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地上神算楚，地下哑巴张》 第1章 神秘木棺，开盖有奖 滴滴滴，存脑处~放心，再饿我也不会吃掉的˙??˙????［偷脑的宝子……一人先安排一个禁婆小姐姐和野鸡脖子????????????］ —————————————— 长沙，齐八的私人仓库中。 齐八和张启山站在一旁，副官张日山蹲下查看木棺。 木棺通体漆黑，四面雕刻相同，皆是宫殿坐落于巍峨高山之上，周围云雾笼罩，鸟雀盘旋在上空。 “佛爷，有机关，得一起把两边图画中的宫殿向上移。” 副官张日山转头，向身后的张启山汇报道。 张启山也半蹲下，查看木棺。 没过多久，他起身，看向一直站在边上的齐八。 “唉——这我可不行啊——” 齐八感受到张启山的意图，连忙摆手干笑着拒绝道。 “这里面，该不会是个千年粽子吧？佛爷副官，你们慢点啊，先等我去拿个黑驴蹄子。” 语罢，他便准备开溜。 “不是八爷，这概率不大啊，您别这么害怕，再说有佛爷在呢不是。” 最后齐八还是在二人的‘好言相劝’中蹲在副官对面，摸索上图中的宫殿。 木棺的机关设计确实巧妙，若是不手摸上去，倒是一点也看不出那图中的宫殿竟然是个微微凸出的机关。 “来，一、二、三、开！” 语罢，二人一同移动机关。 伴随着机关被移动，木棺棺盖也‘咔哒’一声，应声而开。 便是在这时，嘈杂的声音一瞬间进入楚许约的耳中，一束束光亮都争先恐后涌入狭小的空间。 当她睁开眼时，第一眼见到的是伸头探入的齐八。 齐八倒是好奇，一探头朝里望，可谁能告诉他里面怎么躺了个长发姑娘？ 那头发乌黑，铺满在姑娘身边，不知道头发得长多少年才能到那么长。 但当姑娘的眼睛睁开时，他心中的想法立刻改变了。 粽子起尸了！？ 心中这个想法一出现，不管三七二十一，棺中姑娘刚刚直起身，他手比大脑的反应还快，一把就把那姑娘按了回去，反手盖上棺盖，用手死死压住。 看棺中没反应，他才长舒一口气，“还好反应快啊。” 看向一旁已经震惊的副官，又看到张启山也是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 “八爷，您要是再不打开盖子，那小姑娘估计…” 副官的表情一言难尽，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如何委婉的表达出来。 半晌，齐八终于回过神来。 他又风风火火一把打开棺盖，查看棺中姑娘是死是活。 他看去，一下对上了那姑娘的眼睛。 冰冷刺骨的寒意爬上心头，那眼神，根本不该是活人该有的。 这姑娘，该不是记仇了吧？ 他默默起身，站在张启山身边。 “姑娘，要不先出来？”副官张日山出声问道，顺便朝棺中人伸出手。 楚许约没有言语，搭上副官的手，就被副官一把拉起。 “先带人去医院检查一下。”张启山在一旁吩咐道，不知心中在盘算着什么。 “不用。”略微嘶哑的声音响起，很微弱，是楚许约开口了。 她淡定的从棺中站起，拍了拍身上的灰，拿起棺中的黑刀，一把将长发斩断至肩膀处。 在三人的注视下，没有什么表情，只说了声：“多谢。” 见楚许约一副要走的架势，三人还未说什么，便见她没走几步就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 宝子们可以看一下这章的作者有话说哈 ˙??.?? 第2章 苏醒问询，拜师齐八 医院，病房。 楚许约身穿病号服躺在病床上还未醒来，床边坐着两个人。 先前医生来过说的也明白，那姑娘身体没什么大碍，晕倒可能是因为虚。 就是姑娘好生奇怪，即使昏迷，那右手却呈握拳状，掰也掰不开。 “八爷，要不你讲个实话，那木棺到底哪儿来的？”副官还是不死心，一脸好奇地问。 “这木棺是几日前一个老友寄过来的，我这不也是打开那大木箱才知道里面是口棺。” 齐八感觉说再多都是多费口舌，这一个二个根本就不相信这套说辞。 没等副官再次发问，他又继续说道：“别问我那老友是谁啊，我们就见过一次面，后面都是书信联络。 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这地址的，等我收到信，那木箱都到了。” 语罢，副官也没话说了。 他是知道齐八本行是算卦，也知道齐八参加过几次什么‘同道中人交流彼此心得的聚会’，但齐八那朋友能寄一口棺材来，他是万万没想到的。 “这里面的人怎么办啊？”齐八看着病床上的楚许约，皱了皱眉，直觉有些难办。 “等她醒了问问家里住址，从哪儿来送哪儿去。”副官道，但思来想去，近日怪事是多了些。 “八爷，你说…她和火车，有没有关系？我总觉着，这几天……” “应该没有吧，八竿子打不着。”闻言，齐八咽了咽口水，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就在这时，病房门被推开，来人是张启山。 “她还没醒？”因为废弃火车的事，他这几日是忙得脚不沾地。 火车的来历查不清楚，车厢里的死人，也查不清楚，只知道来自矿山，估计与日本人的实验有关。 也是得空，才想起医院里还躺着个从棺材里出来的人。 “回佛爷，还没醒。”副官回道。 “佛爷，这怎么办，不能让我先管着吧，到底是不方便。”齐八到底是有顾忌。 先不说那是个姑娘，住他处所合不合适；单说人在病床躺了一天还没醒，他都有种那姑娘是不是成植物人的感觉了。 “医院检查没出问题，但这姑娘躺了一天了都还没醒。” 齐八叹气，齐八忧心，但齐八一回头，看到病床上的人睁着个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还是那双眼睛，看得他发冷。 “醒了啊，这孩子，看着多伶俐，怎么不说话，”该不会在棺材里关傻了。 后半句话齐八没说出口，但他那眼神，充满惋惜和怜悯。 副官拿来一杯热水递给楚许约，说：“姑娘，你先喝口水吧。” 楚许约没说什么，接过水小口喝着。 病房中一时鸦雀无声，三人没出声，都静静坐在病床边。 等楚许约喝完水，看向张启山，出口时声音还是有些哑，但明显要比上次好多了。 “阁下有事要问我？” “有。” 张启山见楚许约开门见山，也没有过多客套，“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家住哪吗？” “我叫楚许约。” 楚许约只说了这一句话，随后低下头，睫毛扑闪扑闪敛去眸中情感，像是在回忆，又像是什么也没有想起。 “其他的……记不清了。” “好吧。”张启山见状，也没有再继续问，但至于他心中信了几分，没人知道。 “这里是长沙，你是被人用一口木棺运进来的，我们暂时没查到木棺从何处来。” 张启山话罢，顿了顿，又问道：“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 即使是失忆，在这长沙没钱没权没熟人，但女孩话中倒是淡定从容。 不由得，张启山先前是低看她了。 楚许约看向身旁，自己的衣服被整整齐齐叠好放在床上，以及衣服上放着的黑刀和玉佩。 黑刀和玉佩总给她一种忘记了很重要的事的感觉，脑海中有什么片段一闪而过，她没有捕捉到。 “姑娘，你这玉佩可否借我瞧上一二？” 齐八也是在这时才注意到楚许约身旁衣服上的玉佩，那玉佩白里透红，做工极其精致。 楚许约没说什么，但她将玉佩递给了齐八。 只一眼，齐八就直觉似曾相识！ 玉佩呈圆形，正面刻有五门八卦太极图，反面则是栩栩如生的山川河流，下方还描着‘许约’两个字。 世间‘缘分’二字，如何说得清？ 他竟然在长沙遇到了楚家之人，貌似还是那位故人的女儿。 尤记得，那位故人来去无影无踪，虽以面具示人，可她腰间曾经佩戴着的正是此玉佩。 是巧合么？ 可按理说，若是她的女儿，应当不会沦落至此，还是说这些年里，楚家或是她，出事了？ “楚姑娘，你对算卦感兴趣吗？”齐八思考良久，还是作出了决定。 楚许约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透露出疑惑，不知齐八为何突然问起这些。 一旁没有插话的张启山和张日山也同感疑惑。 齐八是什么样的人，他们再清楚不过了。 看着性格大大咧咧了些，但做事有分寸有谋划，况且齐八这架势…是想收徒？ 也是在这个想法出现的瞬间，齐八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 “姑娘，我观你天资聪颖，若是对算卦一方面有兴趣，眼下你在长沙又没有落脚的地方，不如拜我为师。” 齐八心里还是有些拿不准，他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不过若是那个楚家的人，应当在这方面天赋都不错。 楚许约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齐八话中意思是收她为徒，学门手艺在长沙也能有落脚处。 “好。” 她也不是个傻子。 面前三人中以张启山为首，其次不是另一个穿军装的人，而是齐八。 对她有好处，为何不答应。 “好好好，便等楚姑娘你的身体养好了我们挑个日子举办收徒宴。”齐八见楚许约答应了，心中也稍稍安心。 如果楚许约的身份真是他所想那般，这徒弟是收对了。 当然如若不是，倒也无伤大雅。 总归说到底，朋友是他认识的，木棺是寄给他的，棺材盖子也是他亲手打开的，这棺材里蹦出来个人，他还是有点责任在身上的。 眼下长沙是不太平，用鱼龙混杂来形容都不为过。 一小姑娘，还失忆，在长沙，如何生存。 第3章 矿山同行，自曝身份 楚许约也并没有在医院躺上多少天，虽说齐八意思是再观察几天，但自从姑娘醒了以后就非说可以出院。 主要是齐八偶然看到那姑娘从昏迷到醒来就一直攥着的右手，伸开时其中食指和中指长得奇怪，看着是过长了些。 等他再看去，姑娘的手揣进口袋了。 “小徒弟，你那右手食指和中指怎么看着要长些？”他也是直接问了，一部分是好奇，一部分是真关心。 楚许约还是没说话，她伸出手，确实，右手和左手一对比，着实差别大。 “……我残疾。” 齐八心中的愧疚之情又增加了。 他就不该嘴欠，姑娘看着自始至终神色淡淡的，但保不齐在心里难过。 大街，某馄饨摊上。 “小徒弟，你这得是饿了多少天。” 齐八坐在桌子对面，看着面前已经吃了三碗馄饨、正在吃第四碗的楚许约，状似无意的感慨道。 闻言，楚许约放下筷子看着他。 齐八直觉面前这便宜徒弟看的他背后凉飕飕的，她该不会在记仇吧。 “感觉…好多年没吃饭了。” 语罢，楚许约又拿起筷子继续开吃。 “好吧好吧，多吃点，师父我有钱，别饿着。”齐八也难得有种老父亲的心态。 这姑娘二十估计都不到，小小年纪就连饭也吃不饱。 “师父，我吃饱了。” “哎？才第四碗，要不你再吃点？” 楚许约看着他没有言语，但齐 八总觉这徒弟看他的眼神——像看傻子一样。 “哈哈，这不是‘四’不太吉利，咱五碗凑个整。” 齐八说完便起身去找摊贩付钱，走时还不忘嘱咐一句：“别乱跑啊，在原地等我。” 楚许约：？ 她看着像个会乱跑的人？这便宜师父，该不会把她当小孩子呢？ 楚许约心中如是想。 直到齐八付完钱，只是他身边还站着个人。 “徒弟啊，师父我有点事得出去几天，要不让他先带你去给你安排的住处？” “我和你一起。”楚许约回道。 “这应该不行啊，佛爷叫我出去办个事，你这…”齐八有些为难的开口道。 “我能帮上忙。”楚许约虽不知齐八外出去做什么，不过她有种直觉，她可以帮上忙。 “你……行吧，那我们先去佛爷府上。” 齐八也不好开口拒绝，单说这徒弟的来历，他自认为猜出来个八九分，带出去倒也谈不上拖后腿，就当是带她出去见识见识。 面前的姑娘，看着年纪约莫十八九岁，皮肤白皙，面容姣好，就是性子清冷不爱说话，整日沉默寡言的，丝毫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活力。 带着出去转转也好。 前些日他是算过卦的，就算出行再带个小徒弟，也不至于大凶。 况且，去与否，最后还得交由张启山定夺。 二人在街边招了个黄包车，一路拉到张启山府上。 院里院外都有重兵把守，进入院子，便见一佛像立于其中。 “哎这不副官。” “八爷，佛爷让我带您去书房，”副官话说一半，才见齐八身边跟了个楚许约。“楚姑娘这是……？” “去书房再说吧。” “好。” 二人由副官张日山引路，穿过别墅客厅，上二楼，书房的门虚掩着，推开门，见张启山已经等着了。 “佛爷，久等了。” “不久。” 张启山倒是没有说其他话，只是看向跟进书房的楚许约。 “楚姑娘也要同行？” 齐八怕惹得张启山不快，忙出声解释：“我想着带她一同去，咱们此行没什么危险。” 张启山还是看着楚许约，意思是要楚许约给个回答。 “副官，请八爷先出去，我和这位姑娘谈谈。” 副官本来也准备出去，不过却被张启山叫住了。 “唉……”齐八闻言，虽然不知张启山为什么要让他回避，但他也确实照做了。 书房门被关上，房中只剩下张启山、副官、楚许约三人。 “姑娘是回忆起什么了么？” 张启山神色不明，面前人来历神秘，这次看样子还想和他们一同去寻找列车的来头。 眼下，他心中的疑虑是怎么也打消不了的。 楚许约没有去在意张启山心中什么想法，而是开口道：“你是张家人？” 自从她从那口木棺中醒来，起初是没搞清楚目前处境，晕倒也的确是真的。 但再次睁开眼时，眼前的一切对于她来说，都是新奇的，大多事物她以前从未见到过。 直到她明白了目前状况，心中才开始做起自己的盘算。 不过她也没骗人，记忆…多数是真记不清了。 比如她是为何在一口棺材中醒来？ 比如她以前是张家什么人？ 再比如…从前的她是个怎样的人？ 当她得知张启山、张日山这两个人名，心下猜测莫不是张家“山”字辈之人。 因此，她今日才出此言。 可她却不知自己这一句话，让房中其他人心中警铃大作。 这回换做张启山沉默了，一边的张日山也好不到哪去。 他们张家人的身份长沙没几个人知晓，这楚姑娘是如何得知的？ “别紧张、自己人。” 楚许约一看二人的脸色就知道事情和她预想的不大对，右手从上衣口袋装伸出，朝他们挥了挥。 她右手食指和中指奇长，但张启山和张日山心中都无比清楚——张家发丘指！ “你是本家逃出来的？”张启山说话时竟下意识放缓了语气，等着楚许约的回答，尽管答案就摆在眼前。 张启山虽说是张家人，却不是本家，也并非真正的麒麟血，身上纹着的是穷奇，更不必说必须从小练习的发丘指。 他能保证，楚许约绝对来自本家，并且应该还在族长候选中。 只是为何她会从东北张家来到长沙？ 还是说，她也是逃出来的？ 族中什么样，作为族人再清楚不过。 张家就像是枷锁，把每个人牢牢锁住，不少人都想要离开，只是这种想法也只能空想，要想办到难上加难。 但如果真是这样，她的消失，张家族内怕是会派人外出寻找。 但他没收到一点消息。 “嗯，他们不知道我在长沙，他们以为我死了。”楚许约本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蒙混过关，张启山一语出，她便正好接着话说。 “姑娘，你父母是谁？”一直没开口的副官突然问道。 楚许约微转头看向他，想了半天，认真的回答：“真的不记得了。” 从始至终她的神情还是一如既往淡淡的，从副官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 他一开始没往本家想，但现在知道楚许约也来自本家，心中那个荒诞的想法又冒出来。 “从前我见到过一位本家女族长的照片，有人说她当上族长没多久一次下墓的时候出意外死了。 但那位族长和你，极其相像。” 第4章 计划有变，齐八老友 待书房门再次打开，楚许约一出门便见一旁焦急等待的齐八。 “师父。” “佛爷和你如何说的？” 就在这时，张启山的声音从书房里传来：“八爷你要是好奇，不如进来问我。” 齐八倒不是好奇，只是楚许约的身份和来历，可能目前就他知道。 他是对这徒弟怪放心的，但张启山他们不知道啊，不过话说回来估计这小徒弟自己可能也不清楚吧。 “他说我可以一起去。”楚许约看着齐八，回答道。 “没别的了？” “嗯。” “……” 行。 齐八叹气，齐八无奈，但齐八信了。 “八爷，佛爷说您可以回去先收拾一下东西，我们这次出发要低调。”副官从书房出来，说道。 低调？ 齐八闻言，有了自己的好主意。 “走吧小徒弟，跟师父回家。”齐八临走时还朝书房里的人拱了拱手，戏言道：“再见啊，佛爷。” …… 齐八话中的家，其实是他的堂口。 但说是堂口，就是个藏在小巷内的一个算命铺子。 “师父我这儿地冷清，平日里就我和几个堂口伙计打理，担待些。”齐八虽是嘴上这么说，但看楚许约一进铺子就满脸好奇的样子。 他九门齐八爷的铺子，里面的物件必然都非凡品。 齐八没忘副官的话，正在收拾他外出的行当，不过这次有些东西估计还得带双份，他现在也是有徒弟的人了。 楚许约就看齐八从进门就一直东忙忙西忙忙，但也没忙出个名堂就是了。 直到她看到齐八不知道从哪里拉出匹毛驴。 “师父。”楚许约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在呢。”齐八语气如常，如果忽略他在给毛驴系铃铛的话。 “我们什么时候学算卦？”楚许约问。 “你看你得先学五行八卦的口诀，然后再学符纸和五行八卦图。等你熟练了，师父再教你奇门遁甲。”齐八手上忙碌，但嘴上也没停。 不等楚许约说话，又自顾自说：“你师父我这身本领可是传了好几代了，但估计是到我这代泄露天机太多了，姻缘浅、更是没个子嗣。 你这小女娃运气好，碰上我这么个师父，以后我的衣钵不都是传给你。” 语罢，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说：“师父我是不是还没给你介绍长沙九门？” “没。” 齐八一拍手，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我就说忘了什么。” 于是楚许约从他口中得知了长沙九门。 “九门，佛爷、二月红二爷、半截李、水蝗老四、吴老狗、黑背老六、霍三娘、我齐铁嘴、解九爷。 不过这些你现在有个了解就行，其余的以后再说，早着呢。” 齐八几句话的功夫，就把外出行头收拾好了，又看向静静站在一旁的便宜徒弟。 “佛爷是不是说咱要低调出行？”齐八问。 “说了。”楚许约回答道，但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齐八来回打量楚许约的黑衣，说：“那你这身就得换个贴合咱江湖算卦人的衣服。” 闻言，楚许约立即拒绝。 “不。” 就在这时，堂口伙计进来道：“八爷，有人找您，说是您的老朋友。” 齐八现在真是听不得一点‘老朋友’三字，谁家老朋友送口棺？ 齐八转头，齐八微笑，齐八放下手中的活计，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是那个‘老朋友’！ 他现在可对那人是恨得牙痒啊。 “见过八爷。”来人拱了拱手，行了个江湖礼。 眼睛被白色丝带蒙起，长发在脑后扎着，还编了个麻花辫，沿着肩膀搭在胸膛前。 一派温文尔雅的模样，对人笑时只道一句如沐春风，只可惜年纪轻轻眼睛有疾。 这做派，端的是书生意气少年郎，哪里看着像是个算卦布阵的。 果然，虽曾经只见过一面，但再见还是能认出来。 真是你小子！ “林约见过齐八爷，不知多年不见，八爷可还记得在下。”楚林约又拱手，笑言道。 “怎么敢忘楚少主。”齐八也笑着回礼，只是那笑容看着有些瘆人。 “你怎么来长沙了？”齐八就站在铺子门口问来人，丝毫没有要将楚林约请进铺子小坐的意思。 无事不登三宝殿。 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这不是才想起来在长沙还有个表妹…实在是先前族内计划生变，迫不得已…”楚林约说到这，就没再说了，余下没说出来的，他相信齐八懂。 “就你一人？那‘林君未许’其它二位呢？” “都是些没良心的，这些年早各奔东西了。”楚林约感叹道，“现在人是越来越少了，八爷你几时见有楚家人再出现的了。” 齐八有些讶异，看向楚林约，又偏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楚许约。 这才了然。 “行吧，不过你来的不巧，我正准备带小徒弟外出办事。” “她？徒弟？” “对啊，你们楚家嫌弃，我齐八收了。” “怎么能这般…”楚林约倒是没料到只是几天的功夫，等他人到长沙，这表妹都拜上师父了。 “她，我得带走。” 齐八听闻，立马不乐意了。 棺，我开的。 人，我送医院的。 徒弟，我准备收了。 你现在一句‘家族事情办妥了，得带走’就完事了？ 荒唐！ 看齐八那脸色，楚林约也自知理亏得紧，又自退一步，说“人就不带走了，但在下会住在长沙，舍妹需有个住处不是。” 齐八也没话说，但楚林约是懂进退的，他也没为难人。 “但我们确实这几天有事，还是说你问问她的意见？” “谢八爷。”楚林约又一礼。 齐八也没留着看他们兄妹相见的感人戏码，更何况不知是路上出什么岔子，楚许约估计是连楚林约都忘了。 “师父我先去佛爷那儿了，这人找你怕是有点事，你要是不去了就叫伙计给我捎个消息。” 齐八走前又嘱咐道，“自己一个人要注意安全，别被人三两句话就骗走了。” 说完他还看了眼身边的楚林约，虽未言明，但意思不言而喻。 “好。” 楚许约表示记着了。 这师父，还真把自己当小孩了。 齐八走后，伙计也识相地离开，各忙各的了。 二人就看着对方，谁都没先开口。 是楚林约沉不住气，说：“姑娘，你叫什么？” “楚许约。”楚许约没有什么表示，就回答的很简洁。 “真巧，在下名唤楚林约，是你的亲表兄。” 楚林约笑容扩大了几分，笑得倒觉着是真情实意，只是话锋又一转：“不过也真是不巧，在下奉族中之命，是来杀你的。” 第5章 楚家兄长，暂住长沙 楚林约就站在楚许约对面，手刚搭上她的肩膀，就被她抓着手臂一把撂倒。 摔在地上时，整个人都是懵的，等回过神来，疼的半天没爬起来。 “真狠心，我可是你的亲表兄啊。” “我不认识你。” “真伤哥哥的心，哥哥可是从来不骗人的。”楚林约一脸被伤到的表情，但从腰间扯下一块白色玉佩在楚许约面前晃了晃。 “这下该认出来了吧？” 玉佩一面雕有奇门遁甲五行图，另一面则刻着一幅图：森林郁郁葱葱，还有几只麋鹿隐于其中。下方也同样有字，只不过是‘林约’二字。 楚许约确实认出来了，只不过她没回答，而是又问：“你要杀我？” “哈哈…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楚林约本想着再逗逗这个表妹，不过当他对上楚许约那双眼时，玩笑话还是没说出口。 那眼眸中，波澜不惊下藏着的，是楚许约自己都没发现的杀意。 他敢保证，要是自己真说出‘是’这个字，这好妹妹估计真能对他动手。 “做哥哥的，只盼着妹妹能过的好。” 不是说只要是算卦卜命的，基本都手无缚鸡之力？ 自己这表妹，怎么还能反其道而行之…… “我为什么在木棺里？”楚许约问道。 眼下，有个能解答她疑惑的人，她自然不会放过。 “前些日族内叛乱，我就让姑姑把你送八爷这来了，谁知道姑姑这方式，倒是颇为特别。”楚林约看向楚许约的目光中，带着他自己都没发现的羡慕与好奇。 “今天也算是我和你的第一次见面吧，自我介绍一下，楚林约，你的表兄，楚家本族少族长。” 楚林约说着，还伸出右手想握个手，但是楚许约没搭理他。 不过他也并不尴尬，又自顾自收回手。 “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若是不愿回去，我会在长沙久住，毕竟本家就剩我们两个了。”楚林约说到这，也真是心中涌出无力感。 好不容易解决族内的麻烦事，也是当上少族长了。 结果本家就两个，还少族长，光杆司令呢。 正当楚林约还沉浸在‘自己布局多年却谋划了个寂寞’的想法中时，却是听一声悦耳的：“谢谢哥哥。” 楚林约惊讶，楚林约一时没反应过来，楚林约心中莫名有些高兴。 唉~ 说到底，妹妹不仅是父亲贴心的小棉袄，也是哥哥贴心的小棉袄啊。 “要不你就别和八爷出去了，我已经打点好一切，准备搬来长沙，你先看看想住哪，哥哥都依你。”楚林约道，又补充一句：“除了长沙地方官的府邸，其他地段你看着挑挑。” 本想着这表妹应该不同意，毕竟听齐八那意思，她是想一起去的。 “好，听哥哥的。”楚许约答应了，她还想从楚林约口中知道更多事情。 比如她的父母，比如楚家，再比如他楚林约。 她有种直觉，楚林约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至少，他对她说的话是真的，但确实隐瞒了什么事。 或者说，他对多少人都隐瞒了什么。 ——章节末尾小剧场（不占章节正文字数）—— 楚林约：怎么，我就一算卦的，身体弱/虚点，很正常吧（玻璃心）？ 楚许约：（深思熟虑后的回答）嗯，虚一点正常。 第6章 梨园二爷，出手相助 台上戏子咿咿呀呀唱着戏，台下众人看得津津有味，直到一曲终了，赢得满堂喝彩。 楚许约和楚林约坐在下方，正对着的便是戏台。 唯一不明白的一点，楚林约带她来看戏做什么。 观赏位置选的是好，只是她不懂得欣赏这些，看楚林约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也就安安静静坐在旁边。 梨园外不知为何吵吵嚷嚷，可是戏台上的演出还在继续。 伙计被人从外边一脚踹进来，撞在后方的桌椅板凳上，声响大得吸引了所有人。 可能是楚许约的关注点不同——戏台上的演出还在继续，没有要停的样子。 她看向身边的楚林约，却见他根本就没回头，仿若未闻。 从门外进来几个中年汉子，膀大腰粗，满脸横肉，一见便知估计是来闹事的。 “您真的不能进去，今日这梨园的位置已经满了…”伙计赶紧忍着痛爬起来，又拦在几个大汉面前。 “放你娘的狗屁！敢骗老子，不就是个戏院，装什么！” 为首的大汉又一次踹翻那伙计，指着戏台下方中间的位置，“那几个不是空位？是不是看不起爷几个？” 伙计吃痛，根本爬不起来。 “别惹爷几个，小心把你这小小戏台给掀了！”另一个大汉揪起伙计的衣领，恶狠狠的警告道。 几个大汉无视周围人惊恐的眼神，径直走向那几个空的位置。 旁边几个看客见状，有的往边上移了移，有的倒是直接走了。 那几个大汉坐的位置，离楚许约不远，他们中间只隔着个楚林约。 本以为几个大汉闹完也就不再作妖了，可没一会儿，那为首的又是一句：“唱的婆婆妈妈的真丧气，来给爷唱一段花鼓戏！” 台上戏子还是咿咿呀呀唱着原来的曲目，没有理会下面大汉的意思。 眼见事态越来越不受控制，总觉那大汉起身便要拆了戏台般。 也就在这时，楚林约开口了：“要是不喜欢，就滚出去。” 他翘着二郎腿，斜倚靠在座位上，右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叩桌面，左手还拿着茶盏，还是专注的看着台上演出。 装的倒是一副不知天高地厚的纨绔公子哥的做派。 但，这话，确实是从他口中出来的。 “你这毛小子弱不禁风的！果然娘里娘气的就喜欢娘里娘气的戏！”另一个大汉一开口，其它大汉也跟着哄笑。 楚许约紧了紧握着黑刀的手，心中在盘算着一会儿如何带着自家哥全身而退。 楚林约手无缚鸡之力，这她心中了解，就是不知他为何要出言挑衅。 可不等她盘算完，就见哥一偏头，手轻飘飘地搭在为首大汉肩膀上，笑眯眯的说：“带着你的人滚出去，别在这儿讨闲。” 楚许约闻言，虽然没说什么，但已经准备出手了。 要么带着自家哥全身而退，要么…就两个人一起挨揍。 可楚许约却清楚的看见，在自家哥的手搭在大汉肩膀上时，那人脸上有一瞬间的茫然，随后又恢复如常。 “好…好的。”他直愣愣起身，应和着。 “大哥？” 几个大汉本来都以为能看到为首大汉揍那混小子的场面，可为什么是这样？ “别废话！跟老子先走！”为首大汉脸上表情还是凶神恶煞的，但楚许约总觉和之前不一样。 直到闹事的人都走了，戏唱完了，看客们也走了，楚许约和楚林约却还坐在位子上。 “不离开？”