可是，为何呢？ 四皇兄身边，已经有了汐儿。 君楚离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但他知道，自己总归是希望汐儿幸福的。 “四皇兄不会喜欢汐儿之外的任何女子，小九，你……你不要喜欢四皇兄，没有结果的。”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君楚离以为她心里难过，想安慰，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我、我不是说你不好，只是……四皇兄和汐儿经历过无数的生死劫难，他们患难与共，情深似海，不会……谁都不会变心的。” 明知道没有结果的事情，若此时还能将感情收回来，或许，不会伤得那么重。 他只是想提醒她，却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说的太重，伤到她。 君楚离的心情也是矛盾得很。 “那你呢？你也喜欢顾云汐？那你为何现在却抱着我？” 这话，让君楚离手一抖，差点将她摔在地上。 他赶紧将她放在路过的木椅子上，手臂像是被烫到了一样，赶紧收了回去。 顾云汐看着他，这窘迫的模样，让她一整夜压抑的心情，似乎好了些。 唇角，便忍不住扯开了一抹笑意。 可是笑着笑着，眼泪却又一不小心，滚了下来。 君楚离实在搞不懂姑娘家的心思，怎么明明还在笑着，却又开始流眼泪？ “你……是我说的话太重，让你难过了吗？你别哭，我……可我说的是事实，你不要喜欢四皇兄。” 他不想看到小九难过，更不想看到汐儿痛苦。 总之，小九不喜欢四皇兄，才是最好的选择！ “要不……要不你喜欢我，可以吗？”君楚离忽然在椅子前蹲了下去，抬头看着她。 这姿势，给了小九最大的尊重，和安全感。 “小九，你、你喜欢我吧，你喜欢我，就……皆大欢喜了。” 顾云汐愣住了。 喜欢他，就皆大欢喜？ 她眨眨眼，眼角分明还有一滴眼泪，可现在，怎么有种想笑的冲动？ 这家伙，都在想什么呢？ “为何……会皆大欢喜？你不是喜欢你的汐儿吗？” 这可不是她矫情，是他自己说的，会一辈子喜欢顾云汐。 当然，若他能有自己喜欢的女子，那是最好不过，但不该是她……总之，这关系有些复杂了。 顾云汐没心思多想，只是此时看着君楚离在月光之下，微微涨红的脸，有些反应不过来。 君楚离也是十分纠结。 他当然喜欢汐儿，一辈子都只会喜欢汐儿。 可眼前的小九，他也不讨厌，他甚至……也有一种，对着汐儿才会有的怜惜之情，想要一辈子保护他。 过去那几日，他说不清这种感觉，甚至都不敢想。 可现在，忽然就觉得，事情似乎真的可以这样。 “我努力去喜欢你，小九，你不要喜欢四皇兄，你也努力学着喜欢我，如此，他们便能安心了。” 第706章 要好好，治治这双手了 他们，说的当然是他的汐儿和他的四皇兄。 因为顾云汐不喜欢他，君楚离知道，自己的喜欢，对汐儿来说是一种负担。 又因为四皇兄绝不可以喜欢别的女子，他此生只能喜欢汐儿一个，否则，君楚离都不肯原谅他。 所以四皇兄和小九也不能有任何牵绊。 如此一来，君楚离和小九在一起，好像，就是最合理的安排。 这，便是君楚离的想法。 顾云汐原本想笑的，后来，却感觉到了一点点的哀伤。 这傻乎乎的大男孩。 “你又不喜欢我，为了他们跟我在一起，你自己不觉得委屈？” 顾云汐难过了一晚上，没想到因为君楚离几句话，竟然，心情真的好了。 有些事情，自己暂时无力去改变，那就只能更坚强一点。 “我也……不讨厌你。”这对君楚离来说，就已经足够。 毕竟，不讨厌虽然不等于喜欢，但却至少表明，他愿意去亲近那姑娘。 “只要你不喜欢四皇兄，一切都好办。” “呵……” “你终于笑了。”笑起来的模样儿，真的很好看，会让人感觉心情舒畅。 顾云汐唇角的笑意，缓缓消失。 她看着君楚离。 君楚离如实道：“总觉得，你的笑很美，很熟悉。” 他不知道为什么，她却知道。 “如果我说我是……”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忘不了燕北前一秒还对她温和友善，下一秒就立即一脸厌恶的模样。 或许，还没到时候。 “阿离，我想回房间，这里很冷。”顾云汐道。 君楚离没说什么，将她抱了起来。 小铃铛的房间亮着灯。 小铃铛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就只是一直在等着。 因为她说过，等她回来，要开始新的治疗。 君楚离却在阶梯下停住，低头看着怀中的姑娘，眸色诚恳。 “我是认真的，若你……若你非要喜欢四皇兄，那你学着喜欢我吧，我也会对你好的。” 不等顾云汐有所回应，他抱着她，举步上了阶梯，敲开小铃铛的门。 将顾云汐送回去之后，君楚离就走了。 小铃铛过去把门关上，回头看着坐在床上的顾云汐，一肚子疑惑。 “怎么去了那么久？王爷他……我是说，玄王爷没有为难你吧？” 顾云汐脑海里，浮起那几个汉子将自己禁锢，那只恶心的手，差点碰到自己胸口的画面。 心头，依旧会涌起一抹难受。 但她只是摇摇头，道：“……没有。” 小铃铛松了一口气，立即将自己准备好的布袋子取出来，东西放在桌上。 “王妃……” 顾云汐瞅了她一眼。 小铃铛嘟哝了下小嘴，小声说：“私下里的时候，我就叫你王妃好不好？” 让她一直叫小九，她会心里不安。 真的不习惯啊！ 她又冲顾云汐一笑：“等到有人的时候，我一定会叫小九，真的，我保证。” 顾云汐没有再说什么，看着桌面上的东西。 “王妃你看，都是你要的药。” 小铃铛像献宝一样，将药材一件一件取出，分类放好。 “你要的，一个都没有漏，你看。” “嗯。”顾云汐点了点头，低头看了自己的手腕一眼。 这双手，如今算是半废掉，但她不能就这样放弃自己。 看着桌上的药，顾云汐眸色深沉：“按照我说的办法，将药材处理好，我要好好治治这双手了。” 第707章 这变化，太惊人了！ 顾云汐眼底的光芒，让小铃铛激动无比。 王妃终于又振作起来了！ 她已经很久，没有从王妃的眼底，看到这种自信的光芒。 “可是……王妃为什么不将事情告诉离王爷？我觉得，离王爷会相信你的。” 刚才就是离王爷送王妃回来的。 离王爷对王妃的好，她早就亲眼见识过，离王爷一定信她。 “暂时，还没有把握，更何况我现在这情况，也不能和顾如秋斗。” 经过今夜之后，顾云汐算是彻底看清楚了眼前的局势。 若是没有人救自己，被扔出去，就是死路一条。 她，必须得要靠自己站起来。 靠别人，会活不下去。 “小铃铛，帮我将针包拿过来。”顾云汐忽然道。 “可是……”小铃铛看着她手腕上的伤口，一脸迟疑：“王妃，你的手这样……怎么能施针？” “我不能，但，你可以。” “我不行的！”小铃铛吓得魂都要飞了！要她给她扎针，她……王妃她是嫌命太长么？ “放心，我说你行，你就行，听我的一定没有问题。” ……那天夜里，小铃铛一直忙到了凌晨时分。 先是在顾云汐的指示下，给顾云汐施针。 当然，效果好不到哪里去，但顾云汐目前不想让蓝渊知道自己的恢复程度，不能让蓝渊给自己施针，就只能找小铃铛。 后半夜，小铃铛用磨好粉的药材煮了一大锅浴汤。 顾云汐泡了半个时辰，小铃铛就在旁边伺候了一个时辰。 之后，又给顾云汐全身抹药，一直按摩到吸收完毕。 再之后，依旧是煮浴汤泡澡。 如此反复折腾，一切完毕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小铃铛倒在顾云汐的身旁，不过片刻的时间，立即睡得死死的，连打呼噜的声音都响了起来。 顾云汐却睁着眼，始终无法入睡。 一个月的赌约，她不可能真的等一个月，但这中间，若是自己轻举妄动，顾如秋未必不会做出激烈的举动。 小铃铛睡得迷迷糊糊的，忍不住道：“王妃，咱们能不能将顾如秋……直接杀了？” 嗯，每个人心里都住着一个小恶魔。 为了保护身边的人，有必要的时候，自己可以变成罪人。 直接杀了吗？ 顾云汐闭上眼，安静休息。 或许，未必，不可以。 但她暂时，还没有这个能力。 只能等！ ……天刚亮的时候，君楚离就来了。 “队伍要出发了，小铃铛，你快让小九准备一下，一盏茶的时间后，要启程。” “这么焦急？”小铃铛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还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但她立即就清醒了，自己现在对着的，可是王爷啊！ 居然敢打呵欠！ “对、对不起，王爷，我马上伺候王……马上让小九准备好，立即出发。” “为何忽然急着要赶路？”里头，传来顾云汐的声音。 君楚离没有往里张望，只是隔空回应道：“王府出了点意外，必须加快回南陵的步伐。” “知道了。”顾云汐看着小铃铛的背影：“小铃铛，让王爷先回去吧，我们该更衣出发了。” 君楚离立即听懂她的意思，非礼勿视。 他走了。 小铃铛出了门，很快打来一盆温水。 “王妃，时间紧迫，来不及将水烧太热了，还请将就一下。” 她拧了毛巾，快步过去给顾云汐擦脸。 可才刚擦了擦，小铃铛的心，就咯噔了下。 她瞪大一双眼眸，一脸不敢置信：“王、王妃，你的脸……你的脸……” 老天！这变化，真的太惊人了！ 第708章 脸可以，身体怎么办？ 顾云汐脸上的毒斑，淡了许多！ 小铃铛怕自己眼花看错，条件反射似的，一把将顾云汐的衣襟扯开。 扯开之后，才惊觉自己的举动太过于无礼，想要道歉，却又被眼前的情形惊得完全说不出话。 这……这变化……太神奇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铃铛才惊呼道：“王妃，你的身体恢复了！” 王妃的身子，肤色雪白细嫩，已经没有毒斑了！ 这完全，就是王妃之前的身躯，白白嫩嫩的，毫无瑕疵，美得不可方物！ “别叫。”顾云汐抬起手，将自己的衣襟拉了起来，“这件事，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 “可、可是……”下一秒，小铃铛又像是发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王、王妃，你的手……” “嘘。”顾云汐抬起食指放在唇边，给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小铃铛立即捂住自己的嘴唇，生怕自己再说出更多对王妃不利的话。 可是，可是王妃的手…… “只是有了些力气，能做点简单的事情，离康复还远着。” 至于她身体上的毒斑，能消除得如此快，多亏了顾如秋对她的身体不太在意。 身体皮肤上的毒素，比起脸上，少了许多。 但是这张脸…… 她看着镜子里头，自己的脸。 毒斑的确是浅了，却还是能轻易看到，更何况，顾如秋为了不让她轻易被人认出来，在她脸上下了不少功夫。 毒素不止一种，不仅长了毒斑，还肤色黝黑粗糙，看起来枯槁苍老。 这些，都得用药，一点一点让毒素清除，才能慢慢好起来。 “王妃你放心，如今毒斑已经浅得几乎看不见，我想再治疗几日，毒斑就会彻底消失了。” 小铃铛以为她在伤心，赶紧柔声安慰道：“还有王妃脸上这些粗糙的肌肤，今日也好了不少，过不了多久，就会全部消散了。” “你看，王妃，今日你看起来，比之前好看了许多，总算开始又变成小美人了。” 虽说皮肤还是有些粗糙，但比起之前，实在是好看了太多。 再加上，王妃本来就是个美人坯子，底子太好，随便折腾一下，就是个大美人。 完全是别人不能比的存在。 “王妃，我给你打点胭脂水粉，将皮肤上那些粗糙的地方用磨粉抹平，那就是妥妥的大美人。” 小铃铛给她洗干净脸之后，立即将脂粉盒取出来。 这些都是王妃以前的东西，是王爷送的，但其实王妃从来没用过，一直都在闲置。 以王妃以前那张脸，那肌肤，白里透红的，根本不需要胭脂。 现在，总算能派上用场。 小铃铛正要给她下手上妆的时候，顾云汐却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按着之前的模样，给我将脸上的毒斑重新画回去。” “为什么呀？”小铃铛不明白。 好不容易毒斑都淡了，还要画回去，王妃自己看着不难受吗？ 顾云汐却看着她，轻声道：“我的脸还没能彻底恢复，但我相信，继续用药，很快就可以康复。” “等康复之后，我便能告诉他们，我是顾云汐，可在康复之前，没有说服力。” “我明白了。”小铃铛深吸一口气，为了自己差点犯下的错误愧疚不已。 “王妃是怕康复之前，若是让顾如秋知道，她定会使手段再次毁了王妃？” 顾云汐点了点头。 小铃铛立即道：“好，化个妆而已，不管是变美还是变丑，我都在行，包在我身上。” 她将脂粉盒打开，却又忽然间犯难了：“王妃的脸可以画丑，可是，身体怎么办？” 要给身上也画上毒斑，这么短的时间，来不及了。 但这身上的肌肤雪白细腻，不是一般女子能比的，若是让人看到，势必会起疑。 怎么办？ 第709章 在乎我，还是更在乎她？ 身体怎么办，这个问题，顾云汐暂时也没办法回答。 因为，没时间去研究了。 小铃铛刚给顾云汐画好了脸上的毒斑，君楚离的脚步声便已经到了门外。 “小九，要出发了，你好了么？我能不能进来？” 顾云汐和小铃铛互视了眼。 小铃铛点了点头，赶紧将眉笔收好。 “进来吧。”顾云汐道。 小铃铛却猛地停住，回头看着她，赶紧摇头。 顾云汐才想起来，自己刚才，用了原声！ 嗓子好了！ 砰的一声，君楚离一把将房门推开，闯了进来。 这速度！ 小铃铛一愣之后，赶紧道：“离王爷，你……怎么了？” 君楚离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刚才，好像听到了顾云汐的声音。 可是房间里，除了小九和小铃铛，并没有别的人。 更何况，他刚才分明看到顾云汐和四皇兄在一起，她怎么可能忽然间，出现在这里？ 顾云汐看着他，一脸讶异：“怎么了？为什么看起来一副奇奇怪怪的模样？你在找谁？” 君楚离这才回过神，再看一眼周围，确定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三个人后，他才摇摇头。 “要出发了，小九，我抱你出去。” “什么？”小铃铛吓了一跳，看着他：“王爷，这……不妥吧？” “她的脚不方便……” “没什么不妥的。”顾云汐浅浅一笑，伸出手：“那就有劳了。” 君楚离没有迟疑，上前一步，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小铃铛看着被离王爷抱着出门的顾云汐，有些无奈。 她不知道王妃在想什么。 不过，她也没时间思考了，房间里的行李还没有收拾呢。 君楚离抱着顾云汐出了门，刚走出去没多久，还没有到达前院队伍中之前，他忽然停了下来，低头看着她。 “你是不是……答应了？” “答应了什么？”顾云汐抬头看着他，假装没听懂。 君楚离有些不忍心，却还是坚持道：“答应不喜欢四皇兄。” 顾云汐却勾起唇笑了笑：“你是不是很喜欢顾云汐，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君楚离脸一红，没说话。 “那么，你觉得喜欢一个人，是可以自己控制住的吗？” 这问题，让君楚离的心脏，一下子就有些难受了。 “抱歉，我、我不是想让你不开心……”是呢，他现在，不就是在勉强她吗？ 喜欢一个人，根本不是一件可以受自己控制的事情。 若人真的可以控制感情，他和四皇兄以及汐儿之间，就不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 君楚离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也只能轻声说了句：“对不起。” “我不会跟你在一起。” 顾云汐脸上表情依旧很淡然：“不过，我可以假装和你在一起，让你喜欢的汐儿心里舒服些。” “当真？” “呵，你就那么怕她难过？” 这傻瓜，对顾云汐的在意，纯粹到让人心疼的地步。 君楚离点了点头，并不打算隐瞒：“我不希望你难过，更不喜欢她不开心。” “所以你是更在乎我，还是更在乎你的汐儿？” “小九，这种问题，你不要问，我不想伤你。”君楚离不会撒谎，就只能不回答。 “可你却一直在主动亲近我。”所以呢，他现在，也很矛盾吗？ 他到底对“小九”有多少信任？ 这一点，很关键！ 第710章 本来就是个残废的 君楚离看着顾云汐，她脸上依旧很多毒斑，让她一张脸，完全看不出来原本的面目。 虽然不好看，但看在君楚离的眼中，却依旧是可爱的。 好一会后，他才道：“我对你……” “王爷，要走了吗？”正巧此时，小铃铛拎着两大袋包袱，从里头出来。 君楚离薄唇轻抿，点了点头，快步朝前院走去。 离王爷抱着一个姑娘，那姑娘，还是无比丑陋的。 这一幕，看呆了周围所有士兵。 离王妃不是还在队伍中吗？ 但是离王妃和玄王爷在一起，而离王爷，和一个丑姑娘在一块。 这关系，还真是够错综复杂的！ 君夜玄远远就看到君楚离抱着那女人，在院子里快步走过。 他毫无避忌，抱着那丫头到处走，难道，就真的如此不在意旁人的目光？ 他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总之，莫名很生气。 “那丫头，怎么和阿离在一起了？”顾如秋走到他的身旁，眯起眼眸。 和他一样，都在看着远处在院子里走过的那两道身影。 “谁说他们在一起？不过是一个残废，楚离心善，见不得她吃苦罢了！” 君夜玄想收回目光，奈何，就算是别过脸，也还是会忍不住回头，去看他们。 看到君楚离将小九放在粮车上，那粮车，分明还经过了改装，如今，看起来十分的舒服，他的心头，就像是被什么扎了一把那般。 是楚离昨夜彻底不眠，为这丫头打造的新车子？ “你用残废这两个字去说一个小丫头，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顾如秋却笑不出来。 玄王爷在生气啊，他自己不知道吗？ 明明顾云汐如今丑成这样，他的视线却一直黏在人家身上，切都切不断！ 这些，玄王爷自己是不是也知道？ “本来就是个残废的！”君夜玄冷冷哼了哼，一跃上马，走了。 竟然，破天荒的，将王妃一个人丢了下来，自己走了！ 等到君夜玄反应过来，想起来自己还没有送顾云汐上马车的时候，他已经走了很远。 回头，便看到婢女扶着顾云汐，正在上马车。 距离太远，也不知道有没有生气。 多半又生气了！ 他心里沉甸甸的，最近，和汐儿总是吵架，都是因为那丫头！ 冰冷刺骨的目光，又落在远处，坐在粮车上头那道身影上。 那目光像刀子一样射来，弄得顾云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君楚离见状，立即脱下自己的衣袍，给她披上：“是不是冷？” 今日阳光灿烂，他还以为不会太冷，没想到，她竟冷得颤抖了起来。 顾云汐摇了摇头，最后却还是点点头，将他的衣袍拉紧。 也不知道哪来的寒意，弄得她差点就要打喷嚏了。 但这周围，也没见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阿离，我还没吃早膳。”忍不住嘀咕了句。 昨夜忙了太久，小铃铛严重睡眠不足，今晨都没来得及起来准备伙食。 君楚离却浅浅笑了笑，从怀中取出一只袋子，塞到她的手中。 “今日没有肉包子，只有蒸糕，等队伍停下来之后，我再到处去搜刮一下，看看能给你弄到什么好吃的。” “真就只有蒸糕么？” 顾云汐嘟哝了下小嘴儿，有些怨念：“我不喜欢吃蒸糕……” “既然不喜欢，留着做什么？” 忽然，一道冰冷的声音强硬介入。 顾云汐还没来得及有所反应，手里的袋子，已经被抢走了。 第711章 她又做错什么了？ “你不想吃，没人会逼你！” 君夜玄坐在马背上，居高临下看着顾云汐，一脸嫌弃。 竟将蒸糕取了出来，一口啃了下去。 君楚离看的目瞪口呆：“四皇兄……” 这四皇兄，怎么回事，竟然和一个小丫头抢吃的？ 这……这是在故意为难人家吗？ “你很闲吗？” 君夜玄犀利的目光，冷冷落在君楚离的身上：“前方队伍，今日开始由你来负责。” “四皇兄……” “立即过去！这是命令！”君夜玄脸色一沉，语气冰冷。 君楚离还没见过四皇兄对自己如此凶狠的一面呢。 被四皇兄这么一吼，顿时吓得背脊骨一挺，赶紧唤来马儿。 一跃上马之后，他还不忘叮嘱道：“小九，问问小铃铛有没有吃的，我……” 忽然，啪的一声，君夜玄一掌打在君楚离马儿的臀上。 那马儿嘶吼了一声，一溜烟的跑了。 顾云汐愣了好久之后，才反应过来，瞪着君夜玄：“你为什么要欺负阿离？” “本王想欺负谁就欺负谁，跟你有什么关系？” 君夜玄还在吃蒸糕，看她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顾云汐气得脸都绿了！ 欺负阿离，还欺负她！ 抢了她的蒸糕也就算了，竟然还当着她的面，吃的一口不剩！ 真的彻底吃光了！ 这混蛋！ “怎么？想吃？刚才不是很嫌弃吗？” 君夜玄斜睨着她，冷哼道：“既然不喜欢，吃什么吃？勉强没幸福！” 说罢，一夹马腹，转身走了。 顾云汐气得差点面目狰狞！ 真是，从未见过如此恶劣的人！太过分了！ 王爷了不起吗？ 身份尊贵就可以随便欺负人？ “小、小九，刚才，玄王爷是怎么回事？” 小铃铛急匆匆赶来。 明明看到离王爷方才给小九塞了一个布袋子的，怎么这转眼的工夫，布袋子就落在玄王爷的手里了。 她回来的时候，还看到玄王爷拿起袖子擦嘴。 那举动，虽然有些粗糙，但是……好好看呀！ 好看得让人两眼毛桃花。 真是，美男子就是有优势，随便一个举动，不管是吃东西还是喝水，都能英气逼人，绝色无双！ “你花痴够了没有？”顾云汐瞪着她，一脸不满。 那混蛋有什么好看的？竟然看着人家离开的背影，看得眼都直了。 “流口水了，丢不丢人！” 闻言，小铃铛吓得赶紧抬起手，往嘴角擦了擦。 干的？ 她瞪着顾云汐，羞红了脸：“我哪里流口水了？你胡说！” “我再不阻止你看男人，那口水就真的要流出来了。” 顾云汐白了她一眼，又往君夜玄离开的方向看了看。 一人一马已经走得没影了。 她无奈收回目光，有些泄气：“真……混蛋！” “骂谁呢？”小铃铛在粮车旁左瞧瞧右瞧瞧，那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瞪得越来越大。 “这粮车是怎么回事？看起来好高级的样子！” 虽然不能和马车比，但，下头铺着又软又厚的垫子，上头竟然还有一顶遮挡阳光的伞，舒适度一下子就提高了不少。 “是离王爷给你做的？”小铃铛也不知道为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离王爷。 整个队伍里头，就只有离王爷，对王妃最好了。 顾云汐也看了周围一眼。 是不是阿离做的，她不知道，多半，也就只有他愿意为自己费这个心思了。 小铃铛还想说什么，忽然，却下意识往粮车后躲去。 不远处，玄王爷骑在马背上，正急匆匆赶来。 这气势……吓死人不偿命！ 顾云汐和小铃铛互视了眼，心头下意识绷紧。 她又做错什么了？这是又生气了吗？ 第712章 对你，真是太好了 君夜玄来了，骑着玄影，风风火火。 一路尘埃。 最后，那片尘埃停在粮车前。 有一种戛然而止的感觉。 一个什么东西被丢在顾云汐的怀中。 马背上的男人哼了哼：“吃点东西还要挑，如此矫情，为何不回家当个大小姐算了？出来受什么罪？” 被骂的当事人一脸懵逼。 再看他的时候，那个骂人的男人已经策马走远了。 直到看不见玄王爷冷硬高大的背影，小铃铛才从粮车后，将脑袋探出来。 “小九，王爷刚才……是在骂你矫情吗？” 顾云汐有点无语。 她就只是跟阿离抱怨一下，哪里矫情了？ 更何况，又没有在他面前抱怨，矫情不矫情的，跟他有什么关系？ 自己多管闲事，还要特地跑过来骂几句，这么……八婆的吗？ “小九，王爷给了你什么？”小铃铛的脑袋又往前探了探，一脸好奇。 “跟你有什么关系？贪生怕死的家伙！”顾云汐瞪着她。 刚才看到玄王爷过来，这丫头居然直接躲起来了，还说会拼死保护王妃呢！ 有她这样保护人的吗？ 小铃铛大概也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 她心虚地吐了吐舌尖，无奈：“那个，王爷的气势……实在是有些吓人，我只是……嗯，那个，只是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不小心就躲起来了。” “小九你放心，下次……哎呀妈！” 小铃铛嗖的一声又没影了。 因为，那个可怕的男人又来了。 依旧是骑着马儿匆匆而来，依旧是带起来一片尘埃。 但这次，他扔下来的不是什么袋子，而是……又一床被子！ 被彻底蒙在被子之下的顾云汐真的要骂人了，这天地下，怎么会有人无礼野蛮到这地步！ 差点被她给闷死了！ 君夜玄又策马走了。 小铃铛赶紧爬到粮车上，给顾云汐将被子扯了下来。 顾云汐还在大口喘着气。 君夜玄这家伙，是故意的！ “王、王爷只是见你没、没东西盖着，怕你冷……” 小铃铛是想安慰她的，想想，似乎也是这样没错。 就只是，王爷的动作的确是粗鲁了些，唉，一点都不像离王爷那般温柔。 不过…… “小九，王爷对你，其实很好的，要是换了其他人，你看他愿不愿意多看一眼？” 顾云汐不想说话，差点被闷死的时候，管他好不好，一概没有好印象！ “那个，王爷到底给了你什么？” 小铃铛掀开被子，看着还在顾云汐怀中那只袋子。 顾云汐看了她一眼，小铃铛立即将袋子拿了起来，打开一眼。 顿时，脸色变了。 “是……桂花糕。” 她看着顾云汐，忽然间，竟有一种想要哭的冲动。 “小九，人家王爷才不是要抢你的东西吃，是因为你不喜欢蒸糕，他替你吃了。” 这不回头就给她送了更好的糕点？ 桂花糕！这可是在行军的路上，不是在王府里啊！ 这是怎么来的？大冷天的住在驿站里，想找点桂花一定都很不容易。 哪来的桂花糕？ 这时候能找到，真是太了不起了！ 小铃铛眼底一阵酸楚，看着顾云汐，连鼻子都是酸的。 “王爷对你真是太好了，小九，他……他好像也没认出你，为什么会这样？” 第713章 难道，她连一个丑八怪都不如？ 谁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顾云汐看着袋子里的桂花糕。 虽然因为折腾了几回后，桂花糕有些变形了，还碎了一些。 可到现在，还是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这热气，仿佛一下子，熏到了她的心里。 “小九，还是热的，赶紧吃吧。” 小铃铛心头也是酸酸的，将袋子放在她的手里。 有些人，一张嘴不会说好听的话，甚至，说出来的话总是那么不好听。 但他不会说话，却很会做事。 总是用行为，去表达自己心里的想法。 她只是不知道，王爷如此对小九，心里，又是如何看待小九和如今这个顾云汐？ 明明还是和假的顾云汐在一起，对小九，却又是格外的关心。 这样的玄王爷，自己心里就不会矛盾？ “我想，”小铃铛想了想，才叹了一口气，小声道：“我想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想法。” 明知道不该和小九好，但却被小九身上那份味道所吸引。 哪怕现在的小九，一脸斑点十分丑陋，一般人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半眼。 可玄王爷和离王爷，就是忍不住要对她好。 冥冥中，对他们来说，自有一份吸引力，仿佛注定逃不过那般。 “你要赶紧好起来，快点，结束这畸形的关系吧！” …… 小九几时会好起来，没人知道。 但现在，顾如秋知道，自己很生气，气得几乎要抓狂！ “王妃，那些桂花糕，是……是玄王爷拿走的。” 婢女低着头，一脸惶恐不安：“王妃，要不……要不奴婢再去给你找点其他的……” “他根本不喜欢这种甜食！” 一个大男人，将她的桂花糕拿走，除了拿去讨好其他女人，还能有什么目的？ 整个军队里头，谁敢动她的糕点？ 可偏偏，就是有人动了！ “王妃你别生气，奴婢这就吩咐下去，让厨子给你另外做一份。” 不过，队伍已经出发，都在路上了，现在，哪里还有厨子有空闲工夫给王妃做桂花糕！ “你以为本王妃真喜欢那玩意儿吗？” 顾如秋终于气不过，一抬手。 啪的一声，婢女的脸上，顿时多了一个五指印。 婢女低着头，不敢哼一声，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王妃！” 另一个婢女急匆匆赶回来，走到车旁，隔着车帘小声道：“王妃，那些桂花糕……在那个叫小九的女人手里。” 还在吃呢！ 婢女当时看到，差点没忍住要过去抢。 王妃的东西，那个该死的小乞丐哪里的资格碰一下？ 但听说是玄王爷亲自送过去的之后，婢女赶紧就回来了，哪里敢碰一下？ “王妃，她们……她们还在吃。”婢女小声说。 她们！ 顾如秋一把将窗户的帘子掀开，抬眼望去，果然看到后方不远处，顾云汐和小铃铛一起坐在粮车上，正在吃原本属于她的桂花糕！ 两个人，吃得津津有味，还边吃边笑！开心得不行！ 顾如秋眼底的杀气，一瞬间暴露。 走在马车旁的婢女，吓得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顾如秋用力闭了闭眼，唰的一声，将窗帘放下。 她竟然，连一个丑八怪都比不过！ 君夜玄根本就没有将她认出来，若是知道她不是顾云汐，以玄王爷的脾气，一定会亲手杀了她！ 可，这才是顾如秋最生气的地方！ 他没有认出来，他却主动对丑陋不堪的顾云汐好！ 难道，她连一个毁了容的顾云汐都比不过？ 第714章 东西脏了可以扔，人呢？ 夜里，队伍依旧驻守在城外。 不过这次，离城池十分的近，住的驿站也比之前要好太多。 燕十二带着一队人马进城采购物资去了。 “我让十二帮忙带点布料回来，回头，我给王妃你做几件好看的衣裳。” 小铃铛一边收拾床铺，一边道：“如今天冷了，得要多做点衣裳才行，你看那个假王妃，一身行头，原本全都是属于王妃你的。” “现在，都被她玷污了！哪怕以后要回来，那都是脏的，才不要王妃你碰那些脏东西。” 所以，小铃铛决定，什么都得自己重新做。 要让王妃，用新的东西。 “王妃你放心，我没钱就去找离王爷要，离王爷可大方了，要多少给多少。” “……”顾云汐有些哭笑不得，“你竟然去找阿离要钱。” “那都是用在王妃你身上的，你本来就是离王妃。” 虽然王妃的身份错综复杂，但是大家现在好像已经习惯了。 王妃和玄王爷以及离王爷，就像是一家人那般。 既然是一家人，小铃铛觉得，去找离王爷要点钱，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 顾云汐只是抬起眉角，小铃铛就知道她想说什么。 所以，小铃铛抢先道：“离王爷现在不是还没有家眷吗？你不承认自己是他的家眷，但他目前的确也是孤家寡人一个。” “我知道我知道，以后等离王爷身边有了人，我绝对不拿王妃你的事情去麻烦离王爷，我发誓！” 小铃铛很怀疑，离王爷是不是真的会和其他姑娘好。 真的很怀疑哦！ 不管是以前的顾云汐，还是现在的小九，这不是都有一种说不清楚的魅力，一直在吸引离王爷么？ 离王爷这个人，真的很纯粹，也不会想那么多。 所以，离王爷对小九好，和玄王爷的好是完全不一样的。 离王爷是纯粹直接的，玄王爷心里却始终有顾虑。 顾云汐浅笑道：“你嫌她用过的东西脏，那么，她碰过的男人，脏不脏？” 这话，让小铃铛心头一震，忽然间，说不出的难受。 “王妃，王爷他……他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这样。” 不过是一句话罢了，小铃铛竟差点就要哭出声。 是啊，东西被顾如秋用过，脏了，可以扔掉。 可是，王爷是个活生生的人。 王爷被顾如秋碰了，对王妃来说，便是脏了，可是，如何能随便扔掉？ 这事，能怪谁呢？ 王爷他自己不知情啊！ 顾云汐靠在床头上，浅叹了一口气：“小铃铛，我说这话，不是想让你难过。” “王妃心里，比我难过千万倍！”小铃铛走了过去，握住她的手。 王妃的手，一片冰冷，冷得像是没有温度那般。 王妃，真的很难过吧？ 她蹲在床边，抬头看着顾云汐，柔声说：“王妃，你别想太多，这种事情，我们女子得要看得开，是不是？” 现在是顾如秋，将来，未必不会有其他姑娘。 堂堂一国王爷，身边，总会有无数的美人。 将来万一王爷当了皇上，还会有后宫三千。 这种事，以前小铃铛都觉得理所当然的。 可最近，和王妃在一起，日日看着王爷和顾如秋在一起，小铃铛忽然间，也觉得难以接受了。 原来感情，真的容不下第三个人。 多出来一个人，那份情，就变得不纯粹了！ 第715章 打不过，就跑 顾云汐没说话。 她一向不喜欢将自己的情感外露，刚才，是不小心说错话了。 没必要让小铃铛跟着自己难过。 她笑道：“你说得对，我们女子，得要学会接受这种事，忙吧，不聊了。 “王妃……”小铃铛心里酸酸的。 王妃哪里能接受这种事？ 王妃这个人，对很多事情都能随和大度，也不爱计较。 唯独，对感情不行。 她，比谁都计较！ 王妃要的不是第一，她要的，是唯一。 但这些话，如今说来已经没有意义了。 小铃铛叹了一口气，正打算换个话题。 外头，忽然在此时传来一阵脚步声。 这脚步声听起来，不像是君楚离的。 顾云汐看了小铃铛一眼，小铃铛给顾云汐整理好药材，便立即过去开门。 是顾如秋身边的婢女。 “小铃铛，王妃让你过去伺候她沐浴更衣。”那婢女道。 “我？”小铃铛指着自己，有些不敢相信。 这个顾如秋来了之后，就将她遣走了，根本不让她靠近自己半步。 怎么今日，竟让她去伺候了？ 小铃铛忍不住回头看了顾云汐一眼。 顾云汐眸色深锁，自然也知道，顾如秋一定不安好心。 门口那婢女脸色一沉，态度十分不友善：“还不走？愣在这里做什么？是要让王妃等你吗？” 小铃铛瞪了她一眼：“王妃不是有你们伺候么？需要我做什么？” 那个又不是真正的王妃！她才不想伺候！ “呵，你的意思是，你想忤逆王妃的意思？” 那婢女冷冷一笑，不屑道：“那好，那我就去请示王妃，让王妃亲自过来，邀请你去伺候她。” 婢女说完，转身就要走。 小铃铛心头慌了慌，忙道：“我跟你过去便是，何必闹这么大的动静？” 她倒是不怕顾如秋为难自己，顶多就是多干点活。 但若真是让顾如秋来了，只怕为难的，就不仅仅是她一个。 小铃铛可不想让顾云汐吃苦头！ “我跟你去。” ……顾如秋无缘无故让小铃铛去伺候自己，肯定是没安好心。 小铃铛心里是慌的，但更怕顾如秋过来，欺负顾云汐。 王妃如今手脚还没好，面对顾如秋，会吃亏。 “你稍等，我拿个东西。”不理会婢女不耐烦的目光，小铃铛赶紧折回到房间里。 “小九，我去去就回，浴汤给你弄好了，你自己先泡，不要到处乱跑。” 最后这句话的意思，是在暗示顾云汐，不要轻举妄动。 要不然，顾如秋一找到机会，定会欺负她。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看着小铃铛，脸色有些凝重。 小铃铛冲她一笑：“大不了让她骂一顿发泄一下怒气，没事，我很快会回来。” “这些药，你记得用。” 小铃铛转身就要走。 顾云汐在身后小声道：“不对劲就跑，去找阿离。” 小铃铛点了点头，回头看了她一眼：“放心，我不会乱来，有危险，我一定跑！” 顾云汐却依旧感觉不太妥当。 顾如秋心狠手辣不知道会对小铃铛做出什么事。 “快点！再让王妃等下去，王妃真的要生气了！” 外头，婢女还在催促。 小铃铛忙道：“来了！” 赶紧就跟着走了。 顾如秋此时正在房间里，身边还有另一个婢女在伺候。 似乎，刚沐浴更衣完毕。 “你来了？”看到婢女领着小铃铛进来，顾如秋看着镜子里自己的脸，浅笑道：“过来，给我上个妆。” 第716章 只要，杀了她 小铃铛虽然一脸嫌弃，不过，她的态度还是十分恭敬的。 “王妃，大晚上的上妆，对肌肤不好。” 这话倒是真的，顾如秋自己会分辨。 不过，她依旧笑道：“无所谓，今夜要伺候夜玄，上个妆，会让夜玄更喜欢。” 小铃铛胸臆间顿时堵了一口气。 她终于明白，王妃的心里有多难受了。 她不是当事人，可此时听到这种话，她也十分的难受！ 甚至还大逆不道地觉得玄王爷，真的脏了！ “怎么还不动手？”顾如秋侧头看了她一眼，皱眉道：“难道是最近习惯了伺候卑贱的乞丐，忘了如何伺候尊贵的主子？” 小铃铛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被气的。 “你……” 顾如秋忽然一抬手。 啪的一声，小铃铛被打得摔倒在地上，脸上，一个巴掌印清晰浮现。 小铃铛咬着牙，抹掉唇角的血迹，抬头看着顾如秋。 顾如秋却依旧唇角含笑，那温柔从容的笑意，看起来就像是刚才根本没有出过手那般。 倒是身边两个婢女下意识都退了半步，生怕被殃及池鱼。 “我就是打你了，怎么样呢？要回去跟你家那个卑贱的丑八怪告状，还是找离王爷诉苦？” 她手里拿着眉笔，慢条斯理给自己的秀眉上妆。 “听说，你去找阿离要钱了是不？你和你家那个丑八怪都一样，倒是真的不要脸，竟然去找男人要钱？” “是那丑八怪教你的吗？可有爬上阿离的床去勾引他？主子贱，连丫头都一样的贱！” “王妃才没有……” 小铃铛话还没说完，就用力咬着唇，不敢再说什么。 “呵，你还叫她王妃，你是真的不怕死。” 顾如秋放下眉笔，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垂眸看着她。 小铃铛看到她手里的东西，心脏莫名一阵绷紧。 慌！ 她手里拿着的，是一把眉刀！ 那眉刀，看起来锋利无比。 “我的眉最近长得不太好看了，小铃铛，你来帮我修理一下，夜玄喜欢秀气的眉，明白吗？” 顾如秋将眉刀递了过去，递到了小铃铛的跟前。 小铃铛吓得指尖都在颤抖。 明明她笑得很柔和，小铃铛却愣是看到了一张魔鬼一般的笑脸！ 那脸，十分的可怖！ “怎么了？是真的不愿意伺候我了？” 顾如秋又将眉刀往她跟前递过去：“来，小心点，这刀子锋利得很，可别一不小心，割伤了我的脸。” 小铃铛心头莫名一阵撼动。 终于，将手伸了出去。 但拿着眉刀的时候，心里却依旧很不安。 不对，这一切，都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怎么了？还不过来伺候我吗？再不来，我可要生气了？” 顾如秋坐在椅子上，依旧看着镜子里头，自己那张脸。 “我一旦生气，不仅会打你，说不准，还会去打你房间里那个丑八怪。” 小铃铛咬着牙，捏紧了手里的眉刀，终于一步步，走到她的身旁。 “来，给我弄得好看些。”顾如秋闭上眼，抬起头。 小铃铛手里的眉刀，慢慢抬了起来。 视线里，顾如秋的脖子，毫无保留。 脖子里那条跳动的血脉，清晰可见。 若是，在这里一刀切下去，王妃的将来，便会是一片光芒。 只要，杀了她…… 第717章 她是妖怪 小铃铛的手还在颤抖，眉刀却已经往顾如秋的脸上凑近。 可她实在是抖得太厉害，手指头因为颤抖，一点力气都没有。 “怎么了？为什么还不动手？” 顾如秋缓缓睁开眼，从镜子里看着小铃铛手里的眉刀。 “是不会吗？要不要我帮你？” 小铃铛还没反应过来，抬眼，便看到镜子里那张脸，忽然间，有些什么东西在浮动！ 不，不是浮动！而是，蠕动！ 在她的脸上蠕动！在……脸皮之下！ 就像是，有虫子在动那般！ “啊……”小铃铛吓得尖叫了声，手一阵颤抖。 “啊！”顾如秋也尖叫了声，捂住自己的脸。 “王妃！”两名婢女冲了过来，将小铃铛一把推了出去。 再看顾如秋，两人顿时就吓坏了！ 王妃的脸上，竟然有一道伤痕！ 虽然不深，可是，渗出血丝了呀！ “王妃，脸，脸……”两个婢女吓得瑟瑟发抖。 王妃的脸毁了，怎么办？她们还能活吗？ 其中一个婢女想起来什么，立即指着倒在地上的小铃铛，怒道：“你……你妒忌王妃的美貌，竟然想要毁了王妃的脸，你该当何罪！” “没错！是你！就是你毁了王妃的脸！” 冤有头债有主，王妃的脸可是小铃铛毁掉的，跟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顾如秋捂住自己的脸，缓缓站了起来，向小铃铛走去。 小铃铛手里还拿着刀子，不仅是手，就连身体都在颤抖。 她死死看着顾如秋的脸，因为惊恐，竟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刚才……刚才有什么东西，在顾如秋的脸皮之下蠕动！就像是虫子一样！ 太可怕了！她一辈子都没试过这么害怕！ 那画面，就像是看着地狱的魔鬼一样！ 可她的脸……她的脸怎么好了？ “来人！”顾如秋忽然沉声喝令，“这奸细行刺本王妃，将她拖出去，乱棍打死！” “打、打死？”两个侍卫互视了眼，一下子竟不知道要怎么办。 这小铃铛和大家在一起时间也不短了，怎么……忽然就变成了奸细？还要打死？ 这事，要不要先禀告王爷？ “怎么？如今就连本王妃的话也不听了？” 顾如秋往前一步，怒目瞪着他们：“你们要不要看看，这奸细都对本王妃做了什么？” 她将手拿开。 脸上，一道伤口，还在渗血。 虽然伤口不大，可这是脸啊！ 对一个女人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她的脸，更何况，是王妃这种万中无一的倾世美人儿！ 小铃铛竟然伤了王妃了脸！ 这件事，就算是告诉王爷，也不会再有任何变数了！ 王爷为了王妃连命都可以不要，对待一个伤了王妃的奸细，更不会有任何心软。 “是！”两名侍卫立即弯身，一把夺过小铃铛手里的眉刀，将她拉了起来。 “不是我，不是我！是她！是她自己握着我的手，在她脸上划了一刀，真的不是我！” 小铃铛被两人拖着，一路拖向后院。 她还在挣扎低呼：“她是妖怪！你们都被她骗了！她不是顾云汐，她是顾如秋！她是顾如秋！” “放开我！放开我！王妃救我！王妃……啊！啊……” 很快，惨叫的声音就从后院传来。 那叫声，无比凄凉。 第718章 赌约，你要打破吗？ 小铃铛跟着顾如秋的婢女离开之后，顾云汐就一直心绪不宁。 泡完药澡，换好衣服之后，她就坐在椅子上，等。 期间，将小铃铛留给她的药，抹在自己的伤口上。 再之后，自己慢慢包扎。 这些活儿，平时都是小铃铛给她做的，此时自己做起来，倒也不是觉得累。 就只是，不安。 一种莫名的不安。 眼皮甚至还跳个不停的，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那般。 顾云汐从来不是一个迷信的人，但今夜，就真的是不安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忽然站了起来，从房间里出去。 幽幽夜空之下，寒风吹来，刺骨的冷。 她喊住了从院子里匆忙路过的侍卫：“为何如此焦急，是出了什么事吗？” 那侍卫急道：“王妃的脸受了伤，我要去找蓝渊大人呢！” “蓝渊不在？”顾如秋的脸受了伤？ 顾云汐心里咯噔了声，也不知道为何，心头那份不安，一瞬间加重了。 好端端的，顾如秋的脸，怎么会受伤？ “今夜大军听说遭到偷袭，伤了些兄弟，玄王爷带着蓝渊赶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顾云汐急问。 那侍卫想了想，立即道：“刚住进来没多久。” “抱歉，我还得去看看蓝渊先生回来了没有，告辞！” 王妃的脸受了伤，这可是大事！ 再找不到蓝渊先生，万一王妃的脸好不了了，怎么办？ “等一下！”顾云汐追了过去。 脚还是有些不好受，但好在，走起路来不疼了。 她快步追上侍卫，急问道：“离王爷可在？” “不清楚……” “你去找离王爷，就说……就说小九去看看王妃的脸，离王爷会知道如何安排人手去给王妃看脸。” 那侍卫却皱起眉：“这事……” “听我的，先找离王爷！” 顾云汐轻轻推了他一把，自己一个转身，朝着驿站前头主屋赶去了。 玄王爷不在，顾如秋偏偏在这个时候，将小铃铛喊过去…… 不对劲！这一切，太诡异了！ 她就不该让小铃铛离开自己的视线！ 顾云汐越走越焦急，越走越快，差点在主屋后院门外伤了自己的脚。 因为走的太快，脚还是有些难受，她下意识扶着一旁的墙柱。 没想到刚停下来，就听到主屋后院，传来了女子惨叫的声音。 小铃铛！ 顾云汐心脏一阵收紧，立即冲了进去。 “什么人？”顾云汐走的太快，两名侍卫立即将她拦住。 “放开我，我是后院的小九！” 顾云汐抬眼望去，果然看到小铃铛在挨打。 看起来，似乎才刚开始。 而顾如秋，也不过刚从长廊上下来。 万幸，还来得及！ 两个侍卫退开之后，顾云汐立即要过去。 不想，顾如秋竟忽然沉声道：“小铃铛是巫穹奸细，这个叫小九的人日夜与她一起，未必不是同党。来人，拿下！” 刚退下那两名侍卫立即过去，重新将顾云汐拦了下来。 这次，还一左一右，将她禁锢住。 “放开！我不是奸细，小铃铛也不是！” 顾云汐用力挣扎，没挣开，她瞪着顾如秋，怒道：“你说过，一个月的时间，你是要自己打破这场赌局吗？” “我说的话，一向算数，但这次，是这丫头自己来找死。” 顾如秋一挥手，冷笑道：“本王妃的脸被她伤了，她还有资格活下去吗？你们愣着做什么？还不给本王妃狠狠打？” 第719章 你不过是在妒忌 顾如秋看着顾云汐，眼底淌过一抹笑意。 “知道为什么一直没入正戏吗？是因为，本王妃在等你呀！” 顾云汐的心脏，猛地一沉。 她在等她！ 等她来了，这一场戏，才更好看！ 顾云汐看着被压在板凳上的小铃铛。 小铃铛的衣裳上还没有沾上血迹，之前打的板子并不算太重。 可是，顾如秋现在来了…… “还不打吗？”顾如秋看着将小铃铛压在板凳上的侍卫，“你们不动手，是要本王妃亲自来？” 两名侍卫一听，哪里敢不打？ 重重的板子，立即落下。 “你到底想要什么？”小铃铛惨叫的声音，让顾云汐心头一阵刺痛。 “我能要什么？不过是这丫头伤了我，我现在，心里不舒服罢了。” 顾如秋将自己受伤的那一侧脸，展现在顾云汐的视线里。 “看看这丫头是如何伤我的？我堂堂离王妃，一张脸便是我一辈子幸福的保障，可她，伤了我的脸。” 顾云汐知道，脸对一个绝色大美人来说，有多重要。 但小铃铛不可能主动刺伤顾如秋的脸。 周围的人看着顾如秋脸上的伤痕，一个个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王妃美艳绝伦，被伤了脸自然不能轻饶那罪人。 但王妃看起来，好像不是很伤心的样子？ 这模样，真是让人看不懂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铃铛的惨叫声还在继续。 尽管她已经用力咬着牙，不让自己叫出声，可终究是太疼，最后，她甚至忍不住，放声大叫。 “啊……小、小九，快走！不用……管我……啊……” 她好像明白了顾如秋的意思。 她要对付的人，从头到尾都不是自己。 她要对付王妃！ 快点走！不用管她！去找离王爷！ 只有离王爷，才能保护王妃。 “快走……啊——” 顾云汐心里一阵绞痛，顾如秋却似乎特别喜欢小铃铛的叫声。 她忽然举步，向小铃铛走去。 在顾云汐不安的目光之下，顾如秋走到侍卫面前，将侍卫手里的长剑，一把夺了过来。 一步一步，走向小铃铛。 “你要做什么？”顾云汐一掌推在侍卫身上。 那侍卫猝不及防的，竟被她一下推开。 顾云汐朝着小铃铛冲了过去，将拿着木棍的侍卫撞开，她俯身，护在小铃铛的身上。 抬头，盯着持剑向她们走来的顾如秋。 “你我之间，既然已经有了赌约，为何还要如此？” “你还记得我们之间的赌约？” 顾如秋冷笑，长剑慢慢提了起来，剑尖指向顾云汐身下的小铃铛。 “可你，到处乱说话的时候，你可曾记得与我说过什么？” “我没有乱说话！你也不是因为我乱说话才生气，你不过是在妒忌我！” 这话，让周围的侍卫下人，听得有些震撼。 这姑娘一脸毒斑，长得实在是不好看，她竟然说王妃妒忌她？ 不过，听闻最近两位王爷时常跟这个叫小九的丫头走在一起，甚至，还有传闻说，离王爷抱着这丫头到处走…… 难道，王妃真的与她私下结了仇，才会拿小铃铛来出气？ 被撞开的侍卫已经不敢乱动了，拿着木棍悄悄退到一旁，低着头不说话。 顾如秋当然知道，刚才他们打小铃铛，也没敢下死手。 这些人啊，一个个见风使舵，根本没有人会忠心于她。 顾如秋的长剑，慢慢凝聚起真气：“小九，我的确是妒忌了，妒忌你长得这般丑陋，却还能让他们动心。” “我是舍不得伤你，可我妒忌的时候，也总得要发泄一下，所以……” 她的目光，落在小铃铛身上，薄唇，慢慢勾了起来。 “来人，给我将小九拉开，你们不敢行刑，本王妃，亲自来。” 第720章 为什么，可以同时心疼两人？ 要对小铃铛下狠手，大家还真是不敢。 但若只是将小九拉开，对侍卫来说，还是很容易的事情。 那两个侍卫扔下木棍，就要来拉顾云汐。 顾云汐急道：“不许碰我！” 可两人根本不听她的，一左一右抓住她的手臂，就要往一旁拉过去。 小铃铛咬着牙，疼得一身一脸全都是冷汗。 看到侍卫拉顾云汐，她急得声音沙哑：“不许……不许碰她，不许……她才是真正的王妃！她才是……啊！” 小铃铛被绑在凳子上的手，被刺穿了！ “啊！啊……”小铃铛疼得惨叫了两声之后，当场痛晕过去。 “顾如秋，你敢！”顾云汐声音嘶哑，用力挣脱侍卫的钳制，一掌朝着顾如秋拍了过去。 顾如秋…… 周围的人有些傻眼了。 刚才，小九是在叫王妃顾如秋吗？ 可是，王妃……王妃就是王妃啊！这里，哪来的顾如秋？ 现在的顾云汐，不仅手脚被废，就连之前受的内伤，到此时也还没有痊愈。 她怎么可能是顾如秋的对手？ 顾如秋只是一个错步，轻易就躲过了顾云汐的攻击。 她看着顾云汐，唇角含笑：“所以，这赌局，你是放弃了是吗？难道不知道，我设这赌局，对你来说是有利的？” 顾云汐咬着唇，又是一掌朝着顾如秋的胸口拍过去。 刚才顾如秋那一剑，太凶狠残忍。 看到小铃铛的手被长剑刺穿那一刻，顾云汐的理智彻底没了。 这女人，疯狂，恶毒，残暴！ 她要杀了她！ 顾如秋看着顾云汐朝自己扑来的身影，忽然，手一松。 手里的长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顾云汐那一掌，眼看着就要落在她的身上。 两名侍卫这才反应过来，想要救人，已经来不及。 砰的一声，不知道是谁接了这一掌。 只见顾云汐单薄的身影斜飞了出去，之后，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她张嘴吐了一口鲜血，努力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一幕。 视线里，君楚离站在顾如秋的身旁，正在愣愣看着自己。 他神色茫然，仿佛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真的出手伤了她。 呵。 不敢相信又如何？最终，还是将她伤了！ “小铃铛……”顾云汐伸出手。 忽然，一股血气上涌，她眼前一黑，终于彻底晕死过去。 “小九！”君楚离从顾如秋的身旁快步离开，长腿一迈掠到顾云汐的跟前，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小九！你醒醒！” 看到她唇角的血迹，君楚离的心脏像是被人用力抓住，再活生生撕开那般！ 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对她出了手。 可刚才……刚才看到有人要伤害汐儿，他根本就是不需要思考的，立即要出手相救。 他怎么能看到汐儿受伤害？ 他甚至都没看清楚要伤汐儿的人是谁！ 他真的不知道是小九！ “阿离。”顾如秋往前两步，视线从他怀中的顾云汐身上移开，落在他的脸上。 “汐儿，你的脸……“ 她脸上的伤，让君楚离又是一阵心如刀割。 他越来越搞不懂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为什么可以同时心疼两个姑娘？ 他怎么会变得如此……恶劣无耻？ “汐儿，对不起，我……我会让人去看你！” 说完这话，他抱着顾云汐，转身就走。 “十一，将小铃铛带回来！快！” 第721章 她，为何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后一步赶到的燕十一将小铃铛抱了起来，也走了。 整个后院里，明明还有很多人在。 但此时，却一个个安安静静的，谁都不敢开口说话。 就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有人从外头赶回来，那道身影，在看到顾如秋脸上的伤口后，一瞬间变得冰冷僵硬。 “王妃……是谁伤了你？”燕一大掌捏得紧紧的，眼底，一抹杀气掠过。 顾如秋的目光这才从院门口收回来，抬起眼帘，看着燕一，她只是淡然一笑，不说话。 转身就要走。 那失落的模样，让燕一万分心疼。 燕一追了过去：“王妃，到底是谁伤了你？属下替你将他杀了！” 顾如秋停了下来，回头看着他，挤出一抹笑意：“没有人……” 这话还没说完，甚至，连唇角的笑意都还在，她的眼角，却已经滑落了一滴晶莹的泪珠。 “王妃……” “别再问了！”顾如秋加快步伐离开。 那道纤细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燕一的视线里。 两个婢女赶紧要跟过去。 燕一一把抓住其中一人，语气焦急：“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谁伤了王妃的脸？” 还，伤了王妃的心！ 那婢女诚惶诚恐的，小声说：“是……是那个叫小铃铛的婢女，她……她刺伤了王妃的脸。” “小铃铛？”不过是个小丫头，她哪来的胆子？ “是谁指使的？” 那婢女看了他一眼，摇摇头：“奴婢、奴婢不知道，但刚才……刚才那个叫小九的人想杀王妃，最后被离王爷打伤，却又被离王爷抱走了。” “其余的，奴婢真的不知道。” 那婢女趁他失神的时候，赶紧挣脱他的大掌，也走了。 燕一看着顾如秋离开的方向，掌心慢慢在收紧。 小九！果然，又是那个女人！ 她竟然敢行刺王妃！ 王妃会哭，是因为离王爷明知道那女人要伤害她，却还是抱着那女人走了！ 离王爷，变心了！所以，王妃才会伤心！ 就算王妃对离王爷不是男女之情，可王妃早已经将离王爷当成是自己的家人。 试问，有谁能忍受，自己的家人去保护一个想杀自己的女人？ 一切，都是小九造成的！ 燕一一挥手，啪的一声，不远处的栏杆，被他一掌打得尘埃飞扬！ 谁敢伤害王妃，他，就要谁死！ ……顾云汐回去的时候，还是十分不安。 哪怕人在昏迷中，手却不断要抬起来，不知道想要去抓什么。 君楚离将她放在床上，还没来得及叫军医，就被她一把抓住了自己的手。 他下意识，反手将她握住。 这手，冰冷刺骨！ 君楚离心头一阵刺痛。 回头，便看到十一抱着小铃铛回来，小铃铛的手上，还在淌血。 “蓝渊和四皇兄去后方军营了，你找个军医过来。”君楚离忙道。 “好。”十一将小铃铛放在长椅下，立即出了门。 没多久，便带着军医回来。 那军医给小铃铛处理伤口倒是十分顺畅，在军中，各种各样的伤口，见惯不怪。 不过，这伤口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上，倒也还是有些怵目惊心。 军医浅叹道：“对着这样的小丫头，为何能下如此狠手？这人，心得有多狠呐！” 君楚离浑身一僵。 燕十一下意识看了他一眼，眼神也是僵硬。 这是……王妃下的手，对着一个已经被绑在木凳上，毫无还手之力的小姑娘！ 王妃，几时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了？ 第722章 你会相信谁？ 等军医给小铃铛上了药，又给顾云汐把了脉，确定人没事离开之后。 燕十一忙给君楚离解释道：“刚才我出去的时候，也打听了下，是因为……因为小铃铛伤了王妃的脸。” 所以，王妃才会出手的吧。 十一潜意识的，绝不愿意承认王妃是坏人。 王妃，可是曾经带领大家，迅速拿下巫穹两座大城池的女中豪杰。 在大家的心中，王妃是英雄。 世间一切不好的词汇，燕十一都不想用在王妃的身上。 他对王妃，是绝对敬佩的。 “王妃的脸如此珍贵，这丫头伤了她的脸，本就是罪该万死。” 这么想想，燕十一就觉得，王妃伤了小铃铛也是情有可原。 虽然，从侍卫的口中听到的版本是，王妃好像是为了刺激小九，才当着小九的面刺伤小铃铛。 不过十一觉得，这版本，一定是有误。 王妃绝对不是这种人。 “也许，”燕十一看着躺在君楚离身后那张床上的姑娘，眸色沉了沉：“也许，正如王妃猜想那般，这个叫小九的丫头，和小铃铛一样，都是奸细！” 没错！一定是这样！ 若是这样的话，王妃就算是杀了小铃铛，也没有任何问题。 人一旦形成了自己的认知，短时间内，就很难被别人推翻了。 所以，燕十一现在看着顾云汐的眼神，立即带上了几分敌意。 他冷静道：“王爷，属下知道你一向仁慈宽厚，但小九姑娘的确来历不明，王爷还请莫要太纵容才是！” 若真是小九指使小铃铛刺伤了王妃，那么，将小九和小铃铛留下来，于他们来说，将会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今日她们可以刺伤王妃的脸，他日，未必不会要了王妃的命！ “王爷此时，该回去守着受伤的王妃，而不是……护着这两个不知是友是敌的女子。” 君楚离脸色沉凝，下意识，将顾云汐的手放下。 燕十一见此，忙又道：“王爷，若小九真是个好姑娘，玄王爷定不会阻拦，但若她真是敌人，玄王爷定不会允许你们在一起。” “我没想过……” 但君楚离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解释。 也无法解释。 他抱过小九，无数的人都看到。 连自己都不明白自己是什么心思，还能如何解释？ 燕十一又道：“王爷虽然与王妃……不是真正的夫妻，但王妃一向将王爷当成是家人，王妃如今伤了脸，正是伤心的时候，王爷……” 他又看了床上的顾云汐一眼，此时看顾云汐的眼神，又添了几分厌恶。 “王爷不该回去安慰一下王妃吗？” “我知道了。”君楚离摆了摆手。 燕十一知道自己今日话太多了，他躬身行礼后，走了。 君楚离想起来，身后的顾云汐却再次将他的手握住。 但这次，君楚离将顾云汐的手，轻轻放了下来。 给她盖上被子后，他也站了起来。 “所以，连你都不愿意相信我了，是吗？” 君楚离一怔，回头看着她。 这丫头，几时醒过来的，连他都没注意到。 顾云汐想要起来，君楚离过去扶了一把。 “我没有怀疑你，只是……” “我才是顾云汐。” 顾云汐抬起眼帘，迎上他的目光：“如果我说，我才是顾云汐，那个顾云汐是假的，是顾如秋假扮的，你会相信谁？” 第723章 不能，绝望 君楚离愣愣看着顾云汐，看了很久。 顾云汐也在看着他。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楚离才哑声道：“早点休息。” 之后，他走了。 顾云汐软软躺了下去，精疲力尽。 还有什么好说呢？ 原以为他是最愿意相信自己那个，却不想，一切，都不过是自以为。 没有人会相信她。 阿离不信，那个野蛮狂躁霸道的家伙，就更加不可能会相信。 她从未试过像这一刻，这般无力。 顾云汐闭上眼，调整自己的呼吸。 等再次睁眼的时候，人已经冷静了。 她爬了起来，走到长椅边，将小铃铛伤口上的纱布揭开。 长针落在自己的指尖，今日终于感觉到，指尖的力量回来了。 针尖对着小铃铛的穴位，轻轻扎了下去。 小铃铛是在一阵刺痛中醒来的。 看到正在给自己施针的顾云汐，小铃铛鼻子一酸，眼泪忍不住滚了下来：“王妃，对不起，我是不是又连累你了？” “是我连累了你。” 顾云汐说这话的时候，眉宇间并没有什么神色。 整个人，很淡然。 她这样，小铃铛就更加心酸了。 “王妃，你在难过。” “我没有。”顾云汐垂眸，长指收回，针尖压着小铃铛另一个穴位，慢慢扎了下去。 “唔——”小铃铛疼得皱紧了眉心：“王妃……” “别慌，这穴位能促进肌理愈合，虽然有些疼，但会让你好得快。” 小铃铛咬着牙，点点头，不说话，只是疼得满头大汗。 顾云汐取来毛巾，给她将额角脸上的汗水擦干净，之后，才慢慢将银针收回。 银针拔出那一刻，小铃铛狠狠松了一口气，那阵绷紧了伤口的痛楚，一下子就消失了。 “屁股疼吗？”顾云汐问。 小铃铛摇摇头：“不怎么疼，其实他们并没有用力打我，我只是故意叫得凄惨，要不然，我怕顾如秋会让人换方式折磨我。” 顾云汐闻言，终于忍不住露出了今夜的第一个笑意。 小铃铛，还真是个机灵鬼。 不过，再怎么机灵，在穷凶极恶的顾如秋面前，还是没有还手的能力。 “小铃铛，等进入下个城池，你的手好些之后，你……走吧。” “王妃！”小铃铛吓得猛地坐了起来，盯着她，眼泪又滑了下来。 “王妃，你是真的绝望了吗？我们还可以努力跟她斗下去的！真金不怕火炼，她是假的，她一定会有被拆穿的一日。” 小铃铛今夜痛晕过去，不知道王妃经历了什么。 虽然王妃现在神色淡然，可小铃铛知道，王妃心里难受。 “王妃，不要认输……” “我怎么可能会认输？”顾云汐浅笑。 “也不要想着自己一个人去战斗！” 小铃铛咬着唇，一脸委屈：“王妃就这么不信任我吗？我可以帮你的！” 就算没有能力帮她对付顾如秋，但至少，可以照顾她。 若是连她都走了，剩下王妃一个人，孤零零的，该有多可怜。 小铃铛想要去握顾云汐的手，动了一下，立即疼得龇牙咧嘴的。 “你看，伤成这样还不安分点。”顾云汐瞅了她一眼，责备道。 小铃铛没当一回事，等这份剧痛过去之后，她才伸出另一只手，将顾云汐冰凉的手握住。 “你是怕她还会对付我，是吗？可是王妃，我不怕，我真的不怕，别赶我走。” 顾云汐还想说什么，外头却在此时，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第724章 跟王爷你有什么关系 房门只是被敲响了一下，就被推开。 君夜玄迈步走了进来，一身阴冷的气息。 蓝渊走在身后，很明显，刚才是蓝渊在敲门。 玄王爷才不会敲门，没有一脚将房门踹开，已经是很给里头的人面子。 蓝渊低着头，没敢在第一时间往里头看。 毕竟是姑娘家的地方。 君夜玄却直接举步进门，没有丁点要避忌的意思。 看到小九坐在椅子旁，分明刚给小铃铛上过药，君夜玄眸色一沉，声音更冷：“蓝渊！” 蓝渊急匆匆进门，一路低着头，来到顾云汐的跟前。 也不说话，直接执起她的手，给她把脉。 顾云汐注意到，蓝渊还背着药箱。 两个人一身风尘仆仆，看起来，像是刚赶回来的。 小铃铛却吓得瑟瑟发抖，赶紧要起来行礼。 顾云汐将她压了回去。 好歹是被打了一顿，现在的小铃铛“有伤在身”，不需要那么多的礼仪。 小铃铛还是慌啊，又不敢在顾云汐的手下挣扎，怕伤了她的手腕。 看到玄王爷面无表情站在顾云汐身旁，小铃铛只能小声道：“参、参见王爷。” “如何？”君夜玄冷声问道。 对象，自然是蓝渊。 “受了点内伤，不过……”蓝渊看着君夜玄，欲言又止。 这小九姑娘的脉搏，起先他没有在意，毕竟只是个“捡回来”的难民。 她从前经历过什么，蓝渊自然不会多问。 但，最近两位王爷与她的关系，似乎不太一般，这……这姑娘的过去，是不是该跟王爷说清楚？ 以免，两位王爷要了不干不净的人？ “不过什么？”君夜玄瞪了他一眼。 蓝渊低着头，将长指收了回去，又看了顾云汐一眼，神色怪异。 顾云汐浅笑道：“蓝渊先生是不是想说，我一个不干不净的女子，不该和你们家王爷在一起？” “小九姑娘……” “你说什么？”君夜玄眸色一沉。 蓝渊还是不敢说话，这种事，说出来便是对一个姑娘的羞辱。 人家过去经历过什么，轮不到他多言。 但若是王爷真想要这姑娘……其实蓝渊以前一直觉得，王爷除了顾云汐，不会要其他女子了。 可眼前的小九却不一样。 离王爷愿意抱她，玄王爷愿意跟她亲近。 真是……真是冤孽！ 两位王爷这么快就变心了，王妃怎么办呢？ 听到王妃和小九姑娘起了争执，两人都受了伤，王爷回来第一件事，竟然是先带着他过来看小九。 蓝渊心里，其实，是有些难受的。 他低着头，轻声道：“王爷，这种事情，我想还是让小九姑娘亲自跟你说，比较妥当。” 虽然蓝渊对小九心存不满，但他也不想随便编排别人的不是。 君夜玄看着顾云汐：“到底有何事瞒着本王？” “我为什么要瞒着王爷？我从前被人欺负过，孩子没保住，这种事，我瞒着王爷有何意义？” 顾云汐冷冷笑了笑，最后，还添了一句：“跟王爷你有什么关系？” 小铃铛都快要吓死了，赶紧要解释：“其实她是……” “好！很好！” 君夜玄忽然掌心一阵捏紧，脸上的冷静，再也绷不住。 “你的事，的确与本王没关系，本王来这里……简直是多此一举！” 第725章 抱着她的时候，可会想别人？ 君夜玄将一旁的凳子，一脚踹得粉碎。 之后，他就走了。 来的时候风风火火，走的时候，冷傲森寒。 反正挺吓人就是了。 小铃铛看着顾云汐，顾云汐没说话。 蓝渊也看了顾云汐一眼，便转身走了。 他追上了君夜玄。 “王爷，王妃也受了伤，听说，脸被刺伤了。” 君夜玄胸口一阵气闷，气的，是他自己！ 他回来，明知道两个人都受了伤，可他竟然第一时间，先来看那个死丫头！ 此时想要去顾云汐，忽然间，却没了勇气。 “蓝渊……” “王爷，不该立即去看看王妃吗？”见他脚步停了下来，蓝渊心里，说不出的沉重。 君夜玄却停了下来，站在树下，看着头顶上方那片夜空。 “蓝渊，本王似乎……病了。” 蓝渊立即看着他挺拔的身躯，一脸紧张：“王爷可是哪里不舒服？” 他身上有大大小小的伤口，之前都是蓝渊在给他处理。 但这两日，应该没有受伤才是？ 生病？那是患了风寒？ 这种日子，虽然并非在冰天雪地的北方，但也已经十分的寒冷。 冻到了也是有可能的。 蓝渊上前两步：“王爷，让属下给你把脉看看。” 君夜玄却看着他，目光沉凝，不说话。 蓝渊伸出去的手，立即收了回来。 忽然间，好像是明白了。 “王爷，患的可是心病？” 王爷从不喜欢与人说起自己感情的事，看来这次，真的病得不轻。 王爷只怕是自己无法解决了吧？ “王爷，王妃的脸受了伤，要不要先去看看她？” 这次蓝渊不是疑问的口吻，而是，建议。 的确是建议王爷先去看看王妃，毕竟，伤到了。 君夜玄却道：“本王回来之后，先去了看小九，如今再去看她，算不算是一种羞辱？” 蓝渊没敢说话。 看，是羞辱，不看，是薄情。 总归是一种伤害。 但王爷和王妃，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蓝渊，去给本王取两坛酒过来。” 君夜玄最终还是选择了不看。 他走向驿站后方的树林，这里过去不远处，便是大军的驻扎地。 驿站这里，倒是很清净。 没多久蓝渊就捧着两坛酒回来，也没拿杯子，直接将酒坛封口拍开，递到君夜玄的面前。 君夜玄没说话，默不作声喝酒。 蓝渊也没打搅他。 他知道王爷的酒量不好。 所以，等君夜玄喝了半坛酒水，眼里因为酒气蒙上了一层氤氲雾色的时候，蓝渊才开了口。 “王爷喜欢小九姑娘吗？” 君夜玄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酒坛，沉默。 又喝了两口之后，才哑声道：“不喜欢。” “那王爷……” “就是想亲近她。” “……”这还叫不喜欢吗？ 王爷还是不喜欢敞露心声，不过，喝了酒的王爷，总归是愿意说话的。 他其实是心里太苦恼，想说说话，或许，根本就不在意对方是谁。 蓝渊看着他继续喝了好几口之后，才又问道：“那，王妃呢？王爷如今，还喜欢亲近王妃吗？” “岂能不喜欢？”他对顾云汐，从来都有一份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执念。 蓝渊又问道：“那么王爷抱着王妃的时候，可会想起小九姑娘？” 第726章 告诉本王，她是不是假的？ 这次，君夜玄安静了。 蓝渊似乎看透了答案。 还真是想了呀！ 王爷以前是有多喜欢王妃？对着王妃的时候，是绝对的一心一意。 但此时，王爷竟然，抱着王妃，想着其他姑娘。 世事无常。 “王爷……” “本王……不喜欢抱她了。” 君夜玄这一声叹息，很浅，很轻微。 若不是蓝渊一直在关注他的神色，两个人的距离也足够的近，就连蓝渊都未必能听得清楚。 王爷，竟然不喜欢抱王妃了！ “这是何时开始的事？”蓝渊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当一个男人，身体不喜欢碰一个女人的时候，那问题就已经是非常的严重。 这个男人，绝对是不喜欢这女子了！ 王爷对王妃，再无情感，但王爷自己不敢去想，也不能去想！ 所以，这心病，病得很严重啊！ 君夜玄垂眸，看着自己手里的酒坛，醉眼朦胧。 这种话，绝不该说出口，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精的缘故，他现在，有说话的冲动。 “自从……在难民中将她救回来后。” 君夜玄又将酒坛举了起来。 这次，他一口气，将剩下的所有酒水，给喝得干干净净。 心里的苦闷，压得他十分的不好受。 就在蓝渊不知道接下来该问什么的时候，君夜玄忽然一挥手，那空酒坛被他甩了出去，哐当一声碎在不远处的地上。 君夜玄盯着他，醉眼朦胧：“告诉本王，她到底是不是假的汐儿？” “王爷！”假的王妃？ 王爷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顾云汐回来之后，蓝渊也见过几次，没有任何地方显示出，王妃是假的！ 不仅是声音还是容貌，甚至是行为举止，一颦一笑，哪里有半分假？ “王爷……她真的是王妃。” 她甚至连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蓝渊很无奈：“王爷，你……可以承认自己变了心，却决不能怀疑王妃是假的，王妃到底假不假，王爷自己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君夜玄深吸了一口气。 心情沉重。 他知道，什么都是真的，什么都一样。 甚至就连他之前不小心，要她的时候，在她脖子上留下的小伤口，也都在。 那都是快痊愈到几乎看不见的伤口了。 且伤口在领口之下，若不是亲近的人，根本看不到。 她若真是假冒的，又如何能仿地如此逼真？ 可他就是感觉不对劲！ 哪里都不对劲！ 他无法抱她，更无法忍受她亲近自己！ “王爷……” “去看看她，给她……上点药。” 君夜玄拍开另一坛酒，自顾喝了起来。 虽然已经醉了，但却拒绝与人交流。 蓝渊知道，今夜的谈话，到此结束了。 蓝渊离开的时候，玄王爷还在喝酒，他唤来侍卫：“叫燕一过来守着王爷。” “燕一大人今夜不知去哪里了，方才我们去找，也没找到。” “燕一出门了？”蓝渊皱起了眉。 不过，最近队伍里发生的事情太多，更何况此时还行军在外，燕一另有任务，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那，让十一过来守着王爷。” “是。” 等到十一来了之后，蓝渊才离开那片树林，回到驿站。 却不想，刚到驿站，就遇见了一群人，急匆匆赶回来。 他们扶着一人，那人浑身是血，早已重伤昏迷！ 第727章 伤口，深可见骨 外头有些乱。 一群侍卫不知道在做什么。 辗转难眠的顾云汐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她们住的地方，在驿站最偏僻的角落。 动静传来的地方，是前头主屋的院子。 主屋那边，忽然间好像多了很多侍卫在巡逻。 顾云汐知道，以她现在这个身份，没有资格过问。 但也不知道为何，看到侍卫忙碌巡逻的背影，忽然间，顾云汐感觉一阵心绪不宁。 阿离出去之后，是不是去找顾如秋？ 他院子里的人忙忙碌碌的，顾云汐下意识过去看了眼，似乎只看到燕九燕十的身影。 好像，还看到顾如秋？ 顾如秋身上的衣裳，为何如此凌乱？还布满尘埃？ 顾云汐不知不觉地，已经走到了院子里。 一名侍卫将她拦了下来：“前院重地，不许靠近！” “她……她是离王爷的人……”另一个侍卫靠近他，低声说。 这些都是平日里贴身保护的侍卫队伍，主子们发生了什么事，都能知道一些。 今夜，王妃命人打了小铃铛，离王爷来了之后，抱走的也是这位小九姑娘。 总之，离王爷和小九姑娘的关系，非同一般。 “小九姑娘，王爷受了伤，你去看看吧。”那侍卫轻声道。 “阿离受了伤？”顾云汐脸色一变，急道：“如何受的伤？” 从她房间里离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人在队伍中，是可以很安全的，为什么忽然受伤了？ “听说……听说是王妃要离开，离王爷追出去……” 那侍卫没敢说太多，最后，只是道：“小九姑娘，你去看看吧，具体什么情况，属下也不清楚。” 顾云汐想都不想，立即冲了过去。 今夜她也受了伤，是被君楚离打伤的。 虽然他在最后时刻收住了真气，但顾云汐还是被他打得吐了血。 此时跑得太快，胸臆间那股血气立即上涌，差点有一口鲜血吐出。 “燕北，阿离是什么情况？” 来到主屋这边，抬眼就看到大家都守在君楚离的寝房外头。 里头亮着灯，燕十二和燕十一守在门外，不许任何人靠近。 “夜玄呢？” 见燕北皱起了眉，顾云汐忙改口道：“玄王爷呢？” “王爷在里头。”燕北对她态度不算友善，但也没有太大敌意便是了。 “阿离如今是什么情况？”顾云汐不是不知道，这里的人都不待见自己。 可她没办法，她必须弄清楚里头的情形。 燕北踌躇了下，才叹了一口气：“王妃要离开，离王爷追了出去，恰好碰到那些江湖人士偷袭，王爷……离王爷为了保护王妃，受了重伤。” 顾云汐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她没忘记顾如秋说过的话。 只要她敢不遵守赌局的承诺，将事情说出来，她就要剁去阿离的四肢，将阿离做成人彘！ 她一把揪住燕北的袖子，慌得浑身都在颤抖：“到底……伤得怎么样？” 燕北原本是真的不喜欢这姑娘。 自从她来了之后，两位王爷和王妃之间，弄得有些乱七八糟的。 甚至可以说得上，乌烟瘴气的一团糟。 可当他低头，看着顾云汐那张脸的时候，他却又心软了。 这丫头，脸色苍白如纸，揪住他袖子的指尖，还在不断颤抖。 她是真的紧张离王爷。 燕北终于心软了，道：“离王爷手臂和腿上都中了剑，深可见骨。” 第728章 若她死了 手臂和腿都中了剑！ 顾云汐猛地抬头，果然看到不远处，顾如秋正在看着她。 顾如秋唇角微微挽起，眼角竟然还含着笑意！ 分明是在示威！ 她是故意的！ 真正伤阿离的人，是她！ “你敢动他，我杀了你！” 顾云汐被她眼底的幽深，刺激得一瞬间失去了理智。 唰的一声抽出燕北的长剑，剑尖直指顾如秋，疯了似地冲了过去。 谁也没想到小九会忽然发疯。 更没想到的时候，在小九发疯的时候，离王妃竟正好朝这边走来。 于是，小九那剑尖，眼看着很快就要刺中王妃的胸口。 “保护王妃！”燕北反应过来，猛地一步跨了过去。 侍卫们也都在冲来。 忽然，一道身影，从屋顶上一跃而下，当的一声，一剑将顾云汐手里的长剑挑了出去。 顾云汐只觉得虎口一麻，长剑脱手而出，嗖的一声飞了出去，直直插在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风，铺天盖地袭来。 顾云汐下意识抬起手去挡。 可她挡不住。 轰的一声，顾云汐被一掌震飞了出去，啪的一下重重摔落在地上。 她口吐鲜血，这次，再也爬不起来。 “燕、燕一……”没人敢过去扶顾云汐一把，大家的目光，都落在燕一的身上。 燕一眼底有杀气，这份杀气，浓郁到让人不敢靠近的地步。 他一步步，向顾云汐走去，手里长剑抬起，剑尖直指顾云汐的面门。 “燕一，她……她与离王爷……”燕北虽然也讨厌这个叫小九的姑娘，可若是让燕一杀了她，等离王爷醒来，不知会是什么结果。 “自从这女人来了之后，我们的队伍乱糟糟的，两位王爷与王妃的关系日渐疏远。” 燕一走到顾云汐的跟前，剑尖离她的脸，不过一掌的距离。 剑还没碰到，那剑气便将顾云汐的脸，刮得生生的疼。 她想说话，可张嘴，出来的全都是鲜血，根本说不出半个字。 这是今夜第二次受伤，燕一的武功还在君楚离之上，而他，似乎不打算给她活路。 这一掌，好重！ 顾云汐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燕一一脚踩了回去。 她无力倒下，鲜血沿着唇角，不断外溢。 燕一眯起眼眸，五指慢慢收紧：“我不杀弱女子，可你，万不该想伤害她！” 顾云汐又吐了一口气，眼帘慢慢抬了起来，看着他。 那眼神，也不知道为何，竟让燕一心头，莫名掠过一丝刺痛。 怎么会这样？ 难道，这女人懂摄魂术？ “你到底是什么人？” 燕一手腕一转，剑尖在顾云汐的胸口，刺了进去。 “唔……”只是皮外伤，但，很痛！ “燕一！”燕北急道，“燕一，这件事情，不如……不如等王爷清醒过来……” “你还想让这女人留在王爷的身边？” 燕一今日可是都打听清楚了，王爷回来之后，先看的不是王妃，而是这女人！ 王爷为了她，连王妃都不要了！ 燕北自然也知道这事，他低垂眼帘，心情也是沉重。 王妃那么好，王爷是真的眼瞎，竟然看上了这女人！ 若小九死了，这些困扰着两位王爷和王妃的事情，是不是都可以烟消云散了？ 第729章 以后，我守着你 顾云汐用力握着拳头。 每次想要起来，都不过只能撑起一点，便又会倒回去。 唇角落下的血，越来越多，胸口的刺痛，越来越清晰。 燕一的剑已经刺入她的身体，只要他再狠一点，再用一点力，她一条小命，就会立即命丧在他的剑下。 但她不能绝望！她还不想死！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你在安夏的坟前，说过……说过什么？” 顾云汐咬着唇，忍不住又吐了一口血，才哑声说：“你说……让我别怕，我还有……你，以后，你会……守着我。” 燕一的心，猛地一阵！ 他在安夏坟前跟王妃说的话，她为何知道？ 当时，只有他和王妃两个人在场。 他自己不会乱说话，王妃也不可能会说出去！ 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她真的入魔了。”燕一的身后，传来了顾如秋淡然的声音。 可这声音听在所有人的耳里，分明是属于顾云汐的！ 顾如秋对顾云汐的一切，熟悉到几乎都不需要模仿，就能做到完全没有任何区别的地步！ 就连声音，也都可以一模一样！ 这声音，让短暂陷入失神的燕一，瞬间清醒过来。 他瞪着顾云汐，握着剑柄的五根手指头，在慢慢收紧。 “王妃，你与她……” “我流落在外的时候，曾与她相处数日，当时因为她救过我，对我有恩，她问我的事情，我便也没有防备，一五一十告诉了她。” 顾如秋走到燕一的身旁，忽然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轻声道： “她曾问我，此生可有遗憾，我告诉她，那日，在安夏的坟前，我曾想过与一个男子远走高飞。” 燕一的心脏，一瞬间就被抓得紧紧的。 她的话，像是一只无形的手，将他整颗心，甚至整个人，彻底掌握住！ 她想过跟他走！她竟然想过要跟自己远走高飞！ 就算最后，她选择了留在王爷的身边，但对燕一来说，有她这句话，就够了！ 顾如秋看着倒在地上的顾云汐，一脸哀伤：“我以为你一直追问我的事情，是因为真的关心我，但我没想到，原来，你只是想取代我。” “她哪来的资格！” 燕一狠狠瞪着顾云汐，长剑抬了起来。 忽然，朝着顾云汐心脏所在，用力刺了过去！ 那一刻，燕一忽然间，感觉到了心脏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楚。 就像是，自己这把长剑，还没有刺中任何人，就已经刺入了自己的心脏那般！ 那姑娘的眼神，毫无光泽，但却莫名映入了他的眼帘深处。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怜惜。 她可是想要伤害王妃的人！ 燕一这辈子，只忠心于三个人，一个是玄王爷，一个是离王爷，还有一个，便是王妃！ 谁伤害他们三个，谁就得死！ 哪怕，对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必须死！ 他绝对，不能心软。 那一剑，眼看就要刺入顾云汐的身体。 忽然间，狂风顿现。 犹如暴风一般的内力，猛地袭来。 燕一只觉得长剑像是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般，竟然无法再往前半分！ 他用尽全力，要将长剑刺入。 可他也不过只能支撑一刹那。 刹那之后，燕一胸臆间血气猛地一滞，他张嘴，口吐鲜血，轰的一声被震飞了出去！ 第730章 终究，只是看上这皮囊 没有人能看清楚，到底是谁出的手。 只知道，那一瞬间，疯狂呼啸。 暴风卷起周围所有的枯枝落叶，遍地尘埃！ 等尘埃过去后，大家抬眼一看。 只见刚才还躺在地上的小九，已经被人抱了起来。 而抱她的人…… “王爷！”侍卫们跪了一地。 燕北也赶紧倾身道：“王爷！” 燕一好不容易，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 看着站在月色之下，矗立如山的君夜玄，想行礼，却因为血气翻腾得太厉害。 根本无法开口。 王爷的功力，完全不是自己能比的！ 所有人都以为，燕一已经是绝顶高手。 却不想，王爷一出手，燕一连一招都抵不过！ 这份功力，已经到了匪夷所思，所有人无法企及的地步！ “王爷……”燕一抹掉嘴角的血迹。 虽然知道王爷一定会不高兴，可他还是哑声道：“她来了之后，王爷对王妃可有半点怜惜？王爷……” “本王的事情，几时轮得到你来管？” 君夜玄声音沙哑，还带着浓浓的酒气。 他一开口，大家才反应过来，王爷今夜醉酒，还没能完全清醒过来。 怪不得方才出手那么重，是因为，他真的醉得不轻。 燕一好不容易爬起来，深吸一口气，才道：“王爷……” “夜玄。”顾如秋往前两步，站在燕一的身旁，安静看着君夜玄。 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数，她看着君夜玄的目光，却始终如此安静淡然。 这样的王妃，岂能不让人怜惜？ 可君夜玄看她的眼神，却是冰冷无情的。 “难道，在你心里，我连一个乞丐都比不过？”顾如秋声音低沉，神色凄楚。 燕一一听，心脏立即又被扯痛了。 周围的人，就连燕北，没有一个不是心情沉甸甸的。 王妃以前可是那般的骄傲清冷，就算被大家欺负的日子，王妃也始终如白玉兰一般的圣洁傲然。 可现在，在王爷的面前，王妃如此低声下气，却还是换不来王爷一记怜悯的目光。 今夜的王爷，怀中抱着一个莫名其妙的姑娘，对王妃如此冷淡，实属，让大家不敢相信。 “夜玄。”顾如秋又往前半步，那双明亮却凄然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君夜玄。 她揪住自己的指头，一步一步，向他走来。 “我们不要闹了，好不好？我不是什么离王妃，我只是你的女人，我什么都不要，只想跟在你的身边。” 她的眼里，浮动着一丝丝朦胧雾色，让她那双原本就十分好看的眼眸，显得更加清丽动人。 守在周围的都是男子，只要是个男子，看到王妃如此楚楚可怜的一面，谁不心动？ 就更别说，王爷对她，从来都是执念很深。 果然，君夜玄看着顾如秋那双眼眸，眼里也渐渐浮起了一抹异样的色泽。 酒气再次上涌，让他一双黑亮的星眸，更加深不可测。 他直勾勾看着顾如秋。 被他抱在怀中的顾云汐，胸臆间一口血气不断翻腾。 她费力抬起手，揪住他的衣襟，声音沙哑：“夜玄……” 君夜玄却根本不理会她，眼底，仿佛只有顾如秋一个人。 顾如秋心里在冷笑，他终究还是逃不过这张脸这双眼的魅力。 不管她是顾云汐也好，是顾如秋也罢。 君夜玄看上的，始终不过是这副皮囊罢了。 她缓缓向君夜玄走去：“以前的事，我都不在意了，夜玄，放下她，我们回去吧。” 第731章 她，对他用了摄魂术 就在所有人以为王爷会放下小九姑娘，和王妃回去的时候。 君夜玄忽然住了步，看着顾如秋，神色恢复了冷然。 “你以前，最恨本王在外头提起你与本王之间的事情，你说过，这对你来说，是一种羞辱。” 顾如秋一愣，也下意识收住了步伐。 君夜玄的眼神，忽然间变得很冷。 冷得让人头皮发麻的地步！ 她动了动唇，想要解释。 君夜玄却转身，抱着小九往不远处的寝房走去。 那寝房，和君楚离的房间，靠得很近。 他要抱着小九回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众目睽睽之下！ “夜玄！”顾如秋怒了！这对她来说，是一种公然的挑衅，和羞辱！ 在场的人，谁不知道，她才是君夜玄的女人？ 君夜玄没有停下来，很快就走到房门外，一脚将房门踹开。 燕北总算是反应过来了，立即快步过去，在王爷进门之后，给两人将房门关上。 顾如秋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甚至，有些狰狞。 燕一原本想要过来安慰，可在不经意间看到她眼底的戾气后，忽然间，他竟忘了自己该要说什么。 很陌生！ 王妃为什么会给他一种，陌生到让人不敢相信的感觉？ 又是忽然间，燕一想起了刚才，自己差点要杀死小九的时候，小九姑娘那眼神。 他当时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像有那么一刹，他感觉到，小九姑娘那双平平无奇的眼眸，那么熟悉。 原本，他都动摇了。 可当王妃开口说话，当他回头看了王妃一眼的时候，他的心脏一下子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捏住了一眼。 臣服！ 没错，就是这种感觉，臣服！ 对上王妃视线那一刻，他彻底臣服在了王妃的双眼里头！ “燕一……”顾如秋侧头看着他。 燕一竟猛地后退了两步，下意识远离。 顾如秋皱起眉，立即感觉到不对劲：“燕一，连你也讨厌我了吗？” 燕一想要摇头，却在下一秒，忽然用力一捏掌心，哑声道：“属下不敢！” 他没敢看她的眼睛。 刚才只是看了一眼，就彻底沦陷！ 若不是他对王妃有执念，以他的武功造诣，怎么会如此？ 王妃，对他使了摄魂术！ 王妃是几时学会摄魂术的？难道，是从前和顾如秋在一起的时候，跟着顾如秋一起学的？ “燕一，你为什么不抬头看我？”顾如秋神色怅然，一脸凄楚：“连你也……和他们一起欺负我了？” “属下，万万不敢！”燕一低着头。 他现在伤得很重，若是再让王妃对自己用摄魂术，他只怕是抵挡不住，到时候，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顾如秋却一步步，向他走去：“燕一，你不是说过，你会一辈子守护我吗？在安夏的坟前，你说过的话，你都忘了吗？” 燕一此时想起来自己说过的话，不是撼动，而是，不安。 很不安。 他一摆手，不知所措的侍卫们赶紧退下。 整个院子里，就只剩下他和顾如秋两人。 燕一深吸一口气，才抬头，迎上顾如秋的目光。 “王妃，不要再用摄魂术了，会伤了你自己的身子。你想让属下做什么，你直说便是。” 第732章 多的是为她要死要活的男人 王妃从来不愿意让自己和他说过的话，公诸于世。 王妃自己或许不在意，但王妃知道，对他来说，是莫大的罪名。 燕一虽然很喜欢顾云汐，但燕一也知道，顾云汐对他从未有过男女之情。 王妃如今这般咄咄逼人，甚至不管不顾，将属于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在众目睽睽之下大声说出口。 这行为，让燕一头皮发麻，已经说不出清对她是什么感觉了。 从前的王妃，绝不会如此。 “王妃，到底想要属下做什么？”燕一的声音，也冷淡了下来。 顾如秋眯起眼眸，这个男人，竟不愿意看她一眼！ 他也不受控制了！ “我要你，给我杀了小九。” “王妃，小九在王爷的身边，属下没能力。” 燕一浅吐了一口气，心里，多少有些失望。 她真的，变了。 妒忌，真的会让一个人，变得如此……面目狰狞吗？ “更何况，王爷对小九姑娘看来……十分在乎，王爷在乎的人，属下也无法下手。” “所以你就眼睁睁看着他们联手来欺负我吗？” 顾如秋的声音，一下子变得沙哑：“燕一，你说过……” “王妃也说过，属下那些话，从此不许再提！” 所以她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提起？ 有些话，由他来说，是一生一世，她自己不断重复说出来，就成了……一种笑话。 燕一不想承认自己是个渣男，但为何此时此刻，他觉得……他对眼前这个王妃，真的没那么喜欢了？ 他的脑袋瓜里，反反复复浮现的，是刚才小九那记明明已经到了绝路，却还是不愿意绝望的眼神。 那种求生的意志，脆弱却坚强的模样…… 燕一猛地甩了甩头，胸臆间那股血气翻腾了起来，让他差点又吐了一口血。 可尽管这样，他还是无法忘记小九刚才看自己的眼神。 燕一下意识，回头看向不远处那扇门。 王爷和小九，就在里头…… “燕一！”顾如秋猛地加重了语气，快步走到他的跟前，一把拽住他的手。 她握了他的手！ 燕一吓的立即将她甩开。 却不想自己不知道是不是用力过猛，王妃竟被他甩得跌倒在地上。 “王妃！”燕一吓了一跳，下意识过去扶她。 顾如秋却顺势往燕一的怀中倒去。 燕一更是吓得浑身僵直，双手扶住她的手臂，不敢让自己的身体碰到她半分。 或许王妃刚才的态度，甚至说话的语气，都让他对她有了一种莫名的……抗拒。 但此时看着王妃那张脸，燕一的心，一下子又软得一塌糊涂。 “王妃……” “我知道错了，我以后都不会再对你用摄魂术了，燕一，你别生气。” 顾如秋低垂眼帘，眼泪在眼角悬挂着。 那模样，看得燕一心头一阵剧痛。 “我的脚崴了，燕一，你扶我回房可好，我……我不想一整夜坐在这里，好冷……” 燕一更是心疼，立即扶着她站了起来。 顾如秋却腿一软，身子软软倒了下去。 燕一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看到她这模样，心里什么怨念都没了。 将她一把抱了起来，便往她的寝房走去。 顾如秋的目光，透过燕一的臂弯，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 君夜玄，所以，你此时宁愿要那个丑八怪，也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无所谓，这世上，多的是愿意为她要死要活的男人。 她，不会轻易认输的！ ……此时的君夜玄，将小九放在床上上，却在床边坐下，撑着自己的眉心。 小九好不容易支撑起自己的身体，便看到君夜玄那模样。 心里，顿时一阵不安：“阿离……是不是伤得很重？他的手和脚……还能保住吗？” 第733章 本王，是有妇之夫 君夜玄长指松开眉心，看着她，眼神有些迷离。 顾云汐吓得猛地坐了起来：“他的手和脚……真的被砍了吗？” 下一刻，她急得张了张嘴，一口鲜血吐出。 君夜玄立即握住她的手，一股暖暖的真气瞬间渗入。 顾云汐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眼泪忍不住刷的就滚了下来。 顾如秋真的将阿离做成了人彘，她怎么可以如此残忍！ 怎么可以？ 她还是很激动！ 虽然有了君夜玄的真气压制，胸臆间那股血气却始终压不下去，眼看着又要吐血。 君夜玄皱起眉心，眼眸眯了起来：“谁告诉你楚离被砍了手脚？” “她说过若是我将事情说出来，便将阿离做成人彘。” 顾云汐知道他不会相信，事已至此，她都要绝望了。 根本不在意他是不是相信。 她掀开被子就要下去。 想要将君夜玄的大掌挣脱，君夜玄却冷声道：“你受了内伤，血气紊乱，这时候将本王甩开，是不想要命了吗？” 见她依旧想要下床，君夜玄眸色一沉，不悦道：“楚离没事，只是受了点皮肉伤。” “皮肉伤？”不是将手脚都砍了吗？ 顾云汐有些反应不过来，刚才她几乎都要绝望了。 脑袋瓜里只有顾如秋说过的那几句话，她说，要将阿离的手和脚砍去，做成人彘。 听到君楚离的手和脚都受了伤的时候，她便彻底失控了，只想不顾一切，杀了顾如秋。 “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一副沉痛得要死的模样？”她瞪着君夜玄。 相识一年多，很少会看到君夜玄如此颓废的一面。 他竟坐在床边揉着眉心，万分痛苦！ 这模样，她看了能不误会吗？ “本王喝了两坛酒。” 君夜玄瞅着她，眉宇间依旧是一派疲倦：“本王，酒量不好。” 顾云汐愣了好久。 敢情他一脸苦恼的样子，是因为还在醉酒中？ 不过，被他如此提醒后，顾云汐果然闻到了空气中飘荡着的那浓郁的酒气。 “那，阿离他……” “没事。” “没事为何一直醒不过来？”燕北说的明明是伤得不轻。 君夜玄淡淡看了她一眼，果然，连眼神都带着酒气的朦胧。 “伤口不浅，失血过多……” “你还说没事！”顾云汐又是一阵激动。 君夜玄差点就要生气了：“死不了！你急什么？” 也不看看自己现在这张脸有多难看，稍微焦急些，立即就想吐血了是不是？ 顾云汐是真的焦急，阿离那么傻，他在顾如秋的身边，一定会吃亏的。 “哪有人……这样说自己亲弟弟的？”顾云汐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怨念。 君夜玄倒是很无辜，他说的话，哪句有问题？ “男人没有那么矫情，受点伤又能如何？本王说死不了，便是死不了，过两日就醒来了。” 虽然顾云汐还是有些气闷，毕竟，这家伙说话真是一点都不好听。 不过，再怎么生气，对君夜玄却还是有信任的。 他说会好，就一定能好起来。 阿离没事，手和脚都没事，没有被做成人彘，他会好起来……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后，整个人一软，眼前一黑，便一头倒了下去。 倒在了君夜玄的怀中。 他酒气上涌，眸色深沉：“这样，算不算是在勾引本王？本王，是有妇之夫！” 第734章 是因为，被下药了 有妇之夫！ 顾云汐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人还没彻底清醒，就被这句话给惊呆了。 他玄王爷，单身二十多年，皇族还在想尽办法想给他选妃，他却一次一次拒绝了。 府里连个伺候的侍妾都没有，哪来的媳妇？ 有妇之夫这几个字，他懂什么含义吗？ “所以，你这算是什么眼神？” 君夜玄扶着她，让她重新躺回到床上。 低头，他盯着她的脸，冷哼：“讽刺还是不屑？” “不敢。” “是不敢，但不代表没有想！”他又哼了哼，握着她的大掌未曾松开片刻。 真气，依旧源源不断往她体内灌入，让她那口气，得以轻松维持下来。 “本王，的确是有妇之夫。” “既然这样，王爷还握着我的手做什么？”顾云汐知道不该和自己怄气。 气来气去，气的都是自己。 不管他对现在的她好，还是对顾云汐表忠心，对象都是她。 到底在气什么？毫无道理的。 “本王不握着你的手，你会伤得很重。” 顾云汐没说话了，只是安静看着那只握住自己手的大掌。 和他的关系，是不是太复杂了？ “如果我说……” 但她停住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君夜玄还是感觉脑袋沉甸甸的，不过，他在看着她，在安静等待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耐性，仿佛比任何时候都要好。 顾云汐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既然你说自己是有妇之夫，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太像本王的娘子。” 顾云汐的心脏，被猛烈撼动了一把。 鼻子，莫名就酸了。 “若我说，我……就是她……” 他信吗？ 她不是没试过开口，但他，不信！ 他在最后那一刻，被顾如秋的歌声给迷惑了。 明明唱的还是她喜欢的那首歌，用的也是她的声音，但人是假的。 她被一个假的她给打败了。 君夜玄不说话，沉默的模样，便是在告诉顾云汐，他不信。 所以，这事，没什么好说的。 顾云汐闭上眼。 那份暖暖的真气，依旧在源源不断往自己身体里输送进去。 胸臆间那股郁气，不知过了多久之后，终于缓缓散开。 呼吸也顺畅了。 他的真气，比任何良药都要管用。 内伤好了不少，顾云汐迷迷糊糊的，不知几时睡了过去。 梦中，那只握着自己的手，忽然松开了。 顾云汐有点慌，下意识想要将他的手继续握住。 但她感觉到，那只手将自己推开。 之后，身上有些凉意，凉飕飕的，像是衣裳被人扯开的样子。 有人在脱她的衣服！ 顾云汐急了，想要醒过来，眼皮却像是有千斤重，完全睁不开。 有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慢慢磨过。 身上的肌肤，每一寸都被他碰到了。 分明是没什么温度的手指，却在她的身上，点起了一把又一把的火焰。 她下意识想要躲开，可她浑身无力。 最后，她甚至在那只手的摩挲之下，忍不住轻声呢喃：“嗯……” 一夜，在火热和冰冷中度过。 ……顾云汐这一睡，竟然睡了整整三日。 三日后醒来，在身边照顾的人是小铃铛。 她已经好了，虽然手还包扎着纱布，但其实伤口已经愈合。 此时正在给顾云汐准备洗漱的东西。 “王妃，你终于醒了！” 看到顾云汐睁开眼，小铃铛感动得眼泪几乎要滚下来。 “蓝渊先生说你今日会醒来，果然是真的醒了！蓝渊先生的医术，真的好神奇。” 顾云汐却有些无奈。 “小铃铛，我一直不醒，是因为……我被人下药了。” 第735章 小九，过来 小铃铛一阵愕然。 被下药了，是什么意思？ 见顾云汐要起来，她赶紧过去，扶着她靠在床头上坐起。 “王妃，你……你怎么知道……” 王妃说被下药，那就一定是被下了药，小铃铛对她是绝对的信任。 她只是不明白，为什么？ “大概是想让我安心养伤。” 顾云汐对药物很敏感，自己的身体反应，让她很清楚，蓝渊给她治疗的时候，定是给她开了凝神静气的药。 “我们如今在哪里？阿离呢？” “离王爷已经醒了，之前还来看过你，不过他身子还有些虚弱，只是来看一眼，就被蓝渊先生请回去了。”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 能来，至少说明，真的没有大碍了。 只要阿离没事就好。 她下床，很快就发现，自己昏睡了三天三夜，精神竟然没有颓废。 甚至，连一点虚弱的感觉都没有。 “我……” “王妃是不是觉得，自己睡了三日，身子似乎好了不少？” 小铃铛一眼便猜到她想要说什么，她笑嘻嘻道：“甚至，王妃你还觉得，手脚都变得灵便了是么？” “为何？”蓝渊的医术，几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是因为王爷每夜都在给王妃运功，王妃的身子才会好得如此快。” 说起来，小铃铛也觉得有些心酸。 “倒是王爷自己，白日里赶路，夜里也不休息，这几日，该是累坏了。” 顾云汐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君夜玄受苦受罪的话语，因为，她不想让自己心软。 他既然相信顾如秋，那便是她的敌人。 至少，现在是。 “我们如今在哪里？”住的地方是一个寝房，不是在马车上，也不是在营帐里。 这里，是驿站？ “我们已经到昊城，如今就住在城主府中。” 小铃铛像是想起来什么，立即又道：“对了，昊城如今的城主，王妃你一定猜不到是谁。” “是谁？”顾云汐揉了揉眉心，刚醒来，哪里有心思去猜测？ 只想赶紧掌握好眼前的情况，毕竟，未来，未必不会有一场硬仗要打。 小铃铛冲她一笑，道：“是王妃你的大哥，顾将军。” ……顾云汐赶到大厅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了好几个人。 第一眼看到的，永远是在人群里头，最为出色耀眼的那个，君夜玄。 那一头银丝，若是落在旁人的头上，绝对是苍老难看的。 可在他的身上，却给他添了一抹神秘的色彩，不仅蛊惑人心，还轻易让姑娘们心疼。 顾云汐看到君夜玄那一头白发的时候，虽不想承认，却也不可否认，心脏还是被刺痛了一把。 心酸，也难受，连眼睛都有些酸溜溜的。 倒是她的出现，让大厅里几个人的谈话，一下子就被打断了。 “小九来了？”君夜玄看了她一眼，淡淡道：“过来。” “小九？”坐在他身旁不远处的，便是顾云汐急匆匆想要来见的对象，顾楠风。 但此时顾楠风看到顾云汐的模样，眼底却透着完全陌生的色泽。 他不认识她。 也是，她现在，不是顾云汐的样子。 顾云汐垂眸，那一声大哥，被她硬生生咽回去了。 坐在一旁的顾如秋看着顾楠风，浅笑道：“是夜玄在归途中救的一个难民，我见她可怜，便给她赐了个名字，小九。” 第736章 她，将是玄王妃 “难民？”顾楠风说完，立即有些后悔。 用难民这两个字来形容眼前这小丫头，是有些可怜了。 万幸被王爷救了回来，要不然，这么一个小丫头，沦落在外的，多可怜。 “过来。”众人还在思索的时候，君夜玄低沉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顾云汐抬眼看着他，终于确定这句话，是对她说的。 但，让她过去？ 顾云汐有些怔愣。 她现在是小九，叫她过去做什么？ 倒是顾楠风看了顾云汐一眼，又看了看君夜玄，心头有几分疑惑。 总觉得，玄王爷看小九的眼神，怪怪的？ 为何像是看着自己女人的样子？ 可玄王爷的女人，其实……其实是另一个小九啊？ 是他身旁的姑娘才对！ 顾楠风早知道君夜玄和顾云汐的关系，虽然之前也替顾云汐气闷过，但事已至此，米已成炊，也只能接受。 可现在，玄王爷看小九姑娘的眼神，如此诡异？ 顾如秋脸色也变了，变得十分难看。 这个时候，让小九去他的身边，算是什么意思？ 这几日，君夜玄一直没去看她，她知道，定是留在了这死丫头的身边。 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君夜玄眸色一沉，第三次开口：“本王的话，是听不到，还是故意不愿意听？” 他看着顾云汐，虽然态度还算温和，但说话的语气，的确是变得低沉清寒了： “过来，别让本王说第四次！” 顾云汐的脚，立即忍不住朝着他走去。 完全就像是潜意识的，服从！ 虽然，连自己都觉得有些可耻，但不得不承认，当他眸色沉下来的时候，那气势的确是吓人的。 看到顾云汐走到自己面前，君夜玄眼底的冷意才散去了些。 “王爷叫我做什么？”顾云汐来这里，更想看的人是顾楠风。 乍听到大哥来了，心里便一下子焦急起来，想跑过来看看大哥。 这么久不见，虽然如今知道，大哥并非自己的亲大哥，可他始终是爱护了自己这么久的大哥。 她是真的想念。 甚至都没想起来，自己如今这模样过来，大哥根本就不认识她。 顾云汐一开口，顾楠风就有些愕然。 这丫头的声音，和小九很像……小九像小九，这想法，有些太奇妙了。 顾楠风忍不住看了顾如秋一眼。 她怎么会给这姑娘，取了小九这个名字？ 以后他想叫妹妹小九的时候，这……如何知道是在叫谁？ “顾将军也觉得小九这个名字，不适合她是么？”君夜玄牵着顾云汐的手。 顾楠风顿时又傻眼了。 这，是在宣誓主权啊！ 一旁的顾如秋脸色猛地一沉，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夜玄……” “弟妹还是叫本王四皇兄更为合适。”君夜玄淡淡道。 顾如秋一愣之后，立即红了眼：“夜……四皇兄，你……为何要这样？” 她红了眼，顾楠风就心疼了。 在他眼里，那可是他最亲爱的妹妹啊。 顾楠风当然也知道，妹妹是玄王爷的女人，可如今，玄王爷当着妹妹的面，牵上另一个姑娘的手！ 这对妹妹来说，是多沉重的伤害！ 可顾楠风万万没想到，君夜玄接下来说的话，让他更为震惊： “既然小九这个名字不适合，那本王，决定以后叫她九儿。顾将军，本王来给你郑重介绍。” 他将顾云汐，拉到自己的跟前，看着顾楠风，唇角噙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她，将是本王的玄王妃。” 第737章 将军，不想看看九儿的脸吗？ “你说什么？”一旁的顾如秋身子一抖，差点软倒在椅子上。 顾楠风慌忙过去，扶了她一把：“小九……” “我不叫小九！”顾如秋条件反射的，急得大声道。 这反应，让顾楠风有些意外了。 还有，她刚才的声音，为何那般怪异？ 顾如秋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为了不让顾楠风起疑，她只好低着头，声音瞬间变得喑哑。 “大哥，我……我没事，我只是……只是……” 话没说完，便抬头，幽怨地看了君夜玄一眼。 顾楠风顿时愤怒了起来：“玄王爷，此事，你是否该给我给小九……给汐儿一个解释？” 虽然他贵为一国王爷，也虽然，他只是个普通的将军。 可是，自己的妹妹被人欺负了，这件事情，不能就这样过去。 “本王需要给将军哪位妹妹解释？”君夜玄面无表情，但却有些无辜。 顾楠风眼底的怒火烧得更旺！ 他这是明知故问！ 可是，这话要如何说出口？ 汐儿是离王妃，他却是玄王爷啊！ 玄王爷要娶妻，和离王妃有什么关系？ 明面上，汐儿不过是他的弟妹罢了！可是！可是汐儿明明是他的女人！ 看到顾楠风如此愤怒，顾云汐虽然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心里，始终是暖的。 “大哥……” “你叫谁大哥？”顾楠风如今很生气，对这位小九姑娘，自然也没什么好态度。 顾如秋也皱紧了眉，盯着顾云汐，却没有说话。 倒是君夜玄见此，忽然朗声笑了起来：“呵，看来我们九儿很喜欢顾将军这位大哥，既然这样，就请顾大人将九儿收为义女，以后，她便叫顾九儿吧！” ……顾九儿！ 顾楠风和顾如秋当场愣住。 这算是什么意思？ 不仅自作主张替他们的爹顾朝然收了个义女，甚至，连名字都想好了。 虽然他是王爷，但这样，也太霸道了！ 就连顾云汐也是一脸震撼：“我……” “脸怎么弄得如此脏？”君夜玄是全场唯一一个冷静的。 一挥手，他道：“给本王弄盆热水过来。” “是。”燕北转身离开。 君夜玄拉了顾云汐一把，将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下。 顾云汐要挣扎，君夜玄薄唇勾了起来，那笑意，充满了威胁的味道：“九儿是想在这里，与本王一起给大家表演某些节目吗？” 顾云汐立即浑身绷紧，一动不敢乱动。 这家伙是疯子，疯狂起来的时候，连魔鬼都要怕他！ 可是，大哥……现在很难过吧？ 想要侧头看顾楠风一眼，刚要转过脸，一张小脸就被君夜玄给掰了回来。 坐在他的腿上，完全没有半点自由，反抗只会引来他更可怕的举动。 顾云汐只能忍。 顾楠风却忍不了！ 他一把牵起顾如秋的手，压抑着怒火，道：“既然王爷还有事要忙，末将就不打搅了，末将先带汐儿……” 君夜玄却不等他将话说完，忽然挽唇一笑，将顾云汐的小脸抬了起来，看着顾楠风。 “我家九儿的脸只是脏了，可她原本的模样，不比离王妃逊色，顾将军不要看看她的脸吗？” 第738章 还不赶紧叫大哥？ “什么？”顾如秋的心脏，猛地被撞了一把。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下的毒，已经被解了？ 顾云汐也吓了一跳，下意识想要逃离：“我……” “顾将军有所不知，我家九儿和离王妃长得十分相似，就连本王都差点认错。” 此时燕北正好端着热水前来，盆里还有一条毛巾。 君夜玄亲自拧了毛巾，要给顾云汐擦脸。 她脸上还有斑，是小铃铛给她画上去的。 君夜玄薄唇一勾，将顾云汐那双挣扎的手抱住，另一只手，开始给她将脸上的斑，一点一点擦掉。 让顾楠风万分震撼，震撼到完全不敢置信的是，眼前这个顾九儿，竟然有一张和汐儿一模一样的脸！ 他看了看被君夜玄抱在腿上的顾云汐，再回头看站在自己身边的汐儿，下一刻，他下意识的，松开了顾如秋的手。 顾如秋急了！“她的脸是假的！” 事到如今，顾云汐倒是不急了。 她只是没想到，原来，君夜玄已经信了她。 只是想起当初那些不信任，她心里还是难受得很。 “我当然……” “她的脸当然是真的，不过，她也的确只是小九，不是离王妃。” 君夜玄看着顾如秋，那笑，分明好看到让天地万物，黯然失色。 却也是高深到，让人心里发毛。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原来所说的人有相似，也是真的，就连本王都不敢相信。” 这次，君夜玄看的，是顾楠风：“顾将军是不是也被惊到了？” 顾楠风没说话，再次看了看顾云汐，又看着顾如秋。 忽然间，竟觉得君夜玄怀里的顾九儿，更像他的小九。 为什么会这样？ “大哥！”顾如秋往前一步。 顾楠风竟下意识退了半步。 “大哥，我才是你的妹妹。”顾如秋脸色一沉。 君夜玄却道：“从今以后，九儿也是顾将军的妹妹了。” 他低头，将顾云汐的下巴轻轻捏了起来，让她转头看着顾楠风：“还不赶紧叫大哥？” …… 简直！荒唐！ 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只有君夜玄，从头到尾，笑得如此高深莫测。 顾云汐有些恍恍惚惚的，后来也不知道大哥和顾如秋是如何一前一后离开的。 至于她自己，她被君夜玄搂着，回到了房中。 听到关门声那一刻，顾云汐就清醒了，立即回头想要质问。 不料刚回头，便看到君夜玄就站在自己的身后，还在往前走。 她停下来，立即撞入了君夜玄的怀中。 顾云汐吓了一跳，赶紧后退。 鼻子被撞疼了！ 谁料君夜玄竟将她一把扯入怀中，不许她逃离半分。 “王爷，王……小九。”正在收拾东西的小铃铛被两人的闯入吓了一跳，慌忙行礼。 抬头，就看到顾云汐在玄王爷的怀中挣扎了起来。 下一秒，她看清楚了顾云汐的脸！ 小铃铛腿一软，差点跪了。 王妃一张脸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分明就是王妃自己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下一秒，小铃铛瞬间就狂喜了起来。 王妃和王爷，说清楚了是不是？ 在顾云汐开口之前，君夜玄道：“小铃铛，给你家王妃去准备点吃的。” “我、我家王妃？”小铃铛看到两人抱在一起的时候，便已经想着赶紧溜出去。 这会儿人刚走到门边，还没来得及开门跑路，就被君夜玄的话给怔住了。 王爷……终于相信王妃了吗？ 他总算给王妃恢复身份了！ 谁料，君夜玄却忽然邪魅一笑，道：“没错，她以后，便是本王的……玄王妃！” 第739章 看了，就要负责 玄王妃…… 小铃铛失魂落魄地出了门。 出去的时候，还不一小心撞上了门框，疼得她眼泪差点滚了下来。 但就算是跌跌撞撞的，最终也还是走了。 留下了和她一样，失魂落魄地顾云汐。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才忽然用力推了君夜玄一把，从他怀里逃了出去。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既然都知道了，为什么还让顾如秋好好待在他的身边，以离王妃的身份？ 他难道不是应该立即将顾如秋拿下吗？ 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他对顾如秋，也有一份眷恋？ “知道什么？”君夜玄垂眸看着她，眉心轻蹙：“知道你为了讨本王的欢心，想尽办法，弄了一张和顾云汐一样的脸？” “你说什么？”顾云汐瞪大一双眼睛，不敢置信：“你……” “不过，本王不得不承认，你这招的确是用对了，本王对你这张脸，喜欢不已。” “你……”只是因为，喜欢她的脸？ 不可能的！她已经恢复了样貌，他还不愿意相信她吗？ “君夜玄……” “虽然本王现在很喜欢你，但你最好也别忘了自己的身份，连名带姓呼喊本王，私下里本王还能纵容，若是在外头，最好不要太放肆。” 君夜玄在她依旧有几分茫然的目光之下，走到一旁落座，看着她。 “过来，让本王抱抱。” 顾云汐不仅没过去，相反，还退后了两步。 “所以，我说我才是顾云汐，你依旧不愿意相信？” 君夜玄眼底的光泽有些异样，但很快，就恢复了一贯的清冷。 “你是顾九儿，虽然是养女，但只要有本王在，你得到的待遇一定不会比离王妃差。” “所以呢？”顾云汐忽然觉得，有些可笑。 “所以，你为何一定要当离王妃？本王的功绩比楚离高太多，难道，当玄王妃不是更加尊贵？” “可我明明是顾云汐……” “不，你是顾九儿。”君夜玄没有生气，但唇角的笑意也没了。 他盯着顾云汐的脸：“过来。” 顾云汐依旧没有过去。 可就在她要后退那一刻，忽然，一股强风袭来。 顾云汐根本看不清楚眼前的一切，便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被卷了起来。 下一刻，她落在了君夜玄的腿上。 想要挣扎，已经没有任何机会。 “放开我！”双手被他禁锢在身后，顾云汐狠狠瞪着他，怒道：“你明知道我是顾云汐，为何要这样？” 君夜玄却淡淡道：“本王的话，你是没听清楚，还是，听不见？还需要本王重复你的名字吗？” “君夜玄，你到底要怎么样？”她不想跟他继续这个游戏了！ 不管他相信也好，不信也罢，她也不想做任由他摆布的顾九儿！ 她不是什么顾九儿！ 她越是挣扎，男人看她的目光，就越是深沉。 最后，他的视线锁在她的领口之下，眸色逐渐变得氲黑，深不可测。 “你的身子，本王已经看光了，既然看光了，就得要对你负责。” “你要如何负责？”娶她？以什么身份？顾九儿？ 呵，一个难民，皇族如何能允许？ 第740章 谁来，救救她的小命 顾云汐心里很清楚，就算自己接受他的安排，成了将军府的养女，她也不可能真的成为玄王妃。 皇上是不会接受她的！ 只要她这张脸还在，谁不知道，她就是顾云汐？ 让皇上接受自己的儿子，娶另一个儿子的妻子当王妃，简直是天方夜谭的事情！ 君夜玄却浅笑道：“本王说了负责，就一定会做到，你慌什么？” 他忽然站了起来，抱着她朝房间里唯一一张大床走去。 顾云汐的确是慌了，但如今怕的，是另一件事！ 她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急了：“君夜玄，你要做什么？” “本王要做什么？还需要猜？” 君夜玄将她放在床上，执起她的手，声音倒是温和了些：“身子可是好了？” “不好！”顾云汐想要转身躲开。 手却被他抓了回来，摁在身体一侧。 “好不好，本王看看便知道。”说罢，指尖轻易就将她腰间的带子给挑开了。 “君夜玄！放开我！” 顾云汐是真的生气了。 事情弄得一团糟，什么都是他说了算！她毫不知情，莫名其妙就被安排了一个身份！ 现在，还要…… “嗯……” 君夜玄的手从她被解开的衣角探了进去，一下就将她软软的身子牢牢掌控。 顾云汐咬着唇，还是忍不住发出一声可耻的低吟。 打也打不过，推也推不开！ 任何人在玄王爷的霸道强悍之下，都只能剩下绝望。 可她除了绝望，还有一肚子的委屈。 “你给我安排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的身份，你以为皇上就会相信，你以为大家就能接受？” “皇上为了不让这件事情成为丑闻，最后的结果，便是派人暗杀了我，你非要将我置于危险的境地吗？” 或许，她可以不怕危险，但却无法不在意他对她性命的漠视。 这个男人，心里真的有她吗？ 为什么他在做任何决定之前，从不懂得与她商量一下，从来，都学不会尊重？ “君夜玄……” 君夜玄低头，将自己的脸埋入她的颈窝里。 手虽然十分的不尊重，但将她紧紧握住之后，倒也没有别的举动。 “本王，很累。”他的声音十分沙哑。 顾云汐立即想起来小铃铛说过的话，他白天领兵赶路，夜里彻底不眠为她运功疗伤。 她如今是好了，他却真的疲惫不堪。 方才看到他和大哥在一起说话的时候，那精神奕奕的模样，让她忘了过去那三天三夜，他都经历了什么。 可是，他累就去睡觉，他压着她做什么？ “君夜玄……嗯！” 好痛！ 这混蛋，竟然掐了她一把，疼得她眼泪都差点滚了下来。 “以后，可以叫本王名字，但若是再连名带姓称呼本王，本王就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你。” 他换了个姿势，一个翻身，让她枕在自己的臂弯里。 那只放肆的手，依旧没有移开过。 低头，埋首在她的秀发中，他闭上眼，声音更加喑哑难辨：“不信，你就试试看。” 顾云汐不敢不信，更不敢尝试。 胸口又涨又疼，还难受得很，谁敢轻易再尝试一次？ 可是，她还有很多话要说。 “她真的是顾如秋，你不能让她留在阿离的身边，君……王爷！王……爷？” 耳边传来了男人低沉的鼾声，那均匀的呼吸和沉重的打呼声，让她绝望地意识到，他真的睡着了。 前后，不过三秒的时间！竟睡得那么沉！ 顾云汐满心惆怅。 顾九儿……谁会相信啊？ 用这样的方式公开他们的身份，结果还不是一样，要被皇族秘密处死？ 玄王爷几时变得如此愚蠢了？ 顾云汐心里在哀嚎。 谁来救救她可怜兮兮的小命？ 谁来拯救一下他们将军府如履薄冰的未来？ 第741章 看他是不是连我都不见 顾云汐这一觉，又睡了整整一日。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小铃铛给她准备了一桌子的美食，顾云汐也只是随意吃了点，就要出门。 “王妃不要问问王爷去了哪里吗？”小铃铛歪着脑袋看她。 毕竟两个人是一起入睡的，醒来王爷却不在身边，王妃都不好奇的吗？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不是不好奇，而是知道，好奇也没用。 他想去哪里，不是她能阻止的。 “我想去看看阿离。”顾云汐道。 小铃铛赶紧去取了外袍，给顾云汐披上：“王妃既然已经恢复身份，不去找顾将军叙叙旧吗？” 走到门口的顾云汐回头，看着她：“我没有恢复什么身份，我也不是什么离王妃，他说的，是玄王妃。” 小铃铛有些被绕晕了，当然是玄王妃，她本来就是玄王爷的女人。 但，她是身份原本该是离王妃…… 见顾云汐出门，小铃铛赶紧追了上去。 不料刚出去，遇到院子里的侍卫，两名侍卫竟然都异口同声行礼道：“参见玄王妃！” 玄王妃！ 是故意的吗？ 之前她是离王妃的时候，大家也不过叫她王妃而已。 就连小铃铛都觉得，这称呼，好像有些过分正式了。 “王妃，到底……怎么回事？”王妃和王爷回来之后，就一直待在房间里没出去。 小铃铛没机会问，正好最近自己为了照顾王妃，也没休息好，便回去补了个觉。 此时，小铃铛还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唯一知道的是，自己出门之前，玄王爷的确说过，以后，顾云汐是玄王妃、 “王妃，这边。”小铃铛知道离王爷的寝房在哪里，但她还是很好奇：“王妃，关于玄王妃的事情，我不能知道吗？” “我还是小九，但他看上了小九，便让顾大人认我为干女儿，赐我名为顾九儿。” 这些话，足够让小铃铛吸收所有的信息，顾云汐没有足够的时间来跟她解释。 两人行走间，君楚离的寝房到了。 只是今夜，外头站着一群人，气氛似乎有些僵硬。 “王妃，是……顾如秋。”小铃铛赶紧轻轻拉了拉顾云汐的袖子，不让顾云汐继续过去。 至今为止，小铃铛对顾如秋，依旧是很害怕的。 顾云汐侧头看了她一眼：“你先回去，帮我铺好床单，等我回来休息。” “我怎么能丢下王妃你不管？”王妃只是怕顾如秋对她下手。 可顾如秋还是离王妃，玄王爷根本就没有将她拿下治罪。 小铃铛猜不透玄王爷究竟是什么心思，但只要顾如秋还是离王妃，他们家王妃面对顾如秋的时候，身份上不知道会不会吃亏。 “不，小铃铛，你先回去。” 顾云汐却坚持道：“你在这里，我便是多了个弱点，她或许不敢欺负我，但未必不会欺负你。” “王妃，你嫌我拖累你吗？” “不是，但你真的会成为我的弱点。” 小铃铛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虽然很担心，但其实她知道，王妃说的没错。 小铃铛赶紧走了。 顾云汐才朝人群走去。 燕北和燕一都在，燕一安静站在一旁，而燕北，挡在了顾如秋的面前。 “我是离王妃，离王爷的寝房，我竟不能进去？” 顾如秋瞪着燕北，怒道：“这是何道理？你若不让我进去，那就让楚离自己出来，跟我说句话！我看他是不是真的连我都不愿意见！” 第742章 我允许你纳妾便是 燕北依旧挡在顾如秋的面前，态度算不上有多友好，但至少是恭敬的。 “离王妃，我们家王爷吩咐过，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进去打搅离王爷。” “我是离王爷的娘子！”顾如秋怒道。 燕北只是低着头不说话，但就是不让开。 顾如秋咬着唇，侧头，目光投向不远处树下的那道身影：“燕一！” 燕一毕恭毕敬道：“属下得要听王爷命令行事！” 顾如秋气得几乎要跺脚。 但，多年的训练，教会了她学会冷静。 她只是想进去看看君楚离如今是什么情况。 明明据说人已经醒了，却一直躲起来不见人，算什么意思？ 那夜的事情，他自己又知道多少，又和君夜玄说了多少？ 顾如秋如今最烦恼的是，她根本没机会见到君夜玄。 君夜玄说要小九当他的玄王妃，刚开始顾如秋也以为，他该是看穿了自己的身份。 可他竟然没有对她做任何事，这不合理。 若他真的信了顾云汐的话，相信自己就是顾如秋，他为何不命人立即将她拿下？ 为何，还让她顶着离王妃这个身份，到处自由走动？ 她真的不明白！ “阿离，我知道你醒了，你出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君楚离是最听顾云汐话的，可这次，君楚离也不理会她。 到底是不是真的醒了？ 燕北的视线却忽然略过她，看见了院子入口那道身影。 他立即眼前一亮：“王妃，你来看离王爷吗？” 顾云汐迟疑了下，才举步走了过去：“我……想看看阿离如今是什么情况。” 顾如秋冷声道：“阿离正在休息，不宜见客。”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看着燕北。 燕北躬了躬身，给她让出一条路：“王妃，请。” “什么？”顾如秋脸色骤然大变，这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燕北，我才是离王爷的王妃！” “所以，离王妃没有我们家王爷的许可，不能进入。”燕北说的我们家王爷，指的当然是玄王爷。 顾如秋看到顾云汐已经越过燕北，从燕北身后往门口走去，甚至，守在门边的两名侍卫还给她开了门，她就气得差点绷不住自己的一张脸。 “她为何能进去？她和阿离一点关系都没有！” “她是我们家王妃，是离王爷的嫂子，有道是长嫂如母，对离王爷来说，王妃是他的半个亲娘，所以，王妃进去，并无不妥。” “你胡说什么！她只是个难民，是个乞丐！” “我们家王爷说了，回去之后，便会与王妃完婚，所以对我们来说，她已经是我们家真正的玄王妃。” 燕北的态度有些冷，因为她说了对王妃不敬的话，燕北的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离王妃，以后对我们家王妃，还请放尊重些，在玄王府，只有玄王妃，才是真正的女主人。” “你……”燕北眼尖，立即看清楚从院子外头进来的那道身影，他忙躬身道：“王爷。” 顾如秋回头，果然看到君夜玄迈着沉稳的步伐，从外头回来。 她沉默了片刻后，才举步向他走去：“夜玄，我有话要跟你说。” 君夜玄之前一直躲着她，三天了！ 不管他在想什么，至少，也该跟她说清楚。 一直避而不见算什么？ 顾如秋想好了，今日，一定要跟他说个清楚明白，决不允许他再逃避！ “你若是真的喜欢那丫头，我同意让你纳妾便是！你为何非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惹我生气？” 第743章 小九，我的伤口很疼 顾云汐站在门口。 外头，顾如秋说的那句话，她也听到了。 纳妾。 她说，允许玄王爷纳妾。 但君夜玄好像没有说话，又或者是说了什么，可她没有听见。 距离不算远，只是功力太浅，听不见。 他会说什么？ 顾云汐茫然抬头，竟看到蓝渊一直在看着自己，用一种更为茫然的目光。 顾云汐好一会，才放弃偷听外头的话，向他走了过去。 “你……”是谁？蓝渊这问题，没敢问出口。 顾云汐心情更糟糕了。 “我是……”好一会，她竟找不准自己的位置。 在这些人的眼里，她到底是谁？ 见她这般犹豫，蓝渊倒是明白了。 “王妃。”蓝渊看了看自己手里的银针，想要起来。 顾云汐忙道：“你别乱动了，腿上都是东西。” 蓝渊有些尴尬，他正准备给王爷处理伤口，为了方便，有些药物便放在了腿上。 “阿离他……” “王爷已经醒了。” “所以，你真的是小九？”君楚离醒了，只是在她进门的时候，心里还有些恍惚，所以没有起来。 此时君楚离坐了起来，怔怔地看着她。 不是怀疑，而是，释然。 顾云汐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模样。 明明就是她自己，脸上的毒素已经被清除，她的脸，完完整整，毫无保留地，呈现在大家的面前。 分明就是她顾云汐，但不管是蓝渊还是阿离，在第一眼看到她的时候，还是有些茫然。 就因为，外头还有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离王妃。 顾云汐忽然很泄气，也很沮丧。 谁愿意活得如此糊里糊涂。 “我是顾云汐……” “小九，别闹，过来坐吧。”君楚离冲她一笑，那笑意，是绝对真诚的。 可他和君夜玄一样，就是不愿意承认她的身份。 “阿离，我是顾云汐，我已经恢复容貌了，难道你们还要我当另一个人？” 见她情绪激动，蓝渊只能看着君楚离，几分无奈。 君楚离道：“你先出去，让小九给我施针便好。” 蓝渊颔首，收拾好东西，就走了。 顾云汐盯着依旧坐在床上的君楚离，眸色清冷：“你连我会施针都知道，你还想将我的身份否认到什么时候？” “小九……” “你们以为，用这样的方式，就可以让我和你四皇兄顺理成章在一起，是吗？” 顾云汐的笑，很冷：“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这张脸，就是最好的证据！除非，你们将我的脸也毁了，让我当一辈子的顾九儿！” 君楚离看着她，愣愣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离！” “小九，我的伤口很疼。”君楚离忽然小声说。 顾云汐脸色一沉，怒了：“不要学你四皇兄那一套！” “真的疼，小九……”他那眼神，可怜兮兮的。 顾云汐真的很生气。 气的是她自己。 她干嘛要在意他疼不疼？ 他疼跟她有什么关系？ “小九。” 君楚离抬头，看着她气呼呼的侧脸，一脸委屈。 “小九，我腿上的伤，蓝渊说深可见骨，现在还疼得慌。” “我想过去拉你过来坐坐，陪我说说话，但我动一下就疼得撕心裂肺。” 他掀开被子，红着脸将自己的伤口呈现出来：“真的很疼，蓝渊还没给我处理好，我的伤口还等着你处理呢。” 第744章 我不在乎知道吗？ 顾云汐很想给自己一个巴掌。 告诫过自己不要心软，可当看到君楚离的伤口之后，她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蓝渊怎么回事？伤口暴露在外，竟然不知道处理好了再走！” 这伤口，药还没有上好，他人就走了，有这样当大夫的吗？ “这不是你来了嘛，你来了，蓝渊就可以走了。” 看到顾云汐坐在床边，开始给自己的伤口上药，虽然君楚离还是觉得有那么一点点不好意思，毕竟，伤在了大腿上。 但他心情却是很好的。 “既然我是小九，你还将这两条腿敞露在我面前，不觉得害臊吗？” 顾云汐有些没好气的，看到他笑嘻嘻的模样，其实她心情也好了。 阿离的笑，有一种治愈人心的暖意。 但她还是板着脸，表达出自己的不开心。 这两兄弟随便就将她的命运给摆布了，就像是人生也被他们彻底拿捏那般。 哪怕明知道没有恶意，她还是不开心。 “长嫂如母，在母亲面前露个腿并无不可。”君楚离依旧一脸笑意。 “我不是你嫂子。” “很快就是了。” “你们真的决定要这样吗？” “怎样？”君楚离靠在床头上，垂眸看着她。 顾云汐还在给他施针。 他在床上躺太久，顾云汐怕他血气不流畅，施针活血，对他的经脉恢复有好处。 深可见骨，终究是伤到经脉了。 “你们真觉得，让我用顾九儿这个身份留在玄王府，是最好的方式？谁见到我的脸不会胡思乱想？” “你就是顾九儿。”君楚离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大家为何会胡思乱想？” “阿离，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在耍我？”顾云汐还是有点生气。 抬头，瞪着他，她认真道：“我是顾云汐！” 君楚离的语气，也是认真的：“从此在我心里，只有四皇嫂顾九儿。” “你父皇不会如此认为，这是皇家丑闻，你父皇会想办法秘密杀了我，还会想办法对付将军府，这些，你们都不在意吗？” 她不明白，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这兄弟俩，弄得她糊里糊涂的。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见她又开始激动，君楚离忽然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住。 “小九，相信四皇兄，他会有自己的安排，他一定不会让你处于危险的境地。” 她没说话，君楚离又唤了声：“小九……” “我不叫小九！”顾云汐不悦道。 君楚离也不在意，笑着改口：“九儿。” “……”顾云汐真的要抓狂了。 她不喜欢这个方式！一点都不喜欢！ 没有人会明白，可她真的就是不喜欢。 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去，却被君楚离握得更紧。 君楚离轻声说：“不管是九儿还是小九，你都是你，不要生气，一切都会好起来。” “这世上还有另一个我，还有一个人跟我长得一模一样，而这个人，你们允许她留在身边！” 或许，这才是她无法接受眼前这一切的原因。 她不明白，君夜玄为何要如此做。 他是决定了让顾如秋留下来了，是不是？ 可她，真的不能接受。 那女人顶着她的脸，她的身份，活在她的身边！ “九儿……” “别叫我！” 顾云汐站起来就要走。 君楚离慌了，赶紧道：“九儿，我伤口疼。” “谁在乎？” “我……伤口流血了！” “我说了，我不在乎……你！你这个混蛋！你把纱布揭下来做什么？” 顾云汐真的要抓狂了！ “不要再学你四皇兄那一套，我说了，我不在乎！我不在乎知道吗？” 第745章 太低估我了 顾云汐是不是在乎，只有她自己知道。 横竖，她很久都没有离开过君楚离的寝房。 至于外头的君夜玄和顾如秋，此时已经在君夜玄的寝房里。 君夜玄看着顾如秋的脸，很长一段时间没有说话，面无表情。 顾如秋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该有话要对我说？” 君夜玄依旧安静看着她的脸，话语也是平静的：“你是离王妃，本王该对你说什么？” 顾如秋眸色沉了沉：“所以，我该尊称你一声四皇兄？” 他道：“理该如此。” 顾如秋捏紧了五根手指头：“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种感觉，太让人抓狂！ 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看穿，仿佛看穿，却又似乎还没有！ 顾如秋再冷静，心态也开始崩了。 “玄王爷，你知道是不是？” “你想说什么？”君夜玄终于收回落在她脸上的目光，在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书籍。 兵书。 闲来无事的时候，他就喜欢看兵书，走到哪看到哪。 顾如秋在琢磨着他的脸色。 她不蠢，事到如今，她也算是明白了。 “你希望我以顾云汐的身份，留在玄王府，如此，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将顾九儿娶进门？” 君夜玄总算又愿意抬头看她一眼：“你倒是不蠢。” “听闻玄王爷不近女色，一般女子都没有资格进入他的寝房，但玄王爷，此时却让我进来了。” 所以，顾如秋也在赌，赌最后一把。 赌他，对她现在这张脸，也有几分眷恋。 “其实，我对王爷……” “你是离王妃，是本王的弟妹，说话用词之前，最好先想想，有些话是不是适合说出口。” 顾如秋脸色沉了下来：“玄王爷，我是谁，你难道不是很清楚？” 君夜玄冷冷一笑：“八小姐倒是聪明，知道不该继续浪费彼此的时间。” “那你……” “便是让你以离王妃的身份，再住一段日子。” “我不明白，这样对你对顾云汐有什么好处？” 难道他以为，让她以顾云汐的身份和“顾九儿”一起出现，就可以打消大家对顾九儿这个人物的猜疑？ 除非他让她这个“顾云汐”，一辈子活在所有人的视线里。 否则，将来顾云汐消失，就凭顾九儿那张脸，谁不知道，她就是顾云汐？ 玄王爷，到底在想什么？ “本王做事，何须向你解释？”君夜玄又将手里的兵书拿了起来。 “我不会让你们过得如此顺心的，想让我成为你和顾云汐成婚的踏板，想都别想！” 顾如秋转身就要走。 却在她转身那一刻，身后的男人冷声道：“是么？” 顾如秋心头一阵警惕，立即转身，一掌推了出去。 君夜玄却根本不将她那点功力放在眼里。 他修长的身躯，瞬间来到她的跟前。 顾如秋还来不及反应过来，便觉得肩头一阵剧痛。 整个人，被猛地击飞，撞在了墙壁上，重重摔了下来。 “你……”她张嘴，便是一口鲜血。 想起来，才发现自己没有力气了。 真气无法凝聚，一运功就会吐血！ 他，封了她的穴道！ 无法运功的自己，完全变成了一个废人！ 顾如秋咬着牙，瞪着他：“你们想利用我这张脸？玄王爷，你太低估我了！” 第746章 所以，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顾如秋好不容易爬了起来，瞪着站在不远处的君夜玄，忽然，竟笑了起来。 “玄王爷，你以为这样我就会臣服，就会乖乖的任由你们摆布利用？呵，你想要这张脸来替你做事？” 她眯起眼眸，冷冷一笑。 忽然，闭上眼，捏紧了掌心。 她那张和顾云汐完全一模一样的脸上，皮肤之下，慢慢有了动静。 “我不会被你利用的，你想和顾云汐名正言顺在一起，先问问我是不是同意！” 这张脸，既然对她来说已经没有利用价值，那么，毁了便是！ 那虫子，在顾如秋脸皮之下蠕动，眼看着，就要破皮而出。 这张和顾云汐一模一样的脸，也似乎即将要被毁掉。 君夜玄却始终漫不经心，淡然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淡淡道：“听说，你们这些人，叫隐士？” 顾如秋猛地睁开眼。 脸皮之下那条虫子，虽然还在蠕动，但动作却似乎缓和了许多。 君夜玄冷然一笑，回到椅子上坐下，手里，依旧是那本兵书。 “你或许不怕死，却不知道你怕不怕你的主人死。” “君夜玄！”顾如秋往前一步，呼吸乱了。 他知道主人的存在！ 主人现在，到底怎么了？ 这段日子，她成了顾云汐，顾如秋凭空消失，主人至今没来找过她们。 顾如秋其实心里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她如今的身份是离王妃，她没办法和主人联系。 也不知道，该如何跟主人说起这件事。 甚至，她也抱着一丝希望，等着主人来找顾云汐。 若是主人将她当成顾云汐，将她带回去，以后，她是不是就能和主人在一起？ 但她等了这么多日，却始终没有主人的消息。 也不知道，主人到底怎么了。 君夜玄没看她，目光漫不经心，锁在兵书上。 “你家主人伤在本王的掌下，倒也死不了，不过，想活也没那么容易。” “你敢伤他！”顾如秋提掌，可她很快就绝望了。 她的功力，彻底被封死！ “若是你毁了这张脸，本王便也去毁了他的脸，你要不要试试看本王敢不敢？” “君夜玄！” “你果然很在乎你的主人。”君夜玄随手一扬，一个什么东西，被丢在顾如秋的脚边。 顾如秋心头一紧，慌忙蹲下去，捡了起来。 是主人佩剑上的玉坠！是她多年前，离开的时候，亲手给主人做的。 没想到，主人一直带着。 他一直带着…… 顾如秋的眼眸，一瞬间潮湿起来。 心头，很酸。 “他到底……伤得有多重？” “那就要看看，你到底愿不愿意与本王配合？还有，” 君夜玄瞅着她藏不住悲伤的脸，冷笑道：“他为何要找顾云汐？你潜伏多年，一直在保护汐儿，又是为何？” “你怎么……”顾如秋大为震撼。 她真是万万想不到，玄王爷不动声色之下，竟已经查到了这么多！ 这个男人，藏得极其深沉！ “本王怎么知道？”君夜玄冷笑，“你家主人身边，又不止你一个隐士，你以为本王真的什么都问不到？” 顾如秋将玉坠牢牢握在掌中，慢慢冷静了下来：“所以，玄王爷到底要我做什么？” 第747章 小殿下，我们和好吧 顾云汐没想到，今夜来见自己的，竟然是顾如秋。 顾如秋的额头上，画了一朵梅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添了一抹妩媚的气息。 现在的顾如秋，虽然还是顾云汐的脸，但她不再模仿顾云汐了。 她身上，是顾如秋的气质，淡雅，温婉，从容，安静。 两个人是一张脸，可就连小铃铛都觉得怪异，自己竟然一眼就可以将两人分辨出来。 原来，人的气质，真的很影响那个人的外观。 小铃铛都震撼不已。 “所以你现在，又成了顾九儿的八姐？”顾云汐在调配明日要给君楚离用的药。 人坐在桌旁，看起来很忙碌。 小铃铛却还是一脸防备，守在顾云汐的身边，寸步不离。 “你不用防着我，玄王爷将我的穴道封死，我现在连你家王妃都打不过，防我做什么？” 顾如秋淡然一笑。 这笑，和过去的她也是一般，优雅从容。 但小铃铛还是不放心，这女人疯狂起来的时候，太可怕了！ 更何况，她还会摄魂术！ 顾如秋却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那般，笑道：“没了功力，我连摄魂术都无法用，别怕，去忙你的吧，我有话要和你家王妃说。” 小铃铛却半步都不愿意离开顾云汐。 顾云汐轻声道：“燕一在外头守着，她做不了什么，你先出去吧。” 小铃铛犹犹豫豫的，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走了。 “小九。”等小铃铛离开之后，顾如秋走在桌旁，想要在顾云汐身边坐下。 顾云汐却道：“别靠我太近！” 防人之心不可无。 顾如秋无奈，只能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依旧看着她。 “玄王爷希望我代替你，留在玄王府，如此，他便能顺理成章，娶你为妻，你的愿望也算是圆满了。” 这话，顾云汐没有接，依旧在安静磨药粉。 “为何你看起来，还是一副不开心的模样？”顾如秋温婉一笑：“小九，你还在生姐姐的气吗？” 顾云汐忍不住扯了扯唇：“一个没多久之前，才差点弄死我的人，你怎么好意思说出姐姐这两个字？” 顾如秋叹了一口气：“其实那日，我也是鬼迷心窍，我若说，我从未想过要杀你，你可愿意相信。” “不愿意。”顾云汐的回答，干脆利落。 顾如秋有些失落。 是真的失落。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脚尖：“我在将军府的日子里，每个人都欺负我，哪怕是顾如秋的亲娘，其实她对我也不好，她眼里只有儿子。” “所以呢？” “所以，小九，我对你是真的有感情的，我也舍不得伤你。” “顾如秋，在你做了这么多坏事之后，你来跟我说这种话，你是当我还是个无知的孩童，还是说，你自己就是如此无知？” 顾云汐将药粉磨好之后，一点一点，装入了瓶子里。 “不如别浪费彼此的时间，顾如秋，找我做什么，直说吧。” 顾如秋却依旧看着她，心头掠过一丝酸楚。 “我害你，只是因为，我以为主人喜欢你，那一刻我对你满心怨恨。” 她的手落在腰间，那里，挂着一块玉坠。 是主人的玉坠。 她竟然浅浅笑了：“可我现在知道了，他心里有我，我不恨了，小殿下，我们和好吧，好吗？” 第748章 你们，是不是有协议 顾云汐忽然间，发现自己好像有些看懂了眼前这女子的心思。 却又有那么一瞬，她感觉到，顾如秋更加的深沉。 她收放自如的外露情感，是一般人完全没办法比的。 这难道，都是他们隐士训练的项目？ “你家主人喜欢你吗？”顾云汐状似不经意问道。 顾如秋低垂眼帘，依旧看着自己手上的玉坠。 “不知道，但知道，他心里一定是有我的。” “所以，你现在是打算告诉我，我和我娘真正的身份？”顾云汐指尖的药粉，凝固了些。 顾如秋看着她的手指头，笑道：“不可以，这件事，得要主人亲口跟你说，而我的责任，不过是保护你。” 呵，这所谓的保护。 顾云汐对此，不屑一顾。 顾如秋似乎也不在乎她如何看待自己，她今日心情很好，便也看任何事情，都是美好的。 “过几日我们回到樊城，玄王爷会安排你与顾老将军见面，也会设宴，让顾大人认你为干女儿。” “从今以后，你便是将军府的小姐顾九儿，你放心，虽然大家一时间无法接受你的存在，但，时间能改变一切。” 她站了起来，出门的时候，依旧笑得轻柔：“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三日后，大军果然到了樊城。 老将军和顾大人见到顾云汐和顶着顾云汐一张脸的顾如秋一起出现，惊得差点昏阙。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相似的两张脸？ 他们对着顾云汐这么多年，竟然都无法分辨清楚。 “小九……”顾大人看了看顾云汐，又看着顾如秋，这，谁才是小九。 顾如秋上前一步，笑道：“父亲大人，我是汐儿。” 顾大人松了一口气。 她的额角上，画着一朵梅花。 如今是真的无法分辨两人，但有了这朵梅花，暂时至少还能认得出来。 他们和玄王爷以及离王爷不一样。 玄王爷和离王爷虽然也顶着一张几乎完全一样的脸，但，玄王爷冰冷深寒，离王爷温和明朗。 两个人给人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一眼就能分辨出来。 收养一个干女儿，对顾大人来说，倒也没什么为难之处。 更何况，玄王爷看上了这位姑娘，自己将她收养之后，玄王爷与这姑娘成婚，他们将军府和玄王府的关系，自然又更加密切了。 何乐而不为？ 所以，今夜的时光，在愉快中度过。 明日玄王爷的大军又得要启程，赶回皇城。 所以今夜，宴会并没有举办得特别隆重。 该有的仪式结束之后，顾云汐就借着自己身体不适，回房休息了。 君夜玄喝酒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衣裳，也借此回了自己的寝房。 换好了衣裳准备出门的时候，房门却被敲响了。 “进来。”他低沉的声音，充满了磁性的味道。 房门被推开，一道倩丽的身影走了进来。 她的额角上，并没有梅花妆。 君夜玄淡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那姑娘关上门，慢步向他走去：“你和顾如秋之间，是不是有我不知道的协议？夜玄，为什么到了现在，你做事依旧不能与我好好商量？” 她眼底，有几分不悦，也有几分幽怨：“是我不配，还是，你根本从未真正将我放在心上？” 第749章 除非，他们将顾云汐带回去 姑娘走到君夜玄的跟前，正要伸手去抱他。 猛地，君夜玄一抬手。 “唔……”那姑娘皱紧了眉，砰的一声撞在桌角上。 脖子被君夜玄掐住了，一瞬间，完全不发呼吸。 “唔——”她想说话，可，根本没有机会。 君夜玄五根手指头慢慢在收紧，她只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 一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 终于，在人即将要窒息身亡的时候，君夜玄松了手。 顾如秋的身体软软滑了下去，伏在地上，正在大口喘着气。 差点，就去见阎王了！ 这男人，真的好可怕！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如秋一口气好不容易缓和过来，她才爬起来，看着君夜玄。 “你……是如何认出来的？” 她敢保证，自己所有的举动，甚至连眼神，都能做到和顾云汐完全无二的一致。 甚至，她额角上的梅花妆都洗掉了。 他怎么还能一眼就看出来？ 这么多年的隐士功力，在玄王爷的面前，竟是如此不堪一击。 这个问题，君夜玄没有回答，他面无表情看着她：“你最好，能给本王一个有力的解释，否则……” “就算我给不了，王爷你也不会现在杀了我，你还得要利用我回去假装成顾云汐呢。”顾如秋根本不怕。 君夜玄眯起眼眸，倒也不生气，只是，语气比起刚才还要淡漠： “本王要折磨你，并非只有要你一条命这个方式，例如，你想要你主人的一条胳膊，本王花点时日总能将他找到，砍下来送给你。” 若那主人能远远逃开，想要找他，未必容易。 毕竟，那人的功力和能耐，并不简单。 可他一直徘徊在他们周围，不愿意离开，他想找人，便很容易暴露自己。 只要君夜玄想，要拿下他有何难？ 这下，顾如秋笑不出来了。 “玄王爷，我这次过来，当然是有重要的事情与你说。” “例如？”君夜玄坐在椅子上，好整以暇看着她：“说出你们找汐儿的目的？” 顾如秋脸色又变了变，才道：“王爷应该很清楚，这是我的底线，绝不容过界，否则，我就是死，也不会再被你利用。” 君夜玄不说话，只是冷眼看着她。 这些隐士，的确被训练得很彻底。 顾云汐的身份，他竟至今没能查到。 顾如秋又喘了几口气，才继续道：“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其实对王爷你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她是谁并不会影响你要将她留在身边的决心，不是么？” 君夜玄依旧不说话，这话，算她说对了。 他给自己倒了杯茶，冷声道：“别浪费本王的时间。” 顾如秋知道他耐性有限，她站直身躯，深吸一口气道：“既然王爷想利用我来给顾云汐一个新的身份，那不如，利用到底。” “怎么说？” “我就是真正的顾云汐。” 顾如秋盯着他，沉声道：“从此，这世上，再没有顾如秋这个人，等王爷将我利用完毕之后，不如，让主人将我带走吧。” 君夜玄蹙眉，看了她一眼。 “不能将顾云汐带回去，他们的人不会死心，总有一日，他们会发现顾九儿的秘密。” 她扶着桌子，继续道：“除非，他们将‘顾云汐’带回去，这，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王爷觉得呢？” 第750章 她，岂会接受被安排的命运？ 顾如秋离开没多久，另一个人便敲响了君夜玄的房门。 只是这次，不等君夜玄开口，那人已经推门走了进来。 “这么晚，不休息？身子好了？” 君夜玄在看书，眼帘都不曾抬一下，但却似乎很清楚，进来的人是谁。 “四皇兄，你替她安排好了一切，可知道这一切是不是她愿意要的？” 君楚离这两日，心情有些沉甸甸的。 虽然看到汐儿好起来，他心里也高兴，但却始终无法释怀。 “你是怕她不接受，还是担心自己没了娘子？”君夜玄看着他。 君楚离长吁了一口气：“说实话，早两日我是有些失落，毕竟，我的娘子真的没了。”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娘子并不是自己的，但至少她还顶着离王妃的头衔。 君楚离还能安慰自己，名义上，她还是自己的娘子。 但现在，她即将要成为玄王妃，她和自己，好像真的再没有半点情分。 “早两日？”君夜玄瞅着他眉角的美人痣，忽然笑道：“所以，如今你是已经想明白了？” 君楚离点了点头：“长嫂如母，她以后是我半个娘，不能不管我。” 所以，他觉得自己的人生又活过来了，因为，汐儿对他得要有一份责任。 君夜玄知道，自己这个亲弟弟，为人耿直，乐观明朗。 只要稍微给他一点希望，便能成为一道明媚的阳光。 他如今的开心，也是真的。 “可是，这件事情，她自己毫无选择的余地，将来，她得要接受一个自己完全陌生的身份，去度过她的余生。” 君楚离还是忍不住浅叹了声：“四皇兄，这对她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君夜玄没说话。 君楚离走到他的身旁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醒醒酒。 顾老将军似乎很喜欢他这个孙女婿，今夜一个劲在给他灌酒。 他也还是有几分酒意的。 若没了这几分酒意，大概也没有勇气来找四皇兄聊这事。 “四皇兄，你是不是该去问问汐儿的意见？” “不问。”君夜玄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像是喝酒那般，一口喝光。 君楚离看得出来，这事让四皇兄有些郁闷了。 “四皇兄，她会难过，会失望，四皇兄你也不在乎吗？” “我更在乎她能不能留在我身边。” 君夜玄瞅着他，这便是他唯一给的答案：“只要人在我身边，一切都不重要。” 君楚离知道，四皇兄在一次次失去了汐儿，几乎要崩溃绝望之后，已经变得执念而疯狂。 他现在最怕的是顾云汐从他的生命中消失。 只要顾云汐在，四皇兄不管做什么，都会觉得理所当然。 君楚离只是担心，以他所了解的顾云汐，岂会是一个心甘情愿，接受别人给自己安排命运的姑娘？ 她的命运，必须要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那夜，月黑风高。 午夜时分，顾老将军的房间，被人敲响了。 她额头上顶着一朵梅花，鲜艳欲滴。 分明就是宴会上看到的那朵。 顾老将军的眼底，却掠过一丝防备。 倒是那姑娘温婉一笑，走到他的跟前，轻轻唤了声：“爷爷。” 这一声爷爷，让老将军彻底松了一口气。 他道：“为何要以义女的身份回来将军府？这一切，是玄王爷的安排，还是，被陷害了？” 第751章 他们，想取代我 顾云汐看了他好一会，才道：“是因为，最近一直有人……在寻找小殿下。” 小殿下！ 顾老将军浑身一阵僵硬，看着顾云汐，眼底的慈祥没了。 眼中忽然浮现的，是一抹谨慎，和不安。 顾云汐往前一步，老将军竟下意识想要站起来。 顾云汐轻声道：“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你还是我的爷爷。” 顾老将军看着她，许久没有说话，不知是否在斟酌她这话的真伪。 “爷爷，为什么对我肃然起敬？是因为我的身份，凌驾于你之上吗？” “小九，你到底知道多少？”老将军感觉有些疲惫。 几十年了！ 至少，有三十多年了吧？ 往事种种，如烟如尘，如今想来，恍若一梦。 原来，已经三十多年了。 自己从一个壮年男子，变成了如今这模样，垂垂老矣。 老将军看着顾云汐，顾云汐沉默了好一会，才道：“很多事情我都不知道，我一直就是被蒙在鼓里的。” “但我知道，我娘不是顾大人的娘子，大哥也不是我的亲兄长，可大哥爱我的心，胜过兄长。” “至于我娘……那个黑衣人叫我小殿下，想必，我娘不是公主就是皇妃。” 顾老将军还是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顾云汐道：“顾如秋是隐士，本是那黑衣人派来保护我的。” “什么？”顾老将军心头一惊，吓得几乎要站起来。 顾云汐温言道：“爷爷，你别怕，她其实刚开始对我并没有恶意，真正的顾如秋也不是她杀的，是意外落湖身亡。” 顾老将军努力在回想过去的事，终于想起来什么：“难道，是五年前那次落湖？” “我倒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想来也是差不多，真正的八小姐不在了，她正好装成了顾如秋的模样。” “你说的隐士……”老将军垂眸，思索了起来。 “所以，爷爷，你也知道隐士这种类别的人？” “和死士一样，必须对主子忠心耿耿，否则，不会有好下场。” 老将军叹息了一声，十分无奈：“我是真的老了，身边潜伏了隐士，五年了，竟没有看出来。” “顾如秋易容……不，应该说，是用蛊术改变容颜的本领，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你察觉不到也没什么。” 顾云汐琢磨着老将军脸上的神色。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顾云汐心里清楚，他还是不愿意将自己的身份，如实告知。 她决定，下一味重药：“但这黑衣人对我，却似乎不仅仅是保护那般简单，他将我逮去，原本是想杀了我。” “当真？”老将军呼吸一乱，看着她，一脸震撼：“他竟敢……” “他们想让顾如秋取代我的身份，所以，我活着，对他们来说并没有任何好处。” 顾云汐其实不忍心骗他，但为了查出自己真正的身份来历，这些话，不得不说。 “就算我真是什么小殿下，我离开他们已经十几年，从一出生开始，就不在他们的身边。” “他们如今是什么情况，谁也不清楚，顾如秋既然能变成我的模样，取代我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我……” 顾老将军却将她的话打断：“小九，你可否给我形容一下，那个黑衣人的模样？” 第752章 里头，为何是凤凰 顾云汐不知道他为何忽然这么问。 凭着回忆，她道：“那人，长得倒是挺高，身段与玄王爷和离王爷所差无几。” “他一直戴着面罩，我倒是看不出来他长得什么模样。” 顾云汐那时候，大多数的时候是迷迷糊糊的，意识不清不醒。 “倒是好像听到他与顾如秋说什么……护龙族……” “他是护龙族的人！”老将军顿时一脸激动，看着顾云汐，他沉声道：“小九，你可以相信他，你绝对能相信他！” 顾云汐眉心轻轻皱了起来：“护龙族……爷爷，你该不会真的想告诉我，我娘是个公主或者皇妃吧？那我，是公主？” “这点，你无须明白，等他来找你的时候，你跟他走便是。” 但是老将军此时心里有更多的顾虑。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她分析目前的形势：“护龙族的人来了，你的身份只怕也藏不了太久，你必须要离开了。” “继续留在南陵，会有危险，一旦身份暴露，就连玄王爷都保不住你，甚至，玄王爷……未必不会第一个对付你。” 他忽然站了起来，走到顾云汐的跟前，一把抓住她的手。 顾云汐注意到，老将军的手，一片冰凉。 “顾如秋如今是什么情况？她和玄王爷之间，到底有何约定？” 顾云汐摇摇头，这一切，她不知。 “玄王爷让她继续以你的身份出现在大家的视线里，只怕，与她之间是有约定的，否则，顾如秋不该如此。” 老将军忧心忡忡：“顾如秋若是真的与玄王爷有了约定，那么这个隐士，便是已经背叛了她的主人。” 他看着顾云汐，又是激动，又是不安：“小殿下，若是护龙族的人再次出现，你便跟他走吧，他会带你回去，见陛下。” “是哪位陛下？”顾云汐对此，一无所知。 南陵之外，这片大陆，还有好些国家。 到底是哪一国的陛下？ “老臣如今无法告知，只要跟着护龙族的人走，他就可以带你回去，他会保护你。” “那我如何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真正护龙族的人？” 顾云汐现在，只觉得云里雾里。 什么小殿下，什么陛下，什么护龙族！ 爷爷为何不能一次说清楚？ 顾老将军大概是看懂了她的疑虑，他无奈道：“老臣不知道陛下如今是什么想法，所以很多事情，老臣不能跟你说清楚。” “爷爷……” “小殿下，不要再逼老臣了，老臣如今，也是很为难。不过，你想要看清楚他是不是护龙族的人，你可以看看这个。” 老将军说完，竟在顾云汐的面前，解开了自己的衣裳。 顾云汐有些不自在，毕竟是祖父，是长辈。 但她知道，老将军这么做，必然有他的目的。 果然，她很快就看到了，老将军的胸膛上，刺着一条龙！ 但这条龙，和一般的龙却又不一样，这条龙，眼睛很怪异。 顾云汐忍不住凑过去仔细看了眼，顿时，脸色一变。 “为何眼睛里头，是一只凤凰？” 这么小的凤凰，竟还能刺得栩栩如生，这天下，竟然有如此神乎其技的刺功！简直不可思议！ 第753章 夜玄，求你 “为何是凤凰，将来，你会清楚，但这纹身的功夫，小殿下，你可要认准了。” 老将军等她仔细研究过后，才将衣裳穿好。 “老臣是真的老了，当年，老臣也是护龙族的一员，可如今……” 他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如今，老臣没用了，保护不了小殿下。” “爷爷！” “不要再叫老臣爷爷，老臣承受不起。”顾老将军躬身道。 顾云汐却走了过去，用力握住他的手：“不管怎么样，你都是小九的爷爷。” 不管是过去的小九，还是现在的她，所有的记忆里头，爷爷对她虽然严厉，但其实是十分疼爱的。 老将军一脸激动。 但很多话，依旧是不能说。 他只能道：“护龙族都是直接听命于女皇陛下，小殿下，既然护龙族的人来找你，便是说明，女皇陛下让你回去了。” “无论如何，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任何人，包括你最亲近的玄王爷，否则，小殿下和将军府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会有杀身之祸。” “等护龙族的人出现，小殿下就跟他回去吧，回到陛下的身边，陛下需要你。” 之后，老将军就再不肯多说了。 顾云汐踩着夜色回去。 却不想，在后院里，遇见了一个人。 “我只是……出来随便走走。”这话说完，顾云汐就后悔了。 玄王爷是什么人物？在他面前，一点点的情绪不安，便都是破绽。 “所以，将军府的人，知道你的身份？”君夜玄踩着月光，向她走来。 “也就是说，将军府，是潜伏在南陵三十多年的奸细？” “王爷！”顾云汐心头一慌，想要佯装镇定。 但在他面前，所有的伪装，都没有任何意义。 玄王爷一旦怀疑起某些事情，就一定会派人追查到底。 “请你看在他们这么多年来，对南陵忠心耿耿的份上……” “别国的细作，在我南陵会忠心耿耿？汐儿，这话说出口，你自己可能相信？” 君夜玄走到她的跟前，将她一把扯入怀中：“说真的，你会信吗？” 顾云汐没敢乱说话。 若她是君夜玄，她也不会相信。 事实上，将军府这些年来，到底有没有做过对不起南陵的事情，没人知道。 她只能揪住君夜玄的衣襟，小声说：“那……能不能看在，我对你和阿离从未有过歹念的份上，放过将军府所有人？” “他们现在驻守在樊城，远离皇城，对皇城的事情鞭长莫及，他们对你不会造成任何伤害的。王爷……” “那你是不是能告诉本王，你真实的身份了？”君夜玄眯起眼眸。 顾云汐很无奈：“若我说，我自己也不知道，老将军并没有告诉我，你会信吗？” “你猜本王信不信？”君夜玄眯起眼眸。 顾云汐咬着唇，不说话。 这问题，她不知道如何回答。 只是忽然间，好像和他之间，隔了很远很远的距离。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君夜玄的目光越过她，落在远处那所院子。 那是老将军的院子。 顾云汐还是下意识觉得不安，再次揪住了他的衣襟：“夜玄，求你！”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一个弯身将她抱了起来，举步朝自己的院子走去。 第754章 你更喜欢的是你自己 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但顾云汐还是在他动手的时候，下意识推了他一把。 “你不信任本王？”君夜玄眯起眼眸。 “那王爷你，是不是也可以将你和顾如秋的交易，完完整整告诉我？” 这问题，君夜玄没有回答。 长指在她的脸上划过，他的眼神变得更加深邃，无法捉摸。 他们的关系，好像，又恢复到了起初那般。 无法信任，心有隔阂，到底，几时才能真正在一起？ “事实上，王爷心里也有秘密，不是吗？”云离阁的秘密，当真是提都不能提。 顾云汐知道，这秘密，定会让玄王府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他的处境，和她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顾云汐，你在威胁本王？”君夜玄眸色一沉，忽然冷笑道：“呵，在你心里，本王到底算什么？” “我在王爷心里算什么，王爷在我心里，便也是什么。” 他不也是一直对自己隐瞒着无数的事情？可他却要求自己，要将所有的事向他坦白。 如此不公平，两个人岂能心无芥蒂在一起？ 君夜玄盯着她的脸，有那么一瞬间，想要不管不顾将她狠狠占有。 但，占有之后呢？ 换来她更多的怨念，有什么意思？ 最后，他的长指，从她的脸上收回。 “既然你不可能说，那么以后，你就乖乖待在本王的身边，本王，定能护你周全。” “所以呢？你要让顾如秋取代我的身份？”见他站起来，顾云汐也赶紧站起，看着他冷硬的背影。 “你和顾如秋的交易，是不是就是如此？她，从此就是顾云汐，是不是？” 君夜玄回头看了她一眼，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 “从一开始，你就没有考虑过我的感觉，也不曾想过问一下我的意见，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我的每一步，你替我安排得妥妥当当。” 她心里是真的难受，但她不知如何发泄。 “君夜玄，我相信你是喜欢我的，可我也相信，你更喜欢的人是你自己。” 他走了，房门被甩得砰砰响。 小铃铛吓得魂飞魄散的，等玄王爷走远，她才小心翼翼进来，赶紧走到床边，审视顾云汐的一切。 见她没事，小铃铛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王妃，你……又惹王爷生气了吗？” 顾云汐却看着她，淡淡问道：“小铃铛，你到底忠于谁？” 小铃铛有些愕然，这算是什么问题？ “我当然是王妃的人，忠于王妃。” “为何要忠于我？我对你并没有什么恩惠。” 这话，就让小铃铛心里难受了。 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一日为主，终身为主，你就是我的主子啊。” “人与人之间，不管是身份和地位，都该是公平的，哪来的主子和下人？我们……” “主子和下人，身份地位怎么可能一样？” 小铃铛打断她的话，见她眼底有几分阴霾，小铃铛柔声说：“王妃，你和王爷吵架，心情不好了是不是？” 她笑了笑，又道：“别难过，王爷不管做什么，总归是为了王妃你好，只要听从王爷的安排，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顾云汐的胸口，却因为小铃铛的话，更添了一份堵。 她知道君夜玄的安排，一定不会坏。 但他的安排里头，未曾给她的人生，留足够的余地。 她有自己的追求，但却无法对任何人说。 陛下是谁，小殿下又是谁的殿下？ 娘到底是什么身份？她和妈妈为什么有一双一样的眼睛？ 妈妈……此生，还有机会见到她吗？ 第755章 谁敢碰本王妃一下试试 玄王爷的大军，在樊城就开始分了几支队伍，各自前行。 大部队回到玄王爷在北方的驻地，至于君夜玄和君楚离，两位王爷带着一小支队伍，继续赶往皇城。 如今已经是南陵的境内，不如在巫穹危险。 所以，玄王爷的队伍，留着十二骑和他的先锋精英将士，其余将士，各司其职，不需要再跟在玄王爷身边保护了。 这是他们回到樊城的第二日。 一早，小铃铛就来催了：“王妃，大家都在准备，你也赶紧的，我们赶紧出去，选一辆好点的马车。” 现在已经回到南陵境内，又是在城中，马车的数量是充足的。 顾云汐伸了个懒腰。 睡了一觉之后，人明显精神了许多。 昨夜的烦恼，暂时被她抛下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总归有办法解决所有问题的。 “王妃，快，我们去挑最大的那辆……” “最大的那辆，不是一直在顾如秋手里吗？” 顾云汐出门的时候，又忍不住伸了个懒腰。 昨夜其实还是没睡好，身体十分的疲累。 她看了小铃铛一眼：“既然你想要最大的，那去找顾如秋要便是。” “王妃……”小铃铛还是有些不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一想到顾如秋那张脸，小铃铛心里就忍不住发毛。 她的脸皮底下有虫子！想想都可怕！ 实在不想再见到那女人。 “不是你说要最大的吗？”顾云汐瞅了她一眼，举步朝队伍后方走去。 这段时间，顾如秋活得很低调，一直走在队伍的后方。 身边依旧有两名婢女伺候着，还有燕九和燕十。 看起来，两人像是在保护她，但不管是顾如秋还是顾云汐都知道，燕九燕十，是君夜玄派来守着顾如秋的。 此时的顾如秋从房间里收拾好东西，和两个婢女一起，正要上马车。 顾云汐忽然弯身，捡起一块石头。 “王妃，你要做什么？”小铃铛一阵愕然。 这石头脏兮兮的，王妃捡来有什么用？ 顾云汐朝顾如秋走了过去。 等距离足够的近时，她忽然抬起手，将石头用力砸了过去。 “啊！”顾如秋知道她在向自己走来，但没想到，她会忽然对自己下手。 她现在没了武功，根本躲避不及。 那石头硬生生砸在她的背上，疼得她眼泪差点滚了下来。 两个婢女看着，顿时又惊又气。 “大胆，竟敢对离王妃无礼！”其中一人怒道。 虽然大家都知道了，这个顾九儿将会是玄王妃，但，这不是还没有嫁给玄王爷吗？ 一日没嫁进玄王府，便一日都不是玄王妃。 更何况她这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回到皇城之后，皇族的人都未必愿意接受她。 能不能顺利嫁给玄王爷，悬念很大！ 可他们家王妃，可是真金白银实实在在的离王妃。 一个野丫头，竟然敢对王妃动手，不要命了吗？ “来人，这女人伤害王妃，快把她拿下！”那婢女大声道。 两名侍卫冲了过来，将顾云汐围住。 顾云汐不慌不忙，冷笑道：“我现在要坐这辆马车，小铃铛，你去将她的东西扔下来。” “我？”小铃铛看了顾如秋一眼，虽然心里很慌，但却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举步向马车走去。 两名侍卫立即要阻拦，顾云汐却上前两步，走到小铃铛的身旁，浅笑道：“谁敢碰本王妃一下试试？” 第756章 为何，不能为他放弃这一切 两名侍卫不知道顾云汐的身份，但刚才被石块砸到的，却是他们的离王妃。 当然不能再让离王妃被这野丫头欺负。 见顾云汐嚣张跋扈继续往马车走去，其中一人立即过去，想要将她推回去。 不料，眼前一道暗影闪过。 那侍卫连对方都没看清楚，人已经被逼得连退了好几步，差点没站住摔倒在地上。 “燕、燕九大人。”两人终于看清楚，赶紧低头行礼。 燕九没理会，只是看着顾云汐：“王妃若是想要这辆马车，属下给你腾出来便是。” “什么？”顾如秋身边的小丫头气得直跺脚：“这是我们家王妃的马车！” “可惜了，你家王妃是离王妃，而我，却是未来的玄王妃。” 顾云汐笑得冷冰冰的，一步步向她们走去。 “所以你们现在看明白了吗？玄王爷功绩比离王爷高，而我，身为未来的玄王妃，地位明显凌驾在离王妃之上。” 她走到顾如秋的跟前，眼底的笑意，没有一点温度。 “离王妃，你最好记住，你不过是寄宿在我玄王府的一个外人，以后，最好学会看我脸色做人，否则，我随时都会将你赶走。” 顾如秋慢慢收紧掌心，用力闭了闭眼。 最后，也不过是淡然一笑，看着两个婢女：“将我的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 “王妃……”两名婢女还是心不甘情不愿的。 顾云汐眉心皱了起来：“这是什么态度？小铃铛，给我教训教训她们！” “这……”小铃铛这个人吧，也不习惯欺负人，但若是王妃给的命令，那么就算再不习惯，她也会照办。 所以小铃铛快步过去，在两个婢女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左右开弓，一人给了两个巴掌。 最后是两个婢女哭哭啼啼的，将顾如秋的东西从马车上搬下来，灰溜溜地跑了。 顾如秋一直冷眼旁观，知道顾云汐大摇大摆要上马车，她才淡漠道：“你非要如此，又是为何？我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你和王爷，你何苦为难我？” “你是什么目的，当真以为我不知道？” 顾云汐斜睨着她，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顾云汐的声音，变得有几分森寒： “从你企图取代我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背叛了你的主人，你当真，只是为了和你主人在一起才愿意接受玄王爷的威胁？” 顾如秋眸色变了变，但她依旧不动声色，一脸无奈：“小九，你我各取所需，你有你心爱的玄王爷，我也能回到他的身边，难道不好吗？” “若你心里单纯如此念想，我倒也挑不出任何要为难你的理由，但，你当真只想得到那个男人吗？” 她冷冷哼了哼：“玄王纵然足智多谋，但却未必能看懂女人的心思，当然，你也别将玄王爷当成傻子来看待！” “顾如秋，你想要什么，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猜我会不会让你得逞？” 顾云汐从她身边走开了，长腿一迈，跨上了马车。 顾如秋面无表情，那双原本温婉柔和的眼眸，一瞬间，掠过了浓郁的杀气。 但她很快就将眼底所有怨气掩去了。 视线里，一道修长高大的身影正在走来。 顾如秋忽然回头，看着马车上的顾云汐，轻声道：“妹妹，我知道你不甘心只当玄王妃，可他对你情深一片，你为何不能为了他放弃这一切？” 第757章 她，永远只能等 顾云汐背对着顾如秋，自然也没机会看到正在靠近的君夜玄。 她掀开车帘，走了进去。 冰冷的声音缓缓传来：“我要做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滚！” 外头没什么动静，没多久，有人跨了上来。 顾云汐心里正烦躁着，顿时变得不耐烦：“本王妃让你滚……是你？” “所以，你还一心想要逃离？” 马车虽然很高大，是刚开始，顾云汐为了照顾受伤的君夜玄，让沐祈年特别打造的那辆。 但玄王爷如此高大的身躯进来，还是得要弯着腰，才能顺利走到她的跟前。 尽管玄王爷弯着腰，依旧给人一种高高在上，凌驾一切的感觉。 顾云汐眯起眼眸，看到他那一刻就知道，自己又被顾如秋给坑了。 那女人，千万个心眼子，一不小心，就可以让你陷入万劫不复的地步。 她无奈轻声道：“玄王爷是如此轻易被挑拨的人吗？听不出来那是顾如……” “本王有没有说过，她是离王妃？” 君夜玄面无表情，在马车主位上坐下，将她一把扯了过来。 “你若是不喜欢叫她名字，那便叫她离王妃，至于，那些不相干的名字，本王不想听到！” 顾云汐抿着唇，不说话。 “她是不是挑拨离间，本王不在意，可你一心想要逃离，难道不是事实？” “我为什么要逃离？我难道不是一直想留在你身边？”顾云汐皮笑肉不笑。 “呵。”君夜玄的笑，却有几分冰冷：“一个月之前，在本王受重伤的时候，或许，你是真心想要留下来。” 顾云汐还想说什么，可在他冰冷刺骨的目光之下，终究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原本，是真的想留下来。 但，不是这样的方式。 现在她整个将军府，岌岌可危。 在这种高压之下维持的感情，能有几分真心？ 她忽然轻声说：“你不是说过，陪我去西陵找妈妈吗？” 君夜玄的心脏，被狠狠撞了一把。 看她的眼神，总算是少了几分冷意。 “只要你对本王一心一意，等本王处理完所有的事情，本王定会陪你去。” 顾云汐动了下唇，最终也没说什么，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所以，她的事情，永远是排在他身边所有人事物之后的，是不是？ 他必须得要做完自己的事，而她，永远只能等。 君夜玄不是看不出来她的笑有多虚假和敷衍，可他如今发现，自从他用自己的方式，给她安排了人生之后。 所有的话语，在她面前，都显得苍白！ 既然认定他就是个自私自利不择手段的人，那就继续认定吧！ 只要她还留在他的身边，一切，都变得不重要！ 丢下顾云汐，他掀开门帘走了出去。 队伍准备要启程，顾云汐却在启程之前，从马车上下去，又找到了顾如秋。 这次，她竟然当众，一巴掌打在顾如秋的脸上。 顾如秋猝不及防的，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挨打。 被打了之后，她脸上一阵阴霾，下意识就要一掌推向顾云汐。 可她忘了，自己的功力被君夜玄封住，如今彻底使不上劲。 这一掌，对顾云汐没有任何伤害，倒是被顾云汐反手一掌打得摔倒在地上。 手心火辣辣的，低头一看，竟被磨出一掌心的血。 顾如秋这次真的生气了：“顾……顾九儿，你凭什么打我？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758章 谁敢欺负她，我定会与她拼命 今日的顾云汐就像个疯子一样，莫名其妙就动手，打得顾如秋彻底就懵了。 不怕坏人，就怕疯子。 如今的顾云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弄得顾如秋彻底没了应对的办法。 “王、王妃……”两个婢女看得傻了眼，这位未来玄王妃，好可怕！ 看到自家王妃被欺负，她们竟没敢第一时间上前，将离王妃扶起来。 她们过去，会不会也要挨打？ 顾如秋最终还是靠自己，慢慢爬了起来。 看着顾云汐，她嘴角被打得有些歪，声音都哑了：“你到底要如何？” “这话，难道不该是由我来问你？” 顾云汐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嫌弃和鄙夷：“听说你又去勾引夜玄了，你怎么如此不要脸？” “我哪里……” 顾云汐冷哼：“离王妃勾引玄王爷，众所皆知，还需要我来一项一项给你将罪名列出来？” 顾如秋顿时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那个勾引玄王爷的人，明明是她顾云汐自己！ 可顾云汐如今成了顾九儿，她以前和玄王爷那些风流韵事，便都成了自己的错！ 顾如秋瞪着她。 顾云汐冷笑道：“不服气？不服气就让你大哥顾楠风来找我，他不是很厉害吗？不是一直护着他的妹妹吗？” “你们将军府上下所有人，对你宠得不行，有本事，让你娘家人给你撑腰啊！” 这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传到了顾楠风的耳里。 顾楠风此时还在准备，给两位王爷送行呢。 侍卫说离王妃被欺负了，顾楠风立即赶来。 来的时候，果然看到盛气凌人的“顾九儿”，上前两步又要打人。 顾楠风快步过来，一把扣住顾云汐的手腕，急了：“九儿，汐儿到底犯了什么错，你要如此……如此打人？” 顾云汐抬眸，迎上他的目光，用力将自己的手抽了回去。 “离王妃对玄王爷别有用心，我身为玄王未来的王妃，难道，这件事情我不该管吗？” “她……她没有……”但顾楠风说话的声音，明显有些微弱。 他看着顾如秋，分明也是有几分心虚。 顾如秋迎上顾楠风的目光，哑声道：“我没有，大哥，是她莫名其妙就打人，大家都看着的。” 周围有侍卫也有士兵，还有下人，倒也没人敢说什么。 离王妃和玄王爷的风流事，其实大家心知肚明，但既然离王爷都没有意见，大家自然也不会多说。 当然了，玄王爷对他们来说，是毕生要效忠的主子。 一个厉害的主将，只要行军打仗的时候神勇无敌就好。 至于，偶尔风流一点点，大家也不会在意。 可现在，王爷马上就有王妃了，王爷的风流事，王妃自然得要管。 玄王妃不许别的女子靠近玄王爷，也是人之常情。 周围的将士们，一个个低着头远远退开，生怕沾了事。 “我不也是你的妹妹？但现在看起来，大哥心里，似乎只有你这位汐儿妹妹，没有我半点地位呢！” 顾云汐脸色一沉，气焰越发高涨。 “我是玄王妃，我要惩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谁敢阻拦？” 说完，抬起手又是一个巴掌，朝着顾如秋的脸甩过去。 顾如秋装着不敢躲避。 有顾楠风在，她根本不怕自己受委屈。 果然，顾楠风再次一步上前，扣住了顾云汐的手腕。 他面无表情道：“谁敢欺负汐儿，我定会与她拼命，就算你是玄王妃也一样！” 第759章 陛下，需要小殿下回去 顾云汐用力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去。 可顾楠风的力气比她大太多，在他的钳制下，她根本没办法挣脱。 “顾楠风，你放肆！放手！”她眼底，竟然浮起一片朦胧的雾色：“我也是你的妹妹，你为何不心疼我？” 站在顾楠风身后的顾如秋，看到她眼底的雾色，心情总算是好了。 但她始终不动声色，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大哥，她……她是将来的玄王妃，别为了我伤了和四皇兄之间的感情，放开她吧。” 顾楠风却始终紧紧握住顾云汐的手腕，一脸狠戾，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藏在暗中保护的燕九原本不想理会，毕竟，这顾九儿实在是太嚣张可恶。 让她吃点苦头，也没什么不好的。 但他也怕顾楠风护妹心切，真的伤到顾九儿。 无奈，燕九只好快步走到顾楠风的跟前，温言道：“顾将军，九儿小姐也不过是听了些闲言碎语，误会了离王妃，等解释清楚便好了。” “顾将军，还请先放开九儿小姐吧。”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你叫我九儿小姐？” 这冰冷的目光，让燕九有些头皮发麻，他只好改口道：“王妃。” 顾楠风深吸一口气，这才松开了手，将自己的大掌，藏回到袖子里。 后来君夜玄过来了，顾云汐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身往自己的马车返回。 小铃铛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事实上，心里还是疑惑：“王妃……故意为难他们，为何呢？” 顾云汐没说话，上了马车，闭上眼休息。 小铃铛也不想烦她，正要下去。 顾云汐却道：“你也觉得我过分吗？” “不，我知道王妃这么做，一定有王妃的用意。” 小铃铛看着她疲惫的脸，认真道：“只是我太愚昧，还是没想明白。” 顾云汐没再说话。 队伍要启程了。 君夜玄看了那辆马车一眼，才一挥手。 燕一沉声下令：“出发！” 顾楠风和顾朝然亲自送行。 直到玄王爷的队伍出了城，整个队伍走得没了影，顾楠风才回了城主府，敲开了顾老将军的房门。 “汐儿身边一直有燕九和燕十在看着，燕一也在附近，从昨夜开始，她就没机会跟我说上半句话。” 顾楠风走到老将军的面前，将自己藏在袖子里的手伸出。 掌心打开，里头，有一张纸条。 “是刚才汐儿故意打顾如秋的时候，悄悄塞给我的。” 老将军将纸条取过，打开一看，顿时变了脸色。 只见纸条上写着：已暴露，撤。 “玄王爷知道了。”老将军心里，忐忑不安。 顾楠风颔首道：“以玄王的精明，他知道是早晚的事情，我们的身份虽然没有完全暴露，但早晚会被他查出来。” 顾老将军始终忧心忡忡：“可如今，这城里城外，全都是玄王爷的人，将军府要全身而退，谈何容易？” “倒也不必太紧张，我看玄王爷，该是有心要放我们一马。” 顾楠风将纸条接回来，掌心一个使劲，纸条碎成了粉末，被他扔了。 “汐儿让我们撤，我们或许还能撤退，可她在玄王爷的手里，怕是无法逃脱。” 老将军沉吟片刻，才道：“陛下出动了护龙族的人来找小殿下，只怕是陛下那边，情况有变，小殿下再不回去，皇朝就要变天了。” 可是，玄王爷固执要将她锁在身边，想要离开，回他们自己的皇城，谈何容易？ 第760章 要是一起认错，想想都刺激 从樊城到皇城，队伍走得不算快，却也不慢。 这一路上，顾云汐没有再找顾如秋的麻烦。 她终日里躲在马车里，只有休息的时候会出来闲逛一下。 就连夜里，都只是留在房中，不喜欢出门。 期间君楚离来找过她好几回，但她都是懒洋洋的不爱搭理，后来小铃铛都不愿意让君楚离进去了。 好几次，君楚离都只能灰溜溜地被打发回去。 至于君夜玄，刚开始是每天夜里前来的，但两人气场不和，碰在一起就吵架。 君夜玄之后那几日也没来了。 队伍终于在十日后，到达皇城，回到玄王府中。 皇城这两日传开了一件让百姓茶余饭后消遣的事儿，那就是，离王妃和玄王妃，竟然长得一模一样。 “听说，那位玄王妃被顾大人认作干女儿，如今是将军府的十小姐。” “当真是和离王妃长得一模一样？” “真的，我姑母在她们进城，接受百姓跪拜的时候，亲眼见过两人出来，完全一模一样！” “就是，离王妃温婉，玄王妃高冷，两人的气质是有些不太一样，但模样绝对是一样的。” “长得如此相似，有没有可能，其实就是顾大人在外头的私生女？” “谁知道呢！不过，玄王府的两位王爷也是神奇，双生子娶了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以后的日子……哎呀，万一互相认错了怎么办？” 那画面，好像已经在脑海里成形了，一下子，特别有画面感。 要是都认错了……想想，还真是刺激！ “可是，皇上当真会答应吗？养女呢，身份如此低微，如何配得上玄王爷？皇上未必会答应吧？” “那是他们皇家的事情，皇上的心思，岂能轮得到我们来猜测？” “也是……” ……外头，传言早就在漫天飞扬。 玄王府里，却依旧安安静静的。 顾云汐没有回凝汐阁，君夜玄不允许，她现在住在君夜玄的望月阁中。 顾如秋也没有住进凝汐阁，而是住进了新收拾出来的一个院子，连名字都没有。 小铃铛出门一趟，回来之后就开始吱吱喳喳个不停：“外头的老百姓都将这件事情给传疯了，说什么双生子娶了一模一样的两个姑娘，万一……” 她咬了下唇，住了嘴。 “怎么不说下去？”顾云汐在研究古医书，倒也不影响她和小铃铛聊天。 小铃铛迟疑了下，才道：“他们说，万一你们四个人………彼此认错，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心里有些凉。 所以，让另一个女人顶着自己的身份和一张脸，永远活在自己的周围，是什么样一种心情？ 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小铃铛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忙安慰道：“王妃，你别管那些人的闲言碎语，玄王爷如此出色，整个南陵国适龄的姑娘，哪个不想嫁给他？” “如今玄王爷忽然带着一个姑娘回来，大家心里怨恨啊，说话当然是不好听的，你别放在心上。” 顾云汐点了点头，没说话。 小铃铛想了想，忽然脸色凝重了起来，凑近她，小声道：“王妃，我还打听到了一件事。” “何事？”说话非要如此遮遮掩掩，倒是不像她的风格。 小铃铛犹豫了好一会，才道：“听说皇上收到玄王爷要娶妻的信函后，龙颜大怒，王爷前脚刚回皇城，皇上后脚就立即命人将王爷宣召入宫了。” “如今……皇上和玄王爷，多半在讨论你和王爷的婚事。” 第761章 传说中的，未来玄王妃 那天晚上，顾云汐和小铃铛没等到玄王爷回来的消息，倒是等到了要入宫的通知。 听说，是皇后娘娘设宴，要宴请她和离王妃。 “皇后娘娘请你入宫参加宴会，这是不是说明，皇上已经答应了你和玄王爷的婚事？” “只怕，事情没那么简单。”顾云汐在小铃铛的伺候下，换上了宫廷的礼服。 “果然是人靠衣装……不是，我的意思是，王妃本来就足够的美，简直就是出水芙蓉绝色无双……” “你还上过学堂？”顾云汐忍不住白了她一眼。 小铃铛笑笑，道：“实不相瞒，小时候家里有点钱，还真的上过学堂，后来家道中落，因为战乱，家破人亡。” “抱歉。” “王妃说什么抱歉？这么多年，我早就忘了小时候的事情了。” 小铃铛一向是个乐观的人。 前尘旧事若是想来会让自己难受，那就不要想了。 “王妃你看，之前是出水芙蓉，如今，简直是倾国倾城的……” “妖妃是不是？”顾云汐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忽然勾唇一笑：“怎么样，像不像妖妃？” 小铃铛吐了吐舌尖，哭笑不得：“王妃，你真是……演什么像什么。” 配上额角那朵梅花妆，还真是像极了祸国殃民的妖妃。 “王妃，真的要梅花妆吗？那边那位……最近都是梅花妆。” 一样的妆容，那不是更加相似？ 事实上，小铃铛其实很容易就能将顾云汐认出来。 大概是相处久了，气场熟悉了。 而且如今的顾如秋也没有刻意装成顾云汐的模样，就更加让人容易区分。 可这只是对身边的人来说，对外人，例如，宫中那些人，以及整个南陵的老百姓来说，两位王妃实在是没什么区别。 “无妨，撞妆不怕，谁土谁尴尬。” 顾云汐站了起来，小铃铛立即给她整理好衣裳。 马车已经准备好，就在王府门外。 也不知道王爷为何要安排在门外，这里去门外，还得要走很长一条路。 明知道两位王妃长得一模一样，还要她们如此大摇大摆一起走出王府。 天知道外头有多少老百姓在等着。 果然，等小铃铛扶着顾云汐走出王府大门的时候，王府外头，已经等着数不清的老百姓。 顾如秋也在，身边依旧是两个婢女，似乎在这里已经等待了一段时间。 等顾云汐出来的时候，周围看热闹的百姓顿时两眼一花，忍不住轰然骚动了起来。 很像！居然真的这么像！ 比起传说中的还要像！这哪里是两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人那般。 就连妆容都是一样，额头上，都有一朵娇艳欲滴的梅花！ 顾如秋也没想到，今夜的顾云汐，一身盛装竟然和自己没什么区别。 她甚至还画了一朵梅花在眉心！ 顾云汐以前，从来不画这个，今夜，就像是故意的一般。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态，一向对样貌不怎么在意的顾如秋，此时还是忍不住挺直了腰肢，将自己最美的身段展现。 顾云汐在小铃铛的搀扶下，一步步向她走来。 当两位王妃站在一起的时候，下头的百姓，似乎又傻眼了。 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 后一步出来的那位王妃，一身冷傲的气势，竟然……和玄王爷有几分相似。 这位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未来玄王妃？ 第762章 有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 “玄王妃！”今夜负责送两位王妃入宫的，是燕一。 此时燕一走到顾云汐的跟前，躬身道：“请上马车。” 燕一的声音并不大，但因为带着醇厚的内力，周围所有的百姓，一个个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位，果然是传说中的未来玄王妃。 这婚礼还没有举行呢，燕一大人就已经称呼她为玄王妃了。 这王府上下，对她果然是极其恭敬的。 顾云汐看了燕一一眼。 用内力传音？ 原来，是要让所有百姓看清楚，他们王府，果真有两位王妃。 玄王爷，还真是用心良苦。 但她看燕一的眼神，却很淡漠。 燕一低着头，心里，百感交集。 他曾经，差点杀了王妃，杀了这个他曾发誓，用生命来保护的女子。 每次想到自己刺在她身上的那一剑，燕一就心痛难当。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再看她一眼，却见顾云汐早已从他身边走过，在小铃铛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燕一看着她清寒高傲的背影，久久无法回神。 还是小铃铛后来掀开门帘，探出脑袋问了句：“燕一大人，何时出发？” 燕一才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盯着王妃的马车，看了好一会了。 周围的百姓都在看着，不是没想过这位玄王妃有多妖艳勾魂，连燕一大人的魂魄都被她勾去了。 但，王府里头的事情，谁敢多言半句？ 燕一这才走到顾如秋的跟前，依旧是带着内力的声音，不轻不重传遍了所有人群：“离王妃，请。” 这位离王妃，温婉优雅，安静如兰。 明明这才是男人们心里最喜欢的空谷幽兰，圣洁白莲。 但也不知道为何，刚才那盛气凌人的玄王妃，明明和离王妃拥有同一张脸，但却更加的炫目耀眼，光彩夺目。 让人看一眼，就舍不得移开目光。 顾如秋冷冷看了燕一一眼，才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两辆马车缓缓前行，赶往宫中。 百姓们自觉让开一条道路。 直到队伍走远了，大家心里的激动，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王府里头，两位长得一模一样的王妃，果然是真的。 今日，总算是开眼界了。 “我忽然明白了玄王爷的意思。” 小铃铛坐在马车里，看着顾云汐：“王爷这是要告诉天下人，王妃你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他为了霸占……” 想了想，她还是凑近顾云汐，压低声音：“不是为了霸占离王妃，才编出来的借口。” 两位长相一样的王妃都出现了，谁还敢怀疑将来玄王爷娶的，是以前的离王妃。 玄王爷这举动，其实，算是给了王妃一个真真实实的身份。 只不过，这世上还有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的确是够让人恶心的。 但若不是这样，王妃又没办法名正言顺成为玄王妃。 这事，还真是矛盾。 “怎么就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呢？” 小铃铛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顾云汐因为妆容，越发明艳照人却也更加清冷孤傲的脸庞。 “难道以后，非要装成冷冰冰的，才能让人分辨出来？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人看到王妃，就知道你是玄王妃？” 顾云汐瞅了她一眼，笑得有几分不经意：“你怎么就知道，我一定可以成为玄王妃？你以为让皇族接受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是如此容易的一件事？” 第763章 态度，差天与地 马车缓缓驶进宫里，最后，停在御花园中。 今夜皇后设宴，宴会设在御花园的留香阁。 顾云汐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正好碰到刚入宫的二王爷君南庭，和八公主君琉璃。 君琉璃看到顾云汐，立即笑嘻嘻的迎了过来：“五皇嫂！” 顾云汐眸色一沉。 君琉璃走到她的跟前，还想寒暄几句，可对上顾云汐冷冰冰的眼眸之后，她的笑意逐渐凝固在唇边。 今夜的五皇嫂，好冷！冷得像是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那般。 冷得，像极了四皇兄。 “五、五皇嫂……”眼前这冷若冰霜的绝色女子，为何与印象中的五皇嫂，那么不一样？ “这位姑娘，你的五皇嫂在后头。”顾云汐冷冷道。 君琉璃一愣。 君南庭已经大步走了过来，轻唤道：“琉璃。” 君琉璃赶紧回到君南庭的身边，轻声说：“二皇兄，她……她……” 就在此时，后方的马车里头，也有人下来了。 婢女扶着顾如秋，从马车上下来。 君琉璃一看，差点就要尖叫了，吓得赶紧又往君南庭身后躲过去。 居然，有两个五皇嫂！ 起先已经听说过，四皇兄找了个和五皇嫂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非要娶她为妻。 这事，来之前二皇兄和母妃都曾议论过，但毕竟不是亲眼所见。 如今亲眼看到，君琉璃真的被吓蒙了，竟然，相似到这地步！ “顾小姐，这位是二王爷，这位，是八公主。”燕一快步过来，给顾云汐介绍道。 原来，这位便是四皇兄执念要娶的顾九儿！ 那么，后一步过来的那位，才是五皇嫂了？ 可是君琉璃看着顾如秋，不知为何，脚步却始终没办法向她迈过去。 为什么感觉也是不一样？跟印象中的五皇嫂……除了一张脸，根本哪里都不像。 一点温和近人的感觉都没有。 君琉璃竟然有些不愿意过去跟五皇嫂打招呼。 顾云汐看着二人，虽然清冷，却也不失礼貌倾身道：“见过二王爷，见过八公主。” 君南庭虽然一时间，也难以接受眼前这位不是顾云汐这个事实，但终究阅历比君琉璃要多，神色是淡然下来了。 他点了点头，回以一记温和的笑意。 之后，便看着朝他们走来的顾如秋：“这位，是五弟妹没错了吧？” 顾如秋朝他倾了倾身：“见过二皇兄。” 之后，才看着君琉璃：“八皇妹。” 君琉璃还是很委屈，自己让自己委屈，眼前这两人，如何分辨？ 被君南庭轻轻扯了扯袖子，她才反应过来，轻唤了声：“五皇嫂。” “离王妃，离王爷在里头等着，先进去吧。”燕一向君南庭和君琉璃行礼之后，看着顾如秋道。 一挥手，立即有两名宫女前来，对顾如秋行礼道：“离王妃，请。” 顾如秋看了顾云汐一眼，便举步走了，两个婢女留在此地，没有进去的资格。 燕一这才看着顾云汐：“顾小姐，属下带你进去。” 君琉璃有些愕然，燕一对两人的态度，区别也太大了吧？ 五皇嫂随便交给宫女，这位顾小姐，却要亲自领着送进去！ 这完全就是将眼前的顾小姐，当成了自己家的女主人。 君南庭也忍不住多看了顾云汐两眼。 她是顾九儿，可他心里，始终有疑问。 刚才的离王妃不像离王妃，眼前的顾小姐虽然也不似离王妃的温婉柔和。 可她一身清冷的气息，却和冷漠时的离王妃，一模一样！ 为何，如此奇怪？ 第764章 本王，倒是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顾云汐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转身就走。 燕一跟在她的身旁。 可她很快就发现，小铃铛没有跟过来。 顾云汐停了下来，回头，看着站在原地安静等候的小铃铛，秀眉轻蹙。 “我不喜欢陌生人伺候，燕一，让她随我进去。” “可是……” “我说了，我不喜欢陌生人伺候！”顾云汐语气加重。 已经准备离开的君南庭和君琉璃忍不住住了步，同时回头看着顾云汐。 这……这位顾小姐，还没进门，架子却比天还大！ 后来那个小婢女还是跟着她走了。 “燕一对她……似乎十分的言听计从，就像是对着四皇兄一样。” 等他们走远之后，君琉璃才小声说：“二皇兄，我为何……总感觉五皇嫂和顾小姐怪怪的？” “为何如此说？”虽然君南庭也觉得，自己所见的两个姑娘，十分怪异。 但他不像君琉璃，什么都敢说。 君琉璃嘟哝了下小嘴，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反正，就是感觉很怪异。” 她吐了一口气，解释不清楚的事情，便不想继续解释了。 只是自己还是忍不住嘀咕了起来：“五皇嫂不像五皇嫂，但她那么温柔，那个更像五皇嫂的顾小姐，又那么冷……” 君南庭看着顾云汐走远的背影，眸色深沉。 她，真的更像顾云汐吗？ “大、大皇兄？”君琉璃忽然看到什么人，赶紧背脊骨一挺，行礼道：“见过大皇兄！” 君南庭也收敛好心思，恭敬道：“大皇兄。” 君祺政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君琉璃的脸上：“一个人嘀嘀咕咕的，在说谁的坏话？” “我没有说任何人的坏话，我只是觉得五皇嫂奇怪……” “琉璃。”君南庭轻喝了声，将她打断。 君琉璃努努嘴，被皇兄瞪了一眼，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闭嘴不语。 君祺政却似乎不愿意放弃这个话题：“难道，有话只能和你二皇兄说？” “大皇兄，我不是这个意思。” 君琉璃不是那么怕二皇兄，毕竟二皇兄是自己的同父同母的亲哥哥，二皇兄当然不会对她怎么样。 可大皇兄不一样。 大皇兄凶起来，是很可怕的。 她小声说：“真的没什么，只是刚才一下子见到了两个五皇嫂……不是，我的意思是，那个顾小姐真的好像五皇嫂，比五皇嫂还要像……” “琉璃不会说话，大皇兄就别让她乱说话了，终归是四皇弟和五皇弟的家事。” 君南庭牵着君琉璃的手，态度算是很诚恳了。 “大皇兄，母后还在等着，皇弟先过去请安，回头再和大皇兄详聊。” 说罢，也不等君祺政有所反应，拉着君琉璃就走了。 远远的，似乎还能听到他对君琉璃小声在叮嘱：“祸从口出，皇兄教你多少遍了，为何总是学不会？” 君琉璃也在小声解释：“可是，大皇兄好凶，我怎么敢不回答他的问题……” 两人走远了。 珠姬看着君祺政，小声道：“看来，那位传说中的顾九儿，真的像极了离王妃，连八公主都分辨不出来。” 君祺政却目光沉凝，若有所思。 “你真的相信玄王爷会变心？” 他看着留香阁的方向，冷冷哼了哼：“本王倒是要看看，这顾九儿究竟是何方神圣，竟然能让四皇弟为了她，放弃他钟爱的离王妃。” 第765章 几时，变得如此妖艳夺魂 此时的顾云汐已经跟随燕一，走进了留香阁。 初时顾如秋顶着那张脸进去的时候，在场的人还没太大的反应。 皇后接受了顾如秋的请安，虽然也觉得，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可她最后也没说什么。 可，当顾云汐走进来那一刻，皇后手一抖，手里的杯子竟然落在了地上。 哐当一声，碎成了好几块。 现场的姑娘夫人妃子们，一个个看着顾云汐，目瞪口呆。 两个离王妃啊！ 不仅妆容所差无几，就连今夜的盛装华服，也是同一个色系。 最重要的是，那张脸，怎么看着完全一样？ “这……这姑娘就是顾九儿？”皇后是什么人？ 玄王爷带了一个民间女子回来，执意要娶她为玄王妃，这么大的事情，皇后早就命人将来龙去脉都查清楚了。 今夜这情形，是皇后能预料到的。 可是这两张脸，却是她完全无法预见。 怎么可以相似到这地步？ “参见皇后娘娘。”顾云汐在燕一的带领之下，走到皇后的玉座前，倾身行礼。 态度算不上很恭敬，甚至，眉宇间有几分傲慢，看起来，就像是一朵清寒傲然的高岭之花。 皇后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云汐也没有多做停留，行了礼之后，便转身问一旁的嬷嬷：“请问，我的席位在哪里？” 那嬷嬷也是完全反应不过来。 姑娘们见到皇后娘娘，谁不是恭恭敬敬态度谦卑的？ 就连刚才进来的离王妃，皇后还没赐座之前，她还得在一旁安静等着呢。 而眼前这姑娘……听说是一个山野粗鄙女子，被玄王爷看中带回来，让将军府的顾大人认了当干女儿，如今成了将军府的十小姐？ 还听说，原本是个难民。 不过这张脸，倒是真的好看，比离王妃还要好看…… 哎呀，这两个人站在一起，刚开始大家都看得傻了眼。 可如今再看，怎么越看越觉得这山野女子比起知书达理的离王妃，还要……还要美艳？ 她一身清冷孤傲的气息，那双含着三分薄凉七分散漫慵懒的眼眸，乍看之下，盛气凌人。 再看，竟是清新脱俗，说不出的好看！ 还带着一份蛊惑人心的味道。 那嬷嬷也是看痴了，一不小心就指了指不远处的席位：“那、那边……” “多谢。”顾云汐转身，朝着那席位走了过去。 之后，一甩裙摆落座，端起杯子尝了尝杯中晶莹欲滴的酒水。 眉宇间，总算是有了几分满意。 也是这份满意，让周围盯着她看的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好像不让她满意，就会罪大恶极那般。 但大家反应过来之后，顿时对自己刚才的想法鄙夷了起来。 她凭什么呀？一个粗鄙的山野女子而已！ 玄王爷为什么会喜欢上这样的姑娘？难道是因为这张和离王妃一模一样的脸？ 谁不知道，玄王爷和离王妃背地里有一腿？ 这件风流韵事，在皇城根本就不是个秘密。 皇后终于反应过来了，脸色，顿时一沉：“你……” “母后。”留香阁入口处，传来一声呼唤。 一道修长的身影，迈步走了进来。 君祺政正打算给皇后请安，不料眼角余光处，似乎看见了什么。 他侧头，目光猛地扫了过去。 那姑娘还在喝酒，小嘴儿只是浅尝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酒气有些浓烈，呛得她眉心轻蹙了起来。 那红艳艳的薄唇，犹如玫瑰花瓣，勾魂夺魄。 君祺政的心脏，被猛地一阵敲打。 顾云汐！她几时，变得如此妖艳夺魂？ 第766章 几时轮得到你插嘴 “王爷，王爷！”珠姬在一旁提醒了好几回。 皇后都生气了！怎么还在盯着离王妃看？ 君祺政皱了皱眉，这才回过神。 目光有些艰难地从顾云汐的脸上移开，后者根本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 政王走进来的时候，宴席上的宾客，除了长辈，其余人基本上都站起来了。 但顾云汐竟然还在优哉游哉喝酒，甚至吃点心，对他的到来，没有一丝丝的在意。 君祺政心里有几分不服气，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顾云汐依旧在吃东西，看起来很专心，好像根本不知道周围的气息变得不对劲那般。 “王爷。”珠姬又轻轻唤了声。 君祺政这才彻底收回目光，走到皇后跟前，倾身行礼道：“见过母后……你！” 刚抬头，竟看到站在皇后身边不远处的女子。 这一看，更是目瞪口呆。 堂堂政王，竟然也失礼了！ “你……”君祺政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下方坐在席位上，还在专心吃东西的顾云汐。 以及，眼前这个，站在皇后身边不远处，安静有礼的顾云汐…… “政王爷，这位……是离王妃。”皇后身边的嬷嬷小声说。 “那她……”这是君祺政第三次回头看顾云汐。 正好顾云汐吃完一个小点心，拿起热毛巾擦手的时候，也抬头朝这边看了眼。 双方目光正面对上，君祺政心头猛地一震！ 她的眼睛，好美！ 冷傲，不屑，带着几分轻佻，竟然可以美到让人乱了心魂的地步！ 小铃铛还是觉得，政王爷如此看他们家王妃，目光有些太放肆了。 她借着给顾云汐倒果子酒的举动，往前站了两步，挡住了顾云汐的脸。 君祺政这才猛然回神，赶紧将自己的目光收回。 该死！他竟然在短短的时间内，两次看着顾云汐失了魂。 不对，那个女人，不是顾云汐？ 君祺政又看着站在皇后身边不远处的“顾云汐”。 她很安静，比从前的顾云汐还要安静，一身温婉随和的气息，完全就是个大家闺秀的模样。 明明长着一张没有区别的脸，但就是……很奇怪，竟然有一种索然无味的感觉。 “王爷。”这是珠姬第三次，小心扯了扯他的衣角。 君祺政才看着皇后，轻声道：“儿臣失礼了，请母后恕罪。” 皇后瞪了他一眼，一肚子郁气。 自己儿子竟然看着一个姑娘，看得失了魂。 这大庭广众的，得多丢人？ 关键是，那姑娘还不是单身，她是君夜玄的女人！ 珠姬等君祺政行了礼后，也赶紧行礼道：“见过母后。” 皇后瞪着她，正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顿时脸色就难看了起来，不悦道： “你不过是个妾室，本宫举办的宴会，你哪来的资格参与？政王妃呢？” 她瞪着儿子，最讨厌这种做妾的蛊惑男人！ “政王妃为何不来？” “王妃身子抱恙，臣妾才会……”珠姬想解释。 皇后却怒道：“本宫与政王爷说话，几时轮得到你这种卑贱的侍妾插嘴？来人，给本宫掌嘴！” 第767章 难道，不是为了让我们开心？ “是。”一旁的嬷嬷立即朝珠姬走去。 君祺政正要说什么，皇后脸色一沉，不悦道：“皇儿是要为了区区一个侍妾，来顶撞本宫么？” 君祺政没说话。 一旁的珠姬悄悄对他摇了摇头。 皇后娘娘今日脾气上头，自己正撞在枪口上了。 本来皇后自己就是正室，最看不惯她们这些姬妾，平日里就不喜欢珠姬。 但皇后娘娘一向有度，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太为难她。 今夜，是真的郁闷了，要找个人发泄。 珠姬还来不及说什么，大家就听到啪的一声，一个火辣辣的巴掌，落在了珠姬的脸上。 一巴掌下来，珠姬纤细的身躯未曾动过半步。 硬生生接了一巴掌，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珠姬却还是对着皇后娘娘倾了倾身道：“都是臣妾的错，请母后原谅。” 皇后胸臆间这口气，这才顺畅了。 就喜欢这种被打了没有任何怨言，还要求她原谅的贱货。 她摆了摆手：“下去吧，看着就来气，不许和王爷坐一起。” 毕竟，哪来的资格？ 珠姬点了点头，恭敬应道：“是。” 之后，就走到宴席后下方，找了个不起眼的位置安静坐了下去。 这位置，连一般大臣家中的千金小姐都不如。 好歹是皇室的人，被欺负成这样，也是让人唏嘘。 宴席上的众人，大气不敢透一口，一个个安安静静的，还都站着呢。 政王爷没有落座，谁敢坐下去？ 更何况，皇后娘娘才刚发过脾气，也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将脾气发在自己身上。 宴会上的气氛，一度十分僵硬。 但有一个人，却从头到尾，都十分的惬意自在。 顾云汐。 不，此时，她的身份是顾九儿。 手里的糕点放到嘴边咬了一口，不知道是不是不合她的口味，只是一口，就放下了。 改而，向其它美食进攻。 大家都站着，一个个心惊胆战的，这姑娘却依旧吃得开怀。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皇宫是她的。 如此，放肆！ 皇后掌心捏得紧紧的，眼神越发冰冷森寒。 大家不敢抬头，也只能悄悄看着皇后的脸色，再看看那个叫顾九儿的姑娘，如何放肆！ “王、王妃……”就连顾云汐身边的小铃铛也开始扛不住这份压力了，不知第几次，小声提醒：“大家都在看着你。” “看我做什么？吃他们家大米了吗？”顾云汐丝毫不在意。 君祺政回到自己的席位上，刚坐下，就听到嬷嬷冷声道：“这位，就是玄王爷带回来的姑娘，顾九儿？” 被点名的顾云汐终于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正是，有何指教？” 她真的只看嬷嬷，根本没有看皇后一眼。 皇后气得冷冷哼了哼。 嬷嬷顿时脸色一沉，不悦道：“顾小姐难道没有学过宫廷礼仪，不知道规矩？” “还真是没学过，我又不是宫中的宫女嬷嬷，我学那规矩做什么？” 顾云汐放在手里的糕点，靠在椅背上，看着嬷嬷。 如此高强的气压之下，她竟轻松自在，仿佛丝毫没有感受到压力。 “再说了，我也不过是吃了点东西喝了点果子酒，也没做什么坏事。难道，皇后娘娘举办宴会的目的，不是让大家开心吃吃喝喝？” 不等嬷嬷开口，顾云汐又道：“若是办个宴会，是为了让大家紧张难受，那这样的宴会，办来做什么？示威吗？” 第768章 本王，想亲自看看离王妃的伤痕 听听这是什么话？ 这分明是在公开挑衅皇后的威严！ 嬷嬷气得脸都绿了，怒道：“放肆！来人！” “嬷嬷你是想要做什么？打我？像刚才打那位姐姐那般？” 顾云汐也怒了，砰的一声放下杯子，这次，她终于看向皇后。 只不过，是用瞪的。 “皇后娘娘，请问我说的话有错吗？娘娘开宴席，难道不是为了让大家高兴？” “若是来参加个宴会，还得小心翼翼紧张兮兮的，这样的宴会，请问大家愿意来吗？皇后是希望大家勉强来参与吗？” 皇后已经气得快要吐血了。 可偏偏，这死丫头说的话，她竟无法反驳！ “你……” “嬷嬷。”皇后深吸一口气，摆了摆手。 终究是在后宫掌权这么多年的人，情绪掌控的能力虽不能说炉火纯青，但勉强，还能控制自己。 “没错，本宫举办宴会，是让大家宾主同乐，大家尽管吃吃喝喝，不用约束。” 皇后一挥手，嬷嬷立即道：“都坐下吧。” 这会儿，女眷们才都小心翼翼的，坐了下来。 在场的基本上都是女眷，至于政王爷，他是听说了带回来一个和顾云汐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正好人也在宫里，才来看一眼的。 谁知道自己来了之后，竟然会出丑。 此时大家都坐下了，顾如秋也回到自己的席位上落座。 和顾云汐是挨在一起的，中间只隔了一处宫女站着伺候的地方。 两人此时坐在一起，大家看她们便更加清楚了。 两张脸，果真是一模一样的。 但这气质，却完全不一样。 那位离王妃看起来，更像是闺阁千金嫁人之后的模样。 而那顾九儿，举手投足间，冷漠却不妖艳，放肆却又不放纵。 一时间，大家竟说不清楚她身上的气质，到底属于何种类型。 乍看之下，像极了倾国倾城的祸国妖姬。 再看，却又像是战场上，冷漠无情的女将军。 尤其当她勾起唇冷笑的时候，就像是，整个天下都被她踩在脚下那般。 为何能如此高傲？ “听说，你是四皇弟从巫穹带回来的……歌姬？”君祺政盯着顾云汐，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忍不住想说话刺激她。 歌姬！ 其他女眷们心里都是在偷着乐呢，这对一个姑娘来说，分明是一种羞辱。 顾云汐抬眸，迎上君祺政的目光，竟没有生气。 甚至，她还勾起唇来，清浅一笑：“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算个什么东西，既然政王爷说是歌姬，那便是歌姬吧。” 明明政王爷是在羞辱她，可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却不仅没让人看到被羞辱的窘迫。 反倒，显得政王爷太小家子气了。 堂堂大男子一个，竟然如此为难人姑娘家，简直……无聊至极。 君祺政脸色沉了沉，想发作，却又完全想不出来自己发作的理由。 人家都在顺着他的意思说话，明明就是挑衅，却没有半点忤逆的意思。 这情况，弄得他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根本找不到着力的点。 他想惹怒这女人，却不想，被惹怒的，反倒是他自己！ 可他为何越看她，越像是顾云汐？ 君祺政忽然冷冷道：“上回离王妃在本王王府作客的时候，本王的人不小心弄伤了离王妃的手臂，想必离王妃的手臂上，如今还残留着伤疤。” 他忽然站了起来，朝顾云汐走去：“本王想亲自给王妃你赔罪来着，但不知道，王妃能否让本王看一看，王妃的手臂是否已经好了？否则，本王不能安心。” 大家彻底愣住了。 他说他的人伤了离王妃，可他走向顾九儿是什么意思？ 第769章 是想要与本王决一死战么？ 政王爷走向顾九儿。 珠姬看着君祺政，抿着唇不说话。 嬷嬷想要提醒，却被皇后的一声轻咳，当场拦住。 皇后虽然不喜欢自己儿子对这女人多关注，可她又似乎在一瞬间看懂了儿子的意思。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又有谁能说得准，顾九儿就真的是顾九儿，而离王妃，也是真的离王妃？ 谁能分辨？ 政王，是认定了顾九儿才是顾云汐，想要当场分辨出来。 她没有阻止。 连皇后都没意见，周围的女眷们就更加不用多说，谁敢有一丁点的异议？ 转念间，君祺政已经走到了顾云汐的跟前。 他笑道：“离王妃，还请让本王看看，你手臂上的伤痕。” “我只是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歌姬，王爷要找离王妃，请便。” 顾云汐摆了摆手，明显示意对方，坐在自己一旁的姑娘，才是离王妃。 君祺政却始终一脸笑意：“离王妃又何必跟本王玩这种游戏？难道，王妃是嫌宴会太无聊，想要给大家乐一乐？” 顾云汐眸色微闪。 站在她身后的小铃铛却吓得大气不敢透一口。 她都没注意到王妃的手臂上是不是有伤痕，就算是真的有，也已经很浅很浅几乎看不见了。 但若是用心去找，未必找不到。 所以，这政王爷该不会真的将王妃给认出来了吧？ 她的局促不安，更加印证了君祺政的想法。 这下，根本顾不得顾云汐的反对，他忽然弯身，一把扣住顾云汐的手腕。 “既然离王妃不愿意自己动手，那本王，帮你一把如何？” “王爷不是认定我才是离王妃吗？这难道就是大皇兄对自己五弟妹该有的态度？王爷确定自己现在不是在轻薄于我？” 她垂眸，看着自己被君祺政握住的手腕。 “今日不管我是不是离王妃，似乎，王爷也没什么台阶可以下去了。” “比起拆穿某些人的把戏，让他的愿望灰飞烟灭，本王下不了台阶丢一点脸，算的了什么？” 君夜玄想用一个长得和顾云汐一样的女人，回来冒充离王妃，他就可以将改了名字为顾九儿的顾云汐顺利娶进门，从此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 做他的春秋大梦！ 他，偏不让君夜玄称心如意！ 君祺政眸色一沉，就要一把将顾云汐的袖子挽起来。 顾云汐面无表情看着他，好像不在意，又像是被吓坏了，忘了反应。 眼看着，那袖子就要被政王爷拉起来。 大家也都紧张得屏住了呼吸，安静想见证这一刻。 却不想，顾九儿的袖子还没有被掀起来，忽然，嗖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猛地飞了过来。 君祺政脸色一变，迅速松开顾云汐的手，一个转身，险险躲过。 那东西落在地上，竟直直插在了大理石地板里头！ 一片树叶！ 周围看到的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这得要多深厚的内力才能做到？ 这简直……简直太可怕了！ 君祺政回头，狠狠瞪着从留香阁入口走进来的那道身影。 他来势汹汹，转眼间，修长高大的身躯，已经站在了顾云汐的身旁。 “大皇兄，想要看本王未来王妃的身子，可有问过本王？男人可以不要命，但决不能让自己的女人受辱！大皇兄，是想要与本王决一死战么？” 第770章 玄王爷，是什么意思？ 玄王爷！ 如今站在顾云汐的跟前，瞪着政王，口口声声说要和政王决一死战的人，竟然是玄王爷！ 为了一个歌姬，他要和政王决战，是真的吗？ 可，玄王爷说的话，谁敢质疑？ 周围的女眷们，一个个呼吸几乎要停滞，看着玄王爷那张万中无一的绝色俊脸，不管是已嫁为人妇的的，还是尚待字闺中的，谁的心脏不是乱了节拍？ 若玄王爷护着的人是自己，她们就是短二十年寿命，都愿意！ 真是太有安全感，太有魅力了！ 君祺政还在调整自己的呼吸。 虽然刚才君夜玄那片叶子没有打中他，但他强悍的内力，还是逼得君祺政气息紊乱，气血涌动。 好一会，竟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皇后知道儿子受了伤，一阵心疼，忙道：“玄儿误会了，政儿不过是与离……与顾小姐开个玩笑罢了。” 她以为，君夜玄多少会给自己这个皇后一点面子。 却不想，君夜玄瞪着她，不悦道：“本王的女人，决不许任何人碰到，要开玩笑，找别的女子！” “你……”皇后被他落了面子，一张脸顿时气得红了起来。 可她还是努力压抑着：“不过是大家见离王妃和这位姑娘长得一模一样，心里都有几分怀疑，政儿也只是想为离王妃证明一下，眼前这位顾小姐，并非顾云汐。” “政儿，是为了离王妃好，玄儿，莫要误会的才好。” “两人长得一样？”君夜玄忽然侧头，看着坐在一旁的顾如秋：“本王的九儿，几时和离王妃长得一样？你们告诉本王，哪里一样？” 没人敢说话。 顾如秋也没说话。 但不知道为何，从君夜玄进来那一刻开始，顾如秋就莫名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一种，打从心底升起来的恐惧惊慌，油然而生。 她捏紧掌心，没说话，一如既往的温婉柔顺。 君夜玄冷冰冰的目光，凉凉扫过周围所有人。 “大家是不是真的觉得，离王妃像本王的九儿？” 他忽然盯着距离他们最近的那位姑娘，声音猛地一沉：“你说！像不像？” 那姑娘对玄王爷，从来只是听说，几时真的见过他？ 更别说，如此近距离在一起，被他盯着，还是这么冰冷的口吻。 一时间，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君夜玄在往前半步，那姑娘竟吓得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玄儿，你……” “像吗？”君夜玄不看皇后，而是，看着皇后身边的嬷嬷：“你说！” 那嬷嬷也吓得瑟瑟发抖，忍不住看了皇后一眼。 玄王爷可从来不会如此，他一向都是冷冰冰的，话都不会多说半句。 今夜，为何一直在逼问大家。 非要大家说句不像吗？ “回、回王爷，她、她们……”嬷嬷小心谨慎，不知道如何措辞。 皇后脸色一沉，不悦道：“玄儿，这姑娘和离王妃的确长得一模一样，就算你再如何吓唬大家也没用，这天下的悠悠之口，你又能堵住几人？” 大家虽然不说话，却也对皇后的话，十分认同。 皇后又道：“外头的闲言碎语，不知道玄儿又听到多少？” “无非就是说，若是本王和楚离将两位王妃认错，不知会是如何刺激的画面。” 君夜玄冷笑道：“既然天下人都有此担心，那，本王不给这种错误有机会发生，还不成？” 不让错误有机会发生？ 玄王爷是什么意思？ 他要做什么？ 第771章 嗜血凶残 没有人知道玄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云汐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顾如秋却忽然间，浑身颤抖了起来。 就在大家疑惑的时候，顾如秋猛地站了起来，转身就要走。 可她走不掉。 君夜玄长臂一扬，顾如秋立即被他强悍的掌风带了回去，软软跌倒在椅子上。 穴道，分明被他封死了，再无法动荡。 “君夜玄，你……”可她说不出来更多的话。 脖子一阵刺痛，就连哑穴都被君夜玄给点了。 她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了！ 这男人！这个可怕到，比魔鬼还要冰冷无情的男人！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想过要留下她，让她成为顾云汐，他根本就不允许任何人，利用顾云汐的身份出现在大家的面前。 他早就想到了！ 但，没人知道顾如秋在想什么。 大家的目光落在君夜玄和顾如秋之间，依旧是想不明白。 “玄儿……”皇后也不明白，为何君夜玄忽然间，对这个离王妃动手？ 君祺政眉心紧蹙，也在盯着他们看。 顾云汐捏紧了掌心，忽然乱了。 正要起来，身后的燕一却忽然，在她的肩头上轻轻摁了一把。 他柔声说道：“顾小姐，是不是点心凉了？属下这就命人给你换几碟热的过来。” 顾云汐没有说话，她根本没办法开口。 燕一将她的穴道也点了！ “玄儿，这……什么意思？”皇后开口问道。 君夜玄的目光，寡淡清寒：“本王不愿见九儿受任何委屈，既然大家对她和离王妃的脸有所顾虑，那本王，就毁了离王妃的脸，以绝后患。” 毁了离王妃的脸？ 大家心头，一阵惊愕。 却见君夜玄忽然一挥手。 顾如秋瞪大一双眼睛，脸上火辣辣的，有什么东西滑了下来。 血！是血！ 满脸的血！ 离王妃的脸，真的被玄王爷给毁了！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还有些姑娘因为太害怕，尖叫躲避了起来。 周围的人纷纷避让。 顾如秋不能开口说话，手一直在颤抖。 脸上有异动！ 脸皮破了，里头的蛊虫立即就要钻出来。 燕一一看，大掌一挥，一件衣袍落在顾如秋的脸上。 “王爷，离王妃受了伤，属下先送她回去休息了。” 君夜玄不说话，燕一将顾如秋抱了起来，匆匆离开。 大家刚才也没看清楚顾如秋的脸发生了什么事，只看到一片猩红。 好几道伤口，又长又深，血流不止！ 这张脸，是真的被彻底毁了，大罗神仙都治不好的那种。 就因为长了一张和顾九儿一模一样的脸，玄王爷为了让顾九儿独享这张脸，就将离王妃的脸给毁了！ 如此残暴不仁，简直可怖之极！ 就连站在他们不远处的君祺政，也忍不住后退了两步。 那如花似玉的一张脸，说没就没了！ 还有，方才燕一出手之前，他为何好像看到离王妃的脸皮上，出现了什么东西？ 难道，是他眼花看错？ 顾云汐此时，也在看着君夜玄。 只是眼底，渐渐就没了波澜。 惊慌不安，也都消失了。 她只是安静看着他，心脏，一阵刺痛。 从此，玄王爷就变成了嗜血凶残的存在。 这绝不是一个仁君会做的事情。 此举，注定会大失民心。 他当真，一点都不在乎吗？ 第772章 毁的，何止是离王妃一张脸 玄王爷为了让他宠爱的顾九儿，独享这张盛世美颜，他毁了无辜的离王妃一张脸。 这件事，很快就传遍了整个皇城。 用不了多久，一定会传遍整个南陵国。 甚至，整片大陆。 从今日开始，他除了是受万民敬仰的战神，同时，也是让万民惧怕的杀神！ 离王妃是他亲弟弟的娘子，可以算得上，是他的亲人。 但他不需要任何理由，说毁就毁！ 这会儿，就连玄王府的下人们，都在议论纷纷。 “听说王妃被送回来的时候，一张脸血肉模样，鲜血淋漓，已经彻底治不好了。” “可是，离王妃长得那么好看，以前，王爷和她……” “快别乱说话了，王爷就是怕大家说他与离王妃有染，才会当着所有人的面，将离王妃毁掉。” “但他们真的……我亲眼看到的，那时候，顾小姐还没有出现。” “嘘！你想死吗？还敢乱说话！” “对，祸从口出，别再乱说话了，我们只要记住，以后，玄王爷心里只有顾小姐一个人……” “话说回来，如今这样，大家以后再也不会认错两人了。” “这倒是，以后看到脸好的那个，就是顾小姐……嗯，我们将来的玄王妃，至于，被毁了容的，就是离王妃。” “这下，再不会分不清了……” 小铃铛端着一盆热水回来。 路过长廊的时候，还隐隐听到下人们在说悄悄话。 大家远远看到她过来的身影，立即住了嘴，挺直了腰杆，主动向她迎过去： “铃铛姑娘好。” “铃铛姑娘！” 一个个的，竟对着小铃铛低头行礼。 小铃铛哪里享受过这样的排场，这下也完全适应不了，赶紧冲大家笑了笑，加快脚步走了。 玄王爷为了顾九儿，毁了离王妃，可见顾九儿在玄王爷心里有多重要。 小铃铛是顾九儿身边唯一贴身的婢女，小铃铛在下人们心里的地位，自然也是崇高。 谁敢对她不敬？ 就连小铃铛想要进门，也有眼尖的婢女赶紧过来，亲自给她将房门打开。 “铃铛姑娘，以后这种粗活，吩咐给我们就好，不用你亲自走一趟了。” “是呀是呀，铃铛姑娘，以后有什么事，吩咐我们就是。” “我知道了。”小铃铛点了点头，看了两人一眼：“我暂时没什么需要，你们去忙吧，我来照顾我家小姐就好。” “是。”两人应了声，给她关上房门之后，恭恭敬敬退了下去。 小铃铛端着热水走进里间，将水盆放下，才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书册，但却根本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 她从宫里回来之后，整整半个时辰了，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 小铃铛出门之前是这样，回来，依旧是这样。 一副失魂落魄地样子。 小铃铛拧了热毛巾，走到她的跟前，双手递上：“王妃，先洗把脸吧。” “那边什么情况？”顾云汐这才回过神，将书册放下，接过热毛巾，盖在自己的脸上。 热热的毛巾，让她脸上冰凉的气息，总算散去了些。 小铃铛犹豫了好一会，才道：“听说是，血肉模糊，完全看不出来原本的模样。” 第773章 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无辜 顾云汐的心，一阵绷紧。 果然是不留余地。 但这次，玄王爷毁的，何止是离王妃一张脸？ 他毁掉的，还有自己在整个南陵所有百姓心里的形象。 他从受尽百姓爱戴的战神王爷，一下子，变成了残酷不仁的暴君。 他给自己成王的路，丢下了此生以来，最大的一个障碍物！ 那夜，顾云汐等了很久，依旧等不到君夜玄回来。 自从宫里一别，玄王爷被皇上紧急召见之后，她没有再见过他。 那夜没有，第二日依旧是没有。 到了第三日，顾云汐在后院见到了蒙着脸的顾如秋。 “呵，现在这样，你满意了吗？这就是你和君夜玄商量出来对付我的方式？” 顾如秋现在，整个人很颓废，看顾云汐的眼神，不知道是恨，还是冷漠，抑或是，淡然。 她整个人看起来，和周围的一切有些格格不入。 “我是不是该感谢你，没有将我囚禁起来？” “秋姑娘，你的外袍……”后头，一个小丫头追着。 不是原来那两个婢女。 秋姑娘…… 顾云汐看着顾如秋，忽然间，明白了。 被毁了容的离王妃，从此，在人间消失了。 如今在院子里活着的这个，是顾如秋。 就连代替她活在这世上的“顾云汐”，都没了。 “玄王爷对你，还真是情深义重呢，为你除去一切！” “让你安心留在他的身边，他用尽了一切手段，甚至连自己这么多年来，在百姓心里积累起来的威望和名声，都彻底抛弃了。” 顾如秋穿上婢女送来的外袍，不知道是不是走的太累了，她在花坛边坐了下来，摆摆手。 那婢女倾了倾身之后，走了。 顾如秋看着依旧站在风中的顾云汐，叹了一口气：“说真的，我真是……羡慕你，甚至，妒忌你。” 可以让一个高高在上，所有女子都想要，却只能远望不可亲近的男人，为她付出一切。 这样的福祉，是多少女子穷尽一生，梦寐以求，却始终求之不得的？ “有时候我真是不明白，小九，这到底是为什么？你到底，是凭什么？” 顾云汐只是看着她的脸。 这张脸，被一条白色的面纱蒙上，虽然看不见里头的模样，但露在外头的皮肤，一样有着伤痕。 这伤痕，很长，很深。 果然是无法医治的。 “怎么样？你想看吗？” 顾如秋浅浅笑了笑之后，竟然自己动手，将面纱取了下来。 “啊！”小铃铛看到，吓得慌忙后退了两步。 虽然有心理准备，却还是被顾如秋的脸给吓到了。 顾云汐安静看着顾如秋那张脸，那几道伤痕，皮肉外翻，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 这样的伤口，就算是她，也断然治不好。 这张脸，不可能再要了。 “看到了吗？为了你，他将一个无辜的女人，伤成这样！” “你当真无辜吗？”顾云汐依旧看着她的脸，始终是面无表情，不仅没有被惊吓到，甚至，情绪都没有一点点的波动。 “他对你的伤害，你倒是记得清清楚楚，那么，你对我的伤害，都忘了吗？” 顾云汐笑得冰冷，想用这样一张脸，来让她内疚？ 那可惜了，她真的一点愧疚感都没有。 “别人都可以说自己无辜，唯独你顾如秋不能，你，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无辜的？” 第774章 若我，让他亲手杀了你呢？ 顾如秋瞪着顾云汐。 她的确是想来看看，顾云汐和君夜玄将她害成这样，顾云汐是不是真的可以做到问心无愧？ 她心里，就没有一点点的内疚？ 但是顾云汐真的让她很失望。 顾云汐居然，还能如此理直气壮！ 如此可怕的一张脸，也不足以让她心生歉意吗？ 顾云汐的心肠，到底有多硬？ “你还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女人。”顾如秋将面纱，重新戴在脸上。 顾云汐只是冷笑，不说话。 小铃铛却忍不住了，气呼呼道：“当初你害我们家王妃，夺走了王妃的一切，甚至让燕一差点一剑将王妃刺死！” “那时候的你，可有过半点内疚？” “我是真的内疚过。”顾如秋看着远方的天际，吐了一口气：“但我的内疚，是对我自己的。” 小铃铛皱起了眉，不知道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云汐却冷笑道：“你是后悔，当时要了我一切的时候，没有直接杀死我？” “是啊！”顾如秋真的后悔了。 当时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不仅没有杀她，甚至，连她的手脚都没有彻底毁去。 放虎归山，终究是养虎为患了。 “当初，我为什么就没有杀了你呢。”顾如秋的笑，倒也没觉得有多凄苦。 小铃铛实在是看不懂这个人，只能拉着自家王妃，怕她过去，会受到伤害。 “不用担心，她的穴道被玄王爷封了，如今作不了恶。” 顾云汐拍了拍小铃铛的手背：“你去给我准备些药材，我回去要炼药，就按照我平时给你的药方。” 小铃铛知道，王妃哪里是需要炼什么药材，不过是想和顾如秋单独说话罢了。 再看一眼顾如秋，见她浑身似乎也没什么力气，小铃铛才安了心，转身离开。 玄王爷点的穴，一般人无法解开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小铃铛走远之后，顾如秋才看着顾云汐，笑道：“我不会告诉你，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顾云汐抿着唇，眸色清寒。 顾如秋又笑着说：“你威胁我也没用，这是我身为隐士最后的底线，就算是玄王爷要杀了我，我也不会说。”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那你大可以折磨我试试。”顾如秋有些累了，腰弯了下来。 平日里那份属于小姐的气质，没了。 如今的她，乍看之下，竟有些苍老。 “我不会告诉你的，只是我对主人，最后一点念想了。若是他日主人见到我，至少知道，我并没有完全背叛他。” “你不是说，他也是我的属下？所以，他以后也会听我的话？” 顾云汐眯起眼眸，盯着她在面纱之下的脸：“若是，我让他亲手杀了你呢？” 顾如秋猛地抬起头，瞪着她：“顾云汐！你为何要如此恶毒？” “我只是想问问你，若是我让他杀了你，他会不会听我的话？” 顾云汐薄唇勾了起来，笑得越发薄凉肆意：“顾如秋，要不要试试看？”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将你的身份告诉你？” 顾如秋浑身都在颤抖，是因为气的。 她站了起来，瞪着顾云汐，气得气血一阵翻腾。 “顾云汐，没想到，你比我还要恶毒！你……你……你无耻！” “你猜我会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无耻？” 顾云汐对她的辱骂，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不怒反笑道：“说吧，我娘到底是什么人？你若说了，我能想办法，让你见到他。” 第775章 你娘其实是…… 顾如秋还在浑身颤抖。 但此时，眼底的恨意竟稍稍平复了下来。 她看着顾云汐，心头，似乎有些什么想法。 但最后，她眼底的希望，却又成了绝望。 “我现在……这模样，我见他还有什么意义？” “难道你的脸好的时候，见他就有意义了？他会为你动心？” 顾云汐这话，让顾如秋顿时又憋了一肚子的气。 这人，会不会说话的？如此伤害人家，当真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吗？ 真是……真是个该死的坏女人！ 蔫坏蔫坏的！ 顾如秋气死了！ “所以，我说的是事实，对吧？”顾云汐倒也不是想讽刺她，不过是实话实说。 “那你到底还想不想再见他一面？” “我想！”顾如秋是真的想。 可她也知道，单凭自己的能耐，只怕此生再没有机会见到主人了。 可是，她未必能做到。 顾如秋揪住自己的衣襟，犹豫了很久，终于深吸一口气，看着她：“你保证，你能让他……” “我不能保证，只能说，我会尽力。” “顾云汐！” “这世上，谁能保证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万一我连明日都过不了，今夜就死了呢？” 顾云汐瞅着她，冷哼道：“所以，我给你保证又有什么用？” 这种话，顾如秋还是头一回听说。 若真要如此说，那么，那些承诺都变成没有意义了？ 可若真如她所言，人都无法保证自己的将来，如何保证给别人的将来？ 顾如秋想来想去，竟然找不到任何说辞，可以反驳顾云汐的话。 顾云汐又道：“所以，这就是我给你的承诺，我会尽力，但不保证，要不要说，你自己决定。” 顾如秋还是在犹豫。 顾云汐伸了个懒腰，等得有些久了，也开始失去了耐性。 最后看顾如秋一眼，她转身就要走。 顾如秋盯着她的背影，急道：“等一下！” “愿意说了？” “我不知道我能不能说。” “什么意思？”顾云汐挑眉，回头看着她。 能不能说，还不是看她自己的意愿？她想说，还有人能禁止不成？ 顾云汐看了下周围。 这里是玄王府，守卫森严，大白天的，应该不至于有人潜伏在周围而侍卫都不知道。 燕一还在附近保护她呢。 若能连燕一都躲过，那么，这样的人，大概已经能到玄王爷的水平了。 顾如秋深吸一口气，才走到她的跟前，小声说：“你娘其实是北……” 忽然，顾如秋脸色大变，掌心紧紧握住，手颤抖了起来。 顾云汐看不清她的脸，但也能看到她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 可她刚才的话，太关键了！ 她娘到底是什么人？ “顾如秋！你说清楚点？我娘是什么人？什么北？” “她……她……” 顾如秋浑身都在颤抖，明明在用力想要将事情说出来，可就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最后，她竟忽然抱着自己的头，大声惨叫了起来：“啊……” “顾如秋！” 顾云汐想要过去，眼前却忽然闪过一道黑色的身影。 下一刻，她被什么人一把拎起，瞬间后退了十几步。 在离顾如秋足够远的地方，才停了下来。 第776章 凭什么跟我交易 “燕一，别拦着我。”顾云汐用力将燕一推开。 顾如秋刚才说到最关键的话，她娘到底是什么人？ 就这么一句话而已！她只想要一个答案。 “她……”燕一不是想拦着她，而是，顾如秋的情况十分的不对劲。 他始终没有放手。 “啊……”顾如秋又惨叫了声。 两人同时看过去。 竟看到顾如秋吐了一口黑血之后，一头往地上栽了下去。 顾云汐将燕一用力推开，冲了过去，将顾如秋扶了起来。 解开面纱一看，她口吐鲜血，已经晕死过去了。 顾云汐回头，瞪着燕一：“快把她扶进去，我要给她施针！” …… 顾如秋的身体没什么大碍。 施针一轮之后，她自己悠悠醒来。 顾云汐还在她的房间里，此时燕一人就守在门外，寸步不敢离开。 就怕顾如秋又忽然有什么举动，伤了王妃。 “你的脉象很奇怪，不像是受了重伤，但刚才昏迷的时候，你脉搏很脆弱，仿佛随时都会死掉。” 顾云汐看着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如秋却看向门口的方向。 “燕一，你稍微走远点，我们要说悄悄话。”顾云汐立即道。 “王妃……”门外的燕一有些不情愿。 “放心，她现在这模样，伤不了我。” 燕一想了很久，终于还是走远了。 走到院子尽头，声音掺杂着醇厚的内力，送了过来：“有事，王妃只要大叫，属下立即闯进来。” “知道了！”顾云汐大声应道。 小铃铛也在院子里，和燕一在一起，也没敢进来打搅。 心里，同样的担忧。 “不能怪他们对你防备，毕竟，你之前的确很可怕。”顾云汐看着顾如秋。 顾如秋没说话，也不觉得对任何人愧疚。 各为其主罢了。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大概是没办法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了。” 现在的顾如秋只要想想这件事，脑袋就疼。 她只能强迫自己，忘记！ 不要想起。 说来奇怪，不想的时候，那印象就特别模糊了。 “我中了蛊。”传说中的隐士蛊，原来真的存在。 以前从未尝试过将秘密说出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原来，蛊毒真的会发作。 “所以，只要你想将这个秘密说出来，你的蛊毒就会发作？你不仅会受伤，甚至还有可能会死亡？” 刚才她的脉搏便是弱得随时都会消失那般。 一旦脉搏消失，她也就活不过来了。 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厉害的蛊毒。 “顾云汐，我没有骗你。”顾如秋知道，在自己做了那么多的坏事之后，不会再有人轻易愿意相信自己。 但她这次，真的没有骗她。 “我没说你骗我，急什么？” 顾云汐将银针从她手腕的穴道上收了回来，收拾好之后，转身往外头走去。 “你要走了？”顾如秋一阵讶异。 这女人，她为何越来越看不懂了？ “既然你不能给我想要的答案，我留下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可你答应过……” “抱歉，我答应的是，若你能将我想要的一切告诉我。” 顾云汐回头，淡漠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可如今看起来，你根本给不了我想要的答案，所以，我也不可能帮你见到他。” “你！” 顾如秋气得眼泪都要滑下来了。 “我为了帮你差点就死了……” “那不是还没死吗？” 顾云汐转身，举步朝门外走去。 “交易是平等的，拿不出别人要的东西，你凭什么跟我交易？” 第777章 这次，是真的 “王妃，我看这个顾如秋怪怪的，你以后还是少点跟她接触吧。” 小铃铛看到顾云汐出来，立即迎了过去。 她扶着顾云汐从阶梯上下来，慢慢往院子外头走去。 一边走，还不忘一边交代道：“虽然她现在被王爷封了穴道，不能动武，可谁知道，她会不会耍什么别的手段。” 总之，小铃铛对顾如秋这个人，始终是惧怕的。 总感觉，她跟魔鬼一样可怕。 王妃跟她接触，真的很危险。 顾云汐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最后也没说什么。 顾如秋既然被人下了蛊，那么，只怕是真的不能将秘密说出来。 既然不能说，逼她也没用。 从院子里走出去后，抬头便看到远处，那条通向凝汐阁的路。 顾云汐下意识想要往前迈步。 身后不远处，燕一的声音有些沉：“王妃，离王妃在凝汐阁修养，离王爷吩咐过，不许任何人打搅，王妃还是别去扰她清修了。” 顾云汐住了步，脚步收了回去，重新往望月阁迈了出去。 其实望月阁和凝汐阁，隔得并不远，但从这座院子出来，去这两个地方却是不同的方向。 “院子里那位秋姑娘，你们家王爷打算如何处置？”顾云汐问道。 燕一一直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背影回道：“王爷说了，将军府离这里太遥远，还得要等秋姑娘伤好，才能命人送回去。” 顾云汐没说话。 君夜玄这是不打算放顾如秋走了。 顾如秋的院子里守着一些侍卫，对付武艺高强的人未必能行，但看着一个被封了穴道的顾如秋，倒是绰绰有余。 “你们家王爷……”顾云汐的脚步缓了下来。 沉默了好一会，她才道：“是被皇上留在宫中了么？” 两日了。 从昨夜到现在，未曾见过君夜玄回来。 除了皇上，还有谁能将他如此困住？ 燕一看着她，薄唇微动，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低沉道：“属下不能说。” 顾云汐没有继续追问。 但她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君楚离回来了。 他看起来很憔悴，回来之后，也没有回自己住的地方，而是直接来了四皇兄的望月阁。 来到顾云汐如今住的寝房里。 行色匆忙！ 顾云汐还在看书，看到他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将房门推开，她有几分讶异：“是不是皇上要你四皇兄做什么为难的事？” 原本还急匆匆的君楚离，因为她的话愣了下，之后，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震撼：“你……怎么知道？” “很为难吗？”玄王爷无所不能，就算再为难，也不至于让君楚离如此憔悴。 这模样，看起来，像是这两日根本就没有休息过那般。 “虽是为难，但我相信四皇兄能做到，顶多，就是吃点苦头，但为了你，四皇兄不会在意。” 君楚离这个人，老实诚恳到这地步，也是难得一见。 他自己说完才意识到，他好像说错话了。 “这件事情，还是等四皇兄亲自跟你说。”君楚离快步走到顾云汐的跟前，一把拉住她的手：“现在，先跟我进宫一趟，救人要紧！” “救人？”虽然顾云汐不知道要救什么人，但她习惯性的，第一个举动，便是拿起了药箱。 君楚离看着她，虽然焦急，却有些迟疑。 这个人，汐儿愿意救吗？ 他捏了捏掌心，轻声道：“母妃……自尽，这次是真的！” 第778章 无论如何，不能迁怒与我 容妃自尽。 不是在吓唬自己两个儿子，也不是要演戏给任何人看。 她是割腕自尽的，无声无息，一心求死。 被发现的时候，因为失血过多，宫里的御医也束手无策。 从昨夜到现在，一直在抢救。 直到半个时辰之前，御医宣布不治，大家都绝望了。 只有两个人，一直不肯放弃。 一个，是听君夜玄的命令，回来找顾云汐的君楚离。 另一个，便是从昨夜发现容妃自尽开始，一直到现在，都在给容妃运功续命的君夜玄。 但容妃的脉搏，的确已经消失了。 顾云汐赶到的时候，容妃脸色蜡黄，这是将死之兆！ 她立即握住容妃的手腕，给她把脉。 脉象全无。 一旁的御医看了顾云汐很久，才确定，这个是玄王爷带回来的顾九儿姑娘。 因为，整个皇城没有人不知道，离王妃已经被玄王爷毁了容。 这个没有毁容的，自然就是顾九儿了。 可为何，就连顾九儿看起来，也和离王妃一样，懂医术？ 看到顾云汐给容妃把脉，其中一个御医无奈道：“姑娘，没用的，娘娘已经……” “滚！”君夜玄怒吼了一声，侧头，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御医顿时感觉到一股强悍的气息，迎面扑来。 他只是一个迟疑，未曾躲避及时，那阵冰冷的气息，就逼得他胸臆间血气猛然翻腾起来。 一不小心，竟张嘴吐了一口鲜血。 燕北从外间大步跨来，拎起那御医就往外头跑。 片刻之后，将御医一把扔了。 “让他们滚！”君夜玄沉声喝令。 燕北立即走向其他御医。 那几个御医战战兢兢的，一个个逃命似的朝门外跑去。 被丢出去，好没面子啊，既然这样，还不如自己滚。 很快，房间里就只剩君夜玄和顾云汐，以及燕北。 还有，两个伺候的宫女。 这两个宫女还在哭哭啼啼的。 君夜玄脸色一沉，正要发作。 顾云汐忙道：“她们得要留下来帮忙。” 君夜玄用力闭了闭眼，继续给容妃输送真气，没有再说话。 顾云汐看着两名宫女，吩咐道：“端两盆热水过来，快！” “是！” “……是！”两个人跌跌撞撞的走了。 顾云汐将容妃的手放下，立即给她解开衣襟。 她割腕的那只手，伤口已经被御医处理好了，但此时整个人看起来，隐隐有一种蜡黄的颓废之色。 顾云汐在她胸口，以长针刺入。 她的声音，依旧很稳很冷静：“容妃娘娘……情况很不乐观，能将她救活的可能性只有一成。” 她在认真施针，无暇去看君夜玄。 但尽管没有去看，也能感觉到，他浑身肌肉在一瞬间绷紧。 紧张，不安，甚至，慌乱。 其实他对容妃，是真的很在意，若不计容妃执意害了他的孩儿，又多次在他面前耍手段，他也不至于气得让她困在这座形同冷宫的宫殿里。 顾云汐心里是清楚的。 不过，她现在，的确没有把握。 “我需要给容妃娘娘输血，可她如今太虚弱，输血发生抵触的可能性很大。” 顾云汐施针之后，立即站起来，从药箱里取出针筒和针头。 她看着君夜玄和君楚离。 “一旦发生抵触的情况，容妃……就会立即死去，我需要你们兄弟俩给我一个承诺，无论如何，别迁怒与我，否则，这病人我不治。” 第779章 什么都是一样 顾云汐的话，乍听之下，十分无情。 可她是个医生，医生救治病人，尤其是情况危急到，随时会挂掉的病人，让病人家属签一份知情书是必须的。 不过她如今在古代，知情书是不可能准备了。 但她需要两位王爷的承诺。 虽然君夜玄的脸色一直很不好，但他还是很严肃地答应了顾云汐的要求。 当然，君楚离是万万不可能对顾云汐有任何责备的。 因为他知道，不管顾云汐和母妃之前有过什么过节，当汐儿要救人的时候，她一定是全力以赴，绝不会阳奉阴违的。 那夜，顾云汐一直留在容妃的寝房里。 容妃身边有两个儿子，外头又有无数的宫女太监，甚至侍卫。 想要找到血型吻合的人，并不难。 后半夜，君楚离也被从里头赶了出来，和燕一以及燕北一起，守在院外，一直没有离开。 事情暂时还没有惊动太后，太后那边，很安静。 至于皇上，他曾来过一次，也问过：“是谁在里头救治容妃？” “父皇，是……九儿姑娘。”君楚离差点脱口而出说成汐儿，万幸在最后时刻及时反应过来。 不过，顾九儿？ “就是那个，从难民里头带回来的歌姬？” 听到这姑娘的名字，皇上顿时气得脸色一沉，怒气腾腾！ “她还敢来！” 玄王为了她，毁了离王妃的脸，从此成了百姓心中，残酷的暴君。 就连容妃，昨夜也是因为这件事割腕自尽。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她竟然还敢来！不想活着离开皇宫了吗？ “她在里头做什么？别告诉朕，她也是个大夫！” 君楚离知道，太多事情，都太过于巧合。 但这件事情，必须连自己都骗了，才能骗别人。 他颔首道：“是，九儿姑娘是个神医，医术惊人。” “又是神医？”这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的神医？ 顾云汐也是神医呢！ 忽然，皇上像是想到了什么，盯着君楚离：“她当真长得和离王妃一模一样？” 君楚离知道自己容易心虚，只好低着头，不让父皇看见自己眼底的情愫。 他低声道：“是……一模一样。” 皇上眉心皱了起来，忍不住看了莫公公一眼。 莫公公也在看着他。 两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长得和顾云汐一模一样，如今又被顾朝然认作干女儿，成了将军府的小姐，又是什么神医，医术高超…… 这一切，未免太巧合了些！ 昨日皇上是因为太生气，才会忘记去调查这个顾九儿，也忘了去思考一些问题。 如今，他倒是冷静下来了。 看着君楚离，皇上的浓眉皱得更紧。 “离王妃的脸，真的被毁了？” 君楚离不知他在想什么，但他知道，自己若是回答得不好，稍有不慎，就会让事情彻底穿帮！ 他依旧低着头，轻声道：“也……不是彻底毁掉，儿臣还在想办法，将她治好。” “你竟然不伤心？”皇上忽然往前一步。 君楚离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但却很快就停了下来。 “儿臣……虽然伤心，可人是四皇兄伤的，儿臣再……再如何伤心，也不能和四皇兄计较。” 皇上却忽然眸色一沉，压低声音：“可你四皇兄从前，难道……不是很在意她？” 第780章 所以，连你也怀疑她的身份？ 君楚离浑身一阵僵硬。 周围的人，除了皇上几个亲近的侍卫，就只剩下莫公公，以及燕北燕一。 他们都是君夜玄最信任的人。 皇上这话，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如此直白说出了口。 莫公公一愣过后，顿时一摆手。 身后两名侍卫立即走远了。 太监宫女也被远远赶了去。 “父皇，儿臣不明白你的意思。” 君楚离从来不会撒谎，今日，是他这辈子，说过最多谎言的一日。 他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四皇兄对汐儿怎么可能……不可能，父皇，没这个可能。” “离儿，父皇是老了，但不是瞎了，你四皇兄当初有多肆意妄为，父皇不是不知道。” 所以，君夜玄那么喜欢离王妃，就算后来有了新宠，那也是照着离王妃的样貌去找回来的女人。 喜欢到这种地步，怎么可能为了一个赝品，毁掉了真主？ 要知道，当初为了顾云汐，他的好儿子可是差点连他这个亲爹都不想认！ 如此深厚的感情，能说没有就没了吗？ 这如何让人信服？ 除非…… 皇上盯着远处紧闭的那扇房门，目光越发深沉。 君楚离更是不敢多说半句话，他只要一开口，总是错的。 不知过了多久，皇上才道：“容妃如今情况确切如何？” 燕北忙道：“回皇上，还在救治中，不过……御医说，希望不大。” 燕北这话，本只是给顾云汐铺好路，怕顾云汐救不活容妃，会让皇上龙颜大怒。 虽然皇上对容妃其实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但容妃是玄王爷和离王爷的生母，皇上对她是十分重视的。 若是治不好，总得有人承受龙颜大怒的压力。 但燕北没想到，自己这句话，又让顾云汐在宫中，彻底火了！ ……那夜，顾云汐和君夜玄以及一名宫女，在容妃的寝房里，忙到了天亮。 御医们聚集在寝房外，也等到了天亮。 天亮之后，那宫女出来了，叫了一名御医进去。 没多久，容妃殿里就传来了一个消息，昨夜已经被御医宣布不治的容妃，奇迹般地活过来了。 “虽然现在人还没有醒来，但御医也说了，脉搏在逐渐恢复平缓中，最危险的阶段，也过去了。” 一大早，皇上还没有上朝，莫公公就将打听回来的消息，一五一十转告给皇上。 “听说也是命人放了血，再将血液弄到容妃娘娘的身体里……” 莫公公想了想，虽然有几分迟疑，但最后还是轻声道：“皇上是否也觉得，这办法，从前曾听说过？” 皇上自然记得！ 那次，是太后！ 和容妃的情况一样，也是失血过多，生命垂危。 那时候的御医，和现在一样，也说了，已经没有希望，甚至御医还说了，太后去了。 当时太后的寝宫里，妃子跪了一地，哭声动天。 可没多久，君夜玄就出来说，太后活过来了！ 简直一模一样！ “老奴其实心里也奇怪，玄王爷和离王爷当初为了离王妃……连皇上都敢冲撞，如今，竟为了别个姑娘，心狠手辣将离王妃的脸给毁了？” 这可能吗？ 丝毫不符合玄王爷做事的风格！ 他可以对任何人狠心，唯独对离王妃，那是宁愿丢了自己性命，也不愿意伤害一根头发的姑娘啊！ 皇上看着莫公公，眸色深沉：“所以，连你也在怀疑，这个顾九儿的身份？” 第781章 她，是最有用的棋子 有些话，莫公公不敢说，但他心里清楚，皇上与他的想法，一致。 “不过，” 皇上在皱眉思索了好一会之后，竟然没有生气，反倒，笑了。 “如今这般，倒也没什么不好。” “可她若真是离王妃，那玄王爷与她岂不是……” 强占了兄弟的媳妇儿，这事，在皇族里是绝对的丑闻。 这样的女人，皇上岂能让她活在这世上，败坏了皇族的风气？ “不过是个女人罢了，等玄儿玩腻了，朕自然会想办法将她除掉，但如今，她却是一枚很好的棋子。” “这枚棋子，可以让朕将玄儿牢牢拿捏住，何乐而不为？” 想通之后，皇上脸上的怒气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深寒的笑意。 如此，真是最好不过。 既能暂时满足玄王爷的要求，也不会辱没皇族的声望。 最重要的是，为了顾云汐，玄王真的可以放弃一切。 有顾云汐在，玄王都能为其所用，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可是，皇上，万一……玄王爷对她始终如一呢？”莫公公最担心的是这点。 皇族，岂能蒙羞？ 顾云汐对他们皇族来说，是个污点，决不能留。 “英雄难过美人关罢了。” 皇上对此倒是一点都不担心，“你去张罗一下，给玄王爷选妃，这次，不论出身，只要身家清白都能来参加。” “朕就不信，举全国之力，还找不出第二个比顾云汐更美更吸引人的姑娘。” “只要玄儿表现出一丝对其他姑娘的钟情，你就立即命人着手，将顾云汐除掉。” “到时候玄儿有别的姑娘在身边伺候，就算生气难过，也不会持续太久。” 顾云汐这个女人，终究是不能留的。 但在此之前，先让别的姑娘进入玄王爷的视野里，分散一点玄王爷对顾云汐的关注。 届时，伤痛也就没那么大了。 这儿子虽然让他很失望，可他是有用之才，要巩固自己的江山地位，还得靠他。 莫公公想了想，终于也想明白了，忙倾身道：“是，老奴这就去办！” ……同一时间，收到容妃那边消息的，还有其他人。 皇后的偏厅里。 为了容妃这件事，皇后昨夜一夜未睡，到了现在，人还是精神奕奕的。 和她在一起的，还有君祺政。 以及皇后身边的嬷嬷。 嬷嬷出去打听消息的时候，皇后还忍不住告诫道：“本宫知道你喜欢那个珠姬，可你是有王妃的人，岂能为了珠姬，三番四次将政王妃彻底抛下？” “你看你，如今不管去哪里，都一直带着珠姬！政王妃呢？你就一点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个有正室的男子了？” 君祺政没有说话。 事实上，从前天晚上宴会上见过顾九儿之后，他的脑海里，就只有这么一张脸。 不，切确地说，是只有那么一双眼眸。 那双眼眸，妩媚如丝，傲然清冷。 看你一眼，乍看一下以为她在勾引你，再看，才发现，人家根本没有将你看在眼里。 就这傲慢的神色，让他到现在，依旧念念不忘！ 他太喜欢这个过分妖艳却又过分清寒的女人了！ “政儿，你到底有没有听到本宫在说什么？” 皇后见他始终不哼声，耐性也快要彻底结束了。 就在皇后几乎要发作的时候，嬷嬷从外头匆忙赶了回来。 君祺政见到，立即起身，急道：“如何？难道又和上回一样，御医宣布不治之后，又被她救回来了？” 第782章 不如，看看他到底付出了什么 和上次一样？ 政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 嬷嬷看了皇后一眼，见皇后也似乎在思索什么，就连嬷嬷，都开始怀疑起来。 “的确……是御医宣布不治之后，又被那位顾小姐救活过来了。” “不是说失血过多？” 君祺政眯起眼眸，忽然间，笑了：“所以，又是从旁人的身体里将血弄出来，再给容妃弄进去？” “似乎……就是这般。”这个方法，大家传得神乎其技的。 但同样的方式，他们之前也听闻有人用过。 离王妃。 离王妃当初救太后，用的便是这个方法！ 君祺政眼底的笑意愈发浓郁。 果然是她！ 他就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所谓一模一样的人。 根本，从头到尾，都是那个人！ 至于被毁掉的“离王妃”……君祺政终于明白了，那不过是君夜玄的棋子！ “好你个玄王爷，竟然用这样的方式，将顾云汐光明正大留在自己身边！” “所以，政儿你真的认为，那顾九儿就是顾云汐？”皇后当时见着的时候，也是怀疑过。 至于另外那位顾云汐，她太安静温婉了，像极了闺中修养多年的大家闺秀！ 至于顾云汐，虽然是将军府的小姐，也虽然，表面看起来一样的知书达理。 但她那双眼睛，偶尔就会浮现出一种藏不住的傲气。 这份傲气，有时候让皇后十分的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就是那个顾九儿！就是她！ “太好了！君夜玄竟然敢如此欺君犯上，做出此等羞辱皇族的事情！” 皇后一拍椅子把手，站了起来，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悦之色。 “本宫这就去拆穿他！本宫看他以后，如何在百姓面前抬起头来做人！” 一个强抢自己亲弟弟女人的王爷，哪来的资格继承大统？ 将来的一国之君，无论如何轮不到他来做！ 这件事情，她必须要弄得人尽皆知，让天下人都知道，他玄王爷有多不要脸！ “母后且慢。”见皇后真的要去皇上那里告状，君祺政忙阻拦道：“这事，从长计议。” “还有什么好商议的，这可是我们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一旦错过，机不再来了！” 见儿子还拦在自己跟前，不让她出门，皇后脸色一沉，不高兴了。 “政儿，本宫知道你对那女人感兴趣。” 从前天晚上的宴会开始，她就注意到，儿子的目光一直落在顾九儿的身上。 “可她是君夜玄和君楚离的女人！这么一个残花败柳，也值得你如此关注吗？” 她现在去告状，顾云汐必死无疑。 区区一个顾云汐，她儿子就真的如此放不下？ “母后，你误会了，儿臣对顾云汐那女人，不感兴趣。” 君祺政面无表情，说着连自己都未必愿意相信的话。 “但这事，你我能看出来，难道，父皇就真的丝毫看不懂？” “你……”皇后愣了愣，才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父皇或许比我们更早猜出来，她就是顾云汐，可父皇那边，可有动静？” 那当然是没有的。 前天晚上，昨天一整日，再加上今日这半个清晨，皇上也去看过容妃几回，可容妃的寝宫，至今还是安安静静的。 “可见，父皇对这件事情，是默认的！但玄王爷必然是花了什么手段，才能让父皇安静至今。” 君祺政看着皇后，声音沉了下来：“君夜玄付出的，或许，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 他沉默片刻后，继续道：“母后，此时与其去对付一个不重要的女人，不如，先用你的办法去打听一下，君夜玄到底答应了父皇什么条件，才让父皇答应，允许顾九儿留在他的身边？” 第783章 那一刻，很温馨 那天天亮之后，顾云汐终于出来了。 这次，连君夜玄也从房间里步出。 君楚离狠狠松了一口气，快步迎了上去：“四皇兄，汐……九儿，母妃现在是什么情况？”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她太虚弱，估计还得要一段时间才能醒过来。” 顾云汐的声音十分沙哑，她回头，看着君夜玄：“我想先回……” “给九儿准备寝房。”君夜玄沉声道。 一名宫女立即带路：“已经准备好了，顾小姐，请！” 顾云汐原本是想出宫的，但看起来，君夜玄暂时还不允许她离开。 无奈，她只能跟着小宫女，去了他们早就准备好的客房休息。 那小宫女给她准备了浴汤，还带来了新的衣裳。 “小铃铛姑娘回玄王府了，宫外的婢女不宜一直留在宫中，顾小姐，还请莫要见怪。” “宫中有宫中的规矩，我为何要见怪？”顾云汐将自己疲惫的身子，泡在暖暖的浴汤中。 忙了整整一夜，总算，可以放松了。 浴汤温热，蒸汽扑在脸上，给她洗去了不少疲劳的感觉。 “你出去吧，我不习惯沐浴的时候有人伺候，我自己来便可以。” 那小宫女犹豫了下之后，终于还是退了出去。 顾云汐将自己泡在浴汤里，闭上眼休息。 这一歇，竟睡了过去，差点没滑入浴汤中将自己淹死。 在即将滑入那一刻，一双有力的大掌伸了进去，抱着她的腋下，竟将她整个人从浴汤中抱了出来。 “放开……”睡梦中的顾云汐吓了一跳，下意识就要一掌打出去。 可她立即又将自己的掌力收了回来。 因为，已经知道将她抱出来的人是谁。 顾云汐被放在长椅上，一床被子铺天盖地扔了过来，将她裹了个严严实实。 “你……” “浴汤都冷了，大冬天的泡在冷水中，是嫌自己身子太好了？” 这话，语气冰冷，还掺杂着几分不屑，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不过…… “好冷！”顾云汐冷的缩在被子里头。 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忽然感觉到自己一把长发，被人挽起。 她猛地回头，才发现君夜玄拿着毛巾，将她湿漉漉的长发裹在里头，正在一点一点给她擦拭水珠。 顾云汐的心脏，被自己看到的画面，狠狠撞了一把。 尤其看到那只习惯性拿大刀，这么多年来，已经练就出一层厚茧的手，执起自己长发的时候，那小心翼翼的动作，让她心里，一阵酸楚掠过。 原来，感动，有时候真的不需要多重要的事情，多惊天动地的举动。 这么一个小小的动作，竟然，让她心里暖暖的。 多日以来的委屈，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一刻，忽然间就散去了。 他们都没有说话，沉默，很安静，但房间里的气氛，却很温馨。 君夜玄给她将头发擦干之后，便将她抱到床上，换了另一床被子给他盖上。 之后，他就去沐浴更衣了。 顾云汐有些不安：“浴汤都凉透了，你不是说……” “你用过的，凉了也是好的。” 他没再说什么，将衣裳脱下，长腿一迈跨了下去。 顾云汐躺回到床上，精疲力尽的，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房间里有他的存在，忽然间感觉到十分的安心。 很快，又睡过去了。 直到，明显感受到有人在自己身边躺下，之后，一个翻身压在她的身上…… 第784章 永远，不许逃离 今夜的君夜玄有些疯狂。 顾云汐还以为，给容妃运功整整两日，他此时应该精疲力尽才是。 但原来，一切只是她以为。 从天未亮，到日上三竿，差点没被弄死。 最后一次，她喘着气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声音嘶哑：“我……真的不行了。” 君夜玄执起她的手，将手指头凑到唇边轻轻吻了吻，目光依旧幽深。 顾云汐是真的慌了。 她可不想成为整个南陵历史上，第一个死在男人床上的女人。 “就一次。”君夜玄又在她指头上亲了亲。 顾云汐现在，连摇头的力气都没了，声音哑得几乎出不了口：“不……不行……” 真的好累！ 君夜玄瞪着她。 这女人，怎么就没一点奉献精神？ 顾云汐也在瞪着她。 狗男人，怎么就不能收敛一点？ 最后，君夜玄在她的指头上啃了啃，终于躺了下去。 顾云汐疼的差点要叫起来。 却听到男人的声音在她头顶上方响起：“叫一声试试看。” 她赶紧咬着唇，不说话，一点不哼。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的红晕终于平复下去，连呼吸也缓和过来了。 她才侧了个身，枕在君夜玄的手臂上，手指头在他的胸膛上轻轻画着圈。 “皇上答应让我留在你身边，但不答应你娶我为妻，是不是？” “不是。”君夜玄低头，在她长发上吻了吻：“父皇答应，不过，得要一个月之后。” “为何？” “他要莫公公给本王举办选妃大会，承诺了若是选妃大会之后，本王还想娶你，他不会阻止。” 顾云汐垂眸，看着自己视线里，这具结实宽厚的胸膛。 他的胸膛还在不断起伏，气息到现在依旧是急促的，尚未平复过来。 那身体，滚烫绷紧，不用想都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顾云汐这次并没有躲避，甚至，将自己软软的身躯贴了过去。 感受到男人结实的肌肉，一瞬间绷紧，她没有紧张，反倒，薄唇扯了起来。 “你父皇是希望让你看尽天下所有美人儿，等你有了更感兴趣的姑娘后，他便可以动手除掉我。” 君夜玄垂眸，盯着她的脑袋，忽而一笑，道：“没有人跟你说过，女人最好不要太聪明吗？” 女人太聪明，男人就没有安全感了，生怕她随时都会跑掉。 就好像，如今这般。 他忽然一个翻身，将她搂入怀中。 这死女人，会跑的吧？ “那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不聪明的女人最后都活成什么样了？” 这个问题，君夜玄无法回答，他哪来的时间去关注别个女人活成什么样？ 顾云汐却替他回答了：“和无数的女人一起，共享她的男人，一辈子碌碌无为，就只为了自己的夫君和孩子活着。” “然后吧，这年代的人寿命一般不长，到六七十岁，垂垂老矣，一命呜呼……” “本王至今，只有你一个女人。” 所以，何来和无数女人共享一个男人？ 君夜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忽然间，莫名不安。 他一个翻身，再次压在她的身上：“告诉本王，你永远留在本王的身边，绝不会离开！快说！” 第785章 恩赐，是用什么换回来的？ 顾云汐没有说话，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安静看着他。 不想骗他。 她需要找到自己真正的家，她要找她的妈妈。 可她现在，连妈妈在哪里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那位夫人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妈妈。 可她有一双和妈妈一模一样的眼睛，那眼神，她毕生难忘。 看到那双眼睛，就像是，看到了妈妈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那么温柔，那么慈祥地在看着她。 “为何不说话？”君夜玄眸色一沉。 她不说话，他便知道了！ 这死女人，连说句话来哄哄他都不可以吗？ “那你是不是也可以放弃一切，跟我走？”顾云汐抬起眼帘，迎上他的目光。 “玄王爷，你可以做到吗？在你亲眼看到你母亲自尽，差点死去之后？” 君夜玄的胸口，被猛地一堵！ 未曾经历过的时候，他以为，他真的可以轻松抛下一切。 因为这里，还有楚离。 可如今，当他眼睁睁看着母妃最后一口气，在他的视线里消失。 当他眼睁睁看着她咽气，而无能为力的时候，他的心脏，真的很痛。 痛得血肉模样。 若不是顾云汐妙手回春，他以后，真的见不到母妃了。 他看着顾云汐，看了很久，真的很久。 很久之后，他才从她身上翻了下去，长臂一紧，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我不知道，我怕她……活不下去。” 当他不再用“本王”自称，而用“我”的时候，顾云汐知道，他是真的无奈。 所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可奈何，是不是？ 谁又能给谁承诺？ 若他在亲眼看到自己母妃差点死在自己面前之后，还能做到无动于衷，那么这样的男人，不忠不孝，也不值得托付终生。 人，本来，就是如此矛盾的。 她没有再说话，君夜玄也没再说什么。 只是安静相拥着。 可哪怕同床而寝，却也是各有心思。 心头那道鸿沟，此生是不是再无跨过去的机会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夜玄忽然拿起她的手，在手指头上啃了啃。 “别……”顾云汐皱紧眉心。 这家伙，没轻没重的，疼死了！ 君夜玄不以为然，淡淡问道：“若他日，本王一无所有了，你还愿意跟在本王身边吗？” 又变成“本王”了！ 这男人的难过和无力，果然，不被允许停留太久。 他毕竟，是无所不能的玄王爷。 “玄王爷会有一无所有的时候吗？”顾云汐讽刺道。 君夜玄哼了哼：“今日不知明日事，谁也无法保证自己将来如何？本王为何就不会有山穷水尽的时候？” 顾云汐努努唇，没有回应这话。 长指又在他胸膛上，轻轻画着圈。 有件事，在心头徘徊了很久，只是，不知道该不该问。 想知道，却又怕自己知道之后，心情会更加沉重。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好像听到了君夜玄轻微打鼾的声音。 顾云汐以为他睡着了，自言自语道：“皇上，到底要你做什么？” 答应给他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他经得住天下美人儿的诱惑，就允许他和她在一起。 如此“恩赐”，到底是用什么换回来的？ 第786章 翻天覆地的变故 顾云汐转了个身，背对着君夜玄。 以为不可能听到他的答应，正打算也闭目休息的时候，身后，竟忽然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西南三郡二十万大军的兵符，以及，一个月后出征北陵。” 顾云汐惊得猛地睁大一双美目，呼吸一瞬间就乱了。 二十万大军，得要耗费他多少年的精力，才能训练出来？ 这是生生要了玄王爷一半的兵力！ 他镇守的西南和北方，这么一来，就只剩下北方了！ 要知道，这些地方，一半是南陵的国土，另一半，是他用他的血肉之躯，南征北伐打回来的！ 他竟然轻易就将一半的势力拱手让给皇上，还要继续替皇上打江山！ “不值得……”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只是，鼻子一瞬间就酸了。 “所以，你虽然聪明，知道父皇不会轻易让你活着，但本王有本王的计谋，保你安然活下去。” “你要带上我出征北陵？” “就算将你留在皇城，父皇也会主动去保护你。” 父皇想要用美人来诱惑他，君夜玄可以猜想，一旦他对其他美人动了心，父皇就可以肆无忌惮将顾云汐除掉。 但这些，不可能发生。 “北征的路，路途遥远，那是山高皇帝远的地方。” “南北陵之间诸多小国，若是将这些小国吸收了，也是一片不小的国土。” “南北陵的关系虽然一向不好，但似乎未曾听说南陵有要侵占北陵的想法，为何忽然……” “北陵女皇陛下病重，如今他们自己乱成了一团，长公主与二公主两派相争，国内纷扰动荡。” 君夜玄闭上眼，将她娇小的身躯摁在自己胸膛上，大掌，在她背后轻轻拍着。 犹如，在哄着婴孩那般。 他很累了，声音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如今的北陵，内忧外患，想将它吞占的人，大有人在。” 北陵地大且物博，因为自己的纷乱，此时就像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啃上一口。 “别慌，父皇还需要我这把利刃，去替他打天下，如无必要，他暂时还不会动你。” 哪怕，父皇的确想将她除去，但也不敢轻易动手。 “那什么选妃大会，本王岂会在意？不过是个笑话！” 他的声音，又沙哑了几分，最后，越发含糊：“若将本王逼急了，本王就将北陵拿下来，自己称王……” 他睡着了。 若不是人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下，这种大逆不道轻佻的话，大概是不乐意说的。 就算心里如此想，他也不爱说出口。 看来，是真的累坏了。 顾云汐也很累，此时却莫名有些睡不着。 北陵女皇病重，岌岌可危……为何忽然间，感觉到很不安？ …… 顾云汐在宫里住了半个月。 这半个月里，她每日都在给容妃治疗。 容妃这次寻死之心非常强烈，哪怕顾云汐将她的命硬生生从鬼门关拖回来，她也还是一心求死。 顾云汐没见过这么难治的病人。 最后，还是她趁着无人的时候，在容妃的耳边小声说：“你再不醒来，我就要去祸害你两个儿子了。” 说来神奇，那天晚上她跟容妃说了许多要如何害她两个儿子的话之后，第二日，容妃醒了。 容妃醒了，顾云汐也该走了。 所以，那天一早，她和御医们聊了半个时辰，将接下来的治疗方式交代清楚之后，顾云汐就离开皇宫，回了玄王府。 可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留在宫中与世隔绝了半个月，皇城内外，竟已经起了翻天覆地的变故！ 第787章 北陵，一个神奇的国度 玄王要选妃，整个大陆都沸腾了。 “各国的公子都来了，还有皇子，据说皇上有意要给琉璃公主选驸马，当然了，如果是皇子的话，那八公主就得要嫁过去了。” “不过，公主是金枝玉叶，皇上要选，多半是选个皇子。” 小铃铛想了想，叹了一口气：“看样子琉璃公主多半是要远嫁他乡了，以后想要回来见见亲人，好难。” 这就是身为女子的悲哀。 一国公主，生来就已经不是一般人家的姑娘能比的高贵，可她们依旧是摆脱不了这样可怕的命运。 “那位琉璃公主我也见过，人长得虽然不说有多绝色，但也算得上好看，而且性子温和，看起来几好相处。” “可惜了，这么好的姑娘，年纪轻轻的就要远走他乡，这一走，毕生只怕难再回来一趟了。” 顾云汐抽空看了小铃铛一眼。 小铃铛在给她收拾药材。 这张小嘴儿，似乎一刻都不得闲：“王妃，你说，连公主都不能幸免于难，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姑娘，是不是……” “哎呀，我是说，我这样普通人家的姑娘，王妃你不一样，你这辈子都已经幸福了。” “听你这话的意思是，你也想寻找自己的幸福？”顾云汐白了她一眼。 小铃铛吓得差点要两眼一翻晕过去。 “可别！王妃，你别不要我啊！你让我一辈子跟在你身边吧！我才不要嫁人，很可怕的！” 顾云汐哼了哼：“就你这张不知天高地厚的嘴，跟在我身边，也不知道几时会祸从口出连累我，我留着你做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小铃铛赶紧摇头，向她保证：“这不是只有我们俩嘛！若是有其他人，我定不会乱说话。” 不过，小铃铛想了想，又有些泄气了：“皇上这是摆明了想让王爷娶个邻国的公主，王妃，你……这事，你怎么看？” “我还能怎么看？皇上不杀我，难道我不是就该感恩戴德了吗？” “得了吧！王妃你才不是如此容易认命的人，就别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 “不过么……”小铃铛想想，还是有些不甘心：“听说，明日一早，西陵和东陵的公子皇子都来了，连玄王爷都要亲自出城去迎接。” 这排场，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听说北陵也来人了，但是来的是公主，不是皇子。” “对了，你知道北陵吧？一个很神奇的国度，据说，皇帝是女的。” 北陵，是整个大陆最神秘的地方。 尤其是对于姑娘们来说。 女人可以当皇帝，还可以当官，甚至就连行军打仗的大将军，至少一半都是女的。 这不是女人的天堂吗？ 顾云汐手里的活儿停了下来，看着她：“北陵？” “对呀！王妃也听说过北陵是不是？” 总之，是个女子，都会向往北陵。 试想一下，身边的人不再以男子为尊，女子也能做男子才能做的事情，而不会被骂抛头露面，不会被指责不守妇道。 更不会被处处打压！ 这样的人生，该有多爽！ 顾云汐心里，却莫名涌动起什么。 她忽然问道：“若我想知道北陵皇族的事情，我该去哪里打听？” 第788章 三公主，蓝楚 论打听消息的功夫，小铃铛认了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就连顾云汐都没想到，小铃铛竟然还有如此一项隐藏功能。 一个时辰之后，顾云汐坐在了闹市一角的一家茶楼雅座里。 对面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看起来有点像文人，不过，是个没钱的文人。 “姑娘，这位公子叫文殊，三年前还是廷中官，被贬之后就在街头说书。” 小铃铛介绍道：“他对各国的历史和现况，了解的不少。” 顾云汐看着文殊，打量了片刻后，才道：“廷中官，每年仅有三两人能胜任，且个个都是通古知今的能人异士……” “能人尚且可以沾个边角，异士这二个字就不知从何而来了。” 这个叫文殊的男子，虽然身上的衣裳很旧，但却干干净净，气质清爽。 甚至，有一种雅士的风范，却又没有顾云汐脑海里想象的文人的小家子气。 总之，第一眼看到，顾云汐就很喜欢，很欣赏。 “你对北陵皇族的事情，知道多少？”她问。 “姑娘不问我为何被贬？”文殊问道，似乎有些讶异。 “为官再好，却多半得要选择站位，若是不愿意趋炎附势，站中间者，多数没什么好下场。” “要么自己辞官归农，要么犯事被贬，若是犯了事被贬，只怕也落不到先生你现在如此逍遥自在的结果。” 所以，这个文殊是自己辞官不干，而不是被贬的。 文殊看着顾云汐，眼底闪着几分激动。 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了。 世人都说他是被贬的，只有眼前这姑娘，说他是自己辞官。 就这台面上，已经给足了他面子。 文殊叹了一口气，道：“姑娘蛊惑人心的本领，高！” “我倒也没有必要蛊惑先生你，只是希望先生可以将知道的事情，不隐瞒告知，当然，先生要的酬劳，我定会给的充足。” “所以，姑娘想知道北陵皇族什么事？”文殊问道。 顾云汐看了小铃铛一眼。 小铃铛会意，走到雅座入口处，守着。 顾云汐这才小声问道：“听闻北陵的国君是女子，那么我想知道，这位国君以及她儿女的情况。” “北陵女皇陛下，如今六十多岁的高龄，因为当年一战受了伤，长年身子不好，最近，听闻还在病重中。” “至于她的儿女……女皇陛下膝下并无皇子，只有三位公主。” “长公主蓝天风，二公主蓝四海，如今都是手握兵权，每一人手里的兵权虽不如女皇陛下强大，但若是两人联手，兵力足够与女皇陛下抗衡。” “所以如今北陵的情况很不乐观，内忧不断，又因为陛下病重，别国也在对北陵虎视眈眈，外患也是严重。” “三公主呢？”顾云汐心里，莫名有些紧张。 他只说了大公主和二公主，对三公主，为何只字不提？ 文殊将杯子拿起来，喝了口茶水，才继续说：“三公主在十几年前就病死了，没什么好说的。” 顾云汐心头一紧，下意识问道：“当真是病死的？” 第789章 十八年前 顾云汐的话，让文殊又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之后，他才笑道：“当然不是。” 顾云汐下意识揪住自己的手指头，虽然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但她的呼吸还是忍不住乱了： “先生知道什么？还请如实告知。” 文殊瞅着她看似平静，实则暗藏波澜的眼眸，好一会，才道：“听说，是被秘密处死的。” 顾云汐发现自己心脏跳得更加厉害。 “先生，可否多说说这位三公主的事情？” 文殊想了想，才道：“这位三公主，叫蓝楚，据闻，十五岁之前还是个资质平庸的人，十五岁那年，一战成名，从此，成了百姓心中的战神。” 十五岁的战神……顾云汐向往不已。 就连站在雅座入口的小铃铛，莫名也开始崇拜了起来。 文殊继续道：“她非常得女皇陛下的欢心，仅仅一年的时候，让女皇陛下十分欣赏，有人猜测，陛下要选三公主为继承人。” “但不知为何，三公主忽然要谋害陛下，被当场捉拿，人证物证充足，就连陛下都相信了这个极度聪明的女儿想要害自己。” “可陛下不忍心将她处死，便命人关起来。” “但后来，三公主被人救走了，陛下似乎也没有派多少人去追捕，仿佛有心要放三公主离开。” “从此，北陵皇族再没有三公主的消息，宫里宣称三公主患病不治，英年早逝。” “当然，这些都是无凭无证的，姑娘可以当成是野史来听听，这位三公主，未必不是真的病逝，在下无法保证所听到的都是事实。” “只是姑娘想听，在下给姑娘说说罢了。” 顾云汐一直低垂眼帘，看着自己桌上那杯茶水。 茶水早就凉透了，她依旧一句话没说。 文殊给她将茶水倒去，重新添了一杯温热的香茗。 不催她说话，也没有任何疑问，就让她自己思考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忽然问道：“三公主被冤枉谋害女皇陛下，是哪一年的事情？” 冤枉！ 文殊看着她，眼底有几分讶异。 她什么都不知道，看着这年纪，那年三公主出事的时候，她大概还没有出生。 为何就已经主动性用到了“冤枉”这两个字，还用如此肯定的口吻说出？ 但文殊没有多想。 他只是收她钱财，知无不言罢了。 文殊道：“盛旭三十一年，也就是……十八年前。” 顾云汐手一抖，刚拿起来的杯子从指尖滑了下去，哐当一声，茶水溅的到处都是。 文殊吓了一跳，赶紧执起自己的袖子，给她桌上擦了擦。 小铃铛也忍不住回头看了眼，但王妃让她守在这里，她没敢走开。 文殊看着顾云汐。 这姑娘脸色逐渐苍白，指尖也在颤抖。 他心里莫名有些不安，想问，但自觉雇主的事情，自己不该多问。 只能给顾云汐时间，让她自己冷静下来。 顾云汐却无法冷静。 十八年前！ 如果，三公主蓝楚真的就是蓝凌，那么，十八年前她被冤枉，辗转逃亡到南陵，躲在将军府里生子。 那么，她生下来的孩子，今年，正好十七岁！ 而她，马上就十七了！ 第790章 王妃，和北陵皇族有什么关系？ 蓝楚，有没有可能，真的就是躲在将军府将顾云汐生下来的蓝凌？ 如蓝凌就是北陵三公主蓝楚，那么她，就是北陵皇族的后人！ 顾云汐的指尖，颤抖过后，一阵冰凉。 “姑娘……”文殊见她脸色越来越不好，忍不住关心了句：“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 守在入口的小铃铛也紧张地回头看了好几回。 王妃的脸色，苍白如纸，也不知道是受到了什么打击。 就连小铃铛都很怀疑，北陵皇族的事情，跟王妃有什么关系？ 为什么看起来，王妃就像是北陵皇族里头，落难遗留在外的金枝玉叶？ 呸呸呸，这怎么可能？ 若真是如此，王妃还如何与王爷成亲？ 这里头，牵扯太多东西了！ 小铃铛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大白天的，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没事。”顾云汐整理好情绪，多余的神色，她收敛起来了。 “文殊先生，请问如今在哪里高就？”她问道。 文殊笑得有些不自在：“闲云野鹤一个，也就靠着这张嘴，在街头闹市混口吃的。” “先生故居何在？” “遥远的边陲小镇，家中已无别个。” “那先生，可愿意为我做事？” 顾云汐取出来一张早就准备好的银票，推到他的跟前。 文殊一看，立即摇头：“姑娘，今日要我说的事，我已说完，不值这些。” 他赶紧将银票推回去，钱太多，他拿着不安心。 “我知道先生有许多渠道，能打听到消息，不过，想必要打听消息就必须得要花钱。” 但关键是，若没有这些门路，一般人想要花钱，这钱还不知道如何花出去。 那些门路，都是为各国皇族提供消息的，没有人脉，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到消息。 顾云汐看着她，道：“先生，这些钱，你先拿着，不够我再想办法。” “姑娘这是想要在下做什么？” “先生的佣金，暂时还是按照先生当廷中官的月奉来给，若是以后我钱更多了，自然也会提高先生的待遇。” “可我……” “先生放心，我只是要打听消息，不需要先生再做别的事，当然，有时候为了打听消息，让先生到处奔走，那很寻常，先生需要有心理准备。” “那是自然！”这天底下，哪里有坐在家里就能收到最新消息的？ 文殊心头，有些激动。 好歹，也算是找到一份差事了。 他笑着说：“那，太多了，我全家就我一口人，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姑娘想让我做事，这佣金，我收一半已足以。” 一半，也足够他吃吃喝喝潇洒过日子了，还是很潇洒的那种。 “以后姑娘想要什么消息，尽管来找文殊便是。” 两人约定好以后通信的记号后，文殊拿着银票走了。 顾云汐和小铃铛后一步，从茶馆离开。 平日热闹的大街，今日似乎安静了许多。 今日无数的老百姓都去了城门处，据说各国的皇子公主到了，大家都抢着去看别国公主皇子的派头。 这会儿街上，人并不算很多，偶有几个孩童在一旁玩耍。 小铃铛忍了好久，终于忍不住道：“王妃，王爷今日……亲自出城去迎接他们呢！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到底来了些什么……大人物？” 第791章 玄影，被个姑娘骑着 “你是想去看看，到底来了些什么美人，有没有可能勾去玄王爷的魂魄，是吗？” 顾云汐一眼就看穿了小铃铛的心思。 小铃铛没好意思承认。 但她心里的确是有些慌。 今日不知道会来多少邻国的公主郡主，也不知道这里头，有多少是绝色美人。 虽说他们家王妃的确是小铃铛见过的所有女子中，长得最好看的一个。 但，男人呢，谁知道会不会见一个爱一个？ “姑娘，我们去看看吧！”小铃铛又轻轻摇了下顾云汐的手臂。 顾云汐无奈，也没有答应什么，就被她拉着往城门的方向走去。 但这里离城门，太远了。 刚走了没多久，小铃铛就急了：“王……小姐，要不，我们去找匹马儿吧？” 可没想到，话还没说完，忽然间就听到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还有，女人们尖叫的声音。 “啊……” “撞人啦！啊啊……” 当中，掺杂着一个姑娘的尖叫：“停下，快停下！快……啊——” 大街一头，一个小男孩站在路中间。 而大街的另一端，一匹马儿正在横冲直撞，分明对马背上的人不满，在闹脾气。 “危险！”顾云汐脸色大变，想都不想，一跃而起掠了过去。 那马儿冲过来的方向……分明是对着小男孩在撞过去。 孩子愣愣地，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坏了，愣在原地完全没有半点反应。 “啊……”眼看着，马儿就要撞上小男孩。 顾云汐虽然在发现的第一时间就赶过去，可她轻功有限，根本来不及营救。 周围所有人都吓得尖叫了起来。 马儿的速度太快，这孩子，躲不过去了！ 千钧一发之际，顾云汐终于看清楚了什么，忽然大喝了一声：“玄影，停下来！” 那马儿长嘶一声，马蹄一收，竟神奇地停了下来。 暴风闪电一般的速度，说停就停，简直匪夷所思。 虽然没有撞上小男孩，可因为速度太快，带来的一阵疾风迎面扑来，也将小男孩扑倒在了地上。 更可怕的是，马儿停下的速度太快，马背上的姑娘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 一声尖叫之后，从马背上飞了出去，扑通一声，撞在了前头一个摊子上。 那摊子被她砸得稀巴烂的，周围的百姓纷纷避让。 倒在地上的男孩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哇的一声哭得凄凉。 顾云汐快步过去，执起小孩子的手腕，给他把脉。 脉象平缓，一点事都没有。 只是被马儿带来的那阵劲风给扑倒了。 “没事了，别哭。”顾云汐扶着他站了起来。 不远处，一个女子冲了出来，哭哭啼啼的：“宝儿，宝儿……” “娘——”小孩子也哭着冲了过去。 那女子抱上了自己的孩子之后，回头感激地看了顾云汐一眼，便抱着儿子走了。 顾云汐看了马儿一眼，分明就是玄影！ 玄王爷的马儿，为何会被一个姑娘骑上？还在街上横冲直撞了起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影走到顾云汐的跟前，蹭了蹭她的肩膀。 顾云汐瞪了它一眼，有些不高兴：“为何在街上乱跑？会撞到人的知道不？” 玄影轻轻嘶鸣了一声，像是委屈，又像是很乖巧的样子，再次蹭了蹭她的肩膀。 顾云汐这才将玄影的缰绳牵在手中，朝着那个被砸烂的摊子走了过去。 第792章 那一身白衣，绝色无双 “小姐！”小铃铛终于追了过来，气喘吁吁跑到顾云汐的跟前. “小姐，她……”她也回头，看着那堆被砸烂的木头摊子。 顾云汐牵着玄影走了过去。 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跌倒在摊子里头的那个姑娘，身后的大街一角，就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冲过来的人，是燕一。 看到顾云汐，燕一一阵愕然：“王……九儿姑娘，为何在此？” 燕一从马背上一跃而下，走到她的跟前，态度恭敬。 他的身后，又有几人在赶来。 只是这次，顾云汐一看，神色瞬间凝固了。 那个马背上的男子，一身素白的衣裳，衣袂飘飘，发丝轻扬。 竟好看得出尘脱俗！ 他一出现，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彻底失去了颜色那般。 说不出的好看！安静！绝色无双！ 沐祈年。 不，他现在以这个姿态出现，身后跟着好几个侍卫，这身份，分明是楚东奕。 见她看着沐祈年发呆，燕一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往前一步，挡了顾云汐的视线，燕一轻声道：“九儿小姐，他是西陵三皇子，这次来南陵皇城，除了护送西陵七公主前来参加王爷的选妃会，还……” 燕一沉默了下，才继续道：“也是有意来见见八公主。” 顾云汐收回目光，点了点头。 燕一是在提醒她，身份有别，而她现在，是顾九儿，不是顾云汐。 沐祈年策马走到两人的跟前，马儿停了下来，他翻身下马。 那翩然之姿，让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看得一阵目瞪口呆。 尤其是姑娘们，一个个的，几乎都看傻眼了！ 他们南陵有玄王爷和离王爷，可眼前这白衣男子，却又和两位王爷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但却同样的，俊逸无边！ 沐祈年从马背上下来之后，目光落在顾云汐身上。 燕一立即往前一步，道：“这位，是顾九儿小姐。” 沐祈年没说话，视线从顾云汐身上收回，之后，立即快步朝那个被砸烂的摊子走去。 身后两名侍卫在杨一的示意下，赶紧过去救人。 很快，一个姑娘被侍卫从烂木堆中扶了起来。 跌跌撞撞的走到沐祈年的跟前，小心翼翼唤了声：“三、三皇兄。” 虽然看起来受了点伤，但也不过是轻伤，万幸脸上没有挂彩，就是头发乱了些。 有些朱钗，从头上掉了下来，也不知道落在什么地方。 长发落下一缕，乱糟糟的，还有些脏。 摔得这么狠，竟然一点事都没有，看起来，也是个高手。 沐祈年只是冷漠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燕一立即给顾云汐介绍：“九儿小姐，这位是西陵的七公主。” 闻言，七公主楚灵幽的目光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下一刻，她脸色大变，怒道：“就是你让马儿停下来，害本公主被甩出去的？” 顾云汐没说话。 燕一正要解释：“七公主，这位是……” “本公主管你是谁！敢欺负本公主，本公主岂会放过你！” 唰的一声，楚灵幽从腰间将长鞭抽了出去。 手一甩，长鞭鞭尾被甩在地上，顿时发出啪的一声，清脆的敲打声。 “看鞭！”楚灵幽手一扬，那长鞭的鞭尾，立即朝着顾云汐卷了过去。 第793章 它不会伤害你 眼看着楚灵幽那根鞭子，就要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顾云汐却只是看着她的鞭子，若有所思，一点反应都没有。 燕一和小铃铛都吓坏了。 小铃铛差点要尖叫，燕一已经随时准备好要出手相救。 至于沐祈年，仿佛只是个局外人，冷眼看着这一切，毫无反应。 就在燕一即将要出手的时候，楚灵幽竟然手腕一紧。 又是啪的一声巨响，那条鞭子被收了回去，在地上狠狠抽打了一下。 之后，唰的一声，又回到了楚灵幽的腰间。 楚灵幽瞪着顾云汐，不悦道：“你为何不躲？” “我想看看七公主的鞭子，杀伤力有多大。” 顾云汐浅笑，目光始终盯着她腰间的长鞭：“这鞭子的鞭尾是特制的？有暗扣？” 楚灵幽看了看自己的鞭子，才又看着她，最终点了点头：“是，一旦锁上，就不会轻易从腰间脱落下来。” “取出的时候，如何将暗扣打开？”顾云汐又问。 楚灵幽虽然不知道这女子为何一眼就能看穿自己鞭子的秘密，但她对自己的长鞭，是十分喜欢的。 看到有人跟自己一样的感兴趣，楚灵幽的兴致也来了。 “我拿鞭子的时候，鞭头上有一个按钮，只要轻轻一摁，暗扣就会被打开。” “可否让我看看？”顾云汐往前一步。 小铃铛顿时紧张了起来：“小姐！” 燕一也一副防备的姿态，生怕楚灵幽会忽然对顾云汐出手。 楚灵幽有些迟疑，这鞭子，毕竟是自己最喜欢的一根。 可，难得遇到知音，她又十分的想拿出来显摆显摆。 最后，虚荣心更胜一筹，楚灵幽将鞭子唰的一声取了下来，递到顾云汐的跟前。 顾云汐双手接过，看了好一会后，忽然手一甩。 那鞭子唰的一声，竟牢牢扣在了她的腰间。 “好厉害！”顾云汐看得两眼发光，又是手一扬，和楚灵幽一样，轻易就将鞭子取了下来。 “好鞭！” “是我三皇兄送给我的！”楚灵幽顿时笑得眉眼弯弯的，一副得意的姿态：“这暗扣，便是我三皇兄做的，只是一般人看不出来。” 而眼前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没想到，竟然一眼能看穿！ 这姑娘也是个厉害的！ “三皇子么？”顾云汐抬头，迎上沐祈年的目光，笑道：“若是在鞭尾加上一道装置，在甩鞭子的同时能发出银针，杀伤力就会更大。” “发出银针？”楚灵幽想都不敢想。 “就是利用你现有的按钮，再加一个装置，那银针可发可不发，需要的时候发射银针，杀敌的能力就会更大。” “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楚灵幽一下子就被她的想法给吸引了！“姑娘，可否详细说说？” “我需要一些图纸，要不，七公主随我回府一起研究？” “好！”想都不想的。 顾云汐唤了声：“玄影。” 玄影立即冲了过来。 看到它，楚灵幽顿时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惊慌失措道：“别过来，我可不敢碰你了！” 顾云汐却牵着缰绳，一跃上马，还俯身朝楚灵幽伸出手：“别慌，它很乖的，不会伤害你，上来吧。” 第794章 新仇旧恨，该好好清算了 楚灵幽犹豫了好一会，才走了过去。 燕一很想提醒一句，玄影至今，只让一个女子靠近。 那个人，就是顾云汐。 不过，这位西陵七公主也是真的厉害，骑术超群。 若不是碰到玄影如此强悍的烈马，换了稍微差一点的马儿，她刚才一定能驯服。 “其实它是个乖宝宝，只是你们都将它恶魔化罢了。” 顾云汐摸着玄影的鬃毛，柔声说：“我要带这位妹子回去忙点事，你别闹，听话。” 玄影轻轻嘶鸣了声，听起来，好像真的很乖的样子。 楚灵幽还是有些慌，犹犹豫豫地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顾云汐拉了她一把，楚灵幽立即一跃而起，这次，终于安安稳稳坐在了玄影的马背上。 “燕一，帮我带小铃铛回来，多谢了。” 顾云汐牵着缰绳，一夹马腹：“玄影，回府。” 玄影嘶鸣了一声，猛地冲了出去，转眼不见了影踪。 被留下的小铃铛一阵不安，燕一也有些错愕。 最后，才对沐祈年倾了倾身：“抱歉，三皇子，我们家九儿小姐……” “本皇子见过贵国皇上后，会亲自登门将七皇妹接回来。” 沐祈年说完，一跃上马，带着杨一和几个侍卫朝皇宫的方向走了。 燕一顿时觉得一阵头麻。 怎么这难缠的家伙刚来，就给他机会和王妃先碰上了？ 虽然沐祈年不动声色，甚至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曾问过，但燕一知道，想要骗过他的眼睛，谈何容易？ 楚灵幽跟着王妃回了王府，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未必不是和沐祈年一起，另有所图。 燕一心头掠过一阵不安，立即看着小铃铛道：“快！先回王府。” “……好，好！”小铃铛这才反应过来，后知后觉，赶紧上了侍卫的马儿，跟了上去。 ……不远处的大街上，沐祈年座下马儿的速度，却渐渐放慢了下来。 杨一一直策马走在他的身旁。 主人慢下来，他也赶紧放慢了速度。 “少主，是不是觉得……那顾九儿……” “你当真相信她是什么顾九儿？”沐祈年冷哼。 杨一没见过顾九儿之前，不敢下定论。 如今见到了，自然也就不信了。 那不就是顾云汐本人吗？ 还说什么离王妃的脸被毁了！ 不过，杨一还是有些不安：“少主，属下打听回来的消息，顾九儿和离王妃，的确是实实在在一起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 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完全分不出彼此！ 大家说得煞有其事，不可能是假的。 “少主，要不要先去看看离王妃，再下定论？” 杨一知道离王妃对少主来说，意义有多重要！ 少主被离王妃伤了回去后，一直到现在，就不曾笑过。 他心头始终放不下。 听闻离王妃被毁，出现一个什么顾九儿，少主立即就要赶来，可见，他对这件事情有多在意。 如今相见，两个人却平静得让杨一怀疑人生。 “明知道那个离王妃是假的，为何还要去看？” “少主不看一眼，当真能确定？”杨一还是有些疑虑。 沐祈年却只是冷冷哼了哼，不作回应，策马走了。 顾九儿？ 很好！ 将他伤得体无完肤，赶他走还想要他的命！ 如此重创了他之后，再见，竟然能平静如水到这地步！ 顾云汐，你，好狠的心！ 这次，新仇旧恨，该好好清算一番了！ 第795章 他的确，为她付出很多 今夜宫里设宴，小铃铛给顾云汐准备了一套华丽的宫廷服。 顾云汐却一直兴趣缺缺。 “王妃，我都去打听过了，这次来了十几位叫得出名字的公主，阵容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虽然王妃你天生丽质绝色无双，但架不住人家背后有势力啊！” “王妃，我可不是嘴碎，只是想给你分析分析眼前的利弊。” “若是玄王爷脑袋瓜再清醒一点，他才发现，只要和其中一位公主联姻，对自己将来登基的路，将会有很大的帮助。” 小铃铛见她对自己的话始终没什么反应，她无奈叹了一口气，才道：“王爷目前看来，有点……嗯，感性，可他一向是冷、冷血理性的。” 在主人背后说主人的坏话，随时都会被砍掉脑袋，祸从口出嘛，小铃铛其实不是不知道。 但在小铃铛的心里，顾云汐是她唯一真正的主人。 所以，就算明知道自己说的话随时会惹来杀身之祸，小铃铛还是要提醒顾云汐。 “王妃，我们没有人能知道，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专情，能到什么地步。” “最关键的一点是，王爷就算和其中一位公主联姻，他依旧可以将王妃你留在身边，这对一个男人来说，是鱼与熊掌可兼得的。” 顾云汐终于抬头，看了小铃铛一眼。 她笑道：“其实你是个很明智的姑娘。” “王妃别取笑我了，我只是怕王妃吃亏。” “我知道，我也明白你说的话，但凡他理智一点，我也只配当一个妾室。” 小铃铛动了动唇，想说什么，可想了想，最后也只能点了点头。 事态其实已经很严峻了，只是，王妃身上总有一股清闲淡雅的气息，让人感觉不到气氛的紧张。 “王妃，你真的不在意吗？”小铃铛到现在，依旧是不明白顾云汐心里真正的想法。 她小声道：“难道王妃没有感觉到，自从容妃娘娘自尽，差点……差点没了之后，玄王爷整个人的气场好像也……变了些？” “你是说，他比从前更加沉郁理智了？”顾云汐眼底掠过一抹幽暗。 “所以，其实王妃你自己也感觉到了，是不是？” 当一个人经历过至亲至爱的人差点死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他的想法，或许真的会改变。 若是一意孤行，容妃未必不会再死第二次。 王爷心里，是不是也会慌？ 王爷是真的很爱很爱容妃娘娘的，就连小铃铛都看出来了这点。 “王妃，我知道你和容妃娘娘一向不对，但若是王妃真的想和王爷在一起，容妃娘娘那边……王妃你也还是要处理一下关系。” 小铃铛的话已经说的很委婉了。 不是什么处理一下关系，而是，讨好。 顾云汐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道：“给我上个淡妆吧。” 玄王府的马车在外头等了好久，终于等到顾云汐上车。 入宫的路上，顾云汐其实也想了很多。 不管将来是不是会留在玄王府，至少过好当下。 君夜玄的手段和方式她未必喜欢，但最近，他确实为了她，承受了太多。 顾云汐只是没想到，刚进宫，还没来得及去御花园，便在通往御花园的小道上，看见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第796章 当真，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顾云汐追了过去。 小铃铛不过是一个转眼的工夫，竟然就跟丢了。 顾云汐一路跟着前头那道身影，那身影十分的眼熟，最关键的是，她看起来，不太对劲。 很快，那道身影就在假山后蹲了下去。 顾云汐慢步向她走去，还没靠近，便听到了凄凉的哭声。 她无声浅叹，站在假山后，等对方哭够了，她才轻声道：“是谁欺负你了？” 君琉璃被吓了一跳，猛地抬头。 看到顾云汐那张脸，下意识唤了声：“五皇嫂。” 可她很快就脸色一变，急了：“你……你是顾九儿。” 她站了起来，瞪着顾云汐，又急又气，还带着一丝丝的不安和惶恐。 “你……我没事，不用你管！” 刚才叫五皇嫂的时候，态度分明是很友好的。 可当意识到她是顾九儿时，就讨厌起来了。 是啊，玄王爷为了她，毁了“离王妃”的脸，谁能不讨厌她？ 但顾云汐并没有在意，依旧看着她脸上的泪痕，道：“是不是不想联姻？” 君琉璃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十分的僵硬。 悲伤，绝望。 最后，用力一抹眼泪，转身跑了。 顾云汐原本不想理会，但她情绪似乎一直不太稳定，她犹豫片刻之后，还是跟了过去。 没想到君琉璃竟然跑到湖边之后，一头朝湖里跃下去。 这小丫头，平时看着温顺乖巧的，性子竟然如此刚烈！ 顾云汐吓了一跳，快步追过去，可，为时已晚！ 眼看着君琉璃就要跳入冰冷的湖水里，可就在这时候，一道素白的身影掠过。 仿若蜻蜓点水那般，那道身影在湖面上，足尖轻轻一点，轻易就将即将落水的君琉璃拎了起来。 两人在湖面上掠过，转眼，回到了湖边。 “放开我，你……”君琉璃抬头，用力挣扎。 可当她看清楚眼前男子一张脸的时候，竟一瞬间，目瞪口呆，连挣扎都忘了。 最后，还是那男子将她松开。 君琉璃顿时失去了重心，跌倒在地上。 人却依旧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白衣男子，眼神有些呆滞。 顾云汐走了过去，倾身问道：“可有受伤？” 君琉璃目光依旧落在白衣男子身上，有些茫然地摇摇头。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这才抬头，看着白衣男子，轻声道：“多谢三皇子出手相救。” “本皇子救的人不是你，你为何要说多谢？” 沐祈年冰冷刺骨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愣愣哼了哼：“若是替她来说，可你并非离王妃，也非玄王妃，与她非亲非故，何来的资格替她说谢？” 顾云汐知道，这家伙心里一肚子怨恨，说话自然也不会好听。 原以为他只是在赌气，但他看她的眼神，恨意似乎真的有些浓烈了。 也不知道为何恨她恨到这地步，就好像，她曾经差点杀了他似的。 不就是将他赶走吗？至于？ 她无奈，只好轻声道：“她是我们南陵的八公主，我身为南陵的子民，自然得要感激阁下对八公主的救命之恩。” “所以，除此之外，再无话要跟本皇子说？” 沐祈年往前一步，浑身寒气，直面而来：“当真，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 第797章 你还真是够狠 对他无情，赶他离开，这些，沐祈年还能勉强接受。 毕竟，他当时离开，回西陵皇城，对他来说其实是最好的决定。 只是，心有不甘。 可为何，在他都决定离开不再纠缠的时候，还要来刺他一刀，还想要他的命？ 一想到她刺在自己身上那一刀，沐祈年看顾云汐的眼神，就变得十分的冰冷。 带着浓得化不开的恨意。 “你到现在，都不愿意给我一个解释？” 只要她解释，只要她能找到说服他的说辞，他都可以努力强迫自己去接受！ 她是不是有苦衷？ 是不是被控制了？ 是不是君夜玄逼的她？ 但顾云汐只是后退了半步，淡淡道：“三皇子认错人了，我是顾九儿。” “顾云汐！” “我真的是顾九儿。”顾云汐扯了扯唇，扯开一抹绝美的笑意：“他们都说我比离王妃好看，难道，三皇子你也看上我了？” “你！”沐祈年的胸膛，不断在起伏。 他忽然伸出手。 顾云汐吓了一跳，仿佛被惊吓到一般，用力一掌推了出去。 沐祈年没有半点要躲避的意思，那一掌，直直落在他的胸膛上。 伤不了他的身，却伤了他的心，因为，她用尽全力。 “你还真是……够狠的！” 他忽然一摆手，长袖一挥。 顾云汐和君琉璃都只看到一抹白影掠过，转眼间，视线里再也没了沐祈年的身影。 顾云汐有些无奈。 她的确是用尽了全力，是因为知道，自己用尽全力也伤不了他。 但若非如此，这家伙会不会又觉得，自己对他余情未了，手下留情？ 到时候，不知道又会扯出多少纠缠。 “他……是谁？”君琉璃的声音忽然响起，有点小心翼翼的。 顾云汐的思绪被她扯了回来，看着她。 君琉璃对她依旧有几分防备，总觉得，这个女人不是好人。 “他是西陵三皇子，楚东奕。”顾云汐道。 “他……也是来提亲的吗？”君琉璃问道。 提亲？这个，顾云汐不清楚。 不过，这次除了各国公主来参加玄王爷的选妃，似乎，也有不少皇子来提亲。 毕竟南陵国君也提了一嘴，想要将八公主出嫁联姻。 虽没有明面上的说辞，但大家心知肚明。 若是谈妥了，那便也正好将公主出嫁了。 顾云汐抿了下唇，随口道：“或许……是的吧。” 君琉璃咬了下唇，低垂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云汐回头看她的时候，竟看到她两颊绯红。 这小丫头动心了。 但祈年只怕……算了，多说无益，至少，现在不寻死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回去吧，回去看看那些皇子们，未必没有你喜欢的。”顾云汐转身，走在前头。 君琉璃迟疑了下，还是忍不住追了上去：“你……你认识那位三皇子？” “不是，他多半是认错人了。” “哦。”君琉璃点了点头，又想到什么：“你……刚才是想救我？” “不是，我是个坏人，我怎么可能想救你？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 “不是的，我看到你刚才冲过来，你想救我的。” “……”顾云汐有种无语问苍天的无力感。 这姑娘，该说她太单纯好，还是太蠢？ 君琉璃又追了上去：“你……你让四皇兄毁了五皇嫂的脸，是不是……是不是有苦衷？” 顾云汐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我让玄王爷毁了……离王妃的脸？” 她几时，成了始作俑者？ 第798章 都是她害的 君琉璃被顾云汐瞪了一眼，顿时缩了缩脖子，有些畏惧。 “大、大家都这么说……” 顾云汐揉了揉眉心，无力感油然而生。 没想到最后，没有任何人敢责怪玄王爷，就将所有的罪名，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人都是欺善怕恶的，不敢欺负玄王爷，就来欺负她这个祸国妖姬呗！ 果然顾云汐刚走进御花园，周围的人就开始纷纷议论了起来。 “就是这女人？”是男人的声音，虽然带着几分挑剔，但目光却是惊艳的。 “没错，是将军府的十小姐。” “还是个小姐？” “那不知道，说是玄王爷的人，但无名无分的，也就只能算是个侍女。” “一个假千金，无名无分跟在男人的身边，还勾引王爷祸害离王妃，能做出这种事情的女人，多半是低贱的出身。” “听说是玄王爷从巫穹救回来的一个难民。” “难民？这天底下，哪里如此美丽的难民？怕是窑子里带回来的姑娘吧？” “你这么一说，我看这姑娘身上风尘味也的确是很浓。” “没想到玄王爷竟然也好这一口！” “谁不好呢？你看她那双眸子，水汪汪的，简直勾魂。” “什么时候玄王爷玩腻了，没准，我们也能玩玩，哈哈哈……” 小铃铛看到顾云汐，立即跑了过来：“小姐，刚才都去哪里了，我到处都找不见人！” 现在看到顾云汐安然无恙，小铃铛才松了一口气。 但周围那些男人不怀好意的目光，却又让小铃铛火冒三丈。 这些人竟然直接在人家面前议论，说话的声音也不知道收敛一下，分明是故意说给王妃听的！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王妃才是真正的将军府小姐，才不是什么窑子出身的姑娘。 还有，玄王爷毁掉了假离王妃的脸，跟他们家王妃又什么关系？ 王妃事先都不知道！ “我嫌这里闷，到处走了走。” “那你也该叫上我……八公主。”看到君琉璃就走在顾云汐的身后，小铃铛赶紧变得谨慎起来，倾身行礼。 君琉璃没理她，只是看着顾云汐：“他们……他们那样说话，太过分了。” 但她身为女子，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只能安慰一下。 “顾……小姐，你别在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那你又知道什么？”顾云汐浅笑。 君琉璃努努唇，小声说：“我知道你不是坏人……” “琉璃！”不远处，君南庭快步过来。 看到君琉璃和顾云汐站在一起，君南庭脸色一沉，道：“母妃在找你，你在这里做什么？” 今日的顾九儿，完全就是所有人眼底的笑话。 琉璃和她在一起，就怕琉璃的名声也会被败坏。 母妃已经很生气了，各国的皇子世子都在看着呢！ “跟本王回去。”君南庭连看都不看顾云汐一眼。 如此嫌弃，只要不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 君琉璃还想说什么，却被君南庭一把拉走了。 看着他们走远，小铃铛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小姐，你别难过，他们只是不明白……” “外头盛传是我让玄王爷毁掉离王妃的脸，既然是这样，大家讨厌我也是正常。” 顾云汐没放在心里，正要朝御花园里头走去，却听到外头有人在说：“北陵的郡主来了！” 第799章 女子为皇的国度 北陵，一个神秘的国度。 虽然都在同一片大陆上，但去北陵的路得要经过一大片山脉。 这地形，就像是和其他三个国家被大片原始森林分隔开一般。 地理位置神秘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习俗和外头的人，也是差天与地！ 整片大陆，男尊女卑，就只有北陵一国例外。 在北陵，虽然为官为将的人里头，男子也占了一半的人数，但男子的地位整体不如女子崇高。 现如今，他们北陵的国君还是个女人。 当然，北陵历史上，也曾经有男子当皇帝，所以，女尊男卑倒也不是固定的。 国君这个位置，有能者居之。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其他国家的人都无法想象的国度。 毕竟，女子为官在别的地方已经很稀奇，女子为皇，那就更不可思议了。 再加上那片神秘的原始森林，就连高手也未必能顺利通过，一般人就更加难以从一端到达彼岸。 北陵与其他国家的人，便更是少有接触。 外头各国人士，对北陵都不甚了解。 但听有自己军队的大商队归来时所言，北陵，是个地大且物博的地方，人杰地灵，繁华盛世，仿佛遍地黄金。 于是北陵，又成了不少人向往之地。 如今听闻北陵女皇陛下病重，北陵内部纷争不断。 此时的北陵，早已经被各国盯上，谁都想分一杯羹。 这次北陵来的人，是谁？ 就连顾云汐也对此，十分的好奇。 御花园入口处，几道身影慢步走入。 两女一男。 为首的女子，一身玄衣劲装，精神奕奕，神采飞扬。 “这位便是大公主的小女儿，星月郡主？” “跟她走在一起的似乎是睿亲王府的二小姐，蓝明玉。” “走在最后的是睿亲王的小公子蓝慕言？长得还真是俊，不过怎么像个小姑娘那般走在后头？” 一行三人里头，竟然有两个是睿亲王府的小辈。 听说睿亲王和女皇陛下政见不一，睿亲王手里握着重兵，如今女皇陛下病重，将来这个天下会不会被睿亲王拥有，还是未知之数。 “难道，睿亲王府的明玉郡主和大公主府的星月郡主，都对玄王妃的宝座有兴趣？” “但听闻他们北陵的姑娘不外嫁，难道，要我们玄王爷嫁过去？” “你胡说什么呢？想让玄王爷嫁过去？疯了吗？被玄王府的人听到，非要砍掉你的脑袋不成！” 今夜是为给各国皇子世子公主郡主接风洗尘，同时也为玄王爷选妃，以及八公主选婿而举行的宴会。 宫里来了不少人，整个御花园，十分的热闹。 本国的许多公子姑娘，只要家里有些地位的，小辈都来了。 这万一被玄王爷选上，整个家族都能飞升。 又或者被八公主看上，那也是一个能当皇亲贵族的好机会。 顾云汐和小铃铛走在人群里，顾云汐的目光，也落在了北陵三位来宾的身上。 小铃铛小声说：“走第一那个叫蓝星月，是大公主的小女儿——对了，大公主，便是现在女皇陛下的大女儿。“ “走后面的是睿亲王的二女儿蓝明玉和小儿子蓝慕言，睿亲王是女皇陛下的亲弟弟。” 因为王妃关心北陵皇族的事情，所以小铃铛也赶紧恶补了一下相关的消息。 现在，她对北陵也是非常熟悉了，关于这次北陵的来使，她也打听过。 小铃铛凑近顾云汐，压低声音道：“王妃，我听说，这位星月郡主和明玉郡主，都是来竞争玄王妃之位的。” 第800章 要是王爷在，谁敢欺负她们？ “如今女皇陛下病重，睿亲王手握重兵，大公主和二公主不和，北陵皇族内部纷争不断，这个江山最后会落在谁的手里，暂时还是未知之数。” “现在对他们来说，若是能得到玄王爷的支持，不管是睿亲王还是大公主，都会如虎添翼，所以玄王爷这条大腿，谁都想抱。” “而对于玄王爷来说，不管是选明玉郡主还是星月郡主，都相当于得到了北陵半壁江山的支持。” 也就是说，不管选的是谁，都是强强联手，相辅相成。 小铃铛看着顾云汐，声音依旧压得很低：“王妃，这两位，你多注意着点。” 顾云汐只是看着北陵那三位，从他们进来，到他们从眼前走过，视线一直没有从他们身上离开。 看得如此专注，也不知道有没有将小铃铛的话听进去。 小铃铛虽然焦急，但王妃没在意，她也只能住嘴。 后来大家都进去了，顾云汐和小铃铛进去的时候，却被太监拦住了。 “你就是将军府那位十小姐？”那太监尖声细气的，脸色看起来也不太好。 小铃铛赶紧说：“我们是从玄王府过来的。” “胡说什么，男未婚女未嫁的，若是从玄王府过来的，那除了王爷和王妃，便只有随从，你们是玄王府的婢女？” “你！”小铃铛明知道这小太监是有意为难，但他说的也没错，男未婚女未嫁，的确是无名无分。 周围听到的人，有些窃窃私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笑话。 玄王爷可是整个南陵几乎所有适龄女子都想嫁的对象，谁跟玄王爷好，谁就要被妒忌讨厌。 顾云汐没在意，只是淡淡道：“那有劳公公指示。” 那小太监冷冷哼了哼，才道：“将军府姑娘的位置，在宴席下方外排，自己找去吧。” 他指了指下方外排的方向，便转身走了，一脸高傲。 小铃铛要气死了。 也不知道这小太监为何要故意为难他们家王妃，连内排的位置都没有，竟然安排在外排。 宴会两边是席位，席位分三六九等，将军府的位置在九等最末端不说，竟然还连末端的内排都没混到，而是在外排。 也就是说，是末端的末端，次要的最次！ 简直欺负人！ 小铃铛气得直跺脚，顾云汐却不在意，径直走到太监指的位置上坐下。 小铃铛更气的是，这位置再往后一点点，坐的就是歌姬舞姬了！ 这不明摆着要她们和歌姬舞姬坐在一起吗？ 小铃铛顿时坐立不安的：“小姐，我们……我们要不去找找王爷吧？” 也不知道玄王爷去哪里了，一整日都不见人。 要是玄王爷在，大家哪里有胆子欺负他们家王妃？ 顾云汐依旧是不在意，倒是一旁的歌姬舞姬们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听闻是玄王爷喜欢的姑娘，竟然沦落到和他们坐在一起的地步，真是罪过。 大部分的歌姬有意识离顾云汐稍远一些，让席位看起来，有一条道明显的分界线，将两边身份区分开。 小铃铛心里忍不住在浅叹。 这人，真的不能分三六九等，就算是歌姬舞姬又如何？ 人家的心肠，未必不比前头那些千金小姐干净！ 忽然，小铃铛眼前一亮：“王爷来了！” 第801章 竟然，和玄王爷一样的好看 消失了一整日的玄王爷终于出现了。 顾云汐也有一整日，未曾见过君夜玄。 应该说，最近，君夜玄都很忙。 她住在宫里为容妃治疗的时候，也不是每日都能见到君夜玄。 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此时玄王爷来了，当那道修长冰冷的身影出现的时候，整个会场，除了长辈大家都起来了。 就连那些邻国的皇子公主也站了起来，以示敬意。 可见，玄王爷的国际地位，有多高。 后君夜玄一步进来的，是君祺政。 “四皇弟，好巧。”君祺政长腿一迈，加快了步伐，和君夜玄走在了一起。 “大皇兄。”君夜玄不冷不热回应了声。 君祺政颔首，浅笑，目光在前方一众姑娘身上掠过。 “听闻今夜的宴会，各国的公主郡主还有众大臣家中待字闺中的姑娘们都来了，看来，大家对四皇弟你始终是趋之若鹜。” 君夜玄对此，没有半点回应。 倒是君祺政一直缠着不放道：“四皇兄，若皇兄没记错，那边的小丫头，是你玄王府的人？为何与歌姬坐在一起？” 君夜玄眸色一沉，脚步停了下来。 玄王爷一停下，大家瞬间屏住了呼吸。 他在看谁？ 歌姬舞姬？不，应该是，那个和歌姬舞姬坐在一起的姑娘，顾九儿。 小太监其实有些慌，那毕竟是玄王府的人。 但皇后娘娘很讨厌这个顾九儿，所以，大家也想在皇后娘娘面前，给皇后娘娘出一口气。 可如今，玄王爷在看着顾九儿…… 顾云汐抬头的时候，正好对上君夜玄的目光。 小铃铛也看到了，猛地松了一口气。 等王爷带王妃过去，在主位上坐下之后，看谁还敢乱嚼舌根，说王妃和歌姬一样！ 可小铃铛万万没想到，君夜玄只是看了顾云汐一眼，就迈步走了。 就这样，从她们视线里走过，没有半点停留！ 这算什么意思？ “小姐，这……”小铃铛惊得呼吸都乱了，又急又慌。 顾云汐只是垂眸，看着自己那张不起眼的矮桌。 桌上倒是有一杯茶水，但却已经凉透了。 可见这个位置有多不受待见，连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玄王爷，真的就这样走了！ 在场的姑娘们，认识顾九儿的，都忍不住集体松了一口气。 果然只是图一时的新鲜，如今，到了真正要选妃的时候，这种低三下四不入流的女人，哪来的资格到会？ 跟她一起参加这个宴会，都算是有失身份。 若不是为了玄王爷，谁愿意留下来？ 君夜玄走了，和君祺政一起走到主位两边，落座。 皇上还没来，大家如今还算是轻松。 会场上，各人虽不敢大声说话，却也在窃窃私语。 没多久，宴会入口处，又有两道身影走了进来。 “这位就是西陵三皇子？” “老天，这气质……太好看了！” “居然还有人和玄王爷长得一样的好看！” “可他和玄王爷是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沐祈年进来的时候，会场上果然又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 绝色美男子，任何时候，任何场地，都是焦点。 顾云汐没抬头看一眼，倒是渐渐，好像感觉到不少人的目光，正在向这边投来。 身后，是藏着什么大人物吗？ 她下意识回头，身后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小铃铛倒是有些焦急了，轻声道：“小、小姐，大家……大家在看你。” 第802章 我，不是你认识的她 看她？看她做什么？ 顾云汐抬头。 不期然间，竟对上了沐祈年一双深邃的眼眸。 他停在不远处，正在盯着她看。 这么近的距离，谁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在看什么。 他为什么要看玄王爷玩过的女人？ 顾云汐想错开目光，不想与沐祈年在这里有过多的纠缠。 这种宴会，她就不该来，也不知道自己来到底是做什么。 如今想走，却已经来不及了。 沐祈年依旧在看着她，身旁的楚灵幽也探了探脑袋。 看到顾云汐，正要打招呼，却听到三皇兄淡漠的口吻响起：“这位舞姬长得还算清秀，可否让她来伺候本皇子喝酒？” 周围的人，彻底愣住了！ 舞姬？ 原来西陵三皇子，将顾九儿当成舞姬了！ 果然，长得就是一副妩媚妖精的模样，怪不得人家三皇子看一眼就能认错。 谁能说她不是舞姬出身呢？ 小铃铛气得红了脸，忙道：“我们家小姐……” “本皇子要的不是你。”沐祈年冷冷道。 “我……” “小铃铛。”顾云汐轻唤了声。 小铃铛无奈，只能往她身后退去，没敢再说什么。 “抱歉，三皇子，我并非舞姬，让你失望了。”顾云汐冲他一笑，皮笑肉不笑的。 沐祈年也在笑，但这笑意，冰冷刺骨：“若不是舞姬，怎么会坐在这里？你若是跟随别个男子前来，那人若对你有一丝一毫的在意，也不会让你在此受尽羞辱。” 顾云汐心头被刺了一把。 明知道他是故意在说话刺激她，可她的的确确被刺激到了。 若君夜玄对她真在意，岂会让她继续坐在这里，自己却不管不顾。 非要派马车来接她入宫，非要她来参加这个宴会，却任由她在宫里被各种势力欺负，自己不闻不问！ 这算什么意思？ “所以，姑娘可愿意随本皇子一起落座？本皇子，至少不会让人欺负你。” 他忽然往前一步，竟弯身，对顾云汐伸出手。 顾云汐闭了闭眼。 祈年，到底想要做什么？ 找她报仇吗？就这么恨她？ 周围的人屏住了呼吸，看着三皇子伸出来那只手，心痒难耐。 他的手真的很好看，在场所有姑娘家，竟无人有自信能比他好看。 这手，节骨分明，葱白如玉，过分修长，全天下最厉害的工匠，也无法雕刻出如此完美的一双手。 被他的手握住，该是何等的幸福？ 可是，他如今要邀请的对象，是顾九儿！ 是那个被玄王爷带回府中的难民，舞姬！ 是，分明是个专门勾引男人的贱人！ 有那么一刻，小铃铛真希望王妃将手伸出去，和三皇子牵着手入座。 至少，如此便没人敢欺负王妃了，王妃也能出一口恶气。 可若是今日，王妃真的和西陵三皇子牵手入场，那便是说明，王妃从此愿意跟在三皇子的身边。 这以后，她和王爷的路，就会异常艰辛。 冷静！ 这手，不能牵！ 小铃铛小心翼翼，在身后扯了扯顾云汐的衣裳。 顾云汐抬头，迎上沐祈年的目光，轻声道：“三皇子，你真的认错人了，我叫顾九儿，不是你认识的那位姑娘。” 第803章 非将你虐死不可 原来是三皇子认错了人！ 周围的姑娘，终于松了一口气。 就说嘛，三皇子怎么会认识出身如此低贱的女子？ 原来，是一场误会。 沐祈年依旧盯着顾云汐的脸，冷笑道：“你还是那样，那么喜欢虐待自己，值得吗？” “倒也没有什么所谓的值得不值得，只是知道，三皇子也会虐待我罢了。” 顾云汐皮笑肉不笑，回以一记温婉却魅惑的目光。 “呵！”沐祈年将自己的手，缓缓收了回去。 声音不大，除了周围几个人，远处的人倒也没法听到。 他冷冷道：“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本皇子，非要将你虐死不可。” 他又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冷的犹如刀子，直刺人心！ 小铃铛吓得倒吸一口凉气，下意识想要将顾云汐护在身后。 顾云汐却轻轻将她拉了回去。 祈年对她的恨，当真深到这地步？ 再看他，他却已经举步走远了。 顾云汐的心脏，依旧绷得有些紧。 他好像，真的恨死了她。 “小姐……”小铃铛轻轻拉了拉她的手，才发现小姐的手，一片冰凉。 小铃铛弯身，借着给她倒茶的机会，小声耳语道：“小姐，我为什么觉得，三皇子对你的恨意……有些可怕？” 虽然他们家王妃当初将三皇子赶走，可三皇子是个聪明人，等他冷静下来之后，一定知道王妃让他回西陵，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否则，现在西陵的江山，未必不是已经落入了他两位皇兄的手里。 这么聪明的人，为何冷静了这么久，依旧想不明白？ 他为什么恨王妃，仿佛恨到了想要杀死王妃的地步？ 顾云汐摇摇头，没说话。 她也不明白。 祈年，不该如此愚蠢，他总该能想明白的，为何……如此恨她？ 沐祈年走了。 原本跟他走在一起的楚灵幽却依旧站在原地，看着顾云汐：“那个……要不你跟我坐在一起？我一定不会虐待你，我给你吃好吃的。” 坐在这里，只怕连美食都没几样，一眼望过去，根本就没有宫女来伺候。 楚灵幽冲顾云汐隔空伸出手：“跟我走。” 小铃铛顿时忐忑不安。 这对来自西陵的兄妹，哥哥对王妃恨之入骨，妹妹对王妃倒是好像真的很友好。 今日两个人在玄王府待了很久，这友情算是交下来了？ 顾云汐摇摇头：“你过去吧，我不方便。” 楚灵幽想了想，只好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那好吧，等会我悄悄给你送吃的……对了，其实我三皇兄人很好的，你别怕，他刚才只是觉得被你拒绝了没面子，吓唬你的。” 楚灵幽又冲她一笑后，也走了。 没多久，竟真的亲自端着好吃好喝的过来，给顾云汐摆上。 然后，便又回去了。 一个小风波，并没有影响宴会的进度。 顾云汐所在的位置，离主位实在是太遥远，前方重重叠叠的都是人头，就连主位上的人，他们都看不清楚。 没多久，好像隐隐听到那边喧嚣了起来。 似乎是，皇上来了。 大家都站了起来，哪怕看不见皇上，也得起来行礼。 顾云汐和小铃铛也站起，行礼完毕刚要坐下，忽然间，大家又站起来了。 小铃铛张望了下，有些讶异：“又是哪个大人物来了？” 第804章 彻底，换了个身份 其实坐在这个位置，对顾云汐来说，反倒是轻松了不少。 不需要应付那些不必要的人，也不用面对太多不必要的责备。 这种宫廷宴会，谁去谁知道，不仅没意思，还分分钟会惹事。 此时周围的人又站了起来，前头仿佛是来了什么大人物。 小铃铛轻轻扯了扯顾云汐的袖子，顾云汐也只能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大家在恭敬行礼：“参见太后。” 顾云汐心头微震，原以为太后龙体违和，这种宴会定不会亲自过来。 没想到，她竟来了。 多日不见，顾云汐对太后也有几分想念。 这个慈祥的老人家，对自己是真的疼惜。 可惜，此时的自己，无法亲自过去问候一句。 行礼完毕，大家刚坐下来，前方，却又起了一阵喧嚣。 小铃铛张望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皇上太后是从另一条大道来的，此番骚动，是又有什么人来了吗？ “小姐，大家……大家在看你。”小铃铛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为何一个个的都在回头看着王妃？ 刚拿起杯子的顾云汐，将杯子放下后，就看到两名侍卫气势汹汹来到自己跟前。 她眉心一阵紧蹙。 都躲在这么隐秘不起眼的角落了，还是不放过她吗？ 这招事的体质！ “顾九儿，太后要见你，立即随我们过去觐见！”那为首的侍卫，恶声恶气的！ 顾云汐无奈，只能站起来。 回头看了小铃铛一眼，示意她别乱来，自己跟着侍卫走了。 小铃铛站在原地，拼了命想要往前方张望。 奈何距离实在是太远，根本看不见前头是什么情形。 想要出去，不远处的小太监却脸色一沉，冷声喝令道：“再敢乱跑，打断你的腿儿！” 小铃铛只好低着头退了回去，忐忑不安继续等待。 顾云汐被两名侍卫带到前方。 一路过去，各种诧异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有震惊，有不敢置信，有怀疑，当然，也有妒忌和惊艳。 毕竟，这张脸实在是太惹眼了。 周围，还隐隐传来轻微的议论声： “她当真不是离王妃？明明就是离王妃啊！” “可不是，分明就是离王妃本人！” “快别乱说了，离王妃那张脸如今已经……哎呀，总之，那日血肉模糊的，已经彻底被毁了。” “是真的，那夜我也在场，亲眼所见，离王妃被玄王爷给毁了。” “她不是离王妃，那夜我也在场，离王妃的脸不可能好了，如今脸好的那个，是顾九儿。” “没错，她是顾九儿，不是离王妃。” 顾云汐就是在一片议论中，来到了皇上和太后，以及南陵各位王爷皇子公主，还有各国来宾的面前。 不得不说，君夜玄的手段虽然凶残暴戾，但无疑是最有效的。 如今，她完全就成了顾九儿，就算有人会有疑虑，却也不会真的公开质疑她的身份。 顾云汐抬头迎上太后的目光，迈步上前。 倒吸凉气的声音，隐约传来，当中，还掺杂着一丝丝的惊叹。 可见，盛装的顾云汐，有多倾国倾城。 太后却在看清楚顾云汐一张脸的时候，猛地站了起来，指着她，手还在不断颤抖： “你……她……她是汐儿，她是汐儿呀！” 第805章 一定是那个人在冒充你 “汐儿，她是哀家的小汐儿啊！” 太后说着，竟要过去拉顾云汐的手。 老嬷嬷在一旁紧紧搀扶着她：“太后，她……她不是离王妃，太后你冷静些，当心身子。” 虽然老嬷嬷也是一阵愕然，顾云汐这张脸，让她连自己的眼睛都开始要怀疑。 可是，宫中盛传已久，离王妃的脸已经被毁了！ 既然被毁了，那么眼前这姑娘，就一定不是离王妃！ “太后，你冷静些。”嬷嬷又小声安抚道，“她……她是和离王妃长得十分相似的顾九儿，就是那个……就是那个你恨透了的顾九儿。” 顾云汐一阵无力。 果然，都恨透了她。 可她无法生气，因为自己心里万分清楚，太后是真的心疼自己。 只是，没办法相认。 皇上盯着顾云汐的脸，好一会才冷声道：“自己告诉母后，你是谁！” 顾云汐无奈，只好轻声道：“太后娘娘，臣女顾九儿，是将军府顾大人的养女，如今将军府的十小姐。” “离王妃……是臣女的义姐。” “你、你当真不是汐儿？”太后来这里，就是为了找顾九儿的。 可她没想到，看见顾九儿之后，竟然是如此一番情形。 她是想要找顾九儿，给她的汐儿讨回一个公道的呀！ 但顾九儿这张脸，让她恨不起来！ 太后现在，又气又恨，却还是不敢相信。 各种情绪充斥之下，太后忽然眼前一黑，竟浑身一软，站不住了。 “太后！”老嬷嬷吓了一跳，立即将她搀扶住。 “母后！”皇上也吓得站了起来。 “母后！” “皇祖母！” 周围，乱成一团！ 众人眼前，一道玄黑身影掠过。 不过是眨眼间，大家便看到玄王爷将太后扶了起来，让她在椅子上坐下。 “宣太医！”君夜玄冷声道。 “是、是！”老嬷嬷正要呼唤太医。 不远处的君祺政，却忽然冷冷道：“何必请太医？这位顾九儿姑娘，不是和离王妃一样，有着高招的医术，能起死回生吗？” “当日容妃娘娘病重，连御医都宣布不治，也是这位顾九儿姑娘救治回来的。” “她的医术，比宫中御医还要厉害，为何不让她给皇祖母医治？” 顾云汐没理会君祺政，只看着君夜玄。 君夜玄也不过是冷冷看了她一眼，便道：“过来给皇祖母把脉。” 皇上虽然焦急，却也在此时，盯着顾云汐。 似乎，也想亲眼看看这姑娘治人的模样。 顾云汐自己也是有几分焦急，老人家因为太激动而晕倒，就怕会中风。 一旦中风，事情会变得非常严重。 顾不上太多，她立即过去，抓起太后的手，给她把脉。 之后，又立即让嬷嬷给太后摆正姿势，她当场给太后推拿施针。 太后很快就醒了过来，抬眸，看着还在给自己推拿的顾云汐。 太后张了张嘴，哑声道：“你才是汐儿，你……才是哀家的小汐儿，那个人……那个人一定不是，你才是。” 顾云汐心头一酸，一句“皇祖母”差点脱口而出。 可她终究还是忍住了。 站在一旁的君夜玄面无表情道：“皇祖母，她是顾九儿，你认错人了。” “不可能，不可能，哀家认得汐儿的手法，认得小汐儿的味道！” 太后又开始激动了起来，声音极其沙哑：“你就是汐儿！快告诉大家，你才是汐儿，那个人……那个人一定是在冒充你！” 第806章 本皇子，想向贵国提亲 周围的宾客，各国的皇子世子甚至公主郡主们，不少人内力深厚的，将太后的话，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顾九儿真的有可能就是顾云汐？ 那么传说中，玄王爷和离王妃有私情，这件事情，又到底是不是真的？ 虽然没人大声说话，但一个个窃窃私语的模样，让皇上的脸色十分的难看。 纸终究包不住火，这女人，将来如何能当玄王妃？ 若她真的当上玄王妃，以后他们皇族的脸面，要往哪里搁？ 太后的情况总算是缓和了过来。 她看着顾云汐，人逐渐就清醒了。 想说什么，老嬷嬷却一个劲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太后，你身子不好，要不先回去休息？有什么事，以后再说可好？” 太后还是看着顾云汐。 老嬷嬷也在看着顾云汐，不断给她打眼色。 这种时候，太后说的任何一句话，都会成为证据，被传遍整个大陆。 不管她是不是顾云汐，这事，也不宜继续纠缠下去了。 顾云汐抿着唇，看了君夜玄一眼。 君夜玄的目光有些清寒，点了点头。 顾云汐的长指，在太后的脖子上划过。 太后顿时感觉到一阵困意，连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 君夜玄沉声道：“来人，皇祖母乏了，送她回去休息。” “是！”好几个小宫女立即过来，和老嬷嬷一起，终于将昏昏欲睡的太后送了出去。 纷乱的宴会，总算彻底安静了下来。 顾云汐朝皇上皇后行了礼，正要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却听到不远处的席位上，传来一道清寒低沉的声音：“这位姑娘的医术，好生让人敬佩！” 顾云汐只觉得自己的太阳穴，隐隐有些抽痛。 但她脸上没有任何波澜，侧身，朝沐祈年行了礼，温婉一笑道：“这位皇子过奖了，小女子不过是略懂皮毛罢了。” “听闻早些日子，容妃娘娘……”自尽这连个字，沐祈年没说，只是勾起薄唇，浅淡一笑。 之后，他继续道：“听闻玄王爷的生母容妃娘娘患了一场怪病，妙手回春给娘娘治好的，可是这位姑娘？” 顾云汐没说话，依旧低着头。 皇上身边的莫公公忙道：“回三皇子，的确是这位姑娘。” 这次沐祈年以西陵三皇子的身份过来，事实上，是代表西陵国君前来，与南陵国君商量一些事情的。 沐祈年在这里，是贵客，就连席位，也仅次于玄王爷以及政王爷。 大家都在猜测，以南陵国君对西陵三皇子的态度，这次联姻，只怕三皇子是国君最看中的女婿人选了。 却不想，沐祈年竟在一笑之后，一脸虔诚道：“这位姑娘，不仅长得好看，还会一手好医术，性子也是温婉不张扬，在下实在是喜欢得紧。” “不知是哪个府上的姑娘？皇上，在下想向贵国提亲，若以本皇子在西陵南方的莫城作为聘礼，想迎娶这位姑娘，不知皇上可否答应？” 莫城！那可是西陵南方五城里头，其中一座大城池！ 之前南陵大军踏过昊山，好不容易才拿下昊城，但因为昊城在西陵的国境之内，就算如今成了南陵的国土，只要西陵大军想要夺回来，也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毕竟，玄王爷的大军已撤，昊城的守军，并没有那么的坚不可摧。 但若是连莫城都送给他们，那么，昊城和莫城联合起来，便是一大块领土！ 这对他们南陵来说，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区区一个将军府的十小姐，竟能换来这么大一座城池，南陵皇上怎么可能不愿意？ 第807章 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西陵三皇子，想要顾九儿！ 那些别国的皇子世子们，虽然也十分惊讶。 原以为，这位三皇子，会是他们娶八公主最大的竞争对手。 没想到他自己主动就退出了。 不过，在亲眼见过这位顾九儿之后，倒也有不少男子能明白三皇子的心情。 如此绝色倾城的美人儿，娶回家玩玩，不知道会有多令人爱不释手。 但就算再好玩，也比不得权利地位甚至整个江山啊！ 这三皇子还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大概是一时鬼迷心窍，头昏眼花了！ 顾云汐浑身绷紧，掌心捏得紧紧的，下意识看了不远处的君夜玄一眼。 君夜玄拿着杯子，面无表情，看起来，对这件事情漠不关心。 “皇上，是有什么为难之处？”见大家一直不说话，沐祈年便又继续问道。 他笑着说：“皇上是否担心，我西陵给不起莫城？莫城是本皇子其中一处属地，若是皇上担心，本皇子即时给皇上写下协议书便是。” “这……”谁说皇上不愿意？他可是千万个愿意！ 若是连莫城都拿在手里，那么昊山东和昊山北一带，就可以连成一线，彻底成为一块大领土了。 到时候直接派重兵把守，便能坚不可摧！ 皇上怎么可能不想要？ 也不知道这三皇子是哪条筋不对劲了，竟然敢开出如此诱人的条件！ “这个……” “她是本王的女人，三皇子连本王玩过的女人都愿意要？” 君夜玄的声音，冰冷刺骨。 这一次刺到的，却不仅仅只有对方，还有，那个站在所有人的视线里，浑身冰冷的姑娘。 顾云汐。 呵。 他玩过的女人。 如此羞辱人的字眼，这位爷是如何说得出口的？ 君夜玄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顾云汐不是不知道，只是这一刻，竟再不愿意抬头看他一眼。 心脏，莫名有种破裂的感觉。 沐祈年看着玄王爷，眼底的笑意消失了之后，慢慢，又浮现了起来。 别人都不在乎她的感受，他何必在乎？ 这女人，不值得他同情。 心头那一瞬间的刺痛，很快就被自己说服，彻底消失。 他不以为然道：“本皇子不在乎，本皇子想要的东西，从不在乎过去被谁拥有过。” 周围的人，顿时又倒吸了一口凉气。 东西！ 这美艳绝伦的姑娘，当场被两个男子如此羞辱，竟到现在还能面无表情，倒也是难得。 男人看她的眼神，添了几抹颜色。 而女人看她的目光，却充满了讽刺和不屑，还有，幸灾乐祸。 她怎么还不哭？最好，直接上吊自尽算了！ 一个姑娘家活成这样，还有什么脸面活下去？ 和沐祈年坐在一起的楚灵幽，心里也莫名有些难受，想要说句什么，但周围都是大人物，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现场的气氛有些尴尬，大家只能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都好不自在。 不过，全场几乎一半以上的目光，都集中在三个当事人身上。 最备受瞩目的，是站在所有人面前的那姑娘。 到现在依旧能做到面若止水，甚至，站得笔直。 是因为出身不好被羞辱太多麻木了，还是说，吓得忘了反应？ 玄王爷又会如何处置？ 却见君夜玄放下杯子，淡漠的目光，落在三皇子的身上。 他的声音，平静如水，仿佛不带半点情愫：“本王用过的东西，也不许任何人沾染。” 第808章 她，回她该回的地方 在场的姑娘们心里舒服了。 一个东西，有什么资格跟她们比？ 从玄王爷和西陵三皇子的态度可以看出来，这个叫顾九儿的女人，也就只配当一个被玩弄发泄的工具了。 沐祈年修长的手指不知摸索到什么东西，便随手拿了起来。 是个杯子。 他喝了两口，没说话。 英俊逼人的脸上，乍看之下一片阴霾，再看，又像是云淡风轻什么都没有。 看似很气愤，又似事不关己根本不在意。 没人能看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至于玄王爷，那更是不敢正眼去看。 总觉得，玄王爷今夜那一身寒气，说不出的渗人。 气氛像是凝固住了一样，十分的僵硬。 顾云汐也不说话，只是安静站在众人的视线里。 周围议论纷纷，各种或是鄙夷不屑，或是冷嘲热讽，或是轻蔑窥探的目光锁定在自己身上，她却依旧傲然立在风中。 竟自有一股冷傲如冰霜的寒梅气质。 不少男子那窥视的目光，渐渐就变得有些怜惜了起来。 这气质，果真是与众不同的，若是不论出身，今夜宴会上所有姑娘，谁能比得上她一半的清寒高贵？ 终于，皇上开口了：“不过是一个女人，何必在意？退下去吧。” 他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 虽然很想要三皇子口中的莫城，但看自己儿子这态度，若真是将顾九儿许给三皇子，自家儿子恐怕是要跟他没完。 这儿子疯起来的时候，也是真的折腾人。 顾云汐倾了倾身，转身就要走。 沐祈年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便没有在意。 燕北忽然走到君夜玄的身旁，弯腰倾身说了几句什么。 君夜玄站了起来，朝皇上道：“儿臣有些急事需要处理，儿臣先告退。” 皇上还想挽留，毕竟，今夜的宴会是为他而设的，皇上也想听听各国皇子公主的话。 但君夜玄去意已决，不等他回应，竟径直离开了。 这态度，让皇上十分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至于顾云汐，回去之后，找了个借口便走了。 “王妃，刚才他们到底都在说什么？”小铃铛走到她的身后。 两个人往宫外走去，倒也不疾不徐的。 小铃铛知道王妃受了委屈，可她刚才和他们的距离太遥远，根本不知道前头发生了什么事。 “王妃……” 顾云汐却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神色说不出的认真严肃。 “以后，不要再叫我王妃，若你还想跟着我，便叫我一声小姐，若是想回玄王府，那就不必跟着我了。” “王……小姐，什、什么意思？” 这话听起来，为何像是她不打算回玄王府了一样？ 顾云汐直接给了她答案。 离开皇宫之后，她并没有上玄王府的马车，而是径直走在宫外大道上。 “小姐，马车在东边等着，小姐，你要去哪里？” 顾云汐没有理会，依旧往前走。 小铃铛追在她的身后，后来，连小铃铛都安静了。 他们去的是将军府的方向。 小姐，在宫中，受尽委屈，她想回将军府了。 知道小姐的目的之后，小铃铛反倒不焦急了，只是看着她的背影，心疼。 这一路很漫长，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走得小铃铛感觉到自己两条腿几乎要废掉的时候，将军府总算是到了。 第809章 拿钱，要趁现在 将军府自打两个月之前，居家搬迁到樊城后，这座将军府就荒废了下来。 如今，哪怕是从正门进去，也开始有种杂草乱生的感觉。 走在院子的路上，虽然小道上已经长了草，但回到这个自己住了一年的地方，顾云汐的心总算逐渐平复了下来。 “小姐，以后，你想住在这里吗？”小铃铛是个随遇而安的人。 既然小姐在皇族受了委屈，那就回将军府吧。 只要小姐过得开心就好，在哪里都可以。 “明日我就去请两个人回来，修理一下院子的花花草草，顺便将主屋也打扫一下。” “小姐你住在哪个院子？小姐住的地方，我来打扫就好，过两日，我再去请个厨子。” “对了，我等会赶紧去一趟玄王府，将我们的东西拿走，至少拿走银票。” 顾云汐看着她。 小铃铛忙道：“小姐你别介意，虽然那些钱是王爷给你的，但，给了你就是你的，我们拿走也没什么不是吗？” “小姐的钱，我都藏着呢，我刚才回来的路上算过了，两位王爷给小姐的东西，折算出来至少有一万一千两。” “这个数目对大户人家来说是不值一提，但若是小姐只想过小日子，那么请几个下人回来伺候伺候，这些钱也足够让小姐过二十年的清闲生活。” “小姐你制药的能力如此厉害，再加上我挑选药材的精明眼光，我们还可以拿几百两去弄个药铺，一定能赚点钱。” “以后小姐你的生活是不用愁的，不靠两位王爷，小姐也能过得很好，别担心。” “你是认真的吗？”顾云汐盯着她的脸。 小铃铛当然是认真的，比谁都认真。 她用力点了点头：“小姐的财物，我一直给你算着呢！” 俨然，就是个小管家的模样。 顾云汐今夜的心情其实真的很不好，但没想到，被小铃铛几句简简单单的话，给治愈了。 是啊，不用靠两位王爷，她其实也可以过得很好的。 所以，为什么要将自己，吊死在玄王府里？ 她总是念着过去那一年的情分，可，人家未必一直惦念。 因为，他要惦念的东西和人，太多了。 江山，皇权，母妃，还有他们玄王府的秘密…… 不管什么时候，她顾云汐，永远只能排在这些的后头。 想想，还真是可笑。 “那你现在就去取吧。”顾云汐忽然道。 “现在？”小铃铛眨眨眼，有些惊愕：“这个时候？” 她们从宫中离开，一路往将军府走回来。 虽然也走得不慢，但总归是步行，也走了至少一个多时辰。 如今，已经是午夜时分了。 “没错，现在，拿这个去换一辆马车，赶紧回玄王府，将我所有值钱的东西拿走。” 顾云汐将自己头上的宝石簪子取了下来，递给她：“如今玄王爷或许还在宫中，玄王府的人自然不会拦着你，你想带走什么都可以。” “若是等他明日回去之后，侍卫若是给他禀告，以他的脾气，未必答应让你将我的东西取走。” 小铃铛立即就明白了。 那点财物对玄王爷来说，自然是不值一提，但他脾气不好，知道小姐要将东西搬走，只怕真的不同意。 到时候，她什么都带不走，小姐将来若是想自立门户，必然会缺钱。 “不仅仅是我如今房间里的东西，还有我凝汐阁的财物，全都拿走。我嫁给君楚离，那些东西就是我的，都拿走，不用跟他们客气！” 第810章 她，几时变得如此厉害？ 小铃铛明白了，拿钱要趁现在。 一辆马车应该也够了，那些不太值钱的东西，不拿也罢。 但值钱的，一定要取走。 “不过，这个时候，将军府一个人都没有，小姐自己留在这里，我怕……” “别怕，想杀我的，人再多他也能杀我，想保护我的，有没有人他照样会保护我。” 也就是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若真的有刺客，小铃铛留下来，一点用处都没有。 她帮不上忙的，反倒会白送一条性命。 小铃铛想想，其实，也真是这个道理。 “好吧，那，小姐，我走了，你小心点儿。” 小铃铛离开之后，顾云汐一个人往自己从前住的幽幽阁走去。 一路上，寒风迎面扑来，这份寒气十分的渗人。 顾云汐下意识就揪紧了外袍。 按理说，目前除了容妃，应该没有特别想要她命的人，大家都在忙着为自己的事业筹谋。 而容妃，身子的确是不太好了，自己最后一次给她把脉的时候，她还没有彻底痊愈。 以容妃目前的情况，她是没有多余精力找人杀她的。 但不知为何，越是往幽幽阁走去，顾云汐就越是感觉到寒气在不断靠近。 不像是今夜的寒风，更像是，一股杀气。 就在刚走进幽幽阁大门的时候，忽然，嗖的一声，一道银光迎面而来。 顾云汐心头一紧，猛地一个错步躲开。 那银光从她身旁掠过，冷风呼呼，噗的一声，在她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上，深深扎了进去。 顾云汐又是一个错步，不等对方出手，自己手里的银针已经甩了出去。 来人大概是没想到，这姑娘竟然也会武功。 一个大意，肩头竟中了两枚银针，掌心的真气顿时被卸去了一半。 那人手里的长剑无力提起，却见顾云汐又是脚步一错，转眼间，人已经来到自己的面前。 “你！”这该死的女人，轻功和内力，完全出乎自己的想象。 就连顾云汐自己也有些愕然，刚才甩银针的时候，才忽然意识到，她的内力变得厉害了。 难道，是之前君夜玄给她的那些真气，被她吸收了？ 顾云汐没在意，长指一紧，唰的一声将黑衣人脸上的黑巾取了下来。 是个陌生的女子！ 黑衣女子气得咬牙切齿的，一个用劲，终于将肩头的银针逼出。 之后，长剑一扫，猛地朝着顾云汐刺了出去。 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将封穴的银针逼出，这黑衣女子的功力，也是不容小觑。 顾云汐不敢大意，脚步一滑，躲开黑衣女子的长剑，一掌朝着她的胸口拍过去。 严格来说，这黑衣女子的内力要比顾云汐厉害，但她刚才大意中了银针。 运功逼出银针冲破穴道的时候，受了内伤。 此时顾云汐的一掌，她竟然没有躲开。 啪的一声，顾云汐将她一掌打倒在地上。 顾云汐正要过去将她拿下，却见眼前白衣一闪，一道修长的身影挡在她的跟前。 身后的黑衣女子立即爬了起来，一跃而起，趁机走了。 顾云汐盯着挡在自己面前的白衣男子，怒道：“你让你的人来刺杀我？为何不自己亲自动手？” 第811章 是不是她，脱了便能一清二楚 “她不是我的人。”沐祈年口吻虽然淡漠，但这语气，却不像是在撒谎。 更何况，在她面前，根本就没有撒谎的必要。 顾云汐愣了下，抬眼望去，那黑衣女子已经走远了。 “既然不是你的人，为何救她？”她脸色一沉，将掌中真气收回。 沐祈年冷冷道：“她虽不是我的人，但却大有来头，杀了她，你的麻烦定不会少。” 大有来头？ 顾云汐认真想了想，这姑娘面生得很，不像是认识的人。 宴会上，似乎也没有看到这一号人物。 “你知道她是什么人？” 这个问题，沐祈年并没有回答。 目光越过她，落在院子深处的屋子上。 “这便是你从小长大的地方？”他举步，从顾云汐身边走过，走向前方一排屋子。 顾云汐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只能举步跟在他的身后。 基于今夜他和君夜玄在宫廷宴会上对自己的羞辱，现在顾云汐对他，那份愧疚感已经浅了许多。 当日将他赶走的确是有些残忍，但也是他对自己残忍在先，其实，顾云汐并不觉得自己欠了他。 可今夜他对自己的羞辱，却过分至极。 “三皇子来我将军府这种破旧的地方，不觉得有失身份么？”到底来这里做什么？ 还想继续羞辱她？ “你们将军府，藏了许多秘密，本皇子来走走，或许可以发现什么。” 沐祈年找到顾云汐以前住的寝房，随手，将房门推开。 虽然两个多月没主人了，但里头的东西还算是干净。 就只是，多了一层浅浅的尘埃。 沐祈年长袖一挥，椅子桌子上的尘埃，被他扫落在地上。 顿时，就变得干净了。 他慢步走了过去，倒也没有落座，而是，慢慢走到床前。 又是长袖挥扫，床褥上的尘埃，至少被他抖落了大半。 “你到底想做什么？” 顾云汐跟在他的身后，进了门，依旧是看不透他的动机。 “不过是来见见故友罢了，你以为我要做什么？倒是你，” 沐祈年在桌旁的凳子上坐下，回头，看着她清丽绝尘的脸：“不过是两月不见，武功竟进展得如此神速，当真让人刮目相看。” “我是顾九儿。”不能是因为人家顾九儿本来的武功就这么好吗？ “非要在我面前耍这种把戏？” “三皇子，我的确是顾九儿，你认错人了。” 顾云汐不想跟他有更多的纠缠，今日的羞辱还不够吗？ 她现在很累，只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 顺便，想想接下来的路要要怎么走。 她没忘记顾老将军说的话。 他说，陛下定是出事了。 虽然他没敢直接说明白，但，如今种种迹象来看，他口中的陛下，只怕就是北陵女皇。 若她真是三公主的遗孤，那么如今北陵的危机，便是与母亲与她息息相关。 她必须要回北陵，去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三皇子，我与你素不相识，你若是没有什么事，还请……” “你曾是我的娘子，你也亲口叫过我夫君，你现在说，与我素不相识？” 沐祈年忽然站了起来，凌厉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 “若是本皇子有办法，证明你就是顾云汐呢？” 那道冰冷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渐渐移向她小腹的位置。 “顾云汐的肚子上，有一块胎记，你是不是她，脱光衣裳给本皇子看看，便能一清二楚。” 第812章 在你身上，一点一点报回来 沐祈年竟一步步朝顾云汐走来。 顾云汐心头，警铃声大作！ 她沉声道：“男女授受不亲，三皇子，若你认错了人，却脱了我的衣裳看光我的身子，你是不是就得要给我负责？” 沐祈年却不以为然，依旧一步步向她逼近。 “若是本皇子真的认错人，那本皇子也认了！本皇子带你回西陵，娶你便是。” 顾云汐下意识往门口的方向退去。 但她心里很清楚，以沐祈年的武功造诣，只要他想，自己再如何努力，也根本逃不过。 她只能继续劝道：“若是如此，你对得起曾叫你夫君的那个女子？” 谁料沐祈年竟然轻嗤一声，笑得冰冷：“这辈子，只有顾云汐对不起本皇子，绝没有本皇子对不起顾云汐的道理！” 顾云汐继续后退，却在下一刻，砰的一声撞在门后。 房门不知何时被关上了，她明明记得，刚才自己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关门。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眼看沐祈年就要来到自己面前，顾云汐立即转身，要将房门打开。 却见一只手从自己身后伸出，砰的一声压在门上，将她好不容易打开了一条缝隙的房门，猛地推了回去。 “沐祈年！”顾云汐回头，瞪着他，眼底带着怒火。 “呵，顾九儿又怎么知道，本皇子的真名叫什么？” 沐祈年眸色一沉，在她反抗之前，忽然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顾云汐吓了一跳，双手落在他的胸膛上，用力推了一把：“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本皇子不是说了吗？本皇子要看看你的肚子上，是不是有和顾云汐一模一样的胎记。” 沐祈年将她放在床上。 顾云汐刚被放下，便一脚踹了出去。 但她没踹到沐祈年，却反而被他大掌握紧，将她脚踝扣住。 不轻不重一拉，摁在了床上。 顾云汐想起来，可他倾身而下，用自己高大的身躯，将她逼了回去。 这姿势，实在是太不雅且暧昧！ 顾云汐瞪着他：“我是！我就是顾云汐！你满意了吗？” “终于承认了吗？”沐祈年的脸色，冷若冰山。 那双深邃的眼眸里头，藏着一份刺骨的寒气。 顾云汐揪住了身下的床单，试图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甚至，她的口吻也变得平静了：“是，我承认了，那又如何？你到底想要怎么样？报仇？是要杀了我吗？” 杀了她！ 这三个字，让沐祈年的脸色，一瞬间变得充满了阴霾戾气的气息！ “顾云汐，我没你那么狠心，就连一个以夫妻之名与你同生共死过的人，都能下那么狠的手！” 顾云汐胸口一堵，气道：“我几时对你下过……” “但我不杀你，不代表，我不会找你报仇！” 沐祈年恶狠狠打断她的话，盯着她的目光，就像是一把刀子，在将她凌迟！ “我会将我所有受过的委屈，受过的伤，一点一点，从你身上报回来！” “你……” 外头，忽然传来一股冰冷至极的气息。 沐祈年是因为自己内力深厚察觉到，而顾云汐，她不是察觉到的。 她是只凭感觉，发现有人来了。 “呵，你的男人来找你了。”沐祈年冷笑。 “你快走！”他之前的伤，不知伤好了没有，若是没好，断不是君夜玄的对手。 此时不走，便来不及了！ 可沐祈年不仅没有领情，甚至，笑得讽刺：“你是太瞧得起他，还是，太瞧不起我？” 第813章 你心里，果然还有他 “这里是南陵，你没必要跟他硬拼，听我说，你快……” 顾云汐的话还没说完，就忽然感觉到脖子一阵刺痛。 她被点穴了！ 沐祈年，非要这样吗？ 她瞪着他，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依旧和从前那般，清亮透彻。 有那么一瞬间，沐祈年真的以为，她心里还有他的一席之地，还会在乎他！ 可下一刻，他立即就想起来，那把插在自己身体里的刀子。 若不是杨一来了，他，早就死在了她的刀下。 一个处心积虑想要杀死自己的女人，岂会真心待他，甚至替他着想？ 已经被骗过无数次，到了今时今日，他差点又被她这双眼睛给骗了！ 他真是，愚蠢至极！ 为了不让她的眼睛再次有蒙骗自己的机会，沐祈年长指一挑，将顾云汐的衣带解开。 再随手一扬，用她自己的衣裳，将她的脸挡去。 也挡去了，那双轻易会乱他心魂的眼眸。 他不会再被她欺骗，永远都不会！ 顾云汐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就连眼睛都被蒙上。 只能感受着他的手，在脱自己的衣裳，却什么都做不到。 外头，那份寒气到了！ 君夜玄真的来了！ 顾云汐张了张嘴，却什么都说不出。 领口忽然被扯开，分明感觉到身上的男人压了下来，在她脖子上重重啃了一口。 “嗯……”顾云汐皱紧了眉心，只能发出单调的声音。 好痛！ 这混蛋，分明是故意的！ 沐祈年又张嘴，薄唇在她的脖子和肩头上掠过，每到一处，都留下来一个重重的痕迹。 疼死她了！ 砰的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一股寒风袭来。 沐祈年反手一掌送了出去。 轰的一声，来人隐隐后退了两步。 沐祈年也被他的掌力，震得从床边一跃而起，疾步退到一旁。 顾云汐猛地坐了起来，见两人还要动手，她急道：“别打了！” 可下一秒，顾云汐却发现，自己好像中圈套了！ 祈年，将她的穴道解开，她如今行动自如！ 可她刚才是被点了穴，而不是没有挣扎，但看到君夜玄的眼里，她似乎，真的没有挣扎！ “夜玄……”顾云汐揪住自己被扯开的领口，无法解释。 君夜玄气得脸都绿了，紧握的五指，关节在咯咯作响。 沐祈年冷笑道：“看来，今夜不能陪你了，我改日再来。” 他脚步一错，在君夜玄发作之前，从窗户走了。 顾云汐心头一阵沉郁，这混蛋，将她陷害了。 抬头，便迎上了君夜玄冰冷刺骨的目光。 她小声道：“若我说，我刚才是被逼的，你会相信吗？” 君夜玄不说话，他没看到被逼，他只看到，两个人抱在床上，沐祈年在亲她，而她，未曾有过丝毫的抗拒！ 沐祈年在君夜玄的心里，始终是一根刺。 他和顾云汐曾经以夫妻的关系，在小渔村住了一个多月，感情，不可能没有。 当日她逼着沐祈年离开，也是怕自己会在沐祈年没有利用价值之后，伤害沐祈年！ “那你告诉本王，你心里，丝毫没有他！”君夜玄冷声问道。 这话，顾云汐没有说。 她心里不可能没有沐祈年，当日种种，在已经在心里生了根。 但她知道，那不是爱情，只是，亲情。 就像是，家人一样。 那一个月的时光，是她生命中，永远抹不去的记忆。 可她没有办法解释。 更何况，她解释，他会相信吗？ 见她不说话，君夜玄眼底的寒光，更加清冷深沉！ “你心里，果然还有他！” 第814章 我们，到此为止吧 “我与你相知相恋，一年的时光，你又几时对我完全信任过？” 顾云汐迎上他的目光，此时此刻，不知道是心灰意冷，还是，多少有些委屈的成分。 她的口气，也是不善：“我心里有什么人，你真的会在意？还是说，你只是不允许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染指？” 是他自己亲口说的，她，不过是个他玩过的东西！ 他可以不要，可以弃如敝屣，但却绝对不允许别的男人碰一下！ 这就是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吗？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能说出如此羞辱人的话，事实上，自己对他还应该有什么指望？ 一想到今夜他言语的羞辱，顾云汐的心，就渐渐冰凉了下来。 “所以，本王对你的心意，看在你眼里，就是这般不堪？” 君夜玄眼底，冒着一层猩红。 “今夜有多少藏在背后的高手在场？你难道是想让本王告诉天下人，本王对你……” “我从来不要求王爷宣告全世界，我是你的什么人。” 顾云汐将自己的衣裳，一件一件拉拢好。 “我在玄王爷心中到底算什么，今夜，所有人都知道了，玄王爷何必还要一再强调？” 君夜玄的胸臆间，顿时堵上一口郁气。 “所以，你就负气，给自己找个男人来气本王？” 顾云汐却冷笑道：“王爷为免将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我就算找男人，也不是为了要气你，我难道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能预知王爷你及时到来？” 顾云汐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种话来气他，但她今夜受的委屈，有谁能明白？ 这话，让君夜玄眼底的猩红，一瞬间变得更加浓郁。 她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她不是在故意气他！ 那她就是和沐祈年，真的余情未了！ “当初你与他到底做过什么，本王从来没有过问，可本王不知道，你们已经到了那种地步！” 今夜详见，便是在重温旧情？ 顾云汐知道他误会了，但她不想解释。 凭什么要她解释？ 他自己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为何就不需要解释？ 她咬着唇，选择闭嘴不语。 这模样，看在君夜玄的眼中，便是一种默认！ 她和沐祈年，竟然，真的已经到了那种地步！ 就算他不愿意承认，不愿意去想，甚至不闻不问，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他们已经做过真正的夫妻！ “好，很好！” 君夜玄的指尖，在一瞬间收紧。 就在顾云汐意识到危险的时候，眼前那道高大的身躯已经逼到面前。 “你一定要用这样的手段吗？” 她真的气了！她也想解释，可她心里实在不服气！ “我说我和沐祈年没有过，你会不会相信？今夜我被他点了穴道，我……” “你以为本王还会信你？” 顾云汐被他猛地按在床褥上，她气得眼眸都红了！ “是，你从来都不愿意信我！就如一开始，你也不相信，只要你跟我说实话，我还是会跟你一路走下去！” “可你不信！就因为你不信，才会让我嫁给了你的亲弟弟！” “君夜玄，从一开始到现在，因为这一句‘不信’，我与你之间走了多少弯路？而这一切，根本从一开始，就是可以避免的，你努力过吗？你尝试过吗？” 半年了！ 兜兜转转，猜疑，隐瞒，怄气，对峙！ 好不容易稍微有所好转，很快，就会因为别的事，关系继续恶化下去。 他们之间，是真的无法好起来了，是不是？ 顾云汐心灰意冷，此时此刻，已经没有力气再去与他斗争，与他纠缠。 她看着他，哑声道：“君夜玄，我们到此为止吧。” 第815章 或许，只是一场误会 我们，到此为止吧。 时间，就像是一下子停住了那般。 她的身上，还压着一个男人。 这男人此时盯着她的脸，眸色越来越森寒。 顾云汐以为自己的心脏足够的强大，已经强大了可以应付他一切的怒火。 但其实，当望进他眼眸深处，看到了那一抹绝望，暴戾起来的的气息之后，原来，她也是心慌的。 夜色，很朦胧。 房间里的一切，说不出的安静。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 忽然，君夜玄眼底的猩红，瞬间爆发。 可就在他低头，将顾云汐的衣裳用力扯下来的时候，胸口处，竟也同时传来一阵刺痛。 三枚银针，在他心门刺入。 强悍如他玄王爷，竟也在银针刺入那一刻，真气一乱，半边身躯瞬间失去知觉。 顾云汐在他的身下，滑如泥鳅一把钻了出去。 她疾步后退，转眼间，退到了门后，一把将房门打开。 她走了。 在用银针伤了他之后，逃之夭夭。 燕一在外头犹豫了片刻，才敲响了房门：“王爷，王妃……跑了。” 但他看得很清楚，王妃只是去了别的院子，并没有要离开将军府的意思。 燕一猜想，大概是王妃自己都不知道，她还能去什么地方。 南陵，真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吗？ 君夜玄用力闭上眼。 燕一得不到他的回应，却又听到王爷的呼吸十分沉重，最后，他忍不住推门而入。 却见君夜玄忽然掌心一紧，噗噗噗三声之后，燕一看得很清楚，那三枚从他胸口发出的银针，深深扎在不远处的木柱上！ 王妃，用银针将王爷伤了！ 燕一想都不想，立即替顾云汐解释道：“王爷，今夜王妃受了如此大的委屈，她……她大概是被气坏了，才会对王爷出手……” 燕一的话还没有说完，就接收到了君夜玄投过来那一记冰冷刺骨的目光。 燕一只能低着头，不敢再说话。 他喜欢王妃的事情，王爷又不是不知道。 此时王爷正在气头上，自己继续替王妃解释，只会让王爷更加生气！ 君夜玄从床上下来。 胸臆间那股血气，依旧在翻腾。 那死女人，对他还真是下了重手！ 若是她功力再深厚些，又或是，他功力浅一些，这三枚银针，绝对能伤了他的心脉。 对他，是不是太无情了些？ 沐祈年压在她身上的时候，她怎么就不知道动手反抗？ 是舍不得还是根本就没想过！ 独独对他下手如此狠吗？ “王爷，其实你今夜说的话，的确是太伤人了，为何不对王妃解释清楚？” 燕一知道他不喜欢与人交流自己的感情，但今夜，只是个小小的误会。 解释清楚便好了，事情不是没有到转弯的余地。 “王妃不知道仇先生回来了，不知道王爷你有苦衷，只要王爷解释清楚，王妃一定会明白的。” “她又几时曾想过对本王解释清楚？” 君夜玄一摆衣袖，举步走了。 燕一无奈，只能跟了上去。 外头，静悄悄的，刚出门，王爷就已经走远，瞬间走得几乎没了影子。 燕一想追，但王妃就在将军府里，他此时若是追上去，不知王妃会不会有危险？ 可王爷……心情似乎真的不太好。 最后，燕一还是选择暂时放下顾云汐，追在君夜玄的身后：“王爷，属下觉得，今夜王妃与沐祈年的事情，一定有所误会。王爷……” 但前头空荡荡的，哪里还有王爷的身影？ 第816章 我是你的小殿下 顾云汐的确没有离开将军府。 虽然知道留在这里未必安全，可此时此刻，她却真的找不到自己能去的地方。 偌大的皇城，只要离开将军府，竟没了她的容身之地。 后来她也没有走远，只是躲在了幽幽阁外头的花丛后，密切关注着幽幽阁的动静。 虽然心碎神伤，但……唉，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顾云汐不是一个喜欢伤春悲秋的人，所以，绝望什么的，顶多就是一瞬间的事。 躲了没多久之后，总算是等到君夜玄离开了。 燕一在犹豫了片刻后，也追了出去。 那两道身影她看得不太清楚，但能感觉到。 人终于真的走了。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才从花丛后起来。 一阵寒风吹来，她忍不住哆嗦了下，越发感觉到冰冷刺骨。 赶紧拉拢了下衣裳，快步往自己的幽幽阁赶回去。 万幸，虽然将军府已经举家搬迁，但她的衣柜里还有一些衣裳在。 至少，还有保暖的衣袍。 又因为衣裳一直在柜子里，并没有蒙尘，还算是干净。 她习惯性抖了抖上头仅存的尘埃，便赶紧给自己裹上。 房间还亮着灯，顾云汐怕君夜玄会忽然回头，便走了过去，将烛火吹灭。 不想，寝房刚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外头，竟隐隐又起了一阵风声。 风声带着寒气，直面而来。 顾云汐心脏一阵收紧，脚步一错。 啪的一声，长剑在月色之下，泛着让人畏惧的银光。 就在刚才顾云汐所在的位置，斜斜刺了过去。 那道黑影，身影诡秘，只是一招，顾云汐就知道，不管是轻功还是武功，那都是自己万万比不过的。 也绝不是今夜那黑衣女子能比的。 不过是短短一个夜晚而已，要杀她的人，是不是太多了些？ 还以为回来就安全了。 眨眼的工夫，黑衣人在房间里稳稳站住，冰冷的目光锁在顾云汐的脸上。 惨淡的月光照了进来。 她的脸虽然算不上很清晰，但以黑衣人的眼力，也能看得清楚。 他有片刻的怔愣。 就这么片刻的失神，只听到嗖嗖嗖三声，三枚银针转眼来到自己面前。 黑衣人有些错愕，立即后退。 可他反应得不够及时，眼前女子那张脸，让他大意了！ 三枚银针，黑衣人只躲过两枚。 最后一枚扎在他的肩头上。 黑衣人掌心一紧，并没有扎在穴位上的银针让他瞬间逼出。 可抬眼一看，房间里哪里还有顾云汐的身影？ 这狡猾的女人！ 黑衣人脸色一沉，瞬间追了出去。 顾云汐的确是跑了，但她并没有跑远。 刚从房间逃出去，还没来得及跑出幽幽阁的大门，身后那份寒气，已经直逼面门。 顾云汐早有准备，猛地朝前方一扑，险险躲过黑衣人的掌风。 这这份掌风的余力，依旧将她逼得倒在了一旁的花丛里。 黑衣人瞬间来到面前。 顾云汐再无法躲避，忙在他出手之前大声道：“我知道你是谁！我是你的小殿下！” 是他！是那个和顾如秋一起的男人。 顾如秋叫他主人。 顾老将军曾说过，他极有可能是护龙族的人。 护龙族的人，自己可以信任！ “我是顾云汐！” 黑衣男子错愕了片刻后，忽然，身上寒气更重！ “小殿下的脸已经被你和君夜玄毁了！恶女！今日，我就要替小殿下报仇，毁了你这张脸！” 第817章 你该认得这标志 黑衣人的手抬了起来，掌心蓄满了真气。 虽然这一掌还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但顾云汐感受得清清楚楚，这一掌，威力无穷。 这么近的距离，被他打到，不死也得残废！ “我真的是顾云汐，被毁了脸的那个是顾如秋，我可以带你去见她。” 黑衣男子虽然也还是有些迟疑，可他心里的怒火烧得太旺盛，此时根本不愿意听她说下去。 “我自会去找小殿下，但今日，我必须毁了你，替小殿下报仇！” 这女人，连小殿下的事情都知道，只怕已经和顾如秋联手。 顾如秋背叛了他，等他找到小殿下后，定不会轻饶她！ 谁敢伤害小殿下，都得付出代价！ 呼的一声，他一掌朝着顾云汐的脸拍过去。 顾云汐想躲开，无奈自己倒在花丛里，根本起不来。 这一掌，掌风凌厉，犹如刀子一般锋利。 伤的，何止会是她一张脸？ 怕是一掌下来，连脑袋都要被他削了！ 顾云汐绝望之际，只能抬起手，挡在自己面前。 忽然，轰的一声。 不知是谁接了黑衣人的一掌。 之后，便是打斗的声音。 顾云汐放下手，睁眼一看。 黑色之下，两道黑色身影纠缠在一起。 她狠狠松了一口气，从花坛上爬了起来，认真细看那两道身影。 大哥！ 她万万没想到，那个及时来救了自己一命的黑衣人，竟然是大哥！ 可大哥看起来，并不是那个护龙族男子的对手。 顾云汐手里扣上数枚银针，在黑衣人向顾楠风攻击的时候，手里银针猛地甩了出去。 这几枚银针对黑衣男子来说，原本造不成任何威胁。 但因为面对的也是顾楠风这样的高手，黑衣人无奈，只能分神一个错步躲开。 高手过招，岂能分神？ 顾楠风一个箭步过来，一掌朝着黑衣人的胸口拍去。 可他万没想到，这黑衣人的武功，竟厉害到这地步！ 这一掌过去，只伤到黑衣人一侧手臂！ 黑衣人躲避的速度，快如闪电，回身一掌，掌风犹如刀子，划在了顾楠风的胸前。 “大哥，当心！”顾云汐惊得又扣住数枚银针，用力甩了出去。 顾楠风已经用尽全力在躲避，但这一掌，他还是没能及时躲开。 唰的一声，掌风如刀，在顾楠风的胸膛上划开一道血口。 若不是顾云汐那几枚银针，影响了黑衣人进攻的掌力，这一掌，定会直接要了顾楠风的命。 顾楠风后退了好几步，正要继续动手。 却见那黑衣人忽然停了下来，掌心的真气，也在一瞬间散去。 他盯着顾楠风的胸膛。 “大哥，他也许是护龙族的人！”顾云汐冲了过去，张开双臂护在顾楠风的面前，瞪着黑衣人。 “我真的是顾云汐，君夜玄毁掉的是顾如秋的脸，因为顾如秋用蛊虫弄了一张和我一模一样的脸，想要取代我的位置。” “她敢！”黑衣人掌心猛地收紧。 一身杀气。 顾楠风立即将顾云汐扯到自己身后，盯着眼前的男子：“你当真，是护龙族的人？” 黑衣男子没说话，只是盯着他的胸口。 顾楠风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一眼，才发现自己衣裳被他的掌风割开，如今，胸膛敞露了一半。 胸膛上，除掉被他掌风划开的一道浅浅的血口，还有一处刺青。 他忽然用力将自己的衣襟扯开，让自己那块刺青，清晰呈现在黑衣男子的面前。 “若你真是护龙族的人，应该能认得这标志！” 第818章 南宫世家 黑衣男子安静了下来。 目光落在顾楠风胸膛的刺青上。 他眼力很好，不需要像顾云汐当初看老将军的刺青那般，凑近才能看得清楚。 哪怕是这么远的距离，他也可以看清。 顾楠风的胸膛上，刺着一条龙，一条栩栩如生的龙。 但这条龙，和一般的龙不一样，这条龙的眼睛里有东西。 一只凤凰！ 很小，可却每一针，都刺得线条分明，宛若实物！ 这天底下，只有一个人有这样的功力，能刺出如此精细完美绝伦的细小物件。 那个人，便是北陵国的国师，也是北陵国女皇陛下，目前最信任的人。 黑衣男子的目光，终于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她真是小殿下。”顾楠风盯着他，认真道：“小殿下说你是护龙族的人，还请让我们看一眼你的护龙族印记！” 若他不是，今日小殿下的身份曝光，就算不要自己这条命，顾楠风也要杀了他！ 哪怕，同归于尽！ 黑衣男子抿紧了薄唇，再深深盯着顾云汐那张脸。 顾云汐轻声道：“你是顾如秋的师父，你应该清楚顾如秋有什么能耐，但其实她的身份已经被拆穿，玄王爷只是想将计就计，让她代替顾云汐活下去。” “至于我……”她吐了一口气，无奈道：“我原本就是君夜玄的女人，他想让我光明正大留在他身边，便利用顾如秋，让我名正言顺成为了顾九儿。” “顾老将军也是护龙族的人，他说我可以相信护龙族任何人，只要你让我看到印记，我可以信任你，甚至跟你回北陵。” 她现在已经百分之百确定，自己，就是北陵三公主的遗孤！ 一定是！ 黑衣男子的指尖，在听到“跟他回北陵”这几个字之后，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下。 终于，他抬起手，双手落在自己的领口上，一把将衣襟扯开！ 顾云汐忍不住往前两步。 她不是他们这些武林高手，没有那么好的眼力。 那条龙里头的凤凰实在是太小，不凑近看，她根本看不清楚。 但她没想起来，自己如此凑近去看，对黑衣男子来说，已经是一种冒犯。 黑衣男子还是下意识后退了半步，似乎，还是不习惯被姑娘如此靠近。 但他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停住步伐，任由顾云汐打量自己胸膛上的刺青。 那栩栩如生的龙，眼睛里头，果然有一只凤凰。 和老将军的刺身，是完全一样的！ 顾云汐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才睁眼看着他，哑声道：“我娘，是北陵国的三公主蓝楚，是不是？” 顾楠风就知道，以小九的聪慧，就算他们不说，她也一定能猜出来。 黑衣男子再看了顾楠风一眼。 顾楠风慎重点了点头。 黑衣男子才将自己衣襟拉起来，之后抬起手，揭开自己脸上的面具。 月光之下，那张脸，清晰可见。 顾楠风忍不住惊叹了声。 就连见惯了绝色男子的顾云汐，也忍不住惊艳了一把。 这男子，长得好生俊逸出尘！ 怪不得顾如秋会如此喜欢他。 黑衣男子似乎并不在意他们看自己的目光有多惊艳，再看顾云汐一眼，他仿佛下定决心那般，单膝跪了下去： “属下南宫初，参见小殿下！” 第819章 所以，她其实一直被抛弃 “你是南宫世家的人？”顾楠风其实自懂事以后，这些年来，几乎就没有在北陵待过。 但他从小是顾老将军亲自培养的，关于北陵的一切，他就算没去过，也仿若在北陵活了二十多年那般，清楚得很。 老将军给他灌输的，始终是北陵臣子的思想。 在他十八岁那一年，顾老将军暗中带着他回了北陵。 这道刺青，便是那一年，在北陵皇宫里，由国师亲自刺上。 这件事情，就连他的父亲顾朝然都不知情。 顾家只有两位护龙族的人，一个是老将军，另一个，便是顾楠风。 听到南宫初自报姓名的时候，顾楠风眼底，顿时浮起一层光芒。 顾云汐看着他：“南宫世家？” “南宫世家，是北陵四大家族其中一个……小殿下，你先让南宫大人起来吧。” 闻言，顾云汐赶紧道：“南宫大人……” “属下不是什么南宫大人，属下是小殿下的侍君。”南宫初淡淡道。 顾云汐没明白：“侍君是什么？” “侍君……”南宫初脸上莫名有些滚烫，不过，他的语气却是淡漠的：“侍君便是……” “南宫大人，你先起来再说。”顾楠风将他打断。 南宫初看了他一眼，顾楠风似乎不想说这个话题。 他倒也无所谓，这件事情，等小殿下回去之后，总会知晓。 他站了起来，看着顾云汐：“小殿下，你刚才说，愿意随我回北陵，可是真的？” 顾云汐却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反倒看着他，认真问道：“你能不能将北陵的事情，跟我说说？” “还有，大哥，你是何时成为护龙族一员的？” 顾楠风立即明了，虽然有些迟疑，却也还是实话实说：“十八岁那年，祖父带我回北陵皇宫，是国师亲自给我刺上的飞龙。” 至此，他正式成为护龙族一员。 “所以说，女皇陛下其实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但却一直没想过让我回去？”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或许是，多少有些失望。 “小九……”顾楠风面有难色，这事，不知要如何跟她解释，才能让她心里好受些。 女皇陛下此前……或许也想过让她回去，但，这个想法对当时的女皇陛下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倒是南宫初平静解释道：“当初三公主是背着弑君谋反的罪名离开的，之后三公主再无音讯，有传闻说三公主已经不在人世，这件事情，女皇陛下便不再允许任何人提起。” 但不提起，不代表不存在。 “所以，女皇陛下到现在还认为，我娘当年曾经想过谋朝篡位？” 这就是女皇陛下不打算找她回去的原因吗？ 事实上，女皇陛下还是不相信自己的小女儿。 “那如今想让我回去，是不是因为身边真无人可用了？” 顾云汐有些想笑，原来所谓的家，也不过是一个弃她如敝屣的家。 不需要的时候，她就是将军府的九小姐。 需要的时候，她才有资格当小殿下。 “小殿下，事情不能如此去看，你要体谅女皇陛下的苦衷，她身在高位，随意一个决定，轻则动摇民心，重则动摇江山。” 顾楠风知道她心里在难过什么，但，生在皇族，感情有时候是最多余的东西。 “小殿下要不要回去，考虑的不该是女皇陛下对你有多少亲情爱护，你该考虑的，是北陵的百姓和根基！” 第820章 此生，他绝不会背叛你 顾云汐没有再说什么。 她来到这个年代虽然已经一年多，但她终究是个现代人。 皇族淡漠亲情她不是不知道，但她不是生来就是皇族的人。 她很看重亲情，就如，她至今依旧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疯狂思念妈妈。 女皇陛下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可言，这点上，的确是有些伤人。 不过，顾云汐的性子，不允许她在这种事情上纠缠太久。 她又看着南宫初，问道：“那么，若我现在回去，她会需要我做什么？”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女皇陛下。 南宫初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这位小殿下的脑子，他不知道好不好，毕竟没有接触太多。 但她很明显是个冷静从容的人。 南宫初道：“女皇陛下病重，大公主与大公主不和，睿亲王手握重兵，朝堂纷乱，北陵内忧外患，江山岌岌可危。” “女皇陛下如今不敢轻信任何人，但念及当初三公主睿智聪慧，年纪轻轻便是我北陵的战神，所以，女皇陛下想看看小殿下，是不是也有三公主当年的能耐。” “也就是说，我有用，她便用我，若是我无用，她依旧会弃我如敝屣？” 见南宫初面有难色，顾云汐摆了摆手，无奈道：“算了，我可以不在乎这些。” 皇族中人，不要讲情分嘛，她早就听说过无数次。 “可我现在，不能轻易离开。” “小九是担心将军府众人的安危吗？”顾楠风道，“祖父已经联系好退路，在我回皇城之前，他们已经有所行动。” “到今日为止，应该在陆续撤退了。” 一整个大家子，想要一下子完全撤离，可能性不大。 所以，只能一批一批离开。 “老将军是不是打算最后一批离开？”以顾云汐对老将军的了解，他绝不会丢下大家独善其身。 更何况，老将军和顾大人就是将军府的门面，若是连他们都走了，南陵皇族的人一定会知道，其中有诈。 “小九，将军府的事情，你暂时不要过问，你要解决的，是你目前的处境。” “我现在虽然自己一个人在将军府，但以我对玄王爷的了解，他很快就会派人回来监视我，所以……” 顾云汐这话还没有说完，顾楠风和南宫初便忽然间，互视了一眼。 “他们回来了？”顾云汐的武功没有他们厉害，将军府外头的异动，若不靠近，她感觉不到。 “看来，我需要先离开了。”南宫初看着顾云汐，沉声道：“小殿下，请你务必相信，我此生对你绝不会有异心，等我回来！” 南宫初说走就走，脸上黑巾蒙上后，一跃而起就要离开。 却不想，他刚走，瞬间又回到了他们的面前。 “是燕一和十二骑的人。”后门，走不了了。 顾楠风当机立断：“你先走，我来引开他们。” “保重，后会有期！”南宫初也不多废话，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开。 玄王爷的人盯他盯得很紧，若不是自己武功足够的厉害，他也无法在这座皇城来去自如。 南宫初走后，顾楠风看着顾云汐，语气深长。 “不管女皇陛下对你是什么看法，但南宫初如今既然是你的侍君，此生他就不会背叛你，相信大哥，以后，你可以完全信任他！” 来不及了！ 顾楠风没时间交代更多，说完这话之后，他一跃而起，朝着与南宫初相反的方向，飞掠了过去。 第821章 他首先，是玄王爷 顾楠风很快就走得没了影。 身后，只余下一句让顾云汐心惊胆战的话语：“如今监视将军府的，是十二骑的人。” 顾云汐顿时浑身一阵冰冷。 之后，他就走远不见了。 没多久，顾云汐整理好心情，往幽幽阁的房间返回。 不知道大哥会如何，但以大哥的睿智，他应该知道打不过的时候，向燕一表明身份。 燕一顶多就是将他拿下，暂时倒也不会伤他性命。 不过……监视将军府的，是君夜玄的人…… 回到房间里坐下，看着镜子里头那张脸，顾云汐的心脏，依旧是一片荒凉。 表面上，他宠她护她，但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和其他人一样防着她。 没多久，房门被人敲响了，是十一。 “王妃，外头不安全，还请随属下回王府休息。” 顾云汐站了起来，将房门打开。 “我可以跟你们回去，但，今夜被你们逮到的黑衣人，我想先见见他。” …… 顾楠风果然是被燕一带回了玄王府。 他倒也没受什么伤，只是为了拖延时间，让南宫初顺利离开，他才和燕一纠缠了几十个回合。 后来，打得精疲力尽，就被燕一带回来了。 “大哥，他们有没有为难你。”顾云汐见到他的时候，他刚被带回玄王府的地牢。 顾楠风看了外头一眼。 顾云汐道：“我求燕一让我跟你说几句话，他命人都撤了。” 虽然她和君夜玄各有心思，但至少，王府的人暂时都不会为难她。 甚至，对她还是很好的。 顾楠风低声道：“小九，玄王爷知道将军府是别国的奸细，但他没有将我们揭穿，可见对你的确是真心实意的。” “可他的人一直在监视将军府，便也是说明他的立场。”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低垂眼帘。 顾楠风又道：“他毕竟是南陵的王爷，将来甚至极有可能是南陵的皇帝，对他来说，一切都不如南陵的江山社稷重要，你明白吗？” 感情，或许会让君夜玄对顾云汐，甚至对整个将军府多几分宽容。 但若是和南陵的利益起了冲突的时候，那几分宽容，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北陵如今这情况，周边列国都在对我们虎视眈眈，这当中，自然包括了南陵，便也是包括了玄王爷。” “大哥虽然希望你幸福快乐，但不希望你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你要记住，玄王爷首先是玄王爷，其次，才是你的男人。” 顾云汐就是带着顾楠风这几句提醒的话，浑浑噩噩回到自己房间的。 如她所料，没多久，房门就被人打开了。 他带着一身寒意，和晚风一起闯入。 顾云汐虽然一直佯装冷静，但在那份寒气逼人而来那一刻，她的指尖还是忍不住绷紧了几分。 “那个男人是谁？”君夜玄的声音，乍听之下十分平静，却不难听出来，有几分不悦。 “人不是已经被你们抓到了？”顾云汐状似不经意，将自己头上的朱钗慢慢取下来。 君夜玄走到她的身后，看着镜子里那张脸。 明明，近在咫尺，可却，像是远在天边。 这女人，又让他感觉到，越发抓不住了。 “你该知道本王说的是谁。” 他忽然抬起手，向顾云汐的头靠近。 声音，又冷了几分：“今夜和顾楠风一起来见你的男人，是谁？是不是南宫初？” 第822章 你以为，本王真会在乎？ 顾云汐拿着朱钗的手指头，还是忍不住轻微抖了下。 他竟然连南宫初的身份都知道！ 这天底下，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他玄王爷不知道的？ “我说了，今夜我只见了我大哥，他只是回来看看我，王爷为何将他锁起来？” 可下一秒，顾云汐就感觉到下巴一紧，整张脸被他抬了起来。 两个人的目光对上了，在镜子里。 “你是想要告诉本王，顾楠风胸口上那道伤痕，也是你弄的？” “我当时不知道是大哥，他穿着夜行衣，我以为是刺客，所以……” “顾云汐，你是不是当本王是傻子？”他五指一紧。 顾云汐顿时感觉到一阵疼痛。 她皱紧了眉，忽然用力砸下自己手里的朱钗，狠狠推了他的大掌一把。 君夜玄并没有阻拦她的逃离，所以，她成功从他指尖之下逃开，一个转身站在了起来，面对着他。 “王爷现在不叫我顾九儿了？顾云汐？我还以为，这个名字以后再也不属于我了！” “所以，这就是你要跟本王继续闹下去的理由？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王爷你在乎吗？我想离开皇城，回到我想回的地方。” “哪里才是你想回的地方？北陵？” 顾云汐心头一震，瞪着她，掌心慢慢在收紧。 “所以，王爷早就知道了许多事，但却始终一个字都不愿意透露给我？” 关于北陵的身世，关于她的一切，他到底都知道多少？ 而她，身为当事人，什么都被蒙在鼓里。 “王爷不是想要与我一条心么？但事实上，王爷几时跟我一条心过？王爷每次做决定，几时曾想过与我商量？” “甚至，只是知会我一声，王爷为何都做不到？” 就这么一个人，还口口声声要求自己对他忠诚！ “我见过谁，想要做什么，王爷不都可以凭自己的实力查到？你还要问我做什么？” 君夜玄不说话。 他是可以查到，但他希望从她的口中，亲耳听到！ 这代表着她对自己的信任。 但原来，从头到尾，她都未曾真正信任过他。 那一眼的失望，让顾云汐看着十分的可笑。 她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是不是只要我说了，王爷以后做事，就会先替我考虑？我想回北陵，王爷是不是也……” “本王决不允许。”君夜玄冷冷道。 顾云汐唇角的笑意只是凝固了半秒，随即，便笑得更加讽刺。 “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好说的？一切，但凭王爷做主就是。” 她转身，朝房间里唯一的大床走去：“我累了，我想休息，王爷请回吧。” 君夜玄看着她的背影，眯起了眼眸。 这意思是，从此，他们俩之间，也没必要有任何沟通了是不是？ “既然这样，本王要处死顾楠风和将军府那一众北陵奸细，也不需要与你商量了？” “君夜玄！”顾云汐猛地站住，回头瞪着他，眼底全是恨意：“你一定要将所有人逼上绝路吗？” “你猜。”他冷冷哼了哼，转身就走。 顾云汐追了上去，一把揪住他的袖子：“不可以……” “刚才的气势去哪里了？” 君夜玄垂眸看着那只揪住自己袖子的手，眸色忽然一沉，一甩手，将她甩了出去： “你说的没错，本王做事，从来只凭自己的喜好！而你，充其量不过是本王一时兴起的玩物，你以为本王真会在乎你的想法？” 他推门而出，沉声下令道：“本王不习惯对女人逼供，来人，给顾楠风上刑具，不说出南宫初的下落，大刑伺候！” 第823章 任性，只因为以为他还在乎自己 君夜玄刚才那一甩手，虽然没有用内力，可力气却一点都不小。 顾云汐被甩了出去，脚下一个不稳，便滑到在了地上。 等她爬起来的时候，正要听到君夜玄下令。 “王爷！”她想要追出去，房门却在她面前，被砰的一声关上。 再想开门，这扇门已经无法打开了。 外头，是燕十一在守着。 听令下去执行的，是十二。 “君夜玄，不许伤害我大哥！” 顾云汐用力拍门：“放我出去！” 外头的十一一点反应都没有。 夜色之下，君夜玄离开的脚步声，隐隐还能听见。 顾云汐急道：“君夜玄……王爷！王爷我错了！求你别伤害他，求你！” 他丝毫没有回应。 没多久，就连那点脚步声都听不见了。 顾云汐靠在门边，无力地滑坐在地上。 大哥是不会说出南宫初的下落的，更不会帮君夜玄将南宫初引诱出来。 所谓的大刑伺候，也不是一句玩笑话，玄王爷从来不会开玩笑。 大哥，能熬得下去吗？ 她承认自己刚才太意气用事了，也是因为，心里对那男人还有一丝希望。 可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大哥说的没错。 君夜玄，他首先是南陵的王爷，其次，才是她的男人。 身为北陵的小殿下，在南陵王爷的面前，怎么能任性？ 她以为，他对她总还有那么一点怜爱，才会任性。 她真的错了。 今后的路，该怎么走？ 顾云汐坐在门后，不知道坐了多久。 一直到精疲力尽的时候，她才靠在门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朦胧间，仿佛听到外头有人在说话，是小铃铛。 小铃铛回来了。 “王爷一定只是说，不让小姐离开，但没说不让人进去看她是不是？” 小铃铛虽然和王爷没怎么相处过，但王爷的脾气，她多少有些了解。 王爷平时就不怎么愿意说话，在盛怒的情况之下，更加是惜墨如金。 只怕连“不许她出来”这种话，都没有说完整。 顶多就是“看好她”。 小铃铛是懂得如此钻空子的：“我怕小姐伤心过度，会……会作出伤害自己的事情。” 十一顿时一阵不安：“王妃她……她真的会……自残吗？” “说不定还会自尽！” 小铃铛赶紧又道：“所以，十一大人，赶紧让我去安抚安抚小姐，好不好？” 十一心里也是有些慌。 昨夜王爷大发雷霆，其实十一也从来没见过王爷对王妃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只除了那次，王妃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那次，王妃差点被害死。 这次，万一王妃真的看不开…… 十一哪里还敢多想，赶紧将房门打开：“你快去看看王妃。” 横竖小铃铛也没说错，王爷的确没说过，不允许任何人进去看王妃。 小铃铛赶紧进了门。 进去的时候，顾云汐已经从地上起来，在椅子上坐下，看着她。 小铃铛回头，将房门锁上，便对着外头道：“我与小姐要说点姑娘家的心事，说不定……说不定还会聊到闺房秘事……” “王妃你放心，只要你别乱来，属下不会为难你。属下会一直留在这里，王妃有什么吩咐，尽管呼唤属下。” 十一脸一红，一跃而起，转眼就落在了院子里的某棵树上，稳稳坐在上头。 小铃铛这才走到顾云汐的跟前，小声道：“王府的事情，我都打听过了才回来的。” 顾云汐心里一阵感激：“我大哥现在怎么样了？他……他还安好吗？” 第824章 哄哄他吧 小铃铛有些犹豫。 顾云汐顿时不安起来：“是不是……” “不是，顾将军没事，只是……只是可能吃了点苦头。” 具体吃了什么苦头，小铃铛不想说。 她也没有亲眼看到，都是去问燕九才知道的。 总之，是受了点罪，这次王爷是真的生气了。 “小姐，你和王爷……” “怕是回不去了。” 顾云汐知道大哥一定是吃了苦头，现在这种情况，也不知道如何破局。 她看着小铃铛：“昨夜让你做的事，如何？” 小铃铛还以为她会难过很久，没想到，小姐一瞬间就冷静了。 顾云汐这么平静，反倒是小铃铛有些反应不过来：“我……东西拿去换成银子了。” “不过，银票我没有拿回来，我拿到将军府的幽幽阁藏起来了。” 顾云汐看了她一眼，小铃铛脸一红，忙道：“我不是怕王爷抢钱……好吧，我是有些怕，所以，觉得还是藏在将军府比较安全。” “小姐你放心，我藏得很隐秘，除了我，一定不会有人知道。” 她凑了过去，在顾云汐的耳边，小声将藏钱的地方告诉了她。 后院大树下。 其实也不隐秘，但一般人不会找得到。 还算是个有眼力见的。 “变卖了多少钱？”顾云汐在琢磨着，往后的日子如何过。 小铃铛道：“三十万两。” 哐当一声，顾云汐手一抖，刚拿起来想喝口水的杯子，一不小心就滚在了桌子上。 小铃铛赶紧扶了一把。 摸了摸茶壶，她道：“茶都凉了，小姐，我去给你泡一壶新的过来。” 小铃铛拿着茶壶走了出去，没多久就回来了。 “小姐，我可以自由出入！”这是她得到的结论，因为，她进出没人管。 “你是故意出去的？”顾云汐越发觉得，眼前这小丫头，脑袋瓜实在是太好用了。 小铃铛点点头：“没试过，不知道可不可以，去给你弄壶新茶这个借口，进退都可以。” 顾云汐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三十万两？你……确定？” “准确来说，是三十三万八千四百五十多两，不过我将三万八千四百五十多拿在手里了，没有存起来。” 所以，存起来的部分，是三十万两。 “哪来的钱？” “你的呀！”小铃铛瞪着她，“小姐你自己很有钱的你不知道吗？你房间里的东西，全都价值连城……我是说，以前。” 现在没东西了，值钱的都卖掉了。 顾云汐是真的不知道，以前阿离和玄王爷都给她送过不少东西，太后也赏赐了不少，但她都没有仔细看过。 她居然如此有钱！ 三十多万两啊！ 若是给普通老百姓，一家子奢侈过日子，也都一辈子花不完！ “但是小姐，你要做的是大事，所以这点钱，其实并不多的。” 小铃铛的话，将顾云汐一言惊醒。 这点钱，真的远远不够。 不过，能有这么多，起步已经很好了。 “还有，小姐，想办法哄哄王爷吧，你现在连走都走不出去，就算有钱，你也没办法去花，还如何做你的大事？” “你不问我要做什么吗？”顾云汐瞅着她。 小铃铛深吸一口气，才道：“不管小姐要做什么，我都会听你的。” 顾云汐眼角有些潮润，但她低垂眼帘，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泄露。 好一会，她才抬头看了小铃铛一眼：“我该如何哄他？他那么聪明的人，在他面前耍手段，一旦被拆穿，我怕我大哥的下场会更惨。” 第825章 你在威胁本王？ 那日的玄王府，来了一位客人。 偏厅里，燕北命人给客人奉上茶水之后，便退到门外，亲自把守。 来人是北陵睿亲王府的二小姐，蓝明玉。 “玄王爷，我知道你时间宝贵，所以今日我有什么话，便直截了当长话短说了。” 蓝明玉说话，果然是没有拐弯抹角。 她道：“我想与王爷你联姻，结成百年之好。” 见君夜玄眸色微沉，蓝明玉忙笑道：“王爷可以先听我说说理由，再考虑要不要接受也不迟。” 君夜玄没说话。 他一向不习惯与不相干的女子商量事情，不过，蓝明玉今日一身劲装，干净利索，和一般的姑娘家的确是有些不同。 尤其，她脸上没有任何胭脂水粉，甚至都没有任何装扮。 一头长发高高挽起，与男子一样。 浓眉大眼，爽朗大方，倒是和男子给人的感觉一般。 所以，君夜玄对她，少了几分对姑娘家的抗拒。 他将杯子拿在手里，面色依旧有些清寒，倒也没有一口回绝。 蓝明玉道：“若是王爷同意与我联姻，婚后王爷想做什么，想要什么姑娘，我一概不理会。” “甚至，大多数时候，也是王爷留在南陵，我人在北陵，我们的生活，各不相干。” “但既然是联姻，王爷与我的利益便是一致，南陵与北陵从此联手，而你我，王爷将会是我父亲最大的依靠，而我睿亲王府，也将是王爷最大的助力。” “王爷觉得，意下如何？” 这话，简单明了，果然是不浪费彼此的时间。 不过，君夜玄却似乎兴趣缺缺。 “本王随便找一位邻国公主，也能与对方背后的势力联手，你北陵如今内忧外患，岌岌可危，未必是本王最优的选择。” “此言差矣。”被否决的蓝明玉并没有任何不悦，甚至，笑得更为温和。 “王爷，我北陵如今动荡不安，难道，不更是最好的时机？” “我父亲此时一心只想拿下北陵这个江山，至于，这江山会不会缺少一部分，他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 君夜玄的眉心，轻轻蹙起。 “所以，睿亲王的意思是，他愿意将部分领土让给本王？” “没错。”所以说蓝明玉这个人，并不让君夜玄反感，原因就在于，她说话的确是直接明了的。 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这点，蓝明玉比谁都清楚。 “南陵与北陵之间，要穿越的山林地带距离最短，路也是最好走的。” “当然，若是玄王爷嫌这条路不好走，那么，将西陵长武城拿下，修建成商道，那么两国之间的路，会不会更好走些？” 君夜玄没说话，在慢悠悠喝茶。 但从他脸色那浅淡了几分的寒气来看，他是将自己的话听进去了。 蓝明玉又道：“东陵那边，说实话，有陆家三兄弟在，我暂时还不敢惹，可西陵不一样，西陵皇族最近也是纷乱不断。” “这个时候若是我们联手，将西陵长武城一带拿下来，西陵皇族就算气坏，也不敢轻举妄动。” 蓝明玉停顿了片刻后，又道：“当然，我这次来南陵，自然是不愿空手而归，若是玄王爷不愿意与我合作，那我今夜，就去找政王。” 君夜玄眸色一沉：“你在威胁本王？” 第826章 若是，他们联手 “王爷多虑了！” 蓝明玉抬眸，迎上他森寒的目光。 她是极少数难得不畏惧玄王爷深沉眼眸中的一个，对于姑娘家来说，的确是百里挑一。 就连站在君夜玄身后不远处的燕一，也因为王爷忽然加重的寒气，感觉到背脊骨猛地一阵凉意。 但蓝明玉却由始至终，脸色从容。 蓝明玉笑道：“找政王爷，只是我退而求其次的选择，玄王爷才是我的最优选。” “但，王爷心里清楚，我北陵如今的情况的确是不好，我来一趟南陵，就不能空手回去，否则，我无法向我父亲交代。” 君夜玄这次虽然没说话，但蓝明玉看的清楚，自己的话，王爷是听进去了。 他也是个明白人。 “所以，我的建议，王爷不妨考虑一下，王爷贵人事忙，我就不多打搅了。” 蓝明玉喝完杯中的茶水，便站了起来，向君夜玄拱了拱手。 “我就住在行馆里，王爷想要见我，随时命人前来便好，我可以给王爷三日的时间来考虑……当然，我不是在威胁王爷，我是真的等不及。” 三日，已经是她能等，最大的极限。 毕竟，与她一起前来的，还有大公主那边的星月郡主。 蓝星月来这里，与她的目的自然都是一样。 “星月郡主今日只怕也会来找王爷，不过，她是大公主的女儿，她们这些人，是舍不得将北陵的领土割让的。” “所以，王爷，我的条件，一定会比星月郡主开出的，对王爷更为有利。” 她沉默了下，又道：“最后一点，我知道王爷和西陵三皇子有些恩怨，若是王爷高兴，等北陵江山落在我父亲手里之后，我可以与王爷联手，将西陵拿下。” “我蓝明玉，说到做到，绝不会食言！王爷，请好好考虑！告辞！” 她这回，真的走了。 燕北负责送她出门。 刚回来，果然就带回来了一个消息：“王爷，北陵的星月郡主前来拜访。” 燕一看着君夜玄：“王爷，那位明玉郡主果然没料错，王爷要见还是不见？” 见，对蓝明玉来说，的确是少了点诚心。 合作，讲求的是双方真诚。 不见，那就是立即表明立场，告诉蓝明玉他们愿意与她合作。 但蓝明玉是睿亲王的人，而他们家王妃…… “王爷，若那人真是南宫初，那么，王妃便真的是三公主的遗孤，王爷若是与蓝明玉合作，便是与王妃立场分离。” “王爷，可是想清楚了？” 君夜玄的长指在杯沿上，无意识划过：“你的意思？” 燕一忙道：“于私，当然不希望王爷和王妃再有任何纷争。但若是理性去想，王爷与星月郡主合作，或许真不如与明玉郡主联手，获利更大。” “如明玉郡主所言，北陵皇族是不会愿意割让领土的，但睿亲王为了自己能夺下皇权，在合理的范围内，一定愿意这么做。” “再有，睿亲王好战，他的女儿必然性子也与他一般，若是我们与他们联手对付西陵，未必不能将西陵拿下来。” 所以，不管怎么去衡量，与蓝明玉联手，对他们来说都是利大于弊。 但，王妃那边，如何安抚？ 第827章 就这么喜欢伺候人？ 顾云汐在房间里待了很久。 小铃铛终于回来了。 “先来见王爷的那个是蓝明玉，他们倒也没有聊太久，不过，全程是燕北在亲自把手，我打听不到他们说话的内容。” 当然，也是不敢贸然去打听。 这种事情，一旦惹玄王爷生厌，以后只怕就连小铃铛都要被禁足。 “如今等在大厅的人是蓝星月，她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王爷那边，依旧没答应与她见面。” “但他也没有明确逐客，是么？” 闻言，小铃铛点了点头。 顾云汐陷入沉思。 小铃铛歪着脑袋想了好久，依旧是想不明白：“小姐，你说，玄王爷几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倒也未必是什么优柔寡断，或许，他是故意做给某些人看。” “某些人？”小铃铛很想问，是什么人。 不过，看到顾云汐还在垂眸凝思，她就没问了，不想打断顾云汐的思路。 小铃铛现在也不叫顾云汐王妃了。 顾云汐在宴会上受到的屈辱，小铃铛事后打听得清清楚楚。 她，不想再叫王妃，王妃这两个字，小铃铛觉得对如今的顾云汐来说，已经是一种耻辱。 “小姐，我再去看看情况。”小铃铛正要起来。 顾云汐却摇摇头：“不用。” “那……” “你去找燕北说说，就说……我想见玄王爷。” ……顾云汐去望月阁的时候，正好看到燕北领着另一个人进来。 蓝星月。 在宴会上见过。 蓝星月也认得她，就是那位，被西陵三皇子和南陵玄王爷一起抢夺，却又一起羞辱的姑娘。 蓝星月对她充满了好奇：“这位姑娘，也是玄王府的人？” 她问燕北。 燕北正要点头，顾云汐却道：“与星月郡主一样，不过是客人。” 燕北摸了摸鼻子，没敢说话。 蓝星月看着两人之间的气氛，眼底有几分讶异。 总感觉，身为君夜玄身边第一侍卫的燕北，对顾九儿的态度，似乎太尊敬了些。 这可一点都不像外头盛传那般，更不像是君夜玄对顾九儿表现出来的那般轻视。 顾九儿这姑娘在玄王府的身份，有些特殊呢。 蓝星月颔首，笑道：“既然都是为了求见玄王爷的，那，请吧。” 君夜玄就在望月阁的大厅里。 燕北带着两人进去的时候，他在看书。 兵书。 顾云汐只是看了眼，便低垂眼帘，走到他的跟前。 不等她开口，君夜玄便道：“倒茶。” 顾云汐指尖收紧，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走了过去，给他倒茶。 蓝星月又是看得有些出神。 这算是什么关系？ 不过，她没有将自己的情绪表露，而是走了过去，向君夜玄一拱手：“王爷，在下北陵大公主府蓝星月，久仰大名。” 君夜玄摆了摆手，燕北立即请蓝星月落座。 顾云汐正要过去奉茶，却被君夜玄一把拉了回来。 “你就如此喜欢伺候人？”他皱眉，这女人，在想什么？ 顾云汐看着他，眼中有一丝委屈：“我以为这是王爷的意思。”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放下书籍，接过顾云汐递过来的茶水，浅尝了一口后，才放下杯子。 也没有让顾云汐落座，这意思是，得要让她一直站在他的身边？ 不是她喜欢伺候人，是他，根本不给她多少尊严。 顾云汐没说话，站在他的身旁，也不显得局促。 君夜玄仿佛已经习惯了她在身边那般，锐利的目光落在蓝星月的身上： “明玉郡主承诺，若是与她联姻，本王能得到北陵三座大城。若是，星月郡主想与本王联姻，筹码是什么？” 第828章 还请，不要猜忌 顾云汐没想到君夜玄说话竟如此直接，更没想到的是，蓝明玉为了与他联姻，竟然连北陵的领土都愿意割让！ 她下意识捏紧了掌心，一抹怒意，在胸臆间燃起。 睿亲王一族，在乎的只是自己的权力，根本不在乎北陵整个江山和百姓。 北陵若是落在他们的手里，百姓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蓝星月也是没料到，玄王爷竟然将蓝明玉开出的条件，如此直白告诉她。 更没想到的是，睿亲王那边，已经如此迫不及待要拿下北陵的江山了！ 为了当皇帝，他们真是完全不顾北陵的百姓了吗？ 蓝星月眼底藏不住怒火，在君夜玄和顾云汐这样的外人面前，她已经努力在克制，却还是没能忍住。 “王爷，我无法开出与蓝明玉一样的条件，北陵的江山，不容侵犯！但，我可以答应王爷其他要求。” “例如？”君夜玄看着她，那目光，深邃得让人看不透半分。 蓝星月看了顾云汐一眼。 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何要在一个婢女面前聊起？ 虽然这姑娘说自己是客人，但，哪有客人给大家斟茶的道理？ 看来传闻无误，顾九儿在玄王府，真就只是个侍婢。 蓝星月瞧不起这样的女人，以色侍人这种事，在他们北陵，只有男子会做！ 女子做了，会被人一辈子瞧不起！ 见她欲言又止的模样，君夜玄似乎开始失去了耐性。 他的声音也淡漠了几分：“既然星月郡主无话可说，那就请回吧。” “王爷，只要不伤及我北陵江山，我大公主府五十万大军，王爷将来可以随时调用。” “但若是这般，本王不伤你的国土，却可以轻易伤你的将士，若是这五十万将士，任由本王指哪打哪的话，这对他们来说难道不是一种伤害？” “我……” 君夜玄又道：“更何况，你只是大公主府的二小姐，大公主府五十万大军，真能随你调遣？” “这……我定会与母亲大人商议好，这事……” “那就等星月郡主与大公主商量好，这事我们再议。” 君夜玄一摆手，道：“送客！” 燕北立即道：“星月郡主，请。” “王爷！”蓝星月站了起来，急道：“王爷，睿亲王府的人如此罔顾百姓和江山，他们在北陵，绝不会得民心。” “王爷，你与他们合作，将来也会成为千古罪人……” “那也不过是你北陵的罪人，但在我南陵，本王将会是一代枭雄。” “王爷……”蓝星月还想说什么。 燕北却挡在了她的面前，不疾不徐道：“星月郡主，请！” 蓝星月虽然心有不甘，但玄王爷说的话，于他自己的立场来说，并无不对。 是自己今日不会说话，没能将他打动，怪不得对方。 也怪她自己，没有深思熟虑便急匆匆来了。 “好吧，王爷，改日我再登门拜访，就此别过。” 蓝星月走了。 顾云汐却还站在君夜玄的身旁，依旧在默不作声给他倒茶。 倒是君夜玄看她这般安静的模样，眸色略沉：“没话要对本王说？” “王爷希望我说什么？” 顾云汐看着他，此时的脸色，还算是从容的。 “这位星月郡主心思略显简单，不得王爷你的心，也是她自己没本事，我没什么好说的。” 将茶壶放下后，她走到君夜玄的跟前，倾身行礼道：“王爷，我来找你没什么别的心思，还请王爷不要猜忌，也没必要用星月郡主来试探我的心。我只是，想见见我大哥。” 第829章 何谓侍君？ 君夜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姑娘。 她说的没错，他原本不打算见蓝星月。 允许蓝星月进来，不过是因为听说，她要求见他。 此时被顾云汐拆穿了自己的心思，君夜玄也没有生气。 反倒是看她的眼神，更加深沉。 甚至，带着一丝愉悦的气息。 “你比本王知道的还要聪明，但为何却一直做着让本王不高兴的事情，说让本王不喜欢的话？” “王爷是想要个听话的木偶吗？”顾云汐面无表情问道。 君夜玄对这问题，竟有些回答不上来。 是，她若是太听话，事事以他为重，表面上对他恭顺听从，他一定不会开心。 甚至，会生气。 因为，那绝对是虚伪的她。 可她不听话的时候，这张小嘴儿说出来的话，又轻易会让他动怒。 “本王不会允许你跟随南宫初走。”最后，他如此道。 顾云汐没说话，仿佛早就料到那般。 倒是君夜玄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 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后，他道：“你知道南宫初的身份码？” “知道。”南宫世家的小公子，在北陵，算是出自名门。 “但本王很怀疑，你到底知道多少。”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看她这平静无波的眼眸，只怕对某些事，并没有那么了解。 他冷声道：“听闻，女皇陛下已经暗中选了他当你的侍君。” 顾云汐是有些讶异的，不过，惊讶只因为他知道的事情，比她想象的要多不少。 “王爷还真是……能人所不能，我对此万分佩服，真心的。” “可你好像不知道侍君是个什么东西？” “侍君是个人，不是什么东西。”不管怎么样，南宫初是护龙族一员，对他们北陵皇族，一定有莫大的功劳。 顾云汐打从心里，下意识就想维护南宫初。 君夜玄却更加恼火了：“你倒是对他维护得很！也是，他是你的侍君，若你回去，以后他便会终身伴你左右，你自然要维护！” “没有人可以终身伴随旁人左右，他将来也会有自己的家庭。”所以，玄王爷这醋从何吃起？ 她是不理解。 君夜玄看她的眼神，更为讽刺：“你果然不知道何谓侍君！真是愚蠢至极！” 顾云汐只是看着他，没说话。 这家伙喜怒无常，昨夜，顾云汐已经领教过他的无情。 她今日只想见大哥，不想惹怒他，以免节外生枝。 “王爷，我虽不知道侍君是个什么职务，但……” “侍君便是你的男宠！相当于，给王爷皇子许配的侍妾！将来不管你要不要他，他也只能是你的人，此生此世，决不能有另一个女人！” “若与别的女子在一起，轻则双双被赐死，重则双双被诛九族灭门！” 君夜玄瞪着她，明知道这怒火不该发在她的身上，她根本什么都不懂！ 可他就是生气！ 这就像是，自己的女人在外头养了小白脸，而她还一脸无辜的模样！ 他怒！怒不可遏！怒得只想将南宫初找出来，碎尸万段！ “你倒是给本王说说看，他日后如何有家庭，如何敢不终身伴你左右？” 第830章 若我让你开心 顾云汐惊得目瞪口呆，好一会都无法回过神来。 侍君，竟然是她的……男宠？ 她从未想过！ 像南宫初那样的男子，俊逸出尘，身手不凡，功力深不可测，那气质那神态那样貌，哪样不是万里挑一？ 这样的男子，怎么可能会成为女人的男宠？ 她何德何能？ “王爷，我真的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君夜玄冷冷哼了哼，盯着她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 “我……我回去后，一定会让女皇陛下收回成命，我……” “你倒是不隐瞒自己身份了？北陵国三公主的遗孤？女皇陛下如今急切想要认回去的小殿下？” 君夜玄的目光，犀利而冰冷，每一眼，都看得顾云汐心惊胆战的。 她低垂眼帘，躲开他像是能窥探所有的视线，无奈轻声道：“王爷神机妙算运筹帷幄，我在王爷的面前，能有什么秘密？” 既然他连南宫初是她侍君这件事，都查得清清楚楚，在他面前嘴硬，又有什么意义？ 最可怕的是，一旦他气起来，不知道会不会又去拿大哥开刀发泄？ 君夜玄没说话，显然还没能从南宫初的身份这事上平复怒火。 “本王连你的侍君都找不出来，本王哪来的能力运筹帷幄？”他冷哼。 顾云汐就知道了，这家伙一直跟自己生气，还要折磨她大哥，就是因为南宫初。 “将他找到后，王爷打算怎么办？” “杀了他。”毫无疑问。 “王爷的意思是，任何与我有过夫妻之名的男人，王爷也要赶尽杀绝？” 她真的不想惹他生气，真的不想。 只是，有时候，总会忍不住。 “那么阿离呢？王爷是不是也要将阿离杀了？” “就凭你，也配让本王杀了自己的亲兄弟？” 君夜玄也没想过要跟她说狠话，可她俩的性子就是这般。 总有，互不相让的时候。 就算，明知道自己说了狠话之后，会后悔。 顾云汐低垂眼帘，没有说话。 君夜玄盯着她默不作声的模样儿，心头怒火，渐渐散去了些。 只是，南宫初的存在，依旧是让他介怀得很。 原来哪怕只是一个名誉上的男宠，也会让自己恼火到这地步，仿佛眼底揉进去沙子一般，不除掉他，双眼永无宁日。 “本王不会让你离开南陵，你，哪都别想去，更别指望能肖想别的男人。” 他站了起来，举步就要离开。 顾云汐忽然追了过去，从身后将他一把抱住：“王爷，我没想过去任何地方！” 君夜玄浑身僵硬，低头看着那双抱住自己腰的手，想要将她推开，却又莫名舍不得。 她有多久，未曾主动抱过他？ 自从知道他就是“楚离”之后，她对他只有怨恨。 好不容易，生死与共之际，她对自己敞开了心扉。 却又在没多久之后，人生里多了一个“沐祈年”！ 她，对沐祈年有情，与南宫初有北陵女皇的赐婚之命，一个又一个的野男人出现在她的周围，却又一个个能得到她的温柔以待。 唯独他！只配承受她的冷漠和疏远！ 君夜玄闭了闭眼，大掌落在她的手背上，正要将她推开。 却听到背后的顾云汐轻声道：“王爷，若我让你开心，你是不是就能允许我见大哥一面？” 第831章 不冷吗？ 望月阁大厅的门被关了起来。 燕北亲自守在院子里，不许任何人靠近。 只因为，那个原本穿得好好的姑娘，忽然间将自己的外袍脱掉。 甚至，她抽出短刀，把自己的衣摆割断了。 上衣被她割下来一大片布料，平坦的小腹，竟就如此大辣辣地露在了外头。 那纤细白嫩的腰肢，毫无保留地敞露。 看到的那一刻，君夜玄气得一掌将大厅的门扫上，怒道：“滚！” 当然不是让顾云汐滚。 她如今这模样，如何“滚”出去？ 一出去，就会被人彻底看光！ 滚的是站在门口的燕北，以及刚才出去一趟，正要回来汇报信息的燕一。 所有人都滚了！ 大厅的门窗也被关上，整个大厅，陷入了一片昏沉中。 可却依旧明亮到，能让人将她身上那一寸一寸的肌肤，看得清清楚楚的地步。 顾云汐手里的刀子又是一挥，那条长裙，竟被她割去一半。 两条纤细的腿，暴露在空气中，也暴露在某个眼眸逐渐变得猩红的男人眼里。 “你疯了！” 这是要做什么？ 大冬日的，就不知道冷？ 甚至，刚才还差点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暴露！ 这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顾云汐将短刀扔下，回头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乍看之下魅惑动人，再看，却又像是一点情绪都没有，淡漠如水。 君夜玄却被这一眼，勾得心脏隐隐疼痛起来。 这死女人，竟敢用如此淡漠的眼神看他！ 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系要的男人！ 玄王爷正要发作，顾云汐却浅声道：“王爷，我给你跳个舞可好？” 他没说话，只是落在椅子把手上的长指，莫名绷紧。 他好像，从未看她正儿八经跳过舞，她也会跳舞？ 终于，还是忍不住讽刺了句：“若不怕丢人，本王勉强看一眼便是！” 顾云汐没理会，嘶啦一声，竟将自己的袖子都扯掉了！ 这女人！ 两条雪白纤细的手臂露出来，没想到，竟会是如此脆弱的画面。 君夜玄一掌扫了出去，远处角落里的火炉，顿时冒起一片火星。 燃起来了。 “王爷冷么？”顾云汐竟回头，冲他一笑。 君夜玄只觉得被她看一眼，喉间莫名就有些干涩难受。 他哼了哼，没说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 竟还是觉得不解渴。 便又给自己倒上一杯。 不是他觉得冷，是怕这女人冷。 衣裳扯得乱七八糟的，几乎就跟没穿没有区别了！ 因为没有之前寒冷，火炉并没有点上，室内寒气还是很重的。 穿成这样，很容易着凉。 这女人，以为故意让自己生病了，他就会可怜她，让她为所欲所？ 君夜玄再次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一饮而尽，喉咙依旧不太舒服。 此时，却听到顾云汐算不上温柔，但却十分动听的声音，缓缓念道：“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他下意识抬头看了眼。 只是一眼，那只杯子，就被他紧紧握住了。 视线里，那姑娘扭动着腰肢，回眸看他，盈盈而笑。 一首诗念完后，她忽然脚步一收，腰肢小腹快速抖动了起来。 纤细到不盈一握的柳腰，在颤动中，仿佛随时都会断掉。 那么脆弱，却又那么顽强！ 那么柔软，却又那么用力！ 每次扭动，都像是在对他无声邀请。 君夜玄的目光锁在她白皙的腰上，再也移不开了。 第832章 大胆！她竟然敢！ 君夜玄发现自己的呼吸有些困难。 那性感的喉结，竟忍不住滚动了两下。 但他还是在努力让自己冷静。 深沉的眼眸微微眯起，他眼底有几分惊醒过后的不悦。 以为这样，他就会沉迷？ 这女人，是太看得起自己，还是太瞧不起他？ 君夜玄收回目光，拿起茶壶，准备给自己第四次添茶。 可他尽管不看，却还是阻止不了她带着一丝丝讽刺笑意的歌声，在耳边萦绕： “爱情不过是一种普通的玩意，一点也不稀奇。” 他长指抖了下，却还是努力给自己倒茶。 顾云汐的歌声，又一次明艳犀利地响了起来：“男人不过是一件消谴的东西，有什么了不起？” 君夜玄眉心蹙起，不高兴了。 冷眸看着她：“你这……” 却不想，他这一抬头，拎着茶壶的两根手指头竟止不住一阵轻微颤抖。 茶壶从他指尖滑落，哐当一声，落在桌面上。 茶水四溅。 君夜玄狼狈不堪，顿时脸色一沉，恼羞成怒：“你敢……” 她却已经来到他的跟前，小腿抬了起来，沿着他的腿，慢慢滑了上去。 “王爷不喜欢我唱歌吗？”顾云汐的手，明明是慢悠悠放在他肩头上的，他若是想推开，随时都可以。 但他就是无法推开。 虽然，脸上全是不悦的表情，也虽然他看起来一脸嫌弃。 但，手就是有些无力抬起，无法抗拒。 只能紧紧拿着那只杯子，仿佛无处安放。 顾云汐的手搭在君夜玄的肩头上，软软的身子忽然往前倾，竟坐在了他的腿上。 “王爷不喜欢我唱歌，我不唱便是。” 君夜玄薄唇微动，想说话，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刚才，似乎想说，他没有不喜欢听她唱歌。 虽然她唱的那什么玩意儿，对他似乎极度不尊敬！ 但，听得他耳朵有些醉醉的感觉，被浓烈的酒气熏陶了一般，竟有种朦胧氤氲的甘甜！ 可他决不允许自己承认，自己被她那不屑讽刺的歌声给吸引了。 顾云汐忽然倾身上前。 君夜玄的呼吸乱了乱，但他很快努力稳住，抬眸，看着坐在自己身上的姑娘。 “就这？”不是说，让他开心吗？ 他没感觉到有什么可开心的。 “王爷，我想见我大哥。”顾云汐的手，从他肩头上离开，长指沿着他的脖子，慢慢滑到他的唇边。 “就这点手段，哪来的资格与本王谈条件？”君夜玄不以为然。 顾云汐并没有将他的讽刺放在心里，从一开始到现在，她不管是跳舞还是唱歌，脸上都没有多少表情。 倒是那双眼眸，乍看之下，依旧是媚惑如斯。 只是，妩媚之下，却是冷冷的。 就是因为这份冷意，君夜玄的心情并没有好起来。 死女人看他的眼神，已经没有多少情义了，这样的眼神，始终犹如刀子，戳人心扉。 一不小心，心脏就会痛！ 顾云汐垂眸，长指沿着他的衣襟，一路往下。 但她这次，并没有去挑开他的衣裳，而是，长指直接沿着他的衣襟，滑落下去。 经过胸膛，经过小腹，继续往下。 最后，将他一把掌控。 “你！”君夜玄猛地睁大一双墨色星眸，从未想到，她竟敢如此大胆！ 这样的顾云汐，他没见过！ 分明是全新的！ 顾云汐俯身在他耳边，轻声道：“若是，我在王爷身上跳舞呢？王爷，会开心吗？” 第833章 找到他，格杀勿论 她真的在他身上跳舞！ 那纤细的手臂，一直牵着他的脖子。 雪白，细嫩，光滑！ 明明没什么力气，却始终攀附在他的身上。 颤抖，纠缠，疯狂！ 那腰，不盈一握，他双手合拢，就能将她彻底拢住。 没有衣裳的束缚，腰肢就像是蛇一样，又软又滑让他几乎无法掌控！ 还有那腿！ 裙子的下摆被她用刀子割去，细长笔直的腿，犹如玉雕，白皙得仿佛能眩花他的眼眸！ 可恶的是，她竟不允许他将她身上那破碎的衣裳扯下来。 于是，他看不见，摸不着，甚至，碰不得。 因为，他碰她，会影响她的舞姿！ 她说，王爷试过两情相悦的感觉吗？ 若你动手，就成了强迫。 于是，他不敢动，一动不敢乱动！ 整个过程，便是被她彻底把控。 有种，丢了尊严的挫败感，但身体的愉悦盖过了一切！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进了天堂…… 好久之后，君夜玄依旧站在长廊尽头，看着空荡荡的院门口，无法回神。 “王爷，王妃将顾将军带回了凝汐阁。”燕北回来报告信息。 “王爷，小铃铛出了门，要不要人跟着？” “王爷，王妃去药库取了不少药材。” “王爷，王妃她……” 他一直没有回应，但燕北始终将顾云汐的消息告诉他。 因为燕北知道，他想听。 最后一次，燕北道：“王爷，南宫初那边……” “找到了？”君夜玄终于有了反应。 燕北忙低头，惴惴不安道：“到现在依旧没有消息。” 君夜玄的目光，从空荡荡的院门口收回，看着他。 燕北只觉得压力瞬间落下，沉甸甸的，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 君夜玄眸色一瞬间变冷。 斜睨着燕北的眼神，满是杀气。 燕北原本不想说，只是，依旧是感觉到奇怪：“王、王爷，既然不阻止王妃的行动，为何……为何还要如此焦急将南宫初找出来？” 王爷今日好奇怪，王妃在王府里行动自如，手里还拿着他的令牌，就算是出门也没人敢阻止。 看起来，就像是王爷再也不禁止她和外头的一切接触那般，宽容得很。 可偏偏，在南宫初这件事情上，王爷如此严厉？ 果然，君夜玄眸色越发森寒，盯着院门，声音冰冷刺骨：“继续找！找到之后，格杀勿论！” …… “若我想将他找出来，我该用什么办法？” 顾云汐给顾楠风施完针，这会儿，正在给他上药。 顾楠风在玄王府的地牢里，的确是吃了不少苦头。 鞭子将他打得皮肉外翻，万幸不是有倒刺的那种鞭尾，要不然，伤口会更加严重。 看得出来，的确是用刑要逼他说出南宫初的下落，除此之外，并没有要伤他的目的。 不过，用刑本身就是一种伤害，下手的人，出手还很重，果然是没有半点留情的。 顾云汐的药粉刚落下，那些皮肉外翻的地方，就传来一阵剧痛。 顾楠风虽然没哼声，却还是忍不住绷紧了浑身的肌肉。 他咬着牙，等这份剧痛过去之后，才道：“我知道……找出他的办法，你要……见他？” “不见。” 顾楠风有些讶异：“为何？” 要将他找出来，却又不愿意见他，小九是什么意思？ 顾云汐却看着他因为疼痛而汗湿的侧脸，淡淡问道：“大哥为何没有告诉我，侍君的意思，雷同南陵的妾室？” 第834章 他，还是那个他 顾楠风不是有心要瞒着顾云汐，只是因为顾云汐现在的感情……已经和太多的男子有纠缠。 他不希望再多一个南宫初。 不想让她不开心。 至少，在回到北陵之前，南宫初侍君这个身份，对她的行动来说并没有任何影响。 原本是打算，一切等回到北陵再说。 不过，她如今知道了。 “是玄王爷告诉你的？”顾楠风心里有些不安。 顾云汐点了点头。 顾楠风忍不住浅叹了一口气：“他还真是……太厉害了，若真要与我北陵为敌，只怕……” 后面的话，顾楠风没有说，但两人都心知肚明。 玄王爷这样的男人，若为敌人，他们定会夜夜不得安寝！ “既然你知道，那，我不妨跟你说得更坦白些。” “还有更坦白的事？”顾云汐有些头大。 难道，侍君不仅仅是男宠？ “南宫世家是北陵四大家族之一，以他们在北陵的地位，南宫初是绝不可能只当一个男宠。” 虽然顾云汐是小殿下，顾楠风是属下。 可两人相处多年，感情一向很好，私底下，暂时依旧没有君臣之分。 顾楠风又道：“女皇陛下此时正面临着巨大的压力，这个时候，绝不会得罪南宫世家这么一个大家族，所以……” “所以，南宫初不仅仅是我的侍君，若我真的回去当北陵的小殿下，南宫初……会是我的夫君？” 顾楠风就知道，他的小九冰雪聪明，一点就通。 他无奈，点了点头：“只怕女皇陛下一定承诺过，若有一日，你当了陛下，南宫初就会是你的帝君。” 帝君，便是皇后，一国之后。 顾云汐花了很长一段时间，用沉默来消化这个消息。 君无戏言，女皇陛下给了承诺，就决不能随意收回。 南宫初，是陛下给自己内定的丈夫，不能改的。 “所以，我更加不能见他。” 顾云汐给顾楠风最后一道鞭痕上了药后，便开始收拾药箱。 “大哥，你觉得我们现在，能安全见他一面吗？” 安全的意思便是，不让玄王府的人跟踪，不让任何别的人知道。 “我不见他也可以，只要能让他接收到我的信息。” “你想做什么？”顾楠风回头看着她。 “让他回北陵，越快越好。” 顾楠风眉心深锁：“你怕玄王爷找到他之后，会伤害他？” 顾云汐却看着他，好一会，才无奈道：“我是怕，玄王爷会直接要了他的命，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君夜玄从来就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 甚至，他在战场上，以心狠手辣闻名，早就已经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 只不过是从前，他对顾云汐有情，爱屋及乌，对将军府的人也算是仁慈。 可事实上，他还是那个他。 “将军府是北陵的奸细，如今一直在他的掌控中，他对将军府的人，或许还会念着一丝旧情。” 大家从前，总归是一起共事过，顾楠风也曾与他们一起出生入死。 顾云汐看着大哥，忧心忡忡：“当然，这得要有个前提，那就是，将军府的人能安分守己，心甘情愿留在南陵。” “若是他发现将军府的人想要离开，只怕，他也不会手软，定会杀无赦。” “至于南宫初……”顾云汐低垂眼帘。 这男子，她与他不熟，可他毕竟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来的。 她无奈道：“玄王爷对他的身份十分介意，他对我们或许还能有一丝情分，不至于赶尽杀绝，但对南宫初不一样。” “南宫初落在他的手中，必死无疑。” 第835章 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顾楠风对玄王爷是有滤镜的。 他从前对小九呵护有加，对他们将军府也十分照顾。 可顾楠风也算是个理智之人，他知道，这滤镜一旦破碎，玄王爷依旧是那个杀戮果决的玄王爷。 他们的立场终究是不一样。 “他如今对你……”他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眼底没有任何情愫，淡漠道：“不过是还有几分眷恋罢了，大概是，对我这身体，暂时还算喜欢。” 顾楠风脸上一热，随后，顿时心酸了起来。 什么样的遭遇，能让一个青涩明朗的姑娘，没心没肺地说出这种从前会让自己无比羞涩的话？ 他的小九真的变了。 被伤害过，变得不再相信感情。 “小九，大哥一定会带你回北陵，让你重新当集三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殿下！” 顾楠风心里酸酸的，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又不敢逾矩。 “你放心，大哥就算不要这条命，也一定会保护你！” 顾云汐眼底闪过什么，随即，冲他一笑道：“胡说什么呢？能不能大家安安全全整整齐齐地回去？” “回去之后，只怕还有一条很长的路要走，若是你没了命，拿什么来支撑我走下去？” “是我说错话了，不会送命，我们一定可以一起回到北陵。” 顾云汐将药箱收起来，回头看着他：“大哥，关于北陵和我娘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你想知道什么？” 事到如今，已经没什么好隐瞒的。 顾楠风道：“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那日入夜时分，小铃铛回来了。 “皇上将王爷召进宫了，听说，北陵的明玉郡主今日一直在宫里，皇上接见了她很长一段时间。” “多长？” “据打听来的消息是，至少一个多时辰。” 顾云汐凝眸沉思了起来。 一个多时辰，在没有宴席没有其他人表演助兴的情况之下，时间是真的不短，足够商议许多事。 “睿亲王府为了夺下北陵的江山，不惜一切代价，他们能开出的条件，定比北陵皇族开出来的诱人。” 顾楠风琢磨了下，便看着顾云汐道：“我原本也想过，让你找玄王爷谈一谈，或许你与他之间能有合作的可能。” “没有任何可能，对他来说，不管是时间还是精力，成本都太大。” 他想的问题，顾云汐早就想过。 “合作的前提是，我必须立即回北陵，被女皇陛下认可，还得击败大公主和二公主的势力，才能拿到北陵的话语权。” “等那个时候，我才有资格与他联手。” “但纵然我有这个资格，我也始终是北陵皇族的一员，我必须秉承女皇陛下的宗旨，和任何国家的势力合作，都必须不能伤害我们北陵的江山。” 顾云汐摇摇头，面无表情道：“到时候我能开出的条件，比起如今星月郡主的条件，并无任何优势，他又何必为了同样的条件等两三年？” 选择和蓝明玉联手，对君夜玄来说，才是最明智的抉择。 只怕，就连南陵的皇帝也认同了。 此时让玄王爷入宫，多半就是为了此事。 顾楠风陷入了沉默。 若他是玄王爷，他也绝对不会选择这条路。 毕竟，时机不等人，如今他要面临的压力很大。 除了对外的合作，还有对内的抗争。 政王爷那边，一直对他虎视眈眈。 顾云汐也是考虑到这点：“蓝明玉若是得不到玄王爷的回应，定会很快就去找政王，她这次千里迢迢前来，绝不会空手而回。” 所以，于情于理，君夜玄也必定会选择和蓝明玉联手。 顾楠风心里，却始终有一份期盼：“小九，若是……若是你将自己的想法告诉玄王爷，他未必不愿意等那三两年！或许……你们之间，还有一线生机？” 第836章 不谈情，反倒相处很好 其实顾楠风的内心始终是很犹豫的，一直以来，就纠结得不行。 一方面他很怕玄王爷会欺负顾云汐，毕竟，如今双方实力太悬殊。 一切掌控在玄王爷的手中，于是，这成了不是势均力敌的感情。 一切非势均力敌的情感，都很容易出现变数，因为，一切看强者的心情。 身为弱者那一方，总会处于弱势。 他就是担心这点。 