楚许约偏头，问正在喝茶的楚林约。 “嗯，现在走。”楚林约回答道，起身时不紧不慢，看他那姿态和语气颇为淡定。 果然，他们还没走几步，就有人从戏台后出来。 “二位且慢。” 回头时，看来人一身儒雅气质，长相绝美却不失英气。 面上还有未卸完的妆，想必就是今日那戏台上的戏子。 他走到楚林约面前，抱拳微微行一礼，道：“今日之事，二月红谢阁下出手相助。” 闻言，楚林约起身也抱拳，“久闻长沙二爷之名，今日有幸得见，不过在下举手之劳，二爷不必挂如此。” 这便是九门二爷二月红？怪不得自家哥这般做派。 “其余之言便不必多说，只是阁下若因今日之事惹上无端麻烦，可前往红府，二月红一定相助到底。” 先前她只是笃定楚林约肯定对那大汉做了什么手脚，又听二月红这话语，貌似…自家哥下狠手了？ 等两个人客套完，出了梨园，看自家哥那神情，楚许约总感觉那几个闹事的人是自家哥安排的。 楚许约问：“你做了什么？” 她只说了五个字，没明说，但楚林约知道她问的是什么。 “哥哥没做什么呀。 他们敢在梨园闹事就已经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哥哥没必要落井下石，因此…不过略施小惩罢了。””楚林约是这么摊了摊手、一脸无辜的笑着和她说。“不过，他们确实太过分了，哥哥可是很喜欢二爷的戏啊。” “……我信了。” 楚许约是这么说，但根本没信。 那几个闹事的人出去后，当街，为首的大汉抽出腰间短刀，一个也没放过，三两下把他那几个兄弟捅了个透心凉。 随后他独自跪在梨园门前，中邪一般磕头，嘴里还说着‘不该闹事’、‘有眼无珠’、“求大人原谅”、‘以死谢罪’，诸如此类话语。 即使头破，即使鲜血染红了地面，他还是在那不停重复动作。 直到——他的头撞在一颗坚硬的小石子上… 再等路人看去，那人‘扑通’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看着……是死了。 长沙，有强龙，有地蛇。 虽说这事儿确实是怪了些、邪了些，但人人心中都明白，那些人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物。 况且，哪个不长眼的光天化日之下敢来梨园闹事？怕都是不要命的主儿。 所以，付出代价都是应该的。 楚许约也是后来从旁人口中才知，楚林约把这个事做的有多绝。 她这个表兄，只是表面上装无辜，背地里应当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第7章 新官上任，忠言相劝 不过几日，楚许约便从齐八堂口的伙计那儿听说齐八回长沙了。 她还以为他们要出去很久。 待楚许约从汽车里出来时，就看齐八那愁眉苦脸的模样。 “师父？” 齐八闻言，才回神，“哎，这呢。” “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有一个声音说道，齐八抬眼看去，是不紧不慢走来的楚林约。 经此一事，他也没功夫和楚林约拌嘴，只是‘嗯’了声。 “佛爷受伤了？” “张启山出事了？” 两道声音同时在齐八耳边响起。 “嘘——”齐八忙看了看四周，确认无人听到才松了口气。 看他那紧张样，兄妹两个就知道他们猜对了。 “佛爷和副官都受伤了，只不过，佛爷伤得最重。”齐八说到这，叹了口气，“那里面邪的很，谁知道袭击人的是一团团头发？” “你没受伤？”楚林约有些惊讶的问。 “福大命大。”齐八道。 不过说来也着实奇怪，他是看着狼狈，但也不过是逃跑的时候摔了一跤，擦破了点皮，但那头发也确实没攻击他。 “话说回来，听闻上面派的那个长沙布防官陆建勋，说是辅佐佛爷管理长沙，其实是居心不良。”齐八又叹气，“你看这节骨眼上，佛爷受伤昏迷，现在还没醒……” 楚许约没说话，这些她不是很了解，自然也就是听听便过去了。 “在下有所耳闻，”楚林约说到这，又补充道：“张启山政治对头派来的。” “还真是，什么消息你都知道。” “八爷高看在下了，只是在下对那方面也略有涉足。” …… 张启山伤得确实严重，那所谓的‘头发’渗透进皮肤、指甲缝中，他当时倒是狠，直接拔了出来。 等副官和齐八前脚带他回长沙，后脚陆建勋就带着礼物登门拜访。 “哥，我们来这里做什么？”楚许约和自家哥坐在车里，看着司机开车进入一座府邸。 虽然也是有兵把守，但明显不如那张启山家。 “去见见陆长官，他不该来这里。”楚林约道。 “你认识？” “哥哥当然认识啊。” 二人刚下车，就看一身军装的男人在外面等候。 “楚兄来长沙怎么不提前知会陆某一声，也好让陆某尽尽地主之谊。” 一开口，便知是老滑头了。 “哪敢，不想着陆兄新官上任三把火，便未告予陆兄。” “这是……？”陆建勋这时才像是注意到楚许约，露出疑惑的表情。 “舍妹。” “先前还未听说楚兄竟然有个妹妹，不过既然是楚兄的妹妹，就是我陆建勋的妹妹。” 闻言，楚许约一言不发，楚林约也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没再多说。 “酒肉已备好，楚兄，请。”陆建勋说着，还做了个请的手势。 “陆兄先请。” 二人客套了一路，楚许约没说话，就看着他们虚与委蛇了一路。 直到酒足饭饱，陆建勋和楚林约都是快醉得不省人事了。 楚许约放下筷子，她怎么看着自家哥那样子，不像是喝醉了，又看了看桌下，全是被楚林约倒了的酒。 “兄弟…你说你好端、端的，来这长沙…当什么…情报官，头上还压着个张启山…”楚林约一把拍在陆建勋背上，陆建勋直接被拍的差点栽在桌子上。 “这不是…这不是上面……上面安排的。”陆建勋醉着，话语中是含糊其辞。 “我说兄弟…那……那张启山看着…不好惹啊……” “哎可不是…长沙这个九门…让我吃了多少次闭门羹……” “那你还累死累活……”楚许约故作感叹道。 陆建勋搭上他的背，伸出手给他数着：“钱、权、钱、权……还是钱和权…人不就图这几个…” 楚林约反手拍开陆建勋的手，指着他说：“哥好言相劝啊…之前上面说…说什么…看着你们鱼死网破，那…那张启山也不是好对付的……你还不如，换个地方…… 不然……我看你这面相……难了。” “我自有办法…楚兄，你且看好了……这长沙，以后是我的。”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楚许约就在边上静静听着，越听越不对劲。 两个人都没醉？ 她再往地下看，陆建勋脚下，也全是酒水。 都是千年的狐狸，聊什么斋呢？ “陆长官，我哥该走了，他还要送我去找八爷学算卦。”楚许约起身，硬拉着楚林约就准备走。 “啊…好……你们去吧。” “我还能……喝……” “走了。”楚许约没管自家哥的挣扎，一把就把他拉走了。 待他们走后，本来醉醺醺的陆建勋道：“来人，收拾桌子。” 再看去，哪还有醉醺醺的样子。 回到车中，楚许约放下自家哥的胳膊，冷声说：“别装了。” 熟睡中的楚林约睁眼向她招招手，“哈哈，哥哥这不是太入戏了。” “他没醉。” “我知道，我这不也是。”楚林约毫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说道。 “有些话，你还不能在明面上说，不然伤兄弟情不是。” “假兄弟。” “对啊，但我该说的也说了，他要是真死在长沙，就别怪我落井下石了。”楚林约这话说出口，眼中满是玩味。 “你也会算？” “我们楚家同齐八他家一样啊，只不过是家族老点，人多点，但是说到了咱们本家这辈，就四个人了。 你上面还有个表姐君约和表兄未约，但他们早就脱离家族了，所以啊，许约，哥哥可就你一个亲人了。” “不信。” “真的啊，”楚林约闻言，连忙解释。 “我挺羡慕你有楚兰那样的母亲，她以前可差点就当上族长了。” “我母亲呢？” “不知道啊，我这么多年也就上个月收到过她的消息，还是她把你放棺材中发配长沙来的。” 楚林约说完，才预感不对。 “你什么都不知道？” “我失忆了，并且右手残疾。” “好吧，”楚林约是见过楚许约的手，那样子，天生长那样也没办法。 “你还记得些什么？全忘了？” “记得一些。”楚许约说到这，努力回想脑海中的片段。 “比如？” “比如，我父亲来自一个张姓大家族，里面还有错综复杂的辈分关系，再者，我残疾应该是遗传，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不过你身手不错，以前应该练过，你那黑金色的刀看着是个老物件，”说到这，楚林约顿了顿，又一脸认真地继续分析道：“至于你这‘面瘫脸’和不爱说话的性格，还有那眼神……以前受虐过？杀过人？” 楚许约认为楚林约大部分说的有道理，但那最后一句，她只觉离谱。 “我守法，不干坏事。” “你敢保证以前没干过？”楚林约笑着反问，“不过还是要找到你母亲。” 楚林约真的有在严肃地对她说：“如果要了解你的过往，那就必须找到你父母。” “怎么找？” “哥哥黑路白路都有人脉，就从你口中的那个张家找起，既然是大家族那就不难找，我们有的是时间。” “好。”楚许约应声。 她嘴唇微微勾起，对着楚林约露出一个笑容。 这么多天，楚林约还是头一次见楚许约笑。 楚许约从前经历了什么？ 她那身手应当是从小练习才有，但若是楚兰，必定不会让她受这些苦才对。 或许，寄棺材来的，根本就不是她的母亲。 或许，楚兰早就死了。 那楚许约呢？ 从前一直都是一人吗？ 第8章 楚族故人，红府新客 “以后有哥哥在，你不是一个人。” 楚林约还是安慰了一句，虽然感觉楚许约这个样子不像是难过。 “好。” …… 尽管长沙暗潮涌动，但各方势力还是尽量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平。 听说张启山出矿山以后昏迷了，红府二爷二月红救了他。 听说陆建勋暗中拉拢到了九门中人。 又听说，二月红的徒弟陈皮认识了个外国人，叫裘德考。 这些事是从楚林约口中知道的，但都和她没什么关系。 算是暂时风平浪静了一段时间，齐八起初说收徒的事提上日程了，楚许约也是真正拜上齐八这个师父了。 拜师没有什么繁琐过程，可该有的礼节还是有的，比如给师父递茶、拜祖师祠堂。 齐八倒没请什么人，不过其他各门还是派人送来了贺礼。 副官是代表张启山来的，这倒是不稀奇。 听闻陆建勋还说要亲自前来，齐八知道以后死都不同意，楚林约也只是说一句：“开个玩笑，在下肯定也不会让他来的。” 后来，陆建勋确实没来，但来两个自称‘楚家本家客卿’的人。 “楚君约，见过八爷，见过少族长。”楚君约长发披肩，身着旗袍，右眼被一小块面具遮挡，可这个人依旧尽显优雅妩媚。 “八爷、族长、小妹好。”楚未约一身西装，黑色短发，整张脸都隐藏在白色面具之下，他没多说，只拱手行礼。 齐八今日心情着实好，等拜师结束后，又留人在堂口里吃饭。 副官说有事，就没再留下吃饭。 楚未约听说是吃饭，也告辞了，楚君约委婉解释是因为楚未约那面具不方便摘。 一桌就四个人，齐八、楚林约、楚许约，楚君约。 “许约妹妹能拜八爷为师，也着实是缘分，晚辈以茶代酒敬您。”楚君约是自来熟，没吃几口菜便端起茶杯以茶代酒敬齐八。 “是我齐八运气好，以你们楚家人的天赋，就是没我，她也能有所成。”齐八心下受用，但嘴上还是谦虚。 “这哪儿能一样，你说是不是啊许约。”楚林约也笑着插嘴。 等酒足饭饱，堂口伙计收拾桌子，齐八带着楚许约去找五行八卦短命的入门书籍去了。 四下无人，楚林约开口问楚君约：“你怎么来了？” 他语气算不得好，可楚君约闻言，脸上笑容满面。 “怎么，许约妹妹拜师，他楚未约来得，我就来不得？” “你还想报复谁？” 楚君约捂嘴轻笑，可眼中满是讽刺，“这不是报复，这是楚家人人都有的报应，不是吗？” “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林眼疾，君剖眼，未剥皮……这可是一个比一个惨啊，只是还差个许…所以我才想着来看看，看看我的四妹妹会遭什么报应。” “她没有学楚家的东西，你死了这条心吧。”楚林约脸上早已没了笑容，他看着楚君约，像在看一个疯子。“况且，有我在。” “那又如何，她照样是楚家的人啊，只要她的血脉还在，她就不可能逃得掉，除非……”楚君约说到这，突然想到一种可能，随即笑容一点一点凝固在脸上。 楚林约站起身，看着楚君约，证实了她的猜想。 “除非，她生父的血脉特殊。” “不可能。”楚君约一口否定。 楚林约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说：“你怎么就这么笃定？她可是来自张家。” “张……”女子听到这句话，貌似想到了什么，口中轻声呢喃。 实话说楚林约根本不知张家，但楚许约的父亲确实姓张，所以他就借此顺势而为。 不知道那个疯子究竟自己脑补了什么，但楚林约可没空在意她的想法，他只想让这个疯子远离长沙、远离他的表妹楚许约。 “立刻离开长沙，不要逼我对你动手。”楚林约撂下这句话，就走了，倒是没看到楚君约看他时眼中的疯狂和恶意。 没多久，楚君约也离开了齐八的堂口。 她刚走出街道，就见一辆汽车拦在她面前，车窗摇下，她对着里面的人露出一个笑容。 “裘德考先生，许久不见呐。” “楚小姐，我们都在等您了。” 楚君约打开车门，坐了进去，随后汽车驶离街道。 红府，丫头住处。 屋中，丫头坐在床边，正在绣手帕。 直到屋外传来一声：“师娘，我来看你了！” 闻言，丫头无奈一笑，放下手中的东西，朝屋外走去。 “陈皮，你怎么来了？” 二月红的徒弟陈皮，性子皮了些，但心是好的。 “师娘，我这几日从国外请来了一个医生，想着过几天让他来府上看看你的病。”陈皮是这么和丫头说的。“他一定能治好师娘你的病。” 看着陈皮那关切的眼神，丫头虽然对什么‘国外的医生’有疑虑，但左思右想还是答应了。 “你呀，幸好你师父这几天回家时候晚些，要不然知道你做的这些事，又该生你气了……”丫头浅笑着说，但话语中也没有怪罪的意思。 “我都是为师娘你好，师父他就是看不惯我呗。”陈皮一听丫头说到二月红，就有些不高兴。 “这几天应该也得空，二爷今早还说最近有两位客人要来拜访。” 丫头也有些拿不准，光说客人近些日要来，那到底是什么时间？也没说个具体时间。 “肯定不冲突，大不了我让那个医生等着也行。” 陈皮语气如常，甚至还‘出谋划策’，又说道：“师娘你可千万别和师父讲，不然他肯定又要数落我一顿，他太相信中医了。 我认识的那个外国医生手中可是有特效药，师娘您吃了特效药，身体一定能好转。” “好好好……都依你。”丫头一听陈皮的话，想也没想就同意了。 她的身体是什么样她自己最清楚，二月红为她四处求医问药，这么多年身体还是老样子，她也早就看淡了。 丫头自认为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 她只觉得自己能嫁给二月红、陪在二月红的身边，就已经知足了，也不奢求其它什么东西。 虽然她对外国医生有些抗拒，但既然是徒弟陈皮极力推荐，她也没什么不同意的。 陈皮是为了她好，丫头是知道的。 第9章 坐镇堂口，神算名号 自从楚许约正式拜师后，她每天要做的就是大清早前去齐八堂口，上午学习五行八卦，中午练习符纸画法，下午齐八会考她些当日学过的。 楚许约是没感觉自己学的快，可转眼一个星期不到，齐八就告诉她不用再练习了。 “师父，”楚许约看着坐在桌旁检查她作业的齐八，唤了声。 “怎么了？”齐八闻言，放下符纸，问道。 “我是不是很愚钝？” 愚钝到一个星期还没过完齐八就不想教她了。 “你从哪儿听说的？”齐八有些恼火，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说他这天才徒弟笨。 “没，”楚许约摇了摇头，回答道：“一个星期不到，您就不打算教我了。” 齐八：“……” 她说这话，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没有情绪起伏，那脸上还是没什么表情，不过齐八不知为什么从她这话语里听出了‘委屈’。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领悟的太快了？”齐八觉得还是有必要给自家徒弟给点信心。“你把这些学会，满打满算才用了四天，况且师父觉得你已经可以学奇门遁甲了。” “好，谢谢师父。” 于是，楚许约又花了一个星期把奇门遁甲学会了，接着她开始跟着齐八一起——算卦 自此，长沙八爷的堂口里，能算卦的不只有八爷，还有他的徒弟。 起初来到堂口求卦的人顾忌着楚许约年纪小资历浅，但当楚许约每次算出的结果与都与齐八说的所差无几时，人们才真的相信齐八爷口中说的“我徒弟已经可以出师了”这句话。 直到某天，齐八嘱咐楚许约：“师父我有事出去几天，你好好看着点堂口。” “……还去矿山？”楚许约没多问，就只想确认一下齐八去的地方。 “是啊，那里面可不简单呐。”齐八起了逗弄他这徒弟的心思，笑着说：“你给师父算算，这次师父的卦象怎么样？” 楚许约一听，还真拿出家伙准备算，又被齐八制止了。 “你这孩子。”齐八无奈的叹了口气，说：“多笑笑，你这性子，太沉稳（死板）了。” “笑？”楚许约闻言，有些迷茫。 “你想想你哥那个表情，那就是笑，他不是天天脸上挂个笑容。”齐八说。 楚许约提了提嘴角，说：“我笑了。” 齐八懵逼，齐八震惊，齐八不知所措。 “你不会笑？”他的眼睛睁大，不可置信的问。 “我会。”楚许约说完，抿了抿嘴。 “你……” 齐八算是知道为什么他一直觉得楚许约怪了。 这个孩子，她能感觉得到身边人的感情，但她不会表达和回应。 “孩子，你以前受苦了。”齐八拍了拍楚许约的肩膀，心疼的说。 楚许约：“？” “等师父回来，师父找你哥说说这事，你一定能好起来的。” 楚许约：“……” 楚许约目送齐八离开长沙，眼神中露出“复杂”。 这个师父，人比较靠谱，就是有时候，有些……过于爱脑补了？ 齐八离开长沙后，换成她坐堂口，每天也就算个卦，不过不怎么出门。 但齐八徒弟坐镇堂口的事是长沙都知晓了，也因为她算的准，因而不知是谁给她起了个名号“神算楚”。 楚林约在几日前就不在长沙了，说是工作问题，几日后就回来。 就在她低头愣神之际，一身军装的人站在她面前。 “姑娘就是神算楚吧，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熟悉的声音响起，抬头，便见一脸温和笑容的楚林约。 “我不认识你。” 楚林约听闻，摸了摸楚许约的头，又自顾自坐在她身边的椅子上。 “你就不问哥哥去干什么了？” “你想说就说。” 楚许约没上套，这哥就是自己想说，不是她好奇想问。 “不装了摊牌了，其实哥哥也是个军官哦。这次专门去见了趟上面，以后就调来长沙当个‘长沙协作指挥官’。” “那陆建勋？” “他？他干的‘好事’上面都知道了。”楚林约淡定从容，丝毫看不出其实是他暗中收集的证据，又专程花费几天时间，亲自送到了上面那位的手里。 “他还想掌控长沙，他还想两边吃，我怎么能让他如愿？他不想干，可有人想上位呢。 所以，哥哥这次再回长沙，陆建勋他的死期就到了哦。与其活着给长沙和张启山添麻烦，不如直接死了为好。” “那日本人那边怎么办？”楚许约出言问道。 “我接手，等找个时机就端了他们的老巢，让他们滚出长沙。” 不得不说，楚林约这个打算，楚许约没话说，她也认为这样做是个好的解决办法。 “今天忙完没？和哥哥去趟红府？”楚林约询问楚许约的意见，他前几天虽然不在长沙，但楚许约在长沙做了什么他都知道。 自家妹妹也是长大了，有自己的事忙了。 楚林约又自己补充一句：“哥哥这刚来长沙，人不生地不熟的，还是得广交朋友啊。” “好。”楚许约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听闻九门二月红和他夫人十分恩爱，但二月红夫人的身体一直都很不好。 她也私下卜过卦，二月红的夫人命中有一大劫，若是过不了，便是年纪轻轻就香消玉殒；但要是过了，她和二月红能共度余生也说不上。 不管准确与否，她直觉那个劫就快要来了，就是苦于如何阻止这个劫。 人有时候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这时正好楚林约给她了一个恰当的理由，她当然是同意了。 楚许约又何尝不知自己这种行为在齐八所说的‘道上’算是忌讳，但她倒是没什么顾忌，也并不怕。 那天见了二月红后，她对二月红这个人印象还不错，因此她便秉着能帮就帮的原则，又听自家哥那句‘广交朋友’，如果因为这件事能让二月红欠她一个人情，那就相当于欠楚林约一个人情。 其实，她对自己卜卦算卦的技术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二月红夫人这个劫，她是自作主张帮定了。 第10章 红府夫人，陈皮发怒 楚林约一早就想把楚许约从床上薅起来，结果他手还没碰到门把手，就见房门打开，楚许约已经穿好衣服了。 “你就穿这身？” “不然呢？” 楚许约还是一身日常黑衣服套装，楚林约不由得有些苦恼。 “你房间衣柜里的衣服都是当下最新的，我还怕你不喜欢，让人买了好多样式的，结果你是……”一个也没看上啊？ 他这妹妹，是对黑色情有独钟吗？ “我特地换新衣服了。” 定睛一看，虽然还是全黑色但款式略有不同，那确实是、换了。 “行、你喜欢就好，黑色…看着庄重。”楚林约彻底没话说了，既然楚许约她喜欢，那就按她喜好去吧。 二人是没坐车直接去，而是楚林约叫了两个黄包车。 直到到了红府，见已有下人在外候着了。 “二位请。” 二月红府上，亭台水榭，说不上多豪华，但胜在布局巧妙。 一路走到一座院落前，看二月红站在院前池塘前。 “二爷，许久不见，在下今日上门拜见，是叨扰了。”楚林约换上笑容，上前拱手道。 楚许约见状，也学着楚林约一样，拱手行礼。 “怎么会，”二月红否认说，“楚爷、楚小姐，里面请。” 二人又随二月红进入院落中，路走一半，二月红突然开口说：“楚小姐不如去我夫人那儿小坐片刻？” “舍妹性子活泼，若是夫人不嫌弃，她现在就可以去。” 还没等楚许约同意，楚林约就替她同意了。 楚许约：不是，是不是得等我说句话？ 尽管她真的想吐槽，但见那两个人话中有话，还忙着支开自己，她也识相的走了。 没走多远，还听见楚林约说什么：“不用人带她去，她自己能找到的。” 楚许约：…… 不过楚林约没说错，她确实是准确无误找到了二月红夫人的院子，更准确的说，应该是夫人就站在门口张望。 见楚许约向她这边走来，明显又是生面孔，想必就是二月红说的贵客了。 “夫人上午好，我叫楚许约。”是楚许约先打的招呼，虽然她不太爱说话，但是最基本的礼貌还是有的。 “许约小姐，你长得真漂亮。” “夫人谬赞了。” 丫头能保证这是她第一次见楚许约，但她也是第一眼就打心底里喜欢这个姑娘。 或许，这就是‘合眼缘’吧。 “好，我们进屋说话吧。”丫头见楚许约走近了便主动拉起她的手，又觉着外面风有些大，因此说道。 “听夫人的。”楚许约没有抗拒，反而表示一切听丫头的。 她是早就知道面前这位弱柳扶风的女子注定的结局，可真正见到丫头本人时，她心中那种要救丫头的念头不知为何更坚定了。 难得有人陪她解闷，丫头还是蛮高兴的。 “我们以姐妹相称如何？更亲切些。”丫头挽着楚许约的胳膊，笑着询问道。 “好。”楚许约没意见。 等进了房间，才见房内空间说不上多大，但处处透露出温馨。 “许约妹妹，你很喜欢黑色吗？”丫头于楚许约坐在凳子上，就好奇的问。 “还行。” “你这个年纪，怎么就偏是一身黑色，显得太成熟了。” 看丫头一脸不赞同的表情，楚许约自觉还是多嘴问了一句：“那我穿什么样的？” “许约妹妹若是不嫌弃，我这里还有几件新衣裳，应当适合你。” 丫头说着，就已经起身去衣柜中找寻她口中那几件衣服了。 等楚许约想拒绝时，就看她已经转过身，手里拿着两件衣服——一件是当下流行的红色西洋小裙子，另一件则是偏中式旗袍样式的淡白色长裙。 “许约妹妹，你喜欢哪儿一条？或者是——都试试？” 楚许约更想拒绝了，结果看丫头满脸的期待。 楚许约：“白的。” “好啊，我也觉得这件白色裙子看着要更适合你。”丫头把裙子递给楚许约，拉下床边的帐缦，“许约妹妹你在里面穿上就行。” 没一会儿，楚许约掀起帐缦出来了。 即使她还是面无表情，可身着白裙却衬托得皮肤更白皙，头发随意铺陈在肩上，有一丝懒洋洋的垂在胸前。 有些人，一出现，就是焦点。 丫头看着楚许约身上的裙子，满意的笑了，但又觉得不对劲：“许约妹妹我给你编辫子吧，再挑几个首饰配着，就好看了。” 楚许约还是没来得及说出那句‘不用了’，就又见丫头不知从哪取来的梳子，以及打开盖子后里面满满当当的首饰盒。 她先是给楚许约编了个麻花辫，又把麻花辫沿着她的脖颈边搭在胸前，接着从首饰盒里挑了两支淡色簪花装饰。 大功告成。 楚许约看丫头露出满意的表情，刚松了口气，就听到了一句熟悉的话：“许约妹妹，你笑一个嘛。” 楚许约早在齐八说这句话那天，就意识到，自己貌似…真不会。 “不会。”她是觉得没什么大问题，人生在世，肯定总有一些事情是自己不会的。 “你不会？”丫头闻言，有些惊讶，又问：“哭呢？” “哭是什么？” “就是眼泪从眼睛里流出来，眼泪是咸的。” “我没哭过。” “那生气呢？” “没。” 丫头：“……好吧…” 这个姑娘好生奇怪，竟然说这些她都不会，可要知道，一个正常的人，应当是具备这些喜怒哀乐的。 “我教你好不好？”丫头拉着楚许约坐在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 “好。” 正当丫头准备说话时，外面一声‘师娘’，她就知道是谁来了。 “许约妹妹，屋外的人是二爷的徒弟，叫陈皮，我带你去见见他。” 楚许约这次没想拒绝，她倒是想看看，那位和外国人搭上线的陈皮是何等的人物。 随后，楚许约就见到一条狗。 ‘人形狗’，这是她对陈皮的第一印象。 本听着楚林约口中所说的陈皮的光荣事迹，她还料想他应该不简单。 可看他见到二月红夫人时的样子，若是屁股后面有条尾巴，只怕要摇断了吧？ 就在她这么想着的时候，陈皮也是第一时间见到他师娘身边竟然有个人，还挽着师娘的胳膊！ 紧接着陈皮就不是很高兴了。 “师娘，她是谁？”陈皮不高兴是直接摆在明面上的。 楚许约没给丫头回答的机会，她也不想丫头为难，索性说道：“楚许约。” “哦，不认识，你可以滚了。”陈皮一句话，是真不留情面，本身他也不是什么善茬。 “该滚的是你。”楚许约没惯着他，该骂就得骂。 陈皮的脸色更不好了，楚许约看到他手中那成爪状的锋利的武器蠢蠢欲动。 “陈皮，不要胡闹。” “姐姐，你先回屋等一会儿可以吗？”楚许约偏头问丫头。 丫头看情况就知大事不好，可就是她说这话了，陈皮也没有要收手的意思，这时候楚许约又让她回屋子。 “要不要我们请二爷来…” “没事。”楚许约很淡定。 丫头也没再说话，但转身回屋时，还‘一步三回头’，颇为不放心楚许约。 陈皮见状，心情更差了。 正好师娘进屋了，他也不想让她看见自己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的场面。 “你自找的！”语罢，陈皮就一九爪钩飞出，径直袭向楚许约面门。 第11章 许约反击，小住红府 陈皮一出手，就是下了狠，丝毫没有留手。 他心中嗤笑，嘴上得利又如何，还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要任由别人收拾！ 却不料，楚许约竟然向陈皮冲去，尖利的爪尖离她越来越近，见她整个人就着惯性，干脆利落的俯身、转身、抓住与她‘擦面而过’的九爪钩的锁链，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陈皮心下警铃大作，连忙用力一扯，想要将武器收回，可不料，楚许约力气出奇的大。 她死死拽住锁链，陈皮连着拉了两次都没拉动。 “真是该死！” 陈皮是真的暴怒了，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颗呈黑色的铁球，手指一弹，铁珠就向楚许约飞去，那是二月红传给他的本领——铁弹子 楚许约见状，迅速侧身避开，接着再一伸手，一颗有些份量的铁珠顿时出现在她的手中。 要是楚许约没有避开，恐怕这小小的铁珠就会要了她的命吧。 陈皮要下死手，她也礼尚往来。 只见楚许约松开另一只抓住锁链的手，从腰间拔出随身带着的古刀。 刀出鞘便闪着森冷的寒芒，陈皮直觉有种不祥的预感。 楚许约左手持刀，几步助跑，一个闪身躲过陈皮又射来的铁珠，跳起，对着陈皮高高举起刀就是一劈。 陈皮也并不迟钝，在楚许约出手的瞬间，抬手收回钩以做抵挡。 却不想，刀砍向他时，楚许约又一脚踢向他的下盘，动作快准狠，陈皮一个没防住，硬生生摔在地上。 这女子天生怪力，而且每次仿佛都能提前知道他会如何出手，邪得很。 陈皮还想翻身再起，结果楚许约一只脚狠狠踩在他的肩膀上，刀挑起他的武器扔出去老远，然后又架在他的脖子上。 只要刀一动，就能要了他的命！ “有种你把老子杀了！” 陈皮死到临头还嘴硬，又或许，他知道楚许约不会真下杀手。 果然，楚许约把刀收回刀鞘中又挂回腰间。 “不杀你。”楚许约话出口，轻描淡写，“正常切磋罢了。” 但她手又猛然揪起陈皮的衣领，陈皮想反抗，可面前女子手朝他周身几处穴位一点，他就感觉有力使不出来了。 楚许约对着陈皮的脸就是一拳，还没等陈皮骂出口，迎接他的又是一拳。 …… 没过多久，楚许约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向已经奄奄一息的陈皮。 “不杀你，但是打你。” 当然，她下手还是有分寸的。 陈皮看着伤势重，实则全是外伤，养几天也就能好的差不多了。 她拖着陈皮跟拖着一条死狗一样，就这么在府上人的眼皮子底下，把陈皮给拖到红府门口，然后一扔。 等楚许约再回到丫头的院子，见丫头满脸担心地看向她。 “陈皮他出手没轻没重的，你没受伤吧？”丫头快步走到楚许约身边，围着她四处检查起来，生怕楚许约受一点伤。 “没有。”楚许约回答道。 闻言，丫头松了口气，“那就好。” 又问：“陈皮呢？他今天太过分了，免不了一顿罚。” “不用罚他。” “为什么？”丫头还有点疑惑，楚许约怎么帮陈皮说话。 “我把他扔出红府了。” 丫头很震惊，但丫头表示楚许约这么做，没问题。 等楚许约再见到自家哥楚林约，已经是吃午饭的时间了。 看她那哥和二月红一副哥俩好的架势，不明白怎么就一上午不到，他们关系就这么好了。 楚林约先是和丫头问了好，又见楚许约这身打扮，挑了挑眉，颇为新奇。 丫头也注意到楚林约那表情，便开口解释道：“我房中的新衣，今年的款式，许约妹妹穿上果然漂亮。” “夫人有所不知，舍妹偏爱黑色，”楚林约无奈的说，但还是表示赞同“不过——黑色还是有些不适合她。” “她现在花一样的年纪，就适合打扮的漂漂亮亮。”丫头说这话时，拉起她身边的楚许约的手，对楚林约说： “楚爷，许约妹妹与我着实投缘，若是许约妹妹没有什么要紧事，不如在府上留住几日？” 这话一出口，桌上三人神情各异，楚林约和二月红互看一眼，都明白了各自的心思。 于是，楚许约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婉拒，就听楚林约笑着说：“巧了，舍妹这些日子还真没什么事。” 说罢，还对丫头拱了拱手，“那舍妹就在夫人府上叨扰几日了。” 二月红也低眉浅笑，拿起茶水抿了一口，那样子是没什么意见。 楚许约：（默默举手）她是不是还没说话？ “许约妹妹可愿？”丫头看着楚许约时，那眼中的是期待和一些忐忑，生怕她会拒绝一样。 “愿意。”楚许约也就顺着这三人的意思答应了。 一来，她要帮丫头渡过这个劫。 二来，陈皮要请的那洋医生，应该也快要来二月红府上了吧？ 楚许约今天见了陈皮以后，就是真好奇以他那不靠谱的样子，请来的医生是什么货色。 她总有一种直觉，陈皮请的医生恐怕和丫头的劫数有着不小的关系。 谈不上根本原因，但一定脱不开关系。 中午吃过饭，丫头非说带着楚许约去那园子中散散步，二月红担心丫头的身体，不过看她今天的状态还算不错，也就没说出口。 楚林约和二月红寒暄几句就准备离开红府了，走前他对楚许约说：“妹妹啊，八爷估计明日回来，堂口也就不用你看着了，你且在这安心住几天，陪陪二爷夫人，那位女子虽然身体不好，可心性方面却没得说。” 楚许约听明白他话中的意思了。 说到底，楚林约让她留在二月红府上，有一部分确实是出于私心，但大部分还是因为对她的关心。 楚林约想让她在陪丫头的时候，也改一改她自己的性子。 十七八岁的年龄，虽然谈不上沉默寡言，但如果没人搭话，楚许约能独自一言不发坐在堂口一整天。 有时候，就连自认为很了解人心的楚林约也会拿这个表妹束手无策。 随后，楚林约拍了拍楚许约的肩膀，递给她一个包袱，里面全是衣服。 “？”楚许约很疑惑，但她没说。 “还是哥哥我有先见之明，就知道妹妹你讨人喜欢，这不是提前叫人给你收拾好行李了。” 真的，她第一次见到把自家妹打包扔别人家的哥。 第12章 洋医上府，阻止用药 楚许约是安心住在红府上了，平日里她照常练练符纸、学学阵法，再陪丫头聊聊天、解解闷，不过大多时候是丫头和她说话，而她在一旁听着。 丫头说了二月红，说了陈皮，还说了长沙。 但楚许约清楚的看到，当她说起二月红时，那眼中满是倾慕与爱恋。 真是好一对璧人。 但话说陈皮自从被她连人带武器扔出红府大门以后，不知道是没康复还是觉得丢脸，连着几日都没来看望丫头。 “陈皮那孩子，有时候连二爷都管不住……”丫头说到这，还是叹了口气。 别人家师徒是和和气气，换成二月红和陈皮，却并不是这样。 也就说话的功夫，楚许约听院外的脚步声，以及陌生人的说话声。 “来人了。”她打断了丫头的话，二人看向院子门口，就见陈皮带着一位拿着个医药箱子的外国佬进来了。 “师娘，下午好。”陈皮刚笑容挂脸上，一看师娘身边，还有那个邪门的女子，脸上笑容怎么都挂不住。 但他还记得上次被楚许约按在地上揍时的狼狈，这次没再出言不逊：“这位姑娘，麻烦你出去，这位医生要给我师娘看病。” 楚许约还是坐在丫头身边，一个眼神都没给陈皮。 “陈皮，许约不是外人。”丫头替楚许约说道。 闻言，陈皮也没反驳，但神情还是不好。 “夫人您好，我是一名医生，我叫裘德考。”外国医生身穿黑色西装，手上提着个黑色的盒子，应当是医药箱，他彬彬有礼的做着自我介绍，还伸出手准备行国外的礼节。 丫头以前可没了解过国外的什么礼节，她也并不懂，看着裘德考伸出来的手，神情为难。 “裘德考！” 陈皮出言警告道，裘德考才有些局促的伸回手，讪讪道：“oh，sorry，对不起，陈皮先生，吓到您的师娘了。” “赶紧给我师娘检查身体。”陈皮急忙催促道。 进入房中，坐在桌子前，裘德考拿出盒中的仪器，丫头伸出右胳膊戴上，装模作样的摆弄起仪器。 没多长时间，他说：“夫人您的病并不难医治，我这里有特效药。” 说罢，他又打开医药箱，里面全是装有不明药水的小玻璃瓶和几根针管。 “师娘，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您的病一定能治好。”陈皮听裘德考的话，露出开心的笑容。 丫头看到裘德考将细长的针头插入玻璃瓶里，吸出里面的药水再拔出，然后就准备打进自己的胳膊里。 她心中说不害怕是假的，可这是陈皮力荐的医生，她也不好说什么。 眼看针头离丫头的胳膊越来越近，就在这时，她身边的楚许约说话了：“这药，打不得，会死人。” 听此话，陈皮立即不高兴了，裘德考面上虽然还是微笑着，但眼神中的杀意是楚许约怎么也忽视不掉的。 “光凭量血压的仪器就能看出夫人身体是出了什么问题？特效药成分找人鉴定过吗？里面的物质真的对身体无害吗？有找和夫人差不多病症的人试过药吗？” 楚许约一系列问题下来，陈皮连让裘德考辩解的时间都没给，眼神一下恶狠狠的看向裘德考，仿佛要他血洒当场。 眼见陈皮阴郁的神情，楚许约觉得她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但她还是又补了一句：“不像是个医生，看着倒像是个商人。” 楚许约自认为已是言尽于此，丫头满脸感动，而陈皮什么话也没说。 只见陈皮无视裘德考的求饶，揪起他的衣领，二话不说就把他拽了出去。 屋外传来那所谓‘外国医生裘德考’凄冽的惨叫声，楚许约走到丫头身边，捂住了她的耳朵。 丫头明白楚许约的关心，但她却放下了楚许约手。 “很吵。”楚许约解释说。 “没事的。”丫头摇了摇头，浅笑着拒绝了。 见丫头坚持，楚许约也不再多言。 也因这件事，她才发觉自己一直在心中认为丫头需要保护，可要知道，丫头是身体不太好，但丫头并不是什么都不懂。 丫头是一位聪慧的女子，她是知道陈皮的性子，因此也更清楚外面的惨叫声意味着什么。 “前几月你收拾陈皮时，怎么不想我可能会害怕？”丫头偏头看向楚许约，好奇地问。 “陈皮叫了么？”楚许约一脸无辜，反问。 “这倒是..没有。” “嗯。” “许约，要不然还是别让陈皮...“丫头话未说明，但意思不言而喻。 “为何？” 楚许约是这么问的，可她知晓丫头的担心，无非是怕陈皮在红府上打了人，二月红要是知道了，少不得要怪罪下来。 裘德考肯定会付出代价，但陈皮也得挨罚，虽然陈皮心意是好的。 “我出去看看。” 楚许约拍了拍丫头的肩膀，示意她先安下心来。 等楚许约走出门一看，裘德考被陈皮按在院内地上狂揍。 这场面……看的她直觉眼熟。 陈皮面上还是一脸的阴沉神色。 无奈。 楚许约只能开口劝道：“别打了，你有心就好。” 闻言，陈皮还是没停手，看样子打得更狠了。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楚许约皱了皱眉，说：“最后一次，停手。” 言罢，陈皮这才暂时放过了裘德考，他没理楚许约，径直就要进屋，进屋时还骂了句“不知死活的东西，别让老子再碰到你！” 话是这么说，可楚许约知道，陈皮决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想害他师娘的人。 他只是不想自己在丫头的心目中变得面目可憎罢了。 陈皮走了，楚许约又上前补了一脚，顺便花了些时间和力气，拖着昏死过去的裘德考在府上一众人奇怪的目光下，把他从红府大门口扔了出去，然后淡定的回去找丫头。 陈皮一见楚许约，不知为何就心里发毛，可见那日楚许约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如果自身实力允许，他会立刻让这邪门的女人消失在长沙。 “你怎么天天赖在我师娘这里？” “少管我。” 楚许约可没兴趣再揍狗了，她坐在丫头身边，“姐姐，我想给你算一卦。” 算命？ 丫头有些惊讶，楚许约是九门齐铁嘴的徒弟，她是知道的，二月红私下里也与她说过‘神算楚’这个名号。 但疑惑在齐八爷有定卦不走空，她没在堂口买东西，楚许约如何依这规矩来行事？ 她还思索时，有人比她先行问出了口，而那人，便是陈皮。 ”齐八不是有定卦不走空？你才学多久就想越过你师父定下的规矩了？”陈皮讽刺道，他这句话一出，换来的是楚许约一句： “你少管。” 第13章 铜钱算命，心上人物 “为姐姐你破例一次。”楚许约回答说。 “真的可以吗？”丫头还是有顾虑。 “可以。” 言此，丫头就由着楚许约。 见楚许约从口袋里掏出三枚铜钱递给丫头。 “姐姐，你摇一下。” 丫头按着楚许约说的，拿起三枚铜钱放入手中，双手合着摇了摇，再张开手，铜钱散落在桌子上。 陈皮在一旁看着，他是没看懂楚许约这做法。 虽然先前嘴上嘲讽，不过他可没小看楚许约。 下三门一般不下斗，只负责出土货物的售卖。 而下斗之人下斗时，都会找齐八爷算一卦，方可安心。 传说齐八他的卦很准，其实是他察言观色，逻辑思维敏捷，才会如此神通。 表面开卦铺，内里倒卖冥器”，“齐八爷的算命摊在走廊的深处，后面是个小香堂。专门给人解签，同时算命。 一般情况下，这种小盘口很容易被淘汰，偏偏齐家的盘口开了几代，一直生意红火，火的不行。 以前陈皮觉得非常奇怪，不明白其中有什么蹊跷。 后来才知道，齐铁嘴做生意有一个奇怪的规矩，每个人来买，他都会给对方算一卦。 地里营生和盗卖古董的人都极其迷信，奇门八算名声在外，就算不算卦，都有人愿意求一卦算跑来随便买一件，生意因而源源不断。 准不准的，陈皮没去算过，不过想来也不是花架子。 而楚许约是齐八的亲传徒弟，人看着不咋样，但应该也是有点功底在身上。 反正他陈皮是什么也没看出来，唯一发现的就是那几枚铜钱是好货，能卖不少钱。 楚许约没有动桌子上的铜钱，而是观察起来。 丫头在等楚许约说话，陈皮则在专注的打量那铜钱的成色。 半晌，楚许约开口道：“姐姐早年家境不好，幸得遇贵人，虽历经苦难，也得甘来。而好景不长，姐姐劫数已过，但身体不知得了什么病，吃药也不见好。” 听楚许约说的，丫头想到了二月红和自己这奇怪的病，点了点头。 楚许约又继续说：“吉人自有天相，姐姐气色最近有好转，想来又将‘苦尽甘来’。” 闻言，丫头笑了。 “借许约妹妹你的吉言，我也只愿陪在二爷身边，越久越好……” “姐姐和二爷会长命百岁的。”楚许约收起铜钱，说道。 “谢谢。”丫头听了心情更好了。 长命百岁她不奢求，只当是楚许约在说些吉利话。 而楚许约自觉说的是真话。 二月红是长命百岁的命，那丫头也必定要与他一起长命百岁。 “拍马屁。” 陈皮就见不得师娘对楚许约笑，心中不爽极了，但又不敢动手。 楚许约反手一句：“你连拍马屁都不会。” 丫头看着面前两个孩子拌嘴，直觉场面看起来有种欢喜冤家的感觉。 她是第一次见陈皮即使生气都没有动手，也只会在边上弱弱怼一句。 这几日若是楚许约眼中有警告的意味，陈皮就自觉的收了声。 二爷这徒弟也是长大懂事，会让着姑娘了。 楚许约从初次见她时那毫无波澜的眼眸和面无表情的脸，到现在虽然看起来还是不怎么说话，可那眼神明显不同以往了。 丫头犹记得，那天在园中，回头时见楚许约露出了笑容。 即使只是一瞬，即使只是淡淡的笑容，但不置可否，楚许约在红府这几天，整个人变得‘活’了些。 而陈皮，他看楚许约时的眼神明显与其他人不同，以及有时他会让着楚许约。 陈皮可不是个会因为楚许约是女子就对她有照顾的人。 这些，丫头觉得自己都看在眼里，并且她也了解陈皮。 “许约妹妹可有心上人了？” 丫头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问的这个问题。 难得陈皮有情，就当是做师娘的操心陈皮的终身大事吧。 “心上人?” “就是你喜欢的人。” 闻言，楚许约思考片刻，在丫头期待的目光中回答:“有。” 丫头本以为楚许约会回答没有，结果她这一句直接令她歇了搓合陈皮与楚许约的心。 “那，许约你方便说一说那个人……是谁吗? 丫头虽歇了撮合之心，可八卦之心顿起。 楚许约在二人好奇的目光中，缓缓开口：“我表哥。” “啊？！” 丫头听后惊呼出声，意识到失礼后又又连忙捂住嘴。 就连陈皮也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没想到你竟是这种人的表情。 丫头神情收敛，故作严肃：“这样是不对的。” 这次换做楚许约露出不解的表情了，“为何？” “楚爷虽不是你的亲哥哥，但他也是你的表哥，这…于礼不合。”丫头说到这儿，也只能用“于礼不合”一词勉强形容。 “可他对我很好。” “那八爷、二爷、我，我们都对你很好啊。” “所以你们我都喜欢。” 楚许约自认为对‘喜欢’一词很了解，当下便回答说。 丫头扶额无奈，陈皮听了心中不屑。 在这一点上，他也算是赢了楚许约。 “喜欢是见到那个人就打心里高兴，一直想和他待在一起，关心他所关心，伤心他所伤心，同甘共苦却仍想和他并肩。”丫头还是高估楚许约对‘喜欢’和‘心上人”两个词的理解程度了，她只得解释一遍。 “这种‘喜欢’和许约你认为的不同，只会对一个人有，因此称那个人是‘心上人’。” “那我没有。”楚许约说，但又话锋一转，“我确实喜欢你们，但我不喜欢他。” 她口中的‘他’，是陈皮。 “邪门精，你以为我就喜欢你啊！”陈皮一听就来气了。 还特意说一句不喜欢他！ 呵呵，这邪门精到底是谁在喜欢啊？ 丫头见二人没说几句话就又要朝上的架势，忙打圆场。 “陈皮，你先冷静一下。” 陈皮见自家师娘劝他了，也就勉为其难不计较了。 绝对不是打不过楚许约，单是因为师娘。 等晚饭过后，丫头在房中休息。 楚许约替丫头掖好被子后，出门便见陈皮还没离开。 楚许约没管他，准备离开院子回自己住处。 “楚许约，你等一下！”陈皮在身后叫住了她。 陈皮脸色不好，看向她时，那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不说我就走了。”楚许约说完，还真打算走。 陈皮一看就急了，索性‘破罐破摔’般，“那个、今天这件事，我陈皮欠你一个人情。” 楚许约有些意外，没料到陈皮还能拉下脸来向她道歉。 “我走了。”陈皮说罢，逃也似的，走的飞快，几步就消失在路的尽头。 只是陈皮不知，他走后楚许约还站在原地，嘴角上扬，是在笑。 确实，陈皮本心不坏。 可他那性子…… 一来，容易被人利用；二来，若不有人加以引导，恐怕会走上歧途； 三来，她今日见卦象，丫头的‘劫’与陈皮有直接关系。 她此次算命用的法子，与齐八教她的有不同。 自家哥几日前给她送来一本泛黄的书，书中记载的都是楚家本家卜卦算命之术。 “按理说妹妹你若是自小在家族中长大，会先将各种术法都通学一遍，等年龄大一些后本家再根据你的擅长来择定你日后主要学习的方面。” 这是楚林约的原话，而他口中的‘方面’包含很广，涉及卜卦、算命、观星、阵法等等。 这便是齐八口中的神算楚家，虽已大隐于市，可到底底蕴还在。 第14章 求药鹿活，麒麟之血 丫头的身体病情看着本有要平稳的迹象，但没几日却又是加重了。 楚许约照常是大清早就开始练习阵法，可心中不知为何有些许不安，拿着书的手一松，书掉在地上时她才猛然回神。 自从师从齐八后，楚林约又赠她本家术法，现在她对自己的直觉颇为相信。 而心中的不安，越来越重。 丫头出事了？ 念头一出，她连书也没来得及捡，随手拿起椅子上的外衣就往丫头的住处赶去。 边走边穿，等到了丫头屋门口，轻声才敲了敲门，道：“姐姐，起床了吗？” 等了好一会儿，可门内却什么声音都没有。 不正常！ “姐？” 她耐下性子，又敲了敲门，依旧没人应答。 正当她准备直接推门而入时，屋内丫头的声音响起：“在…在的。” 楚许约不放心，再一次询问说：“你还好吗？” “我好着、咳咳…我好着呢。妹妹你等一下再进来吧……” 闻言，她心下一沉，没听丫头的话，直接推门进去。 入眼，是丫头苍白的脸，往地下一看，是一摊血迹。 丫头也没想到楚许约会直接进来，她还蹲在地上，用手帕擦着地下的血。 楚许约见状，哪儿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连忙扶起丫头，让她坐在床上，还见丫头朝她笑了笑。 “你不该瞒着。” 至少，你不该瞒着我，不该瞒着二月红。 楚许约看向她时，虽然看似还是面无表情，可丫头看到的满是对她的心疼和担忧。 “都习惯了，我这身体就是这样，说出来平白让人忧心。”丫头话是这么说，但眼中的落寞怎么都藏不住。 她只是在故作坚强罢了。 谁能不惧生死？ 谁又不想和爱人长久在一起？ 楚许约也知道二月红为她寻遍名医，可都谓之‘药石无医’。 “会好的，”楚许约轻声说，“姐姐你还有药吗？” “有，不过没什么用罢了。” “我去熬一碗。”楚许约说完，就出院子去了厨房。 问管家要了丫头吃的药的方子，好在府上还备有药材，能现熬。 “许约小姐，需要帮忙吗？”管家在一旁恭敬地询问道。 近几日二月红虽然还是常常陪着丫头，但他大多时候并不在府上。 因此二月红吩咐过，若是他不在，只要楚许约需要的东西不大过分，都可以尽量满足。 “谢谢，不用了。”楚许约拒绝了。 药方里有写熬制的步骤，况且，她还要加一味特殊的‘药材’。 虽说这个想法出来时，连她自己都诧异。 可她自知从前的事情多数早已记不清，或许是潜意识中自己在提点自己。 按步骤烧水、放药，锅中的药香味散发出来后，再按方子写的添了几种药材。 又等了半天，药香更浓，打开锅盖，味道扑面而来。 楚许约把锅中的药汤倒在了碗中，刚好一碗。 见状，她心中也不再犹豫，洗好手后拿起厨房桌子上的刀就往手指划下。 伴随着指尖被划开一小道口子，鲜血顺着伤口流出，用力挤了挤指尖伤口，往药汤里滴了几滴血。 事毕，她用勺子舀了点尝了一下，血腥味被药味掩盖，药汤味道虽说不上好喝，但能勉强下咽。 怕药汤凉，楚许约端起碗就朝丫头院落走去。 丫头见楚许约走后，心里是忐忑的，她觉得自己这么做是最好的办法了，但楚许约眼中的担忧又让她难以忘记。 屋外脚步声由远及近，屋门被人推开，是楚许约回来了。 而她手中端着的，是还冒着热气的药。 楚许约将碗小心翼翼地放在桌子上，才对丫头说：“姐姐，吃药了。” 丫头本想端起喝，先前见楚许约端着碗眉头都不带皱一下，可她手指一碰碗壁便缩了回去，也是这才知碗有多烫。 丫头心里十分感动，但又不知如何诉说，开口时也只说了一声：“谢谢妹妹。” 楚许约看着丫头喝下药后，见丫头的脸色已经比之前好多了，心里的不安感才慢慢退去。 “许约，你能别告诉二爷吗？” 丫头并不愿让二月红知道，因为她不想看到二月红为她难过。 “我不想二爷担心。” 听到这句话，楚许约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姐姐觉得二爷何时知道才好？如果那一天突然来了，你让他怎么办？” ‘那一天’指的是什么，丫头清楚，那也是她和二月红都不敢想、不敢面对的一天。 “我……”丫头欲言又止。 “况且，姐姐，二爷可能早就知道了，只是他没有告诉你。”若是这么想，那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二月红几天前答应了张启山的请求。 如果不是为了丫头，又是为了谁？ 具体什么内容她不太清楚，不过她从楚林约口中听到过。 二月红和张启山已经准备启程去北平，连师父齐八和自家哥也会同行。 北平的新月饭店即将举行拍卖会，其中拍卖品公布名单中有一味药材能救丫头，名曰鹿活草。 传闻青州有个叫刘炳的人，宋元嘉年间，他射到一头鹿，剖去鹿的五脏，把鹿活草塞进去，那鹿就像跌倒了似的，又站起来了。 听着玄乎，不过鹿活草是他们现在认为的唯一能治好丫头的重病的药引了，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姐姐，你要相信二爷，等他们拿到了药引，一切就好办了。”楚许约安慰道。 “二爷他……”丫头百感交集，既想治好病，又不愿二月红因此而历经千辛万苦。 “一切总会好的。” 楚许约说罢，收了药碗又放回厨房。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可心中还是默默祈祷。 只希望这碗药起些作用，哪怕一点也好。 第15章 病因中毒，引荐君约 楚许约还是在他们计划前往北平前一天单独找到了二月红，把丫头病情又加重的事情告诉了他，不过看二月红那样子，怕是早就知道了。 楚许约没再多说，便告辞了。 她想知道丫头为什么会生重病，于是她回了长沙楚府。 楚林约似乎是早知道她要回来般，她一进大门就看自家哥悠闲的坐在躺椅上，旁边还撑了把遮阳伞，茶水摆在小桌子上。 见楚许约回来了，还装作毫不知情。 “妹妹怎么回来了？不想待在红府了？” 楚林约对她笑了笑，那眼神，好像知道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我想知道二爷夫人得了什么病。”楚许约拉了把椅子坐在楚林约对面，说道。 “这你问哥哥做什么，哥哥也不是大夫啊。”楚林约摊了摊手，故作无奈的说。“你不如自己算算，说不定能算出真相呢。” “不，你知道。”楚许约笃定的说。 “好吧，我确实晓得，但——我只能告诉你，她是中了一支发簪里的毒，至于其他的……你得自己去查。”楚林约还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置身事外，如一个看客。 他那神情，和在梨园时看戏时如出一辙。 楚林约，似乎将这当成了一出‘戏’。 “好，谢谢哥。” 楚许约没再问其他的，道了声谢就准备离开。 闻言，楚林约才反应过来，疑惑的问：“妹妹你怎么回来的？” 楚许约脚步不停，出大门前只说了两个字：“走路。” 绝了。 “红府和这里隔着约莫大半个长沙了……”楚林约也是真看不懂楚许约在干什么，宁愿走也不坐车，打个黄包车也可以啊。 他还是一副悠闲的姿态，直到有人在他耳边汇报道：“楚爷，那边的人都打点好了，君小姐也已经按计划走了。” 来人名叫楚易，算是楚林约的亲信，跟着楚林约一同来到长沙。 “按计划来就好，这里是长沙，不是北平，有他们的人在，做事都收敛些。” 语罢，楚林约又吩咐道：“过几日我要回趟北平，你们还是留在长沙，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楚爷回老宅吗？”楚易问。 “不回，去新月饭店。” “那需不需要让新月饭店那边提前为您留一间……” 没等楚易说完，楚林约就打断了他的话。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垂眸浅笑，说：“不用，老是麻烦人家也不好 。” “是。”楚易应了声便离开了。 彼时，楚许约没花多长时间就回到了红府。 路走一半时，一辆车将楚许约拦下，车窗摇下，那标志性的语气和音调：“楚妹妹好久不见，这是要去哪儿？陆某可以送你一程。” 楚许约也没客气，拉开车门就坐了进去，说：“红府，麻烦了。” 陆建勋嘴角抽了抽，也没说别的，单是对楚许约的行为有些出乎意料。 “不麻烦，当然没问题。”话罢，不用他开口，司机已经掉转车头，驶向红府的方向。 “楚妹妹去红府做什么？” “玩。” “听楚兄说楚妹妹一直住在二爷府上，是这样吗？” “差不多。” “楚妹妹若是对长沙不熟悉，可以来找陆某。” “谢谢，会的。” 一路上，陆建勋翘着二郎腿，脸上挂着笑容，试图与楚许约‘闲谈’。 楚许约秉承着礼貌回应，但也没透露出什么对于陆建勋来说有用的信息。 陆建勋只觉得果然是兄妹，嘴里都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等车停在红府门口，楚许约下了车，刚想道谢，就见陆建勋也准备下车。 楚许约疑惑的眼神被陆建勋看在眼里，他笑着解释说：“既然送妹妹你来红府，陆某也正好拜访一下二爷，不然显得没有礼貌了。” 楚许约轻瞥一眼他，说：“陆长官有事就去忙，别瞎凑热闹。” 说完，进入红府，顺便关上了大门。 陆建勋气血上涌，强压下心中的气，转身坐回车里。 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如果不是因为她是楚林约的妹妹，和九门一些人还有些交情，陆建勋才懒得热脸贴个冷屁股。 司机看他那样子，没敢说话，开车去了裘德考事先定好的酒楼。 今日，裘德考找人传话说要为他引荐一位朋友。 直到上酒楼二楼，进入走廊尽头的包厢，陆建勋一眼就瞧见坐在裘德考边上，身穿深色旗袍，手执折扇的女人。 谈笑间，一颦一笑，媚态十足，风情万种。 那种气质，不像是青楼里的女人身上的轻浮，像是与生俱来，优雅妩媚，虽右眼被遮着，可单一只眼看向你时，就能勾人心魄。 楚君约和裘德考相谈甚欢，偏头看到了刚刚进包厢的陆建勋。 裘德考见陆建勋终于来了，忙起身介绍道：“陆长官，这位是北平来的楚君约楚小姐。” “楚小姐，这位就是我刚刚和你说的陆建勋陆长官，他可真是年轻有为啊。” 楚君约左手手执折扇半掩面，莞尔一笑，“陆长官，久仰大名。” 陆建勋也立即笑着说：“哪里的话，能和美人相识，是陆某的荣幸。” 待落座，就有服务员端菜上桌，为三人倒好酒后才离开包厢。 “北平是个好地方，不知楚小姐为何来到长沙？” 