但另一方面，若玄王爷真的愿意帮助小九，这对小九未来的人生，定会带来许多帮助。 横竖他也是纠结。 最纠结的是，他们始终看不透玄王爷这个人。 “大哥，你几时也变成恋爱脑了？”顾云汐敲了敲他的脑袋。 “何谓恋爱脑？”顾楠风不懂。 顾云汐轻笑道：“恋爱脑便是……认为爱情大过一切，以为有爱情，就可以解决这世间所有的问题。” “但其实，这世间还有很多事，在不少人的心里，比爱情重要，例如，亲情，友情，权势，金钱，甚至，美色。” “世间最没有保障的就是爱情，太虚无缥缈，更何况，你若是不能与他并肩而行，时间久了，便也可能会成为他的累赘。” “一个人，当累赘当太久，会失去被爱的价值。” 顾云汐忽然惊醒过来，觉得自己说太多了。 她看着顾楠风，一脸认真：“总之，不要去期待这东西，不切实际，我们的路，还是必须要我们自己去走。” 顾云汐站了起来，走到床边，从抽屉里取出一只小盒子，递到小铃铛的面前。 “这个东西你帮我送出去给文殊，让他想办法，无论如何交到顾老将军的手里。” “这是什么？”小铃铛将木盒打开，一看，顿时傻眼：“王、王王爷的令……牌？” 顾楠风也看着顾云汐，一脸震撼：“你……偷的？” 这丫头，胆子太大了，玄王爷的令牌也敢偷！真是不要命了！ “不行，得要立即给他送回去。” 顾楠风将小铃铛手里的木盒一把夺了过去，站起来就要走。 顾云汐差点被他气死：“大哥，回来，别毛毛躁躁的，这令牌是他主动给我的。” “怎么可能？” 玄王爷的令牌，在皇城甚至在整个南陵，拿着就可以横着走。 甚至，在军队里，还能当兵符来号令三军！ 见顾云汐脸色从容，顾楠风和小铃铛渐渐也冷静了。 小铃铛是个藏不住话的，立即问道：“小姐，你做了什么哄得王爷那么开心，连令牌都愿意给你？” 顾云汐的脑海里，立即闪过今日的画面。 她坐在君夜玄的身上……那画面，混乱而不堪。 她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已经没有任何波澜。 “还能做什么，不就是他喜欢做的事？” 小铃铛脸一红，心脏忽然一阵刺痛。 顾楠风欲言又止，最后，也是什么都没说。 早就知道，不是势均力敌的感情，不会有好结果。 沉默了好一会后，他才道：“总会……好起来的。” 倒是顾云汐淡然一笑，不以为然：“我没觉得现在这样不好，不谈情的时候，其实，相处起来并没有那么困难。” 她看着小铃铛，神色变得严肃认真：“切记，不可出任何差错。” 第837章 丢了，大家性命不保 “小姐当真觉得文殊这个人可靠？”小铃铛还是有疑虑。 “没有任何事情，可以做到百分之百的有把握，但在没得选择的时候，只能做最优选。” 所以，文殊现在，是顾云汐的最优选。 顾楠风虽然有人脉，但将军府所有人，包括将军府的人脉，玄王爷都了若指掌。 用他的人，很容易被玄王爷的人发现。 “这令牌，非同小可，一旦玄王爷发现你用它做别的事，他对你的最后一点信任，只怕也要彻底没了。” 顾楠风看着顾云汐，依旧是心有不安：“小九，你考虑清楚。” “没有这令牌，将军府的人无法全身而退。” 玄王爷对她彻底失去信任，以目前的情况来看，不过是早晚的事情。 如今，一分一秒，对他们来说都很重要。 “让文殊的人，务必在第七天，将令牌交给顾老将军。” “祖父会知道你的用意吗？”第七日！只要将军府的人有所行动，那么飞鸽传书回来，最快一日，玄王爷就能收到消息。 也就是说，他们必须在第八天之前，有所行动。 否则，将军府人能离开，他们却无法跑掉了。 “我相信老将军一定会明白的。”如此重要的东西落在他的手里，他定会清楚用途。 顾云汐再一次盯着小铃铛，一脸严肃：“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一定不能出错，决不能让玄王爷的人发现令牌交给了外人，否则，不仅仅是将军府的人跑不掉，我们，也必死无疑！” 小铃铛忍不住哆嗦了下，一想到玄王爷那双冰冷刺骨的眼眸，顿时就有些心慌。 但她还是将盒子里的令牌取了出来，小心翼翼藏在自己的怀中。 迎上顾云汐的目光，她慎重点了点头：“我知道，我一定不会出错！” ……小铃铛出门的时候，虽然已经努力让自己表现出平静，可心里，始终是惴惴不安。 这次，和往日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这次，她拿的是玄王爷的令牌。 这个令牌有多重要？ 能号令三军的令牌，若是弄丢，或是被王爷的人发现，她十颗脑袋都不够让王爷砍的！ 最关键的是，她自己掉脑袋无所谓，可她一旦出了问题，还连累小姐和将军府所有人。 她不认识将军府的人，但，小姐在意的人，她也在意。 “小铃铛。” 有人在身后唤她。 小铃铛吓了一跳，听出来是燕北的声音，她只能假装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小铃铛？”燕北一脸疑惑。 这丫头，唤她不仅没有停下来，甚至，走的比刚才还要快？ 如此匆忙，到底要做什么？ 燕北脚下轻点，人在一瞬间就来到了小铃铛的跟前。 那道修长的身影忽然出现，小铃铛没及时收住脚步，竟一头撞在他的身上。 “唔……”鼻子被撞了一把，痛得眼泪都几乎要滚下来了。 燕北有些无奈，抬手扶了她一把，将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扶住。 “做什么慌慌张张的？干坏事了？” “我没有！”小铃铛吓得猛地后退，远离他。 这反应，让燕北心里，莫名谨慎了起来：“是藏了什么东西，不能让我看到？” 第838章 到底，藏了什么？ “没、没拿什么。”小铃铛又退了两步，就连看燕北的眼神，都分明是闪烁不安的。 燕北本不会阻拦她做某些事情，毕竟，她做的很多事，王爷也都知道。 要不是王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妃以为就凭小铃铛一个人，能将凝汐阁搬空？ 但今日小铃铛如此反常，却真的有些不太对劲了。 “到底，藏了什么东西？”王爷说过，今日要注意凝汐阁那边的人。 没想到，果然就逮住了急匆匆要出门的小铃铛。 燕北往前一步，盯着她。 怀中，分明藏着什么东西。 燕北继续往前。 小铃铛眨巴着眼眸，急道：“我什么都没藏！” “小铃铛，玄王府对你一向很宽容，但有些底线，你该清楚，决不能碰。” 燕北其实不知道王爷为何让他盯着凝汐阁的一举一动，王爷其实根本不在意他们将东西拿出去变卖。 盯着，到底是盯什么？ 若不是小铃铛如此鬼鬼祟祟的，燕北根本不会过问。 小铃铛的呼吸变得越发急促，那眼神，分明极度不安。 “燕、燕北大人，你能不能……放过我一次？我……我们家小姐想吃小点心，我只是想出去给她买点。” “王妃想吃什么点心，我让厨子给她做便是。”燕北根本不信，目光依旧锁在她的胸口上。 那里头，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藏了东西。 “小、小姐要吃的东西，只有我知道在哪里、在哪里可以买到，厨子……厨子做不出来的。” 小铃铛一退再退，退到花坛边，无路可退的时候，她抬头瞪着燕北，急了：“我不就是出去买点东西吗？你干嘛要阻拦？王爷也没说过不允许我出门。”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小铃铛竟忽然大步上前，敞开自己的双臂。 “燕北大人是怀疑我身上带着东西吗？你来查我好了！要不要脱光我的衣裳看看我是不是藏着什么东西？” 燕北摸了摸鼻子，谁知道事情会发展到这地步？ 他也没说非要查她不可，甚至，她要不是如此慌张的话，燕北也都不打算拦着她不让出门的。 “燕北大人到底要不要查？”仿佛料定了他不敢真的对自己动手，小铃铛又往前一步：“要查吗？” 燕北有些无奈，笑道：“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生什么气？天快黑了，早去早回。” 小铃铛没想到他忽然会这么轻易放过自己，只是愣了下之后，立即就跑了。 见鬼似的，跑得飞快！ 燕北等她走得足够的远，才一跃而起，追了过去。 ……君夜玄从宫中回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 燕北立即给他汇报了今日见到的一切。 “这女人！” 听了前半部分的君夜玄，脸色逐渐就难看了起来。 “连本王送给她的东西，也敢拿去变卖！” 看着那枚燕北赎回来的朱钗，君夜玄的脸上，一片阴霾。 “她就如此缺钱？” “看样子，似乎还嫌不够。”燕北将傍晚时分看到的一切，尽数告知： “小铃铛拿了钱之后，回将军府，将之前埋的银票挖了出来，交给了秦涛。” 秦涛，是顾楠风的亲信。 这么说，顾云汐是打算将所有的钱，送去给将军府的人？ 她怕他会虐待将军府的人么？怕他们缺钱？ “东西交给秦涛之后，小铃铛又回了闹市，买了些东西。”燕北继续说。 君夜玄蹙眉：“买了什么？” “买了……”燕北的脸，忽然间就有些火辣了了起来，竟没有说下去。 君夜玄眸色一沉，不悦道：“到底买了什么？” 第839章 真的要喂他喝这种药吗？ 燕北说话，几时变得如此吞吞吐吐的。 君夜玄唯一的耐性，全都用在了顾云汐的身上。 对燕北，那可是半点耐性都没有。 燕北知道王爷不耐烦，虽然有些窘迫，但还是如实说了：“小铃铛买了一些药材。” “我去问过那老板，药店老板说，都是一些催……催那个……那个……男子情……嗯……欲……” 哐当一声。 某人手里的杯子滚在了地上。 燕北低着头，将杯子的碎片捡了起来，放在一旁。 气氛，莫名变得有些尴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夜玄才清了清嗓子，状似不在意道：“你确定？” “确定！”当时那老板看他的眼神，十分的暧昧，弄得燕北当场想骂人。 那眼神，分明就是在说他不行，需要姑娘用那种药嘛！ 人家刚买了离开，他后脚就去问，老板当然以为，这药是用在他身上的。 他才高八斗身强体壮的，看起来像是需要用药来辅助的人吗？ 那老板看人的眼神，实在是太瞧不起人了！ 不过，小铃铛买药，当然不可能是自己用的。 她是为了王妃买的吧？ 王妃买这种药做什么？难道，是因为王爷他不……不……行？ “什么眼神？”君夜玄脸色猛地一沉。 燕北吓得背脊骨一挺，慌忙退了两步，解释道：“属下没有怀疑王爷你！” 这话不说还好，刚说完，燕北就觉得，自己好像给自己挖了个坑，彻底给埋死了！ 他这意思，不是在怀疑王爷不行，需要用药吗？ 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 燕北低着头，大气不敢透一口。 君夜玄却垂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燕北不敢说话，只能等。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听到王爷声音低沉得问道：“小铃铛当真只见了秦涛一个人？” “属下保证，除了秦涛，她没有见过任何相关的人。” 当然，药店老板，当铺老板这些，不算。 燕北悄悄看了他一眼，小声道：“王爷，王妃只怕是担心老将军他们在樊城过的不好，毕竟王爷知道他们潜伏在南陵，目的不纯，王妃自然会觉得，王爷不会让他们有好日子过。” “王妃毕竟是在将军府长大的，她拿钱去帮补将军府的人，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君夜玄依旧没说话，事情，果真如此简单？ …… 小铃铛还在熬药，不过这药，是在顾云汐的房间里熬的。 一边扇火熬药，那张小脸，还弄得红扑扑火辣辣的。 神色也是尴尬得很。 “这里就我和你两个人，你在害羞给谁看？”顾云汐在看兵书。 偶尔，回头看她一眼。 便见她不仅脸涨得通红，就连脖子都是红彤彤的。 小铃铛抬起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回头瞪着她，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这药……能不让人脸红吗？你都不知道我去买药的时候，那药店老板看我的眼神……” 唉，说多了都是泪。 简直像被扒光了衣裳供人家欣赏那般。 不过…… “小姐，你……真的要给玄王爷喂这种药吗？你就不怕他……生气？” 这种药耶！ 正常男子都不会服用，更别说，像玄王爷如此伟岸强悍的男人？ 给他喂这样的药，对人家来说，算不算是一种羞辱？ 第840章 今夜，又想要什么 “我若不拿去给他喝，你今日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了吗？回过头来，又得要彻查一遍。” 顾云汐的目光回到兵书上，继续慢慢翻阅。 小铃铛却还是有些惊魂未定。 悄悄看了顾云汐一眼，她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问道：“小姐，其实……你为什么忽然改变主意，不让我将令牌送出去？” 她凑了过来，生怕隔墙有耳，这声音已经轻微到，连她自己都几乎听不见的地步。 顾云汐瞅了她一眼，才慢悠悠道：“因为忽然想起来，玄王爷是个绝顶聪明的人，怎么会因为自己迷失在男女之情的时候，轻易交出自己的令牌？” “那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想看看，他到底还能给我多少自由和权力。” 这话，让小铃铛陷入了沉思，好一会都没想明白。 等她想明白的时候，顿时感觉到脖子一凉，浑身一阵冰冷！ “所以，若我今日真的将令牌送出去……” 她看着顾云汐，声音里头还带着一丝丝后怕的颤意：“王爷以后……再也不会相信小姐你了，是吗？”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虽然很无奈，但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经历过这么多之后，她和君夜玄之间，彼此心里有了隔阂，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各自猜疑，各自防备，却又该死的放不下。 她如此，君夜玄也是如此。 真是，可笑至极！ 若是他真能彻底放手，或许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前路，就不会再如此，困难重重了。 “那小姐，我们以后怎么办？”小铃铛忽然间，有一种很沉重的无力感。 王爷信小姐，他们所有人都能活。 王爷若是不信，或者，小姐真的背叛了他，今日，必有伤亡。 “我好像……”她看着顾云汐，心脏绷得紧紧的：“好像差点被用来当成祭奠品了，是不是？” 顾云汐不想吓唬她，却还是点了点头。 “若今日我真的让你将令牌带出去，你，如今已经是个死人。” 为了警告他，君夜玄一定会不择手段。 总会有人要牺牲。 她其实，也有些后怕。 伴君如伴虎，一步错，全盘皆输。 终究，走到了这一步。 步步为营，再没有半点依恋的感觉…… 那夜顾云汐拎着食盒，敲开了君夜玄的房门。 今夜她穿着一身红衣，就像那夜，他们的新婚之夜。 如火炙热，如玫瑰般妖艳。 君夜玄放下手里的兵书，在她过来的时候，将她一把抱到自己的腿上。 从她走进来那一刻，他的视线就在她身上，不曾移开过半分。 以前就知道自己有多喜欢这女人，但他不知道，原来这样的喜欢，还可以更浓郁，更深沉。 今日一整日，脑海里全是这女人的身影。 她轻蔑到让人生气，却有仿佛中毒一般无法忘记的歌声。 她明明淡漠无情，却愣是更加勾魂的眼神。 她扭动的腰肢，如蛇一般纠缠在他身上的身体，以及，她颤抖的舞姿！ 那舞姿，在他身上绽放，连他的灵魂，也跟着她在一起颤抖！ 君夜玄从未尝试过那样的快乐。 没想到只是尝试了一遍之后，竟再也戒不掉了！ 他低头，在她脖子上用力闻了闻。 她身上那份幽幽的清香，让他的眸色，越发氲黑深沉。 “说吧，今夜，又想要什么？” 第841章 纵然是毒药，也会喝下 顾云汐没急着说话，而是打开自己拿过来的食盒。 端出一小份点心，还有一盅汤。 “何物？闻起来，如此浓郁的药味？”君夜玄盯着汤盅。 顾云汐没回答这个问题，拿了食盒里准备好的空碗，将汤盅的药汤盛了出来。 回头，那碗药汤被她拿在手里，她用勺子舀了一口，凑到他的唇边。 “嗯？”君夜玄挑眉，并没有张嘴。 “普通的药膳羹汤罢了，增强体质用的。”她随口道。 君夜玄几乎要气笑：“你是觉得本王不够强悍，还需要喝这劳什子的什么药膳汤？” “再强悍的人，也需要进补，这不是让你更强吗？” 她忽然皱紧了眉，因为，他的大掌从她腰间往上一滑，一瞬间将她的脆弱紧紧掌握住了。 “本王，需要进补？你确定你受得了？” 顾云汐眼底，果然掠过一丝不安。 但她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强壮镇定道：“王爷越是强悍，我不是应该越快乐吗？为何受不得？” “你一定要用这样的方式来跟本王相处？” 君夜玄忽然抬起手，捏紧了她的下巴。 顾云汐怕碗里的汤会洒落，赶紧将碗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看着他道：“王爷不是喜欢我温顺？” “你好像，很在乎这碗药。” 君夜玄垂眸，对那碗药始终是连看都不看一眼，只盯着她的眼眸。 如今这双眸子里，对他到底还剩下多少温情？ 千方百计讨好，甚至，给他弄这样的药！ 在这个不寻常的夜晚，到底有何诉求？ “想要什么，你可以试试直接对本王说，本王未必不会答应？” “我想见沐祈年。” 他眸色沉了下来，捏着她下巴的五根手指头，慢慢在收紧。 半晌之后，他冷声道：“想都别想！” 顾云汐却没有生气，只是浅笑：“王爷不喜欢，我不见便是，你生什么气？” 她想要坐直身躯，他却始终捏着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来。 那冰冷的眼眸，写着不悦，却也有她看不见的无奈。 只是，她真的没机会看到。 看在顾云汐眼底的，全都是他的霸道和无情。 她勾起唇浅笑道：“王爷，你还想看我在你身上跳舞吗？” 君夜玄浑身的肌肉，顿时一阵绷紧！ 这死女人还真是懂得如何诱惑他！ 不过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笑而已，他的脑海里，已经满是那让人血脉迸发的画面！ 甚至，他的身体，都已经起了明显的变化。 顾云汐就坐在他的腿上，他身上任何一个变化，她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将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轻轻推开之后，她依旧将那碗药端了起来。 “王爷不愿意喝的话，那，我来喝好了。” 顾云汐说罢，真的将手里的碗凑近自己的薄唇。 却在她即将要将药汤喝下去的时候，手被君夜玄一把握住。 君夜玄握着她的手，将那碗药凑到自己的唇边，低头，一饮而尽。 心脏深处，一丝悲凉，一点一点荡开。 很快，就席卷了全身。 心头，有些苦涩。 纵然她这碗是毒药，若她真的要让他喝下去，到最后，是不是也注定会一滴不剩落入他的腹中？ 空碗被他随手一扔，砸在地上，哐当一声，碎了。 他的眸色，比起刚才，更加冰冷，却又更加滚烫。 气息，复杂了一塌糊涂！ “说！到底想要什么？” 第842章 只是，想见见他 “我要见沐祈年。”这次，顾云汐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是坚定的。 “你敢！”君夜玄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不好看。 药他已经喝了，她竟还敢提这样的要求？ “王爷，我刚才就说了我的要求，我从未跟你撒谎，是你自己不当一回事。” 不过，顾云汐的态度，可以说得上是非常好的。 她伸出手，牵住他的脖子，纤细柔软的身子在他身上轻轻挪动了下。 一瞬间，君夜玄高大的身躯，就绷得更紧！ 燃起了某种火焰的眼眸，直直望入她眼底最深处，他咬牙道：“你是故意的！” “我只是想见见他，并不想惹你生气。”所以，何来故意一说？ “你对他，当真余情未了？”君夜玄的呼吸很重！ 这该死的药，药效强悍到连他都控制不住的地步！ 更何况，他原本就没打算要控制！ “你以为给本王用药，本王就会对你言听计从？你是不是太小瞧本王了！” 他忽然站了起来，将她一把抱起。 在顾云汐的惊呼中，君夜玄长臂一伸，将她扔在了床上。 等她想要起来的时候，已经碰上了他压下来的身躯。 很烫！烫到让人畏惧的地步！ “区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敢在本王面前耍把戏？本王想要你，何须你点头？” 随手一扯，便听到嘶啦一声，顾云汐身上那件大红衣裙，被他撕下来一大块。 雪白的肤色顿时呈现，在妖娆红衣的衬托之下，更加的白皙脆弱，让人欲罢不能！ “可是，王爷，你不喜欢两情相悦的感觉吗？” 顾云汐虽然有些心慌，但她脸上始终是勾魂夺魄的笑意。 “你不想像上次那样吗？我可以伺候你的。” 她依旧伸出手，想要轻抚他的脸。 手在刚碰到他脸的时候，却被他一把扣住，紧紧握在掌中。 他粗声粗气道：“对你用强的，本王一样喜欢！” “不，王爷喜欢我主动，我知道的。”被他将手禁锢住后，顾云汐没有挣扎，反倒抬起自己的身子，贴了上去。 “夜玄，你喜欢我主动，是不是？” 君夜玄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真的想，还是因为那碗药，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层密集的细汗。 很快，细汗变成了豆大的汗珠，沿着他的脸，滑落了下来。 这么冷的天，这一脸的热汗！可见，他已经隐忍到什么地步。 顾云汐的身体，又往他身上贴近几分。 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他浑身绷直的肌肉，更是让她感受得清清楚楚。 “你要和蓝明玉合作，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北陵的江山被你们糟蹋，我只是想见见他，劝他和蓝星月联手。” “你以为他会听你的？”君夜玄冷哼。 声音，极度沙哑。 “试试又何妨？反正最差也差不过让他更厌恶而已。” “那你为何不求本王？”求他和蓝星月联手，难道，不是更加直接了当？ 顾云汐眼底的光泽，暗淡了下。 她皮笑肉不笑道：“王爷若是愿意听我的，我与你之间，又岂会走到现在这地步？” 君夜玄心头一阵堵。 握住她肩头的大掌，在微微收紧，他哑声道：“若你……努力一试，本王未必不会愿意！” 第843章 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见过？ 第二日清晨，君夜玄是黑着脸从自己寝房出来的。 燕一在门外等了很久。 “皇上急召。”他低声道，音量很轻，不想吵醒里头的姑娘。 君夜玄没说话，走到院子里，一跃上马，骑马走了。 燕一紧跟在他的身后。 燕北守在院子里，以为顾云汐会很久才出来，但这次，她虽然明显看着疲惫不堪，却还是在君夜玄离开没多久，就裹着衣袍出来了。 是玄王爷的衣袍。 她自己那身红裙，昨夜被君夜玄撕了个粉碎。 一夜，简直疯狂到让她想叫救命的地步。 以后，再不碰那啥药了，什么玩意儿！差点要了她的命！ 燕北远远看着，不知道要不要过去。 反倒是顾云汐将他召了过来：“我要出门一趟，替我准备马车。” “王妃，你要去哪里？” “去西陵外宾行馆，找西陵三皇子。” 这话，差点没将燕北吓死！ “王爷，他……那个……王爷应该不、不喜欢你去找……那个……男人。” 沐祈年在王爷的口里，就是野男人！ 曾经和王妃以夫妻之名在一起生活过一个多月，王爷对此，其实一直耿耿于怀。 王爷总觉得，王妃对沐祈年是有情的。 当然，就连他们看在眼里，也是如此认为。 当初王妃急匆匆要将沐祈年赶走，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怕沐祈年继续留下来，会被王爷杀了。 只有沐祈年这笨蛋，自己深陷其中看不懂。 就连王爷也都明白的道理。 要不然以王爷对王妃这种强烈到让人窒息……咳，让人有些害怕的占有欲来说，沐祈年再不走，只怕和南宫初都是一个下场。 逮到了，杀无赦。 “王妃，你这个时候去见西陵三皇子，王爷只怕……” “是你们家王爷自己亲口答应让我去的，你若不信，现在追上去问一句。” 顾云汐迎上他的目光，没有半点心虚和慌乱。 “你也应该知道，若没有他的允许，自己贸然前去见祈年，回头他就算不弄死我，也会弄死我身边的人。” “我不可能拿我身边人的性命来做赌注，燕北，他真的答应我了。” 燕北有些迟疑，但王妃这话并非没有道理。 这种事情，骗不了人。 因为骗人的后果，很严重。 “王爷……真的答应你了？”可这种事，王爷是不可能答应的。 为什么会答应？ “他……”顾云汐无奈，苍白的脸上，还是忍不住浮起了一抹绯红。 她垂眸，冷冷道：“动情的时候答应的。” 燕北赶紧别过脸，不敢多看她半眼。 原来，如此。 英雄难过美人关，原来，就连王爷也都一样的。 “那好吧，王妃，属下这就去准备马车，一炷香之后，在王妃的凝汐阁院子里等候。” …… 沐祈年做梦都没想到，他不去找这女人，她竟自己找上门来了。 竟还是君夜玄的人将她送来，而不是她自己偷偷跑来了。 “呵，真是有意思，玄王爷让他的女人来见她的上一任夫君？” “你不是我的夫君……” “我俩同床共寝过多少回？你现在想跟我撇清关系？” 沐祈年笑得十分讽刺：“你昏迷的时候，是谁照顾的你？你身上什么地方我没见过？我，不是你的夫君，又是什么？” 第844章 所以，你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沐祈年！”顾云汐脸色一沉，瞪着他：“梅大娘都告诉我了，我昏迷的日子，是她给我擦的身子给我换的衣裳，不是你。” 什么将她看光这种话，根本不是事实。 “所以，你终于承认了，你不是什么顾九儿，而是，顾云汐？” 沐祈年冷笑。 “我是谁，三皇子不是早就已经认定了吗？我说什么，会对三皇子自己的判断造成任何影响吗？”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吵架，对她来说没有任何意义。 “我时间不多，三皇子，关于北陵和西陵的一些事，我想跟你商量。” 她看了周围一眼。 沐祈年却笑道：“有什么话，直说便是，难道你以为我会为了你，让我的自己人退下？” 所以，这话的意思很明显。 周围这几个人，都是他的自己人。 而她，不是。 顾云汐不想计较这些，但她今日要与他商量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听见。 否则，对她以及她身边的人，都会带来杀身之祸。 “蓝明玉去找过玄王爷，三皇子应该很清楚。”她道。 “那又如何？”沐祈年摆了摆手。 身后一名白衣女子上前，给他倒上一杯香茗。 之后，便又退回到他身后不远处。 这态度，摆明了她只伺候沐祈年一个，至于顾云汐，对她来说，连客人都不是。 顾云汐只觉得这姑娘看起来，有些眼熟。 但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叫什么名字。 看起来，这姑娘和沐祈年的关系不差。 沐祈年多半不会让她离开了。 还有门口的杨一，明显也没有要退下的意思。 顾云汐无奈，只好道：“蓝明玉代表的睿亲王府，想和玄王爷合作，我想三皇子应该也猜到这点。” “但不知道三皇子是不是也猜到，他们合作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人是三皇子你？” “所以你如今是要背叛君夜玄，来我这里投诚？” 沐祈年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香茗，才漫不经心地将杯子放下。 那根完美无暇到连顾云汐都会妒忌的长指，在杯沿上无意识划过。 他看她的眼神，冰冷中透着几许讽刺的笑意：“顾云汐，你诡计多端，心狠手辣，你以为我会相信你？” “三皇子愿不愿意信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以三皇子的谋略，一定能推断出我说的是不是事实。” 来之前顾云汐就知道，他对自己一定会诸多为难。 但这真是她唯一的机会了。 错过这次，以后还想来见他一面，根本没有可能。 同样的伎俩，在君夜玄身上用不上第二次，他说什么都不会答应自己了。 “三皇子，若是蓝明玉和玄王爷联手，他们拿下北陵江山之后，下一个要对付的，一定是西陵。” “三皇子，这种时候，我希望你能暂时放下个人恩怨，以大局为重，考虑一下与我……与北陵的人合作。” 那女子和杨一毕竟还在，顾云汐实在是无法说出自己真正的想法。 她放轻声音，话语中带着几分恳求：“祈年，就当是看在大家相识一场的份上，请给我一盏茶的时间，让我说说我的计划，好吗？” 第845章 本皇子，习惯和姑娘在房间里说话 沐祈年看着顾云汐，目光依旧十分淡漠。 顾云汐急道：“我真的没有太多的时间，我马上就要回去……” “回去？”沐祈年眯起眼眸，这话，将他的心脏戳痛了。 “回哪里去？回家？离王妃已经被你们害了，顾九儿，玄王府是你的家吗？你现在，连侍妾都算不上！你回哪个家？” 这女人，被羞辱到这地步，竟然还一心一意想着回玄王府，回到君夜玄的身边。 她到底有没有自尊，有没有一点点的自爱之心？ 顾云汐垂下眼眸，告诉自己要冷静。 可她还没有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便又听到沐祈年讽刺道：“你就如此卑贱吗？为了和他在一起，活得连个侍婢都不如……” “你以为我想留在他身边吗？我若想逃离，他会杀了我身边所有人！我能到哪里去？” 顾云汐是真的绷不住了！ 这几日以来，每日里都在被羞辱，被挖苦！ 甚至她如今，真的已经卑贱到要靠伺候男人，才能给自己换回一线生机！ 她已经卑微得连蝼蚁都不如了，他到底还想怎么样？ “沐祈年，我不是非你不可！你若是真没有诚意，今日，就当我没来过！” 顾云汐站了起来，转身就要离开。 一方面，是真的很绝望。 另一方面，也是真的时间不多。 既然他对自己如此厌恶，那么这场合作，他也不可能会上心。 她必须想别的办法。 沐祈年是最优选，可，她还有第二选择。 虽然，第二选择和最优选的差距，真的很大。 沐祈年看着她向门口走去的身影，那毅然离去的背影，刺痛了他的眼眸。 忽然，他手臂一扬。 啪的一声，偏厅的大门，竟被他用掌力扫上。 杨一就站在门口，回头，便看到了紧闭的大门。 想要进去，却又不敢。 又开始了！ 他最担心的事情，就这样在他的眼皮底下发生了！ 少主又开始对这女人心软！这绝不是好事！ 可他无法阻止！ 顾云汐站在门后，回头，看着依旧坐在椅子上，在优哉游哉喝茶的男人。 “三皇子是愿意听我一言吗？” 她不想浪费时间，因为，进来之前为了不让燕北跟着，她与燕北曾约定，半个时辰之后就得出去。 否则，燕北会率领侍卫闯进来。 到时候，事情会更加不可收拾。 “我时间的确有限，若三皇子决定听我说话，那么，请让这位姑娘先回避。” 站在沐祈年身后的绿意脸色一沉，掌心慢慢收紧，眼底，一抹杀气浮现。 顾云汐不是看不见，可她没有任何理由介意。 想杀她的人太多，能不能轮得上这姑娘还不一定。 何必介意。 “三皇子？” “好，我给你个说话的机会。” 顾云汐眼前一亮，立即快步向他走去。 却不想，沐祈年不是将绿意遣退，而是自己站了起来，朝后门走去。 “本皇子习惯在房间里与姑娘说话，你若是有兴趣，便随本皇子去寝房，好好商议。” “祈年！”顾云汐一阵愕然。 “少主！”绿意顿时气得怒火攻心。 少主的寝房，如何能让这女子随意进入？ 看她对少主那眉来眼去的模样儿，进房之后，还不知道会对少主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 两个姑娘，各怀心思。 沐祈年却回头看着顾云汐，玫瑰花瓣一般好看的薄唇，缓缓勾了起来： “本皇子此时的确有兴趣听你说话，不过，你若是没胆子，那就不必来了，请回吧。” 第846章 为何，不用你的美色来蛊惑？ 顾云汐犹豫了片刻。 终于在沐祈年那道修长的身影即将消失的时候，追了过去。 沐祈年真的进了门。 顾云汐正要跟随，绿意却忽然转身，将她拦在门外。 顾云汐看着绿意，绿意没有说话，就只是拦着她，心有不甘。 顾云汐没有理会，想绕过她进门，绿意却忽然一掌朝着她推了过去。 无声的一掌，眼看就要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不料顾云汐竟然脚步一错，轻易躲了过去。 绿意一阵愕然，印象中，这女人的武功弱得连给她提鞋都不配！ 可她竟轻易躲过自己的攻击。 顾云汐的身手，几时变得这么好？ 更让绿意想不到的是，趁着自己那一霎的愕然失神，顾云汐竟回头，一掌落在她的肩头上。 “雕虫小技！” 绿意眸色一沉，虽然因为自己的错愕，错过来最佳的躲避时机。 可她根本没将顾云汐放在眼里，挥手便是一掌送了出去。 但这次，绿意又吃亏了。 砰的一声，她竟被顾云汐震得后退了好几步。 最可怕的是，顾云汐与她对敌了一掌之后，左手忽然一甩。 绿意只觉得肩头一阵刺痛，想要抬手出掌，自己的手臂竟再也抬不起来。 浑身无力！ 她中了顾云汐的银针！ “你敢！”绿意眼底，杀气浓郁，就要运功将银针逼出。 房间里头，却忽然传来沐祈年低沉的声音：“连个功力远不如自己的人都抵不过，我留你在身边有何用？” 绿意心头一震，急了：“少主……” “滚！”沐祈年的声音，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吓得绿意心头一阵哆嗦。 再看一眼顾云汐，绿意咬着牙，又气又恨。 最后，终于心不甘情不愿，走了。 顾云汐这才收回防备，快步走进沐祈年的寝房里。 谁知道自己刚进去，身后的房门就被一阵掌风，扫得砰的一声关上。 顾云汐的心脏，也随着这关门的声音，被敲打了一把。 “害怕？”这声音，听起来极尽讽刺的味道。 顾云汐定了定神，抬眼望去，便看到沐祈年坐在床边。 这坐姿，三分慵懒七分寒气。 看她的眼神，是浓得化不开的敌意。 “和男人共处一室，你不是早就已经习惯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纯情淑女？” 顾云汐没理会他的讽刺，往前走了两步，保证自己哪怕说话声音小一点，他也能听见。 她才平静道：“三皇子，蓝明玉和蓝星月都见过玄王爷，以我估计，玄王爷和蓝明玉合作的可能性更大。” “虽然我没有在场亲耳听到他们说什么，但若按照睿亲王府一贯的做事方式，他们为了拿下北陵的江山，定会不惜付出沉重的代价。” “哪怕割让自己的领土，睿亲王也会接受，这点，是蓝星月所代表的北陵皇族做不到的，所以……” “你在说什么？本皇子没听清楚！” 她这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让沐祈年心头的怒火，腾地一下就燃烧了起来。 和君夜玄说话的时候，她也是这般姿态？ 还是说，两个人会躺在床上，抱在一起，卿卿我我，你侬我侬，磨耳细语？ 沐祈年心里有多恨，他眼底的笑，就有多讽刺。 “其实你有很好的条件，为何不用你的美色来蛊惑本皇子？或许，会事半功倍？” 第847章 或许，想再杀我一次？ 顾云汐知道他是故意的。 他就是恨极了她。 虽然，至今还是没想明白，自己到底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让他恨她到这地步。 但此时，顾云汐不想计较。 她心里，已经装不下这些所谓的男女之情、爱恨情仇。 “三皇子，”顾云汐迎上他的目光，不管他如何讽刺挖苦，她脸色的神色，依旧是淡然。 “玄王爷对你西陵没多少好感，若是与睿亲王府联手，拿下北陵江山，也扩大了自己的势力之下，下一个要对付的人，一定是你。” “西陵目前也并非如此牢不可破，你和西陵大皇子的纷争至今未曾分出胜负，可以说，三皇子目前也是势单力薄。” “这次前来南陵，恐怕也是打着带七公主来参加选妃的幌子，想要暗中看看能不能找到能联盟的力量。毕竟，这次前来的皇子，为数不少。” 沐祈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的眼眸，又深邃了几分。 她还是那个她，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明明没有半点人脉势力，看起来还弱不禁风的。 可当今的局势，她竟然可以一眼看穿。 沐祈年的心里有多欣赏这个女人，看她的眼神，就有多怨恨！ 是不是就因为太聪明太理智，才会如此无情？ 当他没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对他也能下死手？ 最可恨的是，才对他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之后，再见，她竟没有半点愧疚之色！ 等到现在，他依旧等不到一句道歉。 她想杀他的事情，他不提，她竟然真的可以当做未曾发生过一样！ 他的掌心，慢慢捏紧了起来。 顾云汐依旧能感受到他的敌意，但她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 “东陵有陆家三兄弟，皇族各皇子之间的斗争，暂时还不算激烈。所以，东陵现在，未必愿意和旁人联手，参与这些纷争。” “这片大陆虽然还有其他国家，但除了一些周边小国，其余各大国与陵州各国距离过于遥远，想要与三皇子你联手，也是鞭长莫及。” “可以说，一旦玄王爷和蓝明玉合作起来，西陵的处境，便会岌岌可危。” “三皇子你神机妙算，定也是想到这点，才会亲自前来，但此时已经到了不能静观其变的地步，三皇子，与北陵皇族联盟，才是你目前最好的选择。” 沐祈年却依旧盯着她，目光越发深邃。 “你现在，到底是谁的人？”今日说的话，乍听之下，仿佛句句为了他着想。 可事实上，她为的是另一方的势力——北陵皇族。 这女人，和北陵皇族有关系？ “所以三皇子，是不是愿意考虑一下，与北陵皇族之间的合作？” “你让我找蓝星月？”但他始终看不透，她的目的何在。 “可我想不明白，这么做对你来说，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你根本就是为了君夜玄，在诱我入局？” “三皇子……” “我不信你心里，已经没了君夜玄！” 顾云汐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忽然间，一股力量袭来。 她呼吸一乱，下意识抬手出掌，手却被他一把扣住。 下一秒，顾云汐被摁在了床上。 沐祈年一把扯开她的衣襟，盯着她脖子上那深浅不一的吻痕，眼眸一片猩红。 “你果然，一直和他在一起！” 真是可笑至极！ 昨夜才和那男人纠缠过，今日就来“帮”他？ 他若真的信了，他便是这天底下，最可怜的蠢货！ “说，来这里到底要做什么？难道，你还想再杀我一次？” 第848章 这破烂身子，我已不在乎 再杀他一次？ 顾云汐想到的，是自己抱着他跳崖，要同归于尽那次。 “那也是你想杀我在先。”她下意识反驳了句。 沐祈年却几乎要被气笑了！ “自我与你交心之后，我几时想过要伤害你？” 甚至，他为了这个女人，功力不要，连命都几乎没了！ 可叹自己的真心，在她眼里，就是个笑话。 “那之后我也没……唔！” 顾云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沐祈年摁着肩头，一把摁了下去。 “想替君夜玄来刺杀我？好！我给你机会！但你至少，得付出一些代价！” 她没机会解释。 沐祈年竟低头，要吻她。 顾云汐睁大一双眼眸，慌忙侧头躲过。 他的唇便落在了她的脸上。 之后，一路往下碾磨，最后，在她的脖子上重重啃了一口。 “嗯！”顾云汐疼得皱紧了眉心，急道：“沐祈年，你要做什么？” “你不是想杀我吗？就你这点本事，想杀我，谈何容易！” 所以，他现在给她机会！ “你唯一的机会，就是在我动情之际，将我一手了断！顾云汐，我看你是不是真的敢！” 他又用力一扯，顾云汐身上的衣裳，领口被他彻底扯开。 肩头上，脖子上，甚至，胸口之上，全都是男人留下的痕迹。 沐祈年看着，眼底的怒火，腾地燃烧了起来。 他低头，用力咬在她的肩头上。 但这次，顾云汐竟没有反抗。 她很安静，安静看着他在自己肩头啃了一口之后，唇瓣沿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 沐祈年很快就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不仅没有反抗，甚至，连一句求饶都没说过。 眼底的怒火，淡淡散了去。 他看着眼前，这具雪白的身躯。 肩头上，还有一个很浅很浅的牙印。 看起来好像咬得很用力，但事实上，只是一个浅浅的印记，很快就会消失到找不到一点点痕迹的那种。 沐祈年停了下来，看着她圆润的香肩，心思复杂。 “为何不反抗？” “如果我比你强，你现在大概已经被打趴了，但事实上，我打不过你，所以，反抗有用吗？” 顾云汐的声音，十分的冷静。 这份冷静，还透着一丝无情。 沐祈年的心脏，疼得慌。 顾云汐又道：“三皇子还要继续吗？” 他愣了下，终于在她身上起来，垂眸看着她：“你说……什么？” “我说，三皇子若是想要的话，麻烦你尽快，我答应了燕北，半个时辰就要出去，三皇子可以在一炷香的时间里完事吗？稍微留一点时间，让我与你说说话。” 沐祈年一张俊脸，一瞬间黑透！ 一炷香的时间！她就如此瞧不起他？ 可她眼底什么都没有，毫无波澜，平静如一潭死水。 不是讽刺他，也不是在跟他斗气，总之，就是真的没有一点点的情愫。 这样的顾云汐，让沐祈年心里，莫名不好受。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放过你？”他冷哼。 顾云汐迎上他的目光，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我不期待你会放过我，不过，这破烂的身子，我也是真的不在乎。” “三皇子只要给我留一点时间说话便好，你若想要，我也无所谓，请便。” 第849章 与我合作如何？ 顾云汐甚至放下自己的手，果真连一丝丝要反抗的意思都没有。 眼底也没有绝望，就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他。 被他压在身下，脸不红气不喘，好像，真的不在乎了。 这样的顾云汐，让沐祈年莫名一阵恼怒。 “你怎么变成这样！”连自己的身体都真的不在乎了吗？ 还是说，故意的？ “顾云汐，少在我面前耍手段！我不会再被你欺骗！” 他的手还揪住她的衣裳，只要再往下一扯，她雪白的身子，就可以彻底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那些所谓的不在乎，所谓的冷静，是不是也会随着他这一扯，彻底崩溃？ 沐祈年真的想试试！ 他讨厌她脸上这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顾云汐依旧安静看着他，甚至，有些不耐烦：“三皇子到底还要不要？迟迟不动手，是因为你不行吗？” 这话，让沐祈年彻底说不出半个字。 揪住她衣襟的指头一直在收紧，但这一扯，或许，会将最后一点什么，都给扯没了。 可他不知道，那最后的一点点东西，究竟是什么。 他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既然你不想要，那能不能先放开我？”顾云汐轻轻推了一把。 这次沐祈年竟然被她轻易推开。 最后，他翻身坐了起来，瞪着她。 不得不说，若这是她的手段，这次，她又赢了！ 这该死的女人！总是……总是在欺负人！ 顾云汐倒是没想那么多，坐起来之后，一点点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 其实他心肠还是好的，至少，对她不算太坏。 刚才也没有撕破她的衣裳，只是将衣服扯了下去。 是因为知道，她的衣裳一旦被撕破，回去之后，必然需要承受君夜玄的怒火吗？ 她想下床，却被沐祈年忽然猛的一把摁了回去。 他有些气急败坏的！ “顾云汐，你是不是真觉得，我就是如此好骗？” “三皇子是指我不反抗这件事吗？”她勾起唇，淡然一笑。 “三皇子误会了，我是真的不在乎，这身体本来就是你们男人的玩物，就算你不要，今夜回去，他也会要。” “不是伺候你，也是伺候他，都不过是男人，有什么区别？” 沐祈年愣了好久。 直到她将自己推开，从床上下去，安静整理好衣裳和微微凌乱的发丝，沐祈年还是回不过神来。 都不过是伺候男人，有什么区别……这话，听的他的心脏，像被刀子挖着一样的疼。 她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才能说得出如此绝望的话语？ 到底，这是不是她又一种骗人的手段？ “三皇子，既然这样，我们开始聊聊吧？我刚才给三皇子的提议，和北陵皇族联盟……” “你想让我和蓝星月联姻？”沐祈年眯起眼眸。 这该死的女人，她敢说一句是试试！ “国与国之间的联盟，难道，就必须得要靠联姻？” 顾云汐浅笑：“但事实上，男无情妾无意的，就算成了亲，也一样是同床异梦，有什么意思？” “那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三皇子与我联手如何？” “与你？”不是沐祈年瞧不起她，而是，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人，跟她联手的意义又在哪里？ 顾云汐却看着他，坚定道：“只要三皇子能助我回到北陵，我就可以成为你有力的盟友，因为，我是北陵三公主当年遗留在南陵的遗孤，北陵女皇陛下如今正要寻我回去。” 第850章 若我见到，我会亲手杀了他 沐祈年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将顾云汐的话消化完毕。 此时他再看顾云汐，却已经是另一种目光。 筹谋。 但至少，没有怀疑。 顾云汐心里其实在无声叹息。 他虽然口口声声说不会再信她，甚至讨厌她，可当她将事情说出来之后，他第一个反应，竟然是信了。 他对她，竟还有这份信任，实在是不容易。 “北陵南宫世家的南宫初，如今就在南陵的皇城里，玄王爷的人一直在找他。” 说了很久了，顾云汐下意识坐了下来，拿起水壶，想要给自己倒一杯茶水。 但她还是看了他一眼，询问。 沐祈年哼了哼，不悦道：“我不是暴君，还不至于连一口茶水都不让你喝。” “只是礼貌问问罢了，毕竟我是客你是主。” 顾云汐放心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一饮而尽。 润了润嗓子，才又继续道：“三皇子能否帮我找到他，然后，保护他？” “君夜玄不愿让你跟他回去，把他打发走便是，也没必要杀了他，与北陵生矛盾，你何必担心？” 还需要他来保护？ 堂堂一个七尺大男人，要他保护做什么？ “多事之秋，哪怕他玄王爷，若无必要也不会多生事端，怕什么？” “不，玄王爷若是找到他，一定会杀了他。” 沐祈年盯着她，眉心轻蹙：“为何？” “因为，”顾云汐叹了一口气，无奈道：“他是女皇陛下给我指定的侍君，将来，也许是正经的夫君。” ……顾云汐被赶了出去。 当然是在他们聊完了所有的事情之后。 他说，她要求的事情，他都会考虑。 唯有一点，他绝不答应，那就是，保护南宫初。 “若本皇子见到他，本皇子会亲自杀了他。”这是他的原话。 然后，顾云汐就被赶出来了。 燕北见她安然无恙出来，也没有多问，赶紧请她上了马车，往玄王府赶回，以免节外生枝。 顾楠风知道顾云汐去找沐祈年，今日一整日，在凝汐阁的偏厅，辗转徘徊，在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顾云汐回来。 等燕北离开之后，顾楠风赶紧问道：“这个节骨眼上，你去见沐祈年，玄王爷一定会很生气。” “我做什么事，他都会生气，也会看不顺眼，所以，何必在乎他多气那么一点点？” 顾云汐走到桌旁，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清了清嗓子。 说了太多的话，说得嗓子都干痒了。 而沐祈年这个人，惜墨如金，基本上都是她在说，他听着，甚至大多数时候都没什么反应。 他心里对她还有气呢。 跟他说话，累死。 “你想让他做什么？”顾楠风问道。 顾云汐放下杯子，看了门外一眼。 “应该没人，我刚才观察过。”顾楠风忙道。 小铃铛也站在门口，时刻在关注着外头的动静。 顾云汐这才道：“如今昊城落在了南陵的手里，但昊城原本是西陵的国土，和西陵邻近。” “与昊城连接的几座大城，是他的驻军地，若他派兵过来攻占，应该不算困难。” “但昊城如今是离王爷的属地，这……” 顾云汐却道““阿离其实并没有太在意昊城，他不是将昊城的指挥权都交到你的手上了吗？” 顾楠风心头一震，睁大了眼睛：“你想让我带领军队，投靠三皇子的大军，让昊城回到三皇子的手中？” 第851章 他真会杀了你 “不，他答应过，大军不入驻昊城，只是帮你将离王爷的军队逼退。” 昊城虽然有阿离的将士在守着，但其实大部分的守兵，原本就是属于西陵大军的。 只不过，都是陵州人，当初离王爷的大军入城之后，也没有做过伤害昊城百姓的事情。 所以，那部分的士兵，也算是归降了。 后来指挥他们的却是顾楠风。 “大哥，你这两日调整好身体，之后立即启程，赶回昊城，与将军府的人汇合。” “之后，驻守在昊城，暂时不要离开，也不用回北陵，等我消息。” “你要跟南宫初回北陵？”顾楠风心里，多少有些担忧，“玄王爷不会轻易放你走的，更何况，若是见到南宫初，他一定会杀了他。” “要不，你让三皇子保护南宫初？至少能暂时保他安全。” 顾楠风这话，让顾云汐眉心皱得紧紧的，一脸无奈。 小铃铛一看，顿时明白了：“小姐已经跟三皇子提出过这要求，被拒绝了是吗？” 顾云汐点了点头：“他不但拒绝，还说，若他见到南宫初，会亲手杀了他。” 顾云汐不愿多说。 天色不早了，君夜玄一早出了门，此时应该快要回府。 顾楠风虽然是她大哥，但他是北陵的人，在君夜玄的眼底，便是北陵的细作。 一个细作，一直和她在一起待着，他一定会有看法。 “大哥，切记，这两日多吃多喝多休息，务必让自己的身子好起来。” 将顾楠风送出门之前，她不忘叮嘱道：“安分守己，不要和外头的人有任何联系，尤其是南宫初。” “你好歹是与两位王爷一起出生入死的人，他虽无情，但对将军府的人至少念着几分情义。” “切记，一定不要在他的眼皮底下，做出让他不高兴的事，否则，连我都保不住你。” “那你做的事情，也定会惹他不高兴，他……会不会为难你？”顾楠风也是很担心。 就如今日，顾云汐去见沐祈年，玄王爷自然会不高兴。 万一他将怒火发泄在她身上…… 但顾云汐却不以为然，浅笑道：“他暂时对我还很感兴趣，就算我做了很坏的事，他至少也不会杀我，可你不一样。” 顾楠风长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我明白了，我先回去休息了。” 顾楠风现在住在一座小院子里，离凝汐阁不远，也不近。 顾云汐说的话，至少是真的。 玄王爷对将军府的人，还算是留着一点情义，否则，他这样的身份，岂能在王府行走自如。 “我送顾将军回去。”小铃铛主动请缨，和顾楠风一起走出院门。 刚从凝汐阁出去，顾楠风就看着小铃铛，问道：“是不是有话要跟我说？” “将军是不是另有打算？”小铃铛看着他，恳求道：“将军，我家小姐现在的情况，其实很不乐观。” “还请将军听小姐的话，千万别擅自行动，将军，求你了！” 顾楠风欲言又止。 目光落在不远处，凝汐阁的院门上，心情，万分复杂。 他们的小殿下，为了所有人，每夜里以身侍奉玄王爷。 他不忍心，也不甘心！她是他们尊贵的小殿下啊！ 不为殿下做点什么，顾楠风心里，愧疚不安。 他真的恨不得，现在就安排小殿下，回到北陵！ 小铃铛忍不住揪住他的衣袖，小声道：“我相信小姐，她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将军，别冲动，小姐说的没错，你若是真做了什么，被玄王爷发现的话，王爷他……他会杀了你的！” 第852章 王府，变天了 顾楠风最终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小铃铛回到房中，便看到顾云汐在整理药材。 这段时间，只要没事做的时候，顾云汐就会用药材炼药。 反正玄王府的药库里，什么药材都有，且数量之庞大，根本就取之不尽。 “小姐，你做这么多药丸，能用得完吗？” “做出来了自然就会有用。” 顾云汐给了她一份清单，“你去药库再取点药回来。” “好！”小铃铛拿着就走了。 反正去药库取药材不用钱，何乐而不为？ 可这次没多久，小铃铛就急匆匆赶了回来，还是两手空空的。 顾云汐看着她，眉心轻蹙。 不等她开口发问，小铃铛便道：“王府……王府变天了。” “什么意思？” “容妃回来了。” …… 容妃回来了。 一头白发，面容憔悴，但还算是有些精神。 她刚回来没多久，就开始让管家将所有的账本送了过去。 她自己也不看，就是听着管家念。 药库最近频频用药，数量之大令人咋舌，果然，很快就被容妃发现了。 顾云汐换了一身衣裳，在小铃铛的陪同下，走到宁和苑门口的时候，顾云汐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小铃铛：“你先回去？” “为什么？”小铃铛不懂，小姐总得有人伺候。 小铃铛都能想象，小姐一个人进去，肯定连个斟茶的人都没有。 “你在，我就有了软肋，他们看到你就知道如何利用你来对付我。” 这话，让小铃铛咬紧了唇，却又无可奈何。 以前就有人用安夏来威胁对付小姐，是不是？ 若不是经历过痛苦，谁能学得精明？ “好吧，我先回去。小姐，你不要和容妃吵架，她现在是玄王府的当家主母，她随时可以让人打你。” “知道了。”顾云汐摆了摆手，“快走。” 小铃铛这才一步三回头的，走得心不甘情不愿，十分的担忧。 路上，走着走着，她就走到望月阁门口了。 正好看到燕北从里头出来。 “燕北大人！”小铃铛快步走了过去，状似不经意问道：“燕北大人，听说容妃娘娘住进王府了？” “主子的事情你也敢乱打听？”燕北瞅了她一眼，半是责备半是提醒：“不要惹容妃娘娘身边任何人。” 小铃铛就知道了，这次容妃回来，好大声势。 只怕，以后在王府，真能只手遮天了。 “我就是打听打听嘛，娘娘让小姐过去伺候，我也不知道娘娘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没办法提醒小姐呀。” 她眨眨眼，一脸无辜：“燕北大人，娘娘喜欢什么？你悄悄告诉我，我回头跟小姐说清楚，让小姐去讨好娘娘。” 燕北却一脸担忧：“娘娘将王妃……将九儿小姐喊过去了？” “是啊，不知道小姐能不能讨好娘娘，万一惹娘娘不高兴，娘娘会不会责备小姐？” 小铃铛皱紧了眉心：“听说宫里的娘娘，动不动就会打骂下头的人，甚至还会命人杖毙。我家小姐那脾气，不是很会讨好旁人，怎么办呀燕北大人？” 燕北也是为难：“王爷入宫，到现在还没回来。” “王爷还没回来？”小铃铛眼底掠过什么，一瞬间，失去了跟他说话的兴趣。 她就是故意来这里，找个借口仿若不经意间将事情告诉王爷，让王爷去救场的。 结果，王爷不在王府。 万一容妃真的要为难小姐，怎么办？ 第853章 娘娘，可是好不容易回来的 “跪下！”一道严厉的声音，在顾云汐走进宁和苑偏厅的时候，就冲着她砸了过来。 顾云汐没理会，慢步走到坐在椅子上，那满头白发的贵妇人跟前，行礼道：“参见容妃娘娘。” 容妃却瞪着她，目瞪口呆。 顾九儿，顾云汐，她忽然间，发现自己看不懂了。 听说这位是玄王爷从巫穹带回来的姑娘，是在一堆难民中找回来的。 也听说，她和顾云汐长得很相似。 之前容妃自尽差点死掉，也听说，是她将自己治好。 可她从未见过这姑娘，是因为那段时间，自己一直在昏迷不醒中。 她或许可以理解君夜玄的心思，既然能找到和顾云汐长得一模一样的，那么，将顾云汐还给楚离，一人一个，便是最好的结局。 可她又听说，玄王爷毁了离王妃的脸。 容妃万般思索不通，这根本就不可能！ 现在看到顾九儿，她终于彻底明白了！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清楚。”容妃其实已经看清楚了，只是，人还在激动中。 五根手指头紧紧捏着手绢，指关节都在泛白。 身边站着的是跟了她十几年的兰嬷嬷。 青嬷嬷死了之后，一直便是兰嬷嬷跟在她的身边。 见顾九儿完全不理会自己的命令，兰嬷嬷怒道：“跪下！抬起头让娘娘看看！” 顾云汐的确是抬起了头，迎上容妃的目光，不卑不亢。 至于跪不跪的，她就当没听见。 兰嬷嬷对这姑娘，顿时没了好感。 竟然不知道讨好她，难道不知道，她现在是容妃娘娘身边的红人？ 兰嬷嬷决定，以后，绝不会给这死丫头好脸色看。 容妃一直在看着顾云汐，不知道看了多久后，她淡淡道：“跪下。” 顾云汐的神色，比她还要淡然：“娘娘，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需要跪下来说话？” “放肆！”兰嬷嬷一听，顿时就来气了：“娘娘让你跪下就跪下，还敢多言！来人，给我掌嘴！” 身边两个宫女走了过来，抬手就要打人。 顾云汐却只是轻飘飘一掌，便将两个宫女打倒在地上。 兰嬷嬷顿时一脸震撼：“你！你竟然还敢动手！你……反了！反了！” 兰嬷嬷怒道：“来人，将她拿下！” 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立即冲了进来。 顾云汐却不慌不忙，看着容妃：“娘娘在宫中休养了数月，好不容易回到玄王府，是真的非要如此折腾吗？” 这话，旁人听不懂，容妃岂能不明白？ 她，的确好不容易回来的！ 容妃一挥手，那两个侍卫赶紧退了出去。 兰嬷嬷急了：“娘娘，这死丫头……” “闭嘴。”容妃淡漠开口，摆了摆手，示意兰嬷嬷退下。 她看着顾云汐：“你以为这样，本宫就会允许你和玄儿在一起？” “若是娘娘可以让玄王爷放我离开，我将感激不尽。” 顾云汐冲她一笑，道：“娘娘，可有办法？” “你……”兰嬷嬷气得立即要骂人：“你以为你……” “来人。”容妃轻唤了声。 外头两名侍卫再次闯了进来。 兰嬷嬷笑着道：“将这死丫头拿下，乱棍打死！” 容妃却淡淡道：“将兰嬷嬷拉出去，杖责二十，没有本宫的允许，不许让她再进来。” 第854章 本宫有些秘密，要告诉你 “娘……娘，为、为什么……” 兰嬷嬷看着容妃，一脸不敢置信。 容妃没有说话。 两名侍卫很快就将兰嬷嬷拉了出去，在外头打起了板子。 兰嬷嬷一直在求饶，容妃始终是面不改容，没有丝毫怜惜之情。 那个原本站在容妃身后的姑娘，在兰嬷嬷离开之后，才慢步往前站了站，给容妃倒上一杯茶水。 顾云汐原本没有在意她，却在她给容妃倒茶的时候，忽然间，心头掠过一丝异样的情愫。 总感觉，这姑娘，什么时候见过？ 容妃好像有些累了，目光虽然落在顾云汐的身上，但却没有什么焦距。 “本宫今日，算是看清楚了，顾云汐，本宫有些秘密要告诉你，随本宫来。” 她站了起来，在那姑娘的搀扶下，回了自己的寝房。 “允儿，本宫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刚坐下，容妃就问道。 那个叫甘允儿的女子似乎有些紧张：“都准备好了，可是，娘娘，你真要这么做？你的身子……经不起折腾了？” “本宫这条命，长久不了了。” 容妃靠在床头上，有种生无可恋的颓废感。 青嬷嬷没了，身边这个兰嬷嬷，一点用都没有，不及青嬷嬷万分之一。 若那丫头是顾九儿，她还能随便想点手段，将她除掉。 区区一个难民罢了。 可她不是什么顾九儿，她根本就是顾云汐。 要对付顾云汐，却困难许多。 但不管有多难，在她死之前，她一定要拉着顾云汐和自己一起下地狱。 她决不允许顾云汐活在这世上，有机会祸害她的两个儿子。 “允儿，等会她来了，立即动手，逼她对本宫下手，知道吗？” 容妃咳了两声，有些困了。 那死丫头怎么走那么慢？ 甘允儿点了点头：“知道了。” 可是，顾云汐还没来…… 两个人在房间里等了至少一炷香的时候，容妃都快睡着了。 最后，她实在是支撑不下去，躺在床上，看着甘允儿：“人怎么还没来？” “我出去看看。”甘允儿出门，揪来一个婢女问道：“那顾九儿呢？” “娘娘回房之后，她就离开了。” “离开了？”甘允儿一脸不敢置信，不是要和娘娘说话吗？怎么就离开了？ 难道，那女人就真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不想知道娘娘要跟她说什么？ 甘允儿赶紧将这个消息，送回去给容妃。 容妃气得差点吐血。 等了那么久，敢情自己像个白痴一样，白等了？ 顾云汐，这贱人，怎么就一点都不按常理出牌？ 弄得她真像个傻瓜！ ……此时的顾云汐，当然是走了，早已经回到了凝汐阁。 “容妃娘娘没有为难你？”小铃铛见她安然无恙回来，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顾云汐点点头，又摇摇头：“她说有秘密要告诉我，让我跟她去房间里说话。” “什么秘密？”小铃铛一脸好奇，“难道，是玄王爷和离王爷的秘密？” 小铃铛当然知道，玄王府有一个很大很大的秘密，但至今为止，他们都不知道是什么。 顾云汐却笑道：“我没跟她去。” “为何？”这么大的秘密，难道，小姐都不想听一听？ 第855章 还以为，你当真天不怕地不怕 “我跟她进去，她一定是耍手段，说我要伤害她，让玄王爷来惩罚我。” 顾云汐浅笑，有些无奈：“要么，就是假装我要对她出手，她受点伤害，却可以命人将我就地正法。” “容妃怎么敢？她就不怕再被王爷送回皇宫？” “这次，她是真的敢，因为，她一定会赢。” 顾云汐长吐了一口气，的确，是很无奈：“这次，只怕没有人再敢收拾她了。” “为什么？”小铃铛就不懂了，哪里有人是可以注定赢的？ “小姐，你也不要自视过轻，虽然容妃娘娘是玄王爷和离王爷的生母，但之前她想陷害你，玄王爷不是将她禁足在宫中了吗？” 这些事情，小铃铛都已经打听得清清楚楚了。 所以，她一点儿都不赞同容妃有“必胜”之说。 容妃都是个有前科的人了，再来一次陷害，难道，王爷还会相信她？ 王爷又不是傻子。 “不，这次，不管她对我做什么，她都一定不会输。” “为什么？”小铃铛实在是搞不懂顾云汐的脑回路。 顾云汐看着窗外，淡淡道：“她脸色蜡黄，两眼无光，已是行将就木的人。” “什么？”这……这是什么意思？ 顾云汐道：“她身体亏空已久，血气严重不足，生命到了尽头，慢则一年，快的话……不出三个月。” 小铃铛瞪大了一双眼睛。 容妃这次回府，她没见到，但之前因为给顾云汐送过药材，也曾进宫见过。 那时候的容妃哪怕在昏迷中，看起来，却也不像是个将死之人。 “小姐，你不是说过，只要好好休养，她会好起来的吗？” 怎么忽然间，就变成……慢则一年，快则三个月？ “我也不清楚，不过，她血气原本就不好，或许是这段日子，郁气攻心，将身体彻底败坏了。” 总之，此时的容妃，顾云汐看得很清楚，一只脚已经踏入了鬼门关。 小铃铛吐了一口气，看着她，无奈道：“不是我黑心，事实上我真的一点都不关心容妃能不能活。” “我也不关心。”顾云汐浅笑，笑意有些凉，“真的，我没有那么善良，甚至很多时候，我称得上是个坏人。” 谁管容妃死活呢！一个害过自己无数遍的人。 上回为了她两个儿子救她一命，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如今她死不死的，真是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她现在这模样，两位王爷肯定心疼呀。这……她要是想害你，就算两位王爷心里清楚，也不敢对她怎么样。” 小铃铛急死了，这个节骨眼上，容妃怎么就来了呢。 就不能再等几日？ 小姐总是会离开的，又不会跟她争宠，她来做什么？ 那天晚上，君夜玄回来后，将顾云汐叫了过去。 他心情似乎不太好，顾云汐竟然隐隐闻到了他身上的药味。 “王爷是受了伤？”她问道。 君夜玄只是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他不说话，顾云汐也不多问。 君夜玄沐浴更衣之后，搂着她就往上走去。 顾云汐虽然表现得很镇定，仿佛已经接受了这种命运，但当他强悍压下来的时候，她眼底还是不可避免闪过一丝丝的惊慌。 “本王还以为，你这位北陵小殿下，当真天不怕地不怕！” 君夜玄冷笑，在她难掩不安的目光之下，重重压了下去。 第856章 听说，连燕一也想要她 她今夜是委屈的。 浑身很疼。 全是他折腾出来的痕迹。 今晚的玄王爷，十分的粗暴，毫不留情。 刚开始顾云汐还能忍，用力咬着唇，捏紧了掌心，告诉自己熬过去就好。 后来，她忍不住了。 真的疼！ 最后，竟忍不住流了眼泪，哭出了声。 “王爷若是心里不高兴，直说就好，何必这样欺负人？” 完事之后，她揪住被子，连指尖都在颤抖，声音更是嘶哑得难受。 但君夜玄没理会，没多久，又倾身覆了上去。 顾云汐不知道的是，那天夜里，顾楠风的小院子，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容妃喝着茶水，幽幽浅笑道：“本宫知道你们在筹谋什么，不就是为了权为了势吗？” “但是本宫真没想到，你们为了那一点点可笑的权力，竟然让自家的嫡女千金，沦落到当了侍婢的地步。” 顾楠风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捏得紧紧的。 但他不是想打眼前这个女人，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看起来行将就木的夫人，不值得他动手。 他想揍的，是君夜玄！ “不知道顾将军是不是也知道，你妹妹如今在做什么？”容妃看着他。 顾楠风没说话，脸色沉甸甸的。 “兰嬷嬷，你来告诉他。”容妃又道。 兰嬷嬷今日被打了几个板子，倒也没有真的打完了二十大板，不过是容妃当时有些生气，惩罚一下罢了。 现在虽然臀还是疼的，但这声音，却依旧尖锐。 “顾家小姐在做什么，老奴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到望月阁的侍卫说，什么叫得很大声，还边哭边叫。” “哎呀，这真是太害臊了！羞死老奴了！” 兰嬷嬷看着顾楠风，一边笑一边又道：“将军不知道，那叫声叫得有多大，真是叫得整个院子的人都听到……” “别说了！”顾楠风猛地站了起来，哑声道：“属下不知娘娘今夜前来是为何，但属下有伤在身需要休息，娘娘请回！” “顾将军连听都不愿意听下去，可你的妹妹，此时却正在承受着。将军若是不信，不如亲自去望月阁听听。” 容妃倒是气定神闲的，虽然身子是不好了，但她反倒比从前更加从容。 横竖，都是死，她如今真是什么都不怕了。 “没准将军去听一下之后，也会觉得，你妹妹叫得有多动人。说不定，将军你也会心动，就如那些侍卫一样。” “你！”顾楠风捏紧的拳头，指关节不断发出咯咯的声音。 额角，青筋暴露。 胸臆间那口郁血不断在翻腾，气得几乎要吐血了。 容妃却始终是皮笑肉不笑的：“将军还是去看看吧，本宫听说连燕一都想要你妹妹。这万一我玄儿玩腻了之后，真赐给燕一，这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顾楠风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忽然一挥手，啪的一声，一旁的桌子被他一掌击得粉碎。 他冲了出去。 他要去杀了君夜玄！ 可他没想到，刚从院子冲出去，就被早就等候在门口的小铃铛一把拉住了胳膊。 “将军，你听我说，小姐吩咐过，你绝不能去找玄王爷，一定不能去！” “你……” “是小姐让我等在这里的！” 小铃铛也没想到，小姐可以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到这地步。 “将军，求你，不要冲动！你若是冲动，就正中了容妃的圈套了！” 第857章 分明，想将她活活打死 顾楠风知道，他比谁都清楚！ 容妃今夜特地跑来找他，就是要激怒他。 让他要么去找玄王爷，自寻死路，要么，对她出手。 她的背后，一定还藏着高手。 只要自己对她动手，那些高手就可以找到借口，将他就地正法。 容妃就是见不得他们兄妹俩在玄王府活着！ 他知道，他真的知道！ 可容妃说的话，至少有一半是真的，小九真的被君夜玄欺负！ 她一直在受辱！ 忽然顾楠风脸色一变，一个转身，扶着不远处的树干，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小铃铛冲了过去，急道：“将军，你怎么样？你的伤还没好！你不能激动！” 小姐吩咐过，这两日让他一定要好好休养生息，以备随时离开皇城的。 可他竟又被气得吐血了！ “我……” “将军这是在生气吗？” 院子里，一行人正在走来。 容妃和兰嬷嬷，还有一个白衣姑娘。 以及，她们身后那几个看起来，有些怪异的侍卫。 那几个，都是高手！但看样子，却又不像是真正的侍卫。 容妃这次回来，是有备而来的，这模样，像是非要弄死他们不可！ “可是将军你哪怕气得吐血，却还是不愿意去找玄王爷说个理，去帮你妹妹一把。” 容妃在兰嬷嬷的搀扶下，慢慢走到两人的跟前。 脸上，依旧是那讽刺的笑意：“将军，本宫若是你，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顾楠风的脸色，一阵苍白。 小铃铛吓坏了，知道他又被气得要吐血。 她慌忙拉住他的手臂：“将军，不……” “放肆！”兰嬷嬷盯着小铃铛的手，怒道：“大胆奴才，竟然敢在王府和男子拉拉扯扯，做出如此龌龊的事！” 小铃铛一听，吓得慌忙松开手：“我没有……” “混账东西，在娘娘面前也敢放肆！” 兰嬷嬷冲了过来，抬起手，啪的一声打在小铃铛的脸上。 小铃铛半张脸，顿时被打得肿了起来。 兰嬷嬷还嫌不够，又抬起手，一巴掌朝她挥过去：“贱骨头，今日嬷嬷我非要好好教训你，看你还敢不敢学你主子一样的不要脸！” “你敢！”顾楠风掌下凝聚起真气，在嬷嬷那一巴掌要挥下来的时候，正要一掌推出去。 容妃身后那几个人，果然人人脸色一沉，就要动手。 小铃铛却眼疾手快，一把将顾楠风的手臂抱住，不许他乱来。 又是啪的一声，兰嬷嬷的手，又在小铃铛的脸上，留下五个深深的指印。 小铃铛被打得唇角渗血，却始终死死抱住顾楠风的手臂，说什么都不放手。 顾楠风咬着牙，手不断在颤抖，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动手。 一旦动手，他们就有理由杀了他。 若是他们将自己杀了，小九会发疯的。 到时候，容妃就更容易抓到小九的痛处，将她除去。 他不能动手！绝对不能！ 可是，小铃铛…… 兰嬷嬷一连打了十几个巴掌，小铃铛脸青鼻肿，眼冒金星，连站都快要站不住了。 “别打了！”最后，顾楠风还是忍不住，一把扣住兰嬷嬷的手腕。 兰嬷嬷怒道：“将军，你算是半个主子，奴婢不敢拿你如何，但，这贱丫头勾引主子，做出如此伤风败俗的事情，奴婢不能不管！” 说着，竟又抬起另一只手，继续朝小铃铛脸上挥过去。 这架势，分明是想活活将小铃铛打死！ 第858章 这样的爱护，谁稀罕？ “够了！”顾楠风用力一推。 还要打人的兰嬷嬷一个站不稳，竟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容妃自然是不会心疼的，但她脸上却都是怒火：“顾将军，你和贱婢做出这样的事情，竟还敢动手？你该当何罪？” “奴婢……奴婢是将军的……侍婢……”小铃铛摇摇欲坠的，却还是努力让自己站稳。 只是唇角不断在淌血，声音都哑了，不过是说几句话的功夫，便疼得她差点晕过去。 可她还是努力，将自己的话说清楚。 “小铃铛！”顾楠风一阵愕然，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或许能解释今日之事，可是，如此一说，小铃铛的清誉却要彻底被毁了！ 当过他的侍婢，将来，还如何嫁人？ “奴婢……是小姐指定……给将军……是侍婢。” 小铃铛缓缓跪了下去，哑声道：“娘娘，奴婢……是将军的人，奴婢和将军并非……并非无媒苟合，是小姐……让奴婢伺候……将军的。” 容妃脸色十分难看。 这死丫头，竟不要脸到这地步！ 但人家既然是顾楠风的侍婢，那和顾楠风之间拉拉扯扯的，顶多也就是不好看，倒也算不上苟合。 容妃哼了哼，看着小铃铛，冷冷道：“果然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你跟你主子一样的贱！令人恶心！” 顾楠风捏紧了拳头。 小铃铛虽然意识开始有些不清不楚，一只小手，却始终紧紧揪住他的衣裳。 顾楠风深吸一口气，终于将这口气压了下去。 “若娘娘没什么吩咐，属下先带小铃铛回去疗伤了，娘娘，告辞！” 他扶着小铃铛站了起来。 容妃冷冷哼了哼，兰嬷嬷赶紧爬起来，扶着她。 一行人终于是走了。 小铃铛始终站得笔直，看着容妃等人离开。 直到他们彻底走远，小铃铛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这口气一旦松懈下来，她整个人就像是彻底失去了力气那般。 眼前一黑，一头朝地上栽了下去。 “小铃铛！”顾楠风吓了一跳，慌忙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往房间里返回。 她的脸伤得很重，肿得连五官都几乎看不见了。 顾楠风赶紧找来药箱，取出药膏给她轻轻抹上。 抹药的时候，已经陷入半昏迷的小铃铛，竟一下子就惊醒了。 “唔唔……”疼！疼得她眼泪一下子就滚了下来。 顾楠风吓得手一抖，动作已经很轻很轻，可她看起来，还是很痛很痛！ “对不起……”顾楠风心里，说不出的愧疚。 小铃铛虽然在流眼泪，却还是摇摇头。 她头很晕，稍微摇一下，就几乎要昏过去。 “没……事呀……”就是疼，头也有点晕而已，真的没事。 顾楠风知道她想安慰自己，可她嘴角都被打破了，裂开两道很深的缝隙！ 这样的伤口，说话都会疼。 “别说话了，我都知道。” “不是……”小铃铛还是摇摇头，很多话想说，可说出口真的很困难。 多说一个字，嘴巴都像是要裂开一样，疼得她眼泪直流。 但她依旧坚持着，要将话说完：”他们……要对付小姐，你不能……冲动，小姐……会心疼。小姐……比我们都……辛苦，不要……再让她伤心……” 顾楠风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他这一生，最敬佩忠心的人。 这丫头看起来个子小小的，长得也不算多好看，放在人群中，是完全不起眼的那种。 可没想到，她的内心，竟是如此强大。 小九身边能有个她，何其幸运？ 却不知道，小九现在，是不是还在受罪？ 君夜玄对她，太残忍了！ 难道就因为小九今日冲撞了容妃，君夜玄就要惩罚她？ 这就是所谓的爱护，却是谁都能欺负她吗？ 这样的爱护，谁稀罕？ 第859章 竟然，不是因为她 顾云汐此时的确在受罪。 最后一次，她真的忍无可忍了，竟一巴掌打在君夜玄的脸上。 身上男人的动作停顿了下来，低头看着她，眼底掠过一抹不可思议。 顾云汐也有点震撼。 但她震撼的是，自己此时此刻，竟然还有力气。 可君夜玄也只是停顿了片刻，之后，便是更加可怕的狂风暴雨。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大概还没有亮起来。 接近天亮的凌晨，是一天中最昏暗的时光。 顾云汐已经昏睡过一轮，却又在一阵晃动中醒来。 身上的那人终于停歇了下来。 从她身上离开后，他翻身下床，随手一抓，将散落了一地的衣裳隔空抓了过来。 衣服往身上一套，没多久，便又是那副冷漠绝尘的俊逸模样。 斯文败类。 这是顾云汐此时唯一的想法。 想要起来，却实在是一点力气都没有，能将被子揪过来盖在身上，已经是她能做到的极致。 君夜玄迟疑了下，终于还是倒了一杯茶水，将她扶起来后，凑到她的唇边。 顾云汐嗓子都在冒烟了，此时也没力气跟他怄气，低头便将茶水一饮而尽。 竟然是温的。 倒是才察觉到，他以掌心的真气，将早就凉透的茶水热了热。 一杯茶水落肚，她才冷笑道：“王爷这是在为自己昨夜的暴行赎罪，还是说，留着我一条命，以后继续折磨？” 声音，沙哑到了极致。 君夜玄不说话，又给她倒了一杯。 两杯茶水下去，嗓子总算是好受了些。 顾云汐冷笑道：“既然决定要惩罚，何必还要惺惺作态？” 君夜玄盯着她，目光森寒。 顾云汐实在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 明明是欺负了人，竟还一副被伤害的模样！ “母子都是这模样，一个恩将仇报，一个是非不分！” 她知道自己不该惹他，惹他，不会有好下场。 可她真的忍不住！ 谁还没有一点尊严了？ “是你母妃自己将我喊过去，故意羞辱，我连一句狠话都没说过！她想引诱我进房趁机陷害，我不给她任何机会，这都算是忤逆？” “君夜玄，我没想过跟你家里任何一个人比，可你如此昏庸无道是非不分，你算什么男人？” 君夜玄却依旧只是盯着她，眯起了眼眸，一句话都没说。 顾云汐真的很讨厌他这模样！ “我不会认错，我也没有错！你若想以后自己母妃不被气坏身子，就请立即让我离开！” “我保证，这辈子我都不会主动出现在你母妃的面前，绝不会再给她任何让我惹怒的机会！这也不行吗？” 这次，他终于有反应了。 倾身向前，一把捏住她的下巴，他眼底全都是寒气。 “你果然，还一直想着要离开本王？你以为，本王会给你机会？” “你……” “你的身份，已经告诉了沐祈年，是不是？” 这女人，对沐祈年，果然是情根深种！ “让他派人去保护南宫初？呵，我怎么不知道，你竟也有如此蠢钝的时候！” 顾云汐瞪着他，敢情他一整夜对自己又狠又凶的，不是因为她得罪了容妃，而是，她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了沐祈年？ 她的确是有点蠢，她竟以为他惩罚自己，都是为了容妃。 “祈年……派人去保护南宫初了？” 第860章 若你，安心留下 “呵，你真以为沐祈年会保护你的男人？” 君夜玄冷笑，捏着她下巴的五指，不断在收紧。 “你就这么信任他？可惜了，他派去的人，与本王一样，都是为了杀了你所谓的未来夫君！” 所以说，这女人，还真是愚蠢！ 愚蠢至极！ 顾云汐有些无奈，这是早就预料到的事，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没想到沐祈年看起来温润儒雅的，做起事来，风格竟然和君夜玄一样！ 一样的……嗯，霸道，心狠手辣！ “既然王爷知道，他不是去保护南宫初的，为何还要生这么大的气？” 君夜玄只是盯着她，冷冷的目光，冷冷的人。 一句话都没说。 顾云汐其实知道，他气的，是自己想要找沐祈年合作。 她轻声道：“我也只是不想看到我的国家，沦落到被人分割领土的地步，我有错吗？” 君夜玄依旧盯着她，目光，冷得让人头皮发麻。 顾云汐揪住被子的手，有些无力，那被子滑了下去，又被她费力地揪了起来。 有时候，她也会绝望，也会心灰意冷。 只是心里清楚，就算自己再绝望，也不会有人同情。 忽然间，心头，多了几分悲凉。 “我俩……为何会变成这样？” 这话，不知道是对君夜玄说的，还是在自言自语。 君夜玄眼底的寒光，微微闪烁了下。 顾云汐缓缓躺了下去，似乎真的没有力气了。 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闭上眼。 君夜玄以为她还会再说什么，但她始终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就像是真的想休息那般。 那句话，没了后文。 他僵硬的身躯，慢慢放松了下来。 他们为何会变成这样？ 那一年，他南征北战，杀戮战场，在战场上，他是意气风发的神。 可那不是他想要的日子。 他最开心的日子，便是回到了皇城，换上一套素白的衣裳，轻飘飘出现在她院子里那棵大树上。 之后，带着她走遍皇城所有能看风景的地方。 皇宫禁院，普宁万寺，山顶上，庙会里，闹市中。 到处，都有他们留下的足迹，他们的欢声笑语。 他其实不爱说话，却喜欢听她说。 偶尔，也会将战场上的一些事情告诉她，但因为他是楚离的身份，所以，能说的有限。 只是告诉她，自己跟随四皇兄出征，看到了战场上那些血腥的画面。 但因为太血腥，他不想说。 他想将全天下最美好的东西送给她，那些肮脏的，污秽的，只想离她远远的。 那时候的她，天真烂漫。 他虽然一直知道，她聪慧过人，但她的聪慧，只会用在小事情上。 她不喜欢筹谋，也不喜欢计算人心，整个人简简单单，无忧无虑。 可那一切，都已经那么遥远了。 从嫁入玄王府那一日开始，她，被卷入了这座阴森的王府里，她的纯真烂漫，被一点一点磨掉。 这一切，到底，是谁的错？ 是不是从一开始，他就不该让她卷进来？ 君夜玄的手，不知何时伸了出去。 想要碰一下她，却不知为何，忽然间失去了勇气。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夜玄才淡淡道：“若你……能放弃一切，安心留在本王身边，本王……可以答应你，绝不欺你北陵。” 第861章 今夜，走吧 顾云汐睁开眼，看着墙壁上，那两道身影。 她躺着他站着，方才，是想要对她伸手么？ 但在她睁眼的时候，他的手就要收回去了。 只能看到最后那一点点的影子。 就像是，早已错过。 顾云汐重新闭上眼，君夜玄那话，她就像是没听见那般。 很久，都没有任何回应。 君夜玄最后转身，举步离开。 可就在他即将要将房门打开那一刻，身后，那有些遥远的床上，传来了顾云汐轻微的声音： “若我说愿意，你会信吗？” 声音很轻很轻，隔着屏风，从里间传到门口。 若不是他功力足够的深厚，顾云汐这话，他一定听不清楚。 可却在听清楚那一刻，君夜玄的胸口，被猛地撞了一把。 沉甸甸的。 他会信吗？ 原来，他们真的已经走到这一步了。 为何不管是谁，不管说的是什么话，都不会在第一时间选择相信？ 都会怀疑，是不是只是周旋的假话？ 他最后还是出了门，对顾云汐这个问题，没有任何回应。 已经闭上眼的顾云汐，缓缓睁开眼眸。 看着自己留在墙壁上，那孤单的影子。 曾经沧海难为水。 那一年的情义，早就覆水难收了。 …… 天亮之后，顾云汐回到凝汐阁。 却听闻小铃铛人还在顾楠风的院子里。 那小婢女红着脸，低着头，说话的时候，似乎有些羞涩，但更多的是不屑。 “小铃铛姑娘呀，跟了顾将军了，昨夜当着所有人的面，说自己是顾将军的人，人家顾将军好像都没有亲口承认什么。” “现在，人还在顾将军哪儿呢。” “九儿小姐，你还是让她回来吧，这无名无分的跟在顾将军身边，也不怕被笑话。” 啪的一声，顾云汐那一巴掌，结束了小婢女讽刺的声音。 “跟你有什么关系？”顾云汐扫了她一眼，举步朝顾楠风的院子走去。 等她走远了，那小婢女才在身后气得跳脚骂起来：“不就是个侍婢，有什么了不起的！” “等什么时候王爷玩腻了你，你和那贱婢都是一样的下场！” 还敢打人！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呸！ ……小铃铛此时还在顾楠风的房间里。 顾楠风住在书房。 顾云汐过去的时候，顾楠风正在给小铃铛上药。 “小、小姐……”看到顾云汐进门，小铃铛下意识别过脸，想要将自己的脸藏起来，不愿被她看到。 小姐看到，又要难受了。 “听说那兰嬷嬷打了你十几个巴掌？” 顾云汐从顾楠风手里接过药瓶，在床边坐下：“让我看看。” “没什么的，小姐，就是一些皮肉伤，很快可以好起来。”小铃铛还是不想面对她。 “让我看看。”顾云汐坚持道。 小铃铛无奈，这才抬起头，让她看清楚自己的脸。 虽然隔了一夜，但脸还是肿的，可见那兰嬷嬷打得有多狠。 最严重的是嘴角的伤。 “说话会很疼，你少说点，管住嘴。” 小铃铛点点头。 顾云汐取出针包，在她的下巴上扎了几针，之后，亲自给她上药。 小铃铛也是奇怪，明明是一样的药，但被小姐扎了几针之后，嘴角的伤在上了药之后，居然好受了许多。 就连说话，都没那么疼了。 等顾云汐将银针收起来，小铃铛正要开口的时候，却听到顾云汐回头，看着顾楠风道： “大哥，今夜，你就走吧。” 第862章 我说行，就一定行 顾云汐将一个东西，交给顾楠风。 “玄王爷的令牌？”顾楠风还以为，这块令牌，她不会敢用了。 “你真的……要让我带走？” “没有这块令牌，你去了昊城，只怕也不容易将三军号令起来。毕竟，沐祈年那边，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愿意与我合作。” “既然三皇子说了考虑，为何不再等等？”顾楠风不明白。 他到了昊城，若是西陵三皇子愿意祝他一臂之力，要脱离南陵还是容易的。 毕竟，昊城原本就是西陵的领土，和南陵之间，隔了一个昊山山系，距离也是不近。 等到三皇子真的答应了，一起联手，会是最好的结果。 为何现在就走？ “小九，你要知道，我走了，玄王爷立即就会发现，到时候，他一定会为难你的。” “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也清楚，玄王爷定会以为你不敢此时贸然离开。” 顾楠风还想说什么，小铃铛却抢先道：“将军，我觉得小姐说的对，这个时候，三皇子那边还没有回应，玄王爷也料定你会等到三皇子答应了才会离开。” “这不正是离开最好的时机吗？” 出其不意，便是制胜之道。 顾楠风还是有所疑虑的：“如今的时机，未必好……” “不，今夜的时机，一定很好。” 顾云汐又看了小铃铛一眼，才道：“大哥，你准备一下，今夜就离开。小铃铛，跟我回去。” “嗯！”小铃铛立即就有动力了。 只要小姐愿意动脑子去思考，她就有动力。 因为，她看到希望。 很大很大的希望。 “还有。”顾云汐离开之前，看着顾楠风，一脸严肃且认真： “大哥，务必要答应我，不管见到什么人，不管别人跟你说什么话，都不要管。” “拿好令牌，去昊城，沐祈年会答应我的，他一定会，你只需要一门心思，到了昊城之后，率领三军归降西陵便好。” “他会保护将军府的人到达昊城与你相聚！” “小九……”顾楠风从未试过如此犹豫，他总觉得，心里很不安，“你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能不能先告诉大哥？” “不能。” “小九！” “大哥，你只要听我的，让将军府所有人在昊城安定下来，我这里就一定能走掉。” 顾云汐看着他的眼神，温和，但却坚定。 还有一份顾楠风看得肃然起敬的威严。 竟然，有那么一点点的皇家气势！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她。 顾云汐又道：“我的计划一定可以成功，只要你听我的。” “王府耳目众多，我也未必真能逃出去。” “只要是今夜，刚过亥时，你出去就一定能成功。切记，一定不要回头。” 顾云汐和小铃铛走了。 回到凝汐阁的时候，小铃铛忍不住问道：“小姐，你真的有计划，可以确定将军能成功逃出去吗？” 要知道，王府戒备森严，尤其是将军这边，一直有人在盯着。 想要逃离，谈何容易？ “大哥武功高强，只要盯着他的不是燕一和玄王爷，他是能逃出去的。” 顾云汐不想解释太多，时间也不多了。 她带着小铃铛走进偏房，这里，是顾云汐临时收拾出来的药房。 “看看我做的药，今日你的任务，就是要给它们别类，还要打上标签和价格。今夜，它们大有用处。” 第863章 求你，不要去 小铃铛一直不知道小姐要做什么。 一整日，两个人都在房间里折腾顾云汐炼制的药丸。 顾云汐弄的药瓶很奇怪，每个瓶子上面写着药丸的名字和用处。 “龟息丸？”小铃铛不懂，“是跟传说中龟息神功一样的东西吗？可以让人假死？” “这个贴上去。”顾云汐懒得解释，给她一张写了药物介绍的纸。 小铃铛看了眼，顿时了然。 “原来这个龟息丸，是这样用的。” 看完之后，用顾云汐的特制药水，将纸条小心翼翼贴在瓶子上。 “小姐，你弄这么多药做什么？” 不仅每个都写了名字以及用处，还有，价格？ “用来卖啊，过两日弄个小药房，就可以拿出去卖掉，都是钱。” “可是，我们不是很快就要离开了吗？”小铃铛实在是不明白，都要走了，这么多的药，几时才能卖的完？ 想了想，小铃铛顿时脸色一黯，一脸沮丧。 “小姐，原来你是骗将军的呀！我们根本走不掉是不是？你骗他说在北陵汇合，你都没想过回北陵。” 她竟然还要弄药房来卖药赚钱，这都需要时间！ 看起来，就像是打算在皇城定居了一样！ 怎么能这样！ “小姐，你留在王府，会一辈子被人欺负的！”连小铃铛都看不下去了，她怎么还能忍？ “你不懂。”顾云汐又拿起另一张自制的防水薄膜纸，继续写字。 边写，边轻声道：“真亦假时假亦真，只有你自己认真了，别人才会相信你。” 这张纸写完，她又递给了小铃铛：“贴好，今夜阿离应该会回来了，入夜之后，你去找他借点钱。” “借钱？”小铃铛还在笑话她刚才那话呢，“借多少？” “开一家药房需要多少钱？”这个，小铃铛比她在行。 “得要看小姐想在什么地段开。” “闹市呢？” “皇城闹市，在东三街那一带，一般药房的小门面，盘下来再加上重新修葺布置一番，怕也得要五百两。” “好，你去跟阿离借六百两，五百两弄门面，还有一百两，留着当流动资金。嗯……还要请两个药童。” 顾云汐朝外头看了眼，天色慢慢暗沉了下来。 她写完最后一张纸条，交给小铃铛后，便转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小铃铛赶紧贴好，快步追了上去：“小姐，你真的要开药房？可是……可是我还是不懂。” “真的要开，你认真点，给我做一份计划书，明日我就要，记得去找阿离借钱。” 顾云汐回到房间。 小铃铛在她身后关上门，依旧是一肚子疑问。 “小姐，我还是觉得……小姐，你、你要做什么？” 顾云汐竟然拿着一套夜行衣！ “小姐……你要去哪里？” 顾云汐看着她，笑道：“这座王府，有一个很隐秘的地方，那里，藏着一个整个王府都在意的秘密。” “什、什么秘密？” “我暂时还不知道，但我知道，这个秘密一旦泄露，也许，玄王爷会彻底失去继承皇位的资格。” “为……什么？”小铃铛被惊得赶紧走到她跟前，连声音都压低了：“难道，王爷……想要谋反？” 顾云汐摇摇头：“我不知道，只知道，谁去挖掘这个秘密，都得死。” 小铃铛看了看她，再看她手里的夜行衣，忽然间，吓得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小姐，你别去！我求你了！不要去！” 第864章 计划，有变 “做什么？别乱叫，生怕人家听不见么？” 顾云汐有些哭笑不得，这家伙，怎么一副生离死别的样子？ 小铃铛是真的慌，一把抱住她的手臂，急道：“既然你知道去了必死无疑，你为什么还要……” “我怎么可能去送死？我只是去放一把火，吓唬吓唬他们。” “小姐……” “真的，我也是怕死的呀。”顾云汐伸出手指头，在她额头上点了点。 “话这么多，现在说话不疼了吗？” “不疼了，你的药和治疗有用，只是还有些不舒服。”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姐真的要去放火？ “万一……” “没有万一，他会清楚我想做什么，所以，一定不会有万一。” 云离阁比任何地方都重要，只要云离阁出事，那个不知道潜伏在院子何处的燕一，一定会出现。 “只有燕一离开，大哥才能顺利走掉，你明白吗？” 机会只有一次，稍纵即逝。 若这次大哥没有顺利离开，那么，就不会再有第二次了。 “可我怕你会有危险。” “不会。”顾云汐敲了敲她的脑袋。 小铃铛吐了一口气，心里依旧十分不安：“那……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等。” 等到时间差不多，等到戌时即将要过去的时候，就可以动手了。 可她们没想到的是，戌时才过去不到一半，宁和苑那边，竟然就来人了。 小铃铛一脸不安从外头回来：“小姐，那个……那个兰嬷嬷带人来了。” 顾云汐眉心皱了起来：“这么时候带人过来，要做什么？” “不知道，小姐，你要不要躲一躲？” “躲什么？躲起来，让她欺负你？” 这个时候来找她，当然也不敢明目张胆在她这里对她做什么，容妃对自己的儿子，还是有几分顾忌的。 更何况，阿离应该陪完太后，从宫里回来了。 “昨夜我陪着她儿子折腾了一夜，这老妖婆只怕心里怒火未消，又想找我出气来了。” “只有兰嬷嬷和两个侍卫。” “那就是要‘请’我过去，让她折磨。”顾云汐冷笑。 小铃铛却十分不安：“那，怎么办？你真要过去，容妃定不会轻易放过你，还有，你的计划……” 顾云汐想了想，忽然，勾起唇一笑：“那就，改一改计划。不过，你的计划不变，你去找阿离借钱吧。” “记得，你就是一心一意去找离王爷借钱，你也不知道你家小姐要做什么，明白吗？” “我明白了。” 小铃铛走了。 顾云汐出门，迎上兰嬷嬷和两名侍卫，笑道：“嬷嬷这时候来找我，该不会是娘娘想请我用晚膳吧？” 兰嬷嬷冷哼道：“呸！就你这贱骨头，哪来的资格和娘娘一起用膳？” 昨夜兰嬷嬷将小铃铛打得脸都要烂了，作为主子的顾九儿都不敢对她说半句重话！ 兰嬷嬷就知道了，这女人，也不过如此！ 没什么好怕的！ “娘娘让你过去伺候她，还不快点！”兰嬷嬷恶狠狠催促道。 顾云汐笑着说：“好的，我这就来。” 兰嬷嬷将她带到宁和苑的偏厅，容妃依旧坐在椅子上，在喝茶。 身后，还是那个白衣姑娘。 顾云汐的目光，在那白衣女子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总觉得有几分眼熟，不过，她确定自己没见过这张脸。 只是，感觉在哪里见过。 忽然间，她脸色一变。 是她！ 第865章 让你，双倍奉还 “娘娘，这贱人带来了！”兰嬷嬷气势凌人道。 容妃竟然也没有阻止她如此辱骂顾云汐，反倒，看着顾云汐，一脸笑意。 只是有些意外，这死丫头竟然没有生气？ 是被羞辱习惯了，已经不懂得如何生气了吗？ 顾云汐的目光从白衣女子身上收回，惊讶也不过是一闪而逝。 她面容平静，看着容妃，神色淡然：“昨夜我的婢女被人打了，据说是打了十几巴掌，打得脸都烂了。” “不知道娘娘是不是可以告知，是谁打的人？” 容妃还没开口，兰嬷嬷就往前一步，一脸不屑道：“是我打的，怎么样？你还想给她报仇不成？” “是，我想给她报仇来着。”顾云汐脸上的表情，始终淡然，未曾有半点变化。 兰嬷嬷冷冷哼了哼：“你这贱骨头，还有……啊！” 啪的一声，顾云汐一个巴掌，落在兰嬷嬷的身上。 兰嬷嬷只来得及惨叫了一声，就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 “啊！”又是一个巴掌，打得兰嬷嬷痛呼连连。 谁也没想到，顾云汐竟然真的敢动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容妃愣是反应不过来。 身后的白衣女子也愣了下，但她眸色一沉，很快就冷静了。 “放开，放……啊！啊啊……” 啪啪啪一连好几声，又狠又重！ 嬷嬷想要躲开，却根本没有机会。 顾云汐夺得先机，先一步扯住了她的头发，她根本没办法躲避。 “啊……娘娘，娘娘……啊！救命！啊……” 兰嬷嬷还在惨叫，顾云汐看起来，根本就没有住手的意思！ 容妃终于反应过来，气得一拍椅子，怒道：“反了！反了！来人！来人！顾云汐……顾九儿要行刺本宫，来人！杀了她！” 可是，冲进来的侍卫面面相觑，谁也不敢真的动手。 九儿小姐伤的只是个嬷嬷，不过是个下人，伤了也就伤了。 她没有对容妃娘娘出手，大家也就不急不慢了。 “你们在做什么？快杀了她！”容妃急道。 顾云汐却冷笑道：“我是玄王爷的人，要杀我，还轮不到你们！谁敢伤我一根头发试试！” 侍卫们被她冷眸一瞪，一个个的竟都往后退了两步，没敢上前。 他们的责任，只是保护容妃。 容妃娘娘现在没事，那就好了。 九儿小姐要打嬷嬷，事后王爷会如何处置，那都是主子们的事情。 轮不到他们去管。 顾云汐看了容妃一眼，那一眼，带着几分挑衅的味道。 她嘴角勾了起来，抬起手，一个又一个的巴掌，落在兰嬷嬷的脸上。 “连我的人都敢打，你是活腻了是吗？你打她多少个巴掌，现在，我就给你双倍报回来！” 于是，偏厅里除了顾云汐打人的声音，便只剩下兰嬷嬷的惨叫声。 容妃气得几乎要昏阙过去！ 这些侍卫，竟然不听她的！ “允儿！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快！快给本宫将她杀了！” “娘娘，是真要我杀了这刺客吗？”甘允儿问得似乎很认真。 容妃急道：“没错！她就是刺客，快杀了她！” 甘允儿眼底掠过一抹笑意，唰的一声抽出短刀，刀尖直指顾云汐的心门。 “想要刺杀容妃娘娘？拿命来！” 短刀一声呼啸，朝着顾云汐心脏的位置，直直刺了过去。 第866章 当初，我就不该将她还给你 甘允儿这一刀，眼看就要刺入顾云汐的身体里。 兰嬷嬷已经被顾云汐松开，此时吓得尖叫了声，连滚带爬想要离开。 顾云汐忽然抬手，一把抓住甘允儿的手腕。 那短刀的刀尖，在离顾云汐心门不到一指的地方，停了下来。 其实甘允儿这一刀，并没有用上多少功力，不过是试探。 更多的，是防备。 “所以，你是怕我像上次一样，用银针伤你？”顾云汐冷笑。 甘允儿眯起眼眸，盯着她的手。 顾云汐一手握住她的手腕，另一只手，倒也没做什么，只是安静垂在身侧。 甘允儿却还是时刻盯着，就怕她会有异动。 “那夜的黑衣女子是你？为何要杀我？”顾云汐眸色沉凝了下来。 甘允儿冷冷瞅着她，确定她的左手没有捏着银针，她才冷笑道：“杀你便杀你，我高兴就好，你管得着？” “是，我管不着，甚至……我还会帮你。” 顾云汐的目光，在门外掠过。 下一秒，她脸色一变，眼底的笑意没了，只有惊恐之色。 甘允儿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她神色为何如此变化，忽然间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阵受力。 顾云汐竟拉着她的手，用力扎向自己。 甘允儿手里的短刀，立即刺入顾云汐的胸口！ 这分明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你……”甘允儿瞪大了一双眼眸，不敢置信地看着被自己刺了一刀之后，鲜血涌现的地方。 她，真的刺中了顾云汐的胸口。 可是，这一刀，不是自己用的力！ 这女人要做什么？ 身后，忽然袭来一股寒风。 那掌风，冰冷刺骨，骇人心魂！ 甘允儿终于反应过来了。 她被设计了！ 轰的一声，来人的一掌落在她的胸前。 甘允儿来不及说半句话，整个人就被震飞了出去。 这一掌，好重！ 她在半空已经口吐鲜血，等重重摔落在地上的时候，张嘴又是一口鲜血。 视线里，君夜玄将满身是血的顾云汐抱了起来，正快步朝门外走去。 她还听到了君夜玄焦急沙哑的声音：“蓝渊！蓝渊！” 甘允儿想爬起来，想说话，想解释。 但她没有机会了。 玄王爷这一掌，真的很重，至少用了八成的功力。 她心脉大损，伤得，好重！ 终于，甘允儿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重伤昏死过去。 而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顾云汐的身上。 “玄儿，她……她是故意的！”容妃追了过去，脚步轻浮。 那巍颤颤的身影，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玄儿……” “若她今日有个三长两短，母妃，我会让你一辈子后悔！含恨而终！” 君夜玄快步走了。 一地的鲜血！ 容妃瘫软在地上，哭闹了起来。 兰嬷嬷跌跌撞撞过去，忍着嘴角的痛嘶哑唤道：“来人！来人！娘娘晕过去了！来人啊！” ……那夜，玄王府一片混乱。 容妃被送到云离阁，里头有人会照顾她。 至于顾云汐，虽然蓝渊一直在抢救，可那一刀，将她伤得太重，就连蓝渊都没有把握。 “万幸，刀子在心脏旁擦过，若是再靠近哪怕一丁点，那也是神仙难救了！” 蓝渊此时满头大汗。 “下手的人心太狠，这分明是想要王妃的命！” 刚赶到的君楚离浑身一阵冰凉，看着君夜玄，哑声道：“四皇兄，你说过会保护她，这便是你对她保护的方式？若是如此，当初我就不该将她还给你！” 第867章 面子，值几个钱？ 蓝渊抢救了一整夜，血是止住了，可人依旧是昏迷不醒。 “到底几时才会醒过来？”君夜玄在房中守了一整夜，顾云汐的情况，却始终没有好转。 蓝渊已经精疲力尽了。 “王爷，那一刀虽然没有伤到心门，但却距离太近，刀风始终是将心脉伤了。” “我如今只能吊着王妃一口气，能不能醒来，我也……也没有把握。” “若是一直醒不过来……” 蓝渊回头看了床上昏睡的人一眼，又看了看君夜玄，没敢说下去。 君楚离急道：“若是醒不过来，会如何？” “会……”蓝渊深吸一口气，才道：“会在睡梦中……离开。” 没有人说话，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 安静，静得像是毫无人气那般。 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蓝渊才道：“王爷，我……其实有个提议。” “说！”君夜玄面无表情。 蓝渊又道：“若是……若是王妃明日都醒不来，还请王爷去一趟行馆……” 他看了君楚离一眼。 君楚离眸色一沉：“你想找沐祈年？” 外头，喧闹声渐渐大了起来。 君楚离看着一直不说话的君夜玄，道：“母妃昨夜就在闹，你……要不先去安抚一下？” 君夜玄依旧不说话，脸色更加森寒。 君楚离无奈道：“她现在……情况并不好，仇先生也说了，这种情况，已经药石不灵，便只剩这些日子了。” 君夜玄闭了闭眼，捏紧的掌心，慢慢松开。 他看了顾云汐一眼，目光才落在蓝渊身上：“本王去请他。” 蓝渊反应不过来，君楚离也愣住了，这……可能吗？ 但君夜玄已经从房间里出去了。 蓝渊看着君楚离，依旧不敢相信：“王爷说的他……真是他吗？” 君楚离吐了一口气，才道：“事关汐儿的生死，原来他比我想象的，更在意。” 所以，面子值几个钱？ 就算被讽刺，就算自己心里气得半死，也不如顾云汐重要。 表面上越是冰冷的人，越是情深，是不是？ 君夜玄出了门。 容妃就在院子里，被燕一拦着。 看到儿子出来，容妃在婢女的搀扶下，就要过去：“玄儿，你当真不管本宫了吗？她真是在演戏，那一刀，是她自己捅的！玄儿……” 君夜玄却唤了声：“玄影！” 玄影从角落里冲了出来，看起来像是横冲直撞的，但却丝毫没有碰到任何人。 转眼间，就来到了君夜玄的面前。 君夜玄一跃上马。 燕一急道：“王爷，顾楠风那边……” “等她好了再说。” 君夜玄一夹马腹，独身一人，连个侍卫都没有带，冲出了院门。 转眼间，那一人一马，便彻底没了影踪。 容妃看着完全愣住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视线里，哪里还有儿子的身影？ 他走了！不仅没有听她解释，就连看都不曾看过她一眼！ 容妃气得眼前一黑，差点晕死过去。 想要进去看看顾云汐现在是什么情况，燕一却将她拦得死死的。 “我都听说了，顾楠风跑了！” 容妃气得七窍生烟：“为什么没人去追？” 难道，他们就真的任由顾楠风逃回边城，逃出南陵？ 他们就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吗？ 第868章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君夜玄亲自前来，的确出乎了沐祈年的预料。 虽然他进门的时候，一脚将想把他拦住的杨一踢飞。 也虽然，他一脸傲然寒气。 但沐祈年看得出来，他眼底有一抹弄得化不开的阴霾。 “去本王府上救个人，你想要什么，尽管开口。”这是君夜玄看到沐祈年时，说的第一句话。 沐祈年还在优哉游哉看书籍。 看到君夜玄闯进来，眼底的讶异也不过是一闪而逝。 忽然间，似乎就明白了。 “是容妃娘娘的身子不好了？” 沐祈年浅笑，道：“本皇子才疏学浅……” “你想要什么？”君夜玄再一次问道，不想与他多说半句废话。 沐祈年的眸色沉凝了下来。 “既然王爷如此诚意拳拳，本皇子不要点什么，也对不起王爷你的厚爱。” 沐祈年放下书册，盯着他：“我要顾云汐。” “不可能！”神奇的是，这次君夜玄竟然没有生气。 甚至，他有些认真：“只要将她治好，无需你出兵，昊城还给你，将军府的人，本王也放了！” 沐祈年眸色微沉，“看样子，容妃娘娘病得不轻……” “汐儿被刺了一刀，生死未卜！” 沐祈年猛地站了起来，瞪着他：“她如今在何处？” “玄王府！” ……外头，杨一好不容易爬起来，胸口的血气还没来得及压下去，便看到沐祈年和君夜玄一起，从房间里急匆匆出来。 “少主……” 沐祈年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唤来马儿后，一跃上马，和君夜玄一前一后，走了。 那道飘逸的身影，瞬间消失在杨一的视线里。 杨一扶着树干，想呼唤，可一开口，便是一口鲜血吐出。 玄王爷那一脚，莫名其妙就来了，几乎没把他踹得一命呜呼。 这还没来得及去告状呢，怎么连少主都跟着他走了。 顾楠风逃离皇城的事情，还没来得及告诉少主…… 两个人都如此火急火燎的，在杨一的认知里头，大概，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顾云汐出事了。 杨一实在是无奈。 对自家主子，那是哀其不幸，却又怒其不争。 能不能硬气一点，别每次只要听到顾云汐这三个字，就乱了阵脚？ …… 沐祈年将君夜玄和君楚离都赶出了房间，只留下蓝渊一个人。 若不是蓝渊在天快亮的时候，出来跟大家交代了下，说顾云汐的情况总算稳定了下来，君夜玄大概会忍不住踹门进去。 不过，情况稳定，便算是好事了。 至少，活下来的机会很大。 君夜玄悬了一整夜的心，总算暂时放下来一些。 虽然对沐祈年十分之厌恶，但他的医术是经过顾云汐肯定的。 顾云汐肯定的神医，医术差不到哪里去。 “王爷。”燕一走到他的身旁，轻声道：“顾楠风昨夜出了城，拿着你的令牌。” “凝汐阁那边，有什么动静？”顾云汐不会无缘无故，在没有任何安排的前提下，让顾楠风贸然离开。 也就是说，昨夜，她必然会有所安排。 “四皇兄，难道，你真怀疑这一切都是她自己安排的？她疯了吗连命都不要！” 君楚离有些生气，气的是，四皇兄未必是错的，而他的信任，也未必就对。 但他还是不愿意去怀疑。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淡淡道：“去她房中搜查，还有，让小铃铛过来一趟。” 第869章 再不走，会被逼死的 小铃铛来的时候，一脸焦急。 “小姐的情况真的稳定下来了吗？她还会不会有危险？她什么时候会醒来？” “燕北大人，小姐……小姐不是故意冒犯娘娘的，是娘娘让小姐过去，是娘娘……想要对付小姐。” “燕北大人，你们一定要明辨是非，小姐真的没有对娘娘不敬。” 同样的说辞，她看到君夜玄之后，跪下来就一一又解释了。 君夜玄却盯着她的脸。 虽然是前天晚上被打的，但因为下手太重，到现在为止，依旧是十分的肿胀。 只是，从红肿变成了青紫，看起来，十分的怵目惊心。 “这件夜行衣，如何解释？” 君夜玄手一挥，一套夜行衣被丢在小铃铛的脚边。 是小姐的夜行衣！ 小铃铛吓得脸色变了变，虽然已经极力在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但她神色的变化，还是没能逃过君夜玄的眼。 君夜玄的眸色，一瞬间变冷：“说！” 小铃铛吓得浑身一抖，差点倒在地上。 她用力撑起身子，抬头，一不小心就对上了君夜玄冰冷刺骨的目光。 一股寒气，瞬间从脖子上涌了起来，浑身，一阵寒凉。 “小姐，小姐她……她……她不是……” “还有这些东西，如何解释？”燕北也丢出来一只袋子。 袋子的口已经被打开，丢在地上，东西便滚了出来。 是一把火折子，还有两桶小东西。 看起来，里头的东西，像水也像油。 黑油油的，却又不像是点灯的火水。 “这是何物？”君夜玄眯起眼眸。 燕北道：“和夜行衣一起搜出来的，看起来，像是今夜要用的东西。” “王爷！小姐没有恶意，小姐她只是……她、她只是想、想……” “想制造混乱，好让顾楠风安全离开？” 但君夜玄不知道要不要相信，以顾云汐的聪慧，她应该很清楚，一点点小混乱，根本不可能引起很大的动静。 除非…… “她想去哪里？”他忽然脸色一沉：“再不说，本王立即命人停止救治你家小姐！” 燕北在一旁摸了摸鼻子，差点忍不住给他翻了个白眼。 王爷你要是真的舍得不救王妃，你就不会连面子都不要，亲自去求沐祈年。 这话，还真是敢说，也不怕闪到舌。 君夜玄的目光，猛然间扫了过来。 燕北吓了一跳，赶紧低垂脑袋，哼都不敢哼一声。 小铃铛没看到他们之间的互动，脑袋瓜里，仿佛只剩下一句话。 那就是：停止救治你家小姐！ 她抬头，迎上君夜玄的目光，眼泪唰的一下就滑了下来。 “王爷，你不要生气，小姐只是想让将军安全离开，小姐真的没有恶意。” “她……她说只要放一把火，就可以让王府大乱，但她没有说要去哪里放火，或许……或许是王爷你的望月阁？” “可她没有说，我真的不知道……我记得了，小姐说，那个地方很重要，一点小动静都会引起王府大乱。” 但她却又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小铃铛向君夜玄磕起了头：“王爷，王妃真的没有恶意，她只是不想看到将军被害死在这里。” 君夜玄不悦道：“顾楠风在王府，吃好穿好，本王对他算是仁至义尽，本王几时想要害死他？” 小铃铛咬了下唇，一脸委屈：“王爷是没想过，可是……可是娘娘一直在逼将军和小姐，小姐说了，将军再不走，他们一定会被逼死的！” 第870章 不是想离开吗？ 君夜玄看了燕北一眼。 燕北倾身道：“昨夜，容妃娘娘带着一行人去了顾将军的小院子，大概是……说了一些关于……王妃的话。” 具体说了什么，燕北是打听到了，但不敢乱说。 这毕竟是主子们的事情。 他只能挑重点道：“大概是将军觉得妹妹受辱，心里愤怒，差点与容妃娘娘的人动手。” “他没有！”小铃铛赶紧解释：“将军没有动手，真的，我可以保证！我当时就在场！” “但是那个兰嬷嬷说的话实在太……太过分了……” “她说什么？”君夜玄看似不在意，事实上，那双眼眸，淬着厚厚的寒冰。 小铃铛低着头，小声说：“她说……她说王爷将小姐当成……当成侍婢，一直在折磨，说小姐叫的……叫得放……荡，所有人都听见。” “她还说……说燕一也喜欢小姐，以后，也会和王爷你一样，去羞辱小姐……” 啪的一声，不远处那把椅子，被君夜玄一掌拍碎！ 小铃铛吓得哆嗦了下，缩了缩身子。 可她依旧坚持说道：“将军气得想动手，不允许那兰嬷嬷说下去，但我们家小姐叮嘱过我，一定不能让将军动手。” “小姐早就知道容妃娘娘不会轻易放过他们兄妹俩，所以，提前跟我说，一定不能让将军在娘娘面前出手。” “一旦将军出手，娘娘就可以说将军是刺客，也能命人将他就地正法。因为娘娘……娘娘身子……不行了，就算她杀了小姐和将军，王爷也没办法追究。” 小铃铛说着说着，眼泪又忍不住滚了下来，连声音都沙哑了。 “王爷，我不是想告状，我也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可是，小姐为什么要被如此欺负？王爷，你说过，你会保护小姐的。” 她没有继续说了，只是在偷偷抹眼泪。 燕北心里，也是一阵唏嘘。 王妃始终是聪明的，她的顾虑也是完全有道理。 一旦顾楠风出手，他就必死无疑。 王爷是不会为难娘娘的，因为，娘娘的身子真的不好了。 君夜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摆了摆手。 燕北看着小铃铛道：“你先回去休息。” 出门的时候，小铃铛小声问道：“小姐现在……怎么样？” “情况应该不算差，西陵三皇子医术高明，定能将她治好，你先回去吧。” 小铃铛离开后，燕北回到书房，看着君夜玄道：“王爷，王妃的凝汐阁里，专门收拾出来一个房间，里头弄了许多这东西。” 他从怀中取了两个瓶子，递到君夜玄的面前。 药瓶，里头装着一些药丸。 和一般的药瓶子不一样的是，这瓶子上，不仅写着药的名字，还写了用途，甚至……价钱？ “有多少？”君夜玄问道。 “至少……两百多瓶。” 君夜玄皱起了眉，那女人，炼这么多药做什么？ “还有一件事情，也是十分奇怪，同样的药，并不仅仅只有一瓶。” “她岂能用得完？”君夜玄一肚子疑惑。 燕北也摇了摇头：“这数量看来，不像是自己用的，倒像是……要开药房似的。” 君夜玄却冷冷道：“她不是要回北陵吗？还开什么药房？” “可是，看起来的确像是要开药房那般。” 两百多瓶药，王妃也不可能带着回北陵。 “对了，小铃铛今夜向离王爷借了一些钱，刚才王爷说的。” 燕北想起来什么，赶紧道：“听说原本想借六百两，离王爷直接给了一千两。王爷，难道，王妃根本就没想过离开皇城，她早就想好了，留在这里好好过日子？” 第871章 王爷对王妃，又是否有足够的信任？ 那女人，真打算留下来过日子？ 君夜玄陷入了沉思。 “王爷，小铃铛说的话固然不知真假，但未必不是真的。” 燕北也想了很久，才道：“但若是真的，那么，王妃就知道，自己碰了那地方，她肯定是跑不掉了。” 那地方，自然是云离阁。 王府，最重要的地方，便是那里！ 只能说，顾云汐想的没错，若是云离阁出了事，整个王府都会乱！ 但不管是谁，碰了云离阁，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不可能。 所以，顾云汐是真的没想过，要离开南陵。 “王爷，有没有可能……王爷你一直都误会王妃了？或许，王妃从来就没想过要回去当什么小殿下。” 这一切的一切，说起来，根本就没有谁给过顾云汐选择的机会。 一直以来，燕北都想给顾云汐说几句公道话，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现在，总算是有机会了。 “王爷，出身不是我们能选择的，这点，王爷比谁都清楚。” “王妃的出身，在她出生那一刻就已经注定，如今是北陵女皇想要带她回去，但王妃未必就真的想回。” “以她的责任心，北陵如今这情况，她就算不是主动想回去，她也会回去。” 君陌离的长指，在椅子把手上，无意识划过。 没有人能看透他的心思，就连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的燕北，也不能。 但燕北还是要说：“那是在王妃对南陵的所有，毫无眷恋的时候，那万一，王妃还有所眷恋呢？” 感情这种事，谁能说得清楚？ “王妃如此聪明，岂会不知道，只要顾楠风一走，整个玄王府所有的侍卫都会盯着她。” “她这不是等同于，自己断了自己的路？她还怎么走？” 以上种种，包括王妃那些药，包括小铃铛问离王爷借的钱，一切的一切都在说明，王妃根本就没有离开的心。 “王爷，你总觉得，王妃不信任你，可事实上，你对王妃，是否也有足够的信任？” 君夜玄冷冽的目光，猛地扫了过去。 燕北脖子一凉，赶紧闭上嘴，不敢再乱说话。 可王爷自己知道，他说的是事实嘛！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燕北背脊骨一挺，忙道：“王爷，该是……娘娘来了。” 君夜玄一摆手。 燕北会意，立即亲自去，将容妃请了进来。 进门的，除了容妃，还有兰嬷嬷。 兰嬷嬷虽然跟在容妃娘娘身边伺候，但对玄王爷，始终是又敬又畏的。 今日能进入王爷的书房，对兰嬷嬷来说，是绝对的荣幸。 可没想到，自己还没来得及行礼，就听到君夜玄淡漠的声音响起：“听说，你到处宣扬本王的女人连侍婢都不如？” “王爷……”兰嬷嬷一脸愕然，这……她忍不住看了容妃一眼。 这不是娘娘的意思吗？怎么一进门，王爷就追究起来了？ 容妃冷冷哼了哼，向兰嬷嬷招了招手。 兰嬷嬷松了一口气，赶紧过去，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有容妃娘娘在，王爷就算生气，也不可能对自己做什么。 娘娘身子如此脆弱，御医也说了，不能受任何刺激。 难道，王爷还敢当面刺激娘娘不成？ 第872章 不高兴，就杀了我吧 兰嬷嬷扶着容妃坐下后，便在容妃身旁站着，不说话，也不看君夜玄。 虽然对王爷畏惧，但，有容妃撑腰，她不怕。 容妃也不怕，她自己都是个将死之人，她怕什么？ “玄儿这脸色，难道，那女人出了事，你又想拿本宫来泄气？” 容妃坐直身躯，迎上儿子的目光，冷声道：“本宫说过，那一刀，根本就是顾云汐自己扎进去的，本宫可都亲自看在眼里。” “是不是抢救一会儿后，蓝渊就会告诉你，虽然失血过多，但万幸救治及时，死不了？” 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可她甚至都能想象，当时是什么情况。 那女人自己扎进去的刀子，还能将她自己弄死不成？ 死不了的，所以，有什么好担心的？ 她倒是希望，君夜玄真的告诉她，人已经死了。 死了，以后也就再没有人伤害她的两个宝贝儿子了。 君夜玄依旧看着她，目光冷冷的，毫无温度。 “玄儿，你这又算是什么眼神？难道，到了今时今日，你还要相信那女人？” 容妃真的很生气，儿子几时变得如此愚蠢了？ “顾楠风已经走了，你明白吗？是顾云汐自己故意制造混乱，好让顾楠风跑掉的，他们兄妹俩早就串通好，就趁着……” “母妃不是答应过儿臣，以后，不会再参与这些事情？” 君夜玄的长指，慢悠悠捻过一个什么东西。 容妃有些心虚，无处安放的目光，落在他手中瓶子上。 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要解释。 “玄儿，不是母妃要参与，而是，那顾云汐分明就是故意想要分化母妃与你们之间的关系，她……” “母妃一连两次邀请她去宁和苑，难道，也是汐儿自己的意思？” “这……” “王爷，其实娘娘也只是想与九儿小姐修补好关系，毕竟以后，娘娘会长住在王府，娘娘也是希望王府所有人，能其乐融融罢了。” 兰嬷嬷一脸笑意，温言道：“王爷，娘娘真的是一片……” “来人。”君夜玄忽然道。 兰嬷嬷唇角的笑意凝固住，容妃忽然间就不安了起来。 “玄儿，你、你不要……不要那样！” 青嬷嬷就是被他命人打死的！ 虽然她对兰嬷嬷，绝对没有对青嬷嬷的感情，可是，这段日子，都是兰嬷嬷在陪着她。 要重新对一个人熟悉起来，不容易，她真的不想看着兰嬷嬷也这样死了。 “儿臣不会将她打死，母妃你放心，儿臣不想刺激你。” 君夜玄这话，让容妃狠狠松了一口气。 那，他叫人做什么？ 守在外头的燕北立即进来：“王爷，有何吩咐？” “将这个多嘴的嬷嬷拖下去，用针线将她的嘴封住，这三日之内，本王不想听到她的声音。” “什、什么？”兰嬷嬷一听，顿时腿一软，咚的一声跌跪在地上：“王、王爷……王爷饶命呀！” 她又看着目瞪口呆的容妃，急道：“娘娘，娘娘救奴婢呀！娘娘！” 容妃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一口气，差点就缓不过来了，开始猛烈咳嗽。 “玄、玄儿，你……为何还要如此……残忍！母妃……已经没多少日子了，你若是……若是真的不高兴，你就为了那个女人，将母妃处死吧！咳，咳咳咳……你杀了本宫吧！” 第873章 这话，你听明白了吗？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戏，对容妃来说，从来都不生疏。 不过这次，根本不需要她怎么闹，她的脸色就真的已经比纸还惨白。 很快，就变得没有血色了。 就连燕北看到，都忍不住焦急了起来。 “王爷，娘娘她……她的情况真的不好……” “母妃。”君夜玄看着容妃，目光依旧十分的淡凉。 这次，还多了一抹无奈。 以及，一种让容妃不安的失望。 “母妃，你身子不好，虽然儿臣不想面对，却也不能否认，你，总归是要走的。” 容妃的心，猛地一阵哆嗦。 她瞪着君夜玄，死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儿子，竟然能说得出如此无情，甚至冷酷的话语！ 他还是她的亲生儿子吗？ “儿臣只是在面对事实，母妃应该知道，儿臣做任何事，从不喜欢逃避。” 容妃不说话，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 只是，手指头都不断在颤抖。 倒是因为太震惊，忘记咳嗽了。 君夜玄依旧面无表情，道：“纵然儿臣很想伺候母妃终老，但母妃的身子不允许，母妃总会离开儿臣，这一日甚至也不远了。” “母妃若是安安静静，儿臣与楚离便也会贴心照顾，母妃若是非要闹得鸡犬不宁，儿臣为了母妃的身子着想，只能将母妃你送回到宫中，颐养天年。” “本宫快死了！你、你竟敢……” “儿臣只是想告诉母妃，母妃是必然会离开儿臣的，能与儿臣白头偕老的人，是儿臣的娘子，而不是母妃你。” “你……你……你到底……在说什么。”容妃浑身发憷，腿一软，便咚的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你……你……真是本宫的好儿子！真是个好儿子啊！” 她竟然放声大哭了起来。 燕北看着君夜玄，欲言又止。 君夜玄却依旧面无表情道：“本王的话，都没听到？” 燕北愣了下，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再一看跌坐在地上的兰嬷嬷，立即就明白了，赶紧将兰嬷嬷一把拎了起来。 “是！属下这就带她下去，命人将她的嘴缝上！” “不许！”容妃怒吼道。 兰嬷嬷也吓得慌忙求饶：“娘娘，救救奴婢，娘娘！王爷，王爷饶命啊！” 但王爷没有收回成命，所以，燕北也没有停下来。 很快，兰嬷嬷就被燕北给拉走了。 容妃瘫软在椅子上，浑身冰凉。 君夜玄看她的眼神，依旧是温和的：“只是命人将她的嘴缝上，小惩大诫罢了，母妃何必在意？” “倒是本王的娘子，如今还生死未卜，本王心里还在无比担忧中，母妃，你又可曾为你的儿子考虑过？” “你……” “母妃想要这个江山是不是？” 君夜玄走了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他一脸严肃，也是一脸认真：“母妃，若你安安静静的，不为难本王在意的女子，本王，定会替你将这江山拿下。” “若本宫……不呢？”她知道这话自己不该问，但就是忍不住！ 她就是想知道，自己在儿子心里，到底还有多少分量！ 君夜玄看着她颤抖的模样儿，虽然怜惜，却也还是说了实话： “她若没了，本王此生便不会再要任何女子，这辈子，都不会有子嗣。若本王食言，本王定会遭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他淡淡一笑，道：“母妃，儿臣这话，你听明白了吗？” 第874章 到底，想做什么？ 顾云汐一直没有醒过来。 不过，不是沐祈年的医术不行，似乎，是她自己不愿醒来。 蓝渊给她把过脉，脉象依旧很弱，但，至少是平稳了。 “三皇子，她何时会醒过来？”君楚离这三日，一直守在顾云汐的床边，几乎就没有离开过。 这已经是汐儿受伤的第三日，入夜时分。 三天三夜过去了，看得出沐祈年也是尽了力，所以，君楚离对他，始终是有几分感激和敬意。 但顾云汐迟迟不醒来，君楚离心里也是万分焦急。 沐祈年看了他一眼。 这位离王爷，虽然和玄王爷长得一模一样，但其实，他们两个非常容易分辨。 气质是完全不一样的。 离王爷为人真诚坦然，沐祈年对他，不像对着君夜玄那般天生怀有敌意。 他道：“最早明日清晨，最晚，那便不是我能控制的事。” 君楚离还想说什么，沐祈年却道：“离王爷，不如先去看看外头是什么情况。” “外头？”君楚离这几日，除了刚开始不被允许，后来几乎都在房间里。 外头发生了什么事，他倒也没有在意。 不过，沐祈年这话，指的是什么意思？ “汐儿很在乎某些人某些事，若她醒来后发现她在意的人出了事，只怕，她会继续昏睡过去。” 这话，让君楚离立即站起来，道：“我出去一下，我尽快回来。” “不妨多去走走看看，她今夜不会醒来。” 君楚离明白他的意思，外头的事，不是随意“出去一下”就能看得清楚的。 他得要多打听。 再看顾云汐一眼，君楚离才点了点头，举步离开。 沐祈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头，莫名有几分感慨。 明明是双生子，为何他与君夜玄，区别这么大？ 君楚离离开后，沐祈年执起顾云汐的手，在她手腕的穴位上推了几下。 之后，才轻声道：“人都走了，还不愿意醒过来？” 床上的姑娘缓缓睁开眼，张了张嘴，却没有说话。 沐祈年倒上一杯准备好的温开水，看着她惨白的脸：“重伤初愈，刚醒来，不可贪饮，只能沾沾嘴，知道么？” 顾云汐依旧没说话，但却眨了眨眼。 沐祈年也没扶她起来，怕扯痛她的伤口。 水杯凑到顾云汐的唇边，顾云汐还以为自己会喝得很艰难，但不想，他竟取出了一个小东西。 吸管！ 竟是用竹子做的吸管！ 顾云汐有些惊艳，一口气吸了好几口。 再想吸的时候，沐祈年却将杯子拿走了。 顾云汐瞪着他，意犹未尽。 沐祈年淡淡道：“说了，不可贪饮，你的身子需要适应。” 顾云汐是学医的，这个道理，她自然明白。 只是，真的口渴。 顾云汐闭上眼，没有说话。 沐祈年也不急，有什么话，等她精神缓过来再说。 他只是执起她的手，继续在她两个手腕上推拿。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终于第二次睁开眼眸，看着他。 这次，很明显，眼睛里头的光泽比方才多了不少，也不至于那般的混沌不清了。 “彻底清醒了？”沐祈年问道。 顾云汐点了点头。 沐祈年眸色沉了沉，声音，逐渐变得有些冰冷：“故意封闭自己的心门穴位，阻碍蓝渊给你治疗，就是为了让君夜玄来找我？到底，想做什么？” 第875章 这女人，胆子如此大！ 顾云汐没有第一时间解释，因为看得出来，沐祈年在生气。 不过他脾气一向很好，虽然心里不高兴，但脸上看不出来多少端倪。 若不是对他足够的了解，一般人还真是看不出来，他在隐忍着怒火。 “我现在很虚弱，不能承受你的怒火，所以，你答应我不生气，我才说。” “你以为我会在意？”沐祈年站了起来，垂眸看着她，冷冷道：“你爱说不说！不说，我立即离开。” 语气依旧是温和的，并没有半点怒气。 但他的眼神，的确是冰冷的。 换了别人，一定已经被吓到了。 但顾云汐却始终只是安静看着他，不说话，好像也不在意他是不是会立即离开。 甚至，看他看得有些累了，她还闭上了眼睛休息。 沐祈年几乎要被她气得吐血！ 那张万年不变温润儒雅的俊脸，逐渐有了一丝情绪的裂缝！ 脸上的温和，也无法维持下去了。 想一走了之，却又知道，自己若是走了，一定会整夜整夜辗转难眠。 到时候再回来找她，那就丢人丢大了。 最后，他还是回到床边坐了下去，盯着她依旧惨白的脸。 “外头没人，说吧。” “不生气吗？”顾云汐闭着眼问道。 沐祈年狠狠瞪了她一眼，最后，却也只是吐了一口气，道：“不生气，说！” 若他这个“说”字，不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这话的说服力一定会大许多。 但顾云汐心里清楚，自己没有多少机会，可以与他单独相处了。 她睁开眼，看着他道：“这一刀，我自己刺进去的。” “你敢！”沐祈年掌心一紧，指关节顿时发出咯噔的声音。 顾云汐瞅着他，不以为然道：“三皇子不是说了，我的事与你无关吗？这一刀是谁刺的，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气什么？” 平静，他们的话才能继续说下去。 但沐祈年此时，却气得想将她当场掐死！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可就是生气！ “你如此封闭心脉穴位，蓝渊对你的病情束手无策，时间一久，你会元气大伤，会直接在昏睡中死去！” 她是怎么敢对自己下如此狠的手？这女人的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我若不是这么严重，君夜玄怎么会相信，这一刀是别人害的我？” 若是下手轻了，以君夜玄的智商，他慢慢就会猜出来，是她主动伤的自己。 到时候，对她对将军府的最后一点怜悯，只怕也会荡然无存。 沐祈年依旧瞪着她，胸口还是不断起伏：“万一他没找我，你可有想过，你或许真的会死。”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也是在赌一把。”现在，很显然，她赌对了不是吗？ 沐祈年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她怎么就知道君夜玄一定会找他？ 那个骄傲自负的家伙，未必愿意为了任何人，来求他！ 不过，的确，她赌对了！ 甚至，这一把，她赢得非常漂亮。 君夜玄不仅去找他，还开出了让她一定激动到想起来的条件。 但这些，她是不是也能预料到？ 忽然间，沐祈年的心，有些荒凉。 “你猜到他可以放下身段来求我，那是不是说明，你心里其实很清楚，他将你看得比谁都重要？” 第876章 你猜，他答应了什么？ 这个问题，顾云汐没有回答。 很明显，不仅不愿回答，更不愿意去深想。 “顾云汐，自欺欺人不是你的风格，你一方面怨他对你残忍，一方面，又觉得他对你在意！” 沐祈年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若是可以，他也不想承认这一点！ 这该死的女人，对君夜玄根本就没有死心！ “你不觉得自己很矛盾吗？” “那又如何？”顾云汐看着他，眼底的波澜，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最后，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再无涟漪。 “若是他的喜欢，需要你放下一切，自由，亲人，国家，甚至是尊严，这样的喜欢和在意，你会要吗？” 她的确知道君夜玄在意她，可他的在意和喜欢，对她来说，已经成了一种负担。 他在意的只是她的身体，他几时在意过她的想法和灵魂？ 或许以前有过，但，那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现在的君夜玄，只需要一个听话的傀儡，一个没有灵魂的玩物。 “沐祈年，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我想见你，是想与你好好谈谈我们的合作。” 沐祈年不说话。 最恨她这副嘴脸！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毫无个人情感可言！ 但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他根本就不在意这些不是吗？ 早在她那一刀刺入自己身体里的时候，他对她的所谓情义，就已经消失无踪了。 今后的人生，只有大业，只有报复，其他的，一概不重要。 “你想如何，说！”沐祈年沉声道。 “我睡了多久？”她问。 沐祈年没好奇道：“你不是很厉害，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怎么连自己睡了多久都不知道？” “你几时给我解开心脉的穴位，我是琢磨不准的，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虫子。” “你如此厉害，你猜猜，若是猜不对，今夜的话题我也不想继续说下去。” 沐祈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给自己倒上一杯温开水。 但最后，在看到她龟裂的薄唇之后，这杯温开水，还是以同样的方式，凑到了她的唇边。 顾云汐再次用吸管喝了好几口，这次是半杯下去了。 沐祈年将杯子放下，不看她。 顾云汐无奈道：“你既然知道我封锁了心脉穴位，就应该知道，我故意让你来，是有话要跟你说。” “但作为医者，为了保证病人的康复进度，大概率不会在病人重伤一日后，就让病人费心神醒来与自己商量事情。” “所以，我猜我是昏睡了两天两夜？” 沐祈年瞅了她一眼，目光冷冰冰的。 他薄唇微动，想说什么，但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猜对了是不是？”不过，两天两夜，精神就能恢复这么好，倒是有些出乎顾云汐的预料了。 这模样看起来，至少是休息了三日。 不过，三皇子日理万机，外头那么多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三天三夜，对他来说太浪费时间。 所以，两天，应该是没有猜错。 沐祈年抿了下唇，眸色沉凝了下来，看着她道：“到底想说什么？” 顾云汐眼底掠过一抹笑意。 两日，果然又猜对了。 她道：“两日的话，大哥如今应该已经走了五分之一的路程，不过，我是让他直接去昊城，没让他去樊城。” “所以，我希望三皇子能配合我大哥的速度，立即命人送出飞鸽传书，命西陵的死士赶往樊城，助我将军府的人逃往昊城。” “同时，命大军时刻准备，等我大哥到了昊城之后，与我大哥里应外合，拿下昊城。” 不料沐祈年却瞅着她，忽然道：“你猜君夜玄答应了什么条件，来求我救治你？” 第877章 失去影踪 顾云汐有些没反应过来。 当时情况有些急，她倒也没想好，君夜玄会和沐祈年说什么。 不过，要请沐祈年过来医治自己，多少，是要付出一些代价。 但，条件是什么？她没想过。 沐祈年斜睨着她，好一会才道：“他答应将昊城还给我，所以，你的筹谋，可以省了。” 顾云汐心头，猛地一阵撼动。 君夜玄竟然将昊城还给沐祈年！就为了让他来救自己！ “我还提了别的条件。” “什么……条件？”刚才那个消息，她还有些消化不来。 没想到，沐祈年直接给了她更震撼的消息：“我要他派人护送将军府的人到昊城。” 顾云汐呼吸一滞：“他……答应了吗？” “若是不答应，我也未必过来。”当然，这话，只有沐祈年一个人知道，有多违心。 那是在自己冷静之后，跟君夜玄提的条件。 但那时候，自己已经到了玄王府，检查过她的伤势。 就算君夜玄不答应，他也不可能不管她的死活。 顾云汐久久没能平静过来。 甚至，这份撼动，让她十分疲惫。 最后，她有些精疲力尽的，闭上眼休息。 指尖，却紧紧揪住身下的床单，一直没有松开。 沐祈年看着她的手指头，那惨白的指头虽然没什么力气，但指关节却还是有几分泛白。 抓得很紧。 “如何？没想到我会提这个要求，还是没想到，他对你真的如此在乎？” 沐祈年冷冷一笑，这笑，只有自己知道，有多苦涩。 “顾云汐，你总是在算计人心，却有没有想过，自己算来算去，最终也算不过那人对你的在意？” “若是不在意，你无论如何算计，他都不会为你动容片刻，若是在意，又何须你费神去算计争夺？” “你看一切，都如此清楚明了，为何，独独看不懂感情这两个字？” 顾云汐始终闭着眼休息，他的话，她未曾回应过半句。 歇着歇着，最后，她就真的睡过去了。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凌晨时分。 天还没有亮。 房间里已没了沐祈年的身影，倒是多了一道孤寂冰冷的影子。 他站在窗边，看着窗外昏沉的雾色。 顾云汐只是动了下，君夜玄就立即听到，转身看着她。 她以为他有很多问题要问，可事实上，君夜玄从她醒来后开始，就一直没说话。 只是按照沐祈年交代的，替她将药汁以真气弄热，之后，便扶着她起来，一点一点喂她喝了下去。 再之后，便又扶着顾云汐躺下，让她继续睡。 顾云汐断断续续，睡了两天两夜。 君夜玄一直在房间里照顾她。 这段时间，没看到沐祈年，偶尔看见楚离。 听闻容妃身子又不好了，这几日都在休息，顾云汐也没有追问容妃的事情。 吃了睡睡了吃，一直在努力养身子。 到了第三日，君夜玄上朝去了。 换了小铃铛来伺候顾云汐。 “将军府的人离开樊城，正在赶往昊城中。” 是文殊带给她的消息，就连小铃铛都没想到，文殊的消息可以来得这么快！ 当初小姐将他收为己用，果然是押对了宝。 “只是，”有一件事，小铃铛不知道该不该说。 好一会后，小铃铛才小声道：“从皇城去昊城的路，最近的那三条，都没有顾将军的消息。顾将军……失去影踪了。” 第878章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从南陵皇城到昊城，有三条路比较好走。 都不是官道。 顾云汐和顾楠风有约定，路上顾楠风会留下信息。 “但顾将军留下的记号，到了甸洲就消失了。” 小铃铛忧心忡忡：“小姐，你觉得，将军会不会是遇到危险了？” “大哥武功不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就算是遇到危险，只要自己不主动去招惹，应该也能全身而退。” 顾云汐靠在床头上，在小铃铛的伺候下，正在喝粥。 担心的确是很担心，不过，她现在这模样，也做不了什么。 能做的都做了，只能盼着大哥吉人有天相。 “让文殊继续留意大哥的去向，一有消息，立即通知我。” “我知道了。”小铃铛点了点头。 伺候顾云汐喝完一整碗粥，小铃铛又问道：“那，小姐，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在顾云汐回答之前，小铃铛抢先道：“容妃那边，那日玄王爷命人缝住兰嬷嬷的嘴，说是要缝三日，今天是第三天了，不知道拆线了没有。” “至于容妃，她身子本来就不好，那日来找王爷，也不知道王爷对她说了什么重话，之后听说一直卧病在床休息。” “不过，今日玄王爷从小姐你的房间离开之后，便立即去看容妃，可见玄王爷对容妃依旧是牵挂得很的。” “容妃是他的生母，他或许可以对着她说重话，但却绝对不会不管她。” 他可以冷漠，也可以手段凶残，但，绝不会真的不管自己的母亲。 小铃铛却有些担心：“小姐，你会内疚吗？” “我不会。”没什么好内疚的，顾云汐并没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若不是她苦苦相逼，这次，我也是真没想将她拖下水。” 只能说，这一切，都是容妃咎由自取，与人无尤。 若不是她自己原本就有害人之心，如何会落得被陷害的下场？ 更何况，当日容妃还真是想杀了她，顾云汐这么做，也不过是顺了她的心意。 只是，利用了这么好的机会罢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她犯我在先，我没有内疚的必要。” 小铃铛松了一口气，多怕小姐自己心里不安来着。 照她说，一切都是容妃自找的，就算这次容妃受了刺激，病重难治，那也是她自己该承担的后果。 “那我们……” “离王爷那边，可是借钱给你了？” “嗯。”小铃铛点点头。 顾云汐道：“明日开始，你就出门到处去看看店铺，切记，什么都不用做，也不用刻意去找文殊，有消息文殊会找你。” “小姐是怕我的任何举动，都会因为玄王爷怀疑吗？” 小铃铛点点头：“我明白了，文殊不找我，我就什么都不管，一心一意帮小姐你找个好店铺。” “看好些，不用焦急。” “我知道，我会慢慢看。” 于是，从那日开始，就有消息时不时传回到君夜玄的耳中。 “看中了城东的小旺铺？那铺主为何不经营下去？” 君夜玄在写信，抽空问道。 燕十一忙道：“小铃铛似乎也在查这事。” 君夜玄点了点头，没说话。 既然说是旺铺，那就应该一直是盈利的，转让出来必然有原因。 要么是举家迁徙无法做下去，要么就是有些什么隐瞒的难处。 那女人，自然也想到这点。 他看着燕十一：“以你这几日对小铃铛的观察，她是真心想要找家好店铺，还是说，不过是打着找店铺的名义，在外头与什么人联系？” 第879章 能牵动他七情六欲的，只有她 “小铃铛没有和任何特别的人联系。”燕十一忙道。 之前他并没有亲自盯着小铃铛，所以，小铃铛做了什么，他不清楚。 自从王妃出了事到现在，小铃铛的一举一动，燕十一都看在眼里。 让他这么个打听消息特别厉害的人，去盯着一个小丫头，说到底，燕十一心里也是憋屈的。 总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但他相信，王爷必然有王爷的原因。 或许，这对王爷来说，是很重要的事情。 十一道：“王爷，以我多年的经验来看，小铃铛是真心要找一个店铺，并非借此在外头做事。不过……” “不过什么？”君夜玄看似不在意，随口问道。 燕十一继续说下去：“小铃铛看的店铺，似乎都距离王府很远，倒是离将军府挺近的。” 君夜玄手里的毛笔顿了顿，一滴墨水，落在了纸上。 但他也不过是眼底掠过一丝什么，便收回心思，换了一张纸，继续写信函。 “离这两个地方，距离如何？” “离王府很远，一般人骑马也得半个时辰，更何况若是在热闹时段，街上不能策马驰骋，那没准得要一个时辰。” “至于，离将军府，大概也就是一炷香时间的脚程。” “这么近？”所以，那女人根本就是想好了，要回将军府住吗？ 果然，还是不愿意留在他的身边。 不过，对于这件事，燕一有不同的看法：“王爷，王妃不想留在王府，是显而易见也是理所当然的。” 君夜玄没说话。 燕一又道：“若是王妃表现得打算以后都留在王府，王爷是不是又会怀疑，她其实根本就没想过真的留在南陵？” 君夜玄依旧没说话，倒是眼底的寒光，逐渐就散去了。 这话虽然不中听，却是真的。 以她的脾气，怎么可能愿意留在王府？ 回将军府，总好过时时刻刻想着回北陵。 君夜玄的心情，忽然间就好起来了。 这份好心情，就连十一和燕一都能感觉到。 真是，怒也王妃，喜也王妃。 这天底下，除了王妃能如此轻易牵动王爷的七情六欲，试问还能有谁？ 燕北从外头敲响了房门，话语中，有些焦急：“王爷，王妃要回将军府。” ……果然是要回将军府的。 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面对的时候，君夜玄的心情还是没能好起来。 如燕一所想，能让王爷的心情大起大落，全天底下，也就只有王妃一个人了。 “你大伤未愈，如今回将军府，有谁能照顾你？”君夜玄冷冷道。 小铃铛忙倾了倾身，道：“奴婢会一直照顾小姐。” 此时她们已经住回到凝汐阁，虽然凝汐阁还有一些下人，但顾云汐不喜欢不相干的人伺候自己。 所以她身边，只留下了小铃铛贴身照顾。 但很明显，小铃铛这次踩到雷了。 君夜玄一道冷嗖嗖的目光投了过来，小铃铛顿时觉得脖子一凉，赶紧低着头，不敢说话。 “出去。”君夜玄的声音又冷了几分。 小铃铛虽然很害怕，却还是回头看了顾云汐一眼。 见顾云汐点头，她才赶紧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给两人将房门关上。 “一定要回将军府？”君夜玄直截了当，因为他知道，这女人也不喜欢拐弯抹角。 “哪怕，本王答应你，以后这样的事情，绝不可能有机会发生，你也还是不愿意留下来？” 第880章 其实，格外珍惜 “王爷，你能给我一个留下来的理由？” 顾云汐此时看起来还有些虚弱。 虽然已经休息了五日，但她之前伤得太重，今日也不过是只能下来缓慢行走。 连走快点都会气喘吁吁，头昏眼花。 君夜玄盯着她的脸：“给本王半年的时间。” “王爷是想说，半年之后，娘娘就会病重到一直卧床，再也起不来的地步吗？” 君夜玄的眸色沉了又沉，胸口，万般剧痛，但那张绝色的脸上，依旧是没有表情。 “王爷，我没有要惹你伤心的意思，不过王爷一向是个理智的人，这种事情，旁人说什么也改变不了结局。” “谁告诉你本王是理智的人？” 君夜玄却莫名有些烦躁！ 若是足够的理智，今日，会被她如此容易牵动心情吗？ 他，一点都不理智！ 已经不理智到，连自己都觉得厌烦的地步！ 但今日，顾云汐很明显不想跟他吵架。 似乎，也没有与他吵架的力气。 “王爷，我想回将军府，你若答应，便放我回去，若是不答应……” “又想说威胁本王的话？”君夜玄瞪着她，冷冷道：“你以为你对本王，还能做出些什么威胁的事情？” 顾云汐不说话了，只是安静看着他。 不生气，也没有反驳，什么都没有。 这份平静，让君夜玄胸臆间的怒火，越发烧得旺盛。 但他气的，是他自己。 最后，他一摆衣袖，冷冷道：“本王给你自由，可以在王府随意出入，但若想从本王身边离开，想都别想！” 他走了。 小铃铛回来的时候，一脸不安：“王爷好像很生气的样子，刚才他从院子里移开，差点将门口那盆花给踢坏了。” “差点？”这个用词，倒是让顾云汐有些愕然。 小铃铛点点头：“是啊，脚都伸出去了，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收了回去。但脚力太厉害，花盆还是倒了，可你猜他做了什么？” 小铃铛不是故意要卖关子，实在是，王爷那举动看起来，真是有些……滑稽。 “他该不会自己纡尊降贵将花盆扶起来了吧？” 顾云汐只是随意这么一说，毕竟，让他玄王爷去扶一盆被自己弄倒的花，画面的确是有些好笑了。 谁知道小铃铛竟敢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王爷不仅将花盆扶了起来，还把撒出来的花泥弄回去了，弄好才走的。” 顾云汐没说话，眸色有些深沉。 小铃铛吐了一口气，道：“我是这么想啊，王爷都舍不得弄坏小姐你的东西呢。” “小姐那个药房，燕北去搜查过，只是带走了两瓶药，其他东西，哪怕只是一味药材，都没有弄坏。” “所以，你想说什么？”顾云汐斜睨了她一眼。 小铃铛动了下唇，欲言又止。 所以呢，王爷看起来，好像对小姐冷冰冰的模样，事实上，王爷甚至王爷的人，都很珍惜小姐。 但她很快就发现，这种话，说出来并没有太多的意义。 因为，改变不了小姐的想法，只会让小姐心里添堵。 小铃铛将药碗收拾了起来，才回头看着顾云汐：“那，小姐，我们下一步要怎么办？” 第881章 空手而回，不像他的风格 两日后，顾云汐出了门。 这段日子沐祈年一直没有过来看她，不过，如今她的情况，也不需要什么神医来看自己。 伤口彻底愈合，就只剩下休养生息了。 “小姐，这便是我看中的地方，你看看这地段如何？” 从马车上下来之后，小铃铛带着她走到自己相中那家小店的门口。 这小店从前是卖布匹的，老板因为要举家迁徙，便想要将店铺放出来。 “什么价格？”顾云汐问道。 “老板开的价是五百两，我跟他谈到了三百八，如今就等小姐过来看一眼，若是小姐喜欢，咱们就将它盘下来。” “三百八，这个价位并不算高。” 跟在他们身后的燕一也仔细看了看，颔首道：“王妃，这地段，正常价位应该在四百五左右。” 燕一的话，顾云汐自然不会怀疑，他对皇城的一切，了若指掌。 顾云汐点了点头，看着小铃铛：“你是如何将价格压下来的？” 小铃铛扶着她，用钥匙将大门打开，扶她一起走进去。 她笑嘻嘻道：“我就说，这家店，我们家小姐看中，你猜我们家小姐是谁？就是那个，在宴会上，让玄王爷毁了离王妃面容的顾九儿小姐。” “……” “……” 顾云汐和燕一顿时一阵无语。 这不是欺负人家吗？玄王爷的人，谁敢得罪？ “干嘛这个眼神？我算过了，三百八他们也不亏，合理价位在三百五到四百五之间。” “至于燕一大人说的四百五，事实上，是他们这种大人物做事，习惯了大手笔罢了。” 燕一摸了摸鼻子，不说话。 不过，人家小铃铛说的话，倒也不假。 知道差不多是这个价格，他们做事的习惯，自己是不会为了这点小钱去压价。 掉身价了不是？ 横竖他们王府，从不缺钱。 “走吧，小姐，我带你进去看看。” “哪来的钥匙？” “我说要带小姐你来看，那老板自然就将钥匙双手奉上了。” 玄王爷的女人呀，谁敢不给？ 顾云汐差点要给她翻白眼，总是狐假虎威的过分了。 不过，办事倒也是利索的。 两人进去之后，开始在每个房间里查看。 燕一忍不住提醒道：“王妃，你重伤初愈，不宜太劳累。” “我知道了，我看一会儿就回去。” 房间里，很快就传来了顾云汐和小铃铛对话的声音： “小姐你看，这个小房间，以后可以用来当库房，等将这些东西清理出去之后，这库房也是不小，放药材足够了。” “这里再摆张桌子，方便我用来制药。对了，有没有休息的房间，万一夜里留宿。” “有的，小姐，我带你去看看。” 她们去了另一个房间。 房间很小，只够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凳子。 闹市的店铺，地皮那是寸土寸金，小也是情有可原。 燕一在店铺大堂听了片刻，便出去了。 十一在等他。 “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人。”十一道。 燕一问道：“沐祈年那边，最近有什么异动？” “他们应该是打算要回去了。”燕十一如实汇报道：“昨夜沐祈年入宫见了皇上，回去之后整个队伍便开始收拾行装，若我没有猜错，他们现在该是已经要出城了。” “什么都没做，就要回去了？” 这，一点都不符合西陵三皇子做事的风格。 岂能空手而回？ “这倒未必，听说，三皇子接见过北陵的星月郡主。” 所以，沐祈年这是打算要和北陵皇族结盟？ 燕一下意识回头，往店铺里看了看。 里头，好像没了小铃铛和顾云汐的动静？ 他忽然心头一紧，快步朝里头走去。 第882章 王妃，又跑了 这段时间，顾云汐和小铃铛的表现，让燕一几乎将戒心放下了。 虽然就连燕一都清楚，要顾云汐安安静静留在王爷身边，可能性不大。 但她这不是伤势刚好转没多久吗？ 这时候，身子还是虚弱的，要走远途也是不可能。 可当燕一快步走进那间小房间的时候，却发现那小房间里头，根本没有小铃铛和顾云汐的身影。 燕一吓得心头咯噔了下，立即冲了出去，急道：“通知王爷，王妃跑了！” ……王妃又跑了。 好像，不是第一回了。 一个时辰之后，城门关闭。 而西陵三皇子和七公主的队伍，却刚好到了城门口，正准备出城。 侍卫将队伍拦了下来。 杨一打听了下，回来禀告道：“少主，城门关闭了，似乎在查什么人的行踪。” 这话刚说完，后方大街上，一人一马疾驰而来。 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马。 那人来如风，马儿的速度快如闪电。 大街两旁的侍卫和百姓们，所有人的目光，瞬间就被他吸引了去。 黑色战马在队伍前头停了下来。 马背上那道高大的身躯迎着风，那一身冰冷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他一挥手，沉声道：“查！” 身后那队人马立即将西陵的队伍包围了起来。 侍卫开始翻查车队的东西，大到各辆马车，小到粮车货车，全都不放过。 就连七公主楚灵幽的马车，他们都要查。 起初楚灵幽还想反抗的，堂堂一国公主，岂能被人如此羞辱？ 可当车帘被掀开，她看到不远处马背上那道身影之后，自己就胆怯了，再没有迟疑地从马车里下来。 除了正常的东西，什么都没有。 最后，只剩下沐祈年那辆马车。 侍卫一把掀开车帘。 却忽然惨叫了一声，被人一掌震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 大家的注意力，一瞬间全都集中在这里。 燕一快步过来，隔着马车的门帘，沉声道：“三皇子，皇城闹刺客，我们也不过是例行公事检查一番，还请三皇子配合，莫要为难我们。” 沐祈年依旧安静坐在马车里，隔着门帘，看着不远处马背上那道森严的身影。 他冷笑道：“是什么样的刺客如此重要，需要玄王爷亲自来搜查？难道，那刺客是伤了皇族的人？” 燕一没说话。 君夜玄眯起眼眸，策马走来。 他的声音，低沉，却掷地有声：“三皇子，本王耐性有限，你若是再不出来，就休怪本王不给情面。” 他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但那三皇子马车的车帘，竟忽然啪的一声，掉下来了！ 周围的人，顿时看得目瞪口呆！ 不仅仅因为里头的西陵三皇子，那一身白衣出尘脱俗绝美无双，更因为，那门帘轻飘飘的，玄王爷的真气，竟然可以将如此轻盈的东西隔空撕破！ 这简直不可思议！ “三皇子，果真是不打算下来了？” 玄王爷脸色森寒，声音冰冷刺骨。 很明显，耐性的确已经到了宣告彻底消失的地步。 大家甚至都能预料到，西陵三皇子再不下来，下一刹那，玄王爷就真的要动手了！ 第883章 这次，真的把他抛弃了 君夜玄的掌下，蓄满了真气。 就在所有人以为，玄王爷和三皇子即将要兵戎相见，就连双方的侍卫也已经进入了备战状态的时候，三皇子动了。 他从马车上下来，白衣长袍在风中，荡开了绝美的弧度。 不过是转眼间，人便坐在了杨一牵来的马儿背上。 君夜玄亲自上了马车，却在片刻之后，便从上头下来。 之后，依旧是一跃上马，准备离开。 沐祈年看着他冷硬的背影，冷冷笑道：“若人的心在你身上不需要你去寻找，她自然也就会回来。” “若是不回来，便是说明，她的心从未在你身上停留过，如此，何必强求？” 君夜玄只是停顿了下，便策马走了。 沐祈年回到马车上，燕一策马走了过来，拱手道：“抱歉，三皇子，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那本皇子现在可以走了吗？”沐祈年冷冷看着他。 燕一一挥手，守城的侍卫将城门打开。 杨一立即道：“出发。” 楚灵幽忍不住策马走了过来，小声问道：“三皇兄，是什么刺客如此厉害，需要玄王爷亲自出动来捉拿？” “你问我？”沐祈年挑眉，笑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子，我为何会知道？” “可是……”楚灵幽看着他，脸色有些怪异。“你刚才说那话，难道，不是知道刺客是什么人吗？” “不知道。”沐祈年一摆手。 楚灵幽还想问，杨一却将她拦了下来：“七公主，快回马车上，我们要出发了。” 楚灵幽又看了看沐祈年，后者已经闭上眼在休息。 她无奈，只好回到自己的马车上，和队伍的人一起出发。 南陵就此别过了。 回头看了眼那威武的城门，也不知道是谁，心里莫名淌过了一抹哀伤。 南陵，早晚有一日，他一定会将它拿回到自己的手里！ …… 顾云汐失踪一整日了。 皇城内外，所有的地方，玄王府的侍卫几乎全都翻了个遍。 最后，就连皇宫也去搜查了一遍。 还有各国来宾所住的行馆。 北陵的行馆重点排查。 但一整日过去，始终没有顾云汐的半点影踪。 “王爷，将军府那边，我要已经命人盯着，只要王妃出现，我们的人一定会发现。” 君夜玄始终没有说话。 那张脸上，乌云密布，冰冷刺骨的寒气，让整个房间，充满了戾气。 燕一心里有些苦涩。 王爷是不是以为，王妃不会再跑了？ 事实上，谁都以为王妃不会再跑了！ 她，弄了很多药，让小铃铛去找了店铺，一切的一切，看起来，都那样的真实。 她明明是想好了留在南陵的，为什么忽然间，就这么走了。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的情况之下！ 直到现在，所有人还有一种活在梦中的感觉，谁也不敢相信，顾云汐真的走了。 走得，无影无踪。 君夜玄没有说话，刚回来，便又立即要出门。 “王爷……”燕一追在他的身后。 可刚出去，就看到眼前人影一晃，那一人一马，早已消失在院门之外。 王爷这次的打击，太过于沉重。 从上午燕一的消息传回来，一直到现在，夜深了，王爷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所有的精力，全都用在寻找王妃这件事情上。 但这次，王妃，真的把他抛弃了！ 第884章 这次，要被你害死了 顾云汐现在在哪里？ 其实，她哪里都没去，从白天到现在深夜，人依旧还在小铃铛给她找的那家店铺里。 只不过，她们上午进来这个房间之后，就躺在了床底下。 之后，服了顾云汐之前炼制的龟息丸。 这药丸的功效，是能让人在短暂的时间里，做到假死的姿态。 没有气息。 若非如此，燕一进来看的时候，以他的武功造诣，不可能感觉不到床底下有人。 至于这龟息丸，药效也就只有不到一个时辰。 等一个时辰后，顾云汐和小铃铛先后醒来时，燕一和所有玄王府的侍卫都已经走了。 “我们要一直留在这里吗？”小铃铛心里还是很不安。 在王爷的眼皮底下公然逃跑，一旦被逮回去，王妃还能因为王爷的怜惜保住性命。 她这条小命，那是万万保不住的。 皇城虽大，但再大也不过是一座城池，万一他们回头来这里找，她和小姐是绝对跑不掉的。 “怕死？”顾云汐瞅了她一眼后，便又低头，继续啃她手里的干粮。 这是早两日，小铃铛给准备的。 那时候她买了一堆吃的回去给顾云汐，经过这家店铺的时候，进去逛了逛，趁机留下来一点。 再之后，因为和店主谈得差不多，基本上这家店铺算是盘下来了。 小铃铛来过几次，每次都是提前给王妃买了些吃的带回府，便每次都在这里留下一些。 一点一点储备起来的粮食，因每次数量都不多，根本就没有人能发现。 看到顾云汐还在优哉游哉吃干粮，小铃铛差点忍不住冲她翻了个白眼。 “说的好像谁不怕死似的。” 小铃铛嘀咕了两句，狠狠啃了一口干粮后，她侧头看着顾云汐：“小姐，那，我们什么时候离开皇城？” “皇城如今定是到处都是侍卫在巡逻，城门就更不用说，必定防守严实，我们怎么可能出得去？” “那我们怎么办啊？”小铃铛哭丧着一张脸。 她知道外头困难重重，可她以为小姐会有办法的。 既然决定要跑，还让她准备了这么多的干粮，总不该是临时起意吧？ “小姐，你有什么招，赶紧跟我说说，要不然，我都要绝望了。” 却不想，顾云汐只道：“等。” “等到什么时候？” “等到他放弃我，不再想将我找回去的时候。” 小铃铛这下是真的要哭出来了。 要王爷放弃小姐，谈何容易？ 王爷岂会是如此容易放弃的人？ “小姐，这次，我真要被你害死了，呜呜呜……” “怕什么？这里的粮食，足够让我们待上半个月，难道他找我找半个月，找不到还不打算放弃吗？” 顾云汐倒似乎十分乐观，一点都不担心。 小铃铛却欲哭无泪。 半个月，王爷是不会死心的，他只会调动更多的人马，继续找。 没想到小姐真的没有后招，这次，她要死翘翘了！ ……若是半个月找不到，王爷会不会放弃，这点，没有人知道。 因为，他们根本不知道，王爷能不能熬到半个月！ 第885章 四皇兄，放手吧 这是顾云汐失踪的第三日。 皇城内外，人心惶惶。 都知道玄王府丢了个刺客，但王府的人捉拿刺客的态度，十分的暧昧。 搜查的时候，从来不动刀动剑去挑刺东西，而是，小心翼翼翻开每一个可能藏着人的地方。 这哪里像是要找刺客的模样？ 反倒像是，他们玄王府有个什么重要的人物，丢了。 至于玄王爷，那些对他仰慕已久的姑娘，这段时间十分的有福气。 因为，偶尔竟然能在街上遇见他。 只是，每次，都只能看到他匆忙而过的身影。 一骑绝尘，大家只能看得见他冷傲的背影，以及，遗留在空气中，那孤寂绝寒的气息。 不过，有一点清晰可见的是，玄王爷憔悴了。 整个人，憔悴不堪，甚至还有一种行尸走肉的感觉。 “离儿，你四皇兄这模样，母妃真的很担心他会撑不下去，离儿，你去劝劝他吧。” 顾云汐失踪，事情将容妃也惊动到了。 容妃找不到君夜玄，只能找上刚回来的君楚离。 相比起急得犹如走火入魔一般的君夜玄，君楚离倒是显得平静不少。 容妃无奈道：“已经三天三夜了，你四皇兄不吃不喝，一门心思就是去找那个女人，就连你父皇的传召都不理会。” “母妃知道，你们都深爱她，可是，难道她不见了，你们的人生也就彻底不要了吗？” 见君楚离不说话，却也没有焦急着反驳，容妃知道，自己的话他至少还是愿意听一听的。 这点，比玄儿那个顽固的家伙好太多了。 “离儿，其实你仔细想想，顾云汐留在咱们王府，她真的过得很好吗？” 有些流言蜚语，例如，顾云汐像个侍婢一样伺候玄王爷这种，虽然是她授意让兰嬷嬷到处乱说，以此羞辱顾云汐。 可若不是真有这样的事情，她们想要羞辱顾云汐也找不到机会。 “她在王府，你四皇兄是如何对她的，你自己心知肚明。” “你若是真的喜欢她，这时候，不该去找她，反倒，应该帮助她逃离你四皇兄的控制，是不是？” 君楚离垂下眼帘，心头，一阵苦涩。 让汐儿离开四皇兄，自己便也再没有机会时常见到她了。 可若是让她继续被逼留在四皇兄的身边，她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四皇兄变了，为了将汐儿禁锢在自己身边，四皇兄变得野蛮，霸道不讲理。 甚至有时候，很可怕…… 最后，是容妃几句话，将君楚离彻底击败：“离儿，你是想有生之年，再见的时候看到她笑得灿烂，还是说，希望日日看到她活得憋屈，最后，在这座王府彻底枯萎，郁郁死去？” ……君楚离找到君夜玄的时候，君夜玄依旧在指挥队伍在各处寻找。 只不过，到了今日为止，他们搜查的范围，已经从城里扩展到城外。 “四皇兄，你觉得她已经逃到城外去了吗？” 但这几日，城门守卫森严，百姓进出都查得十分严厉。 顾云汐想要逃出去，恐怕不容易。 君夜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跃上马就要离开。 君楚离追在他的身后：“四皇兄，放她走吧！” “你说什么？”君夜玄脸色一沉，猛地回头，冷冽的目光砸在他的身上。 这一记目光，砸得很重，君楚离瞬间就感受到压力。 可他还是坚持道：“放手吧，四皇兄，你让自己变得不再是过去那个你，而她，也被你逼得不再是过去的她了！放手，让她离开，让她重新过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第886章 放手，门都没有 君夜玄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快步走到君楚离的跟前。 “是不是你将她藏了起来，说！” 那眼神，充满了戾气，眼眸里头，一片猩红。 君楚离愣了下，没想到，他连自己都怀疑。 他摇了摇头：“四皇兄，我没有帮她，是她自己下定决心要离开你。” “休想！”君夜玄冷冷盯着他，“楚离，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将她藏起来。” “我真的没有。” 君楚离的心里，凉飕飕的。 四皇兄真的变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君夜玄依旧盯着他的脸，冰寒的眸子眯了起来：“人就在你的院子里？” 最危险的地方，或许，就是最安全的。 谁都知道，她一直想要逃离玄王府，但未必，她人不是就躲在玄王府里！ 若是王府里头，有人一直在帮她，那么，她真的可以躲过自己的耳目！ “四皇兄！”眼见他眼底的怀疑逐渐变得浓郁，君楚离也怒了！ “四皇兄，我没有将她藏起来，你若不信，就立即派人去我的院子搜查！” “来人！”君夜玄丝毫不含糊，立即下令：“命人去离王爷的院子，里里外外，全都搜查一遍！” 十一看了君楚离一眼，有些迟疑，却还是颔首道：“是。” 君楚离无声浅叹，一种浓浓的无力感，从心底深处升起，瞬间蔓延到身上每个角落。 四皇兄，真的走火入魔了！ “四皇兄……” “最危险的地方，或许，是最安全……” 君夜玄眸色越来越冷沉，忽然，他脸色一变，立即一跃上马，策马就走了！ 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 他怎么就没有想到？ 以顾云汐和小铃铛那点微不足道的内力和轻功，想要在燕一的眼皮子底下逃离，谈何容易？ 燕一一直在她们身边，只要她们稍有动静，燕一就会立即察觉。 可燕一却什么都没发现。 若不是顾云汐的轻功忽然进步到，连燕一都无法企及的地步，那就只有最后一种可能。 便是，她们根本从来就没有离开过那店铺！ “四皇兄？” “王爷！” 身后的人一个个心惊胆战的，眼看王爷策马飞驰，转眼不见了影踪，就连燕一都莫名变得紧张。 忽然间，他好像也想明白了！ “那店铺！在那之后，我们的人未曾搜查过那间店铺！” 燕一扯着缰绳，又急又后悔。 一定是那店铺有问题！那个小房间里，定是暗藏玄机！ “驾！”燕一也追了过去。 君楚离心头一阵紧张，虽然希望顾云汐真的能跑掉，却又担心她在外头会遇上危险。 最后，他也追过去了。 夜深。 大街上并没有多少人。 君夜玄的马儿在店铺的门前停了下来，他一跃下马，一脚将店铺的大门踹开。 街上偶尔走过的三两人，吓得纷纷避让。 君夜玄快步走了进去。 燕一和君楚离他们没多久也赶到了。 “王爷，她们在休息的小房间消失的。” 燕一冲了过去，将功补过，立即冲向当初将顾云汐弄丢的那个房间。 皇城里里外外都找遍了，人不可能出了城，一定还在皇城里。 一定是，在这里躲起来了！ 一定是！ 第887章 这是，讽刺！ 顾云汐和小铃铛的确曾经在这里停留过。 看到她们留下来的痕迹，燕一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给砸碎。 当日，她们根本就没有离开，从头到尾，她们都只是待在这个小房间里没有出去过。 可他来看过两回，这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吐纳的气息。 两个人的武功都不为足道，燕一怎么都没想到，她们的吐纳气息能瞒得自己。 可，事实胜于雄辩，她们的确是做到了。 “王爷，看起来，她们已经离开了至少有半日。” 十一是追踪的高手，但这次，也束手无策。 王妃临走之前，将所有离开的足迹都擦掉，独独留着她们在这里待过的痕迹。 十一有话在心里，一直不敢说。 王妃这意思很明白了，就是在讽刺王爷。 君夜玄的脸色，一阵比一阵难看。 可他不在意被死女人讽刺，他在意的是，她到底去了哪里？ “继续搜查！封闭城门，全城搜查！” “王爷，城门每日有无数人进出，不能封闭。”燕一急道。 君楚离也赶紧道：“四皇兄，封闭城门，影响巨大……” “她精通各种易容术，想要出去，有多难？” “王妃既然已经离开半日，那有没有可能，她已经离开了皇城？” 燕一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打击王爷，可城门封闭，兹事体大，那绝不是开玩笑的。 事情定会惊动皇上，到时候，又不知道有多少官员在皇上面前，参王爷一本。 这几日以来，皇上屡屡传唤，王爷都不搭理，皇上已经被气坏了。 “王爷，为了找王妃，你已经放下一切多时，这时候，决不能再意气用事。” “四皇兄，我知道你焦急，可是……” 君夜玄却一转身，走了。 君楚离看着燕一，燕一也是无奈。 就算明知道是错的，但若是王爷下的令，哪怕是错的，也得要执行。 那日，城门被下了紧急命令，封闭！ 不进不出，不给顾云汐任何一点点离开皇城的机会。 但没人知道，这半日她去了哪里，更不知道，她有没有可能，已经在这半日的时间里，易容离开了皇城。 城门关闭，城内，顿时变得乱糟糟了起来。 可尽管关闭了城门，接下来那两天两夜，玄王府的人依旧找不到顾云汐的踪迹。 到了第三天的夜晚，莫公公来了。 “娘娘，皇上如今很生气，若是王爷再不将城门打开，皇上得要唤政王爷出动皇家军了。” 莫公公忧心忡忡：“真要出动皇家军，以王爷那暴躁的脾气，未必不会与皇家军起冲突，到时候，受益的可是政王爷。” “娘娘，你可要三思啊！” 容妃当然知道莫公公这是一番好意。 虽然玄王与政王的明争暗斗中，莫公公从来不站队。 但他今日来跟她说这一番话，也是在对他们玄王府示好。 更是说明，皇上在私底下，是更喜欢君夜玄这个儿子的。 莫公公是皇上的亲信，皇上心里在想什么，莫公公比谁都清楚。 这次，玄王爷是真的让皇上太失望了！ 区区一个女人，竟让玄王爷颓废到这地步！ “娘娘，你可否想个办法？” 莫公公看着她，小声道：“皇上最近……龙体违和，病情又重了，立储一事，怕是要提上日程了，这个时候，玄王爷这边，不容有错啊！” 第888章 吐血，是被气的 容妃撑着脆弱的身子，打算连夜出去寻找自己的儿子。 可她还没有出门，就在玄王府的院子里，见到了回来的君夜玄。 他从马背上下来，径直走到容妃的跟前，单膝跪下行礼道：“母妃！” 容妃一愣一愣的，不知道儿子怎么忽然间，就变成了这样。 愣是没反应过来。 君楚离也在之后赶到，看到母妃彻底愣住的模样，他也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扶着摇摇欲坠的母亲。 “母妃，四皇兄在给你行礼呢。” “起、起来，快起来呀！” 容妃想要亲自过去，将儿子扶起来。 君夜玄却已经自己站起，站得笔直。 “城门已开，母妃无需担心。” 君夜玄面无表情，扶着她往永和苑走去：“母妃，天色不早了，儿臣送你回去休息。” 可容妃哪里睡得着？ 被君夜玄送回去之后，容妃立即就将君楚离找来了。 “你四皇兄……到底怎么回事？” 这个儿子，她是真的看不透。 “他衣裳上怎么会有血迹？他受伤了？” 可他刚才的模样，森寒得犹如从地狱中走出来那般。 那份寒气，连容妃都怕了。 她竟然怕自己的儿子，怕到连问一句是不是受了伤都不敢。 一想起来君夜玄刚才那冷得生人勿近的绝寒模样，容妃竟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离儿，你四皇兄到底怎么了？” “四皇兄……”君楚离吐了一口气，无奈，且心疼：“四皇兄……方才吐了几口血，昏迷了一个多时辰。” “什么？”容妃惊得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母妃，你别激动，四皇兄已经没事了。”君楚离赶紧将她扶住。 容妃一把握住他的手，急道：“是谁？是谁伤了你四皇兄？是谁将他打得吐血？是谁！” 君楚离迟疑了下，才道：“四皇兄是自己气得吐了血，不是被人打伤。” 这些事情，本不想跟母妃说，可他从来就不是撒谎的料。 容妃瞪着他：“是不是顾云汐？” 君楚离不想在母妃面前，说顾云汐任何坏话。 但容妃一看他这脸色，就知道了！ “那贱人！竟敢伤我玄儿！” “母妃，汐儿没有伤四皇兄，是四皇兄看了她留下的信函，自己被气到了。” “信函？”容妃瞪着他，急道：“她在信函上，写了什么？” …… 顾云汐此时，的确已经离开了皇城。 不过，没人能想到，跟她在一起的，竟是沐祈年。 “为何回来？”那是他们离开皇城的第二日，四个人走在荒山野岭中，午时停了下来，休息了片刻。 顾云汐看着正在烤山鸡的那道素白身影，忍不住问道：“我们不是约好了，昊城见？” “是么？”沐祈年的视线锁在烤鸡上，并没有看她。 他淡然浅笑道：“可我为何觉得，你并不打算去昊城？” 坐在顾云汐身后的小铃铛心头一慌，赶紧低着脑袋，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的心虚。 顾云汐脸上始终风平浪静的，淡淡道：“我不去昊城，我还能去哪里？将军府的人，此时应该已经到昊城了。” “顾将军不见了，不是吗？” 沐祈年终于抬头，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如此在意将军府的人，顾将军不见了，岂会不焦急命人去寻找？还是说，根本就是你让顾楠风中途故意消失，连你的人也不通知，以此掩人耳目？” 第889章 当真，答应了联姻？ 顾云汐没说话。 沐祈年又道：“你让他连自己人都瞒着，让你们的人到处去寻找，就是要营造一个假象，顾楠风真的失踪了。” “可事实上，顾楠风，此时应该已经在回北陵皇城的路上。” 沐祈年翻动手里的烤鸡，那淡然的笑，好看得让周围一切风景，彻底失去颜色。 “所以，顾云汐，你也并没有真的那么诚心，想要与我合作，是吗？” 小铃铛有些愣愣的，看着顾云汐，欲言又止。 三皇子说的是真的？顾将军真的没事？ 这几日，她其实一直都在担心，顾将军失去了消息，不知道人去哪里了，就怕遇到了为什么。 难道，顾将军和小姐，真的有别的约定？ 顾云汐只是沉默了片刻，便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好，我就喜欢你这态度，爽快。” 沐祈年将烤鸡拿开，用干净叶子裹着，将其中一条鸡腿扯了下来，递到她的面前。 “你不是想与我合作吗？国与国之间的合作，最有效也是最便捷的方式，便是，联姻。” 顾云汐伸出去的手，猛地一阵僵硬，停顿在半空，有些收不回来。 “如何？”沐祈年盯着她在阳光之下，被晒得微微泛红的脸。 唇角的笑，依旧过分的好看：“你我联姻，相互扶持，对我们来说，是双赢。我助你拿下北陵的江山，你也替我出谋献策，夺下西陵，怎么样？” 小铃铛心里忐忑不安，看着顾云汐，又小心翼翼看了看沐祈年。 三皇子这态度，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 可是，小姐心里……虽然已经离开了玄王爷，但小姐之前是玄王爷的人，这关系……有些乱了。 顾云汐依旧面无表情。 沉默片刻之后，她道：“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更何况我现在身份未定，根本没有人知道我是北陵的小殿下。” “祈年，你若是真想与我联姻，那是不是也该让我回北陵，先见过女皇陛下，认祖归宗之后，再商议？” 沐祈年没说话，似乎在思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又将鸡腿往顾云汐面前递了递。 顾云汐终于接了过来。 小铃铛看着一阵羡慕。 在店铺的小房间里待了几日，每日里都是干粮配水，一口新鲜肉都没吃过。 现在看着小姐手里的鸡腿，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不过，自己是下人，再馋也只能忍着。 但她没想到，当她坐下来，准备拿干粮的时候，另一只鸡腿，竟然被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小铃铛抬头，便对上了沐祈年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一瞬间，感动得几乎要热泪盈眶。 但她还是没敢接：“只有两只，三皇子，你……自己留着吧，我吃干粮就好。” 沐祈年不说话，眼神也依旧是冷冰冰的，但那鸡腿却往小铃铛面前又递了递。 小铃铛十分为难，只能看向顾云汐。 却见顾云汐道：“拒绝三皇子是死罪，还不拿着？” 小铃铛吓得赶紧双手接过，之后，就和顾云汐一起，开心地吃起来了。 关于刚才什么联姻这个事，在她们啃上了鸡腿之后，竟然就像是被忘记了一样。 两个人笑起来，那么开心。 去河边洗脸的沐祈年回头，还能看到顾云汐和小铃铛有说有笑的样子。 当真，就这样答应联姻了？ 第890章 逃出虎穴，又进了狼窝 “少主，你觉得，顾云汐真的答应你联盟的条件？” 刚才少主和顾云汐说到联姻这事的时候，杨一也一直在关注顾云汐脸上的表情。 她除了刚开始有些愕然，后来，脸色就平静了下来。 对于这件事情，也就只是说了该先回去见见女皇陛下。 但顾云汐和少主之间，最后也没有达成共识。 “少主，她……”杨一知道自己不该说顾云汐的坏话，可交锋过数次，每次都是他们……落败。 他现在是真的怕了这女人。 “你是想说，她诡计多端，不会轻易跟我回西陵？” 沐祈年用袖子擦了擦脸上水珠，回头，看着远处那两道身影。 她们刚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埃，似乎，正要过来。 杨一也在看着两人。 如此轻松自在，实在是让人看不透她们在想什么。 “顾云汐留给玄王爷的信，少主看过了吗？”杨一很好奇。 沐祈年眯起眼眸，忽然，挽唇一笑。 “她的信不是写给君夜玄的。” “什么？”杨一一阵愕然。 不是故意留下自己的痕迹，让玄王爷的人将信函带回去的吗？ “但的确是要留给他的。” 沐祈年收回目光，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 不知道君夜玄看到那封信函的时候，会不会气得吐血？ 若不是自己亲眼看着她写，也是亲眼看到她故意留下痕迹，让玄王府的侍卫找到，只怕，连他都要被气坏了。 那信函上写着：十日后南城见，君若真心待我，此生绝不辜负。 她将信函藏在了隐秘的地方，用的是自己之前和顾楠风约定的记号。 但燕一早就知道顾楠风与她约定的记号是什么，所以，燕一轻易就将信找到。 可这封信，又怎么可能是留给顾楠风的？ 顾楠风早就不再皇城了。 能识别顾楠风信号的人，此时留在皇城的，还有一人。 南宫初。 呵，君夜玄如此聪明，定会知道，这信函是写给南宫初的。 她，要与南宫初私定终身。 鬼知道她和南宫初之间，有多少真情实意？ 但若她决心要回北陵，还想当小殿下的话，那么南宫初所代表的南宫世家，她必然要拉拢。 刚从玄王府逃出来，就琢磨着投奔南宫初的怀中，若他是君夜玄，看到那信，只怕也会气得吐血。 再加上玄王爷为了找她，已经七天七夜不眠不休，没有倒下，真是奇迹。 那男人，强得跟个魔鬼一样！ “少主，她们过来了。”杨一压低声音，“少主，今夜可有吩咐？” 总觉得，少主志在必得，定是有了计划。 他可不相信顾云汐真会乖乖跟他们回西陵。 沐祈年没回答这个问题，在顾云汐她们到了小河边的时候，他起身走了。 小铃铛看着他们走远的身影，小声道：“小姐，三皇子这意思，只怕是要你直接去西陵跟他成亲。” 顾云汐捧起一把水，给自己洗干净了一张脸。 小铃铛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姐，你真的不担心吗？万一他用强的，我怕你是躲不过。” “既然躲不过，我担心又有什么用？” 顾云汐看着水中，自己的倒影，笑得有些苦涩。 刚逃出虎穴，立即又进了狼窝，这种日子，真是受够了。 几时，才能真的随心所欲？ 第891章 这算是哪门子的恨？ 马车在山林中又走了半日，入夜时分，他们在山脚一处溪流边停了下来。 今夜，打算在此露宿。 杨一打了几个猎物回来，才发现顾云汐和小铃铛竟然单独去小溪边沐浴更衣去了。 听了沐祈年的话后，杨一顿时一阵紧张：“少主，那溪边离这里，距离不算近，万一她们趁机逃了怎么办？” 关键是，从这里根本看不见小溪边的情况，她们悄咪咪溜走了，他们也不知道。 “所以？”沐祈年坐在倒在地上的树干上，在优哉游哉挑选着刚摘回来的果子。 “说了要沐浴更衣，你是想让我过去亲眼看着她们换衣裳？” 杨一一想，顿时脸红耳赤的：“我……我不是这个意思。” 沐祈年还在挑果子，抽空道：“午时的烤鸡缺了点东西，你去找点蜂蜜，这个季节，应该开始有了。” “若是找不到，便找五子花，花瓣里头有蜜。” 那女人喜欢吃甜的，午时因为路程有点赶，他没来得及去找。 如今已经扎营下来，今夜，有的是时间给她慢慢折腾。 杨一动了动唇，其实有些话是想说的，但又怕少主不高兴。 想领命去找蜂蜜，心里又有些不平衡。 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少主，她当初差点杀了你，你不是说过，以后绝不会再对这女人好吗？” 沐祈年眼底，掠过一抹寒气。 挑果子的长指，慢慢就停了下来。 杨一知道少主想起来那夜被顾云汐刺杀的事情，虽然他知道真相是什么，但夫人吩咐过，绝对不能让少主知道，当日杀他的人不是顾云汐。 在感情这方面，少主太单纯。 若是让他知道，他一定会再次被顾云汐欺骗！ 不过……杨一见沐祈年沉默之后，再次将熟了的桃子挑出来，他就知道，就算少主不知道真想，也未必不会再被骗一次。 顾云汐这女人，根本就是个祸害！ “少主……” “她还有利用价值，我不过是留着她的命，将来好办事罢了，你慌什么？” 沐祈年站了起来，冷冷道：“将山鸡处理好。” 杨一十分无奈。 少主的话，他也不打算反驳了，没有意义。 转身就要去另一头的溪边处理打来的山鸡。 却听到沐祈年在身后道：“清理完放好，等我回来处理，你负责生火便好。” “知道了，少主。”杨一顿时更加无力。 平时他们出门，都是他张罗吃的，少主厨艺高超，但他对吃的没什么要求。 这次非要自己亲自动手，还说不是为了让顾云汐吃得开心？ 哪有这样的仇恨，一边恨着，还一边潜意识想对人家好？ 这算哪门子的恨？ 远处小溪边，顾云汐的确在沐浴更衣。 不过，和小铃铛不同的是，这么冷的天，小铃铛只敢在岸边清理一下自己，顾云汐却将自己整个人泡在水里了。 “小姐，太冷了，你赶紧洗洗就上来吧！” 小铃铛已经换好了衣裳，看到她还在水中，都要急死了。 “小姐，你继续这样泡下去，会生病的！” 顾云汐却始终不为所动。 风吹来，果然是冷得她直哆嗦。 小铃铛看着都要心疼死了：“小姐……” 顾云汐却忽然将她打断道：“你猜，他今夜会不会给我下软骨散？” 第892章 你该知道，你躲不过 小铃铛顿时脸色一变，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小姐，要不我们……逃吧？” 一旦被下了软骨散，她们就真的得要跟着三皇子回西陵了。 等到了西陵之后，哪里还有什么机会回北陵。 三皇子定会将小姐当成人质，和北陵女皇谈交易。 不管最后谈成什么样，对小姐来说，都是灭顶之灾。 要么永远被困在西陵，郁郁而死，要么，成为北陵的千古罪人。 还有一种可能，那便是谈判不成，成为战场上羞辱对方的刀下亡魂。 人质，能有什么好下场？ “小姐……” “你猜他为什么允许我们单独来这里沐浴更衣？” 顾云汐这话，让小铃铛最后一点希望都没了。 当真，一点机会都没有了吗？ “那，我们怎么办？” “等。” “可若他真要给你下药，一直在一起，总是有机会的，更何况，人家还能用强的。” 一旦被下了软骨散，她们就真的再也逃不掉了。 “只怕，他今夜就会下手。” “那你还优哉游哉的？”小铃铛实在是看不透她，“小姐，你这么聪明，赶紧想个办法啊！” 顾云汐低头，捧起一把水，从自己头顶上淋了下去。 溪水冷得犹如淬了冰，从头下去，整个人就像是置身在云雾间那般，轻飘飘的。 果然与她所料，开始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了。 顾云汐回头，看着岸上的小铃铛，话语淡凉：“我这，不是在想办法吗？” ……顾云汐和小铃铛在小溪那边玩了很久才回去。 回去的时候，一阵香气袭来。 小铃铛顿时眼前一亮，还没看到东西，就这香味，便让人闻得一阵心驰荡漾。 顾云汐的心，却莫名有点微微的酸楚。 这香味，太熟悉了。 那时候小渔村的屋子外，那个简单的灶房里，时常会传来这样的香味。 当时她就觉得很奇怪，他看起来分明就是个贵公子，可做饭的手艺，竟是她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厉害的。 很矛盾的存在。 这份带着甜甜气息的肉香味，一下子，勾起了许多回忆。 小铃铛扶着她在杨一铺好的位置上坐下，杨一也很快就将烤鸡送了过来。 “这烤鸡，和午时的味道不一样。”看着黄橙橙油滋滋的鸡肉，小铃铛差点忍不住流了口水。 杨一瞥了顾云汐一眼，才道：“是少主亲自上山采回来的蜂蜜，据说，有人喜欢吃蜜……汁烤鸡。” 这话，分明还有几分怨念。 顾云汐没说话，小铃铛笑了笑，双手接过：“多谢。” 之后，撕下来一只鸡腿，打算送到顾云汐的跟前，手伸到半空却忽然停了下来。 她忽然想到什么，给顾云汐递食物的动作，变得迟疑了。 “怎么？怕三皇子在食物里下软骨散？” 顾云汐却没有任何迟疑，接了过来，凑到唇边。 小铃铛急道：“小姐！” 她自己都知道，三皇子很可能给她下药，为什么却一点防备都没有？ 顾云汐看着油滋滋的烤鸡腿，浅笑：“一个厉害的厨师，对自己用心做出来的美味佳肴，都有一份怜惜的心。” “他不会用那些乱七八糟的药，祸害了自己努力的成果，吃吧，没毒的。” 不远处的沐祈年，笑得有几分冰冷：“没错，这烤鸡没毒，不过，今夜我一定会给你喂下软骨散，你知道你是躲不过的。” 第893章 因为，我师父挑剔 顾云汐没说话，低头啃鸡腿。 还是那个熟悉的味道，虽然只是吃了半个月，但就是，记在心里了。 只有他，才能做出来这样的美食。 讲究和将就，听起来一样，吃起来却完全不同。 原来在野外，竟也可以如此讲究。 普天之下，大概，就只有他一个人能做到。 小铃铛见顾云汐已经在开吃，虽然还是担心，但既然小姐都吃了，横竖也躲不过。 所以，她也不想躲了。 撕下来一大块鸡胸肉，便狠狠啃了一口。 原以为鸡胸比起鸡腿肯定是差远了，却不想，这天底下，竟然还有人可以将鸡胸肉烤得如此的鲜嫩多汁。 简直开了她的眼界！ 一点都不柴，还滑溜溜的。 小铃铛三两口就将鸡胸肉啃完，立即要撕另一边的鸡胸肉。 顾云汐却有些心疼：“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呃？”小铃铛看着她，有些反应不过来，为啥忽然间说这种话？ 顾云汐依旧盯着她的脸，万分感慨：“严格说起来，你跟在我身边，也不过两三个月，我也没有做什么让你特别感动的事情。” 为什么，就能处处都在为她着想？ “我也没做什么呀，小姐。”小铃铛还是一脸茫然。 顾云汐笑了笑，将她手里的烤鸡拿过来，撕下另一条鸡腿，递给她。 “我有点不舒服，吃不下太多，这鸡腿，你尝尝，绝对可以让你忘记天底下所有的美食。” “这么神奇的吗？”小铃铛眨了眨眼，跃跃欲试，只是，舍不得。 “尝尝吧，我真的吃不下了，你看我的脸。”顾云汐将脸凑了过去。 “怎么……”小铃铛顿时一阵紧张。 小姐的脸，有些发红，难道，她生病了？ 顾云汐看了远处的两人一眼，沐祈年也在吃东西，不过，他吃的是杨一做的烤鸡。 杨一烤得，比起他自己做的，差太远了。 但顾云汐知道，他对此，一向不在意。 有时候，真想不明白他这个人。 吃完晚膳上马车的时候，顾云汐忍不住问起心里的疑问：“你对好吃的一向不讲究，为什么却有如此厉害的厨艺？” 他没说话。 顾云汐踏上马车，上去的时候，忽然有些头晕，竟差点从上头滚了下来。 小铃铛赶紧扶了她一把：“小姐……” “没事，这几日，太劳累了。” “可是，你……”小铃铛还是很担心。 但顾云汐摇了摇头，小铃铛也就不敢乱说话了。 就在小铃铛扶着顾云汐上了马车，正要将车帘放下的时候，外头，传来沐祈年淡然的声音： “我师父对吃的十分讲究，也挑剔，为了让她开心，我苦练了几年的厨艺。” 他师父？ 顾云汐回头看着他，沐祈年却已经走远了，没打算跟她更深地聊下去。 她只好回到马车里，在小铃铛铺好的床褥上躺下。 “小姐，他说了今夜要给你喂药，他……是开玩笑的吧？”小铃铛忐忑不安。 “你觉得他像是会开玩笑的人吗？” 顾云汐闭上眼，累极，想休息了。 “他说了今夜，就一定是今夜，躲也躲不过。” 小铃铛几乎要急哭了。 可是，小姐为什么如此淡定，难道，她已经有了对策？ 第894章 你太瞧得起自己了！ 沐祈年说今夜给顾云汐下药，他的确没有开玩笑。 这女人诡计多端，让她活动自如，未必不会被她逃掉。 以前沐祈年还觉得，以自己的武功修为，顾云汐想要从他的眼皮子底下逃跑，根本不可能。 可他现在，收回了自己的想法。 连玄王爷都看不住这女人！ 他纵然自信，却也没有到自负的地步。 论谋略论武功，君夜玄都不在自己之下。 他的确，未必能将她好好看住。 所以今夜，他果然就端了一碗药，走到马车旁。 “你自己出来喝，还是我进去喂给你喝？” 里头的人没说话。 就在沐祈年要踏上马车的时候，小铃铛从里头钻了出来，一脸不安： “三皇子，你医术这么好，你快点给我们家小姐看看！她……她的身子好烫。” 沐祈年眸色一沉，不悦道：“又想玩什么把戏？” 她们以为，自己可以在他面前装病？ 那也太小瞧他了！ 小铃铛急道：“三皇子，你先给小姐把脉看看，她浑身发烫，还一直迷迷糊糊的。” 杨一在身后看着沐祈年，声音沉了下去：“少主，当心有诈。” 少主就是心太软，太容易相信那女人。 什么时候生病不好，偏偏选在少主要喂她吃软骨散的时候生病，分明就是故意的。 小铃铛瞪着杨一，也生气了。 “生病就生病了，你家少主医术这么好，我们小姐还能在他眼皮底下装病吗？你当我们小姐是神仙？” 沐祈年阴沉着脸，将那碗药递给杨一，自己踏上了马车。 这辆马车，是他精挑细选，也是经过他亲自改装的。 外头看起来和一般的马车没什么，就是大。 但里头，却十分的奢华。 不仅有床，还有桌子柜子，甚至，连衣柜和梳妆台都有。 且空间非常的大，他如此高大的人，上去之后，三个人也不显得拥挤。 顾云汐躺在床上，脸色酡红，目光涣散。 沐祈年眯起眼眸，不悦道：“你给自己服了什么药？” 好端端的，岂能说病就病？ 顾云汐不说话，只是将自己的手，艰难地伸了出去。 “三皇子，我烧得很厉害，这个时候喂我喝软骨散，会加重我的病情，不知道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沐祈年瞪着她，执起她的手把脉，没说话。 片刻之后，他看她的眼神，分明充满了怨恨。 “你这个疯女人！你以为我真的会在意你的身子？” “你当然……不在意，但，你在意……我的命，如果我……死了，你这段日子的……劳心劳力，也就……白费了，咳咳咳……” 顾云汐声音沙哑，喉咙一定是发炎了，连说句话都那么难受。 沐祈年听着这声音，气得恨不得亲手将她掐死。 她真的生病了，风寒入体！ 软骨散原本是没多少毒性，但在她风寒的时候服用，会轻易加重病情。 严重的话，真有可能会致命！ “你……” 把脉之后，沐祈年捏紧了自己的掌心，那张万年不变的温润脸孔，都几乎出现了裂缝。 他真的被气到了！ 这该死的坏女人！ “你当真以为，自己的命对本皇子来说，如此重要？” “顾云汐，你也为免太瞧得起自己了！” 沐祈年冷冷哼了哼，咬牙道：“杨一，将药送进来！” 第895章 我这不是在试试吗？ 杨一立即应道：“是！” 果真是跨了上来，人就站在车帘外头，那碗药，还在他的手里。 顾云汐死不死的，他还真是不怎么关心。 要是少主能狠得下心，真的弄死顾云汐，那对少主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只不过，他人都上来了，药也从门帘递了进去，少主怎么还不过来拿走？ “少主？” “三皇子，我家小姐如今如此脆弱，你这碗药，会弄死小姐的！” 小铃铛急得扑了过去，将顾云汐抱住。 这一抱，又吓得她声音都颤抖了：“小姐烫得好厉害，三皇子，你快救救她！” “少主！”杨一又催促道。 沐祈年的目光，却始终锁在顾云汐的脸上。 她一张脸，绯红一片，是高热烧出来的。 那双眼眸明明没什么光泽了，可她眼底，始终有几分笑意。 像是挑衅一样！ 沐祈年终于将杨一手里那碗药，拿了过来。 小铃铛吓得赶紧要阻拦，却忽然感觉到肩头一阵刺痛，之后，她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想说话，可脖子又是一阵刺痛。 这下，连话都说不出口。 沐祈年揪住她的衣裳，随手一丢，就从马车里扔了出去。 要不是杨一眼疾手快将她接住，小铃铛一定会被摔个四脚朝天。 门帘在小铃铛被扔出去之后，滑了下来，将马车里头的一切彻底挡去。 小铃铛心惊胆战，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看着杨一眨眨眼，一不小心就挤出了两滴眼泪。 杨一没理她，他巴不得顾云汐出事。 虽然，顾云汐也是无辜的，但，她的存在，的确是左右了少主的前程。 对杨一来说，什么都不如少主重要。 马车里头没什么动静，两个人在下头，也安静了下来。 里头的人在做什么？ 马车里，顾云汐看着沐祈年，没有再说话，很安静。 至于他手里那碗药，她倒是连一眼都没看过。 沐祈年脸色阴沉，端着药在床边坐下，盯着她，也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脸色一沉，道：“你真以为我还会对你在意？顾云汐，我对你的心，早就已经死了。” 顾云汐眨了眨眼，薄唇微动，想说话，但喉咙又是一阵干涸难受。 涩涩的，弄得她连说话都疼。 最后，还是不说了，只是看着他。 沐祈年不悦道：“有话便说！” 其实，她说什么，都不会影响他的决定，所以，他到底在期待什么？ 沐祈年对自己十分的不满意，手落在顾云汐的肩头上，就要将她扶起来。 这药，她喝是喝，不喝也得喝！ 他不会蠢得像君夜玄那样，还给她留着一身力气，有逃跑的机会！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她的身体已经烫到这地步！ 方才给她把脉的时候，手腕还是冰冷的。 这肩头，竟烫得犹如有一团火在燃烧！ 沐祈年知道自己不该在意，可手就是不自觉，落在了她的额头上。 一探，更是气得脸都绿了！ “顾云汐，你是故意的！” 顾云汐看着他，有气没力的，眼底却有几分笑意。 “是啊，你如果非要给我吃那什么软骨散，我就有办法，让自己每日都生病！” “你以为我会在乎？”沐祈年气得咬牙切齿。 顾云汐却依旧面色淡然：“我也不知道你会不会在乎我这条命，我这不是在试试吗？” 第896章 她看到的人，不是他 顾云汐这一试，情况就有些失控了。 半个时辰之后，她自己都烧得迷迷糊糊的。 那碗放了软骨散的药，自然也没有落入她的肚子里。 沐祈年最后端着的，是治疗风寒的药。 不过她这次病得有些严重了，服了药没多久，竟然就吐了出来，还吐了沐祈年一身。 他真想掐死这女人！ 第二次，他煎了药送到她的面前，气得脸色铁青。 “你这次再敢吐出来试试看！你看我还管不管你死活！” 躺在床上的顾云汐却看着他，两眼朦胧。 “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沐祈年愣了下，眼眸眯了起来，一股郁气：“这话，是不是该由我来问？你为何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问。 为什么一定要他死！ 他真的很生气，气得却是他自己。 面对一个处心积虑想要弄死他的女人，她生病，她难受，他竟然如此在乎！ 他到底为什么要在乎？ “顾云汐，你为何要杀我？你对我，就真的一点情义都没了吗？” 若不是气到了极致，这话，他打死都不愿意说出口。 但可惜，顾云汐根本就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她只是痴痴看着他，好像在看着他的脸，目光却分明是没有焦点的。 她不是在看他，更像是，在透过他，看着某个她想看的人。 “蒹霞苍苍，白露为霜……” 顾云汐的声音沙哑低沉，很轻微，轻微到几乎让人听不见。 沐祈年却听得清清楚楚！ 握着药碗的大掌，一瞬间收紧，吓得他赶紧将药碗放下，就怕自己一不小心，将药碗给捏碎了！ 要重新煎一碗药并不容易，需要时间，但她烫成这般，再不服药，怕脑袋瓜要被烧坏了。 “顾云汐……”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顾云汐看着他，目光却似乎很遥远。 迷离的眼神，透着几许哀伤，又像是，有无尽的失望。 那两片泛白的薄唇微微张合，说着或许连她自己都想不起来的话语： “你说过……会护我一生，为什么……会变得那么……可怕？” 沐祈年的心，一阵酸楚。 不知道是为她，还是为了自己。 这话，不是对他说的，她以为在她面前的人是君夜玄。 那男人将她伤得如此深，可她心里，始终有他一席之地。 顾云汐闭上眼，不再说话了。 沐祈年还是将她扶了起来，只是语气比之前好了许多：“先喝药，别再吐了。” 她又睁开眼，看着他。 那眼神很明显，依旧是迷迷糊糊的：“不能好……不能……喝药。” 沐祈年眸色一沉：“不喝药你会好不了。” “好了，会让我吃……软骨散……”所以，她紧闭双唇，一副拒绝喝药的模样。 沐祈年的脸色又变得难看了起来：“顾云汐，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却只是看着他，神色坚决。 不喝药。 沐祈年用力闭了闭眼，很想将她扔下不管。 但，他知道自己暂时还做不到！ “喝药！”他又沉声道。 顾云汐摇摇头：“不喝……” “本皇子命令你！喝药！” “不……” “顾云汐！” 她索性闭上了眼。 沐祈年真想掐死她：“喝药！再不喝，信不信我把药扔了？” 第897章 只怕，是他亲自来了 顾云汐还是闭着眼，一点反应都没有。 沐祈年恨不得拧断她的脖子，即刻！ 马车里头的气氛有些低沉，压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沐祈年深吸一口气，终于放柔了声音：“喝药，你好了，我不会让你吃软骨散。” “真的吗？”她终于睁开眼。 所以，沐祈年真的有足够的理由去相信，这一刻的她是装的！ 但自己大掌碰到的体温，却又是真的。 已经高的几乎要超出寻常人能承受的地步了！ 再不喝药，不仅脑袋瓜会坏掉，人也会死掉！ 他气极，笑得咬牙切齿：“真的！” “那你……先发誓。” ……第二天，他们继续启程。 小铃铛被留在外头的营帐，杨一盯了她一晚上。 沐祈年亲自照顾顾云汐，到了天亮的时候，小铃铛才有机会回到马车上。 回去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给顾云汐探了探额角。 热度终于下来了。 小铃铛狠狠松了一口气，忍不住瞪着顾云汐，急道：“小姐，以后，不要再用这种办法了！” 天知道昨天她有多害怕。 身体烫到那地步，很容易会烧坏脑袋瓜的！ 要是脑袋真的坏了，变成了傻子，以后怎么办？ “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这样了，好不好？” 顾云汐却只是看着她，淡淡笑着，没说话。 虽然温度下来了，但今日还是很虚弱，就算没有软骨散，她的骨头如今也是软得一塌糊涂，一点力气都没有。 “小姐！”她没答应，小铃铛就慌了。 可以对抗，但是不要做伤害自己的事情，万一弄巧成拙，受伤的都是自己。 “我知道，我不会了。”顾云汐哑声道。 那声音，果然还是一片沙哑，一听就知道昨夜里没少受罪。 有了她的保证，小铃铛才算了安了心。 不过，很快又担心起来：“等你好了，三皇子该又要逼你喝软骨散了，到时候怎么办？” “应该……不会了吧。” 顾云汐在她的搀扶下，坐了下来：“他昨夜发过誓，不会给我下软骨散，也不会给我封穴。” “……”小铃铛看着她，一阵愕然，好久都反应不过来：“真、真的？” 顾云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因为，沐祈年和杨一过来了。 “装着不知道，给他点面子，要不然，会恼羞成怒。” “知道了！”小铃铛赶紧闭嘴。 男人的面子，还是很重要的，适当拿捏，才能相处融洽。 不过，他们这一路是去西陵的，就连小铃铛都知道，如今去的方向，是西北而不是北方。 走北方，才是去北陵的路。 马车又在道上慢慢前行。 顾云汐在马车里躺了一整日，休养生息，中途喝了三次药。 到了傍晚时分，精神便好了许多。 夕阳下山的时候，他们到了黑虎山的入口。 杨一在前头探过路回来，汇报道：“少主，这一带山贼众多，夜路不好走，前方随时会有埋伏，我们确定要进去？” 沐祈年却往身后的路看了眼，深邃的星眸沉了沉：“今夜不经过黑虎山，明日再出发，轻易会被他们追上。” 杨一之前并没有察觉，此时一想，顿时有些心惊：“少主是说……玄王爷的人？” 沐祈年却道：“只怕，是他本人亲自来了。” 第898章 外面，打起来了 按照沐祈年的估计，君夜玄一定会派人时刻盯着自己的队伍。 他的人，最多只能瞒两日，两日之后再看不到他本人出现，以十二骑消息的灵通，他们一定知道，他已经不在西陵的队伍里头。 他不在队伍里，就只有一种可能性，他回去找顾云汐了。 以君夜玄那暴脾气，定会连夜追来。 算算时间，今夜若他们继续停留，定会被追上。 “原来时间已经如此紧迫了，那我们昨夜还休息了一整夜。” 杨一有些后悔，昨夜就应该连夜赶路的。 毕竟，昨夜的路，并不难走。 不过，昨夜，顾云汐烧成那样，少主一整夜贴身照顾，只怕是明知道时间紧迫，也不可能让顾云汐冒着危险赶路。 至于今日一整日……杨一的心口一阵堵。 走得这么慢，一定又是为了让顾云汐好好休息。 少主对顾云汐的在乎，几时才能少一点？ “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探路，少主，你们随后进来吧。” 杨一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沐祈年驾着马车，不疾不徐进入黑虎山。 马车里头，顾云汐吃饱喝足，休息够了之后，忽然拉了拉小铃铛的手。 小铃铛差点要问她做什么，但见她眼神有异，小铃铛赶紧住了嘴，改口道：“小姐，再喝点水。” “嗯。”顾云汐接过她的杯子，喝了两口之后，就执起小铃铛的手，在她掌心写了几个字—— “今夜逃，你跟文殊走。” 文殊？小铃铛一阵愕然。 文殊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难道，小姐一直都有给文殊留信号？她竟然不知道！ 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小铃铛执起顾云汐的手，写道：“你怎么办？” 顾云汐立即回了几个字：“有人来接我，见机行事。”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什么，那动静听起来，像是在睡觉。 事实上，的确是在睡觉。 多睡，体力才会好起来，否则，无法应付今夜的行动。 天色逐渐变得昏沉。 夜色浓郁。 杨一从前头回来，看了马车里头一眼，听着两人均匀的呼吸声，才压低声音道：“有埋伏。” “人数？”沐祈年面不改容问道。 杨一道：“十人左右，武功不知，要不要我先去探探？” “不必，十人左右的队伍，该是天擎寨的人，他们的大当家也不过是一般的高手，下头的人更不用说。” 沐祈年扯着缰绳，继续往前走：“若非必要，别弄醒她们。” 杨一又忍不住在心里腹诽了。 干嘛总是对顾云汐小心翼翼地护着，那女人，一点都不值得！ “少主，她是你的仇人……” 沐祈年投过去一记冰冷的目光。 杨一虽然心有不甘，却也只能闭嘴不语。 不过，少主继续这样走火入魔下去，一定又会受伤的！ 那顾云汐，可不是那么温顺听话的女人，她一定会作妖！ 他敢以项上人头保证，一定会！ 但沐祈年根本不理会他。 杨一没辙，只能率先赶往前头密林。 才十来个山贼，杨一的确是不放在眼里。 可少主说，君夜玄正在赶来的途中，玄王爷，可不是杨一能抵挡的。 若真是被玄王的人追上，今夜，势必会有一场恶战！ 至于马车里的顾云汐，此时的确睡得很香。 小铃铛倒是很快就醒来了。 外头，有兵刃相接的声音。 小铃铛轻轻摇了顾云汐一把：“小姐，快醒醒，外面……打起来了。” 第899章 他来了 顾云汐的脑袋还有些不好受，昨夜才高热，如今热度虽然已经退了一日，但体力并没有完全恢复。 不过，比起被下软骨散，这体力却是好太多了。 她凑到马车旁，看了眼外头的情况。 虽然有刀剑相击的声音，但，距离有些远。 如今眼力所及的一切，还风平浪静的。 可哪怕如此安静，顾云汐的心，却还是暗潮汹涌。 她感觉到了。 真的能感觉到。 那个人，越来越靠近。 那份寒气，始终让她心生畏惧。 他，很快就要来了。 顾云汐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门帘外头。 隔着门帘，还能隐隐看到坐在前头那道身影。 修长，出尘，但今夜的他，多了几分森寒。 他也感觉到了，是不是？ 马车依旧在不疾不徐前行，前方那打斗的声音，很快就没了。 但杨一并没有回来。 也就是说，前头，还有路障。 小铃铛看了顾云汐一眼，顾云汐执起她的手，写道：“北陵皇都见。” 小铃铛顿时瞪大一双眼睛。 刚才不是说好了，南城见吗？ 怎么只是过了片刻的时间，就变成了皇都？ 从南城到皇都，还有很长一段路！ 顾云汐再次执起她的手，在她的掌心里写道：“调查我娘当年的真相。” 小铃铛看着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顾云汐，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她始终坚信，她娘是无辜的。 但北陵，却不知道还有没有愿意相信蓝楚。 将军府的人或许由始至终是信的，可他们在南陵待了这么多年，就算以后回到北陵，被表彰功勋，那也只是表面的荣耀。 事实上，手里依旧是没有实权的。 将军府，未必能帮她多少。 小姐这样回去，无依无靠的，不过是北陵女皇用来制衡其他势力的又一枚棋子。 前路，艰难。 有些话，小铃铛藏在心里很久了，只是一直不敢说。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此时此刻，小铃铛终于是忍不住，将顾云汐的手执了起来，在她掌心写道： “非回不可吗？” 她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也在看着她。 这个问题，其实顾云汐问过自己无数次。 北陵对她来说，到底有什么意义？ 回去，也不过是被北陵女皇利用。 她可不会以为，女皇陛下在放弃了她十几年之后，此时将她认回去，对她是有什么感情。 皇族亲情淡漠，她比谁都清楚。 顾云汐看着小铃铛，好一会之后，才在她的手心里写了几个字。 小铃铛一双眼眸，顿时睁得大大的！ 她要回去找她娘！ 这怎么可能？ 蓝楚在十几年前，已经死了！ 小铃铛心里一阵撼动，可顾云汐的眼神，却无比坚定。 她要回去找妈妈。 蓝楚，有一双和妈妈一模一样的眼睛，就连眼神都是一样的。 不回北陵，无法知道，蓝楚到底是不是她的妈妈！ 当年没有人亲眼看到蓝楚的尸体，也就是说，没人能证明，蓝楚真的死了。 相信，就会有奇迹。 顾云汐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再睁眼时，眼底已经没有波澜。 她看着小铃铛，这次没有再写字，而是，轻声道：“他来了。” 第900章 或许，会两败俱伤 一瞬间，风起云涌！ 来的人不多，就一个！ 但却像是千军万马，将树林里头所有的枯枝落叶，席卷了起来。 坐在马车前那道修身的身影，忽然一跃而起。 没多久，就听到轰的一声。 周围的树木摇晃得厉害，尘埃漫天！ 掌力的余波震得马车一阵摇晃。 小铃铛立即扑了过去，一把将顾云汐抱住。 两个人被震得倒在地上，万幸小铃铛扑过去的方向，是她们身后的被褥。 被褥足够的厚，这么一摔，倒也没有被撞疼。 外头，掌风犹如狂风一般在席卷，周围的树木动静太大，惊得所有飞鸟彻底远离。 顾云汐看着小铃铛。 就现在了！ 杨一还没到，十二骑的人也没追上，只有这个时候，没人看着她们。 小铃铛却看着顾云汐，摇摇头。 要走，就得一起走，小姐还生着病，她一个人走算什么？ “听话，你先走，回头路上找文殊，他一定可以找到你的。” 文殊虽然不是什么高手，但顾云汐让他做的事，没有一件是做不到的。 绝对是个人才。 “和文殊去皇都，让文殊一路上寻找我娘当年被诬陷的真相，我在皇都等你们。” 小铃铛咬着唇，看着她。 好一会，才重重点了点头，从马车上下去后，快步走了。 顾云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 夜色很深，树林里能见度很低。 很快，小铃铛那道身影，就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顾云汐这才将随身携带的针包打开，用银针刺开自己几个穴位。 力气，逐渐就上来了。 针包往身上一挂，她掀开门帘。 刚要从马车上下去，便感觉到一股寒气逼来。 万幸君夜玄和沐祈年离这里，距离有些远，要不然，这股掌力，轻易会将她伤了。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终于从马车上下来。 没想到，刚离开马车，拐入前方密林，身后，就忽然感受到一股猛然靠近的寒气。 顾云汐下意识，反手一掌。 可她此时大病初愈，虽然银针刺穴催发了体能，但内力是所剩无几的。 这一掌，直直落在对方的胸膛上，却犹如石沉大海，激不起半点涟漪。 对方竟然也不躲不避！ 顾云汐抬头，看清楚他的脸那一刻，终于，狠狠松了一口气。 南宫初。 一口气松懈下来，顾云汐顿时感觉到一阵头晕眼花。 “小殿下恕罪，属下来晚了！”南宫初扶了她一把，“小殿下受了伤？” “病……还没好，没事。”顾云汐抬头看了眼。 远处树梢上那两道身影，还打得难分难解，不分上下。 大概是怕掌风伤及马车里无辜的人，所以，他们打得有些远。 看样子，还不知道会打到几时。 “小殿下可是在担心他们？”南宫初一眼就看穿她的心思。 高手过招，稍有不慎，随时都可能丧命。 君夜玄和沐祈年，都是高手中的高手，这么打下去，极有可能两败俱伤。 顾云汐收回目光，道：“南宫初，我们走吧，再不走，若是被发现，便来不及了。” 南宫初最后看那两道身影一眼，便将她一把抱了起来，在林中掠走了起来。 第901章 请务必前来，喝一杯喜酒 君夜玄与沐祈年的激战，的确如顾云汐所顾虑的，若是一直打下去，必定会有人重伤。 不知打了多少个回合后，山脚下，忽然传来一道声音：“一个月后，在下将与小殿下完婚，到时候，请两位务必前来北陵皇都喝一杯喜酒！后会有期！” 声音很清晰，却只是因为带着醇厚的内力。 听起来，离他们已经很远了。 沐祈年心头一紧，一掌送了出去之后，再不敢恋战，快速回到马车前。 车帘被他一把扯了下来，里头，果然没了顾云汐的身影。 甚至，马车里，连她躺过的被褥都已经凉透了！ 人走了至少有一炷香的时间！ 一炷香，对于南宫初这样的高手来说，已经走了很远！ 比山脚下还要远！ 这女人，竟一直和南宫初在联系，连他都没看出来！ 他又被她骗了！ 沐祈年心里一阵郁气翻腾，再加上方才与君夜玄打了那么久，血气早就乱得一塌糊涂。 这一气，一口气缓不过来，竟张嘴就是一口鲜血。 他冷着脸从马车里出来，便看到君夜玄冷傲的身影，站在不远处。 以为这暴君会抓紧机会讽刺自己一番，不想，君夜玄只是看了眼马车，确定人的确已经不在这里之后，便转身走了。 那背影，说不出的萧索冷硬。 “少主！”杨一一身风尘仆仆赶回来。 刚才听到打斗声的时候，他正在解决第二批埋伏的人，无法抽身。 等抽身回来时，少主和玄王爷的战斗已经结束了。 但刚才杨一看到君夜玄离开的背影，却莫名有种萧条冷然的感觉。 心脏，有些不太好受。 “少主，可有受伤？”杨一急问道。 沐祈年没说话，只是往前一步，依旧看着君夜玄离开的背影。 转眼间，那道身影再也看不见了。 玄王爷这次，真不是来找他出气的，他身上，也没了那份暴戾的气息。 只是多了一丝沉沉的死气。 杨一确定少主没有受伤，才道：“少主，南宫初带着顾云汐走了。” 他刚才，分明也听到了南宫初挑衅的话语。 也亏得南宫初这话，才能让玄王爷和少主的战斗停了下来，否则，以这两人死也不服输的脾气，只怕这一战，真会不死不休。 这么说来，他似乎……还得感谢一下南宫初。 这次，是真的一片好意。 当然，更有可能的是，是顾云汐的主意。 “少主，还要追吗？”杨一心头有些不安：“少主，北陵那边纷乱不当，这次蓝星月和蓝明玉过来，定是想要和南陵合作。” “他们两方合作，对我西陵是大不利，少主，我们也该想想对策了，不能为了一个女人，抛弃一切不管啊！” “更何况，她身边有南宫初在，一定不会有危险，少主……” 沐祈年转身，回到马车前，正要将车轨打断，打算策马离开。 可他还是忍不住看了马车里头一眼。 全是，她用过的东西…… 沐祈年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最后，扯着缰绳，走了。 杨一狠狠松了一口气，立即快步跟上。 “少主，星月郡主之前一直想见你来着，却都被你拒绝了。少主，玄王爷见过蓝明玉，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和蓝星月合作？少主……” 马车远去。 身后，只留下一片凉意。 第902章 原来，是她没有珍惜 顾云汐上了马之后，很快被打通的穴道就开始失去作用。 后半夜，她迷迷糊糊睡了一路。 等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马车上。 脑袋疼的像是要裂开那般。 她揉了揉太阳穴，坐了起来。 驾车的人，背影算不上十分熟悉，却也不陌生。 南宫初。 “这是哪里？”顾云汐问道。 南宫初将马车停了下来，回头，隔着车帘看她：“去北陵的密道，属下走过几回，很熟悉。” 从南陵去北陵，要经过一片原始森林。 顾云汐研究过，这片森林面积非常大，看起来没有路，事实上路多到数不清。 所以，人一旦踏入这片森林，就算你有千军万马，只要对方有心躲着你，只怕也是难以找到。 也就是说，不管是君夜玄还是沐祈年的人，想要将他们找到，也都不容易了。 不过，这么快就到这片森林…… “我睡了多久？”顾云汐忍不住问道。 南宫初恭敬回道：“三日。” 怪不得，原来不知不觉的，已经过了三日。 顾云汐在马车上睡得腰酸背疼的，想下去走走，才发现南宫初扶她的手法，那是相当的粗暴直接。 “等、等一下，我头晕，你……慢点。”顾云汐哑声道。 南宫初一愣，顿时停了下来，目光落在自己的大掌上。 他此时，正抓着她的手臂，力道可能不算小。 “抱歉……”南宫初赶紧送开手。 顾云汐来不及惊呼，人已经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小殿下！”南宫初赶紧将她一把扯了起来。 顾云汐差点没再次晕过去：“你、别碰我了，我快被你弄死了。” 南宫初又吓了一跳，再次手一松…… 后来，顾云汐自己在草地上休息，南宫初也不知道该给她用什么药。 但小殿下的状态看起来，似乎真的不太好。 刚才摔了两跤，她走路还有些一瘸一拐的，却再不允许南宫初碰自己。 他也只能跟在她身后，干焦急。 顾云汐歇了一会后，回头看着他：“我想喝水。” 南宫初这才后知后觉，忙走到马车旁，将水囊取了过来，递到她面前。 顾云汐喝了一口，凉飕飕的。 不是她矫情啊，而是，这种天气，森林里昏沉沉的，温度很低，再加上病了这么久。 如今一大口凉水灌进去，差点没冷得她直接升天。 顾云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南宫初看着她问道：“小殿下，可是冷了？” 顾云汐回头看着他，想说话，最后也只是摇摇头。 算了等会休息够了，回马车上就好。 “其实，那个，”她想了想，才道：“我真的很饿，有吃的吗？” 昏睡了三天三夜，醒来能不饿吗？ 南宫初立即也想到了，脸上有些愧色，忙道：“属下这就去给你拿吃的。” 顾云汐满心期待。 等了片刻，南宫初终于将食物送过来。 是一片馕，还是硬的。 顾云汐知道这种时候，自己真的不该矫情。 可她心里还是有些委屈，原来，自己很多时候，真的没学会珍惜。 好想祈年的烤鸡啊呜呜呜。 她能不能重新被沐祈年逮回去？ 为什么当个小殿下，还不如当个阶下囚舒服？ 第903章 这个粗暴的男人 南宫初知道自己做的事不够周到，他只是从未想过原来照顾一个人，还需要考虑那么多。 干粮，凉水，都是他自己出门在外的时候用得到的。 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不妥。 但很明显，小殿下喝了一口凉水后，神色不对劲，捂住胸口似乎十分难受。 还有那馕，她啃了几口便放下，不知道是太硬还是太难吃。 “小殿下，你先歇会，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这次他扶顾云汐上马车，终于学会了不用手指去抓她。 那五根手指头，就像是一把铁做的钳子，在顾云汐的手臂上，钳出了五道深浅不一的印子。 那份力道，就像是从她的皮肤外，一下子作用在骨头上一般。 疼得她眼泪都几乎要滚下来。 回马车的时候，顾云汐看到他过来，就立即跟他说清楚，这次，真的用扶的。 她自己扶着他的手臂，慢慢回去。 回到马车上的顾云汐，心里又是一阵感慨。 一想到沐祈年给自己弄的马车，又大又舒服，轮子还经过了改造，一路上都没什么颠簸。 再看眼前这辆简陋的马车……唉，有种少年不更事的愧疚感。 有沐祈年在身边的日子，到哪里都像是天堂。 抛开政治立场，以及什么情啊爱啊的不说，沐祈年绝对是一个过日子最好最好的伴侣。 差点都想跟他称兄道弟一辈子在外头逍遥快活去了。 半个时辰之后，南宫初灰头土脸回来，捧着一只烤鸡。 顾云汐差点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你……习惯了吃烤鸡不、不去内脏？” 南宫初脸一红，忙道：“属下洗干净了。” 顾云汐真的不是想嫌弃人家的劳动成果，但，这一肚子鼓鼓囊囊的，里头分明都是……脏东西。 顾云汐忍了忍，又忍了忍，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干呕了起来。 “对、对不起……” “对不起。”南宫初知道自己不中用。 他从小接受的教育，就是努力习武，将来保护殿下。 就算不是顾云汐这个小殿下，也会有其他殿下，需要他用生命去保护。 护龙族的男子一旦被选上，这辈子就只能是皇家公主郡主的男人。 他们此生只需要做好一件事，便是保护自己的女人。 没有人教过他要如何做饭，如果照顾一个病人。 甚至，他其实独自出门的机会都不多。 按照其他国家的标准，他这种，若为女子，便是别国大户人家里的闺阁千金。 这次，算是南宫初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出远门，只为了找到他此生唯一的主子，将她安全送回北陵。 他真的没有亲自做过这些事。 “属下……再去处理一下。”他拿着烤鸡，转身就走了。 顾云汐觉得自己将人家伤到了，但刚才她干呕，真不是故意的。 一想到烤鸡肚子里，那些肠子里头，没准还有……鸡粪…… “呕——” ……顾云汐又在马车上歇了会，后来，迷迷糊糊就睡过去了。 等醒来的时候，果然，一阵饥肠辘辘。 不过，这一觉，让她精神好了。 南宫初竟然还没有回来。 顾云汐从马车上下去，抬头一看，夜色不浅，很晚了。 马车周围并没有南宫初的身影，他去哪里了？ 第904章 会不会，半夜把她拍扁？ 南宫初在河边。 顾云汐刚过去，他就察觉到了。 立即放下手里的东西，想要过来。 顾云汐轻声道：“我没事，我自己走便好。” 南宫初眸色微微黯了黯，知道自己之前弄得个她十分难受。 他依旧心有愧疚。 等顾云汐走到他的跟前，南宫初轻声道：“抱歉……” “好端端的干嘛说抱歉？我只是想过来看看你在做什么。” 她看着他脚边的草地上，那一堆山鸡的尸体，脸色还是忍不住变了变：“为什么……” “属下学会去内脏了，小殿下，你看这般是否可以？” 南宫初将最后，也是最完美的一只山鸡拿了起来，拎到她的面前：“这下，应该干净了。” 顾云汐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这下当然是干净了，不仅内脏没了，皮也没了。 甚至，连胸腔的骨头都被拔掉了。 这不是残忍不残忍的问题，而是，累不累？ 她看着南宫初，莫名有几份歉意。 都怪自己挑剔。 南宫初见她不说话，便以为她依旧有意见，只好道：“属下再试试。” 说着，就要将手里这只山鸡扔掉。 顾云汐忙道：“不用，这个就很好，我们赶紧烤了吧，真的很饿。” 南宫初点了点头，想要扶她回去。 顾云汐却道：“我现在精神好了，我可以自己走。” 临走的时候，又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地上那些山鸡的尸体。 真是造孽，数了数，加上南宫初手里那只，一共八只。 好浪费！可是……那些尸体，有些直接被挤爆了，有些被砍成好几块，还有些，被砸扁了。 顾云汐闭了闭眼，努力告诉自己，他只是不懂，他不是暴力男。 只是……艾玛，好可怕啊！会不会半夜忽然暴躁起来，一巴掌把她拍扁了？ “小殿下？”南宫初见她没有动静，便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还有事？” “没、没事，赶紧回去烤……鸡，真的饿了，呵，呵呵……” 顾云汐干笑了两声，快步跟了过去。 南宫初不疑有它，回到马车旁不远处，用干净的叶子将洗好的山鸡放下。 之后，捡来一些枯枝堆起来，抬起手，一掌落下。 啪的一声，枯枝乱飞。 “唔……”顾云汐捂住手臂，欲哭无泪。 好疼呀！ “小殿下！”南宫初一阵愕然，快步过去，看着她的手臂：“可是伤到你了？” “没……没事，就是……溅到了。” “属下该死。” “真的没事。”顾云汐回头，竟看到那堆柴火已经燃烧起来。 这样子用内力点火…… 虽然效果很好很快捷，但她真有些笑不出来。 “下次……”她抬头，看着南宫初，笑容极度不自然：“下次点火之前，麻烦先跟我打声招呼，我好……走远点。” 真的好疼！手臂肯定被打出一大块青紫色。 要不是和南宫初无冤无仇的，她一定会怀疑，这家伙是在故意报复她。 可是，人家的眼神简直无辜得要命。 他只是真的不小心…… “我真的没事，赶紧弄烤鸡吧，我快饿死了。” 顾云汐又冲他笑了笑。 南宫初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回到火堆旁坐下，拿起那只山鸡，就要往火堆里扔下去。 顾云汐惊得腾地跳了起来：“等一下！” 老天！这人，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生活常识！ 她想吃烤鸡，不想吃土灰啊！ 第905章 你喜欢她吗？ 最后，那只烤鸡还是顾云汐自己烤的。 用的是一根绿色的青枝，学着沐祈年从前做烤鸡的模样，将山鸡串到青枝上。 不过，她没有蜂蜜，没办法做出和沐祈年所做的一样的味道。 出门在外，一到吃喝玩乐的环节，就会立即想起沐祈年。 不得不说，若他们在二十一世纪，一定会成为非常非常好的搭档，和玩伴。 南宫初全程坐在一旁，几次想要插手，顾云汐都不允许。 最后，便只能安静看着。 虽然没有调料，什么都没有，不过，烤鸡的香气，还是很快就飘散开来。 等到烤熟之后，顾云汐用干净树叶撕下来一条鸡腿，剩下的都递给南宫初。 “你别觉得不好意思，我……” 但南宫初已经双手接过了，并用一种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属下为何要觉得不好意思？” 想了想，他才道：“你是说，愧疚感？” 这下，倒是换顾云汐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什么。 南宫初看着她，一脸认真：“没有将事情做好，的确是属下的错，不过，属下能力暂时有限，就算愧疚也改变不了事实。” “等以后有机会，属下一定会努力去学会如何照顾小殿下。” 所以，在没有学会之前，有的吃便吃，不吃也是浪费。 南宫初将另一条鸡腿也撕下来，送到顾云汐的身旁放下，才拿起剩下的，啃了起来。 顾云汐刚开始还是有些不习惯，但她很快就发现，这男人的性格竟然是自己见过的所有人当中，最简单最直接的。 顾云汐也开始啃了起来。 顺道，将水囊放在火堆旁。 南宫初见此，皱眉道：“殿下，水囊放在这里，一不小心会烧坏。” “不会，我心里有数，只是想喝一口热水。”她又将水囊往火堆靠近了些。 原来，小殿下喜欢喝热水，怪不得今日喝冷水的时候，会如此痛苦。 南宫初放下烤鸡，将水囊拿了过来，双手合掌而握。 没多久，便将已经温热起来的水，双手送到她的跟前：“之前，抱歉……” “为什么要说抱歉？你也是从小锦衣玉食，习惯了被伺候的人，很多事情不会做也正常。” 但南宫初依旧一脸认真：“属下以后一定能学会。” “以后？”顾云汐想了想，轻轻摇头。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准？ 以后会变成什么样，没有人知道。 她只是想快点回到北陵，去找寻所有与母亲相关的事情，替母亲平反，再将妈妈找回来。 她永远忘不掉，妈妈那双眼睛…… “南宫初，以后，别再自称属下了，我不习惯。”她喝了一口水，轻声道。 南宫初微愣：“那属下该自称什么？” “我呀！”难道，这不是最简单的沟通之道？ 南宫初凝眸沉思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竟然一点都不固执，倒是真的出乎顾云汐的预料。 还是那句话，这男人，挺好相处的。 不藏着掖着，也不拐弯抹角。 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你和顾如秋……我是说，那个假装成顾如秋的姑娘，你们……相处了很久？你喜欢她吗？” 第906章 我有男人了 顾如秋是很喜欢南宫初的，顾云汐看得出来。 而南宫初现在的身份，却又是她的什么侍君。 事实上，对顾云汐来说，这侍君，她不想要。 不是嫌弃，而是，两个人分明都没有感情的。 但是一向直接的南宫初，竟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 他之后再没有说过什么，脸色有些沉沉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顾云汐撩他说话，他也只是恭恭敬敬回应，并没有任何聊天的兴趣。 后来，顾云汐累了，南宫初用树枝简单搭了个能睡觉的地方，让她休息，他自己守在外头。 虽然地方简陋，但是比起连腿都难以伸直的小小马车，这小窝竟然还挺舒服。 顾云汐实在是太累，躺下去后，转身看南宫初。 他一个人坐在不远处一棵倒下的大树上，背影有些冰冷，孤零零的，还有一种沉甸甸的感觉。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总感觉，他心情不好，还是很不好的那种。 不过顾云汐很快就没精力去思考了，躺下不过片刻，就沉沉睡了过去。 那夜迷迷糊糊的，好像听到了有人无奈的叹息。 之后，身边像是多了一个人，他的气息越来越靠近，甚至，有一种要贴在她身上的感觉。 顾云汐嘤咛了声，感觉到男人的气息就在自己面前，她下意识伸出手，想要推一把。 只是，自己的力量十分的薄弱，身上的男人纹丝不动，根本推不开。 不过……男人？ 顾云汐吓了一跳，猛地睁开眼！ 身上，果然有个男人，只是那双眼眸，却是冰冷的！ 是南宫初！ “你做什么？”顾云汐一瞬间就清醒了，想要将他推开，手上却始终没什么力道。 “小殿下既然怀疑我与黛有苟且，那我这身体，如今先给小殿下便是。” 他说完，低头就要去吻她的唇。 顾云汐赶紧别过脸躲开。 南宫初似乎也不在意，依旧是面无表情，去解她的衣裳。 “等一下！”顾云汐一把握住他的手腕，虽然没力气，却还是死死握住。 “你说的黛，是顾如秋？” 南宫初只是淡淡看着她，眼神算不上冷漠，但却没有半点热情：“是。” “我不怀疑，我现在不怀疑了！你先起来。” 顾云汐还在努力推，可他的身体犹如一座大山，顾云汐根本推不动半分。 她急道：“你在生气吗？” “没有，我本来就是小殿下的，你几时想要，随时都可以。” 南宫初说话的语气，凉飕飕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但顾云汐很轻易听得出来，他的确是没有生气。 但也没有半点热情。 以前都是男人想要强迫她，现在，竟然是男人要委屈自己献身给她！ 世界，简直无奇不有。 “我没想过要你！南宫初，你先起来，我真的不想要你。” 谁知道南宫初闻言，那双淡漠的眼眸里，一瞬间掠过了绝望。 “等、等一下，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不要你……” 这份绝望，弄得顾云汐心里一阵愧疚。 她真不是这个意思，没想过要伤害他啊！ “可是、可……我、我也真的没想要……南宫初，你明不明白，我已经成过亲了，我……我有男人了。” 第907章 不在乎，你有多少男人 虽然对顾云汐来说，玄王府的一切，都已经过去。 从此以后，她不会再思念任何一个姓君的男人。 但她成过亲，有过男人是事实。 他们古代的男子，不是都无法接受已婚妇人的吗？ 他这算是什么意思？ 南宫初低头看着她，此时的眼神，竟然是认真的。 “我可以当侍君，但决不当男宠，若你让我当男宠，南宫世家的人定不会愿意辅助你登基，小殿下，请你三思。” 顾云汐眨巴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我没有要把你当男宠的意思……” “只要我是侍君，小殿下还有多少男人，我不会在乎。” 南宫初说着，又要低头亲她。 顾云汐这次愣住了，因为愣了下，他的唇竟然已经快要贴在她唇上。 顾云汐惊得心脏一阵颤抖，这次，疯狂挣扎了起来。 大概是南宫初终于相信，她对他的身体果真一点兴趣都没有，他才起来，将自己的衣裳穿上。 顾云汐狠狠松了一口气，赶紧坐起来，拉好自己的衣服。 也才发现，折腾了半天，自己的衣裳还是整整齐齐的。 只有他，衣衫不整。 不过……顾云汐看着南宫初，皱起了眉：“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干嘛要对我献身？” 如果她没有看错，刚才自己拼命挣扎的时候，南宫初是松了一口气的。 这男人，还真是奇怪！ “南宫初，你到底在想什么？” “黛只是我的隐士，从小接受我的训练，我虽然与她相处的时间比小殿下长，但我与她之间，绝对清清白白。” 南宫初将衣裳穿好，回头看着他。 虽然是在解释，但他眼底没有委屈，也没有生气，冰冰冷冷的，一点情愫都没有。 “所以，为了证明你和她之间的清白，你决定将自己献给我？” 顾云汐揉了揉太阳穴，隐隐感觉到有些头疼。 “我不是怀疑，我只是好奇罢了，毕竟，顾如秋……我是说，黛，真的很喜欢你，就没有考虑过她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顾如秋过去那一年，以姐姐的形象陪着自己，的确是太温柔了些。 她虽然害过顾云汐，但顾云汐对她的厌恶，还真是不如沐安宁那一类。 再说现在黛已经被君夜玄毁了脸，也算是罪有应得了，事实上，顾云汐并不恨她了。 “她送给你的玉佩，你一直带在身上。” 如果，南宫初真的喜欢黛…… “你是说，这种东西？” 南宫初从袖袋里，取出几个小东西。 “这簪子……那么像我的？”顾云汐瞪大一双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她用破扔掉的簪子，为什么会在他手里？ 如果不是亲眼再次见到，顾云汐都不记得，自己还曾经拥有过这东西。 南宫初没有回应，长指落在唇边，忽然吹了一声哨声。 哨声起，没多久，昏沉的夜幕之下，掀起了一丝动静。 有个什么东西，正朝着他们，俯冲而来。 顾云汐吓了一跳，眼见那东西来的速度太快，她下意识抬起手挡在自己的面前。 一阵寒风袭来。 那东西好像停了下来，就落在了南宫初的手臂上。 那是，什么？ 第908章 如此执着，怎么办？ 南宫初手臂上停着的，是一只雄鹰。 体型不算特别大，但在这样的夜晚，那双锐利的眼眸盯着你，也是有些吓人。 更何况，它刚才下来的速度，快得惊人，一看就知道是受过特殊训练。 南宫初将顾云汐那支破簪子放到雄鹰的面前，只是晃了晃，雄鹰就立即侧头，一双鹰眼盯住顾云汐。 “这个……你让它离我……远点。”这双眼睛，在夜里像是会发光一样，真的可怕。 但顾云汐很快就明白了，看着南宫初：“所以，这些小东西，是为了让你的鹰找到物件的主人？” 原来，鹰还能被当成猎犬一样去用，这办法，顾云汐闻所未闻！ 今日，真是开了眼界。 南宫初点了点头，一甩手，雄鹰便飞向天空。 转眼间，不见了影踪。 怪不得南宫初想要找她，总是轻而易举就能找到。 这雄鹰，真是太神奇了。 可这样的话…… “你将黛的东西放在身上，只是为了每次方便找她？” 这真是一件悲伤的事情。 黛可是以为主人心里对她有情，才会在被毁了之后，还心怀希望活在这世上。 这情啊爱啊的，真是个麻烦事。 “黛是我的隐士，主子与隐士之间，岂能有情？” 一旦有情，势必会影响行动的执行。 更何况，他从小就被选为皇族侍君后备人选，他心里清楚，这辈子都是皇族的人。 不管最后陛下将他赐给哪位殿下，对象也都只能是殿下。 他岂会对其他不相干的女子动心？ 顾云汐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再看一眼南宫初，他依旧神色淡然，眼底，无风无浪。 她忍不住道：“就这样一辈子跟在我身边，你当真愿意？我回去，也不过是一枚被利用的棋子，将来用完了，随时可能被弃。” “你跟着我，不会有出头之日的。” 南宫初却只是盯着她，不说话。 这淡静若水的模样，让顾云汐完全看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好一会之后，顾云汐都等不到他的回应。 她打了个呵欠，明显有点困了。 “那个，我真的不需要你……我是说，我不需要男人，至少现在不需要，你别再给我乱来。” 躺下去之前，顾云汐继续警告道：“真的不需要，不是开玩笑的，你要是乱来，我……我会对你不客气。” “是我长得不好看入不了你的眼，还是，我哪里令你不满意？”南宫初皱眉。 顾云汐干笑道：“你哪里都好，但我……跟你之间没有感情，你也不喜欢我……” “你是我的主子，我会喜欢你。”这话，他说得很认真，绝不像是在开玩笑。 顾云汐的太阳穴隐隐又开始有些抽痛。 “你听我说……” “小殿下若是不喜欢属下，成亲之后，将属下放在冷宫便是。但属下的南宫世家决不能受辱，小殿下可以要其他男子，可小殿下的侍君之位，只能属于我。” 他转身走了，身上的衣裳还没有整理好，晚风一吹，竟有一种遗世独立的绝尘之美。 顾云汐的头真的很疼。 明明条件如此优秀，却因为女皇陛下的赐婚，认定了她。 可她怎么可能真的跟他成亲？ 谈过一次恋爱，成过一次亲，折腾得浑身伤痕累累。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恋爱成亲了好不好？ 可他，好像真的认定了一样，如此执着，她怎么办？ 第909章 我们和好吧 顾云汐躺回到南宫初铺好的床铺上，这次，却再也睡不着，辗转难眠。 南宫初依旧坐在不远处的树下，只是这次，他靠在树干上休息，再没有回头看她一眼。 这冷硬倔强的背影，顾云汐看一眼就知道，他生气了。 很生气可能哄不好的那种。 她是不想去哄他，可他是南宫世家的人。 南宫世家，在北陵可是四大家族之一。 他们家的嫡公子，这一路跟着自己回去，在外人的眼里，算不算已经是她的人？ 回去之后，若是自己宣布不要他了，算不算是将人家遗弃？ 遗弃嫡公子，羞辱的可不仅仅是他南宫初一个人。 羞辱的，可是他南宫家整个家族。 顾云汐的头真的很疼。 以为自己今夜一定会辗转难眠，没想到，刚转了几回，意识就开始变得模糊了。 起初还感觉到有些冷的，后来不知道为何，忽然间就暖和了。 一觉到天亮。 不在马车上颠簸，睡得真香。 顾云汐伸了个懒腰，舒展了下筋骨，抬眼望去，周围并没有南宫初的声音。 昨夜他好像生气了，不知道现在气消了没有。 奇怪的是，醒来没看到他，顾云汐竟然也没怀疑他已经跑了。 这点信任，还是有的。 她要起来，才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袍。 南宫初的衣袍。 怪不得昨夜睡着睡着，忽然就觉得暖和了起来。 她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裳。 清晨，温度还是有些低。 顾云汐索性将衣袍裹在身上，走到河边洗漱之后，抬头便看到南宫初拎着些什么东西回来。 “地瓜！” 顾云汐顿时眼前一亮！ “老天，还有玉米！这是什么神奇森林？” 这不是农家才有的东西吗？ “附近有山寨。”南宫初将地瓜和玉米扔进木柴堆里。 顾云汐立即后退，躲得远远的。 南宫初才想起来，昨夜自己生火的时候，捡起来的带着火星的断枝击中了她的手臂。 “抱歉，不用蛮力，点不着火。”内力只能让东西温热起来，要点火还是很难。 只能用蛮力。 顾云汐点点头，没说什么，又退了两步，看着他。 南宫初这才猛地一掌落下。 因为掌力太猛，又太阳刚，温度一瞬间达到点燃，星星点点的火花果然开始溅起。 没多久，火堆就燃起来了。 南宫初将飞溅出去的树枝捡回去，之后便坐在火堆旁，烤地瓜玉米。 很快，香气飘起。 顾云汐这才走了过去，看着他被露水打湿的脸：“那个……” “小殿下想说什么？但说无妨。” “你还在生气吗？” “属下不敢。” “……”都又以属下自称了，还说不是在生气。 “我们还要一起走很远很远的路。” 顾云汐凑近了些：“一路上如果互相生气，会很伤体力的，有这份体力，不如留着来赶路，你说是不是？” 南宫初薄唇微动，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异样。 顾云汐冲他一笑道：“南宫初，我们和好吧，想吵架，等回了皇都再吵，好不好？” 第910章 嫁鸡随鸡 他们和好了。 至少，对于顾云汐来说，应该算是和好了。 他又开始自称我，便是和好的意思。 不过，顾云汐很快也发现，其实这个男子看起来冷冰冰的，但却极好相处。 因为，他心里真的没多少想法，整个人，简单，透彻。 两人一路上没什么矛盾，只除了一点，顾云汐绝对不能说什么以后不跟他在一起这种话。 路上她提过两次，两次，他都是连着一晚上不跟她说话，自己一个人闷闷的。 该做的事他都会做，但就是不说话。 用沉默来表达他的抗议。 顾云汐虽然还有些头疼，却也只能将这些话题先压下，不提也罢。 那片原始森林，南宫初有自己的密道，不过是走了两日便越过。 之后，从南城进入北陵，一直到皇都，他们走了整整十日的路程。 “明日一早出发，午时之前就能进皇都。” 那夜，两人住在客栈里，南宫初将地形图放在桌上展开。 回到北陵之后，顾云汐的日子就变得好过了许多。 他有钱，拿个什么令牌去北陵的钱庄，都能取到钱。 顾云汐如今，就窝在椅子上吃热腾腾的茶果呢。 日子过的比神仙还要愉快。 北陵的气温，比南陵要低很多。 如今虽然已经是春日，但早晚还是很冷，体感温度大概在十五度以下。 顾云汐这个南方人，最怕冷了，天气一冷，就容易手脚冰凉。 南宫初过去，给她压了压身上滑下来的被子。 这举动，经过十几日的相处之后，已经想当的娴熟和自然。 他们算是朋友了。 不谈将来的时候，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我们回来的消息，定然已经传遍整个皇族，明日我们回皇都，会有很多人想见你。” “你是担心我回去之后不适应？” “你必须适应。”南宫初最近开始了解她脾气了，也知道她不喜欢更不擅长应酬。 但回来之后，想要发展自己的事情，就必须要主动拉拢所有关系。 “女皇陛下虽然不喜欢公主和君主们弄权，可一个不会弄权的小殿下，她一样不会喜欢。” 所以，这其实是一面双刃剑，达不到，或是过犹不及，都不好。 这些，都需要她自己来判断。 “你不是想查清楚三公主被诬陷的真相吗？” 这话，让顾云汐吃茶果的动作猛地一顿，抬头看着他，眼底掠过一丝愕然。 “你做梦的时候，说过几回。”南宫初淡淡道。 顾云汐赶紧下意识闭上嘴。 这么重要的事情，竟然会说梦话，简直是不想活了。 如果听到的人不是他，而是别有用心的人，又不知道会扯出多少风浪。 “那你呢？你回去之后……” “我会一直跟随小殿下，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会支持。” 南宫初一脸诚恳，这话听起来，诚意十足。 “那，我相信我娘是清白的……” “我便也相信，三公主是清白的。” “真这么盲目？”不需要自己去分辨的吗？ 南宫初却说得理所当然：“嫁鸡随鸡，嫁给殿下，便需要永远跟随殿下。” 顾云汐心情十分复杂。 但她决定，暂时不跟他讨论这个，毕竟，每次讨论都不会有什么结果。 他想做的事，她好像可以轻易将他改变，可唯独这件事，丝毫不让步。 她继续吃果子：“那我想去调查，你也会帮我吗？” 第911章 我，一定会帮你 “自然。”南宫初的回答，没有半点迟疑。 顾云汐斜睨了他一眼：“很危险的，就连女皇陛下都给我娘定罪了。” 要不然，也不至于明知道她在将军府，这么多年来依旧不管不顾。 到现在，需要用到她了，才派人将她接回去。 南宫初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再回应这问题。 仿佛她的问题，极其幼稚那般。 “小殿下，这是北陵的地形图，这份，是皇都的，你要看吗？” “要。”顾云汐想拿，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手油腻腻的。 一时间正有些不知所措的时候，南宫初已经将热毛巾拿了过来，执起她的双手，仔细给她擦干净。 他现在学会照顾人了。 从一开始，直接粗暴，经过十几日的改造，到如今，不仅知道如何做，还知道了控制力道。 再没有出现过弄疼她的事情。 顾云汐将两份地形图研究了片刻，便收起来，还给他。 “不看了？”南宫初有些失望，还以为她会对这些感兴趣。 “看完了。”顾云汐笑嘻嘻的，“怎么？跟了个没有事业心的草包主子，心里不舒服？” “不敢。” “但你的眼神已经将你的想法出卖了呀。” 顾云汐冲他眨眨眼。 南宫初没有反驳。 她连北陵的地形图都不愿意好好研究，也不知道是不是正如她所言，没什么事业心。 他南宫初追随的主子，自然希望她有一颗上位的心。 想了想，他自己都忍不住轻轻摇头：“无妨，小殿下喜欢过什么样的日子，我陪你便是。” “所以，我以后不能当女皇陛下，甚至被贬为庶民，你也愿意跟着我？” 北陵男子的心，都如此简单坚定吗？ 有点，像书本上看到的古代那些三从四德的女子。 这国家，真是个神奇的国度。 南宫初又看了她一眼，依旧是无奈：“嫁鸡随鸡。” 顾云汐真想笑。 “首先，我不是鸡，其次，你也没有嫁给我，还有，我们以后可不可以只当朋友？” 南宫初没理会这个问题，将地形图慢慢收起来。 他道：“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否则，午时之前赶不到皇都。” 顾云汐伸了个懒腰，正要起来去找房间里那张大床。 却在刚要起来的时候，被南宫初连人带被子一把抱起。 “做什么？”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推了他一把。 南宫初低头看着她：“成亲之后，我便会如此每日里伺候你就寝，你得先习惯。” “我说了……” “我也说了，除非我死，否则，我不会让你娶我之外的男子当侍君。” 顾云汐被放在床上，一床被子将她闷头盖住，把她要说的话都给盖了回去。 “那些不想与我在一起的话，劝小殿下别再说了，若是被南宫世家的人听到，连我都无法替你解释。” 她一个无权无势的小殿下，说好听点，是皇族血脉，说句不好听，其实真的就是一枚棋子。 在众臣子的眼中，并没有太重要的地位。 南宫初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刚从被子里钻出来的脑袋，话语中透着几许无奈： “小殿下，回去之后，别再优哉游哉过日子，努力为自己谋求权力，让自己在北陵有立足之地。我，一定会帮你。” 第912章 又不是只会吃喝玩乐 南宫初这眼神，诚恳得要死，弄得顾云汐有种不崛起都对不起他的感觉。 就像是，妻子对丈夫那期待的眼神。 唉，好怪异。 “我也没有优哉游哉过日子，刚才那两份地形图，我已经记在脑海里了，我没有那么废物。” 见他看自己的眼神，依旧是无奈，但却有几分宠溺的包容，这分明是不相信她的话嘛。 顾云汐有点不服气，坐了起来，瞪着他：“不信你考我试试。” 南宫初瞅着她，这张巴掌大的小脸上，竟然写着倔强？ 忽然间才想起来，小殿下似乎连十七岁都不到？ 好像，还是个没长透的孩子。 这个时候就要她谋算人心争权夺位，似乎也确实太为难了些。 “好了，我信你，不用证明。” “你分明在敷衍我！南宫初，我比你想象的要聪明好不好？” “真聪明就不会在别人的面前，说自己聪明。”他笑道。 顾云汐瞪着他，一脸郁闷。 这不是当他是朋友吗？要换了是敌人，她装傻都来不及。 这气呼呼的小脸蛋，让南宫初忽然有些为难：“真的记住了？” “让你考我又不敢，我说话有什么用？” 顾云汐冲他翻了个白眼。 弄得她好像除了吃喝玩乐，便什么都不会似的。 虽然到了北陵之后，的确花了他不少钱在吃喝上，但这不是因为北陵的小吃太好吃了吗？ 她这个人也没什么特别大的爱好了，美食是其中最明显的一个，多吃了点怎么了。 他自己说他很有钱，花不完的呀！ 说起这个，顾云汐忍不住低头看了自己的肚子一眼。 最近真是有些不知节制了，踏入北陵也就这么短短十日不到，肚子竟然大了一圈。 长膘了！ “看什么？干瘪瘪的，都是皮，不是肥肉。” 见她捏起自己一块肚皮，南宫初有些忍俊不禁。 瘦得他一根手指头都能拎起来，不知道他们北陵的姑娘大多强悍么？ 这么瘦弱的小东西，回去之后，估计也是讨不了陛下的欢心。 他又将地形图拿起来，无奈道：“小殿下可听说过，笨鸟先飞的道理？陛下喜欢聪明的人，若是小殿下……” “皇都周围有三座大城四座小城，其中两座是一级大城池，甸洲与滁州，人口数超过二十万人。” “甸洲在皇都南边，滁州在皇都东北面，而我们现在所处的伍洲，在皇都正北方，虽然也是大城，但人口数量只有十万，规模不如其他两座城。” “其他四座小城，从东到北分别是清城、农城、姜城、费城，规模仅次于三大城，人口数量在五到十万。” “与南陵最靠近的是南城，大城，人口规模十万以上，南北陵之间要通过一片原始森林，叫南北洲。” 南宫初看着她，下意识问道：“与西陵……” “与西陵最靠近的城池是金州，中等城市，人口在五到十万……你别问我具体多少，你的地形图上，只有五到十万，十万以上，二十万以上这种分类。” 南宫初一直看着她，沉默。 顾云汐想说什么，南宫初却忽然道：“很晚了，还是……早点休息吧。” “不生气了？”顾云汐躺了回去。 南宫初这次，浅浅笑了：“不生气，还很高兴，睡吧，我守着你。” 顾云汐没再说什么，闭上眼睡觉。 却不想，午夜时分，这家客栈，竟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第913章 就为了这么一个废物？ 顾云汐感觉到外头气息不对劲的时候，南宫初已经从长椅上一跃而起。 手里拿着长剑，坐在了她的床边。 顾云汐想起来，却被他把被子盖在脑袋上，摁了回去。 她努力扯下被子，也不过只能看到他手上拿着的那把长剑，以及，他冷硬挺直的背影。 外头，风起云涌。 顾云汐虽然看不见，却也能感受到，定是有武功高强的人来了。 似乎，还不止一个。 忽然，窗外一阵狂风，将窗台打开。 顾云汐只觉得一股寒气迎面而来，她下意识眯起眼眸，便听到当的一声，南宫初抬起长剑，不知道将什么东西给打了出去。 但他的长剑，依旧没有出鞘。 等这股寒气过去，顾云汐睁开眼的时候，便隐隐从南宫初的臂弯之下，看到房间里那两道身影。 两个穿着劲装的姑娘。 但看起来，真正的敌人，还没有进来。 其中一位姑娘往前一步，态度还算是恭敬的：“三公子，郡主有请，还请三公子随我们出去一见。” 南宫初面无表情回道：“我有事在身，无暇出门，还请向郡主回句话，我改日再登门谢罪！” “三公子，这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吗？” 另一人脸色一沉，不悦道：“我家郡主要见的人，轮不到他说不！” 话语刚落下，忽然就抬起手，一掌拍了过来。 这掌风，凌厉刚猛，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 南宫初的长剑依旧没有出鞘，只是一掌推出，迎了过去。 从这一点来看，来的那位什么郡主，也是个大人物，没有必要的话，南宫初不打算伤她的人。 北陵除了去了南陵的蓝明玉和蓝星月，还有两位郡主。 一位是大公主的大女儿，蓝凤凰，另一位，是二公主的女儿蓝望月。 却不知道这位要见南宫初的郡主，到底是哪一个？ 轰的一声，顾云汐下意识伸手挡在自己面前。 但对方的掌力，对她似乎没有半点影响。 也不过是纱幔被掀起一角，她的发丝拂动了几分。 大部分的掌风，被南宫初挡回去了。 “三公子，你是铁了心要忤逆郡主？”那姑娘冷声问道。 另一个倒是比较心平气和，轻轻拉了她一把，看着南宫初，态度还算温和。 “三公子，你明知道郡主对你的心思……” “我是汐殿下的人。”南宫初冷声将她打断。 外头却在此时，忽然传来一声冷笑：“呵，区区一个废物，也值得你如此执着守护？” 一阵风袭来。 对顾云汐来说，真的就是一阵风的速度。 房间里头，已经多了一道黑色的身影。 她站在那两名劲装女子的跟前，冷颜，寒眸，浑身散发着一股上位者的气势。 还有，一股暴戾冷酷的气息。 像是，战场上一个杀戮无尽的将军。 女将军！ 顾云汐忍不住想要爬起来看清楚。 不料刚抬起头，又被南宫初不动声色摁了回去。 蓝凤凰眯起眼眸，看着南宫初和顾云汐私下里的互动，眼底，一抹杀气掠过。 “你明知道，我对你志在必得，你却宁愿跟着这么个废物，反抗于我？” 南宫初不说话。 蓝凤凰眸色森寒，掌心慢慢在收紧。 “现在，回到本郡主的身边，你与她过去发生过什么，本郡主既往不咎！否则，你将会与这废物，同一个下场！” 第914章 你想要什么？我给你呀！ 不得不说，这位郡主的气势，果然是不同凡响。 顾云汐已经猜到了，她就是北陵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大公主的嫡女，蓝凤凰。 这位郡主，在战场上也是名号响当当的。 果然，一看就知道是女中豪杰。 说实话，要她是南宫初，她也愿意选择跟着蓝凤凰。 良禽择木而栖嘛。 南宫初选了她，不是愚忠，就是脑袋瓜长雾了。 此时的南宫初，依旧坐在床边，坐得笔直。 他没有穿外袍，但因为和顾云汐在一起，睡觉的时候也还算穿得整齐。 一身贴身的黑衣，将他修长的身材勾勒得更加性感刚毅。 那两条大长腿，线条堪称完美。 冷艳，从容，安静。 面对让整个北陵所有男子心生几分畏惧的凤凰郡主，竟也能面不改容。 窗外的晚风渗入，拂起他鬓角一缕不小心洒落的发丝，这冷峻绝美的模样，不仅蓝凤凰看了，心头一阵绷紧。 就是身后两名侍女看着，也忍不住一阵惊艳。 不愧是他们皇都第一美男子，怪不得已经被陛下赐婚给废材顾云汐，还能让他们家郡主念念不忘。 以前没什么机会，在深夜见到一身黑衣的三公子，如今能如此近距离盯着看，就连刚才对他态度不善的那姑娘，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真是，美极了。 南宫初眸色一沉，极不喜欢被女人如此盯着看。 他手腕一紧，长剑轻轻落在床边。 冷漠的眸子，透着疏远的气息。 “云汐殿下正在休息，郡主，有什么话，不妨留待明日回到宫中再说！请回！” 蓝凤凰盯着他俊逸无双的脸，眼底的杀气，更加浓郁。 “云汐殿下？”她薄唇微微勾起，冷笑了起来：“呵，你以为这废物，回去之后真能成为郡主殿下？她不过是陛下寻回来摆放的棋子！” “阿初，你跟着她不会有将来，回到我身边，只有我才能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南宫初依旧面无表情。 却不想，身后床上那姑娘，竟趁着他没注意的时候，再一次爬了起来。 这次，还成功了！ 那只手落在南宫初的肩头上，像是菟丝花那般，攀着他的肩膀，慢慢爬起。 顾云汐一张脸，也终于彻底暴露在蓝凤凰的面前。 看清楚她这张脸后，蓝凤凰眸色一沉，没有惊艳，只有烦躁和不屑！ 难道，就是这么一张小花脸，将南宫初给骗倒了？ 女人的脸，最不值一提，长得再美，手无缚鸡之力，不能领导群雄不能行军打仗，这脸有什么用？ 顾云汐不是没看到她对自己的不屑。 正是因为看得清楚，她唇角的笑，就更加妩媚。 人趴在南宫初的肩头上，对着他的耳边吹了一口气：“她说可以给你想要的一切，那你，到底想要什么？告诉我，我看看我能不能给你。” 南宫初有些无语，但在外人面前，还得维持高冷的形象。 所以，只能继续面无表情。 顾云汐那温热的气息，依旧在他耳边徘徊：“说嘛，小初初，到底想要什么？我给你呀！” 这热乎乎的气息，弄得南宫初耳朵一阵火辣辣的，很快就红了一片。 蓝凤凰掌心一紧，指关节顿时发出咯咯的声音，眼底一片猩红：“阿初，回来！” 第915章 你终究会是我的 南宫初竟然被这废物弄得脸红耳赤的！ 蓝凤凰认识他这么多年，从他十几岁开始，她就相中了他，一直想要他当自己的侍君。 相识多年，从未见过他如此羞涩的一面。 更没有见过，他跟哪个姑娘如此亲近过！ 那废物竟敢趴在他的肩头上！她是不是想死？ 蓝凤凰指关节咯咯作响，眼底，杀气腾腾。 “阿初，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回到我的身边来！” 南宫初不是不知道顾云汐是故意的，但他此时，也无心去责备。 看着蓝凤凰的时候，他脸上淡然无情，眼底一片冰冷无波。 “郡主，陛下已将我许给汐殿下，以后，还请郡主不要打搅我与汐殿下的安宁，我怕……汐殿下会误会。” “你说什么？”蓝凤凰的气息，一瞬间变得冰冷至极！ “当日我向陛下请旨，你以年纪尚少为由，拒绝了我的求婚！时隔数月，你就将自己的护龙隐士派出去保护她。” “阿初，你不是觉得自己年纪小，你根本就是从一开始，便不愿嫁给我，是不是？” “这位郡主，这不是明摆的吗？他要是愿意的话，刚成年的时候只怕已经被你吃了，还能留到现在？” 顾云汐瞅着蓝凤凰，一脸嫌弃：“既然知道是这么一回事，何必自己说出来，自讨没趣？” “你……” “大胆！竟敢对郡主无礼！” 蓝凤凰身后那两名侍女，立即一跃而起，朝着顾云汐的天灵盖，同时拍了下来。 顾云汐躲在南宫初的背后。 南宫初只是一挥手，啪啪两声，便将两人挡了回去。 顾云汐从他背后探出半个脑袋，盯着蓝凤凰，笑嘻嘻道：“有本事，你自己来将他抢回去啊！” 蓝凤凰气得眼底直冒金星：“你以为本郡主不敢！” 她猛地抬手，呼的一声，一跃而起，朝着南宫初扑了过去。 那身影，矫健如龙。 那五根手指头，刚猛有力。 快到南宫初面前的时候，忽然五指成爪，就要抓向南宫初的肩头。 南宫初肩头一侧，身后的顾云汐顿时被他甩了出去，咚的一声撞在床板上。 正要爬起来看看激战，一床被子却铺天盖地袭来，将她猛地压了下去。 打斗的声音一闪而逝。 等顾云汐好不容易从被子里钻出来的时候，房间里那绷紧的气氛，已经冷却了。 蓝凤凰依旧站在原地，眸色猩红，盯着南宫初。 南宫初也还是坐在床边，看到顾云汐爬起来，他警告地瞅了她一眼，才回头看着蓝凤凰。 “郡主，我对陛下的赐婚没有任何意见，以后，我便是汐殿下的人，此生此世绝不会背叛她，还请郡主明白。” “郡主的错爱，我心怀感激，但，皇命不可违，郡主请回吧。” “那若是，我能让陛下收回成命呢？你是不是……” “我已经是汐殿下的人。” “你说什么？”蓝凤凰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毕竟，他们从南陵回来，一路上都在一起。 可当他亲口说出来的时候，蓝凤凰的心脏，依旧像是被刀子切开那般难受。 她捏紧掌心，咬了咬牙，哑声道：“我不管你与她有过什么，我看中的人，一辈子都不会放手！南宫初，你终究会是我的！” 第916章 该不会是棒打鸳鸯吧？ 蓝凤凰带着两个侍女走了。 走的时候，一身寒气。 临走之前，回头看顾云汐那一眼，充满了恨意，还有浓郁的杀气。 “你不该惹她。”等她们离开之后，南宫初看着顾云汐，这次表情是少有的严肃。 “大公主一族权倾朝野，蓝凤凰又是北陵最厉害的铁血将军，惹怒她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你生气了？”顾云汐瞅着他，眼底有几分窥探的神秘。 “这位凤凰郡主跟你认识很久了不是？你喜欢她吗？” “你胡说什么？”南宫初此时是真的担忧，偏她一副根本不在意的态度！ “我只是想问问你，对她到底是什么感觉？听起来，像是你们从前就有情义，是女皇陛下棒打鸳鸯？” 顾云汐坐在床头上，拉了拉被子将自己盖住。 北陵皇都的春天，真的好冷。 大晚上的，没有暖炉竟有些瑟瑟发抖的寒意。 “我与她之间清清白白……” “我知道我知道，我不是怀疑你的贞洁。” 真是的，这北陵的男人，真的和大家闺秀一样。 一说到这种事，立即就要恼羞成怒了。 “真的不是怀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若真的是，那她就真的太罪过了。 刚才看得出来，蓝凤凰是很喜欢南宫初的，而且还是喜欢了很久很久，很长情的那种。 更何况，蓝凤凰看起来，应该已经有二十四五岁。 她还说要娶南宫初为侍君？ 这么说，人家这么大的年纪，还没有正儿八经成亲啊！ 该不会是为了他吧？ 顾云汐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罪过。 “其实，你若真的喜欢她，跟她总比跟我好，她什么都有，而我……” “你当我是什么人？”南宫初瞪着她，一张温和的脸，此时藏不住怒火。 他霍地站了起来，脸色冰冷森寒。 “我既然答应了当你的侍君，就不会三心两意，我不是那种人！” “我知道你不是，可你问问自己，你真的喜欢我吗？” 这问题，让南宫初十分为难。 喜欢不喜欢的，对他来说有什么区别？ 陛下已经赐婚，她便是他此生唯一的女人，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都不可能背叛她。 “所以，其实你根本不喜欢我，不过是因为陛下一句话，你就对我死心塌地。”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摇摇头，无奈道：“那万一，以后你碰到自己真正喜欢的姑娘，又或者，你发现自己真正喜欢的是另有其人……” “我说过，我此生不会喜欢别的女子，我只会忠于你一个，你为何不愿意相信？” 南宫初不想跟她吵架，但今夜，他真的觉得憋屈。 “我不是不信，我只是……” “小殿下，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南宫初将她打断，转身快步离开。 顾云汐还想说什么，他却已经大步踏出房门。 房门被砰的一声关上，声音这么大，可见他有多生气。 顾云汐十分无奈。 她也不是故意想惹他生气，只是真的怕自己祸害了人家一辈子。 赐婚，完全就是盲婚哑嫁，连一点点感情基础都没有，就要一辈子认定这个人。 这男人太傻，也太单纯。 被这个年代的世俗禁锢太深。 可她不一样，她不是这个年代的人。 外头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无奈只好躺回到床上，盖上被子闭上眼，睡觉。 明天天亮之后，他应该就会回来了吧？ 没想到自己在北陵，还没到皇城就已经因为男人，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蓝凤凰，不惹她就可以了吗？ 南宫初还是太单纯了。 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就算她不惹人家，人家也不会放过她。 身边有个这样的绝色美男子，还不知道会惹多少人眼红？ 哪能得安生？ 第917章 我们和好吧，好吗？ 第二天一早，南宫初果然是回来了。 只不过，这次估计是真的气到了。 回来也不过是给顾云汐带来吃的喝的，之后便开始收拾东西，然后，下楼在后院马车旁等她。 顾云汐下去的时候，他正一个人坐在马车前，安静看着远方皇都的方向。 那在风中衣袂飘飘的样子，实在是说不出的好看。 皇都第一美男子并非虚名。 若她之前没有遇见过君夜玄或是沐祈年，会不会也喜欢上他？ 谁能保证？ 的确是好看极了。 顾云汐收回眼底的惊艳，不疾不徐走到马车旁，抬头看着他。 南宫初一句话不说，从上头跳了下来，对她伸出手。 这是要扶她上去的意思，但就是不愿意跟她说话，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顾云汐无奈，上车之后，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南宫初便已经再次踏上马车，扯着缰绳驾车离开客栈的院子。 “你真的不打算跟我说话吗？”顾云汐从里头，将车帘掀开，看着坐在前室位置上的南宫初，“真的不理人了？” 南宫初不说话，脸色依旧是不好看。 这憨憨，之前虽然也闹过小脾气，大家闺秀嘛，出身好地位高，万千宠爱于一身，还能没点脾气吗？ 但他每次都能自己调节好，花点时间便好。 可这回，都一整个晚上过去了，竟然还是没能调节过来。 真有这么生气吗？ “小初初？”顾云汐见他不理人，拽着他的衣角又扯了扯：“跟我说说话好不？” “皇都里头是什么样的情况，我什么都不清楚，皇族的人我也不认识，等会见到也不知道会折腾出什么错误……哎呀，你理一下我会死吗？” 南宫初还是不理人。 顾云汐瞪了他侧脸一眼，忍不住抱怨道：“小气鬼。” 南宫初脸色一沉，忽然一鞭子抽在马臀上。 马儿顿时加快速度。 顾云汐一个不慎，身形顿时晃悠了起来。 不过，也只是晃了晃。 但见南宫初依旧是不理会自己，她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惊呼了一声，咚的一声倒在车板上。 “啊……”随即抱着手肘，低低痛呼。 南宫初脸色一变，一扯缰绳将马儿停下来，回头，掀开门帘看着她：“你……手肘怎么了？” 顾云汐不说话，依旧抱着手肘，一张小脸皱在一起。 南宫初再也顾不得生气，赶紧进去，放下帘子，想要给她将袖子挽起来，看看伤势。 没想到顾云汐竟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怎么样？终于愿意理我了吗？” 南宫初不想说话，只想将她袖子拉起来看看情况。 “我没事，骗你的，没有摔伤。”顾云汐推了他一把。 南宫初瞪着她，俊脸微红，是气的。 “已经气了一晚上，还没气完吗？你真打算一路上都不管我，进皇都甚至进宫都不理我了？” 她对北陵的皇都和皇族，完全不熟悉，什么都不知道。 南宫初要是真的不理她，进宫之后，会遇到多少麻烦事，顾云汐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 “小初初，我们和好吧，好不好？不吵架了，行吗？” 南宫初却始终脸色沉郁，终于，冷冷道：“若不是我对你来说还有价值，你会愿意哄我吗？” 第918章 所以，你是从小认定？ 顾云汐一愣，真没想过这个大憨憨竟然会说出这么深奥的话。 “开什么玩笑？我们……咳，是朋友啊。” 她有些心虚，刚才，的确是在想着，进宫之后要如何“用”人家。 真是的，不是很笨不会看人脸色的吗？怎么这会儿就变聪明了。 南宫初眸色一沉：“我不是你的朋友。” “啊？连朋友都不愿意当的？我昨晚错的这么严重吗？” “我是你未来侍君！”南宫初真的很生气。 她一说什么朋友，他就知道了，这女人根本不打算跟他成亲！ 不喜欢他，还误会他，想将他塞给其他女人！ 横竖，就是不想要他！ 南宫初气得不想说话，转身就要出去。 顾云汐赶紧扯住他的袖子：“认真的？” 南宫初瞪着她，不说话。 是不是认真，还需要他说？ “可是，”顾云汐低垂眼帘，在他面前，难得正经了起来，“我以后，未必会留在北陵，阿初，很多事，你不懂。” “你去哪，我就去哪，直到我死的那一刻为止！” 南宫初终于还是将她推开，回到前室坐下，驾起马车继续前行。 顾云汐靠在车壁上，隔着门帘，看着他修长如玉的背影。 古代世俗真是害死人。 他是认真的，她看得清清楚楚。 不过是一句皇令罢了，他就这样，将自己一生的幸福都押下去了吗？ “那我想问问你，若陛下给你赐婚的对象是蓝凤凰……我现在不是在故意逗你，真的不是。” 为免他误会，顾云汐只能赶紧解释。 见他还算冷静，她才继续问道：“若真是蓝凤凰，你也会全心全意对她，至死不渝是不是？” 所以，什么叫认真？ 不过是皇命难违罢了，他到底懂不懂？ 南宫初没说话。 顾云汐也累了。 哄人也是很累的。 她虽然的确需要南宫初的帮忙，不过，哄不好的那种她实在是无能为力。 靠在车壁上，她闭上眼休息。 无所事事的，很快，困意就席卷而来。 不知道休息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好像听到南宫初在说什么。 她睁了睁眼，终于想起来，他刚才说了什么。 拒绝过？ 他拒绝过女皇陛下的赐婚？ 顾云汐一瞬间就精神了，女皇陛下曾经给他下旨赐婚？ “为什么？” 南宫初没有回头看着她，只是看着前方茫茫道路：“我不愿意。” “蓝凤凰？”他没有说话，那就是说，默认了。 原来他竟然拒绝过蓝凤凰，抗旨，胆子不小呢。 “你有意中人？”当然，这个所谓的意中人，绝对不是顾云汐。 他们以前根本不认识。 果然，南宫初摇摇头。 顾云汐肚子像是长了好奇虫：“那……为何要拒绝蓝凤凰？现在，却又愿意接受一个素未谋面的我？” 南宫初侧头，想回头看她一眼，最终却还是忍住了。 依旧，看着茫然前路。 他的声音，轻轻浅浅，清幽淡然，却莫名有一种深刻的执念： “年少时，我便时常听母亲说起，我们北陵的铁骑三公主。” 顾云汐心头一震！ 她娘！ 南宫初依旧幽幽道：“母亲说，三公主是她这辈子见过的人中，最聪明，最飒爽的一个，我母亲，特别喜欢三公主。” 顾云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所以，你从小就认定了，只有三公主的女儿，才有资格当你的良人？” 第919章 唉，认命了 南宫初今年二十岁，是南宫家主最小的儿子，南宫世家三公子。 三公主当初成名在十九年前，鼎盛时期，在十八年前。 十七年前她被判定谋反，逃亡在外，躲在将军府生下顾云汐。 所以，南宫初亲眼见到战场上的三公主，可能性为零。 就只是因为听说，所以，从小就认定了三公主的女儿？ “万一她没有生儿育女呢？” “我也没想过这辈子，非嫁人不可。”南宫初淡漠道。 顾云汐顿时对他刮目相看了起来。 就是说嘛，自己条件这么好，干嘛非要结婚生孩子？ 自己一个人过，不知道有多潇洒！ 小憨憨的思想还是很先进的。 不过…… 顾云汐想了想，很快又陷入了一片愁云惨雾中。 人家这是从小就认定了自己，这才是麻烦事。 不管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他都认定她了，只因为她是三公主的女儿。 女凭母贵，也不是什么好事。 “你……喜欢的是我娘在马背上的飒爽英姿，那你现在都看到了，我……跟我母亲没法比，我一看就是个废物是不是？” 所以，他再去拒绝女皇陛下一次，是不是也可以？ 南宫初这次终于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果然透着浓浓的失望气息。 顾云汐差点要冲他翻白眼。 这是什么眼神，还真是认定她就是废物了！ 人就是如此奇怪，自己可以说自己是废物，人家觉得你是废物，就要生气了！ 顾云汐哼了哼，不想理他。 但事实上，南宫初也不太想理会她。 回头之后，他便继续扯着缰绳，策马前行。 风中，只能隐隐听到他那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失望，甚至绝望，但却无可奈何。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淡淡道：“拒绝一次，陛下会欣赏你勇气可嘉，拒绝二次，便是矫情抗旨，会诛九族。” 所以……千挑万选，最后竟挑了个最弱的，唉！ 认命了。 顾云汐顿时满头黑线。 敢情现在是真的绝望了？ 她有这么差吗？ ……午时，皇都城门大开。 城门外，四路人马列队严明。 第一路，大公主为首的铁骑军，蓝凤凰领兵。 第二路，二公主的皇家军，二公主唯一的女儿蓝望月带队。 第三路，睿亲王府的神箭营，由睿亲王大儿子蓝弘姬公子带领。 第四路，便是南宫世家的侍卫团，这一路，竟是南宫家家主南宫云亲自领队前来，迎接三公主的遗孤云汐殿下。 看得出来南宫世家非常重视顾云汐，南宫云的身后，还带着大公子南宫瑾，二公子南宫逸，都是南宫初同父同母的两位哥哥。 这南宫一家果然是皇都的颜值担当，三位公子竟个个都那么出色好看。 当然，最好看的还是顾云汐身边这位三公子南宫初。 怪不得，是皇都第一美男子。 看到母亲和两位哥哥来了，南宫初沉郁的心情，一瞬间变好。 恨不得立即冲过去跟家人团聚。 “你很少出门？”顾云汐下马车的时候，小声问道。 南宫初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果然是大家闺秀。 但为了她，还是千里迢迢去北陵，亲自护送她回来。 看得出来，南宫一家对她的用心。 顾云汐抬眼望去，四路人马，为首之人各自下马，正一同向她走来。 第920章 全北陵的女子都不会同意 蓝凤凰是见过顾云汐的。 这次再见，便看到这张小花脸在阳光的照射下，白得像是一张白纸，毫无血色！ 脆弱的，像是一掌就可以拍碎那般！ 蓝凤凰看她的眼神，更加冷漠不屑。 若不是陛下非要他们长公主府那边来个人，鬼才愿意来迎接这废物！ 至于，二公主那边的蓝望月，看着顾云汐，却若有所思。 与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不过，之前已经派人调查过，说是在南陵的时候，曾在玄王府伺候玄王和离王两兄弟。 以色侍人的女子，在他们北陵，最不受待见。 所以，蓝望月看她的眼神，也是冷漠至极。 至于瑞王府那边，蓝弘姬倒算得上态度温和，但也没多少热情。 谁不知道，顾云汐不过是女皇陛下找回来的一枚棋子，事实上，也只是想利用她，让长公主和二公主之间平和起来。 总之，陛下也只是做做样子，让大家来迎接这个废物殿下。 将来等这个天下彻底太平之后，这废物顶多就是被赏赐一座院子，再给点钱打发掉，让她在无人注意的角落优哉游哉过一辈子就算了。 这样的棋子，没有任何价值，无须讨好。 最后，还是南宫云带着两个儿子，亲自来到顾云汐的跟前：“参见小殿下。” 身后的南宫瑾和南宫逸，也倾身行礼道：“参见殿下！” 一路上没什么笑意的南宫初，此时看着母亲和两位哥哥，眼睛都像是会发光：“母亲，大哥，二哥。” 南宫云点了点头，笑道：“一路上，可有照顾好小殿下？” “我……”南宫初欲言又止。 他不知道算不算照顾好了，反正，相处好像也不是那么愉快，今日还在闹别扭呢。 南宫瑾瞅了他一眼，眼底有几分责备。 便又看着顾云汐，笑道：“我们这位弟弟，年纪还小，从小也不擅长与人接触，若是这一路上对小殿下照顾不周，也还请小殿下见谅。” 南宫逸也笑道：“是啊，小殿下还请多多包涵，等回去后，我等定会好好教导他，让他以后努力学习伺候小殿下。” 南宫初耳根子有些火热，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顾云汐笑道：“阿初……很好，没什么需要学习的地方。” “所以，小殿下对我初儿，可是满意了？”南宫云立即问道。 顾云汐这下倒是有些愣住了。 若说满意，这不是说，她也认可这门婚事了？ 但，若说不满意…… 已经走到南宫云身后的南宫初瞪着她，一脸怨念。 顾云汐吓了一跳，话便脱口而出了：“满意，哪能不满意？” 真是的，这算什么眼神？活像欠了他十万八千两银子似的！ 南宫初这才收回目光，不再理她。 南宫一家子的人，都笑意盈盈。 谈话间，却忽然传来一道不悦的声音：“数年前，本郡主向三公子提亲的时候，三公子曾说过，要嫁给皇都第一将军。” 她走到顾云汐的面前，因为自己一米七几的身高，看顾云汐的眼神，是俯视而充满鄙夷的： “汐殿下，若想迎娶三公子进门，还得成为真正的勇者才行，否则，整个北陵所有女子都不会同意！” 顾云汐差点想说，不同意最好，她也没想真的和南宫初成亲。 却不想，蓝凤凰接下来，竟说道：“本郡主第一个不同意，所以，汐殿下，本郡主想挑战你！” 第921章 一直有多穷你心里没数吗？ 凤凰郡主要挑战刚回国的汐殿下。 这个消息，不过是半日的时间，就在皇都里头流传开了，瞬间成为整个皇都最爆炸的新闻。 就连宫里的侍人们，都在讨论这件事。 “汐殿下是三公主的女儿，一定也是人中龙凤。” “就是啊，当初三公主有多神勇厉害，我们虽然没有亲眼见过，可我们的父母辈，谁不清楚？” “我也时常听我娘说起三公主的事迹，三公主简直是战场上的神！” “三公主的女儿，能弱到哪里去？” “可不是呢，我听有份去迎接汐殿下的侍卫说，这汐殿下……” 这侍人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道：“他们说，这位汐殿下长得像朵花儿似的，娇娇、嫩嫩的，好看是好看，可是，脆弱得像是风一吹就会倒的样子。” “不是吧？像一朵花儿？谁会用花儿来形容咱们北陵的女子哦？” “所以呀，这汐殿下，一点英气都没有，怎么和凤凰郡主比？” “那怎么办？陛下都答应赐婚了，若是汐殿下被凤凰郡主打趴，那……真是丢死人了，三公子还会愿意嫁给她吗？” “三公子说过，要嫁就嫁皇都第一勇者呢！” “你们是没有亲眼看到，汐殿下长得娇小玲珑的，人站在凤凰郡主的面前，就像个孩童一样，呵！” “那……还有机会赢吗？” “你说呢？” ……顾云汐现在暂住在宫中的一座新修葺的院子里，女皇陛下赐名风云殿。 名字倒是好听的，也十分的有气派。 但其实顾云汐入宫之后，女皇陛下一直都没空接见她。 女皇陛下对这位汐殿下到底有多无视，可想而知。 宫中从来都没有秘密，宫里发生的事情，外头一些有心人，一直盯得紧紧的。 一转眼，汐殿下回来三日了。 女皇陛下一次都没有接见过她。 不过，在第三日，顾云汐却等来了她一直想要等的人，小铃铛和文殊。 北陵的皇宫和其他国家不一样，只有女皇陛下和她的后宫，防守特别森严。 公主们和郡主们住的宫殿，却集中在皇宫的西南边。 虽然也算是在宫里，但事实上，防守和陛下的宫殿完全不一样。 这里，有一种各自为政的感觉，每个宫殿的防卫，自己殿中负责。 但有个最好的优点便是，他们可以自由出入。 所以小铃铛和文殊进来，也没有那么困难。 “小姐，咱们这座院子，是不是人丁太单薄了些？” 小铃铛来之前，已经打听过周围那几座院子。 哪座不是侍卫满满当当的，至少上百人？ 唯独他们这座风云殿，那侍卫稀稀落落的，看起来顶多就十来人。 “听说这是陛下安排人手的标配，至于，多出来的那些，都是人家自己配制的，你有钱，就能配制好的，没钱，也就只能这样了。” 顾云汐摊了摊手，一脸无奈：“我现在很穷啊你不知道吗？” “小姐，你不是现在很穷。” 小铃铛差点就要给她翻白眼了，“你是一直都很穷你心里没数吗？” 第922章 从头到尾，都是棋子 顾云汐真想把小铃铛掐死。 不取笑她会死吗？ 但是小铃铛很明显不是想取笑谁。 她是个行动派的，将东西安顿好之后，立即在顾云汐的整个宫殿里搜刮了一番。 最后，把顾云汐所有的财产给清点出来了。 “小姐，你现在拥有首饰两盒，银票零张，银子十两，这两盒首饰看起来倒是十分贵重，不过，我猜你没办法拿出去变卖。” 该是女皇陛下的赏赐，等需要用到的时候，必须得用的。 所以，对现在的他们来说，价值为零。 “衣裳倒是不少，但很明显，给你准备的那个人要么是不用心，要么就是对你不熟悉，几十套衣裳里头，只有不超过五套是可以穿的。” 其余的，都过大。 北陵的姑娘，似乎体格都比较健壮，简单来说，就是比较高大。 他们家小姐长得算是娇小的，典型的江南女子。 “靴子一共十五双……”说到这里，小铃铛忍不住叹息了声，“明日开始，我来给你改造一下吧，要不然，你穿出门会难受。” “是啊，太大了，我这几日都在穿我自己买的。”顾云汐一脸委屈。 “小铃铛，幸亏你来了，要不然，我会吃不好穿不暖，连睡觉都睡不……” “小姐你这里唯一值钱的东西，就是你的被褥，一共十五床，根本用不完。” 小铃铛白了她一眼。 所以，睡不好这事从何说起？ 顾云汐吐了吐舌尖，在这个精明的管家婆面前，没敢再说话了。 “这些宫廷被褥，我估计价格应该不低，我拿十套出去变卖，至少能换几百两回来。” “那你能将我这里的家具也拿出去变卖吗？”赶紧换点银子啊！好歹是个殿下，只有十两银子。 真是穷得叮当响。 “你没有多余的家具，怕是没办法了。” 小铃铛看着自己的账本，无奈摇摇头：“我打听过，宫中月银是月初才发的，而现在，刚过三月初，月银已经发完了。” “我没收到……” “那是因为你来的前一日刚好发完，而人家似乎没有给你补发的意思，你现有的银子，得要坚持一个月。” 小铃铛有苦难言。 真是的，千里迢迢跟随姑娘来到这里，以为是来享福的，没想到，来了之后，比从前还要穷。 “你这是什么眼神？”顾云汐瞪着她。 站在一旁的文殊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 “哈，原来我跟了个穷鬼主子，唉！千山万水的，上贼船了。” “我会有钱的，我好歹是小殿下！”顾云汐不服气，瞪着两人：“你们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弄到钱。” “等你见到女皇陛下再说吧。”小铃铛将账本合上，走到一旁，给她将水壶放在小火炉上。 “小姐，女皇陛下为何一直不愿意见你？” “我猜想，陛下将我找回来，是为了警告长公主和二公主，若是继续斗下去，她的继承人选还有我这个选项。” “但其实吧，她又担心两位公主意见过大，适得其反，所以，用暂时不见我这种方式，来安抚她的两个女儿。” “那小姐你岂不是成了女皇陛下的棋子？”小铃铛皱紧眉心，“继续这样下去，小姐不会有好下场的！小姐，你想到应对的办法了吗？” 第923章 难道，就一点行动都没有？ 顾云汐浅笑道：“棋子么？从头到尾都是啊。” 小铃铛一脸委屈：“那你还回来做什么？” “自然有我要做的事。” 顾云汐看着文殊：“我想知道，我有什么办法，可以去我娘从前住的地方？” “南宫世家的人能帮你进去。” 文殊对北陵的现状，比她们都清楚。 他道：“姑娘为何不找南宫初帮忙？” 南宫世家在北陵，虽然没有兵权，但人脉甚广，根基厚重。 有什么事，找他们一定能帮得上忙。 “小姐，你想查三公主当年被冤枉的真相？”小铃铛问。 顾云汐摇摇头：“是不是被冤枉，就算我现在查出来，陛下也未必会相信。” “那你……” “我要查的，是三公主真正的身份。” 这回，就连文殊都不懂了。 “三公主的的确确就是三公主，是北陵皇族的公主，姑娘，不要怀疑这点。” 顾云汐愣了下，才笑道：“瞎说什么呢？我怎么会怀疑我娘的身份，我只是……算了，说了你们也不懂。” 她只是很想知道，蓝楚，为何有一双和妈妈一模一样的眼睛。 还有，蓝楚现在，到底是不是还活着？ “不过，小姐，我入宫之前，听到了一些关于南宫初和你，还有……凤凰郡主的传言。” “蓝凤凰公开向我挑战，时间定在十日后……不对，只剩下七日了。” 原来她回来已经三天了，想想，这三日，南宫初竟一次都没来看她。 大概是，对她这个“废物”已经彻底放弃了。 这样也好，南宫初这种纯情的男孩子，她可不想去祸害。 文殊有些好奇：“那么这三日，姑娘你都做了什么？” 这点，小铃铛能替顾云汐回答：“小姐是将北陵皇宫藏书阁的书都看了个遍了吧？” 刚才侍人说的，这几日，汐殿下没有出门，也没有见任何人。 每日里，就是往藏书阁跑，大多数时候，在藏书阁一坐就是一整日。 就连午膳，都是在藏书阁里匆匆吃点东西打发的。 顾云汐点了点头。 文殊想了想，捏着下巴问道：“陛下不召见姑娘，姑娘你也一次都没去求见过？” “她都不想见我，我去见她做什么？” 顾云汐接过小铃铛送来的杯子，慢慢浅尝杯中香茗。 “我不去求见陛下，很不符合常理是不是？所以，周围这些眼睛背后的主子们，一定也都疑惑透了，这个废物小殿下，傻不拉几的连机会都不懂得为自己创造，到底在想什么，是么？” …… 这些眼睛背后的主子们，此时，的确都在费脑筋。 长公主府，今夜有些热闹。 蓝凤凰在闷闷地喝酒。 “那三公子还是不愿意见郡主你？”站在长公主身边的，是伺候了长公主多年的女侍卫，英姑。 提起这个，蓝凤凰脸色都变了。 但她没说什么，一肚子闷气。 坐在主位上的，便是北陵国的长公主，蓝凤凰的母亲，也是当今女皇陛下的大女儿，蓝天风。 此时，长公主正在喝茶，那态度，竟还是优哉游哉的。 蓝凤凰看了她一眼后，忍不住道：“三公主的女儿回来了，母亲，难道，你就一点行动都没有？” 第924章 谋反，跟你可有关系？ 长公主瞅了女儿一眼，忽然扯了扯唇，浅笑了起来。 “你就这么点出息，连一个黄毛丫头都对付不了，还想让你本宫替你出手收拾她？” 蓝凤凰怔了怔，才道：“没有的事，母亲多虑了，这种小花脸，我还不会放在心上。” “若真是不放在心上，又为何日日派人去盯梢？你觉得，她还能翻出什么大风浪不成？” 长公主拨弄了下水面上的茶叶，才又低头，慢慢浅尝。 蓝凤凰看着她，一时间，也不知道母亲心里到底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好一会之后，她才道：“终究是三公主的遗孤，想当年三公主……” “当年她能在暗沟里翻船，就是她自己无能，你当真还以为她有多大能耐？” 提起三公主，长公主眼底，掠过一抹异样的黯淡。 她冷冷哼了哼，不屑道：“若真有能耐，就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就连正主儿都如此不济事，她的女儿，一个被养在南陵闺阁中的小丫头，什么都不懂，早就被养废了！ 这样一个小花脸，能有什么本事？ “可她这几日，竟一次都没有去求见过陛下，母亲，难道不觉得这死丫头行为太怪异了吗？” “哼，不过是故弄玄虚！”长公主闭了闭眼，调整了下心情和气息。 身边的英姑劝道：“主子，那就是个小丫头，的确是不足为惧。” “更何况，以主子如今的实力，就算是正主儿三公主回来，也绝不会是主子你的对手，她的女儿又能做什么？” “你以为她还会有回来的机会？”长公主猛地睁开眼，不悦道：“那女人已经死了！” 蓝凤凰和英姑互视了眼，一时间，都不敢再说什么。 母亲对三公主的感觉，他们也是说不好。 有时候，感觉长公主是很恨三公主的。 当年长公主明明是女皇陛下的心头肉，她能征善战，立了多少汗马功劳？ 明明陛下对她十分器重，这太子之位，眼看就要属于她。 可不止为何，那天生蠢钝的三公主，竟在快到十五岁的时候，一夜之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从蠢得不可救药，忽然间，就变得异常聪明。 甚至，样样精通，还在最重要的金钩之战中，救了误入敌人圈套的长公主。 可以说，三公主对长公主，是有过救命之恩的。 却也因为这一战，三公主一战成名，一跃成为女皇陛下最喜欢的女儿。 甚至，成为整个北陵所有百姓爱戴的对象。 从此之后，三公主的睿智谋略便一发不可收拾，短短一年的时间，战绩竟盖过了骁勇征战多年的长公主和二公主。 风头，一时无二，整个北陵，无人能出其右。 多年的努力，不如人家一年的功绩，能不气吗？ 蓝凤凰小心翼翼看了母亲一眼，有些话一直想说，但从来不敢开口。 今日，也不知为何，忽然间，竟有些忍不住了：“母亲，当年三公主谋反……是真的吗？” 长公主瞅了她一眼，眼神冰冷而犀利。 蓝凤凰心头一紧，知道母亲讨厌这话题。 但她心里，始终还是很好奇。 她已经好奇了十几年了！ “母亲，三公主谋反这事，跟你……可有关系？” 第925章 毁了便是 “放肆！”长公主脸色一沉，怒道：“你在质疑本宫？你到底在想什么？” “母亲恕罪！”蓝凤凰吓得顿时跪了下来，急道：“我只是有些事情，一直想不明白。” 长公主瞪着她，胸口不断在起伏，明显气得不轻。 一旁的英姑连哼都不敢哼一声，呼吸都不敢用力。 好一会，长公主才冷冷道：“到底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她谋反，是铁证如山的事！” “可是三公主当初既然深受陛下的厚爱，甚至，我听说，当初陛下已经拟好圣旨，要立三公主为太子。” 已经到这份上了，太子之位眼看就能到手，为何偏偏在这个时候谋反？ 事实上，这件事情，谁不怀疑？ 三公主又不傻，就算要谋反，也该等她当了太子之后。 到时候女皇陛下出任何“意外”，她都可以顺理成章登基。 可，聪明睿智的三公主，却走了一条最愚蠢的谋反之路，这……一点都不正常。 “还有，当初那些证据，每一样都如此完美，母亲不觉得很奇怪吗？” 就因为太完美，才显得不合理。 一个厉害到，能在短短一年之内，举世闻名的公主，会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让自己陷入了谋反的风波中吗？ 一切看起来，分明就像是被陷害的。 可当时的女皇陛下却在一怒之下，定了三公主的罪。 事情的发展，真是到了有些匪夷所思的地步。 若当年三公主没有被人救走，或许等女皇陛下气头过去之后，也就能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偏偏，三公主被救走了，从此，杳无音信。 就因为三公主走了，谋反一事，更没有机会被平反。 外人不知是怎么回事，皇族的人，却多少知道一些。 当初的蓝凤凰虽然只是个六岁不到的孩童，可她已经到了能记事的年纪。 这些事情记下来，便始终觉得，诡异。 若不是顾云汐来了，这份诡异，蓝凤凰也想让它烂在肚子里。 但此时顾云汐代替三公主回来了，莫名地，她就想将事情搞清楚。 长公主冷眸盯着她，声音极度寒凉：“你的意思是，本宫陷害了她？” “女儿不敢！”蓝凤凰跪得笔直，这话，太严重了。 只是好奇，但却从未想过，为了任何人质疑自己的母亲。 “当年的事情，若是母亲不想再提，我不提便是。只是，这顾云汐日日不见有行动，母亲难道不觉得奇怪？” “不过就是个废物，有什么好奇怪的？” 长公主斜睨了她一眼，眼底的戾气收了起来，才道：“你不过是因为南宫初跟她的事情，才会胡乱猜测她的心思。” “也罢，再过几日，你就会与她决战，到时候废了她便是，有什么好在意的？” 蓝凤凰想了想，也算是想通了。 也对，不管那废物在想什么，决战当日废了她就好。 她一个人回来，无权无势的，量她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好，七日之后，女儿就在决战上将她废了，一了百了！” 这了一张小花脸，顾云汐简直就是一无是处！ 毁了那张小花脸，看看阿初还愿不愿意多看她半眼？ 第926章 也该，有所行动了吧？ 此时，在无端猜测顾云汐心思的人，何止长公主和蓝凤凰这几个？ 整个北陵皇族和权贵，多少人在盯着她。 “她到底是怎么想的？会不会和当年的三公主一样，看似什么都不做，事实上，却在背后运筹帷幄？” “就算再愚蠢，也该知道回来之后，必须讨好女皇陛下，她总不该蠢到正常人都不如的地步？” “那不可能，那日大家去迎接，也算是看得清楚了，再怎么愚蠢，也总归是个正常人。“ “也就是说，她……可能在下一盘大棋？” “当年的三公主如此厉害，成名之前，也看不出来她的骁勇和睿智，人家是懂得隐藏的。” “现在她的女儿回来了，未必不是和当初的三公主一样，韬光养晦在筹谋大事。” “说不准，会和三公主一样，一举成为陛下的心头好！” “可三公主毕竟身负谋反之罪……” “你以为陛下不知道三公主是被陷害的？只是三公主负气跑了，陛下也根本没机会帮她平反。” “没错，这次小殿下回来，就是最好的证明，在陛下的心里，早就判了三公主无罪。” “让小殿下回来，分明就是想看看，她有没有自己母亲当年的英姿。” “陛下迟迟不立太子，只怕也是对长公主和二公主不满意，这小殿下，未必不是她下一个希望？” “那……我们怎么办？要不要……先给小殿下示个好？这队，总得要站对才行。” “或者，先送点什么，表示一下？” “会不会让长公主和二公主不高兴？” “这……好歹是皇族的小殿下，流落在外多年，如今回国了，作为臣子的我们自然该送点礼表示欢迎，这也没什么不对的。” “没错，你看她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谁知道日后会不会大有作为，先送点东西打个照脸，准没错。” “对对对，总得先打个照脸，万一真的崛起呢！” “万一她真就是个憨憨……” “胡扯，真傻也不会傻到这地步！一定是还有大招！你别忘了，她可是三公主的女儿！” “对对对，先送了再说。” 于是，从第四日开始，小铃铛发现自己的嘴巴都快要合不上了。 光是一个上午，这送礼的人，竟然从院子里排到院门之外。 下午和晚上更夸张，大家送的礼，他们空出来的客房都快要放不下了！ 夜色有些深了，送礼的人总算陆陆续续离开完毕。 那夜小铃铛和文殊两个人清点了很久，终于在午夜时分，将礼物清点完毕。 于是三更半夜的，顾云汐就被两人从被子里扯了起来。 “小姐，你猜我们今日收了多少礼物？”小铃铛拿着她的账本，看着上头的数目，两眼发光。 人生哪里还有比这更神奇的事情？ 昨日还在哭穷，今日就已经成为小富婆了！ 虽然比起其他郡主什么的，资产还是不多，但这钱，足够让他们奢侈过一辈子了！ “小姐，你要不要过目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顾云汐打了个呵欠，睡意朦胧。 文殊也笑道：“姑娘数日不去求见陛下，就是这个目的吗？那姑娘，明日要不要去见见陛下？” 他们当然知道，顾云汐回北陵，可不是为了这一点点的礼物。 她一定有更大的筹谋。 闷了四日了，明天就是第五天，也该有所行动了吧？ 第927章 这坏女人，竟然撒谎骗他 文殊和小铃铛一脸期待。 哪知道顾云汐又打了个呵欠，竟反问道：“我该有什么计划？” 文殊和小铃铛互视了眼，一脸疑惑。 小铃铛问道：“小姐，这难道不是你的计划？故意让他们看不清楚你在想什么，然后，一个个的就先来表达诚意了。” 如此高深莫测，在大家看来，必然是个高手。 听说女皇陛下龙体违和多日，如今的北陵皇族，正是站队的时候。 小姐这以静制动，已经在大家的心里，埋下了高深的种子。 等她再出手的时候，一定会一鸣惊人。 “小姐……” “你以为我不想见陛下吗？” 顾云汐揉了揉脑袋，瞪着他们：“我哪有什么计划？我只是知道，我就算去求见，她不想见我也不会愿意见，所以我才一直没有去。” “她要是愿意见我，我早就过去了，还等什么呀？” “小姐？” “姑娘？”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都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模样。 他们家小姐怎么可能没有大招？这绝对不可能！ 他们死也不愿意相信！ 他们跟的主子，一定是最最最聪明的。 “小姐……” “我现在很困，让我再睡会。” 顾云汐摆了摆手，赶人了：“快快快，想办法将礼物折现，钱比什么都重要，还有，别妨碍我休息。” 小铃铛和文殊只好离开。 可两人都还是有些无法相信。 小姐居然没有想办法做下一步打算？不可能的！ 绝不相信！ 同样没办法相信的，还有已经来这里踩点了好几个夜晚的南宫初。 那夜，等小铃铛和文殊走远之后，南宫初忍不住下来了，一把将顾云汐身上的被子扯开。 “你就真的如此得过且过，丝毫不为自己的将来谋算？五日之后甚至是你和蓝凤凰决战的日子，这几日，你片刻未曾练过功……” “哎呀，小初初，你终于出现了？我等了你好久了。” 顾云汐坐了起来，这会儿，好像终于彻底清醒了。 她一把拉着南宫初的袖子，急道：“走，带我去个地方。” 南宫初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拉着自己出了门。 竟然是趁着无人的时候，溜到了后院。 南宫初这才看清楚，她身上衣衫整齐，甚至，还是一套紧身衣。 看起来，分明就是一副随时准备好要出门夜闯的感觉。 “你……带我去哪里？”但他刚才是不是听错了，她好像说，要他带她去一个地方？ “不是我带你，是你带我。” 顾云汐的话，证实了南宫初的猜想。 “你一直等我？” “当然了，他们说你们南宫世家的大门一直有人守着，我又进不去，只能等你，谁知道你这么狠心，到现在才来找我。” “母亲不让我在外头乱跑。”但他没说的是，尤其是不允许他随意去找她。 所以，他都是偷偷来的，都没有人知道。 总觉得，这话会让她不高兴，所以南宫初便不说了。 “其实我……”这几日都在，可她一点要找他的意思都没有，他也就没下来打搅她了。 想了想，南宫初就觉得不对劲，忽然脚步一收，停了下来。 “怎么了？”顾云汐被他收住的脚步，带得差点摔倒：“干嘛不走？” “你撒谎。”南宫初浓郁黛墨色的剑眉皱起，生气道：“你这几日，根本没有去找过我！” 还说什么进不了门，是她根本就没有去过他们南宫世家！ 竟然还撒谎骗他，这坏女人！ 第928章 这憨憨，是故意来吵架的吗？ “我……我哪里骗你了？”顾云汐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 要不是自己这几日真的一直盯着她，就连南宫初都以为，是自己将她冤枉了。 这眼神，多么无辜！ “你根本没去找过我！”他眼底都是怒气。 “怎么没去？我去了呀，是你们南宫世家的大门一直被守着，我进不去啊。” “胡说！我怕你被凤凰郡主的人加害，一直都在暗中盯着你，你除了宫中藏书阁，根本哪里都没有去！” “不、不是的，我那个我……我有问过侍人，他们说一般人进不去你们家的大门，所以我才没去，真的……呵呵。” “笑得比哭还难看！”南宫初一脸嫌弃。 明明就是没有想过去找他，这骗子！ 顾云汐扯了扯他的袖子：“真的……” “我不是傻子。”南宫初瞪着她，“再当我是傻子一样哄，我掐死你。” 顾云汐差点要给他翻白眼：“几天不见，这么凶做什么？” 南宫初懒得跟她说话，对她来说是几天不见，但对他，却是每天都见着的！ “好了，我错了，我最近不是有点忙吗，还没空去找你……” “所以你刚才果真在骗我！”还说什么一直在等他！根本也是骗他的！ 是她今夜本来就打算出去，而他，正好出现！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承认了，他就更生气了。 顾云汐揉了揉太阳穴，脑仁又开始突突的在抽痛。 这小憨憨，怎么那么难哄？ “我跟你道歉好吗……对了，你为什么知道我最近做了什么？你派人监视我？” 南宫初动了下唇，眉心依旧皱得紧紧的，不说话。 顾云汐瞅着他：“你居然派人来监视我，过分了哦！我又不是你的犯人。” “我没有！”他是亲自来监视她的，的确是没有派人。 所以这话，南宫初说得理直气壮。 也所以，就连顾云汐都看不出来破绽。 “可你……” “你到底要去哪里？”大晚上的，穿成这样，早就想好了要出门。 若他今夜不出现，她是不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 就这点三脚猫功夫，若是被当成刺客，小命轻易就保不住了。 活腻了吗？ 说到这，顾云汐冲他眨了眨眼，堆出了一脸讨好的笑意。 “小初初，你既然来了，那……你带我去啊！你轻功这么好，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这话，南宫初听着，耳朵莫名有些舒服。 但他还是很生气。 “我不去！”她不是觉得自己很厉害吗？自己去便是！ 顾云汐差点要骂人了。 姐的耐性也是很有限的知道不？ “不去就不去！不去的话，你赶紧消失，我现在不想应付你。” “所以你刚才一直在应付我？” “……”这憨憨，大半夜不睡觉来找她吵架，秀逗了吧？ 最后，她吐了一口气，无奈道：“我不想吵架，我真的有事。” 南宫初瞪着她。 顾云汐又道：“小初初……” “除了陛下的天曜殿和……三公主的风华殿，其它地方，我带你去。” 顾云汐心里咯噔了下，看着他：“为什么不能去风华殿？” 第929章 这憨憨，和初见时完全不一样 南宫初怀疑自己的脑袋瓜是坏掉了。 最后的最后，他竟然真的陪着顾云汐来到了这个尘封已久的宫殿，风华殿。 这座风华殿，但也不是说藏着什么的秘密，所以不给任何人乱闯。 它整个院子，甚至连个侍卫都没有。 院子里也是杂草丛生，一片荒凉。 根本就是个废弃了的院落。 但这里，却是皇宫的禁区之一，没有女皇陛下的允许，没人敢进去。 当然，也没有谁真的敢去向陛下申请，要进去看看。 没这个必要。 十几年了，处处都是杂草，处处都是尘埃。 顾云汐第一步踏进来的时候，心脏就莫名被扯了一把，说不出的难受。 南宫初带着她轻轻掠过树梢，很快，就落在了一排屋子前。 屋子也都是蒙了尘埃，大理石路上，石缝之间，都长满了草。 顾云汐很快就找到一间规模最大，也是在正中的寝房。 蓝楚的寝房。 想要推门进去，手刚伸出去，却被南宫初一把拉了回来。 “我只答应带你来看看，没说过允许你进去。” “这里都没人把守，就算我们进去，也不会被人发现。” 顾云汐垂眸，收敛好自己低沉的心情。 抬头看他的时候，已经换了一张没心没肺似笑非笑的脸。 “来都来了，不进去看看，我也不甘心。” “小殿下！” “反正我肯定是要进去的，你如果不想进去，你就在这里等我，好不？” 顾云汐轻轻推了推，房门竟然是虚掩的，并没有被锁上。 她只是迟疑了下，就迈步踏了进去。 一股尘埃的味道，呛得她忍不住咳了两声。 南宫初最后，也只能跟着进来。 在顾云汐摸不清方向的时候，他取出火折子吹了吹。 借着一丝丝的光亮，顾云汐总算是隐隐看清楚了周围的一切。 “这是……母亲的画像？” 房间有一座很大的屏风，屏风上，画着一幅画。 顾云汐快步过去，眼睛，一瞬间就变得十分的酸涩。 妈妈…… 她虽然和妈妈长得不像，可是，那双眼睛，那眼神，分明就是妈妈的！ 为什么会这样！ 蓝楚和妈妈，到底有什么关系？ 顾云汐伸出手，南宫初却再一次将她的手拉回来：“这幅画，你不能带走，会被人知道。” 这么大一幅画，若是被带走了，只要有人进来一看，就能看出来。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很安静。 这眼神，让南宫初莫名有些不忍心。 他迟疑了下，便放轻了声音：“你若是……若是想拿点东西纪念，那……你拿一些不起眼的东西，别让人轻易发现的那种。” 以为顾云汐会不服气，却不想，她竟轻轻说了句：“谢谢。” 南宫初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个总是欺负人的坏女人，竟然跟他说谢谢？ 如此有礼貌，弄得他都开始不适应了。 “也没、什么好谢的，我、帮不了什么。”她喜欢这幅画，但这幅画，真的不能被带走。 目标太大了！ 顾云汐淡然一笑。 这憨憨，刚开始他戴着面具，两个人不熟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会是个冰冷无情、城府极深的人。 没想到，熟悉之后，竟然是这样的。 就是个大男孩罢了。 “我再到处看看。” 她将自己的手抽回去，绕过屏风，去里间看蓝楚从前居住的地方。 却不想，一抬眼，就看到让人震撼无比的东西！ 第930章 这一屋子的怪异 镜子！ 梳妆台上，竟然是一面镜子！ 水银封背的镜子！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顾云汐将镜子一把拿了起来，背面果然是水银！ 真的是！ “你怎么了？”南宫初快步过去，盯着她的脸：“这镜子……上头都是灰，快放下。” 可她死死握着，就是不愿意放。 “你知道这是什么镜子吗？”她看着南宫初，尽管已经努力维持自己的冷静，但她始终是冷静不了。 “你们这个年代，有这种镜子吗？” 就连声音，都是颤抖而沙哑的。 南宫初皱起剑眉，看着她手上的镜子，“我们这个年代……什么意思？” 顾云汐闭上嘴，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可她真的太激动了！ 这是水银封背的镜子啊！ 这是近现代才有的东西！ 为了安全，如今的镜子都不用水银封背了，大多数用的都是硝酸银。 但如果她没办法提炼硝酸银呢，那么水银这种从古代就有的东西，便可以直接派上用场。 可这年头的镜子不是这样的，这年头，用的是铜镜！ “为什么……会这样？”顾云汐拿着镜子的手，不断在颤抖。 南宫初怕她一不小心，把镜子掉在地上，弄出动静不知道会不会引来什么人。 他最后还是将镜子，小心翼翼从她手里取出，放回到远处。 再看她的手，手掌心和手指头都被灰尘弄脏了。 他想了想，便执起自己的衣角，给她将手指擦干净。 “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不过，这镜子的确与我平时见过的不一样，好像……” 南宫初定睛再看，虽然镜子蒙了尘埃，但镜子照出来的影像，却比其他干净的镜子都要清晰。 “三公主用的东西，的确是不一样，可是……” 他看着顾云汐，依旧是不明白，她为何会激动成这样？ 有必要吗？ 顾云汐知道，很多事情，她无法跟南宫初解释。 用力闭了闭眼后，她深吸一口气，才敢继续打量房间里的东西。 但是除了这面镜子不对劲之外，房间里的东西，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落在不远处的柜子上。 一排衣柜……太阳穴，又开始隐隐抽痛。 这年头，也没有这样的衣柜，这……分明是现代的风格。 顾云汐快步过去，想要将衣柜打开，却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没了勇气。 会不会……会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会不会？ “这下头是什么？”南宫初也在研究这排柜子。 没想到三公主用的东西，如此怪异。 柜子下方，好像有暗格，可他试着拉了两下，竟找不到打开的缺口。 “这抽屉，不是这样开的。” 顾云汐蹲了下去，在南宫初讶异的目光之下，将抽屉的门往里头摁。 “不是要开吗？”怎么不是往外拉，反倒是，往里头摁？ 可南宫初这话刚说完，那扇小小的门，却在被摁进去之后，弹了出来。 居然还有这样的机关！ “这……”南宫初盯着里头黑色的小东西，眯起眼眸。 顾云汐却在看到这东西之后，眼前一黑，猛地倒了下去。 第931章 你信，我便也相信 “小殿下！”南宫初吓了一跳，一把握住她的手。 暖暖的真气，很快渗入到顾云汐的身体里。 她喘了两口气，终于清醒过来，将暗格里的东西，一把取出。 “妈妈……” 是妈妈的枪！上头，刻着一只鹰！ 在顾云汐很小很小的时候，曾不小心，将这把枪翻出来。 妈妈放东西就是这么随意，她是个很随性的人。 她问妈妈这是什么，妈妈说，它叫“飞鹰”，能保护自己。 那时候她并没有说，飞鹰是可以杀人的。 其实在妈妈的心里，潜意识的，武器都是保护自己的工具，而非杀人的利器。 “妈妈……”顾云汐看着手里的飞鹰，手指头都在不断颤抖。 “妈妈？”就是娘亲的意思吗？ 南宫初也看着她手里那东西，倒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 不过，这里是三公主的地方，小殿下会睹物思人，也没什么。 “你若是喜欢这东西，拿回去便是。”这么小的东西，拿走了也不起眼，应该没什么问题。 顾云汐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小憨憨，其实，人也是挺好的。 她吐了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将飞鹰收到自己的怀里。 “我和妈妈……来自同一个地方。” 她眼底有笑意。 妈妈，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个时候，你果然没死。 既然已经活过来一次，那是不是这次，也一定可以活下去？ 十几年了，大家都说蓝楚死了，可至今为止，没有人见过蓝楚的尸体。 也就没有人能证实，她真的死了。 妈妈，你一定还活着是不是？ 我追随你到这个年代来了，你不可能不等我的，是不是？ “你……哭了？”南宫初有些不安，抬起手指，想要给她将眼泪拭去，又怕自己的行为亵渎了她。 但终究是不忍心看到她独自垂泪，最后，执起另一边还算干净的袖子，给她擦了擦。 “别难过，三公主若是还活着，也不想见到你伤心。” “我妈妈……我娘一定还活着，你信不信？”顾云汐瞅着他的脸。 南宫初原本想说，怎么可能还活着呢？ 若真是活着，岂会将自己的女儿丢下了十几年，不闻不问？ 若是真的活着，岂会允许自己被污蔑了十几年，不回来为自己平反？ 三公主，不可能还活着的。 可也不知道为什么，当低头对上顾云汐那坚定的眼神之后，南宫初的胸口，却忽然胀胀的。 有一种，她说什么，他都会相信的感觉。 最后，他点了点头：“你信，我便也相信，三公主一定还活着。” 他说得很认真，绝对不是为了哄她才说这话。 倒是这份认真的劲儿，让顾云汐忍不住失声浅笑。 真是个……可爱的小憨憨。 “嗯，我妈妈，一定还活着。” 她抬起袖子，将脸上还没干透的眼泪擦了擦：“走，再看看妈妈的房间里还有什么。” 顾云汐在房间里转了一圈，虽然房间挺大的，但装修比较简单。 宽敞明亮，一眼据能看完。 还以为妈妈会留很多生活的痕迹，可看来看去，也就只有这把飞鹰，最有属于她的气息。 当然，也没找到任何与妈妈现在的情况相关的信息。 顾云汐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南宫初竟忽然道：“这东西，有些古怪。” 第932章 密室里藏着的天堂 南宫初是不小心碰到了床边茶几上一个小花瓶。 原本，这花瓶是一点都不起眼的，南宫初害怕自己一不小心，会将它弄倒在地上。 碰到之后，赶紧就想去扶。 但这花瓶竟然一动不动，就像是被钉在了茶几上一样。 顾云汐回头，便看到南宫初拿着花瓶摇了摇。 这花瓶还是一动不动。 “什么东西？粘住了？”她走了过去。 南宫初摇摇头：“不太对劲。” 摇着不动，拿也拿不起来。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转动了下。 竟真的动了！ “当心！”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异响，南宫初立即松开花瓶，快步走到顾云汐的跟前，将她一把拉到自己身后。 一副保护的姿态。 顾云汐皱眉，从他身后走出。 床上好像有什么动静，但上面有被褥盖着，看不出来。 “我去看看，你别乱动。”南宫初走了过去，一把将被褥掀开。 下头，竟是一个密道的入口。 “下去看看！”顾云汐眼前一亮，立即要下去。 南宫初却将她扯了回来：“我先下去，你在这里等着。” 里头不知道会有什么机关，顾云汐也不想让他先下去冒险，不过，他武功轻功的确比自己厉害太多。 “若这密室是我妈妈做的，她只会用来收藏东西，不会弄什么机关害人。” 她妈妈不是那样的人。 南宫初从未见过三公主，只知道三公子是铁血将军。 他还是坚持自己先下去。 没多久，顾云汐就听到他的声音从里头传来：“没事，下来吧。” 顾云汐赶紧下去。 “有灯！”刚下去，顾云汐就彻底要疯了！ 这是什么天堂！ 头顶上，竟然还有一只白炽灯！ “有发电机，应该是连着上头的，难道，上头有大风车？” 她差点就哭了。 她的妈妈，是设计界的天才，不仅自己能设计东西，就连手艺也是绝顶的好。 妈妈做东西的手艺，不是她吹，那简直是无人能比的。 就连沐祈年这样的神人，真要比起来，都不如妈妈厉害。 不过，话说回来，祈年做东西的手法，和妈妈还真有几份相似。 有些什么在顾云汐的脑袋瓜里，一闪而过。 但她没精力去想，因为眼前这一切，实在让她太震撼了。 她走到一旁，将开关打开。 只听到啪的一声，房间里顿时一片敞亮。 顾云汐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忽然，腰间一紧，人竟被南宫初一把扯了过去。 眼前一阵晕眩，那速度，快如闪电。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和南宫初，已经躲在了一个柜子的后面。 “做什么？”顾云汐小声问道。 “不知道……”南宫初这话，回答得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忽然亮了，可我感觉不到有人……”南宫初自己都一脸蒙圈。 顾云汐想了想，猛地噗嗤一声笑出来。 “是我开了灯。” 她推开南宫初，回到刚才的位置上，“你看！” 啪的一声，整个密室顿时一片漆黑。 南宫初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又是啪的一声，整个密室，顿时又是一片敞亮。 南宫初终于看清楚，她手里摁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 太神奇了，啪的一下全黑，啪的一声又全亮了。 似乎，所有光亮的来源，都来自头顶那个像夜明珠一样的东西。 他走了过去，将顾云汐的手拿开，自己摁了下。 啪的一声，又全黑了！ 第933章 是妈妈一直在想她 南宫初玩得不亦乐乎。 顾云汐还在研究这个电路的组合。 发电机连着自制的电线，电线用木盒子装着，另一端连着密室的屋顶。 顶上打了孔，电线从孔中穿过，和顾云汐想的一样，是通向地面上的。 如果没有猜错，上头一定有个大风车，或者大水车，用来发电。 因为是自然发电设备，所以十几年过去，电池里头竟然还是满电。 这简单的电路，在二十一世纪，自然是寻常得很。 但这里是几乎一千年前的古代。 在这个年代，正常人都做不出来这东西。 妈妈…… 啪，房间全黑了。 啪，房间又亮了。 顾云汐有些哭笑不得：“你别玩了，这灯丝已经十几年的历史，很容易烧……” 啪的一声，房间再次陷入全黑。 但这次，任凭南宫初再怎么折腾开关，灯都没有再亮了。 “怎么回事？”南宫初继续啪啪啪打了好几次，那盏灯，再没有亮过。 最后，他不得不又吹亮了自己那个被嫌弃得不行的火折子，终于弄回来一点光线。 “这……” 顾云汐的额头布满了黑线：“这灯的年代太久远，本来就很脆弱，你还玩，现在玩坏了吧？” 被烧掉了，还能怎么样？ “真的坏了吗？”南宫初一脸懊恼。 他不是故意的，只是觉得好神奇，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东西。 “那……怎么办？”坏了，还能修好吗？ “我下次换两根钨丝试试，不过得要有好手艺，将钨丝打造出来。” 最关键的是，钨丝如何提炼出来，这个，还真是有些难。 术业有专攻，她不是妈妈，她可没有那么好的手艺。 “不过，妈妈在这里生活一年多，地下室肯定不止一盏灯，我们再找找。” 果然，顾云汐很快就在角落里，找到了另一个开关。 轻轻一摁，房间再一次亮了，只是这次，没有刚才那盏灯明亮。 南宫初虽然跃跃欲试，但他不敢，就怕再次将人家弄坏了，他可不懂得如何修好。 “这里，才是妈妈真正生活的区域。” 顾云汐环视了地下室一圈。 这里头，什么都有。 将衣柜打开后，便看到里头挂着的，有衬衫，有T恤，还有裤子。 只是没有弹性面料，用的大部分都是丝绸。 但这款式看起来也很舒服。 是妈妈的衣服。 还有几个行李包，以及随身携带的包包，是妈妈自己用牛皮缝制的。 柜子下方的抽屉里，竟然有几件小衣服。 “妈妈……”顾云汐将衣服拿起来，抱在怀里，鼻子顿时酸溜溜的。 是小裙子，四五岁小姑娘穿的裙子。 上头，还绣了两个字，汐汐。 “妈妈……”压抑了十几年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切，绷不住了。 是妈妈！是妈妈在想她！ 妈妈的手就是灵巧，以前她的小裙子，大部分都是妈妈亲自做的。 这都是妈妈以前做给她的款式。 妈妈一直都在想着她…… “你怎么了？”南宫初快步走到她的身旁，看着她脸上的泪痕。 虽然她算不上有多强悍，但其实看得出来，是个很理智的人。 但今夜，哭了两次。 她真的，那么想她的母亲吗？ 可她从未见过三公主，何来如此深厚的感情？ 第934章 这地方，没什么好留恋的 “你……我……我以后会像你母亲一样照顾你，别哭了。” 这是南宫初能说出口，最为温馨的话语了。 事实上，他也不懂如何安慰人。 从小到大，他都是家里被宠爱的那个。 顾云汐抬头看了他一眼。 心里明明是很酸楚的，但在看到他那双清澈的的眼睛时，心头却慢慢暖和了起来。 她吐了一口气，擦了擦眼角上的泪：“抱歉，今日有些感性。” 今夜发现的秘密，足够改变她的一生。 她一定要找到妈妈，一定要。 男人靠不住，找到妈妈，她们就想办法回二十一世纪吧。 这个地方，没什么好留恋的。 只除了……这小憨憨还是有些挺可爱的。 “我想拿点东西回去。” 这话，让南宫初皱起眉，下意识想拒绝。 东西拿多了，会引起注意的。 可看到她脸上已经被擦过，却还没有干透的泪水，拒绝的话，南宫初又说不出口。 最后，他小声说：“只能……拿一点点，不起眼的。” 顾云汐浅笑，将行李包拿起来。 因为是地下室，也因为柜子的门一直关着的，这些东西放了十几年，并不脏，也没有什么灰尘。 回去擦擦，都能用。 要是妈妈在身边，那该多好。 妈妈最爱她了。 顾云汐叹息了一口气，将行李包扣子打开，取下几套衣裳，放在里头。 最后，拎着行李包，看着他。 南宫初好几回想阻止的，这奇怪的包袱，里头的东西越装越多。 可她拿得起劲，他又不忍心去阻拦了。 “我们赶紧走吧，这地方，随时会有宫中影卫过来巡逻。” “知道了。”顾云汐拎起行李包。 不想刚拎起来，就被南宫初取了过去，自己拿着：“走吧。” “等等，我想再找找看。” “找什么？” “找……”顾云汐摸了摸自己怀中那把飞鹰，眸色沉凝：“找一些对我有用的东西，妈妈一定有。” 南宫初没有再问。 顾云汐在柜子下面的抽屉翻了起来，最后，打开一个暗格后，她眼前一亮，惊呼道：“果然有！” 妈妈办事，她绝对的放心！ 她总是个未雨绸缪的人。 “这是什么东西？”南宫初也蹲了下去，看着她拿起一个小布袋，将一粒一粒小东西装进去。 黑色的，圆圆尖尖的，这东西，南宫初从未见过。 切确地说，是三公主的东西，都特别神奇，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子弹。”顾云汐装满了小袋子，再研究了下飞鹰，之后，将子弹装了进去。 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大学生，她的背后，有一个很大的组织。 那个组织，和妈妈有关。 但她进去只为了寻找妈妈当年的痕迹，并不是真的想要做什么特殊的人才。 为了进去，她从小研究医学，现在这一身医术，可不是单单在学校里学到的。 除了医术，这些基本的技能，她都会。 这把飞鹰，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及时雨，太有用了。 “走！” 两人从密室离开，将床铺重新弄好，刚离开房间转入后院。 不想，不远处，竟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 “风华殿有脚步声，快过去看看！” 第935章 你占我便宜了 “是影卫统领！”这声音，南宫初记得。 “武功很厉害？”顾云汐看着他。 这问题，南宫初都不用回答了，立即扯了她躲进不远处的假山后。 这个影卫统领庞潜，是女皇陛下的心腹。 能当女皇陛下心腹的统领，武功能弱到哪里去？ 若他只有自己一个人，要脱身应该问题不大，关键是，他带着顾云汐。 一旦被发现，两个人想要全身而退，太难了！ “别说话，他内力深厚。” 南宫初带着她，继续往石缝里躲进去，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若不是距离那么近，顾云汐都未必能听到。 顾云汐咬着唇，一言不发，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脚步声还在靠近，南宫初将她护在怀中，已经躲到石缝最里头了。 任何月光都照不到这里！ 脚步声还在不断靠近。 影卫之间并没有对话，但他们的脚步均匀有力，虽然没有亲眼看到，顾云汐也仿佛能感受到，他们一个个身手矫健。 她不敢说话，抬头想看看南宫初的表情。 没想到，刚动了下，就感觉到不太对劲。 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 顾云汐下意识想要往身后躲去，这距离，实在是超出正常范围了。 可她身后是假山，根本退无可退。 南宫初大掌落在她手臂上，正要提醒她别乱动，却不想，自己动了下，也立即发现了不对劲。 好软！ 低头看了眼，南宫初顿时感觉到一阵惊悚，紧接着，头皮一阵发麻！ 两个人几时贴得如此近了！ 他虽然认定了以后会是她的侍君，可是，两人还没有拜堂成亲！ 这个距离，吓得他下意识推了一把，想要将她推开。 却忘了顾云汐的身后是假山，这一推，顾云汐的脑袋瓜便咚的一声，撞在假山上。 疼得她眼泪都差点滚了下来！ 要不是咬着唇，她一定会忍不住尖叫！ 南宫初也没想到这一点，自己竟然也不小心，弄疼她了。 这还不打紧，最关键的是，顾云汐这一撞，分明折腾出不小的动静。 “有人！”外头的影卫立即察觉到什么，两人的注意力，瞬间集中在这一片园林中。 顾云汐依旧皱紧了眉心，疼的不想说话。 当然，也不敢开口。 南宫初的手往她脑袋后头摸索了过去，将她往前摁了摁，立即为她运功，抚平被撞疼的地方。 可他没想起来，他们现在的距离太近。 顾云汐的脑袋被他摁着往前一靠，便立即靠在他怀里了。 南宫初看到的时候，又是一阵惊悚，差点再次将她推出去！ 太可怕了！居然让一个女子，三番四次轻薄他的身体！ 但这次，他还没将她推出去之前，就被顾云汐一把抓住手腕。 顾云汐瞪着他，南宫初虽然不想看她，却也不得不看。 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但那两双眼睛，却像是能看到彼此那般。 无声怨怼！ “干嘛推人！” “你碰到我了！” “我又不是故意的！” “可你占了我便宜！“ 顾云汐真想打死他。 谁占谁便宜还不知道呢！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还怨她碰了他的身体！ 该叫屈的难道不是她？ 第936章 身体的反应，怪怪的 要不是南宫初这眼神这气息这态度，又严肃又谨慎的，顾云汐一定会以为，这家伙在逗她玩。 可偏偏，人家严肃认真得很。 他真的在怨她占了他的便宜。 气得顾云汐差点要骂老天爷。 这些北陵的男人们，简直太欺负人了，得了便宜还卖乖。 石缝里头风起云涌，外头院子里的两个影卫，却还在紧张搜索。 好在，顾云汐和南宫初再没有折腾出什么动静。 那两个影卫搜查了一番之后，终于还是走了。 顾云汐狠狠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等他们走远，两人才小心翼翼从石缝里出来。 刚出来，顾云汐就要骂人。 却没等她开口，人就被南宫初一把推了出去。 “你再欺负我，我……我杀了你。”南宫初瞪着她，恶狠狠的。 顾云汐差点就要跳脚了，这算是什么指控？ 可再看他，月光之下，这会儿却看得清清楚楚，人家脸红耳赤的，满眼又是怒火又是委屈，还真不是在跟她开玩笑。 “你该不会是觉得刚才……刚才我对你……” “就算我会是你的侍君，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南宫初依旧瞪着她，气得红了眼：“成亲之前，再敢对我动手动脚，我……我真的会杀了你！” “我不会！你别老想着杀了我！” 他剑术这么好，哪天真的气不过，一剑将她秒了，岂不是很冤枉？ “我对你没兴趣，你别乱来！”顾云汐想走远。 想想，他手里还拿着妈妈的行李包。 她只好小心翼翼过去：“那个……” “别过来！”南宫初还是很生气。 最生气的是，刚才两个人的身体贴在一起的时候，他分明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怪怪的。 他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的感觉，身体滚烫滚烫的，也不知道自己脑袋瓜在想什么，就是有种说不出口的冲动。 这样的冲动，弄他十分不好受。 说不清道不明，但总之，都是她害的！ 顾云汐真想冲他翻个白眼，一辈子都没想过，有一日自己和男人靠在一起，是那男人怕她占了他的便宜！ 不过，严格来说，这家伙，不过是个大男孩。 二十岁，在二十一世纪，还是个大学生。 算了，不跟小孩子一般见识。 “我要回去了，快带我回去。”顾云汐道。 “你……你自己不会走吗？”来的时候，是扯着她的腰带，带着她一起过来的。 但现在，南宫初总觉得，自己不该跟她靠太近了！ 刚才她的身体那么软，软软地压在他的身上，弄得他十分不好受。 现在，只要一靠近，他就感觉很怪异。 下意识抵触。 顾云汐这次是真的忍不住了，冲他翻了个白眼：“自己走就自己走，把我的包还给我。” 她走了过去，一把扯过妈妈的行李包。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用力，有个什么东西，从包包里一下滚了下来。 像是一只镯子？ 顾云汐捡起来，研究了片刻，忽然，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将镯子往自己的手腕一套。 之后，她手腕一甩，一根几乎肉眼不可见的东西飞了出去。 那东西很明显，挂在了高墙上，吸附得牢牢的。 她看了南宫初一眼，勾唇一笑：“那我自己先走了，拜拜！” 第937章 这些小男生，情绪太不稳定了 顾云汐说走就走，竟一跃而起，瞬间落在高墙上。 之后，再轻轻一跳，转眼不见了影踪。 南宫初看得一阵目瞪口呆。 当然知道她不是轻功一夜间变好，而是，她戴上的那个手镯，大有乾坤！ 竟如此神奇！ 顾云汐也是在尝试的阶段，但这镯子既然是妈妈设计的，她用起来，就莫名觉得得心应手。 只要轻轻一摁上头的开关，再一甩，里头的人造天蚕丝就会被甩出来。 那天蚕丝的一端有机关，可以吸附在大部分的东西上，墙壁，大树，屋顶，都可以。 她本来就是个会轻功的人，借着天蚕丝的力量，就能飞檐走壁。 真是个好东西！ 不愧是她的设计天才妈妈，有了这镯子的加持，再加上她的轻功造诣，如今，说她轻功是一等一的厉害，也没人能反驳。 不过，这轻功，在南宫初的面前，还是不够看。 等顾云汐回到风云殿的时候，南宫初已经站在她房间门口，等着她。 “你怎么还不回去？”顾云汐拎着行李包，将房门打开，走了进去。 南宫初犹豫了好一会，才跟着进了门。 又犹豫了好久之后，才轻轻将房门关上。 “这几日，你都没有练功。”他道，话语中，竟有一丝丝的怨念。 “练功？”顾云汐将行李包放在桌子上，打开，抽空问道：“练什么功？” 南宫初脸色一沉，他就知道，这女人根本就没有将他的事情放在心上！ “你不是蓝凤凰的对手，还不抓紧练功，五日后的决战，你一定打不过她！” 顾云汐愣了下，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满眼无辜。 “她武功比我厉害那么多，我就算这段时间日日练功，我也不是她的对手啊！我输定了，那还练什么？” 南宫初真的要生气了！ 事实上，他已经在生气，很气很气哄不好的那种。 “所以，你早就知道，你并没有赢得可能，可你还是答应了跟她决斗！” 也所以，她根本就是想好了，将他让给蓝凤凰，是不是？ 这女人！这该死的女人！ “我……” “我不会再来看你了！”南宫初气得一挥手，啪的一声，离他最近的那把椅子，被一掌击得粉碎。 顾云汐尖叫了一声，赶紧往桌子后躲了起来，生怕被飞溅起来的木块伤及无辜。 “小初……” “别叫我！”南宫初又是一掌，就连那茶几都不能幸免，被他一掌劈成好几块！ 他瞪着她，眼底都是绝望：“顾云汐，你以后是死是活，跟我再没有关系！” ……小铃铛听到动静赶来的时候，南宫初已经走了。 顾云汐的房间，一片狼藉。 “这……这是怎么了？刚才走的那个人是……” “是南宫初。”顾云汐揉了揉太阳穴，想找个地方坐下歇一歇。 可肉眼所见的地方，都是椅子茶几的残骸。 最后，她只能走到里间，坐在床上，看着跟进来的小铃铛，一脸无辜： “别问我为什么，他自己莫名其妙发脾气，砸了东西，然后就走了，我可没惹他。” 这些小男生，情绪真是太不稳定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第938章 其实，他才是最适合的一个 “你没惹人家，人家能气成这样？” 小铃铛白了她一眼，就开始动手收拾了起来。 “说吧，到底说了什么，让三公子气成那样？” 她刚来皇城，就打听了许多关于南宫初的消息。 人家可是皇城第一美男子啊！整个皇都，多少女人想将他娶回家？ 听说他精通各种兵器，武艺高强，骑术箭术无人能敌，各方面都堪称完美。 尤其是长相，简直是所有皇都姑娘的梦中情郎。 这么好的男人，居然被逼得发疯，小姐功力不浅啊！ 顾云汐想了想，才看着她道：“也没说什么，就是他嫌我没练功，生气了。” “你肯定是让人家觉得，你对五日后的决斗，一点都不在乎。” 怪不得三公子会那么生气，换了她也生气。 这一点都不在乎人家嘛！ “小姐，那个蓝凤凰，我打听到了，最厉害的就是刀法，要不你到时候提个要求，不许用刀？” 顾云汐白了她一眼：“你以为规则是你定的？” “那怎么办？你打不过她呀，你又不努力练功。” 真是不能怪人家三公子发脾气，就她家小姐这态度，能心平气和跟她说话就见鬼了。 唉，这桌椅很名贵的，一巴掌就拍碎了，也不知道去哪里弄回来一模一样的。 明日去问问管事给不给换，要是不给，还得到别的房间给小姐弄一套过来。 要不然，这房间里连个坐着吃点东西的地方都没有。 不知道能不能让三公子赔呢？ 唉。 “其实，人家三公子真的挺不错的，要是小姐想以后留在北陵发展，要不，你考虑一下他？” 对小姐忠心，心思又单纯。 不会去想什么国家大义什么阴谋诡计，也不会为了争权夺势去做一些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从前嘛，不管是玄王爷还是三皇子，都有各自的使命，肩头上总是有着很沉很沉的担子。 这样的男人，将来注定了要走不寻常的路。 断不可能有机会简简单单只当他们家小姐的夫君，和小姐过平平淡淡的生活。 但南宫初不一样。 “如果小姐将来想要过平静的小日子，其实，三公子应该是最适合的。” 顾云汐回头，看了她一眼，浅笑：“如果想过平静的小日子，为什么不能选择单身？” 一个人过，难道，不也是挺好的？ “可是，人家三公子铁了心要跟你……” “不，他根本不懂什么叫感情，傻乎乎的，今日换了任何人是三公主的女儿，他都愿意死心塌地跟随。” 小铃铛却念叨道：“这种假设根本不存在，因为，三公主的女儿只有你，没有什么所谓的任何人。” 用一种假设去否定一个人，太过分了。 顾云汐却没有理会她。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 很快，文殊敲响了房门：“姑娘，方便进来吗？” 顾云汐看了小铃铛一眼。 小铃铛立即过去，将房门打开。 文殊还是犹豫了下，这天色不早了。 倒是顾云汐忽然忍不住浅笑道：“你知不知道，在北陵，这种时候，你来我房间，坏的不是我的名节，而是你的？” 文殊顿时脸一红，抓了抓脑袋，这才走了进去。 “姑娘，你要我找的人，找到了！” 第939章 替你答应她的提亲 一转眼，决战的日子，马上就要到了。 只剩下一夜。 那夜，南宫初在院子里，几次想要出门，最后还是忍着，回到了房间。 到了午夜时分，他还是忍不住，再一次将房门打开。 只是这次，刚开门，就被吓了一跳。 “母……亲？” “你内力如此深厚，竟连我来了都不知道？” 看他这副被吓到的模样，南宫云眸色就沉了沉。 若不是心绪不宁到一定程度，岂会如此？ “抱歉……”南宫初低着头，不知如何回应这话。 “不请我进去坐坐？”南宫初边说着，边往里头走。 南宫初无奈，只好让开一条道，让她进去。 房间的装饰十分的简单，干干净净，清清爽爽，和他的人一样。 南宫云已经很久没来小儿子的房间里，这次进来，又忍不住有几分感慨。 儿子就是这般，简简单单的，最不喜欢复杂的东西。 “你想去哪里？”看他这一身劲装，大晚上的，根本不是要上床就寝的模样。 南宫初一愣，忙道：“没……想去哪里，我想休息了，母亲。” “穿着劲装休息？你当母亲是傻子？”南宫云在椅子上坐下，盯着他。 南宫初有些局促不安，眼底分明也有几分焦急。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要出去，没想到这个时候，母亲来了。 “怎么样？急着出去，想让我早些回去休息？”南宫云一眼就看穿了儿子的心思。 所以说，她这个儿子，是真的太单纯。 南宫初犹豫了下，才走到一旁坐下，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母亲，这么晚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 南宫云倒也不隐瞒，点了点头。 “明日便是凤凰郡主和汐殿下决斗的日子，虽然这场决斗，女皇陛下没有给任何意见，但陛下没反对，便也是说明，陛下也是同意的。” “我想，陛下也是想要借着这场决斗，看看汐殿下到底有什么实力。” 南宫初低垂眼帘，没说话，心里却是万般无奈。 那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吃，根本就不愿意去练功，她哪里有什么实力？ 凤凰郡主那边，南宫初这两日也命人去打听过，果然是每日里都在练功。 双方实力本就悬殊，强的那个如此努力，弱的那位得过且过，明日谁胜谁负，根本没有猜测的必要。 已成定局。 “所以，你知道已成定局，却还是想要去找汐殿下？”南宫云忽然道。 南宫初心头一紧，猛地抬头看着她。 他可一句话都没有说，母亲却将他的心思都看得透彻了。 南宫云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母亲与你一样，都希望汐殿下能赢，可……” “她是赢是输，跟我有什么关系？”南宫初脸色一沉，冷冷道。 南宫云这次并没有笑他，反倒，看他的眼神变得认真严肃。 “既然你是如此想的，母亲也就放心了，明日这一战，定是凤凰郡主胜出，我原本，是怕你不开心。” 她看着南宫初，犹豫了片刻，才道：“母亲想了很久，汐殿下……看样子并不适合你，她与三公主根本不是同一类人。等明日凤凰郡主赢了之后，母亲……就替你答应她的提亲吧。” 第940章 对你，已是格外恩赐 “母亲，你说什么？”南宫初一张俊脸，神色猛地一变。 他霍地站了起来，看着南宫云，急道：“我不嫁凤凰郡主！” “母亲知道，相比之下，你更喜欢汐殿下。” “我也不喜欢她！”南宫初立即反驳。 南宫云这才笑了：“那就好，母亲是真的担心，你喜欢汐殿下。” 南宫初动了动唇，欲言又止，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开口。 好一会，他才道：“我……我是不喜欢小殿下，可我更不喜欢凤凰郡主！” “那就胡闹了。”南宫初看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责备的气息。 她的儿子，被誉为皇都第一美男子，他的婚姻，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 若不是谁都知道凤凰郡主对他情有独钟，这些年来，得有多少人踏上门来说亲？ 不成亲是不可能的。 “你若不成亲，将来，就必然只剩下入宫这一条路。不管谁当了女皇陛下，都一定会将你招进去。” “我不去！”南宫初顿时一阵反感。 “这恐怕就轮不到你来做主了。” 南宫云无奈叹息了声，以儿子这盛名，权力者岂能让他闲置在家中？ 若不是当今女皇陛下年事已高，对纳妃一事有心无力，这些年，她南宫家的几个儿子，都不可能到现在还在府中。 “母亲，两位兄长年纪比我还大，他们为何就能一直在家中？” 不成亲又不是不能过日子，自己一个人，逍遥快活的，也很好。 好过日日对着那女人，时时刻刻被她气得想吐血。 早晚有一日，会被气得命绝当场的！ 南宫云看着他，欲言又止。 南宫初也终于察觉到母亲的不对劲。 关于两位哥哥的婚事，母亲从来不说，他其实也是很好奇的。 只是自己年纪还不算大，对这种事也不在意，所以在一直没问。 “母亲，是不是……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大哥已经年逾二十五，这在他们北陵，对男子来说，年纪真的不小了。 更何况不管是大哥还是二哥，都长得器宇轩昂俊美如玉，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姑娘。 为何一直到现在，大哥和二哥的婚事，母亲都只字不提？ 南宫云看了他好一会，才道：“因为新的女皇陛下尚未出现，所以，你大哥和二哥，还得再等等。” “什么意思？”南宫初一愣过后，顿时，脸色一变：“难道，大哥和二哥将来都要……” 南宫云点了点头：“是女皇陛下的意思，你大哥和二哥，她都十分喜欢，但陛下年纪太大，所以，陛下希望，留着给将来的新陛下当侍君。” “哪有这个道理！” 南宫初胸臆间，顿时堵上了一口气！ “那万一大哥和二哥有喜欢的姑娘……” “他们没有！”南宫云脸色一变，立即沉声道：“也不敢有！” 南宫初看着她，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南宫云的脸色也逐渐缓和了下来，才道：“你跟他们不一样，女皇陛下格外喜欢你，才会允许你胡闹，连她的圣旨都敢反抗！” “但，陛下就算再喜欢你，也容不得你一而再再而三去挑衅她的权威。” 她不是想吓唬儿子，只是，告诉他真相：“所以，这次既然陛下默许了凤凰郡主和汐殿下的决战，便也是默许了，谁赢了谁就能娶你。” “等到时候，大局已定之际，你再想抗旨，陛下定会饶不了你，明白吗？” 第941章 以后，忘了她 南宫云的意思，其实南宫初早就知道。 可他还是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但如今，听母亲这么说，南宫初的心情，也顿时变得沉甸甸的。 他似乎，感受到头顶上，那股无形的压力了。 “我……不喜欢凤凰郡主。”他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角落。 一想到蓝凤凰看他的眼神，就浑身不舒坦。 “可你也说不喜欢汐殿下，所以，嫁给谁对你来说，有什么区别？” 见他只是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南宫云又劝道：“当初母亲也是认定了汐殿下，但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是三公主的女儿。” “我对三公主，是真心佩服，也是真心喜欢，可如今这位汐殿下，分明没有三公主半点神韵。” 南宫云这次，也感慨自己期待太高了。 “也是，她从小在南陵长大，而南陵，男子为尊，对姑娘的培养，只有琴棋书画……虽然我看她这样子，连琴棋书画都未必能精通。” 顾云汐算是个什么样的姑娘呢？就连南宫云都看不透。 看着，十分的纤弱，仿佛风一吹，就能倒下那般。 甚至，她总是嬉皮笑脸的，看起来好不正经，一点都不像是个能托付终身的强者。 可偶尔之间，她却又似乎看到顾云汐眼底，有一份隐藏的锋芒。 这份锋芒，倒是真的很像当年的三公主。 但那锋芒也不过是稍纵即逝，还想再看清楚一点，就已经看不到了。 所以南宫云现在也怀疑，那大概只是自己对三公主的欣赏，让她错误判断了顾云汐的能力。 事实上，顾云汐，真的就只是一个吃喝玩乐的纨绔殿下，并没有什么实力。 “良禽择木而栖，更何况，你是人中龙凤，岂能随意栖身在一棵不成才的树上？” 南宫云今夜来找他，便是想要跟他说清楚这个道理。 “汐殿下不适合你，初儿，你听母亲一句，安心嫁给凤凰郡主吧，只有她才有资格当你的妻主，你明白吗？” “我不喜……” “初儿，感情这种事，婚后慢慢培养也就有了。” 南宫云冲他笑了笑，道：“从前你心里只想着，要嫁给三公主的女儿，但如今，你已经亲眼看到三公主的女儿是何样，你这份执念也该死心了是不？” “母亲，她……她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 南宫初自己其实也觉得，那女人真的什么都不会，将来还得要自己去照顾她保护她。 可是，当别人如此说的时候，莫名的，他就烦躁了。 那女人……真没有那么差。 “她是不是不堪，母亲不清楚，但她绝对没有三公主的骁勇睿智。” 南宫云又看了眼他身上的劲装，脸色严肃了起来。 “之前你一直去盯着她，母亲也当看不见，不想责备你，但如今，决战在即，你不许再去看她了。” “尤其，明日一战，必然是凤凰郡主胜出，你再去看她，若是被旁人看到，便是你的不检点。” 她站了起来，南宫初也赶紧站起。 南宫云走到儿子面前，看着他出色绝尘的脸，浅叹道：“以后，安心当凤凰郡主的人，她爱慕你多年，将来定不会亏待你。至于汐殿下，以后，你就忘了她吧。” 第942章 明日，真要如此吗？ “女皇陛下让她回来，却至今未曾召见，母亲也算是看明白了，陛下对她根本无心栽培，只是寻她回来，缓和长公主和二公主之间的争斗。” “说句不好听，汐殿下不过是只棋子。棋子，一旦会利用完，就会被闲置，她将来，顶多就是分着一方属地，当个逍遥王。” 南宫云看着儿子，温言道：“你是北陵最出色的男子，理当嫁给北陵最完美的勇士，而汐殿下，没有保护你的能力。” “就算你嫁给她，将来若是长公主一派得势，若是凤凰郡主对你依旧不忘情，她也会使劲手段将你抢回去。” “终究，是殊途同归，但结果却完全不一样……” “我不会嫁给蓝凤凰！” 南宫初知道自己不该忤逆母亲，可这次，他真的不愿意妥协。 “我……我已经答应过，照顾汐殿下一辈子，这辈子，我就只能是她的人！” “初儿！”南宫云脸色一变，不悦道：“不许胡闹！” 南宫初抿着唇，没有再说什么。 但这神色，让南宫云很清楚，他不会轻易妥协。 最后，南宫云也只能道：“决战在即，一切，等明日结果出来再说。” 事实上，结果是什么，所有人都知道。 南宫云从儿子房间里离开，唤道：“来人，看好三公子。” 两名侍卫互视了眼，一脸为难。 以三公子这武功造诣，他们……想看也看不住啊！ 南宫云脸色一沉，道：“若是将人放走了，我便将你们乱棍打死！” “是！”两人吓得瑟瑟发抖，赶紧应道。 南宫云快步走了。 院子外头，大公子南宫瑾在无声等待。 见她出来，南宫瑾轻声道：“母亲，阿初看来，是真的不喜欢凤凰郡主。” “明日决战必然是凤凰郡主胜出，他喜不喜欢，都没用！” “可是……” “必要时候，母亲会与长公主商量一下，提前给凤凰郡主将人送过去。” “母亲！”南宫瑾吓了一跳，急了：“阿初还年幼，怎么能……” “他就是年纪太轻，才敢如此冲动，若是再抗旨一次，陛下定不会轻饶我南宫家。” 南宫云看着他，沉声道：“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抗旨不成？” “可是……” “没什么可是，他一向单纯执着，如今喜欢汐殿下，怕只是因为汐殿下一张嘴能花言巧语哄他开心。” 儿子心思太简单，轻易就会被人哄骗，她当母亲的，不能看着他踏入深渊而不管。 “若他成了凤凰郡主的人，他对郡主也就会死心塌地了。” 这话，南宫瑾没有反驳，因为，不知道事情到底会不会真变成那样。 南宫云又道：“我也是为了他好，明日，定是凤凰郡主胜出，这事根本没有第二个可能。” 她看着大儿子，放柔了声音：“你去准备一下，也好好看着他，等明日……入夜时分，给他喂点药，将他送去郡主府吧。” 南宫瑾心里一阵绷紧：“母亲，真要如此吗？” “总归是有一次，长痛不如短痛，事情定了，我也就安心了。” 南宫世家，不能与皇族闹僵，否则，他们的荣耀，轻易也就没了。 “等事情成了，后日我会亲自去公主府，与长公主商量婚事，再请陛下下旨，圆了凤凰郡主的心愿，也断了这孩子的念想。” 如此，他以后，就不会再胡闹了。 “切记，明天的晚膳，给他弄点药，他最喜欢你，绝不会防着你。” 母亲走了，独留南宫瑾在风中踌躇。 阿初的确很喜欢他这个哥哥，但这事一旦做了，阿初对他的感情，也就彻底被毁了。 明日的晚膳，真的……要给他下药吗？ 第943章 为的，是将来好好疼他 南宫云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在第二天一早，就找了蓝凤凰。 决战的时辰在接近午时。 此时还是清晨，天刚亮没多久，南宫云到的时候，蓝凤凰已经在后院练武。 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决战，她到这时候还在练武！ 南宫云看到，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南宫大人？”听说南宫云来找她，蓝凤凰立即将大刀交给侍女，大步向她迎来。 “南宫大人，这时候来找我，不知有何要事？” 这位凤凰郡主，不仅武力值杠杠的，就连行为举止，也是落落大方，率直利落。 其实，抛开对三公主的敬佩不说，若真要给儿子找一个良人，蓝凤凰真是个完美的选择。 “今日便是郡主与汐殿下的决战日，我……有些话想和郡主说说。” “好！”蓝凤凰一摆手，道：“请偏厅用茶。” 蓝凤凰一个时辰之前起来练武，原本也是打算要休息了。 她对南宫云的态度，因为自己对南宫初的喜欢，一向是很好的。 “南宫大人，有话不妨直说。” 南宫云迟疑了片刻，才道：“今日郡主与汐殿下的比试……” “本郡主不会放弃阿初，南宫大人，不管你如何想，本郡主也绝不会弃权。” 蓝凤凰以为她是来劝自己放弃的，虽然对她的态度依旧不差，却也冷了几分。 南宫云立即笑道：“郡主误会了，我今日来，不是劝郡主放弃，而是，希望郡主以后能善待我初儿。” 蓝凤凰愣了下，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南宫大人的意思……” “今日的决战，必然是郡主你胜出，但之前初儿因为接了陛下的指令，必须要保护汐殿下，对郡主便多少有些得罪。” 这话，蓝凤凰一听便明白了。 她又惊又喜，忙站起来道：“南宫大人请放心，只要阿初回心转意，愿意回到我身边，我保证，此生一定好好疼他！” 南宫云总算是安心了。 这位凤凰郡主，她也算是有几分了解。 至少，能言出必行。 “只要郡主真心待我初儿，以后，我能保证，初儿也会对郡主忠贞不二。” 南宫云站了起来，向蓝凤凰倾了倾身：“午时要决战，我就不妨碍郡主休息了。” “那就有劳大人回去后，替我好好安抚阿初。” 蓝凤凰亲自送南宫云出门。 手下无双从身后过来，与她一起看着走远的南宫云。 无双轻声道：“郡主，南宫大人似乎，已经对那位汐殿下死心了。” “她与三公主毫不相似，若不是那张脸还有几分三公主的模样，怕也没人相信她是三公主的遗孤。” 这样一个无用之人，岂能配得上绝色无双的南宫初？ “给我将大刀取来，我再好好练练。”蓝凤凰转身朝后院走去。 无双一路跟在身后：“依属下看，郡主倒也没必要练得如此卖力，那汐殿下看着弱不禁风的，岂会是郡主你的对手？” “本郡主不是为了她而练，不过是，想等阿初进门的时候，能有更好的体格，好好疼他……” …… 转眼，接近午时。 煜阳殿大殿前头，人头汹涌，早已经聚满了来看热闹的百官。 决战，马上要开始了！ 第944章 为了他，拼命都愿意 午时将近。 蓝凤凰早早就坐在大殿前擂台之下。 无双给她倒了一杯茶水，蓝凤凰慢慢浅尝，冷眼看着大殿的入口。 顾云汐还没到。 擂台之下，却已经聚满了人。 今日的决战，观战的人尤其多。 一来，这是为了皇都第一美男子南宫初的决战，这热闹本就比往常要大。 二来，这可是汐殿下回北陵之后，第一次正儿八经露面。 就冲着三公主的名号，谁不想亲自来此，亲眼一睹汐殿下的风采？ 只不过，顾云汐迟迟没有出现，下头的人，就开始有些议论纷纷了。 “听说她回来之后，女皇陛下一直没有宣召，就像是刚回来，就被打入了冷宫那般。” “我也听说了，汐殿下一直苦苦求见，女皇陛下都视若无睹……” “怎么我听说的版本是，汐殿下自己也从未求见过陛下？” “这……哪个才是真哦？” “汐殿下怎么可能不求见女皇陛下？正常人都知道，回来之后，一定要去讨好陛下，否则，以后的路不好走啊。” “可我这消息千真万确，汐殿下的确没有求见过女皇陛下，一次都没有！” “当真？” “我家姑娘就在宫里当差事，还能是假的？” “这就奇怪了，难道，这汐殿下……非正常人？” “谁知道呢？” ……这煜阳殿，虽然也算是宫中殿房，但和几座公主府郡主府一样，虽连着皇宫，却算不上是皇宫内部的建筑。 算是，半开放式的。 再加上今日蓝凤凰是有意让大家看看热闹，所以今日的煜阳殿对外开放，连百姓也能来观战。 “郡主。”无双站在蓝凤凰身旁，忽然弯身靠近她，轻声道：“金总管来了。” 金总管，是女皇身边第一人，宫中大小事务，基本上女皇陛下不想理会的时候，都由金总管来打理。 金总管竟然也来了！ “看来，陛下对这一战也是十分好奇，多半是想看看这位汐殿下有什么能耐。” 蓝凤凰倒也看得开，并没有觉得任何不悦。 陛下将顾云汐找回来，虽然不召见，但她好歹是三公主的女儿。 若是真的有能耐，陛下也不会将她闲置着。 陛下如今，正是最需要人才的时候。 不过，今日这一战，陛下恐怕要失望了。 蓝凤凰冷冷一笑，只装着没看到金总管，继续喝茶。 金总管也是十分的低调，身边只带着两名侍女，也不让人宣召自己的到来，为的，也是不想引人注意。 她甚至找了个比较隐秘的角落入座。 但这角落虽然隐秘，却能清楚看到擂台上的一切。 “郡主，南宫大人带着三公子来了。”无双看着大殿入口的方向，眼前顿时一亮。 那道身影，修长如玉，绝色无双。 一进门，就让在场的姑娘们，倒吸一口凉气。 真是美！ 美到了极致，美得让人一看，就忍不住屏住呼吸。 为了这样一个绝色美男子，谁都愿意拼了命去决战一把，只是可惜，他们根本没有这份资格。 不过，郡主和三公子都来了，汐殿下怎么还不见露面？ 该不会，胆怯不来了吧？ 第945章 我可以欺负她，但你们不能 顾云汐为什么还没来，没有人知道。 南宫初跟在南宫云的身后，进入大殿广场后，也很快就发现了，广场里根本没有那女人的身影。 他早知道，她对自己的事情，根本不会太在意。 只是亲眼看到之后，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失落。 “或许是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大公子南宫瑾小声安慰道。 南宫初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他们走到擂台下不远处，早就有人准备好了席位。 南宫初和南宫瑾落座，南宫云亲自过去，先是给金管家打了声招呼。 之后，才去给蓝凤凰请安。 最后，回到他们的席位上，她看着小儿子，温言道：“至少，凤凰郡主对你是一片真心，初儿，你得要珍惜……” “小殿下也未必不是真心。”南宫初不想跟母亲闹别扭。 当然，他其实也不是那么相信某女人所谓的“真心”。 可是在母亲的面前，却又还在努力给顾云汐挽回形象。 他不希望母亲对顾云汐失望。 南宫云无奈叹息，在他身旁坐下，声音压得有些低：“初儿，谁对你真心在意，母亲看得出来。” “她只是……” “初儿，你当真那么喜欢汐殿下？”南宫云仿佛在琢磨着什么。 若是换了从前，南宫初一定会否认。 可今日，不知道为何，他不想否认了。 谁喜欢那女人来着，但相比起蓝凤凰，他似乎觉得，和顾云汐在一起的时候，虽然闹心也虽然总是生气，但至少，自在。 没错，就是那种，自在的感觉。 这是蓝凤凰无法给他的。 虽然她胆小，贪吃，懒惰，小气，脾气也不好，骂人还很厉害……咳，怎么好像一个优点都没有的样子？ 但跟她在一起，南宫初发现，自己不管是说话还是行为，都可以无拘无束。 反正她也没什么风度，一点都不优雅，身边的人，便也可以随意自在，不需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行为会不会不够规范。 总之，跟她在一起的时候，说句话都是轻松的。 可是这坏女人，竟然到现在都没来。 她心里只有君夜玄和沐祈年，自然不会将他放在心上。 南宫瑾看到弟弟眉宇间的失望，他笑道：“其实，汐殿下不来，也不算是什么坏事。不来，至少不会受伤。” 南宫初看着他，欲言又止。 大哥是知道他心思的。 其实，南宫初现在心里十分的矛盾。 一方面怕顾云汐来了，会被蓝凤凰伤到。 那家伙贪生怕死的，受点伤就疼得哇哇叫。 蓝凤凰如此强悍，真要打起来，受伤是在所难免。 他的确担心。 另一方面，她不来，自己心里却又莫名难受…… 南宫云眉心皱了起来，不悦道：“堂堂殿下，受点伤算得了什么？她若是连受伤都怕，将来，还能成什么大器？” “母亲，她不是那样的人。” 南宫初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什么心思。 他自己可以觉得顾云汐是个胆小如鼠贪生怕死的坏女人，可一旦这些话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他心里就不舒坦了。 有一种，我可以欺负她，可是你们都不可以的感觉。 关键是，这坏女人，到底来不来？ 第946章 他们，像是自己人 “汐殿下来了！” 忽然，不知道是谁惊呼了声。 整个煜阳殿，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朝着大殿入口的方向望去。 顾云汐真的来了。 一阵劲装，将她妙曼的身段，勾勒得清清楚楚。 那张脸，在南陵的时候就喜欢素颜朝天。 如今回到了女子最不在意面容的北陵，更是素得不能再素，连一点点的脂粉都没有。 但她就是长得好看，一张脸在阳光的照耀之下，白皙如玉，肌肤细嫩得像是风一吹都能吹破那般。 这样一张脸，别说是男子，就是姑娘们看着，都忍不住惊艳了一把。 但也就只是惊艳一下下罢了，惊艳过后，便觉得，这一战实在是没什么好看头的。 孰胜孰负，一眼就能看出来。 今日的顾云汐，连发型都十分随意，高高挽在脑后，扎着她从前最喜欢的马尾辫。 简简单单，头上连根装饰的簪子都没有，但却说不出的清新脱俗。 的确是好看至极。 南宫初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虽然坏女人一点优点都没有，但这模样，是真的好看。 不过，母亲看到她这般好看的样子，只怕又要失望了。 果然，南宫云如今看着顾云汐，眼底的失望十分的浓郁。 她不是第一次见到顾云汐，但却每见一次，这姑娘就像是又好看了几分那般。 可姑娘家的美貌，在他们北陵，是最不值钱的。 三公主也长得很好看，但没有汐殿下好看。 且三公主是证明过自己实力的人，而顾云汐，全身上下，似乎，就只剩下一张脸了。 身段不算特别矮小，正常姑娘的高度，但在蓝凤凰的面前，却显得特别的娇小。 那长腿细腰，像是风一吹就能折断那般。 南宫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陛下竟然将初儿指给了她，真是让人失望。 万幸今日的决战，金总管也来了，也就是说，是陛下默许的。 只要凤凰郡主胜出，陛下定也能收回成命。 儿子的将来，还算是有希望的。 顾云汐身后，带着小铃铛和文殊。 看到南宫初，她勾唇笑了笑，径直向他走来。 “小殿下。”南宫初站了起来，给她打了个眼色：“我母亲和大哥都来了。” 这话，坐在远处的蓝凤凰虽然听不清楚，但看着两人的互动，心里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怎么看，他们说话的方式都像是自己人那般，自己喜欢了南宫初多年，倒成了外人。 南宫云心里也有些不悦。 这么多人看着，儿子如此跟顾云汐说话，的确像是两人有私情，还是私情很深的那种。 不过，南宫云虽然对顾云汐不满意，但该有的礼数不会少。 她也站了起来，朝顾云汐倾了倾身：“见过小殿下。” “南宫大人，今日可安好？”顾云汐笑道。 南宫云回得斯文有礼：“托小殿下的福，一切都好。” 她往前头不远处看了眼，道：“那位是金总管，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小殿下，过去打个招呼吧。” 总归是三公主的女儿，南宫云虽然不愿意让儿子嫁给她，但对她，还算是有几分照顾的。 “好！” 顾云汐脸上始终挂着淡然的笑意，从南宫家的席位走过，很快，就来到了金总管的面前。 这还是她第一回，与女皇陛下身边的人交涉。 不料，未等顾云汐开口，金总管已责备道：“汐殿下回北陵多日，为何，从未前来觐见陛下？汐殿下这是完全不将陛下放在心里么？” 第947章 以后，还能有活路吗？ 站在顾云汐身后的小铃铛和文殊忍不住互视了眼，顿时心头一惊。 这位金总管，看来，不太喜欢他们家姑娘！ 顾云汐却始终笑得云淡风轻，道：“我刚回来，也不清楚北陵皇族的规矩，我以为，必须得要陛下召见，否则，便是扰了陛下的安宁。” 金总管盯着这姑娘。 十六七岁的光景，面对她这个就连所有郡主都不敢在她面前乱说话的大内总管，竟能如此不卑不亢。 甚至，在她故意开口责备为难的时候，还能面不改容。 是她真如此淡然，还是说，她还不知道自己在北陵皇宫的权力有多大。 金总管抿了下唇，才道：“陛下政务繁忙，很多事情很多人，想不起来不足为奇。” “倒是小殿下你，若是不能让陛下想起你来，你可知道在皇族，会成为什么样的存在？” 小铃铛和文殊又是一阵紧张不安，这问题，问得实在是太尖锐了。 也不知道这金总管是有意为难，还是说，这算是陛下授意的考验？ 金总管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座的人当中，不乏内力深厚的。 金总管这不大不小的声音，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包括南宫家那几位，以及，蓝凤凰。 所有人都在等着顾云汐的回答，不知道这位纨绔小殿下，能说得出如何“得体”的回应？ 顾云汐看着金总管，脸上的笑意始终如一。 她浅笑道：“我若是每日里去向陛下请安问好，金总管觉得，陛下就能记得住我吗？” 周围的人，一阵失望。 她这是在向金总管取经吗？ 可人家金总管，哪里是真心在教她？ 这脆弱纨绔的小殿下，还真是空有一副绝色皮囊，却是愚蠢至极。 金总管看了她一眼，语气也是淡漠的：“小殿下自己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蓝凤凰在浅笑，继续喝茶。 南宫云叹息了声，接过南宫瑾递过来的杯子，却没心情喝下去。 南宫初始终看着顾云汐，不言不语。 但顾云汐接下来的话，却让大家的心，莫名一紧：“我若是个废物，就算一日给陛下请安三百回，只要一日不去，陛下只怕也会很快将我忘记。” 金总管不说话。 这不是废话吗？ 顾云汐又道：“所以，何必多此一举？” “那么，所以小殿下就决定要得过且过吗？”金总管冷笑。 顾云汐却道：“总管是哪只眼睛看到我想得过且过？我这不是来这里，证明自己来了？” 金总管挑眉，看着她，不说话。 顾云汐唇角的笑意在加深：“若我有能耐，何须我去给陛下请安？陛下自然也就能记得我了。” “你觉得，自己有能耐，可以赢得了凤凰郡主？” 金总管哼了哼，这笑意，是极度冰冷的。 “小殿下或许是刚来我们北陵，还不知道我们北陵最厉害的将军是谁。” “凡事不要太绝对，否则，会过犹不及。” 顾云汐冲她一笑，转身走了。 这傲慢的态度，让金总管脸色一阵难看。 可顾云汐却没有再回头看她一眼。 南宫云忍不住揉了下眉心：“还真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啊。” 得罪了金总管，以后在陛下的面前，还能有活路吗？ 第948章 总那时候，已经认定 倒是一旁的南宫瑾看着顾云汐往擂台上迈去的身影，眼底莫名有了一丝笑意。 “母亲难道不觉得，这样的方式，更能让陛下记住这位小殿下吗？” “让陛下记住，未必是好事。”南宫云哼了哼。 南宫瑾却笑道：“她若是只想过安逸的日子，那自然没必要冲撞金总管。” “身为小殿下，日子怎么都能过得比寻常老百姓舒坦。” “但若是，她回来，不仅仅是这个目的呢？” 闻言，南宫云又看了顾云汐的背影一眼。 她已经踏上擂台了。 蓝凤凰也放下杯子，慢悠悠走上了擂台。 双方慢慢在靠近，两道身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台下的公子们看了看顾云汐的脸，又看着蓝凤凰的身段。 想来想去，还是凤凰郡主有魅力。 小小的汐殿下，在凤凰郡主的面前，实在是渺小脆弱得很。 南宫云眼底，也不免有些失望：“不管有什么目的，若是太过于自大狂妄，那便是做什么，都不会成功。” 南宫云这话刚说完，却听到身边的小儿子轻声道：“她不是那样的人。” 南宫云看着他。 儿子的目光，早就定格在擂台上。 自然不是看蓝凤凰，他看的人，由始至终，都是顾云汐。 这眼神，倒也不像是爱慕，但却是有种让人头痛的执着。 南宫云下意识揉了下眉心，真的很头痛。 初儿对汐殿下，为何执念如此深？ 难道，他已经是汐殿下的人了？ ……擂台上。 蓝凤凰看着手无寸铁的顾云汐，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你要用什么兵器？” “你也算是我的姐姐，姐妹比试，为何要用兵器？真要以死相拼吗？” 顾云汐摇摇头：“我不打算用兵器。” “本郡主不会因为你不用兵器，就对你格外怜惜。” 但蓝凤凰最后，还是一扬手，手中那把大刀，被她扔下去了。 台下，无双赶紧双手接过，给她保管了起来。 顾云汐冲她拱了拱手。 蓝凤凰是个实干型的，立即摆开了阵势：“开始吧。” 台下的人，一个个激动了起来。 只有南宫初，掌心捏得紧紧的，看着台上那道身影，脸上还能维持冷漠的表情，掌心却微微有些寒湿。 顾云汐是他带回来的，从女皇陛下将他指给顾云汐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从未想过要抗旨。 第一时间，便接受了自己是汐殿下侍君的身份。 说不好是什么心态，当时也没见过顾云汐，也谈不上喜欢不喜欢。 但就是，接受了。 这一路回来，已经将自己当成了她的侍君。 如今看着瘦弱的她在台上，与高大强悍的蓝凤凰决战，心里，竟是说不出的不安。 蓝凤凰忽然往前跨出一大步，一拳朝着顾云汐的心门袭来。 南宫初惊得猛地站了起来，掌心再一次收紧。 万幸，顾云汐脚步一错，轻易躲了过去。 台下的人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蓝凤凰的拳头，便呼的一声换了个方向，再一次袭向顾云汐。 顾云汐再次脚步一滑，险险躲过。 却不想，这次，蓝凤凰早有准备，右手一拳刚出，左手便已是一掌拍来。 顾云汐刚躲开她的拳头，她的掌，已来到了顾云汐的头顶！ 眼看着，就要当头拍下去。 第949章 你这样，赢不了我 台下众人，惊得一阵低呼。 南宫初的指尖，不知何时扣住了一枚小石子。 可就在他差点忍不住出手那一刻，台上的情况，竟在一瞬间，风云突变。 谁都没想到，眼看着就要被蓝凤凰一掌击中的顾云汐，竟然在一刹那间，向一条泥鳅那般，沿着蓝凤凰的手臂，一下子钻到她的身后。 这是什么步伐？ 除了几个高手，竟没人能看得清楚！ 蓝凤凰更是被吓了一跳，立即转身一拳袭去。 可顾云汐就像是早就看穿了她的步伐，蓝凤凰人还没有转身，顾云汐便从她身后滑开。 竟一下子来到她的面前。 可蓝凤凰的脚步收不住了！ 手忙脚乱的，顾云汐到了她的跟前，她却转了身，用自己的背对着顾云汐。 再想要转回来之际，便只觉得背后一阵刺痛，被顾云汐一掌击中了背门，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台下一片安静！ 死一般的安静！ 没有人鼓掌，因为，没有人敢相信，凤凰郡主竟然被这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汐殿下，一招几乎打倒！ 这怎么可能？ “你……”蓝凤凰一脸震撼，她好像知道自己下一步要做什么似的！ 可她分明能感觉到，不管是功力还是体力，顾云汐都远不如自己。 为何会这样！ 顾云汐冲她拱了拱手，笑道：“郡主，我俩都是皇族中人，这样的比试，伤了谁都不好。不如，我们换个方式决定胜负？” 蓝凤凰冷冷哼了哼：“你想如何决定？” 刚才不过是她一不小心，大意了，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让着这个看似弱小的对手！ 她，一点都不弱小，诡异狡诈得很！ 顾云汐迎上她的目光，面容平静：“那就看，谁的脸先受伤，只要脸被击中，便是输了，如何？” “你要本郡主攻击你的脸？”蓝凤凰是有些意外了。 对她来说，这张脸自然是没什么用处，受伤挂彩都是常有的事。 但，这小丫头，长得如花似玉的，难道不是格外珍惜自己的脸？ “大家不是说，女人的脸在北陵是最不值钱的？那让最不值钱的东西受伤，总好过伤到筋骨身体。” 顾云汐是真的不在乎，反正，长得好不好看，也不影响她接下来要走的路。 “我们都是北陵皇族中人，这两年，北陵动荡不安，我们的身躯应该留着，用来保卫家园。” “今日这决战非我所愿，若能将伤害降到最低，那便是再好不过。郡主，你意下如何？” 没人能想到，小小的汐殿下，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蓝凤凰皱着眉心，心头，莫名有一些郁气。 对方显得落落大方，非要决战的自己，却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可当她低头看着擂台下，那道修长如玉的身影时，眸色便又深沉了起来。 她的侍君，不能拱手让人。 今日之后，她自会为了保家卫国奉献自己，但今日这一战，必须先赢了再说！ “好，那就以此为约，谁的脸先被打到，谁便输了！” 蓝凤凰缓缓迈开步伐，这次攻击的目标，就是顾云汐的脸！ “小娃儿，这是你自找的，等会，别对着我哭！” 顾云汐却淡淡道：“你的招数和步伐我都一清二楚，你这样是赢不了我的。” 第950章 一击即中 蓝凤凰一愣。 顾云汐这话，是什么意思？ 下头的人，也顿时一脸狐疑。 文殊更是瞬间急得满头大汗，姑娘怎么就将事情轻易说出来了？ 说出来，她会不会就没有半点胜算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 此时所有人再看顾云汐，她脸上依旧是从容淡然的表情。 看着蓝凤凰，顾云汐淡淡道：“我找了你的师父，你与你师父之间有些矛盾，所以，她很乐意将你所有的武功路数教给我。” “当然，也教了我破解的方式，也是之所以刚才，你还没有迈步，我就知道你下一步要做什么。” 蓝凤凰顿时听得一身冷汗。 怪不得刚才一招就被她伤了，原来，她竟然对自己的武功路数彻底研究过。 “顾云汐，你……太卑鄙了！”蓝凤凰瞬间暴躁了起来。 却也是越想越不对劲。 她忍不住皱起了眉：“你将这件事情告诉我，不怕我临时改变迎战的方式？” “你改不了，你练的是外家功夫，一练就是将近二十年，手脚生硬根本没办法更改自己的路数。” “你……” “但我可以不用专克你的方式与你决战。” 顾云汐这话，让台下几乎所有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南宫云看着她，眸色逐渐变得深沉。 金总管也在看着她，眼底倒是有几分兴致。 这小丫头，与她想象的，很不一样。 可她若真的不用那些专克凤凰郡主的招数，她以为自己真的能将凤凰郡主打倒？ 南宫初也在盯着顾云汐。 阳光照耀之下，她一张小脸闪闪生辉，此时此刻，整个人就像是自带光耀那般。 忽然间，他竟好像觉得，这张脸没有那么脆弱，也没那么让人不放心了。 但，她如此暴露自己的优势，对决战，真是百害而无一利。 这丫头到底在想什么？ 文殊和小铃铛也是忧心忡忡。 姑娘这是要将这几日以来的努力，都给浪费掉了呀！ 她难道还有别的计划？ 顾云汐却始终面色淡若，目光甚至有几分诚恳：“只要郡主答应不用内力，只与我比拳脚工夫，那些专克郡主的招数，我不用也罢。” “当真？”蓝凤凰眯起眼眸，有些怀疑。 事实上，顾云汐说的没错。 练了将近二十年的武功，那路数不可能说改就改。 她又不是非要当什么武林高手，她只想当战场上的大将军。 武功路数纵然十几年不变，在战场上，也足够让她威风凛凛、彪悍永胜。 从未想过更改，怎么可能在短时间内改得了？ “我这个人，一向很重视承诺，自然不会骗你。” 顾云汐也摆开了战斗的姿势，只不过，她这个姿势，十分的怪异，大家完全看不懂事什么武功路数。 “如何？不用内力？敢不敢？” “就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娃儿，本郡主岂会怕了你？” 蓝凤凰卸下一身护体罡气，冷哼道：“不用就不用，本郡主一拳就能将你打得满地求饶！” “好！郡主，那……看招！” 顾云汐脚步一错，娇小的身躯朝左一晃。 蓝凤凰立即挥拳相迎。 却不想，顾云汐那一晃，就真的只是一晃。 当蓝凤凰的拳头迎上去的时候，顾云汐已经又一晃，晃到了蓝凤凰的另一边。 这次，她一拳打在蓝凤凰的脸上！ 一击即中！ 第951章 这份殊荣，只属于她 怎么会这样！ 顾云汐竟然用了一招，将北陵第一勇士凤凰郡主给打败了！ 按照她们约定的方式，打到脸就算是赢，那么凤凰郡主如今，就是真的败了！ 汐殿下真的赢了！ 所有人睁大眼睛，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谁也没想到，这决战，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一招致胜！真的只是一招啊！ 金管家甚至都没反应过来，手里还拿着那只杯子，杯中茶水依旧是温热的。 南宫云更是直勾勾盯着顾云汐，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有什么表情。 南宫初大掌依旧捏得紧紧的，掌心满满的都是冷汗，至今未曾将五指松开。 擂台上，蓝凤凰抬起手，长指落在自己的脸颊上。 肿了。 又红又肿，对她来说倒也不疼，但，确实是被打到了。 她的目光落在顾云汐身上，眉宇间，毫无半点神色。 她好像都没有意识到，她输了，可她的确是输了。 就在众人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金总管忽然站了起来，慢步踏上擂台。 顾云汐不动声色，盯着她上擂台的步伐。 这步伐看似缓慢，可却在转眼间，人已经在她和蓝凤凰的跟前。 竟然，是个绝顶高手！ 看到金总管上来，大家才缓过来一口气，也似乎，在这个时候才恢复了呼吸。 顾云汐冲她拱了拱手，蓝凤凰却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走不出来。 金总管站在两人中间，看着顾云汐，沉声道：“今日一战，汐殿下胜出。” 下头，一点欢呼声都没有。 只有稀稀落落的掌声，也不知道是谁在鼓掌。 连小铃铛和文殊都惊呆了，惊得忘了欢呼。 金总管没理会下头的人，径直走到顾云汐的跟前。 此时，态度比起刚开始，似乎已经好了不少：“汐殿下，陛下有命，让你今夜过去陪她用膳。” 大家又是惊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为何会如此惊讶？ 那是因为，女皇陛下这两年身体抱恙之后，就已经不喜欢与他人一起用膳。 就连自己的两个女儿，以及几位郡主，都没有这个殊荣。 汐殿下却做到了！ 就连蓝凤凰也微微一怔，看着金总管，心情复杂，整颗心沉甸甸的。 大概就只有顾云汐，面对金总管这话，依旧是面不改容。 也不知道是没反应过来，还是根本不知道，这顿饭的意义。 她笑道：“好，多谢金总管告知！” 金总管点了点头，再走到蓝凤凰跟前，淡淡道：“胜负乃兵家常事，郡主无须放在心上，早些回去休息吧。” 蓝凤凰没有任何反应。 金总管似乎也不在意她的无礼。 此时凤凰郡主的心情，谁都能理解，所以，金总管没有任何不高兴，转身走下擂台。 热闹已经看完，广场上的人，陆陆续续也都走了。 但还是有不少人留下来，想看看事情还有没有变数。 当然，连金总管都开口宣布了结果，变数，是不可能的。 顾云汐冲着蓝凤凰拱手道：“多谢郡主手下留情，改日，我定会亲自登门拜访，告辞。” 她转身，从擂台上下去。 蓝凤凰还有些愣愣地，视线跟随顾云汐落在擂台下，便看到南宫初快步向顾云汐走去的那道身影。 那步伐，说不出的轻快。 甚至，愉悦！ 第952章 别再刺激她了 南宫初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也不知道来到顾云汐面前之后，要跟她说什么。 但就是想走到她的跟前。 哪怕一句话都不说，也是好的。 小铃铛和文殊也过来了。 “小姐，有没有受伤？”小铃铛小声问道。 顾云汐摇摇头，事实上，就过了几招，根本就没有受伤的机会。 “大家似乎，不太敢过来道贺。”文殊压低声音道。 小铃铛瞅了他一眼，撇撇嘴：“谁敢得罪凤凰郡主呀？” 时局未定。 顾云汐虽然赢了，可她只是孤身一人，就算能暂时得到陛下的青睐，将来也不知道能如何。 但蓝凤凰不一样。 蓝凤凰可是大公主的嫡长女，又是他们北陵第一勇士。 谁敢当着她的面，给赢了她的顾云汐道贺，不要命了吗？ “无妨，今夜会有无数的人将礼物送到风云殿，你做好接受的准备便好。”顾云汐道。 小铃铛压低声音：“都要吗？” “为何不要？”顾云汐挑眉，“不要，反倒会得罪人家，要了也不需要回礼，不要白不要。” 文殊只是笑着点点头，不说话。 顾云汐的目光，终于落在南宫初身上。 “你这时候跑过来，对她刺激会很大，你还是先回南宫府吧。” 南宫初根本不在乎这些，不过，顾云汐让他回去，他也不想节外生枝。 “我……只是来给你道贺，没有别的意思。”他说完，就要走。 南宫云在不远处，也没敢过来。 只能远远看着顾云汐，仿佛在等她看自己。 当顾云汐的目光投过去的时候，南宫云立即冲她点头一笑，算是祝贺。 顾云汐也回以淡然一笑，不冷，却也没有太多的热情。 所有人，都刻意没有去看擂台上那道身影。 都在回避。 可蓝凤凰始终站在台上，并没有要下来的意思。 无双快步上去，急道：“郡主，不如我们……先回府吧？” 她知道，郡主输了决战，如今，万分沮丧。 可决战这种事，非赢即输，胜败乃兵家常事，只要输得落落大方，至少还算是有气度。 若是一直站在这里不走，那……就真是给人看笑话了。 郡主从来不会这样的，今日只怕是受刺激太大，清醒不过来了！ “郡主……” “我连一个小娃儿都打不过。”蓝凤凰不知道是在对无双说话，还是在讽刺自己。 无双被她那双没有任何光泽的眼眸，吓了一跳。 她走近两步，小声道：“郡主，这里……还有很多人看着，郡主先回府，好吗？” 蓝凤凰却始终看着擂台下的顾云汐，依旧在自言自语：“我连一个小娃儿都打不过……” “郡主，你不是打不过汐殿下，只是……只是汐殿下利用了你的弱点。” 无双自然看得清楚，真要打起来，顾云汐根本不是他们家郡主的对手。 但顾云汐为人太狡猾，论心思谋算，郡主真的万不如人家。 “郡主……” “我连一个小娃儿都打不过，我还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忽然，蓝凤凰双眼一睁，竟一把夺过无双手里的大刀，猛地砍向自己的脖子！ 第953章 对我，是否还有一丝情意？ 凤凰郡主要自尽！ 没人料到会如此。 就连已经远离擂台，打算回去的金总管，也是万万没料到。 “郡主！”无双吓得手忙脚乱，想要扑过去，却已经来不及。 所有人，屏住了呼吸！ 心惊胆战！ 南宫初修长的身影一跃而起，朝着蓝凤凰飞掠了过去。 可，距离太远，根本来不及去营救！ 眼看，蓝凤凰手里的大刀，就要落在自己脖子上。 这一刀下去，她的脑袋绝对要和脖子分家！ 完全没有活命的可能！ 凤凰郡主不愧是他们北陵国的第一勇士，战场上的彪悍大将军。 她连对自己下手，都如此狠！ 那大刀就要砍在她脖子上了！ 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到砰的一声，几乎是同时的，又是当的一声。 蓝凤凰手里的大刀，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中。 那力道大的惊人，竟连蓝凤凰都没能将刀柄握住。 当的一声火花四溅之后，蓝凤凰虎口一痛，大刀脱手而出飞了出去。 刀锋在她的脖子上，划出来一道浅浅的痕迹。 只差那么一点点，她的脑袋，就真的要被自己砍下来了！ “凤凰郡主，你这算什么意思？”不过是眨眼的功夫，南宫初人已经落在擂台上，就站在她的面前。 蓝凤凰看着他神色严厉的俊脸，说不出半个字。 无双已经被吓坏了，吓得魂飞魄散的，一把将蓝凤凰抱住！ “郡主！郡主你别想不开，不值得呀郡主！” 蓝凤凰被她这一抱，人才总算彻底清醒过来。 她下意识回头，看着擂台下的顾云汐。 所有人都随着她的目光，向顾云汐望去。 只见顾云汐的手，刚才还是抬起来的，此时，正在缓缓落下。 不知道有什么东西，被她放在腰间，一挂一卡，那东西便在衣袍之下，失去了影踪。 “三公主！”金总管一惊，彻底失了魂。 南宫云也快步走了过来，同样，惊得指尖都在颤抖。 “三公主……” 三公主的暗器！那分明是三公主用暗器的手法！ 甚至，就连暗器被收回到腰间的方式，都是一模一样！ 此时再看顾云汐，她站在烈日之下，和风吹来，拂起她不小心垂落的发丝。 那简练的手法，那修长的身姿，那淡然的面容，那冷漠中透着一丝疏远的眼神，完完全全，就是三公主的模样！ 那一瞬间，金总管和南宫云，都像是看到了蓝楚的归来。 如此，震撼人心！ “汐殿下，方才你用的暗器……” “我母亲在梦中教我的。”顾云汐这话，分明不诚实，但却没有一个人能反驳。 人家母女连心，三公主托梦教她，有什么不对？ 可是，这分明不对！ 如此怪力乱神的事情，谁能相信？ 但她却真的做到了！ 又有谁能说，这手法不是三公主教的？ 毕竟，这世上除了三公主，根本没有任何人能使得出如此厉害的暗器！ 那速度和力量，就连绝世高手都做不到！ 蓝凤凰的胸口还在不断起伏，手腕虎口，依旧一阵剧痛。 她这会儿，总算是彻底清醒了。 视线从顾云汐身上收回，蓝凤凰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南宫初：“你如此焦急上来，可是对我，还有一丝情意？” 第954章 随时，都会来抢人 南宫初只是淡淡看了蓝凤凰一眼，便收回目光，看着擂台下的顾云汐。 眉宇间，似乎毫无表情，可那一刻，蓝凤凰却看明白了，他竟然在询问顾云汐的意思！ 他，想问问顾云汐，他要不要现在就回去！ 蓝凤凰的心脏，像是被刀子，猛地扎了一把。 痛得，难以呼吸。 无双已经将她放开，却不敢有丝毫大意，一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小铃铛凑近顾云汐，小心翼翼道：“小姐，这局面……得要破解一下。” 南宫初当然不是对蓝凤凰有情义，这点，就连小铃铛都看得清清楚楚。 他是怕蓝凤凰还要自尽。 若是蓝凤凰真的死在这里，不仅他们南宫家会出事，就连顾云汐也会成为北陵的千古罪人。 他上擂台盯着蓝凤凰，是为了南宫家，也是为了顾云汐。 唯独，不是为了蓝凤凰。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几分无奈，终于还是转身，朝擂台上走去。 果然，等她上来之后，南宫初立即回到她的身边，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蓝凤凰看着，眼底，多少有几分失落。 “如果败了就要死，那么郡主这一生，岂不是注定活不久远？” 顾云汐往前一步，迎上蓝凤凰的目光，面无表情，唇角的笑意也没了。 “拿得起放得下，才是真英雄，更何况，论实力，我远不如你，不过是占了你拳法的便宜。” 蓝凤凰练的是硬派功夫，拳头既重又狠，若是不小心被她打中一拳，非死即伤。 但这样的拳法，倒是显得有些笨重了。 顾云汐也不过是占了灵活这点便宜，再加上跟她约定好的，打到就是赢，这点上，她有优势。 但事实上她自己心里清楚，她的拳头是伤不到蓝凤凰的。 这点皮外伤，算的了什么？ 真打起来，不足以致命，也不会让蓝凤凰倒下，多打几拳人家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反观自己，只要稍有不慎被她打上一拳，一定会倒地不起。 继续打下去，顾云汐必输无疑。 蓝凤凰岂会看不透这点？ 只是刚才，像是着了魔一样，忽然间，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本郡主不需要你来安慰。”她冷冷道。 顾云汐淡然一笑：“我不是来安慰你的，只是怕你弄得阿初左右为难，才上来给他解解围。” “我没有为难。”南宫初是不想让她误会，“我对凤凰郡主没有任何私情。” 顾云汐差点忍不住给他翻个白眼。 当众如此说话，便是再伤了人家一回。 这家伙，心真大。 蓝凤凰要是真的出了啥事，他们谁都不好过，长公主绝不会放过她。 蓝凤凰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已经没有任何情愫。 “顾云汐，你救了本郡主一命，这个恩情，他日，本郡主一定会奉还，不过，” 蓝凤凰的目光，落在南宫初身上。 她的语气虽然算不上温柔，但面对南宫初，依旧是没有脾气的。 “只要你一日未嫁，我都绝不会放弃！” 南宫初面无表情，冷漠以待。 蓝凤凰却始终不介意他冰冷的态度，但转身面对顾云汐的时候，她却又是冷漠而疏远的。 “若你对他不好，本郡主随时都会来抢人！” 第955章 那我，试着喜欢你 顾云汐也不知道该对蓝凤凰说什么。 她今日来参加蓝凤凰的决战，其实说白了，并非为了南宫初。 这一战，她是非来不可。 但她不打算解释。 蓝凤凰走了。 大家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当顾云汐从擂台上下来，没了凤凰郡主在场，大家就立即前来，给顾云汐道贺。 甚至还有祝贺她与南宫初百年好合的。 顾云汐没怎么理会，转身就走了。 小铃铛一路跟着她：“小姐，不是说来者不拒吗？怎么你态度又这么冷？” 小铃铛有些搞不懂她的心思，刚才还在说，所有人送的礼都要，不要白不要。 如今大家来讨好，她却又表现得如此冷漠？ 文殊在一旁笑道：“下人当然是什么都要，但这未必是主子的意思，明白吗？” 小铃铛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这分明就是小姐的意思啊。” 她一个下人，哪里敢自作主张？ 文殊忍不住伸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把：“你是你，姑娘是姑娘，你收礼，只能说明这些礼到了小殿下的府邸，但却未必能被殿下瞧得上。” 小铃铛再想想，忽然间，好像明白了。 “小姐是不能自降身价，这样，更加有神秘感，大家揣测不到小姐在想什么，就只能进一步卖力来讨好。” “总算是开窍了。”顾云汐回头，瞅了她一眼。 小铃铛笑嘻嘻的：“刚才是脑袋瓜没有拐过弯来嘛！” 一个贪婪的小殿下，大家随便送点礼物也就算是套了近乎。 可，一个高冷不易靠近的小殿下，便不是一点点礼物就能收买的。 贵族嘛，越高冷越代表矜贵，也越代表有实力。 小铃铛笑道：“小姐，还是你高明。对了，今晚要陪陛下用膳，小姐需要什么，我立即给你准备去。“ “什么都不需要。”顾云汐踏入风云殿的大门。 小铃铛却在身后轻声换道：“小姐，那……三公子怎办？” 顾云汐住了步，回头，这才看到南宫初走在他们身后，有些距离，不远也不近。 但似乎很犹豫，不知道要不要跟过来。 她还以为，他跟着南宫家的人回府了。 “站在那里做什么？”顾云汐瞅着他。 南宫初抿着唇，迟疑片刻之后，才迈步走来：“你……打算几时向陛下提我俩的事？” 顾云汐一听，顿时就头疼了。 “其实我今日去应战，并不是……” “你去应战，便代表了你的心意。” 南宫初知道她想说什么，当场黑了脸：“顾云汐，就算你身份尊贵，也不能如此辱我南宫世家！”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也不是那个意思。 这回，顾云汐是真的有口难言了。 “事实上，你如此优秀，真的没有必要吊死在我这棵树上。更何况，你也不喜欢我是不是？” 顾云汐走到他的跟前，试着跟他讲道理。 “如果你喜欢我，那我肯定愿意跟你成亲啊，你长这么好看，整个皇都哪个女子不想要你？” 南宫初冷声打断道：“那我……试着喜欢你！” 第956章 要不，就“娶”了他吧？ “这种事情，应该理所当然，情真意切的，哪里有什么试不试的？” 顾云汐差点被他吓出冷汗。 这憨憨！ “你并不喜欢我，想跟我成亲也不过是听陛下的安排，你真的甘心接受别人安排自己一生的幸福吗？” 这世上最美好的婚姻，都是两情相悦自由恋爱，他没尝试过，他真的不懂。 “若是有一日，你遇上自己真正喜欢的姑娘，可那时候，你已经跟在我身边了，那怎么办？” “虽然没人能要求你从一而终，但这对你将来喜欢上的姑娘来说，难道不是一件不公平的事情？” “小初初，这事对你也不公平，是不……是？” 顾云汐说到最后，声音轻微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 因为，他的眼神，极度冰冷。 对南宫初来说，她说再多的话也没用。 听在他耳里，便只有一个意思。 那就是，她不想要他！ “既然不想要我，为何还要与凤凰郡主决战？” 如此出尔反尔，到底当他是什么？ “小初初……” “今夜陛下赏你一起用膳，你不妨跟陛下说，让她将我赐死！” 南宫初后退一步，远离了她：“顾云汐，我宁愿死，也不接受你的羞辱！” 顾云汐还来不及说什么，南宫初已经一跃而起。 瞬间，没了影踪。 得，又将人得罪死了！ 看着空荡荡的万里晴空，顾云汐只觉得，一个头来，两个大！ 太阳穴又在隐隐抽痛了。 “小姐……”小铃铛走到她的身后，小声说：“那个，他好像……真的生气了。” 就连小铃铛都能明显感觉到，来自南宫初身上那份慎人的寒气。 “那我还能怎么办？真将他‘娶’回来吗？”顾云汐是真的头疼。 这事，总得要解决。 文殊无奈道：“今日你去应战……” “我能不去吗？”她可不是故意的，不去，蓝凤凰也得跑到她的风云殿来，直接将她给挑了！ 更何况，这一战，连女皇陛下都在盯着，根本不可能避开。 “所以，这是死结。”文殊叹了一口气，“姑娘去应战，赢了，若是不娶三公子，他们南宫世家的脸往哪里搁？” “你若是悔婚，整个南宫世家都不会放过你。” “所以，”小铃铛瞅着她，也忍不住道，“要不，小姐，咱就将三公子娶了吧？除非，你还想回到玄王爷的身边！” 顾云汐瞪了她一眼，差点没忍住要将她一脚踹出去。 她怎么可能还想着那个狗男人？又不是有自虐倾向。 “可我还没找回我母亲……” “三公子武功高强，对你又死心塌地，有他的帮助，找三公主的事情，难道不是会事半功倍？” 文殊也忍不住劝了起来：“更何况，三公子的背后，代表的是整个南宫世家，有这么大一座靠山，以后公主做事，不是更加有利。” “就是啊。”小铃铛和文殊，完全是一唱一和的：“你总是说，你不想再要感情了，那就将三公子当成是伴侣，甚至是玩伴也可以！” “我看他这模样，也不懂什么是男女之情。你跟他不谈情不说爱的，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是不是？” 顾云汐陷入了沉思。 不谈情不说爱，只当伴侣……真的好吗？ 第957章 她还活着？ 傍晚时分，天曜殿的侍女来了。 顾云汐并没有怎么打扮，只是一身轻便服装，再将长发随意扎起。 看起来，精神抖擞干净利落的。 人来到天曜殿的时候，金管家一看，眼底也有了一丝丝几不可见的愉悦光泽。 “陛下还在批阅奏折，汐殿下，你先在这里等候片刻，我这就去向陛下通告。” 金管家将她请到偏殿，命人给她送上香茗。 顾云汐颔首道：“有劳！” 金管家走进去后，顾云汐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慢慢喝茶。 事实上，她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会在这里等很久。 甚至，或许等一个晚上，也等不到女皇陛下。 她并不焦急，慢慢等，慢慢喝茶，也是慢慢欣赏着偏殿的装饰。 果然如她所料，从傍晚时分，一直等到天彻底黑透。 之后，又等了一个多时辰。 女皇陛下始终没有出现。 顾云汐走到偏殿门口，招来了守在外头的侍女。 “汐殿下，有何吩咐？”那侍女恭敬问道。 顾云汐问：“陛下平日里用晚膳，最晚会在何时？” “最晚会在戌时中结束，一般是戌时之前就会用完。” 顾云汐点了点头，举步朝殿外走去。 那侍女不解道：“殿下是要去哪里？奴才可以带你过去。” “不必了，我回风云殿，路我还认得。” 顾云汐继续往外走。 侍女一阵不安：“殿下，女皇陛下尚未过来，殿下此时离开，是为大不敬，殿下要三思。” “可是，陛下今夜不回来了，我为何还要等下去？” 顾云汐眨眨眼，一脸无辜：“更何况，陛下的指令，我已经完成，无须再等了。” “可是，陛下她……” “陛下命我陪她一起用膳，按照陛下的习惯，如今定然已经用完晚膳。我在偏殿陪着一起，这会儿也是陪完了。” 顾云汐说得一本正经：“陛下并没有让我留下来陪她吃夜宵，所以，这会儿陛下用完晚膳，我得要走了呀，否则，岂不是忤逆了陛下？” “这……”侍女完全说不出反驳的话。 可是，陛下还没来，汐殿下就走。 这万一等会陛下来了，她们如何交代？ “殿下，不如……” “呵，汐殿下说的没错，她的确已经陪陛下用完晚膳，该回去了。” 偏殿后方那片屏风后，金总管慢步踏出。 看着顾云汐的眼神，带着一丝笑意。 顾云汐冲她微微颔首，眼角眉梢完全没有不悦的神色：“既然这样，我就先回去了。” “不急。”金总管摆了摆手，那侍女低着头退了出去。 金总管才道：“陛下有情，小殿下，请随我来。” …… 顾云汐在另一座偏殿里，见到了传说中的北陵女皇。 她是个六十多岁的老者，白发苍苍，但却面容光亮，双眼依旧炯炯有神。 第一次见到女皇，顾云汐心里，多少有些紧张。 哪怕她已经努力维持着自己的平静，双手的掌心，还是忍不住微微汗湿。 来到殿前，顾云汐立即行礼道：“参见陛下。” 女皇陛下的目光，锁在她的脸上，看了好一会。 好久之后，才道：“听说，你今日用的暗器，与你母亲如出一辙？” 顾云汐尚未回应。 女皇陛下忽然沉声问道：“楚儿还活着？” 第958章 不是防她，是防所有人 顾云汐心头一震，掌心，慢慢就收紧了。 “我母亲是不是还活着，这个问题，我也想知道答案。” 女皇陛下一直盯着她的脸，那双深沉的眼眸，让人看不清楚她究竟在想什么。 顾云汐才注意到，从自己这个位置，到女皇陛下的玉椅，中间隔了很长一段距离。 有种，千山万水的感觉。 偏殿里安安静静的，安静到，连风吹过都会惊动到在场的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皇陛下忽然摆了摆手。 金总管立即过去，扶着她起来。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看着她离开的侧影。 没多久，女皇陛下就走了。 金总管回来的时候，顾云汐还站在原地。 金总管道：“陛下乏了，需要休息，汐殿下，你先回去吧。” “好。”顾云汐点了点头，离开了偏殿。 回到风云殿的时候，小铃铛和文殊一直在等着。 看到顾云汐回来，两人立即迎了上去：“小姐，怎么样？陛下跟你说了什么？” “你想死吗？连女皇陛下跟我说的话都敢打听。” 顾云汐抬起手，在她脑袋上敲了一记。 小铃铛吃痛，抱着脑袋没敢再说话。 疼死了！ 文殊却还是一脸严肃：“姑娘，到底……如何？” “她只说了一句话。” 关于公事，顾云汐在他们的面前，几乎是没什么秘密的。 今夜和女皇见面的前后种种，她简单说了一遍。 文殊皱起眉，在沉思：“所以，当年三公主到底是死是活，连女皇陛下都不知道？” “而且，我怀疑，这么多年来，她也一直命人在暗中寻找我母亲的下落。” 若是这个假设成立的话，那么，蓝楚活在这世上的概率，很大！ “但是陛下让你过去觐见，却什么都不说，她对你到底是什么看法嘛？” 小铃铛抓破脑袋都想不明白，又不跟小姐一起用膳，又不跟小姐聊聊。 就只是这么问了一句？ “我不知道，不过，她身体看起来的确很不好，病得不轻。”顾云汐道。 小铃铛一听，顿时来劲：“所以，小姐以你这么高超的医术，你一定可以治好陛下是不是？” 她们家小姐的医术，已经到了无人能及的地步。 若能妙手回春将女皇陛下治好，那么以后小姐在北陵，也就能横着走了。 按照惯例，这个时候，该是小姐出手去救治陛下了。 剧情就该这样走的不是吗？ 顾云汐却无奈道：“我也想在她面前好好表现一番，奈何她疑心太重，对人防范很深，根本不可能给我靠近的机会。” “陛下防着你？”难道，女皇陛下并不相信小姐的身份？ 顾云汐摇摇头：“她不是防着我，她是防着所有人。” 不知道这位女皇为何疑心病那么重，不过这偏殿的设置，就让顾云汐看得清清楚楚。 除了女皇陛下身边那几个心腹，任何人想要靠近女皇，都不容易。 “算了，这些问题，日后再慢慢去查。文殊，这几日，皇都可有新的动静？你的侦察队建立起来了吗？” “正在进行中，不过，”文殊顿了顿，才道：“姑娘，我还有个消息要告诉你，姑娘最好先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消息这么严重？”顾云汐忍不住皱起眉。 文殊犹豫了下，才道：“蓝明玉明日清晨就会返回皇都，这次，她带着客人回来，那客人……是玄王爷。” 第959章 这男人，本公主要了 蓝明玉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南陵玄王爷。 一大早，皇都门口聚满了百姓。 “看来，南陵战神玄王爷的名号，就连北陵的百姓都知道。” 城门内不远处一家茶馆的二楼雅座里，坐了三个人。 一身女书童打扮的小铃铛看着楼下大街上那熙熙攘攘的人群，忍不住浅叹道：“还真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要说战场上的凛凛威风，整个陵州，最出名的就数南陵玄王，以及东陵陆家三兄弟。 今日玄王爷竟然不远千里前来，那些一辈子都没机会离开北陵的百姓们，谁不想一睹战神的真容？ 男子们是羡慕，女子们是好奇。 据说这位战神玄王，不仅骁勇彪悍战无不胜，还是个绝色倾城的美男子。 “不知道与我们皇都第一美男三公子比起来，谁长得更好看？” 姑娘们一个个盯着城门口的方向，都要等不及了。 男子们都没敢乱说话，却都伸长了脖子，也是好奇不已。 文殊也在看着城门口的方向，不过，他不是对玄王爷好奇，而是，心里不安。 “姑娘，他选择和蓝明玉一起回来，是不是说明，他答应了睿亲王的请求，决定与睿亲王合作？” 顾云汐没有说话，这事，暂时还说不清楚。 但这个概率，很大。 忽然，下方的百姓涌动了起来，一个个的，全都往城门的方向涌去。 “小姐，他们到了！”小铃铛站了起来，走到窗户边，用顾云汐从蓝楚地下室拿回来的望远镜，盯着城门那边的动静。 很快，她就忍不住惊呼出声：“真的是玄王爷！” 顾云汐没说话。 玄王爷，自然是真的。 大家都知道的事情，自然不会有假。 小铃铛也知道自己过于惊讶，可她用这个神奇的千里眼，可以将马背上那道身影，甚至那张脸，看得一清二楚！ 就连他脸上的神情都能看到！ 看清楚那一刻，小铃铛就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不管何时，何地，看到这个男人，都会给人一种莫大的压力。 就算是距离这么远，小铃铛也还是能感受到，他身上那份让人不寒而栗的气息。 顾云汐伸出手，将另一边的窗户推开一角，远远往城门口的方向望去。 他们进城了。 队伍庞大，人群密集，进城的速度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她很快，也看清楚了马背上那道身影。 他，冷若冰霜，俊美倾城。 所到之处，男子羡慕不已，女子惊艳震撼。 顾云汐的手，下意识揪住自己的衣襟。 他还是那个他，不管在任何时候，出现在任何地方，都会瞬间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 只要他已出现，周围的一切，都像是在一瞬间，彻底失去颜色。 顾云汐以为自己可以很平静，一旁的小铃铛却看出了她的不妥。 “小姐……”她呼吸很乱，气息不稳，小铃铛忍不住担心了起来：“小姐，要不，我们先回去？” 顾云汐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隔壁雅座里，便忽然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 “他就是南陵的战神玄王爷？” 身边的侍女不知道说了句什么，那女子沉默了片刻，便浅笑道：“好！很好！这男人，本公主要了！” 第960章 没想到，还是那样 公主！ 在北陵，当今世上，能公开身份的公主，就只有两个。 一个是长公主蓝天风，一个是二公主，蓝四海。 但不管是蓝天风还是蓝四海，都已经是年过四十的女子。 玄王爷今年刚满二十三！ 简直是，老牛吃嫩草，有些过分了！ 就连小铃铛都忍不住翻起了白眼。 真的好过分！ 不过，这女子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气势浩瀚，绝对是个人物！ 小铃铛看着顾云汐，以眼神道：小姐，我过去打听一下看看。 两边雅座，其实就是两个厢房，邻近，只要不是刻意压低声音，说的话隔壁一定能听到。 万幸，刚才也没说什么大不敬的话语，更何况，他们一直压着声音说话，就是以防万一，隔墙有耳。 没想到，还真是在这里碰到了大人物。 顾云汐摇摇头。 不管是长公主还是二公主，这个时候碰上，也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小铃铛却眨眨眼：放心，一定不会被发现。 她利索地走了。 可隔壁的厢房也没有再传来动静。 没多久，小铃铛赶了回来，小声道：“我晚了一步，他们已经走了。” “是谁也跟我没关系，不用去打听。” 顾云汐再次将窗台一角掀开，可没想到，那个坐在马背上的人，竟忽然抬头。 那双冷厉深邃的眼眸，猛地朝这边看来。 顾云汐心头一紧，吓得砰的一声将窗户关上。 不可能！怎么可能！这么远的距离，他不可能知道她在这里！ 可是，刚才投过来那道目光，又好像是真的认定了什么。 冷漠，绝寒，霸气！ “小姐……”小铃铛一脸担忧。 顾云汐摆了摆手，示意她别说话。 小铃铛只好闭上嘴，继续小心翼翼，看着下头路过的队伍。 好一会之后，小铃铛才道：“小姐，他们走了，这个方向，不知道是要入宫还是要去睿亲王府。” “皇宫那边也派了人过来迎接，暂时不知道是长公主还是二公主，不过听说，两位公主都来了。” 文殊刚出去了一会儿，回来后，又带来了一个消息：“星月郡主的队伍今日也到了，应该很快就会进城。” 两个队伍不是一起出发的，分明是蓝星月先出发，但不知为何，蓝星月的队伍在路上耽搁了两日。 今日，竟赶在一起到达。 文殊道：“听说也带回来了一位客人，但这客人是半路与星月郡主一起回来的，暂时还没打听到是谁。” 主要是，他们一开始将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蓝明玉和玄王爷的身上，根本没有关注过蓝星月。 “姑娘，你稍等，我这就去打听一下，很快回来。” “那我去打听一下，看看到底是长公主还是二公主的人来了。” 小铃铛也收拾好心情，道：“顺便看看玄王爷到底要去哪里？” 顾云汐点了点头，两人都走了。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这才过去，重新将窗户的门打开。 君夜玄和蓝明玉的队伍已经走远了，远远望去，还能隐隐看到队伍的尾部。 已经分开这么久了，顾云汐自己也没想到，再见，她对那狗男人还是那么……害怕！ 忽然，顾云汐脸色一沉，猛地回头！ 第961章 你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雅座厢房里多了一个人。 一个身段修长，白衣飘飘的男子。 他倚在门边，看着她，似笑非笑。 顾云汐下意识往外头张望。 小铃铛和文殊都走远了，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白衣男子唇角的笑意，却在不断加深：“你是觉得他们回来了，就能保护你？” 顾云汐冷静了下来，皮笑肉不笑道：“三皇子武艺高强，他们回来了也不过是来送死，岂能保护我？” “你知道就好！” 沐祈年唇角的笑意，一瞬间消失，他冷着脸，一步步向她靠近。 “你身边那个男人呢？为何不来守着你？该死的女人，一次次骗本皇子，你以为本皇子真的不敢杀你？” 顾云汐下意识后退，却在砰的一声之后，撞上了身后的窗台。 退无可退。 “三皇子没有杀我的理由，不是吗？” “所以，你是觉得，除了杀你，就没有别的事情，可以用来惩罚你？” 沐祈年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在她想要躲开之前，他长指一紧，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 让她面对自己的目光。 “顾云汐，本皇子从前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才会让你如此肆无忌惮？” “你的确是对我太好了，至少在我回来的途中，三番四次一直想着你。” 这话，是真的，绝对没有骗人。 跟在南宫初的身边当主子，远没有在他身边当阶下囚舒服自在。 沐祈年脸色一沉，怒道：“你以为说这种话，本皇子就会原谅你？本皇子不是那些喜欢听甜言蜜语的小丫头，收起你的嬉皮笑脸！” 他虽然这么说，但顾云汐发现，自己那几句话说了之后，他捏住她下巴的力道，明显减轻了。 原来，这家伙是听觉动物，喜欢听好话。 她吐了一口气，又道：“是真的呀，他让我吃又冷又硬的馕，还一点味道都没有，还有，他让我喝冷冰冰的水，喝一口，冷得我差点升天。” “那个时候我差点就哭了，要不是跟着你可能会死，我真想回到你的身边，吃你用蜂蜜烤出来的山鸡。” “闭嘴！”沐祈年的五指，又松了几分，但他的眼神依旧是冰冷的。 就连说话的声音，都冷得像是想要杀人！ “谁说你跟着我会死，我几时说过要杀你？” “你带我回西陵，大家知道我是北陵的小殿下，一定会想办法利用我去打击北陵。” “但其实我对北陵女皇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她是不可能为了我放弃任何东西的。” “所以最后，你们西陵的皇帝一定会恼羞成怒，杀了我泄愤，我去西陵，我就死定了。” “我会保护……你死不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沐祈年将她一把松开，走到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上一杯温茶。 “这杯子是我的，你用……”见他一记冷眼投过来，顾云汐缩了缩脖子，不说话了。 这里也就只有三个杯子，不用她的，那就只能用小铃铛或者文殊用过的。 顾云汐敢保证，若是自己胆敢让他用其他人的，他一定会第一时间，弄死她！ 第962章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沐祈年一口气喝光了茶壶里所有的茶水。 顾云汐这时候才有机会看清楚他的模样。 一身风尘仆仆，看得出来，的确是赶着路来的。 “你……饿吗？”顾云汐轻声问道。 沐祈年白了她一眼。 她走了过去，将刚才自己吃剩的糕点推到他的面前：“我吃过的，要不我去……” 沐祈年拿起来就吃了，给她的眼神，那是相当的冰冷。 “想趁着出去的时候逃跑？” “怎么可能？这么久不见，我还有很多话想跟你说，我跑什么跑？” 最近她学会了很多道理，当你没有足够的能力，没办法保证自己安全的时候，先学会讨好别人。 至少，沐祈年是真的没想要杀她。 好像也不打算伤害她的样子。 这点，比任何敌人都要强了。 更何况，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这家伙喜欢听她说讨好的话。 “祈年……” “跟谁学的？”沐祈年眯起眼眸，冷冷哼了哼：“别以为我是傻子。” 顾云汐挤出一脸笑意：“不敢。” “想跟我说什么？” “那个，和蓝星月一起回来的客人，就是你吗？” 她有注意到，蓝星月的队伍，是自己回来的，也就是说，根本没有第二个队伍。 不像玄王爷的队伍，很明显是两队人马走在一起。 “你还没回西陵，就碰上了蓝星月，答应了她和她一起来北陵？”她问道，“为什么？” 沐祈年此时脸色又是一沉，竟气得咬牙切齿：“你说是为了什么？” 顾云汐心脏震了震，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这家伙，该不会是为了她来的吧？ 她，何德何能？ “怎么样？不是有很多话要跟我说？为何不说？” 沐祈年放下筷子，森寒的目光，再次落在顾云汐身上。 “我……当然有很多话想要跟你说。” 反正跑是跑不掉了，只能趁着机会，多问点问题。 “你决定要和蓝星月联手了吗？” 如果玄王爷选择了蓝明玉，睿亲王府如虎添翼，皇族这边再不作出调整，好好想个办法，继续这么下去，大势将去。 至于睿亲王这个人，顾云汐也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但有一个优势是很明显的。 睿亲王可不是女子，他是个实实在在的男人。 听说他主张的是，不管男女，只要有能力的，都能为官！ 这对那些被压迫已久的男子来说，就是一种希望，谁不愿意？ 要知道，男子的力量，天生比女子大。 实际上若是一起勤学苦练，大家拥有同等的机会，将来要打仗或是干体力活什么的，别说，还真是男人天生有优势。 睿亲王就是抓住了这点，不知道能收买多少男子的心。 这次玄王爷的到来，一定会给北陵的男子带来莫大的希望。 看看，原来男人威风起来，是可以厉害到这地步的！ 谁不羡慕？ “我之前就说过，他们一旦联手，拿下北陵之后，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西陵。” “所以，”沐祈年斜睨着她，心情明显不太好：“你是想让我与蓝星月合作，还是，与你合作？” 第963章 如果，她当初没有恢复记忆 “当、当然是跟我那个……合作，但你现在不是和蓝星月一起回来了嘛？呵呵，呵……” 沐祈年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可怕，顾云汐说到最后，那声音小的几乎连自己都听不见了。 沐祈年忽然站了起来。 顾云汐又下意识往身后退了半步。 再次咚的一声，撞在窗台上。 这下，撞得有些狠了，直直撞在后脑勺上。 顾云汐闷闷哼了哼，疼得赶紧伸手往后脑上揉了把。 却不想，一只大掌落在她的脑袋上，暖暖的真气跟他的掌心一同压下。 脑袋被撞到的地方，一下子就不疼了。 顾云汐抬头，才发现沐祈年就站在自己的跟前。 两个人挨得太近，他呼吸的气息，直直洒在了她的脸上，一片温热。 她赶紧想要躲开，却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顾云汐，我是不是对你太仁慈了？” 他高大的身躯往她靠近，当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顾云汐立即意识到，原来，他也是可以这么危险的。 “三皇子……” “刚才，不是还在叫我名字？为何忽然又变成三皇子了？” 沐祈年眯起眼眸，眼底，一抹危险掠过：“所以，刚才说的一切，都只是虚情假意？” “怎、怎么可能……啊！沐祈年，你要做什么？” 他竟将她一把扛了起来。 顾云汐被扛在他的肩头上，顿时头重脚轻的，眼前一片迷糊。 “祈年……”她猛地咬着唇，没敢再说话。 因为，他从楼上窗台跳下去了。 耳边的风呼呼的叫，临走的时候，顾云汐好像看到文殊从外头急匆匆赶回来。 但她没机会跟他说半个字，她被沐祈年劫走了。 耳边的风呼呼作响，脸颊也被狂风吹得生疼，最后，顾云汐只能闭上眼，放弃挣扎。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的风停了，周围的一切都安静了。 顾云汐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座院子里。 “这是什么地方？”小小的院子，看起来，连大户人家都算不上。 她就坐在大厅的椅子上，沐祈年站在门口。 这模样，看着就像是回到了渔村的小屋子。 可是，这里是北陵啊，他怎么又弄了这么一个小院子？ 关键是，这必须得要有人先一步过来，才能给他准备好这些。 沐祈年回头看了她一眼，之后，便走到院子里去。 顾云汐缓了缓气息，也站了起来，跟着他走出去。 院子有些旧，但至少干干净净的，一种很安逸的感觉。 看到沐祈年走在不远处的灶房，不知道在折腾什么，那道忙碌的背影，让顾云汐鼻子一酸。 眼泪竟差点滚了下来。 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赶紧往门边退了一步，眼疾手快将眼角那滴差点滑落的泪珠擦掉。 心头，酸溜溜的。 如果当初他们在小渔村，她没有恢复记忆，他的人也没有找上门，君夜玄也没能找到那地方。 那样一辈子，安安静静的过，结局是不是会比现在好很多？ 不谈情不说爱，但至少，很安逸，很宁静。 也很，温馨。 第964章 你以为我还会可怜你？ 沐祈年在做饭。 顾云汐猜的没错，这个地方，是杨一两日之前租下来的。 简单收拾过之后，还给屋子备好了不少生活必需品。 就连肉干和菜也都有。 知道他不愿意放她离开之后，自己是走不掉的，所以，顾云汐也没有想办法逃跑。 而是找了一把椅子，搬到院子里，用衣裳盖着自己的脸，躺在椅子上晒太阳。 很快就睡着了。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她好像很久没试过，睡得这么沉。 事实上，来了北陵之后，所有人都以为，她过得逍遥自在，纨绔殿下那般。 只有她自己知道，短短十日，所有与北陵相关的事情，她一五一十全都背下来了。 那是旁人一辈子都未必能记住的东西。 她没有一辈子那么长的时间，她只有十日。 后面那五日，还有一半的时间在练专门对付蓝凤凰的拳法。 她，真的很累，累得连话都不想跟别人说。 只有在这个时候，在这座小院子里，被逼无奈完全没办法做别的事，就只能睡觉。 于是，她睡了整整一日。 睡醒的时候，日落西山，傍晚时分了。 她在一阵饭香中醒来。 才发现自己早就不在院子里，而是，睡在了小房间的木床上。 简简单单的木床，但却，睡得十分舒服。 顾云汐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又闭上眼。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没多久，沐祈年将房门推开，看着她的背影冷冷道：“醒了还不起来？” “还想再睡会。”顾云汐迷迷糊糊嘀咕了声。 “那好，既然这么喜欢睡，那就做完了再睡。” 顾云汐还有些听不明白他的话，可很快，她就听到了关门的声音，以及，他逐渐在靠近的脚步声。 一瞬间清醒过来。 她猛地坐起，盯着他：“我醒了，不想睡了！” 沐祈年却已经将腰带解开，走到床边，低头盯着她故作镇定的脸。 “刚才不是还在说，想睡？你以为我在跟你开玩笑？”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呵……” “那我用做的来给你解释？”他忽然低头。 顾云汐吓得赶紧往床内侧躲去：“沐祈年……” “我说过，我过去对你太仁慈了，才会让你有机会，一而再再而三从我身边逃走。” 事实上，他能得到她的机会，多得数不胜数。 若他心狠一点，她早就是他的人。 “顾云汐，我对你的耐性用完了！以后，我想要就要，无须征求你的意见！” 顾云汐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认真的，还是在吓唬他，但总之，现在的沐祈年很危险。 她试着跟他讲道理：“可我现在很饿，你做了那么多好吃的，也、也不想浪费是不是？” “凉、凉了就不好吃了。” “不好吃就给狗吃！”有什么好可惜的？又不是以后不能再做！ “给狗、狗吃那多浪费，给、给我吃吧行不行？” 沐祈年瞪着她，这坏女人的眼神，简直可怜兮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你以为我还会可怜你？顾云汐，你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 第965章 反正也要脱 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将谁当一回事。 总之，沐祈年做的饭菜，没有拿去喂狗。 好像还是喂了这个坏女人。 餐桌旁，她双手捧着碗，吃得津津有味。 偶尔还会将不喜欢的肥肉夹到他的碗里。 她喜欢吃瘦的，但做菜的时候，带着一点点肥肉，可以让菜更香。 不过沐祈年总会细心地，将肥肉和瘦肉切得分开，这样她在吃的时候，可以很轻松将不喜欢的肥肉挑出来。 而不会浪费掉任何一点她特别爱的瘦肉。 看到顾云汐狼吞虎咽的模样，沐祈年就特别生气，气的是他自己。 也不知道干嘛带她来这个地方，更不知道为什么为了等她醒过来，将午时做好的饭菜拿去喂狗，又亲自去弄来新鲜的菜，傍晚时分再做一次。 更不知道的是，他明明饿得慌，怎么宁愿将饭菜喂狗也没有喂自己。 还得等她醒过来，陪她一起用膳。 他一定是脑袋瓜坏掉了！ 那双厉眸，一直在盯着顾云汐。 顾云汐被他盯得有些头皮发麻，嘴里的饭菜，一下子就没那么香了。 “那个，”她咽下一口肉，才小声说：“我知道你讨厌我，那……等我吃饭我赶紧自动消失好不好？你别用这种眼神瞪我。” 沐祈年几乎要被她气笑了。 “用完晚膳，你是不是该沐浴更衣，之后，陪我就寝了？” 自动消失？她想的，倒是很美好。 顾云汐嘴里的饭菜，再一次失去味道。 陪他就寝……这家伙，今天真的很危险，这次是来真的吗？ 还有什么办法，能从他手里逃脱？ 南宫初在哪里？这家伙，不需要他的时候一直哀怨地在她身边转来转去。 现在需要他了，倒是连鬼影都不见一只。 不过…… 顾云汐低着头，继续吃饭。 南宫初要是真的来了，也不是什么好事，高手过招，分分钟会死人。 还是别打的好。 沐祈年始终在盯着她的脸。 她脸色阴晴不定，他心情倒是好了。 “快吃，若是吃完，那就去沐浴吧。” “我没带衣裳。”顾云汐看着他，寻求最后一点希望。 沐祈年却将她最后一点希望都给扑灭了：“没关系，反正也要脱，穿不穿并无区别……吃饱了？” “还没有，我很饿，我还想吃。” 顾云汐赶紧低头，一口一口，千辛万苦，将她从前最喜欢的菜肴咽了进去。 他真的不是在开玩笑，怎么办？ 就算吃再慢，这顿饭也总会有吃完的时候。 外头，天已经逐渐黑下来了。 顾云汐还在“埋头苦吃”，坐在对面的男子一点动静都没有，不知道在做什么？ 是不是睡着了？ 若真的是，她就赶紧跑…… 顾云汐小心翼翼抬头，一不小心，竟对上了沐祈年那双炯炯有神的深邃星眸。 “吃完了？那就去沐浴吧，我浴汤都给你烧好了。” 这双眼眸，闪烁着氲黑的光泽，是那种，根本不需要掩藏的欲念。 顾云汐只觉得脑袋瓜轰的一声，被炸得只剩下一片空白！ 吃完，就要去沐浴了吗？ 没带衣裳，不穿也无所谓了，反正也要脱，是吗？ 手一抖，筷子从她的指尖滑落，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第966章 我，陪你一起沐浴如何？ 沐祈年真的给顾云汐打来了浴汤。 第二次拿着木桶去打浴汤的时候，顾云汐借着要去茅房的机会，撒腿就跑。 从小院子的后门出去，才发现，这里是一片小树林。 也不知道是城中的哪个角落，但她知道，一定还是在皇都里，并没有出城。 今夜月色暗沉，顾云汐有些分不清方向。 离开小院子之后，便深吸一口气，一跃而起。 不管是哪个方向，总之，朝着一个方向，拼了命逃跑。 可她的内力实在是有限，很快，内力散尽，脚下一滑，便从树梢上一脚踏空滚了下来。 万幸她反应足够的迅速，在半空中使尽全力一个翻身。 最终，跌跌撞撞落在地上，一个踉跄往前冲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 内力暂时耗尽，已经没办法再使用轻功了。 顾云汐没办法，只能继续往前跑。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跑得两条腿好像有千斤重那般，就连迈步都困难。 终于，她在一个踉跄中，差点倒在地上。 之后她就停下来了，扶着树干，气喘吁吁。 以她对皇都地形的了解，皇都里头有好些树林，面积能有这么大的，应该就是靠近南门的山系。 这片山系，成功将城里城外隔开。 它本来面积就很大，长度还十分惊人。 要是一不小心走错了方向，和城防线走了平行的方向，那可能走到你气绝身亡都走不出去。 她到底是不是走了城防线的方向？ 顾云汐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抬起手擦了擦汗，深吸一口气后，继续前行。 也不知道这家伙怎么能在这种地方，找到这么一个小院子租下来。 不过，这地方，的确是足够的隐秘。 还要多久才能走出去？她真的快走不动了。 顾云汐慢慢迈步。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走得太快，如今两条腿就像是灌了铅一样，每走一步，都又酸又疼。 也没走多久，她又扶着树干，休息。 忽然间，风轻轻吹过，周围的鸟儿一下子就飞走了。 顾云汐吓了一跳，胆战心惊回头。 身后，那道白衣素影，犹如融入夜色中，又是诡异，又是飘逸。 此时出现，对顾云汐来说，是一种可怖！ “怎么不走了？继续走，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走多久。” 沐祈年盯着她弯了腰的身子，唇角那笑意，比天地日月还要好看，但却，冰冷渗人。 顾云汐靠在树干上，盯着他慢步走来的影子。 这次，是真的绝望了。 原来自己走了这么久，根本，就从未逃离过他的掌控。 “不走了吗？”沐祈年走到她的跟前，不到五步远的距离：“若是不继续走，那就回小屋子去？” “房间里，还有我打好的浴汤，不过，大概是有些凉了。” 他又往前走了两步，这次，跟她靠得很近。 那根完美到让顾云汐也会羡慕妒忌的长指，慢慢抬了起来，勾住她的下巴，抬起她一张小脸。 “若是你怕太凉，那我……陪你一起沐浴如何？” 第967章 果然，跟着他才是最好的 顾云汐再次被带回到小木屋里。 这次，沐祈年什么都不说，动手就要给她脱衣裳。 顾云汐急了，揪紧自己的衣襟，又急又气：“我自己来！不用你！放手！” 沐祈年冷眼看着她。 事实上他也没有真动手，真要动手的话，她以为她的衣服还能保得住？ “要我跟你一起？”浴汤还是温的，但因为她中途逃跑，沐祈年得要将她逮回来。 到了这时候，浴汤已经不那么热了。 虽然不冷，但却没那么舒服。 她喜欢热腾腾的浴汤，他知道。 沐祈年虽然看着顾云汐的眼神，充满了嫌弃，也冰冷至极。 可他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走了过去，抬起手，掌中蓄满了真气。 之后，掌心落在浴汤中，用真气将浴汤热起来。 “你这么厉害，哪里还需要点火来烧水？”顾云汐瞅着他，嘀咕道。 沐祈年没理她。 好一会之后，他才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抬起长指，擦了擦额角的汗，看她的眼神，已经冰冷无情：“给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洗不好，我来帮你洗！” 他转身走了，随手给她将房门关上。 顾云汐站在浴桶边，伸出手，探了探水温。 的确是比刚才热了不少，不过，也耗费了他不少功力。 原来，真没那么容易，看他刚才额角上那汗，看起来就是很累的样子。 可他说，只给他一炷香的时间…… 顾云汐心情复杂。 他从来不喜欢开玩笑，若是一炷香之后，她还杵在原地不动，他大概率真的会进来，亲手将她的衣服撕个粉碎，然后将她扔进去。 可是，真的要沐浴更衣的话，今夜难道真要在这里与他“共度良宵”？ 逃又逃不掉。 虽然气温不高，外头还有些冷，不过，刚才跑了一路，出了一身大汗，顾云汐低头闻了闻，身上真的有些汗臭味。 她这辈子，最受不得的就是脏。 不得已，只能将外衣脱去，穿着里衣跨入浴桶。 浴汤温热，进去之后，顿时感觉到浑身舒畅。 顾云汐将自己泡进浴汤里，温热的浴汤，让她四肢百骸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一样。 刚坐下去，一阵困意便疯狂袭来，竟差点又睡过去了。 这浴汤里，有凝神静气的药物，舒舒服服的，竟让身心无比通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在顾云汐昏昏沉沉半睡半醒的时候，外头，传来了沐祈年低沉的声音：“好了没？” 顾云汐猛地睁大眼睛，要时间就清醒了。 “马、马上！” 哗啦一声，她赶紧站了起来。 可是，她的衣服都湿透了，这个时候，穿什么？ 忽然间，有些什么都东西映入眼帘。 顾云汐侧头望去，一看就傻眼了。 不远处的椅子上，竟然放着一套崭新干净的衣裳？ 这家伙…… 顾云汐从浴桶中步出，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快速换上那套衣裳。 就连尺寸都毫无偏差，就像是量身定做那般！ 就知道，跟在沐祈年的身边，日子才是过得最舒服的。 可是，她怎么可能真的跟着他？ 第968章 她凭什么让他怜惜 房门被推开，沐祈年带着一身寒气进来。 这次的寒气是实实在在的，他分明已经沐浴，就连发丝都还滴着水珠。 冷水澡啊！这种天气！ 怪不得，一身冷然的气息，比起往常还要冰冷几分。 “所以，你是准备好了？”沐祈年走到顾云汐的跟前，伸手就要去抱她。 顾云汐急道：“祈年，我有话要跟你说！” “又想试图跟我说什么，来打消我的念头？” 这次沐祈年根本不给她机会，在她转身要逃开之前，将她一把扯了过来，抱起来就往床边走去。 “祈年，你听我说……” “你以为我还会再给你欺骗我的机会？”沐祈年冷笑，将她不轻不重丢在床上。 顾云汐立即想要爬起来，可他高大的身躯，已然倾身压下。 她被逼退回到床上，一不小心，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沐祈年眼底，有一种氲黑到让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这样的眼神，顾云汐太熟悉！ 君夜玄想要她的时候，眼睛也会变成这样的颜色。 沐祈年这次是认真的，根本就没打算要放过她。 “祈年，你先听我说……” “我说过，我不会再给你任何欺骗我的机会！” 沐祈年眸色森寒，盯着她写满了抗拒的脸！ 和南宫初在一起的时候，如此欢快，跟他，就要如此抗拒吗？ 他忽然间，就觉得心烦意乱了！ “你想杀我，我甚至都没想过要报复你，顾云汐，你到现在还敢不识好歹？” “我什么时候想杀……” “本皇子不想听到你说话！” 他忽然扶着她的腰，将她一把掀了过去，让她趴在床上。 “祈年！”顾云汐吓得立即挣扎了起来。 他又生气了，莫名其妙的，忽然又气得很厉害。 让他生气，或者赌气的时候，他就会说“本皇子”。 要是心平气和，他是不喜欢这种繁文缛节的，他会说“我”。 西陵三皇子这个身份，其实顾云汐也看得出来，他其实没有那么喜欢。 但他，还是得要争夺天下。 又是一个可怜的人。 “祈年，别这样！放手！” 可她越是挣扎，沐祈年的眼神就越冷。 手落在她的腰间，一下子就将她腰上的衣带给解开了。 “知道早晚都要脱，还绑这么牢做什么？” 沐祈年冷冷一笑，将她身上的衣裳一把扯了下来。 圆润的香肩，立即呈现在他的视线里。 沐祈年俯身压了下去，长指落在她的肩头上。 他的声音，喑哑无比：“从你第一次叫本皇子夫君的时候，本皇子就应该立即要了你！本皇子竟还考虑到你恢复记忆之后会难以承受！呵，本皇子就是个傻子。” “祈年……” “可惜啊！顾云汐你这个女人，你是没有心的！” “本皇子一心一意要对你好，甚至为了你愿意放弃一切，什么都不要，不要江山地位，也不要命了！本皇子如此为你，可你，都对本皇子做了什么？” 一刀刺入他的身体，想要他的命，想要他死！ 可直到现在，他竟还要怜惜着她！ 顾云汐，她何德何能，她凭什么？ 第969章 为什么，就是不听？ 顾云汐能感受到，沐祈年对她那份恨意。 可她始终不明白，他这份恨意，为什么可以复杂到这地步？ 明明是恨着，但却似乎，舍不得？ “祈年，就算我当初将你赶走，你也没必要恨我到这地步，不是吗？” 她没有机会了，他就在自己的身后，那五根手指头，揪住了她的衣裳。 只要他发狠用力撕开，她身上就会毫无保留。 虽然心里很慌，但顾云汐还是极力在维持自己的冷静，也让自己表现得平静。 她知道，自己越是心慌害怕，他就越会发狠。 但至少，他还不算是个蛮不讲理的人。 “严格说起来，你对我的欺骗又能少到哪里去？从一开始，你就是怀着目的来接近我，你能否认吗？” 身后的男人没有说话。 顾云汐揪紧了身下的被褥，小心翼翼又道：“那我们……算是扯平了，是不是？” 既然扯平了，那就是谁都不欠谁的，也别恨她了好不好？ 她如今处处树敌，在北陵的处境，可以说得上是四面楚歌。 能不能别乱恨她了？其实，她也没有那么可恨是不是？ “我是想过要与你同归于尽，但那时候，你也想弄死我啊！” 在没有相处过，没有任何感情基础的时候，彼此都互相伤害过，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做错什么。 “是……不是？”他还是不说话，顾云汐就很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在听？ 不过，他的长指只是落在她的肩头上，在她肌肤上划过，倒也没有做更加过分的事情。 所以，顾云汐觉得，自己还是有机会的。 “再之后，你失了记忆，与你相处的时候，我……我也没有骗你，我是真心想要跟你在一起的。” 因为忘记过去所有事情了嘛，那个时候，岂能说是欺骗？ 她哪有“总是骗他”？ “到后来，我恢复了记忆，对你冷漠不是人之常情吗？可我也放你走了呀是不是？我们……” “说完了吗？”身后的男人，听了她的话后，不仅没有释然。 反倒，语气更加冷冽：“说完了，就开始？” “祈年……” “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沐祈年忽然低头，再她的肩头上啃了一口。 “唔……”好疼！这混蛋，竟一点都不知轻重！ 这一口啃下来，疼得她眼泪都几乎要出来了，也不知道出血了没有。 “祈年，我真的……” “闭嘴！”沐祈年忽然长指一抬。 顾云汐只觉得颈脖间一阵刺痛，之后，她不仅不能动荡，就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他不允许她说话！ 沐祈年将她再次翻了过来，让她面对自己。 顾云汐想说什么，可她被点了穴道，根本说不出半个字。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看着他低头，看着他的吻落在自己脸上，之后，慢慢移向脖子。 她眨眨眼，眼底一片迷蒙。 他是来真的，这次的气息，比起过去任何时候都要沉重。 都要冰冷。 已经解释了这么多，为什么他还是可以不听？ 她自问，真的没有伤害他。 赶他走，也都是为了他。 为什么他就是不听？ 第970章 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 脖子上一阵刺痛。 顾云汐睁大一双眼眸，惊慌失措，但却无能为力。 身上的男人，啃着她的脖子一路往下。 衣裳即将要被他扯下去， 领口处，凉飕飕的，却又一阵火辣滚烫，是他薄唇划过的温度。 那一刻，顾云汐只觉得十分的悲凉。 她就像个玩物一样。 只因为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不，其实，她的能力已经在逐渐变得强悍。 只是，身边这些男人，实力强到可怕的地步。 最后，她只能闭上眼。 她不是绝望，更不是放弃自己的人生，就只是，真的无力反抗。 既然无论如何反抗不了，那就没必要浪费力气了。 留点力气，毕竟要回到皇宫，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原以为接下来将会受到屈辱的对待，却不想，身上的男人在吻着她的脸时，忽然间就停了下来。 好久，他都没有下一步的动静。 顾云汐长长的睫毛微微抖了抖，睁开眼看着他。 “怎么不继续？”她问。 沐祈年却气得咬牙切齿的，差点要将她掐死。 “你哭成这样，让本皇子如何继续？” 他真的很生气，那双眼眸，一片猩红。 他也的确很冲动，身体的变化如此明显，就连顾云汐都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可他，还是停下来了。 “我哭了吗？”顾云汐眨了眨眼，眼角处，又一不小心滑落两滴眼泪。 可她真不是故意的，她怎么可能会哭？ 她是那么强悍的人！ 还有，怎么忽然间就能说话了？ 甚至，连手指头都能动了？ 顾云汐抬起手，往自己眼角擦了擦，长指上，果真勾住了两滴眼泪。 她竟还觉得有些可笑：“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沐祈年盯着她唇角那笑意，一时间，竟有些失了魂。 他好想，就这样亲下去，就这样，将她彻底要了！ 甚至，他已经再次将她抱住，抱得紧紧的。 薄唇离她的唇瓣，不过是一指的距离，彼此的呼吸，都能让对方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真的很想亲下去…… 可当他一不小心抬起眼帘的时候，便看到她那双眼眸，正在一瞬不瞬盯着他。 没有愤怒，没有委屈，甚至都没有悲伤。 就只是，淡然……无味。 “你到底在想什么？” “这句话，其实应该由我来问你。” 顾云汐盯着他的脸，淡淡道：“你可能是有那么些想要我，但这不是你一开始的目的，你这样对我，是因为想看到我绝望？” 沐祈年不说话，眼神带着几分凶狠冰冷。 顾云汐竟有些想笑：“你想看到我绝望，我哭的时候你却又心软，三皇子，你的心情如此复杂，自己不难受吗？” “闭嘴！”沐祈年一把捏住她的下巴，怒道：“再敢乱说话，本皇子现在就要了你。” “你叫自己本皇子的时候，其实，真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顾云汐叹了一口气，忽然间，觉得十分的无力。 “我将你赶走，对你来说真的如此可怕吗？可怕到，你因此记恨上了我，明明狠不下心，却非要千方百计地报复我？” 沐祈年的眼底，一瞬间染上绝寒的冰霜：“顾云汐，你做的，何止是将我赶走？你自己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吗？” 第971章 若她没有害他之心 “我到底做过了什么？”沐祈年这怨恨的眼神，让顾云汐都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 是不是有些什么事，是她自己的记忆遗漏了？ 记忆中，她所做的一切，对他来说最差最差的一件，便是将他从君夜玄的地方赶走。 至于之前，与他同归于尽这事，两人早就和解了。 可是，赶他走是救了他的命呀，这家伙，脑袋瓜坏掉了吗？ “你为什么一直这么恨我，今天既然大家都有空……呃，虽然我其实真的没空，我该回去了，但难道相聚，不如将话说清楚吧。” 以前若是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大家好好聊聊，想办法弥补一下，可不可以？ 毕竟，以后还想跟他合作的。 沐祈年却真的只想将她一巴掌拍死！ 难道对她来说，捅他一刀，想要他死，都是小事？ 是他自己太执着，还是，她根本不将他的命放在心上？ 这个无辜的眼神，让沐祈年都开始要怀疑，自己是不是太矫情了？ 不就是想要了他的命吗！ 他真的差点就要被顾云汐这眼神给气吐血了！ “你说你做过什么？你真的只是将我赶走吗？你真的让我走了吗？顾云汐！” “我真的让你走了呀，不是连盘缠都给你了吗？那你还想怎么样？难道还要我亲自护送你回西陵？” 也不想想，她当时都恢复记忆了，君夜玄又伤成那样，一夜白头，她能丢下他不管吗？ 没打他一顿再赶他走已经很给面子了！ 这家伙，为什么可以小气到那地步？ 沐祈年猛地坐了起来，将她一把揪起。 气得，胸膛不断在起伏。 气得，眼眸一片猩红。 “那个，你别动手，打女人是一件很难看的事情，尤其是手无缚鸡之力、弱不禁风的小姑娘。” 顾云汐真的很累，他还一副要杀人的模样，弄得她也不知道要不要害怕才好。 看样子也不是真的想杀她，但怎么就这么恨她呢？ “顾云汐！”沐祈年却被她这无所谓的态度，气得浑身肌肉都在绷紧。 她怎么可以！ 他这条命是不算什么，若是为了她，死也可以！ 可不能是她亲手来杀他！ 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毁灭！ “本皇子不会让你好过！你休想在北陵过得好！” 他忽然手一松，将她扔回到床上。 长腿一迈，从床上下来。 等顾云汐捡回力气坐起来的时候，便看到他站在床边，那道修长的身影。 衣服都那么整齐。 凌乱的，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这算不算是沟通失败？ “到底在怨我什么？祈年……” “不许叫本皇子的名字！”沐祈年怒道。 顾云汐长吐一口气，十分无奈，只好慢悠悠的，将自己的衣裳穿好。 沐祈年走到窗旁。 顾云汐坐在床上。 他回头的时候，便看到她低头用长指梳理自己长发那一幕。 心头，猛地一阵刺痛。 这一幕看起来，多像是夫妻俩平常生活的画面？ 他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若她没有害他之心，以后，他们就这样好好过日子，好么？ 第972章 总会说清楚的 沐祈年的心酸，也不过是一瞬即逝。 顾云汐忽然抬起了头，他眼底的酸楚，便在一瞬间变成了冷漠。 “我除了将你赶走，是不是还做过什么，让你生气的事？” 顾云汐开始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一定是有些什么事，是她不知道的。 有没有可能，他们当中存在着误会？ 果然这话，让沐祈年眼底的冷漠，一下子变成了怨恨！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你不说，我真的不知道。” “你当初……” “少主！” 外头，忽然传来一道焦急的声音。 顾云汐一下就听出来了，是杨一。 杨一不知道已经来了多久，但一直没有出现。 顾云汐皱起了眉头。 祈年刚才想说什么？ 杨一却已经在敲门：“少主，星月郡主和长公主那边，已经派人找了你一整日，要不……先去见见长公主？” “这个时候，长公主不是应该在宫里参加接待玄王的宴会？” 沐祈年这话虽然是对杨一说的，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冷冷瞪了顾云汐一眼。 简直就是个祸水！到处都在祸害男人！ 顾云汐真的很无辜。 得，这事又落在她的头上。 但其实人家玄王爷来北陵，真是为了他自己的前程而来的。 和睿亲王联手，拿下北陵之后，就开始蚕食他的西陵。 他们都是受害者啊，干嘛一副她和君夜玄联手祸害他的表情？ 杨一忙道：“长公主的确有去参加宴席，但她很快就离开了，一直在公主府等着少主你。” 沐祈年眸色沉凝下来，看了顾云汐一眼，薄唇微动，欲言又止。 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最后，看她的眼神依旧是冷冰冰的，一点都不友好。 他举步走到门边，唰的一声将房门打开。 杨一一直低着头，没敢看里头半眼。 “送她回去。”丢下这话，沐祈年就走了。 杨一松了一口气，顾云汐提着的心，也总算放了下来。 今夜，算是熬过去了。 等沐祈年走远之后，杨一才道：“姑娘，可以走了吗？” 他依旧没敢抬头，是因为之前明知道，少主和顾云汐在房间里，正在做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原本，不打算打断的，直到少主差点将那件事说出来。 教主千叮万嘱，绝对不能让少主将事情说出口，否则，等误会解开，他不知道会为了顾云汐做出什么事来。 但以杨一看来，这误会，只怕很快就会解开了。 怎么办？ 顾云汐已经从床边站起来，整理好自己的长发，看着他：“这片树林很大，如何走出去？” “姑娘放心，已经给你准备好马儿。”杨一淡淡道。 顾云汐颔首：“那就有劳了。” ……这片树林的确很大，但若是把握住方向，策马离开的话，并不算太困难。 不到一个时辰，顾云汐就回到了自己的风云殿里。 可她刚才一路回来，却感觉宫里宫外的气氛有些诡异，似乎，乱糟糟的？ “怎么回事？”看到小铃铛从院子里头冲出来，顾云汐立即问道：“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第973章 他的心思，始终让人猜不透 听沐祈年刚才所说的话，难道，今夜宫里不是设了宴要招待玄王爷？ 怎么宫里吵吵闹闹的，好像发生了大事一样？ 难道，宴会中途有了变卦？ 顾云汐的心脏，多少有些紧张。 她看着小铃铛。 小铃铛却急道：“小姐，你到底去了哪里？我们找你找了一整日了！” 文殊这时候，刚好在外头回来。 看到顾云汐，文殊也狠狠松了一口气。 “姑娘，怎么回事？你去哪了？” “我……”顾云汐不知道要不要跟他们说起沐祈年的事情。 可祈年将她带走之后，也没做什么特别的事，都是……私事，不提也罢。 她只能随意道：“西陵三皇子来了，找我叙了叙旧，聊起来便忘了时间。” “他还愿意找你叙旧？”小铃铛都惊呆了，当初她不就是被沐祈年带走的吗？ “他没有为难你吧？” 那时候他们离开，都是偷偷溜走的。 对沐祈年来说，肯定又是一种挑衅。 那三皇子，虽然其实好像对他们家小姐没太大的恶意，但，他有他的打算，他是要将小姐带回西陵的。 “真的聊了一整日？”这么长的时间，难道沐祈年不该想办法将小姐带走吗？ 是改变主意了？ “不然呢？”顾云汐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她道：“别慌，现在玄王爷都来了，三皇子若是不做点什么事，就会被睿亲王和玄王捷足先登。” “到时候，他西陵也会岌岌可危，他现在，没精力再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琐碎事。” “他若是真的没精力，就不会将你带走一整天了！”小铃铛还是忍不住嘀咕。 那位西陵三皇子的脾气，她是真的摸不透。 看着很讨厌他们家小姐，对着小姐的时候，总是冷冰冰的，眼底还时常有几分怨念。 但照顾起小姐来……好吧，就连小铃铛都不得不承认，他做的事情，比自己这个真正伺候小姐的人还要细心。 总之那男人，矛盾得很！ 看着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危险，还是，不惹为妙。 “对了，姑娘，你刚才说玄王和睿亲王的事，我今日出去打听了一圈，玄王爷和蓝明玉虽然是一起到来的，可是，玄王爷并没有住进睿亲王府。” “什么意思？”顾云汐侧头看他，“就算是合作，也未必要住在睿亲王府。” 那男人有自己的傲气，未必愿意寄人篱下。 不过，大老远过来一趟，自己在这里也没有什么势力，住进王府，其实对他来说是最方便的事情。 “王爷甚至都没有住进睿亲王给他特地准备的庭院，他住在了女皇陛下给他准备的清风殿！” “什么？”顾云汐心头顿时一震。 为什么是住在了清风殿？可他与蓝明玉一起到来，难道不是表明了要和长公主合作？ 这男人的心思，真让人猜不透。 “小姐，你还不知道宫里为何如此乱糟糟的吧？” 小铃铛也为了这件事，焦急不已。 一方面要找他们小姐，一方面，还在随时关注宫里的动静。 她急道：“今夜宴会出了意外，玄王爷喝多了，跌入万寿湖，至今没有被找到！” 第974章 但愿，如她所想 这下，顾云汐更是惊得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那家伙酒量很差，谁都知道。 多喝几杯，就能将他灌醉。 醉酒之后跌落万寿湖，分分钟会出人命的。 顾云汐转身就要走。 小铃铛追在她身后，急道：“小姐，你要去哪里？” 顾云汐也不知道，或许，是要去万寿湖找人。 小铃铛知道她焦急，忙道：“可是，他们都在万寿湖周围找了很久，还……还派人去打捞……” 接下去的话小铃铛没敢说。 这事还真是诡异得很，但细想一层，那是绝对的可怕！ 要是玄王爷在宫里出了事，南陵那边，能轻易放过北陵吗？ 北陵如今岌岌可危的，一旦惹上南陵，后果不堪设想。 人家堂堂战神王爷在北陵出了事，以玄王爷在南陵百姓心里的地位，他们南陵举国上下，一定都要喊着闹着来报仇。 这仇恨，不死不休了！ 顾云汐再不愿意多听，加快了脚步。 文殊也追了上去：“姑娘，你先冷静些，万寿湖这么大，你去了也没用！更何况，所有人都已经在努力找了。” “是啊小姐，陛下派出数百侍卫，都划着小舟在湖面上寻找呢，你就算去了，你也帮不上忙。” “一点消息都没有吗？”顾云汐忽然脚步一收，停了下来，脸上有些诡异。 小铃铛和文殊互视了眼，才小心翼翼说：“没、没消息……” 万寿湖实在是太大，如果一点消息都没有，也不知道会不会……凶多吉少。 堂堂玄王爷，真会淹死在万寿湖吗？ 这事实在是太诡异，说出来都没人信。 可却又偏偏真实发生了。 小铃铛低声说：“据说，人落下去之后，一下子就不见了，像是凭空消失那般。好些侍卫已经在第一时间跳下去救人，却连个影子都没看到。” 顾云汐的脸色，越发变得怪异。 小铃铛只是想劝她：“小姐，你先别焦急，这事你去了真是帮不上忙，寻找的人真的不少，要不……” “我有点累。”顾云汐揉了揉眉心，好像不打算出门了。 她神色复杂，忽然转身，往自己的寝房走去。 “小姐？” 小铃铛和文殊都一阵愕然。 这，算是什么意思？刚才不是还火急火燎要出门的吗？ 现在这是……冷静之后，放弃了？ “没什么，就是有些累，我想回去休息。” 顾云汐加快了脚步，说是累，但这背影可是一点都不见疲惫的气息。 甚至，姑娘出门一趟之后，回来就觉得脸色都变得红润了不少。 就好像是，在外头休息得很好似的。 文殊和小铃铛还想跟上去，顾云汐又道：“我已经沐浴更衣，什么都不需要了，不用跟来，我就只想睡一会。” “我没有找人之前，谁都……不要进来。” 她走到寝房门前，回头看了两人一眼：“回去休息吧。” 小铃铛和文殊还是有些犹豫，实在是看不透姑娘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云汐脸色沉了沉：“快回去！” 两人无奈，这才点了点头之后，转身走了。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终于，将房门推开。 但愿，事情如她所想！ 第975章 狗男人什么时候变了？ 看到君夜玄坐在椅子上的时候，顾云汐就算是不愿意承认，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松了之后，心脏立即又提了起来。 另一种紧张。 她甚至都不知道要不要进去。 可是，文殊和小铃铛没准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最后，顾云汐还是走了进去，随手将房门关上。 “王爷这算是什么意思？”她打量了他一圈。 地上濡湿一大片，虽然有些干了，但明显看得出来痕迹。 至于他自己，身上的衣裳还没干，看得出来泡过水。 就连头发，都是泡水之后，慢慢干了，发丝却还是很凌乱。 这一头白发，每次她看到，眼睛始终会被刺痛。 可是，在经历了这么多之后，还为他心疼，那就真的不礼貌了。 对自己是不是太不友好了些？ 这男人，轮不到她来心疼不是吗？ “王爷，外头的人为了你，弄得人仰马翻的，几百号人在到处找你，你却躲在这里，是不是太不负责任了些？” 君夜玄冷冷看着她，不说话。 这眼神，始终是冰冷无双，但这次再见，莫名，就觉得他的寒气之下，透着一丝荒凉。 顾云汐努力收敛好自己的心思。 他荒凉不荒凉，甚至凄凉不凄凉的，跟自己都没有关系。 别再胡思乱想了。 她又道：“王爷是不是不知道清风殿在哪里？要不我让文殊送你回去？” 她转身就要走。 这样的夜晚，和他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刚才的确是因为他醉酒落湖这件事，弄得有些心神恍惚。 如今，顾云汐是彻底冷静下来了。 可就在顾云汐的手指头快要碰到房门的时候，那个一直不说话的男人，忽然开了口： “谁进来，本王就杀谁。” 顾云汐的手指一下子就收了回去，手慢慢垂落，藏在袖子里，指尖逐渐收紧。 狗男人是不爱开玩笑的，所以现在，她叫谁就是害了谁。 “王爷到底想做什么？”顾云汐冷静下来，看着他那一身还没干透的衣裳。 以这个风干的程度来看，他坐在这里，至少已经有大半个时辰的时间。 不得不说，这家伙，是真的有些任性。 “借酒落湖就是为了来我这里坐坐？” 君夜玄冷冷看着她。 这眼神，她还是怕的，只是，现在已经学会了如何努力佯装出冷静。 更何况，怕不怕对她来说并没有任何区别，改变不了接下来的遭遇。 “王爷如果打算一直不说话……” “你去见沐祈年了？”君夜玄那两片薄唇，微微张合。 顾云汐努力让自己看不见他唇色的苍白。 北陵的春天是很冷的，他身上的衣裳还很湿，肯定冷得够呛。 但她，不关心，也不想关心！ 顾云汐点了点头：“是。” 以为他会暴躁，却不想，君夜玄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收回目光。 视线落在不知名的角落。 “跟他在一起，很开心吗？” “嗯？”这样的态度，倒是让顾云汐完全看不透了，不是应该暴躁如雷吗？ 狗男人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安静？ 第976章 狗男人是什么意思 君夜玄又不理她了。 靠在椅背上，闭上眼，像是在休息。 顾云汐才后知后觉闻到，房间里一阵浓郁的酒气。 看来，就算没有喝醉，也是喝了不少。 喝了酒，还跳湖，冷成这样，也不怕被冻感冒。 顾云汐只是随便想了想，可她没想到，自己这么想的同时，君夜玄竟然眉心一皱，哈秋一声，打了个喷嚏！ “你……” “哈秋！” 顾云汐一张脸，顿时黑透。 狗男人可别在她这里生病才好！ 就算他真的生病，她也不会理他的！ 绝对不会！ “哈秋！” “王爷不如回去……” “哈秋！” “你衣裳还是湿的，不脱下来，能暖和吗？”她真的要气死了！ 跑哪里生病不好，跑她这里来做什么？ 她才不会同情一个欺负过她的混蛋！ 可是，那一头白发，始终刺着她的眼睛，刺得她眼睛都有些生疼。 终究，是为了她才变成这样…… “哈秋！” “赶紧将衣服脱下来，要不然，晚上要发高烧了！” 顾云汐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心一急，就说了让自己后悔莫及的话。 让这家伙在她的房间里脱衣裳，这是不打算让他离开了吗？ 怎么能？ 可她还没想到该如何说话，将事情扭转过来，好推翻自己刚才的话语，眼前这男人，就已经做出了让她瞠目结舌的举动。 他真的随手将自己的衣裳给扯下来了！ 还一把扔在地上！ 顾云汐一整个无语住了。 让他滚的时候怎么就不见他这么听话？ 君夜玄很快就将外衣长裤扯下来扔掉，瞬间，就只剩下一层薄薄的里衣裤。 可怕的是，他好像还打算继续脱下去。 顾云汐急了：“王爷！我这里没有男子的衣裳！” 君夜玄看着她，那眼神淡得让人头皮发麻。 应该说，玄王爷不管用什么眼神去看你，只要他是在盯着你看，那眼神你就真的很难承受得住。 她吐了一口气，犹豫了好久，终于还是走了过去，将他脱下来的衣裳捡了起来。 抱着衣裳，走到门边，又是犹豫了好久，才将房门打开：“小铃铛。” 小铃铛立即就出现了，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顾云汐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等着呢？” “是啊！”小铃铛也不否认，用力点了点头：“小姐想到的，我后来也想到了，果然，是这样。” 她看着顾云汐手里那堆衣服：“这个……换新的还是拿去洗？” “洗了吧，尽快弄干送回来。” 顾云汐虽然总是嫌弃小铃铛，胆小如鼠，好吃懒做，可事实上，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有多离不开小铃铛。 但她不想承认啊，最怕出现第二个安夏。 “再去弄点热姜汤来，别惊动了其他人。”顾云汐叮嘱道。 “知道了。”小铃铛抱着衣服就走了。 顾云汐回头，再一次被眼前这一幕，惊得下巴都几乎要掉在地上。 狗男人是什么意思？ 他竟然爬到她的床上，已经盖上被子躺得好好的，高大的身躯还缩成了一团，此时，正在用一种怨念的目光瞪着她： “本王不要姜汤，本王要吃的！” 第977章 哪来的勇气和自信？ 顾云汐真想让他滚！ 一直欺负她禁锢她，如今好不容易逃离了他的魔掌，都逃到北陵来了！ 这里，已经不再是他的地盘。 哪来的勇气和自信，命令她做事？ 但是越过屏风，看清楚他的脸之后，顾云汐又有些讨厌自己了。 他脸颊通红，明显开始在发烧。 她讨厌身为医者的自己，为何不能无视？ 于是没多久之后，小铃铛就将清粥小菜端到了院子里。 顾云汐亲自出去接过。 小铃铛还是不放心：“小姐，宫中还是乱糟糟的，大家依旧在寻找。文殊刚才去了一趟，回来说，女皇陛下那边也是很焦急，连她身边的影卫都调动了，全力去找玄王爷。” 虽然顾云汐说过，不许将玄王爷在这里的消息说出去。 但自从文殊和他们一起，从南陵来到北陵之后，在小铃铛和顾云汐的心里，文殊就已经是自己人了。 小铃铛会将事情告诉文殊，顾云汐并不意外。 小铃铛又道：“王爷这次是真的任性了，宫里如今这模样，人仰马翻的实在是叫人看着都难受。” “若是女皇陛下知道王爷在你这里，而你一直瞒着不报，陛下一定会气得七窍生烟。” 让女皇陛下平白无故紧张不安一整晚，这对陛下来说，简直是大不敬。 欺君之罪啊！ 事情闹得如此大，一旦爆出去，陛下不将他们家小姐砍头示众，怕都平复不了众怒。 “小姐，这事，必须得要想个办法来解决。” 顾云汐当然知道。 纸包不住火。 她是想在大家发现君夜玄在她这里之前，将狗男人赶走，他和陛下之间有什么恩怨，都跟自己没关系。 可现在看来，这癞皮狗一时半会是赶不走了。 谁知道他胆子这么大，竟然可以任性到这地步！ 以前怎么就不知道，他疯起来的时候，可以疯成这样？ “你让文殊去帮我做件事。” ……顾云汐在小铃铛耳边悄悄说了几句什么，之后，便端着清粥小菜进了房间。 君夜玄在睡觉，竟然已经睡着了。 顾云汐将东西放在茶几上，走到床边坐下，犹豫了片刻，才执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下一秒，她脸色微变，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为何伤成这样？这家伙，又去跟谁打架去了？ 她皱着眉，眼底掠过沐祈年那张脸。 当时只想着努力逃离他的魔爪，根本就没有好好看过他。 如今一想，顿时发现不对劲。 那家伙也受了内伤！ 难道这两个人在来北陵之前，又碰上了，还狠狠打过一场？ 不过，君夜玄的脉象很奇怪，除了受内伤，似乎还中过毒。 来北陵之前，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她取出针包，扯开他的衣襟，在他心门大穴上扎了几针。 手臂穴位上落了针，最后，执起他的手，银针抵着指头，扎了进去。 睡梦中的君夜玄因为疼痛，猛地醒来，还没来得及看清楚身边是什么人，便抬起手，一掌朝着她的脑门拍了过去！ 掌风凌厉，瞬间来到顾云汐的面前。 第978章 所以，你是怕本王拖累你？ 顾云汐没想到君夜玄的反应会如此剧烈。 根本来不及躲避，那一掌，眼看着就要落在她的脑门上。 可那掌风，却在她脸颊边路过，一瞬间，烟消云散。 被掌风逼得闭上眼的顾云汐，慢慢睁开眼眸。 睁眼便对上他的目光。 她没有埋怨，只是心头有些疑惑：“为何变得如此敏感多疑？” 君夜玄没说话，手放了回去，安静看着她。 顾云汐眉心皱起：“谁给你下的毒？” 君夜玄还是不说话。 她忽然好像明白了：“身边亲近的人？” 也是，除了亲近的人，谁还能轻易给他下毒？ 可是，身边的人，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君夜玄指定是不会回答了，顾云汐也没有再问，依旧执起他的指尖，再一次将银针扎下。 十指连心，很疼。 君夜玄也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之后便没有任何反应，看着她的眼神，平静如水。 顾云汐开始给他指尖排毒。 一滴一滴落下的血，从一开始是鲜红的，渐渐，变成了暗红，后来，就成了黑红。 他没说话，依旧只是看着她。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两双手十根手指头全都扎了个遍，顾云汐才将银针收了回去。 顺便，将他身体穴位上的银针也收了。 “桌上有吃的，要吃一点吗？”她问。 君夜玄没说话，自己将被子掀开。 顾云汐想了想，还是将桌子挪了过来，让他坐在床上吃。 君夜玄的脸还是红的，这模样，很明显等会体温还会再涨。 但顾云汐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去关心这男人。 所以，在他喝完了三碗粥，眼神开始变得有些迷蒙的时候，她道：“王爷，你该回去了，我会命人暗中去将燕北找来。” “暗中”这两个字，她着重提出。 就是想要提醒他，至少，来过她风云殿的事情，别到处宣扬。 她风云殿惹不起。 但如顾云汐所料，君夜玄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就将碗丢下，掀开被子躺了回去。 这尊大神，是不可能轻易被她请走的，早有所料。 所以顾云汐也没说什么，将桌子挪回到原位置后，她端着命小铃铛煎好的药，在床边坐下。 “那至少，先喝完药，可以吗？” 君夜玄哼了哼。 顾云汐立即道：“王爷若是在我这里出事，我整个风云殿都会惹上麻烦，王爷，还请不要为难。” 他终于还是坐了起来，但却没有喝药，而只是，冷冷瞪着她。 “所以，你担心的只是本王会给你惹麻烦？” “要不然呢？”顾云汐真想笑。 他都不是小孩子了，到了今时今日，还来跟她说这些话，难道不是废话吗？ 君夜玄很想掐死她。 这女人，生来就是要气他的。 但他现在没什么力气。 刚放了血，身体又滚烫滚烫的，头重脚轻，还带着一身酒气，弄得有几分头昏脑涨。 不是吵架的好时机。 更何况，他也不想吵架。 吵架，很累，身心疲惫。 他终于将顾云汐手里那碗药接了过去，一口气喝光，之后，就要掀开被子再次躺下。 可不想，外头却在这个时候，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第979章 有这么委屈吗？ 外头的脚步声是从院子里传来的，很明显是一队人马。 听到这动静，君夜玄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十分难看。 他瞪着顾云汐，大概是没料到会如此，就连声音都十分的沙哑低沉：“你出卖本王？” “王爷，我这也不过是想自保，何来出卖一说？” 面对他的指控，顾云汐面不改容，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愧疚的意思。 她面无表情道：“若王爷在来这里之前，能先考虑一下我的处境，或许，我在做这个决定之前，也会考虑一下王爷的心情。” 但他没有，所以，她也没必要对他的心情负责。 “还有，我与南宫初很快就会完婚，若是王爷以后没什么特别的事情，还请不要再用这样的方式来找我。” 她勾起唇，笑了笑：“我怕……阿初会误会。” 他手里不知道拿着个什么东西，因为指尖的力道有些控制不住，那东西竟被他抓碎了。 是他身旁的枕头。 顾云汐只当没看见。 外头，传来了金总管焦急的声音：“玄王爷果真在小殿下这里吗？” “抱歉，当时王爷昏迷不醒，眼看着就要不行了，我一时间也没了主意，因为知道小殿下医术高超，能起死回生，便不做多想，立即将王爷送来此地。” 是南宫初的声音。 说话如此流利，很明显，是有人提前给他教好的。 金总管有些讶异：“小殿下……能起死回生？” “是，小殿下的医术，在南陵皇族是公认的好，当初南陵太后遇刺，宫中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时，也是小殿下将人救回来的。” 南宫初说起顾云汐行医一事，如数家珍一般：“容妃娘娘病重，御医也都放弃了，小殿下却还是将人给救回来。” “这些事情，整个南陵皇族所有人都知晓，金总管若是不信，只消派人去查一查，便能一清二楚。” 金总管明显在思索什么：“小殿下的医术……当真如此厉害？” “是我见过的所有大夫当中，无人能及的。”南宫初一脸坚定。 脚步声停在院子里，房间里的人，将他们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君夜玄盯着顾云汐，眼底，一抹怒意燃起。 “好！很好！倒是连本王都被你利用起来了！” 顾云汐依旧只是浅笑，道：“倒也不是存心要利用王爷，但王爷好不容易来一趟，总不能让你来的没有任何意义不是吗？” 外头，很快就传来了小铃铛的声音：“小姐，金总管来了。” 君夜玄捏紧了掌心，瞪着顾云汐。 虽然不想承认，但此时此刻，心里说不出的委屈。 一辈子都没有如此委屈过。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明白，这种小事，有什么好委屈的？ 千军万马将他困死的时候，也未曾委屈过一丝一毫。 可他现在，是真的委屈。 他只是想在这死女人的房间里睡一觉而已，她不允许也就算了，竟让还要利用他，让北陵女皇知道她的医术有多厉害！ 顾云汐一不小心对上他那双幽怨的眼眸，心头微微震了震，便立即将视线错开。 搞什么飞机？要不是知道他是玄王爷，她真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想哭！ 有这么委屈吗？ 第980章 这日子，怎么越过越苦了？ 顾云汐收回目光，再不愿意多看床上的男人半眼，赶紧走过去，将房门打开。 面对金总管的时候，她已经恢复了一脸淡然。 “王爷如今身子如何？”金总管立即问道。 顾云汐道：“托陛下洪福，关键时候，让阿初救回来了，否则……” 否则后面的话，顾云汐没有说下去，金总管能听得懂。 不过，这倒是很好地解释了，为何大家找了那么久，一直没找到玄王爷。 原来是真的差点被……那个，淹死在他们的万寿湖。 真是万幸，若是真的出了意外，陛下这下可是惹上大了麻烦了。 不过，这位王爷美则美矣，怎么就如此脆弱呢？ 不是战神王爷吗？喝点小酒都能差点被淹死？ “这次，真是多亏了小殿下和三公子，待老奴回去后，定会向陛下说清楚。” 他们找到了人，先去禀告的是陛下，这已经代表了他们的立场。 金总管此时看顾云汐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愉悦的气息。 顾云汐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金总管低着头，站在门口，也没敢进去：“王爷，老奴是宫中总管，不知老奴是否方便进去？若是不方便，那老奴便在院中等着。” 里头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金总管看着顾云汐，顾云汐小声道：“王爷今夜遇此劫难，怕是被吓着了，要不，等他身边的侍卫来了再说？” 金总管忙朝着房间里头道：“那……王爷请稍后，老奴已经命人去通知王爷身边的人，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金总管这话才刚说完，外头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燕北他们果然到了。 燕北抱着衣裳进门，没多久，就扶着君夜玄一起出来。 君夜玄谁都不看，冷飕飕的目光，砸在了顾云汐的头顶上。 顾云汐只当看不见，吩咐着人伺候王爷离开。 总算在一阵折腾之后，君夜玄上了马车，一大队人马伺候着他回清风殿。 临走的时候，君夜玄看了南宫初一眼。 南宫初也不过是回以淡然的目光，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君夜玄将车帘放下。 好，很好，已经开始站在同一战线来对付他了！ 他冷冷道：“回去！” 燕北立即将马车驾起来。 金总管要亲自送他回去，自然不能在此多留。 和顾云汐打过招呼之后，急匆匆就跟着队伍走了。 直到整个队伍的影子彻底远离，顾云汐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好险，这家伙完全没有发脾气，也没有乱说话，总算是配合了那么一次。 她原本已经想了许多应对的说辞，不过，这次一句都没有派上用场。 “小姐，陛下……会不会怀疑我们？”小铃铛还是有些不安。 顾云汐摇摇头，目光落在南宫初身上：“有三公子帮忙作证，陛下不会怀疑。” “这次，多亏了小初初及时赶来相助……” 不料南宫初竟别过脸，冷冷哼了哼，看都不看她一眼。 小铃铛和文殊互视一眼，赶紧退下了。 小铃铛临走之前，还在拼命给顾云汐打眼色：谁让你之前得罪人家，现在，还不赶紧好好哄哄？ 顾云汐顿时就头大了起来。 刚送走一个狗男人，现在，又多了一个小憨憨。 左右都得要哄！ 这日子，怎么越过越苦了？ 第981章 所以，以后跟我恩爱一点啊 “那个，你还在生气啊？”顾云汐忽然觉得好累，累得连说话都费力。 可今夜的事情，的确是多亏了他的帮忙。 因为是南宫初，金总管和陛下都不怀疑。 可见，南宫初的为人，连陛下都认可。 这个时候，顾云汐不想再惹他生气了。 “要不，我们吃点东西，慢慢聊好吗？” 顾云汐揉了揉太阳穴，见他没有抗拒的意思，赶紧命人准备茶点。 “进去吗？外头冷。”她看着南宫初。 南宫初依旧不看她，但倒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顾云汐走到他的跟前，扯了扯他的袖子，顺便也缩了缩脖子：“你可能不冷，但我穿太少了，我好冷。” 南宫初瞪了她一眼，终于转身，走到门边。 却在要开门进去的时候，犹豫了下，手上的动作迟迟没有继续下去。 顾云汐走到他的身后，正打算问他怎么回事的时候，南宫初却又忽然将房门推开了，走了进去。 顾云汐没看懂他的举动，不过这时候，筋疲力尽的，也不想思考了。 便也只能跟着他进了门。 下人很快将点心送来。 南宫初似乎发现了什么：“你这里……没多几个伺候的人？” “要这么多人做什么？”几个下人，一个厨子就够了，她没有那么娇贵，人太多反倒会嫌吵闹。 南宫初忍不住又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虽然很坏，经常欺负人，不过，很多方面，她倒也不是没有优点的。 只是，他心里还是不舒服。 “听说你今天……不对，已经算是昨日了，找了我一整日？” 顾云汐拿起糕点，吃了起来：“不是很生气吗？找我做什么？” 闻言，南宫初稍微恢复了一点点平和的脸，立即又沉了下去。 顾云汐忙道：“别生气，我就只是……嗯，找个话题而已，真的，别生气。” 南宫初不说话，神色还是不太好看。 顾云汐揉着眉心：“小初初，我好累。” “与我何干？”南宫初冷哼。 “那你不要跟我吵架啊，我那个……我们聊聊天可好？” “你去哪里了？”南宫初瞪着她，“和沐祈年在一起？” 他就是有这种感觉，也不知道哪来的预感。 总之，心情还是很不好。 “就算要和他在一起，也该给大伙留个口信，知不知道他们为了找你，都急死了！” “我是被沐祈年带走的，又不是我自己愿意的。” “那你不会想办法留点消息？”她以前又不是没被沐祈年挟持过！ 顾云汐想解释，自己根本没机会，但想了想，又好像，也没有必要解释。 事情都过去了，更何况，跟这憨憨解释太多，他可能又要误会了。 事实上，留他下来，是有话要说的。 “你先喝点茶。”顾云汐给他倒上一杯，犹豫了下，才道：“那个，我今晚跟玄王爷说了，我……很快就会和你完婚。” 南宫初挑眉：“所以？” “所以……” 顾云汐眨了眨眼，才道：“以后在玄王爷面前，你那个……配合一下我，装着好像与我鹣鲽情深的样子……我的意思是，以后跟我假装恩爱一点啊，我可不想再惹那家伙了。” 第982章 来都来了，放飞自己不好吗？ 南宫初瞪着她。 起初顾云汐也看不懂这算是什么眼神，慢慢的，她却好像从他眼底，看到了怒意。 “这……”她有些迟疑，又眨了眨眼：“很为难吗？” 又不是让他真的跟自己恩爱，只是在有玄王爷在的时候，假装一下而已嘛。 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要是不答应……” “顾云汐，你是不是从未想过真的与我完婚？”南宫初的长指，慢慢在收紧。 顾云汐一脸无辜：“我没想过……” “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答应蓝凤凰的挑战？为何要去应战，甚至将她打败！” “小初初……” “你当着天下人的面，应了她的挑战，将她战败，如今，却根本没想过与我成婚，你当我是什么？” 南宫初猛地站了起来，啪的一声将杯子砸在桌上。 “阿初，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南陵嫁过人，有过男人，我……” “那他们也只能当侍郎！我才是你的侍君！是你自己去应战的！” 南宫初转身就走，房门被他摔得砰砰响，让完全反应不过来的顾云汐，心脏愣是被震了一把。 他们……当侍郎，他……要当侍君？ 顾云汐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好像有些不够用了，南宫初的想法会不会太开放了些？ 他好像，真的不介意她同时和几个男人纠缠？ 他们，侍郎？什么鬼？ 这话要是让祈年或者那暴躁狗男人听到，一定会气得将她的房间砸个稀巴烂！ 这北陵的男子，想法还真是神奇，不介意？ 好奇葩。 “小姐……”小铃铛推开门走了进来，看到地上还有两根筷子，就知道肯定是南宫初发脾气了。 “你怎么又惹他生气了，你不知道他昨天为了找你，都快要急死了吗？” “不是你们要急死了吗？跟他有什么关系？”至少，南宫初是这么说的。 小铃铛忍不住白了她一眼：“我们有什么好急的？文殊说三皇子来了，我猜想多半也是三皇子将你逮去了。” “不过嘛，那三皇子虽然看起来冷冰冰的，但事实上，当初一路上对你都好得不得了，人家才舍不得伤害你，我们急什么？” 顾云汐忍不住再次揉了揉眉心。 所以，从头到尾，焦急的也就只有南宫初一个？ 小铃铛走了过去，将地上的筷子捡了起来，便开始收拾桌上的残局。 “小姐，不是我说你呀，这位三公子虽然看起来没有三皇子和玄王爷那么深谋远虑，可你不觉得，他如此简单的人，更适合你吗？” “更何况，那一战之后，人家是真的认定你了，你还不如收敛好心思，一心一意对他好。” 顾云汐皱起了眉：“我一个嫁过人的女子，干嘛还要去祸害人家？” “那是在别的国家的固有想法，你别忘了，这里是北陵。” 小铃铛瞪着她：“你难道不知道，在北陵，你们这种贵族女子，都有好些侍郎的吗？” 都来到北陵了，还说什么守身如玉？ “别国的女子不知道有多羡慕北陵的姑娘，来都来了，放飞自己不好吗？” 第983章 当局者迷 小铃铛还在喋喋不休的，顾云汐却困了。 打了个呵欠后，她爬到床上，掀开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这什么放飞不放飞，守身不守身的，她倒也没有那么介意。 事实上，对于一个从二十一世纪穿越过来的女性来说，从一而终从来就不是她们所接受的教育。 恋爱了能分手，结了婚还能离婚呢。 她没有考虑过南宫初，其实，什么已经嫁过人这些话，也不过是想要让他别胡思乱想的借口。 最重要的是，被狗男人伤过之后，她现在，真的不想要所谓的爱情了。 小铃铛将桌子擦干净，端起东西，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 “其实，小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不是在意自己的过去，你只是不想再被感情伤到。” “但既然你都觉得自己没有感情了，那为何还要怕？不存在的东西，根本没有机会伤害你。” “既然已经回到北陵，你现在要做的，便是要努力爬上去。谁能帮你，你就和谁在一起呗。” “也不用怕伤害人家，只要你以后能真正对他好，那就不存在什么伤害，所以，纠结什么呢？” “你几时变得如此会说话？”顾云汐将被子从自己的脸上拉下来，瞅着她。 小铃铛耸了耸肩，道：“当局者迷罢了！” 她走了。 顾云汐却有些辗转难眠。 婚姻，可以不要感情，只要真诚对人家，便也能幸福。 真是这样吗？ 跟他成亲，但心中无爱，也能让他开心幸福？ 是小铃铛的想法太超前，还是说，她太落伍，跟不上潮流了？ 好烦哦！ ……第二天一早，顾云汐还迷迷糊糊的，就听到小铃铛敲门的声音： “小姐，我要进来了，赶紧起来，金总管来了。” 顾云汐打着呵欠坐起来，便看到小铃铛端着热水进门。 “小姐，金总管果然来了，跟你预料的一样，现在，要过去吗？” “不急，先去让她喝两杯茶水。” “好！” 等到顾云汐慢条斯理起来，洗漱完毕，还美美得用过了早膳，去大厅的时候，金总管已经在喝第三杯茶水。 “金总管，真是抱歉，昨夜实在是太累，没能及时起来，让你久等了。” 金总管立即站起来道：“无妨无妨，昨夜殿下为了救治玄王爷，耗费了不少心力，我理应不该在这时候来找殿下，打搅殿下的安宁。” “不过，陛下想见殿下你，所以，我也只能来打搅了。” “陛下想见我？”顾云汐表现得十分惊讶，又有些惴惴不安：“总管，这……陛下可有说，为何要见我？” “殿下莫慌！昨夜殿下和三公子救了玄王爷，第一时间先来通知陛下，陛下龙颜大悦，便想一早请殿下过去说说话。” 金总管安抚道：“倒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听三公子说，殿下有起死回生的本领，陛下对此十分感兴趣。” 顾云汐浅笑道：“倒是真救过被御医宣布不治的南陵太后以及容妃娘娘，不过，要说起死回生，还是不敢当。” “殿下谦虚了。”金总管忙道，“陛下还在等着，殿下，要不先过去给陛下请个安？” 第984章 这手镯，为何如此眼熟？ 顾云汐跟着金总管，这还是第二次，踏入天曜殿的大门。 皇族一向是没有多少亲情的，在北陵，这话更是得到了更深刻的印证。 对于女皇陛下，顾云汐连一点点亲人的感觉都没有。 不是她薄情，而是，女皇陛下和她丝毫不亲。 见到她，也没有与亲人久别重逢的喜悦。 很淡，完全，就像是见到了陌生人一样。 今日女皇陛下穿着一身随意的衣裳，顾云汐到的时候，她坐在禅房里，正在闭目休息。 “陛下，汐殿下来了。”金总管带着顾云汐走了进去。 “参见陛下。”顾云汐一边行礼，一边悄悄打量着周围的布置。 “陛下今日，为何没有上朝？”房间里，檀香的味道浓郁。 一旁的香炉，袅袅烟雾升起，这檀香的香气，沁人心扉。 “为何知道朕没有去上朝？”女皇陛下的神色，很淡，有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每次面对她，顾云汐又有几分压力。 上位者的气息，在女皇的身上演绎得淋漓尽致。 比起南陵的皇帝，这位女皇陛下更加像个高高在上的皇。 是那种，彻底掌握了大家的生死存亡，随便一句话，都可以将你置之死地的感觉。 她颔首道：“檀香很好闻，初时应该不会如此浓郁，这浓度，看着像是燃了至少有一个多时辰。” “陛下来这里静坐，该是已有一个时辰了吧？” 女皇陛下慢悠悠看了她一眼，眼神也不算是复杂，却还是让人看不透。 她也没说顾云汐的猜测是对是错，片刻之后，却忽然道：“听闻你医术高明，能起死回生？” “不过是……” “过来，给朕把脉看看。”女皇陛下伸出手。 顾云汐心头一紧，这还是自己回北陵之后，第一次有机会与她靠近。 但在顾云汐要过去之前，金总管上前一步，浅声道：“抱歉，汐殿下，按照惯例，得要先搜查。” 顾云汐立即就明白了，赶紧张开自己的双臂。 金总管仔细查了一遍，最后将她腰间的小包包取了下来。 “这是我身为医者随身携带的救急包，里头有银针还有两瓶药，都是救命用的。” 今日她没有将妈妈那把飞鹰枪带在身上，来见陛下，自然不能带武器。 “那，这手镯……”金总管眯起眼眸，眼底掠过一丝什么。 这手镯，还真是眼熟。 她看了陛下一眼。 女皇陛下眯起眼眸，脸色虽然没有任何变化，顾云汐却从她眼底，看到了一丝不悦。 她认出来了！ 顾云汐忙道：“这手镯……是在我娘寝房里找到的。” 她忽然咚的一声，跪在地上：“抱歉，陛下，我思念母亲心切，便……便央着阿初带我去走了一趟。” “不过这件事情，和阿初无关，是我逼他带我去的。” 金总管没说话，只是看着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却只是一直盯着顾云汐手腕上的镯子，眼底，是没有人能看懂的深沉。 顾云汐也不敢再说什么，心头，微微有几分不安。 忘了将镯子摘下来，的确是大意了。 将南宫初拖下水，也是情非得已。 宫内高手如云，以她的能耐，根本不可能自己潜入，早晚是要问出来的。 自己说出口，自首是不是可以酌情减轻罪过？ 却不知道，陛下到底在想什么？ 第985章 能治，但不给治 女皇陛下沉默了许久。 就连金总管也不敢在她沉默的时候，开口打搅。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皇陛下缓缓开了口：“她是你的母亲，她的地方，你自然能去。” 顾云汐狠狠松了一口气，低头道：“多谢陛下恩赐！” 这才重新站起来，看着金总管。 金总管已经将包包检查了一遍，才还给了她：“小殿下，请。” 顾云汐立即朝女皇陛下走了过去。 也没有多说，在她面前跪坐下去之后，她执起了陛下的手，把脉。 一把，心脏又忍不住收紧了。 “陛下可是时常感觉到胸闷心悸，有时候，会有一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女皇陛下盯着她，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可是偶尔还会有头晕，站不稳之兆？” 女皇依旧不说话，只是看着她，没有第一时间回应。 过了一会儿，又点了点头。 顾云汐再问了几个问题，女皇也始终只是轻微点头，不说话。 最后，顾云汐将陛下的手放下，金总管立即问道：“殿下，可知道是什么病？” “心疾。” “如何医治？”金总管又问道。 顾云汐却看了陛下一眼，欲言又止。 最后，她只是轻声说：“这病，我得要回去之后，慢慢研究，不过，我可以先开个药方，让陛下减缓一下病情。” 金总管看了看她，又看了眼陛下，也是不知该说什么。 陛下却摆了摆手。 金总管立即就明白了，道：“殿下也累了，不如，殿下写了药方之后，先回去休息？” “好。” 顾云汐留下药方，就走了。 金总管将药方亲自送到女皇陛下的手里。 女皇看了眼后，眼底透着一丝几不可见的失望，随手，将药方给扔了。 “陛下，可是有什么想法？”金总管小心翼翼问道。 女皇眼底一片淡漠：“她有想法，但却瞒着朕，既然如此，不来也罢。” …… 顾云汐回去的时候，神色有一丝凝重。 小铃铛和文殊等了她很久，见她这般脸色回来，两人也开始紧张了起来。 “小姐，怎么样？”关上门之后，小铃铛立即忍不住问道。 顾云汐眉心慢慢皱了起来：“心疾。” “能治吗？”文殊也问道。 顾云汐眉心皱得更紧，点点头，又摇摇头。 “能治，不过，她不会让我医治，所以，算得上是不治之症。” “既然能治，为何不允许你给她医治？难道，又是个讳疾忌医的病人？” 顾云汐揉了揉眉心，无奈道：“医治的手法太过于特别，一般人都不愿意相信，更别说，她是一国之君。” 文殊就不明白了：“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心疾，不都是开点药吃吃就完事了？顶多就是施针。 “你是怕陛下不接受你给她施针，怕你给她下黑手谋害？” 他记得姑娘说过，这位北陵女皇，疑心病和防范心都很重。 可是，施针而已。 就算不是顾云汐，就算是御医，施针也是很常见的治疗方式，这没什么特别啊！ 顾云汐看了两人一眼，无奈道：“她这病，只怕，得要开膛破肚才能行！” 第986章 最好的那个人，她找不到了 房间里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中。 也不知道沉默了多久，小铃铛才嘟哝着道：“给女皇陛下开膛破肚，这……这不是开玩笑吗？怎么可能！” “所以我也没敢说出口，我可不想向古代那位神医那般，被直接拖出去砍头。” 这就是顾云汐最无奈之处。 不能说，说了会有杀身之祸，但不用这办法，任何汤药，那都是治标不治本。 原以为自己经过昨夜给玄王爷救治这个功劳的铺路，今日见了女皇陛下，只要给她把脉看看，就一定能找到病因。 也就，一定可以想办法给她治好。 她对自己的医术，有绝对的信心。 但是没想到，能知道病因，也知道如何医治，但却，根本没有机会去治。 “除了……开膛破肚，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文殊看着顾云汐，带着最后一丝希望。 姑娘的医术，那是连南陵皇族所有的御医都比不过她的。 难道，就连这么好的医术，都对女皇陛下的病，束手无措？ 顾云汐接过小铃铛送来的水杯，却没有喝茶，只是将杯子拿在手里，陷入沉思。 “她心血管至少有三分之一闭塞，血气不畅，且闭塞的血管只怕还会不算增加。” “这个时候，必须得要做支架，才能让堵住的血管恢复供血功能，否则，拖不了多久，就会因为供血不足而亡。” 她捧着杯子，看着窗外，因为思考得太认真，几乎都忘了身边还有其他人。 “可我需要的仪器设备，祈年也未必能打造出来，且还需要用电，地下室那个发电器太陈旧，随时都会坏掉，必须要做一个新的。” 对于沐祈年这个古代人来说，就算手工再好，那些现代的设备，哪怕有图他也很难做出来。 “我现在面临的问题太多，就算女皇陛下愿意接受手术，我的设备也不够，更别说，她一定不愿意接受。” 所以她在陛下面前，并没有提过只言片语。 提了，定会惹怒陛下，说不准，会被当成逆贼一样拖出去砍头。 “总之，困难重重，基本上没可能实现。” 顾云汐收回目光，才想起来，身边还有两个人。 看他们的时候，却见文殊和小铃铛盯着自己，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顾云汐笑了：“你们不懂，总之，就是不可能治好。” “那不是弄出来那些什么设备就有机会了吗？”小铃铛听着，一知半解。 但似乎就是这个意思。 “若能治好女皇陛下，还愁陛下不信任你吗？” 救命之恩大于天，到时候，陛下没准能直接将皇位传给他们家小姐！ 想想都美得不行。 “小姐，三皇子的手工，你说过是你见过的人当中，最好的一个，或许他真的可以做出来？” “他的手艺并非是我见过最好的，最好的那个人……” 妈妈，可是，她找不到她的妈妈了。 “算了，我这个药方，和御医的药方怕也没有多少差异，她定是失望了，但我暂时还没有办法。” 顾云汐摆了摆手，“这事，暂且不提。” 小铃铛点了点头，忽然想起什么：“小姐，方才长公主府派人送了请帖过来，邀请你今夜到府中一聚。” 第987章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长公主邀请，有个让顾云汐意外的地方是，她希望顾云汐带上南宫初一起前往。 “长公主的大女儿蓝凤凰对三公子虎视眈眈，长公主让你带上三公子是什么意思？” 看着邀请函，小铃铛也是一脸狐疑。 文殊的人来了，他出去了一趟后，回来道：“姑娘，西陵队伍到了，似乎要住在年华殿。” “又是宫中的寝殿？”和清风殿一样，论起来，和女皇陛下似乎更加亲近些。 但西陵三皇子是以星月郡主邀约的名义前来的，而玄王爷则是蓝明玉的客人。 蓝星月和蓝明玉，一个代表长公主，一个代表睿亲王。 可这两位客人，竟住在了女皇陛下安排的寝宫。 “这是不是代表，玄王爷和三皇子都还没有想好，要与谁合作？”小铃铛问道。 “未必不知道，或许他们自己心如明镜，但只是不想让大家知道。” 顾云汐看着手里的请帖，垂下眼帘：“又或者，在待价而沽，等看清楚了北陵的形势再做决定。” “那小姐，你今夜要去长公主府赴约吗？” 长公主可是目前北陵几大势力派系中，非常有实力的一个。 二公主次之。 如今局势不明朗，长公主若是和二公主联手，那么她们的实力，比起女皇陛下也是能旗鼓相当。 至于睿亲王，他的实力似乎又比长公主或大公主大些，但也比不得两人联手。 总之，目前北陵四大势力，任何两方联手，都能天下无敌。 可他们各怀心思，想要毫无芥蒂去联手，可能性目前也不大。 小铃铛的问题，顾云汐没有立即回答，而是道：“文殊，你去打听一下，今夜长公主都宴请了谁。” “小铃铛，你去南宫家走一趟，问问三公子是否愿意跟我一起赴宴。” 当然，多半是不愿意的，不过目前来说，顾云汐也没有决定好要不要带他去。 先问问，让他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后面再做决定。 两人出了门。 大概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小铃铛就回来了。 “三公子不愿意见我，我把话让人带进去了，那下人说三公子不愿意去。” 果然是拒绝得死死的。 顾云汐揉了揉眉心，十分无奈。 “那再等等文殊的消息，再做决定。对了，小铃铛，你去帮我买点药材。” “小姐你最近有什么打算？”小铃铛一边看她写清单，一边问道：“咱们来了北陵已经半个月了。” 半个月，迟迟没有行动，一点都不像他们家小姐做事的风格。 “等。” “等？” “这不是等来了长公主的邀约了吗？”顾云汐将清单写完，交给她。 “所以，小姐的意思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关键是这些鱼儿，放的鱼饵没鱼抢的时候，一个个都不来，一旦有鱼儿开抢，或许，全都来了。” 所以，只能等，等着，从零到一飞冲天，从量变到质变！ 没多久，文殊也回来了。 因为走得太快，还有些气喘吁吁的：“姑娘，长公主除了请你，还请了玄王爷和三皇子，今夜，是你踏出第一步的最好时机，姑娘，这场宴会，必须要去！” 第988章 这一切，也该物归原主 长公主的邀约，是一定要去的。 这是打开自己“外交”之门的第一步。 如今为何长公主二公主和睿亲王以及其他势力，暂时都还按兵不动，就是因为不知道她这枚“棋子”，到底有没有利用价值。 别人都不稀罕的时候，自己去争取，显得不那么聪明。 若是开始有人抢，那很快就会掀起狂风巨浪，大家都会跟着来抢。 这就是人心。 “我当然要去，不过人家说的是，带上三公子。” 这才是顾云汐头疼的地方，那三公子，还真不是那么好哄的。 “姑娘头一回去长公主府，带上三公子对你来说是件好事，至少三公子可以保护你。” 今夜是鸿门宴，也不知道长公主府里头，藏着什么危险。 三公子武功高强，有他在顾云汐的身边，文殊和小铃铛也都能放心了。 “可那长公主的女儿对小初初可谓是虎视眈眈，不得不防啊！”顾云汐揉了揉眉心。 小铃铛笑道：“那凤凰郡主能打得过三公子吗？” “可是，狗男人和祈年都在……” 文殊摇了摇头，笑道：“这两位碰在一起，不打起来已经很了不起，哪来的精力去管三公子？” 顾云汐的眉心依旧皱得紧紧的。 当真是这样吗？ 怎么老感觉有一点点不安。 “小姐，你别想那么多了，赶紧去南宫家哄哄三公子吧？”小铃铛轻轻推了她一把。 文殊也道：“没错，姑娘，今夜的宴会对你来说很重要，你还是赶紧去哄哄他吧。” 于是，顾云汐就这样被赶出来了。 文殊直接弄了马车，将她送到南宫府。 听闻是小殿下来了，南宫云亲自出来迎接。 听说是找南宫初的，南宫云便和她一起，走进了南宫初的院子。 “初儿其实并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过……” 南宫云有些无奈，儿子以前不是这样的，碰着了这小殿下之后，人都仿佛变了。 她叹了一口气，道：“这么看来，殿下在初儿的心里，还真是和其他女子不一样。” 顾云汐只是点点头，没说什么。 自然是不一样的，南宫初那家伙，真就认定了三公主的女儿。 而她，就只是那个捡了便宜的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被他认准了。 “其实我也看得出来，殿下对我们家初儿，并没有如此上心。” “南宫大人说的什么话，我对阿初……那个，我们是很好的朋友。” 顾云汐笑得有些尴尬，没想到南宫云说话会如此直接。 南宫云在院子里停了下来，看着她，认真道：“我南宫世家虽然没什么实际权力，但我可以说，在北陵，没有任何人的人脉能比得过我。” 顾云汐脸色一正，迎上她的目光：“南宫大人想说什么？” “只要殿下真心待我初儿，成婚之后，我南宫世家定会竭尽所能，替殿下拿下这个江山。” 顾云汐心头一震。 南宫云这话，太重了！ 南宫云见她不说话，她笑道：“当年三公主的事情，其实，我们都相信她是被冤枉的，只是，无法去证明。这个江山，本来就该属于三公主的，如今你回来了，这一切，也该物归原主！” 第989章 多哄两句会死人吗？ “南宫大人这话过重了，我还担当不起。” 顾云汐神色淡然，倒也没有因为南宫云的话，表现出多大的喜悦。 南宫云笑道：“殿下是在怀疑我南宫家的忠诚吗？” “这怎么可能？”顾云汐立即笑着否认。 南宫云收起笑意，一脸正经：“有些事，等殿下与初儿完婚之后，我定会如实相告。” 顾云汐下意识想要问，到底是什么事。 但她知道，如今问了，南宫云也不会告诉她。 但自觉，事情和母亲有关。 南宫云终于又笑了：“不管怎么说，只要殿下和初儿好，我南宫一家，也定会全力辅助殿下你。” 言下之意，若是她和南宫初不好，他们南宫世家就会倒戈相向？ 顾云汐只当没听懂，依旧一脸浅笑：“我与阿初一向相处不错，只是日前闹了些小矛盾，解释清楚便好。” “这就好。”南宫云点了点头，继续带着顾云汐走向院子深处。 南宫初在后院，她们到的时候，他正在练武。 远远看到南宫云走过长廊，南宫初立即过去，正要行礼。 却见南宫云的身后，还有一道身影走了出来。 他脸色一僵，顿时一脸不悦：“母亲，我回房看书去了！” “汐殿下……” 谁料南宫云的话还没有说完，南宫初已转身，走了。 南宫云只能回头看着顾云汐，有些尴尬：“抱歉，殿下，我看他……” “无妨，我去哄哄便好。”顾云汐找到了南宫初的寝房，想要推门进去，却发现里头锁上了门。 “阿初，让我进来说说话可好？”顾云汐敲了敲门。 里头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站在院子里的南宫云有些尴尬，小儿子从前，还真不会这样的。 二十年了，哪有如此赌气的时候？ 也不知道小殿下到底怎么得罪他了。 顾云汐又道：“我知道你还在生气……好吧，但我其实觉得，也没有必要这么生气的，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多不划算？我又不会少块肉……” “咳。”不远处的南宫云忍不住咳了一声。 这殿下，哄人的话不会说吗？ 这话，还真是不怎么中听。 果然，房间里的南宫初依旧是毫无反应。 顾云汐有些不耐烦了：“你一个大男人，能别这么小气吗？” 里头，更是连呼吸的声音都仿佛没了。 唉！ 她揉了揉眉心，太阳穴又在隐隐抽痛。 “你真的打算不理我？” 还是没反应。 “不理我的话，我要走了，我以后都不来了。” 更加没反应，就是那气息，明显又回来了，还是加重的那种。 看来，气得不轻。 “我真的走了哦！”她还有事情要准备，今日在南宫家，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 南宫初果然还是一声不哼，铁了心不理她。 顾云汐无奈，转身走到南宫云的跟前。 “南宫大人，那个，我的确还有点事，既然他不想跟我去赴宴，那我也就不勉强了。” “殿下这就……放弃了？”南宫云有些讶异。 殿下这耐性，也太……不靠谱了吧？ 多哄两句会死人吗？ 第990章 渣男语录，这样你满意了吗？ 顾云汐真的要走了。 南宫云有些反应不过来，下意识追了上去。 “殿下，其实……初儿也并非真的在生气，你们……” “他真的生气了呀，南宫大人没看到，我怎么哄都哄不好吗？” 顾云汐回头看着她，无奈道：“我的确还有事情要忙，今夜要赴长公主的宴会，我还得回去准备一下。” “可他……” “他气成这样，我再怎么哄下去，他只怕也不会原谅我了。” 顾云汐回头，看着南宫初那扇紧闭的房门，似乎很无奈。 “这段时间他只怕也不想见到我，那我暂时先不来了，等他气消了再说，南宫大人，告辞。” 南宫云不知道该劝什么。 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扇房门，忽然唰的一声，被人打开了！ “初儿？”南宫云有些意外。 顾云汐住了步，回头看着他。 南宫初脸色沉郁的厉害，只是瞪着顾云汐，不说话。 但明显看得出来，很生气。 顾云汐也在看他，倒是有些笑嘻嘻的，转身走到他的跟前：“这是愿意跟我一起出席今夜宴会的意思吗？” 南宫初冷冷哼了哼，瞪着她不说话。 顾云汐笑道：“你要是真的原谅我呢，就别再摆这么个脸色了，这样相处起来很费劲的。” “那你若是不愿意原谅我，我也不勉强你，本来今夜的宴会，我也怕你跟着我会有危险，也是犹豫了很久才来的。” “为何有危险？”南宫初终于开口说话。 “凤凰郡主对你虎视眈眈，怕你去了有危险啊。”她道。 南宫初冷哼：“就凭她，还奈何不了我！” “那就好！”顾云汐立即表现得很高兴，过来牵他的袖子：“那就跟我走吧！” 南宫初却一摆衣袖，躲开了她的手。 “怎么了？出来不就是说明愿意跟我走吗？怎么又要变卦了？” 顾云汐瞪着他，一脸委屈：“我真的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我没那么闲。” 南宫初还是不说话。 这会儿，南宫云都已经悄咪咪退到院子外，没敢去打搅小两口闹别扭了。 年轻就是好，一点小事情都可以闹起来，倒也显得青春有活力了。 看到南宫云离开之后，顾云汐的脸色果然一下子就变得十分难看了起来。 “南宫初，给你脸了是不？三催四请的，还不理人！去不去不就是一句话？” “所以，方才态度如此好，都不过是因为我母亲在？”南宫初真想掐死她！ 他就知道，这女人不是诚心来给自己道歉的！ 但是顾云汐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她耸了耸肩：“长辈在，当然得要给你点面子。” “不过你也实在是太拿巧了，哄了那么久居然都没哄好，好累！” “你几时哄过我！” “我都亲自来了，难道还不叫哄吗？那我现在跟你说对不起，好了吧？” 顾云汐这会儿还真像个渣男，一摊手，瞪着他： “对不起，小初初，是我不对，好了吧？这样你满意了吗？” 见他还是黑着脸不说话，她道：“你不跟我走，我真的要走了，我走了你可别哭！我不会再回来了哦！” 第991章 摆明了，只认定她 南宫初其实真的很不想理她。 但他不知道自己哪根筋不对劲，在听到她说会有危险的时候，长剑就已经拿在手里了。 所以他出来的时候，腰间是挂着剑的。 最后，人还是上了顾云汐的马车。 看着他身边那把长剑，顾云汐忍不住笑道：“你就这么怕凤凰郡主吗？连剑都随身带着。” 可是，进去见长公主，怎么可能会让他将长剑带在身上？ 南宫初瞪了她一眼。 这剑，是为他自己带的吗？ 这女人，毫无眼力劲，一天天的都不知道在想什么！ “好了你别再用这种眼神看我了，都看了那么久了，不累吗？” 顾云汐冲他挤出一点笑意：“我知道带这剑不是为了你自己，而是为了保护我，我知道感恩的。” “少自以为是！”南宫初别过脸，不看她。 顾云汐眼底依旧是有笑意。 “长公主不会害我……我是说，今夜的宴会上，她不敢对我怎么样的，无数双眼睛盯着呢。” 南宫初依旧只是冷冷哼了哼。 事实上，他也知道长公主没这个胆量，在自己的府中对顾云汐下手。 只是，下意识就是将剑带来了，就怕她在路上遇到危险。 如今长公主邀约，这是个开始，很快，皇族里头就会因为今夜的邀约，掀起一股腥风血雨。 这一切，都会围绕着她进行。 从今夜开始，很多人，也该开始行动了。 她也即将要面临很多事，这当中，包括无数的危险！ “好了，我们和好行不？”吵架真的很伤身，太累了。 顾云汐又忍不住看了看他的长剑，才道：“今夜虽然长公主不会害我，但未必不会有人引起动荡，我们也得要时刻防备，知道吗？” 南宫初瞅了她一眼。 这女人不耍坏心眼的时候，其实，也没有那么让人讨厌。 他点了点头，就当是将她的话听进去了。 马车在道上不疾不徐行走，没多久，长公主府到了。 两位公主的府邸虽然不算太近，却也绝对不远，步行可到，只是得要耗费一点时间。 毕竟，占地面积太大。 公主府建筑雄伟，颇有宫殿的风范。 再加上，其实和皇宫挨得很近，风格基本上都是统一的。 进门之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到了宫中。 出来迎接他们的是蓝凤凰。 看到南宫初，蓝凤凰眼底的阴霾一扫而光。 多日以来，未曾出现的笑容，终于又回到脸上。 “阿初，我们好久不见。” 虽然只是隔了数日，但对她来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算起来，的确像是很久未见了。 南宫初略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便没有再理会。 态度不算不敬，只是没有一点点热情。 他还是走在顾云汐的身边，这姿态，摆明了他只认顾云汐这个娘子。 蓝凤凰多少有些失望。 看着他完美到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侧影，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但最终，她还是努力收敛好自己的气息，没有再胡思乱想。 “汐殿下，我母亲与客人都在大厅，等着殿下和三公子呢。” 第992章 至少，让人心暖 顾云汐脸上毫无波澜，藏在袖子里的十根手指头，却忍不住微微收紧了下。 再见这两人，心里多少有几分忐忑。 她可没忘记，昨夜，是自己耍了手段，利用了玄王爷，在金管家和女皇陛下面前，显摆了下自己的医术。 否则，今日一早，女皇陛下也不会命金管家亲自来请她过去。 君夜玄这个人，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利用他，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想着想着，顾云汐的脚步，下意识就缓慢了下来。 身后，南宫初低声道：“别怕，我在。” 她愣了下，抬头，便迎上了他清澈的目光。 不是在生气吗？但是这话，的确让人安心不少。 “不怕。”她笑了笑，与他一起，迈步走向主屋。 原来闹脾气也不过是私下里闹，至少，他分得清楚，在外人面前，一定要团结一致。 这大男孩，还是挺让人心暖的。 蓝凤凰走在他们身后，看着他们的互动，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在他们北陵，女子是不能示弱的，岂有让男子保护的道理？ 可是，南宫初对顾云汐的守护之情，却又让她羡慕不已。 若是有一日，阿初愿意这样对她说话，愿意跟她说一句“别怕，我在”，她就算是不要自己这一身武艺，似乎，也心甘情愿。 大厅门外，十几名侍卫列阵严明。 这里头，竟然还有顾云汐熟悉的人。 燕北朝她倾了倾身：“王……” “王妃”这两个字，他最后还是硬生生咽了回去，换了个称呼行礼道：“见过汐殿下。” 顾云汐点了点头。 另一旁站着的人，是杨一。 杨一对她，可没有燕北那么热情，他面无表情拱了拱手：“见过汐殿下。” 顾云汐也只是颔首示意，便没有再说什么。 “汐殿下，请。”蓝凤凰摆了摆手。 顾云汐随着她，走进大厅。 南宫初走在她的身后。 大厅里，长公主蓝天风坐在首位上，站在她身边的中年女子，顾云汐也打听过，叫英姑，跟在长公主身边已有几十年。 至于，首位之下，左手边的席位上，赫然坐着两道同样修长的身影。 顾云汐还没来得及看他们，便能明显感觉到，两道冷飕飕阴森森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背脊骨，下意识就是一阵凉意窜起。 她只能假装没看到，径直走到蓝天风的面前，倾身道：“见过长公主。” 殿下这个称谓，是很奇特的。 当初是陛下命南宫初前来，将“小殿下”接回来，于是小殿下这个称谓，就一直用到现在。 但女皇陛下没有任何明确的说法，也没有旨意，所以，没有人知道殿下到底算是什么身份。 不是公主，也不是郡主，身份地位成谜。 也不知道处在什么位置。 不过，基于长公主是长辈，所以，在没明确自己身份之前，行礼也是理所当然。 南宫初也颔首道：“见过长公主。” 蓝天风笑道：“汐殿下，久仰大名，今日，终于见着了。” 顾云汐心头一震。 长公主这声音…… 第993章 万一王爷以后嫁不出去怎么办？ 那日玄王爷与蓝明玉一起进城，顾云汐也去城门附近看了看热闹。 隔壁雅座包厢里，曾经传出一道声音，说什么这男人，本公主要了。 北陵只有两位公主，能自称本公主的，不是长公主就是二公主。 今日是顾云汐第一次，听到蓝天风的声音。 看来，那日在隔壁雅座的，并不是蓝天风。 所以，是二公主想要君夜玄？ 顾云汐不动声色，一边打量长公主，一边笑道：“侄儿回北陵之前，一直等待陛下的召见，在陛下召见之前，未敢到处乱闯，是以，还没来得及前来向长公主请安。” “还请长公主大量，莫要与侄儿一般见识。” 长公主摆了摆手，笑道：“岂敢岂敢！殿下这身份，至今地位未明，未必不是在本公主之上，若是如此，该是本公主前来给殿下你请安才是。” “侄儿岂敢让长公主请安？长公主是长辈，于情于理，也该是侄儿前来，今日才来，的确是侄儿的错。” 长公主看着她，笑，却也是皮笑肉不笑的。 自己这话说得如此重，一般人只怕已经被吓坏了。 但这小殿下，竟然敢顺着她的话说下去，难道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身份未必比她这个长公主差？ 好大的胆子！ 不知道是犯了傻，还是说，真如此有勇有谋。 长公主收敛了下气息，便笑着说：“这两位是玄王爷与三皇子，殿下应该也认识。” “自然是认识的。” 顾云汐终于看着君夜玄，颔首道：“王爷，许久不见。” “本王昨夜才在你寝房的床上睡过，不过是一日未见罢了，殿下何出此言？” 君夜玄皮笑肉不笑，一张俊逸无双的脸，冷若冰霜。 若是在南陵，众目睽睽之下，顾云汐大概已经脸红了。 但她没忘记，这里是北陵。 北陵，很多事情，是不一样的。 她看着君夜玄，勾起唇，看似在笑，那笑意也是达不到眼角眉梢。 “王爷昨夜落湖，病得昏昏沉沉的，我也不过是给王爷治病罢了。什么在我床上睡过这种话，王爷还是莫要再说的好。” “说多了，会坏了王爷的名节，这万一以后嫁不出去，非要我负责，我家小初初只怕是要吃醋了。” 君夜玄脸色一沉，怒意腾地在眼底染了起来。 嫁不出去？ 这种话，一辈子都没人敢在他面前说过！ 他堂堂八尺之躯，竟然想让他嫁人！ 这死女人，好大的胆子！ 但顾云汐已经不理会他了，转而看着沐祈年，唇角依旧是淡然却疏远的笑意。 “三皇子，好久不见，你该不会昨夜也在我的床上睡过吧？这种愚蠢的玩笑，三皇子还是别开的好。在这里，男子的名声，可是很重要的。” “哼！”沐祈年瞪了她一眼，不想跟这坏女人说话！ 她怎么知道他想说什么？ 不过，有了玄王爷这个前车之鉴，这话沐祈年还是硬生生咽回到肚子里去。 在北陵，说什么看光她身子这种话，只怕这坏女人也不会在乎！ 这地方，真是诡异至极！ 第994章 你也是个老人家，有什么好笑的？ 南宫初没说什么，眼底却掠过一丝笑意。 原来这坏女人一张嘴，也不是只会用来气他的。 看她怼人怼得这么开心，南宫初竟然心情也好了不少。 倒是长公主看着顾云汐和玄王爷以及三皇子的对话，心里有些怪异。 这三个人的关系，似乎，有些不对劲。 顾云汐在北陵的底细，长公主早就命人摸得清清楚楚。 她在北陵的时候，是玄王爷的弟媳，为何玄王爷看她的眼神，却如此怪异？ 至于这位三皇子，和顾云汐到底有什么纠缠，她的人倒是还没有打听到。 一旁的英姑道：“殿下站了这么久，也该累了，不如坐下来歇歇吧。” 长公主这才回过神，摆了摆手：“殿下，请。” 顾云汐走到她右手边的席位上坐下，就在君夜玄的对面。 她的身旁不远处，还有一个席位。 南宫初正要过去，却听到顾云汐说道：“阿初，坐我身边来吧。” 南宫初只是迟疑了下，便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席位很大很宽敞，坐两个人完全没有问题。 对面的沐祈年冷笑道：“这么看来，这位三公子是汐殿下的男宠？” 连自己的席位都没有，不是男宠是什么？ 君夜玄虽然没有说话，但看南宫初的眼神，也是说不出的轻蔑。 南宫初倒是没什么反应，似乎一点都不在乎大家说什么。 顾云汐看了他一眼，便垂眸，握住了他的手。 对面那两人，气息一瞬间就变了。 哪怕脸色还是那般，但身上的寒气，明显在剧烈加重。 顾云汐笑着说：“三皇子有所不知，我实在是太喜欢阿初，与他分开一会会都舍不得，让他坐在离我远的地方，我心里便不安。” “所以，我才会让他坐在我身边，我们北陵的小年轻，不讲究太多的繁文缛节诸多规矩，三皇子可能年纪大了些，不太习惯。” 她笑了笑，一脸友好的态度。 那个“年纪大”的三皇子，却气得连杯子都几乎要捏碎了！ 不就是比南宫初大三岁！这也叫年纪大！ 没看到他风度翩翩年轻有为吗？ 这坏女人，眼睛瞎了吗？ 一旁的君夜玄没忍住笑了声。 长公主顿时看的眼都直了。 玄王爷笑起来的模样，竟然……如此好看！ 今日真是打开了眼界，看一眼，就已经刻骨铭心了！ 沐祈年扫了君夜玄一眼，冷哼道：“不知道玄王爷这位与本皇子同龄的老人家，到底在笑什么？” 君夜玄一愣之后，一张脸顿时黑了个透！ 谁跟他一样是老人家！简直不知所谓。 “呵，两位都还年轻，这里要说年纪大的，也就只有本公主与英姑两人。” 长公主笑得十分愉悦，原来看小年轻斗嘴，竟然如此有意思。 最重要的是，她发现，玄王爷笑起来的时候，真的好看到让人忘乎所以。 虽然三皇子也是一样的好看，但两人的气质，却又截然不同。 不知道三皇子笑起来，是不是也一样，会让天地万物同时失色？ 如此出色绝尘的两人，若能都为她所有，那简直不要太完美了！ 第995章 狗男人，想要她的命吗？ 南宫初的确是他们皇都第一美男子，但今日长公主见到了玄王爷和三皇子，顿时就有些眼花缭乱了。 因为自己女儿对南宫初深爱至极，她从前虽然也喜欢南宫初的俊美，但却不会有任何想法。 而玄王爷和三皇子却不一样。 这两人，真是让人爱不释手。 不知道凤凰看到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对南宫初收收心了？ 长公主看向蓝凤凰。 却不想，蓝凤凰的视线依旧锁在南宫初身上，从未移开过片刻。 她甚至都忘了落座，只是死死盯着顾云汐和南宫初握在一起的手。 蓝天风重重咳了一声。 蓝凤凰这才回过神来，收回目光，同时掩去眼底那浓郁得化不开的阴霾。 “母亲……” “坐下来，陪玄王爷和三皇子，以及汐殿下喝一杯吧。” 蓝凤凰走到一旁坐下，拿起酒杯，视线还是不由自主，落在南宫初的脸上。 虽然看的是南宫初，但说话的对象，是顾云汐：“汐殿下，我……敬你一杯。” 顾云汐也在看着她，倒是将她看南宫初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这凤凰郡主对南宫初还真是一往情深。 两大绝色美男就在自己面前，普天之下，多少女子为了见他们一面，挣得头破血流？ 就连长公主看着玄王爷和三皇子的眼神，也充满了藏不住的倾慕之情。 像长公主这种见惯了各种美男子的老油条，也尚且如此！ 可蓝凤凰的心里眼里，却始终只有南宫初。 这么多年来，这份深爱，从未变过。 若是南宫初也能对她有意，或许，将会是一对神仙伴侣。 可惜了。 见她一直举着杯子，顾云汐虽然不喜欢喝酒，却也不得不将酒杯拿了起来。 朝蓝凤凰也举了举杯之后，她抬头，一饮而尽。 可是！万万没想到，北陵的酒竟然可以猛烈到这地步！ 以前在南陵也喝过一些，但每次都是果子酒，顾云汐是真的不知道，这世上还有烈酒这么一种东西。 酒水落肚之后，就像是一把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部！ 一不小心，就呛得顾云汐猛烈咳嗽了起来，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坐在对面的两人眉心深锁，薄唇紧抿，想说话。 却在看到南宫初的手放在顾云汐背上，给她轻轻拍起来的时候，到了嘴边的话语，硬生生咽了回去。 “咳，咳咳……”顾云汐还在咳个不停。 长公主不由得皱起了眉：“汐殿下这是不会喝酒？” 言语间，隐隐一丝嫌弃：“我北陵女子，岂能不会喝酒？将来带领三军赢得胜仗后，如何与三军共饮庆贺？” 顾云汐很想回一句，庆贺又不是非得要喝酒不成。 可她现在，气都缓不过来，根本说不出半个字。 却不想，偏偏在这个时候，坐在对面的君夜玄竟拿起杯子，冲她举了举。 “听闻汐殿下和三公子，很快就会完婚，若是真的，本王也敬敬两位。” 说完，竟也一饮而尽。 之后，看着还在咳嗽的顾云汐，他笑意冰冷：“汐殿下，到你了。” 顾云汐差点想要骂人。 没看到她喝了一杯就呛得快要呼吸不了么？再来一杯，岂不是想要她的命？ 狗男人到底想做什么？如此恨她吗？ 第996章 敬你们，百年好合 顾云汐的咳嗽稍微缓和了些。 君夜玄却已经再次举杯：“汐殿下，这是不给本王面子，还是说，根本就没有完婚这回事？” 顾云汐瞪着他，手缓缓摸向她的杯子。 此时自己杯中，已经被下人又添上了酒水，里头，是满的。 这酒，还真是烈，烈得能要人一条命！ 但她不能在狗男人面前低头。 婚礼，会有的，至少，她会让他觉得，一定会有！ 她拿起杯子：“既然是王爷的……咳，祝贺，那我当然……” “既然是敬我与殿下的，那这酒，我喝也一样。” 南宫初将她手里的杯子夺了过去，朝君夜玄举了举杯，之后，一饮而尽。 顾云汐看着他，没想到南宫初的酒量，竟然还不错。 一杯烈酒下去，竟还能做到面不改容。 南宫初刚将杯子放下来，就听到君夜玄又道：“这杯是汐殿下的，那么，三公子你那份呢？” 南宫初只是看了他一眼，便二话不说，端起自己的杯子，一口气喝光。 虽然明知道玄王爷定是不怀好意，但既然是敬他和殿下的，说什么都得喝！ 君夜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抬起手，浅尝了一口杯中酒，便没有再说话。 倒是下人刚给顾云汐和南宫初添上酒，又听到一旁的沐祈年道：“既然玄王爷都敬了，我若不敬上两杯，便说不过去了。” 顾云汐瞪着他。 却见沐祈年又道：“不过，我西陵的习俗，敬酒喜欢敬三杯，所以……上酒！” 身后几个下人赶紧端来杯子，给顾云汐和南宫初一人倒上满满三杯酒。 顾云汐眸色深锁，这三杯烈酒落肚，她只怕立即就会倒了。 可是，刚喝了玄王爷的酒，不管是南宫初替她喝，还是她自己亲自喝，那也是喝了。 和玄王爷喝了，却不愿意喝三皇子的，那就是在打西陵的脸。 这事，也是不能。 虽然心里万分抗拒，可她的手还是伸了出去。 却在此时，又听到沐祈年道：“我西陵还有个习俗，若是姑娘不会喝酒，男子得要替她喝。” “虽然，北陵的男子比较弱……” 这话，让南宫初眸色一沉，目光落在沐祈年的脸上，竟有几分森寒。 其实北陵的男子，还真是不介意被人说弱，他们大多数没有争强好胜的心。 尤其像南宫初这样的公子，家教一向很好，也森严。 在外，是不能斗勇逞能的。 可沐祈年当面说他弱，莫名地，南宫初就是不愿意承认。 谁比谁弱了？要不要打一架试试！ 南宫初胸口闷着一阵郁气，没有多说，端起顾云汐面前的杯子，三杯，一口不剩灌了进去。 之后，又端起自己面前的杯子，依旧是三杯，一扫而光。 这速度，又快又急，一旁的顾云汐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六杯酒水下肚之后，他一张英俊好看的脸，隐隐泛起了一片红晕。 一旁的蓝凤凰，看得一阵眼花缭乱。 原来喝了酒的南宫初，竟是如此的好看。 这模样，真是让她看痴了。 手里的杯子，也不自觉举了起来： “既然王爷和三皇子都敬你们……百年好合，我也……敬你一杯。” 第997章 今夜，还想不想离开这里了？ 蓝凤凰抬头，一饮而尽。 饮进去的，却是满腹的苦涩和心酸。 南宫初真有些烦了，他酒量虽然比顾云汐好，却也没好到哪里去。 喝完了蓝凤凰敬他们这两杯，脸色更是一片酡红，眼底明显酒气氤氲朦胧。 顾云汐看不下去了，这些人，分明就是有意为难。 她来这里，不是为了喝酒的。 便看着长公主，道：“长公主，今夜请侄儿过来，不知……” “你们和西陵三皇子喝了三杯，与本王却只喝一杯，这是瞧不起我南陵，还是更愿意与西陵结交？” 是玄王爷那道冷得要死的声音！此时听到顾云汐的耳里，一听就觉得脑袋瓜隐隐抽痛。 这狗男人，还想怎么样？ 君夜玄目光淡然，也不看顾云汐，却只是看着南宫初。 “三公子，你若是喝不下，那本王敬的酒，让汐殿下喝便好。” 他一摆手，站在顾云汐和南宫初身后的下人，赶紧给两人添酒。 “王爷，阿初酒量……” “呵，这便是你们北陵男子做事的风格？一句酒量不好，就想搪塞过去？” 君夜玄靠在椅背上，冷冷看着两人。 “想我南陵男儿，个个骁勇善战铁骨铮铮，为了自己的女人，连命都可以不要，何况只是区区几杯酒？” 他的目光，终于落在了顾云汐的脸上。 “本王倒是真的不明白殿下你，放着南陵骁勇男子不要，要一个躲在女人背后的男人？你是眼睛瞎掉了，还是说，脑袋瓜坏掉了？” “王爷这话……” 没想到顾云汐的话还没有说完，身旁的男人，已经将桌上那几杯酒水，一饮而尽。 最后一杯落肚之后，南宫初瞪着君夜玄，话却是对身后的下人说的： “既然王爷如此赏脸，我不喝也说不过去，来人，换酒坛过来！” 下人们看了看长公主，见长公主没有任何要阻止的意思，便立即去取酒。 这下，每个人面前，很快就摆上了一坛酒。 一坛，至少好几十杯的那种！ 顾云汐看的眼都值了：“阿初，今夜我还有事要与长公主谈，这酒……” “我替你喝便是！” 南宫初一把将酒坛的封口拍开，瞪着君夜玄：“玄王爷，请！” 这家伙不是嫌他躲在女人身后，不够格当殿下的男人么？ 但听说，他的酒量也好不到哪里去。 不比一下，还不知道会鹿死谁手！ 君夜玄斜睨着眼前这坛酒，冷冷哼了哼，也没有伸手去拿。 倒是一旁的沐祈年冷笑道：“三公子不知道玄王爷的酒量，出了名奇差无比么？他哪敢跟你比？” 君夜玄挑眉，凉飕飕扫了他一眼：“这么说，三皇子的酒量应该很好才是，三公子，是不是应该先敬酒量好的三皇子？” 南宫初的目光落在沐祈年身上。 顾云汐急了：“阿初……” “那我就，先敬三皇子一坛，请！” 南宫初将酒坛捧起来，竟真的大口大口开始灌下去。 顾云汐只觉得脑仁一阵一阵抽痛，这家伙，没想到，倔起来的时候，竟和牛一样的顽固！ 这坛酒下去，他今夜还想不想离开长公主府了？ 第998章 我是不是比不上他们 南宫初真的将一整坛烈酒喝下去了，顾云汐拦了几回都拦不住。 沐祈年倒是慢悠悠的在浅尝，一口一口，倒也没有要灌酒的意思。 最后，南宫初啪的一声，将酒坛放下，盯着沐祈年的眼眸，一片猩红。 但他没说话。 看了沐祈年一会后，便看着君夜玄，哑声道：“玄王爷，到你了！” “呵，”君夜玄勾起唇，皮笑肉不笑的：“本王几时说过要跟你喝酒？” “你……” “阿初，坐下来。”顾云汐轻轻拉了拉他的袖子。 南宫初却气得脸红脖子粗，怒道：“难道你南陵的男子，就如此不中用？” 没想到君夜玄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笑得肆意：“我南陵男子的英勇都在战场上，不是用来喝酒逞能的，三公子，你这话显得可笑了。” 南宫初真的很生气，他怎么都没想到，堂堂一国王爷，竟如此不守信用。 这气，气得手指头都在颤抖。 但顾云汐看得出来，他的手指头在颤抖，未必全是因为生气。 这家伙，真的喝醉了。 “阿初，先坐下来。”顾云汐又拉了拉他的袖子。 他刚才站起来让君夜玄喝酒，至今还站得笔直。 明明是很生气想吵架，可他这憨憨，怎么可能吵得过玄王爷？ 那家伙，一肚子坏水，不是南宫初这种单纯耿直大男孩能比的。 “阿初……” 南宫初低头，想跟她说句没事，却不想，低头这个动作，竟让他脑袋瓜一阵晃悠。 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差点就倒了下去。 “阿初！”不远处的蓝凤凰猛地站起来，想要过去扶一把。 身边的顾云汐却已经站起，将南宫初扶着，回头看着蓝天风：“公主，阿初不胜酒力，我该送他回去休息了。” 横竖，今夜来参加宴会，至少有一部分的目标已经达到。 再让南宫初留在这里，定会被君夜玄和沐祈年这两个坏东西给逼死！ 话说回来，这两人平时见着了都要打个你死我活的，今夜竟像是一个鼻孔出气那般，一起联手对付南宫初。 真是诡异至极。 长公主却道：“本公主已经命人准备好厢房，殿下不如先送三公子去休息，本公主和王爷以及三皇子说说话，晚些时候，本公主还想与殿下说点事。” 顾云汐看着她。 蓝天风也在看她，眼神是认真的。 顾云汐犹豫了下，才道：“那就有劳了。” 英姑立即亲自将他们送出去。 顾云汐扶着南宫初，头都不回，走了。 刚到了房间，顾云汐就看着英姑道：“长公主那边还有客人，你先回去伺候吧，我来照顾三公子便好。” 英姑点了点头，给两人将房门关上之后，走了。 顾云汐扶着南宫初走到床边，刚坐下去，南宫初就直接倒了下去，躺得直直的。 浑身难受，尤其是胃部，一直有一团火在灼烧，在翻腾，弄得他连说话都困难。 顾云汐瞪着他，又气又无奈：“他们摆明了故意要为难你，你竟然还上当，真不知道该说你愚蠢还是耿直！” 却不想，转身要去倒茶的时候，床上的男人却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哑声道： “我是不是……比不上他们？” 第999章 是不是要偷偷出去见野男人 顾云汐心头一紧，看着他酡红了一片的脸。 南宫初是真的醉了，眼底一片氤氲水汽，雾色妖娆。 这醉酒的模样，说不出的好看，要是让蓝凤凰看到，势必会将她迷得神魂颠倒。 不过顾云汐看他的眼神，却十分清澈。 她对美男子，几乎已经可以免疫了。 “你没有比不上谁……” “那是我……北陵的男子，比不上他们……南陵的男子吗？” 南宫初还是很执着，非要问出一个答案。 顾云汐没有回答，他便忍不住喃喃自语了起来：“从来没有人跟我……说过，要……站在……你的前面，替你……遮风挡雨，可我……我也想。” “你喜欢我吗？”顾云汐淡淡问道。 南宫初不知道在想什么，眼神迷离，可神色却是认真的。 喜欢是什么呢？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尤其现在脑袋瓜很乱，更是连想都想不明白。 “所以，你想守护我，不过是因为责任，阿初，你对我的感情，不是爱情。” “什么是……爱情？”难道，不都是一样吗？ 总之，他认定了，她就是他的妻。 顾云汐抿着唇，本不想跟他说这些，但他今日既然问到，她觉得，她还是有义务要教会他一些事。 “爱情就是，见不到我的时候，你时刻都会想着我，想知道我在做什么，甚至，想知道我今日吃了什么，睡了多久……” “我也会……想着你……在风云殿过得……好不好。” 所以，他一定是爱她的。 但是，她吃了什么，睡了多久，这种事，好像没有想过？ 南宫初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好累，想睡觉了，可他还是想跟她说话。 他怕自己睡着之后她就走了，外头还有两个男人在等着她。 万一她等会与人喝点小酒，喝多之后，一时冲动答应了娶他们其中一个当侍君，那他……若是当了侍郎的话，母亲会打死他的。 南宫初闷闷哼了哼，换了个姿势，让自己躺得更加舒服些。 酒气不断上涌，刚才还有些明朗的思绪，渐渐开始变得迷糊。 “你先放开我，我给你倒杯茶，解解酒。” “我没醉……” “我知道，但是身体不舒服，喝点茶水会舒服些。” 南宫初却还是有些不放心：“你会偷偷出去……见那两个……野男人吗？” 顾云汐一愣，额角顿时挂满了黑线。 那两个野男人……她还真是一点都不想见，每次见到，准没好事。 “不见。” 有了她的承诺，南宫初才松了手。 顾云汐低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腕竟然被他抓出来好几道红印子。 这家伙，喝多之后，控制不住自己的力道，抓得她疼死了！ 给南宫初喂了一杯热茶后，他躺在床上，目光已经变得十分的迷离。 酒气真正上来了，这个时候的南宫初，醉得不轻。 “你睡会，睡醒就好了。”顾云汐轻声哄道。 南宫初闭上眼。 以为他会安安静静睡上一觉，她还在等长公主的邀请，等看看长公主到底想要跟她说什么。 却不想，闭上眼没多久，南宫初竟忽然又睁开眼睛：“那我以后，学着每日里去想你吃了什么，睡了多久，可好？” 第1000章 男孩子在外头，要保护好自己 南宫初最后睡过去了。 顾云汐给他推拿了片刻之后，他就沉沉睡了过去。 给他拉上被子后，顾云汐走到窗边，看着外头昏沉的夜色。 以为长公主的人会很久才来，她甚至都想好了，等会躺长椅上眯一会。 毕竟，长公主今夜有客人。 却不想，不过是半个时辰不到，英姑就来了。 “殿下，长公主在书房等您。”英姑毕恭毕敬道。 站在门口的顾云汐回头看了眼。 隔着屏风，还能看到南宫初躺在里头的身影。 英姑轻声道：“殿下放心，三公子武艺高强，就算这里有人想要加害，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若是殿下不放心，我立即命人去送来解酒丸。” “那就有劳了。”顾云汐立即道。 她身上虽然随身带着两瓶药，但那都是救命的药，对醉酒的人没有任何帮助。 解酒丸，还是有用的。 倒是英姑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不是客套话吗？这汐殿下竟然真的让她送药过来。 难道，她当真觉得长公主府不安全？ “这……” “有劳！”顾云汐又加重了语气。 英姑无奈，为了节省时间，只能亲自去了一趟药库。 回来的时候，还气喘吁吁的：“汐、汐殿下，长公主还在等着。” “好，等喂阿初服下，我立即出来。” 顾云汐将房门关上，回到床边，将已经熟睡的南宫初摇醒。 “阿初，这解酒丸你服下，别睡太死了，这里未必就真的安全，知道吗？” 药丸喂了下去之后，顾云汐还取了银针，替他通经活络。 南宫初身上酒意依旧很浓，不过，一顿折腾下来，意识总算又回来了些。 “你要走了？”他的声音，十分沙哑，看着她的眼神依旧朦胧，但藏着几分担忧。 “没事，长公主宴请我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皇族，她就算对我有想法，也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 所以，顾云汐完全不担心自己，倒是有些担心他。 “你再睡会，不过，得要保持浅眠，别真的睡死过去了。还是那句话，这里未必安全。” “他们能对我做什么？”南宫初并没有在意。“我对长公主来说，没有太大的利用价值。” “她可能不会对你怎么样，但这里，还有一个对你虎视眈眈的凤凰郡主。” 所以，男孩子出门在外，也是得要保护好自己的。 南宫初眸色一沉，认真道：“她打不过我，不用担心，我……我还是跟你去吧。” 他掀开被子就要起来。 顾云汐却摇摇头：“不行，你去了，有些话她不方便说，今夜我来这里，效果会大打折扣。” 南宫初不知道她到底想要什么，不过，她不允许的事情，只要权衡过利弊，能让她去的，他也不会阻拦。 “再睡会吧。”顾云汐扶着他躺下，再次给他拉上被子，“不要乱跑，等我回来。” 有那么一瞬，南宫初看着她的脸，忽然间，心里暖暖的。 就连很不舒服的胃部，也好像舒坦了一样。 等她回来。 这话，莫名让人感动。 “好，你要小心。” “嗯。”顾云汐点了点头，才出了门。 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几分不安。 眼皮，跳得厉害呢！ 第1001章 房内，两个黑衣男子 顾云汐莫名感觉到有一丝不安。 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南宫初一眼。 他又睡着了，前后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竟又睡了过去。 连呼吸都开始均匀了起来。 这家伙的酒量的确是不好，不过，吃了醒酒丸，等会应该就好了。 外头，传来了英姑轻声的提醒：“殿下，长公主还在等着。” 顾云汐只好赶紧出去。 “英姑，玄王爷和三皇子呢？”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要问这两个家伙的行踪。 总感觉，他们若是在这里，就是很危险。 虽然顾云汐自己都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危险。 英姑忙道：“半个时辰之前已经离开了。” “这么快？”倒是真的有些出乎顾云汐的预料。 “是的，殿下和三公子离席之后，两人就走了。” 虽然长公主极力挽留，但两人似乎都兴趣不大。 尤其是玄王爷，板着脸就走了，一点情面都不给。 那位主子的脾气，还真是不怎么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招待不周。 “今夜为何要让三公子过来，英姑可知道？” 和英姑一起去书房的路上，顾云汐问道。 不过，知道君夜玄和沐祈年离开之后，顾云汐心里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他们不在，大概，就没什么危险了吧？ 英姑笑着说：“似乎……是玄王爷说什么要看看殿下的未来侍君，便让长公主请来了。” “玄王爷提议的？”顾云汐心里，警铃大作。 可回头看了眼，又不觉得有什么。 难道，就为了为难一下南宫初？ 不就是喝点酒吗？明日清晨醒来也就好了。 “大概是三公子闻名已久，玄王爷也想一睹真容吧。” 英姑对这事，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道：“殿下，请吧，长公主已经等候多时了。” 顾云汐这才收敛心神，点了点头，与她一起从客房的小院子走了出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刚离开没多久，南宫初所在的寝房上头，就多了两道身影。 那两人各自掀开两片瓦砾，看清楚下头的人之后，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 可当四目相接的时候，却又忍不住一阵嫌弃，各自再低头。 月色之下，这两道身影矫健如龙。 两人从屋顶一跃而下，瞬间闯入房中。 房内，寒气瞬间加重。 南宫初猛地睁开眼眸，意识还没有彻底清醒过来，便往床边一阵摸索。 寒风刹那间逼近。 南宫初手腕一转，一道银光闪过，剑尖直取对方面门。 那人却丝毫不在意，脚步一错，轻易躲过。 竟然，是绝顶高手！ 南宫初的酒气，一下子没了大半，手里的长剑一转，剑风朝着另一人袭去。 那人，一身玄黑劲装，一双淬了寒冰的眼眸，冷冷盯着他。 南宫初心头一震，终于看清楚，房中这两人是谁！ 手上长剑不过是一刹那的迟疑，对方已经忽然一声，一掌朝着他的面门袭来。 那掌风，刚猛至极，犹如狂风暴雨，席卷而来。 南宫初因为酒气，脚步比起往常迟缓了那么一瞬。 可就是那么一瞬的功夫，对方锋利如刀的掌风，已经到了面前。 第1002章 要不就杀了，一了百了 高手过招，容不得出半点差错。 南宫初方才因为酒气，出招已经晚了一刹。 也就是那么一刹，高下立分！ 那一掌，转眼来到面前。 南宫初立即运功抵挡，却已经晚了一步。 面门上，犹如一座大山压来，压得他彻底无法呼吸。 掌风如果暴风雨，风卷残云，将他整个人彻底笼罩。 那晚了一步凝聚起来的护体罡气，一下子就被打破。 五脏六腑，眼看着就要炸裂了。 却在那一刻，忽然间，有人从他身后，一掌迎了过去。 掌力消失，南宫初总算恢复了呼吸，却在他刚要再次应战的时候，身后那人，长指在他猝不及防之际，在他的后颈重重落下。 南宫初只觉得浑身一阵僵硬，再也动荡不得。 身后那人揪住他的腰带，将他一把拎了起来，随手丢在床上。 那是穿着黑色衣袍的白衣男子，里头一袭素白衣裳，何其熟悉？ “你真要杀了他，那女人会找你拼命，你又打不过她，有什么意思？”白衣男子冷笑道。 玄黑劲装的男人冷冷扫了他一眼，哼了哼，没有说话。 “打不过她”，那是不可能的，但死女人若是真的要拼命，吃亏的多半是他自己。 总不能真的伤了她。 倒也，真是没多少意思。 “阁下既然觉得杀了他没意思，那不如你来想个有意思的办法。”他冷声道。 “办法么？”白衣男子回头，走到床边，看着倒在床上的南宫初。 那玄衣劲装男子也走了过来，看南宫初的眼神，充满了不屑。 南宫初气得咬牙切齿！ 这两个家伙，三更半夜竟然玩偷袭！ 简直没品！ 沐祈年看着他写满怒容的脸，笑道：“三公子技不如人，有什么好生气的？” “若不是我喝多了，岂会输给你们？” 不过，这两个家伙竟然联手，这点，就连南宫初也无法预料。 他们难道不是属于那种，见面了就会打个你死我活的敌人？ “没想到三皇子连这种暴躁王爷都愿意合作，还真是让人意外！”南宫初冷冷道。 沐祈年却依旧一脸笑意：“呵，挑拨离间在本皇子这里行不通，三公子还是省点力气的好。” 南宫初的目光，改而落在君夜玄身上：“难道，王爷不是一直想要将这奸诈的三皇子除掉么？” “想除掉的时候，自然就会除掉，无须三公子费心。” 以后，总是会除掉的，但不是现在。 “所以，你们这是打算要联手？” “敌人的敌人，偶尔也能当一下朋友，本王答应了，半个月之内不与他为敌，怎么，三公子很失望么？” 南宫初的确是很失望。 这两个人不打架了，联手起来的时候，还真是让人无法应付。 随便一个都已经是万中无一的高手，两大高手联合起来，果然，在他们手底下，连三招都过不了。 “到底想要如何？”南宫初怒道，“既然是我技不如人，要杀要剐，赶紧的！” 君夜玄却看着沐祈年，虽然是答应了联手，但看对方的眼神，依旧是带着浓浓的嫌弃： “如何？你要是想不到对付他的办法，那本王，就只好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第1003章 今夜，心不宁 沐祈年真想给他个白眼。 这暴躁王爷，除了杀人，脑袋瓜里就不能有些其他的想法？ 一天到晚满手血腥，怪不得汐儿要从他身边逃离。 简直是杀人狂魔！ 不过，他也好想杀了这小白脸怎么办？ 能不能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弄死小白脸之后，将一切推到暴躁王爷的身上，自己却可以置身事外？ 到时候汐儿找这家伙报仇，自己还能助她一臂之力，没准真能将这暴躁王爷也除掉。 如此，简直不要太完美！ “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君夜玄斜睨了他一眼。 这混账东西，眼珠子一转，他就知道准没想好事。 “想借本王的手杀了这小白脸？”门都没有！ 沐祈年冷冷瞅着他：“你这是怕了？刚才不是还想杀人，现在倒是不敢了？” “本王有何不敢？不过，本王为何要替你杀了他，你想杀，本王倒是可以给你递刀子。” 到时候，人杀完了，他立即去死女人面前告密。 死女人定会找他拼命，他再递上一刀。 等死女人杀了这狗东西之后，他再勉为其难安慰一下，结局，便是最圆满了。 两人的视线，一不小心碰到一起，顿时，又是各自一阵嫌弃。 明明人就在眼前，可却谁也没敢先动手取了人家的性命。 就怕自己成了冤大头。 杀他，暂时是不能杀的，以顾云汐和这野男人的交情，现在将野男人杀了，她真的会拼命。 但是不杀他，难解心头之恨。 好歹等对方不在的时候，才能悄咪咪杀了，要不然，这里还有个目击证人。 不杀他，却又看他不顺眼，该如何是好？ 两人同时陷入了沉思…… …… 英姑敲响了长公主书房的门。 里头传来长公主低沉的声音：“进来。” 明显，是有那么点不耐烦了。 从英姑过去邀请顾云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至少半个时辰。 长公主这样的人物，在北陵，除了女皇陛下，谁有资格让她如此等待？ 这小丫头，架子太大了。 顾云汐进门就能感受到长公主的不悦，不过，她装作没看到。 “见过长公主。” 蓝天风不说话，脸色摆明是不好看的。 英姑也不敢说什么，汐殿下的确是耽误太久，总归是得要学会点礼仪。 所以，她也只能站在一旁，等着长公主的责备。 原以为顾云汐心虚，至少得等长公主命她起来，她才算是行礼完毕。 这也算是长公主表明的态度，什么不知道如今大家身份如何这种话，不过是客套话。 汐殿下也别当真了才是。 却不想，顾云汐只是唤了一声长公主，便径直挺直腰杆，丝毫没有要等长公主回应的意思。 这举动，多少有些不懂规矩了。 英姑正要说什么，顾云汐却已道：“不知长公主今夜让我留下来，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三公子今夜身子不适，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我得送他回南宫府了。” 不是她拿巧摆架子，实在是，今夜莫名就是有些心绪不宁。 也不知道和南宫初有没有关系。 总之，她忽然间，就是很想回去，看看他是否安好！ 不料自己这话，将蓝天风最后一点隐忍，都给彻底打破了。 蓝天风怒道：“放肆！就是你母亲在本公主面前，也得尊称一声皇姐，还得彬彬有礼！而你，一个黄毛小丫头，竟然对本公主无礼，你该当何罪？” 第1004章 你和她一样 蓝天风一脸怒气，顾云汐一张脸上，却始终是风平浪静。 就连说话的语气，也是安静而沉稳的：“长公主既然愿意邀请我来，便是想好了有话要与我说。” “如今已将近午夜时分，长公主，不如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你倒是真不怕本公主生气。”蓝天风瞪着她，不仅没有生气，反倒，眼底的怒火在一点一点散去。 “自然是怕的，只是，更怕浪费长公主的时间。” 这话，让蓝天风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不知过了多久，蓝天风忽然道：“昨夜玄王爷是特地去找你的？” 顾云汐面不改色，淡淡道：“王爷落湖，被三公子所救，三公子认可我的医术，便送来给我救治了，仅此而已。” “你有什么医术可言？” 蓝天风对此，嗤之以鼻：“今日陛下所服的药，和从前别无两样，依旧是御医开的药方。” “你若是真的有本事，今日陛下服的药，就该已经换了。” 所以，医术？骗骗旁人尚可，骗她，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顾云汐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倒是一脸好奇：“长公主对陛下的事情，真是了若指掌，就连陛下今日服了什么药，长公主也能一清二楚，真是了不得。” “怎么？想说本公主监视陛下？” 蓝天风冷笑，丝毫不将她的话放在心里。 “这宫中，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陛下的一举一动？” 蓝天风抬起眼帘，看着她，冷笑道：“当然，也包括你的，所以，本公主知道，旁人也知道，有什么好稀奇的？” “你难道不也是因为知道，有无数的人在盯着你的一举一动，所以，才愿意赴本公主的邀约？” “本公主，倒是成了你在北陵迈出第一步的踏脚石了不是？” 顾云汐脸上依旧只有浅淡的笑意，连一点多余的惊讶都没有。 这丫头，倒是沉得住气， 蓝天风的脑海里，浮起一道身影。 同样也是十六七岁的光景，那神韵，那淡然的气质，那平静的眼神，都那么相似。 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当年那个金戈铁马的三公主，回来了。 再一瞬，便又看清楚了。 顾云汐是顾云汐，蓝楚是蓝楚。 蓝楚是公认的战神，但顾云汐，如今在大多数人的眼里，不过是个空有一副好皮囊的小丫头。 蓝天风又道：“不过，没关系，本公主能请你来，就不怕被你利用。” “那，公主请我来究竟所为何事，还请明说。” 蓝天风摆了摆手，顾云汐走到她身旁的位置坐下。 英姑立即给两人倒上热茶。 “你回来之后，一直磨在藏书阁，是想要知道北陵从古至今所有的事情？” “不过是想多看看书罢了。” “你和你母亲都一样！”蓝天风冷冷哼了哼。 顾云汐心头微微收紧，却始终不动声色：“是么？难道我母亲也喜欢泡在藏书阁里看书？” 蓝天风回忆了下，忍不住浅叹了声：“当初她大病一场，醒来之后，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一样，醒来第一件事，竟如你一般，在藏书阁里磨了整整数日，抱着所有的书籍翻看，废寝忘食！” 第1005章 昨夜，的确是来找我的 顾云汐能想象，当初母亲穿越过来的模样。 以母亲的性格，最多便是花几分钟的时间哀伤。 几分钟之后，她就会振作起来。 先饱餐一顿，之后，弄清楚自己的身份地位，周围的人物关系。 然后，便是去藏书阁看文书记录，弄懂这个地方的过去，现在，再猜想未来。 但她对蓝天风的话，不置一词。 蓝天风看着她，终于收起眼底异样的神色。 她忽然道：“你相信你母亲为了夺权，刺杀女皇陛下吗？” 这问题，顾云汐回答得斩钉截铁：“不信。” “呵，你对你母亲，还真是有足够的信心。” 蓝天风盯着她，似乎在琢磨着什么。 好一会之后，她才道：“本公主也不信。” 顾云汐心头一紧，眼底透着一丝异样的光泽：“这么说，长公主也相信我母亲是无辜的？” “这倒未必，本公主只是凭直觉，不信。” 蓝天风将杯子端了起来，慢慢喝茶：“当初太子之位，本就属于她，谁都知道，陛下连圣旨都拟好了，试问在这种情况之下，何必刺杀陛下？” “长公主能想到这点，陛下自然也会想到，那为何，陛下依旧是给我母亲判了罪？” 难道这当中，还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蓝天风依旧在看着她，如此目不转睛盯着，毫不隐藏自己对她的审视。 这样的眼神，换了其他人，怕是已经招架不住。 但顾云汐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蓝天风看她，她便也看着蓝天风。 到最后，反倒是蓝天风觉得有些别扭，收回目光。 “陛下为何认定你母亲的罪责，本公主也是不知，不过这些年来，本公主也在追寻真凶。” 顾云汐没有说话，虽然长公主的话，听起来都像是向着蓝楚。 但，人心隔肚皮，她心里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蓝天风又道：“当然，陷害蓝楚，最有利的人，当今世上就只有三个。” “是哪三个？”顾云汐顺势问到。 蓝天风瞅了她一眼，哼了哼：“二公主蓝四海，睿亲王蓝顶睿，以及，本公主。” “所以，长公主你也查过二公主和睿亲王？” “那是当然。”蓝天风忽然浅笑起来，眼底的笑意，忽明忽暗，那深邃含笑的眼神，让人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你会怀疑本公主吗？”她问。 顾云汐没有立即回答，只是，神色凝重。 好一会后，她才道：“长公主可是有什么消息，愿意与我分享？” “那你是不是能给本公主提供什么条件，让本公主心甘情愿将查到的事情，告诉你？” 顾云汐想了想，才道：“昨夜，玄王爷的确是来找我的，长公主，不知道这个消息，可否能与你交换？” “本公主能查到的事情，有什么值得……” “公主为何不想想，玄王爷为何要来找我？” 顾云汐瞅着她，笑道：“这背后所代表的关系，千丝万缕，长公主可以自己琢磨下，是不是值得与你交易。” “你确定他愿意……” “不确定。”玄王爷脾气暴躁，阴晴不定，谁都没办法替他答应任何事情。 “但至少，他愿意如此任性丢下一切来找我，便是说明，我总算也能跟他说得上几句话，长公主你以为如何？” 第1006章 当年查到的事 “玄王爷今夜出席了本公主的宴会，便也是说明，本公主也能与他说得上几句话。” 所以，这算是什么优势？ 蓝天风装作丝毫不在意。 顾云汐却直接将她拆穿了：“今夜我与三公子离开之后，玄王爷是否立即就走了？只怕，长公主还没来得及跟他说上几句话吧？” 蓝天风瞪着她，心里的确是不服气。 不过，顾云汐说的也是事实。 “好，明人不说暗话，若是你能劝玄王爷或者三皇子当中一人，与本公主合作，本公主就将当年查到的事情，事无巨细告诉你。” “抱歉，这点，我还做不到。”顾云汐似乎有些失望，放下杯子，站了起来。 “虽然我对长公主查到的事情，十分感兴趣，但长公主这个要求，对我来说的确是强人所难了。” 既然做不到，那就不给人家任何希望了，省得对方失望。 顾云汐道：“今夜让长公主失望，是我的错，改日，我定会亲自登门谢罪。” “你要走了？”蓝天风倒是有些反应不过来了，难道，对于当年的事情，她就真的如此不好奇？ 顾云汐仿佛能看懂她的心思，她勉强一笑，道：“我的确很好奇，但我这个人有自知之明，不能给长公主你空口承诺，抱歉！” “你……你这……” 这分明就是故意的！ 蓝天风岂会看不出来，如今是，谁更在乎，谁就输了！ 这下，就等着看谁先开口认输。 这死丫头，还真是……让她刮目相看了！ “我不是和长公主你在赌气。”顾云汐浅叹一声，拱手道：“也罢，今夜太晚了，改日再来与长公主详聊，告辞了！” 她真的转身就走！ 长公主和英姑互视了眼，又急又气。 这人真是不好说话，说走就走，就不留一点余地吗？ 眼看着顾云汐走到书房门口就要将书房的门打开。 英姑忍不住道：“殿下，有话……好说。” 顾云汐住了步，回头，看着两人：“公主还有什么吩咐？” 蓝天风冷冷哼了哼，分明有些不甘心就这样认输。 “既然没有别的吩咐，那我……” “顾云汐，你能做到什么地步！直说了吧！”蓝天风很生气。 气的是自己的沉不住气，她认输了！ 顾云汐知道，不能再惹她了，真惹急了，这脾气不怎么好的长公主，也未必愿意低头。 她道：“我可以为长公主约玄王爷，三次，多了也是不成。” “顾云汐，你别得寸进尺！”不帮她劝玄王爷也就算了，竟然敢连约见面还有次数限制！ 她真以为她没有别的办法，可以约见玄王爷了？ 但顾云汐始终是面色淡然，看起来，并没与任何得意以及摆谱的意思。 她是认真而诚恳的：“在南陵的时候，我也在玄王府住过一段时间，和玄王爷的确是有些纠缠不清。” “但玄王爷这个人，脾气暴躁，性格孤傲，时常不按常理出牌，我可以遇见，就算是三次，也得是我费劲心里才能替长公主你约到，甚至，还未必能完全做到。” 顾云汐看着她，万分真诚：“我会尽力，仅此而已，所以，长公主到底要不要将当年查到的事情，告诉我？” 第1007章 三更半夜，议什么事？ “那就等你约到了玄王爷……” “那我可能会忍不住，先去找二公主，或者，睿亲王。” “顾云汐！”长公主一张脸，瞬间涨得通红。 被气的！ “你好大的胆子！信不信本公主现在就将你处死？” “我赌长公主你不敢将我处死在你的公主府。” 顾云汐这话，说得淡然，并没有所谓的得意洋洋。 “长公主，现在真的很晚了，你若是不愿意，那我真要送三公子回去了。” 人家三公子的名声，今夜大概也被毁得差不多了。 这笔账，最后又得要入了她的头上。 也是很无奈。 “长公主……” “好，本公主答应你！”一直扭扭捏捏的，也不是蓝天风做事的风格。 只是，真的很生气。 她看着英姑：“将当年本公主命人调查的卷宗给她。” “是！”英姑走到一旁的柜子，翻了起来，没多久，就将一叠卷宗取出，双手送到顾云汐的跟前。 英姑道：“汐殿下，你可以看出来，这些卷宗已经有十多年的历史，我们绝不会拿虚假的东西来骗你。” 顾云汐将卷宗接过。 的确是看得出来，卷宗已经很陈旧了，绝不可能是最近新做用来骗她的。 看来这个长公主，脾气是不怎么好，但至少，还算的上诚信。 “好，长公主几时想要邀请玄王爷，命人通知我一声，我会尽力替你将他请来。” 虽然明知道，这事，定会让自己吃不少苦头。 但为了查清当年的真相，再苦，也得吃！ 顾云汐从蓝天风的书房出来之后，立即加快脚步，往西厢客房的方向走去。 英姑追在她的身后，急道：“汐殿下，为何走如此焦急？” 顾云汐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今夜，来的时候就感觉到心绪不宁。 现在，就更加不安得厉害。 就好像是，心脏都即将要跳出来那般。 不知道南宫初如今是什么情况，虽然他武艺高强，但，人外有人，这公主府未必没有更厉害的高手。 最怕的是，他今夜，的确是喝多了。 她必须赶紧回去看看。 “小殿下……”英姑依旧追在身后。 顾云汐道：“麻烦帮我准备好马车，我要送三公子回去。” 英姑无奈，只好道：“好吧，我这就去给殿下准备。” 顾云汐没有再说什么，脚步再一次加快，快速回到厢房那边。 可她没想到，南宫初所在的客房外头，院子里，竟然站着一个人。 是蓝凤凰身边的女侍卫，无双。 蓝凤凰来了！ 该死！ 这色女人，竟然真的如此无耻！ 顾云汐立即要过去。 无双张开手臂一拦：“殿下，郡主与三公子正在商议某些事，还请殿下莫要打搅！” “三公子醉成这样，哪来的精力跟你家郡主议事？你们这些人，太卑鄙了！让开！” 见无双依旧挡在自己面前，没有半点要让开的意思，顾云汐一步上前，一掌推了出去。 无双根本不将她放在眼里。 这汐殿下，一看就知道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上次侥幸赢了郡主，事后他们也都查过了，是因为顾云汐找了从前教郡主硬派功夫的老将军！ 她根本就没有真才实学，何惧之有？ 第1008章 我以为你是愿意的 顾云汐这一掌，无双只是随意一掌迎了过去，根本不当一回事。 可她万万没想到，顾云汐那平平无奇，看起来根本不带半点内力的一掌，在到了她面前，与她掌风相接的时候，竟猛地加重。 轰的一声！ 无双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已经被顾云汐一掌，震飞了出去。 之后，重重摔落在地上。 “你……你怎么……” 顾云汐懒得理她。 君夜玄之前输给她的真气，加上日积月累的练功，自然不会白费！ 无双被她打得摔在地上，一时半会完全爬不起来。 顾云汐没理会她，快步过去，一把将房门推开。 入眼所见，让她满腔怒火一瞬间狂飙。 “蓝凤凰，没想到，你竟是这种趁人之危的无耻之徒！” 交锋数次，她还以为，蓝凤凰总算是个光明磊落的人。 真没想到，这次，连她都看走眼了！ “殿下……”南宫初动了下唇，便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顾云汐快步过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你伤得很重！”分明是强行冲破穴道所致，“这点穴的手法如此重，是谁给你点的穴？” 她之前和蓝凤凰交过手，蓝凤凰练的是硬派的武功，内力其实并不算特别深厚。 这人给南宫初点的穴道，南宫初为了将穴道冲破，竟伤得如此重！ 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蓝凤凰下的手。 南宫初嘴角还在渗血。 蓝凤凰嘴角也在淌血，明显是南宫初伤的。 他连受了重伤都能将蓝凤凰伤到，可见，蓝凤凰的武功，比起他差太远了！ 到底是谁，能将他制服，甚至点了穴道丢在床上，等着蓝凤凰来欺负？ 顾云汐给南宫初点了好几处大穴，封住了他的血脉，才将他扶了起来。 “怎么样？能不能走？这地方不安全，我们先回去。” 南宫初没要说，用力握紧掌心，点了点头。 他不能说话，一开口，就要吐血。 顾云汐扶着他就要走。 一直没说话的蓝凤凰站了起来，捂住自己受伤的胸口，哑声道：“阿初，我以为……我真的以为……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的。” 南宫初还是没说话，只是那衣襟已经被扯开一角，他不经意看到的时候，气怒攻心，便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你别激动！”顾云汐急道。 蓝凤凰也急了：“阿初，你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我真的以为是你愿意的，更何况，是你命人请我过来……” “别说了！” 果然，顾云汐阻拦的话刚出口，南宫初又吐了一口鲜血。 这次他吐完血，脸色就开始变得黯淡了下去。 失血过多，已经伤得很严重了。 顾云汐扶着他，一步步往外头走去。 却不想，快到门边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南宫初竟抬起手，要去拉拢自己的衣裳。 外头，有人。 顾云汐想起来了，外头不仅有无双，连英姑也该来了。 “只是露了一点点，怕什么？我们先……” 可她的话还没说话，南宫初就脸色一变，又是哇的一声，鲜血狂吐不止！ 第1009章 若是只有他一个，也未必能 “你别生气，我给你穿好还不行？” 顾云汐这回真是开了眼界，不就是衣襟被解开了吗？ 除了胸膛上一点肌肤，其他地方是看不见的呀！ 这……重点也没有暴露一点点呢！ 他们北陵的男子，都这样吗？ 南宫初这血，吐的她又急又心疼，手忙脚乱给他将衣裳拉好之后，才又扶着他朝门外走去。 英姑已经将他们的马车送过来，车夫也在。 刚才已经听无双说了个大概，只是没想到，三公子竟伤得如此重。 “殿下，是三公子命人请郡主过来，郡主并非有意，殿下还请明鉴。” 这件事情，也不知道是谁在造谣生事。 但以英姑对蓝凤凰的了解，就算郡主对三公子真的已经到了非他不可的地步，郡主也还不至于如此无耻，趁人之危。 南宫初明显又激动了。 顾云汐急道：“阿初绝不可能邀请凤凰郡主过来，这事，还请长公主查明，我先带阿初回去了。” “阿初……”蓝凤凰在身后追了过来，刚要靠近，南宫初便又明显激动得很。 顾云汐大声道：“你别过来！” 之后，扶着南宫初，上了马车：“回南宫府，快！” “是，殿下！” 车夫立即驾车离开。 顾云汐让南宫初躺在马车里，她取出针包，手起针落，封住了他心门几处大穴。 南宫初暗红色的脸，总算缓缓恢复了一点正常的色泽。 顾云汐又取了药瓶，取出一粒药丸，喂他服下。 南宫初的气息，也逐渐缓和了过来。 “蓝凤凰说有人说你请她过去，我相信她没有撒谎……你别激动，你明显有事瞒着我。” 话虽这么说，但顾云汐此时眼底，并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 只是有些无奈和心疼。 “到底是谁将你放倒在床上？是不是我认识的人？” 南宫初抿紧薄唇，不说话，眼底，分明浮起一抹不甘。 “他武功比你厉害？”顾云汐又问。 南宫初张了张嘴，哑声道：“若不是我醉酒……” “是西陵三皇子？”偷袭这种事，玄王爷应该不屑于去做，或许，真的是沐祈年。 这坏蛋，真的忒坏了！ 不料南宫初竟在脸色一沉之后，咬着牙道：“若只有他一个，也未必……未必能轻易将我禁锢。” 顾云汐心脏一沉，差点就要急了：“难道，还有别的人？杨一？” 南宫初瞪着她，冷冷哼了哼。 顾云汐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种眼神……什么意思？又不是我害的你，干嘛要生我的气？” 南宫初想说话，但因为太生气，胸口那股血气又是一阵翻腾。 顾云汐见他脸色不对，为了不让他激动到吐血，只能赶紧赔礼道歉，息事宁人。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你别生气，我以后会保护好你。” “我不用你保护！我没有那么脆弱！” 南宫初这回事真的生气了，脑袋瓜里，立即就浮起君夜玄说的话。 那混蛋说，他们北陵的男子都如此弱，还得要站在女人的背后！ 他不是！他可以保护她！ 他不是弱者！ 第1010章 他认定，我们便也认定 一个激动，南宫初的唇角，又开始滑落血丝。 他脸色昏沉，眼神开始变得迷蒙，意识有些涣散了。 “你吐了太多的血，失血过多，冷静点，否则会伤得更重。” “算了，你不想说，我也就不问了，好好休息，别再乱动。” 刚才南宫初那眼神，顾云汐觉得，自己大概是看明白了。 偷袭他的不仅仅是沐祈年，还有一人！ 是她万万没想到，却又与她有千丝万缕关系的那个人！ 君夜玄！ 真是没想到，堂堂玄王爷，竟然也会做那等偷鸡摸狗的事情。 他甚至和沐祈年联手！ 这两个人，今夜是都吃错药了吗？ 马车在大街上快速飞驰，很快就到了南宫府。 顾云汐找来南宫初身边的侍卫，铁树。 “去请大公子过来，切记，不要惊动其他人。” 看到三公子受伤，铁树心疼得要死，一转身赶紧就去了。 等顾云汐将南宫初扶到床上躺下之后，铁树便带着南宫逸，闯了进来。 “怎么会这样？” 看到弟弟受了重伤，衣裳上都是血迹，南宫逸心头万般剧痛。 看着顾云汐的眼神，也立即有了怨念：“为什么让阿初伤成这样？是谁伤的他？他……他喝酒了？” 以南宫初的武功，整个长公主府，正常情况下，只要不是围攻，也没人能伤得了他。 就算是围攻，只要他愿意，想要逃离依旧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为何，伤得如此重？ “他被人点了穴，强行冲破穴道的时候，伤了自己的心脉。” 顾云汐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发生在长公主府，若是让南宫云知道，万一要去找长公主讨个说法，事情传出去，对南宫初来说不是好事。 她只能将事情，简略说了一片。 最后，顾云汐道：“他的衣裳曾被蓝凤凰解开过，这事若是传出去，他的名声也要被毁了。” “我不清楚你们北陵，名声对男子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但我看他应该是很重视的。” “他和凤凰郡主……纠缠过的事情，决不能传出去！” 她不清楚，南宫逸却清楚得很。 这事若是传出去，阿初只怕得要嫁给蓝凤凰了！ 这对男子来说，是丑闻！ “所以我不想惊动南宫大人，大公子，你明白吗？” “可他这伤……” “我已经给他施针，封住穴道，缓和了气息，等他休息一夜，明日醒来，应该能恢复一些元气。” 不过，终究是伤得太重，这几日，还是得要好好休息。 “事情交给我，我会让长公主好好彻查……” “不可！”南宫逸打断了她的话，急道：“这事……这事……算了！” 他虽然心有不甘，也很生气，但这事，不能闹大。 闹大了，对阿初来说，是另一种伤害。 南宫逸走到床边，看着南宫初那张没有血色的脸，心疼不已。 “殿下，这件事情，还请不要再去追究，就当没有发生过，求你！” 这种事，对阿初来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他道：“阿初既然认定了你，我们南宫家便也会认着殿下你，阿初以后，不会再与凤凰郡主有所纠缠，我可以向你保证！” 第1011章 三更半夜的，男子出门很危险 顾云汐有些愕然：“你怕我怀疑他不……不贞？” 她差点想要给自己拍一拍脑袋瓜，好将这颗脑袋瓜给拍醒。 这都是个什么魔幻的世界？ 南宫逸不说话，但这表情，让顾云汐立即看明白。 人家就是这个意思。 “我怎么可能？”不对，这不是可能不可能的问题，而是，他们南宫家真的将她给认定了。 这将来，她若是不“娶”南宫初，便是始乱终弃。 整个南宫家都会义愤填膺，一定会弄死她。 但是现在才说不娶，会不会太晚了些？ 从顾云汐离开南陵，到她回到北陵，一步步，都像是有人在推着她走那般。 退不得半步。 “那就好。”南宫逸松了一口气，却又像是想到了什么，还有些焦急的脸上，慢慢飘起一抹红晕。 顾云汐有些看不透他的想法。 交代了几句要如何照顾南宫初，她便要走了。 南宫逸亲自送她出门。 临走之前，南宫逸忽然轻声道：“殿下……以后，务必要信任我南宫府。” 顾云汐很想问为什么忽然说这种话，但这么问的话，似乎有些不礼貌了。 她最终点了点头。 南宫逸又道：“我……以后也会尽心尽力，伺候殿下，绝不会让殿下蒙羞。” 顾云汐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南宫逸将她送到门外，顾云汐上了马车，车夫开始将马车驾了起来，走在路上，顾云汐才忽然像是想明白什么。 一瞬间，浑身绷紧，心脏都几乎要从身体里跳出来了。 大公子是什么意思！ 和南宫初一样，伺候她！ 她总算想起来南宫初之前说过的话，他的两位兄长至今为成亲，是因为陛下已经看中了他们。 是要留给将来的女皇陛下的！ 而他们，似乎已经认准，女皇陛下这个位置，必然是她的。 他们南宫世家，决定了要竭尽全力，助她登上女皇之位。 老天！ 帮她是好事，可是，一个南宫初已经让她焦头烂额的，再来两个兄长，简直要命。 几时要跟南宫云好好说说，这个误会，太大了！ 可是，南宫云能接受吗？ 马车的车轮在地上滚过，不疾不徐赶往风云殿。 没多久，就到了。 小铃铛和文殊一直在等她。 “听说三公子受了伤，到底怎么回事？”文殊急问。 顾云汐有一丝安慰，文殊的消息，来得果然够快！ “有点小意外，不过，问题不大。” 她看着文殊，道：“你去长公主府跑一趟，告诉英姑，这件事情我们不追究了，让她无须再查。” “好！”文殊没有多问，立即要出门。 不想，顾云汐却又忽然道：“等一下，你……你回来。” “怎么？”文殊一脸不解。 “小铃铛，你跑一趟吧。” “为什么是我？”不是小铃铛不想干活，而是，大晚上的让她一个姑娘家到处跑，不方便嘛！ 当然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她想睡觉了。 顾云汐真的感觉头好疼，她揉了揉太阳穴，才道：“三更半夜的，一个男子去别人家，会……会有危险。” 小铃铛和文殊一张脸，顿时黑透。 顾云汐瞪着他们：“这里是北陵，北陵啊！懂吗？” 第1012章 难道，你不是帮凶？ 小铃铛虽然困得连眼睛都几乎要睁不开，但还是以最快的速度出了门。 倒是文殊没啥事，回去安心睡觉去了。 在北陵居然还有这种好事，男子晚上都不用去干活了。 简直不要太爽。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身心疲惫，快步往自己的寝房走去。 这个时候，只想赶紧上床就寝。 却不想，刚走到门外，就明显感觉到不对劲。 房间里的气息，不妥！ 不过是片刻的迟疑，顾云汐就要收住脚步，转身要离开。 又不是只有回到这个寝房才能睡觉，她这个风云殿虽然不大，但，能睡觉的地方，可是不少！ 谁料，她才刚走了一步，房间里头，就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你若是不介意本王亲自出来逮人，你尽管继续走。” 顾云汐脚步顿了顿，的确是想继续走。 却也知道，这混蛋不是个喜欢开玩笑的人。 他真的会追出来，亲自将她逮回去。 顾云汐只是迟疑了下，便将房门推开，走了进去。 “王爷，三更半夜不回去休息，来我这里做什么？看病吗？” 君夜玄冷冷瞅着她，在她进门之后，手一甩，房门在顾云汐的身后，砰的一声关上。 换了以前，顾云汐一定会害怕。 但此时此刻，还真没有那么怕。 她笑道：“王爷又想故技重施，用强硬的手段来强迫我？无所谓，回到北陵，你猜我还看不看重这什么所谓的三贞九烈？” 君夜玄还是不说话，但看得出来，脸色十分的难看。 顾云汐走到桌旁，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 喝完之后，她才看着君夜玄，眸色比他还冷：“如果王爷想要报复我身边的人，以此来要挟我，那王爷就更加大错特错。” “我连自己都不在乎，我还能在乎别人？” “本王在你眼中，就是这种人？”君夜玄不悦道。 “难道王爷不是？”顾云汐冷笑。 他是什么样的人，她又不是没有见识过，何必在这个时候，再来装正义？ 君夜玄没说话，脸色是不好看的，但却似乎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话语。 房间里头，陷入沉默。 顾云汐打了个呵欠，有些不耐烦了：“如果王爷没有别的事……” “将本王赶走，急着要去见谁？见你那个小白脸？” “王爷将他害成这样，就算我现在去见他，和他也做不了什么，不是吗？” “谁说是本王害的他？” 君夜玄这就有些不高兴了：“是不是你身边的人出事，你总会第一个怀疑本王？” “除了王爷如此卑鄙无耻，我倒也想不到还有谁。” 顾云汐不是想跟他吵架，只是真的感觉好累。 已经是凌晨时分了，他不睡觉，她还得要休息。 玄王爷无比强悍是个铁人，但她，不过是一具有血有肉的平凡之躯。 “王爷……” “给他点穴的人，是沐祈年！”君夜玄不悦道。 “难道王爷就不是帮凶？” 这话，让君夜玄无法反驳。 索性，就不说话。 他走到床边坐下，瞪着她：“过来，陪本王歇一会，本王累了！” 第1013章 一点小吃，就想收买她？ 顾云汐走了。 这次，竟然直接摔门离开，连头都不回。 完全不将他当一回事！ 君夜玄气得差点要将这张床给砸了。 手抬了起来，却迟迟没有落下去。 这床若是砸了，她今晚睡哪里？ 不对，这死女人，哪里没地方休息？ 自己在这里，今夜，她肯定不会再回来。 他坐在床上，看着那扇被甩上的门，眸色渐渐沉郁了下去。 刚才顾云汐并没有靠近，离他很远，所以也没有看清楚，他眼底那一片猩红。 自从她从自己身边逃离之后，他就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每次只要入睡不到一个时辰，必然会从噩梦中醒来。 梦里，不是有人要刺杀他，便是有人要伤害她。 再之后，辗转难眠，便索性起来批阅文书。 他有多久没有好好睡一觉了？ 唇齿间，又涌上一股血腥味。 君夜玄眸色一沉，将这份血腥的气息，努力压了回去。 低头看了这张床一眼，眼底，满是委屈。 不过是想来她这里，好好睡一觉而已。 为何，总是无法如愿？ 最后，他站了起来，慢步走到门外。 没多久，便带着一身萧索的背影，没入了夜色中。 ……其实顾云汐离开之后，就开始有些后悔了。 她没忘记自己答应过长公主什么，只是每次见到那狗男人，心理上总是忍不住要排斥。 始终，是不能好好说话。 低头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手上，还拿着长公主命英姑拿给她的卷宗。 房间是不能回去了，只能去书房慢慢看。 可她没想到的是，寝房回不去，就连书房都被人占据了！ 有人在她的书房里嗑瓜子。 顾云汐用力闭了闭眼，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转身就想走。 “你应该知道，只要我想，你走到哪里我都能找到，有必要多此一举吗？” 手指头已经碰到房门的顾云汐再一次深呼吸，这才转身，看着他。 “听说，是你给南宫初点的穴？” 沐祈年一张俊逸好看的脸，顿时乌云密布，一肚子腹诽。 君夜玄那混账东西，竟然将他供出来，真是无耻！ “你以为你那位南陵王爷就很好？若不是他先对南宫初出手，我也不能轻易点了他的穴道……虽然，我武功在他之上。” 顾云汐气得想笑：“两大高手合力对付一个醉酒的人，你们的脸呢？更何况，君夜玄难道不是你的敌人？”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弄死南宫初之前，倒也没必要与他为敌。” 等弄死了南宫初，再回头去弄死君夜玄，不也挺完美？ 沐祈年今夜心情不错，看着气呼呼的顾云汐，他将自己的碟子推了出去： “来，尝尝这北陵的地道小吃，焦糖瓜子，我猜你没吃过。” 焦糖瓜子！这不是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特别喜欢吃的吗？ 她来北陵这么久，怎么就没有见过这种小零食？ “不用猜了，我研究的，想试试吗？” “不试！”一盘瓜子就想将她收买，想都别想！ 沐祈年弯身，从一旁拎起一个食盒，往桌上一摆：“还有这个，金黄糖炒板栗，要不要试试？” 第1014章 利用完他，竟不理他了 要说顾云汐此时对沐祈年和对君夜玄，到底有什么不同。 说起来，似乎也没什么不一样的，都是害了南宫初的罪魁祸首。 但又好像有那么一丢丢的不一样。 例如，她看到君夜玄，就想将他赶走。 至于沐祈年……大概连顾云汐自己都没想到，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们竟然可以坐在一起嗑瓜子。 焦糖瓜子的味道，和她以前吃的有些相似，却又似乎不一样。 新鲜。 没错，沐祈年亲自做的焦糖瓜子，很新鲜，瓜子的清香和焦炭的甜味融合在一起，芳香扑鼻。 至于那个黄金糖炒板栗，那绝对是顾云汐有生以来，吃过最好吃的板栗。 黄金咸蛋黄的味道，他竟然将每个板栗切开一条缝，在炒到半熟的时候，将和蜂蜜融在一起的咸鸭蛋黄，灌入板栗里头。 之后，继续翻炒。 你以为有咸有甜的一定不好吃，但，错！那种美味，完全是顾云汐无法用言语来描绘的！ 可惜的是…… “就这么点，够谁吃的？” 好汉不吃眼前亏，有美食不尝尝，会遭雷劈的。 但这点分量，也太少了吧？顶多不超过二十个！ “你都吃完了？”很生气的！这么好吃的东西，为什么只给她留这么一点点？ 沐祈年真想抬起手在她脑门上用力敲下去。 “你以为这东西好做？知道要将蜂蜜蛋黄灌进去，得要花多少工夫和时间？” 还用一种怀疑他偷吃的眼神看着他！ 他自己弄出来之后，只尝了一个试试味道，便再也舍不得吃第二个！ 这坏女人，得了便宜还卖乖，简直让人生气！ 顾云汐又瞅了他一眼，这才安静又开始吃了起来。 一边吃，一边翻阅卷宗，丝毫没有浪费时间。 沐祈年做的糖炒板栗，每个切开的口子都切得特别好，不大不小，一咬下去，里头的肉就会出来。 根本不需要用手去掰开，真的很方便。 沐祈年瞪着她。 这坏女人，吃着他的东西，一句谢谢都没有，甚至，还将他当成透明的。 他也不知道今夜为何要来找她，一点意思都没有！ “三皇子，你若是觉得无聊，就请回吧。” 顾云汐虽然没有正眼看他，但似乎也能感受到他的不悦。 沐祈年是真的要生气了，利用完他，竟然就想将他甩掉？ 不过，人家好像也没有要利用他，是他自己巴巴赶上来，被她耍！ 他很生气。 但是顾云汐根本从头到尾，都没有注意过他。 想走，不甘心，不走，没意思。 最后，看她看卷宗看得如此入神，他便也凑了过去，与她一起看了好一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祈年忽然皱起眉，道：“也就是说，当初三公主刺杀女皇的时候，睿亲王在边城，二公主也去了赈灾，都有不在场证据？” 正在专心致志看卷宗的顾云汐，被耳边忽然响起的声音，吓得差点要跳起来。 她抬头，原本是想要骂人的，谁知道他靠得那么近，一抬头，额角竟碰到了他的薄唇！ 第1015章 他们，都不是 好像亲到了一样！ 虽然是不小心碰到的，也虽然，碰到的只是她的额头。 但沐祈年的脸，还是唰的一下就红透了！ 立即退开半步，瞪着她。 顾云汐也被吓到了，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的。”刚才，真的只是不小心。 “干嘛？你以为本皇子会在乎？”沐祈年粗声粗气，努力掩去眼底的赫色。 但却无法隐藏一张红透的脸，以及，红扑扑的脖子。 连耳根都红透了！ 顾云汐不想拆穿他，甚至，都不愿意跟他讨论这种事。 现在对她来说，事业和妈妈最重要，男人，无关紧要。 “没错，以卷宗的内容来看，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据，那不可能是他们刺杀了女皇陛下，再将罪名推给我母亲。” “但也未必不是安排了人手来完成这一切。”所以，二公主和睿亲王，并不能完全洗脱嫌疑。 “不过……” 顾云汐沉吟了片刻，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 她继续翻下去。 沐祈年虽然脸还是火辣辣的，但也还是赶紧凑了过来，跟她一起看下去。 很快，就连沐祈年都能感受到，顾云汐所感到的不对劲。 当时的睿亲王赶去边城之前，三公主向他借了二十万兵力，他们约好了前后脚到边城，一起收复黑风山那片游族集中地。 他是真的将兵符交给三公主了！这交情，看起来，不简单啊！ “我母亲和他……为何能联手，且似乎交情很不错？” 顾云汐陷入了沉思。 若是他们交情那么深，连兵符都能给三公主，那按理来说，没有必要如此陷害三公主。 “母亲‘刺杀’女皇陛下的事情发生之后，那二十万大军扣在了女皇陛下的手里，虽然后来陛下还了一部分的兵力给睿亲王，自己却也扣下了十万大军。” 这就是顾云汐觉得不对劲的地方。 她看着沐祈年，皱起了眉：“母亲‘刺杀’女皇这件事，让睿亲王直接损失了十万兵力。” “若这件事情是睿亲王安排的，那便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堂堂睿亲王爷，岂会如此愚蠢？ “所以，这件事情，看起来的确不像是睿亲王做的。”沐祈年捏着自己的下巴，也陷入了沉思。 “若不是睿亲王，那难道，是二公主，或是长公主？” 其实这二人的疑点更大，毕竟，三公主即将被册封为太子，影响最大的，是她们两个。 若是三公主倒台，那么太子之位，极有可能落在她们的手里。 顾云汐却继续往后翻：“看起来，也不像是二公主。” “为何？”沐祈年再次凑了过来。 卷宗上所说，二公主当初是去赈灾，这计划是三公主提出的。 结果三公主出事，二公主也被怀疑与三公主一伙，被皇家死士强行带回宫中，还被软禁了三个月。 就在这段被软禁的时间，二公主的军营，被长公主暂时掌管。 而长公主，趁机“借走”了二公主十万兵力。 也就是说，三公主行刺陛下的事情，让二公主损失了十万的兵力。 试问，这一切，怎么可能是二公主在策划？ 第1016章 为什么是这个坏女人？ 那么现在问题来了。 不是睿亲王，不是二公主，又会是谁？ “难道，是长公主？”卷宗翻完了，沐祈年看着顾云汐。 但这话刚说出口，就连沐祈年都觉得，不可能。 “这卷宗，是长公主给你的？”他眉心轻蹙，问道。 顾云汐点了点头。 “这卷宗看起来不像是假的。”如此陈旧，一看便是至少有十几年的历史。 长公主就算再厉害，也不可能料到，十几年后，会有人上门找她要这东西。 所以，她不可能在十几年前，便事先准备好，等着十几年后，三公主的后人回来，给她过目。 更何况，那时候，哪里知道三公主有没有所谓的后人。 “卷宗是假的可能性，基本上为零，至于，为何不是长公主，你也看出来了。” 虽然沐祈年如今跟她立场不一样，但不知道为何，商量事情的时候，顾云汐倒也愿意跟他推心置腹。 “她自己都排除了睿亲王和二公主，甚至，将自己得益的事情也记录在案，如此不怕被人猜疑，只能说，她没有半点心虚。” 不心虚，便是说明，事情不是她做的。 可是，不是睿亲王，不是二公主，也不是长公主，那么，还能是谁？ “我在宫中藏书阁待过几日，关于北陵的事情，我也了解了不少。” “当年，包括女皇陛下，也就只有他们三家势力，有机会和三公主抗衡。” “也就是说，三公主倒了，得利的只会是他们，也只能是他们。” 其他人，根本就排不上号。 但是这三家，竟然都找不到害三公主丝毫疑点。 这事，扑朔迷离，一时间，完全猜不透。 沐祈年看着她，好一会之后，忽然道：“若不是他们，那有没有可能是……” 顾云汐也在看着他。 他的话没有说完整，但顾云汐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摇摇头：“女皇陛下已经拟好圣旨，将要册封我母亲为太子，若她真的不喜欢这个女儿，大可不必如此劳师动众安排一场闹剧。” 她是女皇，高高在上，想要安排任何人的命运，根本不需要如此。 长公主是长女，按道理来说，立长公主为太子也是理所当然。 女皇若是不喜欢蓝楚，就没必要写那面圣旨了。 沐祈年想了想，无奈也只能点了点头。 女皇陛下自己安排的可能性，更加渺茫。 不是他们，那么，到底还能有谁？ 当年，真是没有任何人，有这个能力去跟他们斗争了。 顾云汐将卷宗合起来，板栗吃完了，只能嗑瓜子。 蹙眉深思的模样，让站在一旁的沐祈年，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 他刚才，似乎有些忘了形，与她一起商议事情的时候，忽然间，有一种找到了朋友的感觉。 朋友……他有多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 无关情爱，纯粹就只是，朋友。 遇到事情的时候，可以商量，可以有那么一个人，知道你在想什么。 就如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她便知道自己在猜疑什么，在怀疑谁。 这样的感觉，真的……让人十分感动。 可是，为什么是这个坏女人？ 第1017章 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 沐祈年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有些窃喜，仿佛好不容易，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 你都不需要说什么，她甚至都能猜到你所思所想。 可另一方面，这个女人，一点都不知道。 不久之前，她甚至还想亲手杀了他。 沐祈年的指尖，慢慢就绷紧了起来。 那一刀，刺伤的不是他的身体，而是，他的心。 一直到现在，明明伤口都已经好了，他却好像还能感受到，那一刀的痛。 剧痛，撕心裂肺的痛！ 顾云汐忽然回头。 没想到沐祈年一直在盯着她看，那眼神，专注却又复杂。 她皱了皱眉：“看我做什么？” “谁看你了？”沐祈年忽然很生气，瞪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怒火：“顾云汐，别以为自己了不起！” 顾云汐一脸懵逼，她什么时候说自己了不起了？ 这家伙，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忽然间就变成这样？ “你……” “闭嘴！”沐祈年的确很生气，可他心知肚明，他此时气的是自己。 这种复杂到让人像是要灵魂撕开两半的感觉，没有经历过的人一定想不到。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今夜为何来这里，更不知道来之前，为何花了那么多的心思，给她准备这些吃的。 难道只是为了来跟她说一句，今夜对南宫初做的事，是君夜玄先动的手？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他从来就不是那种会在乎旁人眼光的人。 她误会，甚至那南陵王爷再怎么污蔑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他根本不在乎！ 顾云汐真想给他个白眼。 这男人，情绪起伏比女人还要大，不知道的，还以前自己欠了他一条命。 “你要是心情不好呢，要不你就先回去吧，我看会书还得要好好休息。” “所以，你又想将我赶走？”沐祈年眯起眼眸，眼底的怒火烧得更旺盛。 以为顾云汐还会跟自己顶几句，但她竟只是将卷宗收起来，拿出一本书册，慢慢翻阅。 她这间书房，藏书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丰富。 好些书籍，是从宫中藏书阁偷偷“顺”回来的。 因为她是殿下嘛，也没有侍卫敢搜她的身，所以，顺东西回来，简直不要太方便。 这是一本介绍北陵风土人情的书籍。 沐祈年盯着她看了好一会，这女人竟然真的看进去了。 当着他的面，看的津津有味！ 他忽然快步过去，一把将她手里的书抽走，怒道：“你敢忽视本皇子！” 顾云汐这次真的翻白眼了，气极反笑道：“我不知道三皇子竟然是个如此无聊的人。” “本皇子……” “你不说话，不理我，我看你一眼，你就要生气，那我只能装着看不见你，要不然，你又生气怎么办？” 顾云汐打了个呵欠，歪歪扭扭倒在椅子靠背上，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任性的孩童。 “其实我更想做的事情，是睡觉，我已经很累很困了，鬼知道我这一天到晚的到底都要经历什么？” “从昨夜，玄王爷故意落湖，跑到我这里来，到今日，乱七八糟一大堆事情！” 她不是神仙，她只是个平凡人。 这些人，到底还让不让人活了？ 第1018章 怕你气得把我打死 “我原本打算回房休息，可是那狗男人占领了我的房间，我连躺回自己的床上睡一觉都不能。” 顾云汐又打了个呵欠，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无奈，抑或是绝望。 她的声音都哑了几分：“寝房被占了，我没办法，只能跑到书房来，想找个地方眯一会，真的很困。” “可是，书房也被你占了，你还说什么我跑到哪里你都能找到，那我能怎么办？我也只能不跑了。” “你确实带来好吃的，我也确实喜欢吃，但三皇子，说句实在话，我虽然很馋很贪吃，可如果现在让我在睡觉和吃美食中选择一个，我一定会选择睡觉。” 她忽然勾起唇笑了笑，凑了过去，睁着一双大大的眼睛。 “做什么？”她一靠近，沐祈年就想嫌弃了！ 至少，要表现得嫌弃！ 他现在，应该！必须！绝对要！狠狠讨厌这个女人。 “没什么，不是想亲你，紧张什么？” 顾云汐真是佩服自己，这个时候，竟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思。 “只是让你看看我的黑眼圈，看看我的眼睛，看看是不是已经布满了血丝？” 沐祈年很想不看，可是，那双大眼睛就在自己的面前。 之前是没有注意，因为一直告诉自己，不要去认真看她，也没有正面去看她。 如今，距离这么近，从正面再看，果然是看到，她原本水汪汪清透灵动的大眼睛，竟满是血丝。 “你有多久没有好好睡过？”不该问的，却又该死的忍不住问道。 话就像是脱口而出那般，一点考虑的余地都没有。 顾云汐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吐了一口气：“来了北陵之后，几乎就没有好好睡过。” 人人都以为她无所事事，却不知道，她来了这半个月，做了多少研究，忙了多少事。 “不过，之前倒也不至于这样，每日里也总有两个时辰可以休息。” 两个时辰，四个小时，虽然远远达不到睡眠时间的标准，但好歹，不至于让人如此疲累。 “只是这两日，前夜几乎通宵，昨夜到现在，也还是没有休息。” 她看了窗外一眼，再看沐祈年，笑了笑：“要不要我提醒一下三皇子，现在是什么时候？” 宴会已经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了，现在，早就是新的一天。 凌晨时分，相当于现代的凌晨三四点！ 要不是这副身体足够的年轻，才十六七岁，恢复也够快，她大概已经倒了。 沐祈年也下意识往窗外看了眼。 其实就算不看，也知道如今是什么时辰。 只是，自己这些日子以来，早就黑白颠倒，甚至有时候，也是整宿整宿不能入睡。 生活作息，乱七八糟的，才会以为，旁人也和自己一样。 自从顾云汐从他身边逃离之后，他的日子，就开始过得一塌糊涂。 “我……没说过不让你睡，你睡……便是。” “你在这里，我怎么睡？我连不跟你说话，都被你骂忽视你，我要是直接睡过去，你不得要气得暴躁如雷，气得把我拎起来直接打死？” 第1019章 注定，有人孤独一生 “我是这种人吗？”沐祈年又开始生气了。 在她眼里，自己就是如此喜怒无常，杀人如麻的？ 她以为他是那个满手血腥，动不动就想杀人的暴躁王爷？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淡凉的看了他一眼。 给他个眼神，自己体会吧。 她又想去拿书来看。 沐祈年气呼呼道：“眼睛都红成这样了，还看什么看？这双眼是不打算要了是吗？” 顾云汐实在很无奈：“沐祈年，我真的好累，你要是真的关心我，你就请回去吧，让我睡一会可好？” 今日，不知道又会有什么事情等着自己。 昨夜被长公主邀约，天亮之后，应该会有事发生了。 她得要养精蓄锐，才能面对一切。 沐祈年是真的伤了心。 为何一直想要赶他离开？ 他在这里，这女人是真的不能安心入睡了吗？ “我……” “你走吧好不好？”顾云汐已经没耐心了。 沐祈年好不容易温和下来的态度，一瞬间又炸了毛。 “你以为，本皇子稀罕看到你？” 一转身，窗外寒风渗入，那道素白的身影，很快就从顾云汐的视线里消失。 走得，彻底无影无踪。 顾云汐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将窗户关上。 之后，才走到长椅上躺下，闭上眼。 真的很困。 她不想伤人，只是，不想再和他们有任何纠缠。 可她答应过长公主，要安排玄王爷与长公主见面。 但今夜，还将那暴躁男给惹毛了……人生，真是苦。 苦死了！ 书房里头，长椅上那道身影，渐渐缩在了一起。 前后不过是片刻的工夫，她睡着了。 窗外那道身影再次进去的时候，甚至听到她微微响起的鼾声。 她没有打鼾的习惯，但若是累极了，就会有鼾声。 他知道，她是真的累了。 目光锁在她的身上，眼神依旧是十分的复杂。 两个人的关系，为何变成这样？ 若她当初只是将他赶走，若她没有将那一刀刺入自己的身体，他的人生，会不会多一点光明？ 可是，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若是”的存在。 一切，都已经发生。 再如何去想，也无法改变什么。 沐祈年出了门，没多久，就取来了一张毯子，小心翼翼盖在她的身上。 寝房里根本就没有人，君夜玄早就走了。 多半，也是被气走的。 至少，那暴躁王爷的待遇，不比自己好多少。 可这样的情况，又能持续多久？ 终究，有人得偿所愿，而有人，注定孤独一生。 和风渗入，拂起他的发丝，那一幕，莫名有些荒凉。 他就这样静静看着她，不知道看了多久，也不知道这一夜，究竟是如何过去的。 直到东方云端升起鱼肚白，直到，旭日高升。 小铃铛急匆匆赶来：“小姐，小姐你在不在书房？小姐！出事了！” 顾云汐揉了揉酸涩的眼眸，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才坐起来。 小铃铛一把将房门推开，看到顾云汐坐在长椅上，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房间里，有一份淡淡的龙涎香，很好闻。 闻着这味道，就像是亲眼看到一个白衣飘飘的美男子，在房间里安静站着的画面。 昨夜，这里有人？ 第1020章 果然，是她 “小姐，昨晚谁在这里？”小铃铛忍不住问道。 顾云汐抬头，四顾看了眼，才哑声说：“沐祈年来过……刚才说什么？谁出事了？” 小铃铛这才猛地想起来，急道：“陛下……上朝的时候，陛下晕过去了，如今御医们在救治！小姐，你快过去看看！” 顾云汐急匆匆洗漱了下，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往天曜殿赶去。 临走之前，还不忘找小铃铛问道：“我的药呢？” “都给你准备好了，都是按照你开的方子准备的，还分好了类别。” 小铃铛将药箱抱来，双手递上。 但她还是有些不安：“小姐，你不是说陛下对你的医术失望了吗？这样，她还愿意接受你的治疗吗？” “不知，我先去看看。” 于是，顾云汐拎着药箱就走了。 赶到天曜殿的时候，才发现天曜殿女皇陛下寝宫的外头，院子里已经站满了人。 “汐殿下！”女侍卫将她带了进去。 顾云汐才看清楚，最靠近陛下寝房的，有三拨人。 这三拨人，明显又是以三人为首。 三人里头，其中一个，是顾云汐昨夜才见过的，长公主蓝天风。 另一个，不管是身段还是容貌，都像是四十几的中年男子。 不过这双眼，以顾云汐行医的经验，一眼就能看出来，至少五十几。 如今能站在这里的，必然是女皇陛下最亲近的人。 所以这位，只能是睿亲王，蓝顶睿。 而站在另一边的女子，看起来比长公主年轻一些，一身劲装，英姿飒爽。 这位，定是二公主蓝四海。 “她是谁？”蓝四海看着顾云汐。 一个拎着药箱的小姑娘，她的印象中，似乎从未见过宫中有如此年轻的女医。 可再想，忽然间，似乎想起来什么。 这小丫头，见过！ “她就是汐殿下？” 身边的秀姑忙道：“是，二公主，这位便是汐殿下。” 事实上在汐殿下回来的时候，二公主是见过她的。 只是当时看着不过是个小丫头，唇红齿白的美得很，二公主觉得是个小花脸，就一直没有将她放在心上了。 但听闻昨夜长公主宴请了顾云汐，从昨夜开始，蓝四海的心里，就多了一个顾云汐。 总得防一手。 顾云汐先给长公主请安，之后，走到睿亲王的跟前，倾了倾身：“这位定是睿亲王爷，幸会！” 睿亲王看着她，面无表情：“长得，倒是挺好看。” 但在北陵，女子被人说长得好看，并不是一句赞美的话。 顾云汐没在意，这才走到蓝四海的跟前，不卑不亢道：“见过二公主。” 蓝四海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依旧是改变不了对她的看法。 一朵小花。 她淡淡道：“久仰大名。” 但这话之后，便再没有说什么，甚至都没有再看她一眼。 只是，这声音…… 当日玄王爷入皇都，在顾云汐他们隔壁雅座厢房里，说要玄王爷的人，果然就是她。 这声音，顾云汐还记得。 顾云汐没理会二公主的无礼，一一打过招呼之后，她快步走到陛下的寝房门外。 蓝四海顿时脸色一沉，不悦道：“你要做什么？退下！” 第1021章 简直，辱没了她母亲的威名 顾云汐已经站在门外。 蓝四海快步过去，张开手挡在她的跟前：“御医正在救治陛下，谁都不许靠近！” 睿亲王和蓝天风也忍不住皱起了眉，盯着顾云汐的背影。 这小丫头，还真是不懂礼貌规矩。 陛下身体抱恙，就连他们都不过是只能站在这里等候。 而她，区区一个连地位都不知道是几何的丫头片子，竟然想越过这里所以人，直接进去！ 她到底知不知道，宫中有宫中的规矩？ 没有陛下的传召，这里，就只能以地位高的人为尊！ 就连二公主蓝四海都轮不到，还得看睿亲王和长公主的脸色行事，而她，区区一个非公主非郡主的闲人，真以为能凌驾在他们之上？ 跟随两位公主以及睿亲王前来的，还有他们各自的小辈。 以及，院子里还有一众臣子。 大家看着顾云汐这举动，也是纷纷摇头。 虽然是三公主的后人，但，在外头长大的，果然是没规没矩的！ 南宫云带着南宫逸匆匆赶到，正好看到顾云汐要闯进去，立即想要过来劝她。 但没等到他们到来，便听到顾云汐隔着房门，朝里头道： “金总管，陛下的脉象一定是断断续续，时弱时强，那是血气受阻的缘故。我可以让陛下在一炷香的时间内醒来，金总管，让我进去。” 里头的人没有任何反应。 蓝四海怒了：“连御医都不敢保证陛下几时醒来，你一个小丫头，竟然夸下海口？” 一旁的睿亲王冷冷道：“小丫头片子，不知天高地厚，回去！” 长公主却笑道：“看样子汐殿下似乎懂医术，难道，真可以让陛下醒来？” 顾云汐没说话，根本就没机会说什么。 蓝四海已经冷冷道：“若是不能做到，又该当何罪？” “用我项上人头担保！” 这话一出，周围的人，一个个目瞪口呆，有的甚至倒吸了一口凉气。 睿亲王和长公主，都彻底愣住了。 就连蓝四海，都被吓了一跳，一脸震撼。 这死丫头，到底知不知道这话的严重性？ 她是皇族中人，他们皇族的人，说一不二！ 她当着所有臣子的面，说出这种话，以为是在开玩笑吗！ 万一做不到，她若是不自裁，便是昭告天下，他们皇族的殿下，言而无信！ 她疯了！ 所有人，竟是连一个字都不敢说。 只有南宫云，吓得两腿一阵发软，彻底失态。 “殿下……殿下昨夜喝多了，胡言乱语……” 她排除万难，快步走了过来，拉住了顾云汐的手：“殿下还没醒酒，不如先回去休息。” 顾云汐看着她，欲言又止。 不料一旁的长公主，竟也道：“昨夜殿下受本公主邀约，的确……是喝了不少，南宫大人，劳烦送她回去休息。” 睿亲王看着顾云汐的眼神，虽然一脸嫌弃，却也在此时冷冷道：“既然喝多了，就回去休息，跑来这里胡言乱语做什么？” 二公主蓝四海哼了哼，也没有阻止南宫云的意思。 这态度，摆明了让南宫云带她回去“休息”！ 这什么用人头担保这种事，就当……就当是酒后胡言吧！ 真是见鬼了，这种人，竟然是三皇妹的女儿！ 简直，辱没了三皇妹的威名！ 第1022章 一派胡言 皇族这几个人，看顾云汐的眼神都充满了不屑。 但顾云汐却在这种情况之下，看到了这三个人的另一面。 似乎，没有一个人是想看到她掉脑袋的。 这事，倒是有些诡异了。 南宫云还在牵着她的手，看起来只是轻轻拉了一把，事实上，是使了力气的。 “殿下，我送你回去。” 南宫逸当然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跟顾云汐拉拉扯扯，却也是在劝道：“殿下，快回去休息。” 顾云汐知道他们对自己好，不过，她如今还不能走。 将南宫云推开后，她回头，继续道：“金总管……” “放肆！”睿亲王快步过来，将她的话打断，怒道：“来人，这丫头打搅陛下休息，将她拖下去！” “王爷，我的确可以让陛下醒来，之前我给她把过脉，我清楚陛下的情况！” “不过是个酒鬼，一派胡言！” 睿亲王瞪着南宫云，不悦道：“带她去你南宫府休息！” “是！”这次，南宫云和睿亲王完全是一条心，赶紧想要将顾云汐拖走。 顾云汐看了睿亲王一眼。 睿亲王却连看都不想多看她半眼，只想让南宫云带她离开。 “金总管！” 顾云汐被南宫云抱住那一刻，立即大声道：“御医是不是说，至少得要三日才能醒来？” “殿下，不要再说了！”南宫云急道。 却不想，她还没来得及将顾云汐拉走，陛下的寝房那扇大门，竟唰的一声被人从里头打开。 金总管出来了，视线在众人身上环视了一圈，终于找到被南宫云藏在身后的顾云汐。 “汐殿下可是说了，能让陛下醒来？” 顾云汐看了南宫云一眼，知道她是真心实意为自己好，但她还是毫不动摇从她身后走了出来。 迎上金总管的目光，顾云汐道：“是。” “这丫头说可以试试，若是金总管同意，可以让她进去试一试。” 睿亲王往前一步，冷声道：“若发现她是个浑水摸鱼的，金总管，随时将她扔出来便是！” 顾云汐看了睿亲王一眼，那一眼，很是复杂。 但她在金总管开口之前，已经淡然道：“我能让陛下在一炷香时间内醒来，若是做不到，我这颗脑袋，送给北陵所有百姓。” “你！” 几个人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一个个神色严峻。 睿亲王更是气得大步过来，就要将她拎起来扔出去。 “胡言乱语，来人，将她拖下去，关起来！” “王爷……” “王爷！” 金总管走到睿亲王的跟前，面无表情道：“汐殿下说，能让陛下醒来，王爷此举，是要阻止？” 睿亲王自然不敢。 只是，这死丫头刚才如此说话，若是真的无法让女皇陛下醒来，她岂不是真要被砍掉脑袋？ 真是个愚蠢的家伙！ 顾云汐又忍不住看了他一眼，忽然，竟冲他一笑：“多谢！” “哼！”睿亲王别过脸，不愿意看她。 顾云汐也没有继续看他，快步走到金总管的面前，道：“金总管，我现在能进去了吗？” 第1023章 她，还不知道皇族的冷酷 “殿下，请！”金总管走在前头。 顾云汐拎着药箱，跟在她身后进了门。 房门被关上，外头，好几个人神色凝重。 长公主没说话，二公主抿着唇，睿亲王一肚子怒火，眼下却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南宫云拉着南宫逸，不动声色退到角落里：“回去，将初儿叫来，不要惊动任何人。” “母亲，为何？”南宫逸脸上没什么异样的表情，心里却十分担忧。 阿初伤着呢，重伤未愈，只怕还得要修养几日才能好起来。 可是这件事，母亲还不知道，他们也不打算告诉母亲。 南宫云往寝房的方向看了眼，忧心忡忡：“我怕……她若是不能让陛下醒来，怕是真的得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自尽了。” “母亲！” “她是皇族的人，皇族的颜面，岂能毁在她的手里！” 南宫云眉心皱得越来越紧：“你猜刚才睿亲王为何一直阻拦她进去？他也是不想看着汐殿下死在大家的面前。” “睿亲王他……为何在意殿下的命？”南宫逸倒是看不懂这一点了。 南宫云摇摇头，这事，她岂能猜透？ “你赶紧去通知初儿，让他悄悄潜伏在周围，若是……若是汐殿下真的要被逼自尽，就让他……带着殿下远走高飞吧。” “可若是如此，阿初便永远都不能回来，我们南宫家也会受牵连的？” 南宫逸对顾云汐的感情，并没有那么深。 为了一个顾云汐，毁了整个南宫家，真的值得吗？ 最重要的是，阿初他……伤成那样，自己逃出皇家死士的掌心已经很难。 再带上顾云汐，那便是更加难！ 这会要了阿初的命的！ “她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南宫云看着儿子，急道：“时间不多了，等会若真有什么事，我会努力拖延时间，你赶紧去将阿初叫来！” “母亲……” “快去！” 既然选择了顾云汐，那就得要从一而终！ 她将会是初儿的娘子，便也是他们南宫家的主子！ 就算为此搭上整个南宫世家，她也在所不惜。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顾云汐死在大家的面前。 “快！” 南宫逸无奈，只能转身，赶紧走了！ 寝宫的院子，此时安安静静的，臣子们虽然一个个心里有所筹谋，却也不敢发出任何议论的声音。 女皇陛下在朝堂上倒下，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 更让大家心绪不安的是，刚回来的汐殿下，要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来做担保。 以女皇陛下刚毅的性格，等她醒来后知道汐殿下曾在众臣子面前如此扬言，定会为了维护皇族的名誉，将她斩首示众。 女皇陛下，是最铁面无私的。 她不可能为了一个刚回来没多久的小殿下，毁了自己这么多年以来的清誉。 当然，所有人都相信，顾云汐不可能在一炷香的时间内，让女皇陛下醒过来。 连御医都做不到的事情！ 这人，有勇无谋，张扬爱出风头，只怕，还不知道皇族的冷酷！ ……顾云汐已经进去一段时间，南宫逸也好不容易，赶到了南宫府。 南宫初刚醒过来，就听到这个让人绝望的消息。 他二话不说，套上衣裳拿着长剑就走。 却不想，刚从房间踏出去，胸臆间那股血气，就猛然间涌了起来。 第1024章 未必喜欢，但却认定 南宫初竟然张嘴就是一口鲜血。 南宫逸吓了一跳，立即扶着他，急道：“阿初，你伤得太重了！母亲让你去，这不是让你去送死吗？” 但南宫初没在意，抬起袖子擦掉自己唇边的血迹，立即吹了一声口哨。 马儿不知道从哪个角落跑了出来，南宫初扶着马鞍，正要一跃而起。 却不想，眼前一阵氲黑，竟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沐祈年点穴的手法，真不是一般人能解的。 他虽然靠着自己的功力冲破穴道，却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心脉受损严重！ “阿初！”南宫逸见他还要上马，立即一把握住他的手，急道：“母亲不知道你的情况，才会命我回来找你救殿下。” “可你如此，就算你去了，也根本不可能救人！” 所以，他决定了，不让他去！ 南宫逸拉着南宫初的手腕，要将他拉回房间。 “这人，我替你去救，你别折腾了，赶紧回去休息。” 他也没想到，阿初的伤重到这地步！ 昨夜回来后，顾云汐给他施了针，看起来似乎也很平静。 伤到这地步，是南宫逸万万没想到的。 “不……行。”南宫初用力想要甩掉他的大掌，“大哥，你的武功……还不行。” 他不是瞧不起大哥，而是，以大哥的武功，想要在高手如云的宫中，将顾云汐安然无恙带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到时候，不仅救不了人，大哥的命也会搭进去。 “更何况，大哥，她……是我未来的娘子，救她是我的责任。” “我将来……将来也是要伺候他的。”南宫逸一阵脸红。 虽然他对顾云汐其实真没多少感情，但，母亲要他做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不听。 他们南宫家认定了汐殿下，她就是主子！ “阿初，这件事情，交给我。”南宫逸转身就走。 他就不该回来的，回来，不仅耽误了营救汐殿下的时机，还让阿初如此焦急。 他实在是不知道，阿初的伤，比他想象的还要重。 “大哥！”南宫初反手，将他一把握住。 他看着南宫逸，沉声道：“她是我的……娘子，我的娘子，我自己救。” “可你现在……” “我没事。”南宫初心急如焚，推开他之后，立即又向自己的马儿走去。 “阿初，你果真如此喜欢汐殿下？” 刚坐在马背上的南宫初一怔，低头看了他一眼。 之后，便咬着牙，一夹马腹，一人一马冲了出去。 身后，只留下他语气并不重，但却执着的话语：“未必喜欢，但我，认定了她。” 所以，他的娘子，就只能是她。 无关情爱，只是认定。 南宫初走了，南宫逸在愣了好一会之后，才想起来事情的严重性。 他脸色一变，也赶紧唤来自己的马儿，追了出去。 ……此时宫里，女皇陛下的寝房外头，气氛已经严肃而沉重了起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满腹心事，却都不敢说一个字。 整个院子，气压沉沉的。 静，死一般的寂静！ 因为，一炷香的时间，到了！ 第1025章 这名讳，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一炷香时间到了，寝房里头，似乎还没有什么动静。 不过，女皇陛下的寝房很大，门口又有女侍卫守着。 距离如此远，就算里头真有什么动静，只要人不出来，大家也是听不到。 也不知道，女皇陛下醒了没有。 只怕，多半是还没醒来。 毕竟，这前后只有一炷香的时间。 等。 所有人，都只能等。 睿亲王和长公主，以及二公主，守在门外，脸色凝重。 南宫云站在一旁，时不时注意一下周围的动静。 时间到了，但，初儿还没到。 她的儿子，只要到了，她一定能感受到。 按照宫里和南宫府的距离，若是没有意外，南宫初至少还得需要一炷香的时间，才能赶到。 但若是有点小意外，时间便会更长。 南宫云看着那扇门，此时，房门不打开，对她来说，反倒是好事。 可没想到，南宫云刚这么想，房门，竟在忽然间，打开了！ 所有人，心头一震。 睿亲王第一个迎了过去：“金总管，陛下她……” 周围所有人，包括院子里的臣子们，一个个的，竖起了耳朵，大气不敢透一口。 一炷香的时间刚过没多久，陛下……不可能真的醒来了吧？ 金总管却轻声道：“王爷，两位公主，各位大臣，陛下已经醒来，目前身体无恙，只是需要休息，各位还请先回去吧？” 陛下真的醒了？ 大家一阵惊愕。 却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句：“陛下真的醒了吗？” 这话，在臣子们人群中发出，一时间，也没人知道是谁在问。 可她的意思却十分的明确，说陛下醒了这种话，到底是真的醒了，还是说，不过是为了保住汐殿下的命？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最完美的解决方法。 既保住了皇族的声誉，又不需要杀掉汐殿下，一举两得。 但女皇陛下的真实情况究竟如何，大家是真的不知。 金总管看着人群，似乎也不打算将说话的那个人找出来。 她淡淡道：“陛下说了，今日朝堂上提出的万寿城旱灾的事情，命褚大人带着十万两银子前往赈灾。” “同时，要让万寿城的城主改变今年的策略，不种水稻，改而种地瓜和玉米，褚大人带上种子，明日立即出发。” 那褚大人赶紧从人群中走出来，躬身道：“是，下官领命！” “这是陛下的手谕，去国库领种子和银子吧。”金总管将手谕递出去。 褚大人立即过来，低着头，双手接过：“下官这就去办！” 转身便走了！ 大家顿时面面相觑！ 这的确是他们今日商议的事情，这是不是说明，陛下不仅是醒来了，而且，精神很好？ 她甚至都可以直接给了对策。 这绝不是一个病得昏昏沉沉的病人能做到的。 难道，汐殿下在一炷香的时间里，不仅让陛下醒了过来，还让陛下的意识彻底清醒？ 这……这简直是只有神仙才能做到！ “这能耐，是不是太可怕了些？” “汐殿下这医术，堪称神话！” “有其母必有其女，三公主的女儿，岂会是弱质之流？” “三公主终于后继有人了！” 臣子们议论纷纷，汐殿下这个名号，一瞬间，刻在了每个人的心里。 第1026章 我怕会被陛下赐死 外头纷纷扬扬的，臣子们开始陆陆续续离开。 金总管回来后道：“睿亲王爷和两位公主，还在外头等着。” 房内病床上，女皇陛下靠在床头上坐着，的确是已经醒来了。 只是，精神依旧有些昏沉，并没有立即清醒过来。 两位伺候她多年的御医，此时也只是守在一旁，没敢多言，甚至不敢多看。 只有顾云汐在伺候女皇陛下。 她在给女皇施针，大腿和小腿的经脉。 “陛下血气不畅，才会让两条腿血脉不通，时常感觉到酸乏无力。我给陛下施针，能缓解这种酸乏的感觉，但陛下血气不通，施针也只能治标不治本。” “朕如今感觉……良好。”女皇陛下的意识，正在慢慢恢复中。 她看着顾云汐：“方才，是你在朕身边说话？” 顾云汐点了点头，倒也没有隐瞒：“不过，点头答应的人，是陛下你。” 金总管怕陛下误会，忙解释道：“汐殿下在陛下醒来之前，询问了属下今日朝堂上的事。” “属下琢磨着，这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更何况汐殿下是三公主的女儿，将来也总是上朝的。” “是以，朝堂上的事情，属下也未曾隐瞒。” “刚才，的确是汐殿下在问陛下，也确实，是陛下点头答应的。” 女皇陛下看着顾云汐，面无表情道：“事情的确是朕答应的，不过，这对策，可是你想的？” 顾云汐依旧点了点头，又道：“只是怕事情焦急，才会斗胆自己多想了想，但，事情还是需要陛下你来做决定，我不过是口无遮拦多说了些。” “只怕是想借着这事，在众臣子面前邀功，顺便，树立形象罢了。” 闻言，金总管低着头，不敢说话。 顾云汐却始终是面带微笑，竟又点了点头，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 “所以，胆大包天，说一炷香之内，能让朕醒来，如此铤而走险，也只是想要在臣子面子扬威立万？” “陛下，我是真有信心，能让陛下你在一炷香之内醒来，我治人，没有把握的事情绝不会做。” 顾云汐收回银针，抬头，迎上她的目光：“陛下，我是自信，但不自负，我真的有把握。” 女皇没有说话，抿着唇。 好一会之后，她忽然摆了摆手。 金总管立即看着两位御医，道：“你们都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是，老臣告退。” 两人走了。 顾云汐收了针，便开始给女皇陛下推拿腿上穴道。 女皇陛下只感觉到一阵暖意，从小腿的穴位上缓缓升起，很快，就传遍了全身。 好一会之后，她才再次睁开眼，道：“既然如此有信心，那么，如何能将朕治好，你其实也有办法，是不？” 顾云汐看了她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为何不说？”女皇陛下脸色沉沉的，虽然明显不高兴，但却也似乎没有要生气的意思。 金总管也在看着顾云汐。 知而不言，算不算是欺君大罪？ 顾云汐抿了下唇，好一会才道：“我怕，会被陛下赐死。” 第1027章 看来，是真心喜欢上了 “为何如此说？”女皇的眉心，皱得有些紧。 顾云汐犹豫了好一会，才道：“陛下是心脉血脉受阻，血脉不能完全畅通，才会导致时常胸闷。” “也是因为颈椎血脉不通，便时不时头晕。” “这些症状，初时并不算明显，但随着年月的过去，不畅通的血脉越来越多，症状就会越来越明显。” “也就是说，病情越发严重。” “等到闭塞的血脉越来越多，多到无法提供正常供血功能的时候，陛下就会……” 顾云汐看着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金总管很想骂一句“闭嘴”，可她忽然发现，就算顾云汐闭了嘴，陛下的病情也不会好起来。 所以，假装生气，有什么意义？ 事实上，金总管日夜守在女皇的身边，女皇陛下这些年来，病情是如何一步步加重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事实上，就正如顾云汐说的那样。 她忍不住，悄悄看了女皇一眼。 女皇陛下一直没有说话，目光也不在顾云汐的身上，看着不知名的角落，沉默。 最后，还是金总管忍不住问道：“所以，汐殿下是有了治疗的办法？为何不直接说？” “我刚才说了，怕说了之后被陛下赐死。” 顾云汐看着女皇：“陛下若能承诺一句，不管我说的是什么办法，都绝不会生气，更不会惩罚于我，那么，我便将我知道的，完整说出来。” 女皇陛下盯着她，盯了好一会。 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许，连顾云汐也不知道。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皇才道：“你说，朕，恕你无罪。” ……顾云汐出来的时候，睿亲王和两位公主还在外头等着。 顾云汐只是看了众人一眼，算是打过招呼，便径直走到南宫云的跟前。 南宫云欲言又止。 顾云汐道：“回去再说。” …… 他们去了南宫家。 南宫逸扶着吐了一身血迹的南宫初，躺在床上。 顾云汐给他把脉之后，施了针，又让他服过药，才给他盖上被子。 “我不想睡。”南宫初忙道。 “南宫大人在外头等着我呢，我要去跟她说说话。”顾云汐看着他。 南宫初却依旧是摇头：“我跟你一起去，这件事，我可以跟她解释。” “你别再乱动，这条命还要不要了？” 今日就是动了真气，才会伤上加伤，伤得如此严重。 若非如此，此时元气已经恢复了不少，再过两日，定能好起来了。 现在这样，非得还要再躺个三五日！ “不行，我一定要去。”南宫初坚持要起来，就怕母亲因为这件事情，生了顾云汐的气。 他们南宫家如今选择了顾云汐，但南宫初不知道，母亲的决心有多大。 虽然今日看来，母亲似乎也已经认定，可他还是不想两人之间有任何误会。 “昨夜是我自己与玄王爷以及三皇子赌气，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殿下……” “那是不是我说一句，不会和殿下置气，你就不用如此小心眼，非要起来给我解释了？” 房门被推开，南宫云走了进来。 “殿下，看来我这儿子，是真心喜欢上你了。” 第1028章 有一个人，一定能做出来 南宫初顿时一阵脸红，想反驳，最后却还是将所有的话语都咽了回去。 他倒也不知道喜欢不喜欢究竟有什么区别，但既然已经认定，那就算是喜欢吧！ 顾云汐却有些头疼。 不过，事已至此，解释已经完全没有必要了。 今日这事发生之后，自己和南宫世家的命运，仿佛已经紧密联合在一起。 南宫一家为她所付出的，无论如何难以回报。 一切，等局势安定下来再说。 “南宫大人，我有些话，想要与你说。” 南宫云看着南宫初和南宫逸，道：“我保证，绝不会因为昨夜的事情，对殿下心里有微词。” 她最后看着小儿子：“如此，你满意了吗？” 南宫初点了点头，倒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 南宫云无奈，这才看着顾云汐，道：“殿下，请！” “好。”顾云汐颔首，与她一起走了出去。 再一同走进书房。 下人奉上茶水之后，走了。 “殿下，可是要跟我说陛下的病？”南宫云率先问道。 “陛下的病可以治，不过，很难，需要开膛剖腹。” “什么？”刚和顾云汐一起坐下的南宫云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大变：“这话，绝不可对陛下说！” “已经说了。” “那她有没有……” “若是陛下真的龙颜大怒，我也没办法安然无恙回来见你，不是吗？” 这话，让南宫云瞬间提起来的心，缓缓放了下去。 她坐回到椅子上，却依旧是感觉到浑身冷冰冰的。 “你放心，我跟陛下说了，我手上并没有足够的工具，所以这治疗方法，暂时也不能用。” “既然没有足够的工具，为何还要说出来？” 南宫云搞不明白这小丫头的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难道不应该是万事俱备的时候，才说出口吗？ 这，说了惊世骇俗的治疗手段，将女皇陛下吓得龙颜失色，如今再来说什么不能做，这不是戏弄陛下？ “陛下起先也很生气，不过她答应过，不生气，也不会迁怒于我，所以她自己很快就将怒火消化掉。” 顾云汐冲她笑了笑，将杯子往她面前推去：“南宫大人不用焦急，陛下这病，在无法做微创的这个年代，的确只能开膛剖腹。” “但其实，剖腹并没有那么危险，有经验的医生……我是说，大夫，能完美避开主要的血管，也不会伤到内脏……” 见她越听越迷糊，顾云汐最后，放弃解释。 她笑道：“手术并没有那么难，难就难在，以当今工匠的好手艺，找不出来精细的支架。” “既然做不出来，为何还要将这办法说出？” 虽然南宫云依旧听得糊里糊涂，但大概也是听懂了。 “这相当于，给了陛下希望，又让人绝望，说到底，也是在戏弄陛下。” 顾云汐能活着回来，还真是不容易。 “但这支架，还是有机会可以做出来的，至少，我知道有个人，她一定可以做出来。” 南宫云皱起眉：“是谁？” 顾云汐笑了笑，才淡淡道：“北陵从前的三公主，蓝楚。” 第1029章 你，想当女皇 当时，在顾云汐说出蓝楚这两个字的时候，金总管和南宫云如今的表情，是一样的。 错愕之后，有些愤怒，又有些无奈。 顾云汐一直在关注南宫云的表情，就像当时关注金总管和陛下的表情一样。 “所以，陛下也知道，我母亲手艺非凡，能做出世人完全做不出来的稀奇东西，是不是？” 当时陛下和如今的南宫云，同样是在犹豫了好一会之后，点了点头。 “可是，三公主已经……” 后面的话，南宫云虽然没有说下去，但她知道，顾云汐一定明白。 “人都不在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你如此，难道陛下就不觉得，你依旧是在戏弄她？” “是不是戏弄，陛下自己心里会有一把尺子去衡量。” 顾云汐的目光落在杯子里的茶水上，茶水面上飘着几片茶叶子，青绿青绿的。 虽然茶水还没有喝进肚子里，却似乎也能感受到唇齿间的芳香。 她的目光，也随着茶香，慢慢沉了下去。 “没有人知道蓝楚最后到底如何，至少，没人见过她的尸体。” “汐殿下……” “南宫大人不必担心，我没有想太多，只是，也是忍不住想了想罢了。” 南宫云沉默了片刻，才道：“其实这些年来，陛下一直派人在寻找三公主。” “你果然知道！”顾云汐盯着她。 南宫云摇摇头：“我对这件事情，并不算太清楚，只是派人调查过。” “这些年，陛下的人在找三公主，我何尝不是？” 她看着顾云汐，摆了摆手：“殿下不用动怒，我对三公主对你都没有恶意，只是当年的事情，至今是个谜。” “早些年每个人都在查，包括睿亲王和长公主他们，但都没查出来什么。” “所以，我母亲究竟是不是弑君，也没人知道？” 顾云汐心里，有个疑惑，一直蒙在心头。 只是，自己都还理不清。 “事情已经过去了。”南宫云不是想劝她息事宁人，而是，这么多年过去之后，这事，好像意义的确不大了。 “陛下能让你回来，便是不再计较当年的事情，若是她还计较，何须找你？” “她找我回来，也不过是想多一枚棋子。”顾云汐对自己身份地位的认知，还算拎得清。 但南宫云有不一样的看法：“起初我也是这般认为，不过，今日你与陛下说这话，陛下竟然没有真的生气，倒也……有点出乎我的预料。” “哦？”顾云汐挑眉，瞅着她的脸：“南宫大人有什么高见？我愿闻其详。” “我是觉得，陛下对你，态度有些不一样了，或许是，你能让她看到希望？” 今日顾云汐在陛下寝宫所做的事，刚开始，南宫云和所有人一样，以为她只是爱出风头，任性到不知天高地厚。 “后来，我却好像看懂了殿下你此举的目的。” 她抿了下唇，目光从杯子茶水表面上移开，落在顾云汐的身上。 好一会后，她深吸了一口气，才问道：“殿下，你回来之后，目的也变了是不是？你，想当女皇！” 第1030章 想要清算，只能取而代之 顾云汐没有第一时间回答南宫云的问题。 不过，她也没有反驳。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道：“南宫大人，以你对我母亲的认识，你知道她当初和睿亲王交情如何？” “你母亲不喜与太多人交往，有人说她性格孤僻，也有人说，她只是有些懒，不愿意将时间和精力花在讨好别人这件事上。” 顾云汐挑眉：“那你，算是哪种人？” “起初是第一种，后来，见过三公主与睿亲王相处之后，我变成了第二种。” 南宫云长吁了一口气从，才道：”我倒也不清楚三公主与睿亲王爷究竟处的如何，我只知道，三公主很喜欢去睿亲王府。” “有时候，她去了睿亲王府，可以在王府待上一整日，清晨过去，入暮才离开。” 顾云汐的指尖，不动声色绷紧了下：“所以，南宫大人是认为，我母亲和睿亲王交情不错？” “这倒也不像，在朝堂上的时候，三公主甚至还弹劾过睿亲王爷，觉得王爷暴躁凶狠，好战残忍。” 所以，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南宫云也是不清楚。 总之，两人的关系，扑朔迷离。 “可我又亲眼见过，三公主和睿亲王爷把酒言欢，不知道聊什么，聊得开怀大笑，还津津有味。” 南宫云的话，让顾云汐陷入了沉思。 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才会让两人用这样的方式来相处？ 论起来，睿亲王爷还是母亲的长辈。 一会吵着面红耳赤，一会却又把酒言欢……怎么看都像是小孩子在玩过家家。 但顾云汐知道，自己母亲，绝对不是胡搅蛮缠的性格。 母亲，是个公私分明，是非逻辑清晰的人。 “我猜很多人都与我一样，想不透睿亲王和三公主到底算是什么样的交情。” 这个谜团，除非睿亲王爷自己亲自解开，否则，一辈子都是个谜。 “至于长公主和二公主，事实上，当年我也研究过，起先是觉得，长公主的可能性更大。” 顾云汐没说话，等着她接下来的分析。 南宫云道：“殿下见过长公主，觉得如何？” “未曾深交，不置评论。” 南宫云浅笑：“年纪小小的，行事倒是像个真正的大人。” “在你们这个年代……我是说，在这里，十六岁便是个大人了，更何况，我十七了。”顾云汐不置可否。 南宫云无声叹息：“当年我也以为是长公主，便一直在暗中观察，但我发现，长公主是调查这件事情最久的人。” 也就是说，她是真心要将这件事，查个水落石出。 “被女皇陛下盖棺定论，只要一提，陛下就会不高兴的事情，一般人都不敢碰，她却一查就是好几年。” “所以，你觉得，长公主的问题也不大，是不？” 不是两位公主，不是睿亲王，可这事，总不能是女皇陛下自导自演策划起来吧？ 南宫云看着顾云汐，看了好一会之后，才道：“所以汐殿下，你现在怀疑陛下，却又不敢怀疑，因为你知道，若果真是陛下，这件事情，永远可能翻盘。” “若真是陛下，” 顾云汐终于将杯子端了起来，看着茶水，眸色逐渐变得森寒：“想要清算，那就只能，取而代之！” 第1031章 若你不行，我就换人 南宫云总觉得，这小丫头的脑袋瓜里，还装着一些事。 一些，她猜不透的事情。 可顾云汐不愿意透露，南宫云也无法开口去问。 却只是总感觉，她想要取代女皇陛下的位置，并不仅仅是为了给三公主洗清罪名这个目的。 事实上，当年说什么三公主行刺陛下，那都只是皇族中流传的一个说法。 相当于，宫廷秘史。 至于三公主的去向，皇家对外宣称的是：病逝！ 既然是病逝，那么现在去翻案，也根本没有案件可以翻。 顾云汐不是为了翻案，她想做女皇，一定是有什么目的。 但她，不说。 “不管怎么样，你要做的事情，我们南宫世家一定会鼎力相助。” 南宫云从暗格里，取出一份卷宗，双手递上。 “这里头，是我南宫世家在北陵各地的人，以后殿下想要做什么，都可以随时差遣他们。” 顾云汐立即打开看了眼，眼底，浮起一丝惊喜的光芒：“大人，这些人，都能相信？” “人心难测，没有什么事，是可以绝对肯定的，这点，我不敢打包票。” “但这些人，都是我南宫世家的人，南宫世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他们都懂得。” 所以，只能说，大部分的人是可以信任的。 当然，想要差遣他们做事，南宫云倒也能向顾云汐保证，一般的事情，他们都会去做。 “至于，那些最机密的事，就得要殿下你自己去分辨。当然，我是绝对能为殿下效力的，这点，毋庸置疑。” “那就多谢了！” 顾云汐将卷宗收了起来，起身向她拱了拱手：“既然南宫大人也看穿了我的意图，那么以后，还请大人多关照。” “当然，我想当女皇，绝不会不择手段，南宫大人无须担心。” 南宫云点了点头：“三公主的女儿，我相信，绝对不会做伤害国体和百姓的事。殿下，我南宫家一定会全力助你！” 顾云汐没有再说什么，离开之前，又去南宫初的寝房走了一趟。 “我要回去了，你自己好好养病，不要再折腾，也别再冲动伤了自己。若是再受伤，难以康复，我身边没有人保护，我可能就得要换一个贴身保镖了。” “我定会尽快好起来！”南宫初顿时有些激动。 顾云汐还是有些无奈，将他摁了回去，道：“尽快是好事，也别操之过急，给你留的药，自己记得吃。” 得到南宫初的承诺后，顾云汐才离开。 回到风云殿，小铃铛早已等候多时。 “小姐，这是文殊命人送回来的信。” 顾云汐接过，匆匆扫了一眼，才问道：“他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今夜应该会回来的，只是有两位将军今日出了城，他为了联系上，也出去了。” 小铃铛跟她一起进了书房，将房门关上，仔细聆听了好一会，确定隔墙无耳之后，小铃铛才走到顾云汐的跟前。 她压低声音：“小姐，为什么忽然让文殊去联系那么多人？小姐，你真的……想要当女皇？” 第1032章 只是，为了完成她的心愿 顾云汐走到书架前，取了两本书籍，便又转身出了门。 小铃铛只能跟在她的身后。 顾云汐去了药房，这是小铃铛这两日给她临时改造出来，专门用来炼药的房间。 房间的布局十分的简单，制药台，分拣台，煎药台，烘干台，后面便是两排药架子。 “小姐，你要的药材，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小铃铛将药材搬到分拣台一旁，看着她：“小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连你都看出来了？我做的有这么明显吗？” “你让文殊去联系这么多人，还不明显吗？” “别人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文殊做事，小铃铛很放心，岂会这么容易让人看出来？ “那就好。”顾云汐让小铃铛将药材搬到分拣台上，和小铃铛一起开始分门别类。 “小姐，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小铃铛还是满心好奇。 他们来的时候，小姐可从来没想过要当女皇的。 “我迷恋权力啊，当女皇就可以呼风唤雨只手遮天，哪里不好了？” 顾云汐将精挑细选的药材放在桌上，一点一点排列过去。 “可这不是你想要的。” “人的想法是会变的。”见小铃铛一直板着脸，顾云汐有些无奈，只好道：“好吧，我是为了想要完成我母亲的心愿。” “三公主？”小铃铛一阵愕然，“三公主想让你当女皇？” 顾云汐摇摇头：“不是，但她想做的事情，只有我当上女皇陛下，才能做到。” “小铃铛，别问了，这件事，以后你会明白的。” 之后，顾云汐就在药房里制药，一整日，几乎就没有出过门。 直到傍晚时分。 小铃铛从外头进来，带来了一个消息：“小姐，长公主府的英姑来了，说今夜……今夜想要单独宴请玄王爷，希望你能……帮个忙。” 顾云汐指尖顿了顿。 该来的总是要来。 她点了点头：“知道了，我马上去清风殿走一趟。” 将药粉装好之后，她才出了门。 临走前，还交代小铃铛道：“不许任何人进药房，里头的东西不可以被碰到，我晚上回来后会继续去炼药，这药对我来说很重要。” “知道了，我会亲自守在这里。”小铃铛点了点头。 顾云汐回去换了一身简单的衣裳，走了。 清风殿与她的风云殿，都在皇宫外围，并不算很远。 就隔了几座院落，步行能到。 院子里虽然都是玄王爷带来的侍卫，并非她北陵的人，但对顾云汐，却都是认识的。 顾云汐进去找君夜玄，并没有受到阻拦。 “王妃……”那侍卫被自己的称呼吓得愣了下，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改口道：“汐殿下，王爷在后院。” “我自己过去找他便好。”顾云汐冲他点了点头，便举步朝后院走去。 这一排接待外宾的院落，大同小异，格局基本上没什么区别。 后院，很快就到。 顾云汐只是没想到，尚未从长廊上下去，就听到了一阵低沉悠扬的琴声。 这琴声，让她整个人，彻底愣住了！ 第1033章 大概，她也会想要这男人的吧？ 同样的琴声，顾云汐曾经听到。 那似乎，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 琴声悠扬，带着一丝万般滋味的低沉，算不上悲伤，却能让人听得心头沉甸甸的。 同样的曲子，却是不同的意境。 当初，这曲子，是非常悠扬灵动的。 顾云汐的眼前，好像出现了一片花海。 甚至，出现了一阵歌声。 歌声和琴声，就像是纠缠在一起那般。 明明，歌声算不上优美，却因为万里挑一的灵动琴声，连这歌声也像是变得婉转悦耳那般。 有时候，有时候，我会相信一切有尽头…… 顾云汐的手落在长廊栏杆上，慢慢从长廊上下去。 步伐，有些沉重。 后院凉亭下，有一道修长的身影。 今日的他，竟是一袭白衣！ 看到那张完美到让人无法移开目光的侧脸之后，顾云汐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紧紧攥住一样。 呼吸，一瞬间就乱了。 他真的很好看。 是一种让任何女子都会一眼就看得心动的绝色。 世上绝色男子那么多，却始终是他最有能让人意乱情迷的魅力。 不管是黑衣时那森寒孤傲的他，还是白衣时那冷若冰霜的他，都是天底下，绝无仅有的天人之姿。 抛开他暴躁的脾气不说，这男人，绝对是全天下所有姑娘，梦寐以求的男子。 不管是已成婚还是单身的，也不管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意中人，见到他，总也会眼花缭乱。 哪怕就连蓝凤凰这种，对南宫初情有独钟，那份爱深得入了骨髓，那日在初见玄王爷的时候，依旧是忍不住多看了好几眼。 可见，这男人到底妖孽绝色到什么地步！ 顾云汐靠在石柱上，远远看着后院那道白衣素影。 食色性也，说句实在话，若她真是女皇陛下，若可以任由她选择，她……大概也会忍不住，想要将这样的男人，纳入自己的后宫。 虽然，这想法，若是被玄王爷知道，极有可能会被他掐死。 琴声忽然停了下来，君夜玄忽然侧头，冰寒至极的目光，冷飕飕投了过来。 顾云汐心头一震，视线总算从他的身上移开。 真是，好不容易。 她调整好自己的呼吸，迈步走下台阶，正打算向他走去。 却不想，后院里，那片被树木挡住的空地上，竟还有一人。 那人在琴声断了之后，长剑一收，慢步向君夜玄走去。 刚走到君夜玄的跟前，就忽然察觉到什么，与君夜玄一起，侧头看着顾云汐。 蓝明玉。 顾云汐倒是没想过，他们两人的关系，竟然如此好。 原来刚才，玄王爷是在给明玉郡主抚琴，真是……有些让人意外。 “王爷，汐殿下求见。”燕北急匆匆赶来，也是刚从侍卫的口中，知道顾云汐来了。 这不自己都还没来得及禀告，两人已经见上了。 “汐殿下，许久不见，今日可安康？”蓝明玉上前一步，将长剑收了起来，冲她拱手道。 见她额上还有一层细细的汗，便知道，她在这里舞剑，已经有一些时辰。 顾云汐回以一笑：“昨日才在陛下的寝宫见过，明玉郡主忘了吗？” “昨日未曾说过话，倒是没想到起来的确是见过了。” 蓝明玉浅笑，又问道：“不知殿下此时过来，所为何事？” 第1034章 男子的贞洁尤为重要 蓝明玉不动声色，却在一句话中，将清风殿主人这个身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 这话，不管是谁听了都不舒服。 但顾云汐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 她甚至都没理会蓝明玉，只是看着依旧坐在古琴前的君夜玄，道：“王爷今夜可有空？” 君夜玄抬起修长的睫毛，慢悠悠看了她一眼：“那要看是什么事。” 顾云汐看了蓝明玉一眼，才道：“长公主想邀请你过去一聚。” 蓝明玉忍不住浅笑道：“汐殿下几时成了长公主那边的人？就连跑腿这种事，都愿意做？” “互惠互利罢了。”顾云汐淡言道。 蓝明玉却笑道：“其实可以请我离开之后再说的，汐殿下似乎不在意……” “跑腿罢了，成不成跟我也没有多大关系，为何要避开郡主？”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认真道：“玄王爷，不知道……” “没空！”君夜玄站了起来，抱着古琴，转身就要离开。 蓝明玉追了上去：“王爷，我还有一套剑法，不如也请你指点一二？” 君夜玄连头都不回，声音始终是有些冰冷：“改日！” “好！那……我们去偏厅喝口茶？” 顾云汐只是愣了两秒，就追了上去：“王爷，可以用其他条件交换今夜与长公主的见面吗？” “殿下若是愿意用你的身体交换，本王倒也可以考虑一下。” 这话刚说完，竟看到眼前多出来一道身影。 君夜玄眸色微沉，盯着她含笑的脸。 这女人的轻功，在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又突飞猛进了！ “王爷当真想好了，愿意？”顾云汐皮笑肉不笑道。 蓝明玉一张脸却顿时黑了个透：“王爷，男子的贞洁至关重要，话，不可乱说。” 顾云汐想听的就是这话，这下，就已经忍不住笑出了声。 “王爷听到了吗？男子的贞洁尤为重要，这种玩笑，王爷还是莫要乱开的好。” 君夜玄一张脸黑沉沉的。 顾云汐耸了耸肩，无奈道：“我也不想占了王爷的便宜，等王爷想到什么交换条件之后，再来找我好了！” 她一拱手，根本不给君夜玄任何说话的机会，便道：“告辞！” 转身就走了，走得干净利落。 君夜玄气得指尖不断收紧，手里抱着的古琴，几乎要被他绷紧的手臂掐断。 胸臆间的气息，不断在翻腾。 忽然，他脸色一变！ 张嘴，竟是一口浊血！ “王爷……” “王爷！” 燕北和蓝明玉吓坏了，人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吐血了！ 吐血的绝色男子，那一袭飘然白衣，被鲜血染红。 这模样，让蓝明玉心疼得要死要活。 “王爷，我扶你进去休息。”蓝明玉快步过去，想要去扶他。 却在尚未碰到他的衣袖之前，被君夜玄随意一抬手，以掌风将她推开。 蓝明玉丝毫不在意，依旧往前一步道：“王爷何必生气，不过是个小丫头撩拨的气话罢了。长公主的邀约，不去便不去，我父王……” “本王身体抱恙，恕不奉陪！” 君夜玄转身，快步朝寝房走去。 身后，只留下他冷漠至极的声音：“燕北，送客！” ……顾云汐刚走出清风殿的大门，身后，就有人匆忙追了上来： “汐殿下，请留步！” 第1035章 不过是见钱眼开 顾云汐走得急，不是真的这么潇洒，而是，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小害怕。 玄王爷有时候可以是个疯子，疯起来的时候，很可怕！ 万一他疯起来，直接将立即扛起来往寝房走，说什么不用等到今夜，现在就跟你交易。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虽然，他今日对自己好像不太感兴趣，但，玄王爷的脾气如此暴躁，谁能保证不会呢？ 不过，她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却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那家伙今日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有点苍白。 好像，受了伤的样子。 不过刚才那情形，她也没法子多说什么。 就知道想要请他，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等会，只怕还得要亲自去长公主府，登门谢罪。 她无奈吐了一口气，才加快脚步，从清风殿走了出来。 却不想，刚走出大门，身后，就有人快步追了上来：“汐殿下，请留步！” 这声音……顾云汐有些不解，回头看着向她走来的姑娘。 “郡主这时候，不是该陪着玄王爷？” “殿下这是吃醋了么？不过，殿下难道不是玄王爷亲弟弟的娘子？你和玄王爷……” “兄弟俩我都喜欢，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里是北陵，在北陵，女子说出这种话，从来不会有人感觉到离经叛道。 女子在这里，稍微有点权势的，大部分都三妻四妾……真是，爽歪歪。 “郡主刚才叫我？何事？”过了嘴瘾之后，顾云汐就不想跟她浪费时间了。 她还得去长公主府赔罪呢！ “殿下，我父亲想要邀请殿下过府一聚，不知道殿下几时得空？” “今晚啊！我今晚就有空……他愿意等等我吗？我得先去长公主府赔罪。” “殿下倒是一点都不隐瞒。”蓝明玉笑了笑，心情有些复杂。 也看不透，眼前这小丫头，到底是心思真的如此单纯，心无城府。 还是说，城府深到让人完全看不透？ 真亦假时假亦真，蓝明玉倒是真的犯糊涂了。 “你以为我在开玩笑？我的确是替长公主来邀请玄王爷的。” 顾云汐眨了眨眼，一脸无奈：“拿人家的手软，收了那么多钱，当然得要帮忙做事……对了，你说睿亲王爷想见我，那……他愿意花多少钱请我上门一聚？” “这……”蓝明玉彻底愣住了，怎么请她上门一聚，还得要给钱？ “睿亲王爷该不会想一分钱不出，白让我上门吧？” 顾云汐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嫌弃：“你们也太抠门了吧！” 蓝明玉差点被她这语气给噎死。 从来没有人敢说他们睿亲王府抠门，她只是……只是真的没想到，请人上门作客还得要给钱！ 这简直匪夷所思！ “不知道汐殿下想要多少？”蓝明玉开始有些瞧不起眼前这丫头了。 父亲竟然说她不简单，在蓝明玉看来，这丫头就是个见钱眼开，还色胆包天的好……色之徒罢了！ 顾云汐一听，顿时来了劲，忙道：“只是上门聊天，一万两，两天再加上陪你父亲吃饭，三万两，若是还要喝点小酒……嗯，三杯以内，那就……五万两！” 第1036章 卖了她都不值这么多 蓝明玉彻底傻眼了。 见过贪财的，但是没见过，贪得如此光明正大，理直气壮的！ “喝三杯酒就要五万两！” 她气得真想骂人！ “就是皇都绝才陪酒，也不敢想这十分一的价钱，你……” “皇都绝才？这是皇都花魁的意思？大姐你真会玩，下次也带上我啊！“ 顾云汐朝蓝明玉眨了眨眼，一脸天真：“但是皇都绝才这不是年年都有新人吗？就算再绝色再有才，怕是三两年也得要换一个新的。” “可我不一样啊，我是你父亲想要见的对象，至少今夜，是他唯一想要见的，外头可找不到第二个。” 她笑嘻嘻的，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要价有任何问题。 “这样吧，五万两虽然我也挺喜欢，不过，我更喜欢的是公平交易，你若是觉得不公平，我今夜还是去长公主府好了。” 她挥了挥手，转身就走，当真丝毫不留恋。 蓝明玉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人，哪有人去赴约还得要钱的！ 睿亲王爷想见她，这分明是她顾云汐的荣幸！多少人日日登门，她父亲都不愿意看一眼！ 这死丫头，有眼不识泰山，无知至极！ 可是，顾云汐是真的要走了，转眼就走出了老远，丝毫没有放慢步伐等她追上去的意思。 还真不是在讨价还价！ 蓝明玉气得恨不得转身离开！ 可是，父亲就这么一点指令，自己若是都做不到，在父亲的眼里，自己岂不是成了无能之人？ 蓝明玉可没有忘记，能继承父亲一切权力的，可不仅仅只有自己一个。 她还有两个和父亲一样，身为男子的兄长和弟弟！ 在父亲的眼里，儿子和女儿，都是一样有继承权的。 只要，有足够的能力！ 更何况这些年，父亲对兄长蓝弘姬的喜欢，明显越来越多。 她不能再将任何事情搞砸了。 只是，五万两……这混账东西，这也太坑人了吧！ …… 顾云汐只是回了自己的风云殿，并没有去别的地方。 回去之后，便一直躲在书房里，画图。 中途，小铃铛来找过一次，但顾云汐作图太认真，并没有理会。 等到顾云汐从书房里出来的时候，小铃铛已经在外头等了好久了。 “小姐，睿亲王府的……” “带了多少钱来？”顾云汐问道。 小铃铛愣了下，忙道：“五万两银子，都在偏厅里放着，好大一堆！” 顾云汐有些后悔了，为什么不是直接要五万两黄金？ 黄金比白银要值钱多了，怪自己没有说清楚！ 不过，五万两银子，也是不少了。 凑合吧。 “你去跟她说，时间太晚了，现在才来找我，被她浪费的时间也得算钱，让她再给一千两黄金。” “小姐，她到底让你做什么？”这么多钱，卖了他们家小姐也未必能赚回来啊！ 因为在北陵，姑娘的身子是不值钱的呀！ 不过这话，小铃铛可不敢乱说。 “去一趟睿亲王府，和睿亲王爷说说话呀！” “就这样？” “就这样，当然，得要至少陪喝三杯酒，不喝酒的话只有三万两。” 小铃铛都惊呆了：“小姐，你不是本来就打算去睿亲王府，找睿亲王爷的吗？” 第1037章 那我让她多打两拳 “嘘，别乱说话！”顾云汐将食指摁在小铃铛的嘴上，禁止她继续说下去。 这种话，是可以乱说的吗？ “文殊回来了没有？我要去找他做点事。” “刚回来了，这会儿估计还在用晚膳。” “好。”顾云汐点了点头，见小铃铛还是一动不动，她皱起了眉：“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跟蓝明玉说啊！” “一千两黄金，少一两都不行！对了，你拿着纸和笔去，她身上肯定没带这么多银票，你让她写张欠条，告诉她明日亲自去府上找她要就行了。” “可是……”小铃铛不是不想要这一千两黄金！ 黄金呢！谁不稀罕啊？ 但她怕呀！ “那明玉郡主等了那么久，已经很暴躁了，我怕她发起癫来，会打死我。” “你跟她说话的时候，你就站在门口，如果她有要起来的冲动，你就跟她说，我们家殿下说了，一拳一千两黄金……” “那不得让她多打几拳泄泄愤？”一拳一千两，黄金啊！ 小铃铛一双眼睛几乎都能冒出金钱的符号了！ “小姐，我尽量离她近一点，让她多给我几拳……” “人家一拳能送你上西天，不要命了是吧？” 顾云汐真想给她个白眼！竟然比她还贪心！ “你就站在门口，她要真打你你就跑了，还要黄金！我怕你有了钱也没命去花！你等她自己将怒火消化完，再过去给她在欠条上画押，知道不？” 小铃铛美梦破碎，最后只能点了点头：“知道了。” “我现在去找文殊，你弄好这个欠条之后，就来找我吧！” 顾云汐走了。 文殊果然在用晚膳。 当顾云汐将自己画的图展示给他的时候，文殊是完全看不懂的。 “镍和……钛？”这是什么东西？当真是闻所未闻！ 他拿起画纸，看着顾云汐：“姑娘，我……才疏学浅，实在是没有听说过。” “我猜你也是没听说过，所以我将图纸都画出来了，你得让人找这样的矿石，一般他们会在地下埋得很深。” 顾云汐将另一张画纸给他：“你看，以人工去挖掘，是万万不能做到的，只能找有地壳运动的地方，要裂谷。” “这种地形，我知道在哪里有，北陵就有，就是有些偏远。” “对，就是这种地形，找这样的矿石回来，哪怕是类似的，也得找回来，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去提炼。” “姑娘要用这个……镍和钛，做什么？”文殊还是有些茫然。 “我现在跟你无法解释，但我要做的工具，必须要用这两种材料。” 支架，得用镍钛合金，就算是手艺天下无双的工匠，缺少材料也无法做出来。 “总之，你立即让人去找，钱这方面不用担心，我最近应该还能赚不少。” “好。”文殊将最后一口饭菜咽了下去，拿起图纸站了起来：“我这就让人去找！” 顾云汐和文殊一起从房间离开，看着文殊走远之后，一转身，就见小铃铛拿着一张纸，急匆匆赶来。 一路跑一路叫，气喘吁吁的： “小姐，欠条拿到了，你赶紧去赴约吧！好贵呐！五万两银子再加一千两黄金，你今夜记得多喝两杯，看还能不能多赚一点回来！” 第1038章 就像是，完成任务一样 “多喝点？你想把我卖了吗？”顾云汐一脸怨念。 见过贪财的，却没见过贪心到这地步的！ 小铃铛却一脸不服气：“要是多喝几杯能多赚贰万两，你猜你愿不愿意往死里灌下去？” 以为自己是什么好鸟？她的贪心，还不是跟她学的？ 有其主必有其仆，都是她顾云汐教的好不好？ 主仆俩相看两相厌，最后顾云汐带着一身碎碎念，跟着蓝明玉走了。 至于蓝明玉，虽然很不爽丢了这么多钱，甚至连欠条都给人写上。 但好歹也是堂堂一国郡主，总算有几分大家风范。 给了顾云汐几个白眼之后，倒也没有怎么为难。 到达睿亲王府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顾云汐被送到书房的院子里。 “父亲就在里头等候着，汐殿下，请吧。”看样子，蓝明玉并没有打算亲自送她进去。 看她这神色，似乎有些匆忙，不知道还有什么事在等着她。 顾云汐点了点头，蓝明玉立即就走了。 顾云汐看着她走向拱门的身影，外头，果然是有侍女在等着。 原本觉得事情跟自己没有关系，正打算走向书房的时候，却见那侍女的口型十分熟悉，似乎说了三个字：玄王爷。 顾云汐有些好奇，下意识靠近了些。 侍女的话听得不太清楚，不过，该听的都听了：“……他真的去了长公主府。” “真去了？”蓝明玉明显不高兴。 虽然顾云汐看不清楚她的脸，但单看那背影，也是十分的僵硬冰冷。 顾云汐下意识又靠近了几分，只是绕在花丛后，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那侍女轻声道：“真去了，属下亲眼看见，是那个叫燕北的侍卫送他去了，不过……” “不过什么？” “属下被燕北发现，被赶走了，但属下亲眼看到玄王爷进长公主府的大门，还是凤凰郡主亲自出来迎接。” 蓝明玉眉心皱了起来：“难道，他真打算与长公主合作？” 这可怎么办？自己可是在父王面前夸下了海口，一定能说服玄王爷与他们睿亲王府合作的！ 这下，怎么办？ “可是，属下虽然没有靠近，但一直也没有走远，属下看到顶多一炷香的时间，玄王爷又出来了。” “一炷香的时间就出来了？”这又算是什么意思？ 一炷香的时间，从进门到出门，这进了门之后，要走到大厅，路上还得要花一些时间。 相应的，出来也要花时间。 这就相当于，玄王爷去了长公主府，坐下来之后，大概也就只坐了一盏茶都不到的时间，他就离开了。 一盏茶的工夫，只怕长公主那边连客套话都来不及说完。 这样的见面，到底有什么意义？ “当真就是一炷香的时间？你可有看错？” “绝对没有，属下敢以性命担保！” 侍女也是满心狐疑，嘀咕道：“看着，就好像只是来完成任务似的，出来的时候，长公主亲自出门，看似在挽留，可玄王爷丝毫不为所动，还是上了马车，走了。” 完成任务？ 蓝明玉忽然间，想起了某个人。 难道，那家伙对玄王爷的影响，真有如此大？ 第1039章 真有这么好？ 蓝明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完成任务这四个字，让她心里十分介意。 是谁给的任务！ 是顾云汐！ 玄王爷是什么人，竟然可以为了完成一个任务，特地去长公主府走一趟。 他是不想让顾云汐难做吧？ 人前对顾云汐冷漠得要死，还处处为难，人后，竟是这模样！ 她心里，无法描述的难受。 不甘心，愤怒，不服气！ “王爷现在，可是已经回到清风殿了？” 蓝明玉强忍着去将顾云汐打一顿的冲动，从拱门处离开。 两人渐行渐远，一路上，还能听到侍女的话隐隐约约传来：“已经回去了，中途也没有去别的地方……” 最后，彻底走远。 顾云汐站在花丛后，心情还是有些复杂。 君夜玄真的去了长公主府？一炷香的时间，只怕是真的什么都聊不上，这就走了。 怎么看，都像是为了完成任务。 可是，玄王爷真有这么好？ 不是将她骂了一顿，就只差让她滚了？ 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目的？这么做不过是掩人耳目？ 谁知道狗男人心里真正的想法是什么？ 她现在可不想什么感激什么情爱的，若是真喜欢，以后当了女皇，给他在后宫留一席之地就是。 美男嘛，谁不爱？虽然，这话被狗男人听到，多半会被打死…… 唉！整日里神神秘秘的，都不知道到底在想什么。 顾云汐收敛好心思，努力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她现在心里，只有大业！ 不想也罢！ “阁下可是汐殿下？”忽然，一道低沉的声音闯入耳际。 被点名的顾云汐吓了一跳，慌忙回头。 便看到长廊深处，一道修长的身影正在慢步走来。 来人约莫二十来岁，面如冠玉，身材颀长，是个长得十分好看的男子。 但有玄王爷和三皇子以及南宫初这种绝色男子珠玉在前，这男子，也不过只能勉强算得上达标。 倒也没有多绝色。 “在下正是。”偷听被抓了个正着，顾云汐依旧是脸不红气不喘，冲他一笑道：“这位公子，可是睿亲王府的大公子，弘姬公子？” 蓝弘姬颔首道：“正是！不知殿下在这里，看什么？” “看看风景，没什么。”虽然明知道被他看穿，但只要自己不承认，他也拿她没辙。 又不是杀人放火，不过是偷听别人说了几句话罢了。 蓝弘姬倒是有些意外，这丫头竟连一点点心虚的表情都没有。 从未见过做坏事，做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不禁，多看了顾云汐一眼。 顾云汐却道：“我还要去见王爷，失陪了！” “是父亲让我来迎接殿下的，请。”蓝弘姬在前头带路。 等他将书房的门推开之后，顾云汐才走了进去。 睿亲王蓝顶睿就坐在书桌后，正在等着她。 “父王，汐殿下来了。”蓝弘姬倾身道，态度说不出的恭敬。 今日父王见顾云汐，自己是他的儿女中，唯一被留下来的一个。 蓝弘姬心里还是十分高兴的。 却不想，睿亲王在看了顾云汐一眼之后，竟道：“弘儿，你先回去休息，本王有些话，要与汐殿下单独说说。” 第1040章 有多远走多远 蓝弘姬走了，带着一丝不甘不愿。 等房门被关上，脚步声远离之后，顾云汐才看着睿亲王。 不料睿亲王连客套话都没说，就已经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屏风后。 只听到屏风后出现了机关的声音，一扇什么门被打开。 睿亲王走了进去，慢步走在前头。 以为顾云汐会跟在自己身后，却不想，他走了好些步子了，身后竟连一点动静都没有。 睿亲王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只能停了下来，等。 却始终等不到顾云汐！ 这蠢货，到底在做什么？ 睿亲王带着一丝怒火，从密道走了出去。 竟看到顾云汐坐在茶几旁，正在优哉游哉吃着什么。 一包瓜子！ “哪来的这玩意儿！”睿亲王脸色变了好几变，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我自己带来的，我的师父以前说过，不要乱吃别人家的东西，所以我自己带了点吃的，以免唠嗑的时候不知道吃什么。” 顾云汐冲他眨了眨眼，一脸无辜。 睿亲王差点没被她给气死！ “为何不跟着本王进来？”他怒问。 顾云汐更加无辜了，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王爷都没有让我进去，我自己进去算不算私闯王府？” 要是被他以这罪名逮住，那岂不是死得很冤枉？ “是本王邀请你来的，何来的私闯？”睿亲王实在不明白，这死丫头的小脑袋瓜里到底都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怕他的食物有毒，自己带了吃的？ 怕他给她乱安罪名，来了不敢轻举妄动？ “本王要杀你，还需要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段？本王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真的，很生气！ 顾云汐这才将瓜子收起来，往腰间一挂，站起来向他走去。 “好吧，王爷想让我去做什么？” 睿亲王冷冷哼了哼，再次走进密道。 这次，刚进密道，就忍不住回头看了眼，看看这死丫头是不是跟在自己身后。 他可不想第二次出来叫她，真是丢人！ “王爷，我跟在你身后呢，怕什么？”顾云汐笑嘻嘻的。 “哼！”睿亲王真想捏死她！ 这死丫头，胆大包天，很不怕死吗！ 不过，这次顾云汐好像真的听话了，一直跟在他的身后。 地下密道，里头有好几个密室。 睿亲王将其中一个密室打开。 顾云汐刚进去，就被一阵金光，刺得立即闭上眼睛。 太耀眼了！ 等她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阵光芒，再次睁眼看的时候，那哈喇子都几乎要滚了下来。 “这……真的吗？” 铺天盖地的黄金，看着，就像是一屋子都是黄金那般！ 这数量，多到让人咂舌的地步！ “王爷，这是送给我的见面礼？这多不好意思！” “哼！”睿亲王又冷冷哼了哼的，瞪着她：“想要？” “谁不想谁是傻子。”她又不是傻的，怎能不想要？ 有了这些黄金，以后，何愁不能成大事？ 睿亲王的心情，总算是缓和了些。 “答应本王，离开皇都，有多远走多远，一辈子不回来皇族，这些黄金，便都是你的！” 第1041章 留下来，死路一条 顾云汐大概花了好几秒的时间，视线才舍得从这堆黄金上头移开。 她看着睿亲王，刚开始有些愕然，后来，却笑了。 “王爷，我这条命，其实没有这么值钱，这里的黄金少说有十万两，十万两黄金，我十辈子都花不完。” “既然知道自己十辈子都花不完，还不赶紧抱着它们走人？” 睿亲王哼了哼，语气十分的不善。 “可这么多黄金给了我，我也未必有命去花，要是有人将我身上带着十万两黄金的事情说出去，我只怕连皇都都未曾踏出，已经死于非命。” “你以为本王是要害你？” 睿亲王瞪着她，分明有些生气：“本王若是想害你，何必还要大费周章给你准备这些？” 睿亲王走了过去，拿起其中一块金砖，忽然，五指一紧。 顾云汐以为那块金砖顶多就是会变形，当然，变形也已经很了不起。 可她万万没想到，金砖不仅仅是变了形，最后还被他捏成了粉末！ 这根本不科学！ 她眼底掠过一抹震撼，快步走了过去，蹲下来，将一堆金粉扫在一起。 指尖是在微微颤抖的。 睿亲王的内力，竟让厉害到这地步！ 当今世上，她亲眼所见能做到如此的人，只有君夜玄。 他的武功，竟然能与玄王爷匹敌！ 顾云汐的心脏在颤抖，但在将金粉扫起来，抬头看着睿亲王的时候，她眼底的震撼已经被抹去。 此时，眼中只有心疼。 “太可惜了，至少有一斤重啊！” 顾云汐站了起来，看着睿亲王，一脸懊恼：“这一斤金粉，少说有一半吹散了！半斤黄金，可以买好多东西啊！” 原本一脸寒气的睿亲王，被她这话顿时气得想笑。 这死丫头，现在不是应该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了吗？ 竟然还有心情在乎被吹散的那半斤金粉！ 她的小命就不值那点金粉的价值了？ “信不信，本王现在就可以将你一掌拍死？” “信信信！王爷武功这么好，不用一掌，半掌就足够要了我的小命！” 睿亲王瞪着她，又气又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心情。 这死丫头，跟当初的三公主，长得虽然并没有那么相似，但这性子，竟好像是一模一样的！ 他把手抬了起来。 顾云汐慌了：“你别再弄了，再弄，又得少掉半斤！” 睿亲王觉得自己被羞辱了！难道这个抬手的姿势，不是在告诉他，他打算杀人？ 这死丫头，看都不看一眼！ 最后，睿亲王气得直跺脚，怒道：“你到底要如何，才愿意离开皇都？” “王爷为什么非要让我离开？” 顾云汐将金粉收集好，找了个盒子放了进去，拍了拍手上的粉末，才回来看着他。 “王爷是怕我留下来，会跟你争权夺势吗？” “就凭你也配？”睿亲王一脸不屑。 “那就是啊，既然我不配，你还怕我留下来做什么？” 睿亲王瞪着她，有时候，真是气得想要将她掐死。 不过，他忍了，只是冷冷道：“留下来，只会是死路一条，你不怕？” 第1042章 你，比她还贪心 “我当然是怕死的，不过，王爷是觉得，有人会杀我？” 顾云汐笑了笑，这笑，虽然看起来十分的明朗，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真的笑得很无奈。 “但我这个人，好像天生犯了煞星，去哪里都会有无数的人想杀我。” “所以，是不是离开皇都，有什么区别？走到哪都是一不小心，就会丢掉小命。” “至少，比在皇都安全。”睿亲王冷哼。 顾云汐依旧笑得没心没肺的：“可我的身份已经公开了，我就算是走了，有些人为了以绝后患，一样会杀我。” “更何况这些人，在皇都的时候，或许还会有所顾忌，一旦离开皇都，就真的肆无忌惮了，到时候，我岂不是会死得更惨？” 这话，竟让睿亲王无言以对。 好一会之后，他才道：“本王派人保护你离开北陵，等离开北陵后，你就安全了。” “但是王爷为何会在意我的死活？” 顾云汐歪着脑袋打量他：“王爷，你与我母亲交情如何？” “与你无关。” “是很好的朋友？”她眨了眨眼。 睿亲王的语气一下子又变冷了：“笑话！本王跟那死丫头，岂能做朋友？” “为何呀？我觉得我母亲很好啊！”还死丫头呢，估计曾经是将这位王爷气得够呛的。 但她母亲一向是个理智的人，才不喜欢跟人家吵架，没道理啊！ 睿亲王又哼了哼，想起当年的三公主，却是还是生气的。 只是，眼底始终不可避免，掠过一抹惋惜。 “那死丫头……脾气一点都不好，一言不合就甩脸色走人，她哪里好了！” 他又忍不住，重重哼了一口气，以表达他的不高兴：“本王就没见过这么倔的人。” “胡说！”关于妈妈的性格，顾云汐是特别喜欢的，“我妈妈……我母亲，一点都不暴躁，她很温柔的。” “她温柔？”睿亲王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 “你母亲，暴躁，野蛮，霸道，还好……色成性，到处调戏良家男子……唉！除了会打仗，真是一无是处！” 但是顾云汐分明看到了睿亲王眼底，有那么一丝浓的化不去的沉郁。 他在思念妈妈呢。 看来睿亲王和妈妈这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没少吵架，但其实，交情看来是不错的。 所以，他说妈妈一无是处，顾云汐也不生气。 她只是浅笑。 睿亲王看她的眼神，依旧是凶巴巴的：“所以，你是铁了心不离开皇都？” “不如王爷你告诉我，有什么办法，是不离开皇都，却又能将你这十万两黄金收入囊中的吧？” 这点，才是顾云汐如今最该要考虑的事。 离开皇都，暂时，是不太可能了。 “你还真是……”睿亲王看她的眼神，十分无奈：“真是，比你母亲还要贪心！” 但他好像放弃说服她，只是依旧很无奈：“也，跟她一样的倔！” 顾云汐只是笑笑，不说话。 睿亲王却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忽然道：“随本王来，本王……给你个东西。” 第1043章 你们的主张一样，是吗？ 睿亲王要给她的东西，一定是好东西。 顾云汐二话不说，立即跟在他的身后。 只是，离开密室那一刻，还是忍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 十万两黄金啊！有什么办法，能让王爷将这十万两黄金也送给她？ 反正王爷看起来很有钱的样子，应该不缺这点钱。 但这十万两黄金若是落在自己的手里，她可以做很多事情，很多很多。 密室的门被关上了，顾云汐看着那扇门，依依不舍。 睿亲王回头的时候，便看到她这贪婪到快要迷失自己的模样。 他皱起眉：“想要？” 顾云汐顿时眼前一亮：“想！” 不会吧！这位睿亲王，真这么大方？ 睿亲王轻飘飘看了她一眼，冷冷道：“想得美！” 转身就走了。 顾云汐长吐一口气，一脸怨念地跟在他的身后。 不给就不给，干嘛要勾引她？说得好像想要给她似的，落差好大哦！ 他们走进了另外一个密室。 进去那一刻，顾云汐的心，猛地一阵收紧。 她看到了很多，熟悉却又陌生的东西。 自行车，摇摇椅，电风扇……连保温杯都有！ “我母亲……对你挺好的。”顾云汐小声说。 “不惹本王生气的时候，倒也不差。”睿亲王又哼了哼。 但顾云汐听得出来，他虽然好像很冷很不屑的模样，事实上，言语中，有一抹浓郁的哀伤。 已经十几年了，这十几年来，他应该也是会时常想念母亲的。 “王爷，你要给我什么？”顾云汐在房间里走了一转。 东西应该都没有再用了，摆放起来，日常似乎没怎么碰过。 但却每一件都干干净净的，一直有人在打扫清理。 他是怕用坏了之后，再没有人给他做了，是吗？ 这些东西，就连沐祈年都未必能做出来，尤其那保温杯，光有手艺还不行，还得要懂得用什么材料，以及，如何去提炼材料。 祈年就算手艺再厉害，可他终究是这个年代的人，他的思想里，是不会有这些观念的。 妈妈，在没有任何工具的情况之下，只靠着自己一双手，竟然能打造这么多这年代所没有的东西。 普天之下，除了她，谁能做到？ 至于她这个同样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光有设计的理念，说到手艺，那真是连妈妈的万分之一都不如。 若是妈妈在她身边，该有多好？ 睿亲王走到一旁的柜子里，将高处的抽屉打开，不知道在找什么。 顾云汐看着他的背影。 五十几岁的男子，保养是极好的，看起来也就四十多岁的模样。 虽然保养得如此好，鬓发却也还是斑白了。 在这个年代，五十多岁，便算是年纪挺大的人。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样一个男子，和她母亲，能有一段忘年的交情？ 难道，就是母亲在手札里写的那些东西？ 顾云汐心头微微收紧，看着睿亲王的背影，眸色沉凝。 她忽然道：“你和我母亲一样，一直主张男女平等，男子也能身居要位，也能当将军当重臣，甚至，也能继承皇位，是吗？” 第1044章 我是我，她是她 这，就是顾云汐想要留在北陵，当女皇陛下的原因。 这是妈妈的心愿。 这个国家已经开始动荡不安，事实上，男子们被压迫久了，也时不时在反抗。 翻看历代文书就能知道，北陵上下各地方，闹起来的民间起义不少，基本上每年都会有。 最可怕的是，有些地方的男子为了想要崛起，竟然残杀女子！ 这是从一种极端，走向另一种极端！ 母亲的手札里写得很清楚，她就亲眼见过那些被残杀的女子有多可怜。 至于那些男子，都是被压迫太久，却又因为听说了别国男尊女卑的事情，蠢蠢欲动。 而男子不管在体格还是在力量各方面，天生优于女子，所以一旦他们反抗起来，力量是不可小觑的。 正在拿东西的睿亲王闻言，修长的身躯，一阵僵硬。 他回头，瞪着她，眼神复杂，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眉宇间，有几分高冷，几分警惕，最后，却只是忧伤。 “这话，在本王这里说说便好，若是说出去，随时能要掉你这条小命。” “我知道，所以，我连我身边的人都没说过。” 顾云汐此时脸上再没有嬉皮笑意，而是，认真，严肃，诚恳的。 “我母亲的性格，我了解，她虽然一张嘴说话不太好听，有时候看起来还没心没肺的样子，但她是个善良而热情的人。” 睿亲王没有反驳，可见，他也是认可的。 他终于从暗格里，将那个东西取出来，递到顾云汐的面前。 “这是你母亲从前用过的其中一个武器，现在，交给你了。” 顾云汐双手接过，手指和心脏一样，都在微微颤抖。 是一个看起来，像是双节棍的武器。 顾云汐冲睿亲王一笑，慢慢退了两步，一下就将双节棍甩了出去。 看起来，架势是厉害的，可一甩之后，那双节棍的另一头，竟啪的一声打在她自己的手臂上。 “唔！”顾云汐疼得皱紧了眉心，差点要哇哇大叫。 睿亲王看着，眼底一阵失望，却又不死心：“再试试！” 顾云汐又试了好几回，每一次都不小心打到自己。 最后，她疼得差点就哭了：“不来了！再来，我这条手臂就要废掉了！” 睿亲王瞪着她，又气又无奈。 “跟你母亲，一点都不像！”他不悦道。 “那当然，我母亲是我母亲，我是我，怎么能一样？” “这里头有很多……很多机关的，你就一个都看不懂，也不会使用吗？” 明明他当年看着三公主使用这武器的时候，是很厉害的，怎么到了顾云汐的手里，就变成这样了？ 难道就只是继承了她母亲贪财贪色的性子？ 真是，没救了！ 顾云汐也在瞪着他，嘴里叨叨念念的：“我又不是她，我怎么可能会懂？” “罢了！”睿亲王看起来，有些扫兴，她摆了摆手：“反正是交给你了，你自己拿回去慢慢研究吧！” 他转身就要走。 顾云汐赶紧追了上去：“那个，王爷，你隔壁密室的十万两黄金，是准备给我的是不是？除了离开皇都，还可以换别的条件吗？我看看我能不能做到啊，王爷！等等我！” 第1045章 眼里，是失望 顾云汐最后是被“扔”出去的。 别说什么十万两黄金，就是一两都没给她！ 不过，倒是得了母亲的双节棍！ 回到风云殿后，小铃铛一直在追问，于是，她将能说的都说了。 只除了，母亲和睿亲王关于男女平等这个观念。 这种观念，在北陵是不能说的，轻则会受到惩罚，重则，会引来杀身之祸。 总之，祸从口出，不能轻视。 小铃铛追了她一路，一直追到后院：“那……这个什么……双节棍，你真的不会用吗？” 三公主的东西，她不是都很懂？ 顾云汐没说话，走到后院的空地上，忽然一甩手，双节棍从她手里甩了出去。 脑海里，徘徊过妈妈练双节棍的画面。 她年纪小小的，妈妈只教过她几回，之后，妈妈就不见了。 起初，那双节棍还是会轻易打到手臂。 小铃铛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的：“小姐，当心啊！” 啪的一声，又吃了一棍，的确很疼！ 可顾云汐很快就掌握了要领，耍起来，渐渐就开始得心应手了。 啪啪啪，最后，就连空气都像极被她打穿了一般，劈啪作响！ 双节棍带着她原有的内力，威力竟然可以如此大！ 顾云汐又是一甩手，双节棍被她收了回去。 但她没有停下来，手一扬，唰的一声，银光一闪，她的手里，竟多了一把长剑！ 小铃铛看的眼都直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怎么会这样？” 刚才那个两节的棍子呢？怎么就消失不见了？ 而这长剑，到底是从何而来的。 “这才是我母亲的厉害之处。”顾云汐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长剑。 这，也是睿亲王想看到的东西，双节棍上的秘密。 这双节棍，是用一条很长的银锁链做成的，当锁链被天蚕丝拉在一起的时候，它就成了一把长剑。 长剑由数不清的小片段组成，因为天蚕丝极大的拉力，让它们成了一片锋利的剑身。 “但其实，这是一把长软剑，你看。”顾云汐忽然一跃而起，手腕转动。 长软剑在她的手中，犹如灵蛇飞舞，唰唰唰的好几声之后，周围，落叶纷飞。 小铃铛走了过去，捡起其中几片叶子，一看，眼底顿时一阵光芒。 “切口都是一样的，小姐，你的武功又长进了！” “那是当然。”顾云汐在她面前轻飘飘落下，手腕又是一转，这次，长软剑竟成了一条银锁链。 她往身上一甩，银锁链就像是有灵性一般，在她腰间转了几圈之后，啪的一声，被她扣住。 俨然成了一条装饰用的腰带！ 小铃铛看得目瞪口呆，这设计……这也太炫酷了吧！ “这是睿亲王送给你的？”睿亲王府的东西，太厉害了吧？ “的确是他所送，不过，这武器，是我母亲的。” 顾云汐看着自己腰间的银锁链。 从她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就知道里头的机关，只是，没有在睿亲王面前使出来。 虽然就目前的情况来说，睿亲王对她，似乎是所有人里头，善意最大的。 但在没有完全了解睿亲王之前，顾云汐觉得，还是得要保存一下自己的实力。 “我的药丸晾干了没？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出去一趟。” 第1046章 有她在，很安心 “现在？”小铃铛一脸愕然。 这个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小姐，你最近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如果事情不是真那么紧急，不如……明日再出去？” 顾云汐看了她一眼。 小铃铛还想说什么，顾云汐却忽然道：“好，那就明日再出去，帮我准备一下热水，我要沐浴休息了。” 她进了门，开始脱衣裳。 小铃铛一直反应不过来。 他们家小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听话了？ “你……真的不出门了？”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管家婆不让我出去，我就乖乖留在家里休息好了。” 顾云汐回头看着她：“赶紧啊！” “饿……好，热水一直准备着，我这就去取。” 没多久，小铃铛就带着一群人，将浴汤送来。 只是看顾云汐的眼神，一直还是有些木然。 始终是没反应过来。 顾云汐沐浴更衣之后，见她还是愣愣的，她笑道：“好了，是因为想让药丸多晾一夜，效果会更好。” 小铃铛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听话，真是，差点吓死她了！ “好，那再晾一个夜晚，明日一早就给你准备好！” ……那夜，顾云汐睡得并没有那么安稳。 梦里，全是妈妈的身影。 她中枪，倒在血泊中。 她被刺中一剑，浑身是血。 她被打了一掌，从悬崖上掉落…… 每一次，顾云汐都会从噩梦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浑身都是冷汗。 妈妈，她真的很想念妈妈。 如果妈妈在，妈妈一定不会让这些人欺负她，一定会保护她。 她也会拼了命，用尽全力，去保护妈妈。 ……第二天顾云汐在一阵吵杂声中醒来。 醒来时，天还没亮。 外头就是吵杂声的来源地—— “这件事情很重要，得要立即告诉姑娘。” “小姐折腾了一晚上，辗转难眠，好不容易才睡着了的，让她多睡一会吧。” “可是，这事……真的很重要啊！” “那，现在告诉她，和天亮之后再告诉她，有多大区别？在这期间，她能对这件事情做出什么反应吗？” 小铃铛这话，倒是将文殊给问倒了。 “这……”文殊想了想，好像，区别也不是很大。 虽然事情的确很焦急，不过，也没有焦急到，能一下子有办法解决的地步。 他想了想，才道：“那好吧，等天亮再告诉姑娘也行。” 顾云汐又躺了回去，心里，暖暖的。 别看小铃铛又贪心还凶巴巴的，但其实，小铃铛是最贴心的。 她只是没想到，经历的事情多了之后，小铃铛更加有管理能力了。 有她在，真的很安心。 她继续睡。 直到天亮好一会后，小铃铛才来敲响她的房门。 不过是多睡了短短一个时辰，顾云汐起床的时候，竟感觉到浑身舒坦，整个人都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睡觉果然能让人提升精气神，多睡了一会会，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姑娘，”文殊终于等到她醒来，刚被允许就立即进了门，“姑娘，昨日，政王来了！” 第1047章 反正，你要谁都一样 政王来了？ 时间太久，差点就忘了这个人。 君祺政，竟然来了！ “受谁的邀请前来？”顾云汐在吃粥。 小铃铛又盛了一碗，送到文殊的面前。 “谢谢。”文殊接过之后，才看着顾云汐，继续说：“似乎，是他自己来的，昨日来了之后，就进了宫，面见了女皇陛下。” 顾云汐没说话，继续喝粥。 “女皇陛下大病初愈，立即就愿意接见他，可见，对政王爷也是极其重视。” “如今北陵这形势，只要是别国的势力，谁都想拉拢。” 顾云汐放下碗，拿起筷子夹起来一块糕点，却没有第一时间去吃，而是，陷入了沉思。 “但她应该知道，政王和玄王是政敌，她如此接见政王，以后还想拉拢玄王爷，只怕就不容易了。” “所以，姑娘的意思是，女皇陛下选择了政王，放弃了玄王爷？” 但是以文殊的分析来看，玄王爷比起政王，应该更加受北陵女皇的欢迎。 “为何是政王？”这点，文殊想不透。 “玄王的势力，离北陵更近，和玄王爷联手，想要扩张版图，更加容易，为什么女皇陛下会选择政王？” 他看着顾云汐，眉心慢慢也皱了起来：“姑娘，有没有可能，南陵那边发生了事？” 顾云汐看了他一眼。 不等她开口，文殊立即道：“我今日会去想办法继续扩展我们的消息网，现在有钱了，事情更好办。” “钱暂时够吗？”为什么顾云汐这么贪心，看到钱就想要，还不是因为这个道理？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却万万不能。 “暂时是够的，昨天进账这些，足够了，不过，如果还想招兵买马，还是远远不够。” 小铃铛和文殊都在盯着顾云汐。 顾云汐顿时觉得背脊骨一阵凉飕飕的。 文殊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看着小铃铛。 顾云汐也瞪着小铃铛，秀眉拧了起来：“我怎么有一种，你们想要将我卖了的感觉？” “怎么敢？”果然这事，最后还是得要她小铃铛来开口！ 小铃铛白了文殊一眼，才又冲着顾云汐，献媚一笑：“那个，姑娘，你知道南宫世家……那个……嗯，很有钱的吗？” “这还真是不知道，有钱到什么地步？” 都说南宫世家很厉害，人脉很广，但，有钱这点，顾云汐倒是真的不清楚。 “南宫世家在整个北陵，有数不清的商铺，除了做布匹和粮食生意，他们还是盐商。” “盐商？”这家人真了不起！ 在这年代，能做盐商的，可都是大商家，超级有钱的主！ 她来了之后，什么都研究过，就是没有研究过南宫世家。 当然，她研究的多半都是对手，大概是南宫世家在她的心里，算得上是朋友，所以，暂时还没有研究到。 “所以，你们这眼神算是什么意思？”她瞅着文殊和小铃铛，心里，警铃渐渐响起。 这两人的眼神，那是绝对的不怀好意。 文殊轻咳了声，没说话。 小铃铛只好道：“我们的意思是，小姐你……你反正都不要什么所谓的爱情了，那跟谁成亲都一样是不是？要不，你赶紧和三公子完婚吧！” 第1048章 原来，他竟是千亿总裁 见小铃铛都将话说开了，文殊自然也不甘落后，赶紧道：“没错，三公子的背后，代表的都是钱。” “我打听过了，南宫大人给每个儿子，各自准备了丰盛的嫁妆。” “其中三公子的嫁妆，最为丰厚，听说，至少有五十家粮庄，一百家布庄，五十家盐庄！” “靠近皇都那几座大城池的店铺，比较值钱，当然，皇都里头，还有十几家，那就更加值钱了。” 顾云汐低着头，安静喝粥。 文殊和小铃铛又互视了眼，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进去。 不过，她没有阻止，也没有反驳，至少说明，她还是愿意听的。 小铃铛看了文殊一眼。 文殊轻咳了声，清了清嗓子，继续道：“我就这么说吧，我粗略估算了下，三公子的身价，至少有一千万两黄金。” 哐当一声，顾云汐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面上。 一千万两……这一万两黄金，大约等于现在一亿多。 一千万两黄金，放在现代，便是……千亿总裁！ 原来小初初，竟然身价千亿！ 老天！他是千亿总裁啊！ 我的天啊！ “所以，如果我娶了他，这一千多亿，都是我的了？” 顾云汐的眼里，彻底被金钱的符号蒙上，除此之外，再也看不见其他。 千亿总裁！她这个穷光蛋，可以娶个千亿总裁回家。 千亿…… 她差点就晕了。 “姑娘，你先将口水擦一擦。”文殊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以为他和小铃铛已经够贪心的，没想到，正主儿竟然是个更贪的！ 小铃铛忍不住给她泼了一盆冷水：“那也得你讨得人家三公子欢心，让三公子心甘情愿将他的家产都给你才行。” “当然了，嫁妆是只要娶了他就属于你的，嫁妆，至少也得好几百万两吧。” 顾云汐的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 文殊忍不住又补充了句：“你要是将他们家三位公子都娶了，其他两位公子的身价加起来，差不多也有一千万两。” “说什么呢？我是这种人吗？” 顾云汐白了他一眼：“为了钱随便将人娶回来？我怎么可能如此肤浅？” 关键是，有一千万两已经够她用了，再多，根本就用不完，要那么多做什么？ “那个，小铃铛，给我准备一点好吃的，今晚我去探望一下小初初。” “好嘞！”小铃铛和文殊互视了眼。 刚才说什么来着，不会为了钱去将人娶回来？ 这不就已经想着要去巴巴讨好人家三公子了吗？ 顾云汐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 的确是没想到，小初初竟然这么有钱。 如果娶了他……不敢想象了，简直像做梦一样！ 关键是…… 顾云汐拿着药丸出了门，虽然一门心思想着要去讨好一下南宫初，不过，白天还是很多事情要忙。 她去了皇宫。 “这些药，可以在陛下血气不足胸闷难耐的时候服食，可减轻症状，至少能保证不会忽然晕过去。” 她将药瓶双手奉上：“但这药，提炼不易，不可多服，得要留到紧急之时，以备不时之需！” 金总管将药瓶接了过去，走到女皇面前。 女皇陛下并没有第一时间接过，反倒是看着她，问道：“你从前住在玄王府？玄王爷和政王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第1049章 你与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玄王爷和政王一向不和，毕竟，两人都是南陵皇帝继承人选之一。” 顾云汐似乎不敢隐瞒，继续道：“南陵皇帝至今没有册封太子，只怕也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势力尚不够大。” “此时册立太子，一是怕被册封那个势力坐大之后，会不受自己控制。二大概也是怕另一人心生怨念，铤而走险，到时候，他也会陷入被动的境地。” “但昨夜政王入宫，却说南陵皇帝有意要册封他为太子，他还带着皇上的手谕。” 女皇陛下盯着顾云汐的脸，目光锁定在她的脸上，没有放过她每一寸神色。 “你当初住在玄王爷府邸，与玄王爷的交情如何？你又可曾与政王爷接触过？与他可有交情？” 顾云汐低着头，没有半点思考的余地，立即回话：“我与玄王爷的交情并不算太好，时常有些争吵。” “哦？”女皇陛下挑眉，目光始终没有从她脸上移开半分：“为何？” “他与我当初的夫君君楚离长得一模一样，我偶尔会错认两人，与他……便有些纠缠不清了。” “但在南陵，男尊女卑，世俗自然不允许我与玄王爷有任何纠缠，所以，我与他的关系，时好时差，说不清楚。” “那现在，也是说不清楚吗？”女皇又问。 顾云汐垂下眼帘，将所有心思敛去。 抬头看女皇陛下的时候，眼神是清澈的：“其实……依旧是有些不清不楚，不过，多半时候，也不过是玄王爷在纠缠于我。” 女皇陛下没有继续说下去，探索的目光，在她身上不断徘徊。 顾云汐不是不知道她在窥探自己的心思，不过，她仿佛坦坦荡荡，并无半点心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皇道：“所以，那夜他假装落湖，也是为了去见你？” 她果然还是查出来了！ 顾云汐像是被吓到了一样，咚的一声跪了下去，急道：“陛下，这事，真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是那玄王爷自己来，我事先毫不知情。” “可你事后知情，却为何要隐瞒于朕？你可知道，这是欺君之罪？” 顾云汐一脸焦急，忙解释道：“我当初顾虑太多，毕竟为了找玄王爷，陛下和大多数人都被惊动了。” “那玄王爷自己任性，他是有任性的资本，可我没有，万一此事惹怒了陛下，我只怕在皇都待不下去。” 她低着头，连看都不敢看陛下一眼。 这模样看起来，倒也不像是在撒谎。 “陛下，我刚回到皇都，不清楚陛下的喜好，不了解陛下的脾气，想讨好陛下，却又不知从何入手。” “我空有一身好医术，可陛下对我……对我始终有猜忌，我连靠近陛下都没有机会，更别说给陛下把脉治病。” “我也是忽然间想到，这办法未必不好，说不准陛下会因为听说我医术好，让我给陛下看诊。” “若能治好陛下，陛下必然会对我刮目相看，到时候，总会给我正名，我在皇城，也能站稳脚跟了！” 她抬头，迎上女皇陛下的目光，一脸诚恳道：“陛下，这便是我所有的筹谋和心思，陛下明鉴！” 第1050章 何必，在朕的面前隐藏自己？ 女皇陛下没有说话。 顾云汐也没有再说什么。 气氛像是凝固住了一样，整个偏殿，很安静。 安静到连苍蝇飞过，都能听见它的动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总管才道：“陛下，我看汐殿下这话，该是真的。” 顾云汐立即道：“千真万确，请陛下恕罪，以后，我会用别的方式来向陛下证明自己的实力，绝不会再走偏锋捷径，请陛下相信我。” 女皇陛下这才吐了一口气，道：“起来了，朕信你便是。” “多谢陛下。”顾云汐这才站了起来，给金总管投去一道感激的目光。 金总管只是笑，并没有回应，又朝着女皇道：“陛下不是有话要和汐殿下说么？” 顾云汐心头微动，自然知道，女皇今日的目的，定会让她很为难。 但却依旧不动声色道：“不知道陛下有何吩咐？” 女皇看着她，看了好一会后，才道：“如今玄王来了，立场不明，朕猜不透他的心思。” “政王也来了，但政王来了之后，立即来见朕，也向朕表明心迹。” 顾云汐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女皇一直在盯着她的脸，研究着她的神色。 女皇停顿了片刻之后，才道：“若你是朕，你会如何选择？当然，前提是，你只能选择一人，因为，政王和玄王的争斗，马上就要开始了。” 顾云汐眸色一沉，抬眼看着女皇，眸光清澈。 却在她开口之前，女皇淡漠道：“听说你在南陵的时候，用兵如神，曾在短短两日内，取下了西陵两座大城。” “而当时的对手，还是堪称西陵第一人的三皇子？也就是，这几日以来，时常与你纠缠不清的楚东奕？” 西陵三皇子这几年来，调兵遣将运筹帷幄，在战场上的名号虽不如玄王爷响亮。 但只要是关注战事的人，都知道这一号人物。 他在西陵几位皇子中，算得上是异军起来，却因为能力出众，短短两年，风头盖过了其余的皇子们。 女皇陛下看似风平浪静对外头的事情似乎不闻不问，可她的谋算，比顾云汐想象的还要厉害太多。 她，什么都知道。 “所以，其实你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又何必在朕的面前，隐藏自己的实力？” 女皇看顾云汐的眼神，看似平淡无波，事实上，犀利冰冷。 “既然你有心想要继承朕这个江山，就该让朕看到你的实力，说到底，朕年事已高，更何况身体始终不好，也撑不了多少年。” “陛下……” 一旁的金总管慌忙想要安慰。 女皇摆了摆手，这种安慰的客套话，她已经听得太多，也不想再听了。 “说吧，以朕目前的情况，还能掌控这个江山多久？” 顾云汐迎上她的目光，薄唇轻抿。 好一会后，才沉声道：“若陛下愿意接受手术，日后再配合我的疗养方法，只要没有别的意外，陛下这身子，还能安好至少十年。” “至于在位……若只是当个太上皇，十年自然不会有问题，若非要日日劳心劳力，那么只怕……扛不住三年。” 第1051章 用什么办法来证明 “汐殿下……” “三年，也够了。” 女皇陛下竟是比谁都冷静。 三年，足够让她做许多事情。 没想到陛下竟没有生气，金总管松了一口气。 却不想，自己这口气刚松下来，就听到顾云汐认真道：“掌控朝政三年的意思是，三年之后，陛下的身子会急剧变坏。” 她看着女皇的目光，看似淡然，但却，有些无情。 “三年之后，陛下心力交瘁，精力耗尽，只怕撑不过一年，便会……” “汐殿下！”金总管立即将她打断。 此等不敬的言论，岂能在陛下面前乱说！ 但顾云汐却始终看着女皇，一脸认真道：“以我学医多年的经验来看，的确会如此，陛下，你若是坚持继续劳累，你……活不过四年。” 偏殿，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金总管想说话，却被女皇一个眼神，将所有的话逼了回去。 女皇看着顾云汐，顾云汐也在看着她。 既然女皇陛下早已将自己看穿，顾云汐便也不需要，在她面前装疯卖傻。 等女皇将自己话消化完毕，情绪也真的稳定下来之后，顾云汐才再次开了口： “若是陛下愿意早些放下权力，颐养天年，那么，陛下轻轻松松的，还能至少活个十年。” “若是疗养效果好，十五年也不在话下。” “以朕这破败的身躯，竟还有机会活十五年？”她的病，可是宫中所有御医，都是束手无策的。 她一个小丫头，哪来如此大的自信？ “不过是血管闭塞罢了，只要能疏通，便能和正常人一样。定期保养检查，做好护理，也就没事了。” 不过，顾云汐也不想让她盲目轻松。 她道：“这一切，基于手术成功的情况之下。” “手术”这两个字，对女皇来说，还是陌生的。 不过，她知道是什么意思。 开膛破肚！ 一般人，还真是接受不了，不过，她盛旭女皇，不是一般人。 但这个所谓的手术，她暂时还没有做好决定。 顾云汐看出她的心思，她淡淡道：“陛下，这个所谓的开膛破肚，其实，只是切开了一层皮肉，事实上，腹腔的皮肉，并没有那么重要。” “只要不伤到五脏六腑，这就只是一个皮肉伤，比起在战场上被敌人刺一剑砍一刀，伤害还要轻很多。” “陛下年轻的时候骁勇善战，也身经百战，受伤这种事不也常有？的确是没有那么危险，陛下无需多虑。” “如今唯一的问题是，我还没有得到我需要的工具，所以这手术，陛下就算答应，暂时也做不了。” 这些事情，上回她已经跟女皇介绍过。 所以现在，她要做两手准备，第一，劝服女皇接受，第二，准备好材料工具。 两者，缺一不可。 女皇看着她，又陷入了沉默。 顾云汐也没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皇才道：“你说，若是不做那所谓的治疗，未来一年之内，朕有暴毙的可能？” 这话，让金总管听得心惊胆战的。 顾云汐却没有半点迟疑，颔首道：“是。” 女皇目光变得犀利：“那么，你要用什么办法，来向朕证明，你是值得朕信任的人？” 第1052章 是时候，将事情说清楚 顾云汐知道，这才是陛下今日找她的重头戏。 虽然女皇什么都没说，但她隐隐已经察觉到，这事，与玄王有关。 顾云汐垂眸，不动声色问道：“那么，陛下希望我如何证明？” “为何不看朕？” 顾云汐立即抬起眼帘。 女皇却笑了：“你的确很聪明，不过，年纪果然还是轻了，但假以时日，未必不是一个特别厉害的角色。” 这话，却让顾云汐心头一阵绷紧。 特别厉害的角色，有两种含义。 若能为自己所用，便是最有用的人才。 若是敌人，那就，必须在她厉害起来之前，斩草除根。 最重要的是，这次遇到的盛旭女皇，比起从前见过的南陵皇帝，更加让顾云汐感受到压力。 这位女皇陛下，心思谨慎，以顾云汐目前的能力，暂时，还不能将她看透。 “所以，陛下，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朕方才说了，想与政王合作。” “恕我愚昧，未能猜透陛下的心思。”但顾云汐心里，已经开始沉甸甸的。 她选择了政王，那么，玄王爷在这里，处境就变得危险了。 “朕是希望……” 女皇看着她，这次的目光，尤其犀利。 好一会之后，她才笑道：“朕是希望，玄王爷在未来的三日内，死在西陵三皇子的手里。” …… 顾云汐从天曜殿出来的时候，步伐和身体一样的沉重。 回风云殿的路上，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了泥泞里，踩下去之后，难以拔足。 回到风云殿，小铃铛立即来告知：“南宫大人来了，在偏厅等着你。”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整理好心绪，才快步走向偏厅。 南宫云一大早就来了，在这里等了至少半个时辰。 顾云汐见她脸色凝重，摆了摆手，让小铃铛离开。 小铃铛立即出了门，并为她们将偏厅的门关上，她自己亲自守在台阶下。 “政王昨夜来了，我也是今晨才收到消息，他来了之后，径直入了宫面圣，除此之外，没见过任何人。” 南宫云收到消息就立即赶来，只是没想到，她一大早就入了宫去见陛下。 “陛下可有跟你说什么？” “陛下说了政王的事情。” 顾云汐眸色沉凝，眼中明显藏着事。 但南宫云没有追问，只是等。 等她愿不愿意，与自己分享心事。 “南宫大人。”顾云汐忽然看着她。 在她开口之前，南宫云道：“殿下至今不能决定是否愿意相信我，那不如，我先跟殿下说些陈年旧事？” 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虽然不知陛下和顾云汐说了什么，但南宫云自己觉得，如今事态的发展，有些严重了。 以为这条路可以慢慢走，却不想，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风口。 不能再拖，否则，随时会被狂风吹散。 “殿下上回问我，睿亲王与三公主的交情，有件事，我倒是一直瞒着没说。” 南宫云无奈吐了一口气，才看着她，道：“我不是有意隐瞒，只是以为，还没到说的时候，不过现在，我觉得，是时候将事情说清楚了。” 第1053章 与他们有关 顾云汐一直没说话，等。 南宫云犹豫了片刻，才道：“其实我们都不知道睿亲王和三公主真正的交情如何。” “他们时常会在朝堂上吵架，睿亲王好战，三公主主张和平。” “睿亲王是那种，极力想要扩张版图的将军，而三公主，属于那种，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虽远必诛！” “他们经常吵架，多半也是因为睿亲王想吞占其他小国，而三公主只想平复战乱。” “起初大家也以为，这两个人是无论如何不可能在一起把酒言欢的，可他们偏偏私下里，经常聚在一起吃吃喝喝。” “所以，其实南宫大人你是知道的，他们为何能时常聚在一起？”顾云汐盯着她。 南宫云又叹息了声，看起来，有些无奈：“这件事，原本不想说。” “是因为他们的主张一样，都希望推行新政，男女平等，男子在朝堂上，也能拥有与女子一样的地位，甚至……” 顾云汐盯着她的脸，没有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果然，南宫云是知道的。 “甚至，男子也同样可以拥有继承权，是吗？” “睿亲王竟愿意与你说这些？”南宫云有些意外。 不过再想想，她是三公主的女儿，睿亲王如今老了，其实也陷入了孤独的境地。 想找个可以说说话慰藉心事的人，但他找不到，也不敢轻易去找。 毕竟，在北陵，有权有势还能愿意跟他想法理念一致的人，真的，不多。 而顾云汐，因为是蓝楚的女儿，身份特别。 睿亲王对她，总是带着一些希冀的吧？ “可惜，我让他失望了。”因为未曾弄清楚睿亲王的心思，所以顾云汐在他面前，还是不敢轻易敞露自己。 昨夜回来之前，她的确是看到睿亲王的失望。 只是，没有说破。 “所以，南宫大人的意思是，我可以相信睿亲王？” “这事，我可不敢替殿下你做决定。”朝堂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当然，也没有永远的朋友。 “只有利益相关，才能更好地合作起来，当然这个利益，如今也得看殿下你自己如何认为。” 谁与她有共同利益，谁又与她利益冲突，那都不是南宫云能左右的事。 毕竟她是顾云汐，不是三公主。 她的想法，南宫云至今也是不清楚。 顾云汐沉默了片刻后，才道：“我主张……男女平等。” ……后来小铃铛送了茶果过来。 原来南宫云也是来得太早，连早膳都没吃。 两人便一同用膳了，只是，偏厅里依旧只有她们两个人。 南宫云花了一顿早膳的时间，才理清了自己和顾云汐彼此的心思。 殿下，愿意信任她了。 “那么，女皇陛下想要让殿下用什么方式，来证明你对她的忠心？” 顾云汐看着她，眼底有几分欣赏的光泽：“南宫大人果然心思细密。” “只是有些了解陛下的性子，知道陛下容易猜忌旁人。” 既然彼此都愿意信任，那么南宫云在顾云汐面前说话，也再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这些日子，玄王爷和三皇子与殿下你走的太近，陛下对你的考验，是不是与他们有关？” 第1054章 要论心思缜密，谁能比得过她？ “如不是全心全意信任的人，陛下是不可能允许她拿着刀子靠近自己的，更别说，让她用刀子给自己开膛破肚。” 所以说，在手术之前，女皇对顾云汐的考验，十分重要！ 这考验，必须也是只能，毫无悬念地通过。 否则，手术，不可能！ 南宫云拿起毛巾擦了擦嘴，才道：“陛下见过政王，如今，政王还住在了陛下的天曜殿里，所以，陛下是选择了政王，要对付玄王？” 但玄王爷不能直接死在北陵，若是死在了北陵，那将会挑起南陵和北陵之间的争斗。 对于现在的北陵来说，任何大型战争，都会轻易引起整个北陵的动荡。 “但若是玄王爷死在了西陵三皇子的手里，那么这件事情，就与北陵没有任何关系。” “而北陵最好的处理方式便是，将西陵三皇子交给南陵的政王爷，让政王爷带回去。” “那么，这便是南陵和西陵之间的争斗，以后他们鹿死谁手，都与北陵没有任何关系。” 当然，南陵和西陵一旦开战，双方就都无暇再顾及北陵，那么北陵皇族里头，那些想要依靠外来势力帮助自己夺权的人，也就没了靠山。” “没了靠山之后，他们也都不敢轻举妄动，北陵的政权，便依旧在女皇陛下的手里，被牢牢掌控。” “这，就是陛下最想看到的局面。” 南宫云一口气将自己的想法说完，温和却又坚定的目光，始终锁在顾云汐的脸上。 “而现在对于小殿下你来说，玄王爷和三皇子与你都是关系匪浅，想要对他们做点什么，大概是殿下你最容易入手。” “陛下要你表忠心，这便是你最好的机会，是不？” 顾云汐也在看着她，只是目光一直十分淡然。 小小年纪，就能隐藏自己的心思，也是不容易。 南宫云无奈叹息道：“事实上，以陛下现在的身体状况来看，她的确是需要找一个继承人了。” 末了，她又补充了一句：“一个，可以让她信任的继承人，这次，是真的。” 顾云汐就是知道，这次是真的，才会从天曜殿离开之后，就一直心情沉重。 女皇的确是在试探她，但这个试探，也是真诚的。 女皇陛下的身边，只怕，至今没有让她完全愿意相信的人。 “但女皇陛下应该也知道，我昨夜去了睿亲王府。”顾云汐道。 南宫云却笑了：“但殿下不也给自己找好了退路？你要了明玉郡主这么多银子，退一步也可说，你是为了银子才去见的睿亲王爷。” 要论心思缜密，有谁能比得过这丫头？ 小小年纪，就能做到进可攻退可守的地步！ 谁都以为她只是为了贪财，可她真正的目的，又有谁能猜到？ 南宫云看她的眼神，果然，又多了几分欣赏和忠诚。 “既然殿下知道这个考验极其重要，那么，殿下是不是也该好好想想，好好把握？” “所以，南宫大人也觉得，我应该听陛下的话，除掉玄王，再将罪名嫁祸给三皇子？” 南宫云始终盯着她的脸：“如果，殿下舍得的话。” 第1055章 能信我一次么？ 顾云汐是不是舍得，谁知道？ 南宫云自然没有继续追问，更没有逼她。 但权衡利弊，这对她来说，绝对是最明智的选择。 当然，如南宫云所言，这前提是，抛开七情六欲。 南宫云回去之后，顾云汐在书房里又坐了半日。 半日之后，她出了门。 不带任何人，只带着一个在这年代，连绝顶高手都未必能躲过的武器。 她的飞鹰枪。 骑着小白马出门之后，她在大街上奔跑了起来。 起初，身后那些眼线，勉强还能跟随。 后来，到了偏僻的街道，趁着街上没什么人，顾云汐忽然一夹马腹冲了出去。 身后的人，跟得极其艰难。 最后，顾云汐和小白马，一人一马消失在了荒郊野岭之上。 彻底看不见影踪了。 身后的人满心懊恼，只能继续在山野之地寻找。 顾云汐在林中跑了很久，最后一节路，她将马儿绑在树上，自己施展起轻功，在树梢上飞掠了起来。 没多久，便轻飘飘落在了一个小院落里。 院落深处那间小屋子，安安静静的，只有一个人在大厅里忙活。 看到他，杨一脸色就有些不太好看了。 这两个人是约好的吗？怪不得少主昨夜就来了这里！ “祈年在房间里？”顾云汐走到杨一跟前，问道。 杨一没多少热情，但也知道，她想要见少主，自己根本不可能拦得住。 少主也不会允许他阻拦。 拦不住，也就没必要白费精力了。 他面无表情道：“在后院。” “多谢。”顾云汐从小小的客厅穿了过去，再绕过一道很短的走廊，之后走进后院。 沐祈年果然在院子里，居然有闲情逸致在种花。 “这个时候种向日葵？”她还以为，向日葵都是在夏天种了，秋天结果的。 如今，春天还没彻底过去呢。 不过这几日，天气总算有些回暖，不需要穿着厚厚的外袍到处跑了。 沐祈年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继续种他的向日葵。 每个国度的气候都不一样，各种农作物的种植时间也是各有不同。 这女人，五谷不分，不懂节令，跟她有什么好说的？ “别装着对我很不耐烦的样子，若是真的这么不想见我，来这里做什么？” 顾云汐走到他的身后，笑嘻嘻的。 沐祈年一脸不屑：“本皇子来这里，跟你有什么关系？” “好吧，没关系就没关系，今日是我来求你办事，你说了算。” 但是沐祈年并不领情，对她的态度，十分冰冷。 “女皇接见了政王，你这会儿不是去找君夜玄想对策，找我做什么？” 居然还哼了哼，哼她呢！ 这人，能别这么幼稚吗？ 沐祈年却又补充了句：“是已经跟那男人商量过对策，才来找本皇子？” 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午时了！ 她整个上午在做什么？是不是秘密见了君夜玄？ “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小气的？” 见他脸色变了，顾云汐赶紧改口道：“不是不是，是我小气，不是你三皇子！不过，我还没见玄王爷呢，先来见的你呀！三皇子，能信我一次么？” 第1056章 只有少主一个人能受得了她 她先来见的自己？ 沐祈年心念一动，但却没有立即接受这种说法。 “南宫云在两个时辰前已经离开，你来这里，半个时辰都不到，中途一个多时辰，你没见任何人？” “你一直在监视我呀？”不过，顾云汐也没有生气。 谁还不能监视谁呢？ 这种形势之下，自己一个刚回来没多久的殿下，和玄王爷以及三皇子关系看起来有些复杂。 长公主邀请她，睿亲王也要见她，就连这些年不怎么喜欢单独约见臣子的陛下，也召见过她好几回。 这样一个人物，数不清的人都想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被监视，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顾云汐解释道：“我一上午都在书房画设计图，哪有时间去见玄王爷？” 沐祈年指尖微顿，回头看了她一眼。 顾云汐赶紧举起双手：“真的，要不要我发誓？我真的在画设计图，这不，我都将设计图给拿过来了？” 她真的将设计图从包包里取了出来，给他展示了一番。 沐祈年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将最后一株向日葵种下之后，他在不远处的水井边洗了手，才和她一起往木屋的方向走去。 “又想要本皇子做什么？” “能不能先给我做点吃的？”顾云汐冲他眨了眨眼。 沐祈年脸色又不好看了，抬头看了日光一眼，他不悦道：“这种时候，不是才刚吃过？” “拜托，我一直都在画图，哪里有空吃饭？我午膳都没吃。” 这下，沐祈年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走进客厅后，立即冲外头的杨一道：“弄点吃的过来。” “可我不想吃杨一做的饭，太难吃了。” “……” 外头的杨一气得狠狠冲她翻白眼！ 有东西给她吃也就不错了，竟然还敢挑肥拣瘦的。 甚至，还指名道姓说他做的饭难吃！ 这女人，也就只有少主能受得了她！ “你瞪着我做什么？你家主子烧的菜那么好吃，你做出来的却跟一坨翔一样，谁愿意吃啊？” 顾云汐还给他一个白眼，可不惯着他这臭脾气。 杨一气得直跺脚。 偏偏，他家少主竟然还在忍着笑。 这不是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吗？ 自己过去怎么逗他，都不愿意给一个好脸色，怎么这女人一来，就愿意笑了？ 不就是长得有些好看吗？除了长得好看，完全就是一无是处！ 真是！气死人！ “那你到底想要吃什么？我这里可是什么都没有。”沐祈年当然不愿意在顾云汐面前笑。 上次走的时候是带着怒气离开的，还没气消呢！ 顾云汐看着他，这会儿倒是不挑了：“有剩饭吗？” “只有白米饭！”杨一大声道。 “那就给我做个蛋炒饭吧，就是用鸡蛋和剩饭……” “我做过。”沐祈年转身就向外头的小灶房走去，“你去房间里等着。” 他做过？ 这年代也有蛋炒饭这种说法吗？ 不过，他愿意做，顾云汐就不过问了，对他的手艺有盲目的信心。 她走进房间，将设计图放在桌上。 没多久，房门被推开，一阵熟悉的香气飘了进来…… 第1057章 他也是个穿越的？ “妈妈……”顾云汐猛地站了起来。 这香味，是小时候的味道！ 可是，抬眼望去，看到的却是沐祈年一张绝美的脸。 不是妈妈，但是这香味…… 顾云汐看着他手里那盘东西，真的是蛋炒饭！ 也真的是最简单的东西，米饭，鸡蛋，油。 可这米饭，被炒得金黄金黄的，粒粒分明，不软也不硬。 分明比妈妈从前做的，闻起来更香。 沐祈年将盘子放在桌上，顾云汐立即拉着凳子过去，拿起筷子和勺子就开始吃。 沐祈年看着她吃饭的手法。 很奇特的手法，右手拿筷子，左手拿勺子。 用筷子将米饭赶到勺子里，再拿起勺子吃。 恍惚间，眼前的顾云汐，就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安静的时候，好看得像一尊雕塑，暴躁的时候，可以将你吓死的人…… “天！这也太好吃了吧？你用的是什么鸡蛋？我为什么吃出了两种味道？” 金黄金黄，一粒一粒的，这…… “是咸鸭蛋的蛋黄！” 顾云汐一脸惊喜，抬头看着他，简直不敢置信。 这男人，怎么可以有一双，如此神奇的手？ 简单的鸡蛋，简单的剩饭，简单的咸鸭蛋黄，经过他这双完美的手的调配，烹饪，瞬间变成了人间美味。 好吃得差点让人哭泣流泪！ “我……”能一辈子拥有你吗？ 这话，差点就要脱口而出了！ 万幸，关键时刻，脑袋瓜战胜了她的胃，理智回来了。 只是赶紧低头，继续吃，不敢说话。 怕一开口，就是表白，那就真的要死翘翘了。 沐祈年看了她两眼，浓郁如墨的剑眉微微拧起。 吃个饭而已，竟像是吃了一出好大的戏，脸上这表情丰富到让人想要看戏的地步。 不过，当他的注意力落在设计图上之后，那两道剑眉，就拧得更紧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身边好像多了一份不一样的气息。 沐祈年心头一震，猛地清醒过来，还没来得及抬头，就赶紧将要抬起来的头低回去。 靠得如此近！差一点，他又要碰到她！ 这女人，几时过来的？ “怎么样？能做吗？”顾云汐也在看着图纸，倒不是故意要跟他亲近，而是，她用的笔是自己研制的小笔芯，线条很细。 因为线条太细，整个设计图并不大，不凑近根本看不清楚。 这个距离，沐祈年能清晰感受到她的气息。 心头，立即有一丝丝的燥热。 但他还是努力收敛好自己的情绪，不让她发现自己的不对劲。 目光再次落在设计图上，这一看，注意力立即又被吸走了。 “难。”他将设计图放回到桌上，修长的手指，落在最中间，也是最关键的那个设计上。 “这东西，太细，如此精细的细线，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就算是能做到，轻易也会变形。” “一旦变形，被压扁，或是扭曲，它要支撑起来的作用就彻底没了，如此，就算做出来也没有任何意义。” “更何况，这线条真的太细，我此生，从未打造过如此细的金属丝。” 顾云汐原本也是沉浸在难题中，可是，金属丝？ 祈年大侠，他的用词是不是太先进了些？ 他也是个穿越而来的人？ 第1058章 吵架就没意思了是不是？ 顾云汐一脸震撼：“金、金属丝？你怎么……” “这种叫镍和钛的材料，从哪里提炼出来？”沐祈年忽然问道。 顾云汐的心脏还没有恢复平静。 再看他，他根本就没有注意自己刚才在说什么，这一脸认真的模样，说不出的虔诚好看。 她有点看花痴了。 明明，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犯过花痴病了。 只除了当初和君夜玄假扮的楚离热恋的时候…… 顾云汐抬起手，敲了敲脑袋：“你刚才……说什么？” “这两种材料。”沐祈年抬头看着她。 顾云汐这一脸迷迷糊糊的模样，让他眉心皱得更紧。 “到底在想什么？” “没什么。”顾云汐又敲了敲脑袋，当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被他的“美色”给迷到了。 自从来了北陵之后，好像，真的变得有点好……色。 非礼勿视。 顾云汐清了清嗓子，才道：“这两种材料，得要用特殊的矿石里头提炼出来。我已经让文殊派人去寻找矿石。” “你知道如何提炼？” “不知道。”顾云汐看着他，抱着最后一点希望：“那你……” “我不会。”沐祈年立即将她的希望打破。 “或者，你可以尝试一下。”在顾云汐认识的人当中，沐祈年是手最巧的那个。 如果连他都不能提炼，她就真的找不到别的人了。 “我知道办法的，我是说，大概的办法，只是，我没有试过，也许……” “办法我也知道，但，不用试，我做不到。” “祈年……” “我真的试过，而且，尝试了无数遍。” 沐祈年也在看着她，此时眼里没有多余的情愫，就只剩下真诚。 “你以为我是在跟你闹脾气，不愿意帮你？” “不是，但你真是我最后的希望了，我以为，你至少愿意尝试一下。” 办法和步骤，她基本上都知道，可她没有一双好手，她是不可能做到的。 但他为什么不愿意尝试？ “我说过，我试过。” “嗯。”顾云汐点了点头，知道他的确没有骗自己。 自己，难免还是失望。 “这世上，有一个人能做到。” “谁？”她猛地看着他，眼底重拾了一丝希冀。 沐祈年却似乎有些迟疑，好像，并不想将这个人介绍给她。 但最终，他还是被她眼底的祈求给打败了。 “我师父。” 他的师父！ 顾云汐怎么就没想到这点？ 他的手艺，自然不可能是自己天生就懂的，他是可以有师父的嘛！ “师父在哪里？你赶紧请他过来……那个，我可以付路费，食宿全部报销，还给他报酬，可不可以？” 反正文殊派出去的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找到那些矿石。 现在让他飞鸽传书回去，请他师父过来，到时候，双方人马到达皇都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 正好不是？ “祈年，你快给你师父写封信，请他过来一趟，拜托拜托，我真的很需要他！你想要什么报酬，尽管说，我努力做到……哦，不要以身相许这种，吵架就没意思了是不是？” 第1059章 你在害羞什么？ 沐祈年一张脸，顿时黑了个透。 以身相许？ 他是如此肤浅的人吗？ 虽然，其实也不排斥…… 但关键是，“我师父根本不可能来这里。” “为何？”顾云汐头顶有些凉，凉飕飕的。 “他是个世外高人？就算是世外高人，也该有自己想要的东西。他想要什么，你说出来，我努力一下试试看能不能帮他要到。” 沐祈年却摇了摇头：“她不会离开西陵的，不必抱这个希望了。” 顾云汐的肩头忍不住耷拉了下来。 他现在这个表情，说的话，顾云汐当然相信。 可是，为什么不愿意离开西陵？ “那我……派人去接他也不行吗？西陵到这里走一趟，来回哪怕走得很慢很慢，也不过是两个月的路程……” “她不会来，不必求我了。”沐祈年说得斩钉截铁。 顾云汐咬着唇，知道这次，是真的没有希望了。 沐祈年其实真有些舍不得，看到她失望的模样。 虽然对自己说过无数次，不要去在意这个女人，不管她是失望还是绝望，也不用去理会她，就当看不见。 可他终究还是看见了。 看见她那双原本明亮清透的眼眸里头，染上了一层失望的黯然。 沐祈年那些对自己说的话，一下子，就给抛到了九霄之外。 “她虽不愿意来，但我可以带你去见她，你如此性子，她未必……不喜欢。” 去见他的师父？ 顾云汐只是愣了下，顿时，就惊喜了！ 没错，她可以去见那位世外高人，最重要的是，沐祈年说了，带她去。 也就是说，他也愿意离开北陵。 如今，能劝一个是一个，先离开北陵再说。 “好，你几时带我去见你师父？” 从这里到西陵皇都，快马加鞭，以他们的体力，选上了好马，一来一回也不过是一个月的路程。 沐祈年却瞪着她，心头有些想法：“你想让我离开北陵皇都？” “你自己说带我去见你师父的，你又想反悔了？沐祈年，你是这种说话不算话的人吗？” 虽然她现在，的确心虚，但她表现得理直气壮。 沐祈年瞅着她的眉眼，刚才她眼底一闪而逝的光泽，他并没有错过。 这坏女人，又在筹谋一些事。 但她，总是不愿意告诉他！ 沐祈年哼了哼，冷冷道：“我是答应了带你去见她，但没说什么时候。” “其实，”顾云汐忽然凑了过来，距离一下子又变得很近了。 沐祈年下意识往身后仰去，躲开。 被她这双扑闪扑闪的大眼睛，看得莫名有些燥热。 “用这种眼神看我，又想打什么鬼主意？” “我还能打什么主意？还有哦，你是不是来了北陵之后，也学着北陵的男子这般害羞了？不然，你躲什么躲？” 沐祈年真想掐死她，他哪里是害羞了？ 以为顾云汐还会说什么，他甚至准备好了恶狠狠骂她一顿。 但不想，人家已经不在意了，看着设计图，又在自言自语：“你的师父……真的可以将这两种金属提炼出来吗？若你真有把握，等矿石的消息一到，我们就立即启程吧！” 第1060章 一句话，就能让他心软 沐祈年真有一种，拳头落在一堆棉花里的感觉，毫无着力的点。 坏女人撩了一把之后，又开始变得无辜，事情就像是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你要是责备她刚才对你无礼，她可能还会茶言茶语跟你说一句：你怎么了这点小事我都忘了你还记得牢牢的你怎么这么小气？ 但是心里，就是有些不甘。 这坏女人，能将人气死！ “怎么了？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顾云汐刚还在琢磨着如何让文殊通知外头的人，找到矿石之后，直接送去西陵。 不知道还能不能来得及将消息送出去。 没想到一抬头，就看到沐祈年用一种幽怨的眼神在瞪着她。 这模样，像是她欠了他几百万似的！ “怎、怎么了呀？是我刚才说错什么话，惹你不高兴了吗？” 最近几次相处，这家伙的脾气都十分怪异。 明明很好的时候，他忽然间就好像想到什么事那样，就会发脾气。 性格堪比不懂事任性的小孩子。 顾云汐觉得，自己还是得要小心翼翼才行。 “那个……不对呀！我刚才哪里说了什么过分的话？我一直都在思考问题！是你自己又开始耍小性子了！” “该不会是我说你害羞，你生气了吧？” 越想，越觉得自己委屈！ “你怎么了这点小事我都忘了你还记得牢牢的你怎么这么小气？” 沐祈年觉得，自己可以去开个算命小摊了。 一字不差是个什么鬼？ 简直无语问苍天！ “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计较，我得回去了。” 顾云汐将设计图收起来，想了想，还是交给了他。 “你再帮我好好研究一下，到时候，和你师父一起做……” “我凭什么帮你？”沐祈年将她的话，硬生生打断。 “你答应了呀？刚才不是已经答应了，带我去找你师父一起做吗？” “我……” “你答应了就是答应了，你又想反悔？堂堂一国皇子，竟然如此小气，都不怕说出去丢脸吗？” “我……” “反正只要矿石那边有消息，我就立即跟你一起出发，你在北陵想要做的事情，趁着这几天赶紧做完。哦对了！” 顾云汐已经站了起来，拿好自己的东西，随时准备走人。 赶紧走，反正他虽然会发脾气，但答应过她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就怕自己不走，吵着吵着，又翻脸不干了。 走了，事情丢给他，他一定能做好。 认识这么久，对他的脾气算是摸得很清楚。 就吃定沐祈年这点了，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简直无耻。 但她还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事。 人又回到了沐祈年的跟前，这次看他的眼神，是很认真的。 “如果你在北陵并没有什么事，那就先离开吧，我会去西陵找你。” “你怕女皇陛下会对付我？”这话，倒是让沐祈年的心，猛地软了一把。 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太可怜。 不过是一句半句关心的话，刚才生的气，一下子就没了。 “我会保护自己，不用你操心，你照顾好自……算了，你不如先管好自己！” 照顾好自己这种话，有点太丢人，不说也罢！ 第1061章 一条不归路 “想要对付你的人，未必只有女皇陛下一个，不过，你在北陵，的确没有那么安全。” 顾云汐知道，他和君夜玄一样，来这里自然都是有自己要做的事。 断不可能真的是为了她。 她还不至于如此恋爱脑。 “政王来了，很多事情和之前变得不一样了。” 女皇陛下一直在试探她，其实她跟沐祈年说这些，已经超过女皇给她的界线了。 但，他是祈年，她无法眼睁睁看着他陷进去不管。 “有什么事，迅速做完，速度离开！” 她举步就要走。 沐祈年淡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来跟我通风报信，就不怕无法通过女皇的考验？” 顾云汐脚步微顿。 他这么聪明，很多事情根本不需要解释，一点就通。 “人在朝堂，身不由己，我的事情，我自己知道如何应对，更何况，我还等着你师父给我做支架，我不能没了你不是吗？” 女皇那边，她知道如何去应对。 顾云汐走出小屋，却发现，沐祈年竟还跟在身后。 “外头到处都是眼线，我与你之间的相处，女皇也不过一知半解，我是不想让她知道更多，你觉得呢？” “东面小道出去之后，定会有他们的人在盯着，其实我在这里出入，走的是另一条捷径。” 沐祈年举步，往西面那片密林走去。 顾云汐愣了下，那里，看起来似乎并没有任何道路，连密道都没有。 但她还是跟了过去。 却不想，沐祈年在走到密林前，忽然一跃而起。 走的，是树梢上的路。 这得要累死她！她轻功没他好呀！ 可他走得很快，转眼就几乎要没了影踪。 顾云汐没办法，只能咬着牙，也跟着一跃而起，快步追了过去。 但她很快就发现，这条路，绝对不是什么捷径，这简直是一条不归路。 走着走着，就走到悬崖峭壁上了。 等她跟着沐祈年一跃而下的时候，才发现，跳下去竟然是悬崖！ 吓得她忍不住失声尖叫了起来，下坠的速度，自己完全控制不住！ 万幸，即将要摔成肉泥的时候，被他一把拽了回来。 那人，似笑非笑的：“我跳你也跟着跳，连前方是什么地方都不知道，蠢不蠢？” 顾云汐真想骂人，但她骂不出口。 狂风在脸颊两边肆虐，吹得她连眼睛都睁不开，哪里还有机会开口骂人！ 只能紧紧揪住他的衣裳，将脸埋入他的臂弯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狂风消失了，她好像落在了地上？ “你怎么带我走这种……”骂人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见那道白衣素影，已经走出了老远！ 完全不给她叫骂的机会！ “沐祈年！”顾云汐追了上去。 那家伙看起来脚步依旧缓慢，却在转眼间，又走出了一大截，就是不给她机会继续发泄！ 不过，这背影看起来，竟比往常多了几分轻松自在。 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 倒是这条路，的确很近，很快，就回到了闹市一角。 就在顾云汐想要走出去那一刻，走在前头的人忽然脚步一收，猛地回头，盯着她。 第1062章 好多人，想要他的命 顾云汐吓了一跳，赶紧也收住脚步，下意识往他身后躲了躲。 之后，才探出脑袋，想要看看大街那边是不是有什么动静？ 难道是被人跟踪了？可她为何一点都察觉不到？警觉性这么低的吗？ “到底是什么人？”哪怕是现在这般躲起来，悄悄观察，还是没能发现。 顾云汐有些懊恼，她的敏锐性都去哪里了？ 这都没发现？ 人到底在哪里？ “什么人？”头顶上方，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 还有一种，压抑的笑意。 顾云汐愣了片刻之后，顿时脸色一沉，抬头，瞪着他：“你耍我？” 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跟踪者！是他在故作玄虚！害得她还以为自己的警觉性不行了。 顾云汐气呼呼的，抬腿就要走。 却再一次，被沐祈年拉了回来。 “又想做什么？”她生气了！ “下次想要见我，在风云殿门口大树上，挂点肉干，我自会来找你，否则，按照你这种三脚猫功夫，我那屋子早晚会被人发现。” 顾云汐虽然有些不服气，不过，人家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但…… “为什么是肉干？” “符合你好吃懒做的人设。” “你……”眼前白影一闪，顾云汐立即只能和空气对话。 那家伙，走了！ 气得她差点要跺脚！ 什么好吃懒做的人设？他才好吃！他全家都好吃！ 真是，她堂堂汐殿下，那么高大上的气质，一下子就被这块肉干给拉低了！ 顾云汐又跺了跺脚，才走出闹市。 一抬头，竟看到自己的马儿，就在闹市一角的树下绑着。 心头，顿时一阵暖意涌上。 唉！真是完美到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的绝色美男子。 有颜有钱有能力，有一双巧手还有高大上到无人能比的好厨艺，甚至，还细心体贴到这地步！ 若是刚穿越过来的时候，没有遇上从血泊中走来，将她救出去的那个浴血战神，她会不会爱上沐祈年？ 也许，会的吧？ 谁能拒绝这样一个男人？ 顾云汐走了过去，将马儿的绳子解开，一跃上马，立即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不过这次，她没有回自己的风云殿。 不知道是马儿的意思还是自己的意思，走着走着，不知不觉，竟走到了清风殿的门外。 马儿在门外徘徊，顾云汐却迟迟没有下马。 今日一旦走进去，就至少得失掉女皇陛下大半的信任。 若不能找到一个合理的解释，自己甚至可能会引来杀身之祸。 但若是不进去…… “王妃……汐殿下，你来找我们家王爷吗？” 燕北好眼力，老远的就从院子里头看到她，立即冲了出来，二话不说牵着她的马儿就往院子里走。 “我就只是路过……” 顾云汐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她其实，也没想好是不是真的要拒绝。 来都来了，要不，就去见见狗男人吧。 他现在，处境真的有些难。 君夜玄在书房里，在看书。 来到别人的国度，一天到晚还能过得犹如在自己家那般安逸，这份恬静，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顾云汐却在看到他那一刻，心头掠过一阵酸楚。 他到底知不知道，好多人，想要他的命？ 第1063章 所以，你打算如何杀本王？ 燕北将顾云汐送进书房后，立即出了门，并细心地为两人将房门关上。 “女皇找你说了话，你先去找沐祈年商量对策？” 君夜玄连头都没抬，但他说的话，还是让顾云汐一阵心惊胆战。 “什么事都瞒不过玄王爷你。” “所以，你是打算用什么办法来杀了本王，再用什么办法，将本王的死，推到沐祈年的身上？”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走到一旁坐下，看着他。 “既然王爷都知道了，那么，你现在想如何处置我？” “但本王猜你不可能将罪名推到沐祈年身上，所以，你可能还没有想好对策，先来探探本王的口风？” “王爷料事如神，你的口风，还有什么好探的？” 她感觉，她就是来受刑的一样。 这男人，多少有些让人畏惧了。 君夜玄终于放下手里的书册，看着她。 顾云汐道：“既然王爷已经猜到女皇的计划，那么，王爷是不是也已经想到了应对的办法？” “你希望本王怎么做？”他挑眉。 顾云汐有些意外，这问题，问得有些突兀了。 “我只是你和女皇陛下博弈的棋子，棋子，岂能有自己的思想？” 君夜玄盯着她，长指在书沿上，无意识地划过。 “但是你这颗棋子，很明显不太听话，今日来了本王这里，却又不做点什么事的话，女皇陛下会不会愿意听你胡扯的解释？” 还没想好对策就敢踏入他的清风殿，这颗心倒是挺大。 “还是说，你其实已经想好要怎么做，又或者是，沐祈年教你的？” “他没有教我什么，我去找他，是为了让他帮我做点东西。” 但顾云汐没有说是什么东西，君夜玄似乎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 那么现在问题真的来了，她来找玄王爷，到底是要做什么？ 这问题，连顾云汐自己都回答不上来。 只是走着走着，莫名其妙的，就走到这里来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衣裳上，有些话，脱口就出来了：“你穿白衣……真的很好看。” 君夜玄也低头看了自己一眼。 一身素白的衣裳。 当他还是“楚离”的时候，其实也没有那么喜欢穿，只是为了符合人设。 当他变回玄王爷的时候，这种素白的衣裳，他更是几乎没有再碰过。 但她，好像很喜欢他穿白衣。 君夜玄忽然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却眉心轻蹙了下，轻轻咳了一声。 “谁伤的你？”这世上，还能将他伤到的人，不多。 上回她来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他受了伤。 在北陵，到底还有谁武功如此厉害？ 君夜玄只是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陪本王出去走走。”他率先走出书房。 顾云汐原本想说，自己来见他，本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 毕竟，现在女皇陛下选了君祺政。 可回心一想，来都来了，外头那些盯着她的人，早就回去通风报信了。 藏不藏躲不躲，并没有任何意义。 但她没想到的是，君夜玄带她去的，竟然是这么一个地方！ 第1064章 这难道不是喜欢？ “庙会？”顾云汐一阵愕然。 前头就是庙会集市，很热闹，熙熙攘攘的，人声鼎沸。 现在才不过是刚黄昏，还没有入夜，来的人还不算是很多。 等会入夜之后，年轻男女要出来活动了，这种庙会，人一定会多到让人崩溃的地步。 尤其是君夜玄这样的男子，一身白衣，素颜倾城，整个简直就像是神仙下凡。 不过是这么随意走动了下，周围的姑娘已经完全迈不出步子了。 等会走到庙会里头，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骚动！ 看到那些姑娘们，用一种色到藏都藏不住的目光，盯着身边的男人，顾云汐莫名有些生气。 这样的眼神，这一个个的，分明就是想将君夜玄身上那套衣裳扒下来。 还是彻底扒光的那种！ 如果眼神可以行动，她相信，姑娘们已经一个个急得红了眼，将他从头到脚彻底摸光了！ 再走两步，竟然还有姑娘对着君夜玄吹口哨！ 顾云汐用力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 好生气！连深呼吸都无法平复自己的心情！ 忽然间，就忍不住有些暴躁了。 “你非要穿成这样出门吗？”招蜂引蝶的，一点都不知道检点！过分了！ 但她很快就发现，更过分的似乎是自己。 他的衣裳，有什么问题了？ 君夜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果然是有些嫌弃。 死女人这话，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今日脾气竟然出奇的好，没有跟她计较。 “我没有要责怪你的意思。”君夜玄不计较，顾云汐就觉得自己的确有些莫名其妙的。 “责怪？”君夜玄的眉心，轻轻皱了下。 玄王爷皱眉，周围的姑娘们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呼吸一阵停滞。 他一皱眉，整个世界都像是一下子黯淡了那般，连空气都被凝固住了。 顾云汐看着他俊逸无双的脸，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胸口有些痛痛的。 手下意识抬了起来，捂住自己的心门，却在抬眼间，看到周围的姑娘们，一个个的摁住了自己心脏所在的位置。 顾云汐有些傻眼了，这算什么神操作？ 男神皱一下眉，她们就心疼了吗？简直太花痴了！ 她吓得赶紧将自己的手放了下去。 她不是心疼，只是刚才走得太快，有些喘不上起来。 没错，就是喘不上气，才不是什么心疼。 “王爷带我来这里，想要做什么？”顾云汐瞪了他一眼。 刻意，不去看他的脸。 这张脸，实在是太过于勾魂夺魄。 当他不生气，不暴躁，不霸道，也不寒着脸吓人的时候，这张脸，竟可以好看到这地步。 非礼勿视，会影响思维。 “你们姑娘家，不是都喜欢这种地方？”君夜玄垂眸看了她一眼。 这女人今日有些怪怪的，似乎，从走进他的书房开始，就十分的怪异。 “嫌本王穿得不好看？”要不然，这眼神算是什么意思？“你不是喜欢本王穿这种衣裳？” “我几时说过喜欢王爷你穿白衣？”应该说，他穿什么跟她有什么关系？ 再说了，难道他会因为她的喜好，就改变自己的穿衣风格？ 君夜玄却淡淡道：“每次只要本王穿白衣，你就会看本王看得两眼发直，这难道不是喜欢？” 第1065章 我们就不要吵架了好不好？ 顾云汐想反驳的，可对方的语气，很笃信，一点要开玩笑或者轻佻的意思都没有。 以顾云汐对君夜玄的了解，君夜玄这话，并非在得意。 他是真的觉得，她喜欢他穿白衣的样子。 “所以，王爷今日这一身打扮，是为了取悦我？”要不要如此荣幸？ 说出来，只怕都没人信。 但偏偏，顾云汐发现，这好像……就是真相。 心头，一阵错愕之后，便是一阵百感交集。 要玄王爷主动承认这点，是没有可能的，不过，既然被猜到了，他也不喜欢否认。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何必虚伪？ “王爷，所以，你早知道我今日会来找你？”连她自己都没有猜到呢！ 去清风殿，真是被马儿带过去的。 “那王爷你能不能猜猜，我找你是为了什么？”因为，她自己都依旧想不透。 或许，他能给她一个答案？ “所以，你这是在求本王？” “我也不知道。”顾云汐实话实说。 女皇陛下给她这个任务，对她来说就是个死结，解不开了。 至少，暂时还解不开。 “王爷，你来这里的任务，完成了吗？”她忽然问道。 其实他没必要亲自来了，不管是选择蓝明玉还是蓝星月，私下里商量好协议就足够了。 亲自前来，这本身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你想让本王离开皇都？”君夜玄的心情忽然有些复杂：“所以，你给沐祈年的建议，也是让他尽快回西陵？” “我是想让他赶紧离开，但我也知道，他和你一样，来这里，有自己的目的。” 在他们没有将事情完成之前，自己说什么，对他们来说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意义。 人群逐渐热闹了起来。 顾云汐回头看了眼，身后，肉眼看着，依旧是风平浪静的。 但她之后，燕一潜伏在不远处。 而那些眼线，因为燕一的存在，都没敢靠近。 燕一并没有可以隐瞒自己的行踪，就是要让大家知道，王爷，是不能随意靠近的。 至于他们的前头，还有燕北和十一呢。 一只闲杂的苍蝇都不可能被放进来。 顾云汐知道，在这里，人潮汹涌的地方，他们说话其实也是可以很安全的。 她轻轻扯了扯君夜玄的袖子：“回去吧，她真的会杀了你，然后……如你所想，嫁祸给祈年。王爷……” 君夜玄的脸色却忽然变得十分难看。 顾云汐忙又道：“我不是在跟你开玩笑，当然，我也知道，王爷觉得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自保，可是……” “你叫本王什么？”君夜玄眸色森寒。 顾云汐愣了下，讷讷道：“王……王爷。” 有什么问题吗？不是一直都这么叫？ “可你，却叫野男人的名字！”君夜玄冷冷哼了哼，加快了脚步，有种不想理她的冲动。 顾云汐错愕了好一会，才追了上去：“王爷！王……夜玄。” 他的脚步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顾云汐心里沉甸甸的，好不容易才追了上去。 她无奈道：“既然王爷都猜到陛下给我的任务，就该知道，我现在也是很为难。我们就不要吵架了好不好？你的处境真的很危险，真的！” 第1066章 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 “你担心本王？”君夜玄面无表情。 “担心你，也担心我自己。” 事到如今，顾云汐不想再跟他争吵，争吵的确是没有意义。 “我不能真的伤害你，可我也必须得要给女皇陛下交代，我毕竟，还有很多事情需要做，暂时无法和女皇翻脸。” 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难得不吵架的时候，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竟然还有几分融洽。 顾云汐诚恳道：“玄王爷，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和睿亲王爷合作，也请你回去之后，再与他谈合作的事情。” “事实上，你的大军就驻守在南陵北方，与这里也不算远，回去之后，有什么事情，让人快马加鞭送消息给他，也是一样的不是吗？” 这话，说的足够真诚了。 就连君夜玄也忍不住浅笑了：“你倒是懂得替本王着想，就不怕纵虎归山，本王真和睿亲王合作起来，对你们北陵不利？” “你是北陵的小殿下，放本王回去，你极有可能，会成为北陵的千古罪人。” “本王的脾气你比谁都清楚，本王既然是被你们女皇陛下逼走的，你猜本王回去之后，会不会恼羞成怒，立即挥军北上？” “到时候，本王与睿亲王大军联合，你北陵，岌岌可危！” “就算有君祺政的帮忙，你以为，你们能挡得住本王？” 顾云汐听得一愣一愣的，越听，心口越是荒凉。 浑身凉飕飕的。 因为知道，他说的话，一点都不假，他就是有这样的能力！ 放他回去，真的，就是纵虎归山。 她若是够理智，现在，就该和女皇陛下联手，将他困死在北陵皇都。 这，是他们此生能拥有的，最好也是最后的机会了。 “怎么样？是不是想着，如何弄死本王？”君夜玄往前一步。 顾云汐被他逼得后退了半步。 的确是心乱如麻，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但是有一点，却是可以肯定的。 “我不会杀你。” “为何？”君夜玄又往她靠近半步，气势逼人。 顾云汐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 “不为什么。”总之，就是不可能杀他，甚至，她都没想过要伤害他。 就连只是幻想一下，自己拿刀或者用剑，刺伤他的身体皮肉，心里就是一阵难受。 从前下不了手，现在，也是一样。 或许，是上辈子欠他的吧，不管从前他对自己的伤害有多大，始终就是，无法下手。 视线忍不住落在他那一头银发上，心里又是忍不住一阵酸楚。 这头白发，都是为了她，如何下手？ 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都不可能主动去伤害他。 “你不走，我再想办法便是。”她转身，超庙会的方向走去。 君夜玄看着她的背影：“无权无势，孤身作战，得到北陵女皇的信任，从她手上获得兵权，是你唯一的出路。” “放在你眼前的，便是一条康庄大道，只要替她杀了本王……” 顾云汐淡淡道：“我说过，我不会杀你，不用故意刺激我了！” 君夜玄却冷笑：“那么，你，还能想到什么办法？” 第1067章 连自己都被气到了 还能有什么办法？ 事实上，从君祺政入宫面见女皇那一刻开始，顾云汐就知道，自己要陷入困局了。 “船到桥头自然直，等明天醒来，或许，就有办法了。” 她走进了庙会的花市。 君夜玄走到她的身后。 顾云汐也没什么目标，既然来了，那就既来之则安之。 这里瞧瞧，那里看看。 君夜玄一直跟在她的身后，也是没什么目的地，她走到哪里，他也都只是跟着。 她看什么，他也看什么。 “王爷……”见他脸色沉了沉，顾云汐笑道：“好吧，今夜是朋友，夜玄。” “什么事？”这称呼，让他心情好了不少。 顾云汐道：“能不能跟你打个赌？” “说。” “一个时辰之内，不许生气，也不许动武，更不许骂人。” 顾云汐伸出一根手指头：“就一个时辰，怎么样？” “输赢会如何？” “若是我赢了，你就听我的话，明日一早……” “换一个赌注。”顾云汐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君夜玄打断。 她有些失望：“好吧，那就换一个，若是我赢了，你……不许再强迫我……一个月！一个月之内，不许……再那样。” 这人，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算了，一个月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人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但至少，若是一个月之内他不乱来，自己的日子也能好过许多。 “若是你输了呢？”不生气不动武罢了，有多难？ “我不会输的……” “若你输了，又该如何？”君夜玄坚持。 在顾云汐开口之前，他抢先道：“若你输了，今夜，心甘情愿伺候本王，一整宿！” 顾云汐脸一红，真想给他一个白眼！ 但她最后还是咬了咬牙，道：“好！但我还有个条件，除非有危险，否则，不许你的人过来打搅！” “允了！” 顾云汐心里一阵喜悦。 基本上，结局已定，她是不可能输的。 两人继续前行，一路上，依旧有无数的姑娘眼巴巴盯着君夜玄。 那些目光，的确是放肆甚至过分的，还有人，竟然盯着他小腹以下。 这样的目光，从前在南陵也不是没有，但至少不会如此光明正大。 可这北陵的女子，真是太生猛了，不仅要看，竟然还要议论！ 议论的声音并不算太大，但只要是练过武有内功的人，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你看他虽然一头白发，但发丝浓密，听说，毛发浓密的男子，那方面也很强。” “你瞧他这体格，比我们这里最壮实的姑娘还要高大半个头，这样的体格，定然是很强的。” “你猜他大不大？” “一看就知道很大哈哈哈……” 顾云汐一张脸又黑又红，想过姑娘们会很放肆，但没想到，会无耻到这种地步！ 对着男人开黄腔，原本，跟一群男人对着女人开黄腔竟是一样的！ 这分明就是性……骚扰！ 这些姑娘的行为举止，比她想的还要过分。 原本只是想打个赌，却不想，连自己都被气到了！ 第1068章 这鬼地方，真是无奇不有 顾云汐回头，以为君夜玄已经气得想杀人。 却不想，他依旧面无表情。 倒也不能说是气定神闲，毕竟，浑身寒气早就有些吓人。 但他，没有发脾气！ 真是难得。 “那个……” “你以为就这些，会让本王动怒？”君夜玄盯着她的脸，淡漠的目光，看不出来有多生气。 生气是肯定的，但他还能忍。 只是，浑身的寒气，却是有些忍不住。 “算了，我们……”她想说，不赌了。 君夜玄却冷冷哼了哼：“不如好好想想，今夜如何伺候本王。” 顾云汐顿时就来气了。 都什么时候了，人家盯着他身体最不可描述的地方，不仅直勾勾放肆得看，还议论纷纷开黄腔！ 她哪里有心情跟他继续打赌！ 他却竟然还在想着今夜的赌注！ “我就不信你玄王爷真如此能忍！”能忍的，就不叫玄王爷了！ “想赌就赌，谁怕谁！一炷香的时间，你别跟着我！” 顾云汐忽然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拉开了自己和君夜玄之间的距离。 君夜玄眸色一沉，想要追上去，却被眼前两个忽然出现的女子，挡了去路。 起先那些姑娘们，看到绝色美男子的身边有个女子，至少看在人家有伴的份上，没好意思过来搭讪。 如今，美男子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街上，大家哪里还忍得住？ “这位小公子，一个人么？要不姐姐陪陪你？” “是啊，这街上闹哄哄的，豺狼当道，小公子一个人走在街上会很危险的，要不，姐姐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再喝两杯，可好？” 君夜玄面无表情，根本没有将两人放在眼里，继续前行。 以过去的经验，他这一身寒气，总能将人逼退，姑娘们会让开的。 不过，他答应过今夜不动武，那一身护体罡气便也卸掉了。 没有逼得人不得不退开的真气，就只是硬生生前行。 结果，便是那两个女子心花怒放，以为他要对自己投怀送抱。 离他最近的那个，张开双臂就要抱过去：“来，姐姐带你离开这个闹哄哄的地方！” 君夜玄脸色一沉，傲气让他不愿意退让半步。 可不退让的结果，就是要被这女人抱住！ 玄王爷一辈子都没有受过如此大的羞辱！ 眼看那只手就要搭上他的腰，君夜玄的掌下，瞬间凝聚起真气。 可却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想起来他和顾云汐之间的赌约！ 最后，硬生生，快速退了两步。 抬头，便看到顾云汐站在小摊子前，一边吃瓜子，一边回头看着他。 那优哉游哉的模样，让君夜玄一股血气堵在胸口，差点就被气吐血了！ 正要过去，眼前那两个女子，竟还没有死心。 “小公子跑得还真快，但看样子，似乎也就只会跑了。” 她对另一人打了个眼色，那女子慢慢就挪到了君夜玄的身后。 这架势，看起来竟像是想要强抢！ 在君夜玄的认知里，这种事，只有男子强抢民女，从未见过女人强抢男人的！ 北陵这个鬼地方，真是无奇不有！ 今日，开眼界了！ 第1069章 定会，夜夜宠幸你 玄王爷浑身冒着寒气。 那两个女子想过来的脚步，微微停顿了下。 刚才只是试探，但分明这小公子只会跑，好像一点武功都没有那般。 可如今，他浑身上下散发的寒气，却十分慎人。 看起来，像个高手。 换了平时，她们也就跑了，毕竟，危险系数太高。 可眼前这白发男子，长得实在是好看。 竟然比他们皇都第一美男子还要勾魂！ 是那种，你看一眼，这辈子都绝不会忘记的绝色。 还是那种，再看一眼，连魂魄都会丢掉的倾城仙姿！ 心痒难耐，不拿下来，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两人互视了眼，决定再试试对方的实力。 君夜玄一眼就看穿了两人的不怀好意。 这就像是两只野兽，在试探猎物的能耐，再有计划地将猎物一步步蚕食。 他只是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会成为猎物。 “哎呀，小公子，长得这般好看，为何脾气如此暴躁？” 其中一女子大声嚷嚷了起来：“小公子这体格，一看就知道是人中之龙，很厉害吧？” 目光，竟直接从君夜玄那张让人万分不舍的脸上，移到了他的小腹之下。 那笑意，邪恶且放肆：“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半个时辰！你们说呢？” 周围的姑娘早就按捺不住了，被如此撩拨了下，哪里还能忍得住？ 立即又有好几个姑娘围了过来，一个个的目光竟都从君夜玄的脸上，艰难地挪开。 竟都盯着不可描述的地方，纷纷哄笑！ “要是不能，给他喂点药，总是可以的！” “不知道裤子扒下来后，会有多壮观？” “一定是你没见识过的尺寸。” “哈哈哈……” 不远处的燕一黑着一张脸，拳头已经捏得紧紧的，好几次差点没忍住想要冲过来。 可刚才他们的打赌，燕一也听得清清楚楚。 要是自己过去，王爷就输了！ 他瞪着不远处的顾云汐，气得眼都红了。 王爷从来没有受过这么大的羞辱！这是，生平第一次！ 王爷几乎要被气得吐血了！ 竟还有一个女子往前一步，继续不怀好意地打量道：“你们都滚开，这男子，本小姐要了！” “你算老几，就凭你也敢跟我抢人？” 又一人大步过来，一招手，好几个壮实的女子围了过来，一看就知道是保镖！ “这小公子，今夜我要了！谁敢跟我抢，先问问我的人！” 那几个保镖往前一步，将其他人逼了出去。 那女子走到君夜玄的跟前，笑道：“别慌，随我回府，以后，你就是我的人，谁敢欺负你，报我的名字！” “金吾卫大人，你家中已有夫君，侍郎也是一堆，何必还来招惹这小公子？”不知是谁嘀咕了几声。 那金吾卫充耳不闻，眼里只有眼前那白衣公子一个：“无妨，你是我见过最美最好看的小公子，跟我回府之后，我定会夜夜留宿你的闺房，夜夜宠幸你！” 见君夜玄没有要反抗的意思，金吾卫心头一喜，手立即朝着他的脸伸了过去。 第1070章 算了，我输了 君夜玄掌下蓄满了真气。 怒火已经烧到了眼里，今夜不杀人，无法将胸臆间的怒火平息！ 可就在金吾卫的手快要碰到君夜玄的脸，也是在君夜玄那一掌，即将要推出去的时候。 忽然，一只手横伸了出来，一把扣住金吾卫的手腕。 她五指一紧，金吾卫顿时感觉到虎口一阵刺痛。 “你是谁？敢碰我！放手！”金吾卫挣了挣，竟没能将她挣开！ 这看起来娇小玲珑的死丫头，没想到，指力如此重！ 君夜玄也在看着那小丫头，眼神有几分复杂。 “来人！”金吾卫立即大叫。 那几个保镖，立即涌了过来。 顾云汐脸色一沉，怒道：“放肆！睁大你们的狗眼，看清楚我是谁！” 不知道是谁，隐隐认出来了！ “是汐殿下！她……她是刚回北陵没多久的汐殿下，三、三公主的女儿啊！” 汐殿下？就是那个，不知道身份如何，不知道算是公主还是郡主，就连长公主和睿亲王都频频邀约她相聚的汐殿下？ 金吾卫一听，顿时两腿一阵发软！ 糟糕，今日，怎么和汐殿下抢起男人来了！ “属、属下有眼无珠，不知道是殿下驾临，属下、属下……属下该死！” 她是想要跪下去求饶的，可是，顾云汐扣住了她的手腕，她完全无法挣脱。 想跪都跪不下去！ 大家一听是汐殿下，哪里还有人敢过来？全都纷纷退开了。 那些刚才说了过分话的姑娘，一个个低着头赶紧就逃了，还敢留下来，不怕被赐死吗？ 虽然没有人知道顾云汐如今算是什么身份，可朝中最厉害的三位大人物，其中两人已经邀请她聚过。 那可是所有臣子们想方设法要去拜见，却都见不到的长公主和睿亲王！ 她轻轻松松，短短数日之内，不仅见了他们，还几次见过女皇陛下！ 这位汐殿下，目前看起来，比几位郡主的地位要崇高太多！谁敢招惹？ 一个个的，赶紧就溜了。 顾云汐用力一甩手。 金吾卫被甩了出去，赶紧爬了起来，跪在她面前：“殿下……” “滚！” “是，属下这就滚，这就滚！” 一伙人，赶紧麻利地滚远了！ 只是，滚开了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君夜玄一眼。 唉！如此好看到让人毕生难忘的小公子，此生，没机会碰一下了。 真是遗憾…… 顾云汐的脸色十分难看，哪怕大家已经纷纷躲开，不敢再过来招惹君夜玄，她的脸色，依旧是不好看。 “本王没有动武。”身后，君夜玄的声音，不咸不淡传来。 更是让顾云汐气得想打架。 但她气的不是他，气的是她自己。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 猛地回头，顾云汐瞪着他，那双眼眸里，怒火还来不及隐藏。 以为会看到君夜玄讽刺的目光，却不想，他和自己一样，眼底的怒意还没来得及散去。 看来，也是被气得不轻。 顾云汐有些释怀了。 “算了，我输了，走，姐姐带你去吃好吃的。” 第1071章 牵着，才能让人放心 顾云汐其实有些心乱如麻。 因为没忘记，自己承诺过什么。 输了，今夜，会很惨。 可她竟然没能忍住！ “走吧。”想要转身离开，却又担心刚才的事情，会再次发生。 最后，她在犹豫纠结了很久之后，竟主动牵上君夜玄的手。 一个无主的绝色美男子，走在这样的夜市上，太多人觊觎。 有点，不太安全。 还是牵着，让人放心。 君夜玄低头，看着她那只小手，将自己大掌牵住的模样。 手真的太小了，只能牵住他的两根手指头，像个小娃娃一样。 但看着，却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他居然从死女人的身上，得到了安全感，这份安定，连他自己都出乎预料。 只是想起自己被女子调戏，她过来“救”他那一刻，竟然，真像个小主人一般。 沉郁气闷的心情，忽然间，就好像好了不少。 君夜玄迈步，跟在顾云汐的身后。 俊男美女，一路招摇过市，再没有人敢靠近。 顾云汐在闹市上买了一些酒，一些零食，最后，两个人躲在寺庙的最高峰，喝着小酒，看天上的月亮。 “你现在知道，在北陵之外，姑娘们长得好看，会有什么遭遇了吗？” 顾云汐拿着酒瓶，浅尝了一口，有些辣喉咙，但今夜，莫名就是想喝酒。 “你瞧，你一个男的都受不了，人姑娘家被男子围着评头论足，那些人的目光就像是想要将你身上的衣裳彻底扒光一样。” “可怜的是你还没有反抗的能力，甚至极有可能被流浪当街强抢，可怕可恨不？” 骚扰这种事，其实，真的不分男女，都令人如此讨厌。 君夜玄也在喝着小酒，低头，看着她。 身旁的小丫头多喝了两口之后，话就有些收不住了。 “一个个的，天天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没见过男人似的！” 明明是在吐槽别国的男子，可顾云汐的脑袋瓜里，一直徘徊的都是今夜那些姑娘们的眼神。 她告诉自己不能生气，跟她又没有关系，人家看的也不是她。 可就是生气！ 一想到她们的目光竟然敢光明正大落在君夜玄……那地方，看得目不转睛的，顾云汐的脑门就像是被火烧了一样。 气得脑袋瓜都要烧短路了！ 简直神经病，哪有这么无耻的女人！ 她又拿起酒瓶，这次灌得有些凶，一大口烈酒灌下去，呛得忍不住猛烈咳嗽了起来。 君夜玄的大掌落在她的背上，一股暖暖的真气，从她的背门渗入。 总算是缓过来一口气。 但她胸口的怒火还没能压下去。 又忍不住，给自己灌了一大口。 “无耻！”还是忍不住骂了一句。 君夜玄看着她，始终没说话。 今夜他也是很生气的，不过，这时候早就不气了。 倒是看着她气呼呼的模样，心情竟有些好。 “本王又没有强抢过外头的女人，哪里就无耻了？” “我又不是在说你。”顾云汐又给自己灌了一口。 但想了想，忽然又觉得不太对劲，抬头瞪着他，一脸怒意：“你怎么就没有强抢过？你一直都在强迫别人！” 第1072章 脑袋瓜好像越来越晕乎了 “你哪次不是在强迫我？” 顾云汐的指控，君夜玄无法反驳。 只能也慢慢尝一口酒水，不说话。 顾云汐瞪了他一眼，又开始生气。 气的是，明明这混蛋对自己一点都不好，每次都强迫她。 可她现在看着他，看着那张月光之下，好看得像是会发光一般的俊脸，却又有些气不起来。 她真的是颜控。 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子，就算做尽了坏事，对他还是有一丝的怜悯。 毕竟，这种颜值，万年难得一见。 看一次，赏心悦目。 看两次，晕头转向。 再多看几次，魂都没了。 怎么能越看越好看，百看不腻的？ 这种人，应该只活在传说中，何其有幸，能亲眼看到，还……跟他靠得这么近？ 顾云汐抬起手，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脑袋瓜有些晕乎乎的，该不会是喝多了吧？ 要不然，怎么看着看着，就想将他的衣裳扒了？ 自己和刚才那些豺狼女子，有什么区别？ 这想法，让她吓得一个激灵，赶紧拿起酒瓶，借着喝酒的举动，来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她怎么可能想扒掉他的衣裳，将他压在身下？开什么玩笑！ 对这个男人，她一向是敬而远之的，怎么可能会有那么龌龊的想法？ 一定是脑袋瓜坏掉了！ 可顾云汐将酒瓶对着嘴要灌下去的时候，竟发现，自己那瓶酒没了。 一张小脸，顿时垮了下去：“怎么就这么点？” 明明酒量不好的，居然在不知不觉中，全喝光了。 “还想喝？”君夜玄立即将他那瓶酒递了过去。 他今夜，并没有要嗜酒的意思，自己酒量也不太好，他其实对酒这个东西，不那么喜欢。 顾云汐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还是将他的酒瓶接了过去。 “喝快了容易醉，慢慢喝。”他提醒道。 “我没醉。”顾云汐抬头，看着他的脸。 脑袋又是一阵晃悠。 她是没醉，只是看他的脸，莫名又感觉好像有些醉了。 “没事长这么好看做什么？”这种话，若不是醉了，打死都不会说的。 顾云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忍不住，就抱怨了起来。 “一天到晚穿得花枝招展的，在外头招蜂引蝶！” 君夜玄差点没被气笑，话也忍不住脱口而出：“不是你喜欢本王如此穿着？” 不过，这话说完就后悔了。 死女人一定会揪住机会，讽刺他一番。 可他没想到的是，顾云汐在再次侧头看了眼他身上的衣裳之后，竟低喃了起来： “虽然……真的很好看，可是……就不能只穿给我一个人看吗？走在大街上，好多女人……想把你衣服扒掉的，知不……知道？” 只穿给她一个人看？ 君夜玄低头看着她，胸口某个地方，好像有些什么东西，鼓噪了起来。 有些，暖暖的，也，甜丝丝的。 “你不喜欢本王穿成这样出门？” “也不是。”其实，是喜欢的，还是很喜欢很喜欢的那种。 可是，看到大家看他的眼神，色成那样，她就又要生气了。 很矛盾的心情。 自己都说不清楚。 只好继续喝酒。 但为什么，脑袋瓜好像越来越晕乎了？ 第1073章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他？ 顾云汐后来真的喝醉了。 事实上，在喝完自己那瓶的时候，她已经醉了。 只是在勉强撑着。 后来，连君夜玄那大半瓶也喝掉，便醉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她心情，其实很不好。 “反正今夜输了，也是要让你随便折腾的，躲也躲不掉。” 被抱上马车的时候，她还在囔囔：“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说完，还伸出手，去摸君夜玄的脸。 君夜玄说不出是什么心情，百般滋味在心头。 好气又好笑。 她心情很沉重，其实，他一直能感受到。 带她出门走了一趟，闹腾了那么久，依旧没办法将她心中那份沉甸甸的压力驱散。 她的手还在他脸上摩挲，像个色色的姑娘一样，指尖竟然勾住他的衣襟，想要将他衣服拉下来。 君夜玄没有阻止的后果便是，马车才在路上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他的衣裳已经被她扯得凌乱不堪。 他没有阻止，这女人竟然将手从他的领口滑了进去。 君夜玄低头看了眼，哭笑不得：“你说那些姑娘无耻，你又比她们好多少？” “你怎么能拿她们来跟我相提并论？” 顾云汐只是醉了，她不是死了，她还有嘴的！ 一张嘴，一点都没闲着：“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胸肌，我可没想将你压在身下狠狠蹂躏！我跟她们不一样。” 君夜玄差点就被气笑了。 还想将他压在身下蹂躏！这想法，不是今日才有的吧？ “为何不想？”他冷笑。 顾云汐嘀咕了下：“没胆子……” “呵！”还算有那么点诚实！ 听到他低沉悦耳的笑声，顾云汐的心，猛地又是一阵撼动。 忽然，竟一个翻身，坐在了他的腿上！ 君夜玄被她红扑扑的脸，以及两个人身体接触的时候，那份热腾腾的感觉，呛得喉咙一阵干涩。 厚重的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下。 顾云汐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一双水汪汪还十分迷蒙的眼睛眨了眨，凑近了他。 君夜玄以为她那什么火难耐，想要亲自己的时候，她却只是伸出手指头，指尖落在他的喉结上。 “真好看……”顾云汐嘟哝了声，看着男人的喉结，指尖在上头轻轻打转，越看越喜欢。 真的，好性感。 但她没什么力气了，浑身无力，软软倒在他的怀中。 醉眼朦胧，却还是想看清楚他的喉结。 原来男人的喉结，竟然可以好看到这地步！ 君夜玄不知道要不要阻止。 她坐在自己身上，那娇小但却明显十分柔软的身子，一直在他腿上乱动。 好几次，他差点失控想要将她摁下去。 可她眼里的雾色，却让他每每在快要失控的时候，硬生生控制了下来。 她想要他。 有那么一瞬间，君夜玄竟然在顾云汐的眼底，看到她对自己的渴望。 这是他恢复了君夜玄这个身份之后，从未在她眼底见过的神色。 当他成了“四皇兄”之后，每次只要他靠近，她就想躲开。 这种想要将他一口吞掉的眼神，让他的心十分愉悦。 竟比身体的满足，更让人沉迷！ 她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他？ 第1074章 你是我的，谁也不许看！ “好看吗？”君夜玄垂眸，看着怀中女子那张酡红的脸。 因为身体的绷紧，喉结又一不小心，滚动了下。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脖子，以及，他性感到一塌糊涂的下巴。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一不小心，竟浑身一阵滚烫。 这样的火热，热得她情不自禁哆嗦了下，娇小的身体，在他怀中微微颤抖了起来。 “好……看。”真的好看，也……“好好闻……” 她靠在他的怀中。 枕在他被自己扯开衣襟之后，敞露出来的胸膛上。 他身上的味道好好闻，好香，一种属于他的清淡却仿若檀香一般的气息。 有点冷，又有点热。 有点让人不敢靠近，却又让人下意识要靠近。 欲罢不能。 好想一口咬下去！ 顾云汐的脑袋，绝对不如她的身体反应快。 脑袋瓜还在想着，要咬上一口，洁白的牙齿已经露了出来，竟真的一口啃在他的胸膛上。 像只小兽一样，野蛮，任性，一点都不乖，却让人不得不去疼爱。 君夜玄用力闭了闭眼，手落在她的腰间，想要将她轻轻推开，又怕伤到她宝贵稚嫩的牙齿。 最后，只能将她不盈一握的腰，不轻不重握着，任由她在自己的身上乱来。 一点刺痛，无比难耐，咬疼的不是他的胸口，而是，他全身上下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条经脉。 “刚才，是没吃饱吗？”他闭上眼，狠狠吸了一口气，呼吸乱得一塌糊涂。 就连声音，也喑哑得让人几乎听不到。 连他的胸膛都想啃，有这么饿？ 怀中的姑娘却根本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狠狠咬了一口之后，还意犹未尽的。 在松开他的时候，竟伸出舌尖，在他胸膛上轻轻卷了一下。 君夜玄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死丫头！ “你好香……”顾云汐吃吃笑了声，手沿着他胸膛的肌肉探索了过去。 忽然间，勾住了什么，重重掐了一把。 “嗯！”君夜玄闷闷地哼了哼，脸色瞬间就变了。 一把抓住她乱来的手，粗哑的声音，将他紊乱的气息暴露无遗：“别乱来！” 这里，还在马车上！ 信不信他真的将她压下去，就地正法？ 到时候等清醒过来，懊恼痛哭，他可不管！ 顾云汐才不理会他的阻拦，再说了，他也就只是开口说了句话，就连握住她手的那五根手指头，都没什么力气。 她笑得十分肆意：“你也喜欢是不是？” 君夜玄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他是喜欢，但，不是在这里！ 这！还在大街上！他是可以不在乎，可等她醒来，一定会被自己气哭！ “等……一等。” 沙哑的声音，分明是从齿缝中挤出来的。 可她的手已经从他的胸膛移开，沿着他的小腹，一路往下。 君夜玄更是彻底变得狼狈不堪，知道要阻止，却又不想阻止。 “你到底，想闹什么？”声音颤抖得几乎出不了口！ 这女人竟然在扯他的腰带！ 她疯了！ 顾云汐真的疯了。 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她今夜很生气！ “她们都想看！” 这些人，太过分了！ 她终于如愿，将他的腰带扯了下来，用力一把将他掌控！ “你是我的，谁也不许看！” 第1075章 今夜，就是来报仇的 玄王爷一辈子都没有如此狼狈过。 好不容易等到马车在清风殿寝房门外停了下来，他立即粗声粗气吼了声：“滚！” 整个院子，一瞬间空空荡荡的。 连同刚才还在给他驾车的燕北，还有潜伏在暗处的燕一，都滚了。 马车的车帘被一脚踹开，衣衫不整的男人抱着软软的姑娘，从马车上下来。 犹如一阵狂风，将房门踢开，却又在人进去之后，砰的一声，将房门踹上。 之后，便是火急火燎，大步流星走到床边。 他将那姑娘放下后，一把扯下自己早就乱得随时会滑落下来的衣裳。 可当他覆在她的身上，蓄势待发的时候，那个原本还在对他上下其手，让他差点崩溃的姑娘，此时却紧闭着双眼，一言不发。 “汐儿……”君夜玄轻轻唤了声，低头亲了下去。 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只刚才还在乱抓乱碰的手，此时也是软软地垂在身旁，毫无动静。 “汐儿？”君夜玄皱起眉，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嗯。”总算是有点反应，但却只是随意应了声之后，脑袋瓜往旁边一侧，睡得更沉。 睡着了。 她竟然睡着了！ 怎么能忍？ “汐儿……”君夜玄耐着冲动，继续唤了声：“汐儿？” 醒不过来，根本一点反应都没有！ 君夜玄气得几乎要吐血！ 刚才不是很生猛？刚下不是还握着他说什么，他是她的，谁也不许看？ 他今夜其实没想要她，若不是心甘情愿，他并不想再对她强迫。 是她自己先挑事的！ 将他挑成这样，要死要活的，她竟然给他睡死过去！ “死女人，你在戏弄本王吗？” 可人家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唤她没用，骂也没用，吓唬她更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君夜玄几乎要疯了！ 低头看了自己绷紧的身体一眼，差点想吐血。 她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 能不能不管不顾，就这样闯进去？ 可他，不想再强迫她了！ “汐儿。” 最后一次呼唤，顾云汐嘟哝了声。 就在君夜玄以为她即将要醒来的时候，她只是掀了掀眼帘，之后翻了个身，又沉沉睡过去。 还说了句梦话—— “你好香……”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被彻底无视的男人坐在床边，郁气难舒，几乎没被折磨死。 真心很怀疑，她今夜就是来报仇的。 让他上了天堂之后，一下子，跌入了地狱。 好久以后，君夜玄才终于站了起来，将衣裳穿好。 回头，便看到那丫头依旧闭着眼，睡得很香。 脸红红的，唇角还有一丝丝满足的笑意。 这样的笑，没有任何防备的气息，也没有任何敌意。 就这样，一丝丝，一缕缕的，笑进了他的心扉里。 君夜玄在床边也躺了下去，将她轻轻拥在怀中。 睡梦中的姑娘自己往他怀里钻去，那只手，驾轻就熟的，再次将他的衣襟扯开，滑溜溜地探了进去。 又特别熟悉的，找到它想要停留的地方，用俏皮的小拇指勾住那一抹粉。 之后，小手的主人才再次心满意足，唇角带着笑意，睡了过去。 第1076章 说出去，就杀了她 这次君夜玄没有再阻拦，甚至，他的身体自己调整了位置，让她勾得更加舒服。 就连身体，都主动想要去迎合她，取悦她。 上辈子到底是谁欠了谁，此时此刻，已经说不清楚。 他将顾云汐搂在怀中，闭上了眼。 终于，可以搂着她入睡。 夜晚的风，轻柔吹过。 梦，和今夜的夜色一般，十分的安宁。 ……第二天，顾云汐睁开眼就发现，自己回到了熟悉的房间。 她自己风云殿的寝房里。 小铃铛在不远处，正在收拾什么。 听到顾云汐起来的动静，小铃铛赶紧回头，快步回到床边。 “小姐，你醒了？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头疼。”顾云汐敲了敲脑袋。 头重脚轻，胃也不舒服，宿醉后遗症。 不过，宿醉？ “我怎么在这里？”昨夜，不是和君夜玄在一起？ 明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解决，有些事像是打了死结一样，彻底解不开的。 在这种情况之下，她竟然还酗酒，简直是胡闹。 小铃铛朝外头看了眼，才低头凑近她，小声道：“是玄王爷将你抱回来的，不过这件事情，除了我没人知道。” “还有，玄王爷还特地交代了，不要声张。” “为何？”不声张，是什么意思？ 小铃铛皱着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玄王爷就是说了，就当不知道你是如何回来的，决不能透露出，是他将你送回来这事。” “他说如果我敢说出去，他就……” “就什么样？”居然连一个小丫头都威胁，真是没品。 “就……”小铃铛犹豫了下，才道：“就杀了我。” “那混蛋在想什么？”顾云汐刚醒来，还没来得及理清昨夜的事情。 小铃铛扶着她起来，洗漱过后，便给她送了清粥小菜，让她慢慢吃。 小铃铛出门忙活，没多久，竟跌跌撞撞，一脸惊恐跑了回来。 “小、小姐，不好了，不……小姐！玄王爷出事了！” “什么？” 狗男人出事了！这是什么意思？ 顾云汐猛地站了起来，就要出门。 却不知道是动作太猛血气不通，还是酒精的效力还没有完全过去，她站起来之后，一阵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还是小铃铛眼疾手快，赶紧过来将她扶住。 “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玄王爷出事了？”顾云汐一把抓住小铃铛的手臂，“他人在哪里？现在如何了？” 小铃铛看着她，欲言又止。 顾云汐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他究竟怎么样了？” 都什么时候了，说话竟然还不清不楚的！ 小铃铛讷讷道：“小姐，你还是……那么关心他。” “我不是关心他，我只是……算了！人到底怎么样？”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关心，反正，就是很焦急。 “玄王爷今晨中了毒，据说……也挺严重的，如今人在瑞王府里，具体是什么情况，暂时还不知道。” 顾云汐放开她，转身就要走。 却在刚将房门打开的时候，眼前，一道修长的身影落下，彻底挡了她的路。 第1077章 他是不是，真的比不上他？ “三皇子，我今日有事要出去，暂时没空招待你，你请自便！” 顾云汐如今心急如焚，根本没有心情跟他说话。 可她才刚走了两步，竟忽然感觉到后领一紧，整个人被沐祈年拎了回去，丢在了房间的椅子上。 “沐祈年，你做什么？”顾云汐惊得猛地跳起来，瞪着他：“你这算是什么意思？” 她很少会连名带姓叫他，顶多，不高兴的时候，或者想要疏远他的时候，会叫一声三皇子。 沐祈年知道，她此时，的确是很焦急。 可他也不过是冷漠一笑，依旧挡在她的跟前。 “汐殿下好狠的心肠，一个与你厮守了这么久的人，你竟然舍得给他下致命的毒药？” “你说什么？”顾云汐的心，一阵一阵的发凉。 她好像，忽然间察觉到了什么。 昨夜，与玄王爷在一起，今晨，他就中了剧毒！ 她猛地抬头，瞪着沐祈年，指尖不断在收紧。 “没错，无数的人看到昨夜你与他一起回去，而今日，他就中了剧毒，生死未卜！” 顾云汐腿一软，身子一阵摇晃。 “小姐！”小铃铛赶紧过去，扶着她。 她瞪着沐祈年：“我们家小姐不会下毒害玄王爷！” “是么？”沐祈年看着顾云汐的眼神，十分复杂。 虽然依旧冷冰冰的，但其实，并没有任何怒火。 他只是心头，有些荒凉。 那家伙，有些出乎他预料了，他竟不知道，为了这女人，君夜玄可以做到这地步！ “昨夜只有你家小姐跟他走得最近，也只有你家小姐有机会下毒。” “我们小姐不……” 顾云汐拉了小铃铛一把，示意她别说话。 她看着沐祈年，心里万分忐忑：“他现在，究竟怎么样？” “中毒很深，我来之前，依旧是昏迷不醒，蓝渊守了一整夜，情况至今尚未明朗。” 他每说一个字，顾云汐的心脏，就收紧几分。 两条腿，也下意识往门口挪去。 但最后，还是再一次被沐祈年扯了回来。 “你若是现在去看他，甚至出手去救他，他为你做的一切也就白费了！他所为你受的苦，也会变得毫无意义！” 顾云汐两条腿，像是有千斤重，定在原地，再也挪不动半分。 她从未想过，因为，那不可能。 远谋深算的玄王爷，怎么可能为了帮她，如此伤害自己？ 他这次中的毒，必然很厉害，否则，没有任何说服力。 若是太厉害，蓝渊是不是真的能解救过来？ 可他既然运筹帷幄这么多年，心里就应该会有一杆秤是不是？ 他一定衡量过，蓝渊是绝对能将他救活的，是不是？ “小姐……你的手好冷，你先过去休息一会，好不好？” 小铃铛看她脸色惨白，赶紧小心翼翼扶着她，走到椅子前坐下。 沐祈年看着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终于，也是不忍心了。 “我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他刚才，的确是在生气，可他，不是在气她。 “我只是在气我自己，想了一夜都未曾想到破局的方法，今日，就被君夜玄一招破了！” 他是不是，真的比不上那家伙？ 第1078章 除非，你想跟我同归于尽 沐祈年之所以生气，的确只是在气自己。 顾云汐的处境，他也是很清楚。 其实昨天晚上，他一直在思索，用什么样的办法，给她破局。 甚至，他都打算去找君夜玄那个骄傲到狗都嫌的暴君，去商量如何替她度过这一劫。 可他没想到，自己还没到，君夜玄已经行动了。 玄王爷，的确让人很讨厌！ 讨厌他的冷漠霸道，讨厌他的蛮不讲理，也讨厌他做事的雷厉风行！ “你不用担心，他能给自己下毒，就一定会为自己留一条活路。” 现在看到顾云汐这惨兮兮的模样，沐祈年心里也是难受，更重的话，便也不想再说了。 刚才，只是有些冲动。 “可你这次，如论如何要忍住，不要去看他，否则，这事便是前功尽弃，他的罪也的确是白受了。” 顾云汐看着他，没说话。 她现在也总算是明白，君夜玄昨夜为何硬是拉着她出门，还去了人最多，最热闹的庙会。 因为，有无数双眼睛，亲眼看到自己和他在一起。 这都是人证。 昨夜两人厮守在一起，天还没亮，玄王爷就出事了。 他亲自将自己送回来，还叮嘱小铃铛不许透露半个字，一切，都是为了她。 “他这次中的毒，只怕没那么容易解开，若是容易，这事情就变得不严谨了。” 所以，这才是顾云汐心里最难受的地方。 要真实，就得吃很多很多的苦头。 如此剧毒，就算是救回一条命，后遗症也是一大堆。 他这身子已经足够的破败，三天两头不是受伤就是中毒，将来年纪大了，命长不了。 除非，从年轻的时候就开始，好好养着。 顾云汐心里，沉甸甸的，像是压着一块石头。 一直吵架，一直针锋相对，一直互不退让，却在关键的事情，帮她解决了最大的难题。 这狗男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以为他是战友时，他会给你最沉重的打击。 以为他是敌人的时候，他却是你最好的战友。 顾云汐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才道：“金总管应该很快会来找我，我知道怎么做了。” 这话，让沐祈年终于安了心，不要冲动行事就好。 顾云汐的确是冷静了。 她看着沐祈年。 “你如今的处境也并没有那么好，三皇子，能否透露一下，你到底有没有合作的目标？” “你们女皇陛下想将玄王爷弄死在北陵，之后还将罪名按在我头上，我还能与她合作吗？”沐祈年冷哼。 顾云汐对他的话，并不意外。 她道：“既然这般，三皇子，不如，你去睿王府住几日？” “你想让我和睿亲王合作？”这倒是有些出乎沐祈年的意料。 “你就不怕，我与玄王爷都选了睿亲王，到时候，你北陵的领土，要被我西陵与他南陵瓜分一大部分？” 这难道不是她一直阻止君夜玄和睿亲王合作的原因。 顾云汐却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但目前，你去睿王府是最好的选择。” “笑话！本皇子现在就可以回西陵，直接挥军北上，你北陵如今这状况，谁能挡我？” “我可以。” 顾云汐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我可以挡你，三皇子，除非，你想跟我同归于尽。” 第1079章 和平，才是最好的发展 “你以为本皇子会怕你？”沐祈年不屑一顾。 顾云汐脸上却始终没什么表情，浅浅淡淡的。 “三皇子是忘了当初败给我的耻辱了吗？” “那就再比一次！” “不必了，你我若是再比，那便是到了你死我亡的地步，三皇子一定要如此？” 沐祈年瞪着她，没说话。 顾云汐也在看着他，脸色始终有些不太好看。 小铃铛提醒了句：“小姐，你说，金总管等会回来找你？可你这脸色……” “给我准备点胭脂，我收拾一下这张脸。” 若是一脸苍白，未必不会被女皇陛下看出破绽。 君夜玄给她创造了如此好的条件，她不能不用！ 沐祈年就这样看着她，看着她坐在梳妆台前，给自己那张苍白的脸打上了一层薄薄的脂粉。 她肌肤肤质很好，质地轻薄，上了一层粉，便添了一抹红润，但却不显眼，看着，十分的自然。 就好像，脸色本就如此那般。 “笑一笑，是否便是春风得意的潇洒模样？” 顾云汐这话，也不知道是在问房间里其他人，还是在问自己。 她从镜子里一笑，明明这笑容十分的好看，沐祈年却看得一阵难受。 “笑不达眼，便是最大的破绽，女皇陛下可不是吃素的。”他冷冷道。 “我知道了，我会笑得更加好看。” 但她现在不笑了，回头，看着他：“你去睿王府吗？” “不去！” “那我求你可以吗？” “就不去！”沐祈年别过脸，冷冷哼了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让我去睿王府，真正的目的是什么？” 蓝渊擅长外伤的处理，这是在玄王爷身边十几年，用经验换回来的。 但对于内伤和中毒这种事，其实，蓝渊并没有那么在行。 只能说，医术很好，却算不上顶尖。 而这女人知道，他对于解毒这种事，能耐远在蓝渊之上！ 让他去睿王府，更大的目的是，想让他去救君夜玄。 他为什么要为了她的男人劳累奔波？ “三皇子，女皇陛下决定与政王爷合作，事实上，她自己心里也没底。” 既然求他没用，就只能说服。 顾云汐继续道：“女皇陛下也是被逼无奈，兵行险着，事情若是能成，西陵与南陵交战，她就有足够的喘……息空间，能将北陵的事情解决。” “但若是这个时候，西陵与南陵，都决定和睿亲王合作，她定然就会心慌意乱，得要另想出路。” 她看着沐祈年，一脸诚恳：“三皇子，你也不想生灵涂炭是不是？和平，是最好的发展，战火，烧伤的只会是老百姓。” “能听我一次吗？” 沐祈年别过脸。 外头却在这时候，传来一点动静。 有人来了。 小铃铛赶紧过去偷看了眼，便立即回来，道：“金总管真的来了，小姐，我这就出去迎接，你……” 她看了看沐祈年，神色焦急。 女皇陛下现在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玄王爷，还有眼前的西陵三皇子。 若是让金总管发现，三皇子此时就在小姐的房间里，这事，又得要说不清了！ 第1080章 我几时捅了你一刀？ “我有很多好点子，可以让农业发展加速至少一倍，三皇子若是想听，日后……随时来请教我。” 顾云汐朝小铃铛点了点头。 小铃铛出去了。 顾云汐看着沐祈年，其实也是摸不准，这家伙在关键时候，会不会拖她后腿。 毕竟，他的喜怒无常，比起玄王爷来，毫不逊色！ 外头，此时传来了小铃铛的声音：“参见金总管！金总管，是来找汐殿下吗？殿下正在更衣，属下这就去通传。” “金总管，你请稍后。” 小铃铛转身，回来的脚步声十分的重。 顾云汐看着沐祈年，还想说什么，沐祈年却忽然道：“那你先告诉我，在你将刀子捅在我身体的时候，你心里，到底有没有一点点的不舍？” “我……捅你刀子？”顾云汐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是说……落崖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还是敌人，对敌人，哪来的不舍？ 这都要计较？ 不是早就已经翻篇了吗？ 那时候他对她，也没有一点点的怜惜啊，这有什么好计较的？ 半斤八两而已。 “我那时候……” “顾云汐，少在本皇子面前装蒜！你给我金子让我离开，却又追出来，捅我一刀，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什么时候追出来捅……” “小姐，金总管来了！” 小铃铛敲门的声音很大，也是故意让金总管听见，自己的确是在催促顾云汐了。 顾云汐往前走了两步，应道：“快奉茶！我换上衣裳就出来！” 小铃铛赶紧应了声：“是！” 转身就走了。 金总管却还是举步，超寝房这边走来。 顾云汐是看不见，但小铃铛随时都在用暗示的方式给她汇报金总管的位置： “金总管，殿下马上就出来，总管，属下这就去给您安排茶水。” “不必了，我有急事，要请汐殿下随我进宫一趟。” “总管……” 她们的声音，逐渐在靠近。 顾云汐心里一阵不安。 金总管的武功，顾云汐至今看不出来究竟有多厉害，未必不是绝顶高手。 沐祈年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会被她发现的！ “祈……”顾云汐回头，却不想，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她自己，根本就没有别的人。 他走了！ 顾云汐狠狠松了一口气。 可她的眉心，却又一瞬间纠结了起来。 给了他金子让他离开之后，她却追出去，捅了他一刀？ 这家伙在胡说八道什么？她什么时候捅了他刀子？ 难道，是有人易容成自己，趁着他伤重未愈的时候，捅了他一刀，嫁祸给自己？ 能做到这一切的，当时就有一个人，顾如秋？ 他当时，可有听到琴声，乱了心魂？ 顾云汐想想，就顿时一阵心疼，若真是那般，他当初该有多绝望？ 再见，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杀了她报仇，还愿意给她做好吃的。 也是……矛盾得很。 不过现在，她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问题了。 外头，脚步声越发靠近。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立即过去，将房门打开，举步迈出，对金总管勾起唇一笑：“总管大人，可是女皇陛下想我了，想请我入宫一聚？” 第1081章 一触即发 女皇陛下此时的心情十分的复杂。 不过，有一件事情，肉眼可见的是，她对顾云汐的态度，变得热情了起来。 她竟真的要替她除去玄王爷。 “朕听说，汐儿在南陵的时候，与这位玄王爷也是多次有纠缠。” 这话，分明是在试探。 顾云汐长吁了一口气，迎上她的目光，话语中，的确有几分失落。 “实不相瞒，这位玄王爷，他与我……也曾有过一段情。” “哦？”女皇挑起两道已经不怎么浓密的眉，“愿闻其详。” “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不过是双生子之间，大概是有些心灵相通，弟弟喜欢的，哥哥也喜欢。” “所以这位玄王爷，其实对我……一直是有几分喜欢的，当然，我对他……” 顾云汐低垂眼帘，十分的无奈：“我对他，也是喜欢得紧。” 女皇陛下和金总管互视了眼，金总管点了点头。 长得如此好看，就连陛下见了，也有几分心动。 若不是年事已高，对这方面的确是没有那么在意了，要换在十年前，女皇陛下定会想方设法，将他收入自己的后宫。 这样的绝色美男子，尤其是那一头白发，实在是让人爱不释手。 汐殿下若说不喜欢，反倒显得不真实了！ “可你还是给他下了毒……”金总管盯着顾云汐的脸。 顾云汐一脸无奈，但却掩不住脸上的红润。 是心疼，却也是高兴，像是一个野心勃勃的人，做了让自己内疚的事，可这份内疚，还是比不过眼前的荣华富贵让人来得激动。 最后，顾云汐道：“陛下，我的确很喜欢玄王爷，真的很喜欢，他的绝色和魅力，这世上无人能比。” “可我同样也很喜欢阿初，阿初的温顺与乖巧，也让我无法割舍。” “要怪，只能怪玄王爷对陛下没有恭顺的心，我也只能……忍痛割爱。” 她看着女皇，却也还是忧心忡忡：“但他此时入了睿王府，这事，只怕也不好办了。” “无妨，朕虽然目前不能对他如何，但他暂时也走不出北陵皇都，事情，我们再慢慢从长计议。” 女皇笑道：“至少，你让朕看到了希望。” ……就是这个希望，三日后，皇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云汐被册封为汐公主，地位与长公主以及二公主平等。 在他们北陵，没有什么夺位的长幼之分，要区分一个人地位和身份的，不是早出生和晚出生，而是，能力。 所以，长公主尽管是长公主，此时的地位却也不能凌驾在顾云汐之上。 汐公主，一瞬间，成了皇城新贵，成了继任皇位的大热门人选！ 但是这三日，皇城里头风云变幻的，也不仅仅是这件事。 听闻，西陵三皇子，也住进了睿王府。 如今睿王府里，不仅有玄王爷，还有三皇子，睿亲王一下子也成了另一个热门。 若是南陵和西陵真的要帮睿亲王，那么，睿亲王与女皇陛下那暗中的较量，势力的天平就要开始倾斜了。 皇城风起云涌，臣子们在密切关注朝堂上的风向，都在琢磨着，到底要站在哪边。 表面上依旧风平浪静的北陵皇族，暗潮汹涌，一触即发。 北陵百姓头顶上那片天，即将要变了！ 第1082章 化被动，为主动 这是顾云汐被册封为公主的第二日。 也是，君夜玄昏迷的第四个夜晚。 入夜时分，文殊急匆匆回来：“公主，玄王爷醒了！” 啪嗒一声，顾云汐手里的笔滑落了下来，墨水溅了一地。 “真的醒了？”虽然她极力在控制自己的情绪，但从她微微颤抖的手指头，不难看出，她也不过是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激动。 文殊点了点头：“真的醒了，不过，听闻还是很虚弱，连房门都未能踏出半步。” 顾云汐心头，一阵刺痛。 她知道，这次君夜玄中的毒很厉害。 沐祈年在第二日就去了睿王府，可哪怕有他在，毒依旧是一直没能被彻底清除。 他对自己是有多狠，都不怕万一救治不及时，真的会……会一命呜呼吗？ 那男人，永远都那样，是个疯子。 “公主，你想去看看他吗？” 小铃铛端着菜肴进来，听到文殊的消息之后，她看着顾云汐，忧心忡忡。 “公主好不容易才得到了陛下的信任，若是此时去睿王府见玄王爷，陛下……只怕又要怀疑了。” 文殊也点了点头：“得要想个万全之策，是可以光明正大踏入睿王府的。” 万全之策…… 顾云汐想了想，忽然起身，朝门外走去。 “公主，你要去哪里？” “入宫。”她走到门口，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文殊：“找矿石的事情，可有消息回来？” “暂时还没有。” 顾云汐点了点头，举步出了门。 ……顾云汐到天曜殿的时候，天曜殿里，原本还有个客人。 听闻顾云汐来了，几番犹豫之后，还是走了。 金总管命人收拾好偏殿，等顾云汐进来之后，还是轻易察觉到了什么。 “陛下方才，可是在招待政王爷？” 女皇陛下眉心轻蹙：“何以见得？” “我与政王爷，从前在南陵的时候，也曾有过数面之缘。” 顾云汐刚坐下，便道：“他喜欢檀香混合着龙涎香的味道，用的香料，出自他身边一位姬妾之手，是一种很独特的香料。” 女皇陛下看了金总管一眼，金总管点了点头。 女皇才道：“的确，是刚与政王见过面。” “我这次入宫，也是为了政王爷一事前来的。” 女皇没有说话，顾云汐便继续道：“陛下，如今人人皆知，我北陵皇族上下做不到一条心，皇族动荡，便是整个北陵动荡不安。” 女皇垂眸，看着她淡然的脸，道：“继续说。” “但其实，这种不安，并非我北陵独有，事实上，西陵皇族和南陵皇族一样。” 顾云汐将事先准备好的地形图，放在桌上：“政王和玄王爷各自的权力版图，我已经在地形图上标注好，金总管，有劳给陛下过目。” 金总管闻言，立即过去，将地形图取走，送到女皇的案几上展开。 女皇看了一眼，其实，与她之前探子送回来的版图，标注的都是一样的。 这并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 她看着顾云汐：“有何高见？” 顾云汐浅笑道：“陛下难道不觉得，我们北陵如今这局面，太被动了？陛下为何不想个办法，化被动为主动？” 第1083章 难道，不算是为本王对付了他？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顾云汐在天曜殿的西厢偏殿，见到了君祺政。 “想过你会来见本王，只是没想到，会来得如此快。” 君祺政见到她，倒也没觉得有多稀奇，似乎，早已料到。 顾云汐来的时候，他就坐在偏殿喝茶。 站在他身边的，依旧是珠姬。 这位珠姬，地位不如政王妃，但在政王爷身边时间最长，最受宠信的，始终是她。 大概是地域不同，政王爷来了之后，还是有些不太适应这边的气温。 顾云汐有注意到，他腿上还盖着毛毯。 “政王爷来了我北陵，是一直都没有出去，适应一下这里的新环境？” “本王在北陵待的时间不会太长，没有必要去适应。”君祺政淡淡道。 “是么？那是政王爷也从未想过，以后与我北陵长期合作？” “离王妃这是什么意思？” 君祺政说完这话之后，才好像恍然醒悟那般，笑道：“不对，你现在不是什么离王妃，而是北陵的汐公主了。” 他的笑，充满了讽刺：“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当日在玄王府以色侍人的离王妃，没想到摇身一变，竟能成为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 “不知道公主殿下当初一双玉……臂千人枕的时候，可有想过今日的辉煌？” 和顾云汐一起前来的，是大内侍卫甸钰，是女皇陛下在顾云汐当了公主之后，送给她在身边保护的。 此时听到君祺政这话，脸色顿时一沉，就要发怒。 顾云汐却笑道：“不过是过去一些风流韵事被挖出来，有什么好生气的，下去喝杯茶消消气吧。” 她摆了摆手。 甸钰沉着脸，慢慢回到她的身后。 见君祺政一脸不屑，顾云汐笑道：“这位是陛下赏赐的侍卫，从前在陛下身边受宠习惯了，脾气有些不太好，王爷别见怪。” 女皇陛下的人…… 君祺政多看了两眼，这会儿眼神倒是比刚才少了几分轻蔑。 顾云汐道：“珠姬姑娘可有好茶？能帮忙招待一下么？陛下的人，我也是不敢怠慢。” 珠姬看着甸钰，笑道：“大人，请！” 甸钰皱着眉，不愿意走。 顾云汐道：“外头待一会吧，别生事端，我很快就出来。” 甸钰想反驳，他没有要生事的意思，不过，这时候反驳似乎没有太多意义。 最后，甸钰还是跟着珠姬走了。 的确是在外头给他单独开了小桌，距离并不算远。 但珠姬是个心思灵巧的人，顾云汐知道，她安排的位置，甸钰定听不见他们里头在说什么。 等两人离开之后，顾云汐才看着君祺政道：“王爷以为这样，就可以让女皇陛下帮你一起对付玄王爷？” “难道他不是快要被毒死了么？”君祺政冷笑，“这算不算是帮着本王对付了你的男人？” “事情出自我的手，王爷就应该知道，我是不会让他真正死去的，不是吗？” 这话，让君祺政又冷冷哼了哼，眼底藏不住不悦。 “所以呢？你现在被册封为公主，就如此迫不及待想来本王这里炫耀？你就不怕，本王将你和玄王爷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女皇陛下？” 第1084章 这嘴，不知道亲过多少男人 没想到顾云汐对君祺政的威胁，丝毫不在意。 “陛下对这种风流韵事，只怕也不会放在心上，不过，王爷要不要考虑一下也告诉陛下，王爷从前与我也是交情甚好？” “你胡说什么？”君祺政一脸嫌弃。 谁与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交情好？ 他要的女人，全都干干净净，只有他一个男人的。 可她，在南陵的时候就招惹了君夜玄和君楚离兄弟俩。 据说，在王府里和那个燕一也是不清不楚的。 后来，又莫名其妙多了一个西陵三皇子。 现在，还有什么南宫世家的三公子。 总而言之，这女人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处地方是干净的。 这样的女人，多看一眼，他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君祺政这反应，顾云汐好像早就料到，根本不在意。 她忽然站了起来，向君祺政走去：“其实，政王爷若是喜欢的话，我与王爷的交情，还能更深一步。” “你……”君祺政一脸寒霜。 但这女人，和上次在宫中见到的时候一样，一双眼眸，媚惑如丝。 有那么一瞬，他看得入了迷。 就像当初在宫中，她化身为顾九儿的时候，那妖媚的眼神，轻易让人乱了心魂。 不过是转念之间，顾云汐已经走到他的跟前。 君祺政脸色一沉，立即怒道：“滚远点。” “我现在是北陵公主，将来，极有可能会继承皇位……” “顾云汐，你是不是将这种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君祺政差点被她气笑：“一个无权无势的所谓公主，真以为能斗得过朝中那几个根基扎实的派系？” 先不说睿亲王和长公主，就是实力相对来说最弱的二公主，她都撼动不了。 “女皇虽然赐了你公主的名号，可她给了你什么？兵权？还是财富？” 君祺政刚才虽然有那么一刻，被乱了心魂，但他不傻。 美人，只要他想要，多的是。 这种货色，也不过能用来看看，脏成那样，真要让他碰，他都不乐意。 以为他真的会为了她心乱如麻？这女人，还真是瞧得起自己！ “除了一个公主的称谓，顾云汐，其实，你和从前并没有任何区别，你还是一无所有。” “王爷，说话何必如此不留余地？至少我现在得到了陛下的信任，这不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她将杯子举了起来，人已经走到君祺政的面前。 “我与玄王爷已经撕破了脸，我没办法与他合作了，政王爷，要不，从今日开始，我们合作如何？” 她将杯子递了过去：“王爷……”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顾云汐竟然手一抖，那杯茶水洒落了一半，竟溅在了君祺政的脸上。 “你！” “王爷！” 珠姬赶紧取来手绢，要给君祺政擦脸。 可一不小心，茶水竟擦到了他的嘴上。 “你做什么？”君祺政猛地站了起来，瞪着珠姬。 本就嫌顾云汐脏，这女人竟然还敢将顾云汐喝过的茶水擦到他的嘴上，到底会不会做事？ “抱歉，王爷，你……你快去洗洗吧！”珠姬看着他的嘴唇，似乎也在嫌脏。 君祺政气得怒不可遏，可他现在没心情去计较！ 嘴上，都是顾云汐留下的茶水，这女人的嘴，也不知道亲过多少男人！ 恶心死他了！ “替本王招待客人！” “是！” 珠姬倾了倾身，目送他离开。 等君祺政走远后，珠姬回头看着顾云汐，正要说什么。 却听到顾云汐淡淡道：“你可知道，那天晚上，我是如何给玄王爷下的毒？” 第1085章 你，是他的人 珠姬愣了下，眼底掠过一抹让人看不透的光泽。 但也只是一闪而逝，快到让人难以捕捉。 “我不是很明白，汐公主为何与我说这个？”她的脸上，始终是温婉到让人一看，就觉得如沐春风的笑意。 “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下毒的手段太完美，忍不住想找个人分享自己的喜悦。” 顾云汐眼底的笑意，不断在加深：“你知道玄王爷有多喜欢我吗？他甚至都没有怀疑过。” “我给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让他喝酒，他也一滴不剩喝了下去。” “我告诉他，等做完我要做的事情，就跟他回去，他居然相信！呵！堂堂玄王爷，为何会愚蠢到这地步！” 珠姬依旧在笑，只是那笑，未曾到达眼角。 “珠姬姐姐，你们都说玄王爷的睿智，天下无双，可怎么在我看来，他蠢得像头猪一样？” “是么？”珠姬唇角的笑意，却已经挂不住了。 “其实我不仅仅给他下毒了，我还捅了他一刀，在心脏的位置。” “你说什么？”珠姬的气息，一下子就乱了。 “怎么了？珠姬姐姐，你为什么如此紧张？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玄王爷的人呢。” 顾云汐盯着她的眼眸。 珠姬很想笑，但她笑不出来：“他如此喜欢你，对你毫无防备！你可知道，在这世上，除了君楚离，就只有你能做到如此！” “你为何……为何还要如此伤他！” “可惜他没死成，他竟然被楚东奕给救回来了。” 顾云汐摇摇头，一脸惋惜：“真是可惜了！不过，珠姬姐姐你放心，我想杀他，还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等他醒来之后，我就去在他面前哭，告诉他是女皇陛下逼我这么做的，你信不信，他就算心里有气，他也会原谅我，甚至重新接受我？” “我就是有这个把握，珠姬姐姐，你信吗？他一定会原谅我的，就算，我还会再杀他！” “你无耻！”珠姬低吼了一声，一瞬间失了态。 因为她知道，顾云汐说的话，一点都不假。 只要顾云汐服软，他还是会相信她，还是会原谅她！ 他会！ “所以，你果然是玄王爷的人。”顾云汐的脸色沉了下来。 珠姬冷冷瞪着她：“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狩猎场的时候，出于女人的直觉，我就觉得你看玄王爷的眼神不对劲。” “再之后，我在政王府，你帮了我的时候开始，我就肯定，你真是玄王爷的人。” 顾云汐唇角那轻佻的笑意没了，她看着珠姬，淡淡道：“如果我说，毒是玄王爷自己下的，我从未想过要害他，你信不信？” 珠姬看着她，眸色深寒。 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 “现在我处境很艰难，他是为了帮我，但如今，我们依旧面临着困境，珠姬姐姐，我需要你帮我。” 珠姬瞪着她。 刚才，是真的恨不得亲手杀了她，替玄王爷报仇。 可她知道，这个女人，是玄王爷的心头肉。 别说杀她，就算是伤了她一根手指头，王爷都不会放过她！ 时间不多了，君祺政进去那么久，很快就会回来。 她们两个人见面的机会，也是不多。 珠姬深吸一口气，才看着顾云汐，道：“你要我做什么？” 第1086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 “所以，你如今已经见过政王爷，有什么话要与朕说？” 半个时辰之后，顾云汐回到女皇陛下的寝房，此时女皇正在看奏折。 甸钰守在外头，没有跟进来。 “陛下，这事，我想我得要先去一趟睿王府，见过玄王爷再说。” “你要去见玄王爷？”这话，彻底出乎了金总管和女皇陛下的预料。 金总管一脸惊讶：“你不久前才……才如此对他，你还敢去见他？” 如今玄王爷在睿王府，女皇的死士好几回想要潜进去刺杀，却都无功而返。 女皇又不能光明正大命人去围剿诛杀。 纸包不住火，这么做的话，就无法将责任推卸干净了。 也就是说，玄王爷在睿王府，除非自己扛不过去，否则，他们也是无可奈何。 而顾云汐，她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她此时去瑞王府，玄王爷的人一定不会放过她。 “陛下，你可能不太了解玄王爷这个人，他刚愎自用，一定接受不了别人的背叛。” “既然如此，你此时再去见他，还有什么意义？”玄王爷，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我可以试试，苦肉计。”顾云汐抬头，迎上两人的目光：“让我试试，看能不能将这些事情，推到政王爷的身上。” “我与玄王爷的交情……很深，我对他十分的了解，他这个人的脾气和做事的风格，我了若指掌，他未必不愿意相信我。” 金总管却摇了摇头：“我还是不明白，当时只有你和玄王爷两人，你……岂能嫁祸给政王？” “猜忌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他和政王斗了这么多年，对对方的猜忌，本就不少。” “一次不行，便是两回，两回不行，便三回，我总能想到办法让他相信，我对他的真心。” “真心？”这两个字，让女皇陛下眸色微闪。 真心……这倒是，有些意思。 她看着殿前这个看似弱不禁风，但一颗心，或许连她都看不透的小丫头，忽然浅笑。 “你若是对玄王爷有真心，那么，对南宫初和楚东奕，又算是什么？” “陛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更何况，这三位不仅长得绝色倾城，背后更是代表着无尽的财力与权力。” 顾云汐迎上她的目光，笑得十分坦诚：“若换了是陛下你，你愿意舍弃谁？” 女皇没有说话。 若是她，一个都不愿意舍弃。 若能同时收入囊中，那自然是件最完美的事儿。 “不过，他们都是万中无一的人才，不是你轻易能掌控的。更何况，除了三公子，他是北陵的男子，从小接受的思想，或许能让他接受其余两人。” “可对其余两人来说，要接受这种事，只怕是不容易，你真觉得，你能做到？” 顾云汐挑眉，一脸笑意：“不试试，怎么知道能不能？” 这话，女皇陛下倒是没有意见。 “也罢，那你就收拾收拾，去睿王府见见玄王爷，看他还愿不愿意听你说话。” 女皇停顿了下，又道：“但，你是你，朕是朕，今日是你去见玄王，而非朕让你去，明白么？” 第1087章 只有她 “这是自然。”顾云汐低着头，将眼底的犀利，彻底掩去。 她笑道：“不管是我给玄王爷下毒，抑或是，我如今想办法嫁祸给政王爷，一旦事情败露，这事，便只是我一个人的事，与陛下没有半点关系。” “那你如何解释，朕将你册封为公主这件事？” 女皇陛下的声音听起来，清淡悠闲，顾云汐却听出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果然，最是无情帝王家。 自己就算是她的亲孙女，只要涉及到利益，她便也就成了随时可弃的棋子。 她始终低着头，不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眼中的失落。 亲情，这辈子，除非找到妈妈，否则，便是不可能拥有了。 何必多想？ 顾云汐淡淡道：“因为，我想到了治疗陛下的办法，陛下这只是给我尝的甜头，若我能将陛下治好，陛下……还会将女皇之位，传给我。” 金总管脸色微变。 女皇却摆了摆手，不让她说话。 她盯着站在下方，站得笔直的顾云汐。 好一会之后，才道：“好，那么朕，便也给你这个承诺，若你能将朕治好，朕……传你太子之位。” 顾云汐表现得异常激动，倾身道：“多谢陛下！” ……顾云汐离开之后，金总管看着女皇，欲言又止。 女皇在喝茶，似乎没有将这件事，当一回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金总管才道：“陛下，君无戏言啊！” “你以为朕是在哄她？” 女皇瞅了她一眼，忽而笑道：“朕的名讳，你可还记得？” “自然记得！”这怎么能忘？ “念出来，给朕听听，朕已经许多年没听人说过了。” 金总管却是一脸愕然，“这……怎么能？” “恕你无罪。” 金总管犹豫了下，才道：“是……盛旭女皇。” “是何意？” 金总管忙道：“旭日东升，国泰民安，盛世繁荣！” “那么你说说看，如今朝堂这几派势力，有谁能让我北陵国泰民安，盛世繁荣？” 金总管欲言又止，见盛旭女皇又瞅了自己一眼，她才小声说：“睿亲王好战，且他是男子身，政见与陛下差天与地，他自然是不适合。” “长公主有勇无谋，二公主心胸狭隘，都不是陛下你喜欢的人选。” “小辈里头，凤凰郡主最得陛下喜欢，但凤凰郡主耿直有余，却是有些不太懂筹谋，也不是适合的人选。” “至于其他人，明玉郡主能力不差，可惜是睿亲王的女儿，其余两位郡主，稍显不够出众。” “所以，你不觉得，那丫头反倒是个不错的选择？”盛旭女皇看着大殿的门口。 如今，大殿空荡荡的，顾云汐早就远离。 可她好像，还能看到顾云汐离开时，那道看似脆弱，实际上，饱藏着力量的背影。 和当初的蓝楚，何其相似！ 金总管也看着空荡荡的大殿门口，心头，莫名有些惆怅。 “汐公主的确是个人才，可是，咱看不透她的心思啊。” 她收回目光，看着盛旭女皇，眉宇间，依旧有几分沉重。 “陛下，你真的相信她？” 盛旭女皇眸色微沉，淡淡道：“信不信，很快就会知道，但愿，她别让朕失望。” 第1088章 最好，别在本公主面前失了分寸 甸钰一直跟着顾云汐，快到睿王府的时候，顾云汐却停了下来。 回头，看着策马跟在自己身后的甸钰。 她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甸钰也赶紧跳了下来：“公主，有何吩咐？” “陛下不希望我今日来睿王府的事情，与她有关。”顾云汐道。 甸钰却有些不明白，跟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是陛下的人……” “属下是你的人。”甸钰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气不喘，完全没有一般男子的羞涩。 “可你终究是陛下送给我的，与陛下脱不了干系，这件事情，陛下说过，与她不许有任何关系，你明白吗？” 甸钰没说话。 她的话的确是听明白了，但陛下也说过，要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不进去，如何能？ “你先回风云殿，这件事情，我只会与陛下解释。” 顾云汐没有再理会他，一跃上马，快速朝瑞睿王府走去。 甸钰远远看着，便看到顾云汐在睿王府被人拦了下来。 顾云汐不知道跟他们说了什么，守门的侍卫始终不允许她进去。 最后，顾云汐取出令牌，那两个侍卫才在不情不愿之下，让了道。 之后顾云汐进门，接下去的事情，甸钰便看不见了。 …… 君夜玄如今住在睿王府的一座小院里。 这座院子，和睿王府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 这里，不仅有玄王爷的侍卫，还有西陵三皇子的人。 小小的院落，里三层外三层的，全都是影卫和侍卫。 守卫森严到，连一只蚊子都难以飞进去的程度。 顾云汐还没到，远远地，就听到有人在争执的声音。 “本郡主也只是想关心关心王爷，为何一直将本郡主拒之门外？你们可有给王爷通传过？抑或是，根本就是你们自作主张，想要将本郡主拦下来？” “你们如此擅自做主，是何居心？” 是蓝明玉的声音。 竟然，连蓝明玉都不能进去。 “抱歉，郡主，我家王爷身体抱恙，正在静养，不想见任何人。” 这声音，分明是燕十二的。 竟然是十二骑的人在亲自守卫。 “本郡主就是念着王爷的身子，才特地来送药的，这里都是千年人参和雪山灵芝，对王爷身子的调养有很大益处……” “这的确都是好东西，在外头可是买不到的良药。” 顾云汐快步走了过去，从蓝明玉的手里，将木盒子夺了过去。 低头闻了闻，果然，是一等一的良药，在调理身子这方面，的确是非常的有好处。 她从蓝明玉一笑：“明玉郡主，我替王爷谢谢你了。” “顾云汐！”蓝明玉此时见到她，就恨不得将她撕碎，她怒道：“是谁让你进来的？” “我是北陵公主，这里虽然是睿王府，却也莫不过是北陵的国土，难道，我堂堂一国公主，连自己的国土都不能踏入？” “你……” “明玉郡主，本公主还得提醒你一句，本公主的身份，甚至凌驾在你父亲之上。” 顾云汐面无表情，打断了她的话，冷冷道：“而你，区区一个郡主，最好认清楚自己的身份，别在本公主面前失了分寸！” 第1089章 他始终，舍不得伤我 顾云汐拿着蓝明玉的药，倒也没有立即要进门的意思，而是看着蓝明玉，依旧是一脸浅笑。 “郡主，为何还不回去？杵在这里做什么？” 蓝明玉虽然心有不甘，但人家说的也是事实。 她是公主，按道理来说，拥有继承皇位的公主，地位的确是要比她父亲睿亲王高。 更遑论自己这个小郡主。 她在顾云汐面前，的确是不能逾越了分寸。 可她就是不甘心。 “汐公主，这座院子，如今里里外外都是玄王爷和三皇子的人，倒也不是我睿王府的人不识大体，对公主不敬，而是……” 她看着依旧守在院门口，就堵在他们跟前的燕十二，冷笑道：“你毒害王爷这事，只怕，不会轻易成为过去。” 她是在提醒玄王爷的人，眼前这位，是差点害死他们家王爷的凶手！ 燕十二虽然依旧面无表情，但他的掌心，紧紧捏了起来。 杀气，腾腾而起！ 顾云汐瞅了蓝明玉一眼，淡漠道：“给王爷下毒的，是另有其人，本公主已经查清楚，今日就是来给王爷说清楚这事的。” “公主何必诡辩？当日王爷中毒的时候，身边只有公主一人，是谁下的毒，可想而知。” 蓝明玉虽然不敢明着挑衅，却也很想看看，这女人在玄王爷的人面洽吃瘪的模样。 他们王府的侍卫拦不住她，难道，连玄王爷的人也拦不住吗？ 顾云汐不理会她了，走到燕十二的跟前，沉声道：“我知道真凶是谁，让我进去，亲自给你们家王爷解释。” “不必了！”燕十二沉着脸，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是谁下的毒，大家心知肚明，公主，请回吧！” 蓝明玉双手抱胸站在一旁，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父亲睿亲王这段日子，都能自由进入这座院子，虽然自己还是不能进去，但就冲着父亲的面子，她早晚是可以进去的。 这层关系，比起顾云汐这个罪魁祸首，不知道要亲近多少。 她都不能进去，顾云汐岂能？ 公主又如何？还不是笑话一个？ 顾云汐没理会她讽刺的目光，依旧只是看着燕十二，一脸诚恳。 “十二，我的医术你是清楚的……” “有三皇子在，王爷的身子不会有问题，汐公主，请回！”燕十二依旧是油盐不进。 顾云汐又道：“我只是进去跟他说几句话，绝不会影响他休息，若他不高兴，我随时离开，可以吗？” 燕十二这次，连开口说话都不愿意，依旧是板着脸，一脸冷漠。 顾云汐捏了捏掌心，忽然绕过他，快步往里头闯去。 就连蓝明玉都看得目瞪口呆！ 这女人，竟然硬闯！若这样也可以的话，早知道，自己也该闯进去！ 哪来那么多的顾忌？ 不过，蓝明玉很快就冷静了。 因为，顾云汐虽然越过了燕十二，却还是很快就被人拎着扔了出来。 是燕一！ 蓝明玉正想放声大笑，却听到顾云汐一脸坚定道：“燕一，你家王爷是不是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让你们不许伤害我？否则，燕十二刚才已经杀了我了！” “不管毒是不是我下的，他对我始终有情，始终舍不得伤我，是不是？” 第1090章 那张脸，对你们来说就真的如此重要？ 燕一冷着脸，往前一步，气得恨不得亲手将她掐死！ 可他最后，依旧是不敢对她做什么，只能咬着牙，狠狠道：“你！无耻！” “所以，我果然猜对了？他对我始终是忘不了情。你们若是伤了我，他定会伤心欲绝。” 顾云汐这话，根本没人愿意搭理。 就连蓝明玉都不得不佩服起来，这女人不要脸的功夫，哪能练得如此炉火纯青？ 以为她最多嚣张几句，就会走人。 反正，燕一和燕十二是不可能让她进去的。 却不想，顾云汐竟忽然唰的一声，不知从哪里取出来一把刀子。 就在燕十二和燕一严阵以待，随时准备防御的时候，顾云汐手里的刀子，竟压在了她自己的脸上。 “你要做什么？”那张如花似玉的脸，竟在一瞬间，被压出来一道血口。 不仅仅是燕一大惊失色，燕十二差点惊呼出声，就连蓝明玉，都惊得呆若木鸡。 这女人……这女人到底想做什么？ 燕一一瞬间，红了眼眸，怒道：“你做什么！把刀子放下！” 她竟然真的伤了自己的脸！虽然伤口看着很浅很浅，可是，血已经冒出来了！ 留了伤痕了！ 这女人，疯了！ “我知道这张脸对他来说，尤为重要，但对我来说，无关系要。” 顾云汐手里的刀子，依旧压在自己的脸上。 血珠沿着刀子滑落下来，不多，但却，让人怵目惊心。 她的笑，此时显得说不出的冷冽，甚至，有一种让人畏惧的可怕！ “让我进去，否则，刀子会立即压进去，我不会对自己手软，因为，我不在乎。” 她盯着燕一，笑道：“我数到三！” 燕一没有说话，顾云汐立即道：“一！二……” “滚进去！”燕一一掌落在燕十二的肩头上，自己也往一旁退去。 可怜燕十二还没搞清楚眼前的状况，就被燕一一掌打得在地上滚了两圈，摔得人差点就蒙了。 这……他生气归生气，打他做什么啊！ 一点防备都没有，摔得他疼死了！ “多谢！”顾云汐手里的刀子放了下来，那张原本白皙无暇的脸上，果然出现了一道血痕。 燕一瞪着她走过的脸，气得咬牙切齿的。 这女人，真是个疯子！ 谁想，顾云汐在他跟前路过的时候，竟忽然侧头，看了他一眼。 她！她竟然吐了吐舌尖，给他做了个鬼脸！ 燕一当场石化。 又气又急，又……万分无奈。 疯子！ 谁招惹上这疯子，谁……注定了一辈子不得安生！ 真是气死人！ 顾云汐就这样走进去了。 蓝明玉很快就反应过来，立即要过去。 燕一脚步一沉，高大的身躯，瞬间挡在她的面前：“王爷不想见任何人，郡主请回！” 蓝明玉气得几乎要跺脚：“她怎么就能进去？” 燕一瞪着她。 这还是燕一来这里之后，第一次发脾气，现在的他，气得想杀人！ 那眼神，是犀利而冰冷的。 蓝明玉也算是见惯了大场面的人，面对燕一要杀人的目光，竟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畏惧。 她下意识后退了半步，却依旧还是十分愤怒：“她下毒毒害你们家王爷，你们都忘了吗？那张脸，对你们来说，就真的如此重要？” 第1091章 果然，是庸医 “是！她的脸对王爷来说很重要！王爷就算不要自己的命，也见不得她伤自己的脸半分！” 燕一气得浑身都在冒火，瞪着蓝明玉，却像是看到顾云汐脸上那道血痕。 他很生气，很想打架！ 真的想！ “郡主若是能做到如此，能让我家王爷为了你的脸死都甘愿，你也可以随时进去！” 蓝明玉被气疯了，这话是讽刺还是什么？ 不过是区区一张脸而已！ “我北陵女子，一张脸根本毫无用处，你……” “那是因为郡主长得太丑，这张脸才没有用，郡主明白了吗？” 燕一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蓝明玉被吼得浑身僵硬，愣在原地，差点没反应过来。 她的脸不重要，是因为她……长得太丑？ 她长的丑？ 她哪里长得丑了？ 这混账东西！ 回来！给她说清楚！她到底哪里长得丑？ 燕十一赶紧回过神，立即从地上爬了起来，快步回到蓝明玉的跟前，将她拦住。 “郡、郡主，我家王爷今日不见客，郡主请回吧。” 蓝明玉还是愣愣的，又气，又急，急得想要杀人！ 她从来不在意自己的脸，因为在北陵，女子的脸，的确一点用都没有。 女人靠的是能力，靠的是权力，靠的是财力！ 一张脸有什么用？ 可是，这个混账东西说她长得丑！ 他说她长得太丑！ “他叫什么名字，叫燕一是不是？是你们十二骑的老大？” 蓝明玉气得胸口不断在起伏，气得几乎要吐血！ “燕一！好！很好！这个名字，本郡主记住了！本郡主牢牢记住了！” 她一甩手，转身就走了，带着浑身的怨气。 十二也是很无奈。 燕一是真的被气到了，因为，顾云汐当着他的脸，伤了自己的脸。 有件事情虽然大家都不敢说，可是，谁不知道啊！ 燕一喜欢顾云汐呢！ 这……真是冤孽！ …… 顾云汐推门进去的时候，君夜玄的房间里，还有一人。 他一身白衣素影，就坐在床边，正在给君夜玄施针。 床上的玄王爷闭着眼，不知道是在睡觉，还是休息。 总之，两个人，全程没有任何交流，房间里安静得很。 听到有人进门，刚开始，两人都没有在意。 却就在一瞬间，君夜玄猛地睁开眼，沐祈年的长指一收，回头瞪着她。 同一时间，察觉到，进门的是谁。 “你来做什么？”沐祈年脸色一沉，眼底掠过一抹不悦。 更不悦的是，他竟看到她的脸上，有一道血痕！ 手里的银针，不知道扎在了什么地方，他霍地站起，大步走到她的跟前，怒道：“谁伤的你？” 床上的男子一脸嫌弃地将那根扎在他手臂上的银针拔掉，用力扔在一旁。 噗的一声，银针在案几上，入木三分。 连扎针都能扎错，果然是庸医！ 若不是蓝渊坚持，他根本不可能接受沐祈年对自己的医治。 可当他抬眼，看到站在沐祈年身边那道身影，看清楚那张脸之后，所有的嫌弃，一瞬间成了愤怒。 低沉的声音，透着杀气：“是谁伤的你？” 第1092章 其实，他脾气真的很好很好 “你觉得，你有资格问我这话吗？” 顾云汐瞪着君夜玄，冷冷哼了哼：“王爷是觉得，剧毒比起我脸上这种小伤口，更加不值一提？” 君夜玄没说话，他服毒这件事，的确是没有与她商量过。 但她脸上这伤，不能不追究！ “燕一！”他沉声唤道。 燕一踏着沉重的步伐，走在门外。 却被顾云汐的话阻拦了下来：“你不用叫他，是我自己伤的自己！” 燕一站在门外，也没敢进来。 沐祈年黑着一张脸，将药瓶子取出，再取来一瓶药酒。 “不用麻烦，这点小伤，过两日就好了。”顾云汐根本不在意。 沐祈年冷冷道：“过两日的确会好，但若是处理不当，会有一道小口子，永随你一生。” “我自己就是大夫，伤得怎么样我心里清楚，就算不处理，也未必留伤疤。” “你也知道是未必，万一留下呢？”沐祈年怒了。 顾云汐翻了翻白眼，是真的不在意：“哪来那么多的万一。” 她向君夜玄走去。 玄王爷眸色森寒，盯着她脸上的伤痕，眼底浮现出浓郁的戾气。 “你若不接受他的处理，就给本王滚！” 她本就不该来这里，此时就算命人将她扔出去，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顾云汐还有很多话要跟他说。 也知道，这家伙，从来不开玩笑。 无奈，她只好回头瞪着沐祈年：“那你稍微快点，我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演戏，得要演全套。” 但是房间里根本没有人跟她聊什么演戏的话题。 对他们来说，太无聊。 沐祈年倒是真的想掐死她。 对着君夜玄的时候，那态度不要太好，人家一句话，就能让她乖乖遵从。 自己跟她说什么都没用，他甚至可以想象，大吼大叫人家也不会放在心里。 心酸！酸得想掐死她算了，省得总是乱了自己心扉。 “干嘛用这种眼神瞪着我，你若是不愿意，这药我自己也可以上，有没有镜子？” 只要给她一面镜子，上药这种事不是分分钟搞定的事情？ 沐祈年用力闭了闭眼，告诉自己冷静，别生气。 生气是在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最让人绝望的是，惩罚的，真的只有他自己一个，对方可是连一点感觉都没有。 “好了，我态度不好，我错了，你给我上药吧。” 最后在沐祈年要发脾气之前，顾云汐将自己的脸凑了出去，凑到他的跟前。 忽然变得如此乖巧，还真是让人不适应。 不过，沐祈年总算是心态平和了，胸膛上的那口郁气，一瞬间消散无踪。 顾云汐也发现了，这家伙，脾气来得快，去的也快，调整自己情绪的速度，比谁都快。 其实，他的脾气，算得上很好了。 她闭上眼，接受沐祈年给自己的折腾。 没多久，脸上那一点点刺痛的地方，传来了一阵清爽的感觉。 药，上完了。 沐祈年将药瓶收好，看着她，正要说什么。 却听到这女人淡淡说道：“我有些话，想和玄王爷说，三皇子，能否先回避一下？” 第1093章 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 沐祈年的脾气，的确算得上是好的。 前提是，没有遇到这女人！ 一旦遇到她，他的脾气，从来都是控制不住，轻易就会爆发的。 就如现在，他！真的很想掐死她！ 很想很想！ “你当本皇子是什么？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信不信他现在就动手，将这死丫头了结了再说？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真的想与玄王爷说说话。”顾云汐一脸无辜。 她要说的话，的确不适合有旁人在场。 已经在床上坐起来的君夜玄，冷漠的声音，多少有几分幸灾乐祸。 “她要找的人是本王，三皇子非要赖死在这里丢人现眼么？” 沐祈年抿着唇，不说话。 他现在想要掐死的对象，又多了一个！ 信不信，他现在就掐死他们俩，让他们直接做一对亡命鸳鸯？ 以玄王爷目前这状态，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要掐死他们，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他，心没有这么黑！ “你先出去吧，等会我再去找你。” 顾云汐这话，总算让沐祈年心情好了些。 冷冷看了君夜玄一眼，他道：“玄王爷对救命恩人，还真是够意思！” 丢下这话，转身便走了。 君夜玄倒也没有反驳，救命归救命，救命之恩，将来，总是会报的。 但这点小恩小惠，也别想拿捏他一辈子。 改日找个人将他弄个半死，他再“及时”出现救他一命便好。 欠着人家的，总是不舒心，这救命之恩，得赶紧还。 等他好了，立即安排。 顾云汐虽然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这脸色，大概也是没什么好事。 她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执起君夜玄的手。 君夜玄下意识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去，顾云汐忽然五指一紧，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 指尖，落在他手腕的脉门上。 只是把了下脉象，她的脸色就慢慢沉郁了下去。 “王爷是打算活到几岁？”顾云汐的声音，不咸不淡，不轻不重，也是不疾不徐。 就像是，这件事情，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是在问一个普通病人问题那般。 普通病人…… 君夜玄眸色微沉，这次，硬生生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王爷为何不回答我的问题？”顾云汐盯着他的脸。 “不高兴。”君夜玄垂眸，对上她的视线，冷哼：“你是以什么身份，问本王这个问题？” “我也不知道。” 没想到顾云汐的回答，竟是如此坦然。 她的确有几分迷茫，此时此刻，与他没有半点要针锋相对的意思。 “其实，王爷有没有问过自己，这么做值得吗？就算你这么做了，我也不会跟你离开北陵，以后留在你的身边，所以，真的值得吗？” 更何况，他心知肚明，他帮了她，便是让她在北陵更加站稳脚。 她就更加不可能离开这里，跟他回南陵。 所以，他帮了她，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 “你为了我如此伤害自己，可我已经不可能用感情来回报，所以王爷，你要不想一件，让我可以报答你的……公事，要么，以后就不要再为我做任何事了。” 第1094章 慌得，连呼吸都做不到 顾云汐这话，乍听之下，很无情。 再听，却真的很无奈。 因为，她说的是实话。 “又或者说，王爷，你愿意留在北陵，一辈子心甘情愿，做我身后的男人？” 君夜玄没有说话，顾云汐自然也不期待他能给自己什么回应。 他怎么可能不回北陵？在北陵，他还有个亲弟弟，还有母妃，还有玄王府的一切一切。 他没有办法为了她，留在这里。 君夜玄看她的眼神，忽然间，有些复杂。 心里，也是百感交集。 而顾云汐的眼神，却坦坦荡荡。 最后，君夜玄收回目光，冷冷道：“本王没说过是为了谁，本王做事，也没必要向任何人……” “王爷，与我合作吧，我虽不能给你北陵的领土，但在你与政王爷争斗的时候，我可以出兵助你。” 顾云汐打断他的话，笑道：“我们不谈情不说爱，我们，说说交易如何？” 就如他自己所能想到的，他们，没有将来可言。 但既然君夜玄为她做到这一步，不回报一些什么，说不过去。 “从前的恩恩怨怨，就像是浮云，一笔勾销了，好吗？” “那你对本王，也会像对南宫初一般，温柔在意？” “不会。” 君夜玄的掌心，一瞬间握紧：“顾云汐，你别以为，本王就真的非你不可！” 他很生气！ 她凭什么对南宫初如此温柔，对他却如此绝情？ 可顾云汐不说话，分明也没有要哄他的意思。 死女人，已经不在乎他的心情，不在乎他是不是生气，更不在乎，他会不会难过了！ 君夜玄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事实上，从她自他身边逃离，自己狂追七天七夜，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南宫初将她带走开始。 他就应该知道，她对他，再没有情义。 他到底，还在奢望什么？ 冷酷战神，战场上的喋血英雄，为何要纠缠于男女之情上？ 难道，最无情的人，不应该是他？ 为何到头来，自己竟像个乞丐一样，可怜兮兮的，祈求她的一点怜悯？ 不管自己表现得再如何强大，如何冷漠，如何不在意，甚至，不管他怎么欺负她，羞辱她！ 事实上，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所做的一切一切，都不过是披着骄傲这张皮囊的自卑。 他自卑。 因为这个死女人，真的不爱他了！ 她，不再只要他一出现，视线就黏在他的身上。 不再在看他的时候，用一种崇拜爱慕的目光。 不再愿意花一点心思，投他所好，讨好他，迁就他，爱惜他。 也不会在分开的时候，日日夜夜思念他。 她真的，不爱他了。 君夜玄别过脸，不愿意再看她一眼。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无奈道：“不是说好了，不吵架了吗？聊聊如何？” “本王没心情与你聊！”她现在，连吵架都不愿意了，是吗？ 是因为觉得他值得，还是，对他完全没有兴趣？ 君夜玄以为自己足够的强大，就算面对死亡，面对千军万马，他都可以做到眼皮都不眨一下。 可当发现，顾云汐对他的感情，早就消散无踪的时候，原来，他心里，竟真的会如此恐慌！ 他慌得，几乎连呼吸都做不到了！ 第1095章 还有下次，提头来见 “你走吧。” 最后，他躺了下去，用被子将自己盖住。 “你我如今这关系，你就不该在本王这里长留，你出去，本王会让燕一将你扔出去，陪你演完最后一场戏。” 顾云汐没说话，也没有离开，只是安静看着他。 居然将被子盖在脑袋上，拒绝和她沟通。 堂堂玄王爷，几时变得如此幼稚可笑？ 如果不是在他幼稚的举动背后，看到他背影的萧索荒凉，顾云汐真的会忍不住笑出声。 可他此时，虽然幼稚，但却……幼稚得让人莫名心疼。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让自己一不小心冒起来的怜悯，赶紧压了回去。 这才看着他的背影，轻轻扯了扯他身上的被子。 “王爷，我知道你放在政王身边那枚棋子，对不起，我让她替我做事了。” 君夜玄终于将被子掀开，回头，瞪着她。 “对不起，我必须要来看你一眼，但我来看你，也必须得要先破这个局，所以，我把你这么多年的心血，浪费了。” 君夜玄也只是冷冷瞪了她一眼，便重新转了回去，背对着她。 “别这样，这样看起来……真的有点孩子气。” 应该说，有点……可笑。 但她不敢说，毕竟，这是一个随时都会恼羞成怒，让燕一将她扔出去的暴君。 “王爷，我跟她说了，事情结束之后，让她立即回到你的身边，你要保护好她，我怕政王会报复她。” “不用你多说！”用了他的人，还敢义正言辞的指挥他做事！ 普天之下，也就只有这个女人，会如此不要脸了！ “真的不想跟我聊聊吗？我时间的确不多了，再不走，女皇陛下又该开始怀疑我了。” 见他依旧一动不动，顾云汐无奈叹息了声，站了起来。 “王爷……” “滚！” 顾云汐无奈，只好转身出了门，真是走得毫不留恋。 君夜玄也不知道是生气还是什么，不过，她走快点，对她来说才是好事。 若他在中毒如此厉害，差点连命都没了的情况之下，还能让她在自己身边待那么久。 那么，盛旭女皇不是傻的，那就一定是疯的。 “王爷，汐公主去找沐祈年了。”燕一立即来禀告。 君夜玄一把将被子掀开，坐了起来，瞪着她：“是谁逼得她伤了自己的脸？” 燕一腿一软，立即咚的一声跪了下去：“是属下。” “再有下次，提头来见！” “属下发誓，绝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燕一想了想，又道：“不过，今日明玉郡主在，汐公主这举动倒是……倒是挺有说服力的。” “那也不行！” “属下知道，属下绝不会再让这种事情发生！”燕一差点要给他嗑下去。 他自己也是不想的，当时顾云汐的举动实在是太快，又快又准，他都还没反应过来，那刀子已经在她脸上压出一道血痕。 君夜玄胸臆间那股怒火还没来得及压下去，一股血气便又涌了起来。 他下意识抬起手，捂住胸口。 燕一见状，急道：“王爷，属下这就去请三皇子过来。” “不必！她……该有话要与那野男人说。” 不是不想打搅，而是知道，不该阻止。 君夜玄盯着燕一，冷冷道：“给她一盏茶的时间，一盏茶之后，将她从王府大门扔出去……轻点扔！” 第1096章 能不能假装很爱我？ “是，属下这次，一定不会再伤了汐公主！” 燕一赶紧麻利地滚了。 不过，要当着大家的面扔出去，想要演得逼真，又得要轻点扔…… 这差事，怎么越来越为难人了？ ……顾云汐此时，的确是去找沐祈年了。 实际上，沐祈年一直也没有走远，人就在这座小院子里，在一旁的西厢。 顾云汐到的时候，他就在凉亭里，喝茶。 “他为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你还要对他如此冷漠，就不觉得自己太残忍了吗？” 看着她走上来的身影，沐祈年将杯子放下，斜睨着她。 “三皇子这话，是在替玄王爷抱不平，还是说，就只是在看好戏？” “你倒是挺了解本皇子。”所以，当然只是在看好戏，谁有空可怜那暴君来着？ 顾云汐对暴君越是无情，他越是高兴。 人家可怜，跟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这么快就被赶出来，想必，你那些所谓的计划，甚至交易，那暴君一点都不感兴趣。” “他会感兴趣的，只是我现在还没有足够的时间，跟他好好聊聊。” 不过，这次来见他，也是不容易，下次，就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得要好好想个办法，让自己可以光明正大，时不时来“骚扰”一下玄王爷才行。 “三皇子，出去寻找矿石的兄弟有消息回来了，过段日子，我就可以去西陵，拜见你师父。” 沐祈年没说话，自己的事情都还没有完成呢。 来一趟北陵，就好像，特意为了她前来似的。 关键人家也不领情，说出来，都有些丢人。 “你以为本皇子真的如此清闲，能让你呼之则来挥之则去？” 顾云汐有点无奈，这家伙，还在闹别扭呢。 “我当然知道，三皇子来北陵，是为了寻求合作而来的，那三皇子，能不能更改一下目标，改为与我合作？” “我现在虽然只是个无权无势的公主，但我背景清白，暂时是无派别人士。” “对女皇陛下来说，我绝对是她最好的选择，若我还能给她提供一点势力上帮助，她一定会选择我。” “这个势力上的帮助，说的是我与那暴君？”沐祈年皱眉。 顾云汐笑道：“还是三皇子你聪明，一点就通，那个，从现在开始，你……你能不能假装很爱我？” “……”沐祈年又想掐死她了。 这种话说出来，她的心不会疼不会内疚吗？ 什么叫假装？ 是真是假，自己没眼看？ 他忍不住嘀咕了句：“眼睛要是没用，不要也罢！” “好端端的，干嘛要骂人？”顾云汐瞪着他，有些生气。 动不动就发脾气！ “就因为你觉得我捅了你刀子，便一直到现在，都怀恨在心吗？” 这话，让沐祈年一瞬间，变了脸色。 这件事，他已经很努力，在假装忘记！ 因为她根本不在乎！ 自己所谓的恨意，在她面前，就像个笑话一样，所以，他就算牢牢记在心里，也一点意义都没有。 就如现在这般！她甚至可以嬉皮笑脸地跟自己提起来！ 难道在她心里，自己的命，就是个笑话吗？ 第1097章 信我一次，好吗？ 沐祈年当场黑脸，转身就要走。 这次，是很坚决的，不是为了让她挽留自己。 顾云汐知道，这件事情对他来说，就是一辈子的阴霾。 她其实是心疼的，但这事，于她来说，何其无辜？ “祈年，我要说捅你刀子的人不是我，你会相信吗？” 沐祈年脚步微微停顿了下，却很快又开始举步远离。 顾云汐追了上去：“那夜，在你看见我捅你刀子之前，是不是听见了一阵奇怪的琴声？” 他的脚步，终于还是缓了下来。 琴声…… 忽然间，心里，莫名有些不安。 回头看着她，沐祈年的目光十分复杂。 “不要狡辩！”他的话语很重，但是声音很轻。 顾云汐一看他这反应就知道，自己果然猜对了。 “那夜我给了你金子，将你赶走之后，就一直守在玄王爷的身边。说句不好听的，他伤成那样，一夜白头，我哪里还有心思管你的事？” “你！”沐祈年的心里，百感交集。 或许，她说的是实话，但这实话，的确太伤人。 “我不是想惹你生气，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没有追出去杀你。” 顾云汐走到他的跟前，挡了他离开的步伐。 那双看着他的眼眸，虽然时常会有狡黠的光泽，但此时，是一片清透明亮的。 “祈年，你被骗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刺杀你的人应该是顾如秋。” 沐祈年没有说话，只是掌心，越捏越紧。 “你仔细回想一下，到底有没有听到琴声？顾如秋精通摄魂术，当日你为了给我解蛊，也是受了很重的内伤……” “你还知道我为了救你而受伤！” 沐祈年瞪着她，眼底，有一片逐渐浮起的猩红。 “你眼里心里不是只有君夜玄吗？你只看到他那一头白发，你可曾看到我为你……” 种种委屈和不甘，想说，却又不愿意说了。 若是委屈得要自己说出口，那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她的眼睛从来都没有好过，一直都是瞎的！ 沐祈年别过脸，不愿意看她。 也不愿意，让她看到自己眼底的不甘和悲伤。 “我知道，但此前我失去记忆，那时候忽然恢复，心里对你……多少有几分怨气。” “那便一直怨着吧，还来找我做什么？”沐祈年转身背对着她。 顾云汐心里无声叹息，怎么一个个的，发起脾气的时候，一样的孩子气？ 还转身背对着她！ 就没有别的反应了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两个家伙是亲兄弟，生气的时候都一样的呀！ “咱们讲讲道理可好？若换了是你，失去记忆的时候，我告诉你我是你的娘子……” “那便将你当成真正的娘子，共度余生便是！你又不会害我！” 至少在渔村的时候，他未曾想过要害她！ “可你之前害过我啊，你还想利用我除掉玄王爷兄弟俩，你自己都是居心不良的，我有什么理由不怨你？” “你……” 沐祈年猛地回头，瞪着她：“所以你到现在，还在怨着我？” 以为顾云汐还会骂人，却不想，她只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放软了语气： “捅你刀子的人，真的不是我，我发誓！信我一次，好吗？” 第1098章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 沐祈年是信的。 在她第一次开口，说捅他刀子的人不是她之后，他就信了。 人心有时候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当你愿意信任一个人的时候，只要她给你一点甜头，心就软了。 所以，被偏爱的，一直都是有恃无恐。 只是，他从来都不是被偏爱的那个。 沐祈年的心情是复杂的。 信是信了，但不知道如何表达。 “我没多少时间了。” 顾云汐抬头看了眼天际，再不离开，陛下那边，又不知道会有什么想法。 她道：“三皇子，这段日子，请你帮个忙，演一个对我深情却又气我处处留情的阴郁皇子。” “西陵不是非要吞占南陵或是北陵，才能扩大实力，战场上，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我北陵和你西陵，以及南陵，是可以联手的。周边小国动荡不安，陵州之外的三大国，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他们才该是我们最后的目标。” 顾云汐看到外头，有侍卫在走动，知道自己时间差不多了。 最后看一眼沐祈年，她道：“你如此聪明，应该明白我的意思，我今日来不及细说，改日我再找你。” “不必！” 沐祈年转身，这次，已经不纠结了，只是，背影还是有几分僵硬。 “你眼睛不好，耳朵是否也坏了，本皇子数日前跟你说过什么，也忘了？” 顾云汐愣了下，几日前，跟她说过什么？ 片刻之后，她眼前一亮，忙道：“我知道了，我若是想找你，就会挂上……肉干。” 真是的，明明筹谋的是了不起的大事，一说到这肉干，顿时就感觉特别儿戏。 顾云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才转身走了。 刚走出去，就看到燕一像一堵墙，站在院门口。 “你……哇！你做什么？” “王爷让你滚！”燕一一扬手，顾云汐就像垃圾一样，被他随手扔了出去。 那一刻，燕一是紧张的。 千万别伤着！能快点自己翻身站稳吗？ 顾云汐却是想法万千。 要不要受伤呢？ 受伤好像看起来更加真实，可是，受伤的话，很疼的！ 最后，快落地的时候，她一个翻身，站在地上，之后，狠狠退了两步，咚的一声撞在身后的树干上。 燕一抹了一把虚汗。 顾云汐又气又委屈：“毒真不是我下的，告诉你们家王爷，我还会来找他！我会解释清楚的！” 之后，她就走了。 很快，皇都就流传开这么一个消息，汐殿下为了见玄王爷，连自己的脸都毁了。 “当真毁了？”天曜殿寝宫里，盛旭女皇在喝茶。 茶香四溢，她眼底有光，看起来，心情似乎不错。 金总管忙回道：“听说是受了点皮外伤，倒也不严重，过几日只怕连伤痕都不会留下。” “不过，汐公主这张脸，的确是好看得紧，一点点的小伤痕，都会让人舍不得。” 盛旭女皇没有说话，闭上眼，慢慢感受茶香。 金总管看了她好一会，还是忍不住问道：“陛下，那你对汐公主……是真的放心了吗？你……可愿意册立太子了？” 第1099章 还想，再试她一试 金总管这个问题，女皇陛下一直没有回答。 就在金总管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女皇却忽然睁开眼。 她看着外头。 偏殿很大，从她这个主位，想要看清楚外头的景色，很困难。 “老金，朕有多久，没有出去看过一眼了？”她忽然问道。 金总管心头一紧，低着头，小心翼翼道：“自从陛下这病……患病以来，陛下很久没有出去走过了。” 以前的陛下，金戈铁马，何等威风？ 可这一切，在陛下患上这个不治之症后，再不复存在。 陛下随时会窒息晕过去，这些年，身边必须要有御医。 就如现在，御医们都在内堂时刻候着呢。 陛下不想活得累赘，金总管便不让他们出来，怕他们打搅了陛下。 但陛下好几回，晕过去后，差点没救回来，大家就不敢掉以轻心。 如今的情况就是，想出去走走，都怕会倒在路上。 金总管犹豫了好一会后，忽然轻声问道：“陛下，可是愿意相信汐公主，能将陛下治好？” “不知。”女皇叹息了一声，无奈道：“想当年，朕如此信任她，可她最后，依旧是让朕失望。” “陛下，汐公主是汐公主，她不是三公主。” “终究是母女，未必不一样。”女皇忽然站了起来。 金总管忙过去，扶着她：“可是，陛下自己也曾说过，找不到属意的继承人。” “所以，你也觉得，她是最合适的？” “属下不敢！”不过……金总管猛地抬头，看着她：“陛下，你说……也？” 女皇走在室内的长廊上，看着长廊尽头，那忽明忽暗的灯火。 也，便是说明，她心里其实一样的想法。 “说说你的想法，朕恕你无罪。”她道。 金总管还是有些迟疑，但最后，依旧选择了实话实说：“目前来看，属下的确是觉得，汐公主最为适合。” “她虽然看起来不如其他几位公主郡主强悍，但她内心足够的强大，且，她有勇有谋，胆识过人，做事却又不会粗糙，她是个极其细心的人。” “再者，属下发现，她的武功进步神速，假以时日，一定会是个绝顶高手。” “这么一来，汐公主便是个能文能武之人，且她虽然面冷，但却心热，有医者仁心，也有治国之才。” “哦？”女皇挑眉，忽而笑道：“听你这么说，她还真是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奇才。” “难道，陛下不也是一样的想法？” 这话，女皇没有反驳，只是，目光依旧是有些晦暗难明。 “陛下始终是怕汐公主和三公主一样？” “你又如何能保证，她们不会一样？” 女皇看着前方的路，每一步，都有些沉重。 也有些，惆怅。 “那么陛下，可是真的愿意，让汐公主给你做那所谓的手术，去治疗陛下的顽疾？” 这才是最关键之处，若汐公主所言不假，那么，这个手术，便关乎陛下的生死存亡。 “陛下，可是决定好了？” 女皇眸色慢慢沉了下来，话语，也变得薄凉：“朕……还想再试她一试！” 第1100章 说，你想看何处？ 那夜，风云殿里，顾云汐的寝房，来了个不速之客。 但她今夜并没有将“肉干”挂出去。 所以，房间里多了一道素白身影的时候，她的心，一下子就绷紧了。 “你还敢来！”她快步进去，赶紧将房门关上。 想了想，又觉得不保险，立即出去，唤道：“小铃铛，给我弄一碗甜汤过来，对了，再弄点燕窝米糕。” “是！”小铃铛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出来，应了声之后，立即转身赶去膳房。 走到院子的时候，却又忽然道：“甸钰大人，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刚走进院子，准备去公主屋顶上睡觉的甸钰，迟疑了片刻之后，走到她的跟前。 “小铃铛姑娘，有何指教？” 不愧是北陵的男子，跟姑娘家说话，必定要拉开一段距离。 小铃铛冲他诡异一笑，道：“那个，公主今夜……有点想……那个……” 甸钰脸色沉了沉，对她十分不耐烦：“还请明示！” 再不说，他就要去公主屋顶睡觉了！ 小铃铛白了他一眼，才叨叨道：“公主想找两个美男子回来伺候，可我对北陵皇都不是很熟悉。” 甸钰脸色，一瞬间变得十分难看。 “这种事……” “甸钰大人你长得如此好看，我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比你好看的，要不，你过去给公主唱首曲儿，让她快活快活？” “休得无礼！”甸钰脸色果然变得十分难看！ 小铃铛却往前一步，向他靠近：“这有什么无礼有礼的，公主都知道，你是陛下送给她的玩物，公主需要的时候，你就给献身，这有什么不对？” “你！”甸钰气得咬着牙，怒道：“陛下只让我保护公主！” “算了吧，大家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你每夜里守在公主屋子外，不就是等着公主召唤你进去伺候？装什么清高？” 甸钰气得脸都红了，想要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小铃铛也不想跟他吵架，便道：“好了好了，这事，你自己知道就好，我也不会说出去，但公主如今觉得闷呢，甸钰大人，你还是赶紧去伺候吧！” 甸钰看了那扇门一眼，再看着小铃铛，气得掌心都捏紧了。 最后，他骂了一句：“无耻！” 转身便走了。 隔壁院子小厢房是他的寝房。 小铃铛追到小院门口，亲眼看着甸钰进了房，再狠狠将房门甩上，这才安了心。 便又大声道：“公主，甸钰大人不肯，属下明日再去劝劝他。” 房中，那白衣男子黑着一张脸，瞪着还在折腾药箱的顾云汐。 顾云汐有些无奈：“我不想跟王爷解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王爷若是真的如此蠢钝，那就算解释，也没用，不是吗？” 她回头，看了自己的床一眼：“王爷，能躺上去歇一会，顺便让我看看王爷身子如何吗？” 君夜玄这次倒是听话，站了起来，往大床走去。 在床边坐下后，他抬头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女子，冷冷道：“你想看本王身上何处？你说，本王都允了！” 第1101章 同样是儿子，为何区别如此大？ 顾云汐真想冲他翻个白眼。 这人，就是为了吵架来的吗？ “王爷，我时间不多，甸钰很快就会回来……” “要不，本王将他杀了？”女皇陛下送来监视她的所谓高手，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时间久了，女皇陛下也就不敢乱来了。 君夜玄不过是想想，就忍不住咳了两声。 顾云汐一脸无语：“王爷杀孽太重，当心最后那几年过得不好，因果循环听说过吗？” “你的野男人说了，本王未必能有最后那几年。” 所以，有什么好担心的。 听说以他这身体的破败程度，熬不过四十人就没了。 死在英年，倒也死得其所，好过老了之后疾病缠身，郁郁而终。 顾云汐不想跟他多说，走到床边，示意他躺下后，便将他的手执了起来。 脉象依旧不太好，剧毒并没有彻底清除。 顾云汐垂眸，取出银针，再将他的衣襟扯开，开始在心门处施针。 “这毒，太厉害，已经侵入了你的五脏六腑，短时间内不可能彻底清除。” 不管是沐祈年还是她，都做不到。 得需要他自己的身体足够的强悍，用他自身的新陈代谢去除。 “还有，你身体里，原本就有毒素。” 说到这里，顾云汐的长指停了下来，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 “王爷，这位给你下毒的人，可是你的母妃？” 君夜玄没有说话，只是，眸色变得森寒。 “她不是想给你下毒，她是想给你下蛊，是吗？为何学会了沐安宁那一套，学艺未精却要出来祸害自己的儿子？” 君夜玄依旧不说话。 顾云汐知道，自己不该多说，这毕竟是别人家的事情。 可有些话，她还是忍不住：“你不爱惜自己的性命也就算了，但至少，别让她用同样的方式去祸害阿离。” “阿离的身子本就不太好，被祸害了这么多年，免疫力比一般人都要差，若是再被下毒，轻则身残重则丧命……” “她不会。” 顾云汐挑眉：“你怎么知道她就不会？” 君夜玄也是容妃的儿子，对自己儿子尚能下如此狠手，未必不会对第二个儿子也一样。 容妃这个人，顾云汐已经无法去评价了。 连疯子这两个字都不足以描述。 “她不会用这样的方式去控制楚离。”君夜玄扯了扯唇，笑，很是冰冷，“她舍不得。” “那她就舍得如此对你？”顾云汐也不是想揭他的伤疤。 只是，真的有些气不过。 同样是儿子，为何区别这么大？ 君夜玄又不说话了，倒是也没有生气的意思。 只是，苦涩。 没有人不爱自己的母亲，但不是每个母亲，都会如此爱自己的孩子。 或许，容妃不是不爱他，只是对容妃来说，她还有更重要的东西。 顾云汐也不再问了，银针再次落下。 这身体，各种毒素聚集在一起，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痕。 能活到现在，真的不容易。 她一边给他施针，一边推拿，慢慢，将毒素引到指尖，再挑破指尖排黑血。 最古老原始的办法，但却，总是特别有效。 就连君夜玄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心：“同样的办法，为何蓝渊挤出来的，却不似这般乌黑？” 第1102章 三角形定律 蓝渊排毒的办法，是跟顾云汐学的，但很明显，功力远不如顾云汐。 “不如王爷告诉我，同样的招式，为何王爷与我一起使出来，区别如此大？” 所以，这个问题，有什么好问的。 看似一样，实则大不相同。 形似神不似，根本不可同日而言。 就如她给他推拿排毒，哪个穴位需要用多大的力道，轻重缓急，都各不相同。 效果，自然是差天与地。 “你的医术，到底是从何处学来的？就你说的那个……学堂？”君夜玄一脸好奇。 她过去的生活，究竟都是如何的神奇？ 为何能养出她这么一个奇特的女子？ “学校？”不过，她的医术，可不是在学校里学回来的。 “我妈妈……我是说……” “我知道，妈妈就是母亲的意思。” 她从前说的话，经意的不经意的，他嘴上说着不在意，但其实都记在心里。 “是，我母亲从前在的队伍，有一位老军医，我的医术，一半是跟他学的。” “一半？” “另一半……”很多原因学回来的，有的是在经验中自己摸索出来。 不过，那个年代的事情太复杂太诡异，没办法跟他解释太多。 “另一半，算是自学成才。” 这么说，倒也是通的。 谈话间，顾云汐已经给君夜玄放了一碗血。 从刚开始的乌黑，到后来，逐渐变成了鲜红。 他低头看了一眼：“毒解了？” “哪能这么快？毒素在你五脏六腑，一时半会没办法完全逼出来，我又不是神仙。” “这么说……”君夜玄眼底，掠过一丝光泽。 毒没有被清除，怎么看起来，反倒更加高兴那般？ “你……” “说吧，接下来，要本王如何配合你？”他闭上眼，似乎在休息。 本身就有些虚弱，今夜又放了一碗血，似乎，开始有些困意了。 “王爷愿意配合我？”虽然她也觉得，只要跟他多聊几回，总该能将他说服。 毕竟，是对大家都有利的事情。 但她今日说的话，够绝情了，这家伙脾气一向不好，未必愿意轻易答应。 不想他竟自己主动将事情提出来。 君夜玄依旧闭着眼，哼了哼，似乎没有打算回答她这个问题的意思。 问得，分明很多余。 顾云汐倒是已经很习惯他的态度了。 银针从他身上收回，放好，之后，她给他将衣裳拉上。 “未来五年，三国停战，若是王爷觉得可行，那么我们接下来，商量一下各自为皇的路？” 三国，说的自然是她的北陵，他的南陵，以及，沐祈年的西陵。 三国联手，若关系足够的好，无坚不摧，那么，他们将会凝聚成一股最强大的力量。 不过，君夜玄对于沐祈年联手，似乎没什么兴趣。 “南北陵便能拧成一股劲，何必需要西陵？” “王爷错了。”顾云汐浅笑，道：“王爷可有听说过，三角形的道理？” 想了想，多半是没有的。 顾云汐正打算解释，君夜玄却道：“你的意思是，三臂支撑，最为坚固？” 原来在没有三角形的古代，还有三臂这个理论。 “没错，只要三臂牢牢固定，就会坚不可摧。” 她看着他，难得，认真而坚定：“所以，王爷，你愿不愿意，做这三臂里头，其中的一臂？” 第1103章 谁要跟他做知心朋友？ 谁愿意做三个里头的，之一？ 他只做唯一！ 不过，现在有点累，不想跟着女人吵架。 好像，也没什么好吵的。 “王爷，可以吗？”顾云汐又问。 君夜玄哼了哼：“再说。” 倒也不是一定不可以，只是，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顾云汐没说话了，这种事，总不能逼着他立即给答复。 总得，要他心甘情愿。 “王爷，你还有多少时间，可以留在北陵？” 这话，让已经闭上眼的君夜玄，猛地睁开眼眸。 那双星辰一般的眸子里，迅速掠过一抹黯淡。 “容妃娘娘的身子，不知被谁调理过，似乎有那么一点点的好转。” 那是她最后一次，看到容妃的脸色，发现的。 不过，这好转，也并没有好多少。 其实就是用全天下，最珍贵，最厉害的药，灵芝，人参，之类的，来吊着她一条命。 但终究也只是吊着，苟延残喘罢了。 “时间上，似乎比之前能……多一些，但也……” 她看了君夜玄一眼，确定这家伙不会发飙，能平静接受之后，才道：“多不过半年。” 而君夜玄离开南陵皇城，已经一个月了。 也就是说，容妃剩下的日子，只有四五个月。 君夜玄依旧面无表情，既定的事实，不管别人说什么，都不可能改变。 就算心里有痛，那疼痛也是一直存在，并不会因为旁人藏着掖着不提，或是故意提出来，就会消失。 顾云汐将药箱收起来，依旧坐在床边，看着他道：“王爷打算何时回南陵？可否跟我说一声，也好让我有个心里准备？” “本王要回去，你需要准备什么？”君夜玄冷哼。 顾云汐道：“自然不是要庆祝什么……” 见他脸色变了，她忙又道：“我说了，不是，所以，不要故意曲解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计划一下，接下来，在王爷还留在北陵的日子里，需要做什么？” “你不是马上就要跟野男人去西陵？本王在这里停留多久，跟你有什么关系？” 顾云汐一愣，差点没法维持冷静。 “……到底知道多少事？” 这么隐秘的事情，他竟然也知道！ 难道，在他落难在睿王府，接受沐祈年治疗的日子里，两个人成了知心朋友？ 虽然，想想都知道不可能。 君夜玄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她这怀疑的眼神。 忽然间，似乎看懂了她在想什么，他顿时一脸嫌弃。 “谁要跟他当知心朋友？”简直恶心死人！ 顾云汐有些无奈：“王爷是我肚子里的虫子吗？” “本王没有这个能力，不过，在你肚子里留点虫子，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话，让顾云汐愣了半秒之后，忽然抓起一旁自己让小铃铛做的抱枕，用力砸在君夜玄的脸上。 “咳……” 没想到玄王爷竟如此脆弱，被她砸了一下之后，就开始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一口气缓不过来，竟张嘴吐了一口鲜血。 顾云汐彻底傻眼了！ 看着自己的手，简直不敢相信！ 她的手劲，几时变得如此大了？ 第1104章 真的，我绝不骗你 “咳……”君夜玄还在呕血。 顾云汐赶紧取来毛巾，给他擦干净。 再重新打开针包，立即为他心门附近的穴道施针调顺气息。 再抬眼一看，他鼻子被自己的抱枕砸得通红，但除了鼻子之外，整张脸却是一片惨白的。 顾云汐心里，顿时一阵愧疚。 至于君夜玄，重新躺下去之后，瞪着她，胸臆间的血气在翻腾。 累得连骂人的力气都没了。 看着他又气又急又委屈的眼眸，顾云汐心头，再次软了软。 “抱歉，我不知道……我力气这么大。” 是一不小心动了真气。 她体内有他曾经给她的功力，这份真气，对她来说依旧是很强悍，还是不能运用自如。 但其实，大部分已经吸收。 日积月累，再加上自己每日里的调整吐纳吸收，现在她的武力值，算得上是一等高手了。 若是再和蓝凤凰比试，就算拳头不如蓝凤凰的重，但凭真功夫，也未必不能将她赢了。 顾云汐看看自己的手，再看君夜玄那张苍白如纸的脸，还是忍不住有几分内疚。 见他唇角还有血丝躺下，她无声叹息，拿起毛巾，继续给他拭擦。 “这段日子，王爷最好不要动武……” “本王……没有动武。” 这话，君夜玄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是她自己动武好不好！ 顾云汐一脸歉意：“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只是提醒王爷，接下来这段日子，十日之内，切记不要动武。” “否则，王爷这身子……会好不起来。” 见他依旧一脸不在乎的样子，顾云汐抿了下唇，决定，下一味猛药： “我的意思是，王爷这十日要是动武，以后……很可能不能人道。” 君夜玄脸色一变，正要发作。 顾云汐抢先道：“王爷，我是个大夫，我不会骗我的病人。就算以后王爷还能，但不管是持久性还是……强悍性，都大不如前。” “举个例子，从前能半个时辰的，以后，或许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便……” “闭嘴！”君夜玄咬牙切齿的。 但眼底，还是掠过了一抹惊慌。 原来，他也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顾云汐轻咳了声，赶紧将自己想笑的冲动压了回去。 连死都不怕的玄王爷，竟然怕自己……坚持不到一盏茶的时间。 真是有点可笑，也有点……可爱。 不过，她可不能再觉得他可爱了，这男人，可不是自己能爱的。 顾云汐又轻咳了声，正了正脸色，继续道：“王爷，我说的绝非虚言，更不是想吓唬你，不过是提醒罢了。” “当然，若是王爷觉得，一盏茶的时间，那也是时间，那么王爷这十日之内愿意动武，我也是爱莫能助。” “一切，还是需要王爷自己琢磨衡量，我能做的，已经做完了。” 君夜玄瞪着她。 这死女人，分明是故意的！很想笑是不是？ 信不信现在就给她证明一下，就算是要一个时辰，他也没有问题？ 没想到顾云汐接着又道：“还有，这十日，也不能冲动贪欲，后果……一样的严重！真的，我绝不骗你！” 第1105章 大概是，失望吧 君夜玄瞪着顾云汐，又气又急！ 想要掐死她，又想用某种方式，弄死她。 但最后，还是努力让自己冷静了下来。 他可不想以后，连一盏茶的时间都坚持不了。 这死女人一张嘴虽然轻易能气死人，但她在行医这方面的能耐，他至今尚未见过能与之匹敌的。 万一，她说的是真话……这个险，太大，不值得去冒。 “哼！”他哼了哼，闭上眼不理她。 顾云汐却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王爷，我已经给你施针完毕，你可以走了。还有，刚才的问题，王爷还没有回答我。” 君夜玄斜睨了她一眼。 顾云汐忙道：“王爷打算在北陵待多久？我是说，最晚是多久？还有，王爷是如何知道我……与三皇子的约定的？” 真是的，跟这狗男人说话，总是很容易会离题。 说着说着，就忘了自己的初衷了。 “你派出去寻找石头的人，如今正朝着西陵的方向靠近，本王又不眼瞎，岂会看不见？” 当然，是他的眼线不眼瞎，他眼力再好，也不至于能眼观千里。 倒是顾云汐有些愕然：“他们要去西陵了？” 所以，矿石是找到了？ 文殊那边都还没有消息送回来，这家伙竟然已经知道。 她对玄王爷信息网的认识，是不是略显肤浅了些？ “倒也不必太惊愕，本王的消息网不如你那个姓文的厉害，不过，他的人运气不好，飞鸽传书落在了本王的手里。” 他手一扬，一张信函被扔了出来。 顾云汐立即捡起来，只是看了一眼，就气得脸都绿了。 好想打死他！ “王爷不觉得，你太不要脸了吗？” “弱肉强食的年代，要脸做什么？” 君夜玄斜睨了她一眼，冷哼：“更何况，这不是你自己的人能力不足？” 信息网是强大的，但做不到每个环节都能安全保密。 “有如此厉害的消息网，若本王是你，定会将这些信函进一步加密。” “我明白了！”顾云汐豁然开朗。 这狗男人，倒也不算太黑心，用这样的方式来提醒她，以后做事必须更加谨慎。 加密……这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难。 她转身就要走。 君夜玄脸色一沉：“去哪里？” “去找文殊，研究一下摩斯密码？” “是何物？”君夜玄皱起眉，这什么马？竟从未听说过。 “无法解释，总之，就是一些代码，防止被你们这种坏人截取到信息的。” “回来。”见她的手即将要碰到房门，果然是真的要出去，君夜玄脸色一沉，不悦道：“文殊今夜不会在这里，给本王回来！” 顾云汐脸色一沉，话语立即变冷：“君夜玄！你敢伤我的人，我不会放过你！” 君夜玄眼底，立即掠过一抹幽暗。 这死女人，只要出点什么事，自己立即就成了她敌对的身份。 在她心里，他就真的如此坏，坏到毫无人性可言吗？ “本王截了你们的信息，用政王的另一条信息还给你们罢了。” 君夜玄别过脸，是真的有些不开心。 倒也不是生气，大概是……失望吧。 “他明日清晨才会回来。” 第1106章 房间里，有人！ 顾云汐也觉得，刚才确实有些反应过大。 但这实在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这家伙从前做事的手段，凶残，冷酷，残忍！ 自己在他手底下，也不知道吃过多少苦头。 还有便是，他身边有些人，对他忠心，对别人残忍。 为了他，可以杀掉任何人。 自己不也曾经在他身边，被他身边那些人，害得九死一生？ 不过，君夜玄今夜的确不太好。 刚才一激动，此时唇角又在渗血了。 “王爷，今夜不宜再谈，我的想法，王爷如今也该知道，还请王爷回去之后，好好考虑一下，我等你的好消息。” 顾云汐开始赶人了。 君夜玄却像是终于在这一刻，用尽了所有力气那般，无力地倒回到床上，还给自己盖了被子。 如果不是情况不对，这举动看着倒是像个乖宝宝。 可是，如今是什么情况？ 顾云汐脸色就沉了：“王爷，甸钰只是被小铃铛气走，他很快就会回来，王爷这算是什么意思？” 更何况，她以为，今日在睿王府，跟他说的已经够清楚了。 “王爷，你我之间，不能再纠缠下去，我不想说难听的话，还请王爷自重。” “似乎，从一开始，你就喜欢跟我说，四皇兄自重这种话？” 他不仅没有起来，还翻了个身，背对着她。 被子被他再次拉起来，给自己盖上，这模样，分明就是打算在这里睡了。 顾云汐一脸无语：“君夜玄，别跟我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你若是喜欢这张床，我让给你便是。” 她从来没见过，死皮赖脸到这种地步的人！ 他身为王爷的傲气呢？ 非要被人家嫌弃吗？ 顾云汐转身就要出门。 君夜玄却懒懒道：“听说你身边那个叫什么甸钰的，是女皇陛下身边的人？不知道他回来之后，看到本王睡在你的床上，会有什么想法？” 顾云汐脚步顿住，落在房门上的手指头，在微微收紧。 君夜玄这张乌鸦嘴，有时候还真是灵得要死！ 外头院子门口，分明传来了小铃铛的声音：“甸钰大人，你终于想通了，要回来伺候公主了？” 顾云汐脸色一沉，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没想到和君夜玄在这里胡搅蛮缠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这家伙摆明了不想走。 小铃铛的声音依旧在传来：“甸钰大人，我们家公主喜欢沐浴过后的男子，甸钰大人今夜可曾沐浴了？” 但甸钰不知道在怀疑什么，小铃铛越说，他就走得越快！ 似乎，已经怀疑到她房间里有人！ 顾云汐回头，瞪着房间深处那张大床上，那个转了个身之后，正眼巴巴看着他的男人。 甸钰马上就要发现他在这里了，可他看起来，竟然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若是被甸钰看到，玄王爷此时就睡在她的床上，之前所演绎的一切，便都白费了！ 女皇陛下不傻，一个刚被她下毒，害得几乎要死掉的男人，就算对她真的有情，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彻底原谅她！ 忽然，顾云汐脸色一变！ 该死！甸钰好像察觉到什么，猛然间加快脚步冲过来了！ 第1107章 必须，要看清楚是什么人 能在女皇陛下身边保护了这么久，甸钰的武功，自然是不需要怀疑的。 他或许还到不了君夜玄和沐祈年，甚至燕一这种程度，却也绝对是个高手。 汐公主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只要走得近一些，甸钰立即就能察觉到。 “甸钰大人，你这么焦急做什么？”小铃铛追了过来。 这话，当然是为了提醒顾云汐。 顾云汐在一怔之后，快步回到床边，瞪着君夜玄，气得眼都红了！ 都是这狗男人干的好事，现在，怎么办？ 最气的是，狗男人那双好看到分明勾死人的桃花眼，正在一瞬不瞬盯着她。 竟然，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这家伙，要害死她了！ “快走！”她压低声音。 君夜玄却道：“如今走，不也来不及了？区区一个侍卫罢了，要不，本王帮你杀了他？” 杀个人而已，又不是多困难的事情！ 顾云汐几乎要被他气笑了，人命在他眼底，就真的如此不值钱吗？ 总是一身戾气，等老了之后，会报应在自己身上的！ “王爷是忘了我今夜说的话？” 君夜玄一怔之后，一张俊脸顿时黑透。 掌心差点要凝聚起来的真气，也赶紧松开，散去，不敢再乱来。 一盏茶的时间……若以后都只能这般，那简直生不如死。 想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外头，甸钰已经踏上了台阶。 顾云汐的脑袋瓜在飞快地转动。 忽然，她一把扯下自己的衣裳，掀开君夜玄身上的被子。 就在甸钰走到门外的时候，顾云汐闷闷哼了哼：“嗯……” 低头，一把掀开君夜玄的衣襟，一口啃了下去。 君夜玄掌心一紧，倒吸了一口凉气。 瞬间反应过来，知道这女人要做什么。 抬手，便将被子拉了起来，盖在两人的身上。 房门被打开那一刻，顾云汐又哼了哼：“嗯……” 人坐在君夜玄的身上，刚要疯狂，就猛地停了下来。 回头，便看到甸钰隔着屏风，看了一眼就立即转身。 “公主……抱歉！”甸钰的确是听到了房中，有第二个人的动静，但因为在被子下，又被屏风挡着，一时间也没看清楚是什么人。 “甸钰大人这是什么意思？”顾云汐想要起来。 身下的男人却脸色一沉，拽了她一眼，无声瞪着她。 衣衫不整的，起来做什么？ 顾云汐抬起手，摁住了他的眼眸，示意他看不过眼就别看。 她随意拉拢了下衣裳，在床边坐下，拉起被子一把盖在君夜玄的身上。 听起来，分明还在喘气。 “大人，也想过来伺候本公主？” 甸钰脸一红，转过身，根本就没敢多看半眼。 只是，心头依旧有疑问：“公主床上的……是什么人？” “呵，陛下让你来保护我，可有说要你连我的风流韵事也盯得严严实实？” “属下并无此意，只是担心公主的安危，所以，想要看清楚。” 甸钰抿了下唇，总算冷静下来。 这次，竟真的回头，直勾勾盯着顾云汐身后，床上被被子挡住的那道身影。 “陛下对公主的事情，十分关心，公主就算要侍郎，也得是陛下同意的人，所以……” 他顿了顿，忽然快步朝他们走去：“属下，必须要看清楚，公主到底要的是什么人！” 第1108章 床上的人，是他！ 甸钰如此执着，顾云汐是始料未及的。 看来，女皇陛下对她不仅仅是怀疑，还要求十分严格。 这是挑战，却也是好事！ 顾云汐心里清楚，女皇陛下只怕是真的要将她当成继承人来培养。 但越是如此，便越是谨慎，不容她对陛下有任何欺瞒的行为。 可她床上的…… “大人，本公主床上的男子身上一丝不挂，大人此举，不妥！” 就在甸钰走到床边，打算将被子掀开的时候，顾云汐抬手，一把扣住他的手腕。 甸钰被她碰到，像是被烫到一般，赶紧将自己的手收回。 可他盯着床上的被子，大有一副今日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个人看清楚的架势。 “既然大家都是男子，就算是一丝不挂，也无伤大雅。” 所以，他还是要伸手去扯被子。 “但我的人，需要被尊重！”顾云汐脸色再一次沉了下来，也是再一次伸手，要将他的手拦下来。 甸钰皱起眉，冷声道：“公主一再阻拦，不知是何用意？难道这被子里男子的身份，不能见光？” “他不高兴被打搅。”但顾云汐这次，真的想不到办法了。 情急之下，她道：“他是西陵三皇子，楚东奕！” 甸钰一愣。 被子里的男人脸色一沉。 虽然这也是个办法，但，他为什么要冒充别的男子？ 这事传出去，变成了顾云汐宠幸了那野男人！ 虽然北陵女子不在乎这些，可是，他在乎！ 正要将被子掀开之际，外头，忽然涌来一股寒气。 “放肆！谁敢打搅我家皇子？” 一人从门外闯了进来，瞬间冲到床边，一掌朝着甸钰袭去。 甸钰脚步一错，险险躲开。 回头一看，这人，正是三皇子身边的侍卫，杨一。 杨一在这里，那么，床上的人，果真是三皇子？ 为何不愿意出来一见？难道是真的身上一丝不挂，不愿意出来见人？ “区区一个侍卫，竟敢打搅我家皇子休息，该当何罪？” 杨一今夜特别野蛮，一招没有得手，又是一拳朝着甸钰送了出去。 甸钰被逼得节节后退，忙道：“抱歉，我不知道是三皇子……我这就离开！” 他们终究是北陵的客人，甸钰不敢真的跟他动手。 终于，还是被逼到了门外。 但杨一依旧不解恨，瞪着他怒道：“今夜的事情，还请甸钰大人莫要说出去，坏了我家皇子的名节！” 这话，若是放在其他地方，自然是诡异得很。 但这里是北陵。 在北陵，男子的名节，尤为重要。 甸钰也没有多想，忙道：“这是自然！” 陛下那边，当然是要禀告的，不过，陛下也不会多嘴到处乱说。 所以，也不算是说出去。 甸钰一拱手，道：“属下今日鲁莽，打搅了公主和三皇子休息，还请公主和三皇子原谅。属下……这就告退！” 再一拱手，便转身走了。 杨一回头，给里头的人将房门关上后，自己走到院子里，一跃而起，轻飘飘落在树上，亲自把守。 这座院子，终于，又恢复了平静。 只是房中，此时，气氛却诡异得很！ 第1109章 给我冷静点可以吗？ 房中早就多了一道白衣身影。 在甸钰被杨一逼出门那一刻，沐祈年已经来了。 以沐祈年的武功，再加上杨一的影响，甸钰是真的完全没有察觉到，房中多了一个人。 此时，那白衣男子盯着床上的男人，好气又好笑。 “玄王爷几时变得如此狼狈，区区一个侍卫，竟也能让你躲在被子里不敢出来面对？” 大不了，杀了便是！ 不过这家伙现在的情况，只怕，连个侍卫都杀不了。 真是丢人。 外头，不仅仅有杨一在。 燕一也在。 只是燕一十分清楚里头的情况，也不敢贸然闯入，更不敢让甸钰发现自己的存在。 总之，今夜，他们玄王府，的确是有些丢人。 君夜玄坐了起来，冷冷瞅了一眼站在床边的男子，哼了哼：“与阁下何干？本王有让阁下帮忙的意思么？” 大不了，就是将甸钰杀了。 他可以不动手，若是自己真的被发现，燕一会知道灭口的。 慌什么？ “谁让你帮忙了？自己眼巴巴凑上来，不觉得更加丢人？” 闻言，沐祈年唇角的笑意一敛，瞪着他，不想说话。 他的确是自己凑上来帮忙的，顾云汐从来就没有要求过他什么。 如今看到君夜玄睡在这女人的床上，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顾云汐揉了揉眉心，只觉得脑袋瓜嗡嗡的疼。 跟她有什么关系？ “三皇子，既然你来了，那能不能请你帮个忙，将这家伙带回睿王府？” 没想到自己这话才刚说完，玄王爷竟然再次躺了下去，还给自己盖了被子。 顾云汐的额角上，顿时挂满了黑线。 这家伙，要脸吗？ “王爷，我想我跟你已经将话说得很清楚了，你是想我当着三皇子的面，再说一次？” 到时候他自己丢人，别怪到她的头上来。 君夜玄瞪着她，脸色十分难看。 沐祈年却双手抱胸，倚在桌旁，优哉游哉看着他，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来个现场版的拒绝吗？他倒也愿意当个观众。 君夜玄依旧瞪着顾云汐，眼神虽然不算凶狠，但却十分冰冷。 顾云汐也在看着他，倒是目光坦荡荡的，并没觉得有任何要回避的意思。 “王爷，我与你之间……”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竟看到君夜玄在脸色微微一变之后，忽然头一侧，一口血吐在地上。 顾云汐傻眼了，这是被气得吐血的意思？ 这狗男人，故意的吗？ 可他脸色实在是不好看，吐完血之后，一张脸瞬间变得惨白。 沐祈年看着，一阵不屑：“堂堂玄王爷，竟然要装脆弱来博取女人的怜悯，说出去也不嫌丢人。” 君夜玄瞪着他，掌心捏得紧紧的，脸色极度苍白。 忽然薄唇一开，一缕血丝缓缓落下。 沐祈年忍不住再次讽刺了起来：“你倒是真的不怕被人笑话，竟……” “闭嘴！” 顾云汐终于忍不住，冷冷扫了沐祈年一眼，之后，快步走到床边，扶着摇摇欲坠的男人。 长指落在他的脉门上，刚把过脉，眉心就静静皱了起来。 “我不赶你走了还不行吗？这条命还要不要了！给我冷静点可以吗？” 第1110章 甚至不知道，你们各自的目的是什么 君夜玄没说话，将顾云汐的手甩开，就要从床上下去。 可他此时的确是有些疲累了，根本没机会下床，就一阵头晕目眩的。 高大的身躯晃了晃，差点滚了下去。 顾云汐赶紧将他扶着：“我说了，我不赶你走了，先冷静点，别再激动了！” 沐祈年看得咬牙切齿：“他不过是在装……” “你别说话了！”顾云汐回头瞪了他一眼，眼底都是责备。 是不是在装病，她比谁都清楚。 虽然的确是有一些故意的意思，但君夜玄这身体，也是真的很糟糕。 本来就不太好了，如今被沐祈年气一气，血气上涌，一口气缓不过来。 继续下去，还会吐更多的血。 他们自己不当一回事，顾云汐却很在意。 她是个大夫，自然知道，吐血这种事对于一个人来说，是极度伤身的。 如今是年轻不在意，等年纪大了，后遗症便都出来了。 君夜玄可能自己都不打算活太久，之前说到或许只能活到中年的时候，他是真不当一回事的。 顾云汐看得很清楚。 后来不敢乱来，是因为听说继续这么下去，极有可能“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男人才真的被吓住了。 要不然，刚才早就对甸钰出了手。 不怕死，却怕“不行”，这种想法，真是诡异得很。 作为大夫的顾云汐，对此无法理解。 可她，不希望看到他英年早逝。 沐祈年心里一阵憋屈。 不过，她的狗男人，最近的状态的确不太好。 虽然此时有装脆弱的嫌疑，但，脆弱也是真的。 最后，沐祈年只能走到一旁坐下，有些气呼呼的，但却没有说话。 顾云汐让君夜玄躺下，也知道两个男人在这里，今夜再这么闹下去，又得是一个不眠之夜。 困意还是忍不住袭了上来，顾云汐打了个呵欠，走到一旁的柜子前，将柜子打开。 看她抱着一团被子出来，君夜玄哑声道：“床这么大，你抱被子做什么？” 顾云汐有些无奈地瞪了他一眼：“你是想和三皇子睡？” 两个大男人差点就吐了。 各自一脸嫌弃。 不过，好像听出来了什么。 死女人不打算赶他离开了。 君夜玄没有再说话，赶紧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们，拉上被子睡觉。 被子里有她的味道，今夜，应该能睡个好梦。 顾云汐将被子在地上铺好，之后，又铺了一床，才看着沐祈年。 沐祈年哼了哼，假装看不到。 “别这么幼稚，我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你们真正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话，让沐祈年和已经闭上眼的君夜玄，心头各自咯噔了下。 这女人，不好糊弄。 顾云汐却笑道：“无所谓，只要各自的利益不冲突，我也不会真的和你们计较什么。” 她抱出来第三床被子。 果然如小铃铛说的一样，她这里什么都缺，被子衣裳却是多得数之不尽。 抱着第三床被子的顾云汐，在长椅上躺了下去，给自己盖上被子，之后，便闭上眼，没有再说什么。 一觉，到天亮。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还没起来，房间里这两个男人，却都已经不见了。 第1111章 我要，全天下都知道 君夜玄和沐祈年是在天还没有亮的时候走的。 明明昨夜三个人在房间里，这样的气氛，非常不适合休息。 但两个人这一觉，竟都睡得十分踏实。 只是醒来的时候看到彼此，难免又是一阵嫌弃。 燕一一直等在院子里，杨一守在外头。 两人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吵醒顾云汐，她睡得比他们还要沉。 燕一立即过来将君夜玄扶住，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沐祈年只是迟疑了下，便跟在了他的身后。 距离寝房足够的远，沐祈年才道：“约定的日期，推到一个月后。” 君夜玄脚步停住，却没有回头：“说好了半个月，就没必要延期。” 沐祈年看着他的背影，冷哼：“就阁下如今这状况，一个月都算是给了你面子，半个月，便是找死。” “三皇子是怕死得太早，所以要将约定的日期推迟？” 