陆建勋问道，又说：“楚小姐如果来长沙是有要事，有需要陆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楚君约柔柔一笑，说道：“这不是听说长沙出宝贝了，又应裘德考先生的邀请，实在是不好推托，这便来了。” 裘德考看二人相处得还不错，也就直奔主题了。 “陆长官，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北平的神算楚家？” 陆建勋听后，略微思索了一下随后就摇了摇头。 见状，裘德考显得并不意外，便向他解释说：“北平有个楚姓家族，底蕴世代相传，传闻他们不论是算卦卜命还是占星观风水都很准，也因此，他们在道上被称‘神算楚家’。” 陆建勋听了颇感新奇，“这倒是陆某孤陋寡闻了。” “陆长官不清楚很正常，这些年族里的人也不怎么出世，就算说接了活计，做不好也白瞎了。”楚君约笑着补充道。 “那敢问裘德考先生您请楚小姐来是……？” 陆建勋还是不能理解裘德考找一个算命的来有什么用。 “陈皮不信任我了，霍当家暂时还没给我答复，你可知这位楚小姐真实身份？” 裘德考一句话，勾起了陆建勋的好奇心。 “楚君约是北平长官的妹妹，她此次也是代那位来的。” 说到这，陆建勋才想起来问：“不知楚小姐认识一个名叫‘楚林约’的人吗？” 不出意料，楚君约点了点头，回答说：“这自是认识的，他和我同出一族，不过不怎么熟识罢了。” 第16章 陈皮筹钱，新月同行 等楚林约再来红府时，是专程来找楚许约的。 楚林约没进府，就站在门口对楚许约说道：“我们不在长沙，有什么事你护着点二爷夫人，陈皮你看着使唤，切记别让他乱来。” 这是楚林约为数不多较为严肃的样子。 “行。”楚许约应了声，同意了。 又问：“你们怎么去？拍卖会是能随意进去的？” 闻言，楚林约神情缓和，说：“不用担心，张启山有办法。” “哦。”楚许约听后也没再继续关注，看着楚林约和二月红坐上车离开红府，她就转身回去给丫头熬药去了。 这些天她没再练习符纸阵法，她就做了三件事：给丫头熬药、查丫头中的毒、使唤陈皮。 等她照常为丫头端去汤药，看着时辰，陈皮这会儿估计也该来找丫头了。 果然不出所料，出门就见陈皮已经来了。 “姐姐在屋里，这会没睡，在喝药。”楚许约眼都没抬，就已经知道陈皮要问什么，索性直接先回答了。 这几天虽然丫头看着还是一副病殃殃的样子，不过身体其实相较于前段时间要好多了。 这也证明，她的直觉没错。 不知道自己的血为什么能治丫头的身体，但不可否认的是它确实有用。 她总有种感觉，不等他们把鹿活草带回来，自己都能把丫头治好了。 陈皮没走，还站在她面前。 “我不找师娘，我专门来找你的。” 听这话，楚许约有些意外：“找我做什么？” “你前天说的我查了…那簪子确实是出自那个墓里……”陈皮话没说完，但已经是不知道怎么说下去了。 他脸色很不好，看着略有些苍白，细看，整个人也有种颓废的样子。 “都是我的错，我不该不听师父的话，我不该送给师娘那根簪子，我……” 陈皮眼神中的懊悔和自责是个人都能看出，但楚许约听了，然后等他继续。 “你继续说。” 陈皮：…… 意料之中，她猜到了陈皮找她的原因。 “他们缺钱，你去筹钱。” 看他那可怜的样子，破天荒的楚许约还好心给他支了个招，道：“陆建勋有钱，霍家有钱，裘德考有钱，日本商会有钱。” 陈皮一听，只留下一句‘谢了’就急匆匆走了。 她听说陈皮因为这件事被二月红逐出师门了，随后陈皮杀了九门原先老四水蝗，成为了新的第四门。 这背后，谁给他出的主意？ 楚林约临走时把他的玉佩交给她了，她可以凭借楚林约的玉佩暂时调用他手下的人。 楚林约的原话是：“如果有事，拿着玉佩去找楚易，他一直都在府上。” 楚许约倒是见过楚易，每次楚易都是暗中跟在自家哥身边，她对他的印象并不深，直觉楚易很不简单，像是在故意降低自己在所有人眼中的存在感。 不过她倒是在偶然中听到楚易在向楚林约汇报什么事情，而楚易对楚林约的称呼那时可不是什么不是‘楚爷’，而是‘大族长’。 另一边，陈皮回到堂口后先是带人去找了陆建勋，等从陆建勋府邸上出来时，身后伙计提了一个黑色公文箱。 又等天黑，他带着人偷偷潜入日本商会，一边放火吸引商会里人的注意，一边摸着路找到了商会存放资金的地方，叫手下的人全部打包带走，一点没留。 商会派人把火扑灭后当即意识到不对，反应过来时，那纵火犯早已逃之夭夭。 报了官，张日山这边接到消息后也没打算管。 佛爷那边本来就缺钱，陈皮能得手是再好不过了，他也索性装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原是楚许约早就跟他通了气。 他是没去北平，张启山让他留在长沙帮着稳定局势。 他上一次和楚许约见面还是在那次要去矿山时，一转眼，楚许约成了九门中人。 张日山心中一直有个疑惑，如果有机会，他想回张家确认一遍。 父亲那张老照片上的女族长和楚许约有什么关系？ 楚许约肯定是本家人，但关键在于她姓楚。 据佛爷说，楚林约是北平一个同张家一样的古老家族的族长，而楚许约则是楚林约同族的妹妹。 张家是不准族人与外族人通婚的，如果有，那就会被斩草除根，历来都是如此。 况且楚许约既然有发丘指，就必定有纹身，她在张家无疑是个族长候选人。 血脉不会骗人，和外族人通婚是不会有多纯的血脉。 如此，楚许约真实身份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 矿山中的秘密与张家有关，楚许约那天提出一同前去，莫非也是对于矿山里的一切心知肚明？ 那矿山下，也与二月红的家族有关，而二月红似乎是知晓什么，可因为种种顾忌没打算告诉张启山。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医治好二月红夫人的身体，只有这样他才会和他们一起再下矿山。 “只愿佛爷那边能一切顺利。”张日山心中祈祷道。 楚林约口中所说的‘张启山自有办法’就是‘拿’了彭三鞭的请帖，不过在这过程中发生了一个小变故。 楚林约是亲眼看着这‘小变故’发生在自己眼前的，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张启山回长沙以后就要‘好事将近’了。 尹新月反正是非常满意眼前这个‘彭三鞭’，但天知道当她看到和张启山同行的里面有个蒙着眼的人时，心中大惊。 楚林约对着尹新月笑了笑，右手食指点在嘴唇边，无声比了个‘嘘’。 见状，尹新月还真配合了，她装作不认识般，微微偏头，一脸‘天真单纯’，说：“你们怎么还带个残障人士啊，多不方便。” 楚林约就像没听见似的，神色如常，还朝尹新月点了点头道：“尹小姐您好，在下楚林约。” 新月饭店怎么也不看好尹新月，也得是他们幸好碰上了，不然尹新月可要遭殃了。 就说怎么自打上火车后，右眼就一直跳个不停，原来是要碰到新月饭店的掌上明珠了。 第17章 长沙凑钱，尹家老板 次日，陈皮手下的人到红府找楚许约，说：“楚小姐，我家爷有请。” 那人的态度很恭敬，说不上来的奇怪。 她大概猜到陈皮要她前去他的堂口做什么了，也就没多想，说道：“带路。” 伙计应声后屁颠屁颠的在前面带路，不过倒是没去堂口，而是去了临近红府所在街道的一处偏僻的院子。 也能理解。 不能前脚日本商会那边出了事，陈皮堂口就多了些装着钱的黑色皮箱子吧。 陈皮不敢保证他的人里不会有别人的眼线，于是才想到找个偏点的院子存放。 又担心派人看着会出意外，就直接自己看着，让手下的人去叫楚许约。 打开院子大门，地上摆着十几个黑色箱子，里面装的什么东西不言而喻。 陈皮就坐在屋子外边的阴凉处，手上还拿着九爪钩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见楚许约来了才抬头。 楚许约挑了挑眉，问道：“就这些？” 钱看着多，但其实算是杯水车薪，不过肯定是多少都不嫌弃，来者不拒，越多越好。 张启山等人去北平，哪里不需要钱来打点，那拍卖会上，鹿活草可是个稀罕货。 陈皮没回答，但那个样子就能看出来他尽力了，也就是这钱怎么送北平去是个问题。 楚许约明了了，走过一排箱子，坐在陈皮旁边。 “你做什么？” 见状，陈皮警惕的往另一边移了移，疑惑的问。 “晒。”楚许约很无语，没看他 眼睛一直盯着院门。 “等着人来吧。” 陈皮闻言，这才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 不过这家伙确定是真晒吗？ 大热天的，黑短袖黑长裤，还穿着个黑外衣。 不热才怪。 但这话陈皮也就心里吐槽，没真说出来。 也没等多久，院门被人敲响，本来门就没关，楚许约道：“进来就行。” 门外，楚易带着两个人直接进来。 三人都是统一的白色衣衫打扮，走到楚许约面前先是鞠了个躬，随后楚易道：“许约小姐上午好，剩下的交由我们来办就好。” “就三个？”陈皮不可置信，要是三个人就能搞定这些箱子，他用得着找楚许约？ “多嘴。”楚许约瞥了一眼陈皮，她倒没什么惊讶，既然楚易只带了两个人，那就是他们有计划。 “麻烦了。”楚许约朝楚易点头致谢。 “不麻烦，是我们的荣幸。” 楚易面上挂着笑容，说完就指挥另外两个人要将箱子提出去，还贴心的为楚许约解释道：“许约小姐，我们的车就停在院子外边，装车后就立刻派人送往北平，路上和送到后的事您都可以放心。” 他边说边一手提起一个箱子。 箱子里面满满全都是钱，很重，不过楚易提起来丝毫不费力气，连个气都不带喘的，其他那两个人也是如此。 楚许约安不安心陈皮不知道，但是陈皮知道他自己安心了。 这邪门精有时候叫的人还蛮靠谱的。 三个人没费吹灰之力，一人两个，几三下把箱子提完了，打包上车后给楚许约打个招呼就直接准备离开长沙前往北平了。 楚许约这才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就要离开。 还没走多远，就听陈皮轻声说了声：“谢了。” 楚许约步子没停，只是微微偏头一笑，说：“道谢不丢人，下次声音大点，不然我听不见。” 楚许约没回红府，而是与楚易一同回了自家哥的府邸。 楚林约给她的玉佩她没打算用来着，楚易是自己找上她的。 说是楚林约不在长沙，但这几日正巧有楚家贵客要前来长沙拜访，希望楚许约能坐镇府上，至于其他的楚易来办就好。 楚许约没意见，因此她提前和丫头知会好了，在楚府住几日再回去陪她。 不过丫头倒还有些不舍，不知道的，还以为红府才是楚许约的家。 府上即使两位主人不在，楚易还是照常吩咐人把里里外外打扫干净。 “贵客何时来？我就待几天。”楚许约还不忘询问楚易。 楚易还是一副恭敬的样子，回答：“回许约小姐，最晚两天。” “贵客是何来历？”楚许约又问。 不过这次楚易却是含糊其辞，说：“回许约小姐，在下只知道是楚爷的一位朋友，姓汪，其他的信息就不知了。” “知道了。” 楚易是这么回答的，但信不信就是楚许约自己的事了。 既然楚易不清楚，楚林约怎么能放心说出‘至于其他的就交给楚易来办’的话？ 不过既然楚易能做主，为什么非要叫她回来？ 楚许约想不通就没再想了，左右也不过这两天，到时候她就知道了。 次日，前脚钱送到北平张启山手上，后脚楚林约就给楚许约打电话了。 彼时楚许约还靠在一楼客厅沙发上看着今日的报纸，她倒是对报纸挺感兴趣的。 “铃铃铃”，沙发边小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楚许约放下报纸，一只手接起电话。 没等她开口，电话另一头就传来楚林约欠欠的语气：“哟，还在家呢。” “有事说事。”楚许约简明扼要。 “这不是哥哥想你了，打个电话。” “不说我就挂了。” 听楚林约还是吊儿郎当的，楚许约当即就准备挂了。 “别，”楚林约知道这表妹还真能立即就挂，赶忙阻止道。 “事情应该快妥了，你看着这几天搬回来住。” 楚许约没料到他们速度这么快，也不知道楚林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他该是有自己的盘算，所以自己这当妹妹的也就按着他想法来呗。 “行。” 回家住又不代表不能去陪丫头，问题不大。 “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商定了。” 挂了电话，楚林约抬头便见新月饭店的老板站在他面前。 “楚爷来饭店怎么不提前知会一声？” “不劳烦您了，在下此次是与朋友一同来的。” 第18章 拍卖鹿活，天灯求卿 “哦？您这朋友，来头也一定不小吧？” 谈不上对其有多少了解，但至少作为与楚林约的合作者，尹老板知道楚林约不会这么闲。 就像他设计所谓的‘机缘巧合’而被提拔成了北平布防官； 或者是他装傻充愣步步为营，最后当上了族长； 亦或者是他假扮江湖神棍，继而与新月饭店掌上明珠、他的女儿尹新月交好。 “好久没见您了，在下这不是得空了，自然就来了。”楚林约边说边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推到尹面前。 “您可以打开看看，这礼物在下可是用了心的。” 尹老板没信他的话也没打开那盒子，他只说：“新月饭店，最不缺的就是钱。” 认识这么久，他自觉已经猜透楚林约送的是什么了，也就没着急打开。 无事不登三宝殿，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楚林约一给他送东西，就是有事求他。 “尹老板应是见惯了金银珠宝，不过这次在下没送那些俗物。” 楚林约虽然眼睛有疾，还蒙着白色丝带，可不知为什么，尹老板感觉他在看着他。 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盒子，打开，里面静静躺着一个做工极其精致的荷包，上面还有种若有若无的香，闻着与楚家特制香差不多。 “这是……你们本家的制香？” 楚林约点了点头，又道：“尹老板您这边不是一直想要这香，不过苦于族内制香之人不知所踪，在下只能送您这个了，还望您理解。” 尹老板听后，心情大好了，可嘴上还是不饶人：“毕竟礼轻情意重，哪有不收的道理。” 就算为了谢楚林约，尹老板当做个人情。 “楚长官，这几天别和你朋友乱来，别掺和。” 他可是提醒楚林约了，要是楚林约不听，那也没办法。 “不会。” 闻言。楚林约摆摆手，一副我可是很安分的样子，还伸出手发誓，轻笑着保证道。 “你个北平长官不待在北平，怎么住长沙去了？那可不太平。” “在下的妹妹在长沙，作为亲表哥，自然要看着的，以免她被人欺负。” “你还不如接她来北平，你的地盘上总该好过那里。” 他不太赞同楚林约的想法，如果是怕政敌对家借此做文章或下手，也大可将人交给新月饭店，至少说这里能保证他的表妹平安。 楚林约没在就着这个继续说下去，只是摇了摇头，玩笑般道：“在下自有这么做的打算，您老就别担心了。” …… 就像楚林约说的，他后面几天还真没掺和进张启山等人的计划里。 在齐八眼里，这人整天游手好闲，对他们唯一且有用的帮助就是提供了一大部分钱。 楚林约还是参加了拍卖会，不过是以旁观者的视角。 他是看了张启山怎么拿到鹿活草的，又看其他人高兴的样子，还见了新月饭店的‘点天灯’。 就看尹南风那姑奶奶非认定了张˙彭三鞭˙启山，也不管新月饭店的人如何不愿意，就要和张启山一起回长沙。 “新月小姐还是一如既往的‘姑奶奶’作风啊。”楚林约临走时还不忘扎心的来上一句。 尹老板的脸色并不好，但那可是尹新月，谁能扭得过她！ “要是新月在张启山那受委屈了，我这做父亲的第一个不放过他！” 这话中的意思，是同意尹新月和张启山走了。 等一切办妥以后，马不停蹄的回了长沙。 也别说鹿活草怎么历经千辛万苦拿到的，更别提张启山张大佛爷怎么从北平带回来一个女子，还是北平新月饭店的大小姐。 单说副官知道后，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楚林约还在他身边说道：“准备准备‘后事’吧。” 副官：“什……什么？” “准备准备，你家佛爷好事将近了。” 第19章 汪家来客，楚四小姐 贵客是楚易去接的，说是今天到的长沙，原是北平人士。 楚许约这日倒是没穿一身黑，楚易给她早就准备了衣服。 就听脚步声和闲谈声由远及近，楚许约没起身迎接，她只是把报纸放在茶几上，偏头看向门口。 身着白色连衣裙，头发散下来披在肩上，还配了个白色小花边发卡。 单说坐在沙发上，就算她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也像一回事。 汪问堂先进入客厅的，映入眼帘的便是沙发上坐着个白色衣衫的小姑娘。 虽说楚易有说过楚林约不在长沙，不过可以让本家其他人接他。 原以为是楚易，如今看来，是另有其人啊。 可这位本家人瞧着面生啊。 “这位是？”汪问堂开口问楚易。 汪问堂脑海里想了很多人，都没对上号。 楚家本家排到现在是到‘约’字辈了，而能真正算得上是得真传的本家人，从前到现在一直只定下四人。 姓为楚。 至于‘名’二字，前一个字按年龄，后一个字按辈分。 可现如今也就剩下林、君、未三人。 就算是二小姐楚君约，也不长这样啊。 “您有所不知，这位是本家四小姐，早年流落族外，近日才寻回来。”楚易为其解释道。 “原来如此，好好好，许约小姐找回来了就好。” 汪问堂知道一些楚家秘闻，闻言恍然大悟，连着说了三个好。 语罢，走到楚许约对面的沙发边，笑着伸出手，说：“四小姐安好，鄙人汪问堂。” 楚许约从汪问堂一进门就在打量他。 面相看着是个善的，个子中等，一身西装，谈吐间不失礼貌，但又不显得生疏。 见汪问堂要握手，她也起身，刚伸出手，就听楚易一句：“先生，小姐已经修习了。” 汪问堂才反应过来，又把手收回 ，看着楚许约有些歉意的说：“今日有幸见到四小姐，不想竟一时忘了这规矩，是鄙人的不对。” 楚许约没听明白什么‘修习’什么‘规矩’，但她还是说了句：“无妨。” 等楚许约坐下，汪问堂也在她对面的沙发上落座，楚易则站在她身边。 “两家交好已久，是日闻楚族长居长沙，特来拜访。” 汪问堂朝楚许约和楚易拱手，笑道：“今日得见四小姐，观您处事作风与鄙人之友甚是相似，皆从容有度，故冒昧问一句，您先前出自何处？” 面善心不善，话中有私心。 这是楚许约对其的判断。 “少年幸得阿嬷抚养，阿嬷原是宫里人，自是什么处事都会些。” 她随意编了个理由，信不信随他。 “您这右手，不会影响到修习吗？” 汪问堂像是突然注意到楚许约的手指，他一脸关心的问。 没等楚许约想出理由开口回答，身边楚易就笑着说： “在下替许约小姐谢过汪先生关心，这当然于修习没什么大碍… 汪先生此番前来不是还要找本书？不如在下现在带您去族长书房拿？” “当然可以。” 汪问堂表示没问题，说完起身在楚易的带领下往书房走了。 二人走后，留楚许约一人还坐在沙发上，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右手。 两根奇长的手指并不会影响她卜卦算命，只是有时看起来是怪了点。 既然见完汪问堂，楚许约就打算去红府陪丫头，懒得换衣服，索性穿着裙子直接去。 丫头今天好像还没吃药来着。 第20章 托药之人，情比天高 这几天长沙的天气倒是不太好，多风，而今天，看样子是要有雨了。 楚许约步履匆匆，只想着早去早回，省得淋雨。 等她刚出院门，就看楚林约的车停在外边，车窗还拉着帘子，把里面遮严实了。 楚许约二话没说，径直走上前，拉开后座车门就坐了进去。 果然，不出所料。 “你在这儿干什么？” “哥哥没干嘛啊，刚刚回来，在车上缓一缓……”楚林约说完还讪讪一笑。 楚许约：…… 就问你说这话，自己信吗？ 楚林约绝对有事瞒着她，要么，就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不过既然楚林约要瞒，那她就陪他演。 “你的客人在家，还没走。”楚许约装作不知道，还好心的提醒道。 “还没走啊，那就好。”楚林约一听，就准备开门出去，出去前还转头问楚许约：“你去干什么？看二爷夫人？” 楚许约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别去了。” “为什么？” “打扰小两口。” “哦。” 楚许约懂他话里的意思了，又问：“鹿活草拿到了？真的有用？” “我倒是希望能行，但看着悬啊…”楚林约轻叹一声，“说到底就是费钱费力，到头来…现在不过就是个渺茫的希望罢了。” “终究也是办法。” 楚许约嘴上这么说，心里在想其他打算。 丫头的身体虽然看着还是一如既往，可体内的毒已经解得七七八八了，现在正好可以借着鹿活草的由头，也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毕竟她可不知道怎么和别人解释自己的血能解毒。 听着都荒谬。 “药还在张启山手上，就看他们打算什么时候让二爷夫人服药了。” 楚林约去见他的客人了，楚许约思考良久，还是要去看看丫头。 不过这次她没走路过去，而是打了个黄包车。 …… 楚许约一进红府，就直觉这府中气氛低迷。 还是熟悉的路、熟悉的院子和熟悉的人，但丫头脸上没了往日那种淡淡的笑容，二月红就在她身边陪着她，神色忧愁。 楚许约见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 自家哥说的对，她就不该来。 她刚打算退出去，可二月红却比她先开口：“楚小姐请留步。” 他先是拉着丫头的手，说：“我这便去佛爷府上求药，一定能治好你的。” 而后又一脸歉意的对楚许约说：“劳烦楚小姐您暂且照看夫人了。” 语罢，出门了。 丫头见二月红一走，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 “姐姐，会好起来的。” 楚许约也知不过几句安慰话太过苍白了，说完只安静的在丫头身边陪着她。 “我不想二爷为此一生都陷在里面……” 丫头看着她，眼神中的是不舍和决绝。 当即，楚许约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丫头知道什么了？ 她又做了什么？ “前几天尹小姐来看望我了，我都知道二爷顾忌太多是因为我…你说，那鹿活草要是没用怎么办…这让二爷他该怎么办……” “姐姐，你？” “我已写信…求佛爷不要将药给二爷了……” 丫头一说完，楚许约才心道，坏事了！ 她立刻起身就要去张启山府上，丫头拉住了她的衣袖，摇了摇头，眼中都是祈求。 “许约，别去。” 楚许约还是从她手中把衣袖收了回来，“姐姐，放心，你可是要和二爷白头到老的。” 出院门，抬头，天上不知何时已经开始掉雨点了。 看样子，有场大雨要来。 二月红早就离开红府了，楚许约在街上站半天都没见到一辆空的黄包车。 实在不行，跑过去吧。 她真是后悔穿了裙子，这种情况，实在是碍事。 “许约！这里！” 熟悉的声音适时响起，楚许约向左面看，街道对面黑色车里坐的是楚林约。 她也不顾路上的积水，微微提起裙子就穿过马路，开门坐进车里。 楚林约对司机吩咐道：“去佛爷那边。” “你怎么来了？” 有时她真的不得不感叹楚林约恰到好处的出现，他仿佛什么都知道。 “算了一卦，兆头不好。” 楚许约听楚林约敷衍的回答，看样子，又不能告诉她。 车子没多久就来到了张启山府邸前。 见车停下，她还疑惑为什么不再往前开时，楚林约指着前面，示意她看。 楚许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天上下着瓢泼大雨，街道在冲刷下一派萧条，张启山的府邸院门紧闭，而院门口站着一人。 他没有打伞，孤身一人，面对大门，口中大喊着：“二月红前来求药！求佛爷赐药！” “佛爷若能赐药，二月红一定当牛做马报答佛爷！” “求佛爷救救丫头！” 一声又一声，可门内，张启山依旧没有要开门的意思。 “求佛爷！” 二月红掀起衣摆，隔着门朝张启山跪了下去。 “我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张启山在院内站着，身上也早就淋的全是雨水，但他态度坚决。 “托药之人情比天高，我不能负了她！” 二月红听到了，却依旧未起身。 张启山自知是劝不了二月红了，只拍了两下大门就要离开。 “张启山！你开门！” 二月红见状，心急如焚，踉跄起身时差点没站稳，他一下一下用力拍打着大门，声音响起，就像是砸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彼时，这些全被车上的二人收入眼中。 “哥，有伞吗？”楚许约问道。 楚林约知道楚许约想要做什么，从车前座拿出一把伞递给她。 “你别劝他，你就说…你就说我手上还有鹿活草，让他先回红府，我们一会就去。” 楚许约现在没空再去想为什么楚林约会有鹿活草，她接过伞就下了车。 二月红只觉得天快要塌了，心如死灰。 为什么说好的鹿活草张启山却不给了？ 为什么丫头的病就这般难治？ 为什么…… 他的脸上那早已分不清是雨水还是眼泪了。 一阵风吹来，凉意爬上心头。 就在这时，天上的雨被什么东西挡住了。 他抬头，看见楚许约站在他边上，手上打着伞。 “你不必来这里，我一定会拿到药的，让丫头安心等我回去就好……”二月红下意识就觉得楚许约是来劝阻他的。 楚许约一手拿伞，一手就要拉起他。 这就是爱吗？ 她看着二月红为了丫头成了如今这副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二爷，我们先回府，我哥哥有鹿活草，能救丫头。” 闻言，像是溺水之人遇到了一截浮木。 二月红眼中又燃起了希望。 “楚爷当真愿意？”他的语气都带上了微微颤抖和不确定。 “能救夫人，就是万金也无妨。”楚许约话一出口，二月红作势就要给她跪下，好在她眼疾手快，扶住了。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夫人，二爷你要振作，夫人只有你了。。”楚许约也是第一次看到二月红这般狼狈至极的样子，心中是希望他能尽早振作起来。 你的妻子还在府上等着你啊。 第21章 名医指点，麒麟药引 雨打在屋檐上，淅淅沥沥声，丫头在屋内越发不安。 他们都是为了她的病…… 正当丫头坐不住，拿起门边雨伞，打算出门时，外边楚许约正好推门进入。 二人登时打了个照面。 “你们…回来了？” 楚许约点了点头，说：“拿到药了。” 侧身，让满身都是雨水的二月红和淡定从容的楚林约进入屋内。 “我去请大夫。” 二月红转身就要出去，楚林约伸出手拦下了他。 “在下前几日已经派人将神医楚陈海请来了长沙，刚刚已经打发人去接了，约莫着现在正在来的路上。” 北平名医楚陈海，医术高超，妙手回春，精通中医西医，一手鬼门十三针更是出神入化。 二月红曾经也去北平求见楚陈海，只不过那段时间楚陈海有事不在北平。 楚林约又说：“在下知二爷爱妻心切，可眼下事情全然急不得，越急越乱。” 二月红闭了闭眼，深呼一口气，“多谢楚爷和楚小姐了。” 就在说话的功夫，听屋外的脚步声，楚易开的门，而一位中年人提着个小木箱而来。 “见过族长、四小姐，见过二爷。” 楚陈海进门只是简单拱手一礼，就说道：“族长只对在下描述过病症，不知二爷能否让在下替红夫人把把脉？” 二月红当然没意见，说：“当然可以，神医请便。” 丫头坐在桌边，楚陈海熟练的从木箱里拿出垫子垫在桌面上，丫头把胳膊放了上去。 楚陈海把脉时一句话没说，就是眉头紧锁，等收回手时，微微叹气，问道：“夫人体内的毒大部分已经被清除了，先前是有喝过什么药吗？” 不等二月红回答，楚许约说：“我照着姐姐以前的药方熬的药，有用就行。” “敢问四小姐，药方是什么？” 楚许约从口袋中拿出药方递给楚陈海，他接过药方一看，心中顿时有了猜测。 “这方子后面不能再用了，否则会适得其反。” 楚陈海话罢，又说：“眼下夫人的毒还没全解，鹿活草配上在下的特制药方应当是能缓解其体内的毒，但还是缺了一样药。” 二月红闻言，急忙追问：“不知神医说的是什么药？在哪有？我去寻。” 楚陈海摇了摇头，看着二月红越发焦急的样子，缓缓吐出三个字：“麒麟血。” “麒麟血？” “那是什么？从未听说过。” 见二月红和楚林约面面相觑，楚陈海把目光看向了楚许约。 “只要你们能拿到麒麟血，夫人的身体就一定能好。” 楚陈海还补充道：“光是普通的麒麟血还不行，得要纯正的麒麟血，最好是领头的。” 古医有一味药，名为‘麒麟血’。 麒麟血自古只听说流淌于东北张家人身体里，况且，听闻东北张家族中近些年并不安稳，还有子弟偷逃出族。 传闻普通麒麟血只能驱百虫，而真正的最纯的麒麟血，则是包治百病的珍贵药材。 不过百年一遇，就算是张氏本家人里，十个中也出不了一个，也很少有人想过以血入药，因此知道这味药的人少之又少。 就算知道了，也只当是古人的一种念想，是一个传说。 楚陈海对那个家族略知一二，虽然不知道这四小姐从哪里搞到了麒麟血，但只要有真正的麒麟血，他就有把握治好丫头。 他觉得自己说的很隐晦，但对于知情的人来说，也够明白了。 楚许约知道楚陈海看似是对所有人解释，实则是在对她说。 楚陈海绝对知道她的血意味着什么，或许他知道和她有关的事。 “没问题。”楚许约说。 她这话一出，楚陈海全在意料之内。 楚陈海说：“便等四小姐您取到麒麟血后再来找在下拿药方。” 楚许约却说道：“我明天就能拿到麒麟血。” 听到这话，楚陈海从药箱里拿出一张药方放在桌上。 “那就再好不过了。”说完，又取出一个布袋，解释道：“这里面是在下的特制药，九个小包，分三天配合服用，药到病除。” 楚陈海交代完也不再多留，便欲告辞，临走时二月红还想送送却被他婉拒了。 “楚爷、楚小姐，劳烦了。” 到头来，还得麻烦楚家两兄妹，二月红自觉他已是欠了天大的人情。 楚林约见楚许约一副胸有成竹、淡定非常的样子，也没在二月红和丫头面前说什么。 他也是豁出去就信这妹妹了。 等离开红府坐上车后，楚林约才疑惑问道：“你要去哪儿取什么麒麟血？危不危险？” 楚许约本来还犹豫要不要告诉楚林约，但见自家哥担心的样子，心中的犹豫就被下意识忽略了。 “他说的应该是有特殊血脉的人，那些人的血被称为‘麒麟血’。领头的…莫不是要首领的血？” 楚林约回想起楚陈海说的，边想边分析，又说：“讲真的，你别逞能，你说你就一小姑娘哪能搞来这些？还是得我和二爷来想办法，总归……” 正当楚林约还在滔滔不绝，甚至他已经想好对策时，楚许约一句话让他愣住了。 他就听自家妹妹说：“我的血，有用。” “啊？”楚林约微微张嘴，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 楚林约也不是个愚蠢的，楚许约这话中蕴含的信息被他一下就捕捉到了。 再联想到自家妹生父的家族。 “妹妹，你父亲的家族可不简单啊。” 楚许约来自一个张氏家族，麒麟血脉，先天手指奇长，儿时就开始练习身手。 这是楚林约目前知道的线索。 在全国，神秘的大家族很多，但楚林约觉得给他些时日，应当能查到这个张家。 “楚许约。” “在。” “你觉得你以前过得好不好？”他知道楚许约多数事情都记不得了，不过就算记忆迷糊了，可人的潜意识不会迷糊。 “不好。” “行，我们先不谈今天的事，单说你以前生活的地方，你以前在那里是什么身份、要做什么事，现在都不作数了，你只是你。” 楚林约神情是少见的严肃，他认真的看着楚许约，问道：“那哥哥说是如果，如果张家来人要带你回去，你当如何？” “不回。” “那要是他们以你身边人作威胁非要让你回去，你又当如何？” “杀了。” 闻言，楚林约露出一个笑容，还摸了摸自家妹的头。 “不管如何，你都是我的妹妹，他们如果真来了，你要知道做哥哥的会为你撑腰，别让自己受委屈。” 不知为何，楚许约心里是高兴的，她因为楚林约这句话而开心，但嘴上却说：“你打不过他们。” 楚林约听到微不可察的笑声，就知是自家妹妹笑了。 也借着楚许约的打趣话笑着说：“谁和你说哥哥只有一个人，哥哥的背后可是一整个楚家，况且哥哥大小还是个北平地方官，来一个哥哥枪毙一个。” 第二日楚林约没去红府，既然楚许约自己可以，他还有事要办，也就没去瞎掺和。 后来连着几天，楚许约都住在红府，一心就扑在丫头身上，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她的夫人。 楚陈海给的方子确实见效，丫头短短几天气色光是看着就好上不少，连精神劲头也足了。 尹新月这几天也经常去红府看望丫头，也就顺理成章和楚许约认识上了。 当得知楚许约是楚林约的妹妹，就说什么‘神棍的妹妹就是我尹新月的妹妹，以后我罩着你’。 当然，这些楚林约全然不知。 此时他走在府上园子里，楚易则默默跟在身边，直到得到他的示意，楚易才边走边汇报：“回楚爷，汪家谈妥了，不过他们要四小姐作交换。” 楚林约听闻没表态，楚易便知他应是心中自有盘算，就继续道：“日本商会会长那边想要您尽快作出答复，不知楚爷意下如何？” 楚林约却偏头反问楚易，“若是你，你怎么做？” 楚易也是没料到族长会询问他的想法，不过他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太麻烦了，不按原计划进行了，让他们全部死在长沙，再派人接管一切。” “就按你的想法做。”楚林约吩咐说。 说完他才突然想到一件事，就问：“听闻本家传信了？” “本家前几日确实有来信，信里说制香的‘香引’用完了，那边想让您再…” 不等楚易话说完，楚林约就已经猜到本家那帮人想让他干什么了。 楚家制香，能驱百虫，是因为里面的‘香引’独特，现在‘香引’没了，以后供给新月饭店那边的货就只能断了。 “一个‘香引’有多难得他们不知道？这下好了，‘香引’死了，制香该断货了。” 果然，都觉得他年轻气盛，是个在前面冲锋陷阵的好手。 他笑了笑，无所谓的说：“反正难办的是他们，况且在下可不想因为这个委屈妹妹。” 第22章 红府乞丐，黑背老六 自从丫头病好后，尹新月就带她出去满长沙转，而副官则跟在她们身边。 楚许约对此不感兴趣，正巧齐八叫她看堂口，她就找了个理由在堂口坐着了。 楚林约刚开始每天还来看看她，结果没几天，来的人变成楚易了。 “我哥呢？”楚许约见楚易在她身边椅子上一坐，问道。 “回四小姐，楚爷这几天在忙些事。”楚易回道，反正他挺乐意每天替族长来看望楚四小姐，楚许约也不用他陪着聊天，往这椅子上一靠能休息好几个小时，是个好差事。 “什么事？”她问。 “四小姐知道日本商会吧？” “知道，前几天还有自称会长的来找我。”楚许约点了点头，说道。 “楚爷设了个局，可把日本商会坑惨了，这不是打算在下矿山前把长沙里碍事的都解决了么…话说陆长官今天还被撤职了…想来，他的仇家也该找上门了。” 楚易眼中满是对楚林约的敬佩与崇拜，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做的。 相处下来，楚许约对楚易是有些了解。 楚易原本是分支的人，后来因族中叛乱时率先带领一部分人去投靠楚林约，后来被提拔成了本家人。 他平日里对人对事都小心谨慎，和楚林约一样面上带笑，看着老实憨厚，但楚许约直觉他也是个深藏不露的危险人物。 “他们还去矿山？里面到底有什么？” “不好说，”楚易面露思索之色,又说:“楚爷去是因为里面有对于本家来说很重要的东西，至于张佛爷他们的目的，在下不大清楚，只知道…里面藏着有关张佛爷家族的秘密，而二爷意外发现家中祖辈与矿山有着重大关联。” 闻言，楚许约只觉有声音在她心里撺掇：去矿山，和他们一起去矿山…… ——矿山里面到底有什么东西？ 楚许约在心中自问。 离奇的是，心中似乎真有一个声音在回答：有门…… ——门？ 楚许约没听懂，再疑惑，那声音又似是消失了，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他们什么时候去，我也想跟着。” 楚许约话还没说完，直接被楚易制止了。 “四小姐，楚爷交代过了您不能跟去。” 说罢，看楚许约那表情，连忙解释（撇清）道：“楚爷有楚爷的打算，在下什么都不知道，您可能得亲自去问他。” 楚许约：…… 左一句楚爷右一句楚爷的，你不是楚林约的亲信吗？ 还说你不知道，你能不知道么。 但一见楚易真挚的眼神…… 行。 她姑且信了。 …… 虽说那日张启山没有将鹿活草给二月红，但二月红得知原由后也并未表示什么，直到张启山与齐八一同前来红府拜访。 楚林约现在也是混上了个长沙协作指挥官，不过也就是个虚的官位，这张启山是知道的。 如今楚林约人在红府，和二月红交情好，看样子是要一起下矿山。 张启山心里暗自盘算着，面上却不显，问道：“楚长官也要同行？” 楚林约露出一个自认为平易近人、人畜无害的笑容，对张启山说：“在下总要代妹妹去看看。” 话中深意，只有张启山和副官知道。 “既然如此，楚长官请便。” 张启山虽然是这么说，可心中是有顾虑的。 矿山下，不管是什么，到底是与楚林约和他背后的家族无关。 可楚林约借着楚许约为理由，他也没什么意见。 倒是齐八不放心，不管他这次怎么算，此番都是大凶，险象还生这个概率可能是有的，但不多。 “此行不利，你还是别去了。”齐八对楚林约说。 但凡是楚家算卦的人，那身手就没几个好的，不说是替楚林约着想，但楚林约可是自家徒弟的哥。 闻言，楚林约伸出食指在齐八面前左右晃了晃，道：“非也非也，在下卜卦可能比不上八爷您，但改卦拿手啊。” “在下今天话放这，就算矿山是死卦，楚林约也保各位下地平安。” 这句，楚林约是对在场所有人说的。 “当真？” 张启山半信半疑，副官也同样如此。 二月红看着张启山，点了点头，说：“准。” 就连二爷都笃定，张启山也就稍稍安心了。 “你不把你的管家带上？” 齐八说的‘管家’，是楚易。 楚林约抬眼，理所当然的说：“带啊，不然我没安全感。” …… 等他们确定好计划以后，就各自回去准备行头了。 张启山回到府上，见尹新月脸色不太好。 她是想跟着去，可张启山没同意。 尹新月也知道张启山是担心她，但她更想与他同甘共苦。 张启山一开始以为尹新月不认识楚林约，后来才知道二人是朋友。 他私下问过尹新月关于楚林约的事，而尹新月从来都是有问必答。 也因此，他从尹新月的口中知道了楚林约家族内部的一些事。 北平楚家。 卜卦算命观星术，改卦点龙排风水。 其底蕴深厚，比之齐八爷一脉的传承，有过之而无不及。 而楚林约，楚家族长，擅改卦，据说还是北平军官。 张启山知道梨园那件事，闹事之人死相可谓是惨烈诡异，但在场的人都说楚林约只是轻轻拍了闹事之人肩膀一下，那人就跟中了邪一般。 尹新月不了解楚林约是怎么做的，但她对张启山说：“或许是楚家制香，但也说不准是那家伙有其他的手段。” “楚家制香？”张启山第一次听闻，很是疑惑。 “他们家族除了算命，还会制一种能控制人心神的香，平时藏在戒指里，用的时候机关一转，香味就飘出来了。” 尹新月说到这，还有些生气和无奈。 “起初我们和楚家认识就是因为想买制香，不过那家伙说什么千金也不卖。” 怎么会有人连钱都不稀罕？ 她新月饭店既然要买，怎么可能让他楚林约做亏本买卖呢。 “你知道楚家和哪些家族有来往吗？” “要说往来，北平的家族和高官一遇到些事都请楚家人，但要说密切什么的……”尹新月面露思索，良久，回答道：“是我们尹家。” 她隐约觉察出张启山问这些肯定是有事，怕张启山误会，忙解释说：“我们和他没什么的，就单纯他挺招老爷子喜欢。” 尹新月是不能理解尹家老爷子的脑回路，那神棍看着就不靠谱的样子。 不像她家夫君，一脸正气，丰神俊朗，身材好性格好，沉稳内敛还体贴。 …… 张启山这次是明面上带人去的，不过肯定是找了个正当理由。 楚林约对日本商会做的事张启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也乐见其成。 虽然裘德考派人盯的紧，霍家掌舵人也早就暗中与裘德考联系，不过张启山暂时还没放在心上。 他们离开长沙后，楚许约就暂时关了自家师父的堂口，又住在了红府。 陈皮是挺安分的，二月红一走 再有丫头的默许，他进出红府就和从前一样。 不过楚许约这几天经常见红府门口坐着个乞丐。 那乞丐浑身看着寒碜，往红府门口那墙边抱着刀一靠，就是不知道乞丐的碗去哪里了。 “小皮，麻烦顺手把这个给外面的乞丐。”楚许约对正要回去的陈皮说，边说还边拿出一个干净的碗，几个铜钱端正的躺在碗里。 “楚许约！老子再说一遍！别叫老子小皮！” 陈皮真是一刻也不愿意在红府多待！ 以前这邪门精吊张脸一副死人样安安静静的也就罢了，现在自从丫头教她什么‘叫小名更亲切’以后，楚许约就喊他‘小皮’了。 丫头挺乐见其成的，知道这件事以后还感叹说什么‘妹妹终于开窍了’，那尹新月是没说话，可她一直在旁边笑个不停。 楚许约说：“你也可以叫我小约。” 陈皮：你想丢人可以，但老子不想啊喂！ 无力吐槽，见楚许约那样子，死活就不改是吧。 手中的九爪钩蠢蠢欲动。 行。 陈皮恨恨的接过碗，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门，越想越不对劲。 他看着门口的黑背老六，嘴角抽了抽。 那邪门精说的乞丐，该不会就是他吧？ 第23章 天空巨响，本猫登场 计上心头，陈皮又回了红府。 “喂，要给你自己给去！老子可不奉陪！”他一看楚许约转身，把碗像飞盘一样扔向楚许约就从容不迫（飞速）的走了。 楚许约一偏头，手一伸就稳稳接住了碗。 这家伙，不想帮算了，就不能好好把碗给她？ 不过当楚许约想说话时陈皮早就走了，她叹口气，拿着碗走到门口时乞丐还是靠在边上睡觉。 楚许约没贸然打扰，只半蹲下，把碗轻轻放在那乞丐面前空地上。 当她起身准备离开时，那乞丐开口了：“拿走。” 斗笠遮住黑背老六大半张脸，他还是斜斜倚靠着，不过楚许约能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 “钱你拿走，碗我拿走。” 楚许约把碗朝他身前推了推。 黑背老六没搭理她，她也不急，就保持半蹲的姿势，眼一眨不眨看着那斗笠。 终于，黑背老六拿起碗，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随后一扣碗，铜钱掉在了地上，他又把铜钱收入袖中没发一言。 楚许约看他收了也就没多待，只是走前对他说了一句话：“辟邪，以后再被‘搭’，砍回去就好。” 黑背老六在楚许约离开后才掏出刚刚收下的几枚铜钱。 他挑出一枚铜钱正对着太阳，许是今日天气晴好，阳光下铜钱的色泽明显不同于他手中其它铜钱。 他摸了摸身上衣服开线的地方，扯下一截线，拧几下串起那枚铜钱将其绑在了刀把上。 红府来了个女娃娃，是二月红的座上宾，还是齐铁嘴的徒弟，长沙一些人口中尊称的‘神算楚’。 不过黑背老六只是略有耳闻，但他早就好多天没下地了，就算是下地，也不会像那些人一样还要找个人算上一卦。 都不过是求个心安罢了。 他紧了紧手中的大刀，这就是他的安心。 楚许约这边回到红府自己的住处，丫头那边就差人来问她要不要一同去佛爷府上看望尹新月。 丫头自从病好了以后又整天和尹新月相处，连带看着和尹新月的性格也相近了些，变得要活泼开朗了。 二人关系也不错，反正不是尹新月来红府找她，就是她去找尹新月。 长沙眼下还是不怎么安全，就算张启山和楚林约临走时把某些碍事的家伙收拾了，但可不代表没有其他隐患。 眼见伙计在边上等着去给丫头传话，楚许约道：“劳烦给姐姐说一声，我想让她陪我去取条狗。” 没多久，丫头来了。 “许约你去哪儿取？” 楚许约回答道：“五门。” 于是，吴老狗府上今天便来了两位客人。 自家哥走前告诉楚许约，他替她朝吴老狗讨了条狗。 虽然不知道楚林约什么意思，但楚许约还是应下了。 “五爷，我哥让我来取条狗。”楚许约是这么对吴老狗说的。 吴老狗抱着条雪白的小狗，闻言，摸狗的手一顿，温声问道：“楚小姐想要什么样的狗？” 她摇了摇头，“不知道。” 吴老狗像是早就料到了一般，带着楚许约和丫头朝一个院子走去。 还没进去就已经听里面传来各种狗吠声，想来那是吴家专门养狗的地方了。 “楚小姐看看，有没有合眼的品种。”吴老狗虽然是这么说，可就算楚许约真有看上的了，那狗也不是随意说给就给的。 在他这，有个规矩。 不是人选狗，而是狗选人。 笼子里的狗各不相同，楚许约环顾四周，但还没等她说话，就听院子另一头传来许多狗狂叫声。 吴老狗一听，脸色就不太好了。 他问：“怎么回事？” 跑过来的人擦了擦头上的汗，无奈的说：“回五爷，不知从何处来了只猫。” 那人说罢，另一头的狗吠声停止了，与此而来的是周围几人身边的狗开始叫了。 “五爷，就是那只！” 顺着人指的方向看去，一只银灰色的猫沿着院墙正闲庭信步走过来。 几人没轻举妄动，猫也停在他们对面的院墙上。 那银灰色猫的体型与平常的猫差不多，但体型看着矮壮，尾巴极短，还不及体长的四分之一。 猫的双眼仿佛是人眼一样，眼神透露出的感觉颇为邪门。 就在这时，那猫跳在地上，朝他们走来，蹲在楚许约面前，抬起猫头，睁着一对大眼睛。 听到怀里的狗低低叫了两声，吴老狗立刻就想让人都后退。 细看，它的耳形短宽独特，耳尖圆钝且距离较远。 这哪里是猫，这是兔狲！ 第24章 猫咪认主，本家来信 没等吴老狗开口，就见楚许约半蹲下身，伸手摸了摸那兔狲的头。 “跟我走吧。”楚许约对着面前的‘猫咪’说道。 兔狲仿佛是听懂了眼前女子的话，它低下头蹭蹭楚许约的手，还叫了声：“喵。” 好，是只乖猫。 楚许约心中很满意，看着‘猫咪’一双大眼睛水汪汪的，她索性把‘猫咪’抱进怀中，起身见丫头也颇为好奇，还问了句：“要摸吗？” 丫头点点头，刚要伸手就被吴老狗阻止了。 “这不是猫，这是兔狲。”吴老狗说道。“我还是第一次在长沙见到兔狲，不知道从哪来的。” “五爷，兔狲可以养吗？” 闻言，吴老狗也拿不定主意。 他就一养狗的，怎么知道兔狲能不能养。 不过吴老狗还是回答道：“它是猫科动物，习性与猫有些相似，理论上是可以的，况且这只兔狲看着通人性，难得。” “多谢五爷指点。” 看着楚许约抱着怀中的兔狲爱不释手的样子，吴老狗就知道这姑娘怕是也没心思顾得上什么选狗的事了。 “楚小姐既然没有投眼缘的狗，不如等下次，改日再来？” 楚许约哪里不知道五老狗是在给她台阶下，她便借此说道：“那便依五爷的意思，给您添麻烦了。” 兔狲看着就一副呆萌样，耳朵可可爱爱的，丫头一坐在车上就从楚许约手中接过兔狲放在腿上轻轻摸了摸，生怕吓到这个小家伙。 等回到红府，兔狲从丫头的怀里跳下来，那双眼睛里充满着好奇和打量。 “许约，你打算给它起个什么名字？”丫头转头笑着问楚许约。 “不知道。” 楚许约还真没想过，也是丫头提醒才发觉应当给它起个名字。 “岁岁安好，叫它岁安如何？”丫头提议说。 楚许约听后，默默把即将说出口的话咽下去，回答说：“行。” “你有想到的名字吗？”丫头看楚许约的样子，询问说。 楚许约果断回答：“没想到。” 她绝不会告诉丫头，自己脑中想到的都是些什么‘小银’、‘小灰’，实在不行叫‘猫咪’也不错…… “夫人、楚小姐。” 府上管家见两位主子回来了，就上前说道：“一个时辰前有人送来了封信，是给楚小姐的。” 说罢，他拿出信交给楚许约。 “你知道是谁送来的吗？”丫头问。 管家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说：“那个人自称与楚小姐来自同族……” “那人穿着打扮如何？长相？” “这个……”管家眼神中透露出迷茫，摇了摇头，“夫人见谅，我记不太清了。” 楚许约直觉这件事处处都是古怪。 丫头知道楚许约估计是有事要处理了，也没再留着，说是要去看望尹新月。 回到住处，楚许约坐在桌边查看起信。 表面普普通通，但当她拆开信封，也发觉原来里面装着的才是信封。 她把里面的信封取出，信封外观画着的图画和她玉佩上的雕刻一模一样，正面开口处写着五个字：楚许约亲启。 拿出信纸，里面只写了几句话： 四小姐既已找回，应当早日认祖归宗。在下随本家长老，恭候四小姐回家。明日北平车站，会有族人接您。 楚林约前脚刚走，后脚这信就送到她手上了。 明明送信时间没多久，管家那支支吾吾的样子，是已经不记得送信人了。 信的末尾署名为楚君兰。 按照楚家本家的辈分排位来看，寄信人应该是楚君约的父亲或母亲。 为什么要让她去北平楚家？偏偏还是在这个时候？ 眼下，楚林约不在长沙，楚易也不在，楚家是什么情况她也不清楚。 不过，楚许约并不觉得会是什么好事。 她把信原模原样装好，随后去了趟楚府，把信放在楚林约书房的抽屉里。 等收拾妥当后，楚许约才回到红府，丫头还没回府，倒是兔狲岁安乖巧的趴在院子里晒太阳。 见到楚许约，它也只是抬了抬眼皮，“喵。” 楚许约没打扰这小家伙晒太阳，只是开口说道：“以后你叫‘岁安’行吗？同意的话叫两声，不同意就叫一声。” 岁安这回眼皮都没抬，不过它“喵喵”了两声。 “真乖。”楚许约也难得露出笑容，她只觉得这小家伙的外表下像是个人。 倒是机灵。 楚许约蹲下摸了摸岁安，轻声问：“我明天去北平，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喵喵。” 岁安还是懒洋洋的趴着，太阳把它晒的暖洋洋的，那毛摸着手感很是不错。 就在这时，一道影子遮住了楚许约还岁安。 抬头，便见来人是陈皮。 “你又扑空了，姐姐去找新月姐了。” “我知道。” 陈皮本来是来找丫头的，不过丫头不在，想着也不能白来，于是一进楚许约院子便看见她对着只傻猫自言自语。 “你对这只猫讲话有用吗？它能听懂？” 楚许约起身看着陈皮，说：“至少，它比你聪明。” 第25章 北平楚家，本家有请 “许约，不用给你哥哥说一声吗？” 丫头知道楚许约的打算后很是不放心，又听她压根就没告诉楚林约，就更不放心了。 “没事，不用，我只是回一趟家族。”楚许约知道丫头的担心，心下一暖。 见楚许约执意如此，丫头也不再担心了。 楚许约身手不错，总归只是回一趟家族，也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告别丫头，楚许约背着黑色双肩包，里面只装了钱和刀，还有——一只银灰色折耳小猫 长沙离北平不算远，楚许约买了火车票，等下火车时天色渐晚。 火车站人来人往，她背着个双肩包站在门口，不知道信中所说来接她的人是谁。 忽的，楚许约在不远处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向她走来。 是楚陈海。 楚陈海走近，确认是楚许约以后便抱拳行一礼，表明来意：“在下是来接四小姐您的。” 楚许约点了点头，说：“麻烦了。” 楚陈海带着她走出火车站，门前停着一辆车，楚许约拉开后座车门坐进去，而楚陈海则亲自开车。 一路上车辆渐渐驶向郊外，楚许约看着窗外的大野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不见，不知长沙的那位夫人身体可还好？”楚陈海边开车边问。 闻言，楚许约才回神，回答道：“甚好，还要多谢神医的药方。” “哪敢……”楚陈海否认说，“若不是四小姐神通广大，就算有药方也没用。” 等车停下，下车便见山连山，青葱翠意。 “在下只能送四小姐您到此了，会有本家的人带您上去。” 顺着楚陈海指的方向看去，一条山路蜿蜒而上，隐隐约约，山顶房屋成片，皆是青瓦屋顶。 “你不能进？”楚许约偏头，疑惑的问楚陈海。 明显，楚陈海听到这话后眼神中有些许落寞，不过还是面带笑容解释道：“在下是旁系，自是无法进入本家院落，只有祖祭时才能有幸得见。” 楚许约没再提起这个话题，楚陈海对她拱拱手就开车走了。 本想着可能还要等些时间，没想楚陈海前脚刚走，她就见本家的人来了。 是位姑娘，穿着青色长裙，头发用一根簪子盘起，面容说不上有多好看但也胜在清秀，只是一对眼睛水汪汪的，看得直让人心生怜惜。 姑娘走近，倒是作揖行礼，她的眼睛弯弯的，面带笑意：“四小姐安好，在下名妩，奉长老之命引您上山。” “多谢妩姑娘了。” 楚妩倒是没带楚许约从那条山路走，而是走进山路旁边的密林中，密林里虽是杂草丛生，可一条石板路出现的突兀。 没走多久，石板小路的尽头是道铁锁链，从山底链接至山顶，一个铁制‘框架’出现在她们面前。 ‘框架’上有四个座椅和一小桌子，顶端挂在铁链上。 没等楚许约询问，楚妩就解释道：“这是吊箱，本家上山的交通工具，算是常见的机关，待四小姐和在下坐上后吊箱就会向锁链另一头移动。” 楚许约倒不是对这个好奇，她好奇的是楚妩手腕上的镯子。 不过也只是心中想想，没说出口。 那镯子看着好生眼熟，和楚易左手手腕上佩戴的镯子相似。 之前听楚易说，本家玉佩只有所谓的‘林’、‘君’、‘未’、‘许’四人有，而其他本家人的信物则是一个镯子。 至于旁系分支，楚易没提到。 到了山顶，楚妩没带她从大门走，而是带着她从偏门进入。 穿过长廊，绕过亭台，一路上弯弯绕绕，生是像在走迷宫。 但偏偏水榭花林，郁郁葱葱，亭台楼阁，古色古香，赏心悦目。 楚许约早在拿到自家哥给她的来自本家有关算卦的书籍时就已经对这个家族的底蕴有了一定的了解，可当走进这座院落后，她心中仍然惊叹不已。 不愧是存在百年的大家族，处处透露出的，都是古朴典雅却又不失神秘。 楚许约心中感叹，但跟着楚妩步子还没停。 又穿过一条长廊，楚许约才心中了然，这才算是真正进入了本家吧。 沿路遇到了几个本家人，见到楚妩和楚许约无不是开口打招呼，他们好像都知道楚妩身边的人是谁。 楚妩领着楚许约径直朝最前方的院子走去，直到她停下脚步，她们面前的院子门口牌匾上题着两个字：祠堂。 祠堂大门外守着两位本家人，楚妩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四小姐请进吧，长老们已经在里面恭候多时了。” 不过在看到楚许约身后背着的包拉链缝隙中冒出的‘猫耳’，楚妩又问：“四小姐可以把您的猫暂时由在下照看，等您出来了在下再还给您。” 楚许约略微思考后便放下双肩包，抱出里面的岁安，交给楚妩。“那就麻烦妩姑娘为我的猫准备点吃食了。” 楚妩也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品种的猫，“四小姐的猫叫什么？” “岁安。”楚许约把背包又背上，回答完后就走入了祠堂的大门。 当她进去后，两个守门的人将大门关上。 楚妩抱着岁安站在祠堂门口，微微叹息，脸上神情也多了一丝担忧。 “偏生是这个时候…族长不在，阿易也不在…若是真出了变故……光靠在下，有几成把握保下四小姐呢？”楚妩自顾自轻声呢喃，抱着猫离开了。 彼时，楚许约也终于是见到了送信的人。 祠堂有前后院之分。 前院倒像是‘待客厅’，里面最前主位摆着两把椅子和一张小桌，其余别两侧排着四把椅子。 而此时，主位和右侧位子空空，左侧四把椅子上则坐着四人，他们穿着相同的服饰，都是墨青色长衫，神色各异。 见到楚许约来了，四位长老齐齐站起身，作揖拱手行一礼。 先开口的是位约莫五六十岁的中年男人，他一一为楚许约介绍道：“在下楚君兰，前日写信的便是在下，这三位分别是楚未兰长老、楚方兰长老、楚黛兰长老。” 不过这位楚君兰长老看向楚许约时那眼神很恭敬，没什么敌意，但也不算友善。 楚许约点了点头，神色很是淡定，毕竟她早就有预料了。 她之所以来这里，为的是自己的身世，而楚君兰要她前来，应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认祖归宗’吧。 “族长已经找回四小姐却迟迟未带您回来，不得已，大长老这才贸然写信请您回族。” 一旁，长老楚未兰解释说。 “不算贸然，既然我是楚家人，‘认祖归宗’自然是必须的。”楚许约表示理解，她说话时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感情。 突兀的声音出现，话算不上好：“在下认为四小姐若是认祖归宗以后，还是需要在族中学习礼仪，以后再自称‘我’，实在是不合规矩… 以及您说话时的态度，就算您是‘许约’四小姐，可如果认祖归宗以后依旧不改，有失本家体面…… 还有您……” 楚许约看向说话的人，是楚君兰介绍中的长老楚黛兰。 