君夜玄迈步，往后门走去：“但本王，不想给你苟延残喘的机会，日期，不改。” 他在燕一的搀扶下走了。 沐祈年看着那道修长的背影，目光冰冷。 杨一不知道从哪个角落冒了出来，却没敢靠近，只是站在远处，低着头轻声道：“少主，那个甸钰，要不要……杀了他？” “为何杀他？”沐祈年的目光，尚未从君夜玄离去的方向收回来。 杨一道：“他知道昨夜少主留宿在汐公主的闺房……” “在北陵，哪来什么闺房？”北陵这个地方，沐祈年不止一次恨得牙痒痒的。 就算是无数的男子留在她的房间里，她都根本不在意。 这里，女子是不需要什么所谓的名节的。 反倒，是男子需要名声！ 不过，男子需要名声？ 沐祈年勾起唇，举步往后门走去。 身后，只留下他笑得意味不明的话语：“天亮之后，本皇子要整个北陵皇都的百姓都知道，本皇子昨夜，留宿在汐公主的寝房里。” …… 于是顾云汐一早就被召进宫了。 “皇城里都是公主与三皇子的风流韵事，一夜的时间，传得沸沸扬扬的。” 金总管给女皇陛下添了一碗羹汤，眼角余光，看了甸钰一眼。 甸钰正要说什么，顾云汐冷冰冰的目光便投了过去，瞅着他，一脸嫌弃。 “甸钰大人的嘴巴为何如此大？” 甸钰一愣，迎上她的目光，莫名其妙的：“公主何出此言？” “昨夜三皇子留宿我房中一事，除了三皇子的随从和我的侍女，就只有甸钰大人知晓。” 顾云汐收回目光，虽然很嫌弃，但似乎在女皇陛下和金总管面前，不想与他计较。 她道：“大人以后，可能管住自己这张嘴？” “我……” “本公主不想跟你计较了，省得影响陛下的胃口。” 她叹了一口气，终于大人有大量，真的不计较了。 甸钰却怎么能让这件事情，就这样过去？ 他忙道：“陛下，我没……” 不料顾云汐已经换了个话题：“陛下，昨日我去过睿王府，见过玄王爷。” 正看着甸钰的女皇陛下，瞬间被这个话题吸引了过去：“玄王爷……可有为难你？” 第1112章 那就，要看看她如何处理 “自然是少不了吃点苦头的。” 顾云汐苦笑，道：“玄王爷的脾气实在是……不那么好，不过，我一口咬定不是我下的毒，他倒也没有执着认定是我所为。” “哦？玄王爷……如此轻易就相信了？” 金总管和盛旭女皇互视了眼，眼底，都有几分猜疑。 顾云汐摇摇头，道：“自然是不可能轻易相信的，不过，以我过去与他的情分，他倒也不至于想立即断掉。” “最后还是发着脾气命人将我扔出来的，但玄王爷没有杀我，至少说明，我还有价值。” “嗯，”盛旭女皇喝着羹汤，应了声：“继续说下去。” “我的价值，当然，更大在于能与他联手，除掉政王。” 她要说是因为感情，别说自己说不出口，就是真的厚着脸皮说出了口，女皇也不会相信。 君夜玄若真是那般愚蠢，如何能当南陵的战神王爷？ “王爷其实也明白，杀了我对他来说，没有半点好处，更何况，事情也未必是我所为，万一杀错呢？” “总之，杀了我，对他是百害而无一利，但他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所以，还是得要矫情几番。” 这话要是让那暴躁王爷听到，那是真的要矫情生气了。 顾云汐压下心头所念，道：“只怕还得要多求见几回，不过，这事得要先看陛下的意思。” “哦？”盛旭女皇挑眉，“你觉得，朕需要有什么意思？” “政王爷还在陛下的天曜殿做客呢。” 顾云汐的笑，看起来十分诚恳：“我是北陵的公主，忠于北陵的皇族和百姓，如今虽然在玄王爷和三皇子身边周旋，但只要陛下长剑所指，那必然也是我的敌人。” 盛旭女皇没有说话。 没想到，顾云汐刚提到君祺政，外头，就传来了侍女通传的声音：“陛下，政王爷求见。” 盛旭女皇看了顾云汐一眼。 顾云汐忙站了起来，道：“既然政王爷求见，那我就先告退了，今日我就不去睿王府了，等陛下指示。” 顾云汐倾了倾身，之后，从后方长廊走了。 甸钰不知道要不要跟上去。 金总管道：“为何不跟着？” 甸钰看了女皇一眼，好一会才道：“陛下，属下没有将事情说出去。” 盛旭女皇瞅着他，忽然笑道：“好，朕相信你。” 甸钰心头一亮，这才躬了躬身，也走了。 “所以，陛下觉得，这消息是谁放出去的？”金总管问道。 女皇沉默了片刻，才道：“多半，是三皇子命人放出去的消息。” “他想和我们北陵联姻？”要不然，何必如此毁坏自己的名节？ 女皇淡然一笑，将碗挪开：“看来，我们北陵这位小公主，很讨男子的喜欢呢。” “可是，汐公主与三公子有婚约，如今和玄王爷甚至三皇子都有如此纠缠，南宫世家那边，怕是有意见了。” “那就要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能处理好。” 若是连这点事情都无法解决，何来稳固江山的能耐？ 女皇笑道：“将政王爷请进来。” 第1113章 这就是，他给的回报 顾云汐刚回到风云殿，文殊就回来了。 “政王爷大军正在朝西陵的方向挪动，还有一支十万大军的队伍，绕过了玄王驻守在南陵西北方的驻地，正悄然靠近南北洲。” 政王的军队在靠近南北洲？ 顾云汐和他一起，往书房走去。 “南北洲是南陵和北陵的接壤地，为了避嫌，就连玄王爷的大军也不会靠近南北洲。” 所以，政王爷这是想要做什么？ 一方面，独自前来见北陵女皇陛下，另一方面，在背后调兵遣将，不仅靠近北陵，还靠近西陵。 “不对，”顾云汐将书房的门打开，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太对。 “以政王如今的兵力，就是要对付玄王爷的大军，也几乎没有胜算，这个时候他敢独自一人挑上西陵和北陵，这不是在找死吗？” “他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顾云汐走进书房，从抽屉里取出三张地形图。 一张是北陵的，一张是南陵，最后一张，便是西陵。 三张地形图出自不同人之手，各自的画风也都不一样，再加上边缘线模糊，三张图，一般人难以融汇在一起。 但这难不倒顾云汐。 她只是将三张图放在一起，扫了一眼，脑海里就已经有了三国完整的地形。 “不对……君祺政是不可能做这种蠢事的，更何况，这个时候，惹上西陵对他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根本没有那么大的精力，去应付这么多的敌人。 除非…… 顾云汐忽然眼前一亮，指着西陵的地形图，与南陵另一处接壤地。 “这个地方，可是西陵大皇子的驻军地？”她看着文殊。 文殊点了点头。 他就像是一部行走的百科全书，整个大陆各国的情况，他了若指掌。 “没错，政王大军靠近西陵之处，过去一片山系，便是西陵大皇子楚燕擎的驻军地，我收到消息，听闻这位大皇子，如今正在赶往这边境。” “那我，大概猜到政王爷的意思了。” 顾云汐眸色森寒，没想到君祺政来北陵，竟然是如此筹谋。 “姑娘，我猜你这次，绝对没猜错。” 文殊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双手交到她的面前。 “这封信函，来的太容易，起先我以为是敌人诱惑之计，但后来想想，种种迹象来看，这信函，该是玄王爷故意让我获得的。” “怪不得那家伙昨夜如此说。” 说他将文殊遣走，是给了交换的好处的。 看来这好处，便是眼前这封信函。 顾云汐打开，快速扫了一眼后，立即合上：“好，很好！这次，连老天爷都帮我！” 她将信函放好，收到自己怀中：“我要想办法，再去会会政王。” 文殊却有几分担心：“姑娘，你上次去过，政王未必没有防备之心。” “政王那边，守卫森严，一般的高手也很难进去。” 所以，让人潜进去，风险太大。 这信函得来不易，必须要在万无一失的前提之下送进去。 否则，一旦失败，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 “我来想想办法。” 顾云汐在书房琢磨了好些时间，正打算要出门的时候，刚开门，门外，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第1114章 怪不得，他那么喜欢你 君夜玄愿意将这么重要的信函给了文殊，实在是有些出乎顾云汐的预料。 这份信任，沉甸甸的。 捧在手里怕摔了，揣在怀里也怕化了。 机会，只有那么一个。 但她没想到，第二个机会，竟然这么快就来了。 “珠姬？” 珠姬的到来，是顾云汐始料未及的。 她赶紧将珠姬请进书房，再立即将房门关上。 “你这样过来，很危险。” 卧底的工作，从古至今，都是极度危险的。 一旦被发现，所遭到的报复，定是你不敢想象的残忍可怕。 顾云汐的确是有些急了：“珠姬姐姐，你赶紧回去吧。” “我过来是想告诉你，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 面对顾云汐的焦急，珠姬却显得特别冷静：“今日政王去见女皇陛下，陛下应该会察觉到他身上衣裳的图案。” “是西陵祈福所用的图案，这件衣裳，是我特别给政王准备的。” “为什么是衣裳？如此明显，他很容易会发现。”顾云汐的眉心，拧得更紧。 “但女皇陛下也会很容易发现，这不才是你的目的？”珠姬挑眉。 顾云汐却摇了摇头：“我不会让陛下一次就有太明显的发现，盛旭女皇并非表面看来如此简单，她的心思，比你我都要缜密。” 所以，太过于明显的话，她一定会怀疑，是有人刻意而为之。 闻言，珠姬的脸色变了变。 虽然她弄得衣裳，其实也不算太明显，甚至可以说得上有几分隐秘。 不过，若是面对面相处，时间只要稍长，一定能被看出来。 原本珠姬觉得万无一失，但如今被顾云汐提了一嘴，倒是自己也觉得，或许有些过于明显了。 “算了，万幸，我这里有了真凭实据，不管是明显还是隐晦，这次，他都跑不掉了。” 君夜玄命人送给文殊的信函，能帮上大忙。 “珠姬姐姐，你这样过来，实在是太冒险，政王那边眼线无数，你在他那里混不下去了，回玄王爷的身边吧！” “我……在政王爷的身边，一事无成，王爷的大事未成，我回去能做什么？” 珠姬垂下眼帘，忽然，十分的失落。 “我以为自己做事天衣无缝，却不想，我一点举动，都能让你挑出破绽。” 她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角落。 今日过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厉害的事情，总算可以为玄王爷做点贡献。 却不想，顾云汐几句话，就让她顿时感觉到，自己的身上，果然黯淡无光。 “怪不得，王爷那么喜欢你，到现在为止，依旧离不开你。” “你在胡说什么呢，你在政王身边这么多年，期间给他送过多少消息，办过多少事？岂会是一无事成？” 顾云汐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珠姬这话，再看她这神色，心头，莫名有几分不安。 原本要交给她的信函，想了想，这念头便彻底打消了。 不能再让她回到政王的身边，太危险了。 “玄王爷如今就在睿王府，趁着甸钰还没回来，你现在，跟着文殊去睿王府找王爷吧！” 第1115章 这是，我能为他做的最后一件事 顾云汐原本不想将她扯进来，但玄王爷被下毒这件事，到现在还没有结束。 事情，要么走向对他们三个人都不利，要么，就是有个完美的结局。 今日，这封信函在手，终于是圆满了。 珠姬这件事情虽然做的不够好，不过，有了她这件事来当引子，再让信函出现，这配合倒是非常的顺理成章。 顾云汐正打算去找文殊，却听到珠姬小声说：“我不能在这时候，回王爷的身边。” 顾云汐一愣，有些不解：“为何？” “我还有些事情，必须要去处理。” 见顾云汐眸色沉凝，珠姬笑道：“是王爷的命令，我不得不从。” “他不知道你在政王爷的衣裳上动了手脚，他若是知道，定不会让你回政王的身边。” 政王的心思，没有他们想象的简单，这件事情，一定很快就会被发现。 他也会很快，就知道珠姬的身份。 这个时候回去，真会是死路一条。 “你不用担心，王爷已经给我安排好，我只是来通知你，我都做了什么，我得要马上回去了。” 珠姬站了起来。 顾云汐急道：“不行！你现在回去，很危险。” “不会的，你相信我，政王的身边，还有王爷的人，我会跟他一起离开，绝不会有危险的。” “还有玄王爷的人？”但顾云汐也算是和政王交锋过几回，倒是真的看不出来，他身边哪个亲近的人有问题。 不过，若是人家果真隐藏得好，她看不出来也实属正常。 若如此轻易就能让人看出来，这细作也太失败了。 至于珠姬，能被她看出来，是个意外。 “那你赶紧回去吧，以后，这点小事，我信你能做到，就没必要特地来跟我说一声了。” 她这里耳目众多，珠姬如此前来，轻易就会暴露行踪。 “还有，你手里不是有证据吗？交给我吧，我能将事情做好。” 顾云汐指尖下意识收紧，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觉得事情有那么一点问题。 今日珠姬来找自己，太怪异了。 “怎么了？你不相信我？还是说，怀疑我已经投靠了政王爷？” 珠姬吐了一口气，无奈道：“这是我能为王爷做的最后一件事，等离开政王之后，我对王爷来说，再没有价值了。” “你只要对自己有价值便好。”顾云汐盯着她的眼眸。 的确是能从珠姬的眼底，看到一抹失落。 她没有背叛君夜玄，这点，顾云汐还能看得清楚。 只是，今日珠姬来这里，她还是觉得奇怪。 总有一种，看不透，又似乎，很快就能看透的感觉。 但到底，珠姬是为了什么？ 珠姬看着她，迟疑了片刻，忽然两腿一弯，跪了下去。 “珠姬姐姐，你做什么？” 当日在政王府，珠姬好歹是帮过自己的。 如果不是珠姬当初的帮忙，她或许已经死在了政王府。 对珠姬，顾云汐有一份感恩。 此时珠姬眼底的绝望，也让她心头一阵沉重。 顾云汐过去，亲自将她扶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出来，或许我可以帮你。” 第1116章 当年一见，误终身 珠姬在顾云汐的搀扶下，慢慢站了起来。 抬头看她那一刻，晶莹的泪水，一瞬间滚了下来。 “他让我离开，走得……越远越好。” “他这是在救你。”君夜玄这个决定，对珠姬来说，才是最好的。 更何况，以玄王爷做事的风格，他必定会命人将她送到最安全的地方。 给她的报酬，也必然是足够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甚至可以奢侈过一生的。 “珠姬姐姐……” “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明白吗？”珠姬低着头，豆大的泪珠，沿着她的脸颊，慢慢滑落。 “我，十五岁见到他，那时候的他，也不是过十四五岁的少年郎。” “初见，他坐在马背上，少年英姿，堪比天神。” 珠姬的话，让顾云汐的心脏，猛地一阵撼动。 她……原来，如此爱着玄王爷！ 珠姬的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视线里的一切，一开始模模糊糊的。 最后，似乎凝聚成了一幅画。 那个英姿焕发的少年英雄，坐在高头大马上。 背着阳光，身上仿佛自带光芒，英俊，耀眼，让人一看，惊为天人。 那时候的她，被养父卖给一个老头子，被强迫的时候，她拼死逃了出来。 在外头的大街上躲了一宿，第二天依旧是被找到了。 她拼了命地跑，咬着牙使劲跑，最后，摔倒在大街上。 抬头，便看到这样一位少年将军。 那时候的他，身上铠甲还沾染着血迹，威风凛凛，居高临下看着她。 那眼神，是冰冷无情，也是疏远冷漠的。 她当时，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大喊道：“救我，我会用一辈子报答你。” 起初他根本不理会，可那些打手来了，却没有一个敢靠近。 她怕被抓回去，便冲了上去，想要抱住他马儿的腿。 马儿烈性，一脚将她踹飞出去。 她却爬了起来，再一次过去，想要抱马腿儿。 马儿再一次将她踹飞。 那时候的她，已经被踹得口吐鲜血，但她还是不死心，第三次冲了过去，想要抱马腿儿。 这次，少年将军终于有反应了，大刀压在她的心门上，问她是不是不怕死。 她说，她不怕死，只怕死得没有价值。 她还说，只要让她跟着他，这辈子，她都不会背叛他，永远都不会。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当初那份不要命的劲儿，得到了当初还是四皇子的玄王爷的赏识。 珠姬终于有机会，留在了他的身边。 “回了皇城之后，我才知道，王爷有一位天生的死对头，于是，我主动跟王爷说，让我去政王的身边，我可以帮王爷。” “起初王爷是不愿意的，没想到当晚就在玄王府揪出了两个来自大皇子身边的细作，王爷怒气腾腾。” “于是我再次向王爷提出我的想法，也于是，王爷终于答应了。” 顾云汐的心，随着她的话，沉了又沉。 最后，她看着珠姬，淡淡问道：“既然你对他一见钟情，为何还要主动提出去伺候另一个男子？难道你不知道，你这一去，就注定跟他不再有可能了吗？” 第1117章 她，不对劲 “就算我不去政王爷的身边，我和王爷，此生此世也没有任何可能。” 珠姬抬起长指，在自己眼角划过。 泪水落在指尖，又沿着长指滑了下来。 这一幕，看得她自己心里，也一阵酸涩。 但却莫名，有一种快意。 就像是，压抑了太久，情绪终于被放出来，那种快意。 “顾云汐，我真的很羡慕你，真的，我跟在他身边的日子，永远都只能远远看着他。” “他明明知道我对他好，可他从未给过我一个真心的笑。” 珠姬的目光落在顾云汐脸上，虽然，玄王爷的心思都在顾云汐的身上，但她看顾云汐的眼神，并没有任何恨意。 “反倒，在我跟了政王之后，王爷看我的眼神虽然还是很冷，可至少，我偶尔能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歉意。” 珠姬扯了扯唇，此时的笑，竟然带着几分满足的味道。 “是真的，他对我，真的有歉意，我想是因为，我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愿意为了他委身给其他男人的女子。” “玄王爷做事，从来不依靠这样的手段，他的一切，都是靠他一双手打回来了，唯独只有我。” “只有我，这枚棋子，坚决做了他唯一一枚，出卖色相的棋子。他心里的确是愧疚的，甚至，他曾多次让我离开。” 珠姬说到这里，眼底的笑容，越发幸福。 这是一份如何深沉的爱意。 顾云汐的心脏，沉甸甸的。 虽然君夜玄做事，手段有时候可以说得上凶残，但她心里清楚，正如珠姬所说，玄王爷其实是不屑于用送女人这种手段的。 顾云汐也能想象当年的情形。 当年，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英雄，被政王的细作气坏了之后，一时冲动接受了珠姬的建议。 但后来，他其实也是后悔了，不愿意继续如此委屈珠姬。 所以，他三番四次想让珠姬离开。 可是珠姬不愿意。 因为，一旦离开，她就再也见不到玄王爷了，就如现在这般。 珠姬的心思，顾云汐算是看明白了。 “可这次情况不一样，我明白你的心情，但这次不走，你可能真的会没命，你明白吗？” “那你帮帮我，至少，让我为王爷做最后一件事。” 珠姬握住顾云汐的手，急得两眼通红：“不要怕，我不会跟你抢王爷，我不可能也没有这个资格，我现在就是残花败柳，自知配不上他。” “我只想为他做完这件事，汐公主，求你，帮我一次！” ……小铃铛给珠姬穿上自己的衣裳，让她从后门走了。 回来的时候，便看到顾云汐坐在后门的树上，正看着珠姬离开的方向。 “公主。”小铃铛抬头看着她，小声说：“走远了。” 顾云汐又看了眼正门那边的方向，周围的气息并没有什么异动。 甸钰入宫去见女皇陛下，尚未回来。 她轻轻一跃，轻飘飘落在了小铃铛的身边。 小铃铛忍不住低声道：“公主，轻功又进步了。” 顾云汐没说话，下意识看了后门的方向一眼。 小铃铛心头掠过一丝不安：“公主，你也觉得……她好像有些不对劲吗？” 第1118章 还真是不怕惹事 顾云汐眸色深沉：“状态……的确有些怪异。” “最怪异的是，今日我看不透她为何来找我。” 珠姬来之前，是不知道顾云汐手里有那封信函的，所以，不存在她特意来一趟，为了得到这封信函的可能。 可若说，只是为了来跟她说一句，她做了什么事，那么这个理由，也是太牵强。 “公主，你真的将信函交给她了吗？”小铃铛和顾云汐以及文殊之间，是没有秘密的。 信函的事情，小铃铛自然也知道。 顾云汐点了点头。 小铃铛就更加不安了：“公主，你就不怕，她是为了给政王爷将信函要回去，才来的？” “她不会。” 没有什么原因，顾云汐就是笃信这一点，珠姬效忠的人是君夜玄。 “这封信函，一定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她将信函取回去，的确帮了我一个很大的忙。” “可她真的感觉很怪异。”小铃铛眉心紧皱。 这珠姬，到底在想什么。 “难道，就真的为了来炫耀一下，她做的事情？” “她不是这种人。”君祺政这么多年来，一直没有察觉到珠姬的异常，可见珠姬这个人，做事有多细心。 所以今日她这贸然前来的举动，的确是有些匪夷所思了。 完全不符合她做事的风格。 “不过，信函已经交到了她的手里，这一切，便与我们无关了。” 事情，不能跟她沾上任何关系，既然决定了信任珠姬，那就信任到底。 事情，交给她便好。 他们这个风云殿，只能等消息。 “甸钰好像回来了。”小铃铛虽然武功不高，但她鼻子比狗还灵敏。 顾云汐点了点头，和她一起从后院离开。 果然在前院，见到正在匆忙赶回来的甸钰。 “公主，陛下说了，三日之后，会给公主举办归宗仪式，还有这座风云殿，陛下想问问公主的意见，看是不是要改名？” “改什么名字？”顾云汐看了大门的方向一眼。 甸钰也在看，回头，他便又看着顾云汐：“同长公主府和二公主府，如今你已经是公主，殿房便得要有自己专属的名字。” “陛下的意思是，你可以选择汐公主府，也可以选择……公主府。” “公主府？”顾云汐的心头，猛然一震。 想了想，她忽然勾唇一笑：“当真可以改成公主府？” 甸钰慎重颔首：“真。” “好，那就公主府，不过……” 她瞅着甸钰，目光有些复杂，意味不明，似笑非笑。 甸钰被她这眼神，看得一阵头皮发麻，完全看不透她在想什么。 只能硬着头皮问道：“公主，是还有什么吩咐吗？” “你如此明目张胆的替陛下监视我，让我好想……弄死你。” 顾云汐走了。 甸钰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弄死她……说得如此光明正大坦坦荡荡，弄得他自己都似乎觉得，不弄死他，都对不住她汐公主这个身份。 不过，公主府…… 甸钰看着风云殿的大门，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公主府”这三个字一旦挂上去，只怕，势必会引起一番腥风血雨。 这汐公主，还真是不怕惹事！ 甸钰的担忧不无道理。 当“公主府”这三个字挂上去之后，他们这座风云殿，果然出事了。 第1119章 这人，心术不正 “公主府”这三个字，是上午挂上去的。 午时刚过，风云殿就涌进来了两批人马。 长公主和二公主，只怕一辈子都未曾如此一条心过。 “你将这三个字挂上去，是什么意思？你将本公主和长公主，至于何地？” 二公主第一个发难，盯着顾云汐，怒火冲天！ “本朝并非只有你一位公主！就连本公主和长公主，都未敢直接用这三个字！你区区一个小辈，尚未列祖归宗，你竟然敢！” “陛下已经决定，三日后，给我举行归宗仪式。”顾云汐淡淡笑道。 “那又如何？我们北陵，不是只有你一个公主！”二公主气呼呼的，长袖一挥，道：“来人，给本公主将她门口那三个字，打下来！” “是！”立即有两名侍卫应了声，准备去做事。 顾云汐却不疾不徐道：“这三个字，你们当真能确定，不是陛下的意思？本公主倒是要看看，谁胆子这么大，连陛下授意的牌匾，都敢打下来。” 那两名侍卫闻言，立即脚步一顿，没敢继续出门。 “陛下不可能给你授意这种事！”二公主绝不愿意相信，也绝不甘心。 “若不是陛下授意，我岂敢自己乱来？” 顾云汐冲她一笑，声音温婉，始终是不疾不徐的。 “二公主，你猜长公主为何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动静？” 这冷静的模样，不得不说，与她这个年纪，的确是不符。 但因为有三公主珠玉在前，此时就算顾云汐表现出再厉害的能耐，二公主也不会觉得震撼。 毕竟，当年她的母亲，就是非凡之人。 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走了一个三公主，又来一个汐公主！ 一个个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二公主看着长公主。 长公主脸色十分的难看，冷冷道：“今日过来，是要这死丫头将牌匾拿下来，你听她的挑拨离间做什么？” 长公主显然比二公主沉得住气，不过，这气也真的快要压不下去了。 “所以，你今日是铁了心，不将这牌匾取下来？”长公主掌心慢慢在收紧。 顾云汐看了她的手一眼，才又迎上她的目光，笑道：“我说了，是陛下的授意，为什么要取下来？” “母亲，不用听她胡扯！这牌匾，我去给你打下来便是！” 蓝凤凰说完，转身就要出去。 顾云汐根本不理会，却听到长公主沉声喝道：“回来！” “母亲！”蓝凤凰一脸不甘。 她本来就看顾云汐不顺眼，这家伙，让阿初对她钟情，却竟然没有好好珍惜。 这段日子，不是和玄王爷纠缠，就是和西陵三皇子眉来眼去的。 昨夜三皇子还在她的寝房过夜，这事，早就在整个皇都传得沸沸扬扬的！ 她若是愿意真心对阿初，她心里也好受了些。 可她如此，阿初怎么办？ 蓝凤凰如今，恨不得将她剥皮拆骨！ 一想到阿初此时，不知躲在哪个角落里难过，她就心如刀绞。 蓝凤凰瞪着顾云汐，掌心不断在收紧。 “母亲，这人，贪财好……色，心术不正，跟她没什么好说的！只要母亲一句话，女儿今日就替你除了她！” 第1120章 可知，她为何放弃你？ 顾云汐差点就笑了：“凤凰郡主，你知道你如此出色，女皇陛下为何却一直不愿意将你当成继承人那般去培养吗？” “你说什么？”蓝凤凰胸口一堵，拳头在一瞬间绷得紧紧的。 女皇陛下的确没有将她当成继承人那样，用最严格的方式，亲自去培养！ 其实蓝凤凰心里是清楚的，陛下在很早之前，就已经放弃了她。 因为，她当初，的确被接入天曜殿，跟在陛下身边，有一段时间。 大概是三个月吧。 三个月之后，陛下让她回到长公主府。 那个时候蓝凤凰和长公主都知道，她被放弃了。 这是蓝凤凰胸口的一个伤，此时，伤疤被顾云汐当面拆穿，蓝凤凰气得眼里一片猩红，气得几乎要失去理智。 “凤凰。”长公主唤了声。 蓝凤凰却依旧盯着顾云汐，咬着牙：“有胆，再说一次！” “再说多少次都一样。” 顾云汐淡漠地看着她，冷冷道：“郡主你冲动好强，有勇无谋，心是好的，人也是正的，武力值也是杠杠的，可就是不成事。” “你……” “陛下刚开始，定也是看中了你的忠诚耿直，想要将你培养一下，可惜，你耿直有余，多出来那部分，就成了傻。” “你敢……” “坦率是真的，却也轻易压不住自己的怒火，逞匹夫之勇，容易冲动坏事。” “顾云汐！”蓝凤凰的拳头，已经抬了起来。 长公主不悦道：“凤凰，回来！” “母亲，她……她……” “回来！”这次，长公主脸色一沉，怒道：“你若还敢乱来，就给本公主滚出去！” 长公主是真的生气了。 因为，顾云汐说的都是实话，她觉得，十分的丢脸！ 她有两个女儿，大女儿蓝凤凰，是她最重视也是最看好的那个。 可她的缺点，在她成年之后，越发明显。 陛下想必也是看穿了，才会在带着她培养了三个月之后，就让她回到了长公主府。 陛下用人，十分挑剔，她的女儿，没有通过测试，被放弃了！ 这是，长公主心头，最大的痛！ 但她将蓝凤凰养回到身边之后，这么多年来，就一直在想办法让蓝凤凰去改变。 原以为，这些年的培养，她已经改掉了冲动易怒的脾气。 更何况，这么多年来，女儿也是非常的努力。 名声大好，还有越来越好的迹象。 长公主真的以为，女儿可以了！未必没有机会，再回到陛下的身边。 可今日，不过是被顾云汐激了一下，她又暴露了。 这么多年来的栽培，仿佛一点用处都没有那般！ 长公主，心如死灰。 蓝凤凰一不小心，就看到了母亲眼底的失望。 她心头一震，顿时慌了。 “母亲，我……我不是……我、我只是……我……” “回来。”这一句“回来”，长公主说的十分的无可奈何。 蓝凤凰再狠狠瞪了顾云汐一眼，才心不甘情不愿，回到了长公主的身后。 拳头，却始终捏得紧紧的，从未放开过。 甚至，就连指关节，此时都在发出咯咯的声音。 怒火，根本就压不下去。 第1121章 目标，不是非要击倒对手 蓝凤凰瞪着顾云汐，眼底的怒火，仿佛能将顾云汐彻底烧毁。 顾云汐却淡淡道：“郡主，先不说以我现在的武功，你已经打不过我，就算你比我厉害，我这里，还有陛下的侍卫在，你可有想法，自己到底要闹什么？” 蓝凤凰心里咯噔了一下，侧头望去，果然看到甸钰就站在不远处，正冷眼看着眼前这一切。 能不能打得过顾云汐，她不知道。 但，她打不过甸钰，那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她怎么就忘了，陛下的人还在这里呢。 今日自己做的事说的话，也许，很快就会落到陛下的耳里。 蓝凤凰一想，一颗心，彻底陷入绝望。 长公主心里也是万分惆怅。 看了看蓝凤凰，再看顾云汐。 后者镇定自如，哪怕面对她和二公主这两位长辈的怒火，依旧从容淡然。 长公主心里，忽然说不出的失落。 若……若顾云汐才是自己的女儿，那该有多好？ 她真的，很羡慕蓝楚。 为什么她可以自己厉害，连生出来的女儿，也都比自己的女儿强？ 蓝凤凰已经看出来母亲对自己的失望了，此时想要挽回，却又不知如何去挽回。 这么多年的努力，好不容易，母亲才重新认同了自己，正想着，没准陛下也会重新看重她。 没想到，这一切的一切，被顾云汐一朝打破。 二公主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虽然不是自己的女儿，却莫名也有几分失落。 毕竟，她的女儿，陛下一样不看重。 “其实在陛下的眼里，年轻一辈的郡主中，最得她心的，该是明玉郡主，不过，明玉郡主是睿亲王爷的女儿，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长公主还算是沉得住气，但其实，脸色也已经极度难看。 顾云汐唇角的笑意敛住，看着长公主和二公主，淡淡道：“今日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来瓜分女皇陛下的宠幸。” “想要得到陛下的认可，不该是以打败任何人为目标，大家更应该做的事情，是提升自己的能力。” 这种话，在二十一世纪，算是老生常谈。 但在他们这个年代，在一个弱肉强食，处处谋算旁人的年代，这种话，还真是闻所未闻。 长公主和二公主在愣了片刻之后，二公主忽然笑道：“打败对方，便是提升了自己的能力。小丫头，你才几岁，就想在本公主的面前，讲大道理？” “那么我想请问二公主，在我这个小丫头出现之前，你的对手是谁？是长公主？” 二公主看了长公主一眼，没有说话。 当然是长公主，还有一个，睿亲王。 这些，有什么好说的？明摆着的事实。 “那么长公主呢？你的对手又是谁？二公主和睿亲王？” 顾云汐回头，在椅子上坐下，摆了摆手，道：“两位请坐。” 两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死死盯着她的脸。 只是那眼神，却从刚才的敌对，忽然间，好像多了一种连自己都想不透看不懂的复杂。 就好像，有些什么，在心头扎了一把。 不疼，可又不是那么舒服。 不好受。 浑身不对劲。 顾云汐笑道：“你们将彼此视作对手，但可惜，女皇陛下却似乎根本没能从你们两拨人当中，找到自己喜欢的太子人选。” 第1122章 状况 蓝凤凰想说什么，但见自己的母亲脸色沉郁，她最后也没敢说话。 二公主不知道在想什么，难得也保持了安静。 倒是听到外头，忽然传来一阵笑声：“公主府，呵，这气派果然是不一样。” 睿亲王来了。 长公主和二公主互视了眼，均迈步迎了出去。 “公主，睿亲王爷来了，不出去迎接吗？”甸钰问道。 顾云汐却摇摇头，道：“能帮我挡一挡么？我今日，可不想见客人了。” 她说完，竟转身从大厅的后门走了。 甸钰目瞪口呆。 他只是个侍卫，这种事情，轮不到他来管。 可是，睿亲王和两位公主，却已经朝着大厅走来。 甸钰正了正脸色，这才迎了出去。 小铃铛一直跟在顾云汐的身后，她从后门离开大厅的时候，小铃铛就知道她有事情要做。 但她不知道顾云汐到底想要做什么。 “公主，你不是说，答应过女皇陛下，在她没有指示之前，不去见玄王爷吗？” 虽然是偷偷出去的，但，纸包不住火，只要公主去了睿王府见玄王爷，这件事情，一定会被女皇陛下知道。 到时候，陛下对公主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又得要大打折扣。 “我没说过去睿王府。”顾云汐走到后院，径直朝后门走去。 “那，你要去哪里？” 顾云汐脚步停住，回头看着她，犹豫了片刻，才道：“总感觉，珠姬那边会出事。” “所以，你是要去宫中？” 小铃铛还是觉得不妥：“她不是说了，王爷给她留了人，会帮她一起离开？” “万一不是呢？” “难道，她连自己的安危都不顾了吗？”如果不是真的有人会帮自己，一旦事情败露，她如何从政王身边离开？ 但小铃铛想起来早上珠姬离开的时候，那模样，就连她都感觉很不对劲。 珠姬到底在想什么？不可能真的不顾自己的死活。 “我如今完全不知道情况，还是得要去宫中走一趟。” 珠姬当时的眼神和脸色，都不对劲，毫无生气！ 如今想来，真像是一个将死之人。 可以顾云汐行医多年的经验来看，她并没有发现珠姬的身体有什么状况，不像是受伤，也不是生病。 更不像是中了毒。 但整个人却真的了无生趣。 “我会找到借口，不会让陛下怀疑我入宫的目的，你让文殊去一趟睿王府，跟王爷说一下珠姬今日的异常。” “好，我明白了，公主，你也……小心点。”小铃铛叮嘱道。 顾云汐笑道：“我需要小心什么？这座皇宫，如今对我来说，还算是安全的，不怕。” 小铃铛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但珠姬那模样，就是莫名让人不安。 她为什么特地来一趟风云殿，跟公主说她做了什么事？ 完全没有必要不是吗？ 这点，小铃铛始终想不明白。 顾云汐走了。 小铃铛也没闲着，赶紧去找文殊。 风云殿就在皇宫的外围，去天曜殿，以顾云汐的脚程，也不过是一盏茶的时间。 可不想，刚到了天曜殿，就发现天曜殿有状况了！ 第1123章 公主，最好不要做愚蠢的事 一队人马从天曜殿出来，竟然是政王爷的人！ 队伍中有两辆马车，都很大，就算是同时坐五个人也不会拥挤。 至于，队伍里头，她没有找到珠姬的身影。 君祺政也不在，人应该在马车里。 “王爷，请留步！”顾云汐快步过去，将前头那辆马车拦了下来。 侍卫往前一步，挡住了她靠近的脚步。 其中一人冷声道：“什么人？不许靠近！” “我是北陵汐公主，有事要求见王爷！”顾云汐大声道。 这个声音，这个距离，马车里头的人一定能听到。 但里头一点反应都没有。 顾云汐又道：“还请去通传。” 其中一个侍卫在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回头，来到马车旁，道：“王爷，北陵汐公主求见。” “不见，立即离开皇宫。” 里头传来的声音，果然是君祺政的，那声音冷冷的，还带着一股怒气。 为何忽然离开皇宫？难道，是信封已经被女皇陛下拿到了？ 那么，珠姬现在又是什么情况？ 队伍继续前行，那侍卫根本不顾顾云汐的阻拦，骑着马儿横冲直撞过来。 顾云汐只好脚步一错躲开。 凭她一人之力，还不足以将政王爷的队伍拦下来。 马车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虽然看不见马车里头的情况，但，里面的人说话，她倒是听得清清楚楚： “王爷，这事，定是有人在刻意安排，你别生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 是珠姬的声音！听起来，和君祺政相处得还算不差。 顾云汐狠狠松了一口气。 看着队伍走远，想要进宫问问情况，又怕耽误了什么。 最后，她一个转身，以最快的速度，朝着自己的风云殿赶去。 必须，得要命人盯着政王爷的动静，至少，得要帮珠姬脱离君祺政的控制。 不管珠姬在想什么，至少这件事情，一开始就是自己先找上的她。 若是珠姬暴露了，那都是她的责任。 可顾云汐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有离开皇宫，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公主，陛下有请。”是金总管，她从后头追上来了。 顾云汐看着还没有远离的政王爷的队伍，将焦急掩去，状似不经意问道：“金总管，王爷为何……好像要离开这里那般？他不愿意住在天曜殿？” “这事，等陛下亲自跟你说罢。”金总管依旧还是那话：“陛下有请，公主，请！” “政王爷是有什么急事要离开吗？”顾云汐还是忍不住问道。 金总管眯起眼眸，看着她，是有几分不解：“公主为何认定政王爷发生了事？” 她想了想，忽然眸色一沉：“公主，莫不是在陛下身边安插了什么眼线？不过公主，这种愚蠢的事情，属下劝你最好不要为之。” 她冷冷哼了哼，脸色开始不太好看：“陛下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难得陛下如今喜欢你，公主最好不要多生事端。” 顾云汐迎上她的目光，忙笑道：“金总管在说什么玩笑话呢？我怎么可能在陛下身边安插眼线？我无权无势，给我天大的胆子我都不敢，不是吗？” 第1124章 那就，将他们都请来吧 金总管之所以如此直言提醒顾云汐，事实上，就连顾云汐都能感觉到，她的用心良苦。 连金总管都想帮她。 “自从三公主出事之后，陛下身边，来来去去不少人，却从未让她满意。” 金总管转身，往天曜殿偏殿走去。 顾云汐还是忍不住看了眼君祺政的队伍，队伍已经走远了，她也再听不见珠姬和政王爷的对话。 想要回去，让小铃铛派人跟着政王爷的队伍，时刻注意珠姬的情况。 但她现在完全没有机会抽身。 无奈，只能转身，跟上了金总管的脚步。 “金总管跟我说这话，是想要提醒我什么？还请总管明示。” “那我不妨直说了。” 金总管并没有回头看她，只看着前方：“陛下这些年，一直找不到让自己满意的继承人，而你，汐公主，你是目前陛下最满意的一个。” 顾云汐没说话，安静走在金总管的身边。 金总管道：“陛下年事已高，退下来是早晚的事情，北陵不能一日无主，新的女皇陛下，总是要继位的。” 她忽然收住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回头，盯着顾云汐的脸。 “汐公主，你聪慧过人，也懂得谋算人心，你的确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只要你忠于陛下，忠于北陵，属下，将来必定会竭尽全力，帮助公主！” 顾云汐心头猛地一震，金总管竟然向她抛出了如此有力的橄榄枝！ 激动过后，顾云汐向她拱了拱手，千言万语，最后只汇聚成一句：“多谢！” 金总管没有再说什么，领着她走进天曜殿。 顾云汐心里依旧是忐忑，不过，面对女皇的时候，她一瞬间就将自己复杂的心思收拾好。 “今日可要去见一见玄王爷？”盛旭女皇见到顾云汐，并没有多余的客套话。 她选择了直接入正题：“若是没有，便去看一看吧。” 顾云汐琢磨了下，才道：“方才我看到政王爷率领队伍离开天曜殿，陛下的意思是，从今日开始，选择与玄王爷合作？” 盛旭女皇笑道：“却不知玄王爷的意思如何，既然你与他熟稔，你猜他会不会愿意？” “这事，不好猜，毕竟之前玄王爷中毒一事，到如今尚未找到‘有力’的证据，证明事情是其他人所为。” 顾云汐没有给她肯定的答案。 女皇陛下沉吟片刻之后，看着金总管道：“你去跑一趟，邀请王爷入宫一趟，看看他是否愿意？” “是。”金总管颔首，就要离开。 顾云汐有些愕然：“……现在？” 盛旭女皇点了点头，看着她笑道：“你就在此稍等片刻，陪朕说说话？” 顾云汐哪里敢不从？尽管因为珠姬的事情，依旧无比焦急，可女皇开了口，她也只能遵命。 金总管给两人行过礼，正要离开的时候，盛旭女皇似又想到什么，将她喊了回来。 “听闻汐儿与西陵三皇子的关系，也是十分的密切？” 顾云汐没有犹豫，颔首道：“是有些……纠缠。” 女皇便冲金总管一笑：“那就，将三皇子也请过来吧！” 第1125章 治国，之才 顾云汐一直留在天曜殿，喝茶，聊天。 原本以为时间会很难熬，却不想，和盛旭女皇聊天，竟会有一种时间不够用的感觉。 例如，女皇问她：“古有大禹治水，如今他们北陵，每年南三省也会面临水患的问题，如何解决？” 顾云汐认真思考过，才道：“西部三省每年却要闹旱灾，两边其实地势相近，就隔了一个泓冀山系，陛下可否想过，开掘山系，南水西引？” “这个问题，朕也曾想过，但，开掘山系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怕是得要耗上数十年的时间。” “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这种事情，功在当代，利在千秋，总得要有开路人，后人才能享福。” 女皇陛下想了想，忍不住点点头，但眉心却始终没有舒展开。 顾云汐道：“若是陛下如今下令，南水西引，同时，给这个项目……我是说，给这件大事，起一个浩瀚的名字，例如造一条有名有姓的渠道。” “那么这条渠道，名字就会永远留下来，因为有了名字，这件事的发起人，便也会被百姓记载千年，甚至万年。” “哦？”女皇挑眉，眼底有一抹藏不住的喜悦之色：“那你觉得，该用什么名字，才能被记住千载万载？” 顾云汐心里清楚得很，她刚才之所以皱眉，就是因为知道，如此大的一项工程，在她在位期间，是不可能完成的。 若是不能完成，百姓便也不知道，这是她为千秋万代的百姓子孙所做的贡献。 虽然，这种名利对于顾云汐来说，从来都不值一提。 但对于一国之君，却是十分在意自己在位期间，到底做了多大的贡献。 若是有重大事情，能被史书记录下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顾云汐道：“历史上也有许多这样的事迹，既然是陛下你下令建造的渠道，那么，盛元，或许旭元，便都不错，陛下觉得呢？” 盛旭女皇的眼底，更是满满的笑意：“但，朕怕是过不了多久，便会退下位来，如此，这盛元河道，接下来的女皇还会命人继续修好吗？” “这就需要陛下在退位之前，拟好圣旨，命后世人务必要将河道修好，后人自然得要完成陛下的心愿。” 女皇眼底都是笑意，端起杯子浅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如今北陵看似繁荣，却还是有不少贫困之地。每年朝廷会拨银两下去，那银子却总是无法完全到达灾区，你说说，这种事情，如何解决？” “这种事，各国都有。” “要解决，得需要时间，不能操之过急。急了，所谓的杀一儆百，会出现另一种结果，那便是，有人会只手遮天，找一堆替死鬼出来顶罪。” “最后的结果，往往有可能会引起派系的斗争，成了某些人用来清除其余派系力量的武器。” “我觉得……” ……两人聊了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女皇陛下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 终于，金总管回来了：“陛下，玄王爷和三皇子到了。” 第1126章 狗男人，要演哪一出？ 盛旭女皇将君夜玄和沐祈年邀请来，开门见山，竟是要合作。 政王爷前脚刚走，女皇陛下后脚就找上两人，这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你家大皇兄和政王爷合作，想要将你弄死在这里，你要是不和陛下联手，你回去之后，处境也是岌岌可危。” “还有，玄王爷，信函中说的很清楚，他们要联手将你弄死在北陵，所以，那毒真不是我下的，王爷还请明鉴。” 顾云汐跟两人说话，口气和态度各不相同。 与西陵三皇子，很明显语气更加轻松，两个人相处起来，似乎也没什么隔阂。 但和玄王爷，虽然也不若旁人那般疏远，可对玄王爷，始终是有一丝敬畏。 金管家和盛旭女皇悄然互视了一眼，对于三个人的关系，有了个初步的认知。 目前，该是西陵三皇子更加容易说话。 不过想来也该是如此，毕竟，没多久之前，玄王爷差点“死在”汐公主的手里。 金管家也看着君夜玄，恭敬道：“王爷，我北陵一向愿与南陵合作，岂会对王爷做出任何不敬之事？这事，多半是有人从中作梗。” 金总管脸色正了正，继续说：“王爷千金之躯，所以在我北陵有任何损失，这笔账，将会记在我北陵的头上。” “到时候南陵所有将士和百姓义愤填膺，要找我南陵算账，这对我南陵来说，绝非好事，对不？” 金总管看了君夜玄一眼，不见对方脸上有任何表情，她也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便又继续道：“王爷，此等损己不利人的事情，我北陵上下所有人绝不敢做，王爷还请明鉴。” 顾云汐瞅了瞅他，也道：“王爷，那夜我喝得醉醺醺的，不省人事，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事，还是第二日才知晓。王爷，若毒真是我下的，我岂敢在王爷身边多做停留？” “是么？”金总管的话，君夜玄未曾有过半点反应。 但顾云汐一说话，玄王爷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冷冷道：“若不是汐公主所为，为何三更半夜独自回了风云殿？难道不是做贼心虚？” “王爷误会了。”顾云汐揉了揉额角，继续解释：“我已经跟王爷解释过，那夜我醒来后发现房中没人，怕引起误会才会赶紧回去。” “你睡在本王的院子，怕谁误会？”君夜玄眸色一沉，明显更加不高兴。 “这……”顾云汐垂眸，一时语塞，忍不住看了女皇一眼。 女皇抿着唇不说话，摆明了这事，得要让她自己去解决。 顾云汐只好道：“我毕竟……毕竟还有个未婚夫婿……” “公主既然有未婚夫婿，哪又为何敢留西陵三皇子在自己房中过夜？” 君夜玄手里的杯子，啪的一声砸在桌上，眼底，怒火烧得更旺。 顾云汐又忍不住揉了揉眉角，这次，是真的几乎要冷汗涔涔。 这家伙，让他演个戏而已，没必要演得如此逼真吧？ 这话听起来，怎么像是真的很生气的样子？ 完全不按她的剧本走啊怎么回事？ 不是说好了今日只要将事情解释好，让女皇觉得他们的确是闹翻之后，重修于好就行了？ 怎么好像越演越逼真了？ 这狗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1127章 除非，答应本王的条件 “怎么玄王爷觉得，本皇子留宿在汐公主的房中，需要跟你解释？” 西陵三皇子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既然这把火烧到了自己的头顶上，沉默，那就不是他的作风了。 沐祈年冷飕飕的目光，继而落在了顾云汐的头顶上。 “所以，汐公主你也觉得，自己需要解释？” 君夜玄的目光，也重重砸在她的脸上。 顾云汐只觉得，后背一阵凉飕飕的，脖子也一股寒气，直逼头顶。 忽然间，好像丧失了部分发言的功能。 “这……不是……那个……” 要解释，便是对三皇子的羞辱。 不解释，就是对玄王爷不够重视。 好吧，剧本已经被他们彻底抛到九霄云外了，顾云汐倒是觉得，自己今日，才像是真正被对付的那个。 “我那个……有点口渴，金总管，能否让人再添点茶水？” 但此时，在场的也就只有他们几人，侍女侍从都在外头，一个都不许靠近的。 顾云汐想要喝水，也就只有金总管能伺候了。 金总管正要过去。 一旁的沐祈年却忽然长袖一甩，原本属于自己的杯子，瞬间被推到了顾云汐的面前。 他勾起玫瑰花瓣一样瑰丽好看的薄唇，笑道：“渴了，就喝本皇子的。” 顾云汐睁大一双眼眸，瞪着他。 谁要喝他的！这家伙！ “这……不、不太合礼、礼仪……”虽然心里骂了千万遍，但在女皇陛下和金总管的面前，顾云汐也只能维持一脸笑意。 不料沐祈年却轻声笑道：“公主与本皇子在床上颠鸾倒凤翻云覆雨的时候，就合礼仪了？” 顾云汐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身旁，又是一阵凉飕飕的气息，她甚至都不敢侧头去看一眼，坐在身边不远处的那位暴君。 不看也知道，此时已经气得想要掐死她了。 只能，偷偷瞪了沐祈年一眼。 后者却始终含笑看着她，那笑意明明看起来温婉儒雅，好看至极。 但看在顾云汐的眼中，那可不是什么如沐春风。 那简直是六月飞雪，阴森森的能冻死人。 所以今日，他们不是为了解释而来，这根本就是为了弄死她？ 果然是一阵口渴。 顾云汐下意识，将杯子端起来，打算喝一口茶水润润嗓子。 却不想，刚将杯子拿起来那一刻，身旁的男人忽然重重哼了哼。 吓得她手一抖，杯子里的茶水一不小心就溢在了手上。 顾云汐心慌意乱，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拿的，竟是沐祈年刚才隔空送来的那杯。 怪不得，玄王爷会如此反应。 她赶紧将杯子放下，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君夜玄冷冷道：“陛下今日将政王爷‘请’出天曜殿，那么陛下的心思，本王大概也是明白了。” “不过，本王的心思，不知陛下是否又能明白？” 闻言，盛旭女皇忙道：“那不知，王爷如今有何想法？王爷不妨直说。” “本王也不是非要与陛下合作不可，这点，陛下心里该是清楚得很。” 金总管和女皇的脸色都变了变。 君夜玄却只当看不见，他的目光，越发清寒：“陛下想要与本王合作，除非，答应本王的条件。” 第1128章 他们，同为伤心人 这话，虽然说得并没有那么敬重。 但人家在他们北陵，之前被人下毒，被逼入睿王府疗养。 这些委屈，总是得要出一口气。 今日将他请来，不仅金总管知道自己要承担压力。 就连盛旭女皇自己也清楚，玄王爷绝不会那么好说话。 所以，如今玄王爷直接将事情挑明，对她们来说倒不算是为难。 反倒，让事情变得简单明了了。 女皇陛下立即问道：“那不知，王爷想要什么？” 在君夜玄开口之前，女皇又补充了几句：“我北陵泱泱大国，上下一心，只要王爷开口，朕和北陵所有将士百姓，举国上下，定会一条心为王爷做到。” 顾云汐心头微微撼动。 虽然女皇只字不提，但却是句句都在说明，北陵举国上下一条心，决不许分割。 所以，玄王爷的条件，不许让北陵割让领土。 除此之外，对于已经失去政王爷这个合作对象的盛旭女皇来说，别的条件，应该都能接受了吧。 看样子，女皇陛下因为政王爷和西陵大皇子暗中合作，连她的北陵都想吞占这件事，逼得开始有些走投无路了。 君夜玄抿了抿唇，片刻之后，缓缓道：“本王的条件，便是要与北陵联婚，对象是……” 他侧头，盯着呆坐在一旁，瞪着一双水汪汪大眼睛的顾云汐，面无表情道：“汐公主。” …… 君夜玄离开的时候，走得十分缓慢，但却显得稳重，冷静。 至于沐祈年，他是怒气腾腾离开的。 因为刚才，玄王爷说了几句话：“本王的大军就在南陵北方，不仅邻近北陵，还紧挨着西陵。” “至于西陵，如今和北陵靠近的，是大皇子的军队。三皇子的队伍，远着呢。” “若是本王改变心意，和西陵大皇子合作，不仅北陵会受难，就连三皇子你是自身难保。” “陛下，自会权衡利弊。” 他给了盛旭女皇一日的时间去考虑。 而他今日，搬回风云殿。 一日后，要么来参加女皇陛下的筵席，要么，受邀去睿王府，与睿亲王共饮。 女皇陛下想都不想，已经替顾云汐将这门亲事答应下来了。 所以，西陵三皇子是被气走的。 玄王爷当然是如沐春风离开。 至于顾云汐，陛下给了她另一个任务后，离开了。 “陛下。”金总管给女皇添了一杯茶水，脸色有几分为难。 “陛下，这件事，只怕汐公主也很难向南宫世家交代。” “她若真的忠于朕，将来，北陵将是她的天下，若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好，朕岂能放心将江山交给她？” 金总管却还是忧心忡忡：“陛下可知道，睿王府的明玉郡主，一直是盯着玄王爷不放的。” “若是此时玄王爷和汐公主联姻，明玉郡主与三公子同为伤心人，万一明玉郡主找上了三公子……” 三公子的背后，可是代表着富可敌国的财力。 睿王府痛失玄王爷这个靠山之后，必然要立即找另一座大山来依靠。 南宫世家，便是最好的选择。 万一这两家真的走在了一起，那么，事情也就变得越发棘手难办了。 第1129章 但愿，她们不一样 盛旭女皇沉默了好一会。 忽然，看着金总管，问道：“你觉得，方才汐儿与那两位相处，如何？” “倒是和我们了解的差不多，不过，那玄王爷也不知道信没信下毒这件事，与汐公主无关？” 君夜玄这个男子，年纪轻轻，却始终让人看不透。 金总管阅人无数，也还是没能从他眼底，看出他真正的心思。 “难道，方才玄王爷不是很生气？” “生气未必是真的，喜欢倒也未必是假的，至于他心里到底是信还是不信，属下是瞧不明白。” 金总管迟疑了好一会，才道：“未必真的相信，不过，对汐公主的喜欢，倒也像是有几分真实。” 女皇看着杯中茶水，淡淡道：“或许，信与不信，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闻言，金总管一愣，不解道：“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玄王爷这个人，如此年轻，心思却缜密到让朕也害怕的地步。” 女皇陛下吐了一口气，道：“或许是谁下的毒，对他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如今想要什么。” “若我们将他们这些小年轻之间的感情，看得太重，或许，我们就真的上当了。” 感情，表现出来的时候，未必不是一种手段。 不管是玄王爷还是西陵三皇子，都是一样。 一切，都不过是在演戏。 “可是，这三个人，也未必不是真的有情。”金总管讷讷道。 女皇却笑了：“真作假时假亦真，你说他们有情吧，他们能将感情当成工具去利用，你若说他们无情吧，真到生死关头，未必又不会为了汐儿去死。” “这……属下便不懂了。”既然都能为一个人去死，那这份情，定已经是很深很深了。 既然已经很深很深，为何，又可以当成工具去利用？ 盛旭女皇看着大殿门口。 此时三人已经走远，大殿空口只有两个女侍卫在守着。 她的目光，也逐渐变得迷离。 “身在皇族，身上背负着太多的责任，挑着如此重担，感情，岂能纯粹？” 只有到了生死关头，那份并不纯粹的复杂的感情，才会被提炼出来。 那时候的情感，才是真的。 “当初她母亲，就是为了感情，走上了绝路。但愿，她与蓝楚……不一样。” …… 顾云汐是带着任务从天曜殿离开的。 金总管命人给她准备了礼物，让她亲自去一趟南宫府，亲自给南宫家的人解释。 但她出来之后，先去的却是清风殿。 但是君夜玄不愿意见她。 “告诉王爷，珠……他的人出了事，那封密函，是他的人交给女皇陛下的，你告诉他，他就一定会愿意见我。” 虽然顾云汐确定燕北不会背叛君夜玄，但亲眼见识过珠姬这种，在对方身边潜伏了这么多年的细作之后。 顾云汐觉得，凡事，得要多留个心眼。 燕北或许不会背叛君夜玄，但难保，这里哪个角落里，会有潜伏的人在偷听。 她看着燕北，急道：“告诉王爷，那人的身份或许已经暴露，她现在很危险！燕北！快点！” 第1130章 解释，本王会相信！ 燕北只是想了想，就立即转身进去。 没多久，便又唰的一声，将书房的门打开，把顾云汐请了进去。 之后，他关上房门，谨慎地守在门外。 “那封密函，为何落在珠姬的手里？”君夜玄眸色森寒。 顾云汐一抬头，就迎上了他冷冰冰的目光。 这话听起来，他竟好像先一步已经知道珠姬出了事？ “她来找我，告诉我她在政王爷的衣裳上动手脚……” “珠姬会做如此愚蠢的事情？”君夜玄的脸色，越发变得难看。 顾云汐心里，咯噔了一下，猛然间，好像想明白些事情。 却又似乎，依旧不明白。 “她的确是来我的风云殿，亲自来跟我说明了情况，我也怀疑过她的动机，但至今未曾想明白。” 这件事情，不能怪君夜玄不相信，毕竟，她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一个潜伏在政王爷身边这么多年，行事谨慎小心，处处细微得当的细作，怎么会做这么愚蠢的事？ 她不明白，小铃铛和文殊也不明，如今，就连君夜玄也不相信。 但珠姬的确这么做了。 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管怎么样，她如今的处境都很危险，王爷……” “那封信函，是你交给她的？”君夜玄盯着她的目光，越发冰冷深沉。 “本王给你的东西，你可以想个办法，自己交给女皇陛下，为何让珠姬再去冒险？” 顾云汐的心脏，绷得紧紧的，不能怪君夜玄怀疑她的用意，当时她自己的确也是鬼迷心窍，才将信函交给了珠姬。 一切，都因为珠姬那些话，因为她对君夜玄那隐忍多年的爱慕之情。 但这些，是一个女子此生最大的秘密，珠姬自己不说，顾云汐不想将她拆穿。 “解释！”君夜玄脸色猛地一沉，那声音虽然冰冷，可至少，还有一丝温度。 “只要你解释，本王信！” 这是他给她，最大的信任和承诺。 或许，是顾云汐最好的机会。 可顾云汐却在沉默了片刻之后，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想，让珠姬自己亲口告诉你，更为适合。” 可问题是，珠姬如今在哪里？ “王爷，先将珠姬找回来再说，我已经……” “从政王离开天曜殿之后，燕一就一直在暗中盯着他们，可珠姬，不见了。” 君夜玄依旧盯着她的脸，眼眸眯了起来：“所以，你无法解释？” “王爷……” “王爷！” 外头，传来了燕十一的呼唤。 燕北快步过去，没多久，就和燕十一一起赶了回来。 “王爷，我们的人发……发现了珠姬，已经……已经带回来了。” 顾云汐回头，看到十一的脸色，心脏忽然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扎了一把。 这个脸色…… 珠姬出事了！ “带我去看看！” 可她的话刚说完，身旁，就掠过一抹寒风。 君夜玄从她的身边快步走了过去，瞬间走到了燕十一的跟前。 他浑身冰冷，一身寒气，看得出来，也是十分的紧张： “人在哪里？” 第1131章 你终于，来救我了 珠姬的确是被找回来了。 但此时，人却已经奄奄一息。 她是被燕一抱回来的，大家赶到的时候，她身上盖着的，还是燕一的衣袍。 衣袍之下的身子……顾云汐只是看了一眼，便心脏堵得厉害。 她不仅身上一丝……不挂，最可怕的是，她身上到处都是伤痕。 全是，男人留下的痕迹。 十一带他们来的时候，在门外就说了。 燕一赶到的时候，珠姬身上趴着几个侍卫。 虽然那些人已经被燕一杀了，可他们在珠姬身上留下的痕迹，却永远无法抹去。 “她受伤很重！”看到顾云汐在君夜玄身后跟着进门，燕一立即道：“汐公主，你快来给她看看！” 顾云汐快步过去。 君夜玄沉着脸，什么话都不说，跟在她的身后。 可却在走到床边的时候，立即别过脸。 因为，珠姬在挣扎。 她刚动了下，身上的衣袍就滑了下来，一片……血肉模糊。 他不看，不是因为看到那片血肉不舒服，而是，她身上什么都没有。 君夜玄的掌心，捏得紧紧的。 脸上，冷若冰霜。 顾云汐的手在颤抖。 原来，这就是古代对细作的惩罚。 就算是陪了自己这么多年的枕边人，要惩治起来，也是如此狠心，毫不留情！ 她用力闭了闭眼。 虽然手指头一直在颤抖，但在床边坐下之后，她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她……腹部受了伤。”燕一轻声道。 没有人敢回头看一眼，毕竟，珠姬身上什么都没有。 十一和燕北也只能退到门外，静候里头人的叫唤。 看到珠姬这脸色的时候，顾云汐就知道，珠姬是失血过多，且，已经是很严重，严重到随时都会死去的地步。 当她将珠姬身上的衣袍，小心翼翼掀开，看一眼之后，顾云汐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我需要药箱，让蓝渊带着药箱过来，所有的金疮药，止血药，全都带上，快！” 燕一立即出了门。 之后，顾云汐掏出随身携带的针包，想要给珠姬施针止血。 却不想，刚才还有些迷糊的珠姬，在看清楚顾云汐的脸之后，忽然尖叫了起来。 “走！你走！啊！啊……走开！走开！啊……” “珠姬！珠姬你受着伤，别乱动！不要再乱动了！” 顾云汐想要将她摁住，可她依旧在不断挣扎。 珠姬之所以伤得重，最大的问题在于，她腹部的伤。 伤到内脏了。 燕一虽然在找到她的第一时间，给她用衣裳绑着伤口止血。 可以顾云汐的行医经验来看，这伤，是在被那几个侍卫羞辱之前落下的。 受了刀伤之后，还要被如此羞辱折磨，只能说，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奇迹。 如今继续乱动，这条命，未必能保得住了！ “珠姬，你听我说，你不能再流血了，你冷静点！” “啊！走开！啊……”珠姬不知道是太害怕还是什么，依旧在挣扎。 床边，忽然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君夜玄长指抬起，正要落下给她点穴。 可在那根手指头即将落在珠姬身上之前，珠姬却忽然安静了下来，看着他，哑声道：“王爷……你终于……来救我了。” 第1132章 他几时下过这种命令？ 君夜玄的长指一紧，落在半空，没有压下去。 低头，这次，才算是第一次，正儿八经看着珠姬。 她身上的衣袍，在她疯狂挣扎的时候，滑下来一大半。 但他目不斜视，只是看着她的脸。 珠姬也在看着他，眼底有泪。 看着他的时候，身上的伤痛似乎就消失了一样。 她不再尖叫，也不再挣扎，只是那双眼睛，变得逐渐没有光亮。 蓝渊来了，拎着药箱。 顾云汐却脸色沉重，长指落在珠姬脉门上，呼吸一阵停滞。 蓝渊一看她这表情，就知道失态严重到已经超出能控制的地步。 珠姬，不好了！ “王爷……” 顾云汐却在蓝渊说话之前，道：“你安抚她！” 君夜玄点了点头，却不知如何安抚。 顾云汐直接拿起珠姬的手，再将君夜玄的手拉了下去，将珠姬的手塞到他的掌心里。 君夜玄脸色一沉，下意识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 顾云汐瞪着他，急道：“她现在，只是个病人！” 最后，她加重了话语：“帮忙！” 君夜玄只好将珠姬的手，紧紧握住。 这掌心，有些凉，珠姬却在被他握住那一刻，忽然间，感觉到浑身暖暖的。 甚至，那双眼眸，也开始有了一点光泽。 顾云汐在给珠姬处理腹部的伤口。 蓝渊知道自己不该说话，可他给珠姬把过脉，心情已经说不出的沉重。 “汐公主，她……” “我从来不会在人还有一点希望的时候就放弃！”哪怕，希望特别特别的渺茫！ 蓝渊原本是真的觉得，此时此刻，已经可以放弃了。 毕竟，珠姬这一刻的反应，是回光返照。 她是真的不行了。 但顾云汐坚定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此生，行医者最大的责任心。 既然，人还有一口气，那就，不能放弃！ 蓝渊将所有能用上的药，全都取出。 两个人正打算给珠姬进行最后抢救的时候，万万没想到，珠姬竟然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一掌打在顾云汐的身上。 毫无防备的顾云汐被她打得一下倒在地上。 蓝渊下意识去扶她。 君夜玄眸色一沉，立即要去扶她。 珠姬却将他的手握得紧紧的。 君夜玄一动，珠姬便跟着被他牵动。 不过是动了一下，珠姬嘴角立即滑落一大口鲜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瞬间黯淡了下去。 “别乱动！”顾云汐急得大叫，“我没受伤！” 珠姬现在，根本已经没有多少力气。 别说只是一掌，就是给她一把刀子，她也无力伤人。 君夜玄看着她从地上爬起来，眼底的寒气才稍微收敛了去。 回头看着珠姬，珠姬眼底，却始终只有他：“对不起……” 君夜玄心口一堵，淡淡道：“你没有对不起本王。” “对不起，我……我……没有做好……没做好……我……没能杀了……他。” 君夜玄脸色微微变了变，蹙眉道：“本王没让你杀他！” 她一个弱女子，如何能做到？ 让她去刺杀政王，就真的是没有回头路了，她必死无疑！ 他几时给她下过这种命令？ 第1133章 一次，就好 “王……爷……让我杀了……他，我、我失败了，对……不起。” 珠姬的声音虽然断断续续，可大家都能听得清楚。 君夜玄的脸色，更是沉郁得厉害。 是谁在假传他的命令？ 没想到，珠姬的目光，竟在掠过他之后，落在了某个人的身上。 顾云汐！ 刚取出银针的顾云汐，彻底愣住了。 忽然间，她好像明白了！ 珠姬今日，是无论如何救不回来的，因为，她根本就不想活！ 顾云汐总算是想明白了，珠姬为什么要亲自去一趟风云殿！ 她终于明白了！ “我没有跟你说这些，珠姬，你为何要陷害我？”顾云汐的指尖在颤抖。 手里的银针，也在微微颤动。 珠姬用力闭了闭眼，摇摇头，声音沙哑而无力：“我……对不起，可是、可是密函我已经……已经让盛旭女皇……发现，我……做到了。” 她根本就没有理会顾云汐的质问。 即将逝去所有光泽的眼眸，慢慢又看着君夜玄，薄唇一直在颤抖，可她始终坚持要将话说完。 哪怕，每一个字出口，身上的痛，都让她难以承受。 “王爷，对不起……我不能……再替你做事了，但至少，我、我听汐公主的话，我……我完成了最后两个任务。” “至少……至少……” 珠姬忽然一口气缓不过来，人差点昏阙过去。 谁都知道，这一昏阙，便是一辈子都不可能醒过来了。 君夜玄紧了紧掌心，正要给她运功。 一旁的燕一快步过来，将珠姬扶起，手落在她的背门上，真气立即朝着她体内送进去。 顾云汐虽然心头万分震撼，可在珠姬身上那件衣袍滑下去的时候，她还是快步过去，给珠姬将衣袍穿上。 她的确已经明白了珠姬的用意，愤怒，却也震撼。 震撼的是，珠姬竟然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永远，活在君夜玄的心里。 也是用这样的方式，在她和君夜玄之间，建起一道再也难以跨越的鸿沟！ 她用自己的死，来达成目的。 顾云汐之前，之所以想不到，是因为她从来不知道，这世上竟然还能有这么一种爱。 哪怕牺牲自己，付出一切，也要为心爱的人，铲除异己。 而她，在珠姬的心里，便是君夜玄的“异己”！ 燕一的真气源源不断，往珠姬体内送去，但珠姬的脸色，依旧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一点一点黯淡蜡黄。 枯槁，最终，形如灰烬。 “汐公主，你要我……做的事，我……做到了，请你……对王爷……好一点，请你……别再伤害……王爷。” 在场的人，除了顾云汐和君夜玄，就连守在门外的十一和燕北，心头都沉甸甸的。 珠姬对王爷的感情，竟是这么深！这么重！ 顾云汐浑身冰凉。 蓝渊心里百感交集。 珠姬依旧紧紧握住君夜玄的手，最后一口气，即将要用完。 她的声音，轻微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见：“你说过……你对我……有亏欠，那……可不可以……抱抱我……” 抱抱她，一次，就好！ 第1134章 在他心里，一直是姐姐 君夜玄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依旧是面如寒霜。 珠姬死心了。 她从来就不愿意为难他。 从第一眼看到他开始，她就知道，此生此世，她都不想让他难过。 最后，她看了顾云汐一眼。 那一眼，带着一种只有顾云汐才能看得懂的愧疚，和，心安。 她做到了。 用自己的生命，将顾云汐从君夜玄的怀中推开。 没有人能告诉她，这样做值不值得，可她知道，自己就算回到王爷的身边，她对王爷来说，也没有任何价值了。 最可怕的是，王爷为了让她好好活下去，会命人将她送走。 送去，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个地方，没有他。 一旦被送走，她永远没有机会，再见到她此生最爱的男子。 珠姬决裂的唇瓣，微微动了动，目光，最后凝聚在顾云汐的脸上。 那一刻，顾云汐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 对不起。 …… 珠姬死了。 最后那一刻，君夜玄依旧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可他终究是没有抱她。 愧疚也好，感动也罢，始终，不是感情。 直到珠姬的身体开始发硬，蓝渊才提醒道：“王爷，她……已经去了。” 君夜玄沉凝的眸色，才缓缓恢复过来。 放开了珠姬的手，他站了起来，淡淡道：“找个清幽的地方，将她葬了。” ……珠姬被葬在了北陵皇宫后山树林深处。 很简单的一口墓碑，但上头，有几个不简单的字：乐儿姐姐。 原来在君夜玄的心里，珠姬，一直是姐姐。 “那时候珠姬要去政王的身边，王爷是不允许的，但珠姬还是去了。” “那个时候，她不叫珠姬，她叫乐儿，没有姓，就连名字都没有。是王爷给她赐名乐，于是大家叫她乐儿姐姐。” “乐儿是个很开朗的人，哪怕她年少时的遭遇，比我们多数人能想象的更加可怕，但她从未因为自己遭遇的不幸，就自暴自弃。” “她乐观，爽朗，温柔，甚至有时候还很豪爽，只是可惜，见识过她豪爽的人，并不多。” “其实我们都知道，乐儿喜欢王爷，但王爷年少气盛，最讨厌女子的亲近。” “你可能无法想象，北陵之外的国家，当一个英俊男子被数不清的姑娘围住那种画面。” “我们家王爷从小就有这个烦恼，直到有一日，他亲手砍断了一个姑娘的胳膊，从此以后，那些姑娘，才消停了下来。” “王爷残暴不仁手段凶残的传说，也是由此而开。” “王爷从来不解释，只有我们知道，那日的姑娘有多过分，她……一直想要摸王爷……不可描述之处。” 顾云汐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脑海里，那些画面却异常的丰富。 真没想到，在北陵之外，竟然还有女子可以猖狂到这地步！ 她甚至都可以想象，当时的君夜玄是有多无奈，以及愤怒。 若不是燕北亲口说，她或许也会和其他人一样，不敢相信。 毕竟，这样的行为，的确已经过分到天怒人怨的地步了。 只要不是精神有问题的正常女子，试问谁能做到？ 第1135章 信谁，都难 性……骚扰，那绝对不仅仅只有男子能带给女子，女子也是可以给男子带去的。 甚至有时候，因为施暴者是女子，她们可以更加放肆！ 没有人愿意相信一个姑娘家，会做出如此不要脸的行为。 但却是无数的人亲眼看到，君夜玄的“凶残冷酷”！ 顾云汐的心脏，一不小心，就被刺痛了一把。 “你们家王爷不仅没有解释，甚至，还任由大家将这件事情继续妖魔化，是么？” 闻言，燕北点了点头，道：“的确如此。不过，也正因为这样，往后的日子，虽然姑娘们爱慕的目光依旧经常缠绕在王爷身上，但至少，没人敢轻易靠近了。”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几许无奈。 原来有些时候，传闻，未必是真的。 想当初，她在知道君夜玄就是“楚离”之前，对这位四皇兄的印象，也是如此。 手段凶残，杀人如麻，冷酷至极！ 她其实也是被传闻误导的那个。 君夜玄的心，有时候，真的没有那么冷。 “如果我说，不是我让珠姬去放密函，我更没有让她去刺杀王爷，你信吗？” 顾云汐看着燕北。 燕北没有说话，这个问题，他不愿意回答。 死者为大。 不信，便是在质疑一个为了王爷而牺牲的战友。 不惜用自己的命作为代价，也要去陷害另一个姑娘，如此歹毒的用心，他怎么忍心往一个已经死了的姑娘头上套去？ “汐公主，这一切，不管是谁做的，的确也是为了王爷，我……不管是谁，都不会责怪。” 燕北说完这话，便低着头退开了。 说是谁都不怪，可事实上，他相信的是珠姬。 其实顾云汐知道，这个时候，不会有人相信自己了。 所有人都是求生，没有人会真正求死的。 谁能相信，珠姬自己不想活了，用自己的命，甚至用她的身体，用一个姑娘家这辈子最宝贵的一切，去陷害另一个女人？ 珠姬所遭遇的一切，在她决定这么做之前，一定已经想好。 说到底，换了是顾云汐自己，她只怕也做不到。 太傻了。 前头不远处，君夜玄站在珠姬的墓碑前。 燕一站在一旁，两人都没有说话。 这一站，便不知道站了多久。 一直到燕北去提醒：“王爷，天色不早了。” 燕一抬头看了天际一眼。 暮色深沉。 时间，的确是不早了。 “王爷，回去吧。”燕一轻声道。 君夜玄的目光，这才从珠姬的墓碑上收回来，转身，朝树林出口的方向走去。 他从顾云汐身边走过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多少寒气。 只有一种，萧索的气息。 燕北跟在君夜玄的身后。 两个人一起走远，期间，并没有回头。 甚至，未曾看过顾云汐半眼。 燕一走到顾云汐的身旁，道：“汐公主，回吧。” 顾云汐无奈，只能默不作声，往树林出口走去。 燕一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萧条的背影，不知看了多久，他忽然道： “王爷此生，很少有后悔的事情，让珠姬跟在政王爷的身边，便是为数不多的其中之一。” “你不用解释了。” 顾云汐回头，看了他一眼，笑得淡然：“人已经死了，不管是信她还是信我，伤害也都无法挽回，此时此刻，他的心情比谁都沉重。” 她忽然，坦然一笑道：“信谁，都难，不是吗？” 第1136章 你自己，不要求交代吗？ 顾云汐回到风云殿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 还有一个人的脸，比天色还要难看。 “公主，三公子他……午时就来了，已经等了你近三个时辰。”小铃铛小声说。 顾云汐点了点头，让她换了一壶新茶之后，回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她亲自给南宫初倒上一杯茶水。 但南宫初的脸色十分难看，这茶，他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南宫初瞪着她。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来他们府上，给他母亲说说原因。 态度上，就已经不够好了。 此时他亲自来找她，她竟还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 南宫初心里真的不舒服，很生气，可他良好的修养，让自己就连有脾气都得要忍着。 因为知道，事情非同小可，发脾气根本无法解决问题。 “先喝点茶吧。”顾云汐开口说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已经很干很干了。 开口说话，都像是能冒烟那般。 才想起来，原来从女皇陛下的天曜殿出来之后，她不仅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就连茶水也没喝上一口。 珠姬的死，如今看起来，像是风平浪静。 事实上，在他们当事人的每个人心里，早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 南宫初似乎在说话。 顾云汐的心思总算是被他拉回到现实。 她的眼神还有些茫然：“你刚才……说什么？” “你为何不去给我母亲解释一下？” 南宫初瞪着她，分明还很生气，但眼底更多的不是怒火，而是焦急。 “这种事，你总得要先去跟她解释，若你态度不友善，我……我也无法为你说话。” 顾云汐却有些愣住了，盯着他因为焦急而憋得有些通红的脸，一整日的烦闷，忽然间，有些放松了下来。 “你……还想为我说话？” “你以为我母亲的脾气真的如此好吗？” 南宫初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此时想的，依旧是要如何解决这个困局。 他墨色浓郁的剑眉轻轻皱在一起，看得出来，是真的有些苦恼。 “南北陵联姻，以玄王爷的身份地位，断不可能愿意当你的侍郎，整个南陵都不会同意！” “可他若是成了你的侍君，我便只能当侍郎，那便是妾！于我南宫家主，是奇耻大辱。” “母亲很生气，一直在等你来登门谢罪，可你一整日不见影踪。” “你们知道多久了？”顾云汐问道。 南宫初瞪着她，气呼呼地：“只怕是从你们离开天曜殿那一刻开始，消息就在疯传，如今，整个皇都的百姓都知道了。” 这当中，有陛下的授意，只怕也有玄王爷这边的人在刻意散播消息。 总之，如今整个皇都，无人不知，他们北陵的汐公主，很快就要和南陵的玄王爷联姻。 而他，这个原本被指婚给汐公主的三公子，如今被至于何地？ 整个南宫世家，颜面何存？ 南宫初气得有些坐立难安：“就算你是被逼的，好歹也想办法拖一拖，给我一点时间来想对策，如今这般，忽然间已成大局，我如何跟我母亲交代？” 顾云汐心头，莫名有些感动：“你只想着给你母亲交代，那你……自己呢？你不要求我给你交代？” 第1137章 万一，我是主动与他好呢？ 南宫初瞪着她，这一眼，虽然依旧带着怒火，甚至有怨念。 但却，没有恨意。 “你不会主动想要和玄王爷联姻，这事，自然是被逼的，我需要你什么交代？你连自己给自己交代的能力都没有！” 若是他才会更加焦急，急得是，她惹上的烂摊子，还得要自己去想办法帮她解决！ “我母亲这次真的很生气……算了，你还是别去了，我先去跟她说说！” 南宫初说完，站起来就要走。 这风风火火风举动，让顾云汐几乎反应不过来。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走到门边，正打算将房门打开。 顾云汐站了起来，快步追了过去，在他开门之前，拉住了他的袖子：“你要如何跟她说？” “我就说，是玄王爷给了陛下压力，让陛下如今也难以应对，这件事，怪不得你。” 南宫初想都不想，心里在想什么，便也告诉了她。 对她，倒是没有多少隐瞒。 难得一个人的心，竟真的可以纯粹到这种地步。 经历过珠姬用一条命来陷害自己的绝境之后，忽然间，见到心思如此简单干净的人，顾云汐心头那片乌云，好像被什么东西，拨开了。 “你回去也解决不了问题，给我一点时间，晚点我跟你一起去见南宫大人。” “你要跟我去？” 南宫初回头看了她一眼，想了想，竟摇摇头：“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是累了吗？” 如此疲惫的状态之下，还要去承受母亲的怒火，似乎，也有些可怜。 “算了，今夜我先安抚母亲的怒火，等明日，你再亲自来一趟，跟她好好解释。” “你相信我能跟她解释吗？这件事情，毕竟不是小事，我甚至都想不到完美解决的办法，你懂吗？” 顾云汐只是看了他一眼，便拉着他的袖子，拉回到椅子旁坐下。 她朝外头唤了声：“小铃铛，准备点吃的。” “好嘞！”小铃铛一直等在外头，就等着她呼唤呢。 南宫初等着顾云汐，欲言又止。 这种时候，哪有心情吃东西？ “人是铁饭是钢，填饱了肚子，才有力气做事，不是吗？”她笑。 这是今日，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笑容。 南宫初却还是一脸嫌弃：“都到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笑，你是真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吗？万一我母亲投奔了……”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但顾云汐懂。 他们南宫世家，不容羞辱，可今日她和女皇陛下的行为，算是将他们整个南宫世家给狠狠羞辱了一遍！ “我知道，你母亲虽然也是个臣子，但更多算是个商人，她也会选择对自己有利的形势。不过……” 顾云汐看着他，看了好久，才道：“你也算得上是个商人，就算是护龙族，保护的对象也并不非要是我，你还可以选择其他人。” 所以，他现在，在明知道女皇已经答应了她和君夜玄的婚事之后，依旧义无反顾，站在她这边？ 这一刻的顾云汐，心情是复杂的。 但却，真的有那么一点，感动。 “你就这么信任我吗？万一……我其实是主动想要和玄王爷好的呢？” 第1138章 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南宫初愣了好些时候。 他是真的没想过这个可能。 顾云汐会是主动的吗？ 玄王爷从前与她的确有过纠缠，两人的感情也的确是很好的。 如今，两人若是联手，势必可以扭成一股强大的力量。 所以，她主动、愿意，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顾云汐看着他怔愣的模样，忽然就忍不住笑了。 “好了，我是被逼的，别慌。” 但她说完这话，却又有些后悔了。 自己的事情都乱七八糟的，何必给人家希望？ “我的意思是……” 想解释，可是南宫初眼角眉梢的笑意，却让她所有的话，卡在了喉间，一个字都出不来。 他笑得很纯粹，不是没心没肺，而是那种，你只要看一眼，就可以被他的快乐感染到的笑意。 这一刻的南宫初，是快乐的。 只因为，她不是主动和君夜玄联姻。 “可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这件事情都闹得很大，难以收拾，你不担心？” 毕竟是两国的国家大事，不是吵吵闹闹甚至打一架就能解决的。 他知道事情有多严重吗？ “至少，你不是有意骗我，那就算了，跟你吵也没有意思，解决不了问题。” 南宫初不是傻的，在南宫世家长大，虽然不如皇族复杂，却也不会太简单。 顾云汐看着眼前这个大男孩。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才像个真正的孩子，有那么点孩子气。 他看事情，看得很通透。 但是通透的前提是，他委屈了自己。 “你不生气吗？”她忍不住问道。 南宫初瞅着她：“我生气，能让事情变成没发生过的样子吗？” 不能。 所以，生气有什么用？ 又不是她主动犯的错。 “但你这样……以后会吃亏的。”会哭的孩子有糖吃，不哭不闹乖巧的那种，会被欺负的。 南宫初没说什么。 正逢小铃铛将饭菜送了过来。 南宫初一看，忍不住问道：“你还没用膳？” “你不也没有用膳？”小铃铛说他在这里等了一下午呢。 现在，天都黑了。 “先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去道歉。” ……这顿饭，饭前两人心事重重，饭后，心情倒是放松了不少。 走在前往南宫府的道上，刚开始热闹腾腾的，南宫初嫌吵，也不喜欢那些姑娘看他的目光。 后来他们走上了一条人迹稀罕的小道。 路程长了些，但至少，安静。 “你以后，有什么打算？”顾云汐忽然问道。 南宫初看了她一眼：“你这个意思是，不需要为我的将来负责？” 不料顾云汐忽然唤了他一声：“阿初。” 这呼唤，语气有些严肃。 南宫初心头，微微有些撼动。 在顾云汐开口说话之前，他道：“我从出生那一刻开始，人生就被赋予了使命，将来，要嫁给皇族的某位公主，或是郡主。” “我从未想过自己会有什么将来，我的将来，从来就由不得我自己去做主。” 所以，她忽然如此问他，这个问题，他不会回答。 顾云汐停了下来，看着他俊美无双的脸：“那么，从现在开始，给你机会好好想想呢？你想要什么样的人生？” 第1139章 难道，还有她不知道的秘密？ 这次，南宫初好像的确是认真想了很久。 他们继续走在路上。 他思考的时间很长。 期间，顾云汐又补充了几句：“其实以你三公子的身份地位和条件，这辈子就算是不嫁人，也可以过得很好。” “比一般人，都要好，你有钱啊，千亿富豪，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一辈子不嫁人，岂不是更加自由自在？” 嫁人有什么好的？尤其是嫁到皇族里。 皇族那个女子，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不管是在北陵抑或是其他男尊女卑的国家，只要有钱有权，就难有所谓的真心。 现在很喜欢，那也就只是现在罢了。 过段时间，新鲜感没了，就会喜欢上另一个让他或是她更有新鲜感的对象。 长情？ 在皇族，是不存在的吧？ “你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顾云汐是真的很不理解。 换了是她，拿着钱逍遥自在过日子，不是很爽？ 南宫初看她的眼神，却有几分淡然：“南宫世家是很有钱，但，没权，也没有自己的军队。” “这样一个从商的家族，在政权人的眼底，就是一块肥肉。” “没有人愿意让这块肥肉自己在街上逍遥自在乱跑，所以，没有靠山的南宫世家，人人可夺之。” 这就是为什么，南宫世家历任家主，都必须要从小培养自己府上的儿郎，要以伺候皇族为他们的人生目标。 只有皇族这个靠山，才是最厉害的。 这些话，让顾云汐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直以为他就是个大男孩，没想到，人家的家族使命感，竟是如此的强悍。 她吐了一口气，忽然间，发现是自己肤浅了。 比起来，自己的责任心，还真是没那么大。 “我没你如此伟大。” 她踩着月色，看着月光之下，自己在路上的影子，心头，有些微凉。 “我只想找到妈妈，完成妈妈的愿望，之后，就和妈妈天涯海角，逍遥快活去。” “妈妈，说的便是你母亲三公主么？” “嗯。”顾云汐点了点头，忽然侧头看了他一眼，眼底有些许平时没有的光亮。 她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和别人如此聊过天了。 就是，没什么目的，天南地北，瞎扯。 这感觉，竟然可以这么轻松自在。 不管说什么，都不怕被对方揪出毛病，甚至，利用她的错误来伤害她。 原来，在自己心里，不知不觉中，南宫初已经成了可以信任的对象。 真是，万没想到。 “可我母亲说，三公主的为人，强大而有责任心，你能抛下北陵的一切，但公主却未必能。” 不过，南宫初心里也是疑问的。 “这么多年了，三公主为何还没有回来？是什么事绊住了她？” 顾云汐忽然停了下来，抬头看着他。 没反应过来的南宫初又往前走了两步，才脚步停住，回头对上她的目光：“为何不走了？” “你母亲……也相信我妈妈还活着？”她问。 难道，母亲还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 第1140章 当真，要如此委屈自己？ 南宫初却摇摇头，道：“母亲其实觉得……三公主早就不在了。” 顾云汐顿时一阵失望。 “那你刚才的话，是在哄我吗？” 南宫初又摇摇头，道：“我是在认真思考，三公主回不来，定是被什么事情挡住了步伐。” “要么，是被囚禁了，要么，是受了重伤之后，失去了记忆。” 顾云汐的掌心，一瞬间收紧，脸上却依旧在努力维持着平静。 南宫初的想法，与她如出一辙。 她是笃信，却不知，他是否只是在安慰她。 顾云汐看着他。 南宫初认真道：“我脑子不如你，不知还会有什么可能性，但若非如此，我想三公主早就回来找你。她一定舍不得丢下自己的女儿，十几年不闻不问。” 顾云汐心头一阵绷紧。 最后那两句话，才是她最在乎的。 十几年，对她不闻不问，换了任何一个女儿，都难以理解。 母亲，一定是被什么事，给牵绊住了。 “谢谢。” 至少南宫初这一刻跟她说话，是真心真意的。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有些感动，在胸口不断涌现。 南宫初却莫名所以：“谢什么？” “谢你……”她又看了他一眼，才继续迈步，在月色中往前头走去。 “谢你，真心实意，相信我妈妈还活着。” 南宫初似乎明白了，却又不是那么明白。 但事实上，他自己也不懂。 看着她依旧显得有些单薄的背影，他轻声道：“是因为你相信，所以，我也信。” 这话，顾云汐听得出来，是真的。 心头的感动，又浓郁了几分。 他不是傻，只是，太真。 人生在世，能有这样的朋友，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忽然间，想起了小铃铛说过的话： 其实，三公子也挺好的。 他真的，挺好的。 ……南宫府，很快就到了。 果然不出顾云汐所料，南宫云连见都不愿意见她一面。 将她拦在院子外的，是南宫逸。 南宫逸今夜看她的眼神，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若不是因为她公主的身份，南宫逸只怕已经拿着扫把，将她扫地出门。 “母亲身体抱恙，未能接见公主，公主请回吧。”南宫逸面无表情，却寸步不让。 “大哥，汐公主有些话，想要与母亲商量，你先让她进去可好？”南宫初一脸恳求。 南宫逸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弟弟，既心疼又痛心。 “阿初，她已经决定和玄王爷联姻，两国联姻是大事，整个南陵都不会同意玄王爷当侍郎，玄王爷一定会是她的侍君，你明白吗？” 南宫初眸色微沉。 他明白的。 “大哥，这事非汐公主所愿，不是她主动……” “阿初！” 南宫逸真是不明白，对人一向冷漠的弟弟，今日为何会为了如此一个外人，和自己有了矛盾。 他们兄弟在一起这么多年，几乎就没有闹过任何不愉快！ 如今，就为了顾云汐？ 这位汐公主，对他们来说，已经不再是自己人了！ “你到现在，还执迷不悟，难道，你想当她的侍郎？你真要如此委屈自己？” 第1141章 公主，是疯了吗？ 南宫初没说话。 当侍郎，他是绝对不愿意的。 可眼下这情形，就算要去责备顾云汐，也无法解决问题。 他只能轻声道：“大哥，要不，还是先让公主见见母亲，再一起商量对策，可好？” “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南宫逸是真的不明白，他就如此喜欢顾云汐吗？ “阿初，不要被男女之情冲昏头脑，眼下这情形，已经是死结，解不开了！” 见弟弟根本不听他的话，南宫逸只能盯着顾云汐，眼神更为冷漠。 “公主，你已找到了你的靠山，若是没什么事，以后，别再来纠缠阿初了！” “我们南宫世家虽然不如玄王爷有权有势，但我们，有自己的傲气！” 他一把拽住南宫初的手腕，将他用力拽了过来：“阿初！你要看清楚！眼前这女子，她不是你的良人！她这辈子都不可能娶你为侍君！更不可能，让你当帝君！” 若将来顾云汐真的当了女皇陛下，那么她身边帝君的位置，只可能属于君夜玄！ 阿初太傻了，为何到现在，还看不明白？ 南宫初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回头，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抬起头，迎上南宫逸的目光，淡然道：“我来找南宫大人，便是想要与她说清楚，我从来没想过要娶阿初。” …… 南宫云此时是生气的，应该说，是愤怒。 手里捏着的杯子，随着她指关节的收紧，仿佛随时都会被捏碎那般。 南宫逸站在她的身旁，也是一脸愠色。 至于南宫初，在顾云汐说了不会娶他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 一句话不说，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是生气，还是难过？抑或是，心灰意冷？ 无法得知。 只是，眼底没有光泽了。 “所以，公主今日来我这里，是为了嘲笑我南宫世家一直以来的自作多情？” 自作多情这四个字，让南宫初的掌心，一瞬间捏紧。 南宫逸更是一脸愤怒，又气又委屈！ 想当初，他竟还一心想着，等顾云汐当上了女皇之后，就和阿初一起尽心尽力去伺候她辅助她！ 却不想，人家扎根就没想过跟他们南宫世家联姻。 一切，真是他们自作多情了！ 顾云汐迎上南宫云的目光，眼底没有任何笑意，没有所谓的嘲笑，更没有任何得意不屑的神色。 她眼底，只有真诚。 “南宫大人，其实在我心里，我就从未想过将来要很多的男子。那所谓的三千后宫，哪怕我真的当了女皇，我也不会设置。我定会将后宫遣散。” “你……什么意思？”南宫云脸色一沉，听不懂顾云汐这话，是讽刺还是真诚。 “在我心里，男人和女人都是一样，从来就没有尊卑之分。” 这话，让在场几个人，人人脸色顿变。 在崇尚女尊男卑的北陵，这种话，轻易会惹来灭顶之灾！ 南宫云在沉默了好一会之后，忽然一挥手。 南宫逸立即将守在门外的侍卫遣散。 南宫云才看着顾云汐，冷声道：“公主殿下，你是疯了吗？” 第1142章 混乱，才是真正的开始 “我是不是疯了，我想南宫大人应该比我还要清楚，大人与我母亲，当年交情不是很好？” “三公主是三公主，你是你！” 南宫云将杯子放在桌上，瞪着她：“你们俩，不能相提并论，也不该！” 顾云汐笑道：“没错，我是我，我母亲是我母亲，我与她当然不需要相提并论。不过，我这种想法，想必南宫大人也从我母亲口中听过。” “我不知道……” “大人何必避讳？”顾云汐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没有刻意压抑着。 就像是，这种话对她来说，的确只是轻松寻常的事情。 她道：“其实北陵因为女尊男卑这件事，已经闹过了许多矛盾，不仅仅是从前，就是现在，这些矛盾也一直存在着。” 南宫云不说话。 南宫逸也没敢说什么。 刚才他闹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何，在顾云汐开口说了这么几句之后，忽然间，就觉得自己闹的都是小事。 而她们如今谈的，才是大事。 顾云汐又道：“如今北陵的西北方，有些偏远的地方，矛盾非常的厉害，有些地方更是闹得十分激烈。” 她缓了缓，看着南宫云，这次，压低了声音：“襄北出现了女子被集体焚化的事情，南宫大人，想必也有所耳闻。” 南宫云心一抖，猛地看着她：“殿下……” “这只是冰山一角，继续如此下去，只怕这种事情，会越来越多。” “南宫大人可有想过，为何别的国家暂时没有出现这种问题，唯独我们北陵，这问题十分的严重？” 将女子集体焚化，这是什么事？ 这事，已经非常非常的严重了！ 男子想要公平，但他们要不到，就用如此极端的手段去报复女子，这简直可怕！ “朝廷想过要派人去镇压，两年前，凤凰郡主就亲自去过，可那些地方，偏僻，遥远，地势奇特。” “那些游牧民族，居无定所，朝廷的军队无法将他们精准的位置找出来。时间一久，将士们也是疲惫不堪。” “据我所知，其中一支军队，最后被游民击杀，全军覆没，被俘虏的姑娘们受到了特别残酷的虐杀。” 这事，在北陵的史册上并没有被记录，但文殊可以查到。 南宫云当初也在朝堂上，其实朝堂上不少重臣，是知道这事的。 蓝凤凰也因此大受打击。 “总而言之，男子们觉得制度对他们不公，报复的方式，就是虐杀女子。” 这对于一个国家来说，是一件十分可怕的事情，堪比瘟疫。 一旦散播开，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但我们不能因此，就让男子作主，若真是这般，他们会觉得，以暴制暴果然是最好的办法，那么将来，将会有更多的女子被虐杀。” 南宫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暂时还想不到解决的办法。 “若是纵容，那么以后，各地方的男子想要权力，就到处虐杀女子，一旦朝廷服软，这种事情，将会越来越多。” 她看着顾云汐，沉声道：“所以，公主若想制定男女平等的制度，以此来平复民怨，根本行不通。此举，只会激起更多的民愤，到时候，各种反抗，各种示威，各种虐杀，混乱，才是真正的开始！” 第1143章 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点机会？ 三公主当年就无法解决的事情，到了今时今日，就凭她一个小小的汐公主，岂能做到？ 不是南宫云瞧不起顾云汐，实在是，当初的三公主有多辉煌，这件事情，就相映的有多难办。 睿亲王爷这些年来，为何呼声越来越高？ 就因为睿亲王爷是男子，那些男子，个个都盼着睿亲王能当上皇帝。 那么以后，男子在北陵的地位，就会空前提高。 没准，北陵也可以像其他国家一样，成为男尊女卑的国度。 睿亲王，掌握着几乎所有男子的拥护，成了男子们心里唯一的希望。 但这个国家，一旦让男子掌权，当日男子们有多卑微憋屈，日后，对女子的报复就会有多狠！ 将女子集体焚烧，就是一种报复的手段。 将来若是男子掌权，那么多年来积累起来的怨恨，将会有多可怕？ 想想，都让人浑身发毛！ “公主这个想法，最好别让陛下知道，否则……” 南宫云没有说下去，但却明显忧心忡忡。 “这就是你一直没想过要投奔睿亲王的原因？就算我与阿初不会成亲，你也不会投奔睿亲王，是吗？” 顾云汐这话，让南宫云心里既生气又委屈，但却有几分无可奈何。 这死丫头，的确是很聪明的。 所以她才愿意将南宫初交给她。 可她却说，不打算与初儿成亲。 总之，现在南宫云也是十分的矛盾，前路渺茫，一下子，就失去了方向。 良禽择木而栖，能让他们南宫家栖身的那根良木，却在何处？ 南宫云再看顾云汐一眼，心里始终是委屈气闷：“我从小培养初儿，他学艺精湛武功高强，长得也算是俊俏，到底哪里入不了你的眼？” 这话，让一旁的南宫初顿时红了脸。 这是能当着他面说的话吗？ 有点，不自在。 南宫逸虽然没说什么，心思却也在顾云汐的回答上。 “只因为那玄王爷长得天人之姿，连公主也被迷住了吗？” 那位玄王爷，南宫云自然也见过，的确是万中无一的美男子。 再有一点，他的沉稳中略带沧桑，犹如泰山劲松又如天上神仙的绝尘姿态，也是他们家初儿所没有的。 南宫云不否认，玄王爷，更有魅力。 但她初儿也是不差啊！ 当真就一点儿机会都没有吗？ “公主，你若选择我初儿，我南宫世家定会全力辅助你，可你若选了玄王爷，那玄王爷未必真能对你一心一意。他是南陵的王爷呀！” 南宫初抿着唇，不说话。 此时此刻，若他还像从前一般傲气，他定会拂袖离开，绝不会给顾云汐说出任何羞辱自己的话的机会。 但这一次，他却安安静静站在原地，虽然不说话，却也在看着顾云汐。 南宫云心里更是无奈。 儿子，很喜欢这姑娘！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何为喜欢，但就是喜欢。 这是怎样一种心思？ 他明明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义无反顾站在汐公主的身后。 这样的儿子，让南宫云又气，又无奈。 “汐公主，我家初儿，到底还有没有一点点机会？” 第1144章 到现在，还不死心吗？ 偏厅里只有四个人，门外连个守卫的侍卫都没有。 南宫云直勾勾盯着顾云汐。 南宫逸虽然不敢正眼看，却也一直在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事关南宫初的终身幸福，一个母亲，一个兄长，都极为关心。 顾云汐却在看着南宫初。 南宫初也在看着她。 初时是觉得有些难堪，但在看到顾云汐坦荡荡的目光之后，他忽然，也不在尴尬了。 看顾云汐的眼神，甚至十分的冷静。 “我，也想听听你的想法。”南宫初道。 南宫云和南宫逸同时心头一震，他们家这个最宝贝的三公子，真的长大了。 顾云汐眼底有几分光泽，笑道：“我的想法是，如果将来你我真的有情义，在一起也说不准，但至少现在，我对你并无男女之情。” “阿初，找一个靠山，不如找一个合伙人，不是一定要成为夫妻，才能一起做事。” “若是目标一致，其实，也是可以联手的，当然，这得要看你们南宫世家的意见。” “至于我和玄王爷，我与他的关系非常复杂，将来会如何，我自己也不知道。” “这次两国联姻非我所愿，但就目前的形势来说，极有可能真的与他大婚。” 最后，顾云汐诚恳道：“我所提倡的，是男女平等，并非女尊男卑，或是男尊女卑，若你们与我意见一致，我们的确是可以联手的。” 南宫云沉默不语。 南宫逸心情复杂，最后也只是看着自己的母亲，不敢说话。 这种国家大事，一向轮不到他们来插嘴。 但今日，母亲和汐公主聊这些，竟当着他们的面。 就连南宫逸忽然间也觉得，自己好像连身份等级都上去了。 南宫云沉默了很久，顾云汐也不过是在喝茶，并没有催促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云忽然抬头，看了不远处的南宫初一眼。 竟发现自己的儿子还在看着顾云汐，眼底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光芒。 南宫云的心，一下子就沉到了湖底。 先不说自己愿不愿意与顾云汐合作，她若是不愿意，是不是连儿子都要失去了？ 此时南宫初才深切体会到，什么叫“孩子长大了，就是别人家的了”！ 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却又，莫名有一丝期盼。 ……最后南宫云也没有给顾云汐一个明确的答复。 她只道：“汐公主这想法，不管我最终意见如何，也绝不会从我的口中透露出去，还请汐公主放心！” 顾云汐点了点头，道：“多谢！那我就等着南宫大人的好消息，希望三日后，会是一个重新的开始。” 南宫云没说话，三日，很多事情未必能想透。 顾云汐也不逼她，告别过后就要离开。 南宫云眸色微沉：“初儿，随我回去，我有话要跟你说。逸儿，你送送汐公主。” “不必了，这里离我的风云殿也不远，我自己回去便是。” 顾云汐朝几人拱了拱手，转身就走了。 “初儿，随我进去，我有话要与你说清楚。”南宫云道。 南宫初却依旧只是看着顾云汐离开的背影，目光迟迟收不回来。 南宫云脸色一沉，不悦道：“你到现在，还不死心吗？” 第1145章 我就不能有点人身自由？ 南宫初看着顾云汐走远，想跟上去，却又迫于母亲警告的眼神，脚步无法迈出。 此时此刻，顾云汐还等着母亲的回应，这个时候，他不想惹母亲生气，以免坏了她和顾云汐的交情。 听到母亲这话，南宫初道：“母亲，为何如此说？” “她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她不会娶你，你为何还……” “不是母亲教导孩儿，一日成了护龙族的人，就得要一辈子保护认定的女子吗？” 顾云汐就是他认定的女子，既然认定了，就不会更改。 哪怕日后，为皇的不是她，他也会护她一生。 “初儿，母亲要你认主，认的是要娶你为侍君的主子，而不是一个，什么只愿意与你合作的女子！” “母亲，她说过，她不是主子，我也不是她的侍从，我与她身份平等，没有贵贱之分。” 这话，让南宫云愣了好一回。 南宫逸却轻声道：“她身为女子，如今北陵的情况，对她来说，她是得益者，母亲和阿初真的以为，她会提倡什么所谓的男女平等，让男子的地位也能提高？” 对于一个得益者来说，这种事情，毫无益处。 这也是南宫云考量的地方。 因为她不知道，顾云汐跟她说的话，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 “母亲，大哥，我相信她。” 南宫初正眼看着两人，一脸严肃：“她不会骗我，母亲，她是真心希望北陵好，若有朝一日，北陵真的可以彻底好起来，她甚至可以放下一切独自离开。” “初儿……” “孩儿只怕她将来，不愿意带着我一起走，孩儿……想护她一生。” 不等两人有所回应，南宫初倾了倾身，转身走了，直直追向顾云汐。 最近皇都，风云万变。 她一个人夜里走在路上，南宫初怕她有危险。 可不想，以他的轻功，追了许久，也不见她的影踪。 回到风云殿，小铃铛竟说公主还没有回来。 顾云汐人呢？ …… 一个时辰后，顾云汐已经到了树林深处那间小木屋里。 今夜的沐祈年，脸色十分阴沉。 “我事先不知情，你若说我骗了你，那我可以告诉你，没有。” 沐祈年皱眉，顾云汐继续说：“我解释只因为这是事实，不代表我个人对你有什么特殊的情感。” “你倒是很会撇清关系！”沐祈年冷哼。 顾云汐却十分无奈。 揉了揉眉角，她轻声道：“我不撇清关系，不知道又会被你们怎么折磨，我还不想死。” 沐祈年瞪着她。 这女人！ 这么久以来，哪怕就连刚开始，他潜入南陵要对付君夜玄的时候，也没想过要弄死她。 他什么时候真正欺负过她？ 最后，沐祈年丢下一份诏书，瞪着她道：“不管你事先是否知情，这种诏书，也已经兵分数路送去各国的路上！” “所以你抓我来有什么用？大家都知道了，南陵玄王爷即将和北陵汐公主完婚，你抓我来也解决不了事情。” 她有时候，真的感觉很无力。 “能不能别动不动就动武力掳劫我？我就不能有点人身自由？” 第1146章 除非，他死 人身自由。 沐祈年盯着她，不知道在想什么。 总觉得，顾云汐有时候说的话，很怪异。 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 却又说不出来，怪异在什么地方。 难道，是听什么人也这般说过？ 不过，这想法也就在脑海里一闪而逝，再看顾云汐的时候，他眼神冰冷。 “这么说，你在君夜玄身边，就有所谓的人身自由？” 顾云汐没有回答这问题。 沐祈年一眼就能看穿，在君夜玄身边，他只会更加不自由。 “所以，这件事，他事先也没有跟你商量过？” 顾云汐摇摇头：“没有。” “哼！” “你不信就别问我！”问了，她也回答了，却是这表情！欺负人呢！ 沐祈年懒得理她。 君夜玄出尔反尔，擅自行动，他们的合作，在他说出要和北陵联姻那一刻，便算是终止了。 顾云汐的目光盯着那份诏书，也已经冷静了下来。 “为了防止丢失，诏书都不可能只有一份，给任何一个国家，都是好几个备份，你无法将全部拦截。” 所以，拦下来一份，于事无补。 “你是在提醒我，无论我做什么，都阻止不了你和君夜玄完婚？” 沐祈年的目光，逐渐变得深邃，晦暗。 当中还有一种，顾云汐看不透的幽暗。 像是，仇恨？ 却又不是单纯的仇恨。 他对君夜玄的恨意，似乎没有那么大，可却真的恨着。 这样的恨，到底是冲着谁？ “祈年……” “那如果，玄王爷死了呢？”沐祈年忽然眯起眼眸，盯着她的脸。 “他是个英雄，我原本，我本就要置他于死地，但他每一次，都能逢凶化吉，后来，我又有些不想杀他了。” 惜英雄重英雄，要杀掉君夜玄这样一个千古枭雄，沐祈年其实是舍不得的。 此时此刻，就连顾云汐都看得懂，他对君夜玄那份欣赏。 很难得，对于这样的敌人，竟然也有真正的欣赏和佩服。 但他此刻眼底的杀气，也是真的。 顾云汐忽然有些慌：“祈年，你们都是英雄，你们的决战，应该在战场上……” “你担心他？”沐祈年忽然走到床边，长指一紧，将她一张小脸抬了起来。 “顾云汐，你这个女人，到底有几分真心，又是对谁有真心？你真怕我杀了他，是吗？” “我……”“不是”这两个字，顾云汐无法说出口。 在他面前，自己的谎言，轻易就会被拆穿。 “是，我怕你杀了他，他……不该被刺杀，就算要死，他也应该死在战场上。” “可他现在给你下了个死结，若不能将他杀了，这死结无法打开。” 所以，他现在，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沐祈年低头，盯着她佯装冷静的眼眸。 “珠姬用死来污蔑你，你以为你在君夜玄的心里，还能有多少地位？” 为了君夜玄付出一切的珠姬，死得太悲壮！ 这事，在君夜玄的心里造成了多大的遗憾，谁也无法想象！ “你难道不知道，你在他心中，早就已经是个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为了谋求自己的利益，不惜牺牲任何人的恶毒女子？” 第1147章 这次，他非死不可 顾云汐抿着唇，不说话。 下巴一阵又一阵的绷紧，隐隐有些疼。 她的眉心，也慢慢皱了起来。 “呵，看来你对他，还是没有死心，信不信，你就算能嫁给他，以后也不会有好日子过？” “你为何就如此笃定，君夜玄相信珠姬的话，相信是我害的珠姬，而不是珠姬陷害的我？” 顾云汐抬起眼帘，迎上他的目光：“他就一定不能信我一次吗？” “那么你告诉我，你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心里又有几分把握？” 沐祈年冷笑，一脸不屑：“他若真信你，从前的你，也不会受如此多的委屈！” “是谁怀了身孕，被害得胎死腹中，差点连命都没了，还是我这个陌生人，替你推宫排淤？让你好好活下去？” “又是谁失去身边所有的人，走投无路，一心只想逃离？” “别说了。”她低垂眼帘，不想看他眼底那份锐利的冷意。 “顾云汐！”沐祈年却紧了紧指头，将她的脸再一次抬起来，不许她逃避自己的目光。 “你自己说！就算他信你，你在他身边又能讨到什么好处？他身边全员恶人，哪一个不想弄死你？” “那我跟在你身边呢？三皇子，你身边的人，就不想弄死我？” 顾云汐勾起唇，浅笑：“他们若是不想弄死我，当日你被顾如秋施了摄魂术，以为是我想要杀你，你受了重伤没有分辨出来，我不怪你。” “那么你身边的人呢？杨一是后来赶到的，他总该看得出来那不是我了吧？” “可是这么久以来，你心头对我一直怀有恨意，杨一可有告诉你真相？” “你身边的人，难道就不想我死？” 杨一守在外头，虽然隔了几面墙壁，但这些墙壁，都是用木头做的。 以他的内力，自然能将里头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杨一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透一口。 少主此前已经知道这件事，差点将他赶走了。 若不是见他这么多年来，对他忠心耿耿的份上，他真的要被赶走。 如今顾云汐亲自提起来，少主肯定也是恨死他了。 杨一差点忍不住，想要冲进去，以死谢罪。 可他以后还要辅助少主，死了，就没有价值了。 只能低着头，苟且偷生。 沐祈年一张脸，神色十分难看。 但他说不出反驳的话。 顾云汐浅笑：“所以，跟着他和跟着你，到底有什么区别？区别只在于，早点被害死，或是，晚点？” “我从未想过害你。” “他应该也没想过要害我，真的，这点至少我还是可以相信的。” 相信，不代表她是恋爱脑，区别还是很大。 她只是相信，君夜玄主动性，不会想去害她。 至于，玄王爷身边那些人，事实上，和三皇子身边的人，也是没什么区别。 她倒也没那么放在心上。 “祈年……” “别叫我的名字！就算你说什么，这次，我也不会心软！” 是君夜玄自己打破了这个平衡，那就别怪他，用自己的方式去做事。 “玄王爷，这次，非死不可！” 第1148章 看看，他是不是真如此执着 沐祈年深夜入宫，见了女皇陛下。 顾云汐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因为从她被带到小木屋之后，和他说了几句话，最后还是意见不和，那时候，她就被沐祈年下了药。 睡了很久。 一路颠簸。 迷迷糊糊的，偶尔能听见杨一在汇报什么消息，有几个字，她依稀能辨别。 玄王爷。 玄王爷。 依旧是玄王爷！ 就只能听到这几个字！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凭着强大的意志力，那药效对她来说，终于减弱了不少。 她能听清楚杨一的声音了：“玄王爷发现我们伪装的队伍了，他连夜改道，如今正在追来的途中。” “十二骑的人呢？”这低沉的声音，是沐祈年的。 “十二骑的人没能赶上他，他骑着玄影，是一个人追来的。” “呵，没想到这家伙，对汐儿的执念，倒是够深。” 沐祈年沉默了片刻，才道：“以玄影的速度，不出两日就会追上我们。” 两日！这个数字，对杨一来说，简直是可怕。 他们和女皇陛下一起，算计了君夜玄，若非如此，玄王爷一定不会上当，追了假的队伍。 等发现队伍里头没有顾云汐的时候，他们已经离开皇城有三日的时间。 玄王爷这时候才从错误的地方，改道而来，中间还要绕过不少弯道山路。 少主竟然说，两日就能到！ “可少主不是说，他这段日子，不能运功吗？”所以，玄王爷这么快的速度，代价就是，不惜运功伤了自己？ 那人，还真是不将自己的身体当一回事。 这个问题，沐祈年并没有回答。 沉默片刻之后，他道：“好，既然他如此执着，那就让他死在断肠崖。” “立即通知死士军团，改道断肠崖！我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可以为了顾云汐，连命都不要。” “是！”杨一领命之后，立即离开。 顾云汐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只知道，自己又开始颠簸了起来。 她应该是在马车里。 此时，便是要去断肠崖的路上。 从北陵到南陵，中间隔了一个原始森林，名字叫南北洲。 而断肠崖，就在南北洲的边上，靠近西陵的一端。 那个地方，顾云汐也有研究过，悬崖峭壁特别多，也十分的陡峭。 断肠崖便是最高处，若是不小心从上头掉下去，必死无疑。 沐祈年要将君夜玄引到断肠崖！ 他这次，真的想杀了他！ 顾云汐用力想要挣扎，却发现自己连抬一抬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 眼皮仿佛有千斤重，根本睁不开。 身体依旧在摇摇晃晃，路途十分颠簸。 期间，有人进来看过她，给她把脉的时候，顾云汐不动声色运动，将自己的脉搏努力变得平稳，让他以为她还在深度昏睡中。 给她把脉之后，沐祈年又出去了，亲自驾着马车，朝着断肠崖的方向赶去。 依旧还是一路摇晃。 意识也是断断续续，时好时差。 也不知道如此摇晃了多久，终于有一日，周围彻底安静了下来。 断肠崖，到了。 第1149章 我，真的好累 马车停了下来，外头的人在不断忙碌。 明显是在布置什么。 陷阱。 顾云汐第一时间想到的，便是这两个字。 他们想要布置陷阱，等着君夜玄前来。 君夜玄真的会一个人赶来吗？ 外头，又传来了杨一的声音：“少主，玄王爷不见了，十二骑的人刚离开济州，进入南北洲之后也失去了影踪。” “以我估算，他们离这里至少还有一日的路程。” “至于玄王爷，两日前他单枪匹马离开队伍之后，我们就失去了他的消息，如今，人也不知道在哪里。” 沐祈年下意识，抬头看了眼。 人已经在这片南北洲原始山林里，但却不见了影踪。 未必，不是已经快到了。 有人急匆匆赶来，杨一快步过去，没多久，就赶了回来，道：“少主，教主的人一日前也从西陵边城出发，进了这片南北洲。” “她亲自来了？”沐祈年心头略微紧了紧。 大掌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杨一摇摇头：“暂时，不知。” “找人去挡一挡，别让她过来。” “少主……” “你若还认我这个主子，就照我的话去办。” 杨一无奈，只好颔首道：“是！” 立即就走了。 沐祈年再看了周围一眼，才抬腿迈上那车，轻轻将车帘掀开。 熟悉的气息慢慢在靠近，顾云汐十指微微收紧，在他执起自己手腕的时候，正要运功让自己的脉搏变得平稳。 但这次，沐祈年并没有给她把脉，而只是将她的手执起来，轻轻握住。 “你一直醒着，为何不敢醒来看我一眼。” 顾云汐没有任何反应，眼皮依旧有千斤重，根本掀不开。 沐祈年长指落在她的脖子上，只是轻轻一敲，顾云汐立即咳了一声，清醒了过来。 但她还是浑身无力，只能睁开眼，看着沐祈年。 这一路赶来，每日里沐祈年都在用最珍贵的药材，熬成药膳喂给她喝。 夜里，会有一个女子来伺候她沐浴换衣裳，顺便给她清理一下身子。 他们将她照顾得很好，所以哪怕昏迷了这么多日，醒来时顾云汐也只觉得虚软无力，并没有感觉到有多孱弱。 沐祈年端起一碗药膳，慢慢喂她喝了下去。 将空碗扔掉，他执起毛巾，亲自给她拭擦。 这是他不知道第几次照顾她，熟能生巧，甚至已经知道什么姿势，会让她更加舒服。 可此时顾云汐看他的眼神，却比往常更加冰冷。 甚至，有着从未有过的恨意。 但她不能开口说话。 因为，哑穴被点了。 沐祈年将她一张小脸拭擦完毕之后，便把她放了下来，让她继续躺回到马车里。 仿佛自虐一般，他竟笑道：“他信你，我真是……万万没想到。” 顾云汐有些愕然，这话，什么意思？ 可沐祈年却似乎不想跟她继续说下去了。 他坐在马车里，靠在车壁上，手里不知道玩弄着什么。 顾云汐低头看了眼。 那是一枚玉坠。 很精致的玉坠。 玉坠上刻着一个图案。 只是看了眼，就莫名感觉这图案有些熟悉。 不知道在哪里见过。 但又似乎并没有那么熟悉，或者，只是无意中曾看过一两眼？ 还没来得及想起来是哪里见过这图案，就听到沐祈年忽然轻声道：“汐儿，你累吗？我……真的好累。” 第1150章 至少，还能温存半日 顾云汐没说话，她也说不出半句话。 无法开口。 沐祈年的声音很轻很淡然，她却愣是听出了一股荒凉的味道。 “你知道一个人被重担压在身上，是什么感觉吗？从他一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这辈子，为了复仇而生。” 复仇？ 他一个三皇子，生来就是锦衣玉食，注定了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他，父母建在，矜贵无双，为何要复仇？哪来的仇恨？ 沐祈年却没有解释，只是看着自己手里的玉坠。 好看到让人每次看到，都舍不得移开目光的长指，落在玉坠的花纹上。 轻轻摩挲，像极了在抚摸此生最重要的珍宝那般。 顾云汐只是说不出话，却不是不能动。 但她没什么力气，只能稍微侧身，和他一起，看着他手里的玉坠。 他长指依旧在花纹上慢慢划过。 细看起来，这玉坠做工精致，一看就特别名贵。 他是西陵三皇子，身边有这些玩意儿，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可他看着玉坠的眼神，却又让顾云汐万分疑惑。 珍惜，却又，仇恨！ 他恨这枚玉坠！却又将这玉坠，视若珍宝！ 不过是一件饰品而已，为何会有如此复杂的神情？ 顾云汐的目光，再次落在沐祈年的脸上。 只是一个稍微侧身的动作，就将她所有的力气几乎彻底耗光。 最后，她无力地瘫软回去，安静看着他柔和完美的侧脸。 忽然，沐祈年抬起眼帘，视线从玉坠上离开，落在顾云汐的脸上。 “若给你选择，你希望死的人是君夜玄，还是……我？” 她没说话，也根本说不出。 只是指尖，慢慢在收紧。 沐祈年却笑了：“我这问题，是不是很多余？你很喜欢那暴躁的家伙，是不是？” “可是我母亲，一定要让我杀了他，她甚至不惜给我下蛊，我若不杀君夜玄，我就会痛不欲生。” 顾云汐咬着唇，分明很想说话。 虽然沐红日下蛊的手段一流，可是，他们也可以想办法，去南疆，去北苗，去所有能出蛊术能人异士的地方，想办法给他将蛊毒解开的！ 他现在这模样，让顾云汐心里莫名不安。 为什么，一副活不到明天的样子？ 难道，今日将君夜玄引来，他也不是下定决心，要杀了君夜玄？ 祈年…… “这玉坠，送给你了。” 沐祈年笑了笑，倾身向前，竟将自己视若珍宝的玉坠，挂在了顾云汐的脖子上。 “不要让人发现，这是我此生……最大的秘密。” 说完这话之后，他给顾云汐整理了下衣裳，将玉坠挡了起来。 顾云汐的心头，随着那玉坠落在胸口，沉甸甸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压住了一样。 就连呼吸都开始显得有些困难。 以为沐祈年还会跟自己说什么，却见沐祈年忽然冲她一笑，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他至少还需要半日，我们，还有半日的时间可以温存。” 顾云汐抬起眼帘，却见他眉宇间，竟有一种鲜少能看到的明媚笑意。 刚才还是阴沉沉的，如今却笑得十分的愉悦。 顾云汐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 但却莫名因为他的笑意，心，更加沉重。 第1151章 这里，只有我和你 沐祈年抱着顾云汐，从马车上下来。 杨一正好回来，看到他抱着顾云汐，急道：“少主……” “不是让你去拦着教主？”沐祈年眸色一沉。 杨一急道：“我……我担心少主……我已经命人去拦着。” “这里，一切都布置完毕，有何好担心的？” 沐祈年不屑一顾，冷飕飕的目光，扫在他脸上：“他们拦不住，你必须亲自去拦，带上所有的兄弟。” “少主！”杨一急得满头大汗。 少主这不是要将所有人遣走吗？可是，他们都得要留下来，帮少主对付君夜玄呀！ 顾云汐也不知道沐祈年到底是什么心思，但她口不能言，手脚又完全没有力气，也只能安静窝在沐祈年的怀中。 “君夜玄至少受了重伤，这段时间，又一直在赶路，他如今伤得极重，根本不可能是我的对手。” “更何况，这女人心里清楚得很，只要他出手，就会心脉尽碎，不需要我动手，他自己都会伤重而亡。” 沐祈年盯着杨一，眯起眼眸：“这种情况之下，本皇子还需要你们来帮手，他日，本皇子在这片大陆，如何立足？” 杨一没敢说话，这，的确是关乎一辈子的颜面问题。 但其实，他们都不说出去的话，根本就没有人知道。 不过……杨一忍不住看了顾云汐一眼。 少主是不可能杀了这个女人灭口的，也就是说，总是有一张嘴，可以说出去。 那到时候，少主的确……会背负万年骂名，为所有将士所不齿。 “如何？还需要留下来帮本皇子？”沐祈年的语气，一瞬间加重，明显不悦。 杨一低着头，不敢多说。 沐祈年才抱着顾云汐，继续往前头走去。 “将她拦下来，无论如何。” 杨一无奈，只好低声道：“是！” 之后，杨一带着队伍中仅有的几名兄弟，走了。 整个断肠崖崖顶，很快就只剩下沐祈年和顾云汐两个人。 夕阳西下。 坐在崖顶上，风光独占，眼前那画面，竟是说不出的美好。 顾云汐心里，却是一片阴霾。 沐祈年方才说的话，一点都没错。 君夜玄之前中了剧毒，她早就跟他说过，之日之内，不可运功。 但他一路追过来，还是骑着玄影，单枪匹马闯来的。 玄影的速度太过于霸道迅猛，不运功，根本扛不住。 他现在，那破败的身体，已经千疮百孔了，是不是？ 沐祈年将自己的袍子放在地上，展开，再让她躺在上头。 “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弄。叫花鸡，蜜香鸡？还是果汁鸡？” 顾云汐只是看着他，不说话。 “你说不出话，是吗？” 她眨眨眼，以为他会给自己解开穴道。 却不想，他只是浅浅一笑，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亲。 “可我现在，不想听你说太多的道理，更不想让你的话，影响我的决定。” 他终究还是将她放了下来，为了以防万一她自己爬起来乱跑，他还给她点了穴道。 顾云汐更是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沐祈年又低头，执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轻轻一吻，才转身走了。 第1152章 一辈子，压得他喘不过气 沐祈年并没有离开多久。 很快，悬崖上就飘起了甜蜜的肉香味。 虽然顾云汐没有选择，但沐祈年知道，她最喜欢的依旧是蜂蜜烤鸡。 他弄了两只，还弄来了清甜的山泉水。 用内力将山泉水温热了之后，先喂顾云汐喝了两口，之后，便撕下鸡腿上的肉，一点一点喂给她。 顾云汐口不能言，手不能提，只能安静接受他的喂食。 没有反抗，也没有表现出厌恶，甚至，她吃得很配合，也很乖巧。 在不能改变周围情况的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强大起来。 至少，先吃饱了，有了力气再说。 沐祈年不是不知道她心里的想法，但他丝毫不在意。 让她靠在自己怀中，一口一口喂她吃东西，和她一起看着天边最后一点余光，慢慢消失。 看着黄橙橙的天际，慢慢变成昏沉的暮色。 当从悬崖底下吹上来的风，凉意加重的时候，他便扯开自己宽大的衣裳，将她小小的身子纳入自己怀中。 此情此景，竟比功成名就，大胜一场，更让人感觉到愉悦。 也满足。 吃饱喝足，沐祈年执起自己的袖子，给顾云汐将唇角的油渍擦去。 之后，他的长指就留在了她的唇边，徘徊，不舍移开。 她在看远处的苍茫暮色，他的眼里，却只有她。 “你以前，曾问我想要什么样的人生，从前我不知道，但现在，我有答案了。” 顾云汐还是不说话，沐祈年的指尖，在她薄凉的唇上，慢悠悠划过。 “我想就这样，与你一起，走遍天涯海角，看尽天下风景，尝尽人间美食，我想，这就是我此生，最想要的。” 顾云汐虽然不能说话，指尖却还是忍不住微微在收紧。 这些话，她不想听，她听了，心里会不安。 一种浓浓的不安，一直缠绕在她的心尖，可此时此刻，她却说不出来，这份不安到底是为了谁？ 沐祈年从来不是一个愿意与人分享自己心情的人，有时候，顾云汐会觉得，他和君夜玄很像。 比起君楚离，和君夜玄那性格，更像兄弟。 他又将她往自己怀中纳入，很紧很紧，紧得让顾云汐几乎要喘不过气。 头顶上方，传来他低沉的声音。 很沉，很轻，不知道在跟她说话，还是，跟自己在说。 “这辈子，我过得很苦，我有母亲，可她对我非常严厉。 在外头，她是教主，我只是她收养的儿子，她疼沐安宁，疼沐飞亚，唯独不疼我。 训练，永远都是最残酷的方式，她甚至曾经将我和野兽困在一个笼子里，不能将三头猛兽杀死，我就要被它们咬死。 我以为她总不至于那么狠心，一定会在最关键的时候，来救我。 但她没有。 猛兽的爪子，从我的胸膛穿过，却没有人来救我的时候，我终于绝望了，也知道，这世上，能救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他说的话，清幽淡然，每一个字，都像是在谈论眼前美景一样的轻松自如。 可顾云汐知道，每一个人，都沉重得犹如一块巨石，一辈子，压得他喘不过去。 顾云汐的心，一阵酸楚。 想硬下心来恨他，但此时，竟有些做不到了。 第1153章 那段，最快乐的时光 顾云汐下意识握了握沐祈年的手。 力量很轻微，沐祈年却懂了：“你问我那时候多大？” 他浅浅笑了笑，将她的小手，轻轻握在掌中，才回道：“八岁。” 八岁！ 八岁的孩子，面对三头猛兽，猛兽的爪子甚至刺穿了他的胸膛！ 顾云汐无法想象那一幕的血腥与可怕，甚至，可怜。 可他，终究是活过来了。 “出来的时候，我应该是血淋淋的，我以为母亲会在外头看着我，但原来，她看着我和猛兽厮杀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走了。” 如今沐祈年的每一句话，都说得轻飘飘的。 顾云汐却能真真切切感受到，他当时的绝望。 下意识，想要握一握他的手。 可一想到他将自己带来的举动，以及等会，要猎杀君夜玄的目的，她的手指头才抬了一下，就下意识收了回去。 一个极其细微的举动，还是引起了沐祈年的注意。 他低头，看着那只被自己握在掌心的小手，沉甸甸的目光，忽然间，又有了一丝笑意。 只是，顾云汐没机会看到，他这笑意，有多苦涩荒凉。 “在渔村那一个月，我也没想到，竟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时光。” “虽然，你唤我那一声夫君，是假的，但至少那时候，你真将我当成是你的夫君，跟我离开，跟我浪迹天涯，也是你真心要做的事。” 但也，仅限于在她失去记忆的时候。 美好的时光，基于她的失忆之上。 美得一塌糊涂，却也虚幻得让人心碎。 “若当初，在战场上将你救回来的人是我，你会不会真心喜欢上我？” 这个问题，顾云汐没有回答，也没办法回答。 沐祈年似乎也不期待她的答案。 他只是看着那只在他掌心的手，看着看着，眼眸就有了一层薄薄的猩红。 像是，有两团火焰在燃烧。 再之后，顾云汐发现自己被他放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思考，他修长高大的身躯，也沉沉压下。 顾云汐皱起眉心，瞪着他，无法言语。 沐祈年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 “抑或是说，你对他那般死心塌地，是因为，你已经是他的女人？那若是，你成了我的女人呢？” 顾云汐心头一凉。 这疯子！ 想要挣扎，但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的薄唇，沿着她的脸，慢慢挪动。 顾云汐的呼吸，越发凌乱。 不安，惊慌，却又无力反抗。 最后，在她几乎要窒息地瞪着一双眼眸的时候，他的唇印在了她唇上，浅尝了起来。 顾云汐用尽全力，想要将他推开，却也只能动了下手指头。 之后，她真的感觉到呼吸困难，快要窒息了！ 沐祈年捧着她的脸，知道她生气，也知道她绝望，但此时此刻，他只想遵从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也许，一次，就好。 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他闭上眼，闻着她身上独特的幽香，用自己的薄唇，浅浅勾勒她唇瓣的线条。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个吻，或许，只是一种虔诚的膜拜。 就像是，在膜拜自己的女神。 可他终究还是不愿意止步于此，那双紧张到掌心已经汗湿的手，从她的衣摆下方，探索到方向。 慢慢，探了进去…… 第1154章 下辈子，让我先遇见你 顾云汐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 只知道，在沐祈年将自己的身体紧紧抱住那一刻，一口血气涌上心头。 之后，她便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透。 马车外头，从车窗渗入一点点的星光，让她还能勉强看清楚车厢里的一切。 沐祈年就坐在她的身旁，看她的眼神，早就恢复了平静。 至于自己，衣衫凌乱。 但她此时依旧是浑身发软，身体上的感官，十分的迟钝。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遭遇过了什么。 沐祈年是不是已经将她要了？ 晕过去最后一刻，她的身体，还能感受到他手掌的温度。 可后来发生的事情，她却记不得了。 记忆最后停留来，他滚烫的手从她小腹掠过，一寸一寸，磨过她敏感的肌肤…… 顾云汐闭了闭眼，不让自己去幻想那些让人绝望的画面。 已经到了那地步，有哪个男人还能悬崖勒马停下来？ 她终究是逃不过。 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绝望的，人生还在继续，前路依旧渺茫。 她还得咬着牙走下去。 用力动了动手指头，依旧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身上不仅有药效，还被他点了穴，双重效力之下，根本无法逃脱。 外头，气息有些浮动。 沐祈年眸色微沉，抬起手，长指在顾云汐的脸上划过。 “其实我……真挺喜欢你这个坏女人的，若有来生，让我先遇见你，好么？” 也许，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她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君夜玄，才会让他始终无法踏进去半步。 若是下辈子，他能先遇见她，或许，结局就会不一样。 他走了。 顾云汐还没来得及消化掉心头的酸楚，外头，就忽然涌起了一股寒风！ 她心里，猛地一紧。 君夜玄来了！ 他的确是来了！ 前头那些所谓的陷阱，就连沐祈年都知道，根本挡不了玄王爷半步。 是杨一他们太天真。 周围的风，忽然间变得汹涌。 疾风扫来，落叶纷飞，其中几片叶子，从沐祈年身边掠过。 嗖嗖嗖的，直直插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地面上。 他，真的来了！ 高大的身躯，随风落下。 顾云汐这个角度，竟然正好从车窗，看到君夜玄的身影。 风尘仆仆，萧杀冷寂！ 那一头银色长发，被狂风扬起，让他整个人，显得更加冰冷无情。 玄影在身后疾驰而来。 君夜玄一挥手，玄影嘶鸣了一声，之后，不知道朝着哪个方向狂奔而去了。 君夜玄的目光，忽然落在马车上。 那双冷冽的眼眸，直勾勾盯着车窗里头。 但顾云汐知道，自己身在暗处，他是看不见她的。 可她，却好像能与他四目相接那般。 但君夜玄也只是看了她一眼。 顾云汐此时的呼吸，因为被点了穴又下了药，均匀冗长，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沐祈年淡淡道：“她只是服了药昏睡过去，王爷何必在意？” “本王为何要在意？”君夜玄冷冷道。 沐祈年却勾起唇，笑得愈发冰冷：“王爷何必在我面前惺惺作态？若是不在意，七天七夜不眠不休追来，又是为何？” 第1155章 这是，告别的仪式吗？ 君夜玄没说话，他这个人，一向不屑于与人多说。 但今夜的沐祈年，却似乎很有说话的兴致。 “我只是有些奇怪，珠姬的死，难道还没有让你看清楚她的为人？为求目的不择手段，这样一个女人，你还为了她连命都不要，值得吗？” “三皇子是在拖延时间？”但君夜玄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也不急着跟他动手。 沐祈年唇角的笑意更深了：“王爷觉得我是在拖延时间，但王爷何尝不是要用这些时间，来恢复自己翻腾不息的血气？” “此时动手，王爷一点胜算都没有，我等不等人，结果都是一样。” 君夜玄的确是在耗时间，来恢复自己的血气。 七天七夜不眠不休赶来，事实上，在他之前伤重的情况之下，已经耗费了他几乎所有的功力。 此时，就连开口说话，对君夜玄来说，都是一种负担。 若是，若非必要，他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沐祈年看着他惨白的脸，比起他的狼狈，沐祈年显得十分的气定神闲。 “王爷似乎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珠姬因她而死，难道，你对她就真的丝毫不介怀？” 君夜玄深吸一口气，才哑声道：“珠姬的死，与她无关。” “王爷已经查过了？” “没必要。” 他说没必要，那就是没必要。 他相信她！ 顾云汐那颗荒凉的心，忽然间，就有了一丝丝的暖意。 他竟然，真的信她。 “可那日，珠姬的确是去过风云殿，王爷难道对此不觉得奇怪？”沐祈年又道。 君夜玄还在平复气息。 沐祈年唇角的笑意，染上了一抹讽刺的味道：“王爷如今已经气弱到，连与我说句话的力气都没了？” 君夜玄狠狠瞪着他。 这混账东西，原以为也是个沉默寡言的人，没想到一张嘴，跟那女人一样的惹人嫌！ 是死女人教他的吗？ 君夜玄冷冷道：“珠姬做事，岂会如此大意？没有必要的事情，何须亲自去风云殿走一趟？” 他忽然侧头，冷飕飕的目光在看向马车的时候，竟在一瞬间，多了几许暖意。 他未必能赢了这一仗。 或许应该说，这一仗，输赢早已注定。 以他现在的情况，根本不是沐祈年的对手。 他必输无疑。 输了，便是死。 若他今日，真的注定要死在这里，有许多话，他还是想跟这女人说清楚。 “我对你冷漠，不是因为相信珠姬的话，而是忽然意识到，我身边的人，为了除掉你，连命都可以不要。我不知道，在我处理完这些关系之前，是不是应该将你继续锁在我身边。” 顾云汐心头，猛地一震！ 他不再说“本王”，他说，我！ 就像是，一种仪式。 是一种告别的仪式吗？ 玄王爷从来不是个话多的人，尤其是自己的心事，他从不愿意跟人分享。 但此时，他却好像，要将所有的心声说出来。 顾云汐的眼角，一片发酸。 他好像，真的在告别。 是因为知道自己今日，必死无疑。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努力想要将自己的功力凝聚起来。 她必须要出去，必须，要阻止这一战！ 第1156章 今日不说，不知是否还有机会 君夜玄依旧看着马车的车窗。 马车里头黑漆漆的，任凭他眼力再好，也不可能真看得见顾云汐的脸。 更不可能与她目光对视。 他不知道她是不是清醒着，也不知道自己的话，她是否能听到。 但此时不说，或许，这辈子都没有希望。 “我对珠姬的确有遗憾，我从不屑于利用女人去达成目的，她死了，这份遗憾，便也会一辈子成了我心头的阴霾。” “她虽然陷害了你，可她终究是为了效忠于我，我无法恨一个为了我的利益而死去的人，就如，我也无法真正恨我母妃。” “我说过，给我一年的时间，我就能带你离开这一切的斗争，可我始终无法任由你在我无法掌控的地方，自由自在发展一年。” “我不能，是因为，我怕失去你。我只能将你困在自己身边，用尽各种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我知道你一直过得憋屈隐忍，可我无法放手。“ 马车里头，一点回应都没有。 君夜玄的目光，逐渐变得暗沉。 最后，他淡然道：“若有来生，愿我们生在寻常之家，再无纷争，携手一生。” 顾云汐的心，一片酸楚。 玄王爷从来不会说温情的话语，就连当日，他假装“楚离”的时候，最爱做的事，也只是安静看着她闹腾。 他不是个会说话的人。 今日的话，说得也并没有那么好，甚至，换了个人去听，只怕也不会觉得感人。 可顾云汐的眼角，却有了一丝丝濡湿的气息。 因为她知道，要他说出这些话，有多难。 君夜玄的目光，最终收了回去。 回头那一刻，他的声音，轻飘飘传来：“若今日我战死，你便回到南宫初的身边，与他浪迹天涯。他虽未必懂得如何照顾你，但却一定是对你最纯粹忠诚的那个！” 这话刚说话，他的目光，就瞬间变得冰冷。 “三皇子，你我一战，既然躲不过，那就动手吧。” 君夜玄的掌下，慢慢凝聚起一股真气。 但随着这股真气的凝聚，他原本就十分不好看的脸，此时，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本皇子，不与一个将死之人决战。” 沐祈年的话语中，并无半点轻蔑不屑的意思。 他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瓶。 “既然你该说的话，已经说完，那么这药，送你了！” 一扬手，药瓶子被他扔了出去。 君夜玄随意抬手接过，将药瓶打开，里头只有一粒药丸。 “三皇子这是什么意思？”君夜玄浓眉皱了起来。 沐祈年淡淡道：“这颗药丸，既是圣药，也是毒药，他可以让你在最快的时间里，恢复功力，但这药丸的效力结束之后，你会伤得更重。” “所以，”沐祈年眯起眼眸，冷笑：“玄王爷，你敢服用吗？” 君夜玄连想都不想，将药丸倒在掌心里，抬手便将药丸生吞了。 沐祈年心头微微一怔，一怔之后，却笑道：“玄王爷果然是大人物，倒也不怀疑我这药是剧毒！” 君夜玄懒得跟他说废话。 以他现在这状态，就算不给他毒药，他也撑不过三十招。 何必多此一举？ 第1157章 下辈子，记得等我 该说的话说完了。 君夜玄闭上眼，调整自己的气息。 这药，果然是圣药。 也怪不得能被沐祈年随身携带，珍而重之。 没多久，他就隐隐感觉到，自己的功力，正在飞速回来中。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夜玄忽然睁开眼，掌心一紧。 “三皇子，开始吧！” 他忽然一抬手。 轰的一声，一掌落在沐祈年身后不远处。 这一掌，只是开始的信号，并无伤人的意思。 沐祈年却分明感受到，这一掌的威力。 长发，在身后的纷飞落叶中，被扬了起来。 君夜玄的功力，如今，至少恢复了七成。 总算是可以开始了！ “记住我说过的话，下辈子，等我，定要让我先遇见你！” 这话，分明是对顾云汐说的。 不等顾云汐和君夜玄明白话中的含义，沐祈年已经一跃而起，一掌朝着君夜玄的头顶拍了下去。 君夜玄不躲不闪，以静制动。 在掌风碰到发丝那一刻，忽然一抬手。 轰的一声，尘埃漫天！ 大战，开始了！ ……顾云汐虽然在马车里，什么都看不见，却也分明能感受到他们掌风的猛烈强悍。 大概是怕伤及无辜，他们的打斗，有意识远离这一方。 可尽管距离已经很远，马车依旧会被他们的掌风余力撞得摇摇晃晃。 可见，两人这一战，的确是已经用尽了全力，毫无保留，不死不休！ 这样打下去，最终的结果一定是，一个被打死，另一个也是重伤，甚至身残！ 顾云汐用力运功，努力将所有的力量，集中在自己的掌心里。 指头，好像有一点点力气了。 顾云汐深呼吸，继续用力。 额角上，细汗慢慢浮了起来，再凝聚成豆大的汗珠，之后，缓缓滑落。 她的手指头，终于可以动了！ 丹田的真气，也在一点一点积聚，虽然依旧浑身无力，可力量感正在不断回来中。 忽然，外头轰隆一声巨响。 之后，再无动静。 顾云汐心里一慌，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真气，差点被这一阵巨响给惊得散了去。 外头为何一点动静都没有了？难道，这一战结束了？ 可，以他们的功力，就算君夜玄只恢复了八成的内力，这一战也不至于这么快就结束！ 难道是，有人受了重伤，再也起不来？ 顾云汐万分焦急，真气差点因为自己的焦急而逆转。 万幸，外头忽然间，又响起来一阵更加猛烈的声响。 他们还在打！ 也就是说，两个人的状况还没至于那么差。 顾云汐闭上眼，再次深吸一口气，继续运功。 能动的手指头，从一个，变成两个，最后，五个！ 忽然，她的手猛地抬了起来，对着自己的心门大穴，快速压下！ 穴道被解开了！ 顾云汐霍地坐起。 因为起来得太快，头一阵晕眩，差点又倒了回去。 她立即扶着车壁，等那份晕眩感消失之后，才摸索着，将自己的针包找了回来。 幸好，针包没有被沐祈年扔掉。 顾云汐取出银针，扯开自己的衣襟。 数针下去之后，力气，终于恢复了至少一半！ 第1158章 原来，是如此 君夜玄和沐祈年的决战，就在断肠崖的悬崖边。 大战起，悬崖边上，飞沙走石，尘埃漫天！ 两个人的唇角，都有血丝不断在滑落，明显都是受了不轻的伤。 但却谁都不愿意停下来，甚至，有越打越勇猛的意思。 顾云汐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被悬崖边上袭来的掌风，推得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砰的一声，撞在了马车的车壁上，背后被撞出来一阵激烈的疼痛。 顾云汐咬着牙，终于努力在掌风余力之下站稳脚，一步步朝悬崖边走去。 悬崖边的两人，打得难分难解，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发现正在向他们靠近的人。 沐祈年看着君夜玄那一头白发，掌心蓄起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君夜玄的五指间，也扣住了自己最深厚的内力。 这一掌，该是要结束此战了。 两人互视了一眼，不管最后死掉的人是谁，活下来那个，一定要好好守护她。 君夜玄其实感觉很累了。 身体很累，那剧毒，那七天七夜不眠不休的赶路，让他这具残存的身躯，几乎掏空。 但其实，心，也很累。 过去种种，犹如云烟，在脑海里一幕幕掠过。 肩头上的担子，一直以来都是沉甸甸的。 他只是比楚离早出生那么一刻，这世上所有的重担，就都好像全部压在他肩头上一样。 他甚至曾经期待过，自己才是晚出生的那个。 那样的话，母妃是不是就会多看他两眼，多给他一点温情？ 那样的话，他是不是也可以像楚离一样，活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不需要将一切揽在身上。 可他若是幸福了，不幸的人，就变成了楚离。 难道，他真的要让自己潇洒自在，却将一切，压在楚离身上吗？ 他无法做到！ 可他，真的活得很累。 这一掌之后，一切，便彻底结束吧！ 若能死在这里，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一种解脱。 一掌送了出去，掌风是前所未有的猛烈，但却一点都不森寒。 沐祈年的掌力，铺天盖地而来。 可就在两人的掌风即将要撞在一起那一刻，沐祈年那股掌力，竟在一瞬间散了去。 君夜玄猛地睁开眼。 沐祈年那张苍白的脸，映在他眼底深处。 他好像看到他的薄唇在微微张启，似乎在对他说什么话。 君夜玄的心跳，在一瞬间凝固住。 眼看自己那一掌，就要落在沐祈年的身上。 就在那一瞬间，不知道为何，一种从未尝过的心痛，在心底深处，刹那间升起。 就像是，血肉被活生生撕开，身体，被撕成了两半。 就像是，手足被撕掉一样。 痛！ 痛得浑身都在颤抖，浑身发憷！ 沐祈年为什么要收回掌力？ 甚至，他将身上那份护体罡气都卸去，分明是不想活了！ “祈年！” 刚到悬崖边的顾云汐，被惊得心神俱裂！ 她终于想明白，沐祈年之前跟她说话，是什么意思。 这一战，他分明是一心求死！他不想活了！ 她用尽全力，想要扑过去，想要阻止这一掌。 可她，来不及了！ 第1159章 若是死了，她定会记住一辈子 没有人知道，沐祈年为何在这时候，放弃了自己。 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死在君夜玄的掌下，结束自己的生命。 但这事，却实实在在发生了。 眼看，君夜玄这一掌，就要落在沐祈年毫无防御的身体上。 顾云汐想要冲过去，却根本来不及。 只听到轰的一声，有人被震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 之后，口吐鲜血，完全爬不起来。 顾云汐彻底愣住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君夜玄，看着鲜血从他口中不断吐出，看着他一头银发落在唇边，被鲜血沾湿之后，那份殷红。 她的心，也像是被撕碎了一样，和他的银发一般，被鲜血染出了刺目的猩红。 君夜玄在最后一刻，用尽全力，将掌力收了回来。 如此猛烈的掌风，出手之后，还能被收回去，普天之下，能做到如此的人，一个巴掌能数得过来。 而他玄王爷，便是其中一个。 但这一掌的力量实在是太过于霸道，能收回去，却不能彻底化去。 所以，至少有一半的掌力，被反噬在君夜玄的身上。 深厚的内力，将他所剩无几的护体罡气击溃，重重打在了他自己的身上。 如今的君夜玄，伤上加伤，伤重得根本没有力气再出手。 “夜玄！”顾云汐扑了过去，将他一把抱了起来。 看着他唇角不断滑落的鲜血，她又急又慌，立即取出银针，将他的衣襟撕开，给他施针压住那份不断乱闯的真气。 真气逆转，心脉大损，这家伙，又被重创了。 顾云汐的心脏，疼得像是撕开了两半那般，疼得连呼吸都十分的困难。 差点窒息！ 她不想看着君夜玄将沐祈年打死，但，更不想看到他受伤。 他伤成这样，也不知道得要花多少时间，才能慢慢养起来。 她回头，瞪着沐祈年，急道：“别打了！你若还想出手，就跟我打！我奉陪到底！” 沐祈年看着他们，心头的震撼，也是久久不能平复。 他其实，真的没想过要杀了君夜玄。 但他更没想到的是，君夜玄竟然在最关键的时候，宁愿重创自己，也没有要他的命。 为什么不杀了他？ 若他今日战死在这里，顾云汐这辈子，都会念着他，她一定不会忘记他，是不是？ 可君夜玄这混蛋，最后竟然收了手！ 沐祈年往前一步。 顾云汐的眼底，立即盈满了寒气。 她抬起手，掌心已经无法凝聚起真气，却依旧是一副防备的模样。 “若我真的出手，你会为了他，与我拼命？”沐祈年眼底，藏着深深的痛楚。 顾云汐不想去窥探他眼底的苦涩。 此时此刻，她并无伤他的意思，只想带着君夜玄离开。 “三皇子……” “既然我年儿不愿意出手，那不如，由我来代劳！” 说是迟那时快，一道掌风，轰的一声扫来，竟在转眼间，已来到顾云汐的跟前。 没有人能想到，也根本没有人可以防备！ 她来的无声无息，这一掌，在出手之前，也没有一个人能注意到。 悬崖边的三人，完全措手不及！ 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顾云汐就被这一掌震得腾空而起，直直往悬崖边飞了出去。 第1160章 必死无疑 “汐儿！”沐祈年吓得心魂俱碎！ 想要冲过去救人，身后却忽然袭来一股强悍的掌风。 那掌风就像是一张网，将他紧紧束缚住。 不过是一瞬间的阻拦停滞，顾云汐的身躯就从悬崖之上，往悬崖底下摔了下去。 视线里，一道修长的身影一跃而起，竟完全不管不顾，冲出悬崖，冲向顾云汐。 他终于是将她抱住了。 可两人的身体，也朝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坠落，转眼不见了影踪。 “汐儿！”沐祈年反手一掌，将沐红日的掌力逼退，立即冲到悬崖边。 正要往下跳。 身后，沐红日急的双目猩红，一把将他拽住！ “放开！”沐祈年怒得反手就是一掌。 沐红日躲避不急，竟硬生生吃了他一掌。 这一掌，结结实实落在她的胸口上，她的气息，瞬间翻腾了起来。 可沐祈年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伤了对方，他心里眼里，全都是落崖的顾云汐。 想要将身后的人推开，不料身后那人始终紧紧将他拉住。 还有，刚赶到的杨一，见状也吓得心神俱丧，立即冲了过去将沐祈年一把抱住。 “少主！别做傻事！下面是万丈深渊，掉下去必死无疑！” 必死无疑！ 沐祈年看着黑漆漆的悬崖底，浑身都在颤抖。 顾云汐掉下去了，她真的必死无疑吗！ 他无法眼睁睁看着她，就这样死在自己的面前。 她就像是他昏暗人生中，唯一能将他照亮的那束阳光。 她死了，他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滚！” 沐祈年大吼了一声，双臂一振。 强悍的内力，逼得杨一猛地飞了出去，重重摔落在地上！ 沐红日也没想到，儿子的内力竟然已经深厚到这地步。 她也只能勉强坚持了一瞬，一瞬过后，竟连她都被震开了。 看到沐祈年要往下跳，沐红日记得目眦尽裂！ “年儿，不要——” 可就在沐祈年打算跳下去寻找顾云汐的时候，悬崖底下，忽然传来啪的一声。 像是树枝被折断的声音。 之后，便是女子的一声呼唤：“夜玄……” 她被送了回来，那道素白的身影，从悬崖下头飞了起来，分明是被人用掌力送上来的。 一刹那之后，她倒在了崖顶的平地上。 好不容易爬起来后，立即冲向悬崖边：“夜玄——” “别过去！”沐祈年终于反应过来，快步冲了过去，将她一把抱住：“别过去！危险！” “放开我！”顾云汐一掌落在他的胸膛上。 沐祈年没有放手，依旧紧紧将她抱住。 “放开我！”顾云汐的声音更响，更焦急，甚至，像是要陷入疯狂。 她抬起手又是一掌。 用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 若不是她如今功力不到往常的一成，这两掌下来，定会将沐祈年打伤。 沐祈年始终不躲不闪，也没有还手，只是抱着她，说什么都不放手。 “放开！” 顾云汐抬起手，正要第三次对他出手。 但这次，她的手刚抬了起来，便忽然浑身变得无力。 视线里，最后看到的，是沐祈年那双猩红的眼眸。 她被沐红日点了穴道，绝望之下，晕死过去了…… 第1161章 以后，乖乖听他的话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昏昏沉沉中，一直在重复着同一个梦。 梦里，她急速下坠的身体，被君夜玄一把抱住。 之后，两人挂在了悬崖边上一棵大树上。 可因为下坠的力量太大，速度也太快，那么粗的树干，在君夜玄将它抱住那一刻，树干上已经出现了一道裂缝。 眼看着，裂缝越来越大。 眼看着，他们马上就要坠落。 她抬头，看着君夜玄，下坠那份力量，让她说不出半个字。 浑身，都像是被车轮撵过一样，痛得苦不堪言。 她只能看着君夜玄，眼底全是焦急。 回去吧，别管她，他还有机会回去的！ 这棵树支撑不住两个人的重量，只要他放手，任由她自己落下去，他就可以活下来。 顾云汐说不出话，但她知道，君夜玄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可君夜玄不仅没有将她放开，反倒，把她抱得更紧。 “上去之后，不要与他对抗，听他的话，他会保护你，也会护你北陵。” 他就只是说了这么短短几句话，还有最后一句，她没有听清楚。 忽然就感觉到身体被人托了起来，再之后，她凌空飞起。 低头看到的，是啪嗒一声，树枝折断之后，他更加快速下坠的身影。 这一幕，刻在脑海最深处，此生，再也挥散不去了。 是谁说过，他们或许会有矛盾，又争吵，甚至，互相有算计。 可到了生死关头，他总能做到，以身护她。 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醒来的时候，人依旧是有些麻木。 各种感官，仿佛还没有从梦中清醒过来那般。 她睡在一张陌生的床上，床边坐着一个人。 看到她醒来，他眼底的光亮一闪而逝后，便没有再说什么。 端起一旁的药，将她扶起来后，给她一口一口喂了下去。 原以为顾云汐会闹，甚至会将药碗推翻，但她没有。 不仅没有闹，还安静地将这碗药喝完，乖巧得不像一个刚失去心爱之人的姑娘。 她总是如此让人意外。 喝完药后，顾云汐又睡过去了，很快，轻微的鼾声响了起来，就连她呼吸的声音，也变得均匀冗长。 是真的睡着了。 沐祈年放下药碗，看着她沉睡中的面容，发呆。 已经三天了。 她昏睡了三天三夜，他也派人到断肠崖下，寻找了三天三夜。 依旧是没有君夜玄的消息。 连尸体都找不到。 她醒来，为什么没有跟他哭闹？ 外头，传来几种不一样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停在门外不远处，杨一阻拦的声音传来：“夫人，少主说了，不许任何人打搅。” “三天了！” 沐红日的声音，明显带着怒火：“西陵皇族如今乱糟糟的，他还要在这个地方停留多久？” 杨一低着头，没敢说话，却始终寸步不让。 沐红日怒道：“他得要回去了，时间岂能浪费在这些事情上！杨一，让开，本宫要亲自去问问他，到底还要消沉到何时？” 第1162章 从今往后，只想守着她 “杨一，本宫要进去，你以为你真的能拦得住？之前不硬闯，只是本宫心疼年儿，给他时间恢复心情罢了！” 但此时，整整三日，这已经到了沐红日忍无可忍的地步！ 她今日，非要进去不可！ “你若是再不让开，就别怪本宫无情了！” 杨一知道自己不是她的对手，更何况，她是主子，他也不可能真的跟她动手。 但，少主的命令不可违抗。 他始终站在原地，寸步不让：“抱歉，夫人，少主不允许任何人进去，打搅汐公主的安宁。” “看来，你是敬酒不吃，非要吃罚酒！” 沐红日掌心蓄满了真气，正要抬手。 不远处那扇房门，却在此时被人从里头打开了。 看到沐祈年出来，杨一立即让开。 沐红日快步走到沐祈年的跟前。 细看之下，自己这儿子，面容虽然依旧绝色好看，但却分明显得十分憔悴。 “这三日以来，你就这样不眠不休守着她？”怪不得，脸色会惨白到这地步！ 沐祈年没有说话，但这态度，已经是默认了。 沐红日气得几乎要暴躁起来。 可她知道，就儿子目前这状态，就算自己暴躁如雷，甚至用最严厉的手段去惩罚他，他也不会听她的。 只能，好好说。 “南陵政王爷和你大皇兄暗中联手，如今政王已经回到南陵，他们暂时动不了北陵，我们西陵必然会成为他们下一个目标。” “这些日子，西陵皇族内部纷乱不断，大皇子定会趁着你不在，和政王联手铲除异党。“ 沐红日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急道：“年儿，你再不回去，这么多年的努力，就要化作泡影了！” 沐祈年却只是安静看着她，眼底无波无澜，毫无情绪。 沐红日快要被他逼疯了！ “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对你来说重要吗？”沐祈年总算是开了口，但这话，比不说还要伤人。 沐红日还想说什么，却在对上他平静无波的眼眸之后，所有要开口劝慰的话，都被自己硬生生咽了回去。 “所以，你现在是放弃一切了吗？也是所以，那日你和君夜玄决战，根本就没想过要活下去？” 她握着他手腕的五根手指头，不断在收紧，也是不断在颤抖。 “沐祈年，你到底在想什么！难道，这世上就真只有顾云汐一个人，值得你留恋？你的使命呢？你的抱负呢？” “你肩头上，压着多少人的希望？你难道真连杀父之仇都不管了？” 杨一吓了一跳，慌忙拉着她身后的绿意快步离开。 这可不是他们能听的话！ 虽然其实不管是他还是绿意，都知道这件事。 但，知道归知道，明面上，依旧是不能听。 看来夫人是真的已经气得失去理智了，否则，这话，她断不可能说出口。 沐祈年看着沐红日，眼底也的确掠过一丝讶异，可很快，这一丝讶异就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始终是淡得毫无味道的眼神。 “母亲，这些，都是你想要的，可你也从未问过，我到底想要什么。” 他的话语，没有责备，没有怨念，更没有一点点的不悦。 就像是在讨论今日要吃什么，又或是，今日天气如何那般，平静得很。 “这样的日子，我不想过了，母亲，你可否当没有生过我这个儿子？从今以后，我只想守着汐儿，度过余生。” 第1163章 始终，是不敢对她出手 沐红日万万没想到，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儿子，有一日，竟然会跟她说出如此没志气的话！ 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甘愿放弃所拥有的一切！ 她沉默了很久，很久都说不出来半句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红日才咬着牙，怒道：“你疯了！” 沐祈年没说话，依旧很安静。 这几日，他想的很明白，过去种种，对他来说，不具有丝毫的意义。 沐红日气得胸口不断在起伏，那日被他一掌震伤的血脉，隐隐有种崩裂的感觉。 胸臆间，一股血气翻腾不休。 若能吐出来，倒也还好，关键是，吐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梗得十分的难受！ “好，”她深吸一口气，盯着儿子惨白的脸，冷冷道：“你敢为了她愿意舍弃一切，那我，便决不允许她活在这世上！” “母亲！”沐祈年那双眼眸，终于有了情绪。 是愤怒，也是失望！ 顾云汐如今，已经是他生命中唯一的牵挂，若是她没了，他也不会苟且偷生！ 难道，这一切，她都不在乎？ 她是他的母亲啊！ 沐红日却冷笑道：“怎么？你还知道心疼旁人？那为何，不知道心疼一下你的母亲？” “你拥有一切，何须我心疼？”沐祈年冷声回道。 沐红日的心，在淌血。 这便是她生下来的好儿子！ “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上还有我种下的蛊毒？只要我催动蛊毒，便可以在你毒蛊发作的时候，将那女人千刀万剐！” “你若敢杀她，我便与她一起去死！你刺她一刀，我便捅自己十刀！你想要个替你将江山打回来的儿子，但若是你伤了她，这一切，都会化为虚影！” “我儿子都不愿意替我打江山了，这一切威胁，从何说起？横竖，这个江山也不会落到我的手里！我此生最大的仇恨，也不可能报了！” 所以，她还需要在乎什么？ 儿子都不想活了，她逼着他活又有什么意义？ 沐祈年捏紧了掌心，用力闭了闭眼：“不管你说什么，我的主意也不会变，她活，我活，她若死了，我定会随她而去！” “你若真不想要我这个儿子，便大可对她下手，我会与她同生共死，绝不退缩！” 沐红日被他眼底那份决裂给震住了。 刚才的话，也不过是气话。 她怎么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去死？ 可她知道，儿子能说得出这话，就一定会做到。 杀了顾云汐，他也不会苟活。 所以，杀顾云汐这个办法，行不通。 “那若是，我在你蛊毒发作的事情，也给她下蛊，让她一生一世承受比你身上更可怕的痛苦呢？” “你！”沐祈年掌心一紧，五指关节处，传来了咯咯的声音。 若眼前这女子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此时，她已经是一具尸体！ 但她，偏偏就是生他养他的那个！ 就算她在如何十恶不赦，他也不可能对她下手！ 沐红日岂会不知道儿子的心思？ 若自己不是他亲娘，她早就死了。 不过，他终究还是将这份戾气忍下来了，不是吗？ 儿子，始终是不敢对她出手的。 第1164章 如今，你们息息相关 “更何况，她是北陵的汐公主，如今北陵女皇陛下最喜欢的小辈，将来，未必不会成为新的女皇陛下。” “你愿意放弃一切，可有想过，她未必愿意跟你远走高飞？你问过她意见了吗？” 沐红日这话，让沐祈年的眼底，一瞬间掠过了一层几不可见的狼狈。 沐红日明白了。 所以，这都是儿子一厢情愿罢了。 “她从南陵回到北陵，运筹帷幄，深居谋算，不也是为了得到北陵女皇的喜欢，将来，可以继承大业？” “你倒是天真，竟想着要和她一起离开，可知道人家心里是如何想的？你又不是她心中那人，她岂会愿意跟着你。” 沐红日的话，就像是一把一把的刀子。 每说一句话，便有一把刀子，狠狠戳入他的心脏！ 戳的他心头血肉模糊，疼痛不堪！ “傻儿子，你为她掏心掏肺，可你自己亲眼看到，她护着的男人是君夜玄，她甚至可以为了君夜玄，与你拼命！你何必……” “不用说了。”沐祈年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内心平静下来。 好一会，他才缓缓道：“不管你说什么，我对她的执念，始终不会变。我不会让你伤害她，更不会与你一起，对付她的北陵。” “若我说，我愿意和你一起，替她将北陵的江山拿下来呢？” 沐红日知道，这个时候，无法再逼儿子了。 想要让儿子努力活下去，就只能，让他重新找到奋斗的目标。 至于顾云汐这个女人，为了让儿子听话，暂时，姑且留着她一条命。 这话，让沐祈年沉默了很久。 沐红日看他神色终于有了些松动，忙又道：“好死不如赖活着，你可以不在乎自己的命，难道，也不在乎她的性命和前程吗？” “她想要的东西，你是否能给她？为什么她对君夜玄始终念念不忘，难道不是因为，在她需要的时候，君夜玄可以为她做到，可以帮她？” “女子总是慕强的，她喜欢君夜玄，只是因为玄王爷的确很强大，可年儿，你哪里就比君夜玄差了？甚至，母亲一向都认为，你比君夜玄更强悍。” “难道，你真的觉得自己比不上他？” “不必给我用激将法，这法子，对我没用。”沐祈年眼底依旧很平静。 母亲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 但有一点，母亲说得对。 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可他在乎顾云汐的未来。 “好，母亲不逼你，但你该清楚母亲的脾气。” 沐红日说着不逼他，却句句都在是逼迫：“我再给你两日的时间，两日之后，你若是再不启程回皇城，就别怪我要从顾云汐的身上下手。” 见他眸色微动，沐红日抢先道：“年儿，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道理，如此简单而已。” 她走了。 杨一才从院子里，小心翼翼回来。 “少主，虽然……虽然你不在乎自己，可汐公主，你总不能不在乎，是不是？你至少，该为汐公主想想，如今你与她的命运，是息息相关的呀！” 第1165章 崖底，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那日少主根本就是不想活了，杨一赶到的时候，看到他自己收了手，不知道有多恐惧。 万幸，如今死的人是玄王爷。 不管少主心情如何，至少，人活着就好。 活着，才会有希望。 “那断肠崖底是万丈深渊，人摔下去，根本就不可能有活路。” “下头多得是豺狼野兽，尸体被叼走，被叼进那片森林里，咱们的兄弟也不可能找回来。” “少主，你清醒一点吧，玄王爷已经不在了，你继续找下去，除了能安慰汐公主，毫无意义。” 沐祈年那两片有些苍白的薄唇，一直抿得紧紧的。 最后，他什么都没说，转身回到房间。 刚进房门，沐祈年的脚步就凝固住了。 她醒了。 此时的顾云汐，就坐在床边，抬头看着他。 她看起来浑身依旧是没什么力气，也没精神，眼神略显空洞。 看到沐祈年进门，眼底没有恨，也没有怒，更不可能有任何正面的感情。 但就是这样的空荡荡，让沐祈年在看见她那双眼眸的那一刻，心脏也像是被什么东西挖空了一样。 同样的，变得空洞了起来。 就连疼痛，都显得有些麻木了。 “你现在身子很虚，不适宜让情绪太过于激动，你自己就是学医的，应该很清楚这个道理。” 沐祈年走到床边，握住她的手。 指尖从她掌心，慢慢移到她的手腕脉门上。 脉象虚浮，是因为伤心过度，也是因为连日来，一直在昏迷中，缺少营养。 现在的顾云汐，说不上很脆弱，但却好像一个纸娃娃，随便一捏，就会被捏扁。 不脆弱，却又很脆弱。 难以描述的状态。 沐祈年以为她不会理会自己，却不想，顾云汐忽然抬头看着他，轻声问道：“找不到吗？” 沐祈年愣了很久。 很久之后，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 他眼底掠过一抹黯淡，摇摇头：“找不到。” “我想去看看。” “三日了，十二骑的人很快就会赶到，为免不必要的冲突，我今日会让队伍离开。” 沐红日给他两日的期限，事实上，他要么不走，要走，就是现在。 君夜玄已经没了，他暂时，还不想和十二骑的人起冲突。 君夜玄用七天七夜不眠不休赶出来的时间，三日，足够让十二骑的人追平。 顾云汐却依旧捏着他的手，眼底似乎平静无波，却又像是波涛汹涌。 她哑声道：“我只是想亲眼去看看。” 沐祈年看了她片刻，忽然站了起来。 就在顾云汐以为他不允许，快要绝望的时候，他道：“除非，你先吃东西。” ……她简单吃了点清粥小菜。 半个时辰之后，沐祈年带她来到了断肠崖的崖底。 崖底便是崖底，不是什么大江大海，那就是一片宁静到，好像从来就没有过人烟的崖底。 崖底很平静。 偶尔有风，但其实风并不是很大。 和崖顶上那几乎可以将人撕碎的狂风，截然不同。 原来，这万丈深渊的崖底，竟是这般的。 这片崖底，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第1166章 她真的看见了 顾云汐抬头，望着同样高不可测的悬崖边。 她看不见悬崖的尽头，看不见当初他们坠落的地方。 沐祈年也同样抬起头，看着上方，那苍茫的雾色。 雾色萦绕，上头的一切，根本没机会让他们看到。 他却好像看清楚了那一幕—— 君夜玄用尽全力，将顾云汐扔了上去，自己高大的身躯，却被反噬的力量，加快了下坠的速度。 顺其自然掉下来，也不可能有机会活下。 更别说，他为了让顾云汐上去，加重了自己下坠的力量。 任凭他武功盖世，也没有任何生还的可能。 顾云汐看得脖子累了，才低头，将目光收了回来。 慢步，走到悬崖底下。 这里，到处是比人还高的杂草。 她纤细的身子没入草丛里，就像是被水淹没了一样，几乎看不清身影。 沐祈年安静走在她的身后，并没有去打搅。 她心里想着君夜玄。 想着他将自己扔上去的时候，对她说的最后那几句话—— “上去之后，不要与他对抗，听他的话，他会保护你，也会护你北陵。” 要听他的话，不要与他对抗…… 呵。 从来都在为难她，就连自己要死了，最后也还是要为难她一次。 真的，很为难。 可她好像，知道他真正的身份之后，从来就没有乖乖听过他的话。 她真的，一点都不乖。 他喜欢她顺从，她从来都没有顺从过。 但他好像，其实也没有真的害过她什么。 他霸道，野蛮，做事总是用最极端的方式，最残酷的手段。 但是不是，每次其实，都在为她铺路，都是为她着想？ 就连给她安排新的身份，其实也是为了让她以后，能在他身边抬起头来做人。 不再是与玄王爷偷偷摸摸纠缠的离王妃，而是一个，堂堂正正，跟他在一起的玄王妃。 也许手段总是让人难以接受，可目的，总是好的呀。 他到底哪里不好了？ 为什么要在失去了之后，才开始怀念他的好？ 顾云汐的体力还是没有恢复，走得累了，便想要在一块长满了青苔的石头上坐下去。 身后的人随手一扬，一件外袍在她坐落之前，铺在石头上。 于是，顾云汐坐在了他的外袍上，低头，看着自己被青苔弄脏的靴子。 沐祈年走到她的身后，想要安慰两句。 顾云汐却又站起来了，继续往前走。 沐祈年伸出去的手，只能硬生生收了回去，继续走在她的身后。 远处，还有西陵的侍卫，在草丛里寻找着什么。 顾云汐看着他们，目光有几许冰冷。 可忽然，她好像看到了什么，立即加快步伐走了过去。 沐祈年也加快步伐，始终不远不近跟在她的身后。 但他什么都没看到。 这丫头，该不会思念过度，出现幻觉了吧？ “汐儿，前头什么都没有，你要去哪里？” 最后，他追了过去，轻轻拉住她的手腕。 “放开……” “前头，真的什么都没有。”他眼力比她好，不可能她能看见，他却毫无所觉，“汐儿……” “放开！”顾云汐用力将他挣脱。 她看见了！她真的看见了！ 不理会沐祈年的呼唤，她深吸一口气，忽然施展起轻功，追了过去。 第1167章 这次，我听你的 顾云汐走得很快。 沐祈年一直走在她身后，是怕她身子吃不消。 强行运功，会伤了她的心脉。 可她方才眼神坚定，竟像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一般，他不忍心阻拦。 从悬崖底，一路追过去，绕过悬崖，追到了半山腰。 顾云汐气喘吁吁，精疲力尽，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了。 视线里，再没了她要追的那道身影。 她急得大声呼唤了起来：“玄影，回来！回来！” 她看到了君夜玄的战马？ 沐祈年抬眼望去，前方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真的看不见，也听不到。 只有风声，以及，虫鸣鸟语。 “玄影——”顾云汐真的走不动了，扶着树干，直勾勾盯着远处。 沐祈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她望着的地方，是另一座山头。 “你疯了！这么远的地方，根本看不清楚。” 她是真的出现幻觉了！ 隔了一座山头，别说是一匹马儿，就是一群狼，她都不可能看得到。 这里，到处都是高大的树木草丛，隔了一座山，是不可能看清楚的！ “汐儿，别这样，他已经不在了，你清醒点！” “你的人不是还没找到他的尸首吗？” 顾云汐用力想要将他甩开，可她已经没有力气了，甩出去的力道，连婴孩都不如。 她的声音，也嘶哑得像是被车轮子碾压过的砂砾：“既然没有找到尸首，那就谁都不能说，他已经死了！” 沐祈年没有反驳她的话。 顾云汐也没有继续跟他争吵，事实上，也是没有力气争吵了。 她甚至连自己站稳，这么一件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沐祈年扶着她。 她看着远处那座山头。 玄影，她真的看见了，可它为何不听她的话，不愿意停下来？ 它到底要去哪里？ 若是为了带她去寻找什么，它就应该停下来，等等她。 哪怕，远远得停着等她也好，她一定可以慢慢追上它的！ 但是玄影，不想让她跟着，不想让她追上。 它好像只是想来看看她…… “我们走吧。”顾云汐忽然站直了身躯，冷静道：“沐红日等不及了，再不走，她会想办法弄死我。” “汐儿……”沐祈年一阵愕然。 前后不过片刻的时间，她的态度，为何忽然就变了。 “你不是说，十二骑的人马上就会到了吗？你们若是碰上，势必会有一番激烈的打斗，对双方都不是好事。” 所以，走吧。 她依旧看着远处的山头。 若玄影真的可以找到他，那就让玄影带着十二骑的人去找。 若玄王爷落在西陵侍卫的手里，他是没机会活下去的。 顾云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夜玄，你一定还活着的，是不是？ 我走了，这次，我听你的话。 可你，是不是也能听我一次？好好，保护自己。 我们，来日再见。 顾云汐缓缓睁开眼，抬头，迎上沐祈年的目光：“我们走吧。” 可这话刚说完，她便眼前一黑，两腿一阵发软，浑身无力倒了下去。 “汐儿！”沐祈年立即将她扶住，低头一看，才发现她双目紧闭。 已经陷入了昏迷。 第1168章 就该，以身殉情 这次顾云汐昏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的时候，西陵的队伍已经离开断肠崖，甚至已经走出了南北洲。 马上，就要进入西陵的国土。 她醒来的时候是在马车上，驾车的人是沐祈年。 顾云汐一醒，沐祈年就察觉到了，很快就让队伍停了下来。 他进来，给她把脉，之后又给她喂了两碗温水，喝了一碗药，才继续赶路。 刚醒来的病人不能立即进食，刚好是一个时辰后，队伍在驿站停了下来。 顾云汐也能进食了。 但是进来伺候她用膳的却是个女子，绿意。 绿意对顾云汐的时候总是有敌意的。 若不是队伍中，只有她和沐红日是女的，沐祈年也不会同意绿意进来。 不过，沐红日再三向沐祈年保证过，她的人绝对不会伤害顾云汐，所以，沐祈年才勉强同意。 “三皇子呢？”看到进门的人是绿意，顾云汐问道。 绿意将饭菜放在桌上，冷冷看着她：“三皇子日理万机，多少事情等着他去处理？他哪来的心思来照顾你？” 顾云汐没说话，也没理会她对自己的不友善。 知道绿意不可能来扶自己一把，她便在休息好之后，自己扶着床板下去。 下床的时候，还是有些晕眩。 在马车上睡太久了，一路上摇摇晃晃的，颠簸不断，要不是马车被沐祈年特地改造过，她这身躯只怕一时半会也难以适应。 好不容易来到桌旁，顾云汐坐了下来，自己倒了温水洗了脸漱了口，便开始慢悠悠吃了起来。 “你倒是有胃口，就不怕我在饭菜里下了毒？”绿意盯着她因为病弱，显得更加白皙的脸，冷哼道。 就因为这张脸，少主才会被她一直迷惑。 若不是教主千叮万嘱，绝对不能伤她，绿意早就将顾云汐这张脸给毁了。 闻言，顾云汐连头都没有抬过。 只是淡淡道：“我的命，留着还有利用价值，我若是死了，你们家少主一定不会再听沐红日的话，不会再给她办事了吧？” 所以，她怕什么？ 没人敢下毒害她的。 至少在沐红日没有利用沐祈年，完成自己心愿之前，沐红日不会害她。 绿意盯着她平静无波的面容，气不打一处来。 就讨厌这女人，明明已经是个阶下囚，却依旧还能气定神闲的模样！ 她就真的如此坚强？难道，她就不会伤心难过吗？ “你倒是过得很好，到哪里都有男人为你温柔铺路，只是可怜了那些为了你，连命都没了的男人。” “你猜玄王爷泉下有知，看到你夜夜和少主睡在一起，他会不会气得死不瞑目？” 顾云汐拿着筷子的手指头，果然肉眼可见，停顿了下。 但也只是停顿了一下下，很快，她就又拿好了筷子，继续夹菜进食。 绿意却气极了，抬起手，就要一个巴掌落下去。 “君夜玄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你却还要缠着少主不放，你这个贱人，到底还有没有良心？你就对得起为你死去的玄王爷？你怎么就如此不要脸！” “我要是你，我就该以身殉情，陪着玄王爷一起去了！” 第1169章 贱人，敢陷害我 绿意抬起手，那一巴掌，眼看就要落在顾云汐的脸上。 她动静很大，顾云汐当然也看得清楚。 原以为顾云汐会躲避，却不想，顾云汐不仅没有躲，甚至还抬起自己的脸。 仿佛，主动接受她的巴掌。 绿意吓了一跳，就在自己即将要打到她的时候，赶紧将手收了回去。 “你……你个贱人！你在打什么主意？”绿意气道。 顾云汐却只是淡淡看了她一眼，便继续低头，用膳。 她饭量一向不大，没多久，就吃饱了。 可她并没有将筷子放下，却只是看着绿意，忽然勾起唇，浅笑。 这笑意，诡异至极，让绿意完全摸不透她的心思。 “贱人，你笑什么？”绿意莫名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 但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教主虽然不打算伤顾云汐，但一直暗中给顾云汐下药，其实这事，少主也是知道的。 但这药只会让顾云汐暂时不能运动，倒也不会伤她的身子，所以，少主并没有强行阻拦。 如今的顾云汐，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绿意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怕她。 难道，就因为她对自己笑得那么诡异？ “少在我面前装腔作势，你以为我真的会害怕？你……” 顾云汐却不等她将话说完，再一次冲她一笑后，忽然伸手，将桌上自己吃剩下的菜肴，扫了下去。 哐当当的一阵破碎声响起。 绿意目瞪口呆，外头不远处，却有人正在快步走来。 “你……” “绿意，你做什么？”杨一推门而入的时候，便看到顾云汐拿着筷子，安静坐在桌旁，看着地上那一团狼藉，发呆。 “绿意，你太过分了！”杨一气得脸色一沉，怒骂了起来。 绿意瞬间反应过来，也在一瞬间，气得眼都红了。 “贱人，你陷害我，你敢！” 这次，她是真的被激怒了，抬起手，一掌朝着顾云汐拍过去。 杨一脚步一错，挡在顾云汐的跟前，接了绿意一掌。 两人的功力都不弱，却也是旗鼓相当。 杨一被逼得后退了两步，差点不小心撞在顾云汐的身上。 他忙道：“汐公主，你怎么样？” 顾云汐没说话，绿意却气疯了：“她一直在装，你没看出来吗？杨一，让开，我杀了这个虚伪的贱人！” 绿意掌心凝聚起内力，又想扑过去。 但这次，她被一道强悍的内力，束缚住了双脚。 还没来得及出手，便忽然感觉到胸臆间血气一阵翻腾。 猛地，绿意被那股力量扯了回去，砰的一声，重重撞在墙壁上。 之后，滚落在地上，张嘴，便是一口鲜血。 抬眼一看，果然看到沐祈年那道素白的身影，站在顾云汐的跟前。 回头看着她，那目光冰冷得仿佛能杀人。 “少……主……”绿意张了张嘴，想要解释。 可她解释的话还没有出口，就又忍不住，吐了一口鲜血。 狼狈不堪！ “滚！”沐祈年一张绝色的脸，满布冰霜，一脸阴霾。 绿意吓得缩了缩身子，看到沐红日随后步入，她哑声道：“教、教主，是她……是她自己……扫了饭菜，陷、陷害我。” 第1170章 只要控制了她，还愁他不听话？ 沐红日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手里还拿着筷子，嘴角甚至还有一点点肉眼可见的油渍。 很明显，刚才是在用膳的状态。 甚至，都没有吃完。 她自己将桌上的饭菜扫落？ 这模样，实在是没有半点说服力，别说沐祈年不可能会相信，就连沐红日，看绿意的眼神也是半信半疑。 绿意见教主竟是这种眼神看自己，气得都几乎想哭了。 她跟在教主身边这么多年，教主几时怀疑过她。 她一个坚强到，流血都不会流眼泪的人，今日，竟被顾云汐一点小手段，就弄得被所有人怀疑。 她不是想哭，就只是真的很憋屈。 “教主……” “属下进来的时候，看到的是绿意要对没有任何还击能力的汐公主动手。” 杨一是第一个听到动静，闯进来的。 他沉声道：“若不是属下及时赶到，如今，汐公主还不知道是什么结果。” 沐祈年的掌心，一瞬间捏紧：“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我只是……只是被气到了。”绿意好不容易爬了起来，走到沐红日的跟前，看着沐祈年，又慌又委屈。 “少主，请你相信我，教主交代过不许伤害顾云汐，我怎么敢？我真的……” “滚！”沐祈年根本不想听她说话。 杨一不会骗人，她说的不许伤害，事实上，若不是杨一赶到，便已经是伤害了！ 沐祈年冷冽的目光，落在沐红日的脸上：“这种事情，若是再有发生，你休想再让我替你做任何事！” “年儿！”沐红日脸色一沉，没想到有一日，他竟用这样的态度，来跟自己说话。 沐红日的心，也是会受伤，会难受的。 只是，坚强地不想让任何人看到。 她毕竟，只有这么一个儿子！ “母亲，请你带着你的人出去！”沐祈年冷着脸，下逐客令。 沐红日还想说什么，目光却越过他，对上了顾云汐冰冷的视线。 这冷冷的视线里头，竟还藏着一抹讥讽。 沐红日在一怔过后，立即就明白了！ 这女人，果然是有意在陷害她的人！ 但她伪装得太厉害，就连细节都做到如此完美，难怪连一向聪明的儿子都看不出来。 沐红日深吸一口气，为了大业，只能暂时忍气吞声。 “好，我带绿意回去后，定会重重惩罚。” “教主……” “跟我走！”沐红日转身离开。 绿意看着沐祈年的眼神，已经有了一丝丝水雾气息，却也只能咬着唇，跟在沐红日的身后离开。 一路上，绿意依旧十分焦急：“教主，我真的没有，真是那贱人陷害的！教主，求你信我！我绝没有骗你！” 沐红日从驿站的廊道下去，走到院子里，好一会才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绿意。 绿意哽咽道：“教主，我真是被冤枉的！” “那女人已经在向本座示威了，本座还能不知道你是冤枉的吗？” 一想到顾云汐刚才那眼神，沐红日就气得想吐血！ 她终究还是小看了那贱人。 没想到顾云汐年纪轻轻的，心思竟然可以缜密到这地步！ 连她都栽在那死丫头的手里！ 绿意更是委屈：“教主，难道，我们就真的拿她没办法了吗？教主若是想控制少主，要不，教主给顾云汐下蛊吧！” 只要控制了顾云汐，还愁少主不听话吗？ 第1171章 她根本不屑于女人间的勾心斗角 “你以为本座不知道你的心思？”沐红日瞪着绿意，一脸不悦。 “你不过是想，等本座给顾云汐下蛊之后，你再如何折磨她，她也只能乖乖听话？” 绿意想解释，但自己的心思，的确已经被教主看穿。 她解释也没用。 “可是，教主，难道这不是一个最好的办法吗？” “这，的确是个好办法。”之前是还没有下定决心，犹豫了那么一下下。 可现在……沐红日顿时就怒了！ “本座原是有机会给她下蛊的，可你今日如此一闹，不管是本座还是你，只要是本座的人，都不可能有机会靠近她半步！” 沐祈年一定已经被吓到了，根本不可能让她的人靠近那死丫头！ 沐红日想了想，一张脸，顿时被气成了猪肝般的颜色。 “她是故意的！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顾云汐，真是让她大开了眼界！ 怎么会有人，心思缜密谨慎到这地步！ 她如此一闹，根本就不是想要报复绿意的不友善，她是处心积虑，要让自己的人再没有机会接近她。 绿意回心一想，一下子也明白了，吓得立即咚的一声，跪了下去。 “教主，都是我的错！是我沉不住气，我真是该死！” 原以为不过是女子间的勾心斗角，却不曾想，那贱人根本从头到尾就没有想过跟她斗。 绿意自然不愿意承认，是因为在顾云汐的眼里，自己不够格。 “教主，那现在……怎么办？”若是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还如何给那贱人下蛊？ 只要能下蛊，少主也就不得不听教主的安排了。 少主可以不在乎蛊毒发作的痛苦，但却一定见不得那贱人吃一点点苦头。 但是，还有什么办法能靠近她？ 沐红日回头，看着远处那间亮着灯的房间，眯起了眼眸。 “这段日子，本座只怕是没机会近她的身。” 就算能靠近，也不可能有机会与顾云汐单独相处。 “就让她再逍遥几日，来日方长，本座以后，多的是机会，能将她彻底控制住。” 沐红日迈步，走了。 绿意满心懊恼，却也只能跟了上去。 “教主，以后我一定会谨言慎行，绝不会再入她的陷阱！” 沐红日没说话。 只是有些感慨。 顾云汐这女人，比她想象的还要聪明，这次，真是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这样的人，若能为自己所用，是该多好？ 但若是不能为她所用，留着便是一大祸害。 总得，要彻底铲除，才能安心！ …… 此时的顾云汐还在房间里，手里，依旧拿着一双筷子。 杨一将地上的狼藉收拾好后，看着她手里的筷子，又看了看沐祈年。 沐祈年柔声道：“这筷子，让杨一拿去吧，马上给你再准备另一份菜肴。” 顾云汐终于将筷子放了下来。 沐祈年拿起毛巾，想给她擦擦嘴角的油渍。 顾云汐却别过脸，躲开了。 她将毛巾接了过来，自己擦了下嘴角，站起来往大床走去。 正要出门的杨一忙道：“汐公主，你稍等片刻，我马上……” “不用了。”顾云汐在床边坐下，之后，躺了下去，拉上被子，闭上眼。 分明拒绝和任何人交流。 第1172章 原来，当初他曾和陛下密谋 杨一看着沐祈年。 这……怎么办？ 看起来，就算是自己再送饭菜过来，汐公主也不愿意吃了。 都怪绿意！ 汐公主好不容易醒来，也好不容易冷静下来，愿意接受眼前的一切。 那该死的绿意却竟敢将她的饭菜打翻！ 沐祈年抿了下唇，摆了摆手。 杨一无奈，只好低着头出门。 刚将房门打开，却又听到身后的少主道：“以后，母亲的人要见汐儿，你必须亲自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 “是，我知道了。”杨一点了点头，才踏出房门。 夫人的保证，看来，一点用处都没有。 今日若不是自己来得及时，汐公主还不知道会被绿意伤得如何。 谨慎点，也是对的。 杨一出去后，沐祈年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分明没有睡着，却一直闭着眼没有动静的顾云汐。 “你是不是在气我，没有将你保护好？我以为……” 以为母亲承诺过后，便一定能做到，不曾想，她自己不动手，却命绿意来下手。 或许，若没有母亲的授意，绿意是不敢的吧？ “汐儿……”他想抓她的手。 顾云汐却将被子拉了起来，将自己整个人盖住。 沐祈年无奈，再看她片刻后，便从床边起来，找了衣裳，准备出门沐浴更衣。 外头，杨一急促的脚步声正要赶来：“少主，我们……抓到了一个人。” ……顾云汐在床上躺了片刻。 她自己想不起来是多久。 也许，并没有多久。 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她再次拉上被子，将自己盖住。 来人进门之后，快步走到床边，之后，就一直没有动静。 顾云汐原本不打算理会的，直到，她听到了抽泣的声音。 这抽泣声…… 已经闭上眼的顾云汐猛地睁开眼眸，一把将被子掀开，坐了起来。 眼前的小丫头，正在抹眼泪。 一把一把的，哭得十分的伤心。 顾云汐以为自己足够的坚强，再遇到什么事情，也断不会流眼泪了。 却不想，看到小铃铛的眼泪时，她的眼眶还是很快就潮润了。 但至少，眼泪没有滑下来。 她努力咽了回去。 “怎么来的？”顾云汐问道，声音十分沙哑。 小铃铛用力抹了一把泪：“自从你失踪之后，文殊便到处去打听寻找，后来，文殊查到了，在你失踪之前，三皇子曾入宫见过女皇陛下。” “查到他见陛下的目的吗？”顾云汐问道。 小铃铛深吸一口气，摇摇头，又点点头。 “当初三皇子面见陛下，谈话的只有他和陛下，以及金总管，这三个人，都不可能将事情透露出去的。” “但后来，文殊查到了，金总管在暗中命人修葺公主府的时候，不小心透露过，什么以后若不是玄王爷，便是三皇子住在这里。” “文殊觉得奇怪，多方打听，虽然依旧查不到真凭实据，但他猜测，多半是三皇子见陛下的时候，给陛下说了自己的计划和要求。” 顾云汐的指尖，微微绷紧：“他的计划……是什么？” 小铃铛看着她，眼泪又忍不住滚了下来：“以文殊猜测，该是……若他能除去玄王爷，陛下……就许他与公主你……大婚。” 第1173章 你恨他吗？ 顾云汐很久都没有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她想起了当初沐祈年跟她说的话。 她与玄王爷大婚的诏书，已经在送去各国的路上。 沐祈年没有办法将所有诏书拦下来，更何况拦下来后，陛下依旧可以重新命人送出去。 所以，拦下来，没有任何意义。 他那时候说，唯一能阻止顾云汐和君夜玄大婚的办法，就是，玄王爷死。 终究是要走到这一步。 他根本，早有预谋。 顾云汐忽然就笑了。 这笑，吓坏了小铃铛。 “公主，你……你笑什么？你别吓我，公主……” “我笑，连我都被他骗了，那日决战，我真的以为他是自己不想活了，原来他早就想好了，要除掉夜玄。” “公主……”小铃铛一想，心里一酸，眼泪又忍不住滚了下来。 玄王爷的事情，在她来的路上，文殊已经打听清楚。 玄王爷……没了。 那万丈深渊摔下去，人不可能活着。 就算活着，也是残废，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也会被崖底下的猛兽吞噬掉。 玄王爷，真的不在了。 “呜……”小铃铛捂着脸，万分心痛。 人有时候，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玄王爷当初还活着的时候，小铃铛甚至也怨过他，怨他对小姐的霸道和欺负。 可她这个局外人，却又看得清清楚楚，玄王爷是真心爱护着小姐的呀！ 最重要的是，小姐嘴里说着对玄王爷无感，事实上，她对玄王爷始终有情。 如今玄王爷没了，还是为了救小姐而死的，小姐……该有多伤心绝望。 “公主……”小铃铛握住了顾云汐的手，想要安慰，自己却哭得那么厉害，连声音都十分沙哑，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铃铛才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看着顾云汐，小铃铛依旧是泪眼汪汪，小声说：“公主，他为了让你活下去，牺牲了自己，公主，你还有许多事情未曾做，还有许多路要走下去。” “公主，你要坚强……” “我很坚强。”顾云汐冲她淡然一笑。 小铃铛咬着唇，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公主心里有多难受，她比谁都清楚，公主越是笑得从容，心里流的血，就越多。 可事已至此，就算再难受，也不能继续消沉下去。 她蹲在床边，依旧紧紧握住顾云汐的手，抬头，看着她消瘦了不少的面容。 “我离开皇都之前，陛下忽然病发，我离开的时候，不知道人是什么情况，不过，文殊随手会将消息送过来。” “公主，我知道你难受，但是北陵如今，情况还是不好。你还是得要打起精神。” 顾云汐没说话。 小铃铛擦干了眼泪，忍不住问道：“公主，你恨陛下和三皇子吗？” “陛下对玄王爷和三皇子都没有任何感情，对我，其实也不见得有多少情义。” 顾云汐这话，并没有任何怨念，甚至连情绪都没有。 不过是在阐述事实。 “对她来说，北陵才是最重要的，我与谁联姻，只要将来对北陵有利，她都高兴。我恨她有什么意义，不过是个没有情感的上位者。” 小铃铛咬了下唇，迟疑了下，才小声问道：“那……三皇子呢？你恨他吗？” 第1174章 他，给了什么承诺？ 这个问题，顾云汐并没有回答。 她从床上下来，随意裹上一件外袍，便朝门外走去。 “公主，你要去哪里？”小铃铛有些不安。 顾云汐却只是将房门打开，并没有走远：“杨一大人，小铃铛还没用晚膳，能帮我送点吃的过来吗？” 杨一原本也叨念着，今夜顾云汐的晚膳，被绿意掀翻了，但顾云汐后来不愿意再吃，只怕是饿着肚子。 顾云汐饿肚子，对杨一来说自然不值一提，但，少主该是要心疼了。 如今看到顾云汐主动要吃的，杨一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 忙去给两人准备吃的去了。 杨一离开之后，小铃铛又看着顾云汐。 刚才的问题，公主还没有回答。 不过，顾云汐似乎始终不愿意回答，她岔开话题：“文殊现在在哪里？” 小铃铛也就不问了，以后行事，看公主脸色就好。 她对公主眉宇间，那些旁人难以察觉的细微变化，事实上算得上是了若指掌了。 小铃铛小声道：“我和文殊好不容易才追了上来，我担心三皇子会对文殊不利，便让他自己藏了藏。” “不怕他对你不利？你还主动暴露行踪？” 小铃铛点了点头：“我觉得，三皇子为了哄你开心，看到我一定会将我带过来，伺候你，他不会杀我的。” “但文殊就未必，文殊的消息太灵通，三皇子未必不会忌讳着。文殊躲避追兵的能力也特别厉害，我跟着他，一路上三皇子都没有发现我的行踪。” “我知道了，等找个机会，我探探他的口风，看看他接下来到底想要做什么，再决定要不要让文殊过来。” 顾云汐想了想，又问：“可有制定新的记号？” “有。”小铃铛执起顾云汐的手，在她掌心画了画。 顾云汐点点头，看着小铃铛明显消瘦了的脸，心头无声感叹。 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今生遇见了小铃铛和文殊这两人。 他们如今，对顾云汐来说，就像亲人一般重要了。 “他们回去之后，会先对付西陵大皇子，下一步，我猜他们想要联合北陵，对南陵出兵。” “他们连南陵都想要？”小铃铛一阵愕然。 南陵，又大又稳，可不像北陵那般，分崩离析。 南陵，以他现在的能力，真的能啃得下去？ “他想，从一开始就想，就好像，对南陵有一种莫名的仇恨，这份仇恨，真是冲着南陵，而不是君夜玄一个人。” 这是顾云汐很早之前就感觉到的，再加上之前，沐祈年跟她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她越来越觉得，沐红日和沐祈年这对母子，对南陵有一种怨恨到极点，却又志在必得的矛盾心情。 沐祈年所谓的替沐红日完成心愿，那心愿，未必不是南陵。 “既然他和陛下已经达成协议，那想必，他回到西陵后，在对付大皇子之前，先要做的，便是与我大婚。” “可是，女皇陛下是想让公主你继承大统的，你怎么能留在西陵？” 小铃铛不解。 顾云汐冷笑：“这只怕，就是他在陛下面前，给的最好的承诺。” 小铃铛还是不明白：“公主，他……给了陛下什么承诺？” 第1175章 总归，是要在一起的 “驸马，在北陵，应该叫帝君。”顾云汐的声音，很淡然。 小铃铛却彻底冷静不了。 她睁大眼睛，盯着顾云汐，万分震撼。 不敢相信，可她对顾云汐就是有一种盲目的信任。 明明是感觉不可能的事情，她却真的信了。 “所以，三皇子答应了陛下，若他和公主你联姻，以后会随公主你回北陵，成为北陵太子的侍君，最后，愿意放弃一切，成为公主你的帝君，一辈子留在北陵？” 这简直疯狂！ 他拿下西陵，再攻下南陵，接下来，难道不是要当两国的皇帝？ 就算他们的约定里头，或许南陵要被分成两半，那他也不可能离开西陵啊。 多了一半的南陵国土，西陵绝对会成为这片大陆，排名前三的大国。 如此大国的皇帝宝座，他怎么可能舍得放弃？ “陛下不可能会相信他的。”谁都不可能相信！陛下又不是傻子。 “那就要看看，他到底有什么把柄，送给了陛下。”这也是顾云汐想不透的地方。 “又或者，他答应过，事成之后，放我回北陵，谁知道呢？” “不可能！”小铃铛感觉，三皇子不会放公主离开的。 但是，谁又能知道呢？ 顾云汐朝窗外看了眼，杨一的身影出现了。 她压低声音：“让文殊派人去查查看，南陵的皇族，三代以内发生过什么事。” “好。”小铃铛点了点头。 看到公主又开始有了自己的谋算和计划，小铃铛狠狠松了一口气，终于是放心了。 就算公主难受，但至少，公主没有放弃自己。 只要公主能坚强活下去，大家，也就安心了。 伤痛，总是会随着时间过去的。 就算过不去，至少，也能压在心底。 “但是有些人，你必须要谨记，千万别去惹他们，能躲开尽量躲开。” “公主是说沐红日的人？”小铃铛早就想过这点，只是不知道会有多危险，毕竟还没有接触过。 顾云汐点了点头：“沐红日的蛊术很厉害……” “万一她对公主下蛊……” “她暂时不能靠近我，沐祈年不会允许，不过，时间久了，总能有机会。” 但至少目前，顾云汐是安全的，可小铃铛不一样。 “记得，尽量躲开他们，他们对你，可不会手软。万一你被下蛊……” “公主，我们定个记号吧。”小铃铛伸出手。 杨一却在此时到了。 小铃铛吓了一跳，立即去开门。 “小铃铛，你看看汐公主还需要什么，随时吩咐我，我就在不远处的厢房里。还有……” 杨一的话，似乎有些吞吐。 他往房间里头看了眼，但没敢细看。 一眼之后，他小声说：“这……这里是少主的寝房，少主只是有事出去了，很快会回来。” 小铃铛脸色一沉：“公主夜里需要我照顾。” 杨一知道为难，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以后……总归是在一起的，小铃铛，你劝劝汐公主，其实……其实我家少主对汐公主，真是极好的。” 小铃铛砰的一声，将房门关上。 杨一似乎早就料到，也不在意，依旧守在外头轻声说：“我给你安排好了房间，半个时辰后，我来送你过去。” 第1176章 当他不再是朋友的时候，真的很可怕 小铃铛对着房门，气呼呼道：“我家公主需要我照顾，若是没有我，公主会睡不着。” 杨一知道他们不愿意。 不过，夫人的人盯着呢。 若是顾云汐对少主无心，夫人不知道还会用什么手段对付公主。 若是公主能慢慢接受少主，至少，夫人会考虑一下，也接受这个儿媳妇。 她毕竟是北陵的公主，背后的关系复杂着呢。 “小铃铛是和那位叫文殊的男子一起来的吗？” 杨一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轻声说。 里头的人没有反应。 但没多久，房门果然唰的一声，被小铃铛打开。 小铃铛的脸色十分难看。 杨一忙道：“你放心，少主虽然猜到你们一起前来，但少主说了，如无必要，不动文殊先生。” 这是，在“如无必要”的前提之下。 若是有必要，当然，也是会派人去寻找文殊的。 小铃铛瞪着他，好一会知道，才道：“半个时辰之后，我会自己出来，别去打搅公主。” 杨一松了一口气，笑道：“好！” “也别在这里偷听我们说话，不要脸！” “我没有……”但是房门又被砰的一声关上了。 杨一摸了摸鼻子，有些无奈，也委屈。 少主说只要保护好就行，没必要去打搅，所以他一直待在安全范围之外，没有主动跨进来半步。 若不是方才顾云汐唤他，他也不会过来的。 哪里有偷听他们说话？ 小铃铛却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没多久，分明听到杨一特地加重的脚步声，渐渐远离，小铃铛才松了一口气。 “公主，他们会对我们客气多久？”小铃铛也是愁，这暂时，还算是客气的。 以后呢？ “不知，看他心情。”顾云汐坐在桌旁，将筷子塞到小铃铛的手里：“快吃吧，多吃点，把我那份也吃了。” “公主不吃吗？”不是说之前被绿意掀翻了饭菜，还饿着肚子？ “早就吃饱了。”顾云汐没再说什么，坐到一旁，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些书籍，兵书，慢慢翻阅了起来。 都是沐祈年的东西。 如杨一所说，这里，是沐祈年的寝房。 顾云汐忽然眸色微动，看着沐祈年那口箱子，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将它打开。 诏书！ 果然，是他们大婚的诏书，但这诏书的时间，却明显是在她和君夜玄大婚诏书的前头。 女皇陛下留了一手，若是君夜玄还活着，这诏书的时间在前，君夜玄手里诏书时间再后，自然就是君夜玄手中诏书才能作准。 但若是玄王爷已经不在，他那份诏书也没用了。 如今，玄王爷已不在，沐祈年做到了女皇陛下的要求。 果然是回去之后，就可以与她大婚。 顾云汐的心脏，有一种撕拉的痛。 但这痛，逐渐变得麻木了。 祈年啊祈年，提前见过陛下，和陛下有了约定，再将君夜玄引到这里来，设计伏击截杀。 心，真的好狠。 好狠！ 她将诏书放回到远处，合上箱子之后，再一脚踹了上去。 吓得小铃铛手一抖，连筷子都差点要掉落。 “公主，你做什么？” “他的心思太缜密。” 顾云汐发现，当这个人不再是朋友的时候，原来，真的那么可怕。 “若非如此，他会发现我动过他的东西。” 说完，又泄愤似的，将桌上的东西扫了下来。 一片凌乱！ 第1177章 从今以后，我来守护你 沐祈年回来的时候，小铃铛正在收拾残局。 杨一守在外头，显得十分的局促不安。 倒是顾云汐似乎已经冷静下来了，坐在床上，看着小铃铛忙活。 一种发泄过后的平静。 又像是，发泄之后，失去了灵魂那般。 眼神还是十分的空洞。 小铃铛将东西收拾好，看到沐祈年进来，犹豫着要不要行礼。 但对沐祈年的态度，和主子一样，还是有些抗拒和怨念的。 可毕竟是人微言轻，也不敢太放肆，便只能将东西收拾好，退到一旁。 沐祈年看了她一眼，便对站在门口的杨一道：“送她去休息。” “是，少主。”杨一低着头进门，不敢乱看。 驿站的房间很简陋，也很小，一抬头就能看到床，便也能看到床上的人。 杨一可不敢乱来，非礼勿视。 “铃铛姑娘，跟我来吧。”虽然是请的口吻，但他高大的身躯已经站在小铃铛的跟前。 这架势，便是告诉小铃铛，就算她不愿意，也是要“请”她出去了。 小铃铛回头看了顾云汐一眼。 顾云汐脸上始终是没什么表情。 小铃铛无奈，只好抱着收拾出来的残局，跟着杨一出了门。 房门被关上，房间里，便只剩下沐祈年和顾云汐两个人。 沐祈年是沐浴过后才回来的，长发发丝上，还有水雾的气息。 看了眼自己的行礼，箱子都被踢到一旁去了。 他没有多想，将箱子推回到原处，便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顾云汐。 “发泄过后，心情好些了吗？”他问。 顾云汐别过脸，不看他也不回答。 沐祈年想要握她的手，她立即将手收回去，没让他碰到。 沐祈年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笑得有些无奈。 “我的人从断肠崖那边回来了。” 顾云汐心头猛地一震，回过头来，瞪着他。 沐祈年就知道，只有关于君夜玄的事情，才能让她理会自己。 他的笑，不仅无奈，还有些苦涩：“你若是心情好些，我便与你说说。” “沐祈年，你想说便说，若是不想说，就不要跟我卖关子！”顾云汐的态度十分不友好。 沐祈年淡淡道：“自然是想说的，就是怕你不想听。” 她依旧只是瞪着他，不说话。 沐祈年便道：“十二骑的人到了，一直在寻找玄王爷，不过，他们应该也是没有找到，人一直还在断肠崖底，以及周围的山头徘徊。” 顾云汐心里酸酸的，虽然不说话，但眼底藏不住一片阴霾。 沐祈年又道：“至于，你说看到玄影这件事，我也让人继续去寻找过，并没有发现玄影的踪迹。” “十二骑的人应该也没有找到玄影，这匹马儿……好像也消失了一样。” 顾云汐还是没说话，只是眉宇间，已经多了一丝沉沉的郁色。 沐祈年看了她很久。 这次是真的很久。 久到顾云汐不想再跟他对峙下去，想要转身下床的时候，他忽然抬起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他已经不在了！汐儿，从今以后，我来守护你，好不好？” 第1178章 从现在开始，祈年已经死了 “我不需要！”顾云汐用力想要将他推开。 沐祈年这次却抱得很紧，根本不给她任何逃离的机会。 “你还要折磨自己到什么时候？他真的不在了！你日日念着他又如何，他不可能活过来！” 顾云汐不说话，只是瞪着他。 沐祈年的声音，有些沙哑：“我本无意杀他，但既然他已经不在了，我们的路也要走下去，是不是？” “你将他引到这里来，设了埋伏来对付他，你如今告诉我，你无意杀他？” 顾云汐冷笑，这样的话，到底想要用来骗谁？ “你连诏书都拿在手里了！沐祈年，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你早就想好了，杀了他，才能与我大婚！” “你看过我的行礼？” 但他也只是有些讶异，原以为，她现在心情沉重什么都顾不上。 不过，他并没有生气，诏书这件事，原本就没打算瞒着。 更何况，等回到西陵皇城，这事也要被提上日程，也是瞒不住。 他轻声道：“诏书是母亲命我讨来的，没错，一开始，我的确想要杀了他，只有杀了他，才能阻止你们大婚。” “可当我知道，你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的时候，我其实……真的很绝望。” “是么？你绝望到，处心积虑，换来如今这一切？”顾云汐笑得连眼泪都几乎要出来了。 这就是她从前，那么信任的祈年。 但如今在她面前的，早就不是什么沐祈年。 他是楚东奕啊！ “是不是如今我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了？”沐祈年看着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平静。 顾云汐也很平静，但这份平静之下，压着的，是恨意。 “你说呢，三皇子！” 沐祈年看着她，握着她手腕的指尖，在微微发抖。 他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顾云汐却只想将自己的手抽回去：“放开！” 沐祈年没有放开，力气不大，但她如今浑身依旧无力，根本挣不脱。 “楚东奕，放开我！” “所以，在你心里，祈年已经死了，是么？” 沐祈年忽然笑了起来，这笑意，让顾云汐闻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 她皱着眉，更用力想要将他甩开。 可换来的结果是，忽然被他一把抱住，抱得很用力！ “在你心里，祈年已经死了！那个与你在渔村，彼此相依相偎的夫君，已经死了，是不是？” 他的语气，也在忽然间，变得森寒，甚至，带着一抹戾气。 顾云汐不知道，只是狠狠瞪着他。 “好，很好！既然你认定，这件事情从头到尾都是我有意为之，那我，何不给你一个肯定的答案？” “我本就是这样的人，我去南陵，接近你也不过是想利用你来对付君夜玄！” “如今我做到了不是吗？我也不过是，一直在利用你。” 他忽然一扬手，将她丢在床上。 顾云汐被逼趴了下去，正要起来，他冰冷的身躯，已经在她身后压下。 “沐祈年，你做什么？”顾云汐用力挣扎。 沐祈年却笑道：“怎么我又变成祈年了？难道，我不是楚东奕吗？” 第1179章 玄影告诉她，他还活着 顾云汐咬着唇，不说话。 不管是沐祈年还是楚东奕，都一样！ 她将脸埋入枕巾里，闭上眼，揪住一旁的床单，不再反抗了。 沐祈年盯着她落在枕头边的长发，眼底的戾气，在她安静下来之后，似乎，也散去了不少。 “你以为这样，我就会心软？”可他的话出口的时候，语气确实已经软了。 顾云汐不说话。 沐祈年看着指尖那缠绕的发丝，生气，却又无奈。 最后，他坐了起来，盯着她明显比之前还要脆弱的身躯，语气冰冷： “到了西陵皇城之后，我就会与你完婚，到时候，你便是我的，由不得你不从。” 之后，他站起来，走了。 没多久，进门的就换了小铃铛。 小铃铛一直没有休息，只是回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 这次进来，心情好像比之前轻快了不少。 至少，没有那么沉甸甸了。 “公主，他没对你做什么？” “他要是对我做了什么，你现在还能出现在这里吗？” 不过，他脾气越来越不好，野心也开始一点一点暴露了，顾云汐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撑多久。 “你又惹他生气了，是吗？” 小铃铛知道，刚才沐祈年出门的时候，脸色是十分难看的。 她不是责备，只是担心。 “公主，怕不怕……他恼羞成怒之后，真的会不管不顾……欺负你。” “怕，但我能如何？若是温顺，他定知道我是在假装迎合，对我和你们更加防备。” 沐祈年和她以前遇到过的任何对手都不一样。 他冷静克制，不容易被惹怒，就算是被惹怒了，他也很快就能冷静下来。 最可怕的是，他，太了解她的性情，了解她的一切。 稍有差错，立即就能被他看出自己的动机。 “算了，你这一路赶来，一定是没有好好休息，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先睡。” 她将被子掀开一角，立即将床内侧缩了缩。 小铃铛却摇摇头：“三皇子让我来伺候公主，可没让我睡在他的床上。” 虽然，这只是临时休息的地方，但既然是沐祈年躺过的，便是沐祈年的床。 她若是躺上去，被三皇子看到，怕是要生气了。 “公主，我睡地上便好。”小铃铛是抱着被子来的，还有一条专门打地铺的毯子。 他们这些当随从的，一直都准备着这些东西。 顾云汐没有逼她，自己躺了下去，将被子拉了起来。 小铃铛将房间里的烛火吹灭后，也躺了下去。 虽然累极，但却始终辗转难眠。 也不知道躺了多久，小铃铛还是忍不住，小声试探问道：“公主，你睡了吗？” “嗯。”顾云汐轻轻应了声。 小铃铛无声浅叹。 果然是没睡着。 小铃铛迟疑了很久，才敢小声问：“公主，你……你当真相信王爷还……在吗？” “我信。”顾云汐闭上眼，将所有情绪，藏在眼底。 “那日，我看到的一定是玄影，是玄影用它的方式在告诉我，它的主人还活着。” 他一定还活着。 只是，何时才会再出现？ 又是，以什么方式出现？ 第1180章 怪他的事，还少吗？ 第二天一早，队伍启程了。 顾云汐在小铃铛的搀扶下，从驿站的房间出来。 驿站的院子里站满了人。 外头有些吵，那几个人不知道在说什么。 顾云汐上了马车后，看了小铃铛一眼。 小铃铛会意，立即过去走了一圈。 回来的时候，心事匆匆。 “三皇子昨夜出去了一趟，听说，是因为来了一个厉害的刺客。” “厉害的刺客？”顾云汐心里绷紧了一下，忽然间，满心不安：“可有说是什么人？” 小铃铛看着她，迟疑了片刻，才摇摇头。 可她又道：“虽然还不知道，不过，公主，我们离开北陵皇都之前，南宫云和三公子曾入宫面圣，再之后，听说三公主离开了皇都。” 他果然是追来了！ 顾云汐顿时感觉到不安。 沐红日就在队伍里，若是南宫初落在沐红日的手中，必死无疑。 她掀开车帘。 不料，抬眼望去，竟对上了一双湛黑的眼眸。 顾云汐呼吸乱了下，赶紧将车帘放下。 “公主？”从小铃铛的角度，看不清楚顾云汐方才的视线所及。 不过，公主这举动，有些奇怪了。 “外头……有什么？” “没什么？沐祈年在。”顾云汐垂眸，心情沉重。 沐祈年刚才看她的眼神，分明是在警告。 若是南宫初落在他的手里，只怕，也将会是死路一条。 “小铃铛，你想想办法，给文殊留下信息，让他去找南宫初汇合，切记，劝南宫初不要再靠近这个队伍，这队伍里高手如云。” “让他当心，我暂时没有危险，更何况，我也的确需要去一趟西陵皇都。” “等到了西陵皇都，我会想办法跟他联系，一定一定要让文殊告诉他，千万别轻举妄动！” “我知道了。”小铃铛从马车上下来，回到驿站的房间里，看似在收拾东西。 不远处的杨一走到沐祈年的跟前，小声道：“少主，小铃铛应该是要给文书留信息，未必不是想要和昨夜的刺客联系。” “少主，等会队伍出发后，属下就去将她留下的信号去掉。” 不料沐祈年却摆了摆手，淡淡道：“随她去吧，我也不想和南宫初再有正面冲突，这人，杀他没有意义。” “若他继续追来，就算我们不动手，夫人也不会放过他。夫人身边，高手如云，还有不少用毒用蛊的高手，少主……” 杨一迟疑了下，才道：“他再跟来，只怕，必死无疑，到时候，汐公主又会将责任怪到少主你头上去了。” “她怪我的事情还少吗？” 沐祈年神色有些淡然，或许，是无奈。 “也不在乎，多这么一件。” 杨一还想说什么，便见少主已经迈步，朝马车走去。 他还是忍不住，等小铃铛出来之后，进了她们原来住的房间，找了一圈。 却竟然找不到小铃铛留下来的任何痕迹！ 真是奇了怪了！ 杨一又找了一圈，依旧是找不到。 小铃铛难道没有给任何人留下信号？那她回这寝房做什么？ 第三次，杨一仔细搜查，依旧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之后，也走了。 却不想，在他离开没多久后，又一人悄悄摸进了这间寝房。 第1181章 不是监视，而是保护 那日，午时刚过，他们就进了西陵的国土。 之后的路，便是一路顺畅，马车也不再颠簸了。 不过那夜之后，沐祈年没有再找过顾云汐。 虽然都在队伍中，但平时顾云汐和小铃铛基本上都在马车上，只有休息的时候，她们才下去走走。 那个时候，沐祈年不是在队伍前头忙着指挥大家做事，便是在队伍后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就像是，故意在躲着顾云汐那般，整日里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那个杨一一直在盯着我们。”走了三日了，小铃铛时时刻刻都能看到杨一。 看多了，实在是厌烦。 “他倒也不是在盯着我们，他只是在保护我们。” 入夜之后队伍停了下来。 今日住的是客栈，环境很不错。 为了不被打搅，沐祈年将整个客栈包了下来，这时候倒是显得十分的清幽。 主仆俩用过晚膳之后，顾云汐又开始看书。 关于巫蛊之术的书籍。 沐祈年虽然人不来，却让杨一给她送了不少书籍过来。 有兵书，也有医书，还有一些蛊毒方面的书籍，供她研究。 古代能供消遣的东西不多，无所事事的时候，就只能看书。 “沐红日对我虎视眈眈，若不是杨一一直盯着，她未必不会对我下手。” “她难道是想给你下蛊？”这些日子以来，小铃铛也开始研究透了队伍中每个重要人物的关系。 也能猜测到他们的一些想法。 “在三皇子还重视公主的时候，那沐红日断然是不敢对公主下死手的，但若是能给你下蛊，将你控制，那她便是连自己的儿子都彻底控制住的。” “嗯。”顾云汐点点头，没有多说。 这么说来，还真是多亏了杨一一直在她们身边，保护她们。 想想，忽然间就觉得杨一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了。 “不过，公主，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他们有心要害我们，我们也很难次次都躲过。” 杨一是可以保护她们，甚至，杨一的背后，一定还有高手在守着她们。 可是，时间久了，总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到时候，怎么办？ “公主，求人不如求己啊！” 但是，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强大起来呢？ “所以，他这不是给我将书籍送过来了吗？” 顾云汐指了指一旁的木箱子，又抬了抬立即手里这本。 “原来他是这个用意。”小铃铛恍然大悟。 还以为这些书籍，只是给公主用来消遣的。 “那公主，你好好研究一下，我再出去走走，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 “别走远。”顾云汐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叮嘱道：“万事小心，切记，不要走出杨一能找到你的范围。” “我知道了，我就是在队伍里走走，绝不会走远。” 小铃铛满口答应，给她盖上一条毯子后，小铃铛立即出了门。 在前院逛了一圈，也不过是看看队伍的布防情况。 之后，小铃铛逛着逛着，就逛到了后院。 倒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忽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道身影。 第1182章 她，一定是对的 “文殊？”那人在角落某个地方停了下来，小铃铛小心跟了过去。 这背影，她一看就知道是谁。 虽然他现在的打扮，是个姑娘。 “你来做什么？有什么事，你给我留个信息就可以。” 小铃铛生怕被人看到，不断回头，去看周围的人。 “他们虽然一直盯着我，但我的信号藏得十分隐秘，那个杨一也找不到的，你没必要亲自来冒险。” 文殊看着她，欲言又止。 小铃铛一脸狐疑：“文殊，到底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过来看看你们过得如何？” 文殊也朝周围看了眼。 他和小铃铛在这里，乍看之下，就像是两个姑娘在说话。 只不过是他这个“姑娘”，略显肥胖。 因为身高问题，他必须得要让自己显得矮一些，那就只能在衣服上动手脚。 稍微弓着身子，也就比小铃铛高不了多少，但却显得臃肿肥胖，像客栈里干杂活的胖大娘。 “文……大娘，你到底有什么话想说？”小铃铛又追问道。 这模样，明显是不对劲的呀！ “这没什么，就是想亲眼来看看，你们是不是过得好，姑娘还好吗？” “公主还好，每日里就是睡觉，看书，休息，想事情，研究巫蛊之术和兵法。” “巫蛊之术？”文殊有些讶异。 “那个……”小铃铛朝周围看了眼，两个侍卫从他们前头不远处走过，也不过看了他们一眼，就没有再理会。 小铃铛道：“三皇子的亲娘，那个叫沐红日的女人，还有她身边的人，精通巫蛊之术，公主怕以后被她控制，便想自己也学一点，以防万一。“ 文殊点了点头。 小铃铛又压低了声音：“那边……可有消息？” “十二骑的人还在找，今日飞鸽传书送来的消息，我们的人被燕一发现了，不过燕一没有为难他们，放行了，只是不允许再靠近。” “但他们还没有撤走，也就是说，还……没有找到。” 其实已经过去这么久了，没有找到，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小铃铛，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公主不会相信的，她认定了，王爷还活在这世上。”小铃铛一脸坚定。 文殊看着她，眼底淌过一抹讶异。 这坚定，是真的呀！ “所以，你也认定？” “嗯！”小铃铛重重点了点头，道：“只要是公主认定的，我便也认定。” “不怕……都太盲目吗？”文殊对顾云汐的了解，自然没有小铃铛深。 但就目前这些种种迹象来看，玄王爷还活着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就连文殊其实心里都觉得，玄王爷已经不在了。 她们为何可以如此认定？ “总之，公主相信的事情，我也相信。” 小铃铛这话，很轻很淡，但的确就是坚定。 “还有，我本来想给你留信息的，不过你既然来了，那我直接跟你说了。” “公主说了，不用再派人在断肠崖附近搜查，她说既然十二骑的兄弟在寻找，你们的作用就不大，关注一下那边的消息，有什么动静立即告诉她就好。” 她冲文殊笑了笑：“王爷还活着，不要怀疑她，她一定是对的！” 第1183章 对不起，我来晚了 他们家公主，武力值也许不太高，运气有时候甚至很差很差。 但她的智慧，小铃铛是打从心底佩服的。 你可以说她不够强悍，但你若说她不够聪明，小铃铛第一个不服。 文殊看着小铃铛的眼眸。 她每每只要说起公主，眼里就是一片晶莹透亮。 这份信任，就连文殊都被感染了。 “看来，我对姑娘的认识，还是不如你，我该多向你学习。” 文殊也笑了。 自从决定了跟着姑娘开始，他们三个人，就永远都是一条心。 姑娘和小铃铛相信的事情，他，也信。 “还有，姑娘要的石头，大概在十日后到达西陵皇城，兄弟们带着沉重的石头，脚程慢，万幸比姑娘早出发。” 文殊琢磨了下，道：“按照你们队伍如今这个前行速度，等姑娘到了西陵皇城，石头该在三日后就能到达。” “好，我立即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公主。” 小铃铛看了文殊一眼，还是觉得奇怪：“你真的该走了，万一被人发现……” “不能走。”文殊欲言又止，朝周围看了眼，果然，看他们的人已经越来越多。 那个叫杨一的侍卫，应该马上就会关注起他这个“胖大娘”。 小铃铛与他对视了一眼，原本还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留下来。 回心一想，忽然间，心头满是不安：“难道……” “嘘。”文殊示意她噤声，无奈，只能继续闲聊：“时间宝贵，姑娘还有什么吩咐，你直接跟我说。” “好吧。”小铃铛这次是真的连回头都不敢了。 心脏在突突跳个不停，十分的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只好压低声音，道：“姑娘和三皇子如今的情况，我给你说说，看看对你接下来的行动和计划，会不会有帮助……” …… 文殊不能走，是因为今夜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人。 当看到房间里出现那道修长身影的时候，顾云汐手一抖，手里的书册差点丢在地上。 “你来做什么？”她是真的被吓坏了，赶紧从椅子上下来，过去将窗户关上，房门也锁上了。 等做完这一切，才回来瞪着穿了一身侍卫衣裳的男子，急道：“我不是让小铃铛通知文殊，将你劝好不许轻举妄动吗？” 她不是生气，只是真的很焦急。 他可能不知道，沐红日的蛊术有多可怕。 那是至今为止，她都还没有想到办法破解的困局。 几本巫蛊之术的书籍，虽然都是好东西，可是，如何与一个修炼了几十年的用蛊高手比？ 她就算再有天赋，也不至于目中无人到这地步！ “你快走，晚了，我怕来不及。” 一旦被沐红日的人发现，等将沐红日和她身边那些高手全都引出来，再走，或许就真的走不掉了。 他们不仅擅长用蛊，还习惯了用毒。 面对如此一群诡计多端的高手，任凭他武功再高，也难以全身而退！ 但在顾云汐想要将男子推向窗户的时候，他却一把握住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他柔声问道：“你心里……可还难受？我怕我不来，你找不到可以哭诉的人。” 他浅叹了一口气，将她轻轻拥在怀中：“对不起，我来晚了。” 第1184章 他们，不一样 有人说，一个人再坚强，也总有脆弱的时候。 事实上，没有任何人，真可以坚强到，从不懦弱。 顾云汐一直没有哭，不仅仅是因为她知道，哭没有任何用处。 更因为，她找不到可以让她放肆大哭的对象。 原以为自己足够的冷静，却不想，因为这大憨憨的一句“我来晚了”，眼眶一下子潮润了起来。 “他还活着呢，我干嘛要哭？我一点都不想哭。” 南宫初无声浅叹，抬起手，给她将眼角的泪水擦干。 “嗯，他还活着，不过他肯定也是受了重伤，既然他受了伤，你心疼，哭一下也没什么。” 于是，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滚了下来。 一边抽泣，一边哑声道：“我哭不是因为他不在了，我只是心疼他受伤，真的，我发誓！” “我知道。”南宫初执起自己的袖子，给她擦掉脸上的泪珠。 这好像是南宫初第一次，看到顾云汐在自己面前哭。 他们北陵的姑娘很少会哭的，从前他也见过母亲哭，但母亲是躲起来偷偷抹眼泪。 可不知道为何，他来这里，就是为了让顾云汐好好哭一场。 他真的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来的。 或许，哭完，就好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执起他的衣裳，给自己擦了擦眼泪。 之后，她抬头看着他，脸上的泪痕还没有彻底干透，眼底却已经没有了泪水。 “我没事，真的，你走吧，回北陵等我，我很快会回来。” “你如何回来？”南宫初知道，她只是在安慰自己。 进了西陵皇宫后，她根本没机会逃出来，他们也不会让她逃跑的。 “沐祈年答应过，以后会跟我回北陵。” “你还相信他的话？”南宫初对沐祈年这个人，印象特别不好。 当初他还和君夜玄一起，差点将他送给了蓝凤凰。 对沐祈年，南宫初虽然说不上恨，却也没有任何好感。 “你现在就跟我走，我们回北陵。”南宫初拉起她的手，就要离开。 顾云汐却道：“我原本就打算来西陵，我还有事要办，现在还不能走。” “他向陛下提过亲，要了诏书，这事你可知道？等回到西陵皇宫，他就要逼你跟他大婚了！” 南宫初不愿意放弃，急道：“你不是说，相信玄王爷还活着吗？你若是不愿意回北陵，我便陪你留在南北洲，在断肠崖附近，寻找玄王爷，可好？” 顾云汐却看着他，有些讶异：“若是找到玄王爷，我也是要跟他大婚的……” “那不一样！” “为何不一样？”两人手里都有诏书，北陵女皇就是想要一个帮手，所以，不是玄王爷，就是西陵三皇子。 其实对南宫初来说，结果都没什么区别。 可顾云汐却分明真的能感受到，他是真心实意，要带她去寻找君夜玄。 同样都是要逼她大婚的人，为什么对君夜玄就如此友好，对沐祈年便分明怨念得很？ “我知道，不一样。” 南宫初低头，对上她的视线，柔声道：“你喜欢玄王爷，就算被逼和他大婚，你其实……也能勉强接受，是不是？” 第1185章 我走了，你怎么办？ “沐祈年不是你喜欢的男子，若是真的跟他大婚，你会很痛苦，我岂能看着你如此痛苦而不管？” 大道理，他南宫初不会说，但他说的话，至少是自己心中所想。 顾云汐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原以为他什么都不懂，就是个大憨憨。 却不想，他，什么都知道。 “那你不生气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我生气，只是因为你不能娶我为侍君，我也不愿意当你的侍郎，但你是我的主子，一日是，便一辈子都是。” 主子有难，他不能不管。 若是主子没了，这辈子的信念便也没了，他便不知道，自己活着到底还能有什么目标，有什么追求？ “阿初……” “别说了，现在，跟我走，我不想看到你后悔。” 南宫初再次握住她的手腕。 顾云汐却依旧将他的手，轻轻推了出去。 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摇了摇头：“我说了，我不能走，我要去西陵皇族，见沐祈年的师父，向他讨教仪器的制造。” “哪怕你明知道，去了西陵，要嫁给沐祈年？”南宫初心头，沉甸甸的。 “无所谓。”本就不是什么圣洁之躯，嫁给谁不是嫁？ 这辈子，感情已经成了奢侈品。 她只希望，君夜玄能活着回来。 至于他回来之后，还能不能在一起，或许，也不重要了。 只要活着，便还有希望。 如此简单而已。 “阿初，快点走，还有……”在将南宫初推出去之前，她认真道：“我不是你的主子，你也不是我的属下，我们，是朋友，一辈子的朋友。” 南宫初却始终不舍得离开：“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有办法……” ……下头院子里。 小铃铛比谁都紧张。 杨一，正在过来。 他分明已经注意这个“胖大娘”很久了。 小铃铛跟她在这里说话，表面看起来，似乎只是在闲话家常。 可一个客栈的清扫大娘，以及一个路过的客人随从，能有什么家常话可以说这么久？ 杨一眯起眼眸，忽然举步走来。 小铃铛顿时浑身绷紧。 虽然脸上表情还是轻松自在，但其实，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上。 她盯着文殊，拼了命打眼色，嘴里却说着最寻常不过的话语：“记得要用蜂蜜，涂满整只鸡，一定要涂均匀。” “烤的时候，不要太靠近火堆，要离得稍微远点，放心，我会给你足够的报酬。” 杨一来了，正在往自己身上摸索的小铃铛忙道：“我忘了带钱袋，你先去准备，我马上给你将钱送到膳房去。” “是。”胖大娘低着头，转身就要走。 “站住……” “杨一大人，能帮我个忙吗？” 小铃铛立即朝他走去，挡了他的去路：“杨一大人，能借我点钱吗？我忘了带钱袋……” 胖大娘也似乎没有听到杨一在叫自己，低着头加快步伐，要离开。 小铃铛心里顿时一阵焦急。 这文殊怎么回事，难道不知道，这样就是心虚的表现？ 杨一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果然，杨一看到“胖大娘”加快脚步，立即脸色一沉，将小铃铛轻轻推开后，快步过去，一步挡在文殊的跟前。 “我让你站住，没听见吗？” 第1186章 难道不知道，她只是个阶下囚？ 文殊依旧低着头，不敢说话，也没有抬头。 小铃铛急了，快步走到杨一的跟前，不悦道：“不就是跟你借点钱吗？大人就这么小气……” “小铃铛，不必再故意阻拦我，这人，到底是谁？” 杨一说罢，伸手就要去抓文殊头顶上的发髻。 文殊似乎被吓到了，立即脚步一收，往小铃铛身后躲去。 小铃铛也十分配合，赶紧上前一步，朝着杨一就撞了过去。 可她怎么可能是杨一的对手？杨一只是长指一抬，就给她点了穴，将她定在原地。 文殊趁着他们撞在一起的时候，一个转身，撒腿就跑。 杨一长腿一迈，迅速追了过去，转眼，又挡在了他的面前。 文殊立即出手，一掌推了出去。 杨一眸色一沉，回了一掌。 谁知道胖大娘武功竟如此弱，被他一掌推得倒在地上，张嘴就是一口鲜血。 杨一快步过去，文殊急道：“我、我是汐公主身边的谋士，文殊！我没有恶意，听闻我家公主在三皇子队伍中作客，我、我只是想来见见公主。” 杨一脚步一顿，瞪着他。 竟然是文殊！ 他走了过去，一把扯下胖大娘头上的发髻。 发髻没了之后，文殊的脸也清晰呈现在了杨一的面前。 果然是他。 小铃铛虽然不能动，但嘴巴还能说话。 她急道：“是公主想要见文殊，杨一大人，你别为难他，有什么事，等三皇子回来再说。” 也不知道是小铃铛的嘴真这么厉害，还是事情就如此巧合。 小铃铛这话刚说完，客栈外头大街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少主回来了！ 二楼的客房，有人将其中一间客房的房门打开，绿意走了出来。 随后出来的，是夫人。 杨一脸色微变，立即将自己手里的发套盖在文殊的脑袋上，之后，将文殊推到角落里。 文殊虽然不是很清楚他的用意，不过，大概是猜到了一些。 他不想让沐红日的人看到自己。 文殊赶紧将发套戴好。 小铃铛只觉得身后有人在靠近，之后，脖子一阵刺痛。 能动了！ 她立即回头。 “不想死的话，最好别出声。”杨一瞪了两人一眼，之后，便迎上了从二楼下来的沐红日。 这次，不管是文殊还是小铃铛，都是大气不敢透一口。 文殊赶紧低着头，和小铃铛从角落里离开。 沐红日是来迎接沐祈年的，如此慎重，看来，沐祈年这次出门，是有要事。 但小铃铛不敢多做停留，只是看了一眼，就赶紧低着头，和文殊一起离开。 沐祈年回来了，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目光不知为何，也往这边投来。 小铃铛吓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绿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道：“那胖女人是谁？” 沐红日的目光，随着她的话语，投了过来。 正要说什么。 杨一却道：“是汐公主想吃点心，让小铃铛将厨子找了过去。” “是今夜的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公主太挑剔？”绿意眼底都是不屑。 在教主面前，还敢端架子，那贱人难道不知道，她不过是个阶下囚吗？ “这个是厨子？正好，夫人想吃点糕点，你过来，给夫人说说，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 第1187章 真是，阴魂不散 小铃铛的呼吸，一瞬间就乱了。 公主说过，绝对不能惹沐红日和她身边的人，一旦惹上，小命随时不保。 她也就算了，没什么事，沐红日还不会为难她这么一个小人物。 可是，文殊擅自潜进来，落在沐红日的手里，必死无疑。 小铃铛还没想好如何化解。 绿意已经生气了：“那厨子，还不过来？” 小铃铛知道，沐红日根本不是想吃什么糕点，那绿意不过是不想看到公主好过。 公主想要什么，她就要抢什么！ 小铃铛看了文殊一眼，冲他眨了眨眼：等会我跟她冲突了起来，你找机会离开，杨一看来不会为难你，快点！ 文殊却皱紧了眉：你落在他们手里，不是也得被剥层皮！ 小铃铛眸色用力一沉：不用管我！ 小铃铛转身，正要冲绿意大吼大叫。 不料，她刚卵足了劲，计划还没有开始实施，竟忽然听到沐祈年低沉的声音响起：“母亲既然想吃茶点，那这事，我晚些再来找母亲说。” “我等你许久了，吃什么茶点？” 沐红日回头，冷冷瞥了绿意一眼：“多事！” 绿意忙低着头，不敢哼声。 沐祈年看着沐红日，道：“母亲，请。” 沐红日转身，朝二楼客房走去。 见绿意还站在一旁一动不动，沐红日看她的眼神，多少有些不满。 “你就只会做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看来，是本座高看你了！” 绿意吓得差点给她跪了，跟顾云汐斗气这种事，哪里还敢放在心里？ 那厨子，她也懒得多看半眼了，慌忙跟在沐红日身后，急道：“教主息怒！” 沐红日哼了哼，没理她，快步朝楼上走去。 她也看不过眼顾云汐的矫情，大晚上的还要吃这个那个，端公主架子折腾大伙儿。 但，这都不过是小事。 绿意若是有本事，就在沐祈年面前将她扳倒，让她的儿子不再喜欢那死丫头。 若只能在这种事情上占点小便宜撒撒气，那就真的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样的随从，简直浪费她的精力。 绿意知道自己惹她不高兴了，哪里敢再说话，小心翼翼跟在她身后，上楼进房等着少主来汇报今日的事情。 倒是沐祈年并没有急着上楼，而是等她们上去之后，目光落在文殊的身上。 “你来这里做什么？” 文殊眼珠子一转，还想着如何让嗓子听起来像个老姑娘。 可他尚未开口，沐祈年便沉声道：“还想在本皇子面前做戏？不想活了？” 文殊慌忙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轻声道：“只是……只是担心公主的安危，想亲自来看看。” 沐祈年眉心轻蹙。 这，一点都不像文殊做事的风格，太多此一举了。 忽然，沐祈年眸色一沉，冷冷扫了杨一一眼：“去汐儿房中看看！” “是！”杨一也似乎想到什么，立即要过去。 可他才刚迈出半步，就听到沐祈年隐忍着怒火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用了！带他们下去，本皇子晚点，亲自去看看她！” 这该死的女人，今夜，是不是见了她的那些野男人？ 南宫初！真是，阴魂不散！ 第1188章 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吗？ 小铃铛一整夜没有回来过，顾云汐就知道，出事了。 所以看到沐祈年沉着脸进门，她也没有多少意外，只是心头有几分焦急。 沐祈年进门之后，看了周围一眼。 最后，慢步走到椅子前，低头看着她。 “何时走的？” 顾云汐收敛好心神，假装不在意道：“三皇子是什么意思？” “除非你不想再见到小铃铛和文殊！”他的声音一瞬间沉了下去。 顾云汐指尖紧了紧，这才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他只是来看看我，看我是不是还安好。” “何时走的？”他再次问道。 “来了一盏茶的时间，大约在半个时辰之前离开的。” 这次，顾云汐没敢再有半点隐瞒，毕竟，文殊和小铃铛的命，还在他的手里。 为了让南宫初这里无人注意，文殊是故意让杨一发现他行踪的。 他们都在赌，赌沐祈年对他们，还有一点仁慈。 可事实上，就连顾云汐都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清眼前这男人。 他们，对他又能有多少把握？ 沐祈年脸色的确不太好看，他盯着顾云汐的脸，似乎，在观察她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他来做什么？” 顾云汐也在看着他，相比起他的阴霾，她此时的目光坦荡了许多。 “他说，来让我哭一下，等我哭完他就走。” 南宫初和从前还是没什么两样。 做事纯粹，做人，也纯粹。 沐祈年盯着她的眼眸，果然还有一丝猩红，还真是哭过！ 忽然间，他的心脏就十分不好受了。 君夜玄出事至今，在他面前，这女人一滴眼泪都没有。 但，南宫初来了，她就痛快得哭了一场！ 如今在她心里，就只有南宫初才值得信任了，是吗？ 他忽然快步向她走去。 起初顾云汐是有些慌的，指尖下意识绷紧。 想逃！ 但不过是一刹那之后，她就坦然了。 大不了，就是受辱，最坏的结果也就是和当初在君夜玄身边一样，被折磨。 他不会杀了她。 她这条命，留着不管是对他还是对她来说，都还有价值。 死不了人的，所以，怕什么？ 她好像，已经没什么可害怕的了！ 所以在一瞬间的慌乱之后，她安静了下来，甚至，闭上眼，仿佛在等待酷刑的到来。 脚步声在她的跟前停住，沐祈年冷沉的气息，砸在她的脸上。 但他一点动静都没有。 好半晌，房间里安安静静的，死寂一般的气息，压得人有些喘不过气。 顾云汐睁开眼，便对上了沐祈年的视线。 这种视线，她说不清也看不明，只是忽然间有些感慨，他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或许，一开始，就应该这样吧。 这样的关系，本来就不该是朋友。 “你当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沐祈年忽然眯起眼眸，冷笑道：“呵，我好像，真是从来都拿你没办法！” “顾云汐，你就是如此，吃定我了么？” 她还没有反驳的机会，沐祈年就转身走了。 这一走，便是七天七夜。 再没有见过他的身影！ 第1189章 折了翼的鸟儿 队伍赶了七日的路程。 白天，顾云汐基本上就在马车里了。 每次想要出来，坐在马车前头的杨一都会问她想要什么，或是，想去哪里。 就连去方便，杨一也会命人跟着。 是两个白衣女子，虽然不是绿意，但明显也是沐红日身边的人。 不过，两人对她倒是没什么，只是跟着，不说话，也没有不该有的举动。 等到了晚上，也是顾云汐一个人在房间里，偶尔出来，依旧是杨一在跟随。 杨一不方便跟随的时候，便还是那两个女子。 沐祈年其实也在队伍中，但他似乎一直很忙，神龙见首不见尾。 再加上顾云汐基本上都在马车里头，也没什么机会见着。 他们的队伍，也从刚开始十几人，到进了西陵之后，壮大成了数百人。 整个队伍走在路上，前头和后头的人，别说说句话，就是看一眼都难。 她没见过沐祈年，可怕的是，她连小铃铛和文殊都见不到。 问过杨一，杨一什么都不说，只跟她说，有什么事，问少主。 可关键是，她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少主。 不过，从杨一的言语间，顾云汐倒是能隐隐感觉到，小铃铛是没什么事。 至于文殊，杨一绝口不谈，顾云汐完全不知道文殊如今怎么样。 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第七天的晚上。 “明日午时之前，该能到达皇城，公主今夜若无什么事，请早些休息。” 这是杨一对她说的话。 说完这话之后，杨一就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还是这些日子以来，杨一第一次离她那么远。 往常，杨一一半是为了保护她，一半也是为了监视她，基本上都不会离她太远。 杨一走了，莫名，失去了某些安全感。 顾云汐简单沐浴更衣之后，正打算出去再打听一下小铃铛的消息。 果不其然，刚出门，就被那两个白衣女子逼了回去。 竟然是她们在守着！ 两人一直是沉默寡言的，平时也不怎么出彩。 可顾云汐看着她们从院子的树上下来，那轻飘飘的姿态，让她知道，这两人的武功，连绿意都未必能比得过她们。 沐红日的白坛教，果然高手如云！ “汐公主，少主吩咐过，没什么事的话，请公主回房休息，莫要到处乱跑。” 其中一人往前一步。 顾云汐立即能感受到，强大的气息，压得她下意识往身后退去。 竟一不小心，咚的一声撞在门框上。 她试图运功抵挡，可她身上虽然已经没有药效，但被封住的穴道，依旧解不开。 倒也不是无法运动，可如今功力，只余下不到平日的一半。 抵挡，是万万不能。 她只好转身，返回到房间里，随手将房门关上。 小铃铛到底去了哪里？沐祈年有没有为难她？文殊呢？ 没了小铃铛和文殊的顾云汐，就像是被折了翼的鸟儿，完全飞不起来。 她坐在椅子上，思索着接下来要走的路。 外头却隐隐传来一阵脚步声，没多久之后，房门被推开了。 第1190章 你算什么东西 房门被打开，有人端着盘子走了进来。 顾云汐眼前一亮，立即转身要迎过去。 却不想，进门的不是小铃铛，反倒是一个没有预料到的人，绿意。 “怎么样？看到我是不是很惊讶？” 绿意似乎因为自己能再次靠近顾云汐，而十分得意。 她走了进来，随手将房门关上，之后，走到桌子前，将盘子放在桌上。 “吃吧，我给你带了好吃的，多吃点，要不然，我怕你以后没有机会了。” 顾云汐没说话，当然对她带来的点心，也没有多看半眼。 绿意见她这谨慎防备的模样，顿时就笑开了：“怎么？怕我会在点心里头下毒？还是说，怕我下蛊？” 顾云汐淡漠道：“以阁下这为人，不管是下蛊还是下毒，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离绿意有些距离。 绿意也看得出来，她对自己的防备。 绿意丝毫不在意，反倒，笑得更加得意：“呵，你人就在队伍里，如今已经入了我西陵，明日还会进入皇城。” 再看一眼顾云汐虽然有些憔悴，却依旧丽质天生的绝美脸庞，绿意眼底，浮起一抹恨意。 “我和教主，总能给你下蛊的，你就等着瞧吧，这东西呀，防都防不住不是吗？” 顾云汐没说话，对她的防备，始终不曾少一分。 就如绿意所说，蛊虫这小东西，的确是防不胜防。 总得要时刻小心翼翼防着。 虽然绿意不是沐红日，却也在沐红日身边跟随了多年，她学了沐红日下蛊手段的几成功力，没人知道。 “其实你原本不必如此的，少主对你多好，可你为什么要背叛他呢？” “现在他和教主的关系好了，跟你就疏远了，以后，也未必还愿意花多少心思在你身上，你后悔了吗？” “你来这里，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些没意义的话？”顾云汐面无表情，眼底有几分不耐烦。 绿意瞅着她的脸，冷笑：“顾云汐，你现在很害怕是不是？还想在我面前伪装？你很怕少主真的不要你了，是吗？” 顾云汐懒得理她，随手拿起一本书籍。 绿意一看，脸色沉了沉，声音更冷：“我来，是为了告诉你，我现在可以来看你了，你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顾云汐，若我是你，以后我就该夹着尾巴做人！你如今在少主的眼底，已经没有价值，否则，他也不会允许我来这里！” “原来你有尾巴，那你记得将自己的尾巴好好夹起来，别弄出来丢人现眼。”顾云汐淡然笑道。 绿意顿时气红了脸：“你……” “你真有本事，就让沐祈年亲手杀了我，若是没有，就请回吧。” 顾云汐瞅着她，冷冷道：“这种恐吓的话，我这辈子听了没有上千，也有九百九次！没有真正的实力，就别在我面前叫嚣。” “顾云汐！” “滚！” 顾云汐忽然拿起茶几上的茶壶，用力砸向绿意：“有本事就让沐祈年来见我！狐假虎威狗仗人势，你算什么东西！” 第1191章 终究，会将你万般折磨 绿意完全反应不过来。 那茶壶竟然砸在了她的身上，洒了她一身茶水，之后，滚在了地上，摔成两半。 等绿意回过神，正要对顾云汐发飙的事情，却听到顾云汐淡淡道：“出手之前，最好先想想，现在能来见本公主，是有多不容易。” “再来一次，你是不是还有机会站在本公主的面前，耀武扬威？” 绿意的手抬到半空，却迟迟忍着，没敢真的对她出手。 外头那两个白衣女子听到了动静，不过是在转眼间，人就已经站在了门外。 只是里头没有别的动静，两人并没有进来。 但绿意知道，若是自己出手，她们就要干预了。 她瞪着顾云汐，气得眼底冒着怒火，却无可奈何。 这贱人，为何就是不怕？ 她就是想来看到她惊慌失措的模样。 可顾云汐没有！这该害怕的贱人，竟比她自己还要淡定从容！ 但顾云汐这次的确没有说错，能来见她一面，的确是不容易。 换句话说，教主和少主的关系重新好起来，也是很不容易。 若是被自己搞砸了，教主回头，一定会狠狠收拾她！ 绿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最后，她咽下了这口气，蹲了下来，将地上的茶壶碎片捡起。 起身的时候，人已经冷静了。 “我也不过是想给公主你送些点心过来，公主何必一副拒人千里的姿态？” “更何况，公主自己也该心知肚明，我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少主看，让少主知道我们对公主你没有敌意。” “公主若还是如此执拗，那就是公主你的不是，对吗？” 她收拾好东西，转身走到门边。 大概是嫌自己身上不够脏，还拿起来盘子上那碗已经凉透的羹汤，往自己头顶上倒了下去。 顾云汐冷眼看着她的举动，一言不发。 污蔑这种事，对她来说，从来就不是什么新鲜事。 看着绿意弄好这一切后，得意洋洋出门，她心里也没有多大的起伏。 倒是绿意走到门边，临出门的时候，还是不忘回头看了她一眼。 “汐公主，我们一定会在你身上下蛊虫，将你控制之后，万般羞辱折磨的，这是我们家教主的打算，还请别忘了！” 之后，她就将脸上得意的笑容收拾好，带着一脸委屈出门了。 这一脸委屈，出门之后，一定会有人看到。 顾云汐还是没什么反应，只是拿着书籍，闭上眼。 脑袋有些嗡嗡作响。 沐祈年和沐红日的关系缓和了，这其实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终究是两母子。 只是，自己未来的路，的确是更难走了。 一想到那黑黝黝的蛊虫，胃里就忍不住一阵翻腾。 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以后，还得要更加小心谨慎才行。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没多久，房门再一次被推开。 顾云汐缓缓睁开眼，淡漠道：“又想来炫耀什么？” 等看清楚进门的人是谁之后，她竟有片刻的怔愣，以及，不敢置信。 “是你？” 第1192章 那些，都不重要 小铃铛终于回来了。 顾云汐从来没有如此真实感受过，小铃铛对她来说，原来这么重要！ 自从安夏死了之后，她就曾对自己发誓，以后，一定不能再轻易对谁在意。 可这段日子，小铃铛不在身边，她心里千万次幻想过，小铃铛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七天了，心头忐忑不安。 虽然知道沐祈年一定不会对小铃铛下狠手，却又担心沐红日的人连一个婢女都不放过，就如当初的安夏一样。 越想，越不安，却又无可奈何！ 此时再见小铃铛，眼眶一瞬间就潮润了，心头，万般酸楚。 “公主！”小铃铛将房门关上，快步跑了过去，将她一把抱住：“对不起，把你吓坏了！对不起公主！” 顾云汐心里酸酸的，这小丫头，这些日子以来，竟都是在担心她一个人在这里，会担惊受怕吗？ “没事就好。”她长吁了一口气。 真的，没事，就好。 至少还活着。 “文殊呢？”让小铃铛坐下来后，顾云汐立即问道。 “文殊在被抓到的第二天，就被他们带走了，我原以为也像我一样被禁锢起来，但原来他们那天就将他放了。” 其实文殊是真的有能耐的，那夜会被杨一发现，也是故意的。 他想要在队伍中，给小铃铛留点信息，还是很容易。 “但是他说公主身边有两个身份不明的高手守着，他完全没办法靠近，所以这些日子以来，一直没机会给公主报个平安。” 小铃铛看着顾云汐明显又消瘦了的脸，一脸心疼：“公主，担心坏了吧？” “的确……是很担心的。”顾云汐后来笑了，“现在，安心了，人回来就好，别的都不重要。” “那个绿意是不是来过了？” 小铃铛回来的时候就听说了，绿意姑娘好心好意给汐公主送点心，结果被欺负地体无完肤的回来。 小铃铛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不过也可以想象。 “她故意陷害你的！”用脚趾头都能想到，“现在外头那些侍卫，都在怜惜那坏女人呢！” 一个个的，说什么绿意姑娘善良温柔，公主却是个恶毒公主。 说的好像那绿意是什么天上的仙子，而他们家公主，就跟个女巫一样！ 虽然公主比绿意美上不知多少倍，但大家都知道，公主是三皇子的。 而绿意不一样，绿意是个单身的姑娘，且长得还算是有模有样，反正也是不丑啦。 那些男人，自然就更愿意相信那个单身还没有婚配，说到底，就是自己还有幻想空间的绿意。 对他们家公主，恶意十足！ 都是一群不长眼的狗东西，看事情，永远只看表面。 “不重要，你回来就好。” 顾云汐的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如今小铃铛回来了，文殊也没事，那就没什么好牵挂的了。 “明日就要进城，小铃铛，你去沐浴更衣后，过来跟我一起好好歇歇吧，我好累。” “我已经洗漱过了。” 公主爱干净，小铃铛当然知道，自己是洗漱好才回来的。 不过，她还是和从前一样，自己在地上打地铺。 只是今夜，心里始终有些忐忑。 有些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第1193章 终究，是敌人 “有话想说？”吞吞吐吐的，一点都不像小铃铛的性格。 这话，大概是关于她的吧？ 房间烛火已经吹灭，虽然周围很黑，顾云汐什么都看不见。 但小铃铛的心思，她似乎猜到了。 “公主，其实……其实三皇子对我们也、也没有那么差。” 或许就连小铃铛自己都不知道，这话到底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说了，是有意义，还是根本没有任何意思。 但就是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好一会，她才道：“若换了是别个人，那夜他那么生气，我和文殊只怕早就性命难保了，但他……还真没有为难我们。” 只是将她和公主分开，不许她回到公主的身边而已。 至于吃喝用度，可是一点都不差。 这哪里是一个阶下囚的待遇？ 最重要的是，他连文殊也没有为难，第二天就将人给放了。 “公主，其实……其实你和他……我不是那个意思，公主你别生气，我只是觉得，三皇子对你……” 小铃铛停顿了好一会，总觉得，这种事情，的确不该由自己来说。 但如今公主身边，已经没有其他可以说话的人了。 “公主，我不是让你和他在一起，毕竟你心里……但是不是，这辈子也没可能再做朋友了？” 朋友这两个字，以前小铃铛不懂。 现在，她却有些懂了。 对公主来说，以前的沐祈年是朋友，南宫初是朋友，文殊和她，也是朋友。 就连远在南陵的离王爷也是朋友。 若说公主身边这些一直出现的人，谁不可能是公主的朋友，那么，或许真的只有一个人，玄王爷。 公主好像从来没有将玄王爷当成是朋友。 以前小铃铛以为，是因为公主讨厌玄王爷，毕竟，从前的玄王爷经常欺负公主。 但现在，当玄王爷出事之后，小铃铛明白了。 公主可以和任何人交朋友，唯独不能是玄王爷，不是因为她讨厌玄王爷。 而是因为，在公主心里，玄王爷的确是不一样的。 但是三皇子，有没有可能，还能做朋友？ 至少，敌意不要那么大？ “不可能。”顾云汐这话，很明显并没有经过思考。 所以小铃铛就不服气了：“为什么不？他对你其实……” “当日若不是沐红日打了我一掌，要将我打下悬崖，夜玄也不会跳下来，为了救我而坠崖。” 顾云汐转了个身，背对着她。 窗外渗入一丝丝月光，落在她的身上，在墙壁上投出一个隐约的影子。 看着那影子，顾云汐眼底看到的，却是君夜玄将她从悬崖中推上去时，脸上最后那点表情。 义无反顾。 狗男人，平时总是欺负她，生死关头，却始终愿意为她而死…… 她闭上眼，淡淡道：“不管夜玄还能不能回来，沐红日，我都不会放过她。沐祈年是她的儿子，试问，我与沐祈年，岂能做朋友？” 小铃铛张了张嘴，想说话。 但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 公主是对的，公主要找三皇子的母亲报仇，三皇子不可能置之不理。 总归，是敌人。 “明日就要进皇城了，早些休息吧。” 顾云汐将被子拉了起来，将自己盖得严严实实。 明日，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西陵，她总算是来了！ 第1194章 利用，不过是迫不得已 第二天一早，队伍果然又出发了。 据说三皇子在队伍前头，顾云汐和小铃铛始终是没有发现。 “公主，文殊和他的人已经先一步进城了。” 小铃铛从外头走了一转后，扶着顾云汐朝马车走去。 说话，十分的谨慎，每一个字都是声音低得只有彼此能听到。 “他呢？”顾云汐看着她。 南宫初这个名字，她没有说出口。 到处都是沐祈年的人。 犹如之前的君夜玄一样，对其他人或许还能宽容，对南宫初，可不一样。 逮到了，未必不会弄死。 小铃铛摇摇头。 三公子的消息，文殊没说。 顾云汐没有再问。 倒是上车，队伍出发之后，小铃铛凑到她的耳边，小声说：“最近就连沐红日都没怎么出现，似乎一直在马车里，要么就是在房中，未曾露过面。” “不露面？”顾云汐眉心轻蹙。 虽然沐红日的确是深居简出，不过，完全不露面，那倒是有些奇怪了。 “他们也没有多说，就是大家的确也不怎么能看到沐红日，还有，沐祈年这些日子，每天夜里都要在沐红日的寝房里待一段时间。” “一待就是大半个时辰，也不是用膳时间。” 顾云汐没说话，在思考。 小铃铛又道：“绿意昨夜能来见公主你，看来沐红日和三皇子的关系已经好了，也不知道和这段时间三皇子与沐红日时常在一起是不是有关系。” 她停顿了下，往外头看了眼。 前头驾车的是个车夫，小铃铛观察过很久，看起来就是个纯粹的车夫。 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 她执起顾云汐的手，在她掌心里写道：敌强我弱，虚与委蛇。 她看着顾云汐，努力眨了眨眼。 虽然知道公主不喜欢耍这种手段，可如今，人已经到了西陵的皇城，以后他们在西陵，或许真只能依靠沐祈年。 这个时候，千万不要和沐祈年弄坏了关系。 若能……若能骗得沐祈年的怜惜，对他们要做的事情，将会有极大的帮助。 将来想要找沐红日报仇，便也能更容易了。 “公主。”小铃铛摇了摇她的手。 不过是，以坏人之道，治坏人之躯罢了。 就算是利用了别人的感情，也只是因为别人伤害自己在先，不是吗？ 小铃铛祈求的目光，让顾云汐心头有几分乱。 最后，她将手收了回去，浅叹了声：“我……想想。” 再，好好想想。 有些手段，不是不能用，只是，不想用。 终究，曾经是彼此信任的人。 可如今，如小铃铛所说，已经快走投无路了。 她撩起车窗，看着窗外明媚的春日阳光。 春日将尽，夏日，快到了。 ……午时刚过，队伍果然如时进了皇城。 有一支队伍从城中列队前来欢迎，前方不知道经历了什么，队伍一度停止前行，在原地等待了好些时候。 顾云汐他们的马车，在队伍的后方，小铃铛想去打听，两次都被杨一命人送了回来。 “似乎，是宫里的人来了，但不知道是哪位。” 回到马车上的小铃铛，忧心忡忡：“看起来，不像是朋友，公主，这西陵皇族，内部关系也是不一般，等入宫之后，你要更加小心谨慎。” 第1195章 皇族的传说 西陵皇族有多复杂，事实上，来之前顾云汐已经能想象到。 陵州这片大陆，如今，除了最神秘的东陵，其余国家，总算是都去过了。 午时他们进城之后，顾云汐就随着队伍到了皇宫宫门外。 之后，有另一支队伍，将他们带入皇宫。 奇怪的是，这一路上，竟然也没人让她从马车上下来。 一路顺畅，进入了一座叫东阳殿的殿房里。 “这里是三皇子的住处，虽然和后宫有些距离，但沿着殿前大道，要去后宫也是不难。” 杨一给她简单介绍了下周围的情况。 “后宫……有些复杂，姑娘虽然可以去，但少主的意思是，尽量不要和后宫的人沾上关系。” “若是后宫有娘娘要见公主，公主想不见的话，推说身体抱恙便好，少主回来后，自会处理。” 顾云汐点了点头，杨一又道：“少主这几日会有些忙，属下也会时常出门，不能像从前那般时刻伺候着公主。” “只要公主不离开东阳殿，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这里都是少主的人，公主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便是。” “知道了。” 杨一见顾云汐神色淡然，丝毫没有来到陌生地方的彷徨不安，他才松了一口气。 少主说顾云汐的适应能力很强，果然是真的。 “那……属下先告退了，有什么事，差人找属下便好。” 顾云汐点点头，没说话，杨一就立即离开了。 小铃铛出去又走了一转，回来的时候，脸色还有些红扑扑的。 “去了很多地方？” “去后宫走了一趟。” 这话，让顾云汐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胆子不小！” “后宫人多口杂，是打听是非最好的地方，再说了，都是姑娘家，嘴巴比外头的侍卫能说。” “不过，公主，你猜我听到最多的是关于谁的传说？” 顾云汐朝外头看了眼。 小铃铛会意，立即过去，将所有的门窗都关上。 两人走到房间最里头，小铃铛才压低声音道：“是关于三皇子的。” “说来听听。”顾云汐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小铃铛一口气喝光之后，才道：“听说，三皇子是皇帝流落在外的孩子，当年皇上出门在外，被沐红日救了一命，之后，两人情投意合，便有了三皇子。” “可因为三皇子是出生之后才回的皇宫，宫里对他的身世有不少暗地里的传说呢？” “难道是说，怀疑沐祈年不是皇上的龙种？” 后宫还能有什么新鲜的传说？能让人津津乐道这么多年的，必然就是这些妃子皇子的出身什么的。 小铃铛看她的眼神，写满了崇拜：“公主，你还真是厉害，一猜就猜到了。” “少拍马屁了，具体到底查到了什么？” 小铃铛赶紧道：“原来皇城里一直有这个传说，这么多年来就没有断过，当然这背后，肯定是有黑手在推进，不过……大家都说，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很多人依旧相信，三皇子根本不是皇上的儿子，尤其是大皇子党的臣子，对此深信不疑。” 第1196章 谁还没个秘密 顾云汐秀气的眉心皱了起来，有些讶异：“任何一个流落在外的民间皇子要回来，难道，不都是先经过太医的滴血认亲？” 虽然滴血认亲这个办法，其实并不准，但古代人是认可的。 “听闻皇上已经当众跟三皇子做过滴血认亲，可这些传说，依旧一直盛行。” 小铃铛还是习惯性注意了下外头的动静。 见没什么动静，才继续说下去：“其中有个说法，流传最广的便是。” “很多人都相信，那滴血认亲，是被做了手脚。” “因为沐红日是江湖女子，他们相信沐红日是用了什么妖术，才会让皇上和三皇子在滴血认亲的时候，能顺利通过。” “这倒不是很难的事情。”顾云汐自己也能做到。 只要在碗里清水中加点药，任何人的血液都能融合在一起。 对于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医生来说，这事一点都不难，但对于古代人来说，倒是未必能轻易做到。 “皇上难道就没有私下里，再验证过？”她问。 “当然有，据说，悄悄又做过几次验证，但都是一样，所以皇上还是认可这个儿子的，只是……” “外头说的绘声绘色的，众口悠悠，时间久了，皇上心里难免也会有一些想法。” “也是因为如此，早些年，三皇子是在外头养大的，就连朝中许多臣子，都没见识过三皇子的真实面目。” “这点，我倒是曾听说过。”楚东奕身份神秘，当初就连君夜玄也查不到他真正的面目，也是没能第一时间将他认出来。 不过，在他潜伏南陵开始，这位三皇子似乎不那么在意自己的真面目了。 想必，是他觉得自己是时候，要回来争夺属于自己的一切。 不过，过去二十多年，为何一直都在意？ 难道，他们在外头，还有特别而又神秘的事情在做？ “公主，你觉得……你相信他真是西陵的三皇子吗？”小铃铛忽然问道。 “为何不信？”但顾云汐这话，也不过是正常的反问，倒也没有带多少个人的主观意识。 信与不信，在没有证据之前，说再多也没有意义。 “还打听到了什么？”顾云汐又问道。 “就是皇后和沐贵妃这些年争斗的事情，不过我觉得吧，这种事情，各国的后宫都有，一点都不足为奇。” 所以，还是三皇子身世这个事，小铃铛更加上心。 不过，公主似乎已经不感兴趣了。 小铃铛斜睨了她一眼：“真的不觉得三皇子还有什么秘密吗？” “谁还没个秘密？” “不对，公主，你不对劲，这不像你啊，你心里一定有想法。”小铃铛笃信。 顾云汐只是浅笑，没说什么。 她心里，的确是有些想法。 她想起来在沐祈年和君夜玄决战之前，沐祈年对自己说的那些话。 仇恨。 但，还是那句话，没有证据之前，说什么都没用。 更何况她若是说了，会影响小铃铛和文殊打听消息的方向，适得其反。 外头，忽然有宫女在敲门：“公主，皇后身边的金嬷嬷来了。” 第1197章 今日怎就如此听话了？ 皇后邀请，顾云汐是可以不去的。 但她还是去了。 走之前，她看了小铃铛一眼，说：“你跟杨大人说说，我很快就回来。” 那个眼色，小铃铛看一眼就明白。 立即去找了杨一。 杨一急了：“汐公主不离开东阳殿就不会有事，皇后的人也不敢乱来，只要说身子抱恙便好。” “我家公主不是怕你家少主为难吗？对方毕竟是皇后。” 小铃铛好像也很焦急，还责怪了起来：“你不是说东阳殿很安全吗？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这话，让杨一完全说不出反驳的话了。 “汐公主不离开东阳殿的话，是很安全的呀，但我没说过皇后的人不能进来……” “那现在怎么办？那个皇后是大皇子的母亲吧？一定和你们家沐贵妃不和吧？我家公主会不会有事？” “不会，皇后和夫人再如何不和，也不敢对北陵的公主明目张胆做些什么。” 不过，会不会受点委屈，杨一可不敢保证。 后宫的女人，心思有时候……嗯，是挺恶毒的。 “铃铛姑娘你别焦急，我，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通知少主……” 小铃铛急问道：“三皇子如今在哪里？” “去了觐见皇上，尚未回来。” “那你让你们家夫人想办法啊！我们家公主对西陵皇宫的规矩，一概不知，再加上我们家公主那性子……” 小铃铛忧心忡忡的：“万一得罪了皇后，怎么办？” 杨一也是担心这点，这位汐公主的脾气，可一点都不好。 可是，少主在面见皇上，那可不是他这么一个侍卫，可以轻易打断的。 “你找找你们家夫人啊！”小铃铛继续逼道。 杨一一时心急，脱口而出：“夫人伤成那样，没办法……” “她没办法，我们公主怎么办？”原来，沐红日是受了伤，听起来，还伤得不轻。 怪不得一直没有露面。 不过，小铃铛假装没有听到这话。 她依旧在急的团团转：“怎么办？那皇后会不会欺负我家公主？杨一大人，你快想想办法。” “好，我去想办法，铃铛姑娘，你先回去休息，我想办法通知三皇子。” 杨一离开东阳殿的时候，心里还是十分的懊恼。 汐公主怎么就这么听话，人家让她去，她就去了呢？ 要是不去，皇后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如今人去了皇后的地方，那就真的没办法保证能完好如初回来了。 唉！平时不见这么听话的，今天是怎么回事？ …… 这位西陵皇后，顾云汐看到的第一眼，就没有特别讨厌。 她说话很直接：“三皇子有意要争夺太子之位，怎么可能在与你成亲之后，跟你回北陵？” “若不能跟你回北陵，但又对你实在是真的喜欢，那么他最后唯一能做的，便是将你困死在西陵。” “汐公主，你愿意一辈子留在西陵，当一个王妃吗？或许，将来也有可能当皇后，但终究只是一个皇后。” “与北陵女皇这个身份比起来，你觉得，你更喜欢哪个？” 顾云汐倒是真的没想到，皇后说话，竟能直截了当到这地步。 还真是开了眼界了。 “所以，皇后娘娘请我来此，到底是想说什么？” 第1198章 那人，到底是谁？ “本宫的意思，公主应该心里明白了才是。” 皇后命人换过一壶新茶之后，就让金嬷嬷将所有的宫女太监，包括在外头守着的，全都撤下去了。 等到偏殿里只剩下她和顾云汐，以及守在偏殿门口，未必能完全听到她们说话的金嬷嬷。 皇后才道：“公主，与我们合作如何？本宫皇儿对公主无意，不会像三皇子那般，想要将公主禁锢在我西陵。” “我与皇后还是头一回见面，对彼此未曾有过半点了解，说到合作，为免为时过早。” 顾云汐不动声色，说到如此机密的事情，也仿佛只是在说今日的天气如何。 她道：“更何况，沐贵妃的手段……皇后娘娘，我还是不敢乱来，娘娘可能不知道我如今的处境，十分的艰难。” “对付沐贵妃有何难？她不就仗着自己会用蛊，便以为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么？但这歪门邪道，早就被皇上明令禁止，不许再用。” “她若是敢在宫中乱用巫蛊之术，别说她自己性命难保，就是她的儿子，也活不久了。” 顾云汐心头一动，这事，倒是从未听说。 她看着皇后，表情十分的吃惊，一脸疑惑。 见此，皇后又道：“你不用担心她的蛊术，她在宫里，不仅不敢乱用蛊术，甚至，还得防止旁人用，你明白吗？” 顾云汐垂下眼帘，心里自然是明白了。 若是宫中有人用蛊术，皇上便会算到沐红日的头上。 所以，沐红日不仅自己不敢用，还得要防着这宫中，还有其他人会用蛊。 呵，这倒是一个让人激动的好消息。 沐红日再怎么猖狂，也不敢用自己儿子的前程做赌注，就更别说，她得要时刻防着被人陷害。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厉害关系。 “公主？”皇后探索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顾云汐轻声说：“听是听明白了，只是……还有是些不安。” “公主放心，皇上与本宫身边，都有研究巫蛊之术的高手，皇上与本宫自己也略有涉足这方面的学问。” 顾云汐抬起头看她，面上是一阵讶异，心头，却掠过一抹谨慎。 这宫中，还真是卧虎藏龙。 说什么“略有涉足”，但只怕，都是高手。 “公主不必讶异，就算本宫与皇上都略懂一二，但对于这害人的邪术，宫中禁用，大家都不过是用来傍身罢了。” 皇后笑了笑，才又继续道：“那么，汐公主的意思，如何？” “我在这里，无权无势……” “但北陵女皇陛下，似乎十分的喜欢你，为了你，二十万大军已经压在金州，甚至因为金州太小，容不下这么多的大军，如今，一半的大军，都驻进了南北洲的边缘地带。” “什么？”这事，倒是真出乎顾云汐的意料了。 最让她意外的是，这消息连文殊都还没有送到她这里，这位西陵皇后便知道了。 要么，皇后的消息灵通到，连文殊面对她都自愧不如。 要么就是，皇后在他们北陵皇族里头，安插了非常厉害的眼线！ 顾云汐更偏向于后者。 那么，这个为西陵皇后做事的人，到底是谁？ 第1199章 她如今，自身难保 顾云汐的脑海里，一下子掠过了好些人。 睿亲王，长公主，二公主，还有那几个厉害的小辈，蓝明玉，蓝凤凰，蓝星月。 小辈当中，除了他们之外，剩下的几个，睿亲王的大儿子蓝弘姬，小儿子蓝慕言，以及二公主的女儿蓝望月。 这几个，在皇族里头几乎没什么存在感，陛下也从来不愿意多看半眼。 这些人里头，到底，谁是和西陵皇后合作的人？ “汐公主最好不要做无端的猜测，本宫只是想告诉公主殿下，北陵女皇陛下对公主殿下，是十分喜爱的。” “蓝凤凰将军，应该不日就会前来与公主汇合，公主，北陵陛下并非不顾你的生死，她对你，在乎得很呢。” “所以，皇后娘娘才会想要与我合作？”顾云汐已经整理好了自己的心绪。 皇后也不隐瞒，理所当然道：“合作是要讲求双赢的，这就要求双方必须势均力敌，若是陛下对公主无意，本宫自然也不会找公主。” 顾云汐沉吟片刻，才道：“那么，皇后想要如何与我合作？” “那就得要看看公主对我们西陵三皇子，到底有多少情义。” 皇后没说话，只是深深盯着她。 那双厉眸，仿佛能击穿她的灵魂，看透她的一切。 刚开始，顾云汐被她用这样的眼神盯着，的确是有几分不自在。 但她很快就适应了，反倒也抬起眼眸，迎上皇后的目光，坦坦荡荡。 “他本是我很好的朋友，但我不知道，原来他对我有非分之想，为了得到我，还设计伏杀我最爱的男人。” 话说到这里，后面的事情，就留给皇后自己慢慢脑补了。 关于玄王爷和西陵三皇子在断肠崖的一战，就算顾云汐没有让文殊特别去调查过，也知道，这消息是封不住的。 消息定会很快就传遍整个大陆。 所以，无须她多言。 “娘娘，沐红日对我的威胁，尚未解除，我不便在娘娘这里多做停留。” 顾云汐站了起来，向皇后拱了拱手：“我刚来贵国，初来乍到对西陵的一切还是不熟悉，接下来，只能等娘娘你的指示。” “既然今日娘娘不打算细说，那我就先回去了，虽然娘娘说北陵的二十万大军聚集在南北洲，但那毕竟是在边境上。” “而我，人在西陵皇宫，离我北陵的大军有十万八千里远，远水救不了近火，若是沐红日真要对付我，暂时，这里还没人能救我。” 所以，她的意思已经很明显。 除非皇后能想到办法，保证她在这里万无一失，否则，她暂时不会做太过火的事情。 但至于，以后会不会做，这事，她不给承诺。 皇后也站了起来，笑道：“沐红日有伤在身，如今自身难保，不会为难你的。” 顾云汐眉心轻跳，眼底有藏不住的愉悦气息：“多谢娘娘告知，不过，我还是得要等一等，娘娘，告辞！” 她走了。 刚走出皇后寝宫那一刻，眼底的笑意，便瞬间消失。 第1200章 来的，另有其人 “母后。”顾云汐离开之后，大皇子楚燕擎从偏殿后方的幕帘后，慢步走了出来。 看着顾云汐一路远离的背影，楚燕擎眯起眼眸。 “母后，你觉得她真能帮我们？” “皇儿不是也知道了，那二十万大军，的确是为她而来的吗？” 旁人或许还不清楚，但她在北陵皇族安排的眼线，看的清楚明白。 连蓝凤凰，都被女皇陛下派遣而来，要成为顾云汐的帮手。 这个叫顾云汐的小丫头，若能安然无恙回到北陵，将来，只怕真会是北陵女皇陛下指定的继承人。 “既然北陵女皇有意要立她为太子，又为何放心让三皇弟将她带回来？” 毕竟，人在他国，安全问题实在是难以把握。 北陵女皇难道就不怕，她会死在异国他乡？ 哪有身份尊贵的皇位继承人，随意去他国的，还是被三皇子用这样一种方式“带”回来？ “这点，母后也是想不明白，或许，陛下愿意让她来西陵，是有她不得不来的原因？” “又或者，她来西陵，对北陵女皇陛下是有好处的，而这好处，我们暂时还不知道，我们的人也查不到。” 母子俩看着顾云汐走远的背影。 直到再也看不见，楚燕擎才道：“母后，真打算与她合作？” “那就得要看看，她到底有多少利用价值？更何况，她若真能成为北陵的女皇陛下，与她合作，于我们来说，总是有利。” “若她……” “若她没机会继位，那以后沐红日和她儿子出了意外，也可以推到她的头上去，毕竟，他们害死了她‘最爱的男人’，不是吗？” 皇后收回目光，看着自己儿子，笑道：“这次楚东奕为了一个女人，惹上了整个南陵，他以后的日子，断不会好过。” “皇儿，我们不妨，送他一程，也好给南陵做一个顺水人情，是不是？” …… 顾云汐回去的时候，小铃铛一直在院子里等着。 十分的焦急。 看到顾云汐安然无恙回来，她才松了一口气，立即拉着顾云汐走进房间，赶紧将房门关上。 “皇后有没有为难你？” 顾云汐摇摇头：“想跟我合作。” “如何合作？”小铃铛倒也想过这个问题，不过，他们家公主如今在这里，无权无势的，未必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也许只是在试探你和三皇子他们的关系，未必不是想利用你对付三皇子。” “我知道。”所以她也没有透露自己太多秘密。 能在后宫当六宫之主，人自然是不简单。 顾云汐只是感觉有些疲惫。 来到这个年代之后，经历的事，太困难，遇见的人，太复杂。 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过几日安静的日子，很难。 “公主，刚才文殊那边来了消息。” 小铃铛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蓝凤凰带着二十万大军，压在南北洲，她如今正在前来的途中。” 顾云汐点了点头。 小铃铛有些讶异：“公主似乎早就知道？” “方才皇后说了，她说，蓝凤凰很快就要来西陵皇城。” 这皇后的消息，果然是真的。 小铃铛也有些奇怪，西陵皇后的消息，竟比文殊还要快。 “不过，来的还有一个人，只怕连西陵皇后都未必知道。” 顾云汐有些讶异：“是谁？” 第1201章 血魔宫宫主 小铃铛还没来得及说话，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沐祈年回来了。 果然，不等小铃铛去开门，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沐祈年神色匆匆进来，带着一阵寒风。 杨一站在门外，没敢跟进来。 看样子，是杨一终于将消息送到他手里了。 “她有没有为难你？可有受伤？”沐祈年快步走到顾云汐的跟前。 仔细察看过，见她脸色并无任何问题后，沐祈年才摆了摆手。 小铃铛看了顾云汐一眼。 顾云汐点了点头。 小铃铛无奈，只能以唇语说了三个字，之后便走了。 顾云汐愣了好久，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来的人，竟然是他！ 心头，多少有些激动。 但她没敢表现太多，只是有些心不在焉，直到沐祈年的气息，很快又在逼近。 她叹了一口气，抬头迎上沐祈年的目光，摇摇头：“她没有为难我，只是说，想要与我合作，她说北陵的大军压在南北洲，蓝凤凰正在来西陵皇城的路上。” “我以为她只是在哄我，毕竟，我真以为女皇陛下将我放弃了，直到，刚才小铃铛告诉我，文殊来了消息，蓝凤凰的确在来的路上。” 沐祈年原本很多话想问，此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愣了好一会，才有些生硬地说：“你……愿意告诉我？” “我不告诉你，三皇子你难道就查不到吗？”顾云汐冷笑。 “不然三皇子以为我为什么要说？难道是因为和从前一样，还那样信任三皇子你？” 沐祈年的确是失望的，刚才，真以为他们的关系，又回到了从前。 但原来，并没有。 他在椅子上坐下，想要去握顾云汐的手，却又觉得，她一定会拒绝。 有些迟疑。 但他还是忍不住，去握了一把。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拒绝，甚至都没有反抗。 “汐儿……”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 沐祈年发现，自己竟然看不透她的目光。 “你到底在想什么？” “我想什么重要吗？我的路，也不是随我自己的意愿在走，不是吗？” 所以，这个问题是不是很多余？她想什么，都改变不了她接下来要走的路。 “你和女皇陛下，不是已经给我安排好一切？不过，我很庆幸，她还没有放弃我，但三皇子，我真的很想问问，她凭什么相信你会跟我一起回西陵？” 沐祈年薄唇微动，欲言又止。 但最后，还是没有给她答案。 “皇后没有为难你便好，不过，她城府极深，背后的势力非比寻常。” 他知道她有自己的考量，未必愿意听他的话。 但叮嘱的话，始终是放心不下，必须要说。 “以后她请你过去，你就推脱说身子不适，不去也罢，别的事情交给我便好。” 见她果然是心不在焉的，沐祈年忽然收了收自己五根手指头，将她的小手握得更紧。 “汐儿，你可以与我怄气，但事关安危的事情，不要与我对着干。” “你只知道我母亲是江湖女子，却不知皇后的背后，是西陵江湖第一大派血魔宫。她的蛊术，比我母亲还要厉害！” 第1202章 今日起，真正在一起 顾云汐的确是讶异的。 没想到，皇后口口声声说沐贵妃是江湖女子，自己竟然也是！ 她的蛊术，甚至比沐红日还要厉害？ 这西陵皇帝的后宫，真是藏龙卧虎！ “你父皇娶了这样两个女人，夜里可睡得着？”顾云汐这话，完全是不经思索的。 娶了两个用蛊高手，夜里岂能睡得安心？ 万一其中有谁对他心怀不轨，夜里趁他睡着之后，对他下手，那岂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沐祈年闻言，脸色稍微沉了沉。 好一会，他才道：“宫中严禁巫蛊之术，一旦被发现谁用了蛊术，轻则诛杀，重则灭母族九门，所以，她们不敢。” “更何况，国师精通解蛊之术，不管是我母亲还是皇后，都不会有胆子轻举妄动。” “没胆子是没胆子，但这都是危险因子，谁不怕？” 娶了这样两个女子，对皇帝来说，就像是个不定时炸弹，随时都会炸响。 就算有个什么国师是解蛊高手，可若是被下了蛊，又没有被及时发现的话，那也是很危险的。 一国之君，九五之尊，岂能将自己的安危当成儿戏？ 沐祈年看了她一眼，才道：“父皇不管是对皇后还是对我母亲，都是以礼相待……这十几年来，很少留宿在两人的寝宫里。” 顾云汐眨了眨眼，终于是明白了。 根本都不给她们跟自己睡觉的机会，那也就不怕她们敢暗中对自己下手了。 不过，这样两个女子，对皇帝来说自然是有用处的。 否则，早就不允许她们留在这个后宫里了。 但总之，两个，都是极度危险的人物。 “所以，你母亲的伤，也是皇后的人刺伤的？” 沐祈年看着她，眼底掠过一丝疑问。 顾云汐淡淡道：“皇后说的，她说沐红日受了重伤，自顾不暇，最近大概不会来害我，让我放心与她合作。” “不用听她的，西陵皇族的事情，跟你无关，过段时间，等我解决完这里的事情，我就陪你回北陵。” “什么时候？过段时间，是多久的意思？”顾云汐盯着他，追问。 沐祈年却笑了：“你在意？” “事关我能不能尽快回北陵，夺回属于我母亲的一切，我怎么会不在意？” 顾云汐瞅了沐祈年一眼，冷笑：“难道三皇子以为，我在意的是你是否陪我一起回去？” 这讽刺的话，并没有让沐祈年生气。 相反，他还认真地点了点头，承认道：“嗯。” 顾云汐没理他。 “我累了，想休息。”逐客的口吻。 沐祈年却站了起来，将自己的外袍脱下，看着坐在椅子上，迟迟没有动静的她。 “怎么了？不是想休息？” “你还没走。” “忘了告诉你，这里……是我的寝房。” 所以，他要走到哪里去？ 顾云汐脸色微沉，站起来就要离开。 沐祈年却从身后，往前两步靠近，将她一把抱了起来。 “三皇子，请自重！”她用力推了一把。 但这点力气，对沐祈年来说，连抓痒都嫌太轻微。 “我够重了，能是你两倍重，还想让我重到哪里去？” “你……” “从今日开始，”他笑了笑，柔声道：“我们真正在一起。” 第1203章 我，毕竟不是死人 在一起，顾云汐自然是不肯的。 但如今的她在沐祈年面前，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他最后还是抱着她，滚在了床上。 就在顾云汐以为他要对自己做什么，生气得要出手的时候，他却笑着说：“在你们北陵，这难道不是我吃亏了吗？” “我没心情跟你嬉皮笑脸说笑话！”顾云汐瞪着他。 沐祈年却一个翻身，将她压在自己身下。 低头要吻她的唇，顾云汐立即别过脸躲开。 这一吻，落在她的脸上，便沿着她的脸颊，慢慢滑向她的耳垂。 最后，沐祈年在她耳垂上，不轻不重啃了一口。 顾云汐皱紧了眉心，指尖捏得紧紧的。 他以前不会这么放纵的，今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人好像彻底放开了一样。 但他若真的要来硬的，她也是没办法躲过。 索性，就不躲了！ 顾云汐闭上眼，不再挣扎。 沐祈年却依旧笑了笑，执起她的发丝，笑道：“南宫初是不是说过，只要他当侍君，随便你要多少侍郎？” 顾云汐冷冷哼了哼，不想理他。 “我不愿意当你的侍郎，但若我成了你的侍君，我也不愿意看到你还有其他侍郎，我会杀了他们。” “你不是已经这么做了吗？”顾云汐眼底的恨意，一闪而逝。 沐祈年盯着她冷若冰霜的脸，慢慢摸到她的手，轻轻揉了揉，想将她紧紧捏在一起的掌心揉开。 “如果可以选择，你是不是宁愿死的人是我？”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这种事！”所以，这个问题，她没必要回答！ 沐祈年依旧只是浅笑，虽然这笑十分的苦涩，但也笑得从容。 “如果可以选择，我……也希望，死的人是我，那样，你就会一辈子想着我，念着我。” “不管我过去对你做过什么事，欺负过你什么，只要我死了，你也只会记得我的好，是不是？” “沐祈年，你不觉得，用这样的笑话来取笑一个被你们逼得坠落悬崖的人，很卑鄙吗？” 顾云汐瞪着他，眼睛是红的。 一片猩红。 “别哭，我不是故意想要惹你伤心。” 他抬起长指，想要给她揉揉眉心。 却被她一巴掌打了下去。 “不用在我面前惺惺作态！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尽管做！我反正也无力反抗！” “别生气了好吗？我只是有些累，想抱着你睡一会，我什么都不做，你别生气。” 他翻了个身，将她搂在怀中，真的闭上了眼，一副想要睡觉的样子。 顾云汐双手抵在他的胸膛上，正要用力将他推开。 沐祈年的手臂却落在她的后腰上，将她压向自己。 “我的定力一向很好，但，没有好到像死人一样的地步。” 顾云汐吓了一跳，吓得浑身僵直，一动不敢乱动。 因为，她感受到了！他身体强烈的需要！ 沐祈年睁开眼，垂眸看着她藏不住惊慌的脸庞，又忍不住笑了。 “乖乖的，别乱动，陪我睡一会，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什么。” “我不……” “若是不乖，我也无法保证，会不会真的对你乱来。” 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道：“我，毕竟不是死人，明白么？” 第1204章 以后本皇子的事，你少管 顾云汐没敢再乱动。 沐祈年的手落在她的背上，轻轻拍着，像哄孩子那般：“放轻松，不乱动我就不会乱来。” 但她怎么能放轻松？ 明明在吵架，在聊天，他却早就已经想入非非。 想要离开这张床，可却每次只要动一下，就被他抱得更紧。 最后，顾云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不再乱动。 不是接受了和他的关系，而是，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好像也有些困了，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沐祈年没什么反应，也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快入睡的时候，顾云汐乱糟糟的脑袋瓜里，不知道想起来什么，声音闷闷地问道：“你说过带我去见你师父。” “师父这段时间……不在皇城。” “你骗人！” “不骗你。” 后来，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睡着了。 睡了很久。 又好像不是很久。 沐祈年醒来的时候，怀中的姑娘还在睡，只是眉宇间，始终有一抹揉不掉的愁容。 他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臂，从她头下慢慢收回去。 却在不小心动了她的脑袋后，听到她迷迷糊糊呓语：“你什么时候……回来……看看我？” 沐祈年心头沉了沉，知道她呼唤的人不是自己，但也没有生气。 若他真的能回来。 回来，也好。 有些人，在的时候觉得他真是无比令人讨厌。 可有一天他不在了，忽然间，好像又有一种什么平衡被打破了，生活，竟陷入了某种说不出的绝望中。 难以描述。 他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回来，小心翼翼下床，再将自己的衣裳整理好，才出了门。 小铃铛一直守在门外，看到他出来，立即倾了倾身。 沐祈年摆了摆手，不需要她行礼，免得将房间里的姑娘吵醒。 小铃铛看了他一眼，便立即低下头，不作声。 看他的眼神，还是有几分复杂，也不知道，该是要顺从，还是要厌恶。 或者，是害怕。 她毕竟不是公主，若是得罪他，也未必真的不会被赐死。 沐祈年倒也没有将她的心思放在心上，将房门关上后，举步就走了。 他去了沐红日的寝宫。 今夜少主来的有些晚，绿意早之前就命人去打听过，少主进了顾云汐的房间之后，很长时间没有出来。 他们的人不敢靠近，自然也不知道两个人在房间里做了什么。 不过，孤男寡女的在房间里待了那么久，一个多时辰呢，还能做什么？ 绿意对顾云汐又恨了几分。 表面上看起来，好像对他们家少主十分的抗拒，事实上，暗地里就是个狐媚子，不要脸的贱人！ “少主，娘娘等你许久了。”绿意看沐祈年的目光，多少有些怨念。 她幽幽道：“少主一直在顾云汐的房间里，我想去请少主，也被杨一拦了下来，少主，以后……” “以后，本皇子的事，你少管！” 沐祈年冷冷扫了她一眼，便举步走进沐红日的寝房。 留下绿意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刚才那个冷冰冰的人，真是少主吗？ 少主怎么可能跟她说如此过分的话？ 怎么可能？ 第1205章 可以喜欢，绝不能信任 绿意万万没想到，虽然少主平日里也习惯了冰冷，冷漠，甚至拒人于千里。 可他很少会对人说重话，尤其是姑娘家。 她甚至很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听错了。 可眼前这扇门，却在沐祈年进去之后，被他关上了。 绿意连他的背影都看不见。 沐红日听着外头的动静，看着进门之后，向自己走来的沐祈年，也有几分讶异。 儿子，很少会对下人发脾气。 “今日，是心情不好了吗？”沐红日问道，声音因为还受着伤，还有些沙哑。 “难道母亲觉得，我需要对这样一个下人温文有礼？她哪来的资格？” 沐祈年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母亲是觉得，你儿子也该如此被人欺负吗？还是说，连一个下人都有资格管我的事？” 沐红日倒不是如此觉得，只是鲜少看到儿子会发脾气，有些意外罢了。 “最近……绿意是管的宽了些，不过，这丫头跟在我身边多年，倒也没什么坏心眼。” 她现在伤的重，养了多日，伤是好了些，元气却还没有养回来。 再加上之前一直在路上，虽然马车被儿子设计过，算不上太颠簸，但劳累始终是有的。 今日的沐红日，脸色并不怎么好，依旧十分的惨白。 “母亲也希望她管着我？”沐祈年瞅着她。 沐红日张了张嘴，想说话，最后，话只能咽了回去。 若换了别的下人，自然不能管着她儿子，如儿子所说，哪来的资格？ 不过，绿意是她的人，绿意管着沐祈年，就像是，自己在管着儿子那般。 这对沐红日来说，意义不一样。 如今儿子摆明了不愿意让绿意再干涉自己的生活，这是不是说，儿子也是用这样的方式来告诉自己，别再管他？ 沐红日心头是不高兴的，但她此时身体因为受着伤，十分的不好受。 也就不跟他理论了。 “母亲，我来给你运功。”沐祈年的意思已经表达了，母亲心里如何想，他如今也不想理会。 如同过去每一日，沐祈年给沐红日运功。 这一折腾，便是大半个时辰。 等运功完毕的时候，沐红日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沐祈年一张俊脸，却略显苍白。 之后，沐祈年从床上下来，取来药箱，将针包打开，给沐红日施针。 下针的时候，沐祈年看着银针的针尖，忽然间停了下来，眸色微闪。 “我医术不够精湛，若是母亲能试着接受汐儿，她其实……” “你当真相信，她会全心全意给我疗伤？” 沐红日哼了哼，眼神是有几分不屑的。 “你别忘了，君夜玄虽然不是你母亲我亲手所杀，却也是因我而死，你以为顾云汐不想找我报仇？” 她现在，只是暂时没有能力。 一旦有能力，顾云汐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她！ 儿子还是太天真了！ “人心难测，更何况，是那女人的心！年儿，你可以喜欢她，但绝不能信任她。你若信她，你的命也就掌握在她的手里了！” 第1206章 当日，想死的人是你 “年儿，我知道你不喜欢听，但是母亲有些话，非说不可。” 看到沐祈年终于又开始给自己施针，沐红日盯着他堪称完美的侧脸，话语柔和了下来。 “君夜玄已经死了一段日子了，你现在心情可是收拾好了？” “我的心情，从来都是那般，与他无关。”沐祈年面无表情道。 “你能骗旁人，还能骗你母亲我不成？” 沐红日瞅了他一眼，眼底分明有几分责备。 但到最后，心情却是万般沉重。 “那日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死的人便是你了，是不是？” 沐祈年指尖顿了顿，许多回忆，一瞬间涌上心头。 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百感交集。 “我是你的母亲，儿子心里在想什么，难道，你真当我不知道？” 沐红日也想到了那日的情形，越想，心里越气。 “你让杨一将我拦下来，就是怕我阻止你的计划，你，早就想好了死在那女人的面前，好让她永远记住你！” “没有的事……” “年儿！你为什么不想好好活下去？是因为我给你的压力太大，还是你觉得，自己肩头上的担子，重得让你喘不过气来了？” 沐红日的声音有些哽咽，事实上，有些事情，压在她的心里，也是压了很久。 “绿意，去院子里守着。”她朝门口的方向唤了声。 绿意正听得十分紧张，但夫人不允许她继续听下去。 她就算再好奇，也只能听命。 “是！”绿意应了声，转身走到院子里，守在外头。 以这脚步声，沐红日知道，绿意是没机会听到他们说话的，她才又看着自己儿子。 “我知道，你一直都想过寻常人家的日子，学着你师父那般，高兴的时候就云游四海，不高兴的时候，就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看看书，练练功，学学医术，做那些旁人做不出来的手工活，这就是你想要的全部，而现在，你多了一个想要的东西，一个人，她，是不是？” “我什么都不想要，母亲，你多虑了。”沐祈年淡淡道。 “年儿！”沐红日却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握得紧紧的。 “年儿，母亲无能，没能给你想要的一切，可是，你身上的担子……” 见他脸色微沉，沐红日知道，他最不想谈论的，便是这些。 她现在心里很慌。 从前，还能用自己身为母亲的威严，甚至用蛊，将他控制。 可他现在，竟然连死都不怕，连命都不想要了！ 她还如何控制他？ “年儿，你真的要放弃这一切吗？我们的血海深仇，你也不想报了，是不是？” “母亲……” “就因为顾云汐吗？” 沐红日有些激动，握着他大掌的手，慢慢颤抖了起来。 “就因为知道她心中没你，你心如死灰，竟然想在她面前死去，用这样的方式，让她永生永世不能将你忘记！” “可她怎么会？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顾云汐的本质，他怎么就看不透呢？ “她贪慕权势，眼里只有名利地位，她想要当女皇，不管是你还是君夜玄，抑或是南宫初，对她来说都不过是棋子！这样的女子，到底有什么值得你如此留恋？” 第1207章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母亲，我与汐儿的事情，我不想与你谈论。”沐祈年的脸色十分不好看。 沐红日知道，自己说的话，让他不高兴了。 就连说她两句坏话都不可以！ 儿大不中留！ 儿子长大了，便是别人的，再不属于她了！ 沐红日长吁一口气，让自己努力平静下来。 将穴位上的银针拔下，还给沐祈年，她坐了起来，与他平视。 “好，我说的话，你不爱听，那我的问题，你是不是能回答？” “母亲想问什么？”沐祈年又恢复了一脸平静。 沐红日冷冷问道：“你去跟她说，那日，你从未想过要杀君夜玄，你想杀的是你自己，你猜，她信不信？” 沐祈年眸色微沉。 沐红日冷笑道：“所以你自己都知道，她不相信，是不是？” “君夜玄已经不在了，她以什么理由来相信？”这事，不能怪顾云汐。 或许，是天意。 “若她真的喜欢你，足够信任你，只要你说，她就会相信。” 所以，这才是问题所在，他到现在，还是不明白吗？ “她不信，是因为她心里只有君夜玄，年儿，你还不懂吗？在她心里，你连君夜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别说了……” “是你自己一直不愿意去面对，这就是事实！”沐红日哑声道。 沐祈年用力闭了闭眼，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 但他的气息，终究是乱了。 所以，他自己心里其实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年儿，我是你的母亲，我不可能会害你，你听我一言，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他还是没说话。 沐红日再次执起他的手，这次，双手用力握着。 “年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你原本有大好前程，将来，这一切都该是你的。” “君夜玄是他们的人，他就该死！他原本就该死！如今死了，也是天意。” “那个女人，你想要，母亲不会阻止，可前提是，你现在要得到所有的一切。” “你要知道，等你拥有一切，你自然也能拥有她！若你一无所有，她立即就会离开你！” 沐红日的声音，乍听之下，好像远在天边。 再听，又像是近在耳旁。 就这么，一字一句，如钉子一样，一颗一颗钉在他的心里： “只有拥有了无上的一切，你才有资格拥有顾云汐！否则，她就会跟一个权利更大，更厉害的男人，远走高飞，永远离开你！” …… 接下来的日子，风平浪静。 顾云汐在东阳殿里住了七天。 这七天以来，沐祈年一直没有再出现过。 听闻是有什么特别的任务，出了城，也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总之，那夜之后，再没见着。 今日，是顾云汐住进西陵皇宫的第八日。 一大早，她在后花园试了试身手，体力总算是恢复，连功力也回来至少五成了。 神清气爽的，倒是一件好事儿。 顾云汐回到房中，盘膝吐纳了一个多时辰后，外头，忽然传来小铃铛敲门的声音： “公主，有客人来了！” 第1208章 物是人非 这段日子，虽然没有见到沐祈年。 但文殊的消息，一直没有断过。 沐祈年似乎也不太在乎小铃铛和外头的人联系，所以，文殊只要一有消息，就会立即送到宫里来。 至于，他是怎么送进来的，除了小铃铛，就连顾云汐都不是特别清楚。 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顾云汐对于他们两个的联系，倒也没有干涉过什么。 听说蓝凤凰的队伍很快就会到了，大概是在两日后，第三日的清晨。 这七日，皇后曾派金嬷嬷来邀约两回，两次，都被杨一挡回去了。 奇怪的是，堂堂皇后娘娘，竟是不敢在一个皇子面前立威，倒也是难得。 今日顾云汐醒来之后，便觉得精神好了许多。 再加上半个时辰的盘腿运功调息，结束的时候，整个人容光焕发，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 沐祈年给她封死的穴道，随着时间的流逝，自己就解开了。 看来当初他封穴的时候，并没有用特别厉害的手法。 否则，就算给她再多的时间，她自己也是无法解开。 顾云汐长嘘一口气，刚从床上下来，外头，就传来了小铃铛敲门的声音：“公主，西陵七公主来了。” 西陵七公主。 顾云汐想了想，终于想起来当初在南陵的时候，见过的那位姑娘，楚灵幽。 当日沐祈年带着她去南陵，原本是想要参加玄王爷的选妃大会的。 奈何玄王爷不按常理出牌，这选妃大会弄得乱七八糟的，最后不了了之。 弄得南陵皇帝还得要逐一安抚好各国前来的公主皇子们。 如今再见楚灵幽，不过是短短不到半年的时间，竟有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半年，大家好像都成长了不少，就连楚灵幽也长得比之前，更加水灵玉立了。 “听说玄王爷在南北洲的断肠崖……失足坠崖，生死未卜……” 楚灵幽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也已经无法改变事实。 但她还是想替沐祈年说几句话：“我三皇兄是个好人，他一定不是……故意的。” “两国相争，大人物之间的残杀，没有人能说谁是好人谁是坏人，但是杀戮本身就是一种有计划的行为。” 所以，没有什么所谓的故意不故意的说法。 也就是说，她并不接受楚灵幽的说法。 楚灵幽看着她，倒也看不到她眼底有多少怨恨。 事实上，关于当初“离王妃”和玄王爷之间的纠缠情事，楚灵幽从来也只是听说。 事实真相究竟如何，她也是不知道。 最后，她无声浅叹：“不管怎么说，玄王爷终究是个了不起的人物，如此悄无声息葬身在断肠崖底，也是……令人唏嘘。” 她见过君夜玄。 应该说，玄王爷是她这辈子见过的男子中，最神秘，最让人着迷的那个。 不过，这样的男子，天生不属于自己，所以，楚灵幽也只是喜欢远远看着。 是欣赏，但从不奢想真的能靠近。 此时知道玄王爷没了，心里的确是十分的失落。 却也只是失落罢了，还算不上有多伤心。 毕竟，不属于自己的男人，倒也没有真正上过心。 她握着顾云汐的手，轻声道：“小汐儿，别难过，我三皇兄他……他也会对你好的。” 第1209章 那道，让她万分震撼的身影 “我没有难过。”顾云汐浅笑，没有解释。 也不需要。 楚灵幽看不出来她这笑是真是假，但知道，终究是不可能不难过的。 她也没问顾云汐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听说她是北陵的汐公主，不过，这些对楚灵幽来说，都很遥远。 她只在意顾云汐这个人。 “下个月我就要嫁到东陵。” 所以，听说顾云汐来了之后，赶着时间，楚灵幽就赶紧来了。 来看看她，就像是，看看老朋友。 “东陵？”顾云汐有些愕然。 “是啊，东陵，嫁给东陵七皇子。”一个从未见过面，甚至都没有来过他们西陵的男人。 顾云汐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在古代是很常见的。 公主和皇子之间的联姻，别说从未见面没有任何感情，就算是见过,对对方恨之入骨，皇上要你嫁，你也必须嫁。 除了在北陵，其他所有国家的公主，若不是特别受宠的，那基本上，便都是皇上的棋子。 能用上的时候，随便用。 “算了，不说这些不开心的事情，我听杨一说，三皇兄并没有不允许你出门。” “没有不允许我出门？”顾云汐皱了皱眉，这话，算是什么意思？ “杨一说你来了之后，一直都在宫中，也不出去走走，看看我西陵的大好河山。” 楚灵幽拉着她的手，道：“走，小汐儿，我带你出去逛逛街，好好玩玩。” …… 若不是楚灵幽来了，顾云汐还真不知道，原来自己是“被允许”出门的。 不过，她们走在街上，杨一始终跟在后头。 “你别怪他，是三皇兄怕你有危险，才让杨一跟着的。” 楚灵幽一路牵着顾云汐，走在大街上，她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和在宫中的时候那股死气沉沉不一样，一出门，楚灵幽就像是一只放飞的鸟儿。 吱吱喳喳说个不停，到处买好玩的好吃的，简直不要太快乐。 “你平时也能随时出门？”顾云汐看着她这高兴的劲儿，倒是有些被感染了。 这西陵的皇族，对他们这些公主也算是不错了。 谁知道楚灵幽却道：“想什么呢？我一个……” 公主这两个字，楚灵幽没有说出口，毕竟是在大街上。 她笑道：“这样的身份，想要出门，一般情况下，根本就是难如登天。” “那，现在不是一般情况？”顾云汐听出来话中的意思。 楚灵幽冲她眨眨眼，神秘一笑：“今日不同，我有令牌，三……三哥给的呀，托你的福。” 托她的福？ 顾云汐花了至少两秒钟，才听懂了这话的意思。 敢情楚灵幽手里的令牌，是沐祈年为了让她有机会出门散心，专门交给楚灵幽，让楚灵幽带她出来的？ 她知道沐祈年心细如尘，以前，的确就是他最贴心。 但没想到自己今日已经成了阶下囚，竟然还能得到这么好的待遇，倒也是有些意外。 顾云汐忍不住回头，看了远处的杨一一眼。 杨一对她倾了倾身，算是行过礼，之后也没说什么，依旧在很远的地方守着。 顾云汐平复了下心情，正要回头找快要走丢了的楚灵幽时，视线所及之处，有一道让她万分震撼的身影，闯入了眼帘！ 第1210章 是他！一定是他！ 那个男子，他坐在马车上，很安静，很淡然。 马车的车帘被他掀开，他好像对周围的一切有那么一点好奇。 掀开窗帘，便是想看一眼外头的世界。 但也只是看了一眼，便似乎没什么兴趣，缓缓将车帘放下。 风吹过，拂起他一缕长发，轻飘飘的，那乌黑的发丝，让他原本就完美得让天下人迷醉的脸庞，更加飘然动人。 美！比女子还要美！美得那般惊心动魄，美得那么出神入化！ 美得，让天地万物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颜色。 美得，让周围一不小心看到他面容的姑娘们，一个个目瞪口呆，神魂颠倒！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可，为什么是黑色的长发？ 他的一头银发呢！ 顾云汐在片刻的呆滞之后，忽然脸色大变，追了过去：“别走！” 但她还没来得及靠近那辆马车，就被两个忽然出现的白衣男子，给拦了下来。 “休得放肆！”两人出手，丝毫不留情，哪怕是对着顾云汐这个看起来，没什么缚鸡之力的女子，也是一掌就将她震飞了出去。 这变故，差点吓坏了后方的杨一。 万幸，那两人意在将顾云汐逼退，倒也没有要伤她的意思。 杨一一跃而起，在半空将顾云汐接住。 两人稳稳落在地上后，杨一赶紧问道：“汐公主，你……” 谁料顾云汐用力推了他一把，竟还要追过去。 杨一立即将她拉住：“公主，不得放肆！那是国师的队伍！” “国师？”顾云汐抬头，那双仿佛失去了灵魂的眼睛，终于渐渐恢复了光泽。 “你说，那个长发男子，是国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什么长发男子？”杨一刚才的角度，根本就没机会看到马车里头的人。 他蹙眉道：“国师……是个女子。” 顾云汐的心脏，一阵一阵绷紧，一阵一阵颤动。 几乎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 她看着那辆马车。 乍看之下，好像只是一个小小的队伍。 就是一辆马车，马车前头后方，都跟着两人两马。 刚才将她挡回去的，便是后方两匹马儿上的白衣男子。 看起来没什么特别的两个人，却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 可是，马车里头的长发男子……君夜玄！ 她分明看到了君夜玄！ 那张脸，她绝对没有认错，一定是君夜玄！ 可是，他的头发为什么变回了黑色？ 还有他的神色……为什么是那样的淡然，安静，与世无争？ 为什么会这样？ 顾云汐想要追过去，却又不敢乱说话，一时间，胸臆间的血气就猛地翻腾了起来。 “公主，你怎么了？”杨一完全看不透她此时是什么神色。 看到国师的队伍，为何如此震撼？ 不过，国师回来了？ 若不是顾云汐这么一闹，杨一都没有注意到，离开西陵这么久的国师，悄悄回来了。 “小汐儿，你怎么……”走在最前头的楚灵幽也赶紧折了回来。 却不想，死死盯着那辆马车的顾云汐，忽然脸色一变，张嘴就是一口鲜血。 之后，她两眼一闭，昏死了过去。 第1211章 他到底知不知情？ 顾云汐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宫中，东阳殿寝房的床上。 有人坐在床边，正在守着她。 沐祈年。 看到沐祈年那一刻，顾云汐的脑袋瓜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君夜玄还活着，但沐祈年未必知道，暂时，不能让他知道。 君夜玄在国师的马车里，不知道和国师是什么关系，但看样子，他活得好好的，脸色虽然有些苍白，可看起来精神不错。 沐祈年以前说过，这位国师，很神秘，很高深莫测，性情却又十分的古怪，别说一般人难以见到她，就是皇上想要见她，都未必能如愿。 君夜玄为什么会在她的马车里？难道，是国师救了他？国师是不是也知道他的身份？国师到底想要利用他做什么？ 这件事，西陵皇族可知情？沐祈年可知情？ 那一瞬间，顾云汐想了很多很多，唯独没想过的是，自己眼花看错。 因为，她对自己的眼力深信不疑。 马车里的黑发白衣男子，一定是君夜玄。 “在想什么？”沐祈年盯着她的眼眸。 这双漂亮灵动的眼眸里，如今藏着许多心事，都是他所不知道也看不透的。 当然，他心里清楚，在想什么，顾云汐一定不会告诉他。 果然，顾云汐只是轻飘飘问道：“我睡了多久了？” “半日，如今已经是傍晚时分。”沐祈年往窗外看了眼，“饿么？我命人给你准备晚膳？” “好。”顾云汐挣扎着要坐起来。 大概是躺久了，起来的时候，脑袋瓜还是有些不舒服，有点晕眩。 沐祈年扶着她。 小铃铛来了，伺候顾云汐下床，梳洗。 很快，晚膳来了。 顾云汐只愿意喝粥，按照她的要求，今夜的晚膳是肉粥。 她一口气喝了两碗，喝得很安静，一句话不说。 喝完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的有精神了。 她才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还在用膳的沐祈年：“我可不可以了解一下国师这个人？” “为何对她感兴趣？”不过，沐祈年想到的，是另外一点：“你今日，在国师的马车里，看到了什么？” 顾云汐垂下眼帘。 她知道沐祈年厉害，也知道他对自己了解有多深，稍有不慎，就会被他看出端倪。 但对于如今的顾云汐来说，更为关键的是，今日国师马车里坐着什么人，他是不是比她还要清楚？ “看不清，不过，你看起来似乎比我更清楚。”顾云汐抬头，看着他，“可否带我去拜访一下这位国师大人？” “为何要见国师？” “如此神秘又富有神奇色彩的大人物，谁不好奇？” 顾云汐盯着他的眼眸，倒是没能从他眼底看出来什么。 似乎，也没有特别异样的神色。 他对于今日国师马车里坐着的人，到底知道多少？ “对了，国师不是很厉害吗？为什么看起来，也没什么排场的样子？”顾云汐忍不住问道。 沐祈年随意回道：“她不喜欢铺张，更喜欢清净，今日回城，我们事先也是不知。” “你们？” 包括谁？ 第1212章 到底知道多少 “我们，便是包括我母妃，以及，父皇。”沐祈年解释道。 连皇上都不知道国师今日回皇城。 这位国师，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 “没错，她的确很厉害，我是不是跟你说过，一般人想见她很难？就连父皇要见她，也未必能见到。” 这话，让顾云汐沉默了下来。 这么难见到的话，那么，就算是她想要去求见，大概率也是见不着。 可若是见不着，如何见到君夜玄？ “国师出门，带了什么人？回来的时候呢？是什么人跟她一起回来？” 她依旧盯着沐祈年的眼眸。 若他知道马车里的人是君夜玄，应该多少会有一丝丝的破绽。 但他没有，眼底，什么都没有，平静无波。 到底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还是说，他知道，却只是不愿意说？ 演技已经到了如此炉火纯青的态度了吗？ “汐儿，你到底在试探什么？你想知道什么，不如直说。” “那你到底知道什么，为何不直说？”顾云汐不答反问道。 沐祈年只是盯着她，不说话，这样的眼神，让顾云汐倍感压力。 他明显能感觉到，顾云汐有些什么事情在瞒着自己，但她不愿意说。 还有，今日她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为何一直想国师的马车？ 难道，她知道国师与他之间的关系？ “你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他之前已经给她把过脉，倒也没感觉有什么问题。 但今日她在街上吐血，将杨一和楚灵幽都给吓坏了。 无缘无故怎么会吐血？ 可，依脉象来看，的确是没什么大碍。 像是，受到了刺激，气血翻腾得厉害，才会吐了一口郁血。 到底受到什么刺激？ 外头，小铃铛来了，站在门外徘徊，没敢敲门。 沐祈年站了起来，走到门后，将房门打开。 小铃铛端着清粥小菜。 到点用膳了，但不确定公主是不是已经醒来。 “三皇子，你之前说，公主会在晚膳的时候醒过来。”小铃铛小声道。 沐祈年点了点头，从房间里出去，再回头看了眼。 顾云汐依旧靠在床头上坐着，隔着屏风，还能隐隐看到她的身影。 却始终看不透，她眼底藏着什么。 沐祈年抿了下唇，忽然道：“国师喜欢干净，等用过晚膳后，换一身干净的衣裳，我带你找她。” “当真？”顾云汐一脸惊喜。 不是说了，国师轻易不见人了吗？ 沐祈年的目光，依旧隔着屏风落在她的身上。 她到底知道多少？ 但最后，他什么都没问，只淡淡道：“去碰碰运气。” 沐祈年走了。 小铃铛端着清粥小菜进了门。 顾云汐赶紧从床上下来。 小铃铛看到她下床，几乎要吓坏了，赶紧将托盘放下，快步过去扶着。 “公主，你当心点，别又晕过去了！” “我没事，真的一点事都没有，今日只是……只是……有些奇怪。” 不是她信不过小铃铛，而是，这件事情，在她尚未弄清楚状况之前，暂时还是先不要对太多人说。 君夜玄为什么在国师的马车里？ 不过，原因是什么，暂时不着急。 现在对她来说，最重要的是他还活着，这就够了！ 第1213章 终于，又生机勃勃 “公主，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追着国师的马车？” 见她没有要回答的意思，竟自顾陷入了沉思中，小铃铛忍不住又问道。 “没什么，我眼花看错，以为马车里的人是……是一个旧相识。” 这话，让小铃铛心里掠了一抹酸酸的感觉。 她忽然间，好像明白了，虽然公主什么都没说。 公主是看到玄王爷了吧？ 公主说眼花看错，小铃铛也是相信的。 因为，玄王爷是不可能在国师的马车里的，所以，必然是看错。 “公主，过去的事情，若是暂时不能改变，那就别想那么多了，我怕你……伤身。” 又是吐血又是晕倒的，她这么脆弱的身躯，能遭得住多少回折腾？ “我知道，我没有胡思乱想，真的只是眼花看错了……算了，小铃铛，这件事情，我以后再跟你解释。” 顾云汐眼底有光，拉着小铃铛的手，和她一起在餐桌旁坐下。 “快，陪我一起吃点东西，等会给我弄点浴汤过来，我要沐浴更衣。” “真要去见那位国师啊？” 小铃铛凑近她，小声道：“听闻这位国师……很神奇的，天文地理什么都懂，看一眼天象，就知道哪里会地震，哪里会有旱灾涝灾。” “总之，就是个神仙一样的人物，也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我又不是要去找她麻烦，就是去拜见她而已，能有什么危险？” 顾云汐不以为然：“对了，文殊那边可有消息？” “消息可多了。” 小铃铛和她一起在桌旁坐下，边吃边说：“你那些石头，文殊安置在城西一个小院落里，大家看着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他觉得不会有什么安全问题。” “这两日就只是请了几个保镖护院，也不张扬，还在等你指示呢。” “至于蓝凤凰的队伍，看样子，明日黄昏的时候也能到了。” “她带来的人不多，但一个个的全都是高手，听文殊说，是陛下的人，认你，不认蓝凤凰。” “还有这种好事？”顾云汐简直不要太兴奋。 小铃铛依旧是看着她的眼眸。 公主醒来之后，这双眼睛，就一直是晶亮晶亮的，好像会发光一样。 看起来，心情不能只用“不错”这两个字来形容。 就像是，人生都重新活过来了，处处充满了希望的样子！ “怎么了？”顾云汐终于发现，小铃铛一直没有动筷，一直在盯着自己看呢。 她有些讶异：“我脸上有东西？” “不是。”不是脸上。“是眼里，公主，你眼里有东西。” 顾云汐揉了揉眼睛。 小铃铛摇摇头，神色复杂：“你的眼睛会发光，你……又会变以前那个生机勃勃的小姐！” 再也没有过去那半个月，那死气沉沉的模样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玄王爷活过来了呢！ 玄王爷……活过来？ 小铃铛的心，猛地一阵颤抖。 她瞪着顾云汐，指尖真的忍不住颤抖了起来：“你……你今日在国师马车里看到的……看到的……公主！是真的吗？” 第1214章 他到底有什么打算 不是眼花看错，不是什么因为日思夜想而产生了幻觉，而是，真的看到了！ “公主，你看到了……” “嘘。”顾云汐也没想到，小铃铛竟然能如此读懂自己的心思。 不过，她在小铃铛面前，连情绪都不需要掩饰。 不像在沐祈年面前，还得要藏着掖着。 所以，被小铃铛看穿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她的好心情，的确是藏不住！ “可是，”小铃铛心里还是一团疑惑，“若真是……他，为什么不回来找公主你？” 北陵汐公主和西陵三皇子即将大婚，汐公主如今都在西陵皇宫做客了。 这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皇城，谁不知道？ 若公主看到的，真是玄王爷，他为什么不来？ 还是说，玄王爷还另有计划？ “我不知道。”顾云汐摇摇头，这个问题，她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他和从前……好像不一样了，最重要的是，他……一头银发已经变回了青丝，整个人看起来，很安静，也很……安详。” 安详这两个字，从来没有谁能用在玄王爷的身上。 这与玄王爷的气质，完全不相符。 但今日所见的君夜玄，给顾云汐的感觉，就是如此。 安静，祥和，淡若如兰。 小铃铛皱着眉，大概也是想不到，玄王爷安静祥和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模样。 再看了顾云汐一眼，眼底始终有几分疑问。 顾云汐摇摇头。 小铃铛就不再问了。 公主说没有看错，那个人，就一定是玄王爷。 没人知道玄王爷为何坐在国师的马车里，也许，是被国师救了。 国师之前并不在皇城，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未必不是正好经过断肠崖，救了玄王爷。 那么，国师知道玄王爷的身份吗？将他带回来，又是什么用意？ 玄王爷如今又在想什么？是另有计划，在等待时机？ “不用多想，沐祈年说今夜带我去见国师，也许，见到了就会明白。”顾云汐道。 小铃铛却还是不懂：“三皇子不知道？” “看样子，应该暂时还不知道。” “别人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别人是否知道。”这话，听起来像绕口令了，但这的确是事实。 顾云汐喝完最后一口粥，便站了起来：“让文殊去查查这个国师，不过，听说国师不是一般人，所以，不要轻举妄动。” 能查便查，查不到的，也别勉强。 “好，我知道了。”小铃铛赶紧将剩下的东西吃完，之后起来，给顾云汐送了浴汤之后，才开始收拾残局。 不到半个时辰，一身清爽的顾云汐出现在沐祈年的书房门口，催着他去找国师。 “你觉得，国师真的愿意见我吗？”顾云汐还是忐忑不安，却又觉得，自己如此忐忑，似乎没什么道理。 国师连君夜玄都敢带回来，也就是说，她自己说不准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也不知道心里到底在算计什么。 见她，应该是会见的吧？ 也许，还想过要利用她？ 顾云汐心里，一团乱。 沐祈年却显得气定神闲，交代了杨一去照顾沐红日之后，他和顾云汐两个人，去了国师平日里住的万寿宫。 第1215章 万寿宫 万寿宫也在宫中，但进出的路，和大家寻常走的道却又不一样。 据闻万寿宫的人可以自由出入皇宫，只要有万寿宫的令牌，各宫门的守门侍卫都不敢阻拦。 可见，这万寿宫在西陵，地位有多高。 看到万寿宫这三个字的时候，顾云汐的心脏，忽然猛烈跳动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间，就紧张了。 紧张，不安，却又激动，期待！ 各种情愫。 倒是沐祈年看起来，还和从前一样，脸色淡然，情绪上也没有任何起伏。 万寿宫没有人看守，这又是顾云汐觉得奇怪的地方。 沐祈年解释道：“国师喜欢安静，宫中的人一般情况下，也不敢来这里放肆，所以，万寿宫的人并不多。” 他们直接走了进去。 里头很大，建筑却有些朴素。 清幽，典雅，果然是安安静静的。 不过，虽然是没有守门人，但越是往里走，就越是能感受到高手的气息。 顾云汐明白了，周围潜伏着高手，明着看不见，暗地里处处都是防卫。 他们经过了一个入门花园，之后又是一扇拱门，到了这里，就开始有白衣男子在防守了。 “参见三皇子。”两名白衣男子行礼之后，其中一人道：“三皇子，皇上在里头。” “父皇来了？”沐祈年有些讶异，低头看了顾云汐一眼。 一丝为难。 皇上来了，若是今夜国师要接见皇上，未必有时间见他们。 “她晚上喜欢安静，不爱见客人，若是今夜接见过父皇，只怕就不愿意见你了。” “能试试吗？”顾云汐轻轻揪住他的袖子。 来都来了，试都不试一下就离开，太不符合她做事的风格。 沐祈年点了点头，看着白衣男子：“我去请见一下，看看国师愿不愿意见我。” “那请三皇子和这位姑娘……” “她是北陵汐公主。”沐祈年介绍道。 白衣男子听到顾云汐的名号，脸上也没太多表情，从容淡然。 似乎这些身份，对他们来说，也都算不上什么。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道：“请三皇子和汐公主随我来。” 两人跟着他走了进去，穿过几条廊道，再拐了几个弯，便又到了一座院子。 这院子，应该才是国师平日里生活起居的地方。 走过院子，就是大堂。 没想到他们刚到，大堂里头，就有几人走了出来。 竟然是皇上！ 沐祈年低声道：“他就是我父皇，过去行个礼，小性子稍微收敛些。” “知道了。”顾云汐虽然脾气不太好，但知道分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这里，是西陵呢！ 对方可是轻易能弄死她的西陵皇帝，暂时，还得罪不起。 两人走了过去，沐祈年倾身道：“参见父皇。” 顾云汐也倾了倾身：“参见皇上。” “这位……”皇上看着顾云汐，眼底也有几分惊艳。 长得，的确是如花似玉，比他后宫里那些大小妃子都要好看些。 沐祈年忙道：“父皇，她就是北陵汐公主，儿臣数日前请回来作客的，这几日儿臣一直在外头处理事情，还没来得及带她去给父皇请安，还请父皇恕罪。” 第1216章 今日，又恢复了生机 请罪不请罪的，皇上根本不在意。 眼前这姑娘，倒是长得十分的好看。 不过，北陵的汐公主，北陵女皇对她到底有几分在意，暂时，皇上也还不得而为之。 “有事找国师？”皇上问道。 沐祈年颔首道：“北陵女皇陛下龙体抱恙，汐公主这次答应儿臣的邀约前来，其中之一，便也是希望能见国师一面，请国师为女皇陛下祈福。” 这说法，不仅合情合理，还给顾云汐留有余地。 若真是为了女皇陛下祈福前来的，那便不是被女皇陛下放弃的人。 皇上又忍不住多看了顾云汐一眼。 顾云汐从容道：“女皇陛下近些年，时常睡不安寝，听闻贵国国师精通五门八卦奇门异术，不仅能呼风唤雨，还能博古通今看透一切，因而，遣我来请国师祈福，还望皇上成全。” 只是睡不安寝？ 皇上当然不相信北陵女皇只是这点小毛病，听闻，身体是不好了。 不过这种事，没有讨论的必要，顾云汐也不可能跟自己说实话。 他笑道：“我西陵国师的确能人所不能，但，还不至于能上天入地，外头的盛传，倒是有些不尽不实了。” 他看着沐祈年：“国师休息了，朕也是无缘见着，不过，你们小辈热血年轻，国师未必不喜欢，可以去碰碰运气。” 他说完，举步就走了。 顾云汐心头有些忐忑。 连皇帝都敢不见，这国师，不知道是真的如此厉害，还是说，嚣张到敢在皇帝面前摆架子。 不过，她不见皇帝，只怕，也不会见他们。 若是见了他们，岂不是对皇帝的不敬？ “想什么？”沐祈年忽然问道。 顾云汐抬头看了一眼，皇上已经走远。 身后只有一个贴身的公公，以及两个小太监，连侍卫都没有。 “若是国师愿意见你，皇上岂不是心里会有膈应？”顾云汐有些失望。 没想到沐祈年竟道：“我倒没想那么多，国师性情怪异，不指定愿意见谁，任何人来，都不过是来碰碰运气。” “或许，我运气比父皇好一些，也未定。”他举步，往里头走去。 顾云汐立即跟了上去，不得不说，看到他没有放弃，心情是绝对激动的。 可是，这不符合宫中的人情世故。 他真的不在乎？ “万一国师见了你，你如何在你父皇面前交代？就不怕你父皇生气？” 这不是在打他父皇的脸吗？ 沐祈年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盯着她藏不住激动的眼眸。 他想了想，竟道：“也是，若是见了我不见他，岂不是在给我父皇打脸？这以后，我在父皇面前，还得夹着尾巴做人。” “想想，今夜，国师是真的见不到，我们还是回去吧。” 闻言，顾云汐眼底的光亮，一瞬间就没了。 虽然的确是有些担心，可是，真的很期待啊！ 里头，有她最想见的人！ 沐祈年却始终只是盯着她的脸。 这张脸上，早些日子还是死气沉沉的，没想到现在，竟然恢复了生机。 今日在国师的马车里，她到底看到了什么？ 第1217章 国师身边，真的有一位公子 顾云汐的脸上，已经很久没试过出现这么多丰富的表情。 自从君夜玄出事之后，她眼底从来就没有光芒。 虽然人还活着，还能有说有笑，可，说话是没有生气的，笑容也是没有活力的。 甚至，笑容都是虚假的。 几时像现在这般，眼睛闪闪发亮，表情丰富多彩？ 这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君夜玄活过来了。 “你该不会今日见到……” 君夜玄这三个字，沐祈年到了嘴边，还是努力咽了回去。 难得她脸上有光彩，他不想让这份光彩，再次从她身上消失。 这三个字，十分敏感，说不得。 基本上在沐祈年的心里，君夜玄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天底下，哪来那么多的奇迹。 “回去吗？”他问。 顾云汐眼底闪过什么，最后也只是低着头，不说话。 回去便回去吧，虽然，很想进去看看，但今夜，时机不对。 若是回去之后，自己找个借口将他甩掉，能不能凭着她现在的轻功，悄咪咪摸过来看看？ 不过，这万寿宫看着很安静，事实上，周围都潜伏着高手。 除非是绝顶高手，否则，别指望能踏进来半步。 她身边，还真是缺了一个能用的绝顶高手。 文殊打听消息的能力的确很厉害，但文殊的手底下，也没有这样的高手啊！ 说到底，这种级别的高手，可遇不可求，就算遇到，人家也不屑于给你做事。 “走吧。”沐祈年牵着她的手。 顾云汐却在他迈步的时候，猛地睁大一双眼睛，抬头瞪着他：“不、不是走吗？” “现在不是在走？难道，你想让我抱着你走？”沐祈年垂眸，盯着她震撼藏不住的脸。 他忽然间，有点想笑。 他有多久没从她这张小脸上，看到这些丰富的表情了？ 她好像，又变回从前的样子。 “可是……”顾云汐惊讶地看着他们踏进去的地方。 因为太过于震撼，都忘了将他的手甩开。 走是走了，但不是离开，而是，踏入了万寿宫的大殿！ 眼前，一尊很高很高，看起来像是高耸入云的神像！ 这大殿，雄伟到让人下意识心生敬意。 这神像是用石头做成的，目测至少有十几二十米，好几层楼那么高。 又高又大，神圣不可侵犯！ “为、为什么来这里？你不是……” “在这里，没有那么多的规矩，唯一的规矩，就是国师愿不愿意见你。” 沐祈年的话刚说完，神像后方，就走出来了一个年纪小小的白衣男子。 看起来，比顾云汐也大不了几岁，顶多就是十八九的样子。 斯斯文文白白嫩嫩的，长得也是十分的好看。 “小圆子，劳烦通传一声，我带了个朋友，想见见国师。”沐祈年对那个叫小圆子的白衣男子轻声道。 “国师大人这会儿，和公子在下棋呢，应该是不愿意见客的，三皇子要不先回去吧。”小圆子恭敬道。 “公子？”沐祈年一脸讶异：“哪家的公子？” 顾云汐心头一抖，下意识握住了他的手。 若是不握住点什么，她怕自己会站不住，软倒在地上。 国师的身边，真的，有一位公子！ 那公子就是君夜玄，是不是？ 第1218章 她，有一双与母亲一样的眼睛 沐祈年低头看着顾云汐。 这还是她头一回，主动去握自己的手。 可她看起来，分明十分的不对劲。 那只握住他大掌的小手，冷冰冰的，一点温度都没有。 她的脸色，也苍白得可以！ “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他轻声问道。 顾云汐赶紧摇摇头，也没多理他，只是看着小圆子：“那位公子……” 但她没敢说下去。 沐祈年明显不知道国师身边有这一号人物的存在，可他是君夜玄啊！ 若是沐祈年知道，君夜玄还活着，他是不是会立即想办法，再次将君夜玄除去？ 国师呢？到底知不知道君夜玄的身份？ 若是知道，岂敢留一个他们上至皇帝下至军中所有将士，都想要除掉的玄王爷？ 顾云汐心里乱糟糟的，万分忐忑。 忽然，她一把拉住沐祈年的手，道：“我……有些不舒服，我想回去了，改日……改日再来拜访国师，可好？” 沐祈年完全搞不懂她到底什么心思，今夜，不是特别想要来见见国师吗？ 还有，国师身边，为何有一位公子？ 他看了小圆子一眼。 不料顾云汐竟忽然腿一软，往他身上倒去。 再多的疑问，沐祈年也顾不上了，一把将顾云汐抱了起来，他冲小圆子道：“今日我朋友身体抱恙，劳烦跟国师说一声，改日我再来看她。” 之后，抱着顾云汐就走了。 …… 回到房中，沐祈年将顾云汐放在床上。 顾云汐立即揪住被子，躺了下去，声音还有些沙哑：“我、很累，我想休息，让小铃铛进来伺候我，可以吗？” “我给你把脉看看。”沐祈年弯身，就要去执她的手。 顾云汐却立即将手收了回去：“我没事，只是想休息。” 沐祈年盯着她的侧脸。 她明显有心思，在听闻了国师和那位公子下棋之后，忽然就变得很不正常。 沐祈年心里琢磨着什么，忽然要起身。 想要起来的时候，顾云汐却回头，扯住了他的袖子。 “有话要说？”沐祈年垂眸盯着她。 顾云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今夜，乱糟糟的。 但她在刚才他起身那一刹，忽然就想到了，他或许会去打听那位“公子”的事情。 自己今夜的表现，似乎太奇怪了些。 他会不会也想到，是和那位公子有关？ 若是让他知道，那为公子就是君夜玄……但这事，根本就瞒不久，总是会知道的。 君夜玄到底在想什么，他如今，究竟有什么部署？ 顾云汐心里，什么都琢磨不透。 只能看着沐祈年，暂时，不能让他出去。 “我……想让你留下来，陪我说说话。”她轻声道。 沐祈年却盯着她的脸，眼神逐渐冷却了下来。 “有事瞒着我？怕我出去调查些什么，而那些事情，会让你坐立不安？” 顾云汐心脏紧了紧。 她就知道，在沐祈年面前，自己任何情绪，都瞒不过他。 尤其今夜，她的确是失态了。 她看着沐祈年，眨巴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眸，心思万千，忽然哑声道：“国师……有一双与我母亲一样的眼睛。” 第1219章 大概，不只是因为这些 沐祈年有片刻的时间是愣住的。 他想过了无数种可能。 唯一能解释顾云汐今夜不寻常的，便是国师身边那位莫名其妙出现的公子。 他不知道那位公子是什么人，也没有调查过。 国师的事情，他暂时还不想查。 但既然国师今日回来，带回一位公子…… 就在方才的转念间，他想了许多，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今日顾云汐在街上，看到了国师马车里那位公子，之后才会出现了一连串不寻常的反应？ 她甚至当时还吐血昏迷。 没有一定的刺激，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所以，这位公子，一定有问题。 他的确是准备出去之后，亲自去一趟万寿宫，看看那位公子究竟是什么人。 可他万没想到，让顾云汐如此反应的，不是那位什么公子，竟是国师本人。 顾云汐在看着他，人已经安静了下来。 和沐祈年一样，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的念头。 知道自己随便找个借口，一定骗不了他。 万一他去查那位公子，只怕，君夜玄的身份，是要藏不住了。 虽然她暂时还不知道君夜玄在打什么算盘，可，十二骑的人不在，这里是西陵皇宫。 今日一见，他脸色还有些苍白，明显重伤没有完全康复。 这种情况下被沐祈年或者沐红日的人看到，他逃不了。 她的确是太心急了，才会忽略了他的安全问题。 万寿宫，暂时不能招惹。 要去看，也得要自己慢慢去。 情急之下，只能找到这个念头。 她看着沐祈年，轻轻扯住他的袖子，手依旧是冰冷的，脸色也还有几分苍白。 “你们国师……” “明日我带你去看看她，但今夜，太晚了。” 沐祈年也彻底冷静了，扶着她躺了下去：“我知道你一直思念你的母亲，不过，国师不可能是你母亲，不要多想。”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看着他，揪住他袖子的手，一直没有放开。 沐祈年浅叹了一口气：“好吧，今夜，我留下来。” 但她脸色又变了。 他忽然觉得很无奈：“你到底想要我如何？守着你，但却不能碰你，是吗？” 顾云汐还是不说话，不愿意让他离开，但却对他始终有几分防备。 最后，还是沐祈年妥协了：“好，今夜，不碰你。” 他在床边躺下。 顾云汐立即往床内侧挪了过去，但他发现，她一直揪住自己的袖子，好像真的怕他离开那般。 但她肯定不是怕自己离开。 至于，国师究竟是不是真的长得如她母亲一样，暂时，不得而知。 明知道彼此各怀心思，奇怪的是，躺下去之后，没多久两个人就都睡着了。 夜，还很深，也很长。 …… 第二天一早，沐祈年就不见了影踪。 顾云汐起来的时候，仔细看了下自己的衣裳并没有任何凌乱的地方，才松了一口气。 昨夜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竟然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明明想好了，夜里得要防备着。 没想到，竟然睡得比往日还要死。 小铃铛在院子里忙活着什么，顾云汐刚出门，小铃铛就迎了过来，道：“公主，三皇子交代过，你若醒了想去万寿宫，就去找杨一大人。” 第1220章 江湖奇女子 在宫里，自然是不可以随便乱走乱逛的。 除非有令牌。 杨一身上就有令牌，可以直接到达万寿宫的宫门外。 走进万寿宫倒是不需要令牌，但人会被拦在大殿之外。 昨日顾云汐就是在这里见到西陵皇帝的。 就连皇帝也只能到达大殿里头，而今日，顾云汐也轻松就到达了。 万寿宫的人对三皇子身边的人，似乎还十分的尊敬。 顾云汐跟着杨一，在白衣少年的带领下进去。 还没走进大殿，就听到了里头，传来一道有些许熟悉的声音： “小圆子师父，劳烦再给国师大人通传一声，就说是本宫带着礼物过来，想与她叙叙旧，看国师是否能……” “皇后娘娘刚才不是也听到了，小圆子说国师大人在晨运，暂时还不想会客？皇后是连这点时辰都等不得吗？” 另一个说话的人，那声音顾云汐更加熟悉，沐红日。 沐红日又道：“若是皇后娘娘等不得，那不如早些回寝宫，也省得浪费了皇后的时间。” 皇后立即就怒了，不悦道：“本宫几时说过等不及？沐贵妃这喜好挑拨离间的小性子，这么多年都未曾改好吗？” “你与本宫在后宫斗也就罢了，来到万寿宫，国师大人的地方，如此神圣，竟也还想着明争暗斗之事，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 沐红日脸色顿时一沉，面对皇后，也没什么好脾气。 她冷冷道：“臣妾也不过是说实话罢了，皇后为何气成这般？更何况，明争暗斗这种事，难道不是皇后你最为拿手？臣妾向来只有被压迫的份，不是吗？” 一时激动，竟还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一咳，胸臆间的气息就在翻腾。 身后的绿意忙给她轻轻拍了拍背：“娘娘，你被奸人暗算，伤还没好，不易动怒啊！” “贱婢！你在讽刺谁是奸人？”皇后身后的金嬷嬷立即呛了一声。 绿意也不甘示弱，冷冷道：“是谁她自己心知肚明，何须我多说？” “你！” “放肆！”皇后脸色瞬间沉下，怒道：“区区一个贱婢，也敢在本宫面前出言不逊！来人，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绿意赶紧往沐红日身后躲了躲。 沐红日也怒道：“国师大人的地方，岂容皇后你玷污！有什么事，咱们出去再说！” “凭你也有资格与本宫说话？” “那就凭真本事，决战一场如何？” “你以为本宫怕了你？” 两人眼底都燃着熊熊怒火，竟是谁也不愿意退让半步。 顾云汐有些愕然。 后宫妃子皇后之间的争斗，她见过不少，但，哪次不是尔虞我诈暗着来？ 像眼前这两位，不仅无视宫规不顾形象明着吵架，还要约架的，顾云汐在古代活了这么久，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果然不愧都是江湖出身的奇女子，性子一个比一个烈！ 至于万寿宫的小圆子，好像对这事也见惯不怪那般，丝毫不以为然，依旧站在一旁，站得安安静静的。 看到杨一带着顾云汐走进来，两人的吵架总算是停顿了片刻。 绿意盯着顾云汐，一脸不悦：“你来做什么？” 第1221章 没有良木挡风雨，当心折了小腰枝 顾云汐没说话。 绿意看她不顺眼，她其实看绿意也是十分的不喜欢。 所以，何必搭理？ “呵，这位不是沐贵妃未来的儿媳妇么？似乎对沐贵妃你，也不是那么在意。” 皇后看到顾云汐这模样，可就高兴了。 自己家里的都管不住，还敢管到她的头顶上来，这沐贵妃，哪来的面子？ 沐红日看着顾云汐这态度，火上浇油，一下子就炸了：“谁允许你来的？给本宫滚回你的房间，闭门思过去！” 好歹是她儿子即将娶进门的女人，她这个当婆婆的话，她若敢不听，她必然叫她好看！ 在皇后这个敌人的面前，沐红日岂能丢了自己的脸？ 绿意心里一阵暗喜。 这顾云汐也是真的蠢，没看到夫人已经被皇后气得面无人色了吗？ 就是傲气，也得分场合，这时候夫人骑虎难下，若不能将顾云汐驯服，以后在皇后面前，哪还能抬得起头做人？ 今日不收拾顾云汐，夫人的脸就彻底没了。 所以夫人就是不要命，也会先将顾云汐弄死！ 她就等着看好戏好了。 沐红日的确是被气坏了，猛地站了起来。 可谁也没想到，她刚站起来，竟忽然脸色一变，手落在自己心门上，用力捂住。 “夫人……”绿意假装要去扶一把。 却不等她扶住，沐红日就一个转身，从大殿里冲了出去。 “夫人！”绿意也跟着冲了出去。 就连杨一都跟着追了出去。 顾云汐站在原地没动，很快就听到外头，沐红日吐血，绿意和杨一惊慌失措的声音。 后来，杨一让绿意扶着沐红日回去了。 绿意临走的时候，还朝着里头大喊道：“顾云汐，你害得沐贵妃吐血，如此歹毒冷酷，三皇子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想必这一吼，顾云汐将沐红日害得吐血这个消息，很快就会在宫中传开。 但其实对她来说有什么影响呢？谁在乎自己在西陵皇族的名声和地位？ 他们当成宝的一切，对顾云汐来说，一文不值。 “呵，汐公主的脾气，还真是让本宫大开了眼界。” 皇后此时心情不知道有多好。 她看着顾云汐，眼底都是笑意：“看来，汐公主是想好了，与本宫合作吗？” 虽然杨一还在，但皇后对此事，似乎一点都不藏着掖着。 可见，这两个人在宫中，早已经斗得人尽皆知了。 怪不得沐祈年说，只要不想见皇后，不去也罢，无须在意。 原来不是他胆子大，而是，两家早就撕破脸，真的早已经不在意了。 “汐公主，既然这样……” “我想皇后娘娘误会了，我不是与沐贵妃不和，只是不喜欢被人欺负，但这不影响我和其他人的正常交往。” 当然，也就只是正常交往罢了，不是什么合作，也不是什么针对。 这话，皇后一下子就听明白了。 她脸色沉了下来：“良禽择木而栖，顾云汐，在这后宫，没有良木遮风挡雨，你想独自行走，当心被狂风暴雨折了你这条不盈一握的小腰枝！” 第1222章 我，谋的是国家大事 区区一个邻国公主，竟以为自己可以在她西陵后宫独当一面？ 她顾云汐还真是看得起自己！ 皇后冷笑道：“你以为……” “皇后娘娘，我想你是误会了。” 顾云汐却在皇后开口之前，心平气和道：“我从未想过要在贵国后宫翻云覆雨。” “你以为本宫会相信？”皇后冷哼。 这死丫头，一看就不是安分守己的人。 尤其是那双眼睛，总感觉，藏了许多的阴谋诡计。 她一点都不简单，还想在她面前伪装自己！ 顾云汐对上她的目光，似乎，有几分无奈。 她淡淡道：“皇后娘娘，后宫是女子争宠的地方，这种地方，的确不适合我。” “我是北陵的公主，我谋的是国家大事，而不是君皇的宠爱关照，所以，皇后你的提议我并不感兴趣，抱歉。” 皇后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死丫头！这该死的贱人！竟敢讽刺她们是上不得台面的闺阁相斗！ 谁还不是要谋国家大事来着？ 她与沐贵妃斗，也是为了打击沐贵妃和三皇子，好让自己的皇儿顺利登上皇位。 这难道不是国家大事？ 可她，一个字都不敢说！ 顾云汐是北陵的公主，在北陵，能继承大统的是女子，她说这话，无可厚非，甚至还理所当然。 若是皇后自己说，那就是大逆不道的死罪！ 毕竟，后宫不得干政，千古不变的训诫！ 可她，怎能服气？ “你……你这……” “娘娘，你凤体不适，奴婢送你回去休息吧！”金嬷嬷赶紧扶着皇后，打断了皇后即将出口的话。 就怕皇后火气上头，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有些话，说出来，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传到皇上的耳中，对皇后对大皇子都是不利。 皇后瞪着顾云汐。 顾云汐始终是脸色从容，不卑不亢，也没有语言上占了便宜之后的得意。 如此淡然，和她这个年纪，还真是不相符！ “顾云汐，你一日还在这后宫，本宫就不会让你好过！” 最后，皇后撂下狠话，走了。 杨一有些忐忑不安：“汐公主，这位皇后……” 后面的话他虽没有说出口，但顾云汐明白。 皇后，在后宫自然是可以只手遮天的，得罪她没什么好处。 不过，她只要不答应皇后合作的事情，那便算是将皇后得罪死了。 横竖，都是一样的。 倒是小圆子一直看着顾云汐，看着有几分入了迷。 杨一轻咳了声，不悦道：“小圆子师父，这位……是三皇子未过门的娘子。” 小圆子愣了愣，之后，脸顿时就红了。 “杨一大人，这话……这话可羞死人了！这是能说的话吗？” 小圆子瞪了他一眼，怨念道：“真是罪过！” 杨一也只是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将话说清楚罢了。 小圆子笑着说：“只是见这位姑娘有些……神色间，总感觉有些熟悉，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小圆子看着顾云汐，笑道：“抱歉，姑娘请恕罪。” 顾云汐摇摇头，温言道：“我能求见国师大人吗？” 第1223章 这种题，她十几年前就不做了 “国师大人今日有事要忙，不想见客呢。”虽然小圆子对眼前这姑娘，挺有好感的。 尤其是刚才，她和沐贵妃以及皇后说话时的神态，小圆子真觉得十分的熟悉。 而且，还特别喜欢。 若是可以，他是真愿意带她去见国师的。 奈何国师刚回来，这两日，的确是不想见客。 小圆子看着杨一，道：“国师的脾气，三皇子最清楚不过，还是让三皇子别为难国师了吧？” 这话，倒是让顾云汐有些讶异了。 她回头看着杨一。 怎么看起来，沐祈年和国师大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有种，旁人都没有的亲昵？ 她是看错了吗？ 杨一也看着她，之后，才看着小圆子道：“三皇子并不想为难国师，只是想来问问，若是国师不愿意见……” “你们墙壁上这道谜题，我会做。”顾云汐指着一旁墙壁上，那迷宫。 昨夜她就发现了，也觉得这位国师，的确和一般人不一样。 这种迷宫题目，在她来了古代之后，似乎也没有见过。 不过，她没见过的事情太多了，倒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小圆子也看着墙壁上那道迷宫题，笑着说：“这谜题，我家国师大人十几年前就已经不喜欢了。” 顾云汐明白了，是因为对国师来说，已经太简单。 便不感兴趣了。 小圆子无奈道：“姑娘，不如先回去……” “那我出一道题目，考考你们国师大人，可好？” 小圆子顿时就笑了起来：“姑娘，我们国师大人，博古通今，什么题目没见过？” 虽然眼前这姑娘，他十分喜欢，但，小丫头片子太自信，也不是什么好事。 “我出的题目，纵然国师能做出来，只怕也得要耗费很长的时间，不信，你试试？” “我看不必……” “你是怕国师大人做不出来，会给自己打脸吗？”顾云汐挑眉。 “汐公主，不可放肆。”杨一赶紧阻拦。 激将法，在这里是行不通的。 小圆子也没有被激怒，他看起来，脾气好像一直很好的样子。 顾云汐又道：“我不是激将法，只是觉得，国师一定会喜欢解难题，恰逢我又真的很想见国师，所以，我出点难题，国师大人若是感兴趣，自然也就愿意见我了。” 她看着小圆子，语气诚恳：“就劳烦小圆子师父走一趟，可以吗？拜托了！” 如此诚意拳拳，也文雅有礼，倒是真让小圆子挑不出来任何毛病。 他想了想，终于点点头：“好，我就帮你走一趟，但若是国师大人真不感兴趣……” “那我立即离开，绝不含糊，更不会赖死不走，我发誓！” …… 顾云汐问小圆子要来纸和笔，在上头画了一幅图。 看起来，好像很简单，都是直线，有长有短，就连曲的线条都没有。 也就是线条多了些，密了些，可不管怎么看，都不觉得艰难。 小圆子一看，就忍不住失望了：“姑娘，这种图，我们国师大人十几年前就不玩了。” 顾云汐却道：“小圆子师父，你再仔细看看。” 第1224章 似曾相识 小圆子带着几分好奇，再看了一眼纸上的图。 实在是没什么特别的。 不过，入口和出口都有了，可他再仔细看了看，却好像找不到中间能走出去的路。 再看，眼前的图纸，忽然间就有些模糊了起来。 小圆子以为是自己眼睛有问题，便揉了揉。 没想到揉了揉之后，眼前这图，就连线条都好像能跳动。 “这……这线条为何变得弯曲？为何……” 小圆子有些焦急，再一看，分明还是直直的线条，怎么回事？ 小圆子不信邪，再看，那直线却又变成了曲线。 这也就算了，这弯曲的线竟然还在转圈圈。 最后，小圆子吓了一跳，手一松，眼前竟忽然一片漆黑，差点晕过去。 “小圆子师父，当心！”杨一赶紧扶了他一把。 小圆子好不容易站稳，回头一看，那张图纸已经落在了顾云汐的手里。 他惊魂未定，瞪着顾云汐，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种看怪物一般的眼神。 “小圆子师父，这不是什么邪术，你拿给国师大人看看，她或许能看懂。” “当真，不是邪术？”小圆子还是心有余悸。 “到底是什么画？”杨一不信邪，忍不住将顾云汐手里的纸拿了过去。 “你血气方刚，说不准看得更难受，别看了。” 话才刚说完，杨一就揉起了眼睛。 线条怎么会转圈圈？还越转越厉害？ “别看了。”顾云汐将杨一手里的纸收了回去，递到小圆子的跟前。 “小圆子师父，麻烦将这个交给国师大人，看看能不能将国师大人打动？” “确定不是邪术？”小圆子还是皱紧了眉心。 “确定，绝对不是。”顾云汐笑道，“国师大人见识广，也许会看得比你们都清楚。” “那……就请两位稍候。”小圆子将纸双手接过，绕过神像进去了。 又有两个白衣少年来给顾云汐和杨一奉茶。 两人在大殿里坐了好一会，几乎有半个时辰的时间，小圆子才急匆匆赶了回来。 奇怪的是，他的鞋子上，沾了不少泥土，还有点湿，看着像是走过了许多泥巴路似的。 这种大殿，为何会有泥巴路？ “姑、姑娘。”小圆子气喘吁吁的，分明是一路小跑着回来。 “怎么样？”顾云汐赶紧起来，快步迎了过去。 “姑娘，国师大人不、不感兴趣，她说现在没空……做题。” “为何？”顾云汐有些失望。 “国师大人说，只要眼睛不盯着画面，用余光就能走出迷宫，这画面线条密集，集中精神看会让人的眼睛疲累产生晕眩，就会以为线条在动……” 小圆子也是一知半解，只能将原话复述。 最后，小圆子道：“国师大人说，这种题目只是给小盆友玩的，她不感兴趣。” 顾云汐顿时感觉很尴尬。 那确实，是给小盆友玩的。 不过，这国师大人的口吻……很怪异啊，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小圆子见她很失望，他笑道：“不过，国师大人说了，虽然你瞧不起她，但她有些瞧得起你，你若是不嫌脏，就去后山农田地里见见她。” 第1225章 一家三口 国师在后山。 原来这个万寿宫的后门，是直接通往皇宫后山的。 但是这后山一带，却又明显和其他地方不一样。 这地地势平坦，有地也有河流，还有农田，菜园，果林。 完全就是个世外园林。 怪不得小圆子刚才走得气喘吁吁，因为他真是一路小跑回来的。 从神像大殿到后山的农田，距离好远啊！ 小圆子带着顾云汐和杨一，步伐很快，走到后山农田，竟也走了几乎一炷香的时间。 “那位就是国师。”远远地，小圆子指着农田上那道身影。 她穿着朴素，身材看得出来是很好的。 背影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三四十岁的人，倒像是二十出头。 苗条却不瘦弱，高挑，健康，阳光，甚至还有一点帅气。 一头长发随意盘起，做的是农妇的活儿，可气质上，竟有一种枭雄的感觉。 很复杂的气质。 此时国师正在弯腰检查秧苗。 春夏交接之际，秧苗已经种下去有一段时间，长得势头并不是很好，看起来，她不是一个很好的农民。 不过这秧苗，和顾云汐偶尔在外头见到的，又似乎不太一样。 总体来说，还是有些太瘦小了。 “国师大人，汐公主到了。” 小圆子带着顾云汐和杨一走到田埂边上，朝着国师大声唤道。 国师这才站了起来，回头，看了他们一眼。 顾云汐终于看清楚她的容颜。 阳光之下，这张脸，闪闪发光。 顾云汐的眼睛，却像是被刺到了一样，看到国师的第一眼，她吓得慌忙闭上眼。 却又好像是怕错过了什么，立即又努力睁开。 第二眼，她的目光就定在国师的脸上，再也移不开了。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顾云汐不知道，她只知道，这张脸，一瞬间印在了自己的脑海深处。 再也挥之不去。 直到，黑暗的降临。 她晕过去了。 …… 顾云汐醒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她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到了自己小时候，梦到小时候那个，教她医术，教她拳脚工夫，还教她使用武器的女人。 她的妈妈，顾瑶。 妈妈和她不一样的是，妈妈是特工，她不是。 她所学到的一切，都是因为妈妈这个特殊的身份。 当妈妈还是特工的时候，妈妈有很多过命的朋友。 这在顾云汐后来的学习和生活上，带来了极大的帮助，神医师父，古武师父，设计师父。 还有一直照顾她的芳芳阿姨，以及和她一起长大的轻尘妹妹。 妹妹也是妈妈在任务中捡回来的，虽然不是亲生的，但是妈妈对她一样很好。 后来，妹妹被芳芳阿姨安排去了另一个地方，接受和妈妈小时候一样的训练。 其实轻尘妹妹才是妈妈的接班人，而自己，一路以来，除了学医，听说极其有天赋。 其他各项，对妈妈和对轻尘妹妹都是望尘莫及。 这个梦，很长很长，又很甜很甜。 她们一家三口好像回到了过去，有妈妈，有轻尘。 那么甜，那么美，美到让顾云汐根本不愿意醒过来。 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既然醒了，就起来吧？再不起来，你就自己在这里玩，我不陪你了。” 第1226章 妈妈！妈妈！ “妈妈！”顾云汐猛地醒来，一把握住床边女子的手，激动得眼泪哗啦一声就滚了下来。 “妈妈！妈妈！” 床边女子看着她，眉心慢慢皱了起来：“哪来的野娃子，乱认母亲？” 不过，妈妈？ 好神奇的呼唤。 但是一点都不让人排斥？ 她甚至一听就觉得，那是对母亲的称呼。 很怪异的认知感。 那女子又盯着顾云汐，忽然伸出长指，在顾云汐的鼻子上弹了弹。 “你怎么跟他一样？” 顾云汐不知道她说的“他”是谁，甚至，她都根本没有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她只知道，妈妈！眼前的女人，真的是妈妈！ 和蓝楚长得有些像，却又不是特别像，反倒，和二十一世纪的顾瑶，长得很像很像！ 越看越像！ 但却又不是完全一样！ 她的脑袋有些迷糊了。 她到底是妈妈还是蓝楚？抑或是，都是？ “妈妈。”她又哑哑唤了声，始终不肯放手。 门外，听到动静的杨一小声道：“汐公主，不可无礼，她是国师大人。” 顾云汐涣散不定的意识，被杨一的声音拉回到现在。 抬头看了眼周围，这里是一间小木屋。 这装修的风格，和沐祈年住过那几间小木屋，竟有些相似。 所以顾云汐并没有很陌生的感觉，因为这样的小木屋，她也住过。 意识是回来了，但，紧紧抓住国师的那双手，始终不愿意放开。 她死死盯着国师的脸。 没想到被传说得出神入化像个神仙一样人物的国师，真看到的时候，竟是如此的接地气。 她还穿着在农田里干活的那套衣服，简简单单，很方便，像……休闲装。 “妈妈……”顾云汐的声音很沙哑，盯着国师的脸，忍不住又唤了声。 “我不是你母亲，小丫头，你认错人了。”国师轻轻将她的手推开。 “杨一跟我说过你的事，你从出生起，就没见过你的母亲？我和蓝楚长得相似吗？”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愣愣看着她。 她也知道蓝楚的事情。 可是，蓝楚就是她妈妈，她也是她妈妈啊！ 她们是长得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但这都是因为过去了十几年，自己都快十七岁了！ 十七年，足以改变一个人的容貌。 但那神韵，还是完全一样的。 “你……不是蓝楚吗？”顾云汐的声音，很小很小，基本上，外头的人是不可能听到的。 国师看着她，有些愕然：“你真是……晕一下，把脑袋瓜弄糊涂了？我若是蓝楚，我还能留在西陵当国师？” “可是……”除了脸有些不一样，神韵那是完全一样的呀！ 最坏的是，因为当年蓝楚是背着罪名，被逼着离开北陵的。 整个皇宫里，留下来的属于蓝楚的画像并不多。 再加上，这年代的所谓画像是黑白画，脸上很多面部微小特征是根本无法画下来的。 可不像现代的照片那么细致清晰。 说她是蓝楚，十几年过去，的确是不太一样了。 可说她不是蓝楚，这眉宇这眼神，却又和自己想象中的蓝楚一模一样！ 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和顾云汐在二十一世纪里的妈妈顾瑶，长得更加相似！ 比蓝楚还要像！ 她真的就是妈妈啊！ 第1227章 妈妈是她，蓝楚也是她 国师对她“妈妈”这个称呼，似乎并不敏感。 见她依旧握着自己的手，国师抬起长指，在她手背上敲了敲。 顾云汐下意识就将手松开了。 国师站了起来，转身离开。 顾云汐惊慌失措，赶紧将被子一掀，要追出去。 国师明明走得不快，步伐分明是缓慢的。 可当顾云汐追到门口的时候，她却已经走远了。 不远处就是一片农田，国师走到田埂边蹲下，还在研究禾苗。 顾云汐想追过去，杨一一步上前，挡了她的路。 “汐公主，国师喜静，不管她长得像谁，也请公主不要再胡搅蛮缠了，否则，小圆子随时会让你离开的。” 顾云汐扶着门框，看着那抹身影，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妈妈。 不仅长得像，就连眼神都像，她不可能会认错的。 但她确实又像蓝楚…… 顾云汐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才缓缓吐出。 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眼底的激动，已经平复了至少一半。 她是妈妈，也是蓝楚，蓝楚就是妈妈。 只是没想到，被所有人找了十几年的蓝楚，竟然成了西陵的国师。 但她，好像认定自己不是蓝楚。 唯一的可能便是，她失去了记忆，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 十七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公主……”杨一有些为难，国师身份尊贵，就算少主和国师关系不一般，但国师也只会对少主宽容。 就连他这个常年跟在少主身边的人，国师对他也没有任何热情。 更别说，是顾云汐这个陌生人。 “公主，要不，我们先回东阳殿，等三皇子回来后……” “我没事，她还没赶我走不是吗？” 顾云汐又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好自己的气息。 “既然还没赶我走，便是我还没有让她不高兴，杨一，你别管我，我去找她说说话。” “公主……” “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再乱来了！” 刚才乱说话，是因为真的很震撼，震撼到连自己都完全承受不住的地步。 昨夜她为了不让沐祈年去查国师身边那位“公子”的事情，借口说什么国师有一双和妈妈一样的眼睛。 顾云汐又怎么能想到，竟然被自己一语成谶？ 她真的，找到妈妈了。 看着田埂边上那道身影，顾云汐眼眶湿湿的，心头，一片酸楚。 妈妈，不管你过去受过多少伤害，受过多少委屈，如今我已经将你找回来，我绝不会再让你吃苦了。 “公主……”杨一还想说什么。 顾云汐将他轻轻推开，之后，一步步走到国师的身后。 国师知道她在走来，倒也没在意。 虽然这小丫头言行举止有些怪异，不过，自觉并不讨厌她。 “妈妈……” “我说了，我不是你母亲。”国师连头都没回。 “可我喜欢叫你妈妈！”在梦里，叫了千遍，万遍！她实在忍不住要叫她。 叫多少次都不会腻！ 国师没说话，不理会，但好像也没有反感。 顾云汐心头一喜，又唤了声：“妈妈。” 在国师开口之前，她道：“妈妈，你想用杂交的方式，种出新的水稻，但你选的种子不好，配出来的种不会特别优良。” 第1228章 我可以为你，付出一切 国师一愣，猛地抬头看着她，眼神复杂。 “你知道……杂交？”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杂交这两个字的？”顾云汐盯着她，问道。 这个问题，好像将国师给难住了。 杂交，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知道这两个字的，就好像，这些从她懂事开始，就已经在她的脑袋里了。 顾云汐没有追问，在她身边蹲了下来，将面前一种一颗秧苗拔起。 “你用的谷子，都是西北方的大稻，这两种稻看起来不太一样，但其实是同一系列的，配出来的种子，其实也逃不过这个系列的束缚。” “看起来，你很懂？”国师眉心皱了起来，盯着她的脸。 年纪小小的，说话倒是有些稳重。 顾云汐笑道：“妈妈，你其实什么都懂，但，农民伯伯的事情，你还真只是一知半解，你的时间，都用在研究先进设备上了。” 包括武器，包括仪器。 “妈妈，我来给你讲讲农作物的系列。” 她站了起来。 国师赶紧也站起来，拍了拍手上的泥巴：“真懂？” “反正你闲着也是闲着，可以先听听，再决定要不要相信。”顾云汐瞅着她，眼睛闪闪，像是会发亮那般。 “我们家国师大人可不闲……”小圆子有些不服气。 国师可不是闲着呢，国师多忙啊！ 皇上那边还有许多奏折，昨夜虽然见不着国师，但奏折都放下来了，等着国师去处理。 怎么到了这小丫头的口上，就说得国师很闲，在这里玩泥巴似的？ “汐姑娘，国师这是在研究百姓生计大事，可不是……” “不是玩泥巴，我知道。”顾云汐多喜欢妈妈呀，连带着，她身边的小圆子，她都无条件喜欢了起来。 “我就这么说说罢了，我知道，妈妈做的每件事，都关乎整个西陵百姓的衣食住行。” 她搭上小圆子的肩头，笑着说：“我这不是在帮妈妈想解决的办法吗？” 这举动，吓得小圆子赶紧后退了好几步，躲开她。 男女授受不亲，这天底下，能碰他的女子只有国师大人一个，可不许别的姑娘碰到自己！ 还有…… “汐姑娘，还请尊称为国师大人……” “我就喜欢叫妈妈，你咬我呀？”顾云汐一脸轻佻。 “这……” “不过是个称呼罢了，你若真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别说妈妈，叫我老东西都行。” “不！我只叫妈妈！”更何况，她一点都不老。 妈妈是怎么可以做到，三十好几的年纪，看着就像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顾云汐看着妈妈的脸，越看越喜欢。 忍不住讷讷道：“只要你愿意让我叫你妈妈，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包括我的命。” 这话，乍听之下，像是随口说出。 可她的眼神，却坚定到连小圆子都感受到了。 小圆子一脸震撼，看着国师。 国师也有些讶异，这丫头，为了她愿意奔赴火海的决心，为何如此坚决？ 她……真把自己当成母亲了？ 可是，这又是为何？ 第1229章 无力感，油然而生 沐祈年是在傍晚时分赶到的。 听闻顾云汐在国师的小院子里待了整整一日，他有些不敢相信，立即赶来。 到的时候，顾云汐和国师还在书房里。 两人似乎在争执着什么。 “我就说肯定不行的，你非要试，你看，现在弄成这样，你就说吧，怎么解决？” 是国师的声音。 沐祈年认识国师这么多年，很少会见到她发脾气。 不是说国师脾气好，而是，她生气的话，一般就是不理人。 连见都不让你有机会见着，哪来的机会跟她吵架？ 但此时，国师好像真的在跟人吵架？ 对象是…… “你哪里知道了？你自己也是不懂，你看，刚才不是你说要加水呢？现在糊了吧？我就说过，不可以放水的！” “你哪里说过了？你说的是，不可以放那么多糖！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我……”顾云汐忽然就想不起来了，她真这么说的吗？ “不，我说是不能放水！” “你说的是不用加糖。” “那我也没说过可以放水。” “你也没说不能放……” 房门忽然被打开，沐祈年快步走了进去：“什么东西糊了？” 糊了？ 国师和顾云汐互视了眼，低头一看。 国师脸色一变，赶紧要去拿火炉上的茶壶。 顾云汐尖叫了起来：“你别碰它，很烫！” 但是国师已经碰了。 拿起来之后，脸色又是一变，那茶壶直接从她的手里飞了出去。 烫到了！ “妈妈！”顾云汐吓坏了，也没管那只被甩飞的茶壶，一把抓起妈妈的手。 手指头都烫红了，弄得她眼睛也差点就红了。 “没事没事，不疼。”见她一直在给自己吹气，国师忙安慰道：“真的不疼。” 顾云汐不说话，拿起一旁的湿毛巾给她擦了擦。 再回头，才发现房间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 他手里拎着那只被甩飞的茶壶，慢慢放回来火炉上。 再看着两人，忽然间，无力感油然而生。 “茶壶有提手，拎着提手不会烫。” 这两个家伙，煮过茶吗？ 再看一眼书房被关上的门窗，以及那只碳炉，沐祈年的脑仁突突地开始疼了起来。 快步过去，将门窗彻底打开，他瞪着两人，又气又无奈：“烧炭不透气，会中毒！” 顾云汐和国师互视了眼，顿时有些心虚。 一时没想起来，怪不得煮茶的时候，煮着煮着，脑袋瓜就有些不太好受了。 看到火炉上的茶壶，里头的东西叫黑漆漆的，看着，像是有茶叶，有……糖？ 这算是什么神操作？这东西是用来吃还是用来喝的？ 这是能入口的东西？ “是妈妈煮糊了，这绝对是好东西！”见沐祈年一副嫌弃的模样，顾云汐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 “原本不是这样的。” “是你的配方不对，才会烧糊的呀。”国师也有些无奈，怎么就赖到她头上来了？ 顾云汐努努嘴：“你要真按照我的步骤，怎么可能会糊。” “可能是你火弄太大了。” “是你忽然加了水。” “加水才不会烧糊，有什么问题吗？” “所以你承认是你擅自做主加的水了吗？” “……” 沐祈年揉了揉眉角，无力道：“是我煮糊的，好了吗？别吵了，想吃什么喝什么，我做，可以么？” 第1230章 那个受了伤在养病的客人 沐祈年从来没想过，有一日，这两个女人竟然会在一起，盯着自己做吃的。 围炉煮茶，还真是头一回听说。 不过，为什么不选一个空旷的后院，非要选在书房里？ 这两个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的女人，他要是晚点才到，是不是得要给她们一起收尸了？ 想想，竟浑身不对劲，一阵后怕。 幸好，自己赶回来了。 “国师竟然是你的师父？”顾云汐在喝茶，奶茶。 先将茶壶烤热，之后，放茶叶和糖，不放水。 将糖烧得稍微有些融化的时候，直接放奶。 不等鲜奶烧开，只要烧到表面上有一层奶咖，就算是煮好了。 真是没想到，有一日竟然可以在古代，喝到如此美味的奶茶。 简直是人间极品！有一种，快乐像是上了天堂一般的感受。 沐祈年看了她一眼，才又看着国师。 没错，国师就是他的师父，只是国师不喜欢牵扯太多的纠缠，没让他到处乱说罢了。 就连沐红日都不知道他们有这层关系，否则，沐红日一定会每天来缠着他，让他带着自己求见国师。 顾云汐也忍不住看了妈妈一眼。 妈妈其实比她还会享受。 不仅在喝奶茶，还让沐祈年烤了些花生，枣子，小桔子。 正儿八经的围炉煮茶，享受得不行。 “怪不得，你会那些手工艺。”顾云汐终于想明白了。 为什么沐祈年对自己的设计图，只有惊艳赞叹，竟没有一点点的疑惑不理解。 原来是因为，早就有人让他惊叹疑惑过了。 “所以，你们的关系，就连沐贵妃都不知道，是不是？”顾云汐又忍不住问道。 “你怎么知道？”国师瞅了她一眼。 顾云汐道：“我来的时候，还看到沐贵妃和皇后在外头争吵，都想着求见你。” “要是沐贵妃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你的徒儿，还不得要日日缠着他带着来见你？到时候，你还想清净，可就难了，除非不要这个徒弟了。” “不要也不是不行……咳，好吧，我徒儿这么好，我怎么可能不要他？” 国师冲沐祈年谄媚一笑道：“年儿别生气，师父爱你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不要你？对了，来都来了，今晚你留下来给师父做顿饭可好？” “万寿宫的厨子请假了吗？”顾云汐斜睨了她一眼。 人家三皇子可是很忙的，顾云汐是知道的，他一早就出了城，忙活去了。 刚才回来的时候，分明还是一身风尘仆仆的。 回来之后连水都来不及喝一口，就给她们煮奶茶，是挺累的。 她倒了一杯奶茶，送到沐祈年的手里：“你……要是想留下来给她做饭，那……我等等你也行，我勉为其难留下来，用过晚膳再走……也不是不可以。” 沐祈年没说话，无话可说。 两个女人虽然看起来都不是很在意的样子，但目光一直锁在他身上。 沐祈年哼了哼，有些头疼，最后，轻声道：“想吃什么？让小圆子将材料准备好。” 顾云汐刚要说随意，国师就立即笑逐颜开：“红烧狮子头，糖醋排骨，冰糖甲鱼，松子金咕噜，肉松黄金卷……要你亲手做的肉松，可不要现成的。” “对了，我有个小客人最近身体不太好，在养病，你随便给他也做点清粥，七八个小菜就好。” 受了伤在养病的客人？ 顾云汐的心，一下子就提了起来：“我医术很好，我去给他看看！人在哪里？” 第1231章 有谁比我更了解你？ 顾云汐是小心翼翼，也忐忑不安的。 她知道客人是谁。 想去看，但，不能让沐祈年看到。 事实上，她在万寿宫的后院待了一整日，也没找到机会去问问“公子”的情况。 难得妈妈主动提起，可，不安的是，沐祈年在。 万幸，沐祈年因为要准备今夜的晚餐，给她们煮完最后一壶奶茶之后，就去膳房准备食材去了。 国师说的菜式，听起来简单，事实上，每个准备起来都不简单。 尤其是那个肉松黄金卷。 这年代，市面上可没有什么现成的肉松。 这肉松是怎么来的？说了你都不敢相信。 那是得要先将肉用烟火熏熟，熟了之后，再用刀子一丝一丝切出来。 得要很细很细的丝，否则就没了肉松的感觉。 至于，细到什么程度？ 想想头发丝是粗细，就不难想象肉松细到什么地步。 就是如此刁钻。 但沐祈年听完的时候面不改容，似乎，早已习以为常。 “怪不得他厨艺这么好，都是被你折磨出来的吗？” 穿过后院小道的时候，顾云汐忍不住对沐祈年同情了起来。 “我没有折磨他，是年儿自己愿意的，他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给我做饭，从来没有黑过脸啊。” “但人家也没有笑着给你做，是不是？” 顾云汐差点要给他翻白眼。 没有黑过脸，是因为人家三皇子修养足够的好，脾气也是普天之下，数一数二的温和有礼。 这要是换了个人，听到她如此恐怖的要求，怕不得要气得将她打死。 脾气暴躁的……顾云汐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道身影。 心，一下子就绷得紧紧的。 她马上，就要见到他了！ “你医术真的好？”两人来到东厢门口，国师忽然停了下来，“当真，比我还好？” “你的医术是你所有懂得的学科之中，最差的，我能比不上你？” 当然，厨艺不算，扎根就没有学过。 小时候如果不是有芳芳姨在，顾云汐很怀疑，她和妈妈是不是真的能活下去。 那个时候，还不流行叫外卖。 “说得你好像很了解我似的。”但是国师这话，一点责备都没有，莫名，好像心情还挺不错的样子。 “我不了解你，还有谁能了解你。”顾云汐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不过，很多事情，她暂时还不能说。 妈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的身份，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否则，西陵皇上一定会利用她，做很多事情。 站在拱门门口的时候，顾云汐忽然停了下来。 前方，东厢院子里，一道素白的身影，站在树下。 一个白衣少年站在他的身后，手里拿着外袍，想要给他。 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看着前方的天际，想得入了神。 少年手里的袍子，他并没有理会。 凉风吹过。 白衣男子一头青丝，随风轻拂，飘起了一抹让人迷了眼的弧度。 看不见他的脸，可就这么一道背影，清逸出尘，飘然似仙。 便已是这世上，最超凡绝美的画面。 第1232章 为何，不去看她一眼？ “他就是我的客人，这里的人叫他玄公子。” 国师走进院子，边走边对顾云汐介绍道：“我见到他的时候，他身受重伤，如今已经好了不少，不过，他内力似乎被什么东西束缚住，一直无法运用自如。” “你既然是年儿承认的神医，你来给他看看。” 顾云汐却只是一直盯着玄公子的背影，指尖在颤抖，浑身绷得紧紧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竟然，紧张，不安。 期待了那么久，等了那么久，如今，人终于在自己面前，她却忽然不敢过去唤他一声。 他站在树下的背影，好看到让人窒息的地步。 靠近半步，都像是玷污了他的圣洁那般。 顾云汐的脚步不知不觉缓慢了下来，心里眼里，只剩下那道身影，完全无法从再见的激动和惊艳中清醒过来。 直到，国师轻轻推了她一把：“小汐儿，你已经盯着他看很久了，吸气，快！” 顾云汐猛地回神，吸气？ 忽然间，浑身不对劲，像是要憋死似的。 她吓得慌忙张大嘴，用力呼吸。 真的快要憋死了！ 原来看到他的背影之后，竟然忘了呼吸，怪不得方才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还以为是因为他美得让人窒息。 嗯，好像也是一个道理。 她竟然因为看美男子，看得差点憋死自己。 简直是花痴！ “小玄子应该不会喜欢和你这样的姑娘打交道的，你若不调整好自己的心态，他见到你就要远离。” 国师可不是在取笑他，实在是玄公子这样的美男子，所有姑娘看到他，一定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的。 就连国师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那时候的玄公子一身血迹，满身污秽，狼狈如此，却还是让人看一眼，就惊艳了一整个人生。 顾云汐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跟在她的身后，走向白衣男子。 白衣少年第一个发现她们的靠近，立即回身，行礼道：“国师大人。” 白衣玄公子也被惊动到了，回头，却只是看着国师，轻唤了声：“妈妈。” 妈妈！ 他叫她妈妈！ 顾云汐眼前一黑，差点因为过度震撼而晕死过去。 不是因为觉得君夜玄和国师的关系太复杂，而是，他只是见过蓝楚的画像，只是知道蓝楚的眼睛和妈妈很像，他竟然，就一眼认出了，蓝楚是她的妈妈！ 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会用“妈妈”这两个字。 那个人，就是她自己！ 眼前的美男子，的确就是君夜玄，除了一头青丝和从前不一样，也除了，比从前安静，祥和，甚至温润！ 但他眼底习惯性的冰冷，未曾少过，只是在看着国师的时候，清寒的眼底多了一丝温度。 “你看，他跟你是一样的，见到我的第一眼，就叫我妈妈。” 国师回头，看着顾云汐，笑道：“难道他也是北陵人？你们北陵的年轻人，喜欢叫长辈‘妈妈’？” 顾云汐愣了很久，一直说不出话。 她抬头，迎上君夜玄的目光，激动到，眼眶都湿润了。 眼底的雾色，几乎将他整张脸挡了去！ 可是激动之余，又有几分委屈。 他真的来了，但为何，不去看她一眼？ 第1233章 要不是见人家长得像神仙一样好看 顾云汐一直盯着君夜玄，眼底的神色，复杂到让人难以释怀的地步。 国师有些茫然：“你们……认识？” 顾云汐薄唇一直在颤抖，想说话，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可君夜玄始终神色淡然，看了她一眼，视线便落在国师的身上。 “妈妈，我不想见客人。”他说完，转身就走。 是回寝房的路。 顾云汐完全反应不过来，这算是什么意思？ 客人？ 但她随即就清醒了。 他们，不能在这里相认！ 他是西陵三皇子和沐贵妃联手想要除掉，却侥幸活下来的南陵战神玄王爷，这时候，身份不能暴露。 伤还没有好，若是被沐祈年和沐红日看到……沐祈年会不会杀他，还是个未知之数。 但沐红日，一定会想方设法，不惜一切代价，将他除掉。 国师不是说他内力被什么束缚上，还不能恢复吗？ 尚未恢复内力的玄王爷，在这种情况之下被揭穿身份，必死无疑。 他，不能暴露。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的时候，眼底已经没有波澜。 只余下，方才因为太激动，无法藏去的猩红痕迹。 “妈妈，对不起，我刚才……我有点失态了。” 她追了上去：“公子，我是大夫，是国师大人让我来给你把脉看诊的。” 她以为，君夜玄至少会给她一个单独相处的机会。 总得要两个人单独相处，才能说点悄悄话。 他为什么会被国师救回来，为什么，会用一个“玄公子”的身份留在万寿宫？ 玄公子……这个“玄”字，还是太容易暴露了，怎么就不知道给自己另改一个名字？ 但是没想到，君夜玄只是冷冷说了句“不需要”，就走了。 真的进了门，还让白衣少年将房门关上。 不仅不见她，连国师都拒之门外。 甚至，他方才看她的眼神，不仅陌生，还带着几分厌恶。 就像是，当初他厌恶一切对着他流口水的女子那般。 就是那样，厌恶到连碰一下都觉得弄脏自己手指头的表情。 这演技，简直能拿国际影帝大奖，连顾云汐都看不出任何破绽！ “妈妈……”那扇门被关上了，顾云汐只能回头，看着国师求救。 “谁让你看到他就失了魂？小玄子最不喜欢姑娘家这样啊。” 国师也是没办法，虽说是自己救回来的人，但这年轻人性子很冷，可不会给你面子。 对她算是好的，对其他人，那真是一点热情都没有。 尤其是对姑娘。 她万寿宫也是有姑娘的，但小玄子只要少年伺候，姑娘别说伺候他，靠近他都会被排斥。 “绝色美男子嘛，自然是冷一点的，你自己如此失态，怪得了谁？”国师斜睨了她一眼。 不是她瞧不起这丫头，明明年儿已经足够优秀了，看到小玄子，竟又被迷得神魂颠倒。 “色字头上一把刀，晓得不？” 顾云汐瞪了她一眼，忍不住反驳道：“天下这么多受伤患病的，妈妈你见过的还少吗？要不是人家长得像神仙一样好看，你会将他带回万寿宫？” 第1234章 别惹得他把你弄死 国师顿时一脸心虚。 想想也是，她这些年来，没事就喜欢周游列国，云游四海。 在外头帮助过的人，多得数不清。 别的人都是救了就算了，唯独小玄子被她带了回来。 要说不是因为人家那得天独厚万里无一的好皮囊，可能，也许，大概，应该，是不会带回万寿宫的吧？ 国师轻咳了声，瞪了顾云汐一眼：“小丫头片子不要乱说话，我和小玄子……咳，人家看到我第一眼就叫妈妈，我跟他有缘啊！呵！” 顾云汐瞅了她一眼，没拆穿她那颗爱美的小心思。 不过，君夜玄看到她的第一眼就叫她妈妈，难道，君夜玄也已经认出来了，她就是蓝楚？ 就因为这样，君夜玄才会愿意跟着她回万寿宫，是么？ 君夜玄是见过蓝楚画像的，只有一次。 但其实国师经过了十几年的岁月，如今更像顾云汐在二十一世纪的妈妈顾瑶。 不过，眉宇间，的确还是蓝楚的模样。 顾云汐说不出清楚这种变化因何而来，但事实就是，她是顾瑶也是蓝楚。 君夜玄能在十几年之后，凭着一幅只匆匆看过一眼的画像，就能将蓝楚认出来，也是难得。 要知道，蓝楚在西陵当了国师十几年，十几年间，根本无人将她认出来，便知道她与当初的蓝楚，的确是长得有些不太一样了。 容貌这东西，真是很奇怪，十几年，足够改变一个人的外貌。 “好了，我知道你不是因为他长得帅气，才将他带回来的，你是正人君子不是色女嘛，我信你啊。” 说是信她，但看国师的眼神，还是带着几分瞧不起。 国师很无奈，谁让自己真被这小丫头说中。 不过，人家小玄子如此年轻，不是她肖想的对象啦。 只不过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罢了。 她瞅了顾云汐一眼，才走到门边，敲了敲门：“小玄子，我能进来吗？” 没多久，白衣少年过来，将房门打开，恭敬道：“国师大人，公子只愿意见你。” “好好好，我进去跟他说几句。” 国师进去了。 顾云汐在院子的石凳上坐下，闭上眼，调整自己的气息。 从见到君夜玄到现在，气息一直都是乱的。 心绪难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国师终于从里头出来。 “如何？”顾云汐赶紧迎了过去。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国师摊了摊手，有点无奈：“他很傲气，我也没有办法，还有，你别再对着他流口水，他说不准会直接将你赶出来。” “知道知道，不过，我想单独跟他说说话……那个，问些情况。” 国师看顾云汐的眼神，又带上了几分怀疑。 顾云汐忙道：“他虽然内力被束缚，但一定还是很强悍，你看我像是能将他霸王硬上弓的样子吗？我内力很差的！” 国师还真是很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 终于，她想通了，的确，不能。 小玄子虽然内力被束缚，只剩下五成不到的功力，但想要弄死这丫头，还是绰绰有余。 最后，她道：“那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别惹得他真出手，把你弄死。” 第1235章 这演技，炉火纯青 顾云汐进门的时候，君夜玄正在看书。 他好像很喜欢看书，不管在什么地方。 大概是古代实在是没什么消遣时间的玩意儿，除了看书练武下棋，或是偶尔抚琴作画，便是真的没有玩乐的事情了。 顾云汐进门的时候，立即将房门关上。 听着外头的举动，明显听到国师和两个白衣少年走远了，她才松了一口气。 抬头，却对上君夜玄冷飕飕的目光。 他在看着她，眉心轻蹙，眼底竟有几分抗拒。 “人都走了，就别在我面前演戏了。” 顾云汐难掩激动。 虽然从前总是吵架，可是，生离死别之后，再见，从前所有的怨念，都已经彻底消失了。 原来，在生死面前，那些恩怨情仇，真的不值一提。 她举步走了过去，声音因为太激动，显得十分沙哑：“你如今感觉怎么样？伤都好了吗？你的头发……” “站住！”君夜玄的声音，冰冷刺骨。 顾云汐脚步一收，习惯性的，对他浑然天成的寒气，还是有几分潜意识的畏惧。 不过，他现在这副冷漠拒人于千里的态度，算是什么意思？ “这里没有人，我听着他们走远了，现在，只有我和你……” “所以？”君夜玄脸色沉了下来，眼底的神色不仅仅是抗拒，此时还多了几分厌恶。 果然，又是找机会来靠近自己的女子！ 他眼底的嫌弃已经彻底藏不住。 “既然你不是来给我把脉的，那就滚。” “……”顾云汐一脸愕然，有些反应不过来。 是她没有说清楚吗？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 更何况，他自己功力不弱，应该知道国师和那白衣少年，以及小圆子，都走远了。 难道，这里还潜伏着她完全感觉不到的高手？ 顾云汐下意识，想要往头顶上方望去。 却又怕自己的举动，会泄露了他们的小心翼翼。 大概是真的还有高手，否则君夜玄不会如此。自己刚才，差点就露馅了。 她敛了敛心神，将自己的神色淡然下来，道：“玄公子，我来给你把脉看看。” 但是君夜玄却对她始终十分的抗拒，此时好像也没有多少耐性了。 “玄公子，国师让我来给你把脉，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束缚了你的内力。” 顾云汐很无奈，这家伙，演技要不要这么好？ 若不是自己清楚知道，他就是君夜玄，换了别个人，只怕此时心里已经开始有疑惑了。 一定以为，是自己认错人。 他对她，抗拒得很啊！ 这份拒绝冷漠的气息，连顾云汐都不得不甘拜下风，演绎得太像了，完全就不像是在演戏。 她走了过去。 君夜玄更是浑身寒气一瞬间外溢。 这份寒气，差点逼得顾云汐气血翻腾。 “玄……玄公子，我内力远不如你，若你还要如此抗拒，我会被你的护体罡气逼得气血大乱，会受内伤。” 就算是演戏，也该有个度，他真的差点将她伤到了！ 顾云汐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才又道：“只是给你把脉看看，绝不会乱碰你，可以了吗？” 第1236章 毫不留情 顾云汐真是从未想过，君夜玄的演技，竟然可以炉火纯青到这地步。 她完全看不到半点表演的痕迹。 既然要演，自己也只能奉陪到底。 毕竟不知道暗处是不是还潜伏着，她看不见的高手。 她放慢脚步，走到君夜玄的跟前，这会儿有礼疏远多了。 “玄公子，请将你的手放在茶几上，多谢配合！” 君夜玄眉心依旧微微蹙在一起，明显还是不愿意的。 顾云汐又道：“公子是个绝顶高手，若是内力一直被束缚住，那就太可惜了是不？” “放心，我真不会碰你。” 她还是示意，让君夜玄将手放在茶几上。 君夜玄犹豫片刻，终于，将手放在了茶几上头。 顾云汐伸出手，长指落在他的手腕脉门上。 眉心，因为指尖那点触动，渐渐就皱在了一起。 她忽然抬头，看着他。 君夜玄依旧是很抗拒，正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顾云汐脸色一沉：“别动！” 也不知道为何，君夜玄这次竟然听了她的，手还放在原地，没有收回。 “你……吃了什么大补的丹药？” 这问题，君夜玄不知如何回答，在他醒来之前，吃过什么，那都是国师才知道的事。 顾云汐的眉心皱得更紧：“你服下的丹药，太过于霸道，药效到现在还没有彻底吸收，多余的药效，便成了毒素，积攒在你的身体里。” “我中了毒？”他皱眉，捡了重点。 顾云汐点点头，却又摇摇头：“也不算是中了毒，是补药，我暂时还不能确定到底吃的是什么大补之药。” “但因为你服药的时候伤得太重，身子太虚，虚不受补，就被药效反噬了。” 她的目光，落在他的一头青丝上。 “你的一头白发，也是因为这药，才变回青丝的。” 也不知道国师究竟给他吃了什么，药力太强悍霸道，如今经脉被束缚，身体是好了，内力却冲不出来。 这样的灵丹妙药，可遇不可求，就算是给顾云汐足够的时间，足够的药材，也不知道得要精炼提纯多久才能炼出来。 更别说，这些材料，基本上她没办法收集到。 也不知道国师是从哪里得来的，但能将这药给君夜玄服下，可见，国师对君夜玄是真的在乎。 到底为何如此在乎，她不知道。 难道真只因为君夜玄长得太好看，连国师都看得一眼沦陷？ “好了吗？”君夜玄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过，她的表情是相当凝重，也认真。 若非如此，只要她稍微有一点点不对劲的神色，君夜玄一定会立即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顾云汐看了他一眼，忽然执起他的手，在他掌心写了几个字：“你是如何……” 可她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有将要说的话写完，他就要将手收回去。 顾云汐有些焦急，情急之下，一把将他的手握住，还想写。 只有这样写字，藏在暗处的高手才不会有机会看到。 可不想，当她用力握住君夜玄手掌时，君夜玄竟忽然脸色一沉，眼底掠过一抹怒火。 一掌，落在她的肩头上。 第1237章 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顾云汐被君夜玄一掌震飞了出去。 啪一声撞在对面的椅子上，再从椅子上滚了下来。 之后，便倒在地上，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 呼吸极其紊乱，肩头疼得让她几乎昏阙，差点就呼吸不过来了。 肩头真的很疼，更疼的，是自己的心脏。 “为……什么？”她抬头，看着君夜玄，声音太过于沙哑，卡在喉间，差点就挤不出来。 君夜玄却只是站在原地，盯着她，那眼神冰冷道，没有一丝丝的温度。 她问他为什么，他却只是冷冷道：“是不是以为自己皮囊稍好，就可以为所欲为？” “我……”顾云汐还来不及说话，薄唇一抖，便又是一口鲜血。 君夜玄满心厌恶，正要将她拎起来扔出去。 可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吐血的时候，心脏某个地方，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把那般。 一种，顿挫的疼。 猝不及防的疼，弄得他心脏十分的不好受。 外头的人听到了动静，已经去通知国师。 没多久，国师和小圆子以及那白衣少年匆匆赶来。 开门那一刻，便看到顾云汐趴在地上，口吐鲜血。 白衣少年急道：“公子，她是不是对你无礼？” 小圆子不敢说什么。 国师却在看到顾云汐吐血的时候，心头莫名一痛，快步过去将她扶了起来。 “小汐儿，怎么回事？伤得如何？” 她想给她把脉。 顾云汐却摇了摇头，将她的手轻轻推开。 “没……事，只是……肩头疼，可能骨头有点……伤到了。” 顾云汐咬着牙说完，再看君夜玄，心头依旧酸楚得一塌糊涂。 为什么，要对她出手这么狠？ 若不是因为他如今只剩下五成不到的功力，再加上自己这段时间的内力长进了不少，这一掌，可能真要将她肩胛骨打穿了。 出手如此重，当真只为了演戏吗？ 那个在暗中窥探的高手又是谁？ “小玄子，你出手太重了，她对你并没有恶意！”国师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信心，但她就是相信顾云汐。 这小丫头虽然初见小玄子的时候，的确是看得有些迷了眼。 可是，心不坏的，也不至于真的花痴到那地步！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国师问道，手落在顾云汐的肩头上，以内力给她抚平伤痛。 有了国师那道暖暖的真气，顾云汐总算是感觉好受了些。 她瞪着君夜玄，又心酸又委屈。 那眼神，似在埋怨，也似带着疑问。 君夜玄眯起眼眸，冷冷盯着她：“还有什么话要说？” 顾云汐一口气缓不过来，差点因为生气，又伤了自己。 太过分了！就算是演戏，也不能如此伤她。 不知道真会很疼很疼吗？ 这混蛋，到底在想什么？ 顾云汐小嘴儿扁了扁，此时此刻，真的不想理他了。 只要他活着就好，她暂时，真的不想招惹他。 好疼啊。 “妈妈，”她回头，躲在国师的怀里。 回到妈妈的怀中，差点因为委屈而哭。 “妈妈，我肩头很疼，真的很疼，我不要给他看病了，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第1238章 他竟然跟她抢妈妈 顾云汐是真的疼。 根本就没想过君夜玄会对她出手，猝不及防的，真的很伤。 不仅仅肩头受了伤，腰也撞得很疼，直接撞在椅子上，椅子都被撞坏了。 在二十一世纪，吐一口血就不得了了。 吐一口血就必须得要去医院，全身上下做遍所有的检查。 到了古代之后，怎么动不动就吐血？ 怪不得古代人寿命都不长。 国师拿出手帕，给顾云汐擦掉嘴角的血，看着，莫名又是一阵心疼。 回头看着君夜玄，国师也有几分怨念了起来：“人姑娘家娇滴滴的，你为何出手这般重？” “妈妈……” “妈妈真的生气了！”虽然他无辜的眼神，也弄得国师心头一阵软。 这绝色美男什么的，真是不能多看，一看就心软了。 可是，小汐儿吐血了呀！ 真是……弄得她心脏好难受。 “来，我扶你去歇一会，我们不理这家伙了。” 国师扶着顾云汐站了起来。 走到门边的时候，顾云汐还忍不住回头，看了君夜玄一眼。 君夜玄却只是在看着国师，眉宇间，有些懊恼，也有些委屈。 他对国师，竟有一种对长辈情感上的依赖。 这份依赖，不是假的，也不是能随随便便演绎出来的。 他真的依赖国师。 为什么会如此奇怪？ 出了门，国师命人去准备热水，将顾云汐扶到自己的寝房里。 “这事……不要告诉祈年，他脾气不好……” “年儿脾气好得很。”国师纠正道。 “不，有时候，脾气也不是那么好的，尤其，那玄公子长得又那么好看，尽量……别让祈年见到他，好不好？” “为何不能见？”国师不明白。 沐祈年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更何况，对于他们这种男子来说，一张脸无足轻重。 “你对年儿，还不够了解，等以后你们成亲……” “妈妈，我不嫁给沐祈年。”顾云汐知道，这种话，在西陵不该说。 可是，她是妈妈啊！ 虽然妈妈已经彻底忘了自己，可在她的心里，妈妈就是妈妈。 妈妈，是可以敞开心扉说心事的。 虽然还是有很多事情不能说，但，情感上，真会有一种依赖。 就连……刚才君夜玄看妈妈的眼神那般，一种渴望妈妈谅解的眼神，一种，希望妈妈能疼他的眼神。 这一刻的顾云汐，忽然有些讨厌起君夜玄了。 他干嘛跟自己抢妈妈？ 国师看着她，想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最后，她只是笑笑：“好吧，不喜欢的时候，不嫁，等以后喜欢上再说。” “我只当他是朋友。” “那也没什么，不嫁就不嫁，年儿不会强迫你，若是为势所迫，跟他说清楚，他会帮你。” 顾云汐看着她，无奈吐了一口气：“形势……很复杂。” “那就不要想了，等什么时候变得简单，再说。” 小圆子端来热水，国师亲自拧了热毛巾，给她将脸和手擦干净。 顾云汐看着她温柔的眼眸，眼睛又开始酸酸的。 她忍不住道：“妈妈，你真忘了自己的过去了吗？我是你女儿汐汐呀！” 第1239章 她，绝对不是蓝楚 国师看着顾云汐，看了好一会。 顾云汐还以为她终于想起自己了，那眼神如此的专注，温柔，甚至有几分怜惜。 “听说你母亲，在你刚出生没多久，就失踪了，至今没有找回来？” 顾云汐用力点头：“你就……” “我不是蓝楚。”国师笑道，“是因为我和蓝楚有几分相似吗？但我绝对不是蓝楚，我的过去……和蓝楚是不可能一样的。” “为什么如此笃信？你先告诉我，你是不是失忆了？” 她一定是失忆了，要不然，她不会忘记过去的一切！ 国师看着她，好一会，才道：“是。” “那你……” “我的时间线，与蓝楚对不上，有些事情我无法解释，一般人都会觉得荒唐，但我经历过的事情，绝不是蓝楚能经历的。” “妈妈……” “好了，你觉得我和你母亲长得相似，你当我是你妈妈便是，我也没说不允许你如此称呼。” 国师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但我不是蓝楚，真的不是，别胡思乱想。” 顾云汐还想说什么，外头却传来了脚步声。 是小圆子来了。 他敲门道：“大人，公子想见你。” 想见！ 居然用想见这两个字！ 那个跟她抢妈妈的讨厌鬼又来了！ 国师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一把抓住她的手。 国师有些想笑，想了想，才朝门外的小圆子道：“我晚点过去看他。” 小圆子走了。 顾云汐却笑得很开心，有一种，妈妈被自己抢到了的感觉。 “妈妈，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国师也没说可以不可以，反正，她问，能回答的都回答。 顾云汐小声问道：“妈妈，你有名字吗？” 这个问题，让国师沉默了很久。 很久只有，她才点了点头，道：“我叫顾瑶。” …… 那天晚上的顾云汐，脑袋瓜一直昏呼呼的，有一种游离在尘世之外的迷蒙感觉。 就像是，梦游一样。 沐祈年弄了很多好吃的饭菜，她也只是随意吃了几口。 回去的时候，沐祈年一直走到她的身后。 顾云汐一句话都没说，在想事情。 直到两人走进了东阳殿，进了寝房。 “到底在想什么？”身后的男人忽然开了口。 顾云汐吓了一跳，回头，才仿佛猛然间反应过来，自己身后一直跟着一个人。 沐祈年盯着她的眼眸，如此的惊慌失措，的确是被自己吓到了，并非故意不理她。 到底在想什么，想得这般迷失？ “在想……国师。” “你真觉得她与蓝楚很像？” 当初，他对她来说还是楚东奕的时候，曾在她的手里看到过蓝楚的画像。 “眼神的确很像，但模样并非一样，更何况，国师的经历，那不是蓝楚可以经历到的。” 所以，国师是蓝楚的可能性，为零。 她也没必要多想了。 “若真是太想念母亲，她若愿意，你也可以将她当成母亲般看待。” 沐祈年其实也难得，在她脸上看到如此的光泽和期待。 他轻声道：“国师性情很好，虽然脾气有些怪异，但绝对是个好人。” 第1240章 原来，你也会在乎 常理来说，国师的确不可能是蓝楚。 蓝楚是北陵的公主，从小接受的是北陵的教育。 那是古代的教育。 但国师不一样，国师脑袋瓜里，全都是现代的知识。 那些知识存量，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储备起来的，必须，得要经过了长年累月的积累。 所以，国师觉得自己不可能是蓝楚，沐祈年也觉得她是蓝楚的可能性为零，十分正确。 但对顾云汐这个穿越的人来说，哪里有什么所谓的正常情况？ 她自己的出现，本身就是非正常的现象。 “嗯，她不是蓝楚，我知道。”顾云汐点点头，坐在椅子上，依旧在想事情。 沐祈年却看出来她的心不在焉，以及，敷衍。 他哼了哼：“既然如此，为何还要纠结？” “反正我很闲，闲着也是闲着，纠结一下也没什么，不是吗？”顾云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三皇子，我在这里不过是个阶下囚，我没有权力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所以，我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浪费。” 沐祈年有些气结。 还以为今日彼此之间的气氛好些了，怎么忽然间，又变成这样？ 想说话，但在看到她淡然到连一点点温度都没有的眼眸之后，所有的话，便全都咽回到肚子里了。 “对了，还有一件事，我想请求三皇子。” “说！”沐祈年脸色不是那么好看。 顾云汐也没在意，只是淡然道：“三皇子手中虽然有我北陵女皇陛下的诏书，按计划，不日将与我大婚，但如今还没有大婚，男未婚女未嫁不是？” “你想说什么？”沐祈年瞪着她。 顾云汐道：“我这样住在三皇子的东阳殿，不适合吧？尚未出嫁，名声已经被你弄没了，以后日子还怎么过？” “汐公主会在意这样？”不过，这个问题，沐祈年从未考虑过。 只是知道这西陵皇宫，危机四伏，而他的东阳殿，里里外外全都是他自己的人在防守。 这里，安全。 不过，男未婚女未嫁的，的确不宜住在一起，于礼不合。 “我终究是个姑娘家，为什么不在意？婚前就被如此轻视，婚后在你西陵皇族只怕也是人微言轻，根本没机会抬起头来做人。” “我们婚后……” “婚后的事情，等真有机会成婚再说吧，我现在说的，是目前的事。” 顾云汐这话，真的很惹人嫌，一副根本就没想过真会和他成婚的态度。 沐祈年的胸口，隐隐有些堵。 沉默了好一会后，他才道：“既然你在意，那明日一早……” “现在吧。”顾云汐耸了耸肩，“反正是要搬走的，为什么要等到明天？” “你就如此迫不及待想要从我身边逃离？”沐祈年又被气到了。 顾云汐却始终是一脸无辜：“是啊，难道三皇子你心里不清楚吗？我好像从未掩饰过自己的想法。” 沐祈年真想掐死她！ 如果，掐死她之后，这女人还能神奇地活过来的话！ 最后，他在努力控制好怒火之后，冷冷道：“如你所愿！” 第1241章 是他，对不对？ “其实，三皇子对你一直都不差……” 小铃铛抱着行李，跟在顾云汐身后，走进新院子。 回头一看，东阳殿在不远不近的地方，那殿门如今依旧灯火通明。 她叹了一口气，道：“公主，文殊送来的石头，三皇子已经命人送到万寿宫了。” 顾云汐一愣，脚步下意识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你说……真的？” “当然是真的，文殊将消息送来了，这两日三皇子除了忙朝政的时候，便是忙你这一桩。” “东西运到万寿宫，真的很不容易。万寿宫看起来好像很安静，与世无争那般，但事实上，各势力的眼线都在盯着呢。” “为了保证事情不会出错，三皇子安排文殊亲自去了一趟万寿宫，是文殊自己亲口说的，万寿宫外头，各种防守，好像，是皇上的人啊！” 顾云汐眉心皱得紧紧的。 所以说，皇上看起来，是十分的尊敬国师。 可同时，他也一直派人盯着国师？ “那皇上那边，可有异动？”顾云汐问道。 “暂时似乎没有，三皇子让文殊留在万寿宫处理这批石头，文殊也趁机在周围走动了下。” 所谓的周围，自然是万寿宫的周围。 “外头隐藏的侍卫，都是大内高手，单一个拎出来或许不算什么，但若是全部一起行动，就是绝顶高手也未必能在他们的围捕之下全身而退。” 那么，问题就来了。 顾云汐一脸疑惑：“既然这么厉害，以文殊的身手，岂能在他们的眼皮底下乱来？” 还敢“走一圈“，他的轻功几时好到这地步了？ 在这样的大内高手盯梢之下，不是绝顶高手，都不敢轻易出去视察。 “这……”小铃铛张了张嘴，但却没敢说话。 顾云汐眯起眼眸，瞬间嗅到不寻常的气息：“小铃铛，你有事瞒着我！” “没、没有，我怎么敢？”小铃铛赶紧加快脚步，走进寝房，假装很忙在给她整理床铺。 顾云汐也走了进去。 看着小铃铛忙碌的背影，心头的不安，慢慢开始在扩散。 “文殊做不到这点，他的轻功没有这么厉害，就连我都不敢在万寿宫乱来，他岂敢？” 小铃铛的背影有些僵硬，但就是没说话。 顾云汐走到她的身后，忽然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过来，让她面向自己。 “是阿初，是不是？” 小铃铛脸色微微变了变，但还是干笑道：“怎、么可能？你不是让三公子回北陵吗？他、他该早就回去了吧？” “他真的回去了吗？”小铃铛这表情，让顾云汐的心脏，绷紧得更加厉害。 “真的是他？” 小铃铛咬着唇，好久之后，才小声说：“公主上次不是说，我们需要一个高手吗？三公子……就是高手中的高手啊。” “可这里的人只要逮到他，一定会杀了他啊！” 顾云汐急死了：“他现在在万寿宫？他疯了！那地方有多少人盯着！他留在万寿宫，太引人注目，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第1242章 无论如何，不许伤她 “公主，你觉得，若是他自己决定留下来，我和文殊谁能劝他走？” 不是小铃铛不知道南宫初留下来的危险性，而是，她真的无能为力。 三公子连公主的话都不听，会听她和文殊的？ 顾云汐自己心里清楚，只是，十分担忧。 她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秀气的眉心轻轻蹙起，在想事情。 小铃铛道：“三公子是今日傍晚时分才和工匠们一起进去的，公主，你回来的时候已经入夜，你……没有发现他？” “万寿宫这么大，只要他不是故意出现在我面前，我很难发现。” “所以公主你其实也没必要太当心，如你所说，万寿宫这么大，只要三公子有心隐藏，一般人该不能发现他的影踪。” 小铃铛安慰道：“再说了，三公子武艺高强，若是真被发现，还能逃离。” 只要没有负担，总能逃得掉的，是不？ “文殊查过的，万寿宫的后院，连着后山，因为国师喜欢研究很多新奇玩意儿，后山一带，至少半个山腰都属于万寿宫的范围。” 越是大的地方，守卫起来越是困难。 但对于敌人来说，攻和退都会更加容易。 “你还能联系上文殊吗？”顾云汐忽然问道。 “当然可以，文殊也在工匠队伍里头。”小铃铛知道她暂时安了心，她自己也就安心了。 公主不安的时候，她比公主还要难受。 顾云汐想了想，才道：“告诉文殊，尽量不去国师居住的院子侦查，那里没什么可侦查的，还有……” “还有什么？”小铃铛总觉得，今日的公主和之前真的很不一样。 难道是因为玄王爷的事情？ 但是公主不主动说，小铃铛不敢问，隔墙有耳。 若是让人知道玄王爷就在万寿宫，那么，玄王爷的处境，将会比三公子还要危险。 虽然，她其实真的已经很好奇很好奇，好奇到浑身都不好受了。 可公主回来之后，对玄王爷的事，只字未提啊。 顾云汐看了她一眼，知道她在期待什么，顾云汐摇摇头：“还有，任何时候，不许伤害国师，绝对不许！” “为何？”这话听起来，怎么国师好像比谁都重要一样？ “你不用管，总之，让文殊的人，哪怕被发现，也绝对不能动国师。” “我知道了。”对于公主交代的事，她若愿意说原因，小铃铛自然愿意听。 她若不愿意说，不问也罢。 “那……”玄王爷呢？ 小铃铛还是很想问。 “那位公子，我暂时还搞不清楚他是什么情况。” 一想到君夜玄，肩胛骨处，隐隐又是一阵痛楚传来。 真将她给伤到了！这混蛋，到底在想什么？ “我今日见过他，他的事，让文殊暂时不要过问。” “好。”小铃铛以为，君夜玄有什么部署，那么不过问，也是应该的，以免坏了他的事。 小铃铛出门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又问道：“那……他可有与你商量好，下一步怎么做？是……回北陵还是……南陵？” 第1243章 黑暗中，那道身影 事实上，当知道玄王爷为了救顾云汐，重伤落崖生死未卜之后，小铃铛就将玄王爷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那么以后也该是站在同一战线上。 可当小铃铛这个问题提出来之后，主仆二人也都同时陷入了沉思。 生死关头，玄王爷选择了牺牲自己，也要保护顾云汐，这是他心里最深处的潜意识。 那时候，根本来不及去思考，也不会想到肩头上的担子，更不会考虑到其他人。 可当大家都安全的时候，各自的肩头上，又开始压上了沉甸甸的责任。 彼此的心里，还有许多牵绊的人和事。 这种事情，“将来”这两个字，也就变得没有那么纯粹了。 所以这个问题，顾云汐最后也没有给出答案。 或许是连自己都找不到答案。 小铃铛收拾好一切后，走了。 顾云汐整理了下自己的东西，再仔细看了眼周围的环境。 这里的环境自然是比不上东阳殿的，但毕竟是在宫里，各方面条件都不算差。 倒是守卫明显不如东阳殿。 沐祈年大概是被自己气到了，暂时还没想到派人过来守着。 外头倒是有几个监视的人。 但因为和东阳殿距离不算远，若真有什么事，从东阳殿调遣侍卫过来，也方便。 沐浴更衣之后，浑身疲累的顾云汐躺在床上，看着头顶上方的纱幔，脑袋瓜还有些嗡嗡作响，无法安静下来。 不想让小铃铛看到自己肩头和腰上的淤青，她沐浴的时候借口让小铃铛去做点事，没让小铃铛看到。 今夜，小铃铛应该不会过来了。 顾云汐闭上眼。 肩头和后腰还是很疼，顿挫的疼。 之前因为国师给她运功推拿了一番，感觉好了不少，但此时，人躺下来之后，又开始疼了。 心里，始终还是委屈。 君夜玄为什么真的对她下了重手？ 若不是今日国师在，沐祈年又在万寿宫里，她不敢将事情闹大，让他有机会发现君夜玄的踪迹，她大概不会轻易跟那混蛋罢休。 疼死人了！ 心里刚要将君夜玄骂个十八遍，忽然，房间里的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了。 房间外头，忽然涌入一股寒风。 可顾云汐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将门窗都关好了。 难道，这皇宫果真是如此危险，刚从东阳殿搬出来，立即就被背后那一股一股势力惦记上了？ 刺客吗？ 顾云汐掌心凝聚起真气，当感觉到那股寒气直逼而来的时候，她脸色一沉，一掌送了出去。 来人身体一侧，轻易躲过。 等顾云汐第二掌要送出去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虎口一阵刺痛，真气竟然在自己的掌心凭空消失了。 房间很暗，烛火已经被吹灭，什么都看不到。 顾云汐很清楚，自己不可能是刺客的对手，情急之际，立即要张嘴大声呼救，希望能引起外头侍卫的注意。 可不想，刚张嘴，忽然间，她就用力一咬牙，主动将所有的呼唤咽回到肚子里！ 黑暗中，顾云汐猛地抬头，瞪着站在床边那道黑色身影。 第1244章 所以，我是谁？ “为何不叫了？”黑夜中，男子低头，盯着她颤抖的薄唇，言语说不出的冰冷。 她刚才，是准备要喊人？ 不过，他有的是办法，可以让她在开口之前，彻底失去言语的功能。 倒是有些意外的是，她竟然选择了自己闭嘴。 “君夜玄，你这个疯子！”顾云汐差点想要骂人！ 问她为什么不叫？明知故问，很好玩吗？ 不料君夜玄竟然皱起了眉，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疑惑。 “所以，君夜玄是我的名字？” 这话，让顾云汐一愣，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深处，慢慢升腾了起来。 忽然间，心脏有一种被刀子扎了进去的顿挫痛楚。 她的薄唇有些颤抖，连声音也轻轻地颤抖了起来：“所以，你……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君夜玄的目光依旧很冷，黑夜中，虽然看不清楚他的眼神，可却好像能想象到！ 那冰冷刺骨的寒意，从他眼底，直直射在了她的心里！ 君夜玄不说话，但是这态度，让顾云汐几乎要绝望了。 他失忆了！ 为什么会这样？ “你知道我是谁吗？” “沐祈年未过门的娘子。”君夜玄冷冷道。 顾云汐的心，猛地一沉。 这家伙，真会挑事，失忆了也还是这脾气。 “被逼的，如果能走，我一定会离开这里。” “那能有多难？”君夜玄冷冷哼了哼。 顾云汐还想说什么，忽然，她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这下，什么话都没机会说出口了。 君夜玄拎着她，从窗边一跃而起。 之后，顾云汐只听到呼呼的风声。 狂风打在脸上，好疼！ 还有她的肩头！ 被君夜玄拉住的手，是今日被他伤到肩头那一侧。 如今君夜玄拉着她在夜空之下飞掠疾走，强大的拉力，拉痛了她肩头上的伤口。 疼，疼得几乎要掉眼泪。 这混蛋！快放手！肩头要散架了！ 就在顾云汐即将要因为剧痛晕过去的时间，忽然间，耳边的风好像停了。 肩头上撕拉的剧痛，也在一瞬间散去了不少。 整个人都轻松了。 她被丢在地上。 抬眼一看，周围黑漆漆的，只有淡淡的月光洒落下来，照亮了周边的一切。 他们竟然在一座高塔上！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顾云汐是被丢在地上的。 她从地上爬了起来，揉了揉让她几乎陷入绝望的肩头，声音还有几分沙哑。 “君夜玄，你知道我是你的什么人吗？” 君夜玄往前一步，眯起眼眸：“所以，你是我的什么人？” 顾云汐张了张嘴，想说，但却十分的委屈，且，找不到一句介绍自己的合适的话。 他是楚离？四皇兄？王爷？还是未婚夫？抑或是为了她三番几次差点死掉的爱人？ 但不管是哪一种，似乎，都不对。 “说不出来？”君夜玄看她的眼神，依旧带着几分厌恶，“所以，我到底是谁？” “你将我带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问一句你是谁？” 顾云汐忽然感觉到浑身无力。 她也终于知道，为什么今日见面，他会如此对自己，甚至对她出手！ 原来，他竟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1245章 是为了，救我 “你既然认识我，就将过去的事情告诉我，若有隐瞒，我定会让你后悔。” 君夜玄今夜之所以来找她，也是因为看出来了，这女人分明是认识自己的。 但她在万寿宫的时候，什么都没说。 只是看他的眼神，十分的委屈。 这眼神，让他看懂了，他们以前是旧相识。 “我为何身受重伤，被国师救走？是谁伤的我？” 顾云汐抬头，迎上他冰冷的目光。 好一会，她才问道：“你当真什么都忘了？” “你以为，我会无聊到，陪你玩这种游戏？”君夜玄冷哼。 顾云汐叹了一口气。 他失去记忆，可他在国师身边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跟国师在一起的时候，他安静，祥和，那气质，分明就是个与世无争的出尘公子。 可如今，对着她，冰冷的本性又回来了。 为何对国师就如此温柔？是因为国师救了他，是他的救命恩人？ “我不知如何告诉你。” 他现在在西陵的皇宫，处处都可能是敌人。 自己忘了过去的事，这个时候跟他说，他接下来该怎么做？ 顾云汐在一瞬间，想了许多，甚至有些迟疑，到底要不要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 她的目光落在他胸膛上。 “你的真气被束缚住，功力尚未完全恢复，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保护好自己。” “是谁伤的我？” “这是你求人该有的态度吗？”顾云汐瞪着他，“反正不是我伤的你，所以，为什么要对我有这么大的敌意？” 看她的眼神，不仅冷冰冰的，还凶巴巴！ 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让他这么讨厌她！ 君夜玄瞅着她的脸，眼神始终是不太友善，也似乎，没多少耐性。 “所以，你到底说不说？”他忽然往前一步。 顾云汐下意识后退，一不小心，就退到了边上的栏杆前。 这座塔很高，低头一看，顿时一阵头昏眼花。 她没有恐高症，但这个高度，实在是让人难受。 正要回头，却见君夜玄高大的身躯，忽然猛地往前一步。 顾云汐以为他要压过来，正习惯性地打算将他推开。 可没想到，他的身体根本不愿意与她有任何接触，他只是抬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压在栏杆上。 “你要做什么？”顾云汐吓得瞪大一双眼眸。 这疯子！ 下头至少有几十米！摔下去，不死也得重伤残废！他疯了！ “说！我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受重伤？是谁伤的我？” “我不……唔——”顾云汐用力咬着唇，脖子被他捏得紧紧的，呼吸一下子就无比困难了起来。 他来真的！对她，竟一点怜惜都没有。 她张着嘴，想要呼吸。 君夜玄却收紧五根手指头。 顾云汐很快就感觉到头重脚轻，意识有些凌乱了。 缺氧的大脑，十分的不好受！ 她脸色苍白，瞪着站在自己面前，那个眼神毫无温度的男人。 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绝望。 “你是……南陵战神玄……王爷，你……重伤……是为了……救我，坠入万丈……悬崖。” 第1246章 他，也未必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那双眼眸，闪着一种让君夜玄看不透的水润光泽。 是失望，还是绝望？ 抑或是，释然？ 他眯起眼眸，原本想琢磨顾云汐这话的真伪。 可不知为何，看到她眼底浮起一层雾色的时候，心脏，忽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用力扯了一把。 莫名的痛！ 五指猛地一松，他后退了两步，远离了她。 顾云汐立即弯着腰，大口喘气。 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抬头，便看到他捂住自己心门，浓眉深锁，眼底竟有一抹痛色。 她下意识想要靠近。 君夜玄却脸色一沉，不悦道：“不许过来！” 顾云汐脚步停住，看着他眉宇间那抹痛色，慢慢消逝。 有些什么东西，在胸口不断涌起，泛着酸。 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酸，反倒，让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不敢相信是不是？你竟然为了眼前这个你一看就厌恶的女子，连命都不要。” 她吐了一口气，靠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星辰。 “我也不想相信，过去种种，你竟然忘了。” 君夜玄没说话。 他已经冷静了，倒是眼前这姑娘，看起来，眉宇间有那么一抹疯狂。 但她和一般人却又不一样，越是疯狂的时候，神色越是淡然。 不过，他没有心思去研究她的心情。 “既然你说我是南陵的王爷，为何国师愿意救我？” “她应该还不知道你的身份，虽然你很出名，但不是每个人都见过你的真面目。” 顾云汐回头，盯着他在月色之下，越发好看俊逸的脸庞。 “但三皇子认识你，所以，你若是不想死在这里，最好别让他和杨一看到。” “甚至，这宫里的沐贵妃，也一心想要置你于死地，若是可以，躲着点。” 君夜玄眼底有几分不屑。 顾云汐知道，让他躲着那些人，他一定不高兴。 “你现在功力尚未恢复不是吗？那位三皇子也算是你的死敌，如今这种情况下，你不是他的对手。” “所以，我这次坠崖重伤，也是这位三皇子造成的？” 他不笨，既然她说自己是为了她落崖，而她此时又被三皇子带回到西陵皇宫。 那大概便是，当时三皇子是为了抢夺她，才与他大打出手。 顾云汐沉默了片刻，眼底有几分黯淡，最后她道：“或许……他本不想杀你。” 她知道自己的心情十分复杂。 面对沐祈年的时候，她宁愿相信，沐祈年是处心积虑要杀了君夜玄。 可不见沐祈年时，只要一想到那时候，他眼底的绝望，她就会心软，想要相信他说的话。 也许当时，他的确想过，宁愿自己去死…… 谁知道呢？ 顾云汐一直强迫自己，不许相信沐祈年，是因为她知道，一旦相信，事情将会变得更加复杂。 她如今被困在西陵皇宫，前途未卜，那些关心在意她的人，也面对着重重困境。 大家都不知道何时才能完成在西陵的任务，安全回到北陵。 沐祈年和沐贵妃甚至整个西陵皇族，如今都是他们的敌人。 对敌人心软仁慈，便是对自己人的残忍。 她不是不信祈年，而是，不能相信！ 一旦相信，他们所有人，都会很危险。 因为沐祈年自己，也未必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第1247章 这次，换我来帮你 与其让自己的命运，落在别人的手里，不如，自己牢牢把握住。 不要心软，不要相信！ 她只能坚定走自己的路。 “不管他当时是不是有心要杀你，如今若是再见到你，只怕是不会放过你。” 她看着君夜玄，很多话想说，可他看自己的目光太过于冰冷。 顾云汐知道，她说什么，他都未必相信。 “玄王爷，你既然愿意来找我，至少，该是愿意听我说话的。” 他们时间不多，或许不能将过去全貌说出，但至少，让他规避目前的风险。 从君夜玄为何出现在北陵，再到他在北陵取了诏书，要与自己大婚。 之后，沐祈年也取着诏书，将她强行带回西陵。 而他，不要命地追过来，最后，为了救她落崖。 再见，他便已经是国师万寿宫里头的玄公子。 顾云汐一口气说完，只挑重点，或许只有重点对他来说才是有用的。 至于，那些没有用的爱恨纠缠，她不想提，也没有提起来的必要。 “所以，我去救你，是为了带你回去完成大婚？” 但君夜玄觉得，这事分明不合理。 他手里有诏书，只要自己回到南陵，向北陵送去聘礼便是。 只要新娘子还活着，大婚就能进行，到时候交不出新娘子，那也是北陵和西陵之间的矛盾。 与他南陵无关！ 他为何不要命地去追顾云汐？ 君夜玄想不透。 除非，是顾云汐的话里头，隐瞒了一些真相。 “没必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是真是假，以后你自己慢慢盘算。” 顾云汐心里凉飕飕的，原来被遗忘，竟是这种感觉。 你生气，你埋怨，你委屈，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对他来说都不值一提。 她被沐祈年下蛊控制，失去记忆的时候，他是不是也尝过自己此时的心情？ 这种滋味，她总算也尝到了。 这算不算，是两清了？ 但为何，每次都是他在救自己？ 好像，她其实也没有为他牺牲过什么。 如今这般，或许对他来说才是一件好事。 过去，自己的确亏欠了他不少。 “我现在虽然也是困难重重，但我会努力帮你联系上十二骑的人，让他们将你送回到南陵。” 他来这里都是因为自己，至少在这点上，她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他。 “等回到南陵之后，剩下的路，就要靠王爷你自己走下去了。” 虽然失去记忆，可如果没了她，他的路一定可以走得很好。 顾云汐相信他的能力。 君夜玄依旧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琢磨她所言事情的可信度，还是在琢磨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偶有晚风吹来，将他长发拂起。 那一头青丝，终于是将顾云汐心底的荒凉，给拂散了。 如今这般，或许，才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将来，他回他的南陵，而她，带着妈妈离开这里，或是回北陵，或是，去天涯海角。 总之，以后他们的路，不会再有交集，他也不需要一次又一次，为了她几乎丧命。 “玄王爷，若你信我，这次，换我来帮你。” 第1248章 晚了，就来不及了 君夜玄信不信，顾云汐不知道。 他自己一个人在高塔上站了很久。 站在风中，也站在夜色之下。 至于她，像是被忽略了一样。 真的站了很久，久到顾云汐都怀疑他已经忘了这里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君夜玄转身，看着她。 “玄王爷……” 他没说话，也没有给她继续开口的机会。 顾云汐只觉得手腕一阵剧痛，紧接着，便是那种熟悉的顿挫感。 君夜玄又拉着她，从高塔上下来，一路飞掠行走。 不过这次，回到寝房里，在顾云汐即将被扔下的时候，她忽然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君夜玄脸色一沉，明显还是一脸抗拒。 “别动！”顾云汐轻唤了声。 长指落在他的脉门上。 片刻之后，她将指尖收回，抬头看着他：“我说过，以你现在的功力，绝对不是三皇子的对手……不用去试，你真的打不过他，我是说，现在。” “若你愿意赌一把，就让我给你施针，加快你身上药效消化，让你的真气恢复行走自如，这样，你的功力才能回来。” 君夜玄墨色的眸，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眼。 顾云汐坦坦荡荡，迎上他的目光，也是接受他目光的审判。 片刻之后，君夜玄在椅子上坐了下来。 虽然不说话，但顾云汐知道，他同意了。 不过…… “我需要你躺在床上。” 果然，这话让君夜玄脸色又是一沉，不高兴了。 在他开口拒绝之前，顾云汐道：“行大事者不拘小节，玄王爷，你若想快点将我摆脱，那最好现在开始配合我。” “放心，等你功力恢复了，我也没有借口再靠近你了，是不？” 君夜玄抿了下唇，忽然站起来，走到床边，躺了下去。 顾云汐没有再说什么，取出针包，在床边坐下，之后，将他衣襟扯开。 果然还是一脸抗拒，就连身上的每一块肌肉，也都对她发出拒绝的信号。 这男人，喜欢的时候，很疯狂。 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真的不喜欢，对女人的靠近，厌恶到了极点。 心头酸酸的。 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这样，很好，以后，不要再为她做任何事了。 等他好了之后，一别两宽，便是彼此最好的归属。 她收敛好心思，长针扣在指尖，迅速落下。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顾云汐收了针。 君夜玄立即从床上起来，将衣裳拉好，退了两步，远离着她。 “王爷回去之后，运功试试，若觉得我的针法对你有用，以后再来找我便是。” 君夜玄哼了哼，不说话，转身就要走。 是不是有用，他马上就能知道。 可不想，他刚走到窗边，外头院子里，就传来了一阵动静。 小铃铛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大声唤道：“三皇子，这么晚了，来找公主吗？” 沐祈年来了！ 君夜玄脸色一沉。 顾云汐却急道：“我说过，你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碰到了，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她用力拉了拉他的袖子，将窗户打开：“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第1249章 是不是以为，本皇子真不会对你下手？ 玄王爷的脾气一向不好，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 这位三皇子，就是将他逼得落崖重伤的仇人之一。 如今仇人相见，这女人却说他不是三皇子的对手，让他走！ 果然，浑身傲骨，就不想走了。 顾云汐眉心深锁。 外头，小铃铛挡在了沐祈年的面前，大声说：“三皇子，我家公主已经休息了，此时只怕是衣衫不整。” “三皇子，请容许我先向公主……” “既然她已经休息了，你如此大声囔囔，不是会将她吵醒？” 沐祈年分明感觉到了小铃铛的不寻常，这么大声说话，不是在通风报信又是什么？ 小铃铛为何要通风报信？ 沐祈年眸色一沉，立即加快脚步。 小铃铛一路追了过来：“三皇子，我先去给公主通传一声，三皇子……” 房内，顾云汐看着君夜玄，是真的急。 “不要赌气，你现在……就算你不怕被他伤到，但是不是也该为国师考虑一下？是国师将你带回来的，事情一旦败露，她便是窝藏别国奸细！” “夜玄，别让国师为难！” 没想到顾云汐这话刚说完，眼前，一道身影掠过。 再看，窗外哪里还有君夜玄的身影？ 他走了，因为，不想连累了国师。 他对妈妈，好像……特别在意。 顾云汐收敛好心神，立即想要将窗户关上。 却不想，身后，砰的一声，房门竟被人一脚踹开。 沐祈年的脸色十分的难看，房间里还有个人，刚走！ 他明显感受到了那人的气息！是个男子！ 就是这扇窗！ 沐祈年快步过去，就要从窗户追出去。 没想到站在身后的顾云汐，竟一把将他抱住。 “放手！”沐祈年的声音，从未试过如此冰冷！ 他未过门的娘子，在房间里与男子幽会，被他撞破之后，竟然还要阻拦他去追！ “是不是南宫初？他还没离开，是么？”沐祈年的手落在顾云汐的手背上，想要将她的手拿开。 他不是不给南宫初机会，若他愿意离开，回北陵，他便也不打算对付他。 可他竟然跟到了皇城，甚至，在他的眼皮底下，与他的女人私会！ 谁给他的胆子！ 杨一已经带着人追了出去，但顾云汐死死将沐祈年抱住，就是不放手。 虽然君夜玄的功力尚未完全恢复，但就凭杨一和那几个侍卫，是不可能追上他的。 只要不是沐祈年，这里的人对他来说，构不成任何威胁。 所以她，只要不让沐祈年追出去，便好。 “我说，放开！”沐祈年盯着那双紧紧抱在自己腰间的手，眼底的怒火，在狂烧！ “顾云汐，你是不是以为，本皇子真拿你没办法？你以为本皇子不敢对你出手吗？” 顾云汐没说话，就算他要对她出手，她此时也还是不能放！ 那双手，依旧在他的腰间，紧紧扣在一起。 她用尽了自己身上所有的力量。 若是想要将她拉开，除非，出手伤她！ 沐祈年一双眼眸，瞬间被怒火染成了一片猩红。 他的手抬了起来，转身，一掌朝着她的肩头落下。 第1250章 既然，你如此热情 沐祈年的手还没碰到顾云汐，掌风已经逼得她不得不闭上眼。 掌风落在脸上，又冷又硬，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顾云汐闭着眼，等待肩头的剧痛。 那地方，今日被君夜玄伤了，本就痛苦不堪。 再吃一掌，肩胛骨一定会碎裂。 她十分无奈，只能咬着牙，等！ 却不想，沐祈年的手，在即将碰到她的时候，忽然改了方向。 轰的一声巨响，不远处的茶几，顿时成了一片灰烬！ 小铃铛吓得四处躲藏，生怕被殃及池鱼。 更怕的是，公主不知道受伤了没有。 想要过去看看，却听到沐祈年吼了一声：“滚！” 小铃铛顿时被一股寒气逼得连连后退，最后完全站不稳，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撞得屁股一阵剧痛。 “三皇子……” “出去！”顾云汐哪怕没有回头，也知道小铃铛摔得有多狠。 她哑声道：“出去，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进来！” 小铃铛只是愣了下，便立即爬起来，快步逃了出去。 “你怕我杀了她泄愤？”沐祈年盯着依旧抱住自己的女子，气得咬牙切齿的：“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怕。”是真的怕，刚才，她甚至都以为，沐祈年就算不杀她，也一定会将她打得重伤。 可她没想到，如此关键的时候，已经被气得几乎失去理智的他，最后还是没有对她下手。 顾云汐心头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但现在，什么滋味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先保住自己还有身边这些人的命。 “祈年……” “别叫我的名字！”沐祈年低吼了声。 顾云汐又被他的怒火，吼得下意识别过脸，闭上眼。 原来他生气的时候，真的如此可怕。 就是出口的声音，也像是带着寒气那般，逼得她心头血气不断在翻腾。 顾云汐心里很清楚，若不是沐祈年在强忍着怒火，压抑着真气，自己一定会被他的罡气伤到。 已经这么久了，君夜玄应该走远了吧？ 她往窗外悄悄看了眼，外头风平浪静的。 没多久，杨一就带着人回来，站在窗外，战战兢兢汇报道：“三、三皇子，没、没追上。” 他知道三皇子在发脾气，事实上，杨一跟在沐祈年身边这么多年，也是鲜少会看到他动怒。 就更别说，是气成这样。 就连隔着一扇窗，杨一也好像能感受到三皇子的怒火那般，靠近的时候，浑身的汗毛都忍不住竖了起来。 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顾云汐低垂眼帘，在没人能看到的地方，狠狠松了一口气。 再抬头，却在不期然间，对上了沐祈年森寒得像是要杀人的目光。 她吓了一跳，下意识松开自己手臂，后退。 沐祈年眯起眼眸，盯着她略显苍白的脸。 “刚才，不是抱得很紧么？如此主动抱本皇子，是在向本皇子求欢？” “祈年……” “谁允许你直呼本皇子的名字？” 沐祈年忽然一步上前，揪住她的衣襟，将她一把拎了起来，扔在床上。 “既然你如此盛情求爱，本皇子若是没有回应，岂不是对不起你的满腔热情？” 第1251章 三皇子，还要继续吗？ 顾云汐被扔在床上。 脑袋瓜一不小心，咚的一声直接磕到了床单之下的床板，疼得她一阵眼冒金星。 窗外，杨一心头一紧，砰的一声将窗户关上，逃也似地跑了。 顾云汐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刚要爬起来，就忽然感觉到手腕一紧，整个人被拉了过去。 沐祈年将她摁在床上，大掌摁下的地方，正好是她受了伤的肩头。 顾云汐忍不住闷闷哼了哼，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实在是真的疼。 沐祈年却冷笑道：“方才抱着本皇子的时候，力气不是还很大？如今眼看着人走了，便要在本皇子面前装柔弱？” 顾云汐没说话，咬着牙想要起来。 可他的手摁在她肩头上，自己稍微一挣扎，肩头就疼得慌。 沐祈年眼底只有怒火，长指落在她领口上，用力一把撕开。 凉风渗入，身上一瞬间，凉飕飕的。 顾云汐放弃了挣扎，只是安静看着他。 “呵，这又是你的手段？你真以为，每次这样，本皇子就不会动你？” 上次也是这般！在他差点将她强要了的时候，她就是表现出这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她是不是以为，只要表现得绝望，他就会心软？ 但这次，沐祈年发誓，他绝对不会心软了！ 顾云汐安静看着他，不言不语。 沐祈年用力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眼底再没有半点怜惜。 是她自己说的，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她顾云汐如今，就是他的敌人！ 沐祈年用力握住她的手臂，将她一把拉向自己。 