说话时皱着眉头，话语看似恭敬有礼实则不然，以及那面相，楚许约觉得算不得好。 “那我还是不了。” “什…什么？”楚黛兰话卡在喉咙中，不知该作何反应。 楚许约打断了楚黛兰的滔滔不绝，她说这话时是看着楚君兰说的。 “我要是‘认祖归宗’了，有失本家颜面，大长老，您说是不是？” 在场四位长老中，楚君兰显然是为首。 第26章 出言不逊，长老威胁 “这怎么行？您……” 楚未兰一听就坐不住了，欲要说话却被楚君兰制止。 随后听他说道：“四长老性子便是如此，说话有失偏颇，即日责令四长老思过，还望四小姐勿要因为这件小事而对本家生了嫌隙。” “可不敢。”楚许约也没什么兴致去在意这些，既然他楚君兰要轻飘飘接过此事，就由他去。 “那认祖归宗？”楚君兰眼中探究之意不似作假，追问。 楚许约不明白，他为何要执着于让自己回到本家？ 自己所谓的‘认祖归宗’当真这么重要？ 看在场其余四人都等着她的回答，楚许约反而不急了。 “认祖归宗一事还是等我哥回来再说吧。” 直觉告诉她，贸然答应并不妥当。 楚君兰不是傻子，他一见楚许约的态度，心知还是得告诉这位四小姐实情了。 “你们先出去。” 他偏头，对三位长老命令道。 长老们神情各异，不过都没再说什么，只是行礼后离开了祠堂。 祠堂大门被关上，就剩下楚君兰和楚许约二人。 “四小姐可知楚家‘诅祭’？” 楚许约摇了摇头，“不知。” 听到回答，楚君兰脸上没有意外，想来楚林约也不会告诉楚许约关于‘诅祭’的事情。 那毕竟是为楚林约所不耻的事情之一。 但楚林约不在意，他不能不管。 “本家秘术窥探天机，自从老祖宗仙逝后，凡是本家人都背上了全族因果，不知从何而来却自千年前相传至今，还了几千年还是还不完。 沾上因果的人会渐渐失亲、去情、残废，最终受尽折磨而死。 后来有位名元乔的长老想出了法子。 由天赋最好的子弟带着本家人主动担下相应的因果，就可趁机利用其中因果力量来改变相应的卦象。” 楚君兰一番解释，楚许约算是听懂了大概。 “实不相瞒，自族长掌权后甚少回来，二小姐和三少爷也相继离开本家，现如今本家人中大多血脉不纯，‘诅祭’一事已经拖了很久，不能再耽搁了。” “可我不会改卦。” 便是听眼前人的说辞，楚许约只信三分。 如果只是天赋好的子弟改卦成功的机率高，那大可在本家里挑选适合的人，也没必要千里迢迢送信找她。 以及，如果改卦失败了呢？ 会有反噬，又由谁来承担吗？ 但要是楚君兰告诉她反噬由整个本家来承担…… 不好意思，她不信。 楚家大长老，充其量也只是今日才见过的陌生人。 楚君兰早料到她会这么说，顺手从旁边桌子上拿出一本早就准备好的书，说道：“这本书是族长学习的改卦术法，当年他学习此书只用了半月，以您的天资，相信更短时间内便能熟练掌握。” 他说完话，就要把书交给楚许约。 “长老您就这么笃定我能学会？”楚许约眼神中透露出狐疑，没接。 “族长是本家人，可说到底身体里流着的是旁系分支的血。 不可否认族长的领悟能力强，但就连他半月都能学会，更何况四小姐您。 您可是本家人生下的孩子啊。” “那我的母亲呢？”楚许约还是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在此期间，她时刻关注着楚君兰脸上的神情。 她没错过对面人听到这话后，眼神中的不悦与厌恶。 为什么不高兴呢？ 为什么会露出厌恶呢？ 因为我提到了我的母亲楚兰？ 可明明长沙时楚林约口中，对楚兰毫不掩饰的赞叹。 楚家辈分排列严格，既然她叫‘许约’，那么她的母亲必然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她的母亲，是楚家上一辈中的‘许’，全名应为：楚许兰。 楚林约说她的母亲触犯了族规，被剥夺本家身份，因而对此他们称呼她为楚兰。 当楚许约想要再询问时，楚林约只说：如果那时族长是我，区区小事，姑姑为家族鞠躬尽瘁，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 比起楚君兰，楚许约更信任楚林约。 “我母亲最后下场是什么样，长老您是清楚不过的。” 楚君兰肯定知道些什么，但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能说。 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她就诈他一下。 楚许约真假参半，故作叹气道：“就连她都能落到那般下场，我身为她的女儿，您能保证我不会成为下一个她吗？” 楚君兰心中‘咯噔’一声，不好的感觉开始漫延。 莫非……楚兰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了她的女儿？ 果然，一看楚君兰神色凝重，也不复先前的淡定，楚许约就知道她赌对了。 她没再说话了，静静等着这位大长老如何作答。 良久，楚君兰叹了口气，像是卸下了一直伪装的和善恭敬。 他只往椅子上一坐，喝了口桌上的茶，气势凌人，哂笑说：“既然你都知道了，想必是你母亲让你来的吧？ 她把你藏了十几年，东北张家还是找到了你们，所以她才不得不联系楚林约，要把你送回来。 这当然可以……毕竟和人私奔的人不是四小姐你，妄想颠覆本家失败后叛逃的人也不是你。 只要你进行‘诅祭’为本家改卦，再成为楚家制香的香引，你就永远都是本家四小姐，我这当大长老的可以力排众议勉为其难的做主保下你…当然，如果你听话，族长之位也不是没可能。 四小姐你觉得如何呢？” 楚许约听楚君兰那如同施舍恩赐般的话，眉头都没皱一下，她算是知道为什么楚林约从来没想过带她回本家了。 “大长老就不担心我将你今天的话告诉族长？”楚许约反问。 楚君兰哈哈大笑，他指着祠堂的门，对着楚许约说：“也不妨告诉你，他楚林约就是一个披着本家皮的旁系，不就是趁着平叛当上族长，竟然还带着一支旁系入主本家，这里有多少本家子弟真正服他？ 况且，四小姐你要知道这里可是本家，你觉得你除了同意还有其它的选择吗？” 楚君兰赤裸裸的威胁，看来他是认定楚许约手无缚鸡之力了。 不过楚许约倒是觉得这样反而简单。 打架什么的，她拿手。 楚许约右手拔出腰间的黑刀，刀出鞘时刀刃闪过寒芒，说：“那就请大长老看看我能不能全身而退。” 第27章 制香香引，无法反抗 楚君兰微微一笑，不急不缓拿出火折子点燃了桌上立着的一根细香，道：“既然四小姐冥顽不灵，敬酒不吃……那就吃罚酒吧。” 是楚兰的女儿又如何，楚许约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当真觉得本家是谁想进就能进的地方吗？ 不管是强龙还是地头蛇，身处这里，都得规规矩矩行事。 只需要一根香的时间，就算是楚兰，也得束手就擒。 “近来本家香引缺失，便委屈四小姐成为下一个香引吧。” 一语罢，茶盏倾斜，楚君兰指尖微动，茶盏连带滚烫的茶水被他推出，径直洒向楚许约。 楚许约迅速向后倒退几步，右手黑刀一挑，一把打碎了飞来的茶盏。 与此同时，祠堂大门大开，早已在门外等候的本家护卫们持刀冲进来，把她围在了中间。 楚君兰命令道：“留活的，方兰长老他缺香引。” 为首的领队看向楚许约眼神中充满悲悯，高声说：“失礼了，四小姐。” 随后五名本家护卫齐齐抽出佩刀，他们站位巧妙，楚许约环顾周围，一时竟找不到可以突围的空子。 怎么办？ 那就打。 楚许约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她先发制人，横刀就砍向距离楚君兰最近的一名护卫。 趁那护卫持剑抵挡，一脚攻其下盘，当他脚步不稳连连后退时，楚许约觉察身后传来刀剑的破空声，顺势向后仰、转身、挥剑、起身，再一侧躲过另一人的攻击。 楚许约连向后看都没看，执刀状似随意的后挥，松手时黑刀直直插入护卫的胸膛，惯性使得他步子踉跄，几下便倒在地上，倒下时弄倒了后面的椅子，差点砸到了楚君兰。 没等其他人反应的功夫，楚许约又杀死了一名护卫。 低头躲过剑刃，顺便飞速伸手拿起地上的剑以作武器。 每当楚许约快要靠近楚君兰的时候都会被护卫又挡回去，虽说打的有来有回，但他们始终也近不了楚许约的身。 见状，楚君兰神色心中怎么会不清楚许约的意图，不过却不见他脸上有半分慌张。 因为桌子上的香已经燃烧殆尽，时间到了。 伴随着的是楚许约一剑抹了护卫脖子。 第三个了。 楚许约身形敏捷，走位灵活，少了三个敌人后就更是游刃有余。 先前是因为一对五，但实则护卫里面可能只有先前那个领头的有些身手。 当然，但不多。 如此，楚君兰亲自出手了。 他单是微抬左手，露出无名指上的戒指，戒指上镶嵌的石头闪着奇异的光泽。 “在下很佩服四小姐，可您这么无所畏惧……是因为无知么。” 瞬间，楚许约只觉得失去了身体控制权，剑‘哐啷’一声掉在地下，身体不听使唤般走到楚君兰面前。 在这一刻，她想起了在长沙梨园因为闹事而诡异惨死的人。 楚君兰提起桌上的茶壶，起身把里面的茶水全部倒在了楚许约的左肩膀上。 还冒着热气的茶水浸湿衣服，沿着她的肩膀流过手臂最后一滴一滴落在地面上。 “把她左边的衣袖割开。”楚君兰对着领头的护卫命令道。 护卫没有丝毫犹豫的上前拿着剑割开，而那左臂上显露出来的是一整个黑色纹身。 “果然没错。” 楚君兰绝不会认错。 那图案，正是祥瑞麒麟啊。 “先前在下还担心制香的品质可能会变低，不过现在可以放心了。” 第28章 张家身份，君兰道歉 “做父亲的没本事，就该女儿上了，关到制香后院去。” 楚君兰独自向祠堂门口走去，临走时轻瞥一眼楚许约，特意叮嘱道：“捆上，省的出岔子。” 闻言，为首领队的本家护卫队长高喊：“遵命！” 他出门的步子一顿，才想起，说道：“对了，把她那把刀给我拿来。” 护卫走到尸体前，欲要拔出插在其中的黑刀，却怎么也拔不出来。 楚君兰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把他们这些旁系接到本家培养有什么用？ 打人打不过，现在连把刀都拔不出来…… 一个个的，都是废物吗？ “罢了，我来。”楚君兰折返，抓着刀柄用力，可刀却与他预料之中的不同。 只是看着轻巧，但他直觉有千斤重！ 无奈，蹲下身凑近查看。 整把刀古朴细长，全长约有一米，露出的刀刃锋利无比，其制作材料像是某种矿石，看着是上了年份，是个古物件。 黑金古刀？ 不由得，他联想到了那个东北的古老家族族长的信物。 “黑金古刀……张起灵……” 楚君兰直勾勾看着楚许约那把黑刀，竟一时忘了言语，再起身时，心中的思量又变了味。 “你是张起灵？你怎么会在这里？” 楚君兰身为楚家大长老，怎么可能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他转动手指上的戒指，在楚许约的肩膀上拍了一下。 瞬间，楚许约的身体就能动了，不过没什么用，双手被麻绳绑在背后，捆得死紧。 “你是张起灵？”楚君兰看着楚许约，脸上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 楚许约否认：“我不是。” “你不是？” 闻言，楚君兰哈哈大笑，“麒麟纹身就罢了，但是你如何解释你这把刀呐？再者，四小姐你当真以为你们在长沙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怪不得，楚林约放着到手的本家不要，反而去长沙接他的表妹。 或许，这位新族长的计划他已窥见一二。 楚君兰心中了然于心。 “给四小姐松绑。” 随即，他面上又恢复了恭敬与善目。 麻绳被解开，楚许约手腕上已经被勒出红痕，一时竟然搞不懂这个大长老心中的想法。 “一开始在下认为族长不告诉四小姐‘诅祭’的原因是因为他想保护您……现在看来，在下还是低估了族长的算计。” “你什么意思？” 楚许约被松绑的第一件事就是拔出黑刀，擦去刀刃的血迹后将其收回刀鞘，不过手时刻微握在刀柄上。 楚君兰知道她是在防备。 “现在发生的一切，族长他，皆有预料。” 当他正眼打量这位许约四小姐，试图从楚许约的眼睛中找到属于张家人的证据的时候，可却毫无所获。 楚君兰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没有说谎。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您真的不是张起灵吗？还是说您失忆后不记得了？”他再次发问，神情很是郑重和严肃。 楚许约看着他，没说话。 ‘咚’一声，楚君兰半跪在地。 紧接着又是‘咚’‘咚’两声，她身边守着的两个护卫也跪在地下，把头埋得极低。 “先前多有冒犯，在下会按族规自去领罚…还请四小姐施以援手，助本家改卦！” 楚许约真心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像是场闹剧。 她就不该来。 可不来，又怎么能从楚君兰的口中听到有关她母亲的事情，以及…他口中的‘张起灵’、‘黑金古刀’…… 第29章 同意诅祭，楚妩对峙 楚许约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疑惑之色，问道：“你从哪知道张家的？” “本家古籍。” “你大概清楚些什么？” 楚君兰还是跪在地上没有要起来的意思，将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回四小姐，在下并不了解多少，只知东北张家正逐步衰落，族长张起灵…不知所踪。” “古籍里面记录着什么？”楚许约直觉，她想要知道的都在楚家这本古籍中。 不过这次楚君兰不回答了，“四小姐见谅，这在下不方便透露，您好奇的话可以自行前去藏书室查看。” 说到这，他迟疑了一下，但还是补充道：“只有‘诅祭’改卦过的人才能进入藏书室。” 楚许约顿了顿，完全没想到进入本家藏书室条件竟然会是这个。 如此，她就必须要进行所谓的‘诅祭’了。 “好。” “什么？” 楚君兰没想到楚许约这么轻易就同意了，想来是因为古籍中有这位四小姐所寻的东西吧。 彼时，祠堂大门外。 楚妩及其所属旁系的护卫与三位长老形成对峙局面。 “楚妩！谁给你的胆子？祠堂重地，岂容他人擅闯？何况你还是个旁系！”楚黛兰厉声呵斥道。 “四长老这话说的言重了，在下可不敢擅闯啊。”话是这样说，可楚妩还是面带笑容，一步也不肯退让。 “况且，在下这一脉平叛有功，已经过族长的允许迁入本家族谱中，四长老的话是在公然反对族长吗？” 闻言，楚黛兰还要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说不出。 他的身边，二长老楚未兰微微蹙眉，面露忧色，也不知道怎么缓解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而三长老楚方兰则开口劝说道：“妩姑娘，在下知道您的行事是族长授意，不如各退一步，都在这里等候大长老与四小姐可好？” 楚妩的笑容扩大了几分，她虽然不喜本家这些循规蹈矩的长老们，但对于楚方兰，楚妩的感观还不错。 至少说，当年族长进入本家时楚方兰没有反对。 “这也不是不行，不过还是劳烦三长老去催催，就怕等楚儿兄回来…他的性子长老您知道的，估计就不是这么规矩了。”说罢，她盘腿席地而坐，就等着楚许约出祠堂了。 楚妩话中有威胁的意味在，但不多。 本家谁都知道楚儿性格跳脱，脾气火爆，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不合规矩的事也没少做，只不过因平叛有大功再加有楚林约这个族长做靠山，只要不是特别过分，族里长老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然。”楚方兰一听楚妩同意了，心中松了口气。 这下轮到长老这边为难了。 “你们谁去？反正在下不去。”楚黛兰面色不善，反问二人。 大长老在族中话语权很高，平日中只是面上看着和善，既然先前命令他们在外面候着，现在谁愿意进去？ 楚方兰对上楚未兰的眼神，叹气道：“那便在下去吧。” 他在其他二人同情的目光下进入祠堂，不过没多久就出来了，一同出来的还有楚许约，以及……背着两个尸体的本家护卫。 此时，祠堂前院里只有楚君兰一人。 “果然还是什么都被族长您算计好了啊…”语罢，他拿出几枚铜钱抛出，铜钱掉落在地上时只有一枚为反面。 见状，楚君兰低声笑了笑，好似心中郁积的一口闷气都在这一瞬间消散。 “料想也是……以族长您的为人怎么可能单是因为四小姐，应当是为了本家和香引吧。” 第30章 母亲故居，楚儿解释 “四小姐，您还好吗？”楚妩一见楚许约出来，笑着就迎了上来，关心的问道。 明显，楚妩是认为楚许约受了刁难。 在场众人：虽然我们也这么觉得，不过真的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吗？ 见所有人的视线也都朝自己看来，楚许约没说话但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没事。 “您没事就好…”楚妩说道。“在下带您先去落脚处吧。” 闻言，楚许约自然没意见。 楚妩摆了摆手，遣散了身边的旁系护卫，带着她绕过祠堂，拐过右侧假山，穿过柳枝小路，面前是一座古色古香的建筑。 “这是上一位‘许’字本家人的住所，族长一直空着就是在等您的到来，以后也一直会是四小姐的，您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楚妩对着楚许约俏皮的眨了眨眼，凑近她耳边小声说：“是四小姐您母亲楚许兰曾经的院子。” “……不久住，我得回长沙。” “当然没问题，不过您留在这儿为的是什么呢？”楚妩这一问，就像是不经意间。 她的眼神中没有任何算计，单纯清澈。 “我丢了一些曾经的记忆，我想要找到过去。”楚许约看着楚妩，竟生不起一丝防备心，告诉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楚妩在本家，应该是自家哥的人。 楚易、楚妩，都是。 “那在下建议您去本家藏书室，那里，或许能帮上您。”楚妩思量后回答道。 “嗯，正有此意。”楚许约点了点头，不置可否，她确实是这个打算，所以才同意了楚君兰所说的‘诅祭改卦’。 楚妩当然清楚楚许约要想进入藏书室所付出的代价，因此问询说：“您需要改卦方面的书吗？在下可以提供。” “不用，谢谢，大长老准备了。” “既然如此，在下就祝四小姐早日学成。”楚妩自知没自己的用武之地了，便拱拱手要离开。 “妩姑娘，等等。” “嗯？四小姐还有什么事要吩咐？”楚妩转头，疑惑问道。 “本家‘诅祭’的流程我并不了解，仅仅只是改卦吗？” 楚妩也没想到既然楚君兰都给楚许约提供改卦的书了，为什么没告诉她‘诅祭’的相关事宜？ 但没等她回答，不远处假山上跳下来一个人影。 那人也是一身本家服饰，不过上前对着楚妩就是一踢，好在楚妩反应快，后退躲过。 见偷袭无果，楚儿只觉得没意思，面向楚许约作揖拱手，说：“本家楚儿，见过四小姐。” 楚妩好笑的看着装正经的楚儿，对着他屁股就是一脚，楚儿一个踉跄差点没摔爬下了。 “死人，就知道你天天没安好心。”楚妩撂下一句嘲讽的话后就飞速离开了。 “楚老五，你给我等着！”楚儿转头气呼呼的对着已经快跑的没影的人大喊。 转身，很自然的忽略了楚许约那‘复杂’的眼神，摸着后脑勺邪魅（憨憨）一笑：“让在下为您解释吧，老五她啥都不懂。” 楚许约：事到如今……就听您的吧。 眼前的少年人个子是高，就是瞧着虎头虎脑的，像是个走大街上能被骗的连裤衩子都不剩的傻小子。 “‘诅祭’分为三个步骤，一放改卦之人的血，二让改卦之人接下大部分因果，最后利用因果再次改变卦象。” 楚儿看着是不大靠谱的样子，不过好在解释的确实没什么毛病。 “不过呢——用在下的话就是——让冤大头放血激活阵法、让冤大头背锅、让冤大头以自身一切献祭来抵消大部分因果。” 他话锋一转，出主意说：“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藏书室里的那本书偷偷拿到手，也不用‘诅祭’了。” 楚许约一惊，心中立刻否定了这个提议。 “这不就是偷吗？”她问。 楚儿狡黠一笑，说道：“本家人的事，怎么能算偷呢？” 第31章 返回长沙，楚易请求 “只要四小姐您一句话，甭管藏书室里面什么东西，在下都能给您拿出来。” 楚儿这话一出口，楚许约马上拒绝。 其实当听到楚儿那解释的时候，她心中也在犹豫，不过比起改卦，楚儿所说的办法更不靠谱。 “‘诅祭’是有特定时间还是随时可以？”楚许约问道。 “啊这个啊，按理来说是有特定日子的，不过本家已经许久没进行了，所以……其实也不急于一时，最妥当的就是您真正学会后再改卦。”楚儿回答说。 “在下只会观星，本家里精通的改卦的只有族长，四小姐若是有不懂，可以请教族长。” ———————— 楚许约又去了一趟祠堂，到祠堂后院，看楚君兰独自一人跪在祖宗牌位面前。 她没有贸然上前，手指轻叩了叩门。 楚君兰转头回望，起身询问道：“四小姐您有事找在下？” 楚许约也没客套，只说：“我打算回长沙了。” 闻言，楚君兰微微一笑，“当然没问题，那就希望四小姐早日学成，届时如若在下再与您传信，还望速来。” “好，书我借走了。”楚许约应下了。 岁安自从她出了祠堂就又钻回她的背包里窝着，听那呼噜呼噜的声，想来是睡着了。 下山还是楚妩带着她乘坐吊箱下的，楚陈海的车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一路送到车站，楚陈海没多问一句，只在她上车时拱手一礼。 …… “起床了岁安。”楚许约把背包拉链拉大，里面的‘小猫’还是睡的舒服的没有要睁眼的意思。 楚许约和丫头对视一眼，丫头伸手把岁安抱出来放在床上。 “那就让它睡着吧，”丫头偏头，笑着说：“二爷和楚爷他们回来了。” “回来了？”楚许约听这话就疑惑了。 既然都从矿山回来了，红府里也没见二月红的身影，自家哥也没有任何消息。 刚想着，就听门外吵嚷嚷。 还是熟悉的声音熟悉的人。 “姓楚的，老子打不过那邪门精老子还收拾不了你？” 楚许约推开门见到的就是陈皮一记九爪钩飞向楚易。 “陈皮！” 楚许约开口，二人齐齐望了过来。 “你怎么回来了？” “四小姐，您果然回来了。” 楚许约上前，把楚易拉到她身后，指了指院里，对陈皮说：“姐姐在里面逗猫呢，你安生点。” 陈皮挠了挠头，收回九爪钩，又露出笑容，“好嘞。” 楚许约：……？ 楚易：………… 见陈皮屁颠颠就走了，楚许约从口袋里拿出一枚戒指和一封信递到楚易面前。 “这是？”楚易接过东西，但不明白楚许约给他这些做什么。 “妩姑娘，楚妩，她托我给你的。”楚许约抿了抿嘴，揶揄道：“她让我务必亲自交给你。” 果然。 楚许约就看楚易迫不及待打开信封，阅读完后头一回露出‘甜蜜的笑容’，还把那戒指给带手上了。 楚易有些不好意思，对楚许约说：“在下和阿妩已经许久未见面了，能不能等下次四小姐再从本家回来的时候把阿妩带来？” “她不能出来吗？” “这不能，没有允许本家人是不能私自外出的。”楚易轻叹一声，又补充一句道：“但如果是四小姐带她走，是可以的。” 楚易话里话外，她听得明明白白。 “我说……你们真是够了。” 楚许约心中无奈，不过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她还是同意了。 第32章 师父堂口，师弟小齐 “那在下就先谢过四小姐了。”楚易郑重感谢道，正准备再行一礼，却被楚许约伸手拦下了。 “可别。”楚许约还是揶揄神色，反问：“小两口的，见个面不是理所应当的？” “哪有……”楚易脸上难得泛起红晕，看向楚许约，认真的纠正道：“在下与阿妩还没到那个地步……” 呦，他还脸红上了。 “嗯，不过那也迟早的事。” 忽而又想到自家哥，她问：“我哥不知道？” 闻言，楚易思索了一下，犹豫的回答：“族长…应当是不知道的，在下和阿妩一直都聚少离多，族中应当也没几人知晓。” “怎么不找我哥说？”楚许约问，“你若是提了，他肯定会同意的。” “当然不可！”楚易一听就下意识拒绝，忙摆手，解释道：“在下能作为族长的一把手就已经满足了，怎么敢再与族长提其他的… 四小姐您不知，在下原先也是旁系，是族长念及一脉有功才重用在下等人。” “行。”楚许约也是明白了。 就算现在被楚林约带入本家，可总觉得自己以前到底是旁系的人，因此即使心中有所想，还是碍于这层心中障碍不敢说出来。 说白了，楚易还是看轻了他在自家哥心中的地位。 她敢肯定，要是楚易主动去给楚林约提出来，肯定会征得他的同意。 毕竟是小事。 “还有一件事来着。”楚易又说。 “什么事？”楚许约问。 可别是思念佳人心切啊。 楚易没说什么事，只是卖了个关子，笑着说：“四小姐您去八爷堂口就知道了，八爷和楚爷都在那里。” “是不是楚林约让你这么对我说的。”楚许约虽然是问句，不过心中已经肯定了。 一听这语气，当即就知道是楚林约教他这么说的。 楚易没说话了，但点了点头。 “……” 行。 ————————————— 因为楚易还有别的事要忙，并不打算和她一起。 楚许约歇下了蹭车的心思，索性出门打了个黄包车，没一会儿就到了自家师父的堂口。 刚付完钱下车，她就见，那堂口前的椅子上，怎么端坐着个小男孩？ 那小男孩双眼也被蒙着，看着乖乖巧巧，不知道是何身份。 正巧，楚林约出来了。 “哥。”楚许约对他招了招手，浅打个招呼。 楚林约见到这妹妹，笑容逐渐灿烂，边走过来边打趣说：“瞧着，你最近过得不错。” 他也注意到楚许约对堂口前孩子的好奇了。 不过没等楚林约介绍，这妹妹先制止了他，说：“哥你别说出来，让我猜猜。” “可以啊。” 楚许约见堂口那孩子偏过头对自己浅浅一笑。 一转头，看自家哥对自己微微一笑。 她心中当即有了思量…… 自家哥名林约，下一辈是‘期’字辈，那他的孩子……就应该叫楚林期吧？ “让我猜猜…他是不是叫楚林……”期？ “瞎说。” 没等楚许约话说完，头上就立即挨了楚林约狠狠一拍，他心有余悸的说道：“你真是胡说…你哥可没娶亲呢，现在连个未婚妻也没有。 还有啊，那孩子可和哥哥不一样，他眼睛不盲，莫要瞎猜。” “哦。” 楚许约：不是说让我猜猜么？好好好，敢拍我是吧。 算你好运，踢到我，你可算是踢到棉花上了。 “师父带回来的？”楚许约默默摸着头，好奇的询问道。 “对啊，那可是你好师父给你带回来的亲亲小师弟。” “你们不是去矿山了，怎么还带回来个孩子？” “好妹妹啊，你别一口一个小孩，你自己比着人家小齐也大不了多少啊…还有，你莫不是日子算傻了？” 楚林约看向楚许约，眼中带着怜悯，“这都多少天过去了…我们又不是今天才回来的。” 楚许约闻言，疑惑不解：“小齐？” 和自家师父一样也姓齐啊。 楚林约摊了摊手，猜测道：“那孩子姓齐来着，应当与八爷家里有关系…反正我们都这么叫就是了。” 行，那就叫小齐。 楚许约走到小齐面前，半蹲下身。 “你好，我叫楚许约。你呢？怎么称呼？” 也是在她打招呼的瞬间，面前椅子上的小齐也几乎同时开口。 “许约师姐下午好，师姐和他们一样叫我小齐就好。” 第33章 鸳鸯不见，林约不允 “这不许约回来了，听说前些日子你去北平玩了？” 楚许约抬头，就见齐八也出来了。 “师父好久不见啊。” 楚许约眼角微微弯了弯，向齐八点头，回答道：“确实，我去北平了。” 不过具体是玩还是什么，她不打算告诉自家师父。 “先前的奇门之术有练习吗？”” “有练习的，现在准备学习改卦。” “改卦？”齐八听后有些惊讶。“楚家改卦可不好学啊。” 改卦术法学习的前提是需要自身对卜卦达到精通。 “嗯，所以想让我哥指点一二。” “那行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齐八对这个徒弟是越看越满意。 果然，他眼光一向很好。 “话说，本想着给你介绍一下这位，不过——看来你们已经是认识了。”