低头，在她肩头上狠狠啃了下去。 她闭上眼，用力咬着唇。 很痛！但其实，无所谓。 她不是装柔弱，只是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 原来放弃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 不再执着，不再反抗，放弃，就当是放弃自己这辈子所谓的阳光。 不过是和男人睡一觉罢了，有什么关系？ 她早就该不在意的不是吗？ 她一点都不在意。 顾云汐闭上眼，任由身上的男人将她的衣裳撕碎。 任由他滚烫的掌心，将她无力的身体揉碎！ 可他偏偏，在她决定放弃挣扎的时候，停了下来，盯着她的肩头，指尖在颤抖。 “三皇子为何不继续？你若是技术好，我也可以学着享受，不来吗？” 顾云汐勾起唇，唇角的笑意，竟真的如此淡然，从容。 “是谁伤的？”沐祈年眯起眼眸，盯着她肩头上那片淤青。 怪不得刚才碰她一下，她就疼得皱紧了眉心。 原来，肩头真的受了伤。 “跟阁下有什么关系？” “你！” “我是不会说的，你想要玩强来的游戏，我也可以奉陪，反正你也知道，我早就不是完璧之身，我根本不在乎多几个男人。” 顾云汐身上，衣衫不整，虽然还穿着一件肚兜。 但对于古代女子来说，和男子已经这般亲密了，这肚兜，穿着与没穿只怕也没什么区别。 横竖，名声什么的，是不可能有了。 说她是残花败柳，也不为过。 但她，不在乎。 真的不在乎。 “三皇子，还要继续吗？你若是不想继续，我便要将衣服穿上了。” 她坐了起来，抬头迎上他愤怒的目光，怨念道：“不继续我真的要穿衣服了，要不然，怪冷的。” 第1252章 由始至终，没有真的伤过 “你！” 沐祈年瞪着她，气得眼底一片猩红。 “你为何变得如此恬不知耻！” “三皇子这话就有些太强人所难了，你都要强上了，我是不是知耻对我自己来说有什么区别？” 顾云汐眨了眨眼，这双眼睛，盈满了无辜。 她忽然，好像恍然大悟了起来：“难道是三皇子喜欢看我哭？是我哭着的时候，你会兴致更高么？” “那我试试好了。” 她揉了揉眼睛，还真是揉出来两滴眼泪。 眼泪在她眼角挂着，她却冲着沐祈年笑道：“三皇子，是不是喜欢这样？这样可以继续了吗？” 沐祈年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她唇角的笑意，指尖慢慢在收紧。 忽然，他一挥手。 轰隆一声，房间里的桌椅，被他一掌震碎了一片。 不知道是哪个角落里，飞出来一块碎木。 木块在顾云汐的肩头上擦过，下一秒，她白皙的肩头上，溢出了一道血痕。 沐祈年眸色一沉，下意识想要过去。 却在脚步即将要迈出的时候，猛地收了回来。 这个女人，从来就不属于他，何必还要怜惜？ 他的真心，几时换回过她一丝丝的真情实意？ 她的心里，有君夜玄，也有南宫初，甚至还有君楚离。 却唯独，没有他。 完全没有他！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掠过了一丝无人能看得见的哀伤。 他忽然一挥手，又是轰的一声，远处的屏风，也被他拍碎了。 顾云汐下意识抬起手臂，挡在自己的面前。 也不知道会不会还有什么碎木溅到自己身上。 虽然不会受很重的伤，但，皮肉伤也是很疼的。 不过这次，距离有些远，溅起来的东西并没有打到她。 等顾云汐将手臂从自己面前拿开的时候，房间里，已经没了沐祈年的身影。 小铃铛在外头跌跌撞撞闯了进来。 刚才三皇子将房门都踹飞了，木头溅了一地。 她原本就没有走太远，只是躲在长廊一端，是怕公主真的会有危险。 没想到一不小心，被溅起来的木头打到，差点就被打得吐血。 “公主！” 看到顾云汐衣衫不整坐在床上，小铃铛赶紧过去，努力将胸臆间那股血气压了下来后，她执起被子，盖在顾云汐的身上。 顾云汐皱了皱眉，低头看了眼。 手臂上的伤还在流血，被子一不小心碰到伤口了。 小铃铛看到了，忙在一片废墟中，将顾云汐的药箱找到，拎了过来。 翻出金疮药，给她上药，之后，小心翼翼包扎上。 外头，寂静得犹如鬼城一般。 刚才这里这么大的动静，侍卫们都听到了，愣是一个都不敢过来。 也幸好他们没有过来，否则，公主这衣衫不整的模样，定要被看光。 连门都没了…… 小铃铛给顾云汐将伤口包扎好，立即找来一套衣服，伺候她换上。 看到她肩头上的淤青，小铃铛的声音忍不住哑了哑：“他真的打你了？” 顾云汐却摇了摇头：“他……没忍心下狠手，这是在万寿宫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的。” “那你的伤口……” “是刚才碎木飞起来溅到的。” 顾云汐眼底掠过一抹复杂的神色，幽幽道：“他……由始至终，没有真的伤过我。” 第1253章 再深厚的感情，也会消磨殆尽 小铃铛不知道该说什么。 刚才看着三皇子离开的时候，他身上那股绝望的气息，连她这个躲得远远的人都能感受到。 伤，是真的伤了，但伤的人不是公主，却是三皇子。 “他其实……” 顾云汐却摇了摇头，阻止小铃铛说下去。 小铃铛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无奈，只能弯身，想要收拾地上的残局。 顾云汐从床上下来，拉了她一把：“别忙了，你脸色不好，是不是受了伤？” “方才三皇子踹门的时候，有块木头打在身上了。” 小铃铛没有隐瞒，轻声说：“不过，没怎么伤到，毕竟躲得远。” “我给你施针化血。”顾云汐将针包取出，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将纱幔放了下来，拉开她的衣襟，长针在小铃铛胸口落下。 刚开始小铃铛还是有些局促不安，这房间毕竟连门都没有，随时都会有人进来。 不过，想了想，又觉得安心了。 这个时候，大概是没有人来这里的。 毕竟，这里的主子，惹得三皇子大发雷霆。 若是公主没有去找人，谁也不会主动来招惹她。 “公主，”长针落下，小铃铛很快就感觉到，在胸臆间翻腾的那股血气，好像真的散去了不少。 她抬眸，看着顾云汐，小声说：“公主，今夜来的人……不是三少爷。” 三少爷答应过，去了万寿宫之后，不会轻举妄动的。 更何况，他自己也不想让公主知道他还留在西陵，自然不会主动来找公主。 所以，今夜的人……“是他？”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果然是玄王爷！ 小铃铛心里还是绷得紧紧的，这关系，既复杂又危险。 总之，随时都会惹来杀身之祸。 不管是玄王爷还是公主，都一样。 “他……什么时候离开？”小铃铛不知道君夜玄到底是怎么回事，一直不离开，是有自己的计划，还是说，是因为伤得太重暂时还没办法离开？ 一直留在西陵皇宫，身份早晚会被拆穿的。 到时候，他再想走，只怕就来不及了。 这里除了有三皇子，还有一个不知道有多厉害的国师，以及，皇宫里头多的是大内高手。 留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公主，他……不能说吗？”小铃铛的确有些焦急。 玄王爷的计划，他们若是什么都不知道，如何配合？ 像今夜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再发生了，他们家公主遭不起这罪啊！ “三皇子今夜是勉强将脾气压下去了，可他毕竟也只是个普通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三皇子又不是神仙，他不可能做到每一次动怒的时候，还能忍着脾气不伤害公主的。 万一哪一次忍不住，他们家公主这条小命，还能保得住吗？ “更何况，同样的方式，他能心软一次，甚至两次，三次，但不可能永远都会心软。” 小铃铛握住顾云汐的手，一脸担忧。 “你看他发的脾气，一次比一次厉害，他自己伤心，也伤得一次比一次重！” 小铃铛不是想吓唬公主，她只是真的担心。 “公主，人心肉做，再深厚的感情，也抵不过一次又一次的背叛伤害，他……对你的感情，早晚会被消磨殆尽的！” 第1254章 死结，永远解不开 “我知道公主宁愿三皇子对你无情，这样，你也就不会时常感觉自己亏欠了他。” “我没有觉得亏欠他……”顾云汐立即否认。 小铃铛却瞪着她，道：“公主，你能骗别人，你还能骗我不成？” “我……” “看到他伤心绝望，你心里也不好受，你就是觉得自己对他太坏了，却又怕自己心软，所以，死活不愿意承认，他其实真的愿意为了你连命都不要。” “他不会！”顾云汐手一抖，银针差点扎歪。 “他会！我知道他会的！”小铃铛的声音有些沙哑。 人心肉做，她的心也会疼的。 那么痴情的男人，这辈子，可遇不可求。 公主是知道的，但就是害怕去面对罢了。 “至少，他暂时还会。” “那就让他死心，以后就不会了。”顾云汐将最后一针落下后，立即别过脸，不看她。 也不让她看到自己眼底有任何情绪。 “这就是矛盾的地方啊，公主！” 小铃铛是个局外人，局外人没有那么多的情感放在这件事情里头。 虽然也会心疼，但她更在意的是公主。 所以，她对眼前的利弊，权衡得很清晰。 “若他真对你没有感情了，公主在西陵，性命也就随时保不住了，又或者，他真的会用手段，将你一辈子囚禁在这里。” 因为没有感情，便也就不会在意她是不是难过，是不是伤心绝望了。 没有感情的时候，公主在三皇子的眼中，就真的只是个工具。 “所以呢？你是让我对他好，还是让我对他绝情？你自己都很矛盾。”顾云汐有些无力。 小铃铛也很无奈，但她还是说了：“我想让公主……暂时先利用一下他的感情，保住了自己和……和那位公子的性命再说。” 顾云汐瞪了她一眼。 小铃铛忙道：“你若觉得亏欠了他，以后补偿也可以啊！” “欺骗了之后，还能补偿什么？”补偿什么都是于事无补，骗了就是骗了。 小铃铛努努唇，想说话，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其实公主懂的呀，但是公主不敢。 公主可以用任何手段，但就是害怕利用感情。 但眼前这情形，不利用感情，他们随时都会输。 “他……他不是说，以后跟你……回北陵吗？” 小铃铛轻轻扯了扯顾云汐的袖子：“那你以后……你以后带他一起去北陵，让他一辈子跟在你身边，便不算是欺骗了，是不是？” “你疯了吗？你难道不知道跟我回北陵代表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啊，代表公主要和三皇子在一起，要不然，这纯纯就是欺骗。 但其实……小铃铛咬了咬唇，小声说：“其实他真的挺好的……” “所以呢，阿初就不好了？” “这……”小铃铛一脸沮丧，她怎么就忘了还有三公子那个，愿意为了公主，付出一切，包括性命的男子？ 和三皇子在一起，就负了三公子。 和三公子一起，就势必要和三皇子作对，分分钟会死人。 小铃铛的脑袋瓜快要爆炸了。 这左右为难的，到底哪个办法才是最优解？ 还是说，事情早就已经打了死结，永远解不开了？ 第1255章 就算伤自己，也不会伤她 顾云汐被锁在了烨阳殿。 沐祈年临走的时候，命人守着烨阳殿，没有他的允许，谁也不许从里头出去。 所以，这次连小铃铛都不能离开。 除非文殊来找她，否则，她以后连消息都无法打听。 谁都知道，汐公主惹了三皇子生气。 听说三皇子将汐公主的寝房给砸了。 至于，汐公主有没有受伤，没人知道。 总之，不管是烨阳殿还是东阳殿，今夜，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走进殿中，气氛是压抑而低沉的。 “我的人暂时还不敢进烨阳殿看情况，也不知道那女人如今怎么样。” 绿意扶着沐红日走进东阳殿的第一步，就能明显感觉到，东阳殿的气氛不太寻常。 平日里就已经十分的安静，今夜，更是静得像是没有一点点生机那般。 夸张点说，没人敢大口透气，就连树上的飞鸟也像是受到了惊慌，纷纷远离。 沐红日朝着烨阳殿的方向看了眼，其实什么都看不到，但她好像就是能看到那女人如今还安然无恙的模样。 她有些泄气，冷冷哼了哼：“还能怎么样？年儿根本舍不得伤她一根发丝，就算她犯了弥天大罪，年儿顶多也就是生自己的气。” “就算要伤，只怕也是伤了他自己！” 就因为这样，她才更讨厌顾云汐。 也不知道她儿子上辈子是不是负了那女人，今生那女人是来讨债的！ 总之，认识了那女人之后，她儿子整个人都变了。 变得，再也不听她的话了。 “主子，三皇子的寝房有动静！”绿意远远就听到了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 沐红日加快了脚步，绿意也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越是靠近沐祈年的寝房，就越能听清楚房间里头的声响。 轰的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被一掌拍碎。 之后，又是砰的一声，又不知道什么东西被踹飞，和别的东西撞在了一起。 总之，一团糟。 沐红日正要过去，没想到又是啪的一声，有东西撞在门上。 房门被撞飞了！ “主子，当心！”绿意吓坏了，慌忙一步上前，一掌打在飞出来的房门上。 那房门被她击飞了出去，绿意自己也狠狠退了好几步。 要不是身后的沐红日扶了她一把，她恐怕得要狠狠摔倒在地上。 可沐红日原来就是受着伤的，这会儿运气扶了绿意一把，自己顿时气血一阵翻腾。 “主子……”绿意见她脸色苍白，忙道：“主子，我去找御医……” 沐红日抬起手，阻止了她。 抬眼望去，儿子房间的门不知道飞到哪个角落去了，如今门口空荡荡的。 里头砸东西的声音，更加清晰。 “夫人……”杨一不知道从哪里赶来，急道：“夫人，暂时不要进……” 杨一话还没有说完，沐红日心里焦急，已经迈步走了进去。 “滚！”房间里头，传来一阵暴躁的低吼。 沐红日吓了一跳。 儿子在她身边二十多年，从未试过发这么大的脾气！ 都是顾云汐！那女人，真是害人不浅！ 第1256章 既然她让你如此难受 沐红日心里一阵委屈。 自己养的好儿子，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对她大吼。 为娘的心，都被伤透了。 “年儿，是母妃！”她坚定走了进去。 沐祈年回头，才看到自己母亲苍白着一张脸走来。 他不是想对她发脾气，方才，只是没忍住。 可当视线越过沐红日，看到走进来的绿意时，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气息，瞬间就爆发了：“滚！” 绿意吓得将刚迈进去的步伐，瞬间收了回去。 站在门口，不敢进去，又舍不得离开，便愣住了。 “本皇子让你滚！你聋了吗？” 沐祈年长袖一挥。 一道掌风，从沐红日身边掠了过去。 轰的一声，砸在绿意身旁的门框上。 绿意完全不敌，被掌风震得飞了起来。 好不容易，才在半空一个翻身，险险双脚落地。 落地之后，还是没能稳住身形，咚咚咚后退了好几步后，啪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回头一看，刚才自己身边那门框，早已经被掌风扫得支离破碎！ 绿意心里一阵后怕。 方才若不是因为沐红日站在自己跟前没多远，三皇子这一掌，只怕不是这一点点威力。 那一掌若是落在自己身上，不死也得残废！ 绿意好不容易爬了起来，抹了额角上一把汗，便跟杨一一样，赶紧退到安全的位置去了。 沐红日也回头，看着那块被击碎的门框。 再看儿子那双猩红的眼眸，有那么一刻，心里莫名不安了起来。 她也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日，竟然会被儿子眼底的寒气震慑到。 以他现在这状态来看，若不能尽快让他冷静下来，他随时都会走火入魔。 “年儿，你清醒一点，我是你母妃，你看清楚。” 沐红日想要过去。 沐祈年哑声道：“别过来。” 他别过脸，不看她：“母妃，我今日……身子不适，不想见任何人，你先回去！” “年儿！”沐红日虽然不敢过去，却也不愿意远离。 “年儿，为了一个女人，你一定要将自己折磨成这样吗？继续这样下去，你会走火入魔，心脉大损，会重伤的！” “年儿，顾云汐心里根本没有你，你就算伤害自己，她也不会心疼，你冷静点啊！” “母妃！”沐祈年不想对她发脾气，可现在，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关于顾云汐的任何事情。 “儿臣想一个人静一静，请母妃回去！” “年儿，你不要吓母妃，母妃只有你一个儿子，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母妃怎么办？” 这次，沐红日不理会他的愤怒，快步过去，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年儿，听母妃一句，冷静下来。” “母妃……” “母妃受着重伤，扛不住你一成的功力！年儿，你若是发怒，母妃一定会受伤的！” 她的儿子，就算再生气，再难受，再喜欢那个女人，但有一点，沐红日知道，始终未变。 儿子对她，还是很在意的。 果然，沐祈年听到她的话后，浑身寒气，总算是散去了些。 “母妃，你别靠近我，我怕……” “你是母妃的儿子，母妃不靠近你，还能靠近谁？” 沐红日紧紧握住他的手腕，不敢放手，就怕一放手，他又要暴躁起来。 她平静道：“既然顾云汐让你如此难受，那要不，母妃给你去杀了那个女人吧！” 第1257章 若自己都不爱自己，谁会爱你？ “杀了她，一了百了，虽然你会伤心，但伤心也总会过去。” 沐红日盯着自己儿子的眼眸，眼底，杀气慢慢凝聚起来。 “母妃也不想利用她做任何事了，就算她还有利用价值，但比起我儿子的性命，我宁愿不要这颗棋子！” “杀了她？”有些什么画面，映入了沐祈年的脑海。 他好像看见了沐红日，手里拿着一把刀子，一刀捅在了顾云汐的胸口。 那一刻，鲜血染红了他的眼眸。 下一秒，心脏就像是被撕碎了一般，痛得他猛地一声怒吼：“谁都不许伤她！” 他的手落在沐红日的肩头上，差点一掌压了下去。 可他立即又看清楚了站在眼前是谁。 那一掌，被他挥了出去。 轰的一声，不远处的墙壁上，飞沙走石！ 沐红日看着自己的儿子，惊得彻底回不过神来。 他刚才眼底，有一抹狠辣的杀气。 沐红日知道，那份杀气不是针对自己，那是针对所有想要杀顾云汐的人。 谁要伤顾云汐，他就要杀谁！ 是不是连她这个当母亲的，若是伤了顾云汐，也会彻底成为他的敌人？ 他真的要对自己的母亲下狠手吗？ 沐红日的呼吸绷得紧紧的，脸色一阵一阵苍白。 沐祈年似乎冷静下来了，看到自己母亲被吓成这样，他哑声道：“抱歉……” 但他说不出更多安慰的话语。 今夜，心脏一直一直疼痛着，疼得连呼吸都困难。 他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如何去安慰别人？ 沐红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儿子为了那个女人，已经快要走火入魔了，这个时候，她不能再刺激他。 若是将他逼急了，执意要离开，到时候，自己是不是还要利用蛊毒将他留下来？ 用蛊，终究是伤身，若他能真心留在自己的身边，那才是最好的结果。 “好，你舍不得杀她，我不碰她便是。” 沐红日垂眸，将眼底所有的思绪掩去，也不让儿子有机会看到自己真正的心思。 再抬头看沐祈年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副温柔的笑容：“好了，我们母子之间，何必为了一个女人，弄得如此不自在？” “你既然喜欢她，母妃也就不动她了，只要她安分守己，将她留在宫中也不是不可以。” 不能与儿子起冲突，否则，儿子又要不听话了。 沐红日心里琢磨了下，要杀顾云汐，不急于一时。 等将来儿子不喜欢她的时候，她有一百种方式，可以让顾云汐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到时候，她再来报今日之仇，出今日之气！ 所以面对沐祈年的时候，沐红日的脸色，十分的缓和温柔。 “好了，别生气了，你看看你，生一场气，弄得这里乌烟瘴气的，这一点都不像你做事的风格。” 她走了过去，从地上捡起几本书籍，拍了拍上头的灰尘。 “你以前多珍惜这些书籍啊，哪天夜里不是看着书才能睡着？儿子，不要为了任何人，改变你自己，不值得。若你自己都不爱惜自己，谁还愿意去爱你？” 第1258章 正是，控制他最好的时机 或许沐红日说的很多话，沐祈年并不认可。 但此时她说的话，却让沐祈年心头感觉到一片冰凉。 难道，真是因为连自己都不知道爱惜自己，所以，那女人也从不爱惜他吗？ 师父在他很小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话：爱人，必须得要学会先爱自己。 可他好像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这辈子要走一条极度困难的路。 如何爱自己，他不知道，因为，没有人教他。 “年儿，你就是太傻了，才会在感情这事上，只知道一味付出，不知道索取。” 沐红日见他眉宇间有几分疑惑，这分明是情感的缺口。 她赶紧道：“年儿，对一个不知道爱惜你的人，为何还要费心思去讨好？” 沐祈年不说话，眉宇间的疑惑，似乎又加重了几分。 沐红日见状，心头一喜，下意识逼近半步，又道：“年儿，你只有自己强大起来，顾云汐才会真正的喜欢你。” “你知道她为什么一直爱慕君夜玄吗？就是因为君夜玄足够的强悍，也足够的残忍。” “女人都是慕强的，若有朝一日，你成了西陵的皇帝，甚至，将南陵的江山拿下，成为这片大陆第一霸主，顾云汐一定会疯狂爱上你，对你死心塌地。” “到时候，她心里只有你，再也容不下其他人！” 别的话，沐祈年好像都彻底听不到了！ 他只听到了这么几句：只要你成为这片大陆第一霸主，顾云汐就会对你死心塌地，她心里只会有你！ 这些话，好像带着魔力一样，不断渗入他的耳际，甚至，渗入他的心脏。 沐祈年下意识抬起手，大掌捂住心门的位置，脸色有些怪异。 眼底那片猩红，渐渐黯淡了下去，变成了一片死灰。 死灰的尽头，是连自己都看不清的阴霾。 只要成为一方霸主，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这些话，在他耳边，在他心里，不断重复。 像是魔咒一样，牢牢扎根，挥之不去！ 只要成为一方霸主，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只要，成为一方霸主…… 沐红日不知何时，走到了他的跟前。 看着儿子瞳孔的颜色不断在加深，她知道，蛊虫开始在对他催眠了。 若不是顾云汐欺人太甚，她也不想用这样的手段来控制儿子的心。 可她如今，真的没有办法。 儿子方才眼底的杀气，太可怕了！ 不将他彻底控制，总有一日，他会离开自己！ “年儿，听母妃的话，努力强大起来。只有成为一方霸主，顾云汐才会……” “少主！”关键时刻，外头传来了杨一呼唤的声音。 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沐祈年的脑海里炸响了一般！ 他猛地回过神来，看着近在咫尺的沐红日，再想着方才自己心里的念头。 只要成为一方霸主，她就会对你死心塌地…… 沐祈年脸色一沉，快速退后两步，瞪着沐红日，眼底掠过一抹不敢置信。 “你……对我催动蛊毒？” “年儿，你误会了！”沐红日吓了一跳，怎么都没想到，杨一竟然在这个时候，来破坏她的计划。 她慌忙解释：“年儿……” “滚！” 沐祈年的眼里，此时此刻，再没有半点温度：“以后，没有本皇子的允许，不许踏入我东阳殿半步！” 第1259章 里头，有奸细 “我是你的母妃！”沐红日气得大呼了起来，“你竟敢用这样的态度，来跟母妃说话！” “你该庆幸你是我的母妃！否则，现在在我面前的，已经是个死人！” 若她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一而再再而三用这样的手段，来控制自己，他岂会让她活在这世上？ “你……”沐红日被他眼底的杀气吓了一跳，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她重伤未愈，如今功力只剩下不到往日的三成，暂时没有办法催动他体内的蛊毒来控制他。 刚才能催动蛊虫，是因为他自己不小心陷入了困惑中，自己思绪紊乱，沐红日才能有机可乘！ 可惜，被杨一破坏了！ “三皇子！”杨一快步走到门外，却没敢进去。 沐祈年已经冷静下来，冷冷看了沐红日一眼，便举步走到门外。 那双眼眸，依旧是一片猩红，但杨一看的清楚，是因为布满了血丝，而不是走火入魔。 “何事如此焦急？”沐祈年脸上额上，豆大的汗珠依旧在往下滴落。 刚才差点被沐红日催动蛊毒控制，他因为强行清醒过来，身体也承受了莫大的痛苦。 此时沐祈年的气息，依旧有些紊乱。 杨一能感受到，所以，略有迟疑。 “说话！”沐祈年的声音沉了下来。 杨一的目光越过他，匆匆看了从里头出来的沐红日一眼，才低声说：“沐贵妃派人去通知皇上，说……说万寿宫里来了一队工匠，里头……有邻国奸细。” 沐祈年脸色一沉，回头，冷冷的目光落在沐红日身上。 沐红日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脸色平静下来。 “本宫的确怀疑这里头有奸细，难道，不该报给皇上吗？” 沐祈年冷冷哼了哼：“母妃不过是因为今日求见国师，遭到了拒绝，才会想方设法让国师为难！” 沐红日红着脸，不说话。 沐祈年冷冷道：“来人！送沐贵妃回去，以后，没有本皇子的允许，不许她踏入东阳殿半步！” “沐祈年！”沐红日往前一步，怒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沐祈年没有再理会，与杨一一起，快步朝大门走去。 两名侍卫立即出现在沐红日的跟前，毕恭毕敬道：“贵妃娘娘，请！” “你们敢！”沐红日觉得自己面上无光，这么一折腾，自己在这些侍卫的眼里，还有什么地位？ 她养的好儿子，竟敢在外人面前，如此为难她！ “娘娘，这是三皇子的意思，还请莫要让属下们为难。” 侍卫们当然不敢对她怎么样，却也是一直站在她的跟前，分明不许她在东阳殿到处乱跑。 沐红日知道，就算自己真的到处乱跑，他们也没人敢对她真动手。 但，这有什么意义？ 没有儿子在的东阳殿，对她来说，如同废墟！ “主子！”绿意等沐祈年走远之后，才敢快步过来，扶着沐红日道：“主子，三皇子已经走远了，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沐红日虽然很生气，但如她自己所想，儿子已经走了，自己继续闹下去，毫无意义。 最后，只能在绿意的搀扶下，离开东阳殿。 看着沐祈年刚才离开的方向，沐红日眉心却皱了起来。 走得如此焦急，难道，那队工匠，真的有问题？ 第1260章 他们之间，藏了多少秘密 诚如沐祈年所言，沐红日去皇帝那里告状，也不过是因为被国师拒绝，又被皇后刁难，心中不忿，想要找个机会折腾一下万寿宫的人罢了。 这个国师，自己多次求见，她却一次都不愿意见一面！ 虽然国师在西陵百姓心中地位崇高，甚至连皇上也敬她三分！ 但说到底，也不过只是个臣子罢了。 区区一个臣子，哪来的勇气一而再再而三拒绝她？谁给她的胆子！ 尤其，她最近听到了一些背地里的消息，说什么皇上时常会去求见国师。 有事没事，也喜欢往万寿宫跑！ 还有人说，就因为皇上跑万寿宫跑得太勤快，国师前段日子才会不堪其扰，离宫了一段时间。 那国师，大家自然也是见过真面目的。 虽然是三十好几的年纪，却长得犹如二十出头的小姑娘一般，秀气清丽。 再加上她身上总是有一种，别的女子所没有的独特气息。 要说皇上对她有什么别的私心，也未必没有可能！ 所以，在被一次次拒绝之后，国师已经成了沐红日的眼中钉，不除不快！ 绿意扶着沐红日，从东阳殿离开。 站在东阳殿的门口，两人看着沐祈年方才离开的方向。 如今人已走远，眼前的大道上虽然灯火通明，但却一个人影都没有。 走得如此匆忙…… “主子，该不会，那队工匠真的有问题吧？”绿意在心头捏了一把汗。 “三皇子这举动……难道，这队工匠和三皇子有关系？” 工匠是今日午时才进入万寿宫的，怪就怪沐红日当时只是想给国师找点不痛快，倒也没有真的去调查过，这队工匠究竟是谁安排去的万寿宫。 当然了，以国师那性子，自己安排进去的可能性更大。 沐红日怎么能想到，自己儿子和国师，还有一些特殊的关系？ “命人去查查看，今日三皇子都做了什么。” “是！” ……沐红日刚回到自己的寝宫，绿意就回来了，一脸不安。 “主子，三皇子今日，从傍晚时分到入夜后这段时间，一直都在万寿宫里。” “国师愿意让他留在万寿宫？”沐红日惊得猛地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 “他去找国师做什么？” 那该死的国师，自己去求见，始终不肯见一面。 偏偏，就见了她儿子？那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听说杨一一早就送了顾云汐去万寿宫，之后，顾云汐也留在万寿宫，夜深了才回的烨阳殿。” “再之后，烨阳殿的情况，主子你也清楚了，三皇子不知为何对顾云汐大发雷霆，听闻是顾云汐的寝房里藏了奸细？但侍卫们也说不清楚。” “今夜杨一的确带着人追了出去，但并没有听说抓到什么人，再后来，三皇子在烨阳殿大发雷霆，之后命人将顾云汐囚禁在烨阳殿，不许外出。” “之后三皇子回了东阳殿，主子就去看三皇子了。” 一整日发生的事情就是这么多，但是国师为何允许顾云汐和杨一留在万寿宫？ 这一点都不像国师该有的行为。 万寿宫里，到底藏了多少秘密？ 第1261章 这队伍里，果然有蹊跷 此时的万寿宫，不像过去那般安安静静，而是，灯火通明。 有人告密，说今日进入万寿宫的那队工匠里头，藏了别国的奸细。 沐祈年赶到的时候，皇上就在万寿宫的院子里。 工匠队所有人都被带到院子中，如今，正跪了一地。 “父皇，这队工匠，是儿臣为国师请来的，到底有何问题？” 沐祈年匆匆赶来。 国师和皇上坐在椅子上，正在喝茶。 至于工匠们，正在一个个接受盘问。 皇上似乎也不焦急，还在和国师天南地北聊着什么。 气氛，倒是一点都不僵硬，甚至还有几分轻松。 “哦？这些工匠们，是年儿给你请来的？”皇上看着坐在一旁的国师，眉宇间没有半点平日里的威严。 倒是，看似十分的愉悦，还有笑意。 国师还是那般，优哉游哉喝茶，也没有表现出半点心慌，或是不安。 这与沐红日所期待的画面，相距甚远。 国师缓缓道：“臣日前做了些设计图纸，想要做点小玩意儿，但需要从一种特别的石头里，提炼一种新的材料。” 国师喜欢这些新鲜玩意儿，皇上自然都清楚。 国师说的话，他也时常会听不懂，倒是已经习以为常。 不过，能如此坐在一起说说话，也是一件让人愉悦的事情。 所以他命人慢慢审，好好审，并不焦急。 皇上看了急匆匆赶来的沐祈年一眼，视线再次落在国师的脸上。 “朕倒也不知道，年儿与国师你，几时交情如此深了？听闻年儿今日，在万寿宫待了两个多时辰？” “是三皇子带来的队伍，自然要让三皇子自己来管理，臣只懂提炼材料，对于监督这种事儿，全然不懂。” “为免出错，所以，请三皇子来给臣处理一下，臣以为三皇子今日得空，才会放肆，还请皇上见谅。” 皇上浅笑，目光终于又落在沐祈年身上：“年儿好福气，能得到国师的青睐，要知道，国师回来之后，朕也请见过几回，都被国师回绝了。” 他虽然在笑，可这言语间的犀利，还是让人心头一寒。 沐祈年忙道：“大概是国师见儿臣命人千里送巨石，也算是有功，便允许儿臣在万寿宫多呆了一会。” 他一个皇子，在国师面前，本不该如此谦卑。 但就连皇上都给国师几分面子，也遵守国师这里的规则。 那么他区区一个皇子，自然也得要对国师尊敬，这倒也没什么。 皇上心里，却始终似乎有些想法。 “朕收到消息，说这工匠队伍里头，有别国的奸细。年儿，你可有好好调查过他们的来历？朕看起来，这些人，不像是本国人士。” “是儿臣在北陵的时候，请回来的工匠。” 沐祈年的目光，落在工匠的队伍中。 为首的人是文殊，他已经被排查过，正安安静静站在一旁。 但，这队伍里，为何好像有些什么人，如此熟悉？ 沐祈年冷冷的目光，从文殊身上移开，掠过每一个工匠的脸，之后，停在最后一名工匠的脸上！ 第1262章 今夜，不过是个借口 队伍的最后一名工匠，因为驼背，看起来长得并不算高大。 他的背是驼的，他的脸是蜡黄而没有任何光泽的。 他整个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身上连一丝丝亮点都没有。 但沐祈年的视线，却直直落在了他的身上。 看到他那一刻，沐祈年的掌心，下意识紧了紧。 好一个南宫三少爷！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没想到那人，竟藏在这个队伍里！ 就连他都被骗了！ 南宫初知道他认出来自己，虽然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掌心，已经在慢慢收紧。 随时准备出手！ 却不想，沐祈年的视线，竟从他身上移开了。 他看着皇上，轻声道：“父皇，这些工匠都是儿臣在北陵的时候，亲自挑选的，不过是有些手艺的普通老百姓。” “儿臣可以给父皇担保，他们没有任何问题。” 三皇子给他们担保！ 这些工匠，大部分的确是真正有手艺的民间工匠。 但里头，也的确是有目的不纯的人。 文殊不敢抬头，南宫初也没敢有任何表情。 他没想到沐祈年在已经将自己认出来的情况之下，竟还敢给他们做担保。 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不是一心想要弄死自己？ 国师打了个呵欠，似乎有些累了。 她缓缓道：“既然有三皇子做担保，臣相信，这些工匠不会有任何问题。” 她看着皇上，笑道：“更何况，臣今日已经开始命他们搭建熔炉，以臣看来，他们的手艺的确都不错。” “这手艺，可不是什么奸细随随便便学一头半月能学会的，皇上，臣觉得，他们是真正的工匠，毋庸置疑。” “既然年儿与国师都相信他们，那，朕也没什么好怀疑的，国师你说了算。” 皇上站了起来。 就在大家以为他要回寝宫的时候，皇上竟看着国师，笑道：“朕还有些疑惑，希望国师能给朕解答一番。” 国师脸色微变，眸色却有些深沉，眼底掠过一丝肉眼不可见的抗拒。 可众目睽睽之下，皇上来都来了，倒也找不到借口拒绝了。 国师浅声道：“皇上有什么疑问，不妨直说。” “来人，送茶点到国师的书房。” 皇上自然知道书房在哪里，也不等国师开口，自己便先举步朝着书房走去。 国师脸色沉凝了下来，薄唇紧抿，初时没有动静。 最后，在看了沐祈年和工匠们一眼之后，便也只能转身，看着皇上的背影。 小圆子心里不安，压低声音道：“国师大人……” 小圆子一直跟在国师身边，皇上和国师的关系，小圆子岂能不知道？ 今夜皇上亲自过来盘查什么奸细，也不过是个借口。 也不知道谁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但这事倒是成全了皇上要见国师的心。 这下，国师可就避不开了。 国师摇摇头，举步跟在皇上身后，朝着书房去了。 两个白衣少年奉上茶点之后，皇上摆了摆手，两人只能低着头离开。 皇上看着国师身后那扇敞开的房门，笑着说道：“你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与朕谈论我俩之间的事？” 第1263章 十年，试问有谁能做到？ 国师迟疑了下，终于还是回头，将房门关上。 但她没有过去，只是站在离门口非常近的地方，迎着皇上的目光，脸上带着笑意。 那笑意，却未曾到达眉梢。 “不知道皇上心里有什么疑问？”她问道。 皇上脸上的笑意，却在她关上房门那一刻，缓缓散了去。 “瑶儿，真的疑惑，你还不清楚？十年之期即将到来，朕等了你十年，你是否也该给朕一个交代了？” 十年了！ 没有任何一个人，值得他这个九五之尊等待十年，只有她！ 她说若是真心相待，那就等十年之后。 十年，足够她将自己的人生参透！ 他从三十多岁正值壮年的年纪，等到了如今，年近五十。 天底下，没有比他更有耐性的皇帝，他绝对是独一无二的那个。 难道这么一份深情，她还是不愿意接受？ “如今，到你给朕的期限，只剩下一个月，瑶儿，是否可以考虑一下与朕的婚事了？” “皇上，你知道臣一向不喜欢高调……” “那就悄悄搬进朕的后宫，你想要什么，朕都可以给你，你喜欢用什么样的方式，朕也依你。” 如此宽容，甚至是纵容，难道她还看不懂他对她的真心实意？ “瑶儿，如何？” 国师不说话。 皇上盯着她的眼神，越发深沉。 “这次，总该不会再找借口了吧？” 国师抬起眼帘，迎上他的目光。 片刻之后，她笑道：“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这个月，让臣好好做做心理建设，可好？” 皇上闻言，眼底总算有了笑意。 “那自然是好的！十年，朕都等了，当然不会急于这一时！” 国师垂下眼帘，没说话。 皇上看得出来，对于当他妃子这件事情，国师其实真的没什么兴趣。 不过，他想要的女人，就没有要不到的。 十年，对任何一个男人来说，都是一段很漫长的日子。 十年的等待，决不能空手而归。 “朕就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好好准备一下，以后，安心当朕的妃子。” 至于，国师什么的，这种称谓，不要也罢。 以后当了他的妃子，她的睿智聪明，她所有懂得的事情，依旧可以为他所用。 并无任何冲突。 “既然已经答应了朕，瑶儿，以后，就不要再拒绝朕的邀约了，可好？” 国师立即要说什么，皇上却又马上道：“若是你不喜欢到朕的地方去，那，以后朕来这里也是可以的。” “但以后，别再将朕拒之门外，好吗？” 他贵为皇上，如今，却只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询问她的意见，请求与她见面。 试问这天底下，哪里还有他如此尊重女人的君主？ 为了这个特殊的女子，他放下身段太多次。 她总不该连这点都不答应吧？ 却不想，国师竟淡淡道：“皇上，这不是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吗？一个月后的事情，一个月后再说，可好？” “瑶儿……” “皇上知道臣喜静，这段日子，还请皇上与臣维持过去的关系，至于，一个月之后……” 她抬头，看着他，神色淡然：“该如何，便如何，臣没有任何异议。” 第1264章 妈妈，他们说我是王爷 国师终于将皇上送走了。 还是沐祈年亲自送回去的。 沐祈年走之前，特地去后院工匠住的地方看了一眼。 也不过只是叮嘱工匠们用心给国师打造新器具，并没有说别的事。 等到杨一通知说，皇上要走了，沐祈年便亲自去，将皇上送回到寝宫。 万寿宫闹腾了一番之后，倒也很快就平静了下来。 只是，小圆子还是忧心忡忡。 和国师一起将皇上送出门，回去的路上，小圆子一直悄悄看国师，欲言又止。 最后还是国师开了口：“到底想说什么？若是不说，便回去休息吧，今夜不用来伺候了。” 小圆子嘟哝了好一会，才小声说：“大人，皇上是不是又想逼你去他的后宫了？” 国师看了他一眼，忍不住笑道：“你竟敢偷听我与皇上说话，想死是不是？” “我可不是有意要偷听，是皇上总拿这件事来逼大人你，要不然大人你也不会频频外出。” 小圆子是什么人啊！跟在国师身边十几年了，几乎是从小就跟着国师的。 国师和皇上那点事，他比谁都清楚。 “大人，你这会儿，是不是又琢磨着要出门了？这次去哪里？我赶紧去准备一下！” “这次，不能乱跑了，有事情要忙呢。” 国师看着后院的方向，眼底有一丝无奈。 “这个人要做的设备，不该属于这个年代……算了，说了你也不懂，回去休息吧，我去看看公子。” “小圆子陪你去……” “不用，你话多，公子不喜欢，你赶紧去睡吧。” 小圆子嘟哝了好久，终于还是带着一脸怨念走了。 公子为什么不喜欢话多的人呢？ 要是大家都不说话，那多闷是不是？ 小圆子走了之后，国师自己一个人，去了东厢。 东厢主卧的房间亮着烛火，这么晚了，他还没有休息。 国师走到门外，还没来得及敲门，房门就被打开了。 “等我？”她有些惊讶，一眼就看懂了房中男子的心思。 君夜玄眸色深沉，欲言又止。 “你几时也变得这样优柔寡断了？”国师走了进去，给他将茶壶里的茶水拎出去倒掉，换了一壶干净的水回来。 将茶壶放在炉子上，国师挑了一小把晒干的胎菊，放在里头。 “大晚上不要喝茶，会影响睡眠，喝点花茶，倒是可以宁神静气。” 她在桌旁桌下，取出来两个杯子，待用。 君夜玄走到她的对面坐下，盯着炉子里那点点火苗。 “说吧，今夜偷溜去哪里玩了？” 君夜玄没说，倒是唤了声：“妈妈。” 国师指尖顿了顿，抬头看着他。 长得真是太好看了。 这么好看的男子叫她妈妈……唉，这儿子，不认也不成了。 谁舍得拒绝？ “到底想跟妈妈说什么？”相处了半个月，他的脾气她算不上特别了解。 但是在她面前的时候，这儿子，是很乖巧听话的。 君夜玄抿着唇，眉心轻轻皱在一起。 国师也没有逼他，等他自己慢慢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夜玄忽然轻声道：“妈妈，有人说我是南陵战神王爷，名字叫君夜玄。” 第1265章 我们家小玄子心地善良 “你就是玄王爷？”国师明显被吓了一跳，瞪着他，眼底有几分震撼。 “所以，我很出名吗？”君夜玄倒是比她冷静太多。 国师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问题，怎么感觉有那么一点点的好笑？ “嗯，很出名的，就连我这个不上战场的人都知道，整片陵州大陆，无人不知。” 没想到她随手捡回来的，竟是个超级厉害的大人物。 难怪气质神韵如此出众，简直万里无一。 君夜玄没说话。 玄王爷的名气有多大，跟现在的他，似乎也没有多少关系。 他不仅不说话，眼底还没有半点笑意。 “怎么了？”国师歪着脑袋打量他，“知道自己这么厉害，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有何值得高兴的？”君夜玄淡淡道。 这话，倒是让国师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起来。 真是将这世间的游戏规则，看得透透的。 “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假，不过，这么重要机密的事情，你告诉了我……” 国师眉宇间，就有些为难了。 “妈妈的嘴巴可没有那么严，谁知道会不会说梦话的时候就说出去了？这么一来，你会有杀身之祸。” 想想，还是觉得不保险。 “幸好，今日年儿没有见到你。” 对了，他是不是也知道了，将他重伤的听闻是沐贵妃和三皇子？ 那么年儿，就是他的敌人了！ 国师很头疼。 她可是看着年儿长大的，当然是不舍得伤害沐祈年的，甚至，大部分时候，对沐祈年是相当的心疼。 可她也舍不得伤害眼前这个刚认回来的儿子啊。 想来想去，也是没有办法了。 “你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妈妈！”君夜玄脸色一沉，明显不高兴：“你要赶我走？” 不仅不高兴，眼底，还有一抹失望。 “你不想要我了，是么？” “不是不是，你连这么生死攸关的秘密都告诉我，我怎么敢不要你？” 若不是能生死相许的对象，谁愿意说出这么大的秘密。 这孩子，对她哪来的信心？ 但既然他对自己如此有信心，国师觉得，自己总不能辜负他啊。 当然，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你是玄王爷啊，武功听闻超级厉害的，我不要你，我怕你生气的时候一巴掌把我打死。” 君夜玄瞪着她，这会儿是有些生气了。 在妈妈心里，自己就是如此残暴不仁的一个人？ 这一瞪，就让国师怂了。 她赶紧挤出一脸讨好的笑意：“你看你看，你一瞪我我就怕了……当然，我们家小玄子心地善良，绝对不会欺负弱小的。” “妈妈，你觉得你弱小吗？”君夜玄冷哼。 国师耸了耸肩，想说是啊，但是他的眼神实在是很不屑，这话，说不出口呢。 “好吧，你将这个秘密告诉我，到底想要跟我说什么？” 是什么人将他的身份告诉他，国师也不想猜，他不说便有他不说的道理。 “那么接下来，你想如何做？要回南陵吗？” 第1266章 从前，也有一个小家伙 “我不去南陵。”君夜玄的回答，竟干脆利落。 国师有些愕然。 “战神王爷呢，你可要想清楚，这代表的或许就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将来，极有可能是南陵的一国之君。” 虽然她从未见过玄王爷，但过去也曾听说过不少关于玄王爷的事迹。 “受万民爱戴，受南陵全国至少一半以上的姑娘的爱慕……好吧，妈妈知道你不喜欢这些，不过，这都是旁人一辈子都奢望不来的。” “不回去，这一切便都成为泡沫，什么都没有了。小玄子，你真的要想清楚。” 其实不用这么快做决定的。 虽说他在这里很危险，但也不至于危险到，不离开立即就会被害的地步。 “不过，你也不能想太久，你的身份暂时虽没人知道，但我这座万寿宫，可是有无数的眼睛在盯着。” 所以，玄王爷的身份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情。 国师看着他：“你要尽快做决定。” “妈妈，你会跟我回南陵吗？”他问道。 国师有些愕然：“我为何要跟你去南陵，我是西陵的国师。” “你留在西陵，很快就要当那老皇帝的妃子，你不跟我走，你这辈子就彻底完了。” 国师听得目瞪口呆的：“你偷听我们说话……” “是你和小圆子说话太大声，我无意中听到的。”君夜玄当然不承认，自己是故意在偷听。 不过也的确是巧合，他原本只是肚子饿了，想找她给自己做点宵夜吃。 谁知道听到她和小圆子在聊这个话题。 “妈妈，你愿意嫁给那老头吗？” “嫁什么嫁？人家已经有皇后了，我去后宫就是个妾。妾呢，是没有资格说嫁这个字的。” “那你愿意吗？” “他是皇帝啊。天下虽大，莫非皇土，我能逃去哪里？”国师摆了摆手，“不聊这个话题。” “我饿了。”君夜玄道。 国师又是一阵愕然，这话题也换得太快了吧？ “我让小圆子去给你弄点吃的。”她站起来就要出去。 君夜玄今夜站了起来，走在她的身后：“今夜，不想见其他人，包括小圆子。” “这是……什么意思？”国师看着他，吓得心惊胆战的：“你你你该不会……想让我给你做吃的？” “嗯。”君夜玄点了点头，认真脸。 国师顿时一阵无力：“那个，小玄子，我其实，我那个，我……我的厨艺……” “我只想吃妈妈做的。” ……于是，国师在绝色美男那双无比期待的眼眸注视之下，真的去了膳房。 让人不安的是，君夜玄竟然一直跟在她的身后。 “小玄子，你是不是心情不好？要不你跟妈妈说说？” 他就坐在膳房里，一直盯着她忙碌。 国师真是，一个头来两个大，窘迫不安。 她的厨艺真的不怎么好。 厨房里还有点剩饭，还有鸡蛋。 总算有用武之地。 “我给你做蛋炒饭。”这是厨房里，她唯一拿手的菜式！ 不过…… 国师的脑袋瓜，忽然间有些混乱了起来。 从前，也有个小家伙，坐在厨房里，看着她做蛋炒饭。 可为何，那小家伙的身影那么模糊？ 他是什么人？是大人还是小孩？是男是女？ 他现在在哪里？ 第1267章 被宠爱的滋味 妈妈，妈妈，我要吃你做的蛋炒饭。 妈妈，你做的蛋炒饭是全世界最好吃的东西。 妈妈，你为什么只会做蛋炒饭？ 妈妈，等我长大了，换我给你做。 妈妈…… 顾瑶猛地睁开眼，一骨碌坐了起来。 “小……” 下意识，想要呼唤身后那个小丫头。 可她不知道，该叫她什么？ “国师大人，你醒了？”守在一旁的小圆子一脸担忧，“你终于醒过来了！” 顾瑶看了周围一眼。 君夜玄就坐在床上，还握着她的手。 刚才在梦里一直感觉到有一股暖暖的气息，从掌心渗入到身体里，让她冰冷的身躯渐渐暖和了起来。 原来这份温暖，是来自于小玄子的内力。 可是…… 顾瑶还是下意识往房间四周看了眼。 房间里只有小圆子和君夜玄两个人，没有那道身影，没有那把声音。 为什么在梦里，会听到一个小孩子叫她妈妈？ 她以前，真的有孩儿？ 顾瑶皱起了眉，脸色十分的苍白。 顾瑶这个名字，越来越清晰。 可是，那个叫她妈妈的小家伙，到底是谁？ “你……为什么叫我妈妈？”顾瑶看着君夜玄。 君夜玄看着她，薄唇微动，但却没有说话。 无法回答。 醒来看到她的第一眼，妈妈这两个字，就脱口而出了。 没有原因。 就像是，有人从前也是这么叫过，而这两个字对他来说，印象特别深刻。 好想，找到妈妈。 但这不知道是他的心愿，还是内心深处那个人的心愿。 总之，就想叫她妈妈。 顾瑶又揉了揉眉角，在小圆子的搀扶下坐了起来。 “妈妈，你身子不适，早点休息，别起来了。” 君夜玄朝窗外看了眼。 夜深了。 “明日是否还要去弄那些石头？”他问到。 顾瑶点了点头：“要早些将东西弄好，也好早些……” 她话没有说下去，只是看了小圆子一眼：“明日一早去通知三皇子，让他将他说的设计图，带过来让我瞧瞧。” “是。”虽然不懂什么叫设计图，但国师的话，小圆子一向唯命是从。 “你们都去休息吧。”顾瑶的头还是很疼。 脑海里，始终徘徊着一把稚嫩的声音：妈妈，妈妈，妈妈…… 可是，那个叫她妈妈的小家伙，到底是谁？ 小圆子出去了。 君夜玄也站了起来，准备回去。 顾瑶看着他习惯性冷寂的背影，有些愧疚：“还饿着肚子吗？” “不饿了。”君夜玄心头一热，回头看着她，一时间，竟有些说不出话。 她自己身体还不舒服着，醒来就想着他饿不饿。 忽然间，百般滋味涌上心尖。 谁也不知道这份感动具体是什么滋味，但他知道，心里，热乎乎的。 “妈妈，我回去休息了，你早点睡。” “好。” 但是君夜玄没想到的是，一炷香的时间后，自己的房门被人敲响。 顾瑶端着一碗蛋炒饭站在外头。 看到那碗蛋炒饭的一刻，君夜玄的心头，猛然间冲上一股酸楚。 他也该是有母亲的人。 玄王爷，该是有母妃的是吗？ 可是为何，这种被宠爱的滋味，从未感受过？ 第1268章 我带你走 君夜玄心里酸酸的。 顾瑶看了他一眼，再看着自己手里那碗蛋炒饭，随后，挤出一抹不自在的笑。 “你别嫌弃啊，这是妈妈目前能拿出来最好的厨艺了，以后妈妈再努力点，钻研一下厨艺，好不好？” 君夜玄什么都没说，双手将蛋炒饭捧着，转身回到房间。 “那我先回去……” “妈妈，”他没有回头，走到桌旁坐下，轻声说：“我想让你看着我吃。” “呃？”这是什么要求？ 顾瑶有些愕然，但还是走了进去，在他对面坐下。 君夜玄开始吃蛋炒饭。 说实话，手艺的确是一般，可他吃得很开心，开心到差点要落下英雄泪。 心里的酸楚，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无限放大。 偶尔抬头看一眼，顾瑶在看着他，目光说不出的温柔。 君夜玄的心脏，更是酸得一塌糊涂。 这种滋味，从未感受过。 “是不是很难吃？”看他吃饭的神色，总感觉好像不是那么开心，顾瑶有些紧张。 “别生气，以后我再练练。” 君夜玄点了点头，没说话。 没多久，一大碗蛋炒饭被他吃得干干净净。 抬头看顾瑶的时候，他眼底已经恢复了平静。 “妈妈，等你帮三皇子做完那些东西，我就带你远走高飞。” …… 第二天一早，小铃铛就想要出门去打听消息。 守门的侍卫却将她看得严严实实，半步都不允许离开。 “公主，看来我们真的被幽禁在烨阳殿了。” 小铃铛回来的时候，有些垂头丧气的。 “他们不让我出去，前后门都有人守着。” 其实之前他们在这座西陵皇宫，行动还是很自由的。 三皇子也知道她一直和文殊有联系，这本来在宫里，是一种禁忌，但三皇子没有阻止。 侍卫们也没有时刻盯着她。 三皇子对她们主仆，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态度，只要做的事情不是太过分，三皇子都不会干涉。 这次，三皇子真的生气了。 不出去的话，怎么打听消息？ 小铃铛看着顾云汐，眉心深锁：“文殊昨日……昨日去了万寿宫，我跟他约好了今日互通一下消息的。” 但她现在出不去，也不知道文殊那边人如今是什么情况。 “除了文殊，还有谁？”顾云汐瞅了她一眼。 “还有……”小铃铛悄悄看了看她，低着头，没敢说话。 “阿初也在队伍中，是不是？”她早该猜到的。 昨夜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不知道有没有波及到万寿宫。 不过，国师是沐祈年的师父，以沐祈年的为人，万寿宫那边就算是出了事，他也一定会护着。 万寿宫那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现在最重要的是，断了和外头的消息来往，这对顾云汐来说，才是灾难性的打击。 她原本，打算让文殊找人去通知燕一，君夜玄在这里的。 君夜玄如今失去记忆，哪些人对他有敌意，他不知道。 她没有保护他的能力，只有回到十二骑的兄弟身边，他才能安全。 如今，消息无法送出去，怎么办？ 第1269章 你也有今天 “公主，要不……你去找三皇子道个歉吧？” 这不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吗？ “你一直晾着他，人家可不会自己消气，你要知道，对很多人来说，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小铃铛很是无奈：“这气，可不会自己消失的，只会越积越多。” 顾云汐也知道，沐祈年对她真算得上是宽容了。 要不然，来了他的地盘，哪里还有什么资格做自己的事情？ 可是…… “那万一他非要问我昨夜来的人是谁，我如何交代？骗他是阿初吗？” “还骗他？”小铃铛瞪大眼眸，“要是让他知道，那怒火可就真的无法扑灭了。” “那你让我跟他说什么？”顾云汐现在也是头疼。 真话，那是绝对不能说的，说了，沐祈年必然会立即带侍卫去万寿宫捉拿君夜玄。 不能说真话，又不想骗他，那去道歉能说什么？ 外头，忽然在此时传来一点动静。 小铃铛赶紧跑了出去。 没多久就跑回来了。 “公主，那个绿意又来了，不过她去的是寝房，我们要不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我干嘛要躲着那女人？”顾云汐兴趣缺缺。 “你不想见她啊，不躲着难道还要跟她聊天？她肯定是来说话气你来着。” 定是因为知道他们家公主被软禁在烨阳殿，来取笑讽刺公主的。 “不用躲，气话便气话，我现在还愁着没人来看我呢。” 所以，顾云汐不仅没躲开，还拨弄了下自己的长发，才往书房门口走去。 小铃铛一脸疑惑：“公主，干嘛弄乱自己的头发？” “这样看起来不是更加憔悴吗？我不表现得难过些，她怎么会高兴？” “你干嘛想让她高兴？”小铃铛一脸不甘，“那女人，讨她欢心做什么？你就是给她送上天底下最好的礼物，她也不会对你有半点感激！甚至还会因为……” “不让她高兴高兴，她怎么能得意忘形？” 顾云汐伸出长指，在她脑门上点了点：“不得意忘形，怎么会愿意乱说话？” 她走出书房，看着远处那道身影，笑道：“我还等着她将外头的消息送给我呢。” 绿意远远就看到顾云汐从书房里出来。 原本好像是打算来寝房这个方向的，但顾云汐走着走着，抬头的时候，不经意间看到绿意就站在寝房的门口。 顾云汐好像见鬼了似的，立即转身要走。 绿意怎么舍得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好好讽刺一番，实在是对不住之前自己在这女人身上受过的委屈。 “汐公主，怎么看到我就像是老鼠见到猫一样，匆匆想要躲开？” 绿意长腿一迈，转眼间，已经来到顾云汐的跟前，挡了她想要躲开的路。 顾云汐瞪着她，双眼红红的，倒也看不出来是不是哭过。 不过，这神色的确是不太好。 脸色沉郁，就连头发都乱糟糟的，一脸憔悴的样子。 绿意看了，心里顿时高兴了起来。 “怎么了？昨夜三皇子打了你？呵，连寝房都砸得稀碎，看来真是气得不轻？昨晚睡的书房？舒服吗？” “顾云汐，真是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第1270章 他今夜就得死 “跟你有什么关系？”顾云汐瞪了绿意一眼，转身就要离开。 绿意怎么舍得让她走？ 往前一步，便再次挡了顾云汐的路。 “躲什么？这么怕见着我？还是说，自己现在的模样太难看，怕被我看笑话？” “你知道什么？祈年怎么可能真的会生我的气？他马上就会回来求我原谅！到时候，我还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要原谅他！” 顾云汐别过脸，一脸傲气：“他现在不过是想看看我会不会服软罢了，但他终究是要回到我身边的！” “顾云汐，你以为你是谁？三皇子已经不要你了，他现在和蓝凤凰在一起，美人相伴，还会想起你？” 绿意冷冷哼了哼，一脸不屑：“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沐祈年和蓝凤凰在一起？ 这么说，北陵的队伍到了。 可是，北陵的队伍到了，竟然没有先来见她。 可见，蓝凤凰对她这个汐公主，的确是没有多少敬意。 那么，队伍里其他人呢？ 顾云汐心绪万千，回头看着绿意的时候，却一脸愤怒。 “不可能！他有多喜欢我，我比谁都清楚，不管我做了什么，他永远都会原谅我！他怎么可能跟其他女子在一起？” “你还真是瞧得起自己！你也不想想，你自己如今是什么处境？” 绿意是真的没想到，这女人脸皮竟然可以厚到这地步！ “你以为你真是个公主？事实上，在你们北陵使臣的心里，你就是个有名无实的挂名公主罢了。” “要不然，蓝凤凰来了，为何不是先来见你？而是直接找上了我家夫人？” 蓝凤凰想和沐红日联手。 这就奇怪了，长公主和沐红日，以前应该从未曾有交集才是。 更何况，蓝凤凰这次前来，是奉了女皇陛下之命。 她不来见自己，却直接勾搭上沐红日，还要拉拢沐祈年，这看似耿直的凤凰郡主，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那也不过是替我招待北陵的使臣罢了，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顾云汐斜睨着绿意，漫不经心道：“他知道我不喜欢蓝凤凰，但北陵来的使者，不能不招待，所以，他亲自替我去招待了。” 顾云汐看绿意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小丑似的，轻蔑而不屑。 “倒是你这个跳梁小丑，这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一大早来这里吱吱喳喳，就是来告诉本公主，祈年在替本公主做事？” “你疯了顾云汐！你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处境有多可怜吗？蓝凤凰要和夫人合作，一起对付你和女皇陛……” 但是绿意没有继续说下去。 忽然间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赶紧闭上嘴。 没想到顾云汐脸色一沉，怒道：“就凭沐红日？难道你不知道，顾楠风也来了？顾楠风在边城有二十万大军，我怕什么？” “顾楠风今夜就得死，他就算有二十万大军又有什么……”绿意忽然后退了一步，瞪着顾云汐，呼吸瞬间就乱了。 顾云汐的眼底，竟在一瞬间，染上了绝寒的气息。 那一抹杀气，让绿意像是被扔在冰窖一样，浑身发凉。 第1271章 将她，乱棍打死 “你想做什么？”绿意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顾云汐这眼神，让她在一瞬间的惊慌之后，立即就无比愤怒了起来。 “以你现在这情况，你以为你还能做什么？” 有什么好神气的？竟然敢用这种眼神瞪着她！ 顾云汐垂眸。 眼底的杀气，一瞬间掩去。 她轻声道：“我还能做什么？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就算想做什么，也得有这个能力才行。” 她转身就走。 绿意又往前跨了一步：“你以为……你要做什么？” 顾云汐竟忽然朝着绿意撞了过去。 绿意吓了一跳，以为她要对自己出手，立即抬起手，一掌朝着她打过去。 “公主，当心！”小铃铛想要扑过来营救，但却已经来不及了。 谁也没想到，顾云汐竟丝毫不还手，甚至连一点点的防备都没有。 被绿意打了一掌，整个人就像是断线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救命！”小铃铛在一瞬间就明白了。 虽然心疼，但，正事要紧。 她放声惊呼了起来：“她要杀公主！救命！救命呀！” 外头瞬间闯进来一群侍卫，将绿意团团围住。 “我……我不是……”绿意这次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又急又气：“不是我！是她！是她陷害我！” “快去通知三皇子！”其中一人大声道。 立即有侍卫冲了出去。 至于其他人，一方面盯着绿意，不许她离开，还有两人赶紧找御医去了。 沐祈年赶到的时候，小铃铛已经将顾云汐扶回到书房里，人就躺在长椅上。 长椅很硬，小铃铛铺上了床褥被子，但人躺在上头也是不舒服。 沐祈年一看这被褥，就知道顾云汐昨夜是在这里过的。 也才想起来，自己将她房间砸了个稀巴烂，连房门都没了，此时只怕还没有重新修葺好。 “怎么回事？”他快步进来，只是扫了一眼被侍卫押住的绿意，便快步走到顾云汐的面前。 她身上衣裳染着血迹。 沐祈年心头一沉，立即执起她的手，长指落在她手腕脉门上。 一刹那，他俊逸的脸上，布满了怒火。 回头，犀利冰冷的目光落在绿意的脸上，指尖慢慢在收紧：“你敢伤她！” “不是我！三皇子，是她！是她污蔑我！不……她设计陷害我！她……” “来人！”沐祈年一挥手，怒道：“将她拖下去，乱棍打死！” “什么？”别说绿意不敢置信。 就连顾云汐和小铃铛也是脸色一变，始料未及！ 绿意是沐红日的人，跟在沐红日身边至少有十几年，他竟然命人将她乱棍打死！ 这……三皇子虽然不是皇上，但他贵为皇子，也是不能出尔反尔！ 这命令下来，是真的要将人打死的！ 小铃铛用力捏住顾云汐的手。 打死就打死，横竖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公主，千万别心软。 顾云汐没说话。 她不是心软，只是不明白，沐祈年为何气成这样。 两名侍卫听命，押着绿意往门外拖去。 绿意这才终于从震撼中反应过来，疯了似地叫道：“是她陷害我！三皇子，我是冤枉的！三皇子！我是冤枉的呀！” 第1272章 所以，昨夜的人是他？ 绿意的求饶，沐祈年置若罔闻。 杨一却有些焦急了，眼看着绿意被两名侍卫拖了出去，杨一快步走到沐祈年的面前。 “三皇子，她终究是夫人的人，这事，要不先跟夫人说一声？” 夫人的身边，除了三皇子，就只有两个人最亲近。 一个是长老，另一个就是绿意。 因为长老不方便跟着夫人进宫，所以当夫人回到皇宫的时候，身边最亲近的人也就只剩下绿意一个。 说到底，绿意是夫人从小看着长大的，陪伴夫人的时间，比三皇子还要多。 算得上是半个女儿了！ 若是三皇子真的将绿意打死，夫人那边，杨一不知道三皇子能如何交代。 奈何沐祈年一言不发，将顾云汐抱起来之后，举步朝外头走去。 绿意被拖到后院，沐祈年走的却是前院的方向。 这摆明了是铁了心要将绿意处死。 “三皇子，请三思啊！”杨一跟在他的身后，频频回头，倒也没有听到绿意呼救的声音。 但杨一还是十分的焦急。 “三皇子，三皇子你听我说……” “是我先出的手。”被沐祈年抱住的顾云汐抬起手，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襟。“其实，这事真的……不能怪她。” 沐祈年停了下来，垂眸看着她，面无表情：“你替她求情？难道不是你说的，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杨一看着顾云汐，虽然不敢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就惹三皇子不高兴。 但此时看顾云汐的眼神，也满是恳求。 若是三皇子真的杀了绿意，他和夫人之间的关系就无法缓和了。 汐公主，求求了，别让三皇子一意孤行啊！ 可惜，顾云汐根本没看过他一眼。 她只是看着沐祈年，哑声道：“我是很讨厌她，但这次，的确是我先出的手，她只是为了自保才对我出手。” “但她将你伤得很重！”沐祈年眸色冰冷。 “是我忽然放弃了防守。” “为何？” 但这问题，顾云汐却不回答了。 她垂眸，冷冷道：“你们想要对付我大哥，你该知道，我与大哥虽然不是真正的兄妹，却感情比兄妹还要深厚。” “无妨，他来了这里，到处都是敌人，他逃不了。我知道他逃不了。” 沐祈年盯着她惨白的脸。 这女人，几时变得如此容易放弃，是又在他面前演戏吗？ “昨夜来见你的人是谁？”他忽然问道。 顾云汐揪住他衣襟的长指，微微紧了紧。 但她只是低着头，不说话，眉宇间也没有任何惊慌和不安。 小铃铛忽然跪了下来，咚的一声向沐祈年磕了个头，哑声道：“三皇子，求你放过顾将军和公主吧！顾将军只是太担心公主，才会坏了规矩！” “三皇子，请你念在顾将军对公主忠心耿耿的份上，饶了他吧！” 她看着顾云汐垂落下来的手，那两个手指头，轻轻弹了弹。 小铃铛收回视线，再次磕了下去：“三皇子，求你了！” 沐祈年垂眸，盯着顾云汐：“所以，昨夜来见你的人，是顾楠风？” 第1273章 难道，他骗了我们？ 顾云汐别过脸，冷笑：“是谁又有什么关系？你反正也不会放过他。” “顾云汐，将话说清楚！”沐祈年觉得自己的神经，快要被她彻底弄坏了！ 他怎么都没想到，昨夜的人，有可能是顾楠风。 不过，顾楠风昨夜的确是到了，只是在没有觐见皇上之前，和蓝凤凰一起，一直在行馆里等着。 原本，该是等今日见了皇上，才来找顾云汐的。 他是没有料到，顾楠风竟会提前过来。 他还以为…… 不过，南宫初昨夜在万寿宫，的确是没有机会来见她。 所以，她昨晚，真不是和南宫初在幽会…… 沐祈年眼底那份黯淡，忽然间，散去了许多。 再看顾云汐，其实也没有看透她究竟在想什么。 但她此时脸上却真的很苍白。 这女人，到底有没有在骗他？ 若真是顾楠风，那他的确是误会她了。 不是南宫初，十二骑的人也没有到皇城，他倒想不到还有谁。 或许，真是自己误会她了。 最后，他淡淡道：“我没说过要杀他，你何必如此？” 顾云汐指尖猛地一阵收紧，抬头看着他。 不知道是因为太激动，还是什么，气息在一瞬间就乱了。 下一秒，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还是止不住的那种。 就连唇边，也咳出了星星点点的血丝。 “你别焦急，我说了，我不会杀他！” “你……咳咳……不要骗我，咳咳咳……” 沐祈年单手将她抱住，另一只手，将她手掌握住，与她十指紧扣。 一股冗长的真气，立即经由他的掌心，传入她的身体里。 顾云汐只觉得胸臆间那股血气，很快就舒缓开来。 总算是不咳了，也缓过来了一口气。 沐祈年看着她唇角那点点血迹，说不心疼是假的。 只是，依旧很无奈。 最后，他好像说了句什么，便抱着她走了。 顾云汐逆着风，没听清楚他在说什么。 跪在他们身后的小铃铛却听得清清楚楚。 从来，都只有你骗我…… …… 沐祈年将顾云汐抱回东阳殿。 之后他就走了，行色匆匆。 看得出来，刚才赶回来也是走的很焦急。 “公主，刚才为什么要给那个绿意求情？”小铃铛有些不甘心。 那绿意，有事没事就来找公主的麻烦，说实话，要是没人守着公主，她早晚会将公主杀了！ 别跟她说什么终究是条人命，那是对公主的性命安全有威胁的人！ 这样的人，死了也就死了，她小铃铛才不会有心理负担。 “还不如让他们将她打死算了。” “你当我是大善人么？连敌人都救？” 顾云汐在给自己施针。 绿意那一掌，打得她真的很疼。 都吐血了，能不疼吗？ 闻言，小铃铛一脸疑惑：“可是，刚才三皇子都命人将她打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替她说话？” “沐祈年根本没想过真的杀了她。” “难道不是？”可是，小铃铛当时一直在场，沐祈年并没有给侍卫任何暗示。 那侍卫总是要执行命令的呀！ “难道，三皇子使了手段，骗了我们？” 第1274章 这，算不算是骗了他？ 回来的路上，小铃铛曾听到沐祈年说的一句话。 那时候他说，从来，都只有你骗我。 天知道小铃铛听到这话的时候，有多心酸。 那时候看到三皇子抱着公主走在前头，看到他明明和大家在一起，却异常孤寂的背影，小铃铛是真心心疼的。 可没想到，三皇子竟然在骗他们！ “倒也不算是骗我们，我也看得出来，他对绿意的确十分不喜，若能杀了，他也真的会杀，并不在意绿意的性命。” 顾云汐将银针收回到针包里，才将自己的衣裳慢慢拉上。 “公主，那你这话，我就不明白了。” 公主刚才不是说，沐祈年并非真的要杀绿意吗？ “他是真的在乎他母妃，所以，若非必要，他如今也不打算真的杀了绿意。” “下令命人将她打死，是他的态度，但他心里清楚，绿意的武功比那两个侍卫高太多。” “他在的时候，绿意的确还不敢放肆，等他走了，绿意自然也就不会让那两个侍卫欺负自己了。” 小铃铛听得一肚子憋屈。 所以，那个该死的绿意，此时肯定又安然无恙回到沐红日的身边了，是不是？ 指不定什么时候，那女人又来欺负公主了。 真是阴魂不散！ “公主，那……我们怎么办？你让我暗示三皇子，昨夜见你的人是顾将军，这……算不算是欺骗了他？” “我可没有欺骗他，他猜到猜不到，那都是他自己的事情。” 顾云汐嘟哝了下小嘴，虽然面上没什么表示，但，心里还是很不安。 绿意说大哥今晚就得死，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又想到什么计划去害大哥。 如今的困局，是蓝凤凰和沐红日联手了。 若是大哥不能将带来的队伍收为己用，那么，这队人马，反倒成了顾云汐的障碍。 他们会帮着蓝凤凰禁锢她的自由。 “对了，公主，我们已经到了东阳殿，这算不算是给我们的禁足令已经解除了？” 小铃铛一拍脑袋，忽然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聪明了！ “公主，我现在就出去打听一下，看看顾将军那边究竟是什么情况。” 小铃铛做事，从来都是行动派的，说走，立即就走。 顾云汐却在她出门之前，将她喊住：“等一下！” “公主，怎么了？你怕他们不让我出门？” 三皇子只说不允许她们离开烨阳殿，但今日是三皇子亲自带她们出来的，可不算是她们不听话。 顾将军那边，只怕还很危险，她得赶紧去看看。 “大哥和蓝凤凰一起来的，此时只怕还在一起觐见皇上，沐红日和蓝凤凰就是再猖狂，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做什么。” 绿意说的是今晚，所以暂时，大哥应该是安全的。 但她如今，还捉摸不透沐祈年的心思。 她已经暗示了，绿意说了要对付大哥，沐祈年就应该知道，沐红日要对大哥出手。 他知道了，会不会阻止？ “小铃铛，再等等，等一个时辰之后，你再去打听消息，到时候，我再想办法。” 第1275章 别辜负了他的一番情意 顾云汐和小铃铛没想到的是，还不等她们想到应对的办法，东阳殿就已经来了客人。 “大哥！” “顾将军！” 顾楠风快步走到两人跟前，看了小铃铛一眼，便冲顾云汐行礼道：“公主。” “大哥。”顾云汐瞪着他，不高兴了：“你是我大哥，一辈子都是，这里又没有皇家的人，你干嘛要行礼？” “这不是恭喜你当了汐公主吗？”顾楠风笑道。 要知道，在他们这一辈的人当中，只有顾云汐一个人被册封为公主了。 其余的女子小辈，全都是郡主。 虽然这位公主，有名无实，手底下暂时还没有任何兵权。 但，公主就是公主，那是郡主不能比的。 郡主在没有被册封为公主之前，没资格当太子。 只有公主，才有被册封为太子的资格。 不管怎么样，好歹也是离太子之位迈进了一大步。 顾云汐认真看了他好一会，才道：“大哥这段日子，一直在孟州吗？” “也不是一直在那儿，我带着队伍，后来回了北陵，如今爹和祖父他们都回到北陵了，就在金城。” “你的二十万大军，是如何来的？”关于这件事，顾云汐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文殊只是将消息送回来，却没有解释。 也没机会解释。 初闻大哥竟然手握二十万大军的时候，就连顾云汐也都吓了一跳。 想当初，他也算是借了沐祈年的帮忙，从南陵逃到西陵。 虽然沐祈年当初想要带她回西陵，的确是用了强硬的手段，但不得不说，沐祈年对将军府的人，非常的仁义。 可后来，将军府的人是如何从西陵回到北陵，甚至还带着军队，顾云汐至今不知道具体的原因。 “这事，说来话长，我有点渴了，小铃铛，能烧一壶茶水么？” “好！”小铃铛赶紧收回目光，快步出了门。 没多久，就拎着一壶山泉水回来，在桌上点了炉子，给他们烧上。 “我的大军……” 顾楠风迟疑了下，才道：“大部分是绿林人士。” “山贼？”顾云汐和小铃铛互视了眼。 顾楠风点了点头：“没错，都是南北洲一带的山贼，当然，凭我的能力，也没办法将他们招安，这一切，多亏了三皇子。” “沐祈年？” “嗯。”顾楠风对沐祈年的敬意，从他眼底那光泽，就能让人一览无遗。 “是三皇子派了军队，以我的名义，招纳南北洲那些散乱的山贼，他甚至还给了我一大笔钱，以作初时的军资。” 招安绿林好汉，是得要花钱的。 民以食为天，若是衣食住行都无法解决的话，人家当士兵图什么？ 当然了，不用当山贼，当个士兵，只要能吃饱穿暖有地方住，大部分的山贼都是愿意的。 他手里的二十万大军，就是如此来的。 “没有三皇子，也就没有现在的我。” “这二十万大军，说白了，就是三皇子经由我的手，为你准备的。” 顾楠风看着顾云汐，一脸认真：“汐儿，你以后可要好好对三皇子，别辜负了他对你的一番情意。” 第1276章 其实，他处处想着你 顾楠风这二十万大军，竟然，是沐祈年为顾云汐准备的。 顾云汐不是不相信，只是，不敢信。 她沉默。 顾楠风看着，不太明白她这表情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该是很激动很开心吗？ 她毕竟马上就要和三皇子成亲了，三皇子这聘礼，普天之下也没几个人有这个能力送出手吧？ “汐儿，可是和三皇子还有什么误会？还是说，你……还想着玄王爷？” 顾楠风来的时候，已经收到消息，知道玄王爷葬身在断肠崖崖底。 一代枭雄，落得如此下场，谁能不感慨万千？ 更何况，他与玄王爷也算是相识一场，玄王爷还是他敬佩的人物。 虽然不知道玄王爷具体出了什么事，但终究是可惜的。 “汐儿，听大哥一句，往事随风，一切，还得要向前看。” 玄王爷已经不在了，更何况当初，玄王爷将她囚禁在玄王府，她也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死里逃生，逃回到北陵的。 过去的恩恩怨怨，如今，玄王爷已经不在，这些恩怨，也都烟消云散了。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也不想解释。 “大哥，是三皇子让你来的？”她忽然问道。 顾楠风颔首道：“是，三皇子请我来陪你说说话，还有……他说今夜他会很忙，没时间陪你，希望我能一直留在东阳殿，等他安排再离开。” 这话，让顾云汐和小铃铛互视了眼，心里顿时百感交集。 虽然一直在吵架，但，沐祈年总算是真的替他们在着想。 “三皇子是没说什么话，不过，公主的话，他还是听进去了。” 小铃铛忍不住幽幽叹了一口气，瞅着顾云汐，努努唇：“他对你……真是极好的，不管再怎么争吵，心里都始终是想着公主你。” 顾云汐还是没说话。 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楠风却听不懂两人的对话：“难道，让我今夜留在这里，目的不简单？” 小铃铛见顾云汐不知如何开口，便将事情给顾楠风说了。 听完，顾楠风的眉心紧紧皱了起来，眼底带着几分怒火。 “蓝凤凰果然有问题，我之前就觉得不对劲，每次问到来了之后具体的行程安排，她都不过是含糊其辞。” “问得急了，她就说到时候，等顾云汐来安排，但我总是感觉不到她对汐儿有多少尊敬的意思。” 一个是郡主，一个是公主，她凤凰郡主在提到汐公主的时候，竟每次都直呼其名。 这明显就是没有任何一点敬意。 “蓝凤凰何止对公主没有敬意？她对公主，算得上是恨之入骨。” 小铃铛吐了一口气，瞅着他，无奈道：“顾将军，你可还记得南宫家的三少爷？” “当然记得，不过……”南宫初原本是皇上下旨许配给汐儿的，如今，汐儿却要和西陵三皇子大婚。 这关系，复杂又有几分混乱，等回去之后，还不知道要如何给南宫家的人解释。 不过，汐儿和南宫初之间的事情，跟蓝凤凰有什么关系？ 第1277章 这里，还轮不到你做主 “蓝凤凰喜欢三公子，已经喜欢了许多年，但是女皇陛下将三公子许配给我们家公主。” 小铃铛想了想，继续解释道：“三公子应该是不喜欢蓝凤凰的，我看他对蓝凤凰的态度并不算太友好。” “至于，三公子对公主……” 小铃铛看了顾云汐一眼，这个问题，将她也难倒了。 “我也看不出来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但总归是死心塌地的。” “对于北陵男子来说，死心塌地就够了。” 顾楠风也是北陵的男子，不过，他和北陵其他男子不一样，他毕竟是在南陵长大的。 就连他的父亲，也早已经不受北陵规矩的管束。 但他的教育，直接来自于祖父。 而祖父，深受北陵风俗文化的影响，他耳熏目染的，也算是半个北陵男子。 “北陵男子，一旦对女子死心塌地，就鲜少会变心，认定了你，便一生都是你。” “哪怕如今不懂情爱，还不知道是不是喜欢，等成亲之后，他也会对你一心一意，真正喜欢上你。” 所以，三公子的死心塌地，那也是不容辜负的一份情。 “可你如今要和三皇子成亲了，南宫世家那边，如何交代？” 南宫世家虽然不掌权，却也是不容小觑。 万一南宫世家和其他人联手，对顾云汐来说，便是大为不利。 “汐儿，你……与他聊过这个问题吗？” “谈过，但没有结果，我也说过不会娶他，可他依旧认定了我。” 这个问题，目前没有任何讨论的价值。 “大哥，金城二十万大军，若是我想用，你觉得有多少将士可以直接用？剩下的得要培养多久才能用起来？” 谈到这个问题，便又到了顾楠风最擅长的地方。 他立即道：“如今有五万将士，能直接上战场，剩下十五万，其中大概有十万人，再给我三个月的时间，我能培养起来。” “最后那五万人，不管是体能还是纪律方面，都远远不达标，只怕，至少还得要一年……” ……小铃铛后来给他们换了一壶新茶。 那一日，几乎是一整日，顾楠风和顾云汐都在房间里，商量事情。 一直到入夜时分，有人来了。 “顾将军，贵妃娘娘请你到繁花殿一聚，三皇子和凤凰郡主都在，就等着将军你呢。” “贵妃娘娘为何要请将军过去？”顾云汐认得眼前这人，她的确是沐红日寝宫里的嬷嬷。 虽然不知道姓名，但也算露过面。 那嬷嬷笑着说道：“顾将军是北陵来的贵客，公主你与三皇子又将大婚，贵妃娘娘作为三皇子的母妃，自然想要好好招待北陵的客人。” “北陵的公主她也没有好好招待，当真会好好招待我北陵的客人吗？” 顾云汐冷笑道：“不去！顾将军得要在这里，陪本公主用膳，让沐贵妃不用等了，将军今夜没空。” 那嬷嬷闻言，脸色顿时就变得不太好看了。 她看着顾云汐，声音冷了下来：“汐公主，你不过是三皇子殿里的一位客人，这里，还轮不到公主你做主！” 第1278章 一看，就忍不住失望 “放肆！”顾楠风脸色一沉，不悦道：“汐公主是我北陵尊贵的公主，来到你西陵，竟连一个嬷嬷都敢在她面前叫嚣！” “你们西陵也太不尊重我北陵了！” 顾楠风往前一步。 倒也没有碰那嬷嬷。 可那嬷嬷愣是被他强悍的气息，逼得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一不小心，竟还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你、你们……” “回去告诉贵妃娘娘，我是北陵的将军，我得要守着我北陵的公主，娘娘的好意，我心领了，不送！” 顾楠风一脚踹了出去，力气也不大，却还是将嬷嬷踢得在地上滚了两圈，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 那嬷嬷气得浑身发颤，又十分害怕，连滚带爬的跑了。 “他们平时就是这样欺负你吗？”顾楠风拳头捏得紧紧的，又气又心疼。 “人在屋檐下，哪能不低头？我毕竟是被‘带’过来，而不是受邀请而来的。” 顾云汐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大概是习惯了。 “最重要的是，女皇陛下如今究竟是如何看我的，她若足够的重视我，那么这些委屈，倒也无所谓。” “陛下自然是重视你的，不过，我猜想陛下也是想用这事，来看看你的能力到底能到什么地步。” 顾楠风想了想，才道：“我是在金城与蓝凤凰会面的，让我来这里，也是陛下的意思。” “早之前祖父差人给陛下报过信，信函到达的时候，你正好与三皇子一起出发回了西陵，陛下便让蓝凤凰带着圣旨，与我一同前来。” “不过这位凤凰郡主，对你的确是没有太多的敬意，语言中我也能听得出来，只是之前尚不清楚为何。” “也是想着，多半是因为她怕你与她母亲争夺皇位，所以对你一直有敌意，没想到私底下还有感情上的敌意。” “但与蓝凤凰一起前来的，还有一位大将军，封卿，她忠于女皇陛下，对你虽然目前没什么感情。” “但只要是陛下在意你，她就一定会忠于你，汐儿，这人，你得要见一见。” ……顾楠风说要见一见的人，一个时辰之后，顾云汐就见到了。 她就在行馆里。 和她一起来西陵的，还有她的女儿，封之华，一个年方二十但却明显经历过战场上风霜的姑娘。 “不知汐公主前来，有失远迎，还请公主赎罪。” 知道顾云汐过来之后，封卿立即出来迎接。 封之华也是急急忙忙就跑了出来，刚才明显是在用膳，脸上还有一抹不小心落下的油渍。 两人对顾云汐都是十分的期待和好奇，毕竟，她母亲可是当年的三公主蓝楚。 可在看到顾云汐的真容后，母女俩眼底忍不住掠过一抹藏不住的失望。 竟是如此娇滴滴貌美如花的小姑娘！ 长得如此好看，一张脸像精雕细琢的瓷娃娃，皮肤白里透红，嫩得像是掐一把就能掐出水那般！ 一看就知道过的是养尊处优的闺阁千金日子。 果然和凤凰郡主说的一样，是个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从未经历过风霜的小姑娘。 这样的小姑娘，和当年的三公主，哪里能比？ 第1279章 这种事，将军管不管？ 顾云汐在行馆并没有待多久，只是坐了一炷香的时间，便要走了。 封氏母女想要送她，却被顾云汐拒绝了。 倒是顾云汐临走的时候，找了母女俩私下里道：“我还有一事相求，希望两位封将军能帮忙。” 封卿立即道：“公主请说。” “封将军，顾将军从小在南陵长大，对于北陵的风俗，他并不懂。” “如今他手里握着二十万兵权，又是刚回北陵，北陵皇族的关系他未曾了解过半分。” “但他性格耿直，除了知道忠于陛下，别的并不懂得揣摩。如果一个性子直率，却又手握重兵的男子……” 顾云汐看着封卿，欲言又止。 封卿一下子就明白了：“公主放心，只要顾公子是对陛下忠心耿耿，末将可以向公主保证，一定会护顾公子的周全！” 顾云汐点了点头，道：“那就有劳封将军了，我不希望皇族内里的斗争，扯上顾将军，他毕生只有一个心愿，便是回到北陵，努力保家卫国。” “末将明白了。”封卿沉声道。 果然在北陵，女子对男子天生有一种保护欲。 封卿这态度，让顾云汐十分安心。 不过有些话，还是得要说。 “今夜原本沐贵妃和凤凰郡主是想要邀请顾将军去贵妃的寝宫一聚的，但我觉得不适合，顾将军毕竟是男子。” 果然，封卿眸色立即沉了沉，话语中带着几分不悦：“去一个妃子的寝宫，自然是不适合。” 不过，她觉得不适合，是怕伤了顾楠风的名声。 顾云汐却依旧脸色凝重：“他们本该知道不适合，却还是三番四次邀约，若不是我将人打跑了，只怕顾将军非要被请过去不可。” “他们竟然如此！”封卿一想到顾楠风那俊逸的面容，率直的性子，心头便多少燃起了点怒火。 顾云汐又道：“我倒不是怕他们对顾将军……有某些想法，只是怕顾将军……去了会有性命之忧。” 封卿心头一沉。 顾云汐看她的眼神，十分诚恳。 “我与凤凰郡主，甚至是长公主二公主之间的斗争，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我不希望牵扯到顾将军。” 这话，让封卿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重新的审视。 顾云汐迎上她的目光，笑道：“我与长公主二公主甚至睿亲王之间有斗争，不是寻常事吗？毕竟都想当太子，甚至是女皇。” “这……”封卿脸色一囧。 就连站在封卿身后的封之华也一脸震撼，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是……能随便说的话吗？ 这位汐公主，她是太天真，童言无忌，还是说，真如此坦诚？ 顾云汐却依旧淡然，从容笑道：“两位不必多虑，我只是将大家都知道却不敢说的事说出口罢了。” “我只是想告诉两位将军，顾将军是个好将军，一心为国，顾家在南陵潜伏多年，为了北陵江山社稷，牺牲了太多。” “他们这样的忠诚，将来不管我们当中谁当陛下，都应该真诚厚待。” “若有人为了夺权，想要对他陷害，那么这种事，封将军管不管？” 第1280章 安全，我自己负责 顾云汐的话，封卿终于听明白了。 顾楠风或许心里是偏向她这位汐公主的，但抛开这点，他们顾家为了北陵，举家迁到南陵几十年，的确是为北陵牺牲太多。 如此功臣，就不该成为皇族争权的棋子。 “不管顾将军的心向着谁，但至少，他顾家一门，都是功臣。”顾云汐慎重道。 封卿这会儿，脸色也是十分的慎重。 “顾将军在这里的安全，公主就请交给末将，将来……” “将来回到北陵会如何，与封将军无关，只要封将军能让我北陵的功臣安全回到北陵皇都，我便感激不尽！” 顾云汐对着两人，鞠了一躬。 封卿慌忙上前两步，将她扶了起来：“公主，这是要折煞末将了！” 顾云汐不多说，拱手道：“宫中凶险，我便不让顾将军跟随我回去了，封将军，有劳了！” “好。”既然宫里不安全，封卿也不想让顾楠风跟着顾云汐进去。 尤其，后宫还有那么多心怀不轨的女子。 “之华，你送公主进宫。” “好。”封之华颔首应道，立即走到顾云汐的跟前：“公主，末将送你。” “那就却之不恭了。”顾云汐没有推脱。 三人从寝房出来。 顾楠风一直候在院子里。 看到顾云汐，立即迎了过去：“汐……公主，如何？现在回东阳殿吗？” “是。”顾云汐道。 顾楠风立即向封卿拱了拱手：“那，在下先送公主……” “不必了，顾将军，你留在行馆就好。” “什么？”顾楠风不懂。 顾云汐笑道：“小封将军会送我回去。” “可是……”顾楠风哪里能放心？ 顾云汐就知道，这件事情，不需要先跟大哥说。 大哥如今这表情，便是最真实的焦虑和担忧。 他性格直率，要演戏反倒演不出来。 封卿与封之华互视了眼。 顾将军如此焦急，看来，宫里的确是有危险。 顾楠风道：“公主，三皇子答应让末将留在东阳殿，末将可以在东阳殿保护公主你。” 不让他跟着进宫，这事之前未曾听顾云汐提过，他还以为，见完封卿母女俩，自己是要跟顾云汐回东阳殿的。 明知道宫里有危险，沐贵妃和蓝凤凰想要联手对付顾云汐，他让顾云汐自己回宫，哪里放心？ 小铃铛也有些焦急，忍不住道：“是啊，公主，让顾将军留在你身边，安全问题不是更有保障吗？” 顾云汐却依旧摇了摇头，笑道：“终究是别人家的地方，你留在那里不适合，更何况，宫中规矩太多，你不适应，又要糟人诟病了。” “公主……” “我的安全，我自己负责，顾将军，你麾下还有二十万大军，将士们的将来，得要你去负责。” 顾云汐在他开口之前，打断道：“留在行馆等我消息，这是命令！” 顾楠风虽然不放心，但终究有外人在，也不敢违抗顾云汐的命令。 最后，只能颔首道：“是，末将领命。” 顾云汐看着封卿。 封卿沉声道：“公主交代的事，末将以性命担保，一定竭尽所能。” 第1281章 一转眼，人就没了 有封卿的承诺，顾云汐很放心。 顾楠风虽然十分担忧，最终还是答应乖乖留在行馆里。 在弄清楚沐红日和蓝凤凰下一步计划之前，对顾云汐来说，保护好顾楠风才是重中之重。 顾云汐从行馆离开，封之华亲自护送。 马车走在路上，小铃铛还是有些不安：“公主，顾将军不在你身边，沐贵妃和凤凰郡主要对付你，就更加容易了。” “你保住了顾将军，但却没有为自己着想……” “他没来之前，我不也是安然无恙？他如今回到北陵，将来会是我们北陵的守城大将军，对北陵来说举足轻重。” 顾云汐冲她笑了笑，道：“我本没想过他要来，若我早知道，不会让他来这里的。” “顾家的人好不容易离开南陵，回到自己的国家，若以后能在北陵过安稳日子，那便是最好不过。” 小铃铛却叹息道：“乱世中，谁能过安稳日子呢？” 顾云汐往窗外看了眼，无声浅叹：“兵强，才能国富，只有自己足够的强大，别国也就不敢招惹，到时候老百姓安居乐业，将所有心思用在生产上，大家日子也就好过了。” 坐在前头驾驶马车的封之华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隔着车帘，只能看到主仆俩低头说话的模样，也看不清楚面容。 不过，这小丫头小小年纪，能有这般领悟，倒也是让她有些意外。 正想说几句什么，忽然，封之华脸色一变，掌心猛地一紧。 “公主，有强敌！” 话刚说话，封之华便唰的一声，将长剑抽出。 可敌人来得太快，她完全反应不过来，那道黑影就已经落在马车上，啪的一声，一掌将马车车顶掀开。 封之华瞪大双眼，一跃而起，一剑刺向马车上。 可，她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一剑刺出，竟是什么都碰不到。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那人已经离开了马车顶，瞬间落在远处的屋顶上。 再一眨眼，人已经不见了！ 封之华低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巨变！ 公主被劫走了！ “将、将军……”小铃铛更是吓得目瞪口呆，彻底反应不过来，“他、他带走了公主……” 好快！快到犹如闪电一般！ 不过是眨眼间，两个人彻底不见了影踪，只剩下一股寒风。 “小铃铛姑娘，可有看清楚是什么人？”封之华急问。 小铃铛好不容易回过神，想说话，话到了嘴边却被咽了回去。 最后，她摇了摇头。 封之华往寒风遗落的方向望去，虽然明知道自己打不过那人，甚至连一招都未必能应付。 但，公主在他手里，打不过也得要打！ “我追上去看看，小铃铛姑娘，你赶紧回行馆通知我母亲和顾公子，让他们派人去寻找……小铃铛姑娘！” 小铃铛这才猛地回神，赶紧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封之华不疑有它，以为小铃铛只是被吓坏了，也不敢耽搁，立即朝着黑影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可是，眼前夜色苍茫，却是一点痕迹都没有。 自己，真能追得上吗？ 第1282章 只有死人能保守秘密 小铃铛看着封之华走远，好一会才回过神。 刚才她的确差点脱口而出，她其实看到那道身影是谁。 他根本就没有蒙面，就连身上穿的也不是夜行衣，只是普通劲装。 只是因为速度太快，封之华没有来得及看清楚他的脸。 但小铃铛对他太熟悉了，那种冰冷刺骨的感觉……不是玄王爷还能是谁？ 可是，公主不是说玄王爷失去记忆了吗？为何忽然又将公主带走？ 难道，玄王爷之前的失忆，是装的？ 那……这事还要不要通知封卿和顾楠风？ …… 小铃铛还在犹豫的时候，顾云汐已经被人带到数十里之外的野山林。 她被丢在一个山洞里，以一种算不上友好、更不可能称之为温柔的方式。 人被扔在地上，浑身又是一阵硬生生的疼。 被撞疼的。 她疼得龇牙咧嘴的，抬头，便看到男人站在山洞口，背着月光而立。 原来他穿的依旧是白衣。 只是因为速度太快，在黑夜里，竟让人以为他穿的是黑色衣裳。 连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都能看错，这速度究竟快到什么地步，可想而知。 “你的真气恢复了？”顾云汐有些讶异，这家伙，康复的速度快得太离谱。 君夜玄垂眸，盯着她的脸。 “多谢。” “多谢？”顾云汐差点想冷笑，这句“多谢”，可是让人听不出来半点感激的意思。 甚至，比起之前，还要冷。 “你将我带到这地方来，做什么？” 他还没有恢复记忆。 有那么一瞬，被他带走的时候，就连顾云汐都以为，他可能恢复记忆了，所以来找自己。 但，当她被拎着一路过来，让风吹得脸几乎受伤。 也是当她被扔在地上，那力道完全没有半点人情的时候，她就知道，君夜玄依旧是不记得自己。 又冷又残忍！ 君夜玄却只是垂眸盯着她的脸，这次，他没有说话。 顾云汐莫名感觉到脖子凉飕飕的，就好像是，自己的脖子随时都会被眼前这个掐断似的。 再看他，虽然背着光看不清楚五官，但她似乎能感觉到，他始终是面无表情。 最可怕的是，此时君夜玄那双看不清楚的眼底，竟然藏着一份让人无法忽略的杀气。 他竟对她起了杀意！ “为什么？”顾云汐扶着身后的石壁，爬了起来，看着将山洞口彻底堵死的君夜玄。 “你到底……要做什么？” “你知道我的身份？”君夜玄眯起眼眸，忽然往前迈步，“所以，你早晚会说出去，是吗？” “我如果要说出口，还需要等到现在？我有心要害你，你还能在万寿宫安然无恙过下去吗？” 这话，君夜玄是认可的。 至少到目前为止，她的确没有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西陵皇族的人。 不过，现在不说，不代表以后都不会说。 他岂会让自己的命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只有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 他忽然一步上前，猛地抬起手。 顾云汐只觉得喉咙一紧，脖子已经被他牢牢掐住。 第1283章 到底，给他施了什么法 “为……什么？”顾云汐是震惊的。 他失去了记忆，顾云汐想过将来的许多种可能，最大的可能，便是他跟随十二骑的人回南陵。 而她，结束了西陵这一切事情之后，回到北陵。 从此，他忘了她，两人相忘于江湖。 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的结局。 也想过，他的经脉疏通真气恢复之后，药效散去，渐渐就会想起从前的事情。 但彼此经历过这么多，已经不适合再在一起了，以后，也是各走天涯。 她想了许多，但却从未想过，他会来杀了她。 “没有为什么。”君夜玄眼底，一点温度都没有。 他冷冷道：“你不是说，我是为了救你才落崖的？既然这样，你本就欠我一条命，如今也不过是还给我而已，为何就不愿意了？” 这话，甚至还带着几分讽刺。 顾云汐没有不愿意。 她的确是欠了他一命。 若是有一日，他面临生死关头，她也可以为了救他连命都不要。 但不是这样！ 不该是以这样的方式，将自己的命还给他。 为什么要杀她？ “我不会……害你，放……手……” 顾云汐用力抓住君夜玄的手腕，想要将他推开。 可她每次用力，便发现自己的咽喉更加疼痛，他的五指收得更紧。 最后，长时间无法呼吸，让顾云汐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她好像真的要死了。 原来生命，竟是如此脆弱，前一秒还能活蹦乱跳的人，下一刻，就会如此黯淡地死去。 可是为何，亲手将她杀死的，竟是这个一次又一次，用生命来保护她的男人。 为什么？ 顾云汐那双原本清亮透彻的眼眸，渐渐黯淡了下去，眼底，再没有半点光泽。 视线里，君夜玄依旧背光而立，五官原本就模糊不清，此时，更加无法看清楚。 但她却像是看到了他眼眸深处那一抹寒光。 顾云汐两片薄唇颤抖了起来，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却放弃了挣扎。 眼底的光亮，慢慢在消失。 那双原本明亮好看的眼眸里，竟从刚开始的绝望，慢慢，蒙上了一层释然。 或许，死亡，有时候也是一种解脱。 原来，活着，也可以这么累的。 累得，让人忘了，自己原本究竟是什么样。 她闭上眼，双手垂落，再没有挣扎。 君夜玄以为自己足够的狠，甚至，他从来不相信，自己有所谓的善良。 一切妨碍他的人事物，他都不介意亲手除掉。 可明明，他下了决心要杀她，却在她合上眼、双手垂落那一刻，忽然间，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中。 很痛！ 痛到差点整个人麻痹！ 痛得连呼吸都一下子困难了起来。 手指头越是收紧，心脏就越痛！ 最后，他竟痛得猛地松了手，快步后退。 再掐下去，他自己都好像活不下去了。 就好像，被掐住脖子的人是他自己！ 怎么会这样？ 这个女人死了，他怎么就好像真的活不下去了一样？ 她到底给自己施了什么法，抑或是下了什么蛊，让他如此？ 第1284章 为何非要置她于死地 君夜玄抬眼。 视线里，顾云汐两眼紧闭，在他放手之后，她就像是断线的风筝，无力地坠落。 眼看，就要倒在地上。 君夜玄原本不在意的，也不觉得自己有在意的必要。 可就是如此，眼睁睁看着她就将要倒地，就在她马上要撞到地上那一刻，他忽然长腿一迈，人瞬间来到她的跟前。 竟将她一把扶了起来。 身体，好像比思想还要快速，直接就行动了。 他对这女人，似乎真的有一种很特殊的感情。 理智不在意，但却始终莫名被她牵动心情。 顾云汐倒在他的怀中，脸色紫红，两眼紧闭。 君夜玄迟疑了好一会，终于还是执起她的手，将自己的真气源源不断输入她的身体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怀中的女子忽然咳嗽了一声，再之后，就狠狠咳嗽了起来。 顾云汐醒了，大口喘着气。 睁眼的时候，眼前的一切都是黑漆漆的，眼睛就像是蒙上了一层阴霾那般，什么都看不见。 但她能感受到，明显感受到君夜玄的存在！ 这份冰冷的气息，让顾云汐本能吓了一跳，一掌推了出去。 完全是求生的意志力，让她这一掌，打得毫无保留。 君夜玄猝不及防地，内力还没有收回去，心门就吃了她用尽全力的一掌。 他高大的身躯一瞬间绷紧，紧接着，便将顾云汐扔在地上，自己后退了两步。 顾云汐依旧在喘气，抬头的时候，便看到君夜玄执起袖子，将自己唇角滑落的一缕血丝擦去。 眼睛总算是恢复了过来，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了。 经历过生死一线，如今看到君夜玄，淡淡月色落在他修长的身上，那冰冷的眼眸，刺骨的目光，让顾云汐忍不住浑身一阵颤抖。 所有的力气，因为刚才那一掌彻底用光。 她无力爬起来，只能往身后退去，远离着他。 直到背部撞在石壁上，退无可退！ 君夜玄向她走来。 顾云汐伸手扶住石壁，想要起来，却始终没有力气。 死过一回，如今，再也不想死了！ 就算是欠了他一条命，也不能如此平白无故还给他。 她的手，往自己腰间摸去。 那里有她的针包。 可顾云汐的长指还没来得及碰到针包，就忽然感觉到手腕一紧，之后，颈脖间一阵刺痛。 她被点穴了！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身上毫无力气的顾云汐，咚的一声倒在地上。 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她眼底全是防备。 君夜玄也在看着她，用一种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复杂目光。 “我不知道你在我身上施了什么法，让我无法真的对你下狠手，不过，别得意，我有的是办法弄死你。” “君夜玄，你这个疯子！我没有对你施法！我也不是你的敌人！你为什么非要杀我不可？” “因为你知道我叫君夜玄。”他冷哼。 顾云汐声音都哑了：“我就算知道，也从未想过害你，我甚至已经命人去通知十二骑的人，让他们来接你！” 她真的不明白，自己一直都在为了救他回南陵而努力，他却为何非要将她置于死地不可？ 第1285章 他对自己，总是特别狠 “你说，你通知了别人，让他们来找我？”那一瞬间，君夜玄的眼底，杀气又开始浮现了起来。 顾云汐实在不明白！ “他们是你的人，不是别人！是你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十二骑！” 君夜玄的掌心，却在慢慢收紧。 忽然间，顾云汐怀疑自己看懂了什么。 他，不想让自己将他的身份泄露出去，不是因为怕沐祈年带人去围攻自己，而是，他根本不想回南陵？ 他竟然不想回南陵！ 为什么？ “你……唔——” 顾云汐发现，自己连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混蛋，不仅点了她的穴道，就连哑穴都点了！ 她瞪着君夜玄，想说话，无奈，没有机会。 君夜玄此时看她的眼神，说不出的冰冷。 他也不过是看了顾云汐一眼，便转身朝山洞外走去。 他真的要走！将自己丢在这种荒无人烟的地方！ 这里是野山林，随时都可能会有豺狼野兽进来。 以顾云汐现在的情况，只要有野兽进来，她必然会成为野兽的腹中餐，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就算没有野兽进来，以君夜玄点穴的手法，她只怕也没有能力自己冲破穴道。 时间一久，不饿死也得渴死。 总之，他一旦离开，自己必死无疑。 顾云汐用力想要说话，可她根本开不了口，一个字都无法说出来。 君夜玄已经走到山洞外，顾云汐只能隐约看到他的背影了。 这混蛋！回来！你会后悔的！ 混蛋！你一定会后悔的！ 可她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混蛋，一步步走远。 就像是，一步步走出自己的世界。 原来当他不认识自己的时候，竟然，真的可以绝情到这地步！ 顾云汐闭上眼，彻底绝望了。 玄王爷，心狠手辣，残暴不仁，不是第一次听说。 但却，头一回，真真切切感受到。 这次，她或许，真的活不成了…… …… 君夜玄从山洞走出去的时候，心脏是疼的，撕开一样的疼。 那种，疼到身上每一块肌肉，都像是要爆炸那般的疼。 那种，疼着疼着，血丝就从唇角滑下来的疼。 可他这个人，对自己总是特别的狠。 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天被养成，总之，在他身上的痛楚，他从来不当一回事。 所以回去时，衣裳已经被唇边滑落下来的血丝，染红了一片。 他更加相信，顾云汐一定是给他下了蛊，或是在他身上施了什么巫术。 要不然，无端端的，怎么可能会吐血？心脏怎么会痛成这样？ 回去之后他赶紧换了一身衣裳，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夜，心里莫名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受。 疼！疼死了！ 他想去见见顾瑶。 或许，回到妈妈的身边，就会好了。 这个时候的顾瑶还在后山，在新搭建的冶炼坊里头，在与工匠们商量火力的大小。 看到君夜玄走进来，她招了招手，笑道：“小玄子，过来，帮妈妈干点活。” 不远处的其中一名工匠，却因为这道进来的身影，惊得手一抖，手里的东西瞬间往地上砸了下去。 第1286章 万一，他根本不想回去呢？ 南宫初做梦都没想到，竟然会在这个地方，见到玄王爷！ 他只是惊了一把，手一抖，原本捧着的石块迅速往地上砸了下去。 “当心！”文殊就在他身旁不远处，看到石块落下，眼疾手快接了过去，才避免了一场灾难。 但这举动，也将刚进来的君夜玄的目光吸引了过来。 君夜玄看着南宫初。 南宫初脸色一寒，下意识想要低头躲开。 却不想，下一刻，君夜玄的视线已经从他身上离开，对他根本没有在意。 南宫初一阵后怕，下意识回头，看着文殊。 文殊摇了摇头，将他从冶炼坊里拉了出来，走远了，才小声说：“是他，但他受了重伤之后，失去了记忆。” “失忆？”南宫初一脸震撼，“那他……你早就知道？公主呢？她也知道？” “是公主先发现的。” 文殊怕他们在这里太久，会被人发现，只能长话短说。 “玄王爷落崖之后，不知为何，被国师所救。国师用最好的药让他活过来，但因为伤得太重，记忆暂时丢失。” “如今他在国师这里，只知道自己是玄王爷，这还是公主告诉他的。” “对于他之前的事情，他一概不记得，公主已经通知了十二骑的人来接他回南陵，至于其他事情，公主暂时没有吩咐。” “我们就当不知道，该做什么做什么，便好。” 南宫初安静听完，再朝冶炼坊里看了眼。 远远地，看到君夜玄将衣袍脱下，站在国师的身旁，运功为国师点火。 之后，便在国师的指导下，卖力在烧火。 做起这些事情，竟一点过去的架子都没有。 他对其他人始终是冷冰冰的，甚至十分的疏远。 但对着国师的时候，就是特别温柔听话，简直就像个儿子一样。 他还叫国师妈妈！ 妈妈这两个字，南宫初只从一个人的口中听过……顾云汐。 南宫初又忍不住再次盯着君夜玄的身影。 他什么都忘了，可他却能记住顾云汐最大的心愿。 找到妈妈，和妈妈天涯海角逍遥快活去。 “他知道十二骑的人正在赶来吗？”南宫初忽然问道。 文殊摇摇头：“应该……暂时还不知，公主今日并没有来万寿宫，大概是还没来得及跟他说。” “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愿意回南陵？” 南宫初对君夜玄并不算特别了解，但也算是相处过好几回。 他从未见过君夜玄对着任何一个人，可以笑得如此轻松，就连说话都带着几分愉悦的气息。 就只有国师，这个他认定的妈妈。 眼前的玄王爷，挽着袖子，和大家一起在忙活。 偶尔，就会看国师一眼，当他将火焰弄出国师想要的高度时，他就会对国师笑一笑。 就好像是，一个在向妈妈炫耀自己努力成果的孩子。 明明在这里，听不到他的笑声，甚至也听不到他说话的声音，可南宫初愣是能感受到他的开心。 开心，这两个字，竟然也能用在这位暴躁王爷的身上，简直匪夷所思。 “万一，他根本就不想回去呢？你们可有想过？” 第1287章 以后，还能如此轻松自在吗？ 文殊愣了下，这个问题，谁也没有想过。 君夜玄是南陵战神玄王爷啊！谁都知道，他是必须要回去的。 “玄王爷回到南陵，才能安全，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文殊看着南宫初，直觉南宫初这个问题，有些怪异。 南宫初却眉心轻蹙，莫名就是有些别的想法。 “可你们都没有问过他，谁能保证，他就真的这么想回南陵？他如今还失去了记忆……” “就算失去了记忆，他也该回南陵，南陵有他的一切，地位，权利，财富，甚至，或许是整个江山。” 所以，玄王爷怎么可能不想回南陵？ 留在这里，他一无所有，若不是有国师在身边照料着，他甚至连饭都吃不起。 当然，文殊也知道，以人家玄王爷的能耐，去哪里不能赚钱？ 可是，自己去赚钱，和轻松拥有一切，谁都知道如何选择。 这根本不需要选择，不是吗？ 南宫初却始终看着远处那道修长的身影，看着他忙碌的样子，心里，总有一种怪异的想法。 “万一，他真的不想回去……” “三公子……” “回去，代表的是无尽的争斗，尔虞我诈，为了争夺江山，兄弟残杀。” “哪怕最后，拥有了江山，还得要为了稳固江山，继续在明争暗斗中活着。” “或是在朝堂争斗，或是在战场上不断杀人，活在所有人期盼的目光之下，也活在所有人的算计中。” 这样的生活，其实，有什么好的呢？ “文殊，你也算见过他好几回，你几时见过他像现在这般，笑得如此开怀？” 这个问题，真的将文殊给问倒了。 他的确见过玄王爷好些回，也的确，从未见过玄王爷如此轻松自在的模样。 如今的玄王爷，虽然身上始终带着一份与生俱来的冰冷气息，甚至有时候，眼底会有几分长年累月积聚下来的戾气。 可是当国师一出现，当国师来到他面前的时候，他所有的戾气，都会在一瞬间散去。 如今这模样，完全就是一个听话的儿子…… 文殊张了张嘴，分明有很多话想说，却在一时之间，竟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回去之后，玄王爷还能笑得如此轻松吗？ 官场尚且黑暗透顶，让他灰心绝望，那么朝堂呢？ 朝堂，更是个吃人不吐骨的地方，谁能在皇族的争斗之下，活得轻松自在？ “可是，公主已经通知了十二骑的人，我的消息很……很快的，没准燕一现在已经在来的路上。” 他训练的飞鸽队伍，精准快速。 从这里将消息送到南北洲，送到燕一的手里，快则连半日都不到。 燕一，或许真的已经带着十二骑的兄弟在赶来了。 从南北洲断肠崖到这里，快马加鞭，以十二骑的速度，三四日就能到。 等十二骑的兄弟到了，不想回去，也得回了。 文殊看了南宫初一眼，因为南宫初的话，心里，莫名有些忐忑。 万一，人家真的不想回去呢？ 正想着，外头，小圆子忽然急匆匆赶来。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还听到小圆子和一个白衣少年交代道：“三皇子不知道国师在这里，你去领他来吧，我先跟国师说一声。” 第1288章 今夜就去杀了他 沐祈年来了！ 南宫初和文殊互视了眼，再看一眼冶炼坊里头。 冶炼坊是开放式的，里头的动静，外头看的一清二楚。 国师和君夜玄还在聊着什么，之后，君夜玄又在卖力干活，丝毫没有察觉到外头的不对劲。 沐祈年来了，会将君夜玄认出来的！ 两个人是死对头，现在君夜玄是忘了，但，三皇子可没忘。 玄王爷在这里，有危险。 “我去通知他。”南宫初心里焦急，立即要进去。 文殊赶紧拉了他一把：“你去了，会被国师发现不对劲。” 他们潜伏在这里的事情，国师可是不知情的。 虽然他们对国师没有恶意，只是在宫中找个藏身的地方。 但，对国师总归是不敬，国师也未必愿意帮他们保守秘密。 人家可是西陵的国师！ “可是……” “小圆子已经进去告诉国师了，国师应该会想到对应的办法。” “国师知情？”南宫初的消息不如文殊灵通，他发现自己好像很多事情都不知道。 文殊点了点头：“公主和国师一见如故，也不知道为何，公主说国师能信。” 反正，不知道为何，听公主就是了。 文殊对顾云汐，百分之百的信任。 “三公子，你赶紧找个地方躲一躲，虽然三皇子知道你在这里，但他看到你就生气。” “我知道了。”谁见到谁不生气呢？他见到那家伙也会生气啊！ 不过现在，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生气也没用。 先躲开再说。 南宫初赶紧找个地方躲了起来。 文殊回到冶炼坊，果然听到小圆子在跟国师汇报三皇子前来的消息。 国师脸色顿时一变。 她知道防范，文殊就放心了。 文殊低着头，回到自己的岗位上，一边干活，一边关注这里的动静。 顾瑶放下手里的东西，拉着君夜玄就往冶炼坊外头走去：“你先回房休息，妈妈晚点去给你做宵夜。” “我也想帮你的忙。”君夜玄可不想现在回去。 他不想一个人待着，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的时候，总是想着山洞里那个女人。 一想，心脏就绞痛起来，痛着痛着，还会吐血。 他肯定是被那女人下了巫术！ 和妈妈在一起干活的时候，可以短暂忘记那女人……不，现在还在想起，烦死了！ 但至少干起活来，心脏没有那么疼。 他不想回去。 “三皇子来了，他……他不能见到你。” 顾瑶用力拉着他的袖子，急了：“小玄子，听话，你不能让他见到，你明白的是不是？不要让妈为难。” 君夜玄不是想让她为难，只是，他回去，为难的就是自己。 还是忍不住小声嘀咕：“妈妈，我功力恢复了，我不怕他。” “我怕啊！”顾瑶的脸色更是不安：“他是妈妈从小看着长大的徒儿，妈妈也舍不得他受伤。” “那妈妈就舍得我受伤！”好生气，那个叫楚东奕的男人，他决定找个机会将他杀了，一了百了！ 想要瓜分妈妈的疼爱，没门！ 嗯，今夜就去杀了他！ 第1289章 那女人，又骗了他！ 顾瑶一眼就看到君夜玄眼底的杀气。 这家伙，埋在心里的戾气，时不时就会暴露出来。 也不知道从前，他的父母是如何教导他的。 顾瑶发现，他的性子，已经被教得特别容易暴躁，甚至，狠戾。 那些家长，真是一点都不负责任，将孩子教成这样，以后人生还能有幸福吗？ 这以后，还得慢慢教回来才行。 “小玄子，你乖点，妈妈赶紧将他打发走，就回去给你做宵夜好不好？” 顾瑶放软了声音，小声哄着：“你们要是真的打起来，伤了谁妈妈都会心疼，当然，这还只是其中一点。” “还有就是，你的身份暴露出去，你就不能留在妈妈这里了。” “那我就带着你走。” “我的事情还没有完成。”顾瑶回头，指了指冶炼坊：“你看，我答应了别人的事情还没做完，这时候就走，便是失信于人。” “你想让妈妈做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吗？” 君夜玄薄唇动了下，想说，言而无信就言而无信，自己开心就好。 但妈妈的眼神带着几分恳求，他一看，心就软了。 “那他走了，就让小圆子来跟我说，我来帮你忙。” 吃宵夜什么的，他虽然也很想，不过，顾瑶今日会很忙。 她说过，等做好这个东西，就跟他离开西陵。 他们带着小圆子，到处去游玩，周游列国，走遍天下。 他还等着。 这事，得要早些做完，宵夜以后还能再吃。 “好好好，快点回去。”顾瑶推着他，正想说让他换条路回去。 却不想，话还没来得及出口，忽然，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天而降。 他就站在他们的跟前，那双习惯性冰冷的眼眸，此时带着万分的震撼，死死瞪着君夜玄。 君夜玄没见过他，但这眼神和气质，他轻易就能猜出来，是三皇子楚东奕，也是顾瑶口中的年儿，沐祈年。 呵，真是冤家路窄，得来全不费工夫。 既然是他自己送上门的，那就，杀了！ 君夜玄的掌心，一瞬间蓄满了真气。 顾瑶一看，差点没给吓死，便一把握住君夜玄的手，急道：“小玄子，不要冲动！” “他就是你救回来的那位公子？”沐祈年看着顾瑶，眼神复杂。 师父的事情，他一向很少过问。 所以，哪怕知道她救回来一个年轻男子，沐祈年也一直没有打听过这男子是谁。 只要师父高兴就好。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是君夜玄！ 忽然间，心头就掠过了一抹狠辣的刺痛！ 那夜见顾云汐的人，根本不是顾楠风，是他对不对？ 那女人，又骗了他！ “师父，你为什么救他？你知道他是谁吗？你被他骗了！” 南陵战神玄王爷，竟然躲在他西陵国师的万寿宫里，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师父，快过来！”沐祈年想要去拉国师，就怕君夜玄忽然发难，伤了他师父。 没想到君夜玄竟一把拉住顾瑶的手腕，将她扯回到自己的身边。 他瞪着沐祈年，怒道：“不许碰我妈妈！” 第1290章 看到她的第一句话 “你妈妈？”沐祈年眉心皱得紧紧的，竟有些反应不过来。 “年儿，他、他……” “妈妈，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你不要插手。” 君夜玄已经跃跃欲试了，“楚东奕，你若有胆子，就与我到后山决一死战。” 他现在，就是想打一架，要狠狠战斗一场。 要不然，脑袋瓜里，始终对山洞里那女人挥之不去。 一想，心脏就难受得很。 有没有可能，等打完架，他的心脏就可以恢复健康了？ 现在，还是很痛！ 一想就痛！ 痛到唇边时不时会涌起来一股血腥的味道，就像是，随时都会吐血那般。 沐祈年眸色森寒，掌下，也已经蓄满了真气。 但他还没机会动手，就被顾瑶一把抓住手腕。 “年儿，他……” “师父，你是西陵的国师，他会害你！” 南陵的战神玄王爷，躲在西陵国师的院子里，还能有什么目的？ 国师虽然不是西陵皇族的人，但却是百姓心里的信仰。 若是国师出了事，百姓的信仰也没了，西陵上下，百姓不安，军心动摇。 到时候，他君夜玄再率军攻来，他西陵的大军就未必能挡得住。 这，就是君夜玄打的算盘吗？ “年儿，他不会害我，我想你保证。” “师父！” “年儿，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叫我师父呢。”顾瑶冲他笑了笑，“别冲动。” 沐祈年薄唇微动，才反应过来，自己一时情急，竟没有注意到周围有不少人。 他和国师的师父关系，这么多年就没有公开过。 没想到今日因为君夜玄的出现，他连自己和国师多年的秘密，都没有守住。 顾瑶扯了扯他的袖子：“这事，我们进书房再说，可好？” “师……” “小圆子，备茶。”顾瑶却打断他的话，小声道：“走，去书房说。” ……书房里。 小圆子给他们倒上茶水之后，就出去了，亲自守在外头。 说是备茶，但事实上，送来了茶水，也没人喝。 君夜玄坐在顾瑶的身边，不喝茶也不说话，只是无聊拿了本书籍，在看。 是顾瑶平日里喜欢看的书籍之一，兵书。 沐祈年在瞪着他。 但君夜玄始终气定神闲，根本就没有将他当一回事。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沐祈年最后，看着顾瑶。 顾瑶看了君夜玄一眼，才柔声道：“当日我从北陵回来，经过南北洲，有一天，看到一匹马儿驮着一个年轻男子闯入了我的队伍。” “当时那名年轻男子身受重伤，危在旦夕，我也没有多想，便将我唯一一颗救命丹药给他服了下去。” “原本是想着，等他醒来之后，便让他离开了的，谁曾想……” 顾瑶又看了君夜玄一眼，后者依旧在看书，似乎对他们的谈话内容，丝毫不在意。 他自己早就知道的事情，听不听也无所谓。 更何况，他是去是留，和沐祈年也没有关系，他岂会在意沐祈年愿不愿意听顾瑶解释？ 顾瑶看了他一眼，才又看着沐祈年，道：“谁曾想，他醒来后看到我，第一句话，竟是唤了声妈妈。” 第1291章 那傲气，却又和从前一样 缘分，便是从这一句“妈妈”开始的。 就连顾瑶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在听到君夜玄喊他一声“妈妈”之后，就真的将他当成了自己的儿子般，疼爱了起来。 她将君夜玄收留，之后的每一个日夜，都是她在亲自照顾。 君夜玄之所以能康复得如此神速，也是多亏了她的悉心照料。 又因为君夜玄失去了记忆，对她也就依赖了起来。 这些日子以来，除了顾瑶和小圆子，君夜玄甚至都不愿意和其他人多说半句话。 “所以，你说他是失去了所有的记忆，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沐祈年觉得，这种事情，根本不可信。 虽然他曾经历过顾云汐的“失忆”。 但严格来说，顾云汐那次并不是失忆，是被他的蛊毒给控制了意识。 这和失忆，有明显的区别。 毕竟，只要将蛊毒解去，她就能恢复记忆，这是一种可控的失忆。 但如今的君夜玄，竟说完全记不起来过去的事情？ 这事，不可控。 他觉得，天下之大虽无奇不有，可这种事，万中无一。 哪来如此巧合的事情？ “师父，这人诡计多端，你是被他骗了！” 顾瑶浅叹了一口气，道：“我相信他。” “师父！” “那匹马儿，如今在哪里？”一直没有开口的君夜玄，竟忽然问道。 顾瑶摇摇头：“当初将你送来之后，大家也没有注意它，它后来就不见了。” 君夜玄莫名觉得有些失望。 虽然只是一匹素未谋面的马儿，但，它从前一定是他的战马。 如此忠心耿耿，能在危险中带着主人去求救，这样的神驹，可遇不可求。 他倒是对此挺感兴趣的。 “君夜玄，你休要在我师父面前故弄玄虚！” 沐祈年看他的眼神，带着浓郁的杀气！ “我师父宅心仁厚，善良热情，才会被你蒙骗，你堂堂玄王爷，竟连一个女子都欺骗，你可知耻？” 君夜玄却只是淡漠看他一眼，冷冷哼了哼，懒得跟他争吵。 就连争吵都不愿意，就更别说要解释了。 他又不是自己在意的人，有什么好解释的？ “小玄子，看你的书。”顾瑶是怕他们吵起来。 幸亏，小玄子听话。 他应了声“嗯”，之后就又开始低头看书，不说话也不理会沐祈年。 倒是沐祈年见此，心里的想法，隐隐也有些动摇。 竟是真的一点要跟自己吵架的冲动都没有。 这要换了从前那个暴躁的玄王爷，没准已经和他动手了。 可他，真的什么都不做，甚至，对师父的话言听计从。 这实在是与他过去做事的风格，很不相符。 但他这眼神，这脾气，这淡漠傲然到觉得你不过是个笑话的目光，却又分明和从前一模一样！ 说他失去了记忆，他也不知道该不该信。 但要说君夜玄用这样的手段去骗他师父，说到底，沐祈年其实也不愿意相信。 以君夜玄的傲气，岂会做出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情。 “年儿，师父真的相信他，所以，师父希望你就算不信，也暂时不要去打破目前的平静，可好？” 顾瑶不给他拒绝的机会，话锋一转，道：“不是说要将设计图拿过来吗？今夜可是取来了？” 第1292章 所以，那天晚上的人是你？ 设计图，沐祈年的确是取来了。 今夜来这里，就是为了将设计图送过来的。 沐祈年又看了君夜玄一眼。 后者的确在认真看书，因为，是顾瑶让他看的。 他在师父的面前，真的很听话。 这种听话，不是装出来的，至少沐祈年还能看得出。 难道，他真的忘了从前的事情？ “年儿？”顾瑶又催促道。 沐祈年无奈，从君夜玄身上，将视线收了回去。 这才从自己亲自做的牛皮袋子里，将十几张设计图取了出来。 这些设计图，大大小小各不相同，总体来说是两个设备。 每个设备的细节，画图的人都标注得清清楚楚。 顾瑶一看，却猛地站了起来，脸色巨变！ “妈妈？”君夜玄忙将书籍放下，生怕她受惊过度而晕倒。 这脸色，实在是不太好看。 “师父？”沐祈年也有些不安，“是设计图……有什么问题吗？” “这设计图是谁画的？” 顾瑶拿着设计图的手指头，不断在颤抖，甚至，她的身体也在轻微地颤抖了起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知道这东西？他……” 沐祈年迟疑了下，才道：“画图的人，师父你也见过……” “是小汐儿？”她其实只是猜测。 顾云汐给她的感觉的确很不一样，很……现代。 对，就是很现代，一点都不像个古代人。 可是，可能吗？ 沐祈年又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越发苍白，他无暇再顾忌其他，只好点了点头：“的确是她。” 顾瑶浑身一阵绷紧，竟莫名退了半步。 君夜玄扶了她一把：“妈妈，这东西若是让你不高兴，毁了便是！” 他将设计图夺了过去，正要一挥手将它们毁掉。 顾瑶吓得几乎尖叫了起来；“不！小玄子！不要毁掉它们！不要！” 君夜玄停了下来，看着她。 顾瑶赶紧将设计图拿了回去，小心翼翼展开。 万幸，没有被毁掉，每一张都还是好好的。 她狠狠松了一口气，再细细看着设计图里头的详细步骤。 画图的人，除了做支架，还想做一个导血软管。 她是要给人做心脏血管手术！ 这可是在古代啊！胆子是不是太大了些？ “小汐儿呢？她在哪里？你让她来见我！我现在就要见到她！” 顾瑶忽然看着沐祈年，眼底是激动也是焦急：“快！快将小汐儿带来，我要跟她说说话！我有很多问题想要问她！” 沐祈年自然没意见，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君夜玄眸色却慢慢沉了下来，他下意识道：“妈妈，如今天色已晚……” “这才顶多八九点，晚什么？一点都不晚！” 顾瑶只恨不得马上就见到顾云汐，哪管晚不晚：“年儿，快！快点将小汐儿喊来！快！” 走到门边的沐祈年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盯着君夜玄，眸色再次慢慢沉了下去。 “所以，那天晚上去汐儿房间的男子，是你？” 他若是真的失去了记忆，他去找顾云汐做什么？ 难道，果然如他所想，所谓的失忆是假的？ 第1293章 万一将自己认出来 “是又如何？”君夜玄对上沐祈年的目光，丝毫没有心虚。 甚至，理所当然。 “我想见谁就见谁，需要你同意不成？” 顾瑶也不知道，这两个人怎么走在一起，就一直一股火药味。 是因为之前一个是南陵战神，一个是西陵大将，所以，碰在一起就想打架吗？ 不过据她所知，他们俩似乎暂时还没有在战场上碰见过。 这么大的火气做什么？ 不过…… “你去找小汐儿？”顾瑶回头，看着君夜玄，一脸讶异：“你找小汐儿做什么？” “我直觉，她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去问清楚。” 这所谓的直觉，谁也不知道算是什么鬼东西，但他就是知道。 顾瑶对此也没有太大的想法。 直觉这东西，作为女子的她更加愿意相信。 “嗯，没事，一切，等小汐儿来了再说。” 顾瑶又盯着沐祈年：“快，去找小汐儿过来。” 君夜玄是想阻止的，却又不知道以什么借口来阻止。 若他开口阻止，妈妈一定能看出来他的不对劲。 沐祈年点了点头，将房门打开。 却不想，他刚打开门，就见杨一和小圆子从外头匆匆闯了进来。 “三皇子！”杨一快步走到他的跟前，急道：“三皇子，汐公主出事了！” 身后的顾瑶，忽然眼前一黑，整个人竟软软倒了下去。 “妈妈！”君夜玄吓了一跳，快步上前，将她扶住。 顾瑶缓了缓神，刚想问清楚杨一，顾云汐出了什么事。 抬眼，竟看到杨一和沐祈年已经离开，远远望去，只能看到他们离开院子的背影。 转眼间，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年儿对小汐儿，是真的上心，这是一刻都等不及！ “妈妈，你感觉如何？”君夜玄将她扶住。 看到她脸色惨白得像白纸一样，他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顾瑶摇摇头，眉心紧紧皱了起来：“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听到小汐儿出事，我……我心脏很疼。” “小圆子，到底是怎么回事？”顾瑶看着刚才和杨一一起进来的小圆子。 小圆子忙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有人来找杨一，说汐公主去了一趟行馆，回来的路上被人劫走。” “北陵的封之华少将军去追寻了，小铃铛行馆报了信后，就立即来了，此时人还在外头，被拦着不许进来，只有消息送给了杨一大人。” 顾瑶知道，小铃铛算得上是个外人，自然是不被允许进入万寿宫的。 不过，他们可以给她将消息带进去给杨一。 “那位小铃铛姑娘如今在哪里？带她进来，我要亲自问问她。” 顾瑶莫名就是特别焦急，急得心头好像有无数的虫子在啃噬那般。 小圆子正要去找小铃铛，君夜玄却淡淡道：“既然人是在行馆回来的途中被劫走的，他们去找，自然也就能找到蛛丝马迹。” “这位小铃铛姑娘，只怕也不知道人被劫到什么地方去，妈妈，你见她也没用。” 君夜玄琢磨的是，今夜自己劫走顾云汐的时候，小铃铛在场。 让她进来，万一将自己认出来，怎么办？ 第1294章 找不到，她也活不了 妈妈好像很在意顾云汐，若是让她知道是自己将顾云汐劫走，还丢在山洞里，她会不会生气？ 如今让君夜玄不安的是，他将顾云汐扔到山洞，到现在，至少过去了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足够让野兽将她生吞活剥了！ 若是让妈妈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做的，他怀疑，妈妈以后再也不想见他了。 不过，一想到顾云汐被野兽撕开…… 君夜玄的大掌，下意识摁在自己胸口上。 心脏，又开始莫名揪痛。 唇边，竟再次涌出来一股血腥的味道！ ……顾瑶自己也是等不及了，等头不晕的时候，立即出了门。 她状态不好，君夜玄哪里放心让她自己出去？ 只能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出了门。 但没想到，寻找了两个多时辰，从夜深一直找到凌晨时分，依旧是没有顾云汐的消息。 顾瑶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 她的身体其实并不差，三十多岁的年纪，正值身强力壮的时候。 但今夜不知为何，她的心跳急促得不行，整个人都像是有种被抛入火海中的焦灼感。 只是在外头找了两个多时辰，便已经几乎要扛不住了。 “妈妈，你脸色很难看，要不先坐下来休息一下。” 君夜玄一直走在她的身旁。 唇角的血腥味又涌了起来，心脏依旧刺痛得厉害，但这种程度的伤痛，他尚且可以承受。 倒是自己越是难受，他就越觉得，顾云汐一定有问题。 今夜，决不能让大家找到她！ 可是，妈妈很不对劲。 “妈妈，我给你运功疗伤……” 可他还没说完这话，一缕血丝，竟沿着唇角滑落。 完全是没有任何预警的，就这样，吐血了！ 顾瑶看着，顿时吓了一跳：“小玄子，怎么回事？” 君夜玄看着她，一脸迷茫。 他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身体到底中了什么邪？ 顾瑶的长指落在他手腕上，这脉象却又似乎一点问题都没有。 脉象平稳有力，健康得很。 可他为何在吐血？ “妈妈，我没事，不用管我。”君夜玄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执起袖子，擦了擦唇角的血迹，他依旧看着顾瑶，柔声道：“妈妈，先歇一会，可好？” 她脸色惨白，额角脸上都是虚汗，一张脸实在是不好看。 也不知道为何会消耗如此大的体力，弄得像是随时会晕过去那般，但君夜玄知道，再不阻止她，她一定会昏过去。 “妈妈……” “不行，我心里很乱，很不安，我要去找小汐儿。” 顾瑶捂住胸口。 心脏一直在疼，再找不到人，她怀疑自己也会因为心痛，活不下去了。 “小玄子，快！我们去野林那边找找。”顾瑶抬腿就走。 君夜玄看了野林的方向一样，眼底有几分抗拒。 那女人的确在野林那边，就在某个山洞里。 不过，野林很大，若是没有指引，想要找到她也是不容易。 努力忽略掉心头怪异的痛楚，他快步跟在顾瑶的身后。 却不想，他们刚踏入野林的范围，前头，便见一人急匆匆赶来。 第1295章 一定要将他狠狠打一顿 “年儿！”看到从野林那边出来的人，顾瑶眼前一亮之后，顿时一脸失望。 他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杨一必然还带着人去别的地方找，而他，既然是一个人，便也是没有找到。 怎么办？ “师父，这片野林我已经找过，没有看到汐儿的影踪，远处的地方有几座山头，那里头洞穴数目巨大，想要全部翻一遍，只怕不容易。” 沐祈年一脸焦急，因为太焦急，此时见到君夜玄也没有任何感觉了。 先找到了人再说。 “年儿，那你要去哪里？”顾瑶心里说不出的慌。 远处的山头，只怕，野兽不少的！ 小汐儿到底被人藏在什么地方？他们都对她做了什么？ 这些事，一想，心脏就疼得慌。 “这山头，凭我的脚力，三天三夜都无法彻底找遍，我得回去调动皇家禁军！” 皇家禁军出动，非同小可，这事杨一无法做，只能他亲自回去一趟。 要不然，他也不敢随意离开这片山林。 沐祈年说完，就要走。 顾瑶却急了：“那山头，处处都是野兽，你这一来一回，万一她已经被野兽碰上……” 她浑身绷紧，脑海里，是顾云汐被野兽一口吞噬的画面。 忽然间，顾瑶脸色一变，竟哇的一声，张嘴便是一口鲜血。 “妈妈！”君夜玄吓得呼吸一滞，眼疾手快将倒下去的顾瑶扶住：“妈妈，你到底哪里受了伤？” 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吐血？ 沐祈年心急如焚，也只能折了回来，一把扣住顾瑶的手腕，给她把脉。 心神大乱，这是给郁气攻心，太焦急了！ “师父……” “小汐儿有危险，她一定是有危险，我、我感觉到……” 顾瑶揪住自己的衣襟，话还没说完，竟又是张嘴，一口鲜血吐出。 君夜玄五指收紧，看到鲜血沿着顾瑶的唇角不断滑落，终于，他把心一横，哑声道：“我……知道她在哪里。” …… 顾云汐的确有危险。 她看到洞口处，一双眼睛闪闪发亮。 是狼！ 这是一双属于野狼的眼睛。 月光照到石头上，反射到狼的眼睛里头，它的一双厉眸，便发出这种森寒的青光。 看到这双狼眼的时候，顾云汐就彻底绝望了。 天要亡她！ 野狼正在一步步向她走来。 顾云汐屏住呼吸，努力想要冲破君夜玄给她点的穴道。 可，不管她如何努力，那被封的穴道始终没有半点反应。 最后，她因为强行运功，竟伤了心脉，一缕鲜血沿着唇角滑落。 没有冲破穴道，反倒让野狼因为她唇边的血腥味，更加兴奋激动了起来。 “嗷……” 野狼嗷叫了一声，加快脚步走向顾云汐。 坐在地上的顾云汐只能眼睁睁，看着野狼走到自己的跟前。 看着它张开嘴，露出锋利的獠牙，嗷呼地叫了一声之后，忽然一口朝着自己的脸咬了过来。 顾云汐吓得想尖叫，可她连尖叫的力气都没有。 最后的时光，她只看到獠牙犹如利刃，刺向自己的脸庞。 顾云汐彻底绝望了。 君夜玄这个混蛋，就算她死了，化成厉鬼也会回来找他报仇！ 她一定要狠狠打他一顿，打到他哭爹喊娘为止！ 妈妈，死之前，好想再见见她…… 第1296章 对她，莫名依赖 只剩下绝望。 顾云汐闭上眼，等待着剧痛和死亡的到来。 却不想，刚闭上眼，忽然间，就听到轰的一声。 再之后，便是野狼嚎叫的声音。 还有，撞击声。 最后，一切归于平静。 “汐儿！”熟悉的声音来到自己面前。 顾云汐睁开眼，看到沐祈年蹲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忽然间，真的好想放声大哭一场。 可她哭不出来，穴道还在封死着！ 沐祈年抬起长指，在她身上点了几下。 顾云汐却始终一动不动，只是睁着一双蒙上雾色的眼眸，看着他。 该死！竟然解不开！ 沐祈年猛地回头，看着后一步赶来的君夜玄和顾瑶，视线最后锁在君夜玄身上：“你给她点的穴道？” 这混蛋，最近又练了什么秘籍？功力竟然进步到这地步！ 他点的穴道，自己竟解不开！ “小汐儿！”看到坐在地上的顾云汐，顾瑶心头一酸，十几年都不曾掉一滴眼泪的人，竟差点就哭了。 她挣开君夜玄，冲了过去：“小汐儿，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你快说话，小汐儿！” 顾云汐一言不发。 顾瑶立即就明白了，抬手就要给她解穴。 但，和沐祈年一样，君夜玄点的穴道，连她也解不开。 顾瑶看着沐祈年，沐祈年却瞪着君夜玄，怒道：“给她解穴！” 君夜玄懒得理他。 顾云汐没被野兽吃掉，他觉得自己应该是不高兴的，但也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她还活着那一刻，他其实是狠狠松了一口气的。 如今，人还活着，反正也没死，这穴道解不解的，跟他也没多少关系。 他只在乎顾瑶。 没想到顾瑶也回头瞪着他，怒道：“小玄子，是你给她点的穴道？快解开！” 这语气，分明带着怒火和不悦。 君夜玄心里一阵委屈，妈妈从来没有凶过他，这是第一次！ 都是因为这女人！ 他走了过去，冷着一张俊脸，随手在顾云汐身上点了几下。 顾云汐立即咳嗽了起来。 穴道，被解开了。 沐祈年握住顾云汐的手，将自己的真气经由掌心，传到她的身体里。 顾云汐咳了几声之后，终于缓过来一口气。 等恢复力气，她第一反应，就是扑了过去，抱住了顾瑶的脖子，不松手。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或许连顾瑶也不明白，但这丫头对她的依赖，她却感受得清清楚楚。 那一刻，心脏就像是被融化掉了一样。 她甚至觉得，此时此刻，就是为了怀中这丫头去死，她也是愿意的。 沐祈年看着顾云汐的举动，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她是将顾瑶当成自己母亲了吗？ 从小没有母亲的关爱，她，真这么想念自己的妈妈。 君夜玄也在看着两人，冰凉的脸色，没有丝毫表情。 心情，却一直是不好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才将顾瑶放开。 顾瑶揉了揉她的眉角，眼底有一份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心疼和怜惜。 她叹息了声：“没事了，这里随时都会有野兽出现，并不安全，一切，等回去了再说。” 第1297章 如今，更是放不下 顾瑶今夜是真的在生气，气君夜玄。 所以回去之后，她让小圆子将君夜玄送回房间休息。 这意思摆明了，她不想见到他。 君夜玄虽然百般不愿，最后也还是没敢忤逆他，独自一人回房间，闭门思过去了。 顾瑶也让沐祈年在偏厅里候着，她扶着顾云汐进了房间，命人送来浴汤，让顾云汐沐浴更衣之后，便一直在守着她。 顾瑶始终没怎么说话，不知道该说什么，今夜的心情，是她十几年来，最大起大落的一夜。 凌晨时分，再过一个多时辰，就该天亮了。 “先歇一会，等会再让年儿送你回去。”她道。 顾云汐却揪住她的袖子，眨了眨眼，没说话。 “你想让我陪着你？”顾瑶好像能看懂她的眼神。 迟疑了片刻，便在床边坐了下来，看着她。 顾云汐还是没说话，她被救回来之后，好像就没怎么说过话。 虽然明明看着是一肚子委屈，但就是不说话。 顾瑶在此时此刻，终于是将她看懂了。 “不想妈妈生他的气，但你却很生气，心情很矛盾，是不是？” 这丫头，总归是善良的。 人都差点没了，竟然还在为君夜玄着想。 “他失去记忆，才会如此对我。” “不怪他？”顾瑶挑眉，她看起来，可不是那么温顺的人。 果然，顾云汐脸色沉了沉，在妈妈面前，根本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 “生气，气得恨不得打他一顿，将他抓个稀巴烂！” 但是，生气有什么用，又不能真的杀了他。 “他为什么要……欺负你？”说欺负，已经是很客气了。 事实上君夜玄这做法，和杀人没什么区别。 沐祈年赶到的时候，野狼正要将她吞噬。 只要祈年稍微慢半步，她没准已经成了野狼的腹中餐。 这不是杀人是什么？ “他不想让我将他的身份说出去，我想，他大概是不想回南陵了。” 这点倒是真的让顾云汐十分的意外。 堂堂玄王爷，在南陵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在朝堂，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随时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可他，竟不想回去。 “这件事情，小玄子跟我说过，他……”想要带着她远走高飞，这话，顾瑶暂时还不能说。 毕竟，连沐祈年都不知道她的想法。 若是可以，她也没打算真的离开这里。 这里毕竟还有祈年。 现在，又多了一个小汐儿。 可是，皇上一直在逼她。 躲避了十几年，也让皇上等了十几年，到了今时今日，很明显，皇上已经没有耐性继续等下去。 她若是不走，就势必会被皇上收入后宫，做一个和别人争宠的妃子。 争宠什么的，她自然是不愿意，与人分享一个男人，想想都觉得……嗯，恶心。 如此恶心的事情，怎么能做？ 但现在，这话，不能说啊。 顾瑶自己的心情也是复杂的。 尤其经历了今夜之后，她忽然间发现，自己更加无法抽身离开了。 除非，小汐儿的事情，也能完美解决。 “我知道你很生气，不过，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顾瑶握着顾云汐的手，想了想，忽然又想起什么，脸色顿时又是一变。 “小汐儿，年儿手里的设计图是你画的？你……究竟是什么人？” 第1298章 记忆，停留在二十岁那年 这件事，对顾瑶来说，非常的重要。 但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因为担心顾云汐的安危，就连这么重要的事情，她都给忘了。 顾云汐抬起眼帘，迎上她的目光。 “妈妈，如果我说，我是你的女儿，你会相信吗？” 这问题，换了从前，顾瑶一定会说，她不是蓝楚。 她知道，顾云汐一直想见到蓝楚。 但她真的不是。 可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问题她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否认。 “你到底……是什么人？”顾瑶再次问道。 这设计图，不是一个古代人能画出来的。 顾云汐却依旧盯着她的脸：“那么，妈妈，你是不是又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 顾瑶愣了下，张了张嘴，看着她，又是无言以对。 “你是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人，还是个特工，是吗？” “你！”顾瑶瞳孔猛地一收，震惊到难以言喻！ 顾云汐却好像早就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对她的反应，没有半点意外。 妈妈什么都记得，却唯独忘了两件事。 第一，她有个女儿，叫小汐儿。 第二，她来到古代之后，曾经做过三年蓝楚。 但这些，她都忘了。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会来到西陵，当了国师？”顾云汐问道。 顾瑶倒是没有隐瞒：“十几年前，我……” 她又看了顾云汐一眼，才道：“在一次任务中，受了重伤，醒来后，便发现自己被人救了。” “是微服出巡的西陵国君，西陵的当今皇上。” 所以她才能肯定地告诉顾云汐，自己不是蓝楚，因为，她是穿越过来的，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一名特工。 顾云汐心里有些荒凉。 妈妈的记忆出现错乱了。 穿越过来之后，她并不是被西陵国君救了，而是成了蓝楚，还生下她这个女儿。 后来，也不知道妈妈究竟经历过什么，再一次受了重伤，这次才是被西陵皇帝救了回来。 当中那三年，她忘了。 因为忘记，便将时间线直接和现代穿越的时候链接上。 这或许还不算特别神奇，神奇的是，她连自己有个女儿都忘了。 “你真的不记得，你在现代有个女儿吗？”顾云汐瞅着她，眼底还是有些期待。 “你的女儿，在你失踪的时候，已经快五岁了。” “怎么可能？”顾瑶摇摇头，笑得有些无奈：“我出意外那年，才二十岁。” “什么？”妈妈明明是在二十六岁的时候出意外而失踪的！ 顾云汐惊得指尖绷紧，满心不安：“你出意外的时候，是二十六岁！妈妈……” “是二十岁。”顾瑶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却坚定：“在我二十岁那年，一次执行任务时出了意外，醒来后，便来到了这个古代。” 现在顾瑶明白了，顾云汐一定和她一样，也是个穿越而来的现代人。 “大概是人有相似……” “你叫顾瑶，你有个好朋友叫秦芳芳，你最爱的一把枪，是你自己改造的，名字叫飞鹰。” 顾云汐心里酸溜溜的。 妈妈的记忆，竟然停留在了她二十岁那一年。 那一年，自己根本还没有出生！ “我真是你的女儿，可你，将我彻底忘了！” 第1299章 我是独一无二的 顾云汐说的话，顾瑶听了之后，的确是震撼的。 但她的记忆并没有任何问题。 二十岁执行任务出了意外，穿越到古代，被西陵皇帝救了一命。 醒来之后，她就留在了西陵，虽然时不时也会到处跑，周游列国。 但她始终是西陵的人，后来还因为自己懂得天文地理，解决了好几回洪灾旱灾的问题，被封为国师。 自从穿越之后，她一直就是西陵人。 哪来的孩子？哪来的北陵三公主这个身份？ 不过顾云汐说的那些，却还是让顾瑶很惊讶的。 “你……从前认识我？你到底是谁？”若是认识她的人，倒也说的过去。 虽然她自己改造的枪叫飞鹰，这事也不算特别多人知道，但她也没有特地保密。 总归是有些人知道的。 就不知，她到底是其中的谁？ 难道，也是他们队伍里头的人？ 顾云汐看她这好奇的眼神，就知道，她根本不相信。 不是不信任她，而是，顾瑶的记忆时间线契合得非常完美，她自己完全找不到自己失忆的证据。 这种情况之下，要她接受自己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儿，很困难。 她垂下眼帘，摇摇头，没说话。 顾瑶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握着她的手，想安慰，却意外发现她的手十分的冰凉。 “怎么会凉到这地步？很冷吗？”顾瑶有些心疼。 这孩子，今夜一定是吓坏了。 顾云汐摇摇头，看着她。 顾瑶竟在这一眼中，看懂了她的需求。 她往前头挪了挪身体，顾云汐立即靠在她的怀里。 妈妈的怀抱…… 她闭上眼，心里酸溜溜的。 明明回到了妈妈的怀中，明明好想跟她撒娇，可是，妈妈想不起来她这个女儿。 “好了，别难过，你若是觉得我和蓝楚像，以后，你就当我是你妈妈，就跟小玄子一样……” “不要再提那混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顾云汐真的很生气，她今夜差点就被野狼给吃了！ 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心态好像又发生了许多变化那般。 总之，她以后，再也不会喜欢君夜玄。 一点都不喜欢了！ “好了，你不高兴，我不提他便是，回头，妈妈给你好好教训他。” “我真的可以叫你妈妈吗？不是像任何人一样，而是，独一无二的，我就是你独一无二的女儿！” 明明就是的！ 但是那该死的君夜玄，听她说过几次“妈妈”这个称呼之后，竟然捷足先登认了她的妈妈！ 那混蛋，一肚子坏水，真是坏死了！ 偏偏，她知道妈妈也很疼他。 现在的顾云汐，有一种被人瓜分了妈妈的爱的感觉，很生气，很委屈，但却又无可奈何！ 她真的好想将君夜玄一脚踹回到南陵，让他永远都别来打搅自己母女俩了！ 又坏又暴力，还会争宠，真是烦死了！ 顾瑶有些哭笑不得。 但想起来今夜自己心头的剧痛，此时，也忍不住将顾云汐轻轻搂住。 “我俩如此有缘，都来自同一个世界，既然你没有妈妈，而我也没有女儿，你若愿意，以后，你就是妈妈的女儿。” 第1300章 小时候的画面 顾云汐其实还是很委屈。 不是当，是本来就是。 可是，妈妈什么都不记得。 她嘟哝了下嘴儿，小声嘀咕：“比你那个小玄子还重要，是不是？” 顾瑶有些想笑。 怎么就像个孩子争宠那般？ 不过，她也说不清楚对顾云汐究竟是什么感觉，但这种感觉，很明显和小玄子是不一样的。 “小玄子……他现在失去记忆，妈妈能感觉到，他对我十分的依赖，若连我都不理他，他或许就谁都不愿意信任了。” 顾瑶捏了捏顾云汐的手指头，柔声说：“你明白这种感觉吗？” “所以，你只是在可怜他，是不是？”顾云汐立即说。 顾瑶却摇摇头：“不是可怜，其实，也是打从心底喜欢，就像是喜欢儿子一样。” 顾云汐有些失望。 顾瑶笑着说：“不用跟他比，你是不一样的。” 她很想问有什么不一样，但忽然想起来，自己已经是个成年人。 在妈妈没有想起自己之前，再逼她，也是没有任何意义。 最后，她点了点头，累极躺了下去。 “妈妈，我想睡会，你陪我睡。” “好。” 剩下那两个时辰，顾瑶和顾云汐睡在一起。 说来也奇怪，虽然顾瑶确定自己没有女儿，可是和小汐儿躺在一块儿的时候，她心里某些空荡荡的地方，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一样。 她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过去之后，又做了那个梦。 梦里，有个四五岁的小丫头，一直缠着她要抱抱。 她下意识伸出手，将她抱在怀中。 那种亲密的感觉，是这世上，最甜美的依恋。 果然，谁也比不得，也比不上。 她有女儿了…… 顾瑶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起来。 怀中有个人。 个头比她稍微小一点，但也小不了太多。 看着她熟睡的脸孔，顾瑶忽然间有一种恍惚的错觉，就像是，自己的女儿真的长大了一样。 一丝感慨，让她心头瞬间变得酸楚。 她忍不住伸出手，长指在顾云汐的脸上轻轻划过。 十六七岁，一张脸依旧稚嫩无比。 指尖碰到，手感滑滑的嫩嫩的，就像婴儿的皮肤那般。 顾瑶看着，忍不住一阵疼惜。 虽然她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昨夜，她出事的时候，她的确能感受到锥心的疼。 或许，这就是冥冥中，属于她俩之间的缘分。 顾瑶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手臂从顾云汐的脑袋下挪开。 起来的时候，手臂一阵酸麻。 女儿大了，真不像小时候那般轻盈，被枕了一夜，手臂彻底麻木了。 不过…… 小时候？ 脑袋瓜里，怎么会有自己抱着小小汐儿的画面？ 顾瑶忍不住揉了揉眉心，还来不及想清楚脑海中那画面到底从何而来，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顾瑶吐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收敛了心思。 ……顾云汐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回到东阳殿的房间里。 是沐祈年将她抱回来的。 也不知道为何，一向警觉性不低的她，这次竟然一直没醒来过。 就连人回到了东阳殿里，也睡了至少半个时辰才醒来。 醒来的时候，竟一不小心，看到沐祈年眼底没来得及隐藏的笑意？ 第1301章 反正，人家都不要你了 “你笑什么？”顾云汐揉了揉惺忪的双眼，坐了起来，抬头，瞪着站在床边的男人。 他竟一直站在床边，盯着自己……偷偷笑？ 还笑得那么愉悦！ 潜意识的，顾云汐总觉得，这家伙是在取笑自己。 心里，莫名憋屈。 “没笑什么，只是觉得将你安然无恙救回来，心里高兴便笑了，有意见吗？” 沐祈年眼底的笑意虽然已经被收敛了去，但这话语间，依旧是愉悦的气息。 顾云汐瞪了他一眼：“差点被野狼吃了，很好笑吗？” “你最喜爱的男人将你送去喂野狼，那自然是很好笑的。” 沐祈年转身，拧了一条温热的毛巾过来，递到她的面前。 在她洗脸的时候，他又补充了句：“难道你不觉得好笑？” 顾云汐真想将手里的毛巾，狠狠砸在他的脸上。 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这混蛋，太过分了！ “做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又不是我将你送去喂狼，你这种眼神，不如留给你喜欢的男人，跟我有什么关系？” 沐祈年的确是心情很好的。 因为他现在确定了，君夜玄是真的忘了顾云汐。 昨夜他若是晚一步到达，这女人就真的会成为野狼的腹中美食，就只差那么一步了。 说起来，的确很危险。 就因为如此危险，沐祈年才敢肯定，君夜玄是真的失忆，连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都忘了。 呵，失忆。 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情敌失忆，更让人开心的事情？ “所以那夜他来找你，原本是为了杀你灭口？” 虽然不知道君夜玄为何最后没有动手，但只要不是跟她来续前缘的，那就好。 沐祈年今日的心情，简直好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连日来的阴霾，此时一扫而空。 整个人意气风发，好像会发光一样。 顾云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才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 下来的时候，脑袋瓜晃了晃，还有些眼花。 沐祈年扶了她一把。 顾云汐坐稳之后，立即用力将他推开。 “怎么？生气？还是说，难过？” 虽然话语里的确藏着关心，不过，愉悦的气息还是藏不住。 “我是生气还是难过，也不劳三皇子你来担忧。”顾云汐哼了哼，的确很憋屈。 沐祈年勾起唇，浅笑道：“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我关心你不是很正常？” “再说了，现在君夜玄已经不要你，我劝你也不要再朝秦暮楚的，以后，一心一意跟着我，不是很好？” 顾云汐懒得理他。 她心里的确是难过的，被那混蛋毫不留情地扔去喂狼，虽然最后他良心发现将他们带来，但，伤害已经造成了。 这辈子，再也忘不掉！ 这家伙竟然还笑得如此开怀，一个个的，都坏到骨子里去了！ 沐祈年收敛好笑意，走到她的跟前，将一盆没用过的热水，推到她的面前。 “好好洗漱一下，我带你去万寿宫见你的旧情人。” 顾云汐瞪着他。 沐祈年笑道：“别生气，以后我不阻止你去见他了，反正，人家都不要你了。” 第1302章 非必要别浪费时间打扮 顾云汐真想撕烂沐祈年嘴角那抹讽刺的笑意。 不过，她现在没什么力气。 小铃铛还等在外头。 沐祈年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说真的，等会，就带你去见你，也好让你彻底死心。” 他转身朝外头走去。 顾云汐看着他的背影，虽然心里不服气，却也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 沐祈年脚步停住，回头看着她，唇角的笑意缓缓散去。 “谢我什么？” 顾云汐咬了下唇，瞅着他的脸，好一会才道：“多谢你的救命之恩。” “呵，你是我未过门的娘子，这辈子唯一的伴侣，我不救你，救谁？” 所以，有什么好谢的？理所当然的事情。 不过，这坏女人愿意开口说谢谢，倒也有些出乎他的预料。 他还以为，自己做什么，她都会厌恶。 “多吃点，等会得要去万寿宫帮忙，师父计划要在三日之内将东西做完，我怕她自己忙不过来，你去搭把手。” “好！”顾云汐应了声，心情立即明朗了起来。 能去见妈妈，便是最好的。 让那些什么失忆的狗男人见鬼去吧，谁稀罕？ 她只要妈妈就好！ 沐祈年又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真这么喜欢他师父吗？难道就因为师父和蓝楚有几分相似？ 不过，师父又没有失忆什么的，她自己亲口说过，未曾丢失过任何记忆。 所以，师父不可能是蓝楚。 这丫头，注定要失望的。 沐祈年走了。 小铃铛端着点心进门。 进来之后也没有立即过去，而是站在虚掩的房门边，看着沐祈年远离的背影。 确定他真的离开了，小铃铛才将房门关上，快步过来，将托盘放下，凑近顾云汐小声问道： “玄王爷昨夜到底要做什么？为什么将你抓走？他想起来从前的事情了？可你为什么是三皇子抱着回来的？” 她真是一头雾水。 昨夜担惊受怕的，万幸凌晨时分杨一命人送来了消息，说顾云汐在万寿宫休息，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顾楠风那边，她也请杨一派人送消息去了，要不然，行馆那边的人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可是，玄王爷为什么要将公主抓走，却又送回到万寿宫？ 他到底在做什么？ 顾云汐摇摇头，用毛巾将手擦干净之后，便开始用早膳。 还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小铃铛坐下来，陪自己一起吃。 小铃铛哪里有胃口？心里，有太多的疑问。 “公主……” “他什么都没想到起来，只是想问问我过去的事情，没事，不用担心，我等会去万寿宫看看情况。” 小铃铛欲言又止。 说不担心是不可能的，不过，公主不说，大概也是真的没什么事。 小铃铛只能闭口不再问。 刚吃完早膳，杨一就来了。 他站在门外，声音不大，却能让里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 “公主，三皇子说了，请你换一身轻便的衣裳，去万寿宫帮忙做点事，还有……” 杨一停顿了下，似乎有些迟疑。 但最终，还是将沐祈年的原话说出了口：“还有，三皇子说，请公主……非必要别浪费时、时间打扮，某、某些人大概不会……多看你半眼。” 第1303章 当真，想要杀了她？ 说出这样的话，杨一是十分尴尬的。 但三皇子的吩咐，又不能不照办，真是为难。 万幸顾云汐并没有为难他，只是出门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今日顾云汐领着小铃铛前往万寿宫，杨一也跟在沐祈年的身后。 到了后山，就看到在忙碌的国师。 国师身边，还有一道修长的身影。 只是当初意气风发的玄王爷，此时站在国师的身旁，却像个乖巧的孩子那般。 身上那股狠戾傲然的气息，此时荡然无存。 远远看到那道身影的时候，沐祈年的指尖下意识收紧了几分。 不是想打架，而是想起了昨夜，自己想要给顾云汐解开穴道，但却无果的情形。 这家伙不知道最近吃了什么仙丹妙药，重伤一场后，没想到如今的功力，竟然比之前还要厉害。 君夜玄点的穴，他竟然解不开！ 这对于一个绝顶高手来说，简直是一种耻辱。 直到现在，沐祈年心里始终记着这件事，只是，从未跟任何人提起过只言片语。 连杨一都没说过。 远处，君夜玄不知道和顾瑶说了什么，顾瑶摇摇头，君夜玄便不再说话，安静站在她的身旁。 这模样，任谁看到都忍不住怜惜一把。 就连同为男子的沐祈年看着，也有一种莫名的疼惜。 不过，疼惜？ 真是诡异到极致的念头！ 他侧头看了顾云汐一眼。 后者也在看着君夜玄和顾瑶，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沐祈年忍不住冷冷哼了哼：“看什么？再看他也不会多看你半眼。” 顾云汐收回目光，抬头瞪了他一眼，没说话，举步朝两人走了过去。 君夜玄远远就看到顾云汐和沐祈年在靠近，只是，假装没看到。 昨夜自己差点弄死这个女人，再见，他倒是未曾感觉到半点尴尬。 只是想着，这女人要是敢在妈妈面前告状，改日，他再去弄死她。 顾云汐还没有靠近，就明显感觉到他身上外溢的杀气。 但走得近了，这份杀气却又一瞬间被掩藏了去。 大概是因为，顾瑶也发现了他们。 “小汐儿，年儿，你们来了，来得正好。” 顾瑶朝顾云汐招了招手：“小汐儿，你过来，给我看看今早刚炼出来的镍金属。” 两个现代人在一起研究属于现代的东西，一切都不需要解释，也不需要介绍，默契程度空前绝后。 聊起来，便全然忘了周围还有人。 看这样子，只怕还得要聊很久。 剩下的那些人，沐祈年看着君夜玄，杨一是不敢说话，只能安静站在一旁。 但君夜玄根本不想搭理他们。 转身走到火炉前，继续忙活。 沐祈年始终盯着他的背影。 不知道盯了多久，忽然举步，走到他的身旁，淡淡道：“堂堂玄王爷，竟在我西陵做着此等下人才会做的事情，你倒真是甘心。” 君夜玄没理会他，依旧在烧熔炉。 沐祈年一直看着他的脸，没有错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的神色。 但这神色，的确是毫无破绽。 若他真是伪装的，只能说，这演技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你昨夜，当真如此狠心，想要杀了她？” 第1304章 定会将你们，一个个亲手撕碎 君夜玄侧头看了他一眼，冷冷道：“三皇子为何如此清闲，是贵国将要灭国，你们这些皇子无所事事等死么？” 不远处的小圆子和杨一顿时一阵不安。 玄王爷这张嘴，虽然是忘了过去的事情，但嘴巴还是那么恶毒。 沐祈年冷冷哼了哼。 说他不是从前的玄王爷，这张嘴，却始终那么惹人嫌。 可说他还是从前的玄王爷，他却又真的不管顾云汐的生死。 “昨夜我若是慢走半步，她就已经被野狼给撕了，你可知道？” “三皇子不是及时赶到了吗？我给你制造了如此绝妙的英雄救美机会，三皇子不该对我感激涕零？” 君夜玄看他的眼神，不仅不屑，还带着几分厌恶和敌意。 “既然已经抱得美人归，就带着你的女人有多远滚多远，别来打搅我和国师的清净。” 天天跑到万寿宫来蹦跶，真是烦死了！ 君夜玄懒得再看他半眼。 沐祈年还想说什么，却见顾云汐拿着一张图纸正在走来。 他便也哼了哼，转身走了。 顾云汐不是来找君夜玄的，一肚子的气郁还没有散去呢，谁愿意来找他？ 她找小圆子：“圆子，你让工匠们按照这张图纸，再搭建一个临时锻造坊，做最简单那种就好。” “好勒！”小圆子拿着图纸就走了。 顾云汐却远远看着工匠队伍，目光越过无数的人，最终，和南宫初的视线对上。 她有很多话想说，南宫初也是一样。 但在这里，无法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南宫初转身走了，和工匠们一起，去搭建新的锻造坊。 顾云汐也收回目光，正打算去找顾瑶继续讨论午后的事宜，不料，一转身，就对上了一道冰冷至极的目光。 “你安排这些人来万寿宫，到底想做什么？” 君夜玄只是看了她一眼，目光便锁在了远处，南宫初的身上。 “如此一个高手，潜伏在万寿宫，到底意欲何为？” “你以为我要做什么？”顾云汐瞪着他，怒火和委屈一起涌上心头。 拳头，都忍不住捏得紧紧的，差点忍不住要出手打人！ 君夜玄却看着她那只小拳头，眼底都是讽刺和不屑：“动手？你真以为加上那家伙，能敌得过我？” 工匠的队伍里头，藏着两个不对劲的人。 一个，眼神锐利，看着和普通工匠没什么区别，但他言行举止，分明更偏向于文人雅士。 那个人，君夜玄一看就知道，是走消息的。 另一个，那个伪装过的年轻男子，是个高手。 潜伏在这里，准没安好心。 “你若是敢对国师有任何不轨的企图，我定会将你们一个个，亲手撕碎！” “小玄子，和小汐儿在说什么？”顾瑶刚给工匠交代完要做的事，便转身朝他们走来。 顾云汐眼底的嫌弃和不悦还来不及收起来，正想着警告君夜玄，别在国师面前乱说话。 没想到，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君夜玄眼底的锋芒戾气已在一瞬间掩去。 他看着顾瑶，连声音都是顾云汐从未听过的温柔：“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她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第1305章 原来，真的会有报应 顾云汐真是彻底开了眼界了。 从来没见过有人变脸的速度，可以如此之快。 刚才对着她的时候，还恶狠狠的像个来自地狱的魔鬼。 此时对着顾瑶，竟目光柔和，连声音都暖暖的。 这还是她认识的玄王爷吗？ 自己与君夜玄相识这么久，也就只有在他还是“楚离”的时候，才能偶尔见到他如此温和的一面。 但现在的君夜玄，不仅仅是温和，他甚至还是乖巧的！ 这样的君夜玄，太让人震撼了！ 顾瑶原本是怕君夜玄欺负顾云汐来着，所以过来的时候，还带着一丝责备的目光。 君夜玄哪里看不懂？忙道：“我没有欺负她，我已经知错了，妈妈，你相信我。” “……”顾云汐顿时一肚子憋屈。 刚才这混蛋还说什么来着？ 他还警告说，若是他们有异动，他会亲手将他们一个个撕碎。 现在在顾瑶的面前，竟表现得如此纯良！ 他哪里像个好人！ 不过，顾瑶对君夜玄这个“儿子”，明显也是偏爱的。 看到君夜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当妈妈的，当然也不会怀疑儿子的用心。 她也就放心了，笑着说：“以后你们和平共处，那就最好不过，我也就不担心了。” “妈妈……” “妈妈！我会跟他们和平共处。”君夜玄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彻底将顾云汐娇小的身体挡的严严实实。 分明不想给她和顾瑶亲近的机会。 “妈妈，我将炉火弄好了，你要不要去检查一下？” “好，我跟你去看看。”看得出来，顾瑶心情很好。 就像是一个当妈的，总算看到自己几个孩子和好如初，不再打架的模样。 顾云汐虽然心里委屈，但是让妈妈安心，也是她的希望。 抬眼，想再看妈妈一眼，不想，竟看到君夜玄回头，狠戾到随时都能杀人的目光，砸在她的身上。 顾云汐一愣，气得差点要跺脚。 这虚伪的狗男人！ 跟她抢妈妈也就算了，还时时刻刻在威胁她！ 甚至不允许她和妈妈亲近！ 这混蛋！ 她早晚有一天，要亲手将他撕了！ “呵。”身后，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顾云汐回头，瞪着沐祈年，气得眼眸有那么一点点的发红。 沐祈年走到她的跟前，唇角笑意收敛了下，难得认真了起来。 “你这么生气，是气他对你如此绝情，还是气他抢走了师父对你的宠爱？” 顾云汐咬着唇，没有说话。 事实上，都是。 说好了不在乎的，可说到底，心脏还是会在看到他绝情至极的目光之后，隐隐抽痛。 原来被遗忘的感觉，竟是这样的。 不甘心，却又无可奈何。 说不出的憋屈，也说不出的难受。 “这难道不是你欠他的，如今在偿还吗？”沐祈年的话，竟没有半点讽刺的意思。 顾云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忽然间，似乎又看到从前的祈年。 那个可以跟她聊天，谈心，也能开导她的祈年。 “我……的确欠了他。”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几分无力：“原来，因果循环，真的……会有报应。” 第1306章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但其实现在这样，难道不是最好的安排？”沐祈年垂眸，目光锁在她的脸上。 她的不甘和难过，他都看得清楚。 之前的确是心情很好的，毕竟，君夜玄忘了她，那家伙以后都不会来跟他抢女人了。 但看到顾云汐红着眼的模样，他的心脏，却也会隐隐的不好受。 终究还是见不得她过得不好。 大概是，上辈子欠这个女人的。 “你还想和他在一起吗？” 顾云汐眼底掠过一抹黯淡。 沐祈年笑道：“我不是取笑你，至少这次，真不是。” 他虽然也在笑，但和今晨的笑意是不一样的。 顾云汐不想承认，这样的笑意，的确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看他笑一笑，心里的郁气，莫名其妙的也会散去几分。 她的心情，也总算是略微平复下来了。 “我的确……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既然不在一起，如今这般，他将你忘了，对他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 在她开口之前，沐祈年道：“至少，他心里不会再有遗憾和伤痛，不是吗？” 顾云汐静静看着他。 此时此刻，心里的郁气，好像散得差不多。 最后，便只剩下一缕淡淡的哀伤了。 虽然哀伤，却也不得不承认，沐祈年说的话有道理。 她点了点头。 现在这样，对君夜玄来说，的确是最好的。 “和国师在一起，他很开心。”这份开心愉悦，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能看得出来。 她看着远处那道身影。 虽然他还是和从前一样，不爱说话，人也始终带着一丝丝的戾气和冷漠。 但至少顾瑶看他，他身上那股戾气就会快速消失，整个人也像是带着一缕阳光那般。 明朗，健康，快乐。 他真的很喜欢和顾瑶在一起。 “他其实一直渴望被母亲关爱，但他的母亲，永远都只宠着阿离，对他这个儿子，除了严厉要求，从未有过温柔呵护。” 原来，再怎么强悍的人，心里也会有一块特别柔软的地方。 当这一处的柔软被碰到之后，就再也不愿意回到过去了。 究竟是真的彻底失去记忆，还是说，就连他自己都潜意识在封锁记忆，只想留住眼前这一刻的温馨？ 这个问题，谁又能看得出来？ “师父不会在西陵待太久，或许，等她将你需要的东西做出来的时候，她又要走了。” 沐祈年也在看着那两道身影。 看着师父的背影，心里是有几分难受的。 “她这一走，以后想再见一面，不容易。” “为什么？她说要离开？”顾云汐一阵心慌。 妈妈没有跟她透露过这个信息，若是妈妈再离开，她还有机会见到她吗？ 沐祈年垂眸，看出了她眼底的惊慌。 他眉心轻蹙：“你真将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了？” “我……”她不想说，就算是解释，也不会有人相信。 太荒诞！ 但，却是事实。 “她会离开，而且，很快。” 沐祈年知道她慌，但是这事，没必要瞒着她。 “你来的时间还太短，不知道我父皇一直在等着她，已经等了十几年。” 顾云汐一阵愕然：“等她做什么？” “一个男人等一个女人，等十几年，还能做什么？” 顾云汐心头猛地一堵，这次，是被气的！ “他敢！” 她捏紧了掌心，怒气腾腾。 可忽然间，她却好像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她有妈妈，可是，爸爸呢？ 第1307章 这难道，是天意？ 西陵皇帝五十好几的岁数，对于三十几的顾瑶来说，本来就是个老男人。 在顾云汐这个现代姑娘的眼里，这样的恋情原本就不被看好。 但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西陵皇帝的后宫都多少个女人了！ “你们男人都是如此吗？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也不看看自己已经害了多少年轻姑娘？” 她瞪着沐祈年。 因为沐祈年是西陵皇帝的儿子，此时看沐祈年，就像是看着西陵皇帝一样。 十分的讨厌！ 沐祈年有些哭笑不得。 “你生我父皇的气，为何将这气发泄在我身上？用情不专的又不是我。” 他看着顾云汐那张气呼呼的小脸，眼底的笑意，慢慢在加深。 “我有多专情，你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是。” “以后的事情，谁能说得清？” 不是有人说过吗？喜欢的时候是真的喜欢，不喜欢的时候，也是真的不喜欢。 等到不喜欢的时候，总会再喜欢上其他人。 是不是专情，谁知道？ “你怀疑我？”但是沐祈年今日不生气。 自从知道君夜玄忘记了这丫头之后，他的心情就一直很好。 从未试过这么好。 “没关系，我会用时间向你证明，我与你认识的男子不一样。” 顾云汐没有理会这话，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顾瑶和君夜玄一眼。 他的确一直渴望着母爱。 而妈妈，是真的用心在呵护这个半路认回来的儿子。 这难道，就是天意？ “其实君夜玄留在师父的身边，也是好事。” 沐祈年毕竟是局外人，看问题倒是更愿意用理性去分析。 “师父喜欢周游列国，偶尔会碰到一些危险的事情，而她如今身边虽然有不少高手，但那些高手，都是父皇的人。” “将来师父想要脱离父皇的控制，不仅不能用父皇给她安排的高手，还得要先将他们摆脱。” “若是这个时候，身边有玄王爷这样的绝顶高手，那么这件事情做起来，便会易如反掌。”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三皇子还没提及不是？” 顾云汐瞅着他，哼了哼：“玄王爷跟着妈妈天涯海角游山玩水去，你三皇子便也少了一个最强劲有力的对手，将来你想要攻打南陵，也就容易太多了，是么？” “正是。”沐祈年是不生气的，不管她如何讽刺。 早就说过了，今日，心情非常的愉悦，气都生不起来了。 “师父，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 他举步朝顾瑶走去。 三个人走在一起，沐祈年对君夜玄虽然没什么热情，但至少，少了许多敌意。 至于君夜玄，他眼里只有顾瑶。 不管是对沐祈年还是对顾云汐，都根本不在意。 倒是顾云汐趁着他们一起忙活的时候，匆匆来到工匠的队伍前，之后，拐入后山两棵树后。 南宫初很快就来了。 “我暂时没有危险，你赶紧离开这里，若你不愿意先回北陵，你留在西陵皇城也可，但不是在西陵的宫中。” 万寿宫也在皇宫的范围里，更何况，如今不管是沐祈年抑或是君夜玄，都已经将他看透。 继续留在这里，未必不会有危险。 “阿初，听我的，先离开，我会想办法找你。” 第1308章 他为何要集结军队？ 南宫初总算是听话的。 在顾云汐跟他说了之后那个夜晚，他就独自离开了。 接下来那三日，顾云汐每日里都会去万寿宫，和顾瑶一起提炼镍金属。 两天时间将镍金属提炼完毕，第三天开始，顾瑶亲自提纯。 今日的提纯工作非常重要，但其他人都做不了，就连顾云汐也不能。 从天亮到天黑，一直都只有顾瑶一个人在忙。 因为是小件的工作，这次顾瑶是在书房里自己开小灶提炼。 按照原计划，是打算提纯之后，明天开始打造支架。 以顾瑶的能耐，要做一个接近完美的支架，并不难。 只要今夜别出意外。 “公主，小圆子师父说了，让你先回去休息，你守在这里并没有太大的意义，玄公子会一直守着国师，用不上公主你的。” 小铃铛现在也已经彻底接受了“玄公子”这个身份，大家对于玄公子，只字不提过去的事情。 小铃铛轻轻扯了扯顾云汐的袖子，道：“公主，文殊在外头等你很久了，今日的万寿宫守卫十分森严，他出去之后便进不来了。” “我知道了。”顾云汐朝书房的方向看了眼，再看了看屋顶的方向。 君夜玄就坐在屋顶上，在安静养神。 大家都知道，今夜的工作至为关键，不容有失。 所以，君夜玄谁都不信，必须得要亲自把守。 顾瑶说过，给顾云汐将东西做出来之后，就跟他离开西陵。 他还在等着。 顾云汐收回目光，终于点了点头，跟小圆子交代过之后，和小铃铛一起离开万寿宫。 路上，小铃铛忍不住问道：“今日一整日都没有见到三皇子，他可有跟公主说过今日要去哪里？” 最近公主和三皇子的关系有所缓和，有时候还能说说笑笑，对小铃铛来说，压力也小了许多。 主仆两人，连同文殊，在东阳殿出现，也都没有太大的阻拦了。 “他不是事事向我交代的。”顾云汐也知道，这段时间，沐祈年很忙。 白天忙着军队的事情，下午和晚上，只要有空就会来万寿宫帮忙。 不过，他人在皇城，为何一直在忙着军队的事？ 顾云汐也是在偶然的机会下，知道沐祈年回了皇城之后，一直在调兵遣将。 按理说，他人在这里，军队的事情不该如此焦急才是。 之前顾云汐与沐祈年一直针锋相对，也没有机会好好聊聊，更没有机会去了解他在做什么。 那日听到杨一交代探子将消息送去边城大军，顾云汐才隐隐听到杨一回去跟沐祈年汇报，说大军已经集合完毕，随时等候命令。 听起来，像是随时准备要打仗似的。 但是到底要攻打北陵还是南陵，在沐祈年发现了她之后，和杨一的对话就结束了，顾云汐对他们的目的，不得而知。 奇怪的是，这两个国家，如今都不该是他要攻打的对象。 根本就不是好时机。 他集结军队做什么？ “公主，我有些担心。”两人走在道上，即将靠近东阳殿的时候，小铃铛皱着眉道：“总感觉，最近要有事发生。” 第1309章 人，总算是找到了 临近东阳殿，小铃铛总感觉，眼皮跳动得有些厉害。 “公主……” “外头的守卫为何撤了？”顾云汐也是有些心神不定。 东阳殿的守卫一向森严，以前总是还没有靠近，就能感受到一种森寒的气息。 但今日，东阳殿外头，一点高手的气息都没有。 就只有两名侍卫，在守着大门。 “这两人，好像没见过？”小铃铛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果然已经停住了脚步。 主仆俩心头，同时响起来一阵警铃声。 “公主，不对劲。”小铃铛捏紧了掌心。 “我知道。”顾云汐抿着唇。 “那……”小铃铛看着她，举棋不定：“公主，我们还要回去吗？” 为何总有一种，进去之后，就会被瓮中捉鳖的感觉？ 顾云汐没说话，依旧看着东阳殿的大门。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忽然，她转身道：“先去一趟行馆，见见大哥。” “好！”小铃铛立即跟上她的脚步。 虽然其实她们对东阳殿的人事调动，也没有任何指点的资格。 但，万一不是沐祈年安排的人，怎么办？ 公主哪怕不愿意承认，小铃铛心里也是清楚，在这座西陵皇宫，能让公主信任的人并不多。 至少，三皇子偶尔还是值得相信的。 可如今东阳殿外头站着的，看起来，不像是三皇子的人。 主仆俩转身就走，却不想，她们刚迈步，就见一人从后方，急匆匆赶来。 “汐公主，汐公主请留步！” 顾云汐和小铃铛回头看了一眼，眉心皱得更紧。 竟然是蓝凤凰身边的女侍卫，无双。 无双快步追到顾云汐的跟前，急道：“公主，我家郡主在等着你，为何过门不入？” “蓝凤凰找本公主做什么？”顾云汐眼底透着几许不悦。 人来了西陵已经好几日，竟然直到今时今日，才来拜见她！ 蓝凤凰对她到底有没有敬意，可见一斑。 “公主，我家郡主来了之后，一直在……在寻找三公子的下落，所以才来晚了。” 无双说这话的时候，一直在观察着顾云汐的神色。 顾云汐倒是依旧面无表情，但无双注意到，她身边的小铃铛眉心不由自主跳动了下。 她们果然知道南宫初在哪里！ 无双又道：“公主请恕罪，我家郡主也是太担心……担心三公子的安危，才会如此焦急，还请公主饶恕她的怠慢之罪。” “所以，你们今夜为何就不焦急了，蓝凤凰有空前来见本公主了？”顾云汐挑眉。 “那是因为郡主已经找到三公子了，安了心之后，立即就来求见公主，向公主赔罪了。” “你们找到三公子了？”小铃铛藏不住眼底的惊讶。 南宫初之前的确在万寿宫，但却已经听了公主的话，从万寿宫离开了。 他离开之后，还没来得及和公主通消息。 难道，人已经落在了蓝凤凰的手里？ 顾云汐也只是淡然看着无双，没说话。 无双依旧浅笑道：“三公子之前藏在万寿宫，虽然至今不愿意说出藏在万寿宫的原因，但，天可怜见，总归是让郡主请回来了。” 第1310章 你以为你是谁？ 顾云汐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也是被揪了一把。 南宫初真的落入了蓝凤凰的手里？ 她可没忘记，当初南宫初被沐祈年和君夜玄点了穴之后，丢在床上送给了蓝凤凰。 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回去，南宫初只怕已经被蓝凤凰霸王硬上弓。 南宫初还因为那事，受了很重的内伤，养了好些日子才好起来。 若他真的在蓝凤凰的手里…… “阿初武功高强，别说他如今不一定在西陵，就算真的在，蓝凤凰又岂能将他禁锢？” 顾云汐依旧是不信。 他们哪来的能力，可以将南宫初带回来？ 无双眼底脸上都是笑意，心里，却将她骂了个狗血淋头。 这女人，防备心还真重！ 竟不肯踏入东阳殿半步！ 她不进去，如何能将她拿下？ 不过，无双早就想到了应对的办法，万幸，他们在背后，有高人指点。 无双笑道：“若三公子如今不是和郡主在一起，我们又如何能知道，三公子之前一直藏身在万寿宫？” 这话，总算是让顾云汐眼底的疑惑淡去了些。 无双又道：“当然，以我们家郡主的武功，想要强行带走三公子，几乎不可能，但是公主你别忘了，这里还有一位三皇子。” “蓝凤凰和三皇子联手了？”小铃铛一脸震撼。 她们的确不知道沐祈年今日去了哪里，似乎，一直都没有看到人。 难道，真和他们一起去捉拿三公子？ 无双唇角的笑意，在不断加深：“这种事，公主心里清楚，又不是没发生过。” 顾云汐抿着唇，淡淡道：“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们家郡主只是想来这里，亲自给公主赔礼道歉罢了，公主何必多想？” “更何况，这里是三皇子的地方，我们家郡主又能做什么？” 无双倾了倾身，态度还算是恭敬有礼：“公主，请吧，三公子和三皇子都陪着我家郡主，在一起等公主你呢。” 顾云汐朝不远处的东阳殿看了眼，忽而笑道：“好，那就去见见蓝凤凰，听听她想说什么。” 小铃铛虽然满心不安，却也还是跟在了她的身后。 倒是顾云汐回头看了她一眼，道：“我还有一份设计图，忘在了万寿宫，你去给我取回来。” 小铃铛只是看了她一眼，便明了公主的意思。 她颔首道：“好！” 无双却皱紧了眉：“公主，小铃铛是你身边的人，自然该留下来伺候公主你，有什么图要取，属下命人去给你取回来便是。” “你还真当这里是北陵的皇宫？”顾云汐瞅着她，冷冷哼了哼：“万寿宫是你想进去，就能随便进去的地方吗？你，哪来的资格？” “就连沐贵妃想要见国师，也得要提前邀约，甚至，基本上没机会见到。” 小铃铛也一脸不屑，道：“就凭你，区区一个侍卫，想见西陵国师？你以为你是谁？” “你！”无双脸色猛地一沉。 顾云汐冷冷道：“既然无双姑娘不服气，那要不，我们去找皇上评评理？” 第1311章 始终，是他心头一根刺 他们所在的地方，离东阳殿，还有数十步的距离。 顾云汐不是非要去东阳殿不可的。 毕竟，沐祈年不在，无双也不可能真的调动大批侍卫来，将顾云汐带过去。 折腾出太大的动静，该要惊动皇上的人了。 到时候，事情便不知道该如何收拾。 所以，无双也没敢放肆。 虽然心里不服，最后，也只能将这口气咽下。 “那小铃铛姑娘，劳烦你尽快。”无双收敛好怒火，压着声音道。 小铃铛想说什么。 顾云汐却道：“小铃铛快不快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无双被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顾云汐才对小铃铛挥了挥手：“去吧，不要拿错，上头写着华之通速那张图。” 小铃铛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华之通速，小铃铛之前一点都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张图纸。 但是公主既然能说出来，就一定有她的道理。 如万寿宫，找一张华之通速的图纸…… 忽然，小铃铛一愣，下意识住了步。 华之通速，速通……之华！ 公主不是让她去万寿宫，公主是要让她去行馆找封之华！ 公主相信封之华将军！ 小铃铛想都不想，立即朝出宫的方向跑去。 虽然不知道公主为什么相信封之华，但，只要是公主相信的人，她也信！ 找封之华，一定没错！ …… 顾云汐跟着无双，踏入东阳殿的第一步，就明显感觉气氛的确不对劲。 东阳殿里头，连一个熟悉的侍卫都没有。 再往里头走去，顾云汐只觉得，浑身细胞都绷紧了。 一连见了好几个侍卫，竟然，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公主，为何不走了？”无双见她忽然停了下来，她笑道：“公主在怕什么？这地方，难道不是公主一直居住的地方？” “既然是来给本公主道歉的，那就让蓝凤凰亲自出来迎接本公主，为何要让本公主进去找她？” 顾云汐果然就是不走了，就站在离大门不过数十步的地方。 无双一脸不悦：“公主，郡主就在大厅里，只要公主进去……” “放肆！”顾云汐忽然脚步一错。 无双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一道身影跨到自己面前。 之后，便是啪的一声，一个巴掌重重落在她的脸上。 无双惊得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 “你！你……” “本公主怎么了？本公主不过是教训了一个不守规矩的侍卫，难道，本公主连这个权力都没有？” 顾云汐挑眉，目光越过她，看着远处的大厅。 从这里，还能隐约看到大厅的门，但，大厅里头到底有什么人，她看不到。 若南宫初真的在这里，院子里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他不可能听不到。 顾云汐之所以愿意前来，也只是想确定一下，沐祈年是不是真的和蓝凤凰联手，将南宫初逮来。 虽然这段日子，她和沐祈年的关系有所缓和，还算是相处融洽。 但，这不代表那家伙不会对付南宫初。 南宫初，始终是他心头一根刺，万一，他真的决心要除去这根刺呢？ 第1312章 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汐公主，我家郡主就在大厅里等着，还请公主立即进去。” 人已经进了东阳殿，就不可能还有机会走出去。 无双此时，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顾云汐，你别给脸不要脸！你……啊！” 无双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直到自己重重摔倒在地上，摔得浑身剧痛，脸上也吃了一记火辣辣的巴掌，她还是震撼不已，不敢置信。 眼前这个人，真的是顾云汐吗？ 想当初，三公子将她带回北陵的时候，她分明还是个娇滴滴的小花脸。 那时候的顾云汐，别说打不过凤凰郡主，就连她这个侍卫，也不需要将她放在眼里。 她甚至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 后来，和凤凰郡主决斗，那也是顾云汐投机取巧，找了郡主从前的师父，针对郡主的重拳练了克制的招数。 这件事后来被郡主知道，郡主气得差点将那师父给撕了！ 总而言之，她顾云汐就是一个不学无术，一无是处的小花脸！ 可眼前的顾云汐，刚才不管是出掌的力道，还是移动的速度，都不是无双能抵挡的。 士别一个月不到，她为何变得如此厉害？ 顾云汐根本不理会她，转身就要走。 无双哪里能让她走！ 她急道：“拦住她！” 一时间，从周围就涌来了十几个侍卫，将顾云汐团团围住。 “所以，阿初根本不在这里，你将我骗来，就是为了将我拿下？” 顾云汐垂眸，看着从地上爬起来，和侍卫们一起将她拦住的无双。 她眯起眼眸：“这里是西陵的皇宫，谁允许你们如此放肆？” 若是没有没有人在支持，蓝凤凰哪来这么大的胆子？ 她来这里，是奉命来保护自己的，中途变节，万一让女皇陛下知道，蓝凤凰自己也是难逃死罪。 她是断定了自己没有机会回到北陵，告诉女皇陛下这一切？ “三皇子已经和我们家郡主联手！顾云汐，你若是不想吃苦头，我劝你乖乖进去见我家郡主，否则……” “否则，你又待如何？”顾云汐冷笑。 无双知道，她是不可能跟自己进去了，她一挥手，大声道：“来人，将她拿下！” 十几名侍卫，顿时蜂拥而上。 但此时的顾云汐，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顾云汐。 有了君夜玄给她的真气，再加上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潜心修炼，她的武功，早就突飞猛进。 十几个侍卫，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转眼间，十几人就被打得倒地不起！ 无双见此，唰的一声抽出长剑，一剑向她刺来。 顾云汐纹丝不动，冷眼看着她扑到自己面前。 就在无双以为自己马上要刺中她的心脏，吓得赶紧收手，剑尖改而刺向顾云汐肩头的时候。 顾云汐忽然抬起手，一掌扫了过去。 无双只觉得眼前一热，正要回手改变长剑的方向。 却不知为何，自己手里的长剑，竟被顾云汐一掌，逼得猛地脱手。 顾云汐手腕一转，那长剑在无双的手臂划过。 无双惨叫了声，被逼得在地上打了两个滚，一时间，完全爬不起来。 顾云汐冷冷哼了哼，手一扬，长剑在无双脸庞掠过。 噗的一声，牢牢扎入地上！ 第1313章 她们，已经铺好了后路 无双惊得瞪大了双眼，瞬间魂飞魄散！ 她以为自己死定了！ 没想到，那长剑只是在她脸庞掠过。 脸上火辣辣的，倒也不疼，但却已经受了伤。 若是顾云汐心狠一点，这把剑，如今就不是插在地上，而是，直接插在了她的脸上。 她差点就死在顾云汐的剑下了！ 前后，连三招都不到！这女人，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顾云汐冷冷哼了哼，举步就要离开。 这座院子，此时一定不在沐祈年的控制范围之内。 她相信沐祈年未必愿意放过南宫初，但至少，他从未伤害过自己。 可无双刚才那一剑，若是她躲不过，就会直接插在她的身体里。 若是沐祈年在，他岂能答应？ 也是到了这一刻，顾云汐才深刻意识到，不管自己有多怨恨沐祈年，可在她心底深处，她还是相信祈年的。 他始终，是她心里的祈年！ 但此时，沐祈年根本不在东阳殿，这座东阳殿，已经被蓝凤凰和她背后的势力控制住了。 沐祈年到底在哪里？ 顾云汐加快脚步，朝东阳殿的大门走去。 眼看着，就要从东阳殿出去。 不料，她人还没来得及踏出去，就被一道从天而降的身影，挡住了脚步。 是绿意！ “你以为就凭你，能拦得住我？”顾云汐的掌下，瞬间凝聚起真气。 如今看来，蓝凤凰和沐红日联手，已经迫不及待要行动了。 这座皇宫，无论如何待不下去。 她只是不明白，沐祈年究竟去了哪里？ 沐红日怎么敢在儿子的眼皮底下，如此对她？ 就算沐祈年出门办事，他很快也会回来的。 沐红日为何觉得，她就能在东阳殿里，一手遮天？ 难道，连祈年都出事了？ “呵，顾云汐，我会打不过你？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不过，绿意现在，不打算跟她动手。 “你看看这是谁？” 不远处，两名侍卫押着一个人，正在快步走来。 不是小铃铛还能是谁？ “想让这小贱人出宫找援兵？幸亏我了解你的狡猾，要不然，这小贱人就真的出去了！” “公主……”小铃铛看着顾云汐，欲言又止。 顾云汐摇摇头，不需要她解释，她满身的灰土和唇角的血迹，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的人，一个个都忠心不二，小铃铛已经尽力了，她知道！ “你们无非就是想将我囚禁在东阳殿罢了。” 顾云汐掌下的真气，缓缓散去。 她回头看着无双，淡淡道：“我随你进去见蓝凤凰便是，放了小铃铛。” “公主，你如今的武功，完全出乎我的预料，放开小铃铛，我怕我们的人拦不住你。” 无双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冷哼：“小铃铛我是不会放的，但只要公主不乱来，我也不会为难她。” 一抬手，无双道：“公主，请！” 顾云汐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不再说什么，抿着唇，举步朝东阳殿的大厅走去。 蓝凤凰敢如此乱来，只怕和沐红日已经铺好了后面的路。 她如今只是担心，沐祈年到底怎么了？ 第1314章 你以为，你还有机会回去？ 没有人知道沐祈年怎么了。 他消失了一整日，他的东阳殿，就被沐红日和蓝凤凰的人彻底占领了。 在皇宫，竟然也敢如此明目张胆行事，沐红日若不是胆子太大，那便是，早以安排好一切。 就算事情败露被皇上知道，皇上追究起来，沐红日恐怕也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顾云汐在无双的带领下，走进大厅。 蓝凤凰果然就在大厅里，正一个人，优哉游哉喝茶。 沐红日不在。 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看到沐红日，顾云汐心里反倒更加不安。 若是这宫中，还有什么人能将沐祈年牵绊住的，那么，第一个就要数沐红日。 终究是沐祈年的亲娘，沐祈年对她，始终是没有多少防范。 “汐公主，好久不见，近来可好？” 看到顾云汐冷着脸走进来，蓝凤凰立即放下杯子，冲她笑道：“公主，过来喝杯茶，我们慢慢聊，如何？” 顾云汐面无表情，走到她的跟前：“到底想做什么？” 蓝凤凰做的是主位，这个位置，平日里是沐祈年坐的。 除了他，就只有皇上和沐贵妃，以及皇后有资格坐。 其余人，就算是西陵的大皇子二皇子，也不能喧宾夺主坐在上头。 蓝凤凰如今这举动，分明是将自己当成是东阳殿的主人了。 “公主果然是快人快语。” 蓝凤凰脸上的笑意收敛了去，摆了摆手，大厅里闲杂人等立即全都退下。 就只剩下蓝凤凰和顾云汐两个人。 绿意押着小铃铛下去了，蓝凤凰也不怕顾云汐会反抗，小铃铛的命还在他们的手里。 蓝凤凰盯着顾云汐，面无表情：“阿初在哪里？” “郡主想要找三公子，为何找到宫里来？” 顾云汐脸上的表情也是十分淡然，回视着蓝凤凰，她道：“这里是西陵皇宫，你以为我可以随便将一个闲杂人藏起来？” “顾云汐，没必要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知道阿初来了，也见过你。” 蓝凤凰这次亲自来，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南宫初。 当初顾云汐“失踪”之后，南宫初很快也就离开了皇城。 蓝凤凰知道他要去找顾云汐，她已经派出很多精锐部队在寻找，但却一直没有找到南宫初的下落。 南宫初一定是来了这里找顾云汐，只有顾云汐，知道如何将他找出来。 “只要你将他的行踪告诉我，我就将小铃铛放了，否则……” “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里，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 “顾云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蓝凤凰猛地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用力朝着顾云汐的脸砸过去。 顾云汐只是头一侧，便轻易躲过。 那东西落在地上，哐当一声，被砸成了碎片。 是她刚才用来喝茶的杯子。 “蓝凤凰，你区区一个郡主，竟敢对我无礼，你是要造反吗？”顾云汐眸色沉了下来。 蓝凤凰却朗声笑道：“我在这里做什么，女皇陛下根本不知道，顾云汐，你以为你还有机会离开西陵，回到北陵么？” 第1315章 不同房，成亲图什么？ “所以你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让我死在西陵？” 顾云汐好像也没什么意外，只是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复杂。 “想当初，凤凰郡主是如何一个意气风发，耿直热血的大将军，却不想，为了得到一个男人，如今竟变得如此卑鄙无耻。” “我想，你这些举动，怕是连你母亲长公主也不知情吧？” 蓝凤凰眼底掠过一抹黯淡。 顾云汐便看懂了，自己猜的果然没错。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她耳边将她游说成功。 蓝凤凰本性不坏，但现在，为了南宫初，已经走火入魔了。 顾云汐冷冷道：“就算我告诉你他在哪里，你又能如何？将他禁锢在自己身边，他就会喜欢上你吗？” “阿初只是受你这张脸的蒙骗，才会如此对我！” 关于这点，蓝凤凰是绝对不愿意承认自己失败的。 她咬牙道：“若不是你忽然回来，我与阿初早就成亲，阿初现在，也已经是我的人了。” “但据我所知，你也不是没向陛下提起过自己对阿初的喜欢，皇上甚至也暗示过南宫大人，想要给你和阿初赐婚。” 顾云汐琢磨着外头的时辰。 自己回来，在外头和无双争执，到现在，至少已经过去了一炷香的时间。 外头依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难道，沐祈年的人，真的全都被遣走，一个都不留了？ 杨一呢？他们主仆俩，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 心里思绪万千，顾云汐的脸上，却始终风平浪静。 她笑道：“但是阿初拒绝了不是吗？他与你之间，从未有过感情，宁愿抗旨，也要拒婚，这便是他的态度。” “顾云汐，你想说什么？” 蓝凤凰想生气，不料，顾云汐的话，让她又彻底愣住了—— 顾云汐道：“其实，他至今不知道喜欢是何物，根本就不是真的喜欢我。”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就会放过你？”蓝凤凰冷冷哼了哼，眼底是怒火，也是不甘。 更是，怨恨。 “顾云汐，巧言令色只会让我更讨厌你！” “你是不是讨厌我，对我来说有什么区别？难道我说几句话，你就会放过我。” 顾云汐耸了耸肩，一脸不屑：“我只是在说事实。” 其实蓝凤凰是真的很讨厌她，甚至都不愿意相信她说的每一个字。 但她说南宫初不喜欢她，蓝凤凰内心深处，是愿意听一听的。 “那你说，他若是不喜欢你，为何对你死心塌地？” “这便是我与你的不同之处，我尊重他，不管他对我是喜欢抑或是不喜欢，至少，我从未想过强迫他。” “我甚至跟他说得很清楚，就算将来我们成了亲，他不愿意，我一样不会强迫他跟我同房。” “不同房，为何要成亲？”蓝凤凰对此，嗤之以鼻。 她就不相信，顾云汐若是将阿初娶回去，会不想要他的身子！ 自己这么多年来，馋阿初的身子，不知道馋了多少回！ 不同房？说出来，也没人愿意相信！ 不同房，成亲图什么？ 顾云汐眼底映着蓝凤凰那一脸讽刺，脚步，不动声色朝着蓝凤凰移动。 但她脸上始终风平浪静，神色是绝对的淡然：“难道凤凰郡主没有听说过，魂欲相吸，才会有最完美的结合？” 第1316章 竟然，如此卑鄙 魂欲相吸？ 蓝凤凰皱起了眉心：“又想跟本郡主耍什么花样？” “看来郡主你是一点都不懂得，情投意合的乐趣。” 顾云汐一脸惋惜，脚步，又往前挪动了半步。 “郡主只知道征服身体，便以为这是世上最美好的事儿，你当真从未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说到这里，蓝凤凰更是怨念丛生！ “你以为我不想与他情投意合？要不是你……” “不，郡主错了，这事还真是怪不得我。我没出现之前，郡主就已经走错了方向。” 这次，蓝凤凰没有说话，只是瞪着她。 顾云汐又道：“你对他的意欲如此明显，这对阿初来说，完全就是一种骚扰……就是一种，明知道对方馋自己的身子，便会打从心里升起厌恶之情。” “而我，从来不馋他的身体，至少，我从未表现过对他身体有什么渴望。” “顾云汐……” “郡主在战场上或许真是一名大将，但在情场上，我敢说，郡主连新手都不如，完全就是个门外汉。” 顾云汐双手抱胸，弹了弹指灰，笑道：“每个人都有征服欲，郡主在阿初的眼里，却连一点要征服的价值都没有。” “因为，你根本不需要他征服，你已经服服帖帖的。” “我……”蓝凤凰依旧想反驳，可她终究是捡不出来反驳的字眼。 顾云汐冷笑道：“而我，却不一样，他一开始以为我要他的身子，对我也是十分抗拒，但我不要，送给我都不要。” “我不信！”蓝凤凰冷哼。 谁能抗拒得了阿初？ 她以为自己如此说，就能骗过她？ 顾云汐斜睨了她一眼，笑道：“别说郡主不信，我自己也不信啊，阿初如此完美的人，谁能拒绝？” 蓝凤凰脸色一沉，怒道：“所以你刚才，说的又是什么浑话？你……” “但阿初信啊！” 顾云汐看着她，往前走了半步，那眼神，分明是在看一个白痴。 “我是真的不要，至少，他也是真的信了。所以他不甘心，因为整个北陵，几乎就没有女人能抗拒他。” “他已经习惯了被所有人喜欢，忽然出现一个不喜欢他的女人，他的自尊就会受到巨大的挑衅。” “他会不甘心，会想一切办法去让这个女人动心，于是，久而久之，他自己也会习惯性陷进去。” 顾云汐又往前两步，笑道：“郡主，这就是为何阿初对你的态度，与对我的态度如此之不同，你还不明白吗？” 蓝凤凰捏紧了掌心，眉心紧了又紧。 她好像，有一点明白了。 可是，现在才明白，还来得及吗？ 阿初已经喜欢上眼前这女人了！ “就算我……你！” 蓝凤凰忽然瞪大一双眼睛，垂眸看着抵在自己脖子上的银针，一脸不敢置信！ 大意！她太大意了！ “顾云汐，你好卑鄙！” 可恨的是，刚才她说的那些故意扰乱自己心魂的话，蓝凤凰竟然真的认真思考了很久！ 她甚至，差点就觉得顾云汐说得有道理了！ 第1317章 那个女人，她是疯子 “兵不厌诈罢了。”顾云汐手腕一紧，银针抵在蓝凤凰脖子的大动脉上。 “让他们将小铃铛带过来，否则，我杀了你。” “你敢！”但下一秒，蓝凤凰就不敢乱说话了。 银针的针尖，已经刺入她的大动脉里，一瞬间，她就能感受到死亡的气息。 只要顾云汐手腕一转，用银针将她的血脉划破，那就算是再世华佗来了，只怕也是回天乏术。 “顾云汐，杀了我，你也走不了！”蓝凤凰的气息显然弱了几分。 顾云汐面无表情道：“你以为他们会因为你死了，就要杀了我？难道你不知道，我对沐红日来说，还有利用价值？” 她推着她，往大厅门外走去。 “来人！” 外头，无双闯了进来。 看到顾云汐劫持着蓝凤凰，无双也是睁大一双眼眸，不敢置信。 虽然她也觉得，以顾云汐现在的武功，郡主未必能打得过她。 所以他们一直守在门外，只要里头有打斗的动静，大家就会一拥而入。 顾云汐就算再厉害，也还不至于能将这么一群大内高手不放在眼里。 可为何，里头根本没有任何动静，郡主就被挟持了？ “将小铃铛带过来。”顾云汐押着蓝凤凰，踏出门外。 蓝凤凰如今连说话都不敢，那针尖就在她的血脉中。 脖子的血脉如此脆弱，别说是顾云汐轻易能杀了她，顾云汐就算是一不小心，也很有可能将她弄死了。 蓝凤凰看着无双，想说话，又怕自己说话的时候，脖子会颤动，血脉会被顾云汐不小心划破。 真是恐惧万分。 “我再说一次，将小铃铛带过来，否则，你就给你家郡主收尸！” 顾云汐是算准了时间，这个时候，绿意应该已经回去给沐红日复命。 绿意不在才好办，若是绿意在，那女人疯起来，才不管蓝凤凰是死是活。 “还不去？”顾云汐眸色猛地一震。 那枚银针，似乎又往蓝凤凰的血脉里头扎进去一点。 蓝凤凰吓得瞪大眼睛，哑声道：“别乱来。” 但她还是不敢乱说话，说话的时候，总觉得银针又进去了些。 这种随时都会死亡的恐惧，简直可怕！ 她瞪着无双。 无双哪里敢怠慢，立即一挥手，道：“将刚才那丫头带过来！” 小铃铛是被关在房间里了，被带来的时候，还忐忑不安的。 看到顾云汐将蓝凤凰劫持，她才松了一口气，眼底顿时来了光。 “放开我！”她用力挣了挣。 那侍卫不敢阻拦，小铃铛一脚踹在他腿肚子上，趁着侍卫吃痛的时候，赶紧跑回到顾云汐的身边。 “公主。” “有没有受伤？”顾云汐没机会细看她。 蓝凤凰可不是个弱女子，她随时都会想办法反抗，她不能分心。 小铃铛道：“没有！公主，我们快点离开，那个绿意随时都可能回来。” 小铃铛和顾云汐的想法是一样的。 无双会在意蓝凤凰的生死，但绿意那个女人，她是个疯子。 为了弄死顾云汐，她才不管害死谁。 小铃铛瞪着无双，沉声道：“弄一辆马车过来，快！” 第1318章 这颗棋子，决不能放弃 和顾云汐猜想的一样，绿意此时，果然是在给沐红日汇报情况。 不过，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时不时往寝房望去，心里，似乎还有些忐忑不安。 听到沐红日不悦得哼了哼，绿意才赶紧将目光收了回来，没敢再放肆。 “主子，顾云汐如今在蓝凤凰的手里，我们为何不趁着三皇子如今不能阻止，先将顾云汐杀了？” 将顾云汐交给蓝凤凰，说实话，依绿意自己看来，蓝凤凰暂时应该不会杀顾云汐。 夜长梦多，这个女人一天还活着，绿意就觉得，总有一日她又会卷土重来。 “主子，这个时候不杀顾云汐，等三皇子清醒过来，她一定会去三皇子那里告状，到时候，三皇子和主子的关系，一定会被弄得很差。” “她还有利用价值，杀她作甚？”沐红日哼了哼，不理会。 绿意在想什么，她岂会不清楚？ 绿意很久之前就喜欢祈年，沐红日也暗示过，以后留着绿意伺候自己儿子。 从前沐祈年对男女之情不上心，对任何姑娘都不会愿意多看半眼。 所以哪怕沐祈年同样不愿意关注绿意，绿意也不在意，毕竟，谁都一样。 直到顾云汐的出现！ 少主竟然为了顾云汐，想要脱离教主的控制，甚至还想带着顾云汐天涯海角流浪去。 从那个时候开始，绿意的心态就开始不平衡，她对顾云汐的恨，早就刻在骨子里头。 “主子，我们如今有了蓝凤凰，还需要顾云汐做什么？” 绿意知道主子清楚自己的心思，但既然主子都明白，她也没什么好掩藏的。 绿意道：“主子不是说了，可以让三皇子和蓝凤凰联姻吗？结果都是一样的！” “蓝凤凰又如何能与顾云汐比？顾云汐是北陵女皇心里承认的继承人选，而蓝凤凰，不过是奉命来保护顾云汐的。” “在北陵女皇的心里，她连给顾云汐提鞋都不配。” 沐红日往前半步，看着院子大门的方向：“你去东阳殿看着，虽然本宫料定蓝凤凰不敢乱来，但，只怕万一。” 绿意可是满心不情愿。 她不亲手杀了顾云汐，已经算是很控制自己的情绪了，竟然还想让她保护顾云汐！ 沐红日瞅了她一眼，冷冷道：“本宫正在练一条全新的蛊虫，是特地为顾云汐准备的。” “只有将那死丫头彻底控制，她才能为我所用，这颗棋子对本宫来说至关重要，你最好别给本宫出乱子，否则，本宫饶不了你！” 绿意吐了一口气，虽然心不甘情不愿。 但主子的命令，她还是不敢不从。 只得颔首道：“是！” 说完，转身就走了。 什么控制不控制，总之，那女人活着，三皇子的心就会一直在她身上。 绿意倒是希望蓝凤凰一气之下，将顾云汐杀了，一了百了。 绿意走了之后，沐红日才转身，回到寝房。 刚进门，就看到原本该躺在床上的人，此时正挣扎着坐起来。 沐红日心头一紧，快步过去：“你起来做什么？快躺下休息！” 第1319章 你，为了她放弃一切 床边坐着的，便是消失了一整日的沐祈年。 此时的沐祈年，衣裳上有血迹，唇角还有一缕鲜血滑落。 他强行冲破穴道起来，内伤伤到不轻。 看到沐红日朝自己快步走来，沐祈年的掌心，一瞬间就蓄上了真气。 沐红日立即能感受到儿子对自己的敌意。 她脚步一顿，站在离他十几步远的地方，看着儿子眼底的寒气，还有几分不敢置信。 “年儿，你这是在做什么？你想对你母妃出手？” 沐红日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的模样：“年儿，你忽然昏阙，是母妃耗费了自己的真气才将你救过来，你为何……” “你将我体内的蛊毒催动了？”沐祈年掌下的真气慢慢散去。 扶着床头木柱，他看沐红日的眼神，竟平静如水。 想要站起来，可奈何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抽光了一样，不过是站起来片刻，就立即跌坐了回去。 唇角，不免又滑落了一缕血丝。 沐祈年抬起手背，随手将血丝擦去，依旧看着沐红日，慢慢调整自己的气息。 沐红日脸上的温和没了，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年儿，母妃为何要催动蛊毒来害你？你是母妃唯一的儿子啊！” 话虽然说的动情，但她眼底，却是一丝温度都没有。 沐祈年冷冷哼了哼，心头说不出的苦涩。 是啊，他也不明白，自己是她唯一的儿子！ 可她，竟连自己唯一的儿子都要利用！ 她为什么从未真心爱过他？ 她根本就是个没有心的人。 “年儿，你难道就认定了你母妃是这样的人？”沐红日缓缓向他走去。 “别过来！”沐祈年扶着雕花木柱，冷冷看着她：“再过来，休怪……儿子对你不客气！” 他现在，必须得要出去。 如今眼看着天色已经黑下来，他是昏迷了一整日了！ 母妃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之下，忽然催动蛊毒，那就是说明，她有计划在行事。 沐祈年心里担忧，就怕母妃这么做的目的，是要对付顾云汐。 一想到顾云汐，心头更是如火烧一般焦灼不安。 他扶着木柱，深吸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 “你伤成这样，不躺下来好好休息，到底还想去做什么？”沐红日脸色一沉，怒道。 沐祈年冷笑：“我为何会受伤，母妃不是比谁都清楚？” “年儿！我是你的亲生母亲！” “若你不是，你已经死了。”沐祈年瞪着她，因为太激动，哇的一声，竟又吐了一口鲜血。 沐红日是心疼的。 可他的眼神，让她无论如何，无法怜惜。 她眼底的怒火，也逐渐燃烧了起来。 “将你所有的兵力集中在东北方，五十万大军迁徙，不过是用了十日的时间！” “如今西陵的西北，彻底成了你的大本营，而这些兵力，原本是还要留在东南，要对付南陵的。” “沐祈年，你背着本宫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你的杀父之仇，你已经不想报了是不是？” 既然他如此无情，沐红日也没必要再与他和颜悦色！ “你已经彻底放弃了你的信仰，放弃了你的母亲，放弃了你过去的一切！你如今的心里，从头到尾，就只有顾云汐一个人！” 第1320章 为何，容不得他活在这世上？ 大军迁徙，沐祈年知道，纸包不住火，很快就会被母亲知晓。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原以为，至少还有三日。 三日的时间，足够他做许多事情。 “你还想继续瞒着我吗？” 沐红日越说越气愤，脸色逐渐变得一片紫红，气息也几乎缓不过来。 她原本就受了伤，为了催动儿子体内的蛊毒，动了真气，伤上加伤。 如今，她的情况并不见得比儿子好多少。 这次，真是自相残杀，两败俱伤了。 若不是儿子的行为，让她太生气，她也不至于如此！ 沐祈年没有说话，但看她的眼神，的确是少了几分寒气。 “你如今，倒是觉得对你母妃有愧疚之情了？”沐红日冷笑。 原以为沐祈年会更加愧疚，却不想，他的愧疚也不过是转眼即逝。 “母妃，我的确对你有几分歉意，但，却从未愧疚。” “你说什么？”沐红日好不容易缓和过来的气息，一瞬间，又彻底紊乱了。 “你瞒着我做了这种事，哪一件不是在挖我的心头血？我与你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这份情，就因为一个顾云汐，被你彻底抛之脑后了吗？” “你……” “就算没有汐儿，我也不愿继续与你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沐祈年靠在床头，慢慢调整自己的气息。 心脉大损，内伤太重，一时间无法凝聚起真气。 若是再强行运功，他只会伤得更重，到时候，更没有办法保护他在意的人。 “二十多年了，母亲，你说你与我相依为命，可对我来说，从来都是只有我自己一个人。” 在他的成长史上，母亲这个角色几时出现过？ 她所扮演的，永远是严厉的主子。 而自己，不过是她的下属。 因为他爱着母亲，不愿意看到母亲抱憾终生，便始终以她的意愿为自己的目标。 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努力让自己成为一方霸主，努力去为她达成心愿。 甚至，在发现她偷偷给自己下蛊之后，也努力让自己不要心生怨恨。 因为她是母亲，是生他养他的那个人。 生育之恩大于天，所以不管她对自己做过什么，沐祈年依旧是敬重着他的母妃。 直到，他遇见了顾云汐，人生中头一次，有了想追求的幸福。 “母亲，我并没有撤走五十万大军，我只调走了二十万将士，我给你留了足够的兵力在东南方。” 五十万大军，是他这么多年来努力的结果。 他只调走了二十万将士，并非母亲口中的五十万大军。 他将大部分的兵力都留给了母妃，就是为了保证她将来，在西陵皇族的地位。 沐祈年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对于这样的母亲，他能做到的，已经是仁至义尽。 “南陵如今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玄王爷虽被盛传残暴不仁，但对他们南陵百姓，一直都是以命守护。” 沐祈年咳嗽了两声，气息依旧很乱，胸臆间有一股郁血，随时都会涌到嘴边。 可他依旧坚持道：“君夜玄是个好王爷，是个好战士，为何母亲就是容不得他活在这世上？” 第1321章 他是那贱人的儿子！ 外头盛传玄王残忍暴力，手段凶残。 虽然沐祈年也不想替那家伙说好话，但，他们也算是有过一些接触，对彼此，也算有几分了解。 君夜玄也不过是脾气暴躁了些。 当然，一个在战场上活跃了多年的人，是不可能善良的。 但至少他算不上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 而且对于南陵的百姓来说，玄王爷是他们的救世主。 大部分的南陵百姓甚至将士，对玄王爷都是敬爱有加。 这样一个人，要弄死他，说到底，沐祈年也是不忍。 惜英雄重英雄，为何一定要将英雄除去？ 他看着沐红日，深吸一口气后，依旧劝说： “南陵国君或许有许多不足，可南陵在他的带领之下，百姓都过上了丰足的日子，在这样的乱世，那是难得的盛世繁荣。” 因为说话太多，沐祈年的气息又乱了，可他依旧坚持游说： “战争只是上位者游戏的方式，但对百姓来说，那将是灭顶之灾，我们为何一定要将战争挑起？难道现在这般，对百姓来说，不是最好的归宿？” “母亲，为何一定要战火，烧谝整个南陵？” “你可怜他们？”沐红日此时的脸色，不是紫红，而是，一片惨白。 她忽然笑了起来：“呵，我的好儿子，你竟然怜悯你的杀父仇人，竟然怜悯那些在你父亲被害死之后，认贼作父，忠心于那个凶手的贱民们？” “这就是我沐红日养出来的好儿子吗？这就是我亲手养出来的好儿子？呵，呵呵，我的好儿子，哈，哈哈哈……” 她忽然大笑了起来。 这一笑，竟让自己心头血气翻腾。 一不小心，就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 沐祈年心头一阵绷紧，顾不得自己还是重伤的身躯，立即从床上下去，过去将摇摇欲坠的沐红日扶了起来。 沐红日被扶到椅子上坐下，心头那股郁血好不容易被压了下去。 抬头一看，当看清楚扶着自己的是什么人之后，她脸色一沉，气得一掌落在他的肩头上。 沐祈年不敢躲避，甚至怕自己的护体罡气会伤了她，一瞬间将自己所有罡气卸去。 万幸如今的沐红日，自己也受了重伤，只剩下不到三成的功力。 所以这一掌，虽然也将沐祈年打的唇角溢血，但并没有造成很严重的伤害。 “母妃，你听我说，过去的事情，不如就……” “你敢！你敢忘记试试！” 沐红日气得咬着牙，哑声怒道：“南陵狗皇帝是你的杀父仇人，他不死，我这辈子死不瞑目！” “母妃……” “君夜玄是慕倾容这个贱人生的儿子，他就该死！” 沐红日扶着椅子把手，身体摇摇欲坠，伤得实在是不轻。 可她心里都是仇恨，这份仇恨，给了她最强大的意志力。 她的目光落在窗外，那昏沉的夜色，就像是她心头上蒙着的厚厚阴霾。 “慕倾容这贱人，当年师兄对她那么好，可她竟和敬南皇联手，害死了师兄！别人不知道，但我心里清楚，她就是如今南陵的容妃！” “容妃和敬南皇一起害死你父皇，他们该不该死？他们的儿子，是不是也该死？沐祈年，你说！你自己说！” 第1322章 她竟然，将他抱住了 “就算当年慕倾容和敬南皇联手害了父亲，可那时候的君夜玄尚未出生，事情与他毫无关系。” 沐祈年的话，却被沐红日犀利打断：“杀人偿命，父债子还！天经地义！” 她真的太累了。 今日为了控制儿子，运功催动蛊毒，刚才又动了真气。 如今的沐红日，就连在椅子上坐着，也开始力不从心。 那身躯，软软地往下滑。 沐祈年想要过去扶她，奈何自己也是伤得太狠，刚往前半步，便腿一软，咚的一声，半跪在地上。 胸臆间郁血翻腾，忍了忍，终究还是忍不住，鲜血再次溢出。 继续这样下去，他连走出这间寝房的力气都没有。 沐祈年无奈，只能坐在地上，盘腿运功，慢慢调整自己的气息。 沐红日也没有滑落在地上。 若说沐祈年意志力强悍，那么，她的意志力，便是比所有人都更强。 心头的怨恨，始终像是一股力量，一直在将她支撑。 沐红日扶着椅子把手，慢慢坐回到椅子上，也和沐祈年一样，在运功调息。 母子俩的对话暂告了一段落，如今，就只看谁先将功力凝聚起来。 不想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便是敲门的声音。 “主子，东阳殿出事了。” 是绿意，她一脸焦急，只是敲了两下门，就不等沐红日的允许，立即推门而入。 边闯进来，还一边急道：“主子，顾云汐挟持蓝凤凰，坐着马车逃出宫外去了。” 却不想，刚进来，就看到三皇子坐在地上。 而沐红日，也奄奄一息坐在椅子上，看起来，很不对劲。 汐儿挟持蓝凤凰走了？ 沐祈年心头，狠狠松了一口气。 沐红日却气得几乎又要吐血。 “一群废物！都是废物！” 果然是没用的东西，怪不得北陵女皇宁愿将皇位传给刚回来相处不久的顾云汐，也不愿意给自己亲自看着长大的蓝凤凰。 这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沐祈年深吸一口气，忽然站起来，转身就要走。 沐红日急道：“绿意，拦着他！” 绿意脚步一错，立即挡在沐祈年的跟前。 “三皇子，主子……主子不让你离开，请你回去。” “滚开！”沐祈年脸色一沉，怒道。 绿意是很不高兴的，她以后也是要嫁给他的，但他对自己的态度，实在不像是对娘子该有的温和。 总是冷冰冰的，比起对着顾云汐的时候，不知道要差多少倍！ “三皇子……” “滚！”沐祈年一掌推了出去。 却不想，这一掌，竟轻易被绿意给化解了！ 甚至，绿意只是随手一推，就将沐祈年推得差点倒在地上。 “三皇子，你没事吧！” 绿意才知道，原来三皇子如今，已经伤得如此脆弱。 她立即上前两步，将沐祈年抱住。 沐祈年脸色聚变，怒道：“放手！” 绿意眼底却都是笑意。 她竟然抱住了三皇子！而他现在，没有力气挣扎！ 绿意满心欢喜，立即将他抱得更紧：“三皇子，主子不想让你出去，你就听主子的，过去好好休息，好不？” 第1323章 除非，有人能将他控制 “我让你放手！”沐祈年真的生气了，抬起手朝着绿意的头压下去。 绿意虽然轻易将他挡开，可脸色还是十分不好看。 “三皇子，你这一掌，若是不小心，会要了绿意的命，你舍得吗？” 沐祈年就是想要她的命！ 她竟用一种极度无耻的方式，将他抱住！ 除了顾云汐，他这辈子，从未与姑娘如此亲近过。 他想杀了这女人！一刻都等不及。 可他才刚要凝聚起真气，就感觉到胸臆间那股血气翻腾得更加厉害。 绿意见他脸色不好，虽然舍不得，却也还是将他强行带到床边，让他躺了下去。 如此脆弱的三皇子，绿意也从未见过。 抱着他的感觉，真的很好，很甜！很……让人沉醉！ 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味道，好闻得很。 若不是沐红日也在这里，绿意一定会忍不住，低头在他脖子上，在他耳边，在他胸膛上，好好闻一闻。 她甚至，很想亲亲他的嘴唇。 这两片薄唇，沾上了鲜血之后，那色泽更是鲜艳欲滴。 一看，就知道很软很软，极具诱~惑力。 但沐红日在，绿意还是不敢放肆。 在沐祈年挣扎着想要起来之前，绿意抬起手指，给他点了穴道。 沐祈年只是挣扎了几下，随后，便不抵困意，昏睡了过去。 绿意盯着他的脸，如何也看不够，根本舍不得移开目光。 直到沐红日调整好气息之后，重重哼了哼。 “主子！”绿意这才回过神，立即去扶沐红日。 “蓝凤凰究竟是怎么回事？”沐红日坐在椅子上，气息始终乱糟糟的，连坐都几乎坐不稳。 绿意忙道：“我原本打算将顾云汐亲自押回来看守，奈何蓝凤凰非坚持自己看守顾云汐，这下好了，果然出了事。” “那废物！”沐红日气得咳嗽了起来。 绿意一边给她拍着背，脑袋瓜里一边飞快地闪过不少念头。 悄悄看了沐红日一眼，她虽然很生气，但此时脸色已经惨白到，连一丝血色都看不见的地步。 再看她眉宇间那股郁气，绿意就知道，沐红日如今，伤得并不比三皇子轻。 “那废物，的确是没什么能耐，主子，只怕我们是指望不上她了，我们必须得要尽快将顾云汐找回来。” 她想了想，又道：“可惜主子你现在伤成这样，别说打不过顾云汐，就连三皇子醒了之后，主子你也没办法将他控制。” “主子，三皇子身上的蛊毒虽然被催动，可惜你之前受了伤，还是没能将他彻底控制。这么下去，他一定会从你身边逃离，去找顾云汐的。” “他敢！”沐红日又气得一阵激动，唇角再次溢出鲜血。 绿意装着一脸关心，赶紧给她继续拍背。 “主子，你看你这身子，伤成这样，的确是已经没办法继续催动蛊毒去控制三皇子了。” “虽然主子不爱听，我这也都是事实，等三皇子醒来之后，他一定会从主子身边离开，以后，再也不会回来。” “除非这个时候，有人学会了主子你的蛊毒之术，能催动蛊毒，将三皇子控制！否则，主子你将会永远失去三皇子！” 第1324章 终究，是背叛了她 眼看着沐红日那张脸，越来越苍白。 绿意的话，便越是焦急：“主子，你……” “你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沐红日瞪着绿意，不悦道：“你想学会本宫的蛊术，将年儿控制？” “主子，我岂敢有异心？我这都是为了主子你啊！” 绿意一惊，立即两腿一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主子，你不是都知道了吗？三皇子的五十万大军，都开始前往东北方，他是想要投靠顾云汐，和顾云汐一起回北陵，再不回来了！” “他只调动了二十万大军，你为何说探子回报，说的是五十万？”沐红日怒道。 绿意低着头，眼珠子一转，抬头看她的时候，满眼都是真诚。 “探子说的的确是五十万！主子，你是不是被三皇子给骗了？” 沐红日如今没有心思去思考到底是谁在撒谎，但不管是五十万还是二十万，那都是儿子对自己起了异心。 儿子，再也不愿意忠诚于她了。 绿意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对沐红日的心思，看一眼就能猜到。 她忙道：“主子，三皇子心里只有顾云汐，你常说我对顾云汐有偏见，我的确是对她有偏见，我承认。” “若是没有顾云汐，主子和三皇子还是从前那般一条心，就是因为顾云汐，才会让三皇子如此对主子你。” “那女人，一定要死！她不死，主子和三皇子永远不可能回到从前那般的关系！” 沐红日眉心皱得紧紧的。 回想从前自己和儿子相处的时光，虽然儿子很少有笑容，对自己也不够亲切热情。 但至少，对她是忠心耿耿的。 现在，儿子心里反叛了，为了一个女人，连自己的杀父之仇都能放下！ 还说什么南陵如今国泰民安，不想让战火烧在百姓的身上！ 事实上，他就只是为了和顾云汐在一起！ “好！传令下去，只要见到顾云汐，格杀勿论！” “是！” 绿意得偿所愿，简直不要太激动，立即起来就要将命令传达下去。 但她只是走了两步，就忍不住回头，看了看床上昏睡不行的沐祈年。 “主子，就算我们杀了顾云汐，三皇子醒来，只怕也不会听你的话，除非……” 见沐红日脸上一片阴霾，十分的难看，绿意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道： “三皇子体内的蛊毒，必须要受我们控制，否则，三皇子一定会离开主子。” 她忽然，又跪了下去。 抬头看着沐红日，一脸诚恳：“主子如今身受重伤，实在不适宜再动真气，若是主子信得过我，不如……不如将催动蛊毒的办法教会于我，我定会帮主子，将三皇子牢牢控制住！” …… 顾云汐的确离宫了。 他们坐的是马车，顾云汐将蓝凤凰双手牢牢绑在身后，银针便收了回去。 要是一直压在蓝凤凰脖子上，随着马车的颠簸，蓝凤凰早该一命呜呼了。 离宫之后顾云汐就将驾车的侍卫点了穴扔在地上，此时是小铃铛在驾车。 但她每次回头，都发现身后稍远之处，无双带着一群侍卫时刻跟随。 “公主，我们的马车速度太慢，比不得他们，这么一路跟下去，想要将他们摆脱很难，怎么办？” 第1325章 想不想试试？ “你以为你们真的能逃掉？”蓝凤凰被丢在马车上。 她抬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顾云汐，想起来，却发现自己两条腿也动不得了。 蓝凤凰冷哼道：“顾云汐，放了本郡主，本郡主饶你不死，否则……唔——” 下一刻蓝凤凰就疼得额角冒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这女人，说话就说话好了，竟无缘无故踹了她一脚。 她蓝凤凰也不是什么贪生怕死的人，在战场上受过的大大小小的伤无数，自问还算是能忍的。 可不知道为什么，顾云汐这一脚分明不算很重，但是踹在她的腿上，愣是疼得她闷闷哼了哼。 差点就忍不住要惨叫了！ 怎么会痛成这样！ “顾云汐……” “还想再来一次吗？”顾云汐垂眸看着她，冷冰冰的眸子里，看不出来半点多余的情绪。 “下次踢的穴位，说不定会让你这个铁血大将军叫得跟杀猪一样，想不想试试？” 蓝凤凰捏紧了掌心，只能睁大眼，瞪着她。 后头追来的，大部分是她的将士。 自己好歹是战场上意气风发的大将军，从来都是流血不流泪的。 但刚才被她踢到的地方，真像是刀子一下子扎进去，还拐了个弯那般。 痛得差点就忍不住叫了。 若是在将士们面前叫出来，以后，还如何在将士们面前抬起头来做人？ “小铃铛。”顾云汐不再理会她，隔着车帘看着外头的小铃铛，道：“去野林。” “是！”小铃铛回头看了眼。 那些人还一直尾随在她们身后，随时准备出手。 现在不动手，不过是找一个机会。 时间久了，等她和公主放松警惕，总是会出手的。 虽然小铃铛也不知道去野林能有什么好法子，但，对顾云汐的信任，完全就是盲目的。 公主说去野林，那就去野林！ “驾！”马车朝着郊区的方向快速前行。 蓝凤凰不过是消停了片刻，便忍不住道：“如今身后都是我的人，他们顾着我的性命，暂时还不敢乱来。” “但这西陵皇宫里头，多的是想要你顾云汐一条命的人，你继续挟持我，走得太慢，等那些人追上来，可不会管我是死是活。” “他们一定会杀了你！顾云汐，我劝你立即放了我，赶紧离开！” “顾云汐……” 蓝凤凰脖子一紧，所有的话语，顿时被卡在了喉咙深处。 她被顾云汐点穴了。 小铃铛只是侧头看了眼，便没有再说什么。 马车在道上飞速前行，后方那些人，的确是不敢乱来。 不过，蓝凤凰的话不无道理，等其他势力的人追上来，她们只怕就插翅难逃了！ 半个时辰之后，马车闯入郊区野林。 夜深，野林里头树影斑驳。 马车一路往深处闯去，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忽然，啪的一声，断裂声响遍了野林一方。 没人知道前头马车发生了什么事，就只见一匹马儿似乎驮着什么人，急匆匆闯入了杂草丛生的密林。 而剩下来的车体，却因为惯性，还沿着原来的方向滚过去。 可前头，是斜坡了！ 第1326章 早晚，会落入她的手中 “顾云汐诡计多端，冲出去那个一定是郡主！” 无双对顾云汐虽然不算十分的熟悉，但至少接触过几回。 正常人定会丢弃马车，自己策马离开的。 但，顾云汐可不是什么正常人，她一定是将郡主丢在马背上，让大家以为冲出去的人是郡主。 等到大家要去追赶马儿上那人的时候，她自己就可以留在马车里，安然无恙离开！ 这女人狡猾至极，不得不防！ “你们，赶紧去将郡主找回来！”无双一挥手，立即有好几个侍卫追了出去。 无双却手持长剑，盯着依旧往前滚去的车体。 眼看着那车体就要滚下斜坡，大家不疾不徐，慢慢追了过去。 终于，马车从斜坡上滚了下去，一路下滑。 最后，轰隆一声，撞在石块上，差点四分五裂。 无双带着人一跃而下，大家纷纷手持长剑，对着那辆已经被撞得几乎散了架的马车车厢。 可是，顾云汐为什么还不出来？ 无双的眉心，紧紧皱了起来。 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她挥了挥手，一旁的侍卫小心翼翼，过去将车厢的木头掀开。 一看，吓得顿时傻了眼：“是郡主！郡主受伤了！” 无双的脑袋瓜，轰的一声，被炸得一片空白！ 真的是郡主！那、那顾云汐呢？ “快！快送郡主回去！” 蓝凤凰被撞得昏迷不醒，等无双等人将她扶着爬上斜坡之后，那几个追马儿的侍卫，其中一人回来了。 “大、大人，马背上的人不是、不是郡主，是……顾云汐……顾云汐真的逃了！” …… 顾云汐和小铃铛的确是逃了。 追上来那几个侍卫，根本不是顾云汐的对手。 寥寥数招之后，就一个个倒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公主，原来你现在已经这么厉害了！”小铃铛很少见到顾云汐正儿八经打架。 印象中，顾云汐都是智取，很少会力敌。 但是没想到，原来公主力敌的时候，竟然如此厉害的！ 小铃铛简直要将她当成偶像来崇拜了。 “多亏了当初玄王爷给我的真气，如今，算得上已经可以运用自如。” 君夜玄有多厉害，无人不知。 虽然他给顾云汐的真气，不能完全为顾云汐所用，但在她自己修炼的时候，那股真气绝对是帮了大忙。 有了这股真气的加持，她只是练了两个月，就比得上普通人苦练十几二十年。 再加上顾云汐悟性极高，做任何事情，都能事半功倍。 她如今的武功，虽然还比不上君夜玄和沐祈年之流，也比不得燕一和南宫初。 但，就连燕北都未必是她的对手。 武功修为精进了多少，可想而知。 “你现在赶紧去找文殊，让文殊通知阿初，先离开皇城，等我消息。” “我猜想三公子不会愿意将你一个人留在皇城。” 小铃铛摇摇头，有点无奈：“公主，他对你的忠诚，我比你还了解。” 顾云汐眸色一沉，道：“蓝凤凰的心思全在他身上，他留下来，早晚会落入蓝凤凰的手中。” 第1327章 兵符，不见了 “他必须离开！否则，一旦蓝凤凰利用我虚假的消息，引他出现，他定会自投罗网。” 就如今日，无双说南宫初在东阳殿里的时候，顾云汐其实也是不信。 但，不信归不信，心里却还是有不安。 万一，就是那么万一的机会，他真的在里头呢？ 到时候，南宫初的心思一定也是一样的。 或许他也不相信顾云汐落在了蓝凤凰的手中，但，就怕真是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为了那万分之一的可能，他还是会去闯一闯。 如此一来，人轻易就会落在蓝凤凰手中了。 “可是，他真的不会愿意走，那……”小铃铛看着她，一脸为难：“公主，你有办法吗？” 顾云汐看着头顶上那片昏沉的天空。 片刻之后，她看着小铃铛道：“带上文殊和所有人，立即撤离，就说……就说我和三皇子先走一步，金州见。” “我不走！”小铃铛一下子就猜到了她要做什么，她要独自一个人留在皇城，等处理完所有事情再走。 “不行，公主，我不能丢下你一个人，我说什么都不会走的，你不用劝我。” “你留在这里，万一被他们逮住了，用来威胁我，岂不是又成了今日的局面？” 顾云汐这话，让小铃铛一阵脸红，顿时就尴尬了。 “听话，你走了，阿初才会相信我也能顺利离开皇城。” “可是……”小铃铛还是很不安，“三皇子如今根本就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万一他和沐红日一起……” “他和沐红日应该不是一条心，就算还在一起，只怕也已经闹掰了，沐红日才会立即出手对付我。” 顾云汐觉得很有可能的是，沐祈年出事了。 “你要回去找他吗？”万一，三皇子对她也有着算计和利用，那么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我想，相信一次我的自觉。” 顾云汐回头看了眼。 此时身后的人还没有追来。 若是蓝凤凰受了伤，无双一定会将功补过赶紧送她回去治疗。 这些追兵，暂时不怕，怕的是沐红日也会派人来找他们。 “你现在立即去城门处，今夜我会弄出点消息，明日一早，你抓紧时间出城。” “公主！你还要弄出动静！”为了他们能顺利出城，这，太危险了！ “相信我，快去联系文殊。” 顾云汐浅笑，忽然揪住小铃铛的后衣领，将她一把甩到马背上。 小铃铛被撞得七零八碎的，刚回过神，就发现自己坐在马背上，马儿已经奔腾了起来。 回头看那一眼，公主果然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小铃铛用力揪紧缰绳，把心一横，一夹马腹。 马儿迅速飞奔了去。 ……夜，依旧很深。 这座皇宫，也依旧森寒庄严。 宫里处处都是大内高手，但顾云汐知道，有一个地方，入宫很方便。 冷宫。 冷宫在皇宫角落里，从冷宫高墙进去之后，她掠走在各殿的屋顶上，很快就找到了沐红日的寝宫。 刚落在沐红日寝房的屋顶上，还来不及过去掀开瓦砾，下头，就传来了沐红日沙哑的声音：“找到年儿的兵符了没有？” 第1328章 心头，被狠狠揪了一把 顾云汐悄无声息蹲了下来，小心翼翼将瓦砾掀开。 果然看到沐红日坐在床上，神色憔悴。 之前虽然重伤，但脸色不至于如此难看，看来，她最近又动了真气。 但既然知道自己不能运功，为何还要如此伤了自己的元气？ 不过，看到沐红日如此神态，顾云汐倒也松了一口气。 沐红日如今状态太差，便没那么容易察觉到自己的所在。 果然，顾云汐已经将瓦砾揭开，沐红日也丝毫不曾察觉。 如今站在沐红日跟前的，是行色匆匆的绿意。 绿意急道：“回主子，我已经在东阳殿三皇子的寝房里里外外翻了一遍，甚至也去顾云汐住的寝房翻过，始终没发现兵符所在。” 沐红日又有些激动，连着咳嗽了好几声。 绿意细心体贴地给她拍背，好不容易，沐红日才缓过来一口气。 “杨一一直没有出现，有没有可能，兵符在杨一的手里？” 沐红日看着绿意：“你派人去找过杨一了吗？” “一直在找，但始终没有消息。” 顾云汐俯在屋顶上，看着下头这两人的互动，眉心慢慢皱了起来。 看这模样，沐红日对绿意的信任，似乎又深了几分。 大概是因为现在她受了重伤，身体太虚弱，人在这个时候，就需要找一个依赖。 没想到这女人，自己有儿子不信，非要信一个心怀不轨的下属。 绿意可不知道屋顶上还有人。 看着沐红日的气息缓和过来，她才说：“主人，青长老回了教坛，你可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已经动身了，暂时还不知道几时会到。” 沐红日抬眼看着她，眼底有几分狐疑：“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看教主你伤成这样，想着若是青长老在，他或许能给你治好。” 但绿意明显有别的想法。 沐红日又在咳嗽，没有注意到，从屋顶往下看的顾云汐，却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绿意，对沐红日这个主子，也未必有多忠诚。 不过，她竟敢去取沐祈年的兵符？甚至连东阳殿都翻了一遍？ 她敢如此放肆，就只有一个原因，沐祈年真的被她控制了。 祈年如今在哪里？ 绿意虽然心里有想法，但在沐红日的面前，始终是一副恭敬温顺的模样。 “教主，三皇子终究是你的儿子，以你对他的了解，你觉得，此时杨一有可能带着兵符去了什么地方？” 沐红日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才摇了摇头：“他在本宫面前，从未如此叛逆，本宫……也是猜不到。” “不过，他之前将二十万新招的将士拱手送给顾楠风，此时又让自己的二十万大军赶往与北陵最近的东北方……” 沐红日越想，心里，越是憋屈。 “只怕，他是想将这二十万大军送给顾云汐，助她拿下北陵的江山！” 自己亲手养出来的好儿子啊！ 这么多年的辛苦的成果，尚未助她完成大计，竟然就将这一切，拱手送给了一个女人。 那女人甚至根本不喜欢他！ 这蠢货！ 倒是俯在屋顶上的顾云汐，心里被狠狠揪了一把。 沐祈年想要将二十万大军送给她？ 他……到底在想什么？ 第1329章 竟然，让自己的儿子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没有人比如今的沐红日，更加憋屈。 虽然儿子给她留了三十万大军，保证她在西陵的地位。 可她要的，何止是这样？ 她要的不是一点点的地位，她要的，是整个西陵和南陵的天下！ 可是这天下，若是没了自己儿子来继承，要来又有什么用？ “本宫不会让他跟着顾云汐走的！本宫，一定要将他留在本宫的身边！” 沐祈年咬着牙，捏紧了掌心。 似乎只要捏紧掌心，儿子也会被她牢牢掌握在手中一样！ “可是，主子，你现在身体这情况，根本没有办法控制三皇子。” 绿意对她是十分不满的，今日跟她说了那么多，竟然还是不愿意将控制沐祈年体内蛊毒的方法教给她。 自己已经孱弱到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样，竟然还把持着一切不肯放手。 若是今日早告诉她如何控制三皇子，如今，她已经将三皇子控制住，让他说出兵符在哪里了。 绿意瞅了沐红日一眼，小心翼翼试探道：“主子，我们如今一定要尽快将兵符拿回来。” “你试想一下，若是三皇子不尽快将兵符所在说出，让兵符落在顾云汐的手里，以那女人的奸诈狡猾，她立即就会丢弃三皇子，自己赶去东北，将大军带入南北洲。” “到时候，将士们就会被顾云汐慢慢游说，变成北陵的军队。” “主子，再不让三皇子说出兵符的下落，就来不及了！” 但是沐红日依旧是犹豫不决。 她当然知道绿意有自己的心思，但绿意说的也没有错。 若是杨一带着兵符去找顾云汐，将兵符送给顾云汐，以顾云汐的手段，那二十万大军一定会尽落在她的手中。 那么她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培养儿子打造出来的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主子，你武功比我高那么多，就算你教会我控制三皇子体内蛊毒的方法，等你好了，你也随时可以将三皇子重新控制。” “是你下的蛊，那蛊永远只认你一个主人！主子，你再犹豫，那二十万大军就要送给顾云汐了！” “主子！” “好！”沐红日深吸一口气，缓了缓神，终于松了口：“你过来，我将办法交给你。” 屋顶上头的顾云汐气得差点将自己的银牙咬碎。 这该死的绿意，竟然想着用蛊毒控制沐祈年。 顾云汐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绿意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她对沐祈年的企图，早就昭然若揭。 若是祈年让她控制住，这辈子，怕是难逃她的魔爪了！ 沐红日这个母亲，真是老糊涂了，怎么能让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外人控制在手里！ 下头，沐红日的确打算要将方法传授给绿意。 顾云汐想要阻止，可她没有办法。 因为愤怒，一不小心，竟碰到了指尖的一块瓦砾。 那瓦砾就在洞口边缘，被碰了一下之后，差点落在下方。 顾云汐吓了一跳，立即将瓦砾抓住。 可就因为这么一折腾，下头的沐红日脸色一变，急道：“屋顶上有人！” 第1330章 明明，刚才已经答应了 绿意立即冲出房门，大声喊道：“来人，有刺客！” 她一跃而起，轻易落在了屋顶上。 可屋顶上，除了吹过的风声，却又什么都没有。 再往她们方才说话的头顶上方走了走，也不见有瓦砾被掀开的痕迹。 侍卫拿着火把巡视了一周，始终是找不到半个人影。 倒是不远处，不知道是谁养的猫儿，在屋顶上走动了下。 但被上来的侍卫们惊吓到，转眼就跑了。 原来，只是只猫儿…… 绿意挥了挥手，将侍卫们遣退之后，立即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赶紧回到房中。 还特意将房门关上，才走到沐红日的跟前，柔声说：“主子，方才你说的办法……” “还是让年儿先歇几日，等身子好些再说吧。”沐红日闭上眼，盘腿调息。 绿意脸色顿时一变：“主子，刚才不是说好了，将控制三皇子蛊虫的办法交给我吗？” “你急什么？”沐红日连眼帘都不曾抬一下，面无表情道：“现在去催动蛊毒，对他的身子百害而无一利。” “一切，等他身子缓过来再说。” “主子……” “本座要休息了，你出去吧！” 绿意怎么能轻易死心？刚才沐红日明明已经答应了，现在，岂能反悔？” “主子……” “出去！”沐红日忽然睁大眼，瞪着她：“你如此焦急，难道，是对本座和年儿心怀不轨？” 将控制自己儿子的方法告诉一个外人，沐红日原本就是不情不愿。 若不是自己伤得太重，再次催动蛊毒，会伤上加伤，只怕很难恢复，她刚才也不会答应。 这份决心，本来就不够坚定。 被刚才屋顶上那些动静惊扰了一下之后，沐红日的确又反悔了。 如今再看到绿意如此焦急的神色，沐红日心里的警铃声更是大作。 这办法，岂能教给她？一切，等青长老回来了再说。 “属下不敢！”绿意吓了一跳，慌忙低着头，再不敢哼一声。 “那……那属下先告退了，主子好好休息。” “命人再送信给青长老，让他赶紧回来。”沐红日叮嘱道。 青长老在她身边许多年了，比起绿意，沐红日更愿意相信青长老。 等青长老到了之后，事情，定会明朗起来。 绿意心里十分不服气，等青长老来了，自己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但是沐红日如今对自己，已经防备了起来，她再怎么不甘心，此时也不敢乱来。 烂船尚有三分钉，就算沐红日在此刻伤重的情况之下，若真是要动手，自己也万万不是她的对手。 可是，等青长老来了，沐红日就算真的要教，也只会教青长老。 到时候，自己还有什么地位？ 绿意从台阶上下去，抬头，看着屋顶的方向。 明明刚才沐红日已经答应了，都怪屋顶上那点动静。 难道，真的只是猫吗？ ……屋顶上此时的确已经没有人，顾云汐早就走了。 但她不是自己走的，而是，被人拎着后领，一路拎着离开。 而此时，她就在宫中钟楼的最高层栏杆处，瞪着那个将她粗鲁拎过来的男人。 第1331章 你猜我愿不愿意帮你？ “什么眼神？”君夜玄垂眸看着她的脸。 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其实是挺好看的，晶莹剔透的，像两颗宝石。 但此时瞪着他的眼神，的确是不那么友好。 “我救了你，你不感谢半句，竟还用这种眼神看着我？” 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顾云汐气道：“你不救我，我自己也能离开，需要你像拎小鸡那般将我拎走？你刚才差点把我给勒死了知不知道！” 从后领将人拎起来，前头衣襟往后拽，这一路，真是被勒着脖子拎过来的。 要不是路程太短，很快就被他放下，顾云汐真的怀疑，自己会死在他所谓的“救人”之下。 “不知道掂量一下下手的位置吗？”她真的快气死了！ 虽然没有将她勒死，但也勒得脖子很疼，现在还感觉到呼吸不顺畅呢！ 君夜玄面无表情，看了下自己的手。 刚才，的确是没有掂量过。 但这不是情急之下吗？再晚一步，她就要被发现了。 当然，君夜玄是不在意她死活的，他只是嫌麻烦。 不理会顾云汐抱怨的目光，君夜玄从怀中取出一只木盒子，递到她的面前。 顾云汐接了过来，有些讶异：“你……大晚上来找我，就是为了给我送礼物？” 这家伙不是已经将她彻底忘记了吗？好端端的干嘛忽然来送礼？ 弄得顾云汐有些心跳突突的，一下子就对他那粗暴的行为，没有那么怨恨了。 谁知道君夜玄竟冷冷哼了哼，不悦道：“少自作多情，是妈妈让我给你的东西。” 妈妈给她的东西！ 虽然顾云汐很激动，但看君夜玄的眼神，还是有几分怨念。 果然是没有意外惊喜！这家伙！ 不过，妈妈的东西做好了！这也算是一个惊喜，太快了！ 顾云汐立即将木盒子打开，里头果然是她要的支架和导入器，都是用她自己特制的水晶瓶装好的。 连同木盒子，双重保护。 “既然东西送到了，我也该回去复命了。”君夜玄转身就要走。 “夜玄……” 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似乎对这个名字，说不出的陌生。 顾云汐又唤了声：“玄公子。” 这次，君夜玄才住了步，回头看着她：“还有事？” 但这表情，很明显是一脸抗拒的。 意思是，没事的话，别打搅我！ 顾云汐知道他现在对自己，的确是没什么情义。 她收敛好心思，没有胡思乱想，只是轻声道：“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祈年应该被困在沐红日的寝宫里，我想请你……” “你猜我会不会管你们的死活？” 顾云汐都不用猜了，不过是转眼间，眼前这道身影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下。 她气得直跺脚。 却又无可奈何！ 他的武功的确很厉害，若是有他帮忙，总能事半功倍。 但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人家不愿意帮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顾云汐将木盒子收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深吸一口气后，才一跃而起，从栏杆上跳了下去。 第1332章 我早就是你的人 沐红日方才答应了绿意，传授她控制沐祈年体内蛊虫的办法。 顾云汐怕绿意真的要去控制沐祈年。 若是体内蛊虫再被催动，他一定会受伤。 顾云汐一路朝着沐红日寝宫的方向掠去，没多久，又回到那片屋顶上。 不过沐红日的房间安安静静的，虽然没有掀开瓦砾看一眼，顾云汐也知道，绿意已经走了。 她去了哪里？ 是不是去了将沐祈年关押起来的地方？ 顾云汐从屋顶一跃而下，辗转绕过两座小花园，忽然间，似乎隐隐听到隔壁花园有人在说话。 她立即脚步一错，躲在拱门后，果然看到两个小宫女端着东西从另一座小花园慢步走来。 其中一人的语气，听起来分明十分不高兴。 “那女人对三皇子是什么用心，谁不知道？娘娘竟然也不管一下，让她进去守着三皇子，还不知道会对三皇子做出什么事！” “嘘！你别乱说话，她可是娘娘身边的红人，要是让她知道，她一定会弄死你！”另一个宫女轻声提醒。 头一个说话的宫女虽然不服气，却也只能压低声音嘀咕道：“知道了，我就抱怨一下，我哪里敢在她面前说？” “不过，三皇子不回自己的东阳殿，住在东厢做什么？东阳殿离这里也不远，就算是陪着娘娘，也没必要住在这里吧？” “说出去，总是不好的……” 两人走远了，顾云汐才从拱门边的花坛后出来。 沐祈年在东厢？ 她抬头，朝东厢的方向看了眼，便不再耽搁，立即从高墙边一跃而起，轻声朝着东厢而去。 此时的木日年，的确在东厢的厢房里。 但他不是一个人，房间里，还有另一道身影。 便是那个阴魂不散的绿意！ 顾云汐赶到的时候，正好听到绿意在跟守门的两名侍卫说话：“娘娘命我伺候三皇子，这里我守着就好，你们先回去休息。” 这话，让屋顶上的顾云汐听着，立即感觉到胃部一阵翻腾。 对这个绿意，厌恶恶心到了极点！ 竟然要将守门的侍卫赶走，她到底想要对沐祈年做什么？ 这次顾云汐不敢大意，趁着绿意跟侍卫说话的时候，自己小心翼翼走到寝房正上方，以最轻柔的动作，将上头的瓦砾揭开两片。 绿意已经将两名侍卫打发走，将房门关上后，她走到床边。 沐祈年躺在床上，双目紧闭，不知道是昏迷着还是睡了过去。 绿意看着他的脸，对他痴恋的爱慕之情，再也藏不住。 “你最讨厌女子亲近，所以这么多年来，我连碰都不敢碰你一下，就怕被你厌恶。” “但是你知道吗？主子早就答应过，将来会将我许给你，我注定了是你的人，只有你自己不知道。” 绿意在床边坐了下去，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 但忽然间，又有些不安。 再三确定他不会醒过来之后，绿意才心满意足，松了一口气。 但她这会儿可不是要碰他的脸，而是低头，向他的薄唇凑了过去！ 第1333章 等不及了 覆在屋顶上的顾云汐心头一阵绷紧。 不是因为妒忌怨恨，而是知道，祈年醒过来发现自己被这女人偷吻了之后，一定会很生气。 甚至，会很难过。 她掌下扣上了银针，正准备出手。 却不想，自己还来不及动手，就听到下头的绿意在一声惨叫之后，咚的一声摔倒在地上。 这一摔，就连顾云汐都看得出来，很重！ 她捂住自己的肩头，才发现唇边已经有血丝在滑落。 “三皇子……” 绿意心有不甘，看着在床边坐起来的男子，一脸怨念！ “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主子说过，将来我是要嫁给你的，我将会是你的娘子！我连碰你一下都不行吗？” 沐祈年冷冷盯着她。 原本冷冰冰的脸，却在眉心轻蹙了一下之后，忽然轻微变了色。 “三皇子……” 绿意刚发现沐祈年脸色不对劲，就看到沐祈年竟张嘴，哇的一声，一口鲜血，落在了地上。 “三皇子！你怎么了？”绿意吓了一跳，慌忙想要过去扶他。 可人还没有碰到沐祈年，就被沐祈年用力甩开。 “滚！”沐祈年咬着牙，声音沙哑。 “三皇子，你伤得好重，让我伺候你好不好？” 绿意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怜悯之色。 “青长老不在，主子又受了重伤，三皇子，你现在，只能依赖我了。” “你别生气，我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 “本皇子让你滚！”沐祈年瞪着她，气息一阵紊乱。 因为太激动，唇角的血丝，又在不断滑落。 那两片本来有些泛白的薄唇，此时被鲜血染成了一片红，看起来，如此楚楚可怜，却又美得如此的惊心动魄。 绿意看得魂都要丢了！ 好美！真的太美了！ 这样的美，和她见过的玄王爷那种神秘的美，却又截然不同。 这美，出尘脱俗，安静温润，犹如一块绝美良玉。 是那种美到，让人看一眼就恨不得将他捧到手心，好好呵护一辈子的纯美。 绿意真的越看越喜欢，越看，身体就越热。 “三皇子，我真的很喜欢你，以后就让我好好伺候你，好不好？” “那个顾云汐，她心里只有玄王爷，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三皇子，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对你的！” 压抑了这么多年的爱意，如今在伤重到明显没有反抗能力的沐祈年面前，再也压不住了！ 绿意忽然快步过去，竟一把握住沐祈年的手腕。 “三皇子！相信我！只有我，对你一片真心，只要你答应跟我在一起，将来，不管是你想当白坛教的教主，还是想当西陵的国君，甚至想要一统天下，我都会帮你！” “滚……” “三皇子！”绿意因为太激动，胸口不断在欺负，扣住沐祈年手腕的力道，越来越大。 沐祈年被她握得一阵厌恶，抬起手就要一掌送出去。 却不想，绿意竟一把扣住他另一只手腕，将它拉了回去。 她盯着沐祈年的薄唇，眼底的火焰，烧得十分旺盛。 “三皇子，你伤成这样，是不可能有能力反抗的！我对你痴心一片，只要你真心对我，我定会帮你！” “我会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她真的等不及了，将沐祈年摁倒之后，手立即往他胸膛上摸索了上去！ 第1334章 不是不信，是不敢相信 沐祈年一辈子都没试过如此难受。 他可以不怕死，但此时竟被一个女子摁倒在床上，这种羞辱，比死还要难受！ 眼看着绿意的嘴就要碰到自己，沐祈年眼底寒气越发浓郁，最后一股真气即将要凝聚起来。 虽然明知道，动了最后的真气，自己非死即残！ 但他宁愿终身残废，也不让这女子对自己如此羞辱。 可，沐祈年万万没想到，绿意竟在一瞬间的僵硬之后，直直倒向自己。 但她没有机会碰到他。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力量，将绿意从他的身上，硬生生拉开。 咚的一声，绿意再次跌到在地上。 但这次，她四肢僵直，根本爬不起来。 分明是被人封了穴道。 沐祈年一阵愕然，抬眼看去，便看到一道倩影站在床边，正居高临下盯着自己。 那一刻的沐祈年说不出自己究竟是什么感觉，大概是有一种，绝处逢生的喜悦之情。 可是喜悦过后，忽然间，却又委屈了起来。 “躲起来看别人欺负我，很开心是吗？”言语间，满是失落。 刚才，他差点就要被那女人亲上了！ 若是亲上了，这女人是不是就会一辈子嫌弃他，觉得他很脏了？ 她就不能早一点出来？ “你以为我是故意的？”顾云汐有些哭笑不得，“我为什么要看你被人欺负？” 她要是真的想看到他被人祸害，她也就不会冒着生命危险回来这座皇宫了！ 要知道，这里可是沐红日的地方，而沐红日，巴不得她死，死得越惨越好的那种。 “我得要找准时机，等到她完全没有防备的时候，才能一针将她的穴位封死！” “要不然，以我的能耐，未必真的能做到可以在她没机会呼救的情况下，将她控制下来。” 沐祈年张了张嘴，却又忽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虽然没说话，但眉宇间，却有一股隐隐的喜悦之情。 可是喜悦过后，却又急了：“你走吧，我命杨一去万寿宫找你，他定是扑了个空。” “找不到你，他就会去找文殊，你与文殊汇合，就能见到杨一。” 顾云汐心头一动，虽然已经知道杨一找自己是做什么，可心里，始终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见杨一做什么？” 这话，其实真不是为了问他，而是，真的太撼动。 今夜，自己认定的事情，好像有很多都被推翻了。 原以为他将自己带到西陵，都是为了他的利益。 可她今夜听到的一切，好像都在告诉她，不是，事情不是那样的！ 沐祈年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但她，如何敢相信？ “杨一手里……有我的兵符。” 沐祈年咳嗽了声，想要起来，身上却一点力气都没有。 顾云汐只能扶着他起来。 沐祈年想说话，却忽然间想起来，房间里还有一个人。 绿意！ 见到顾云汐太过于激动，竟然连这个人都给忘了！ 沐祈年深吸一口气，抬起手，脸色却又在抬手那一刻，惨白了几分。 顾云汐扶着他摇摇欲坠的身躯，皱眉道：“你想杀了她？” 第1335章 从此，各不相欠 “这女人……辱我，我不能让她活在这世上！”沐祈年的胸膛不断在起来。 脸色急剧惨白，因为生气，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气息，又开始乱得一塌糊涂。 “杀人不是非要动真气，动了真气，自己又该受伤了。” 顾云汐无声叹息，走到一旁，将他房间里挂在墙壁上的长剑抽了出来，走到绿意的跟前。 绿意看着她，眼底都是焦急和恐惧。 穴道被封死，她不能说话，不能动，连求饶都不行。 可是，她不想死！她还年轻，她不想这样就死去啊！ 顾云汐还没有走到她的跟前，忽然间，就闻到了一股骚味。 低头一看，表情顿时十分复杂。 这绿意，好歹也算是沐红日身边数一数二的人物，没想到，竟然怕得尿了裤子！ 这怪异难闻的味道，沐祈年自然也闻到了。 低头看了眼，绿意羞愧难当，却还是看着他，用力眨眼，眼底全是恳求。 她跟在沐红日身边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三皇子，求求你，别杀她，别杀她！ “算了，你走吧，把她交给我便好。” 时间不多，顾云汐到现在还在宫里，太危险。 很快就会有人来这里，若是被发现，想要离开就不容易了。 “你让我走？”顾云汐回头看着他，薄唇轻抿：“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是她的儿子，虎毒不食儿，她不会真的伤我……” “她催动蛊毒，已经将你伤成这样了！还说不会伤你！” 虽然顾云汐知道，亲恩大过天，但这是对真正爱自己的父母，才该有的感恩之情。 对于沐红日，就算沐祈年以后再也不回来看她一眼，也不算不孝。 因为，她根本不值得他孝顺！ “就算她是你的生母，她也不能不顾你的危险，在你身上下蛊！” 一条蛊虫，除了能将沐祈年控制，还能让他死！ 沐红日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真的不知道心疼吗？ “留在这里，就算不会被她杀死，也会被她控制，成为一个没心没肺的傀儡，你真的愿意吗？” 沐祈年是不愿意的，但现在，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只有一个人，根本没有办法将他救出去。 她自己能安全离开，已经是很幸运的事情。 “我与我母亲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走吧，从此以后，你我各不相欠，以后……以后也不必再见了。” “祈年……” “我说，让你走！”沐祈年瞪着她，脸色凶狠：“快走！你留下来，只会连累我！滚！” 顾云汐深深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到绿意的跟前。 绿意完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看三皇子的意思，是不打算杀自己了。 难道，这贱人要杀了她？ 绿意瞪着顾云汐，又惊又怕又气。 却见顾云汐忽然抬起长剑，盯着她冷冷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这只手碰过他，不要也罢。” 长剑一挥，只听见咔的一声。 分明是骨头被切断的声音！ 鲜血，淋漓。 绿意无法出声，连惨叫都做不到。 两眼一翻，就痛晕了过去。 第1336章 至少，一起努力 沐祈年看着顾云汐。 她手里拿着长剑，剑尖上还滴着血。 明明画面十分的血腥，但沐祈年看着，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她，成长了，终于，长成了能独当一面的强者。 只有这样的顾云汐，才能保护自己。 他，也安心了。 “你……” “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所以，那些激将法，没必要对我用，只会浪费我们的时间。” 顾云汐将长剑放在一旁，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人轻飘飘回到沐祈年的床边，扶着他站了起来。 “汐儿……” “真的不要浪费时间，今日就算我死在这里，也不会将你放下，所以，我们不如一起努力离开，好不好？” 顾云汐扶着他走到窗旁，小心翼翼将窗户打开。 沐祈年低头看着她的侧脸，心里掠过一丝暖暖的气息。 虽然还是很担心她的安危，可是，她的话让他已经死透的心，一下子又寻回了所有的阳光。 她说，就算死，也不会将他放下。 虽然沐祈年心里清楚，这只是对朋友的情义，但只要她对自己还有这份情，便够了。 他也好想跟她一起努力试试！ “好，我们一起离开，但我话说在前，若是等会真的走不掉，你必须自己先走。” “我不……” “听我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的兵符在杨一的手里，它能调动边城二十万大军。” “等你离开之后，杨一也会回来救我，只要有机会，我就会逃出去，去北陵找你。” 顾云汐抬头看着他，那一刻，他眼底全是挚诚的光芒。 她心头一暖，点了点头，沉声道：“但至少，我们一起努力一次，努力一起出去！” 沐祈年点了点头，笑道：“我……期待这一刻，很久了。” 一起努力，去做一件事！ 至少这一刻，他们的心，是连在一起的。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扶着他，从窗台一跃而出。 别说，这家伙看起来文质彬彬，温润得像一块美玉，身材也是颀长好看，仙气飘飘。 但，好重啊！ 落地那一刻，差点没将顾云汐给一把摁了下去。 “一整天都吃了什么，重成这样！”顾云汐忍不住嘀咕了句。 沐祈年却认真回答道：“今日未曾碰过任何食物。” 顾云汐心头一紧，抬头看了他一眼，顿时就有些心疼了起来。 沐红日那个神经病，自己的儿子伤成这样，竟真的完全不管的吗？ 还说虎毒不食儿，她大概是一头比老虎还要可怕的野兽！ “等离开了，我做给你吃。”她吐了一口气，莫名有些心酸。 沐祈年却笑道：“我怕被你毒死。” “……”要不是见他虚弱到这地步，真想一巴掌将他拍死！ 嘴巴就不能稍微甜一点？ “走。” 顾云汐扶住沐祈年的腰，抬头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气，一跃而起。 两个人的身躯，真的很沉！ 顾云汐一个人扛着沐祈年走，别说速度提不上来，能继续走下去已经很不错。 他们从屋顶上方，走到西厢最靠近高墙的位置，正准备一跃而下，向高墙的方向挪过去。 没想到两人还没有跳下来，东厢那边，忽然传来了宫女的尖叫声。 很快，就有人大声高呼了起来：“有刺客！捉拿刺客！” 第1337章 那一阵刺耳的声音 一定是被废了手的绿意，被宫女发现了。 如今整个繁花殿，都被防备了起来。 不过，这里毕竟是在皇宫里，他们是不敢乱来的。 “我带你去你父皇的寝宫。”顾云汐将沐祈年用力扶了起来。 沐红日再嚣张，也不敢在皇上的寝宫乱来。 今日繁花殿乱成这样，一定也会有人将消息送去给皇上。 沐祈年是皇上的儿子，不管怎么样，皇上总是能先保护他。 却不想，就在顾云汐打算带着他一跃而下的时候，沐祈年却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摇了摇头。 “到了皇上的寝宫，你就安全了！”顾云汐急道。 “可她……就会不安全。”沐祈年的声音十分沙哑，腿一软，又差点倒了下去。 还是顾云汐眼疾手快，将他牢牢扶了起来。 “你还是如此关心她，可她对你下手的时候，可有留情？” “若是……蓝楚出手害你呢？你会……看着她死吗？”沐祈年泛白的唇，微微在颤抖。 他已经很努力在支撑自己高大的身躯，只是，力气实在是不够。 顾云汐咬了下唇，冷冷道：“我妈妈不会害我！” 她就是有这样的自信，妈妈为了她，连命都不可以不要。 妈妈是不会害她的！ 沐祈年没有再说什么，但顾云汐知道，他是不可能去找皇上庇佑的。 一旦找了皇上，让皇上知道沐贵妃如此祸害自己的儿子，皇上一定不会轻饶沐贵妃。 祸害皇族血脉，是死罪！就算是皇子的亲娘也是一样。 “那好，我们离开皇宫。” 顾云汐抬头看了眼。 夜色苍茫。 想要离开皇宫，谈何容易？ 不过，沐红日不敢乱来，所以，只要离开这座繁花殿，至少处境就没有那么艰难了。 看着远处那面高墙，顾云汐深吸一口气，用力扶着沐祈年，和他一起从西厢屋顶上一跃而下。 后院静悄悄的，但侍卫明显正在赶来。 顾云汐再不敢多想，扶着沐祈年快步朝着高墙的方向走去。 只要上了高墙，从高墙上跳下去，离开繁花殿，沐红日就不敢乱来。 只要，跳下去…… 好不容易，顾云汐扶着沐祈年，两人终于来到高墙之下。 她看着他，沉声道：“我要上去了，你抱紧我！” “嗯。”沐祈年的长臂环上她的腰，自己也努力站直。 这个地方有些隐秘，侍卫们还没有找到。 顾云汐眼底已经有了光，出去之后，至少，没人敢光明正大对三皇子动手！ 出去就安全了！ 她深吸一口气，正要一跃而起。 却不想，这口气还没有压下去，夜幕之下，竟忽然传来一阵怪异的声音。 像是哨声，也像是箫声，甚至，像笑声！ 这声音，顾云汐听在耳中，虽然觉得有些刺耳，但除了刺耳，并没有其他感觉。 却不想，身边的男子在听到这怪异的声音之后，忽然脸色一阵聚变。 他的手落在自己胸口，用力捂住。 眉宇间，明显有一抹痛色。 想要挣扎，但却始终挣扎不掉。 终于腿一软，咚的一声单膝跪了下去。 第1338章 再，叫我一声夫君 “祈年！”顾云汐吓了一跳。 因为沐祈年的重量，自己也连带着被他扯了下去。 两个人单膝跪在地上，猝不及防的顾云汐完全抵挡不住，终于是跟沐祈年东倒西歪滚在了一起。 “祈年，你怎么样？”顾云汐倒地那一刻，立即爬了起来，用力将沐祈年扶起。 他脸色惨白，两眼无神，再细看，便看到他的唇角，还在不断滑落血丝。 夜色之下，传来一阵低沉的声音：“年儿，你在哪里？快回到母妃的身边！” 那声音明明听着很轻微，但却像是深深烙印在脑海里一样，无法挥去。 顾云汐一瞬间就明白了。 沐红日为了阻止儿子逃离，竟不顾自己伤重的身躯，也不顾沐祈年早已被她摧残得破败不堪的身子，再一次催动了蛊毒。 为了控制儿子，连命都顾不上了吗？ 这恶毒的老女人！ “祈年，我带你去找妈妈，她一定能想到办法。” 顾云汐咬着牙，用力将摇摇欲坠的沐祈年扶了起来。 去万寿宫，或许，妈妈能想到办法帮他。 妈妈是万能的！ 就算不能将沐祈年身上的蛊毒彻底清除，至少，她一定可以将蛊毒暂时压下来，给他们一丝喘口气的机会。 “祈年，快走……” “我……走不了了。”沐祈年用力抓住自己的胸口，心脏所在的位置。 锋利的指甲，竟连衣裳也抓破，抓到皮肉里了！ “别这样！”顾云汐看着，心头一阵沉重。 他蛊毒发作，她知道，他的心脏此时一定很疼很疼。 疼得连被自己的指甲抓伤皮肉，他都毫不在意。 “你再努力忍一忍，到了万寿宫，一切都会好起来。” 顾云汐用力吸气，正要提气，打算跃上高墙。 沐祈年却在此时，惨叫了起来：“啊……” “祈年！”她低头那一刻，才看到他唇边溢出的，已经不是血丝，而是，渗人的鲜血！ 他在吐血！是因为他在努力运功抵挡蛊毒！ “祈年，你再忍耐一下……” “我走不了了！”沐祈年忽然用力推了她一把。 顾云汐猝不及防的，竟被他一把推到地上。 “啊……”他抓着心脏的位置，衣裳破裂，顾云汐才看得清楚，他的胸膛上，早就有了一道有一道的伤痕。 全都是被自己指甲抓出来的！ 原来蛊毒发作的时候，他竟真的这么痛！ 今日沐红日已经催动过蛊毒，这样的痛苦，他已经承受过一次。 “祈年，你相信我，我可以带你……” “汐儿。”沐祈年在大口喘着气，在她扑向自己的时候，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远处，侍卫们听到动静，终于发现了他们的行踪。 “刺客在高墙边！” “三皇子也在那里！快！快将刺客逮住！” “快！” 一群侍卫，正在涌来。 沐祈年看着顾云汐，眼底，竟染上了一层凄楚的笑意。 “叫我一声夫君。” “祈年……” “可以吗？”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黯淡。 眉宇间的痛色未曾散去过一丝一毫，他眉心紧皱，分明还在努力忍着痛。 但他的祈求，却如此清晰：“就像在渔村的时候一样，再……叫我一声……夫君，好吗？” 第1339章 这家伙，是有多喜欢打架？ 顾云汐的心脏被什么东西扯到，疼得慌。 他不想走了，是不是？ 一个被蛊毒控制了的人，他觉得，自己根本就走不了了。 或许从未想过，他的亲生母亲竟真的会如此对他。 但这一日，总归是出现了。 “好，我可以叫你夫君，但必须，在我们离开之后。” 顾云汐是不会放手的，就算明知道留下来，将会是死路一条。 但此时，她也不能放手！ 她用力握住沐祈年的手腕，还在做最后的努力，带着他用力往高墙上跳上去。 可她万万没想到，两个人刚上去，还没来得及站稳，甚至，重心都还没有掠到高墙之上。 沐祈年竟呼吸一滞，高大的身躯猛地往下方倒去。 这道高墙，过不去了！ “你走吧，去找杨一。” 夜色之下，顾云汐只听到他轻柔的声音。 之后，一股强悍的力量，落在她的掌心。 她整个人在摔下的时候，忽然飞了起来。 身后，是他摔落在地上，那沉重的声响。 而顾云汐却已经轻飘飘的，落在了高墙之外。 “祈年！” 顾云汐心头一阵刺痛。 正要回头，却忽然间发现，头顶上方，一道黑影掠过。 那么熟悉！ 她睁大了一双眼眸，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就见那道黑影从繁花殿的高墙内一跃而起，轻飘飘落在了自己的面前。 “你……唔——” 完全没有说话的机会，她的后领再一次被人拎了起来。 一路飞掠。 身后的侍卫，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神。 这黑衣人，来时犹如一阵狂风，大家只是被这阵狂风吹得忍不住眯起了眼。 等到再次睁眼的时候，那个原本倒在地上的三皇子去哪里了？ “三皇子被刺客带走了！” “快回去告诉娘娘！” “追！快追！” …… 沐祈年被丢在床上。 扛不住这份撞击，一缕血丝，再次从唇角滑了下来。 顾云汐差点想要骂人。 可她现在没有办法。 眼前这个粗鲁的家伙，毕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年儿！” 被小圆子带着赶过来的顾瑶，第一眼看到沐祈年的时候，心脏立即被揪了一把。 这个自己从小看着长大的可怜孩子，终究还是逃不过沐红日的毒手！ “圆子，去弄两盘热水过来，小汐儿，快来帮忙，小玄子，你在外头守着，记住，用妈妈给你的易容粉，不许任何人进来。” “好。”面对顾瑶的时候，暴君一瞬间就变成了小乖乖，就连声音都变得柔和了不少。 他转身就要出门，顾瑶却在身后唤道：“除了皇上，不许任何人进来，若是有人要硬闯……打掉他的门牙！” “好！”这一声“好”，明显带着几分激动和期待。 好久没有好好打一架了，因为妈妈不允许。 这会儿，要是有人要硬闯，那简直不要太好！ “先易容！” “知道了妈妈。” 看着君夜玄那道明显藏不住兴奋的背影，顾云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家伙，是有多喜欢打架？ 简直像个顽劣的孩子！ 但她此时，无心关注。 沐祈年抓住自己的胸口，又在吐血了！ 第1340章 别怕，有高手在保护我们 有了君夜玄守在外头，顾瑶和顾云汐都安了心，一心一意给沐祈年治疗。 “他蛊毒发作，一时半会压不下去，我不能施针让他昏阙，这样会很容易让他一睡不醒。” 虽然顾云汐用蛊的技术远远不如沐红日，但她这段时间，也在不断研究蛊术。 厉害的蛊毒，发作的时候，若是为了减少被下蛊之下的痛苦，想办法让他晕过去。 那么，这个人可能就会困死在梦境中，永远在梦里承受蛊毒的伤害折磨。 最后扛不下去，死在梦中！ 她不能冒这个险。 “我这里有药，可以给他减轻痛苦，但正如你所说，不能让他睡过去，可我这药，有安睡的功能。” 顾瑶盯着顾云汐。 顾云汐一下子就明白了：“好，我试着施针推穴，让他保持清醒。” 沐祈年眼底的光亮早已散去，此时一双眼眸，黯淡无光。 人分明已经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 顾瑶将药丸取出，塞入他的口中。 药入口即化，很快就沿着他的咽喉滑了下去。 沐祈年眉宇间那股痛色，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散开。 但他的眼神更加黯淡无光，分明又昏沉了几分。 顾云汐取出银针，一把撕开他的衣襟。 尚未下针，看到沐祈年胸膛上那一道又一道血肉模糊的伤口，心脏顿时就酸楚了一片。 他是有多疼，才会将自己抓成这样。 “小汐儿，现在不是心疼的时候，先让他清醒过来再说。”顾瑶立即提醒道。 虽然她也心疼，可是，理智还在。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努力忽视沐祈年胸膛上的伤口。 银针落下，指尖在他的穴位上慢慢推过。 血气畅通，沐祈年唇角溢出的血丝，又多了几缕。 顾瑶执起毛巾，给他一点一点擦去。 很快，他就开始不吐血了，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眸，也似乎渐渐恢复了一丝明亮。 “汐儿……”他其实看不清楚床边的人，但却似乎能感受到顾云汐的存在。 他薄唇微动，声音沙哑至极：“快……走。” 顾瑶无声叹息。 这孩子，是有多喜欢小汐儿。 自己都快不行了，还记挂着小汐儿的安危。 顾云汐心里也是一片沉重。 看着他惨白的脸，她柔声道：“别担心，我们已经安全了。” 至少，暂时是安全的。 至于以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她将银针收回，握住了沐祈年的手，轻声道：“祈年，你不能昏睡过去，所以，你要坚强一点，清醒过来，知道吗？” 这话，对沐祈年来说，就像是一道命令那般。 他那双混沌不清的眼眸，竟神奇地又恢复了几分光亮。 终于是看清楚了床边的两人。 “师父……” “别焦急，你在师父这里，很安全，我们外头有高手在守着。”顾瑶安慰道。 “高……手？”沐祈年皱起眉头，终于想起来，自己在绝望之际看到的那道身影。 虽然他的动作十分的粗鲁，永远像个暴君一样，但，的确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这次，竟欠了他这么大的人情。 以后，如何偿还？ 第1341章 那双深情不悔的眸子 那个高手，如今在小圆子的帮忙下易了容，人就坐在院子那棵最大的树上，正在等着敌人送上门来给他练拳头呢。 不过，敌人一直没来，倒是蚊子来了一堆！ 怎么打都打不完，咬死他了！ 屋内，沐祈年的精神明显又好了些。 顾云汐揉了揉他的眉角：“还疼吗？” “不……疼了。”虽然还是有些痛，但顾瑶的药的确很厉害，那痛楚已经不那么明显。 比起之前，简直就像是彻底不疼了那般。 顾云汐看了顾瑶一眼。 顾瑶道：“沐红日之前受了重伤，若是真如你所说，今日催动了两次蛊毒，那她如今该是伤得很重，短时间内，绝没有能力再次将蛊毒催动。” “不过，她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毕竟，二十万大军的兵符还在你们的手里。” 刚才顾云汐给她简单说了下今日的事情，顾瑶对这件事，也已经了解了个大概。 只是看沐祈年的时候，还是有几分感慨。 这孩子，为了小汐儿，真是不顾一切了。 居然早就想好了，要为小汐儿放弃眼前的一切。 原本，她也以为小汐儿是被他强行带回来的，此时才知道，除了将小汐儿强行带回来这一点，其余的，年儿还真是对小汐儿没有任何亏欠。 “我出去和小圆子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你照顾他，今夜不要让他睡着，等熬过三个时辰，便能慢慢好起来。” “我知道了。”看着顾瑶要出门的背影，顾云汐忽然道：“妈妈，你让小圆子熬点肉粥过来，最好加点皮蛋，他一整日都没吃过东西。” 顾瑶心头微动，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这年代还没有皮蛋，牛肉窝蛋粥可行？” “好，要稀一点，太稠我怕他吃不了，他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还有……还有，给我也弄一碗，我的窝蛋要半熟。” “知道了。” 顾瑶出去的时候，想了想，便将小圆子喊来，道：“去熬一锅粥，快熟的时候放新鲜牛肉，出锅时打一个鸡蛋，弄四碗，两碗鸡蛋半熟，两碗全熟。” 小圆子听得模棱两可，不过还是遵从她的指示，熬粥去了。 …… 一个时辰之后，沐祈年的精神看起来好了些，顾云汐才扶着他坐了起来。 身上衣裳还是一片鲜红，她眼底掠过一丝心疼，叫小圆子送来热水之后，亲自拧了热毛巾，给他擦了脸和脖子。 擦到脖子的时候，沐祈年还是下意识躲了躲。 顾云汐轻声道：“不要乱动，你身上到处都是自己抓出来的伤，还有……你还在流血，别将伤口再次撕开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他伤成这样，乱动一下，随时都会晕过去。 但顾云汐是个医生，很清楚病人对自己的心理暗示。 你若是告诉他，他随时会晕倒，他晕过去的可能性将会大大增加。 顾云汐将他的衣襟轻轻拉开。 衣裳的布料有些还粘在伤口上，因为血迹已经干涸，揭下来的时候，弄得他的伤口又渗了血。 顾云汐看着一阵头皮发麻，下意识凑了过去轻轻吹了吹：“别怕，很快就不疼了。” 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抬头，却一瞬间对上了他深情不悔的眸子！ 第1342章 不怕我恨你吗？ 顾云汐知道自己不该躲开，但她还是下意识垂下眼帘，错开了视线。 继续给他擦身子。 之后，给他上药。 沐祈年什么都没说，只是一直看着她。 像个受了伤的丈夫，看着自己的娘子，在照顾自己。 但他知道，顾云汐对自己所有的感情，都不过是朋友之间的情义。 或许，比朋友多一些，但一定不是夫妻之情。 “咳……”偶尔一口气缓不过来，他忍不住咳嗽了声。 一咳，胸膛就撕心裂肺的疼。 甚至，连唇边都又有了血腥的味道。 顾云汐执起他的大掌，揉着他拇指和食指中间的穴位，一种很独特的手法。 沐祈年的咳嗽很快就舒缓下来，就连胸臆间那股血气，也像是消失了一样。 “你的医术又精进了不少。”他低头，看着她握住自己大掌，慢慢在揉着的几根手指头。 那青葱如玉的长指，那么的好看，好看到，让他看一眼就能记住一生。 “熟能生巧罢了。”顾云汐又给他揉了一会，见他的气息也平复了下来，她才道：“我给你换件衣裳，然后，喝点粥，可好？” “我自己来……” “但我不想等会还要给你处理重新撕开的伤口。” 所以，她还是亲自给他将脏衣裳脱了下来，再给他小心翼翼，将干净的衣裳穿上。 很合身，就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样。 “君夜玄的衣裳？”小圆子的身高远不如他，所以这衣裳，一定不是小圆子的。 “怎么了？”顾云汐挑眉：“嫌弃？人家现在可是你的救命恩人，就是嫌弃，你也得自个儿闷着别说出来。” 这话，却让沐祈年有些讶异：“人家？” “不然呢？”在君夜玄的眼里，她已经彻底只是一个外人。 若是自己依旧固执将他认定是自己人，那就真的太自作多情了。 她坐在床边，给他慢慢系上衣裳的带子。 “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看得出来，他过得很开心，一点压力都没有，轻松自如。” 一个武艺如此高强的人，去哪里都能过得好。 不高兴就去打一架，高兴也可以去打一架，随心所欲，不比从前的日子要惬意自在太多？ “但据我所知，十二骑的人正在赶来中，只怕很快就会到达皇城，到时候，你怎办解决？” 是她命人通知燕一他们，这事，完全没有经过失忆后的君夜玄的同意。 也就是说，是她自作主张，一意孤行。 按照君夜玄的性子，他若是不高兴，十二骑的人来了，他一并打跑便是。 他才不会管他们是什么心情，更不会管他们接下来要做什么。 到时候，十二骑的人，只怕会将怨气发泄在顾云汐的身上。 她又如何应付？ “虽然君夜玄是为了我才变成这样，但我相信燕一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 最重要的是，现在这情况，就算是不讲道理，发脾气，也是于事无补。 燕一还不至于如此野蛮。 “倒是你……” 顾云汐看着他，好一会之后，才道：“你既然早就想好了助我拿下北陵的江山，为何又要用这种手段将我带回来？你……不怕我恨你吗？” 第1343章 他死了，我得替他好好活下去 为什么用如此强硬的手段，将她带到西陵？ 这种方式，的确很容易会恨上对方。 所以在顾云汐第一次从沐红日和绿意的对话中，听说了他要让杨一将兵符交给自己的时候，她其实都不愿意相信。 做梦都没想到。 他们，明明是敌人。 沐祈年看着她，这个问题，他没有回答。 只是轻咳了声，道：“有些饿了。” “那就喝粥吧，已经送来很久了，只是怕你身体太虚，还吃不了。” 顾云汐将放在一旁的牛肉窝蛋粥取来，她自己那碗早就吃完了。 沐祈年却没有接过，只是看着她。 顾云汐轻轻皱起眉心：“如果我没有诊断错，你的手应该是健康的。” “没力气。”沐祈年不咸不淡应道。 顾云汐有些无奈，这是完全赖上了自己的意思？ 最后，她还是拿起了勺子，一勺一勺舀给他吃。 沐祈年吃得很慢，原先顾云汐以为他是因为身体不舒服，吃得快难受。 后来，她好像渐渐就发现了，根本不是这个原因。 他是不想吃太快，因为，他想继续接受她的伺候！ 不过顾云汐心里其实是不抗拒的。 今夜，当他用尽最后一点真气，将她推到高墙之外，而自己狠狠摔回到高墙内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绝望的。 她多怕这一别，就是永远！ 沐红日对他到底有几分爱，顾云汐不知道，但她心里清楚，为了自己的大业，沐红日可以牺牲任何人。 或许，她真的会将沐祈年变成一个没有灵魂，没有思想，永远只听她话的傀儡！ 她真的很怕，再也见不到眼前这个祈年了。 “吃吧，你若喜欢，锅里还有。” 顾云汐一勺一勺，慢慢喂到沐祈年的嘴边。 虽然他吃得很慢，但最终，一碗粥还是全都落在了肚子里。 “还吃吗？”顾云汐问道。 沐祈年却摇了摇头：“饱了。” 顾云汐将空碗放下，拿起在水里浸泡过的毛巾，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残渍。 抬头看他的时候，又发现他正一瞬不瞬盯着自己。 只是这次，顾云汐没有错开目光，似乎，不打算躲避了。 “祈年……” “当初，我真的没打算杀君夜玄……至少我还没有想好，其实，我知道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是我死在君夜玄和你的联手之下。” 沐祈年这话，让顾云汐心头一酸。 回想起那夜，不管是她还是君夜玄都亲眼看到，他们俩过招的时候，是沐祈年先收的手。 若是当时君夜玄没有及时将内力收回去，沐祈年或许真的已经死了。 其实，是真的知道的。 但后来因为君夜玄落崖，生死未卜，顾云汐哪怕知道那一刻沐祈年曾经放弃过，也不愿意再相信他。造化弄人，最后，就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我没想到死的人是他，但事情终究是已经发生，不能改变了。” 沐祈年盯着顾云汐的脸，想要去握她的手，却又不敢。 还是怕被她拒绝，被她厌恶。 “既然他死了，我就得要代替他好好活下去，否则，以后谁来守护你？” 第1344章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顾云汐的指尖停在他的唇边，好久没有收回去。 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也是说不出的酸楚。 沐祈年却依旧在浅笑：“君夜玄‘死’了之后，我就决定了，和你一起回北陵，我也曾说过，只是，你不信。” 这话，让顾云汐心头一阵感慨。 谁能相信呢？ 毕竟，她不是自愿来到这个地方的。 “那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因为……”沐祈年笑了笑，道：“不管我做什么，你都不会愿意跟我成亲，只有这样，用强迫的手段，你才会嫁给我。” “你……” “若是没有意外，我们很快也该大婚了。”只是没想到，意外来的如此快！ 他的意图，提前被母妃知道。 他也是发现了母妃的探子从各路回来，才知道事情瞒不住，立即将兵符交给杨一。 果然，母妃知道这消息之后，立即催动蛊毒。 他体内有母妃下的蛊，不管走到哪里，都会被她控制。 根本就无处可逃。 “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让你心甘情愿跟我大婚，绝对没有可能，但我……还是想要一个属于你我的婚礼，哪怕你回到北陵之后，另娶他人。” 南宫初一直在等她。 她对他厌恶至极，没了君夜玄，下一个首选的也只会是南宫初。 沐祈年靠在床头上，浅叹了一口气：“想让你这个坏女人喊我一声夫君，真的……好难。” 今夜已经到了生死关头，也还是得不到她一句呼唤。 或许，这辈子都不会有机会了。 顾云汐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这男人……太傻。 这天底下，哪来如此痴傻的男子？ 自己究竟是上辈子修了什么道，今生，才能遇见这样的他。 “对不起，我……一直与你对抗……” “除非你脑子坏掉了。” 沐祈年却根本不当一回事，笑道：“只要你脑子没有坏，都该恨我。” “不过，我也的确需要回来西陵，否则，我无法安排我的大军。” “更何况，你也打算来一趟西陵，见我师父，这些种种，不也是刚刚好么？” 但那都是之前的想法了，如今这般，他连逃离自己母妃都不能，还谈何将来？ 或许就连沐祈年自己都没有想到，为了自己的利益，母妃真的可以对他做到这地步。 原来，真不是所有的爹娘，都会爱自己孩子的。 总有那么几个，是例外的。 “师父是不是已经将东西给你？”他忽然问道。 顾云汐点了点头。 沐祈年便道：“明日一早，让君夜玄护送你离开皇城，只要你去求师父，师父去跟他说，他就一定会听。” 世事，就是如此无奇不有。 一向自命不凡孤傲冷漠的玄王爷，竟然会对顾瑶有如此重的恋母情结，什么都愿意听顾瑶的。 这事，匪夷所思，但却实实在在存在着。 “他如今的武功非比寻常，有他的帮助，你要离开皇城，轻而易举。” 沐祈年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看她的眼神，虽然有着深深的不舍和依恋。 但他，似乎已经下定了决心。 “去找杨一，拿到兵符，想办法将我那二十万大军调到北陵，加上顾楠风手里的兵力，你将会是北陵除了女皇陛下之外，手握最重兵权的人！”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归来，便再不是那个有名无实的汐公主了！ 第1345章 唯一的念想，没了 顾云汐说不出半个字。 他为她铺好了前路，却从未想过他自己的将来。 好一会后，顾云汐才道：“我走了，你怎么办？” “我去找父皇。”他还是西陵的三皇子，父皇至少会保护他。 “他真是你的父皇吗？”顾云汐心里，却一团乱。 沐祈年闻言，脸色骤然一变：“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说是，那便是吧，虽然，她心里已经有了无数的想法。 但只要他不说，她就不深入去猜测，也不会去验证些什么。 顾云汐抬头，看了下窗外的夜色，琢磨着时间。 “现在开始休息，时间应该是可以了。” 她站了起来，给他铺了下被子。 “睡吧，明日一早，或许还有许多事情要做，得要将精神养好。” 沐祈年乖乖躺了下去，却始终是心事重重。 “什么都不要想，一切，都会过去。” 顾云汐握了握他的手。 沐祈年却下意识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顾云汐瞅着他，有些无奈：“怎么现在连碰你一下都不行了？” “只是不想……要你的同情。”沐祈年这话，并没有半点怨念，仿佛只是在说着天底下最寻常的事情。 也是，世事。 他浅笑，虽然笑意有一丝苦涩：“汐儿，我为你做的一切，我心甘情愿，我也不过是在取悦自己，想要按照自己的心思去做事。” “不用觉得有负担，也不必对我愧疚，我不要你的愧疚，更不要你的可怜，你明白吗？” “你觉得我连命都不要，想要跟你一起离开，是因为可怜你？” 虽然，愧疚之情的确是有，但，绝不是他说的，仅仅是可怜。 沐祈年不想讨论这个问题。 她心里只有君夜玄，这话，他已经不想再说，也没有必要再说。 他只是遗憾，未能要一个与她成亲的盛大婚礼。 哪怕成亲之后，她立即将自己抛弃，但对他来说，也值了。 “睡吧，有什么话，明日起来再说。”顾云汐给他拉了拉被子。 “可以陪我躺一会吗？”沐祈年往床内侧挪了过去，腾出位置，看着她：“你也好久没休息过了。” 其实已经快天亮了，只是习惯性，以为如今还是夜里。 但事实上，如今，是凌晨时分。 已经是新的一天。 沐祈年眼底带着一丝期盼：“放心，我一定不会乱来。” “那也得你有乱来的力气才行。”顾云汐笑了笑，这次，竟真的脱了靴子，在他身旁和衣躺了下去。 沐祈年果真是没有乱来，甚至都不让自己碰到她。 虽然都是躺在一张床上，但两个人之间，有距离。 被子挡在两人之间，乍看之下，那么靠近。 再看，却像是两人中间，有着一道无法跨越的鸿沟。 沐祈年心头多少有些失落，最期盼的大婚没了。 自己唯一的念想，也不复存在。 自己若是跟她走，也未必不会被她嫌弃。 他闭上眼，心情沉重。 却不想，在他以为这一睡，明日起来将会天各一方的时候，身旁的姑娘忽然低喃道： “醒来后……跟我回北陵吧。” 第1346章 你一定有办法，是不是？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一句话，让沐祈年的心情发生了多大的变化。 用天翻地覆来形容，都不为过。 顾云汐很快就睡着了，的确是又累又困。 沐祈年虽然也是累极，但却一点都不困。 在她睡过去之后，他轻轻撑起身体，侧身看着她的脸。 这张巴掌大的小脸，真是越看越喜欢。 她说，醒来后，一起回北陵。 这话，沐祈年听出来了，没有勉强，没有同情，她真的想带他回北陵。 至于，回了北陵之后要做什么，他忽然间觉得，好像都没有那么重要了。 也不知道如此看着她看了多久，确定她彻底睡死过去，沐祈年才小心翼翼，从床上下去。 再看她一眼，便轻手轻脚走了。 走得时候，步伐依旧十分的轻浮，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但心情，却无比雀跃。 没多久，出门就看到院子里不远处，树上那道高大的身影。 人已经睡了，却时不时抬起手往自己脸上拍一下。 这季节，蚊子渐渐多了起来。 真是没想到，原来绝世高手也是怕蚊子的。 忽然间，看他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 沐祈年将房门关上。 树上的君夜玄立即警觉地醒来。 看一眼是他，便又不再理会，继续睡。 他的责任只是保护他们，至于他们要做什么，哪怕是自裁身亡，只要不是敌人造成的，跟他都没有任何关系。 所以君夜玄心安理得，继续睡觉。 沐祈年也不过是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去了院子另一处。 很快，就敲开了顾瑶的房门。 顾瑶顶着一双熊猫眼，一边打呵欠，一边来开门。 看到他那一刻，顾瑶立即就清醒了。 “你现在这情况，出来做什么？赶紧进来坐。” 这种时候，顾瑶也清楚，沐祈年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所以，只能让他进房间再说。 “小汐儿呢？”让他在椅子上坐下后，顾瑶点了炉子，煮热水给他喝。 “她睡了。”沐祈年知道，时间不多，他只能长话短说：“师父，我想跟她回北陵，你也跟我们走，好不好？” “好呀！不过，我答应过小玄子，先带他到处走走玩玩，到时候，我们再去北陵找你。” “所以，你早就想过要离开西陵了？”这是，以后都不回来的意思？ 顾瑶看了他一眼，无奈道：“我再不走，你父皇就要逼我当你半个后妈了，我能不走吗？” “你也知道，你父皇年老色衰，一点魅力都没有，让我夜夜对着他，我会吐。” “更何况，他后宫佳丽无数，早就是烂黄瓜……算了，不教坏小孩子，反正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啃不动也不愿意啃。” “……”沐祈年一脸无语。 师父说话就一定要如此直白吗？ 说实话，跟某女的确是很像的，若不是知道她清楚记得自己经历过什么，就连沐祈年都会怀疑，她有没有可能是蓝楚。 “但我现在这个情况，无法离开，就算离开，也会被我母妃找回来。” 所以，这才是沐祈年此时来找她的目的：“师父，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可以帮我解开身上的蛊毒，是不是？” 第1347章 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次 顾瑶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立即别过脸，错开目光。 沐祈年知道，自己果然没有猜错。 “师父……” “为师不懂，我又不是什么蛊师。”顾瑶拨弄了下炉子，茶壶里的水很快就烧开了。 她倒上一杯，看起来，很认真也很专注地给他煮花茶。 哪怕明知道沐祈年一直在盯着她看，她也只当没看见他恳求的目光。 终于，顾瑶手里这杯开水凉了些。 她犹豫了下，才将杯子端起来，送到他跟前：“喝点热水暖暖胃。” 沐祈年没有拒绝，一口气喝完，便又看着她道：“师父，我知道你有办法。” “我能有什么办法？这么多年了，我若是有办法，早该给你将蛊毒解开了。” “若你说的是实话，为何一直不敢看着我说？” 沐祈年放下杯子，揪住她的袖子：“师父，你看着我，跟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 “是因为你知道解毒的办法，会伤害我的身子，甚至会有生命危险，是不是？” “不是！我真的不会，祈年……你做什么？” 顾瑶吓了一跳，这家伙，用刀子怼着自己的心脏做什么？ “别做傻事！” 沐祈年却笑道：“这里，每次蛊毒发作的时候，就很疼，痛不欲生！” “师父，我不是一个脆弱的人，你该知道，我的承受能力比你强太多。可哪怕是如此强悍的我，也承受不住，你明白吗？” “那你也不用自残啊！”顾瑶心急，想要过去将他手里的刀子夺走。 却不想，她还没碰到他，就看到那刀子被他往胸膛上扎入了几分。 一下子，那件素白的衣裳，竟渗出了血丝。 “你疯了！”顾瑶吓得猛地住了步，急道：“别乱来，我不过来，我不碰你，别！” 这孩子！ 顾瑶亲眼看着他长大，他的性格顾瑶比谁都清楚。 他可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自己若是不答应，他真的会将刀子扎入身体里。 “年儿！你是她的儿子，虎毒不食儿，她总不可能真的要了你的命，这次……这次大概只是真的气极了。” 二十万大军，虽然一直都是沐祈年自己的将士。 但对沐红日来说，这些将士是儿子的，便也是她的。 如今将二十万大军撤走，便是硬生生撕开了她的皮肉。 沐红日生气绝望也很正常。 当然，顾瑶的确是不赞同沐红日的做法，毕竟真的太狠心。 但她相信，作为母亲，沐红日怎么也舍不得真的要了儿子的命。 “这蛊毒不会让你死掉，祈年，你没必要……” “我想跟着汐儿回北陵，可她一定不允许，她定会想办法将我控制，将来，未必不会控制我，去伤害汐儿。” 他不在乎自己的命，但他很怕将来真有这么一日，他在被控制的情况下，亲手伤害他最在乎的女子。 “师父！”沐祈年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跟前不远处的顾瑶，认真道：“徒儿这一生，从未真正为自己活过。这次，我想彻底脱离她的控制，真真正正，为自己活一次！” 第1348章 随时会死掉一样 沐祈年的声音不大，但却无比坚定。 “师父，求你，成全我。” 顾瑶看着他已经惨白到几乎找不到半点血色的脸，说不出的心疼。 她无声叹息，想要劝他，却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她其实也真的很了解这孩子。 诚如他自己所言，这孩子的一辈子都活在母亲的控制之下，不管做什么，都是母亲给他安排的。 这么多年来，除了在自己身边的时候，能偶尔有一丝真正的笑容。 其余时候，他过得犹如没心没肺的傀儡。 顾瑶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如此执着的一面。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也知道，你渴望自由，渴望跟小汐儿在一起，可是……” 顾瑶咬着唇，心里，迟疑不决。 犹豫了很久，她才轻声说：“我……或许有办法，但……但很可能，会要了你的命。” “若是不能活得开心，那么，活着和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看着顾瑶，忽然浅笑道：“师父，让你当我父皇的妃子，从此只能活在深宫后院，你是不是也会为了离开，殊死一搏？” “那我也会等到最后的时机，在保证自己可以活下去的情况之下，才能搏一把啊！” 哪有人明知道会死，还愿意去拼一把的？ 人都该是向阳而生，岂能轻言生死？ “但是我没有机会了。” 沐祈年深吸一口气，才看着她道：“我……终于等到她说，要带我离开，是真心实意要带上我。” 不是怜悯，不是同情，不是愧疚而迫于无奈。 汐儿是真的想带他走。 她想跟他一起走。 “我怕我错过这次，此生，便再无机会了。” …… 顾云汐猛地坐起来。 起来的时候，额角上有一层密密集集的冷汗。 她梦到沐祈年蛊毒发作，吐血而亡。 心里万分不安。 侧头一看，床上竟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祈年呢？ 顾云汐一把掀开被子，套上靴子就出了门。 出门的时候，却看到小圆子端着一盘热水，刚好走到门外。 “汐公主，国师大人说了，等你醒来洗漱过后，请你过去国师的寝房一见。” 顾云汐立即将水盆接过，退回到房间，简单洗漱过来，快步出了门。 顾瑶果然就在自己的寝房。 不过寝房里，除了顾瑶，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沐祈年，另一个是满脸蚊子包的君夜玄。 乍看到玄王爷那张脸的时候，顾云汐差点忍不住爆笑出声。 她从未见过如此狼狈的玄王爷。 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竟鼓起来一个又一个的包子，一片红肿。 原来他这皮肤，对蚊子的叮咬如此敏感。 人家被咬了就只是一个红点点，他竟是一个一个大大的包。 看起来，真像个……猪头。 不过，当顾云汐看清楚沐祈年的状况之后，她就彻底笑不出来了。 “妈妈！祈年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流了这么多血？” 他身上那套白衣，胸襟上全都是血迹，唇角也都是没干透的血丝。 他的气息，也是明显十分的脆弱，呼吸断断续续的，看起来，就像是随时会……死掉一样！ 第1349章 如果，你不讨厌他 “妈妈？他……到底怎么了？” 君夜玄还在给沐祈年运功，沐祈年的状态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顾云汐想过去，却又怕妨碍了君夜玄。 高手运功的时候，若是中途被打断，两个人都会受重伤。 顾瑶自然也是想到这一点，若是顾云汐过去，她也会阻止。 回头看了床上两人一眼之后，顾瑶拉着顾云汐，绕过屏风走到外间。 古代人的房间真的很奇怪，非要搞个屏风将里间和外间隔开，对顾瑶来说，真是多此一举。 说过好多次将屏风撤掉，但是撤了没多久，小圆子就一定会亲自抬回来。 说什么怕有些冒失鬼进去的时候，不小心看到国师大人在床上，衣衫凌乱的样子。 顾瑶对此也是很无奈。 她又没有脱光光睡觉的习惯。 “小汐儿，年儿身上的蛊毒被解开了。”走到外间之后，这是顾瑶跟她说的第一句话。 顾云汐心里顿时一阵撼动。 很激动，但却在激动过后，很不安。 “后果呢？”一看就知道，代价很大！ “后果便是……”顾瑶回头看了眼，隔着屏风，还能隐隐看到床上那两道修长的身影。 她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将蛊淬成毒，他身中剧毒，危在旦夕，就算能被救活过来，后遗症也很大，或许……活不过二十五。” 顾云汐腿一软。 顾瑶忙过去，扶了她一把。 “小汐儿，你是个学中医的人，中医是一门很神奇的医术，能化腐朽为神奇是不是？”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抬起眼，看着她。 顾瑶又道：“如今离年儿二十五岁，不是还有差不多两年的时间吗？你未必不能创造奇迹，不是吗？” “我……我一定可以……” 化腐朽为神奇，一定可以的！ 只是，心里，还是慌乱至极。 哪有这么容易的事情！ 若真是如此容易，在她教沐祈年医术的这十几年里，在她早就知道沐祈年身体里有沐红日下的蛊毒之后，岂会等到现在，才给祈年解蛊？ 二十五岁，差不多两年，他甚至都未必真的能活到那日！ 顾云汐的手在颤抖，心也在抖着。 可是，事已至此，惊慌失措不仅没有任何帮助，还会添乱。 “很好，这才是我最欣赏的小汐儿。” 顾瑶知道她已经冷静下来，心里满满的都是欣慰。 这小丫头，才十六七岁的年纪，做事的沉稳程度，竟比任何一个成年人都要厉害。 若她真是自己的女儿，不知道该有多好！ 她真的很羡慕蓝楚，生出一个如此出色的女儿。 “不管怎样，这都是他的选择，他要毫无压力，也没有后顾之忧，跟你回北陵。” 顾瑶握着她的手。 顾云汐的手很冰冷，冷的好像一点温度都没有那般。 顾瑶用自己双手，给她暖着。 她柔声道：“这孩子对你真的痴心一片，如果你不讨厌他，就好好跟他在一起吧。” “女人这一生，能遇到与自己相爱相惜的男人，固然是最好不过，但若是真没有这个缘分，能遇到一个对自己全心全意的男子，也该好好珍惜。”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她的时候，终于笑了：“我明白了，我……不讨厌他，甚至，有点喜欢他。” 第1350章 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或许，这就是人生。 最后走在一起的，未必是曾经让你惊心动魄的那个。 毕竟，人生有太多的未知，有太多的变故。 细水长流，未必，不是另一种人生。 和怜悯无关，就只是，珍惜。 那日顾云汐守在沐祈年的身边，守了整整一日。 原本今日是打算要启程离开的，但祈年的身体太虚弱，此时动身，他未必能扛得住。 但他们不走，留在万寿宫，随时都会有危险。 那日入夜时分，宫里来人了。 “国师大人，皇上说了，大人若是不出去见他，他就亲自进来。” 小圆子看了房中众人一眼。 国师和君夜玄在看西陵皇城附近的地形图。 顾云汐在里间床边坐着，正在给沐祈年施针。 应该是今日的最后一轮施针了，沐祈年的气息看起来还是有些虚弱，也乱。 乱得一塌糊涂。 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连顾云汐都不知道，全看他自己的意志力和造化。 外头，小圆子又道：“大人，这次，皇上带着一队大内高手过来，说是什么听说宫里闯入了乱贼，他要保护大人你。” “那现在这些高手在哪里？”顾瑶问道。 小圆子吐了一口气，才道：“刚才还在外头，我回头看的时候却不见了，大人，我怀疑……我怀疑他们已经将万寿宫包围起来了。” 高手的轻功，对于小圆子来说，就跟会瞬移一样。 他只是走了几步，回头那些人就失去了影踪，那定是潜伏在周围了。 “大人，我们怎么办？三皇子不见了，纸包不住火，这个消息一定很快就会传开。” 如今三皇子在他们的万寿宫病重，这件事情，暂时还没有几个人知道。 就连万寿宫的宫人们也都不清楚。 若是被发现三皇子藏在这里，还伤成这样，而三皇子自己又不能醒来，给他们脱罪。 这，一个不慎，就会变成祸害皇族血脉的大罪，是要杀头的！ “大人，你……必须得要尽快想个万全之策了，皇上……可不会等太久。” 虽然皇上一向敬重他们家国师，但，皇上毕竟是皇上。 九五之尊，威严是不能被挑衅的。 之前皇上对他们家国师，其实已经够有耐性了，这些，小圆子都清楚。 “妈妈，我带你离开，这里的事情，你就别管了。”君夜玄站了起来，低头看着她。 顾瑶却摇了摇头，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你知道妈妈肯定是放不下这里的一切的，在他们没有安顿好之前，我怎么可能会离开？” 君夜玄冷漠地哼了哼。 对他来说，这里所谓的一切，跟他还真是半毛钱关系都没有。 今晨为了吊住沐祈年这条命，已经耗费了他不少功力。 他对沐祈年和顾云汐这两个人，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你若是不走，等他将你带到后宫，你就未必走得了，妈妈，你要想清楚。” 但是里头那两个，对顾瑶来说，都是意义非凡。 一个是从小她看着长大的徒儿，另一个，是莫名其妙牵动她心头血的小丫头。 君夜玄对他们，又忍不住多了几分厌恶。 顾瑶却忽然问道：“我若现在跟你走了，丢下他们两个，小汐儿一定会被当成贼人，被问罪，或许还会被砍头。小玄子，你……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 第1351章 他，一定不会安静等下去 君夜玄很想说，没有，一点都没有。 顾云汐是不是被砍头，跟他有什么关系？ 但，当脑海里闪过顾云汐被砍头的画面，心脏，忽然间又被刺痛了。 就如当初，他将顾云汐丢在山洞里，幻想着她被野兽撕开那般，心脏一下子就疼得撕心裂肺的。 完全说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总之，心脏，很不舒服。 顾瑶看他这表情，好像是看懂了。 她笑道：“你如今忘了她，以为她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会在意，但她若是真的出了事，你一定会比谁都难受。” “我不难受……” “你一定会难受，甚至，会莫名其妙吐血，是不是？” 顾瑶的话，就像是给君夜玄下了魔咒一样，脑海里，竟一下子就浮起了顾云汐被砍头的画面。 下一刻，他的大掌就下意识落在自己胸口上，用力捂住。 痛！痛得连呼吸都好像无法进行了一样！ 君夜玄侧头，隔着屏风，瞪着坐在床边，正在专心致志给沐祈年施针的那道身影。 眼底，有几分怨念，也有几分疑惑。 真是见鬼了，竟然真的被妈妈说中，只要一想到她受伤的画面，就疼得撕心裂肺。 “妈妈，我是不是中了蛊？”他一直很怀疑，这种心痛死的感觉，太不正常了。 他健健康康的，伤早就痊愈，就更加没道理。 除了被下蛊，没有别的解释。 顾瑶忍不住浅笑：“你为何就不能相信，你从前对她用情至深？难道你不是为了她才落崖的吗？” 这种事情，只要一查便能知道真伪，不是小汐儿随便几句话就能骗过去的。 他只是失忆了，并不是没了脑子。 这话，君夜玄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可不管从前有过什么，现在，是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了。 “妈妈，我只想带你走。”这也是他唯一的执念，和顾瑶好好过下去。 他就喜欢和妈妈待在一起，看着妈妈明明厨艺很差劲，却还是很用心给自己弄伙食的身影。 听着妈妈跟他讲人生道理，给他说新奇故事的声音。 甚至，他有时候觉得妈妈也是个挺幼稚的人，但他却不想思考太多，宁愿和妈妈一样的幼稚贪玩。 这样的人生，他相信，才是他最想要的。 “妈妈，你到底要如何，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个地方？” 顾瑶回头看了屏风后的顾云汐一眼。 顾云汐好像脑后长了眼睛那般，也下意识回头。 两个人的目光，隔着屏风对上。 一句话都没有交流。 顾云汐却似乎已经知道了顾瑶的想法。 “若是将他留下来，我怕他不要命也会想着跟我一起走，他会自己追出来的。”顾云汐道。 顾瑶浅叹了声，十分无奈。 这，也是她所担忧的事。 将年儿交给皇上，皇上定会护他周全，但万一他自己非要离开呢？ 顾云汐的目光，落回到沐祈年苍白的脸上。 他幽幽道：“他现在这情况，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只怕不会安静留在皇宫休养，万一……” 万一他等不到自己回去找她，就……与世长辞，对祈年来说，便是永生的遗憾。 第1352章 你要是不听话 祈年不会让自己留有遗憾的，所以，等知道顾云汐他们安全离开之后，他一定会从皇宫逃出来，去追上顾云汐。 顾云汐的担忧，顾瑶也考虑过。 但这个时候，带着年儿上路，对他来说，路上的颠簸便是催命符。 如何是好？ 君夜玄看着两人的互动，有些郁闷。 为何她们两个好像可以用心灵沟通一样？ 他竟不知道她们到底在说什么。 这种被排斥在外的感觉，让人很不爽，却又无可奈何。 “我出去见见他。”顾瑶忽然站了起来。 既然暂时不能离开，又不能让皇上真带着人闯进来，那么现在，唯一能做的，便是先拖延一下时间。 “妈妈。”在顾瑶即将出门的时候，顾云汐道：“我知道你做事一向耿直，不过，有些时候，迂回战也不是不能用。” “这……” “先将他安抚，若是他提出条件，你不需要答应，不拒绝便是。” 闻言，顾瑶迟疑了片刻，忽而扬起薄唇笑了笑。 “好吧，我听你的。” 迂回战，也不是不可以，至少，能拖延一点时间。 “还有，”在小圆子将房门打开，顾瑶即将要出去的时候，顾云汐又道：“还有，妈妈，你让他听我的话。” “小玄子……”顾瑶立即看着君夜玄。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不可能！” “小玄子，你想让妈妈为难吗？”顾瑶一脸无奈。 君夜玄急了：“可我……” “她不会为难你，只是想让你偶尔帮个忙罢了，难道，妈妈这点要求你也不愿意答应吗？” 顾瑶眼底有几分失落：“妈妈还以为，你会是个听话的好孩子。” 君夜玄很想说，他早就不是什么孩子了！ 他是个成年男子。 顾瑶这话，分明还将他当成小孩子在哄。 可看到顾瑶失落的神色，君夜玄竟鬼使神差地说道：“知道了！” 虽然明显一肚子郁闷，也不服气，但顾瑶知道，只要他答应，他就一定能做到。 “真是个乖孩子。”顾瑶这才满意地踏了出去。 君夜玄又哼了哼，不想理她！ 不过，妈妈笑起来的时候，那笑容真的很温柔。 虽然但是……算了，只要顾云汐的要求不过分，听听也无妨。 反正不会少块肉。 “我想见一个人，但万寿宫如今守卫极度森严，他只怕是没机会进来。” 顾云汐隔着屏风，看着他道：“他叫文殊，王爷……玄公子，你带他进来可好？” “我……” “妈妈让你听我的话。”顾云汐在他开口拒绝之前，抢先道。 君夜玄一身寒气。 顾云汐却只当没看到，继续说：“你过来，我告诉你我与他约定好的记号，记住这个符号，你就能找到他。” “我想尽快见到他，所以，你现在就出门去找他吧。” 君夜玄冷冷看着她。 “是没有看清楚我给你画的符号吗？”顾云汐眨了眨眼。 他还是不说话，表情更冷。 顾云汐不疾不徐，轻声道：“是……妈妈让你听话的，你若是不听话，我可以让妈妈不跟你走，你信不信？” 第1353章 这眼神，谋财害命似的 皇上暂时回去了。 他对国师的确还是很尊敬，也的确是越来越没有耐性。 这次顾瑶应付他，花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将他请回去。 小圆子这些人都知道，以前，大人不想见皇上，直接就不见了。 如今却还得要亲自去应付上半个时辰。 可见，皇上对大人，也是在步步紧逼。 这次是半个时辰，下次，却不知道还能不能将皇上打发掉。 小圆子心里也是焦急。 顾瑶亲自送皇上出门，小圆子折回来的时候，君夜玄已经出了门。 “汐公主，大人让你准备好一切，随时……” 随时后面的话，小圆子没有说，但是顾云汐听明白了。 “所以，国师的意思是，皇上随时还会来？” 小圆子赶紧点了点头，小心翼翼，也是忧心忡忡地说：“皇上不允许任何人妨碍他和大人说话，他们在偏厅里说了什么，我也没听清楚。” “大人出来的时候，就只是给我打了个眼色，也没能说什么。” “她只是给了你一个眼神，你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顾云汐忽然有些羡慕了起来。 羡慕小圆子竟能在妈妈的身边，跟了这么多年。 小圆子自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理所当然道：“那是自然，我跟在国师身边十几年了，国师在想什么，我好歹也能猜到些。” “那她什么时候回来？”为什么要给小圆子眼色，如此迫不及待？ 若只是送皇上出门，马上就能回来了，回来之后亲自来跟她说，也并不是有多困难的事情。 皇上或许随时都会来，但总不至于刚走又回来吧？ 顾云汐心里忽然掠过一阵不安，却又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么。 小圆子想了想，也没想到什么，便只道：“不管怎么样，汐公主，你还是先做打算吧，需要些什么，赶紧交代，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 “干粮这些，你随意便好，但我需要一些药材。” 顾云汐将房门打开，往回走：“我写个清单，圆子师父，你务必要帮我将药材准备好，千万别遗漏。” 沐祈年如今这情况，想要吊着一口气，除了自己要每日给他施针，还得需要大量的药材。 “我这些药材，有些罕见，若是找不到上等的，次一等的也可以，总之……” “这些，我们万寿宫多的是。”小圆子只是看了一眼她在写的字，就立即道：“皇上每年有赏赐，大人别的不喜欢，就喜欢药材还有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材料。” 顾云汐笔尖顿了顿，立即就明白了。 “好，那我不客气了，有什么上等的，都给我备着，还有……” 她看了小圆子一眼。 小圆子被她看得头皮莫名一阵发麻：“汐、汐公主，你还想要什么？” 这眼神，想谋财害命似的！真是吓人！ “放心，我对圆子师父这条小命不感兴趣，我只是想问问，你们万寿宫如今还有多少财物？” 反正要走了，能带多少，就带多少。 留下来也是便宜了老皇帝。 “圆子师父可以将你们最值钱的东西，全部清点好，让我和国师都带走吗？” 第1354章 这么好用的他，不用白不用 小圆子立即准备东西去了。 顾云汐没想到的是，顾瑶还没有回来，君夜玄就拎着一个人进了门。 当看到被扔在地上的文殊之后，顾云汐看了他一眼，再看着君夜玄，差点没有尖叫起来。 这前后，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本来就在万寿宫外头，只是今夜皇上带了一队精锐高手过来，我无法进来，便停留在外。” 文殊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土，看着顾云汐，笑得有些腼腆。 至于，玄王爷将他粗暴拎来这件事，文殊决定不追究了。 事实上，他万分清楚，自己哪有本事追究？ 别说只是被他一路拎过来，之后扔在地上。 就算是人家打他一顿，甚至将他打伤打残，他也没有追究的资格啊！ 连人家半招都接不住，还追究什么？ 顾云汐十分无奈，只能看着君夜玄道：“多谢。”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不再理会他们，举步就要离开。 顾云汐忙道：“玄公子！你别走远，最好在院子里找个地方坐着玩一会，我等会还想请帮忙，送文殊出去。” “休想！”君夜玄回头瞪着她，恶狠狠的！ 昨夜在树上坐着“玩”了一夜，一脸的包，到现在还没有消肿！ 这会儿天早就黑透了，再待在外头，不被蚊子咬死才怪！ 他也不明白为何自己如此一个绝世高手，竟然连区区几十只弱不禁风一拍就没命的小蚊子都敌不过。 但总之，那滋味，没试过的人一定想象不到！ 顾云汐的目光不小心落在他俊美无双的脸上。 脸上十几个红肿的包实在是很显眼，想假装看不见都难。 她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怒火来自哪里。 “你等我一下。”顾云汐快步走进内堂。 没想到出来的时候，君夜玄已经从房门踏了出去。 这混蛋，真是的！一点耐性都没有！ 不就是翻找东西的时候耽误了一点时间吗？ “玄公子，你等一下，我给你一个药，绝对好用！” 顾云汐追了出去，当然不能让他就这么走掉。 外头都是高手，除了他，这里没有别的人能将文殊安全送出去。 还有，她要送的，大概，也许，可能，不仅仅只是文殊这么一个人。 “玄公子，你试试这香囊，里头有驱蚊的药，一定管用！” 顾云汐追到他的跟前，挡了他的去路，将香囊递到他的面前：“试试，好不好？” “不好。”用这香囊做什么？ 他只要回房休息就好，何必多此一举？ 房间里又没有蚊子！ “可是，你答应过妈妈，要帮我。” 他又瞪她了。 顾云汐知道，玄王爷的脾气和耐性的确都很不好，但他也的确是这里头，最“好用”的一个。 不能不用啊！ “玄公子，这香囊，只要挂在腰间，蚊子就不会咬你，真的，我跟你保证。” 她不是非要让他去喂蚊子，她只是怕他走了之后，再也请不回来。 要知道，请他做事，真是很难的。 “我会在妈妈面前帮你美言的，我保证，一定可以劝她跟你一起离开。” 顾云汐冲他笑道：“一定！” ……君夜玄终于还是乖乖到树上玩耍起了。 顾云汐回到房中，看着还在喝茶的文殊，立即问道：“大哥和封卿如今怎么样？阿初呢？和小铃铛一起离开皇城了没有？” 第1355章 她竟然有个富婆妈妈 “三公子和小铃铛都没有离开。” “什么？”文殊这话，让顾云汐脸色一变，心头顿时掠过一阵不安。 “三皇子不见了，皇城这段时间，定会严查，他们今日没有出城，明日想要出去，只怕就没有那么容易！” 以南宫初的武功，想要出城应该不难，但，小铃铛的武功却远远不如他。 要带着小铃铛，走得不动声色，未必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他们如今在哪里？”顾云汐立即问道。 文殊放下杯子，才道：“他们去了行馆，如今，都在顾将军的身边。” 顾云汐闻言，心情又开始有些复杂。 但最后，倒也松了一口气：“阿初可以帮大哥的忙，只要他愿意听大哥的话。” “我想，三公子应该不至于敢乱来，他会听顾将军的。” 但顾云汐担心的，却是另一点：“我如今只怕蓝凤凰会散播假消息，说我出了事，以此引阿初自投罗网。” 以南宫初对她的忠诚，哪怕只是有万一的可能，自己真的出了事，南宫初都绝对不会做事不管。 “文殊，你定要想办法通知阿初，让他不管听到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 “我只怕三公子不会听我的。”公主担心的事情，文殊也是担心啊。 顾云汐想了想，便小声道：“那你就告诉他，若是他不下心怀中了圈套，被蓝凤凰带走，以蓝凤凰对他的执念，一定会霸王硬上弓将他要了。” “还有，你再吓唬吓唬他，就说……就说我有洁癖啊，若是他成了蓝凤凰的人，我就不要他了。” 虽然这话很难听，但为了防止南宫初做傻事，必要的时候，还是得要吓唬一下。 文殊红了红脸，忙低头道：“我知道了，我会将你的意思传达。” “说得严重些。” “知道了。” “还有，顾将军那边，我需要你帮我交代一点事。” 顾云汐和文殊在里头谈了没多久，小圆子就来了。 “汐公主，药材我准备好了，至于值钱的东西……” 小圆子有些忐忑：“我也收拾了些，但，好多好重，汐公主，我想我们只怕带不出去。” “好多好重是什么意思？”顾云汐摆了摆手：“若不是太珍贵的，那些又大又重的咱就不要了吧？” 但是小圆子真的很为难：“要不，公主你先随我来看看？” ……当顾云汐和文殊看到房间里，那些所谓的财物的时候，两个人都彻底傻眼了。 黄金都有好几箱！ 怪不得小圆子说，又大又重，还特别值钱！ 还有各种玉器金器，古董，名贵真迹字画，甚至连那些顾云汐没说过需要的药材，小圆子也搬过来了。 因为，这药材真的很贵，很值钱！ 随便一根千年人参，都足够让一个普通之家吃饱穿暖整整十年！ 简直……奢侈！ “妈妈……国师大人竟然如此富有！”她有个富婆妈妈啊！ 老天啊！早知道妈妈这么有钱，她还奋斗什么呀！ 小圆子摸了摸鼻子，笑道：“都是皇上的赏赐，事实上，大人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有什么，这里的一切，一向都是我来打理的。” “现在，交给公主你了！” 第1356章 信不信我弄死你？ “交给我？”顾云汐一脸讶异。 真的要交给她吗？ 虽然顾瑶是她妈妈，但，小圆子不知道啊，别人也都不相信。 在他们的眼里，自己和顾瑶其实没有多大关系的。 顾瑶的所有财富，交给她？ 顾云汐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大人昨日就说了，万寿宫里所有的东西，都可以让汐公主随便支配，大人说了，反正带不走，你若能带走，就全部带了。” “这些东西，对汐公主来说，应该更有用，大人说了，汐公主回北陵之后，将会需要花很多钱。” 小圆子的话，让顾云汐心头一阵火热。 妈妈都替她考虑过了，有钱能使鬼推磨，想要发展大计，没钱当然是不行的。 “这里还有一些银票，是我昨日去兑换的，但因为怕引人注目，所以没有兑换太多，大概就只有……十万两左右。” 小圆子将其中一只小箱子，交给了顾云汐。 “剩下的这些，我实在是没办法，我弄不出去。” 要不然，小圆子会将所有的东西，全部变成银票，交给顾云汐。 顾云汐看着这十万两的银票，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再看文殊，文殊也在盯着这一屋子的金银财宝，在琢磨着什么。 “你是不是有办法？”顾云汐问道。 “这些黄金宝物，要急急忙忙兑换成银票的话，势必会亏损很多。” “我是想着，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带走。” “带不出去。”这也是顾云汐所愁的。 急用钱的话，兑出去一定兑不到好价格。 只有慢慢找买家，价格才能高，但他们没有这个时间，除非，能将东西带出城。 “这样，你去找大哥，让他说服封卿，立即回北陵。” “封将军未必愿意听顾将军的，毕竟，蓝凤凰还在宫里。” 蓝凤凰是和封卿一起来的，虽然封卿对蓝凤凰未并没有对主子的忠诚，毕竟，封卿只忠于皇上。 但，蓝凤凰是皇族的血脉，封卿不可能丢下她不管，自己就走了。 “我有办法。” 顾云汐和文殊说了几句什么，便交代小圆子道：“你去外头树上，将你们家玄公子请进来。” “好。” 小圆子出去后没多久，就带着君夜玄进了门。 君夜玄不知道自己为何愿意跟着小圆子进来，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耐着性子，听这女人讲完一堆废话。 他只知道，听完之后，他的怒火已经到了即将控制不住的地步。 “信不信我弄死你！”君夜玄瞪着顾云汐，掌心微微收紧，指关节顿时发出咯咯的声响。 这声音，吓得小圆子赶紧后退了好几步，生怕被殃及池鱼。 “公子，有话……好说，汐公主可是大人最爱惜的……嗯，除了你之外，最爱惜的人。” 还有一个沐祈年，但小圆子不敢说。 玄公子那眼神，差点就将他吓死了，哪里需要玄公子亲自动手弄死他？ 但是，国师大人还在外头，送皇上回去呢。 大敌当前，这里的后院，可不能自己先起火了。 “公子，为了不让大人为难，你就……就勉为其难答应吧。” 不过话说回来，大人送皇上出去，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第1357章 死女人，你敢试试！ 君夜玄不是想为难顾瑶。 他怎么舍得为难妈妈？ 可是，他不为难妈妈，这死女人就会来为难自己！ 十几箱的东西，让他亲自送出城，还得要马不停蹄，天亮之前就要搬完。 他纵然有一身绝顶武功，也没有这通天的臂力！ 以此只能抗上两箱，这得要走差不多十趟！ 从这里去最近的北门，回来一趟，骑马都得要大半个时辰。 但一趟就得要大半个时辰，这时间明显是不够用的，天亮之前，怎么可能搬得完？ 所以这死女人的意思是，不让他骑马，因为普天之下，没有一匹马儿的速度能达到。 她要让他自己一口气，用轻功送出去！ 这死女人，使唤人的时候，可有考虑过，他也是个活生生有血有肉的凡人？ 他又不是神仙！ 就连文殊都觉得，公主的确是有些太欺负人了。 不过，若是真要在天亮之前将东西送出去，的确只能依靠玄王爷。 除了他，这里所有人都没有这个本事，可以扛着两箱金银珠宝，从高耸入云的城墙上翻过去。 真的只有他啊！ 就是……就是太欺负人了些。 “公主，要不……” “你的意思是，你做不到吗？” 顾云汐瞅着君夜玄，冷冷哼了哼：“怪不得妈妈说，你的资质不如祈年，若是祈年健健康康的，他一定可以做到。” “死女人，你再说一次试试！” 君夜玄不是不知道她在用激将法，但，他就是受不了这个委屈！ 谁说他不如沐祈年？ 顾云汐却因为他这句“死女人”，一瞬间，心脏酸楚得一塌糊涂。 他有多久没这样叫过她了？ 但她知道，此时的君夜玄是真的被气疯了，这样叫她，并不带任何感情。 顾云汐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思绪压下。 才看着君夜玄，冷冷道：“这话又不是我说的，不信，你去问问妈妈。” “你以为我会中你的计？”君夜玄冷哼。 “那或许我去跟妈妈说，让她想个办法，亲自将东西送出去。” “妈妈是国师，她要出去，应该没人敢拦着。” 顾云汐转身就要出门。 君夜玄怒道：“你敢去打搅她试试！” “你猜我敢不敢？”顾云汐回头看着他，一脸不屑：“难道，你还敢打断我的腿不成？” “你可以试试！”打断她的小短腿，有多难！一掌就够了！ 不过……一想到她的腿被人打断的画面，满腔怒火，顿时被心痛压了下去。 真是，见鬼了！ “试试就试试，谁怕谁了？你要是敢伤害我，妈妈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顾云汐快步走到门边。 却在眨眼之间，君夜玄那道修长的身影，已经堵在了她的面前。 “我去，还不行吗？滚回你男人身边去！离开那么久，你就不怕他已经死了？” 他真的很生气，谁都能看得出来。 但他还是一把扛起来两只大箱子，再回头瞪着文殊，怒火完全压不住：“还不跟上？是不是想让我将这些东西随便扔在城外的荒郊野岭上？” 第1358章 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不安？ “我、我那个我……好！好！我这就跟着，我……唔——” 文殊话还没说话，就被君夜玄一把丢在箱子上。 文殊虽然是个文人，但也算是练过一些武功。 没想到玄王爷只是随手一扔，自己竟坐在了木箱上。 而这口木箱，此时还被王爷扛在肩头上！ 要不是因为自己是个男子，文殊真的要吓到尖叫了！ 太可怕了！ “公主，我先走……” 话还没有说完，顾云汐和小圆子的视线里，哪里还有君夜玄和文殊的身影？ 君夜玄扛着两只大箱子，箱子上头坐着文殊，两人两箱就这样走了。 瞬间消失在苍茫夜色之下。 小圆子很久都回不过神来。 顾云汐却已经踏出房门。 那家伙的嘴，说话实在是难听。 莫名其妙的，心里就是很不舒服，想赶紧回去看看祈年。 “公主，那……这里的东西。”小圆子回头看了眼，一屋子的金银财宝啊！ “这箱子银票，你不带在身边吗？” 只是一只小箱子，银票很轻，带在身上很方便的。 “让他带出去之后，文殊会处理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出发，但我怕会走丢，所以这些银票，你拿着。” 她可不能让妈妈在外头没钱花，这银票，得要留给她。 谁知道小圆子还是拿着箱子追了出来，将箱子塞到她的怀中。 小圆子笑道：“你放心，我怎么可能舍得让大人吃苦？” “大人好吃，走到哪吃到哪，我已经留着足够的银票，不会亏了她和玄公子的。” 国师早说过，想到处走走。 等他们走累了，自然也就会去跟汐公主他们汇合。 不过，三皇子伤成这样，是国师大人始料未及的。 这之后大家到底要如何离开，小圆子也不知道。 顾云汐只好将小箱子先收好了。 两人从房间出去，小圆子随手关上房门：“公主，我在这里守着，等玄公子回来。” “好。”顾云汐刚从拱门出去，就见顾瑶一个人正在走来。 “妈妈？”她身边没有别的人，顾云汐左右细看了下，总感觉有些怪异。 “妈妈，皇上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你……在想什么？” 为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顾瑶看着她，立即就笑了：“还能说什么？不就是问我什么时候愿意入他的后宫？” “糟老头没安点好心，现在国泰民安，国师这个职位没有太大意义了，自然也就物尽其用了！” 顾瑶叹了一口气，继续往房间走去，边走边叹息。 “想当年，西陵哪里有旱灾，哪里会有涝灾，我倒是给他算得清清楚楚，百姓才能逃过一劫，那时候，何其风光！” “现在么，鸟尽弓藏，没什么用处，只能以色侍人了。” “也不想想自己都多大年纪了，一看就已经不中用了，还想着搞女人！真恶心！呸！” 顾瑶骂骂咧咧走进书房，随手，将房门关上。 顾云汐却知道，妈妈心里有事，但她不想说。 这就是她与人相处的习惯，越是心情沉重的时候，越是表现得吊儿郎当无所谓。 到底，是什么让妈妈如此不安？ 第1359章 他，果然还是最可靠 顾瑶有心事，但她不说，顾云汐也只能假装没看到。 她回了房间。 沐祈年还没有醒来。 顾云汐取出针包，这是今日的第三轮施针。 等施针结束之后，他能不能醒来，便不是顾云汐能控制的事情了。 “我们可能真的要尽快离开了，祈年，你若醒不过来，我实在很担心，途中会不会……” 她没有说下去，只是熟练地将银针扎入沐祈年心门的穴位上。 人若是清醒的，至少，她能随时把握他的状态。 一旦是昏迷状态，那很多事情便也不好说了。 虽然她医术不差，但这里是古代，没有现代的设备仪器，不能时刻一眼将他的心率信息看清楚。 万一在她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他的心跳呼吸各种情况忽然间急剧变坏，抢救不及时，便会很危险。 “祈年，你等会就醒来好不好？” 如她所料，沐祈年没有任何反应。 甚至，连眼帘都没有掀动一下。 这次，是真的伤太重了。 “皇上不知道和妈妈说了什么，我看得出来，妈妈心情很沉重。” “大概又是让妈妈很为难的事情，但是妈妈其实是个很洒脱的人，她若是为难，那就必然是为了别的人。” 例如，为了他们。 若不是为了他们，妈妈早该和君夜玄一起走了。 最后一枚银针，在她指尖落下之后，顾云汐将针包收好，便开始在房间里收拾东西。 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衣服只能拿两套随身携带的，银票有了，贵重物品也不需要她去拿。 最后，收拾好一切的顾云汐将地形图取出，最后一次确定路线。 天色昏沉。 外头忽然传来一丝轻微的动静，好像是小圆子说话的声音。 顾云汐打开房门，刚走到拱门边，就看到君夜玄再次扛着两只大箱子，从房间里出去。 竟然已经回来拿第二遍的东西，这速度，比顾云汐想象的还要快！ 看来，他虽然一路骂骂咧咧在抱怨，但至少，做事是认真而卖力的。 玄王爷，果然还是靠得住。 君夜玄也只是侧头，远远看了她一眼，就迈步走了。 箱子对他来说，装的虽然是沉甸甸的黄金，但也不算特别重。 奈何体积太大，实在是没办法一次都带走，要不然，鬼才愿意一直来回跑。 “圆子师父。”顾云汐远远打了个招呼。 小圆子听到她的呼唤，赶紧过来：“汐公主，有什么吩咐吗？” “国师呢？” “一直在房间里，没有出来过。” 小圆子回头看了眼，国师的房间还亮着灯，看样子并没有休息。 但她回来之后，便一直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也不允许小圆子进去。 就连小圆子都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你去送点甜汤进去，看看她有没有事。”顾云汐还是有些担心。 倒是小圆子没有那么焦虑，他笑着说：“公主请放心，我们家大人如果心情不好，顶多也就是闷一闷，睡醒就好了。” 顾云汐当然知道，妈妈的性格一向乐观，不会一个人胡思乱想的。 但她还是担心。 妈妈心情不好，她心里就不好受。 “好吧，我去给大人送个甜汤，但她愿不愿意让我进门。” 小圆子说完，一溜烟就走了。 顾云汐还想再看一会，身后不远处的寝房里，却忽然传来一阵异动。 第1360章 从今往后，做我自己 沐祈年醒了！ 顾云汐进门的时候，竟看到沐祈年自己将心门上的银针拔了下来，正缓缓坐起。 “你别乱动！”顾云汐吓了一跳，慌忙过去，扶着他：“别乱来，你气息太乱，容易再次昏阙。” “我没事。”沐祈年在她的搀扶下，倚在床头上。 顾云汐赶紧给他将剩下的银针拔了下来，装回到针包里。 “感觉如何？”他的脸色实在是不好看，顾云汐给人治病经验算得上很丰富，却也很少会看到一个活生生的人，脸上是这种气色的。 看起来，一点血气都没有，但他的眼神却十分的清朗，完全不像是一个行将就木的人。 或许是因为本身功力足够的深厚，才能扛得住如此重的伤害。 若是换一个稍微弱一点的，此时只怕早已经……不在人世了。 顾云汐心头掠过一片酸楚，写了药方出门给小圆子之后，立即折了回来。 “我没想到你现在醒来，原以为至少也得等到明天天亮之后。” 当然，更可能的是，一直醒不过来。 “所以药还没有准备好。”她解释道。 沐祈年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顾云汐又是一阵心酸：“你若是能开口，便说说话，让我听听你的声音。” “你怕我……神志不清？”沐祈年竟有些想笑。 没多久之前，她对自己还是冷言冷语的，时常针锋相对。 这会儿，却如此温柔。 这温柔的声音和目光，让沐祈年忽然觉得，哪怕这一刻死去，也都值了。 可他却又想，若是能活着，还能一直享受她的温柔，那，不是更好？ “我很清醒，不用担心。” “但你脸色很难看。”顾云汐倒了一杯一直温着的花茶，端到他的唇边。 “先喝点水，你嘴唇……都龟裂了。” 沐祈年低头，在她的伺候下，慢慢将整杯花茶喝下。 “其实你身上的蛊毒就算不解去，她也不会真的让你变成没有意识的蛊人，你何必……” “但她也许会控制我，去伤害你。” 沐祈年的目光垂落，看着她白皙的手，想要握一下。 手抬了起来，却没敢碰她。 最后只能收了回去。 没想到，在他将自己的手收回去那一刻，一只小手，竟将他的大掌轻轻握住。 沐祈年的心，猛地一阵撼动。 撼动过后，却又有些心酸。 “你其实……不必如此，我这么做，不是……不是为了你，我只是不想余生再活在她的控制中。” 若是她因此而怜悯自己，对她来说，便是一辈子的负担。 沐祈年是想跟她走，但没想过真的和她在一起。 她心里只有君夜玄，沐祈年比谁都清楚。 他只想，和从前一样，她不讨厌自己，不抗拒他，也不会赶他走。 就让他像个朋友一样，跟在她的身边。 偶尔帮她做点事，她不需要自己的时候，他就在北陵一个偏僻的地方，盖一间自己的小屋子，品品茶看看书练练剑，这便是他想要的人生。 他看着顾云汐，笑道：“不要因为这样而可怜我，其实我一点都不可怜，至少，从今以后，我可以做我自己。” 第1361章 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你以为我会因为可怜你，和你在一起，甚至结婚，生子？” 顾云汐在笑，不过这次，她的笑意里头，并没有任何不屑的意思。 但沐祈年还是有些心酸。 “我知道你不会。”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 她可以可怜他，同情他，甚至因为觉得亏欠了他，而去做出弥补。 但以她的性格，她绝不可能因为愧疚，就愿意以身相许。 是啊，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他到底在想什么？ “看来你好像自己想明白了。”顾云汐笑道。 沐祈年垂下眼帘，自己的大掌还被她握着。 他或许，是真的明白了。 想要将手收回去，不料他只是动了一下，顾云汐竟将他握得更紧。 沐祈年有些讶异，看着她的脸。 她脸上神色十分淡然，握着他的手，还揉着他纤细的指头。 “以前就知道，这双手十分的好看，是我见过的男人的手中，最好看的一双……不，哪怕算上女人，也是最好看的。” 连她自己都要自愧不如，可见沐祈年这双手，好看到什么地步。 “但我好像，从来没有好好看过它。” “一双手，算得了什么？”沐祈年不知道她在欣赏什么。 对男人来说，连脸都不重要，何况只是一双手？ 还是想要收回去。 顾云汐却将他握得更紧：“不仅好看，摸起来，还很舒服。” 沐祈年眉心皱了起来。 这话，怎么听都像出自女流氓之口，但他实在不明白，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顾云汐的注意力，终于从他的手，移到他的脸上。 “我以前，真的没有好好看过你。” 其实他真的很好看，这张脸，有一种远山的优雅，又有一种近林的幽深。 五官得天独厚，完美得挑不出半点瑕疵。 眉宇犹如一幅画，浓墨黛色，山水画般，深刻而悠扬。 真的很好看，好看到，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顾云汐从未好好去看，是因为有了君夜玄珠玉在前，不，应该说，是因为有当初的楚离。 她心里眼里，就只有那花海间，与她一起看星星看月亮，一起探讨人生的楚离。 除了那个楚离，她再没有好好看过别的男子，包括后来让她畏惧却又无奈的君夜玄。 顾云汐垂眸，还是看着他的手。 “往事如烟，人呐，总得要往前看，你说是不是？” 沐祈年哪里敢说话？她现在说的一切，都让他感觉到十分的紧张。 但他说不出来，自己到底在紧张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心里只有他，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心里的他，早就不存在了。” 这世上，只有四皇兄君夜玄，只有阿离，唯独，没有楚离。 他永远不会明白。 就如，她自己也不过是最近才慢慢想明白。 “有些事，过去了，便不会再来，有些人，错过了，也就真的错过了。” “我这辈子，错过了很多，或许是被逼错过，也或许，是我自己主动错过。” “而现在……”顾云汐抬头看着他，双手，将他凉飕飕的大掌，慢慢包裹住：“现在，我不想再错过，这次，我想好好珍惜，祈年，你愿意给我机会吗？” 第1362章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能恢复记忆？ 她其实真的不讨厌沐祈年。 甚至，在渔村的时候，她是真心将他当成自己夫君的。 而那段日子，什么都记不住，什么都不在乎，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 如此纯粹的小生活，竟和当初那一年，与“楚离”相处的日子那般，成了她人生中的白月光。 这两段白月光般的美好日子，有一段，已经不可能再回来。 但另一段，却近在咫尺。 顾云汐紧紧握住沐祈年的手，抬头看着他的时候，眼底，全是真诚： “给你自己一个机会，也当是，给我一个机会，我也想要属于我的幸福，可以吗？” …… 沐祈年没有回答顾云汐这个问题。 他有些心慌，也有些意乱。 或许他的答案根本就不重要，因为，他在顾云汐的面前，从来都是那么卑微。 从来，都只有他在恳求。 这个问题，他不需要回答。 他想要的，是顾云汐真真正正，看懂自己的心。 “说到底，他还是不相信你是真心实意跟他过日子，可见，你从前将人家伤得有多深，让他有多绝望。” 天没亮的时候，顾云汐还是忍不住敲开了顾瑶的房门。 顾瑶的灯亮了一夜。 顾云汐原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进去才知道，她竟然在打造武器。 一个，要送给她的武器。 一只镯子。 此时的顾瑶，脸上早就恢复了平日的爽朗从容，眉宇间那曾经存在过的几不可见的愁容，也彻底消失了。 是真的消失那种。 “妈妈，你是怎么可以做到，自己将事情想明白，不内耗的？” 顾云汐坐在桌旁，用手托着自己的下巴，看着顾瑶忙碌的身影。 他们还在等，再过半个时辰，等君夜玄回来，就该动身的。 此时此刻，才知道玄王爷的重要性。 今夜若是没有玄王爷，这事，真会办不成。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若是现在顾云汐在这里优哉游哉喝茶的时候，君夜玄那边，还忙得像陀螺一般，停不下来。 顾瑶抽空看了她一眼，才又继续忙手上的活儿。 她道：“既然知道是内耗，为什么还要消耗自己？你是嫌自己活的时间太长，想要浪费一点么？” 顾云汐没说话。 顾瑶又道：“多想想开心的事情啊，计划一下下次去嗨皮的时光，等忙完了就去实现它。” “例如呢？”顾云汐问道。 “例如，我现在就等着，等小玄子带我离开之后，我去北陵尝尝传说中的驴打马。” “我还想去北陵的天雪山看看极光，传说中那个地方偶尔会有诡异的光芒，这年代的人不知道是什么，我猜测是极光。” “还有，嗯……”顾瑶想了想，又道：“南北陵交界的地方，南北洲，大家都很怕这片原始森林，但其实，翻过几座山头之后，你会发现风光非常的好。” “那里有一片绿油油的草地，原生态的，有很多野菜，还有小河流，里头有各种鲜美到你无法想象的鱼儿。” “我打算带小玄子去那地方玩一头半个月，每天就骑骑马抓抓鱼，挖点野菜尝尝，一定会很轻松很愉快。” “等什么时候小玄子恢复记忆之后，我就送他回南陵，之后我再带着小圆子去找你们。” 顾云汐有些讶异：“你怎么知道他就一定能恢复记忆？” 顾瑶却看着她，笑道：“慢则三个月，快的话……不出一个月，我确定。” 第1363章 我可不想跟他一样 顾云汐看着顾瑶。 顾瑶唇边的笑意很从容，脸色也很淡然，看起来，就像是在跟她讨论今日的天气那般，轻松自在。 但顾云汐却愣是看得出来，她说这话，不仅仅是肯定的口吻，还是，笃信！ “为什么？”她给君夜玄把过脉，连她都不敢断言。 毕竟，大脑是人体最复杂的东西，这世上医术最高明的医生，都不敢说一句对人脑的治疗有绝对的把握。 顾瑶笑道：“无法解释，但我就是知道，女人的第六感你信吗？” 这话，顾云汐是不信的，妈妈从不说没把握的话。 但是第六感这东西，从来，都不会让人有任何把握。 可是妈妈的话，她却又莫名愿意相信。 这么说，君夜玄很快就会恢复记忆了？ “好了！”顾瑶忽然站了起来，回头，将一只镯子递到她的面前。 “试试看！” 顾云汐将镯子戴上，立即出了门。 按照顾瑶的说法，这镯子是一个暗器发射器。 里头有一百多枚银针。 还有用天蚕丝和金刚丝混合做成的天蚕勾，弹出去后，能吸附住大部分你想要的东西，便能“隔空取物”，甚至能帮助自己飞檐走壁。 总之，这镯子功能十分的强大，对顾云汐来说，有了它，无疑是如虎添翼。 “真的很神奇！”顾云汐早就知道，妈妈是个设计武器的高手，只是没想到，她的手艺竟然可以厉害到这地步。 这镯子从表面看起来，真的就只是一只体型稍微大点的普通镯子。 “你把它给了我，那你怎么办？”顾云汐眼底闪着晶亮晶亮的光芒。 “你不想要？”顾瑶眨了眨眼，摊开手：“那就还给我。” “不行！”是妈妈给她做的东西，怎么能不要？ 虽然妈妈现在还不记得她，但顾云汐相信，总有一日，妈妈会记得自己有个女儿，也叫小汐儿。 她从前就是叫她小汐儿的！ “我只是担心你。”顾云汐嘀咕道。 顾瑶却浅浅摇头，笑了笑，忽然脚步一错。 顾云汐发誓，自己只是眨了眨眼而已，真的就只是眨眨眼！ 眨眼最后，视线里，早已经没了妈妈的身影。 顾云汐抬头望去，妈妈就站在屋顶上方，正在冲她笑呢。 “妈妈……” “呵……”顾瑶脚下轻叠，轻飘飘回到她的面前。 “所以，你现在还担心我吗？”她笑问。 顾云汐说不出半句话。 她以为这里，只有君夜玄一个高手，却不想，妈妈的武功，竟然不在君夜玄之下！ 为什么……从来没人告诉她？ 顾云汐愣了好久，才忽然惊醒过来：“你既然武功这么好，为什么不早点……” “我可不想和小玄子一样，被你当驴子用。” 顾瑶转身，往自己的寝房走去。 “明日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处理，不一定能与你们一起离开西陵，我让小玄子带你先走，沿途给我留下记号便好，我会追上你们。” 说完，她将房门关上。 小圆子紧跟在她的身后，进了门。 谁知，进门之后，顾瑶忽然脸色一变，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第1364章 天上地下，都会跟着你 “大人……”小圆子急得脸色大变。 顾瑶看着他，以眼神阻止。 小圆子虽然焦急，但是不敢说话，只能赶紧过去，倒了一杯茶水，给顾瑶漱口。 外头，顾云汐还在试她的镯子。 妈妈武功这么好，她完全不用担心了。 也不知道过了过久，顾云汐才带着愉悦的心情离开。 直到她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小圆子才看着顾瑶，急得快哭了。 “大人，你……你不能动真气，你忘了吗？你这样……你这样……” 他竟然真的哭了。 顾瑶有些哭笑不得，抬起手在他脑门上敲了一把：“哭哭啼啼的做什么？我不这样，小汐儿会担心的。” “可是，你的毒……” “闭嘴！”顾瑶瞪了他一眼。 小圆子知道，国师大人中了毒这件事，除了他和国师，谁也不知道。 就连玄公子都不知道。 国师不是没有武功，也不是武功不好，其实国师的武功，在西陵也是数一数二的。 但十年前，国师中了毒，之后，这毒素虽然能压下去，却时不时会发作。 尤其是动了真气。 一旦动真气，毒素侵入五脏六腑，就会加速毒害身体。 国师自己也说过，她最多只剩下一年不到的命了。 小圆子一想，眼泪就忍不住吧嗒吧嗒滚了下来。 他们家大人，多么明朗乐观的人，却偏偏，命不久矣。 “这事，不要让小玄子知道，他很快就能恢复记忆，到时候，我希望他能无牵无挂回属于他的地方。” 若是告诉小玄子自己的事情，他只怕放心不下。 “等会小玄子回来之后，让他带小汐儿和年儿离开，他知道我武功好，我回头能与他们汇合。” 小圆子还是十分犹豫：“连玄公子都走了，谁带大人你离开？” 难道，真要自己离开吗？ 她是不能动武的呀！ 当初为了救玄公子，一直给公子运功，大人体内的毒素才会加剧深入五脏六腑。 要不是为了救玄公子，大人原本还能再活好几年的。 “大人……” “我在这里又不会有危险，怕什么？” “谁说大人不会有危险？那皇后和沐贵妃早就对大人你心生不满，若是让她们知道皇上想要纳大人你当妃子，她们一定会想办法将大人你除掉的。” “除掉就除掉，反正也没多少日子好活了，怕什么？” 顾瑶是一点都不担心，运气好还能再活一年半载，运气不好，剧毒发作，随时也会身亡。 早死晚死也是死，活着的时候开心就好。 “快去，小玄子很快就会回来了，你要是耽误了这事，我以后都不要你了。” 顾瑶将小圆子推着出门。 小圆子只好擦干净眼泪，回头，哀怨地瞪着她：“大人若是敢不要我，我就死在大人的面前。” “滚吧，话这么多！谁说不要你了！”顾瑶踹了他一脚。 小圆子这才心满意足，出门等君夜玄去了。 只要大人不赶他走，要他做什么都可以。 以后……以后要是大人不行了，不管是天上还是地下，他也会陪在大人的身边，永远伺候大人。 要不然，以大人这么懒惰的性子，没人照顾她，她会把自己给饿死的。 小圆子抬头看着天际。 忽然间，风云变色。 有高手来了！ 第1365章 从现在开始，我全力护你 君夜玄回来了。 虽然万分放心不下，但如沐祈年之前所说的，只要是顾瑶说的话，君夜玄一定会听。 所以，顾瑶让他送顾云汐和沐祈年离开，君夜玄纵然又气又恨的，却也还是乖乖听话。 城门处，依旧是静悄悄的。 君夜玄扛着沐祈年，在顾云汐心惊胆战的目光之下，一跃而起。 “自己跟上来！”夜空之下，就只留下这么一句话。 转眼间，两人已经不见了影踪。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一甩镯子，天蚕丝被甩了出来，勾住高墙，她一跃而起，追了上去。 城墙真的很高，天蚕丝的长度还是不够。 快要城墙顶的时候，天蚕丝已经到头。 顾云汐咬着牙，手腕一转，将天蚕丝收了回去，一脚踩在墙壁上，继续往上头掠去。 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下方忽然亮起了火把。 有人高声呼唤了起来：“有贼人闯城墙！” “快！把她射下来！” 嗖的一声，一支长箭朝着顾云汐的背门就射了过来。 顾云汐赶紧脚步一错躲开。 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一步踩过去，脚下竟然一滑。 她的身体，也随着这一滑，瞬间下坠！ 这么高的城墙，先不说摔下去会不会死，就是摔不死，也会被守城的士兵逮回去！ 顾云汐情急之下，一把甩出镯子里的天蚕丝。 天蚕丝的钩子险险勾住墙壁。 她正要借力跃上去，不料，下方竟嗖嗖嗖的三声，三枚长箭瞬间射来。 顾云汐心头一紧，躲开了第一支箭，第二支就没办法躲过去了。 身后，寒气袭来，眼看着长箭就要没入自己的身体。 却不想，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呼的一声，什么东西从自己耳边掠过。 再之后，当当两声，身后两支长箭竟被刚才飞过的东西，给打了下来。 眼前，黑影掠过。 顾云汐还没反应过来，就忽然感觉到腰间一阵绷紧。 有人将她一把搂住，借着天蚕丝的力量，两人一跃而起，瞬间跃到了高墙之上。 最后，黑衣人抱着她，朝着某个方向飞掠而去，瞬间远离了城墙。 顾云汐看不清楚对方的脸，甚至都没机会跟他说半句话。 但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却让她又惊又喜。 没多久后，黑衣人停了下来，将她放开。 顾云汐轻声换道：“阿初。” 南宫初将脸上的黑巾扯了下来，点了点头，没说话，看着不远处的地上。 有一队人马正在忙活，不远处，还堆着几个箱子。 都是君夜玄一个人扛着，从万寿宫带出来的金银珠宝！ “文殊？” “公主！”文殊快步走来。 走在他身后的，还有三个人。 “大哥！小铃铛！”好家伙，竟然一个个都出来了，这比顾云汐预算的，还要顺利。 “可是，皇上怎么可能放你们出来？” “这，多亏了两位封将军。”顾楠风回头，看着站在他们身后的那人。 那黑衣人将面巾扯了下来，竟是封之华！ “公主，我母亲信你，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全力护送公主回北陵！” 第1366章 定不会让你失望 顾云汐万万没想到，在自己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之下，封卿母女竟然会选择信她。 这一刻的感动，无法言喻。 她只是在看了封之华好一会之后，慎重点了点头：“我，定不会辜负你和封将军的信任！” 封之华颔首道：“只要公主的心是向着百姓的，我与母亲，便也是向着公主。” 再多的感激之情，顾云汐也是说不出口。 有些事情，靠嘴巴是最没有用的。 行动最实际。 “你和顾将军跟着我离开，将封将军独自留在城中，只怕，西陵皇帝不会轻易放她离开。” 封卿为了掩护顾楠风和封之华离开，一定做了些什么事。 这事儿，回头西陵皇帝定会追究，封卿要应付多少，还是未知之数。 封之华笑道：“公主请放心，母亲能做出这决定，自然是已经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她回头看了一眼，这十几箱东西，倒是真的出乎她的预料。 原以为只是护送公主和顾将军回北陵，没想到，如今竟多了十几箱价值连城的奇珍异宝。 别说她只是区区一个守城副将，一辈子都不可能赚到这十分之一的财物。 就算是一国公主，封之华想，一生也未必能拥有如此多的财产。 这位国师的财力，简直到了惊人的地步。 “倒是公主，那西陵国师……真的不跟公主一起走？” 虽然封之华不明白，为何西陵的国师，愿意倾尽所有去帮北陵的公主。 但既然连西陵的国师都愿意如此信任汐公主，她对顾云汐的忠诚，就更加坚定了。 这西陵国师，大家早就听说过，绝非常人！ 每年各国都有旱灾涝灾，无法精确预料，但这位国师却可以做到。 西陵国君因为听了她的，不仅让百姓提前做出防范，及时挽救了无数的性命。 甚至，西陵在很多年前就开始兴修泄洪之道，东水西流，每年东南边的旱灾，洪水直接引流到西北。 这举动，既能泄洪，减少洪灾的祸害，又能抗旱，一举两得。 听说他们北陵女皇最近也在拟定类似的计划，但终究是比人家西陵晚了一步。 不过，此时开始兴修，虽然是晚了，可十年以后，世人定会感恩。 “我对这位国师大人，神往已久，不能见一见她的真面目，实在是有些遗憾。” 别说是封之华，就连她的母亲封卿，也对西陵国师敬佩不已。 顾云汐笑道：“她会与我们汇合的。” “希望能早日见到！” 封之华一脸期待。 回头又看了眼，封之华才看着文殊道：“这些箱子，你安排人马分批送回到金城，等顾将军和公主到了金城之后，再做打算。” “我与顾将军一起护送公主回金城，到时候，我们金城见？” 文殊却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道：“听封将军的便是，她作战经验比我丰富太多，以后我不在的时候，就听封将军的！” 文殊有些震撼，公主和封之华，毕竟认识不久。 这就委以重任了吗？ 封之华也有些震撼，震撼之后，心头顿淌过一腔热血！ “只要公主信我，我定不会让公主失望！” 第1367章 以身相许？不可能的 一番安顿之后，文殊带着十几口箱子，和兄弟们分道先行。 顾云汐这边，因为有重伤的沐祈年，大家商量过后，决定抄小道，进了密林之后慢慢走。 但今夜，很明显，每一个人都十分的不安。 一种，说不出的不安。 “公主，有个叫杨一的人，说要见你。” 还没进入密林，他们的队伍就被人拦了下来。 一队人马，为首的人，正是杨一。 顾云汐眸色一亮，忙看着躺在马车里的沐祈年。 沐祈年点了点头，顾云汐立即朝外头的封之华道：“将军，他是三皇子的人，三皇子如今与我们一条心，还请将军放心。” “好！” 封之华车马前行，没多久，就亲自带着一名男子过来。 果然是杨一。 看到自家少主伤成这样，杨一万分心疼。 说不怨顾云汐是不可能的，但杨一此时或许也知道，他为难顾云汐，便是为难少主。 少主为了顾云汐连命都可以不要，自己若是伤害顾云汐，那和要少主的命，有什么不同？ “兵符还在我手里，少主，不是我不愿意将兵符交给汐公主，实在是这段日子，未曾有机会见到公主。” 应该说，顾云汐就没有离开过皇宫。 不过，这倒也让杨一稍微欣慰了些。 至少，顾云汐没有丢下少主，独自离开。 少主为她受的伤，也算是……有那么点价值了。 只是不知道，价值几何。 杨一从怀中，珍而重之将兵符取出，原本想要递给沐祈年。 但他想了想，最终，还是在马车上跪了下去，双手将兵符递到顾云汐的面前。 “公主，这是我家少主对你的一片诚挚之心，还请公主看在少主这份心意上，对少主……对少主……” “你是想让她对我以身相许吗？”沐祈年忽然有些想笑。 “我们这算不算是，一直在逼她？” 但是，有什么意义呢？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人，或是她的身体。 杨一知道自己这话说的不好听，他本来就不会说话。 但他说的，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为了顾云汐，少主连二十多年的目标都放弃了。 生而带来的仇恨，也能为了她放下，可见，她对少主来说有多重要。 顾云汐若是不知道珍惜，总有一日，她会后悔的。 “我从来不会因为感激，而以身相许。” 顾云汐这话，让杨一心头一沉，整个心情也是沉甸甸的。 但他不能指责，甚至都不可以埋怨半句。 因为这一切，都是少主心甘情愿的，人家要不要，都与人无尤。 杨一无声叹息，正打算将兵符还给少主。 没想到，一只手伸了过来，竟将他手里的兵符拿了过去。 “公主……”杨一满心震撼。 看了看她，又看着沐祈年，双手递上这动作还保持着，完全反应不过来。 这……算是什么意思？ “这是什么眼神？是我不该拿这兵符吗？” 顾云汐眨了眨眼，看看他，又看沐祈年：“难道，你们在寻我开心，这兵符不是要给我的？” 第1368章 这样，其实也挺好 “怎、怎么可能逗、逗公主玩？” 杨一依旧十分惊愕，惊愕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可是……可是公主你刚才……” 刚才不是已经拒绝了吗？为什么却又将兵符接了过去？ “我的确不会因为感动，而以身相许，所以就算我要了这兵符，我也不会将自己交给你家少主，任由他玩弄身体。” 顾云汐冲他眨眨眼：“我这么说，够清楚了吗？” 杨一一张古铜色的脸，顿时浮起一抹红晕。 哪有姑娘这样说话的？竟连“玩弄身体”这种话也敢说出口。 说了，自己还不会脸红！ 真是……杨一在心里直呼好家伙了！ 沐祈年苍白的脸，也难得出现了一点血色。 他耳根有些火辣，但此时是不高兴的：“胡说什么混账话？” 这种话，是可以跟杨一说的吗？ 这坏女人，口无遮拦，真是要将他给气死。 少主在呢，杨一一句话都不敢乱说，甚至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顾云汐将兵符收起来，看了沐祈年一眼，才道：“我出去和封将军聊点事情，你们主仆两人多日未见，好好聊聊。” 她说完，就真的下马车走了。 沐祈年闭上眼休息。 杨一顿时感觉到头皮隐隐有些发麻。 他的确是有很多话想要跟少主说，也有很多问题想要问。 但，顾云汐这么一说，弄得好像特地给他们留了单独相处的空间来聊天似的。 他一个下属而已，哪来的资格和主子聊天？ 就在杨一万分不自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的时候，一直闭着眼睛休息的沐祈年竟缓缓道：“我没事，不必担心。” 杨一一愣，心头顿时就鼓胀了起来，有些酸楚。 “少主，为何……非要如此做？” “不这么做，一辈子无法将她摆脱。” 杨一知道，少主口中的“她”指的是谁。 或许，少主是对的。 虽然现在伤得很重，但至少，不必再担心沐红日何时忽然到来，催动蛊毒来控制他的心魂。 只是…… 他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道：“少主，你这一番心意，汐公主未必愿意接受。” “倒也不是非要她接受不可。”沐祈年竟笑了。 笑意很淡然，很从容。 这种笑，杨一很少有机会在他脸上看到。 明明说着伤感的话，但少主这表情看起来，竟像是十分的轻松，自在？ 他都不明白少主在想什么。 为了一个不爱自己的女子，付出一切，到头来，少主可能会一无所有。 难道，他真的一点都不在乎？ “从前很在乎，现在，忽然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沐祈年摆了摆手：“下去休息吧啊，明日一早，该要上路了。” 杨一虽然还是有很多话想说，不过少主看起来的确很疲累。 他无奈，只好道：“是。” ……顾云汐下马车之后，立即被小铃铛拉了过去。 “你看看他……他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顾云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抬眼望去。 队伍正后方的马儿上，坐着一道高大的身影。 马儿停在路上，他正回头，看着皇城的方向。 一身，纠结的气息，冷若冰霜。 就在顾云汐犹豫着要不要过去的时候，忽然间，后方一队人马，急匆匆赶来！ 第1369章 自己人，手下留情！ 顾云汐知道，君夜玄犹豫，是因为放心不下顾瑶。 但在她见识过妈妈的厉害之后，顾云汐此时倒是挺安心的。 以妈妈的功力，要离开皇宫应该算不上是多困难的事情。 毕竟，她这功力，赶得上玄王爷了。 端看君夜玄在宫中出出入入，如此简单，就可想象，妈妈要离开，真的不难。 所以，顾云汐一点都不担心。 正打算过去跟君夜玄说几句话，不料，她刚走到君夜玄马儿的身后不远处，远处的道上，竟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整个队伍的人，立即提高了警戒。 封之华领着几个精锐将士，快步过来，将顾云汐和君夜玄护在身后。 刚下马车的杨一也立即戒备森严，守在马车边。 这个时候，天是将亮未亮之际，一日中最昏沉的时刻。 会是什么人，如此焦急赶来？ 虽然距离很远，可谁都看得出来，这一队人，一个个全都是高手！ 竟然有十几人那么多！ 距离依旧有些远。 封之华看了顾云汐一眼，忙道：“公主，你回到马车里，这里交给我们便好！” 却不想，她还没来得及带着人迎过去，忽然一声马儿嘶鸣响起。 他们的队伍里头，一人一马踏了出去。 “带她走，这里，交给我。” 是君夜玄！ 他骑着马儿，从人群中走出，慢悠悠往追来的那队人马走去。 虽然他其实一直想要回去找顾瑶，但，顾瑶让他保护顾云汐，至少，在收到顾瑶的消息之前，他得要护着这个女人。 既然有强敌，那正合他意。 好好打一架，好过他没事的时候，胡思乱想，担心妈妈出事！ “公子，我知道你厉害，但，他们看起来很不简单！” 封之华看着君夜玄在朦胧雾色之下，那万年难得一见的俊脸脸庞，说实话，是有些怜惜的。 实在是太好看！ 如此好看的男子，该是要护在身后，好好守护才对。 但奈何，人家的武功，比自己厉害太多！ 君夜玄连看都不看她一眼，淡漠地哼了哼，忽然一夹马腹，策马冲了出去。 “公主，他……”封之华不知该不该追。 虽然不放心，但公主还在这里，她是必须留下来保护公主的。 “无妨，他心烦意乱的，若是让他好好打一架，或许他还能过得好些。” “可是，那些都不是普通人。” 这么远的距离，虽然看不清楚来人的模样，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但封之华能确定，他们的武功就没有一个是弱的。 西陵皇城里竟然有一队如此绝顶厉害的高手，真是出乎她的预料！ 若是他们来得再早些，大家未必能顺利走出皇城。 “等一下，他们……” 顾云汐往前走了数步。 这些人，她虽然也是看不清楚长相，甚至，连身影都看不清晰。 毕竟，真的太远了。 可是，为何总感觉，这队形，如此的熟悉？ “不对……这不对！” 忽然，顾云汐扯着封之华的袖子，竟将她从马背上一把扯了下来。 她自己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快速追了过去！ “玄公子，手下留情！自己人！” 第1370章 王爷，不回去看看她吗？ 顾云汐终究还是来晚了。 不过是晚了片刻的时间，燕一已经被君夜玄打的吐血。 “玄公子……君夜玄，住手！住手！他们是你的人！是你的自己人！” 当君夜玄抬起手，正准备重拳一击的时候，顾云汐吓得慌忙从马背上一跃而起，以最快的速度扑了过去，一把将他抱住。 “放肆！”君夜玄脸色一沉！ 这死女人，竟然敢抱着他！ 下意识就想出手！ 差点一把将她劈死的时候，终于想起来，这死女人是自己要保护的对象。 真要将她劈死了，回去如何跟妈妈交代！ 掌心的真气一瞬间散去，君夜玄低头，瞪着那个依旧抱住自己腰部的死女人，怒道：“放手！” 顾云汐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了他，狠狠退开好几步。 再往前头看了一眼。 燕一刚从地上爬起来，燕北还坐在地上，十二骑的其他兄弟，一个个站在一旁，大气不敢透一口。 大家看着君夜玄，震撼，震撼到无法置信的地步！ “汐公主，这是怎么回事？我家王爷……我家王爷他为何……” 为何不仅不认他们，还一见面就要开打，一掌就将他打得吐血？ 燕一的胸口到现在还是火辣辣的，疼得慌。 王爷那一掌，简直要了他的命。 这话刚说完，胸臆间一阵血气翻腾，便又差点要一口鲜血喷出。 燕北还爬不起来呢，人只能坐在地上，正在运功调息。 他功力没有燕一好，此时连话都说不出来。 王爷一掌，不仅伤了燕一，还将他重创。 人都起不来了！ “他……落崖重伤，醒来之后……忘了过去所有的事情。” 失忆！ 燕一和十二骑的兄弟脸色骤变。 燕北更是没扛住，气息大乱，竟哇的一声吐了一口鲜血。 “燕北？你怎么样？” 顾云汐赶紧过去，给他点了胸口几处大穴。 回头瞪着君夜玄，她急道：“他们就是我之前跟你提过的，你自己亲手培养的亲信，十二骑的兄弟。” “他是燕一，这个，是跟在你身边几乎二十年的燕北！都是你的自己人，你干嘛出这么重的手？” 刚才，他甚至想要一掌将燕一打死！ 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将他抱住，他真的会将燕一杀掉！ 别说燕一不敢还手，就算他敢，他也根本不是君夜玄的对手！ 这男人，太可怕了！ 如此厉害的十二骑在他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君夜玄看着眼前这队人马，绝寒的脸上，始终没有任何动容的神色。 燕一看着顾云汐，所有人都在看着她。 王爷，为何变成这样？ 失忆！可是，他是战神玄王爷啊！是大家心里的神祗！ 神，怎么可能失去记忆？ “他真的记不起过去的事了，不仅记不得你们，也记不得我。” 顾云汐将燕北扶了起来，看着后一步赶到的南宫初，轻声道：“你去看看燕一，他受了伤。” 南宫初却只是长腿一迈走到她的身旁，一副守护的姿态。 别人是死是活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在意的，只有她而已。 燕一的目光，再次落在君夜玄的脸上。 他的声音，颤抖而沙哑：“王爷，你当真……忘了我们所有人吗？容妃娘娘……娘娘病重，快……不行了。王爷，你……不回去看看她吗？” 第1371章 不是不想治，是真的治不好 容妃病重！ 顾云汐算了下时间，其实，也是差不多了。 最后一次见到容妃的时候，容妃脸色枯槁，行将就木，的确是命不久矣的姿态。 其实她有机会可以给她续命的，但容妃根本不相信她。 当然，顾云汐也不会将自己的时间，浪费在一个对自己有敌意，甚至时刻想着要弄死自己的人身上。 哪怕那个人，是君夜玄和君楚离的母亲，也不行！ 善良得要用对地方，否则，就是愚蠢。 如今看来，容妃病重，这事必然是真的。 大家都在看着君夜玄。 可君夜玄的眼底，始终是没有一点点情绪的变化。 仿佛，那个叫容妃的人，是死是活，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先过去歇一会吧，队伍天亮之后就要出发，如今，距离天亮不到半个时辰了。” 顾云汐看了燕一一眼，又道：“有什么话，慢慢说，你焦急也没用。” 燕一始终看着君夜玄。 他也知道顾云汐说的话有道理，只是，心有不甘。 王爷，怎么能将他们所有人都忘了呢？ 燕北咳了一声，咳出来的，全是血腥的味道。 大家都看着君夜玄，心情沉重。 只有君夜玄自己，回到队伍之后，依旧回头看着皇城的方向。 天要亮了。 东方露出一丝鱼肚白。 众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燕一找到了顾云汐：“容妃娘娘命不久矣，王爷此时不赶回去见她最后一面，以后等想起来，定会抱憾终身。”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左右他的记忆不成？” 顾云汐现在很忙，她在忙着准备沐祈年的早膳。 虽然她厨艺不好，但她需要亲自给祈年配药，一切准备妥当后，才让杨一给沐祈年熬制膳食。 以沐祈年如今这身体状态，路上的颠簸，他不知道能不能承受。 药膳，是目前对他来说，最好的补给。 燕一知道自己说错话，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他看着顾云汐手里精挑细选的药材，心里多少有些委屈：“公主此时的心里，就只有沐祈年一个人了吗？” “不然呢？我心里还能装下什么人？是你们这些一直祸害我的人？” “公主！我从来……从来没想过害你。”燕一不服。 但他的声音很轻，或许就连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话有些站不住脚。 他们都没有害她的心，但无论如何，顾云汐在他们身边的时候，的确是尝尽了苦头受尽了委屈。 她现在怨恨他们，不愿意对王爷好，其实，都是情有可原。 “可是，汐公主，我们家王爷也是为了救你，才会受伤落崖，才会忘了过去的一切，他……” “所以我也想对他好啊，我也想报答，只是他不需要，他甚至连话都不想跟我说两句。” 顾云汐有些想笑，但她笑不出来。 “燕一，你希望我做什么？丢下所有人，一天到晚围着他转？若如此能让他想起来过去的时候，我一定会尽力。“ 当然，丢下所有人是不可能的，但只要有办法能让君夜玄恢复记忆，她也会尽心尽力做好。 “但我试过，却一点用都没有。我不是不想治他，是我治不了，你怨我也没用。” 第1372章 我这里，很痛的 燕一的确是在埋怨顾云汐。 虽然，他从来都舍不得多责备她几句。 可如今，王爷失去了记忆，她心里却只有沐祈年，回到队伍之后，就一直守着沐祈年。 他们家王爷呢？为了她伤成这样，她却连看都不愿意多看王爷半眼！ 别说是燕一，就是十二骑所有的兄弟，加上燕北，也都为此怨念不已！ 他们家王爷会变成这样，在十二骑兄弟的眼里，那都是因为顾云汐。 她此时怎么能丢下王爷不管，和其他男子卿卿我我？ 顾云汐有些无奈：“我不是不管他，是他真的不让我管，燕一，我知道我欠了他……” 她忽然有种十分无力的感觉。 她亏欠的人，并不仅仅是君夜玄一个。 但亏欠归亏欠，并不是所有的偿还，都必须是以身相许。 更何况，现在她就是想要以身相许，人家玄王爷也不要。 这复杂的关系，他们到底明白多少？ “你若能劝他回去，我定不会阻拦，只要他愿意听，我也定会帮你们说话。” 或许她知道燕一想要说的是什么，但在燕一开口之前，顾云汐先道：“燕一，我不可能跟他一起回南陵。” “为何？”这便是燕一最难以接受的地方！ 她愿意带走沐祈年，却不愿意跟着王爷回南陵！ 她的心，为何偏得如此厉害？ 沐祈年为了她牺牲受伤，难道，他们家王爷就不是？ 燕一不想听她再说什么，捂住受伤的胸口，走了。 回去守着王爷！ 他们家王爷，如今，没有人心疼了！ 这女人的心里，只有沐祈年一个！ 天亮了。 队伍进入密林。 十二骑加上燕北，一个个看顾云汐的目光，充满了怨恨。 小铃铛看在眼里，心里也是难受：“若是有两个公主，或许，事情也就能圆满解决了。” “现在就算是十个我也解决不了，我没办法让玄王爷恢复记忆。” 所以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她对谁好跟谁不好，而是，君夜玄都将她忘记了。 “他若能从此忘了我，对他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从今往后，至少，不需要再为我受任何伤害了。” 没有在意的人，就不会有弱点。 没有弱点，才能常胜不败。 以后他若是恢复了记忆，回去当了他的玄王爷，若能选择性忘了与她之间这段孽缘，那他将来，便是真正毫无弱点的强者。 这难道，不好吗？ 顾云汐一跃上马，正要去队伍后方看看。 小铃铛却追了两步，轻声问道：“公主，你难道……不难受？” 她真的甘心吗？ 曾经的情深义重，同生共死，生死相许，如今，却成了陌路人。 难道她的心，就不难受？ “我这里，很痛的。” 坐在马背上的顾云汐回头看着她，指了指自己的心脏。 但她脸上，却都是笑意：“但是生活，它还要继续是不是？路还得要走下去啊。” 她一夹马腹，马儿立即朝着队伍后方奔去，没有一丝犹豫。 痛，是真的痛，但有什么关系？ 如今这样，对谁都好。 这是连老天爷都看不过眼他们这些人乱七八糟的关系，所以，抽走君夜玄的记忆，让每个人回到自己的轨道上，对不？ 时间能治愈一切，除了深信这句话，再无别的出路！ 第1373章 她如何能保护自己？ 君夜玄就在队伍的尽头。 虽然始终不疾不徐和队伍走在一起，但很明显，王爷心不在焉，一步三回头。 燕一也不知道他在担忧什么。 对于王爷失忆后的遭遇，这一路上，倒是打听到了些。 可他无法理解，王爷怎么就那么死心塌地的，认定了那位西陵国师？ 甚至，听说王爷还是因为听了那国师的话，才愿意护送顾云汐和沐祈年他们离开西陵？ 那此时王爷频频回首，分明是在看西陵皇城的方向，这又是为何？ 难道，是放心不下那位西陵国师？ “汐公主。”看到顾云汐朝队伍后方策马走来，燕十一赶紧迎了过去。 “公主，我们家王爷他……” “我去看看什么情况。”顾云汐一夹马腹，很快，就来到了君夜玄的跟前。 君夜玄只是看了她一眼，便不言不语，继续前行。 “妈妈的武功很厉害，我亲眼见过，不在你之下，不必担心。” 当然了，若他真担心的话，现在回去也可以。 队伍进了密林，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就算是被追兵发现了行踪，想要追过来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不过，沐祈年身受重伤，队伍前行的速度不能太快，始终是有被追上的隐患。 君夜玄这才又淡漠地看了她一眼。 原以为他不会理会自己，不想，顾云汐竟听到他说：“你口口声声唤她妈妈，你知道妈妈的意思为何？” 顾云汐真想给他一记白眼。 妈妈这个称呼，原本就出自她之口好不好？ 这狗男人，忘了他们的一切，却又死死记住她对妈妈的渴望。 这种现象，也是真的诡异又奇葩。 “为何如此问？”她压下心头的思绪，平心静气问道。 原以为他终于愿意开口说话，大家总算是能说上几句，未料，这家伙又开始作妖了。 竟狠狠瞪了她一眼，眼底全是厌恶，甚至，怨念？ 她又做错了什么？ “队伍如今的确需要你的保护，毕竟还没有离开危险的范围。” 这个地方，皇家大内高手还是很容易追上来的。 他在，至少，每个人都能安心。 尤其现在，十二骑的兄弟也在，对沐祈年来说，更是多了一份保障。 顾云汐是真的需要他们。 她不会虚伪到，对人家的贡献不放在心里。 “等走出这片密林，进入下一座城池，你就回去找她，好吗？” 说白了，顾云汐对顾瑶也并不是完全的放心。 虽然顾瑶的武功超乎她的想象，但，那夜顾瑶愁眉深锁的样子，一直在她的脑海里徘徊。 她心里始终是有几分不安。 “顶多就是三日的路程，可好？”她看着君夜玄。 不料君夜玄竟忽然让马儿停了下来，瞪着她：“你为何能如此心安理得，接受她对你的付出？难道，你就从未想过，我在这里，便是无人能保护她？” “你一直叫她妈妈，可你几时真正关心过她？” 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怒火，终于忍不住爆发了那般，君夜玄眼底的戾气，一下子暴露无遗： “妈妈身中剧毒，根本不能运功动真气！她如何能保护自己？” 第1374章 我等你 “你说……什么？”顾云汐浑身一震，马儿还在往前头走去，她却惊得差点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君夜玄知道，这事不能怪她。 就算她医术再厉害，可只要顾瑶身上剧毒不发作的时候，她和寻常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任凭顾云汐医术再厉害，她也不可能看出来端倪。 但她此时心里只有沐祈年，一路上，也是只护着沐祈年！ 君夜玄看着，心头就是莫名不高兴。 一方面，他担心顾瑶，总感觉顾云汐不关心妈妈。 另一方面……这也是他自己想不透的一面，她护着沐祈年，跟他有什么关系？ 为何每次在看到她照顾沐祈年的时候，心里就……像是有一把刀子在作祟一样，很不舒服？ 他到底在想什么？ 最后看顾云汐一眼，君夜玄冷冷道：“你若是真关心她，便最好让你的队伍尽快走出这片密林。” 这样，等送他们出去之后，他也好赶紧回去找妈妈了。 君夜玄策马前行，没有再理会顾云汐。 顾云汐却在恢复了呼吸之后，立即一夹马腹，来到他的跟前。 “君夜玄，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妈妈身中剧毒？什么时候的事？” 他说妈妈不能运功，可是，昨夜她分明看着妈妈从她眼前瞬间消失。 这种功力，非同小可！ 再给她练十年八年，她也未必能做到。 这么说，她昨天晚上是动真气了！ 之后她不理会自己，立即进了门，那时候顾云汐以为她是要回去休息。 难道，她是因为受了伤，快要承受不住，才立即进房的？ “君夜玄……” “你又何必再问？难道你能放下沐祈年，跟我回去救她？”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立即策马前行，不再理会她。 顾云汐心里乱糟糟的。 现在放下沐祈年，对祈年来说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 可若是妈妈那边真的出了事…… 那日，队伍依旧在不疾不徐前行。 密林的路程至少需要两日，若是走得慢些，怕是得要三日。 入夜之后，队伍在密林中扎营，顾云汐找上了封之华。 再之后，她找到燕一。 ……君夜玄依旧是独自一人待着。 不管是十二骑的兄弟来找他，抑或是队伍的其他人，他除了接受干粮和水，便不愿意多与人说半句话。 谁都看得出来，玄公子心事重重。 但，无人能帮他。 夜深。 大家都休息了。 顾云汐却上了沐祈年的马车，再一次给他施针。 “算了下时辰，这针，该是得要天快亮的时候才下，你如此焦急，是想要离开了吗？” 这话，让顾云汐扣着银针的长指，微微一抖。 之后，她便没说什么，继续给他下针。 “可你还是犹豫不决？” 不管什么时候，沐祈年永远是最容易看透她的那个。 就如，从前一样。 他浅笑道：“跟他走一趟吧，三皇子丢了，皇上未必不会查到万寿宫，我如今也是不知道师父将要面临什么。” 不回去将师父带出来，所有人都不会安心。 沐祈年道：“不用担心我，杨一在，封将军和顾将军也都在，他们都能保护我，你放心回去，我等你。” 第1375章 但愿，真能如此 他好像，永远都如此让人舒心自在。 “回去将妈妈带出来后，我们就一起回北陵，至于玄王爷，不管他能不能恢复记忆，我都不左右他的想法和决定，好吗？” “你在跟我解释吗？”看得出来，沐祈年心情是愉悦的。 “其实你没必要如此，就算以后君夜玄一直跟在你身边，甚至与你在一起，我也不会反对。” “祈年……” “我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一个命不久矣的人，能在活着的时候过得开心便好。将来我不在了，我也希望有人能守护你。” 她想说什么，沐祈年却抬起长指，点了点她的鼻尖。 “我没有放弃，只是已经心平气和接受了事实，若能好起来，那是奇迹。” 他愿意相信奇迹，却也知道，奇迹之所以被称之为奇迹，是因为真的太难，万中无一。 不是不可能，只是，正常情况下，真的没有可能。 “我会努力养自己的伤，你放心，能不能养好，但随天意。” “事在人为，未必事事都要看天意。” 只要他人还活着，就有希望，顾云汐是从来不会让自己绝望的。 “我一定很快回来。”她握了握他的手，“等我。” 沐祈年脸色微微变了变，看着她握住自己的那只小手，还是不习惯。 “你其实……” “没必要这样，是吗？”顾云汐笑得有些无奈。 自从他伤重，觉得自己终究不治之后，似乎变得更加平和了。 他甚至都不想再为自己争取什么。 “你这样……”顾云汐垂眸，看着他节骨分明过分好看的手指，叹息了声：“真让人心疼。” 但她还是没说什么，将他的手放开，针包收拾好。 “等我回来，以后，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相处。” 她走了。 不知道用什么办法说服了燕一，将十二骑的兄弟留在队伍里，保护沐祈年。 顾云汐和君夜玄两个人单独离开的。 “我们好不容易才将王爷找回来，真的不跟在王爷身边保护吗？” 燕十二看着策马走远的两道身影，还是有些不甘心。 天知道过去那段时间，他们每日里寻找王爷的时候，遭过多少罪。 身体上的疲累甚至受伤，这都不算什么，最难过的莫过于那种绝望的感觉。 以为王爷已经不在人世了，那种滋味，简直可怕！ 这辈子都不想再尝试了。 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王爷，大家都想着，一定要亲自守护在王爷的身边，再也不离开半步。 可没想到，刚重逢还不到两日，就要分开。 谁能放心？ 燕一也看着那两道远离的身影，没说话。 直到再也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他才道：“顾云汐说要陪他回皇城找西陵国师的时候，王爷眼底的光亮，我看得清清楚楚。” 跟在王爷身边那么多年，很少会看到王爷如此激动的时候。 那位国师，不仅仅是王爷的救命恩人，还是他目前最敬爱的人。 不让他回去，他不会放心。 “至少，现在是顾云汐陪在王爷的身边，也许两人相处久了，王爷的记忆也就回来了。” 但愿，真能如此吧！ 第1376章 别怕，我会护你 顾云汐和君夜玄自队伍中出发，披星载月一路就没有停过。 队伍在密林走了一日，他们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回到了密林的入口。 但刚到入口，还没出去的时候，两个人就忽然眸色一沉，同时停了下来。 顾云汐抬头，看着君夜玄。 她功力没他深厚，并不是感受到了什么，而是，直觉。 对，就是那种，妈妈说的，女人的第六感。 她就是直觉密林外头有些什么。 至于君夜玄，他眸色森寒，分明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我们从这里出去，会让他们知道队伍走了哪条路。”顾云汐轻声说。 既然连玄王爷都察觉到，那就是说，外头，真的有追兵。 正在靠近中。 玄王爷功力深厚，他的感觉不会错的。 君夜玄凝眸沉思，不过是一瞬间，他一扯缰绳，立即调转马头急促飞奔而去。 顾云汐根本不需要问，已经知道他要做什么。 也赶紧拉紧缰绳，飞快跟上。 一炷香之后，两人从密林另一个方向闯了出去，没多久，就被皇家侍卫拦截在小道上。 “夜玄！”顾云汐从马背上抽出早就准备好的长剑，用力一扔。 “留着真气，今夜还要用。” 原本打算出掌的君夜玄不过是怔愣了一刹，便手一挥，凝聚在掌心的真气瞬间散去。 五指成爪，接住了顾云汐扔过来的长剑，剑光一闪，率先靠近的两名侍卫应声倒下。 马儿嘶鸣的声音，在林外响彻天际。 “有埋伏。”君夜玄眸色一沉，声音虽然冰冷，但至少带着一丝温度。 顾云汐手持长剑，剑光一扫，当当当三声，利索地打下来三枚暗器。 刚从马背上一跃而起，正要过去帮她的君夜玄，在半空一个转身。 又是唰的一声，剑光在夜色之下划过，数枚暗器立即被打了下来。 可他刚才所坐的马儿却在一声嘶鸣之后，重重倒下，竟被暗器打中了！ 顾云汐一夹马腹，在君夜玄从半空落下之际，连人带马来到他的身边。 君夜玄双脚叠踩，轻飘飘站在她的马儿背上。 冰冷的剑光扫过，远处，两道惨叫声响起，两名侍卫从树上滚了下来。 侍卫座下那几匹马儿受到了寒光的惊吓，立即四处逃串，那几个侍卫只能从马背上跳下来，提起长剑朝着两人刺来。 顾云汐策马前行，君夜玄长剑开路。 十几个侍卫，愣是没人能伤到二人。 可他们刚从侍卫的队伍中逃开，君夜玄的眸色便又沉了沉。 “杀气。”他淡淡道。 顾云汐在他说话之后，很快就闻到了一股腐败的气息。 像是什么东西被闷了很久，闷得腐烂败坏了一样，一种难以形容的气味，迎面扑来。 莫名地，顾云汐的心头掠过一丝不安。 这气息，十分难闻，闻之令人作呕！ 像是来自地狱一样！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君夜玄一眼。 皇家的追兵，怎么会有这样的气息？ 君夜玄垂眸看着她，难得眼底的寒意散去了些，甚至，连声音都不似之前那般冷硬了： “是死士，别怕，尽管往前走，我会护你！” 第1377章 这位大神，不会看方向的吗？ 顾云汐心头一动。 我会护你。 这话，她有多久未曾从这男人的口中听到了？ 心里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但，一刹过后，她已经收拾好心神。 一夹马腹，马儿带着两人迅速往前头冲过去。 迎面而来的是三四十个黑衣人，一个个面无表情，神色枯槁。 在惨白月色的照耀之下，乍看，竟像一个个死人走在路上那般，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顾云汐握着缰绳的手，指头忍不住一阵绷紧。 这些死士，不知道是被下了药，还是被催了魂。 走在路上，没有一点生人的气息。 说他们是僵尸都不为过。 “杀！”走在前头的两个黑衣人，忽然一跃而起，朝着马背上的两人直扑而来。 那种腐烂的味道，一瞬间充斥在鼻尖，熏得顾云汐差点就吐了。 拿着长剑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了下。 站在她身后的君夜玄从似乎对这些黑衣人一点感觉都没有，长剑一挥，那两个黑衣人轻易被他击倒在地上。 但，可怕的事情，就这样发生了！ 他们倒在地上之后，竟立即爬起来。 身上，鲜血淋漓，有一个黑衣人的手臂被削下来一大块皮肉，血肉模糊。 可他脸上始终没有半点表情，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整个人就像是没有痛觉那般，爬起来之后，受伤的手继续拿着长剑，朝着他们冲过来。 顾云汐这次的确是有些被吓到了。 他们不是正常的人类，他们没有痛觉！ “当心！”身后的男人眸色一沉，忽然一跃而起，站在她和马儿的跟前，一剑挑开冲过来的两人。 后方那三四十个黑衣人也到了，一个个像是被下了咒一般，朝君夜玄冲了过去。 顾云汐倒吸一口凉气，终于从惊慌中，彻底清醒过来。 “夜玄，我们冲过去。”她握紧长剑，手腕一转，将绕过君夜玄向她扑来的黑衣人挑出去后，立即一夹马腹，朝着君夜玄冲过去：“走！” 君夜玄五指紧扣剑柄，长剑瞬间被寒光包裹。 唰的一声，一道寒光扫出，迎面而来的黑衣人瞬间被震飞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的，他一跃而起，再次落在马背上。 却不想，马儿忽然一阵嘶鸣，腿被倒在地上的黑衣人砍了一刀，嘶鸣之后，猛地栽了下去。 速度太快，顾云汐还来不及从马背上起来。 后领便传来了一阵熟悉的紧绷感。 顾云汐差点要骂人！ 能不能换一种方式？ 可她没机会开口了，整个人被拎起来之后，两人在树梢上飞掠而过，瞬间离开那片山林。 身后，那些黑衣人紧追不舍。 这一个个的，轻功竟然还不错！ 不过，在玄王爷面前，这点轻功造诣还是不够看。 很快，君夜玄就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正要从树梢上下来的时候，顾云汐却忽然哑声道：“再……带他们走一圈。” 君夜玄立即明白她的意思，放慢了脚步。 黑衣人果然很快就追了上来。 这次，君夜玄带着他们走进另一座山头，去了另一片密林。 等到他们从密林离开的时候，顾云汐傻眼了。 这里，离皇城好远啊！ 这位大神，不会看方向的吗？ 马儿都没了，接下来的路，怎么走？ 第1378章 原来，已经受了伤 在顾云汐差点被勒死之前，君夜玄终于想起来还有个活人在自己的手里。 他随手一扔，顾云汐被他扔在草地上。 虽然是草地，屁股坐在地上那一刻，还是有些疼。 她捂着被撞痛的地方，好不容易站了起来，抬头一看，顿时傻眼：“这里是哪里？” 君夜玄哪知道这里是哪？ 她刚才不是为了保护沐祈年的队伍，让自己多走一圈吗？ 他也就听她的话，绕了个大圈，让黑衣人离沐祈年的队伍远远的。 不过说实话，这两天是真的累。 那夜将十几口箱子带出城，耗费了他不少真气，到现在，是没有彻底缓过来的。 就算是绝顶高手，在真气耗损太大的时候，也是容易受内伤。 此时带着她走了如此大一圈之后，就连强悍如他玄王爷，也开始有些吃不消了。 君夜玄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慢慢调息。 “你受了内伤？”顾云汐走到他的跟前蹲下，才看清楚他眼下那两片厚重的黑眼圈。 她心头，有些不忍：“是那夜让你将东西送出城，来回近十趟，真气过度耗损，伤了元气，是吗？” 其实那夜她也知道，的确强人所难。 若不是妈妈要求，君夜玄只怕连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更别说愿意帮她做如此困难的事情。 但那时候的顾云汐也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除了他，根本没有人可以做到！ 她站了起来，掠到附近的高坡上看了眼，终于确定了他们俩的位置。 离皇城真的很远。 若他还是安好如初，施展起轻功，回去也是不难。 但她刚才观察过他的脸色，如此苍白，必须得要好好休息，让真气缓和过来。 继续运功，将会伤得更重。 可是，他们的马儿都被毁了。 没有马儿，又不能施展轻功回去，今夜，必然是赶不回皇城的。 她好不容易说服了南宫初，让他留在沐祈年的身边，保护祈年。 若是自己太久不回去，阿初一定会折回来找她。 到时候，沐祈年那边，就会少了一个高手，她岂能放心。 顾云汐回到君夜玄的身边。 他依旧在运功调息，脸色始终是一片苍白，一个时辰之内，是万万不能再动真气了。 怎么办？ “我没事，我们现在就回去。”君夜玄虽然一直闭着眼，却也好像能看到她眼底的担忧。 他缓缓睁开眼，长吐了一口气，才站了起来。 “能不能与我一起走？” “我可以，但你不行。”伤了元气，可大可小，继续受伤，一旦伤了固元，要补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你必须好好休息一下。” “不必！”顾瑶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君夜玄不想在这里浪费时间。 “就一个时辰，好不好？” 顾云汐也很担心妈妈，可眼前的君夜玄，是真的不能继续逞能了！ “一个时辰，我们再……” “我说了，不必！”君夜玄深吸一口气，忽然一跃而起，稳稳落在不远处的一棵树梢上。 可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刚上去，胸臆间竟忽然翻涌起一股血气。 一不留神，鲜血便沿着他的唇边，猛然滑落。 第1379章 它来了！ “你吐血了！”顾云汐刚在他身旁不远处落下，就看到他唇角滑落的血丝。 她心头一紧，立即揪住他的袖子，从树上拽了下来。 两人落在地上，顾云汐立即道：“一个时辰！不，看这情况，你至少得要休息两个时辰，别再乱来了！” 君夜玄瞪了她一眼，想说话，开口却气息一阵紊乱，竟咳嗽了起来。 顾云汐知道他焦急，但现在，她必须坚持！ 君夜玄还想走，她一把揪住他的袖子。 “放手！”君夜玄怒道。 “不放，有本事你打死我！没这个本事的话，就坐下来休养生息！” 君夜玄是不会打死她的，一来，顾瑶不允许，二来……他自己大概也不会真的下手。 每次这死女人受伤，他的心脏就会痛得无法言喻。 若她真的死了，他不得要痛得给她陪葬去？ 但，两个时辰再出发，还没到皇宫里头，天就亮了。 等天亮之后，如何还能带妈妈离开？ 那将会比登天还要难。 他一刻都不想等下去。 “我比你还要焦急，她真的是我妈妈！我能不急吗？” “什么……意思？”君夜玄皱起眉。 “我不想解释，总之，我对她的爱只会比你更深，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伤重而不管，妈妈也不愿意看到。” “再不走，真的来不及了。”君夜玄难得放软了声音。 虽然，始终算不上温柔，甚至连温和都不算，但至少，没有那么冷硬了。 “我无法等待，多等片刻，我都怕她有危险。” 三皇子不见了，皇宫里不知道是哪一派的势力，竟派出了如此可怕的“不死人”来追杀他们。 万一，他们也派出这种死士，却万寿宫捉拿顾瑶呢？ 谁不知道之前那段时间，顾瑶和三皇子走得近？ 这事，顾瑶是脱不了关系的。 君夜玄心急如焚，一不小心，气息又乱了。 唇角滑落的血丝，异常刺目。 他轻声道：“她中毒很深，那夜为了让你安心离开，向你展示了自己的身手，必然又引起了剧毒的发作，伤了自己。” “顾云汐，我们再不回去，妈妈……一定会很危险。” 顾云汐的心脏，一阵一阵绷紧。 妈妈永远都是这样，给人展示的，永远是最坚强的一面。 她的脆弱，只会留给她自己。 她眼眶湿湿的，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可是，继续运功走下去，他真的会重创自己。 “我……试试带你走。”她道。 “速度太慢！于事无补！”君夜玄连尝试一下都不愿意。 “也许……” “没有也许！”现在就出发，他可以！“放手。” 顾云汐却始终紧紧揪住他的袖子，不敢放，也不能放。 但，不赶回去，妈妈也是真的会很危险。 怎么办？ 她心乱如麻。 就在君夜玄要将她的手，亲自拿开的时候，远处，忽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急促，如闪电般靠近，速度快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君夜玄浑身寒气顿起，立即进入戒备的状态。 顾云汐却在一愣之后，忽然，眼前一亮：“它来了！” 第1380章 我对你的身子，没兴趣 玄影来了！ 这匹神奇的马儿！ 顾云汐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此刻的心情。 在他们最为难的时候，玄影就像是神仙一样，随着急促的马蹄声，横空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君夜玄看着瞬间来到自己跟前的马儿。 防备心极重的他，不知为何，第一次看到这马儿，竟然有一种亲切的感觉。 玄影嘶鸣了声，带来的尘埃还在身后，漫天飞扬。 它却已经安安静静站在君夜玄的跟前，甚至，用它的脑袋去触碰君夜玄的肩头。 “是它吗？”君夜玄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问谁。 但这个问题，顾云汐能回答。 她颔首道：“没错，就是它，它从前便是你的坐骑，妈妈说，那日也是一匹黑色的马儿将你带到她的面前，除了它，谁也无法做到。” 马儿的灵性，竟然能到这地步！ 也不知道君夜玄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这辈子，能遇见玄影这样的好马儿。 她也相信，那日玄影来找自己，就是为了告诉她，它的主人已经安全了，让她不要再伤心。 她读懂了它的意思。 但只怕是玄影来给他通风报信之后，再回去，便找不到君夜玄和顾瑶的影踪。 因为，顾瑶将君夜玄带走了。 但它竟然还能一路找来，找到了皇城外。 换了其他马儿，如何能做到？ 别说是马儿，就是人，也做不到！ 君夜玄伸出手，摸了摸玄影的鬃毛。 玄影轻轻嘶鸣了声，更加主动去蹭他的大掌。 “它一定很高兴，只是，说不出口。” 就连顾云汐都能感受到玄影的激动，还有，感动。 她好像看到它眼眶湿湿的！ 有时候，真的很羡慕狗男人。 他身边的人，全都对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 那也就算了！ 就连一匹马儿，都对他如此忠诚！ 岂能不让人羡慕妒忌恨。 “走吧，你来骑马，我睡一会。”君夜玄一跃上马。 顾云汐走到玄影的跟前。 君夜玄下意识提醒道：“当心，它看起来性子不太……” 但顾云汐已经上来了，就坐在他的跟前。 马儿的背，也就只有这么大，说是坐在他跟前，事实上，和坐在他怀里没什么区别。 尽管顾云汐已经努力让自己的身体前倾，不要碰到他。 但总归是轻易能碰到。 尤其当玄影开始往前走的时候，一不小心，就会撞在他的怀中。 “这是打算为了沐祈年守身如玉？”君夜玄垂眸，盯着她僵直的背。 顾云汐抿了下唇，带着一丝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怨念：“只是不想被玄王爷你打死！” 君夜玄忽然间就想到了什么。 那日，她碰到自己，他是真的差点将她弄死了。 “小气鬼！”他忍不住浅笑。 顾云汐却愣了下，下意识回头看着他，有些反应不过来。 若她刚才没看错，他是在笑？ 竟然，还笑得如此轻松自在。 难道，不是很讨厌她碰到自己？ “我要睡一会，但我不想从马背上滚下来。” 他高大的身躯，忽然往前倾，竟一把将她抱住。 “别胡思乱想，我对你的身子没兴趣，但我必须赶回去救妈妈！” 说罢，一夹马腹！ 玄影嘶鸣了一声，立即如箭一般，冲了出去。 第1381章 梦里的呼唤 顾云汐完全是猝不及防的，一个不慎，狠狠撞入了君夜玄的怀中。 君夜玄浓郁墨色的剑眉皱了起来，垂眸看了她一眼。 顾云汐虽然看不清楚他的模样，但似乎也能感受到，他不高兴的气息。 以为他会立即发脾气，却不想，君夜玄只是在瞅了她一眼，表达了自己的不高兴之后，便又闭上了眼。 这次，还在迟疑片刻后，低头，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颈窝里。 “你……” 但他没有说话，也不允许她躲开。 手臂环着她的腰，更是没有半点要松开的意思。 不过，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举动了。 玄影的速度越来越快，顾云汐很快就没有心思去管身后的男人。 玄影这速度，自己若是不小心，很容易会被它甩飞出去！ 她只能用力扯着缰绳，配合上玄影的速度，一路往皇城的方向赶去。 君夜玄真的睡了一路。 其实马背上十分的颠簸，玄影跑得太快，好多次，他都差点被抛出去。 但他只有头两回睁了睁眼，发现只要抱住顾云汐，自己就不会掉下去之后，他便一直用力抱着她，对外界的一切不管不顾了。 一路睡过来，竟越睡越沉，也是越睡越香。 玄影的速度，果然不是一般马儿能比的。 比起预计的两个时辰还要快，不过是一个多时辰，就靠近了皇城。 顾云汐最后让玄影的速度稍微减缓了下来。 他需要休息两个时辰。 只要有了这两个时辰的休养生息，今夜再运功，便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所以，她决定多给他半个时辰的时间。 抬头看了眼天际，天昏沉沉的。 顾云汐的心情，比头顶上的天空还要沉重。 “妈妈……”身后的男人，忽然低喃了声。 顾云汐心头一动。 他对妈妈是真心的，救命恩人，为何会让他惦记至此？ 甚至比起容妃，那份情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君夜玄和容妃，感情似乎一直很淡。 虽然就连顾云汐都看得出来，君夜玄十分渴望母爱，但，容妃从来不愿意给他。 这个铁血玄王爷，看起来强大无比，可事实上，也有一颗小小脆弱的心。 她吐了一口气，继续策马前行。 原以为他梦里全都是顾瑶，却不想，下一刻，她竟隐隐从君夜玄口中听到三个字：“……死女人。” 顾云汐捏紧了掌心，深吸一口气。 不想，不念，不期盼！ 如今一切都好。 不能再乱了心扉。 继续前行。 背后的男人，脸还在她的颈窝间，那低沉的声音，却还在断断续续传来：“……汐儿。” 顾云汐的呼吸还是乱了。 最后，在君夜玄不知道第几次呼唤“汐儿”的时候，她忽然一个反手，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 “放肆！”睡梦中的君夜玄猛地睁开眼，掌心带着真气，就要朝着对自己无礼的家伙拍过去。 顾云汐气定神闲，淡淡道：“我们到了。” 君夜玄掌心里的真气，一瞬间散去。 抬头一看，城墙高耸入云。 皇城，真的到了！ 第1382章 等会，可以帮帮我吗？ 顾云汐将君夜玄推开，自己从马背上翻身下去。 回头，她摸着玄影的鬃毛，轻声道：“你平时吃太多，实在是太重，这城墙，我们没办法带着你翻过去。” “但我们需要你。” “所以，不要走远，就在城外乖乖等着，随时等我们出来，可好？” 玄影嘶鸣了声。 顾云汐吓了一跳，立即捂住它的嘴：“别这么大声，周围未必没有士兵在巡逻。” 玄影好像能听懂她的话那般，瞬间安静了下来。 “乖乖在附近等我们，你若是听懂了，就踢三下。” 这话，原本只是玩笑话，她觉得玄影大概是能听懂她意思的。 可她万万没想到，玄影可不仅仅是听懂了大概，它分明是什么都懂了！ 三下，不多不少，脚下的地面都被它踢出了痕迹。 顾云汐双手捂住嘴，差点忍不住惊呼了起来。 这马儿，已经成精了！ 简直就跟妖怪一样！ 君夜玄从马背上翻身下来，瞅了她一眼，一脸不屑：“幼稚！” 转身就朝城墙走去。 玄影也走了，走的是相反的方向，很快就不见了影踪。 顾云汐瞪着君夜玄的背影，一丝不悦：“你不觉得很神奇？” 君夜玄没说话。 他也觉得很神奇，但却又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 所以，没有多大的感觉。 “你平时只怕也吃不少，看起来不轻，能自己翻过去？”他可不想抱她过去。 顾云汐真想一脚往他腿肚子上踹过去。 她最近奔波劳累，瘦得不行，体重只怕已经创了历史新低。 竟然还嫌她重！ 君夜玄好像能感受到她的不服气。 回头，目光在她身上扫了一圈，便冷冷哼道：“还真是，身无几两肉。” “我……” 眼前那道高大的身影，忽然间一跃而起，在城墙上翻过去，竟如履平地般轻松自在。 转眼，就不见了影踪。 他上去了！ 站在城墙上，正打算回头看看那女人是不是得要自己帮忙。 却不想，刚要回去，便感受到她的气息瞬间在靠近。 也只是在转眼间，顾云汐就稳稳站在了君夜玄的身边。 君夜玄垂眸看着她脸不红气不喘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这女人还真是……有些出乎他预料了。 “轻功……还不差。”说话的同时，长腿一迈，人已经翻过城墙，轻飘飘往城内落去。 顾云汐刚缓过来一口气，这会儿也没心情跟他斗嘴。 手腕一甩，镯子里的天蚕丝挂在城墙上，她轻轻一跃，借着天蚕丝的拉力，也轻飘飘落在城墙另一边。 刚落地，就见君夜玄在夜色中行走了起来。 那身影，就像是夜色之下的晚风，行云流水，如风而去。 这样的轻功，在顾云汐认识的人当中，一个巴掌能数的出来。 不怪人家傲气，只怪，他真有傲气的资本。 顾云汐不敢多想，一甩手，借着天蚕丝的力量，朝着君夜玄刚才掠过的那棵大树，飞了过去。 一路朝皇宫折回，路上并没有多少阻拦。 顺利就入了宫。 万寿宫，也就在眼前不远了。 “等一下！” 顾云汐快步追上君夜玄，用力拉住他的袖子，急道：“万寿宫外高手如云，我未必能进去，等会……可以帮帮我吗？” 第1383章 所有的高手，撤离 顾云汐以为进万寿宫会很困难，毕竟，万寿宫外头，一直守着许多高手。 都是西陵皇帝亲自派来保护国师的。 但今夜的万寿宫，却是格外的安静。 万寿宫周围，竟连一个高手的气息都没有。 顾云汐还以为是自己功力不济感应不到他们的存在，但不想，连君夜玄都察觉不到。 这里里外外，所有的高手，全都撤离了。 君夜玄走了进去。 顾云汐也跟在他的身后，翻过高墙，向顾瑶平时居住的后院走去。 后院静悄悄的，和平时倒也没有什么区别。 顾云汐却总觉得不太对劲。 虽然平日里就是如此安静，但今夜的安静中，透着几许诡异的气息。 再往里头，看到顾瑶寝房亮着灯那一刻，两个人的心，莫名地一下子就被挑了起来。 君夜玄立即加快步伐，一跃而起，落在顾瑶寝房的屋顶上。 顾云汐却根本来不及上去，因为，寝房的烛火，被人吹灭了。 她迅速转身，躲在院子里某个大树后。 站在屋顶的君夜玄蹲了下来，也没有将瓦砾掀开，怕对顾瑶不敬，只是在安静感受。 可是，房间里的人，分明不是顾瑶！ 两个人都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事实。 房门忽然被拉开，有人走了出来。 竟是小圆子！ 顾云汐快步过去，那快速闪现的身影，吓得小圆子差点尖叫了起来。 “圆子师父，是我，别叫！”顾云汐赶紧阻止。 小圆子一愣，立即一咬牙，将几乎要脱口而出的声音咽了回去。 “公、公主，你终于回来了！”乍见顾云汐，小圆子鼻子一酸就哭了。 “他也回来了。”顾云汐抬头看了眼。 小圆子抬头之际，便看到君夜玄轻飘飘落在顾云汐的身后。 “玄公子……”这下，更是心酸得一塌糊涂！ “汐公主，玄公子，你们总算是回来了！” 顾云汐回头看了眼，虽然院子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但，难保不会有人忽然经过。 她轻声道：“先进去再说。” …… 今夜沐贵妃和皇上都来了。 先来的人是沐贵妃，据说是三皇子被细作劫持带走，沐贵妃怀疑事情和万寿宫有关，想要将国师带走。 后来事情惊动了皇上，皇上便过来将国师带走了。 “外头那些高手全都走了。” 这才是小圆子最担心的事。 他看着君夜玄和顾云汐，声音有些喑哑：“我琢磨着，皇上这是不打算让国师回来了。” 顾云汐和君夜玄心头猛地一紧。 撤走了高手，便是说明，以后这里的人不需要保护。 小圆子的担心是对的，西陵皇帝，是不打算让国师回来这里居住了。 君夜玄转身就要走。 小圆子急道：“国师就是怕玄公子回来，知道事情之后，会忍不住去找她。” 君夜玄没说话，顾云汐道：“难道，妈妈还交代了什么？” 不去找她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对西陵皇帝的寝宫一无所知，连地形图都没有。 要进去找人，的确不容易。 但不去找妈妈，那绝对不可能！ 第1384章 所以，你总是如此放肆？ “国师大人说过，皇上的寝宫有四大高手在看守，虽然玄公子武艺高强，但他们都是江湖上的能人异士，精通各种蛊术邪术，玄公子未必能应付得来。” 西陵是个奇怪的地方，因为邻近巫穹，有许多用蛊高手都被请到朝廷来帮忙。 此前万寿宫外头守着的高手，至少有一半就是来自于江湖。 那些高手，君夜玄要对付他们，自然没有问题。 可他们的功力，远不如皇上寝宫那四人。 想要绕过他们进去，难！ “公子，”小圆子看着君夜玄，道：“大人就是知道你武功好，不将任何人放在眼里，才会特别担心。” 他又看着顾云汐：“大人还说了，若是汐公主跟着玄公子一起回来，就让汐公主帮忙劝住玄公子，不要让玄公子轻举妄动。” 这话，若是换了平日里，顾云汐一定会用来取笑君夜玄。 连妈妈都知道，君夜玄冲动易怒。 不过现在，她笑不出来。 妈妈被皇上带走，关键是，那老男人对妈妈早就垂涎已久。 如今妈妈在他的地方，谁知道，遭到了什么待遇。 顾云汐其实和君夜玄一样，一刻都不愿意多待了。 她只想去找顾瑶。 小圆子又道：“大人知道，你们终究不会乖乖等她回来，若是真的要去的话，必须要想办法，引皇上离开寝宫。” “为何？”顾云汐想了想，立即道：“因为那四个高手？” “嗯！”小圆子点了点头，继续说：“那四位高手一直贴身保护皇上，只要皇上离开寝宫，他们也会跟着离开，一路在暗中保护。” “好，我知道了，我这就去想想办法。” 顾云汐看了君夜玄一眼。 君夜玄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看他这神色，应该也会听汐公主的。 小圆子这才安了心。 “圆子师父，等天亮之后，你就想办法离开皇宫，到外头去等着。” 顾云汐执起小圆子的手，在他的掌心上画了点什么：“记住我们的暗号，一路给我信号，我会命人去找你。” “好。”小圆子红了红脸，赶紧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顾云汐倒也没在意，转身就走了。 君夜玄身上始终带着几分寒气，从万寿宫离开的时候，脸色莫名有些难看。 顾云汐回头看他时，便看到他用一种鄙夷的目光在看着自己。 她皱起了眉：“我又怎么惹你了？” 动不动就给她脸色看！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你和谁在一起，都如此放肆吗？” “放肆？”她哪里又放肆了？是嫌对他不够恭敬？ “你是说，你想走在前头？”她想了想，立即来到他的身后：“好好好，你是尊贵的玄王爷，你先走，我殿后，可以了吗？” 都什么时候了，竟然还在乎这些细节！ 她不是因为太心急吗？ 不过，如今这个凌晨时分，若不是很重要的事情，皇上是不可能离开寝宫的。 到底要如何，才能让他非要离开皇宫不可？ 顾云汐在沉思，却不想，前头的君夜玄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她连看都没有看清楚，脚步没收住，竟砰的一声，撞入了他的怀中！ 第1385章 梦里，将她欺负了千万遍 顾云汐吓得脸色一变，赶紧后退躲开。 抬头，果然就看到君夜玄用一种愤怒的目光，在瞪着自己。 “我不是故意的。”这个节骨眼上，顾云汐并不想再起无谓的争执，赶紧解释。 “不是故意的，便是习惯性如此和男子相处？就如方才握着小圆子的手那般？” 君夜玄的声音，比他的目光还要冰冷。 顾云汐有些反应不过来：“我……握着圆子师父的手？” 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不知廉耻！”君夜玄冷冷哼了哼，转身，继续踏着月色前行。 顾云汐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自己刚才在小圆子掌心上画记号的事情。 “有没有搞错！我当他是小孩子而已！”顾云汐追了上去。 “他年纪比你还大！”小孩子？骗谁呢？ 这女人，就是放浪成性！ 跟谁都能好！ 顾云汐真不想跟他吵架，现在，救妈妈要紧，吵什么吵？ “算了，就当我不知廉耻吧，我错了，别吵了，好好想个办法，如何将西陵皇帝从寝宫引出来才是正事。” 君夜玄当然知道，当务之急是要做什么。 但她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让他莫名的更加烦躁。 这女人和哪个男人亲近，跟他有什么关系？他何必生气？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从来就不是那么多事的人！ 别说她只是握了小圆子的手，就算她将人家小圆子抱了，又与他何干？ 到底在气什么？ 今夜，自己真是有些莫名其妙的！ 他忽然停了下来。 顾云汐这次万幸是专心了，赶紧脚步一错躲开，生怕自己碰到他。 这嫌弃的眼神，让君夜玄更是看得火冒三丈。 但为了正事，他忍了！ “可有办法？”他沉声问道。 顾云汐刚才是想到办法的，但是被他吓唬了一下，脑袋瓜瞬间就空了。 “平日里不是总自诩聪明绝顶么？连个办法都想不出来？”君夜玄脸色又沉了下来。 “你自己还是战无不胜的玄王爷，为何就不能自己想个办法？” 顾云汐也不甘示弱，怎么想不出来办法，好像都成了她的责任似的。 君夜玄不想理她。 今夜莫名心绪不宁。 来的时候，坐在马背上，抱着这女人，他做了很多奇奇怪怪的梦。 起先还是很正常的，梦到了自己去救顾瑶。 但后来，这梦就越来越不对劲。 他竟然梦到这个死女人！ 梦到也就罢了，最可怕的，还是梦里的内容。 梦中，他竟从身后抱着顾云汐，一遍又一遍，让自己疯狂将她欺负。 旁人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他发誓，自己从未想过对她做出如此可恶的事情！ 反倒是醒来之后，那梦中的情形，一次次在脑海里徘徊，看到她的时候，便总是想起。 便也开始对她有了一些莫名其妙不对劲的想法。 心情怪异，就只能用暴躁的脾气来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 就怕被她看出来什么。 君夜玄再次看了她一眼，转身边走。 身后，顾云汐忽然道：“我想到办法了。” 第1386章 见到她，一定要躲开 凌晨时分，要让皇上离开寝宫，除非是宫里发生了很大的事情。 出人命的那种。 “后宫的妃子，多半不会让皇帝在这个时候亲自去看。” 自古帝皇多薄情，后宫妃子众多，就算真的出了人命，皇帝也未必愿意前去看一眼。 就算要看，也得等到天亮之后。 关键是，他们也不可能真的为了让皇帝离开寝宫，要去杀一个无辜的人。 所以，妃子这个，行不通。 “对皇帝来说，儿子比老婆重要太多，不如，我们从大皇子入手。” 大皇子，因为还没有封王，如今还住在宫中。 又因为皇帝没有立太子，虽然大皇子的母亲贵为皇后，但，就连大皇子也没资格入住东宫。 他如今住的，是离皇宫寝宫不远处的皇子殿。 若是大皇子遇刺，不管生死，皇帝也必须要去看的。 那毕竟是亲生儿子。 君夜玄想了想，立即明白，低头看着她。 “我知道他的寝宫在哪里。”顾云汐抬腿就走。 君夜玄走到她的身后。 两人很快走出万寿宫，越过一道长长的石阶道后，顾云汐忽然一跃而起。 君夜玄无声无息，但却始终不远不近跟在她的身后。 很快，他们就来到大皇子寝宫附近。 “大皇子寝宫的守卫虽然没有皇后那边森严，但他是皇后的亲儿子，这寝宫里，未必没有江湖上的奇人高手。” 君夜玄对西陵皇族不知道有没有研究过，但就算有，那也是以前的事情。 现在的君夜玄，早就忘了。 顾云汐只能耐着性子给他介绍了下皇后的身份。 西凌第一魔教的教主，这位皇后，身份诡异，背后的势力不容小觑。 “论武功，这里未必有人是你的对手，不过，他们精通的奇门异术，却是让人防不胜防。” “等会进去之后，若是看到不对劲，立即就撤退，明白吗？” 君夜玄虽然没有说话，不过，看他这眼神，总算是将自己的话听了进去。 顾云汐安了心，正要施展轻功过去。 身后的男人却忽然抬起手，大掌落在她的肩头上，将她轻轻摁了回来。 “怎么？”顾云汐吓了一跳，一口真气差点乱了道。 “既然里头如此危险，我自己去便好，你在这里等着。” “可是……” “没有可是。”玄王爷还是那个玄王爷，虽然失去了记忆，但他做的决定，也不是一般人能改变的。 顾云汐心里还是很不安：“那好吧，我在这里等你……一炷香的时间，若是一炷香之后你还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君夜玄瞅了她一眼，仿佛因为她对自己的不信任，有些不高兴。 顾云汐解释道：“我说过，他们当中有太多的奇人异事，有些邪术，是你防不胜防的。” “若是连我都防不住，你觉得你进去了又能做什么？” 这话，竟堵得顾云汐完全无法反驳，只能狠狠瞪着他。 君夜玄不再理会她，迈步前行。 “一定要小心！看到不对劲的人，立即离开，尤其是皇后！见到她一定要躲开！”她叮嘱道。 君夜玄却已经走远了。 顾云汐的手忍不住落在心门上，轻轻捂住。 虽然他武功盖世，可是，总是心绪不宁怎么回事？ 第1387章 一切，都来不及了 君夜玄进大皇子的寝宫，并不难。 两三下，人已经出现在主屋那排最高的屋顶上。 虽然没有地形图，但要找大皇子的寝房，并不困难。 最宽敞最亮的那间便是。 他轻轻走了过去。 大皇子果然在房间里。 凌晨时分，竟然没睡，还亮着灯。 房中，并不仅仅只有大皇子一个人。 另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从君夜玄的角度，看不清她的面容，只知道是个女人。 她的声音，君夜玄也不熟悉。 但他很快就知道是谁。 皇后。 “如今楚东奕不知去向，国师又被皇上带回到寝宫里，沐贵妃那边，今夜频频异动，我们的人追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皇后的声音有些沉，听得出来，心情也不太好。 “你父皇将国师留在寝宫，于礼不合，本宫试图进去，今夜却无论如何进不去！你父皇根本不让本宫进去！” 这才是皇后最气的地方！ 国师虽然是国师，不是后宫的妃子，但，皇后可是见过国师本人的！ 三十多岁的女子，也不知道是如何保养的，看着就像是二十出头的妙龄姑娘。 尤其，国师身上有一种与一般女人完全不一样的气质。 她对皇帝从未主动讨好过，原以为这样，皇上肯定不会喜欢。 可如今想来，这难道不是男人最喜欢的类型吗？ 后宫多的是对皇上献媚的妃子，谁敢对皇上不敬？ 这忽然出现一个，不仅不讨好皇上，甚至偶尔还会对皇上不耐烦的女人，皇上岂会不动别的心思？ 皇后早该知道，不应该留着这女人在宫里的。 什么国师，长得一副小丫头的模样！哪里有半点国师的气质？ 今夜出了事，沐贵妃要去万寿宫找三皇子，怀疑是国师将三皇子藏起来。 皇上说是带国师回去询问，可事实上，谁不知道，皇上是怕国师遭了沐贵妃的毒手？ “没想到本宫从前只有沐贵妃这个敌人，如今，竟还多了国师这么一个劲敌！” 可她是国师啊！ 受万民敬仰的！ 若是这时候，皇上找个理由，要纳国师为妃子，百姓不仅不会反对，甚至，还会将国师当成皇后一样恭敬爱戴。 谁还会想起来她这个皇后？ “母后，如今这时候，你是该回去休息了，不管父皇对国师……做了什么，都到这时候了，母后又能阻止什么？” 大皇子不是不为自己母后着想，但他比较理智。 凌晨时分了，该发生不该发生的，只要父皇想，那都是已经发生。 若是父皇今夜真的宠幸了国师，那么，这事，不管是母后还是他，也都阻止不来。 焦急也没有用啊！ “母后，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明日一早，等父皇上朝……” “若是你父皇上朝的时候，当着百官的面说出要纳国师为妃，那……如何是好？” 君无戏言，话一旦出口，也就覆水难收了。 到时候再想要阻止，就更加没有办法。 皇后之所以到现在，人还在大皇子的寝房里，不回去休息，便是这原因！ 等皇上上朝，一切，都来不及了！ 第1388章 对她，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皇后这个时候，竟然在大皇子的寝房里。 君夜玄想动手，却又想起来顾云汐的叮嘱：千万不要与皇后动手。 虽然，他不是很想听那女人的。 但，好像，也不是不能听。 偶尔听一下也行。 不过，皇后那些话，还是将君夜玄的心头刺得很难受。 顾瑶如今在西陵皇帝的寝宫，到底，正在遭受什么？ 一想，就恨不得将西陵皇帝那个老男人给撕了。 屋子里头，大皇子依旧劝道：“那这样可好，母妃，等会儿臣就去求见父皇。” “以什么理由？”皇后问道。 大皇子想了想，便道：“坞城最近出现了十分怪异的疾病，未必不是瘟疫，就请国师大人与儿臣一起前往，安抚民心。” “如此一来，国师至少也会先离开一段时间。” “那疾病，只怕并非什么瘟疫，至今尚未见有百姓大规模患病。” 所以这个理由，皇上未必愿意接受。 “皇儿，你别去找你父皇了，明日一早，早朝的时候，你直接提出来，必须在你父皇开口之前。” “好。” “不过，这也不是长远之计，我看这个国师，和三皇子走得特别近，只怕也还是三皇子那一派的人，只是沐贵妃目前还被蒙在鼓里。” “那三皇子，心思缜密，也不知道在背后存了多少势力。” 皇后眯起眼眸，眼底都是杀气。 “若是皇上答应让国师跟你去坞城，路上，你得要找个机会……” 她看着大皇子，手放在自己脖子上，作状一划。 大皇子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他颔首道：“儿臣明白了，母妃，你放心，只要她离开皇宫，儿臣立即想办法将她除掉，以绝后患。” 屋顶上的君夜玄气得捏紧了掌心。 下头的两人并不知情，大皇子问道：“母后，你派去追查的死士，可有消息传回来？” 未料这话刚问出口，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探子回来了。 皇后身边的嬷嬷去询问了之后，回来耳语了几句。 等嬷嬷离开后，皇后皱起了眉：“似乎看到顾云汐和一个武艺高强的人，不知道是不是三皇子，他们也没有看清楚。” “人呢？”大皇子急问。 若是能将楚东奕截杀在外头，那就最好不过。 “被他们跑了。”皇后心事重重，站了起来，慢慢踱步：“不行，这次既然他自己失了踪，本宫就得要让他有去无回！” 她转身就要出门。 却不想，刚转身，忽然间，像是闻到了什么味道。 一种很好闻的清新味儿，属于男子的味道。 可这房间里头，分明只有她儿子一个男人！ 但这味道，并不属于儿子。 这房间里，或是房间周围，还有别的男子！ 难道，是三皇子？ 皇后不动声色，慢慢停了下来，忽然回头看着儿子，笑道：“你可知道，顾云汐来见本宫的时候，与本宫说过什么？” 大皇子不明所以，这时候，为何提起顾云汐？ 他对顾云汐，可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第1389章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 虽然大皇子对顾云汐没兴趣，不过，顾云汐是三皇子特别喜欢的女人。 哪怕没兴趣，也是愿意听的。 更何况，母后此时说起来，定有她的原因。 “儿臣不知，还请母后指教。”大皇子道。 但大皇子万万没想到，母后要跟他说话而已，竟走到他的跟前，靠他那么近！ “她说，她一直拒绝三皇子，倒也不是真的不喜欢他，只不过是因为……” 话说到这里，她又往前两步。 这次，完全是颠覆了平日里的端庄，她竟然走到儿子跟前，凑到儿子耳边说悄悄话。 皇后的声音很轻，大皇子根本就听不清楚。 连他都听不清楚，屋顶上方的君夜玄，更加没机会听到！ 可他就是该死的，很想知道死女人为什么不接受沐祈年。 她真的跟皇后说了原因？ 下意识的，他就想更靠近去听听。 却不想，就在君夜玄俯身，要贴近屋顶的时候，忽然，轰的一声，下方的皇后，一掌朝着屋顶上方袭来。 被发现了！ 君夜玄谨记顾云汐的话，皇后是个很奇怪的高手，算得上是奇人异士，不要跟她正面起冲突。 虽然他并不惧怕，他就没什么好怕的，但，他这次愿意听顾云汐的。 君夜玄从屋顶上一跃而起，踏着夜色，就要离开。 可他万没想到，身后，竟忽然传来顾云汐的声音：“别走，救我，救我……” 君夜玄的心脏猛地一紧！ 回头，竟看到顾云汐倒在地上，一片血泊中！ 心脏在一瞬间，犹如被万箭穿透！ “死女人！”君夜玄修长的身影，在半空一个翻转，瞬间来到顾云汐的跟前。 想要去扶她起来，却在落地之后，硬生生将脚步收住。 不对，这不是死女人的声音，不是她该有的态度。 她不会如此脆弱地向他呼救的！ 君夜玄自觉自己并不了解顾云汐，可他就是知道！ 想要离开，但视线里，满眼都是顾云汐身上流出来的血。 他无法离开。 脑袋瓜乱糟糟的！ 想要运功抵抗什么，下一刻，倒在地上的顾云汐竟忽然抬头，看着他：“救我……” 看到她一张脸的时候，君夜玄的脑海里，瞬间掠过许多画面。 夜玄，夜玄，救我…… 她浑身是血，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 君夜玄的掌心捏得紧紧的，他知道，这是幻觉！ 这一定是幻觉！ 顾云汐如今还在外头，这里，根本没有她的气息！ 可是，眼前这画面，如此真实。 真实到让君夜玄明知道不可能，脚步却始终迈不出去，无法离开！ “他是……”大皇子看着站在院子里那道身影，眼里渐渐浮起一层厚厚的震撼！ 不是三皇子楚东奕！ 眼前这男子，是他！竟然是他！ 他是南陵战神，君夜玄啊！ 他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大皇子看着皇后。 皇后此时无法回应他的问题。 她用宫女催动幻术，原本是打算对付三皇子的，谁不知道顾云汐是三皇子的心头肉！ 可她万万没想到，屋顶上的人不是楚东奕，竟然是君夜玄！ 第1390章 当真，要见死不救吗？ 皇后做梦都没想到，所有人都在寻找他尸首的玄王爷，今日竟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更没想到的是，对三皇子有用的幻术，竟然也能用在君夜玄的身上。 他对顾云汐，竟也如此深情！ 这真是，踏破天涯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今日玄王爷自投罗网，那就别怪她手下不留情。 只要将玄王爷生擒下来，成为她的俘虏，将来想要拿下南陵，指日可待！ 皇后往前一步，唇角的血迹，缓缓落下，但她的声音，始终冰冷而无情： “玄王爷，她是你最爱的女子，你当真要见死不救吗？” 大皇子虽然不明所以，却也知道，母后用幻术将玄王爷控制住了。 不过，母后的唇角竟滑落下来一缕血丝，可见她对君夜玄用幻术，却因为对方功力太强悍，将自己反噬伤到了。 他想了想，立即从一旁的侍卫腰间抽出长剑，一剑刺在宫女的肩头上。 那宫女顿时惨叫了起来：“啊……” “住手！”理智，终于被眼前这一幕战胜，君夜玄一跃而起，飞扑了过去。 眼里，只有倒在地上的女子。 那女子，他不觉得和自己有什么关系，但她身上每受一处伤，那伤就像是十倍、百倍落在自己身上那般！ 痛！剧痛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机会来了！ 趁着君夜玄彻底迷失，扑向宫女的时候，皇后一跃而起，用尽十成功力的一掌，朝着君夜玄的胸口猛地袭去。 君夜玄猝不及防的，心门中了一掌，高大的身躯立即被震飞了出去。 他重重摔在地上，眼前的一切，终于看清楚。 倒在血泊里的不是顾云汐，那是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姑娘。 是个宫女！ 可皇后这一掌，打得他真气打乱，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眼前银光一闪，大皇子手里长剑，已经来到自己面前。 君夜玄眸色一沉，抬掌相迎。 但，速度太快，他被打伤之后，真气尚未凝聚起来。 这一剑，却已到跟前。 眼看着，大皇子手里的长剑，就要刺穿君夜玄的手掌，刺向他的心脏。 千钧一发自己，忽然，寒光乍现。 只听到当的一声，大皇子手里的长剑，剑尖一歪，竟猛地在君夜玄身边掠过，扎在了地上。 高手过招，机会只在那么一瞬间！ 大皇子一剑刺空之后，再想出招，已经来不及。 身旁的男子，缓缓站了起来，那双原本因为幻术，混沌不清的眼眸，此时，一片漆黑。 大皇子看着他，想要提掌迎敌，可他的手就像是有千斤重那般，被一股无形的寒气，压得动荡不得。 “别伤我儿……” 皇后惊恐的话尚未说完，便见君夜玄长袖一拂。 大皇子闷闷哼了哼，整个人像是断线的风筝那般，瞬间被击飞出去。 皇后的惊恐尚未结束，抬眼便看到君夜玄五指一紧，将刚才自己儿子扎在地上的长剑拔了起来，正一步步向她走来。 那双眼眸，寒冰刺骨，让人看着，忍不住一阵头皮发麻。 她想呼救，可声音就像是卡在喉咙深处那般，竟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第1391章 你刚才，差点就死了 君夜玄长剑一指。 皇后顿时感觉到胸口一阵沉闷，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压得喘不过气来那般。 但君夜玄并没有继续前行，身后的女子快步上来，将他拉住了。 “走！”顾云汐小声道。 他脸色不对，已经受了内伤，只是在硬撑着。 皇后狠狠缓过来一口气，终于想起来，这里是在皇宫禁院里！ “来人！有刺客！” 顾云汐用力拉了拉君夜玄的手，再次提醒：“走！” 杀了皇后，对他们来说，暂时没有太大的意义！ 想要他们命的人太多，杀了皇后，沐贵妃在后宫横行无忌，便更加有精力来对付他们。 “快走！” 君夜玄眼底的杀气，这才缓缓散去了些。 侍卫在涌来，他长剑一扫，前头那几名侍卫立即被他的剑气扫得重重摔落在地上。 君夜玄长臂一伸，将顾云汐搂住，两人一跃而起，高高掠过众人的头顶。 那一刻，皇后竟然希望他赶紧离开算了！ 