齐八边说边走近，双手拍了拍小齐的肩膀。 “怎么样，师父我收徒一向有眼光吧？” 楚许约笑着回答道：“师父慧眼识珠。” 本家七应会：卜卦算命观星术，改卦点龙排风水。 第七应——直觉。 而当楚许约打量起师父新收的徒弟时，她直觉这位师弟有秘密。 他的身上有一丝奇怪的违和感，在于那双眼睛。 以及这位师弟命格不凡，财运济济，日后定有作为。 不过楚许约没说出来。 一见自家哥那表情，就知道他是已经觉察出来了。 楚许约没留在师父堂口，而是同楚林约一起回去了。 “哥，那封信你看了吗？” 也是快回楚府了，楚许约才想起她放在书房里的东西。 话刚出口，就看楚林约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那封信，“这个？” “对。” “其实，哥哥早有预料。” 行。 看来楚林约是什么都知晓，那也不用她再说了。 下车关上车门，二人一路边走边聊。 等到了客厅，楚林约坐在沙发上，边上是早就备好的热茶。 “这才是生活啊，少受罪多享受。” 他端起茶盏放在嘴边，微尝一口，心情是更好了。 楚许约则坐在他对面沙发上，问：“那哥哥知不知道楚易和妩姑娘？今日楚易想让我下次把妩姑娘带来长沙，哥哥你觉得如何？” 楚许约本想着楚林约应当是没什么意见，所以她也只是顺口问问。 谁料。 “不如何。” 楚许约心中咯噔一声，追问：“为什么不同意？” 楚林约轻放茶盏，不解反问：“你觉得我为何要同意？” “他们两情相悦，都是本家人，也不存在破坏规矩一说。” 闻言，楚林约轻笑，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大门外的楚易，说道：“同意等于我知道他们的关系了，以后要是楚妩死了，我就会遭他埋怨。 倒不如，全当不知…… 楚易那小子要是有胆量为了楚妩而向我提出请辞回北平，那么他非但不会受罚，我还能让他回本家。” “他怎么可能会埋怨你？” 谁都可能对眼前人心生不满，但唯有楚易不会，他是那么的忠心耿耿。 “你说，如果我知道他和楚妩的感情，可后来却要让他眼睁睁看着爱人死，他会不会怨我？ 所以哥哥我其实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什么都不想知道啊。” 楚林约言下之意，他不想添麻烦。 楚许约一直知道楚林约来长沙并不单是为了接她这个表妹。 尤其是在她去过本家之后，就更不会这么单纯的相信了。 那么楚林约在布局什么？ 是否和长沙九门有关？ “可你明明知道楚易无论如何，都不会不听你的任何命令，如果你不同意，他就算再想，那也只是想想。” 楚许约并不赞同自家哥的打算。 楚林约不是不想同意，只是不能是他主动让楚易回去。 他想让楚易自己来找他说出口，这样他才能‘被迫同意’。 楚林约起身便要上楼，临走时对她说：“今日就当妹妹你没说过这话，除非他楚易主动请辞回北平。” 第34章 本家暴露，他家眼线 楚易见楚林约上楼了才敢进的门。 他那表情，不用说话楚许约就知他在想什么。 “四小姐……您和族长说了？” 楚许约无奈的摊摊手，回答道：“就单说了想把妩姑娘带来。” “那、那族长大人如何说的？” “他说——妩姑娘来长沙没有缘由，所以不同意。” 肉眼可见的，楚易心里很失落，不过他还是对楚许约道谢，说：“好吧，但还是谢过四小姐了。” 既然自家哥知道本家发生的事，同为亲信的楚易不可能不知道。 楚许约也是真心想帮，因此出主意道：“不如等‘诅祭’时，你送我去北平？” “啊？四小姐您不是…”话到嘴边又转了个弯，“既然是四小姐的要求，在下怎么会不同意，只是还需族长应允。” 楚易怎么可能不知道楚许约的点子。 山不就我，我自去就山。 “我不认路，他不同意也得同意。” “好！” 一瞬间，楚易直觉这位四小姐简直如佛祖下凡普度众生。 “在下还有事要与楚爷汇报，先上楼了。” 楚易平时对她这个四小姐虽然也是恭敬有礼，可言语谈吐间总是疏离淡漠。 不过今天这一事过后，楚许约觉得楚易话中没了往日的那种距离感。 这就是丫头口中所说的‘朋友’吗？ 感觉也不错。 ———— “楚爷。”楚易推开书房门，看楚林约在翻阅架子上的书，便默默站在一旁。 “回来了？事情查得如何？”楚林约没回头，问道。 “回楚爷，城里果然有他们的眼线，现在只怕本家所在位置已经被他们知道了。”楚易说完，心中担忧，“需不需要在下带人把他们清理干净？” 楚林约放书的手微顿，不在意的说：“防的了一时罢了，终究没用。” “那……依您的意思是？” “谁透露的？楚君约吗？”楚林约心中已有答案，不过是为了再确认一遍。 “回楚爷，确实是二小姐。”楚易也不敢多说，到底是涉及到了真正的本家人。 楚林约闻言哂笑，感叹道：“她还真是有毅力…” 楚易把头埋得更低了。 “接着。” 楚林约也不在意他的小动作，从书架二层拿出一本书，没回头却精准扔向楚易。 楚易接下书，书名只是四个字：楚家制香。 这是制香的秘方。 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楚易心中当然清楚。 他‘扑通’一声跪下，“求族长收回！” “何必妄自菲薄呢？”楚林约把楚易扶起，不解询问。 “你要知道调兵的权利早在我离开北平时就已经被上面那位收回了，届时日本人打进来，身为协作指挥官我能做什么？ 难道就靠你和其它弟兄吗？” 楚林约转身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看向下方的街道。 “九门守住长沙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我们的计划离不开九门，总要让张启山看到我手中的筹码不是吗？” 摆摊的大婶从他搬来这里就出现了，尽管没生意还是照常开。 街头那卖报的小报亭在前些日子换了个新老板，整天就坐在正对着楚府的小窗口上看报纸。 还有。 坐在报亭边上三三两两休息的黄包车夫，来来往往，可还是那几个面孔。 “他们的眼线越来越多了，有这时间…张家早就被他们一锅端了。” 第35章 张家照片，佛爷猜疑 楚易一听，就不得不开口提一嘴：“他们还是想要四小姐做交换……” “那就让他们想着去吧。”楚林约毫不在意，他就是要吊着那帮人。 “眼下，最重要的是长沙和‘诅祭’啊。”他回头，心中知晓一直等待的时机要到了。 到那时，他会跻身上层，拿到比以前更大的权利，楚家也会更上一层楼。 “对了，有空请八爷的小徒弟来府上做客，就说——许约师姐请他来，一来可以熟络熟络，二来还能指点他。” “得令。” —————— 楚许约是准备去师父堂口来着，正要出门时，客厅电话响了。 她走茶几边，接起电话，话筒里传来的声音很熟悉，是张启山的副官。 “是楚许约小姐吗？”副官有些不确定的问。 “是我，您有事吗？” “是这样，我有些事想与您当面谈谈，不知楚小姐您有空吗？” “当然。” 楚许约心下了然，应该是张启山想与她见面，不过是借了副官的由头。 副官给楚许约说了个见面地点，是离楚府不远的一家饭店。 上二楼，进入包间。 等她的不是张启山，还真是副官。 但想来，长沙现在多少双眼睛盯着，就算是张启山，也不好明着做什么。 副官拿出一张老照片递给楚许约，“不知道楚小姐您与照片上的人是什么关系，不过这张照片可能对你回想起以前有帮助。” 楚许约也没指望一张照片，可她只是瞟了一眼就大为震惊。 照片上，中间坐着的女子眉眼神色，皆与她一模一样。 “哪来的？” 当然，她也不是随便就信这来路不明的照片。 “是我当年匆忙离开张家时无意间带出来的。”副官尽量解释道。“照片里面的人我虽然多数不认识，但确实都是每任张家族长。” 楚许约：……？ “几百年前……有相机这种东西吗？” 忽悠人呢。 副官自知这张照片离奇，对此他也百思不得其解，说：“经过画像对比，确认无误。” “那她…”楚许约指着照片里那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照片里那人，也是其中唯一一个女性。 “我的母亲不可能是张家人，她姓楚。” 这点，楚许约能保证。 “关键就在这里。” 副官神色认真，“有关这位女族长的信息并不多，只有记载说她曾经背叛家族…至于后来，传言她进了青铜门。” 楚许约听到这里再猜不出眼前人话中之意就是傻子了。 “所以您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呢？” 副官眼中有探究之意，“本家人，寿命很长…您之所以失忆，可能是因为失魂症。” 行。 话都到这了。 楚许约越听表情就越一言难尽。 这人和张启山觉得她就是照片上的人，只不过是因为什么失魂症导致失忆，忘了以前的事罢了。 他们的意图是什么？ 楚许约微微一笑，“还是请您有话直说吧。” “长沙对于您也并不安全，投靠佛爷，能护您。” 第36章 看望师弟，陈皮府邸 “那您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楚许约没有用‘我’，还是手指点在照片上，问道。“该不会，也没有记载吧？” 见副官摇了摇头，楚许约也是无奈了。 别的族长都有记载，偏偏是那个女族长没有。 巧合吗？ “我确实是张家人不假，不过现在我姓楚。所以……可能要让你们失望了。 见谅，楚许约，告辞。”楚许约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副官看她离开时是潇洒非常，心下叹气。 想来换做是他，也不会轻易相信。 …… 楚许约到自家师父堂口时，没见到师父，倒是见新来的小师弟在研究什么。 她缓步走过去，步子轻，怕打扰到小齐。 不过小齐像是早有觉察，回头对她点头一笑，说：“师姐你来啦。” “嗯。”楚许约凑近一瞧，是一本画符的书。 她问：“怎么看的这个？感兴趣？” “并不是。”小齐合上书，笑着摇了摇头，解释道：“闲来无事罢了。” “师父呢？”楚许约进堂口环顾一圈，还是没见齐八的身影。 “师父说有事出去，一会儿便回来。” 楚许约只知道她先前一个人在堂口门前一坐就是一整天，楚易虽然每天来，但也不过个把时辰。 她是不觉得孤单，因为她从醒来到现在，自始至终心中空落落的。 从前的事情多数记不清了。 那几日坐在堂口，楚许约总想着学会卜卦就先卜自己的卦，她想找回她的过去。 可这位师弟和她不一样。 “所以师父让你和几个伙计看着些堂口？不无聊吗？” 小齐没回答，只说：“师父说师姐您会来。” “嗯，那确实。” 不可否认，自家师父向来料事如神。 “我带你去出去转转？”她邀请道。 小孩子，总不可能不爱出去玩吧。 小齐合上书，看向她，“好啊。” 忽的一个想法袭上心头，楚许约笑着开玩笑的说：“叫声‘许约姐姐’，我就带你去。”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小齐还真乖乖叫了声：“许约姐姐。” 行。 走。 但要说楚许约在长沙认识的人，还真没多少。 想来想去，带着师弟的话，她想到了一个地方。 到了地方，下车，抬头一看，牌匾上大大两个字：陈府。 陈皮自从当上九门老四，虽说他们在红府见过面，不过要说真正来拜访，这还是头一回。 没等小齐问，楚许约就介绍说：“师父是九门八爷，这位是……小四。” “小四？” “对，就是小四。”楚许约思来想去，单觉得这样说合理点。 陈皮怎么当上九门老四的大家都是有目共睹。 还好最后听劝及时收手，留了前四爷一家老小的性命。 不然楚许约单是好奇这陈皮命到底有多硬，以前杀人如麻就算了，现在背着那么多因果还生龙活虎的。 宅院修得挺好的，就是看着冷清，不过挺合她意的。 到她手上叫修身养性，到陈皮手上……暴殄天物。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陈皮早就听手下人传来消息，说楚许约带着个陌生人往他府上来了。 这会儿还好奇那来人是谁。 就听。 ——你要喜欢，我们小住几天。 ——四爷会同意吗？ ——他虽然脾气差是差了很多点，有时候还喜欢和我切磋切磋…但人挺好的，很好说话。 好好好，这么说是吧。 陈皮听不下去了。 在他的地盘说他坏话就罢了，还有这邪门精从哪儿看出他很好说话的？ 那被打的时候只能勉强算是战略性撤退。 陈皮自认为他一向令人，闻、风、丧、胆！ 第37章 长沙局势，陈皮提醒 “喂，楚许约，我说——你来我这里干什么？” 楚许约和小齐抬头，就见陈皮坐在房顶屋檐上，那脸上还是副‘倨傲’的神情。 楚许约没在意，只是说：“这不是还没来过四爷你府邸，今日串个门。” “串门？带礼了吗你？还是说这小崽子送给爷打下手？” 此时，陈皮口中的‘小崽子’还想开口喊声“四爷”来着。 “哪儿能呢。”楚许约一手牵着小齐，另一只手从口袋中拿出枚铜币。 “来，四爷，接着。” 语罢，铜币被楚许约向屋顶抛去。 “一枚破铜钱，当老子好忽悠呢。”陈皮一伸手，铜币就被其攥在手心。 他不看也知这邪门精送的铜钱是什么样子的。 那日给师娘卜卦就用的同款，后来他偶然见黑背老六刀柄上用几缕头发串着的铜钱。 “真没诚意。” 不过因为在场还有个陌生人，陈皮自认为还是很给那邪门精面子，他没嫌弃，反而把东西揣进口袋里，潇洒的从屋顶一跃而下。 “介绍一下，我师弟小齐。”楚许约觉得年龄差不多应当是能聊得来的，来这里不就是想让他们认识认识。 陈皮打量起楚许约身边的小屁孩，起初并不在意。 直到，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二人拉着的手上。 “他多大了，还要人领着才能走路。” “啊？”楚许约没料到陈皮会这么说，反应过来，不解的问：“你想和我切磋吗？” 陈皮：你从哪儿看出来老子闲的没事干想主动送上门给你白打的？ 这可不能怪楚许约。 按她这里的理解，基本上每次他们‘切磋’前，陈皮都会说上几句不中听的话。 一来二去，这不就是‘暗号’么？ “闲的！” 陈皮眼神不善的看向她身边的小齐，“既然是你的师弟，想必身手也了的吧？只可惜小了点，老子不欺负孩子。” 楚许约：？ 小齐：…… 二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复杂的眼神。 “四爷你的想法很对。”难得，楚许约是好声好气，附和道。 哄孩子呢？陈皮心里翻了个白眼。 又想到最近长沙的局势。 前几日听手下人说楚许约离开长沙了，陈皮还觉得她有先见之明，现在看来，还是高看她了。 看在师娘的面子上，陈皮打算就最后再提醒她一次。 “别说老子没告诉你，你还是收拾收拾东西早点离开长沙吧，等日本人打上来了，再走就麻烦了。” “日本人？” “你师父没告诉你？这现在光头那边算是放弃长沙了，你猜这些天张启山为什么连个头都没露？ 他连个增援兵都没有，光靠他这个布防官，屁用没有。” 虽然她回来后也能感觉到长沙内氛围变了，可这还真没人和她说。 陈皮是第一个。 “那你呢？你怎么办？”她问。 “你还有空关心我？老子自有安排。”陈皮倒是没觉察出心中的异样，只觉得楚许约和之前大不相同。 看着不再是一副冷冰冰的死人样了。 第38章 晚夜赏月，心念家乡 楚许约和小齐从陈皮府邸出来后，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 “许约姐，你在担心吗？” 小齐偏头看向楚许约，说道：“师父之前有提到过，如果他算到的劫来了，就举家去德国避难。” “德国？怪不得。” 怪不得自家师父每次看着都淡定的不行，原来是早就做好后手准备了。 “那也行啊…到时候你们去德国避避难也好，等一切尘埃落定了再回来。”楚许约笑着说。 小齐愣怔片刻，“许约姐，你不和我们一起走吗？” 楚许约摇了摇头，道：“我还有其它的事没做完。” 况且如果真如陈皮说的那样。 统治者放弃了长沙，并且没人来支援，就算张启山再厉害，九门再神通广大，守住长沙也不容易。 日本人……可都是一群畜牲啊。 楚许约连卦都不用卜，要是长沙失守，对内对外后果将不堪设想。 她自认为不是个大发善心无私奉献的人，可长沙对她而言，意义非凡。 楚许约还带着小齐去了红府，不过没见二月红，倒是丫头看着这师弟是喜欢的紧。 俗称‘眼缘’。 又应自家师弟的要求，给他买了副墨镜。 等天色渐晚，街上行人不见几个了。 今天月亮很圆，月光照耀下，灯影稀疏几盏。 楚许约把自家师弟送回堂口后就打算离开，谁知师弟却扯着她的衣服问：“姐姐不留下来吃饭吗？” 她摇了摇头，“不用了，我回家吃。” 闻言，小齐又说：“姐姐你急着回吗？” “不急。” “那姐姐陪我坐会儿吧。”小齐边说边走向堂口门前，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今天夜色很不错，星星还挺多。” 楚许约自然没意见，也走过去坐下。 “是不错……不过你能看到星星？”单是这师弟带着个墨镜，楚许约就不信这他还能清楚看得到。 更何况，天黑了。 “能啊，”小齐偏头冲着她笑，指着自己的眼睛，解释道：“姐姐你有所不知，我的眼睛在晚上看得更清楚。” “为什么会这样？” 楚许约有些意外，她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种情况。 “因为去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出来后眼睛就出问题了。” 良久，他又说：“还记得以前有一次，那天晚上也是月亮正圆，夜色正好，天上星星还有几颗很亮，阿玛带着我和额娘一起去草原最高的山上。 那天的夜色，才是真美。” 小齐说这话时，抬头看着天，语气随意，像是漫不经心，像是唠家常。 可在楚许约看来，更像是……远方的孩子思念家人。 她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试探着询问道：“你……想他们了？” “想了，从来到长沙那一刻就开始想了。” “不如等一切过后，如果有机会，我带你回去看他们？” 楚许约不知道这个师弟出于何种原因来到长沙，更不知道他以前发生了什么。 但如果是他想家了，她就带他回家。 “谢谢姐姐的好意，不过，应该是没机会了。 我们满族向来有句话叫‘父母在，不远游’。” 父母在，不远游。 父母故，守三年。 孝期未到却远行，当视为不孝。 可阿玛额娘，你们应当能理解我这个不孝儿吧？ 第39章 林约嘱托，红府合照 楚许约是清早才回的家。 昨日是和师弟聊的晚了些，等她要回家时，齐铁嘴和小齐都不放心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独自走夜路。 师父堂口有其它房间，楚许约索性留宿了一晚。 她进门见自家哥坐在沙发上，一手拿着报纸，一手端着杯牛奶。 楚林约听到脚步声，心知是自家妹妹回来了。 “还吃着呢。”楚许约坐在楚林约对面的沙发上，搭话道。 “大清早的不吃饭干什么，你吃了吗？” 楚许约笑着摇了摇头，“这不是等着回家吃饭呢，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我的份儿。” “做哥哥的，怎么可能会让妹妹饿着。”楚林约是这么说的，他是早吩咐人准备了，当即就有下人又端上一份早餐摆在他这妹妹面前。 “你先吃吧，哥哥我最近这段时间会很忙，有事找你的‘易管家’。”楚林约慢条斯理的起身，笑着嘱咐道。 “你有什么事要忙？” 楚许约抬头，疑惑不解。 自家哥站在二楼楼梯上，俯身靠着栏杆，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楚林约没回答楚许约的问题，只问她：“八爷要去德国，前些时候就想让我问问你愿不愿意，不过想来昨天他也应该与你说了。 所以，你的想法是什么？” 楚林约还怕楚许约有顾忌，又说：“‘诅祭’其实不用在意，如果你反悔了，本家那里我来解决。” “不用了哥，我并不打算去德国。”楚许约还是拒绝了，“我既然答应‘诅祭’改卦，就不会反悔。” 楚林约见她坚持，也不再多言，进书房前最后提醒了一句：“别忘了过几天去送送八爷，顺便替我向他践个行。” “行。” —————— 长沙九门因为日本人即将攻打长沙，也都做出了各自的选择。 楚许约单知道自家师父是打算去德国避难，与师父交好的九爷也有所准备。 也是赶了巧。 去红府时师父和小齐也在，丫头做主说是请了个照相的要留个纪念，而身为丈夫的二月红自然是支持的。 “我就说，夫人您都不必叫她她自己就来了。” 这是楚许约进红府时听到的第一句话，还是自家师父说的。 丫头上前挽着楚许约的手拉着她坐在自己边上，说：“还准备叫你来呢，看来我们姐妹‘心有灵犀’。” 楚许约故作为难道：“姐姐你私下与我说就行了，现在二爷还在场呢。” 这话一出，反正齐八是第一个笑出了声，小齐也在偷笑。 闻言，丫头看了看二月红，脸红了，嗔怪般瞪了眼楚许约，“你这孩子和谁学的，真是……还打趣人。” 楚许约见好就收，指着最边上的椅子问道：“师父和二爷站后面，我和姐姐你还有小齐坐第一排椅子上，莫不是还有人要一同？” “这个…”丫头脸上有片刻尴尬，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个是为陈皮备的，想着她若是今日来，就一起……” 丫头话未说完，二月红就命人将椅子搬走了。 行。 在场其他人都很有默契的不说了。 如果忽略了这一个小小的不愉快，楚许约觉得整体来说还是比较顺利的。 先是大家一起合照，然后她又与自家师父和师弟拍了照，后来丫头又拉着她照了张。 再后来…… 齐八非常有眼力见的把两个徒弟拎走了。 他说：“让人家两口子多拍几张，我们在这不纯‘碍眼’么。” 第40章 街头眼线，监视目标 照片是第二天拿的，师父和师弟订的是第三天的火车票。 齐八知道楚许约的决定是谁劝也没用，可楚林约是她哥，要是有什么危险也会及时出手相助，因此齐八还是比较放心楚许约留在长沙。 他是和楚林约一见面就拌嘴，不过他也不得不承认楚林约确实是‘神通广大’。 字面意义上，和佛爷相等的。 九门八爷和他的小徒弟是悄悄走的。 对此，去送行的只有楚许约一人。 “姐姐，你真不和我们走吗？”小齐依然不死心，临上火车了还拉开车窗探头出来，再次询问道。 楚许约心中叹气，这孩子真执着，只得安慰说：“真不去，不过下次你们回来时，师姐我还在这里接你们。” “好吧。”小齐还是趴在车窗上，他语气中有失落的意味。 但想到下次回长沙，如果第一眼见到的是她，也不错。 楚许约瞧着火车车轮缓缓转动，知晓车是要走了，作势挥挥手告别。 当她刚准备离开，就听身后自家师弟的声音：“许约姐！我其实一直有句话想对你说……” 闻言，楚许约转头。 她看到的是齐八伸手把小齐拽回车里。 没毛病，把头伸出车窗确实不安全。 此时火车速度并不快，车外人说话里面的人还能听清，楚许约只笑着说：“在外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己，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于是，临走时小齐还是没能把心中言语说出来。 天知道以后何时才回来？ 齐八：“你看你师姐多关心你，以后注意安全，再别把头伸出车窗了。” 小齐：“我……” 楚许约送完二人后返回楚府时，楚易已经等在大门口了。 左看右看，愣是没见到楚易的行李，但他脸上高兴的表情怎么都忽视不了。 她疑惑的问：“你都收拾好了？” 楚易点了点头，指向门口的车，说：“回四小姐，都收拾好了，您说走我们就走。” “好。”楚许约倒是挺满意楚易的办事速度，“我们现在就走吧。” “啊？现在？” 楚易虽说的是随时可以去北平，可这四小姐才学改卦多久？ 怎么说也得个把星期吧？ “对。” 见楚许约胸有成竹的样子，楚易当然没意见。 他可是最想早点回北平本家的人啊。 楚许约打开车门刚要坐进去，才想起来，问道：“我哥他什么打算？” 这么多天，楚许约自认为也对这位表兄有些了解。 以楚林约的做派，是不可能轻易让楚易回本家。 除非……他另有其它计划。 楚许约不是没注意到楚府所在街道上几个不寻常的人，她能确定那些人应当是受人指使派来监视的眼线。 尤其是最近，这种特殊时期，不减反增。 但没明面上招惹她，因此她也没去管。 现在想来，那些人是冲着谁来的？ 是楚林约还是她？ 楚许约上车前不动声色的环顾四周，不出所料，街上有几个人看似各自忙碌，实则时时刻刻观察着她的一举一动。 “今天能到吗？”她上车后麻利的关上车门，问也才坐上主驾驶的楚易。 楚易看了眼手表，想了想，回答说：“半路会有人再带我们换车，一来二去的……大概是到晚上了。” 又问：“四小姐您还有其他的要紧事？” “没，单纯问一下。”语罢，楚许约拉上车窗窗帘，靠着靠背闭眼假寐。 那些躲在暗处的人真正想监视的人究竟是谁，相信到北平以后就会有答案了。 楚许约一向不喜欢掺和麻烦事，可如果真的参与了，那她不可能只当一个入局人。 要参与，当然要做主导者啊。 至少不能太被动。 第41章 君约企图，诅祭夺权 途中换了辆车，开车的是个本家人，楚易坐在了副驾驶，先前那辆车则由他手下的人开着跟在后面。 楚许约状态并不是很好，只觉得头晕恶心。 楚易偏头，正好看见她难受的样子，于是他拿出一个香囊回头递给楚许约。 “……这是什么？” “楚家制香。”楚易回答说，“四小姐您闻闻这个应该就不会晕车了。” 楚许约伸手接过，道了声谢，随手放在颈边。 她没指望一个香囊真有什么用，不过能缓解一些也可以。 香囊摸起来很软，不知道里面的香料是什么，散发出的清香萦绕在她鼻尖，果然如楚易所说，没多久她就不头晕了。 “谢谢。” 楚许约说罢就准备还给楚易，但楚易没要，说：“您收着吧，制香可不止有这一个用处。” “好。”楚许约也不推托，收入自己的口袋里。 到北平确实是晚上了，车直接沿着山路上了山，停在本家大门前。 不知是楚林约特意通知了还是什么，四位长老以及楚妩、楚儿还有其它本家人都站在门口等他们。 先上前说话的是长老楚未兰，她拱手一礼，笑着道：“四小姐您来了，里面请。” 路上楚易一直跟在楚许约身边，大长老楚君兰虽想说什么可也不好开口。 直到抵达祠堂，他才说：“四小姐您来之前在下已经命人把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了，请四小姐随在下去认祖归宗后明日再进行‘诅祭’改卦。” 楚许约刚想同意，楚易却先一步替她回绝了，“还是改卦要紧，明日之后认祖归宗也不急。” “这不合规矩…”四长老楚黛兰刚说话就被楚易一个眼神警告了。 “今天四小姐舟车劳顿，该休息了。” “再者，”楚易看向楚君兰，问道：“这么大的事，二小姐和三少爷也不参加吗？” “怎么会？小易，你是知道君约小姐和未约他们一向心系本家。”二长老楚未兰在一旁急忙解释，生怕落得口角。 “对啊，君约她早就回北平了，只不过是还没回本家罢了，明日一定不会缺席。”楚君兰也附和说：“而且为此她还请来了几位精通改卦的师父。” 楚君兰口中称呼的‘师父’是族内教改卦的老人，只不过上了年纪后离开了本家。 那几位老师多年行踪不明，楚君约这么信任他这个女儿，是因为已经查证过了吗？ 那些人通过二小姐进入本家，还在这节骨眼上，恐怕是另有企图吧？ 楚易没点破，但还是给了台阶下，“既然如此就再好不过了，各位长老们请止步吧，在下带四小姐去住处了。” 楚许约还是一句话没说，只觉得眼前楚易说话的时候很像一个人——楚妩 等到了院门口，楚易直接撂下她几步走（跑）向站在门口的姑娘，当着她的面微微俯身抱起楚妩就是转圈圈。 楚易可不管有没有人看着，况且他认为当着四小姐的面问题不大。 楚妩脸上的笑凝固了，伸手一直狂拍楚易的背，“成何体统！你把我放下来！” 虽然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他还是听话的把人放下了，拉着楚妩的手就是不肯松开。 