刚才玄王爷眼底那份杀气，就像是刀子一样，直刺入她的心脏。 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 那眼神，太可怕！ 有那么一瞬，她真的尝到了死亡的气息。 可皇后万万没想到，就在君夜玄和顾云汐掠过树顶，两人即将要离开的时候，君夜玄竟手腕一转。 他手里的长剑，猛地飞了出来。 那长剑，竟直直刺入倒在地上的大皇子的腿上。 “啊……”惨叫声冲天而起。 “皇儿！”皇后一时激动，尚未过去，就已经脸色一变，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喷出。 她腿一软，咚的一声，单膝跪在地上。 却还是挣扎着，快步来到大皇子的身边。 “皇儿，皇儿你怎么样？来人！快叫御医，快叫御医！皇儿啊——” 那长剑，穿透她儿子的腿之后，竟深深扎入地上，连拔都拔不出来！ 稍微动一下，儿子就疼得浑身抽搐，这根本动不了啊！ 怎么办？ ……顾云汐扶着君夜玄，正打算从皇宫后方离开。 不料君夜玄脚步一顿，竟主动搂着她，折了回去。 “你要做什么？到处都是追兵！”顾云汐急道。 “大皇子出了事，这事，很快就会惊动西陵皇帝，他会离开寝宫的，我们等着便是。” “你还想去寝宫？” “妈妈还在狗皇帝的手里，如何能不去？”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错过了，还要等到何时？“ “可你……”顾云汐看着他。 这张脸，在月光的照耀下，苍白如纸。 “你受了内伤。”她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皇后一掌打在他的心门上。 那时候的君夜玄，两眼无神，明显是被什么梦境困住了。 就像是，中了幻术一样！ 若不是自己及时赶到，大皇子手里那把长剑，定会刺入他的心脏。 如今只要一想到方才那一幕，顾云汐的心口，就立即升起一阵剧痛。 心有余悸！ 两人落在高墙后的树下，顾云汐看着君夜玄唇角来不及擦掉的痕迹，低喃道：“你刚才……差点就死了，知道吗？” 第1392章 这次，听我的好不好？ “你在害怕？”君夜玄坐在地上，抬头，迎上了她的目光。 两道视线触碰在一起，那一刻，顾云汐忽然有好多话想说。 但最终，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是不是害怕，已经没有必要去回答。 她心里，早就有了祈年。 从今往后，不会再对君夜玄动心了。 “怕，怕你死在这里，我自己不知道如何去救妈妈。” 她站了起来，安静听着外头的动静。 君夜玄却只是静静看着她的侧脸，目光沉凝，眼底，闪着一种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苦涩。 一阵风吹来，君夜玄忍不住咳了一声。 顾云汐低头的时候，便看到他在无声息地擦去自己唇角滑落下来的血丝。 知道应该要控制自己的情感，但心里，还是忍不住被扯痛了一把。 她轻声道：“既然等会要去皇帝的寝宫，那就先让自己休息一下，我来给你施针，别拒绝，我只是希望你能好起来，跟我一起救出妈妈。” 正要拒绝的君夜玄，果然因为她这句话，放弃了抗拒的念头。 顾云汐在他跟前跪坐了下来，将他的衣裳轻轻拉开。 没想到衣服被拉开，她竟看到一个黑色的掌印，清晰印在君夜玄的胸膛上。 顾云汐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皇后的掌，有毒！” “我没事。”君夜玄想说两句什么，开口那一刻，还是一不小心乱了气息，立即又咳嗽了起来。 见她眼底分明浮起一抹担忧，君夜玄努力平复气息，哑声道：“区区一点毒，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施针吧，我定要去皇帝的寝宫，无需劝我。” 不劝，就不需要浪费时间，反正结果都一样，他是一定要去的。 但这次，顾云汐没有听他的：“我们不去皇帝的寝宫。” “顾云汐……” “我对妈妈的担心，绝不比你少，但你现在这情况，十二个时辰之内，决不能再动真气。” 这可不是区区一点毒！这毒，足以要了他的命！ “现在，必须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先给你驱毒。” “我说了，我不需……” “除非你杀了我。”顾云汐给他将衣裳拉好，看他的眼神，很温柔，却坚定。 “君夜玄，你有本事，你就杀了我，否则，我定要带你去驱毒疗伤。” 说罢，手臂越过他的肩头，用力想要将他扶起来。 君夜玄眉心轻蹙。 顾云汐立即放轻自己的动作：“是不是扯到了伤口？” 君夜玄瞪了她一眼，原本是想骂人的，他现在在气头上，他还想去狗皇帝的寝宫救顾瑶！ 但难得，他竟在顾云汐的眼底，看到了对自己毫不隐藏的怜惜和担心。 就这么一个眼神，让他快到嘴边的话，彻底咽了回去。 这死女人对他的关心，好像……不是假的。 心里也不知道是哪个地方不太对劲，莫名，竟有一丝暖暖的感觉。 还有那么一点……甜丝丝的。 可是，他不去狗皇帝的寝宫，顾瑶怎么办？ “我妈妈很坚强的，你相信我，不管遇到什么事，若是不能避免，她也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 顾云汐看着他，心情沉重，却也坚定：“她绝不愿意看到你为了救她，没了这条命，这次，听我的好不好？” 第1393章 眼睁睁看着她，一点一点死去 君夜玄终于还是被顾云汐说服了。 他们回了万寿宫。 “这里暂时安全，但不会安全太久，国师不在，这个地方，谁都能来，皇后未必不会想到我们也许会藏在这地方。” 小圆子端着热水进门的时候，顾云汐回头看着他，道：“圆子师父，等天一亮你就赶紧走，知道吗？” 小圆子手里有令牌，天亮之后拿着令牌离开皇宫，不会有人拦他。 但是天没亮之前，不行。 宫门从午夜时分到天亮这段时间，是禁行的。 若没有重大的事情，一般情况下，不给下头的人出入。 小圆子虽然有国师的令牌，但终究不是国师本人。 出入，定会被刁难。 小圆子却看着床上的君夜玄，一脸为难：“公子……是被谁打伤的？是不是伤得很重？” “我没事……”为了不让他担心，让他安心离宫，君夜玄忍着胸膛上乱蹿的毒气，回了句话。 不料，这话还没说完，他就忍不住吐了一口血。 一口乌黑的血。 毒气开始在蔓延了！ “公子！你怎么样？”小圆子吓得脸色大变，惊慌失措的。 “他没什么大碍，我能将他治好。” 顾云汐此时，也没有太多的心思理会小圆子。 她道：“圆子师父，你若是想他好起来，就去给我们准备一日的伙食，送进来之后，你就走吧，不用来盯着了。” 小圆子哪里能放心，在这个时候离开。 却又怕自己耽误了玄公子的治疗。 想了想，只好出门给他们准备好一日的伙食，之后道：“那我……我先走了，公子，你一定要好起来。” 不等君夜玄回话，他就立即出了门。 但他没有走，一直在院子里守着。 顾云汐不知道小圆子的去向，此时也无心去理会。 给君夜玄施针排毒之后，君夜玄很快就睡过去了。 但他胸膛上那个掌印，颜色始终是乌黑一片。 果然等到天快亮的时候，君夜玄就开始发烧。 温度很高，一下子烧了起来，顾云汐用手去试探，直觉至少有四十度。 继续这样烧下去，脑袋都要被烧坏了。 没有退烧药，顾云汐只能给他施针降温，同时，用物理降温的办法，给他额角，颈脖，腋下，手肘，掌心脚心，慢慢拭擦。 但这高热始终没办法退去，就连她最厉害的针法，也无法让他退烧。 睡梦中的君夜玄，十分的不安稳，不知道他梦到了什么，指尖一直在颤抖。 “夜玄，你先起来，喝点水再睡，好不好？” 顾云汐倒了几次热水，都没办法给他喂下去。 若能喝下热水，出点汗，或许，高热就能退了。 但无论她如何呼唤，君夜玄就是醒不过来。 他被困在了梦中。 梦里，顾云汐倒在血泊中，他想要过去将她抱起来，可两条腿就像是有千斤重，不管他怎么努力，他都没办法迈出去半步！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身上的血，一点一点流干！看着她的生命，一点一点失去！ 君夜玄急得浑身都在颤抖：“汐儿，汐儿！” 第1394章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睡梦中的君夜玄忽然抬起手，一把抓住顾云汐的小手。 顾云汐指尖还扣着银针，被他吓得手一抖，银针差点掉在地上。 她还以为他醒来了，急道：“你做什……” “汐儿……” 低头一看，君夜玄根本没有醒来，人依旧双目紧闭，只是在喃喃低语。 “不要死，本王不允许你死，汐儿……” 顾云汐心头有些刺痛，也有些酸溜溜的。 清醒的时候，他忘了自己，但在他睡着的时候，他的梦里，全都是她。 顾云汐轻轻掰开他的指头，想要将他的手推开，可他指头刚松开一点，便又立即再次将她握紧。 这次，君夜玄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紧紧握住她，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这里，很痛！ 莫名的痛！ 他的眉心紧紧锁在一起，眉宇间，全是痛色。 最后，顾云汐用另一只手，将银针放下。 再单手拧干毛巾，继续给他冷敷…… …… 君夜玄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午时。 之前也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他只知道，一直有个噩梦在困着自己。 他想醒来，可就是无论如何醒不过来。 噩梦将他死死绑住，那根绑着他的绳子，好像还在不断收紧。 太紧了，紧得他连呼吸都困难！ 绝望之下，他好像抓到了什么，再之后，他一直握着掌心那个东西，噩梦终于渐渐远离。 很长的一觉，睡醒之后，浑身就像是散了架一样。 比在战场上打了三天三夜还要疲惫。 君夜玄睁开眼，却在睁眼那一刻，脸色瞬间一变。 床边，有人！ 君夜玄立即防备起来，却在下一刻，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 是顾云汐。 她就趴在床边，一只手放在被子上，已经睡着了。 君夜玄低头一看，才发现她的手一直被自己握着。 难道，梦里握住的，就是她的手？ 想要将她放开，却又不知为何，就是舍不得放。 明明对她一点好感都没有，但在梦里看到的人，从头到尾都是她。 也都只有她。 明明记不得，却又好像一直在记住。 就连君夜玄自己，都说不清楚，他对顾云汐究竟有什么感觉。 为何看到她和沐祈年在一起，心就像是被挖空了一样，很生气，很难受，甚至，很绝望？ 他到底在想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君夜玄的手指头动了下，睡梦中的顾云汐被惊醒了过来。 眼睛还没有睁开，就伸手去摸君夜玄的额角。 君夜玄眸色一沉，下意识想要将她推开。 可抬眼，便看到她还闭着眼，都没有清醒过来呢。 忽然间，他就没了要将她推开的冲动。 当那只凉飕飕的小手落在自己额角上，将他额角轻轻压住的时候，君夜玄甚至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舒服到，差点忍不住叹息出声。 “退烧了……”顾云汐收回手，迷迷糊糊得揉了揉眼睛，再缓缓睁开眼。 没想到，睁开眼那一瞬，竟对上了君夜玄那双深邃的眼眸。 两道视线触碰到一起，一瞬间，就彼此纠缠上，再难分开。 第1395章 我不是在担心你 有那么一瞬间，顾云汐以为君夜玄的记忆恢复了。 他看她的眼神，那么专注，有些傲气也有些霸气，就如从前那般。 但下一秒，她就清醒过来，收回了目光。 没有恢复记忆啊。 还是那个玄公子。 只是，手怎么还握着？ 顾云汐低头看了眼。 君夜玄意识到她在看什么，心头掠过一丝莫名的紧张和不安，他赶紧松开手，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顾云汐似乎一点都没察觉到什么，又或者说，知道自己被他握着，但并没有任何感觉。 她表现得十分的淡然：“没有再烧起来，应该是好了，玄公子，你要不要起来喝点热水？” 君夜玄没说话，慢慢坐了起来。 虽然这女人不将他当一回事，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不过，她至少用无所谓的态度，化解了一场可预见的尴尬。 顾云汐还是有些睡眼惺忪的，站起来后，就用凉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一下。 外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不过，已经过去大半日，小圆子该早就离开了。 “今夜，还要再去皇宫吗？”她问。 君夜玄正要说什么，顾云汐却道：“我看，暂时不能再去，得要先找个地方，将你安顿起来。” “不行！” “你别跟我犟，给我点时间想想对策，还有，你自己也得要好好休息。” 昨夜刚伤了太子，如今皇后对他们恨之入骨，一定到处在找他们，除之而后快。 君夜玄虽然武功高强，奈何中了毒。 毒素好不容易清除了大半，此时还是很虚弱，不好好养养，就怕毒气攻心，到时候更加难痊愈。 顾云汐还想说服他，没想到外头却在此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这后院还有人？ 顾云汐看了君夜玄一眼，让他稍安勿躁后，她快步走到门边，将房门打开一条缝。 一看，脸色就变了。 “圆子师父，你为何还在这里？”看到小圆子跑来，她将房门打开一条缝隙，想让小圆子进来。 小圆子却气喘吁吁道：“快！快找个地方躲起来，不管听到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快！” “圆子师父……” “皇后亲自带着人来了！” 顾云汐立即回头，将君夜玄扶了起来：“后院走！” 君夜玄最讨厌躲避！无奈现在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 一旦运功，毒气轻易会冒起来，到时候若是自己有个三长两短，就没办法保护这女人。 他可不是在担心她，一定不是！ 他只是不想让顾瑶担心。 两人刚要离开，没想到外头的人来得如此快，已经到院子外了。 “来不及了！”小圆子急得满头大汗，急匆匆看了顾云汐一眼：“躲起来！” 之后，他砰的一声关上门，飞快往院子外头跑去。 原本想离开这座院子，将皇后引到别的地方，这样，顾云汐他们就有机会离开。 可他万万没想到，皇后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太多！ 小圆子才刚跑到院子门口，还没来得及出去，就被皇后一行人挡了回来！ 第1396章 放了他，我跟你走 “皇、皇后娘娘，可是来找国师？”小圆子大声道：“回娘娘，国师大人昨日被皇上请走之后，至今尚未回来，让娘娘白走一趟了。” “谁说本宫来找国师的？”皇后往前走。 小圆子却挡在她的跟前，竟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娘娘，万寿宫重地，是国师大人修行的地方，国师大人……不喜欢被人打搅。” “打搅？”皇后眯起眼眸，盯着他的脸：“本宫来看看国师居住的地方，看还缺点什么，本宫一片好心，你竟说本宫是在打搅国师？” “奴才不是这个意思，奴才只是……” “大胆奴才！你好大的够胆，连皇后娘娘的路都敢挡！” 侍卫快步上前，一脚将小圆子踢翻在地上。 小圆子猝不及防的，被踢得口吐鲜血，爬都爬不起来。 但他依旧道：“娘娘，万寿宫是安宁之地，娘娘带着侍卫闯入，就不怕皇上怪罪吗？” “你还敢威胁娘娘？”侍卫过来，一脚踩在小圆子的身上。 小圆子被踩得呼吸困难，连话都说不出口。 皇后的目光在院子四周慢慢扫过。 她的声音也是不疾不徐，缓慢而冰冷：“本宫收到消息，有刺客潜入了万寿宫，本宫怕刺客伤了国师大人，才会亲自带人前来查探。” “你一直在阻拦本宫，难道，你知道那些刺客的下落？” 她低头，看着小圆子，眼底透着寒光：“圆子师父，你若是敢撒谎，那可是死罪知道吗？” “奴、奴才不知道……什么刺客，奴才只知道……只知道国师大人不喜被人打搅，国师大人的住处……更不喜欢被乱闯。” “娘……娘该知道，皇上对我们国师大人……有多看重，就连皇上……都在意国师大人的……喜好，不愿打搅大人的……安宁。” “娘娘你如此，就、就不怕大人告诉皇上，皇上会、会怪罪娘娘吗？” “呵！”皇后盯着小圆子还在淌血的脸，忽然冷声笑了起来：“区区一个奴才，也敢威胁本宫，真是好得很啊！” “顾瑶，是本宫平日里，对你太放纵了吗？” 谁给她的面子？谁给她的胆子！ “本宫就是怀疑你万寿宫窝藏刺客，如今，非要将这里掘地三尺，你又能如何？你以为你们家国师，真的还能厉害多久？” 不过是用美色来蛊惑皇帝的女子罢了！ 一旦她成为后宫的妃子，那就只是个妃子而已！ 区区一个妃子，还敢在她这位正宫娘娘的面前嚣张？她凭什么？ “来人，给本宫搜！一旦发现刺客，杀无赦！” “是！” “娘娘，娘娘……” “小圆子私通刺客，想要谋害国师，来人，给本宫将这奴才给剁了！” “是！”侍卫抬起手，一剑就要刺向小圆子的心脏。 远处那扇门，忽然间，就被人用力推开了！ “住手！” 顾云汐快步走了出来，瞪着皇后，道：“你想抓的人是我，与其他人无关，我跟你走便是！放了他！” 第1397章 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顾云汐，你果然藏在这里！” 皇后看到她，眼底顿时浮起浓浓的杀气：“君夜玄呢？是不是也在里头？让他出来见本宫！” 君夜玄那一剑，震碎了她儿子的腿骨！ 就连御医都说了，大皇子那条腿，只怕是保不住了！ 皇后如今，对君夜玄恨之入骨，不杀他，不足以平复她内心的绝望和愤怒！ “玄王爷已经走了，不信，你命人进去查。” 顾云汐从台阶上下来，走到她的跟前。 侍卫立即涌来，将她团团围住。 “给本宫搜！”皇后一挥手，好几个侍卫立即冲进房间里。 但，房间里里外外都搜过了，根本就没有君夜玄的影子。 这房间里，真的只有顾云汐一个人。 “我没有骗你，他真的走了。” “顾云汐！”皇后咬着牙，从侍卫的手里夺过长剑。 唰的一声，剑尖直指顾云汐的脸。 “你们伤了我皇儿，以为就可以这样走掉？本宫决不允许！” “大皇子的腿，御医可是说了，无能为力？”顾云汐面无表情，并没有将那把几乎碰到自己一张脸的长剑，放在心上。 说到这个，皇后心里更加绝望。 绝望最后，全都变成了愤怒。 她咬牙切齿道：“好！那本宫就先杀了你，再找君夜玄报仇！” 说罢，就要一剑刺向顾云汐。 小圆子吓得哑声叫道：“汐公主，当心！” “我能治好大皇子的腿！” 那长剑的剑尖，在离顾云汐的脸不到一掌距离的地方，停了下来。 “不过是腿骨碎了而已，只要弄一块钢板，将他的腿骨接上，打上两颗钉固定，不出一年，就能行动自如。” 顾云汐迎上她的目光，平静道：“小事一桩，但若是不懂方法的，绝对治不好。还有，皇后，三皇子为了我与沐贵妃决裂了，这事你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 “这个时候，你若是杀了我，你便是三皇子和沐贵妃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母子。” “我一旦死了，三皇子和沐贵妃便会重新联手，再加上你现在有个瘸了腿的儿子，你猜，你还有半点胜算吗？” 皇后没有说话，但她拿着剑柄的手，却在不断颤抖。 愤怒，愤怒至极！ 这一切，还不都是他们造成的！ 儿子的腿变成这样，跟她顾云汐也脱不了关系。 但顾云汐说的话，却不是没有道理。 三皇子能为了顾云汐和沐贵妃决裂，也能因为自己杀了顾云汐，和沐贵妃重新联手。 这死丫头，说的一点都没错。 但她咽不下这口气！ “我是神医，你若是不信，可以去打听一下，不过，你儿子未必等得及。” 顾云汐抬起长指，将那把对准自己一张脸的剑尖，慢慢移开。 “现在，放了小圆子，我跟你回去，与你好好谈谈条件，至于，我是不是能治好你的儿子，你信与不信，都不妨碍我与你的合作，是不是？” 皇后还是不说话。 顾云汐走到小圆子的跟前，看着依旧将他踩在脚下的侍卫，冷冷道：“放了他！” 第1398章 是不是，该先谈谈条件？ 顾云汐跟着皇后走了。 临走之前，给小圆子的眼神，让小圆子愣了好久。 汐公主是让他赶紧离开，因为，他再不离开，随时都会变成她的累赘。 还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弄得小圆子心里一阵虚虚的。 原本是想要留下来帮忙的，谁知道会这样。 不过，他知道汐公主不是嫌弃自己，只是真的让他赶紧离开。 只是，汐公主跟着皇后走了，那，玄公子呢？ 等皇后的人离开之后，小圆子立即进门去寻找。 始终没有君夜玄的下落。 玄公子去哪里了？ 国师如今又在哪？ …… 皇后对顾云汐并没有太大的信心，但她皇儿如今这情况，这条腿，也不能更差了。 就连御医都说了，不可能彻底好起来。 皇儿以后，将会成为一个瘸子，这怎么行？ “皇后和大皇子若是愿意信我，我可以给大皇子做接骨手术，不过，我需要的钢片，得要用万寿宫的器材才能做到。” “说来说去，你也不过是找借口想要逃跑而已！”皇后脸色沉了下来。 “想要什么，本宫命人给你全部搬过来！” 想趁着去万寿宫的机会逃跑？门都没有！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无奈道：“还真不是想逃跑，我还有事需要借助皇后你的力量，我跑什么？” 皇后哼了哼，根本不愿意相信。 但是大皇子却很焦急：“让她试试！母后，让她试试！若是不能将本皇子治好，本皇子再将她碎尸万段不迟！” 自从御医宣布，他的腿不治之后，大皇子整个人就像是彻底死掉了那般，眼底毫无生气。 好不容易，忽然间有个人说能将他治好，他现在什么都不想，甚至江山也都不想了，他就只想让自己的腿好起来。 他不想下半辈子，都当一个废人！ “好，本宫陪你走一趟！” 皇后一拂衣袖：“走！” 于是，一行人又回到了万寿宫。 顾瑶在后院弄了不少原材料，还有锻造坊，虽然弄不出来很纯的钢板，但接近的材料还是能做到。 顾云汐弄了一整日，整个人就像是泡在了火海里一样。 等到第二天天快亮的时候，她需要的钢板和钢钉才被打造了出来。 看着有些丑陋的钢钉，顾云汐十分的无奈。 若是妈妈或者祈年来，这钢钉肯定不会是这般模样。 实在是，太难看了！ “如何？”顾云汐忙了一整夜，皇后也在这里，陪了她整整一宿。 看得出来，这皇后虽然心肠歹毒，但对自己的儿子，是用整个生命在爱的。 所谓的虎毒不食儿，再恶的人，都会心疼自己的孩子。 只除了，沐贵妃。 顾云汐心里有些感慨，面对皇后时，却已经换了一副淡然的表情。 “东西做好了，随时可以给大皇子接骨，不过，皇后娘娘，在给大皇子动手术之前，我们是不是该先谈谈条件？” “你以为你还有什么资格，跟本宫谈条件？” 皇后一脸不耐烦，冷冷道：“顾云汐，你人就在本宫手里，你是真的不怕死？” 第1399章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我当然怕死，怕得不行那种。” 好死不如赖活着，试问这天底下，有谁是不怕死的？ “所以我不会让自己轻易有机会死去，我会很努力让自己有机会活下来。” 顾云汐看着皇后，笑道：“更何况，我是真心要与皇后你合作，毕竟，我们有共同的敌人，沐贵妃。”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话，虽然老生常谈，但却不是没有道理的。 “皇后，你说，是不是？” 皇后没有说话，只是脸色十分不好。 “皇后不如先听听我的条件是什么？”顾云汐又道。 皇后这才看着她，之后，摆了摆手。 身边的随从都下去了。 “皇后还真是艺高人胆大，不怕我偷袭你。”对于这点，顾云汐至少是真心佩服的。 沐红日虽然是沐祈年的母亲，可抛开这点不提，沐红日这个人，是真的不如皇后爽快！ “废话少说。”皇后如今没什么耐心，儿子还在病床上等着呢。 她看着顾云汐：“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的很简单，将你的死士兵团撤走，让我的队伍安全离开。还有，我要带走国师，以及，放封卿离开皇城。” 皇后不说话。 她说的，似乎很容易，事实上皇后知道，要做到，很难。 好一会，皇后才道：“国师如今在皇上的寝宫，你以为就凭本宫的能耐，能将她放走？” “皇后要用什么办法，将国师放走，那是皇后你自己的事情，不过，据我所知，皇上许多年前就想让国师入住后宫，这事皇后你若是不信，自己查查便是。” 这事，皇后根本不用查！ 如今人已经在皇帝的寝宫，这不是明摆着的吗？ 若不是有意要纳她为妃，如何能让一个女子在自己寝宫过夜？ 就更别说，皇帝的寝宫，真不是一般女子能留宿的，连她这个皇后都不行。 可见，狗皇帝对国师，是有多喜欢。 皇后心里恨得要死，但她更恨的，是狗皇帝！ 真是和一般的女子不一样，就连顾云汐都看得出来，皇后居然不恨国师。 的确是个明智的女子。 “皇后，我这么跟你说吧，三皇子想带着军队，跟随我一起回北陵，你对这些事情也该很了解，三皇子的二十万大军正在向北而行，这事皇后必然听说过。” “他是不想继续留在西陵了，所以这对皇后你来说，难道不是一件好事，你派人截杀他做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是吗？” 皇后虽然气她说话难听，不过，她还真是没有办法反驳。 知道三皇子极有可能在她的队伍里，她唯一想到的，就是先派人去杀了三皇子，以除后患。 本来啊！三皇子死了，也就没人跟她儿子争夺这个天下了。 “本宫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的缓兵之计？未必不是带着那二十万大军，想要卷土重来。” “为什么要卷土重来？留在皇城，难道三皇子不是更加有作为？” 顾云汐冷笑道：“大皇子若不是有你这个母后支撑着，以他的性子和谋略，根本就是难成大器……皇后，你别急着反驳，大皇子样样不如三皇子，你扪心自问，难道不是事实？” 第1400章 对她，总算是真心的 皇后虽然很生气，可却真的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这该死的顾云汐，分明在揭她的伤疤！ 她费尽心思培养出来的儿子，到头来，比起楚东奕那个来历不明的所谓三皇子，竟还差得远！ 沐红日对楚东奕一向不上心，谁看不出来。 可为何，她养出来的儿子，却如此出色？ 不仅出色，还俊美非凡！ 不过，儿子再不好，也总归是自己生的最好。 皇后瞪着顾云汐，心里，始终是不服气的。 “娘娘，我不是在与你斗气，只是想跟你讲道理。”顾云汐的声音十分温和，的确是不想将她惹怒的。 “你是在提醒本宫，非要除掉楚东奕不可么？”皇后冷哼。 顾云汐却笑道：“如今这情况，对娘娘你来说，除掉三皇子，真不如放三皇子离开。” “更何况，你如今也知道了，我们与玄王爷还在联手，三皇子那边，有玄王爷的十二骑，以及我西陵的高手一起护送。” “你想要对付他，并不容易。” “将你逮住，他岂会不回来救你？”所以，顾云汐自己就是个很好的人质！ “那皇后得要想清楚，若是一不小心将我弄死，三皇子一定会发疯一般向你报复，到时候，你可是真的有精力去应付他和沐贵妃？” 皇后又陷入沉默。 顾云汐继续道：“至于国师，只要皇后想办法将她救出来，后面的事情便交给我们，国师是被我们带走的，与皇后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以为皇上的寝宫，是本宫能随意进出的吗？” “皇后你在后宫称霸这么多年，自然是有你的门路的，是不是？” 这话，皇后依旧是没有理会。 但从她的眼神里，顾云汐知道，皇后一定是有办法的。 顾云汐将东西收拾好，安静等在一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皇后才道：“你保证楚东奕不会卷土重来？” “不保证。” “你！”皇后怒极。 顾云汐却笑道：“这天底下，哪来那么多‘一定’的事情？兵贵神速，只要三皇子离开一年，或是半年，也已经给了大皇子足够的时机。” 若是这一年半载，他们母子俩还不能够把握机会，那就是他们自己的无能了，与人无尤。 皇后吐了一口气，依旧狠狠瞪着她。 “我说话难听，但话糙理不糙，皇后娘娘，你觉得如何？” …… 顾云汐跟随皇后到了寝宫之后，找了个借口便去休息了。 休息之前，她道：“我这个人，给人医治的时候，效果全看心情。若是能在治疗之前见到国师大人，那心情应该是极好极好的。” 她睡了半日。 午后醒来，顾瑶竟然就在她面前了。 “妈妈！”再见，恍如隔世，在外人面前的冷酷和傲慢，这次，荡然无存。 “妈妈，那狗皇帝……他……” “没有，不用担心，昨夜我借口说身体不适，老男人没趣就自己回去休息了。” 顾瑶点了点她的鼻子：“都出去了，还要回来，想死是不是？” 不过，这丫头对自己，总算是真心的。 也不知道为何，顾瑶觉得，此生足矣了。 第1401章 大皇子，就这点出息？ 顾云汐狠狠松了一口气。 一想到老男人要将妈妈玷污，心里就像是被刀子刺着一般难受。 万幸，妈妈足够的聪明，轻易躲开了危机。 “我要去给大皇子医治，妈妈，你……” 顾云汐朝外头看了眼，凑近顾瑶，小声道：“跟他一起走，城外见。” 顾瑶没有说话，刚才一直没察觉，但顾云汐这么一说，她也隐隐能感受到了。 原来，小玄子一直都在，他根本就没有离开。 顾云汐拎着药箱走了。 大皇子还在病床上躺着。 御医给他开始止疼的药，伤口是没那么疼了，但只要动一下，他就会疼得撕心裂肺。 这条腿，表面上的伤口正在开始结疤，但其实谁都知道，更严重的伤在里头。 骨头，被君夜玄的内力，震得断了好几节。 “前天晚上，玄王爷分明与你在一起，但从昨日到今日，本宫派人找了好几轮，皇城里头，根本没有玄王爷的影踪。” 将宫人遣退之后，皇后眯起眼眸，看着正在收拾药箱的顾云汐。 “难道是本宫想错了方向，事实上，玄王爷根本就没有离开皇宫？” 她盯着顾云汐的脸，想要从她的眉宇间，看出一点端倪。 可惜，顾云汐的脸上，一点神色都没有。 这死丫头，年纪轻轻的，心思缜密得让人不安。 “汐公主，玄王爷是在万寿宫，还是在本宫这里？” “皇后，你一直试探，是想妨碍我给大皇子治疗的心情吗？” 顾云汐在给钢板消毒，看起来，十分忙碌的样子。 躺在床上的大皇子一听，顿时就急了：“母后，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皇后收敛了心思，陪笑道：“本宫只是找个话题，与汐公主聊聊天，以免汐公主太紧张罢了。” 大皇子没说话，其实他如今，比任何人都紧张。 按照顾云汐的说法，等会，还得要将他的皮肉切开。 若不是到了绝境，他岂会答应这样的治疗方式？ 但，连御医都束手无策，他真的不想一辈子拄着拐杖行走！ 顾云汐将东西准备好，也让宫女送来三盆热水，才在床边坐下，看着楚燕擎。 “大皇子，我要将你的皮肉切开，不过，我担心你承受不住疼痛，会乱动，所以，可以将你绑起来吗？” “不行！”楚燕擎厉声拒绝，“区区一点皮肉伤，本皇子岂会承受不住？” 他又不是养在深闺里，那些娇滴滴的女子。 “很好，大皇子果然英明神武，小女子我佩服不已。”话刚说完，她忽然手起刀落。 没有任何声音，可那血腥味却在一瞬间浓郁起来。 “啊——”楚燕擎痛得差点在床上打滚，惨叫连连。 “你做什么？”皇后脸色一沉，立即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五指成爪，将顾云汐的肩头死死扣住。 “你再用力点试试？我的肩头若是受了伤，我看今日谁给你儿子治疗。” 顾云汐抬头，迎上她愤怒的目光，不以为然道：“你儿子就这点出息，不绑着，如何给他动刀子！绑不绑，皇后自己决定吧！” 第1402章 你是故意的 原来刚才那一刀，只是顾云汐用来试探楚燕擎的。 用一个刀口来试探，要说不说，这死丫头一定是故意的。 皇后气得咬牙切齿，但却无可奈何。 毕竟儿子如今这条腿，就掌握在了顾云汐的手里。 “来人。”皇后一声令下，两个侍卫立即冲了进来。 “去……拿两根绳子，将……将大皇子绑了。” “母后！”楚燕擎剧痛过后，好不容易冷静下来。 看着两个侍卫拿着绳索过来，大皇子气得脸都绿了：“儿臣……儿臣不需要！” “娘娘，我这治疗方式，得要非常的小心翼翼，一步错，大皇子这条腿只怕再也好不了了。” 顾云汐耸了耸肩，道：“若是不绑，娘娘觉得大皇子真能扛得住？” “儿臣可以！”楚燕擎咬紧牙，瞪着顾云汐：“方才……方才是这女人忽然来一刀，儿臣、儿臣猝不及防……” “那娘娘你尽管赌一把试试，我是无所谓。”顾云汐一脸不置可否。 皇后也知道，儿子的自尊心受挫了。 但，赌一把……她可不敢赌。 赌输了，儿子这辈子都要废了。 “来人……不是，你不能开点药，让他昏睡过去吗？”若只是不能让他乱动，昏过去不也可以？ 顾云汐不以为然道：“人一旦陷入昏阙，自身止血的能力就会降低，到时候，未必不会流血不止……” “胡说！本宫从未听过这种说辞。” “那皇后你赌一把试试？我这里，多的是可以让大皇子昏睡的药。”顾云汐去翻自己的药箱，“不用药，施针也行，不过，这是皇后你坚持要让大皇子昏过去的，大皇子有什么问题，我一概不承担结果。” “若是本宫皇儿有任何意外，你以为你能活下去？”皇后威胁道。 顾云汐十分无奈：“你不按照我的办法来，若是大皇子真的在中途因失血过多而死，那我也没有办法啊！你杀了我你儿子也不能起死回生……” “绑起来！”皇后一声令下，两名侍卫立即过去，不顾楚燕擎的抗拒，将他绑了。 楚燕擎如今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腿很疼，动一下就疼得他要死要活的，哪里敢乱动？ 顾云汐看着被五花大绑的楚燕擎，拿着自制手术刀，在床边坐下。 “大皇子，别再乱动了哦，要不然，我可不保证会有什么后果呢。” “为、为什么不能点穴？”皇后发出最后的疑问。 顾云汐回头看着她，一脸无辜：“我没说不可以啊，但是你没问。” “你！” “你是故意的！”楚燕擎气得差点两眼一翻昏过去。 这女人，就是在故意践踏他的尊严！ “我真不是故意的，就是忘了而已，不过，绑成这样，也挺好看的。” “你……” “大皇子，我要开始了，你忍着点。” 顾云汐垂眸，一刀划了下去。 刚开始，房间里还比较安静，气氛说不出的沉闷。 楚燕擎一直在忍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是忍不住了。 惨叫声响彻天际。 第1403章 早就知道你会如此 接骨手术，进行了整整一个时辰。 在楚燕擎差点扛不住要昏过去的时候，顾云汐终于肯施针，给他封住穴道，减轻了痛苦。 她的确是故意的，若不是如此，皇后岂会一门心思全在儿子身上？ 一个时辰，足够让君夜玄和顾瑶离开皇宫。 手术算不上相当成功，毕竟，设备有限。 但至少，是将楚燕擎被折断的几块腿骨，给接好了。 皇后全程盯着看，虽然白骨森森十分的可怖，但，那毕竟是她的儿子。 再恐怖的画面，她也必须坚持盯着。 一个时辰之后，楚燕擎的腿，伤口被包扎好之后，用木板在外头固定住。 “这段时间，不能碰水，不能乱动，至少得要在床上躺半个月，等骨头慢慢愈合起来，才能尝试下来行走。” 顾云汐抬起手，抹了一把额角的汗。 “当然，若是你们不焦急的话，保险起见，最好让他在床上躺够一个月。” 她站了起来。 皇后脸色一板：“你要走了？” “娘娘，我们说好的，不是吗？” “母后！”已经差点陷入昏迷的楚燕擎，此时竟因为顾云汐要离开，忽然间清醒了起来。 “她……不可以走。”腿依旧很痛，此时的痛，更是无法描述的难忍。 骨头里钉了钉子，从前，闻所未闻，也就只有这个女人能想得出来。 但他现在，在亲眼见过她动手给自己治疗的过程之后，忽然间，对她有些不一样的看法了。 “母后，儿臣……要这女人留下来，照顾儿臣。” “皇后！你承诺过的！”顾云汐脸色一沉。 可她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眼前，便忽然掠过一道身影。 顾云汐只觉得肩头一沉，皇后的长指，已经在她肩头压了下去。 被点穴了，动荡不得！ “没想到，你也是如此一个出尔反尔的小人！”顾云汐怒道。 皇后咳了声，咳到唇边的，全都是血腥的味道。 她动用真气，使用惑术困住君夜玄，自己受到真气反噬，也受了很重的内伤。 若不是顾云汐猝不及防的，她也未必能顺利将她拿下。 “本宫是答应过，放了顾瑶和封卿，本宫可没有答应放了你。” 见她脸色沉了下去，皇后又道：“皇儿喜欢你的照顾，公主再照顾一段日子便是。” “无耻！”顾云汐气得咬着牙。 皇后无奈道：“汐公主医术出众，本宫这也是无可奈何，本宫如今对宫中的御医，已经没有任何信心了。” “你放心，今夜我就送国师离开。” “不必了。”顾云汐冷哼，“早知道你就是如此不讲信用的人，我已经让人将国师送出宫。” “你说什么？”这下，轮到皇后脸色大变。 “所以，你方才一开始没有给皇儿施针止疼，都是故意的？” 就是要让她所有心思用在皇儿的身上，无暇顾及其他？ “来人！”皇后大声道。 两名侍卫快步进来：“属下在！” 皇后怒道：“去看看西厢的客人，是不是……已经离开！” 第1404章 再敢跑，打断你的腿 顾瑶当然已经不在西厢。 当侍卫回来禀告的时候，皇后气得一跺脚，一把掐住了顾云汐的脖子！ “你好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本宫杀了你？” “母后……”床上的楚燕擎急了，忙道：“母后，不许杀她，儿臣……还需要她。” 顾云汐看着皇后，对于她那五根手指头，似乎并不放在眼里。 “娘娘不也是个出尔反尔的小人？此时生气，却不知道在气什么？气我与你一样的奸诈吗？” 皇后真想将她掐死！ 不过，顾云汐说的也没错。 自己如今扣着她，说到底，也是小人行径。 “罢了！”她长指一抬。 顾云汐立即恢复了自由。 她甩了甩手，活动了下筋骨，才道：“你我半斤八两，也就谁也别嫌弃谁了。大皇子的伤，我可以照顾，不过，明日若是皇后不立即安排封卿离开皇城，我还是有办法，让大皇子的腿一直烂下去。” “你敢？”如今治疗已经结束，她以为她还有什么能耐，来威胁她？ 顾云汐笑道：“这钢板，在大皇子的腿好了之后，得要取出，皇后要不要赌一把，看看宫中哪个御医可以在保证不伤大皇子腿骨的前提之下，将钢板取出来？” “母后！”楚燕擎立即就怕了，他现在，除了顾云汐，哪个御医都不信。 皇后用力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将怒火忍了。 “传令下去，即刻起加强寝宫防守，一只蚊子都不许飞进来！” 皇后如今实在是头疼。 国师走了，一堆烂摊子等着她收拾！ 说到底，皇后也并没有真的打算放国师离开，若是能有机会，让她“死”在沐贵妃的地盘上，那么这件事情，与自己也没多少关系了。 无奈，她的计划还没有开始，就被顾云汐和君夜玄打破。 竟然提前将国师救走！ 真是小瞧了这两个该死的家伙！ 顾云汐给大皇子写了药方之后，就回去休息了。 但她晚上还是跑了一次，被逮了回来。 皇后寝宫的守卫，的确是前所未有的森严。 凌晨时分，皇后被嬷嬷唤醒，换了一身衣裳后，一脚踹开了顾云汐的房门。 “你还真是不安分，你这个……” “我怕我死在这里啊！我怎么可能安分？” “你就不怕本宫答应放了封卿的事情，被你如此一气，就‘忘’了？” 封卿还在皇城，皇后就有筹码去威胁她。 她今夜其实派了许多人去寻找国师，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有君夜玄在国师的身边，她想要将国师找到，难！ 万幸，至少还有个封卿！ “区区一个封卿，怎么跟我自己的命比？”顾云汐大概也累了，往床上一趟，心灰意冷的：“我将大皇子治好，你也不一定真的会放了我。” “你不是说了，本宫若是不放你，三皇子会回来找本宫的麻烦，到时候，本宫要应付的更多？” 皇后自己其实也没想好，接下来的路到底要如何走。 今夜，太乱太烦心。 她瞪着顾云汐：“但本宫的话搁在这儿，你若是再敢跑，本宫打断你的腿！” 第1405章 决不能，将命运押在别人的手里 但是顾云汐在天快亮的时候，还是跑了。 这次，成功在天亮之后，出了城。 走在她身边的男子，一身玄黑劲装，不是君夜玄还能是谁。 从城门离开，一路向北，走过前头一段大道后，他们拐入了山林小道。 顾瑶就在林中一间破败的小屋里休息。 听到马蹄声，她第一个出来，向着顾云汐他们招手。 玄影嘶的一声，快速停了下来。 “妈妈！”顾云汐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冲向顾瑶。 顾瑶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 脑海里，徘徊过那么一个画面，一个小家伙，丁点大，在向她扑来。 她下意识张开双臂，将那小丫头抱住：“小汐儿。” 可是，朦胧间，那小丫头已经长大了。 一转眼，就长得几乎跟她一样的高。 顾瑶眼底有几分疑惑，看顾云汐的眼神，却始终是温和安详的。 像是，在看着自己的女儿。 带着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怜惜。 君夜玄站在不远处，看着两个女人抱在一起的画面。 原以为自己会妒忌会不高兴，可原来心情根本不是那般。 看着她们在一起的画面，竟然，觉得温馨，就像是，事情本该如此。 她们，也本该这样。 他甚至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大掌落在心头上，感受着心脏鼓动的气息，完全说不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滋味。 可就是，让人眷恋不已，竟希望这样的画面，能被永恒留住。 “汐公主！” 从小木屋里，后一步出来的，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昨日自己出城的小圆子，还有一个，也是昨夜出城的，封卿。 皇后若是知道，顾云汐和君夜玄早就安排了封卿偷偷离开，她一定会气得吐血。 “封将军。”顾云汐松开顾瑶，看着封卿，笑道：“万幸，总算是都出来了。” “还是公主神机妙算，知道皇后一定不会轻易放末将离开，特意让末将提前出来。” 不过，封卿也是疑惑：“皇后那边，为何不派人盯着末将？” “一来，我还在她的手里，她心里不慌，二来，昨夜她只顾着她儿子，哪来的心思理会其他人？” 所以其实顾云汐从一开始，不给楚燕擎施针舒缓痛楚，也是故意的。 楚燕擎那般痛苦，皇后爱儿心切，伤在儿子身，痛在皇后的心里，皇后哪里还有精力顾着其他人？ 若是大皇子的手术顺顺利利进行，皇后心里不慌，只怕就要作妖了。 兵不厌诈。 什么承诺，谁信啊？ 将自己人的未来，押在皇后的诚信之上，顾云汐可没那么傻，万一皇后反悔，他们也就全军覆没了。 “队伍那边，可有消息送来？”顾云汐回头看着君夜玄。 君夜玄只是哼了哼，没做声。 昨夜一整夜，先后送了顾瑶和封卿离开，哪里有心思顾其他？ 她当自己是超人呢！ 顾云汐又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还是有些惨白，便也没问了。 她看着封卿：“封将军，你可能自己追上队伍？” 封卿一脸疑惑：“公主，你不与末将一起离开吗？” 这地方，诡异危险，留下来，一点都不安全！ 第1406章 是不是，怕死在他们勉强？ 顾云汐又看了君夜玄一眼，才摇摇头：“封将军，我还有事未曾解决，此时还不能动身。” 封卿还想说什么，但想了想，终究是点了点头：“好，末将先一步回金州，安顿将士。” 城外的情况，封卿暂时还不知晓，但知道三皇子的二十万大军，正在赶往金州。 这二十万大军，是福是祸，其实暂时尚不能肯定。 若是三皇子能安全到达金州，这二十万大军，势必会成为他们的好帮手。 但若三皇子在途中有什么意外，这二十万大军，未必不会将矛头指向他们。 毕竟，他们是西陵的将士。 “末将定会亲自将三皇子，安然无恙送到金州，等待公主的归来。” 封卿和大伙儿告别过后，立即走了。 她是个大将军，就算是孤身上路，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至于顾云汐，她暂时不能赶路，自然是有原因的。 “妈妈，夜玄伤得很重，我们只怕不能立即出发。” “我没事。”君夜玄的声音有些沙哑，血腥味涌到唇边，立即又被他压了回去。 事实上，他一直在运功，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好看些。 不想还是被顾云汐看穿了。 中了毒受了伤，两日来一直在动手，岂能好？ 顾瑶也看着君夜玄，摇摇头：“你得找个地方躲起来，先修养两日再说。” 但她却和顾云汐有不一样的想法：“你留下来陪着他吧。” “我？”顾云汐心口猛地一紧：“妈妈，你想做什么？” “我习惯了周游列国，其实，你非要让我留在军队里，我也是不喜欢。” 难得已经离开皇城，这时候不到处走走，哪里对得起自己？ 也是难得，身边再没有西陵皇上派来盯着她的所谓高手。 如今的顾瑶，是真真正正，自由自在的。 但最重要的是，她不能和顾云汐他们走在一起。 “小汐儿，小玄子，我们北陵见，如何？” “不行！”顾云汐立即拒绝，“妈妈，你得要跟我们一起。” “你看他伤成这样，真有追兵，他也未必拦得住，你还得要照顾他。” “我能保护你们。”君夜玄沉声道。 那股血腥味，立即又涌到唇边。 顾瑶摇了摇头：“你别说话了，你再说话，立即就要吐血。” 她看着顾云汐：“我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脆弱，我和小圆子在一起，游山玩水，玩累了就去北陵找你。” “你是北陵的汐公主，我想找到你，很容易。” “妈妈……” “好了，别婆婆妈妈的，这个地方也不见得安全，我和小圆子先行一步，你们能不能安然到金州，还得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顾瑶看了小圆子一眼，小圆子忙道：“大人，我带了足够的钱，绝对够你吃喝玩乐。” “还是圆子了解我。”顾瑶笑了笑，扯了小圆子，对顾云汐和君夜玄挥了挥手。 转身就走了，毫无眷恋。 等走远了，小圆子才忧心忡忡道：“大人不愿意跟他们走，是不是……怕自己死在他们面前，会让他们陷入绝望？” 第1407章 我从前，要过你吗？ 顾瑶抬头看了天际一眼，眼底，有几分淡凉无奈。 “我心脉俱损，活不久了，何必徒增他们的烦恼？” 反正，她就是个习惯了到处游玩的人，玩一年是玩，玩五年，十年，也都是玩。 就让他们以为她还在到处玩，玩得不亦乐乎，不愿意回去找他们好了。 这样，总归还有希望，是不是？ “倒是你，圆子，得要为自己的将来想想。” 小圆子却笑道：“我不想，我就要跟在大人身边，大人去哪我就去哪？大人去天上，我也去天上，大人要下地狱，小圆子也跟着。” “没有我在身边伺候，大人会过得不开心的。” 顾瑶看着他。 小圆子也在看她，但却一脸都是笑意：“不要赶我走，赶我走，我会死。” “胡说八道什么，一起去吃吃喝喝便是。” 什么死不死的，活着的时候，就不要去想这个事。 能活一日是一日，活着的时候，就得要努力让自己开心。 “走，圆子，去下个城池，带你去吃好吃的去！” …… 顾瑶和小圆子走远之后，顾云汐才看着君夜玄。 “这屋子看起来还行，先在这里歇一会吧，你这张脸，看起来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君夜玄想说什么，顾云汐道：“再犟就是浪费时间，你如果不想一直跟我在一起，想早点将我摆脱，去找妈妈，那最好乖乖听话。” 君夜玄还是迟疑了片刻。 终于，自己转身走进小屋子里。 “玄影，你自己找个地方去歇会。”顾云汐摸了摸玄影的鬃毛。 玄影听话，乖乖走了。 “马儿比主子听话多了。” 顾云汐看了会天色。 这个时候，皇后只怕还在忙着应付皇上和沐贵妃，是没有精力理会他们的。 至于她派出来的死士，等她自己再三琢磨之后，一定也会想明白，这时候去截杀楚东奕，弊大于利。 不如好好照顾自己儿子，让他赶紧好起来。 “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施针推拿排毒。” 那夜急急忙忙的，他体内的毒素尚未彻底清除。 昨日一整日里，他潜伏在皇后的寝宫，夜里又带着顾瑶离开皇宫，甚至出城，那毒素早不知道在血液里走多久了。 再不好好调理，再强悍的人也扛不住。 君夜玄走到一旁的矮榻坐下，却有些迟疑。 顾云汐看了他一眼，挑眉道：“我心里只有祈年，你就算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也不会对你有感觉，所以，害羞什么？” 君夜玄眸色一沉。 恨不得将她掐死！ 不过，心里头掠过的那一丝苦涩，让人莫名有些烦躁。 他终于还是扯开自己的衣裳，在矮榻上躺了下去。 顾云汐的针包是随身携带的，今夜，她还拎着药箱，是因为知道，一定用的上。 看着她放在矮榻边的药箱，君夜玄的眸色又沉了沉。 这女人，的确是他见过的所有人中，心思最缜密的那个。 当顾云汐拿起银针，正要在君夜玄心门落下的时候，他忽然抬起手，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我从前……要过你吗？” 第1408章 你是我唯一有过的男人 君夜玄隐隐知道，顾云汐从前是自己的女人。 当日十二骑找到他之后，虽然他并没有心思和他们说话，但那个叫燕北的，一直想要缠着他说过去的事情。 其中有一件事，让他在心里一直记到现在。 燕北说，顾云汐，从前是他的女人。 所以，他曾经要过她，是不是？ 这问题，让顾云汐手一抖，银针差点在自己的指尖滑落。 不过，她很快就冷静下来了，看着他，不咸不淡问道：“重要吗？” “岂能不重要？”若他真的碰过她，就该为她负责！ 她……也不是什么坏女人，总不能丢下她不管。 顾云汐似乎看懂了他的心思，她笑道：“我不在意，真的，至于你，一个男的，你在意什么？” “男子为何就不能在意？”君夜玄有些生气。 难道在她眼里，男子的贞洁，就如此不重要？ 至少，在他有限的认知里，他从不觉得自己可以随意碰一个姑娘。 就算是碰一下，都不愿意。 至于，从前到底发生过什么事，他不知道，但他此时，真的不高兴。 “你不在意，是因为你除了我之外，还有别的男子？沐祈年，还有那个叫南宫初的？” 顾云汐看了他一眼。 这个问题，她没有回答，只是将他的手轻轻推开，之后，指尖扣着银针，在他胸口落下。 君夜玄立即感觉到，心门的穴位，一瞬间被揪紧。 她下针非常精确，第一针下去，他的身体立即有反应，气息一瞬间乱的一塌糊涂。 可当她第二针，第三针落下之后，君夜玄体内紊乱的气息，逐渐又缓和了下来。 他从前，从不相信一枚小小的银针，能有如此大的作用。 但在认识了顾云汐之后，一切，似乎都变得不一样了。 许多时候，她总能让人出乎预料。 银针落在君夜玄的穴位上，顾云汐道：“你别乱动，躺着歇一会。” 君夜玄没有动，其实，很想问一句，为何不回答他的问题。 但她似乎已经没了跟他说话的冲动，转身执起他的手，用银针将他每根手指头刺破，扎了很深的一个小伤口。 十指连心，很疼，但他忍着。 之后，顾云汐开始给他推拿，从心门的位置，一直推到手臂，再用她独特的手法，将毒血逼到指尖。 很快，乌黑的血沿着指尖上的银针，一滴一滴落下。 剧痛从指尖传来，这痛，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 就连强悍如他君夜玄，虽然在死女人面前，绝不愿意丢了自己的脸，一声不哼。 但他浓郁的剑眉，还是忍不住紧紧皱了起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剧痛总算是淡了些，沿着他指头上银针滴落的血，颜色也开始变红。 “毒素清除得差不多了，不过这几日，尽量还是不要动真气，我们走慢点，慢慢走便是。” 君夜玄垂眸，看着她姣美的侧脸。 好一会后，他轻声道；“抱歉……” “你是我唯一有过的男人。” 顾云汐的目光，从他心门移开，看着他藏不住震撼的脸，她笑道：“至少，直到这一刻为止，你是。” 第1409章 一辈子，都没如此难堪过 君夜玄是真的很震撼。 震撼之余，还有一种他自己说不清楚的情愫。 也许是，感动？ 但他不敢乱说话。 没想到堂堂玄王爷，竟然也有怕自己说错话的时候。 只是此时此刻，莫名就是有些不敢开口。 似乎一开口，就会将眼前这难得一见的融洽气氛给打破那般。 他以为顾云汐还会说什么，可她在说完那话之后，竟没有再开口。 君夜玄完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能等。 这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 随着她指尖在他穴位上推拿的动作，困意，慢慢席卷而来。 最后，他在极度疲惫中，睡了过去。 君夜玄又做了一个梦，梦里，他将一个女子压在身下，让她背对着自己，而他，对她做尽了各种无法描述的事情。 都是坏事！ 就好像，一直在欺负人家！ 但他始终看不清楚她的脸，想要停下来，将她的脸掰过来，看清楚，但他根本无法停下。 诡异到让人差点失控的梦！ 那感觉，却又说不出的真实。 最后，他在一阵激动中醒来。 “死女人！” 这三个字，在他猛地坐起来的时候，脱口而出。 小屋子里没有死女人，只有他自己一个。 君夜玄吓了一跳，想要赶紧出去看看顾云汐还在不在。 不想，刚动了下，就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太对劲。 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眼，其实看不见什么，但却分明能感受到。 一张脸，一瞬间红了个彻底！ 他怎么能做那么奇怪的梦！可怕的是，做梦也就算了，竟然……竟然还有了可怕的反应！ “醒了？”顾云汐从外头进来，手里还端着一碗什么。 “这屋子里有灶具，我去采了些药草，给你熬了，醒了就赶紧趁热喝。” 她向君夜玄走去。 君夜玄却像是见了鬼一般，急道：“别过来！” 顾云汐脚步一顿，看着他红得越发不寻常的脸，有些不安：“发烧了吗？可你该好了呀！” 她将碗放下，想要过去给他探探热。 随着她的靠近，她身上那股幽幽清香扑鼻而来。 梦里，似乎也一直闻到这种香气，那时候，他用力抱紧她，那感觉，如此动魄惊心…… “不许过来！” “你到底怎么了？”顾云汐脚步停住，看着他神色诡异的脸。 这模样看起来，也不像是病重的样子。 若不是发烧，为何一张脸红成那般？ “什么味道？”她是学医的，嗅觉十分的灵敏。 一种异样的气味，飘荡在空气中。 刚开始，是疑惑，很快，就连顾云汐的脸色也变得有些诡异。 目光下意识往他身上投过去。 下一秒，她一个转身，出了门，走得比逃命还要快。 君夜玄闭上眼，心情复杂到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此时此刻，只想弄死自己。 …… 半个时辰后，君夜玄才从小木屋走了出去。 以为接下来，顾云汐一定不想理会自己。 却不想，那姑娘在他出门之后，一脸认真地道：“我找不到衣裳给你换，没办法了，你将裤子脱下来，我给你洗了晾干再穿上吧。” 第1410章 高高在上的玄王还会道歉？ 君夜玄差点又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但这次，顾云汐没有给他躲避的机会。 她平静地说：“这种现象，在每一个成年男子的身上都很常见，我是学医的，我了解男人的生理结构。” 他别过脸，只求她别再说下去。 简直，羞愧欲死。 但顾云汐不知道是看不懂人家的窘迫，还是说，真的如此坦荡。 她的语气，又冷静了几分：“真的没必要如此在意，不过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不在意，是因为你见得太多了吗？”君夜玄的声音闷闷的，还有点凶。 顾云汐微愣，迎上他的目光，这会儿，是真的有些无语了。 这男人，自己羞愧的时候，就一定要刺伤别人，他才有脸面和尊严活下去吗？ 好好说话会死是不是？ 君夜玄大概也被自己的话给惊到了，他其实真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只是觉得太窘迫。 无地自容。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才淡淡道：“你这样子，不太方便，把裤子脱了给我吧，我去给你洗洗。” 没有带行李是真的麻烦，脏了一条裤子，还没有更换的。 君夜玄大概也觉得自己刚才有些过分了，犹豫了下后，他转身回到屋子里。 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果然拿着一条裤子。 刚才顾云汐确实是有些闷闷的，此时看到高冷金贵的玄王爷光着两条腿，忽然间，又觉得实在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这人，大概一辈子都没有如此丢过脸。 所以，算了，不气了。 她转身走到不远处的小河边，蹲下来给他洗裤子。 君夜玄也已经恢复了冷然，慢步走到她的身后，看着水中倒映的她的脸，他清了清嗓子，假装镇定。 “只是……只是做了个梦……” “嗯。”那啥，多半都是因为做了梦而引起的，她清楚得很。 “之前我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啥？”顾云汐愣了下，抬头看着他。 这算是，道歉的意思？ 这高高在上的家伙还会道歉？ “呵，我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过，但确实知道很多，你这么说也没什么不对。” 她生在二十一世纪，还是个医生，见没见过都不妨碍她懂得这些。 对于他这种古代男子来说，这样的女人，大概就是离经叛道的非良家女子。 没什么好道歉的，她又不在意。 “我是说……”君夜玄见她又开始认真给自己洗裤子。 那动作，那身影，莫名，在他心头敲打了一把。 “你……” 但他话到了嘴边，却又一直说不出口。 顾云汐将裤子洗好了，站了起来，转身往小屋的方向走去。 “你先去将药喝了，等会再休息一下，我们就出发。” 虽然他现在身体不太好，但骑着玄影慢慢走，也还是可以的。 走慢点便好。 长时间留在同一个地方，未必不会被人跟踪上。 顾云汐走到屋子前，将那根准备好的棍子架起来，再将君夜玄的裤子晾上去。 做完这一切，回头，却见君夜玄一直盯着自己，眼底竟有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光芒。 第1411章 好几回，我都差点死在你面前 见她回头看着自己，君夜玄这次，没有再躲避。 他往前一步，声音依旧是沉沉的，此时，缺少了几分冰冷：“对不起。” “又道歉？”顾云汐有些愕然，这家伙，不会是脑子坏掉了吧？ “我之前……说你有过许多男人。” “那你现在知道了，我只有过你一个。” “你是在跟我表白吗？”这话刚说完，君夜玄就有些想给自己一巴掌。 人家说得很清楚了，她如今心里只有沐祈年。 他到底在说什么混账话？ 果然，顾云汐脸色一正，一本正经跟他解释：“我只是在跟你说事实，绝对不是在表白，玄王爷，不，玄公子，我现在只对祈年一人负责，你别多想。” 他知道！ 可他莫名就是有些不服气。 “既然你说我是为了你才落崖重伤，导致如今失去了记忆，那为何，你觉得沐祈年需要你负责，我就不需要？” 当然，他不是要奢求她对自己有情，他一点都不稀罕！ 他真的不稀罕！ 不管心里在想什么，至少，君夜玄必须要说服自己。 就是不稀罕。 他只是有些不服气。 “为何他与我就如此不一样？难道，你不觉得对我有愧疚？” “那玄公子你希望我因为对你有愧疚之情，就对你负责，一日到晚缠着你吗？” “谁稀罕！”君夜玄别过脸，态度冰冷。 似乎，有些冷过了头。 倒是显得有些别扭了。 “那就最好不过了，以后，也不会有不该有的纠缠。” 这话，让君夜玄很生气，却又无可奈何。 不是他自己说不稀罕的吗？ 顾云汐将裤子晾好，便走进小屋子，将那碗药端了出来。 出门的时候，看到君夜玄依旧站在门外不远处的空地上。 一阵风吹来将他长袍掀起，两条逆天大长腿还空荡荡的，但即便是有几分狼狈，却始终是那般的好看迷人。 “别生气了，先喝药吧。”顾云汐收回目光，端着药过去。 “我没有生气。”他为什么要生气？为了这个心里只有其他人的女人？ 不值得！ 但这声音，却明显是气鼓鼓的。 “先将药喝了，我再告诉你，为什么我要对祈年负责，却不管你。” “谁稀罕！”他还是一脸不屑，手却伸了出去，将碗接过，一口气将药汁喝了个干干净净。 连渣渣都一口闷了。 顾云汐有些无奈。 这人，记忆即便是没了，性子却还是和从前那般。 又固执又别扭，还骄傲得要死。 不过终究是没从前那般霸道了，也算是一件好事。 “我与你之间的事情，太复杂，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得清楚的，但其实你从前伤过我，也救过我，对我有恩，却也伤我很深。” 君夜玄心头有些闷闷的。 或许，早该猜到一些，只是，不愿意深想。 “我与你在一起，会伤害许多人，会惹很多很多的人不开心，甚至，你身边有数不清的人，想要我的命。” “谁敢！”他怒道。 顾云汐唇角有笑意，只是这笑，有几分苦涩。 “玄王爷，他们敢，真的敢，好几回，我都差点死在你面前了。” 第1412章 请你，藏在心里 “就因为这样，你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了？” 他说过他不稀罕的，他只是……只是想要个答案。 他哪里比不上沐祈年？ “是……也不是吧，总之，跟你在一起，我很累，你也累。” 或许应该用三个字来形容他们之间的关系——不适合。 这三个字，已经说明了许多。 “你救过我，我也救过你呀，我们算扯平了好不好？” “最重要的是，你现在不喜欢我，不是吗？既然不喜欢了，以后，大家就是朋友，好不好？” 君夜玄没有道理说不好，虽然，心里还是莫名其妙闷闷的。 “等你恢复了记忆，回到南陵，过你该过的人生，做你该做的事，没了我，你将会轻松很多，我保证。” “你……知道就好。”她就是个麻烦精。 没了她的人生，一定会很轻松自在。 他一点都不想跟这女人再扯上任何关系。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总是酸酸的，胸口不知被什么东西堵着，堵得他呼吸十分的困难。 每吸一口气，心脏……都好像被扯痛一样。 顾云汐点点头，笑着道：“既然这样，那就最好不过，我去准备一点吃的，等会就出发吧。” 她是真的放下了，在她转身走远那一刻，君夜玄看的很清楚，她真的，放下了过去的所有。 “如果……” 已经走开十数步的顾云汐听到他的声音，脚步缓了下来，却没有回头。 “如果，”君夜玄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本不该说的话，却在看着她背影的时候，心酸得一塌糊涂。 那话，莫名其妙的，就冲口而出：“如果我恢复记忆后，发现自己心里依旧有你……” “那就请玄公子将这个发现，永远，藏在心里，否则，大家都不好过。” 顾云汐眼底有一丝酸涩的雾色，但在她回头之前，她已经将情愫彻底掩藏好。 回头看他的时候，她眼中只有笑意：“玄公子，请你一定要答应，就算你想起什么，也请你，藏在心里，别再为难彼此。” 君夜玄真的很想生气。 她是在指责自己逼他们吗？ 但他又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 是他自己亲口说，对她没有任何感情的，那么不管她将来和谁在一起，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只是，心里，莫名难受…… “先吃点野果子，我们要出发了。” 顾云汐整理好一切，唤来玄影，也带上君夜玄的裤子，自己一跃上马，回头拍了拍马背上的垫子。 “随便做的，可能不舒服，但是胜在干净。将就点，等裤子干了再说。” 君夜玄忽然觉得自己像个干了坏事的孩子一般。 最后，还是长腿一迈，在她身后坐了下去。 盯着她微微扬起的薄唇，他不悦道：“别让我看到你在偷笑！” “那……我光明正大笑可以不可以？哈哈哈……” 她真不是故意的，实在是……玄王爷光着腚坐在马背上，大概这辈子，是绝无仅有能看到的机会了吧？ 简直不可想象！ 君夜玄真想掐死她。 可偏偏，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张脸就像是沾上了阳光那般。 那么，好看。 竟让人看得有些入迷了。 第1413章 放肆！敢打本王！ 走在山水之间，玄影的速度并不算快，但君夜玄还是很快就有了困意。 顾云汐知道，是自己那碗药，让他开始犯困。 到达下一座城池之前，君夜玄已经趴在她的肩头上，睡得迷迷糊糊的。 前方就是城镇，趁着天色尚未黑透，她将马儿停了下来。 想要回头看他一眼，可他的脸埋在她的颈脖间，根本没机会看到。 不过，低头还是能看到他光溜的腿。 唇角还是会忍不住微微上扬。 像个孩子一样。 居然做了那不可描述的梦，就有了反应，跟他那高贵冷艳的形象，差天与地。 “夜玄，我们要进城了，你先起来，将裤子穿上。”她轻轻唤了声。 睡梦中的君夜玄却伸手，将她抱得更紧：“再睡一会。” 声音是迷糊不清的，更可怕的是，那双手竟然从她的腰间，像是习惯性一样，往上头摸索而去。 顾云汐皱紧了眉心，一巴掌将他不安分的手拍了下来：“放开！” 君夜玄吃痛，从睡梦中惊醒，抬头的时候，依旧睡眼惺忪。 “放肆！你敢打本王？”他怒了，好端端的，竟然对他动手！ 顾云汐愣了下，回头看他。 本王？ 这家伙，到底恢复了几成记忆？ 她没忘记妈妈说过的话，妈妈说过，他的记忆或许很快就能恢复。 君夜玄却好像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才低头看着她：“做什么？” 那语气，倒也不像是恢复了记忆的样子。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才道：“到镇子了，你赶紧将裤子穿上，否则，我不保证走在大街上，会有多少姑娘盯着你看。” 君夜玄脸一红，赶紧从马背上一跃而下。 没想到腿竟然一阵酸软。 落地的时候，腿完全撑不住，咚的一声，竟单膝跪了下去。 “哎！”顾云汐吓了一跳，慌忙翻身下马，将他扶了起来：“怎么回事？” 君夜玄黑着一张脸。 鬼知道是怎么回事，刚才腿一下子就没力了。 “是在马背上太久，腿麻了吗？”顾云汐低头看了他的腿一眼。 好家伙，膝盖上磕出了好大一个包。 他可是鼎鼎大名的玄王爷啊！真是……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你别动，我给你揉揉。”顾云汐蹲了下去，给他膝盖倒上一点药油之后，开始揉了起来。 君夜玄低头看着她。 其实鼓起来的包并不疼，这点小伤，不值一提。 但她的手法配上那个特制的药油，却让人十分舒服。 他竟忍不住叹息了声。 下一秒，却又有些尴尬了起来。 这段日子，太弱了！ “区区小伤罢了，从前本王四处征战的时候，刀枪入骨都不怕，会怕这点皮外伤？” 他原本只是想安慰她。 可这话出口之后，君夜玄自己都愣住了。 他刚才在说什么？ 脑海里，有些画面，不断在浮现。 从前，金戈铁马，狂刀饮血，征战沙场…… 顾云汐也一样。 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一脸震撼。 “你……想起从前的事了？” 终于，彻底想起来了吗？ 第1414章 你将来的夫君会生气 两人只是愣了片刻，就没有再说什么。 君夜玄赶紧将裤子穿上，便又变回了那个高冷矜贵的玄王爷。 不过，顾云汐进城之后，第一时间还是给他也给自己各自多买了两套衣裳，以便不时之需。 住进客栈之后，也总算是可以美美地泡上一个热水澡。 舒筋活骨，快乐似神仙。 可顾云汐洗着洗着，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外头，好像一直有人？ 她心生警惕，快速从浴桶起来，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唰的一声将房门打开。 站在门外的，竟然是已经沐浴过的君夜玄。 “你在这里做什么？”要说他是想要偷窥，那似乎，不太可能。 君夜玄没说什么，看了她身上衣裳一眼，便转身走了。 回到自己在隔壁的寝房，砰的一声关上房门。 留下顾云汐一个人，莫名其妙的，一脸无语。 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刚要转身关门，忽然间，竟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是在给她守门？只因为，她刚才在沐浴更衣，怕有贼人来了，她来不及穿衣裳吗？ 是这个意思吗？ 心跳有些鼓噪，下意识想要出门，却在迈步那一刻，将脚步快速收了回来。 不能想，也不该想，收心，养性，一切都是云烟。 祈年还在队伍中等着自己呢。 顾云汐回到桌旁，将今日在街上买回来的药材取出，开始研磨炼药。 等君夜玄的内伤恢复大半之后，他们就可以加快脚步，快速追上前方的队伍。 到时候，也该分道扬镳了。 她和祈年以及封将军他们一起回金州，而君夜玄……该跟着十二骑的兄弟，回南陵了。 原以为今夜会风平浪静，可以舒舒服服睡一觉。 但顾云汐没想到，大半夜的，一觉醒来，还是感觉到有人在外头。 她在床上辗转了好一会，终于忍不住过去，再次将房门打开。 又是他。 但这次，他不是站着，而是，坐在她的门外。 “有舒服的床不好好睡觉，你坐在这里做什么？”顾云汐眉头皱得紧紧的。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睁眼看了看她，便又靠在门边，闭上眼继续休息。 原来刚才，他一直坐在这里睡觉。 顾云汐真是服气了。 “到底想做什么？” 君夜玄再次睁开眼，这次，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淡淡道：“未必没有追兵。” “所以，你坐在这里，是想保护我？”顾云汐一阵愕然，“你若是如此担心，刚开始就别说要两间房，住一间不就好了！” 还浪费了她一间客房的价钱！真是的！ 钱多的要烧一点吗？ “孤男寡女，岂能住在一起？”君夜玄哼了哼，再次闭上眼，“你将来的夫君若是知道，会生气。” “我还跟过你呢，将来夫君若真要生气，早就气了。” 江湖儿女，哪来那么多的规矩？ “算了，你还是个病人，若真是介意，那你住在里头，我守在这里保护你吧。” 君夜玄脸色一沉，一脸不高兴。 堂堂七尺男儿，需要她来保护？ 正要说什么，远处，却忽然传来一阵怪异的气息。 第1415章 所以，你以后就不管我死活了？ 有人在追来，且人数不少。 “这里是客栈，若是打起来，会伤及无辜。” 顾云汐轻轻一跃，来到屋顶上，看了一眼大街尽头的方向后，她低头看着君夜玄。 “你注意一下他们的动静，我去收拾东西，一旦发现的确是追我们的，便走吧。” 君夜玄已站了起来，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 等顾云汐收拾好东西，倚在门边的君夜玄道：“已经进院子了。” “走。”顾云汐拉着他的手，叮嘱道：“轻易别动手，我来。” “好。” 刚说完这话，君夜玄就被顾云汐拉着，从二楼长廊尽头一跃而起。 “玄影！” 顾云汐一声令下，不知道在哪里休息的玄影立即狂奔而来。 两人从二楼跃下，便稳稳落在玄影的马背上。 “他们在后院！”前头的队伍里，响起了呼叫声。 大家追到后院，便见两人一马从后门冲了出去，转眼不见了影踪。 “追！” 为首的，竟是蓝凤凰身边的无双。 若是没有看错，方才骑马的女子，是顾云汐。 但，与她坐在一起的，不像是楚东奕？ 明明也是差不多的身形，甚至都是平日里最喜欢穿的白衣，可那气息，那感觉……为何越看越像是另一个人？ 但，玄王爷不是死了吗？ 难道，他还活着？ “大人，他们走远了！”追出去的侍卫中，有人折了回来汇报。 “大半夜的，他们无法出城，走不了的！” 无双取出穿云箭，嗖的一声，放到半空。 “给我搜！就算翻转这座城，也得将人揪出来！” 若真是玄王爷，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机会！ 将玄王爷生擒，绝对能名垂千史！ “追！” …… 顾云汐和君夜玄骑的是玄影，想要追上他们，不容易。 不过，就如无双所说的，城门已经关闭，这个时候，他们想要离开这座城池，也是难。 “他们是北陵的人，暂时还没有这个能耐，可以让城门一直封闭。” 所以，等明日天亮之后，他们想要出城，还是有机会。 此时顾云汐和君夜玄就躲在郊区一座山的山腰上。 万幸离开之前，带了不少东西，药箱也一直带着。 顾云汐取出一只瓶子，从瓶子里倒出一粒药丸。 “今日做的，吃这药丸，和熬出来的药效果几乎无二，这瓶子你带着，以后每日早中晚各一粒，过几日气息就能好起来。” 但君夜玄只是看了眼那瓶子，就收回目光，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了？不相信我的医术？”她自己亲自配制的药丸，效果很好的！ 这家伙竟然嫌弃！ “所以，你的意思是，有了这药，我以后是死是活，便与你无关了？” 君夜玄的声音沉沉的，有一种让人听了之后，顿时心生怜惜的味道。 但……这话啥意思？ “我……”她的话是可以这么理解的吗？ 她什么时候说过不管他死活了？ “这东西，碍事！”不给顾云汐反驳的机会，他转过身，闭目休息，似不愿意再跟她说半句话。 顾云汐愣了好一会，才终于，好像明白了这家伙的意思。 第1416章 你是故意的？ 所以他的意思是，这药得要顾云汐自己收着。 反正以后他需要吃药的时候，就得她来负责？ 这人，懒得出神入化了！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瓶子？”顾云汐低头看着手里的瓶子，迟疑了下，终于还是倒了一粒出来之后，瓶子自己收了起来。 人家是高高在上的王爷嘛，大概是，已经习惯了被人伺候。 “那也得先服药。”她从玄影的身上，取下水囊，走到君夜玄的跟前。 君夜玄睁了睁眼，看着她掌心那颗药丸。 “这里是荒郊野岭，没有温水，将就点吧，别嫌弃了。” 顾云汐以为他不高兴，将水囊往他跟前推了推，她放软了声音：“等回到队伍里，我再给你煮温开水送服，可好？” 君夜玄没说话，将她掌心的药丸拿了起来。 指尖在她掌心划过的时候，还能感受到她掌心里暖暖的温度，以及，她皮肤的温软。 一个有温度的姑娘。 其实，比他这个脾气莫名其妙的怪家伙，的确，要好相处太多。 为何一直不愿意与她和颜悦色说话？ 为何从一开始，就用冷冰冰的态度对她，甚至，差点将她掐死？ 君夜玄不知道自己心头在想什么，只是忽然间，有些内疚。 “怎么了？还在嫌弃啊？” 顾云汐有些无奈：“逃命呢，适当降低一点要求，可好？” 她以为他依旧会冷冰冰不理人，不料，君夜玄竟淡淡应了声：“好。” 将药丸送到口中，拿起水囊便一口气咽了，莫名有些好说话的感觉。 顾云汐看着他将药咽下去后，接过他的水囊重新挂起来，才在他身边不远处坐下，打开一个小布袋。 取出个什么东西，递到他的面前：“吃蜜饯吗？我从客栈拿的，可甜了。” 君夜玄瞅了她一眼，又开始一脸嫌弃：“一日到晚只知道吃。” “总比有些人，一日到晚，只知道绷着一张脸要好，你说是不是？” 顾云汐是不会生气的，甚至，还笑眯眯的。 都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了，一张嘴就是不饶人，这也要生气的话，她大概率还没赶上大部队，自己就先气死了。 “真的不吃吗？” “不吃！” “哦，那我自己吃。” 蜜饯是甜的，月色是美的。 她倒在地上，看着头顶上那一轮明月。 月色很美，今夜，其实，一切都有些美好。 “睡会吧，等天亮之后再动身。” “不想想回北陵后，要如何应付那些人？”君夜玄侧头看了她一眼，难得，愿意跟她说几句话。 顾云汐却连眼眸都不曾睁一下，依旧闭着眼，呼吸开始有些缓和下来。 “蓝凤凰如此急着要追杀我，算是豁出去了，纸包不住火，她在西陵做的一切，女皇陛下一定会知道，陛下的耳目，并没有那么简单。” 所以，她一路被追杀，只要能回北陵，将来的路，便会明朗。 君夜玄盯着她放轻松之后，显得有些安详的脸庞。 “所以你早就知道，蓝凤凰的人会追上来，你明目张胆住客栈，就是为了让他们有机会找到你？” 第1417章 往事已矣，不看不想 顾云汐的眼帘掀了掀，最后还是睁开眼，迎上他的目光。 好一会后，她轻声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怕？” 尔虞我诈，诡计多端，做任何事情，都在处处筹谋。 这样的女子，该是十分的可怕吧？ 来到这个古代之后，有时候，就连顾云汐都觉得，自己变了。 变得，不那么单纯了。 “你是皇女，将来极有可能继承皇位，你若是天真烂漫，早该死透了。” 兵不厌诈罢了，所以，有什么可怕的？ “既然这般，你走如此焦急做什么？明日再去城里走走，动静不是更大？” “这不是怕你身子吃不消吗？”顾云汐白了他一眼，“也不看看自己如今伤成什么样了。” 他要是完好如初身体棒棒的，自然得要到处走走跳跳。 但他现在这样，走多了，会让自己伤得更重。 何必？目的达到就够了。 “早点休息吧。” 顾云汐再次闭上眼，却不知为何，心里有一点点的欣慰，好像，还有一点点的欢喜。 这家伙，不觉得她手段可怕，是不是？ 他甚至，还替她出谋献策。 嗯，果然是皇族里长大的孩子，是见惯了大场面的。 总之，她现在，心情似乎好了。 就连夜里吹过来的风，都好像变得更舒服。 这一觉，顾云汐睡得很香。 万万没想到，第二天一早，自己还在梦中，就被君夜玄拉了起来。 竟然拉着她在城里逛了一圈。 无双带着的追兵，追着他们几乎绕城池走了一遍。 最后，无双好像发现自己上当了，赶紧收兵。 但似乎已经来不及。 傍晚时分，顾云汐才和君夜玄，一起骑着玄影出了城。 也没人拦着，看来皇后那边和沐贵妃纠缠起来了，谁都没心思去理会他们。 至于西陵皇帝，国师不见了，三皇子不见了，大皇子还伤了腿，后宫又在斗个你死我活，皇帝也没空去管她这个逃跑的邻国公主了。 “你这个疯子！”顾云汐在骂人，但脸上有笑意。 她刚才买了一大堆吃食，挂在玄影的身上。 此时出了城，正在大吃大喝。 “出城之后，他们一定会展开新一轮的追捕，你不怕？” 城里不敢大肆张扬追捕，出了城，尤其是荒山野岭的，那不得赶紧去追杀？ 而他们现在，还走得优哉游哉的。 蜜饯真的很好吃，顾云汐忍不住回头，递了一颗到他面前。 这家伙是不可能吃的，他一点都不喜欢甜食。 所以，她也只是象征性的问问他，毕竟，做人要有礼貌。 不能光自己一个人吃，总得做做样子。 可她万万没想到，在她将蜜饯递过去的时候，君夜玄竟低头，真的一口咬在蜜饯上。 马儿在行走，两人的身躯有些颠簸，他低头的时候，唇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头。 他的唇瓣很软，在指尖掠过的时候，就像是一阵柔和的风，在心头吹过。 一种，无法言喻的骚动。 顾云汐立即将手收了回去。 不看，不想，往事已矣，该往前看！ 第1418章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如两人所料，出城之后，刚进入山涧路，就明显能感受到身后有追兵。 不是皇后的隐士，却是满满的江湖气息。 “看来，蓝凤凰为了将你诛杀在西陵，花了不少心思。” 停下来休息的时候，君夜玄站在河边，看着蹲下去洗脸的顾云汐。 “这件事，你们北陵长公主可知道？” “你倒是连蓝凤凰是长公主的女儿，都知道？”顾云汐抬头看了他一眼。 君夜玄没回应这个话题。 顾云汐也不追问了，他一个皇族长大的人，也不知道在她不知道的背后，到底还藏了多少实力。 十二骑的兄弟或许还在护送沐祈年的队伍，但未必全部都在。 看来，燕一已经给他留下过信号了。 但她竟一无所知。 有种挫败的感觉，玄王爷的信息网，比她想象的还厉害。 “所以你如今，已经接受自己的身份了？”她抬起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水珠。 “我是不是想起来，有区别吗？”君夜玄不答反问。 这话，说得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总之，他应该是接受肩头上的担子了？ “那你准备几时回南陵？荣妃她……” 君夜玄转身走了，顾云汐也没看清楚他脸上是什么表情。 她赶紧再捧起水，又洗了一把脸，才站了起来，快步跟上他。 “放心，你的伤过不了多久就能好起来，不会影响你回南陵。” 不过，他们现在这个方向，并非赶回南陵的路。 走一段东北向，再回南陵，路程无疑又多了不少。 “我会尽快将你治好。” “将我治好后，你对我就不会再有愧疚感了，是吗？”君夜玄背对着她，语气冷冷的。 顾云汐愣了下，下意识问道：“你需要我的愧疚感吗？” 君夜玄冷哼：“不需要。” 他一跃上马，低头想要看她，却在低头那一瞬，忽然脸色一沉：“快！” 顾云汐立即感觉到不对劲，赶紧伸出手，握住他的大掌，借力跃了上去。 两人一马在山涧疾驰，身后的追兵，数量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顾云汐也没有想到，蓝凤凰为了杀他们，竟会如此不顾一切。 预料之外，却又是情理之中。 北陵皇族小辈里头，也就只有他们这些人。 除了她顾云汐，能勉强让女皇陛下满意的，就只剩下蓝凤凰一个。 就算明知道自己是死在蓝凤凰手下的，到时候为了北陵的江山，女皇陛下也只能接受蓝凤凰。 要不然，这江山，等她百年归老，极有可能会落在了睿亲王一派的手里。 毕竟，睿亲王两个女儿，也是不简单。 的确是合情合理，但也为免太疯狂。 孤掷一注，杀不了顾云汐，回去之后，顾云汐和女皇陛下都不会放过她。 “她定是受了沐贵妃的教唆，否则，以蓝凤凰的性子，不会让自己走到这一步。” 沐贵妃此时，恨顾云汐恨得要死。 不将顾云汐除掉，她决不罢休！ 两人躲进了山坡上，很快，就发现没有退路了。 嗖的一声，身后的追兵赶来，暗器犹如暴雨，席卷而至！ 第1419章 庆幸，她还知道抱着他 君夜玄长剑一挥，当当当好几声巨响响起，靠近他们的暗器，被打落了下来。 “玄影受伤了！”顾云汐眼尖，发现玄影的腿上有血迹。 她一把揪住君夜玄的衣裳，急道：“带着我们，它走不快，让它赶紧离开，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君夜玄几乎是一瞬间就同意了这个决定，一把揪住她的衣领，两人在马背上一跃而起，掠过树梢继续往山顶上掠去。 “玄影，走！” 玄影犹如一阵风，转眼不见了影踪。 刚才的速度，果然是被他们给耽误了，此时一跑，那速度快如闪电，就连身后的追兵都看得目瞪口呆。 不过，区区一匹马儿而已，并非他们的目标。 杀了那对男女，奖金十万两，这笔金钱，让这些江湖人士都彻底红了眼。 一个个疯了似的，往山顶上追去。 “你不能动手！”君夜玄在悬崖边停了下来，发现无路可走，立即回头要应战。 顾云汐一把抱住他的胳膊，急道：“再休息两日，你就能好了，此时动手，之前的休养便功亏一篑！夜玄，忍一忍！” “他们不是你能应付的。”君夜玄将她的手拉开。 一大批武林高手正在赶来，虽然听起来，那动静还有些距离，但，不远了。 以他们的轻功，瞬间可至。 眼看着其中两人已经从密林中跃出，君夜玄抬起手。 却不想，刚要凝聚真气，就猛然一阵咳嗽。 顾云汐知道，刚才一路上来，他已经动了真气。 再这么下去，一定会伤上加伤。 那两人离他们不过十数步之远，其中一人大刀一挥，刀风扑面而来。 另一个长剑一扫，剑气凌厉，招招都是要命的狠！ 君夜玄忍着胸臆间的不畅，手再次抬起。 可，谁也没有想到，就连君夜玄自己也是始料未及。 他身边的女子竟抱着他，从悬崖边跳了下去。 她疯了！ 但他说不出半个字。 耳边狂风呼啸，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君夜玄一张脸是彻底黑透的，好歹给他一点心理准备，让他下去的时候能想办法运功减缓下降的速度。 此时跳下去，完全死猝不及防的，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这女人，想死是不是？ 想死也别抱着他同归于尽啊！ 但他却又有些庆幸，至少，她还知道抱着他…… 君夜玄闭上眼，这速度，他已经没办法改变，只能将她紧紧抱住，用力纳入怀中，准备用自己的身体尽可能将她保护起来。 但，猛地一阵拉扯之后，速度停顿了下来？ 却也只是停顿了一刹那，又开始下坠！ 可就是这么一刹那，也足够了！ 君夜玄睁开眼，一掌落在石壁上，抱着顾云汐一个转身，便落在了悬崖峭壁间的一块巨石上。 因为速度太快，两人没能站稳，竟朝着身后的石壁撞了过去。 顾云汐吓得闭上眼眸，等待剧痛的到来。 却不想，在自己即将撞上去的时候，她明显感觉到身体被转了过去。 咚的一声，两人倒在地上，世界，瞬间变得安宁。 第1420章 该不会脑袋撞坏了吧？ 两人倒在地上。 顾云汐趴在君夜玄的身上，竟没有感觉到丝毫痛楚。 “夜玄？”她忙从他身上爬了起来。 夜深，月色朦胧。 顾云汐低头一看，竟见君夜玄紧闭双眸，一动不动。 她吓得心脏一阵紧绷，立即执起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万幸，只是晕过去。 “夜玄！”顾云汐轻轻唤了几声，依旧唤不醒，在他身上摸索了好一会，终于发现，他后脑勺鼓起了一个很大的包。 定是刚才撞在石壁上的时候，给撞到了。 没有破皮，还好，但，肿得这么厉害，会不会脑震荡？ 顾云汐在他身边坐了下来，将他扶起，让他躺在自己的怀中。 她的长指落在君夜玄脑袋那个肿块上，不轻不重推拿。 没有药，这地方也不能施针，只能用推拿的手法，让他充血的血管平复下去。 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月色十分朦胧，看样子，落下来的高度不算矮。 刚才是用了手镯的天蚕丝，若不是君夜玄为了她撞到脑袋，他们这一跳，分明算得上完美。 这意外，是她没想到的。 不过，总好过留在崖顶，和那些高手过招，他定会伤得更重。 顾云汐就这样抱着君夜玄脑袋，长指一直轻轻地揉，也不知道揉了多久，最后，又累又困，终于是睡死过去了。 那一夜，她做了很长很长的梦，梦到从前，自己这一路走来，经历过的一切。 睡梦中，一直在颤抖。 最后在自己的尖叫中醒来。 醒来的时候，竟发现自己躺在君夜玄的怀中，他正低头看着自己，神色复杂。 “你好了？”顾云汐又惊又喜，立即坐起来，“感觉如何？还疼不疼？” 君夜玄依旧安静看着她，轻抿的唇有几分薄凉的气息，但却一句话都没说。 “怎么了？是不是哪里还不舒服？”顾云汐跪坐了起来，赶紧去看他后脑勺那个鼓包。 “已经下去了，还好没有撞破头，要不然，轻易会感染的。” 她认真检查完，才又看着他。 为何君夜玄的神色看起来，依旧是有些怪异。 她眼底有几分不安：“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很难受？” 顾云汐有些慌，这家伙的表情，该不会是撞坏脑子了吧？ 要真是脑子出了问题，她是治不好的呀！ “夜玄……” “走吧。”君夜玄忽然站了起来，走到石块边缘地带，看着悬崖底的方向。 顾云汐狠狠松了一口气，还好，脑子没坏。 “得要找个地方好好修养两日。”她以为君夜玄会反对，赶紧想了说辞劝他：“你现在……” “好。”君夜玄淡淡道，没有回头看她。 好？就这样？他之前不是一直让走快些的吗？很讨厌跟她单独走在一起的。 今日这反应，真是十分的怪异。 但要说他脑子撞坏了，看起来，人却又还是挺正常的。 “这周围……” “下去看看。”君夜玄忽然回头，将她拉了过去，一把搂在怀中：“用你的镯子。” 话音刚落，他竟抱着她，一跃而下！ 第1421章 可别污蔑我借故靠近你 顾云汐差点没被吓死。 以至于她到了悬崖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人还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完全回不过神来。 她好像差点就死了。 若不是最后关键时刻想起来镯子要如何用，他们可能早就摔成肉泥了吧？ 君夜玄，真的疯了。 不过这个疯子，此时却坐在河边，在优哉游哉钓鱼，看起来心情也不像是很好，但似乎也不差。 对于刚才差点没被摔死的事情，他好像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 “坐着做什么？过来吃。”君夜玄回头看了她一眼。 顾云汐才发现，自己竟然在这块石头上，坐了很久了。 久到，人家不仅做了渔具，钓上来好几条鱼，还生了火，将鱼都烤熟了。 鱼香味扑鼻而来，可是……“为什么连鱼鳞都在？” 她知道玄王爷不会干活，但也不至于蠢到这地步。 不刮鱼鳞，怎么吃？ 君夜玄还在钓鱼，钓上来的鱼，别说没有刮鱼鳞，就连内脏都没有去除。 他就只是用一根绿枝条，将鱼儿串起来，架到火堆上，便让它自己烤起来了。 顾云汐怀疑，这期间，他大概是连鱼儿都没有翻一下。 “能吃吗？”忍不住朝他翻了个白眼。 君夜玄淡淡瞅了她一眼，竟然没有因为她的嫌弃而生气。 “试试，不就知道能不能吃？” 他将其中一条取下，放在洗干净的叶子上，拿另一条绿枝条敲了敲。 那烤鱼的鱼鳞带着烤焦的鱼皮，竟然翻开了一条裂缝，嫩嫩的鱼肉露了出来。 鱼香味扑鼻，是真的香，很香很香的那种。 虽然总感觉是不好吃的，可顾云汐的肚子还是忍不住敲起了鼓，响声震耳欲聋。 好饿！ 才想起来，自己从城里带出来的食物，都挂在玄影的身上了。 也不知道玄影如今怎么样？ 她走了过去，在君夜玄身边坐下，用君夜玄给她的绿枝条将鱼皮和鱼鳞全部剥掉，再夹起来鱼肉，放到口中。 初尝，一点味道都没有。 再尝，似乎，有些香气。 顾云汐又慢慢品尝起来，越来越发现，没有味道的鱼儿，自有一股鲜甜，这样的鲜甜，分明是任何调料都没办法调出来的！ 鱼油被烤得滋滋作响，渗入到鱼肉中，自带甘香。 她忽然发现，这烤鱼，不仅不难吃，甚至，还越吃越香！ “我还想要！”一条烤鱼很快全都落入腹中，内脏完全没有弄破，她只吃了鱼肉。 真的很好吃！ 君夜玄将另一条也给了她，他继续将钓上来的鱼儿穿进绿枝条里，继续用小火慢慢烤。 这次，顾云汐用干净叶子，将鱼肉挑出来后，捧着递到他的面前。 “本……我的手不干净。”君夜玄看了他一眼。 顾云汐低头，看着他的手。 他钓上来鱼儿之后，要将鱼儿穿进枝条，手的确不干净。 不过，身边就有一条河，就不能洗个手？ “我喂你是没有问题的，不过，你翩翩贵公子，可别事后又污蔑我借故靠近你。” 她可没忘记，当初自己给他疗伤的时候，差点没被他打死。 很明显，君夜玄也想起来当日的情形。 他眸色微沉，竟低低说了句：“……抱歉。” 第1422章 你真的，不管我了？ 顾云汐没有反应过来的机会，君夜玄已经张嘴，凑到她的手边。 她有些愣愣的，条件反射，将鱼肉喂到了他的口中。 一份鱼肉，两三下就被他啃了个精光。 之后，他也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钓鱼。 倒是顾云汐坐在他身后不远处，看着他完美到让人难以移开目光的侧脸，好久都没能清醒过来。 总感觉，有些事情变了，却又觉得，好像，也没有变。 或许只是因为“患难与共”过，他们现在也算是半个生死之交，所以，对她没那么讨厌了，是么？ “来鱼了，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忙。”君夜玄一甩鱼竿，果然，又有一条肥美的鱼儿被甩了上来。 顾云汐一愣过后，赶紧放下绿枝条，过去帮忙清理。 “随便在水里甩一甩就好。”玄王爷是懒惰的，在某些时候，但他的方法，却又是最好的。 一顿饭，断断续续，最后却将两人吃撑了。 吃饱喝足后，君夜玄坐在巨石上，运功疗伤。 顾云汐没有打搅他，她去周围查探地形去了。 大概是走的有些远了，竟忘了回来的路，好不容易找到路，等到达时，那块巨石上，根本就没有君夜玄的身影。 顾云汐吓了一跳，快步过去，摸了摸石头。 冷的，人至少离开了好一段时间。 他去哪里了？ 顾云汐朝周围看了眼，丝毫找不到君夜玄的半点影踪。 难道，那些人追来了？ 他如今这情况，绝对不能动手的！ 她心里焦急，冲向附近的丛林，大声呼唤了起来：“夜玄！君夜玄……” 没有人回应。 周围的丛林，只有鸟语虫鸣的声音，以及，她自己呼唤的回声。 他到底在哪里？ “君夜玄——” 依旧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最后，顾云汐回到悬崖边，一甩镯子，天蚕丝弹出，她就要沿着悬崖峭壁上去。 身后，远远的树林入口，却在此时传来了君夜玄低沉的声音：“你想跑，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顾云汐一愣，立即将天蚕丝收了回去，快步跑到他的跟前，急道：“你去哪里了？” 他身上竟然还有些脏兮兮的！怀里揣着些什么…… 顾云汐低头一看，竟是一兜的果子。 鼻子在回头那一瞬间，莫名就酸了。 她赶紧低头，没有让他看到自己眼底的情绪。 君夜玄垂眸，安静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打搅，任由她自己将情绪调整过来。 终于，在顾云汐再次抬头的时候，她眼中已经恢复了平静。 只是，眼眸有些红。 “你哭了？”君夜玄皱起剑眉。 “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哭？”她想冷笑的，只是此时有些笑不出来。 刚才，她真的以为他被那些高手带走了。 “你以后……算了，等再过两日，你就能好起来，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管不着也不会再管了。” 管他，心好累。 不是厌烦，是真的会担心。 但愿他赶紧好起来，只要好起来，以他的功力，谁也不是他的对手。 到时候，她也就不用再担心了。 谁知道君夜玄竟眸色一沉，声音有些晦暗：“你真的……不管我了？” 第1423章 仿佛，又看到那个白衣男子 顾云汐有些愕然，这话，为何听起来如此不对劲？ 她抬头看着君夜玄。 君夜玄眼中掠过什么，却在下一刻，冷冷哼了哼。 “你以为我喜欢被你管着？去找点果子还要呼天抢地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死了夫君。” “……”刚才还心绪不宁的顾云汐，此时已经是一脸无语。 这话，一张嘴能别那么贱嗖嗖的？说话真是贼难听。 “是啊，以后管你去哪，我才不会去找你！”真是气死人！ 刚才让她急得要死，不知道她的心脏都差点裂了吗？ 这混蛋，一点人性都没有！ 顾云汐转身就走，他怀里揣着的果子，她一眼都不愿意看。 走到河边，蹲了下来，给自己洗手。 但看着河面上倒映的脸，莫名，心情沉重。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只是刚才，心里真的很慌。 “做什么？真的生气了？”君夜玄在她身旁蹲了下来，将果子放在地上，捡了一个洗干净，递到她的面前。 顾云汐瞪了他一眼，不要。 想起身离开，君夜玄却笑道：“汐公主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小气？难道，你不是心怀天下，肚量能撑船吗？几句玩笑话都开不起？” “你玄王爷几时学会了开玩笑？”顾云汐瞪着他。 君夜玄微微愣了下，随即，笑道：“玄王爷也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既然是寻常人，为何不能开玩笑？” 这笑容…… 顾云汐的目光，落在他唇边的笑意上。 这笑，让她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很遥远很遥远的时光。 那时候，他出征回来，带着她漫山遍野到处跑，便是时常如此对着她笑的。 那时候的他，笑起来也是这般，温和，轻松，自在，惬意！ 这样的笑，在玄王爷这张俊逸非凡的脸上，已经很久未曾出现过了。 如今再现，看起来，竟像是脸上荡开了阳光那般，她看着，如春风拂过心头，犹如柔和的阳光洒在脸上。 心情，都莫名变好了。 “做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君夜玄瞅了她一眼，被她如此放肆地看着，似乎也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他甚至勾起唇，又笑了笑：“好看？” “好……”顾云汐猛地咬住自己下唇，差点想要给自己一个巴掌。 谁好看了！一点都不好看！ 可是，视线它就是移不开，像是自己有了灵魂那般，锁在他唇角笑意上，怎么都挪不动了。 恍惚间，她又看到了那片花海，又看到了那个身穿素白衣裳，清风拂面般俊逸无双的男子。 真的，很美，很好看。 “楚离……” 君夜玄眸色沉了沉，手下意识伸了出去，可伸到一半，却被他硬生生收了回来。 “呵，”他浅浅一笑，果子再次递到她的面前：“花痴！” 这次，果子被塞到了顾云汐的手里，等她反应过来，想明白他到底说了什么时候，一张脸顿时黑透！ 谁是花痴了？你才是花痴！你全家都是花痴！ 不过，他一个古代人，怎么知道“花痴”这两个字？ 第1424章 时光，仿佛回到很久之前 顾云汐啃着果子，跟在君夜玄的身后：“你刚才运功疗伤，现在感觉如何？” 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她决定不要去想。 不想，就什么事都没有。 祈年还在等着她。 “你躺下来，我给你施针。”她往自己腰间摸了摸，万幸，随身携带的小包包还在。 “这地方不能长时间逗留，先换个地方再折腾。” 君夜玄将剩下的果子捡了起来，撕下自己的衣角包好，拎着走。 “你们这些古……怎么动不动就撕衣裳？你就不怕没衣服穿了？” 这话，让君夜玄一愣，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他又不缺衣裳，撕了也就撕了。 但他又忽然想起来，这里，是荒郊野外。 “你别今夜又将裤子弄脏了，到时候，我看你穿什么。” 顾云汐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多羞辱人，还在喋喋不休道：“不知道珍惜，老天爷会惩罚你的，没准还得光腚走来走去。” “顾云汐！”君夜玄一张脸，已经无法用难看来形容！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一辈子都没有如此丢脸过！ “怎么了？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说你裤子要是又脏了，你哪来的裤子穿？” “再看看你这衣袍！袍子都撕了，到时候光腚，撕坏的袍子又遮不住你的腿，走光了你可别哭。” “别说了！”君夜玄咬牙切齿的，但低头看自己被撕坏的袍子时，眼底还是掠过了一丝不安。 撕的时候，哪里会想到这些，他真不觉得自己有缺衣服穿的时候。 可他之前，又真的缺过。 莫名，好慌…… “呵，只要你睡觉的时候别胡思乱想，不会的啦，放心！” 难得看到玄王爷如此窘迫，甚至还有些不安的时候，顾云汐刚才的坏心情，一下子被扫光了。 心情，好好哦！ “玄公子，快走吧，没准路上能见到别人不要的裤子。” “顾云汐，你故意的！”君夜玄快步追了过去。 走在前头的顾云汐吓得赶紧迈开腿，跑了，就怕被追上，会被他打一顿。 山涧里，很快响起了男人低沉的咆哮，以及，姑娘清脆的笑声。 一路打打闹闹，换了个点安顿下来，顾云汐开始给君夜玄施针治疗。 他体格很好，虽然之前伤得不轻，但只要给他一点时间，他就可以恢复不少。 有种，打不死的小强的感觉。 不过，顾云汐知道，这样的体格得要用多少次战斗和受伤换回来，莫名，就开始有些心疼了。 “若是以后……”落针的时候，还是能看到君夜玄胸膛上那密集的伤疤，新伤旧痕，到处都是，她吐了一口气，幽幽道：“若是，将来能太平盛世，不需要打仗了，你想做什么？” 君夜玄原本闭着眼，此时睁眼，看着她的脸。 “你又想做什么？” 这一整日的相处，让顾云汐对他的感觉，改变了许多。 好像，没有那么畏惧，也没有抗拒，就像是，回到了当初和“楚离”相处的时候，那种无话不说的相处方式。 时光仿佛回到很久之前，那个一身白衣的清逸男子，将她搂在怀中，轻声问道：“以后，你想要过怎么样的人生？” 第1425章 要我做的事，我做到了 想要过什么样的人生呢？ 顾云汐记得很清楚，当初君夜玄还是楚离的时候，他是这么说的：“先去走遍陵州大陆，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等吃喝玩乐腻了，就找个小地方，隐姓埋名优哉游哉过日子。” 那时候的顾云汐问：“还有别的追求吗？” 他说：“没了。” 她又问：“不成亲生娃？” 他当时笑了笑，揉着她的脑袋，说：“这得看你意见，你想生就生，你不想咱就活到老一起埋葬，也没什么牵挂了。” 顾云汐鼻子有些酸。 往事如烟。 这两日是频频想起来，总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最后一枚银针落下后，她开始给君夜玄推拿心门的穴道。 声音，有些幽深：“我想……先去走遍陵州大陆，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等吃喝玩乐腻了，就找个小地方，隐姓埋名优哉游哉过日子。” 明显感觉到手指之下这具身躯，在一瞬间绷紧，她惊了一把：“弄疼你了？” 君夜玄看了她一眼，才点了点头：“嗯。” 之后，他就闭上了眼休息，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 入夜，明月挂起，月朗星稀。 相对无言。 ……两日后，君夜玄的内伤有了明显的好转，他们从悬崖底上去，玄影就在不远处。 两人一马，继续前行。 但这次，因为玄王爷的内力恢复了，身后那些追兵，他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一连五日，两人都在赶路，终于在第六日的午时，追上了已经进入了南北洲的队伍。 “王爷！”燕北他们真是望穿秋水，看到那两人一马赶来的身影，一个个又是激动，又是感动。 君夜玄从马背上下来，回头，扶着顾云汐一跃而下。 之后，他便放开了顾云汐，看着走到自己跟前的十二骑兄弟们。 大家单膝跪了下去，行礼，燕一有许多话想说，却一句都没有说出口。 君夜玄只是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便举步走进营帐，再没有出来过。 十二骑的兄弟也跟着燕一和燕北进去了，不知道在商谈什么。 顾云汐知道，不管他能不能记起从前的事，只要他相信自己是玄王爷，以后的路，就必须还得走下去。 燕一和燕北会告诉他路该怎么走，他……其实真的，轮不到自己担心。 顾云汐和大家打过招呼后，抬眼望去，便看到一道修长的身影，站在某个营帐边，在看着他。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收拾好心情，快步过去：“阿初。” 南宫初一直在盯着她，其实从她和君夜玄骑着玄影回来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远远看着她，只是没有过去迎接。 看着她和兄弟们打招呼，看着大家兴高采烈欢迎她回来，看着小铃铛抱着她又跳又笑的，南宫初只是安静看着，脸上的笑意，就未曾消失过。 “我回来了。”顾云汐笑道。 南宫初点了点头：“回来就好。” 他回头，看了营帐的门帘一眼：“你交代的任务，总算没有辜负，要我做的事，我做到了，他还好好的，进去看看吧。” 第1426章 不许放弃，也不能放弃 沐祈年坐在矮榻上。 连日赶路，让他脸色看起来并不算特别好，依旧是十分的苍白。 但他精神不错。 “知道我回来，也不出来迎接一下，不高兴么？”顾云汐将衣袍脱下，扔在一旁矮凳上，走到矮榻边，执起沐祈年的手，把脉。 “你不是有很多话要与他们说？就算你没有，他们也有，小铃铛一定嘴碎得让你招架不住，我出去，会影响她发挥。” 沐祈年定定看着她的脸。 多日不见，顾云汐因为赶路，被晒黑了一些，这肤色却显得更加的健康了。 “干嘛这样看着我？”顾云汐知道自己被晒黑了，不过也没黑多少，小麦色罢了。“别怕，过两日就能白回来，我是属于晒不黑的那种。” 只要闷个十天八天，又能和从前一样水灵剔透的，怕什么？ 给他把完脉后，顾云汐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眼底的神色，也都敛去了。 她看着沐祈年，想笑。 沐祈年却抢先道：“我其实感觉挺好的，只要不动真气，短时间内便不会有生命危险，你不必想方设法来哄我开心，我不忍，你也累。” 顾云汐的确准备好了很多说辞，想稳住他的心情，却忘了，沐祈年的医术或许不如自己，但却也是难得一见的医学奇才。 他自己就是大夫啊，这种事，能瞒住吗？ “那你……不要动手，不要动怒，保持心情开朗，情绪平缓，能做到吗？”她问。 沐祈年却笑着反问道：“那你，能不惹我生气么？” “我几时惹你生气了？”顾云汐白了他一眼。 但这一眼，多少有些心虚。 好一会之后，她才轻声道：“好，我以后，都不惹你生气了，那你以后也努力让自己好起来，活下去，不可以自暴自弃，不可以……丢下我，好不好？” 沐祈年没说话。 顾云汐低头，将自己的脸枕在他的掌心里：“祈年，我们斗来斗去的，其实，真的很累，你和君夜玄斗，你也很累是不是？” “现在，你的身体坏了，需要休息，他的记忆没了，也不恨你了，你们不再是敌人，以后，别再斗了，好不好？” “好。”他的声音，很轻很轻。 顾云汐抬头看着他，有些愕然，真变得如此好说话了吗？ 沐祈年浅笑，伸出长指弹了弹她的脑门。 “好疼！”顾云汐抱住自己的额头，怨念了起来：“干嘛打人？” “你问我，我回答了，你却又敢相信，那你还问我做什么？” “因为你以前也是很固执的，忽然这么好说话，我感觉像做梦一样，愣一下不行吗？”她是真的愣住而已，又不是不相信他。 原本以为，自己还需要花点口舌功夫去劝他的嘛！ 沐祈年笑了笑，道：“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跟谁斗？” “你会好起来的！不许反驳！”她用力握住他的大掌。 沐祈年笑了笑，道：“不反驳，我会努力好起来。” ……当天晚上，为了庆祝汐公主和玄王爷回来，小铃铛和杨一以及燕北，一起弄了个烤肉大会。 这几个人能做朋友，还真是让人有些惊讶。 吃饱喝足之后，沐祈年却找上了君夜玄。 第1427章 所以，你就甘心放手？ 大半个月没见，此时的沐祈年和当初一样，依旧是温润如玉的翩翩贵公子。 但哪怕不是大夫，君夜玄这个练武之人，也是一眼便看出了他的孱弱。 元气严重不足，心脉受损，只怕，命不久矣。 当初那意气风发的三皇子，又有谁能想到，有一日，竟会是这般模样？ 君夜玄坐在石块上，接过沐祈年丢过来的酒瓶子，慢悠悠喝了起来。 “你恢复记忆了，是么？”沐祈年坐在他对面，坐下去的时候，没忍住轻咳了声。 脸色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更显苍白。 君夜玄没说话，依旧在喝酒，只是目光，比起刚才分明又深邃了几分。 “既然已经想起来过去的事情，为何还要瞒着她？” 君夜玄依旧不说话。 沐祈年笑了笑，道：“你无须用这样的态度来与我相处，玄王爷，我如今已经没有资格当你的敌人，你便将我当成是一个旧相识，也罢。” 君夜玄的目光终于落在他的身上：“她既然喜欢与你一起，我何必勉强？” “这真是你玄王爷心里的想法？”沐祈年有些意外。 相识也算是有许多年的历史了，虽然很少接触，但他对君夜玄的研究，从年少的时候就开始。 此生的目标之一，就是除掉这个南陵的战神。 当然，那都是过去的目标了。 “你舍得将她拱手让给我？” “让给你又如何？你一个将死之人，不能大喜大悲，她在你身边你也什么都做不了。” 这话，让沐祈年顿时脸一红，多少有些尴尬。 这人，果然如顾云汐所说，一张嘴还真是毒辣得很。 若换了从前，沐祈年一定会跟他吵起来，但此时，他却连生气的意思都没有。 君夜玄却似乎并没有多少聊天的冲动，依旧一个人默默喝酒。 “所以，你当真不打算带她回南陵了么？”虽然，其实就连沐祈年也知道，如今带顾云汐回南陵，时机不对。 “你觉得她会愿意？”君夜玄冷哼。 沐祈年笑道：“那你难道就甘心放手？” 君夜玄没说话，垂眸，看着自己落在地上的影子。 好久之后，他才忽然站起来，走了。 “祈年，你在这里做什么？”君夜玄离开没多久，顾云汐拿着衣袍过来，给沐祈年披上。 她皱着秀眉，道：“你身子不好，不要在外头待太久，容易着凉。” 沐祈年又想起来，君夜玄刚才说的话。 他如今这情况，还能做什么？ 就算日日与顾云汐在一起，也不过是能看不能碰。 所以那个暴躁的家伙，还真是一点都不担心，他会做出让他愤怒的事情。 “我没事。”沐祈年拢了拢身上的衣袍，站了起来：“走吧，回去吃点东西。” 如今已经进入南北洲，大家并没有那么担心追兵，更何况，沐祈年的大军就在金城，距离很近，西陵那边也不敢有大规模的追杀行动。 一切，看似一片光明。 但第二天一早，小铃铛却急匆匆掀开顾云汐的门帘，一脸不安：“公主，出事了！” 第1428章 你心里有我，就够了 君夜玄走了，带走了十二骑的兄弟。 其实，算不上出了什么大事，毕竟这里离金城已经很近，他们是不会有任何危险的。 小铃铛觉得出了事，是因为她知道，玄王爷对公主来说，有多重要。 顾云汐去了君夜玄的营帐。 营帐里头空荡荡的，矮榻也是冷的，看起来，已经离开了一段时间。 丛林小道上还有玄影踏过的痕迹，脚步很重，马蹄印距离很宽，可见速度不一般。 他们走得很焦急。 顾云汐站在小道分叉口，看着马蹄印离开的方向，淡然的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公主……”小铃铛站在她的身后，好一会，才小声说：“或许……是真的有急事，才会不告而别，我看他昨日对你的态度，他对你肯定不是有什么意见的。” “是不是有意见，也没什么区别，以后……未必会见面了。” 顾云汐无声浅叹。 这里是古代，古代没有高铁没有飞机，连电话都没有，无法通信，无法联系。 千里迢迢，还是两个国家，有些人，一别，就是一辈子。 或许，这样也好。 她有她的路要走，有她需要照顾的人去照顾。 而他，忘了她也好，至少这样，以后不会有痛苦，不会有遗憾。 “公主……” “小铃铛，我想走走，你先回去，告诉大家准备出发，我很快就回来。” 顾云汐转身走进密林。 一别两宽，从此，不会再有牵连了。 明明这才是最好的安排，但是心脏，还是会揪着痛，很痛很痛！ 顾云汐不敢走远，走着走着，便在某棵树下停了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太疯狂赶路，真的累了，她累得连站都站不稳，便只能在树根上蹲了下来，抱住自己的双膝。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觉得心脏很疼，疼得有些呼吸不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似乎有脚步声。 顾云汐一愣，慌忙站了起来，也没敢回头，只是小声说：“我就歇一会，你让他们收拾好一切，一炷香之后出发。” 她以为是小铃铛，却不想那人并没有听她的话回去，反倒，继续向她走来。 走得近了，就连顾云汐都感受到他的气息。 她回头看着他：“祈年……” “哭什么呢？又不是这辈子都不能相见了？等以后北陵的事情结束，我陪你去南陵找他。” “我没哭！”她赶紧抬起手擦了擦眼角，没想到，擦下来的竟都是眼泪。 实在是有些丢人，哭成这样。 “对不起，祈年，我不是……” “感情这种事，若是能由人心控制，那它就不是真正的感情了。” 沐祈年走了过去，将她扯入自己的怀中，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喜欢就是喜欢，没什么好否认的。” “可我说过，以后……” “以后心里只能有我，是吗？”沐祈年唇角微微挽起，笑道：“我又没有规定你不能喜欢别人，我只希望在我还活着的时候，能时常见到你而已。” “我知道你心里有我，汐儿，我真的知道，这就够了。” 第1429章 继续下去，要沦陷了 经历的多了，慢慢就会看透许多事情。 爱情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或许，它是唯一的，排外的。 但如果这个爱情，会伤害到你，要么，你就为了它不顾一切，付出自己的性命。 要么，你就将这份情压在心里，对自己好一点，也对身边的人好一点。 好好，活下去。 他选择了前者，代价的确是他的命。 但他不希望顾云汐走了和自己一样的路。 到了今时今日，沐祈年已经不会再去妒忌或是羡慕什么，更不会因为顾云汐心里有君夜玄，而难过。 至少现在陪在汐儿身边的人，是他。 倘若他日，汐儿还是回到君夜玄的身边，只要那时候她不会再受到任何伤害，他也可以接受。 做不了情人，那就做亲人，不强求，最多，只是偶尔奢求一下。 “走吧，我们该出发了。”沐祈年执起衣袖，给顾云汐擦了擦眼泪，笑道：“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凡事，皆有可能。” “那我也只想和你在一起。”顾云汐直接执起他的袖子，将自己的眼泪鼻涕擦干净。 沐祈年垂眸看着她：“这话，不违心？” “其实妈妈说的对，至少，我不讨厌你，甚至还喜欢着你，日久生情，喜欢的人在一起久了，会彻底变成爱情。” “真信？”沐祈年挑眉。 “我信的，毕竟，跟你在一起，舒心多了。” 这次，换顾云汐挽着他的手，催促道：“走吧，大家都在等我们了。” 离开丛林的时候，顾云汐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那是君夜玄离开的方向。 别了，夜玄，曾经的楚离。 但愿你的人生，也能找到一个真心爱你怜惜你的姑娘，从此以后，过上你想过的生活。 但愿，你能幸福。 …… 终于还是要启程了。 穿过南北洲，便是金州。 沐祈年的大军，就安顿在金州里。 金州只是个小城，如今因为这二十万大军，再加上顾楠风带回来的十万大军，一瞬间，人满为患。 “士兵比城中百姓还要多好几倍，这座金州，完全无法容纳，百姓惶恐不安，这段日子，连农活都不做了，许多人也跑了。” 他们刚回到金州，县令就立即过来汇报情况：“城中百姓大多逃到了南城，如今，城里还闹哄哄的，最重要的是……” 那县令习惯性看了封卿一眼，目光最后才落在顾云汐身上：“公主，三十万大军进驻后，我们……我们金州真的扛不住了，粮食……根本不够。” 打仗的时候，将士的重要性无需多说。 可，不打仗的时候，士兵太多，弊端就出来了。 士兵是人，人就得要吃饭，衣食住行都需要钱。 金州只是个小小州，原本城内百姓总数量都不到十万。 如今来了三十万大军，这不得几日就能将金州的粮食吃完？ 县令已经头疼了好些日子，好不容易，如今封将军回来了，还和公主一起前来。 县令赶紧跪了下去，哀求道：“公主殿下，这事儿，殿下真得要想想办法，继续这么下去，金州……金州要沦陷了！” 第1430章 身边，只有他能打 人人都在等着吃饭，每一张嘴都必须得要满足！ 三十万大军啊，想想，都让人畏惧。 沐祈年坐在一旁，还在优哉游哉喝茶：“别看我，这不是为了给你巩固力量来的么？” 他倾尽所有来帮她，如今，他的所有成了负担，倒也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想过，金州的经济竟然差到这地步。 “公主命人送来的金银财帛，下官已经命人收好，但……人数实在是太多，有时候，有钱也……也难办。” 县令连说话都不敢提高一点点声调，就怕惹公主殿下不高兴。 要知道，他们这地方，真只是一座小城。 封卿这位大将军可不是一直都在他们金州的，大部分时候，封将军驻守在南城。 顾云汐忽然间，似乎也想到了这个地方。 她看着封卿：“封将军，要不，跟我一起出去走走？” “末将领命！”封卿立即站了起来。 杨一陪着沐祈年回去休息，安顿好人员之后，顾云汐和封卿以及南宫初一起，出了门。 顾楠风则是领了顾云汐的指令，去了金州另一处城门看情况，封之华与他一起。 顾云汐在外头走了一圈，回来当晚，就和沐祈年商量好了一系列的措施。 其一，将金州和南城合并在一起，变成金城，为免让两地的县令有意见，金城的城主让封卿来当。 封卿在两成驻守多年，百姓对她心服口服，两城县令对她也是服气的。 其二，三十万大军入驻金城之后，除了平日里练兵，便是要参与开垦荒地。 其实南北洲这片原始丛林，边缘地带是很大一片平地。 这里气候宜人环境优美，非常适合农作物的种植。 南北洲本来就是一片富庶的密林，里头有山有水有林，资源丰盛。 他们三十万大军里头，顾云汐调了一万精锐之师，深入南北洲寻找药材。 这个方法，之前也有人想过，但不敢实践。 一则南北洲地形有些复杂，一般人进去，很难出来。 二则，他们金州本来就没有多少人口，大家都去忙农活去了，哪里有多余的人手进去找药材？ 如今，这人手，一下子就丰足了，还有盈余。 这支队伍，由熟悉南北洲地形的封之华带领。 至于，第三条新令，便是由顾楠风带领新兵，打通南城与其他城池的货运之路。 封之华的人找回来的药材，他们自己经过阴干晒药、整理，包装之后，由顾楠风带着大家送去附近甚至更远的城池交易。 交易得到的钱，除了能买粮食布料，还可以买不同的种子。 顾云汐这个方针，短时间内未必能立即看到效果，但只要一季农作物长起来，就能明显改变大家的生活。 顾瑶给她的金银财帛，她也全都留给了封卿，作为购买第一批物资的资金。 有钱有人有办法，他们这座金城，三年之内，一定会成为超级大城！ “睿亲王和陛下之间的矛盾，几十年了，到现在还没能解决。” 临走之前，顾楠风将顾云汐拉到院子一角，忧心忡忡道：“如今玄王爷不在你身边，沐公子又身受重伤，你身边就只有南宫初能打，汐儿，回去之后，你定要万事小心！” 第1431章 可惜，他不能心甘情愿 “放心，睿亲王虽然和女皇陛下不和，但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他对我没有恶意。” 是一点恶意都没有的那种，甚至，那日自己有可能会被刺死，睿亲王还想着法子救她。 “他与我母亲当年理念一致，或许，跟我母亲是忘年之交也说不定。” 所以对顾云汐来说，睿亲王还算不上是敌人。 “你的意思是，当初三公主被陷害，不是睿亲王做的？”顾楠风有些讶异。 这件事情，至今是个谜，对于顾家来说，他们最初最怀疑的对象，便是睿亲王。 “睿亲王与我母亲既然理念一致，他为何要对付我母亲？” 不过，每个人看起来，都好像没有嫌疑，但她母亲是绝对不可能刺杀陛下谋朝篡位的，既然不可能，那么，她就只能是被陷害。 总得要有这个陷害的人，否则，事情完全没有逻辑。 “这次我回去，除了给陛下治病，也是想要查清楚当年害我母亲的真凶。” 顾云汐抬头，迎上顾楠风的目光，笑道：“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倒是你，人在边城，还得要时刻防着周围一些小部落的偷袭，你要更加小心谨慎才是。” “我知道，我不会有事。” 兄妹俩又聊了些体己话，时辰看着就不早了。 “祖父和顾大人几时会到？”顾云汐问道。 这话，让顾楠风顿时心头一热，鼻子竟都酸了：“你……还愿意叫祖父吗？” “为何不愿意？”祖父对她，恩重如山，在她心里，顾老将军就是一辈子的祖父啊！ 至于顾大人，那是真的没有办法，她不能叫爹爹，这称呼要是传出去，是要给顾大人带来杀身之祸的。 “应该还有几日就能到达，他们会顺道带着新的种子和粮食过来。” 顾云汐点了点头，总算是安心了。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光明的方向前进，一切，都在慢慢变好。 第二天一早，顾云汐带着队伍回皇城。 这一走，便走了整整十日。 十日后，女皇陛下亲自出宫迎接。 “真是没想到，三皇子的嫁妆，竟是如此之重！”二十万大军，再加上他为顾楠风编制的十万大军！ 三十万的将士作为嫁妆，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虽然顾云汐若是能与南宫初成亲，南宫世家的嫁妆也绝对不会轻，但，此时这般，对顾云汐来说，又似乎挺不错。 沐祈年带着三十万大军的嫁妆，亲自来了北陵。 最难能可贵的是，南宫初不仅没有生气，他甚至还和沐祈年能和平相处！ 两大才子，背后都拥有如此大的势力，竟能心甘情愿都跟在汐公主的身边，还有什么比这点，更加让女皇陛下高兴的。 “可惜玄王爷不能像他们一样，也心甘情愿跟着你……” 晚膳的时候，女皇陛下特地将顾云汐喊了过去，一起用膳。 提起玄王爷，她还是有几分遗憾：“玄王爷的能力，只怕还在他们之上，若是玄王爷也能助你，将来整个陵州大陆，何愁不是你的天下？” 第1432章 世间，竟有这般奇女子 “陛下，我从小就听到过这么一个道理，便是说，做人不能贪得无厌。” 顾云汐只是意思意思笑了笑，算是附和了她的话。 可事实上，她不可能和沐祈年成亲之后，还要娶南宫初，就算他们愿意，她也不能如此欺负人家。 这祸害的，可是两个人。 至于玄王爷，那就更加不用想的。 但这些，没必要去跟女皇陛下反驳，没有意义。 女皇陛下大概也知道，自己这话的确没多大意义，只叹玄王爷和顾云汐没有缘分。 但就目前这情况，对顾云汐对他们北陵来说，已经是非常的有利。 “来，跟朕说说，这一路去西陵，都遭遇了什么。” 两人用过晚膳后，金总管命人将器皿撤走，换来了一壶新茶。 茶香袅袅，顾云汐也在阵阵清香中，将在西陵的所见所闻，挑着能说、而陛下又会喜欢的事情，说了一遍。 “为何不说蓝凤凰的事？”陛下听完后，忽然问道。 顾云汐抬起眼帘，迎上她的目光，好一会，才道：“不知……该如何说。” “是怕说了朕会不相信，还是怕朕信了之后，会严惩她？” “后者。” “行大事者，岂能如此妇人之仁？她不仁你便不义，对敌人心慈手软，总有一日，自己会死在敌人的手下！” 女皇陛下哼了哼，此时一脸正色：“她想杀你，你还帮着她？你如此优柔寡断，岂能担当重任？” 顾云汐却笑道：“这事，其实也轮不到我来说，陛下一定会派人调查清楚。既然陛下会调查，我又何必说？” “陛下想要如何处置蓝凤凰，那都是陛下你的权力，我不该给任何意见，去左右陛下的决定，如此，对陛下对蓝凤凰来说，才是最公平的。” 一旁的金总管有些愣住，没想到，她小小年纪，竟然能说得出这样的话。 低头看女皇陛下，陛下似乎陷入了沉思，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女皇陛下才道：“好，蓝凤凰的事情，朕自会解决，好了，不说她了，那……那位西陵国师，又是怎么回事？为何与你这般相熟？” 顾云汐早该知道，自己在西陵的一举一动，她都会了若指掌。 她道：“那位国师，的确是个奇人，不恋权势，不爱金钱地位，什么都不要，走的时候，甚至还将她一生的积蓄都给了我。” “她说，我与她相识一场便是缘分，怕是对我也是十分的有好感，我也是很喜欢她。” “可惜了，她后来带着她的小随从，云游四海去了，如今也不知道身在何处，不过以后，她定是不会回西陵皇宫，将来还能不能再见，也是悬。” 金总管有些好奇：“这世上，竟有如此神奇的女子？” “是啊，没见过她之前，我也不信，但她的确就是如此。” 顾云汐小心翼翼看了女皇一眼，后者还在喝茶，表情安详。 “听闻，”她迟疑了好一会，才道：“听闻我母亲当初也是个奇女子，可惜我未曾有缘得见一面。” 听到她提起蓝楚，女皇陛下的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第1433章 她激动得像个小孩 顾云汐似乎没有察觉到女皇陛下脸色的变化，她只是看着自己面前这杯茶水。 “陛下可有想过，我母亲或许是被陷害的？若是我母亲此时回来……” “夜了，朕需要休息！金总管，你带小汐儿回去休息吧。” 女皇陛下啪的一声将杯子放下，站起来，转身就走了。 顾云汐也没有追。 金总管伺候陛下离开后，才回到顾云汐的跟前，无奈道：“殿下，以后，在陛下面前，莫要再提三公主了。” “所以，金总管也觉得，我母亲是真的有谋反之心？”顾云汐看着她，似笑非笑。 金总管叹息了声，无奈道：“殿下又何必再试探？陛下既然不再提起这件事，如今也让你成了公主，甚至，未必不是很快就会册封你为太子。” “既然如此，便是说明不管当初三公主是真的谋反还是被陷害，这件事情，陛下都不想追究了。” “人非草木，陛下对三公主的爱，殿下是不会明白的，以后，殿下不要再提这事了，可好？” “好呀，我只是对我母亲十分好奇罢了。” 顾云汐也站了起来，冲她笑道：“这事我不提，但，我还有个要求，希望金总管能给我传达。” ……没多久之后，金总管从女皇的寝房出来，快步走到顾云汐的跟前：“陛下答应了。” 顾云汐这次的笑，总算是真正的轻松快乐了起来。 “多谢！改日，我一定请你喝酒！” 她高高兴兴地走了，回去后第一句话便是：“我们搬家！” 陛下答应了，让她住进蓝楚的风华殿。 她便迫不及待的，一刻都不想停留。 “搬家？”小铃铛一脸震惊：“现在？” “当然是现在！快！赶紧的，赶快的！收拾一下行李，快点过去，还要打扫卫生呢！” “到底去哪里？”沐祈年和南宫初从寝房过来，听闻要搬家，也是有些愕然。 南宫初想了想，忽然一脸激动：“难道，是风华殿？” “就是风华殿！你们快点回去收拾行李，我现在就要过去，快啊！谁慢了就自己住在这里，我可不带你们了！” “可是，风华殿已经荒废了许多年……” 小铃铛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云汐一把推进了房间里：“快点，我等不及了！” 大晚上的，风华殿里，热火朝天。 刚开始因为沐祈年身子不好，被勒令继续留在寝房休息，等明日再搬。 可听着外头，大家闹哄哄的动静，沐祈年哪里忍得住。 哪是顾云汐母亲的院子。 他知道，那丫头此刻心里有多激动，能光明正大住进自己母亲的院子，她今夜大概是不打算休息了。 所以，沐祈年也莫名就兴奋了起来，竟不顾顾云汐的阻拦，爬起来也开始跟着大伙去忙活。 到了凌晨时分，顾云汐又一次将沐祈年拉进了房间里。 这次，是风华殿的寝房，是小铃铛和杨一一起收拾出来的房间，虽然简陋，但却很干净。 “现在，给我休息，你再乱来，我就给你用药了！” 沐祈年却反手将她握住，笑道：“我看你激动得像个小孩那般，情绪有些不对劲了，要不，你陪我休息一下？” 第1434章 这或许就是人生的意识 这应该是两个人最心平气和躺在一起的一夜。 中间隔着被子，是沐祈年要求的。 虽然顾云汐什么都没说，但终究是还没有成亲。 倒是顾云汐笑他太矫情：“从前也不知道是谁，差点将我衣裳都撕完了，这时候倒是跟我讲起规矩来了。” “以前是以前，如今是如今。”沐祈年闭上眼，心情是很好很好的。 以前么，她一直在抗拒自己，靠近一点，她就会防备。 但此时，虽然只是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甚至，中间还隔着一床被子，但两个人的心，却好像贴在了一起，十分的靠近。 以前他不明白，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有些人，活一辈子，活到七老八十，长寿，活得足够了，甚至都要活腻了，却还是不知道自己碌碌一生到底想要什么。 而有些人，虽然命不久矣，可却得到了自己想要得到的。 原来比起身体上的满足，心灵的慰藉，更让人幸福。 “我真有些累了，我先睡会。”他闭上眼，没有再说话。 顾云汐也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应，之后，也闭着眼休息。 可她并没有睡着。 等了好一会，身旁的人呼吸渐渐变得平缓，但却始终有些虚浮。 顾云汐翻了个身看着他，竟不见他胸膛有起伏，心里一慌，便赶紧伸手去探他的鼻息。 鼻息是存在的，只是呼吸总是比常人弱。 她忽然想起来，从前听人家说过，生了宝宝的妈妈，晚上睡觉的时候，只要一醒过来就要看宝宝的胸口是不是在起伏，甚至要去探宝宝的气息。 她现在的感觉，就是如此。 感受到沐祈年的鼻息后，她才松了一口气，却还是不放心，小心翼翼将床中间的被子拿开，握住了他的手腕。 指尖，一直在他的脉门上放着，这才放心地再次闭上眼。 他身体亏空得很厉害，鬓角的发丝，已经开始有一点白。 换了一般人，只怕已经活不成了，他还能坚强活下来，除了因为她每日给他施针推拿悉心照料，也是因为他自身功力足够的强大。 可那份强悍的真气，随着日子的过去，也在一点一点消逝中。 顾云汐不知道，沐祈年还能支撑多久。 直到现在，她除了给他用药，保守治疗，暂时还没有想到更好的办法。 她需要研制温补却又强力的药，但这样的药，需要花很长很长的时间，收集很多精品药材。 南北洲有很多厉害的药，她其实交代过封之华，要她帮忙寻找，也派了人到处去寻找她需要的药材。 但，收集需要时间。 而祈年，未必能熬到药出来的那天。 再次给他把过脉后，顾云汐放松了下来，又累又困，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这一觉，竟睡到日上三竿。 手指下的触感，分明是床单，祈年呢？ 顾云汐睡眼惺忪，还没来得及睁开眼，手下意识往身边摸了摸。 床单早就凉透了！ 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侧头一看，身边哪里还有沐祈年的身影？ 祈年呢？ 第1435章 你妈没把你打死，运气真好 小铃铛不在，顾云汐赶紧自己洗漱了一番，穿好衣裳就往外走。 可她没想到，推开门那一刻，自己整个人都惊呆了。 院子里的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跟昨天看到的，彻底不一样了！ 第一个将她吸引的，是院子一角凉亭下，那两道身影。 其中一个，白衣素影，是任何时候都仙气飘飘的沐祈年。 看到他，顾云汐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就像是怕自己孩子出了事的母亲，刚才，真的把她吓坏了。 和沐祈年坐在一起的，是一身墨竹衣裳的南宫初。 比起沐祈年，南宫初更像个刚长大没多久的大男孩。 当初见他的时候，他一身黑袍还戴着面具，在顾如秋的面前，完全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修罗。 却不想，认识久了，了解过后才知道，原来是个大孩子。 身上，多少有几分少年的气息。 不过，两个人坐在一起，画面却一点都不违和。 一个白衣如仙，一个墨衣轻狂，这样两个美男子养在自己的院子里，平日里就是什么都不做，看看他们也是赏心悦目的。 顾云汐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在想什么，赶紧轻咳了声，不让如此龌龊的念头在心中有停留的机会。 “公主，你起来了？”小铃铛第一个发现她，忙招呼道：“沐公子和三公子在凉亭那边，你先过去，我马上给你将早点送过来。” 听到小铃铛的声音，沐祈年和南宫初也回头，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干笑了下，快步走到凉亭外，回头看了眼，还是有些愕然：“为何……” 这院子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那些杂草，一夜之间就不见了。 但这都不是最神奇的，最神奇的是院子里竟然长满了花花草草。 虽然很明显，都是新种上的，可是，品种这么多，复杂却又包含艺术感，这是如何做到的？ 一时间，到哪里去找这么多品种优良的花草树木？ 连树都种上了！ 小铃铛很快就将早点送了过来。 顾云汐忍不住问道：“整个院子的花花草草，假山树木，从哪里来的？” 她刚才还跳上凉亭顶看了一圈，不仅仅是寝房这边的院子，就连整个风华殿的花草都被翻新了一遍。 假山流水，花香鸟语，树木成林！ 不过是一夜之间，他们到哪里去找来一院子的翠绿？ “是三公子连夜让人送来的，送了好多，大家琢磨着一看，这分明就是院子里的花草，正好都用上，连培育都不需要了。” 直接能用？ 顾云汐眉心皱得更紧：“没说从哪里送来的？” “下头的人说了，是从南宫府送来的。” 闻言，顾云汐有些无奈，再次迈步走进亭子下。 她看着南宫初，南宫初下意识低着头，没有看她的脸。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才道：“你妈没有打死你，运气真好。” “胡说什么呢？”南宫初瞪了她一眼：“我母亲岂是这种小气之人？” 不料就在此时，小铃铛急匆匆赶来，道：“公主，南宫大人求见！” 第1436章 所以，这里才是你的家？ 顾云汐真想给南宫初翻白眼。 这家伙，净给他到处树敌。 这已经不是小气不小气的问题了！ 人家一个院子，辛辛苦苦培育了多少年，才出来这么些花花草草。 他倒好，一把给南宫云清了！还清了个光，连树都给挖了！ 怪不得顾云汐总觉得这些花草树木有些眼熟，原来，她在南宫府见过啊！ 看着小铃铛的时候，顾云汐已经换了一副笑脸：“快请南宫大人进来……算了，我还是亲自去迎吧。“ 但她人还没有走出风华殿，南宫云就已经迫不及待进了门。 因为，在院子外头，便看到了她最心爱的青竹兰，此时这盆青竹兰，还在前院暴晒呢！ 南宫云快步过去，看着青竹兰的叶子有了斑斑点点的焦痕，顿时心如刀割：“这青竹兰不是北陵本土的兰花，它是从天竺远道运来的，娇贵得很，不可暴晒啊，会晒死的！” 南宫云将青竹兰抱了起来，抱在怀中就像是在抱着自己的孩子那般。 却不想，刚抬头，就看到她的红红樱花，就在角落里种着。 南宫云欲哭无泪：“这红樱花娇嫩得很，不能和乱七八糟的树种在一起，它一生气就不愿意开花……” 呜！ 她的白玉兰就在红樱花隔壁，那可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树，这年头很难见到的。 呜呜！心好痛！ 顾云汐出来迎接的时候，就看到南宫云抱着一盆兰花，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她看着都于心不忍，想去安慰，却又怕更让她难过，毕竟，这院子是自己的。 “南宫大人。”最后，顾云汐只能装着一副“不知情”的模样，快步走到南宫云跟前，陪着笑脸：“南宫大人大清早前来，是有什么事吗？要不先到里头去坐坐？” “我还能有什么事？公主也不看看你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是从哪里送来的？” 南宫云大概是真的心疼，疼得要死要活的，连虚应的话都不愿意多说。 “这……”顾云汐既然决定装傻，那就只能装到底，她陪着笑道：“这我还真是不知道，今日一早醒来，便看到院子里满是花花草草，也不知道是谁准备的，真是……真是蕙质兰心，呵……呵呵呵……” “公主既然不知道，那，要不请公主到我的南宫府去看看？”南宫云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这两个字来形容。 那简直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母亲。”南宫初从后院过来的，看得出来，走的有些犹豫，这么久了才走到她们的跟前。 “混账东西，你过来！看看你做的好事！” 看到自己那个不孝子，南宫云就彻底绷不住了，差点老泪纵横！ “你赶紧回去，看看南宫府如今都被你挖成什么样！我不过是出城一日，你就将我的府邸给搬空了！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亲吗？” “你眼中可还有你的家？还是说，你已经将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 南宫云这话，让顾云汐心头警铃大作！ 这个，才是南宫大人今日前来的目的吧？ 第1437章 不要他，那就亲手杀了他 “那个，这院子的花花草草，原来是阿初从……从大人的院子挖来的吗？这，我还真是不清楚。” 顾云汐避重就轻，笑道：“我就只是跟他说，让他帮忙弄点花草……” 谁知顾云汐的话还没有说完，南宫初就已经抢着解释道：“这事与汐公主无关，是我自己主动送来的，她事先并不知情。” 顾云汐心头咯噔了下。 这蠢货，能别掺和吗？他母亲如今是想要证明，他有多“喜欢”她。 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明白？ 果然，南宫云立即打蛇随棍上，道：“母亲知道你喜欢汐公主，为了汐公主，你孤身一人跑到西陵守护她，连命都可以不要。这份情，天地日月可鉴，汐公主定不会辜负你！” “南宫大人……” “可你也该有个度，你……你……唉！”南宫云其实是真的心疼，但她终究是见惯了大风浪的人，心疼归心疼，既然已经不可挽回，那就只能想办法，让“损失”减少到最轻。 她瞪了南宫初一眼后，才看着顾云汐道：“汐公主，我初儿如此待你，你心里自该清楚。” “母亲……”南宫初急着想要解释。 南宫云却根本不理他，只直勾勾看着顾云汐：“听闻陛下已经同意让公主与西陵三皇子大婚，但我初儿这件事，也总得有个解决的办法，是不？” “南宫大人，里头说话？”顾云汐无奈，只好将她请到了偏厅。 为免愣小子妨碍了她们，进门之前，南宫云将手里的青竹兰交给南宫初，让他小心照料。 顾云汐明白她的意思，也只好对南宫初道：“我与南宫大人有话要说，你去后院找祈年吧，祈年是个细心的人，这青竹兰交给他，他应该能照料好。” 南宫初岂能不知道，她们是想要将自己遣走。 明明事情跟他有密切关系，但他偏偏就是不能听，只能等待被安排命运。 最后，南宫初捧着青竹兰走了。 南宫云刚落座，便单刀直入，道：“昨夜我初儿住在公主的风华殿，这件事，如今怕是整个皇城所有百姓都知道了。” 顾云汐下意识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既然南宫大人话说得如此直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这件事弄得人尽皆知，只怕也有大人你的一份功劳吧？” 明人不说暗话，南宫云竟直接颔首道：“没错，我的确是想要用百姓的压力，让公主你将阿初也收入府中。” “大人不是知道了，陛下已经同意了我与祈年的婚事？这个时候，让三公子来我府中，对三公子来说，只怕是件羞辱的事情。” “我初儿跟随公主到了西陵，一直守在公主的身旁，这事对他来说，难道就不羞辱？他的名声已经毁在了公主的手里，公主不要他，便是在羞辱他！” 不管他们在西陵做过什么，或者，没做过什么，在北陵所有百姓的心里，南宫初已经是汐殿下的人。 “公主殿下，你若是不要他，那他留在这世上，也将受到万民唾弃！殿下，你不要他，那还不如，亲手杀了他！” 第1438章 那就一起吧 南宫云这话，让顾云汐顿时浑身一寒。 南宫云脸色森寒，继续道：“他如今年纪尚小，又因为从小未曾有人教过他儿女情事，他自己是不是喜欢殿下，自己也不知道。” “可他对殿下忠心耿耿，为了殿下，连命都可以不要，这种深情和忠诚，难道就不比得那所谓的儿女之情？” 她盯着顾云汐。 顾云汐倒也不是心虚，只是，有些无奈。 “那南宫大人是否又知道，祈年为了我，都付出了什么？” 南宫云不说话，只是铁青着脸。 顾云汐知道，沐祈年毕竟不是她的儿子，她当然只关心自己儿子。 她其实对南宫初也是不讨厌，甚至，挺欣赏那家伙的耿直和忠诚。 但不是每一个自己欣赏的人，都得要与他在一起，她是个现代人，一夫一妻的观念几乎是从她懂事开始，就已经被赋予在脑袋中。 她当然只能和一个男子结婚，生不生孩子还是其次，但是，老公只可以有一个啊。 “祈年为了我，不仅连命都可以不要，他还能付出一切……” “所以殿下是觉得，阿初对你的付出还不足够是吗？你还需要他为你做什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南宫云的咄咄逼人，弄得顾云汐有些招架不住了。 问题是，如今不是在面对敌人，也不是在争论什么，而是，她在拒绝一个对自己忠心耿耿的人。 阿初，那么好，好到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虽然他偶尔有些小孩子气，但这与他的生长环境有关。 南宫云对他的教育，只有对将来女帝的忠诚，以及，努力练武让自己变得强壮，以便以后去保护他的娘子。 他甚至连揣摩人心这种事情都不懂。 如此纯洁的一个男孩子，谁舍得去伤害他？ “南宫大人，阿初的确很好，但我身边已经有了祈年。阿初在我眼里就像个弟弟……兄长一样。” 实在是不好解释，事实上，对顾云汐来说，南宫初真的是她的弟弟。 但人家年纪就是比她大啊！ “兄长可以与妹妹孤男寡女在一起那么久吗？殿下，你能骗自己，岂能骗旁人？” 在南宫云的眼中，她的儿子，早就是顾云汐的人。 “当初他一个人守护你回北陵的时候，你们孤男寡女夜夜在一起，如今你有了新欢，就不要他这个旧爱！殿下，你的心，为何这般狠？你若是得空去我南宫府一趟，你就知道，在他心里你到底有多重要！” 这话，让顾云汐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语。 南宫初对她的确是太好了。 她无话可说。 “这件事情……” “殿下，我知道西陵三皇子为了你放弃了一切，他如今也是无法回头，我也万万不敢逼你与他分手。” 顾云汐看着她，有些愕然：“所以，南宫大人的意思是？” “你如今，只是公主，我心里也算是明白了，不久的将来，你或许还会是个太子。” 为了儿子的将来和幸福，就算明知道自己放肆，这些话，南宫云也必须说：“既然你还没有成为女皇陛下，那就是说，将来谁当帝后还不知道！既然如此，你就和阿初以及三皇子一起成亲吧！” 第1439章 一笑泯恩仇 其实南宫初隐隐知道，母亲有什么话要和顾云汐说。 母亲是疼他的，母亲筹谋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他的将来。 但母亲不明白他和顾云汐，以及沐祈年之间的关系。 事实上，对于南宫初来说，如今这般便是最好的，无拘无束，轻松自在，日子不是挺好的吗？ 唯一不好的是，沐祈年是可以光明正大住在风华殿的，而他，可能悄悄住几日就得回去了。 母亲不会允许他无名无分住在这里，他毕竟是南宫家的三公子，这事传出去，南宫家颜面何存？ 可他真的喜欢和这些人在一起，无聊的时候，还能和沐祈年研究一下兵书和棋艺。 南宫初有些恍惚，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还是回到后院，慢悠悠走到凉亭下。 “为何这般脸色？”沐祈年远远就看到他垂头丧气走来，不禁问道：“南宫大人是说了什么你让你不高兴的话？还是让你回府，不许你再来这里？” 南宫楚看着他，动了动唇，却没有说话。 只是走到他的对面坐下，看了他好一会。 “为何这般看着我？我对男人没有兴趣。”沐祈年笑道。 南宫初皱起眉，顿时一脸嫌弃：“我对你也没有兴趣！” “呵。”沐祈年笑起来的时候，眼底就像是藏着一道星河，别说女子看到了会迷醉，就是南宫初看着，也忍不住看花了眼。 “怪不得殿下这么喜欢你。”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那坏女人也喜欢你呀。”沐祈年依旧在笑。 南宫初却不懂了：“你如今倒是看得开，当初不是还与君夜玄联手，想要弄死我？” “不，想弄死你的是他，我可没有动手，我还救了你，你忘了吗？” 沐祈年勾起唇，想起过去的时候，忽然就像是看了一场风花雪月的戏码一般。 一转眼，便是过眼云烟了。 南宫初想说什么来着，但见他唇角那笑意，如此真切自在，有什么抱怨的话，也都在这一笑中，烟消云散了。 “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沐祈年将杯子放下，拿起一份地形图，边看，边问。 “什么打算？”南宫初不知道他问的是哪方面，但见他在看的地形图，十分的熟悉，他便也凑了过去。 “你看皇城的地形图做什么？你都这样了，还关心这些事！” 殿下不是让他多休息吗？这人倒是真的一刻都闲不下来。 “她要回来当女皇，我岂能当个闲人？总得要为她做点什么。她冲锋陷阵，我即便不能相陪，也得做好后勤的工作，让她无后顾之忧。” 南宫夜看着这白衣男子。 他的脸色的确不太好，一脸惨白，就连从前十分好看的两片薄唇，都是一片泛白，毫无血色的。 说到底，沐祈年如今这情况，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但这人，还真是坚强乐观得令人害怕。 “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沐祈年没有看他，眼里是地形图各方面的细节，“南宫云今日前来，除了兴师问罪，只怕更多的是为你这个儿子的将来操心。你如今人已经在汐儿的院中，以后，你打算怎么办？” 第1440章 画大饼而不自知 这个问题，将南宫初给问住了。 他哪里想过什么？ “我……将来……保护陛下。”对啊，就是保护陛下如此简单罢了。 当然，他说的陛下，是顾云汐。 他是护龙族的一员，将来保护陛下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似乎也没什么好想的。 “就这样？但在她身边，无名无分的，如何保护？你们北陵的男子，难道不是该将名节看得很重？” 这就正如在别的国家，一个女子，无名无分跟在主子的身边，一辈子保护主子。 那么这个女子一生的幸福，也算是被彻底毁掉了，不会有男人愿意要这样的姑娘，因为，几乎任何一个人都会认定，这女子已经是她主子的人。 一个伺候了男主子多年的姑娘，在世俗的眼光里，是不能再嫁人的。 这在他们北陵，性别一转，便是同一个道理。 “南宫大人绝不会允许你无名无分住在风华殿。” “你想赶我走？”南宫初眸色一沉，倒也不是生气，只是，莫名觉得十分的难过。 也……彷徨不安，不知道真的被赶走之后，他该怎么办？ “你如今是她身边最能打的那个，我如何敢将你赶走？你走了，谁来保护她？” “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沐祈年笑道：“我快死了。” “胡说什么？”南宫初立即将他的话打断。 这话要是让殿下听到，殿下又要难过了。 沐祈年却勾起唇，笑了笑：“我不过是阐述事实罢了。” 南宫初抿着唇，没有说话，他不会安慰人，关键是，沐祈年看着似乎也不需要他来安慰。 沐祈年又道：“我终究是不能陪在她的身边，但我必须与她大婚，否则，我那二十万将士不会对她信服。” “这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妨碍你们。”南宫初立即撇清关系。 谁都知道顾云汐是要和沐祈年在一起的，女皇陛下也已经答应了他们的婚事，相信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大婚。 他这个人，很简单，说不妨碍就一定不会心里还有什么想法。 有想法的话，他会说出来。 沐祈年大概也是看明白了这点，他认识的人当中，南宫初的确是最耿直最简单的。 这样的人留在汐儿的身边，他便放心了。 “等我死了后……”见南宫初想打断，沐祈年摆了摆手，阻止他开口，他继续道：“等我死了，你等两年，等我的将士接受了我死了的事实后，你再与她大婚。” “只要是明媒正娶，便是帝君，将来，或许还会是帝后。你回去后便如此对南宫大人说，先将她安抚下来，否则，她大概是不允许让你来这院子。” “可是……”南宫初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她只怕不会轻易答应，万一你好了，并没有死掉，她又能如何？” 这话，说出来便十分的伤人，但却是绕不开的话题。 沐祈年都没想过，自己还能有活下去的机会。 想说，我必死无疑，想想，这话又有些矫情了。 不是南宫云要逼他去死，这是身为一个母亲，必须要为自己孩儿考虑的事。 他笑得有些无奈：“也是，我这是……在给你南宫家画大饼而不自知。” 第1441章 不分尊贵，不分大小 “所以，你若是不死，以后你会将帝君的位置让给我么？” 所以说，南宫初的性子就是如此耿直，这问题的确让人很难堪，但却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起初沐祈年也是有些不自在，但在看到南宫初眼里的坦然后，他也释然了。 “待我再想想。” 不过，既然此时想不到，便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了，他将地形图展示在南宫初的面前。 “你看，这是大内禁军大致的布防点，人数和据点我都在图上标了出来，你比较熟悉皇城，你看看我标注的可对？” 南宫初将地形图取了过去，越看，脸色越是凝重。 他一个别国的皇子，来北陵也不过是短短几日的时间，就能将皇宫和皇城的地形弄得一清二楚，就连大内禁军的布防都摸得如此透彻。 若他是敌人，想想都可怕。 “为何这表情？”沐祈年笑问。 “没事。”南宫初自然不想承认自己对他有了那么一点点的畏惧。 这人，看着温润儒雅，像块美玉一般的好看，实则，和君夜玄一样的腹黑可怕！ “不用怕……” “我没有害怕！我为何要怕你，你都快死了！”南宫初腾地站起来。 站起来之后，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想解释，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一时间，就有些窘迫了。 “呵。”难得沐祈年没有生气，他甚至还笑了：“真的不必慌，我与你如今是一条船上的人。除非，你对汐儿心怀不轨，想要背叛她。” “胡说八道！”南宫初瞪了他一眼。 沐祈年依旧浅笑：“那不就好了？坐下来吧，聊聊护龙军的事情。” “护龙军？”南宫初有些愕然：“只有护龙族……” 护龙军，那是闻所未闻。 “所以，你打算建立护龙军？”南宫初想了想，眉宇间，顿时一阵惊喜：“你有什么计划？” 顾云汐回来的时候，远远就看到凉亭下那两道身影。 两人的气质完全不一样，但相处在一起，那气氛却说不出的融洽。 不过，想到南宫云刚才说的话，顾云汐的心情多少有些沉重。 “公主，你看他们俩在一起，不也可以相处很好吗？”小铃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 顾云汐斜睨了她一眼：“想说什么？” “刚才我去给你和南宫大人送茶的时候，无意中听到了南宫大人的话……” “是无意中听到，还是故意偷听到，你自己心知肚明。”顾云汐真想冲她翻个白眼。 事事如此好奇，早晚会被自己的好奇心害死。 “我这不也是因为关心公主你吗？” 被拆穿，小铃铛一点都没觉得心虚，她也看着凉亭下那两道身影：“其实，公主有没有想过，真的将他们一起娶了？” “你疯了吗？” “我没疯，就是因为没疯，才会如此问你。” 不是小铃铛疯了，是公主殿下还没有真正将自己当成是北陵的女子。 “这在北陵，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既然不能分尊贵不可以分大小，那就一起娶啊！平妻，不分大小，不分先后，如此，三皇子的将士暂时也不会太憋屈，又能让南宫大人安心，不是一举两得？” 第1442章 这不是给他锻炼的机会吗？ “不用说了，我不会同意。”顾云汐转身走了。 留下小铃铛一个人，看着她的背影，无奈兴叹。 接下来那几日，大家一直在忙活。 风华殿收拾好之后，顾云汐开始日日往女皇的寝宫跑。 沐祈年和南宫初也没有闲着。 那日两人商量好护龙军的组建方针，之后便由南宫初来实现计划。 因为有事要忙，那些情爱的事情，大家都没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想，没想到日子反倒过得更加轻松。 沐祈年也在忙，忙着给顾云汐打造她所需要的小东西。 风华殿的地下室里有一部发电机，是蓝楚从前做了留下来的，这次，正好派上用场。 大家一连忙了好几日，都不过是为同一件事情在做准备，那就是——女皇陛下的手术，得要进行了！ “你检查一下，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用到的，等会你陪我一起过去，今夜，就住在手术室里吧？” “好。”沐祈年正在给顾云汐收拾药箱里的药物。 要带过去的，一共有五个药箱，里头满满的全都是手术用的东西。 药，工具，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顾云汐命人在陛下的寝宫收拾出来一个房间，那寝房里头，用一种特别的材料，密封了一层。 据顾云汐说的便是，这东西可以阻挡细菌。 至于，细菌是个什么东西，基本上除了她自己，没人能懂，就连小铃铛这么八卦的人，也没有听明白。 横竖不是个好东西。 “几时过去？”沐祈年又问道。 “再等等，我还要等一个人。” 相比起沐祈年的忙碌，顾云汐倒显得十分清闲。 不仅有空喝茶，喝着喝着，竟然还嗑起了瓜子。 就连进来送点心的小铃铛都忍不住为沐祈年鸣起了不平：“公主，你看沐公子忙成这样，你怎么一点都不过去帮忙？” “我这不是给他个机会锻炼一下自己吗？你没觉得最近他忙起来，连身体都好了不少？” 这话，让小铃铛赶紧回头，好好看了沐祈年好一会。 沐祈年根本没有理会她们，药物和工具检查了一遍之后，依旧不放心，正在做第二遍的检查。 明日的手术至关重要，关乎到顾云汐的性命。 那毕竟是开膛剖腹的事情，若是女皇陛下在这途中有什么意外，顾云汐这条小命，怕是难以保住了。 谁都不会放过她，哪怕，她一点过错都没有，那些想要夺权的人，也一定会想方设法，置她于死地。 所以，手术要用到的东西，非常重要，丝毫马虎不得。 小铃铛看了他好一会，才点了点头，眼底有些光泽：“似乎，气色真的好了不少。” “所以啊，我这都是为他好。”顾云汐放下瓜子，抓起一块点心，又尝了起来。 “还不是因为自己太懒。”小铃铛嘀嘀咕咕出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头，终于传来了顾云汐等待中的脚步声。 这次，顾云汐没有再偷懒，赶紧将手里的杯子放下，快步走到门后，唰的一声将房门打开：“文殊，怎么样？” 第1443章 准备就绪 给女皇陛下做手术的日子，终于到了。 今日女皇陛下的寝宫，里里外外，全都是大内禁军在防守。 这防守的严密程度，几乎可以说是连蚊子都飞不进去。 顾云汐早早就在那个特别设计的所谓手术室里，据说，是在消毒。 与她一起的是沐祈年。 两人今日都穿着一身白色的衣裳，那衣裳看起来十分的怪异，像是袍子，又像是裙子，怪的是两人穿的款式一模一样，也不知道是女装还是男装。 女皇陛下在金总管的搀扶下，来的时候，看着两人这模样，心里不免又更加紧张。 “金总管，你不能进来。” 在她们要踏入时，顾云汐赶紧阻止。 金总管看了女皇陛下一眼，有些迟疑。 如此重要的事情，自己不在陛下的身边，岂能放心？ “这个手术，你明知道本来就很危险，我在陛下的身上动刀子，若是陛下有什么意外，我便是死罪难逃，我岂会给自己自掘坟墓？” 顾云汐以为她还在怀疑。 金总管忙道：“殿下，属下不是这个意思，属下只是……” 她看着身旁的女皇陛下，眼底浮起一丝沉重。 “只是这么多年来，不管在哪里，属下都在陛下的身边守护着，就算是上刀山下油锅，属下对自己发过毒，都要对陛下不离不弃。” 女皇陛下看着她，心头，隐隐就有些发酸了。 回想起来，金总管跟在她的身边，竟已是这么多年！ 有些话，金总管不说，女皇其实心里也清楚。 说出来，却还是让女皇感动不已。 “金总管，我不让你进去，是因为你身上带着细菌，会增加陛下的危险。” 虽然，这个时候再去解释什么是细菌，很浪费时间，但金总管对陛下的忠诚，的确让顾云汐也感动了。 她认真道：“总之，多一个人进去，对陛下来说，便是多一分危险，金总管，希望你能明白。还有……外头的大内禁军未必听三公子的，但他们一定听你的，所以，你必须留在外头，主持大局。” “殿下的意思是……”金总管若有所思。 顾云汐道：“不用管我是什么意思，金总管守住这里便是。” 金总管大概是明白了，慎重点了点头：“属下一定会将这里守护好，绝不会出任何差错！” 顾云汐这才亲自扶着女皇陛下，走了进去。 没想到进了第一道门，竟然还有第二道门，在这里，顾云汐让女皇陛下从里到外换了衣裳，还在她身上喷了自制的消毒水。 最后，才将她带进去。 沐祈年早已在里头等候着，一切准备就绪，沐祈年便安静守在一旁，不作声。 “陛下请放心，他只是帮忙，不会乱看，最重要的是，他懂得许多步骤，能帮上忙，而宫里的御医，我并不敢尽信……” 女皇陛下打断了她的解释，笑道：“你以为朕怕被他看了身体？你当朕是那害羞的小姑娘？” 顾云汐想了想，才笑道：“那也不怕，我只会在你的衣裳上剪一处地方，他什么都看不到。” 剪刀，手术刀，消毒液，以及所有的设备都在。 一切，准备就绪。 第1444章 你们，谋害陛下 今夜的皇宫，注定不会平静。 就在顾云汐将女皇陛下带进去不足半个时辰后，宫里，就生了变故。 大公主蓝天风带着军队闯进来了，与她一起进来的，还有蓝凤凰。 蓝天风带来的军队，数量庞大，至少上万人。 这么多的士兵，本不该出现在宫中，此时蓝天风带着大军前来，这分明就是造反！ 大内禁军被逼得节节后退，最后，金总管和南宫初领着又一队精英，匆忙赶了出来，将他们拦在了前往陛下寝宫的道上。 看到南宫初，蓝凤凰眼前一亮，差点就忍不住想要过去。 大公主冷冷睨了她一眼，不悦道：“等一切到手后，他便是你的，你急什么？” 蓝凤凰只能将迈出去的步伐收了回来，没敢作甚。 “大公主，你这是什么意思？”金总管来到禁军队伍的跟前，盯着蓝天风，一脸怒火：“你竟敢带着军队闯入宫中，你可知这是欺君犯上的大罪？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们劫持了陛下，想要挟天子以令诸侯，如此居心叵测，竟然还问本公主要做什么？” 蓝天风往前一步，长剑一挥，剑尖直指金总管的面门。 “金总管，你勾结顾云汐，谋害女皇陛下，证据确凿！今日，本公主便是要来将你等拿下，解救陛下！” “荒谬！陛下与汐公主正在寝宫商议国事，你带着军队闯来，分明是要谋朝篡位！我劝你立即带着你的人离开，否则，陛下定不会饶你！” “是么？”蓝天风眯起眼眸，笑得不以为然：“既然你说你不是和顾云汐一起将陛下挟持，那就请陛下出来一见！若是不能让陛下出来，你们如何证明陛下不是落在你们手里了？” 身后的将士们立即起身高呼：“挟持陛下，罪大恶极！杀！杀！杀！” 蓝天风今日是有备而来的，早就打听清楚了，顾云汐今日要给陛下治疗。 当然，她也早就打听到了，这个治疗的方式，说是要什么开膛剖腹！ 在陛下的身上动刀子！这不是谋杀陛下又是什么？ 顾云汐这蠢货，真是给自己挖了坑，自寻死路！ 今日只要将宫里控制住，不管顾云汐的治疗是成功还是失败，她都永无翻身之地。 “顾云汐是南陵的奸细，根本不是三公主的女儿，她的身份，便是金总管你安排的！来人！” 大公主一声令下，身后的将士立即往前，这队伍的庞大数量，根本不是金总管所带领的大内禁军能敌的。 “金总管，本公主劝你束手就擒，以免造成无谓的损失。” 大公主看着金总管和南宫初身后的大内禁军队伍，高声道：“金总管勾结顾云汐，谋害陛下，罪大恶极，你们若是对北陵忠心，就该弃暗投明，将金总管拿下！否则，你们便是金总管的同谋，罪该当诛！” 金总管身后的大内禁军，竟无一人动摇。 但他们这点人数，如何与大公主的军队比？ 皇城护卫军又不在宫中，这形势，眼看着，金总管和南宫初根本没有半点取胜的机会！ 第1445章 他不是已经离开皇城了吗？ 蓝凤凰的眼里，由始至终只有南宫初一个人。 她看着南宫初，眼底的深情无处可藏：“阿初，顾云汐不是什么好人，你别再被她骗了！你过来，到我的身边，我会保护你。” 南宫初一言不发，从头到尾，就未曾看她一眼。 “阿初……” “凤凰！成大事者，岂能沉迷于男色！” 大公主厉眸瞪着蓝凤凰，不悦道：“只要夺下这个江山，将来，你想要什么样的男子没有？” “母亲，可我只想要他。”蓝凤凰对南宫初的喜欢，是从很多年前便开始的。 天下美男子或许真的很多，或许，还有比南宫初更出色的，但南宫初，永远就只有一个。 旁人再美好，也比不上阿初的万分之一。 “阿初，你过来！” 金总管看了南宫初一眼，小声道：“要不，你过去。” 南宫初明白她的意思，但，这种事情，他不屑于去做。 “既然凤凰郡主让我过去，那，我过去便是！” 南宫初往前一步，忽然一跃而起：“郡主，接招！” 还没来得及高兴完的蓝凤凰，眼看着就要得偿所愿，却不想，南宫初过来，不是要跟在她身边，而是，要向她挑战。 “阿初……”蓝凤凰愣愣的，完全反应不过来，事实上，也是不想反应过来。 大公主怒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手里大刀一挥，道：“杀！” 大战，眼看着就要一触即发。 却不想，军队身后齐燕门、正午门以及洪门，三大宫门，竟同时传来呐喊声： “大公主佣兵闯宫，谋朝篡位，拿下！拿下！” 谁也没想到，更庞大的一支军队，正从三大宫门闯入。 大公主心头一紧，始料未及。 忽然，一阵寒气袭来。 身后的副将急道：“大公主，当心！” 她一跃而起，迎向了南宫初。 可那副将哪里是南宫初的对手？不过是一招，就被南宫初打得倒地不起！ 大公主往身后一退，蓝凤凰立即提刀迎上：“阿初，不要伤我母亲！” “犯上作乱者，杀无赦！”南宫初手腕一转，一剑刺出。 当的一声，蓝凤凰被他逼得节节后退。 “将金总管拿下！”大公主大声道。 金总管看着大公主身后的士兵，声音洪亮：“大公主谋朝篡位，死罪难逃！而你们，不过是被大公主所蒙蔽，若能放下兵器，知错能改，陛下定会饶你们不死！” 大公主的将士们你看我我看你，一时间，大家也做不了决定。 却听到身后正午门，为首那人大声道：“皇宫已经被本王与二公主的军队重重包围，谁想活命，立即放下武器投降，否则，杀无赦！” 是睿亲王！ 竟然是睿亲王！ 大公主浑身一阵僵硬，一脸不敢置信。 睿亲王不是已经出城了吗？他明明已经离开，为何此时，竟带着大军赶来？ 她的消息绝对不会错，睿亲王根本不在皇城，他昨夜率领大军赶往樊城，他不可能这么快回来的！ 为什么？ 可，不等大公主想明白，身后的将士已经一个个放下武器，跪了下去：“陛下饶命！王爷饶命！” 第1446章 不是早就盼着我死么？ 一场变故，声势浩大，但最终，并没有造成任何伤亡。 二公主将大公主的人带走，撤离到皇城外的军营，等待发落。 至于蓝天风和蓝凤凰这两个主谋，被金总管关进了大牢，等女皇陛下醒来之后，择日再审。 至于睿亲王，他和二公主蓝四海入宫之后，便解去武装，一直守在女皇陛下寝宫的院子里。 他们的军队驻守在宫外，以确保万无一失。 手术在当天午后便结束了，但顾云汐一直没有让女皇陛下出来。 不过，她曾让金总管和御医进去看过，御医说陛下虽然虚弱，但无性命之忧，大家也都安心了。 这一等，便等了七天七夜。 第八日，女皇陛下终于出来了。 不过，她是坐在轮椅上出来的，人看起来虽然还是有些虚弱，可脸色还算不差。 看到睿亲王一脸胡子守在院子里，女皇陛下欲言又止。 不知过了多久，才道：“阿睿，你到朕寝宫来说说话吧！” 顾云汐推着她进了寝房，睿亲王没有半点犹豫，跟在她们身后。 与他们一起进去的还有金总管。 金总管在陛下耳边轻声道：“陛下，这次与王爷一起前来护驾的，还有二公主。” 女皇陛下回头看了眼，蓝四海低着头，没敢看她。 虽然这次她的确立了功，但其实……其实有些事，只怕陛下也知道，所以，二公主如今连话都不敢说。 “让她在外头候着吧。”女皇陛下收回目光。 顾云汐将她推进门，金总管和睿亲王跟在身后，也进了门。 南宫初带着沐祈年回去休息。 陛下的寝宫，很快又恢复了宁静。 金总管命侍人送来茶点后，便将所有人遣走。 寝房里，只剩下她和女皇陛下，以及顾云汐和睿亲王四人。 陛下看着顾云汐：“所以，是你给睿亲王送了信，让睿亲王安排人假装自己，带着军队赶往樊城？” “没错。”顾云汐点了点头，“大公主忌惮王爷，若是不能确保王爷离开皇城，她也未必真的敢动手。” “但你此举，逼得朕失去了一个女儿！”女皇陛下的声音沉沉的，听不出来是喜是怒。 “陛下，她若是忠心，那便是陛下你的女儿，倘若她对陛下有异心，甚至有谋朝篡位的心，那么她对陛下来说，便不再是女儿，而只是，敌人。” “一个，随时都可能要了陛下性命的敌人。” 这话，不仅陛下听着，万分感慨，就是睿亲王听了，心头也有几分唏嘘。 这便是皇家的亲情。 在皇族，到底有没有真正的亲情，谁又能知道？ 睿亲王下意识看了女皇陛下一眼，岂料，女皇陛下也在看着他。 姐弟俩这么多年来，表面上看起来还算和气，可事实上，谁不知道，两人心里根本就是不和。 斗了这么多年，到头来，知道自己出了事后，第一个领兵来救的，竟然是他。 女皇陛下长吁了一口气，有些无奈道：“你……不是早盼着朕死么？为何还愿意来救朕？” 第1447章 既然，你们的误会解决了 睿亲王忙道：“皇上，臣弟这些年来，虽一直与你意见不和，但，臣弟从来想过……想过要陛下的命，还请陛下明鉴。” 女皇陛下没说话，心里，却是百般滋味。 睿亲王却也是有些委屈：“这么多年来，臣弟也不过是希望陛下可以改变想法，却从未想过真正要伤害陛下，可陛下……陛下好些时候，都想要臣弟的命。” 睿亲王别过脸，没有再看女皇陛下，心头的委屈，却藏都藏不住。 今日大公主被捕，其实，睿亲王心里也是万分感慨。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到头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今日自己不来，万一陛下死在了大公主的军队之下，余生，自己是不是又能过得安心？ 他不知道。 或许，也没必要知道了。 已成定局。 女皇看着睿亲王，眼神复杂，想说话，但话到了嘴边，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忽然间，心头也酸楚了起来。 原来一转眼，已经这么多年了，从他们还是年少时到如今，几十年过去了，两人都已经是满头白发，垂垂老矣。 此时睿亲王也抬头，目光正好落在女皇那一头白发上。 从前没有发现，此时再看，竟看到她不仅仅有白头发，脸上还有了许多皱纹。 大家，都真的老了。 “王爷，”顾云汐看着睿亲王，笑道：“你可有听过，高处不胜寒这句话？” 睿亲王没说话，这话，谁能没有听说过？ 但凡身居要位的人，对这句话都是感受得真真切切。 “所以，其实很多事情，陛下也都是身不由己，你与陛下政见不一，陛下对你有敌意，也是为了这个江山社稷。” “你想推行你的新制度，是不是也有时候脑袋瓜会犯糊涂，为了你的理想，宁愿和别国势力合作，甚至愿意割让领土？” “本王……” 睿亲王想解释，却发现，自己好像无法解释。 因为，顾云汐说的是事实。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睿亲王叹息了声，幽幽道：“这……非我本意，可我……” “已经过去了。”女皇陛下摆了摆手，阻止他说下去。 这次大公主谋反，睿亲王第一个前来救驾，的确是出乎了女皇的预料。 事实上，这件事情，在治疗之前，顾云汐就与她商量过。 其实，就算睿亲王没有率领大军前来救驾，顾云汐也还有后招。 只不过，如今这般，对顾云汐来说，便是最完美的结局。 “所以，王爷和陛下，这算是握手言和了吗？”顾云汐问道。 这话，多少有些让人不自在。 睿亲王和女皇陛下互视了眼，这问题，完全回答不上来。 什么样才算是和好？ 但自己有难，睿亲王便来相助，这至少说明，睿亲王眼里还有她这个女皇陛下。 女皇也不是铁石心肠的人，心里，不是没有感激。 只是习惯在高位上，从来就不是个感情容易外露的人，就算心里感激，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顾云汐笑道：“既然你们的误会解决了，那么，现在，我能说说我母亲的事情了吗？” 第1448章 所以，你想让我效仿别人？ 她的母亲，三公主，蓝楚！ 顾云汐这话一出口，女皇陛下和睿亲王的脸色都变了。 事实上，这么多年来，蓝楚这两个字，对女皇陛下来说就是个禁忌。 她自己不说，也不许身边的人提，就连睿亲王这样的人，在女皇陛下面前，也不会提起蓝楚。 但此时，顾云汐当着女皇陛下的面，毫无顾忌提起来，女皇陛下的脸色，果然一下就变了。 睿亲王心头，十分感慨，也还是十分的不安。 这丫头和女皇陛下相处的时间还是太短，不了解陛下的脾气，她提起蓝楚，陛下定是要生气的。 女皇陛下的脸色，的确是不太好。 但顾云汐好像根本不在意，她看着睿亲王，道：“王爷当年与我母亲是忘年之交，对吗？” 睿亲王叹了一口气，虽然知道陛下不喜欢，但提起蓝楚，自己心里始终是有遗憾。 他点了点头，道：“蓝楚的确是个很特别的姑娘，本王与她虽然年纪相差不小，但，每次聊起来，总是有很多共同话题。” “共同话题未必真的很多，但有一个话题，是你们都特别喜欢的。” 顾云汐笑道：“那便是，王爷与我母亲都觉得，如今北陵的政策，女尊男卑，有非常多的弊端，而你们都觉得，应该是男女平等，才是最好的方针，是吗？” “顾云汐！”女皇陛下重重拍了椅子把手，脸色一瞬间就变了。 金总管急道：“陛下，你刚治疗完毕，龙体尚未康复，此时不易动怒啊！” 但是顾云汐刚才那话，的确是让人心里不安。 男女平等，这话题，就是在当年也是一个禁忌，不管是睿亲王还是三公主，说出来便也是罪犯滔天。 没想到，今时今日，顾云汐竟还敢再提！ “顾云汐，你是不是觉得你治好了朕的病，有了功劳，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就不怕朕降你死罪？” 顾云汐迎上她的目光，没有畏惧，也没有委屈，只有一脸诚恳。 “陛下可知道，这几年来，我北陵有不少偏远的地方，出现了焚烧女子的惨剧？” 女皇陛下别过脸，不说话。 顾云汐又道：“起初，这种恶意事件只是出现在偏远的地方，但这两年以来，就连一些大城池都偶有发生。” “那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徒的所作所为！朕已经派人去打压，早晚有一日，会将那些贱民全部诛杀！”女皇陛下怒道。 顾云汐又道：“他们是穷凶极恶，却也是因为，他们被逼得无路可逃。” “休要再胡言乱语！” “陛下，你可知道，男子的力量和体型，天生要比女子强大？” 不给女皇陛下反驳的机会，顾云汐继续道：“若整个陵州大陆都是女尊男卑的制度，或许，还能再压制数十年，甚至上百年，但可惜，陵州大陆除了我北陵是女尊男卑，其余的国家，均是男尊女卑的制度！” “所以，”陛下眯起眼眸，瞪着她，怒道：“你想让朕效仿别国？” 第1449章 是不是她出了什么事？ “无须效仿，我说的，是男女平等。” “荒谬！” “陛下，你是希望自己在位期间，还能掌控政权，将那些反对的声音压下去，以保住自己的皇位，还是说，你希望自己可以被载入史册，名留青史？” 顾云汐知道，想要说服她，不容易。 但不管有多难，这件事情，都必须要做！ 就如当初，母亲其实也知道事情很难，可她还是要努力去做，尽自己最大的能力去做！ 就算最后失败告终，甚至赔上了自己的性命，她也在所不惜。 但可惜，母亲到最后，也还是没有完成自己的心愿。 “陛下，不管是男尊女卑还是女尊男卑，在历史这条长河上，最终都会走不下去。因为，不管是男子还是女子，都不愿意自己低人一等。” “陛下，他们现在已经在醒悟，已经想要努力翻身做主，若是继续禁锢下去，未来几年，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仅仅男子会焚烧女子，残害女子，他们甚至有可能会起兵造反！” “顾云汐，你想吓唬朕？”女皇陛下怒道。 顾云汐还没来得及说话，睿亲王便道：“陛下，汐公主不是在吓唬你，她只是在说出事实。” “你们俩串通好了，想好谋害朕，是不是？” 金总管一看女皇陛下如此激动，忙道：“陛下，龙体要紧啊！” 顾云汐没有说话，睿亲王也沉默了下来。 人的思想是个很奇怪的东西，有时候，思想一旦固化，你说什么都没用。 所以，他们都不说了。 女皇陛下在喘了几口气之后，人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最后，她看着睿亲王：“这些话，都是你教她的？” 睿亲王哼了哼，不悦道：“难道，所有反对陛下你的声音，都是本王挑唆的？” “不是王爷教的我，只是我自己的所见所闻，让我早就有了这样的想法。” 顾云汐笑道：“陛下如今不愿意听这话，无所谓，以后，我还会时不时给陛下你解释，让陛下你慢慢接受。” “你！”女皇脸色一沉，想生气，却又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如何发脾气。 这死丫头，将话说得如此直白，倒是让人气不起来。 “随你！”反正，她爱说便说，但，听不听是她自己的事。“当然，若是你敢在外头胡言乱语，那就休怪朕不客气！” 顾云汐只是笑，“但是有一件事，我希望陛下现在就能给我一个答案。” 女皇瞪着她，分明是不想理她了。 顾云汐唇角的笑意，缓缓散去，此时看着女皇陛下的眼神，说不出的严肃，也认真：“陛下，当年我母亲并没有行刺你，所谓的行刺，都是陛下一手策划的，是么？” …… 沐祈年今夜一直心绪不宁。 南宫初见他脸色不太好，入夜之后就带着棋盘过来，找他下棋。 以往沐祈年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做点手工活，要么就是下棋。 他是很喜欢下棋的。 但今夜，沐祈年竟然连着下错了好几步棋子。 最后，就连南宫初都察觉到了不寻常：“是不是殿下出了什么事？” 第1450章 真会有杀身之祸吗？ 沐祈年看了他一眼，摇摇头。 南宫初却不信：“你看你拿着棋子，已经犹豫了好久，眼里看到的根本不是棋盘，你心不在焉，能让你如此的，也就只有殿下一人。” 南宫初虽然不擅于揣摩人心，但不是完全不懂看人脸色。 沐祈年这模样，弄得他也开始有些不安：“她今日和陛下以及睿亲王一直在一起，难道，她又要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 但，治疗不是已经做完了吗？ 南宫初虽然没有亲眼看到女皇陛下的模样，但听小铃铛说，他们送陛下回去的时候，陛下的状态看起来还是很不错的。 沐祈年今夜这般走神，又是为了什么？ “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连我都不信？”他脸色沉了下来。 沐祈年摇了摇头：“不是，我也不知道那丫头要做什么，只是，莫名有些心绪不宁。” “当真？”南宫初一个男子，对于什么心绪不宁这种事，其实并不是太信任。 所以，他松了一口气，倒也没有那么慌了。 “你这些日子一直在帮殿下的忙，并没有好好休息，或许，只是太累了？要不，你先歇一会？我等她回来便是？” 但沐祈年还是摇了摇头。 他心绪不宁，在顾云汐回来之前，他是不可能安心休息的。 顾云汐和睿亲王一起去了女皇陛下的寝宫，已经整整两个多时辰，今日不需要治疗，不该这么久还不回来。 尤其，她不允许自己跟随她前往女皇的寝宫，沐祈年总觉得，今夜他们要说的话，只怕与治疗的事情没有关系。 他们到底在聊什么？ “南宫。”沐祈年忽然唤了声。 南宫初被他一下变得严肃的神情，吓了一跳，忙道：“要我做什么，尽管吩咐！” 沐祈年心情有些复杂。 几个月之前，他们还是敌人，如今，南宫初竟然什么都愿意听他的。 顾云汐不在的时候，自己的意见，南宫初竟能无条件听从。 这在几个月之前，绝对无人能想到。 “我怕那丫头会在陛下面前乱说话，虽然此时也不知道寝宫那边发生什么事，不过，安全起见，你去准备一下，召集好护龙军，随时……准备离开。” “离开？”南宫初吓了一跳，“离开之后，去哪里？” “不管去哪里，也比留在皇城强，但这事，不能惊动任何人，决不能让人找到借口，说那丫头造反。” “我明白了，我立即去准备。” 他的意思便是，若是顾云汐真的出了事，他们就闯进去寝宫，带着她立即离开。 但事情不能让人知道，否则，若是没事，这事就会变成是顾云汐对女皇陛下不忠的证据。 “我去安排，你别到处乱跑，你身体不好，等我回来！” 沐祈年有些无奈，自己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身体不好，只能等别人来保护。 但，事已至此，也是无可奈何。 “好。”他颔首道。 南宫初立即从风华殿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忍不住看了远处陛下寝宫的方向。 那女人，到底要做什么，真的会有杀身之祸吗？ 第1451章 迫不得已 此时女皇陛下的寝房，很安静，静得连彼此呼吸的声音，都像是能听见。 顾云汐的话，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尤其是睿亲王。 他看着陛下，一脸震惊。 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不知为何，此时顾云汐说出来，他竟……他竟莫名其妙的感觉自己好像要相信了一样。 但顾云汐一点证据都没有，他虽然未曾听她解释过，可睿亲王就是知道，她没有证据。 女皇陛下在看着顾云汐，金总管也在看着她，两人都彻底愣住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金总管忽然脸色一沉，道：“殿下，祸从口出，还请……” 可女皇陛下却忽然抬起手，阻止她说下去。 “陛下……”金总管看着她，欲言又止。 女皇却只是看着顾云汐，眼底的惊愕与震撼平复了下来之后，她语气平静问道：“说说你猜测的理由。” 睿亲王也看着顾云汐，神色复杂。 无凭无据，便是污蔑。 污蔑寻常人，也都有罪，更别说，她污蔑的可是当今皇上。 真要追究起来，这罪，是要杀头的。 顾云汐迎上女皇陛下的目光，说了如此严重的话，大家都被她吓坏了，但是由始至终，她神色都是十分的淡然。 或许是，自己早就料到了，说这些话之后，她未必还有退路。 “我调查过睿亲王和大公主，以及，二公主，事实上，我母亲出事，对他们来说都造成了不小的伤害，带来了严重的后果。” “所以，不是他们，你便觉得是朕？”女皇陛下脸上倒也没什么特别愤怒的神色，出乎金总管和睿亲王的预料，她竟是十分的平静。 和她一样平静的，只有顾云汐一个。 顾云汐又道：“我想我母亲当年一定是做了什么，让陛下觉得，她与陛下你再不是一条心，而她的想法，陛下试图过多次想要改变，却始终改变不了。所以，陛下你才会对母亲失望，是不是？” “难道朕对一个女儿失望，就要用如此可怕的手段，来惩罚她吗？” 陛下垂眸，看着自己落在椅子上的手。 这双手，已经十分的苍老，因为清瘦，经脉都很清晰。 原来，她真的老了，老到了这地步，老得连一双手，都看得出来再无当年的力气和英勇。 女皇看着自己的手，睿亲王和金总管的目光，也忍不住随着女皇，落在她的手上。 这双手，当年手握一把大刀，也不知饮尽了多少敌人的鲜血。 谁还没有过年少的时候？当初女皇陛下的威名，不比三公主差。 只是，时隔多年，当年能亲眼看到女皇陛下在马背上那威风凛凛的身影的人，如今，陆陆续续都已经不存在于这世间了。 睿亲王眼底浮起一抹哀伤，当初的陛下姐姐，也曾是他此生最敬畏的人。 可是人生这条路，它走着走着，你会发现，再也不能回头。 “我想，陛下若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地步，也不会如此对我母亲。” 顾云汐的声音，打破了整个寝房的僵局：“是因为我母亲一定要推行新政，甚至为此宁愿丢掉公主的身份也在所不辞，陛下以为她不会再对自己忠心，又怕她与睿亲王联手。为了以除后患，陛下，想用这种手段，削去我母亲所有的力量，是吗？” 第1452章 她死了，他便也生无可恋了 房间里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金总管和睿亲王都没敢说话。 女皇陛下盯着顾云汐，眼神犀利。 顾云汐也在看着她，目光却始终也很淡然。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皇陛下幽幽一声叹息，弄得金总管和睿亲王心头绷紧，更加紧张。 圣意难测。 顾云汐这丫头，是真的不怕死。 好久之后，陛下道：“没错，这一切，是朕安排的。” 金总管看着陛下，想说话，却又不敢。 睿亲王长吁了一口气。 其实，他一直怀疑着，但从不敢乱猜测，因为，没有证据。 没错，这件事情，谁都没有证据，所以这么多年来，谁也无法给三公主翻案。 是因为唯一能证明她清白的，是眼前这个，策划这一切的人。 但事情是女皇陛下自己策划的，人也是她陷害的，她怎么可能出面，还蓝楚一个清白？ 所以这件事，分明就是早就陷入了死局。 “但是朕没有安排人去追杀她，她终究……是朕的女儿。”女皇陛下闭上眼。 在位太久，已经不习惯在旁人面前流露自己的情感。 这件事情，哪怕悔不当初，却不能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后悔的模样。 女皇，是不可以后悔的。 女皇，必须要相信，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抉择，都是对的！ 再次睁眼的时候，女皇陛下的眼里，已经恢复了一贯的冷静。 她面无表情道：“北陵如今，繁华盛世，一片祥和，所以，朕当年的决定，并没有错。” 睿亲王没说话，只是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顾云汐却道：“西北动乱不安，各地男女纷争不断，陛下在位期间，北陵应该还能继续安稳下去，直到你退位那一刻，也未必会有翻天覆地的大事发生。但……” 她缓了缓，才继续说：“之后五十年内，我敢保证，北陵一定会大乱，到时候，轻则朝廷被推翻，重则，分崩离析，甚至，灭国。” “你胡说！” “我是不是胡说，陛下心里自有定论。” 顾云汐丝毫不怕她的怒火，依旧一脸严肃道：“陛下是想要自己在位期间的表面平静，还是，要一个流芳千古的美名，以及，继续保持的北陵盛世？” …… 顾云汐回风华殿的时候，刚踏入院子，就分明感受到很不一样的气氛。 紧张感拉得满满的。 走到后院，看到沐祈年的寝房亮着灯，她心头忽然就有了一种暖暖的气息。 终于感受到从前别人说的话，外头风风雨雨，回到家，至少还有一盏灯是为自己而亮着。 夜深人静。 她敲响了沐祈年的房门。 沐祈年穿得整整齐齐的，明显也是在等她。 “不是跟你说过，你身子不好，需要早些休息么？”顾云汐刚进门就开始抱怨。 沐祈年道：“你看我像是能睡得着的样子？” 她无奈，摇了摇头，浅笑道：“那你看我，像是会自己找死的样子吗？我很怕死的，你又不是不知道。” 如果不是有把握，她怎么敢？ 她真的很怕死，因为她知道，自己死了，祈年也就生无可恋了。 第1453章 说到底，在她心里你还不如蓝楚 “为了你，我会很惜命，所以，不用担心。” 顾云汐走了过去，将燃着的香炉灭火，盖上。 “不要闻太多香薰的东西，其实对身体并没有什么好处，凡事，过犹不及。” 这些道理，沐祈年自然都懂，只是今夜心绪总是不宁，也没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外头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云汐十分无奈：“看来，我真是把你们给吓到了。” 今夜，睡不着的何止是沐祈年一个？ 南宫初在外头忙了很久，直到收到消息，说顾云汐离开了女皇陛下的寝宫，准备回风华殿，他才急匆匆赶回来。 “你准备好逃命的路线了？”见他风风火火进门，顾云汐忍不住笑道。 南宫初脸一红，迟疑了会，才点了点头。 不过如今看起来，这逃命的线路，该是用不上了。 “你们都以为我会去找死？” “难道不是？”沐祈年瞅着她，虽然具体不知道她与女皇陛下说了什么，但，心里总是隐隐有些预感。 而他的预感，自问一向是很准的。 “和蓝楚有关，是吗？” 这话，倒是让顾云汐愣了好一会：“我应该没有和任何人透露过我的想法，难道，你放了条蛊虫在我肚子里，专门偷听我说话？” 简直就像是在她身上装了监视器一样！ 沐祈年却始终一脸严肃，可没有她这般轻松自在。 蓝楚的事情，在北陵，是禁忌，谁都不许提起的。 “你到底和女皇陛下说了什么？” 这问题，南宫夜也是十分好奇，除了好奇，更是不安。 三公主，的确是不能提起的，公主殿下这次太冒险了。 “阿初，你去弄一壶花茶过来，别让任何人靠近，我再慢慢跟你们说。” “好。” 等南宫初弄好一切送来，顺便吩咐了侍卫守着院子入口，连小铃铛都不给靠近，已经是一炷香之后的事情。 房间里静悄悄的。 顾云汐喝了一杯花茶，润了润嗓子，才将今夜的事情，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们。 “所以，你做这一切的目的，便是要重新推行蓝楚当年和睿亲王那个计划？” 沐祈年的反应，自然要比南宫初快一步。 顾云汐的话刚说完，他便知道她到底想要做什么。 顾云汐薄唇动了下，的确是有些讶异的：“你倒是真的了解我，怪不得，当初我会栽在你的手下。” 沐祈年却始终是正儿八经的，此时，并不是开玩笑的好时机。 “当年蓝楚为了这个计划，被女皇陛下视为异己，所以，陛下用强悍的手段，排除异己，给她安上了如此大的罪名，你为何以为，女皇就能对你网开一面？” 说到底，蓝楚是女皇陛下的女儿，是从小跟在陛下的身边长大的人。 而顾云汐，她只是蓝楚的女儿，和女皇陛下隔了一代，感情自然不会比得上蓝楚。 更何况，顾云汐从小是在南陵长大的，与身在北陵的女皇隔离千山万水，就更没有多少所谓的亲情。 在这样的前提之下，她如何保证自己不会走上了蓝楚的老路？ 第1454章 如今的她，已不是当年的她 “我在她心里，自然不如我母亲。”顾云汐对这一切，看得很透。 所谓亲情，在她和女皇陛下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少。 南宫初便急了：“既然你自己心里清楚，为何还敢做连三公主都做不到的事情？” 陛下当年能将三公主囚禁起来，并安下如此大的罪名，彻底毁了三公主的未来。 那么对顾云汐，只怕会更加的狠。 “你……”南宫初想了想，立即看着沐祈年道：“所以，我们的计划，现在就开始？” 女皇陛下那边，如今还没有任何消息，此时跑，未必不能跑掉。 “你们想让我逃亡吗？”顾云汐不是想笑，只是觉得，暖心。 为了她的安危，这两个家伙是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 人生能有这样的知己朋友，也是值了。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有足够的把握，确信女皇不会像当年对待蓝楚一样对你？” 沐祈年比南宫初又镇定了几分。 顾云汐的平静，让他也冷静了下来。 事情，未必真如他们想的那般严重，但关键是，还是有危险。 他看着顾云汐：“你在赌。” “别慌，我这次有必胜的把握。” 顾云汐扯了扯南宫初的袖子，笑道：“你别急，坐下来慢慢说。” 南宫初迟疑了下，终于还是坐了下来，看着她：“愿闻其详。” “首先一点，其实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和当年相比，陛下已经老了。” 就这一点，便是当初的女皇陛下完全比不上的。 她虽然英明神武，可再厉害也只是个凡人，是凡人，就一定会有生老病死的一日。 “她老了，纵然有雄心壮志，只怕也是力不从心。” “更何况，她大病了一场，此时比起过去只能更加惜命。” 一个惜命的人，是不会动不动就要大喜大悲的。 她自己，比谁都清楚，这个时候有大举动，对她来说百害而无一利。 “再一个，当初我母亲和睿亲王提出这件事的时候，陛下对睿亲王的感觉，远不如现在，她当时是将睿亲王当成自己敌人的，而睿亲王，也的确是。” 一个总想着要让自己地位提高，而又手握重权的弟弟，岂能不是威胁？ “睿亲王现在，难道对女皇来说就没有威胁？”南宫初不认同这点：“这些年睿亲王不断在发展自己的势力，他现在对女皇陛下来说，比起当年更加危险。” “可他这次却救了陛下的命，立了大功，他对陛下根本就没有杀意。” 有时候，有些感情，平时看不出来，但到了生死一线的关键时刻，它忽然就出来了，还是来得那么强烈。 “那夜我并没有跟睿亲王说，要他假装出城办事，我其实只是告诉他，我怀疑陛下的身边有人要造反。” “什么？”南宫初一脸震撼，“那夜的事情，不是你安排的？” “是，也不是。最后亲自来保护陛下，却的确是睿亲王的意思。” 但是这话，南宫初听不懂。 沐祈年笑道：“她的意思是，她其实安排了后招要保护陛下，但睿亲王来了。” 南宫初还是一头雾水：“后招是什么？” 第1455章 一切，都是计划 那夜睿亲王若是没有亲自前来，就凭二公主那点势力，根本没有办法与大公主的军队抗衡。 “若是睿亲王不来，或是，睿亲王自己也有异心，当时女皇陛下的处境，将会很危险。” 南宫初其实是有些后怕的，他当时在场，大公主带来的那黑压压的几路人马，足够将皇宫夷为平地。 “我的后招便是，我那日根本没有给女皇陛下治疗。”顾云汐冲他一笑。 南宫初更是震撼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好一会之后，好不容易才捡回自己的声音：“可你们不是说……那日午后，治疗便结束了吗？” “午后也没有结束，那一整日，都没有给陛下做手术，所谓的手术开始和结束，都是骗人的。” 见南宫初还想问，顾云汐索性一次给他解释完毕：“期间不是只有金总管和御医两个人进去看过？其实，他们都知情，只是没有告诉任何人，包括你。” “你连我都不信！”南宫初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好生气！ “你这么可爱，我怎么可能不信任你？”顾云汐冲他挤了挤眉：“别生气别生气，真的相信你，我不信你我还能信谁啊？他现在这样，连保护我都不行，我如今最需要你啊小初初。” 南宫初却还是很生气，哼了哼，不理她。 她的计划，沐祈年什么都知道，自己却一无所知。 她还说相信自己！骗谁呢！他又不是三岁小孩什么都不懂！ 自己在她心里，连沐祈年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南宫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去比，他其实已经不比了，他也不讨厌沐祈年，他甚至都接受这女人和沐祈年即将要大婚的事实。 可她的心，如此偏！偏得太让人生气了！ “真的别生气，阿初，我不可能怀疑你。”顾云汐扯了扯他的袖子，笑道：“只是因为知道，你是个耿直的人，不像那些家伙诡计多端善于伪装……” “骂谁呢？”沐祈年斜睨了她一眼。 这女人，哄人就哄人，好端端的对他人身攻击算什么意思？ “我这不是……在跟阿初讲道理吗？你对号入座做什么？”顾云汐朝他翻了个白眼。 这家伙九成还在心虚，若不是心虚，何必听着闹心？ 顾云汐懒得理他，她只看着南宫初，道：“我若是早早将计划告诉你，你在睿亲王面前，一定会露馅的。” “睿亲王？”南宫初就更加不明白了，这要对付的人，难道不是大公主？ “没错，从头到尾，陛下防着的人，都是睿亲王。” 顾云汐让他坐了下来，给他倒上一杯茶水，安抚着让他拿起杯子慢慢喝。 她才继续说：“大公主的军队里头，至少有一半是陛下的人，我们根本不用担心。” 南宫初惊得眼珠子都要滚在地上了，这坏女人，到底还有多少阴谋诡计是他不知道的？ 不知道那天他是真的怕大公主的军队攻进去吗？他甚至都做好了战死在宫里的准备了！ 现在才来告诉他，这一切，都是计划？ 第1456章 当年，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 南宫初顿时觉得自己像个小丑一样。 顾云汐凑近他，认真道：“你演技的确不行，若是让你事先知道，你或许能骗大公主，却绝对骗不了睿亲王。” “睿亲王率兵前来，谁也不知道他是真的为了救陛下，还是说，他是第二个大公主。” “我们不能用陛下的命来做赌注，这样的赌注，太大，陛下自己也不可能答应，所以其实大公主的造反早在我们的预料之内，这次真正要试验的，是睿亲王。” “当日我跟大家宣布，说治疗非常成功，那时候女皇陛下也还没开始接受治疗。” “但除了我们几个，无人知道，你们也不知道，所以，你们所有人表现出来的不安和焦虑，都是真的。” “包括你母亲，是不是也很担心，不知道睿亲王是否能与陛下一条心，对不对？” “不管从任何人任何角度任何方面下手去调查，都绝对查不出来，陛下并没有接受治疗。” “而那个时候，睿亲王已经将整个皇宫控制下来，若是他真的有心造反，他只要一声令下，在陛下还没有醒来之前，将我和所有知情的人除去。” “就如大公主的手段一般，就说是我连同大公主祸害陛下，这江山，便就是他的了。” 顾云汐一口气说完， 南宫初一直没有说话，其实他明白，只是，心里还是有些难过。 因为这件事情，沐祈年一直和顾云汐一条心，任何事情，他们都是有商有量的。 他不是怪顾云汐不与自己商量，而是，他发现沐祈年比起自己，的确更适合留在殿下的身边。 “所以，如今睿亲王是通过了陛下的考验了，是吗？”他闷闷问道。 “算是吧。”顾云汐点了点头。 其实从一开始，她自己也是没多少信心，不知道睿亲王到底会如何。 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与陛下不和，甚至为了对付陛下，宁愿和别国的势力合作。 但她与睿亲王相处过几次，听过他一些言论之后，却又发现，其实这个睿亲王，心也没有那么坏。 只不过，这种事情，的确不能用陛下的命去赌。 “那所以，你们的误会，算是解释清楚了？”沐祈年凉凉地看了两人一眼，“不需要再扯别人下水了？” “小气鬼！”顾云汐白了他一眼，才继续道：“之所以我说如今的情况，与当年我母亲和睿亲王合作的情况不一样，不管是从哪个方面来说，现在我再次提起这个新政，对陛下来说，也没有那么大的威胁力。” “并没有大到，她若不答应，便会威胁到她江山的地步。” 当一个人感觉到危险的时候，她所有能想到的事情，第一条便是先要保证自己的安全。 所以当年，女皇陛下未必真觉得新政对自己不利，真正让她拒绝的原因是，当年要推行新政的那两个人。 他们若是联手，陛下的江山，也未必能保住。 连江山都保不住，还谈何改革？ 当年的女皇陛下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而现在，她有了！ 第1457章 你们都是假的 后来，南宫初的心情总算是好了，回去之后一觉睡到天亮。 顾云汐知道，他或许会有想不明白的时候，但他这个人，很乐观，很容易会让自己想明白的。 哪怕有些心思还是难以疏解，但他会想方设法让自己疏解，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他不会让他们在心里放太久。 放久了，会浪费时间。 第二天一早，睿亲王又早早入了宫，不知道和女皇陛下在聊什么。 顾云汐给女皇做完术后护理，之后，她去了大牢。 大公主虽然人在牢房里，但她所在的牢房，环境还算不错。 至少，很干净，还有床铺，连伙食都是好的。 毕竟是陛下的女儿，谁也不知道她还有没有翻身的机会，万一呢。 这种囚犯，在陛下没有判刑之前，得罪不起。 顾云汐来的时候，她还在喝茶。 脚上锁着铁链，但她的双手还能行动自如。 不仅能喝茶，也能翻阅书籍。 “看来大公主在这里，过得还不差。”顾云汐命狱卒将牢房的门打开，走了进去。 牢房虽好，却总是小了些，也就只有一张床一把椅子一张桌子。 狱卒忙给顾云汐送了一把椅子进去，小声叮嘱道：“殿下，大公主的脚链范围不在椅子这边，只要殿下不靠近，便不会有危险。” “我知道了，出去吧，我想与大公主说说话。”顾云汐点了点头。 那狱卒赶紧退了出去。 牢房的门被虚掩上，但大家都退得远远的，没人敢偷听半句。 “你来，是想看看本公主如今有多落魄？”蓝天风瞅了顾云汐一眼，便收回目光，继续看书，对她似乎不屑一顾。 “大公主有多落魄，这有什么好看的？”顾云汐在椅子上落座，看着她：“我来，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 “有话便说！”蓝天风的态度并不友好。 顾云汐看着她，看了好一会，才道：“当年派兵追杀我母亲的人，是你。” 蓝天风指尖一抖，手里的书差点掉了。 她怔怔看着顾云汐，看了很久。 顾云汐淡淡道：“但你对她却还尚存一丝感情，所以，你派人追捕她，却又不让人立即杀了她，才给了她逃到南陵的机会。”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蓝天风别过脸冷冷道：“我已经这般，便再没有机会成为你的敌人，你何必还要来寻我开心？” 顾云汐却往前倾了倾身，盯着她的脸：“大公主，派人一直追捕我母亲的人，就是你！” “不是我……” “就是你！”顾云汐忽然大声道：“你明知道我母亲是被诬陷的，你不仅没有帮她，甚至在她历尽千辛万苦逃出去之后，你还要派兵去追捕她，最后，逼得她跳崖！” “我……” “大公主，我母亲的死，是你造成的！” “不是我！”蓝天风忽然激动得站了起来，指着顾云汐，手指头在不断颤抖！ “假的，都是假的，那个人，她根本不是蓝楚，她不是！你也不是蓝楚的女儿，你们都是假的！” 第1458章 我，其实不是我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瞪着蓝天风。 蓝天风忽然冷笑了起来，但那笑声，却莫名有些凄苦。 “她不是蓝楚，你不用骗我，也不用再假装是我北陵皇族的血脉，你们全都是假的。” “她明明就是蓝楚，你不仅要杀她，还要污蔑她。”但顾云汐这话，很轻，言语中竟有些云淡风轻的淡然。 只是蓝天风如今依旧很激动，并没有听出来什么。 她哑声道：“她不是蓝楚，她是假的！我对我三皇妹如此了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在一起十几年了！我岂会连她都认不出来？” 那个蓝楚，就是假的！ “母亲一定也知道她是假的，可母亲喜欢她的才能，她就因为喜欢假蓝楚的才华，才会不相信我的话。” “所以，你在很早之前，就跟陛下提起过，蓝楚是假的？” 顾云汐说不清楚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 蓝楚，的确是假的，因为她的灵魂，是顾瑶的。 可蓝楚，却又是真的，那身躯明明就是蓝楚的，就连身上流着的血，也是属于北陵皇族的。 但这种事情，无法解释。 顾云汐只是震撼，原来从一开始，蓝天风就察觉到蓝楚的不对劲。 蓝天风笑得凄楚：“我与蓝楚从小感情特别好，她有什么事，高兴不高兴的，都会来找我这个大皇姐。我对蓝楚一向细心呵护，我怎么可能害真正的蓝楚？” “但是那个人，她不是蓝楚，她是假的！” “你有什么证据？若她不是蓝楚，那么，真正的蓝楚又在哪里？”顾云汐淡然问道。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真正的蓝楚，甚至，我也一度怀疑，她就是蓝楚，可她不是，她不是！” 蓝天风又开始激动了，她激动起来的时候，不仅身体在颤抖，就连眼睛都是一片猩红。 “她不是蓝楚，你也不是蓝楚的女儿，你们都是假的！” “天要亡我北陵！天要亡我北陵！你们这些妖魔鬼怪！你们一定会有报应的！” …… 顾云汐不知道自己是怀着什么心情，从大牢里离开的。 只知道，从牢房出来，看到头顶上那片晴天的时候，一颗心，莫名还是有些阴沉。 晚上南宫初出了城。 他和沐祈年最近在商量组建护龙军，如今，护龙军初具雏形，他们时间有限，南宫初想要在顾云汐被册封为太子之前，赶紧将护龙军的兄弟训练起来。 沐祈年今日一个人在寝房里看书。 顾云汐才发现，原来这家伙和南宫初最近走的挺近的，南宫初不在的时候，他就是自己一个人。 以前是死对头，差点将对方弄死的那种，如今，竟成了好朋友。 “为何脸色看起来如此怪异？”看到她走进来，沐祈年放下书籍，盯着她的脸：“蓝天风跟你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吗？” “也没……说什么。”顾云汐看着他，不知如何开口。 沐祈年没有再追问，将炉子烧开，放了点她喜欢的花干，慢慢煮。 花茶的茶香开始溢出，扑鼻而来，让人的心情，渐渐就放松了。 顾云汐看着升腾起来的水雾，忽然幽幽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我……其实不是顾云汐？” 第1459章 所以，她就是蓝楚 “你是说，你的灵魂不属于这个年代？”沐祈年愣了下，忽然间，似乎想到了什么。 在顾云汐开口之前，他又笑道：“但不管你的灵魂来自何处，你就是顾云汐，除非，连身体都不是。” “可你不觉得，区区一具身躯，不能说明什么？” “除非你将真正的顾云汐找回来。”沐祈年瞅着她，笑了：“若是这世上已经没有你所谓的真正的顾云汐，那么，你不是顾云汐你又是谁？” 顾云汐觉得自己被他这个说法，给绕晕了。 她不是顾云汐，可她却又是真的顾云汐，因为这世上，再没有谁比她更有资格当顾云汐。 可是，真正属于顾云汐的灵魂，她已经没了呀。 “祈年……” “所以，蓝天风说你不是顾云汐，而你的母亲三公主，也不是真正的三公主？” 沐祈年这话，让顾云汐猛地一震，浑身一顿僵硬。 她抬头，迎上他的目光，震撼得无法言喻：“你怎么……” “你和蓝天风并不熟悉，你从小就在南陵长大，和北陵所有所谓的亲人，基本上就没有相处过。所以，你是不是顾云汐，蓝天风根本没有分辨的依据，除非，你不是蓝楚的女儿。” “我怎么可能不是？”可问题是，蓝楚也不是真正的蓝楚啊！ 顾云汐觉得今日自己的脑袋瓜，好像不太够用了。 沐祈年笑道：“你既然是蓝楚的女儿，那唯一的问题，便出在了蓝楚的身上，蓝天风是觉得，蓝楚不是蓝楚，对吗？” “你真在我身上装了窃听器。”顾云汐差点要给他翻白眼。 不过，和沐祈年聊天，是真的感觉十分舒服，很多时候根本不需要你去解释太多，他便能猜到。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道：“她说，蓝楚不是真正的蓝楚，所以我也不是三公主的女儿。她当年就是觉得蓝楚不是蓝楚，才会派人去追捕，她可能……想要将真正的蓝楚找回来，但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世上到底还有没有真正的蓝楚。” 在牢房里的时候，顾云汐就已经感受到，蓝天风那种矛盾而复杂的心情。 一方面，蓝天风觉得那个人不是蓝楚，但是另一方面，只怕是连蓝天风自己也发现，那个蓝楚，至少，身体的确就是蓝楚的。 所以她矛盾，难受，想要追捕蓝楚，却又不敢杀蓝楚，没想到最后还是逼得蓝楚跳崖。 “所以，”顾云汐看着沐祈年，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但莫名的，就是有些期待：“所以，你听明白了吗？” “所以？”沐祈年笑了笑。 他笑起来的时候，十分的好看，像是春日里的一阵风，轻轻柔柔抚过你的心头。 他笑道：“所以蓝楚和你一样，都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们的灵魂早就不是当初那个灵魂，这件事，被蓝天风察觉了，是么？” 顾云汐不说话，只是，有些感动。 她就知道，和祈年在一起，就是如此轻松愉快。 但沐祈年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愣了好久好久，好久都回不过神—— “所以师父便是你的母亲，蓝楚，是不是？” 第1460章 不过，是徒增烦恼 顾云汐愣了好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沐祈年才将一杯温和的茶水送到她面前：“可以喝了。” 顾云汐木讷地接了过来，喝了一口，才又看着他：“如果我说，她真是我妈妈，是我……那个年代的妈妈，你信吗？” 蓝楚是顾云汐的母亲，顾瑶是顾云汐的妈妈，不管是身体还是灵魂，都是她的妈妈。 但是如此诡异怪诞的事情，别说旁人不轻易会相信，就是她自己，若不是亲身经历，谁信啊？ 她和妈妈，都不是一起穿越的，分开了这么多年，各自来到这个年代，竟然，还是母女。 说了都没人信。 “为何不信？”沐祈年看起来很平静，眼底丝毫没有听到诡异至极消息的震撼。 看这模样，他说相信，若不是哄她，那便是真的信。 “其实在很早的时候，我便发现，你与我师父有许多相似之处，所以，当初在南陵，虽然我是在利用你，但也的确是觉得你和别的姑娘不一般，你，很像我师父。” “包括你的一些设计图，作图的方式，我只从我师父手底下见过。” 只是当初，并没有想太多，毕竟，一个是西陵的国师，另一个在南陵长大，是将军府的小姐。 根本就是两个不可能有交集的人。 “不过，师父的记忆似乎有点问题。” “是，”顾云汐点了点头，没想到沐祈年的心思竟能如此缜密，她解释道：“妈妈忘掉的，是属于蓝楚那部分的记忆，应该说，是她从我那个年代，穿越到这个年代之后的记忆，全都没了。” “不，更准确来说，她连在我那个年代的记忆，都有一部分丢失，她忘了自己还生过一个女儿。” “最后的记忆，停留在被你父皇救回去的时候，她还以为自己是在我那个年代出事之后，直接到了被你父皇救回时，中间那好些年的记忆，彻底没了。” 沐祈年用了一些时间，来消化顾云汐给的信息。 回头想想，师父在西陵这么多年，的确未曾提起过自己是蓝楚的事情，甚至都没提过自己还有个孩子。 她是真的不记得，完全没有那段记忆，否则，任何一个母亲，都不可能瞒得住自己有过孩子的信息。 除非，她不爱她的孩子。 但沐祈年相信，若是师父知道自己还有个女儿在这世上，她一定会很爱，爱到骨子里去的。 “你为何不告诉她？”当日，顾云汐是有很多机会，可以将这一切告诉顾瑶的。 顾云汐摇了摇头：“妈妈现在活得很好，轻松自在，自由快乐，为何还要让她想起过去那些不开心的事情？” “但倘若她一辈子想不起来，你便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谁。”难道，她真的不在乎。 顾云汐愣了下，但很快，她又笑了：“不知道便不知道，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他们如今不在一起，让妈妈想起来，也不过是给她徒增烦恼，甚至是伤心，何必？” 第1461章 打一巴掌，给一颗糖 蓝楚已经消失了十几年，那就让她继续“消失”吧。 皇城是一座牢笼，住在里头的人，就像是金丝雀那般。 或许很金贵，但却，一点自由都没有。 所以，顾云汐不准备将蓝楚的身份说出去，也不会让蓝楚回来。 但妈妈说过，她会来北陵找自己的，所以，顾云汐继续等。 日子，在平静中度过。 半个月后，金总管再次来请顾云汐过去：“陛下说你最近忙得没时间去看她，特地让属下请你过去一趟，陪她用膳。” “这段时间，睿亲王爷不是一直都在陪着她吗？她不该无聊才是。”顾云汐一脸不认同。 反观自己，因为陛下的身体抱恙，这些日子，都是顾云汐在代为处理朝政。 不当政不知道，原来，当皇帝是那么累的！ 不仅上朝的时候需要处理各种大小事务，还有人际关系！ 顾云汐以前是真的不懂，原来，朝堂上的人际关系，也需要皇帝这个角色来亲自缓和。 不让他们冲突严重，也不能让他们连成一线，不许结党营私，又不能彻底禁锢大家的来往。 这事，能处理好也是一种能力。 万幸她有两个好帮手，在内一个沐祈年，能垂帘听政替她出谋献策，在外一个南宫初，指哪打哪，一支护龙军在皇城彻底崛起，谁不服，打到他们服气为止。 当然，打完了，还得要顾云汐出面安慰几句，所谓的打一巴掌给一颗糖，说出来难听，但，这办法好用。 恩威并施，短短半个月，谁还能不知道，朝政落在了汐公主的手中，谁还敢不服她？ 顾云汐将奏折送给了沐祈年，便和金总管一起，去了女皇陛下的寝宫。 还没走进后院，远远的，便听到了有人在争吵的声音： “落棋无悔，你悔棋，说出去都不怕丢人。” 是睿亲王的声音，听起来，又是委屈又是生气。 女皇陛下道：“刚才你不也悔了一棋？朕都没怪你！你此时来怪朕？你良心呢？” “刚才是我手滑，棋子掉了下去，我不过是捡了起来，又不是悔棋！可你现在，明摆着就是悔棋，过分了！” “胡说八道，哪里有什么所谓的手滑？朕也可以说是朕手滑！朕年纪比你还大，就允许你手滑吗？” “你这是强词夺理！” “都是跟你学的。” “你……” 金总管一脸无语，向顾云汐解释道：“殿下无须担心，他们……经常吵架，属下都习以为常了。” 顾云汐点了点头，笑道：“吵吵更健康，无妨。” “殿下，请吧。”金总管弯腰道。 顾云汐颔首，与她一起走进后院。 睿亲王眼尖，一看就看到正在靠近的顾云汐，他立即道：“小汐儿来了，正好，你来评评理。” “可别，你们的矛盾，你们自己解决，我只是个晚辈，我可不敢说话。” “你还不敢说话？”女皇陛下瞪着她，就差给她翻白眼了：“你今日在朝堂上骂了首辅大人一顿，据说骂的那叫一个难听，骂的首辅大人当场落泪！你还叫不敢说话？” 第1462章 你也别委屈了人家 怪不得陛下今日非要让她过来一起用晚膳，敢情是那首辅大人来告过御状了。 “陛下，今日骂首辅大人，实在是不得已而为之。” 顾云汐走到两人跟前，扫了眼棋盘，才继续道：“那家伙倚老卖老，在朝堂上说我是个黄毛丫头，我能不骂他吗？” “那倒是该骂的。”连睿亲王都觉得，该！ 朝堂上，连一个臣子都敢对她无礼，她若不反击，其他人一定会效仿。 不立威如何管治天下？说到底，首辅大人也不过是被大家推出来的棋子罢了。 一旦这个首辅大人得逞，开了在朝堂上能骂她这个“黄毛丫头”的先例，以后，准是每日上朝，都是一堆倚老卖老的人。 女皇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只是，悄悄将刚才那枚棋子撤了回去。 睿亲王眼尖，立即咆哮了起来：“你悔棋！” “只是手滑掉下去的，你不也一样，一人一次，便也公平了！” “你分明是故意的！” “放肆！你敢质疑朕的话？” “说好了棋盘上不论身份地位，你若是再用陛下的身份压本王，你以后就和金总管下棋去吧！” 女皇瞪着睿亲王，睿亲王爷不甘示弱。 顾云汐揉了揉眉心，让金总管命人准备晚膳，她看了眼棋盘，笑道：“这棋，金总管大概是下不了。” 金总管什么都好，但就是不会下棋，也不是没有学过，可就是学不会。 女皇不明白的是，从前她明明下的挺好的，但最近，她脑袋就像是长了草那般，就是下不好。 最重要的是，和金总管下棋，金总管会让着她，这有什么意思？ 还是和睿亲王下棋好玩，虽然这家伙总是跟她吵架，但至少，是真的在下棋，可不会让她的。 女皇陛下想了想，才道：“好了，仅此一回，以后，谁也不许手滑了！” 睿亲王皱着眉，想说什么，顾云汐忙道：“也是，一人一次，很公平，王爷，以后都别手滑了。” “本王那是真的手滑。” “朕也是！” “……” 金总管来了。 晚膳安排在秋和苑。 刚才还吵架吵得厉害的女皇和睿亲王，用过晚膳后，两个人的气氛一下子又变好了。 金总管命人将东西撤下，换了茶点。 女皇忽然道：“小汐儿，金总管已经给朕拟定了圣旨，明日便要宣读，册封你为太子。” 睿亲王坐在一旁，没说话，看样子，他们这事也是已经商量过了。 难得女皇和睿亲王能相处融洽，睿亲王也道：“本王镇守在南边的二十万大军，一并送给你当大婚的贺礼了。” 大婚！ 顾云汐看着两人。 女皇道：“你与三皇子以及三公子的事情，总该要有个解决的办法，若你不能做主，那么，朕替你下决心，下个月，便将他们一并娶了吧。” 顾云汐没说话。 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女皇叹了一口气，道：“南宫大人求见过朕无数回，回回都是在为自己儿子谋出路，其实那三公子也的确是万中无一的才子，你也别委屈了人家。” 第1463章 她，成了他们共同信任的人 今天谈话内容的信息量有些大。 册封太子，睿亲王送兵权，与沐祈年、南宫初一起大婚。 这还不算，最后，女皇陛下竟道：“等你大婚之后，朕就将这个皇位传给你吧。” “万万不可！”顾云汐下意识拒绝。 女皇愣了下，还以为这丫头会激动万分，可她说，万万不可？ “为何？”女皇皱起眉，“你嫌太晚？” 金总管立即解释道：“殿下，册封太子之后，最好还是缓一缓，隔一段时间再传位于你，这样，大家心里才不会怀疑是你挟持了女皇陛下。” 所以，中间隔一个大婚，便是最好的。 “本王的二十万兵力都送给你了，还不满意？”睿亲王也盯着她。 顾云汐摇了摇头，道：“大公主出事之后，二公主领兵退到西边，虽不敢自立为王，但其实差不多也就是这个意思。” 虽然造反的是大公主，但，当初二公主其实也有份参与去追捕蓝楚。 她是怕旧账被翻出来，自己会受到牵连。 最重要的是，如今睿亲王和女皇握手言和，女皇陛下将政权交给了顾云汐。 对于二公主来说，从前那各种势力维持出来的表面平和，已经被彻底打破。 她现在唯一的敌人成了顾云汐，但顾云汐的背后是女皇和睿亲王，二公主自知根本敌不过。 此时不走，等顾云汐要追究起从前那些旧账，她再想走便来不及了。 大公主已入狱，将来是生是死无人知晓，她这个二公主，未必不会步大公主的后尘。 所以蓝四海走了，带走了自己所有的兵力。 北陵又因为从前的制度，让男女的纷争不断，此时，北陵正是动荡不安的时候。 “陛下，这个时候，江山易主并不是一件好事。更何况陛下的身体如今日渐康复，身边又有王爷的扶持，只要有个好政策，北陵的未来一片光明。这个时候，何必传位于我？” 女皇和睿亲王忍不住互视了眼。 人人都抢着当皇帝，这丫头倒好，到手的皇位竟然还要推出去。 两人脸色有些怪异，都没有说话。 金总管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最后见两人不说话，她也没敢开口。 气氛，有些怪异。 顾云汐看着两人，忽然笑道：“陛下和睿亲王该不会是有了新的协议吧？” 睿亲王看了她一眼，还是不说话。 女皇倒是盯着她看了许久，好一会之后，才摇摇头，无声叹息：“你这死丫头。” “所以，这是被我猜中了？” 顾云汐忽然站了起来，竟朝着两人单膝跪下。 女皇和睿亲王有些愕然，却又似乎很快就释然了。 “我没想到，有一日，你们竟能如此信任我。” 顾云汐的心情，也是十分的复杂，但最后，都成了暖意。 女皇陛下和睿亲王的协议，她隐隐猜到了。 睿亲王愿意将自己的二十万兵力送出去，条件便是，要让顾云汐来当这个女皇。 相比起自己这位亲姐姐，他更愿意相信顾云汐。 而女皇陛下为了顾全大局，也宁愿将自己的皇位让出。 而顾云汐，成了他们俩，共同信任的人。 第1464章 二十多年来的恩怨 “多谢陛下和王爷的厚爱，但其实，不管是陛下还是王爷，最大的心愿也不过是想看到北陵繁荣昌盛，百姓能安居乐业罢了，是不？” 顾云汐看着两人，道：“如今传位于我，的确是不适合，轻则会让臣子们人心不稳，重则，会引起整个北陵的动乱。” “可……”睿亲王面有难色。 她若是不当女皇，自己那二十万兵权，也轻易不愿意送出手啊！ 虽说如今和女皇陛下的关系缓和了，可终究是斗了二十多年的人，哪能说信任就可以完全信任上的？ “王爷若是觉得我不当女皇，你心里有疑虑，那，王爷或许可以用另一种方式，与陛下交易？” “用何方式？”这话，竟是女皇和睿亲王同时问的。 顾云汐笑道：“这么多年来，王爷心之所求是什么，其实，陛下心里也是十分清楚。” 没有人说话，顾云汐便继续说下去：“其实王爷对北陵，是忠心耿耿，日月可鉴，王爷不满的不是陛下，只是不想因为如今这制度，伤害了北陵百姓的心。” “死丫头……” “王爷，你愿意用你的二十万兵权，换来北陵一个新的制度，从今开始，不论男女皆可考功名，能当兵也能为官，能嫁也能娶么？” 睿亲王还是没说话，只是，眼底有一层薄薄的水雾气息。 这死丫头，刚开始就觉得她和蓝楚很相似，不是长相，而是，那种感觉。 如今，他甚至觉得，她比蓝楚还要敢！敢说，也敢做！ 这死丫头……他真的，真的挺喜欢她的！ 睿亲王深吸一口气，侧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女皇，沉声道：“皇弟愿意，不过，皇弟的二十万兵权，依旧是想要交给这丫头。” “准了。” “什么？”睿亲王完全反应不过来，他刚才，可有听错？ 女皇瞅着他，好一会之后，便给他翻了个白眼：“朕说，准了！你年纪不是比朕还要小几岁？几时耳力变得如此不济事？还说你下棋的时候没有悔棋，就凭你这本事，没有悔棋能赢了朕？” “你……你……哈！哈哈哈！好！好！是我毁了棋，都是我的错！呵，都是我的错！” 于是他们很快就又吵起来了，吵着吵着，他也不说本王不说皇弟，她也不称朕了。 吵着吵着，两个人的眼底，莫名都有了一层水润的光泽。 二十多年了，斗了这么久，今日，累了也卷了。 谁知道会在一个小丫头撮合之下，竟然，神奇地好了。 那日之后，没多久，顾云汐就被册封为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被册封后，第一个壮举，便是与女皇陛下一起颁布了新令：从今日开始，北陵举国上下，男女不分尊卑，不管是男是女，都能考殿试，能为官，能参军。 只要有能力，都能上位。 此令一出，各种声浪都有。 一半的女子对太子的新令万分抵触，但是一半的女子，倒也没有太大的反抗情绪。 而男子，却是清一色支持新令的。 总的来说，支持的声音盖过了反对派，太子的声势威望，空前高涨。 第1465章 至少，她还活着 为了庆祝太子被册封，女皇陛下还下令大赦天下。 大公主和蓝凤凰被贬为庶民，逐出皇城。 他们离开那日，是顾云汐亲自送行的。 “我母亲的确是蓝楚，其实你自己也找不到证据，证明她不是，所以这么多年来，你也是很纠结。” 不过，都十几年了，是与不是，在蓝楚“死了”之后，一切，早已经烟消云散。 “去西城找二公主吧。”出城之后，顾云汐将一个包袱塞到蓝天风的怀中：“其实你们的关系，严格来说，也算不上真正的敌人。斗了这么多年，都累了，你若想去找她，她定会收留你，你若不想去，这包袱里的银票和金子，也足够让你和蓝凤凰奢侈过一生。” 蓝天风抱着怀中的包袱，又看着顾云汐，一言不发。 “不用跟我斗气，这年头，到处都是动荡不安，斗气会让你自己连饭都吃不饱。” 顾云汐笑了笑，继续道：“等再过几年，陛下若是愿意见你，我会发皇榜昭告天下，说陛下想见故人，到时候，你就回来吧。” 大公主毕竟是背负着谋反的罪名离开的，发皇榜，只能是以“故人”的身份。 蓝天风心里自然清楚得很。 她只是不明白眼前这丫头，真的看不透她。 “当初，我曾派人追捕蓝楚，你不恨我吗？”蓝楚虽然不是她直接害死，却也是因她而死。 顾云汐却笑道：“若蓝楚真的死了，我想，我一定会恨你，不过……” “你说什么？”蓝天风心头一紧，一把抓住顾云汐的手。 可却在刚抓住顾云汐手腕的时候，忽然感觉到一股寒气袭来，逼得她不得不松开手。 顾云汐也被那股寒气，带着后退了两步，拉开了与蓝天风之间的距离。 她看了身后的人一眼，无奈道：“阿初，她没有恶意，只是有些激动。” 南宫初一言不发，冷着脸，依旧守在她身后不远处。 蓝天风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冷静，再看顾云汐，明明有好多话想说，很多问题想问。 但最后，她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口。 只是眼角两滴泪，一不小心就滑了下来。 蓝楚还活着。 她还活着！ 虽然蓝楚没有回来，但，至少，她还活着。 那就够了。 蓝天风闭了闭眼，忽然朝着皇城的方向跪了下来，咚咚地磕了两个响头。 再起来的时候，眼泪已经被自己收拾干净，眼底也恢复了一片安宁。 “谢谢你……告诉我，此生，我也能安心了。”蓝天风回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蓝凤凰：“我们走吧。” 蓝凤凰却一点反应都没有，眼底，只有站在顾云汐身后那道身影。 “凤凰，走了。”蓝天风知道她不舍，但南宫初的眼里始终只有顾云汐一个，女儿就算再不舍，也改变不了任何事实。 可蓝凤凰始终是不愿意离开，她往前走了两步，目光越过顾云汐，落在南宫初身上。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阿初，能不能看在我们认识了多年的份上，跟我说几句话？我只要说几句话就好。” 第1466章 今夜，说清楚 蓝凤凰眼神真切，眼底，全是一辈子无法忘却的深情。 深情的人顾云汐见的很多，深情到这地步的，却也是少见。 虽然蓝凤凰为人不怎么样，甚至有时算得上不忠不义，但她对南宫初的感情和执念，却真的比一般人要强悍太多。 为了南宫初，她是真的连命都可以不要。 就连顾云汐都要被感动了，可惜的是，站在顾云汐身后的南宫初，对她始终是不理不睬，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一眼。 “阿初……”蓝凤凰又痴痴唤了声，下意识想要向南宫初迈步。 蓝天风却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将她拦了下来：“凤凰，他的心不在你身上，你再如何也无法改变这点，走吧！” 蓝凤凰那双倔强的眼眸，终于还是忍不住浮上了泪光。 她走了，临走的时候，频频回头，却始终等不到南宫初的回应，哪怕，只是看她一眼。 看着两人走远，顾云汐吐了一口气，回头看着南宫初，欲言又止。 不想南宫初竟瞪了她一眼，转身，一跃上马，走了。 顾云汐有些头疼，忍不住揉了揉眉心。 好像，又让他生气了。 那日入夜时分，大伙儿照常在风华殿偏厅用膳。 文殊和小铃铛以及杨一都在。 等来等去，却始终等不到南宫初的身影。 小铃铛去请了两回，南宫初也只是待在房间里看书，推说不舒服，不出来。 晚膳的气氛有些沉闷，用过晚膳后，沐祈年拉着顾云汐，走到膳房外：“自己闯的祸，自己解决。” 顾云汐一阵头疼：“我又做错什么了？” “我猜你不是做错了什么，是根本什么都没做。” “我没做我也错了？”顾云汐一脸无语。 沐祈年比她更无语！ “今日送蓝凤凰，你带着他去是不是？”沐祈年瞅了她一眼。 “我是啊，但阿初不是说了要保护我吗？我带他和带其他人，不也没什么区别？” 本来的确是有护龙军陪着她的，南宫初有别的任务，是她临时让他陪着自己出城。 沐祈年真想在她脑袋上敲上一记：“他本就不想陪你一起去给蓝天风和蓝凤凰送行，才会主动说自己有别的任务，你却还是将他带去了，不就是特意带去给蓝凤凰送行的？” “他们总归是旧相识一场……” “他在向你表忠心，他要告诉你，任何人在他眼里都不如你一根手指头，你却非要将他推给蓝凤凰。” 所以说，他真的很想将她的脑袋敲开，看看里头到底是什么构造。 当然，前提是，不见血不受伤。 顾云汐沉默了好久，沐祈年看她这表情，也是很无奈。 “不用给我表什么所谓的忠心，我不需要你在感情上对我忠诚，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 “祈年！”顾云汐将他打断。 沐祈年还是很无奈。 这话虽然说得悲壮，可却是事实。 “我总是会离开的……” 但他这话没有说完，便拉着顾云汐，推开了南宫初的房门，将她推了进去： “有什么话，今夜，说清楚吧。” 第1467章 若你愿意，那就一起吧 南宫初的确在看书，但有没有真的看进去，除了他自己无人知晓。 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到沐祈年和顾云汐进来，他也没有惊讶，脸上都没有多余的神色。 “小铃铛说你没吃东西，我给你送了点晚膳过来，多少吃一些。” 顾云汐将托盘放下，给他摆出来三菜一汤：“要过来吃点吗？” “不必，我不饿。”南宫初连头都没有抬一下，拒绝沟通。 顾云汐看了沐祈年一眼，沐祈年懒得理她。 还是那句话：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顾云汐忍住冲他翻白眼的冲动，走到南宫初跟前，蹲下去与他平视：“真的在生气？但其实……” 其实她真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他和蓝凤凰不管怎么说，好歹是多年的老相识。 蓝凤凰这次离开皇城，十年八年内，是断不可能回来了。 这一别，未必就不是一辈子。 “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我也没想到你跟她会有任何感情……” “我与旁人没有任何苟且！你不必怀疑我！”南宫初瞪着她。 顾云汐才发现，这家伙的眼睛布满了血丝，最近，都累坏了。 她有些心疼，却又不知该如何表达。 还是在一旁坐下的沐祈年笑道：“她怎么可能会怀疑你？她若是怀疑你，便也不会与陛下商量好，下个月与你大婚。” “你说什么？”这话，让南宫初一脸震撼。 顾云汐也是一脸愕然。 她还没有答应…… 沐祈年看了两人一眼，脸上依旧有笑意，但话却是一本正经的。 “事到如今，这场大婚已经不是为了什么儿女私情，那是一场为了护国安邦的婚礼。” “不管是与我大婚还是与你大婚，总会伤害到一方的利益，不是你南宫世家的人寒了心，便是我的将士们心灰意冷。” “但若是一起大婚，他们为了巩固你我的地位，将来，你母亲会更加尽心尽力帮助汐儿，我的兄弟，也会为了我能得到荣宠而拼命。” “最终的结果便是，大家都会为了汐儿的大业而努力，这其实才是最完美的结局。” “我能有什么大业？”顾云汐回头看着他，心情复杂：“其实我真没想那么多，如今女皇陛下答应了推行新政，她与睿亲王的斗争也彻底结束，北陵的未来将会一片光明。” 只要百姓安居乐业，她便也放心，所谓的大业，她是真的没有。 “那，便是为了我们共同的家园，这话中听么？”沐祈年笑问。 顾云汐看了他好久，这次，是认真的：“你不介意？” “换了以前，定是会介意的，但我如今……也给不了你什么幸福。” “祈年！” “我说这话，不是为了得到你的怜惜或是同情。” 沐祈年看了她一眼，又看着南宫初：“若你真心实意护她，就算她一辈子不愿意跟你同房，你也愿意守着她，那便与她大婚吧。” “祈年……”顾云汐脸一红，顿时又有些心虚。 岂能一辈子不同房，这样的婚姻意义又在哪里？ 第1468章 那样的少年郎，谁不爱？ 但，与南宫初同房？ 顾云汐无法想象！ 她是真的将阿初当成自己的兄弟啊。 “谁稀罕与她同房？”南宫初别过脸，一脸嫌弃。 “那不就好了？”沐祈年瞅着顾云汐，“你也别纠结了，以后，未必不会与他日久生情，若真是有了感情，那便真正在一起吧。” 顾云汐没说话。 沐祈年又道：“更何况，你们以后也未必会一直留在北陵，这丫头的性子没有那么稳重，将来找到合适的接班人，我猜她多半会和她妈妈一样，丢下一切云游四海去。” 顾云汐心头一震撼动，忍不住长吁了一口气。 普天之下，最了解她的，莫过于沐祈年。 她看着南宫初：“不管怎么样，先吃点东西吧，吃完了我们再商量。” ……那夜，他们商量了很久。 最终的结局，便是一个月后大婚。 但是不管是婚前还是婚后，他们相处的方式都不会变。 将来，顾云汐其实是真的想好了，等找到适合的接班人，她就离开。 而沐祈年和南宫初，大家都是一家人，但却是真正的亲人。 将来不管是谁，若是遇见自己真正喜欢的人，随便和离各自成亲去。 若是遇不上，那就一家人，一辈子在一起。 倒也挺好。 “我看三公子这两日好像看开了，心情好了不少，干活也特别卖力，每日里早出晚归，真像个当家的。” 就连小铃铛都看得出来，南宫初这两日，像是换了个人似的，一扫此前的阴霾，每日都活在阳光之下。 朝气蓬勃，翩翩少年郎，真的很迷人！ “你不知道，他今日竟然冲我笑！他出门的时候还一边啃着大饼一边在笑，笑起来那模样……老天，简直好看死了！” 有一种人，他的感染力非常的强，当他笑起来的时候，身上就好像自带了阳光那般，说不出的俊逸晴朗。 对，就是那种，阳光的味道。 看他笑一笑，你的人生都像是充满了光亮。 “真有这么开心？”顾云汐在准备今夜给沐祈年治疗的药。 听着小铃铛的话，脑袋瓜里也会浮现出那张充满阳光活力的脸，顾云汐的唇角，也忍不住泛开了一点笑意。 少年英雄，一身朝气却也硬气，若不是先遇见了君夜玄和沐祈年，顾云汐也怀疑，自己真的会喜欢上他。 这样的少年郎，谁不爱？ “好了，去帮我再弄点药材过来，祈年这几日身体好不容易好了些，我换个药，看看能不能让他固本培元。” 顾云汐写了一张药方，交给小铃铛。 小铃铛接过来看了眼，边看边道：“前面几味药，药库里都有，剩下的那些，我去宫中药房看看，应该都有。” 小铃铛转身就要走，快到门口的时候，忽然又折了回来，看着顾云汐。 “还有事？”顾云汐已经站了起来，准备出门了。 小铃铛犹豫了好一会，才道：“那日……不小心听到沐公子说什么……不能同房，他的身子……真的已经那么差了吗？” 第1469章 为何，如此恨她？ 顾云汐脸一红，瞪着她：“又偷听！” “那不是要给你们送茶吗？是他们自己也没有忌讳，我才不小心听到的。” 小铃铛才不敢承认，是自己故意“多留了”一会会，听他们说话呢。 “公主，沐公子的身子到底如何？他好像……都没有想过与你做真正的夫妻？” 这会儿，小铃铛可不是什么好奇，她是真的担心。 一个正常的男子，若不是身体真的亏空的太厉害，岂会……不能？ 顾云汐脸上的红晕稍退，才道：“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会伤身，他的内伤很严重，看着没什么，事实上损伤很大。” “若是要同房，定会更伤元气，我自然也不会允许，他自己心里清楚。” 就算大婚，也不过是表面上的夫妻，他们是不可能真夫妻的。 “那……”小铃铛犹豫了下，才问道：“还有机会好起来吗？” “不知。” 小铃铛心头猛地一沉。 连公主都说不知，那情况就真的很严重。 公主一向是个乐观的人，若是有机会，她一定会说。 “我去拿药了。”小铃铛迈着沉重的步伐出门。 顾云汐也拎着药箱，去找沐祈年。 却不想，还没进门，就听到杨一大呼道：“来人！来人！快去请太子殿下，快去……” 顾云汐砰的一声将房门推开，快步闯了进去。 一抬眼，竟看到杨一扶着沐祈年，祈年口吐鲜血，已经昏迷过去。 “快把他放下。”顾云汐急得心脏一阵扯痛，和杨一一起扶着沐祈年躺下之后，立即给他施针推拿。 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沐祈年的脉搏才恢复过来。 顾云汐给他盖上被子后，抬起手给自己抹了一把汗，回头看着杨一：“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杨一这才想起来什么，赶紧在地上寻找。 顾云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便看到了地上有一封信函。 杨一快速捡起来，没有半点迟疑，双手送到顾云汐的面前。 倒是顾云汐有些迟疑了：“是沐红日的信？是我能看的吗？” “少主早就说过，他若不在，他的事情一切全听殿下你的。” 所以，别说只是区区一封信函，就是要他杨一的命，杨一也可以给的义无反顾。 顾云汐这才将信函接了过来，快速看了一眼。 但看了一眼之后，却又觉得，有些地方似乎看不懂，便又再看了眼。 之后，她看着杨一。 杨一摇摇头：“其实少主和娘娘的一些事，我也不是特别清楚，或许知道一些，但……终究不是很清楚。” 这话说的有些绕口了，不过，顾云汐能听得明白。 这是沐红日和沐祈年的秘密。 早就知道，这对母子身上有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从祈年决定离开沐红日，和她一起回北陵的时候开始，顾云汐就知道，他已经将这一切给扔掉了。 她将信函收好，抬头看着杨一：“那你知不知道，沐红日为何如此恨容妃，明知道容妃要死了，还必须去南陵，亲手杀了她？” 第1470章 他会守着你，至死不渝 杨一摇摇头，却又点了点头。 最后，他小声说：“其实我也不知道她们到底有什么仇恨，但我知道，除了要夺下南陵江山，亲手杀了南陵皇帝之外，杀容妃也是夫人的毕生所求。” “至于玄王爷，其实不过是因为，他一来是南陵的战神王爷，要拿下南陵必须先除掉他，另一方面是因为他是容妃的儿子，杀他能让容妃绝望。” 顾云汐心里有些感慨。 若不是看了这封信函，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知道，原来沐红日非要杀了君夜玄，更大的原因是，她恨容妃。 “一个是江湖帮派的头，一个是深宫里的妃子，在江湖上根本没有任何势力，我实在想不明白，容妃到底哪里得罪了沐红日。” 容妃这样的人，整日里能活动的范围甚至也十分的有限，除了宫里就是玄王府。 她所依仗的只有自己的两个儿子，她自己连一点势力都没有。 这样一个深宫妃子，为何会是沐红日的宿敌？ “难道，她们年轻的时候，是情敌？”她看着杨一。 这问题，杨一可回答不上来。 倒是本该昏睡的沐祈年，此时缓缓睁开眼，安静道：“她们年轻的时候，不仅不是敌人，还是……情同亲姐妹的生死之交。” 生死之交？ 顾云汐不明白，既然是生死之交，为何如今，明知道容妃要死了，沐红日不仅没有半点伤心，反倒，还恨她不能死在自己的手上？ 甚至，沐红日自己的伤也没有完全痊愈，就非要千里迢迢赶去南陵，冒着生命危险也得要亲手杀了容妃！ 她在床边坐下，扶着沐祈年，让他靠着两个特制的软枕坐了起来。 “感觉如何？”顾云汐握着他的手，指尖落在他的脉门上。 脉象依旧很虚浮，她忧心忡忡：“你不能激动，一激动就会伤身……” 他身上的衣裳还没来得及换，衣裳上，都是星星点点的血迹。 他的脸色，比起今日辰时差了许多，如今这张脸，惨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 看起来，实在让人心疼。 “我没事。”沐祈年看了杨一一眼。 杨一无奈，只好倾身道：“我去烧点热水来。” “我给了小铃铛药方，你去找她，跟她一起准备一下。”顾云汐道。 杨一颔首道：“是。” 杨一走了，顾云汐才看着沐祈年。 沐祈年想说话，顾云汐却在他开口之前，抢先道：“三日之内，我不会允许你离开，你若想走，先杀了我。” “汐儿……”沐祈年心头一震，看着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复杂，到最后，竟有一丝悸动。 他反握住她的手，薄唇微动，却无法言喻。 知他者莫若她顾云汐。 “好，三日。”沐祈年低头，看着被自己握在掌中那只小小的手。 这手，看起来很脆弱，但他知道，它已经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它的主人。 沐祈年浅叹了一口气，冲顾云汐柔声笑道：“以后，和南宫初好好过日子，只要你真心待他，他一定会守着你，至死不渝。” 第1471章 不能说，也得说 “为什么是阿初守着我？为什么不是你对我至死不渝？”顾云汐瞅着沐祈年。 沐祈年薄唇微动，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问题。 若是可以，他愿意一辈子守着她，他一定会比任何人都死心塌地。 可他，活不久了。 “三日后，我与你一起去南陵。”顾云汐忽然道。 “不行！”沐祈年没有做任何考虑，这是他坚决不同意的事情，从拿到信函，知道母亲去了南陵的第一时间开始，他就告诉自己，无论如何，不能让顾云汐跟着自己去南陵。 “为何不行？”顾云汐却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一脸无辜：“你在哪我就在哪，你不是说，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吗？我怎么能让你连家都没了？” 沐祈年却一脸严肃：“任何地方都可以陪我去，只除了南陵。”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 “我去南陵，面对的敌人是君夜玄，你愿意为了我与他真正决裂吗？” 在顾云汐开口之前，沐祈年笑道：“我现在的模样，连他一招都过不了，你要护我，便势必要与他决一生死，汐儿，你做不到，那便不要去为难自己。” “我是做不到，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顾云汐也看着他的手。 她特别喜欢他的手指头。 这五根手指头，修长如玉，就像是被全天下最厉害的工匠，穷尽一生所有精力雕刻出来的最完美的作品那般。 很美，美得如法形容，美得连她这个身为女子的人，都到了羡慕妒忌恨的地步。 多么完美的祈年！ 她怎么能看着他就这样陨落？ “为什么一定要非死不可？”不管是君夜玄还是沐祈年，其实大家都在一起出生入死过，为什么一定要走上绝路？ “你母亲和容妃，到底有什么仇恨？” 沐红日也算得上是个绝顶高手，在她没有受伤之前，她的功力虽不如自己儿子和君夜玄，但在江湖上，也绝对找不出几个对手。 可容妃，她就真的只是一个深宫妃子，顾云汐与她相处过那么久，容妃根本就不会武功。 天与地的两个人，何来的仇恨？ 沐祈年轻咳了声。 顾云汐扯来被子，盖在他的腿上，抬头，便看到他在盯着自己。 “不能说吗？” 沐祈年以为她接下来那句，是“不能说就不用勉强”了，可没想，她接着竟道：“不能说也得说，除非，你不要我这个娘子了！你瞒着我，那就别跟我成亲！夫妻之间，不该有这么大的秘密。” 他愣了好久。 好久之后，忽然间就忍不住笑了。 “你还真是……与常人那么不一般。” “我若是与常人一般，你会看上我吗？”顾云汐斜睨了他一眼，便又低头揪着他的手指头玩弄了起来：“说吧，我在听着。” “那你先给我倒杯茶水，我喝两口，再慢慢说给你听。” 顾云汐立即去倒茶，伺候他喝完，刚将杯子放下，便听到沐祈年幽幽道：“容妃的名字叫慕倾容，很多年前，她是我母亲的师妹。” 第1472章 他，是我的杀父仇人 容妃竟然是沐红日的师妹，这事，是顾云汐万万想不到的。 “可容妃一点武功都没有……” “怎么可能？”沐祈年在南陵的时候，根本没机会见到容妃，更何况他对容妃其实并没有多少感觉，他的对手，从头到尾都是君夜玄。 对容妃所有的认知，基本上还是沐红日告诉他的。 “容妃的武功在我母亲之上，她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我母亲不爱练武，更喜欢巫蛊之术，而容妃对巫蛊之术的认识，都是从我母亲身上学会的，她更喜欢的是习武。” “容妃真的不会武功！”顾云汐难得在沐祈年面前，如此认真也严肃：“我可以向你保证，容妃的确是不动武，那绝不是伪装。” “我给她把脉诊治多回，她的身子我也算是十分的了解，她亏空得特别厉害，与你这种又是不一样，她是彻底亏空，毫无护体的真气。” “她一点内力都没有。”顾云汐想了想，总感觉不太对劲，“沐红日该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她们在一起这么多年，岂会认错？” 更何况，他们早就将慕倾容的事情打听得清清楚楚。 “那么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是什么人？” 沐祈年微怔，垂眸看着她：“为何……如此问？” “我早觉得你的身份不简单，那次，你心灰意冷想让自己死在君夜玄的手下，在那之前，有一日，你跟我说，你太累，你不想再去承担那一切。”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觉得，你身份不简单。” 顾云汐咬了下唇，捏着他的手指头，最后，轻声问道：“你不是西陵的三皇子，西陵皇帝不是你的亲生父亲，是不是？” 沐祈年没有说话，只是眼底，浮起一抹沉重。 顾云汐知道，自己猜中了。 “难道，你的亲生父亲，是……南陵当今的皇帝？” “不是！”沐祈年的指尖一阵绷紧。 他没有察觉到，自己太过于用力，将顾云汐的手都掐红了。 他眼里有恨意。 一种，想要杀死对方的恨意。 但顾云汐知道，这股恨意不是冲着自己，而是……南陵皇帝？ “祈年……” “南陵皇帝……是我的杀父仇人！我父亲……我父亲……” 他有些激动，忽然咳嗽了起来，咳到唇边的，便又都是腥甜的气息。 顾云汐吓坏了，赶紧给他揉着胸膛顺气：“别激动，有什么话，慢慢说，祈年，不要激动！你的身子吃不消！” 沐祈年闭上眼，深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好不容易才缓过来一口气。 他低喘了会，才道：“我的父亲，是南陵先皇，北帝君傲天。” 顾云汐愣了好久。 这次，真的很久很久。 北帝君傲天，是南陵的神话。 当年的北帝，是少年英雄，一战成名后，便扬名立万成了南陵的大英雄。 从前的南陵，远不如北陵昌盛，不过是个中等国家。 就因为出了北帝这么个人才，北陵在短短十年，平定了周边所有动荡的小国，发展成强大的国家。 这一切，全都是北帝的功劳。 祈年，竟然是北帝的儿子！ 第1473章 非去不可 二十多年前，沐红日还不叫沐红日，她叫沐红宁。 慕倾容那时候也不是容妃，她是沐红宁的师妹。 两人从小一起长大，虽然不是亲姐妹，感情却比亲生的还要亲。 后来，她们一起遇见了年少轻狂的北帝君傲天，姐妹俩也同时爱上了那个男人。 这样的情况，大多数的结果便是姐妹反目成仇，但她们没有。 不仅没有，两人还一起跟在君傲天的身边，辅助君傲天。 三个人在一起的日子，没有世俗的矛盾和摩擦，感情甚至越来越好。 后来，君傲天继位当了皇帝，两人甚至都不愿意当皇后，都希望成全另一个。 却不想，好日子，竟是在君傲天登基没多久，彻底宣告结束。 君傲天无端病逝，沐红宁被追杀逃离南陵，而慕倾容，消失无踪。 刚开始沐红宁以为师妹和北帝一起，都被那些人害死了，可没想到，多年之后，在一次偶然中，沐红宁竟发现南陵当今皇上敬南皇的后宫里，有一个叫容妃的女子。 那容妃，就是慕倾容！ 而容妃的其中一个儿子，竟然还成了南陵的战神。 君夜玄年少成名，名气与当年北帝年少的时候，竟也不相上下。 若是将来，君夜玄也能登基为皇，他未必不会成为另一个北帝，流芳千古。 “原本我母亲此生，活着唯一的目标，就是将南陵拿下，亲手杀了敬南皇，为我父亲报仇。” “但在她知道了慕倾容还活着之后，她的目标便又多了一个，就是，要亲手杀了慕容倾。” “所以，你母亲是觉得，当年一定是慕倾容和敬南皇联手，害死了北帝？”顾云汐若有所思。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脑袋瓜里，却莫名其妙的好像藏了很多东西那般。 因为太多，太挤，到最后，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 “若不是慕倾容与敬南皇联手，我父亲也不会轻易被害死，更何况，慕倾容后来还成了容妃，很快就为敬南皇生下两个儿子。” 沐祈年其实并不恨君夜玄，这毕竟是上一辈的仇恨。 但慕倾容这个女人，的确是他的仇人。 “容妃应该是活不久了，我母亲若不能亲手杀她，此生必将带着遗憾过一辈子。” 所以，母亲才会在明知道自己受了伤的情况下，还要赶去南陵。 她其实，已经做好了死在南陵的准备。 “是我的离开，让她彻底死了心，彻底绝望了，她才会如此不顾一切。” 今日送信来，并不是为了让他跟随自己过去，沐红宁是将兵符送来给他。 看到兵符那一刻，沐祈年就知道，母亲这一次，已经不打算活着离开。 “汐儿，我不能丢下母亲不管，但我不愿让你去南陵，所以……” “所以，我更是非去不可。”顾云汐笑道，“不用劝我，除非你不去。” “我不可能……” “我知道，你虽然离开了西陵，看着像是放弃了你母亲一样，但你心里始终记挂着她。” “若不是心中有她，这么多年，凭你的能耐，岂能真的因为身上的蛊毒离不开她，受她控制？” 第1474章 越看越喜欢 沐红日永远不会明白，自己儿子被她控制多年，归根究底，都是因为儿子爱着她这个母亲。 但她不明白，也什么都感受不到。 因为，她从二十多年前开始，心里就只有仇恨。 仇恨蒙蔽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到自己身边，原来有个这么好的儿子。 沐祈年没有再说什么。 他心中所想，就算不说，顾云汐也知道。 那么顾云汐心里所思，哪怕她不说，他也是一样很懂。 她是不会让他自己去南陵的。 所以最后，两个人都没有再说什么。 沐祈年累了，顾云汐扶着他躺下后，他忽然握住了她的手：“陪我躺一会，可好？” “好。”顾云汐没有半点迟疑，脱去靴子，和衣在他身边躺下。 沐祈年还是有些迟疑，犹豫了很久之后，终于伸出手，将她轻轻搂住。 终究没有成亲，可他，大概是等不到成亲的日子了。 就让他任性一回，如此抱着她，一起入睡，就像是已经成婚多年的老夫老妻那般，安宁，祥和，温馨，淡然。 这样，便一生无憾了。 ……接下来那几日，顾云汐一直很忙。 有时候沐祈年想问她在忙什么，也想帮忙，但顾云汐不允许。 她给他唯一的任务，便是按时服药，有空就到院子里去走走，说是有益身心。 总之，三日的时间，沐祈年都在修养。 他答应过顾云汐，这三日，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自己受一点点伤。 他做到了。 第四日的清晨，风华殿后院的院子里，出现了一辆很特别的马车。 南宫初从车底下钻了出来，道：“已经又检查了一轮，保证没有任何问题了。” “好，我上去试试看，阿初，你来驾车。”顾云汐跨了上去。 南宫初跳上前室，在鞍座上坐下，执起缰绳让马儿跑了起来。 沐祈年就是在马车车轮碾过地上的动静中醒过来的。 醒来时，眼前的一切，还是有些晦暗。 眼睛似乎不太好了，看到的一切都是灰蒙蒙的，仿佛失去了颜色那般。 万幸，还能视物。 不过这件事，他未曾与顾云汐透露过半句。 顾云汐已经将最好的医术用在他的身上，他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此时此刻，就算说了，汐儿也是没有任何办法了。 只会徒增她的烦恼。 “外头为何如此吵闹？”洗漱的时候，沐祈年问杨一。 杨一如实道：“殿下和三公子在试车？” “试车？” “是给少主你用的马车，说是装了什么……减震黄弹……” “是弹簧。”沐祈年在杨一的搀扶下，从房间里出去，果然看到南宫初驾着马车，在偌大的后院奔跑了起来。 这年少公子，一张脸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能发光。 就连同为男子的沐祈年，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看得有些入了迷。 这家伙，从前看着讨厌至极，也不过是因为都知道，他和顾云汐有婚约。 沐祈年却从未想到，有一日，他看南宫初，竟会有一种看着自己亲弟弟的感觉。 年少，却不轻狂，倒是让人越看越喜欢了。 “祈年。”顾云汐掀开马车的窗帘，探出脑袋看着他：“我设计的马车怎么样？阿初的手工有你几分真传，不赖吧？” 第1475章 保护好，我的家人 南宫初这些日子，只要有空，基本上都是和沐祈年在一起。 沐祈年没事的时候，也会教他一些打磨设计的手艺活。 虽然南宫初如今尚未学得很精，却也是有模有样了。 南宫初将马车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了下来。 顾云汐也下了车，将门帘撩了起来挂在一旁：“看看里头的装饰，你可喜欢？” 杨一扶着沐祈年过去。 马车里的装饰，算不上有多奢华，可却一看就知道十分的朴实，也结实。 还有里头的被褥，叠得厚厚的，一看就知道，躺在上头会十分舒服。 “阿初，你跟他们一起准备一下，我去和文殊说点事，一炷香之后出发。” “好。”南宫初目送顾云汐离开后，才看着杨一道：“你赶紧去收拾一下行李，我扶他上去便好。” “是。”杨一点了点头，将沐祈年交给南宫初后，转身进了门，收拾东西去了。 沐祈年没说什么，迈步要上去。 可他没想到，第一步竟然踩空了。 南宫初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再看脚下的踏板，他脸色凝重了起来：“你的眼睛……” “别乱说话。”沐祈年慢慢上了马车，脱下靴子在里头躺下，果然足够的宽敞，也十分舒适。 南宫初却看着他苍白的脸，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他的眼睛不太好了，顾云汐只怕还不知道，他一直都在伪装，用自己最好的一面对着顾云汐。 这样的祈年，也不知道，到底还能撑多久。 更何况，如今还要长途跋涉……“你真的可以吗？”他忍不住问道。 沐祈年却笑道：“我倒是想问问，你真的愿意跟我们去南陵？这里，能放下心？” “我所培养出来的兄弟，一定不会有任何问题，再说了，能带走的我都带走了。” 这话，倒是让沐祈年有些愕然。 但想想，护龙军就是为了顾云汐而组建的，顾云汐在哪里，他们就该在哪里。 如此带走，倒也是理所当然，只是…… “目标太大，会引人注目，你让他们伪装一下，装成商旅的队伍。” “殿下也是这么说的，两日前我已经让他们装成商队出发了。” 果然，沐祈年的心思和顾云汐真的很相似，就像是用同一个脑袋瓜在思考问题似的。 这点，连南宫初都不得不羡慕起来。 沐祈年这么好，南宫初真的无法想象，有一日，若是沐祈年不在了，顾云汐会有多绝望。 “殿下，行李收拾好了。”杨一很快就抱着沐祈年的行李出门。 事实上，除了一些换洗的衣裳，还有一些日用品，倒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带上的。 马车里的沐祈年看着坐在鞍座上那道身影，忽然轻声道：“南宫，我有些东西要交给你。” 南宫初回头，将车帘掀开，却见一块兵符递到了自己的面前。 他一脸愕然。 沐祈年笑道：“一家人，不讲虚话，你武功最好，给你保管，最为安全。” 一家人！ 南宫初将兵符双手接了过来，小心谨慎收入怀中。 回头，冲他一笑：“我一定会保护好它，我也会保护好，我的家人！” 第1476章 他不说，不代表她不知道 顾云汐要离开北陵，南宫初和沐祈年原以为，女皇陛下一定会诸多阻拦，但是没想到，他们出门竟是如此顺畅。 “如今有睿亲王在陛下的身边辅助，北陵的一切，暂时还算是风调雨顺没有太大问题的。” 顾云汐也没有瞒着两人，从她知道要离开北陵去南陵，第一时间开始，她就通知了女皇陛下和睿亲王。 原本也是想着，得要花一些唇舌说服两人，却不想，他们在思索了片刻之后，竟默默同意了。 只是担心顾云汐在南陵会有危险，女皇陛下还给了她国书，若是真的遇到危险，便试着求助南陵国君。 或许南陵的皇帝会看在两国的邦交情分之上，给她一点帮助。 当然，顾云汐只是将国书收好，可没想过真的要求助南陵皇帝。 毕竟，南陵皇帝是沐祈年的杀父仇人，非必要时刻，不会与他有任何纠缠。 她就怕祈年会忍不住，要去刺杀南陵皇帝。 以沐祈年如今的情况，刺杀南陵皇帝将会是死路一条。 “说好了，这次去南陵，就只是要去找你母亲，将她安全带回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做打算，你可千万别太冲动。” 刚离开北陵皇城，顾云汐就如此叮嘱沐祈年。 沐祈年笑了笑，泛白的唇没有半点血色：“你看我这模样，去刺杀南陵皇帝，不是要拖累你们？” “我倒是不怕被你拖累，但你会害了自己，这万万不能。”顾云汐将国书塞到他的手中，“必要时候，用来保命，记住，千万别冲动。” “你怕去了北陵之后，会与我走散？”沐祈年心头一热，低头看了国书一眼，忍不住浅叹。 “没想到，有朝一日，竟换成了你来担心我的安危。” “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先收着，以后等你好了，再换你来保护我。” 顾云汐将被子扯了过来，盖在他的身上，等他睡了之后，才从马车出去，和南宫初一起坐在鞍座上，驾车前行。 “按照现在这个速度，以你估算，我们要到达南陵皇城，还得要多长的时间？”她看着前路。 南宫初道：“我估算过，若是没有意外，大概半个月能到。” “护龙军伪装的商队，应该十日就能到，我让他们和真正的商队在一起，先混入皇城。”他又补充了几句。 顾云汐点了点头，回头看一眼。 知道沐祈年并没有睡着，只是不想让她担心，才假装已经入睡。 可她，怎能不担心？ 他的身子真的不好了，脉搏虚弱无力，有时候还会断断续续。 不仅如此，他的眼睛也不好使了，有时候连筷子都拿不稳，夹菜的时候，哪怕努力去看，也未必能看清楚。 有些事情，他不愿意说，但不代表，她不知道。 忽然，一只大掌落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握了握后，便又迅速放开。 顾云汐抬头，迎上南宫初的眼眸。 南宫初只是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 前路漫漫，但至少，他会一直陪在她的身旁。 第1477章 求你，坚强点 接下来那半个月，都在赶路中度过。 因为沐祈年身体的原因，南宫初让队伍走得稍微慢了些，所以，前后他们一共走了十六日。 而护龙军，在六日之前，按时到达，如今已经成功混入皇城。 文殊也给他们拿到了通行的文书，大家进城，并没有受到太多的阻碍。 不过，进了皇城之后，很明显街上的守卫和戒备都十分的森严，和外头完全两样。 他们不是第一次来南陵皇城，尤其是顾云汐和文殊，对这地方已经非常熟悉。 文殊安排了小院落，算不上大户人家，但环境还算是优美。 顾云汐让队伍暂时安顿了下来。 傍晚时分，文殊从外头急匆匆回来，刚到，就和大伙一起集中在沐祈年的寝房商议事情。 “我们的人还是没有找到夫人，一点消息都没有。”文殊小声说。 杨一忙道：“夫人这次过来，并没有带多少人，她只带了几个心腹。” 所以，在偌大的皇城，想要将他们找出来，真的不容易。 “不过，大家放心，我的人没有找到，至少说明夫人在皇城里暂时还没有行动，只要还没行动，一切都还来得及。” 文殊看了大家一眼，又忍不住看了看沐祈年，目光最后才落在顾云汐身上。 “姑娘，容妃两日前从宫中搬出来，如今，住在玄王府里了。” 顾云汐眸色微动，薄唇轻轻抿了起来。 “她要搬到玄王府，那只怕……这回是真的不行了。” 上次她离开南陵之前，其实给容妃把过脉，按道理来说，容妃早该没了。 能活这么久，只怕是一直在用名贵的药材吊着命，但如此吊命，并没有任何意义。 终究是活不久的。 她回头，看着沐祈年：“夫人该要真的出手了，就在这两日。” 沐祈年点了点头。 文殊忙道：“我这就出去，继续查，姑娘，沐公子，你们别焦急，等我消息。” 就怕沐公子会冲动，那毕竟是他的母亲。 沐祈年还是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文殊和小铃铛走了，南宫初也要去和护龙军的兄弟联系，杨一忙别的去了，房间里，便又剩下顾云汐和沐祈年两个人。 “你先歇一会。”顾云汐过去，扶着他躺下。 他今夜的状态很不好，整日里，只有三分之一的时间，意识是清醒的。 其余时候，他多半都在睡觉。 是真的睡觉，不是休息，是睡着了之后，喊都喊不起来的那种。 是，昏睡。 沐祈年此时的意识还是很清醒的，躺下去之后，他抬手，将自己的衣襟解开。 “你要什么？”顾云汐看着他的手。 那五根自己爱到不行的手指，此时已经偏瘦弱了，因为没什么肉，显得更加细长。 再看他的脸。 半个月赶路的日子，将他折腾得万分憔悴，本来绝色无双的脸庞，如今瘦得凹陷了下去，脸色也从惨白，变成了灰白。 看起来，怵目惊心。 顾云汐越看越心酸：“祈年，你要坚强点，我一定会给你将母亲带回来，一定会！你相信我！” 第1478章 不能，没了你 沐祈年侧头看了她一眼，想笑，但薄唇早就龟裂，一笑，便有血珠从裂缝里渗出来。 顾云汐心头又被狠狠刺痛了一把，赶紧取来毛巾，给他小心翼翼拭擦。 他的唇干裂得十分厉害，她已经想尽了办法，给他用自制的滋润唇油，但却还是不行，一直在干枯下去。 她真的已经用尽了各种办法，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都用在他的身上。 可是，不行，始终是不行！ 根本找不到挽救他的办法！ 沐祈年的身体，因为沐红日给他下的蛊，如今彻底亏空。 五脏六腑就像是枯竭了一样，功能慢慢在丧失。 她真的不知道，他还能熬多久。 到底还能不能熬到见到沐红日的一日？ “汐儿。”沐祈年将衣襟拉开之后，手在自己的胸膛上摸索了很久。 “你是要找那条链子吗？”他身上戴着一条链子，像是保平安用的，从她认识他开始，他就一直戴着。 沐祈年点了点头：“取……下来。” 顾云汐赶紧给他将链子取了下来，放在他的手里：“祈年……” “这是……我父亲送给我……娘……的东西，定情……信物，我娘……其实是爱我的，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戴在了我身上。” “我知道，我知道她心里有你，我知道！”顾云汐心里很酸。 他其实，也是个缺乏母爱的人，和君夜玄一样，心里始终希望着有一日，母亲可以多疼爱疼爱自己。 他真的很爱他的母亲！ “汐儿，以后……这链子……送给你了，它可以保你平安。” 沐祈年有些气短，话说多了之后，就开始喘了起来，喘得连话都几乎说不出口。 顾云汐给他揉着胸膛：“你别说了，我知道，都知道，我……我给你保管好。” 她接过链子，当着他的面戴在脖子上。 沐祈年看到，才松了一口气，心情慢慢平复下来，他闭上了眼。 “汐儿，我有些累。” “好，你好好休息一下，别再累着了。”顾云汐给他盖好被子，便在床边坐下，一直握着他的手。 “汐儿……”沐祈年的意识又开始变得混沌不清，他知道，自己很快会再次昏睡过去。 这一睡，便又不知道多久才能起来。 杨一说，他睡得最长的一次，睡了整整两天两夜，把所有人都给吓坏了。 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的确不好了，有些话，他很想亲自跟她说。 “我在。”顾云汐又握了握他的手。 沐祈年没有睁开眼，眼皮很沉重，声音也很轻很轻： “其实……我真的很羡慕他，很羡慕……他可以抱你，可以……要你，对不起，我对你有私心，我也想……要你。” 是真的想，很想很想。 顾云汐鼻子一阵酸楚，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轻轻摩挲。 “好，等你好了，我们就在一起，做真正的夫妻，你想要我，我就给你，好不好？” 她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也越发的沙哑。 不想在他面前哭，可眼泪，慢慢就忍不住，从眼角滑了下来。 顾云汐闭上眼，握紧了他的手，哑声道：“祈年，你一定要好起来，好吗？我不能没了你，求你，一定要好起来！” 第1479章 若是，重来一次 沐祈年没有再回应顾云汐的话，因为，他再次睡过去了。 顾云汐下意识伸出手，小心翼翼放在他的鼻尖前。 感受到他的呼吸，她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可尽管他还在呼吸，那鼻息也已经很弱很弱了。 她将沐祈年的手，放回到被子里，自己走到一旁的木箱子前，将木箱子打开，从里头取了一套夜行衣换上之后，立即出了门。 杨一刚好回来，看到她这模样，吓了一跳：“姑娘……” 如今已经到了北陵，为了方便行事，所有人的身份都藏着。 大家都叫顾云汐“姑娘”，殿下这两个字，都没敢再出口。 顾云汐将食指放在自己唇边，示意杨一噤声。 沐祈年刚睡着，她不想将他吵醒，若是吵醒了，自己今夜未必能出去。 虽然，顾云汐也知道，这个时候的祈年，基本上，是吵不醒的。 她快步过去，小声道：“祈年……情况很不好，我想去一趟玄王府，夫人未必不是藏在王府里伺机而动。” 她必须要将沐红日带回来，无论如何，要让祈年亲眼看到，沐红日还安好。 杨一却被吓坏了：“玄王府守备森严，太危险！你不能……” “若我真的被发现了，我就大叫君楚离的名字，他一定会保护我。”所以，去玄王府，顾云汐直觉不会有危险。 “放心，楚离虽然听玄王爷的，但他一定不会让我死在玄王府。” 杨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和君楚离的感情也不是杨一能明白的。 但杨一也知道，有君楚离在，顾云汐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除非，她见不到君楚离。 “你去照顾好他，等我回来，若是天亮之前我还没回来，你就将我去玄王府的事情告诉阿初和文殊，他们会知道接下来要如何做。” “殿下……” “除非，你想让你的少主抱憾终生。”顾云汐回头看着他。 杨一一不小心，就看到了她眼底那一抹晶莹的泪花，但她倔强地没有让眼泪掉下来。 杨一知道，少主的身子，好不了了。 他浑身无力，下意识靠在门槛上，看着顾云汐，终于，点了点头。 顾云汐走了。 杨一拖着一点力气都没有的身躯，走进寝房。 少主还在昏睡，他睡着的时候，面容明明看着安详，眉心却始终有一抹化不开的郁结。 少主心里很不安，他也怕自己不能在活着的时候，再见夫人一面是不是？ 少主，真的活不下去了吗？ 昔日那翩翩美男儿，此时病恹恹躺在床上，清瘦得深深凹陷的脸颊，本是那般的绝色无双，此时，却已经一点光泽都没有。 他的脖子，因为太瘦，青筋浮现。 他的气息，似有若无，断断续续，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一样。 杨一心头又忍不住哽咽了下。 看着少主那张形容枯槁的脸，心里百感交集。 若是再来一遍，少主还愿意为了和顾云汐一起离开，强行化去自己身上的蛊虫，让自己变成这样吗？ 短短两个月的快乐，却是用自己的性命换来的。 再来一次，少主，还会选择同样的路吗？ 第1480章 这秘密，和他们有关系？ 杨一知道，若是再来一遍，少主还是会选择同样的路。 在顾云汐身边的这段日子，是杨一见过，少主此生最开心的时光。 和顾云汐说说话，与南宫初下下棋，再一起商量点事情，甚至，只是坐在院子里赏赏花赏赏月，对少主来说，便也是一种幸福。 少主眼底的光，甚至比当初在小渔村的时候还要耀眼。 少主，真的很喜欢这种无拘无束，没有尔虞我诈，没有阴谋诡计，而身边，还有几个能说话的好友的日子。 可为何这样的日子，却是那般的短暂？ 为何不能让少主永远活在如此美好的时光里？ 杨一的问题，没有人能回答。 顾云汐也不能。 从小院离开之后，顾云汐一跃上马，很快就到了离玄王府不远的那条大街。 她在街角停了下来，放马儿离去后，自己摸索到玄王府的后门。 玄王府依旧是从前的模样，表面看起来静悄悄的，里头的守卫却一点都不松懈。 不过，如今的顾云汐，已经不再是当初的顾云汐。 现在的她，只要不碰到十二骑的人，想要悄悄潜入玄王府，还不算是特别困难的事情。 不过，进玄王府容易，想要在玄王府里头到处乱走，却很难。 尤其，她今夜，莫名想要去云离阁看看。 这两日心里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念头，总觉得，自己非要去一趟云离阁，再去看看玄王府那个一直被藏起来的秘密。 她对玄王府非常的熟悉，也知道什么地方的守卫最为薄弱。 从后院外围墙一路摸索过去，终于找到最角落那所偏僻的院子，顾云汐站在高墙外，一跃而起，轻飘飘落在墙上，轻易就翻了过去。 容妃来了，人应该还是住在宁和苑。 顾云汐小心翼翼，躲过巡逻的侍卫，凭着自己对玄王府的熟悉，很快就到了宁和苑。 今夜的宁和苑十分安静，主屋那边，也只有寥寥几间亮着灯。 她找了个遍，却没有找到容妃的身影。 以容妃如今这状态，到处乱跑是不可能的，她没有这个体力。 但她却不在自己的寝房里休息。 强撑着身子也要起来出门，到底去了哪里？ 顾云汐从宁和苑离开后，也不知为何，一想到容妃那病恹恹也要强行出去的样子，第一个想到的地方，就是云离阁。 她摸索着，到了离云离阁不远的树下，但却没有第一时间过去。 云离阁和从前一样，外头看起来静谧祥和，事实上，里头暗潮汹涌。 还没过去，顾云汐就分明感受到从里头传来的冰冷气息。 那种扑鼻而来的寒气，多少让人心里蒙上一层畏惧的阴影。 她没有忘记，自己上回闯进来，差点没死在里头。 当时容妃还好好的，若不是君夜玄将她的夜行衣带走，容妃知道她闯进去过，怕是拼了命也要杀了她。 这云离阁到底藏着什么秘密，为何让容妃如此疯狂？ 这秘密，难道，和沐红日以及沐祈年也有关系？ 是关于北帝的秘密吗？ 第1481章 原来，她长得这么好看 顾云汐试了好几回想要进去，但除非是从最高处那棵大树绕到屋顶，否则，从她能上的高墙，离屋顶还是很远。 可那棵大树，她要上去，势必会弄出一点声音。 就算有天蚕丝帮忙，她的轻功也还是没厉害到可以悄无声息的地步。 云离阁有十二骑的兄弟在把守，不知道是十一还是十二，不管是谁，自己一上去，只怕就会被发现。 顾云汐躲在高墙下，视线里，那棵大树安静伫立在夜色之下。 看起来，一墙之隔，此时却万般无奈。 怎么办？ 忽然，她眉心一皱，立即感觉到身后一股寒气袭来。 顾云汐心头一紧，正要出手，那人却已经贴在她身后，熟悉的气息瞬间萦绕在鼻尖。 她愣了一下，猛地回头，瞪着他：“你来做什么？” 南宫初也在瞪着她，却没有说话。 她大概是看懂了他的眼神，恍惚间，有些心虚。 不是不想告诉他，但总觉得，自己来这里，就算被发现，君楚离也会保她一命。 虽然君夜玄失去了记忆，已经忘了从前与她的情义，但，楚离没有。 可若是南宫初被他们兄弟俩发现，楚离未必会杀他，君夜玄却一定不会放过他。 就算不杀他，只怕也不会让他轻易离开。 顾云汐怕说话的声音被人听见，只能往他身上靠了靠，继续压低声音：“你先走，在外头等我，我一定能出来。” 南宫初没说话，低头看着她的脸。 月光之下，这张脸，说不出的白皙好看。 以前从未感觉她如此好看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在两个人靠得太近，他的呼吸间，全都是她身上幽幽的清香。 此时此刻，竟觉得她长得无比好看。 南宫初有片刻的失神。 顾云汐见他没有反应，又轻轻推了他一把：“快走，发什么呆？” 南宫初这才清醒过来，忙要后退，想拉开与她之间的距离。 可一想，此时非寻常时候，犹豫了下，便没有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他皱着眉，低声道：“要么一起进去，要么一起走。” 顾云汐还想说什么，但见他脸色沉凝，也知道此时自己只怕是无法将他说服。 不过，有他在，的确更方便行事。 这家伙的轻功，是除了沐祈年和君夜玄，以及她偶尔有机会见识过的顾瑶的轻功之外，最厉害的第四人。 连燕一都比不上他。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才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进去，不过，若是被发现，你赶紧走，楚离会保护我，我被抓了不会有危险，知道吗？” 这话，南宫初没有回应。 要他自己走，那是绝不可能的事！ 顾云汐没有再说什么，指了指高墙内那棵大树。 南宫初在安静听了下里头的动静之后，忽然一把将她搂住，一跃而起。 果然是轻飘飘的落在大树上，一点声音都没有！ 还得是这样的高手，才能做到。 顾云汐屏住呼吸，上去之后，立即熟悉地找到上屋顶的路。 两个人沿着屋顶，一路摸黑过去，终于找到了容妃的所在！ 第1482章 将我，和他葬在一起 还是原来那个房间。 但是今夜，周围竟然没什么侍卫在看守，实在是有些奇怪。 南宫初却在离那屋顶还有十数步距离的时候，忽然间停了下来。 顾云汐抬头看着他。 两人此时俯在屋顶上匍匐前行，屋顶很高，若是侍卫们不主动上来巡逻，是看不见他们俯在屋顶上的身影的。 顾云汐也不知道侍卫几时会上来巡逻，她离开玄王府太久，地形还算是熟悉，人事调动这方面，她是完全掌握不住，无能为力。 她看着南宫初，以眼神询问：为何不走？ 她刚才，好像听到容妃的声音了。 虽然很轻微，也很沙哑，但她确定，说话的人一定就是容妃。 南宫初无法回答，只是皱起眉，盯着前方屋顶的方向。 有危险？ 南宫初脸色有些怪异，似乎在犹豫，又像是有几分无奈。 最后看顾云汐那一眼，是顾云汐看不透的。 但他还是扶着她，走到了容妃声音传来的房间，在上头，将瓦砾轻轻揭开。 让顾云汐意外的是，房间里除了容妃，竟然还有一人，君夜玄！ 顾云汐抬头看着南宫初，眼神复杂。 玄王爷就在下头，竟然没有发现他们在屋顶上行走！他们的轻功，几时变得如此厉害了？ 南宫初没有理会她询问的眼神，朝下头抬了抬下巴，示意她安静。 顾云汐才收回心思，低头，透过瓦砾那个小小的空间，看着屋子里的两人。 这屋子里，就只有君夜玄和容妃两个人。 从前余韵犹存的容妃，两个月不见，和之前竟是判若两人。 此时的容妃，面容蜡黄，一片灰白，整个人瘦得犹如一根枯草，行将就木，看着像是风一吹就会倒下来。 过往的恩恩怨怨，在如今亲眼看到容妃这模样的时候，忽然间，就好像烟消云散了大半。 人死如灯灭。 顾云汐只是不明白，为何沐祈年说，容妃也是个绝顶高手？ 她实在看不出来，容妃有半点会武功的样子。 祈年也是一样的身体彻底亏空，但因为有真气护体，祈年尽管也病弱，看起来却比容妃要好看太多。 容妃如今，真像个七八十岁阳寿将尽的老人家。 容妃在房间里站了好一会，忽然身体动了动。 君夜玄立即过去，扶着她。 两人都没有说话，却都跪了下来。 容妃依旧看着前方。 顾云汐知道，一定又是那个无字灵牌。 她稍微挪动了下自己的身躯，没想到一不小心，竟碰到了身下的瓦砾。 咔的一声，声音很轻很轻，可对于君夜玄这样的高手来说，这点动静，足够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但玄王爷竟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和容妃一起，跪在地上，看着前方。 难道是想事情想得太入迷？ 顾云汐惊魂未定，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了前头的案桌。 果然是那个灵牌，上头一片空白，没有文字，也没有标志，什么都没有。 但容妃和君夜玄对着它下跪的态度，说不出的虔诚。 顾云汐咬着唇，眉心慢慢皱了起来，以为他们还会一路跪下去，却忽然听到容妃沙哑着声音，轻声说：“等我死了之后，将我……和他合葬在一起。” 第1483章 原来，他早就知道 君夜玄点了点头：“好。” 容妃的身体在微微颤动，看来是累了。 君夜玄道：“母妃，儿臣送你回去休息。” “不，我还想再陪陪他，他一个人在下头，该是寂寞了。” 容妃浅叹了声，握住了君夜玄的大掌，借着君夜玄的力量，将自己的身体支撑住。 “以后，不要再叫我母妃，我还没有……还没有被册封为妃呢。” “但你……要叫他父皇……父皇，知道吗？” 君夜玄眸色沉了沉，是有些迟疑。 顾云汐在上头，也看不清楚他的脸，更无法窥探他眼底的心思。 容妃还想说什么，君夜玄忽然道：“楚离该给你煎好药了，母……娘，我先送你回去休息。” “玄儿……” “娘放心，这个地方，不会有人敢闯进来，若是进来，他们必死无疑。” 容妃抬头看了他一眼，不太明白儿子为何忽然这么说。 不过，她是真的累了，终于还是听了儿子的，慢慢站了起来。 “我……我想和他在一起……”她有些舍不得离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起来太久，此时的容妃连呼吸都开始要用力，有时候一口气缓不过来，她还得要慢慢喘着，话才能继续说下去。 但这次，她的话挤在喉间，再也说不出来，一直在喘气。 君夜玄薄唇轻抿，看了那块灵牌一眼，最后，扶着容妃走了过去：“既然想与他一起，那就让他守在你身边吧。” 他将灵牌取了下来。 容妃有些不安：“玄……儿，不、不能动他，他……必须……必须……咳，咳咳咳……” “没事，他也是愿意陪着你的。”君夜玄一手抱着无字灵牌，一手扶着容妃，从房间里慢慢走了出去。 容妃还是很不安。 这块灵牌从未被人如此抱下来过，不得以要将它取下来的时候，从来都是她双手举着，始终让它保持高高在上的位置。 一如他的身份，崇高，受万民敬仰。 但此时，却被儿子抱在怀里，以一种并不那么尊敬的姿态。 “玄儿……” “他会理解，别慌。”君夜玄扶着她走远了。 等他们离开后，顾云汐想下去，南宫初却将她一把拉了回来。 “我……” “别下去。”南宫初低声道。 刚才，君夜玄已经说的很清楚，闯入者，必死无疑。 他是在警告他们，不进去，可以放他们一条生路，若是进去，那就是死路一条。 “他知道我们在上头，是不是？”顾云汐终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怪不得君夜玄刚才的话，如此怪异。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以他的武功造诣，在我们上屋顶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南宫初颔首。 “所以你刚才才会犹豫要不要过来？”但他后来还是决定过来看一眼。 “那是因为，他明知道我们在上头，也没有喊人来将我们逮住，我是猜想，就算我们过去，他也不会阻止。” 所以他在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和她一起过来了。 “不过，”南宫初往周围看了眼，有些无奈：“十二骑的人来了，暂时不要乱动，玄王爷不抓我们，不代表十二骑的人不动手，且先等等，等他们离开再说。” 第1484章 你，活得太累 顾云汐和南宫初趴在屋顶上，再没有乱动。 君夜玄并没有要捉拿他们的意思，所以就算被十二骑的人发现，燕一他们也不会真的要他们的命。 可顾云汐来玄王府，并不是为了看云离阁的秘密而来。 她是来看沐红日的。 容妃在这里，沐红日未必不在，不好好在王府找一找，她不能安心。 这个时候，还不能被燕一他们发现，一旦被发现，要么被关起来，要么被赶出去。 想要找沐红日，可是没有机会了。 顾云汐和南宫初互视了眼，再没有说什么。 等。 除了等，暂时没有别的办法。 只是，这夏日的蚊子，要不要这么多？ 她好像被咬了！ 顾云汐欲哭无泪。 燕一他们什么时候才会离开？再等下去，血都要被吸干了！ …… 君夜玄将容妃送回到宁和苑。 一路上，他没有说话，容妃却很快就发现了儿子的不对劲。 等回到房间，宫女宁儿将热水送过来后，容妃看着宁儿道：“今夜玄儿守着我便好，你回去休息吧。” “是，娘娘。”宁儿点了点头，对着君夜玄倾身行礼之后，转身走了。 出门的时候，还不忘给两人将房门关上。 “玄儿……” “你先躺好。”君夜玄知道她焦急，扶着她躺下后，立即将那块无字灵牌放在她的身旁。 容妃赶紧将灵牌藏了起来，却又觉得，放在自己的被子里，是对灵牌的不敬。 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 “其实，他未必就是如此高高在上冰冷无情的，你与他本是夫妻，抱在一起为何不妥？” 君夜玄立即就看出来自己母亲的不安，他的声音，难得十分柔和：“你抱着他，他便不再觉得冷了，如此，不是更好？” 此时的容妃就像个孩子一般，看着儿子，见儿子又点了点头，她才松了一口气。 小心翼翼，将灵牌抱在怀中。 手指在灵牌上轻轻抚过的时候，她眼睛湿湿的，眼泪差点溢了出来。 那片一点血色都没有的唇瓣，微微在颤抖。 她忽然看着君夜玄，手抬了起来，往自己的领口探去。 “你要取什么？”君夜玄在床边坐下，看着她。 容妃没说话，只是颤抖着手，从自己的领口里，取出一条链子。 “你想做什么？”君夜玄眯起眼眸，这条链子，她戴了二十多年，从不离身。 容妃依旧颤抖着嘴唇，想说话，却又因为要用力，话说不出来。 最后，还是君夜玄帮她将链子取下，想要把链子塞到她手里的时候，容妃却推了推他的手：“给……你。” “给我？”君夜玄有些愕然，这链子，他知道很重要，但他一直觉得，那是要送给楚离的。 链子只有一条，而她，更爱楚离。 没想到容妃竟点了点头，声音越发沙哑：“保……平安，玄儿……更需要它，以后戴着它，我和……和他都会……守护你。” 君夜玄心口一酸，大掌在一瞬间捏紧：“楚离……” “离儿……不需要，离儿有你守护，他会很好，可你……” 容妃轻轻握着他的手，话尚未出口，眼泪就先滚了下来：“玄儿……活得太累，娘以后在天上，一定会好好……守护你。” 第1485章 终究，是将他推远了 人之将死，一生的是与非，得与失，彻底成为了过去。 很多从前执念的事情，忽然间，就好像彻底放开了一样。 “娘这辈子，有三个遗憾。” 容妃低喘了一口气，看着他，泪眼婆娑。 “第一个，我……我害死了我的亲孙子……” 容妃说到这里，已经泪流满面。 她将要死了，临死之前，才开始好好审视自己过去所做的一切。 “我害死了我的亲孙子啊……” 她声音沙哑，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声音仿佛全都挤在了喉咙深处，能发出来的，是沙哑到仿佛被挤破的音调。 君夜玄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看着她。 容妃哭了好一会，才平息了下来，看着儿子，眼泪始终没有停下。 “玄儿，我知道你心里一直在恨我，我也知道，她也在恨我……对不起，我不求你们原谅我，我自己也无法原谅自己。将来，到了下头，我也没脸去见他……” “已经过去了。”君夜玄的声音，有些清冷。 他拿起毛巾，给容妃擦了擦眼泪，眼底没有半点情感：“都过去了，不提也罢。” 容妃知道，这件事，儿子是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自己。 但儿子的眼底，那痛苦并不比自己少。 他不仅不能原谅她，也无法原谅他自己。 他们错了，都错了。 可如今再说，还有什么用？ 一切，已成定局。 “对不起……” 容妃抽泣着，慢慢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之后，她才又抓住君夜玄的手，哑声说：“对不起，玄儿，你……你还能将她找回来吗？” 君夜玄依旧不说话。 容妃知道，他不愿意与自己说顾云汐的事情。 已成定局。 她此时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任何事。 说多了，也不过是徒增儿子的悲伤。 想再说句“对不起”，但这样的道歉，又有什么意义？ 容妃默默擦掉眼泪：“娘第二件遗憾的事，便是从小没有好好爱护你……” “你累了，早些休息吧。”君夜玄站了起来。 容妃急道：“玄儿……” 但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知道，儿子心里，始终是恨她的。 容妃深吸一口气，才又幽幽道：“我最后一个遗憾，便是没能亲眼看到你们将他的一切夺回来，终究是等不到了。” 她闭上眼。 “我累了，我想歇一会。” “好。”君夜玄走了两步，才想起来手里的链子。 只是低头看了眼，便收到了怀中，迈步出了门。 听到关门的声音，容妃最后一滴眼泪，无声滑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儿子对她的感情，再也回不到过去。 或许，从她开始处心积虑对付顾云汐那一刻开始，她就在一步步将自己的儿子，从她的生命里推出去。 终于，将他彻底推远了。 君夜玄从容妃的寝房离开之后，立即往云离阁折回。 尚未到达，远远地，便听到了打斗的声音。 他眼底掠过一丝幽暗，长腿一迈，人已经来到云离阁大门的门外。 燕十一正从里头急匆匆闯出来。 第1486章 所以，你猜本王信不信？ “王爷！”看到君夜玄，燕十一立即迎了上来，急道：“王爷，云离阁来了刺客，燕一正在带人围剿。” “围剿？”君夜玄眯起眼眸。 这两个字，倒是真敢用！ 燕十一见他脸色不善，立即改口道：“燕一正带着十二骑的兄弟，在……在捉拿刺客，但未曾伤刺客半分，王爷息怒。” “本王有说本王生气了吗？”君夜玄迈步，往后院的方向走去。 十一真觉得做人好难，左右都是错。 不过，王爷来了，这事，总归是能解决了。 他本来就是打算去找王爷的。 王爷不来，他们没人敢做主。 君夜玄走到后院的时候，果然看到顾云汐和南宫初，每人手里拿着一根棍子，也不知道在耍什么把戏。 “你像是要告诉本王，这棍子能杀人？”他冷冷哼了哼，一脸不以为然。 顾云汐在喘气，南宫初守在她的身边，倒是脸不红气不喘的。 看到王爷来了，燕一和其他兄弟都松了一口气，但也不知道要不要继续，毕竟，这可是闯入云离阁的刺客。 云离阁非同小可，擅闯者，死！ 可是，眼前这人，又是不能杀的。 真是头疼。 顾云汐手里的棍子还握得紧紧的。 她也知道棍子不能杀人，可是，这里的人，她一个都不想杀啊！ 别说要杀人，就是伤了他们，她也不忍心。 所以，不能用剑，可对方都有兵器，她也不能两手空空，就只能在树上随便折了根树枝。 真的好累。 “还不弃械投降？”君夜玄冷冷瞅着她，不悦道：“信不信本王弄死你的野男人？” 顾云汐赶紧将手里的树枝扔掉，双手举得高高的：“我投降，别乱来。” 南宫初有些不服气，冷冷道：“他想要弄死我，还得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 “别说了。”顾云汐赶紧扯了扯他的袖子。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都怪刚才下来的时候，一不小心踩到了瓦砾。 而运气又十分的不好，刚好赶上燕一来换班。 这运气真是没谁了。 “王爷，我们没有恶意，只是……只是来找人的。” “找谁？”君夜玄淡淡扫了她一眼。 顾云汐却莫名有些不安，这眼神，为何看起来，和从前那么相似？ 她是说，在君夜玄没有失忆之前。 可他对自己的态度，又跟失忆之后差不多，她如今还捉摸不透，他到底恢复记忆了没有。 “我来……找楚离！”这个云离阁，原本就是君楚离住的地方。 她来这里找楚离，似乎，也能说得通。 “带个野男人来找楚离？”君夜玄眯起眼眸，“顾云汐，你猜本王信不信？当本王是傻子？” “不是不是！我……我这不是太久没回来南陵，刚到就想见见故人吗？我真的没有恶意，呵……” 虽然，这话连顾云汐自己都不愿意相信，谁信谁是白痴。 但事到如今，她总不能说，自己是为了找沐红日而来吧？ 若是让君夜玄知道沐红日要来找容妃报仇，他一定会先一步将沐红日找出来，除之而后快！ 第1487章 就当她不存在好不好？ 顾云汐有些泄气。 若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借口便是随便说一个，至少有君楚离在，君夜玄应该不至于会弄死她。 可是，今夜，多了一个南宫初。 狗男人从前就看南宫初不顺眼，什么时候想弄死他，不好说。 “王爷，那个……我真的很久没见过阿离了？我……可以去见见她吗？”她试探性问。 君夜玄眸色森寒：“你是觉得，楚离来了便能救你？” “不是，也……就是想见见老朋友，毕竟，好久不见了。” “汐儿！”远处长廊上，忽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呼唤，还有急促的脚步声。 君楚离一身白衣，激动万分，迈步而来。 君夜玄犀利的目光，扫过周围每个人。 燕一面无表情，其余人一个个都低着头，竟没有一人敢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敢情，这里的人除了燕一，都叛变了？ 该不会，所有人都想办法去通知君楚离吧？ 君夜玄忽然哼了哼，自燕一开始，更是一个个瑟瑟发抖，大气不敢透一口。 这模样，要说没做亏心事，那是不可能的。 “汐儿！”转眼间，君楚离已经来到顾云汐的跟前。 他一把握住她的手，万分激动，也是万分感动。 他有多久没见过她了！ 大哥出事之后，他一直想去西陵寻找大哥的下落，可母亲的身子极度不好，他若是走了，母亲随时都会病逝。 君楚离是真的没有办法，只能留在皇城照顾容妃。 那段时间，是他此生最难熬的日子。 听说顾云汐被楚东奕带到西陵囚禁了起来，又听说楚东奕将君夜玄打落悬崖生死未卜。 总之，他日日在噩梦中醒来，日日在担惊受怕中度过。 好不容易，熬到大哥回来了，可他却没有将顾云汐带回。 他是真的没想到，做梦都没想到，今日，顾云汐竟然会从天而降！ “你瘦了！为何瘦成这般？是不是在外头没吃好？他们都欺负你吗？是谁欺负你，告诉我，我给你弄死他！” “阿离，你说话开始像你四皇兄，被教坏了。”顾云汐努努唇。 君楚离忙道：“只是一时口快，我跟四皇兄可不会一样。” “但你四皇兄想弄死我。” “不会不会，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也就是嘴巴硬吓唬吓唬你……你真的太瘦了，走！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你命人多做点好吃的，我给你介绍个朋友。” 顾云汐赶紧抓住机会，将南宫初推到君楚离的面前：“他叫阿初，人很好的，你四皇兄想杀我的时候，都是他在保护我。” “别瞎说，四皇兄不会真的杀你。” 君楚离哪能不知道南宫初这个人？不过，重见顾云汐的喜悦，让他将一切恩怨仇恨都放下了。 他现在，只想赶紧将这丫头养回来，养得白白嫩嫩的。 看她不仅瘦了，还因为一直在外头风吹日晒的，从前晶莹剔透的肌肤，都透着一丝小麦色。 虽然看起来另有一番风味，但这代表着她在外头一定受了许多委屈，吃了不少苦头。 君楚离都要心疼死了。 他拉着顾云汐就要走。 顾云汐也赶紧扯着南宫初，低着头在君夜玄的视线里走过去。 只求大魔王别看见她，就当她不存在好不好？ 第1488章 我还是你的阿离 君楚离真的将顾云汐带离了云离阁。 当然，和他们一起离开的，还有南宫初。 看得出来，君楚离是真的很开心，爱屋及乌，对南宫初竟也友好了起来。 不仅没有追究他“教唆”顾云汐潜入云离阁的罪行，还命人做了一大桌的菜肴，招待两人。 顾云汐却一直食不知味。 最后，她还是忍不住打听道：“阿离，这段日子，王府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例如，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闯入？” “可疑之人？”君楚离看了两人一眼。 “我不是说我们，我是说……” 但是顾云汐不能明着说，就怕自己一不小心说错什么话，会害死沐红日。 祈年如今也没什么追求了，她看着他那模样实在是心疼。 祈年想见到沐红日，就算她对沐红日一向没什么好感，她也得要满足祈年这个愿望。 所以，沐红日，不能死。 她得要活着回去见她的儿子！ “最近听说各方势力潜入了皇城，我只是有些担心王府的安危。” 君楚离笑道：“皇城一向有许多各国的探子，大家也早习以为常，不足挂齿。” “既然这样，那……你和你四皇兄……” “汐儿，我如今叫他大哥，以后，你跟着我叫大哥，或是叫他名字也行。” 顾云汐微愣，看着他。 不叫四皇兄，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 不过这话，她没有问出口。 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就目前来说，能安全离开玄王府才是最重要的。 最好，不要节外生枝。 “既然王府没什么问题，那我……我也吃饱了，阿离，我想……” “你是怕大哥将你扣在这里，不允许你离开，所以，一直在试探我却又不敢折腾出大的动静吗？”君楚离问道。 坐在一旁一直吃茶点不说话的南宫初愣了下，抬头看了君楚离一眼，又看着顾云汐。 君楚离有些无奈：“你来的时候是不是跟这家伙说过，我会保护你，所以，对我不需要防备？” “我……” “我不像你从前认识的君楚离了，是吗？” 这话，让南宫初顿时起了防备之心，虽然没有动手，但身上的真气，瞬间已经凝聚起来。 “别乱来！”顾云汐赶紧摁住他的手臂，生怕他真的动起手来。 “他不会伤害我，不要乱来！”她瞪了南宫初一眼。 君楚离终于还是笑了：“我的确是变了许多，自从大哥离开王府，后来又传来出事的消息之后，王府的一切都是我在打理，大哥的军队，也是我在管理。” “我若还是从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离王爷，我如何守得住大哥打下来的江山？” 这话，让顾云汐心头一酸。 她放开南宫初的手臂，抬头，迎上君楚离的目光，轻声道：“对不起。” “不必跟我道歉，至少我知道，你还是从前那个你，你对我的信任依旧在。” 要不然，她也不会跟南宫初说，他会保护她。 这，对他来说，便已经足够。 “不过，我虽能保护你，但却未必能保你离开玄王府，汐儿，你擅闯云离阁，还是太任性了，大哥定会很生气，未必会让你出去，与你外头那些野男人通风报信。” 第1489章 你从前，不喜欢喝酒 顾云汐和南宫初果然是不被允许走出玄王府的。 顾云汐原本想让南宫初先一步离开，谁知刚出门，就看到君夜玄坐在院子的凉亭里，独自小酌。 他从前不喜欢喝酒的，此时，却一个人在浅尝。 说是浅尝，但看石桌上的酒瓶子，竟已经有两只是放倒的。 他以前的酒量很不好，可今夜已经两瓶酒进去，看着却始终是面不改容。 不过是短短两个多月未见，他看起来，和从前很不一样了。 顾云汐看了南宫初一眼，南宫初始终沉着脸，一言不发。 让他独自离开，将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他做不到。 回去之后，沐祈年也会骂死他。 “其实大哥并没有那么可怕，他还是从前的大哥，你为何要怕他？” 身后，君楚离靠在门边，正在看着她。 顾云汐回头的时候，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眼眸。 那一刻，她忽然从君楚离的身上，看到了一丝丝君夜玄的影子。 这个当初的大男孩，如今，正在努力朝着他大哥的方向在学习，在发展。 经历过这么多，他的确也成熟了。 更何况，兄弟俩对于容妃的事情，虽只字未提，但两人的心情都不太好。 顾云汐还算是了解他们的，这点沉郁的气息，她还能感受得清清楚楚。 “今夜不妨安心住下来，等明日若是风平浪静，大哥自然会让你们离开。” 君楚离也看着凉亭的方向，轻声道：“你其实，该过去陪他喝一杯。” “人生，没有什么是不可面对的，最大的伤痛莫过于生死，当都还活着的时候，不如，珍惜眼前的每一日。” 顾云汐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君楚离能跟她说得出这种话。 从前，在她眼里，他就是个无忧无虑的大男孩。 但此时，阿离的心中，也藏满了悲伤，是不是？ 生死…… 至少，当大家还活着的时候，就该要好好珍惜眼前这一切。 未必不会有一日，连活着，都成了奢侈。 心里沉甸甸的，不知不觉，她人已经走到了凉亭下。 君夜玄依旧在喝酒，一口又一口，喝得十分的缓慢，但却似乎不曾停止过。 当顾云汐走到他跟前的时候，第三只瓶子，已经空了。 “若我没有记错，玄王爷是不喜欢喝酒的。”她站在桌旁，看着那几只空瓶子，心情复杂。 君夜玄又给自己倒上一杯，淡淡扫了她一眼：“若本王没记错，你从前胆子也不会如此大，带着外人来窥探我王府的秘密？” 那一瞬间，顾云汐心情复杂，心思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不知道想说什么，更不知道想做什么，只是静静看着他。 君夜玄也没有再说什么，端起刚倒上的那杯酒，慢慢喝。 看起来速度很缓慢，甚至，像是偶尔只尝一口，但等顾云汐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杯酒已经空了。 顾云汐恍然回神，在他对面慢慢坐了下来，盯着他在月光之下，被酒气熏染得更加高深莫测的脸。 “所以，玄王爷是已经恢复了记忆，将从前所有的事情记起来了？” 第1490章 你还好吗？ 这个问题，君夜玄并没有回答。 只是命人再送来两瓶酒，再送了一套白玉杯具。 他亲自给顾云汐倒了一杯，却也不劝酒，依旧自己端起杯子，慢慢浅尝。 顾云汐端起杯子，只是尝了一口，就立即放下。 烈酒，太辣了！ 她看着君夜玄：“我不是有意来窥探王府的秘密，我只是想来看看容妃。” “为了谁？”君夜玄没有看她，那张仿佛永远习惯了清寒的脸上，始终没有一丝丝的表情。 但她知道，他心情不好。 尤其在提起容妃这两个字的时候，他的心里沉甸甸的，就算不说任何关于容妃的话，顾云汐都能感受到他心头压着的那块巨石。 很重，重到，差点让人无法呼吸。 “王爷，听闻，容妃从前是个绝顶高手，但我似乎从未……” “道听途说的事情，你倒是特别容易相信。”君夜玄冷笑。 这话，顾云汐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更不想猜。 但他不是讽刺自己，至少这一点她还能分辨出来。 “也未必是道听途说。” “所以？”君夜玄挑眉，目光终于落在她的脸上。 只是看了一眼，便冷哼道：“将自己折腾成这样！本王将你交给他，他便是如此对你？” 不过，他想了想，倒也不生气了：“那家伙还活着吗？” 顾云汐心头一阵刺痛，不过也知道，他只是习惯性如此说话，倒也不必谴责。 她点了点头：“还活着。” “倒也难得。” 之后，他便又不说话了，安安静静给自己倒酒。 “容妃真的不会武功？”顾云汐不死心。 君夜玄抬头，看着远处的天际，难得愿意跟她说说话：“自本王懂事以来，未曾见她动过手，也不见有任何内力。” 他和从前果然是不太一样了。 没有那么容易动怒，整个人沉敛了许多，却更见风霜。 顾云汐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的确是十分难得的，玄王爷愿意跟她聊天，虽然话语也不见有多热情，但至少，不像从前那般，说话喜欢针锋相对。 君夜玄不可能对她撒谎，那么，容妃的确是在他们懂事的时候开始，就不会武功。 这不至少也有二十年了？ 但为何，沐红日和祈年都一致认定，容妃是个绝顶高手？ 这当中，到底有什么误会？ “王爷，有件事……” 他没有说话，自顾喝酒。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才问道：“你们在云离阁拜祭的，到底是谁？” 她以为他会生气，毕竟，这应该是他们玄王府，最大的秘密。 但今夜，君夜玄看她的眼神虽然还是十分的冰冷，可他身上的寒气，并没有因为她的问题而加重。 只是，淡淡说了句：“你想死么？” “不想。” “那就不要问。” 所以，这事，他不能说，也不想骗她。 顾云汐看着他，君夜玄依旧在喝酒，虽然都没有说话，但今夜的气氛，却一点都不尴尬。 也没有不自在。 甚至，莫名有些安宁。 这是他恢复了玄王爷的身份之后，他们相识以来，绝无仅有特别难得的宁静时刻。 顾云汐浮躁的心，也渐渐沉淀了下来。 忽然间，有种不愿意再去想任何事的松弛感。 她轻声问道：“你还好吗？” 第1491章 我以为你真的变了 换了从前，君夜玄一定会反问，他能好吗？ 甚至，会讽刺几句。 但今夜，他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淡然，身上的刺都像是被拔了下来，如今，身上十分的柔和。 “不好。”他低头，继续喝酒。 这句“不好”，没有任何抱怨的意思，就只是纯粹的，真的不好。 顾云汐心脏被扯了一把，有些酸楚。 “你若是想说，我也可以听一听。” “你是觉得，本王身边没有可以说话的人？”君夜玄哼了哼。 顾云汐不说话，只是再次将酒杯端了起来。 烈酒，尝一口都觉得嗓子像是被火烧那般。 他一个从前酒量如此差的人，今夜，快喝完三瓶了。 若不是日日如此嗜酒，他的酒量，岂能轻易被培养起来？ 他如今喝着烈酒，脸不红气不喘，他酒量是真的好了。 “王爷，烈酒始终是伤身，不如……别喝了吧。” 顾云汐放下自己的杯子，也轻轻拉了拉他的手，将他手里的杯子取了过来。 回头换了声：“燕北，换一壶茶水过来。” 燕北赶紧过来，将桌上的酒瓶，不管是空的还是满的，全部都收了起来。 王爷夜夜嗜酒，刚开始，每夜都会醉。 后来渐渐就好了，他的酒量上去了，但却似乎更加痛苦。 因为，不能醉，便代表着，那夜不能睡。 王爷的睡眠太差，近三个月，每夜只睡不到两个时辰，经常是睡了不到一个时辰，便会醒过来。 醒来后也就不睡了，起来处理各地送来的信函。 要么便是出门办事。 快三个月了，日子过的……很清苦。 “燕北。”在燕北抱着酒瓶要离开的时候，顾云汐忽然问道：“还有花茶吗？” 大晚上，喝茶不好，会影响睡眠。 若能喝点花茶，那便是最好的。 “有有有！姑娘你之前准备的花干，还有许多，两位王爷平日里都没舍得喝……” 但燕北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王爷不允许。 那道冷冽的目光扫过来，让燕北赶紧闭上嘴，没敢继续。 燕北走了，没多久，就端着一壶茶水回来。 花茶，花香很浓郁，都是顾云汐从前精心挑选的花儿，阴干晾晒后，留下来的。 燕北将花茶送来后，就赶紧走了，远离这一方，生怕打搅了他们的安宁。 顾云汐给君夜玄倒上一杯茶水，送到他的面前，道：“你夜里睡眠不好，也不是非要喝酒才能让自己入睡，你若是信我，我给你开一点助眠的药物，能让你睡得安心。” “本王没有睡不好。” “王爷，你双眼猩红，眼里血丝密布，黑眼圈不明显是因为你年轻，身强力壮，功力又足够的好，才能掩盖住，但其实黑眼圈一直藏在你的眼帘之下。”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无奈道：“我是个大夫，岂能看不出来？王爷，这段日子，你每日里到底能睡多久？可以把手伸出来，让我给你把脉看看吗？” 见他眼中有几分抗拒，顾云汐又道：“我以为你真的变了，不再像从前那样幼稚倔强，但看起来，似乎，还是那般。” 第1492章 机会，只有一次 君夜玄眸色沉了沉，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脸色不善。 顾云汐却有些想笑。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看来，王爷还是那个王爷。”却只是，的确比从前多了几分沉稳收敛，但他果然还是他。 顾云汐伸出长指，指尖压在他的手腕上。 君夜玄的脉象十分平稳有力，身体还是很好的，不过，平稳中偶尔一丝急促，是休息不好的症状。 “我等会给你写个药方……”见他眼底掠过一丝抗拒，顾云汐就知道了，这个药方，就算自己写了他多半也不会愿意每夜里命人煎药服药。 这对他来说，大概是太麻烦了。 “这样吧，我回去后，给你炼一些药丸，你只需要每夜服用便好，可以吗？” “你想要什么？”君夜玄忽然问道。 顾云汐愣了下，其实，真没有想过要什么，毕竟，都只是老朋友。 但她想了想，还是道：“我想见见容妃。” “她如今这般，受不得刺激。” “那我等她睡了之后再去看她，可以吗？”这样，便不会刺激到她了不是？ 君夜玄却盯着她，慢慢眯起眼眸：“若本王没记错，从前，她可是好几回差点要了你的命，你为何要见她？” 在顾云汐开口之前，君夜玄又道：“你若是想报仇，她如今，也得了自己该有的报应，就算你不动手，她也活不了几日，你没必要为了那几日，让楚离记恨你一辈子。” “你以为我是为了报仇？”不过，顾云汐不打算解释，他若是这么想，反倒更好。 事情，便不会牵扯到沐红日了。 想了想，顾云汐便笑道：“是啊，我是真的很恨她，恨她从前对我做过的一切，如今，好不容易等到她报应来了，不去看看她如今有多可怜，我心有不甘。” 她知道这话很伤人，但至少，不会引起他的怀疑。 她也以为，这么说了，君夜玄会生气。 却不想，他竟站了起来，道：“好，本王带你去看看她，也好解你心头之气。” “什么？” “走不走？”他已经步下凉亭，回头看着她，“本王只给你今夜的机会，不走，那便跟楚离回去休息。” “走！”顾云汐不敢多想，赶紧起身追了出去。 跟楚离回去休息，这意思是，今夜是真的不打算放她离开了？ 王府的守卫似乎又森严了些，总觉得气氛有些低沉，也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紧张感。 顾云汐走在君夜玄的身后，一路上，四处看了看，便忍不住问道：“王爷，最近与政王的斗争是不是很激烈？” “为何如此问？”君夜玄走在前头，话语淡然。 月光打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映出一道如水一般的影子。 和从前一样的俊逸无双，却又比从前，多了几分安静柔和。 始终，是有些不一样了，过去那个浑身带刺锋芒毕露的玄王爷，如今，身上有了几分沧桑的气息，莫名，让人心疼。 顾云汐收回目光，努力让自己心情平复。 人总是要往前看，从前的一切，都过去了。 “王府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是不是政王最近，又开始着手对付你和阿离了？” 第1493章 杀了她，反倒便宜了她 “他想让本王死，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几时放弃过对付本王？”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对政王，依旧是不屑。 顾云汐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却不想，他竟又主动说道：“只是最近，弄了些低劣手段，让坊间流传起本王不是皇上骨肉的说法。” “什么？”顾云汐吓了一跳。 君夜玄却忽然停住，回头看着她：“你信？” 顾云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抬头，迎上他的目光：“他以什么理由，来编排王爷的身份？” 信不信的，她倒也没说。 但，空穴来风，总得有那么个理由，政王才能让这个说辞有说服力。 否则，空口白刃，老百姓也不是真傻的。 君夜玄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也不知为何，今夜，就是有了说话的冲动。 他冷哼道：“因为，本王和楚离是早生子，不足月而生。” 顾云汐眉心皱了起来，心里不知道掠过一丝什么想法。 不过，那念头闪现得太快，她还没能抓住，便一闪而逝了。 “你好像，也在怀疑？”君夜玄又瞅了她一眼，便又继续迈步前行。 顾云汐追在他的身后，想说不信，却又说不出。 一路无言。 很快，两人就来到容妃住的宁和苑。 君夜玄却在进门之前，脱下自己的衣袍，扔在顾云汐的脑袋上。 顾云汐才想起来，自己穿的是夜行衣。 想都不想的，赶紧将他的衣袍套上，穿好。 顺便，长发也放了下来，将自己半张脸盖住。 君夜玄走在前头。 远远望去，顾云汐便看到容妃的寝房里亮着灯。 知道王爷前来，那扇房门被打开，一个婢女从里头出来，给君夜玄行礼。 君夜玄不知命她去做什么，那婢女走了。 看身形，和一般的婢女似乎不太一样，应该是容妃身边比较亲近的人了。 婢女走了之后，君夜玄才回头看着她。 顾云汐原本一直低着头，也是等婢女离开之后，才快步过去。 她一直有注意容妃院子里的人。 但这院子里很安静，只有一个下人在院子里忙活，再就是刚才那婢女，可那身形她也特别注意过，绝对不是沐红日。 不过，宁和苑这么大，倒也不知还有多少下人。 顾云汐不敢多做停留，只能快步走到君夜玄的身边，走到门口的时候，脚步却变得有些迟缓。 “还如此恨她么？”君夜玄站在门边，低头看着她：“那就好好进去看看，总归能解恨。” 顾云汐终于还是走了进去。 容妃服过药后，已经睡了，睡容算不上很安详，眉心一直皱在一起，睡梦中时不时会呓语两句，身体也会随之颤抖一下。 睡得明显很不安。 噩梦缠身，或许，便是这辈子所作所为的报应。 人之将死，面如枯槁，人如枯枝。 这脸色，顾云汐不需要给她把脉都知道，也就这几日了。 身后，男人低沉的声音淡然响起：“她如今很痛苦，活着还不如死了舒坦，你若还恨她，便不需要下狠手，看着她再痛苦几日便好。杀了她，反倒便宜了她。” 第1494章 就当是，一个交易 顾云汐的心有些凉。 回头看着身后的男人，他脸上眼底始终平静无波。 其实他说的是实话，容妃如今这状态，多活一日，便是多受一日的罪。 但，事实是事实，真要面对，要做到完全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我可以给她减轻痛苦，不过，没办法延续她的生命，只能让她在还活着的时候，能好受些。”顾云汐低垂眼帘，“而且，意识能稍微清醒些。” 君夜玄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心在慢慢收紧。 但他没有说话。 “我不是同情心泛滥，我有条件。”顾云汐淡淡道，“不要伤害南宫和祈年，他们对你并没有恶意。” “在你心里……” “不是，我没有想太多，单纯，只是想要王爷你一个承诺。” 顾云汐看着他，道：“就当是，一项交易。” 君夜玄盯着她的眼眸，顾云汐又问：“王爷可愿意答应？” “你是在给本王一个心安理得的借口么？” 君夜玄忽然迈步，走到床边，才回头看着她：“也是给你一个，帮人的借口？” 顾云汐不说话。 有些话，为何一定要说得太明白？ 容妃伤害过她无数次，对容妃，她不该有半点怜悯之心。 她其实怜悯的，只是君夜玄和君楚离兄弟俩。 但终究是帮了容妃，便是帮了当初害自己的人。 若只是一项交易，也就罢了，为何非要将事情说的如此清楚明白？ “好，本王欠了你，将来，定会偿还。”君夜玄将盖在容妃身上的被子掀开：“多谢！” 顾云汐走到床边坐下，将自己随身携带的针包打开。 容妃还在梦呓，偶尔又哼一哼，眉心皱得更紧，明显在承受着剧痛。 这段时间，她熬得的确很辛苦。 浑身都在痛，痛得时常自己掉眼泪。 可她就是死不了，总归，还有几日。 身为人子，不管是君夜玄还是君楚离，都不可能提前结束自己母亲的性命。 便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受罪。 而这样的罪，真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今夜去云离阁拜祭了一番，便让她痛得连路都几乎走不下去，人前还能努力伪装，人后，就痛哭流泪。 容妃是哭着入睡的，因为，真的很痛。 顾云汐将她的衣襟扯开，银针落下。 一针，又一针。 君夜玄眼底的郁色，随着容妃眉心的舒展，也解开了些，那只藏在袖子里的大掌，掌心总算是松开了。 身上那份沉重的气息，也在慢慢散去，就连顾云汐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所以，表现得如此不在乎，又有什么用？ 他其实，很在乎自己的母亲。 和祈年是一个样的。 顾云汐的银针落下，没多久之后，容妃的脸色就渐渐有了些变化。 不仅眉心舒展开，就连那灰白的脸，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了一丝血色。 君夜玄从来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所谓的神，但若是以医术来论，顾云汐这神一般的医术，就连他都不得不佩服！ 他从未见过医术如此厉害的人，简直是神迹！ 容妃不仅脸色变得好看，没多久之后，她甚至缓缓睁开了眼。 第1495章 休想，了无遗憾离开！ “顾云汐？”入眼这张脸，让容妃一下子清醒过来。 但她很快就意识到了，自己，应该还在梦中。 “你是要回来找我报仇吗？” 容妃笑了笑，竟一点害怕的神色都没有，反倒，有些欣慰。 “你总算来了，总算是来了……” 顾云汐没说话。 容妃声音还是十分沙哑：“我对不住你，你来找我报仇，也好，真好……” “你想让我报复之后，你便能心安理得去黄泉？” 顾云汐抿了下唇，看她的眼神，十分冰冷：“不，我不会给你填补遗憾的机会，我不是来找你报仇的，我现在，在帮你。” “慕倾容，我恨死你，但我还是要帮你，不是因为我善良，是因为你有两个优秀出色又爱你的儿子。” 容妃愣了下，忽然抬头，看着她，一脸震撼。 君夜玄眼底也掠过什么。 想说话，但忽然间，却又不想说了。 “你……你……”容妃万分震撼，慕倾容，这个名字，有多少年没有被人叫过了？ 顾云汐看她的眼神，却始终是很淡，不过，倒也没有仇恨的意思。 她这个人其实很简单，也乐观，过去的事情，若不是真的让她刻入骨子里的仇恨，过去便也过去了。 如她所说，最重要的是，容妃有两个好儿子，且她也活不了几日了。 她站了起来，看了君夜玄一眼：“我要去见阿初。” 再不回去见他，就怕南宫初会因为太担心而闯过来。 君夜玄看着容妃：“你感觉如何？” “不……不疼了。”容妃深吸一口气，胸口竟然也没那么闷了。 这模样，让她有一种错觉，好像自己已经快要好起来似的。 但她想动一下，却立即发现，浑身依旧是一点力气都没有。 顾云汐只是帮她减轻了痛苦，她行将就木的身躯，是治不好的。 那一瞬间，容妃忽然也就释怀了。 “汐儿……” “你没资格如此喊我。”顾云汐冷冷道，连头都不回。 “我想……与你说几句话，可以吗？” “不可以！” “就当我……求你。”容妃想要起来，是真的想要给她跪下，求她。 可她起不来，只是精神好了，但却依旧无力。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君夜玄面无表情道：“没人会强迫你，你不乐意，本王送你回楚离的地方。” “所以，王爷的意思是，今夜还是不允许我与阿初离开？”她冷笑。 “本王只答应过，不伤害他。” “若他非要走呢！” “本王的手下，并没有如此承诺过。”燕一未必是南宫初的对手，但，十二骑的兄弟联手，南宫初却一定打不过他们。 所以，冲突一旦起来，总归是南宫初吃亏。 顾云汐咬了下唇，终究还是没说什么，想走，却又在最后一刻，迈出去的脚步收了回来。 她回头看着容妃，冷冷道：“我不会让你了无遗憾离开，你三番四次想要我的命，休想得到我的原谅！” “我知道，我就只是……只是想跟你说说话，我不奢求你的原谅。” 容妃此时的神色，看起来，万分诚恳：“小汐儿，可以吗？” 第1496章 从头到尾，只有你 顾云汐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君夜玄出了门，没有留下来听她们说话，却也没有走远。 人在院子外，等着顾云汐。 “我时间有限，有什么话，直说吧。”顾云汐冷冷道。 容妃却只是看着她的脸，忽然间，叹了一口气：“万幸，你总算是回来了。” “与你有什么关系？”顾云汐一脸不屑。 “与我……是没有关系，可我两个儿子，日盼夜盼，只盼着你回来。” “抱歉，我来这里也与你两个儿子无关，我与他们也不可能再有别的关系。” “我知道你恨我……”她如今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刀子，一刀一刀扎入容妃的心里。 但她不生气，也不恨。 她知道她错了，她错了就该受到惩罚。 “他们是爱你的，汐儿，他们的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你……” “与我又有什么关系？”顾云汐将她的话打断，“这些情爱的事情，我已经不会再放在心上，我愿意留下来与你说话，也不是看在你两个儿子的份上。” “容妃，你可认识沐红宁？” 这话，让容妃猛地睁大一双眼睛，死死瞪着她：“你……你……” “她有没有来找过你？” “师姐……师姐还活着？师姐她……她还活着？是真的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激动，容妃竟忽然喘了起来。 喘得太厉害，差点晕死过去。 顾云汐快步过去，长指在她心门的穴位上推拿了几下。 容妃好不容易缓过来，却始终念念不忘：“师姐……师姐……” 可她没有再说什么，意识又开始陷入了恍惚的阶段，刚才的精神元气过去了，这个时候，顾云汐知道，她需要休息。 不过，刚才容妃的表现，已经给了她答案。 她没有见过沐红宁，也就是说，沐红宁还没来得及找她。 沐红宁如今又在哪里？ 容妃闭上眼，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倒是此时入睡，眉心并没有皱起来，也没有哼哼唧唧，痛楚该是减轻了不少。 顾云汐从房间里出去，还没走出院子，抬眼望去，便能看到君夜玄那抹修长的身影，在月色之下悠扬如水。 竟也有如此清幽宁静的时候，过去的张扬戾气，的确是少了许多。 她迈步过去。 尚未靠近，就看到燕北急匆匆赶来。 顾云汐莫名有些不安，生怕是南宫初那边出了事，立即加快脚步。 燕北来到君夜玄的跟前，见顾云汐也到了，想说，却又有些犹豫。 君夜玄冷冷道：“有话便说。” 燕北才道：“政王爷带着一群人马赶来，说是……说我们王府藏了别国的奸细，要搜查王府。” “搜查？”君夜玄冷哼，“凭他也配！” 他低头看了顾云汐一眼，才看着燕北道：“带她去见楚离。” “是！” 君夜玄走了，燕北看着顾云汐，温言道：“汐公主，今夜，就先去离王爷的院子歇歇吧。” …… 君夜玄和顾云汐离开没多久，容妃的房门忽然被人打开。 容妃的意识还有些迷糊，缓缓睁开眼，却见一个婆子走了进来。 她的视线十分模糊，也没看清楚那婆子的脸。 顾云汐走了。 容妃有些失望。 不知道进来是府中哪个下人，但她此时无心做任何事：“本宫想休息，退下吧。” 第1497章 没想到吧，你也有今日 容妃以为那老婆子自己就会走了，她现在状态并不好，意识时而清醒而是迷糊。 有时头脑晃了晃，便以为自己睡着了，等到有意识的时候，一看，那老婆子竟还在。 甚至，她就站在自己的床边。 如此大胆！在王府，从未有过这样的下人。 容妃不悦道：“本宫不需要伺候，下去。” 但那婆子依旧站在床边看着她，容妃虽然看不清楚她的面容，却分明能感受到她身上的寒意。 以及，对自己的恨意。 她睁了睁眼，努力想要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可那婆子的头发有些多，挡住了半边脸，她根本看不清楚。 玄王府里，几时有了这样的老婆子？ 容妃心头猛地一惊，下意识想要坐起来，但她没有力气，刚将身子撑起来一些，立即就又掉了回去。 “你……你……” “慕倾容，没想到吧，你竟也有今日！”老婆子的声音冷冷的。 这声音…… 容妃的心脏就像是被抽离了自己的身体那般，在那一瞬间，她什么都感觉不到，整个人像是彻底死去了一样。 她死在了遥远的记忆里，死在了那些让自己念念不忘，纠缠了她一生的往事中。 她一口气缓不过来，竟倒在床上，死死盯着站在床边的老婆子，想说话，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 就这样睁大眼睛瞪着她，瞪了好久，瞪得呼吸困难，脸色紫红，最后竟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床边的老婆子越看越觉得不对劲，一把执起她的手，才发现这只手冰冷僵硬得可怕。 几乎是想都不想的，她立即将自己的内力送入容妃的体内。 已经晕过去的容妃，也不知道是因为她的内力，还是因为自己强烈想要醒过来的意志，她竟真的幽幽转醒了。 看到她再次睁开眼，床边的老婆子才丢下她的手。 但看她的眼神，依旧一脸防备，指尖也是蓄满了真气，仿佛只要对方一开口呼救，她就会立即封死她的穴道。 或者是，杀了她！ 老婆子看她的眼神，充满了杀气。 容妃低喘了两口气，看着她，哑声道：“……师姐。” 闻言，那老婆子浑身一阵僵硬，那双猩红的眼眸，更是红的犹如血丝瞬间爆裂。 她一把扯下自己的假发，再揭去人皮面具，露出阵容。 正是顾云汐找了许久，都一直找不到的沐红日！ 她潜伏在玄王府已经好些日子，可君夜玄和君楚离这两人，一直守在慕倾容的身边，她根本没机会靠近！ 今夜，君夜玄急匆匆去了云离阁，君楚离因为不小心打翻了刚熬制的药，如今还在重新熬，这个时间，她的儿子不在身边，沐红日才有机会靠近。 二十多年未见，如今再见，容妃眼底一瞬间就蒙上了泪意。 她费劲地抬起手，想要抓住沐红日，却什么都抓不到。 沐红日根本不给她碰到自己的机会。 “师姐，”容妃的声音十分沙哑，看她的眼神，从一开始的惊喜，到如今，开始变得淡然：“师姐，你是来接我的，是不是？他……他在那边好不好？他一直在你身边吗？师姐……我真的好羡慕你，我好羡慕你啊！” 第1498章 我本，想一死了之 “慕倾容，你倒是希望我死了！”沐红日，不，她的真名，叫沐红宁。 沐红宁盯着床上这个病恹恹，仿佛随时都会死去的女人，眼底全都是恨意。 “你是不是做梦都没想到，有一日，我还能活着回来，亲手要你的命？” 容妃，便也是从前那个慕倾容，此时看着沐红宁，意识渐渐变得清醒。 她甚至好像捡回了一点力气，竟然可以撑起自己的身体，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中年女子。 二十多年了，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师姐，如今，已经是徐娘半老。 不仅老了，脸色也是十分的苍白。 “师姐，你受了伤？”慕倾容想伸手去碰她的脸，可她够不着，无能为力。 “你真的还活着吗？” 她已经清醒了，知道眼前的是人不是鬼。 激动过来，慕倾容冷静了下来，忽然间，她有些想笑：“师姐，你想杀我？” “慕倾容，别再在我面前耍花样！当初你与敬南皇联手的时候，就该知道，有一日我会回来要你这条狗命！” 沐红宁抬起手，朝着慕倾容的胸口，一掌落下：“如今，我就送你下去，亲自给他赔罪！” 那一掌落在慕倾容的身上，就像是打在棉花上一样。 不是慕倾容将她的内力化去，而是，她软软的身躯，彻底承受了一掌的力量。 砰的一声，慕倾容直接倒在床上，口吐鲜血，毫无反应。 就像是一掌打了个死人，没有任何动静，更不可能反抗，甚至，连哼都没有哼一声。 沐红宁却大惊失色，看着自己的手，再看倒下去之后，只剩下一双眼睛能动的慕倾容，一脸不敢置信。 “你……你到底在耍什么手段？你的武功……你……” 就算是病了，也不可能一点护体的真气都没有！ 这一掌，打得如此结实，她不反抗，随时都能要她的命！ 慕倾容始终只是安静看着她，仿佛已经感觉不到痛楚。 嘴里的血未曾停止过，不断在吐出，但她不能动，连说话都没有力气。 只有一双眼睛，虽然视物模糊，却始终紧紧看着沐红宁。 “慕倾容，少给我装！你功力比我还深厚，你不可能……”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不可能的事情。 慕倾容真的无法动了，呼吸也在渐渐变得缓慢，像是，随时都会死去。 “你！” 沐红宁最后一把执起她的手，再次将自己的真气往她身体里送去。 可她之前受了重伤，重伤未愈，再加上刚才已经给她输过一次真气，此时再运功，胸臆间的血气立即就翻腾了起来。 没多久，就连沐红宁的嘴角，都开始溢出血丝。 慕倾容倒是渐渐缓过来一口气，看着同样在吐血的沐红宁，她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挤出来几句话： “敬南皇……将我囚禁，废了我的……武功，我本想……一死了之，可我……发现……腹中有了……傲天的骨肉。” “你说什么？”沐红宁心脏一阵收紧，竟因为太激动，哇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 给慕倾容运功输入的真气，也在一瞬间，断了！ 第1499章 他来接我了 没有沐红宁的真气支撑，慕倾容就像断线的风筝，无力地倒回到床上。 刚倒下去，便又是一口鲜血。 但她此时意识清醒，仿佛，比过去一整个月都要清醒那般。 慕倾容看着自己的师姐，忽然，笑了：“你终于回来了。” 沐红宁抬起手，擦掉自己嘴角的血迹，再看她，心情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你刚才，到底在说什么？” 什么囚禁？什么废了武功？什么……傲天的骨肉？ 她说的是谁？ 是不是……是不是…… 沐红宁下意识往外头看了眼，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要看什么。 只是心里，激动得无法言喻。 “你是不是在骗我？你说话！” 她忽然一把握住慕倾容的双臂，用力摇了摇：“当年是你和敬南皇联手，害死了傲天，还派人追杀我，让我差点死在异国他乡！” “慕倾容！你丧尽天良！你勾结敬南皇，如今还成了敬南皇的妃子！你对得起傲天，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吗？你可对得起我……我俩当年同生共死的情分？” 她真的很想杀了她！ 从她第一日潜入玄王府，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就恨不得亲手将她撕碎！ 刚才她进门的时候，就应该立即杀了她的，也不至于给她机会继续骗自己！ 她该杀了她的！ 但此时的沐红宁，已经没有机会下手了！她没办法下手！ 她竟然因为慕倾容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就想相信她，就想放弃自己对她藏了二十多年的仇恨！ 这怎么能？ “慕倾容，你说话！你是骗我的，是不是？” 沐红宁又用力摇了摇，可她再摇，慕倾容却半句话都说不出口，甚至，被她摇一摇，慕倾容又开始吐血。 沐红宁吓得赶紧松了手，看到慕倾容吐血，忽然间，她心里就慌了起来。 她吓得赶紧抓住慕倾容的手，想要给她运功护体，可她才刚动了下真气，胸臆间那股血气就完全禁不住，张嘴，便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沐红宁也没有力气了，软软跪坐在床边，再也站不起来。 “师姐……” “别叫我。”沐红宁哑声打断。 “师姐，我要走了。”慕倾容明明身患重病时日无多，刚才又被她打了一掌，可她此时看起来，竟好像比沐红宁还要精神。 “师姐，我真的……不行了，你……跟我说说话，好好……说说话。” “你胡说！不许……不许胡说！”沐红宁撑起自己的身体，在床边坐下。 明明恨她恨得要死，可是再见，看到她吐血，看到她病恹恹的模样，她竟然心疼了起来。 她真是该死！她为何对这女人就不能狠下心来？ “姐姐……”慕倾容胡乱抓了抓，终于抓住了她的手，之后，她将沐红宁的手，紧紧握住。 用尽她所有的力气，用力握住。 “姐姐，姐姐……我好像看到他了，我终于又看到他了，姐姐，他来接我了。” “姐姐，我要跟他走了，可我放心不下我的两个儿子。姐姐……请你看在……他们是傲天的骨肉的份上，以后替我……替我照顾好他们，姐姐……拜托你了。” 第1500章 二十多年，她恨错了人 沐红宁已经震撼到说不出话来了！ 君夜玄和君楚离，不是敬南皇的儿子，他们竟然是北帝的骨肉！ 这怎么可能！ 自己恨了二十多年的人，三番四次，让年儿去杀的人，竟然是年儿同父异母的亲兄弟！ 不可能！不可能的！ “慕倾容，你给我将话说清楚！你……”拉扯间，沐红宁好像看到了什么东西，在被子之下滚了出来。 一个没有任何字的灵牌！ 慕倾容刚才一直抱着，但被她拉起来的时候，滚落在身边。 看到这令牌，慕倾容已经没了光泽的眼里，忽然间多了一丝愉悦的气息。 “我早就知道，你一定会来接我，我知道……” 她伸出手，想要去够被沐红宁拿起来的灵牌，可她够不着，她不够力气，手伸到半空，就软软掉了回去。 “傲天，傲天……姐姐，傲天来接我了，姐姐……” 一声声的呼唤，让沐红宁鼻子一酸，眼泪终于滚了下来。 她将慕倾容扶了起来，让她靠在自己的怀中，哑声问道：“君夜玄和……和楚离，真的是傲天的骨肉？” 慕倾容看着她，眼神迷离，仅存的一丝意识，轻声道：“我被敬南皇囚禁，他……将我强占，我本……不想活下去，可我发现我……我怀了傲天的骨肉。”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筹划……报仇……报仇……姐姐，我的儿子很出色，玄儿……玄儿很厉害，像他父皇……总有一日，他会亲手……杀了、杀了君誉南那狗贼，为他父皇……报仇……” “报仇……” 那只想要抬起来的手，终于无力地滑了下去。 沐红宁用力去握她，努力给她输送真气，但这次，慕倾容再也没有一点点反应。 她咽气了。 生前最后一个愿望，竟然是，找君誉南报仇。 她要报仇…… “容儿，容儿啊——”沐红宁哭得撕心裂肺，哭得嘴角的血，又在不断涌出。 二十多年了，她到底都做了什么？ 处心积虑，想要杀了容儿和她的两个儿子，却不知道，他们竟都是自己儿子的亲人。 是年儿在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两个亲兄弟！ 她到底都在造什么孽！ 上苍为何要如此折磨她！ 二十多年，她一直恨错了人！她恨慕倾容，甚至比对君誉南的恨意还要深！ 是因为当年真的爱着，那么那么爱着她的容儿妹妹，她护她宠她一辈子，对她视若珍宝，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 甚至，她们爱上了同一个男人，却也能因为姊妹情深，两人之间从未有过芥蒂。 她真的爱她的容儿妹妹，比爱自己更深！ 爱之深，恨之切，她整整恨了二十多年！ “为什么……为什么……” 沐红宁抱着慕倾容的尸体，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对不起，姐姐不知道你的委屈，对不起，对不起容儿……” 沐红宁抬起手，想要给妹妹将眼角那滴泪水擦去，却不想，手刚抬起来，忽然，身后袭来一股寒气。 她来不及躲避！ 砰的一声，来人一掌，重重落在她的背门上！ 第1501章 你以为，我还会给你开口的机会？ 猝不及防的沐红宁被一掌打飞了出去，撞在墙壁上，之后，重重摔落在地上。 她以为是君夜玄兄弟俩赶回来了，正要解释。 却不想，回头看到的，竟是一个婢女。 “你……” “阁下就是西陵那位忽然失踪了的沐贵妃？” 那白衣姑娘，便是一直在慕倾容身边伺候的甘宁儿。 甘宁儿看着沐红宁，目光又扫过慕倾容的尸体。 看到慕倾容气绝身亡，她没有像一般婢女那般惊恐失措，反倒，眼角有微微的笑意。 这婢女，不对劲！ “你是……什么人？”沐红宁气息翻腾得厉害，开口说话的同时，唇角边上落下的全都是鲜血。 这婢女的一掌，将她伤得太重！ 此时的五脏六腑，早就被彻底震伤，新伤旧患，让她此时连站起来都困难。 甘宁儿走到她的跟前，笑道：“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玄王爷和离王爷是什么人。” 沐红宁心头顿时一慌！ 该死！刚才太过于激动，竟没有察觉到门外还站着人。 回头一看，慕倾容的尸体还在床上，她心脏又是一阵扯痛，再看着甘宁儿，她正抽出匕首，走向床边。 “你要做什么？”几乎是第一时间，沐红宁就惊慌了起来。 “你慌什么？”甘宁儿却始终笑得轻柔，人走到床边，垂眸盯着已经死透的慕倾容，笑道：“她反正已经死了，我再如何对她，她也没有知觉不是吗？” 说着，竟抬起手，一刀插在了慕倾容的尸体上。 捅的，正正是心脏所在的位置。 “不要！”沐红宁惨叫了声，心如刀割。 是，容儿是已经死了，可是，眼睁睁看着刀子扎在她的身上，沐红宁的心脏也像是被刀子扎入了一样，痛得难以承受。 她的容儿妹妹，后半辈子，未曾有过一点快乐。 她甚至都可以想象，成为了容妃之后，妹妹有多绝望。 若不是为了玄儿和离儿，她根本活不下去。 沐红宁忽然怔了怔，更大的恐惧，瞬间涌上心头。 不好！她知道这女子要做什么了！ 绝对不可以！ 容儿是死了，可她两个儿子还在！ 他不能保护容儿，但，一定要保护她的两个儿子！ 沐红宁一咬牙，用力爬起来，往门外闯去。 可她刚走到门边，甘宁儿那道如鬼魅一般的身影，已经来到她的背后。 “沐红日，你以为，我还会给你说话的机会？” 砰的一声巨响，沐红宁整个人被她一掌震飞，从门内撞了出去。 周围的侍卫，瞬间被惊动。 ……君楚离听到消息的时候，刚带顾云汐去客房。 听说宁和苑出了事，君楚离惊得立即赶了过去。 顾云汐和南宫初互视了眼，心头隐隐不安，也赶紧追了上去。 容妃死了！ 看到容妃躺在床上的尸体，君楚离整个人就像是石化了一般，连眼泪都忘了要滚下来。 母亲，真的死了。 其实他和大哥，都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他以为……他以为至少还有几日的！ 他还有些话，没来得及和母亲说！ 不是还有几日的吗？ 为什么忽然间，人就没了？ 第1502章 你居然，与别人联手 “夫人！”燕一后一步赶到，看到倒在床上、已经气绝身亡的慕倾容，燕一心头一滞，回头看着倒在血泊中那女子。 “到底怎么回事？” 倒在地上的甘宁儿哑声道：“有个……有个易容成老婆子的……刺客，杀、杀了娘娘，我……打了她两掌，她跑不远、跑不……远……” 甘宁儿一口气没缓过来，忍不住在咳嗽，咳出来的，全都是血丝。 “侍卫……去追了……” “来人！叫大夫！”燕一放下甘宁儿，立即追了出去。 “阿初！”顾云汐回头看着站在门口的南宫初，急道：“带她走！” 南宫初立即明白她的意思，一个转身，也跟着燕一追了出去。 君夜玄还在前院，在应付君祺政，若是让君夜玄回来，看到自己母亲惨死，他一定不会放过沐红宁！ 顾云汐已经断定，那个老婆子，一定是沐红宁。 可她不明白。 有些事情，她看着不对劲。 “阿离……”她走到君楚离的身旁。 君楚离却依旧定定看着床上那具尸首，一言不发，整个人都像是变成了石像一般，毫无动静。 顾云汐立即过去，要检查慕倾容的尸身。 地上的甘宁儿忽然道：“那老婆子说，下一个就是玄王爷，她要为她的儿子扫平一切！” 这话，像一道惊雷，猛地砸在了君楚离的心上。 他的视线落在顾云汐手上。 在顾云汐即将碰到慕倾容尸体的时候，他忽然大步跨了过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怒道：“不许碰我母亲！” “阿离……” “你早就知道是不是？你今日来，就是为了找那个人！沐红日！是不是？” 他不是傻子！他知道顾云汐今夜潜入玄王府，有她的目的。 但他选择相信，至少他相信，汐儿是不会害他们的。 她永远都不会害他和大哥！ 所以他不问。 他信她他就不想过问！除非她自己告诉他！ 可他忘了，顾云汐是不会害他和大哥，但她恨母亲！她对母亲恨之入骨！ “你想杀她，大哥会答应的！大哥一定会答应让你杀她解恨的！可你为何要与其他人联手？为什么？” 君楚离双目猩红，握着顾云汐手腕的五根手指头，不断在收紧。 “阿离，我没有与她联手……” “所以，你的确知道，沐红日要来杀我母亲，是吗？” 这问题，顾云汐无法回答。 可她不想继续虐下去了！ 他们经历过这么多的误会，到了今时今日，为何还要继续？ “阿离，我的确知道她要来对付容妃，所以，我是来阻止她的。可我没想到……阿离，你听我解释……” “来人！”君楚离用力闭了闭眼，尽管是这样，他也还是舍不得伤害她。 “王爷！”两个侍卫闯了进来。 “阿离！不要把我关起来！容妃不是被刀子捅死的！在匕首扎入之前，容妃已经死了！阿离，你听我说！” 倒在地上的甘宁儿心头一震，急道：“王爷，你快去保护玄王爷，那老婆子说……说要杀了玄王爷！” 第1503章 请你，再相信我一次 “君楚离！这婢女有问题！” 顾云汐大声喊了起来：“君楚离，你若是还信我，你就再信我一次！让我证明给你看！这婢女有问题！” “王爷！”甘宁儿也慌了，焦急唤了起来：”王爷！他们是一伙的，他们要去杀玄王爷！” “君楚离！”顾云汐瞪着君楚离，“你信我还是信她？你若信我，我能证明给你看！你若不信我！你就杀了我给你母妃报仇！” 君楚离也在盯着她，死死盯着她的一双眼眸。 他信她，他怎么可能不信她？ 可是，母亲死了，大哥不会善罢甘休的。 “汐儿……”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他终于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 她是真的感动，感动得差点就哭了。 “容妃不是被刀子捅死的，你自己看看，她流的血不多，她是在刀子捅入之前，已经气绝身亡。” 君楚离的目光落在容妃的尸体上。 心里还是很痛，但，他的理智回来了。 尸体上虽然都是血，可正如顾云汐所说的，尸体上的血流的并不多。 若真是被人一刀捅死，流出来的血，何止这点？ 她真的早就死了？ 那么这把刀子，捅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汐儿……” “来人！将这婢女拿下！”顾云汐大声道。 两名侍卫闯了进来，下意识想要去捉拿甘宁儿。 可两人却又不知道要不要听，如今这情况，有些诡异啊！ “拿下。”君楚离也轻声道，他只是忽然间，感觉到浑身无力。 一时半会，还没能从母亲的死亡中缓过神来。 “当心！”顾云汐早知道甘宁儿有问题，可她的手还在君楚离的掌控中，看到甘宁儿被侍卫押着，她叮嘱了句，下意识要挣开君楚离的钳制。 可，还是晚了一步！ 那原本看起来受了重伤的甘宁儿，刚被侍卫押住时，竟忽然双臂一震。 两名侍卫撞在一起，回头再看，哪里还有甘宁儿的身影！ 竟是如此厉害的高手！ 顾云汐一把挣开君楚离，快速追了出去。 院子里空荡荡的，甘宁儿早就走远了！ “她才是凶手！快将那婢女拿下！”但她毕竟不是王府的人，她的命令，刚赶来的侍卫不知道要不要听。 君楚离总算回过神来，快步出门，急道：“将甘宁儿拿下，必须留活口！” “是！”侍卫追了出去。 “她身手很厉害！” “她是专门保护母亲的人，是高手！” 顾云汐的脑海里，掠过了一道身影，珠姬。 她心里，忽然莫名就不安了起来。 玄王爷能将一个珠姬，安排在政王身边这么多年，所以，政王是不是也可以让一个高手，潜伏在君夜玄身边多年？ 更何况，这女子是以保护容妃的姿态留在他们身边的，她本来就是高手，根本不需要掩饰。 杀了容妃嫁祸给沐红宁，想要挑起君夜玄和沐祈年之间的仇恨。 难道，就真的只为了这个目的？ 但是沐红宁来找容妃，本就是来杀容妃的，这女子何必多此一举？ 在容妃死了之后还要扎入匕首，究竟是为了掩饰什么？或是，要引导什么？ 难道，沐红宁不想杀容妃了？ “阿离，请你再信我一次，让我检查一下容妃的尸体，可以吗？” 第1504章 他只是，太伤心 君楚离如今也是六神无主。 但他最后还是选择了相信顾云汐。 他从来，就不会怀疑顾云汐！ “一定要将那婢女逮住，千万别让她逃了！” 顾云汐也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但总觉得这当中，有很大的阴谋。 她莫名就是不安。 君楚离立即吩咐下去，必须将甘宁儿活捉回来。 之后，便与顾云汐一起，返回到房中。 可他还是不敢靠近那张床。 母亲，就死在了床上，那尸身，他看一眼就心痛到无法呼吸。 顾云汐刚走到床边，正要检查慕倾容的尸身。 身后，一股寒气如风袭来。 “大哥！不要伤她……” 君楚离的话还没有说完，君夜玄那道高大的身躯，已经挡在了顾云汐的跟前。 顾云汐没有受伤，他本就没有要伤她的意思。 只是，身上寒气太重，还是逼得顾云汐下意识后退了好几步。 君楚离扶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站住。 抬眼，便看到君夜玄站在床边，愣愣看着自己母亲的尸首，浑身冰冷，指尖不断在收紧。 “大哥……”君楚离下意识要给顾云汐解释。 顾云汐却摇了摇头。 君夜玄没想过伤她，对她也没有任何敌意，她刚才已经感受到了。 他只是……太伤心。 没有人不爱自己的母亲。 更何况，君夜玄活了二十多年，虽然与慕倾容并不亲近，但却始终渴望着母爱。 哪怕他看起来无比强悍，强悍到好像根本不需要任何感情，但其实，越是强悍的人，脆弱起来的时候，越是容易受伤。 顾云汐看着他僵硬的背影，轻声道：“你让我检查一下容……你母亲的尸首，我能给你解释她的死因……” “她是被沐红日一掌打伤，气绝而死的。”君夜玄的声音，乍听之下，冷若冰霜。 再听，却好像很淡，淡到一点情感都没有。 顾云汐知道，慕倾容的确是气绝而死的，不过，他为何一口断定是沐红日？ “那个婢女……” “她所练的是内家心法，掌力阴绵，而我母亲，死在刚劲的掌风之下。” 君夜玄没有回头，是因为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眼底的泪意。 他是强者，强者，就不该有泪。 “可她身上的匕首……” 君夜玄没说话，顾云汐忽然间也觉得，自己没有必要说下去了。 “王爷！”很快，十一赶了回来，急道：“王爷，南宫初将那老婆子带走，燕一已经带人去追了，暂时还没有消息回来。” 顾云汐心里绷得紧紧的，就怕他要倾尽全力，去追杀沐红日。 可让她意外的是，君夜玄竟然什么都没说，只是安静看着自己母亲的尸体。 没多久，燕北也赶了回来，道：“王爷，甘宁儿跑了！” “派出所有侍卫，继续追，追上了，格杀勿论！” “是！” 这次，君夜玄终于回头，但却只是看着顾云汐。 他忽然迈步，向她走来。 “大哥！”君楚离心里一阵惶恐，将顾云汐拉到自己身后。 顾云汐却从他身后走了出来，迎上君夜玄的目光，轻声道：“你有话要跟我说？” 第1505章 所有的恩怨情仇，与他无关 顾云汐做梦都没想到，君夜玄将她带到书房，在房门关上那一刻，竟被他拉入怀中。 他用最霸道的力量，将她禁锢在怀里，封锁了她的唇。 她用力挣扎，奈何自己的力量在他面前，一点用处都没有。 君夜玄忽然将她抱了起来，放在书桌上，霸道的气息，将她一瞬间包裹住。 顾云汐好不容易抬起手，用力朝着他挥了过去。 啪的一声，那一巴掌，重重落在他的脸上，可他根本不在意。 她越是挣扎，他便越是放肆。 他甚至将她的腿抬了起来，大掌扣住她的脚踝，不知道在她脚踝上扣上了什么东西，但她没有心思顾及，用尽全力，一掌落在他的心门上。 此时的顾云汐，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弱不禁风的她。 那一掌，打的很重，打得君夜玄唇角滑落了血丝。 也终于，让他停止了自己的暴行。 君夜玄松了手。 顾云汐立即从他身边逃开，逃得远远的，逃到了门后。 正要开门出去，却听到身后，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你打算这样出去？” 顾云汐愣了下，低头一看，自己身上的衣裳凌乱不堪，半个身子还露在外头。 她手忙脚乱赶紧将自己的衣服拉好，回头瞪着他，气得红了眼：“君夜玄，你疯了！你母亲……你！你竟敢！” 这个疯子！他母亲刚走，他竟然还有心思想这些事！他到底还有没有人性？ 可在看到君夜玄那双猩红的眼眸之后，顾云汐那些骂人的话，却又下意识咽了回去。 他刚才，哭了，看着他母亲尸首的时候。 其实他真的很伤心，现在这举动，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伤心过度，精神错乱了。 不过，顾云汐还是防备着，整理好衣服之后，一只手落在房门上，随时准备着开门出去。 君夜玄身上的寒气却已经淡了，他抬起手，擦了擦自己嘴角的血水，面无表情道：“带阿离走。” “什么？”顾云汐愣了下，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的大军在西北，兵符我从前给了你，但你不珍惜，乱扔，如今兵符在阿离手上，带他去西北，到我的军队里，在那里，你们才能安全。” “我没有乱扔你的兵符！是我亲自给阿离的！” 顾云汐不是不服气，是觉得自己真的没有他想的那么坏。 她是怕兵符在自己手上不安全，也是因为知道，他的兵符有多重要！ 这算什么乱扔？他这话，说的她好像坏到骨子里去似的。 “还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带阿离去西北？” 君夜玄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目光落在她的脚上。 顾云汐想起来，他刚才好像在自己脚踝上扣上了什么东西。 好奇想看一眼，但此时，似乎不适合。 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去看的时候，君夜玄却忽然道：“走吧，去找沐祈年和南宫初，让他们一起离开，但请你看在我母亲已经死了的份上，别让他们将仇恨放在阿离身上。” “他从小患病，几乎没有参与任何事情，所有的恩怨情仇，与阿离无关，我信你，你一定会保护他，让他安然无恙到达驻军地。” 第1506章 便也不枉，我来这世上一遭 顾云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话，为何听起来，像是在交代遗言那般？ 他到底在想什么？ 若不是顾云汐对他足够的了解，知道他不到迫不得已，绝不会丢下阿离不管，她甚至都要怀疑，君夜玄是不是因为他母亲去了，生无可恋想要陪母亲一起。 可他不是那种人。 玄王爷，绝不会如此脆弱！ 他到底在想什么？ “还不走？”君夜玄又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忽然迈步向她走来。 顾云汐心头一慌，下意识将房门猛地打开。 “呵。”君夜玄这笑，有些苍白，也有些无力，“还是如此怕我么？” “你到底要做什么？”顾云汐也算是明白了，刚才他那样欺负她，并不是真的想要跟她做点什么。 就像是一个仪式那般。 他，在告别！ 顾云汐告诉自己不能心软，可是，心脏就是一不小心，被扯痛了。 她皱紧了眉：“到底要做什么？君夜玄，把话说清楚，否则，我不会带阿离走！” “沐红日受了很重的伤，她未必能坚持到去见沐祈年。” 君夜玄走到她的身旁，却越过她，朝门外走去：“你确定不赶紧回去看看？” “你怎么……” “她若不是伤重，岂会被甘宁儿逼走？以甘宁儿的武功，要对付没有受伤的沐红日，根本不可能。” 从房间里走出去后，君夜玄身上的寒气，又重了几分。 脚步，也是十分的沉重。 “带阿离走，与他们汇合之后，立即出城，阿离手上有我的令牌，但这令牌，天亮之后未必不会失效。” “所以，你今夜会出事，是吗？” 顾云汐的心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一把，瞬间酸楚了起来。 她快步追了上去：“你们有秘密，被那个甘宁儿带走了，是不是？” “或许。” “这个秘密，会给整个玄王府带来灭门之祸，是不是？” 但是这个问题，君夜玄没有回答。 顾云汐知道，他不会回来了。 她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他的袖子：“夜玄，我们一起走！” 既然明知道留下来，会有灭顶之灾，他为什么还不走？ 君夜玄低头看着她拉住自己袖子的手，目光竟有几分柔和。 “我不能走，我还有事未曾做。”他的手落在她手背上，将她的手轻轻拉了下来。 “沐祈年怕是快不行了吧？你再不回去，不担心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别这样说话……”顾云汐瞪着他。 这人的嘴，说话是真的不好听，但她知道，他只是想让她走。 “呵。”君夜玄又轻轻笑了笑。 今夜，他笑了好几回，一个不爱笑的人，在自己母亲去世的那夜，仿佛要将所有的笑容都留给她那般。 也像是，最后的笑意。 “走吧，若是有缘，我们还会再见。” 这笑，明明好看得足以让日月无光，但却让人看一眼，一颗心就沉到了湖底。 他笑道：“若是无缘再见，以后在山头见到秋菊的时候，你若能想起当日与你一起看星辰的那个人，便也不枉我来这世上一遭。” 第1507章 明日，自然知道该如何做 君夜玄抬头，看着远方的天际，眼底映着的，却是那两道在月下依偎的身影。 “我来到这世上，本就没有太大的意义，活了二十多年，也不过是为了扛起他们的希望。” 他忽然回头，将顾云汐轻轻拥入怀中。 顾云汐还是下意识想要挣扎，可她也不过是动了下手指头，便安静了下来。 今夜，有一种生离死别的痛。 痛得让人浑身无力。 她或许不知道为什么，或许也猜到了一点，但他不说，她也不能问。 就算问，她知道，君夜玄也不会说。 总觉得答案就在自己心头，可一时间，却又抓不住。 “你的出现，是我生命的一个意外。” 君夜玄低头，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的怀中。 他闭上眼，最后一次，感受她的温度。 “我不懂情不懂爱，只知道，喜欢就要得到，为了让你留在我身边，我做了许多伤害你的事情。” “我已经无法弥补了，若有来生，换你来伤害我，可好？” 顾云汐没说话。 他却已经放了手。 “走吧，答应我，让阿离好好活着，别回头。” …… 君楚离是被赶走的。 虽然他不愿意，但他知道，自己非走不可。 “大哥真的答应过，会到西北驻军地与我们汇合？”他始终是不相信。 “我不知道。”顾云汐想要回头看一眼，却又不敢。 她怕只要自己一回头，她便无法下定决心离开。 “阿离，我现在也是没办法，我们先带他们出城可好？否则，等到了明日清晨，大家未必能走了。” 君楚离不是想为难她，但他知道，自己不走，十二骑的兄弟也不会跟着他走。 可是，大哥让他带走十二骑的兄弟，那么大哥身边，便一个亲信都没有了！ 他回头看着燕一。 燕一面无表情道：“王爷的意思，还请离王爷不要违背！” “大哥到底要做什么？”那个甘宁儿走了，君楚离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今夜，一定有大事发生。 “燕一……” “离王爷若是真的担心王爷，那就乖乖听话，先离开，有什么事，我们出去之后再做打算。” 顾云汐看了燕一一眼。 看来，燕一是知道君夜玄计划的。 至于，玄王爷能将计划告诉燕一，也是因为知道，燕一最靠得住。 燕一可以将局面控制好。 “走吧！”顾云汐一把拉住君楚离，急道：“沐红日生死未卜，我那边的兄弟，如今也是不知是什么情况。” “阿离，与其摇摆不定浪费时间，不如，先走出一步！明日该如何，明日便知道了！” 君楚离终于没有再说什么。 顾云汐先回了小院子，南宫初果然已经将沐红宁带回去。 但沐红宁受了重伤，昏迷不醒，沐祈年今夜也未曾醒过来。 两个人伤得如此重，就连燕一看到，一肚子的怨气也彻底没了。 谁还能跟一个将死之人计较。 顾云汐以最快的速度，给沐红宁封死了穴道，暂时保住她的性命，便立即命大家出发，连夜离开了皇城。 第1508章 这一生，到底都做了什么？ 有了玄王爷的令牌，出城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就算明知道不对劲，守城的士兵也是不敢阻拦。 直到出了城，顾云汐才敢回头看一眼。 她心里很不安，一种说不出的恐惧，可如今她还不能回头，若是回头，沐红宁固然活不下去，祈年也会活不了。 还有楚离，他也会跟着回头，君夜玄的安排也就彻底白费了。 那扇城门，被牢牢关上。 就像是，将那个男人，也彻底关在了里头。 顾云汐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 再睁眼时，眼底已经恢复了冷静。 虽然不知道君夜玄要做什么，但至少，他还是玄王爷，皇帝的儿子。 就算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也该有个时间去审判。 只要给她一日的时间，让她将一切安排妥当，她一定会回去找他。 无论他有什么计划，这次，都要劝他和大家一起，先回西北驻地再从长计议！ 坐在马背上的顾云汐收回目光，调转马头，沉声道：“走！” 一群人风风火火离开。 他们没有走太远。 大晚上的，也不适合赶路。 队伍抄近路进了密林之后，就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停了下来。 沐祈年还在昏睡，和之前那几日一样，他睡着之后，很难唤醒。 脉搏虽然很虚弱，但至少还算是明显。 可沐红宁却不一样，沐红宁不仅被人打伤，心脉尽损，还被捅了三刀。 基本上，她是没有机会好起来了。 顾云汐命杨一将她扶着躺下来后，立即给她又施了一轮针，好不容易，沐红宁醒了。 但她说不出话！ 她的舌根竟被人割断了！ “那女人，太凶残了！”顾云汐恨死了自己，竟然没能在第一时间发现沐红宁的问题。 她一直在吐血，舌根上流出来的血，和吐的血混在一起，她没机会分得清！ 沐红宁的意识很模糊，好不容易看清楚顾云汐的脸，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想见祈年？”顾云汐扶着她坐了起来，与她一起看躺在不远处的沐祈年。 他们还在马车上，马车虽然宽阔，却也算不上特别大。 沐祈年就躺在不远处，伸手可及的地方。 “唔……唔……” “你想说什么？”顾云汐握住了沐红宁的手。 她的手指一直在动，顾云汐忽然好像看懂了她的心思，扶着她慢慢挪到沐祈年的身边。 “他……不太好了，五脏六腑被毒素侵蚀，那剧毒很厉害，我穷尽自己一生的医术，都不能给他彻底清除。” “毒素在五脏六腑停留太久，让他的五脏六腑慢慢衰竭，他……” 顾云汐没有说下去，只是别过脸，心头发酸发苦。 沐红宁的眼睛红了，眼泪滚了下来。 看着儿子消瘦的脸，以及在睡梦中，依旧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心，她心如刀割。 她是有多忽略自己的儿子？ 这辈子，自己到底为了什么而活着？ 到头来，恨错了人，报不了仇，就连自己儿子，都要被她害死了！ 她这一生，到底都做了什么！ 第1509章 她的血，能救他 顾云汐原本，真的很讨厌沐红宁。 祈年如今这般，说到底，都是沐红宁这个亲娘给害的。 但她今夜亲眼看到了慕倾容的离世。 慕倾容死了，君夜玄和君楚离两兄弟，心里是有多痛？ 如今，沐红宁也快要不行了。 她都快死了，讨厌她还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祈年很想见见自己亲娘最后一面。 “他最近时常嗜睡，一旦睡着，有时候两天两夜都醒不过来，不过你放心，他脉搏还算规律，暂时不会有危险。” 却也只是暂时，能熬多久，只看他自己的意志力。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才继续道：“我不想骗你，我已经无能为力，一切，看天意。” 沐红宁哽咽了声，回头看着顾云汐，泪眼婆娑。 “我知道你后悔了，在忏悔，但这些，跟我说没有用，除非他醒过来，你亲自跟他说……你至少熬到他醒来。” 沐红宁开始在喘气，因为激动。 顾云汐淡淡道：“你如今的情况，比他更差，激动只会让你死得更快……抱歉，我对你真没多少好感，我也不会安慰你。我只说事实。” 沐红宁反倒慢慢平静下来了。 她口不能言，浑身无力，意识虽在，却也已经是油尽灯枯，仅存一息。 倒是身边这姑娘，真的让她很意外。 她竟然，还愿意将自己救回来，还愿意给她施针续命。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祈年，可这姑娘，心胸真是她见过的所有人中，最宽阔的一个。 她沐红宁白活了几十年，竟连一个小丫头都比不过。 忽然，她的手指又开始动了起来，动得很厉害，仿佛，要将自己身上所有力气用光那般。 杨一就坐在外头，听着沐红宁的气息，心里万分焦急：“姑娘，夫人她……她……” “她过不了今夜。”顾云汐直接断了他的希望。 她低头看着软软靠在车壁上的沐红宁，见她手指头还在不断抖动，她皱起眉：“你有话要对我说？想写出来？” 可她看起来，一点力气都没有。 顾云汐忽然明白了，立即摊开自己的掌心，将沐红宁的手，放在自己的手掌上。 沐红宁的手指头在慢慢滑动。 顾云汐看着，一点一点念出：“我——的——血——救——年——你的血能救祈年？” 外头，杨一浑身猛地一震，一把将车帘掀开：“夫人，少主真的还有救？” 天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有多绝望！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等少主仙逝那天，他就自刎，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也得要守护在少主的身边！ 他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因为，若是真的有希望，顾云汐绝不会放弃。 可如今，连顾云汐都束手无策了！ 夫人的血，真的可以救少主吗？ 杨一看着沐红宁，一脸激动和期待。 沐红宁却依旧在顾云汐的掌心写着什么。 片刻之后，顾云汐抬起头，看着杨一，眸色有些沉：“可以……一试。” 杨一再看沐红宁的模样，心脏顿时就酸了。 夫人已经这样了，再放血，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第1510章 她从前，真是有眼无珠 顾云汐没有杨一那般优柔寡断。 她立即将沐红宁扶好，让她斜躺在沐祈年身边。 之后，执起沐红宁的手臂，凑到沐祈年的唇边。 “殿下！”杨一心情说不出的沉重，其实也不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 他当然希望可以救少主，但若是等少主醒来之后，知道自己喝光了夫人最后一点血，让夫人命丧当场，少主一定会悔恨终身的。 “殿下，少主……少主也会恨你的。” “他不会。”顾云汐抽出护身的短刀，一刀划在沐红宁的手臂上，“杨一，快来帮忙。” 杨一被沐红宁手臂上流出来的鲜血，惊得有些慌了神。 顾云汐脸色一沉，声音放大：“杨一，你还要不要你少主的命？你若是做不到，就让阿初进来！” “我能做到！”杨一立即挪了过去，小心翼翼，将沐祈年的嘴唇掰开。 沐红宁的血，一滴一滴落在沐祈年嘴里。 血液沿着沐祈年的咽喉滑了下去，刚开始，他并没有吞咽的动作，血液在他口中满了之后，慢慢溢出。 顾云汐长指落在他颈窝上，不轻不重一摁。 沐祈年终于开始吞食口中的鲜血了。 沐红宁视线越发模糊，但看着顾云汐的脸，却觉得这张小巧的脸，在自己的视线里越来越清晰。 她真是看错了这丫头。 她从前，真是有眼无珠！ 当初为何就看不到她身上有如此多的优点？ 冷静，沉稳，睿智！ 她做事，如此的雷厉风行，甚至比自己的儿子还要果断。 这样的姑娘，若能留在年儿的身边，对年儿来说，完全就是上天的恩赐。 她是真的不行了，顾云汐是知道的，如今这般，才是此时此刻，最优的选择。 但做出决定的人，将来，或许要承担一辈子良知的谴责。 就连对年儿忠心耿耿的杨一都做不到。 但这个只有十七岁的小丫头，她做到了。 沐红宁真的很欣慰，年儿的身边，有顾云汐的陪伴。 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就连顾云汐的一张脸，沐红宁也看不清楚了。 时间在流逝，她的生命也在流逝，就连身上的痛楚，也好像在一点一点消失。 直至，在感觉不到任何痛苦。 沐红宁的指头抬了起来，在空中一点一点画着什么。 顾云汐知道，她的生命已经走到尽头，此时，便是在交代遗言。 她握住了沐红宁的手，让她将指尖放在自己的掌心。 可沐红宁已经彻底失去了力气，手指头明明在动，却动得异常艰难。 兄？ 这是沐红宁在顾云汐的掌心，最后能写出来的字。 最后一笔落下后，她的手无力地滑了下去，指头，也逐渐变得僵硬。 杨一惊得浑身发冷，手指头伸了出去，小心翼翼朝沐红宁的鼻尖探去。 顾云汐却淡淡道：“她已经去了。” 杨一心头一堵，眼眶一瞬间就湿透了！ 夫人走了…… 顾云汐将沐红宁的尸首扶了起来，才执起沐祈年的手腕。 此时刚服下沐红宁的血，脉象暂时还看不出来有什么变化。 她无奈道：“再等等看。” 之后，她抱着沐红宁的尸体，从马车上跨了下去。 第1511章 兄 顾云汐将沐红宁葬在密林深处某棵大树下。 这里环境清幽，安安静静的，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地方。 但其实，顾云汐并不相信鬼神之说，找一个好的环境，也不过是为了安抚后人的心。 活着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她往马车走去。 心里一直想着的，是沐红宁刚在在她掌心写的那个字。 兄？ 兄长？ 她为什么要写这个字？ 她指的人是谁，谁又是谁的兄长？ 这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一道身影映入眼帘，是南宫初。 “我知道她活不成了，但用她最后的血来给她儿子治病，等沐祈年醒来，哪怕将来可以治好，只怕心里也会永远留下阴影了。” 南宫初心疼的，始终是顾云汐：“他虽不会怨你，可你自己……” “我自己不会内疚不安，我并没有做错。” 顾云汐走到他的跟前，笑道：“你们都太小瞧我的心理承受力了，我若是这么脆弱的人，如今还能活着吗？” “真的不难过？”南宫初是怕她将所有的心事都藏在心里，一个人承担。 “难过的，但难过也不过是为了祈年，他还是没能见到自己母亲最后一面，不过……” 顾云汐笑了笑，道：“以后，他体内有他母亲的血，便也像是他的母亲，以另一种方式活下来了。” “虎毒不食儿，或许，是真的。” 最后，终究还是爱他儿子的。 但愿，皇上也能看在君夜玄是自己儿子的份上，不管他做了什么，至少，留他一命。 “等祈年有所好转后，你和他们一起，先带他和阿离离开……” 忽然，顾云汐想到了什么，心里猛地一阵揪紧。 虎毒不食儿。 她就是因为这点，才放心先带大家离开皇城。 虎毒不食儿……为何忽然间，心头如此不安？ “我的脚链……”脚踝上，还扣着一条链子，是君夜玄给她扣上去的。 一整夜行色匆匆，竟然将这个给忘了！ 她蹲了下来，将裙子掀起。 链子扣在脚上，一时间竟取不下来。 今夜乌云太多，月色朦胧，也看不清楚，只知道是一条链子。 “阿初，帮我解下来。” 若是硬拽，也是可以拽下来的，但这是君夜玄给她扣上去的东西，如无必要，顾云汐不想弄坏它。 南宫初却有些为难。 脸微微红了下，终于还是在她跟前蹲了下去，将她的脚执了起来。 “不要弄坏它！”见他想用蛮力，顾云汐立即阻止！“看看扣子在哪里，小心点。” 虽然不知道这链子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但，直觉对君夜玄来说，一定是非常重要的。 南宫初只能小心翼翼，在她脚踝上探索了好一会，终于找到小小的扣子。 他轻轻解开，再将链子递到顾云汐的面前。 看到链子那一刻，顾云汐就傻眼了。 好像！ 真的好像！ 她手忙脚乱，从自己的领口之下，将脖子上的另一条链子取出。 再一看，忽然间，她浑身僵硬，整个人瞬间凉透。 兄！ 她明白了！ 她终于明白了！ 第1512章 我也是玄王府的人 看到两条链子那一刻，顾云汐如坠冰窖，浑身冰冷。 想要站起来，却忽然腿一软，竟单膝要跪下去。 南宫初扶了她一把。 今夜无光，南宫初却还是能看得清清楚楚，她的脸上，一片惨白。 “汐儿……” “不好……不好！” 顾云汐推了他一把，立即往大家休息的山洞跑去。 还没来得及到达，就见文殊骑着马儿，急匆匆赶来：“姑娘！急报！” 文殊一向温润，做事也沉稳，鲜少会看到他有如此急躁的一面。 看到他从马背上跃下那一刻，顾云汐的心脏，一下子就疯狂颤抖了起来。 “他怎么样？”她冲了过去，一把握住文殊的手臂，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焦急，连声音都沙哑了：“文殊，他怎么样？他到底怎么样？” 文殊愣住了，他话还没说，姑娘为何就好像已经猜到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发生的事，可能……比顾云汐猜测的还要可怕。 “敬南皇……驾崩了。” “他呢？他呢！” 顾云汐一点都不奇怪，敬南皇会驾崩。 那家伙要做的事，总能做成！ 虽然这事对任何人来说，都足以撼动天地。 果然，听到敬南皇驾崩那几个字的时候，周围所有人，包括燕一和十二骑的兄弟，以及南宫初，一个个都万分震撼。 燕一的掌心捏得紧紧的，身体越发僵硬。 君楚离快步过来，一把拽住文殊的胳膊：“我大哥怎么样？我大哥呢！” 文殊看了顾云汐一眼，才迎上君楚离的目光，轻声说：“玄王爷深夜入宫，行刺敬南皇，敬南皇当场身亡，玄王爷……被政王拿下，政王宣布，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顾云汐用力闭了闭眼。 他那人，桀骜不驯，武功强悍到可怕，能战死，但却绝不愿意被捕。 若是被捕，必然已经伤到无法自尽。 他……受了很重的伤，一定是，很重很重…… 君楚离忽然转身就走。 燕一急道：“王爷吩咐过，要带你离开！” 君楚离不理会。 燕一快步上去，在君楚离上马之前，将他一把拽了回去。 不想君楚离竟猛地一拳挥出。 燕一猝不及防，被他一拳打倒在地上，刚爬起来还想追，却见君楚离已经一跃上马，扯着缰绳就要走。 “阿离！等等我，我与你一起去！”顾云汐追了过去。 燕一急了：“顾云汐！那是王爷的意思，离王如今……责任重大，必须要安全离开！” “我不管，我只要救夜玄！” 顾云汐扯住了君楚离马儿上的缰绳，抬头看着她：“楚离，我跟你一起去，不管怎么样，我们三个人同生共死！” 这话，一下子就说到了君楚离的心坎里去了。 可他还是不忍心：“汐儿，你跟他们走，这事与你无关！” “不！我也是玄王府的人，我要和你们在一起。” “汐儿……” 不等君楚离有机会拒绝，顾云汐就一跃而起，稳稳坐在他的身后。 君楚离深吸一口气，想要下定决心，却还是不忍。 “汐儿，回去太危险，你不能……” 可他的话，也就只到这里了。 颈脖上一阵刺痛，让他强大的意志力，一瞬间崩塌。 第1513章 弟弟，是什么意思？ 颈脖间一阵刺痛，让君楚离的意识，瞬间崩塌。 他用力甩了甩头，想要保持清醒，可最后，依旧是无力。 君楚离艰难地回头，想要看清楚坐在自己身后的人，但此时，已经没有机会。 他高大的身躯，摇摇欲坠。 落下去之前，依旧不甘：“汐儿，为何……” “你如今，身负重任，你不能出事，这是你大哥的心愿，也是你母亲……还有你弟弟的愿望。” “弟弟……”他快支撑不住了。 顾云汐看了燕一一眼，燕一立即过去，扶着君楚离从马背上下来。 君楚离用尽全力想要挣扎，最后，也是无果。 他倒在燕一的怀中，没有了光泽的眼眸，依旧死死盯着顾云汐。 燕一和十二骑的兄弟，就连南宫初，也都在看着顾云汐。 弟弟，是什么意思？ 离王爷只有玄王爷一个兄长，哪来什么弟弟？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从怀中，取出来两条链子。 这两条链子，她亲手戴在了君楚离的脖子上。 大家才总算看清楚，两条链子，竟是一模一样的。 “你与夜玄是十月十二出生，而祈年的生辰，在十月十五，他比你们小三日。” 她心里一阵酸楚，为了君夜玄，也为了已经去世的慕倾容和沐红宁。 造化弄人，他们斗了这么多年，没想到最后才发现，竟然是亲兄弟！ “祈年是北帝最小的儿子，是你同父异母的亲弟弟，他如今生死未卜，以后……就交给你了。” 君楚离听到的，只有这么多。 他晕过去了。 “姑娘……”燕一看着顾云汐，他是这里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知道玄王爷要做什么的人。 可他万没想到，沐祈年竟然也是北帝的儿子！ 沐祈年和他们家王爷斗了这么多年，这真是万万没想到。 其余人也都震撼得无法言喻，一时间，竟都没了主意。 那现在，要怎么办？ “燕北！”顾云汐忽然唤道。 已经彻底石化的燕北立即过来，一脸恭敬：“殿下！” 他叫她殿下！ 是因为连燕北自己都知道，此时能做主的，只有顾云汐一个人。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如此信任这个小丫头，但他，就是信任。 在很久很久之前，王爷就说过，他不在的时候，一切听凭顾云汐做主。 燕北如今也是没有办法了，唯一能想到的，就是顾云汐。 “带离王爷和祈年离开，务必要让他们安全到达西北驻地，若是阿离醒来之后闹着回来，你就告诉他，祈年快不行了，祈年是他的亲弟弟，若他不想将来死了之后，无言面对自己的列祖列宗，那就让他回来送死吧。” “殿下，我……” “你的责任，便是保护北帝的两位儿子。” 顾云汐知道他想要做什么，玄王爷还在皇城，生死未卜，此时让他离开，他岂能安心？ “你要知道，你家王爷用尽自己所有的力量，都不过是想要护楚离安全离开，若你连他这点心愿都做不到，你就真的枉费他对你的信任了。” 第1514章 你一定有办法 燕北最后还是带着君楚离和沐祈年离开了。 顾云汐收拾好东西，回头的时候，毫无意外，见到了燕一。 “你是如何说服他们跟着燕北离开的？” 十二骑的兄弟，如今只剩下燕一一个。 其实其他人和燕北一样，都想立即回头。 但，护送君楚离离开，却又是重中之重。 因为，不管是燕一还是顾云汐都知道，回去，未必不是死路一条。 如今的皇城，进入一定会很容易，但是出来，将会很难。 不是当场格杀，而是大肆宣扬要在明日午时处死，目标还不明显吗？政王只是想要将一干人等引回去，将他们一网打尽而已。 “你真的要回去？”燕一其实还是有些激动的。 他知道顾云汐心里有王爷，但也知道，她心里同样有其他人。 而王爷，在如今的顾云汐心里，未必最重要，可他没想到，明知道回去必死，她竟真的义无反顾。 燕一吐了一口气，沉郁多日的心情，总算是好了。 “王爷知道你有这份心意，他便满足了，南宫初，带你家殿下走吧。”他看着顾云汐身后的南宫初。 顾云汐没有回头，只是淡淡道：“我知你一定不会让我一个人回去，你是想，要么陪着我，要么，用我对待阿离的方式带我离开，但你也应该知道，若真是如此，我会恨你一辈子。” “所以，我选择陪你一起回去。”南宫初走到她的身旁，看着燕一：“这次，恕我不能听你的。” 燕一其实心里很犹豫，可他也知道，若是顾云汐回去，王爷见到了，定会多一线活下去的意愿。 但愿，王爷，还活着…… 三人三马，从密林离开，迅速往皇城的方向赶去。 如顾云汐所料，今夜的皇城，连城门都没有关闭。 甚至，守城门的士兵，比往常少了至少一半。 “他们守在里头，只要我们进去，就会被围捕。”顾云汐看着燕一。 燕一明白了，点了点头，立即一夹马腹，朝着城门飞奔过去。 没多久，里头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 但声音越来越远。 顾云汐和南宫初互视了眼，立即一夹马腹，冲了过去。 燕一将头一批大内侍卫引开之后，顾云汐和南宫初再进去，压力少了许多。 虽然也有侍卫在守着，但比起刚才已经走了一半以上的人。 “他会不会有危险？”将侍卫摆脱之后，南宫初回头看了眼，有些担心。 “他若是如此不济，也不可能当了这么多年十二骑的头，更何况，今夜这一仗不过是意思意思，真正的战役，在明日午时。” 午时斩首，这消息被如此宣扬出来，也不过是为了逼他们回去救人。 明日午时的刑场，那才是地狱。 “我们现在去哪里？”南宫初问。 “入宫。” “现在？”他们和燕一说好的，不是先碰面，再商量对策吗？“此时入宫，也未必能找到人。” 玄王爷未必就在天牢里。 “此时不去，等到明日午时，就真的没有机会了。燕一去找我们，正好可以帮忙继续引开那些侍卫。” 顾云汐看着南宫初：“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找到他，是不是？” 第1515章 这两个混账东西！ 南宫初不是不想帮忙，而是，他哪来的办法？ 他又不是神，哪里知道政王会将君夜玄藏在何处？也未必是宫中大牢啊！ 顾云汐从自己怀中，取出一个东西。 “我记得你说过，每个人的身上，都有属于自己的味道，阿初，若是一个人的味道，留在了另一个人的身上，他的味道会被另一个的味道掩盖，直至消失吗？” “那要看他留下的味道重不重。” “那若是，被他啃过咬过的地方呢？”顾云汐看着他。 南宫初有些愣住，片刻之后，好像是听懂了，顿时脸一红，连耳根都在发热。 “那……也要看看，时间长不长……” “今夜！” 顾云汐这话刚落下，南宫初忽然仰天长啸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传来鹰隼的声音，很快，那飞鹰落在了南宫初的手臂上。 南宫初看着顾云汐，一张脸还是火辣辣的。 “你……你有属于自己的味道，更何况，你……”他原本不想看的，但目光还是忍不住落在她的唇瓣上。 这坏女人，今夜竟然还和君夜玄亲热过！他……他都不知道！ 不过，唇上的味道是很容易被冲散的，毕竟是露在外头的地方，而且，她每次说话，自己的气息就会覆盖上去。 “可能……不太行。” “不是唇。”顾云汐抿了下唇，只是迟疑了下，便忽然抬起手，解开自己的衣襟。 “你做什么？” “他亲过我……这里……”而且还是很粗鲁，又亲又啃的那种，留下的气息，该是很浓烈的。 她将衣裳解开。 南宫初赶紧别过脸，从耳朵一路火辣到脖子上。 这……这两个混账东西！这种紧急的情况下，竟然还……还做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抬了抬手，鹰扑了过去，没多久，就飞走了。 “你……你把衣裳穿好。”南宫初一直没敢回头。 “穿好了。”顾云汐面无表情，将衣服拉好。 南宫初松了一口气，回头看她的时候，却又莫名有些郁闷。‘ 最后，只是瞪了她一眼，便没有再说什么。 等。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天空中传来了一阵动静，他的鹰回来了。 “走！”南宫初率先策马追了过去。 顾云汐立即追在他的身后，虽然脸色看起来还算是从容，但其实，她如今极度紧张。 君夜玄一定受了伤，一定伤得不轻。 她无法想象，傲然不屈的玄王爷，到底被伤成什么样。 只要一想，心脏就疼得有些难受，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 南宫初走得有些远了。 顾云汐用力闭了闭眼，不要想，什么都别想，只要他还活着，一切都还来得及。 只要，人还活着。 什么都可以重头再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云汐看着他们去的方向，有些疑惑了起来：“阿初，我们去的方向，不是皇宫。” 南宫初也发现了，他的鹰为何带着他们，朝着越来越偏僻的地方赶去？ 难道，它的嗅觉出错了？ 不是皇宫，也不是政王府的方向，这个时候，政王不可能将玄王爷藏在别的地方。 整个皇城只有皇宫和政王府的守卫，是最森严的。 它到底要带他们去哪里？ 第1516章 此生的意义，便是要保护你 南宫初的飞鹰，带着南宫初和顾云汐，一路翻山越岭，竟然到了一片山脉之下。 这里，已经到了城郊的范围，翻过这片山林，便能出城。 但其实，能出去的地方有城墙，没有城墙的地方是断崖，根本不能走。 除非武功高强的人，否则，根本走不出去。 就算是高手，受了重伤的，也出不去！ 南宫初的飞鹰就在最高峰的上方盘旋，没多久就被下头的侍卫发现，有人放箭，飞鹰吓得跑了。 顾云汐和南宫初互视了眼，这座山头下方，聚集了无数的侍卫，大家分明在搜索什么。 难道，玄王爷逃到这里来了？ “阿初，我要上去。”顾云汐拉了拉南宫初的手：“我们兵分两路……” “不行！”南宫初立即一口拒绝。 要上去，就一起上，决不能分开走。 以这些侍卫的人数，上去了，未必还有机会下来。 不吉利的话，南宫初不想说，但这是事实。 他握了握顾云汐的手：“我此生活着的意义，便是要保护你，你别想甩掉我。” 顾云汐本想说，每个人活着的意义，都该是围绕着自己，而不是为了别人。 但她此时无法开口。 君夜玄或许就在这座山头上了，拖一秒，他便多一秒的痛苦。 她必须要立即上去，找到他！ 不过，这么多的侍卫，想要上去，不容易。 顾云汐又急又慌，脑袋瓜还在飞快地运转，忽然，她看了南宫初一眼。 南宫初点了点头，慢慢从她身边跑开，很快就不见了影踪。 没多久，他就回来了，带着两套侍卫的衣裳。 两个人以最快的速度，将侍卫的衣裳换上，之后，顾云汐还在地上抹了一把，将灰土抹在自己的脸上。 灰头土脸的，除了身形稍微矮小一点，倒也真像个侍卫。 她又抓了一些枯叶，塞在长靴里头，好歹垫高了至少四五公分，看起来，像模像样了。 做完这一切之后，她立即往山顶上赶去，终于又放倒了一个侍卫，将他的长剑也拿了。 帽子，衣裳，长剑，看不出来丝毫破绽，要不是南宫初亲眼看着她变装，在这样的夜色之下遇见，他一定也认不出来她是谁。 这女人的能耐，又被他见识到了。 相识越久，越是发现，她的优点，已经多到自己数不过来。 南宫初走在她的身后，熟记她此时的模样，就怕等会人一多，两人被冲散之后，真的认不回来。 越是往山头上靠近，侍卫的数量就越多。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大家好像都急匆匆往山头上聚集而去。 顾云汐和南宫初心头一紧，分明听到有人在呼唤：“找到了，在山头上，快去围堵！” 两人不约而同，也立即赶往山头。 人群聚集在悬崖处。 顾云汐心里是慌的，那片山头，最顶端便是一片断崖。 她赶来的时候，在很远的地方就看到那片断崖，面积很大，高度无法估算，下头是江河乱石。 就算是绝顶高手，一旦落崖，也绝无生还的可能！ 第1517章 那让她撕心裂肺的一幕 “别怕。”南宫初握了握顾云汐的手，果然发现她的手一片冰凉。 他们已经到了人群中，但不能快速前行，轻易会被发现不对劲。 只能在人群中，稳步往前。 总体是越来越靠前的，只是速度始终快不了，人太多了！ 尤其是到了前排，更是无法靠近，因为，前排是弓箭手！ 连弓箭手都出动了！ 顾云汐和南宫初还没有靠近，就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苍劲有力地响起：“将悬崖那边封锁，别让他有机会跳崖。” 是君祺政的声音！ 他来这里，君夜玄就一定在。 顾云汐下意识想要过去，南宫初却一把将她拉住。 前头都是弓箭手，她这样闯过去，会被发现的！ 到时候救不了人，自己也会惹上莫大的麻烦！ 顾云汐回头看了他一眼。 月光之下，她脸上表情看起来还算平静，但那双眼眸，却早已双眼泛红。 南宫初心里有些沉甸甸的，不管她平日里表现得有多不在意君夜玄，可事实上，她就是在意。 南宫初不是妒忌，他只是心里有些难受，因为她的隐忍。 能将一份感情，藏得这么深，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他轻轻摇了摇头，又点点头，不能说话，便只能无声劝她，再等等！ 顾云汐用力闭了闭眼，忽然一转身，没入了侍卫的人群中。 等回来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套弓箭。 她大步往前，很快，就融入到了弓箭手的行列里。 悬崖边围着一队弓箭手，里里外外各三层。 等顾云汐终于在队伍中，假装拉弓应战挤到前头，看清楚被围堵在战场中那道身影的时候，她的心，差点就被割裂了。 他浑身都是血！ 身上的衣裳，早就被鲜血染得猩红。 一头长发上，还滴着血珠，混杂的，不知道是他自己的鲜血，还是来自敌人。 他手里一把大刀，脚下一堆尸体，人站在尸体中央，腿上插着箭，肩头还有三支被砍断的长箭。 肩头没入身体，不知道入得多深，只能看到鲜血，沿着断箭，不断往下滴。 顾云汐的心脏，痛得一阵抽搐，下意识想要过去，身后那人还是拉了她一把。 她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来了。 但眼前这一幕，让她痛得呼吸几乎要停止。 政王就在这些人当中，倒也没有站在前头。 虽然君夜玄已经伤痕累累，可他对君夜玄，始终有一种说不出的畏惧。 虽然，他从来不愿意承认。 但看他如今与君夜玄的距离，两人之间还隔着两排弓箭手，一排大内高手，便可知道，这位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政王爷，在玄王爷面前，其实只是一只缩头乌龟。 “君夜玄，你若是愿意投降，本王或许还能饶你一命，否则，本王向你保证，下一刻，你便会万箭穿心而死，你要不要试试看？” 站在尸体堆中的君夜玄，只有一条腿还能用力，可他始终站得笔直，冷漠的眸盯着君祺政。 手里大刀一挥，前排的弓箭手们，立即吓得纷纷后退！ 第1518章 以后，不会再丢下你 君夜玄手中大刀在夜色之下划过，啪的一声，地上裂开了一道裂痕。 前排的弓箭手吓得纷纷后退，一个个被他眼底猩红的杀气，以及地上那一堆尸体，吓得没敢上前。 但其实，顾云汐看得很清楚，他的内力已经耗到了尽头。 地上那条裂痕，很浅，也不过是君夜玄凝聚了自己最后一丝真气，暂时吓退侍卫们。 他在喘气。 打了一整夜，如今，天快亮了，他早就精疲力尽。 君祺政也被君夜玄那一刀，吓得微微后退了半步。 不过，他自己就是个高手，顾云汐能看透的，他自然也能看透。 “呵，你已经是强弩之末，你以为你还能吓唬谁？” 他抬起手，弓箭手们立即准备。 顾云汐心头一紧，低着头，用力咬着自己的银牙。 若不是意志力足够的强悍，她一定会不管不顾，就这样冲出去。 但她不能！ 此时冲出去，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弓箭手准备！”君祺政盯着君夜玄那张在狼狈之下，依旧好看的脸。 说到底，如此一个枭雄，真要将他杀了，可惜，但若是不杀他，将来，后患无穷。 “把他的腿射断！本王还要留着他这条贱命，将君楚离引回来！” 废了他的腿，他就算还活着，便也是废人一个！ 侍卫长立即一挥手，道：“放箭！” 弓箭手长弓拉起，对准了君夜玄的两条腿，嗖嗖嗖，无数的长箭立即射了过去。 玄王爷依旧站得笔直。 他不是站在悬崖边，他是被围在战圈里。 长箭从四面而来，他手中大刀尽管厉害，却也根本不可能将长箭全部挡下来。 噗的一声，一支长箭在他大腿上射入。 又是噗的一声，两支！ 三支！ 君祺政朗声大笑了起来：“哈，君夜玄，你可有想过，自己也会有这一日！你想过了吗？” “你的傲气去哪里了？你不是要杀本王吗？你若是有本事，那就过来……唔——” 君祺政的声音，戈然而止。 “住手！”一道带着醇厚内力的声音响起，呼的一声，君祺政身边十几个侍卫，竟被人一掌扫了出去。 前排弓箭手乱了，纷纷退开。 大家回头一看，只见一名侍卫打扮的人，将短刀压在政王爷的脖子上，他们身后，还有另一个同样是侍卫打扮的男子！ 刚才那一掌，就是这男子发出的，如此凌厉的掌风，足见这男子的内力有多厉害！ 君夜玄大刀落下，锵的一声，那大刀透过脚下的尸体，嵌在地上，他高大的身躯终于弯了下来，若不是借着大刀的支撑，他该是要倒下来了。 此时君夜玄那双猩红的眼眸，死死盯着手持短刀将君祺政挟持的侍卫，眼中神色说不出的复杂。 他不想看到她回来，因为回来，也许就是死路一条。 可看到她回来，他却又止不住的狂喜。 一喜一愁充斥在心头，竟差点将他已经绷紧了一夜的神经击溃。 顾云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薄唇微动。 虽不曾说话，君夜玄却似乎能听到她无声的话语。 我回来了，以后，不会再丢下你一个人走了！ 第1519章 活了，也是个废人 “顾云汐！”君祺政连想都不用想，第一时间就知道站在自己身边这个娇小的侍卫是谁。 这女人，简直阴魂不散！ “你还敢回来，你就不怕死？你看看你那男人，如今身上还有哪块是好的？你……唔！你敢！你敢！住手！” 这该死的女人，短刀的刀剑，竟然真的扎入了他的颈窝中！ 君祺政吓得面无人色！这个地方，稍微有偏差，他就死定了，再世华佗都救不了他！ “顾云汐！住手！住手！有话好说！” 不是每个人都不怕死的，君祺政是真的没想过，这疯女子真敢下手。 要是弄死了他，她自己和她的狗男人也都活不了了，她还真敢！ 那把刀子，如今还插在君祺政的脖子上，一般人被如此伤到，真的是活不成了。 但是君祺政还活着。 “全部退开，否则，我与你家王爷同归于尽！政王在你们手底下死去，你们回去也会被诛九族！立即给我退下！” 诛九族这几个字，吓得所有侍卫纷纷后退。 “顾云汐……” “我现在很心痛！我看到我男人伤成这样，我不知道他还能不能活下去，我也不想活了！” 顾云汐的声音，大得吓人，在君祺政的耳边响起，震耳欲聋。 她分明激动得很，手刚才一不小心颤抖了下，君祺政立即觉得，自己好像真的要死了。 “别乱来，他还没死，他还没死！”他是真的被吓到了。 万一顾云汐一个激动，手一滑，大家就真的要同归于尽了！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他真的伤得很重，浑身都是血。 刚才那一轮箭雨，在他腿上留下来五支长箭，顾云汐甚至都不敢想象他有多疼。 “汐儿，先离开再说。”南宫初提醒道。 顾云汐用力闭了闭眼，才道：“叫他们让开。” “让开！”这次，君祺政还没有开口，他的贴身侍卫已经赶紧呼唤道：“让开！所有人，全都让开！” 其实玄王爷未必真的能活了，谁都看得出来，他如今只是留着最后一口真气。 等这口真气散去之后，他未必不会立即死去。 就算不死，伤成这样，救回去也是个废人。 玄王爷大势已去，但政王爷如今才是鸿运刚起。 这个时候，若是政王爷死在这里，自己回去也活不成了，皇后娘娘会将今夜所有守护王爷的人问斩。 谁也不想死，所以，所有人都赶紧退了去。 “再退！”顾云汐大声道。 侍卫们立即又退后一段距离。 “夜玄。”顾云汐唤了声。 君夜玄看着她，忽然一抬手，啪啪几声，他腿上那五支长箭，被他大刀砍断了。 南宫初都忍不住看得一阵头皮发麻。 终究是血肉之躯，谁能不知道疼？但他知道，这五支长箭不砍断，会影响他们离开。 南宫初看了顾云汐一眼，顾云汐也只是在看着君夜玄。 南宫初忽然抽出护身的短刀，将君祺政几个大穴点了之后，刀子架在了君祺政的脖子上。 他看着顾云汐：“你快去看看他！” 第1520章 我一定可以将你治好 顾云汐冲到君夜玄跟前，想要抱住他，可他身上到处都是伤，她很怕自己抱在他的伤口上，会让他活不下去。 他一定很疼，是不是？ 她抬头看着眼前这个满面血污浑身浴血的男子，心脏在颤抖，眼角的泪也在颤抖。 她从来没见过他伤成这样，从来没见过他流这么多的血。 从昨夜到现在，天马上就要亮起来了，他一直在浴血奋战，他怎么可以如此彪悍！ “夜玄，我们……” “我没力气了。”君夜玄的手，还紧紧握着刀柄，若不是靠着这把刀的支撑，他已经倒了下去。 “你和他走吧。”他，走不动了！ “不，我们一起走！”顾云汐终于伸出手，在他的脸上轻轻抚过，很快，长指落在他胸口，给他点了好几处大穴。 “你的伤口太多，太大，靠点穴已经无法止血，我们快走，我要给你将血止下来。” 但君夜玄依旧只是安静看着她，一动不动。 “你走不动了，是不是？”顾云汐心头一梗。 这男人，太骄傲，也太自负，从来就不愿意在她面前示弱。 但他这次，只怕真的走不动了。 唰的一声，她将短刀收起来，忽然转过身，背对着他：“我背着你走！” 君夜玄看着她瘦弱的背。 顾云汐哑声道：“若不是我背你，那便是阿初抱你，还是公主抱的那种，你自己选择。” 那男人终于手一松，整个人压在了她的背上。 “当心点！”顾云汐吓坏了，不是怕自己背不起他，而是怕他身上那些被砍断的箭。 他就不能小心一点？那箭头只怕又被压下去了。 果然，身后传来了君夜玄低沉的闷哼。 箭头被压得继续往皮肉里陷入，他能不疼吗？ 顾云汐心疼得要死，但此时此刻，已经无暇顾及。 “阿初！” “马儿在下头，下去之后，我们骑马离开。”南宫初大声道。 顾云汐用力将君夜玄背了起来，若不是最近功力大增，她真的会背不动。 好重！ “你要坚持住，我会将你治好，我一定可以将你治好！” 她深吸一口气，迈着沉重的步伐往下走。 南宫初劫持着君祺政，用醇厚的内力沉声道：“所有人留在山头上，若让我发现还有人在山腰和山脚，只要看到一个人，我便将你家王爷的手指头切下来一根！” 这话刚落下，所有的侍卫，全都涌上山头。 那些来不及上山的，也都赶紧抄小道，往山上赶去。 护主不力是会死人的，就算情况再特殊，也不能让主子死去。 若是开了先河，不严惩护主不力的侍卫，以后，谁还会真的用自己的命去保护他们的主子？ 所以政王若是今夜陨在这里，他们都别想活了。 很快，侍卫们就全都被逼上了上头。 山脚下传来马蹄声，马蹄声快速消失在一方。 不知过了多久，侍卫长才大声道：“快追！保护王爷！” 大家一窝蜂涌了下去，谁也不敢怠慢半分！ 他们虽然骑着马儿走了，但，这里还是皇城内，只要没出城，总能找到的！ “追！” 第1521章 这女人，对他死心塌地 侍卫们很快就走光了，全都去追那阵马蹄声。 毕竟，谁都不想死，这下追过去，是真的拼了命。 但他们做梦都没想到，顾云汐和南宫初带着受伤的玄王爷，以及被劫持的政王，根本就没有离开这一带山系。 “阿初，你来扶着夜玄，我们回到山腰上。” “不怕他们回来？”虽然南宫初知道，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但这里，也真未必有那么安全。 等侍卫们追上那两匹马儿，发现被骗了之后，他们一定会回来。 “暂时不怕，他们就算发现被骗，也只会想着，我们朝着反方向走了，不怕，快上去！” 最重要的是，君夜玄伤得太重，根本不能过逃命的生活。 他现在，必须立即止血疗伤。 君祺政被点了穴道，没有办法说话，更没办法骂人。 但顾云汐这个坏女人，的确是太聪明！ 若是他，怕也是怀疑他们朝着反方向跑了，谁会想到，他们还敢上山！ 很久之前他就知道顾云汐聪明，总想着这女人为何不能成为自己的人，帮他辅助他。 但现在，他只想杀了顾云汐！ 这女人对君夜玄死心塌地，留她在世上，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 南宫初这次去抱君夜玄，后者并没有任何拒绝的意思，因为，他从山头离开的时候，已经陷入了昏迷。 南宫初抱他，抱得十分的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将他的伤口弄疼。 但看着还插在君夜玄腿上那几支断箭，就连南宫初都心情沉重到极点。 伤成这样，整个人完全就是破破烂烂的，就算能活下去，这两条腿……只怕也好不了了。 他抬头，看着拽住君祺政走在前头的顾云汐一眼，心中更是万般无奈。 她一定很伤心，可就算再伤心，她也不会说。 这女人，比大男人还要坚强。 但他只希望，在她扛不下去的时候，可以找他们哭一哭，她找谁都可以，只要，别憋坏了自己。 顾云汐这一路上山，全程是面无表情的，没有悲伤也没有生气。 她没有时间生气。 找到一个隐秘的山洞后，顾云汐丢下君祺政就走了。 不消片刻她便拿着药草回来，之后，跪坐在君夜玄的身旁。 “阿初，我需要一堆火，小火便好。”火太大，会引起侍卫的注意。 虽然这里算得上安全，但总归会有少量侍卫再次上来寻找。 南宫初明白，取出火折子，在她身边不远处，生起了一堆不大不小的柴火。 顾云汐撕下君夜玄身上的衣裳。 衣服布料大部分已经和他身上的皮肉粘在一起，弄下来的时候，特别困难。 要不是君夜玄已经昏迷过去，如此揭下来，醒着也会被痛晕。 那残忍的程度，连南宫初这么个大男子都看得头皮发麻，最后，没忍心继续看下去。 顾云汐却从头到尾，都在认真看着。 不仅看着，还亲手去处理，连着三个时辰过去了，从一开始的小心翼翼，到现在，依旧是小心翼翼，精神高度集中。 这份毅力，就连南宫初都不得不佩服！ 第1522章 他眼底，浓烈的杀气 光是给君夜玄处理伤口，顾云汐就用了几乎一天一夜的时间。 他身上除了刀剑造成的伤口，还有箭伤，最可怕的是，剪头留在皮肉筋骨里，必须得要将伤口切开，才能将箭头取出。 原本就已经失血过去，再将伤口切开，便又是在给他放血。 顾云汐生怕他流太多的血会保不住性命，午夜时分，她就跟南宫初说：“我需要千年人参给他吊着一口气。” “哪里有？”这个时候，药铺已经关门了，更何况，他们手里也没有钱。 顾云汐想了片刻，只能道：“有钱人家府上的药房，应该都有。” 不能去王府和宫中，虽然这些地方更多，但，危险。 他们如今，不能再出任何错误了。 于是南宫初踩着夜色下了山，大概两个时辰之后，他回来了，还带回来了一个人，燕一。 两人除了带回来一些名贵药材，还带了粮食。 顾云汐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任何东西。 眼瞧着，如今，又是第二日即将天亮的时候。 “汐儿，你先吃点东西。”南宫初看着她眼皮底下那一圈黑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燕一却只是盯着自家王爷，看了好一会之后，忽然唰的一声，将腰间长剑抽出，走向君祺政。 君祺政又气又慌，可他现在完全没有办法，不仅被绑了手脚，还被点了穴道。 如今眼睁睁看着燕一拿着长剑过来，分明是想要杀了自己，他却无能为力。 燕一走到君祺政的面前，抬起手。 君祺政如今不是生气，是真的慌，以燕一的手法，只要一剑就可以要了他的命。 可是，他们都不阻止吗？ 顾云汐那坏女人真的不阻止吗？ 这个时候杀了他，对他们来说一点好处都没有，万一大内侍卫找到他们，他死了他们便没有人质了！ 别杀他！别杀他！ 憋了一整日的难受，在燕一那一剑要刺下来的时候，终于完全憋不住。 所有的脏污物，一下子全都排出来了。 “别杀他。”就在燕一那把剑差点刺入君祺政心脏的时候，顾云汐忽然不咸不淡开了口。 燕一的长剑，剑尖停在君祺政的胸膛上，已经入肉半个指关节的深度。 痛，痛的君祺政眼泪鼻涕全都滚了下来。 痛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刚才差点就死了！ 他真的从燕一身上，感受到浓浓的杀气！ 燕一不是在吓唬他，他真的想杀了他。 哪怕是此时，燕一停了下来，手也还是在不断地颤抖。 只要抖一下，那剑尖就在君祺政的皮肉里割一下，痛得君祺政差点想哭。 “他！死不足惜！”燕一咬着牙，声音沙哑，盯着君祺政的目光，透着几乎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的杀气。 “他现在还不能死。”顾云汐全心全意，都在处理君夜玄的伤口，连头都不曾回一下。 “把他扔出去吧，臭死了！” 君祺政是真的想哭，贵为一国王爷，生来便是高高在上矜贵无双，一辈子都不曾似这一刻，如此狼狈！ 他竟然……把裤子都弄脏了！ 第1523章 从前不懂，如今他懂了 燕一没有碰君祺政，是南宫初将他扔出去的。 为了怕被人发现，扔出去之后，还捡了些枯枝回来，盖在他的身上，只给了留了一点空隙透气。 等回到山洞里的时候，顾云汐还在火堆旁，跪坐在君夜玄的身体一侧，小心翼翼给他处理伤口。 “殿下……”燕一一直想问，但却始终不敢开口。 王爷的脸色一片土灰，那不是纸一样的苍白，而是，惨白。 就像是……就像是已经没了气息一样。 若不是偶尔看到他的胸膛还在微微起伏，燕一甚至都怀疑，王爷已经…… 他深吸一口气，这话，依旧是问不出口。 “你若是想他好，便坐在一旁，什么都不要问，也不要说，不要影响我。” 燕一立即在角落里坐下，视线里映着的始终是王爷的脸，但他再不敢多说半个字了。 南宫初急道：“那你也得先吃点东西，否则，若是连你都倒了，谁来治疗他？” “你放下，我有空就吃。”顾云汐随口道。 她随身携带的针包里，自制的线用完了，可君夜玄的伤口还有很多。 她只是想了想，便抬起手，在自己的头发上扯下来一把，之后，挑着最好的，当缝合线用了起来。 南宫初心里一阵难受。 她将自己长发扯下来的时候，脸色一点变化都没有。 其实他知道，顾云汐是很怕疼的，但她此时，只怕任何伤痛都比不上心头上的难受。 她心痛，但她在隐忍着，其他的痛，在这一刻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君夜玄在她心里是有多重要，从前不知道，现在，他懂了。 他也终于明白沐祈年当日说的话，他说，不管他还是沐祈年自己陪在顾云汐的身边，对顾云汐来说，都是过日子。 过日子，只求心安，只求理得，只求过得幸福踏实。 但至于开不开心快不快乐，并不重要。 原来祈年，早就看透了这一点，他早就知道，离开君夜玄，和谁过，对顾云汐来说都不过是踏实过日子而已。 君夜玄，和他们是不一样的。 不过，南宫初如今看着黑眼圈越来越重，但却始终专心致志在给君夜玄处理伤口的顾云汐，心情并没有不好。 他只希望君夜玄能赶紧好起来，否则，他真的不知道，顾云汐下半辈子，到底还有没有快乐可言。 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顾云汐那把头发差点要用完之前，大的伤口，总算缝合好。 顾云汐抬起手抹了一把汗，拿起一旁的水囊猛灌了几口之后，又拿起包子，一口气吃了三个。 之后，她离开了山洞，没多久又回来，继续跪坐在君夜玄的身旁，继续给他处理剩下的伤口。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一夜过去了，一日又过去了，再来，又是一夜。 君夜玄的情况没有任何好转。 这是他们留在山洞里的第三个夜晚，君夜玄从第二天就开始一直高烧，到今夜才稍微退了一点。 顾云汐好不容易睡了一个多时辰，就被外头急促的脚步声给惊醒了。 第1524章 怕也是无心再去争夺了 “山脚下出现了大量的侍卫，我们这个地方，只怕待不住了。”南宫初拎着一大包药材回来。 进山洞的时候，忍不住看了眼不远处那堆枯枝。 枯枝底下藏着的是政王爷，四天三夜了，他们除了给他一点水吊着命，连一口吃的都没有。 此时君祺政在的角落，臭气熏天，不过，人还是活着的。 顾云汐刚给君夜玄施完针，针包都还没有来得及收回。 闻言，她沉眸思索片刻，才道：“他们必定是将皇城各个角落都查过了。” 所有的地方都找不到，自然就想起来要回到事发地再找找。 顾云汐将针包收起来，走到山洞口，看着外头的天色：”这个地方，我们不能呆了，必须得出城。” “可他……”南宫初刚要开口，就被顾云汐以眼神打断。 燕一还守在君夜玄的身边，想要说什么，顾云汐在这之前也回头，对他摇摇头。 燕一没说话。 顾云汐看了眼君祺政所在的地方，道：“再给他喂点水，将他扔到山脚下去，让他精神好点。” “什么？”燕一立即起来，走到洞口，一脸气愤：“我本要杀了他，但你不允许，你如今还要将他放回去？他将王爷害成这般！” 他气得说话的时候，都捏紧了拳头，恨不得一拳打在君祺政的身上。 “不过是成王败寇罢了，那日若是换成政王爷刺杀皇帝，落在你家王爷手里，身份互换，你家王爷的手段未必比他仁慈。” “顾云汐……” “燕一，你也是个将军，也跟在你家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了，这种事情，你该见的比我多才是。” 顾云汐看着他，目光坚定。 燕一原本还想反驳，但后来，他似乎也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更何况，他现在还不能死，他若是死了，到处都是找你家王爷的人，那些二王爷三王爷五六七皇子的，谁将你家王爷找出来，谁便立了大功，也才有资格去继承皇位。” “而你家王爷，便成了他们夺权斗争最大的筹码，到时候你家王爷想活命，更难。” 顾云汐浅叹了一口气，才继续道：“若是政王不死，让他重伤，他势必要好好修养一段时间，而那些王爷皇子们，因为有政王在，他们自知无望，这段时间，更多的心思将会用在讨好你家王爷之上。” “谁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分神去对付你家王爷，毕竟，皇帝没了，政王还在，皇后把持朝政，谁敢出头，谁死。” “而政王需要修养，又断没有太多的心思亲自去截杀夜玄，再加上，他伤成那样若是还要去耗费心思去对付一个，哪怕治好了，只怕也会成为废人的平民，意义不大。” 她又叹息了声，看着头顶上那片天，目光幽幽。 “他的腿不好了，以他的傲气，就算能活过来，以后，人站不起来，心只怕也起不来了。” “我想带他回北陵，和他好好过日子，那些朝堂上的事情，他废了腿，怕也是无心再去争了。” 第1525章 他，一世英豪 不知道是顾云汐说的话有道理说服了燕一，还是因为燕一自己也开始有些心灰意冷。 总之，最后，燕一同意了，不杀君祺政。 “阿初，你将他丢下去，带着下头的侍卫先走一段路，丢下他之后，你去这个地方。” 顾云汐执起南宫初的手，在他的掌心里写了两个字。 她看着他，目光深沉：“记住，一定要保护好自己，我们立即动身，在这个地方汇合，再一起想办法出城，知道吗？” “好。”南宫初看着自己的掌心，再将掌心慢慢收起，之后，走到枯枝旁，将被饿得半死不活的君祺政拎了起来。 “阿初，让他受伤，但不要杀他，留着他一口气，还要他保持清醒，我要让他清醒地感受到痛苦。” “好！” 南宫初拎着君祺政就走了。 以他的轻功，只要不是还要救人什么的，他想要脱身，并不难。 等南宫初拎着君祺政走远之后，燕一才看着顾云汐，忧心忡忡：“我们现在要去哪里？王爷……王爷如今这状态，随意将他搬动，我怕……” “所以我没打算动他啊。”顾云汐回到山洞里，在君夜玄身旁跪坐了下去，伸手给他探了探热。 高热是退了，却还是一直低烧。 身上伤口太多，哪哪都有炎症，能将高热退下去，已经是多亏了他自己足够的坚强。 可就连顾云汐都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来。 气息脉搏至今还是断断续续的，要不是有千年人参吊着，这口气只怕也很难维持住。 这个时候带着他逃命，和再给他一刀，也没什么区别了。 燕一完全搞不懂状况：“可你刚才不是和南宫初说好了……” 他回心一想，忽然间，就明白了。 “你那些话，都是为了骗君祺政？” “倒也不是全都是骗，至少，我现在不想让他死，这些话都是真的。” “那你说王爷的腿……” “也是真的。”顾云汐一下就将燕一所有小心翼翼的希望都给扑灭了。 她知道燕一失望，但，事实就是事实。 “夜玄的腿不好了，腿骨被箭头射穿八处，以后想站起来，很难。” 燕一的心，一下子沉入了湖底。 这种时候，顾云汐没有任何必要骗他。 王爷的腿，真的坏了。 他一世威武，英勇无敌，等他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腿坏了，不知道会有多绝望。 燕一别过脸，眼睛有些红，鼻子也有些酸。 堂堂大男子，眼角那滴泪，差点忍不住滑了下来。 他的声音，也一瞬间变得沙哑：“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世事无奇不有，谁敢说以后会如何？” 顾云汐拿起新买回来的药，和她让南宫初买的烈酒，配成药酒，继续给君夜玄那些恢复特别不好的伤口消毒。 “他能醒过来，能好好活着，便已经是我此时最大的心愿了，以后的事，何必想太多？” 燕一吐了一口气，总算是勉强让自己心情平复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你刚才让南宫初去哪里？他知道回来吗？” 第1526章 相处越久，越了解 南宫初没多久就回来了。 顾云汐在他掌心写的那两个字，便是，回来。 两个人相处久了，南宫初对她也越来越了解，有时候顾云汐只是一个眼神，他就知道她想要做什么。 “这个地方，我们还能待多久？”南宫初抹了一把汗，给自己灌了好几口水，才问道。 他这趟出去，不仅是将君祺政送回去给他的侍卫，还顺道去街上买了些干粮和药材。 “他是什么情况？清醒吗？”顾云汐却问道。 “我给他腿上刺了几个血窟窿，以后想要站起来，只怕不会太容易，不过你放心，我将他弄醒了。” “那便好，他会让人全城搜捕，严守城门，至少三日之内，他不会想到我们还留在这个地方。” 也就是说，他们至少还有三日的时间，用来休养生息。 运气好的，或许还能再待个五日。 不过，顾云汐不喜欢用“运气”来做事，因为，运气这东西，有太多不定的因素。 “我需要做个东西，你们赶紧帮忙。”顾云汐给君夜玄喂了点熬制的参汤之后，立即从山洞出去：“阿初，我还需要你去集市走一趟，顺便，帮我去找找文殊。” “文殊还在皇城里？”南宫初一脸震撼。 就连燕一，也是完全没想到。 文殊不是和大部队一起走了吗？ “我还在皇城，文殊是不会离开的，不过他有的是办法，一定不会被君祺政的人发现。我一直不让你去找他，也是不想败了他的行踪。” 南宫初虽然武功高强轻功十分厉害，但说到躲避耳目追踪的能力，谁也比不上文殊。 “你去找找他给我留下的记号，这次……应该轮到8了。” “八？” “是这个8，你将掌心打开，我画给你看。” “就这样？”南宫初有些愕然，这个符号，是不是太简单了些？旁人有心要模仿，轻易就能被误导。 “这是他的符号，你要给他留的是另一个，是9。”顾云汐又在他的掌心画了个符号。 当初她和文殊约定符号的时候，顾云汐忽然心血来潮，想到了用阿拉伯数字。 阿拉伯数字虽然简单，但是这年代的人不会用。 最重要的是，每个数字之间有联系，又可以代表不同的含义，所以她和文殊的通信，一向很容易。 南宫初学会之后就走了，燕一看着顾云汐，欲言又止。 顾云汐道：“以后会如何，谁都不知道，活好当下才是最重要的，不管你想说什么，若是丧气的话，那也请不要说了，过来帮点忙吧。” 燕一果然是将所有话都咽了回去。 他不知道顾云汐是真的乐观，还是，只是太坚强，坚强到可以将所有难过的心思藏在心底。 但至少，她说的没错，管不了以后，便先管好当下。 他走了过去，重拾了信心：“要我做什么？” “先帮我去找些树皮回来，很特殊的那种，我给你看看样品。” 顾云汐从角落里，将昨日找药草的时候，找到的树皮，展示给他：“越多越好，回来之后还要重新做，要费很多工夫，所以，你必须效率高点，一个时辰内弄至少三百张回来。” 第1527章 一起赴黄泉，敢不敢？ 文殊果然很快就来了。 接下来那两日，他们都在做一件事，那就是，做一只很大很大的风筝。 第三日的午时，风筝做好了。 除了风筝，顾云汐还和南宫初一起做了担架。 傍晚时分，他们用担架抬着依旧昏迷不醒的君夜玄，走到了山顶断崖处。 没有人问一句，事实上，大家都知道顾云汐想要做什么。 可是，就这么个所谓的风筝，除了大，并没有特别之处，真的可以带领大家飞下悬崖？ “落入江河，其实……也是活不成的。”燕一有些不安。 倒不是怕自己活不成，而是，王爷如今这情况，若是落入江河，他没有自保的能力，而他们，也未必能将他保护好。 下去，也是……死路一条。 没人敢说不吉利的话，但有些事，不是不说，它就不存在。 下头是江河啊！ “我们不会落在江河里。”顾云汐指了指远处，那是城墙外的一片天地：“我们会落在那地方。” “怎么可能？”距离那么远，根本不可能。 掉下去，最多有偏差，但偏差不会如此离谱。 “只要再等等，等到入夜时分，我们一定可以去到那里。” 之后，顾云汐就不再多说了，坐在君夜玄的身旁，又开始给他施针。 七日了，君夜玄的伤口基本上都愈合，如今也不再发热，低烧也没有。 但他始终没有醒过来。 元气大伤，表面的伤看起来是在痊愈，五脏六腑被刺伤的地方，却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这里是古代，没有仪器设备，不能做腹腔微创修复，顾云汐能做的，只是给他施针用药养气培元。 剩下的，需要他自己强大的意志力，来挽回自己的性命。 顾云汐握着他的手，给他掌心指缝穴道轻轻按揉。 我知道这一劫很难，但是为了所有人，也为了我，请你务必要努力睁开眼，务必，不要放弃。 天色，一点一点昏沉下来。 日落西山，慢慢地，整个天幕暗沉了下来。 大家心里开始有些不安。 虽说一个个的都是高手，但其实，高手也怕摔死啊，这悬崖，简直可怕。 文殊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道：“我没算你的份，你自己肯定有办法可以出城的，是不是？” “那自然是！”文殊狠狠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担心了起来：“可你们……” “我就是想让你在这里看着，看看我们能不能落地，若是落在了江中……嗯，你就去找祈年和阿离吧，不用等我们了。”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连燕一都忍不住头皮一阵发麻。 看来，就连顾云汐都不是完全有把握的。 “这世上，哪来百分之百的事情？” 顾云汐低头，看着自己脸庞的发丝。 风，开始动了。 她道：“准备好，一炷香之后，我们启程。” “可是这风……”文殊还是很不安，这风向，不对啊。 “今夜有北风，已经起来了，你站在这里感觉不明显，等跳下去，风向就会特别明显。” “万一你预测错误。” “那就，”顾云汐低头，握住了君夜玄的手，笑道：“那就一起赴黄泉吧，你们敢不敢？” 第1528章 姑娘，该不会估算错误吧？ 没有什么所谓的敢不敢，就算不敢，也必须要这么做。 南宫初立即将做好的大风筝举了起来。 风筝连着用树皮纤维做好的椅子，燕一也没有再多想，再去检查了下椅子每一根绳子够不够结实。 顾云汐说得对，以王爷如今这情况，要一路逃命离开皇城，他根本扛不住。 若是这大风筝，真的可以将他们带到顾云汐说的那个地方，那便是离皇城已经很远很远。 远到，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来休息。 但若是，真的落入江河中，那也不过是一起共赴黄泉罢了。 王爷在的地方，他也必须在，黄泉也一样。 “汐儿，风大起来了。”南宫初忽然高声道。 没有将风筝举起来之前，他还感受不到。 风筝刚起来，被风一吹，这力量竟大得让他差点没站稳！ “阿初，千斤坠，必须站住！”眼看着风越来越大，顾云汐赶紧提醒。 “好！”南宫初脚下一滑，一个千斤坠，让自己双脚像是钉在地上一般，稳稳站住。 风越来越大，风筝在南宫初的手上，开始晃动。 燕一和文殊都有些奇怪，他们站在悬崖顶，并没有感觉风大到这地步。 可，南宫初手上的风筝，的确摇晃得越来越厉害了。 “燕一，给他将腰带帮上，看看刀子是不是都在，快检查！他要抓不住了！” 燕一赶紧帮南宫初绑腰上的绳子。 南宫初很想不服气地说一句，他怎么可能抓不住？瞧不起谁呢！ 可他说不出口。 他真的快要抓不住了！ 区区一只风筝而已，竟然要抓不住，说出去都丢人。 可这念头才刚在脑海里闪过，果然，一阵风吹来。 南宫初脸色巨变，忍不住大声道：“快！我要抓不住了！” 燕一没敢怠慢，最后一次检查椅子上的绳子。 顾云汐也检查好自己的腰带，再摸了摸腰间的刀子，最后，她道：“燕一，你和阿初一起抓住风筝，控制好方向，夜玄交给我。” “好！”燕一用力抓紧风筝最结实的那根龙骨。 又是一阵风袭来，这次，南宫初的千斤坠真的被击溃了，呼的一声，风筝飞了起来，除了坐在椅子上，依旧昏迷不醒的君夜玄，其余三人，三双脚同时离地。 “记住，落地的时候，听我数到三，一起用刀子砍断绳子。” 燕一和南宫初齐声应道：“好！” 话音刚落，风筝已经飞了起来。 他们随风走了！ 文殊紧张得掌心里，全都是汗。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那巨大的风筝已经飞了出去。 万幸天还没有黑透，西方尚存一丝丝金黄，文殊又站得高，还能看清楚风筝的去向。 这去向，看起来并不是很妙，极有可能落在江河里。 文殊的心脏，扑通扑通鼓噪个不停，急得浑身都是冷汗。 风筝渐远。 看着像是飞出了不久，可以文殊估算，至少十几里路了！ 用这样的方式，的确很容易离开皇城，可是，危险啊！ 为什么方向看起来，还是要落在江河那边？ 姑娘的估算，该不会出错吧？ 第1529章 他要如何活下去 又是一阵风吹来。 文殊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不冷，但却好像感觉到了什么。 风向，好像真的变了！ 他继续盯着远处的风筝。 那巨大无比的风筝越飞越远，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飞行的线路变了！ 终于真的变了！变得偏离了江河线，慢慢，向很远很远的地方，那片顾云汐指定的平地飞了过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那风筝好像落地了，落在了平地上。 但不知道他们到底有没有安全着陆！ 文殊看得心惊胆战的，也不知道四个人究竟是不是真的安全，但他这个地方，根本无法看清楚风筝落地之后的情况，太远了！ 不过，姑娘竟然料事如神，连风向都能看得准，那是他完全始料不及的！ 文殊再看一眼风筝落地的方向，便一个转身，立即下山去了。 …… 天彻底黑透。 顾云汐从山洞里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包药。 南宫初正在外头煮鱼汤，是刚才从河里捉上来的鱼，虽然没有任何佐料，但闻起来，光是香气都让人垂涎欲滴。 顾云汐饥肠辘辘，才想起来，自己好像很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了。 今夜，是君夜玄出事受伤之后，最安静的一顿。 君夜玄虽然还没有醒来，但脉象明显比之前要平稳了许多。 没多久，南宫初就将鱼汤煮好，用竹筒做的碗盛了起来。 “燕一，出来吃点东西。”顾云汐回头唤道。 燕一这才从君夜玄身边离开，走到顾云汐跟前，忽然双膝跪了下去。 南宫初吓了一跳：“你这是要做什么？” 顾云汐却只是看着他，神色淡然，似乎并没有感觉特别意外。 “殿下才智过人，以后……还请殿下不要抛弃我家王爷！”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将竹筒递到他面前：“先喝汤，吃点鱼肉，最近大家都没吃好，心惊胆战的，过得太难受，今夜，稍微放轻松一点可好？” 燕一却始终跪得笔直，也不说话，就只是跪着。 顾云汐有些无奈：“他的情况，好不容易才好了些。” “所以，属下更应该，要替王爷的将来着想。” “可你家王爷将来也未必愿意与我在一起。”在燕一开口之前，顾云汐抢先道：“我是北陵的太子，而你家王爷，是北帝的儿子，是南陵最正统的未来国君人选，有些事情，我插手并不适合。” “若是今日受伤的是沐祈年……” “他也算是你的半个主子了，燕一，你别忘了，他也是北帝的儿子，从今以后对他，不能再用怀有敌意的态度，否则你家王爷三兄弟，将来如何团结？” “抱歉！” 燕一知道自己对沐祈年的确还有偏见，不过，他的偏见，都是因为顾云汐如今和沐祈年的关系。 燕一自己也很矛盾，沐祈年……其实，也很可怜，可是，他们家王爷如今一样的可怜，王爷以后的腿，只怕是好不了了。 他一生孤傲，等醒来之后，如何能承受得住这么大的打击？ 若是这个时候，连顾云汐都不要他，王爷要如何活下去？ 第1530章 当真，只一心守护不图回报？ “其实你们家王爷真没你想的那般脆弱，你也太瞧不起他了。” 顾云汐又递了递手里的竹筒：“很累，能先接过去吗？” 燕一只好将竹筒接了过去。 南宫初也接了一碗，满足地吃了起来。 早些日子在山上，因为君夜玄的伤势太严重，情况始终没有好转，顾云汐根本没有心思好好吃饭休息。 每日，她就只是啃点干粮充饥，也是为了节省时间。 见她如此，南宫初哪里有什么心思吃吃喝喝？便也只是跟着她一起啃点干粮喝点凉水。 如今这口汤，没有任何佐料，但却无比鲜美甘甜。 忽然间便有一些感慨。 原来人活在这世上，若能与自己在一起的人，平安，健康，便是最大的幸福。 大家在一起，哪怕是简简单单喝一口汤，也是快乐的。 “我们明日走哪条路线？”南宫初看着燕一，他对南陵毕竟没有那么熟悉。 燕一却下意识看了顾云汐一眼。 “你看我做什么？这些路线，你比我熟悉太多。”顾云汐淡淡道。 燕一有些无奈，最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做事之前，竟会习惯性先看顾云汐一眼。 倒也不是想要她来决定什么，只是，习惯罢了。 也不知道是何时养起来的习惯。 他道：“从这里去西北驻地，我知道的小道有两条，比起官道，至少能快五日的路程，但小道崎岖，中途还要经过江河……” “走官道吧。”顾云汐道。 燕一点了点头，没说话。 南宫初却有些不明白：“为何要走官道？官道上，追兵会很多。” “你不是将君祺政的腿伤了吗？他如何只怕也没有那么大的心思去追捕我们，更何况那日我们也清晰说过这个问题，王爷的腿好不了了，所以，夜玄对他来说，如今已经不是威胁最大的那个人。” “所以，你说玄王爷的腿不好了，是故意说给君祺政听的？” 燕一一下子就抓到了希望：“所以，王爷的腿……” “的确是不好了。”顾云汐喝完最后一口汤，才站了起来，道：“我们走官道，也是为了方便给夜玄买药，且让他有更好的环境去疗养。再说了，皇后就算派兵去追，也只会抄小道，谁敢信我们在这个时候，还敢大摇大摆走在官道上？” 南宫初收拾好东西，立即道：“既然要走官道，那天亮就启程吧，我去收拾一下。” 顾云汐抬头看着他，笑着颔首道：“好。” 燕一见两人这互动，心情越发复杂。 原以为，顾云汐的几个男人在一起，日子一定会很不好过。 但为何看着顾云汐一心一意照顾王爷，南宫初却始终能过的如此心安理得？甚至在提起沐祈年的时候，南宫初眼底也时常会有笑意。 为何一点嫉妒怨恨的意思都没有？ 难道是因为，南宫初心里没有顾云汐？可他看着，南宫初对顾云汐，又真是死心塌地。 燕一始终不明白，一个男人对一个女子，真的可以做到只是一心守护，却丝毫不图回报？ 第1531章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这两日走官道，果然是没什么追兵了。 三日后，他们到达了锦州城。 这座锦州城位于南陵的中部，不大不小一座城池，看似没什么特别，地理位置却非常重要。 南陵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不管是走水路还是走陆路，至少有五成路线要经过锦州。 基本上，大家都会在锦州添置物资。 因为到达锦州之前，需要走很长一段荒野路，从锦州离开也是一样。 所以这座城池，虽然不大，经济却十分的繁荣。 顾云汐他们来了之后，先找了一家客栈，随后，四个人关起门来，除了依旧昏迷不醒的君夜玄，其余三人都有些发愁。 “我们没钱了。”南宫初将钱袋里的最后几枚铜板倒在桌上。 这是他们订了客栈之后，剩下的最后一点钱，大概还能买两个馒头，不能再多了。 关键是，锦州城的物价真的不低。 大概是因为大多赶路的，经过这里的时候都会补充物资，所以，物价比起其他城池，偏高。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这说法，还真不是假的。 他们当时在逃命，大家回皇城救玄王爷的时候，其实心里都做了必死的准备，钱财的确是没有准备好。 这回，失策了。 顾云汐看着燕一：“你们家王爷要复国，不至于没有自己一些不为人知的势力，难道，这锦州城就没有他的部署？” 复国呢！岂能如此儿戏？ 燕一想了想，才道：“倒也不是没有，只不过，王爷复国，走的是夺权的计划，并非谋反，所以，也不需要发展什么地下势力。” 顾云汐陷入沉思。 燕一这话也真没毛病，君夜玄从来就没想过要颠覆这个江山，毕竟，江山还是南陵的江山。 当初敬南皇也不过是在北帝“患病暴毙”的时候，顺理成章继承了皇位。 当然，这前提是，北帝没有儿子。 敬南皇作为北帝的亲兄弟，继位无可厚非。 国依旧是那个国，如今的君夜玄，若是顺利，巩固了自己的势力之后，等哪一日也给敬南皇制造一个“患病暴毙”的机会，自己便也能继承皇位。 这是最和平的复仇方式，至少，老百姓不需要遭受战火的伤害。 只是没想到，他的身份还是暴露了。 “所以说，你们家王爷除了军队和驻地，没有其他资产了？” “倒也不是没有，钱庄粮庄也是有的，但以皇后的为人，第一时间，必然已经将王爷的资产没收。” 更何况，他们如今是逃犯，外头到处都是皇后和政王的眼线。 一旦他到钱庄或粮庄去弄钱，轻易就会暴露。 “不用担心，钱的事，我来想办法。”南宫初将最后几枚铜板交给顾云汐后，站了起来。 顾云汐也站起来，道：“我出去走走，看看有什么法子赚点小钱帮补一下，夜玄还需要用药，总不能一直去偷。” 她将铜板留给燕一，交代燕一照顾好君夜玄后，便和南宫初一起出了门。 刚从客栈二楼下来，尚未离开，经过一楼大堂的时候，顾云汐耳尖，似听到有人在议论什么。 第1532章 他若真是北帝的儿子，该多好 “听说了吗？玄王爷和离王是北帝的儿子。” “怎么可能？北帝当初病故的时候，尚未成亲，哪来的儿子？” “你忘了吗？当初北帝身边有两位红颜知己，他们三人一起上战场都好些年了，有儿子也不足为奇。” “这若是真的，为何玄王爷会一直以先皇儿子的身份，留在先皇身边二十多年？” “就是，皇族血统岂容混淆？北帝的儿子，怎能被当成先皇的儿子，养在身边？” “这倒也是，不可能的事嘛。” “唉，若玄王爷真是北帝的儿子，那该多好，这个江山，该还给北帝的后人了。” “嘘！你想杀头是不是？如今把持朝政的是……” 那人顿了顿，更压低声音道：“这种话，若是让皇后的人听到，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不过话说回来，北帝当年是战神，玄王爷也是战神，倒是真有几分虎父无犬子的味道。” “都说了，不可能是北帝的儿子。” “若是真的，那该多好。” “可玄王爷弑父谋反，已经伏法，就算真是北帝的儿子，也……唉！” 两人叹息了声，没有继续说下去。 南宫初看了顾云汐一眼。 顾云汐眉心轻蹙，陷入了沉思。 他们口中的先皇，说的当然是敬南皇。 玄王刺杀敬南皇，大逆不道，被政王当场诛杀，政王也为了诛杀玄王爷而受伤，如今还在养病。 说是朝政如今是政王在处理，但其实坊间有许多小道消息，说的是皇后娘娘在把持朝政。 又有人说玄王爷是北帝的遗孤，当初是敬南皇害死了北帝，玄王爷是为了给自己的父皇报仇，又说王爷其实还活着。 这说词，一天一个样，也不知道孰真孰假。 顾云汐不知不觉间，在桌旁坐了下来，依旧在沉思。 南宫初却急死了，他们不是要出去想办法赚钱的吗？这怎么钱还没有赚到，就开始花起来了？ 这不店小二一看到他们俩坐下，立即就过来招呼：“两位客官，请问想吃点什么？” 顾云汐还在思考问题，多日未曾好好吃一顿，下意识便道：“要个小炒皇，一只烤鸡，再来一份醋排骨。” “好嘞！”店小二立即差人安排去了。 南宫初的脑仁顿时疼了起来。 别说他们的铜板全都留给了燕一，如今身上是一分钱都没有，就算是有了那几个铜板，也无济于事。 这哪里是几个铜板能解决的事情？ “汐儿。”南宫初想了想，暗地里轻轻扯了扯顾云汐的袖子。 “怎么了？”顾云汐才反应过来，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将她的思绪都给打断了呢！ 但再一看，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不是要去赚钱吗？怎么就坐下来了？哪来的钱吃饭？” 南宫初动了动唇，有些无语。 为了不让她难堪，他只好讷讷道：“太饿，便忍不住坐了下来。” 顾云汐一听，心头立即一酸。 这可怜的孩子，跟在她身边，吃多少苦头了！ “算了，既然你这么馋，我想办法，给你弄点好吃的。” 第1533章 你这个馋猫 南宫初欲哭无泪。 顾云汐正打算叫店小二，南宫初赶紧拦着道：“不、不用了，我已经……叫过菜。” “叫了什么？”他们身上，可是一分钱都没有。 “醋排骨，烤鸡……小炒皇。” “唉，你这个馋猫！”话虽这么说，却更加心疼了。 人家可是北陵的贵公子啊，跟着她，连吃点排骨烤鸡都几乎成了奢望。 不过，现在，是真的没钱啊。 顾云汐看着不远处靠窗那桌，那两个男子刚才还是激烈讨论，看到大堂里人逐渐多了起来，便都将嘴巴闭上了。 祸从口出，谨言慎行总是没错。 很快，饭菜上了。 南宫初看着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却有些食不知味。 “你去给燕一送半只鸡。”横竖来回也不过几步路的距离。 南宫初闻言，想了想，菜上都上了，结账的事情，等会再说。 他命小二要来薄油纸，包着半只鸡就走了。 回来的时候，却见一桌菜还好好放着，除了那半只被自己拿走的鸡，顾云汐却不见了影踪。 抬眼望去，竟看到顾云汐与角落里那桌客人坐在了一起，不知道在做什么。 顾云汐朝南宫初点了点头，南宫初才在桌旁坐了下去，远远看着她的举动。 很平和，倒也看不出来有什么矛盾。 只是顾云汐朝他动了下薄唇，示意他先吃，南宫初有一搭没一搭慢慢吃着，并时刻关注着顾云汐和那两个同坐客人的一举一动。 顾云汐在给一位女子把脉。 那女子一身黑色的衣裳，装扮低调。 身边坐着的，也是一位女子，不同的是她身穿墨绿衣裳，戴着黑纱帽，分明不想让人看出自己的模样。 戴帽子的女子坐得稍远些，对顾云汐，始终有几分防备。 顾云汐将长指收回，看着坐在面前的黑衣女子道：“姑娘身体并无大恙。” 那黑衣女子顿时脸色一沉，不悦道：“既然无恙，你为何敢说我大难将至？” “不过是一些虚火上涌，时常口干舌燥，排泄不畅，多数三四日才能大解一回，且并不顺畅……” “你……”那黑衣女子顿时脸一红，想说话，却又憋着不知该如何说。 这事，难以启齿，说出来便是丢人。 没想到她一个姑娘家的，说这种话，竟能面不改色像个真正的大夫那般。 “那……那也不过是小问题……” “的确只是小问题。”顾云汐笑了笑，才道：“我说的大难将至，并非姑娘你。” “你说什么？”黑衣女子眉心皱了起来。 顾云汐的目光，落在墨绿衣裳女子身上。 她戴着头纱，一张脸若隐若现，就算是同坐一桌，但在顾云汐这个距离，想要看清楚她的脸色，也是不容易。 可顾云汐却还是一脸认真道：“姑娘时常小腹坠痛……” “你胡说什么！”黑衣女子立即打断。 就连那绿衣女子，也顿时一身寒意。 小腹这两个字，似乎让她们十分的忌讳。 顾云汐笑道：“这样吧，我给你开个药方，能让你很快恢复通畅。” 顾云汐不再理会绿衣女子，只看着自己眼前的黑衣姑娘，笑道：“你只需请我吃顿饭便好。” 第1534章 从前，有过命的交情 那顿饭，果然是有人结了账。 在顾云汐回去之后，没多久，店小二就来说了，他们这桌有人结账，可随意点菜。 于是顾云汐又点了两只烤鸡，五斤卤牛肉，还有两瓶烈酒、五个大馒头。 吃饱喝足，他们拎着东西往客栈返回。 “等会，我们去哪里？”南宫初走在顾云汐的身后。 “哪都不去，就在房间里等着。” 顾云汐推开房门，燕一还守在君夜玄的身边，那半只鸡已经啃完了，几乎连骨头都不剩。 看到他们拎着一堆吃的回来，燕一有些愕然：“哪来的钱？” “人家请的。” “你见到文殊了？”燕一眼底掠过一丝惊喜。 文殊是他如今最后的希望了，没钱，连给王爷买药都不能。 若是不能遇见文殊，他今夜，大概率得要去偷药材。 终究是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在皇城的时候，偷一些达官贵人的珍稀药材也就算了。 来到锦州城这么一个国泰民安的地方，还要去老百姓的家中偷窃，心里总归是觉得不安。 南宫初摇摇头：“汐儿给人把脉，人家请的。” 不过，今日的饭是有了，药钱也还是没有。 玄王爷这点药，只够再用三两日。 这时候，不抓紧时间出去弄钱，三天之后怎么办？ 他们可以不吃饭，但，王爷不能不用药。 “要不，你们守着王爷，我去想点……” “不必。”顾云汐将东西放下后，走到床边坐下，执起君夜玄的手，开始给他按摩指头。 她道：“夜玄要吃的药，很贵，你们就算去卖身，只怕也赚不到买药的钱。” 燕一和南宫初顿时脸一红，却又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 不过，卖身，这话的确是有些过了。 顾云汐没在意，看着燕一问道：“这锦州城，最有钱的人家是哪户？” “万剑山庄。“燕一对锦州城也算是熟悉，他道：“说起来，万剑山庄的庄主与王爷还算是有些交情，当然，我说的是，过去。” 过去王爷交友满天下，应该说，根本不需要他主动去与人交好，来讨好他的也是多的数不胜数。 “万剑山庄的老庄主对王爷一向是敬仰得很，他们家少庄主，与王爷交情不差。” 但燕一没有说下去，只是抿着唇不说话。 顾云汐明白了：“这些，都基于你家王爷过去的身份和地位，是不？” 但如今，君夜玄已经是个逃犯，身份地位早就一无所有。 这种时候，人人对他避恐不及，谁还愿意跟他扯上关系？不怕被朝廷的人砍杀吗？ 尤其是这种大户人家，得罪朝廷，便是死路一条。 “倒也不全是这般，万剑山庄的少庄主，与我家王爷有过命之交，也不一定就会……” “但是人心难测，你也是不确定他会不会背叛夜玄，是吗？” 燕一无奈，只能点了点头。 顾云汐想了想，才又问道：“那么除了万剑山庄，这锦州城，还有什么厉害的大户人家？” 要搞钱，只能找大户人家下手，小老百姓就算是倾家荡产，也买不起一株人参。 燕一心头有些发凉：“殿下，你……又想让我们去偷东西？” 第1535章 该不会，杀人灭口吧？ 顾云汐看着燕一，问道：“让你去偷，不情愿吗？” “总归……是情愿的。”燕一低着头，讷讷回道。 为了王爷的身子，别说是去偷，就算是去抢，也得要做。 只是，总归是……有些难堪。 “你跟在你家王爷身边这么多年，也是个大将军，总是让你去做偷摸拐骗的事，你嘴上说着情愿，心里也是怨着。” 顾云汐忽然笑道：“放心，这次，我不让你去偷去抢，你只需要将锦州城最有钱的几户人家，将他们的关系和背景跟我说说便好。” “那要不我先出去走走？”南宫初总觉得，不出门，整日在房间里待着，总归是浪费时间。 “不必，我们只需要等。” “等？” “对，等。”顾云汐点了点头，看了桌上的食物一眼，“这不是连晚饭都准备好了吗？今日就在客栈养精蓄锐，等，便好。” ……顾云汐说等。 虽然燕一心里还是有疑惑，终究也是听了。 至于南宫初，他对顾云汐总是无条件顺从。 这一等，果然，就等到了深夜。 深夜时分，那黑衣女子来了。 “姑娘，我家小姐有情。”黑衣女子站在长廊一端，不靠近，也不算站得太远。 黑乎乎的一身衣裳，几乎能融入到夜色之中，乍一看，根本看不清楚她的面容。 “我的诊金很贵的，尤其还要出诊。”顾云汐将房门关上，远远看着她：“出诊，得要一百两。” 那黑衣女子连眼皮都不曾眨一下：“好。” 顾云汐想了想，道：“你稍等，我去拿我的针包。” 事实上，针包在她的腰间，她只是进门，给燕一和南宫初交代了点什么。 之后，顾云汐就跟随黑衣女子，走了。 南宫初原本想跟着，但那黑衣女子不同意，无奈，也只能留在房中等待。 不过，顾云汐临走之前，给他交代了任务，倒也能消磨一点时间。 从客栈离开，已经是午夜时分。 黑衣女子将顾云汐带到一座庄园。 庄园不大，却也不小，表面看起来安安静静的，事实上，周围全都是暗哨和守院子的护卫。 “姑娘，非礼勿视。”走在前头的黑衣女子忽然道。 顾云汐立即收回察看周围的目光，笑道：“只是想知道，我进来会不会有危险。” “姑娘觉得，能有什么危险？”黑衣女子问。 顾云汐依旧在浅笑：“我窥见了你家小姐的秘密，也是有些怕被杀人灭口的。” 那黑衣女子闻言，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她，神色有些复杂。 好一会后，黑衣女子才道：“放心，锦州城虽然不在天子脚下，却也是个有王法的地方。” “姑娘，随我来吧。”黑衣女子不愿多说，径直带着顾云汐穿过前院，走到主屋的廊道上。 拐过两道拱门之后，黑衣女子终于在其中一扇门前停了下来，回头看着顾云汐： “姑娘，到了，我家小姐在里头等着，请！” 顾云汐没有多说，推门而入。 却不想，刚进门，就听到有人在吐血的声音。 第1536章 防备 “小姐！”黑衣婢女一脸紧张，快步过去，扶着坐在床边的小姐。 那小姐今夜已经换了一身清灰衣衫，此时坐在床边，唇角都是血迹。 地上也是一滩血。 “你中毒了？”顾云汐走了进去。 灰衣姑娘忙道：“关门！” “是！”黑衣婢女快步过去，将房门关上，这才又回来，扶着她的主子，回头看着顾云汐：“你若真是厉害的大夫，便快过来给我家小姐看看。” 顾云汐没有说话，搬来椅子在床边坐下，就要去给灰衣小姐把脉。 灰衣小姐却下意识，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顾云汐看着她，轻声道：“用人勿疑，疑人勿用。” 那姑娘眉心紧紧皱在一起，依旧是有些犹豫。 顾云汐又道：“也不过是怀了身孕，却又被人下毒罢了，有何见不得人的？” “你……” “只因为姑娘未婚么？” “你知道我的身份？”灰衣姑娘脸色顿时一沉。 那黑衣婢女也立即一身寒气。 顾云汐无奈道：“我来，只是为了赚点钱，不是来打架的。姑娘你受伤怀孕中毒，此时不能随意运功，轻则重伤，重则丧命，至于你的婢女，她不是我的对手，打起来是她吃亏。” 那黑衣婢女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顾云汐又道：“外头的确有很多护卫，可这个地方，也算不上有多偏僻，一旦动手，定会引起很大的动静。那么姑娘想要找个地方养伤这个事，只怕也得要事与愿违了。” “最重要的一点是，” 顾云汐忍不住朝外头看了眼。 外头，如今是风平浪静的，但，这也不过是表面看来。 她更是无奈：“我还有个武功在姑娘你之上的朋友，虽然我一再叮嘱不许跟来，但我猜想，他一定已经在附近了。” 黑衣婢女的脸色更是难看，掌心慢慢在收紧。 倒是灰衣小姐眼底的戾气，却在慢慢散去。 “青云，退下吧。”她轻声道。 “小姐……”青云有些迟疑。 那小姐摆了摆手，青云这才点了点头，转身要出门。 顾云汐却道：“在你退下之前，先帮我弄两盆热水，两条新的毛巾过来。” 青云将顾云汐索要的东西送来之后，就从房间里退了出去，守在门外。 顾云汐看着灰衣姑娘，问道：“这孩子，你是想要还是不要？” 灰衣姑娘脸色有些沉重，片刻之后，她道：“不要。” “决定好了？”其实，顾云汐猜到她的决定，只是，也不知道为何，下意识就想再问一句。 她曾经，也怀过身孕，只是可惜……往事已矣，偶尔想起来，心里始终还是藏着一份痛。 灰衣姑娘这次，连开口都不愿意，只是冷冷看着她。 “好，你不想要，也是好事，毕竟，你服毒太多，早已伤到胎儿，他就是有机会出生，也未必是健康的。” 灰衣姑娘掌心微微在收紧：“你……为何知道是我自己服的毒？” 难怪青云会下意识想防备，这姑娘看起来，高深莫测，仿佛知道一切那般。 这岂是一般大夫能做到的？她到底是什么人？ 第1537章 但你，必须全心全意信我 这个问题，顾云汐没有回答，只是再次伸出手，想要给她把脉。 灰衣姑娘依旧是有些迟疑，不过，也不是真的拒绝，只是下意识想要将手收回去。 顾云汐将她的手握住，拉了过来，长指落在她的脉门上。 灰衣姑娘这次没有拒绝。 “姑娘，你这是在瞎折腾自己的身子。” 片刻之后，顾云汐皱了皱眉，无奈道：“你想流掉腹中胎儿，却又不会用药，道听途说，用了藏红花与麝香，这原本也没什么，但你不会控制药量，只怕是服药之后，胎儿没有落下，心里焦急竟隔了一日后，用了古法偏方，服下水银。” 这样乱折腾，别说胎儿保不住，没要她一条命已经是不错。 也是亏得这姑娘武艺高强内力高深，要不然，早就该一命呜呼了。 灰衣姑娘一脸愕然，她居然连自己用过什么，且连先后顺序都知道。 这人，若不是敌人派来调查过自己，那就真的是天下无双的神医！ “姑娘，可有解救之法？”灰衣姑娘此时也是没有办法了，只能暂且相信她就是个神医。 “得亏你遇到我。” 顾云汐站了起来，看着她，道：“你这胎儿，其实已经……没了。” 灰衣姑娘心间一阵扯痛：“那你刚才……” “只是想起我当日没了的孩儿，话便脱口而出，抱歉，我也不知自己为何那般。” 灰衣姑娘没有一点责怪的意思，反倒是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柔和。 原来，也曾是个失去孩儿的母亲。 心里，多少有些戚戚然。 “抱歉。”顾云汐又道。 “我懂你心情，当日，你也在要与不要间动摇过，最后，你想要，却已经要不了了，是不？” 这话，让顾云汐心头一震，掌心一瞬间就揪紧。 但她很快就释然了：“已经过去了。” 她看着灰衣姑娘，道：“你这身子，必须得要清宫，便是说，要将你腹中残余的……胎儿刮下来，否则，你好不了。” “刮……下来？”灰衣姑娘一阵头皮发麻，这算是什么治疗？听起来，有些可怕。 “便是你想的那个意思。”顾云汐肯定了她的猜测。 “怎么可能！”灰衣姑娘吓得脸色苍白。 “只要我在，便有可能，但你必须要信任我，稍微一点怀疑都不行！你若信我，我定能治好你，你若不信，便给我一百两让我回去。” “不过，”顾云汐看着她的小腹处，平静道：“若是不按照我说的去治疗，你小腹坠痛这个毛病，怕是会伴随你一生，但这还不是最难忍的。对你来说最可怕的是，这个病，会妨碍你练武，你的武学之路，也就到头了。” 这话，让灰衣姑娘顿时脸色一寒，一张原本就苍白的脸，立即成了一片惨白。 顾云汐的手落在自己针包上，轻轻掂量了下，才看着她道：“姑娘，只能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来考虑。一炷香之后，你若是不能告诉自己完全信我，那便让我回去吧。” 第1538章 她，能给人安全感 医者父母心。 其实，顾云汐是不可能真的不管这灰衣姑娘的。 如此说，也不过是为了让她有更大的决心。 灰衣姑娘并没有考虑一炷香的时候，她只是迟疑了下，便颔首慎重道：“我信你。” “好。”顾云汐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将房门打开：“青云姑娘，劳烦你，将今日买的药给我带来。” “我的药？”青云一脸愕然，要她的药做什么？ “那药本就是给你家小姐用的，给你用，用处不大。” “你说什么？”青云顿时脸色一沉，又气又委屈：“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早知道我家姑娘会……会去找你？” “嗯。”顾云汐点了点头，“但我的时间很宝贵，我来了之后再让你买药，便将我时间浪费了，如此，便好。” “可我……” “我今日在客栈不是给你推拿过了吗？你今日应该好些了才是。”顾云汐笑道。 青云愣了下，再看她，神色愈发复杂了起来。 这人真的是！害她还以为是药起作用了。 至于他们家小姐，当然也是因为她说药有用，才去找她。 青云又看了顾云汐一眼，才去取自己买好的药。 心里还是有几分不安。 仿佛什么事情，都被这女子掌握住了一般，这让青云有一种被人拿捏住的感觉。 她若是敌人，他们家小姐只怕会有很大的危险。 “你取了药后，立即去熬，不用熬很久，烧开大概五分钟……大概半盏茶的时间，便倒上送来。” “对了，先给我送两坛烈酒过来。” 之后，顾云汐就在床边茶几上，点了一盏灯。 她取出针包，针包里有特殊的工具，都是之前沐祈年给她打造的。 手术钳，剪刀，还有薄如蝉翼的手术刀。 “姑娘，你将衣裳脱了，躺在上头，别慌，我给你施针麻醉穴位，不会很疼，但一定不能慌。” 顾云汐想了想，又道：“要不，我给你点穴？” “不必！”点了穴道，便一点安全感都没了，灰衣姑娘绝不愿意。 “好吧，那你得要保证……” “我能保证！” 灰衣姑娘在犹豫了片刻之后，便将自己的衣裳脱下。 “姑娘，把腿……”顾云汐最后没说话了，直接动手，给她将腿往一旁推去。 灰衣姑娘深吸一口气，闭上眼。 眼不见，不管，不看！ 信她！ 整个过程，算不上太久。 青云将药送来的时候，顾云汐刚给灰衣姑娘施完针。 除了麻痹她的神经，让她少遭点罪，也是封了她的穴道，以免造成大量出血的状况。 器具消毒之后，顾云汐开始动手。 青云一直守在外头。 顾云汐专心致志，没敢有一丝大意。 豆大的汗珠从她额角渗出，沿着额角又慢慢滑落了下来。 灰衣姑娘偶尔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顾云汐那认真到让人无法怀疑的表情。 这才是一个值得敬重的人！ 不管她是什么人，什么出身，她眼底那份执念和认真，都让人心头为之一阵撼动。 身体，十分的难受，却因为顾云汐的认真，不知为何，灰衣姑娘不安的心，慢慢就安定了下来。 这女大夫，能给人一种安全感。 灰衣姑娘再次闭上眼。 却不想，刚闭上眼，就听到外头传来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 有人一脚将前院的门踢开，一伙人气势冲冲闯了进来。 第1539章 一万两，我帮你 灰衣姑娘猛地睁开眼，因为心头不安，浑身一阵绷紧。 顾云汐急道：“别乱动！外头的事，不用管！再过一会便好，坚持！” 灰衣姑娘的呼吸很乱。 她现在这个状况，不知如何坚持。 她已经知道是什么人闯了进来，青云是拦不住的。 果然，外头传来了那道让她厌恶至极却又万分熟悉的声音：“你们果然躲在这里！青云，快让你家小姐出来见我！” 青云从台阶上下去，将来人拦在了院子里：“小姐已经休息，二少爷，还请不要打搅！” 外头的护卫也从院子外跳了进来，将闯入那群人团团围住。 那位二少爷看了眼，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呵，就凭你们这点人，以为能拦得住本少爷？” 他根本不将这些人放在眼里，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二少爷声音洪亮道：“心兰，你的夫君来了，你怎么不亲自出来迎接？” 青云怒道：“二公子，我家小姐还是未出阁的姑娘，请你自重！” “自重？”二少爷冷冷哼了哼，一脸不屑：“你家小姐已经是我的人，那夜在我身下是如何奉承的？你是不知道？心兰，你再不出来，我可是要将我们的事情事无巨细、一五一十告诉青云和所有人了！” 躺在床上接受顾云汐治疗的姑娘，叫万心兰。 此时的万心兰双手紧紧揪住床单，腿还在微微颤抖，但不是因为不安，而是被气的。 青云也被气得红了眼，怒道：“二少爷，你若是再胡言乱语羞辱我家小姐，别怪我不客气！” “那也得要你有这个本事才行。” 二少爷一挥手，身后两名壮汉大步踏出。 “来，给本少爷将这个不懂事的死丫头拿下，拿下了，就赏给你们好好玩玩！” “好！” 两名壮汉吼了一声，朝着青云扑了过去。 一群护卫立即挡在青云的跟前，将青云护在身后。 院子里打斗的声音，瞬间响起。 万心兰揪住床单的手，不断在颤抖。 顾云汐柔声安抚道：“马上就好了，你别生气，会影响治疗，先放宽心。” “青云……不是他们的对手。”万心兰咬着牙，身体绷得紧紧的。 顾云汐眉心轻轻皱了起来：“你这样，剩下那点事情，我没办法完成，听话，放轻松。” “不能……” 外头，果然传来了青云低呼的声音，看起来，就连青云都参与了打斗，但很明显，真的打不过。 顾云汐眸色一沉，她分明听到了衣裳被撕坏的动静。 万心兰更是猛地睁大眼，就要起来。 但她被顾云汐施了针，此时浑身无力。 顾云汐将她按了回去：“别乱动。” “青云……青云会死……” “不会！你信我！” 可外头，明显又传来衣裳被撕破的声音。 顾云汐知道，这年代的姑娘，若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撕光，那便真的活不成了。 眼看万心兰还要挣扎着起来，顾云汐回头，本想朝着外头呼唤。 可她忽然将话咽了回去，看着万心兰急道：“一万两，我帮你将那些人打跑！不要考虑，青云没时间让你考虑！” 第1540章 这个听话的乖宝宝 “好！”万心兰根本就不需要考虑。 看得出来，青云虽然只是她的婢女，但两人的感情十分的深厚。 顾云汐立即朝外头道：“阿初，帮忙！” 她的声音不算大，但因为带着醇厚的内力，很快就传了出去。 万心兰看着她，虽然觉得她可靠，但，外头那两个壮汉是高手，也不是轻易能对付的。 就在万心兰和大家都愣了下的时候，忽然，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天而降。 砰的一声，其中一个壮汉，被他一掌打飞了出去，在院子角落里重重摔落在地上。 “你……你是什么人？”那二少爷一脸震撼，惊得连话都说不利索。 南宫初轻抿薄唇，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一个箭步冲到另一名壮汉的跟前。 那壮汉明明看着他冲过来，想要抬手应战，可自己的手才抬到半空，连力量都没有凝聚起来，胸膛就已经吃了他一掌。 轰的一声巨响，那壮汉在远处，又重重摔了下来。 “你……你……”二公子惊得面无人色。 他那两个保镖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高手，但因为力大无穷，在他身边这些日子，少有败仗。 没想到，在这臭小子的面前，竟连一招都接不住！ “你……” 南宫初往前一步。 二公子吓得猛地后退，一挥手，哑声道：“上！上！” 可他万没想到，对方的武功竟然厉害到这地步，十几个护卫，在他手底下竟连三招都接不住。 没多久，就一个个的倒地不起，哀嚎声不断。 “还不走吗？”南宫初又往前一步。 “你！你给我……唔！” 二公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南宫初拎了起来，一把扔了出去。 没多久，那十几个打手就搀扶着二公子和两个壮汉，跌跌撞撞走了。 青云看着站在院子里那个墨衣男子，完全反应不过来。 他们锦州城，几时有了如此厉害的一个高手？ 但看他的模样，并不像是本地人。 他是里头那位女大夫的人…… 南宫初看着那些人走远之后，才转身。 青云吓了一跳，视线落在他的脸上。 一眼，就叫那张绝色无双的脸，给迷了神。 下意识想要过去跟他道谢，却见那公子的目光根本没有在自己身上停留片刻。 他只是盯着那扇房门，低声问道：“我现在去哪里？” 青云又是一愣，这话听起来，为何……有一种十分乖巧温顺的感觉？ 可他，是个绝顶高手啊！ 里头的姑娘虽然也是个高手，却只是普通的高手，比起眼前这位墨衣男子，相差何止十万八千里。 但这墨衣男子为何对她如此温顺？ 房间里，传来了顾云汐有些低哑的声音：“找个地方坐会，我很快就好了。” “嗯！”南宫初点了点头，脚下一个轻点。 大家只觉得眼前墨色身影一晃，再看，他人已经落在院子角落那棵树上，安安静静坐在上头，似乎在靠着树枝闭目养神。 青云无比震撼，却又莫名的，无比羡慕妒忌。 她也好想要一个如此听话的乖宝宝啊！ 第1541章 早知道，我要十万两 青云换了一套衣裳后，便又回到门外守着。 房间里，顾云汐给万心兰做了最后一次消毒，之后，给她盖上被子。 “等会穴道的麻意退去后，会有一些难受，不过，练武之人，应该能承受。” 她开始收拾自己的工具，一边收拾，一边叮嘱道：“虽说不是真的生了孩儿，但这段日子，也需要安心静养，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动武。” “姑娘……” “我其实没有太多的时间，不过，应该会在锦州城待上十天半个月，你若是真想找我帮忙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出诊得收一千两。” “一千两？”万心兰不是给不起这个钱，只是觉得，这人似乎有些……太贪心了。 “你之前出诊不是才一百两？”这前后不过一日不到的工夫，竟然涨了十倍的价格。 “因为我现在有钱了，刚才姑娘不是已经答应了给我一万两？”顾云汐瞅了她一眼，理所当然道：“我有了钱，身价自然就不一样了，出诊费当然也不一样，有了这一万两，谁还在乎那一百两？” 万心兰差点要给她翻个白眼。 “就算是一万两，也会有花光的时候，你就不怕……” “那就花光了再说。”顾云汐站了起来，回头看了她一眼：“那个，你是要给我银票，还是直接给我银两？” “青云。”万心兰朝门外唤道：“给她一张一万两的银票。” 没多久，青云就拿着银票进了门。 顾云汐将银票接过后，仔细看了眼，顿时两眼发光：“你是万剑山庄的人？” “所以，你现在后悔得罪我们家小姐了吗？”青云瞪了她一眼，真是白瞎了这么完美的一张脸，竟然是个贪得无厌的。 一万两啊！怎么不去抢？ “我哪里得罪你们了？我救了你家小姐，我的人救了你呢！”顾云汐还是觉得十万的惋惜！她叹了一口气，道：“早知道，我要十万两啊！” 万剑山庄，可是锦州城最有钱的那户人家！ 而锦州城，虽然面积不大，可是，人普遍有钱得很。 有钱人中最有钱的那个，十万两也未必给不起。 “那个，我们家阿初很能打的，我看你仇家多得数不清……”虽然只见到了一个，不过，他们万剑山庄最有钱嘛，一定很多仇家的。 “以后要是需要我们帮忙，随时来云来客栈找我们便好，我家阿初的出场费不贵，一个时辰三千两就好。” “……” 见过贪心的，没见过贪到这地步的！ 全天下最贵的打手或是保镖，都到不了这价格的十分之一，这女人在想什么呢！ “你们别用这种眼神看我，等你们穷到我这个地步的时候，就知道钱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了。” “那你不如开个价，让外头那位公子留在我身边。”万心兰哼了哼。 顾云汐想了想，好像，也不是不行。 但是再想，她却还是摇了摇头：“不行，我不能太贪心。” 最重要的是，她要真答应了，阿初会打死她的。 “好了，这个药方，你给你家小姐抓着药煎来服用，连着服用三日，很快就会康复。” 第1542章 还用哀怨的眼神看她！ 顾云汐拱了拱手，拿着自己的银票，开开心心就走了。 青云看着依旧躺在床上的万心兰，还是有些不安：“小姐，你感觉如何？” “不太好。”刚做完治疗，整个人都像是被彻底掏空了一样。 “不过，我知道我的毛病被治好了，虽然如今很难受，但我的身体感觉很轻松。” 那种小腹坠痛的感觉，如今变成了刺痛，但坠落的胀痛感没了。 她是练武之人，分得清是伤痛还是内伤带来的痛。 或许万心兰也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感觉，唯一能确定的是，她重获了新生。 “那姑娘的医术，当真如此厉害？”青云还是有些不安，“小姐，要不要我派人去调查一下他们？” 她在锦州城这么多年，见过的高手多不胜数，但像今日那墨衣男子那般厉害的，她活了十几年，就只见过一个。 “小姐可还记得玄王爷？”青云忽然问道。 “他怎么可能是玄王爷？那声音，我听着不像，更何况，玄王爷已经……”万心兰吐了一口气，万分遗憾。 心头，也还是有一丝隐隐的抽痛。 但比起来，遗憾更大。 青云见此，也不免心酸了起来。 想当年，玄王爷来的时候，多么的矜贵清冷！ 没想到，几年前那惊鸿一瞥，竟成了永别。 “我只是说，我见过的所有人中，只怕，只有玄王爷能与刚才那墨衣男子对抗。” “真如此厉害？”方才万心兰在接受治疗，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虽然知道那男子帮他们将敌人打跑，但却未曾亲眼见过他动手。 倒也不知道他的武功厉害到什么地步。 青云用力点了点头：“未必能比得过玄王爷，但只怕也差不远了。” 万心兰眉心轻蹙，实在是没想到，这天底下，除了玄王爷之外，竟还有如此厉害的人。 能与玄王爷相提并论的，三千两一个时辰，那也是便宜了。 若是玄王爷本人，那绝对是无价的，倾家荡产也请不起。 “这样的高手，竟然对那位姑娘言听计从，且很明显是心甘情愿，都不用花钱请来的。” 青云越想，越觉得那女大夫不可思议：“我要不要去……” “不必了！她对我没有恶意，更何况，人家刚才还救了你。” “她是收钱的！” “就算我不答应给钱，她也会让那位公子救你。”万心兰笑了笑，闭上眼休息，哑声道：“她是个好人，我能看得出来。” 青云不再多说了。 事实上，她对那两位，并无恶意。 甚至，也是心存感激。 不过……“秦家那二公子，只怕日后不会轻易放过小姐你，万剑山庄如今这情况，小姐……你有什么打算？” “船到桥头自然直，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顾云汐拿了银票后，立即给南宫初安排任务：“锦州城既然是个中转站，好东西应该也是不少，我们先去药铺走一转，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珍稀……阿初，你在想什么？” 怎么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 还用哀怨的眼神看她！ 这是怎么啦？ 第1543章 早知道，就不生气了 “阿初……” “你想将我卖给刚才那位小姐？”南宫初忽然停了下来，瞪着顾云汐，一张俊逸的脸，一片阴霾。 “你为了给君夜玄凑钱买药，你想将我卖了是不是？” “呃，我不是让你找个地方待着吗？你偷听我们说话做什么？” 真是的！一点都不听话！ 南宫初脸都黑了！ “我已经躲在院子最角落里了，是你自己说话肆无忌惮！” 声音那么大，他耳力又如此好，还能听不见么？当他是聋的么？ 顾云汐有些心虚，但她很快就堆出一脸笑意：“我这不是替你找份工作么？每日出去做一两个时辰，就可以赚大把大把的钱，何乐而不为……” “你想将我卖断！” “我没有！我拒绝了呀！” “你考虑了很久才拒绝！”他听得很清楚呢！那姑娘说了要他留在身边的时候，这坏女人竟然不是第一时间拒绝。 她考虑了很久！ 久到，他差点就心酸了。 事实上，已经有点微微发酸。 要换了是君夜玄和沐祈年，她可舍得卖给其他女子？ “我是在想，要如何跟她讲价格啊！其实每日出去工作两三个时辰再回家，也是一样的，你不知道，我们那个年代的男人女人都得要上班……” “我不是你那个年代的人！”她的灵魂来自什么未来嘛！南宫初早就知道的！ 说起这事就更加让人生气，她可以跟沐祈年毫无保留，把自己的来历说得清清楚楚，对他却始终遮遮掩掩的。 关于她来历的信息，一半是她偶尔提起，一半是问沐祈年的。 南宫初相信，只怕就连君夜玄也都知道了！ 总之，他就是最不被重视的那个！ 忽然，好生气。 “阿初……” “我明日就出门去打工，可好？不用你费心给我安排所谓的工作。”南宫初继续往前走，还越走越快。 顾云汐有些跟不上了，追得气喘吁吁：“你找不到更好的工作，他们是万剑山庄的人，整个锦州城最有钱那户人家……算了，我不用你工作了呀，阿初，等等我。” 南宫初加快了脚步。 身后，却忽然没了顾云汐的声音。 他有些疑惑，是不是自己走太快，她没追上来？ 南宫初心里略有不安，下意识将脚步放慢。 可身后，依旧是没有顾云汐吱吱喳喳的说话声，这家伙掉到哪里去了？ 还是说，因为他态度太恶劣，她生气了？ 其实南宫初也知道，出门做事赚钱养家是应该的，只是气她将自己卖给另一个姑娘。 当保镖他也是愿意的，但，不愿做女子的保镖。 身后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南宫初越发不安。 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更何况，皇后的高手一直在追他们…… 南宫初越想，心里的不安越大，他忽然转身，原路返回。 早知道就不生气了，若因为自己生气，让汐儿陷入危险，他以后如何能原谅自己？ “汐儿？你在哪里？顾云汐？” 第1544章 原来，只是怕她嫌弃 “阿初，我在这里。”密林深处，传来顾云汐的声音。 南宫初一个箭步冲了过去。 却见顾云汐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做什么。 “汐儿……” “阿初，你看，我找到了好东西！这株药草拿去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 顾云汐站了起来，手里拿着一株药草，脸上还有些脏兮兮的，都是泥巴。 南宫初看着她的脸，心头，莫名有些酸楚。 “一株药草，能卖多少钱？”他讷讷道。 这里又不是什么雪山天山的，一个普通的树林，走出去没多远就是大街。 这种地方，能长什么稀缺好药？ “一点也是一点，都是钱啊，干嘛不要？”顾云汐将药草收了起来，笑嘻嘻走到他的跟前，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出门在外，钱稀缺得很，你看这一路上都没有看到文殊留下的信号，他应该是追祈年他们去了。联系不上文殊，便没有钱，没钱的日子可不好过。” 君夜玄的伤，每日都在烧钱，他是不能断药的。 伤得那么重，一旦断药，生死未卜！ “走，我们去集市将药买了，顺便给夜玄买点人参回来。”她兴冲冲往集市的方向走去。 才走了两步，却被南宫初拉了回来。 “你的脸……”南宫初深吸一口气，终于执起袖子，给她将脸仔细擦了擦。 “算了，那位姑娘若是真愿意请我当护卫，我去保护她几日便好，你去跟她讲个合理的价钱，我看那个什么二公子，多半还是会去找她麻烦。” “不嫌弃人家是姑娘了？”顾云汐冲他眨眨眼。 南宫初抿了下唇，不说话。 这不是嫌弃，而是，不愿意罢了。 但，一文钱真能难倒英雄汉，如此缺钱，还能嫌弃什么。 “你……你不嫌弃便好。”他迈步前行，脚步却有些缓慢，就怕她又跟不上。 顾云汐愣了下，随即，似乎想明白了些事：“你不愿意保护一个姑娘，只是……怕我嫌弃？” 南宫初没说话，继续慢步走。 他虽然没有回答，但这意思，顾云汐却真的看懂了。 竟然是这个原因！ 他怕自己去保护姑娘之后，对她来说，就变得不贞不洁。 这年代的顽固思想，真是害死人！ 但心里，却多少有些酸楚，还有，一丝暖意。 这傻乎乎的家伙。 “算了，我们不去找她，想必她很快也会来找我，你不愿单独面对她，我与你一起去便是。” 万剑山庄，那可是一棵超级摇钱树。 当然，她不是想去坑钱，但有钱不赚，会遭雷劈的。 “走，去市集买药，再买点好吃的。” ……此时还很早。 天刚亮没多久，市集上已经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等顾云汐他们买好了东西，回到客栈的时候，客栈大堂的客人已经多了起来。 锦州城果然是个富庶的地方。 这个时间段，多数城池的百姓已经起来忙活，但在锦州城，早饭时间段，竟有无数闲人在喝茶吃早点，高谈阔论。 顾云汐和南宫初付了接下来的三天房费，正打算穿过大堂去后院上楼的时候，就听到角落里的一桌人在说话： “听说了吗？万剑山庄的三小姐怀了秦家二公子的骨肉，两家已经在准备婚礼了！我看我们这座锦州城，过不了多久就会热闹得很！你们也赶紧准备一下厚礼，到时候若真有机会被请到，可得要好好在万剑山庄庄主面前表现表现，没准下一个女婿就是你！” 第1545章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顾云汐和南宫初回到房间，立即向燕一打听了下万剑山庄的情况。 原来万剑山庄看来荣耀无双，但其实，已经是强弩之末。 庄主万剑山三年前被行刺重伤，如今是什么情况，大家并不知道。 大少爷在年少的时候出了意外去世，二少爷从小体弱多病不宜习武，是个多病的文人，无法担当重任。 如今在万剑山庄主持大局的，是三小姐万心兰。 万心兰还有个妹妹万灵儿，年纪尚小只有十二岁。 总的来说，万剑山庄如今虽然势力依旧是庞大，但因为这一代无男子，而三小姐就算再有实力，以后终究也是要嫁人。 所以，大家对万剑山庄的尊敬和信心，日渐衰退，也都认为，再过几年，万剑山庄就要成为嫁妆，被其他家族吞占了。 毕竟，女子是不可能当家的，没有男儿的家族，便是绝户，早晚会被人吃干抹净。 当然，这只是世俗的想法，顾云汐自然有不一样的观念。 “谁说女子不能当家？又是谁规定的，女子必须要嫁人？”顾云汐瞅着燕一，哼了哼：“这都不过是你们男人的一厢情愿罢了！” 燕一轻咳了声，没说话。 南宫初也道：“女子不需要嫁人，女子只需要将男子娶回来便好。” “那是在北陵。”燕一摸了摸鼻子，忽然觉得，自己和他们好像有些沟通不来。 他道：“这里终究是南陵，在南陵，男子为尊，姑娘最终总是要嫁人的。” “那么你告诉我，嫁人到底有什么好处？是会让自己锦衣玉食过得好？但人家万剑山庄已经是锦州城的首富之家，你说万心兰是缺山珍海味还是绫罗绸缎？” 这问题，燕一还真是回答不上来。 顾云汐又冷哼道：“那么，嫁人是为了什么？生个孩子玩玩？拜托，真要想生个孩子玩，去父留子也是可以的，只要人家自己愿意。” “这……这太惊世骇俗了！”燕一都给愣住了。 什么去父留子，简直，闻所未闻。 顾云汐耸了耸肩，道：“那你说嘛，嫁人到底是为了什么？” “若是不嫁人，将来，灵位入不了祠堂，做了鬼便无处可安……”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还鬼！你见过真正的鬼吗？”顾云汐冲他翻了个白眼。 这问题，燕一更是回答不上来，他还活生生的，哪里有机会见到鬼魂？ “所以？你是想说，等你死了才能见到鬼？可你如何知道，自己死了之后能做什么？” “死了总归是有魂魄，到时候……” “到时候你就只剩下一堆黄土！还魂魄呢！这世上每天死那么多人，魂魄都去哪里了？” “投胎去了呀！”这并没有任何冲突好不好？“一个人死了，一个婴儿又出生了，喝过孟婆汤的魂魄虽然已经不记得前世的所有，但，总归是那个魂魄。” 顾云汐揉了揉眉角。 没想到，这年代的人，对神鬼之说的认知，竟真的如此执念。 这恐怕不是燕一一个人的想法。 她看着南宫初：“你呢？你也觉得，人死了之后，还会有魂魄？” 第1546章 只需要，继续等 南宫初看着她，欲言又止。 顾云汐更觉得头疼：“好吧，你别说了，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好无力的感觉。 “燕一，我再问你一个问题，南陵十年前的人口，与如今相比如何？”她问道。 燕一想了想，才道：“多了大约三十多万人。” “那么，这三十多万个魂魄，是从哪里来的？那么，二十年前呢？五十年前，或是，一百年前呢？那时候死的人可没有如今出生的人那么多，你告诉我，多出来的魂魄，到底从何而来？” 燕一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半个字。 这种高深莫测的问题，他哪里懂？他又不是算命天师。 但是南宫初因为顾云汐这话，陷入了沉思：“我觉得……汐儿这个问题问得好，这多出来的魂魄，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他百思不得其解。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忽然灵光一闪道：“难道，是畜生的魂魄？” 顾云汐真想打他！ “算了，这个问题，没有讨论的意义，我们还是等吧。” “等什么？”燕一问道。 顾云汐看着他，抿了下唇，才道：“等万心兰的人。” ……接下来那两日，顾云汐和燕一都待在客栈里，哪里都没去。 只有南宫初偶尔出门，去采购顾云汐需要的东西。 等。 等到第二日夜晚，万心兰的人果然来了。 “姑娘……” “我姓顾。” “顾姑娘……” “这称呼太绕口了，你还是叫我汐姑娘吧，这位是阿初。” “汐姑娘，阿初公子。”青云倾了倾身，尊敬而有礼：“我家小姐想请两位到我们山庄一聚。” “我出诊费很高的。” 青云忙道：“一万两够不够？” “好！”顾云汐想都不想，扯着南宫初的袖子：“走吧。” 倒是青云有些愕然：“汐姑娘，你……不收拾一下吗？” “需要收拾什么？我只有一个针包，带着便好，至于，若是要用药材什么的，你们万剑山庄里头的药材，外头的劣质品哪里比得上？还需要我准备吗？” “那……”青云往寝房里头看了眼，房门是关着的，她什么都看不到，但却知道里头还有人。 她想了想，才问道：“不需要与你的朋友交代一下？” “不必，早就交代过了。”顾云汐扯着南宫初的袖子就要走。 青云有些愣住了，看了看那扇门，又看着顾云汐，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她看起来，好像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找他们？ “还不走吗？”顾云汐已经走到楼梯口，回头看着青云，挑眉道：“你家小姐差遣你来，怕是知道自己要惹上麻烦了吧？再不走，你确定你家小姐能应付得了？” 青云一想，心头顿时一慌，便也顾不上其他，赶紧追了过去，躬身道：“汐姑娘，阿初公子，请！” ……他们这次去的果然是万剑山庄。 能在这里被接待，其实是有些出乎顾云汐预料的。 她原以为，这次见面，应该还会是在那个庄园。 不过这次，她却有一点料错了。 今日出诊的对象并非万心兰，而是，万心兰的父亲，万剑山庄真正的主人，万剑山。 第1547章 这家人，运气有些背 万剑山的伤，比外界传言的更加严重。 他断了双腿，在轮椅上已经过了三年。 这次万心兰急着将顾云汐找来，是因为万剑山忽然暴病，山庄的大夫全都束手无策。 “他中风了！看起来，是被气的。”顾云汐只是给万剑山把了脉，便知道症结所在。 万心兰以及另一个年轻男子，她的二哥万西念，闻言顿时一怔。 这姑娘的医术，比万心兰说的还要厉害。 “我爹……的确是被气到病倒的。”万心兰低着头，没敢继续说下去。 “算了，如今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我先给庄主施针活血，让他病情稳一稳，你们不如到外头等着，有什么事我会差人来说。” 万西念咳了两声，还是有些不安，万心兰对他点了点头：“汐姑娘的医术，我信得过。” 最后，兄妹俩去了不远处的偏厅，等待。 这一等，便是半个夜晚。 到了凌晨时分，一脸疲惫的顾云汐才从万剑山的房间离开。 万西念和万心兰依旧在偏厅里等着。 看到万心兰，顾云汐忍不住道：“你身子……这情况，不宜熬夜，该去休息了。” 她没说清楚事情，是因为知道，这种事，不能公开乱说话。 万心兰命人送来茶点之后，便将所有人遣退，只剩下她和万西念，以及青云。 还有顾云汐和南宫初两人。 顾云汐是饿极了，看到点心，立即开动，还给南宫初塞了两块。 这举动，倒也不显得失礼，反倒有种坦荡荡的豪爽。 看着她的举动，万心兰莫名有些羡慕。 这姑娘，行事作风潇洒不羁，也不在意旁人的目光，最重要的是，她行为举止丝毫不显粗鲁，尤其，她还长得如此好看。 因为长得极美，便是做什么都会让人觉得十分好看。 这样活着，恣意潇洒，是万心兰一直向往却从来都是求之不得的。 顾云汐一口气吃了两块糕点，才放下筷子，擦了擦手，看着万心兰和万西念，道：“庄主为何生这么大的气？两位方便说吗？” 万心兰低垂眼帘，脸色一片惨白。 万西念不了解顾云汐对这事知道多少，话便不敢随意乱说。 最后，还是万心兰自己开了口：“我的事情，被我爹知道了。” 顾云汐一下子就明白了，果然，是她猜测那般。 “是那个什么二公子又来了？” “他是秦家二公子，秦家，也是锦州城四大家之一，实力不容小觑。” 万心兰叹了一口气，想自讽一笑，却是真的笑不出来。 “都怪我自己太大意，才会被他暗算……” “不是你的错！”万西念立即反驳，却因为太过于激动，一口气喘不上来，竟开始猛烈咳嗽。 “二哥，你怎么样？”万心兰心里很慌，赶紧要给他拍背。 “他是哮喘症，拍背没有任何用处。”顾云汐有些无奈，这一家子，运气是真的有些太背。 父亲断腿，母亲和大哥早逝，二哥有古代人无法医治的哮喘症，三妹还遭人暗算怀了身孕。 总之，是真有些可怜。 她站了起来，道：“我来给二公子施针试试吧。” 第1548章 要不，我去杀了他 顾云汐针法的厉害，真是让人闻所未闻。 万西念也是万分惊愕，他这还是第一次，哮症发作的时候，不需要服药，只是随意几针下去，气息便平复下来的。 往常就算是服药，也得要好一会才能缓过来一口气。 且每次气息哪怕平顺了，胸口也是疼得慌。 但这次，不仅气顺了，胸口也是不疼了。 最后万西念看着万心兰，满心震撼：“你……这是从哪里请来的神医？” “出门遇见的。”万心兰知道顾云汐厉害，只是没想到，真厉害到这地步。 他们对顾云汐的认知，又被刷新到更高的高度。 “姑娘，我二哥这病，姑娘是否有根治的办法？”万心兰忙问道。 “很难。”顾云汐不想给他们虚假的希望，她道：“这哮症，一时半会是好不了了，别说是在古代……算了，我的意思是，这病到哪里都不好治，只能缓和，治标不治本。” “那姑娘……” “我不会在锦州城逗留太久。” 这话，让万家兄妹俩，一阵失望。 万西念愣了下，才扬了扬唇角，笑道：“无妨，我这病，早就知道无药可治，如今也不过是能活一天算一天。” “那倒也不是什么绝症，虽然不能根治，但只要保养得当，活到七八十岁也不是不可能。” “七八十？”万西念看着顾云汐，一脸不敢置信。 所有的大夫都说，这病，能让他熬过三十已经是奇迹。 七八十，想都不敢想！ “汐姑娘，当真可以？”万心兰也是一脸激动。 二哥这次，真是遇见神仙了。 “我的前提是，得要保养好，不做剧烈运动——就是轻易不要与人动手的意思，当然，适当的小运动是要坚持，以便增强体质。饮食方面，得要清淡，最重要的是，心情要平和。” “这样吧，我写个药方，你命山庄的大夫按照我的用药配比，制造药丸，每日服用能缓和气息。” “至于其他的，得要看二公子你自己的配合，只有二公子自己休养好，身体才能好起来。” “我一定听姑娘的，一定听！”万西念不敢激动，却又忍不住激动。 总之，是太开心了。 但一想到万心兰的事情，万西念的情绪很快便又低沉了下去。 “你瞧，情绪大起大落，是哮症的大忌，公子以后还是得要学会放开点，放宽心去看这世间万事才行。” 当然，顾云汐心里清楚，想要放宽心，说时容易，做起来却十分困难。 “慢慢来吧。”她劝道，之后，目光落在万心兰身上：“所以，你对那位秦家二公子无意，是他自己设计……祸害了你？为了你万剑山庄的财产？” 万心兰沉默了片刻，才点了点头。 “死渣男！”顾云汐忍不住骂了句。 一直没说话的南宫初轻咳了声，提醒她用词斟酌，不要太粗鲁。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还是有些生气了：“太卑鄙了！” 南宫初哄道：“如此卑鄙，要不，我去杀了他？” 第1549章 为何要用别人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南宫初这个人，做事一向简单直接。 能动手的，绝不动脑子。 若是杀了秦家二公子，能解决万心兰的问题，那，杀了便也杀了。 没想到最恨秦二公子的万心兰，反倒心态平和，道：“杀了他，其实于事无补，没了一个秦二公子，还会有别的男人。” “所以，你也觉得，问题出在你们万剑山庄没有男主子这件事上？”顾云汐问道。 万心兰和万西念都有些讶异，这姑娘，不仅将事情看的透彻，说话，还够直接！ “其实不能怪那些人，贪欲，谁都有，如你所想，杀一个杀两个的，于事无补。更何况我们很快就会离开锦州城，阿初能帮你一次，帮不了你一辈子，一切，还得靠你们自己。” “姑娘就不考虑一下留在锦州城吗？”这也是万心兰如今最大的希望，“姑娘想要什么报酬，尽管说，只要能帮我守住山庄……” “我比你钱多，我只是暂时缺钱，将来，不缺。” 顾云汐这话，让万心兰和万西念同时一阵愕然，好一会都反应不过来。 顾云汐又看了南宫初一眼，才道：“他也是，他富可敌国，比我更有钱，所以，我们不可能为了钱留在锦州城，三小姐，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两位果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出身。”万心兰愣了好久，好不容易才回过神来，忍不住叹息了声。 多少是有些失望的。 不过，人家跟她说得清清楚楚，倒也省了自己胡思乱想的时间。 这汐姑娘做事果断迅捷，很是对万心兰的味，可惜了，人不能留在锦州城，将来，还未必有没有机会见面。 “小姐！” 外头，传来下人呼唤的声音。 “何事？”青云快步走到门口，问道。 那下人不敢靠近，但神色间有些焦急：“小姐，二少爷，老爷醒了！” 万剑山醒了。 顾云汐作为外人，是不该进去的，但万剑山中风，事情可大可小，尤其听闻他如今情绪激动，她不进去，就怕会有什么意外。 思索再三，顾云汐还是拿着自己的针包，悄悄进了门。 万剑山如今的确是很激动，气得火冒三尺，连房间里头多了两个人都不知晓。 他只知道，他们万剑山庄的名声，都要被眼前这个不孝女给丢尽了！ “你明日，就去跟秦家二少爷道歉，接受他的求亲，你跟他成亲去！” 他刚醒来，中风的后遗症，便是说话的时候，连嘴都是歪的。 万心兰想说话，但见父亲的脸明显不好，她没敢开口。 倒是万西念忍不住道：“爹，那秦家二少爷就是个人渣，心兰……心兰是被他害的！若是真让心兰嫁过去，以后心兰是要受委屈的。” “她是我……万剑山庄的三小姐，谁敢……给她委屈？”万剑山指着万心兰，手不断在颤抖：“倒是……倒是她若留在万剑山庄，以后，她还有什么脸面做人？” 万心兰终于忍不住了，哑声道：“我为何不能做人？就算我怀过身孕，那也是被人祸害的！我为何要为了别人的错误，去承受一切的恶果？我嫁给他，他以后只会欺负我，我为何非要给自己找罪受？” 第1550章 庄主，你敢赌吗？ 顾云汐对万心兰，倒是有些另眼相看了。 在北陵，这样的女子，的确不多见。 这要是换了别的姑娘，事情没被爆出去，或许还能苟且偷生，一旦被爆出去，以后，除了嫁给那个人，就只剩下青灯作伴孤独终生了。 万心兰却不一样，她并不觉得，被男人害过，怀过身孕，她的人生就彻底废了。 顾云汐对此，无疑是敬佩的。 但对万剑山来说，这是决不能接受的事情！ “如今外头，人尽皆知，你已经是秦家二公子的人！你不嫁给他，你还能如何？” “爹……咳！咳咳咳……”万西念因为太激动，又开始猛烈地咳嗽了起来。 不过，他在没多久之前，接受过顾云汐的施针，这次就算是咳嗽，气息也不算太紊乱，呼吸竟然还能勉强维持平稳，倒是有些出乎预料。 他忍不住回头，看了顾云汐一眼。 万剑山也因为儿子的目光，终于发现了房间里还有别的人。 “你、你们……你们是什么人？”这一吓，差点没将他吓得岔了气。 本来气息就不好，被如此一番折腾，万剑山一口气缓不过来，竟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爹！”万心兰和万西念吓得慌忙要冲过去。 顾云汐忙道：“别靠近！” 两人一怔之后，虽然心里焦急，却还是听了顾云汐的话，后退了两步。 顾云汐走到床边坐下，伸出长指在万剑山的心门附近推拿了片刻。 万剑山那口气，总算是缓了过来。 但他此时已经没多少力气骂人了，整个人瘫软在床上，气喘吁吁。 “庄主，你若是还想活下去，我建议你最好克制一下自己的脾气。” 这是第一次中风，算不上特别严重，抢救及时，醒来也就好了。 但若是再来一次，二次中风的话，后遗症将会伴随一生，甚至，还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 顾云汐执起万剑山的手掌，掐住他指尖脉门，给他用力点穴。 万剑山深吸一口气，胸臆间那股郁气一下子就散去了不少。 他看着顾云汐，想说话。 顾云汐却道：“我是大夫。” 万剑山皱了皱眉，没说话。 事实上，他此时浑身无力，连说话都费劲。 只是，眼前这个小丫头，终究是个姑娘。 一个姑娘家的当大夫，在他们南陵也是不多见，一时间，有些接受不来罢了。 但看得出来，这小丫头的医术，的确是不差。 “万庄主，本来你家的事情，我一个外人的确不该过问。” “那就不……” “但是庄主，我不想眼睁睁看着你家破人亡。”顾云汐打断他的话。 万剑山瞪着她，有些不高兴：“小、小丫头……片子，懂……什么？” “庄主是觉得，我在危言耸听吗？” 顾云汐笑了笑，继续给他推拿穴位：“不过，庄主，你敢不敢与我打赌，若是万小姐嫁到秦家，你万剑山庄不出三年，万庄主你会‘病死’，二少爷也会步你后尘病重不治，而四小姐，多半因为意外身亡，还有二小姐，她也活不成。庄主，你敢赌吗？” 第1551章 她嫁了，山庄就散了 没有人说话，整个寝房安安静静的，静得连每个人呼吸的声音，似乎都能被听见。 万剑山躺在床上，很长一段时间，一点反应都没有。 若不是他还睁着眼，大家真以为，他已经睡着了。 万心兰和万西念互视了眼，想说什么，可心里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梗着噎着，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心里，说不出的酸楚。 难道，他们万剑山庄，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吗？ 这个话题太沉重，谁都没敢第一时间开口，大概就连万剑山自己也是不敢。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初忽然道：“那万小姐不嫁，一辈子留在山庄主持大局不就好了？或者，招个上门女婿不是更好。” 大家愣了下，目光齐齐刷刷，落在了南宫初的身上。 南宫初一脸淡然：“以万剑山庄的条件，还能找不到上门女婿吗？招了上门女婿后，将来孩儿也跟着姓万，不就好了？” 万心兰不敢说话，这种事，她不是没有想过，但她知道，父亲不会允许。 她的孩儿，终究不会是万剑山庄的主人。 其实她并不在乎是不是可以当万剑山庄的庄主，她在乎的是，山庄的将来。 可惜二哥身体一向多病孱弱，他根本就没想过要成亲，就怕祸害了人家姑娘。 万心兰最后摇摇头，正要开口。 顾云汐笑道：“我知道，南陵重男轻女，这事，万小姐断然是不敢主动开口的。不过其实你们眼前也不是只有一条路能走，二公子的身体也不是不能成亲生子，但二公子的确是孱弱了些，也没精力去管理山庄。” “可是你们山庄，在别人眼中是块巨大的肥肉，若没有个厉害的人坐镇，随时都会被人蚕食。我不是轻视二公子，不过，二公子的确镇不住整个山庄。” “这时候，若是三小姐真的嫁出去，你们山庄便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主人了。万庄主，你这位三女儿，武艺高强，如今是你山庄的顶梁柱，她还真是不能出嫁，她一旦嫁人，山庄就散了。” 万剑山心头一梗，别过脸，眼里一阵酸涩。 万心兰走了过去，在床边跪下，握住了他的手，哑声道：“爹，你让我留在山庄，好不好？” “可你……你一个姑娘家，总是要嫁人的，如今不嫁，将来……将来便更嫁不出去……” “那就不嫁了！”是谁规定女子一定要嫁人？ 不嫁，她也可以过得好。 “不嫁人，将来死了，你的灵位……” “将来死了，骨灰撒入大海，一了百了。”顾云汐淡淡道。 这话，让在场的三位万家人，一个个一脸震撼。 骨灰撒入大海，那，岂不成了无主孤魂？ 顾云汐耸了耸肩，从床边起来，回到南宫初的身边，看着三人道：“我也不想跟你们解释，说什么人死后根本没有魂魄这事，不过，活着的时候都不能活得好好的，却还担忧死后能不能有容身之处，这种活法，是不是太窝囊了？不觉得是本末倒置了吗？” 第1552章 路，我们走反了 万剑山后来没有再说什么。 天快亮的时候，万心兰亲自将顾云汐送出门。 “你如今的身子的确不适合操劳，说句你不爱听的，你此时和生完的人一样，都需要修养一个月。” “我知道。”万心兰冲顾云汐笑了笑。 没有什么所谓的爱听不爱听，汐姑娘是大夫，大夫跟她说的是病情，并非说人是非。 万心兰至少还能分得清这些。 “但我万剑山庄如今这模样，我岂能真的歇下来？秦锦鸿那人渣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他更不可能放弃万剑山庄。这个时候，我若是躺下来休息，他便要拿我爹与我二哥开刀了。” 顾云汐看着她，眉心皱了起来：“二小姐看起来，武功并不弱，怎么会被他暗算到？你也不该是个没有防备心的人。” 万心兰闻言，忍不住叹息了声，无奈道：“都怪我心急，想去看看玄……想看看某位故人是不是真的安好，才会不小心上当，中了他的迷药。” 顾云汐也不想打听旁人的隐私，拿了钱，也没多问，留下药方就走了。 “汐儿，这件事，你真的不打算管？”南宫初有些好奇，这一点都不符合顾云汐做事的风格。 “夜玄伤成那样，事情我若是管了，就怕连累了他无法安稳休息。” 他们现在得罪不起太多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先回去再说。”顾云汐快步离开。 南宫初抬头看了眼，天还没有亮起来，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最昏沉的时候。 累了一整夜，的确是该回去休息了。 不过，走了一段路之后，南宫初却发现有些不对劲：“汐儿，这路，不是回客栈的，你认错路了。” “没认错，这里是捷径。”顾云汐回头，冲他一笑，之后加快了脚步。 南宫初还是觉得不太对劲，就算真的有捷径，那也该朝着一样的方向才是，为何他们所走的方向，是相反的？ “汐儿……” “嘘。”顾云汐伸出食指，放在自己的唇边，给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阿初，你帮我去偷两套衣裳回来，就前面那户人家，嗯……最好要找他们家大少爷的衣裳。” “大少爷？”南宫初往前头看了眼，不远处果然有一座雄伟的建筑。 他没有迟疑，脚下一个轻点，转眼消失在昏沉的雾色中。 虽然不知道顾云汐为何笃定这里头一定会有个什么大少爷，不过，顾云汐让他做的事，他从来不会拒绝。 没多久，南宫初就拿着两套衣裳回来。 一看这衣裳的用料，就价值不菲。 “来，换了它！”顾云汐拿着其中一套，开始往自己身上套去。 衣服有些长，她只好在腰间打多了两个结。 南宫初还是云里雾里，但见她已经开始穿衣裳，他也没有迟疑，立即将衣裳套上。 对顾云汐来说太长的衣裳，穿在南宫初的身上，就显得太短了。 裤脚都露了出来。 不过，这种雾色萦绕的凌晨时分，裤脚这点小地方，应该没人注意才是。 “阿初，走吧，干活去。”顾云汐拉着他就往前头的府邸走去。 南宫初还是一脸茫然：“汐儿，这是什么地方？你要我去做什么？” 第1553章 难道，他们相识？ 前头这座府邸，竟然就是秦家。 南宫初已经来过一次了，知道大少爷在哪里，所以，找二少爷秦锦鸿的院子，并不难。 “你不是说过，不插手这件事吗？”南宫初盯着俯在屋顶上的顾云汐，心头莫名暖暖的。 还说什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但这丫头的热心肠，从来就没有变过。 只是嘴巴说话不怎么好听罢了。 “这种渣男，不废了他都对不起天底下所有的姑娘，谁知道将来还会害多少人？” 顾云汐小心翼翼，将屋顶的瓦砾掀开，果然看到秦锦鸿那混蛋睡得正香。 她将用布做成的面巾绑在脸上，正要行动，身旁的南宫初却忽然伸手摁在她的肩头上，将她摁了下来。 顾云汐还没开口询问，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有人来了！ 这个时候，竟然也有人潜进来！ 看来，这秦锦鸿坏事做尽，敌人比她想象的还要多。 没多久，果然看到两道身影从高墙那边潜入，不过，其中一道行动似乎有些迟缓，看起来，像是受伤未愈，或是大病初愈的样子。 “是她们！”顾云汐心头一紧。 这万心兰还真是不听话，这个时候不在家好好休养，到处乱跑做什么？ 要报仇也不急于一时啊！ 如今这般，功力不是还没恢复吗？ 更何况，她这么有钱，做这种事何必亲力亲为？扔十万两出去，多的是江湖高手替她办事！ 万心兰和青云都穿着一身夜行衣，在顾云汐思索间，人已经朝着这边赶来。 顾云汐看了南宫初一眼。 南宫初点了点头，将瓦砾放回去后，拉住她一跃而起，轻飘飘的落在不远处的树上。 万心兰和青云在他们刚才的位置落下，青云掀开瓦砾，确定房间里只有秦锦鸿一个人后，立即与万心兰轻飘飘落下，从窗户闯入。 顾云汐和南宫初再次回到屋顶的时候，青云的长剑已经压在了秦锦鸿的脖子上。 秦锦鸿想呼救，青云一个巴掌甩了过去：“你再敢乱叫试试！我的剑会立即将你喉咙刺穿！” 秦锦鸿气得咬牙切齿：“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万心兰，有本事，你与我一对比试一场试试！” 青云忍不住又抬起手，狠狠再给了他一个巴掌。 “你……”但秦锦鸿马上就感觉到，脖子上一阵刺痛，他再生气，也只能忍。 “到底想要做什么？”这死丫头，一个下人竟然也敢打他，回头，他一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不！他要将后院所有的护卫喊过来，将她活生生玩死！ 最后，秦锦鸿瞪着万心兰，怒道：“你敢杀我，我秦家不会放过你，还有你万剑山庄里头那个没用的二哥，以及那病得要见棺材的老不死！” “你不信就试试看！本少爷一定会弄死他们！” 万心兰竟没有生气，只是冷冷看着他。 “你的人当真见过玄王爷？他如今人在何处？” 屋顶上的顾云汐和南宫初互视了眼，有些愕然。 万心兰要找君夜玄？难道，她和君夜玄相识？ 第1554章 只有他一人知道 秦锦鸿刚才还是有些不安的，听闻万心兰这话，他眼底的不安明显消失。 眼下，一抹幽暗掠过。 “我秦家是做什么的你是忘了吗？论到消息灵通，整个锦州城有谁能比得过秦家？我给你的消息，岂会假？” “那他现在，究竟在哪里？”万心兰压了压手里的长剑。 秦锦鸿也不是个胆小的人，垂眸看了长剑一眼，冷笑道：“万心兰，你不敢杀我的，杀了我，就没人告诉你玄王爷的下落。” “小姐……”青云生怕自家小姐又被骗了，赶紧提醒道：“他诡计多端，只怕根本不知道……” “玄王爷和一个叫顾云汐的女子在一起，至于这个顾云汐，她的背景大有来头，她就是北陵的太子殿下，将来，还极有可能会登基成为女皇。” “这些，想要知道也不难，顾云汐原本就是玄王府的人！”万心兰脸色一沉，不悦道：“你说这些，也证明不了你真知道玄王爷的下落。” “燕一也在玄王爷的身边。”至于燕一是什么人，他不说万心兰也知道。 秦锦鸿又道：“但他们是四个人一起上路的，还有一个，叫南宫初，是顾云汐的侍宠。” 屋顶上的南宫初顿时一脸嫌弃。 什么侍宠？真是难听极了，听到这里，他就恨不得下去给他扎上两刀玩玩，叫他口无遮拦！ 顾云汐却笑不出来。 他们四个人一起出发，这件事，除了文殊没人知道。 当然，文殊追上沐祈年他们之后，一定会将事情告诉祈年他们，但文殊做事一向小心谨慎，消息竟然还是泄露了。 所以，这秦家的消息，竟是真的如此厉害！厉害到让人不得不重视的地步！ 下头，又传来了秦锦鸿的话：“你可以不信我，但，我大哥办事，你也能不信么？玄王爷受了重伤，一直需要服用千年人参，而且还是最昂贵的那种。我大哥便是从这点入手，查到玄王爷的下落，你若不信，你可以去问他。” “不过，你们如此伤害他的亲弟弟，你猜他会不会将玄王爷的下落告诉你？” “大公子可不像你这般卑鄙！”青云怒道。 “本公子有什么卑鄙的？是你家小姐主动进本公子的寝房，她武功比我好，若不是自愿的，我还能强迫她不成？” “分明是你……” “不必跟他废话。”万心兰心平气和的，竟没有动怒。 “你与我这点破事，对我来说算不得什么，权当被狗咬了。” 万心兰这话，让趴在屋顶的顾云汐顿时一阵激动。 这姑娘，她很喜欢，真想跟她交朋友！ 万心兰又道：“只要你告诉我玄王爷在哪里，我与你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以后只要你不来寻我麻烦，我也不会再想着找你报仇。” 秦锦鸿又忍不住看了眼自己脖子上那把长剑，想了想，他抬眼看万心兰：“此话当真？” “我万心兰说话，向来一言九鼎！” “好！”秦锦鸿坐直了身躯，瞅着她：“不过，玄王爷具体的消息，我并不清楚，这事只有我大哥一人知道，你敢不敢跟我去见他？” 第1555章 再敢动心，一定收拾你 南宫初皱紧了眉，轻轻扯了扯顾云汐的袖子。 这万心兰，坦荡直率，但这次，怕是又要上当了。 他俯在顾云汐耳边，压低声音道：“大公子是高手。” 顾云汐眉心皱得紧紧的。 能被南宫初说是高手的人，就一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以万心兰的武功，只怕难以应付。 一旦见到那位大公子，万心兰怕是无法安全离开了。 但，她也很想听听那位大公子到底知道些什么。 因为她一路上在寻找贵重的千年人参，这的确是一个突破口，但他们离开皇城之后，就只让南宫初和燕一偷过两次大户人家的。 难道，这位秦家大公子就凭着这点，找到了他们的下落？ 那么，她早两日去买了两株贵重的人参，会不会泄露了行踪？ 这位秦家大公子若真能查到，那他，真是极其厉害的角色。 万心兰似乎真的很焦急，想要找到君夜玄，所以，她明知道秦锦鸿的话有诈，可为了那万分之一可能的机会，她还是答应了，跟着秦锦鸿去找秦家大公子，秦牧。 顾云汐看了南宫初一眼。 南宫初立即就明白了，摇摇头，又点了点头。 顾云汐安了心，和他一起往大公子的院子悄悄潜过去。 初晓。 东方旭日尚未升起，却已经隐约能看到一丝鱼肚白。 昏沉的天地，慢慢就亮堂起来了。 万心兰与秦锦鸿走在一起，看着像是依偎在他的身边，事实上，短刀的刀尖藏在秦锦鸿的衣裳之下。 刀尖对准的，便是秦锦鸿的胸口。 只要她稍微用力，这把刀，就会直直刺入秦锦鸿的心脏。 秦锦鸿有些不耐烦，走了这么久，竟还没能想到办法将她甩开。 这该死的贱人！ 不过，快到秦牧院子的时候，秦锦鸿就明显轻松了起来。 万心兰和青云却越发紧张。 尤其是青云。 不是不知道秦大公子武功厉害，可她也知道，玄王爷的消息对万剑山庄来说有多重要。 所以，就算明知山有虎，小姐也不得不去！ 时辰尚早，秦牧的院子还安安静静的，只有两个在打扫落叶的下人。 看到二公子带着两位姑娘过来，下人立即去找秦牧汇报，没多久，秦牧的房门就被打开了，一身休闲青衣的秦牧走了出来。 顾云汐趴在远处的屋顶上，细看秦牧，人长得算不上绝色，和她身边那几位是没得比，但体形修长仪态矜贵，也算是十分的好看。 和那个流里流气的二公子秦锦鸿，倒是一点都不相似。 秦锦鸿像个纨绔少爷，而秦牧，倒很有一家之主的大家风范。 身旁忽然传来一阵慎人的寒气。 顾云汐吓了一跳，抬头看着他，却见南宫初在瞪着她，目光带着一丝警告的味道。 你已经有沐祈年和君夜玄，还有个纠缠不清的君楚离，要再敢对其他男子动心，看我不收拾你！ 顾云汐只觉得脖子一阵发凉。 这眼神……真是的，不就是多看两眼么，谁动心了！ 这位三公子是跟沐祈年和君夜玄认识时间太久了？连他们善妒的坏毛病都学会了！ 心里在腹诽，顾云汐却还是对他堆起了一脸讨好的笑意。 阿初最好看，阿初最英俊。 好好看戏啦！ 第1556章 你几时，成了君祺政的走狗？ “万小姐？”秦牧看到和秦锦鸿依偎在一起的万心兰，浓郁的剑眉微微蹙起。 但下一秒，他便眸色一沉，不悦道：“万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大公子，我有话想要与你说，可否进去一谈？”万心兰面无表情。 秦牧又看了秦锦鸿一眼，对自己这个弟弟，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感情，甚至还有些厌恶。 他转身走进房间。 万心兰和青云互视了眼，便也推着秦锦鸿进了门。 刚进去，青云就赶紧回头，将房门关上。 而那把短刀，在秦牧回头那一刻，就已经架在了秦锦鸿的脖子上。 秦牧却像是早预料到，根本没当一回事，在椅子上坐了下来，看着三人。 “大哥，救我！”秦锦鸿急道。 万心兰皱眉，手腕压了压：“闭嘴！” 秦锦鸿便不敢再说半个字了，脖子上一阵刺痛，那条血脉，好像随时都会被割断。 秦牧的脸色却始终很淡然，弟弟脖子上的伤痕，他都好像看不见似的。 “万小姐，有话直说。”他平静道。 万心兰既然来了，就不打算藏着掖着，时间拖得越久，对她来说越不利。 她长话短说：“我想知道玄王爷的下落，大公子，你需要什么报酬，但说无妨。” 秦牧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见的异样光泽，再看万心兰，他冷冷哼了哼：“我怎么不知道，万剑山庄几时成了政王的走狗？” 刚到屋顶上的顾云汐一愣，莫名有种怪异的感觉。 为何这位大公子，对君祺政似乎一脸不屑的样子？ 若他不是君祺政的人，那他打听玄王爷的消息，又是为了什么？ 万心兰却始终一脸淡然：“你无需知道，只要告诉我玄王爷的下落，我不仅会给你报酬，还会放了秦锦鸿。” “你以为我会在乎他的性命？”秦牧扯了扯唇，笑得一脸不屑：“万小姐是否忘了，他与我并非同出一母？更何况，他母亲是正妻，我母亲活着的时候，我们母子俩时常会遭他欺压，你为何会认为，我会在意他的死活？” 万心兰神色微愣，这点，倒是没想过。 不过，不被重视的儿子，来救长辈心中的宝贝亲儿，又似乎，真的不太可能。 “但他若是死在你这里……” “冤有头债有主，他是死在你万三小姐的手下，与我何干？” 秦牧站了起来，慢步向他们走去：“万小姐倒是动手啊！他死了，我便名正言顺，能成为秦家的继承人，我求之不得！” “秦牧！亏我还当你是大哥，你……” “你几时真正当过我是你的大哥？你对我可有半点敬重？” “我……” “站住！”万心兰和青云下意识后退，瞪着在靠近的秦牧：“你再过来，我真的杀了他！” 秦牧却始终面不改容，笑得淡然：“我这不是在求着万小姐你动手么？” 说话间，人已经来到万心兰的跟前。 屋顶上的顾云汐心头一紧，一把抓住南宫初的手。 不好，万心兰要上当了！ 第1557章 那夜的人，是你？ 说是迟那时快！ 万心兰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忽然手腕一紧，她的手腕已经被秦牧扣住。 再想要动刀子，已经来不及。 “小姐，当心！”青云一个箭步过去，一掌朝着秦牧劈下去。 秦牧随意抬起手一挡。 青云顿时感觉到虎口一震，被他的掌力震得狠狠后退了好几步，啪的一声撞在大理石桌上。 万心兰眸色一沉，正要提掌相迎，却不想，小腹处，竟在她运气那一刻，忽然一阵刺痛。 万心兰气息一岔，想要将真气凝聚起来，已经太晚。 秦牧长臂一震，万心兰手里的刀子被他一把夺了过去，他的掌转眼间已经来到她的肩头前。 万幸，万心兰也不是个吃素的，一个转身，一掌迎了过去，险险将这一掌躲开。 但秦牧的身手明显在万心兰之上，他又是长臂一震，一拉一扯间，那股强大的内力就像是吸盘那般，将万心兰彻底吸了过去。 万心兰身体还没有复原，如今完全不是秦牧的对手。 脚下一个踉跄，竟在出掌的时候完全收不住势，猛地扑向秦牧。 这种扑法，无疑就是送死！ “小姐！”青云吓得心惊胆战。 已经安全的秦锦鸿顿时大呼起来：“大哥！杀了这贱人！” 秦牧的手已经抬了起来。 屋顶上，南宫初正要出手。 顾云汐却忽然一把将他拉住。 气氛，好像不太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 屋子里的秦牧，手的确是抬了起来，可他掌中的真气，却在一瞬间散去。 只是一个迟疑，万心兰的一掌，便已经落在他的胸口上。 砰的一声，秦牧硬吃了一掌，顿时被击得后退好几步，一缕血丝，沿着他的嘴角滑了下来。 “小姐！”青云也赶紧过去，将有些摇摇欲坠的万心兰扶住。 万心兰却看着秦牧，满心震撼。 他刚才本有机会可以将她重伤，为何忽然间却撤了真气，甚至都没有还手？ “大哥！”秦锦鸿快步走到秦牧的跟前，想要扶他。 秦牧却将他推开了，只是直勾勾盯着万心兰：“那夜的人，是你？” 万心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心里，只惦记着一件事：“玄王爷如今到底是不是还活着？他人在何处？” 外头，听到动静的护卫破门而入。 秦锦鸿忙道：“来人，将她们……” “退下！”秦牧一声令下，几个护卫立即从房间里退了出去，走最后的，甚至还给他们细心地将房门关上。 “大哥，你做什么？”秦锦鸿有些气急败坏。 可他虽然是正房的儿子，但，这一屋子的护卫，却又只听大哥的。 他又急又气：“将她们拿下，就算是伤了，也是她们自己闯进来，与人无尤，这是跟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大哥，你在顾虑什么？” 秦牧却根本不听他的，眯起眼眸，朝万心兰走去。 万心兰和青云立即一脸防备。 秦家大少爷的武功比起她们，实在是太高，她们根本应付不了。 秦牧却在走了两步后，停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上头那位英雄，不下来喝口茶水？” 第1558章 声东击西 秦牧发现上头有人，但他只发现了顾云汐。 一屋子的人，却因为秦牧这话，吓得当场愣住。 屋顶上竟然还有人，可他们一无所知！ 顾云汐看了南宫初一眼，一脸怨念。 努力了这么久，武功内力还是远不如他，心好累！ 最后给了南宫初一记目光后，她从屋顶上一跃而下。 可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落在窗外那人身上的时候，屋顶上方，忽然传来一阵巨响。 有人破顶而入，一把揪住万心兰和青云的衣领，一跃而起。 屋顶上，竟然是两个人！ 这次，就连秦牧都被吓了一跳。 想要追，但那人的身手实在是太快。 等秦牧追到屋顶上的时候，就只能远远看到三人离去的背影。 秦牧暗道一声不好，回去想要追顾云汐，窗外那人也早就不见了影踪。 声东击西，最原始的方法，效果却是最好。 一转眼，人全都不见了！ “大哥，我现在就召集人手，去万剑山庄要人！”秦锦鸿气得咬牙切齿，一摸脖子，上头还全都是血迹！ 但秦牧却没有要出门的意思，只是冷冷瞪着他：“你对万家小姐，到底做了什么？” “我、我哪里做了什么？你都听见了，她来是为了找那什么玄王爷。” 秦锦鸿语气间，颇有几分不屑：“一个谋朝篡位的逆臣而已，她如此在意做什么？” “闭嘴！”秦牧一脸戾色，怒道：“不许对玄王爷不敬！” “大哥！” “你到底偷听了我多少事？说！”秦牧的眼神，说不出的凌厉。 秦锦鸿都有些被吓到了，知道自己这次惹了大哥的逆鳞，他讷讷道：“就、就只是听到了些许，轻、轻舟的话……” “以后再敢打听玄王爷的事，我宰了你！” “大哥……” “滚！” 秦锦鸿知道大哥真的生气了，吓得赶紧跑了。 秦牧却将轻舟唤来：“去把那两个野蛮人叫来！” “是。”轻舟应了声，立即出门，没多久，就拎着秦牧口中的两个野蛮人前来。 便是那两个彪形大汉。 轻舟拎着他们，却像是抓小鸡那般，毫不费劲。 “说！二少爷和万家三小姐，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两个大汉惴惴不安的，都不敢开口。 秦牧忽然过去，一脚踢在其中一人的身上，瞬间将人踢翻。 另一个吓得瑟瑟发抖，忙将一切和盘托出：“二少爷看、看中了万家的家产，便、便以玄王爷的消息作为诱饵，将万家小姐引来，给、给她下、下了……了药。” “混账东西！”秦牧又是一脚，不过这次没有将人掀翻，而是一脚踩在那人的手背上。 “所以，万小姐已经被他祸害了？” “不、不是的，那万小姐逃、逃了，不过，她被下了那么重的药，二少爷猜测，肯定是便宜了府中不知哪个护卫，不过，二少爷再去找万小姐的时候，万小姐却认定是二少爷……所以，现在万家小姐，恨不得砍了二少爷。” 秦牧没说话，眼底不知掠过什么。 没多久后，他又是一脚，还是将人给踢翻了。 回头看着轻舟，沉声道：“备礼，我要去一趟万剑山庄，登门拜访。” 第1559章 只怕，这里也不安全了 万心兰也没想到，救自己的人，竟然是汐姑娘和阿初公子。 “你们……不是已经离开了吗？为何……”看到将面巾扯下来的两人，青云也是一阵愕然。 南宫初没理她们，解释这种事，他从来不善于去做。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道：“就只是觉得好玩，想去找那二公子玩玩，不过，我也没想到，你家小姐如今这情况，竟也敢去。” “我……是迫不得已。”万心兰垂下眼帘，不想撒谎，但这事，不能解释。 “是因为玄王爷的事情？”顾云汐问道。 万心兰抬头看着她，眼底有些讶异，但却还是没有说话。 顾云汐也在看着她，眯起眼眸：“你们万剑山庄，是政王的人？” “不是！”万心兰立即否认！ “政王残暴好战，急功近利，我们岂会当他的走狗！” 她一脸嫌弃，看起来，不像是在撒谎。 顾云汐眸色越发有些深沉：“既然这般，你为何要寻找玄王爷的下落？难道你不相信，玄王爷在皇城的时候，已经死在政王手里了吗？” 万心兰心头一堵，一阵失落。 其实，她也知道， 玄王爷一个人去刺杀皇上，根本是没机会活着回来的。 “可我不相信，玄王爷如此英武的人，真的会……”她咬着唇，不说话。 玄王爷是神啊！神，是不可能会战死的！ 叫他们如何相信？ “玄王爷也不过是个凡人，一具血肉之躯，哪有什么不会死的说法？” “不！玄王爷一定还活着！”万心兰坚定道。 “算了，我被你们这件事扯了进来，只怕以那秦家大少爷打听消息的能力，很快就会将我们给翻出来。” 顾云汐看了南宫初一眼。 坐在地上休息的南宫初立即起来。 万心兰急道：“抱歉，这事……” “是我自己多管闲事，但既然姑娘已经安全，那就请回万剑山庄好好休息吧。” 顾云汐一拱手，道：“告辞！” 两人走了，这次，是真的要回去，没有再多事的意思。 青云看着南宫初的背影，忍不住一阵失落：“如此厉害的人物，若是能留在小姐的身边，那该多好。” 只要有他们相助，以后，万剑山庄也就不怕被人欺负了。 万心兰无奈道：“他们不是一般人，我们……请不起，算了，快回去吧，我累了。” 她咳了声，身体的确是很不舒服。 青云再没敢多说什么，赶紧扶着她往万剑山庄返回。 …… 顾云汐和南宫初这次回到客栈，已经是日上三竿。 给君夜玄施针过后，顾云汐回头，看着燕一：“你可知道秦家？” “锦州城四大家其中之一的秦家？”见她点头，燕一便道：“他们是专做消息买卖的，消息之灵通，连我家王爷都时常感叹。” “他们现在，正在打听夜玄的下落，我是怕，这里很快也不安全了。” 但若是秦牧的人真如此厉害，那么，不管他们去哪家客栈，只怕也很容易会被他们揪出来。 燕一眸色沉凝：“那么，我们要立即离开锦州城么？” 第1560章 他们，都是北帝的旧部 “夜玄这两日在客栈里休息好，气色都好些了，若是离开，势必又会颠簸劳累，我怕他好不容易养好的气息，一下子又会败坏下去。” 伤重的病人，能不动，尽量别让他动，更别说是奔波折腾。 眼看着气息好了些，若是此时又要折腾起来，却不知几时还能重新将气色养回来。 “他这两日，脉搏也好了许多，若能继续好好歇着，或许过不了多久，他有机会醒过来。” 顾云汐从不说虚话，所以她说有机会醒来，就真的会有机会。 但这机会，未必很大。 再加上锦州城这个地方，是交易中心，时常会有一些好东西。 昨日顾云汐就在药店里找到非常稀少的千年人参，这种好货，别的地方很难见到。 她还打算再去街上药铺碰碰运气的。 所以，若是还能想到办法，如今，最好是不要离开锦州城。 “万剑山庄和你们玄王府，之前是否有过一些联系？”顾云汐忽然问道。 燕一想了想，点了点头：“过去也曾有些接触，万家山庄的庄主万剑山，其实……当年是北帝的旧部，不仅是他，就连秦家老爷也是。王爷虽然不能与他们表明身份，却也曾拜访过。” “什么？他们是北帝的旧部下？”所以，如今，他们到底知不知道君夜玄的身份？ 不过，玄王爷行刺皇上，皇城那边的说法是要谋朝篡位，大家理该不知道才是。 “燕一，据你所知，整个南陵像万剑山和秦老爷这种，从前是北帝的旧部下，后来从商的人多不多？” “多，不过，出名的并不多，更多的……”燕一叹息了声，有些无奈：“更多的，是在朝堂上遭到打压之后，郁郁不欢，有的病逝，有的被贬后不知所踪。” “敬南皇畏惧北帝，北帝驾崩之后，敬南皇对北帝的旧部赶尽杀绝，他们多数人已经不在了。” “像万庄主和秦老爷这种，只是因为他们比较有名望，我们曾经与他们做交易，便也摸清了底细，也才知道他们的过去。” “但王爷的身份不能为人所知，就算明知道他们是先皇的旧部，也不敢与他们相认，毕竟，王爷这身份一旦暴露，整个玄王府便会招来杀身之祸。” 顾云汐自然也明白这点。 但这也是问题所在，不能表明身份，便没办法吸引北帝的旧部前来联手。 这是极大的一个损失。 “我需要尽快找到文殊，我想，我找到更好的路子了。” 顾云汐说完，立即出了门。 没人知道她要去做什么，大概是想要找文殊，不过，文殊若不在锦州城，那么，想要找他，很难。 她到底要如何做？ 南宫初也没想明白，只好跟着她出了门。 没想到顾云汐去的竟然是秦家。 秦牧正好打算要出门，看到顾云汐，忍不住愣了下。 没见过这姑娘。 但当目光落在南宫初身上的时候，秦牧的眼眸，一瞬间眯了起来。 是这个人！ 这个，在屋顶上闯入，轻易将万心兰和青云带走的绝顶高手！ 第1561章 这小公子，十分招人喜欢 看到顾云汐和南宫初主动送上门，秦牧摆了摆手，命轻舟将东西暂且先放下。 “大少爷这是打算要出门吗？”顾云汐看了眼被几个下人放下来的箱子。 三只箱子，看不出来装的是什么，但很明显，是礼。 需要劳烦秦家大少爷亲自去送礼，只怕对方也是非同小可的人物。 “大少爷是要去万剑山庄？” 秦牧眯起眼眸：“姑娘如何得知？” “能让大少爷你亲自送礼的人，放眼整个锦州城，并不多。”顾云汐笑了笑，继续道：“今日闹出这事，大少爷并没有让人去追捕……想必大少爷也不想将事情闹僵，不过，这事要息事宁人，还是想继续去迫害人家，那我倒是不清楚了。” 秦牧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姑娘与万家小姐是什么关系？我从前，似乎未曾见过姑娘和……这位公子。” 虽然眼前的姑娘长得那叫一个国色天香，不过，对秦牧来说，这位身穿浅灰衣裳的年轻男子，更加有吸引力。 如此高强的武艺，在他们锦州城，那是从未见识过的存在。 他自问，绝不是这公子的对手。 若能劝他留在自己身边帮忙，那将会是他毕生的荣幸。 秦牧想了想，回头摊了摊手道：“姑娘，公子，不如进去喝杯茶，慢慢聊？” 他看着南宫初，南宫初自然是不会理会他的。 秦牧很快也就明白了，这位公子虽然武功强悍到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但，他听这姑娘的。 秦牧的注意力，也只好重新回到顾云汐的身上：“姑娘，请？” 顾云汐跟随他进了门，南宫初也只好跟着进去。 这一路上，秦牧的目光始终落在南宫初的身上，就连倒茶的时候，也是秦牧亲自给南宫初倒的香茗。 看他这仿佛会发光的眼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对南宫初有什么非分之想。 不过顾云汐心里清楚，阿初这武功，安静的性子，再加上他俊美非凡的外表，的确走到哪里，都特别招人喜欢。 “大少爷，听闻阁下的消息网遍布整片大陆，不知道大少爷是否能帮我个忙，找一个人？” 顾云汐忽然开口，打断了秦牧对南宫初的欣赏。 秦牧收回目光，知道自己对这位小公子的喜欢，被姑娘一眼看穿。 他也不掩饰自己的心思，朗声笑道：“不知姑娘要找的是什么人？” “我只需要大少爷帮我将几个字送出去便好。” “何字？” 顾云汐做了个写字的手势，秦牧立即命人送来纸和笔，顾云汐给他写了个“锦州9”。 这个“9”，秦牧没看懂，不过它看起来笔画简单，倒是很容易模仿的。 他问道：“那不知道姑娘打算将这几个字，送到什么地方？” “就……这条路线向北，在最短的时间内，送去六座城。” “往北的方向？”秦牧眼底掠过一丝什么，再看南宫初，却又分明不一样。 他有些失望，但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在失望什么。 最后，秦牧点了点头：“这事不难办到，但不知道姑娘愿意付出什么报酬？” 第1562章 这家伙，原来这么值钱 秦牧是个生意人，顾云汐来的时候，便知道付出的报酬一定不会少。 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道：“一千两。” 没想到秦牧竟丝毫不感兴趣：“六座城池，各个角落，我需要出动的兄弟，至少数百人，一千两，未免太少了些。” “只是送消息出去，一千两并不算少，大少爷难道是另有所求？” 这个价钱，是顾云汐斟酌过的，其实她自己都觉得很贵。 不过，时间紧迫，想要最大限度将时间缩短，要付出的自然得多。 “一千两，三日。” “半日。” “那就请这位小公子，给在下舞一套剑法，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秦牧这话，让顾云汐愣了好久，最后，激动得差点要鼓掌：“好！” “顾……”南宫初瞪着她，怒道：“我不答应！” 这个坏女人，为了几个钱，竟就这样将他卖了！ 他堂堂南宫世家三少爷，竟然让他给这些莫名其妙的人舞剑助兴，她疯了吗？ “只是舞一套剑法罢了，又不会让你少块肉！”顾云汐扯了扯他的袖子，哪里能想到，这家伙如此值钱？ 她更没想到的是，秦牧竟真的觉得半日的时间，就能帮她做到她要的事。 看来，这位秦家大少爷的本领，比她想象的还要厉害。 她又扯了扯南宫初的袖子：“阿初……” “我不会剑术！”南宫初冷冷哼了哼，很生气！ “一次，就一次好不好？”秦牧这种人物，自然是一言九鼎的。 舞一套剑法，可不仅仅是给她省了上千两。 真要半日能做到，这价钱可是无法估算的。 “阿初……” “我说了，我不会！”南宫初别过脸不看她。 “阿初……” 这次，南宫初不说话，但脸色依旧很不好看。 顾云汐有些头疼。 这家伙平时是很听话的，但不听话的时候，也是真的很固执。 却不想，此时秦牧忽然朗声笑了起来，道：“呵，阿初公子不愿意便罢了，在下也不想勉强。在下今日，本打算去一趟万剑山庄，拜见万庄主和三小姐的，若是两位不嫌弃，今夜留在蔽府用膳可好？那送消息的钱，在下便不收了。” “那敢情好！”不用花钱，还能大吃大喝，天底下绝对没有比这更加美妙的事情，不答应的话，她就不是顾云汐了。 “好，一言为定。”秦牧站了起来，冲两人笑道：“入夜时分，在下恭候两位大驾。” 顾云汐也冲他一笑：“一言为定！” ……消息不知道是几时送出去的。 让顾云汐震撼到几乎反应不过来的是，文殊在傍晚时候就来了。 前后，不过是大半日！ “这是如何做到的？”看到他，顾云汐差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没有看到姑娘的消息，我应该明日也会到锦州城，上午看到消息之后，我立即赶来，行程提前了一日。” 顾云汐在锦州城里留下记号，文殊只要来到锦州城，很容易就会找到他们。 不过，文殊本来也是要来的，她差点为了找他，丢了好大一笔钱。 幸好人家秦牧没有收她的一千两。 好险！ 文殊问道：“姑娘找我如此焦急，是有什么新的计划吗？” 第1563章 时机一旦错过，再不会有 “阿初，你看看周围有没有耳目。”顾云汐和文殊进了门。 燕一冲文殊颔首道：“见过。” 文殊也忙回礼道：“燕一大人，久违。” “寒暄的话就不必多说了，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安排。” 不过，南宫初还没有回来，顾云汐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文殊，可有祈年他们的消息？” “沐公子和离王爷分开之后，曾经在丽城逗留了几日，这两日我没跟他联系上，不过之前我们说好了，先来一趟锦州城。” “祈年也要来锦州城？”顾云汐指尖一阵绷紧，藏不住喜悦：“他真的好起来了？” 当初沐红宁耗尽自己所有的鲜血，给沐祈年解除身上淬蛊时留下的剧毒。 顾云汐离开之后，给沐祈年把过脉，虽然还没有好起来，但脉搏的确是比之前平稳了些。 但她那时候急着去救君夜玄，并没有留在他身边照顾。 这段日子以来，心里始终牵挂着祈年的病。 文殊回道：“身子始终没能彻底好起来，但比之前气色是好了些。” “所以，阿离去了西北驻地，祈年和杨一留下来了，是吗？”她其实之前也想过，若是祈年好了，他应该是会回头去找她的。 只是没想到，祈年回头的速度比她想的还要快，原来，他一直就没有离开。 所以，祈年现在，到底到哪里了？ 外头长廊传来南宫初的脚步声，顾云汐将心思收敛了下。 南宫初只是敲了敲门，便推门而入。 “周围没有潜伏的人。” 隔壁的客房也是他们的，只不过顾云汐只要回到这里，大多数时候都会守在君夜玄的身边，所以她一直没有回自己的客房。 南宫初就站在门边，时刻防备着外头有任何气息的变化。 文殊这才看着顾云汐，问道：“姑娘，要我做什么？” 顾云汐从一旁取来纸笔，在纸上写下几句话。 文殊一愣，燕一也看了眼，顿时急了：“万万不可！” “为何不可？”顾云汐看着他，道；“从前不可，那是因为他的计划是自己夺政，如今风声走漏，他从前的路走不通了，那么，计划就得要改变。” “可是……”燕一回头看了眼床上那道身影。 王爷依旧昏迷不醒。 虽然这几日休息下来，气色是好了些，却依旧不知道何时会醒来。 “事情，得要与王爷商量商量。”燕一鲜少会如此惴惴不安，可见顾云汐的计划，有多疯狂。 “你可有听说过，趁热打铁？如今整个南陵的百姓都知道，玄王爷刺杀敬南皇，导致敬南皇身亡，玄王爷成了通缉犯。” “但凡事，有果必有因，整个南陵的人都在猜测，这个‘因’到底是什么。这种事情，不趁着大家热情未褪，将消息放出去，等时间一久，真的也会变成假的！” 顾云汐往前一步，逼视燕一：“一旦错过这个时机，你告诉我，他此生是不是还能再等到这么一个好机会？” 燕一还是不安：“那你说，你有多少把握？” 第1564章 只是第一步 “今日之前，我没有任何把握，但今日之后，我看到了曙光。” 但若说有多少把握，顾云汐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你觉得，还有什么情况，比目前的状况更糟糕？更糟的，不过是多几个追杀夜玄的人，但只要皇后和君祺政想要对付夜玄，这一类的杀手岂能会少？” “燕一大人，我也赞成姑娘的话。” 文殊垂眸凝思好一会，才道：“既然已经到了绝境，那么，背水一战，未必没有反扑的机会。” 燕一没说话。 其实，也不是真的完全不赞同，只是，此事非同小可。 不成功便成仁。 关键是，他没机会和两位王爷商量一番！ 这么大的事情，他一个人拿不下主意。 “殿下……” “如何？” “你……你还是我们玄王府的王妃吗？” 这个问题，让顾云汐愣了好久，知道他的意思，但，不好回答。 最后，还是南宫初哼了哼，替她回了：“她是我北陵的太子殿下！” 什么玄王府的王妃！莫名其妙的！ 燕一踌躇不定。 顾云汐无奈道：“我知道你只是想认个主子，那，这样行不行？我以北陵太子殿下的身份，以及，我在北陵南城三十万大军的实力，与你协议，三年之内，只要我不死，夜玄和阿离的计划，我随时配合。” “当然有个前提是，再绝对不会侵害到我北陵百姓和江山。” “好！”燕一赶紧取来纸笔摊开：“殿下，不是我不信你，但，口说无凭，还请殿下赐我协议书一封！” “汐儿一言九鼎！”南宫初瞪着他。 燕一无视，只是看着顾云汐，温声细语却一脸坚定：“殿下，请。” 顾云汐没有再说什么，亲手写下协议书，却在协议书下头，多加了一条：“十年之内，北陵有难，君夜玄与君楚离兄弟俩也定会全力相助。” 最后，一式两份的协议书，她签了名，又拿到床边，执起君夜玄的手，印下了指印。 燕一却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若是王爷醒来，别说十年，一辈子王爷都愿意。 她是真的坚信，王爷一定能醒过来，甚至可以好起来，重新带领大家将南陵的江山夺回来吗？ 顾云汐将其中一份协议书交给燕一，另一份，她交给文殊保管。 文殊谨慎收了起来，“那，姑娘，你交代的事，我现在就去办。” “好，速度越快，范围越广，越好。” 这点，文殊却显得有些为难：“殿下，自从你回到北陵发展势力之后，我的兄弟大部分留在了北陵，我们……人手有限。” 所以，传播的范围，只怕大不到哪里去。 顾云汐也知道这点，她想了想，忽然道：“那，你以锦州城为中心位置，四处传播便好。” “锦州城是有什么重点人物要关注吗？”文殊抓住了重点。 顾云汐点了点头，笑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住你，我知道你人手有限，但是有个人，他的能力不可估量，不过这个人，我暂时对他还没把握，而你，只是在替我走第一步。” 第1565章 人家真的只是单纯欣赏 文殊带着任务走了。 顾云汐走到窗旁，往外头看了眼。 天色慢慢沉了下来，快入夜了。 “阿初，今夜，你得帮我个忙。”她道。 南宫初走到她的身后，没说话。 什么帮忙不帮忙的，只要是她开口的事，他哪一件不做？ 就连燕一都觉得有些怪异，顾云汐叫南宫初做事，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何须说“帮忙”这二字？ “很为难？”燕一忍不住问道。 南宫初并不觉得，此时还有什么事情，对他来说是为难的。 危险，他根本不在意。 顾云汐回头看着他，笑道：“倒也不是很为难，更不会有任何危险，就只是……去陪秦家大少爷吃顿饭。” “不去！”南宫初一张脸当场就黑了。 他没忘记，今日那秦家大少爷盯着他看的眼神，带着一种欣赏的笑意，其实也没什么，但就是让他挺不自在的。 应该说，在秦牧说了要他舞剑的时候，他对秦牧就已经万分厌恶了。 “干嘛呀，人家秦家大少爷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人，你慌什么？还怕他吃了你不成？” “他倒是敢试试看！”看他不一掌将他劈死！ “阿初，他真的只是单纯欣赏你，我看得很清楚，他是个极度惜才的人，他一心一意，想将你留在身边收为己用。” 南宫初没说话。 倒也不是觉得那秦家大少爷有什么特殊的嗜好，只是一直盯着他看，那眼神的确让人不自在。 最重要的是，他想让他舞剑，这对他南宫世家三公子来说，绝对是一种羞辱。 “好了，我猜他也是真的没有恶意，只是给我一个台阶下，不打算收我的钱罢了。” 顾云汐好说歹说，终于将南宫初劝好。 南宫初临走之前，她还交代道：“你就只是吃一顿饭，不想说话大可不必说，想说也可以，但不能乱说。” “若你觉得待着不舒服，那便用完膳就走，半个时辰，可以么？” “好，我就待半个时辰。”南宫初这会儿，脸色才总算好看了点。 “嗯，就半个时辰，半个时辰之后，你回来这里，守着夜玄。” “你要去哪里？”南宫初顿时感觉到不安。 让他离开顾云汐，本就已经是令他非常没有安全感的一件事，她今夜还打算出门？ “我不去哪里，我就在这里等你啊。” “我猜我信不信！”南宫初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已经不短，对她这个人也算是了解不少。 有时候根本不要她说话，她随便挑一挑眉，南宫初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这回轮到顾云汐十分无语。 原以为他是最好哄的，没想到，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他轻易看出来。 这愣小子，啥时候变得如此聪明了？ “我就只是……” “你若想骗我，我今夜便哪里都不去，只守着你！” 又不是他答应的秦家大少爷，食言也不过是她自己的事，南宫初说不管就不管。 回到椅子上坐下，他便不动了。 燕一其实并不知道自己今晚的任务，只是明显看得出来，顾云汐有计划。 “你放心，我会看着她……” 南宫初却瞪了他一眼，冷哼：“若是她要出门，你是看着她还是守着你家王爷？” 第1566章 不信，你试试 南宫初这问题，让燕一顿时语塞，无法回答。 那自然是……得要守着王爷，毕竟，王爷如今这情况，身边必须得要有个人看着。 燕一哪里敢丢下王爷不管？ “阿初，我今夜要做的事情，绝对没有危险，我向你保证。”顾云汐揉了揉眉心，一脸无奈：“秦家大少爷那边，我只怕还需要求他帮忙，所以，暂时不能得罪，今夜的邀约你得要去。” 眼看着天色已经开始暗沉下来，顾云汐眼底的确开始有了几分焦急。 南宫初不是想为难她，他从来不舍得让她受半点委屈。 他只是无法放心。 “既然这般，那你与我一起赴约，我们尽快结束，我再陪你做你要做的事便好。” “不行，你必须拖着秦牧，不让他出门。” “为何？”难道，她要做的事情，和秦牧有关？ “秦家大少爷在锦州城到处都是眼线，今夜你不去，我要做的事，他一定会想到我们头上。到时候，他若真是想要将我们找出来，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一个情报网比文殊还要厉害的人，想找个人有多难。 “我们留在这里，不安全了，秦牧一定很快能将我们找到……不，正确来说，是找到夜玄。” “你是说，王爷的行踪会暴露？”燕一的脸色，顿时沉凝了下来。 顾云汐回头看了他一眼，慎重地点了点头：“秦牧甚至知道，我们是四个人一起上路的，这件事，只有文殊一个人知晓。” “文殊断不会出卖我们，所以，那是秦牧真的有本事。” 至于，秦牧到现在没能将他们认出来，那是多亏了这年代没有相机，否则，一张照片，什么都暴露了。 但就算没有相机，他们也有画师。 秦牧对她和南宫初不熟悉，暂时没有察觉，可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没准会往这上头去想。 若不是因为阿初在南陵不出名，他没准今日已经猜出来。 “秦牧总归很快会知道我和阿初的身份，到时候，我们想要顺利离开锦州城，不容易。” 顾云汐看着燕一：“所以，我必须在他将我们找到之前，先找一个可靠的后台，至少能让我们有容身之处。” 整个锦州城，可以让他们安顿下来的，就只有一个人。 万心兰。 “阿初，今夜，我只是要去找万心兰，我找她能有什么危险？” “万剑山庄里头，处处都是高手。”南宫初不认可她这话。 虽然，那些护卫算不上绝顶高手，可架不住人家人多势众。 没有他在身边保护，她能进去，未必可以安全出来。 万心兰虽然看着不像是坏人，但对于南宫初来说，任何危险的可能，他都不允许发生在顾云汐的身上。 “我跟你回来，是为了保护你，若事情威胁到你的安全，我未必不会直接将你敲晕，将你带回北陵。” 到时候，什么北帝，什么玄王爷，什么阿离，什么复国，都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他冷冷道：“不信你试试！” 第1567章 你终于，活过来了 顾云汐真的很头疼。 明明只是一件简单的事情，怎么忽然就变成这样了？ 今夜，她与阿初必须分头行事，才能不引起秦牧的怀疑。 否则就算万心兰真的能护他们，只要被秦牧盯上，她也未必能护得住。 怎么办？ 她看了燕一一眼。 燕一也是爱莫能助。 站在南宫初的角度，他的想法完全没有错。 顾云汐是北陵的太子殿下，但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玄王爷，其实和他们北陵的确是没多大的关系。 必要时，他是真的该将自己的太子带回北陵，只要安全，不惜任何代价，哪怕被她恨一辈子。 “阿初……” “我说了，我不会答应，除非你身边有高手保护。”南宫初别过脸，不看她。 就怕她还要耍手段威逼利诱，他在顾云汐的面前，其实是很难坚持己见的。 但今夜，一定要坚持，决不能心软！ “急急忙忙的，我去哪里找高手？更何况，我们这身份，就是请来高手，也没办法跟人家交底，那么找了高手又有什么用？” 顾云汐都急死了，偏偏南宫初就是一脸倔强，不答应便是不答应，她说什么都没用。 顾云汐看了外头一眼。 窗外，夜色降临。 天黑了。 正是为难之际，忽然，空气中，似有一丝淡淡药香味传来。 顾云汐的心脏莫名一阵悸动，眉心慢慢皱在了一起。 她对气味特别敏感。 这个药香味，竟是说不出的熟悉！ 忽然，她站了起来，快步走向门边。 南宫初和燕一不知她要做什么，南宫初还以为她非要出门办事，立即追了出去。 出门之后，却见顾云汐站在二楼的廊道，看着楼下后院空旷的地方，扶着栏杆的十根手指头，慢慢在收紧。 明显激动得很。 她看到什么？ 南宫初走到她的身后，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下头那辆马车上下来的人，就见顾云汐忽然一跃而起，竟从二楼跳了下去。 南宫初也终于看清，从马车上下来那两道身影。 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在看到顾云汐冲过去那一刻，心里，有一点点酸。 一种，莫名其妙的酸。 转眼间，顾云汐已经来到那白衣男子的跟前。 想要伸手去抱他，却又不知为何，忽然间有些不敢。 最后，反倒是白衣男子浅浅一笑，向她张开双臂。 她冲了过去。 在他以为，这丫头总算愿意给自己投怀送抱的时候，没想到，她冲过来第一件事，竟是执起他的手，长指摁在他手腕脉门上。 “脉象平稳，气息和顺……你活过来了，你真的活过来了！” 她放开他的手，终于一把将他抱住。 脸埋入他的胸怀中，眼泪在没人能看到的地方，悄然滑了下来。 没有人知道，当日她守着他的时候，心里有多绝望。 那时候的他，就像是一朵即将枯萎的花儿，让人完全看不见一点点生机。 她亲眼看着，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凋零，即将归于黄土。 她甚至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或许，就是那几日了。 第1568章 大哥，我回来了 沐红宁的血，对顾云汐来说，是个意外的惊喜。 却也不是绝对的保障。 他未必真的能好起来，她离开的时候，唯一能确定的是，他有七成的可能，不会死，至少也能熬一熬，熬到她将君夜玄救回来之后，回到他的身边。 可她没想到，后来发生那么多的事情，君夜玄受了那么重的伤，生死未卜。 这一路上，谁也不知道，顾云汐的心里有多煎熬。 直到今日见到文殊之前，她其实一直都是忐忑不安的，最怕等到自己赶到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真的，很怕。 很怕。 怕到，夜里时常会做噩梦，时常会在噩梦中惊醒。 但她没办法去找他，因为，如今的夜玄也离不开她。 她若是走了，君夜玄只怕也活不下去了。 “祈年……”顾云汐声音沙哑，在他怀中蹭了蹭，将自己的眼泪擦掉。 沐祈年没有拆穿她的脆弱，大掌落在她的脑袋上，轻轻摁着轻声哄道：“我好了，别怕。” 一句“别怕”，让顾云汐的眼泪更为汹涌。 最怕人在脆弱的时候，有个真正爱护着自己的人来安慰。 他的安慰，让她莫名变得更加脆弱起来，眼泪根本止不住。 “我没有怕……”下一秒，她的声音，便沙哑得几乎都卡在喉咙，挤不出来。 顾云汐紧紧揪住他的衣裳，哑声道：“祈年，我真的很怕。” “我知道，我都知道。”沐祈年长吐了一口气，执起袖子，在她脸上擦了擦：“我真的好了，从今以后，不会再让你担惊受怕了，好么？” “嗯。”她用力点了点头，执起他的袖子，将自己的眼泪鼻涕擦得干干净净。 她如此坚强的人，竟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真是丢人。 所以，眼泪没有擦干净之前，她不想抬头。 杨一只当什么都没看到，将马车送到角落里之后，才拎着包袱回来。 顾云汐总算将情绪稳定好，拉着沐祈年上了楼。 但她回去的时候，燕一却道：“南宫三少爷方才走了，他去了秦府赴约。” “这么听话？”顾云汐松了一口气。 燕一想说什么，却在看了沐祈年一眼之后，话都咽回去了。 沐祈年来了，南宫初还能不走么？ 不过，他原以为，那大小子心思没有那么细腻，应该不会在意太多，可方才他离开的时候，背影却有些孤单。 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此时燕一看着沐祈年，心情却是说不出的复杂。 最后，燕一单膝跪了下去：“参见三皇子！” 沐祈年眸色温和，淡淡道：“辛苦你了，起来吧。” 燕一这才站了起来。 这句三皇子，不是西陵三皇子，而是，他南陵，北帝的第三位皇子。 从前，几次三番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敌人，没想到，竟是血亲兄弟！ 世事，真是无奇不有。 沐祈年看着床上那道身影，目光逐渐变得沉凝。 终于，他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盯着君夜玄苍白的脸，轻轻唤了声：“大哥，我回来了。” 第1569章 看在，他多年来为国为民的份上 夜色昏沉。 万心兰今日心绪莫名有些不宁。 青云进门的时候，她还拿着书在看，但青云发现，这本书竟是反过来的。 “小姐，是不是因为今早秦家大少爷来访的事，在烦恼？”青云从她手上，将书册拿走，给她换了一杯温茶。 万心兰吐了一口气，终于清醒过来。 “他那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今日秦大少爷虽然说的话并不多，却也是不少，如此贸然问她，青云也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万心兰的眉心皱得更紧：“他问我，上个月可有去过他的清风苑。” “上个月……”青云闻言变色，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看了！“如今秦家二少爷那个混账东西，到处在说小姐已经是他的人，秦大少爷消息如此灵通，岂会不知道上个月小姐去的是哪里？” 这话，只怕多半是在嘲讽他们家小姐！ “秦锦鸿如此混蛋，他的大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兄弟都不过是在觊觎万剑山庄的财富罢了！小姐，你以后别理他们，省得又中了他们的圈套！” 万幸他们家小姐不是那种失了贞洁，就要死要活的女子，否则，秦二少爷在外头如此招摇羞辱，换了一般女子，早就扛不住上吊自尽了。 青云很庆幸，自家小姐是个坚强的姑娘！ “对了，小姐，我刚才在外头，收到个消息。” 青云走到窗边，将窗户关上，之后，才回到万心兰的跟前，压低声音道：“听说，玄王爷在锦州城出现过。” “不可能！” “我也是觉得不可能，才会犹豫了好一会，才来见小姐你。” 青云皱紧眉心：“看起来，像是有人在故意散播这个消息，但他们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我……”万心兰忽然眸色一沉，看了青云一眼。 青云马上也发现了不对劲。 两人同时看向窗外。 啪的一声，窗户被人推开，一道身影闯了进来。 “汐姑娘？”青云吓了一跳，快步过去，将来人扶住！ “汐姑娘，你……你为何……伤成这样？” 她脸色发紫，还有一丝乌黑的色泽，分明是中了毒！ 除此以外，她胸口还有一处刀伤，衣裳上都是血迹。 万心兰也吓得慌忙站了起来，过来帮忙将顾云汐扶住：“汐姑娘……” “我不是什么……汐姑娘，我……姓顾。”顾云汐咬着唇，一口气缓不过来，竟吐了一口鲜血。 “汐姑娘！” “我叫……顾云汐……” “你说什么？”万心兰和青云同时怔住了。 顾云汐！这个名字，何其熟悉！可是，真是那位顾云汐吗？ 就是，和玄王爷一起从皇城逃出来的顾云汐？ 可是，这天底下，哪里还有另一个长得绝色倾城、医术又出神入化的顾云汐？ “你……真是王爷身边那位……顾姑娘？”万心兰心头一阵绷紧，“那么……那么……与你在一起的……” “他就是南宫初。”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急道：“我们在锦州城不认识人，我只能来找你！求你看在当初玄王爷为了南陵的百姓，多年来浴血奋战的份上，帮……帮我们，救救王爷！” 第1570章 他，真是先帝的遗孤？ 万心兰和青云跟着顾云汐赶到的时候，破庙里已经没了南宫初和君夜玄的身影。 地上一滩血迹。 顾云汐冲了过去，摸了摸地上的血迹，急道：“他们应该刚离开没多久。” 她站了起来，不知道是因为受了伤还是什么，身体晃了晃。 “汐姑娘，你怎么样？”万心兰一脸担忧。 顾云汐大概是伤得太重，已经走不动了，缓缓倒在地上。 看到万心兰和青云要过来，她摇摇头，哑声道：“救、王爷要紧！” 万心兰正要追出去，却又忽然回头，看了顾云汐一眼。 犹豫了好久，她才问道：“姑娘，你可否告诉我，王爷……是否真是先帝的遗孤？我是说……北帝尊上！” 顾云汐似乎很为难，但此时万分情急，再为难，也不敢隐瞒了。 “燕一大人说过，万庄主……是北帝的旧部下，我……恳求你……” “若王爷真是北帝尊上的遗孤，就算是要了我山庄所有人的性命，我们也会护王爷安全，不死不休！” 万心兰转身走了。 青云也追了出去。 茫茫前路，不知玄王爷去了何处，两人好不容易在地上找到一丝足迹，便没有半点犹豫，立即追了过去。 顾云汐从破庙里出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燕一。 “她看起来，似乎真的很在意王爷的安全。”燕一看着万心兰主仆俩离去的背影，目光凝重。 “但我还是不敢贸然相信她，杨一那边准备好了吗？” 沐祈年留在客栈守着君夜玄，今夜与她一起出门的，是杨一和燕一。 原本顾云汐只打算自己去找万心兰，但她只身孤影势单力薄，不知道万心兰会不会相信。 没想到，关键时候，沐祈年和杨一赶到了。 天助她也。 “她倒也是个利索的人，办事该不会有问题。” 燕一又看了万心兰主仆俩离开的方向一眼，才将包袱取出，从里头拿出两套夜行衣。 以万剑山庄的财力物力，想要集结一些高手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但万心兰明知道有危险，也第一时间亲自赶去。 的确，难得。 两人将夜行衣换上后，立即追了过去。 至于万心兰，她和青云虽然没有多少野外追踪的经验，可万幸，路上偶尔会出现一点血迹。 这么一路摸索过来，竟追到了悬崖边。 悬崖上，一群黑衣人正在围攻一位身穿玄衣的高大男子。 那男子脸上都是血迹，看不清楚模样，远远看着，身上也都是血，看起来怵目惊心。 万心兰急着要过去。 青云却忽然一把将她扯住：“小姐，当心有诈。” 虽然那位汐姑娘，看起来的确不像是坏人，更何况，她还帮了她们，不仅给小姐治了病，还在庄主病重的时候出手相助。 可，她们毕竟没有见过顾云汐，万一那个顾云汐是假的呢？ “可他伤得很重！”万心兰心急如焚，就怕王爷真的丧命在这些刺客的手里。 “可是……”青云也是焦急，但，她们看不清楚那玄衣男子的脸啊！ 万一，他不是玄王爷呢！ 这么多高手，小姐贸然过去，也是会有危险的呀！ 第1571章 那身影，从未忘记 “小姐，你留在这里，我先过去看看，到底是不是王爷。”青云盯着战圈中那道身影。 总感觉，不太对劲。 当年玄王爷曾去过他们万剑山庄，虽然当初他见的是庄主，但因为对他们南陵的战神仰慕已久，万心兰和青云曾悄悄去看过玄王爷。 对于玄王爷，青云是一见钟情，这么多年来，从未有一刻忘记过他的身影。 但战圈里那道身影，总感觉，不太像。 有一种很怪异的感觉。 远处树上的顾云汐眉心慢慢皱了起来，侧头看着燕一：“你不是说，她们没见过夜玄？” “的确是没有正面见过，不过，王爷去过山庄，她们未必没有躲起来悄悄看过。” 毕竟，以王爷的仙姿绝色，不管走到哪里，悄悄看他的姑娘都多到数不清。 顾云汐心情一沉。 要是见过，谁能忘记君夜玄那风姿？ 遭！忽略这点了！ 她看着燕一，忽然眸色一亮：“你一向和夜玄在一起办事，既然她们见过夜玄，那……会不会也见过你？” “我当年，的确和王爷一起去的万剑山庄。” “那你快去！”顾云汐在他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燕一点了点头，立即将夜行衣脱下，几个纵跃便掠了过去。 可他却在万心兰和青云藏身之处不远的地方，重重摔在地上。 之后，他爬了起来，依旧想要冲向战圈，却又不知是因为体力不支还是受了伤，再次摔了下去。 “小姐，这人……这人是……” “是燕一大人！” 这次，万心兰再没有任何犹豫，立即冲了过去，想要去扶燕一。 燕一却一脸防备，正要出手。 万心兰忙道：“燕一大人，我是万剑山庄的三小姐万心兰，我没有恶意！” 燕一低喘了一口气，依旧瞪着她：“你与他们一起，都不过是为了拿王爷的人头回去领赏！休想……休想得逞！” 可他一口气缓不过来，竟又倒了下去。 “这么说，那位……真是玄王爷？”万心兰站了起来，长臂一甩，将长软剑抽出。 这次再也没有犹豫，冲了过去。 青云也抽出长剑，冲向人群。 战圈里的“玄王爷”大概是以为，又有新的敌人赶到，他一掌逼退眼前的黑衣人后，一个转身，修长的身形没入夜色之下。 黑衣人追了过去，万心兰和青云也立即追上。 顾云汐在燕一身边落下，将他刚才脱下的夜行衣丢给他之后，立即追了过去。 这次，万心兰和青云追了很久，好不容易才在山脚下，再次见到“玄王爷”。 这会儿，黑衣人只剩下两个，正在与浑身是血的“玄王爷”激战。 忽然，其中一个黑衣人一剑刺中“玄王爷”，身形高大的“玄王爷”立即倒下。 “王爷！”万心兰一脸惊恐，长软剑一挥，唰的一声刺向那黑衣人。 黑衣人手腕一转，回身，一剑朝着万心兰刺了过去。 青云想要帮忙，却被另一个身形较小的黑衣人拦了下来。 刺中王爷的黑衣人一招将万心兰逼退后，长剑一挥，一个转身，竟又是一剑刺向倒在地上的“君夜玄”…… 第1572章 差点，同归于尽 “王爷当心！”眼看那一剑，就要刺在玄王爷的身上，万心兰心神俱丧，想都不想，飞扑了过去。 她竟用自己的身体，挡在了倒地不起的“玄王爷”跟前。 为了救玄王爷，竟连死都不怕！ “小姐！” 那把长剑，瞬间来到万心兰的心门上。 青云叫的撕心裂肺，想冲过去救人，却已经来不及。 万心兰知道自己必死无疑，但她临死之前，依旧咬着牙，一甩手，用自己身体迎向对方长剑之际，手里的长软剑，竟直直刺向对方的胸口。 她要与那黑衣人同归于尽！ 黑衣人倒吸一口凉气，猛地后退。 他的长剑收了回去，万心兰的长软剑却在他胸前的衣服上，嘶的一声划出了一道裂痕。 鲜血，一瞬间渗出！ “燕一！”顾云汐一把扯下脸上的黑巾，急道：“万小姐，住手！他是燕一！” 她快步冲了过去，一顿查看之下，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只是皮外伤，还好，燕一的武功比万心兰高许多，否则，刚才万心兰那殊死一剑，没准真会要了他的命。 “燕一大人？”看到燕一将黑巾扯了下来，万心兰一阵愕然。 青云已经来到她跟前，将她护在身后。 主仆俩惊魂未定，还在喘气！ 可是，只是什么回事？燕一要杀王爷？ 那，王爷呢？ 万心兰回头，却见那个原本已经重伤倒地的“王爷”，此时站了起来，将脸上凌乱的长发扎起。 这张脸，根本就不是玄王爷的！ 她们上当了！ 万心兰和青云立即长剑护身，瞪着在场中，唯一认识的顾云汐，怒道：“汐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是政王的人？燕一大人，你也投靠政王了吗？” “我对我家王爷忠心耿耿，绝不会有二心。”燕一神色严肃道。 万心兰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想要向她走去。 万心兰脸色一沉，怒道：“站住！再过来，我对你不客气！” 顾云汐停下脚步，脸色也是难得一见的认真：“三小姐，抱歉，王爷真的遇到麻烦，我们需要一个容身之地，但却不知道该信谁。” “你还敢假装……” “玄王爷真的在锦州城。”顾云汐将她的话打断，继续道：“但王爷身受重伤，我不敢贸然行动，可秦牧消息太灵通，他连王爷身边守着几人都一清二楚，只怕，很快也会查到王爷的藏身之所。” “若不是情非得以，我也不想连累万剑山庄，但我知道，若是王爷真的出了事，万剑山庄的人一定不会坐视不理。” 他们对君夜玄，竟有一份连顾云汐都无法想象的忠诚，这事，就连燕一都十分出乎预料。 但万心兰对玄王爷的忠诚守护，是真的，方才，他们已经验证过了。 万心兰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信。 迟疑片刻后，她看着顾云汐，轻声问道：“王爷……到底是不是北帝尊上的皇子？” 顾云汐也有一丝迟疑。 但见万心兰目光诚恳，眼底有一份让人动容的执念，她抿了下唇，终于颔首道：“是。” 第1573章 对王爷，那份说不出的忠诚 他们搬到了万剑山庄。 如今就住在山庄里头，一处偏僻的院子里。 院子虽然在山庄的角落，但却干干净净的，安静清幽。 “汐姑娘，还请别介意，暂时，先委屈一下王爷，等我将事情安排妥当，再……” “无妨，这个地方很好，很安静，看起来，也很安全。” 顾云汐回头看了眼。 沐祈年和君夜玄在房间里，燕一和杨一都守在外头。 南宫初虽然在自己的寝房，但他一直关注着外头的动静，双重守卫。 再加上万剑山庄的护卫也潜伏在院子外，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卫是绝对的森严。 可以说，他们虽然是通缉犯，但因为锦州城这个地方，山高皇帝远，就算是皇家的人追来，也不可能在短时间里聚集起来，将万剑山庄攻破。 他们在这里，暂时，是安全的。 不过，秦家那边，始终是个麻烦。 以秦牧消息网的厉害，查到玄王爷在这里，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若是秦牧和皇后一党的人联起手来，要攻破万剑山庄是早晚的事。 “我们在这里，只打算逗留一段时间，等王爷的身子好些，我们就会离开，但山庄以后，总归会被牵连。” 所以，若不是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顾云汐也不会决定来这里。 万心兰却摇了摇头，道：“姑娘想要住到什么时候都可以，万剑山庄定会竭尽全力保护王爷，就算是牺牲到最后一人，我们也会护王爷周全。” “你们……为何对玄王爷如此忠心？”虽然从前的君夜玄是南陵的战神，南陵的百姓，的确对他敬爱有加。 但，那是从前。 如今的玄王爷，刺杀敬南皇，成了通缉犯，准确来说，他该是南陵所有百姓的敌人。 万心兰却为了保护玄王爷，连命都可以不要，这份忠诚，似乎，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玄王爷？ 还有，她一直在确认，玄王爷到底是不是北帝的遗孤…… 外头，忽然传来一点动静。 顾云汐眸色微沉。 万心兰忙道：“是我爹，我命人通知了他……” “三小姐……” “汐姑娘，请你相信我，也相信我爹，我们万剑山庄对玄王爷忠心耿耿！” 万心兰这话刚说完，万西念就推着万剑山，从外头走了进来。 护卫都留在院子外，没有跟进来，进门的，只有他们两个。 万剑山非常激动，手都在颤抖。 顾云汐一看他这模样，就有些担心，太激动，对他的身体不好。 万剑山庄如今看着还繁荣，但事实上，已经是走在了下坡路上，最重要的是，在万剑山的眼里，女儿始终是不能担大任。 这里毕竟是南陵，不像北陵。 对姑娘的约束，在南陵始终是很大。 顾云汐向万剑山走去，万剑山的目光，却始终锁在他们身后那扇房门上。 他知道玄王爷在里头，他真的很想进去看王爷一眼！ 万心兰看着顾云汐，眼底都是恳求。 顾云汐犹豫再三，终于点了点头，侧身道：“万庄主，请！” 第1574章 在下，君祈年 房间不算很大，却也不小。 大家进门的时候，君夜玄依旧躺在床上，昏迷不醒。 沐祈年就守在床边。 “我……我想去看看王爷。”万剑山虽然激动，但他做事，始终还是有几分谨慎。 顾云汐点了点头。 万心兰亲自推着他，走到床边不远处。 直到亲眼看到君夜玄那张苍白的脸，万剑山才松了一口气。 但这口气刚松下来，一颗心却又提到了嗓子眼上。 他回头看着顾云汐，又看了看气质出众到让人一眼难忘的沐祈年，好一会，才哑声问道：“王爷……当真是北帝尊上的遗孤？” “你既然是北帝的旧部下，对北帝应该很了解，你自己看看，玄王爷的样貌，与北帝是否相似？” 顾云汐其实心里清楚，样貌这东西，不在意的时候，或许不会觉得很像，可一旦在意了，心里有了暗示，那就真的会越看越像。 君夜玄是北帝遗孤这个消息，其实是顾云汐让文殊散播出去的。 不过是短短一个夜晚的工夫，这个消息，就在锦州城迅速散播了出去。 相信不出三日，就连锦州城附近的几座大城池，也会迅速传开。 最后，整个传言，会席卷整片大陆。 万剑山看着君夜玄，这五官，这眉宇，真是越看越像当初的北帝。 “万庄主，你再仔细看看这位白衣公子，是否也与玄王爷长得十分相似，是否，又与北帝长得很像？”顾云汐忽然又道。 不仅是万剑山愣了下，就连万心兰和万西念，都一阵愕然。 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沐祈年的脸上。 沐祈年始终神色淡然，他身上自带一股矜贵的气息，配上他神仙一般的气质，别说他是皇子，就算说是神祗，只怕也会有昏头的姑娘会相信。 “在下，君祈年。”他淡淡道。 万剑山一瞬间，泪流满面，竟挣扎着想要从轮椅上下来，想要行礼。 顾云汐将他扶着摁了回去。 万心兰与万西念见此，便都跪了下去，眼里，都是泪。 “我早该知道，早该想到的！我早该……”万剑山心头酸楚，一时哽咽得说不出话。 若不是北帝的遗孤，为何明明已经是南陵备受瞩目的玄王爷，却还要亲自去刺杀敬南皇？ 没有深仇大恨，谁能如此？ “当年，北帝究竟是如何……是如何暴病的？”万剑山看着沐祈年。 沐祈年道：“我本是西陵三皇子……” “你……” “他的母亲，和玄王爷的母亲一样，当初都是北帝身边的人。” “难道，是沐红宁姑娘和慕倾容姑娘？” 万剑山瞪大了双眼，看着沐祈年。 再想，又似乎真的了然了：“你是……沐姑娘的儿子。” 这眉宇，有北帝的神韵，但他的长相偏向沐红宁。 当年北帝身边的两位红颜知己，如此出名，北帝收复边城叛族的时候，她们两人一直在北帝身边，与北帝并肩作战。 这千古佳话，在当初不知羡煞了多少人。 只是可惜，北帝尊上暴毙之后，他的两位红颜知己都不知所踪。 他们都以为，两人已经不在了。 没想到，她们不仅还活着，甚至，还给北帝尊上留下了遗腹子！ 第1575章 当年，你们就没有怀疑过？ 顾云汐心头掠过一丝安慰。 沐红宁消失了这么多年，若不是心里真的想着念着，岂能一眼就认得出来，祈年长得像他娘？ 二十多年了，物是人非，换了别的人，早已忘记当年那些人的模样。 “万庄主，当年，你是北帝的什么人？”顾云汐问道，同时看了万心兰和万西念一眼，“你们要不先起来吧，没必要一直跪着说话。” 万心兰看着顾云汐，眼中掠过什么，好一会，她才哑声问道：“所以，你真是北陵的太子殿下，顾云汐？” “只要你信，我便是。”顾云汐点了点头。 万心兰心里一阵惊喜，看着顾云汐的眼神，又是激动，又是期待。 她扶着自己二哥站了起来，依旧看着顾云汐，连话语都藏不住颤意：“在北陵，女子真的能当大将军，能当大官吗？” 顾云汐尚未开口说话，沐祈年便道：“不管在哪里，只要有能力，为何不可？” “可是……” “我大哥是个惜才的人，他用人只看中能力。” “所以……所以我也能跟随王爷，当大将军？”万心兰觉得自己的世界，一瞬间全都亮了。 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可以像男子那般，扛起自己的家，甚至，还能保护自己的国家。 她对北陵，从有认知的时候就开始向往。 她甚至恨自己不是生在北陵。 可如今，北帝尊上的儿子竟然说，只要有能力，她也可以当大将军！ 她真的可以吗？ “王爷的确是个惜才的人，不过，也得要三小姐你真是个人才才行。” 顾云汐长臂一挥，床上的纱幔滑了下来，将君夜玄的模样掩去。 她看着万剑山三人，道：“抱歉，王爷需要休息，万庄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是，是！”万剑山这才反应过来，王爷还昏迷不醒，他们一直站在床边盯着王爷，实为不敬。 一行人又回到了不远处的偏厅。 万家三人心头的激动，也才慢慢平复了下去。 万剑山垂眸，看着自己已经废掉的腿，声音又开始有些低沉沙哑。 “我……本是尊上的副将，跟随尊上征战多年……还记得那年，我与尊上一起出征，砍杀了七郎山七十二寨各首领，将七郎山流寇降服，那时候的尊上，何等的意气风发！” “我当年……”他看着自己的腿，忍不住又叹息了声，“当年，我也是……也好歹算得上是号人物。” “尊上对我有救命之恩，当年若不是尊上在，我已经死在七郎山。尊上如此尊贵的身躯，却为我挡了一刀，那时候我就对自己起誓，此生此世都要追随尊上左右，绝不会有二心。” “可是，世事弄人，没想到尊上回去后没多久，宫中竟然传来他暴毙的消息……” “难道，北帝收复七郎山流寇的时候，受了重伤？”顾云汐皱眉。 万剑山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不过是轻伤，但却真的救了我一命。” 顾云汐眉心皱得更紧：“既然是轻伤，为何回宫就忽然暴毙，当年，你们就没有怀疑过？” 第1576章 原来，他一直都惦记着 “我们当然怀疑过！” 说到这事，万剑山就忍不住一阵激动，拳头捏得紧紧的，眼底都是恨意。 “可是，我们只是区区将士，进了皇城，就立即被敬南皇的人盯上。我们一行十余人，一半以上的人惨死在大牢里，没死的，也被打成重伤之后，发配边疆！” “我是里头最幸运的，我在发配途中被家人所救，辗转逃到锦州城，之后我便隐姓埋名，做点小生意，好些年之后，才总算有了起色，日子好了起来。” “可我心里，始终没有忘记尊上暴毙的事，但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城没有留下任何敬南皇犯罪的痕迹。反倒是尊上从前那些旧部下，一个个不是自己辞官归隐，便是因为犯了错，被贬被罚。” 万剑山叹了一口气，无奈道：“最后，大家能保住性命便已经是万幸，根本没有多余的能力，与敬南皇对抗。这些年，我也尝试过无数次，想要将他们找回来，可惜，我完全找不到他们的消息。” “再后来……” 万剑山又忍不住看了自己的腿一眼，眼底，都是绝望。 “我成了废人，二十多年前那件事，便再也有心无力了。” “那么，玄王爷呢？你们为何对他如此尊敬？”顾云汐看着万心兰。“你为了夜玄，甚至愿意牺牲自己的性命？” “我全家的性命，都是王爷救回来的。” 万心兰叹息了声，轻声道：“就算他不是尊上的皇子，我也会拼了命去救他，更何况他还是我们的主子，那不仅仅是我，就是我万剑山庄上下所有人，也都必须以性命去守护他。”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认真听着。 万西念接着说了下去：“当初我父亲遇刺，伤了双腿，那贼人势要灭我们全家，是玄王爷正好路过，将我们救了。” “之后很长一段日子，燕一大人都派人在守着我万剑山庄，直到万剑山庄重整旗鼓，他们才离开。” “看起来，夜玄对你们万剑山庄，似乎很不一样？” 顾云汐看着守在一旁的燕一：“你知道原因？” 燕一抿了下唇，这才看着万剑山，沉声道：“是因为王爷早就查到，万庄主便是当年北帝的副将，万向南。” 万剑山手一抖，迎上他的目光，眼眶一瞬间又潮润了起来。 “王爷……王爷早就知道……” “是，王爷早就知道，这些年来，他一直在追查当年那批将士的下落。但，你们一行十几人，大多数都已经不在了。” 说到这里，燕一也有几分无奈：“王爷知道你们对北帝忠心耿耿，王爷念着当年你们不要命，也要为北帝平反的这份恩情，只是，王爷有自己的计划，他无法与你相认，便只能以玄王爷的身份出手相助。” 万剑山忍不住老泪纵横。 原来，尊上的后人，一直都在惦记着他们。 这种被人记住的感觉，让他感动得一塌糊涂。 尊上虽然不在了，但尊上的三位儿子，都还在！ “那么，燕一大人可知道，其余几人如今在何处？” 第1577章 当年，仅存的七人 “你们当年，从皇城活着离开的，一共有七人。其中莫将军和戚将军，在发配的路上不幸伤重身亡。” 当年，他们是极度艰难的。 不进皇城，便是对不住北帝，一辈子会内疚，也会不甘。 进城，其实大家心里都明白，皇城，将会是他们的葬身之地。 可最终，他们还是来了。 这几位对父亲忠心耿耿的人，君夜玄查到之后，一直记在心里。 燕一是跟在他身边最久的人，比燕北还要久，王爷的事情，他最为清楚。 “黄将军在塞外流放了十几年，被王爷找到的时候，已经病入膏肓，最后含恨而终。” “刘将军同样在塞外住了十年，他运气比较好，在塞外认识了个姑娘，隐姓埋名成亲生子。不过，王爷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病了许久，不久于人世，后来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刘将军的夫人在这之前，也已经病逝，他们有一儿子，后来跟在了王爷的身边，他便是如今王爷身边的燕十二。” “十二竟是北帝旧部其中一位将军的儿子？”这事，就连顾云汐都很震惊，从未听他们提起过。 不过，君夜玄的身份，本就不能外泄，没人说，也是正常。 知道刘将军的后人如今就跟在王爷的身边，还是十二骑的人，万剑山心里忍不住一阵宽慰。 十二骑的威名，谁没听说过？ 刘将军的儿子能成为其中之一，也算是没有辱没了刘将军的威名。 “那，秦将军和杨将军呢？” “杨将军如今在西北驻地，他虽然年事已高，但他的两位儿子，都是王爷的副将，人在西北驻地的军营里。” “所以，杨将军他早就知道王爷的身份，是吗？”万剑山有些难过。 燕一知道他在想什么，安慰道：“王爷并非厚此薄彼，只是……” “我不是难过这点，我难过的是，杨将军能自己认出来，而我却不能，我……我心里有愧。” 玄王爷既然选择了不说，若非情况特殊，就一定会全都不说，不会选择性说出口。 所以，万剑山心里清楚，一定是杨将军自己认出来了。 燕一叹了一口气，最后，点了点头：“的确是杨将军自己认出来的。不过，庄主，你也不必难受，你与王爷相处的时间，远不如杨将军。你在锦州城立足后，发展得十分不错，王爷是想着，在没有大事发生之前，不打算惊动你们。” “我们？” “没错，你们。”燕一轻声道：“秦将军，其实你也认识，只是，他深居简出你没机会见到。” “到底是谁？”万剑山一脸愕然。 他一个人孤身逃到锦州城，之后，从未见过秦将军。 “秦将军如今也在锦州城，也如你这般，隐姓埋名，因为深居简出，见过他真面目的人并不多。” “难道……”万心兰看着燕一，犹豫了片刻后，才轻声说：“难道……是秦家老爷？” 万剑山和万西念一听，顿时心头一震。 秦牧和秦锦鸿的爹，秦向北吗？真是他？ 第1578章 除非，是特殊之事 “秦向北？”万剑山想了想，忽然，一拍大腿：“向北，向北！他改名向北，便是一心想着北帝尊上，这么多年，我竟不知！我真是愚蠢！” “但你们与秦家那边并没有特别好的交情，是么？”顾云汐看着燕一这脸色，一下子就找到了问题所在。 燕一无奈点了点头：“王爷试过去找秦老爷，但秦老爷避而不见，秦家的事情，在秦牧十五岁之后，便全权交给了秦牧去打理。” “正常来说，秦牧并非嫡亲儿子，为何秦老爷如此放心将事业交给他？” 虽然顾云汐是个现代人，但这里毕竟是古代，在古代，嫡庶地位悬殊，庶子出身，就算能力再好，将来顶多也就只是个陪跑的，帮着嫡子打理家族事业罢了。 但秦家老爷似乎真的愿意将事业交给庶子秦牧？ 看起来，倒是有些怪怪的。 “不过，秦家那边，因为一直没见着秦老爷，所以交情不深，也不知道秦之木如今，对北帝究竟还有几分忠诚。” 物是人非。 二十多年过去了，当初的忠心耿耿，也未必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消失。 他们没有办法要求人家永远对自己忠心，毕竟，北帝暴毙之后，大家都以为，北帝再没有后人。 没了希望，何来的忠诚？ 更何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秦之木也已经有了自己的家，自己的亲人，能开始一段新的生活，为何还要执念于过去？ “秦家有如此厉害的消息网，若他能帮夜玄，将来，倒真会是一股极大的助力。” 不过，顾云汐也不敢肯定。 帮，是人情，不帮，是常情。 谁都无法道德绑架任何人。 “如今王爷伤成这般，一切，总得等他醒来之后才能重新计划。” 万剑山看了万心兰一眼，道：“府中最好的药材，全部送来，务必一定要让王爷好起来。” “是，我已经命人准备了……” “不必，需要用什么药，我会告诉你，不用劳师动众。”顾云汐阻拦道：“夜玄在这里的事情，决不能泄露出去，我们来找你之前，也是考虑再三才敢下定决心，万庄主，三小姐，还请明白。” 万心兰忙道：“那好，需要什么，殿下随时吩咐便好。” “你还是叫我汐姑娘吧，至少不会引人注意。至于，秦家那边……” “我找个机会，亲自登门拜访秦家老爷试试，不过，从前我也曾拜访过，但秦家老爷并没有露面。”万剑山沉默了片刻，才道：“我再试试看。” “若没有特殊的事情，只怕这位秦家老爷依旧不会露面。”燕一有些无奈。 从前，王爷亲自登门拜访，秦家老爷始终不露面，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如今秦家所有事情，都在秦牧的掌控之下，就算是万剑山亲自登门，也未必不是秦牧来接待。 到底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才能让秦老爷亲自出面？ 众人，陷入了沉思。 什么样的事情，才算得上特殊的事？ 第1579章 他其实，很不甘心 顾云汐回去的时候，沐祈年还坐在床边，给君夜玄推拿。 “这种事情，还是我来吧，你这么粗鲁，会弄疼他。”顾云汐赶紧过去，将他半推半就从床边赶走。 沐祈年瞅着她：“你怕我将从前的怨恨发泄在他身上？” “这倒不至于，他终究是你亲大哥，你对他能有什么怨恨？”但是吧，粗手粗脚这种事，也未必不会。 毕竟，从前是互看不顺眼的。 沐祈年在椅子上坐下，回头，看着她小心翼翼给君夜玄推拿的手法，忽然笑道：“我是如此小气的人吗？” “不知。” “他是我大哥。” “但在无伤大雅的前提下，拿捏一番发泄发泄也不是不能。” 这话，让沐祈年有些哑然。 原来，他刚才的手劲真如此大吗？再看君夜玄的手臂，似乎，的确是有些红印。 “好了，我承认我有些粗鲁，不似你们姑娘家这般温柔，但对他的确是没有恶意的。” 沐祈年看着床上那道身影，事情发展到如今这地步，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对着君夜玄心里是什么滋味。 这家伙，怎么就成了他大哥呢？这是不是说，以后自己得要什么都听他的？ 他为何就不能在肚子里多待几日再出来？平白无故多了个大哥，不是，还有个二哥，他成了老三，这事，严重损害了他成熟稳重的形象。 为何不能他才是老大？ 有没有可能是他娘记错了他的出生日子？不过是相差几日而已，未必不是记错了。 床上这家伙暴躁易怒，一点都不像是当大哥的样子，就更别说，他竟然还得叫君楚离那家伙二哥。 楚离哪里有一点点二哥的气质？明明就是个没长大的臭小子。 说到底，沐祈年是不甘心的，不管是论气质还是论能力，他才应该是老大，再不济也该是老二，几时轮到君楚离这小子当自己兄长。 怎么想都不甘心。 “在想什么？”顾云汐的声音忽然响起。 “没想什么。”沐祈年想了想，忽然站了起来：“我回去歇会，等燕一回来后，你也回去睡一觉吧。” 昨夜，又是一夜无眠。 听南宫初说，君夜玄出事之后，这丫头几乎就没怎么好好睡过。 继续这样下去，铁打的人也会扛不住。 “嗯，你先回去，等会我去找你一起用……午膳。”已经很晚了，说是早膳，太晚，但午膳却又嫌早了些。 原来自己的生活，真的如此颠倒黑白，只是自己一直没发现。 “好。”沐祈年站起来就走了。 顾云汐还在给君夜玄推拿。 除了手臂和腿，还有肩颈。 他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但内伤太重，元气大伤，也不知几时才能真的醒过来。 “你总会醒来的，是不是？” 顾云汐的长指落在他的肩头上，给他轻轻推拿，活动经络。 “我知道你很累，可你不能就这样睡过去，什么都不管，你是战神玄王，就算再累，你也不能放任自己一睡不醒，不是吗？” “夜玄……” 顾云汐的目光忽然一怔，猛地低头，看着自己的衣角！ 她的衣角，被他揪住了！ 第1580章 这里，必须得要有个能说话的人 “夜玄，你能听到我说话，是不是？” 顾云汐的眼眶，一瞬间酸涩了起来。 想去握着君夜玄的手，却又不敢，再要看清楚，却又看不到君夜玄那根手指头还有什么动静。 就这么一直盯着，看着，守着，守到最后，也不过是看到他的长指松开了自己的衣角，和从前一样，无力。 她的心，一直在颤抖着，终于忍不住握住了他的手，小心翼翼揉了揉：“我知道，你一定能听得到我说话，夜玄，我们都在等着你，你睁开眼看看我，好不好？” 君夜玄没有任何反应，甚至，连眼皮都不曾掀动一下。 顾云汐等了很久，也唤了很久，始终没等到他的回应。 但刚才他揪住自己衣角那一幕，她确定，自己绝对没有看错。 “好，你若是还觉得累，就再睡两日，两日好了！两日之后，你一定要醒过来，好不好？” 君夜玄始终没有动静。 顾云汐叹息了声，将他的手放下。 门外，燕一守在一旁，已经守了很久。 顾云汐这才揉了揉眼角，给君夜玄将被子放下来，过去将房门打开。 “殿下，你又熬了一整夜，回去歇会吧，我来守着王爷便好。” “好。” 顾云汐没有推却，她也的确是累了。 如今，只是想大吃一顿，再好好睡个觉。 回房之后，顾云汐简单沐浴更衣，刚想出去找点吃的，便见杨一前来，说少主邀她过去。 顾云汐此时的心情，也是有几分忐忑。 祈年来了也不过是一夜而已，这一整夜，却似乎发生了许多事情，以至于到现在，他们俩真正说话的机会，几乎等于零。 沐祈年在房中等着。 杨一只是将她送到门边，等她进门之后，杨一将房门关上，便走了。 “脚步如此缓慢，是怕来了之后，不知如何面对我？” 此时此刻，才算是真正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时间，沐祈年坐在桌旁，将筷子摆放好，看着她。 顾云汐知道，自己的心思，始终逃不过他的双眼。 她走了过去，深吸一口气后，才道：“他伤成这样，我不知道……也不知道要不要想……将来。” “既然不知道要不要想，那为何还要想？” 沐祈年拉着她在桌旁坐下，笑道：“不是有句老话，船到桥头自然直么？” 顾云汐看着他。 只有在对着他的时候，脸上所有的伪装，那些所谓的乐观爽朗，才会放下。 “祈年，我很累。” “我知道。”沐祈年握住她的手，眼神柔和，一如既往的让人安心：“在我面前，你可以累，但从我这里出去之后，你还是得要坚强。” 顾云汐没说话。 沐祈年又道：“我虽然姓君，但我从前是楚东奕，当我是楚东奕的时候，我和玄王的将士的确有过许多冲突，甚至，他们有一些兄弟，是我的军队砍杀的，你明白吗？” “你怕他们不服你？”顾云汐叹息了声，这事，其实她也想过。 但他终究是玄王爷的亲兄弟，等时间久了，大家定会接受他的。 “可我们目前，只怕等不到太久，就必须得要有行动。西北驻地，大家会听君楚离的，但在这里，还得有个说话的人。” 第1581章 总有一日，会明白 “你知道我的想法？”虽然说祈年一向懂她，但她一句话都未曾与他说过，竟就被猜到了心思，这分默契，也还是让顾云汐惊讶。 “你不会甘心，让他奋斗了这么多年的目标，就此埋葬，但若是单单只靠西北驻地的势力，只怕还是不足够。” 沐祈年将菜夹到她的碗里，轻声道：“选择锦州城，应该不是这两日才有的想法吧？只是，还缺一点契机？” “没错，我早就想过，这座锦州城，地理位置确实最为适合。” 和懂自己的人说话，就是如此舒服，根本不需要花多余的力气来解释。 “如今，契机出现了。”她收敛好心思，也给他夹了菜：“你呢？身体感觉如何？回来之后，我也没有好好给你看过。” 只是在第一时间给他把了脉，脉象已经恢复了平稳，不管怎么样，比起当初她离开的时候那份孱弱，如今的沐祈年，算是真正活过来了。 “你母亲的事情……” “或许，这也是她最好的归宿，我知道她离开之前，一定是已经放下了。” 这辈子，母亲最恨的人，是慕倾容。 比起敬南皇，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但其实沐祈年知道，这愤恨，归根究底也是因为爱的太深。 亲情，从小到大的姊妹情深，到最后，竟发现对方背叛了自己，不仅害死了她的男人，还想要她的命。 她恨了这么多年，恨到自己重伤的时候，知道慕倾容要死了，也非要回来亲自报仇。 她恨了二十多年，放下了，总归是件好事。 “其实，她活着的时候，虽然日子过得风光，但我知道，她没有一日是快乐的。” 沐祈年又给她夹了点菜，道：“你太瘦了，多吃点。” “你真的不难过？”顾云汐还是有些担心。 沐祈年笑道：“难过的，不过，我还有你，还有……那两个家伙，我相信，以后我的日子会过得很好。” “至于我母亲，慕倾容死了，就算她没死，知道真相后，她也一定不想活，想下去守着她的妹妹，和她的夫君。” “我该这么想，他们在下头，依旧是三个人携手前行，他们定会过得很开心，以后，都不会再有苦恼了。” 顾云汐却难以理解这样的感情：“三个人，真的能开心吗？”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岂能容得下第三个？ 但为何，他们真的能做到？ 当年的神仙伴侣，定是真的很快活，否则，也不会连万剑山想起来的时候，也会觉得他们三人惹人羡慕。 应该，是真的过得开心，没有芥蒂的吧？ 这样的感情，她无法理解。 沐祈年却笑道：“若你爱着的不仅仅是那一个，若是，你两个都爱呢？我是说，若你是我母亲，或是慕倾容。” “当你可以为了你的情敌去死的时候，你或许就能明白他们的感情。” 那是一家人的感情，是亲情，而所谓的爱情，不过是其中的一部分。 “有一种爱，只要大家在一起，便是幸福，爱情，不是非得要去独占，当然，你也可以相信，世上有一种爱，早就超出男女之情。你如今不明白，总有一日，会明白的。” 第1582章 你劝他，没用！ 顾云汐是真的不明白。 带着这个疑问，她竟一觉睡到了第二日。 醒来的时候，还有一种完全不知今夕是何日的迷糊感。 “阿初，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出门的时候，顾云汐还睡眼惺忪的。 “快到晌午了。”有人端着一盆热水，从她的身旁经过，走进房间里。 顾云汐愣了下，猛地回头，看着那道正在忙碌的身影。 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小铃铛……小铃铛！你怎么会在这里？”简直，不可思议！ “我和文殊一起来的，我本来就没有走多远。”小铃铛回头，冲她眨了眨眼。“沐公子都回来了，离王爷那边也不需要我照顾，大家都怕我不在你身边，没人伺候你，所以，我就回来了。” 顾云汐其实是很激动的，只是不擅长表达自己的情绪。 小铃铛笑道：“不用太感动哦！” 顾云汐揉了揉涩涩的眼角，笑道：“嗯，虽然感动，但还是饿着肚子。” “我这不就给你准备好了，你先洗漱，我马上给你送吃的来。” 小铃铛将水盆放下后，一溜烟的跑了。 看着她来去匆匆的背影，顾云汐心里，忽然有一种很踏实的感觉。 有些人，她不需要多厉害，也不需要多出众，但只要在你身边，那就是你的一个小天地。 有小铃铛在，就是踏实。 主仆俩在院子凉亭下吃糕点，外头远处，有些熙熙攘攘的，不知道大家在忙什么。 小铃铛将手上的糕点往嘴里一塞，便站起来道：“我去看看在闹什么。” 说完，一溜烟又跑掉。 没多久，小铃铛急匆匆跑回来，脸色有些喜庆：“他们万剑山庄要办喜事了。” “办喜事？”顾云汐眉心轻蹙，心中忽然升起一丝不安：“可是和秦家？” “是啊，听说老爷要亲自登门拜访秦家老爷，商量三小姐和秦家二少爷的婚事。” 不过，小铃铛很快就发现了，顾云汐的脸色不太好看。 她也莫名有些不安：“姑娘，是不是……这事不妥？” “大大的不妥！”顾云汐站了起来，“万老爷出门了没有？” “还没呢，管家在准备礼物，二公子和万庄主还在前院，两人打算一起去。” “这家人，真是病急乱投医了！”顾云汐转身就要追出去。 不料，还没出门，就被万心兰挡了回来。 “汐姑娘，这时候出去，是要去哪里？”万心兰笑问。 “你竟还笑得出来！”顾云汐瞪着她。 万心兰依旧只是浅笑，只是这笑，任谁都看得出来，很勉强。 她身后的青云却真的差点就哭了：“汐姑娘如此聪明，一猜就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我们家小姐也没有办法……” “青云！”万心兰将她打断，不悦道：“不要多事！” 她看着顾云汐：“汐姑娘，我有些话要与你说，我们可否进去一谈？” “那也得等我将万庄主劝下来再说。” “不，汐姑娘，你劝他没用，今日我爹不出门，明日也一定会出去，你拦不住他的决心。” 万心兰牵着她的手，轻声问道：“那日他们说，玄王爷只看中才能，不管是男是女，只要是有能力的他都愿意用，是真的吗？” 第1583章 我，与他一起去一趟 “自然是真的，不过，这与你今日的事情没有任何关系，你真的要嫁给秦家的二少爷？” 那秦锦鸿的嘴脸，简直让人倒胃口，这样的男人，她万心兰真的啃得下？ “若非如此，我爹如何能见到秦家老爷？只有见到他，才有机会验证他到底是不是秦将军。” 万心兰对这件事，倒是没什么看法，似乎也不在意。 顾云汐脸色一正，道：“你爹是万剑山庄的庄主，他总归是要一诺千金的，见秦家老爷是真的，谈你们的婚事，也是真的。” 他们都是大户人家，在锦州城都是有名有姓的豪门之家，若是出尔反尔，将来如何在锦州城立足。 所以不管万剑山能不能成功见到秦家老爷，这个用来见秦家老爷的借口，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只是为了见秦家老爷一面，就定了你的终身幸福，你当真愿意？” 没想到万心兰竟笑道：“如何能定我一辈子的幸福？那秦家二少爷的武功，差我远了，等我身子好了之后，我一只手便能将他捏死。” 所以，她根本不怕嫁给了秦锦鸿之后，会受罪。 “至于早之前你对我爹说的话，我也想过，的确是如此，秦锦鸿若是心肠再坏点，的确有可能会想办法害死我爹与我二哥，但这些，我也已经想过应对的办法。” “如何应对？” “我休夫啊，或者，被休，总之就是不跟他过日子了。”万心兰对此，可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反正是不会和秦锦鸿在一起的，被休之后，与秦锦鸿再没有任何关系，到时候，他还想害他们万剑山庄，便一点意义都没有。 想吃绝户，想都别想！ 顾云汐虽然知道，她这个想法确实没有毛病。 “可你这辈子，只要人还在南陵，便没有机会再嫁人生子了。”虽说，她是个现代人，一辈子不结婚不生孩子也不会觉得有问题。 但，万心兰终究是个古代人。 “你二哥的身子其实并没有太大的毛病，将来只要调理好，也是可以成亲生子的，以南陵的风俗，你在万家也不会有太大的作为，将来，你就会是孤家寡人一个。” 不是她思想传统守旧，而是，南陵的风俗，便是如此。 万心兰吐了一口气，无奈道：“我知道姑娘是在关心我，但其实，我如今这种情况，已经被秦锦鸿祸害过，姑娘真觉得，我此生还能找到自己的良人么？” 顾云汐没说话。 传统观念真是害死人！ 这个年代的姑娘家，被男人碰过之后，这辈子若是不嫁给这个男人，也不可能会有别的男人愿意娶自己。 万心兰走到这一步，不论如何走下去，对于终身幸福这件事来说，都已经走成了一条死路。 终究是，无路可走。 “我只怕成亲之后，秦锦鸿会有更多的办法来欺负你。”这姑娘，心里坦荡荡的，却是过于直率，心思简单，太容易与人相处。 以秦锦鸿这花花肠子，想要害她，未必有多困难。 “好吧，若是万庄主非要去秦家，那我与他一起去一趟。” 第1584章 分明就是个小公子 “你不能去！”万心兰自己阻拦，“秦牧那双眼太厉害，他看到你与我们在一起，未必不会联想到什么。” 秦家的消息网，厉害到他们无法想象的地步。 顾云汐的美貌，南宫初的武力值，还带着两个终日不出门的男子……种种迹象联合在一起，以秦牧的聪明才智，早晚猜到就是他们四人。 “汐姑娘，你不能再让他看到！”万心兰沉声道。 顾云汐却笑着摇摇头：“他想查，总归能查到，只是早一日和晚一日的事情罢了，我也做了最坏的打算，万剑山庄我们也未必能待多久……” “汐姑娘！我们万剑山庄，绝不会弃王爷于不顾，就算……” “好了，我有我的打算，不过今日，既然要去秦家，我也该去走一趟，你放心，我会努力伪装自己。你尽管先去拖一拖庄主，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与他一起走一趟。” 顾云汐进了门。 万心兰实在搞不懂她在想什么，不过，汐姑娘吩咐的事情，她也不敢不从。 既然顾云汐要去，她也必须要跟随，否则，她怕一旦出事，大哥和已经废了腿的爹，无法保护她。 一炷香不到，万剑山庄的前院就出现了一位翩翩美少年。 “你……你……”万心兰看着她，目瞪口呆。 “如何？”顾云汐浅笑。 万心兰依旧是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若不是她主动跟自己说话，只怕连万心兰都无法将她认出来。 顾云汐走到万剑山和万西念的跟前，压着声音道：“见过万庄主，见过二少爷。” “你是谁？”万剑山脸色一沉，他们府中，几时又忽然出现了这么个男子？ 万西念也是一脸茫然，回头看着万心兰：“汐……姑娘不是说了，让我们等她么？人呢？” 汐姑娘没来，却为何来了一位小公子？ 这小公子看起来，顶多就是十四五岁的光景，人小小的，长得那就一个粉妆玉琢，说不出的好看！ 他们万家几时多了这么一号人？如此好看的小公子，若是见过，他们定不会认不出来！ 万心兰有些无奈，走到万剑山的身旁，弯身跟他轻声说：“爹，她……就是汐姑娘。” 之后，她又悄悄告诉了万西念。 两人极度震撼，这面容，这身段，真是看不出来！ 这完完全全就是个小公子呀！ 万西念下意识看了对方胸口一眼，之后，脸一红，又别扭又好奇，但却不敢再看半眼了。 不远处，一个小丫头急匆匆跑了出来，一看就是个女书童的模样。 这不是今晨才来的小铃铛姑娘吗？ “铃……姑娘。”万西念还是局促不安，视线几乎是下意识的，又在顾云汐胸前掠过。 但只是看一眼，便又赶紧错开目光。 生怕对方觉得自己是登徒浪子。 可是……可是这身段……为何真与男子无异？哪里有半点姑娘家的……柔软丰……盈？ “呵，二公子不必奇怪了，特殊材料束着呢。”顾云汐一语道破，用的，是自己原本的声音。 “身材与男子没有区别，是么？” 第1585章 该不会是看出端倪了吧？ 万西念一张脸，唰地涨得通红，忙低着头，没敢在说话了。 万剑山看着顾云汐，若不是她用了自己的声音亲自开口，他是真的认不出来。 这完全，就是个俊俏的小公子。 万西念不敢看，他却坦荡荡看得清清楚楚，这身材的确不像姑娘家，最基本的特征都没了，一马平川。 至于她的脸，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易容术，眼睛变小了，鼻梁却更高了，嘴唇略厚更像个男子，眉宇见一抹英气，也有几分硬气，少了姑娘家的柔和。 连样貌都变了。 这易容术，真是鬼斧神工，难以辨认。 “这位姑娘……”万剑山又看着小铃铛。 小铃铛道：“我是我们家沐公子的小书童。” “好吧，我叫沐一。”顾云汐笑了笑，道。 她都没想好自己该叫什么名字呢，小铃铛就给她将姓氏改好了。 “我是书童铃儿。”小铃铛笑嘻嘻道。 万剑山有些头疼：“汐姑……沐公子，我去秦家是有要事……” “表舅舅，我就是想去看看我心兰姐姐的未来夫婿而已，我不会妨碍你做大事的。”顾云汐眨眨眼，简单几句话，将她的身份都介绍清楚了。 远房表亲，沐家小公子。 万剑山看了万心兰一眼，万心兰也是无可奈何。 不过，汐姑娘是玄王爷身边亲近的人，能让她亲眼看到秦将军，也是一件好事。 “我看，我这位小表弟长得也是挺招人喜欢，那秦家老爷见了，应该也不会讨厌。”万西念忽然道。 万剑山想了想，才颔首道：“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去吧。” “爹，我也想去。”顾云汐都去了，万心兰也无心留在山庄。 “这怎么能？”万剑山沉了沉脸：“这谈的，是你的婚姻大事，你去了，岂不是叫人笑话？” “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笑话便笑话，我几时在意这些？”万心兰是铁了心要跟着去。 万剑山虽然觉得事情不妥，但今日，时辰已经不早，再拖下去，便得要等到明日才能再登门。 王爷在这里的事情，不知几时就会被传出去，多等一日，多一分危险。 最后，果真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门。 …… 万剑山庄的庄主亲自登门拜访，总算是一件大事，收到消息的秦牧，亲自出来迎接。 “庄主要见家父？”进门之后，大家在大厅喝起了茶，刚听说了万剑山的来意，秦牧眼底掠过一丝异样的神色。 “万庄主的意思是，想要来提亲？但提亲，该由我秦家上门，岂能由万三小姐亲自登门？这完全不合规矩。” “大家都是江湖中人，何必讲太多规矩？” 顾云汐站在万剑山的身旁，笑嘻嘻道：“更何况，这件事，大少爷你也不能做主，要不请秦老爷出来，与我表舅舅好好商议商议？” “你是？”秦牧盯着顾云汐的脸，这张脸，总感觉有几分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 大家见秦牧盯着顾云汐细看，也忍不住捏了一把冷汗。 虽然顾云汐这易容术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但，秦家大少爷可也不是个吃素的。 他看了那么久，该不会是看出端倪了吧？ 第1586章 我们，也不是可以让人随意欺负的 万剑山还没开口，万西念便笑着介绍道：“这位是我万家一位远房小表亲，刚到锦州城没多久，今日知道要来秦家提亲，嚷着要来见见未来表姐夫，我爹疼他，便也将他带来了。” “二少爷，还请见谅。” 秦牧依旧盯着顾云汐，眼眸慢慢眯了起来。 万西念与他说话，他竟没有半点要回应的意思，依旧只是盯着顾云汐看个不停。 这举动，多少有些无礼了。 顾云汐也在看着他，目光坦荡，毫无半点避忌的意思，就更加不可能有半点心虚。 “表哥，”看了片刻之后，她轻轻扯了扯万西念的袖子，将他拉了下来，踮起脚在他耳边小声说道：“这位大公子，该不会有什么特殊嗜好吧？” 说完，还不忘打了个寒颤，一脸嫌弃。 万西念一阵愕然。 再看秦牧，秦牧终于将视线从顾云汐身上收回，脸上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顾云汐这挑衅的话，他似乎并没有放在心上。 看得出来，个人修养极高。 就连顾云汐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万剑山道：“贤侄，我这次前来，也是因为之前贵府二公子在外，到处宣扬我家心兰与他……那点事，既然二公子有意要娶我们家心兰，这事又已经闹成这般，事情也总得要解决。” “不知令尊可否出来，当面与我将事情说清楚，若是两个孩子果真是有心，这门亲事，也该定下来了。” “万庄主，你德高望重，话说出口便成事实，这事，万家三小姐也是同意了？” 秦牧说完，目光沉沉地落在了万心兰的身上：“若在下没有记错的话，没多久之前，万家小姐对我二弟，还是满心厌恶的，为何忽然间就改变了心意？” 万心兰没说话。 这事，轮不到她开口。 万剑山的声音也沉了沉：“事情闹到这地步，整个锦州城谁不知道，心兰已经是二公子的人。都这样了，秦家若是不给我个交代，今日这事，我们万剑山庄也是不会轻易罢休！” 秦牧眉心皱了起来。 这事，的确有些为难。 万剑山的脸色，开始有些难看：“难道贤侄是觉得，我万剑山庄的小姐，配不上你秦家的二少爷？” “万庄主勿怒，晚辈岂敢。”但他脸色的确不太好。 万剑山哼了哼，不悦道：“今日我亲自登门拜访令尊，本也是诚意拳拳，事情闹到这地步，我也不想再指责谁，如今，只想解决问题。贤侄，我万剑山庄虽然不若往日鲜亮了，但，也不是随意能被人欺负的！” 秦牧忙道：“晚辈的确没有这个意思……” “既然这般，为何不让令尊亲自出来，当面与我说清楚？”万剑山越发生气。 秦牧也知道，这事闹大了，会惊动整个锦州城。 他无奈，只好回头，看了管家一眼：“汪叔，你去请老爷出来，见见贵客吧。” 汪叔似乎也一脸为难：“大少爷。” 秦牧摆了摆手。 汪叔无奈，这才转身，进了内堂。 第1587章 这事，我不同意 秦家老爷出来了。 可惜，并非大家心中所期待那个。 顾云汐其实没有看秦向北，她看的是万剑山。 因为，她不认识秦向北，在座的人，只有万剑山一人能分辨出来，秦向北到底是不是当年的秦将军。 秦向北出来之后，顾云汐看到万剑山眼底掠过那一丝几不可见的失望。 她也失望了。 秦向北，不是秦将军。 “秦老爷，久仰。”万剑山拱了拱手。 他一直坐在轮椅上，腿是坏的，没办法起来。 秦向北倒是亲自过来了，向他抱拳道：“万庄主，久仰久仰！” 两个长辈寒暄了几句，秦向北才入座，入座之后，还咳了好几声，看起来，身体并不怎么好的样子。 不过，顾云汐这双利眼，他瞒不过，秦向北的身体没有任何毛病，作为一个生意人，却不知他为何一直宣扬自己的身体不好，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秦牧去打理。 更何况，秦牧还是个养子。 “大哥，我听说万心兰来了……”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吵闹声。 是秦锦鸿从外头回来了。 进门就看到站在万剑山身旁的万心兰，秦锦鸿笑得十分得意：“心兰妹妹，你终于忍不住来看我了？” 给秦牧打过招呼后，秦锦鸿立即看着万心兰，一脸春风得意。 “我可是听说了，你就是来提亲的，怎么样，我就说过，除了我秦锦鸿，你还能嫁给谁？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万心兰没说话，万西念捏着拳头，奈何他身体孱弱，就连握拳的力气都不足，根本不可能给自己妹妹讨回公道。 万剑山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将自己一肚子怒火给压了下去。 为了见秦老爷，牺牲了女儿的幸福，其实他这个当父亲的，心里已经十分的愧疚。 如今，亲眼看到秦锦鸿此人的行为，万剑山心头，更是像插了一把刀子，挖心的疼。 这混账东西，如何配得上他的女儿！ 万剑山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 却听秦牧忽然道：“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他不同意？ 秦锦鸿一愣，傻眼了：“大哥，之前我说与心兰情投意合的时候，你不是说这种事我自己做主就好？” 他当然是征得了大哥的同意，才会展开行动。 当然，他的行动，大哥是不知情的。 但是大哥不反对他和万心兰在一起，他才动手开始做事的呀！ “大哥，我与心兰……” “你为何不同意？”万剑山胸口更是堵了一口郁气，不得不发：“秦老爷还在此，轮不到你一个晚辈做主！” 他是真的觉得整个万剑山庄受了委屈，最受委屈的，是他的女儿。 秦向北还没说话呢，区区一个大少爷，几时轮得到他开口？ 被点名的秦向北愣了下之后，忙陪笑道：“我那个……咳，咳咳咳……这些年我的身体一直不好，府中上下所有事情，都是牧儿在做主，所以，这件事，也是……也得是牧儿说了算。” “什么？”这算是在明着拒绝了他们？万剑山怒了：“你们秦家若是对心兰无意，秦二少爷为何一直在外头，败坏心兰的名声？你们欺人太甚了！” 第1588章 等我长大，就可以娶你过门 顾云汐看着秦牧，这次，也是看不透这男人在想什么。 万心兰与秦锦鸿成亲，这对秦家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 秦牧为何会反对？ 万心兰也在看着秦牧，上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人对着自己怀着一种让人看不懂的姿态，但她不知道是敌意还是善意。 如今看来，一定是敌意。 她迎上秦牧的目光，冷冷道：“秦锦鸿对我做过的事情，秦大少爷是觉得可以轻飘飘抹过去？” “那请问，秦锦鸿对万小姐做过了什么？”秦牧面无表情问道。 “你！”万心兰一时语塞。 虽然她平日里坦坦荡荡，自觉自己不会像一般姑娘家那般，在意这所谓的名声。 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要她说起当日的事情，她也是做不到。 一张小脸，瞬间就涨得通红，一片赤红之后，却又很快变得惨白。 顾云汐走到她的身旁，捏了捏她的手，才看着秦牧道：“据我所知，秦家在锦州城乃至整片大陆，做消息买卖的生意，虽然生意做得很大，但资金方面一向是秦家的短板，是么？” 秦牧挑眉，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小少爷是有什么话要提点在下？” “没什么，就只是想提醒秦大少爷，咱们万剑山庄或许缺很多东西，但唯独不缺的，就是钱，大少爷就从未想过与我们万剑山庄合作？” “可以合作，不过，这与秦锦鸿与万家三小姐的事情，并无必要的联系。”秦牧再看顾云汐，此时看着顾云汐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探讨的意思。 这小公子看起来，年纪小小的，顶多就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但这说话的口吻以及气质，却比万剑山庄的庄主，更有上位者的感觉。 这小公子，不简单。 远房表亲？ “大少爷没必要在我身上枉费心思，我家可没什么钱。”顾云汐摊了摊手，却又不看他了，只看着秦向北：“秦伯伯，你家大少爷长得，跟你可真是一点都不像，该不会是捡回来的吧？” 秦向北有些不安，想生气，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发怒。 最后，竟只是看着秦牧，仿佛在等待秦牧的指示。 万剑山也不知道顾云汐是什么用意，但这话，终究是有些失礼。 他虽心里有气，台面上的功夫也还是要做，只好对秦向北道：“小家伙不懂事，秦家老爷莫要见怪才好。” “对呀对呀，不要见怪才好，大少爷！” 顾云汐也看着秦牧，笑嘻嘻地牵住了万心兰的手：“姐姐，我就说，他们家跟万剑山庄不是那么投缘，这二公子看起来长得也实在不好看，整个秦家，大概就只有秦大少爷在外表上，还能配得上姐姐你的一二。” “臭小子，你在说什么？”秦锦鸿立即就怒了。 上前一步想要生气，却被秦牧瞪了一眼之后，灰溜溜退了回去。 顾云汐依旧牵着万心兰，笑道：“姐姐，这门亲事你就别要了吧？你若是怕以后嫁不出去，我娶你好了！你再等我几年，等我长大，我就可以娶你过门了！” 第1589章 为何，都听他的？ 小儿郎的无心之言，大家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唯独秦牧又多看了顾云汐两眼。 但他似乎也没有当一回事，只是看着秦锦鸿，冷冷道：“你在外头胡言乱语坏了三小姐的名声，这事，我还没跟你算账！限你一日之内，立即将事情澄清清楚，若是做不好，我饶不了你！” “大哥……” “滚！” 秦牧一句“滚”，这个身为嫡亲少爷的秦锦鸿竟真的滚了。 至于，他要用什么办法，去澄清自己与万家三小姐的事情，没人知道。 但秦牧这脸色看起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虽然，两家不要联姻，对万心兰来说，不是什么坏事。 但对万剑山庄来说，这明显是被拒了婚。 万剑山正要发作，秦牧抢先道：“庄主，三小姐与锦鸿之间的事情，的确只是个误会，那日锦鸿因为闯了祸，被我关了起来，他并没有……祸害三小姐。” “你说什么？”万剑山闻言，更是一脸愤怒！ “所以，你秦家是要将关系摘得一干二净？” 万心兰的脸色，也是一阵惨白。 那夜的事情，的的确确是发生了，她甚至还因此珠胎暗结。 万心兰的手，下意识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各种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若是正常成婚怀孕，她岂会狠得下心来不要他，可若是有秦锦鸿这样的爹，那让他来到这世上，对他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万心兰心头刺痛，抬头的时候，却见秦牧正在看自己。 她一咬唇，狠狠瞪了过去。 秦家这笔账，等玄王爷的事情安顿好之后，将来，她一定会狠狠讨回来！ 秦牧对上她的目光后，便淡然将目光收回，看着万剑山沉声道：“这件事情，错在锦鸿无知，他日我只会亲自登门，给万剑山庄一个说法。庄主，我爹身子一向不好，我得送他回去休息了。” 这个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秦家老爷，此时适时咳了几声，一副快要扛不住的病弱模样。 秦牧挥了挥手，两个下人立即过去，将秦老爷扶住。 秦牧向万剑山拱手道：“庄主，还请先回府，我定会尽快登门谢罪。” “所以，你秦家已经决定好了，绝不负这个责任了？” “不！秦家一定会负起责任，只是……” “哼！”万剑山冷冷哼了哼，一挥手。 万西念立即推着他，看了顾云汐和万心兰一眼，走了。 顾云汐也拉着万心兰的手，要往外走。 万心兰临走之前，回头，狠狠瞪了秦牧一眼。 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仇什么怨，但就是，看这位大少爷不顺眼。 这仇，早晚会报！ ……一行人回了万剑山庄。 万剑山依旧满心愤怒。 原以为他们万家上门提亲，主动给了地方一个台阶，自己算是吃了大亏了。 没想到，秦家那边，竟然如此羞辱，当众拒婚！ 明明对他们是有利的事情，秦牧为何要反对？ 更奇怪的是，全家都听他秦牧一个庶子的话？ 顾云汐皱着眉想了许久，才道：“我总觉得，那秦家老爷有问题。” 第1590章 他绝对不是 万剑山此时已经冷静下来了。 秦家这面目，看清楚了也好，否则万心兰嫁过去，将来也不会有任何幸福可言。 不过，秦家老爷并非当初的秦将军，这点，他也是很失望。 “姑娘，他的确不是秦将军，虽然我不懂易容术，但我能确定，真不是他。” 易容术或许能改变人的容貌，甚至，因为那人刻意的伪装，也能改变许多让人能认出来的特征。 但那个人的气质，那是万万没有当年秦将军的半点神韵。 “绝对不是他，我可以用我项上人头来保证！” “庄主说他不是，那他就一定不是，更何况，我原本也觉得，他不像是真的秦向北。” 万剑山与秦将军当初是生死之交，同生共死这么多年的人，一定不会认错。 顾云汐只是有些失望，却又有点疑惑。 “他一点当家人的感觉都没有，甚至，他其实有任何事情，都会下意识去看秦牧，听秦牧的意见，以我所见，他不是秦牧的爹，他应该是秦牧的手下。” “所以，这个秦家老爷是假的？”万剑山一脸愕然。 顾云汐点了点头：“我能肯定，绝对是假的。” 万心兰与万西念互视了眼，既然汐姑娘如此笃定，那么他们也相信，秦家老爷是假的。 “那为何秦牧要弄一个假的秦家老爷出来见大家？” 万心兰皱起了眉心，一想到秦牧看自己的眼神，那好像藏着什么，却又让人看不透的眼神，她就莫名抗拒。 总有一种别人看透，但自己对对方却一无所知的感觉。 “越是小心翼翼藏起来，越是说明，这位秦家老爷有问题。” 但是这里头，只有万剑山认得秦将军，就算是燕一，他也没有见过当年的秦将军，带着燕一去也认不出来。 但，万庄主两条腿已断，根本没办法带着他潜入秦家去偷看秦向北。 若是他们自己去看，那么就算看到了，也无法确定到底是真是假。 这年头没有照相机，死结。 总不能将真正的秦向北揪出来，让万剑山看看他到底是不是秦将军吧。 “这样吧，今夜我与阿初再去一趟秦家，看看秦家老爷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我们之前才去过，已经打草惊蛇，如今再去，只怕戒备会更加森严。” 万心兰有些后悔，当日自己太鲁莽行事，不仅打草惊蛇，只怕还已经引起了秦牧的注意。 果然，万剑山皱起眉问道：“你们去过？和谁去？为何要去？” “我……” “是为了打听玄王爷的下落。” “你……你真是胡闹！”万剑山气得脸都红了，若不是顾云汐还在这里，他一定会大发雷霆！ 他们和玄王爷的关系，岂能就这样轻易泄露出去。 “以秦牧的敏锐才智，过不了多久，他就会查到我们头上来！若他是君祺政的人，那么王爷在我万剑山庄，只怕也不安全了！” 没想到万剑山这话刚说完，管家就急匆匆从外头回来，禀告道：“庄主，二公子，三小姐，秦家的大少爷……登门来拜访了！” 第1591章 提亲，该由我亲自上门 秦牧登门拜访？ 一个多时辰之前，他们才从秦家灰溜溜回来，这个时候秦牧上门，难道不知道，必然没有好果子吃吗？ 这人，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万剑山是很气愤的，不悦道：“不见！” 万心兰对秦牧也没什么好感，应该说，有些本能的抗拒。 顾云汐没说话，毕竟，秦牧要拜见的是万家的人，她不好说什么。 倒是万西念道：“爹，他刚才自作主张拒绝了心兰和秦锦鸿的婚事，此时上门，或许是想明白了，想要挽回。” “那还是别见的好。”顾云汐赶紧说。 好不容易，这桩亲事吹了，事实上，除了丢了点脸，对万心兰来说，这真是一件好事。 至少不用嫁给秦锦鸿这种人渣。 万心兰却看着万剑山，迟疑了下，才道：“既然知道那位不是真正的秦家老爷，那，与秦家继续打好关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他若真的想挽回，总该让我见见真正的未来老爷。” 这本来就是他们的目的，只是刚才没有达到，如今，换个方式，又有机会达到罢了。 “罢了！”万心兰这么一说，也是提醒了万剑山，他看着顾云汐，道：“为了玄王爷，要我们牺牲整个万剑山庄，我们都在所不惜，所以，姑娘，不要再劝心兰，我们自己选择的路，无论如何，都会走下去。” 万西念也笑道：“更何况，路有千万条，如今大家所看见的，也未必就是将来必须要走的路，路，也是人走出来的。” 顾云汐薄唇微动，但终究还是没有再说什么。 或许他们说得对，见一步走一路，路，也不过是人走出来的。 万剑山朝管家点了点头，管家立即出门，将秦牧迎了进来。 秦牧是带着厚礼上门的，下人一共抬进来十八只箱子，当面清点。 这一箱一箱的，除了黄金，还有珠宝，布匹，古董，药材，以及一些值钱的东西。 万剑山庄虽然有钱，一家子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却都因为眼前这十八只箱子，被震撼了好一会。 “贤侄……这是何意？”就连万剑山这种见多识广的人，也觉得，这十八只箱子的礼物，太厚太重了。 别说他只是登门拜访，所谓的谢罪，就算是上门提亲，甚至定亲，这场面也是足够的恢宏。 只是登门谢罪，似乎没必要如此。 秦牧的目光在万心兰身上掠过，之后，便对着万剑山，倾身行礼道：“万庄主，晚辈这次来，是想要向贵庄提亲。” 提亲！ 万剑山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去：“方才你不是说……” “晚辈的意思是，既然要提亲，应该由男方上门，岂能让姑娘家登门去提？这事传出去，外头定会起来一些对万小姐不友好的流言蜚语。” 这话，其实在座的人也都清楚。 万剑山是急着想要见见万家老爷，才会如此冒昧。 若是按正常程序，那是该两家商量过后，由男方亲自登门送礼提亲的。 万剑山想了想，又道：“既然你们二少爷想要娶我们家心兰，那令尊为何不亲自上门？这，似乎一点诚意都没有！” 第1592章 这人，城府极深 “我爹身子又不好了，今日强撑着出来见了庄主，此时已经卧病在床，连起来都成困难。” 秦牧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掠过一抹黯淡。 顾云汐眉心忍不住轻蹙，这话，看起来像是真的。 但她今日见到的那位所谓的秦家老爷，却分明只是装病，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生病的迹象。 万剑山还想说什么，秦牧又道：“我爹的情况，的确十分不乐观，不过，庄主请放心，不管我爹能不能好起来，三小姐嫁入我秦家，我也能向庄主保证，绝不会让她受任何委屈。” 万心兰冷冷道：“婚前便已经是处处受委屈，婚后岂能保证？” “三小姐为何如此说？”秦牧看着她，对她冷漠的态度，似乎一点都不放在心上，反倒，他眼底始终有笑意。 万心兰抿了下唇，没有说话，不理他。 万西念道：“既然提亲，为何二少爷不亲自前来？” 就光是这点，便已经足够委屈了！ 身为未来夫君，提亲的时候，连面都不露一个！ 秦牧温言道：“锦鸿顽劣，不过，他影响不到我的生活，府中的事情，也轮不到他插手，他来不来，意义不大。” “可心兰要嫁的人……” “庄主，二少爷，在下这次前来，是为我自己提亲的。” “什么？”秦牧这话，让当场所有人，一个个目瞪口呆。 只除了顾云汐。 怪不得总觉得秦牧看万心兰的眼神不太对劲，之前在秦家的时候，顾云汐就有这种感觉。 但她又觉得不太可能，这里毕竟是南陵，在南陵，男人对女子的贞洁看的非常重。 更何况，之前和万心兰好过的人，是秦牧的弟弟，他这个当大哥的不可能不在意。 难道，秦牧也看中了万剑山庄的财产？ 秦牧并没有在意大家的反应，脸上神色依旧淡然，带着几分诚恳。 “庄主，我对三小姐神往已久，今日登门，便是希望庄主能答应我与三小姐的婚事。我向你，也向三小姐保证，婚后，我定会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三小姐，绝不会让她受半点委屈。” 万剑山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为何要娶心兰？” “我对三小姐是真心喜欢。” “不可能！”这次，一向不多话的万西念竟插了嘴：“你不可能……你、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关于心兰和秦锦鸿的流言蜚语，整个锦州城无人不知，他还是收集情报最厉害的人，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只会比任何人都更加清楚。 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还怎么可能会喜欢心兰？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你说！” 就算是让心兰嫁给秦锦鸿，大家虽然排斥，但也只能咬着牙接受。 可若是秦牧……不可能，根本不可能！ 秦牧这个人，先不说他时好时坏，他的城府极深，根本不是他们能看透的。 秦锦鸿坏在了表面上，能让人一眼看清，秦牧却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谁都看不透。 这样的人，心兰嫁给他，他们甚至连万心兰能不能安全都无法保证！ 万西念急道：“爹，你决不能同意这门亲事！” 第1593章 眼神，太过于真挚 万剑山的确是犹豫的。 其实，万心兰嫁给秦锦鸿，虽然安全性更高些，但说到底，这辈子是彻底被毁了。 但若是嫁给秦牧，那是明媒正娶的正妻，看起来，的确更加可靠。 可万一秦牧心怀不轨，心兰的安全也成问题。 “表舅舅，虽然婚姻大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这件事，是不是也该问一下心兰姐姐的意见？” 顾云汐也看不透秦牧，不过，若对象真是秦牧，那的确比秦锦鸿顺眼太多。 二选一，肯定选秦牧。 但其实，不选最好。 这话，让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落在了万心兰的身上。 顾云汐道：“心兰姐姐，其实你年纪也不大，若是真的喜欢秦大少爷，先谈个恋爱互相了解一下不是更好？” 她始终不赞成用联姻的方式，去打听秦家老爷的情况。 这件事，能拖就拖，拖久了也就不了了之，谁也不需要牺牲了。 万心兰瞪着秦牧，冷冷道：“我不……” “若是三小姐愿意嫁给在下，在下手里掌握的情报网，也能让三小姐打理一半。” “你说什么？”万心兰瞪大了眼睛。 万剑山和万西念，这次甚至连顾云汐，都一起被撼动了。 “此话当真？”万剑山落在轮椅把手上的五根手指头，下意识收紧。 不能怪他身为家长还如此激动，实在是，这蛊惑力太大了。 “我秦牧一诺千金，决不食言。”秦牧看着万心兰，唇角笑意收起，一脸诚恳：“只要三小姐点头，此后我的人生，所有的一切都会与三小姐一起分享，若我违背诺言，必遭天打雷劈。” “你别乱说话！” 万心兰真的想不明白，他怎么……“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三小姐，也认定了，三小姐将会是我此生唯一的挚爱，这个回答，可以让三小姐安心吗？” “男人的话……” “我与他们不一样！”秦牧严肃打断：“只要三小姐给我机会，我定能证明给你看，我也能给三小姐承诺，若是三小姐不愿意，我就算娶了三小姐回府，也绝不会勉强三小姐做你不喜欢的事情。” 万心兰震撼得无法言语。 顾云汐心头也莫名被撼动了一把。 她其实很愿意相信秦牧这些话是真心的，毕竟，他看万心兰的眼神，太过于真挚。 但理智告诉她，发生过万心兰和秦锦鸿的事情之后，万心兰想要遇见一个全心全意护她爱她的男子，真的很难。 这毕竟不是什么童话小说，做人，得要现实。 秦牧深深看了万心兰一眼，最后，才看着万剑山，道：“庄主，婚姻大事不是儿戏，要不，三小姐再考虑考虑？这些礼物，若是三小姐答应，便是聘礼，若三小姐不愿意，那就是我登门拜访的礼物，改日，我还会再来。” 秦牧拱了拱手，道：“晚辈还有事，晚辈先告辞了。” 秦牧走了，大家也不知道该不该挽留。 毕竟，秦牧刚才说的话，的确让人难以反应过来。 秦牧走了之后，一家人还来不及商量什么，管家又急匆匆赶了回来：“庄主，外头来了一队官兵，要见庄主！” 第1594章 山鸡变凤凰 官兵！ 顾云汐看了万剑山一眼，万剑山道：“姑娘，你且先回去。” “无妨，我现在这模样，谁都无法将我认出来。”她也想看看，来的到底是什么官兵。 还有，他们到底有什么事。 “那好，西念，你赶紧去通知沐公子，将事情给他说清楚，让山庄的护卫时刻防备。” 官兵，可是不等人的，虽然平时也会给他们山庄几分面子，但，民不与官斗，一旦冲突了起来，官兵也是会很野蛮。 “好。”万西念应了声，立即从后门离开。 万心兰推着万剑山，顾云汐和管家跟在他们身后，到院子里去迎接。 来的是知府大人，还有一队人马，着装和锦州城的衙役明显不一样。 是宫中的大内侍卫！ 顾云汐眸色微沉，远远望去，竟看到其中一人，面熟得很。 再走近几分，便彻底看清楚了。 竟是皇后身边那侍卫，长青。 顾云汐看他的眼神很淡然，也陌生，还带着几分涉世未深的不安。 这样的顾云汐，长青从前虽然见过她，但此时是绝对无法将她认出来的。 长青站在知府的身旁，脸色森寒一言不发。 知府对他的态度说不出的恭敬，看到万剑山出来，知府忙介绍道：“大人，这位就是万剑山庄的庄主，万剑山老爷。” 知府对万剑山还是很客气的。 锦州城，这么一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平日里官民若无必要，自然也是一家亲。 毕竟，万剑山庄每年给衙门提供的财物，数量也是不容小觑。 但今日有从皇城来的人，知府便也不敢与万剑山太过于亲近，甚至，为了避嫌，还主动拉开距离。 “大人，这位是……”万剑山在万心兰的伺候下，来到两人跟前。 知府立即解释：“这位是皇后娘娘和政王爷身百年的红人，长青大人。” 顾云汐没说话，低垂眼帘。 小小一个侍卫长，来到这种地方，身价也就不一样了，简直是山鸡变凤凰。 看知府对他的态度，简直就像是对着皇帝一般。 长青斜眼看着万剑山，并没有将万剑山放在眼里，倒是看万心兰的时候，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万心兰虽然不如顾云汐长得好看，却也是十分的秀气清雅。 更何况顾云汐今日是男装，在这里，万心兰便是最出挑的一个。 长青扫了她一眼，才看着万剑山，冷哼道：“本座收到消息，君夜玄那逆贼逃到了锦州城，如今，锦州城人人皆有嫌疑，你们有谁见过他，赶紧给本座从实招来！” 他话刚落下，身后的侍卫立即取出画像，展示在所有人的面前。 顾云汐差点就忍不住笑了，区区一个小侍卫长，竟然还敢自称本座。 真是被奉承习惯了，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 她没说话，只是低着头，便听到万剑山道：“这不是玄王爷吗？” “你见过他？”长青脸色一沉：“说，他如今在哪里？” “数年前，玄王爷来过锦州城，大家都见过。” 万剑山笑道：“大人来此缉拿犯人，路途遥远也该累了，要不，先进门喝口茶水歇歇再说？” 第1595章 为何，像是来解围的样子 长青脸色一沉，正要拒绝。 万剑山又道：“大人来自皇城，见多识广，正巧我这两日得了几件宝物，倒也不是很懂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知大人能否帮忙鉴别一下真伪？” 知府一听，立即堆出一脸讨好的笑意，道：“大人，万庄主的宝物，一般都……价值连城……当然，也得要大人帮忙辨别一下，才知道真伪，不如大人就帮个忙吧？” 这暗示的味道，已经如此明显，以万剑山庄的财力物力，庄主亲自给的宝物，那价值绝对不会让人失望。 就连知府都知道，只要自己跟着进去，他就算不是主角儿，也一定能分到一杯羹。 可不想，长青竟然脸色一沉，不悦道：“本座有职务在身，哪来的闲工夫与你喝茶闲聊？来人！” 他一挥手，身后十几个带刀侍卫立即快步上来。 “大人……” “给本座搜！任何角落，必须仔细搜查，一个地方都不许留！” “是！”十几人听命，就要闯进去。 万心兰正要阻拦，顾云汐给了她一个眼色，让她别轻举妄动。 这里是前院，人多口杂，闹起来，会惊动到很多不相干的人。 但万家的人一个比一个紧张。 虽然山庄很大，可如此搜查，马上就会查到后院，王爷所在的院子里。 到时候，怎么办？ 顾云汐始终没什么反应，气定神闲。 十几个侍卫，正要冲向后院，万剑山一时间也想不出来有什么法子。 就在这时候，外头一名衙役急匆匆赶来，在知府耳边说了几句什么，那知府眼前一亮，立即凑到长青身边小声道：“大人，秦家大少爷差人来送口信，说他……有玄王爷的消息。” 知府这话，声音并不大，但在场几人，除了万西念，其余人都能听到。 秦牧说有玄王爷的消息！ 他竟然要将玄王爷的消息告诉皇后和政王的人！ 他真是君祺政的走狗！ 万心兰脸色一沉，正要过去，顾云汐将她一把拉住，摇了摇头。 事情没有明朗之前，切勿轻举妄动。 秦牧是不是真的知道他们在这里，这事，暂时还是未知之数。 长青闻言，顿时面露喜色：“他人在哪里？” “大人，秦大少爷请你过府一聚。”知府道。 长青看了眼前这座山庄一眼，只是迟疑了片刻，便一挥手，道：“走！” 十几名大内侍卫，跟着他立即出门。 万家众人也出门送行，顾云汐一直跟在万心兰的身边。 外头，果然还有一队人马，全是大内侍卫，至少上百人。 声势浩大！还不知道背后还有多少人。 送行的时候，大家还能听到长青在嘀咕：“这秦家大少爷最好真的有君夜玄的消息，否则，看本座不宰了他！” 人马列队严明，浩浩荡荡走了。 万家众人却陷入了沉思，心头，莫名有些不安。 万剑山看着顾云汐，顾云汐道：“进去再说。” 秦家大少爷这个时候，主动将消息送给长青，感觉，总是有些怪异。 为何看起来，怎么看都像是来替他们解围的样子？ 第1596章 除非，是非正常情况 刚才前院的动静，万西念早早就暗中命人通知了后院沐祈年他们。 此时顾云汐和万家的人过来时，南宫初便坐在院子的树上，随时观察情况。 “姑娘刚才是怎么打算的？”万心兰忍不住看顾云汐。 刚才大家那么焦急，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汐姑娘比谁都淡定，让人丝毫看不出来破绽。 难道，她有应对的办法？ 顾云汐与她一起走进院子，道：“好办法是没有的，但他们只要来了，这里头的人总会自己想办法。” 比如说，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 来多少，也先杀光了再说，悄咪咪在后院杀，总比在前院闹大了要好。 后院这么多高手，还有阿初在，绝对能做到瞬间将局面控制。 至于以后，那可能，万剑山庄是真的要被牵连了。 但那都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不过现在这样，对万剑山庄来说是最好的。 就不知道，秦家那边，如今是什么情况。 “青云，你去秦府那边打听消息，有什么消息，立即通知我们。”万心兰回头，看着青云。 青云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万心兰才和顾云汐一起，踏入院子。 沐祈年在偏厅里等着。 杨一守着他。 燕一依旧在君夜玄的身边。 至于南宫初，虽然警报解除了，但他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还是待在院子的大树上。 “所以，秦家大少爷刚来提亲回去没多久，知道万剑山庄遇到麻烦事，又来给你们解围了？” 沐祈年看了顾云汐一眼：“你见过秦家大少爷，感觉如何？” “深不可测。”顾云汐走到他身旁，和其他人一起坐下，才道：“我也看不出来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之前……” 她看了万心兰一眼。 万心兰虽然有些不自在，但至少是坦荡的：“当初我被秦锦鸿祸害，与他有了夫妻之实，这事被宣扬得整个锦州城无人不知。” “我明白了。”要一个姑娘家将这些事说出口，的确不容易，但这位万家三小姐，却表现得十分的落落大方。 也是难得。 沐祈年道：“所以，正常情况下，秦牧是不可能真心喜欢三小姐的，你是这个意思吗？” 他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却抿着唇，眉心轻蹙：“正常情况下，的确是，所以我在想，还有什么可能会出现‘非正常情况’。” “何为非正常情况？”沐祈年挑眉，其余人也都在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看着沐祈年，迟疑了下，才道：“非正常情况，便是你这种。” 沐祈年眸色微沉，哼了哼：“我这种，得经历生死，当中还有无数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命都差点被你玩没了。” 这话，让在座某些人，脸有点热。 但万心兰明白了，她摇摇头道：“我与秦牧素不相识，虽然从前就知道有这么个人，但未曾有任何交集。” 所以，这种非正常情况，不可能出现在秦牧的身上。 那么，秦牧对她就不可能是真心的。 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真的知道玄王爷在万剑山庄，不当面拆穿，只是想要将他们打个措手不及？ 第1597章 三生有幸 “沐公子，汐姑娘，虽然我们不知道秦牧到底要做什么，但还请各位放心，无论如何，只要我们山庄还有一个人剩，我们都会保护王爷和各位的安全。” 万剑山虽然站不起来了，但他说这话的时候，神色威严，一脸正气。 顾云汐知道，他说得出做得到，但这才是他们不放心之处。 为了玄王爷，他真的愿意牺牲山庄任何一个人。 但对他们来说，从未想过为了救自己而牺牲谁。 “庄主……”顾云汐正要开口。 万心兰却道：“汐姑娘，你不会明白，我爹对北帝尊上的感情，若是劝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这种话，姑娘也不必多说了。” 万西念也道：“没错，若是官兵再来，我万剑山庄誓死守护你们，绝不退缩。” 顾云汐和沐祈年互视了眼。 沐祈年道：“若秦牧真告诉他们，我们在万剑山庄，那么就算我们走了，万剑山庄的人也不会被善待。” 从他们踏入这里的第一步起，山庄的人已经被牵连到这个旋涡来，再也撇清不了关系了。 “与其花费心思想着如何说服他们，不如，好好商量一下，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沐祈年站了起来，道：“山庄的一切，你比我熟悉，我也相信你的抉择。我回去看看大哥，你们先商量。” 沐祈年和杨一走了，留下顾云汐和万家的人在偏厅。 顾云汐真是头疼，关键是，她之前真的只是打算在这里待一段时间，等君夜玄的情况稍微好点，就离开的。 “汐姑娘，你也没必要如此担心，以我们对锦州城衙门的兵力了解，就算他们所有衙役出动，再加上今日那上百个大内侍卫，他们也未必能闯进来。” 万心兰冲她眨了眨眼，道：“王爷身边高手如云，那上百个侍卫，就交给你们了，剩下的官兵，在其他城池大军没有赶回来之前，山庄能扛得住。” 顾云汐本还想说什么，但见他们一个个如此坚定，也知道，此时不管自己说什么都没用。 他们是不会退缩的！ 北帝有如此忠心耿耿的部下，实在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她深吸一口气，道：“既然如此，山庄的布防图，劳烦你们跟我介绍一下，我再结合我们如今所有的力量，重新布防。” …… 那日他们聊到傍晚时分，青云回来汇报说，那些侍卫在秦家待了没多久，就走了，如今就住在衙门里。 也不知道秦牧跟他们说了什么，但暂时，竟然能相安无事。 顾云汐也亲自去衙门附近侦查过，并未看到衙门派人去调兵谴将。 不过她回来之前，已经安排了人手密切关注那些侍卫的动静，一旦发现有人连夜出行，他们的策略便是——灭口。 顾云汐与他们聊到入夜时分。 等他们离开之后，她才往君夜玄的寝房返回。 房间亮着灯，沐祈年一如往常，安静守在里头。 但今夜，气氛却又似乎有些不一样。 走到门外的顾云汐，心脏莫名有些鼓动。 来不及敲门，她就一把将房门推开！ 第1598章 三个人的关系 房间里头，一贯的安静。 沐祈年坐在床边，也和从前一样。 唯一不一样的，是床上那个人！ 顾云汐的手在颤抖，心脏也在颤抖，房门被她推开之后，她竟觉得两条腿重如千斤，一时间，竟无法迈动半步。 “为何不进来？”沐祈年薄唇微扬，笑道。 顾云汐好不容易才回过神，小心翼翼将房门关上，再轻轻走过来。 走路的步伐很轻很轻，就像是，生怕动静太大，会吓到床上的人。 床上那男子，此时靠在床头上休息。 苍白的脸上依旧没有多少血色，眉宇间却始终是那股森冷淡漠的气息。 “夜玄……” 原来有时候，语言真的会显得很苍白。 此时的顾云汐很激动，也感动，但她无话可说。 或许在这一路上，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已经在他耳边，悄悄说过了。 她将房门关上，走到床边，执起君夜玄的手，给他把脉。 脉象依旧不是很沉稳，也有一丝无力的感觉，但比昏迷着的时候，至少多了一丝生机勃勃的气息。 他总算，真正活过来了。 “腿感觉如何？”换了一般人，这个时候，大概是不敢问。 因为她知道，这两条腿，伤得有多厉害。 但顾云汐，从来都不是一般人。 她抬眸，迎上君夜玄的目光，小声说：“腿可能很难好起来了，不过，还有一点点希望，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逃避，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 “你要一个昏迷多日，刚醒过来的病人，立即接受如此残忍的事情？” 君夜玄的声音还是有些沙哑，却因为这份沙哑，更显得沧桑而蛊惑。 顾云汐用力点了点头：“因为，你不是一般人，你是北帝的儿子，君夜玄。” 君夜玄没说话。 如此一顶高帽戴下来，他还能说什么。 低头那一刻，便见一只小手，轻轻将他的手握住。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我会尽我所有的能力，去治好你的腿。” 君夜玄看着她的手，不知道看了多久，才淡淡道：“你就一双手，能做多少事？”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最怕他意志消沉。 但他，终究是和旁人不一样，他坚强，从不矫情。 这就够了。 “能做多少是多少！” 顾云汐又看着沐祈年。 三个人的关系，顾云汐原以为，会很压抑。 但进来之后，却又发现，气氛其实很融洽。 兄弟俩之间，过去那种针锋相对的气压，早就荡然无存。 “你都将事情告诉他了？”她问。 沐祈年道：“只是告诉他，以后，我这个小弟，都听他的。” “呵。”顾云汐心里有点暖暖的。 祈年的话不多，但这么一句，包含了太多，分量已经很足够。 “我去看看药好了没有，你跟他说说话吧。“ 沐祈年站了起来。 见顾云汐有一丝局促不安，他薄唇轻扬，笑得很温柔：“他昏睡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很多话跟他说？如今醒来，便不敢说了吗？我认识的汐儿，可不是如此胆小的人。” 第1599章 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了 “祈年……”顾云汐指尖微紧，最后，她也站了起来：“我送你出去。” 沐祈年没说什么，径直走到门外。 顾云汐想看一眼君夜玄，但最后，还是忍住了，跟在了沐祈年的身后。 三个人的关系，说不出的怪异。 有时候她以为，自己认定的事情就不会改变，她答应过与祈年成亲，这件事，定不会变，她也不会负了祈年。 她真的没想过要辜负他。 但现在，夜玄的腿伤成这般，他的人生跌到了谷底，这个时候，她的全部心思，都得要用在他的身上，努力将他治好，努力让他重新站起来。 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两人一起出了门，也没有说话，只是沿着长廊，走向膳房。 就在长廊快到尽头的时候，沐祈年忽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 “你觉得很为难？”他问，语气是平静的。 “我没有为难，我与你的婚期虽然被延后，但一定会在。”她伸出手，想要去握他。 却不想，沐祈年忽然伸手拉了她一把。 顾云汐猝不及防的，撞入了他的怀中。 想要抬头看他一眼，他的大掌却落在了她的脑后，将她摁在自己怀中。 “你相信这世上，男女之间，除了爱情和友情，还有第三种感情吗？” 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磐石相击的醇厚，是他独特的味道。 顾云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她道：“我真的不会……” “你知道我看到他醒来后，第一个想法是什么吗？” “是什么？”顾云汐挣脱他的大掌，抬头迎上他的目光。 沐祈年笑道：“我的第一个想法便是，你会很开心，会快乐，这个想法，竟然凌驾在我自己的开心之上。” “其实我在很久之前已经想过，等他醒来那日，或许，便是我失去你的日子……” “祈年！” “你听我把话说完。”沐祈年伸出长指，压在她的唇上，将她的话压了回去。 这一刻他看着她的眼神，极度认真：“我尝试过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若是大哥醒来，你会很开心，但同时，你也会很为难。” “不要急着反驳，我知道你真的很为难，因为你心里从来就没有真正将他放下过，但你对我却也是喜欢的，不纯粹是感动和愧疚，我能感觉到，你真的喜欢我。” 这还是沐祈年，第一次如此直面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这也是顾云汐从来不敢细想的。 “和喜欢南宫初的那种喜欢，不一样，你喜欢南宫初，却只是将他当成朋友，甚至一个没长大的大男孩，你对他的喜欢，带着一种姐姐对弟弟的喜欢，是亲情和友情，但若是让你与他成亲，做那种事情，你定是不愿意。” “对我，却不一样，若是与我成亲，你会愿意做我的女人，或许心里会有一些遗憾，但你真的愿意。” 顾云汐揪住他的衣襟，心头莫名有些酸楚。 她愿意的，她真的愿意。 这种喜欢，不知道从几时开始，等她发现的时候，已经，很喜欢很喜欢了。 第1600章 对他来说，公平吗？ 这就是真正的男女之情。 不是因为同情，不是因为感激，而是，真正想要与他一起过日子。 “你喜欢我，或许在很久之前，便已经开始喜欢，或许……” 沐祈年吐了一口气，眼底慢慢浮起一丝愉悦的光泽：“或许，是在小渔村的时候开始，那时候，你是真的将我当成你的夫君。” “可是后来，你知道我欺骗了你，你再也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有我。一直到，我快死了。” “祈年……”顾云汐咬着唇。 沐祈年执起她的手，凑到唇边，亲了下，这动作，珍而重之。 “我快死了，你才知道，你不能没了我，不管是习惯也好，是真的喜欢上了也罢，那一刻你是真的为我心疼，你真的害怕会失去我。” 沐祈年笑了笑，道：“可你深爱我大哥，是不是？” 她不敢说话。 此时此刻，自己说什么都是错的。 人这一生，到底能真正喜欢上几个人？ 若真的两个都喜欢，这算不算是背叛？对谁，都是一种背叛。 “你此时如此纠结，也不过是因为，你知道自己心里依旧深深爱着大哥，你想守护他，但你不能对不起我。若是放弃我，你也不舍，放弃大哥，你又会心痛。” “我现在是不是说什么，都是一朵盛世白莲，无法洗白了？”她原以为，自己没有办法面对这一切。 却不想，这一切竟在祈年的口中，被如此直白地剖开，连一点点躲避的机会都不给，就这么血淋淋呈现在她的面前。 本来是极其尴尬的事情，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沐祈年这么一说，顾云汐忽然间，就没有那么窘迫了。 横竖已经被剖开，便破罐子破摔了。 “我真的没办法扔下你们当中任何一个人，除非他幸福了。”她无奈道：“祈年，要不，你跟我一起守着他，直到他好了，直到他幸福……” “你愿意看着他将另一个女子抱在怀中，甚至压在身下，做那种，你们曾经做过的事？” “别说了……” “不说，不代表就不会发生，你若想让自己放得下，那就先想清楚，你是不是真的愿意？” 这个问题，顾云汐不想回答。 愿意不愿意，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必须接受。 “祈年，他将来也许是皇帝，他会有后宫三千。”顾云汐叹息了声，笑道：“你处处以我为先，我的心情你看得很重，但这世上，并非所有人都是沐祈年。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将来……” “你问过他了吗？你就知道，这一定是他想走的路？”沐祈年依旧执着她的手，指尖在她长指上轻轻揉着：“是你觉得无需问，还是说，你根本不敢问？” “这根本不需要问，他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二十几年的追求，不可能为了一个姑娘而放弃。” 她是不敢问，问了，便是给君夜玄压力，既然如此，何必问？ “或许，你未必如你自己所想的，那么了解他。” “但是祈年，有时候了解太多，事情就再也无法解决了。” 不了解，就不会更纠结。 他却不认同：“这对他来说，公平吗？” 第1601章 不是那家伙，不是狗男人 “那对你来说，公平吗？”顾云汐抬头，瞪着他：“你问我的问题，是不是也该先问问你自己？你愿意看到我跟他成亲生子吗？” “以前是不愿意的。” “什么意思？”顾云汐脸色一沉，“不要为了安慰我，说什么所谓的善意的谎言！” “现在真的不介意了。”沐祈年笑了笑，道：“生了一场大病，好像看透了许多事情，男女之间那点事，也没有那么向往了。” 这话，让顾云汐额角顿时挂满了黑线。 这算什么话？性……冷淡了不成？ “不是你想的那般，只是忽然觉得，能活着，留在你身边，听你说说话，给你解解闷，再替你出谋献策解决问题。而寻常时候，跟阿初下棋练剑喝茶，日子便也挺开心的。” “不是非要做某些事，也不是非要让你留在自己身边，若是你因关注我，忽略了阿初，让他不开心，我想我也未必开心。” “这话，听起来像是看破了红尘那般。”顾云汐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安慰自己。 若不是，那，可能他没有从前那么喜欢她了。 不管是哪一种，为何感觉上，都让人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 “要不，这样好不好？” 未来的路依旧很不好走，这种事情，其实没必要为难自己。 沐祈年道：“他是我大哥，不管你将来选择他还是选择我，我都不会离开你，但你与他未来的路不尽相同，若你们将来分开，我也会跟着你，总之，我不会离开你。” “那你也答应我，就算将来你与大哥在一起，也不能将我赶走，若他不喜欢我留在你身边，你就把他踹了，可好？” 顾云汐眨了眨眼。 沐祈年又笑道：“反正你知道，我会永远在你身边就好，如今这段日子，你多陪陪他，让他努力站起来。将来他要真的想当皇帝，想要后宫三千，那正好，你也可以义无反顾跟我走了，是不是？” 她还是没说话。 好像这样没什么错，但，又好像都错了。 最后，顾云汐轻声道：“按兵不动，先做正事，儿女私情暂时放在一边，是这个意思么？” “对，你很聪明，奖励你一下。” 沐祈年低头，在她额角亲了亲，才道：“药该好了，给他送去吧。” ……顾云汐端着药回来的时候，君夜玄正坐在床上运功。 顾云汐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看着他依旧苍白的脸：“功力的恢复不急于一时，等你身体好了，元气恢复之后，功力也会大大提升。先将药喝了吧。” 君夜玄睁开眼，看着她。 这种眼神，让顾云汐有些局促。 “你与祈年在一起的时候，也会如此不自在？”他忽然问道。 顾云汐有些讶异，不是因为他的问题，而是，他对沐祈年的称呼。 以前，不是“那家伙”，就是“那狗男人”，如今，竟叫祈年。 他已经彻底接受这个弟弟了。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轻声道：“刚才……是很局促的，但现在，似乎好了。” 她笑道：“先喝药吧。” 第1602章 不忍直视 君夜玄很听话，将药喝完。 碗交给顾云汐之后，他再次闭上眼，继续运功疗伤。 顾云汐道：“你的腿确实很难康复，但至少不是完全没有机会，你愿意接受我后期所有治疗吗？不搞对抗，完全听话那种。” 君夜玄睁了睁眼，看着她：“为何要对抗？治疗会很痛苦？” “不痛苦，只是……说起来，今日还没给你施针推拿，那，我先帮你将裤子脱了？” 顾云汐将碗放下，站了起来。 看着他两条腿的时候，却又有些迟疑了。 这段日子以来，都是她在贴身照顾君夜玄，但那个时候，他是昏迷不醒的。 原来有些事情，当他昏迷不醒的时候，做起来十分自然，当他清醒着的时候，竟然，真的会如此尴尬。 顾云汐暗中吁了一口气，假装不在意道：“你昏迷的时候，都是我在伺候你，你的身体我也看光了，再多看几次也不会有什么感觉，所以……” “那你还不动手？”君夜玄瞅着她：“我的腿坏了，没能力自己脱裤子。” 这下，倒是弄得顾云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意思是，他不介意？ “这么久了性子还是一样，全身上下就只有一张嘴是硬的？”君夜玄瞅了她一眼，“需要我自己动手？” “不需要。”他腿不好了，自己动手会很艰难。 顾云汐又深吸一口气，才努力让自己学着不在意。 她开始动手，给君夜玄脱裤子，为了减轻尴尬，边脱边道：“你的腿，大腿和小腿的经脉都受了伤，尤其是脚筋，被流箭刺破，我虽然给你接上了，但后期能不能重新长起来，需要你自己努力。” 说话间，那条裤子，已经被她脱了下来。 君夜玄垂眸看了眼。 原来，他还穿着一条很短的裤子。 但因为腿上一点知觉都没有，他连自己穿了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里头是空荡荡的。 没有被人发现的不自在，在眼底一闪而逝。 万幸，这丫头一直低着头给他宽衣，没有发现。 这条短裤，是顾云汐为了方便给他治疗，亲自给他缝制的。 她虽然平日里很少做针线功夫，但这不代表她不会，这短裤的裁剪恰到好处，穿着不仅方便，还舒服。 却只是，有些过于单薄。 尤其当君夜玄躺下去之后，腿部线条越发清晰明显。 顾云汐拿起银针，正要给他下针，长指落在大腿上，脸上却莫名有一丝火辣。 这线条，也太过于让人骄傲了些。 穴位靠得太近，不能不看，一看却又十分不自在。 房间里的气氛，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有些怪异了。 温度在不知不觉间，涨了好些。 热，却又不知热在哪里。 尤其是当顾云汐下针时，指尖不经意在他腿上划过的时候，这份炙热的气息，更是瞬间猛涨。 有些什么，明显不一样。 顾云汐想要别过脸，但她还得要下针，必须谨慎，不能出错。 错开视线，就显得不专业了。 可看着，却又真的……让人不敢直视。 第1603章 还有一种办法 最后一针，也是最窘迫的一针，在大腿内侧。 这里的穴位，能促进血液循环，帮助他经脉的恢复。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后，才小心翼翼，将银针落下。 谁知下针结束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松一口气还是什么，收手时，小拇指竟一不小心碰到了什么。 她吓了一跳，急得满头大汗：“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君夜玄的额角也在渗汗，只是，与她不一样的是，他额上那豆大的汗珠，早在她刚开始施针的时候，已经隐隐渗出。 原来这就是她所谓的“不要对抗”，他以为不过是小事一桩，没想到真正开始的时候，时间会如此难熬。 见顾云汐脸都红了，他只好安抚道：“有反应，难道不是好事，听说这代表，腿还没有真正废掉。” 顾云汐有些愕然，这家伙，竟然也学会安慰别人了。 不过，他的声音若不是那么沙哑的话，这几句安慰的话，别人听起来大概会有说服力些。 气氛还是那个气氛，两人都不过是在极力掩藏自己的不自在。 明明已经做过无数次的事，只是因为他清醒了，忽然间，就变得那么不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才收敛好心思，将银针收回后，长指落在他的腿上。 “其实，对于一个大夫来说，这种事，真的没必要想太多，大夫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病人。” “所以你尽管做你的事，我没打算阻止。”君夜玄随口应道。 “那你为何流这么多汗？”顾云汐瞅了他一眼。 君夜玄抬起手，给自己抹了一把汗，才道：“证明我不是个死人。”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忽然，就忍不住笑了。 说的也是，要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那情况将会更糟糕。 如今这般，好歹，情况不算最差。 “我给你推拿，会有点……难熬，我想知道你的神经……嗯，经脉，损伤到什么地步。” 君夜玄闭上眼，哑声道：“好。” 难得玄王爷如此乖巧配合，顾云汐没有再细想，指尖落在他的膝盖上。 从小腿肚子的地方开始，一点一点往上尝试。 小腿是完全没有反应的，脚也没有，唯一的感觉就是麻，甚至是没有感觉。 但当她的指尖压在膝盖上头，一路往上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的肌肉开始有反应。 这情况，比顾云汐之前预料的还要好。 “或许，用不到一年，你就有机会行走。” “一年太久了，听闻你们这些神医，都会有自己保留的治疗方式，不到万不得已不会用。” 君夜玄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盯着她的眼底最深处：“你也有，是不是？” “没有！”顾云汐立即否认。 但他看懂了，她有，只是方式一定是极其凶险的。 “一旦失败，就会彻底残废，是么？”他忽然笑了，“但你觉得，我若是一年之内都无法好起来，君祺政会放过我？” “不要去想这些事，没有什么所谓的凶险的治疗，如今的治疗便是最好的。” 君夜玄却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道：“祈年说过，还有一种办法，以蛊养经，让经脉在最短的时间里重生。” 第1604章 主上 “胡说什么？这是庸医才敢说的话！” 顾云汐立即将自己的手，从他掌中抽了出去，声音沉甸甸的：“祈年的医术其实没你想的那么好，他也不过是听人家胡说便当真了，自己根本就没有实践过，你信他是嫌自己命太长了么？” 以蛊养经，蛊毒会反噬身体，轻则中毒，重则丧命。 沐祈年是疯了吗？竟敢在他面前说出这种话！ 君夜玄只是安静看着她，并没有开口。 但从顾云汐的眼神里，他知道，沐祈年说的是事实。 这是唯一能在最短时间内，将他经脉养好的办法。 “你若不喜欢，我不提便是，何必动怒？”他哼了哼，重新闭上眼。 顾云汐看着他的脸，他脸色什么神情都没有，她却莫名不安。 这家伙，一旦心里认定了什么，八匹马都无法将他拉回头。 不行，必须要去和祈年商量一下，以后绝对不要在他面前再提这件事。 她不能再让他冒任何风险了！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没多久，燕一便敲响了房门：“王爷，已经按你的意思，将你醒来的事情告诉万剑山，他们如今一家子就在外头等着，想要见王爷一面。” “你告诉他们？”顾云汐看着君夜玄，有些无奈。 他是真的一刻都闲不住，这不是才刚醒来吗？ “你觉得，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浪费？”君夜玄垂眸看了自己一眼，两条腿还大喇喇露在外头，他道：“帮我将裤子穿上。” 顾云汐白了他一眼：“王爷不是很厉害吗？自己穿不就行了？” “你这……”君夜玄哼了哼，继续无奈：“我不厉害，我现在什么都指望你，好了吗？快穿上吧，人要进来了。” 顾云汐这才拿起裤子，给他小心翼翼套上。 这家伙的脾气，比从前真的好了许多，斗嘴都斗不起来了，因为，他没那么暴躁了。 也许，从上次在玄王府见面的时候开始，顾云汐就发现了这一点。 他，真的变了。 刚将裤子套上，外头又响起了燕一的声音：“王爷，庄主和万小姐以及二公子来了。” “进来。”君夜玄在顾云汐的搀扶下坐起。 房门被推开，率先进来的却是沐祈年。 顾云汐往窗外看了眼，便又看到南宫初一跃而起，稳稳落在院子角落那棵老树上。 最近南宫初一直在充当护院的角色，只要里头的人商量什么大事，他就一定会亲自把守。 如此配合，倒是越来越有默契了。 万心兰推着万剑山进来，万西念走在两人身后。 三个人的身影，激动而又僵硬，每走一步，步伐都是沉重却又带着万二分的期待。 终于，他们见到了君夜玄。 他虽然坐着，虽然因为重伤昏迷多日，如今脸色依旧十分苍白，但他身上，就是自带一股王者的气息。 看到他醒来的第一眼，万剑山百感交集，激动得要从轮椅上下来。 顾云汐要阻拦，君夜玄却淡漠看了她一眼。 他在阻止。 顾云汐没说话，站在一旁。 万心兰和万西念扶着万剑山，好不容易，一家三口跪了下去，齐声道：“参见主上！” 第1605章 以后，像个正常人一般过日子吧 他们在里头聊了很久。 顾云汐出了门，和南宫初在一起，只不过，一个在树下，一个在树上。 后来，南宫初道：“你去弄点吃的，上来陪我吃点。” 顾云汐才去了膳房，让小铃铛给她准备了些点心，之后回到树下，一跃而上，和他坐在了一起，有一搭没一搭吃着，喝着，聊着。 “他的确天生是个王者，虽然有时候看起来比较无情，但王者，或者真不应该有太多的情感。” “所以将来你当了女皇陛下，只怕会很累。”南宫初低头，看了她一眼。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无奈道：“是怨我心不够狠，也不够硬吗？” 她终究是个现代人。 就如刚才，若万剑山跪的是她，她一定不让他跪下去。 让一个没了双腿的人给自己下跪，的确，不忍心。 但君夜玄不一样。 他是要当皇帝的，这一跪，是万剑山一家对他表达忠诚的仪式。 他接受，他便是真正的王。 他不接受，那他就只是个主子。 主子，谁都可以当，王，对每个人来说，却只有一个。 不愧是在皇家长大的人，换了顾云汐，还真是做不到。 顾云汐陪着南宫初坐了一会，就回了自己的寝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纸。 她出来时，正逢沐祈年也出来了，万心兰与万西念跟在他的身后，只剩下君夜玄和万剑山留在房间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顾云汐迎了过去，看着万心兰道：“青云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回来？” 没人知道秦牧和长青说了什么，虽然长青那边暂时没有行动，但这不代表他们万剑山庄就安全了。 相反，如今看来，暗潮汹涌，危急潜伏。 他们必须得要想个万全之策。 “暂时还没有，秦家没有动静，衙门那边，那些大内侍卫也都在休息，并没有任何要行动的意思。” “城门可有你们的人？” 顾云汐这问题，让万心兰有些愕然，但很快她就释然了。 这位汐姑娘，怪不得能得到北陵女皇陛下的赏识，被册封为太子。 她的心思，的确足够的缜密。 “我现在就去安排。”万心兰赶紧走了。 万西念冲顾云汐一笑，道：“姑娘的心思实在让人佩服。” “只是经历的多了，形成了习惯性思维罢了，无须大惊小怪。对我，二少爷可否让我给你把脉看看？” 万西念对她的医术本就十分敬佩，当下也没多说什么，立即伸出手。 顾云汐给他简单把脉过后，道：“你这段时间有一直服药？” “姑娘给我的药，不敢不服，不过，效果是真的好，这几日，未曾有过半点气短的感觉。” 他这种病，最大的问题就是气短，喘不上气来。 只要呼吸没有问题的时候，他的精神还是很好的。 顾云汐道：“我今夜再去给你弄点新的药，改良一下药方，其实你问题不大，好好调养，身体会好起来。” 哮喘不是什么大病，调养得当的话，大把人能活到八九十岁。 “二少爷，你的身体是没有问题的，其实，你真的可以成亲生子，绝不会耽误人姑娘家。所以，以后像个正常人那般过日子吧，山庄还需要你。” 第1606章 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这些？ 刚开始万西念有些局促，脸一下子就红了。 但也不过是局促了片刻，他就点了点头：“多谢，我……我明白了。” 没有人愿意让自己永远活在黑暗中，看不到阳光，若是有机会，能见一见阳光，为何不接受？ 他的将来，也可以过得和正常人一样，不需要担心活不过二十五，不需要担心害了人家姑娘，就拒绝一切。 人生，将会是一片光明，只要，熬过目前这一劫。 万心兰很快就赶了回来，给顾云汐汇报了些事情。 他们万剑山庄养了一批护院，培养的方式，和军队里没什么区别，培养出来的，都是精英。 当然也是花了大价钱的。 这个时候，就派上用场了。 “衙门，秦府，几处城门，都安插了我们的人，只要他们一有动静，消息立即就会送来。” 万心兰摸了下额角，额角上，都是汗。 顾云汐看着她尚未完全恢复元气的脸，轻声道：“你这段时间……” “我知道，但我不能让自己歇下来。”万心兰冲她一笑。 非常时期，事不由人。 “好吧，我也给你重新写个药方，切记，就算不听我的话好好休息，也必须要严格按照我开的药去服用，否则，将来未必不会留下祸根。” “我知道了。”万心兰点了点头。 不远处的燕一忽然听到君夜玄的呼唤，立即过去将房门打开。 万心兰和万西念也赶了过去。 万剑山出来了。 君夜玄依旧在房间里。 顾云汐将设计图交给沐祈年：“你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可以。”沐祈年只是扫了一眼，就回了自己寝房，研究去了。 万剑山一家三口也离开了院子。 夜晚的时间，好像格外漫长。 顾云汐走到树下，看着上头的南宫初：“你回去休息吧，今夜休息好，明日不知道还有什么事情等着我们。” 她的话刚说完，就见南宫初从树上一跃而下。 “你也早点休息，也不看看自己的黑眼圈有多严重。” 说完，他就走了。 顾云汐回到君夜玄的寝房，还没过去，就听到君夜玄淡淡道：“回去休息。” “我再看看你的腿，我就回去。”她走了过去，在床边坐下，继续给他的腿推拿。 已经在闭目养神的君夜玄睁开眼，看着她略显苍白的侧脸，凝眸沉思片刻后，忽然道：“帮我取纸笔过来。” “这么晚还要写信？”但顾云汐没有多问，取了纸笔，还找来一块木板，放在他腿上。 君夜玄似乎早就想好了要写什么，落笔洋洋洒洒，很快就写完。 协议书。 不，应该说，是承诺书。 “听说你不会丢下我，自己跑回北陵，就算这对你没有半点好处。” 君夜玄将毛笔交给她，木板也被他推开。 “所以，你打算用这样的方式，来赔偿我？” 顾云汐的目光，落在协议书上。 是他，用北帝大皇子的身份，给她写的承诺书。 顾云汐看着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你觉得我留在你身边，就是为了这些？” 第1607章 真的不生气？ “就是因为知道，你一无所图。”君夜玄道。 顾云汐咬了下唇，说不出此时心里是什么滋味：“那便是，你觉得对我愧疚？” 君夜玄没有说话，但似乎，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 “所以，我们之间，就只剩下协议了，是么？”顾云汐垂眸，谁也看不透她此时在想什么。 君夜玄也在看着她，但他的眼神始终是淡然而薄凉：“有时候，协议，比承诺更重要。” “既然你喜欢这样，那我们之间，就以这样的方式相处。” 顾云汐将协议书收了起来，看着他，笑道：“其实，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她又给君夜玄推拿了片刻之后，就走了。 顾云汐离开后，燕一才推门而入，给君夜玄收拾东西的时候，燕一还是忍不住道：“王爷，为何一定要让她误会你的用意？” 君夜玄没有说话。 燕一知道，他从来不喜欢与人分享自己的情感。 燕一只是觉得，很无奈，也有些遗憾：“她这一路过来，时时刻刻都在悉心照顾你，她看着你的眼神，我看得出来，对你是有感情的，王爷……” “对祈年呢？” 这问题，让燕一无法回答。 顾云汐对沐祈年，也是有感情的。 这事，真的难。 “既然如此，为何还要为难她？我的路，未来尚未明朗，但她与祈年，必要的时候是可以离开的。” “可是王爷你……” “我要休息了，出去吧。” 君夜玄闭上眼，拒绝继续交谈。 燕一无奈，只能应了一声之后，退到门外守着。 夜很深了。 顾云汐去了沐祈年的寝房，他还在研究她给的设计图。 “这协议书，是你大哥给我的，这种重要的东西，我怕我弄丢了，你比我心细，你替我收着吧。” 沐祈年将协议书接了过来，匆匆扫了一眼。 “这是他给你将来的保障？”未来十年，只要是顾云汐有需要，玄王大军随时候命，如有不从，视为叛军。 这承诺，很重。 但他心里很清楚，顾云汐从一开始回头去救君夜玄的时候，就从未想过这些。 她根本没想过需要回报些什么。 “所以，你生气了吗？”他将协议书收起来，看顾云汐的眼神，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意味。 “为什么要生气，他对我这么好，我气什么？” “气他将你们之间的关系，弄得像是一场交易那般。” 这话，让正打算要离开的顾云汐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神色间有些无奈：“我以前真是如此蛮不讲理吗？” “倒也不是蛮不讲理，只是在与他的相处上，多少会显得有些感情用事。” 所以，她不生气，还真是有些出乎沐祈年的预料。 一年多了，或许，她也真的长大了。 就连在对着君夜玄的时候，也能做到如此冷静。 顾云汐笑道：“原来我以前，真这么糟糕，那我以后改，尽量改好，行不？” 沐祈年瞅着她的眼眸：“真不生气？” 这可一点都不像过去的她了。 第1608章 秦牧被捕 “他只是想让我过得轻松，不必太纠结，才会如此，倒也不是什么愧疚或是感激。” 顾云汐的眼底，一片清亮：“若他觉得这样，我会更轻松，那我便也真的放轻松，其实，不也挺好？” 都不是过去那个喜欢意气用事的少男少女了，其实从君夜玄落笔那一刻，顾云汐就知道，他除了要给她一个保障，更多的，也只是想让她不必为了残废的他，让自己的感情太过于纠结。 若他好好的，她一定不会想太多，将来的路该如何走，继续走下去便是。 但他如今，腿坏了，他不想意志消沉让人怜悯，也不能拒人于千里让大家都不好过，那就只能当自己是健康的，是正常的，和从前没什么两样。 给她一份协议书，让她知道，他不仅没事，还对将来有自己的打算，也不会依赖她甚至抗拒她。 像是朋友也像是合作伙伴那般相处，一切，都刚刚好。 “我轻松了，他便也能轻松，既然这样，何必要将一切说破？” 她打了个呵欠，挥挥手：“我得回去沐浴更衣然后睡觉了，真的好累，你也早点休息，明日起来我要看看山庄的人手，还有文殊能不能赶回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办，早点睡吧！” 她走了。 沐祈年又将那份协议书取出来，再看了一遍，才珍而重之地收起。 之后，继续研究设计图。 夜很深。 不觉间，又是一夜。 第二天一早，顾云汐被院子里的动静吵醒。 洗漱过后出门时，抬眼就看到院子里头，一道修长的身影坐在轮椅上。 虽然是坐着，但你还是能轻易看到，他那好到让人移不开目光的身材。 尤其是两条大长腿，黄金比例恰恰好，落在轮椅上，哪里看得出来是废了的模样？ 这么好看的两条腿，她怎么能允许它们以后都无法自如行动？ “小姐，万心兰来了。”小铃铛快步过来道。 顾云汐又看了君夜玄一眼，他和沐祈年在一起，这轮椅，便是她设计的模样，看来昨夜，祈年又是一夜未睡。 两个人在一起，那画面，说不出的好看。 顾云汐又看了一眼，才举步走到长廊尽头。 万心兰刚来，看到她立即迎了上去：“姑娘，秦府那边出事了。” “何事？” “秦牧被大内侍卫带走，带到衙门之后，没了消息。” 秦牧竟然被带走了，难道是和长青没有谈好？ 其实昨夜山庄一夜没有动静，顾云汐就隐隐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他们安排好人手，准备对付长青和那些大内侍卫。 只要稍有风吹草动，他们就会动手。 但，一夜过去了，愣是一点点风声都没有。 没想到，秦牧竟然被带走？难道是他给长青提供的消息，让长青不满意了？ “何时被带进衙门？”顾云汐问道。 青云从万心兰身后出来，道：“半个时辰之前，我们的人原打算再探探究竟，但他没有被留在大堂审讯，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有消息，探子只好先回来汇报。” 第1609章 妖孽 秦牧被捕，万剑山庄反倒一点事都没有。 这事，很蹊跷。 青云看着顾云汐，正要说什么，视线却忽然越过她，落在她身后不远处。 顾云汐很快就发现，青云直勾勾盯着她身后，两眼发直。 她回头，也看到了燕一推着君夜玄，正在向他们走来。 沐祈年回寝房休息了。 今日的君夜玄，依旧穿着一身玄色衣裳，墨色的长发被随意扎在脑后，是他从未尝试过的发型。 顾云汐就知道了，燕北不在他身边，燕一粗手粗脚的，他自己大概是懒得梳，所以，身边连个梳头的人都没有。 她也还没来得及去伺候他起床呢。 这随意扎的长发，被清风轻轻吹拂一下，几缕发丝落在脸庞上，竟给他平添了一种飘逸的感觉。 他目光深邃，眉目间一贯的清寒，清寒中又透着一丝冷漠。 冰冷与飘逸，换了别个人会显得格格不入，落在他身上，却有一种让人痴迷的疏离感。 就连他那两条坏掉的腿……顾云汐有些懊恼，他的设计图没弄好，这轮椅不够高，害他两条大长腿没地方舒展，便只能敞着。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敞，愣是生出了一种傲慢不羁又慵懒的散漫之感。 让人一看，心跳莫名漏了两拍。 别说是其他定力不够的姑娘，就连顾云汐，也有那么一刹，看得失了魂。 好不容易回过神，回头看到万心兰脸红耳赤的，低着头没敢乱看。 至于青云，那就真的管不住自己的眼睛，看得连魂都没了。 妖孽！ 顾云汐朝身旁迈去一步，适时挡了青云的视线。 青云一愣，这才猛地清醒过来，惊觉自己失态，吓得差点就要给他们跪下了：“我……我……属下该死！属下该死！” 她竟然直勾勾盯着王爷看，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看了多久，看得有多过分。 总之，她真是该死！她亵渎了王爷。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里就该死了？”顾云汐有些无奈。 还担心君夜玄腿坏了之后，会自卑，事实上，他不管腿是好是坏，走到哪里，都是一道亮丽的风景线，根本没有人会用有色眼光看他。 人家自卑什么？他有足够的资本，自信甚至自负。 万心兰依旧低着头，大气不敢透一口。 昨日虽然已经见到王爷，但昨日王爷刚醒来，神色间还有些病弱，她知道王爷长得绝美，也没敢细看。 方才是真的一不小心，就看了个……遍。 多年不见，比起当初那个十几岁的他，又添了一股让人迷醉的沧桑魅力。 她真不是故意要多看的，只是不知为何，视线落在王爷身上之后，便有些移不开了。 不过比起青云，万心兰明显没有那么沉迷。 她看得很透，爱王爷这种美色，她自知不配，也就只能远远看着。 青云就真的完全扛不住了，哪怕低着头不看的时候，心脏依旧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尤其知道燕一大人推着王爷，正在向他们靠近，她两条腿软软的，差点没给跪下去。 “参、参见王、王爷，属、属下……属下……属下罪该、该万死……” 顾云汐无奈道：“你知道他身边为何很少出现女下属吗？” 第1610章 这是，他的全部 “你确定你要一直用这种方式跟他说话？信不信他马上就会命人将你扔出去？” 顾云汐不是想吓唬青云，但青云这般模样，连话都说不利索，的确是很影响沟通。 若她没记错的话，青云和万心兰此时过来，是有重要事情跟他们商量的。 关于秦牧？ 瞧瞧她如今都在做什么。 青云脸一红，忙低着头，哑声道：“抱歉，我……属下知罪。” 王爷身边没有多少女下属，最大的原因只怕是，那些女下属每次看到他都会失魂落魄的，还如何做事？ 这事若是放在别人身上，青云和万心兰会觉得，这男子太自负也太矫情。 但，落在玄王爷身上，却又是那般的理所当然。 青云赶紧收敛好心思，对着君夜玄行了礼，才轻声道：“王爷，秦牧被……被长青的人带走了，如今人还在衙门里，生死未卜。” 君夜玄没说话，燕一问道：“确实是带走，而不是请走？” “十几名大内侍卫闯入秦府，将秦牧带走，如今秦府外头，还有衙门的人守着，另外，也有十几名侍卫在看守。” “所以说，秦府这是得罪长青了。”顾云汐眉心轻蹙，这个时候，能得罪长青的原因就只有一个，事关玄王爷的消息。 秦牧没能给长青一个满意的交代。 但秦牧昨日分明是信誓旦旦的，看起来也没有半点心虚的样子，就好像，胸有成竹那般。 为何只是一夜，情况就急转而下？ “三小姐！”外头，有护院赶到，远远停在一旁没敢靠近。 万心兰心头一紧：“说！” “秦家大少爷身边的护院轻舟求见，说秦大少爷有重要的东西，要交给三小姐你。” 万心兰看了君夜玄一眼。 君夜玄点了点头，万心兰立即出门。 轻舟没有过来，人还在前院，大家根本不允许秦家的人靠近后院。 万心兰这次去了有些时候，回来时，气喘吁吁，看得出来很焦急。 神色也是极其凝重。 “王爷，汐姑娘，秦牧……秦牧给了我这个。”她手里拿着一只不大不小的木盒子，此时将木盒子打开，双手呈到君夜玄的跟前。 君夜玄看了顾云汐一眼，顾云汐立即将册子取出，快速看了眼。 越看，脸色越是古怪。 最后，她看着君夜玄，眼底藏不住震撼：“是秦家情报网的秘密，所有的节点，联系的人，以及人数分布，还有……还有联络的方式，暗号。” 老天！ 这是秦府的所有！ 是秦牧的命！ 他竟然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了万心兰！ 他到底在想什么？ 万心兰也是万分震撼，甚至不敢置信的。 她看着顾云汐，木讷地摇摇头：“我与他……真的不熟。” “对了，轻舟还给了我一封信，我还没看。”刚才看到这册子，万心兰便震撼到无法思考了，立即回来向他们禀告，就连这封信都忘了要看。 此时万心兰将信函取出，也交给了顾云汐。 顾云汐却道：“是秦牧写给你的信，你先看，看了再决定要不要将内容告诉我们。” 第1611章 我和他，真的不熟 万心兰看信的同时，顾云汐还发现，木盒子竟然有暗格。 将暗格打开，里头是一个印章！ 是秦牧的印章！ 在场的人，除了还在看信的万心兰，就连君夜玄的脸色也忍不住微微变了变。 如果说，刚才那手册是秦牧所有的关系网，那么这个印章，便是秦牧最厉害的武器。 有了印章和关系网，便像是拥有了秦牧本人那般。 关系网上每一个节点所负责的人，除非是见到了秦牧本人，否则，都是只认印章的。 顾云汐忍不住看着君夜玄，轻声道：“秦家大少爷这是将自己一辈子努力的成果，送给了三小姐，但我不懂，三小姐说过，与他并不相熟。” 所以，这份信任，从何而来？ 就连君夜玄也看不懂。 万心兰已经将信看到，此时，竟双手将信函交给君夜玄。 君夜玄接了过来，匆匆扫了眼。 没想到，扫完一眼之后，他竟又回过头来，看第二遍！ 能让玄王爷认真看第二遍的信函，有多重要，可想而知！ 最后，他将信函交给顾云汐。 顾云汐立即仔细看了起来。 最后，她看着万心兰：“要说你与他之间没有深厚的感情，这事，实在是讲不通，不过……” 顾云汐的目光落在了君夜玄身上，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竟真的知道你在这里。” 秦牧这个人，简直是神人！ 如今看来，是友非敌，所以是他提供的消息不能让长青满意，才会被长青的人带走？ 如今人在衙门地牢里，也不知道究竟如何了。 “轻舟是他的贴身护卫，夜玄，你要不要见见他？” “让他进来。” 轻舟很快就来了，看到坐在轮椅上的君夜玄，他单膝跪了下去：“参见王爷。” “你家少爷几时知道王爷在万剑山庄的？”顾云汐问道。 轻舟低着头，哑声道：“昨日。大少爷本也不确定，只是猜测你们藏在了山庄里，直到昨日那长青侍卫带着官兵找来，少爷才确定你们的确在这里。” 轻舟吐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君夜玄，轻声道：“大少爷说，若是王爷肯见我，便让我带王爷去见老爷，若是王爷不肯见我，那就请王爷到我们的地方躲一躲。” “所以，不管我愿不愿意见你，你家大少爷也已经给我安排了去处？”君夜玄面无表情问道。 轻舟点了点头，道：“万剑山庄虽然有势力，但这事终究是与朝廷作对，以万剑山庄此时的力量，未必能护王爷周全。” “我秦家还有几处地方，可让王爷暂时歇脚，至于以后要如何办，还请王爷指示。” 轻舟这意思是，秦家的一切，如今，都可归王爷去管了。 就连轻舟本人，也是任凭王爷差遣的。 “还有，三小姐，大少爷说了，若是王爷需要，这手册无条件交给王爷，若是王爷不需要，这手册以及印章，以后归你所有。” “我不明白……”万心兰眉心紧皱，“我和他……真的不熟。” 第1612章 还请，王爷恕罪 轻舟看着万心兰，欲言又止。 最后，轻舟道：“这些，若是大少爷能活着回来，大少爷会亲自给你解释，但此时，最重要的还是王爷的安危。” 所以，秦牧和万心兰的事情，轻舟也不想多说了。 他依旧跪在君夜玄的跟前，一脸诚恳道：“王爷，你……要不要见见我家老爷？或许你见到老爷，一切便都明白了。” …… 万剑山庄的人是分了三批离开的。 山庄看起来，和往常没什么区别，大部分的人依旧各司其职。 但顾云汐和君夜玄他们，却先后以不同的方式，从正门走了。 一个时辰后，三路人马在郊区汇合。 轻舟带着他们，到了一个隐藏在密林深处的庄园。 万心兰推着万剑山，走在顾云汐和君夜玄的身后。 这次万西念没来，人留在山庄里，维持山庄表面的平静。 沐祈年和南宫初，以及燕一和杨一，还有小铃铛，全都来了。 庄园十分的隐秘，周围都是参天大树，哪怕是在远处的高山上望来，也根本没机会看到这里有建筑。 果然是很适合藏身的地方。 一行人快到的时候，远远便看到庄园的门口，有两行人在等着。 等在中间的那个，看起来年纪已经不小，但他一身劲装，精神奕奕，浑身上下竟透着一股威严的气息，还有一种彪悍的气势。 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威风凛凛的大将军。 “秦将军，是秦将军！”万剑山人还没到，就激动得差点从轮椅上滚了下来。 寻寻觅觅，找了这么多年的秦将军，没想到，竟然就藏在这里！ “夜玄，这周围……”顾云汐低头，看着坐在轮椅上的君夜玄。 君夜玄点了点头。 周围是重兵把守，全都藏在了密林深处。 以这气息来看，至少上万人。 眼前这位秦向北，不简单！ “王爷！”秦向北快步迎了过来，咚的一声，双膝跪在地上。 老爷一跪，身后的人，便都跟着跪了一地：“参见王爷！” 君夜玄盯着秦向北的脸。 他其实并没有亲眼见过秦将军，而当年，跟在北帝身边的人都不在了。 至于万剑山，他母妃是见过的，曾经暗中来看过，也确定过。 但秦将军一直找不到，所以，她母妃也没机会见到。 可他虽不确定，他身后不远处的万剑山却激动得几乎老泪纵横：“王爷，他就是秦将军！他就是当年与属下一起去皇城的秦之木秦将军啊！” 君夜玄看着秦向北。 秦向北抬头迎上他目光那一刻，眼泪就不由自主滚了下来。 “属下有眼无珠，不知王爷就是尊上的皇子，属下该死！属下真是该死！” “所以，你如今能确定，我就是北帝的儿子了？”君夜玄眯起眼眸。 秦向北哑声道：“初时流言四起，说王爷是北帝遗孤，属下不敢轻信，便让牧儿继续去查证。后来，牧儿查到刘将军的儿子刘念北，如今竟是王爷身边十二骑之一，再加上，属下早知万剑山就是万将军，王爷愿意留在万剑山庄，便说明，王爷真的是尊上的大皇子。” 秦向北向君夜玄重重磕了下去，道：“王爷，属下护驾不力，让王爷受惊了，还请王爷恕罪！” 第1613章 当初，竟毫无所觉 君夜玄淡淡道：“你何罪之有？” “王爷……” “秦大少爷如今人还在长青的手里，秦将军，可否将事情，一五一十与王爷说清楚？” 顾云汐心里有些焦急，以大内侍卫的手段，想要从秦牧口中套取信息，一定会对秦牧用刑。 如今秦牧在地牢里，也不知道正在遭受什么。 他是秦将军的儿子啊，忠良之后！想想，都让人不安。 秦向北眼底也忍不住掠过一丝不安，但他此时，只能以大局为重。 一切，必须以尊上的皇子为首。 “王爷，还请进去歇歇，容属下将事情向王爷禀告清楚。” …… 原来这么多年来，秦家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 外头那一万兵马，只是其中一支队伍，他们还有三万将士在城外。 “当年属下并未亲眼看到尊上的遗体，属下总是不相信，体格强悍的尊上，会忽然暴毙而亡。” “所以你后来创建了通讯的组织，以贩卖消息为生，但其实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继续查证当年的事情？”顾云汐问道。 秦向北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当年的事情，已经无法查证了，知情的人，除了两个，其余都不在了。” 顾云汐有些讶异：“两个？” “一个是沐红宁沐姑娘，另一个……”秦向北看着君夜玄，好一会，才轻声道：“是容妃娘娘。” “你早知容妃便是当年的慕倾容？”顾云汐眼底藏不住震撼。 君夜玄也眸色微闪，一丝不容察觉的防备，在眼底掠过。 他们一直派人查探自己的秘密，但他，竟对此一无所知。 秦家的消息之灵通，已经到了让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干什么呀，承认别人优秀有这么困难吗？”顾云汐白了他一眼。 跟他相处这么久，他那些细微的心思，哪里能瞒得过她的双眼。 “人家是靠做贩卖消息起家的，若没有两把刷子，如何能发展到如今这个地步。你是战神，你的厉害之处在战场上，跟他不是一个赛道，别因为比不上人家就难过。” 君夜玄眉心轻蹙，瞪了她一眼。 这死女人，刚觉得她变得温顺了些，立即又开始逮到机会就数落他！ “虽然……好吧，我觉得，汐儿说的也是实话，虽然是不怎么好听。”沐祈年也笑了笑，看着秦向北：“那你可知道……” “你是三皇子。”秦向北对沐祈年的态度，同样十分的恭敬：“从前不知，秦家的人未必没有得罪，如今知道了，还请三皇子恕罪。” 沐祈年没说话，脸色慢慢沉凝下来。 他口中的三皇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所以，”顾云汐眨了眨眼，连她都感觉到可怕了：“你知道他的母亲是谁？” “是沐红宁姑娘，其实就如容妃娘娘一样，属下在很久之前就找到她们，但属下无法确定两位的身份，初时也是没有怀疑，毕竟，时间上也能吻合，权当是七月早产儿。” 沐祈年也笑不出来了。 这家伙，都查到他和母妃的头上去了！ 如今想来，当初自己也是毫无所觉，一想，顿时冷汗涔涔！ 第1614章 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顾云汐瞅了他们兄弟俩一眼，有些无语：“都过去了，现在才觉得后怕，不嫌太晚了？” 两人同时瞪了她一眼。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闭上嘴不再多说。 却又忍不住，没多久就看着秦向北道：“所以你之前也曾怀疑，却又不敢怀疑，因为玄王爷并没有做任何要造反的准备。而西陵三皇子，还一门心思想要杀了玄王爷，两人看起来，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北帝两个儿子，是么？” 秦向北点了点头，无奈道：“的确如此。” 沐祈年和君夜玄虽然没有说话，却也是很无奈。 谁又能想到，他们兄弟两人，差点就死在对方的手底下？ 就连他们自己都无法查到的事情，若是秦向北轻而易举就将真相查出来，他们，的确是白活了二十多年。 不过，秦家查探消息的功力，他们也算是真的开了眼界了。 “秦将军养着这些兵……” “属下……也是不知，到底有没有用处。”秦向北有些愧疚，“当初，还想过以一人之力，将敬南皇诛杀，但他身边的儿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说到底，若不是有玄王爷珠玉在前，政王也未必不是个人才。 有这两个儿子在，敬南皇的江山，根本无人能动摇，除非这两个儿子自己内斗，自相残杀。 “说来惭愧，当初玄王爷来锦州城的时候，属下……属下还曾……还曾……” “还曾想过要刺杀王爷，是么？”顾云汐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 秦向北忙道：“属下该死！” “不知者不罪，何来该死的说法？”更何况，这都是对北帝忠心耿耿的表现，他不仅不该死，还应该要被玄王爷重用。 “那为何，后来没有动手？” “因为他……是慕姑娘的儿子，属下……不忍心。” 当初北帝与两位红颜知己一起上战场的事迹，不知让多少人羡慕向往。 慕倾容后来为何跟了敬南皇，背叛了北帝，没有人知道，或许只是当时战乱纷纷，她一个姑娘家无可奈何，只是找了一处容身之地罢了。 也或许是，敬南皇见她貌美，将她强抢。 男人对姑娘，尤其是好看的姑娘，包容心总是能大一点。 “更何况，这些年，玄王爷为了南陵的百姓浴血奋战，他的确是个好王爷好将军，惜英雄重英雄，属下也不忍心将王爷刺杀。” 玄王爷在战场上厉害，在百姓心里也是厉害。 那些被收复的蛮荒之地，那些首领和百姓，一个个的都只认玄王爷。 因为他将地方收复之后，不仅没有纵容士兵到处烧杀抢夺，相反，他还广发粮食，尽可能让百姓安稳过日子。 他是个好王爷，是个好将领，叛军首领认他，百姓也认他。 大家，都敬佩他。 “既然秦老爷在城外还有三万将士，那，我有些事情，还请秦老爷帮个忙。”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正要说什么。 君夜玄点了点头：“你安排就好。” 她有些愕然，他竟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不过如今，事态紧急，也没时间解释太多。 君夜玄看着秦向北，道：“她是北陵太子殿下，我与北陵皇族有协议，北陵边城三十万大军，将会是我们的友军。” 闻言，秦向北一脸惊喜，忙对顾云汐道：“多谢殿下相助！大恩大德，属下永生难忘。” 第1615章 地狱无门，你非要闯进来 所谓的北陵边城三十万友军，到时候是不是真的会用上，暂时还是未知之数。 但君夜玄这话，却将顾云汐的身份，一下子便拔高了。 相当于，半个主子。 以后做事，的确会更加方便。 秦向北的身体是不怎么好了，秦牧当初说自己父亲身体不好，并非假话。 只是秦向北为了发展势力，这么多年从未出来见人，秦府里头，才会还有一个假的秦家老爷。 顾云汐带着燕一和杨一，以及南宫初一起出门。 原本是不打算让万心兰跟着的，她的身体毕竟还没有完全恢复。 但万心兰非去不可。 走的时候，秦向北下意识多看了万心兰两眼，临行时忍不住叮嘱道：“万家姑娘，定要……注意安全。” 万心兰有些愕然，回头看着他，想说话，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秦向北只是笑笑，道：“总之，万事小心，定要安全回来。” 万心兰这才点了点头，颔首道：“是，晚辈知道了。” 说罢，和顾云汐一起，一跃上马。 队伍立即冲了出去。 他们直接到了衙门。 此时正是已过午时，烈日当空，照得人头昏眼花。 万心兰见顾云汐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她赶紧策马追了上去，急道：“殿下，我们就这样去衙门？” “不然呢，等晚上的话，我怕秦家大少爷会扛不住。” “他们真会对他用刑吗？”万心兰的心脏，莫名被扯了一把。 “你不了解大内侍卫严刑逼供的手段，只希望秦牧能扛得住，再晚点，我是真担心他的命还能不能保得住。” 她加快了速度，马儿在她的催促下，飞奔而去。 万心兰的心脏，更是瞬间被扎满了刀子，就连呼吸都有些难受。 大内侍卫严刑逼供的手段真会很凶残吗？难道，秦牧真的会有生命危险？ 顾不上太多，她也赶紧追了上去。 此时的衙门，守卫比往日还要森严，除了有衙役，还有一群大内侍卫。 顾云汐到的时候，二话不说，提剑从门口闯了进去。 “长青，我知道王爷在哪里，有胆子就出来见我！” 她看了杨一一眼，杨一明了，暗中跃上屋顶掠走了起来。 顾云汐和燕一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直接闯了进去。 带着内力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衙门。 长青很快就出来了，跟在他身后的，还有知府，大内侍卫在顾云汐他们闯进来之后，立即将他们包围在战圈里。 至于衙役们，也都纷纷守在四处，守住了各种退路。 “顾云汐？”长青看到她，顿时眼前一亮！“还有燕一！君夜玄果然就在锦州城！” 他太兴奋了，简直得来全不费工夫！ “来人，将衙门彻底封锁，一只苍蝇都不许飞出去！” “是！”知府挥了挥手，衙役们又涌来了一批，里里外外，至少数百人。 而顾云汐他们竟然就只有几个人前来，简直是自投罗网！ 长青仰天大笑道：“顾云汐，皇后娘娘找你很久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倒是闯了进来！今日，本座看你还能跑到哪里去！” 第1616章 放了王爷！ 燕一走到顾云汐身后，轻声道：“院子里一百余人，外头，约莫有四五百。” “一个衙门竟然有四五百的衙役？”顾云汐有些意外，这衙门的规模还真是不小。 没见过如此厉害的衙门。 万心兰解释说：“锦州城是个交易城池，各路人马来的多，人多且乱，便需要大量的人手来维持秩序。” 说到底，人手如此多，也是因为收的贡钱多，否则，也是养不起。 至于这些贡钱，那当然是从生意人手上收回来的。 一个交易性的大城池，做生意的人便特别多，钱也多，养几百个衙役不是问题。 “呵，顾云汐，燕一，你们还不赶紧放下武器，束手就擒？” 长青往前一步，双手负在身后，优哉游哉道：“虽然我知道燕一大人武功高强，不过，你该不会以为就凭你们区区四人，能敌得过本座这里的一百多名大内高手吧？” 就算没有那些衙役，就凭他带来的一百多个高手，就不是顾云汐他们能轻易应付的。 “顾云汐，乖乖就范，说出君夜玄的下落，本座还能饶你不死，否则……” 顾云汐却在此时，抬头看着周围所有衙役，冷声道：“你们可知道，玄王爷是北帝的儿子？” 衙役们一愣，万没想到，这话竟然出自顾云汐的口。 顾云汐这个名字，大家如雷灌顶，刚才长青也亲口如此呼唤她，便是说，这位当真就是玄王爷身边的红颜知己，北陵的太子殿下。 所以她说话，应该是真的吧？王爷真的是北帝的儿子！ “顾云汐，你还敢……” “你们都还年轻，不知道北帝当年的英勇，那就回去问问你们的父母，有谁当初不是对北帝尊敬有加的？” 衙役们面面相觑。 他们是年轻，大多数人在还没出生的时候，北帝便已经暴毙了。 但家中父母的确都是北帝的子民。 外头，忽然涌来一群老百姓。 不知道是谁散播了消息，说玄王爷是北帝的儿子，如今，他们就要到衙门来救玄王爷了。 大家也不知道玄王爷到底是不是在衙门，可这消息来得又快又猛，不过是顷刻间就几乎传遍了整个锦州城。 附近的百姓都来了。 有些，甚至还是衙役的家人。 “放了玄王爷！放了王爷！放了王爷！” 百姓们开始在呐喊，在高呼，聚集在一起的人，数量越来越多。 不过是转眼间，整个衙门竟然都被百姓给包围了。 呐喊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放了玄王爷！放了玄王爷！放了王爷！” 知府一下子就慌了，赶紧来到长青的身旁，小声说：“大人，那现在……” “来人，给我将顾云汐和燕一等人拿下，杀无赦！”长青一挥手，内圈那百来个大内侍卫，立即一拥而上。 南宫初一跃而起，修长的身影落在了顾云汐的跟前，他长袖一拂，率先靠近的几个侍卫立即被掌力逼得连连后退。 有三人还因为下盘不够稳，咚咚几声跌坐在地上，一时间，竟爬不起来。 第1617章 将这罪人拿下 燕一和南宫初守在顾云汐的前后，万心兰也想上前迎敌，却被顾云汐一把拽了回来。 顾云汐依旧看着周围的衙役，大声道：“当年北帝刚拿下数座城池，即将登基，却忽然暴毙，大家就没有想过，这背后藏着巨大的阴谋？” “玄王爷征战多年，明明已经手握重权，却并没有起兵造反，大家知道是为什么吗？是因为王爷宅心仁厚，不想让老百姓吃苦。” “他其实有足够的力量可以推翻敬南皇，可这么一来，势必要大动干戈，到时候战乱四起，将会民不聊生，邻国也会对南陵虎视眈眈。” “王爷冒险刺杀敬南皇，都是为了不让百姓吃苦！王爷和北帝尊上一样，爱民如子！如今王爷有难，大家就真的不想救他吗？” 她的声音不算特别大，但因为内力醇厚，不管是衙门里头的衙役，还是外头的百姓，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那些拿着长剑的衙役，有些已经开始动摇了起来。 知府几次下令捉拿犯人，衙役们却都万分迟疑，竟迟迟没有人上前帮那群大内侍卫。 而顾云汐因为有南宫初和燕一的守护，一时间，他们的人竟无法靠近。 长青有些焦急了，回头瞪着知府，怒道：“还不让弓箭手出来？” 燕一和那个青衣男子都是绝顶高手，他们的人想靠近，不容易。 但，他们有弓箭手！ 一旦弓箭手聚集，还愁不能将他们拿下？ 知府立即大喊道：“弓箭手准备！” 衙役们齐齐回头，果然看到几十名手拿长弓的衙役，站在衙门各个角落。 似乎想要过来，但，一个比一个迟疑。 顾云汐带着醇厚内力的声音，继续响起：“今日你们若是伤了王爷，便都是敬南皇和政王的帮凶！便都是南陵的罪人！你们的父老乡亲，你们的爹娘，绝不会原谅你们！” 话说到这里，忽然，一个妇人冲破外头衙役的封锁，闯了进来，大声道：“儿子，北帝尊上是我们的大恩人！当年若没有尊上，也就没有我们一家子！儿子，不许伤害北帝的皇子！不许伤害王爷，快将武器放下！快！” 她瞪着手拿长弓的儿子。 那衙役闻言，又急又慌：“娘，你快出去！” 长青怒了，一把夺过身旁侍卫的长剑，用力砸了过去。 “当心！”顾云汐早有准备，手一扬，一枚银针从手里飞了出去。 当的一声，竟将长青那把长剑打了下来。 长剑噗的一声，扎在那夫人身旁不远处。 入地三分！ 如此猛的力量！若不是顾云汐出手相助，那长剑定会刺穿妇人的胸口，让妇人当场暴毙。 “你敢伤害我娘，我跟你拼了！”那衙役拿起长箭，嗖的一声，射向了长青。 顾云汐也怒道：“连老百姓都不放过，你们政王府的人，可还有人性？” “政王残暴，根本不顾百姓的死活！” “只有玄王爷，才有资格当我们的国君！只有玄王爷！” “放了玄王爷！放了玄王！” “将这罪人拿下！拿下！” 一时间，衙门的衙役们，长剑纷纷指向了长青和那一百多名大内侍卫。 弓箭手的长箭，也对准了他们！ 第1618章 别担心，我还扛得住 长青做梦都没想到，本来是稳操胜券的局面，到最后，竟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知府被衙役们射杀身亡，长青被燕一生擒，至于那一百多名大内侍卫，死伤一半，剩下一半都被关进大牢里了。 “殿下，找到秦牧了。”杨一将秦牧带回来的时候，秦牧浑身都是血，奄奄一息。 万心兰看得心脏一阵发憷，立即过去，想要扶他一把，却又不知从何入手。 “快送他进去，我给他看看。”顾云汐将长剑丢下，走到杨一跟前，“抱起来吧，别弄得更伤了。” “好！”杨一立即将秦牧抱了起来，快步走向后院。 “燕一，善后的工作你负责。” “是！”燕一领了命，命人押着长青去地牢。 剩下的工作，更多的是安抚百姓。 如今百姓都想见到玄王爷，但玄王爷并不在这里。 见不到玄王爷，其实大家心里也都十分的慌张不安，衙役们也都是一样。 燕一将君夜玄的令牌举了起来，高声道：“从今日开始，王爷便是锦州城的主人！” “王爷万岁！”衙门里的衙役，外头的百姓，纷纷跪了下来：“王爷万岁！” 刚要进门的顾云汐，听到百姓的呐喊，眉心轻轻皱了下，眼底掠过一抹什么。 但她并没有多想，立即进门，让杨一将秦牧放在床上。 回头，就见万心兰站在门边，想进来却又不敢。 “有什么话，等他好了再说！”顾云汐此时是个大夫，对大夫来说，病人最重要：“三小姐，帮忙去衙门的药房看看有多少金疮药，杨一，帮忙弄两盆热水过来。” “是！” “好！” 两人立即出了门，没多久，万心兰拎着一大袋东西回来了，全是药。 回来的时候，顾云汐就坐在床边，正在给秦牧处理伤口。 “三小姐，你来帮我个忙，给他将身上的衣裳脱了。” 万心兰脸一热，虽然觉得不自在，但在生死面前，这点尴尬算不上什么。 她红着脸，小心翼翼给秦牧脱衣裳。 可她没想到，秦牧身上的伤竟如此严重，血肉模糊的，和衣服的布料沾在了一起，刚将衣服揭开，竟将他一大块皮肉给撕了下来。 秦牧哼了哼，刚才还是昏迷的，这块被撕下来的皮肉，让他瞬间清醒。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万心兰不用想都知道有多疼。 不过是一瞬间，秦牧脸上额上，便全都是豆大的汗珠。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虽然模糊，却还是能看清楚站在自己身边的是什么人。 看到顾云汐的时候，秦牧眼底还是下意识有着防备，待看到万心兰的脸时，那一身的防备，便瞬间放了下来。 疼！疼得撕心裂肺的，疼得他忍不住闷闷哼了哼。 “对不起……”万心兰的手有些颤抖，一不小心，又弄到了秦牧的伤口。 她手一抖，紧张得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对不起……” “无……妨。”秦牧声音沙哑，轻声道：“我还……扛得住，别……担心。” 第1619章 你猜，她对你是什么感觉 秦牧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万心兰顿时觉得自己十分的没用。 顾云汐见她手一直在抖，无奈道：“算了，还是我来吧，你去帮杨一将热水弄来，再去弄两坛酒，一定要烈酒，越烈的越越好。” “好……好！”万心兰赶紧松开秦牧的衣裳，立即出了门。 顾云汐看着秦牧。 万心兰一走，秦牧眼底的光泽似乎都没了。 等万心兰拿着烈酒回来的时候，秦牧眼中，立即又有了光亮。 后来，顾云汐让万心兰出去，她自己拿着自制的棉球，沾着烈酒，一边给秦牧消毒，一边将他被血肉沾上的衣裳脱下来。 伤口碰到烈酒那一刻，秦牧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差点没忍住惨叫起来。 顾云汐淡淡瞅了他一眼：“三小姐应该就站在外头守着，你要是这个时候惨叫，会影响你在她心里的形象，魅力也会大打折扣，你可要想清楚。” “姑娘……”秦牧有些愣住了，做梦都没想到，眼前这位姑娘竟然会如此跟他说话。 顾云汐手里那颗沾着烈酒的棉球，再次落在他伤口的边缘，小心翼翼给他将伤口清洗干净。 秦牧只觉得一阵晕眩袭来，天旋地转的，几乎要扛不住晕过去。 顾云汐又道：“她随时会进来，若是看到你因为疼痛而晕过去，也不知道会不会立即对你不感兴趣了。” “汐姑娘……”秦牧咬着牙，脸上的汗珠一颗一颗滑落下来。 可该死的，顾云汐的话，还真是让人不敢放任自己晕过去。 她说的没错，万一万心兰忽然进来，一定会觉得他没用，连这点小伤痛都承受不住。 于是他继续用力咬着牙，努力忍着。 顾云汐的长指在不经意间落在他手腕上，脉象还算平稳，还好，应该不会晕过去。 病人若是晕了，伤口的确好处理，但就怕会出现意外情况，毕竟，这个年代没有检测仪器。 “其实我替你问过三小姐，她对你到底是什么感觉。” 顾云汐这话刚说完，秦牧的气息明显重了些：“她……如何回答？” “秦大少爷很好奇？” 秦牧不想说话，却又不得不说，谁叫她身份尊贵！ “很……好奇。”不过，听得出这话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伤口，是真的疼。 顾云汐继续给他清洗伤口，手上的动作很快，说话却慢悠悠的：“她说，她跟你不熟。” 秦牧没说话，神色微微黯了黯。 顾云汐又道：“但我很怀疑，你们真的不熟吗？你对她做的一切，可不像是不熟的样子，还有，刚才听到我说你可能会死在天牢的时候，你猜她是什么反应？” 秦牧这会儿有些说不出话来了，虽然很好奇，但，牙齿得要用来咬着，若是不咬，会叫出声。 顾云汐在给他胸口的伤口清洗，这个地方，是受伤最严重之处，除了带刺的鞭子，还有刀口，甚至，要烙印！ 就连顾云汐看着，也忍不住心头一阵绷紧。 在秦牧差点要晕过去的时候，顾云汐道：“她没说话，但她差点就哭了。” 第1620章 铂金单身汉 疗伤的整个过程，很惨烈。 到最后，秦牧精疲力尽，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但看着顾云汐收拾药箱的背影，他还是努力张了张薄唇，哑声道：“……多谢。” “你给万心兰的情报网，对我们来说很有用，你父亲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夜玄。” 所以，这句感激的话，该是由她来说的。 “是我们该谢谢你！谢谢你和你爹为王爷三兄弟做的一切。” 秦牧的薄唇十分干涸，泛白而无力，但他还是坚持道：“谢你……方才替我……分散了注意力。” 否则，他只怕也坚持不下来。 “是你自己意志力足够强大，我也不过是辅助罢了。” 顾云汐冲他一笑，才看着门口的方向道：“进来吧，今夜我会很忙，没空照顾他，你来看着他，顺便自己也该好好歇一会。” 万心兰有些犹豫。 最后还是顾云汐过去，主动给她将房门打开。 万心兰站在门外，却没有要进去的意思，神色间，不仅迟疑，还失落。 “他长得其实挺好看的，但你若非要以王爷和祈年以及阿初这种标准，这辈子怕是真的很难找到如意郎君了。” 这话，让万心兰脸一红，立即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更何况，秦大少爷相貌堂堂，在锦州城也难以找到能与之匹敌的，我有什么好嫌弃的？” “那你的意思是，你其实对他也不反感，是吗？” 他们这些古代的姑娘家，没有现代人那么放得开，自由恋爱什么的，恐怕是很难。 “当然，我不是让你替王爷去报恩，你没有必要有负担，站在同为女子的角度，我只是觉得，这样的男人不多见，可以尝试接触一下。” 身上那么多伤，却能咬着牙什么都不说，除了有强大的意志力之外，也得要有足够的责任心，才能做到。 光是这点，就已经将天底下至少九成的男子给比下去了。 更何况秦牧长得的确是俊逸好看，身材高大修长，家中黄金满贯，人也是个有修养有文化的，放在二十一世纪，那是妥妥的铂金单身汉，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 最重要的是，来的路上，万心兰的表现让顾云汐看得很清楚，对秦牧，未必真的没有一点点感情。 只怕在这几次秦牧对她那倾尽所能的示好中，也已经动了心。 但万心兰心里还是有疑虑。 最后，她摇了摇头，轻声道：“我……不该……” “现在不是该不该的问题，而是，他身边需要有人照顾。” 见万心兰还想拒绝，顾云汐又道：“你看我们大家是不是都很忙？长青那边，我还得去找他盘问情况，但这衙门里头，我并没有能信任的人，他们对我来说，都是陌生人。” “万一进去一个对秦牧图谋不轨的，以他现在这种情况，别说是高手，就是一般人他都抵不过，一刀就能要他的命。” 顾云汐不是吓唬她，情况，确实就是如此。 “所以，你真放心让衙门的医官去照顾他吗？你就不怕他们是长青的人？” 第1621章 她是感动，但不是傻的 顾云汐的话，让万心兰再没有任何犹豫，将房门打开。 顾云汐行色匆匆，看来今夜还有许多事情要做，万心兰送她离开之后，深吸一口气，踏入房内。 秦牧还在床上躺着，人虽然没什么力气，意识却还清醒。 万心兰走到床边，看着他苍白的脸，好像很多话想说，一时间却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最后，她轻声道：“你渴吗？我给你倒杯水？” 秦牧点了点头。 万心兰出门没多久，便拎着一壶茶水回来，给他倒了一杯后，回到床边。 看着秦牧那一身的纱布，她却有些迟疑了：“你……” 秦牧要起来，刚动了下，墨色浓郁的剑眉立即皱起。 “你别乱动了！”万心兰赶紧放下手里的杯子，取来被子放在他的背后，让他靠在软软的被子上，斜躺着。 因为刚上药，也因为这季节天气并不冷，顾云汐并没有给秦牧盖被子。 她如今，轻易就能看到他身上的伤口。 被纱布包扎着的尚且看不见，外头的伤口，已经让人不忍直视。 纱布之下那些伤，不用想都知道，有多严重。 “伤成这样……”她低垂眼帘，最后也不忍心多看，端着杯子送到他的跟前：“先喝点水。” “我……手不太方便。”秦牧看着她，眼底有笑意：“没力气了。” 万心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若他眼中的笑意不是那么明显，她或许真能说服自己，他是真的没力。 不过，这一身的伤，都是为万剑山庄扛下来的，若不是他在万剑山庄有难的时候，自己挺身而出将长青请走，如今浑身是伤的，或许就该是他们万家三口了。 她吐了一口气，将杯子凑了过去，轻声说：“喝点水吧。” 秦牧没再说什么，低头就着杯子，一口气喝光。 万心兰又给他倒了两杯。 一连喝了三杯茶水，秦牧看起来，才稍微精神了些。 “谢谢……” “这话，该由我们万家的人来说。”万心兰放下杯子，却不知道该不该去看他。 这两日，秦牧为他们所做的一切，多到让她无法偿还的地步。 她犹豫了好久，才道：“你为何要如此？” 最后，她给自己找到了一个最好的理由：“是为了王爷？” “若是为了王爷，我的消息网各路人脉，没必要交给你。”秦牧直截了当，将她的幻想扑灭。 万心兰的脸色更为凝重。 不是为了王爷，难道，真是为了她？ 可是，她何德何能？ “秦大少爷……” “我已经去万剑山庄提亲了，可你似乎从未相信过我对你的真心。”虽然已经喝过茶水，但秦牧的声音依旧十分沙哑。 听起来，有一种沉重的味道。 万心兰抿着唇，好一会后，才冷静道：“大少爷可有听说过我与你家二少爷的事情？虽然大少爷做的事，的确让人感觉到匪夷所思，甚至，我都曾以为，我真有如此魅力，让大少爷为我动心至此。” 但她不是傻的！ 一个被他弟弟糟蹋过的女子，他就算喜欢，也不可能真的娶回家。 这辈子，三个人如何面对面对日子？ 第1622章 正巧，我也被设计了 “可是，大少爷，我虽算不上聪明，但至少不是傻子。” 万心兰垂下眼帘，眼底倒是没什么情绪的起伏，此时的她已经冷静下来了。 “我不知道大少爷你想做什么，或许你觉得，与万剑山庄联姻，对你来说是个很好的选择，若真是如此，我也……” “我给你的册子，以及我的印章，只要你稍微聪明一点，便能轻易将我秦牧所有的一切占为己有，那么我这近十年来筹谋的一切，便也都要易主了。” 秦牧并不介意她对自己的猜疑，毕竟，对她来说，他们的确是陌生人。 “所以，三小姐你说，这样对我来说，真的有好处吗？” 万心兰抿紧薄唇不说话，这就是她猜不透的原因。 若只是为了与万剑山庄联姻，来达成某些目的，那么这个赌注，实在是太大。 万剑山庄随时可以利用他的册子和印章，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夺走，如此风险，完全不是一个生意人会做的选择。 可她和秦锦鸿的事…… “那夜，你被秦锦鸿下药……” “别说了！”万心兰脸色一沉，那夜的事情，是她毕生的噩梦！ “你不是已经逃出他的院子了吗？为何觉得，自己还是被他糟蹋了？”秦牧并没有放弃这个话题。 万心兰忽然抬头，瞪着他的脸，哑声道：“你为何一定要提起这事？你如果觉得用这种事可以羞辱我，那我告诉你，你错了！我根本不在乎！” “我为何要羞辱你？”秦牧的声音虽然沙哑，但却始终很柔和：“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 万心兰别过脸。 她不知道！根本不明白这男人到底在想什么。 但那夜的事情，对她来说，是一辈子挥之不去的阴霾，她不想再提！ “心兰，若我说，那夜与你在一起的人是我，你会如何？” “你说什么？”万心兰心头一震，猛地看着他，指尖在颤抖。 她想让自己冷静，这人的话，未必可信。 可她最后还是无法冷静下来！ “秦牧，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若那夜的人是他，为何这段日子以来，从未见他出现过？ 更何况，她在这之前，根本就不认识他！ 秦牧知道，自己的话定会让她万分震撼，原本，他打算找个适当的机会，再好好与她说的。 没想到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万家的人竟然主动上门提亲，她要嫁给秦锦鸿。 秦牧知道，万家找上他们是为了什么，但，听说她妥协了愿意嫁给秦锦鸿，他还是很生气。 但他生气也没有维持多久，他终究是个冷静的人，等他们回万剑山庄后，他立即命人准备好贵重礼物，亲自上门提亲。 再不提亲，也不知道万剑山庄那边，会有什么动静。 可没想，提亲那日，就遇见这么多的事。 一直到现在，他走的每一步，都有些迫不得已，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好好与她说说话。 只除了，现在，此时此刻！ 他看着万心兰，柔声道：“那夜，你从秦锦鸿的院子逃了出去后，误打误撞，闯进了我的寝房。而我，正巧，也被设计了，被某个婢女下了药。” 第1623章 一辈子，都不能和解 事情就是这样，听起来匪夷所思，但却是事实。 两个被设计的人，糊里糊涂过了一夜之后，秦牧以为万心兰是哪个婢女，醒来时天还未亮，他连看都不愿意看她一眼，就将她扔出秦府。 那时候的万心兰也是狼狈得很，披头散发的，连脸面都让人看不清楚。 可秦牧没想到，第二日，他竟还看到那婢女来找自己。 他一怒之下差点杀了她，可没想到，那婢女说自己昨夜根本没有进来。 他找遍整个秦府，都没查到哪个婢女昨夜潜入了自己的寝房。 那夜的姑娘，莫名其妙就消失了。 至于秦锦鸿那边的事情，因为做的不光彩，秦锦鸿一直没有声张。 只是后来过了一段时间之后，秦锦鸿开始对外声张，说万剑山庄的三小姐已经是他的人。 但这与秦牧那夜的事情，根本不是一码事，所以秦牧也没管。 秦锦鸿本来就是个极其纨绔的公子哥儿，他的风流韵事，秦牧从来不在意。 便也没想到，秦锦鸿所说的那姑娘，竟然是那夜的女子。 “当日你挟持秦锦鸿来找我，靠近的时候，我认出你的味道，才知道，那夜的姑娘是你。” 秦牧实在很后悔，若是早些去调查清楚，事情也不会发展到这地步。 “抱歉，我以为是哪个想要飞上枝头的婢女，事后查不到，便也不查了。再加上，皇城传来玄王爷谋反的消息，事情一多，这事就被我放下。” 他看着万心兰，艰难得伸出手，想要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秦牧哑声道：“心兰，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也是我害了你，请你给我一个赎罪的机会，今生今世，我秦牧绝不会负你！” 万心兰却站了起来，从床边离开。 其实这一切，真的怪不得秦牧，他也是受害者。 可是…… 她垂眸，视线落在自己的小腹上，眼中一片莹润。 世事弄人，这件事，为什么不早些解释清楚？ 她的孩儿……已经被她狠心扔下了！ 她不会原谅自己，也不想原谅秦牧，更不可能原谅秦锦鸿。 她和秦家的人，永远不可能和解了！ “你好好休息，我在外头守着你！” 万心兰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 “心兰……”任凭秦牧如何呼唤，这次她也只是守在门外，甚至将房门关上，对他不理不睬。 秦牧此时是真的没办法追出去，顾云汐说过，至少要修养三日。 更何况，他如今这情况，就算追出去，也无法将她拥在怀中好好解释。 或许，该给她一点时间，慢慢去接受这件事。 他也需要一点时间，先将自己的身体养起来。 …… 入夜了。 顾云汐走进地牢，南宫初走在他的身后。 长青被衙役绑在木桩上，看到顾云汐，他脸色森寒，声音沙哑：“顾云汐，你有种就杀了我！你跑不掉的！区区一个锦州城的衙役，多不过四五百人，你竟以为在这里会很安全？是你太蠢，还是君夜玄太蠢！你……” 顾云汐却眯起眼眸，眼底透着不屑：“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你觉得你有资格跟我谈论这种问题？” 第1624章 骂我就好，别骂王爷可以吗？ 顾云汐歪着脑袋看长青，一脸迷茫：“说的好像跟我和玄王爷很熟似的，我认识你吗？” 长青呼吸一滞，一时间，竟说不出话，只是一张脸，慢慢就涨得通红。 南宫初轻咳了声，有点想笑。 这坏女人羞辱人的方式还真是特别，但却，一句话就让人完全无地自容。 顾云汐依旧在打量长青，眨眨眼，又摇摇头：“没见过啊，这到底是哪里来的自来熟的家伙？” 她甚至回头看了南宫初一眼。 南宫初一脸无趣：“我又不是南陵的人，鬼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小喽啰。” “皇后身边的侍卫吗？但好像不是这个。” 顾云汐还在认真打量：“君祺政身边也不是这个人……到底哪来的？” 两人一唱一和，长青一张脸从红紫变成惨白，最后，面无表情。 忽然间，有种想晕过去的冲动。 “算了，反正是从皇城来的，那就帮我写一封信回皇城，报个平安好了。” 顾云汐笑了笑，取出文房四宝，放在一旁的矮桌上。 她看着长青，笑道：“来，给你家主子写封信，说王爷不在锦州城，绕小道去了前洲。” “你做梦！”长青有些激动，一激动，身上的伤口又开始流血，剧痛。 “不想写啊？”顾云汐似乎有些惊讶，回头看着南宫初：“不是说好了这家伙愿意写吗？” “顾云汐，少在本座面前装模作样，本座……” “呵，还本座，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也能称王了，就你这种小鱼小虾还敢称本座？” 顾云汐坐在椅子上，看着外头的狱卒：“去将燕一大人请来吧，行刑这种事我不太会做，但他应该很擅长。” “是！”那狱卒立即出去。 没多久，果然将一身血迹的燕一请了过来。 看到燕一，长青还是下意识缩了缩身体。 之前敢在燕一面前叫嚣，那是因为他身边有一百多个侍卫，还有四五百名衙役和弓箭手。 但此时，他身边无人能护自己，再看燕一，气焰一下子就矮了几分。 “他不愿意写信，你帮个忙呗。”顾云汐坐得优哉游哉的，接过南宫初给她的水囊，慢悠悠喝了几口。 “好。”燕一二话不说，走到长青的面前，腰间长剑一拔，呲的一声。 “啊——”惨叫声顿时响起。 南宫初脸色一变，立即上前一步，想要挡去顾云汐的视线。 但顾云汐已经在第一时间看清楚了！ 血淋淋的手，滚在地上！ 燕一，他将长青的手给砍了！ 她一口温水卡在喉咙深处，咽不下去，却又吐不出来，整个人，呆若木鸡！ 长青原本被绑在木桩上，此时一只手松了绑，整个人半吊着，惨叫声逐渐变得沙哑而无力。 顾云汐差点就要绝望了。 “我还要他写信，你……你砍了他的手，他还怎么写？你这个粗鲁的野蛮人！跟你家王爷一模一样！太可怕了！” “殿下，你可以骂我，能别顺带骂上王爷吗？” 燕一有些无奈，“要不然，你觉得该如何行刑？像个小姑娘那般给他两巴掌？” 第1625章 如今，还多了一个南宫初 顾云汐真的极度无语。 燕一这一剑，将她的计划全都打乱了。 真是气死人！ “你这话，是瞧不起姑娘还是怎的？” “我没有这个意思。”燕一赶紧低着头，“那，他……” “手都没了，还有什么用？”顾云汐气得直跺脚，转身就要离开。 燕一手里长剑抬了起来：“既然没用，也没必要留着了。” 说着，就要一剑过去。 差点昏阙的长青吓得尖叫了起来：“我用左手！我是、我是左、左……左利手！” “你是左撇子？”刚走出牢房铁门的顾云汐猛地住了步，回头看着他，一脸惊喜：“真假？” “不、不要杀我……” “好！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写，我保证不杀你。”顾云汐又不是个杀人狂魔，能不杀人，绝对不杀。 但长青依旧瞪着燕一。 燕一长剑一收，后退了两步，退到顾云汐的身后，冷冷道：“跟我有什么关系？” “放心，没有我的允许，他不敢杀你。” 顾云汐立即命人来松绑，还让人送来药箱，先给长青包扎了伤口，勉强止住血，才笑嘻嘻将白纸摊开：“来，我说一句，你写一句。” 没多久，长青那封信就写好了。 信的内容很简单，就是告诉皇后，他们发现了玄王爷的踪迹，人已经离开锦州城，大致的路线就是赶去西北驻地。 从牢房出去的时候，燕一看着她唇角的笑意，有片刻的恍惚。 片刻之后，他收敛好心思，道：“这封信送出去，皇后也不会尽信，过两日等不到长青的汇报，她还会继续派人来查。” “更何况，皇后派出来的队伍，绝对不仅仅只有长青这么一支。” “没关系，能拖延几日便是几日，更何况，这封信至少能拖十天，这十日，我们可以做很多事情。” “长青怎么处理？” “说了不杀就不杀，等他伤好了之后，废了武功，送去当苦力吧。” 虽然是不杀，但那长青也不是什么好人，送去当苦力，也不算是食言。 “今夜我要做个策划文案……类似计划书这种，今夜我不回去了，燕一，你先回去给他们报个平安，我今晚会很忙。” 她走了。 燕一想要追过去，却被南宫初拦了下来：“她很少说自己忙，若说了，便是真的忙，别打搅她了。” 燕一无奈，只好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连南宫初都开始对顾云汐越来越了解了，再加上南宫初日夜跟在她的身边，如今与她的默契，未必在王爷或三皇子之下。 三兄弟喜欢同一个姑娘，已经是让人头大的事情，如今，还多一个形影不离的南宫初！ 也不知道王爷和三皇子心里，到底会这么想。 ……君夜玄和沐祈年会如何想，顾云汐此时也管不了了。 “阿初，你按照我说的，命人将城门守护起来，让秦老爷来当知府，将城外的士兵调回来，严守城门。” “你要让他们都进城？”南宫初有些意外：“会不会吓坏城中的老百姓？” 第1626章 依旧，缺人手 “应该不会，我今日出来之前，已经跟轻舟交代过，让他在锦州城发布消息，说玄王爷的大军很快就到，会保护锦州城。” 所以，大军进城，百姓已经有了心理准备。 虽然免不了会有些人心惶惶，但既然是玄王爷的人，大家心中定也会多一份信任，相信大军是来保护王爷，也是保护百姓的。 顾云汐将另一份手札交给他：“阿初，这是我安排军队布阵的计划，你多跑一趟，去告诉万庄主，我们如今非常缺人手，让万剑山庄所有的力量，务必鼎力相助。” “好。”南宫初拿着东西就赶紧走了。 他脚程快，比任何人都好用，就只是会累。 顾云汐取来另一张宣纸，落笔的时候，却有些犹豫。 以他们如今的势力，满打满算，也只有四万余。 虽然万剑山庄这些年也发展了一些人手，但也不过是数百人。 在和平年代，数百人的确是一支庞大的队伍，但若是在战乱的时代，数百人那真是连一个突击队都扛不住。 他们如今兵力还是太弱，而长青那封信，运气好能拖延十日，运气不好，不出三日皇后的另一支队伍就会到达。 但城中百姓多是普通人，不是务农的便是从商，大多是手无缚鸡之力，想要从中挑选一些壮丁，也是不容易。 更何况，玄王刚到就要拉壮丁，容易引起城中百姓的惶恐不安，以及，排斥。 如此，也不利于周围城池百姓的投靠…… 顾云汐后来又去衙门书房找来了不少锦州城和周边城池的地形图，一直研究到凌晨时分。 也不知何时，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顾云汐大概睡了一个多时辰，之后，便在一阵淡淡的药香味中醒来。 “祈年！”她猛地站起来，揉了揉眼睛，立即过去将房门打开。 沐祈年果然在院子里。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药草香味，哪怕隔着一扇门，顾云汐也能闻到。 不过，此时天还没亮，他为什么坐在院子里？ “你昨夜一宿没睡？”顾云汐立即回房，取了一张毯子才过去，赶紧给他披上。 “虽然是夏末，清晨还是有些凉，这里在南陵中部偏北了，不比在西陵时炎热。” 再执起他的手腕，仔细把过脉，顾云汐才道：“你的蛊毒虽然已经清楚，但之前五脏六腑被剧毒侵蚀太久，想要身子彻底恢复，还得要好些日子。这段时间，不要再让自己有机会生病，知道吗？” 他的元气受损太严重，虽然有深厚内力护体，但，扛不住之前那损伤。 都是差点死过的人了，还不知道珍惜自己的健康！ “昨夜在这里做什么？” “我没有在这里待太久，凌晨时分才到的，见你趴在桌上睡得香，没忍心去吵着你。” 沐祈年在打磨什么东西，顾云汐一看，竟是小小的箭头。 “那么眼熟……”她嘀咕了句。 沐祈年笑道：“不是你从前无聊时候画的设计图吗？我发现改良一下，这武器威力无穷，等做成功了，我打算大批量锻造。” 顾云汐也没想到，自己随手画的设计图，这会儿竟派上用场了。 不过…… “你……一个人来的？” 第1627章 要强的人生 “你想问谁？”沐祈年挑眉。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犹豫了下，才道：“他没有跟你一起来？” “他想做什么，岂会需要跟着我？”沐祈年笑了笑，道：“为何不能是我跟着他来？”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院外一眼。 她现在住的这个小院落，在衙门的后院西厢。 东厢留给秦牧在养伤，西厢的环境虽然比不得东厢，但胜在安静。 不过，好的房间被她和秦牧占用了，若是君夜玄来了，似乎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总不能让他去衙役住的小屋子休息。 “或许人家没你想的那般娇气。”沐祈年只消看她一眼，就知道她拧紧的眉心深处，藏着什么心思。 被他一眼看穿，顾云汐实在有些无奈：“他自然不会在意，我只是……总感觉不能亏待了他，那家伙，太尊贵的。” 不管是在百姓的心里，还是在她的心中，都是一样。 “你不也尊贵？”沐祈年挑眉。 顾云汐摇摇头，实话说：“不一样。” 真的不一样。 至于哪里不一样，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总之就是，宁愿自己吃点苦，也不愿看到玄王爷受委屈。 大概，所有和玄王爷在一起相处的姑娘，都会如此想吧。 “他在哪里？”顾云汐揉了揉眉角，打了个呵欠，“我该给他施针了。” “这会儿，”沐祈年也抬头看了眼，天还昏昏沉沉的，离天亮大概还有一个时辰。他道：“来看过你之后，就走了，这会儿，应该在城门处。” “他去城门口做什么？”真是不让人省心！这才刚醒来多久？ “你都打着他的名号出来做事了，他这个正主儿若不在百姓面前露个面，岂能让百姓安心？” “可他的腿……” “他能应付。”沐祈年眼底掠过一丝晦暗。 顾云汐皱起了眉，话语中藏不住焦急：“他能应付什么？无非就是你给他做个隐藏的护腿，让他强撑着站起来！但这样很伤他的腿，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他不会愿意在百姓面前示弱，他是百姓心中的神，你呢，也不是不知道，是不？” 虽然分开二十多年，但终究，那家伙是自己的亲哥哥。 顾云汐心疼，沐祈年也一样心疼，只是不习惯表达。 那家伙的确是太强悍了，腿已经废了，靠着两副隐藏到裤子之下的护腿，竟还能勉强站起来。 但这样，的确很伤腿，时间若是太久，好起来的几率便又少了。 “汐儿，我劝过，别生我气。” “我知道。”顾云汐转身进了门，没多久，就换了一套劲装出来。“我不要你跟着，你做你的事，做完赶紧去休息，我不想伺候完他，回来还得照顾病倒的你，求你了！” 刚要站起来的沐祈年无奈，只好坐回到椅子上，朝着不远处唤道：“阿初。” 没人回应。 眼看顾云汐就要走到门外，沐祈年无奈，只好提高了音量：“阿初，汐儿要出门，有危险。” 顾云汐刚走到西厢门口的时候，小屋子里的南宫初拎着上衣，砰的一声甩开房门，冲了出来。 第1628章 她身后的男人 南宫初睡眼惺忪，上衣套在身上，松松垮垮的，裤腰带还没有系好。 一头长发凌乱不堪，但这模样看起来，竟出奇的好看，还有些勾魂。 顾云汐很无奈：“刚回来？” “不知。”因为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恍惚间睡了一会儿，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去洗个脸，我等你。”看样子不让他跟着是不可能了。 顾云汐忍不住回头，瞪了沐祈年一眼。 “好过他醒来之后，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去找你。” 沐祈年摊了摊手，并不觉得自己做了什么坏事，相反，这不是给南宫初省了麻烦？ 南宫初跑去一旁水井边，打了水洗脸去了。 回来的时候，顾云汐已经坐在马背上，低头看着他。 他脸上发上都是水，水珠沿着他的发丝滑落下来，那张俊逸而又带着一丝青涩的脸，让过来送干粮的姑娘顿时看得迷了眼。 “给我吧。”顾云汐知道，自己不开口，这姑娘是回不过神来了。 那姑娘吓了一跳，慌忙将装着热腾腾点心的布袋子双手奉上。 顾云汐接了过来，看了南宫初一眼：“你……” 没想到他一跃而起，稳稳坐在她的身后：“我还想睡会，你骑马。” 说完，就枕在她的肩头上，将眼睛给闭上了。 那姑娘看着，顿时心如死灰，灰溜溜地走了。 顾云汐也有些不知所措，回头看了沐祈年一眼。 “怕我生气？”沐祈年有些想笑，“当着我的面便如此，背着我的时候还不知道偷偷做了多少事，我生气有什么用？” 南宫初十分烦躁，骂了句：“闭嘴。” 便又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顾云汐甚至在三秒之后，听到了他打鼾的声音。 这入睡的速度，简直匪夷所思。 但也由此能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累极也困极。 沐祈年摆了摆手，没再理会他们。 顾云汐侧头看了眼，南宫初就枕在她的肩头上，眉目间，十分的放松，毫无防备。 在她身边，似乎，睡得很安稳。 她有些无奈，将布袋子挂在一侧后，才牵着缰绳，策马离开。 一路上，还下意识伸手扶着他，生怕他从马背上滑落下去。 不过，他长得牛高马大的，这么沉重的身躯，真要滑下去，她大概是没力气将他捡回来的。 无可奈何，只好放慢速度…… ……锦州城城墙上，那道修长的身影，迎着东方晨曦而立。 顾云汐赶到的时候，他依旧站在城墙上，站得笔直。 燕一守在他身后不远处，满心不安，却又没有任何办法。 远远看到顾云汐策马而来，燕一眼前一亮，总算是等到了救星，立即从城墙上下来。 待看清楚顾云汐身后那个熟睡的男子后，燕一脸色有些怪异，轻声道：“殿下，快去看看王爷，他不听我的劝，已经站了近两个时辰。” “阿初，我们到了，你醒醒。”顾云汐轻轻推了南宫初一把。 南宫初这才缓缓睁开眼，那又长又密的睫毛，还是有些惺忪的感觉。 “这些点心，你等会吃了它。” 顾云汐将点心塞到他的怀中，确定他坐稳之后，她才从马背上一跃而下，急匆匆赶上城墙。 第1629章 原来，你也会害羞 燕一跟在顾云汐的身后，心里莫名有些滋味：“殿下，王爷他……他也饿着肚子。” 顾云汐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头大：“你家王爷饿着肚子，你不去给他弄吃的，你跟我说做什么？” 一个个的，真当她是神仙吗？好像离开她都活不成似的。 她不在的时候，不照样活得挺好的？ 燕一有些委屈：“王爷从昨夜开始就不吃不喝，我也拿他没办法，殿下该知道他的脾气。“ “哪里有吃的？” “都备着呢。”燕一赶紧下去，没多久，就端着热腾腾的清粥小菜上来。 只是这小菜看着，的确是有些时辰了，叶子都是黄色的。 不过，还算是新鲜。 “给我吧。”顾云汐接过，继续快步跨上城墙。 君夜玄站在城墙上，正在看下头的军队。 这是秦将军准备了多年的队伍，虽然只有三万余人，但一个个看起来，却精神抖擞，步履整齐。 看着出来，平日里也是训练有素的。 大家知道王爷来了，如今正列队严明，站在城门外，等着进城。 “你打算几时让他们进城？”天已经亮了。 闻言，君夜玄愣了下，回头看着她：“你来这里做什么？” 顾云汐沉了沉眸，语言中带着一丝责备：“燕一说你从昨夜到现在，未曾吃过一口东西，王爷难道不知道，此时任性，忙的是你下头的人？” “你是在责怪我不懂事，给大家添了麻烦？”君夜玄竟然没生气，只是脸色明显有些苍白。 顾云汐将托盘放在不远处的矮桌上，那里还有椅子，定是燕一给他准备的。 但这个主子脾气太硬，谁劝都不听。 “这样站着不难受吗？”顾云汐走到他的身旁，扶着他。 “别这样……”君夜玄脸上，竟莫名有些火辣。 “怕被兄弟们看到？但其实大家都知道，你的确是重伤未愈。” 所以，死要面子活受罪，腿应该已经很疼了，看他这张脸，除了苍白，还满是细汗。 她执意将他扶着：“你若是不听话，我便当着所有兄弟的面，抱你。” 君夜玄一愣，低头，瞪了她一眼。 这是什么狼虎之词！当着兄弟们的脸抱他！她倒是敢！ “我怎么不知道，原来玄王爷还会有如此羞涩的时候？”看他那张苍白的脸，竟透着难得一见的红晕，顾云汐又是想笑，又是无奈。 又用力扶了他一把，才道：“让他们列队晨练去吧，你也歇一会。” “好！属下这就去办！”燕一一个转身，立即从城墙上飞奔了下去。 城门一直是开着的，燕一骑着马儿从城里冲出，没多久，就到达了队伍中。 庞大的队伍，开始有序分开，各自晨练去了。 君夜玄终于妥协，在顾云汐的搀扶下，走到椅子上坐下。 那两条腿，已经疼得几乎没有知觉了。 “其实，腿越疼，越是说明你的经脉还是好的，这是好事，只不过，疼太久了，会伤经脉，到时候想要康复，更难。” 顾云汐在他身旁坐下，手落在他腿上，正打算给他推拿。 君夜玄却脸一红，赶紧握住她的手，阻止了她的举动：“这里……到处都是兄弟。” 第1630章 从前，就是这么任性的 “怕什么？你当我是大夫就好，再不济，你就将我当成男子好了。”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便不管不顾，继续给他推拿。 君夜玄原本还打算拒绝的，可他真的感觉到一阵舒坦的轻松感，直冲脑门。 她的手法很特别，非常有用，指尖推到哪里，哪里就像是吃了仙丹一般，瞬间能放松下来。 真的，没那么疼了。 “怎么样？” “还好。” “那，可以吃点东西了吗？”顾云汐将托盘上的小碟子取出来，推到他的面前。 “看起来，像是做了两三个时辰，色泽不好了，不过，还算是新鲜的，先顶一下可好？” 君夜玄却看着矮桌上的食物，眉心皱了起来。 “不合口味？”顾云汐知道，他是王爷，生来就尊贵无双，但此时不是非常时期吗？ “将就一下吧？等回去之后，再给你弄好吃的。” 昨夜几乎所有人都在忙，也几乎是所有人，都吃不好睡不好。 如今这情况，能坐下来安稳吃顿饭已经是不错，要求再高，就真的有些过分了。 “来，先吃点。”她将碗端了起来，递到君夜玄的跟前。 君夜玄抿了下唇，不知在想什么，终于还是接了过来，吃了两口。 可这两口刚下去，他的眉心便又皱了起来，再想吃，眉心皱得更紧，犹豫不决。 顾云汐的耐性几乎要用完了：“王爷，等会将士们进城，还要听你指示，你连一顿饭也不能将就一下吗？” 见过难伺候的，但没见过难伺候到这地步的！ 他以前也不是这样的，今日是怎么回事？ “你该不会是在赌气吧？气我昨夜没有回去找你？”要不要如此小气？整个像个小孩子似的！ 如此任性！ “王爷难道不知道，昨夜我们每个人都很忙？我甚至忙到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睡过去的，刚醒来便又开始……” “我难受。”君夜玄的声音很轻，但还是成功将喋喋不休的女人给打断。 顾云汐愣了下，看着他始终带着几分苍白的脸：“哪里难受。” “这里。”他摸了摸自己胸口往下的地方。 这里，是……胃。 “你有胃疾？”顾云汐愣了好一会，终于反应过来：“从昨夜到现在，一直不愿意进食，不是因为赌气，而是……胃痛？” 她是真的被惊到了。 一想，顿时满心愧疚。 君夜玄看着她，无声浅叹：“所以在你心里，我就是如此任性之人，为了一口气，宁愿伤害自己的身体？” “从前，是的。”但此时顾云汐知道，他是不是。 玄王爷以前，从不屑于去解释，可他的确是变了。 短短一年的时间，或许是经历了太多，太多的生离死别，太多的悲欢离合，此时的玄王爷，显得心平气和，带着一种让人心疼的沧桑。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么一来，任性的人，仿佛就变成了她自己。 “还很疼吗？我给你揉揉。” 她今日没带药，不过，她推拿的手法不差。 这么说着，顾云汐的手已经伸了出去，落在君夜玄的胸膛上，慢慢往下移。 第1631章 最近，变了许多 君夜玄俊脸一红，赶紧握住她的手，阻止道：“周围都是……” “你几时变得如此容易害羞？”他不舒服，连饭都吃不下，等会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去办。 对于顾云汐来说，不管是丢脸还是失德，那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他能好起来。 “我是怕你被说闲话。”君夜玄想将她推开。 顾云汐却坚定地将自己的手摁了回去：“是这里吗？” 他没说话，神色还是怪异。 顾云汐的手沿着他胸口往下，在胃部慢慢揉了起来。 君夜玄看着她，欲言又止。 顾云汐笑道：“我是北陵的女子，在北陵，女子是可以和很多男人亲近的，我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大不了我以后都留在北陵，再也不来南陵，也就不怕被人说是非了。” 君夜玄眉心皱了起来：“若我……始终在南陵，你也不愿意回来看我一眼吗？” 这问题，顾云汐不知如何回答。 想说话，却又怕自己说错什么。 不想刺激他。 但他这话，却又弄得她心里莫名有些难受。 最后，她低着头道：“朋友……在南陵，偶然是要回来看一眼的，若你不嫌弃我污名在外的话。” 君夜玄没回应这话，嫌弃不嫌弃，她自己心里没个数？ 顾云汐只是笑笑，不再多说什么，继续给他揉着胃部。 君夜玄的胃疾从前虽然一直有，但并不严重，是这一年来，各种受伤，中毒，死里逃生，五脏六腑一次又一次受损。 从前的小问题，便都一个个的，成了大问题。 昨夜胃疾发作，别说吃东西，就是一口水都咽不下去，下去便是一阵剧痛，撕心裂肺的，没经历过的人一定难以想象。 没想到被顾云汐这么揉一揉，痛感一下子就少了许多，再揉一会，那份痛楚竟像是神奇般地消失了一样。 最后，只剩下一种胀胀的感觉。 “这痛，一时半会也好不了，今夜我再给你施针推拿，舒缓一下，现在，吃一点点东西垫着肚子，别吃多了。” 顾云汐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当，又道：“算了，总今日开始，我负责你的食谱，疗养一段时间再说。” 胃疾难以根治，但只要疗养得当，胃是可以慢慢好起来的。 等胃足够的坚强，也就不会再疼了。 君夜玄将碗端了起来，这次喝粥，胃还是有些不舒服，但好在不那么疼了。 简单喝了点清粥之后，他将碗放下，要站起来。 顾云汐道：“对腿的确是不好。” 以为他会固执己见，不料，他竟温言道：“就今日，等会，还有兄弟要来，我需要在他们面前站起来。” “还有兄弟？”这点，顾云汐竟不知道。 君夜玄点了点头：“伍洲有我安排的军队，在这之前，无人知晓他们隶属于我。” 顾云汐明白了，原来，玄王爷不是没有部署，却只是，所有的部署都是用最温和的方式，没有引起腥风血雨。 也就没人关注。 不过，他会用如此温和的方式与自己说话，那感觉还是有些神奇。 他最近，真是变了许多。 第1632章 先锋部队 “多少人？”顾云汐问。 以她的估算，若是没引起太大的关注，那么这数目，应该不多于五万。 君夜玄道：“五万。” 果然与她猜测的没什么出入。 见他慢慢站起来的时候，眉心依旧皱在一起，顾云汐忽然道：“你先坐着，我给你想办法，不能继续这样硬扛下去，腿会好不了。” “我不需要拐杖。”今日出来的时候，燕一就说要给他拐杖。 但这拐杖，一旦用了，他就真的成为了废人。 如何给兄弟们信心？如何让大家军心大涨？ “你就只是多坐片刻，一盏茶的时间，可否？”顾云汐将他摁了回去，走到城墙边，拿起千里眼往城外远处望去。 很快，真的看到远处，黑压压的人马，伴随着马蹄声，正在一路奔来。 “他们马上要到了！”她也是很激动，回到君夜玄的跟前，道：“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 说完，将千里眼交给君夜玄后，她急匆匆从城墙上下去。 “王爷……”燕一快步过来，看了看依旧乖乖坐在椅子上的君夜玄，又看着匆忙走远的顾云汐，有些不安。 这个时候，顾云汐可不能在王爷身边离开。 王爷谁都不听，只听她的，她走了王爷怎么办？ 想将她喊回来，可顾云汐却在一瞬间走远了。 燕一没办法，只能等。 但却越等，越是焦急。 马蹄声由远及近，先锋部队很快就要到来了，顾云汐还没有回来。 燕一拿着千里眼，走到城墙前往远处看。 先锋部队离城门只剩下不到五里的路程，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达。 而下头的将士们，晨练之后又被拉回到城门外列队。 因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此时一个个的人心惶惶，也没人给他们半点指示，就只是在城门外列队严明，也在等着。 “王爷，他们马上就要到了。”燕一回到君夜玄的跟前，额角渗着细汗：“王爷，可是要过去跟兄弟们说一声？” 君夜玄朝城墙石阶处看了眼。 那女人还没有回来，离她所说的一盏茶的时间，即将到。 他闭上眼，休息。 一盏茶，既然答应了，就等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马蹄声越发响亮。 就在一盏茶的时间即将结束，君夜玄正要站起来的时候，城墙之下，忽然传来了一阵熟悉的马蹄声。 燕一一愣，看着君夜玄道：“是……玄影！” 玄影虽然一直在，但自从王爷腿伤了之后，就没有再骑过它。 但玄影十分有灵性，虽然君夜玄没用得上它，但它也一直在周围徘徊，并没有离它的主人太远。 此时顾云汐骑着玄影，从城门口冲了出去。 大家只看到一个身穿劲装的绝美女子策马而出，却未曾见到玄王爷一面。 也不知道，玄王爷究竟如何了。 来自伍洲的先锋部队，转眼到达。 三千匹马儿，扬起了滚滚尘埃。 但，双方军队会晤，却没有一个说话的人站出来。 虽然他们看起来是友非敌，但兄弟们只能严阵以待，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燕一又开始焦急了。 顾云汐将玄影骑过来，要做什么？ 第1633章 势力，又被割去一分 就在大部分人，都不知所措的时候，下头，忽然传来了姑娘爽朗的声音：“王爷，先锋队伍的兄弟们来了，请王爷亲自点兵！” 是王爷的先锋部队！ 锦州城的将士们眼前一亮，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新的希望。 是自己人啊！ 先锋部队看起来，就有三千余人，那么，接下来是不是还有将士要过来？ 原以为他们锦州城只有四万兵力，等到周围城池的将士攻打过来的时候，他们一定守不住。 大家严守在此，一方面是对秦家老爷多年的培养，感恩，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守护王爷，守护北帝的儿子。 但谁都不知道，等政王的队伍攻来之时，大家是不是还能活着看到第二天的日出。 此时，援军到了，岂能不兴奋激动？ 城墙之上，一道玄黑身影飘然而至。 他从这么高的城墙上下来，委实吓了大家一跳。 但兄弟们尚未来得及担心，那道高大的身影，就已经稳稳落在马背上。 从天而降，宛若神祗！ “王爷！是王爷！” “王爷万岁！君上万岁！万岁！” 顾云汐站在玄影身旁，抬头看着坐在马背上的男人。 君夜玄却忽然伸出手。 她有些愣住，没来得及反应。 君夜玄忽然长袖一拂，顾云汐被轻飘飘带了起来，落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马，疾如风，冲向刚到达的先锋部队。 “是王爷！是王爷来了！” “列队！恭迎王爷！” …… 君夜玄今日在军营里巡视了一圈，晌午时分，顾云汐刚扶着君夜玄下马，回到营帐里，伍洲那边的军队，剩余的将士也都来了。 他想出去，顾云汐道：“半日了，就算是骑着马儿，你的腿也会累，先歇会吧。” 他没说话，燕一也赶紧道：“王爷，我去安顿便好，今日你已经在大家面前巡视过，兄弟们士气大振，断不会出现军心不稳的局面，王爷你放心好了。” 顾云汐摆了摆手，燕一立即转身离开。 顾云汐扶着君夜玄坐在榻上，将他腿上的支架卸下来后，开始给他推拿经脉放松肌肉。 但她很快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劲，似乎，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 顾云汐抬头，便对上君夜玄那两道深邃的目光。 她有些讶异：“这样看着我做什么？有话想说？” “你似乎，对使唤我麾下将士这种事情，很在行了？”君夜玄挑眉。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便又继续给他推拿：“做什么？是不喜欢还是不服气？” “喜欢，也服气。”他有点想笑，“我是如此不讲理的人么？” 至少今日，这女人的确是帮了他很大的忙，他之前倒也没想到，骑在马背上也能威风凛凛。 说到底，看到他安好，兄弟们才会有信心。 否则，以他们如今这处于下风的情况来看，若是连军心都不稳，这一仗想要赢，很难。 “伍洲的将士都来了，那伍洲那边，岂不是成了空城？” 顾云汐还是有些担心，若是皇后和政王的人趁着这机会，一举将伍洲拿下，那他们的势力，便又要被割去一座城池！ 第1634章 如此小心翼翼 “其实你可有想过，若是留一部分将士在伍洲，假装还是政王的人，那么伍洲那边，暂时便可安全，政王不会派兵去打自己的将士，伍洲也就不会沦陷。” 不过，他的人已经来了，此时再说这话，便显得有些太晚。 都怪他们之前一直没怎么沟通，若是能多点沟通，说不准，计划也就不一样了。 顾云汐继续给他推拿，没发现君夜玄此时正低着头，看她的眼神藏不住欣喜。 “伍洲还有三万将士，不过他们表面来看，是政王的人。”他道。 顾云汐一怔，眼前一亮，抬头看着他：“你……” 这家伙，竟与她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算不算是，默契？ “以后有什么想法，可早些与我说。”君夜玄眼底的笑意一闪而逝，再看他，眼中便再无任何表情。 “哦。”顾云汐这句回应，有些敷衍。 想跟他说，也得要有机会才行，玄王爷可不是时时刻刻都能像现在这般，能心平气和跟你说话商量事情的。 过去，大部分时候，总是针锋相对。 但顾云汐很快却又愣住了，她和君夜玄，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不仅没有吵架，甚至连顶嘴都没了。 有种，老朋友或是老夫……老妻的感觉，就像是经历了大风大浪之后，忽然间看透了许多事情，开始懂得珍惜身边的人。 她心情有些复杂，下意识抬头，却见君夜玄已经拿起书册在慢慢翻阅。 “用点劲。”君夜玄催促道。 顾云汐只好收回目光，加重了指尖的力道。 后来，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她又趴着睡着了。 等君夜玄发现这家伙的手指头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的时候，她正半吊着身子挨在他的腿上，再过了一刹，头一低，直接枕在了他大腿上，真的睡了，连呼吸都变得均匀。 燕一进来的时候，顾云汐依旧睡得很香，若是仔细去听，还能听到她微微打鼾的声音。 但她趴在王爷的腿上，这动作，却又委实不雅观了些。 矮榻的高度有限，顾云汐是弯着腰枕上去睡的，不仅不雅观，姿势还是十分不舒服。 燕一看着君夜玄，明显是有话要说。 君夜玄垂眸看着顾云汐，忽然伸手，小心翼翼将她抱了起来。 燕一本想过来帮忙，毕竟王爷的腿不能动，抱着个姑娘，连转身都做不到，会很累。 但他还没靠近，君夜玄已经将顾云汐轻轻放在床榻上，目光朝着营帐角落的轮椅扫了眼。 燕一会意，赶紧将轮椅推了过来。 君夜玄回头，给顾云汐盖上被子后，大掌落在轮椅把手上，轻轻一跃，轻飘飘落在轮椅上。 燕一这才推着他，从营帐离开。 待走得有些距离，确定不会吵醒里头的顾云汐，燕一才道：“王爷，十三和戚将军都来了。” 十三和戚将军就在不远处等着，没有王爷的允许，谁也不敢靠近，就怕惹王爷不高兴。 只是在亲眼看到王爷坐在轮椅上的时候，十三眼一热，差点就哭了。 第1635章 王爷的营帐里，有什么秘密？ 燕十三和十二骑不一样，她是个姑娘，她也不属于十二骑的阵型。 还有，十二骑的名字都是君夜玄取的，但燕十三却不一样。 她的名字，是自己取的。 “王爷，”终于，十三忍不住，快步过来，咚的一声跪在君夜玄的跟前，泪水忍不住滑了下来。 “王爷，属下该死，没能在王爷有需要的时候，守在王爷身边，属下该死！”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沙哑了。 戚将军也走了过来，单膝跪下：“参见王爷。” 不过，戚将军很明显，情绪比十三稳定许多。 君夜玄点了点头，让两人起来后，他看着戚将军：“兄弟们可都安顿好了？” “安顿好了。”戚将军过来是要给君夜玄汇报事情的，只是看到王爷的腿……虽然早之前已经收到消息，知道了王爷的情况，但亲眼看到的时候，心里还是万分难受。 王爷本该是意气风发威风凛凛的，如今，却只能坐在轮椅上。 戚将军不敢问，心如刀割。 “两位将军，王爷有神医照料，会好起来的，两位无须难过。”燕一道。 戚将军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十三低着头，没敢说什么。 “王爷，关于伍洲城的事情，末将还有要事禀告。”戚将军道。 君夜玄点了点头。 戚将军还以为他们会进营帐说话，却不想，王爷并没有要进入营帐的意思。 难道，要在这里说？ 王爷的营帐不能去吗？营帐里有什么秘密不成？ 燕一立即反应过来，忙道：“王爷的营帐里……两位，要不到我的营帐说话？” 戚将军和十三互视了眼，虽然满腹疑虑，不知道为何不去王爷的营帐。 不过，据说这个军营也是临时搭建起来的，或许还有许多未曾完善的地方。 两人立即颔首道：“是！” ……顾云汐这一觉，竟睡了整整三个多时辰。 醒来的时候，已过晌午时分。 君夜玄并不在营帐里。 顾云汐吓了一跳，赶紧爬起来，简单整理过自己，立即从营帐出去。 “十二？”看到从不远处走来的燕十二，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怎么在这里？阿离呢？” “离王爷已经到达西北军营，一切都安顿好了，我与十一先回来找王爷。” 十二今日看起来，容光焕发的，一看就知道心情很不错的样子。 “连十一都来了？”听闻老熟人回来，顾云汐心里也是激动的，不过，她还是有些不安：“王爷呢？” “和燕一以及来自伍洲城的戚将军，在燕一的营帐里商量事情呢。”燕十二知道她担心，忙道：“殿下别慌，我刚才去看过王爷，王爷精神很好，那个……你们做的轮椅也很好，王爷坐得很舒服。” 说这话的时候，燕十二眼底的光泽还是免不了黯了黯。 顾云汐拍了拍他的肩头：“会好的。” 燕十二看着她，慎重点了点头：“多谢殿下对王爷的照料，我也相信，王爷一定会好起来。” 顾云汐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知道君夜玄此时安好，她就放心了。 现在，她有些焦急，阿初一直没看到身影，去哪里了？ 第1636章 阳光帅气大男孩 顾云汐今日大半日都没有理会过南宫初。 阿初在这里是没什么任务的，唯一的任务就是保护他。 他毕竟是北陵的公子，说到底，并非南陵的人。 今日为了君夜玄，顾云汐完全没有心思顾及到他，这大半日过去了，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溜达。 在这里也没有朋友，若是自己都不理他，会不会他一个人躲在哪个角落里在生闷气？ “十二，你来了多久，可有见过南宫初？”顾云汐朝周围望了望，也没看到南宫初的身影。 “我和十一刚赶来没多久，刚才一直和王爷在一起，十一也在王爷身边，至于南宫三公子，我们未曾见过。” 但十二很明显，行色匆匆。 顾云汐蹙眉：“还有什么紧急的事吗？” “不是，只是……私事。”十二笑了笑，看着远处后方，操练场的方向：“我妹妹来了，多年未见，只是心急想去见见她。” 十二居然还有个妹妹，顾云汐还以为，十二骑的兄弟都没有家人的。 “操练场那边正热闹着，也许三公子也在，殿下要不要一起过去看看？” 十二的妹妹，顾云汐从未见过，反正也要去找阿初，便和十二一起去了操练场。 但她万没想到，刚到操练场，就看到一堆人围在一起，搏击。 战圈最中间的那个，竟是南宫初！ 他将衣袍挽了起来，在腰间打了个结，袖子撩起，露出肌肉结实的小臂。 阳光打在他的脸上，照出一张英俊帅气又活力四溢的脸，这模样，让顾云汐一时间，也看得有些怔住了。 一个阳光明朗的大男孩。 原以为他一个人在这里会过得不好，心急如焚想要找到他，想到他孤零零的背影就于心不忍。 却不想，原来，他自己也可以将日子过得很好。 一点都不让她操心。 又有几个士兵被南宫初摔在地上，一个个的都是蛮力，南宫初也是，没有用到半分内力。 原来力气也是这么大的。 没多久，又有人挽起袖子过来，这次，竟然是个姑娘。 但她一看就知道性子十分的爽朗，双目有神，整个人英姿飒爽，非常帅气！ 一招过去，南宫初不知道是因为念着对方是个姑娘还是什么，大概是手下留情了，竟没有第一时间将她摔倒在地上。 但那姑娘明显不服气：“你若是留了一手，便是瞧不起我！” 南宫初原本不想跟她过招的，这话，让他心情有些复杂。 在姑娘第二次扑过来的时候，他一个反手。 啪的一声，这姑娘被重重摔了下去，起来的时候还扶着腰，显然摔得不轻。 南宫初显然也没想到自己下手这么重，有点愣住了，生怕那姑娘起不来。 没想到她起来之后，竟再次挽起袖子，大喊道：“再来！” 说罢，立即冲了过来。 南宫初摆出应战的姿态，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间，好像发现了什么，下意识回头。 顾云汐站在阳光之下，风将她的发丝拂起，说不出的好看。 南宫初眉眼一弯，正要打招呼。 不想，一把强悍的劲道落在他的胳膊下。 下一秒，他竟被人凌空翻了过去。 第1637章 改变的，岂止是他一个 啪！ 周围的人，一阵愕然。 南宫初倒在地上，也是始料不及。 那姑娘更是没想到。 但她立即就反应过来，激动得几乎原地跳起：“我赢了！我赢了！我……哥哥！” 看到不远处那道身影，十三又叫又跳地冲了过去，一把跳到十二的身上：“哥哥，我好想你！” 燕十二抱着她转了一圈，才将她放了下来，仔细看着她的脸，又从头到脚看了一遍，也是万分激动。 “我的小丫头终于长大了！” 原来这个就是十二的妹妹。 兄弟俩多年未见，再见，又是激动又是感动。 顾云汐没有打搅，慢步走到南宫初的跟前。 南宫初还坐在地上，一脸懊恼。 看到顾云汐走来，他脸一红，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都没脸面对她了。 “做什么？胜负乃兵家常事，输不起吗？”顾云汐低头盯着他。 南宫初红着脸，慢慢站了起来，惴惴不安。 “怎么了？不就是输了一把？”竟然尴尬成这样！ 南宫初瞅了她一眼，脸依旧火辣：“你……会瞧不起我吗？” 顾云汐有些想笑，问道：“你会一直输下去吗？” “当然不会！”南宫初赶紧摇头。 “那你去赢回来给我看看。” “好！”南宫初从地上一跃而起，回到战圈中，很快就又开始和兄弟们玩到一起。 刚才的不愉快，一下子就给忘了。 “他看起来，还真是无忧无虑的样子。”顾云汐的身后，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声音。 顾云汐回头，眼底闪过一阵惊喜：“祈年？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沐祈年也看着操练场上那道身影。 那家伙兴致勃勃的，玩得脸红耳赤，一招致胜，开心得不行，偶尔还会回头看顾云汐一眼，像是在炫耀，也像是在瞧瞧顾云汐有没有在看他。 “像个孩子那般。”就连沐祈年都忍不住笑道。 他想要得到顾云汐的赞美，所以要时不时回头，看看顾云汐的目光还在不在自己身上。 这不像孩子赢得胜利的时候，赶紧看看自己父母是不是在关注自己吗？ 要不然，表演给谁看？ 顾云汐远远冲南宫初一笑，见他又和兄弟们继续搏斗起来，她才道：“南宫大人说，他以前没有这么……嗯，孩子心性。” 就连南宫云都觉得这事很神奇。 一个严肃不爱笑甚至做事有些严肃也严厉的男子，渐渐就变成了一个偶尔赌气偶尔任性偶尔还会大闹脾气的人，心性仿佛倒退了一般。 但南宫云同时也说，这样的阿初有血有肉，虽然不完美，却好像过得很快乐。 或许对于每个爱孩子的母亲来说，孩子过得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改变的，又岂止只有他一人？” 但沐祈年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远处的南宫初，眼底染上一抹笑意。 这家伙竟然也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亮晶晶的，像是等着他赞美的目光。 真是……他又不是他爹，谁愿意浪费精力去赞美？ 但在南宫初再次回头，视线与他对上那一刻，沐祈年下意识的，给他竖起了大拇指头。 南宫初得意一笑，啪的一声，将对手狠狠摔下去了。 第1638章 从前怕来得快，现在怕不来 傍晚时分，大家聚在一起，盘算了下周围五座城池的兵力。 锦州城附近五座大城池，因为不是边城重地，驻兵并不多。 这次戚将军和燕十三带来的五万大军，至少有三万将士平日里在山涧活动，大家隐藏行踪，并没有引起朝廷太大的注意。 如今锦州城有九万兵马，附近五城加起来，只怕也不会超过五万将士。 “他们兵力分散，平日里因为不用打仗，疏于练习，不足为患。不过，伍洲之后，再过两座小城，便是儋州城，儋州是边城，那里有叶王的十万大军。” “若是政王请得叶王帮忙，从儋洲派遣军队过来，在加上皇城那边，至少能调动十万大军，那么我们锦州城，只怕很快会守不住。” 虽说锦州城是个易守难攻的地方，但毕竟兵力有限。 再加上，朝廷若是下定决心要攻打锦州城，那么对锦州城必然会进行一系列经济物资的封锁。 锦州城是一座交易大城，经济虽然繁荣，自我生产能力却十分的薄弱。 也就是说，若是没有商旅队伍前来交易，单凭锦州城的粮食，未必能撑多久。 “秦将军，以你看来，锦州城目前的存粮，还能让大家吃多久？”顾云汐问道。 秦向北早就打听清楚，忙道：“锦州城的老百姓大多富裕，百姓家中多数会备至少三个月的存粮，大户人家或许能备上半年，再多应该是没有了。” “至于锦州城的粮仓，属下今日也去看了一圈，若是要供应给九万将士，最多不超过一个月，就会耗尽。” 一个月…… 这个数，让大家心头紧了紧。 一个月转瞬即逝，若是没有转机，时间一久，将士们连饭都吃不上，还打什么仗？ 所以，兵力充足有时候也并非是一件好事，打仗的时候当然将士越多越好，胜算越大，但若是天下太平，那么每一张嘴，都必须得要吃饭。 “所以这场仗，必须得要早日开打，打得越晚，对我们越不利。”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道：“从这里去皇城，这一路上，可还有你的人？” “有父皇的旧部，但却未必愿意归顺于我。” 最重要的是，敬南皇登基之后，在位二十多年，早就暗中将从前忠于北帝的臣子清除。 人多半已经解甲归田，更何况，大家年纪都大了。 “倒也未必，或许，还有许多和秦将军一样的人，深藏不漏。” 毕竟当年，北帝威名赫赫。 顾云汐想了想，又道：“不管怎么样，必有一场硬仗要打，这场仗，打得越快越好。” “皇城那边，未必是如此想的，政王和皇后一日不发兵，这仗都得等。”燕一也是担心。 数日之前，大家还担心皇城的队伍来得太快，如今，他们有新的队伍加入之后，却是开始担心他们来的太慢了。 “我有个办法，能让政王按耐不住，立即派兵来打。”顾云汐看了众人一眼，目光最后落在君夜玄的身上：“但在此之前，你得找个信得过的人，将消息送去给阿离，让他立即暗中调兵遣将，化整为零，逼向皇城。” 第1639章 所以，你们早有准备？ 顾云汐这话，让沐祈年和君夜玄，竟互视了眼。 大家还没看明白，两位皇子这眼神是什么意思。 顾云汐却已经反应过来了。 “所以，你们已经行动了？” 君夜玄抿了下唇，只是点了点头，不说话。 沐祈年道：“皇城是权力的象征，只要将皇城攻陷，在消息无法即时到达的时候，边城的将领就只认玉玺和兵符。” “所以，拿下皇城，就能让这场战争尽快结束，也就能最大限度减少伤亡。” “王爷在命我们将离王爷带走的时候，便给了离王爷密函，要离王爷回到驻地的第一时间，立即调遣军队秘密赶往皇城。” 接下来的话，是燕一在解释：“原本，王爷是要让我护送离王爷回驻地的，只是我无法放下王爷，便与殿下你一起回了皇城营救王爷。” “但你们调兵遣将的事情，连我都没有收到消息，所以，这次行军，走了多少个队伍？” 燕一忙道：“至少上百支队伍！” 顾云汐松了一口气，看到，君夜玄将一切都准备好了，才去行刺敬南皇的。 “从那婢女逃到政王府，到你们带着离王爷出城，以及，玄王爷入宫行刺敬南皇，这当中不过区区一个时辰。” 她盯着君夜玄，此时心情也是有些复杂：“你们家王爷用兵如神，智慧过人，还真是让人佩服。” 如此厉害的人物，原本该是那般的完美无瑕，可他现在，腿却难以好了。 她心里，莫名揪着难受。 倒是君夜玄始终神色淡然，问道：“那么，你方才说的，逼政王立即发兵的办法，又是什么？” 顾云汐迎上他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后，才道：“十日后，称帝，改号玄北帝！” …… “这位汐殿下，不愧是北陵的女皇，看起来娇滴滴的，没想到，脑子里的东西，完全是咱们想不到的。” 入夜之后，大家在军营里住下，青云和万心兰走到营中巡逻，青云忍不住叹息道。 “他们北陵的女子，是不是都这么厉害？明明看起来就是个小丫头，但不管是心胸还是魄力，都让人万分敬佩。” “要是有机会，我真想去北陵见识一下，看看那边的姑娘究竟都是什么样的，要是能在北陵混个一官半职那就真的太好了！” 女子也能为官，为将，这在整个陵州大陆都是最独一无二的存在。 虽然他们南陵也有女将军，但其实很少，而且都不怎么出名。 关键是，上头总是有男将军压着，就算你再厉害，就算那男将军各方面都不如你，只因为你是女子，你也没法在职位上超越他。 这和在北陵，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不过我听说，如今北陵已经不是女子为尊，似乎，男女都能为官为将，这政令还是刚颁布下来的，各地应该正在执行中。” 万心兰忍不住无声叹息：“这一切，都是汐殿下的功劳，听闻，是汐殿下亲自要求女皇陛下颁布的政令。” 青云有些不懂：“她自己是个女子，女尊男卑，她便是既得利益者，为何要为男子请命？” 第1640章 其实，他挺好的 “这便是汐殿下的眼界和心胸，不是你们这种俗人能明白的。”万心兰笑道。 青云还是有些疑惑：“听闻她被册封为太子，还是不久之前的事情，就算政令颁布下来，也没有那么快能执行。小姐，你的消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灵通了？就连别国尚未完全实施的政令，你都知晓？” 万心兰瞅了她一眼，没说话，加快了脚步。 “我听说秦大少爷今日来军营了。” 青云追在她的身后，笑嘻嘻道：“听说他伤得可不轻，但只是休息了一日，今日就来了，这人，还真是铁骨铮铮的让人佩服，小姐你说是不是？” “就是个无赖，有什么好佩服的？”万心兰冷冷哼了哼，不想继续这个话题。 但青云轻易可不愿意放过：“小姐，我觉得这位秦家少爷，其实……挺好的呀。” “好什么？我与秦家的事情从前就拉扯不清……” “可是那天晚上的人是他呀！”对青云来说，这点就足够了！原来是秦家大少爷和自家小姐，这不比那什么秦锦鸿好太多了？ 万心兰脚步一顿，回头，瞪着她，气得脸都红了：“他将这种事情告诉你？” 这该死的秦牧！竟然还敢到处去坏她名节！ 虽说万心兰此时对名节这种事，早已经不放在心上，但……也不知道为什么，若是秦锦鸿到处说她的不是，甚至到处羞辱她，她都可以不管。 横竖，就是没有名声，以后嫁不了好人家了。 但她本来就没想过要嫁人。 可，如今是秦牧到处说她的坏话……这一想，莫名就气得想杀人！ “小姐，你别误会，不是大少爷说的，是他身边那个护卫，轻舟啦。” 要不是轻舟告诉她，青云到现在还在遗憾他们家小姐被秦锦鸿祸害了呢。 “你是不知道，我听轻舟解释了之后，心里不知道有多庆幸！大少爷比秦锦鸿那混蛋好太多了，要是小姐和秦大少爷在一起，那我是绝对放心的。” “需要你放心什么？你和他的人走这么近，是想以后跟在秦牧身边么？”万心兰气道。 青云瞅着她，也不知道自家小姐为什么气成那样，在她看来，这是好事。 不过，小姐都这么生气了，她哪里还敢乱说话，只好哄着：“好了好了，小姐不喜欢秦家的人，那我也不喜欢，以后我避着他们就是！好不好？小姐，别生气了。” 万心兰却还是很恼火。 要是青云说这话的时候，再诚心一点，她或许还没那么生气。 可这死丫头，还笑嘻嘻的，分明是在哄着她玩！ “我看你是被秦牧给收买了！以后你就跟着他吧，没准给你的月钱更高！” “那怎么行？我一辈子都跟着小姐你呀！”虽然秦大少爷应该不会亏待她……不过，以后小姐和秦大少爷在一起了，跟谁不是跟？ 会不会还能收两份月钱？ “哎！小姐，你去哪里？等等我呀！你当真一点都不喜欢秦大少爷吗？他长得那么好看，又有魄力……哎，小姐，大少爷的营帐在后头，你走错方向了！小姐……” 第1641章 为何，叫老爷？ “秦牧，你这个混蛋！” 万心兰一脚将门帘踹开。 可她万没想到，进去之后，看到的不仅仅是秦牧。 秦牧的营帐里有三个人，秦家父子三人，秦向北和秦锦鸿都在。 秦向北和秦牧坐着，秦锦鸿耷拉着脑袋站在一旁，灰溜溜的模样，一看就知道在挨骂。 看到万心兰一路骂骂咧咧进来，大家的视线落在她的身上。 秦锦鸿顿时像见鬼一样，急道：“万小姐，当初是我不对，都是我的错，你原谅我吧！求你了！” 他说着，竟扑通一声，跪在万心兰的跟前。 万心兰傻眼了，看了看他，再看了眼秦牧，最后，僵硬地看着秦向北，道：“见过秦将军。” “呵，三小姐既然来了，那正好将事情说清楚。”秦向北冲她一笑。 万心兰不知道他们想说什么，但或许是猜到一些的，对这个话题，她万分抗拒。 “心兰，过来坐。”秦牧向她招了招手。 万心兰实在不想过去，但秦家父子三人都在这里，尤其是秦将军也在。 当着长辈的面，总是不好撒泼，刚才那一脚踹在门帘上，已经是很失礼了。 最后，万心兰还是走了过去，有些尴尬地在一旁坐下。 但秦锦鸿始终站着，且一点要坐下的意思都没有，大概是，还得要挨骂。 “万小姐。”秦向北忽然看着她，唤了声。 万心兰对这位老将军，是十分佩服的，忙恭敬道：“秦将军，有何指教？” “我与你爹当初是生死之交，如今好不容易重逢，感情依旧在，你叫我伯父便好。对了，我能和牧儿一样，叫你心兰么？” 秦向北看万心兰的眼神，始终是带着笑意的，和蔼且怜惜。 他叹了一口气，道：“锦鸿这混账东西，当初因为觊觎万剑山庄的财产，设计陷害你，对心兰你造成了极大的伤害，为了弥补你，我今日就将秦锦鸿逐出秦家，日后你对他如何报复，都与我秦家没有任何关系。” “什么？”万心兰一脸震撼。 不是说，秦锦鸿才是嫡子，秦牧是庶子吗？ 这些大户人家的人，对嫡子何其在意？怎么可以将嫡子赶出家门？ 就算是赔罪，这代价，是不是也太大了些？ 还有，为什么秦将军看秦锦鸿的眼神，似乎一点怜爱都没有？ “老爷，老爷你别赶我走啊！”秦锦鸿一听，吓得咚的一声跪在地上，这么个大男人，竟然哭哭啼啼了起来：“老爷，你要是将我赶走，我还能去哪里？” “天大地大，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管不着。”秦向北一脸冷漠。 “不不不，老爷，我从小在秦府长大，你将我赶走，我会死的！老爷，你别赶我走，不要赶我走啊！” 见秦向北对自己一点怜悯都没有，秦锦鸿赶紧一路跪着，跪到了秦牧的跟前，揪住秦牧的衣角，哭道： “大哥，大哥你帮帮我！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大哥，你也不想看到我死在外头是不是？大哥，求你，帮帮我呀！大哥！” 万心兰满心震撼。 秦锦鸿叫秦将军“老爷”？难道，不是爹吗？ 第1642章 都是为了这个贱人 秦锦鸿对秦向北的称呼，让万心兰一肚子疑惑。 秦锦鸿依旧揪住秦牧的衣角，哭道：“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女人……喜欢万家三小姐，我向你发誓，我以后再不会对她做任何事，大哥，大哥你原谅我，不要赶我走！” 外头兵荒马乱的，虽然秦锦鸿这种人一向不关注这些，但也知道，出去就再没有从前的荣华富贵了。 他早就习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要他出去过漂泊不定的日子，他会累死的！ “大哥……” “你该知道，我不是你的亲大哥。” “什么？”秦牧这话一出来，万心兰坐不住了，腾地站了起来。 秦牧看着她，声音温和了下来：“他只是我爹捡回来的孩子，因为我爹要做的事情，不能为人所知，我也不想太高调行事，便对外宣称，他才是嫡子。” 万心兰心里，一阵撼动。 为了大业，他连自己是庶子这样的身份都愿意去承受。 这样的男子，万心兰的确是从未见过。 秦锦鸿依旧在求饶：“大哥，我与你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就算不能情同亲手足，却也不能说没有一点感情。” “外头如今乱糟糟的，大军随时会来，随时都会打仗！大哥，你将我赶走，我会死在外头的，大哥……” “你留在这个家，心兰以后会过得不开心。” 秦牧对秦锦鸿也不能说完全没有感情，就如他所说，好歹，是一起长大的。 “事情由你自己而起，是你种的恶果，就该由你自己去承担。” “大哥……” “去找管家拿点银票，立即离开，以后，不用来找我和爹，我们不会再见你了！”秦牧冷冷道。 秦锦鸿心如死灰。 还以为，千辛万苦到军营里求见，他们总会看到过去的情分上，原谅他。 没想到，这些人，一个个都如此无情。 “就是为了这个女人吗？”秦锦鸿站了起来，瞪着万心兰，恶狠狠道：“大哥，你知道这女人已经是不洁之身了吗？她早就……” “那夜与她一起的人是我！”秦牧的脸色，顿时沉了下去，他怒道：“就算不是我，那也是你设计将她害了，与她何干？我只要她心中有我便好，她过去如何，又与我有什么关系？” 秦锦鸿惊呆了！ 怪不得那夜，他的人死活找不到这死丫头，原来，她竟是和大哥在一起！ “所以，你们早就串通好，早就已经苟且在一起了！”他看了秦牧一眼，又瞪着万心兰，气得咬牙切齿：“贱人！你勾搭我不成，竟然勾搭我大哥，害我大哥要将我赶出家门！贱人，你……” 啪的一声！ 秦牧不知何时站在了秦锦鸿的跟前，一个巴掌将他打飞了出去。 “我原先还念着你总归在秦府长大，想要给你一条生路，没想到，你恶心不该，根本没想过改过自身好好做人！” “来人！” 秦牧一声呼唤，轻舟立即掀开门帘进来：“少爷，有何吩咐？” 秦牧冷冷扫了秦锦鸿一眼，道：“将他扔出去，以后，不许他再踏入军营和秦府半步！” 第1643章 只要你高兴 “是！”轻舟将被打得趴在地上的秦锦鸿抓了起来，拖着就要往营帐外走去。 秦锦鸿急了，哭道：“大哥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大哥……大哥你给我一点银票啊！大哥，大哥你给我……秦牧！你太无情了！秦牧！秦……贱人！你勾引我大哥，你不得好死，贱人……” 人终于被拖走了，最后，就连骂声都听不见了。 秦向北叹息了声，站了起来，看着万心兰，无奈道：“我虽然收养了他，但却从未有一日亲自教过他，至于牧儿，他从小被训练成为接班人，也鲜少有机会与秦锦鸿相处。” 秦锦鸿的性子养成那样，也是因为家里下人们对他的恭敬养成的。 秦府的下人换了一轮又一轮，除了管家，没人知道秦锦鸿的身世，大家也都以为他真是嫡子，对他恭敬服从，才会让他养成如此骄纵野蛮的性子。 “以后，这个人不会再出现在你们的生活中，心兰，你就别再生气了。” 秦向北又叹息了声，才道：“我要回城了，今夜去找老万叙叙旧，牧儿，你好好待心兰，以后大家是一家人了，心兰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跟我说。秦牧若是敢欺负你，我和老万定不会放过他，知道吗？” 万心兰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什么一家人，她也从未答应过。 但秦向北身为长辈，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太过于友好，一点长辈的威严都没有。 这样的长辈，万心兰也不知要如何反驳。 最后，秦向北走了，营帐里，就只剩下万心兰和秦牧两人。 待秦向北也离开之后，秦牧立即过来，要去牵万心兰的手。 万心兰还是下意识躲开，她转身想走，秦牧一步上前，挡了她离开的路。 他温言道：“如今秦锦鸿已经被赶走了，以后这个家，再没有你讨厌的人，如此，也不行么？” “谁说这个家没有我讨厌的人？”万心兰瞪着他。 他本人，不就是最让人讨厌的那个？ 但是秦牧却听出了这句话另外一个意思，他惊喜万分：“所以，你终于愿意承认，我俩是一家人了？” “你胡说什么？”万心兰脸一红，气得一脚踹了过去：“谁跟你……” 话还没说完，就见秦牧脸色一变，眉心紧紧皱在一起，看起来万分痛苦。 “我、我碰到你伤口了？”万心兰急了，赶紧扶着他：“你怎么样？快过去歇歇。” 秦牧在她的搀扶下，坐在椅子上。 万心兰将他的裤管挽起来，果然看到上头一处纱布，染上了鲜红的血。 他浑身都是伤口，其实真的伤得不轻。 想来也是，他昨天晚上才被顾云汐的人，从衙门地牢里救出来，救出来的时候，浑身都是伤。 今日就已经到军营里来了。 看起来，和正常人无异，万心兰也才会忘了，他其实身上处处都是伤口。 “对不起……”看到他的伤口重新染血，万心兰万分后悔。 秦牧却忽然一把握住她的手，道：“只要你肯理我，这点伤算什么？若你高兴，你再踢我两脚都可以！” 第1644章 以后，你想去哪我都陪你 “你胡说什么？我是如此残暴的人吗？”万心兰白了他一眼。 他都伤成这样了，刚才没想起来也就罢了，现在知道了，还要踹他，这不是想要他的命？ 万心兰心里，其实是有些心疼的。 她也没想真的要伤害他。 “所以，你不打我了，是吗？”见她想要将自己的手抽回去，秦牧笑笑，依旧将她的手握得紧紧的。 “既然不打我，那，就答应嫁给我吧，好不？” “不好！”万心兰一口拒绝，想要走，却又有些放心不下。“你这伤……我去找汐殿下，让她给你上点药。” “汐殿下日理万机，要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我这点小伤口，哪能耗费她心思？” 这话，万心兰是认同的，汐殿下的确是太忙了，这点小事，确实不该打搅她。 “那……我去找军医……” “军营刚驻扎下来，这个时候，大家都在忙着，就别去麻烦旁人了。” “那怎么办？”万心兰有些苦恼，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继续流血吧？ 看他这脸色，早就苍白如纸，根本没有彻底好起来。 继续这样流血下去，又不知道会不会引出来更大的毛病。 秦牧却看着她，笑道：“不知道三小姐能不能纡尊降贵，给在下上点药，也好让在下别流血过多而亡？” “这点血，能死人吗？”万心兰白了他一眼。 还流血过多而亡，就知道吓唬人！ 不过，她看着那被染红的纱布，还是有些于心不忍。 想了想，她才过去，将药箱取了过来，小心翼翼给秦牧将纱布解开，上药。 伤口很深，的确是伤得很重。 “都伤成这样了，也不知道多休息片刻，还到处乱跑做什么？”今日午后以来，便一直看到秦牧在外头忙碌，忙着帮大家一起安顿大军。 要知道这九万大军里头，有四万将士是秦将军和秦牧一起招募训练起来的。 初期由秦牧亲自安顿，确实能让将士们尽快心安。 万心兰想了想，又忍不住叹息了声：“我真是很佩服汐殿下，她看起来，如此娇弱，却不想做事的手法，雷厉风行，连男子都比不过她。” “或许在他们北陵，个个女子都是这般。”秦牧的目光，始终锁在她的身上。 汐殿下的确是让人万分敬佩，且长得倾国倾城，万里挑一。 但在秦牧的眼里，眼前的这个姑娘，或许没有那么出彩，也或许没有那么惊人，却独独闯入了他的心脏最深处。 “你不是很喜欢北陵，很想去看看北陵的风光，以及那里的女子究竟都是什么模样？” 说起北陵，万心兰眼里立即染上了一片光泽。 “我当然想去！” “那我陪你去。”秦牧沉声承诺道。 万心兰抬头看着他，动了动唇，欲言又止。 秦牧再次握住她的手，他一脸诚恳：“等战事结束，等一切都安顿下来，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好不好？” “可是……” “没有可是。”他的眼神，坚定，有力！“心兰，嫁给我，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好吗？” 第1645章 既然她喜欢 万心兰从秦牧的营帐出来时，脸还有些红，心跳更是扑通扑通的，还没有彻底平复下去。 青云一直等在帐外，其实他们在里头说了什么，青云都知道。 这会儿青云看着万心兰，也笑得贼兮兮的：“怎么样？小姐，你还犹豫什么？答应秦家大少爷的求亲啊！以后，他一定会很疼很疼你的！” “多事！”万心兰白了她一眼，加快脚步离开。 两人刚绕过两顶营帐，就见前方，一行人走过。 看到坐在轮椅上那道身影，青云一双眼眸，瞬间就直了。 万心兰也在同一时间见到了玄王爷。 还有，走在他身后的沐公子。 沐公子和玄王爷也是兄弟，两人的确是有那么一点相似，但是气质却又完全不一样。 不过，都是一样的出色。 王爷神秘莫测，沐公子淡漠疏远，这两人走在一起，乍看之下，就是一幅来自天上的仙画。 奇怪的是，万心兰看着如此俊美，绝色无双的两人，也不过是再一次被惊艳到。 但惊艳过后，却很快就心如止水。 对她来说，这样两个神仙一般的男子，离她太遥远，就像是天上的星辰日月。 谁能奢望星辰日月真的能到自己的身边，甚至，可以被自己握在手里？ “王爷，沐公子！”万心兰过去，倾身行礼。 君夜玄点了点头，没说话，沐祈年也不过是淡淡颔首，都不是话多的人。 万心兰道：“王爷和沐公子是要去找秦牧吗？” 看他们的方向，的确是朝秦牧的营帐走去。 “王爷要见秦牧，为何不命人去通传？如此亲自过去，真要将秦牧给折煞了！”万心兰有些不安，忙倾身道：“属下这就去让他出来，觐见王爷和沐公子。” 虽然顾云汐所说的登基，至今并没有半点眉目，但对他们来说，两人就是北帝的后人，将来，总归有一人是皇帝。 如今看来，登基的人多半是玄王爷，那么沐公子，也将会是亲王。 一个皇帝，一个亲王，的确是没有必要亲自来见下属的。 万心兰再一次倾身之后，准备过去喊秦牧。 沐祈年却阻拦道：“秦大少爷受了伤，且伤得不轻，我们也不过是过去与他闲话家常，不必如此拘谨。” “这……” “我与皇兄过去寻他便是。”倒是听着万心兰方才说话的态度，似乎，秦牧对她来说，就跟个自家人那般。 沐祈年忍不住浅笑：“听汐儿说，三小姐与秦大少爷情投意合，若是好事将近，倒也可以让汐儿乐呵乐呵。” 那女人最近忙疯了，但其实，还是个小丫头。 有喜事，能看到有情人终成眷属，她定会很开心。 万心兰闻言，一张脸顿时火烧火燎的：“属下……属下与秦牧……名不正言不顺的，沐公子……” “是缺个证婚人？”君夜玄难得也开口，竟愿意参与这种话题。 他蹙眉想了想，才道：“既然汐儿想让你们成亲，那你们三日后便完婚，我来当这个证婚人。” 第1646章 一个人，如何能分 万心兰傻眼了。 好久都没能从玄王爷这话中清醒过来。 倒是沐祈年忍不住笑了，推着君夜玄去找秦牧的时候，一路上还忍不住笑道：“这算是赐婚么？” 虽然君夜玄还没有登基，但在大家的心里，他就是玄北帝。 原来皇帝都这么野蛮的吗？说赐婚就赐婚，也不用管人家心里愿不愿意。 “你不是说汐儿想让他们成亲？”君夜玄皱了皱眉，并不觉得自己的决定有什么不妥。 沐祈年有些无语：“那也是汐儿说说的，她又不是当事人……” “她的眼光几时错过？她说他们情投意合，那就一定是。既然情投意合，为何不成亲？” 拖拖拉拉扭扭捏捏的，只会耽误大好青春。 很快就要打仗了，一旦开战，每个人都是生死未卜，既然如此，为何还不赶紧珍惜眼前人？ 沐祈年想了想，忽然间，也觉得他是对的。 虽然君夜玄没解释，但沐祈年能听得懂他的意思。 人生得意须尽欢！ 今日不知明日事啊，为何，不及时行乐？ “你懂得劝旁人，为何自己却做不到？”他轻声叹道。 君夜玄冷冷哼了哼，不理他。 沐祈年又道：“其实你明知道她心里有你，何必故作淡然？” “所以，你这是想要退让的意思？”君夜玄一脸不屑，“我何须你相让？” 那女人，喜欢做什么便做什么吧，将来的事，谁也说不清楚。 她想与谁在一起，那便由她，何必将她禁锢？ 他们走远了。 万心兰还是没能反应过来，好久之后，一阵风吹来，她才猛地清醒。 王爷这……真是在给她和秦牧赐婚吗？ “青云，他……不是在开玩笑吧？” “开……什么玩笑？”青云愣愣的，看着远处的营帐，目光完全收不回来。 他们进去之后，那道身影就看不见了，只能盯着营帐，流连忘返。 “青云？”万心兰终于发现她的不对劲，自从看到玄王爷和沐公子后，她就彻底像雕塑一样！ 对了，她刚才竟然没有给两人行礼！ “青云，你在想什么？”万心兰快步过去，轻轻推了她一把。 青云吓了一跳，终于回过神来，看着她，又看了看营帐那边的方向，怅然若失。 “你是喜欢王爷，还是喜欢上了沐公子？”万心兰眸色沉了沉，一脸严肃：“是王爷吗？” “小、小姐，你别胡说，我什么都没想！”青云吓得脸色发白，生怕自己的心思会玷污了王爷。 “小姐，我真的……真的不敢……” “喜欢一个人，能有什么错？”所以，哪有什么敢不敢的？ 但是青云真的不敢，不敢让人知道自己对王爷有什么非分之想。 想想都不可以。 “小姐，刚才沐公子说什么……赐婚？”青云赶紧换了个话题：“是王爷要给小姐你和秦大少爷赐婚吗？是汐殿下的意思？” 刚才，分明听到了他们说什么，汐儿喜欢。 原来，只要汐殿下喜欢，王爷和沐公子都会倾尽全力去做到。 汐殿下在他们的心里，真的很重要。 可，汐殿下只有一人，王爷和沐公子，却似乎都很喜欢她。 一个人，如何能分？ 第1647章 不能自理的病人 这个话题，立即让万心兰陷入困境。 赐婚，如今只是口头上说说，一旦真正对着双方长辈说出口，那就再也无法回头了。 那夜万心兰万分纠结，终于，夜深时分，她找上了顾云汐。 “殿下，我真的没想过与秦牧成亲，还请殿下明鉴。” “我……明鉴？”顾云汐一头雾水，“你不想跟他成亲，那就等你想了再说便是，跟我没有关系啊。” 万心兰却看着她，有些懊恼：“大概是殿下在王爷和沐公子跟前说过……说过我与秦牧的事情，所以，王爷……想给我们赐婚。” ……那天夜深，君夜玄回营帐时，燕一立即迎了过来，道：“汐殿下等了你一个多时辰。” 他自己推着轮椅进去。 以为顾云汐会等得很焦急，却不想，她还在专心画设计图。 知道他回来，也没有抬头看一眼：“聊完了？” “嗯。”君夜玄随手将外袍脱下。 顾云汐终于抬头看了眼，见他要脱衣裳，下意识起来，过去给他将衣袍收起来，放在屏风上。 “这轮椅，你看起来用得开始得心应手了。” 君夜玄自己推着轮椅到了矮几旁，看着矮几上的设计图：“又在折腾什么？” “新的武器，你看，将火药放在里头，威力无穷。” 顾云汐过去，给他介绍道：“就这个腹腔的位置，将火药点着之后，压力会挤压前方的箭头，这箭头出去的力道，绝对比人力射出的要强悍太多。” 其实就是运用枪的原理，不过这个年代，要做子弹太难，做一个类似的推力箭头却简单太多。 唯一不足是射程不如子弹远，杀伤力不如子弹厉害，但比起射箭，准确度和力度都提升了许多。 君夜玄看了眼，理论上大概是明白了，但没有看到实物之前，不置评论。 “我去让阿初想办法做出来，到时候让你试试威力，若是可以，我们尝试一下批量制造。” 她拿着设计图就跑了，君夜玄也没在意。 没多久，顾云汐又跑了回来：“燕一给你打洗澡水去了，今夜穿哪件睡袍？” 她开始翻箱子。 坐在轮椅上的男人没有说话，等顾云汐翻出来一套睡袍的时候，回头看他，便见他一直在盯着自己看。 “做什么？不喜欢这套？” 但他的衣服很少，总共也没几套。 不过现在兵荒马乱的，也不能要求太高。 她笑道：“回头我再叫人给你做几套，现在，先将就着。” 可就在她从君夜玄身边走过去的时候，君夜玄忽然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怎么了？”顾云汐脚步一顿，低头看着他。 “我与你如今这关系，算什么？”他的眼眸，黑亮黑亮的，问这话的时候，语气也很平静，几乎没有半点起伏。 不生气，也没有高兴。 “你在祈年身边的时候，也会如此？” “不会。”顾云汐摇摇头，目光落在他的腿上，“嗯，也会，在他病重不能自理的时候。” 君夜玄眸色黯了黯：“所以，在你眼里，我如今只是个不能自理的病人？” 第1648章 如今，我觉得你是对的 顾云汐有些无奈：“王爷，又想跟我纠结什么？” “不是。”但其实，君夜玄自己也说不清楚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对他太好，但她不应该对他好。 “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有了祈年。”只是怕，自己习惯了她的好之后，将来身边没了她，会难以活下去。 “我们无所不能的玄王爷，几时会变得如此纠结矛盾？” 顾云汐将睡袍放在屏风上，笑得有些淡然：“是祈年让我来照顾你的，别人照顾，他不放心。” 君夜玄心头一堵，下意识，松开了手。 顾云汐也没再说什么。 燕一很快就打来了浴汤。 顾云汐给君夜玄脱衣裳的时候，他忽然握住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推开：“我试试自己来。” 她只是迟疑了下，便将毛巾交给他，自己躲在屏风后，找了个话题：“你要给秦牧和万心兰赐婚？这会不会有些强迫人家？” “不是两情相悦么？为何算是强迫？”屏风后，传来君夜玄的声音。 “但万心兰还没决定好……” “她难道不是已经与秦牧有了夫妻之实？”君夜玄的声音十分平淡，这件事情，仿佛也不过是随口在讨论，并没有放多大的心思。 “这里是南陵，并非北陵，南陵的姑娘，从一而终的观念根深蒂固，将来她要么孤独终老，要么就和秦牧在一起。” “既然你说她对秦牧也有情，如今拒绝，多半只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既然如此，我给她过了，不就一了百了？” “难道，你想让他们耗费数年的时间，将那道坎迈过去？” 君夜玄这些话，让顾云汐陷入了沉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夜玄从屏风后出来，已经清洗过身子，换了一身睡袍。 看到他一身湿气、发丝凌乱的模样，顾云汐还是忍不住有些迷糊，像是喝了几杯烈酒那般，微醺。 色字头上一把刀！ 顾云汐赶紧闭了闭眼，甩甩头，将不该有的想法甩去。 她拎着药箱走到床边，扶着他躺下，如往常那边，开始给他施针，推拿，边又道：“我觉得……你好像是对的。” 横竖两个人是有感情的，只是跨不过那道鸿沟，那既然如此，用外力推一把，让他们彼此跨过去，不就好了？ 更何况，跨不过去的只有万心兰一个人。 其实秦牧一直在等着她。 以顾云汐看人的眼光，看得出来，秦牧对万心兰是真的。 或许一开始只是因为知道自己要过她，会有一种守护之情，未必是爱情。 但爱情这个东西真的很奇怪，你不知道它什么时候来的，等你发现的时候，它已经在你心头深处，刻骨铭心了。 既然有情，与其蹉跎岁月，那不如，及时行乐。 “那我是不是可以给他们安排婚礼了？”顾云汐立即就起了劲。 君夜玄哼了哼：“你倒是热心，方才不是还在责备我用强迫的手段欺负人家？”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现在我觉得你是对的，那你就真是对的。” 兵荒马乱的，婚礼，怕也不能太隆重。 但也不能过于草率！ “要不，我先去找万庄主和秦将军商量？” 第1649章 那就，开始吧 顾云汐给君夜玄施针推拿了半个时辰，结束之后，就匆匆走了。 她走了没多久，君夜玄营帐的门帘就被人掀开，沐祈年拎着几只瓶子进了门。 看到那几只瓶子，君夜玄平静无波的眼眸里，掠过一丝晦暗。 “你想清楚了？”沐祈年将小瓶子放在矮几上，走到床边坐下，看着他：“最严重的结果，就是死。” “我与你说的话，可都记清楚了？”君夜玄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问道。 沐祈年知道，他根本不会再做任何考量，决定的事情，便义无反顾。 可他还是希望他再慎重考虑一下：“用汐儿的方法，一定还能重新站起来……” “要多久？一年？三年？还是五年，十年？”但他此时，已经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等待。 一年的机会并不大，他也曾听顾云汐无意中透露过，若无意外，三年，能彻底康复。 这是保守的治疗方式，一般人都愿意去等。 可他等不起。 “外头兵荒马乱的，皇城被攻陷之前，这里的将士需要面临大多的危险？皇城越是动荡不安，这里就越危险，到最后，皇城若是被攻破，君祺政就会将最后的希望，放在锦州城。他们会用最猛的火力来攻打锦州。” 所以，要说皇城是战场，实际上，锦州城才是。 他们早就有预料，也早就知道，为了替君楚离的大军减轻压力，锦州城，必然伤亡惨重！ 所以他今日，才会直接让万心兰和秦牧完婚，事实上，他说的没错，今日不知明日事，这一战，到底有多少人能活下来，没人知道。 如今锦州城看着风平浪静，但，数不清的军队，正在一点一点靠近。 过不了多久，这里，必然烽烟四起。 “接下来的半年，至为关键，我若不能站起来，此生便也没有多大作为了，你应该能明白。” 所以，何必再考虑？ 生死关头不能站出来，以后站起来又有何用？ 他不能做一个躲在背后，让大家保护的弱者，就算是死，他也必须死在战场上。 “那你可有想过，你如此冒险，有人会担心？”沐祈年还是有些犹豫。 “楚离长大了，比起从前，已经稳重了太多。” 从这次，君楚离愿意咬着牙去西北，君夜玄就知道，他的弟弟的确是成长起来，可以独当一面了。 将来，就算他不在，楚离也能坚强活下去。 “难道，担心你的人，就只有二哥一个？”沐祈年哼了哼。 君夜玄却淡然笑道：“她有你，就算会伤心，也总能好好活下去，以后你陪她回北陵，与南宫初一起守着她，她这辈子，定能过得很好。” “你现在倒是可以接受我与南宫初的存在了。”他是君夜玄的亲弟弟，君夜玄就算不想接受，也得接受。 但南宫初不一样，曾几何时，君夜玄甚至想要杀了南宫初。 看来这个暴君，真的改变了许多。 沐祈年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才道：“那好，我们开始吧。” 第1650章 死都死了，还有什么好生气的 沐祈年将一切准备妥当，便让君夜玄躺了下来，将他裤子剪开。 “我想先跟你说清楚，以蛊养经的方式，最好的结果是，经脉在十日内恢复，等十日后，我再给你引蛊，顺利将蛊虫引出。但这个结果的，只有十分之一的机会。” 也就是说，十分之九的结果，不是如此。 “差一点的结果是，蛊虫给你续脉成功，但我引蛊失败，它将一直停留在你的身体里，这么一来，以后还能不能将它引出，不可知。” “更坏的结果是，蛊虫续脉失败，我引蛊成功，你双腿从此没有复原的可能，但至少能保住性命。” “至于，最坏的结果……” 这个结果，不需要沐祈年说，君夜玄都知道。 他闭上眼，淡淡道：“开始吧。” 那几只瓶子里，有几条蛊虫。 他还没有决定好用哪条。 三条蛊虫被放在器皿上，黑黝黝的模样，让人看一眼，就觉得心头沉闷。 想象一下让这些蛊虫其中的一条，钻入自己的身体，那绝对是难以承受的事情。 虽然蛊虫是沐祈年亲自培养出来的，但他此时看到，也觉得它们长得实在是十分的可怖。 但君夜玄看着，却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要我如何做？”他问。 沐祈年取出短刀，刀口在君夜玄的脚踝上割了一下，鲜血溢出。 他用瓷杯将鲜血接住，再分别滴在每一条蛊虫的身旁。 那些蛊虫闻到血腥的味道，立即挪动身躯，过去吸食血液。 最后，他挑了吸食最慢的那条。 其余两条蛊虫，被他一刀砍死了。 “这条，对你的伤害应该能少一些，不过，总归是有伤害。”他看着君夜玄。 君夜玄没说话，冷冷看着器皿上的蛊虫，眸色森寒。 沐祈年又道：“我要开始了。” 君夜玄依旧一言不发。 沐祈年放下短刀，将器皿凑到君夜玄脚踝的伤口上，正要将蛊虫倒上去。 外头，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君夜玄眸色一沉，冷声道：“动手！” 沐祈年已经知道，是谁在过来，想动手，却又有些犹豫。 犹豫间，外头传来了顾云汐焦急沙哑的声音：“祈年，让我来！” 沐祈年愣了下。 君夜玄正要将他手中器皿夺过。 沐祈年却猛地站了起来，退开两步。 君夜玄瞪着他。 沐祈年还来不及说话，营帐的门帘已经被人一把掀开。 顾云汐走了进来，快步走到沐祈年的跟前，唰的一声抽出短刀，手起刀落，一下就将他器皿里的蛊虫一分为二。 沐祈年没说话，君夜玄的脸色虽然不好看，却也没说什么。 砍都砍了，事到如今，再说什么都是徒劳。 顾云汐看着君夜玄，君夜玄也在看着她，无奈，但没有办法。 “王爷竟然没生气？真是难得。”顾云汐哼了哼。 沐祈年摸了下鼻子，心情复杂：“他就是把自己气死，那蛊虫也不可能复活，所以，有什么生气的必要？” 不过，这丫头还真是……他也很无奈。 顾云汐盯着君夜玄，眸色逐渐沉凝下来：“是不是就算这条蛊虫被砍死了，你也还是会让他再给你重新养一条？” 第1651章 彼此，都不会同意 “是。”君夜玄的回答，毋庸置疑。 其实这个答案，顾云汐早就料到，也心里有数。 只是，还是有些失望无力。 她走到床边坐下，从腰间小包包里，取出一只小瓶子。 “这是……”沐祈年定睛一看，心头顿时一震：“你也养了蛊虫？” “早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我不养，难道，指望你那些连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引出来的蛊虫吗？” 顾云汐瞪了他一眼，多少是有些怨念的。 这两个家伙，骂也不是，劝也没用！ 她早就知道沐祈年在偷偷养蛊虫，要不是今夜及时发现他的蛊虫不见了，她只怕来不及追过来。 “我只是想着，等再过几日，让它喝足够的血，再用它来续经脉，谁知道你们如此心急。” “时日无多，以蛊养经，就算成功，也得要一段时间才能恢复，我等不及。”君夜玄看了眼她手中那只瓶子。 所以，她也已经准备好了？ 但不知道，这瓶子里的蛊虫，和沐祈年养的那些到底有什么不一样。 “事情就不能跟我商量一下，再动手吗？”顾云汐将蛊虫倒在另一个器皿上。 沐祈年吁了一口气，道：“跟你商量，你也不会同意，不过，你既然赞同了这方法，为何不告诉我们？” “我不告诉你们，自然有我的原因。”若是告诉了，他们未必同意。 想了想，顾云汐又觉得有些无奈。 不管是他们还是她，其实，都是一类人。 都是因为担心对方不同意，才会藏着掖着。 以至于，沟通上总是有些障碍。 “或许，如果你们能放宽心，以后，大家也能好好商量一番。”说着，她将自己的袖子挽了起来。 沐祈年和君夜玄眸色一沉。 这手臂上，竟然有好几道伤口。 “顾云汐……” “汐儿……”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顾云汐手上短刀一划，她的手臂上，立即又多了一道血口。 鲜血滴落在器皿中，她低声叫到：“别过来！别碰我！我可不想再割一刀，很疼的！” 沐祈年和君夜玄伸出去的手，立即停住。 只见血落在器皿上之后，那条蛊虫立即蠕动起来，蠕动到血珠前，立即吸食。 顾云汐滴进去的血不少，但每一滴都被蛊虫吸食得干干净净。 沐祈年忽然眼前一亮：“血蛊？” 这蛊虫，竟从刚开始的浑身黝黑，变成如今这般，通体血红，虫身竟呈现出一种透明的亮泽。 她养出了血蛊，这是如何做到的？ 顾云汐没说话，依旧将自己手臂上的鲜血，滴入器皿中。 终于，那条蛊虫喝饱了鲜血，最后一动不动了，她才将器皿放下。 沐祈年立即取来金疮药，给她包扎。 虽然大家都没有说话，但彼此的问题，也都明白了。 正如顾云汐不同意他们用这种方式一样，他们若是早知道顾云汐用自己的血来养蛊，他们也不会同意。 所以，彼此瞒着，到了今日，才彻底瞒不住。 到最后，差点因为一点点的时间差，错过了。 第1652章 要不，你让他给你推 “嘶。”沐祈年给顾云汐包扎的时候，不小心弄到她之前的伤口，顾云汐立即疼得龇牙咧嘴的，嘀咕道：“你轻点！” “知道疼了吗？”沐祈年瞪了她一眼，说话是粗鲁不悦的，但动作还是放到了最轻柔。 顾云汐没说话。 谁不知道疼呢，但凡有办法，也不至于如此。 她的针管没了，不能抽血，只能将手臂划伤。 若是还能再等一段时间，等军队安顿下来，她也能找机会让祈年给她打造新的针管。 但可惜，她知道，君夜玄一定不愿意等，更不会愿意用她的血来养血蛊。 如今这般，那是连拒绝的余地都没有了。 “这条血蛊，需要一点时间，将鲜血吸收，稍微再等等。” 顾云汐走到床边，给君夜玄将脚踝上的伤口简单处理了下，便又开始给他推拿。 “今夜已推拿过。”君夜玄想要阻止，不想看到她太累。 她这段时间，比任何人都累，除了和大家一样，得要处理军营里的事情，她还得要负责君夜玄的生活起居，还要给他疗伤。 如今他们才知道，在这个基础上，她竟然还能抽空画设计图，养血蛊。 这女人，身上到底还有多少精力？ 尤其刚才滴过血，如今脸色看起来，还有几分苍白。 越看，越让人心情不愉快。 “停下来休息。”君夜玄板起脸。 顾云汐道：“你既然选择了这个方式，那接下来这两条腿的经脉要面对的压力将会成量级加剧，平日里的治疗手法，自然也得相应增加。当然，你若是不喜欢我给你推拿，那……让祈年来也行。” 她回头，看着站在一旁的沐祈年一眼：“你来吧，这个区域，重点推拿半个时辰。” 沐祈年的眉心皱得紧紧的。 她倒也不是在说假话，这点医学道理，他还是懂的。 但这个地方，大腿靠近腰部……让他来推拿，是有些难以启齿了。 君夜玄的脸色十分难看，想说什么，顾云汐却将他打断道：“事情总得要有人做，你要不喜欢我来，那就让他来，你自己选择。” “当然，你做决定之后，最好先想想，他的手指头在你这里推过去，是什么感觉。” 她推了一把。 君夜玄闭上眼，掩去眼底的嫌弃。 让沐祈年的手指在他这些地方推过去……不可描述，无法想象，或许等不到结束，他就会一掌将他从营帐里拍飞出去。 “所以，就不要废话了，可好？”顾云汐浅笑。 君夜玄依旧没说话，脸色难看到极点。 沐祈年无奈道：“你这张小嘴儿，就不能说点好听的话？非要让人如此难堪。” “我说好听的话，他未必愿意听，你虽然与他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这臭脾气，你还能不清楚？” 这话，让沐祈年也自觉闭上嘴。 “还要多久？”君夜玄忽然瞅了她一眼。 顾云汐回头，看了眼器皿里的血蛊。 这条血蛊，肥硕的身躯正在一点一点消瘦中。 她抿了下唇，道：“大半个时辰。” 第1653章 已经，取不出来了 大半个时辰，转瞬即逝。 趁着君夜玄脚踝那道伤口还没有愈合，顾云汐拿起器皿，准备将器皿上的蛊虫，倒在他的腿上。 沐祈年却轻声问了句：“你真的决定好了？” “我学蛊术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自问比你厉害，这件事让你来做，我不放心。” 顾云汐将蛊虫倒了下去，没有半点要退缩的余地。 倒是君夜玄似乎听出来，他们这对话的不妥：“你这么说，是何意？” 顾云汐是不会回答这个问题的，他一双冷眸，盯着沐祈年。 沐祈年抿紧了薄唇，只是盯着那条蛊虫。 终于，看到蛊虫钻入君夜玄的皮肉中，慢慢消失，他才讷讷道：“以她的鲜血中下的蛊，必须用她的血才能将蛊虫引出，但需要用多少血，没人知道。” 所以，引蛊才是关键，引蛊的时候，她未必不会受伤。 君夜玄脸色一沉，立即抬手。 顾云汐却忽然弯身，趴在他的腿上，将他的腿死死抱住。 “你想取蛊吗？血蛊已经进了你的身体，是想要将腿直接砍掉，还是皮肉割开去找它？” 君夜玄想将她推开，顾云汐却始终将他的腿抱得紧紧的。 “已经取不出来了。” 也是因为这样，沐祈年的话，才会在血蛊钻入他的血肉，消失不见之后，才说出口。 顾云汐确定他冷静下来，不会再动手之后，才摊了摊手：“就算是割开皮肉也取不出来了，如今能将它引出来的，只有我的血，还有……你该开始难受了，别再乱折腾了。” 君夜玄的额角果然已经开始在渗汗。 事实上，在蛊虫刚进去之后，他就明显感觉到，经脉像是被一只手在扯住那般。 最可怕的是，那只手是锋利的，带刺的，拉着他的经脉，就像是在拉住他的神经，一阵又一阵，从刚开始的刺痛，到现在，有一种撕开皮肉一样的痛。 顾云汐知道他疼，但他永远都是这样，能忍。 若真是忍不住的时候，他多半是直接晕过去。 只要他还清醒，他都会忍着。 “事到如今，与其与我争论对错，不如留着这口气，扛住这份痛。” 顾云汐看着他的腿。 两条腿如今看起来，表面上并没有不对劲的地方，但她知道，蛊虫已经在他的皮肉里不断折腾。 “祈年，我要给他施针，今夜我会留在这里，你先回去休息吧。”她道。 沐祈年却将椅子搬过来，在她身后不远处坐下：“我陪着你们。” ……那夜，后半夜，君夜玄开始高热。 最后烧得迷迷糊糊的，浑身烫得犹如火球。 顾云汐和沐祈年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到了第二日，君夜玄依旧没有醒来。 第三日傍晚时分，总算是醒了。 这次醒来，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两眼无神。 顾云汐也不知道，蛊虫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如今这般，不算是预料中，却又似没有超出预料。 她握了握君夜玄的手。 明明身上一片滚烫，但这手，竟是凉飕飕的。 她心头一紧，哑声问道：“夜玄，你感觉如何？” 第1654章 如果，我不愿意走呢？ 君夜玄还是没什么精神，万幸的是，经过了两天两夜的调息，高热退得差不多了。 外头，如今是傍晚时分。 “我带你出去走走，看看外头的风景，可好？”顾云汐给他裹上外袍。 君夜玄看了她一眼，抬手的时候，手臂也是没什么力气。 他这辈子，极少有如此虚弱的时候。 顾云汐扶着他坐在轮椅上，上去的时候，发现他的腿比起之前，似乎更加没有力量。 但她什么都没说，推着他从营帐出去。 兄弟们依旧在训练。 这段时间，顾云汐和沐祈年商量了新的阵法，十二骑和日渐好起来的秦牧负责亲自监督大家训练。 所有人都在刻苦练习，就为了在大军来的时候，能以最好的体魄去迎接大战。 顾云汐一路推着君夜玄，推到了城门上。 夕阳西下，西边的天幕，一片金黄。 他们站在城墙最高处，俯视下方，一望无垠的，便是他们的军营驻地。 “文殊那边来了消息，皇家军大概来了十万人，皇城那边，目前至少还有十万皇家军在守卫。” 顾云汐站在君夜玄的身旁，与他一起，眺望皇城的方向。 “这十万皇家军，不到迫不得已的时候，皇后和政王只怕不敢动。再加上皇城边上五座大城，以皇家名义养着的军队，至少有二十万。也就是说，皇城那边，还有三十万护城军。“ 这三十万将士不动的话，可以说，皇城固若金汤，根本没有攻进去的机会。 “你打算怎么办？”君夜玄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大病一场，刚醒过来，意识是清醒了，精神却还是不太好。 他脸色苍白如纸，眉宇间还有一抹痛色，可见，那蛊虫还在他的皮肉里折腾，一直没有消停过。 按照顾云汐的预算，他应该是要到明日清晨才能醒来的，如今，提前了大半日。 “我让文殊和秦牧联手，将你是北帝儿子的消息送出去，如今整个南陵所有百姓应该都已经听说过。” 这种消息，自然有人相信，有人不信，但就算是不信的，心里也会多一道存疑，毕竟，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只要这个消息吹出来的风，足够的大，也足够的广，到时，等君夜玄登基的消息再送出去，就更进一步印证大家心里的猜测。 总之，一切，都在铺垫。 只是这张网，越铺越大，快要到收网的时候了。 “阿离那边有消息回来，大军分开十几路，最快的一支，离皇城不到五日的路程。” 五日，一转眼就过。 如今皇城那边还是风平浪静，但谁都知道，暗潮汹涌。 “不过，他们不敢靠近皇城和那五座大城。在锦州城的大战没有打起来之前，我让他们切勿轻举妄动。” 她看着君夜玄，笑道：“但这么一来，锦州城要承受的，就会比大家能想象的还要多，或许，你我都会战死在这里。” 君夜玄眼里，映着她唇角那淡然的笑意：“所以，我希望你跟南宫初回北陵，这毕竟是南陵的事。” “如果我不愿意走呢？”顾云汐的手，落在他腿上：“你知道我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离开，要不你就好好想想，与我一起奋战，要么，就跟我一起战死。” 第1655章 什么时候的你，都是你 君夜玄最后没有再说什么，抬眼，看着远方逐渐消失的晚霞。 “你我难得有机会，如此心平气和在一起看风景。”顾云汐忍不住浅叹了声。 君夜玄看了她一眼，笑道：“从前，当我还是楚离的时候，也曾有过不少机会。” “但那时候的你，却又不是真正的你……” “不管是什么时候的我，也都是真正的我。”只是身份不同，却也是实实在在的他。 顾云汐看着他，看了好久。 好久之后，她忽然笑了。 “是啊，从前我总是执着于，什么时候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若不是被你此时点醒，我真的没想起来，不管是什么时候的你，那都是你。” 所以，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和他有过快乐的时候，有过难过悲伤的时候，有过仇恨，也有过爱意。 如今蓦然回首，忽然发现，原来，他们已经走过了那么多，那么多。 “现在的我们，又算是什么关系？”君夜玄这话，仿佛说的很随意，却只有他自己知道，垂下的眼帘里，掩藏了多少。 “老朋友？”顾云汐挑眉。 老朋友……呵，原来，是老朋友了。 “姑娘。”小铃铛从石阶上来，跑的气喘吁吁的。 看到顾云汐和君夜玄在一起，小铃铛先给君夜玄行了礼，才看着顾云汐道：“姑娘，围餐的菜单准备好了，你要去看看吗？” “不用，你办事我放心，简简单单就好，他们也不会介意。” 小铃铛闻言，点了点头，给君夜玄行礼之后，转身又跑了。 “围餐？”这个时候，她办围餐？ “不是你给赐的婚么？”顾云汐推着他，往城楼下慢慢走去。 轮椅在石阶上拾级而下的时候，君夜玄的手落在石墙上，以内力减轻了轮椅和自己的重量。 “看来你内力恢复得不错，等大战的时候，能派上用场了。”顾云汐笑道。 君夜玄却换了别的话题：“当真要成亲？明日？” “是啊，你自己决定的亲事，人家将你当皇帝的，谁敢不从？” 三日，明天便是了。 顾云汐笑得有些愉悦：“不过，多亏你这么推了一把，我看万家小姐这两日，心情越来越好了。秦牧就更不用说了，每日里不知道有多开心……” 夕阳照在两人的身上，在地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 君夜玄看着地上那两道交叠在一起的影子，眼底染上了点点愉悦的气息。 老朋友就老朋友吧，没有针锋相对，没有恩怨情仇，一辈子当个老朋友，也不错。 风吹在两人的身上，将他们的发丝挽起。 飘飘扬扬的，画面，竟是说不出的好看。 …… 第二天，城中果然办起了万心兰和秦牧的婚礼。 两家都是锦州城知名的家族，所以今日，他们宴请了几乎所有能来的百姓。 围餐的菜式原本十分的简单，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老百姓陆陆续续的，竟然自己送米粮送蛋肉过来。 这点，竟连顾云汐都感觉到意外。 推着君夜玄出来的时候，她忍不住问道：“你是偷偷做了什么吗？” 第1656章 不出十日，烽火必起 “我能做什么？”君夜玄看了自己的腿一眼，再抬头看她，一脸无辜。 看他这模样，人也不能自己出去，看起来好像真的掀不起多大的浪花。 但要说他没做什么，顾云汐不信。 “要我自己去查？”她哼了哼。 君夜玄眼底染着一抹笑意：“只是让秦牧找了些人，在城中宣扬一下罢了。” “所以，你是让他找些人装扮成老百姓，说王爷你爱民如子，虽然军粮紧缺，却还是要与民同乐？”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笑笑。 这丫头是聪明的，一点就通，根本无需多言。 他们的确缺粮。 而老百姓的手里，确实也有那么一些存粮，但若不是他们心甘情愿送出来的，身为上位者，也不能去强迫。 强迫，轻易会引起民怨。 这个时候，他对百姓好些，然后再让一个“心存感激”的百姓，到处去宣扬一下自己爱玄王爷、爱锦州城、甚至爱北帝的这份决心，带头送粮。 那些有爱国之心的百姓，渐渐便也会跟着做。 “你会觉得，我是在欺骗大家吗？”君夜玄忽然问道。 “你在意我的想法吗？”顾云汐瞅着他。 “你不是说，我们是老朋友？”他薄唇微动，似笑非笑：“朋友的看法，我总是会在意的，我这一生，也没几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 顾云汐心头有些微酸，她抿了下唇，才轻声说：“锦州城很快就会起战火，若是政王赢了，大军入城，知道百姓当初是支持你的，政王对他们也不会善待。” “到时候，百姓手里有什么，他们抢什么，那点存粮，也会被清扫的干干净净。既然如此，还不如将存粮送给军队，赌一把。” 赢了，他们便都是开国功臣。 输了，结果也不过如此。 毕竟，大家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 顾云汐推着他。 今日，他们依旧在城墙上，不过早两日，在君夜玄还昏迷不醒的时候，沐祈年命人做了一道板梯，轮椅上下非常方便了。 看着城中热闹非凡的人群，顾云汐道：“还有六日，你便要登基。” 君夜玄却垂眸，看着自己的腿。 登基那日，必须得要站起来，他不能在所有将士百姓的面前，做一个残缺不全的帝皇！ “我会让祈年做一套护腿，到时候，你穿着护腿，在大家面前站一站，尽量缩短时间便好。不过……” 顾云汐看着他，浅叹了声：“总会有伤害。” “无妨。”君夜玄的眼中，映着城中熙熙攘攘的人群。 顾云汐也看着城楼之下，十里长街上，热闹非凡的景象。 她道：“登基之后，不出十日，烽火必起。” 政王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从他们将玄王爷是北帝遗孤这个消息散播出去之后，政王一定已经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恨不得立即将君夜玄手撕。 如今君夜玄竟然还敢称帝，他哪里坐得住？ 顾云汐揪住他的衣角，沉声道：“从明日开始，我想在城中挑选壮丁，壮大我们的军队，你可有意见？” 第1657章 女子，也能参军 那夜，君民同乐，君夜玄在城墙上，陪着大家一起喝酒。 他内力雄厚，夹杂着内力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让长街上的百姓听得清清楚楚。 锦州城的百姓几时见过如此厉害的人，他竟还是大家的王！ 这一夜，给了百姓们莫大的信心。 只是，王爷好像一直坐着，那些有关他的腿好不起来的传言，也在大家的心头蒙上了一片阴影。 但万幸，在第二日顾云汐放出了要征兵的消息之后，城中百姓只要适龄的男子，十之八九竟都来了。 更让人意外的是，来参加征兵的年轻人中，竟还有一部分是姑娘。 “汐殿下就是女子，我们可是听说了，在北陵，女子也能为官，也能参军，还可以当大将军！为什么我们就不可以？” “就是，我从小帮我爹爹兄长一起上山押运粮油，我力气一点都不比男子小，不信你试试！” “我也是押过镖的，我们家就是在青州与锦州城之间的山道上开押镖线路的，我的武功一点都不弱！只要你们给我机会，任凭你们如何训练，我都能应付！我一定可以做的比男子更好！” “我也是！” “我也是！” “那不是汐殿下吗？汐殿下！我们也要参军！殿下！” 刚从城墙上下来的顾云汐，抬眼便看到广场空地上，黑压压的一群人，都是姑娘。 “殿下，我们也想参军，殿下，请给我们一个精忠报国的机会！殿下！” 顾云汐走了过去，看着大家：“曾经押镖的，出列，排在一起。” 大家一愣，竟有些反应不过来，汐殿下这是什么意思？这是……同意了吗？ 可是，大家好像还没怎么求她呢。 “怎么了？刚才不是很多姑娘在说，家里是押镖的吗？为何不出来？难道都是假话？” 这点顾云汐是真的没想起来。 锦州城这个地方，地理位置特殊，环境也特殊，来来往往的商队特别多，但却因为来之前，要经过一些比较危险的路。 山路，水路，都有。 而大家带的，大多数都是值钱做买卖的货物，一旦被抢，就会损失惨重。 就是因为有这个背景，所以，锦州城里头有不少百姓，自小将孩子们的身体养好，拳脚工夫练起来，长大之后，就可以组成各种队伍，在山道水道上，给商队当保镖。 当保镖不需要本钱，报酬也高，所以这个行业很快就发展起来。 很多人家为了多赚点钱，连家里的女儿们都练起来了！ 顾云汐看着姑娘们，脸色一沉：“出列！” 这次，立即有人从队伍中出来，其余人，只要是押过镖的，也赶紧出来，排成了一列。 乍一看，竟至少有两百余人。 还有不少人，正在陆陆续续赶来。 “小铃铛。”顾云汐唤了声。 小铃铛立即上前：“殿下！” 顾云汐道：“你去找十三，让十三来挑人，只要是有本事的我们都用。” “是！”小铃铛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 大家一听，顿时眼前一亮。 其他没有押过镖的，也急了：“殿下，我以前是出船的，水性极好！” “殿下，我也是，我可以在水里待一炷香的时间，我真的可以！” 第1658章 这次，是最好的机会 入夜时分，顾云汐刚给君夜玄施针完毕，从营帐里出来的时候，小铃铛和燕十三来了。 “殿下，这是今日入队的单名，一共五百一十六人。”燕十三将一份名单双手奉上。 顾云汐接了过来，扫了眼。 有名有姓，有家庭背景，有年龄身高，居然连擅长什么都记录在案，有些是熟水性，有些是擅长山路潜伏，还有擅长山野追踪的。 “很好！如此详尽，是我想不到的，十三，你真是个人才！”她冲燕十三一笑。 十三道：“是小铃铛记录的，小铃铛说，要详细一点，这样殿下你以后随时翻阅起来，才会一目了然。” 顾云汐看着小铃铛，眼底闪着惊喜。 早就知道小铃铛是个人才，各方各面，的确能做到面面俱到。 但没想到，原来在军事上，她这些优点也能完全用上。 她以前当自己的婢女，真是大材小用了。 “小铃铛，以后你就跟在十三的身边……别瞪着我，若我哪天回北陵，我一定会将你带走，哪里舍得将你送给别人？” 见小铃铛松了一口气，顾云汐才继续道：“我是说，干活的时候，跟在十三的身边，十三是武将，她与你配合，一起将我们的女子军团训练起来，你们一定会有大作为。” “你是说，整个女子军团，让我和十三一起训练？”对小铃铛来说，这可是天大的大事，以前的她，想都不敢想。 不过，燕十三却有些别的想法：“殿下，女子军队只有五百多人，我觉得……我觉得我不需要将所有的精力花在这上头。” 她以前就是个将军，虽然只是副将，但带领的也是成千上万的军队。 如今，只有区区五六百人…… “今日只是放出风声的第一日，你信不信，明日将会有至少三倍以上的姑娘前来报名？” 锦州城人口近三十万，是座超级大城池，姑娘的数量占了一半，年轻以及中年妇人，数量庞大。 这支女子军队，顾云汐估摸着，最终会无限靠近三万人。 三万人，绝对不少了！ “更何况，女子入伍，与男子不一样，总得要有个女将军带着，大家才能安心。” 顾云汐拍了拍燕十三的肩头，笑道：“你的武功比戚将军好，但却始终屈居在戚将军之下，知道是为什么嘛？” “因为我是女子呀！”燕十三有些失落。 就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就算她武功再高，能力再好，这些年，也只能当一个副将。 她不是怨恨戚将军，事实上，人家戚将军对她可好了。 但她多少是有些委屈的。 “所以这次，是你扬名立万的好机会，用你的能力，证明给王爷看，你可以比男将军做得更好！” 顾云汐瞪着她，沉声问道：“你可有信心？” 燕十三还有什么好想的？ 她岂能没有信心？ 她等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 燕十三挺直腰杆，一脸严肃道：“殿下放心，我一定会将女子军团训练起来，用最短的时间，让她们成为一支强劲的队伍！殿下，你相信我，我和小铃铛一定可以做到！” 第1659章 画面，有多残酷 顾云汐说第二天人数会翻倍的多，没想到，竟是真的。 第二天一整日下来，竟来了近三千人。 随后每一日，都会有不少女子前来参军。 从十五六岁的少女，到十八二十的新婚女子，再到已经成家的年近三十的妇人。 刚开始，大家对于女子参军的事情还是有些忌讳，也没有那么多的姑娘愿意前来。 大家都抱着观望的态度。 后来，听说那谁家的姑娘因为武功好，刚去两日就成了百夫长。 原来女子真的可以参军，甚至可以在军队里有所作为。 那些在家里练出了一身武艺的妇人们，哪里闲得住？没道理让小丫头们抢尽了风头！ 她们可是历练了这么多年，将自己练出来的。 这些年来，为了家，为了夫君孩子，不仅要当贤妻，也要和男子一样押镖、到处行走，不少妇人身怀绝技，只是因为身为女子，一身武功除了替夫家赚钱谋生，毫无用处。 如今这锦州城，眼看着即将烽火四起，这时候，还想什么赚钱？ 先保家卫国再说。 “你这招，以女子来管理女子的策略，还真是高明。” 那日，沐祈年与顾云汐并肩站在城墙上，看着城外军营训场，姑娘们英姿飒爽的身影，无声浅叹。 女子参军，这其实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毕竟，他也是在北陵待过一段时间的人。 但，在南陵这个地方，不仅让女子参军，还让女子为官为将，自己带领女子军队，这真是给了姑娘们绝高的希望。 大家看到希望，知道只要努力，她们也能像女将军们一样，谁不愿意努力奋斗？ 比起派遣男子将军前来监督带领女子军团，如今这般，以女子来带领训练女子，大家训练起来，才更加卖力起劲。 “你让她们看到希望，让她们真正当自己的主人，而不是命运始终掌控在男子的手中，这样，姑娘们一定会斗志昂扬，决不允许自己做的比男子差，她们甚至比男子还要卖命。” “那是因为姑娘们被压迫太久了，永远无法翻身，而现在，是大家唯一的机会，这个时候我若让一个男子将军来管理她们，大家又会觉得，就算爬上去，也永远屈之人下。” 如今他们的女子军团，人数直逼三万两千，但十三选人，从来不以数量为主，若是没能力，娇滴滴的，她宁缺毋滥。 “那些力气不够，身手也不好的，你让小铃铛带她们去做什么？” 沐祈年这两日，的确发现燕十三挑出来一队人，多看两眼就会发现，她们身姿比起正在训练的那些，柔弱不少。 “这一批，是军医储备队伍，体力和战斗力不行，但他们是姑娘，当军医比男子要有耐心也细心。” “可，军队的大夫难道不该是男的……那画面，姑娘们未必能扛得住。” 她们没有上过战场，不知道战场的凶险，也不知道打起来的时候，战争有多残忍。 “你真觉得她们可以胜任？” 第1660章 连一般的高手都挡不住 不是沐祈年看不起姑娘们，而是，他一个上过战场的人，知道战场的残酷。 军队的大夫，选人要非常严格，他们要面对的，比将士们还要多。 将士们大不了就是战死，可他们是要从阎王爷的手里，将人命抢回来的。 “那些断手断脚，甚至连五脏六腑都翻出来的画面，她们又是否真的能面对？” “所以需要训练啊。”顾云汐冲他眨了眨眼，似乎，这问题对她来说，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没有人天生适合做这个，没有训练过，谁也不知道能不能胜任。 “我们没有时间了。” “可军医的队伍，的确缺人手，那就边做，边练，边选吧。” 顾云汐看着那队还有说有笑的姑娘，无声叹息：“你或许不知道，千年之后，在我那个年代，有一个专业叫护理。这个专业毕业的姑娘，会去医院……也就是你们说的医馆工作。” “而且护理类的却是大多都是姑娘，因为姑娘细心，处理起伤口比男子更有优势。” “虽然你说的有道理，但我还是担心她们应付不来。这样吧，你去培养姑娘的军医队伍，我还是命人继续征集城中的大夫。” “好。” 顾云汐看着下头，小铃铛将姑娘们带去另一处广场之后，开始按照她的吩咐，让姑娘们认识药材。 她看了会儿，才转身。 没想到沐祈年还在身后，就在看着自己。 顾云汐有些愕然：“你还没走？” “等你一起下去。” “好，我想去看看你给夜玄做的护腿。” 明日，便是登基的日子。 城里城外依旧安安静静。 君夜玄不想铺张浪费，但他必须在将士们和百姓们的面前站起来。 这护腿，明日一定得用上。 “这两日，他的腿可有好转？”沐祈年问道。 顾云汐走在前头，看着两人的影子：“在一点一点好转，腿上的经脉已经开始有反应了，但什么时候能站起来，还是得看他自己。” 她又抬头，看着头顶上方那片蔚蓝的天。 一切，都在朝着明朗的方向发展，但继续发展下去，到底是继续一片明朗，还是，立即就会陷入黑暗，没人知道。 “之前秦牧和文殊已经将消息扩散出去，明天的登基典礼，未必不会出什么乱子，你和燕一切记一定要守在他的身边。” “只怕他不愿意让我们守着。” 何以为王？ 王者，至高无上。 若是连自己都无法保护自己，他还哪来的资格，当所有人的王？ ……沐祈年的担忧不无道理。 登基大典上，君夜玄果然不允许任何人守在自己的身边。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初升的骄阳明媚清朗，整个天幕碧蓝如水，万里无云。 城里城外，黑压压聚集了数不清的将士百姓。 君夜玄是个武将，他登基，不愿躲在城内。 他要亲自踏上城外的演武台。 顾云汐还是有些担心，演武台的高度虽然不低，却也不算特别高，若是有人偷袭，这高度连一般的高手都挡不住！ 第1661章 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 “殿下，防守的将士已经安排好，城里城外全都是我们的人，殿下放心，一定不会有意外。”燕一策马从城里城外走了一圈，急匆匆赶来汇报。 今日锦州城的城门大开，不管是将士还是百姓，都可以自由出入。 这个登基仪式，说是简单，其实也不简单。 城外近十万兵马，城内也有三万将士。 经过了一轮征集选拔之后，他们的队伍多了近四万士兵，如今他们的队伍，已经壮大到十四万余。 十四万余的人聚集在城门处，不得不说，场面恢弘壮观。 历朝历代皇帝登基，都是在宫中进行，宫里宫外处处都是禁军把守，以策安全。 玄王爷，不，他们的玄北帝登基，竟是在旷野之地！ “我们皇上果然是非同凡人，他根本无惧危险。”不知道是谁这么一说，这个说法，渐渐就在人群中传开了。 “我们皇上是战神，自然与那些文弱的皇帝不一般，他可是北帝尊上的儿子啊！” “虎父无犬子，北帝尊上的儿子，定也是个神！” “没错，皇上就是天神降临，福泽大地！” “皇上是天神！皇上万岁！” “皇上万岁！” 登基仪式尚未开始，下头，就开始人声鼎沸了起来。 沐祈年和顾云汐各自领了一队人马守在演武台之下。 如今和顾云汐在一起的，是南宫初。 “这些呼声，都是你安排的吧？”南宫初忍不住低声问道。 “是，也不是。”顾云汐没有详尽回答。 有些的确是她安排的，但更多的，是出自百姓之心。 君夜玄这气质，值得所有百姓爱戴。 忽然，一阵马蹄声急促而来。 是燕十二。 十二从马背上一跃而下，看到顾云汐和沐祈年各领着一队人马守在演武台之下，十二迟疑了下，最后还是快步走向了顾云汐。 “殿下，东南烟州方向，有一支队伍正在赶来，距离这里，大概只需要一个时辰。” “还有，西南和西北方向，各有一支队伍在赶来，大概需要两个时辰。” “殿下。”文殊的人也回来了，“殿下，东北方向，来自蜀州城的队伍也来了，大概还需要半个时辰，就能到达。” 秦牧快步赶来，阳光照耀之下，他额上脸上都挂着汗珠：“殿下，果真如你所料，各城池都有军队在赶来，他们都带着数十车马，看起来，像是贺礼。” 不远处的沐祈年抬头看了天色一眼，之后，遥遥看着顾云汐：等吗？ 顾云汐摇了摇头。 来得及的，让他一起来观礼。 来不及的，不等！ 君夜玄是君，岂有君王等臣子的道理？ 她一摆手，道：“十二，传令下去，登基大典，半个时辰后，如期举行！” “是！”十二一拱手，转身走了。 顾云汐依旧看着周围的队伍。 队伍看起来，风平浪静，她却始终不敢掉以轻心。 君夜玄身边只有两人，万庄主和秦将军。 两人都老了，再加上，万庄主两腿已废，根本没办法保护他。 身边连个保护的人都没有，这家伙是这么想的？ 第1662章 来得，太及时了 没人知道君夜玄为何指定，只要万剑山和秦向北两个老将军来当自己的左右护卫。 或许，顾云汐能明白，他们都是北帝的旧部，让他们和君夜玄一起站在演武台上，接受所有臣民的跪拜，他们值得。 但，好歹带着燕一和杨一啊！ 可他只允许万剑山与秦向北跟在自己身边。 这……老弱残兵的，万一真的有人刺杀，上头的人怎么办？ 他虽然内力高深莫测，奈何腿还是不好，就算勉强站起来，也根本无法行走。 这家伙，真不知道危险的吗？ 顾云汐还在等，一边等，一边观察周围的动静。 大家也都在安安静静等着。 等吉时。 这一等，几乎又是半个时辰。 坐在君夜玄身边不远处的秦向北，抬头看了天色一眼，之后，和万剑山互视了眼。 万剑山点了点头。 时辰到了。 秦向北站了起来。 下头所有人，包括沐祈年和顾云汐，心意在一瞬间绷紧。 “严守！”顾云汐沉声道。 周围的将士虽然默不作声，却都精神抖擞，严阵以待。 可就在此时，一人手里捧着什么，急匆匆来到顾云汐的跟前：“殿下，你看！” 顾云汐回头，待看清楚小铃铛手里捧着的东西之后，脸色瞬间一沉！ “是他的护腿！”她立即抬头，看着不远处，演武台上的君夜玄。 他依旧坐在椅子上，坐得稳稳当当的，像一尊雕塑！ 可他为何不戴着护腿？ 没有这个护腿，等会如何站起来？难道，他打算用自己的内力，将自己的身体支撑起来？ 就连顾云汐都不知道，这办法到底可不可行，古今以来，还从未试过有人双腿废了，可以借由自己内力站起来的。 这家伙，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殿下，我们现在怎么办？”小铃铛也是担心，这护腿，是殿下今日一早，亲自送去给玄王爷的。 若不是她刚才听殿下的吩咐，去王爷的房间将殿下昨夜遗留的药箱取来，也不知道原来王爷竟然将护腿给卸下来了。 “殿下，王爷……皇上他没有戴护腿，等会如何在所有百姓将士面前站起来？” 小铃铛忧心忡忡。 顾云汐看着演武台上那道修长的身影，眉心轻锁。 不远处，马蹄声由远及近。 探子一路回来，高声呐喊：“报！蜀州城将军率将士前来投诚！” 是来投诚的！ 那些已经做好了迎战准备的士兵们，狠狠松了一口气。 大家心里多了几分希冀。 既然连蜀州城的将士都是来投诚的，那么，来自其余几座城池的将士，应该也是一样的目的吧？ 没多久，果然见蜀州城的副将领着一队人马，率先将贺礼送来：“蜀州三万将士，以及蜀州城十五万臣民，恭贺皇上登基，玄北帝尊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贺礼的队伍，一共三十车物资，除了锦帛布匹金银珠宝，还有一车又一车的粮食。 蜀州城不如锦州城富裕，但，蜀州城是粮油大城，粮食丰足，往常锦州城的粮油，大部分就是从蜀州城购入的。 有了蜀州城的投诚，他们未来的大战，便多了非常有力的后盾！ 这支队伍，来得太及时了！ 第1663章 新皇，危在旦夕 蜀州城来投诚，其余各城池的大军，也派了队伍前来。 不过，时间上，等不到了。 秦向北站在君夜玄的身旁，高声道：“登基典礼，即刻开始！” 没有奏乐，没有仪仗队，也没有烟花礼炮、祭祀典礼。 这是史无前例，最为简单，也是最为潦草的登基大典。 只有百姓和将士们的高呼：“皇上万岁，万岁万岁万万岁！” 呐喊声冲天而起，竟无一人觉得，这场典礼有任何不如人的地方。 大家唯一的失望，便是君王由始至终都是坐着的，呼声冲天，他却始终只是坐在椅子上，看着台下的将士们。 来自蜀州城的将士其实一个个都有些忐忑，人心惶惶。 有传闻说，玄北帝的腿不好了，人已经站不起来。 若不是因为这般，他们早就来投诚了，也不至于犹犹豫豫的如今才来。 大家也不是不想念当初的北帝，也不是不尊敬玄王爷，但在这乱世，每走一步都得小心翼翼。 走错一步，死的不仅仅是自己，还会连累全城的百姓。 所以，为何北帝到现在，依旧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 腿是不是真的不好吗？ 将士们还在呐喊，万剑山双手捧着战袍，从轮椅上滑了下来，跪在地上，将战袍高高举起。 竟然是战袍！ 而不是龙袍！ 这样的登基仪式，绝对是空前绝后。 将士们看着君夜玄将战袍接了过去，往身上一披，大家忽然间就沉默了，一个个看着演武台上的君王，不作声。 皇上，该站起来了。 若是真的不能站起来，那也该有人推着他，到演武台前方，跟大家说说话。 可皇上，始终没有动静…… 就在所有人疑惑不解的时候，忽然，嗖的一声，不止从何处，飞来一个东西！ 暗器！ “护驾！”沐祈年眸色微沉，立即一跃而起。 却不想，他身后不远处的士兵里头，竟忽然有人也一跃而起，呼的一声，一掌朝着他拍了过去。 这分明是要拦着沐公子，不让他去护驾！ 顾云汐手腕一转，短刀在半空划出一道银光，也一跃而起。 但和沐祈年一样，她也被人拦了下来。 演武台上，只有君夜玄和秦向北，以及依旧跪在地上的万剑山。 又是嗖嗖嗖三声，秦向北被两枚暗器逼得后退了好几步，最后一枚暗器，朝着坐在椅子上的君夜玄直直打了过去。 速度，快到匪夷所思。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那暗器已经来到君夜玄的面前。 君夜玄面若止水，长袖一拂，啪的一声，暗器被打飞了出去。 却在暗器被打飞那一刻，嗖嗖嗖好几声，十几道黑影从四面八方一跃而起，剑光如潮，朝着君夜玄掠去。 “护驾！护驾！” 下头的将士们齐声呐喊。 几位大将军冲了过来，奈何距离太远，演武台上，又只有皇上和两位老臣子。 而那十几个黑衣人，看起来，却都是一等一的高手！ 皇上，危在旦夕！ 眼看着十几把长剑就要扎入他们新皇的龙体，将士们一个个惊得心脏颤动，束手无策！ 第1664章 几时变成这样？ 沐祈年和顾云汐被拦在了演武台之下。 十几个黑衣人，剑光森寒，同时刺向演武台上那道身影。 “皇上，当心！” “皇上！” 秦向北和万剑山急得睚眦目裂。 就在将士和百姓们停住了呼吸那一刻，忽然，演武台上，一直坐在椅子上的君夜玄长袖一挥。 轰的一声，十几个黑衣人，瞬间被震飞了五个。 剩下七人也被逼得在半空翻了个身，从演武台上摔了下来。 演武台上，那道身影，长身玉立，高大的身躯，迎着风，照着日阳。 顶天立地，威风凛凛！ 皇上！是他们皇上！ 他们皇上站起来了！ 十几个黑衣人，个个武功高强，摔下来之后，同时一跃而起，竟朝着四面八方逃去。 包括与沐祈年和顾云汐纠缠的那两人，一瞬间逃得无影无踪。 顾云汐第一个反应过来，一挥手，大声道：“追！” 燕十三和杨一各领一队人马，迅速追了出去。 将士们看得彻底傻了眼。 那些黑衣人，轻功强悍到让人目瞪口呆的地步，仿佛只是眨了眨眼，一下子就不见了他们的影踪。 人到底是从什么方向离开的，大家都没看清楚。 哪来的高手？ 他们这些将士，城里城外这么多人在，竟没有一人能拦得住。 就连汐殿下和沐公子，对他们都是束手无策。 可，这样的高手，十几人一起行刺，竟被他们的皇上一招击败！ 皇上…… 大家抬头，看着演武台上的君夜玄，惊得一脸震撼。 君夜玄慢步走到演武台的边缘，居高临下，俯视苍生。 他的声音，带着深不可测的内力，传遍每个角落：“今日起，朕与你们不论君臣，只道兄弟，朕与锦州城，定会共存亡！” 将士们在沉默了一刹之后，忽然都跪了下来，呐喊声冲天而起：“吾皇万岁！万万岁！” 来自蜀州城的将士也都跪了下来，人人万分激动地喊道：“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上的腿没有任何问题，他站在所有人的面前，犹如战神。 威风凛凛，高深莫测！ 他就是神！ “万岁万万岁！” ……深夜，顾云汐将君夜玄的房门推开。 他刚将战袍脱下，正要沐浴更衣。 “我以为皇上今日会与民同乐，不到天明不会罢休。”她冷冷哼了哼，言语间，分明还有几分气闷。 君夜玄笑了笑，道：“还在生气？” “你是皇上，我有什么资格生你的气？”顾云汐白了他一眼。 君夜玄只是淡然一笑，没做声。 什么皇上不皇上的，她真如此忌讳这个身份，也不至于会如此粗鲁地闯进来。 他衣裳都脱一半了，差点没走光。 不过，他也只是在迟疑了片刻之后，就将自己的腰带解开。 居然要脱裤子！ 顾云汐脸上有些火辣：“你以为在我面前脱衣裳，我就会回避吗？我……” “你怎么可能回避？如此好的机会，能让你大饱眼福。”君夜玄的声音，竟还藏着一丝笑意。 他真的将裤子扯下来，扔了。 顾云汐看得眼都直了！这两条大长腿，修长的程度简直可怕！可惜，竟然穿着短裤……等等，她都在想什么？ 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色了？ 第1665章 这狗男人，又骗她！ 君夜玄没理她。 走到屏风后，长腿一迈，跨入了浴桶里。 温热的浴汤将他的腿包裹住，他眉心还是没忍住，轻轻皱了皱。 顾云汐想过去看看他的腿，今夜来这里，一个是要问责，另一个，也是为了给他看腿。 今日太忙了，所有人都忙，尤其是君夜玄，身边一直有无数的人在跟着。 蜀州的将军来了，其余各城的城主也来了。 他们之前并没有和君夜玄沟通过，今日，都忙着要给新皇表忠心。 至于君夜玄，他需要稳固自己的江山，自然得要应付他们。 他忙了一日。 但这两条腿，到目前为止，站了这么久，顾云汐始终没机会给他看看。 她走到屏风前，想过去，却又有些犹豫。 虽然他穿着短裤，但如今短裤已经被浴汤打湿，这种布料，一旦打湿……画面不可描述。 “那个……” “我喜欢与人面对面说话。”君夜玄的声音略带一丝沙哑的气息。 “你脱成这样，我如何跟你面对面说话？”顾云汐真想给他一记白眼。 君夜玄却笑笑，道：“据说，在我昏迷不醒的时候，我的裤子都是你脱的。” “那时候怎么能一样？”那时候的他，安静得像个木偶一样。 再说了，那时他的伤有多严重？伤成那样，连能不能活下去都不知道，在生死面前，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 不过，顾云汐躁动的心，还是慢慢安静了下来。 想起那段日子，大家心里头那份压抑和绝望，却又不能说出口的感觉，心情，还是有些沉重。 “你的腿真的好了？”今日她观察了许久，他走路的姿势和从前没什么区别，两条大长腿又直又帅，气势凛然，桀骜霸气。 分明还是从前那个玄王爷。 但她知道，他两条腿，不可能好得这么快。 “不是要进来看看吗？我的身体，你也不是没看过。”君夜玄的声音比起刚才更加沙哑，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什么。 顾云汐还是犹豫。 她是大夫，进去看看并无不妥，却也不知为什么，他越是这么说，她越是觉得不自在，也不好意思进去了。 “你赶紧洗好，我等会过来给你看看。”她举步就要走。 却在迈步那一刻，忽然，听到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仿佛，是在松了一口气…… 顾云汐心头一紧，忽然间明白了。 这次，她没有犹豫，快步越过屏风。 果然看到君夜玄皱着眉，脸色惨白！ “你的腿根本还没好！你今日，一直都在忍着，刚才说那些话，就是不想让我看到你此刻的模样！” 她差点就被气走了！ 这狗男人！ 但见他这张脸，一点血色都没有，额上脸上，全都是汗。 顾云汐纵有无数的怨言，此时也舍不得说了，赶紧扯来一旁的毛巾，给他擦了擦脸，便扶着他站了起来。 可她没想到，不，应该说，刚才是想到的，如今却没想起来。 没想起来他穿着贴身的短裤，这么一站，顾云汐低头的时候，那一片大好风光，暴露无遗…… 第1666章 再疼，也值得 无比尴尬！ 顾云汐用力闭了闭眼，以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心情收拾好。 扯来厚毛巾，在他腰间一挂，便继续扶着他从浴桶里出来。 这次迈出来，仿佛用尽了君夜玄所有的力气。 方才还能轻易抬起来的腿，此时此刻仿佛挂着千斤重的沙袋，抬起来的时候，疼得他咬紧了牙，还是忍不住闷闷哼了哼。 “很疼吗？”这一声闷哼，让顾云汐心头猛地一酸。 要不是真的疼到了极致，他一定不会让自己发出那可耻的声音。 君夜玄没说话，事实上，也说不出话来。 刚被她擦干汗水的脸，此时又已经冒出了新一轮的汗珠。 顾云汐扶着他走到床边，本想让他躺下，可他还穿着短裤……最后，她把心一横，一把扯了下去…… 君夜玄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此时除了疼，还有一种说不出的窘迫感。 这死女人，胆子还真是大！ 但他疼得完全没有精力去责备她。 在顾云汐的搀扶之下，他躺在床上，身上终于多了一条被子，只有两条腿露在外头。 “是不是很疼。”顾云汐的手指刚落在他腿上，就感觉到，他腿部的肌肉一瞬间绷紧。 他没说话，怕自己一开口又会闷哼。 如何能允许自己在她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 顾云汐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个男人，又骄傲，又……该死的迷人。 那铁骨铮铮的模样，让多少姑娘看一眼，就魂牵梦萦一辈子？ “腿还没好，就敢到处乱跑，还与人动手！”想骂一句“活该”，却始终是骂不出口。 其实，哪能不懂他的无奈？ 若不是迫不得已，谁也不会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 “我给你施针止疼，不过，今夜只怕还会一直疼下去。” 他还是没说话，实在是疼极了，话一直说不出口。 顾云汐也没再多说什么，取出针包，开始给他施针，慢慢推拿。 起初君夜玄一张脸，苍白如纸，经过半个时辰的施针推拿之后，他终于松了一口气，能开口说话了：“各地……送来了一些书信，你等会……念给我听。” “你还要做事！不知道要休息一下吗？又不是铁人！” “那你帮我处理。”他立即道。 事实上，真不是什么铁人，他也很想休息。 两条腿到此时依旧很疼，只是没有方才那般难以忍受了。 “不过，我的腿今日的确是好了不少，有力气了。” “那也不能一蹴而就！”顾云汐瞪了他一眼，抱怨道：“好不容易才好起来了些，要是再受点伤，以后是不是真的不想再站起来了？” “有你在身边，怕什么？”就算受伤了，她也会有办法给他治好。 “那也不能白白糟蹋我的劳动成果！” 她还想抱怨几句，却听到君夜玄低声道：“是，我错了，以后……我尽量都听你的。” “尽量……” “今日若我不在将士们面前站起来，五方城主不会真心投诚，我们的将士，军心也会被动摇，百姓更不会视我为神。” 今日这一站，站在了所有人的心里，就算受伤，就算再疼，也值得！ 第1667章 狗男人，你太过分了 “你让十二骑的人假装刺客，为何不早点跟我与祈年说一声？就不怕我真的伤了他们吗？” 看着他脸上的汗珠，顾云汐其实是心疼的，只是说话的时候，依旧带着几分怨念。 “祈年知道。”君夜玄道。 这话，让刚拿起毛巾打算给他擦汗的顾云汐，气得将毛巾一把砸在他的脸上。 “连祈年都知道，就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君夜玄，你是不信任我还是防着我？” “不信任你和防着你，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吗？”君夜玄有些无奈，他从前是王爷，现在是皇帝，谁见到他不是恭恭敬敬的？ 也就这丫头了，竟然敢拿毛巾砸他，还是砸脸。 真是，拿她没办法！ “祈年就算知道来的是自己人，出手也不会被人看出破绽，但你不一样，你内力不够深，你若是出手的时候有所忌讳，未必不会被人看出来。” 顾云汐动了下唇，想反驳，却又对他这话挑不出任何刺儿。 虽说她未必会被人看出来，但，以防万一，不告诉她是对的。 这大半年来，顾云汐的武功确实精进了不少，但比起沐祈年和君夜玄以及南宫初这一类，还是差太远了。 “所以，连阿初都知道？”但她还是有些不服气，南宫初什么时候也成了他们的人？ “你后来有见过南宫初？”君夜玄反问。 顾云汐一想，差点就傻了！ 后来，真没有再见过阿初，他是什么时候从自己身边离开的？是探子汇报了说五方城主都在赶来的时候？ 之后顾云汐的心思就在将士和百姓，以及演武台上那个明知道自己腿伤了却连侍卫都不带的君夜玄的身上。 她没有注意南宫初。 怪不得这家伙能找这么多的高手前来，原来除了十二骑的兄弟，就连她的阿初都被调走了。 “你让十二骑的人都来了，阿离那边怎么办？” 虽说君楚离这半年来，的确是成长了不少，可他一直以来，也没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这次攻打皇城，至关重要，连十二骑的兄弟都不在，他遇到困难的时候，找谁帮忙？ 君夜玄原本已经闭上眼休息，此时又忍不住睁了睁眼，看她的眸色，有些闪烁。 “你们有事瞒着我？”顾云汐眯起眼眸，一看他的眼神就知道不对劲。 虽然君夜玄其实基本上没有半点异样，可他们相处的时间已经足够的长，顾云汐对他，也足够的了解。 他只是眸色一闪，顾云汐就能将他眼底的动静看得清清楚楚。 “文殊最近很少来找我，你将他拦住了？”顾云汐的指尖，微微绷紧，“别说是怕我太累，不影响我这种话！” “的确是如此。” 这话，让顾云汐差点又要拿个什么东西，往他那张英俊无双的脸上砸过去。 欺人太甚了！ 偷偷用了阿初也就算了，就连文殊都被他们扣住，他是想要将她的人彻底挪为己用不成？ 就算用，跟她说一声，她又不会不给！ 私下里扣起来，算什么？ “君夜玄，你太过分了！” 第1668章 还以为，你已经是他的人 君夜玄没有说话，大概是默认了自己的过分。 顾云汐自己生了一会儿闷气，也知道继续生气于事无补。 这两日，不知道是不是太累太忙，还是因为别的什么，脾气逐渐有些大了，也不够冷静。 她瞪着君夜玄，冷冷问道：“那么，到底是瞒着我什么？如今可以说了吗？” 君夜玄看了她好一会，才道：“顾楠风和封之华在楚离身边。” “……”顾云汐真想打死他。 打不死，至少也好好打一顿！ 这些人，是真的过分了！ “大哥在没有我授意的情况之下，不可能私自动南城的兵！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 “我没让他动南城的兵，如今南城的将士，依旧在你们北陵边城过得好好的。” “所以，大哥和封之华，是独自前去投靠阿离的？”顾云汐皱了皱眉。 大哥前往，倒也没什么，封之华为何也跟着去？ “大哥与你是有交情，可封之华……” “我原本只是请了顾将军，以顾将军多年的作战经验，有他在楚离身边，我很放心。”至于，封之华为何也去找君楚离，那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不过，封之华来了，对他们百利而无一害，总归是好事。 “封之华来了，你自然更加开心，大哥和封之华都是南城的主将，主将去了南陵，将士们一定会在边城整顿三军，随时准备接应他们的主将。” 光是这架势，就算不出兵，也已经是一种震慑。 如今南陵各大城池的城主，其实人人都在忐忑不安，就如五方城主那般，至少有一半摇摆不定。 后期当然是看谁胜谁负，再决定要向谁投诚。 玄北帝本来就得人心，玄王比起政王，更受百姓爱戴。 如今既然知道玄王是北帝的儿子，北帝的儿子登基，那也是理所当然。 双方不管是哪一方胜了，那都是他们自己南陵的天下，如今，只消盯着战况，到后期看谁占了上风，自己也跟着投诚便是。 这一仗，开头万般艰难，情况明朗之后，路就好走了。 被顾云汐拆穿心思，君夜玄也不反驳，只是淡淡道：“我当初，总算也曾给将军府留着后路，如今，便是给顾将军机会，将这个人情还给我了。” 所以，何乐而不为？ 顾云汐倒也没有生气。 事实上，大哥知道她被困在锦州城，就算不为君夜玄兄弟俩，为了她也会来走一趟。 她只是奇怪，封之华为何也跟着来？难道是为了保护她？ 可为了保护她的话，为何不来锦州城，而是跟在大哥的身边，和君楚离在一起？ 这个问题，顾云汐后来在文殊口中得到了答案。 午夜过后，君夜玄已经睡了，顾云汐才从他的寝房出来。 文殊等在她的西厢里。 “这么久不见，我还以为你如今有消息，都直接去找玄王爷……不，是玄北帝了。”顾云汐瞅了他一眼，举步走进书房。 “这么晚了，殿下还要做事？” 文殊跟在她的身后，也走了进去。 顾云汐没有看他，只问道：“封之华为何跟着大哥去找君楚离？” 第1669章 心里，还是被扎了下 “顾将军答应了回去之后就……” 文殊看着顾云汐的眼神，有些不自在。 “答应了什么？”顾云汐忽然间，心头一紧：“大哥该不会是答应了封之华，以身相许吧？” 文殊眼底掠过一阵愕然：“殿下你怎么……” “封之华喜欢我大哥啊！上回相处的时候，谁不知道她看着我大哥的眼神，就像是想要将大哥吞了一样！” 外头，脚步声到了书房的门外，就停了下来，却迟迟没有听到敲门的声音。 “还不进来，站在门口做什么？”顾云汐在椅子上坐下，将刚从君夜玄那边取回来的其中一封信函打开，慢慢开始翻阅。 小铃铛这才回过神来，抬起手想要敲门，却又忽然觉得，敲门已经没了意义。 她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一只托盘。 “抱歉，文殊，我不知道你在，没给你准备，我……我这就去给你送一碗甜汤过来。”但她话虽这么说，却没有离开。 目光不知道落在何处，竟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顾云汐将信函快速看完，提起纸笔回了信，再拿起玄北帝新打造的印章盖上，才收了起来。 之后，她将甜汤取来，慢慢吃。 倒是看了小铃铛一眼，有些无奈：“怎么了？知道大哥要对封少将军以身相许，你心里难受？” “殿下，你胡说什么？”小铃铛一愣，这会儿不是红着脸，而是，脸色慢慢变得有些苍白。 顾云汐看了文殊一眼。 文殊点了点头，道：“别的信息，我之前给玄王爷……是给皇上说过，今夜没有特别很重要的事情，殿下，皇上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好好休息。” 文殊站了起来，向二人告辞之后，走了。 小铃铛还是有些怅然若失，不过她很快就将自己的心思收敛好，看着顾云汐道：“殿下，你吃完了吗？吃完就早些休息吧。” “怎么了？居然催我吃快点，好让你早点回去休息吗？”顾云汐眨了眨眼。 小铃铛低着头，轻声道：“那殿下你……吃慢点。” “小铃铛。”顾云汐放下勺子，盯着她的脸，认真问道：“你是不是喜欢我大哥？” “没有的事！”小铃铛赶紧摇头，否认道：“顾将军英明神武，是多少姑娘心里的大英雄？我不过是……” “小铃铛，你是要说这些轻贱自己的话吗？” 小铃铛不说了，她知道顾云汐不爱听。 顾云汐也没逼她，只是让她坐下，慢慢理顺自己的思路。 小铃铛坐在一旁，想了好一会，才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对顾将军是什么感觉，不过当日，我曾亲口在旁人面前说，自己伺候顾将军。” 顾云汐想起来了，当时小铃铛也还是为了帮顾楠风。 如此承认自己伺候顾将军，对于一个姑娘来说，便是将自己下半生的幸福也押在上头了。 “其实，我对这些并没有太看重，殿下，我跟在你身边这么久了，我的性子你也该了解，我真不是那般矫情的人。” 小铃铛垂下眼帘，无声叹息：“只是不知为何，刚听到你们说的话，心里还是被扎了下。” 第1670章 只是，怕他委屈了自己 “但在这之前，其实你也看到过大哥身边出现过别的女子，那时候，你就没有感觉？” 虽然顾楠风身边出现的女子并不多，但总归有那么几个。 而且，都是好姑娘。 小铃铛眨眨眼，有些不解：“沐姑娘是在我出现之前，就留在顾将军身边的，说到底，若是沐姑娘和顾将军在一起，我倒也觉得天经地义。” 毕竟，沐姑娘为了顾将军，牺牲了那么多，如今还回去当了教主，一辈子都得要孤身度过。 沐姑娘很可怜，她是愿意让沐姑娘得偿所愿，和顾将军在一起的。 “那，封少将军在你之后出现，你心里就不舒服了？”顾云汐又问。 这话，若换了别人去问，小铃铛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自在。 但和殿下说话，她心里是没有城府的，也能敞开心扉。 “或许是因为……封少将军并没有为顾将军做些什么，所以，我觉得……输给她不是很甘心。” “她这回，是为了大哥来南陵的，这算不算是牺牲？” 小铃铛看着她，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算，也不算吧，毕竟是带着目的，要让顾将军以身相许，万一顾将军是委屈的呢？” 顾云汐似乎找到问题症结所在了：“所以，你不开心，是怕大哥委屈了自己？” 小铃铛想了想，最后，点点头：“或许……真是因为这样。” “不是因为大哥要和别的女子在一起吗？”顾云汐歪着脑袋打量她。 小铃铛吐了一口气，有种无力的感觉：“其实我也不知道，也没有好好想过。” “那你想和大哥在一起吗？”顾云汐依旧盯着她的脸。 小铃铛摇摇头：“未曾想过。” 这话是真心的，顾云汐与她相处这么久，对她已经很熟悉了。 “好吧，这件事，以后再说。等回北陵之后，我会找他们好好了解情况。若是大哥真心不愿意，这个人情，我亲自来还。” 她摆了摆手，冲小铃铛笑道：“你也别不开心了，船到桥头自然直，若是不直，直接将桥头撞开，也未尝不可。” 小铃铛张了张嘴，有些讶异，却又觉得，这好像才是殿下做事的方式。 她点点头，虽然心情还是有几分沉重，但比起方才，已经轻松了不少。 “那……我先回去了，殿下，你最近睡得太少，也早些休息吧。” 小铃铛等顾云汐吃完，收拾好东西，才端着托盘出了门。 却不想，刚从西厢拱门出去，就见月光之下，站着一道修长的身影。 “文殊？”小铃铛迎了过去，讶异道：“你要找殿下说话吗？刚才是被我打断的？” 这么一想，顿时就不安了：“我真是……一点小事情，麻烦殿下做什么呀！你快去吧，殿下还没睡，等会她可能就要休息了！快去快去！” 自己这想的，都是儿女情长的小事情，如今给他们耽误的，却是国家大事！ 小铃铛不安极了。 不料文殊并没有去找顾云汐，反倒低头看着她，道：“我在等你。” 第1671章 接地气的小铃铛 “等我？”小铃铛不明白。 但文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严肃，她自觉事情不简单：“文殊，有什么重要事吗？” “不重要的事，就不能找你说吗？”文殊笑了笑，只是今夜的笑容，竟不似往日那般轻松。 小铃铛眨眨眼，不明白他今夜为何如此凝重。 “当然可以，不过……”她抬头看了眼，“很晚了，不重要的事，值得等我？” “算了，你先去将东西放下，一直端着，难受。”不过文殊这么说完，竟伸手将小铃铛手里的托盘拿了过去：“是要送回膳房？走吧，我与你一起去。” “文殊，那个……”但文殊没有回头，小铃铛无奈，也只能跟在他的身后，一起进了膳房。 却见文殊进了膳房之后，竟去翻灶上的锅。 小铃铛一下就反应过来了：“你是刚回来的？难道今日还出过城？” “自然是出去过的，这一整日，忙得连喝口水的时间都不曾有。”但是翻了一圈，也没看到锅里有什么吃的。 “今日厨子都在外头忙着，我们这边的厨子都用光了，大家累了一整日，这个时候，都在休息。” 这话，让文殊彻底陷入绝望，摸着肚子，一脸沮丧。 早知道……唉，根本就没有早知道，这一路上风尘仆仆，连停下来歇一会的时间都没有，更不可能有时间去弄吃的。 从早上吃了点包子，之后，他就一直奔波到现在。 饿得胃都一抽一抽的疼。 也不知道膳房里有没有肉干之类的东西，先给他填一下肚子。 “你这是多久没吃过东西了？”小铃铛瞅了他一眼，无奈走到一旁，用大勺子弄起来一点面粉，放在食盆里。 “你现在才给我做包子，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吃？真的没有其他东西可以裹腹了吗？刚才不是还问我要不要甜汤？” 他以为，膳房里多少还剩余一些的。 小铃铛笑了笑，道：“殿下的胃口我很清楚，所以，剩下的我都吃掉了，哪里知道你会这个时候回来。” 食盆里放了水之后，小铃铛就去生火。 看来，真的要做包子。 虽然时间会很久，但总好过一直饿肚子。 “我来生火，你弄包子吧。”文殊走了过去。 “不用，我生火的方法很快，你做不到。” 小铃铛这话才刚说完，火竟真的烧起来了，这速度，就连亲眼看着的文殊都觉得一脸愕然，完全看不懂！ 如何做到的呀！ “那……那包子也还没有做好，这火……” “你帮我看着火，添点柴就好。”小铃铛说完，将锅刷完赶紧放上去，添了水，盖上盖子。 文殊也不知道要怎么做，反正就是添火。 没多久，锅里的水就烧开了，可她那面粉也不过是刚搅拌了下，连揉都没揉过。 虽然文殊不是很擅长做饭，但，没见过猪走路，好歹也吃过猪肉，他知道做包子的面粉得要揉好久的。 “小铃铛，现在……怎么办？”好饿！饿得饥肠辘辘，脑袋瓜都不会思考问题了。 小铃铛却笑了笑，端着食盆过来：“你让开就好。” 第1672章 你要离开殿下吗？ 小铃铛一直没说话，拿着勺子，从食盆里将和了水的面粉弄成一块一块，放进开水里。 很快，小面团在锅里烧开，浮了起来。 小铃铛又打了三个鸡蛋，做成蛋花，倒在汤里。 再在膳房看了一圈，发现还有一些用剩下的青菜，她剁碎之后也丢了进去。 之后，盐，油，出锅。 最后，一大碗热腾腾的不知如何命名的东西被端到一旁的矮桌上。 小铃铛取了筷子，递到文殊的面前：“尝尝？” “这是什么？”但不管是什么，那香气也已经将文殊的魂给勾了。 他拿着筷子，搬来小凳子，坐在矮桌旁。 小铃铛还没来得及提醒他慢点吃，那头已经传来文殊低叫的声音：“烫！” 小铃铛有点无奈，叹气道：“活该！让你慢点！” “我知道……”虽然很烫，但真的饿极，还是忍不住夹起来小面块，一边吹一边吃。 老天！这看不懂是什么东西的食物，竟然那么好吃！ “好吃吗？” “嗯……”文殊赶紧点头，“到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不过，胜在可以很快做好。”她一边说，一边又将锅给刷了，放油，滋滋滋的不知又放了什么东西进去。 油香味，一瞬间勾得文殊哈喇子都快要冒出来。 “你还要做什么？”他嘴里还有小面块，一边吃，一边盯着小铃铛那口锅。 虽然不知道她在做什么，但闻起来，简直让人食指大动。 “剪个鸡蛋饼给你尝尝。”小铃铛将鸡蛋打在刚才用剩下的面团上，只是随意搅拌了下，就放在油锅里。 滋滋滋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会儿，还伴随着面和鸡蛋的香味。 等到小铃铛端着鸡蛋饼放在他跟前的时候，文殊只是咬了一口，就感动得差点流下英雄泪。 “很烫，你慢慢吃，不够我继续给你做。”反正都是现成的东西，面粉和水，鸡蛋和面粉，一搅一拌一煮一煎，便能立即出炉。 文殊一口气吃了大半，胃部总算是满足了，此时才有力气去思考别的事。 他看着正在收拾东西的小铃铛，那道背影，说不出有多好看，但清秀小巧的，却又莫名让人心安。 殿下曾说过，有小铃铛在，她就能安心，原来这种安心的感觉，就是如此。 “你真的喜欢顾将军吗？”文殊忽然问道。 小铃铛愣了下，回头看着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这种事都管？” “就是好奇一下而已。”他们也算是很好很好的朋友了，多少次一起出生入死，虽没有任何血亲关系，却比家人还要亲。 “小铃铛，你以后，能离开殿下吗？” “我为什么要离开殿下？”小铃铛不以为然。 文殊却道：“你若是成亲了，便会跟着夫君过日子，若那个人是顾将军，你还得留在边城陪他，但殿下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边城，她得要回皇城的。” 小铃铛愣住了。 成亲的话，就要离开殿下？ 这事，她从未想过啊！ 第1673章 要不，嫁给我吧 文殊一看她这模样就知道，果然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所以呢？你愿意离开殿下？” “我不愿意！”小铃铛想都不想，立即摇头。 “那你怎么办？难道，一辈子都不嫁人了？” 文殊这问题，弄得小铃铛心情一下就沉了下去。 是啊，一辈子不嫁人了吗？虽说，也不是非嫁不可，但有时候看到大家都有如意郎君，她也会胡思乱想的。 以前，的确是想着，或许以后自己会跟着顾将军，也或许不会，毕竟，不知道顾将军愿不愿意要她。 但更多的时候她却又觉得，自己和顾将军不般配，没错，就是，配不上人家。 可她不跟顾将军，大概也就没有别的男子会要自己了吧。 毕竟当初在玄王爷的时候，她是亲口承认过，自己夜里要伺候顾将军的。 虽然那话是为了帮顾将军和殿下，但总归是说出了口，名声也是彻底没了。 这样的情况下，只有两种结果，要么，终身不嫁，要么，嫁给顾将军为妾。 但现在顾将军回了北陵，要和封少将军在一起，以北陵女子对男人的要求，封少将军绝不会允许顾将军纳妾。 再说了，殿下常说的，感情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她也不想当个妾啊。 “算了，我多半是要孤独终老的。”小铃铛叹了口气，转身，“你吃完了……” 没想到文殊就站在她的身后。 小铃铛这一吓，差点没给他吓出尖叫声。 “你做什么？” “看看我有什么可以帮忙的。”文殊已经吃完了，吃得干干净净的。 “那你吃完不会自己将碗给洗了呀！”还说帮忙，手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拿，帮什么忙？ “哦，要洗碗啊……”文殊将声音拉长，“好累呀！今日，在外头奔波了一整日呢！” 小铃铛忍不住给他翻了个白眼：“死懒鬼！” 说罢，走过去将矮桌上的碗筷收了起来，拿过去清洗。 文殊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忙碌的背影，脸上的笑意渐渐沉凝下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文殊忽然小声说：“要是……你不嫌弃……嫁给我吧，我反正会一辈子留在殿下的身边，那你……” “你个死懒鬼，吃完东西连碗都不洗，谁愿意嫁给你？”小铃铛嘀咕了几句，根本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那我洗啊，我现在就洗。”文殊赶紧过去。 小铃铛却一脚踹在他的腿上：“走开，我都洗完了！假惺惺。” 文殊讪讪然的，看着她笑道：“那下次我洗，好不好？” “算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明日殿下又不知道还有什么事要你去做。”小铃铛将碗筷收起来后，执起衣角擦了擦手，把他推出膳房。 “小铃铛，我刚才说的……” “我心情不好呢，别拿我寻开心了。”小铃铛的脸色的确不太好看。 文殊唇角的笑意，也收住了。 他盯着小铃铛的眼眸，难得，这么认真：“你真的，很想嫁给顾将军吗？你真那么喜欢他？” 第1674章 改日，好好给他物色一个才行 这个问题，小铃铛没有回答，但文殊送她回去的时候，看得出来，她心情还是很不好。 喜欢不喜欢，谁说得清呢。 说不喜欢，那为何听到封之华要顾楠风以身相许的时候，脑袋瓜里，会一直掠过顾楠风的身影？ 身边这么多长得好看的男子，玄北帝得天独厚，沐公子出尘脱俗，三公子明朗俊逸，哪一个不比顾将军长得好看？ 可偏偏，脑海里最清晰的，依旧是顾楠风的脸。 不喜欢吗？ 谁知道呢？ ……那夜小铃铛辗转难眠，天快亮的时候，一夜未睡的她爬了起来，去膳房做了点包子。 原本打算让文殊带着出门吃的，没想到文殊根本不在。 刚回西厢，就看到顾云汐起来了。 “殿下，这么早？”小铃铛快步过去，“殿下，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就去给你准备。” 天还没亮透，她是没想到顾云汐会在这个时候起来。 “不用了，今日是夜玄第一天上朝，我得提前去给他施针，放松一下腿部的经脉。” “王爷……皇上的腿还没好吗？”大家叫玄王爷叫了这么久，如今要改口称呼为皇上，一时间，小铃铛还是有些不习惯。 但昨日看着皇上的腿，分明已经好彻底了呀！ 他都没有戴护腿，却还能行动自如，走起路来，丝毫没有半点吃力的样子。 那两条大长腿，一看就是气势浩瀚，当他站着不动的时候，分明就是一座大山，坚不可摧！ 这样，也还没好吗？ “好得差不多了，只是怕他会复发，还是得要好好照料。” 顾云汐不想在君夜玄的腿上说太多，以免隔墙有耳被一些有心人听到什么，她看着小铃铛手上的袋子，岔开话题：“热腾腾的，是什么？” 小铃铛才想起来，忙道：“刚做好的包子，打算给文殊带着出门的，没想到他已经出门了。” “他在两个时辰之前就走了。” “这么早？”昨夜那么晚才回来，今日又这么早就出门，怪不得他说忙得连喝口水的机会都没有，原来，一点都不夸张啊！ “这几日，大家都忙，尤其是秦牧和文殊。秦牧身边还有个娘子能照料一下，文殊可就惨了，听说最近胃疾时常发作，都是太累，食不定时的缘故。” 顾云汐要走了，临走又想起来什么：“对了，小铃铛，你今日是不是也要出城？你去军营的时候，看看文殊是不是也在，给他送点吃的。” “他没有娘子，大概也没人会关心他的生活起居，一个大男人，一天到晚在外头奔波，真的辛苦。在他没找到娘子之前，你勉为其难先多照顾着点！” 顾云汐走了，走之前最后又道：“这家伙年纪真的不小了，改日问问他喜欢什么类型的姑娘，也得给他找个娘子才行。” 小铃铛目送她离开。 顾云汐最后说那话，让她忽然想起来，文殊昨夜跟她说了什么。 他说什么，要是你不嫌弃，嫁给我？ 小铃铛顿时满心无奈。 原来这家伙是真的缺个娘子。 也不是因为她是谁，更不是因为他喜欢她，只是，单纯身边缺了个人。 殿下说得对，改日，得要给他好好物色一个才行。 第1675章 她们，不能退 小铃铛当然不会以为，文殊喜欢自己。 他们一直跟在顾云汐的身边，大家相处起来就像是一家人，哪里有什么儿女之情。 看得出来，文殊是真的想找个娘子，急得连她这口都咽得下了。 要不然，一个名声都已经彻底坏掉的女人，以文殊这样的条件，怎么可能愿意要？ 给顾云汐准备好早膳之后，小铃铛去了城外的军营。 君夜玄如今住在万剑山庄。 他原本打算住衙门，但万剑山和秦向北都觉得，衙门太小。 万剑山庄虽然不是官府之地，但万剑山庄有钱，地大而物博。 收拾一下，倒也能像模像样。 不过，说到皇宫，这里还是远远不如。 大家也都知道，皇宫，在千里之外的皇城。 而皇城那边，又是新的战事。 那日小铃铛和十三留在军营里，也是一直忙到傍晚时分。 入夜之后，小铃铛带着军医团，去了城外的山林。 “今夜要训练大家采药草的能力。” 她们的军医团队，人数并不多，最后留下来的只有三百人。 这三百人，对草药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但这对于他们要野外作战的人来说，远远不够。 一旦开战，军粮药物会时常出现短缺的现象，所以，这一路上，只要有条件，就得要时刻补充药草。 而野外的山林，是盛产药草的地方。 顾云汐说了，必须得要利用好这个最天然也是最大的药库。 “今夜大家的任务，是每人采一筐药草回来。” 有个姑娘忍不住小声问道：“铃铛姑娘，为何……为何不让大家白天去采药？这……天都黑了。” “是啊，天黑了，山上的路不好走，不……安全。” 不少人也都在点头附和。 小铃铛大声道：“你们可能没有经历过战乱，开战的时候，就算是在平地上，也会有很多危险，更别说，队伍还极有可能要行夜路。” 以顾云汐的推算，玄北帝登基之后，不出十日，战火必起。 小铃铛对顾云汐，那是绝对信任的。 顾云汐说十日内，就一定是十日内！ 今日是玄北帝登基的第二日，也就是说，最多只剩下八天的时间。 短短的八日，不知道还能将她们训练到什么地步，如今，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 “今夜必然会有危险，或许还会有人从山上滚下去，不治身亡。” 这话刚说完，前头的姑娘们，一个个脸色慢慢就变了。 小铃铛却始终面无表情道：“你们都是我一个一个挑出来的精锐之才，但我不希望你们等到上了战场之后才后悔，你们要知道，战场无退路，到时候再后悔，便来不及了。” “所以，今夜不怕死的，跟我上山，若觉得自己还没有足够的能力，承受不住的，现在就回城里去。” 回城里去！ 这话，让姑娘们心头，顿时燃起一阵火焰。 不能回去！ 城里，还有她们年迈的父母，年幼的孩子，或是亲弟亲妹！ 她们若是退了，等大战打起，敌人攻来的时候，死的，便是家中的老人孩子！ 她们，不能退！ 第1676章 为何，还没回来 三百人的队伍，竟没有一个愿意回头的。 要知道，她们都是南陵的姑娘，可不是北陵那些从小就被训练出来的女子。 小铃铛心里十分感动，连声音都藏不住激动的沙哑：“好！我们一起努力，一定会守住锦州城，守住我们南陵的江山。” “我们要守住锦州城！守住南陵的江山！” 大队伍，立即入了山林。 文殊回到军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时分。 听说今日的军医队伍在训练，他立即去了小铃铛的营帐，看看有什么好吃的。 昨夜吃的美食，此时还在想念，以至于今日啃的那块干粮，实在是有些食不下咽，午时啃过干粮之后，竟再也啃不下那些又干又硬的吃食。 不知道小铃铛今夜还能不能给他做口面食？ 但来到小铃铛的营帐前，才猛然想起来，这会儿午夜已过去一个多时辰，不到两个时辰之后，天就会亮。 小铃铛早该休息了。 营帐里黑漆漆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文殊在账外站了一会儿，终于忍着胃部隐隐的不适，转身要离开。 却不想，刚要走的时候，正好碰到巡视回来的燕十三。 “文殊先生，可是要找小铃铛？”燕十三大步迎了过来。 文殊点了点头：“燕将军，还不休息？” “正要回去休息了。”燕十三往小铃铛营帐看了眼，“他们上山之后好像还没有回来。” “大晚上的上山？” “小铃铛说要锻炼大家，毕竟，如今还是风平浪静的时候，上山算不上有多危险。真是到了大战，别说是夜里上山，就是潜入敌人的势力范围内行事，也未必不可能。” 已经到了一触即发的关键时刻，这点危险，真的不算什么。 虽然文殊也知道燕十三说的有道理，但，小铃铛带领的这队军医团，连同她自己，都是毫无作战经验的姑娘们。 这么一群人，连保护的将士都不曾带，这样上山，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燕十三见他脸色凝重，便笑着安慰道：“上了战场，九死一生……” 想了想，忽然又觉得，自己这话真不是什么安慰的话，这不是戳了人家心肺了么？ 她实在是不适合做安慰人这种事，只好笑道：“都是要面对的，乐观点。” 此时不锻炼好，等真的上了战场，一个失误，说不定下场就是死，没准还会连累大家。 “我知道，我没事，就是有些担心，不过正如燕将军所说，都是要经历的。” 文殊点了点头，向她一拱手道：“殿下这两日只怕得要点兵出征了，燕将军，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养精蓄锐。” “好！”燕十三跟他告别之后，大步走了。 文殊回到自己的营帐，沐浴更衣，想要休息，却始终没法安心躺下去。 他刚才一直在关注外头的动静。 他的营帐与小铃铛的营帐相距不远，更何况小铃铛是带着三百人的队伍出去的，她若是回来，文殊不可能听不到。 可，已经这个时候了，再过一个多时辰，东方就得升起晨曦。 小铃铛的队伍，为何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第1677章 情绪稳定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又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外头忽然传来一阵动静。 军医团回来了！ 刚躺下的文殊一骨碌坐了起来，立即披上衣袍掀开门帘匆忙出门。 队伍真的回来了。 大家刚开始吱吱喳喳的，不知道在谈论什么，靠近营帐地的时候，却都赶紧安静了下来。 文殊急匆匆迎了过去，看到不少姑娘灰头土脸回来，一个个背着大箩筐，里头全都是药草。 却唯独不见小铃铛。 “铃铛姑娘呢？”他追过去问。 有人指了指后方，道：“铃铛姑娘受了伤，在队伍后方。” 小铃铛受了伤！ 文殊吓得心脏绷紧，几乎是用跑的，跑到了队伍的最后方。 小铃铛和两个姑娘走在后头，正在清点大家带回来的草药。 “小铃铛，你哪里受了伤？”文殊快步走到她的跟前。 “文殊？这么晚了，你怎么还没休息？刚回来？”小铃铛抬起手，擦了擦脸上的汗。 没想到一擦，竟弄得满脸都是血，看得文殊一阵紧张。 “你的脸受伤了？” “没有，是手擦伤了。”小铃铛给他看了看手背，不过是一点小伤口，虽然还在流血，但伤得不重，她也没当一回事。 “走，我带你回去上药。”文殊拉着她就要走。 小铃铛忙道：“不成，我还得清点……” “铃铛姑娘，你就跟文大人去疗伤吧，这活儿我们来做就好！”两个姑娘笑嘻嘻的，将小铃铛推到文殊的跟前。 “铃铛姑娘的腿也受了伤，文大人，你好生给她瞧瞧。” “好。”文殊拉着小铃铛就要走。 小铃铛还不愿意，文殊沉了沉脸，不悦道：“是想让我抱着你走？” “胡说什么啊！就算你真当我是兄弟，可我终究是个姑娘呢！”小铃铛白了他一眼，没将他的威胁当一回事。 谁知道忽然腰间一紧，竟真的被文殊抱了起来。 文殊抱着她就走了，不给一丝丝抗拒的余地。 小铃铛吓得低呼了声，想要下来，谁知道文殊这家伙，平日里看着文质彬彬的，没想到力气竟然这么大！ 她竟没办法将他推开。 姑娘们都在嘻嘻笑着，小铃铛脸一红，急了：“快放我下来！大家都在看笑话了！” 文殊铁青着脸，一句话不说，将她径直抱回到营帐里，才肯松手把她放下。 以为小铃铛会生气骂人，谁知道回来之后，她就安静了，还跟他聊了起来：“我的腿真有些疼，文殊，你帮我弄点热水来可行？我想擦擦身子。” 文殊有些愣住：“你不骂我？” “骂你做什么？”小铃铛抬头，瞅了他一眼。 “刚才还在一路骂人。” “那不是希望你放我下来吗？骂你你也不放，实在是没辙了。” 抱都抱了，大家笑话也看完了，这时候还有什么骂人的必要？已成定局的事情。 文殊看着她，愣了片刻。 这丫头，情绪稳定到让人震撼的地步。 “算了，我去给你打点水，你沐浴更衣后再说。” 脏兮兮的，也不知道伤在哪里。 第1678章 能活一日，是一日 文殊弄了热水回来，之后就走了。 小铃铛赶紧沐浴更衣，洗刷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叫了几声。 腿上一大片擦伤，伤口疼死了。 可殿下说过，真正打仗的时候，受的伤更可怕，有的一刀下去，不仅皮肉分离，连骨头都有可能被刀子砍断。 砍断骨头……小铃铛一想，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谁不怕死呢？ 马上就要打仗了，其实，大家心里都是怕的。 她叹了一口气，换了衣裳，正要忍着痛将水桶拎出去的时候，外头传来文殊低沉中带着点沙哑的声音：“好了？” 小铃铛吓了一跳，这家伙原来一直在，她都没注意到。 “嗯。”小铃铛应了声。 文殊立即进来，将水桶拎了出去，没多久，拎着药箱来了。 “哪里受了伤？我给你上药。”他搬来一把小矮凳，在她跟前坐下。 小铃铛坐在软榻上，明明坐得比他高，人却还是得要抬头，才能与他对视。 原来这家伙，长得不矮呢，之前都没有发现。 “你的脸……”看到她脸上的擦伤，文殊心脏被扯了一下。“为何如此不小心，留下伤疤怎么办？” “山上荆棘多，但是荆棘越多环境越差的地方，药草却又长得越好，我也只能冒着荆棘进去了。” “你就不怕毁了容颜？”哪个姑娘家不爱惜自己的脸？ “一开始是怕的，所以也没敢进去，后来想想，都要打仗了，今日不知明日事，明日没准就死在哪个旮旯里了，命都没了，还在意这张脸做什么？” “胡说什么？这么不吉利的话，以后不许再说了。” 文殊取出一只小瓶子，以指尖勾出一点药膏，给她在脸上伤口处小心翼翼抹上。 “不管明日如何，每一日，都得要带着希望好好过，任何时候都不可以放弃。” 俗话说的好，过一天，就要开心一天，否则，日子不就白过了？ “以后，可不许再这样轻贱自己的脸了。”文殊这话，说得很严肃。 小铃铛却只是笑，没说什么，一看就知道，根本没有将他的话听进去。 文殊无奈，给她上完药后，又执起她的手。 手背和手臂上，都有擦伤。 每一处，他都小心翼翼给她上了药，再将袖子放下。 “她们说你的腿受了伤。”文殊垂眸，看着她的腿。 “这个……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虽然她一直将文殊当亲哥哥，但，总归是男女有别。 “这时候才是跟我装起矜持来了？上回我伤在背上，你还不是让我将衣裳都脱了？”文殊挑眉。 “那不一样。”小铃铛脸一红，瞪着他：“那次你伤的严重，殿下又不在，一时间也找不到大夫，我不给你上药，难道看着你把血流光吗？” “有什么不一样的，现在你伤了，殿下也不在……” “我自己能处理伤口。”只是在腿上而已，又不是在背上，自己能做的事情，何必假手于人？ 文殊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铃铛歪着脑袋看他，正要开口时，没想到，文殊竟忽然揪住她的裙摆，将她裙子一把掀了起来。 第1679章 明日，点兵 小铃铛彻底傻眼了，这算是什么意思？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文殊已经取了金疮药，倒在她的伤口上。 “嘶……”小铃铛倒吸一口凉气，疼！疼死了！ 疼得脑袋瓜一抽一抽的发麻，连责备的话都一下子咽回到肚子里去了。 小腿上的伤算不上严重，却也不轻，到现在还在渗血，还有血珠滑下来。 文殊看着，眉头都要拧在一起了：“伤成这样，回来之后就不该沐浴，泡了水会化脓，殿下没有告诉你吗？” 她和汐殿下在一起这么久，文殊还以为，她的医术好歹能跟着殿下学会一点的。 小铃铛好不容易才熬过去那一阵剧痛，等到能开口了，才道：“我知道不好，可是……太脏了，受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汐殿下教坏了，身上脏兮兮的，她就是睡不着，无论如何睡不着。 文殊实在很无奈：“你这坏习惯，是跟着殿下学的吧？等日后真的上了战场，哪天不是脏兮兮的？” 小铃铛嘟哝了下小嘴，没说话。 还是很疼。 文殊给她伤口包扎好之后，才松了一口气，收拾好药箱站了起来：“好了，早些睡，我看明日开始，殿下要点兵了，明日要很早起来。” “嗯。”小铃铛打了个呵欠，的确是又累又困了。 “对了，我早上……还给你做了包子，虽然放了一日，但如今这天气，应该还是好的，你带着回去，什么时候饿了就……” 文殊已经找到包子的位置，翻开袋子就啃了起来。 “凉的！”但小铃铛很快就闭上了嘴，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有些心酸：“又很久没吃了？” “这不是饿了大半日，想找你要点吃的？谁知道你出门上山去了。”文殊啃着包子，说话含糊不清。 为了不影响小铃铛休息，他拎着袋子，边啃边走。 走到门帘处，忽然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小铃铛：“那个，顾将军可有看过你的腿？” 小铃铛脸一红，瞪着他：“当然没有。” “那我已经将你名节毁了，毁得比顾将军那时候还厉害，以后，你就嫁给我算了，反正顾将军也不要你。” “文殊！” “我的名节也被你毁了，你都看过我身体了，在北陵，被女人看过身体的男人，只能要这个女人了。” 文殊耸了耸肩，一脸理所当然：“我们以后是要回北陵的，你忘了吗？你看过我的身体，你不要我，难道想让我一辈子打光棍？” “我……”但文殊根本不给小铃铛机会讲话说完，他自己说话就只顾走了，依旧是边走边吃。 看这模样，冷飕飕的包子，竟然还能吃得十分满足。 活像几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 殿下说，他有胃疾，因为最近饮食不规律……明天给他准备点方便携带的肉干吧，一日日的食不定时，身体能好吗？ 至于，他说的什么嫁给他，其实小铃铛是知道的，他怕自己知道顾将军和封少将军在一起之后，心里难过罢了。 文殊对她和殿下，一直就当是亲妹妹一般在爱护着，小铃铛心里是明白的。 小铃铛看着营帐顶，从这个角度，还能看到小小一方天地。 明日殿下真的要开始点兵了吗？ 他们，要出征了是不是？ 第1680章 这次，他们都不在你身边 第二天一早，顾云汐果然来了军营。 和她一起前来的，还有君夜玄和南宫初。 没多久之后，沐祈年与秦牧、万心兰夫妻也来了。 最后到达的是燕一和十二骑的兄弟。 君夜玄与秦向北进了营帐，顾云汐出来时，小铃铛和燕十三已经整顿好女子军团，在等待。 “听说你昨日受了伤，伤得怎么样？”顾云汐看着迎面而来的小铃铛。 看小铃铛这模样，倒是不像是伤得很重的样子，不过，脸上留了道小口子，还是很明显的。 这家伙，如今，也能独当一面了。 小铃铛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事，谁这么多嘴，连这点小事都要与殿下汇报？” “刚才听文殊说的。” “文殊今日没出去？”小铃铛有些讶异，平日里这个时候，文殊一般都会在外头。 “他今日与我们一起启程，暂时不离开队伍。”顾云汐一挥手。 燕十三从不远处走来，拱手道：“殿下，有何吩咐？” “十三，你可以选择跟随十二，也可以选择随我一起，我不勉强你。”她和十二毕竟许多年不在一起了，这次生死之战，顾云汐给了她足够的选择空间。 燕十三心头一梗，说不出的感动：“殿下，你需要我吗？” “需要。”顾云汐也没有客气，立即点了点头。 燕十三笑了，一脸爽朗道：“既然殿下需要我，我就留在殿下的身边！” “好。”顾云汐拍了拍她的肩头，一脸正色：“一个时辰之后，我们就要点兵出发，你且去和十二告别一番。” “多谢殿下！”燕十三倾了倾身，快步走了。 此番生死之战，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一个时辰，并不长，许多话想说，只能抓紧时间去说。 “一个时辰之后，就要出发了？”小铃铛可没想到会这么快，她以为，至少还能再待一日。 “我们要去的是甸洲城，距离最远，得最先出发，赶到之后，还得要整顿两日，让大家歇一口气。” 最重要的是，顾云汐虽然看过甸洲城的地形图，但却从未亲自去过。 她得要亲自去了解熟悉一下甸洲城的环境，再好好布局。 “殿下……和谁一起前往？”小铃铛忽然间，有些不安。 顾云汐笑了笑，道：“人手不够，还能和谁一起出征？祈年要去蜀州城，燕一和十二要去东山城，秦牧与万心兰去放洲，燕九燕十还有十一去武城。” 锦州城在这五座大城池的中间，他们得要扩大战圈，如此，不管是哪座城守不住，锦州城都还有足够的时间来反应，重新制定方针。” 至于皇上，他必须镇守锦州城，这里，是最后一道防线。 只要君夜玄还在锦州城活得好好的，政王与皇后的大军就不会罢休。 阿离那边，也就有足够的时间，将皇城攻陷。 小铃铛知道，这个安排是最好的，却还是有些不安：“所以这次，你不留在皇上身边吗？就连沐公子也不在你身边？他们可能放心？” 第1681章 傻子才会这样干 君夜玄和沐祈年自然是不放心的。 顾云汐昨夜已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让两人答应。 但今日，燕北果然又来了：“殿下，皇上请你过去商议要事。” 顾云汐本不想去，但在这么多的将士面前，不去是不成。 只好交代小铃铛几句之后，跟着燕北进了君夜玄的营帐。 秦将军已经离开了，营帐里，只有君夜玄和沐祈年，以及南宫初三人。 “你若不愿意留在锦州城，便随祈年一起去蜀州城。”君夜玄沉着脸，他这脸色，从昨夜顾云汐提出自己要去甸洲城之后，就一直没有好看过。 蜀州城离锦州城距离最近，一趟路程，快马加鞭半日就能到。 若是蜀州城保不住了，他们还能立即撤回锦州城。 但，甸洲是五座城池里头最远的，面积也是最大的一座。 可这么大的甸洲城，因为不是边防城池，本身根本就没有多少兵力。 她带着区区四万兵力过去，其中有一万还是新入伍的女子！ 君夜玄不是瞧不起姑娘们，但姑娘们的力气，天生不如男子，又都是新兵，顾云汐带着她们去镇守甸洲，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祈年是三皇子，必须留在蜀州城，随时回来与你汇合。至于甸洲，燕一或许能去，但燕一对山涧作战各方面不如我。” 守在外头的燕一忍不住浅叹了一口气。 自己跟在王爷身边，在战场混了这么多年，竟被一个小丫头说，自己能力不如她。 最让人无奈的是，顾云汐这话，他竟无法反驳。 事实上，顾云汐的谋略，他还真是自愧不如。 “甸洲城非常重要，从甸洲到锦州，虽然路途遥远，但一路都是官道，是最容易让大军抵达锦州城的道路。甸洲一旦失守，锦州城岌岌可危，我岂能不亲自去甸洲？” 顾云汐也不是真那么骄傲，觉得自己无所不能，但综合分析过，由她前往甸洲，的确是最适合不过。 “还有，你也别说让祈年陪我去甸洲这种话，如今我们多缺人手，你自己心知肚明。” 君夜玄没说话，只是，脸色始终是不好看。 沐祈年也抿着唇，沉默不语。 或许，她说的是对的，但，她要自己孤身去甸洲，没人能放心。 “更何况，有阿初在我身边，他的武功不比你们差，他也可以保护我。” 被点名的南宫初立即挺直腰杆。 保护殿下这种事，交给他就对了。 沐祈年却浅叹了声：“他是能保护你，但我猜想，若是甸洲真的守不住，大军被困死，你只怕是不愿意让南宫初带你离开的，是么？” “我会将她打晕之后带走，无需担忧。”南宫初这话说得仿佛很随意，但却任谁都能听得出他的认真。 他又不是南陵的人，更何况，顾云汐也是北陵的太子，南陵的生死存亡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若是甸洲守不住，不需要君夜玄和沐祈年开口，他自己都会将顾云汐敲晕带回北陵。 和南陵的将士共存亡？当他是傻的么？ 傻子才会这样干！ 第1682章 他真的，不配了吗？ 南宫初这话，让在座几人有些哭笑不得。 就连顾云汐也知道，他定会说得出做得到，到时候情况不对，他一定会第一个背刺南陵大军，先将她这个主帅带走。 这么一想，将这家伙留在身边，随时将会是个炸弹。 万一他动不动就将自己带走，将士们怎么办？ 顾云汐皱紧了眉头。 君夜玄忽然道：“好，我让十三随时候命，一旦主帅消失不见，就由她来统领三军。” 南宫初道：“好！” 顾云汐瞪着三人，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决定一个字都不说。 毕竟，说了也没用，这三个人难得意见统一，她一张嘴，吵不过。 “所以，现在聊完了没？我还要去点兵，皇上若是没什么吩咐，我就先出去了！” 君夜玄看了沐祈年一眼。 沐祈年转身走了。 南宫初也在犹豫了片刻之后，对顾云汐道：“我在外头等你。” 顾云汐只是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南宫初也走了，营帐里，就只剩下君夜玄和顾云汐两个人。 气压，有些低沉。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才道：“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事关整个军营的生死存亡，你也该知道，我不可能在出了事之后，一走了之。” 他们有他们的办法，她也有自己的度量。 没有人不怕死，但有时候，活着未必会比死了过得好。 “如果是你，你会走吗？” 这问题，君夜玄没有回答。 但不管是他还是顾云汐，心里都是清楚，这问题，根本无需回答。 他不会走，他会和将士们共存亡。 忽然，君夜玄站了起来。 顾云汐心头一震，抬头看着他高大的身躯。 这张脸，仿佛还像初见时那般俊逸出尘，却又似已经多了数不尽的沧桑。 不过是短短两年而已，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君夜玄走到顾云汐的面前，伸出手，将她拉入自己的怀中。 顾云汐下意识挣了挣，却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方洒落：“我只是……单纯想抱抱你。” 她没有再挣扎。 马上要启程了，此去经年，生死两茫茫，谁也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再见之日。 她的心脏，忽然被扯得很疼。 下意识也伸出手，将他轻轻抱住。 君夜玄闭了闭眼，有些什么东西，在眼眶里沸腾。 但他早已习惯了隐忍，不管有什么，都不会让任何人看见。 只是抱着她的那双手，微微在颤抖。 “汐儿，还恨我吗？”他忽然问道，声音低哑。 “或许，早就不恨了吧。”其实她到底有没有真正恨过他，到了今时今日，连顾云汐自己都说不清楚。 她闭上眼，轻声道：“也或许，从未恨过。” “那你心里，可还有……” “夜玄，你将来，会是南陵的一国之君。”顾云汐抬头，迎上他的目光，松开抱着他腰的手，笑道：“有些话，就让它们烂在肚子里吧。” 君夜玄眸色沉凝，他不甘心：“难道一国之君，就不配拥有传说中的爱情？” “嗯，不配。”她点头。 君夜玄浑身僵直。 他真的，不配了吗？ 第1683章 我爱你 营帐里的气氛，越发低沉。 不知道过了多久，君夜玄哑声道：“君王也是人！” 声音低哑，带着一份浓浓的不甘。 顾云汐唇角的笑意却更深了：“但却不是一般人。” “你是北陵的太子殿下，将来，也会是女皇，你也……” “我跟你不一样。”顾云汐想了想，终究还是再次摇头：“真的不一样。” 她终于还是将他推开。 看着他紧锁的眉心，她柔声道：“不管怎么样，总得要活下来，才有所谓的将来。至于将来如何，等我们都活着，活好了再说，好不好？” 君夜玄没说话。 他本没打算在她面前表露太多，可今日一别，不知几时才能再见，更不知道此生是否还有再见的机会。 有些平日里藏得住的话，到了此时此刻，想要继续藏下去，好难。 “你走吧，一路顺风。”他转过身，没有再看她。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深深看他一眼后，才举步离开。 不料手刚碰到门帘，身后，竟传来他低沉的声音：“我爱你。” 她脚步一顿，揪住门帘的手，微微在颤抖。 想要回头看他一眼，却又不敢。 那时候，他白衣胜雪，站在月光之下，俊朗无双。 她说，两情相悦的时候，有一句话，一定要说。 他问是什么。 她笑了很久之后，才小声说了句：“我爱你”。 但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时候的顾云汐，不知道他是没听见，还是说，听见了但是假装听不见。 可她终究是没有勇气再说第二次。 这句话，她等了很久，真的很久很久。 久到，她差点已经忘记了自己曾说过这么三个字。 外头的风吹在身上，将她一缕发丝扬起。 依旧是想回头。 却还是用力捏紧了掌心，用力闭上眼。 不回头。 便不会让他有牵挂。 这句话，就如当初那般，就当……没听见吧。 再见。 珍重！ 总有重逢的那日！ 最终，她将门帘一掀，走了。 再不走，眼底的泪，会藏不住。 从君夜玄的营帐离开没多久，抬头，便看到远处沐祈年站在阳光下的那道身影。 她走了过去。 “祈年，一个时辰之后，我就要走了。” “所以？”他看着她。 “你去将他弄晕吧，这个时候，该是他最没有防备的一刻。”分离在即，谁能想到，这个时候，还会有什么变故。 “你去，他不会防着你。” “真的想好了？”只有一个时辰啊！这丫头，能将自己折腾死的。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来……” “不许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沐祈年脸色一沉。 顾云汐笑了笑，没想到一笑，眼角那颗分明已经藏好的泪，在猝不及防之际，滑了下来。 “好吧，那我换个说法……” “别说了。”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是不吉利的！沐祈年长吁一口气，才道：“好，我去。” 他走进君夜玄的营帐里，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之后，他快步出来，看着顾云汐道：“可以了，我替你守着，去吧。” 第1684章 将来，一定不会有人舍得让你为难 顾云汐说现在是君夜玄防备心最薄弱的时候，还真的是。 根本不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就连一盏茶的工夫都不到，沐祈年就从营帐里出来。 顾云汐走了进去。 君夜玄躺在矮榻上，已经睡着了。 也不知道这家伙在想什么，竟真的轻易就被放倒，若不是对祈年太过于信任，那就是，心情的确是太乱，影响了自己的判断力。 不过，这样的君夜玄，莫名让人有些心酸。 顾云汐走到床边坐下，将他的长靴袜子脱了，露出脚踝。 上次的伤口已经彻底愈合，伤疤还在。 她深吸一口气，取出短刀，一刀割在那处伤口上。 之后，挽起自己的袖子，刀口在手臂上划过。 鲜血溢出，一滴一滴，落在君夜玄的伤口上，与他的鲜血混在一起…… …… 半个时辰之后，顾云汐从君夜玄的营帐里出来。 沐祈年就站在不远处，和他站在一起的，还有燕一。 看到顾云汐出来，燕一立即过来，原本想问她结果如何，却在第一眼，就想看到了她苍白的脸色。 “殿下，你……可还好？” “多流了点血，倒也死不了人，休息几日能好起来。”见他们频频往里头张望，顾云汐将手抬了起来。 手里，有一只小瓶子，瓶子里是一条很薄很细的虫子，已经断成了两截，尸体边都是血。 燕一心口一梗，对着她单膝跪了下去：“多谢殿下！殿下大恩大德，属下没齿难忘！” 说完，咚的一声磕了下去。 磕得很重，额头都给磕破了。 “没必要的伤就别乱折腾了，回头还得要给你药去包扎。”顾云汐此时没什么力气。 刚才给君夜玄解蛊的过程有些小意外，伤口划了三道，血的确流的有些多。 “你去守着他吧，今夜他该能醒来了。”她道。 燕一慢慢站了起来，用力看了她一眼后，倾身道：“殿下，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燕一一把掀开门帘，进去了。 沐祈年想要扶顾云汐，却被她摇了摇头，将手推了出去：“我要和将士们一起启程了，不能让他们看到我虚弱的模样。” “晚一日再出发……” “不能再晚了。”顾云汐掏出另一只瓶子，给自己服了一颗药丸，瓶子收好之后，才抬头看着他，笑道：“我没事，我是打不死的小强。” “这是何意？”小强是个什么东西？ 顾云汐却依旧只是笑：“没什么，你两日后也该出发了，这几日，好好休息，有空与他多聊聊吧。” 兄弟俩分开了二十多年，还当了二十多年的敌人，其实是该有许多话能说的。 只是，都不是话多的人。 沐祈年没说话了，只是安静看着她。 顾云汐浅叹，轻声道：“我也有许多话想跟你说，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 “我们还有一辈子。” “嗯。”她点了点头，笑道：“以后……” “回来之后，我们一起说。”沐祈年握住了她的手。 该是流了太多的血，这只手，冰凉冰凉的。 他柔声道：“从现在开始，只需要让自己好好活着，安然无恙回来。将来……我们是一家人，你要相信，将来，一定不会有人舍得让你为难。” 第1685章 此生，足矣 顾云汐还没有想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南宫初就来了。 “将士们已经集结完毕，就等你去点兵了。” 顾云汐再看沐祈年一眼。 沐祈年也在看着她。 千言万语，最后，只剩下一句：“保重！” 接下来，点兵，出征！ 皇上没有出现，祁王爷亲自送大军出发。 没人知道的是，等队伍离开军营，踏上了去甸洲城的官道没多久，身后的城墙上方，那人站在日光之下，看着大军离开的方向，一言不发。 阳光打在他的身上，从城墙上到城楼之下，愣是拖出了一条无比修长的影子。 沐祈年来的时候，他已经在城楼上站了好一会。 风吹在他的身上，那背影有些冷肃的寂然。 “她会回来的。”沐祈年走到他的身旁，与他一起眺望着越走越远的大军。 君夜玄抿着唇，没说话。 他刚才并没有被沐祈年的药算计到，甚至，在沐祈年走进营帐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想要做什么。 这件事，他必须答应，否则，顾云汐不能安心离开。 所以，他不是睡着了，而是，假装睡着。 她为了引蛊，放了很多血，他几度几乎没忍住要起来阻拦。 可他知道，她决心要做的事，自己阻拦，只会让她耗费更多的精力。 所以他只能闭上眼，继续装睡，继续忍。 终于，蛊虫被她的血引出来了，整个过程虽有些许意外，但至少，算得上很成功。 他只是万万没想到，在顾云汐临走之前，竟对着“熟睡”的他，说了一句十分简短，却让他永世难忘的话。 君夜玄看着远方的队伍，视线逐渐变得朦胧。 终究是走远了，难以再看见她的身影。 但她的声音，却似乎一直一直在他耳边，也是，一直一直在他的心间： “……我也爱你。” 此生，足矣。 …… 顾云汐的军队在两日后抵达甸洲城。 此时甸洲城的百姓早就收到了要开战的风声，顾云汐进城的时候，百姓们紧闭房舍大门，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 她是北陵的太子殿下，这个消息，在早前已经传遍了整个甸洲。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心人在刻意引到舆论，听说她是个靠出卖色相上位的女子，又听闻，她用非常手段，强迫姑娘们上战场。 名义上是上战场，事实上，是要让姑娘们用身体去伺候战士，更有甚者，打败了仗还要去伺候敌人！ “这些人说得有声有色，像是自己亲眼看到的一样！也不知道是谁先散播这些消息，简直无耻！” 小铃铛进城走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气得脸都绿了。 大军到了之后，大部分留在城外扎营，顾云汐怕吓到百姓，打算分批进城。 那时候百姓就将自己锁在家中不出门，等到第三批军队入了城，风平浪静之后，大家才开始慢慢出来看看情况。 得亏小铃铛是穿着老百姓的衣裳到处跑的，才将城内那些风言风语听回来了大半。 实在是没想到，百姓对他们女子军团的评论，竟全都是如此龌龊的话语！ 第1686章 或许，会成为瓮中之鳖 甸洲的百姓不欢迎他们，其实这点，来之前就能想象到。 不过，他们大军的情况，百姓早一步就了若指掌，那就只能说，是有人故意在散播一些不良的消息，引导百姓对她们的误解。 “殿下，如此以来，我们还想在甸洲城招纳士兵，怕是很难了。”燕十三皱紧了眉心，有些苦恼。 甸洲城原本只有区区几千兵力，这还是算上了衙门的衙役，所谓的兵力，也不过是寻常的护城军，说到底，都没有打过仗，不过是保护城里城外百姓安危的官兵罢了。 如今顾云汐带来了四万大军，对老百姓来说，都是一个威胁。 虽然甸洲有十几万人口，但都是普通老百姓，不会打仗的。 四万大军入城，瞬间就可以将他们十几万人拿下，大家是毫无抵抗力的。 但若是这个时候，十几万百姓人人拿起锄头镰刀，倒也未必不是一股力量。 “殿下，流言蜚语继续这般下去，等政王的大军到达之时，万一内讧闹得更大，我们未必不会遭受到来自百姓的压力。” 内忧外患，这个甸洲城，真是一点都不安全！ 顾云汐看了小铃铛一眼：“文殊呢？” “我去看看他回来了没有。”小铃铛赶紧跑了出去。 没多久，就拉着一身风尘仆仆的文殊跑了回来。 “殿下，我也正有事要禀告！”文殊刚回来没多久，还没过来就遇见了小铃铛。 小铃铛给他倒了杯茶水，文殊一口气喝光，才道：“我们来之前，一直有人在散播消息，说玄王爷与北陵太子勾结，玄王爷大势已去之后，打算投靠北陵太子。” 这么一说，后面的事情，便不需要解释了。 大家怕的是，所谓的北帝遗孤是假，玄王爷通敌卖国是真。 若真是这样的话，他们帮着玄北帝的大军，便都是国家的敌人。 “百姓没有错的，错的是利用百姓爱国之心分化他们的人。” 打仗，打的不仅是实力，还是民心。 得民心者，得天下。 “甸洲城靠着山系，易守难攻，政王的大军想要攻进来，并不容易。可一旦越过了甸洲，从甸洲到锦州城便是一马平川，易攻难守。” 所以，甸洲，不容有失。 “民心动摇，城内未必不会有硝烟起，这么一来，我们的易守难攻，极有可能会变成内外夹攻，到时候，我们大军将会成为瓮中之鳖。” 燕十三满面愁容，他们的大军全是来自锦州城，对于甸洲的老百姓来说，他们都是外人。 一旦城内百姓倒戈相向，他们就会被困死在青枝山脉里头，这一战，也会彻底成为死局。 “所以，在政王大军到来之前，必须得要让城中百姓也加入到我们的大军里。” 顾云汐看着文殊。 不等她开口，文殊便先汇报道：“君祺政有一支军队，原本驻守在姜城，五日前他们从姜城出发，一日前探子来报，说队伍到了建州，也就是说，最快四日，最慢五日，他们就能到达青枝山。” 第1687章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四日！ 短短四日，如何能让甸洲城的百姓，对他们从猜忌防备，到完全信任，甚至，愿意加入其中？ “殿下，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命人出去给百姓解释，我们才是真正要帮他们的人？” 燕十三是个武将，想事情也是比较简单直接。 既然都是事实，说出来并无不可，就算让她带队去给百姓解释，她也是愿意的。 “口说无凭。”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不拿出实际的证据之前，他们说什么都不会有人相信。 但这种事，哪来的所谓证据？ “十三，你去挑一支女子军团队伍，在城中巡逻，必须人人骑术精湛，在不伤害百姓的前提下，在大街上快马前行。” “殿下是觉得，城中也潜伏着敌人？”燕十三有些不安。 “城中自然潜伏着敌人，不过，哪座城池没有三五十个奸细？这些人，我们不必在意。” “那殿下让我带领姑娘们巡逻……” “立威。”百姓不是怕女子入了大军之后，要靠卖肉为生吗？ 她就是要让大家亲眼看到，她们的女子军团，有多英姿飒爽，威风凛凛。 “我明白了！”燕十三眼前一亮，立即倾身道：“我这就去办，保证选出一支让百姓们眼前一亮的精锐女子队伍！” 锦州城的姑娘们，有不少人从前是当过护卫队到处行走的，骑术不在话下。 “殿下，要我做点什么吗？”小铃铛立即问。 顾云汐点了点头：“你带着你的军医队伍，着装利索些，去老百姓家中购买药材米粮。” “好。”小铃铛一点就通，根本不需要解释。 不是不能去药铺购买，而是，去百姓家中购买药材和米粮，可以让百姓更直观知道她们的女子军医团队，在军队里正常的工作。 小铃铛也领命离开了。 文殊看着顾云汐：“殿下，需要我做些什么？” “你找些人装成从京城来的商旅和当地的百姓，去散播一些消息。” “消息？何种消息？”这个时候，就算再怎么扭转玄北帝的形象，时间短暂只怕也来不及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顾云汐虽然不喜欢搞阴谋诡计，但必要的时候，她也不是不会。 “世道的确就是这般，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要扶正一个人的形象，很难，但若是要毁掉，那却很容易。” 好事不外传，坏事传千里，便是这个道理。 顾云汐道：“我记得皇后在嫁给敬南皇之前，曾和别人有婚约……” “这事我知道，老一辈的人大多也清楚，当时，皇后和清澜侯爷是有婚约的，可后来，皇后悔婚，和敬王爷也就是后来的敬南皇坐在了一起。” 这当中，当然都是利益关系。 皇后看上敬南皇的野心，敬南皇也需要皇后母族的帮助，双方一拍即合。 “清澜侯爷因为这事，气得一病不起，后来没几年就病逝了。” “那就抓住这点，告诉天下人，君祺政是清澜侯爷和皇后的私生子，暗示敬南皇的死与皇后和政王有关。” 第1688章 哪来的援军？ 接下来那一整日，所有人各司其职。 第二日，城内百姓多了些人愿意出来活动。 每个人依旧在做自己的事情，不遗余力。 第三日，街上的百姓开始多了起来，那日，顾云汐调整了方针——广贴告示，捉拿奸细。 “让姑娘们去挨家挨户搜查？”燕十三刚回来，就再次接到了任务，她问道：“依旧是要立威？” “倒也不是非要立威不可，不过，该严肃还是要严肃，让大家看到姑娘们的英姿，但不能伤害到百姓。” “我明白了！”燕十三领了命，立即出发。 于是，第三日，果真是抓到了一些形迹可疑的外来人。 没有商队，非甸洲本地人口，又无人能给他们作证是来寻亲戚的。 这样的人，全都被衙门关押了起来。 这么一日又过去了，到了第四日，城门大开，顾云汐的军队开始招兵买马。 “招募新兵的队伍在城门守了一整个上午，来报名的人不足一千，多数都是姑娘。”燕十三回来的时候，忧心忡忡。 “殿下，就这么一千不到的新兵，对我们来说，几乎没有任何作用，这招募的活儿还需要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招，一直招。” “殿下是觉得，大家慢慢就会对我们有信心，也会愿意相信我们了，是吗？”但是他们时间不多了，百姓也不知道几时才会真正的信任他们。 顾云汐却笑道：“是不是信任，或者说，要不要信任，只怕还得看我们能不能扛得住敌军的攻击，大家才好做决定。” 这话，又让燕十三不懂了。 既然这样，这个时候还要招募新兵，又有什么意义？ 就目前来说，大家对他们根本不会有多少信心。 不过，顾云汐不想继续解释：“你按照我说的去做就好，不出两日，我会给你一个答案。” 燕十三无奈，只好道：“好！我这就去照办！” 燕十三离开后没多久，小铃铛就来了，手里拎着一堆袋子：“殿下，你看看，这是不是你想要的模样？” 顾云汐接了过来，仔细瞧了瞧之后，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是这样！好，让大家加快速度赶工，一日之内必须全部做好。” “是！” 小铃铛也走了。 今日，顾云汐特别忙。 在小铃铛离开没多久后，文殊也来了：“他们将封城的将士也召集了起来，如今看来，人数至少有十二万人。殿下，我们区区四万人，防守的难度很大！” 四万人去应对十二万人，就算他们甸洲城外头青枝山的山脉地形崎岖、易守难攻，依然是守不住。 “殿下，你可有良策？我们……”文殊想了很久，才鼓起勇气道：“我们真的没有援军了吗？” “他们各自带着几万将士，守住锦州城周围几座大城，每座城池均摊下来，也就那么寥寥几万士兵，哪来的援军？” 顾云汐有些无奈：“尤其是隔壁的武城，虽然有燕九燕十和十一在把守，可他们只带了三万人，就怕过不了多久，我们还得要派援军过去。” 第1689章 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文殊一听，顿时急了。 “所以，殿下你也觉得，武城那边会守不住？”武城的情况非常严峻，文殊早就知道。 只是怕打击大家的士气，他一直不敢说。 武城地势平坦，攻守都没什么明显的优势，但武城前方不到三十里的距离，是青城。 青城富庶，政王的大军进了青城之后，可以拥有大量的补给。 等大军好好休整之后，他们再去武城，就这么小小的一段距离，绝不会让他们的将士舟车劳顿。 养精蓄锐的八万将士，对付忧心忡忡的三万士兵，定会士气如虹。 到时候，武城的将士，守不住的可能性，很大。 顾云汐没说话，所以，文殊就知道了，她不反驳这个可能。 “可我们也就只有四万将士，哪来的兵力匀给武城当援兵？”文殊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别焦急，只要我们守得住，政王的大军想要到达武城，就没办法通过甸洲城的官道直达。这么一来，他们必须绕过甸洲走山路，那就至少得要半个月才能到达青城。等他们到达青城之后，因为长途跋涉将士们苦不堪言，便又至少得要休息个三两日。” 顾云汐算着日子呢：“也就是说，我们的援兵，最晚可以拖到十六七日后到达，尚还能营救。” “至于，我们甸洲城去武城的路，走官道两日便能到。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拥有至少十四五日的时间，商量如何调派援兵。” 文殊很想说一句，关键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援兵可以派出去。 但见顾云汐目光沉稳有力，忽然间，文殊好像也看到了希望。 或许，殿下还有后招？ “那殿下，如今我们该怎么做？” “你去找南宫初，他已经开始在布置山涧守兵的位置，我给了他分布图，这两日，守兵的阵型就交给你们了。” “是！”文殊一拱手，立即出门。 顾云汐回到营帐中，将地形图展开，看着甸洲城、青城和武城的位置。 后招，她暂时还没有，毕竟，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但或许，这个“米”，很快就会出现了呢？ …… 第五日，前来报名新兵的人依旧很少。 不过，今日多了一些男子壮丁，而姑娘们的数量也比昨日多了一些。 总共两千多人。 到了午后，几乎就没什么人来报名了。 顾云汐命燕十三安排人手，继续留在城门广场上招募新兵。 但百姓们对他们的不信任，却与日俱增。 “一定是人手严重不够，才会在这个时候，还要临时抱佛脚征兵。” “不是我不信任玄王爷，但我实在是不相信这姑娘，一个军队，竟然是个女子来当主帅，成何体统？” “听闻还是北陵的太子……” “唉！北陵的太子，怎么会真心帮我们南陵的百姓？没准，还是故意来制造事端的。” “也不知道南陵头顶上这片天，会不会真的塌下来，咱们老百姓的日子，惨啊！” 政王的大军，据说马上就要到了，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明日就能到达？ 这一仗，明日就会打起来，到时候，大家真的还能活下去吗？ 第1690章 一定是因为她 谁也没想到，这次来攻打甸洲城的，竟是君祺政本人。 皇后苦头婆心劝了许久，君祺政始终是不听，无奈之下，皇后只好自己也亲自跟着来了。 这个消息被隐藏了许久，等大军与襄州大军汇合之后，誓师大会上，君祺政才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等消息送给顾云汐的时候，君祺政的大军，离甸洲城已不到一日的路程。 “他已经登基，向来皇帝御驾亲征，一定会大张旗鼓，以壮军心，为何君祺政这次前来，竟一路上无声无息，到这会儿才昭告天下？” 这个问题，大家自然是找不到答案的，所有人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顾云汐的身上。 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大家养成了这样的习惯，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就找顾云汐。 顾云汐垂眸想了片刻，才道：“大概是，他的伤还没完全好。” ……顾云汐依旧是猜对了。 此时的君祺政，不仅仅是伤没好，他最严重的问题是，腿坏了！ “你果真亲眼看到君夜玄站起来？” 他也想站起来，可他做不到，刚起来，就咚的一声跌坐在椅子上。 这狼狈的模样，让他气得更是咬牙切齿：“你再说一次！你当真亲眼看到他站起来？” “回、回王爷……” “你叫朕什么？” “回、回皇上，是、是真的，属下的确亲眼看到他、他站起来，他不仅站起来，他还一招将十几个高手打败，他好像……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可能！他伤成那样，绝对不可能好起来！绝对不可能！他腿上的箭是朕亲自射上去的，他的腿不可能好！不可能！不可……“ “政儿……皇上，皇上你别激动，龙体为重！” “不可能！”君祺政一把将皇后推开，忽然唰的一声抽出长剑，用力砸向跪在地上的探子。 那探子吓得慌忙一侧身，竟轻易躲了过去。 那把长剑在他身后，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你敢躲！你竟敢躲！”君祺政此时不仅仅是愤怒，他更是羞愤、心慌！ 他如今，竟连一个探子都杀不了！ “来人！将这人拖出去，五马分尸！” “是！”两名侍卫拖着探子，拖向帐外。 那探子吓得高声求饶：“皇上饶命，皇上饶命！皇上……君祺政，你残暴不仁，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声音最终彻底消失。 皇后，如今已经是太后。 太后看着君祺政，柔声哄道：“皇上，君夜玄当日伤成那般，就算一条贱命能保住，他也不可能完全安好，这探子的话，未必能尽信。他们诡计多端，或许……” “不！他好了，他一定是真的好了！” 君祺政又是生气，又是绝望：“一定是顾云汐，一定是顾云汐那个贱人，她将君夜玄给治好了！她……她……她什么都能治！那贱人什么都能治！” “皇上，皇上慎言……”为免让君祺政疯癫的模样被人看了去，太后一摆手，所有人立即从营帐里退了出去。 两名侍卫守在外头，不许任何人靠近。 第1691章 守城的，是她？ “皇上，别听那些流言蜚语，都是假的，你不是说你亲自射了三箭在他腿上？他脚筋也是你砍断的，他怎么可能站起来？” 太后是怕君祺政太激动，会伤了自己。 毕竟，他的伤到了今时今日还没有痊愈，尤其是腿。 腿……是真的好不了了。 太后走了过去，想要扶君祺政。 君祺政却红着眼，一把将她推开：“不要碰我！” 他瞪着太后，激动得双目猩红：“是不是连母后也觉得我不中用了？” “皇上，你该自称朕……” “我算什么皇上？”君祺政抓住案几的一角，手在不断颤抖：“我登基，那几个老不死一个都没有露面！他们竟然敢公然忤逆我！” “君夜玄造反，没有一个站出来，主动将兵力献出！让他们出征，一个个推三推四，竟然还有人敢告老还乡！他们凭什么？真以为我不会杀他们？现在他们又在哪里？一个个的，不都下了十八层地狱？” 没错！这次君祺政出征之前，砍杀了一大堆不听话的人。 皇城，如今乱糟糟的。 二王爷领兵逃了，如今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这些人，全都怕了君夜玄！ 他偏不！ 他今日，就是要来砍了君夜玄的脑袋！ 他一定要杀了君夜玄！ 太后想劝，可奈何自己儿子这段时间以来，脾气日渐暴躁，有时候，竟连对着她这个母后时也敢动手。 她知道儿子是因为心情不好，皇城里头支持他的老臣子并不多，几位王爷怕受牵连，也不敢参与其中，一个个的拥兵退回驻地。 短时间内，只怕也不会回来了，除非儿子和君夜玄这一仗尘埃落地。 可以说，皇城已经被搬空了，这个时候，任何人只要领兵进入皇城，都会如入无人之地。 但这个消息，一时半会，暂时不会传出去。 只要他们足够的快，将锦州城攻陷，将君夜玄的人头砍下来高举在大军的面前，那些摇摆不定的臣子们，定会对他们俯首称臣，再不敢有异心。 “皇上，你冷静点，我们有三十多万的精锐之师，君夜玄那边，母后琢磨过，就算招兵买马也多不过十五万将士。” “区区十五万将士，如何能抵挡我们的三十多万大军？皇上，只要你冷静，我们定会赢了这一仗，还会赢得十分漂亮！” 太后再一次过去，这次并不是扶着他，而是，握着他的手。 儿子的手，冷飕飕的，好像没有一点点温度那般。 太后心疼不已。 她继续放柔声音：“皇上，你听母后的，君夜玄不会是你的对手，过不了多久，最多三个月，他的脑袋一定会被你踩在脚下！” “皇上，你听母后的，先冷静下来，明日我们就能到甸洲城，甸洲城如今这乱糟糟的模样，我们要将它拿下来，易如反掌。” 君祺政的呼吸还是很乱。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腿。 这腿，坐着的时候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对劲，可只要一站起来，就是弯曲的，变形的！坏的！ 他忽然眯起眼眸：“甸洲守城的人，是顾云汐？” 第1692章 看来，真是走投无路了 其实这段时间的君祺政真的很颓废。 虽然他御驾亲征，但军中各大小事务，基本上都是从前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南宫吟在打理。 所有的决策，都是南宫吟负责。 自从腿坏了之后，君祺政的情绪就极度不稳定，动不动就杀人，还是最暴戾的方式。 伺候他的宫女太监，在院子里几乎血流成河。 每个伺候他的人，如今都小心翼翼的，行事万分谨慎。 继续这样下去，她的儿子想要得民心，很难。 所以，南宫吟得要一直跟在他的身边，自己若是不在，不知道儿子将来还会闹出什么事。 而目前最重要的是，将君夜玄和顾云汐的脑袋砍下来。 只要杀了这两个人，南宫吟相信，儿子的心魔一定可以被去除，他定能好起来，变回从前那个睿智稳重的政王！ “没错，甸洲守城的人，是顾云汐。” 南宫吟握紧了儿子的手，提起顾云汐，她眼底全都是恨意：“皇上，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顾云汐碎尸万段，以解你心头之恨！” “不，不行！她不能死！母后，你绝对不能杀她！” 君祺政忽然反手，一把将她的手握住，激动得大掌都在颤抖：“母后，绝对不能伤害顾云汐，我要她！” “皇上！她虽然长得好看，可那样的贱人，你还……” “不！我要她给我治腿！”君祺政的呼吸，越发沉重，也急促！“君夜玄的腿，一定是她治好的！伤成那样也能治好，那她也一定可以将我的腿治疗得完好如初！” 普天之下，除了顾云汐，再也没人能做到了！ 南宫吟本是不愿意让顾云汐继续活在这世上的，毕竟，这女人诡计多端，她一日不死，自己都不能安心。 但，当初君夜玄的腿伤成那样，竟也能神奇地站起来，若真是顾云汐所医治的，那么，她的医术还真是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 若是，她能将皇上治好，她儿子以后也就真的能站起来了。 毕竟，一个瘸了腿的皇上……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顾云汐的确就守在甸洲，皇上，你不用担心，我们很快就可以将甸洲拿下来。” 君祺政却紧锁眉心：“顾云汐诡计多端，我们未必那么轻易能将甸洲城拿下。” 他看了外头一眼，沉声道：“让探子进来！” 刚才的探子被他杀了，这次进来的探子，还没走到跟前，就已经吓得腿一软，咚的一声跪在地上。 “皇、皇上！” “甸洲城如今是什么情况？”君祺政在椅子上坐下。 只有坐着的时候，他才会捡回一点自信，毕竟，没人能看得出他两条腿的不对劲。 探子战战兢兢道：“属下回来的时候，甸洲城里依旧在招兵买马，不过，招募的士兵并不多，且，大多都是女子。” “连女人都用上了？”君祺政冷哼，“看来，顾云汐真是走投无路了！” 探子见他笑了，才松了一口气，忙附和道：“的确是这般，招募了两日，才招了不到三千人，今日还在招！” 第1693章 至少，他无论如何是皇族的血统 探子快马加鞭赶回来，从甸洲城到这里，两个时辰就到。 今日还在招募新兵，但明日，他们就该到了。 君祺政眯起眼眸，冷哼：“此时才来招兵买马，不嫌太晚了么？” 明日，等他们大军一到，整座甸洲城都将会被夷为平地！ 她今日招来的新兵，明日就想派上战场？这与让百姓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这女人，简直丧心病狂！连百姓都不放过！” “所以才会招了几日，几乎都没人愿意被招纳，大家又不是傻子，谁愿意去送死？” 南宫吟冷笑道：“看来顾云汐这次，已经束手无策了！皇上你且放心，等明日到了之后，我们来个突击，甸洲定会手到擒来！” …… 甸洲城那边，如今情况的确不太好。 就连百姓也都知道，都这个时候了还来招募新兵，没有经过训练的新兵就这样上战场，能有什么活路吗？ 听说，今日政王爷的军队就会到来。 整个甸洲城，几乎所有百姓，人心惶惶。 只要穿过前方的青枝山山脉，政王的大军就能直达他们甸洲城的城门。 “外头的军队好像都走了，只剩下一小部分人，看样子，都去青枝山迎敌去了。” “青枝山离这里有好几里路呢，前方的人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也不知道呀！” “政王来了，大家是跪下来迎接，还是赶紧跑啊？” “跑？能跑到哪里？从我们这座甸洲城踏过之后，再经过几座小镇，就能直达锦州城。玄王爷……不是，那玄北帝就在锦州城呢！” “所以说，政王若是将甸洲城攻下，那就很快也能攻下锦州城？” “我听说，政王爷在皇城已经登基，可二王爷和其他皇子都离开了皇城，走得七七八八了。” “可我又听说，政王不是先皇的儿子，先皇的死与政王有关……” 如今甸洲城的百姓，不仅惶惶不可终日，心里更是一片疑云。 到底，谁才是敬南皇的儿子？政王？玄王？但玄王爷的身份，要么是先皇的儿子，要么是北帝的遗孤。 可不管是先皇还是北帝，好歹，都是他们君氏皇族的血脉。 而政王，却有那么一个传闻，说他的母后，从前的皇后南宫吟，也就是如今的太后，嫁给先皇之前，与清澜侯爷可是有婚约的。 据闻那时候两人时常同出同入，感情好得很。 还有传闻说，南宫吟在嫁给先皇之前，已经怀了身孕，政王极有可能是清澜侯爷的儿子。 北帝和先皇，都是皇族的人，那清澜侯爷可不一样，他可不是皇族的血统。 “所以，政王有可能不是皇族的人，但玄王却无论如何，都一定是皇族的血脉？” “你想死啊，政王都快要杀来了，还敢乱说话！快闭嘴吧！” 大家一时间，心里更加惶恐，但却谁都不敢多说。 大街上，明明已经没有多少人，却人人都关注着城门处的动静。 傍晚时分，大街上忽然有人高呼了起来： “大军来了！” “政王的大军来了！在山涧里打起来了！” 第1694章 难道，有奸细？ 硝烟起。 青枝山一带，战火烧成了一片。 第一日，君祺政的大军遭埋伏，大军立即撤退，战火暂停。 第二日，君祺政派了前锋部队绕山潜伏前行，不料顾云汐早有准备，半山将他们截杀，前锋部队再次撤退。 第三日，君祺政一边命将士前行，一边命人悄悄寻小路上山，未料上山队伍再次遭到伏击，将士们第三日无功而返。 “皇上，三日下来，我军折损了一万余人。”先锋部队将领邓将军来报道：“我军的行军线路，屡屡被敌军识破，皇上，末将怀疑，我军内部有奸细！” 奸细！ 这两个字，君祺政深恶痛绝。 他立即就想起了当初在自己身边跟了多年的珠姬。 这不就是君夜玄最喜欢玩弄的手段？没想到，就连顾云汐也是一样，果然是近墨者黑！ 既然队伍里头有奸细，那就将这奸细揪出来再说！否则，他们走哪里，顾云汐都知道，这场仗还如何打下去？ “副将以上职位的，全部给朕喊来，朕要一个一个盘查！” …… 顾云汐此时还在山头上。 大军最近扎营在山间，他们如今所住的，是最简单的营帐。 甸洲城外的营帐并没有拆迁，看起来，军营还在。 但事实上，他们九成以上的兵力，都在这山头上了。 青枝山保不住，甸洲也就保不住，这一仗，只能全力以赴。 “殿下，城门处还在招兵，但就算真的招募到新兵，也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招来何用？” 燕十三刚从手下人那处得到消息后，立即赶来。 顾云汐如今待在一个极为简单的营帐内，营帐是用树枝做成的，只能遮挡太阳，风雨是完全挡不住。 不过，远处看，和一堆枝叶草丛倒是完美融合在一起，看不出来里头住着人。 她还在研究青枝山的地形图。 燕十三脸上都是血迹，发丝上还有血珠滑落，一看就知道是从前线回来的。 顾云汐道：“你刚回来，前头如今是什么情况？” 燕十三立即回话：“今日最后一波人马撤退之后，暂时还没有要攻来的意思，似乎在休整。“ 远处传来脚步声，顾云汐抬头，很快就看到南宫初那道修长的身躯踏了进来。 这营帐，连门帘都没有，也就不用敲门了。 南宫初道：“敌军退回到山系之外的平地上，应该是在休整。” 他看起来虽然也是一身的灰土，不过比燕十三要干净些。 顾云汐垂眸凝思了起来。 没多久，小铃铛也回来了：“姑娘，如你所料，他们暂时不敢前来了。” 小铃铛和文殊一起，负责山间主道的防守，他们处在山头最高峰，看得更远更直观。 至于燕十三和南宫初，他们都是潜伏在山腰上，负责迎战对方的偷袭。 说到这里，燕十三就忍不住对顾云汐敬佩了起来：“殿下，你是如何精确猜到他们偷袭的路线的？” 关于这点，大家对顾云汐都是满心佩服。 敌军的每一条线路，汐殿下都像是了若指掌那般。 燕十三想了想，忽然间，眼前一亮：“殿下在敌军里，安插了我们的眼线？” 第1695章 武城，必失 “何必安插眼线？这里的山路我已经摸得很熟悉，暂时他们能走的也就只有这么几条，后面若是想开发新的路线，得要花点时间。” 顾云汐的长指，在地形图上划过：“这里还有两条线路适合他们，不过这两日，君祺政应该不敢贸然行动，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去布防。” “殿下如何能确定，他们这两日不来进犯？”燕十三不懂。 顾云汐勾起唇，笑道：“君祺政疑心很重，再加上，他从前有个跟随在身边多年的姬妾，是当初的玄王爷安排在他身边的人，他怕是从此心里已经有了阴影。” “这两次路线都被我猜中，我们提前布防，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以君祺政的脾性，他一定要揪出所谓的内奸。” “而能知道线路的人，只有副将级别以上那些管理层，他大军有十几万人，副将以上级别的人数上百，一个一个盘问，两天已经是看得起他。” “所以，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将新兵训练起来？”今日的捷报送回去后，去城门报名参军的人多了一些。 如今新兵算起来，已经有五六千人，这么下去，未必不能重新组建起一支小队伍。 “对，找人将新兵训练起来。”顾云汐看着燕十三：“你手底下有三位副将，调出一人专门负责新兵的训练，就在城外军营地。” “殿下的意思是，两日后，带他们前来？”燕十三想了想，却又皱起了眉：“殿下，恕属下愚昧，既然是要训练他们适应山涧作战，为何不直接带到这里来，实地训练。” 这里的战事虽然随时有变，但按照殿下的意思，政王的大军一时半会应该无法攻过来。 所谓的训练，一日两日其实并没有多少区别，还不如实直接潜伏在这里，给他们安排任务，让大家熟知各自的作战方式。 山涧作战比起平地战斗更加吃力，却也是更加容易，体力活，并没有任何捷径可走。 “我没说要他们来这里战斗。” “殿下……什么意思？”小铃铛和燕十三同时一脸惊讶。 顾云汐看着她们，一脸认真：“我们这里，不会有援兵了，大家只能靠自己。” “可是，城内的新兵……” “过两日我就会让宁将军带他们去武城。” 小铃铛和燕十三互视了眼，忽然间，有些说不出的不安。 “所以，殿下的意思是，武城那边……极有可能会守不住？” “嗯。”顾云汐点了点头，将另一张地形图展开：“你们看，君祺政的大军如今在这里，与他们一起前来，在官洲分开的队伍，由齐家威带领那支十万大军的队伍，不出四日就能到达青城。” “青城的城主是国公的门生，而国公大人，是从前的皇后，如今的太后，南宫吟的父亲。因此，青城定会举全城之力，助政王夺下这个江山。” “有了青城的粮草供应，齐家军如虎添翼，燕九他们区区三万大军，根本无法将武城守住。” 顾云汐看着大家，淡淡道：“武城，必失。” 第1696章 也许是，不安 武城必失！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重重敲打在每个人的心头。 就连刚进来的文殊，心脏也猛地一沉，一瞬间，无人能说出半个字。 好一会之后，小铃铛才哑声道：“既然武城必失，那我们这一仗……还有什么打下去的必要？” 等武城被攻陷之后，齐家军要么直接去攻打锦州城，要么，反行其道，回头来攻打他们甸洲。 若他们赶去锦州城，则锦州城危矣。 若他们回头来攻打甸洲，到时候政王的大军和齐家军一起，将他们团团围住，困死在甸洲，他们，必死。 这不是左右都是个死？ 大家看着顾云汐，就连燕十三，此时脸色也是一片哀然。 其实大家心里不是不清楚，这一战，背水而行，是为了离王攻打皇城做掩护。 他们来的时候就知道，九死一生，不求战胜，只求能重创君祺政的大军。 到时候，离王将皇城占领后，君祺政那些伤兵残将回去，也无法与离王的大军抗衡。 玄王爷称帝，他不是真的要做皇帝，玄王爷和顾云汐都知道，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离王铺路。 将来，为皇的那个，是君楚离。 早就知道的，却因为这段时间一直跟在顾云汐的身边，感受到顾云汐的睿智和沉稳，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就对顾云汐充满了希望。 她就像是定海神针，只要有她在，大家就能安心。 可他们都忘了，汐殿下再厉害，终究，也不过是个凡人。 小铃铛吐了一口气，无奈道：“所以，我们是早晚都是死，不过是想办法多为离王拖延一点时间，是吗？” “为何要如此想？”顾云汐扫了众人一眼，忽然笑了：“我这不是在努力吗？我都没有放弃，将士们也都还在努力，你们为何就放弃了？” “可是，殿下你刚才不是说，武城必失吗？” “按照如今这个情况，武城的确没有任何胜算，但我们一直在努力不是？” 顾云汐指着地形图上的路线，又道：“齐家军去青城，本来三日后能到，如此精锐的部队，却愣是走得比普通队伍还要慢，你们可有想过是为什么？” 这话，倒是让大家认真思考了起来。 文殊道：“我也曾因此疑惑过，他们行军的速度的确是不快。” “难道，怕我们途中有埋伏？” “不可能，我们哪来的兵力去埋伏？”顾云汐摇摇头，道：“以我猜算，唯一的可能，便是齐家威心里不安。” “不安？”这两个字，就连南宫初都感到讶异。 手握十万大军，对付区区三万人的队伍，再加上，守城的是燕九燕十，连燕一都不在，齐家威为何要不安？ “因为政王在这里。”政王，可是要当皇帝的那个！“皇帝御驾亲征，万一死在了外头，皇城就会群龙无首。” “总会有人当皇帝的，对于一个将军来说，他要的是功勋，谁当皇帝不也都一样？”燕十三不认同顾云汐的说法，她摇摇头，道：“往往是这种时候，大将军更要信心坚定，必须拿下这一仗。到时候，不管皇城那边谁当皇帝，他都是功臣。” 第1697章 都不过是在观望 “若是这一仗输了，而皇帝又死在外头，那他齐家威就什么都不是了，将来不管是谁当皇帝，一定都会拿他治罪。” 所以这一仗，只许胜不许败，齐家威应该更加坚定，快速将武城拿下才是。 为何会不安而一直没加快行军速度？ 燕十三看着顾云汐，欲言又止。 殿下这次，或许……猜错了吧？ 顾云汐点了点头，又摇摇头：“那万一，将来当皇帝的，是他今日攻打的人呢？” 顾云汐这话，让在座的人，一个个心头一震，忽然间，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啊！ 齐家威这是怕政王在这一战中输了，那他一直带兵攻打玄北帝，将来玄北帝掌权，他岂不是罪大恶极？ 当然，若是政王赢了，他便是大功臣，所以这一仗，不得不打。 这前怕狼后怕虎的，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行军的速度有意放慢，便是想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转机。 又或者是，若是锦州城周围那几座城，其他城池在他行军这段时间被攻陷下来，锦州城眼看着保不住了，那他也就再无后顾之忧。 如今这般不上不下的，他自己心里也纠结。 “这齐家威，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人！”燕十三冷哼。 一军之帅，行军打仗竟然还瞻前顾后的，简直窝囊！ “倒也不能如此说，只能说，政王并没有那么得民心，许多人对他依旧不够心悦臣服。” 君夜玄行刺敬南皇这件事，太突然，毫无前奏铺垫，一切都发生在一夜之间。 宫廷秘史从来都不缺，但是真相未必都能让世人知道，不管是臣子还是百姓，谁心里没个疑惑？ 到底孰真孰假，孰忠孰奸，没人能知道。 各臣子心里都有自己的衡量，可人在其位，很多事情轮不到你自己来做主。 政王要攻打锦州城的玄北帝，齐家威原来隶属敬南皇，如今成了政王麾下的军队，这上头的关系还没搞明白，人就得要出征了，这仗是打还是不打？ 所以，未必是这位将军人品有什么问题。 “从齐家威身上，倒是能看出来如今南陵一些大将军的心思，或许，大部分的人，都还在观望。” 毕竟，从前的玄王爷，比起君祺政要得民心。 “可他就算是放慢了行军的速度，依照那速度，顶多也就是晚一日两日到达，终究是会到达的。” 到了，就得打，由不得他愿不愿意。 燕十三看着地形图上武城的位置。 再如何拖延，也不过是这几日了，齐家军实力不弱，人数又占了极大的优势，一旦开战，武城难保。 “我们现在要怎么办？政王的大军若是硬闯进来，我们也未必能拦得住。” 顾云汐沉吟片刻，才道：“这两日，继续招募新兵，让他们在城内接受训练。至于山涧里的布防，趁着君祺政要捉内奸，赶紧将每一个关卡的防线做好。” “还有，”顾云汐看着文殊，道：“我还有些事需要文殊帮忙，你们先去做事吧。” 第1698章 绝对的实力面前，计谋就是笑话 接下来那两日，如顾云汐所想，君祺政为了要将“内奸”揪出来，一直让大军在青枝山山系外头整顿。 两日之后，在南宫吟的劝说之下，君祺政终于相信自己是上当了，浪费了两日的时间。 “皇上，傍晚时分，有一支三万人的队伍从甸洲城出发，赶往武城，走的是西北门。” “三万人？”不仅君祺政一阵愕然，就连南宫吟也彻底愣住了。 三万人！顾云汐是疯了吗？ 她带过来的大军只有四万人！就算这几日一直在招兵买马，但听说也不过是招募了数千人，根本没有多少百姓愿意去当新兵上战场送死。 也就是说，她四万人的军队里头，至少走了两万多，那么，她如今潜伏在山涧的将士，只剩下一万余！ 而君祺政这里，十五万大军啊！ 这女人是真的疯了！ “他们知道武城要守不住了。”君祺政命人推着轮椅回到案几后。 这里刚弄好了一座沙盘，是探子两日来，结合从前的地形图，以及这几日的侦查，费尽心思打造出来的。 青枝山山系的地形，在这座沙盘上，至少有八成的地面无比清晰。 “皇上，这两日我们盘查奸细，却一无所获，哀家怀疑，我们或许是多虑了。” 南宫吟也看着沙盘，按照这上头的标志，他们三日前去进攻的路线，只要顾云汐用点心思去琢磨，定能猜出来。 “所以，那路线未必是因为被泄露了出去，只怕是那女人将咱们的安排猜测得一清二楚。” “难道，我们真被那该死的女人给骗了？”君祺政捏紧了手里的旗子，那旗子很快就在他手中被折成了好几段。 “好你个顾云汐！竟敢在朕面前玩弄这些手段！” 他看着营帐外，那片昏沉的天幕。 “好，她手里只剩下一万余人，我大军却有十五万人，以一敌十，她顾云汐就算是天上的神仙，这次，朕也要将她彻底踩成地底泥！” “皇上，你打算如何办？”南宫吟终于在儿子的眼里，看到了斗志。 这是他腿坏掉之后，绝无仅有的一次。 君祺政扔下手里早就不成样的旗子，冷冷哼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不过是笑话！传令下去，立即进攻，朕这一次，一定要将她打个措手不及！” …… 战火在山涧燃起，这次，的的确确，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艰难硬仗。 “殿下，我们留在青枝山上的兄弟，还有两万五人，君祺政这次只怕是不打算玩任何计谋，只想硬闯，殿下，这么一来，我军只怕很快会扛不住。” 君祺政那话，虽然没有当着顾云汐的面说，但其实，顾云汐自己心里清楚。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所谓的计策，的确，都不过是个笑话。 只要对方不计后果，不顾将士们的死活，一定要强攻，他们这点人数终究是挡不住的。 “武城那边今日可有什么消息？”她看着文殊。 文殊灰头土脸的，明显也是刚从外头回来。 他道：“虽然我们这次招募的新兵，数量超出预算，多了一万余人，但武城那边，只怕也抗不了太久。武城动荡不安，大批百姓正往城外涌出，继续如此下去，武城……快要变成空城了。” 第1699章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武城的情况，比顾云汐料想的还要糟糕。 她知道武城守不住，百姓也知道。 如今的武城，硝烟未起，便已经乱成了一团。 不知道燕九燕十那边，有没有好的办法，顾云汐能调动三万大军过去，已经是尽了她自己能做到的最大的努力。 毕竟，这三万大军里头，有一万余人，是她带来的将士。 他们如今留在青枝山上的将士，就只剩下两万五千人了。 武城守不住，他们甸洲城也会陷入死局，唇寒齿亡。 “殿下……”燕十三看着她，欲言又止。 前方战火不断，她无法在这里停留太久，若是殿下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她得要立即回到前线，亲自领兵战斗了。 君祺政如今只是在试探，第一波的火力算不上太猛，但今夜，必有大战！ “我如今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顾云汐忽然站了起来。 南宫初立即站起，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在她的跟前：“我对你最后的要求，就是不能去前线！” 她心里应该很清楚，一旦她真的有危险，他哪怕冒着被她恨一辈子的危险，也得要将她敲晕送回北陵。 她是北陵的太子殿下，南陵的生死存于，与她何干？ 顾云汐抬头看着他，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将他推开，看着文殊道：“用你最大的能力，最大范围将一则消息送出去。” “什么消息？”文殊问。 顾云汐看着他，沉声道：“就说，政王已死，如今在甸洲军营里的，是假的君祺政。” “什么？”所有人的目光，同时砸在顾云汐的身上，震撼无比。 燕十三第一个反应过来，神色顿时变得怪异：“殿下，这……这……无稽之谈，大家……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相信？” “大家不是傻子，但大家没有办法亲眼看到。”所谓的兵不厌诈，有时候看似特别幼稚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往往更容易让人相信。 大家都知道，这种谣言有多可笑，但人心就是这般多疑。 “所谓的空穴来风未必无因，人人心里都有一只魔鬼，好事没人信，却更愿意相信不好的事情。” 顾云汐看着文殊，一脸严肃：“一个人说，不会有人信，但人人都说，日日都说，那这事就会像是一根刺，轮不到你不信。” 这种正人君子不屑于用的手段，让她这个小女子来用，她并不觉得有何心理负担。 “就算将来大家知道是谣言，那也是我这个北陵太子口中传出去的谣言，与玄北帝无关，他依旧可以安心做受万民敬仰的好皇帝。” “我知道了！”文殊点了点头，一拱手：“我这就去安排，用尽我所有的力量，将这个消息送出去。” 文殊走了，燕十三看着顾云汐，依旧是欲言又止。 顾云汐无奈道：“这事，为的是安抚武城百姓的民心，顺带让齐家威也再次迟疑几日，但对我甸洲青枝山的战事没有任何帮助。” 她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燕十三的肩头：“所以，青枝山这一仗，是实打实，用鲜血去拼的！十三，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第1700章 她，会死在战场 政王已死的消息，不仅仅在武城流传开来，很快，也传到了锦州城附近几座大城池里。 无稽之谈。 君祺政如今在甸洲城的军营里，还活得好好的。 军中各人，谁能不知？ 但百姓怎么想，没人知道。 那日十一从外头急匆匆赶回来，告诉正在研究沙盘地形的燕九和燕十：“来自甸洲城的三万大军到了！” 燕九燕十立即亲自出城迎接。 让他们震撼的是，那三万大军，有一半竟然是顾云汐从锦州城带去的军队！ “所以，她留在青枝山的大军，只剩下两万余人了？”燕九心头一阵撼动，一瞬间心慌不已。 燕十也满心震撼：“汐殿下这是要背水一战，青枝山的战事，定会比任何地方都要艰难。” 她将最难的留给自己，却倾尽全力要保住武城。 燕九燕十不仅感动，也羞愧。 燕九当机立断，一挥手道：“立即编入队伍！” “好！”十一忙着去安顿大伙。 燕九燕十也赶紧回到营帐里，继续研究沙盘上的地形。 没有人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整顿自己的心情，大战在即，生死两茫茫。 大家只能竭尽全力，决不能辜负汐殿下的一番苦心。 ……这消息，很快也传到了沐祈年的耳中。 算着时间，齐家威应该两日前就到达武城了，可他如今还在青城里，迟迟没有动静。 齐家威在犹豫。 沐祈年脸上没什么表情，转身走到案几后，写了一封信函交给杨一。 “找个信得过脚力好的兄弟，立即送去给西陵皇后。” “少主，你真的要帮他们？可之前送去的信函，皇后并没有任何回复。”杨一心里还是有些疑虑。 最重要的是，少主和夫人与皇后斗了这么多年，忽然间要给他们承诺，掉转头来帮他们，他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 “我不可能回西陵了，所以西陵最终落入谁的手里，跟我有什么关系？” 沐祈年脸色沉郁，道：“这是我给西陵皇后最后一封信，她若是不答应，我此生，誓与她为敌。皇后不仅仅只有我一个敌人，他的儿子当年也不仅仅只有我一个竞争对手，她自己心里会明白。” 杨一想了想，颔首道：“我明白了，不过，少主，这时候再送信过去，最快的马也得至少五天五夜才能到达，少主，汐殿下那边……未必能撑得住。” 沐祈年没说话。 杨一不敢再多说，立即就走了。 但这件事，没有办法怪主子，这已经是主子送出去的第五封信。 西陵皇后之前根本不愿意帮忙，如主子所说，这封信出去之后，西陵皇后再没有任何动静，他就该去找皇后的死对头了。 但这段日子，顾云汐真的能撑得住吗？ 她手里，只有两万五的兵力，更何况打了好几日之后，如今她手中到底还有多少将士，连他们都不清楚。 两万五对战君祺政的十五万大军，其实，根本就是……死路一条。 若是汐殿下真的撑不住，她一定不会丢下将士们离开。 她……会死在战场吗？ 第1701章 难道，真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君祺政战死的消息，犹如一阵风，从南吹到北，再从西吹到东。 大部分的人不知道真假，知道的，却又无法将真假说出去。 这阵风，也是早早就吹到了锦州城。 “皇上……”秦向北和万剑山听到消息之后，不约而同立即赶来。 秦向北是担心，皇上会有什么举动。 在君夜玄表态之前，秦向北先道：“皇上，甸洲城那边……的确艰难，但锦州城如今是我们的皇都，锦州城的大军切不可轻举妄动。” “是啊，皇上，锦州城是这一战的根本，不管是哪座城池有危机，也只能由他们自己去解决，锦州城的将士决不能动啊！” 燕北守在君夜玄的身边，虽然心里也是焦急，但，他的想法与秦向北和万剑山都是一样。 大家都知道皇上和顾云汐之间，感情深厚，顾云汐连造谣君祺政战死这种事都做了，也是说明，甸洲城处境已经艰难到大家难以想象的地步。 君夜玄没说话，神色从未有过的凝重。 后来秦向北和万剑山又说了什么，他依旧是没有表态，也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燕北送两人出来的时候，万剑山急道：“我们都知道，皇上与汐殿下的关系非比寻常，但此时锦州城的情况也是不容乐观，燕北大人，你……你要劝劝皇上啊！” 燕北向两人倾了倾身，才道：“二位不必过虑，事实上，你们都不了解皇上和汐殿下，大局面前，他们二人的冷静，绝非你我能想。” 万剑山和秦向北互视了眼，没敢说什么。 他们知道皇上和汐殿下都是睿智也是理智的人，可两人之间那份情，就连他们这些旁观者，也看得清清楚楚。 如今汐殿下在锦州城，生死两茫的紧要关头，皇上真的会无动于衷吗？ “还有，三皇子那边……” “秦老爷家中既然是做消息贩卖生意的，应该不难查到，三皇子那边目前并没有任何异动。”燕北道。 万剑山看着秦向北。 秦向北迟疑了下，才点了点头：“三皇子那边，目前的确是没有任何动静。” 军中各人依旧是各司其职，没有人擅离职守，包括三皇子本人。 其实秦向北和万剑山也是看不懂，皇上与三皇子以及顾云汐之前，到底算是什么关系。 顾云汐身边还有个南宫初。 不过，不懂归不懂，他们的情深义重，大家还是有目共睹的。 “三皇子与皇上一样，都是冷静沉稳之人，两位不必担心。”燕北向他们拱了拱手，才道：“皇上自然已经在想应对之策，两位不妨先回去，耐心等待。” 两人再次互视了眼，终于点了点头。 秦向北推着万剑山走了。 燕北回到营帐里，君夜玄还在研究沙盘。 燕北刚才说得轻巧，但此时，脸色已经逐渐变得凝重。 他可以安慰旁人，却无法安慰自己。 皇上对顾云汐的感情有多深，他是一路看着过来的，难道此时，顾云汐深陷危机到了生死关头，皇上就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1702章 将他的人头，挂在城门上 燕北其实心里也是不安。 他看着君夜玄冷峻的侧脸，小声问道：“皇上，可有什么事……需要我去做？” “想说什么？直说。”君夜玄的声音不冷不热，不急也不缓，让人听不出来他究竟在想什么。 燕北终于鼓起勇气，将心中疑问说出：“汐殿下能放出这样的消息，皇上心里应该也清楚，她是没有别的办法了。” “甸洲城不过区区四万大军，如今给武城送去了三万人的队伍，就算他们在甸洲有招兵买马，最多也不过是招募到一万余人。” “也就是说，汐殿下留在青枝山的队伍，顶多只剩下两万余。两万余人应对君祺政的十五万大军，那……无疑是以卵击石，根本不可能有任何胜算。” 燕北深吸一口气，放轻了声音：“皇上……你心里不焦急吗？” “我焦急，但我的焦急于她来说，有何实际的作用？” 这问题，燕北完全没办法回答上来。 君夜玄又道：“若我此时出兵，从锦州城到甸洲，行军的话至少得要四日，我这一动，不仅君祺政会知道，汐儿那边人手空缺情况危急，就连其他隶属君祺政的大军，都知道我们不行了。” “到时候，那些原本还有些动摇的军队，便会义无反顾涌来，为了向君祺政表忠心，他们会拼了命将锦州城攻陷。” “我一动，牵连太广，不仅帮不了汐儿，还会给君祺政莫大的助力，你可明白？” 燕北很快就想明白了，锦州城的大军，的确是不能动啊！ “可是，汐殿下这谣言传得实在是离谱，谁会相信？” “说的人多了，大家也就信了，就算不信，心里也会存个疑。”君夜玄抿了下唇，看着他道：“让秦向北用尽所有办法，将这个消息散播出去，就说……君祺政的脑袋，被挂在了甸洲城的城门口。” “这……”这会不会太夸张了些？ 本来就是个谣言，此时，还要将谣言说得绘声绘色。 君夜玄冷冷扫了他一眼：“还不去？” “是！我这就去办！”燕北一拱手，转身就走了。 ……于是这个消息，很快又传回到了顾云汐的耳中。 “将君祺政的人头挂在甸洲城门上？”顾云汐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一张原本白皙细腻的小脸，被这么一抹，顿时多了一堆泥污。 但她没有在意，还在想着这个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消息。 想了想，她笑道：“好，就将君祺政的人头，挂在甸洲城门上！” 燕十三有些犯难：“殿下，我们……哪来君祺政的人头？” “怎么没有？他早几日不是被砍了吗？”顾云汐瞅着她，“如今尸身暴晒在山涧道上，都多少日了？虽然已经腐败到面目全非的地步，但的确就是君祺政啊！” 燕十三愣了下，忽然间，好像明白了，一拱手，立即道：“是，末将遵命，末将这就去，亲自将君祺政那颗烂掉的人头，挂在甸洲城的城门上！” 第1703章 绝不会抛下你 如顾云汐所料，“君祺政”的脑袋被挂在甸洲城门，这个消息传到君祺政耳里后，君祺政气得七窍生烟，立即对青枝山发动了新一轮的进攻。 这次，可是前所未有，最猛烈的攻势。 深夜，顾云汐换上了战袍，亲自出门应战。 南宫初气喘吁吁挡在了营帐外。 “我就知道，你定会沉不住气，可我说过，若你有危险，我定会将你带走！” 顾云汐看着他，他一身一脸的血，都是敌人的鲜血。 “阿初，连你都上战场了，我还能在营帐里坐得下去吗？”南宫初是北陵的人，和顾云汐不一样，他对南陵是完全没有半点感情的。 所有的牵绊，都不过是因为顾云汐这个人。 但顾云汐不一样，她从小在南陵长大，要说感情，其实比起北陵也是不遑多让。 不过此时，谈感情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守住青枝山，守住甸洲，是她的责任！ 顾云汐一声长啸，战马闻声而来，瞬间来到她的面前。 南宫初一愣，立即认出来了：“玄影？” 君夜玄竟然将玄影留给了顾云汐！在这之前，他完全不知情。 玄影几时跟着大军来到了甸洲？之前的顾云汐根本没有骑过它。 “你……” “别担心，玄影定会保护我。”顾云汐一跃上马，低头看着他，眼底映着他那身染满了血迹的铠甲。 “阿初，我要与将士们共生死，我也不想与你说让你回去的客套话，我知道你不会！阿初，我们并肩作战，好不好？” 南宫初是从前线回来的，刚回来不到半个时辰，可见前线的战况有多紧急。 他深吸一口气，终于再次一跃上马，颔首道：“好！既然你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只有奉陪到底！但我要你记住，今生今世，决不能丢下我！” 不管她去哪，他都会跟着，生生世世，同生共死！ 顾云汐眼一热，此时此刻，早已将儿女情长放下。 她抬头，与南宫初互视了眼，眼底，映出一份笑意：“好，生生世世，共生共死，我不会丢下你，你也决不能丢下我自己赴黄泉！” 南宫初用力点了点头，一夹马腹，率先冲了出去。 顾云汐手里长剑一挥，厉声道：“驾！” …… 君祺政起先以为，区区两万余人，根本不足为惧，他给了自己一日的时间，定要将青枝山拿下。 可他万没想到，一天一夜下来，青枝山的伤亡他不清楚，他自己大军却折了一万余将士！ 青枝山下，血流成河。 午夜时分，君祺政下了一道命令：“放火烧山！” 那一场大火，在青枝山南段入口处，瞬间燃烧了起来。 顾云汐率领大军退回到青枝山入口处。 眼前熊熊烈火，将士们眼底，一片死灰。 不知道有多少兄弟死在了大火之中，也不知道这场火，还要烧到什么时候。 如今还是凌晨时分，整个青枝山却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顾云汐刚坐下，身上铠甲还在淌着血，燕十三就来了：“殿下，火势太猛，再不想办法浇灭，大火很快就要朝我们北段烧过来了！” 第1704章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 顾云汐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汗。 她快步到了一处高地，抬头望去，青枝山的南段的确已经陷入了一片火光中。 原本葱郁的山头，如今成了一片火海，顾云汐看着，心头不由得扯起一阵顿挫的痛。 “殿下，继续这样烧过来，我们的将士们就得要撤出青枝山了。”燕十三忧心忡忡。 “如今这般，只怕青枝山很快也会守不住，既然这样，让兄弟们撤了，我们再想办法重新将山头占据。” 她其实有些不明白君祺政放火烧山这举动，意义在哪里。 一把火，她顾云汐的大军自然是无法再将青枝山头占据，可他君祺政的军队也是一样。 没有任何军队可以在大火中前行。 退一万步来说，青枝山横亘在君祺政军营和甸洲之前，放火烧山，君祺政的队伍不知道几时才能踏入甸洲，这不是给他们一个喘……息的机会吗？ 他这一把火，到底想要做什么？ 伤敌八百自损一千，损人不利己！ 虽然顾云汐很心疼那青山绿水，但，事到如今，她也是没办法了。 “传令下去，让将士们撤出青枝山。” “殿下，撤不了了！”燕十三脸色凝重。 “为何？”顾云汐心头猛地一沉，莫名，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燕十三立即给了她答案：“政王的军队并没有撤退，我大军被他们的先锋队伍缠住，一时半会根本无法脱身。” “你说什么？”顾云汐脚下一个踉跄，竟差点滑到了下去。 燕十三忙扶了她一把：“殿下，是真的，政王的大军根本没有任何要撤退的意思！” 顾云汐不容多想，立即朝着最高的山头，一路飞奔了过去。 打了几个时辰的仗，她此时精疲力尽的，施展轻功上去的时候，好几次脚下一滑，差点一头栽了下去。 燕十三不知道她要做什么，想追，却根本追不上。 原来汐殿下的轻功竟是如此的好，也不知道师从何人，一转眼，人就走的没影了。 再看，她早就站在了山顶最高峰。 顾云汐取出自制的折叠千里眼，往下一看，果然看到将士们还在浴血奋战。 他们在战场上，看不见南段的大火，就算看到了，也根本顾不上。 君祺政这个该死的混蛋！为了杀敌，竟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放过！ 顾云汐将千里眼收了起来，从山顶上一跃而起，快速落下。 燕十三看得心惊胆战的，殿下好几次差点摔下去了！ “殿下！”眼看着顾云汐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闪过，燕十三知道追不上，只好立即以最快的速度追过去。 顾云汐直奔下方的战场，南宫初就在战场上，远远看到她那道身影，他一剑挑开两名敌军后，立即后退向她迎去。 “我说过，不拦着你上战场，可你不许拼命！你该回去休息了！” 南宫初一把扣住她的手臂，扯了她就往后方军营退去。 “你已经打了三个多时辰，再不回去休息，你将会连剑都拿不动！” 顾云汐正要挣扎，却在抬眸间，看到了他手臂上的血迹。 她心头猛地一沉：“阿初，你受伤了？” 第1705章 若是玄王爷，他会如此吗？ 南宫初没理会顾云汐的担心，行军打仗，哪有不受伤的？又不是玩过家家。 他一路扯着顾云汐往回走。 顾云汐急道：“阿初，我不是要去打仗，我是要去救人！阿初，你放开我！” 但南宫初根本不为所动。 答应让她上战场，已经是让他万分纠结的事情，如今她还要不管不顾去拼命，他如何能允许？ 难道，非要在战场上耗尽最后一口气，非要倒在敌人的刀下才算是精忠报国？ 更何况，她还不是南陵的人？ “阿初……”顾云汐知道自己没办法劝他了，心念一动，她大声道：“阿初，送我去最近的山头上休息。” 南宫初只是迟疑了下，便立即脚步一收，转身朝着不远处的山头掠去。 南宫初的轻功，比起顾云汐要好太多，转眼间，顾云汐已经稳稳站在山头上。 “在这里好好休息，两个时辰之内，若让我看到你再去战场，我便立即将你敲晕，带你回……” “阿初，你帮我！”顾云汐在他转身之际，一把拉住他的手。 南宫初回头盯着她，皱起了眉：“做什么？” 他刚才和兄弟们一起砍杀敌人，正杀的起劲，这个时候，满腔热血的恨不得立即回到战场上，和兄弟们一起奋战。 他可不想自己留在这里休息！ 顾云汐看着他，沉声道：“将你的内力传给我，助我千里传音！” 南宫初一愣之后，立即明白她的意思。 千里传音是不可能的，但让顾云汐的声音传遍下方整个战场，倒也不难。 南宫初反手，大掌搭在顾云汐的肩头上。 顾云汐看着下方，声音低沉，却在瞬间传遍下头每个角落：“玄北军听命！撤退！” 这声音，因着南宫初醇厚的内力，就像是一记雷鸣，竟瞬间传到了每个将士的耳中。 犹如雷鸣！ 玄北军一个个面面相觑，虽然还在迎敌，却也开始有了后退的想法。 顾云汐继续道：“君祺政放火烧山，他不要他的将士了！玄北军的兄弟们，我们不必与他们同归于尽，众将士听命，暂时撤退！” 其实如今被敌军缠住，想要撤退，并不容易。 但顾云汐刚才那话，却让君祺政的士兵一个个心头猛地一沉，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玄北军在撤退，政王的军队，却有些迟疑。 为何没有人带领他们？他们的主帅呢？ 双方阵型，一边在撤退，另一边，渐渐陷入了混乱中。 主帅呢？ 他们的主帅，人在何处？ “火！真的有火！” “皇上真的放火！” “杨将军呢？将军——” “皇上要将我们烧死在这里……” 将士们乱成一团的时候，顾云汐在山头上，声音依旧低沉，却又清晰闯入每个人的耳膜： “君祺政为了将玄北军烧死在山涧里，连你们的命都不要了！你们还要为他卖命吗？” “他不是敬南皇的儿子，他这一生为了权利伤害了多少人？可玄王爷，他却是北帝的遗孤，他一生光明磊落，为南陵的百姓打过多少仗？做过多少事？” “我问你们一句，若今日与你们一起作战的是君夜玄，他会不会不顾你们的死活，放火烧山要让你们与敌人同归于尽？” 第1706章 不配当我们的皇上 若是玄王爷，他会不会为了打胜仗，不顾将士们的生死？ 山涧里的将士们，并没有谁曾跟随君夜玄出征，但他们原先有一大部分人，隶属皇城军，他们对玄王爷的事迹，也是从好几年前就开始耳熏目染。 玄王爷的每一次战斗，都是和将士们一起，一起上前线，同生共死。 他从来不会丢下将士们不管！ 可他们如今，被他们的新皇，给抛弃了。 大家停下来之后，很快就很看得清楚，远方的火势在逐渐变大。 火光冲天，让这一方的天际，也彻底亮堂了起来。 谁都知道山火的厉害，这时候不撤，继续在山涧里纠缠，再过会儿，就无法撤出去了。 尤其，如今，山涧的风还如此大，风向……分明是朝着这边而来的。 山头上那道身影，将士们看不清楚，却知道，那是顾云汐。 皇城军有许多人，当初是认识那位离王妃顾云汐的。 顾云汐大声道：“政王的将士们，你们的将军不要你们了，我却还想要我的兄弟们！政王的一把火，很快就会烧到这里来，我不拦着你们回去，却也希望你们能给我军将士们一条生路，让我军撤退！” “我顾云汐也算是半个南陵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我南陵的将士死在这一场大火中，将士们，求你们了，让我们的士兵撤退！这一战，暂时休止吧！” “我顾云汐，跪下来求你们了！” 她真的跪了下来。 但其实，下头的人看得并不清楚，可她说跪下来，她就一定是真的跪了下来。 为了她的士兵能有一条活路，她这位北陵太子殿下，跪在了将士们的跟前！ 南宫初看着顾云汐，虽然心疼，却还是跟着她，在她的脚边跪下。 殿下跪了，他便也跪！殿下跪的是将士们，他跪的是殿下！ 但南宫初不明白，给政王爷的大军跪下，有什么意义？ 大军交锋，不是谁跪一跪，就可以改变局势的。 汐儿到底想要做什么？ 南宫初不明白，让他更是万万想不到的是，当顾云汐跪下来之后，下头的将士们，竟在一瞬间的迟疑之后，一个个也跪下去。 “殿下！殿下！殿下！” 呐喊声冲天而起。 南宫初满心震撼。 顾云汐却似乎早就料到这一点，眼底没有半点惊讶。 她盯着政王的将士，继续用带着醇厚内力的声音道：“你们都是南陵的将士，都是南陵的兄弟！南陵自己人，为何要与自己人打起来？你们回去吧，这一战，我们不打了！” 跪在地上的玄北军立即呐喊道：“不打了！不打了！” 听着那震彻整个山谷的声音，看着眼前跪了一地的玄北军，政王的将士们一个个从不知所措，到最后，竟开始心如死灰。 “我们的退路已经被封死了，就算不打，我们也回不去了。” “我们没有退路了……” 此时，不知道军中何人，竟忽然大声高呼了起来：“君祺政抛弃了我们，他为了权力，要将我们烧死在这里！他不配当我们的皇上！” 第1707章 都是可怜之人 这话，不知是谁喊出来的。 但大家听到之后，心里却都忽然生起了一股憋屈。 很沉重很沉重的憋屈。 他们为了政王爷，出生入死，连自己南陵的兄弟都要残杀。 可政王为了自己，却将他们丢弃在这里！ 他们不仅是棋子，还是一颗弃子！主人甚至将他们回头的路都给堵死了！ “君祺政没资格当我们的皇上，他没资格当我们的主子！” 这几人喊了好一会之后，终于，有人小声附和了起来：“没错，皇上……皇上不要我们了……” “皇上……政王爷不要我们了！” “他不要我们了！我们如今，是死路一条！” “君祺政要逼死我们！君祺政要逼死我们！” 政王的将士越来越乱，玄北军却已经退到了数十步之外。 双方暂时休战，但情况看起来，并不乐观。 燕十三急匆匆赶来，一抹脸上的血汗，向顾云汐拱手道：“殿下，南段的火势太大，已经没有扑灭的可能，殿下不如让将士们先行离开，否则，只怕等会大家走不掉了！” 大战了一天一夜之后，如今将士们精疲力尽，能顺利从山涧里走出去已是不易。 若是再拖延下去，等大火烧过来，大家就未必能全身而退了。 顾云汐看着下头政王的士兵，心情沉重。 他们是可以离开，可是，政王的士兵怎么办？ 这里放眼看去，至少有一万多人。 难道，一万多条性命，就要陨在这深山野林里了吗？ “殿下……” “若是让他们跟随我们走出青枝山……” “殿下，万万不可！”燕十三脸色一变，咚的一声跪了下去：“殿下心善，可是，若让他们顺利通过青枝山，万一他们出去之后向甸洲进攻，我们岂不是引狼入室？万一这是政王的阴谋呢？” “你看他们，像是有阴谋的样子吗？”顾云汐看着下方的将士们，心里沉甸甸的。 燕十三也看着他们，心情，同样的沉重。 他们不像，一点都不像是心机深沉的样子！ 他们只是普通的士兵，他们的将军走了，将他们丢在这个地方等死，此时许多士兵已经丢下长剑，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他们绝望了！ 将近两万人的队伍啊！ 君祺政的心，何其狠毒？ “更何况，他们如今因为君祺政的遗弃，暂时陷入绝望，才会想不起来拿起手里的兵器求生。一旦他们振作起来，也会冲向甸洲。” 顾云汐抬头，看着远处被火光照亮的天幕：“到时候，一样是要殊死一搏……为何一定要打起来？” “可是，殿下……” “君祺政就是知道，这些士兵没有退路了，他们只能继续往前冲，甚至，为了活下去，他们会比往常更加卖命。” 来不及了，等士兵们反应过来，大家将会真的在这里，同归于尽！ “那我们如今怎么办？”燕十三一脸焦急。 此时让将士们撤退，政王的士兵就会立即想明白，不跟着冲过去，便也是死。 他们会发疯！ 君祺政这招，真是狠毒！ 南宫初看着顾云汐：“你……是不是想到办法对付他们了？” 第1708章 我愿，折寿十年 “他们已经被他们的主子遗弃，如今我还要对付他们，不觉得很残忍？”顾云汐伸出手，不知道在半空摸索着什么。 燕十三急得团团转：“殿下，我们如今身在战场，战场就是如此残酷的！你若仁慈，死的就是我们自己的兄弟！” “十三，你先听殿下说。”南宫初对顾云汐，有一份莫名的信任。 她从来就不是盲目善良的人，她的善良，都是理智的。 顾云汐的手伸到面前，细细感受了一番：“十三，阿初，风好像渐渐停了，你们没感觉到吗？” 闻言，燕十三和南宫初都认真感受了下。 风的确好像是停了，却又似乎还在继续，只是，方向为何感觉有些不一样？ “为何……像是向着斜上方？”燕十三从未见过如此奇怪的风向。 哪里有风是从地上升起的？ 南宫初也是一阵愕然：“好像……从火光那边吹来？” 从地面上涌起来的风，为何如此神奇？ 燕十三还是很焦急：“殿下，就算风停了，火势能慢下来，却也还是朝着这边而来，火不会停下来的。” “那若是，我能让火停下来呢？”顾云汐抬头看着天际。 周围算不上太亮，周围的气压，却越来越沉，越来越闷。 闷得仿佛连呼吸都开始变得困难…… “将士们！”顾云汐忽然一把拉住南宫初的手，将他的手搭在自己肩头上。 南宫初条件反射似的，立即将自己的内力输给她。 顾云汐的声音，带着醇厚的内力，传遍下方每一个角落：“将士们，我们都是南陵的将士，都是南陵人！南陵的兄弟，为何要互相残杀？为何？” 没有人说话，大家距离她也很遥远，就算说话，声音也根本传不到她的耳中。 但却有人的声音冲破距离，莫名显得十分清晰：“没错，我们都是南陵的百姓，南陵的将士！我们为何要互相残杀？” “都是君祺政的错！是君祺政逼着我们互相残杀！” “没错，都是因为君祺政！兄弟们，他们已经将我们抛弃，我们不能再被利用了！” “玄王爷爱民如子，玄王爷才该是我们的主人！” 但是民情并没有被大规模激发起来。 他们是皇城军，皇城军从前隶属皇上，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让他们立即改变立场的。 可他们，的确是被君祺政抛弃了…… “苍天！”顾云汐忽然抬头，看着头顶上那片天：“南陵的将士不能自相残杀，老天爷若是有眼，就降一场大雨，将这场大火扑灭！我顾云汐愿折寿十年，换一场大雨，让青枝山上所有南陵的将士都能活下去。” “汐儿！”南宫初脸色一沉，不悦道：“不许乱说话！” 折寿十年！这是多可怕的誓言！ 她太任性了！ 顾云汐有些无奈。 阿初是古代人，他们古代人真的很相信发誓所说的话。 她这话，定是让阿初难受了。 顾云汐伸出手，暗中握了握南宫初的大掌，便没有再理会，继续大声道：“苍天在上，我顾云汐愿折寿十年，换一场大雨，让南陵的将士活下去！老天爷，请你赐我一场大雨！” 第1709章 祈福，是为了所有人 顾云汐的话，在场的每个南陵士兵，不管是玄北军还是政王的士兵，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就像是一记惊雷，在大家的心里，一下子炸响。 瞬间，将他们炸得彻底反应不过来。 她说的是，南陵的将士！ 她折寿十年，不仅仅是为了他们玄北军，她甚至也愿意为他们祈福！ 这女人！这女人……她的心，竟比男子还要宽容，比男子还要悲悯！ “可是，这天……怎么可能会下雨？” 远处的火光依旧冲天而起，虽然此时速度似乎减缓了些，但总归会烧过来的。 玄北军不会放他们穿过青枝山，可留在这里，又是死路一条。 至于，下雨……不可能的，根本不可能！ 但顾云汐却为了祈福求雨，愿折寿十年。 这祈福，同样，也是为了他们…… “雨……是雨！是雨！”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老天爷开眼，真的下雨了！” “汐殿下！汐殿下是活神仙！” “汐殿下万岁！汐殿下万岁！” 一场雨，毫无预警，却真的噼里啪啦下了起来。 政王的士兵人人激动万分，不知何时起，“汐殿下万岁”这样的呐喊，在人群中涌起。 “不打了！我们不打了！我们都是南陵的将士！我们不打了！” 将士们开始欢呼。 顾云汐站了起来，站在大雨之下，高声道：“苍天有眼，就连老天爷都知道，我们是兄弟！我们不能互相残杀！” “将士们听令，只要你们愿意归降玄北帝，以后，我们便都是一家人！君祺政是南陵的叛徒，我们必须同心协力，将叛党清除！” “没错！君祺政是叛党！我们要将叛党清除！打倒君祺政！” “打倒君祺政！” 将士们终于一个个，丢下手里的长剑，高声呐喊：“打倒君祺政！” “玄北帝万岁！玄北帝万岁万岁万万岁！” …… 天亮之后，燕十三带着几位将军，将投降的士兵收编了起来。 那场大火终于被扑灭了。 干旱了好些日子的青枝山，因为一场大雨，如今万物滋长重生，到处都是水雾萦绕，已经不可能再起另一把火了。 那日所有人都在忙碌。 顾云汐让燕十三将归降的将士重新编制，全部被打散安插在他们现有的队伍里头。 还有些队伍，和新招募的士兵在一起，从明日开始接受训练。 虽说他们归降的时候，一个个看着都是对君祺政心灰意冷，但，防人之心不可无，顾云汐不会给他们聚在一起商议事情的机会。 如此分散下来，其实大部分的士兵是真心归降，那小部分犹豫不决的，等时间一长，也就对原主死了心，真正留下来了。 毕竟，都是南陵的将士。 顾云汐那一场“求雨”的壮举，很快就在整座甸洲城传扬开来。 汐殿下的诚心，日月可鉴，天地为之哭泣！ 甸洲城里头，那些原来还对顾云汐不怎么信任，还在观望的百姓，此时对汐殿下的敬佩，一下子就到了空前的高度。 一个为了让将士们能活下去，宁愿折寿十年的主帅，谁能不敬佩？ 第1710章 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文殊刚才来了消息，说今日来应招的年轻男女，到目前为止已经超过一万人。” 一万人，这是什么概念！ 整座甸洲城也不过十几万人口，之前好几日，加起来都不过是一万出头。 如今，不过是半日的工夫，竟来了一万人！ “如今还有许多百姓在排队应招，今日这数量，绝对超过过去所有的总和。” 燕十三今日的心情，无法言喻的好，回来的时候，激动得连说话的声音都微微带着一丝颤抖。 “殿下，这次真是多亏了你求来的那场及时雨！殿下不仅能文能武，竟然还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殿下，您简直就是无所不能！” 燕十三此时对顾云汐的崇拜，已经到了空前绝后的地步，说句不好听，她对顾云汐的敬佩，都快要超过玄北帝了！ 要知道，玄北帝可是她从小放在心里的英雄，那时候的玄王爷还只是四皇子，却已经是少年英雄。 燕十三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跟随四皇子，当一个厉害的将军。 可今日，顾云汐在她心里的位置，几乎要超过了她从小放在心头上的英雄。 可见今时今日的顾云汐，在大家心里的地位有多高！ 昨日一场求雨，早就成了城中佳话，这消息，怕是已经传到锦州城里去了。 燕十三只是很好奇：“殿下，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连求雨这种玄乎到可以称之为神迹的事都做到了，这天底下，还有什么事是她顾云汐做不到的？ 南宫初刚换了一身衣裳过来，听到燕十三这话，再看顾云汐，眼底还是有几分不悦。 顾云汐却只是笑笑，解释道：“昨日那一场雨，不是我求来的，是那把大火招来的。” “此话，怎解？”燕十三一脸迷茫。 南宫初也看着顾云汐，不知道这女人又在卖什么关子！ 折寿十年这件事，至今还像一把刀，在他胸口上插着，始终拔不下来。 顾云汐浅叹了一口气，想解释，却又不知如何解释。 最后，她也只是摆了摆手，笑道：“没什么，总之，是老天爷不忍心看到大家受苦，不是我的功劳，是老天爷对苍生的怜悯。” 燕十三笑道：“不管是老天爷的怜悯，还是殿下的诚心所致，这事总归是过去了，大家如今对殿下敬佩有加，殿下，要不要趁着这个大好机会，向君祺政麾下的部队招降？” 昨日那场大火，大家有目共睹，政王根本不会将将士们的死活放在眼里。 一万多条性命，他说弃便弃，如此之人，将来真的当了皇帝，那也是暴君，定会残暴不仁。 百姓跟在他的身边，绝不会有好日子过。 “好，你去将文殊找来，我们商量一个‘策反’的好计策。” “是！”燕十三拱了拱手，转身走了，脚步异常的轻快，心情是绝对的好。 南宫初却在燕十三走远之后，看着顾云汐，脸色沉凝，语气严肃：“昨日那场大雨，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第1711章 此时此刻，便是很幸福 顾云汐笑道：“怎么？难道你还觉得是我有魔力，能呼风唤雨？” 南宫初哼了哼，想起她那个“折寿十年”的誓言，心里依旧是不好过。 “好了，你也别生气了，我其实一点都不相信那些鬼神之说，所以，那什么誓言，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不好？” 顾云汐知道他在气什么。 她是不当一回事，但对南宫初来说，那誓言好像立即就会应验一样。 他心里难受，过不了自己那关，顾云汐是明白的。 “你别生气，我来跟你说说昨日那场大雨是怎么回事，好么？”顾云汐又冲他一笑，招了招手，道：“小铃铛给我弄了甜汤，好难得的，你也来尝尝。” 他们迎战好几日，那几日，大家食不果腹睡不安稳，基本上一直都在战斗。 就连一向最爱干净的顾云汐，也好几日没有沐浴更衣了。 今日总算是可以洗个干干净净的澡，洗完之后，整个人就像是重新活过来了一样，有一种脱胎换骨的感觉。 南宫初走到她的身旁坐下，虽然是矮桌子矮凳子，但坐在上头，才感觉到自己实实在在活着。 “你也没有打过仗，是不是？”顾云汐将甜汤推到他的跟前，抬头看着他。 南宫初在沉默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顾云汐有些心疼。 他可是南宫世家长得最美，也是最受宠的三公子啊！一辈子待在北陵，去南陵都是为了保护她。 若没有她顾云汐这个人，南宫初如今该是已经嫁给了凤凰郡主，住着大宅子，享受着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几时需要跟着她，过如此颠沛流离的日子？ 更别说，要他清冷高洁的公子哥，手执长剑去杀人，弄得满手血污。 顾云汐是真的心疼：“如果我让你回……” 南宫初瞪了她一眼。 顾云汐将所有要出口的话，咽回到肚子里，将碗塞到他的手中：“快吃，我慢慢讲给你听，昨日为何会下雨。” 南宫初斜睨了她一眼，才拿起勺子，慢慢吃。 其实并不喜欢吃甜汤，这种东西，以前连碰都不会碰一下。 但这两日，真的太累了，吃也吃不好，如今能坐下来，安安静静喝一碗甜汤，竟有一种无比幸福的感觉。 最重要的是，她还安然无恙坐在自己的身边，和他一起吃吃喝喝，谈笑风生。 那些过去十分寻常的画面，在经历了一场大战之后，忽然间，就变得十分的难能可贵了。 真想，一辈子就这样，安静坐在她的身边，不管她和谁说话，和谁商议事情，只要还能看到她，看到她笑，听到她的声音，便已足矣。 这碗甜汤，也因为她的存在，仿佛成了世上最美味的佳肴。 “昨日那场雨，到底是怎么回事？”虽然南宫初也很想相信，顾云汐的诚心感动天地。 可顾云汐那时候的表现，让他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可的的确确是下了一场大雨，这到底，要如何解释？ 总不能是顾云汐凭空变出来的滂沱大雨吧？ 第1712章 不过，是个借口 顾云汐不是神仙，自然不可能凭空变出来一场雨。 所以南宫初至今，始终是想不明白。 “其实那日，空气本来就很潮湿，就算没有那场大火，眼看着很快也会下雨了。” 南宫初没说话，顾云汐的话，他只能听懂大概。 顾云汐又笑道：“总之，青枝山干旱了好些日子，本来这段时间也是有些雾气萦绕，只不过湿度不够大还是没能下雨。” “但那场大火，却在地面形成了强大的热气流，让下方的空气……算了，总之，这场大雨是因为山谷中那场大火形成的，倒也不是真的所谓老天爷开眼。” “你只要知道，这是我算出来的一场雨，而不是用自己‘十年阳寿’换回来的，这么说，你心里能舒服些了么？” “你真的能算出来几时下雨？”南宫初好像抓住了重点。 她本就是个睿智的人，不仅谋略出众，还医术超群，如今，竟还能通晓天文地理，这……会不会太强大了些？ 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是她顾云汐不懂的？ 顾云汐有些无奈，她好像不会解释了。 但看到南宫初眼底的担忧似乎冲淡了些，她也就安心了：“所以，你不用担心了，好么？” 南宫初抿了下唇，还是没有回应这个问题。 虽说她的话，让自己心里稍微好受了些，可心里终究还是有一团阴影。 那个折寿十年的誓言，总归是一条刺。 “那么，在敌军阵型中时不时为你呐喊的人……” “是文殊安排的，我那个时候，哪里有机会去安排这些？我一直在山头上啊。” 事发突然，虽然她也很想命人去安排这一切，但事情来的太焦急，她连下去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找到文殊，告诉他要怎么做。 但是文殊这个人，真是个人才，她什么都没有交代，看到她站在山头上如此说话，文殊立即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这点默契，就连顾云汐都出乎预料。 总之，当初找上了文殊，绝对是她人生中称得上极度幸运的事情之一。 这么想来，她这辈子幸运的事情，其实还算不少。 南宫初当时就是有些疑惑，总有几个声音，一直在附和顾云汐。 那声音很大，虽然内力算不上很高深，但至少能让周围数不清的人听得清楚。 每次顾云汐说几句话，这几个人就会立即用不同的方式去附和。 最终的目的，就是要让大家信任当初的玄王爷，如今的玄北帝，而认清楚君祺政的面目。 这般配合，效果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总之，那折寿的说法，不过是我随意找的一个借口，你别放在心上。” 顾云汐冲他一笑，却又很快忍不住叹息了声：“如今一场大雨，将君祺政的计谋硬生生砍断，但他一定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我军与他的军队，实力依旧相差悬殊，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 ……顾云汐这话，没想到很快就应验了。 那日休息了半日，午夜时分，前方传来急报：政王的大军又攻来了！ 第1713章 这是，背水一战 那应该是顾云汐的人生中，最难熬的一个月。 整整一个月，军中所有人只做一件事——守城！ 从刚开始，守着青枝山，到后来，青枝山守不住了，将士们被逼回到甸洲城。 后来那十日，将士们一直守在城门口。 一个月，不仅主帅们精疲力尽，将士们也都心灰意冷。 这一战在最后，大家几乎要陷入绝境。 “军中的粮食，不足让将士们坚持十日了。” “百姓恐慌，大多从西北门逃出，却又被武城的战火逼回来，如今大家困在甸洲，人心惶惶。继续这样下去，不等政王的军队将我们城门攻破，百姓只怕自己也要出城投降了。” “可是政王的大军也损兵折将的，他们从刚开始的十五万将士，如今，死的死伤的伤，还有一部分逃离，到今日只剩下不到八万人。” “我们的将士虽然只余下不足三万，可他们在城外我们在城内，他们军粮告急，情况比我们更糟糕。如今还有不少士兵逃离队伍，政王也未必能撑得下去。” “没错，他们比我们还要艰难，他们未必能撑下去的，只要我们努力扛着，等到援兵到来，我们就能赢了。” 大家在等，等不知道是不是存在的援兵。 这是一场硬仗，就连最有利的青枝山也已经被攻陷，兵临城下的时候，就算顾云汐再厉害，所有的计谋策略，都不再重要。 重要的，是兵力。 那日顾云汐站在城墙上，看着他们镇守在城门内的将士们，大声道：“我们的离王殿下，如今已经带着大军，朝着皇城进攻。君祺政人在甸洲城外，皇城大军群龙无首，离王殿下一定很快可以将皇城拿下来。” “到时候，大家就会知道，天下易主，周围城池的军队也会主动向玄北帝投诚。我们的援军很快会到，大家只要咬着牙，再努力扛一扛，这一战就会结束！我们很快会迎来胜利！我们一定能守住甸洲，一定能赢！” 将士们立即高呼起来：“守住甸洲！守住甸洲！” 但那日傍晚时分，政王的大军又来攻城了。 这次，八万大军一起前来，分明就是背水一战。 顾云汐换上铠甲，亲自到城墙上应战。 八万大军的队伍，来势汹汹，没有计谋，没有策略，就是拿着自己的命来进攻。 投石车带着巨大的石头，轰隆轰隆地砸在城墙上，也砸在了城楼中。 大量的士兵从城墙上中箭身亡，一批又一批的弓箭手从城楼上坠落。 云梯被推翻了，却又再一次架起来，涌上来的敌军被打下去，更多的，还在不断上涌。 冲城车巨大的撞木，每一次都重重撞在城门上，看似牢不可催的巨大城门，此时看起来，却也似摇摇欲坠。 “殿下，政王这次铁了心攻城，只怕是因为今日收到消息，知道离王爷的大军已经将皇城攻陷，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燕十三来到顾云汐跟前的时候，身上脸上都是鲜血。 她受伤了！ 但这会儿，一点箭伤，根本不会有人在意。 燕十三哑声道：“殿下，继续这样下去，城门要守不住了！” 第1714章 若是，侥幸活下来 轰隆的声音，巨大无比，震耳欲聋。 投石机每次投来的巨石，都会引起一堆鲜血满天飞溅。 人的躯体，在这种冷血残酷的武器面前，脆弱不堪。 前一秒还是个活生生的人，下一刻，或许就已经成了一堆肉泥。 南宫初好不容易找到顾云汐之后，眼看着下头到处横陈的尸首，便再也不敢离开她半步了。 他还得要时刻注意着半空，就怕忽然飞来一支冷箭，或是一块巨石。 顾云汐这会儿刚从城楼上下来，比燕十三也不过是早了半盏茶的时间，此时还在微微喘着气。 南宫初知道，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再次回到前线上，和将士们一起拼命守城。 能不能护她周全，他自己都没把握！ “殿下，要不要先让百姓撤走？我不是要说丧气的话，但……若无转机，这城门顶多只能再守一日！” 或许，连一日都守不住了！ 顾云汐要站起来，但没想到战斗了太长时间之后，一旦坐下，要站起来竟是那么困难。 她的腿瞬间麻木，无比僵硬，完全使不上劲。 南宫初扶了她一把。 顾云汐无奈，只能再次坐了回去，先歇一会儿再说。 “殿下……” “我知道了，容我想想，容我先想想。”顾云汐闭上眼。 燕十三还想说什么，南宫初立即过来，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在顾云汐的跟前。 燕十三虽然焦急，可此时，也是无奈。 没有什么好想的了！ 一日，他们都未必能扛得住。 敌我实力太悬殊，他们损了将近一万将士，对方没了四万余人，将士们已经很了不起。 这本就是一场没有任何胜算的战役，能打一个多月，已经是奇迹。 今日破城之后，将士们再无生还的可能了…… 燕十三再看一眼坐在地上的顾云汐，一咬牙，提着大刀再次冲上城楼。 云梯依旧被不断搭起来，敌军来了一轮又一轮，燕十三的身上，很快又多了几道刀伤。 血肉模糊！ 不远处，文殊将冲到小铃铛跟前的敌军一刀砍下，自己的手臂上，却又多了一道鲜红的血印。 他用力将小铃铛拉到身后，大声道：“你去找殿下，跟她走吧！我们……要守不住了！” 小铃铛咬着唇，哑声道：“你呢？” “我走不了了，我是南陵人！小铃铛，南陵不是你的故土，你随殿下回北陵吧！三公子也会保护你的！快走！” 他用力将小铃铛推出去。 小铃铛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回头，便见文殊的肩头上，被插了一支长箭。 文殊站在血泊中，摇摇欲坠。 小铃铛尖叫了声，冲了过去，一剑挡下冲到文殊跟前的敌军。 看着文殊肩头上溅出的鲜血，她的眼红了，声音也变得喑哑：“文殊，我不走了，我们是一家人，要死，就一起死！” 文殊心头，涌起一阵暖意。 真是没想到啊，他们终究是要死在这里。 终究，是躲不过这一劫了。 他忽然，将小铃铛一把扯入怀中：“好！要死，我们一起死！但若是侥幸能活下来，你答应我，嫁给我！” 第1715章 圣旨到 小铃铛彻底愣住了。 万没想到，这个时候，文殊竟然会说出这种话。 一个失神，不远处那敌军的刀已经来到面前。 文殊吓得心惊胆战，立即提刀赢了上去。 肩头的伤还在淌血，两刀相撞，痛得他脸色巨变。 但他咬着牙，还是用力一刀将那士兵砍了下去。 小铃铛立即回神，慌忙冲到他跟前，将另一个敌军砍下。 “小铃铛……” “别说了！只要我们活着，我什么都答应！但也得能活下去再说！” 小铃铛刚才这一走神，自己差点就死了，这会儿哪里还敢乱来？ 再也不敢分神了！ 可是，从云梯上爬上来的敌军越来越多，打下去一批，新的一批立即就上来了。 倒在城墙上的将士也越来越多，尸体堆积如山，鲜血汇聚成河流，从城墙的石阶上涌下去…… 不管是小铃铛还是文殊，此生，从未见过如此残忍的画面。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打仗，原来古人说的血肉模糊尸横遍野，是真的。 这一仗，是真的没有任何胜利的希望了吗？ 忽然，当的一声，小铃铛虎口一震，手里的长剑被震得飞了出去。 不远处那敌兵立即扑了过来，抬起大刀朝着小铃铛的头顶砍下去。 小铃铛避无可避，只能下意识抬起手，用自己的手臂去挡。 手无寸铁，只有等死的份！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过去那些画面，在脑袋瓜里忽然变得十分清晰。 他们，她和殿下，三公子，还有沐公子和杨一，玄王爷和燕一，还有，文殊。 总是笑着说，大不了，死在战场上。 那时候，就真的只是说说，虽然也想过或许会有一语成谶的一日，但从未认真去想，这一日会真真正正到来。 直到，这一刻。 原来，战死沙场，是如此稀松寻常的一件事，在无人在意的角落，就这样悄悄的被砍死了，甚至连死了都未必有人知道。 一点都不悲壮，一点都不威风，一点都……不好玩…… 小铃铛已经绝望了，可她万万没想到，最绝望的时候，自己的身体竟然被人狠狠撞了一把，之后，有人压在她的身上。 而那把刀，就要落在那人的头上了…… 小铃铛吓得睚眦目裂，叫得声音沙哑：“文殊——” 当的一声。 大刀被震飞了出去。 小铃铛惊魂未定，一个翻身爬起来，揪住了文殊的领口：“你！你敢……” “别骂了！赶紧保护自己！”文殊也是愣了好一会。 他也没想到，这个紧急关头，竟然还能死里逃生。 南宫初站在不远处，顾云汐和他站在一起。 刚才，就是南宫初一剑将那敌兵震飞出去的。 “圣旨到！” 顾云汐一跃而起，落在了城楼最高处。 南宫初立即丢下文殊和小铃铛，迅速来到她的跟前，大掌落在她的肩头上，一剑将射来的长箭打落。 顾云汐的声音，震彻整个战场：“离王已拿下皇城，如今离王爷的大军，就驻守在皇城之中！这是玄北帝的圣旨，降者，便是我南陵的功臣！若有与君祺政一同叛乱者，杀无赦！” 第1716章 那道身影，被没入人海中 一道不知真假的圣旨，让城楼之下的敌军，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君祺政气得从后方站了起来，大声道：“假的！君楚离区区十万大军，根本不可能将皇城拿下！大家莫要相信，立即给朕将城门撞开！杀！杀！” 顾云汐看了南宫初一眼。 “你曾经丢弃过我，跟着沐祈年走了。”南宫初也深深看了她一眼，轻声道：“若我能活着回来，今生今世，不许再将我抛弃！” 他一跃而起，一身银白铠甲从城楼上跃下，竟直直朝着君祺政的方向掠了过去。 他要行刺政王！ 除了顾云汐外，所有人顿时心头一紧，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大战之中，主帅的位置向来保密，若不是君祺政自己主动出现，顾云汐他们根本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这道所谓的圣旨，终于将他逼出来了！ “护驾！护驾！”攻城的士兵停了下来，一个个回头看着那名从他们头顶上方飞掠过去的男子。 弓箭手在愣了片刻之后，立即拉弓，对准那男子。 可就在此时，城楼上的顾云汐再次大声道：“捉拿叛贼君祺政，玄北帝重重有赏！“ 文殊立即反应过来，嘶哑着嗓子高呼道：“离王已拿下皇城！玄北帝才是我们当今的皇上！” “玄北帝！” “玄北帝！” 城北的将士，立即跟着高呼。 文殊再次哑声高呼道：“捉拿叛贼君祺政！” 许多声音开始此起彼伏：“捉拿君祺政！捉拿君祺政！” 城外的大军不过是片刻失神，弓箭手们也是被城内和城墙上的高呼呐喊声，弄得有些走了神。 只是那么一瞬间的工夫，那个身穿铠甲的年轻将军便在他们头顶上掠走了过去，转眼来到君祺政所在的位置上。 一身银白铠甲，刹那间，被数量庞大的士兵彻底淹没…… 顾云汐站在城楼上，看到南宫初的身影消失在士兵队伍中的时候，心脏一下子被提了起来，浑身冰凉。 她知道，这一去，九死一生。 可至少还有那么一个生还的机会。 阿初，你说过，你一定会回来的。 我还没答应你，此生此世，都不会再将你抛弃…… “捉拿反贼君祺政！捉拿反贼君祺政……” 城墙上的呐喊声依旧一浪接着一浪响起，冲破天际。 城门外，那些攻城的士兵却已经停了下来。 不知道是在茫然，还是在，等。 其实，多数的人都在观望。 多数的人都在等！ 没有人想打仗，尤其是，自己人打自己人。 不管是将军还是士兵，大家心里清楚，自己都不过是棋子。 如果，不用打仗…… 小铃铛和文殊跌跌撞撞走到顾云汐的身旁，文殊肩头上还插着一支长箭，箭身被他自己砍断，箭头还留在皮肉里，鲜血直流。 小铃铛身上也到处都是伤，浑身都是鲜血。 但是没人在意。 如今所有人，唯一在意的是，南宫初到底怎么了？ 数不清的士兵涌了过去，人海茫茫，他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 第1717章 大战之后，必有大乱 城墙上所有人都看着方才政王出现的地方，但那里，士兵涌动，哪怕站在最高的城楼上，依旧什么都看不到。 城外的将士们，也都回头，关注着那一方的动静。 风吹过。 天地间一切，都像是停滞了一样。 除了捉拿君祺政的呐喊声，再没有什么。 最后，就连那呐喊的声音也停了下来。 城外的将士，彷徨等待。 城内城墙上的将士，也在等，一个个屏息以待，心跳都好像停滞了一般。 谁都知道，这一仗不能再打下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有人从那群士兵中一跃而起。 他浑身是血，一手拿着长剑，一手提着一个血淋淋的东西，在将士们的头顶上掠过。 顾云汐狠狠吸了一口气，在看到他身影那一刻，死绝的心跳终于恢复。 她高声喊道：“政王已死，将士们，不要再打了！投降吧！” 城墙上的士兵，人人激动万分，一个个大男子，眼泪都在一瞬间夺眶而出。 “投降吧！”文殊哑声高呼。 一呼万应，城内的将士呐喊了起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顾云汐的眼中，映着那道越来越近的身影，眼角的泪，终于也忍不住滑了下去。 “我们……终于赢了。” …… 君祺政的脑袋被挂在城墙上。 政王的大军归降。 皇后被刺死，尸首被送到城门外。 这一仗，终于彻底结束了。 文殊重伤，小铃铛一直守在他的身边。 军中事务都在燕十三和几名将军的管辖之下，将士们在整顿，降军被收编。 政王被杀的消息，也让人迅速传了出去。 很快，武城传来好消息，戚家军降了。 又过了一日，皇城那边也传来了好消息，离王入驻皇城。 大局已定。 一切，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顾云汐这两日一直在房间里，就连处理公务也在房间中解决，进来找她的人并不多，除了小铃铛就是燕十三。 外头的事，基本上都是十三在处理。 按照她自己的说法便是，她来甸洲城，只是为了辅助十三守城，而十三，才是甸洲城真正的城主。 她毕竟是北陵的太子，是客人。 燕十三倒也争气，这些日子以来，顾云汐一直在留意着她，不管是管理还是作战，十三比起一般的男子都要厉害。 如今燕十三麾下，除了两名男子副将，还提拔了一名女子副将军。 因为这点，城中的姑娘们一个个都雄心壮志的。 女子也能为官为将，这对她们来说，绝对是令人振奋的好消息。 外头，很乱，却也在慢慢变得有条不紊。 仗打完了，燕十三和将军们开始商讨后期的安抚工作，还有，农业发展事宜。 大战之后必有大乱，这段时间，更加考验一方城主管理的能力。 顾云汐作为后盾，只是给她适当的意见，最后的解决方案，还是得要靠燕十三自己来下决定。 至于顾云汐，她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守着南宫初。 阿初已经昏迷两日了。 自从那日将君祺政的人脑拎回来之后，他到了顾云汐面前，就倒了下去。 至今，未曾有半点醒来的迹象。 第1718章 原来，你也能这般迷人 南宫初伤得很重，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完好的地方。 剑伤，刀伤，还有箭伤。 他回来时，身上还插着五支长箭！ 每一支都深入骨肉，最严重的一支，就在心脏旁擦过，稍微有一点点偏差，他就没命了！ 还记得那时候，他拎着君祺政的人头回来，浑身血淋淋的，不仅仅是君祺政的血，也是他自己身上流下来的。 那些长箭插在他的皮肉里，血流不止，身上刀伤剑伤无数，血肉外翻。 他的眼睛甚至已经没有一点光泽，两眼无神分明即将失去意识，那样的时候，他却还能凭着自己最后一点本能，走到顾云汐的跟前，跟她说了句：我回来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直挺挺倒了下去。 若不是执念着要回到她的身边，他根本没有能力从敌军中回来，他一定没机会回来。 但他心头那份执念太强悍，让他哪怕连意识都已经几乎全失，也还能像个傀儡一样，靠着自己的本能，回到她的身边。 顾云汐伸出手，长指在他额头上轻轻抚过。 “谢天谢地，你如今，在我身边。” 这傻乎乎的家伙，以前总觉得是个从小受保护，到如今依旧没有长大的大男孩，那日却让她彻底开了眼界。 就连行医多年的顾云汐都从未想过，有人竟可以在意识几乎全无的状态之下，凭着一股信念施展轻功排除万难回来。 这种事，分明超出了医学能解释的范围。 “你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她又执起南宫初的手，长指落在他手腕脉门上。 脉象还是很弱，断断续续，可比起两日前已经好了些，至少起伏更明显了。 “你其实……这么好的一个人，跟着我能做什么？我自己的感情都弄得乱七八糟的，我还答应过以后和祈年在一起，你又不是不知道。” 顾云汐忍不住浅叹了一口气。 这混乱的感情，混乱的人生。 一直在欠着所有人，从前亏欠的尚未还清，便又多欠了一份。 “但你这次真的很勇敢，甸洲的百姓，城里城外所有的将士，都因为你，活下来了。阿初，你不醒来看看吗？你成了大英雄，外头的姑娘对你仰慕至极，你不跟我出去看一眼？” “不过，你应该最讨厌被姑娘们盯着看了，是不是？” 所以，他若是知道外头的姑娘对他趋之若鹜，他宁愿装死不醒来，也不愿意出去，和姑娘们太靠近。 “不过你这次真的很帅，知道吗？我从来不知道，原来你也可以帅气迷人到这地步，我还一直觉得，你只是个大男孩。” 昏迷中的男子眉心轻蹙，似乎，有那么一点不高兴。 顾云汐的心，猛地一阵收紧。 “阿初，你听得到我说话是不是？” 床上的男子眉心皱得更紧。 顾云汐握着他的手，藏不住激动：“阿初，你若是听见我的话，就动一下你的手指头，让我知道你还醒着，好不好？” 掌心里，似有什么东西划动了下。 顾云汐低头，果然看到南宫初的手指头，在她掌心轻轻划过。 眼角的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 她的阿初，好了！ 第1719章 总算，过去了 这是甸洲大战胜利后的第七日。 今日一大早，顾云汐推着轮椅，从房间里出来。 小铃铛刚巧路过，立即过去行了礼：“殿下。” 又看着轮椅上眉清目秀的男子，倾了倾身：“三公子。” 南宫初点了点头，没说话，他在吃顾云汐塞给他的包子。 今日起床有些晚了，所以连早膳都没来得及吃完，就被顾云汐推着出了门。 此时他手里不仅有包子，还拿着一个碗。 不过碗里的粥刚好喝完了。 小铃铛立即双手接了过去。 顾云汐取了手绢，递到南宫初面前。 南宫初接了过来，大口将包子啃完之后，擦了擦嘴，便自己收了起来。 “文殊呢？”顾云汐问道。 “一炷香之前已经出了门，如今应该快到城门处，殿下，你现在去东南门还是去西北门？” “文殊去了哪边？”顾云汐又问道。 “东南门，降军已经收编好，文殊还有些事情要与十三商量，殿下，你要去哪边？我让人给你准备马车。” “不必了，我们只是去街上看看。”顾云汐本来打算去东南门，但没想到文殊和燕十三已经先一步去办事。 她忽然发现，这个地方就算没了自己，似乎，也可以好好发展起来了。 所以，她不赶时间了，回头取了水囊，才推着南宫初出了门。 小铃铛收拾好东西之后，也赶紧跟在了他们的身后。 今日的街上，明显比之前的大街热闹了不少。 除了有老百姓，还有偶尔巡逻走过的士兵。 “你看，姑娘们英姿飒爽的，多好看！”姑娘们一个个身穿戎装，手持长矛在街上走过，威风凛凛，英气逼人。 这番景象，在南陵实属罕见。 这些姑娘们虽然收编入军队的时间并不长，但她们都是经历过大战的士兵，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当初在青枝山山涧的战斗，燕十三就带着一支女子军队上了战场，她们虽然没什么经验，却都是十三一个个挑选出来的好手，身手比男子还要利索。 这一支女子军队，在战场上可是立了大功，虽然有些姑娘付出了生命的代价，但能回来的，都成了部队里的精英。 十三训练出来一支厉害的女子军团，如今大家看到在大街上带领士兵巡逻的姑娘，不知道有多羡慕。 多少姑娘心里悔恨极了，当初自己若是勇敢一点，或许如今在街上威风凛凛走过的，就是自己。 “百姓开始和从前一样恢复生活，也开始出来做生意了。” 大街上只要有人开始做生意，那就说明大家的生活开始在逐步恢复正常。 甸洲本来就是个气候适宜的好地方，要尽快恢复民生，并不难。 小铃铛笑道：“这次天下易主，我们甸洲可是立了大功劳，今日清晨皇城那边来了消息，离王应该很快会派军队来迎接玄北帝回朝了。” 锦州城虽好，但终究不是历史名都。 皇帝，就该回到皇城里。 等玄北帝回到皇城，重新举行盛大的登基仪式，南陵这一场浩劫，就算是彻底过去了吧？ 第1720章 何时，去找他们 顾云汐的目光，忍不住落在远处的天际上。 那是锦州城的方向。 虽然相隔并不远，但此时，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文殊那边的事情处理妥当了没有？”她忽然问道。 小铃铛心里像是想到了什么，也看着远方的天际，心里莫名有些惆怅。 仗打完了，江山也平定了，有些事情，是不是得要面对了。 两人走在路上，有些安静。 南宫初坐在轮椅上，心情倒是十分的愉悦。 打胜了仗，接下来，该回去过自己的好日子了吧？ 打仗真是一件很残忍的事情，死的人太多，百姓也是受尽了苦累，若是可以，只希望从此天下太平，世上再没有任何硝烟。 “那位……那位就是以一人之力，穿越千军万马，将政王脑袋砍下来的少年英雄！” “哎呀！真的是他！那和他走在一起的，是北陵的太子殿下吗？” “听说他是太子殿下的人，长得真好看！” “是真正的郎才女貌……不不不，是女才男貌，这少公子长得真好看。” “真是好看极了。” 姑娘们盯着南宫初那张脸，人人眼底桃花盛开，万分倾慕。 这下，果然轮到南宫初有些不自在了。 “汐儿……” “知道了，我就走走，等会便回家。”顾云汐有些涣散的心思，被他的呼唤拉了回来。 这家伙，平日里走在路上倒也没什么，今日因为坐在轮椅上，一直被人评头论足，自己还不能快步离开，竟是害羞了。 她笑道：“你就是长得好看，人家说你好看怎么了？以后走在路上，不还得天天被人盯着看，你还能躲起来不见人？” 南宫初抬头，瞪了她一眼。 如今大家不是光说他好看，而是……而是说他和顾云汐是一对，这话他听着，心情十分的复杂。 她不属于他，她是沐祈年和君夜玄的。 别人这么说，算不算是他鸠占鹊巢，将她给霸占了？ “怎么了？有心事？”顾云汐将他推到阴凉处，在他跟前蹲了下去，想要碰他的腿：“是不是腿又不舒服了？还是说，不习惯坐在轮椅上？” 她笑道：“你放心，你的腿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受了点伤，这段时间得要好好修养，要不然我怕会留下后遗症。这轮椅只是让你休息的，别怕，你若是觉得不舒服，我们就回去。” “不是……”南宫初摇头。 他知道自己的腿是什么情况，有她在身边，可从来没怕过腿会好不了。 君夜玄的腿伤成那样，顾云汐都有办法能让他好起来，他有什么可怕的？ 只要有顾云汐在，哪怕伤得只剩下一口气，他都能好起来，他坚信。 “不是因为腿，那你在想什么？不开心？”这沉郁的脸色，连小铃铛都能一眼看出来。 所以小铃铛才说去买点东西，将空间留给他们两人，让顾云汐开导开导这忧郁的小公子。 南宫初抬头，迎上顾云汐的目光，神色有些沉。 “我们打赢了，汐儿，你何时……去找他们？” 第1721章 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不知道，你觉得我该几时去找祈年好？”顾云汐低头，看着南宫初，眼底有笑意：“或者，等你再养两日？” “我没事，随时都可以出发。”南宫初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伤，耽误了她的行程。 只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想法。 “你要去找沐祈年吗？那……君夜玄呢？你不理他了？” “其实我连祈年都不想找，我都想回北陵了。” “沐祈年会难过的，君夜玄也会生气的。”南宫初立即道。 顾云汐只是浅笑，无法解释太多：“他们，一个是玄北帝，一个是玄北帝的亲弟弟，他们得要回皇城的。” 阿离那边，已经派了军队来迎接，这支军队走得十分的高调，就是要昭告天下，他们要将新君迎回皇都。 而作为北帝的儿子，不管是君夜玄还是沐祈年又或是君楚离，都不能缺席玄北帝的登基仪式。 这是要给整个南陵所有百姓打一支强心针，要告诉天下，他们三兄弟一条心，从此，江山不会再有任何动荡。 君夜玄必须回皇城。 沐祈年也必须回去。 南宫初虽然不太明白这些道理，但他也是在豪门世家长大的，对于宫廷的事，也算是了解一二。 南陵经历这一动荡，目的所有人该做的事情，的确是需要安抚民心。 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 这个时候，哪里顾得上所谓的儿女私情？ 顾云汐也看着远方那片天，无声叹息：“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清楚，目前留给他们三兄弟的责任，太大，不管是夜玄还是祈年，这两年怕是没办法抽身想别的事了。” “其实这也好，每个人都该有自己奋斗的目标，只要他们兄弟三人一条心，南陵很快又会强大起来。” 南陵大乱，各国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别国随时都会攻来。 君夜玄和沐祈年，都不是不顾大局的人。 天下苍生的重担，不能说放就说，若是他们真的就此放下，那这样的君夜玄，这样的沐祈年，也不配得到大家的敬爱。 “那你呢？”南宫初看着她消瘦的侧脸。 这段日子，她也吃了太多的苦头，一日到晚在外头，劳累奔波，都瘦成这样了！ 他尝到了心疼的滋味，尽管，这种滋味，对他来说还是有些陌生。 “你要回北陵当女皇陛下吗？” “你有什么打算？”顾云汐却忽然将目光从遥远的天际收了回来，低头看着他。 南宫初根本不需要多想，立即道：“你去哪，我便去哪，我还要保护你。” 这是，他身为护龙族终身的使命。 “责任心如此强悍，对你来说不是一件好事，其实我可以保护自己……” “你又想赶我走？”南宫初脸色一沉，不悦道：“那日我去行刺君祺政之前，你答应过，此生不会……” “我不会抛下你，只是希望，你也能幸福。” 但这些，他暂时还不会懂。 南宫初低垂眼帘，轻声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 声音太小，顾云汐没听清楚，便低头凑近，轻声问道：“你说什么？” 第1722章 她心里定会有遗憾 “没说什么。”南宫初目光沉沉，这种话，不愿多说。 她总说希望他也幸福，但她可知道对他来说，幸福是什么？ 或许南宫初自己也不知道，但却知道，若是离开他们，他此生定不会快乐。 他们在外头逍遥快活，丢他一个人留在南宫府，然后被母亲以一个不知道什么样的理由，或是什么样的借口，将他嫁给一个很厉害的大人物。 到时候，庭院幽深，他不知那日子会有什么所谓的幸福可言。 “我……不打搅你们，就只是偶尔来找你说说话，也不行么？” 已经，很委屈很卑微了！ 他真的委屈，低着头，不想再跟顾云汐说什么。 顾云汐也没理他，不知道在想什么。 风吹来，吹动两人的衣袂，那身影落在地上，拉出了两条长长的影子。 顾云汐的手指头，影子打在地上，纤细优美，却又莫名有一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南宫初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是看到自己手指的影子，和她的影子似乎很靠近。 那一刻，下意识，将手指头伸了出去，勾了勾。 两只手指的影子重叠在一起。 他的长指又勾了勾，像是小时候孩子们玩手指投影的游戏那般，他长指的影子，勾住了她的指影。 两个人的指头，好像勾在了一起那般。 他又动了动手指，影子更是将她的手都给包裹住了。 南宫初眼底的忧郁不知几时散了去，此时眼中，染上一丝淡淡的愉悦气息。 两道影子，竟让他玩得心情愉悦了起来。 却不知站在他身后的那姑娘，目光不知何时锁在他完美的侧脸上，看着他唇角缓缓荡开的笑意，失了神。 他真的是个极其容易满足的人，那单纯的心思，实在让人舍不得玷污半分。 但她不知，究竟如何才能守护好他这份简单，却又不伤害他的执着。 她自问不是个多情的人，但这样的小公子，如何舍得丢弃？ …… 那日傍晚时分，南宫初自己在院子里，试着站起来。 小铃铛刚好路过，看到他要起来，吓得魂都飞了。 “三公子，殿下说了，你还得至少再修养一日，今日无论如何不能起来啊！” 她快步跑了过去，因为太焦急，还差点摔了一跤。 “我没事，我想试试能不能快点好起来。”南宫初扶着轮椅的把手。 “那也不急于一时，明日再试也不晚啊！”殿下不知道去了哪里，小铃铛担心死了，万一又伤到，以后留下什么不好的病症怎么办？ 当初玄王爷腿伤了，有一段时间，大家心里都很绝望。 她可不希望南宫初也将腿弄坏了，到时候殿下心里得有多难受？ “以后还有大把时间……” “没时间了。”南宫初看了她一眼，下意识道：“君夜玄和沐祈年很快要回南陵皇城，我若不好，汐儿走不了，我想在他们去皇城之前，带汐儿去见见他们。” 顾云汐今日说了，皇城，他们不能不去。 但顾云汐是要回北陵的。 若是不让顾云汐去跟他们见一面，南宫初知道，她心里一定会有遗憾。 第1723章 谁舍得让他受委屈？ 南宫初说完，便不再理会小铃铛，手扶着轮椅把手，小心翼翼站起来。 但他并不激进，而是很小心很小心让自己站起，好像很怕自己会受伤似的。 小铃铛却看着他，心情复杂，一时间竟说不出半句话。 他不是怕自己受伤，而是怕他受伤之后，会耽误了殿下去看另外两个男人的脚步。 他都不想想，那两个可都是他的情敌。 按照目前这情况来看，沐祈年和君夜玄不得不回皇城，这一去，还不知道何年才能与殿下再见面。 他留在殿下的身边，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这公子爷的心思，简单到让人心疼。 “其实三公子，我在殿下的身边虽然时间不算特别长，但我对殿下也算是很了解了，她和玄北帝以及三皇子，都未必真的会有结果。” “玄北帝将来，会有他的后宫，殿下对于这种争宠的事情一向敬而远之，是绝对不会掺和进去的，所以，殿下和玄北帝，一定不会有结果。” “至于三皇子，其实殿下和三皇子的感情，要说是爱情，它不像，说是友情，却又不止。但他们不是一定要在一起，若是世事作弄让他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对殿下来说也不会太遗憾。但她会将三皇子放在心里，一辈子。” “那么若是最后，殿下的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三公子你也是很有机会的，你不必只为他们考虑，其实你可以为自己争取一下。” 南宫初看着小铃铛，神色有些怪异：“你让我……去追求汐儿？” “当然！”小铃铛用力点了点头。 谁都有争取幸福的权力不是？ 不料南宫初竟一本正经，也是神色严肃，道：“我本来就是她的人，我为何还要去追求她？” “……”小铃铛彻底愣住，竟无言以对。 这……这就是他一贯以来的想法？本来就是殿下的人？ 原来他是这样想的呀？ “那你……看着殿下去和别的男子……” “她将来会是北陵的女皇陛下，以后不仅仅会有君夜玄和沐祈年，还会有很多侍君，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所以，南宫初并不明白小铃铛到底想要教他做些什么。 在他看来，那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想努力试试，小铃铛，你去忙你的事吧。”南宫初继续扶着轮椅把手，小心翼翼让自己站起来，感觉两条腿的力气还算可以之后，才一步一步，慢慢走。 小铃铛一直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他努力行走的模样。 他手里有一根木棍，若是走得累了，就用木棍支撑着自己的身体，歇一歇。 很用心，很努力，也很积极，很阳光，没有一点点的颓废，更不会有一丝丝的焦急。 仿若一个好学的孩童。 小铃铛心里莫名有些酸楚，这傻孩子……明明生得高大威猛，但一颗赤子之心，比谁都干净。 他真的是小铃铛这辈子见过的成年人中，心灵最干净的一个。 谁舍得让这样一个绝美纯净的男子受委屈？ 第1724章 三五年后，或许就不一样了 小铃铛在院子里看了好久，万幸南宫初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后来看他走路的模样似乎有些顺畅了，小铃铛才去忙自己的事。 顾云汐也忙了一整日，不过她一整日都在房间里，在编写手札。 小铃铛傍晚给她送饭的时候，才发现中午给她送的饭菜竟都没有用。 “殿下，你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等会让三公子看到，又得要心疼了。”她有些无奈，将早已经冷却的午饭收拾好。 顾云汐愣了下，抬头看到她忙活着收拾，才想起来自己中午竟然没有用膳。 此时肚子一阵咕噜噜的大叫，饿得一颗胃瞬间抽搐了起来。 “快！快帮我弄好，我得要吃东西了！” 她放下笔，出了门，没多久洗干净了双手回到房中。 小铃铛已经将饭菜摆好。 顾云汐二话不说，坐下来就开吃，狼吞虎咽得模样，就像是几辈子没吃过东西那般。 “到底在写什么，写的如此入迷？连时辰都给忘了？” 小铃铛走到书桌前，给她收拾扔在地上的废纸。 顾云汐嘴里还有饭菜，含糊不清道：“甸洲未来一年的计划书，除了计划书，还有表格和图纸，我都给十三弄好了，等会你让十三过来，我给她好好讲讲。” “你将甸洲未来一年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小铃铛一脸震撼。 顾云汐点了点头，继续吃，声音依旧是有些含糊：“十三是个武将，有些事情，她未必能面面俱到，我帮帮她，也不过是初步设定，到时候还需要她自己在实践中，随时修整。” 计划书是死的，人是活的，她相信燕十三的能力，很快她就可以上手的。 “所以，你是真的打算好要走了？”怪不得南宫初那么焦急要锻炼起来。 “你和三公子说好几时动身去锦州城了吗？” “去锦州城？”顾云汐愣了下，侧头看着她：“我几时说过要去锦州城？” “你不去锦州城见皇上吗？还是沐公子，他处理好一切后，应该也会去锦州城和皇上汇合，之后一起动身去皇城。” 南宫初就是因为这样，才会努力让自己站起来。 但顾云汐却似乎对锦州城的一切，没什么兴趣。 “甸洲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完，哪来的精力和时间去锦州？”最重要的是，见了又如何？见了，也不过是给他们徒增烦恼罢了。 沐祈年会舍不得离开她，君夜玄心里也会难过。 “让他们专心去处理好自己的事情，至于我们的以后，以后再说吧。” 以后，有人当上一国之君，终日过着忙碌的生活。 有人虽然能逃过当皇帝的宿命，但却放心不下，轻易不敢离开。 或许，再过个三五年，大家的想法又会变了。 “小铃铛，今日的红烧肉味道好极了，等会给阿初也送去一些，让他尝尝。” 这味道，真是很好很好的，只是，有那么一点苦涩，也不知道苦涩来自哪里。 顾云汐努力将肉咽下，连同那份苦涩，深深藏在了心底。 第1725章 我可以抱你吗 夜深。 顾云汐好不容易将计划表的最后一点事宜写完，才命人弄来浴汤，简单洗漱了一番。 却万没想到，刚从屏风后出来，就感觉到房间里涌来一股森寒的气息。 “你！”看到坐在椅子上那道身影的时候，顾云汐差点没被吓死：“你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她如今的功力也算是不差了，可就连她都不知道，房间里到底几时来了人。 大病一场，他的内力不仅没有丝毫退步，甚至，还精进了不少。 不过，这个时候，他不留在锦州城，竟来到这里。 锦州城那边若是发现皇上不见了，定会乱成一团。 “要回皇城了？”顾云汐心里忽然有些酸楚。 君夜玄点了点头，没说话。 他来见见她。 虽然他不说话，但他的用意，顾云汐明白了。 “待多久？”她问。 “一个时辰。”君夜玄的声音，竟然无比沙哑。 这家伙，最近一段时间，定又是吃不好睡不好。 一个时辰…… 顾云汐想了想，忽然道：“你等我片刻。” 她快步出门，不想自己前脚刚出去，后脚就发现，君夜玄跟在自己的身后。 距离三步远，很近，却又不会妨碍她做事。 “不是让你等我片刻吗？”她要去膳房，他跟着自己做什么？ 君夜玄没说话，总之，就是跟着她。 顾云汐想了想，忽然间，好像明白了。 “时间不多，是么？”所以，这时分开一下，便也会少见一点的意思？ 君夜玄今夜，丝毫没有矫情，他点头，大方承认。 “好吧，那你跟着我来。”顾云汐回头，竟主动牵住了他的袖子，拉着他往膳房的方向走去。 君夜玄跟在她的身后，一言不发，只是目光一直锁在她的身上，未曾离开过片刻。 顾云汐去膳房拿了点肉，之后拉着君夜玄的袖子，一口气跑到后山山顶上。 折了木柴烧成碳，竟给他烤起了肉。 “我倒不知，你还会做吃的。”君夜玄盯着她的脸。 这张小脸，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光滑细腻，但却似乎比从前清减了不少。 这段日子，她定是吃了不少苦头。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不过，顾云汐知道，自己的厨艺实在是有些拿不出手。 这不才刚烤了一会儿，就闻到烧焦的味道了吗？ 想要去补救，手腕却忽然紧了紧，手被他拉过去了。 君夜玄从她手中，将木棍子拿了过去，亲自烤了起来。 很快，肉香四溢。 “你懂的事情还真不少。”烤肉，她如今并不是很想吃，但与他坐在一起慢慢吃，那种感觉，也是很好。 “夜玄。” “嗯？” “将来，要做个好皇帝，爱民如子，鞠躬尽瘁。”她忽然间，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眼角，莫名有些酸涩。 “舍不得我回皇城？”君夜玄挑眉。 顾云汐点了点头：“嗯。” 竟是承认了。 那一刻，他心里，也莫名有几分酸酸的感觉，不吵架的时候，真好。 将一整块肉吃完，他擦了擦手，忽然看着她，轻声问道：“我可以抱你吗？” 第1726章 他一定是偷偷在学我 “我还以为，玄王爷做事，从不需要征求旁人的意见。” “但我希望，是你自愿的。” 对话在这里结束了，她只是点了点头，君夜玄便将她轻轻拥在怀中。 没有所谓的激动，更没有多余的举动，就只是相拥在一起，迎着山顶的晚风，看着远处的天幕。 “将来……”他低喃了半句，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将来是个什么东西？ 将来……他们还有将来吗？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问道：“你根本无心当一国之君，但你又必须要回北陵，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还以为玄北帝会恳求我去你的后宫……” “我不会有后宫。”他的话，斩钉截铁。 但顾云汐只是笑，不置可否。 自古皇帝，从未有谁是真的没有后宫的，就算他能守住自己一颗心，满朝文武，甚至是举国上下的百姓，都不会允许他独宠一人。 皇帝必须留下自己的子嗣，且是，越多越好。 后宫若是空置，将来他百年归老之后，谁来继承皇位？ 就更别说，他对她说自己没有后宫，也不会影响她将来的路。 “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就算你整个后宫留给我，我也不会去，夜玄，有些事，过去便过去了。” 君夜玄没说话。 心里苦，但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或许，此时还能将她拥在怀中，看星辰月色，便已是他的求之不得。 难能可贵。 毕竟，他曾想过，她或许一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了。 至少这一刻，他知道，她心里再没有怨着自己。 此时，无声胜有声。 一个时辰后，君夜玄走了。 来去匆匆。 顾云汐目送他离开，回到房中的时候，沐祈年就来了。 仿佛是掐着时间的。 “我刚才跟他抱过。” “这是要跟我解释吗？” “但我没有答应他任何事，身体接触仅限于轻轻拥抱，以后不知还有没有再见的可能，没忍住，你会怪我吗？” 沐祈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她的眼睛有些猩红。 像是哭过。 但她此时是笑着的。 他很无奈。 “汐儿，以后，你我也未必能在一起，以前的承诺，就不作数了吧。我将会是南陵尊贵的亲王，将来府中未必不会有一堆美人。” 顾云汐走到一旁坐下，开始清点君夜玄给自己带来的东西。 刚才他在，两个人就是想说话，没心思理会他带来的礼物。 但后来，竟然也没有说什么，就只是一起看看星星，吹吹风。 很多遗憾。 但人生不就是这样吗？人生，本来就不是完美的。 他在房间里留了一只大箱子，可他是策马前来的，并没有马车。 看样子，这只大箱子，是他一路上扛着过来的。 简直能人所不能，换了别人，早就扛不住了。 “都是吃的？”这次，君夜玄真的让顾云汐很意外，她还以为是稀世珍宝。 没想到，全是吃的。 “看来，他为了你，真的改变了许多。” 沐祈年看了下自己带来的那只大袋子，忽然间，有些想笑：“他一定是偷偷在学我！” 第1727章 只愿，早些去找你 “所以，你也带了一堆吃的？”顾云汐有些哭笑不得。 这两个家伙，是怕她在甸洲吃不饱吗？ 不过，看着沐祈年将布袋打开，将里头的东西一个一个献宝似的拿出来时，顾云汐的心里还是暖暖的。 再看君夜玄带来的那只木箱子，里头有各种吃食，大部分是可以放一段时间慢慢吃的。 她心里，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这家伙，真的改变了许多。 不再霸道，不再盛气凌人，脾气性格好了，连做事都体贴仔细了。 “如何？开始觉得他也很适合当夫君了，是么？”沐祈年问道。 “你在吃醋吗？阴阳怪气？”顾云汐白了他一眼。 沐祈年笑道：“你就不能觉得，我不过是在说真话吗？” “也没见你有多真心？” “是真心的，不信你摸摸我的心脏看看。”沐祈年抓住她的手，就要探入自己的衣襟里。 顾云汐竟然没有挣扎，只是安静看着他。 沐祈年带着她的手落在自己衣襟上，手指头已经在衣襟里了，但却没有继续往里头探去。 顾云汐歪着脑袋，斜睨他：“怎么？不是要让我摸摸看么？怎么到这里就停了下来？你是想让我摸空气？” 沐祈年有些无奈，这死丫头，脸不红气不喘的，一张脸皮厚的像牛皮！ “你就不知道要表现出一点害羞？”他哼了哼。 顾云汐却一脸无语：“我干嘛要害羞？帅哥让我摸他的胸膛，不摸白不摸！你知道在我们那个年代，这事是要花钱的吗？你现在让我免费摸啊，我是傻子才不干。” 说罢，竟真的要将自己的手探去，还不忘念念有词的：“穿衣显瘦，不知道是不是脱衣有肉，我看看肌肉的线条有多厉害！你记得将胸肌绷紧，让我感受一下。” 沐祈年一张俊脸，瞬间红透！ 真是败给她了。 他赶紧将她推开，甚至从她身边离开，走到一旁坐下。 忍不住骂了句：“不要脸！” 顾云汐真是无语问苍天：“你自己让我摸，完了还骂人不要脸，最不要脸的难道不是你？” 沐祈年只是瞅了她一眼，没说话，脸上火辣辣的，红晕未曾完全散去。 有些事，打嘴炮可以，原来真要做起来，会如此羞涩。 让她摸……不过是想一想，耳根也热了。 “我要回皇城了。”他岔开话题。 “我知道。”这不是一个个都来跟她道别了吗？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沐祈年却对她这漫不经心的模样，有些气恼：“不问问我几时去找你？” “等你做完自己该做的事情……哎呀，你自己都活了，将来未必不会有美人三千，那谁知道你还会不会来找我。” “会的。”沐祈年说得斩钉截铁。 顾云汐冲他一笑，没有反驳。 “回去之后，打算做什么？”她又问。 沐祈年理所当然道：“辅助他。” 顾云汐挑眉：“没有别的想法了？” 他笑道：“真没有了，只愿国泰民安，我也好早些抽身，去北陵找你，若你到时候还在北陵的话。” 第1728章 我怕我，下辈子找不到你了 沐祈年总是了解顾云汐的。 将来，顾云汐还会不会在北陵，没有人知道，她自己也不知道。 沐祈年也只有一个时辰的时间，兄弟俩像是约好似的，一前一后来，连时间都一样。 一个时辰之后，顾云汐送沐祈年出门。 他一跃上马，却没有立即离开，而是低头看着她，欲言又止。 顾云汐笑道：“我认识的祈年，不该如此。” 他终于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你若是喜欢南宫初，与他一起也好，至少有人照顾你，我和……那家伙不知何时才能离开南陵，或许，他一辈子无法离开也说不准。” 顾云汐没说话，心情其实很沉重。 此去经年，未必还能再见。 今夜，眼睛一直很酸，酸溜溜的差点要掉眼泪。 此时此刻，脸上的笑意也维持不住了。 “他朝有一日，若连你也离开皇城，他……会寂寞的吧？” “会的吧。”沐祈年长叹了一口气。 这事，难啊。 顾云汐深吸一口气，忽然却笑了：“世事难料，未必不是我去找你们呢。” “那你记得来找我们！”沐祈年立即重燃希望。 可她没有给他承诺。 他知道的，若是可以，她并不想再去南陵的皇城。 那地方，给她留下了太多不好的记忆。 “汐儿，不用等我，做你想做的事情，我不会去娶你了，记住，别等我。” 他走了。 留下一道莫名让人伤感的背影。 顾云汐没哭，躲在角落里的小铃铛却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 沐祈年走远之后，小铃铛才来到顾云汐的跟前，哑声道：“他那么爱着你，却又怕耽误你，更希望你能没有任何压力，过得幸福。哪怕将来他来了之后，你已成亲生子，只要你快乐，他就快乐。” 天底下，哪里有如此深沉的爱意？ 人这一生中，能遇见这样的人，是多少辈子才能修来的福气？ “别哭了。”顾云汐的声音也有些沙哑。 她哭，自己也想跟着哭。 最后两个人竟然抱在一起，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弄得守在暗处的南宫初莫名其妙的，眼角也跟着有些潮润。 他一直在她身边，看着君夜玄来了，又走了，看着沐祈年来了，也走了。 两份感情，都是如此沉重。 玄王败在一张嘴不会说话，其实他对顾云汐的爱意，不比沐祈年少，但他真的什么都不会说。 他爱一个人，只会用行动去表示。 最后看着两个女娃哭得那么难受，南宫初无奈浅叹了声，从暗处走出，在顾云汐的脑袋上轻轻敲了敲。 “别哭了，你还有我，要是他们都不回来，我就嫁给你吧。” 顾云汐抬头看着他，眼睛还红红的：“胡说什么？” “我说，他们若是不来找你，等你七老八十的时候，我嫁你。” “都七老八十了，还嫁给我做什么？” “嫁了你，那等到了阴曹地府人家问我是哪家公子的时候，我还能告诉他，是顾云汐家的，到时候，他们会带我去找你。” 南宫初笑了笑，这次，在她脑袋上，轻轻揉了揉：“我怕我，下辈子找不到你了。” 第1729章 看来，还是很在乎他 那天南宫初守在顾云汐的门外，一直守到天亮。 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守什么，就只是在看到她的眼泪之后，心里一直很不安，很难受。 他很少看到她掉眼泪，就更别说，听到她哭泣的声音。 今夜顾云汐的眼泪，弄得他心烦意乱的，回去也定然是睡不着，不如就留在院子里，守着她。 至少，在这里，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 只要能感受到她的气息，他就安心了。 不过，这一整夜，南宫初都在想着自己无意中脱口而出的话。 他得要做顾云汐家的公子呀，若不然，等以后死了，鬼差问他是什么人的时候，他不知道要如何回答。 若是回答得不对，会不会下辈子，他就见不到她了？ 所以他必须得要是顾云汐家的公子，可他做顾云汐家公子的唯一办法，就是嫁给她。 但她心里只有沐祈年和君夜玄，根本不愿意娶自己。 这事，真有些头疼。 南宫初就这样，坐下树下过了一夜。 第二天小铃铛发现他的时候，他脸上身上全都起了一个个的包。 小铃铛都被吓坏了：“三公子，你怎么……弄成这样？” 南宫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弄成什么样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才发现太阳已经从东边升起。 自己不知不觉，竟在这树下坐了整整一夜。 小铃铛再看他一眼后，赶紧冲进了顾云汐的房间：“殿下，你赶紧去看看三公子，他……他的脸都被毁了！” “你说什么？谁毁了阿初的脸？谁！”顾云汐吓得魂飞魄散的，赶紧从房间里跑了出来：“到底是谁！谁敢欺负他！” 那副架势，分明是要出来跟人拼命。 南宫初怕吓到她，立即冲了过去：“汐儿，我在这里，我没事！” 顾云汐瞪着他的脸，好不容易才安静了下来，却见小铃铛在一旁偷偷笑着，气得她抬起手就在小铃铛脑袋上敲了一记：“干嘛吓唬人？” “我看看殿下到底有多在意三公子这张脸啊。”小铃铛笑嘻嘻的，看到文殊过来，赶紧往他身后躲去：“看来我们家殿下也是很在乎三公子的呢，文殊你说是不是？” 昨夜沐祈年和君夜玄的离开，弄得小铃铛心情也很沉重，一晚上没睡好。 今日清晨醒来，小铃铛就觉得，一切都要重新开始了。 所以，殿下也该重新踏上征程，重新开始。 大家都要开开心心的，日子才能彻底好起来。 不过，顾云汐看着南宫初这张脸，还是很心疼的：“怎么被咬成这样？” 一个个鼓起来的包，看着都痒。 南宫初欲言又止，很想将自己想了一整夜的事情跟她说说，商量商量，他能不能先嫁给她，要一个“顾云汐家公子”的身份？他怕自己死了之后，下辈子真的找不到她了。 但小铃铛和文殊都在这里，他又不好意思开口。 总归是有些害羞的。 倒是顾云汐看到文殊，有些讶异：“这么早来？有事？” 文殊刚才被小铃铛一阵打断，差点忘了正事，此时赶紧道：“殿下，北陵有急事，必须立即回去！必须！” 第1730章 病了，就会连累她 蓝楚回北陵了。 可怕的是，蓝楚回去之后，就一病不起。 御医说，熬不到明年开春了。 顾云汐听到消息之后，立即启程，往北陵赶回去。 时已入冬，从南陵到北陵的边境，一路上，风霜渐起。 起初她还能策马狂奔，后来，入了北陵边境之后，她明显开始体力不支。 最后，南宫初坚持让她坐在马车里，他来赶路。 “你若是病倒了，回去了见到三公主，也是于事无补。” 南宫初是这样劝她的：“连御医都束手无策，可见三公主病得有多厉害，她还等着你回去给她医治，我相信普天之下，除了你没人能治好她了！” “所以，你一定要休息好，决不能病倒，否则，会连累三公主不能好起来。” 最后，顾云汐终于被他劝服，在马车里躺着。 南宫初给马车的木板铺上了很厚很厚的棉被，厚度足有一尺高，用来减轻路上的颠簸。 顾云汐躺在上头，竟真的沉沉睡了过去，就连路上那激烈的颠簸，都没能将她弄醒。 过去那五天五夜，她几乎是不眠不休的，后来的三天三夜，她是撑不住了才休息片刻。 若不是南宫初坚持让她睡在马车里，她一定会累得病倒。 顾云汐睡了整整两日，两日后，惊奇地发现，他们竟快到北陵皇城了。 “阿初，你这两日到底有没有休息过？”顾云汐掀开车帘，便看到南宫初坐在前室，依旧在赶路。 那张原本细腻精致的俊脸，此时满是疲惫的气息。 顾云汐心头一阵绷紧，忙道：“你进去休息，我来驾车。” “不用，你赶紧回去休息，还有一日就能到皇城，等回去后，我就可以睡上个三天三夜，但你回去之后，只怕还得彻夜劳累。” 南宫初的声音十分沙哑，但他看起来，依旧精神饱满。 顾云汐再看他一眼：“那也得先休息一下，你也不看看自己如今的模样，嘴唇都干裂了，多久没喝水了？” 南宫初想了想，忙道：“好，就休息一盏茶的时间，等会你进去继续睡，将未来一段时日的觉睡够。等回去后，有你累的。” 南宫初的话，不是开玩笑的。 一日之后，他们到了皇城。 南宫初回了南宫府，顾云汐直接入宫。 入宫之后，果然连着三日，都不曾休息过片刻。 蓝楚病得很重，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 小圆子一直守在她的身边，寸步不离。 可她始终昏迷不醒。 听小圆子说，蓝楚赶回到北陵，入了宫见到陛下，喊了一声“母皇”之后，就昏了过去。 至今，未曾醒来。 顾云汐守了她三日。 三日后，蓝楚的情况，终于好转了些。 之后她休息了两个多时辰，醒来便看到小圆子跪在自己的门外。 “是不是妈妈出了事？”顾云汐吓了一跳，根本无暇顾及小圆子，立即赶往蓝楚的房间。 为了方便照顾，顾云汐让人将自己旁边的房间收拾好，将蓝楚小心翼翼转移到这里。 她推门进去后，竟看到蓝楚坐在床边，正在幽幽看着她。 第1731章 我是你的汐汐啊 顾云汐只是看了蓝楚一眼，眼角顿时就酸楚了起来。 妈妈从前是个大美人，就算已经是三十好几的年纪，可当初在西陵见面的时候，她依旧好看得如同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但此时的蓝楚，一头白发，因为太过瘦弱，脸庞深深凹陷，看起来，苍老了许多。 顾云汐声音一下子就沙哑了：“……妈妈。” 蓝楚的眼神原本空荡荡的，如同行将就木的老妪。 听到顾云汐的呼唤后，眼神一下子就亮了起来：“是不是……我的汐汐回来了？” 她伸出手，但那只手却只是在半空摸索，她的目光，也是一点焦距都没有。 顾云汐心头一酸，差点就哭了。 妈妈的眼睛也不好了。 身体机能差到随时都会……倒下的地步！ 为什么会病成这样？ “妈妈，你的汐汐回来了！妈妈！”顾云汐扑了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蓝楚却好像还是有些疑惑，但顾云汐没看懂，她的疑惑是什么意思。 “妈妈？” “你是……现在的小汐儿，还是……很小很小的汐汐？” 顾云汐一怔，心脏猛地被扯开一道很深很深的裂缝。 “妈妈，你说……什么？” “你是……哪个汐汐？”蓝楚虽然看不清楚她的脸，但她的眼底，也有一份撼动。 以及，小心翼翼。 似很激动，却又不敢激动。 一种极其矛盾的感情。 顾云汐在怔愣了片刻之后，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就哭了。 “妈妈！妈妈！你真的想起来了吗？妈妈！我是你的汐汐，我是那个，很小很小，很小很小……就没了妈妈的汐汐。” 她抱着蓝楚，将脸埋在她的腿上，嚎啕大哭：“是那个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爸爸，时常问你爸爸在哪里！是那个才五岁，就没了妈妈，再也吃不到妈妈做的蛋炒饭的汐汐。” “妈妈，我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汐汐啊……” 蓝楚用力闭上眼，眼角的泪，慢慢滑了下来。 多少年了。 她忘了许多许多事情，甚至忘了自己在二十一世纪，还有一个女儿。 上次见面，她甚至都不知道，汐汐真的是自己的女儿。 可她的汐汐，却早早就将她认出来，一见面，就叫她妈妈。 她的汐汐，永远那般乖巧。 “妈妈对不起你，汐汐，妈妈没有照顾好你，都是妈妈的错……” 蓝楚的精神不好了，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微，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唯独眼角的泪，一直没有停止过淌下。 顾云汐的心脏被扯了又扯，疼得不行。 后来，小圆子才将真相告诉了她：“当年那些黑衣人追杀大人，大人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却身中剧毒，那毒素一直没有清除，时不时就会发作。” “只是因为大人功力深厚，一直将毒素压着，这么多年来，才勉强熬了过去。可不曾想，那日大人救了玄公子回来，玄公子身受重伤，服了最好的药依旧难以保住性命，大人只好日夜为他运功疗伤。也是因为这般，大人体内的毒素，压不住了。” 第1732章 都是，为了他们 “但是我们家大人都是心甘情愿的，她从来没有怨过任何人，更何况，是她自己主动去救人的。” 小圆子心里虽然难过，但只要提起蓝楚，他眼底就会有光。 顾云汐知道，对小圆子来说，蓝楚就是他的一切。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跟在蓝楚的身边，一辈子也都只想留在蓝楚身边，若是有一日，妈妈不在了，顾云汐甚至怀疑，小圆子也会活不下去。 “不过，我那时见到妈妈，并不觉得妈妈的情况有如此严重。” 他们也相处过一段时间，那时候的妈妈还是好好的，为何离开不到三个月，就变成这样？ 小圆子哑声道：“那时候，大人身上的毒素其实已经很深，但她不想让任何人担心，一直用功力压着，直到，三皇子也出了事。” 顾云汐一下子就明白了，是祈年要强行解蛊那次。 怪不得祈年能活下来，原来，是蓝楚耗尽了自己的功力在救他。 可顾云汐那时候，又要救沐祈年，又要带着大家离开，根本没有机会好好去看看自己的妈妈。 也是因为这样，她连妈妈已经病入膏肓都不知道。 她真是愧为妈妈的女儿。 “殿下，你别难过，也不要自责，大人心里始终爱着你，可她之前，根本想不起你来，你别生大人的气，她连自己是蓝楚都不知道。” “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心疼妈妈。” 顾云汐别过脸，擦了擦眼角的泪，才勉强将自己心底的酸楚压了下去。 “圆子师父，妈妈是几时想起过去那些事情的？你们离开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离开的时候，大人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所以我们也没有走多远，一路上走走停停，游山玩水。” 小圆子回忆着过去那三个月的事情，眼底还有几分笑意：“大人其实是个很好吃的人，我们将西陵的美食都吃腻了，大人说，小汐儿说过，北陵有很多好吃的，要不我们去北陵走走？” “我当然是愿意的，只要大人让我跟在她的身边，大人去哪里我都会开开心心跟随着。” “原本，大人的身子是熬不了太久的，但出去之后，或许是因为心情好，大人的身体稍微好转了点。一路上，我们还是很开心。” “后来，大人听到你被困甸洲的消息，忽然就昏了过去。” “这一昏阙，竟是半个月，期间不管我找多少大夫给大人医治，他们都是束手无策。” “大人就这样昏迷了大半个月，有一日，大人忽然间醒来了。她醒过来之后，我就发现，大人有些不一样了。原来，大人在昏迷期间，想起了过去所有的事情。” “她也知道自己是北陵的三公主，而那时候，我们已经在北陵。大人立即要去南陵甸洲，却不想，还没有离开北陵的国土，就听到了消息，说殿下你大胜，南陵的战乱，被平定了。” “那个时候……”小圆子看着顾云汐，一脸痛楚：“那个时候，大人的头发已经全白，眼睛也不好使了，清醒的时间，远不如昏睡的多。” 第1733章 回来，是为了你 “大人大概是知道自己……” “时日无多”这几个字，小圆子舍不得说出口。 一说，胸口就疼得慌，疼得差点要吐血。 他哑声道：“大人听到你打胜仗之后，她安心了，她决定回来皇城，见见自己的母皇。” 蓝楚虽然不是蓝楚，但蓝楚也的确就是蓝楚。 她对女皇陛下的感情一定不会很深，可终究是自己这副身躯的母亲。 更何况，当年的事情，女皇陛下欠她一句道歉的话。 顾云汐对妈妈的心情，特别能理解。 妈妈这个人，做事是非黑白一向有原则。 女皇陛下，的确欠她一个道歉。 那夜女皇陛下亲自来了。 其实顾云汐回来之前，蓝楚就一直住在女皇的寝宫，据小圆子说，女皇陛下这段日子，夜里都会来看蓝楚。 但陛下守着蓝楚的时候，不允许任何人靠近，所以就连小圆子都不知道，陛下在蓝楚身边到底都在做什么。 蓝楚曾经醒来过几次，时间却很短暂。 好几次都是刚通知到陛下，陛下一来，她就又昏睡过去，两人根本来不及说几句话。 唯一说得上话的两次，小圆子也不在场，更不知道两人究竟说了什么。 女皇陛下今夜过来，并没有让顾云汐离开，她甚至和顾云汐聊了起来。 “她说你不想当女皇陛下，让朕答应她，决不能勉强你。” “这就是她回来找你的目的？”顾云汐有些愣住了，难道，妈妈回来不是为了一个公道？ “你以为她是为了找朕出一口怨气，才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熬着坚持回到宫中？” 这问题，顾云汐没有回答，但女皇陛下看的出来她的答案。 女皇陛下长叹了一口气，道：“原先，朕也是这么认为的，她回来，便是先指责朕当年对她的陷害。” 顾云汐还是没说话。 君心难测。 妈妈这举动，定会惹女皇陛下不高兴，但看在妈妈已经病成这样的份上，女皇陛下或许能不跟她计较。 良久之后，顾云汐才浅声道：“我原本，的确也是这般认为，毕竟，我母亲的性子本就如此。” “你了解她？”女皇陛下却不懂这话的意思。 顾云汐出生之后，蓝楚就出事“消失”了，事实上，这对母女从来就没有相处过。 “是在西陵的时候？”如今女皇陛下心里也清楚了，当初的西陵国师顾瑶，便是蓝楚。 “当日我没有及时向陛下说出母亲的身份，还请陛下原谅，只是母亲当初彻底忘了过去的事情，我觉得她在西陵的日子过得也算是舒心，便不想打搅她的安宁。所以，才没有向陛下汇报这一切。请陛下恕罪！” “朕若真想治你的罪，岂能容封之华和顾楠风到南陵胡作非为？” 顾云汐一愣，才知道，封将军和大哥去南陵，竟是女皇陛下默许的。 女皇叹了一声，幽幽道：“若是按她从前的性子，定是要回来跟朕讨一个公道的，可她这次回来，的确只是为了你。” 第1734章 所以，你想推荐的是谁？ 为人母之后，自己的事情，已经变得没那么重要。 更重要的，是儿女的将来。 女皇陛下也是第一次，如此清晰感受到，一个母亲对一个孩子的爱意。 他们这些一出生就是皇族血统的人，或许一辈子都没有多少机会，能感受到。 若换了是别人，女皇陛下大概也不会感触如此深刻，只因为此时，一个是她的女儿，另一个，是她的孙女。 “你当真不喜欢当皇帝？”女皇陛下忽然问道。 顾云汐没有立即回答，她还在琢磨。 毕竟，伴君如伴虎，谁也不知道，此时看似很好说话的女皇陛下，下一秒会不会忽然发难？ “看来，朕从前对你们，的确是太差了。”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谁都懂，但是当自己的亲人真的将这句话用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女皇陛下没想到，自己竟然也会如此难过。 “高处不胜寒，小丫头，其实，朕心里也会……”寂寞。 但是这两个字，她不能说，因为，她是高高在上的女皇陛下。 女皇陛下，是不可以寂寞的。 因为，举国上下，女皇，只有一人。 “祖母。”顾云汐忽然唤了声。 女皇陛下心头一震，愣愣看着她。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忽然又笑了：“或许，我可以叫你皇奶奶？” “小汐儿……” “我真的不想当女皇，但若是北陵有任何变故，皇奶奶你都可以随时让我回来，我定会竭尽全力，拼命去守护我们的国家和百姓。” 女皇陛下鼻子一阵酸楚。 这么说，这丫头已经下定决心，要离开了。 她心里酸溜溜的，却也只是点了点头，没说话。 蓝楚还在床上安安静静躺着，十分的安详。 那张脸，看起来比女皇陛下还要苍老。 她不知道自己这个女儿在外头都经历过什么，但却知道，一定吃过不少苦头。 都是她的错。 但女皇陛下终究是克制而冷静的，没多久之后，她心头的万千愁绪就被自己压了下去。 她看着顾云汐，慎重而认真：“那么，你觉得在小辈里头，你若是走了，谁更适合当一国之君？” 不想当皇帝的人，勉强将她留下来，将来她也会找个机会就离开的。 女皇陛下心里清楚，顾云汐，她是真的留不住了。 “在我说出自己心里人选之前，陛下可否先回答我一个问题？” “但说无妨。”话都说到这地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说的？ 顾云汐沉默了片刻，才道：“如今新政在北陵执行了没多久，也就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陛下暂时还不可能看到很好的效果。” “所以，在这个前提下，陛下你可有考虑过，下一代的陛下，也许是男子？” “荒谬！” “那我就不说了。” 对话到此结束。 房间里，陷入了很长很长一段时间的安静。 死一般的寂静。 期间顾云汐给蓝楚推拿穴位，也是安安静静的，几乎没有弄出来多少动静。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紧张的气氛，终于被女皇陛下的声音打破：“所以，你想说的是谁？” 第1735章 如今，是白纸一张 顾云汐看着女皇陛下，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女皇陛下道：“朕恕你无罪。” 顾云汐这才道：“睿亲王爷家里有位公子，我见过几回，人品尚不错。” “慕言只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这些年也没任何建树，难当大任！”女皇陛下立即否决。 顾云汐又笑道：“大公主有两个女儿，蓝凤凰便不提了，但她的小女儿蓝星月并没有参与母亲和姐姐的造反，当日大公主和蓝凤凰造反的时候，蓝星月还在外地赈灾。也是因为这般，陛下才没有将她一同治罪。” “但因为她是大公主的女儿，陛下也不愿让她回来，便将她留在边境小城池，让她在当地为官去了，事实上，也算是将她贬为庶民了。” “她母亲犯的是谋反的大罪，有如此罪状的一个母亲，女儿岂能担当大任？”所以，这个人选，女皇陛下依旧是不满意。 顾云汐笑道：“但她立的功劳却不少，要不然，陛下也不会怜悯她，是么？” 女皇陛下没有说话。 星月那孩子，的确本性不坏，且体恤百姓，这段日子她也曾派人去查探，当地的百姓对蓝星月，的确是十分爱戴的。 可见，蓝星月做事，深得百姓的喜欢。 “陛下，二公主膝下也有一女，蓝望月，她倒是比蓝星月有更多的想法，立的功劳也是不少。” 这次，女皇陛下没有立即否决。 顾云汐就看明白了，三个人选当中，陛下最喜欢的是蓝望月。 “可是……”女皇陛下沉默了片刻之后，低喃了两个字，却又没有继续说下去。 “可是蓝望月心思深沉，做事的手段凶狠，有时甚至算得上残暴，所以，你也并不是那么满意，是吗？” 这话，让女皇陛下吐了一口气，一脸无奈。 是啊，看来看去，也没有一个是满意的。 星月那孩子的确不差，但大公主谋反，光是这条罪名，就让蓝星月永生永世不能翻身。 谋反罪臣的女儿，岂能当一国之君？ 可望月却又心狠手辣，虽然表面看起来对自己尊敬，可女皇陛下心里清楚，蓝望月想法太多，一旦让她独揽大权，自己和百姓将来都未必有好日子过。 “那……你觉得，该如何是好？”这么多个孩子，竟没有一人能用？ 顾云汐却始终是一脸浅笑，道：“陛下，那么我们现在回过头来，再想想蓝慕言这位小公子？” 女皇陛下瞪着她。 顾云汐又笑道：“蓝慕言到底哪里不好？年纪还小？其实也不小了，十八九岁，命好的早就成亲育儿了。” “至于，陛下说他不更事，但其实我看他做事麻利，品行也端正，绝对是个好苗子。只是从前睿亲王知道，男子难成大器，便也没有将精力花在他身上去培养，而是努力去培养自己的女儿，陛下说是不是？” 顾云汐见她脸色有一丝动容，唇角的笑意，就更深了。 “难道陛下不觉得，这对陛下来说，是件好事？蓝慕言没有经历过睿亲王的栽培，如今，像是白纸一张，若是人被送到陛下的身边，由陛下来亲自培养，那，有没有可能，陛下能培养出来一个非常合适的人才？” 第1736章 你不养我，天理难容 顾云汐这话，女皇陛下从未想过。 蓝慕言虽是弟弟的儿子，但说到底，也是她蓝氏皇族的血统。 只是从前，从未想过，男子也能当皇帝。 “你可知道，若是开了皇子当皇帝这个头，以后，想要扭转回来，就难了。” 女皇陛下叹息了声，无限感慨。 “放眼整片陵州大陆，除了我北陵，还有哪个国家是女子当政的？当初还有一些小部落，是母氏掌权，却被那些父权国家视为异类，非要将他们铲除。” “我北陵算是扛的久的，每一代都有能人出来，朕那一代，你可知，朕也是在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至于，你母亲那一代，虽然你母亲崛起的时间太短，但她在短短一年，就成了北陵的战神。” “而这一代，出来一个你，原本朕以为，你一定会比你母亲更出色，事实上，你也的确是，可惜……” 她又叹息了声，心情沉重。 可惜，这丫头无心于政权，实在是可惜啊！ “汐儿，若你愿意留下来，朕保证，你将来的成就定会比朕更厉害，你一定会名垂千古！” “但若是让我来当女皇，我将来也不会限定将皇位留给女儿，若是儿子出息，或是旁系的儿女们出息，我也是会将皇位传给他们的。” “能者居之”这个道理，古代人很难懂，因为，古代人更看重的是世袭。 女皇陛下没说话，心里总归是有遗憾的。 顾云汐又道：“陛下，我知道，当皇帝的，都希望后人能记得住自己，能名垂千史，但是能名垂千史唯一的办法，不是在位的时候有多厉害，而是，在位期间，到底对国家对人民做出了多大的贡献。” 女皇依旧陷入沉思。 “陛下，对你来说，是保住女子为皇这个原则重要，还是说，国泰民安更重要？” 这问题，不仅让女皇陛下陷入沉思，还让她脸色越来越凝重。 她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走了。 顾云汐送她离开后，回到房中，没有任何意外，看到蓝楚醒了过来。 “妈妈，今天感觉怎么样？”刚才她和女皇陛下说的话，妈妈都听得清清楚楚。 顾云汐也知道蓝楚早就醒了，但她不愿意睁开眼，她就只当妈妈还睡着。 蓝楚在她的搀扶下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 顾云汐取来两个软枕，让她垫得舒服。 她坐在床边，执起蓝楚的手，给她把脉。 “脉象还是很虚弱，断断续续的，身体真的很差啊，妈妈，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这地步呢？” 妈妈从前是很要强的，她那时候虽然很小，但记忆还是很深刻。 妈妈和战友们一起训练，妈妈做的俯卧撑，是战友们的两倍。 她的体魄比男人还要强悍。 “还不是为了你们这些小家伙。”蓝楚吐了一口气，十分无奈：“你看你惹来这么多的情债，一个个的，都为你要死要活的。你妈就惨喽，你做的孽，要你妈来给你偿还，真的好惨啊！你以后得要好好养我，要不然，天理难容。” 第1737章 我是那种人吗？ “我说过不养你吗？这么急着给我打预防针，你是有多怕老了没钱花？”顾云汐白了她一眼。 蓝楚哼了哼，不以为然：“谁知道呢。” “妈。”顾云汐忽然唤了声。 “说！” “我爸爸是谁？”这个问题，她疑惑了两辈子了！ 今日，是不是该给她一个答案了？ “可怕的是，我不仅有爸爸，我还有个爹，好乱啊妈妈！” 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她已经有了爸爸。 到了这个年代，还有个爹。 她现在都不知道，自己该认哪个父亲。 蓝楚瞪着她：“这种问题，你不是应该要问得小心翼翼的吗？也不怕伤了我幼小脆弱的小心灵。” “你就算了吧，你还若幼小脆弱！当年你也就没机会当女皇，你要是当了女皇，我猜你后宫未必只有三千人。” “胡说什么？说的你妈像个渣女一样！我有这么渣吗？”要不是蓝楚现在浑身无力，她真要狠狠揍这家伙一顿。 也不知道是在什么环境之下长大的，居然养成这个性格，一点都不体贴也不温柔。 都怪她当初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出事，然后穿越到这个地方。 想想，心里还是很难受的。 心有余悸。 万幸，在这里，再见到她的小汐汐。 一想，差点就哭了。 但蓝楚这个人吧，想哭的时候，就笑得更加好看。 她戳了戳顾云汐的额角，冷哼：“我要是真有数不清的侍君，那肯定也是为了你。” “胡说八道，你有多少侍君，跟我有什么关系？”顾云汐一脸不屑。 蓝楚却理直气壮：“我一定是为了让你有很多爸爸，让很多爸爸来保护你，才会有那么多侍君的，绝对不是因为我自己好色。” “是么？我还真想问问，我爸爸是那个新来的年轻教官，还是你那个冷冰冰的搭档，又或者，是你那几个漂亮得不行的徒弟中的一人？还是那次给你送花的男模特？” 年代太久远，那些人的名字，顾云汐基本上都忘了。 但每一个人的模样，她却还能记得清楚。 一个比一个帅，简直了！ 她妈妈是外貌协会的荣誉会长，看看那小圆子！虽然打扮朴素，但，人俊啊！青衫素衣也盖不住他的俊俏。 就别说妈妈在这么多的皇子里，独独挑了三皇子沐祈年当徒弟，要说不是因为人家长得好看，顾云汐是不信。 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她妈妈为了救君夜玄，连命都几乎没了，最珍贵的药都舍得给他吃。 为了什么？ 别说她瞧不起人，若是君夜玄长得稍微难看点，或者说，没那么倾国倾城，他百分之百已经死在重伤之下。 她妈妈救人，不看好坏，只看美丑。 顾云汐太了解她妈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死丫头，这是用什么眼神看你妈？”蓝楚瞪着她，似乎很不高兴：“真当你妈是这么坏的人了？” “难道不是吗？”顾云汐也瞪着她。 蓝楚瞪她瞪了好一会之后，忽然将她一把抱住，哭了：“虽然妈妈喜欢帅哥，但是妈妈最爱你啊！小汐汐，妈妈最爱你呀知道吗？呜……” 第1738章 就算不要他，也别赶他走 母女俩这次哭了很久。 很久很久。 蓝楚的确是心有余悸的。 自己穿越之后，留下一个只有五岁大的小丫头，那段时间，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熬过来的。 日日夜夜想她，想她能不能吃好，能不能穿暖，晚上醒来找不到妈妈会不会害怕，会不会一直哭一直哭。 一想到小汐汐会哭，她自己也会在无人的角落偷偷抹眼泪。 她虽有一副硬汉一般的身躯，也有一颗冷硬的心，可这颗心在女儿的面前，永远都是最柔软的。 虽然知道芳芳一定会替她好好照顾汐汐，但，一个小丫头没了妈妈，会很惨很可怜的。 总是这么想着，便总是心惊胆战，路上看到个孩子，都会眼花看错是她的小汐汐。 她真是没想到，这么多年之后，竟然在这个时空，再见到自己的女儿。 演戏都不敢演得如此夸张不真实。 可她们，却真的在另一个时空重逢了。 “以后都不要丢下妈妈了，我的小乖乖。” “妈，是你丢下我呀。” “但是我现在老得走不动了，你别丢下我啊！” “永远都不会丢下妈妈的。” “我怕女皇不让你走。” “那等你稍微好点，我们赶紧悄咪咪走人吧。” “好！” 蓝楚后来又睡了，顾云汐哭了一轮之后，眼睛红红的，心情却说不出的好。 妈妈的身体机能的确不好了，基本上，没有好起来的可能，如今她的身体状况，像六七十岁的老人家。 但，老归老，好歹命还在。 只要还活着，就还会有希望。 未来的日子里，她没什么追求，一心一意，就是要给妈妈调理好身子。 不过，她要悄咪咪走了，这件事，还得要去找一个人商量。 “……初儿回来之后，就一直在房间里休息，他睡了三日，醒来后便在高烧，到今日人还是昏昏沉沉的。” 南宫云看顾云汐的眼神有些复杂，想怨她，却又知道自己怨她也没用。 关键是，她怨顾云汐，对顾云汐不好，儿子还伤心。 那怨她做什么呢？ “殿下，要不，你去看看能不能给他治治吧，府中的大夫也束手无策了，开了药不见好，情况却也不至于差到让人绝望，就是……等他自己慢慢好。” 她身为母亲，真的很无力。 也曾想过去找顾云汐，但知道三公主这段时间身体很糟糕，殿下回来后，一直不眠不休在照顾三公主，所以南宫云也不敢打搅了。 顾云汐点了点头，立即去见南宫初。 走进南宫初院子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下来，忍不住回头看着南宫云，欲言又止。 南宫云无奈道：“以后，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他开心就好。我也不敢奢望能要求殿下如何，但求殿下看在他为了你，几次三番放弃一切，连命都可以不要的份上，以后……对我们家初儿好点吧！” 为人母，在没有办法改变自己儿子想法的情况之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希望帮他将以后的路捋一捋，让他走得顺畅些。 她看着顾云汐，一脸诚恳：“就算殿下不想娶他，也请不要将他赶走，除非，他自己想走！殿下，求你！” 第1739章 为的是，抱住一颗赤诚之心 顾云汐看着南宫云，许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她的底线，一而再再而三在降低，已经低到尘埃里去了。 初时顾云汐还以为，像南宫世家这样的高门之家，为了家门荣辱，决不允许南宫初无名无分跟在她的身边。 必要时，南宫云甚至会与这个儿子断绝母子关系，以保住自己家门的荣耀。 但她没想到，在南宫云心里，儿子，比荣耀更重要。 “阿初是我的家人，我岂会将他赶走？” 顾云汐回头看着南宫云，犹豫了片刻，才道：“南宫大人，不瞒你说，我这一生情债太多，我心里有玄北帝，也有沐公子，我自己都理不清自己的感情，更不知将来会如何。” “阿初跟在我身边，我也无法保证能给他将来，在我心里，他是家人，但我的确从未想过与他成亲生子。” 她不想给南宫云虚假的希望。 “这件事情其实我也想了许久，我甚至想过，要给他找个合适的姑娘。” 南宫云眸色一沉，不认同：“初儿认定的事情，岂会如此容易被改变？你给他找姑娘，便是在羞辱他。” “所以我后来放弃了这个念头。”一切，就顺其自然吧。 让阿初留在自己身边，或许在很多人看来，是一种自私。 但将他赶走，又何尝不是另一种自私？ “将来的事情，我自己也无法保证，所以，南宫大人，我没办法给你任何承诺。我唯一能承诺的是，一辈子都会将阿初当成自己的家人去爱护。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顾云汐是不相信誓言的，但她知道，南宫云相信。 若是能让这位忧心忡忡的母亲安心，她愿意去发誓。 但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个誓言，她只是将自己心里话说出。 如同吃饭睡觉这般简单，也是这般的理所当然，因为，这本来就是她这辈子该做的事情。 “若是有一日，阿初能想通，愿意自己去追寻幸福，我绝不阻拦。他若想一辈子留在我身边，我也欢欢喜喜，绝无压力。” “只要殿下觉得没有压力，那便好。”南宫云安心了。 她其实知道顾云汐对儿子是什么感情，最怕的便是儿子的存在，让顾云汐感觉到压力，到时候她想方设法给他安排所谓的“幸福”，那对初儿来说，才是灭顶之灾。 她的儿子，看似温顺，事实上，很固执。 认定了就是一辈子。 若是被赶走，他会活不下去。 “我怕将来的女皇陛下不喜心思太多的人，他从小我便刻意只教他武功，请无数的名师将他培养成高手，但却不教他揣摩人心。” “我让他保持一颗赤诚之心，将来不管跟在谁的身边，都一定能得到她的眷顾和怜惜，若是有人想害他，他的武艺能保他自己安全。” 南宫云浅叹了一声，忆起过往，也不知自己做的是对还是错。 “若是他能多点心思，未必不能将殿下你留住……” “不，你错了，南宫大人。” 顾云汐笑了笑，道：“如今这样的阿初，任哪个姑娘都会喜欢，若不是我……在他之前遇见了夜玄和祈年，我一定会爱上他。” 第1740章 只有他，能打破传统 南宫云的教育方式，对阿初来说才是最好的。 “就算我不能爱上他，我也是真心怜惜他。南宫大人，你教出来一个很好很好的儿子，一个独一无二的儿子，他值得让任何姑娘怜爱。” “你，也是个很好很好的母亲！” 顾云汐对南宫云的确有几分敬佩。 换了任何人，若是认定了将来孩子会入宫，都一定会将孩子教得工于心计，让他们学会在后宫生存的手段。 南宫云这样的教育方式，的确让人佩服。 阿初的赤诚之心，不管遇见任何一位女皇，就算是如今的女皇陛下，只要在陛下的身边，陛下一定会特别宠他。 若是有人想要害他，他这一身绝顶武功，能帮他挡去所有的伤害。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阴谋诡计，都不堪一击。 这样的阿初，一定会盛宠不衰。 若不是遇见她，南宫云的努力，就一定不会被白白浪费掉了。 天意弄人。 目送南宫云离开之后，顾云汐才走进院子。 照顾南宫初的，是他大哥南宫瑾。 “阿初刚服过药，如今还有些浑浑噩噩的，大夫说可能还需要两三日，高热才能退下去。” 南宫瑾看顾云汐的眼神，有些复杂。 像是无奈，也像是遗憾，最后，却有些安静了。 “不过如今殿下你来了，阿初应该能很快好起来。” “嗯。”顾云汐点了点头，看了他身后的房门一眼：“我可以现在进去看看他吗？” 南宫瑾一直没有让开，他修长的身躯挡在门外，顾云汐进不去。 “大公子还有话想要跟我说？”顾云汐有些愕然。 她以为南宫瑾应该是和南宫云一样，想让她以后好好对阿初。 却不想，南宫瑾竟道：“我下个月，或许就要离开皇城，去边境找星月郡主。” “找蓝星月？”顾云汐有些不明所以，他找蓝星月做什么？ 关键是，这件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更不是非要跟她说不可。 她和南宫瑾一点都不熟。 “大公子去……”顾云汐忽然睁大一双眼睛：“大公子是要去和星月郡主成亲？” 南宫瑾只是看着她，没说话。 顾云汐心里有些凉意，看样子，自己是猜对了，但南宫瑾对这场婚姻，并不期待。 可他是南宫世家的人，南宫世家的男子，代代要么入宫伺候君王，要么，嫁给皇亲贵族。 “我原本，以为自己和阿初一样，将来都会是殿下你的人。”南宫瑾忽然笑了笑，话语竟有几分苍凉。 “但我后来知道，殿下你并不喜我，我便与母亲说了，将来，不会跟随殿下你。” “大公子，我将来也不会成为女皇。” “我知道，阿初回来之后，先找到了我，告诉我不要等你，之后他才回去睡了三天三日。” 南宫瑾面容依旧平静，但顾云汐看得出来，他其实是失望的。 “可我与大公子你，并无……太多的情感交流。” “这重要吗？”她好像，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他们南宫世家的规矩。 “只有阿初，能打破我们家的传统，能随心所欲，跟随自己喜欢的女子。我不是阿初，我不能，我只能听母亲的安排。” 第1741章 只愿，殿下能偶尔记起这个人 “我们家的男子，根本不需要有自己的情感，只要忠于皇族便好。你既然无心于政权，那你也不该是我们追逐的对象。” 所以，他放弃了。 不，应该说，母亲放弃了。 女皇陛下终究是老了，早晚要退位。 母亲的下一个目标，是蓝星月。 他就只能嫁给蓝星月。 “为何不是蓝望月？”顾云汐有些好奇。 但见南宫瑾不说话，她知道自己逾越了，忙道：“我只是随口问问……” “蓝望月心思太重，女皇陛下不会喜欢她的。” 所以南宫瑾和南宫云是算好了，蓝星月极有可能是下一个女皇陛下，但至于，女皇陛下最后到底会选择谁，他们也只能猜测，没有肯定的答案。 “你喜欢星月郡主吗？”顾云汐问道。 并不想参与这些事，但他是阿初的大哥，只是忽然间，觉得这些被安排好命运的男子，很可悲。 南宫瑾笑笑，道：“不喜欢。” “那你……” “我同样也不喜欢殿下你，但若是母亲让我嫁给殿下，又或是，给殿下当侍君。只要殿下同意，我也是欣喜而为的，并不为难。” 但顾云汐总感觉，南宫瑾似乎有很多话想说，要不然，他没必要在这里将自己叫住。 但她不知，该如何询问。 更何况，南宫瑾自己不说，她似乎也没有要问的理由。 南宫瑾的确有许多话想说，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说出口。 他看了顾云汐好一会。 这眼神，让顾云汐多少有些不安。 “大公子，我连阿初的幸福都无法保证，我心里已经无法再容纳更多的人。”有些话，说出口便是一种负担，对谁都是。 从前她就是拒绝得不够狠，才会耽误了许多人。 南宫瑾又笑了笑，这笑，竟有几分苦涩。 “我对殿下倒也没有阿初那种执念，只是当初，的确一心想着将来是要当殿下侍君的，认定了一段日子，如今忽然被告知，将来要伺候的人是另一个，心里……多少有些适应不来。” “大公子……” “殿下放心，我只是想说说自己心里话，但对我今后甚至殿下今后要走的路，绝无任何干扰。” 所以，他该走什么路，依旧是要走。 却只是有些话憋在心里，不吐不快。 或许南宫瑾也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没有说心里话的资格。 他们的命运，从出生开始，就被安排好了。 从来，就没有给他们自己选择的余地。 阿初是个例外。 但其实，阿初从一开始，也是被安排好的，只是后来，他跟在了顾云汐身边之后，再不愿意改变了。 “没能一辈子伺候殿下，是我此生的遗憾，在这之前，我甚至已经认定，自己是殿下的人。” “我不祈求殿下能时常记起我，只希望殿下偶尔能想起来，曾经有这么个人，他叫南宫瑾，他曾全心全意，想着将来跟在殿下的身边，甚至，他学会了许多菜式，想将来做给殿下品尝。他也学好了琴棋书画，将来，想讨殿下的欢心。” “只要殿下能偶尔记起我这个人，我此生，便也再没有遗憾了。” 第1742章 回我们，真正的家 南宫瑾走了。 跟顾云汐说完这些话之后，整个人像是彻底松了一口气那般。 走的时候，虽然步伐还是有些沉重，背影也是有些孤单，但却没有刚开始那般萧索了。 人生从来都不会十全十美，总是有许多的遗憾和无奈。 但顾云汐知道，若是南宫瑾真的要跟随她一辈子，那么他的结果，未必不会更加凄凉。 因为，如她自己所言，她的心，已经容纳不了更多的人。 走进南宫初寝房的时候，房间里还有个大夫在伺候着。 大夫看到顾云汐，赶紧起来要行礼。 顾云汐却将他打断，给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大夫点了点头，小心翼翼走到门口，压低声音说：“殿下，三公子的高热已经退去，尚未完全痊愈，不过，三公子一直在说梦话，还未醒来。” 顾云汐点了点头，询问过之前开了什么药之后，便走了进去，将房门关上。 南宫初的确在说梦话。 顾云汐起初没有听清楚，走得近了，才听到他在喃喃低语：“我是顾云汐家的公子，我不走那边，我要回顾云汐的家。我是顾云汐家的公子……” 她有些无奈，手落在南宫初的额角上探了下。 温度不算高，大概在三十八度左右。 不过，他脸色苍白，嘴唇干裂，之前定是烧得很厉害。 顾云汐拧了凉毛巾，刚要铺在他的额角上，南宫初却像是受到刺激那般，忽然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急道：“我说了，我是顾云汐家的！我不去那里！别碰我！” “是是是，你是顾云汐家的公子，顾云汐来带你回家了，那你到底要不要跟顾云汐走？” 闻言，他睁眼开。 睡眼惺忪。 浑身无力。 大病过后的虚脱感。 但他坚持要坐起来，那修长的身躯摇摇欲坠的，顾云汐真怕他会一头栽到地上。 “起来做什么，赶紧躺下，再歇会。” “不是……要回家吗？我们回家吧。”那些鬼差要将他拉去另一个地方，可他明明觉得，汐儿在相反的方向。 如今看到顾云汐就在这里，赶紧就想走了，走得慢些，就怕鬼差又要将他拖走。 到时候，孟婆汤一灌，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认识回家的路。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回南宫府了，还想回哪里去？” 顾云汐原本只是想哄他，没想到他一听，那双没什么光泽的眼眸，竟然就红了。 他眼一红，顾云汐就心疼了，也知道自己到底哪里说的不对。 她忙道：“皇宫也不是我们的家，我要离开皇城的呀，但你如今病成这样，怎么跟我走？总得要先在府里将病养好，才能跟我回家对不对？” “我是说，回我们真正的家。” “你……真要带我走？”不是要将他丢在南宫府，就不管了吗？还有……“哪里……是我们真正的家？” 她说的是我们，而不是我，也不是你，更不是她。 她说的是“我们”呢！ 南宫初心里一高兴，病都像是一下子好了大半那般。 “我们的家在哪里？我已经好了，我们回家吧。” 第1743章 别想用这种借口将我丢下 南宫初心情好了，这场病，竟一日就彻底好起来。 就连南宫云都不得不万分感慨。 只叹儿大不中留，儿子长大后，就不是自己的了，完全只跟娘子亲。 虽然顾云汐没说要娶南宫初，也虽然，就连南宫云心里也清楚，顾云汐身边还有个沐祈年和君夜玄，但其实对她来说，儿子已经是顾云汐的人了。 只要顾云汐不将儿子抛弃，儿子能开心，她这个当母亲的，也勉为其难，跟着开心吧。 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谁让儿子死心眼。 “你如今还无名无分的，就跟着殿下入宫，就不怕被人笑话么？”南宫初坚持回到顾云汐的身边，南宫云实在是很无奈。 “汐儿一个人在这里，我怕她身边没有人保护，会有危险，我不能离开她。”南宫初道。 小铃铛差点给他翻白眼。 在三公子的眼里，他们这些人都是死的么？居然说殿下是一个人。 不过，看在三公子对殿下如此死心塌地的份上，小铃铛也不跟他计较了。 死就死吧，人固有一死，早晚而已。 “母亲，你说过，不会拦着我的。”南宫初一脸认真，就怕南宫云拦着不允许他跟随顾云汐入宫。 虽然就算南宫云不允许，他也会偷偷溜走，但他还是希望，能得到母亲的祝福。 “好了，母亲就只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要去哪，就去哪吧，母亲不拦着你。” 南宫云虽然很无奈，不过，儿子在顾云汐的身边，的确像是变了个人那般。 他很开朗，也很开心。 当母亲的，还有什么所求？ 儿子开心幸福，便算了。 更何况，今日也是殿下亲自出宫，来接初儿入宫，虽然没有行大礼，但在面子排场上，也是给足了。 还能奢求什么？ “殿下，我儿心思简单，将来未必不会惹殿下和殿下的身边人生气，还请殿下对他多点宽容，南宫云在此先谢过了！” 南宫云对着顾云汐，郑重行礼。 顾云汐忙回礼，道：“南宫大人请放心，将来小打小闹未必没有，但若真有什么事，我定会舍命守护阿初。” 大家都是一家人，换了是南宫初，只要她有危险，也一定会舍命护她。 至少这点，顾云汐还是能给南宫云承诺。 “我相信，殿下这话是真心的。”南宫云吁了一口气，道：“好了，时辰不早了，走吧。” 南宫初看着南宫云的目光，也有些沉甸甸的。 平日里没什么感觉，可今日要离开南宫府，却莫名有种伤感。 就像是，一旦上了马车，就真的要离开家了。 未曾出嫁，却有了出嫁的心情。 顾云汐握了握他的手，这手，果然是一片冰凉。 她道：“和南宫大人好好告别吧，我在马车上等你。” “嗯。”南宫初点了点头。 顾云汐上了马车，大概等了一盏茶的时间，南宫初也上来了。 眼底，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雾色。 见顾云汐瞅着自己，南宫初瞪了她一眼：“我只是……有一点点舍不得，但你别想用这种借口将我丢下。” 第1744章 开心就好 他有一种姑娘出嫁，还是远嫁的伤感，顾云汐岂能感受不到？ “为什么总怕我要将你丢下？”她有些无奈。 南宫初只是瞪了她一眼，不说话。 她自己身边有这么多如意郎君，谁知道什么时候看他不顺眼，就将他丢下了？ “委屈吗？” “不委屈！”南宫初又瞪着她。 顾云汐笑道：“以前，的确是想让你留下来的。” “顾云汐！”南宫初这会儿，眼睛竟有些红红的。 刚刚和家人告别，如今，她竟还跟他说这种伤人的话！这死女人，到底有没有良心的？ 他难道没有心，可以随意被伤害是吗？ “我不是说了吗，是以前！”顾云汐再次握住他的手，用一种怜爱的方式，将他的手掌轻轻裹住。 “那……如今呢？”南宫初低头，看着她握住自己大掌的那双小手，心脏，莫名有一丝颤抖。 “现在，不敢，也是不想了。” 经历过这么多，大家死里逃生了一次又一次，次次都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 说实话，大家到今时今日还能活着，除了是自己足够的强悍坚韧，也是真的得了老天爷的垂怜。 死过，又活过，才知道世间并不仅仅只有爱情。 亲情友情，一样的重要。 “大家在一起，开心就好，何必想太多？”她低喃道。 南宫初起初不明白，后来，他好像就明白了。 所以，开心，最重要。 管他对与错？ 回宫的路并不遥远。 马车一路上走走停停，没多久就回到宫里。 刚回去，侍女就来转告消息，说女皇陛下来了。 顾云汐赶紧赶去蓝楚的寝房，果然看到蓝楚和女皇陛下在说话。 气氛倒也不算很差，看起来，还有几分轻松。 “既然汐儿回来了，那就让汐儿陪你说说话吧。”女皇陛下站了起来。 蓝楚想要起来送行，却刚要挣扎着坐起，就立即坚持不住倒了回去。 “娘！”顾云汐眉心轻蹙，快步过去扶着她。 奇怪的是，今日自己出门之前，妈妈的身体明显已经好了不少，但此时看来，竟是无比虚弱。 但她没说话，只是扶着蓝楚，向女皇行礼道：“陛下，母亲身体违和，无法亲自相送，还请陛下见谅。” “一家人，何必说如此见外的话？朕自己回去便是。” 女皇陛下再看一眼蓝楚，便走了。 顾云汐扶着蓝楚躺下之后，也赶紧追了出去，亲自给她送行。 等将女皇陛下送出去后，她回来时，看了小铃铛一眼：“将院子里不相干的人清一清。” 小铃铛立即会意，找了些借口，将一些面孔不是那么熟悉的，派去干别的活去了。 顾云汐回到蓝楚的寝房，果然看到蓝楚坐在床头边，小圆子在伺候她喝水，人看起来，比刚才精神了许多。 “妈妈，女皇陛下不想让我们离开？”顾云汐走到床边坐下，看着她。 小圆子将杯子收拾好之后，就识趣地出了门，将空间留给她们母女俩。 “她跟你说了什么？” 第1745章 锋芒太露 “你我都是有用之人，如今我是不行了，但你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 蓝楚浅咳了声，虽然精神不差，但身体始终不是那么好。 她轻声道：“伴君如伴虎，在皇家，就算你做得再好，再如何小心翼翼，也难以保证自己不会惹怒君心。” “难道，是我那日跟她说的话，让她不高兴了？”顾云汐有些不安。 她此时，许多牵挂在这座皇宫中，可不是说走就能自己走的。 以母亲如今这情况，要逃出皇城，甚至逃出北陵，谈何容易。 “你不是惹她不高兴，而是，让她更清楚意识到，你的能耐远不止她所想。” 锋芒太露终究不是什么好事，如此有用之人，若不能留在身边为己所用，万一去了别国，那就成了自己的敌人。 “你和小玄子的关系，在陛下心里终究是一根刺，你若愿意留在北陵当女皇陛下，那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如若不然，她是怕，你未必不会去南陵，成为南陵的皇后。” 君夜玄如今是南陵的皇帝，她若是到了君夜玄的身边，那么这个皇后的位置，极有可能是她的。 “她是怕，到时候，你就是敌人了。” 顾云汐明白了，那日她与女皇陛下商量，接下来到底由谁来继承皇位。 女皇陛下最终没有表态，不是因为她说的不对，恰恰反倒是因为，她说得太有道理！ 一个能打仗，能治国，还能揣摩人心的人，放她离开，未必不是养虎为患。 她真是太年轻了！想事情，还不能像母亲那般，考虑得如此周全！ “汐汐，不是你的问题，只是你太以诚待人，未曾多考虑旁人的恶意。” 虽然，女皇陛下是她这句身躯的母亲，但对蓝楚来说，只有顾云汐才真正是自己的血脉至亲。 最重要的是，像女皇陛下这种，从小在皇族里长大，又在皇族浸染了数十年的人来说，亲情有时候，真的没有那么重要。 “她不是没有感情，甚至有时候，她也会真情流露，可她终究会冷静下来。等她冷静下来之后，社稷江山，比什么都重要。” “我明白。”顾云汐垂下眼帘，心里始终是有几分唏嘘。 她还是太天真了。 当了女皇陛下的人，岂能像寻常人那般，有那么多的真情实意？ 这事，不能怪陛下，要怪，只能怪这个位置。 高处不胜寒，许多事情，也不是陛下自己能选择的。 “妈妈，那我们……” “等我死了，你们就走吧。”蓝楚看着顾云汐，眨眨眼。 顾云汐咬着唇，好一会后，才点了点头：“好！我明白了！” ……接下来的日子，顾云汐并没有什么事要忙，便是一日到晚，守在蓝楚的身边。 女皇陛下时常会来。 三代人，甚至也会闲话家常，顾云汐虽然暂时不参与朝政上的事，但只要是陛下询问的，一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她的能耐，女皇陛下看得更为清楚，也果真是越发舍不得放她离开。 倒是很久之后，小圆子忍不住问蓝楚：“大人，你不是让殿下收敛吗？可为何，最近我见殿下，更肆意给女皇出谋献策了？” 第1746章 我答应你，三个月为限 蓝楚想说话，却不想一开口，就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咳的声音太大了些，连外头的人都惊动了。 但顾云汐今日不在，她陪女皇陛下出宫巡视去了。 小圆子惊得忙让御医过来。 御医给蓝楚把脉之后，脸色凝重，之后，匆匆走了，连药都没有开。 小圆子给蓝楚倒了杯水，伺候她喝下之后，见她唇角还有咳出来的血丝，他一脸凝重：“大人，为什么会这样？” 他还以为，等到汐殿下回来，一切都会好了。 可最近，大人的病情越发严重，如今，已经到了连出门都不能的地步！ “大人……” “我……没事。”蓝楚一开口，嘴里便全都是血腥的味道。 小圆子看着她逐渐没有光彩的眼眸，心里一片酸楚，但却似乎并没有特别伤心。 反倒是蓝楚看到他这模样，心里多了一丝不安：“圆子，答应我一件事。” “我不答应，大人，等你去了，我也会去的，所以，不要勉强我做任何事情。” 早在顾云汐回来之前，小圆子已经想好了将来的路，要如何走。 顾云汐刚回来的时候，蓝楚的身体的确似乎有了一些好转，所以小圆子多了一丝希望。 此时蓝楚的身体又不好了，对小圆子来说，也不过是回到了当初那种状态罢了。 既然想好了，不管是天上人间或是地狱，都会跟随在大人的身边，那还有什么可难过的？ 总归，会在一起的。 蓝楚却忽然一把握住他的手腕，哑声说：“圆子，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此生，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汐汐。” “那也不行的，大人，原谅我，这次我不能听你的。” “一年，行不行？” 小圆子摇摇头。 蓝楚无奈，声音又沙哑了几分：“三个月，小圆子，算我求你了，替我照顾汐汐三个月，我怕我没了之后，汐汐会难过。你就当时替我完成最后的心愿，三个月！三个月之后，你要下来陪我，我一定会很欢迎。” 小圆子看着她。 蓝楚扯了扯唇角，笑道：“三个月，都不行么？汐汐难过，我走得不安乐啊。” 小圆子还是没说话，只是眼泪唰地就滑了下来。 自他跟在大人身边之后，就没有和大人分开过。 三个月，好漫长…… “汐汐有自己的想法，她觉得在陛下面前露锋芒是好事，那就随她去，咱们不要管，好不好？” 小圆子依旧安静看着她，总觉得，大人和汐殿下，有什么事情瞒着他，可他不敢问，也不想问。 “好，我答应大人，三个月。但大人也要答应我，在这三个月内，大人绝不可擅自喝下那孟婆汤，你一定要等我！一定要等到我！” 蓝楚的心，暖融融的。 好久之后，她才笑着说：“好，我一定等你。” 时间，一日一日在流逝。 顾云汐如今成了女皇陛下的得力助手。 但她还是不愿意出面处理事情，只愿意做陛下的身后那个人。 可女皇却渐渐发现，她似乎，越来越热衷于处理朝政了。 第1747章 交给她就对了 那日金总管帮着女皇陛下整理奏折的时候，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劲。 “陛下，这奏折上的字迹，是汐殿下的？”虽然她知道顾云汐一直在帮女皇陛下处理公务，但重要奏折，都是由女皇陛下亲自书写的。 如今，竟是顾云汐在落笔！ 女皇陛下看了眼，笑道：“这丫头做事的风格，像极了年轻时候的朕，你瞧她的主张和意见，是不是跟朕当年很不一样？” 顾云汐不仅和女皇陛下处理事情的手法极为相似，甚至，在某些领域方面，顾云汐还超过了陛下。 但金总管不敢说这样的话，不过……“陛下不是说过，那日与汐殿下商量的时候，发现汐殿下根本无意留下来继承皇位么？” 可这段时间，顾云汐处理的事情却越来越多，她甚至全方位，向女皇陛下展示了自己的才能，毫无保留。 一个决心想要离开的人，岂会如此？ “陛下，汐殿下难道……改变了想法？” “朕暂时还不能确定，不过，刚开始她的确无心于朝政之事，是朕命她处理一些事物，她才渐渐融入其中。不过么……” 金总管瞪大了双眼，等待女皇陛下说下去。 女皇陛下想了想之后，才道：“刚开始她的确不愿意，不过后来，在她处理了数件大事之后，竟主动来帮朕批阅奏折，还专挑有难度的事情去处理。” “昨日她还主动将扉武司与钦殿司的奏折都取了去研究。” “扉武司和钦殿司之间的矛盾闹了这么多年，每次陛下看到他们的奏折都会头疼，基本上，都是互相弹劾。汐殿下取了他们的奏折做什么？难道，她还想调停双方的矛盾不可？” 金总管觉得可能性不大，毕竟，上百年的恩怨，从三代前的女皇陛下在位时开始，两方就一直在斗。 连女皇陛下在位这么多年，也不能调停双方的互斗，汐殿下区区一个小丫头，岂能做到？ “这，朕也不知晓，不过，朕看她饶有兴致的模样，似乎，真的想要做点什么。” 看得出来，女皇陛下心情很不错，说话的时候，唇边一直有笑容。 “或许，那丫头终于想通了也不一定，皇帝的宝座，谁不喜欢，当初说不稀罕也不过是因为没有享受过皇帝的权力罢了。” 那种至高无上的权力，随意一个决定，就可以改变无数人的命运，岂能不让人入迷？ 这世上，能有几人可以拥有这样的权力？ “等她沉迷于权力游戏里，深陷不可自拔的时候，她自己都会想留下来当一国之君。” 女皇陛下的心并不坏，她也不想对顾云汐做什么，只是希望，那丫头自己能愿意留下来。 “你再去看看，还有什么事情是朕目前处理不来的，你拿去给小汐儿，让她琢磨琢磨。” 她想了想，又补充了句：“对了，越有难度越好，最好是那种朕多年来一直无法处理的政务，交给她就对了！” 总之，小汐儿就喜欢解决难题，给她最难的，正合她意思！ 第1748章 似乎，是时候了 顾云汐就是那种性子，越是有难度的事情，越是喜欢做。 看她最近处理的，全都是让女皇陛下头疼不已的事，但顾云汐处理起来，却得心应手。 有一种，越战越勇的感觉。 “看来汐殿下是喜欢征服的感觉。”金总管明白了，忙笑道：“好，我这就好好翻一翻！” “等一下。”在金总管转身要离开的时候，女皇陛下忽然将她喊住。 金总管有些愕然：“陛下还有什么吩咐？” “三公主的病……” “不太好了。”金总管叹了一声，无奈道：“今日汐殿下不在，三公主忽然发病，小圆子叫了御医过去，我已经询问过御医，已经到了……药石无灵的地步。” 所以，御医都不另开药方了，就让小圆子命人按着顾云汐之前开的药，再给煎服一次。 三公主是何等重要的人？ 虽然如今手里没有实权了，可当初，是百姓心中的战神。 如今她是没有实权，但她的女儿极有可能是下一任女皇人选，御医哪里敢乱开药？ 万一三公主服了他开的药之后，有个三长两短的，如何担当得起？ 女皇陛下垂下眼帘，虽然没有说话，但金总管知道，她心情不好。 终究是亲生女儿，虽然皇族的亲情一向淡薄，但，淡薄不代表不存在。 “陛下，三公主只怕是坚持不了太久了，我这段时间，多给那边送点珍稀药材，也算是聊表一下陛下的心意吧，但愿汐殿下看着陛下的用心，感怀陛下的好，愿意真心实意留下来。” “你怕她心不诚？”女皇陛下抬起眼帘，看着她。 金总管摇了摇头，又点点头：“汐殿下心思……有些复杂，她的心意旁人难以看透，所以，我也不知汐殿下如今这番，是真心还是假意。” 女皇陛下浅叹道：“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朕也不会让她离开皇城。不过，朕觉得，她的确是动摇了。” 金总管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下去安排事宜去了。 又过了两日，蓝楚的病情似乎更加严重了。 顾云汐今日没有去女皇陛下的御书房，她一直守在蓝楚的身边。 金总管去打听过消息之后，急匆匆回来汇报道：“陛下，三公主昨夜吐了血，如今人已经昏迷不醒，看起来……看起来像是……” 她没有说下去。 女皇陛下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什么似的，忽然间，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了。 早有预料，她撑不了多久，可当这一日真正到来的时候，却又有些措手不及。 “摆驾，朕要去看看朕的女儿！” ……女皇陛下赶到的时候，顾云汐还在床边守着，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十分凄凉。 “殿下，三公主……如今是什么情况了？” 直到金总管的声音响起，顾云汐才像是清醒过来那般。 看到女皇陛下亲自过来，她忙要起来行礼。 女皇阻拦道：“你且说说，三公主如今，究竟是什么情况？她……还能好吗？” 第1749章 爸爸，就是爹 顾云汐顿时一脸死灰。 她摇摇头，没说话。 女皇陛下心头一阵荒凉，在金总管的搀扶下走到床边，才发现一旁还跪着一个人。 他安安静静跪在床边，握着蓝楚瘦得不成样的手，一言不发，整个人就像是没了灵魂一样，眼里空荡荡的。 看到女皇陛下，也没有行礼，甚至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金总管正要责备，女皇陛下却摇摇头，示意她别打搅了。 这个小圆子，在很久之前，就一直跟在蓝楚的身边，忠心护主。 看他这模样，等料理好蓝楚的后事之后，只怕也活不成了。 这样的忠仆，也是世间少有，难得一见。 谁还忍心去责备他的无礼？ “楚儿，朕来看你了，你可能醒一醒，睁开眼看看朕？”女皇陛下看着蓝楚那张瘦得凹陷下去的脸。 当年意气风发的少女，没想到再见，竟成了这般模样。 她纵是再如何铁石心肠，此时心里也是说不出的难受。 “娘，陛下来看你了，娘，你若还有自觉，便睁开眼看看陛下吧。”顾云汐揉着蓝楚的手腕。 也不知道是蓝楚真的感应到了什么，还是说，回光返照的时刻到了，她竟真的缓缓睁开了双眼。 但她没有看陛下，没有任何光泽的眼眸，仿佛在寻找什么，却因为眼睛不好使，什么都看不见了。 “汐汐，汐汐……”她的声音，也沙哑得仿佛在喉咙深处挤出，几乎让人听不见。 “我在这里！娘！我在这里！”顾云汐一把握住她的手。 这手，冰凉至极！ “汐汐，妈妈……有件事……一直没有告诉你，关于……你爸爸……你……爹……” 顾云汐心头一震，握着蓝楚的五指，下意识收紧。 “妈妈，你说！汐汐在听着！我在听着！” 女皇陛下吓了一跳，关于顾云汐她亲爹这件事，蓝楚从未说过，连她都不知道自己的女婿究竟是什么人。 蓝楚张了张嘴，龟裂的薄唇一点力气都没有，声音也是一点一点挤出来的：“我……不知道他是谁，任务……途中救回，他在我身边……一年多，后来，出了意外，尸骨……无存……” 顾云汐知道，妈妈的神志是真的彻底不好了，要不然，这种话，她是绝不会当着除她以外的任何人说的。 但此时，她太过于激动，也不想在意什么。 “那我爹……” “你爹……就是……你爸爸，我们在这里……重逢，呵……” 顾云汐彻底怔住，浑身僵硬。 爸爸，竟然是爹爹！ 妈妈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男人，那就是她的爸爸，她的爹！ 老天！这是何等神奇的安排！ 爸爸到底是古人还是现代人？ 他在现代与妈妈相遇，回到古代，依旧和妈妈在一起！ 若不是妈妈亲口所说，这种事，顾云汐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她的五根手指头，依旧在不断收紧，激动，撼动，连女皇陛下就在身边，连房间里还有其他人，也都忘了。 “那……那我爹如今在哪里？” 第1750章 她还活着，是么？ 关于顾云汐爸爸这件事，蓝楚从来没有松过口。 如今在蓝楚的意识里，她的确也没有多少正常的思维。 她的意识，越来越薄弱，她快扛不住了。 这些话，就像是交代遗言那般，脱口而出：“他……为了救我而死，汐汐，别难过，妈妈……很快就可以去见他，我很快……就能见到他，很快……” 蓝楚被顾云汐握住的那只手，忽然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顾云汐只是愣了下，那只手，就从她的掌中滑了下去。 蓝楚，咽气了。 整个房间，安静得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到动静。 蓝楚，走了。 他们北陵的三公主，就这样，彻底没了。 …… 女皇陛下后来因为身体不好，被金总管扶着，颤巍巍回到自己的寝宫。 顾云汐这边，伤心过后，也开始准备蓝楚的后事。 那个一直跟在蓝楚身边的小圆子，不哭也不闹，就只是，眼底再没有任何光泽。 彻底成了没有灵魂的人。 “陛下，汐殿下希望，能将三公主葬在青城山里。她说三公主生前就渴望自由自在，她不愿意让三公主死后，灵魂还被困在皇陵。” 女皇陛下心头沉甸甸的，最后，还是同意了。 “汐殿下要亲自送三公主。”金总管始终觉得，事情有些不太对劲。 不过，三公主已经没了，这个时候臆测汐殿下的用心，实在是不妥。 “朕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但若是朕这会儿还要防着她，只怕更伤她的心。” “可是，陛下，那青城山不在皇城内，汐殿下这是要出城啊！万一她一去不回……”他们，岂能让汐殿下离开北陵皇城？ 就怕汐殿下真的去了南陵，成了玄北帝的贤内助，那么他们北陵，岂不是岌岌可危？ “南宫云是不是去了边城？”女皇陛下睁开眼，在金总管的搀扶下，慢慢坐了起来。 “是，数日前去的，似乎是要去与星月郡主谈论两家的婚事，这还是陛下你亲口同意的。” 陛下这几日是太忙了，才会想不起来这些事情。 “那就，在汐儿送三公主的时候，让三公子来陪陪朕吧。” “好，我明白了。” 于是，顾云汐带着一队人马，护送蓝楚的遗体出城，前往青城山的时候，南宫初被“留”在了女皇陛下的寝宫里，陪女皇陛下下棋。 他是个心思极为简单的人，说下棋就真的是下棋，看起来是真正的心无旁骛，就连女皇陛下都看不出来，他还有什么别的心思。 若说是有别的想法，便是偶尔走神。 “在想小汐儿？”女皇陛下问道。 南宫初一张俊脸微微有些火辣，点了点头，也不多说什么，继续陪女皇陛下下棋。 他是真的在想顾云汐，但也只是想着她这一路出城，会不会有危险。 因为汐儿说过，时候未到，什么都不需要想，只要安心做自己的事。 他自己是没什么事情要做的。 于是，就是等。 安安静静地等，心无旁骛地等，不了解他的人以为这是高深莫测到一定程度。 了解他的，便知道，他这个人，真就如此简单。 一子落下，女皇陛下状似漫不经心道：“蓝楚还活着，是么？” 第1751章 或许，是想太多 南宫初看着女皇陛下，眼底有几分茫然，似乎，根本不明白她为何会说出如此奇怪的话。 女皇陛下也在看着他。 从他清澈的眼底，果真是看不出来半点异样的神色。 难道，她的猜测真的错了？ 若她真的猜错，那么，蓝楚就真的不在了。 心里，忽然涌起一阵酸楚。 很强烈的酸楚，弄得她十分不好受。 “所以，她真的没与你说什么？”这个她，指的自然是顾云汐。 这问题，倒是让南宫初有些不自在。 女皇陛下也看得出来，顾云汐果真是与南宫初说了些什么。 这小公子根本不懂藏住自己的心思，心里有什么事，一张脸写的清清楚楚。 可顾云汐跟他说的话，并非蓝楚还活着。 “她到底与你说了什么？”女皇陛下又问道。 南宫初淡淡道：“不可说。” “三公子，你要知道，你面对的人是陛下！”金总管加重了语气，只想让南宫初对眼前的人重视起来。 但南宫初依旧是那般，安安静静，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金总管还想说什么，女皇摆了摆手，金总管便退到一旁，不再多说了。 “陛下还要继续吗？”南宫初拿起棋子。 女皇却道：“朕有些乏了，想去歇会。” 金总管立即过来，扶着女皇站起身，顺道对南宫初道：“三公子，陛下要小歇一会儿，等会再来与三公子继续，还请三公子在此静候片刻。” “好。”南宫初丝毫没有抗拒，将女皇送走后，便回到自己的椅子上，端起杯子，慢慢浅尝。 等。 这一等，便是两个多时辰。 女皇心绪不宁，这是第五次命金总管去打听消息了。 金总管打听回来后，道：“陛下，人还在偏殿里，找侍女要了本兵书在翻阅。” “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没有。”就连金总管都觉得，南宫初安静得过分，就好像，真的心无旁骛，一点别的想法都没有。 难道，她们都猜错了？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南宫初用过午膳之后，似乎有些困了，在长椅上躺了会，没多久，就沉沉睡了过去。 侍女被他赶在殿外，他睡觉的时候，不允许有任何女子近身。 倒是还有两个小侍人留在殿内伺候着，但也没有靠得太近，不想打搅他的安宁。 “真睡着了？”这种情况之下，真能安心入睡吗？ 回来的侍人恭敬道：“回陛下，的确是睡着了，奴才还能听到三公子微微打鼾的声音，怕是这段时间累坏了。” 女皇和金总管互视了眼。 有些摸不清楚顾云汐和南宫初到底在计划什么，还是说，真的一点计划都没有？ “陛下，殿下那边，我安排了大内高手时刻守护着，至于这寝宫里，我也安排了里外三层高手，三公子虽然厉害，却只怕也是插翅难飞。” 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南宫初想要离开，顾云汐想要带走她身边那些人，谈何容易？ 这次，就连金总管都不确定了：“陛下，有没有可能，是我们想太多了？” 第1752章 她，将你抛弃了 入夜之后，女皇陛下终于再次出现在南宫初的面前。 但这次南宫初明显有些不自在，似乎，有话要说？ “三公子，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金总管忙道。 “汐儿让我给陛下送一封信。”南宫初从怀中取出信函，双手奉上。 金总管与女皇互视了眼，金总管立即过去，将信函接了过来，送到女皇的跟前。 女皇赶紧打开。 一看，脸色瞬间万变！ 她一会儿瞪着南宫初，气得似乎要将南宫初亲手撕掉！ 一会，却又万分无奈，心里似乎十分的纠结。 金总管好奇得要死，却没敢开口询问。 汐殿下到底在信中说了什么，难道，真是如她们所想那般？ 但若是如此，为何南宫初还留在这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顾云汐若敢欺骗女皇陛下，南宫初留在这里，就必死无疑！ 顾云汐到底在想什么？ “陛下……” “来人！”女皇陛下忽然一声令下。 十几名大内高手，匆匆闯了进来，将南宫初团团围住！ “陛下，殿下她……她到底……说了什么？”金总管更是万分震惊。 女皇陛下深吸一口气，忽然用力将信函砸向金总管：“你自己看！” 金总管忙接了过去，立即打开。 一看，她的心情也是说不出的复杂。 顾云汐走了！ 蓝楚真的还活着！ 但顾云汐将南宫初留给陛下，让陛下决定他的生死！ 顾云汐她是疯了吗？她难道，不是很在意南宫初？ “三公子，你若不好好解释一番，陛下定不会饶恕你！你快说！你和汐殿下到底在计划些什么？” 谁知道南宫初却始终一脸淡然，迎上两人的目光，毫无畏惧。 “汐儿只说，等入夜之后，将信函交给陛下，若是陛下不杀我，便让我出城去找她。” “你如何找到她？”女皇急问。 “等我出城之后，自然就会有办法找到她。”南宫初没有半点隐瞒。 “可她将你的性命交给了朕，你以为朕真的会放你离开？你们如此欺瞒朕，朕岂能饶了你？” 她以为南宫初会解释，至少会透露一点顾云汐真正的想法。 但南宫初始终面无表情，淡然若水。 金总管都急疯了：“她到底还有什么安排？她如何保证你的安全？” “我说了，汐儿将我的命交给了陛下，我是死是活，但凭陛下定夺。”南宫初淡淡道。 女皇陛下气得咬牙切齿：“她就真的一点后路都没有给你留？” 南宫初摇摇头。 女皇一掌拍在椅子把手上，怒道：“好你个狠心的女人！连自己的男人都不要了！” 但见南宫初始终脸色安然，金总管还是不信：“她如此对你，你就不生气？她抛弃了你！” 南宫初迎上陛下的目光，一脸坚定：“汐儿没有抛弃我，我相信她一定是没办法，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她让我来承担一切，而不是找旁人，我便知道，在她心里，我是她真正的自己人！她做的任何决定，我都有资格来替她承担一切。” 第1753章 她又，变成孤家寡人一个 这话，让金总管和女皇陛下，面面相觑。 这是有一颗多么坚定的心，才能说得出来的一番话？ 最重要的是，她们所能看到的，南宫初说这话时的神色，没有半点虚情假意。 他就是这么个人，心里想什么，便说什么。 他是真的没有生气，没有难过，甚至，他因为顾云汐将他当成真正的自家人，而自豪开心。 这小公子，真是……真是太傻！ 却又因为这般的傻，让人无论如何，狠不下心来将他处死。 “陛下。” 金总管看了女皇一眼。 女皇点了点头，一摆手：“把他押下去，等候朕发落！” “是！” 侍卫押着南宫初，离开偏殿。 金总管也命人全部退下，等偏殿里只有她和女皇两人之后，金总管才小声道：“陛下，汐殿下说的话……不无道理。” 顾云汐在信上所说，杀了南宫初，陛下顶多就只能发泄一下，于事无补。 可若是杀了南宫初，南宫世家与陛下之间，就有了缝隙。 此时南宫云已经到了边城去找蓝星月，若是南宫初死在宫中，南宫云未必不会对陛下恨之入骨，从而怂恿蓝星月造反。 造反需要的是什么，金钱？ 南宫世家或许没有权势，可他们有的是钱！ 一旦蓝星月有了钱，又有自己的军队，会不会造反，谁知道？ 至于顾云汐，她自己在信中说了，若是陛下真要了南宫初的命，她痛失所爱，定会为南宫初报仇。 到时候，她为了报仇，将会去南陵找君夜玄，与君夜玄联手，攻打北陵。 所以，杀南宫初的结果便是，女皇陛下将会腹背受敌，北陵也会从此陷入水深火热中！ 陛下，将会成为北陵的罪人。 但若，放了南宫初。 那么又是另一种结果了。 南宫云自然不会有任何想法，至于顾云汐，她承诺了，只要陛下放南宫初离开，她发誓今生今世，绝不会与北陵为敌。 “陛下，虽然汐殿下的做法，的确让人气愤，可，陛下还是得要三思啊！”金总管劝道。 女皇陛下气得恨不得将这封信给撕了！ 可信中，顾云汐承诺过，只要放了南宫初，她此生不会与北陵为敌。 这信若是撕了，那承诺也未必作数了！ 女皇陛下很生气，但却无可奈何。 “这死丫头！要做任何决定之前，就不能与朕好好商量一番？朕到底是她的亲祖母，她母亲的亲娘！朕是如此不通情理的人吗？” 这话，金总管可不敢接口。 这种事上，哪有所谓的通情达理，都不过是利益为上罢了。 不过，金总管也看得出来，陛下此时心情十分的郁闷。 顾云汐和蓝楚的离开，让陛下一下子，又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 高处不胜寒。 的确是寂寞的。 “她为何就不肯留下来呢？朕对她寄予厚望，将来整个北陵都是她的，只要有她在，北陵皇族无人是她的敌手。” 为何，就不愿意留下来，当北陵的女皇陛下？ 皇帝这个宝座，从古至今，如此令人着迷。 人人为它争得头破血流，只有顾云汐，竟弃之如敝屣！ 这丫头的脑袋里，到底，装的都是什么？ 第1754章 她就一点都不担心吗 顾云汐的想法，女皇陛下不明白，小铃铛也是不明白。 “姑娘，你就真的不怕三公子会出事吗？” 他们此时早已经离开皇城，如今就躲在附近一座小城里。 决定离开皇城之后，大家对顾云汐的称呼，也已经从殿下变回“姑娘”。 离开了皇族，就再不是什么殿下，从今以后，便是普通人了。 姑娘说，大隐隐于市，所以他们在这座小城逗留，吃的住的都很随意，也不刻意回避什么。 看起来，和普通路过的商人没什么区别。 “他不会有事。”顾云汐在调药，背影看起来十分的忙碌。 小铃铛还是觉得不安：“怎么就能保证没事呢？你自己都知道，伴君如伴虎，你这可是欺君大罪，女皇陛下的脾气看起来也不怎么好的样子，万一她龙颜大怒……” 小铃铛想想，还是觉得很危险。 偏偏顾云汐一副毫不在意的态度。 可她不可能不在意三公子啊！真的如此有信心吗？ “就凭姑娘那封信？”一封信，是不是真的有这么大的威力？ 顾云汐还是没抬头看她一眼，调药的时候，很专心。 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小铃铛一听，就知道是文殊回来了。 顾云汐不理她，她便只好赶紧出去，先看看文殊打听到什么。 外头，果然是文殊回来了。 看到小铃铛出门，他正要过去，却见小铃铛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文殊放慢脚步，等小铃铛走到自己的跟前：“姑娘睡着了？” “不是，她在调药，调药的时候一向小心谨慎，刚才都不愿意理我。” 小铃铛往他身后看了看，确定他是自己回来的，她才问道：“怎么样？皇城那边可有什么消息传来？三公子的消息呢？” “进去再说。”这里毕竟是客栈。 小铃铛转身进门，等文殊进来的时候，她已经倒好了热茶。 “皇城那边，到底有没有消息？” “暂时还没有。” 见小铃铛顿时一脸担忧，文殊道：“不用太担心，三公子如今定是安全的，只是女皇陛下怕是真的生气了，将他困一段时间罢了。” “你怎么就能如此断定？”小铃铛是真的不明白，他们为何能冷静到这地步？ 尤其是姑娘，她不可能不在意三公子的安危。 “你看这像是有追兵在追我们的样子吗？”文殊笑问。 小铃铛想了想，摇摇头：“对哦，这几日，街上真是一个皇家禁军都没有。” 若是女皇陛下想要缉拿他们，必然是派出皇家禁军。 但到此时为止，的确没有禁军出现过。 “所以，女皇陛下根本就不打算缉拿我们，既然不打算对付我们，就更加没道理要伤三公子。” 文殊伸出长指，在她额角上敲了敲：“你就别瞎担心了，真有事，姑娘定会比你更加焦急。” 文殊这话刚说完，外头，竟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听起来，来人行色匆匆，那速度，快如闪电！ 是高手啊！ 两人互视了眼，立即凑到门外，同时往外看。 第1755章 你在哪里，哪里便是家 南宫初回来了。 还带着一箱子药材回来。 “都是金总管亲自挑选的，说是补身子的良药。” 南宫初将箱子放下，看着文殊和小铃铛：“汐儿呢？” “还在配药，不过，你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她肯定很快会出来。” 小铃铛清点箱子里药材的时候，那双眼眸一直是闪亮闪亮的。 这些药材，珍稀无比，这是在市面上根本买不到的品种！ “所以，女皇陛下真的没有生气，也没有为难你，是吗？”她看着正在喝茶的南宫初。 南宫初点点头，又摇了摇头：“生气了，气得不轻，不过，她没有为难我。” 小铃铛还是心有余悸的，不过，三公子回来就好了。 如今三公子也到了，一切，似乎都彻底明朗了起来。 那么下一步，他们要去哪里？ 小铃铛这个问题，除了顾云汐，没有人能回答。 顾云汐配完药后，就去给蓝楚治疗，等到深夜，她才有机会和南宫初好好说上几句话。 “怨我吗？”她问。 南宫初摇摇头，安静看着她：“你将我当自己人，才会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 “太傻了，这么傻，出门会被女人骗的。”不过，顾云汐心里除了暖，还有几分酸楚的气息。 这么傻，谁能舍得欺骗他呢？ “我给你的护身符呢？”她问。 南宫初从怀中，取出一个东西：“没用过，还给你了。” “是妈妈的东西，我回头还给她吧，我和你基本上都不需要了。”不过，妈妈应该也不需要了。 都要退隐江湖了，这种危险的武器，只能杀人，留着做什么。 “真的不怨我？”她又忍不住问道。 “汐儿你是在心虚吗？”南宫初咧嘴一笑，这次，笑得十分的开心：“原来你也会心虚。” “是真的心虚啊，毕竟是有危险的。” “但我知道，若有更好的办法，你也不会让我去冒险。”其实以他的功力，想要离开皇宫，也不是很困难的事情。 不过，她将最厉害的武器留给了他。 有了这把武器的加持，再加上他自己的内力，想要离开，便是轻而易举的事。 不过顾云汐其实还是觉得，女皇陛下不会为难她。 压力重重，女皇陛下又不是傻的。 “我们明日出发去哪里？”南宫初一脸向往。 他们要去找一个地方，好好安家。 也就是说，他们以后，很快就会有一个家，一个真正属于他们的家！ “不知道，还没想好，你想去哪里？” “只要有你在，哪里都可以。” 于是那夜，大家聚在蓝楚的房间里，开始规划他们的未来。 小铃铛说，最好找一个繁华的城市，这样以后什么都不稀缺，日子能过得很好。 文殊说，哪里都可以，小铃铛喜欢就好。 南宫初是没有意见的，他和文殊一样，只要顾云汐喜欢就可以。 小圆子也是没有意见的，只要大人在，去哪都一样。 但是三个女人，意见可多了。 小圆子笑吟吟道：“你们慢慢商量，大人，我去弄点甜汤！” 第1756章 必须，先将她找回来 小圆子这两日，心情好得任谁都能看得出来。 要知道没多久之前，他还以为，蓝楚真的要没了。 小姐真的有些离谱，这么大的计划，竟然没有事先告诉他，害他伤心了好久好久。 好在，大人没事。 只要大人没事，一切都好！ 小圆子没多久，就给大家端来了甜汤。 一屋子的女人还在商量呢。 “繁华的城市也好，好吃的东西不少，好过荒野山林。” “当然不能去荒野山林，买块布都找不到地方。” “对，要去美食特别多的地方。” “可是，西陵的美食我已经吃腻了，北陵从前也去过不少地方，南陵小汐汐暂时也不想去，要不……” “去东陵？” “东陵，陆氏皇族，听说皇子们一个个长得貌美如花……” “大人，东陵的东西不好吃，咱不去了吧？”小圆子白了她一眼。 文殊轻咳了声，也道：“听说东陵的确是美食荒漠。” “那没有好吃的东西，去了也没意思是不是？汐儿不会喜欢东陵的，换个地方吧。”南宫初也丢了句。 小铃铛和顾云汐忍不住白了蓝楚一眼。 皇子真的那么好看吗？但是为什么要当着他们的面说出来呢？ 说出来，就去不成了！ 都怪这老色胚！ 最后的最后，大家也还是没能商量出个所以然来。 且行且决定。 那日之后，一行六人优哉游哉，倒也没有朝着什么特别的地方前行，但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南城。 顾楠风和封卿母女俩在的地方。 “殿下远道前来，为何不先跟末将打声招呼？”看到顾云汐，封卿甚至怀疑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早之前听闻汐公主离开了皇城，但皇城那边也没个确切的消息。 府中那小两口还因为这事，一直在闹呢。 顾云汐笑道：“我如今已经是平民百姓一个，封将军就不要如此称呼我了。” “怎么就平民百姓了呢？”封卿摇头，一脸不赞成：“陛下并没有公布天下，将殿下贬为庶民，那殿下就还是殿下，依旧是汐公主。” 关于这点，顾云汐也是有些意外的。 一路过来，的确没有听到女皇陛下要将汐公主贬为庶民的消息。 按照女皇陛下一贯的作风，她走了，是不能给她任何实权的，那么公主这个身份，保险起见，也得要收回去。 就如当年，她不让蓝楚掌权，还给蓝楚安排了那么一个罪名。 这次她欺君后离开，竟对她如此仁慈？ “但我以后就算回皇城，也和皇族没有任何关系了，封将军，依旧就叫我名字吧。” 封卿想了想，终于还是点了点头，道：“汐姑娘。” 顾云汐冲她一笑，才与她一起踏入院子。 尚未走进去，就听到了院子里头，有人在吵架的声音—— “你不能走！你走了，我怎么办？” 顾云汐微愣，这声音，分明是封之华的。 很快，她就听清楚了和封之华吵架的人是谁，是她大哥，顾楠风。 只听到顾楠风沉声说：“汐儿如今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我必须先将她找回来。” 第1757章 除非，看到她平安 “我没说过我不回来，等我找到汐儿，确定她安全之后，我立即就回来还不行么？” “不行！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一走不回？” “我是这种出尔反尔的人吗？”顾楠风很生气。 封之华却问：“那你知道汐殿下如今在哪里？你要去何处寻她？” 这问题，顾楠风果然就回答不上来了。 “还有，你若是一直找不到殿下，那是不是就得要一直天涯海角去寻她，找不到之前，绝不回来？那若是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你就一辈子都在外头找，是么？” 这个问题，顾楠风不是不会回来，而是，不敢回答。 “我就知道！”封之华气得直跺脚。 “你这一走，我真不知道你几时才能回来，天大地大的，你去哪里找他们？” 顾楠风还是没说话，不过，他不反驳，便是说明他自己也知道，自己前路渺茫。 封之华无奈道：“我已经派了人去找他们，一旦有消息，定会第一时间送回来，楠风，你再耐心等等，好不？” “可我……” “你答应过，回来便与我完婚的。” “之华，我不想连累你，我是汐儿的大哥，她如此离开皇城，女皇陛下定会生气，若我与你在一起，陛下要将我治罪，到时候，她也一定会处置你和封将军。” “算了吧，分明就是不想嫁给我的借口而已。”封之华哼了哼，几乎要朝他翻白眼：“你就是在南陵待的时间久了，觉得作为一个男子，要嫁给姑娘心里不舒服。” “也……没有多不舒服……”虽然，的确是有些不自在。 他虽然是护龙族的人，可他从小是在南陵长大的。 北陵的一切，哪怕在祖父口中日日熏陶，但总归只是听说，并无亲身经历过。 要他“嫁”给一个姑娘，虽不至于觉得是耻辱，可也总是觉得别扭。 封之华瞅着他，又冷哼道：“我果然没有猜错！” “之华，我既然答应了，就绝不会反悔，可这件事，总得等我找到汐儿再说。”顾楠风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 “当日你为了帮我们，带了精锐部队前往南陵皇城，九死一生，我这辈子都欠了你。可一日不确定汐儿是否安全，我一日都不想考虑自己的终身大事。” “之华，我希望你能明白，找不到汐儿，我无法安心……” “那若是我回来了，那大哥是不是就可以安心嫁给封少将军了？”顾云汐和封卿从拱门走了进去。 拱门另一边那两人一愣，猛地回头，就看到笑嘻嘻走进来的顾云汐。 顾楠风一愣之后，激动得立即跑了过来，差点要将她抱起来。 但想想，汐儿已经长大，不再是当初那个小丫头了。 他这个哥哥，也不是真正有血缘关系的哥哥，这一抱，不知道会让多少人心里不舒服。 好不容易，才忍了下来，但还是握着顾云汐的手，激动得眼眶都有些酸涩了。 “汐儿，这段日子到底都去了哪里？从皇城到南城也不过七日的路程，为何走了整整一个月？” 第1758章 马车里的，不是三公主 顾云汐只觉得有些好笑：“大哥，七日路程是拼了命赶路换来的，我这带着一家子老弱病残的，七日如何能从皇城赶到这里来？” 顾楠风一听，才想起来，七日那真是快马加鞭才能赶出来的期限。 “那你……那你……”他还是很激动，连话都说的不利索。 “我没事，没受伤，没受委屈，一路上吃吃玩玩走走停停，过得很好，暂时也还不缺钱，什么都好。” 虽然他没问完整，但顾云汐知道他想问什么。 安抚了顾楠风好一顿之后，顾云汐才看着封之华，笑道：“封少将军，许久不见。” “殿下……” “叫名字吧，马上都成一家人了。”顾云汐笑道。 封之华咧嘴，笑得十分的爽朗：“好好好，汐儿，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顾楠风没说话。 封之华又看着她身后：“为何只有小铃铛姑娘一人？其他人呢？” 虽然具体的消息他们也没有，但却知道，文殊和小铃铛是一直跟随在顾云汐身边的，还有三公子南宫初。 汐殿下走到哪里，三公子都应该追随在旁才是。 当然，最重要的是…… 封之华和封卿互视了眼。 封卿心里其实也很焦急，只是才刚见面，也不好问出口：“殿下……不，汐姑娘，那马车上的人当真……当真是三公主？” 三公主回去了，后来，据说“病逝”了，还是汐公主亲自将她的“遗体”送出城的。 但是封之华收到消息，说汐公主和三公主的“遗体”在途中，消失不见。 封之华和封卿其实都猜想，三公主定还活着。 封之华对三公主基本上没有太多的印象，十八年前，她还只是个小小孩童。 但她对三公主的事迹，却耳熟能详，她母亲对三公主，可是一直崇拜尊重得很。 当年以为三公主死去，母亲一个人在书房待了三天三夜，根本接受不了三公主的死讯，更加不相信三公主会造反。 若今日三公主真的还活着，母亲有生之年，竟还能见一见三公主，她此生也是足矣了。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才缓缓道：“马车里的人，不是三公主。” 封卿闻言，眼底的光亮一下子就黯淡了。 封之华原本也是一脸失望，可想想，她忽然又眼前一亮：“那么，马车里的人，可是蓝楚？” 封卿看着她，有些不解。 姑娘已经说了，不是三公主。 再看封之华的脸色，就连封卿也在忽然间激动了起来。 不是三公主，是因为，她们已经决定，和北陵皇族彻底脱离关系。 就如顾云汐也说，自己不再是汐殿下那般。 可是，不是三公主，却可以是蓝楚啊！ 母女俩看着顾云汐，又激动，又不安。 顾云汐浅浅一笑，颔首道：“……的确是蓝楚。” ……她们进了书房。 南宫初和小圆子回去休息了。 文殊一直安静守在一旁。 顾楠风依旧在和顾云汐说话。 而小铃铛，也一直在，只是安安静静的，看着大家。 终于，顾楠风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小铃铛，我能与你说几句吗？” 第1759章 他的一生，在意过三位姑娘 小铃铛受宠若惊，竟有些不知所措，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旁的文殊什么话都没说，安静看着她手足无措的样子，眼神复杂。 顾云汐轻轻推了小铃铛一把：“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我们在这里不知还能逗留多久，今日不说，以后未必还有机会了。” 小铃铛这才回过神，看了看顾云汐，又看着顾楠风。 最后，点了点头。 “文殊，陪我出去走走吧。”顾云汐率先走出偏厅。 文殊抿着唇，慢慢走在他的身后。 两人在院子里慢步，倒也不是为了看什么风景。 这院子，并没有多少风景可看。 “要不，去城墙看看？”顾云汐提议。 “姑娘……”文殊心里乱糟糟的，根本不愿意远离这里。 “有些事情，你越是在意，它越是会变得扑朔迷离……” “姑娘，我不会放弃！” “我是说，等她受了伤，你再去安慰。”顾云汐笑笑，指了指远方的天：“要去看看吗？” 文殊心里依旧忐忑，最终还是和她一起上了马，很快，就到了城墙之下。 如今的南城，很大很大。 他们将三座城池合在一起之后，南城就成了一座超级大城，如今拥有着三十万大军的兵力，这在整个北陵，是兵力最强悍的城池。 顾楠风来到这里已经好些日子了，一直和封之华在一起，大概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和封之华成亲。 “大哥这辈子，心里有过三个姑娘。”顾云汐拾级而上，慢慢走上城楼。 文殊走在她的身后不远处，这距离，两人说话不需要太大声，却也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顾云汐继续道：“第一个，她害了大哥，给大哥下蛊之后，却又救了他，让自己成为他的救命恩人。这个姑娘，从头到尾对大哥没有过半点真情，只是为了利用大哥。” “但大哥真的喜欢过她，甚至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 “后来，这姑娘的阴谋败露，受重伤走了，大哥也清醒了，才知道这么久以来，一直是另一位姑娘在默默帮他，那姑娘，是他心爱女子的义妹。” “她真的很爱大哥，为了大哥，付出了许多。原本大哥也想着，将来好好对她，可没想到，她后来回了巫穹，当教主去了。” “两人的缘分至此结束，从此之后，大哥再没有见过他。” “所以，第三个姑娘，是小铃铛？”文殊心头一紧。 可是，这里还有一个封之华。 但方才听到封之华和顾将军的对话，顾将军对封之华，似乎不是很上心的样子。 那么，顾将军第三个喜欢的姑娘，真是小铃铛吗？ 顾云汐回头看着他，却摇了摇头。 “小铃铛对大哥来说是个意外闯入的人，那时候小铃铛为了帮我们，告诉大家她彻底和大哥在一起，完全不顾自己的名声。那时候我想，其实小铃铛也不喜欢大哥，她只是为了我。” “我知道的，小铃铛对男女之情，其实并没有那么在意。你认识她这么久，难道看不出来？” 第1760章 我跟你打赌一场如何？ 能不能看得出来，文殊自己也不知道。 但小铃铛对他的确是没有男女之情，这点文殊是不明白，她是因为心里还有顾将军，还是说，对他其实有些意思但自己不知道。 “姑娘，不如，你就明示吧，我想娶小铃铛，我需要做什么？”文殊问得认真。 顾云汐却有些愕然，微愣了片刻之后，她忽然就笑了：“文殊啊文殊，你还真是……真是……可爱得很啊！” 看在他这么可爱的份上，顾云汐说什么也得帮帮他啊。 当然，最重要的是，小铃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喜欢谁。 但是她大哥知道。 “大哥不喜欢小铃铛，大哥心里在意的第三个姑娘，是封之华。” “可我看着，顾将军似乎并不是那么愿意嫁给封少将军。”所以，文殊觉得顾楠风是不喜欢封之华的。 “大哥若是对封之华真一点都不喜欢，当初他是不会轻易用这个条件，来与封之华交换，让封之华去南陵帮玄王爷的。” “大哥还可以有许多别的办法，例如说，我人还在南陵，不去，我就会有危险，你猜封之华和封卿会不顾我的安危吗？” 这话，让文殊陷入了沉思。 想想，似乎，也是这个道理。 封卿与封之华，怎么可能看着顾云汐陷入危险而不顾？ “所以，大哥用了最方便的方式，是因为他自己知道，这个交易条件，他能接受。” 为何能接受呢？就是因为，他自己心里其实也是愿意的。 既然是愿意的，那当然能接受。 “至于小铃铛，其实大哥一直只将小铃铛当成妹妹般看待，当初小铃铛忽然毁了自己的名声，大哥事先也是全不知情。” “事发突然，他若知道小铃铛的想法，就绝不会允许。当然这件事情，怪不得他，也绝对不能怪小铃铛，小铃铛刚开始的时候，只怕是想好了一辈子不嫁人，跟在我身边的。” “她的确是这么想的。”文殊浅叹了声，有些无奈。 小铃铛对姑娘的忠诚，比大家所知道的还要深重！ “但是小铃铛又是个传统的姑娘，虽然不打算嫁人，甚至都没想过要嫁给大哥，可她说了那些话之后，心里下意识的就觉得，自己的名声确实没了，这辈子除了大哥，不会和任何别的男子捆绑上。” 这才是关键。 有的事情想多了，就先入为主，觉得人生就该这般了。 “文殊，我来跟你赌一场。” ……顾楠风和小铃铛说了什么，除了他们自己，没人知道。 但是那天晚上，顾楠风被顾云汐拉到书房里聊了很久，似乎有些争执，但最后，顾楠风明显是被顾云汐说动了。 没多久，顾云汐就将小铃铛叫进了自己的房间里。 “等会我要出去一下，大哥今日心情不好，你帮我照顾一下他。” “顾将军为何心情不好？”提起顾楠风，小铃铛还是有些心情复杂。 但，顾楠风心情不好，她知道了，便又不好受了。 顾楠风就像是已经成了她的责任一样，不管怎么样，她都希望他能快乐。 第1761章 急什么，先看完再说 “那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午后就一直心情不好，还说什么……他答应过封少将军，他没得选择。” 顾云汐耸了耸肩，一脸无奈：“可能和封少将军吵架了，我倒是想去安慰他，但我要出去一趟。” “姑娘你要去哪里？会不会有危险，我跟你一起去！”小铃铛忙道。 顾云汐有些想笑：“你跟我出去了，那，谁去安慰我大哥？封之华也不在府中，你想让我大哥伤心死吗？” 小铃铛眨眨眼：“有……这么不开心吗？” 还能伤心死？ “而且，我与顾将军也不熟，我也没办法安慰他。”对小铃铛来说，还是保证顾云汐的安全更为重要。 “姑娘，你到底要去哪里？我还是陪着你吧。” “不用，阿初会陪着我。我是怕大哥嗜酒没人管，你替我去看着他。” 顾云汐说完就走了，丝毫不给小铃铛犹豫的机会。 小铃铛总有一种，被弄得稀里糊涂的感觉。 不过，嗜酒？ 顾将军喝酒了？ 今日不是都说清楚了吗？顾将军如今，心里该没有负担才是，为什么要嗜酒？难道，真和封少将军吵架了？ 可是，他们两个吵架，自己去劝顾将军也不适合吧？ 小铃铛犹犹豫豫的，给顾云汐将房间收拾了一遍之后，才走出院子。 抬头看了眼，顾将军的院子在不远处，但她想想，还是觉得不该去。 她去找封之华。 可封之华果然不在。 小铃铛又打算去找文殊帮忙，但是文殊今夜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这家伙，出门都不跟她打声招呼！ 为何总感觉整个世界都怪怪的？ 可她还是没去顾楠风的院子，总觉得不适合。 趴在屋顶上那几个人都快要累死了，小铃铛竟然还在他们这座院子收拾东西，忙里忙外的。 顾云汐撑着下巴，看着一旁的文殊，冲他眨眨眼。 你看，小铃铛这家伙，哪里懂什么男女之情？ 傻乎乎的。 文殊有些无奈，轻声说：“我们……还是回去吧，这打赌并没有必要，等她知道后，她会生气。” “也许真的会生气，但有些事情她自己看不透，也得给她机会，让她自己看透才行。否则，大哥将会一辈子，成为她心里的负担。” 顾云汐侧头看了南宫初一眼，南宫初凑了过来，她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 南宫初点了点头，下去了，没多久又回到她的身旁，继续趴下。 下头，小铃铛发现自己的事情好像都忙完了，心里却还是一片踌躇，不知该去不该去。 外头忽然有个仆人闯了进来，快步走到小铃铛的跟前，道：“姑娘，汐姑娘可在？顾将军出事了，还请汐姑娘去看看他！” “顾将军出事了？” 这下，小铃铛什么都顾不上，赶紧就走了。 趴在屋顶上的文殊心里一阵不是滋味，这丫头，还是很紧张顾楠风的。 一听到顾楠风出事，想都不想就过去了。 顾云汐却在他肩头上轻轻拍了拍，笑道：“急什么，看完了再说！” 第1762章 难道，你嫌弃我 小铃铛在门口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酒气，敲门，里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她当下也顾不上许多，赶紧将房门推开，闯了进去。 顾楠风坐在椅子上，手里的确有一只酒瓶。 地上也有酒水。 也不知道这浓郁的酒气，到底是地上酒水所致，还是他喝成这样。 “顾将军……你为何要灌酒？”心情真有这么不好吗？“你和封少将军吵架了吗？我本不该来，可是，姑娘她出门了，文殊也不在，封少将军也没在。我……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的话，那我先回去了。” “小铃铛！”顾楠风却在她要走的时候，将她唤住：“我有些话想跟你说，可否给我一点时间？”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今日已经听明白了。” 小铃铛眨了眨眼，虽然想起他今日说的话，心情还是有些不太好。 但，既然大家都决定了，她也该要放下。 所以，就算心情不好，也得忍着。 过段时间，等大家将这件事情淡忘，或许她心情就会好起来。 就算好不起来，她也可以假装自己心情很好的。 “小铃铛。”顾楠风忽然放下手里的酒瓶，站了起来，向她走去：“小铃铛，你想嫁给我吗？” “你说……什么？”小铃铛睁大一双眼眸，瞪着他，彻底反应不过来。 顾楠风其实很犹豫，欲言又止。 实在是觉得不应该，可是，他答应了汐儿。 迟疑再三之后，他才继续迈步，走到小铃铛的跟前：“小铃铛，我记得你从前说过，你的身份，不配嫁给我为正妻。那，我娶你为妾，你可愿意？” 小铃铛还是瞪大一双眼睛，震惊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确觉得自己没资格与他成亲，但这辈子，也的确是认定了他。 那不能当妻子，当妾是最合理的，可是……可是她好像也没想真的想过，要当他的妾。 “是不是觉得侍妾让你委屈了？”顾楠风已经走到她的跟前，低头，居高临下看着她：“那，平妻如何？嫁给我，当我的平妻？” 小铃铛还是没反应，根本就是彻底愣住了。 她其实，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小铃铛？你为何不说话？你不是早就将自己当成是我的人了吗？难道此时，你就嫌弃我了？” “我不是！”小铃铛赶紧摇头，“我怎么可能嫌弃将军你？我……我只是，我……” “你不愿意嫁给我？”顾楠风皱眉，他皱眉不是因为生气，而是，他实在觉得自己如今这行为，很恶劣。 可是，没办法。 “我以为在你心里，我早就是你的夫君！” “我……”小铃铛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好像，的确真的早就将自己当成是他的人。 可是，她没想过他将会是自己的谁。 只是那日之后，她就知道，此生不可能嫁给任何别的男子，毕竟，不会有任何男子愿意要一个“和顾将军彻底在一起”的姑娘。 没人会要她的！ “可是将军，你今日、今日你不是这样说的。” 第1763章 好像有人挨打了 今日顾将军明明和她说好了，只当她是妹妹，不愿负了她的一生，希望她将来另寻良人。 小铃铛其实在很久之前就知道的，他不喜欢她。 可是有些观念，是根深蒂固，难以改变的。 顾将军可以不喜欢她，她这辈子，却不能喜欢另一个人。 顾楠风见她一脸为难，都有些打退堂鼓，不知该如何接下去了。 屋顶上的顾云汐急得要死。 这大哥，性子也是老实。 看来，得要推一把。 顾云汐看了南宫初一眼。 南宫初无奈，随手掰下一小块瓦砾，轻轻一扔，转眼就打在了顾楠风的背上。 顾楠风哪里不知道屋顶那几个家伙的存在？被砸了一下，无可奈何，忽然一把抓住小铃铛的双肩。 “小铃铛，既然你觉得自己是我的人，那……那我们先成为真正的夫妻也行。” “真、正的夫妻？”小铃铛这下，眼珠子都快要掉在地上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错，先当真正的夫妻，小铃铛，我、我等不及了。”他忽然低头就要亲下去。 小铃铛初时是懵的。 当然，顾楠风为了给她时间反应，动作看起来猛烈，可事实上，速度很慢很慢。 终于，小铃铛反应了过来，用力推了他一把：“顾将军，不、不能这样！你马上就要和封少将军……” “那若是我不愿意和之华在一起呢？是不是这样，你就愿意跟我在一起？” “顾将军，我不是……我、我没想过……” “那就现在，好好想想……不是，我的意思是，先做了真正的夫妻，再慢慢想。” 顾楠风实在不知道怎么办，汐儿教的，他可做不出来。 最后，他扯了小铃铛的衣襟一把。 也没看到什么，当然，他可不敢看。 但小铃铛的衣襟的确是被扯开了，脖子露了出来。 “小铃铛，现在……现在……做我的女人，可好！” 顾楠风低头，作势就要亲下去。 小铃铛终于彻底清醒了，用力挣扎了起来：“将军，我没想过，我真的没想过！不行！将军！你放开我！” “我、我要你，现在！”顾楠风一张脸已经红了几乎能滴出血来，从来没跟任何姑娘说过如此露骨的话。 顾云汐这人，真能让人羞愧致死！ 但，事已至此，为了小铃铛的将来，难堪也得继续。 “小铃铛，我要你！”他又开始扯小铃铛的衣服。 小铃铛极力拉扯，最后，衣裳真的几乎要被弄开了。 屋顶上的文殊哪里看得下去，也不知道是要生气还是什么，总之，就是不能忍！ 他站起来就要往下跳。 顾云汐却赶紧拉着他，瞪了他一眼。 文殊真的急了，万一将小铃铛吓坏怎么办？ 顾云汐还想说什么，没想到下头的顾楠风不知为何，竟一不小心用错了力。 嘶的一声，小铃铛的衣裳被撕下来一块，香肩暴露。 “顾将军，你太过分了！放开我！” 啪的一声。 所有人，彻底懵了。 好像……好像有人挨打了！ 第1764章 再来一次，还愿意吗？ 文殊哪里还能忍，将顾云汐的手推开之后，立即从屋顶上一跃而下，落在门外。 正要开门的时候，房门忽然被人唰的一声打开。 小铃铛冲了出来，没想到抬眼就看到文殊，她想都不想，一头扑入文殊的怀中。 “文殊，救我！” 文殊只是愣了下，便立即将她搂住，以最快的速度脱下自己的衣袍，盖在她的身上。 抬眼望去，便看到顾楠风站在房中，浑身僵硬。 “真挨打了。”顾云汐一看，差点就想溜。 顾楠风快要被气死了，怒道：“滚回来！” 顾云汐迈出去的步伐猛地一收。 收得太快，差点就一头栽在地上。 万幸南宫初在身旁，拉了她一把，才免去了她摔个四脚朝天的苦。 “呵，大哥，这……不是挺好的吗？很厉害呀！我……那个……” 顾楠风哼了哼，一脸不悦。 此时小铃铛才从文殊的怀中抬起头，看到顾云汐和南宫初，再看清楚站在自己跟前的文殊，她眼角的泪还没干，疑心就起来了：“你们……不是都出去了吗？” “那个，我……我觉得，文殊跟你解释一下最好。” 但是小铃铛何等聪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再看一眼周围所有人，她心头一酸，忽然用力将文殊推开，哭着跑了。 “小铃铛！”文殊想追上去。 顾云汐却唤道：“你别去，我去跟她聊聊。” 反正，她现在就是想赶紧离开。 大哥那脸色，实在是好难看。 “那个，阿初，你帮我哄哄大哥，必要的时候，让他打一顿就好。”留下这话，顾云汐飞快地跑了。 小铃铛进了门，坐在床上哭。 顾云汐进去的时候，她还在抹眼泪。 顾云汐将房门关上，也没跟她说什么，走到一旁抓了一把没啃完的瓜子，慢悠悠啃了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铃铛终于不哭了，抬头瞪着她：“他们没有这个胆子安排这种事，所以，是你安排的是不是？” 顾云汐却道：“那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先回答我吗？” 小铃铛虽然看她的目光还带着怒意，但至少，没有不理人。 顾云汐放下手里的瓜子，看着她，认真问道：“还愿意与我大哥做真正的夫妻吗？” 小铃铛一愣，脑海里立即徘徊起刚才，顾楠风握住她的双肩，要拉她衣裳的画面。 心里，顿时一阵不安。 她下意识缩了缩身子，再看顾云汐，心头却万般滋味。 “为什么会这样呢？你不是早就想好了，自己将会是大哥的人？可为什么大哥要碰你，你却如此反感？甚至，你还不惜打了他。” 顾云汐盯着她还有些红肿的眼眸，此时表情是严肃而认真的。 “要说刚才是你没准备好，那，若是再来一次，或者，你在我的证婚之下，与大哥成亲，你愿意让大哥要了你吗？” “我不愿意！” 小铃铛赶紧摇头。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早就将自己当成是顾将军的人，可当顾将军要亲下来的时候，她一点甜蜜的感觉都没有，只想逃！ 她……真的喜欢顾将军吗？ 第1765章 何必在乎是何种方式？ “我可能，并没有那么喜欢顾将军。” 这是小铃铛在想了很久很久之后，想到的唯一可能。 她吐了一口气，忽然间，浑身无力。 感觉自己的过去，想法有些荒唐，如今想来，就像是做了一场梦那般。 她是几时开始，觉得自己的命运和顾将军捆绑在一起的？就那日，说自己夜里和顾将军彻底在一起？ 可事实上，顾将军那会儿根本不知道她有什么计划，她的计划，也是临时想到的。 谁都没有防备。 都那么的猝不及防。 后来，顾将军走了，他们再没有多少相见的日子。 而每次见面，顾将军与她从未私聊过。 说起来，还真是不那么熟。 对一个连自己都感觉到不熟悉的人，她怎么就认定了自己的人生该要和他绑在一起？ 不仅荒唐，还有些可笑。 “姑娘，我是不是……太蠢了？”小铃铛十分无奈。 “你若现在想明白，那还不算太蠢。” “可我……” “谁不知道你当初那话，是为了保护我大哥，说到底，都是为了帮我。” 顾云汐瞅着她，笑道：“我知道，大哥知道，阿初知道，文殊也知道，至于那些不知道的人，他们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件事。” “所以，谁会觉得你名声不好？从头到尾，只有你自己呀小铃铛。” ……有些事，想不明白，就是一辈子。 想明白了，却又是另一辈子了。 等到小铃铛愿意踏出房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时。 外头很热闹。 南城虽然算是一座半新的城池，但因为有封卿母女和顾楠风的用心治理，南城看起来，越发繁荣。 小铃铛今日穿着一身便装，走到顾云汐的身后。 大概是昨夜哭过，眼睛看起来还有些红肿，但，精神却是很不错的样子。 反倒是文殊，一脸憔悴，一看就知道昨夜彻夜未眠。 “姑娘，小铃铛昨晚……如何？”昨晚顾云汐一直守在小铃铛的身旁，文殊想去看看小铃铛，却又怕自己会惹她心情更不好。 他不敢进去，又不愿离开，便在院子某棵大树下呆了一宿。 顾云汐往身后看了眼，小铃铛就在不远处，和一个婢女不知道在交待什么。 她道：“想知道她怎么样，你自己过去问问不就好了？” “我……”文殊哪里敢问，但不问，却又十分的忐忑不安。 顾云汐有些无奈，浅叹道：“其实，我觉得小铃铛这种情况，你若是真的喜欢她，那就等等她吧。她不可能这么快就接受你的。” 小铃铛这个人，做事谨慎，为人诚恳，也认死理。 虽然如今应该是对大哥彻底死心了，但这不代表，她可以立即接受另一段感情。 文殊忙道：“只要她开心就好，几时才能接受我都没关系，我等得起。” 大家就是一路吵吵闹闹过来的，就算小铃铛没有接受他的时候，他们也都是一家人，是很好很好的亲人！ 这种感情，未必就不如男女之情。 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何必在乎以何种方式？ 第1766章 梦中的新娘 外头在筹备顾楠风和封之华的大婚。 封之华是个速战速决，做事雷厉风行的人。 之前顾楠风就说过，只要找到顾云汐，知道顾云汐还安好，他就同意与封之华成亲。 如今顾云汐自己出现了，顾楠风自然得要兑现自己的承诺。 所以，婚礼，被安排在三日后。 今日封府便开始张灯结彩，下人们都在忙碌做准备。 封卿早早就推着蓝楚出了门，去街上看热闹去了。 小圆子一直跟在她们身后。 封卿自己本就是个武艺高强的人，再加上她带了两个高手在暗中保护，蓝楚交给她，顾云汐很放心。 顾云汐他们留在府中，也在帮忙干活。 南宫初一早就不见了影踪，等找到他的时候，顾云汐发现他和几个男子正围在一起，在弄什么东西。 顾云汐快步走了过去：“阿初，在做什么？” 几个男子吓了一跳，立即起来行礼：“汐姑娘！” “没事，我就是来看看阿初，你们继续。”顾云汐低头一看，才看清楚南宫初手里拿的是什么。 “你会剪纸？” “不会！”南宫初忙要将东西收起来。 却被眼疾手快的顾云汐抢了过去。 剪的是字，应该是张贴用的，不过，这歪歪扭扭的，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什么字。 南宫初好几次想抢回去，最后都被顾云汐瞪一眼，把他给阻止了。 “到底是什么字？”实在是歪得难以形容。 南宫初才不想理她。 旁边一男子笑道：“汐姑娘，是个囍字呢。” “囍字？”顾云汐左瞧瞧右瞧瞧，一点都没个囍字的影子。 南宫初脸上一阵火辣，焦急着抢了回去，瞪着她道：“你没事可做了吗？顾将军说不准在找你了！还不赶紧去！” “大哥忙着呢，哪里有时间管我？”顾云汐不仅没走，还在他身边坐了下去：“囍字是么？怎么剪？我也来试试。” 她拿起剪刀和红纸，不理会南宫初，看着一旁那男子的手法，慢慢学了起来。 南宫初以为她一定会像自己那般，剪的歪歪扭扭，没想到，她竟只是看了一次，就学会了如何叠如何剪！ 第一次剪的还有些歪，不够工整，可第二次剪出来的，竟和一旁那几个男子一样，剪的工工整整的。 “阿初，看，怎么样？我厉害吧？”顾云汐丢下剪刀，拿着自己剪的“囍”字站了起来，跑到不远处的墙边，对正在张贴的下人道：“贴在哪里？我也来贴一个，沾沾喜气。” 得了指点后，她赶紧过去，学着别人的模样，张贴了起来。 那忙碌的背影，看起来十分的愉悦。 南宫初看着她的背影，心思忽然间就有些恍惚了，竟有点回不过神来。 那天晚上，南宫初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他穿着一身红衣，母亲和大哥站在他的身旁，不知道在交待什么。 似乎，是要告诉他，成亲以后，要如何对娘子好，要如何听娘子的话。 他都记在心里呢。 可是，他不知道他要和谁成亲，母亲也没有告诉他。 新娘子在哪里？ 第1767章 是放松，还是失望？ 外头张灯结彩，宾客都到了，热闹非凡。 母亲忽然道：“阿初，你要成亲了，从今以后，你要和你的娘子好好在一起，母亲祝你和你的新娘子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大哥笑着说：“早些生个小阿初，知道吗？” 南宫初只觉得脸上一阵一阵的火热。 眼前的一切，忽然间好像就变了。 热闹不见了，周围安静了下来。 眼前好像黑乎乎的，什么都看不见，他伸手抓了抓，不知道抓下来什么。 眼里的一切，顿时豁然开朗。 他才发现自己坐在床边，有个姑娘，就坐在他的面前。 她也是一身红衣，平日里最喜欢素颜朝天的脸上，今夜竟有了妆容。 很淡很淡的妆容，将她一张水灵净透的脸，衬托出一种平日里不常见的妩媚与温柔。 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像是会勾魂那般，冲他轻轻眨巴了下，南宫初就觉得，自己的魂魄似乎都不属于自己的身体，好像离魂一般，整个人轻飘飘了。 “阿初，你终于属于我了。”一身红衣的顾云汐冲他一笑。 南宫初的呼吸乱得一塌糊涂，下意识抬起手，长指在快要碰到她的脸时，却又停了下来，停在了半空。 往前一点，就可以触碰她的脸，可他不敢。 这张脸，不属于他，她整个人都是不属于他的。 她是君夜玄和沐祈年的。 “阿初，你为何不碰我？你不想要我了吗？”红衣顾云汐又眨了眨眼，这次竟执起他的手，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 她甚至闭上眼，用自己的脸，在他的掌心里轻轻摩挲。 南宫初只觉得一阵血热朝着脑门冲了上去！ 她的脸好软，她的肌肤好嫩！ 细细滑滑的感觉，让他的手就像是触电一样，差点忍不住要收回去。 可他实在是舍不得，舍不得放手，舍不得不碰她。 “阿初，你想要我吗？”顾云汐的脸，离他很近很近了，因为太近，就连她呼出的气息，都像是落在了他的脸上那般。 “要，我、想……要……”南宫初彻底被蛊惑，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只知道，他想，真的很想。 想到，浑身难受。 “阿初……” 在这一声让人无法抗拒的呼唤中，南宫初搂着她的肩头，将她一把摁了下去。 窗外，有风吹过。 树上的叶子沙沙作响。 那个顾云汐亲手剪出来的囍字被贴在窗台上，没有被贴住的边角，在风中轻轻摇曳…… …… 呼！ 南宫初猛地坐了起来。 醒来的时候，心脏还在激烈跳动，整个人就像是刚与人狠狠打了一架那般，浑身绷紧，一身热汗。 汐儿！ 他往身边摸了摸，床上，却根本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房间安安静静的，没有红烛。 窗台上，也没有贴上去的囍字。 什么都没有。 原来，只是南柯一梦。 南宫初长吁了一口气，心脏沉甸甸的，说不出自己此时是什么心情。 好像，松了一口气，却又好像……很失望…… 不过，裤子好像有些不对劲？ 第1768章 今日，如此怪异 “都日上三竿了，阿初怎么还没起来？”那是婚期的前一天，大家一早就起来忙碌，唯独不见南宫初。 顾云汐找小铃铛问了好几回，小铃铛都说，还在休息，喊他也没有任何回应。 阿初从来不会如此懒惰的，难道，昨晚出去做了什么事？ 这次换了顾云汐来敲门。 里头传来南宫初低沉中透着一次沙哑的声音：“小铃铛，你告诉她，我晚点……” “马上就要用午膳了，你还打算睡到什么时候？是不是不舒服？阿初？” 听到是顾云汐的声音，里头的人在一阵僵硬之后，再没有动静。 “阿初，到底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你再不出来，我要进去了！” “我真的要进去了！” 就在顾云汐即将要将房门推开的时候，里头，终于传来一阵脚步声。 有些急促，也有些凌乱。 他分明已经走到了门后，却迟迟没有将房门推开。 顾云汐回头看了小铃铛一眼，小铃铛摊了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原因。 但这脚步声虽然凌乱，却还能听得出来，人是安好的，不像是病得糊里糊涂的样子。 这算是什么意思？ “阿初？”顾云汐轻轻唤了声。 这次，房门终于被打开，南宫初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脸怎么红成这样？是不是发烧了？”顾云汐立即过去，伸出手要去探他的额头。 没想到南宫初看到她的手，竟像是被吓到一样，慌忙后退了好几步。 顾云汐傻眼了，她有这么可怕吗？ “阿初，到底怎么了？”她正要过去。 谁知南宫初竟急道：“男女授受不亲！” 说完，从她身旁掠过，嗖的一声，不见了影踪。 跑了！ “三公子……怎么好似很怕你的样子？”小铃铛也傻眼了，明明今日之前，三公子还好好的。 忽然间，小铃铛脸一红，瞪着顾云汐：“你昨天晚上，对他做过了什么？你该不会……你……” 哎呀，这话，哪能说得出口，真是羞人！ 顾云汐欲哭无泪。 她虽然是北陵的姑娘，但，从小的礼义廉耻教会她，姑娘也是要矜持的！ 不对，什么也要，是本来就要好不好？ “我看起来像是那种人么？”顾云汐只觉得很头疼，她真的什么都没做过。 但南宫初看起来，的确像是被她欺负了的样子。 这模样，好像小铃铛昨天对大哥的躲避。 不过，小铃铛今日是好了，那也许，阿初明天也会好？ 可她真的什么都没做过，冤枉啊！ 那日，南宫初真的不理顾云汐，就连用膳的时候，都坐在文殊的隔壁，离顾云汐远远的。 第二天，是顾楠风和封之华成亲的日子。 一大早，小铃铛就在后院碰到抱着东西回去的顾楠风。 初时，还是很不自在。 但只是在一怔之后，小铃铛就扬起笑意，主动迎了过去：“顾将军，早！” “早。”比起小铃铛那不知道是真的轻松还是假装轻松的笑，顾楠风的脸色，却显得极度不自在。 一想到那日自己对小铃铛的“无礼”，他就无地自容到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第1769章 总算，雨过天晴 “将军可是还在为那夜的事情，感到不自在？” 小铃铛其实刚才也是有些尴尬的，毕竟，这两日并没有与他单独相处的时候。 但回心一想，他们两认识这么久以来，包括自己将他当成是这辈子的良人之后，他们哪里有什么单独相处的机会？ 说白了，战乱纷纷的年代，人人都只是在为活着而活着。 大家能活到这一刻，已经是很不容易，儿女之情，就连顾云汐都放下了，她却一直执念那么深。 越想，小铃铛就越觉得过去的自己，太矫情，也太不应当。 “将军，那夜……” “抱歉，小铃铛，那夜是我的错，你可以打我骂我，但我心里……我心里真的只有之华一人。小铃铛，我不知如何跟你解释过去的事情，那些事……抱歉，我没有放在心上，是我的责任，对不起。” 当初人家姑娘为了帮他和汐儿，连自己的名声都不要了，可那时候要面对的困难太多，事情过去之后，他竟再没有想起来。 人姑娘为了他牺牲那么大，他竟没当一回事。 他就是汐儿从前口中的那些渣男。 渣就是渣，根本没有洗白的可能。 “小铃铛，此生我欠了你，将来若是你想要我帮忙，只要我能做到，我都会努力帮你，只除了，我不可能为了你离开之华。” 小铃铛看着他，脸色从容，甚至还笑了。 “你对封少将军真的很好。” “对不起……” “我其实不喜欢你，当日我也只是为了帮我家姑娘，而你，因为你和姑娘是同一阵线的，我才会帮你，若换了是别的男子，我也一定会如此帮他。” 现在，小铃铛真的想明白了。 “更何况，你是被动接受我的帮忙，在你对我根本没有一点点感情的前提下，我用这样的方式，名义上是帮了你，实际上却将你的道德捆绑住。说起来，是我对不住你。” “小铃铛……”顾楠风一阵愕然，忙道：“这事怎么能怪你？你是一片好心。” “但一片好心，却没有替你考虑过，让你无缘无故，也是莫名其妙的，就成了个负心汉。” 但小铃铛此时，脸上的笑意是真诚的，也是坦诚的。 “那夜你如此试探我，的确不该，对我来说，确实是一种伤害。” “对不起……” “可你也帮了我一个大忙。”小铃铛再次扬起笑意，“若没有你们的试探，我自己会将自己困死，一辈子走不出来。如今这般，我解脱了，从今往后，我也可以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人生。” “我是认真的，谢谢你，顾将军！” 小铃铛冲顾楠风倾身行礼，十分的慎重。 顾楠风松了一口气，总算也是看得出来，小铃铛是真的放下了。 “多谢你告诉我这些，否则，我会一辈子被困在不安里。” 但今日，一切总算是烟消云散。 不管是顾楠风还是小铃铛都相信，今日之后，大家的人生，定能多一片光明，多一份坦途。 总算，雨过天晴了。 第1770章 他，也从未见过你 顾楠风和封之华大婚的日子。 没有所谓的嫁娶，他们只是成亲。 顾楠风十分的感动，封之华竟然没有用北陵的仪式，将他“娶”过门。 让顾楠风更加动容的是，封之华与封卿一起走来时，封之华的头上，竟盖着盖头。 这是在别的国家才会有的礼仪！ 她给足了他面子，也是在昭告天下所有人，她封之华今日与顾楠风成亲，这辈子，都只会认定这位夫君。 他是夫君，不是夫郎！ 他是她此生的唯一。 婚礼不算盛大，来的人却很多。 百姓也有不少人自觉来了观礼。 南宫初坐在角落里，看着一对新人，这两日消失不见的笑意，终于又回到了脸上。 “羡慕？”文殊在他身旁坐下，将一只酒瓶递到他的面前：“你也想要一个这样的婚礼？” 南宫初没说话，脸上微微红了红。 “这两日是怎么回事，一直躲着姑娘？”表现得那么明显，就连文殊都看出来了。 南宫初脸上又是一辣，低头喝酒，依旧什么都没说。 “该不会是，真的对姑娘动心思了吧？一些，不那么纯洁的心思？” “文殊先生，慎言！”南宫初那张脸，已经红得几乎能滴出血来了。 见此，文殊忍不住朗声大笑了起来：“呵，这有什么好羞涩的？对自己喜欢的姑娘，有什么是不能想的吗？” 人的行为可以受自己控制，但思想如何能？ “我看着小铃铛的时候，也时常会想入非非，甚至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为何不能说出口？” 顶多就是不要在姑娘家面前说，省得将人家吓坏罢了。 他们都是男子，没什么可害羞的。 南宫初却盯着他的酒瓶，陷入了一阵迷茫中。 文殊刚才说什么来着？对喜欢的姑娘，会想入非非？ 他的意思是，自己喜欢上汐儿了？ 他真的喜欢上汐儿了吗？ …… 一切，终于尘埃落定。 顾楠风和封之华成亲了，北陵留在顾云汐的念想，基本上也就圆满了。 只除了一件。 “我爹当年，是在哪里出的事？”那件事情，若不是蓝楚病得迷迷糊糊的时候，糊里糊涂说了出口，只怕，一辈子都会成为秘密。 “我爸爸就是我爹，你确定？” 蓝楚原本不想解释的，奈何被她追着问了许久，她也实在是瞒不住了。 “是啊，你爸爸就是你爹，你妈妈这辈子，只有过这么一个男人。” 天天说她是渣女，她哪里渣呢？事实上，这辈子，就谈过这么一次恋爱。 却是，两次的生离死别。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自己说自己有许多男人，又不是我污蔑你。” 不过，顾云汐心里还是暖暖的，站在城墙上，看着远处那片天际，心情舒畅。 “妈妈，我们去找爹爹吧，至少，让我看看他如今，长眠在什么地方。” 蓝楚也在看着那片天，眼底有几分沉痛掠过。 但片刻之后，她脸上已经恢复了笑意：“好呀，去看看你爹，你爹爹，也从未见过你。” 第1771章 不过是一个月而已 于是，在顾楠风和封之华成亲的第三日，蓝楚和顾云汐带着一队人马，向他们告辞了。 “汐儿，以后就住在这里，大哥定能保护你的。”顾楠风好不容易与妹妹相见，哪里舍得让她走。 “大哥，你如今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就该以自己的小家为重，我这个妹妹身边还有许多疼我的人呢，大哥不必担心。” 看到顾楠风和封之华如此恩爱，顾云汐也放心了。 蓝楚与封卿在说话，小圆子始终跟在蓝楚的身边，蓝楚走到哪里，他就去哪里，人看起来，乖巧温顺的模样实在惹人疼爱。 “最近夫人过得挺开心的，姑娘，她的病……是不是也已经好多了？” 很久之前，顾云汐说过，蓝楚的病是没办法逆转好起来了。 但最近大家肉眼可见，蓝楚的身体似乎越来越好，人也越来越精神。 看到她笑容满面的模样，谁能想到，这是一个病重的人？ 顾云汐笑笑，轻声道：“不知，看天意。” 小铃铛却在她的笑意之下，看到了些许落寞。 小铃铛的心，也沉重了起来。 她是有多了解顾云汐。 这次，姑娘自己都没办法了。 依依惜别，却终须要分手。 顾云汐和南宫初，带着文殊与小铃铛，还有小圆子和蓝楚，一行六人，再次踏上征途。 这次，他们去的是荒芜之境，归狼山。 “当初，这里是一片荒芜的，什么都没有，没想到十几年后，竟然有了村庄，还有寺庙。” 蓝楚坐在轮椅上，被顾云汐推着一路上山。 就连上山的路，竟也被修建好了，一马平川。 “当初我与你爹在这里重遇，谁也没想到，隔了上千年，竟然还能再见。你不知道，那时候我甚至怀疑自己再一次死了，是死了之后，才见到你爹爹。” 山头上风很大，蓝楚伸出手，那只手，在风中显得异常的干枯，犹如已经枯萎的花朵。 从南城离开，一路到归狼山，本是不到七日的路程，他们走了整整一个月。 因为蓝楚有许多时候，人并不是清醒的。 她的脉搏很虚弱。 每次给她把脉，感觉到她脉搏特别虚弱的日子，顾云汐就让大家停下来，歇一歇。 歇到，她脉搏变得稍微强悍些，她才放大家继续启程。 就这样走走停停，一个月之后，总算是到了。 但这个月，蓝楚的身体肉眼可见，越来越干瘪。 刚开始还能像个五六十岁的妇人，如今，彻底成了七八十岁的老妪。 小铃铛看着她在风中那只手，眼底一热，立即转身。 文殊就在身后，轻轻将她拥在怀中，小铃铛的眼泪，忍不住就滚了下来。 一个月之前，她还以为蓝楚能好起来了，那时候的她看起来那么明朗，又爱笑，虽然模样是老了些，但至少，生机勃勃。 谁也没想到，一个月后的蓝楚，竟然，已经成了将死之人。 姑娘那么爱她的妈妈，蓝楚去了之后，姑娘怎么办？ 姑娘，一定会伤心欲绝。 第1772章 大人说什么便是什么 小圆子倒是好像没看见蓝楚的变化似的，这段时间，他在蓝楚身边的时候，甚至笑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要开朗从容。 “大人，你当初，就是和你的夫君在这里一起摔下去的么？” 小圆子取出一早准备好的披风，小心翼翼给她披上。 便又与她一起，看着苍茫的悬崖底：“我听说，武功高强的人，从悬崖上掉下去，总是死不了的，总会奇迹般生还，大人，你信不信？” “你是武侠小说看多了么？主角落崖，不仅死不了，还会……还会有奇遇，练就绝世武功吗？” 蓝楚笑了笑，却因为笑，一口气缓不过来，竟猛烈咳嗽了起来。 小圆子一脸心疼，小心翼翼给她拍着背。 “好好好，我是武侠小说看多了，大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小圆子忙道。 虽然，他根本不知道何谓武侠小说，但大人总是有许多奇奇怪怪的词，他早就习惯了。 蓝楚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安静看着前方白茫茫悬崖底。 也许，小圆子说的没错，或许当初他从这里跳下去之后，有了不一样的机遇，之后，有了不一样的人生。 也许和她一样失去记忆呢？ 因为失去了记忆，所以这么多年来，未曾来找过她。 一定是这样。 “汐汐，你爹绝对没有辜负我们，他若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你，他一定……拼了命都会保护你。” 顾云汐也看着那片苍茫的雾色，薄唇微动，笑道：”我知道，他爱我，就像妈妈爱我一样，我相信他，从不怀疑。” 蓝楚后来又睡着了。 顾云汐见附近有座庙，便让大家一起，在傍晚时分，入了庙暂住。 那天晚上，顾云汐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妈妈在织布，爸爸在耕种，嗯，这个时候，他们住在古代。 后来，周围的一切又变了，他们似乎回到了二十一世纪，妈妈跟她在看电视，爸爸在厨房忙碌。 偶尔朝厨房的方向看一眼，还能看到他忙碌的背影。 可她始终看不清楚爸爸的脸，没机会看到爸爸到底长什么模样。 不知道过了多久，厨房里传来了爸爸的呼唤：“汐汐，快和妈妈去洗手，可以吃饭了。” 于是小小的顾云汐拉着妈妈去洗手，洗完手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爸爸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 这次，他们正面对上。 顾云汐终于看到爸爸了。 可爸爸的一张脸，却始终是很模糊，看不清楚。 她凑了过去，很用力很用力得看，真的很用力。 直到，她用于看清楚…… “爸爸！” 顾云汐猛地睁开眼。 视线里，一张脸清晰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是什么爸爸，那是一张有着盛世美颜的脸，阿初。 南宫初皱眉，轻轻点了点她的额角：“我不是你爹，快起来吧，夫人去佛堂了。” “妈妈去佛堂了？” 顾云汐立即清醒了过来，掀开被子，从床上下去。 一边套长靴，一边问道：“她身子不好，这么早起来，去佛堂做什么？” 第1773章 前世今生，你信吗？ 顾云汐赶到的时候，蓝楚坐在轮椅上，在小圆子的陪同下，正在听佛经。 听到入迷时，还要求小圆子扶着她从轮椅上下来，跪在蒲团上，给佛祖叩了几个头。 顾云汐知道，蓝楚从来不相信什么神佛，但此时，她却非常的虔诚。 顾云汐没有打搅，在外头等了很久。 一直等到佛经诵完，寺庙里的小师父一个个离开，蓝楚和小圆子却始终留在大堂里。 等大家都走了，顾云汐和南宫初互视了眼，才走进诵经堂。 大师和蓝楚在说着什么，顾云汐没敢打搅，给大师行了礼后，便退到一旁跪坐着，也听听大师在讲什么。 他们讲的，竟是前世今生。 初听，顾云汐觉得，一切都十分的荒诞，她并不相信人死了之后会有灵魂，更加不相信所谓的前世今生。 但不知为何，听着听着，她的眼前却有些模糊，眼底，一片凄楚。 人死了，到底有没有灵魂？ 若是没有灵魂，为何她和妈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她们不是应该都死在了二十一世纪？ 她不知道。 从头到尾听完了大师的话，依旧是不知道。 后来，大师走了，顾云汐推着蓝楚，又来到山头上。 今日蓝楚的精神看起来，稍微好了些，至少，比昨日好了。 她依旧是伸出手，但这次，却像是抓到了什么，指尖慢慢收拢。 最后，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她却笑了。 “大师说，人都有前世今生，前世种下了什么样的因，这辈子，就会结什么样的果。汐汐啊，你信不信？” “我不知道。”顾云汐也看着远方，心里，莫名有了一种无力的感觉。 “那妈妈，你觉得，你上辈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种了下什么样的因？” “妈妈的上辈子……”蓝楚停顿了片刻，抬头望着远方的天际，龟裂的薄唇扯了扯，笑了。 “妈妈的上辈子，一定是个很好很好的大好人，否则，这辈子，我不会遇见你爸爸，不会当了你的妈妈，也不会遇见小圆子。” 上天，对她不薄。 她也算是满足了。 顾云汐心里一阵酸楚。 妈妈此生，原来，在她心里已经没有遗憾了。 “大师说，只要相信，那些今生错过的人，下辈子一定可以再见。”蓝楚眼底，有一种过去所没有的光泽。 “汐汐，你知道吗？其实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相信大师说的话，可是，听完大师的话之后，我忽然间，似乎没有那么怕死了。” 人，都是怕死的，谁都一样。 其实她之前也是很慌。 虽然死过一次，但上次死的时候，毫无准备，说死就说，很快的，甚至都没多少时间让她感觉到疼痛。 但这次，她在慢慢死去，一点一点死去。 她自己清楚能感受到绝望的滋味。 若是不能看淡，剩下这一点点日子，将会过得很煎熬。 “其实大师自己也未必真的相信神鬼之说，但是大师能渡人，就如今日，他渡了我。他让我看淡了生死，让我对来生充满希望，让我在剩下的日子里，不再惊慌恐惧，而是安安静静，面对死亡。这，也算是大师的功德了。” 第1774章 桥头上，一定会有一个小圆子 有些事情，其实，不在于你信不信，而是在于，你愿不愿意。 愿意，它就是真的。 蓝楚现在，就很愿意。 愿意相信来生，愿意相信，她和那个错过的人，终将可以在下辈子，重逢，再相遇相知。 她在等待。 她也不再害怕了。 因为，奔赴的不是终点，而是，来生的起点。 接下来那三日，蓝楚过得很平静。 偶尔和顾云汐说说话，更多的时候，是在睡觉。 第三天的夜晚，蓝楚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 她知道，自己的时日，到了。 “小圆子，我忽然想吃桂花糕，你帮我去看看，膳房里还有没有。” “好。”小圆子冲她一笑后，走了。 蓝楚握着顾云汐的手，她其实已经没什么力气，但她还是努力将顾云汐的手紧紧握住。 “汐汐，妈妈不担心你，你身边有阿初，有小铃铛和文殊，将来，还会有祈年和小玄子。” “他们会回来的，妈妈知道，他们一定会回来找你。” “不要纠结，也不要为难自己，日子只要过下去，就会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过。” “妈妈，唯有一人，放心不下。” 蓝楚看着顾云汐，眼神开始变得迷蒙，眼底的光亮，也在逐渐消失。 她甚至都看不清楚女儿的面容了。 “汐汐，你救救他……” “妈妈，我就不了他，我真的救不了他，妈妈，对不起。”顾云汐将她枯槁的手摁在自己的脸上，眼泪一不小心，就滚在了她的手背上。 “妈妈，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蓝楚眼角的泪，也忍不住滑了下来。 “妈妈知道了，我知道……我都知道，没有人……能救他……” 她叹息了声。 没有再说什么。 小圆子很快就回来了，他蹲在床边，握住蓝楚的手，笑得很温柔：“大人，膳房里没有桂花糕，他们这里的人不爱吃，没关系，我以后做给你吃。” “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什么都做。” “现在没有了，大人，你再忍耐一下，好不好？” 蓝楚眨了眨眼，指尖在他的手里无力地比划了下。 她如今，连点头的力气都没了。 “圆子……” “大人，你要记住，不要喝孟婆汤，要不然，我怕你忘了圆子。” 小圆子伸出手，迟疑了下，指尖终于还是落在了蓝楚的脸上。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触碰大人的脸。 很珍惜，很重视，很在意。 “大人，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日我不知道为何，上了那座桥，好像冥冥之中，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我。” “后来我时常想着，一定是老天爷对我的怜悯，才会指引我上桥。” “大人，下辈子，不管任何时候，只要看到有一座桥，你都上去走走好不好？上去，看一眼，也许，圆子就站在桥头上，一直一直等着你。” “若是等不到，我就会一直一直等下去，一直一直等，一直一直……” 小圆子闭上眼，紧紧握住她的手，将两滴几乎要夺眶而出的眼泪，逼了回去。 “我一定，会等到大人，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辈子，十辈子，一百辈子，我都会站在桥头上，直到，等到大人你！” 第1775章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蓝楚是在午夜时分走的。 走得很安详，眉宇间，却似乎有些纠结。 或许顾云汐知道，妈妈在纠结什么。 下辈子，是要去找爸爸，还是，去找那么一座桥，一座，有小圆子的桥？ 不知道妈妈最后有没有找到答案。 第二天，大师给蓝楚诵经之后，顾云汐在后山，亲手点了火，准备要将蓝楚火化。 南宫初却忽然赶了过来，急道：“汐儿，三公主……三公主的遗体不见了。” 但顾云汐似乎没有太多的惊讶，只是抹了一把眼泪之后，转身朝山顶赶去。 小圆子果然抱着蓝楚的遗体，此时就站在山顶上。 “小汐汐，你终于来了？”小圆子回头看着她。 “圆子师父，你要做什么？快过来，那里很危险！”小铃铛急得想冲过去。 文殊却将她一把拉了回来。 小圆子，抱着必死的心，没人能救他。 这天底下，谁都救不了他，因为在蓝楚死去那一刻，他的心，也已经彻彻底底死了。 “汐汐，大人真的很爱很爱你，下辈子，你还要做大人的女儿，我会和大人一起照顾你的，好么？” 顾云汐抹了一把眼泪，点了点头。 小圆子等的，就是她这么一个承诺，但这个承诺，都是为蓝楚要的。 他的一生，都为了蓝楚而活。 可在蓝楚的眼底，他永远只是当初被她救回来的那个孩童。 她从未将他当一个真真正正的男子汉看待。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是不是因为这样，你才从未认真看过我一眼？” 小圆子看着蓝楚惨白无血色的脸，笑了：“那么我今日，与你一起赴黄泉，一起投胎做人，下辈子，我就可以与你同龄，你，就会用看待一个男人的目光来看我了，是不是？” “楚儿，下辈子，我一定会比他先找到你！” 这话，仿佛还留在风中，小圆子却已经抱着他最心爱的蓝楚，一跃而下，转眼消失在苍茫雾色中。 南宫初没有扑过去救人，是因为顾云汐在一直用力握着他的手。 小圆子活不成了，他从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要与蓝楚同生共死。 就算将他救回来，他也会用别的办法，来杀死自己。 “就让他们在归狼山长眠吧，我相信，妈妈下辈子，一定还可以遇见她想遇见的人，而小圆子，也一定可以等到上桥来找他的那位姑娘。” 下辈子，他们还能再见的，一定可以。 “汐儿……汐儿！”南宫初脸色一变，立即将顾云汐抱了起来。 “姑娘！” 文殊和小铃铛冲了过来，才发现顾云汐两眼紧闭，已经昏死了过去。 “她一定已经难过了很久，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在夫人面前表现出平静，不让夫人担心。” 小铃铛哇的一声就哭了。 夫人没了，小圆子自尽了，姑娘心痛得昏死过去。 他们一行六人，如今只剩下四个…… 南宫初再看一眼苍茫的悬崖底，深吸了一口气，再抱着顾云汐转身离开。 三公主，你安心去吧，今生今世，我一定会替你照顾好汐儿，至死不渝！ 第1776章 跟着我，我不会委屈了你 顾云汐昏睡了三天三夜。 第四日的清晨，顾云汐终于醒了。 醒来之后，也没有哭闹，只是人还有些疲倦。 又过了两日，顾云汐的精神彻底好了，便收拾好一切，向大师告别过后，踏上了新的旅程。 他们去了北陵一个偏僻的小镇。 不繁华，却也不算贫穷，很普通的小镇子。 文殊购置了一座院子，接下来的日子，大家便一起合力将院子翻新。 半个月之后，新的院子落成，这里，成了他们的新家。 顾云汐在后院一棵老树下，给蓝楚和小圆子做了个衣冠冢。 后院那块空地，也被他们开发了出来，种了不少菜。 马上就要入冬了。 这个地方，冬天很冷，会下雪，小铃铛提前买好了存粮，放在地窖里。 没多久，雪花果然飘了起来。 从一开始星星点点的雨夹雪，到后来，变成了鹅毛大雪。 最后，整片大地彻底被大雪覆盖，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说不出的好看。 但对顾云汐来说，好看是好看，却有些太冷了。 “第一次在大雪中过冬？”那日她拜祭蓝楚和小圆子的时候，南宫初刚走到她的身后，就见她的手红肿不堪。 他赶紧脱下自己的外袍裹在她的身上，将她没做完的事情做好后，拥着她就回到里屋。 顾云汐冷的瑟瑟发抖，进去之后，一时间没缓过来，身体一度十分僵硬。 “这种日子，你一个在南方待习惯的人，连手套都不戴就出去活动，这双手是不想要了吗？” 他将顾云汐的手捂住，见她还是没能暖和过来，迟疑了片刻之后，终于一把扯开自己的衣襟，将她的手放进自己的胸膛里。 冰冷刺骨！ 但对顾云汐来说，却是暖暖的一片。 顾云汐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看着他，几分无奈：“我也不知道，外头竟是这么冷的，之前还见小铃铛和文殊出去打雪仗，幸好我没去。” 他们和镇子上的小孩在玩呢，顾云汐原本也想去的，奈何外头真的很冷，她没勇气。 但今日十五，到点该要给妈妈和小圆子上香了，不出去不行。 “这几天真的很冷，看起来，还要继续冷到月底，除夕夜也会很冷很冷。” 南宫初开口说话的时候，嘴边全是水雾气息，顾云汐就知道了，连房间里的空气都不暖和。 “今夜我让小铃铛再添点炭火，给你取取暖，昨日大雪来得太快弄得大家都有些措手不及。” 小铃铛也算是半个南方人，对他们北方的冬天并没有那么熟悉。 “今年的木炭买的不够多，改日我再去市集看看有没有人出来卖炭。” “不是说这会儿大家都不做生意，都在家待着过冬了么？你去哪里买到木炭？” 最近街上冷冷清清的，好在小铃铛早有准备，备了足够的存粮。 但是木炭这种东西，大家早该准备妥当了，这时候，不仅没人卖，也没人上街去买。 “我省着点用便是。” 南宫初却笑道：“不必，你多用点，跟着我，什么都不必省着用，我不会委屈了你。” 第1777章 傍大款的滋味真好 南宫初这句话，还真是该死的有魅力。 不过…… “我知道你有的是钱，但小铃铛说了，这个时候，没人上街去卖木炭的。” 所以，钱不是任何时候都万能的。 “放心，我也不是个奢侈的人，我省着点用，等明年开春之后，我再狠狠花你的钱。” 傍上有钱的大款是什么滋味？就是这种滋味，任何时候都可以大手大脚，不需要担心以后没花钱。 不过，顾云汐还是决定了，不能一直只出不入。 明年开春之后，大家都找点事情，好好工作赚钱吧。 傍大款一段时间已经很幸福了，岂能傍一辈子？ 那天傍晚时分，顾云汐让小铃铛将碳炉上的木炭减少一点，只是没想到，屋子里的温度一下子就降低了。 原来在北方过冬，真的需要用很多很多木炭的，少一点都不行。 后来，不知道是谁在炕底又加了木炭，没多久，屋子里就缓和起来了。 但顾云汐还是觉得太浪费，找小铃铛的时候，小铃铛说，是三公子加的。 “阿初呢？”今晚怎么没有再看到他了？ “我也不知道，可能天气太冷，回房间休息了吧？”大晚上的，除了看书下棋聊天喝茶，并没有别的娱乐项目。 不过南宫初知道顾云汐习惯了晚睡，晚上总会来陪她说说话，找点事情做做，要不然她会无聊。 今夜这么早就回屋睡觉，倒是有些奇怪。 顾云汐去了南宫初的房间，他房间冷得一塌糊涂，竟然没有生炭火。 床上的被子也叠得整整齐齐，丝毫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阿初去哪里了？ 顾云汐忽然就想起来了，今日他说的话，他说，会去买碳。 可是，白天街上都静悄悄的，夜里更加不可能有人开店卖炭，他去哪里买？ 忽然间，心里就有些乱了。 顾云汐裹上厚大衣，没有告诉小铃铛和文殊，自己踏上了后山的路。 果然没多久，就在后山山腰上，看到一道正在忙碌的身影。 大雪纷飞，他拿起斧头，带着内力的斧头一把下去，粗糙的树干立即应声倒下。 不远处生着一堆大火，在烧木头。 他每次砍下一棵树，就会到火堆旁，用斧头勾住烧了一半的树干，从火堆里拉出去，之后，扔到一旁的雪地里，让它自己慢慢熄灭。 大概是忙得太专注，就连身后来了人都不知道。 顾云汐看着他的背影，心情从一开始的激动，到后来，慢慢平复了下去。 等到南宫初再次砍下一棵大树，砍去树枝拉着树干走向火堆的时候，便看到火堆旁，站着一道身影。 厚重的外袍将她娇小的身体彻底裹去，只有半张脸露在外头。 南宫初吓了一跳，赶紧扔下手里的斧子，跑了过去：“你来这里做什么？这么冷，会把你冻坏的。” 他的外袍在刚才干活的时候，就已经脱了下来，此时立即过去从地上捡起，抖了抖上头的雪花，裹在顾云汐的身上。 “怎么跟着来了？冷不冷？我现在送你回去！” 第1778章 雪地里，那道忙碌的身影 “把我送回去之后，你是不是又一个人偷偷跑来劈柴？”顾云汐看着南宫初，问得认真。 本来南宫初想说，不会，他不会再来了。 但他不想在顾云汐面前撒谎。 他还会再来的，因为，他说过，跟着他就绝不会委屈了她。 冬天的木炭，一定管够。 “所以你还是会偷偷跑来，然后，我也会一个人找上来，那，你送我回去有什么意义？” 南宫初无法反驳：“但我……那好吧，你在这里坐着，不要到处乱跑，我尽快早些完成。” 与其让她跑来跑去找自己，不如让她在这里玩一会，好歹自己看着。 这后山如今看起来平静，但他们对这一带并不是很熟悉，也不知道会不会有饿坏的野兽。 冬天的野兽是很可怕的，找不到吃的，饿极的时候，攻击力极其强悍。 顾云汐点了点头。 南宫初将自己的外袍铺在地上，就在火堆旁不远处，既不会太近也不会太远，温度刚刚好。 他让顾云汐坐在自己的外袍上后，就跑去继续砍树。 顾云汐看到他将雪铲起来，盖在灭了火的树木上，忍不住问道：“木炭就是这样制作的？” “我其实也不知，只是偶尔见过，或许做出来不如集市上的好，但总比没有强。” 南宫初回头看了她一眼，冲她一笑后，继续铲雪。 顾云汐曲起两条腿，将自己抱住，坐在一旁，安安静静看他干活。 南宫初做事很认真，就连顾云汐都没想到，像他这种出身，如此矜贵的人，干起粗活来，竟一点都不吃力。 树干被砍了下来，拖到火堆里炙烤，被大雪盖得彻底凉下来的木炭，被他挖出来放在一旁，顾云汐才注意到，他拿了许多绳子过来，大概，是等着待会将被烤过的树干绑着拖回去。 她本想过去帮忙，但过去两回，都被南宫初拎回来丢在袍子上。 最后，她也只能托着腮坐在他的衣袍上，继续看他干活。 看着看着，就有些困了，打了个呵欠后，眼皮就耷拉了下去。 “你别睡着了，这里太寒凉，会让你得伤寒的。”南宫初回头，瞅了她一眼。 顾云汐随口应了声：“知道了。” 可眼皮就是十分的沉重，自己耷拉下去，完全是不受控制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啪的一声，有个什么东西，被扔在不远处。 顾云汐还以为又是一根树干拖回来呢，也没有理会，连眼皮都不曾睁开一眼，换了个姿势继续睡。 不知什么时候，就倒在了衣袍上，沉沉睡过去了。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有人在摇晃她的肩头。 “阿初？”顾云汐揉了揉双眼，再看，南宫初果然蹲在她的跟前，手里拿着个什么东西。 “烤鸡？”顾云汐差点就傻眼了，该不会是眼花看错了吧？这种冰天雪地里，哪来的烤鸡？ “刚才挖出来的，就在树头下，这不是鸡，这是山鸟。” 南宫初撕下来一只烤好的大腿，递到她的面前：“没有油盐，但一定很鲜，试试？” 第1779章 你觉得，我疼你吗？ 一只烤山鸟，顾云汐吃得十分的满足。 的确是没有味道，可它本身的鲜味，足以弥补一切。 后半夜，南宫初绑好了一大捆烧过的树干，准备拖着下山。 顾云汐站了起来，正打算活动一下筋骨，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冷，在地上坐久之后，刚站起来，竟两腿一软一头栽入厚厚的大雪中。 南宫初将她挖出来的时候，她满头满面全都是雪渣渣。 南宫初有些哭笑不得：“腿没知觉了？” “不知道，就是没什么力气。”她揉了揉，还真是没啥知觉了。 原来地上的温度真的很低，但她身边一直有火堆烤着，身上暖和了，便没有注意到腿上。 北方的冬天，户外真的有些待不住，太冷了。 “你小心点活动一下，等我片刻。”南宫初将大雪铲了起来，盖在火堆上。 很快，火堆彻底被扑灭。 确定不可能再燃起来之后，南宫初才走到顾云汐的身边，将地上的衣袍捡了起来，往树干上一捆。 之后他又回来，在顾云汐正打算尝试走路的时候，将她一把丢到自己的背上。 “阿初！”不是还有一大捆树干吗？她还准备跟他一起将树干拖回去呢。 他怎么能背着她？ 背着她，那捆树干怎么办？ 没想到南宫初将她背起来之后，竟腾出一只手，捡起地上的绳子，拖着那捆树干慢慢往山下走去。 “阿初，这样太累了，放我下来，我的腿已经好了，我跟你一起将木炭拖回去。” “不想放。”南宫初的声音并不重，似乎出口就被风雪吹散。 顾云汐怀疑自己听错了，他刚才说，不想放？ “阿初……” “我觉得这样，挺好。”他不仅没觉得吃力，甚至，他唇角还有一抹笑意。 背着她，拖着过日子要用的木炭，一步一步，从山上走下去，回到属于他们自己的家。 这种感觉，以前从未有过。 “你从前在南陵，寻常人家是不是也这样？男子干活，女子等夫君回家便好？” “那倒也不是，很多地方若是太贫穷，女子也是需要干活的，否则，单凭丈夫一个人，无法养活整个家。” “整个家，是什么意思？父母，孩子？” “算是吧。”顾云汐原本还想挣扎着下去的，但她没想到，南宫初单凭一条手臂，竟可以将她背得那么紧。 看他拖着木炭下山，似乎也不怎么吃力，绝顶高手就是有这么个好处，做什么都比寻常人方便简单。 她若是继续挣扎要下去，对他来说，反倒是加重了负担。 “那，什么条件的人家，姑娘可以在家等夫君回来？或者，像我们今夜那样，娘子只需要坐着，看着夫君干活便好。” 他像个好奇宝宝，一直在问。 顾云汐却有些感慨：“就算是条件好的人家，也得看丈夫对娘子的感情，若是丈夫疼娘子，自然就会出现你说的这种情况。” 若是不疼，就是再有钱，那姑娘也不可能享受这么好的待遇。 南宫初想了想，忽然问道：“汐儿，你觉得，我疼你吗？” 第1780章 这样，挺好的 顾云汐愣了下，低头看着他在风雪中，依旧好看俊逸的侧脸。 “疼。”很疼很疼的那种。 但，他们不是夫妻。 可是，这段日子在一起，除了没有同床共枕，倒也真的和夫妻没有什么区别了。 甚至周围的邻居都觉得，他们就是一对的。 时间久了，许多事情，仿佛都变得理所当然。 日子，其实，过得并不差。 “那你觉得，我若是丈夫，会是个好丈夫么？” “你想说什么呢？”顾云汐执起他一缕长发，绕在指尖把玩。 南宫初笑了笑，看着月光之下，两人投在雪地上的身影，眼底的笑意，越发浓郁。 “我也不知道我想说什么，只是觉得，如今这般……挺好的，我很开心。” 顾云汐没有再说话，南宫初也没有再说。 各有心思。 回去之后，南宫初弄来一盆热水，给顾云汐泡脚。 她却只是看着他的手：“给我看看，有没有冻伤？” 他将手伸了出来，干干净净，十分的好看，连红肿都没有。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拍了拍自己身旁的位置：“你也坐下来一起泡泡吧，水桶足够的大。” “但这是你的床……” “你不是早就想爬我的床了么？”顾云汐哼了哼，“我都看到你在我床上偷偷躺过好几回。” 南宫初一张俊脸，顿时火辣辣的：“我没有，我只是……只是……只是想看看你的床是不是比我的床舒服。” “要我跟你换吗？” “不必，你的的确比我的舒服，那就好。”若是不够舒服，他是要跟她换的。 顾云汐心里却一阵暖和。 有什么好的，他都只想给她，这傻瓜。 她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一起吗？” 南宫初想拒绝，总觉得不好意思，可是，她那只小脚，雪白细腻，如果一起泡…… 顿时，浑身发烫。 “我想试试。”他真的脱了长靴，在她身旁坐下。 两个人一起泡脚，竟也不显得窘迫。 不过是片刻的工夫，在南宫初的人生里，已经深深烙印在心底，永世难忘了。 第二天，顾云汐睡到午时才醒来。 小铃铛也没来催她起床。 冬日，没什么事，大家都待在屋子里不出门。 整日无所事事的，几时起来也没人管，只要别将自己饿死就好。 小铃铛准备了午膳，用膳之前，小铃铛来找过她：“其实，你和三公子如今这样，也挺好的，姑娘，要不，你们成亲吧。” “你也觉得我应该和他成亲？”顾云汐眼底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话语有些淡：“我看阿初最近，似乎真的在想这个问题，好像……很想与我成家的样子。” “那你呢？你心里怎么想的？”小铃铛当然知道，她心里还有许多人许多事放不下。“你还想着沐公子和玄王爷，是不是？” 顾云汐没说话。 小铃铛长叹了一声，无奈道：“可是姑娘，他们一个是一国之君，一个是亲王，南陵大战之后就乱糟糟的，他们……未必还会来找你。不是他们不想，而是，现实不允许。” 第1781章 跟我无关的事，不想 “更何况，他们是亲兄弟，两人又对你一往情深，他日若两个都真的来了，你又能选谁？你选任何一人，都会伤害另一个，不是吗？” 所以，和南宫初在一起，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但顾云汐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日子，一天一天过去。 后来顾云汐又跟着南宫初上山砍过几次树木，拖回来的木炭虽然算不上顶好，却也不差。 这个冬天，果然是一点炭火都不缺，大家日日在屋子里，暖暖的，不知有多快活。 时间，一晃就到了除夕夜。 “今晚打火锅吧。”顾云汐提议道，“多放点辣椒，红红火火！新的一年一定会行大运，赚大钱！” “好嘞，我这就去准备！”小铃铛立即附议。 文殊也笑道：“我也去帮忙。” 一下子，屋子里就走掉了两个人，只剩下顾云汐和南宫初两个。 南宫初还在剥栗子。 顾云汐喜欢吃糖炒栗，他学了好久才学会，今日无所事事，就有一搭没一搭的在剥给她吃。 “阿初，我们也去帮忙吧。”总是让小铃铛和文殊干活，多不好意思。 “两个人做四个人的饭菜，并不难，更何况，他们两个人一起做事，不知有多开心，说不准你去了，他们反倒没那么开心了。” “你又知道了？”顾云汐歪着脑袋瞅着他。 竟然说得头头是道的，“人家想什么，你也猜得到？” “文殊喜欢小铃铛，和小铃铛一起做事，自然开心。”南宫初又剥了一个，放在小盘子上，便又继续垂眸，剥了起来。 他睫毛很长，又长又密，眼帘垂下的时候，那两道睫毛会在他的脸上，投下两道扇形的阴影，说不出的好看。 顾云汐盯着他的脸，就像看着自己细心养大的孩子那般，越看越喜欢。 粉嫩嫩的，真是可爱极了。 “你连人家喜欢谁都知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八卦的，连这种事儿都要去打听。” “何必打听？文殊自己说的，他这辈子，除了小铃铛谁都不娶，他就喜欢小铃铛。” 南宫初瞅了她一眼，将小盘子放在她的面前，便又开始剥了起来。 “所以，你觉得他们什么时候会成亲？”顾云汐坐在床上，炕头很暖和，连被子都不需要盖。 南宫初摇摇头：“文殊说他不知道，小铃铛可能还不喜欢他吧，又或者有点喜欢，但还不到要嫁给他的地步。” “那你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情，不需要我怎么想，我的想法又改变不了他们任何决定。”所以，他想来做什么？ 浪费力气的事情，不如不做，也没必要浪费精力去想。 每个人的精力都有限，想自己该想的就足够了。 顾云汐在看着他，早就知道他的心思一向很简单，只是没想到，真的简单到这种地步。 她咬了一口栗子，慢慢咀嚼。 看了南宫初很久，他都不过是在很专心给她剥栗子，似乎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事情可想了。 她忽然道：“阿初，你想跟我成亲吗？” 第1782章 到底，哪里怪异了 南宫初一愣，指尖抖了下，一颗栗子蹦到地上，转眼间，不知道蹦到哪个角落去了。 他看着坐在床上的姑娘。 顾云汐此时睁着大大的眼睛，在看着他。 南宫初的心脏，一下子就收紧了。 “其实在南城的时候，我就发现你的不对劲，有一段时间，跟我相处的时候，连碰都不愿意碰我一下。有时候被我碰到，你就像是被吓到一样，赶紧躲开。” 她一直不说而已，但她不说，不代表不知道。 “这种情况，持续到去了归狼山，妈妈和小圆子走了之后，你才彻底变得正常。阿初，当初，你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那么害怕碰到我？” 南宫初怎么能说，当初怕碰到她，是因为那个奇奇怪怪的梦。 梦里，他竟然将她压在身下，做尽了所有该做和不该做的事情。 那些事情，每每想起，依旧会脸上一阵火辣。 简直无耻！ 但后来，在蓝楚和小圆子走了之后，汐儿一个人孤苦伶仃的，他便也只能放下心魔，亲自照顾她。 照顾了一段日子之后，那个梦，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汐儿，我现在已经好了。”所以过去那些事情，就不要提了吧。 南宫初不想骗她，但那个梦，是绝对不能说的。 无法出口。 “好吧，你不想提，那就不提了，我们说正事。” 顾云汐看着他，笑嘻嘻的：“阿初，你想跟我成亲吗？不是谁嫁给谁，或是谁娶谁，而是像我大哥和封少将军那样，成亲。” 这次南宫初愣了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看着顾云汐，问道：“你能忘记沐祈年和君夜玄吗？” 顾云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所以，南宫初知道，她忘不了。 他自己都不能忘记，如何能逼她忘了？ “那若是他日，他们来找你，你会后悔与我成亲吗？”他又问道。 这个问题，顾云汐却答得爽朗：“不会。” 南宫初又不说话了，房间里两人，陷入了沉默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顾云汐忽然笑了起来：“我这样，好像是在向你求婚呢，你一直不说话，也不给我个答复，弄得我好没面子。” 南宫初却没有理会她的嬉皮笑脸，愣愣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选择我？”她其实，有许多选择的余地，只是因为这段日子，自己留在她的身边，所以她就愿意选了他么？ “他们会来找你的，他们说过要来，就一定会来，你只需要耐心等……” “你倒是有信心。” “我当然有信心，我相信他们。”南宫初坚定道。 顾云汐笑笑，有些无奈：“我没说过不信，但是他们来与不来，也不妨碍我与你之间的事情。” 顾云汐托着腮，看着他那双写满了不安的眼眸。 “我以为你很想跟我成亲，那看来是我误会了，你其实也没有那么想？” 南宫初瞪着她，欲言又止。 他想！ 可是，忽然间说要成亲，他却又觉得，很怪异。 但到底是哪里怪异，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到底，哪里怪异了？ 第1783章 不许嫁给任何人，也不许嫁给我 “你根本不喜欢我。”这是南宫初唯一能想到的，怪异之处。 顾云汐却有些不在意：“我挺喜欢你的。” “那你爱我吗？” “不知道。” “顾云汐！”她这副无所谓的态度，让南宫初十分生气。 顾云汐叹息了声，脸色终于正经了起来。 “起先我觉得，我们就这样过日子，也挺好的，后来，小铃铛跟我说，我应该与你成亲，这样，你会过得更开心。” “那我想，我们都这样了，以后没准就会一辈子如此过下去。若是成亲能让你更开心，那就成亲吧，反正不管是不是与你成亲，咱们一辈子都是一家人，都不会分开的。” “真的不会分开吗？”南宫初心里，却在琢磨一些事。 不成亲，也不会分开吗？ “我们是一家人啊，除非你有了喜欢的姑娘，想要离开这个家。但就算你喜欢上别的姑娘，要与人家成亲，将来我们也还是一家人，你随时能回来。” “胡说八道什么？”他这辈子，是不可能喜欢上别的姑娘的！ 想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丢下他，想都不要想！ 但是顾云汐就有些搞不懂他的心思了：“那你的意思是，你只是不想离开我，但却没想过跟我成亲？” “也是想过的。”南宫初没有骗她，当日看到顾将军和封少将军成亲的时候，他是真的幻想过。 “可是，在他们没来之前，我不会自个儿跟你成亲，至少，得要等到他们到。” 这话，让顾云汐有些哭笑不得。 她揉了揉眉心：“真的不跟我成亲了？” “以后再说。”南宫初想了想，忽然间，就觉得事情就该这样。 早之前都在想什么呢，一天到晚想着那点事，但其实，这样过日子不好吗？ 这样看着她，照顾着她，养着她，日子就过得非常的快乐。 何必成亲？ 成了亲，就变成另外一种身份，就会需要面对更多压力。 例如，沐祈年和君夜玄来了之后，要如何跟他们解释？ 趁他们不在的时候捷足先登？这样也胜之不武，有些……过分了。 “小铃铛的话，你就别听了，她自己都理不清自己的感情，还想管别人的。” 南宫初有些事情，仿佛在一下子就想通了。 回头看顾云汐的时候，这女人唇角含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弄得他好像有什么心思，被人看穿了那般。 最后，他像是逃命似的，从顾云汐的房间逃了出去。 临走之前，还丢下一句：“你想要跟谁成亲，至少，等他们来了再说！在他们到之前，谁都不许嫁！不许嫁给任何人，也不许、不许嫁给我！” …… 那天晚上，大家一起涮锅。 小铃铛震撼万分，因为，南宫初竟一口气吃了三大碗饭，甚至，还有去盛第四碗的意思！ 小铃铛看得目瞪口呆。 要不是顾云汐拦着，这家伙真的要去吃第四碗。 不是说不给吃饱，而是，这分明吃撑了吧。 “三公子今夜的心情似乎很好？”晚膳后，大家开始准备守岁的东西，小铃铛看着院子里南宫初那道身影，忽然，瞪大了双眼：“姑娘，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在一起了？” 第1784章 这样的人，谁不喜欢 “什么叫在一起？”顾云汐瞅了她一眼。 小铃铛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轻声问道：“午后你们一直在房间里，难道……难道真的在一起么？” “你觉得他是那种人吗？”顾云汐差点要给她翻白眼，“你就是信不过我的人品，也该相信他，没有成亲之前，他是不会轻易将自己的身体交出去的。” 小铃铛顿时一脸黑线。 这话说的，好像顾云汐是什么色……鬼投胎似的。 角色反串了吧？ 不过，这话放在顾云汐和南宫初身上，倒也不是不可能。 “那……”小铃铛想了想，忽然，又是一阵激动：“你们说好了，要成亲了？” “恰恰相反，我们说好了，不成亲。”顾云汐笑道。 小铃铛被她弄得一头雾水的。 “姑娘，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成亲？可三公子今日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我已经很久没见他如此放松过了。” 应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 大概是，在南城的时候？ 就连小铃铛都看得出来，南宫初从那时候开始，就有些怪怪的，特别害怕碰到顾云汐。 有时候一不小心碰到，甚至只是碰到手指头，他的脸就红得似能滴出血那般。 他看起来，很喜欢姑娘啊，只是有些害羞。 但是为何，不成亲反倒轻松了。 “我猜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顾云汐今日，才会跟他“求婚”。 “所以，你只是在试他？那万一他真的想要与你成亲呢？你到时候再拒绝，岂不是伤了他的心，也伤了他的面子？” 这做法，实在是不好，太伤人了。 但顾云汐摇摇头，笑道：“不，他若是答应成亲，那我就真的与他成亲了。” 小铃铛又不明白了。 “你喜欢三公子吗？” “喜欢的吧，他这种男子，谁不喜欢？” “这倒也是，说真的，我也很喜欢。”奈何三公子不喜欢她呀，三公子只喜欢姑娘一个。 “你也喜欢？”顾云汐挑眉，倒是有些可怜起文殊来了。 “当然喜欢，这世上，从哪里再找一个如三公子如此简单的男人？心思简单，却又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你，对你也是忠诚到至死不渝的地步。” 这种极品男子，万年难得一见，别说，那真是连沐公子和玄王爷都比不上的。 那两只，心思多少有些太复杂了。 顾云汐笑了笑，才道：“是啊，大家都喜欢他，我也喜欢，所以，成亲也没什么不好的。” 小铃铛却觉得，好生奇怪。 话虽这么说没错，但成亲，那不是喜欢就可以的，必须得要有姑娘之前说的那种感情。 爱。 “你爱三公子吗？” “爱是什么东西？”顾云汐反问道。 小铃铛想了很久，才很认真地回答：“爱应该是，见不到的时候，时刻想着。他有危险了，你一定会拼了命去救他，他若安好，你才能放心去做自己的事情。若是见不到，就会一直一直牵挂着，怕他吃不饱睡不好，怕他被人欺负。” 第1785章 故事的结束，或许是另一个故事的开始 后来小铃铛就没有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她忽然间发现，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她没有再说，倒是看着顾云汐，有种十分无奈的感觉。 “姑娘，我觉得你变了。”在三公主和小圆子去了之后，她好像，真的变了。 “我没变，不还是那个人？”顾云汐将面团推到小铃铛的面前：“我做不好，你再教教我。” “姑娘，我们在说正事呢！”小铃铛有些不满。 顾云汐无奈道：“这不是正事吗？今夜守岁，又冷又饿的，都得靠这些吃食了。” 小铃铛白了她一眼：“我来做就好，刚才的问题，姑娘还没回答我。” 顾云汐看着她揉面团，百无聊赖，才幽幽道：“只是在妈妈走了之后，忽然觉得，人生在世，没什么比生离死别更加可怕。” “如今大家还能活着，还可以开开心心在一起，便是很幸运的事情。那些情啊爱啊的，我也不想了，开心一天是一天，谁知道，自己几时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这话，让小铃铛心里有些灰灰的。 忽然间，竟觉得姑娘说的没错。 活着，便已经用尽了所有的运气，谁能知道明日会发生什么事呢？ 万一，明日就有什么意外……唉，越想，越觉得人实在是太渺小，随时都可能会死掉。 “所以若是三公子真的想与你成亲，你也会真的跟他在一起，是吗？” “是啊，一家人，成亲不成亲的并无任何区别，在一起就好。” 他开心就好。 他开心，她也会开心。 人生在世，哪来那么多纠结的事。 “不过，其实我知道，他不会与我成亲的。”她笑。 小铃铛却不明白了：“为何？” “因为，他其实也很喜欢和祈年偶尔下下棋，偶尔练练武的日子。” 阿初就是阿初，永远是那个最简单，最真诚的阿初。 若是他趁着沐祈年不在的时候，捷足先登娶了祈年喜欢的姑娘，他心里也会有压力。 小铃铛看着她：“那姑娘，你自己又是如何想的？还等他们吗？” “等，也不等。” 来了，便都是一家人，不来，那也是一家人。 故事，结束了。 故事，却又是另一个开始。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 一个故事的终点，说不定，就是另一个故事的起点。 …… 今年的除夕夜，对顾云汐来说，特别特别的冷。 从来没有过过这么冷的除夕。 这里，是北陵的北方。 北陵本来就是特别冷的国度，冷中之冷，更是让人冷得瑟瑟发抖。 但他们今夜就想在户外玩。 打雪仗，放烟火，吃烧烤。 一边冷得眼泪鼻涕时不时滚下来，一边却又玩得热火朝天。 最后顾云汐一头栽入雪堆里，还是南宫初将她捞起来的。 两条腿冷得没知觉了。 南宫初抱着她回了屋，顾云汐还不忘回头，盯着文殊和小铃铛道：“今晚要守岁，把吃的都拿回来啊。” “知道了，赶紧回去暖和暖和。” 小铃铛应了声，立即低头，要将桌上的茶点拿起来。 不料文殊也正好弯腰，两个人也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撞在一起了。 第1786章 我想，一辈子开心下去 “抱歉……”小铃铛揉了揉被撞痛的鼻子。 “被撞疼的是你，说什么道歉的话？” 文殊大掌一捞，将桌上的盘子都端了起来：“快进去吧，鼻子都红成这样了。” “那是被你撞红的，不是冻的。”但小铃铛还是以最快的速度，躲进了屋子里。 真是，好冷啊。 文殊端着东西进来。 小铃铛一看他的手，这手也被冻得通红，她忙道：“我去给你打一桶热水，赶紧暖暖。” 文殊没说什么，跟着她走进房间。 她房间的坑头边，有一直暖着的热水。 看到文殊进来，小铃铛也没多想，弄了热水放在床边：“快来暖暖脚。” 文殊却笑道：“你的房间，允许我宽衣解带？” 小铃铛一愣，才想起来，这里是自己的寝房。 想说什么，却见文殊已经将外袍脱下，正要脱长靴。 “文殊，这……” “要将我赶出去吗？”文殊已经将长靴脱下了，光着脚，看着她：“小铃铛，我今日听到你和姑娘在说话。” “听到什么？”为何这时候忽然说出来，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你们不是说，人生得意须尽欢吗？” 小铃铛一愣，她有这么说过吗？ 只是说了，活着，就得要让自己多开心，开心一日是一日。 不过这话，好像也是这么个意思。 “所以？”他有话要说？ “所以，我也不想再等了，小铃铛，我喜欢你，嫁给我如何？” 小铃铛愣愣看着他。 其实文殊喜欢她，这件事，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小铃铛心里已经开始有些察觉了。 一开始觉得，他是见自己可怜，同情她才会对她好。 后来，又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 再加上，就连顾云汐也会偶尔给她一点提示，她越来越发现，文殊可能是还真的喜欢自己。 但文殊从来不说出口，小铃铛便也将这件事，压在心里。 事实上，她还是有些心理压力。 她这种情况，是没有办法主动告诉任何一个男子，她喜欢他的。 因为，她始终觉得，自己比普通姑娘家，多了一段曾经有过污名的经历。 “小铃铛，你对我真的一点感觉都没有吗？”文殊看起来还算镇定，甚至，唇角还有笑意。 有种，很轻松的感觉。 但小铃铛是了解他的。 都在一起这么久了，尤其这段时间，不打仗，没有谋算，不需要到处跑，两个人可以说得上是朝夕相对，谁还能不了解谁？ 她执起袖子，凑到文殊的额前，给他擦了擦额角的细汗。 “大冷天的，你流什么汗？”她道。 文殊愣了片刻之后，脸上的笑意没了，表情瞬间垮掉。 “我紧张啊！小铃铛，我等了那么久，还等不到你一个回应吗？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若我说不呢？” “那继续等，等到你答应为止！”这可不是承诺，他没必要给任何承诺。 这，是他毕生的追求。 小铃铛浅吐了一口气，笑道：“姑娘说，活着，要开心过好每一天。” 文殊还在等。 小铃铛忽然握住了他的手，笑道：“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我想，一辈子这样开心下去。” 第1787章 生命，像是重生了一般 开春没多久，顾云汐就给小铃铛和文殊举办了一个简单的婚礼。 没想到文殊这么厉害，刚成亲一个多月，小铃铛就怀上身孕了。 于是到了十月，晚秋，初冬，他们这家子，迎来了第一个小婴孩。 很小很小的婴孩。 是个女娃儿，粉嫩嫩的脸，粉嫩嫩的小手小脚丫，粉嫩嫩的小肚肚，一切，都是粉嫩嫩的，粉雕玉琢。 像是生命开启了重生的齿轮那般。 自从小娃儿来到这个家之后，这个家，忽然间就鲜活了起来。 一个月后，娃儿满月。 文殊和小铃铛让顾云汐给她取名。 “我本不姓文，我姓明，叫明四海，原是东陵人士。当年为了在南陵考功名，怕被审查身世，便改了文殊这个名字。” 其实说起来，文殊心里也是有些感慨的。 “明这个姓，在南陵很少，若真要查起来，未必不会查到我的故土去。” 当初是本着会成大业的理想，去考功名的。 但没想到，原来考试选拔，不过是千里之行的第一步。 入了官场才知道，为官之道，比学习之道要困难太多。 他可以轻易考上功名，但却难以在官场立足。 “其实以你的能耐，想要在官场立足，轻而易举。找准良木，便能择木而栖。” 顾云汐心里很清楚，文殊之所以不愿意留在官场，就是不想和那些人同流合污。 不贪不污的官，在皇城，最终都会被排挤到无法立足的。 除非他本身就有很强硬的靠山，可惜，他没有所谓的靠山，他只有自己一个人。 “当初为何愿意跟我？”顾云汐忍不住问道。 文殊笑道：“刚开始是因为真的连饭都吃不上了，那个时候，遇到姑娘你，仿若再生父母。后来，发现姑娘的确是有慧根之人，且温良至诚，就是我一直想要找的良木。” 良禽择木而栖，一旦找到良木，便再也不想离开了。 更何况，后来，大家处成了一家人那般，那就更加离不开了。 “如今这般，很好，有妻有女，此生足矣。”文殊看着顾云汐，笑道：“姑娘，给娃儿赐个名，以后，娃儿便也是你的孩儿了。” 小铃铛跟他说过，姑娘曾经怀过一个孩子，但那孩子因为种种原因，没了。 姑娘也因为那段经历，身子一直不好，成了难孕的体质。 这辈子，她未必还能有自己的孩子。 没有父母，没有孩儿，小铃铛是怕，姑娘将来会过得不好。 所以，在她怀上孩子的时候，小铃铛就说过，第一个孩子，过继给顾云汐。 文殊的意思，顾云汐明白了，她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必过继，我们是一家人，他便也是我的孩儿。不过，名字嘛，我得想想。” 她想了很久，从上午一直想到晚上。 入夜时分，终于想到了一个名字——明若楠。 小楠楠在慢慢长大，很快，就从一个小小的婴儿，长成了一岁的小孩童。 在明若楠一岁的时候，顾云汐做了个重大的决定——去东陵，南疆。 第1788章 南疆，明府，明若楠 春去东来，很快，就迎来了楠楠三岁的生日。 那天，明府举办了个不大不小的宴会。 从昨夜开始，府上就一直灯火通明。 因为，他们迎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明家老爷将山北的贼寇一举歼灭，山北的百姓终于能过上安稳的日子了。 明家老爷，便是文殊，也就是如今的明四海。 明府的女主人，如今有了个新的名字，叫肖玲。 这明家才来了南疆不到两年，便已经在这里名声大噪。 南疆连年战火不断，各地民不聊生，他们山南镇却已经安稳了一年多。 想当初，明四海和夫人肖玲来的时候，山南镇还是乱糟糟的，日日受贼寇的侵犯，百姓苦不堪言。 明四海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将贼寇平定，大家后来推举了明四海当他们山南镇的主人，明老爷成了明大人。 之后他们山南镇，在明大人的带领下，发展起农业，一年的时间，日子竟然就好过了起来。 明大人成了活菩萨。 数个月之前，山北镇的百姓也来了，跪求明大人帮助他们。 于是，明四海又去平定了山北的贼寇。 两个月之后，也就是昨夜，明大人终于回来。 而今日，正是明大人的女儿明若楠的三岁生辰。 明府前院热闹非凡，无数的老百姓给小楠楠送来了礼物，虽然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心意无价。 看到明府门外排着长龙的队伍，就知道明四海一家在山南山北的百姓心里，名望有多高。 不过此时明府后院一角的院子里头，却十分的安静。 “姑娘，真的不出去，和大家一起乐呵乐呵么？”肖玲，也就是当初的小铃铛，给小院子的主人送来了一堆吃的。 那小院子的主人，当然就是一直不怎么露面的顾云汐。 其实她也是昨夜才回来的，和明四海一起回来。 事实上，这两年，山南山北两个地方的贼寇，都是她在带领队伍歼灭。 只不过，对外宣称，一切都是明四海的功劳。 顾云汐这个名字，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 “姑姑。”后院深处，一个小丫头蹦了出来。 那两条小短腿在看见顾云汐之后，迈动得更加卖力。 “姑姑，姑姑，姑姑吃。” 三岁的明若楠，说话还不是特别利索，但步伐却十分的轻盈。 虽然腿短，可在转眼间，人已经到了顾云汐和肖玲的面前。 “姑姑，吃，娘，吃。”她手里捧着一堆糖果，五颜六色的，一看就知道好吃。 “哪来的糖果？”顾云汐和肖玲都一脸讶异，回头看着走在小楠楠身后的南宫初。 “街上买的。”南宫初笑道。 “街上怎么会有这种糖果卖？”顾云汐有些讶异，这糖果看起来，好有小时候的味道。 当然，她的小时候，指的是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候，她还在现代。 南宫初没说什么，只是浅笑。 谁知道呢，反正，就是买回来了。 “姑姑，吃。”小楠楠将小手递到她的面前。 顾云汐拿起一颗，送到嘴里。 竟然，和小时候一样的味道！ 第1789章 为何一切，都那么熟悉 小楠楠从小被爹娘教育得，一切以姑姑为先。 所以，不管任何时候，她有好吃好玩的东西，一定是第一时间，先给顾云汐。 等顾云汐吃了，小楠楠才将手摊开在肖玲的面前：“娘，吃。” 肖玲取了一颗，却一直在盯着顾云汐：“姑娘，为何这般神情？” “没什么，只是……回忆起小时候的一些事。” 或许是那个卖糖的老板别出心裁，做出了与她小时候吃过的糖果一样的味道。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倒也没什么。 肖玲看着明若楠：“小楠楠，今日可有练功？” 顾云汐皱起了眉心：“楠楠还这么小，一天到晚让她练武，累不累？” “我不累，姑姑，我不累。”小若楠立即在两人面前，摆出一副要练武的姿态，还不忘回头看着南宫初，道：“阿初师父，不累不累。” “你看，不是我逼着她练武，是她自己喜欢。”肖玲也不知道自己这女儿是怎么回事，特别喜欢练武，也喜欢看书呢。 才三岁的小家伙，竟然已经开始识字了。 “小楠楠天生聪慧，只是如今还太小，等再大一点，一定是个聪明的小丫头。” 南宫初特别喜欢和小若楠玩，一招手，小若楠就跑到他的跟前，牵住了他的手指头。 “阿初师父，板栗栗！” 南宫初一愣，立即想起来，自己在街上给顾云汐带回来的糖炒板栗。 他从怀中掏了出来，递到顾云汐的跟前：“你最喜欢的糖炒栗，还是热的，赶紧吃。” 顾云汐接过，和肖玲吃了起来。 可第一颗糖炒栗入口的时候，她忽然眉心一皱，猛地看向南宫初：“阿初……” “小楠楠，我们去练武。” 南宫初牵着小若楠，赶紧走了，似乎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肖玲有些讶异：“姑娘，怎么了？” “这糖炒栗……”顾云汐也不知道今日是怎么回事，为何吃糖果感觉很熟悉，吃糖炒栗的感觉，也那么熟悉？ “姑娘，阿玲，你们都在这里。”外头，一道修长的身影快步走来，是文殊。 但文殊如今，已经改名为明四海，在这里，没有文殊这个人。 明四海手里拿着一封信，快步走到顾云汐的跟前。 和肖玲忽视了一眼后，才将信交给顾云汐：“山北的贼寇日前跑到吴江南，和吴江南一带的贼寇联手，昨日，屠了一个村。” “屠村！”顾云汐心头一紧，那包糖炒栗被她丢在一旁，她双手将信函接过，快速看了一眼。 越看，胸臆间那口郁气，聚的越浓！ 这些该死的贼人！ “他们是故意的，根本就是在向我们示威。”被从山北镇赶出去之后，逃到吴江南，心里不服，竟用屠村的方式来泄恨。 这些人，视人命如草芥，真是该死！ “吴江南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我如今怀疑的是，他们也许是将吴江一带贼寇全部联合起来，否则，他们胆子不至于如此大，敢屠村来向我们挑衅！” 可怜那些无辜的百姓，生在乱世，连最基本的活着这件事，都做不到！ 第1790章 那白衣大哥哥是谁？ 南疆这个地方，一半属于东陵，一半属于三不管地带。 从南疆过去，还有更加凶险的北疆。 北疆，更是人间地狱。 那天，小若楠的生辰，热闹非凡。 肖玲却忧心忡忡。 夜里将客人送走之后，肖玲伺候明四海宽衣，看着自己夫君这两年身上新添的伤口，她有些失落。 “南疆这么大……” “阿玲，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相处这么久了，她只要开口说一句话，甚至不需要一整句完整的话，明四海就能明白她的心意。 “我知道，战火就像是永远烧不到头，仗也像是永远打不完，可楠楠还这么小，你心里慌，是不是？” 他每次出征，都不让肖玲跟随，因为肖玲得要留在家里，看着小若楠。 所以，每次肖玲都只能在家里苦苦盼着夫君和姑娘他们赶紧回来，但其实，每个等待夫君出征归来的女人，日子都特别不好过。 日日担忧，夜夜不能安寝，但因为还有孩子，她就算担心的要死，还得要在楠楠的面前，日日堆满笑容。 “我知道，我都知道，这两年，难为你了。” 明四海握着肖玲的手，叹息道：“我们进了这个旋涡，的确是真没想过，会在这漩涡里越陷越深，我想，姑娘也是从未想过的。” 当初他们来南疆，只是想找一个避世的地方。 但是没想到，来了之后才发现，南疆的百姓过得好艰苦。 顾云汐是那种，看到不平事，根本忍不住的人。 她心善，岂能看到百姓如此受苦？不仅吃不饱穿不暖，还时常遭受贼寇的打杀。 于是有一日，在除了十几个贼寇之后，他们和南疆乱贼的战役，就被彻底拉开了帷幕。 两年，收复了山南山北两座镇子。 顾云汐虽然不出名，但在背后运筹帷幄的其实一直都是她，明四海只是明面上的城主。 顾云汐制定的方针，让山南的百姓在最短的时间内，日子竟慢慢好了起来。 如今虽然算不上富裕，可好歹每个人都能吃饱。 山北的百姓听说山南镇来了个活菩萨，也来跪求帮忙，于是，他们又将山北收复了。 可现在，山北山南的战事结束后，忽然间，吴江一带又开始了…… 肖玲知道，这事一旦起了个头，便是个无底洞。 除非有一日，南疆被他们彻底收复，否则，战事一日都不能停。 “打仗，总是会死人的。”肖玲垂下眼帘，心里沉甸甸的。 这战火，永远不断。 人刚回来，立马就要走了吗？ 一家人，何时才能真正在一起？ “总会有那么一日的，等小楠楠再长大些，我们一家人，也可以一起上战场。” 明四海轻轻搂着肖玲，无奈道：“阿玲，相信我，日子一定会好起来。将来，我们还会生好几个孩儿，我们的孩儿长大之后，也会成家立业，又会生很多很多的小小孩儿。到时候，我俩一起含饴弄孙，颐养天年，好不好？” 肖玲哪里能说不好？ 只是，心中依旧有些惆怅。 她忽然从他怀中起来，看着他道：“小楠楠说，今日见了个穿白衣服的大哥哥，长得比你好看多了，但阿初师父不让她告诉姑娘。四海，你可知道，那白衣大哥哥是谁？” 第1791章 熟悉到心尖颤抖 “这……我也不知道，这天底下，喜欢穿白衣服的人太多，我也不是每个都认识。” 明四海，笑了笑，忽然将她搂在了怀中：“阿玲，你看小楠楠都三岁了，我们是不是……该给她找个伴了？” “找个伴？”肖玲一听，差点想打人：“她还这么小，你就想给他定娃娃亲，太过分了！” 自己的女儿啊，他怎么舍得的？ 明四海一愣，差点没被她给笑死。 “我怎么可能急着想要将小楠楠嫁出去？我舍得么？我是说，那个……或许，可以给她整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 一室情浓。 …… 后院角落那个无名院子里。 夜深。 顾云汐还在研究吴江的地形图。 “四海说的没错，这事只要让你知道，你是不可能不管的。” 南宫初拎着一个食盒进门。 顾云汐其实也有几分无奈。 以为来了南疆，就可以找到一处太平盛世，却不想，来了之后，竟也是一个又一个的战场。 屠村，她怎么能不管呢？ 如不是他们将山南山北的贼寇赶到吴江，那一村子的百姓，也不会被那些贼寇杀害。 他们没错，可是，百姓们却十分的无辜。 “这天下，何时才能真正的太平。”南陵易主，北陵内战，西陵内斗严重，天下早就大乱。 原以为来了东陵，一切就会好起来，却不想，东陵表面的平静之下，也藏着如此猛烈的战火。 “南疆尚且如此，北疆只怕更加可怕。”也不知道几时才能出现一位大将军，可以将北疆收复。 但对目前的顾云汐来说，他们能不能将南疆平定下来，还是未知之数。 “我们目前只有八千兵力，这点兵力，想要平定南疆，绝无可能。” “所以，你想招兵买马？”南宫初当然知道，八千兵力，要收复一两个小镇自然不难。 可那些人，如今到了吴江，将吴江南北地带的贼寇力量都联合在一起了。 目前还没有准确的数量传回来，但以他们估算，吴江南北两地联合起来的贼寇，至少得有上万人。 “这里的老百姓本来就过得很苦，如今好不容易能过上一点好日子，让他们此时入伍参军，会吓坏百姓们。” 招兵是要的，但不能一步登天，得要慢慢来。 可吴江那边，情况险要，怕是等不到慢慢来了。 “那你可有什么办法？”南宫初看着她。 顾云汐的视线依旧锁在地形图上，具体还有什么办法，暂时未知。 “要不，先吃点东西？”南宫初将食盒打开，“我刚到街上买的点心，你尝尝。” “这么晚了，街上还有点心卖？”顾云汐有些意外，但当尝了一口枣泥糕之后，忽然间，心脏猛地一震颤动。 她盯着南宫初：“在哪里买的？在南疆，我从未吃过枣泥糕。” “在……街上一角。” “我去看看。”顾云汐立即站了起来。 这味道，太熟悉了！ 熟悉到心间忍不住一阵颤抖！ 可是，怎么可能呢？这里是南疆，他们在东陵啊！ 第1792章 兵贵神速 “这么晚，还要出去吗？”南宫初被吓了一跳，没想到她要出门。 他赶紧说：“那摊主卖完之后，就收摊了，我也不知道他如今在哪里？你要去找他做什么？想把他请回来吗？” 顾云汐看着她。 南宫初垂眸，躲开她的目光：“那个……我看那摊主的生意非常好，应该……应该是不太愿意被你请回府中当厨子的。” 当个老板，自由自在不好吗？ 顾云汐依旧在看着他。 南宫初始终低着头，不愿意与她视线碰到。 最后，顾云汐叹了一口气，重新坐下来。 “看来，我们山南百姓的日子是真的好了，连枣泥糕这种点心，街上也能买到。” “是、是啊，自从四海将山南收复之后，百姓的生活……的确是好了不少。”南宫初干笑了声，附和着。 顾云汐没有再多说，依旧在研究地形图。 南宫初这才松了一口气：“你若是喜欢吃，就多吃点，我明日再给你买回来。” “嗯，你也吃点。”顾云汐继续研究地形图。 南宫初可舍不得吃，这枣泥糕只有一份，他吃了，她就没了。 “阿初。” “嗯？”顾云汐忽然的呼唤，让南宫初吓了一跳：“怎、怎么了？” 顾云汐却看着他，皱起了眉心：“你怎么了？今夜为何有些心神恍惚的样子？” “没有，可能……有点困了，要不你早点……” “我想明日就出发。” “什么？”她这话，弄得南宫初一脸震撼：“明日？可有和四海商量过？吴江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还不知道，贸然过去，会有危险。” “不必与他商量，他这两年与小铃铛聚少离多，这会儿刚回来，就让他们好好聚聚吧。我与你去便好。” 顾云汐将地形图收起来，从一旁的抽屉里，取出一瓶药：“明日天亮之前就走，这件事，暂时不要告诉四海和小铃铛。对了，你上次的伤还没好，我给你上点药。” “已经好了。” “我说没好就是没好，别说话！”顾云汐将他的袖子挽起来，开始给他涂药。 南宫初的手臂上有刀伤，只是皮肉伤，也确实快好了。 但顾云汐要给他上药，他也不敢拒绝，若是上药能让她安心，那随意。 “明日，我们带多少人？”他问。 顾云汐随口道：“就我们两个，谁都别说，现在，赶紧回去休息，两个时辰之后出发。” “这么快？”南宫初一脸愕然。 顾云汐冲他一笑，道：“兵贵神速，更何况，我们是要去打探消息的，越少人知道越好。” 给他上完药后，顾云汐将瓶子收了起来，再夹起一块枣泥糕，塞到他的嘴里。 “吃完了就赶紧回去休息，记住，两个时辰后出发，别睡太死了。” “好……好吧。”南宫初从她的房间离开后，还没走到自己寝房，就停了下来。 他没有进房，而是走到围墙边，忽然一跃而起，翻了过去。 那道修长的身影，瞬间没入了一片夜色之下。 第1793章 你被骗了 南宫初去了大街一脚，一间木屋前。 木屋小小的，不大，有些破旧，但却被打扫得干干净净。 南宫初敲门而入的时候，里头的人已经沐浴更衣，此时正在看书。 看到他进门，里头的人眉心忍不住皱了起来：“为何这个时候过来？” 再一想，他心头猛地一沉：“她出事了？” “不是！”南宫初怕他担心，立即解释道：“她很好，什么事都没有。” “她没事，你过来做什么？”男子瞅了他一眼，似有不满。 南宫初抓了抓脑袋，无奈道：“我们明日一早要出发，不是，应该说，是一个多时辰之后。” “出发？”白衣男子眉心轻蹙：“去哪里？” “吴江，先去查看一下，等了解了真正的情况，再做打算。” 吴江贼寇屠村的事情，南宫初不知道他知道多少，只好简单解释了一番。 没想到白衣男子听了之后，竟叹了一口气，道：“你被她骗了，一个多时辰之后，她不会出发的。” “为何？”南宫初有些不信，好端端的，汐儿为何要骗他？ 不过，白衣男子说的如此笃定，却又让南宫初心里莫名信任。 难道，汐儿真的骗了他。 可是，为何？ “明四海是做什么出身的，你跟在他们身边这么多年，你会不知道？” 白衣男子有些无奈，伸了个懒腰，将手里的书册放下。 “明四海……呵，文殊，从前跟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所有的消息全都来源于他。这会儿，要打听吴江的消息，她不用明四海的资源，要自己亲自去实地查看？” “是她傻，还是你傻？” 如此愚蠢，怪不得那女人这么喜欢他。 她就喜欢又蠢又漂亮的男孩子，好骗不是？ 南宫初瞪着他，本来是不服气的，但自己回心一想，也立即发现了不对劲。 可他今夜太焦急，事发突然，他都没时间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所以，才会轻易被汐儿骗了。 “难道，她看出来不对劲，今夜是在试探我？” 白衣男子瞪了他一眼：“还不至于蠢到无药可救。” “可我方才来的时候，一路上有谨慎关注过，她绝对没有跟随我出门。” 南宫初对自己的轻功还是十分有自信的。 这几年顾云汐不管是武功还是轻功，都长进了不少，甚至可以说，突飞猛进。 但她在进步的同时，南宫初自己也在不断修炼，他的轻功比起当初，更胜几筹。 顾云汐想要跟随他找到这里，绝对不可能。 “我本来也是觉得，以她的轻功，想要跟踪你绝不可能，不过，” 白衣男子很无奈，站了起来，走到门边，再回头看着他：“她真的来了。” 房门被打开，他站在门口，迎风而立，那背影，比起五年前，更加仙姿灼灼。 一阵风吹来，带来了一道纤细的身影。 由远及近走来的，不是顾云汐又是谁？ 南宫初一脸愕然：“你……怎么追来的？” 他刚才，竟丝毫没有察觉。 汐儿的轻功，已经厉害到这地步了吗？ 第1794章 还活着吗？ 顾云汐果然来了。 人站在木屋前，看着倚在门边那道身影，目光有些凄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大晚上的，光线太差，总感觉，那道身影似乎有些模糊了。 南宫初知道自己做了蠢事，但不知道这究竟是为何，他的确确定过自己身后没人，才过来的。 她到底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你身上有药香味，若是我没猜错，今夜，汐儿给你抹了药膏。”白衣男子给了他答案。 南宫初一愣，才终于想明白！ 顾云汐的轻功或许没有他厉害，但她的鼻子很灵，尤其是对药物，特别敏感。 怪不得他手上的伤都已经快好了，她还要多此一举给他上药。 原来在那个时候，顾云汐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想好了今夜跟着他出门。 她早就知道，只要她决定出发，自己就一定回来通知沐祈年。 没错，如今倚在门边这个白衣男子，便是沐祈年。 “既然……都找来了，那也不是什么坏事，早晚是要见面的。” 南宫初摸了摸鼻子，看了沐祈年一眼，便赶紧回到顾云汐的身边。 “汐儿，不是我不愿意告诉你，是这家伙可能还没有做好准备，暂时不知该如何跟你解释五年不来的原因，真的不关我的事。” “我们很快又要出门，你回去帮我整理一下，将我写的手札和兵书整理好，明日一早给小楠楠送去。”顾云汐面无表情道。 “她才三岁。”汐儿那些兵书手札，一个三岁的小丫头怎么可能看得懂。 顾云汐瞅了他一眼：“三岁都比你聪明。” “我……”南宫初最后也没有反驳，只是吐了一口气，赶紧走了。 也不知道是风雨欲来还是什么，总之，此地不宜久留。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南宫初离开之后，这一片夜色之下，就只剩下顾云汐和沐祈年两个人。 他们沉默了很久。 很久之后，沐祈年才走了过去，扶着她往屋子里走去。 顾云汐的腿有些不太好受了，不知道是站的太久，还是什么。 总之，没什么力气。 最后，沐祈年将她抱了起来，走进木屋，放在椅子上。 “对不起。”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很轻，却也很重。 “走不开吗？”顾云汐轻声问道。 沐祈年点了点头，浅叹了一口气：“政王的余党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二哥不慎，被困太庙，大哥为了救他受了重伤……” “还活着吗？”顾云汐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沐祈年看着她用力到明显指关节泛白的手，点了点头：“活着的，不必担心。” 她不可能不担心，一定是伤得很重。 很重。 “没事，还活着，只是，的确是伤得太重，躺了好些年……” “祈年，不要骗我！”他是不可能允许自己躺好些年的！除非，他真的病的连动都动不了了。 “躺了一个多月吧，所以，真的伤得很重，你也知道他那人，若不是真爬不起来，是不会允许自己躺那么久的。” 沐祈年笑道：“但他对外宣称，自己躺了好些年。” 第1795章 若他，永远不来 顾云汐或许已经明白了，只是，这计划，有些疯狂。 “那么阿离如今，真的可以独当一面了吗？”沐祈年已经来了，是不是说，南陵那边的情况好转了不少？ 否则，他不可能丢下一切，自己离开的。 但不想，沐祈年竟道：“政王的余党尚未完全清除，不过这些年，有人东征西讨，主动出击，倒也帮了不少忙。” 顾云汐没说话，沐祈年又道：“我走的时候，他和最后一批余党在殊死搏斗，不过，以他的武功，以及这几年到处征战的经验，我相信他就算只带着一千余人，去对付那两万多余党，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顾云汐瞪着他。 眼眶有些湿润。 沐祈年笑道：“真的不会有问题，他这几年一直在外头打架，不仅体魄比从前厉害，还练就了许多小兵才会的本领，如今的他，就算被万人所困，也一定能找到脱身的办法。” “那你就这样丢下他不管了？” “我等不及了。”五年了！天知道这五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宫中事情太繁琐，每次的奏折根本看不完，早知道，我也跟大哥一起出去打架好了。” 一身蛮力，留在宫中实在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所以，这五年，你一直在宫里教阿离如何处理朝政？” 顾云汐原本以为，君夜玄会借着自己“躺”了的机会，躲在背后教导阿离。 事实上，当他说以后会找她的时候，顾云汐就已经想到了，那家伙或许会将阿离培养成接班人。 其实在更早之前，君夜玄就与她说过，将来，要过自己想过的日子。 只是当初，她并没有将他的话放在心上，也根本没想过，将来有一日，他真的可以放下一切，带着她离开。 前尘往事涌上心头，忽然间，就十分的感慨了。 “已经五年了。”顾云汐看着窗外，那昏沉的夜色，长吐了一口气。 五年，一千多个日子，原来，时间果真走得如此，飞快，飞快，转眼，就过去了。 “不想问他几时来吗？”沐祈年问道。 顾云汐沉默了片刻，才道：“他想来的时候，自然就会来。” 沐祈年却欲言又止。 她知道他有话想说，但正如，他来了却没敢第一时间去看她那般，有些事情，未必一定要问个为什么。 “不过，你既然来了，也该回家了吧？还想在这屋子里待多久？我若不去找你，你准备在这里住到什么时候？”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见她，但，既然她已经知道，就不可能再让他流落在外。 “明府的小院子虽然不奢华，但也十分的清幽干净，不会委屈了你。” 顾云汐站了起来，过去，主动给他收拾包袱。 沐祈年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五年不见，她比从前更加沉稳了。 一张脸，依旧的好看，却多了一丝丝岁月的风霜。 二十二岁，其实，还是如花似玉的年纪。 但她看起来，却像一家之主。 他忽然道：“汐儿，若他永远不来，你会如何？” 第1796章 你们，成亲了没？ “永远不来，什么意思？”顾云汐的心脏，猛地一阵收紧。 沐祈年看起来很犹豫，似乎想说，却又不是很想说。 后来，他只是摇摇头，道：“没事。” “祈年，你有事瞒着我。”事情，和君夜玄有关，但他不想说。 “没什么瞒不瞒的，只是我来了，他还没来，忽然间就想问问而已，并没有别的意思。” 沐祈年看起来很轻松，也似乎真的只是漫不经心说了几句话，言语中并没有特别在意的意思。 “你要知道，皇宫里头有一个地方，叫后宫。后宫里，养着各种各样的美人儿，环肥燕瘦，想要什么样的风格都有。” “我也只是随便说说，说不定他就看中了其中的一个，也说不定，里头有那么一两个，长得跟你一样，那他未必就不会看上。” “若是看上了，将你忘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毕竟，都五年了。” 顾云汐没说话，只是在给他收拾的时候，有那么片刻的愣怔。 是啊，已经五年了。 五年，可以改变许多事情，也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 “但他不会将别的女子当成我，永远都不会。”她道。 沐祈年有些讶异：“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从前的顾云汐，可不会这样的，她或许也想相信君夜玄，但以前吃过的苦受过的伤，太多太多，她的信任，并没有那么坚定。 是因为伤得太重，已经，不想再给自己任何受伤的机会了。 五年的时间，双方没有见面，没有任何信件来往，她反倒，对君夜玄有信心了？ 顾云汐却只是笑笑，没有再说什么。 她信君夜玄，这辈子，不可能将别的姑娘，当成她的影子。 他不是那样的人。 要么，再不找别的女子，要么，找一个自己真心爱的姑娘，忘了她。 拖泥带水，不是他的风格。 “快走吧，很晚了，我很累，明日还要与四海商量去吴江的事情。”她拎着沐祈年那少得可怜的包袱，率先走出木屋。 沐祈年跟在她的身后，还是随手将包袱给拿回来了。 “文殊当明大人，当得还真是有声有色，我这一路过来，都听说了南疆有一位明大人，雷厉风行，对付贼寇手腕铁硬，但对百姓，却爱民如子。” “是啊，四海的性情很好，当地方父母官，真的很适合。” “那你呢？你就打算以后都躲在背后，当幕后那个？” “还真不是幕后，哪次，不是冲锋陷阵，一马当先……” “阿初一直陪在你身边吗？放心，以后，我也陪着你。” 月光如水，落在两人身上，在地上拖出两道很长很长的影子。 看起来，像是各走各的，但却，始终步伐一致。 “你和阿初……成亲了没？”沐祈年忽然问道。 顾云汐脚步一顿，回头，看着他：“你不是已经来了两日了？自己不会问他？” “我干嘛要问他？”多丢人的事情！成就成了，没成也就没成，问那家伙，一定会被他取笑。 第1797章 你会生气吗 顾云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都多大的人了？连一件小小的事情都不敢问，奔三了好吗？” “奔三？”这话，有些熟悉。 沐祈年忽然间，心头就酸楚了起来。 “师父……葬在何处？”他不孝，在师父临终的时候，都没能守护在她的身边。 顾云汐心头一动。 被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痛，隐隐被挖了起来。 快五年了，一直到现在，只要想起妈妈的音容笑貌，心脏依旧被扯着疼。 疼得慌。 她带沐祈年去了小院子那个小小的后院。 这座院子，没有名字，面积也很小，但却五脏俱全，什么都有。 蓝楚和小圆子的衣冠冢，被移到了小院子的后院里，一个虽然偏僻，但却鸟语花香的地方。 南宫初在这里周围种了许多花花草草。 他们不在的时候，肖玲会帮忙看好，日日施肥浇水。 如今，小若楠长大了，虽然才三岁，却也知道帮着去浇花。 周围的花草，长得十分的茂盛好看。 “师父喜欢花花草草，这环境，她应该会满意。” 安静，清幽，不需要很大，但却一定要风景独好。 沐祈年跪在蓝楚的衣冠冢前，眼底有泪，被他轻轻掩藏了去。 “师父走的时候，可有……受苦？”他的声音，也在看到墓碑上“蓝楚”这两个字的时候，染上了一丝沙哑。 师父在西陵这么多年，他竟不知道，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北陵三公主。 但就算是知道，那又如何呢？将师父送回去吗？ 可其实，师父一点都不喜欢宫廷生活，要不然，她也不会时常带着小圆子偷偷溜出去，天南地北，到处玩耍。 “如今这般，也算是好的，师父可以自由自在，去任何她想去的地方，在没有人能拦着她，也再没有人会派人去将她找回来，将她幽禁在宫中某个地方了。” “小圆子也会陪着她，永远守着她，和她一起吃吃喝喝，开开心心过每一日。” 沐祈年闭上眼，眼角那滴清泪，终究还是没能忍住，慢慢滑了下来。 在他的心里，蓝楚，比母亲还要亲切，还要让他敬重。 生在皇宫，从小背负着各种使命，没有一个人真正爱护他，只有师父。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他将酒瓶拿了起来，给蓝楚和小圆子各倒了三杯，再慢慢洒在地上。 “师父，你放心去吧，从今以后，我会照顾好汐儿，绝不会让你担心。” 夜深浓郁。 沐祈年最后站了起来，扶着顾云汐也站起。 两人再深深看一眼蓝楚的墓碑之后，才缓缓离开。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沐祈年忽然道。 顾云汐看着他：“什么问题？” “你和阿初……成亲了吗？”他的声音倒也不轻，并没有刻意回避什么。 顾云汐这会儿听得出来的，他真的只是好奇在问，而不是，心里藏着不痛快。 她吐了一口气，看着地上两个人的影子，好久之后，才道：“若我说，我与他已经成亲了，你又如何？你会生气吗？” 第1798章 只是，不想让你有遗憾 沐祈年沉默了很久。 顾云汐早就进了门，给他收拾出一个客房，就在南宫初房间的隔壁。 隔壁那家伙当然也没有睡，一点动静都没有，也不知道趴在哪个角落隔墙偷听。 但是什么都没听到，因为，他们一直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沐祈年才看着顾云汐忙碌的背影，忽然道：“你变了。” “变成什么样？”她连头都没回，抱着被子往床上铺。 “从前，都是我照顾你的，如今，你在照顾我。”给他铺床呢，以前，除了伤得半死不活的日子，哪里还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已经二十几岁的人了，照顾一下家里人有什么问题？又不是十几岁少不更事的小丫头。” 顾云汐不以为然，给他将被子铺好之后，便拿着茶壶出了门，很快就弄回来一壶热水。 “大晚上的不要喝茶，会失眠，给你弄点温水，你若是渴了就喝一点，不渴的话便早些睡，明日醒来我在给你泡一壶新茶。” “我不生气。”沐祈年却没头没脑的，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顾云汐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笑道：“真的不生气吗？” 一个问题，得要思考那么久才回答吗？久到，让她差点连这个问题是什么都已经忘了。 “我不生气，我只是……只是奇怪，你为何不等他？”他垂下眼帘。 顾云汐当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指的是谁。 沐祈年看着她摆弄杯子时的侧脸，低声道：“你心里，当真不想他么？” “你为何不问问，我有没有想你？”顾云汐浅笑。 “那自然是想的，日日都在想，夜夜也在想，我不问都知道。” 她失笑。 沐祈年却很认真：“我没有开玩笑，你一定时刻都在想我。” “也不是时刻的，有时候忙起来，就会忘掉。”她也是在说实话。 “那也基本上，很多时候都会想着我，例如，想我给你做的美食，想我照顾你时的周到仔细，南宫初那家伙，粗鲁又粗心，比我真是差太远了。” 他对于这些，很是骄傲的。 顾云汐回头看了他一眼，无奈道：“你在人家背后说人家的坏话，心里不愧疚？他可是时常都会想起你？” “我不是在他背后。”沐祈年指了指她身后那面墙，“是在他面前？” 隔壁的男子一脸沮丧，跑回到床上躺着，但依旧是辗转难眠。 顾云汐又笑了。 今夜，特别爱笑。 总算，了却了一个心愿。 祈年回来了。 “你真的和那家伙成亲了吗？我怕你会有遗憾。”在她要走的时候，沐祈年跟着出了房门。 顾云汐回头看着他：“当初你不是说，让我不要等你，让我成亲生孩子么？” 沐祈年浅叹了声：“是，我想你不要执着于过去，努力开始自己新的生活，过幸福的日子，只是……只是又觉得，有些幸福，不是我与他能给你的。” 但他没有再说下去，又是欲言又止的模样。 顾云汐却笑道：“不想说的话就别说了，早些休息吧。” 第1799章 成亲，你会答应吗？ 沐祈年有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说。 这事，和君夜玄有关。 这一点，就连南宫初也感觉到了。 顾云汐离开后，沐祈年刚坐下来，房门就被人一把推开。 “君夜玄出了事？”南宫初随手将房门关上，快步走到他的跟前，“他死了？” “你倒是希望他死了。”沐祈年瞅了他一眼，哼了哼。 南宫初皱眉，不悦道：“我哪有这么黑心？更何况，他若是真的死了，汐儿会很绝望的。” 那不是简单一句“难过”可以描述的，那种绝望，只怕，会让她一辈子都失去阳光。 “你如此承认另一个人在她心里的位置，难道，自己心里就不难过？”沐祈年挑眉。 南宫初却不以为然：“我难过什么，汐儿又不会不要我，但我不想看到她不开心。” “你和她……” “没成亲！有什么好试探的？”南宫初走了过去，在桌旁坐下，给自己倒了杯温水。 也给沐祈年倒了一杯。 “那年，汐儿跟我说，要不，我们成亲吧。” 这话，让沐祈年拿着杯子的手，五指下意识紧了紧。 南宫初又道：“可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那时候，我其实是很想跟她成亲的。” “就像顾将军和封少将军一样，成亲，以后，生儿育女，和和美美，我不知道有多羡慕。”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们最后并没有成亲？”沐祈年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 他居然有点小开心，虽然，他也不想表现出来，但，唇角就是忍不住微微弯了起来。 南宫初瞪了他一眼，冷哼道：“就算没跟我成亲，也不会跟你成亲，你笑什么？她若是跟你成亲，那我也要成亲。” “我若是与她成亲，跟你有什么关系？”沐祈年真想一脚将他踹出去，“你看，最后她也没要你。” “是我自己不愿意的。” “哦？”这倒是新鲜事，他居然不愿意。 不过，沐祈年隐隐觉得，好像有些什么感觉，和南宫初这家伙，竟是一样的。 南宫初果然问道：“若她如今说，与你成亲，君夜玄还没来呢，你答应吗？” “我为什么不答应？”沐祈年一脸不屑。 “我不信，你就是不会答应！”南宫初一脸笃定，但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呵欠。 沐祈年却想着这个问题，想的十分的入迷。 若是此时，汐儿跟他说，成亲吧，他会不会真的和她成亲？ 不知道呢，他竟然也找不到答案。 有些困了。 “你们当初为何来到南疆？是谁想来的？” “文殊是东陵人士，他本家就是姓明，如今只是恢复了本姓。那时候他说了自己是东陵人之后，没多久，汐儿就忽然说，要不，去东陵吧。” “如今世道乱糟糟的，原以为来了南疆，会是一片世外桃……源，没想到来了之后才知道，这里，更乱。” “那是你没见过北疆的战场，北疆才是人间地狱。”沐祈年道。 南宫初一脸好奇：“你去过北疆？我也听说了，北疆还有人吃人的事情，北疆如今，实际情况到底怎么样？” 第1800章 总觉得，是出了什么事 第二天，日山三竿之时，顾云汐听到了一声惨叫声。 她立即从房间里冲了出去，一把推开沐祈年的房门。 只看到地上躺着一个人，迷迷糊糊的，正在爬起来。 看样子，刚才惨叫的人，是他？ “阿初？”顾云汐才看清楚在地上爬起来的人，再看床上，沐祈年明显也是刚睡醒的样子，睡眼惺忪的。 这两个家伙…… “你们昨夜睡在一起？”她一脸震惊。 这，怎么可能，这两个家伙虽然几年前已经和好了，走在一起也不会打架，偶尔还会聊聊天下下棋。 但，睡在一起？ 关系几时好到这个地步了？ 沐祈年清醒了，闻言，顿时一脸嫌弃。 “鬼知道这家伙昨夜为何爬了我的床！”所以他才会在醒来发现后，第一时间，一脚将他踹到地上。 南宫初气得暴跳如雷：“是你一直拉着我说这五年的事情，鬼知道什么时候说着说着就睡着了……唔——” 他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明显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聊了个通宵？”顾云汐揉了揉眉心，总算是将事情捋清楚了。 “真行啊，这么多话题，以后就住一个寝房好了，腾点地方出来让我养几只猫猫狗狗。” “谁要跟他住一起！” “我才不要跟他住一起！” 两个人，彼此说不出的嫌弃。 南宫初揉了下被撞疼的手肘，见顾云汐要出去，忙跟在她的身后：“汐儿，今日要去找四海商议出征的计划吗？” 话还没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还在床上坐着的沐祈年伸了个懒腰，赶紧让自己清醒起来。 他们要商量事情了，他怎么能继续睡。 如今回来，便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岂能让南宫初在这个家里，独占鳌头。 这些年都是南宫初陪在顾云汐的身边，陪她闯南走北打天下，从今日开始，他便是守护她的那个人。 …… 顾云汐的确要去找明四海。 不过，她找明四海还有另外一件事：“找人帮我去打听一下，看看……看看君夜玄如今在做什么。” “玄北帝此时应该还在宫中。”明四海有些奇怪，这个时候去打听君夜玄的消息，为何？ 不过，他们在东陵南疆待了那么久，南陵那边的事情，这两年他都无暇顾及。 南陵皇族的消息，他也的确很久没有给顾云汐汇报了。 “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难道，南陵出事了？ 顾云汐摇摇头。 她也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只是，祈年的神色却实在是怪异，他明明有话要说，是关于君夜玄的，但却几次都没有说出口。 她怀疑，君夜玄可能遇到些什么困难了。 不过，祈年说他还活着，至少，她能安一半的心。 只要还活着，就还有希望。 “说不好，总之，你调几人去查看一下便好，有什么消息，尽快通知我。” “好。”明四海立即从偏厅里出去。 没想到刚都院子，就见一道白衣素影，正迎面快步走来。 明四海一阵震撼：“沐公子？” 第1801章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如此焦急，要去哪里？不是要与汐儿商量事情吗？”沐祈年就是为了跟上大家的脚步，连早膳都没用，洗漱过后就赶紧来了。 明四海并不知道沐祈年来了，昨夜祈年来的太晚，也没有惊动到主屋这边的人。 五年不见，如今再见面，明四海激动万分，差点没忍住要拉着他去见肖玲，以及，他们的小女儿，小若楠。 不过，他还没忘记正事。 “姑娘让我派人去打听玄北帝的事情，不过，沐公子，你可是从南陵皇城来的？姑娘见过你了吗？” “昨夜已经见过。” “那她为何……” 沐祈年摇摇头，道：“不必去打听了，这件事，你不用管，过两日，我再跟她解释。” 但是明四海还是有些迟疑，姑娘让他去打听，他可不能阳奉阴违，答应了就得要去做才行。 “那你从我身上打听好了，过几日，我便告诉你。” 沐祈年摆了摆手，道：“这里是东陵南疆，你让人去南陵，一来一回少说得要半个月，难道你觉得，几日都等不起，非要等半个月？” 明四海明白了，一定是玄北帝那边出了点事情，但沐公子暂时不知道如何跟姑娘说，所以，想先缓一缓。 “那好吧，这件事情，我就当已经派人去做了，沐公子过几日，请务必跟姑娘说清楚。” 只是，明四海心里也是有些沉甸甸的，沐公子这表情，看起来，就像是玄北帝那边真的出事了。 明四海十分不安，还是忍不住问道：“玄北帝……” “还活着。” 明四海狠狠松了一口气。 活着就好。 可千万别…… 经历过三公主和小圆子的离开之后，姑娘实在是承受不起太多，亲人爱人的死别。 只要还活着，一切，都能解决。 “好了，沐公子，我不与你一起进去了，你先过去喝盏茶吧，姑娘在偏厅里。”明四海道。 沐祈年点了点头，快步向偏厅走去。 没料到刚进门，就见一团小肉丸朝着自己直蹦过来，竟直直撞入他的怀中。 “小楠楠，当心点！”肖玲追了出来。 不想一抬头，竟看到一张有些陌生，但却分明很熟悉的脸。 “……沐公子？沐公子！真的是沐公子！” 她激动坏了，慌忙回头看着顾云汐，激动得声音都颤抖了起来：“姑娘，是沐公子！沐公子来了！他真的来了！” “嗯。”顾云汐淡淡应了声。 肖玲一愣，一脸震撼地来回看着两人，终于，明白了。 “姑娘早就知道了？” “也没比你早多少，这家伙两日前就到了，但只有阿初知道。”顾云汐哼了哼，无奈道：“看样子，阿初在他心里的地位，比我们都高多了。” “这怎么可能？”肖玲整理了下心情，立即又笑了起来。 “怎么不可能？”顾云汐瞅着沐祈年，笑得有些意味不明：“你是不知道啊，这家伙，昨夜与阿初睡在一起呢！今日一早，就被我撞见了。” 沐祈年立即反驳：“胡说什么，是那家伙自己爬了我的床。” 第1802章 他也得教点什么 “那就是承认真睡在一起了？盖同一条被子？” “我……”沐祈年红了脸，也不知道是因为气的，还是因为太窘迫。 “得了，跟阿初睡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阿初长得那么好看，多少人想睡他都睡不上，如今被你睡了你还不高兴，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顾云汐懒洋洋的，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水，慢慢品尝。 沐祈年实在很不自在。 虽然她说的是实话，但，那不是对姑娘来说吗。 他一个大男人，图南宫初那点色皮囊做什么？ “大哥哥，你怎么来了？”小若楠牵着他的手，摇了摇。 “楠楠？”肖玲有些讶异，随即，立即就想起来什么：“原来，沐公子便是小楠楠口中的白衣哥哥。” 她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昨夜还和明四海说起呢，也不知道那白衣哥哥是谁，没想到，竟然是沐公子。 沐祈年低头，看着明若楠，笑道：“我也想住在这个家里，小楠楠欢迎我吗？” “欢迎，欢迎，欢迎，欢迎大哥哥，我们是一家人。”小若楠没有太多的词汇，但能说出如此完整的话，已经是很不错。 毕竟，只有三岁。 沐祈年看着明若楠那粉妆玉琢的小模样儿，心里，忽然间感慨万分。 汐儿的身子，在那次中毒流产之后，不太好了，以后很难孕育孩儿。 但他知道，汐儿是很喜欢小孩子的。 看她和明若楠如此亲近就知道。 “小楠楠，你跟阿兰去院子里玩吧，我们与姑姑还有大哥哥说些话。” 肖玲眼见，看到明四海从外头回来，她忙朝小若楠道：“等会我们聊完了，姑姑和阿初叔叔会去找你。” 果然南宫初也来了。 小若楠虽然年纪很小，但却是非常懂事的，一蹦一跳就走了。 “这丫头小小年纪的，已经学会了轻功？阿初教的？”沐祈年看着明若楠的步伐，忽然间，下定了决心。 南宫初教了她轻功，他也得教点什么才行。 剑法？ 南宫初和明四海是一起走进偏厅的。 看到沐祈年，南宫初哼了哼，一脸嫌弃。 肖玲命人送来茶点之后，大家边吃，边开始琢磨起吴江的事情。 “从我们山南去吴江，先到的是吴江南，依之前探子打听回来的消息，如今那些贼寇，只有三分之一的兵力在吴江南，大部分兵力都在吴江北。” 明四海将地形图展开，用特制的小旗子，在地形图上做标记。 “吴江并不大，如今这种日子，吴江的水差不多只剩下平时一半不到，再过半个月，应该会降到最低，之后整个冬天都会维持这个水位。” “从吴江南到吴江北，一条小船便能开过去，他们在江上有一批船只，坐船渡江只需要一盏茶的时间。” 时间如此短暂，也就是说明，吴江真的不大。 但就算不大，那也是一条江，想要从吴江南打到吴江北，没有船只是万万不可能的。 尤其如今这个季节，深秋，就算水性再好也无法渡江。 晚上的江水，十分寒凉。 第1803章 以后，学会靠自己 “姑娘，若一切顺利，等我们拿下吴江南之后，如何攻下吴江北？你可以见解？”明四海看着顾云汐。 事实上，这两年，他已经习惯了，作战的方针，全都是听顾云汐的。 若是姑娘愿意出面，山南山北便都是她的天下。 但姑娘如今不喜欢见陌生人，所以，对外的一切事宜，都是明四海在做。 明四海这个名号，便也越发响亮了起来。 “若是不渡江，虽然也还有路线可以去吴江北，但路途遥远且难行，兄弟们就算能到，那吴江南的兄弟一旦撤走，整个吴江南又会被那些贼寇拿回去。” 也就是说，之前攻下吴江南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 到时候，吴江南没了他们将士们的守护，等贼寇将吴江南夺回去之后，只怕吴江南的百姓日子要不好过了。 为了向他们示威，屠村这种事，未必不会时常发生。 所以，拿下吴江南之后，他们决不能离开。 一旦离开，吴江南的百姓就惨了。 “这个南疆的地形图……”顾云汐认真看着，眉心越发皱得紧紧的。 绕路去吴江北，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吴江南如此贫穷，百姓手里也没多少船只。 没有船只，无法渡江。 虽然也可能出现吴江彻底干涸的事情，但那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事，更何况，吴江干了，还得要暴晒好多时日，江面的淤泥才能行人。 这种极端天气，是不可能出现的，也不希望它出现，一旦出现，受苦的又是百姓。 “看样子，只能利用贼寇手里现有的船只。” “船只都在吴江北停靠，只要他们不渡江，船只就没机会落入我们的手里。” 明四海想了想，才又看着顾云汐：“姑娘难道，想到让他们渡江的办法？” “能想个办法，引他们加入南疆的战场吗？”南宫初也看着顾云汐。 顾云汐垂眸。 沐祈年却道：“他们自己心里很清楚，只要守在吴江北，就能稳立不败之地，所以，一般情况之下，很难让他们主动渡江。” “兵不厌诈，那或许可以让他们觉得，吴江南的战役他们十分的有希望，他们会不会就主动加入？” “他们也不会如此蠢。”顾云汐抿了下唇，看着明四海：“这将是一场持久战，四海，明日你点兵，看看我们还有多少人，然后，你自己带兵前往吴江南。” “姑娘……不去？”明四海这些日子，打仗还从来没试过没有顾云汐在身边。 她和南宫初都不去，明四海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我当然去，不过，在去之前，我得先去想想办法，招点兵马，对了，你留三百人给我。”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当夜，明四海一直在研究吴江南的地形图，就连肖玲都能感受到他的紧张。 “姑娘和她几位红颜知己，将来总不可能一直守在你身边。” 肖玲给他捏着肩膀，笑道：“等南疆太平之后，我想，他们又要开始到处去游山玩水的。但你是南疆的父母官，连皇上都给你封了官位，以后，你就得守着整片南疆。” 第1804章 终于，又有人可以陪她 “你总归，得要学会靠自己的努力，守住这一片疆土。” 肖玲看着明四海，笑得十分温柔：“我觉得，姑娘这是给你机会，让你自己独立起来。” 姑娘做事，未雨绸缪，总是在为将来打算。 他们，也不能事事依靠姑娘和沐公子他们，是不是？ 明四海虽然也懂得这个道理，但，吴江南一战，靠自己……真的可以吗？ 肖玲握着他的手，笑道：“凡事，总有第一次，不用担心，我和小楠楠都是你坚定的后盾。” “好。”明四海回握着她的手，目光坚定道：“我才是你们的后盾，为了你们，我一定要当一个，独当一面的人。” ……第二天一早，顾云汐就在他们的八千人大军中，挑选了三百人，准备跟随自己出发，前往吴江。 奇怪的是，她挑选的人，并非最厉害的精锐部队，她选人只问一句：“懂水性么？” 最后挑了三百个水性特别好的。 “难道，姑娘是想要我们渡江前往吴江北？” “可是，这个季节，吴江的水冰冷刺骨，虽然我水性好，但我怕尚未游到江心就会被冻死。” “是呢，若是冻得手脚发硬，那还如何渡江？” 大家忧心忡忡，对于未来，一片担忧。 “汐儿，你到底是什么计划，要不要提前和将士们说一下？”南宫初在军营走了一转，就听到了不少兄弟的抱怨。 “他们都觉得你是要让他们渡江，可是，这天气，渡江会死人的，大家都很担心。” 南宫初敲门而入的时候，顾云汐和沐祈年还在研究地形图，两个人聊得十分认真，竟都没理会南宫初。 南宫初这会儿不是生气，反倒看着眼前这画面，忽然间，感觉到有些温馨。 这些家伙，总算是回来了一个，至少，在顾云汐想找人商量事情的时候，有人可以帮她一起去分析问题。 要不然，从前她找自己聊这种事，南宫初就是抓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特别好的点子。 行军打仗，他只会使用蛮力，要他动脑子，好为难人的。 见顾云汐和沐祈年还讨论得热火朝天，南宫初也没打搅他们，自己去膳房取了点点心，送到顾云汐的桌上。 顾云汐随手抓了一块，咬了一口，又在地形图上放了个小旗子，含糊不清地对沐祈年道：“这个缺口，其实也不是不能渡江，如果是竹排，那也是可以的，但得要看天气。” “如果风力足够，竹排过去应该没什么问题，不过，还是有风险。”沐祈年皱着眉，也在盯着地形图上顾云汐找出来的缺口位置。 “地形图上看的不清楚，这地方，我得要亲自去走一趟，看看才知道。” 沐祈年将杯子端起来，才发现杯子是空的，随后就放下了，也没有去倒茶。 他又指着另外两处地方：“还有这里，看起来，也像是缺口，不过实际情况如何，还是得要先去考察。汐儿，你打算几时出发去吴江南？我们必须在四海的大军赶到之前，将事情办妥了。” 第1805章 那个力气大得惊人的哑奴 他们说要办妥的事情，南宫初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但他知道，只要他们出发，不管去哪里，都会将他带上。 所以他也就安心了，给沐祈年倒上一杯清茶之后，便随手拿了顾云汐放在一旁的兵书，看了起来。 顾云汐和沐祈年又不知道聊了多久，聊着聊着，才发现，糕点没了，杯子也空了。 侧头一看，南宫初坐在一旁，歪着脑袋，已经睡着。 手里还拿着一本兵书，但兵书是反过来的，可想而知，到底看了几个字。 “这家伙……”沐祈年忍不住失笑。 原来让他看点书，竟然是如此困难的一件事情。 但有这家伙在，这个家，总能多几分温馨。 他们忙的时候，他也知道找点事情做做，不会让自己觉得无聊，这样的日子，倒也不差。 南宫初不知道几时睡醒的，醒来的时候，顾云汐并不在。 沐祈年在院子里，正在教小若楠练剑。 南宫初揉了揉眼睛，快步出门：“汐儿呢？” “和四海去了军营。”沐祈年回头看了他一眼，“对了，你去外头，看看能不能再选一点人，挑一点特别熟悉水性的。” “要能打么？” “那最好不过，不过，都是老百姓，只怕也没练过多少功夫，或许，你可以试试看能不能找到流浪到这里的江湖人士？” 沐祈年这把嘴，就像是开过光似的。 南宫初这次出门，除了找了几十个百姓回来，竟还找到了好几个江湖人士。 不过这几个江湖人士，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竟没一个好看的。 一个叫哑奴，是个哑巴，高高大大的，身形看起来十分的彪悍，但因为穿着一身宽松衣袍，也不知道真正的体型如何。 但他是个毁了容颜的，脸上有一条很长很可怕的刀疤，为了不吓到人，只能终日披着斗篷，斗篷自带帽子，挡去他大半张脸。 剩下半张脸，被他用围巾围住。 基本上，就只能露出一双眼睛。 还有一个，也是哑巴……这地方的江湖人士，为何哑巴这么多？ 但他不叫哑奴，他给自己写出来的名字，叫阿黑。 也是个毁容的……南宫初又忍不住在心里吐槽了，咋就这么多毁容的侠士？ 不过，人家武功很不错，力大无穷。 反正是上战场，也不需要长得多好看，能打就行，容貌最不值钱。 哑奴和阿黑应该是里头力气最大的，尤其是那个哑奴，单手可以将明府门口那只大石狮子给举到头顶。 要知道，这石狮子，一只至少得有三四百斤，是几个工匠送给明四海的。 因为太重，他们直接将石头搬来之后，就在门口雕刻，等雕刻完，这两座石狮子就没有再被移动过。 后来，等人回去休息后，南宫初自己试过，将石狮子举起来。 也不是不可以，但却累得他差点挂掉。 十分的吃力。 真的很重。 放下之后，喘了好一会，万幸他是挑了半夜的时间过来举狮子，并没有人看到。 要不然，得要被人笑死。 那哑奴，力气真是大的惊人！ 第1806章 哑奴 南宫初最后挑了三十人。 于是，他们组成了一支三百多人的队伍，时间定在明日，明日一早，就会先一步出发。 傍晚时分点兵，顾云汐就发现有些不对劲。 “那几个是什么人？看起来，不像是南疆本地人士？”队伍的后头，有一批人长得奇形怪状的。 南宫初道：“昨日在外头找回来的江湖人士。” “江湖人士？”顾云汐眯起眼眸，走到那些人的跟前，一个一个看过去。 倒是没人低头躲避她的目光，一个个都直愣愣看着她。 最后，顾云汐在其中一人前面站住：“你是……” “他叫哑奴，他不会说话。”南宫初怕她的问题让哑奴心里不好受，赶紧过去解释，“他……嗓子受了伤，且……脸上都是伤。” 顾云汐却总觉得，这位哑奴给她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下意识想要伸手，去将哑奴头上的斗篷帽子掀开。 却未见哑奴反抗，甚至，仿佛随便她的态度，根本无所谓。 南宫初急道：“他的脸……汐儿！” 他摇摇头。 哑奴的脸十分的可怕，不仅有刀伤，还因为过去中过毒，脸上皮肤腐烂过后，如今好了，留下来触目惊心的伤痕。 这样一张脸，轻易会吓到小孩子和姑娘，所以哑奴一直穿斗篷，用斗篷的帽子将自己的脸盖住。 再围上围巾，便什么都看不到了。 顾云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直直盯着哑奴的眼睛。 这双眼睛，很怪异。 都说眼睛是一个人的心里之窗，容貌可以装扮，眼睛却不能。 沐祈年最后将她拉走了，在无人能听到的地方，小声道：“这人的眼睛似乎受过伤，脸上的皮肤也是十分的可怖，但阿初说，他力大无穷，是个人才。” 所以，她一直这样研究别人，多少有些不礼貌了。 顾云汐知道自己的行为很不礼貌，也非常的伤人家自尊心。 可她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看到哑奴的时候，忽然间，就很想过去看看他。 “你该不会以为，她是你认识的人伪装而成吧？”沐祈年叹息了声，无奈道：“刚开始，我也以为是。” “你也？”顾云汐心头一震。 “哑奴给我的感觉，和那家伙……很像。” 他都没说是谁，顾云汐的心脏就开始隐隐抽了起来。 “可是，汐儿，他脸上的刀疤是真的，我检查过，我可以发誓，你要亲自去检查一下吗？” 他说，伤疤是真的。 顾云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莫名，有些难受。 哑奴身上还有淡淡的药香味，是金疮药的味道。 “他受了伤……” “我给他看过，是皮外伤，只有肩头那一处伤的特别深，但也没什么大碍，死不了人。” “我去给他看看？” “他应该不会愿意让你看。”沐祈年摇了摇头，“阿初将他带回来的时候，先找过我，我给他处理了伤口，也知道他的情况。他浑身都是伤，听说，从前是赏金猎手。” 第1807章 心绪不宁 赏金猎手，便是那种，只要给钱，就会替人家做事，且做事情，大多数都是非常危险的。 多半是追捕一些很厉害的人，例如，杀手，例如，逃犯。 这样的人，受伤就是家常便饭的事情。 “还有他的眼睛，是因为中毒所致，但并不是很厉害的毒素，我可以给他治好，就不必让你费心了。” 沐祈年笑道：“更何况，你一个长得国色天香的姑娘，总是盯着人家一个毁了容的男子看，这对他来说，未必不是二次伤害。” “我知道了，我只是……” 顾云汐想说什么，最后，只是叹息了一声，没有再说半个字。 只是什么呢。 哑奴，脸上的刀伤一定是真的，祈年既然发誓了，就绝对不会有假。 怎么可能是那家伙呢？ 如果那家伙的脸变成这样，该有多少人痛心？他可是，南陵第一美男子啊。 若是他脸上真有如此一道可怕的伤疤，那……得有多少姑娘摔碎了心。 她，也是会心疼的。 “好了，你巡查过，若是觉得没问题，我便让阿初去给他们训练起来。” 当然，新兵刚收回来，一时半会也不能上战场，尤其，还不知道里头有多少人，可能是敌军派来的奸细。 “这段时间我们再好好观察一下，若是哑奴不是奸细，那他一定是个非常有用的人才。阿初说他将门口的石狮子，单手举起来，轻轻松松。” “如此厉害？”那真是，神力惊人。 她从前有没有好好看过君夜玄出手？他的臂力是不是也可以惊人到这地步？ 顾云汐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明明不是，为何总是有些怀疑？ 若他真是君夜玄，刚才自己过去看他的时候，他不可能做到如此淡然不在意。 他甚至都不怕与自己对视！ 不过，眼睛伤成那样，就算真的是他，只怕也认不出来了。 可他如今，难道不是还在南陵，帮阿离平定天下吗？ 她到底在想什么？ 那日顾云汐有些心绪不宁，自从见到哑奴之后，就开始浑浑噩噩的。 夜里，她还问过南宫初：“那个哑奴，如今在哪里？” “在军营，和兄弟们在一起，怎么了？你不喜欢他？” 南宫初没想那么多，只是今日见顾云汐的表现，好像对人家哑奴有什么偏见似的。 但他可舍不得放哑奴走。 “汐儿，他真的很厉害，武功怎么样不知道，但臂力绝对无人能比。你若是不喜欢他，我以后将他调到离你最远的角落，不让你看到便是，你觉得可好？” 但千万别将人家赶走啊，这么厉害的人，实在是很难得。 “我没有不喜欢他。”顾云汐还是有些心绪不宁。 那夜，她睡在床上，辗转难眠。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勉强睡了过去。 睡过去之后，却做了个很可怕的噩梦。 梦里，她把哑奴的帽子掀开，围巾解开，将他脸上那些易容的东西，一层一层洗掉。 最后，他的脸原原本本呈现出来，她却心疼得哇的一声就哭了。 第1808章 若他真让你心绪不宁 梦里，顾云汐将哑奴脸上所有的伪装洗掉，最后，要去洗他脸上的刀疤。 可是，洗不掉，不管她用什么药水，都无法将这道伤疤洗下来。 是真的！ 这刀疤是真的！ 他的脸，他那张得天独厚的脸，真的被毁了！ 顾云汐心脏一阵刺痛，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醒来的时候，还在喘气，她真的呼吸不过来。 抬起手一抹，额角上，都是冷汗，脸上，却都是泪水。 她梦到君夜玄的脸被毁了。 不是被惊吓到，而是，被心疼的要死要活。 看到熟悉的房间，看到自己还睡在床上，顾云汐才狠狠松了一口气。 不是真的。 他是哑奴，不是君夜玄，君夜玄的脸还好好的。 她不是嫌弃，就算脸上有刀疤，也不影响他半点魅力。 她只是真的很心疼，若是连脸都被伤成那样，他受的伤得有多严重？ 君夜玄，此时此刻，他在何处？到底是不是还安好？ 为何祈年不愿意提起他的事情？为何几次都是欲言又止？ 顾云汐心里乱糟糟的，忐忑不安，匆匆梳洗过后，她换上一身劲装，快步推开沐祈年的房门， 祈年不在，下人说他一早就出了门。 顾云汐命人整理好一切后，也出了门，最后在军营的训练场里找到沐祈年。 “夜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祈年，你别骗我！你为何不敢说？”她一把将他的袖子扯住，“今日，你给我说清楚！” “他能有什么事？至少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带着兵去围剿余党，他作战经验丰富，一定不会有问题。” 沐祈年冲她一笑，道：“我甚至可以断定，我前脚刚走，他就将乱党铲除了，你不信我吗？” 顾云汐当然不会不相信他。 可是，昨日见过哑奴之后，她就一直很难受，莫名难受。 “你若是那么不喜欢那个叫哑奴的人，我让阿初将他调到明四海的军队里吧，他的确是个人才，让他离开太可惜，我与阿初都不想错过。” “我没有不喜欢他……” “可你从昨日见到他之后，就开始心绪不宁，整个人都不如之前那般利索干练了。” 沐祈年是了解她的，她的一举一动，他都看在眼里。 “所以，他的出现若真让你难受，那就将他调走，眼不见为净。” “真的没有难受！”顾云汐完全搞不懂自己此时的心态，但听说要将哑奴调走，她的心，忽然之间十分的难受。 “算了，我会努力适应，但阿初说他是个人才，力气比阿初和你还大，这样的人，非常适合我们的队伍，不能调走。” 他们要去做的，是非一般的事情，很危险，也很重要。 “你和阿初盯着，只要别是奸细，便什么都好说。真正开战之前，这一批新来的人，得要先试试。” “好。”沐祈年浅笑。 顾云汐收拾好心情，抬头看了天际一眼。 还很早，离出发还有半个时辰。 他们东西都收拾好的，如今，只等队伍集结。 抬眼望去，那些新来的如今还聚在一起，在吃早膳？ 第1809章 以后，跟在我身边 顾云汐一眼就看到坐在人群中那道身影。 他背对着她，因为衣袍很宽松，只知道身材十分的高大，但不知真正的身段如何。 沐祈年说他身上到处都是伤，还有不少地方绑着绷带。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两条腿好像有些不受控制，下意识的，就走到了哑奴的身后。 聚在一起的都是新兵，大家在一起正在吃早膳。 事实上，就是一碗白粥和两个大白馒头。 哑奴将围巾扯了下来，顾云汐也看清楚了他的半张脸。 脸上的刀疤，的确是真的，还有一些伤，应该是中了毒导致皮肤坏死。 不过，沐祈年说了，给他检查过，中的毒可以治好。 但是这刀疤，只怕是治不好了。 以及，哑奴的肤色是古铜色的，明显比君夜玄黑了不少，这肤色一看也是真的，手上也是一个色号。 若是易容，岂能躲得过她的眼睛。 顾云汐浅叹。 这一声叹息，立即让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新兵们赶紧放下碗，想要起来行礼。 哑奴也将碗放下。 顾云汐却摆了摆手，道：“不必行礼，我就是来到处巡逻看看。” 大家有些忐忑，毕竟是新来的，且那两位年轻将军看起来，似乎都听这位女将军的，大家就知道了，顾云汐的地位在军队里举足轻重。 但她没离开。 大家也不知道怎么办，倒是顾云汐笑着催促道：“快吃吧，多吃点，等会才有力气出发。” “是，将军！”新兵们将放下的碗重新拿了起来，一口一口啃着馒头。 却见顾云汐竟然也端来了一碗粥，还拿着一个大馒头，在他们人群中坐了下去。 就坐在哑奴的身边。 和大家吃的东西，竟是一样的。 新兵们一个个满心惊讶。 她是将军啊，怎么和大家一起啃起了馒头，一点架子都没有？仿佛她也时常这般一样！ 哑奴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 不过，哑奴这个人，看起来性格并不是很明朗，大概因为哑了，不能说话，他看起来，人闷闷的。 “你家乡在哪里？”顾云汐问道。 哑奴往天幕一方指了指。 那是南陵的方向…… 顾云汐叹息了声，到底都在想什么呢？ 那可不仅仅是南陵的方向，那里，也是东陵的南方。 顾云汐有点想笑，这两日，不，准确的说，应该是自从见到哑奴开始，她就有些魔障了。 她侧头看着哑奴。 哑奴还在吃馒头，大概是发现了有人在盯着自己看，他也低头看着她。 顾云汐才发现，哑奴真的很高……唉，和那家伙一样的高。 围巾围在脖子上，看不到喉结，可她莫名就觉得，他的喉结一定是很好看，很性感的。 “好吃吗？”见他大口大口啃馒头，就连顾云汐都感觉到，自己手里的馒头变得特别香特别软。 哑奴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吃。 她一直盯着他看，这氛围，有些怪异。 顾云汐却在冲他一笑之后，忽然道：“听说你力气很大？哑奴，以后就跟在我身边，帮我做事吧！” 第1810章 今夜，抱团取暖 顾云汐真的将哑奴带在身边了，也是真的在让他干活。 体力活。 拿东西，搬搬抬抬，只要是体力活，什么都干。 南疆的路其实很好走，地势平坦，辽远开阔，非常适合走马车。 但他们去吴江，要选的是最难行也是最隐秘的路，马车太过于招摇，所以，顾云汐将马车放弃了。 只有几个推车，是带粮食和一些常用装备的，剩下的东西，都是每个人自己背着。 肖玲给顾云汐准备了一堆吃的，临行的时候，还是十分的担忧。 “真的不让四海跟着你们一起去吗？路途遥远，我怕你在途中会吃苦。” “四海还有别的任务，他没办法跟我们一起去，更何况，他一个大男人的，跟着我也不能照顾我。” 事实上，有沐祈年和南宫初在她的身边，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这次去吴江，或许会很久才回来，你照顾好小楠楠，等回来之后，我还得要检查她的功课。” 顾云汐是不知道自己这次要出门多久，所以，给小若楠准备了许多功课，万一自己一年半载才回来，小若楠只要肯学，就不会丢下学业。 她对小若楠的教育，可是非常严肃也严谨的。 “小楠楠。”顾云汐唤了声。 明若楠立即走到她的跟前。 不等顾云汐开口，明若楠已道：“我会……我努力的，姑姑，不要怕，我学很多兵书。” 她现在说话还不是很利索，很明显脑子比嘴巴转得快。 明若楠又道：“姑姑，危险，如果，就跑，三十六计，走……为……” 这句话，她就背得不是很熟了，想了好久，才想起来，立即很认真道：“走为上计。” 一旁的南宫初忍不住对她竖起了个大拇指头：“我们家小楠楠真是天才，将来，一定比你爹更有出息。” 明若楠知道是在夸赞她，笑得不知道有多开心。 沐祈年也忍不住过来，揉了揉她的脑袋，笑道：“真是个聪明的孩子！” 汐儿很喜欢小楠楠，她是真心喜欢孩子的。 可惜…… 队伍终于出发。 哑奴策马跟在顾云汐的身后，马背上全都是顾云汐的东西，他自己的一点行囊都背在身上了。 不过，顾云汐的行李，也不全是衣服什么的，大部分的行李都是药。 “这些药非常重要，关键时刻能救命，哑奴，必须要看好，千万别丢了。”顾云汐叮嘱道。 哑奴点了点头，一脸认真。 队伍出发。 从山南镇到吴江，不眠不休赶路得要两天两夜，正常前行，起早摸黑的话大概三天能到。 不过顾云汐选了一条极为难走的道路，这条路崎岖难行，唯一的好处就是，与世隔绝，探子完全打听不到他们去了哪里。 傍晚十分，走在前头的顾云汐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所有人。 “这里是鬼府道，白天很热，入夜之后会非常的寒冷。等会天快黑的时候，大家停下来扎营，五人一营，报团取暖。千万别让自己冻坏身子，不然走不了接下去的路程，明白吗？” 第1811章 若是走丢了 入夜之前，他们果然停了下来，就地扎营。 所谓的营帐，是顾云汐命人特地打造的，就是个大型睡袋。 五个人睡在一起，报团取暖，这样的睡袋，倒也十分的暖和。 最重要的是，这睡袋收起来的时候很轻，也不占空间，非常的适合行军打仗。 唯一的缺点就是，不能遮风挡雨。 但其实真正的行军途中，想要遮风挡雨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整个军队，只有将军和副将以及夫长那些人，有资格睡在营帐里，其他士兵，基本上都是睡在地上风餐露宿的。 那些随时都可以睡营帐的，只有在电视里出现。 真正打仗的日子，哪能如此安逸？ 入夜之后果然就十分的寒冷了。 顾云汐命大家靠着山包休息。 这里其实是雅丹地貌，一个个小山包连在一起，经年累月经受风霜侵蚀，山包都已经很牢固了。 以山包挡着，还能挡一些风雨。 今夜不会有雨，但风一定很大。 顾云汐在地势高的地方走了一圈，想看看周围的地形，却发现身后一直有人在跟着。 “这附近不会有野兽，放心，我自己走走就好。”她以为是南宫初。 身后的人没有反应。 她再走，才发现他一直跟着。 顾云汐眉心轻蹙，回头一看，有些愕然：“哑奴？” 哑奴不会说话，给她打了两个手势。 顾云汐就明白了，是沐祈年让他跟着的。 祈年和兄弟们在一起，正在教他们如何使用睡袋，他没空跟过来。 南宫初应该也在巡逻。 所以，这个力气很大，体型让人感觉特别有安全感的哑奴，就被安排过来了。 “其实，真的没什么危险。”不过，既然是被安排过来的，带上他也行，只是沐祈年和南宫初能放心点。 “好吧，你跟在我的身后，别走丢。”这种地方，走丢了可不好找。 顾云汐又道：“若是走丢了，你就回到高处大喊，我就能……好吧，若是走丢了，我在高处大喊，你尽快过来找我。” 人家的嗓子是坏的，竟然让他大喊，她是傻了么？ 哑奴点了点头，没说话，安静走到她的身后。 顾云汐却忽然发现，有个安安静静走在自己身后的人，也挺好的。 不想说话的时候，大家就这么走着，不需要应付任何人，也很……惬意自在。 不过，她有些担心哑奴跟不上自己，走的时候，特意放慢步伐，可她很快又发现，不管自己走得快还是走得慢，哑奴都会跟在自己身后十步远的位置，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顾云汐想了想，忽然一跃而起，在山包上飞掠了起来。 但才掠走了片刻，她就立即回头。 她感受不到哑奴的气息，真怕将哑奴给丢了，找起来会麻烦。 可没想，她刚回头，就看到哑奴走在她的身后，依旧是十步远的距离！ 可他一点气息都没有！ 顾云汐被“凭空出现”的哑奴吓了一跳，一个岔气，竟脚下一滑。 没想到前方就是个山包断层，这一滑，直接将她从上头给滑了下去。 第1812章 你的手，受了伤？ 身后的人快步前来，在她掉下去之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拽了回来。 其实顾云汐也准备施展轻功回来的，这种山包，高度不算特别高，不过撞一下在所难免。 多亏了哑奴，倒是让她平平安安回去了。 “多谢！”顾云汐道谢之后，立即又皱起了眉：“你走路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我不知道你在我身后。” 哑奴没说话，当然了，他是个哑巴，就算心里有话也说不出来。 更何况，他真是个不爱说话的，就这样安安静静走在她的身后，被她说了，也只当是受了点责备。 “我不是在责备你。” 顾云汐低头，看着他垂在身侧的手：“你手腕受了伤？” 刚才被他拉起来的时候看到的。 她一把握住他的手腕。 哑奴却下意识，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我是个大夫，我对你没有轻薄的意思，让我看看你的手。”顾云汐立即解释。 哑奴迟疑了下，终于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这手，皮肤的确是古铜色的，比君夜玄黑了不是一点半点。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将哑奴的袖子挽起来。 手腕处，一道很深的伤口。 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手筋被砍伤过？” 但万幸，砍的地方并没有那么精准，又或者是，他自己在最危险的时候躲过了，要不然，这只手早就废了吧？ “但还是伤得很深，哑奴，你坐下来，我给你施针看看神经……我是说，试试你的经脉。” 哑奴却有些讶异，抬头看了看天，又看了下周围。 在这里？乌漆嘛黑的地方。 虽然有月光，但月光并不算明亮。 看大件东西还可以，施针？ 有点，在拿他的手开玩笑的意思。 顾云汐道：“别慌，我只要摸过你的脉络，就算是闭上眼都可以精准无误下针，更何况这里还有月光照着，怕什么？” 哑奴是没试过她下针的技术，才会不信她，不过没关系，他不抗拒就行。 顾云汐很快就将自己的针包取了出来，在哑奴的手腕上摸索了片刻之后，一针刺了下去。 哑奴微微皱了皱眉心。 顾云汐在注意他神色的变化，她轻声问道：“是不是很疼？” 哑奴在迟疑了片刻之后，点了点头。 顾云汐又在另一处地方下针，哑奴这次没有任何神色变化了。 顾云汐问：“疼吗？” 他摇头。 顾云汐却道：“这里应该也是疼的，只是你觉得这点疼不算什么，不想跟我说罢了，是不是？” 哑奴看着他，似乎有些讶异。 顾云汐才解释道：“我问你疼不疼，是因为我要知道受伤的点在何处，你得要老实回答，不能藏着掖着，否则，会影响我的判断。” 哑奴似懂非懂，最后点了点头。 “这里呢？”顾云汐又下针。 这次，哑奴很快就点了点头，但神色依旧是没变化。 是疼，却又不是特别疼，在他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顾云汐试了一遍之后，大概摸准了伤得如何。 此时她下针，是真的在给他治疗。 第1813章 暂时，可以信任 “你的手筋被砍伤过，但运气很好，没有完全被砍断，剩下的经脉如今在慢慢长起来，要彻底恢复也不是不可能，只是需要时间的问题。” “我给你施针，可以加快这个康复的过程，以后我每夜给你施针，三个月之后，经脉可以完全复原。不过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用这只手。” 但是顾云汐马上就安静下来了。 他们是要去打仗的，他受伤的是右手，不用右手，如何打仗？ “要不，哑奴，从今日开始，你做后勤的事情吧，例如给大家准备好粮食和药……” 哑奴忽然站了起来。 顾云汐吓了一跳，万幸银针已经给他下好，要不然，他如此乱动，一定会下错针。 那多影响她的口碑？ “怎么了？”她不明白，为什么哑奴忽然间，好像有些不高兴了？ 顾云汐想了想，猛地反应过来，忙解释道：“我不是嫌你没用，真的不是，我只是心疼你的伤！这手继续用，万一再拉伤经脉，想要好起来将会很难。哑奴，你听我说……” 可他明显不想听。 虽然态度算得上谦恭，也没有要发脾气的意思，甚至连脸色都没变，依旧是恭恭敬敬的站在不远处。 但顾云汐就是知道，他不高兴了。 这哑奴，脾气不是那么好的样子。 她无奈，只好道：“好了，你喜欢冲锋陷阵就冲锋陷阵吧，我只是希望，你能注意一下自己的手，可别再受伤了。” 他还是没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 顾云汐只想看他点个头，但这家伙连头都不想点。 有点倔。 算了，江湖人士嘛，这么厉害的人，有点脾气也是应该的。 “这里附近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哑奴，我们回去吧。”顾云汐将针包收了起来。 哑奴依旧不说话，只是往一旁退了退。 这意思是，依旧是让她先行。 顾云汐也没说什么，抬腿就开始往回走。 速度很快。 但哑奴跟得上。 嗯，除了力气很大，轻功也非常好，就不知道，武功怎么样。 回去之后，顾云汐安排哑奴跟着南宫初去巡逻。 沐祈年走到她身旁，状似不经意问道：“如何？” “暂时看着，没什么问题，方才我不小心差点从上头滚下去，还是他救的我。”顾云汐轻声道。 “不小心？”沐祈年顿时脸色一沉，不高兴了：“你的不小心，还能再多一点？” “放心吧，你不在的五年里，我不也过得好好的？”顾云汐不以为然。 沐祈年的心脏却有些被刺痛。 是啊，都五年了，这五年，也是她自己在外头风里雨里过来的。 虽然有南宫初在身边，但，南宫初那个粗心的家伙，哪里有他这般会照顾人？ 顾云汐却已经从他身边走开了，和兄弟们一起整理睡袋。 “所以，你觉得他没有问题，可以信任了？”沐祈年跟在她的身后。 “暂时，应该可以吧，不过，还是得要再观察几日。”像哑奴这种厉害的新兵，若是能信任，将来，是要委以重任的。 “我刚才看了下，今夜，只怕会有大风沙，让大家赶紧准备好，躲起来休息吧。” 第1814章 不要脸 大家休息了片刻之后，如今已经都躲进了睡袋里。 顾将军给他们安排的所谓“睡袋”，没想到躺进去之后，竟还挺暖和的。 尤其是，五个人睡在一起，彼此的体温都能御寒。 这会儿，大家躺在一下，多数人还觉得有些热呢。 “不要怕热，今夜会很冷，不可以从睡袋里出来。” 事实上，此时已经开始寒气逼人了。 顾云汐琢磨了下温度，应该在十几度左右。 有风起，吹来的全都是冰冷的气息，且，越来越冷了。 大家赶紧睡在了一起。 顾云汐也在整理睡袋。 行军打仗，资源十分有限，睡袋也没有多余的。 说了五人一个，就是五人。 但南宫初却有些不太自在了：“你……也要和我们睡在一起吗？” 之前也不是没试过，不过，之前不是这种睡袋啊。 大家靠在一起，和大家被“困”在一起，感觉是不一样的。 这是……完全睡在一个被子里的感觉。 她身边还有个沐祈年…… 南宫初瞪了他一眼。 沐祈年有些无辜：“瞪我做什么？我还怕你对她动手动脚呢！” 南宫初脸一红，怒道：“我绝不会！” “要不要彼此发个誓？”顾云汐有些无奈。 虽然的确是有点窘迫，她毕竟也不是个没脸没皮的人。 但她努力在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打仗呢，能活下来已经是不容易，睡在一起而已，又不是真的做什么，为何要想那么多。 他们都是经历过生死的人了，见过了战场的残酷，有些事情，就不必太在意了。 不过…… 她忽然侧头，看着坐在不远处的哑奴。 因为是五人一个睡袋，哑奴还有另外一名兄弟，今夜与他们睡在一起。 按照沐祈年的安排，顾云汐睡中间，他和南宫初睡在她两边，哑奴和另一位兄弟睡在最外头。 这种睡袋，在极寒之地是必须要用的，若是没那么寒冷的地方，倒也用不上。 今夜，这里，算是极寒之地。 顾云汐此时却看着哑奴，忽然道：“既然你们都对对方有意见，那要不，哑奴你今夜睡在我旁边吧？” 哑奴像是被吓到了一样，慌忙摇头甚至摆了摆手。 最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一把钻进睡袋里，揪住睡袋最边缘的地方，揪得紧紧的，生怕被人扯过去和顾云汐睡在一起那般。 顾云汐叹了口气。 好吧，最后一点怀疑都消失了。 他若真是君夜玄，怎么可能允许她在他的眼皮底下，和别的男人睡在一起？ 果然，不是他。 沐祈年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了哑奴一眼后，也躺了下去。 倒是南宫初这会儿莫名有些气愤，狠狠瞪了顾云汐一眼：“不要脸！” 顾云汐一愣，傻眼了：“说啥呢？我怎么就不要脸了？” “就是不要脸！”南宫初也躺了下去，转过身子，背对着她。 但是旁边是个士兵，都是男人……唉，面对面的，实在是好尴尬。 虽然那士兵很识趣的，赶紧转了过去，但南宫初莫名感觉到更加尴尬。 别背对着他啊！这姿势，为何感觉十分的……无耻？ 第1815章 若真是他，得多让人难过 南宫初忍了一会，终于忍不住了，赶紧转过身子面对顾云汐。 顾云汐正在思考问题，看到他转过来，立即白了他一眼：“我不要脸，你还转过来做什么？不怕我占你便宜？” “我……”南宫初一脸委屈。 被她占便宜无所谓，但，面对着一个大男人睡觉，真是……浑身每一条经脉都在难受。 “算了，赶紧睡吧，明日一早要出发。” 顾云汐揉了揉他的脑袋：“乖乖的，别说话，赶紧睡觉。” “……”南宫初是很想说话的，她这种方式，让他觉得很不爽，好像他是个小孩子一样。 但事实上，他已经是个二十五岁的成熟男子。 不过，再开口，又好像不太妥当，毕竟，大家真的睡了。 最后，只能赌气地哼了哼。 一旁的沐祈年忍不住笑出了声。 南宫初一张脸更加火辣。 闭上嘴连哼都不敢哼一声了。 倒是顾云汐没闲住，又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把：“像个小孩一样。” “我不是。” “你就是啊！” “顾云汐！” “只有小孩子才会在吵架的时候，连名带姓叫别人的名字。” 南宫初瞪着她，不会反驳。 不远处，躺在最外头的哑奴，隐隐传来一声沙哑的笑。 顾云汐的心，被扯动了下。 他的嗓子的确是受了伤，凭她多年的行医经验，一听就能听得出来。 当赏金猎手，真的要遭受这么大的危险么？ 这个哑奴，一身的伤，脸毁了，嗓子坏了，眼睛也中了毒，手筋还差点被人砍断。 所有的伤，都是轻易就能要了他的命那种。 过去，他就是在这种凶险万分的日子里活着？ 为何忽然要来参军呢？ 但哑奴只是笑了笑之后，就没有动静了，安安静静的，像是睡过去了一样。 倒是一旁的南宫初还是十分尴尬。 顾云汐放柔了声音，道：“好了，逗你玩的，你弄得人家小兄弟都不敢透气了，差点没憋死。” “我不是……”那小士兵声音小小的，很明显，真的很紧张。 这会儿，倒是轮到南宫初神气了，拍了拍小士兵的肩头，笑道：“紧张什么？又不会吃了你！” 不过，初时是真的有些尴尬的，一旁的小士兵也尴尬得要死，的确是连呼吸都不敢用力。 如今这么一闹，倒是大家都开始放松了起来。 像这样睡在一起的机会，并不是很多，但今夜，环境太恶劣，也是没办法。 “杨一为什么没跟你一起来？”顾云汐忽然问道。 沐祈年看着头顶上那片星辰：“我走得太急，还没来得及通知他，不过我给他留了信，他应该很快会追来的。” 顾云汐也看着那片天。 这样的夜空，星光灿烂，月朗星稀的天幕十分的好看。 她吐了一口气，道：“睡吧。” 没有人再说话。 但她始终是无法安然入睡，莫名的，侧头，视线越过沐祈年，看着睡在睡袋最外头的那道身影。 还是那么像，可是，不可能。 伤成这样，若真是他，得有多让人难过？ 第1816章 一家人，彼此守护 那天晚上，果然如顾云汐所说的，到了后半夜，忽然就大降温了。 风越来越大，温度越来越低，虽然大家抱在一起，但不少人一直冷得瑟瑟发抖。 顾云汐也很冷，冷到浑身麻木。 睡袋可以留住大家的体温，这种丹霞地貌，一旦大降温，那是非常可怕的一件事情。 这温度，怕是有零下十几度。 风还在一路呼啸，吹在脸上，因为低温，就像刀子刮在脸上一样，疼得让人直流眼泪。 冷成这样，刚开始还不敢碰顾云汐的南宫初，此时将顾云汐搂在自己的怀中，想要将衣裳扯开，用自己胸膛的温度给她取暖。 顾云汐却摇摇头，声音沙哑地说：“不、不用，等、天亮就好、好了。” 沐祈年带着内力的声音，立即传遍四周：“大家尽量靠在一起，互相取暖，等天亮就好了！再熬一熬。” 没有人回应，不是不想回应，而是因为，太冷。 冷得牙齿不断在打架，声音根本出不来。 沐祈年扯了扯睡袋，自己往高处挪了挪，用他的身躯，为顾云汐和南宫初挡住了吹来的风。 夜十分的寒凉。 冷得叫人心里发毛。 这样的环境之下，若是与从前那般行军，兄弟们一定熬不过去。 所以这条路，平日里根本不可能有人走。 但他们熬过来了。 等到第二天，太阳从东边升起来的时候，暖暖的气息，慢慢就回到了每个人的身边。 顾云汐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还睡在南宫初的怀中。 这家伙平时做事看着挺孩子气，关键时刻，却特别靠谱。 再抬头，却又见沐祈年一条手臂还搭在南宫初的肩头上，一副保护者的姿态。 她的鼻子忽然有点发酸。 原来，这就是一家人。 平日里，天天斗嘴，吵吵闹闹的，但到了关键时刻，都是愿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保护家人。 她吐了一口气，正要将南宫初弄醒时，不料，眼角余光，似乎看到了什么。 她猛地睁大眼眸，再抬眼望去，竟看到哑奴坐在沐祈年的身旁，祈年小半个身子在外头，可他睡在了哑奴的腿边。 昨夜的风向…… 她心里，颤抖不已。 这个风向，昨夜所有吹来的风，都被哑奴高大的身躯给挡去了！ 他用自己的身躯，保护祈年，而祈年，保护着她和阿初…… 周围的兄弟们，陆陆续续都醒过来了。 有人醒来之后，眼泪就忍不住滑了下来，湿……了一脸。 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是因为没到过绝境。 昨夜里，他们都以为，自己这次真的熬不过去了。 看来，这个奇奇怪怪的叫睡袋的东西，真的十分的管用。 他们在南疆这么久，几时见过有人可以在秋冬时分，在鬼府道的大风夜里挺过来的？ 被选上的时候，大家都以为，这次，有去无回。 有的士兵甚至已经给家里交代了后事。 没想到，这样的夜晚都挺了过来，那么，渡江这件事，或许在顾将军的带领之下，也没那么可怕是不是？ 第1817章 为何，一直有愧疚之心 昨夜是整条路线上，最难熬的一日。 一夜过去后，大家对顾云汐的信心，空前提升。 队伍继续出发，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通过了随时能要人命的鬼府道，进入一片山林。 “今夜的温度也不会高，不过，比起昨夜能好太多，大家若是愿意，最好还是睡在一起，若是不愿意，自己睡也成，不过容易会患病。” “睡一起！睡一起！睡一起！” 昨夜是经历过生死了，大家便都成了同生共死的好兄弟，要睡在一起便不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顾云汐满意地点了点头。 将士们终于彻底接受了他们做的睡袋，以后，就方便多了。 大家夜里住在了山涧林中，顾云汐召集几个跟随了自己至少一年多的兄弟过来，大家商量好事情之后，那几人回去，又各自挑选了几人，重新分配睡袋。 三百多人的队伍，被她分成二十几个小队伍，独立成群。 南宫初忍不住问道：“你让他们做什么？” 刚才他们商量事情的时候，南宫初带着几个兄弟去巡逻，没有参与。 “临时调整一下计划。”但顾云汐并没有明说，将干粮递给他之后，她道：“今夜也要早些休息，明日一早，天未亮就得出发，否则，来不及。” 行军打仗，南宫初是完全听从顾云汐的，顾云汐说时间上会来不及，他就知道，一定是很紧迫，所以，他吃饱喝足后，赶紧找了个平坦的地方，铺睡袋。 那乖巧又务实的模样，就连沐祈年看着，眼底都忍不住有了笑意。 “有时候，我也挺羡慕他，简简单单，追着自己觉得值得追随的人，这样，便是一生。” “所以你觉得，你还是想法太多了是么？” “生在那样的家庭之下，想法少一点，都未必能活到现在。”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像南宫初那样，出生在一个特别有爱的家庭。 母亲爱他，哥哥们也爱他。 没有争权夺利，没有阴谋诡计，从出生开始，人生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守护他要守护的那个人。 或许他从一开始也没想到，自己要守护的那个人，最后，真的成了他的执念。 “如果没有遇见我，或许，他的人生会更加顺利。”顾云汐也看着南宫初忙碌的背影，幽幽叹息了声。 沐祈年却有不一样的看法：“如果没有遇见你，他也未必能如此快乐，你觉得他过得不开心吗？过去那五年，你们没有成亲，并没有真正的在一起，你觉得，他真过得不开心？” 这个问题，答案根本不需要顾云汐去思考。 南宫初无疑是开心的，每日都活在快乐中，眼底永远有光。 若他没有遇见自己，按着他人生的步伐，一步一步往下走。 他最后，多半会成为北陵下一任女皇的帝君。 帝君，深宫，终日，等待着女皇陛下的一点青睐。 这样的人生，若是困在南宫初的身上…… 顾云汐的心脏紧了紧。 阿初不会开心的。 若真是那样，他将会一辈子，活在抑郁中。 沐祈年又笑道：“所以，如今这般不是挺好？你又为何一直对他有愧疚之心？” 第1818章 不成亲，反倒没有任何压力 顾云汐猛地看着沐祈年，薄唇微动：“我……没有……” “你有，你一直觉得对不起他，正如，你也一直觉得有愧于我。” “祈年，我真的没有。” “你真的有。” 沐祈年没有看她，也不知道看着何方。 “在很久之前，或许，在你跟我说，等回到北陵我们就成亲的时候，我其实已经知道，你觉得亏欠了我。” “你对我有愧疚，觉得对不起我，不是因为你伤了我。伤害，是可以弥补的，但有些东西，一辈子都弥补不了。” “祈年……” “汐儿，你不爱我，所以，你弥补不了。” 顾云汐没有说话。 沐祈年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南宫初铺好睡袋回来了，看到两个人神色有些凝重，他忍不住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只是想给她把脉看看，但她始终不愿意。”沐祈年执起顾云汐的手。 顾云汐看着他，下意识想要将手收回去：“我没病。” “这话听着，有些可笑，就像疯子都会说，我没疯一样。” “别开玩笑。”她白了沐祈年一眼，最终还是将自己的手收了回去。 拒绝让他把脉。 “你不舒服吗？”南宫初伸出手，往她的额角探去。 顾云汐原本想躲避，后来，就随他了。 反正也没事。 南宫初没探出来什么不对劲，他看着沐祈年，以眼神询问。 沐祈年只是浅笑，忽然话锋一转，问道：“你想回北陵吗？” “汐儿，你要回北陵？去几日？若是能抽空，我也想去看看母亲和两位哥哥。”五年了，总归是有些想念的。 沐祈年却道：“我是说，回北陵住，回你母亲的身边，回南宫府。” 南宫初脸色一沉，瞪着顾云汐，方才是心疼的，此时，全都变成了委屈和不甘。 “你想和他在一起，便想要将我扔回北陵？顾云汐，你……你无耻！” 他转身就要走。 顾云汐一把握住他的手腕，急道：“听他胡扯，他想将你气走罢了。” 南宫初一愣，看着她，有些不敢相信，但见沐祈年唇角依旧有笑意，他想了想，也觉得汐儿不可能对他如此无情。 虽然沐祈年回来了，他其实心里也想过，他们会在一起的。 但，至于要将他赶走吗？他又不影响他们！ 难道多吃一口饭都被嫌弃？ 他又瞪着沐祈年，想生气，但是想想，好像也没什么好生气的。 “又不是不允许你俩成亲，急什么？” 他骂了句，又走了，巡逻去了。 对于南宫初来说，现在的日子过得挺好的，每日都很充实，很开心。 也不是非要和汐儿成亲，日子才能好过。 其实现在这般也不差，不成亲，心里反倒没有任何压力。 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在外头累了，回到家，还有汐儿在，还有……这个狗东西在，偶尔还能下下棋练练剑，也挺快乐。 不过，狗东西真的将他提醒了。 南宫初走开没多久，忽然又回到顾云汐的跟前，道：“等南疆平定之后，抽空陪我回一趟北陵，我想我母亲和哥哥们了。” 第1819章 从头到尾，只有他 “好。”顾云汐点了点头，南宫初就心满意足地走了，开心得像个孩子。 等最后一次巡逻完毕，他自己先钻进了睡袋，休息去了。 顾云汐远远看着躺在睡袋里的那道身影，忍不住叹息了声。 他真的很容易满足。 这世上难得一见、极其简单的人。 “所以，你还要送他回北陵么？还是说，得要与他成亲？”沐祈年靠在树干上，也看着那道身影，唇角有笑意。 “若你与他成亲，你觉得他会开心？” 顾云汐没说话。 沐祈年又道：“他不会开心，他会有压力，会觉得对我对君夜玄都有亏欠，顶着压力过日子，以他这种性子，日子会越过越有负担。” “所以，这就是我当年问他要不要成亲，他却拒绝了的原因？”顾云汐此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真的没有弄明白阿初的心思。 只是以为，他简简单单的，不追求什么，所以，宁愿维持什么都不变。 却不知，他如此简单的心里，竟也藏着压力。 成亲，会让他感觉到负担很大，大家在一起，反倒，轻松自在。 “他也不是一个人孤零零的，这不是一群人都在一起，从未分开过么？” 沐祈年眼底有一丝落寞，但很快，就被笑意取代了：“就如我，与你成亲，也一定不会开心。” 顾云汐看着他，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难道从前，不是一直都想着在一起吗？ 他为了自己，好几次差点就死了，这辈子，也不知如何偿还。 “以身相许，那是在双方都情投意合的情况之下，才会圆满幸福，若只是一方有所求……” “我不觉得我对你是怜悯。”顾云汐的声音有些清幽，但至少，坚定。 “你当然不是怜悯我，甚至，你还有些喜欢我，毕竟，我好歹也是个多才多艺又英俊多金的皇子。” 顾云汐白了他一眼，说这种话，也不怕脸红。 沐祈年却依旧在笑：“但是你喜欢我，却不爱我，那又有什么意思？” 这种话，说出来就矫情了，尤其他是一个男子。 若对象不是她，沐祈年是一个字都不愿意多说。 “说实话，我也不想与你成亲，真的，但我又舍不得离开你，所以，如今这样，是最好的。” 沐祈年再次抓住她的手：“让我给你把脉看看。” 顾云汐还是下意识想要将自己的手收回去。 他道：“你身子不好，不易受孕，你自己就是大夫，却从来不为自己补一补，是因为你认定了这辈子不会与你最爱的男子在一起，所以，生儿育女，便也不在你的计划中，甚至，你很抗拒？” “祈年……” “你想过与阿初成亲，也想过嫁给我，但那些，都是迫不得已要做的事，并不是你自己愿意。你可以成亲，却对生儿育女的事情从不期待，就是因为，你根本不想与我或是阿初，生下一儿半女。” 有些事情，探究起真相，会很伤人。 但不说不提，难道，事情就不存在了吗？ “承认吧，顾云汐，从头到尾，你心里都只有他，我们不过是责任，只有他，才是你心中所爱。” 第1820章 明知道，他们有事瞒着自己 那天夜里，顾云汐睡得十分不自在。 这些年，她最不愿意面对的事情，就是感情。 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平定吴江南北，甚至，平定南疆。 之后，她还要制定许多计划，发展农业，再发展工业，最后的目的，就是要让百姓的日子好起来。 让大家能吃饱穿暖之余，还可以有盈余，最后，最好都奔小康。 忙碌之余，能喝喝茶，甚至喝喝咖啡，对，她还想着到处走走，看看那些她喜欢的农作物如今都长在哪里。 看能不能引回到中原，以后将它们带回来，让它们在中原生根发芽。 咖啡，榴莲，樱桃，哈密瓜，西瓜，各种各样。 她的人生会有很多很多的事情要忙，爱情这种玩意儿，不要也罢。 真的不要也罢。 但那天晚上，她又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 梦里，君夜玄被人一刀砍在脸上，鲜血模糊，那张得天独厚的脸，瞬间就会毁了。 她还梦到他的手腕被敌人狠狠砍了一刀，好痛！ 那一刀，就像是砍在了她自己的手腕上一样，痛得她呼吸一滞，猛地醒了过来。 一抬头，就看到哑奴睡在一旁，半个身体在睡袋外头，如同昨夜，挡在了风来的方向。 她的手忍不住伸出，却在快要伸出去的时候，被沐祈年一把抓了回来，摁回到睡袋里。 沐祈年不知何时醒的，等顾云汐发现他醒着的时候，他那双清亮的眼眸，一直在盯着她。 “明日还要早起，继续休息。”他轻声道，言语中带着几许防备。 顾云汐吐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去。转身，便看到一旁的南宫初，睡得很香。 他唇角甚至还有一丝笑意。 这点笑意，总算让顾云汐莫名的伤感，好了一些。 她再次闭上眼。 这夜，在风平浪静中度过。 第二天一早，天尚未亮的时候，大家分成了二十几个队伍，虽然一起离开，但在即将到达吴江南的时候，队伍按照计划全都走散。 顾云汐的队伍原本有四人，她与沐祈年还南宫初，还带上哑奴。 后来，即将到吴江南的时候，杨一来了。 杨一比他们更先一步到达吴江南。 顾云汐他们刚从山南镇出发，杨一就到了山南，知道他们要去吴江南后，杨一立即策马前来。 比起他们要步行穿过鬼府道，时间更短。 顾云汐选择鬼府道，是因为要隐藏行踪，他们这一路走来，根本没有探子能打听到消息。 至于他们如今，到底有多少人来了，人又在什么地方，吴江南的贼寇一概不知。 “少主，皇城那边……”杨一刚来，就要汇报消息，但被沐祈年以眼神阻止了。 顾云汐正在朝他们走来。 杨一忙对顾云汐抱拳行礼道：“见过离姑娘。” “好久不见，可还安好？”顾云汐笑道。 刚才，分明听到杨一提起“皇城”，但沐祈年不允许他说下去。 皇城究竟出了什么事？还是说，君夜玄出了什么事？ 明知道他们有事瞒着自己，却又不允许自己问个清楚明白，这种感觉，真是不好受！ 第1821章 他不见了 “眼前就是吴江南，接下来，我们该如何做？”南宫初走到顾云汐的身旁。 眼前这座吴江南城，不大不小，也没有高高的城墙，远远看着，就像是一座寨子。 可见，吴江南有多穷。 “我看我们这样进去，不太妥当。”沐祈年看了大家身上的衣服一眼，“这种衣裳料子，与百姓太不一致了，倒是，哑奴看着还好。” 顾云汐回头看了哑奴一眼。 他始终站在一旁，不说话，很安静，静静看着他们。 杨一刚来就注意到这个男子，只是少主不让多问，他便也没有窥探。 哑奴身上的衣裳，料子便是最普通的百姓衣裳，虽然斗篷跟一般人有些格格不入，但他是毁了容的，这样的人穿斗篷也很正常。 哑奴立即明白他们要什么，点了点头，身形一晃，转眼消失在苍茫雾色之下。 杨一和南宫初看得眼都值了。 这轻功，在他们之上了吧？ 老天，这样的人，怎么会愿意留在他们队伍中？ 顾云汐眸色暗沉。 沐祈年笑道：“人家是个绝顶高手啊，你竟没看出来？” “武功比我厉害那么多，看不出来有什么好奇怪的？”她有些无奈。 这哑奴，能不能别一而再再而三的，让她想起某人了？ 又不是真的他！ 又和真的他那么像！ 弄得她精疲力尽的。 没多久哑奴就拎着几套衣裳回到他们跟前，众人拿着衣裳，躲进树林里一一穿戴。 没多久出来，互视了眼，差点就笑喷了。 阿初那套，脚踝都能看到。 沐祈年笑道：“这不是更像老百姓吗？一条裤子从小穿到大，当然是越穿越短了。” 为了掩饰身份，哑奴拿回来的都是很久的衣裳，沐祈年这个说法似乎也能说得通。 穷苦人家的孩子的确就是这样的，谁家的衣裳不是缝缝补补又一年？ “走吧。”沐祈年指了指前方破旧的城门。 南宫初与顾云汐率先走去。 哑奴走在他们的身后。 杨一却在沐祈年身后，轻声道：“这个哑奴，武功比……呃，我是说，未必比少主你低，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甘愿留在我们的队伍里？少主，你和汐姑娘就真的没怀疑过？” 南宫初就算了，四肢发呆，那个，头脑有点简单，一日到晚只知道听顾云汐的话做事。 但少主和顾云汐自己呢？难道就真的没有怀疑？ 武功高深到这地步，做什么赚不到钱？跟在他们身边当一名小士兵？可能吗？ “汐儿都不怀疑，我怀疑做什么？”沐祈年哼了哼，也朝城门口迈步。 杨一才不信，少主几时变得如此轻易愿意相信人？ 不过，他来这里，还带着一个消息：“少主，玄王不见了。” 自从离王登基之后，沐祈年被封为祈王，而对外宣称卧病在床好些年的君夜玄，被封为玄王。 但是杨一心里很清楚，这些年，玄王根本不是卧病在床，他一直在外头，东征西讨。 都是为了要给离王打下一个最坚实的江山。 第1822章 若他活着，一定会来 玄王这几年的举动，可以说，有些吓人。 整个南陵的将士几乎都听说了，他们这几年，护龙军的队伍里头，出了一个叫“黑袍”的猛人。 说起这个黑袍，军中无人不知。 他完全就是皇上的一把剑，甚至，是一把出鞘之后，不受控制的剑。 指哪打哪，不指的时候，自己也会打，发了狠的打。 南陵皇朝易主，天下大乱，除了政王的余党，整个南陵，还有无数有心人士想要造反策乱。 这种余孽，一时半会是根本打不完的，没个十几二十年，哪能彻底消灭。 但黑袍，他带领护龙军，花了五年的时间，踏遍了整个南陵每个角落，将所有有异心的人，甚至只是有那么一点苗头的火焰，都给掐灭了。 黑袍是个很可怕的名字，对于有心造反的人，他如同死神。 对于虽然无心造反，但对离王不够敬重忠心的人，他也是一把悬在头顶上的刀。 他狠辣，雷厉风行，重拳铁腕，杀人如麻。 但离王却又是个特别仁爱的君王，以至于后来，大家纷纷投靠了离王之后，就立即掉过枪头来，恳求离王将黑袍诛杀。 黑袍花了三年的时间，铲除了大部分的余党，后面那两年，似乎在弄权要与离王作对，最后被离王消灭。 可看在杨一的眼里，黑袍弄权最后的结果，却是南陵所有臣民，万众一心，和皇上一起铲除黑袍。 最后，黑袍被打下悬崖，臣子们对离王心悦诚服，如今的南陵，上下和谐，君臣一心，一片繁荣。 可杨一知道啊，那个黑袍，根本就是玄王。 为了给离王打下最坚实的奠基，他剑走偏锋，先给他除了造反余孽，又让他在臣子们的心里立了威信。 离王如今登基，改名号为楚北帝，南陵国泰民安。 楚北帝，该是史上，新皇之位坐得最为安逸舒服的一个皇帝了。 一切，只因为，他有个爱他如命的兄长。 “我们的人找不到黑袍……”杨一还是有些忧心忡忡的，“截止我进入东陵之前，派去寻找黑袍的人，依旧没有黑袍的任何消息，他落崖之后，就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 他看着沐祈年，沐祈年脸上却一点表情都没有。 杨一还是觉得很奇怪，这不对劲呀，少主虽然从前和玄王是死敌，可自从知道玄王是自己亲哥哥之后，少主对玄王是真的守护的。 过去五年，少主在宫中辅佐离王，每次听到黑袍被围剿，受伤，这种消息传回来，少主都会彻夜难眠。 少主心里一直记挂着黑袍，可为何如今，少主听说黑袍落涯失踪，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少主到底在想什么？ 沐祈年看着前头几人的背影，目光有些迷离。 好一会，他才道：“我与他有约定，生死有命，各自奔赴前来，若能来自然最好，若不能来，那便各安天命。若他还活着，一定会来南疆找汐儿。若他不来，便是说，他已经没了，既然没了，我想他念他又有何用？” 第1823章 比猜测的更可怕 “可是……”杨一还是觉得不对劲，想再说什么，沐祈年却已经加快步伐，追上前头的人。 杨一无奈，只好将所有的话，全都咽回到肚子里。 那，玄王被打落山崖失踪的事情，要不要告诉汐姑娘？ …… 吴江南的确是个十分落后的小地方，百姓的日子本就不好过，那些乱贼来了之后，他们就过得更加凄苦。 入夜之后，大街上，基本上看不到任何老百姓的行踪。 家家户户锁紧了木门，生怕一个不小心惹上贼寇，让贼寇惦记上，那，自己这一家老小的，只怕也都得要遭殃了。 顾云汐他们分开住进了两家农舍里。 刚开始，那家人是不愿意接待他们的，虽然是给了银子，但大家心里慌，都怕惹上麻烦。 可后来，见他们出手的确大方，且那姑娘白白净净的看起来也不像是坏人的样子，他们才勉强愿意接受。 两家是兄弟，住的相邻。 杨一和沐祈年在另一家，顾云汐和南宫初带着哑奴住在大的那家。 说是大，但事实上也就只是一间破屋子，主人家腾出自己的房间给他们，也不过是只有一个房间。 顾云汐睡床上，哑奴和南宫初都只是坐在地上休息。 “真是不好意思，我们家里也没什么吃的了，等明儿个天亮之后，我让老头子去集市上买点面回来，给你们蒸包子吃。” 大娘端着一小锅白粥进来，这都是她自己主动做的，顾云汐并没有要求，给的钱只是想住一宿。 但是大娘觉得，银子太多了，住一宿不划算，便主动给他们弄了些白粥。 顾云汐为了不引起怀疑，只给了一点碎银，但她不知道，这点碎银，已经足够大娘两口子吃上三个月。 “大娘你太客气了。” 顾云汐赶紧过去，接过大娘盛好的粥，递给了坐在地上的南宫初。 虽然是在地上，但大娘之前给他们铺了棉被，所以，也不算是直接在地上坐着。 大娘又给顾云汐盛第二碗，顾云汐忍不住问道：“大娘，我看这里怎么就只有一些上了年纪的老人家，年轻人都到哪里去了？” “年轻人……”大娘顿住了，眼睛忽然间湿润了起来。 “年轻人呐……” 可她还是没有将话说完，将碗端给了顾云汐，她的神色明显变得不太好。 顾云汐将这碗粥端给哑奴，哑奴捧着坐在一旁，一口气喝完，将碗还给她。 大娘又盛了一碗，顾云汐都给哑奴了。 哑奴慢慢吃了起来，似乎她们聊的话题，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对外头的事，不闻不问。 南宫初倒还看着大娘，等着大娘说下去呢。 大娘犹豫了好久，才道：“我……我本来还有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 顾云汐心头一紧，忽然间，好像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想去猜。 心情，莫名沉重。 大娘最后，哑声道：“镇上来了一些恶贼，我儿子被打死，女儿……女儿被他们带走，如今……还不知道是死是活。他们将衙门占领，如今，整个衙门都是他们的人。” 第1824章 能袖手旁观，就不是她了 大娘后来走了。 她的眼泪，让顾云汐深深感受到，身为普通老百姓的无力和绝望。 大娘回去休息后，顾云汐看着哑奴和南宫初，道：“早点睡吧，明日还有事。” 哑奴很快就躺下了，一声不哼，乖得很。 南宫初却辗转难眠，最后，他一骨碌坐了起来：“汐儿，我想去衙门看看。” “那个地方，如今全都是乱贼，里里外外守卫森严，这件事，等明日找祈年商量之后，再看看怎么办。” 他们刚来，人生地不熟，对衙门附近一带也不了解。 这时候贸然前往，也怕会打草惊蛇，影响了大局。 南宫初一脸愤怒：“世道不公，这些人残暴不仁，都是没有人性的！早晚有一日，将他们挫骨扬灰。” 顾云汐躺在床上，其实也是难以心安。 她知道做事不能冲动，可一想到大娘的女儿还在那些人的手里，如今不知道在遭受何等残忍对待，她心里就难受。 除了大娘的女儿，只怕，还有无数姑娘被抓走了。 之前看大爷的腿不太利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想要保护妻女，被打成那样的。 南疆乱糟糟，没有王法，没有任何规矩，贼寇成群，受苦的，始终是百姓。 她不知道在床上滚了多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坐了起来。 “我去找祈年谈一谈。” 南宫初就知道，知道有这种不平事，她怎么可能坐得住。 能坐得住的，就不是她顾云汐了。 南宫初也立即爬了起来，打算和她一起出门。 但，身边的哑奴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睡了。”南宫初小声说。 这人，还真是没心没肺的，听说了如此凄凉的事情后，竟还能睡得这般安稳。 “连日来赶路，他也累了，让他睡吧。”顾云汐从床上，小心翼翼下来。 南宫初也没弄醒哑奴，小心起来，没有扯到他的被子。 两人连夜摸索了出去。 没想到，沐祈年的房间，竟然还点着烛火，他和杨一也没睡呢。 桌上放着地形图，顾云汐和南宫初进门的时候，他们正在研究这座小镇的地形。 “吴江南有三座小镇子，位于最中间的镇子最大，大部分的贼寇，如今应该集中在那座镇子上。” “我们如今所处的小镇，叫南翼，是三座镇子里头最小的，不过，南疆的消息太闭塞，这座镇子到底有多少人口，还是不清楚。” 顾云汐走到沐祈年的身边，也看着地形图：“四海的消息网，在南疆尚未展开，南疆有很多地方，我们完全没有掌握资料。” “你们为何这么晚还不休息？”南宫初看着沐祈年。 沐祈年还没说话，杨一就压低声音道：“这家的姑娘……唉，被带去衙门了，少主听了之后，哪里睡得着？百姓都在受苦受欺压，我们却袖手旁观……你们呢？为何忽然过来？” 不是说好了明日再商量吗？如今，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南宫初吐了一口气，也无奈道：“大娘的女儿，也被带到衙门了。” 第1825章 有人，先行一步 他们只是住了两户人家，便有两户人家的姑娘被带走了，那些人到底有多猖狂，肉眼可见！ “简直丧心病狂！”顾云汐气得捏紧了掌心，“年轻男子要么被抓去当壮丁，要么杀了，姑娘全都被带走受辱，继续这样下去，这吴江南，将会变成一座死城！” 怪不得入城的时候，看到那么多百姓背着包袱离开，大家是不得已，都得要逃跑。 不逃，根本活不下去。 “他们为何不反抗？”南宫初虽然知道，百姓手无缚鸡之力，想要让他们反抗，很难。 可至少，试试啊！总好过坐以待毙。 “是因为没有领头的人。” 沐祈年叹息了声，道：“这个地方，本来就有乱贼，一直在压迫着百姓，如今，又有了新的贼寇加入。百姓受苦久矣，也就麻木了。” 这种时候，除非出来一个很厉害的人，否则，想要改变，很难。 “方才我跟大叔聊了下，他说衙门那边的贼人，至少上千。”杨一有些无奈。 他不是不想去救人，但，上千人，就凭他们几个，太难。 他们虽然带了三百多兄弟过来，但兄弟们如今各有任务，潜伏在整个吴江南，留在他们这座小镇的并不多。 吴江南最中间那座镇子，那才是吴江南贼寇藏身之地，若是这里都有上千人的话，只怕吴江南那边，至少有上万人。 如此，就算是明四海带着大军过来，在人数上，他们也不占任何优势。 而吴江北那边，贼寇的数量，至少是吴江南的两倍。 总之，这是一场硬战，想要打赢本就不容易，想要赢得漂亮，就更难。 “所以，汐儿，我知道你心里焦急，但真想要去救那些受苦的姑娘，贸然行动只怕讨不到任何好处。” “那也不能袖手旁观。”顾云汐想了想，忽然道：“今夜我与阿初去衙门看一眼，你们留在这里，放心，我不会乱来，只是去看看，打听一下情况。” “既然要去，那就一起吧。”沐祈年岂能放心让她和南宫初两个人前往？ 衙门那边上千个贼寇，也不知道如何埋伏，万一被人发现，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力量。 “少主，我也去。”杨一立即道。 沐祈年想了想，才点头：“好，那就一起去。” “哑奴还在睡觉。”南宫初看着大伙儿。 顾云汐犹豫了下，终于决定，让哑奴继续睡。 他们只是去查探，不是去打架，不要妨碍他休息了。 从镇子最偏僻的小地方，到衙门，虽然他们的轻功不错，但也要几乎半个时辰的路程。 南疆这个地方，面积巨大，就连一个小镇子，地方也非常的大。 他们今夜并不想打架，只是要去实地查看，也好看看衙门里里外外到底聚集了多少贼寇。 还有衙门外头，周围的屋子里，究竟藏了多少人。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没有到达，衙门那边，就已经打起来了！ 不知是什么人，径直闯入衙门，如今，正被数百人围着，在浴血奋战。 第1826章 杀神 那不能说是一个人，准确地说，是一个修罗，甚至，魔鬼！ 他手执大刀，一人一刀，踏着贼寇的尸体，一步步往衙门走去。 外头全都是乱贼，人人手里拿着刀剑。 一拨人上去，却又一拨人倒了下来。 他身后尸体堆成山，血流成河。 可他还没有走到衙门口，乱贼实在是太多，仿佛杀不完那般，将他团团围住，围得水泄不通。 在倒下了一批又一批同伙之后，那些贼寇，再也不敢轻易上前了。 上前，就是送死。 “是哑奴！”俯在屋顶上的顾云汐一眼就看清楚了战圈中那人的身影，一看，心脏差点就停止了跳动。 老天，他一个人前来，不过是须臾之间，已经砍杀了多少贼人？ 他身后那些乱贼的尸体，有些甚至还在抽搐，还没有完全死透。 有些甚至断成了两截，死状可怖，触目惊心。 拿着刀的哑奴，就像个杀神，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别说贼寇们看着，心惊胆战没人敢上去，就连她看着，心脏也忍不住一阵收紧。 血腥味冲天而起，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衙门外头，成了人间地狱。 “拦住他！快拦住他！”里头的人急得大声呼唤。 “四当家，他……他太可怕了！” “拦住他！谁能拦住他，赏银一百两！”四当家战战兢兢的，一边说，一边往身后退去。 哑奴已经踏入衙门的大门。 在顾云汐这个角度，便能将他看得更加清楚。 他受伤了！虽然身上的血迹大部分是贼寇的，可他手臂和肩头上，明显有三道划痕。 衣裳都给划破了，献血不断外溢，伤口不算浅。 让顾云汐心里特别难受的是，哑奴虽然受了伤，可他的脚步丝毫没有减缓。 他斗篷的帽子被风吹开，露出半张被毁了容的脸，那脸上没有一点点神色。 “来人！快拦着他！快！” 一百两银子，在繁华的大城池算不得什么，但在南疆这个地方，若有一百两银子，一辈子都不愁吃喝了。 一百两银子对于大家来说，就是一笔天文数字的财富！ 重赏之下必有勇士，又有一群不怕死的冲了过去，举起刀剑朝着哑奴身上看来。 哑奴手里一把大刀，长臂一挥，瞬间又倒下了好几人。 不过，他已经杀了上百个乱贼，很明显，真气不如之前厉害了。 刚开始一刀下去，扑上去的人，无人生还。 如今，这一刀，砍下五人，却有三人还能爬起来。 “他快没力了，快！杀了他！”四当家再次大声喊起来，“杀了他，赏金翻倍，二百两！谁要这二百两，就给我杀了他！” “杀！” “杀！” 周围的贼寇，立即又冲了上去。 这次，一下子冲上去十几人。 哑奴的手臂，很快又多了一道血痕。 顾云汐心头一紧，正要起来。 沐祈年却一把将她拉住：“你看！” 顾云汐这才看清楚，一群人正在赶来，那些人手里，一个个拿着弓箭！ “衙门不是他们的大本营，他们来的方向才是！那地方，我们不知底细，不易轻举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