楚许约：“……” 她之前还真觉得本家没几个人知道楚易和楚妩的感情…… 看样子…… 楚妩一直甩不开楚易的手，索性就由着他牵着了，但她其实是有点尴尬的。 “让四小姐您见笑了…” “没事，我先去休息了，你们继续。”楚许约摇了摇头，笑着表示理解。 见楚许约揶揄的神色，楚妩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偏生身边的某人自从见到她就咧着个笑，见牙不见眼的！ —————— 事实上‘诅祭’和楚许约想象中的差别很大，反正她以为至少会是很多人，有资格进入祠堂的本家人并不多，就连楚易楚妩也只能止步于祠堂大门外。 楚许约问：“你们不也是本家的，不进？” 楚易拉着楚妩的手，无奈解释道：“到底血缘上不一样…不过四小姐您放心，在下都在外面守着您呢。” “好吧。” 不觉得麻烦吗？ 这是她第一次心中对于‘本家’规矩生出不喜。 楚许约是由长老楚方兰领着去祠堂后厅的，后厅有一大片空地，地上画着红色的错综复杂的线条。 她一眼看出，那是专门进行改卦的阵法。 楚家祠堂，前厅供奉牌位，后厅用来‘诅祭’。 抛开之前楚儿那不正常的理解，其实‘诅祭’的过程确实如他介绍的一般。 楚许约站在阵法中央，而四位长老、楚君约、楚未约皆跪在在阵法边缘，至于楚君约请来的几位老师…他们自始至终都笑眯眯的在阵法外。 先前楚未兰不放心询问时，都被搪塞了过去。 “几位本家老师当然是在阵法外守着，四妹妹到底年轻，如果中途出岔子了也有人补救。” 这是楚君约的解释，作为父亲的楚君兰根本没意见。 楚许约拿起特制的匕首划破手掌，血滴在阵法中心的碗里，照着书中说的一枚铜钱抛向空中，掉下来时正中碗里，可阵法始终没有变化。 她总觉得不寻常，不过又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因此只得继续步骤。 将三根香插入碗中后香没有倒，反而自燃了起来，冒出缕缕清烟消失在空中。 同时，跪在地上楚君约和楚未约各自咬破手指以血为笔画符，画好后放在了地上。。 那符纸沾了血，代表着血液的主人。 此时，刮起了风，两张符纸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什么，飘飘悠悠的飞向阵法中心。 不知不觉中，楚许约直觉自己和楚家的联系的加强，还有另一个冥冥之中的牵扯——所谓的‘因果’。 风停时，符纸就要落入碗中，也代表着这一次由三人共同担下本家因果。 就在这时，变故骤起。 谁都没想到阵法外的本家老师不见了身影，而楚君约迅速起身飞奔向楚许约。 楚许约早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不是她不想阻止，是她现在整个身体都动不了。 ‘因果’还在加强，但只有她一人在承担。 “二小姐！你在做什么！”楚方兰第一个反应过来她的意图。 楚君约想要楚许约一个人担下所有因果，可这么做的代价，就是楚许约会死！ 瓷碗被楚君约一脚踢翻，她捡起匕首作势就要刺入楚许约的后背。 千钧一发之际，一枚铜钱飞出打掉了楚君约手中的匕首。 “大胆！”楚妩厉喝一声，手中又是一枚铜钱飞出，不过这次却被楚君约轻松躲过。 楚易也赶来了，了解场内形势后当机立断：“阿妩，带他们都出去。” 楚许约就看四位长老和楚未兰都迅速走了，而楚君拿着匕首抵在了她的脖子上，她能清清楚楚感受到脖子上的凉意。 第42章 汪家出手，山头炸药 “二小姐，您到底想做什么？” 闻言，楚君约捂嘴轻笑，“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不然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及时呀？” 楚易刚挪动一小步，楚君约立刻高声警告道：“要是想她死，你尽管过来！” 可她低估了楚易的胆子，他非但没有停下，而是继续靠近。 楚君约拉着楚许约向后退，当她踩到一处地方时，身体也突然动不了了。 心下大惊！ 阵法竟然被改了！ 楚易看着陷入法阵中动弹不得的楚君约，心中对族长大人的先见之明更为佩服。 “失礼了。” 楚易只捡起那张属于楚君约的符纸，扔在了碎碗上，和碗中的血迹沾染在一起，最后扶起楚许约走出阵法。 当符纸沾血的瞬间，楚君约几乎不受控制的被某种力量按在了地上，并且这种力量还在加强。 从楚君约带着那些人踏入本家的一刻起，她就不再是楚家二小姐了。 于是，到口的称呼改了又改，最终楚易说：“君约小姐，族长大人有大量，没有对你下杀手而是只让你担因果，这已经是网开一面了。” 他本意是希望楚君约能就此醒悟，打消她那些可笑的计划，以后说不定还能有重新回到族里的机会。 “楚易你他妈的就是楚林约的一条狗！” 可尽管楚君约五脏六腑似有被撕裂般的剧痛，口中鲜血染红了衣领一大片，但她仍恶狠狠瞪着居高临下的楚易。 “我技不如人我也认了……可他算个什么东西？他的天赋怎么来的他比谁都清楚！他那样卑劣的外家人怎么配当族长！” 楚君约忍着疼痛从地上晃晃悠悠的爬起来，面目狰狞又分外癫狂，她一把抹去嘴角的血迹，抽出腰间的长鞭，歪头诡异一笑，说：“是楚妩告诉你们的吧…竟然敢泄密…那我先杀了你，再送她和你团聚如何？” 语罢，楚君约挥鞭直直袭向楚易面门。 楚易早有防备，在她出手的瞬间，掏出手枪毫不犹豫的扣动扳机。 ‘砰！’一声枪响，子弹正中楚君约的右眼。 “啊！”她紧捂右眼，血从眼眶中流出。“楚易！你这种人就是被利用死也是活该！” 而楚易收回枪冷眼看着她没有半分怜惜，“冒犯族长，死期即到。” 他背着楚许约头也不回的走了，只听楚君约凄惨的呻吟声以及咒骂声。 “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楚妩那个贱人敢背叛我……你们都不得好死！” 楚易步子没有片刻停顿的向祠堂门口走去，但同时他也向后补了一枪。 楚许约出了阵法后还是动不了，直到楚易背着她走出后厅，身体才渐渐恢复控制权。 楚许约也不是傻子，眼前种种都在告诉她，这些都在楚林约的算计之内。 “那些人是什么来头？还有我……族长他要做什么？” 或许从她在长沙收到楚家来信时，一切就已经被楚林约安排好了。 在长沙监视她的人真正的目的从来不是她或者楚林约，而是楚家本家。 楚易给枪上膛，神情严肃，没回答她的问题，只说道：“族长他不过是将计就计，接下来在下要去清剿‘老鼠’了，还望四小姐您保护好自己。” “等等！”楚许约心中有猜测，叫住楚易，追问：“这一切，是不是和汪问堂有关？” 楚易步子一顿，没料到楚许约竟然猜到了部分真相。 “不是他，是他背后的家族。” 第43章 地下密室，父亲绝笔 “是汪家的阴谋。” 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楚许约还是返回了后厅。 地上阵法内可谓是‘一地狼藉’，而楚君约躺在地上不省人事，估计是没了生息。 楚许约在确认没有危险后才踏入阵法中，蹲下身要探查楚君约的鼻息。 就在这时，楚君约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过力气小得可怜。 “你…怎么……来了…” 楚许约心中不得不佩服于地上女人中了两枪后还没死，真是生命力顽强啊。 “为什么和汪家合作？” “咳咳咳……” 楚君约似是想要说什么，却从喉咙中又吐出一大口血，嘴一张一合，声音很轻：“出去…去、去……树下那里…石板……” 语罢，她的眼睛没有了光彩，瞳孔慢慢失去聚焦，等楚许约反应过来时，她竟然是死了。 楚君约临死前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楚许约起身走出后厅，后厅外只有一棵大树，扎根在前厅与后厅中间的长廊里，地面还是用石板铺成。 按着楚君约口中所说，她观察四周，果然在树下看到一块不同寻常的石板块。 敲了敲，竟然是空心。 机关么？ 树下还立着个灯笼状的石雕，楚许约试着转动石雕，只见空心的石板自己移开，露出向下的阶梯。 祠堂怎么会有这种地方？ 就算是他们所说的‘本家藏书室’，那也并不在这里才对。 里面有什么东西？ 正当楚许约犹豫要不要下去一探究竟时，忽的，她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窸窸窣窣，听声音不止一人。 是谁来了？ 没有任何再思考对策的时间，楚许约快步沿着阶梯走入地下密室，在她进入后机关缓缓移动，地面又恢复如初。 密室内环境潮湿阴冷，在上方石板关上后，一盏盏灯逐一亮起，把整个密室照亮。 密室里三面墙边都摆着书架，两面书架上全是书，还有一面书架里放着大小不一的盒子。 自楚许约进入密室的一刻起，里面充斥着的味道总令她觉得很熟悉，应该是前不久才闻到过。 密室中央的长方形石台上用白布盖着个东西，旁边的小桌上摆着一些针管和一盘粉末。 楚许约走近查看，那粉末不知是什么东西，针管里还有干涸的血渍。 而当她揭开那石台白布，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年男人。 他紧闭着眼，脖子上全身细小的针眼，面色发白，明显是个死人。 不过奇怪的一点是尸体上没有一点尸斑和腐烂发臭的迹象，除了肤色不同。 尸体的嘴里含着东西，只露出一小节穗子。 楚许约伸手把东西从尸体口中拉出来，才发现是一块玉佩。 她也不嫌弃这是含在尸体嘴里的，直接拿在手中。 玉佩白里透红，和她的极其相像，背面也刻着字——许兰 “许兰？”楚许约生怕看错，又确认了一遍。 她脚步一个踉跄靠在桌边，桌子一个不稳倒地，把白布也全部缠在地下，尸体袖口中的一张纸也顺势落下。 楚许约捡起来，才知这是一张绝笔信。 ——爱妻许兰，爱女许约，今日预感死期将至，愧于妻女。 ——楚家长老以人做香料，非人可为之。 ——楚林约以吾女为诱将吾困于此，愿吾女许约勿落于其手。 …… 楚许约不知道她是怎么看下去的，但看完直觉浑身泛冷，心中压抑。 玉佩是不会骗人，她的直觉也不会骗人。 “先前还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哥，你其实都知道啊。” 到头来，她一直被这个表哥蒙在鼓里。 若石台上的真是她的父亲，那么她呢？ 如此…一切就都明了起来了。 不是那天非要她这个本家人迎接什么贵客，是楚林约要与汪问堂合作，叫她在场也不过是展示筹码罢了。 只是后来汪家出于何种考虑而和楚君约合作，这就不得而知了。 突然。 密室一阵剧烈摇晃，还有细小的石子落下。 外面传来的轰隆声清晰传入楚许约耳中，那是爆炸的声音。 第44章 离开本家，张家海栀 紧跟着密室剧烈摇晃。 楚许约心中直觉要塌了，来不及跑出去，只得找个角落躲着，尽量不受伤。 等爆炸过后，密室大部分塌陷下来，几步远的上方露出光亮。 楚许约还是保持原来的姿势没动，而没过多久，密室再一次坍塌，只有她站着的地方幸免于难。 直到又过了些时间，她听到上方传来声音，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四小姐！您在哪儿？” “许约四小姐，您还好吗？” “你们去那里找找人！四小姐应该只是被坍塌物压着了。” 任由上面的人如何找，楚许约没出声，还是一动不动站在角落。 这一等，又是几个时辰。 天色渐晚，上面没人了，估计是换其它地方寻找去了，楚许约这才活动活动身体。 她背着父亲的尸体从碎石堆里爬了出来，环顾四周，原本的祠堂早已大变样。 到处残破不堪，院墙倒塌，大树折断，不见前些日的光景。 楚许约换了条小路绕道乘着吊箱下了山。 她只留下了父亲的绝笔信，那块玉佩被她与父亲埋在了一棵树下，立了坟。 她抬头就见本家那几座山头上火光冲天，房屋隔着老远都能看出被毁坏了一片。 应当是楚君约带人提前埋了炸药。 楚许约坐在坟边，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发展成这样。 随行带来的东西现如今只有一把黑刀还在，其余的都在楚易的车上。 那接下来她该去哪里？ 去哪儿都行。 只是，她不想回长沙了。 突然一声猫叫让她警觉起来，低头一看，那猫的模样和自家岁安长得一模一样。 “喵。”猫咪仰头看她。 确认了，就是岁安。 她抱起岁安，而面前不远处一个人朝她走来。 光线很暗，走近了才看清楚是一个女人。 约莫年龄在十九二十岁左右，长发高高扎起，白色衬衫白色长裤，穿着个蓝色外衣。 没等楚许约开口，女人问询道：“这是姑娘你的猫吗？刚刚它一小只差点掉进洞里，还好我给拉上来了。” “我的猫，有劳了，谢谢。” 楚许约感谢完就不再言语了，本以为女人会离开，谁料她坐在自己身旁的石块上。 女人笑着搭话道：“荒山野岭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楚许约没明着回答，只反问：“你不也是？” 荒山野岭的，突然冒出一个人明眼人都看得出不寻常，因此实在是让楚许约卸不下防备之心。 女人捂嘴笑了笑，“我是专门来找人的呀，不然谁会来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那找到了吗？” “实话实说啊，其实呢之前是没找到的，不过现在找到了。” 闻言，楚许约讶异。 来找她的……现在能想到的缘由没几个。 莫非是汪家的人？ “你叫楚许约是吗？真巧，我以前好像在青铜门里见过你呢。” 女人话一说出口就感受到身边人隐隐的防备之意，她无奈叹了口气，对楚许约发出同行的邀请。 “我叫张海栀，如果你无处可去的话，不如和我走吧。” 第45章 同商入藏，冒犯土司 面前女子仿佛知道她目前的处境，起身对她伸出手：“跟我走吧，反正你也没处可去。” “好。” 楚许约想也没想，下一秒就伸手反拉住了张海栀的手。 张海栀见状更高兴了，一把拉起楚许约，抱她了一下。 “那么我的姐姐，接下来我们一起去西藏吧。” “西藏？” 西藏离北京不算近，张海栀带着她光是换乘车加徒步就花了四天左右的时间。 最后是碰上了个正好也要入藏的商队，张海栀花了些钱，人家也就愿意带着她们了。 楚许约是第一次来到除了长沙和北平以外的地区，路上张海栀还给她讲了以前她的很多见闻。 “有事没事吃一口，进藏少锻炼，不然有你难受的。” 鉴于楚许约第一次进西藏，张海栀提前从商队里买了些红景天，导致楚许约新背包里除了岁安和黑刀，几乎都是张海栀给她买的红景天。 楚许约：“……行。” 1939年左右西藏的交通明显不如外界，况且面积很大，这一来二去的，愣是一个月的光景。 张海栀很有主见有计划，她说自己来过很多次。 因此，在后半路二人就脱离了商队，一口气不停歇终于在某天早上翻过山抵达了张海栀口中曾经落脚过的村子。 村里都是本地人，楚许约不懂当地话，就见张海栀用听不懂的语言和当地人交流，最后又来了一个年轻人，自称‘扎西’。 扎西很热情，尤其是当张海栀把自己带着的鼓鼓囊囊的大背包送给他时。 “这怎么行！每次姐你来都给弟弟我带这些好东西！”扎西虽然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不过手很麻利，呲着个牙咧着个嘴，笑着把背包背在了自己背上。 “都是小意思。”张海栀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只问：“你们大土司呢？我东西上次交给他保管，可别给我私吞了。” 扎西一听，脸上神色惊疑不定，深呼一口气，“还好汉语大土司听不懂，不然姐你这次包得变唐卡了。” 张海栀环抱着双臂，笑着威胁道：“别废话了，赶紧带姐姐们去见大土司，不然以前你干的好事姐姐我全给你捅出去。” “可是……” 最后扎西还是妥协了。 没办法，跟着海栀姐，三天吃九顿。 吃的太多了。 等扎西把张海栀和楚许约带到大土司面前后，默默站在一边当起了翻译。 扎西不是不知道，他就怕从这位姐口中蹦出什么冒犯到大土司的话，到时候他得跟着遭殃。 “你去忙你的，我又不是不会藏语。”张海栀笑眯眯的赶人。 扎西认命般吊着个脸出去了。 张海栀和大土司你一言我一语，交流在楚许约看来还是比较顺利的。 走前张海栀笑着和大土司打了个招呼，但转身离开后就立即变脸，她一脚踢飞路边的石子，“死老登！我就知道！” 见状，楚许约往边上移了移。 “姐，你没事吧？”扎西一直守在外面，提心吊胆的。 说到底他在这里没什么地位，不过就是个富点的农奴。 “能有什么事…不过是一朝回到解放前了……”张海栀恢复平静，说道：“以后我估计就不来这里了。” 张海栀这话在扎西耳中无异于他被大土司迁怒，他连忙追问：“为什么啊姐？” 你不来，我咋办呐！ “我们要去白玛岗。” 第46章 墨脱之行，康巴洛人 “墨脱？” 扎西一听，更不能理解了。“姐，那里又偏又远的，你们去那里干什么？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你们最好还是别去了。” “????????????????????????????????????????。”张海栀瞥了他一眼，“不然你猜我为什么来西藏？” 张海栀也知道扎西估计是担心她们，不过来西藏，还不就是为了去白玛岗。 扎西闻言，意外的看了一眼存在感极低的楚许约，用藏语说了句：“????????????????????????????????????????????????????????????????????，??????????????????????????????????????????????。” 楚许约被看的莫名其妙，等她们和扎西告别后才问张海栀，“刚才他说了什么？” “他说‘有失远迎’。” 张海栀神色如常，说谎根本不带打草稿的，还拍了拍楚许约，感叹道：“看吧，人一说藏语你就听不懂了，出门在外还是得多才多艺啊，赶紧给我学起来。” 本来这个村子离她们的目的地就不是特别远，但交通不便，以她们这个路线，墨脱还在西藏更里面，得花费很多天时间。 “西藏地位最高的是僧侣和土司，不过他们的手也不敢公然伸进墨脱，想知道为什么吗？” 路上张海栀觉得还不算无聊，上次她一个人那才是寂寞，好在现在是二人组队。 “不想。” “既然你好奇，那我就告诉你吧。” 张海栀直接无视楚许约那句‘不想’，还故意吓唬她，说：“墨脱由康巴洛人世世代代守护，传说他们身体里有阎王的血脉，而且实话实说，他们真的供奉阎王。” 张海栀语气中满是对康巴洛人的敬畏，但她步子可是一点没停。 又翻过一座山，眺望远处，隐隐有一些散落的建筑。 张海栀是一屁股坐在地上休息，还从自己的斜挎包里拿出随行的水壶，拔开盖子就是猛灌。 “真累啊，你也喝口水？” “你喝吧，我还不渴。” “行吧，反正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次来可比上次我来累多了。” 楚许约看着张海栀，半晌不知道怎么开口回答。 她可能知道为什么。 因为张海栀一路上那嘴就没停过，她有时差点就想用岁安的尾巴给张海栀把嘴堵上了。 楚许约也坐在张海栀边上休息，偏头问道：“所以我们去墨脱做什么？” “不是我们，是你。”张海栀收回水壶，笑着纠正道。 “我能有什么事？” 张海栀没回答，反正离墨脱也不远了，于是她卖了个关子，“真和你有关系啊，你去了就知道了。” 和预想的差了很多，因为张海栀上次走的路线老早前发生了大型的山体滑坡，所以她们绕路又费了不少时间。 “不找个本地人带路？” 这是楚许约不明白的点。 如果有个熟知地形的当地人，那么她们也能轻松不少吧。 “向导？”张海栀还是觉得她太天真了，“当地人很排外，我上次给再多东西他们都不去，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不知道前方有什么在等着自己，要是换做之前，楚许约包得是给自己算一卦。 她摸了摸口袋里仅剩的十几枚铜钱，刚想拿出来，见张海栀的视线，又打消了念头。 “是不是还藏铜币了？都和你说了不要老是算，对你自己不好，还不听。”张海栀一看楚许约那样子，熟练的伸出手，“来来来，掏出来。” 她不得不佩服楚许约。 从进西藏前她就把楚许约所有的铜币都没收了，结果第二天就听面前这人口袋里‘哗啦哗啦’的响声。 好，又是一把。 结果。 入藏都多少天过去了，你现在还有？ 第47章 德仁喇嘛，留宿寺庙 她们要去的地方在雪山深处，西藏无疑是冷的，尤其是到了目的地后。 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冷意也就上来了。 “久违的墨脱康巴洛，这里环境还是一如既往的招人喜欢。” 张海栀来墨脱就跟回自己家了一样，边说边带着楚许约朝不远处的寺庙走去，“有机会我带你看看这里特产的花，那开花的时候一大片，是真美。” 楚许约是不觉得白茫茫一片有多好，越看越觉得心中始终空了什么。 于是她转移话题，问起张海栀口中所说的花：“你见过？” “没见过，不过见过你母亲留下来的画，那是栩栩如生啊。” 楚许约：“……哦。” 寺庙外站着个小喇嘛，像是早就知道她们要来一般。 张海栀笑着上前用藏语和那小喇嘛交流，随后小喇嘛恭敬的带她们进入了寺庙。 路上她告诉楚许约，这个小喇嘛不会汉语，还得见寺庙里的老喇嘛。 从北平到西藏，基本上张海栀是见一个人就认识一个人，于是面前的老喇嘛不出意外，也和她认识。 “扎西德勒。”张海栀双手合十问候道。笑着说：“德仁喇嘛，又见到您了。” 德仁喇嘛也双手合十，“扎西德勒。” “按您先前答应的，现在我已经把她的后人带来了，接下来您可以放心我把那个孩子带走了，毕竟到底是她们的约定。” 张海栀习惯性把话说一半留一半，虽然她说的含糊不清，不过她知道这位德仁喇嘛能懂什么意思。 语罢，德仁喇嘛没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看向楚许约，“你并没有当年你母亲的影子，丢了东西就要试着去找回来。” 楚许约不明所以。 可德仁喇嘛也只是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而后才对张海栀点了点头道：“当然，毕竟是白玛和她的约定，不过她的孩子还没有回来。” “我们可以在这里等他来。” 张海栀笑容扩大了几分，只要德仁同意了就行，其它的不过是时间问题。 小意思。 德仁喇嘛也知道张海栀在想什么，说：“寺里没什么人，两位可以暂住这里。” “有劳您了。”张海栀又一次双手合十，感谢道。 话是这么说，但张海栀和楚许约仅在寺庙里休息了一天。 破天荒的，张海栀还给了楚许约几枚铜币，“你算算，算算那个孩子什么时候来。” “没生辰也没媒介，我什么都不知道。”楚许约把铜币还给了张海栀，“算不了。” 张海栀看楚许约也没开玩笑，但心里总觉得她这话是因为自己从没给她透露过一点来这里的目的。 其实她个人觉得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 “我们来这里是因为你母亲和一位名叫‘白玛’的藏人有过约定。 当年的事情我也不清楚啊，但我知道其中白玛用了什么东西做交换，于是你母亲承诺把她的孩子带回楚家。 结果出了意外——这不是这么多年过去了，承诺就得由你来履行了。” 楚许约：…… 她就听张海栀一顿解释完后，问：“所以那个孩子的生辰你知道吗？” 张海栀思考良久，很确定的说：“额……这个……我记得没错的话……是1883年来着（？）。” 多少？1883？ 拜托，现在已经1939了…… “啊……那个孩子五十多岁了啊。”楚许约手里的铜钱拿着，算也不是，不算也不是。 第48章 三常四殊，南迦巴瓦 张海栀一拍脑门，“人家和我们一样也是张家人啊，五十多岁怎么了，在族里还算年轻呢。” 楚许约：……行。 她三枚铜币作势朝上一抛，伸手随意一抓，三枚硬币又回到了手中。 张海栀凑近，探头查看楚许约手中的铜币：“我看看怎么个卦象。” 楚许约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看得懂吗？” “哎呀，这你就小瞧我了，”张海栀一听她这话，顿时就有的说了，“当年我也学过算卦什么的，可能比不上你精通，但也略有小成。” “这是楚家的算卦卦象，你确定？” 张海栀可不是楚家子弟，更不是本家人，怎么可能看懂？ 既然她要看就由着她看，左右还有自己能看懂。 楚许约是这么想的，不过当她看到卦象的那一刻，愣住了。 “不是，这我还真看不懂哈…”张海栀话没说完，见身边人的神情不对了，心里‘咯噔’一声。 她伸手在楚许约眼前晃了晃，可楚许约还是盯着手中的铜币卦象。 “许约，你怎么了？” “……算不出来。” 张海栀：完了，坠机了。 楚许约不知道这是算不出来还是她能力有限，可一切很不寻常。 既然三枚不行，那就五枚。 “我再试试。” 她又从口袋中拿出两枚铜币，刚准备动作却被张海栀阻止了：“楚许约，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算卦三常四殊五不算，这是每个楚家人学算卦时的第一课，难道你学的时候没人教吗？” “……没。” 这还真没人教给楚许约，她单是想着五枚更准。 “小姐姐、你……”张海栀也沉默了。 “‘三常四殊五不算’，三枚算卦是寻常时候，顶多四枚铜币。”她就怕楚许约没当回事，“五枚…你就算吧你，本来算卦就沾因果，你一次就用五枚，头铁。” 不过而后楚许约用四枚铜币还是没算出准确的卦象，只大概知道那个人会在三十年后来。 由此，二人也就不再执着了。 “我们就一直等在这里？”楚许约问。 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当然不可能，轻装上阵，我们去南迦巴瓦。” 于是，她们只在寺里休整了一天，次日就告别了德仁喇嘛和小喇嘛，前往南迦巴瓦。 传说，在喜马拉雅山的尽头，隐藏着一座妖山，它能像你上辈子的情人一样，只用一刹那的回眸就让你彻底爱上它。 它原本是藏地苯教的一座神山，但后来，莲花生大士降服了它，它又成了藏传佛教中，一座预言着世界末日的伏藏之山。 这座山叫做南迦巴瓦，它在西藏米林、林芝、墨脱县境内，身下为雅鲁藏布大峡谷，是喜马拉雅山东端的最高峰。 至今，从未有人绘制过这片区域的完整地图。 它的神秘与生俱来，而有关它的故事流传至今。 其中有这样一个故事…… 故事发生在1911年西藏波密，穷途末路的波密王，在一个叫做白马岗的地方降下诅咒。 第49章 真正本家，林芝波密 波密王当时已经中了蛊，蛊虫发作后身体变了巢穴，只有大脑和咽喉还属于自己。 他被蛊师带到了大清国的督军面前，督军强忍着恶心将他就地正法，而就在临死前，他说自己将会化身成无数只毒虫永远诅咒这片虫谷，谁也走不出去。 果然，督军还没有走出白马岗，他的士兵就反叛了，督军也死在这片虫谷之中。 而那些蛊师，也被惊恐的士兵们堵在吊脚楼上，全部付之一炬。 就这样，白马岗又回到了波密王女儿的手中，女儿封锁了整片山谷。 她先是用妖法召唤出滔天的洪水，又用蛊虫让那些反叛的士兵全都任她摆布，但还有一些清军逃脱了，他们在不久之后从拉萨请来了喇嘛和法师。 接着，数万清兵围攻山谷，喇嘛手中的经筒转得飞快，咒语声和喊杀声响彻山谷，而那些法师们则在最关键的时刻，祭出了莲花山大士当年留下的伏魔金刚杵。 金刚杵像利箭一样射出，一道金光闪过，金刚杵从身后击中了女儿，女儿也渐渐在车轮战的围攻下且战且退。 最终，经过一场恶战后虫谷恢复了平静，诅咒也被封印到了茫茫的雪山云雾之中。 唯有那个女儿逃脱，下落不明。 这则传说在历史中真实存在，叫做白马策旺之乱。 “明面上当年你母亲来康巴洛是为了寻找能替代楚家香引的东西，但其实，她更是为了找到真正的本家。” 张海栀虽然不是楚家人，却对这些事了解的一清二楚。 “楚家本家几千年前并不在北平，后面因为一个修墓的人，也是为了保护他们的秘密，所以才不得不搬离南迦巴瓦。” 楚许约一脚踢开拦路的石头，抱着岁安，问道：“我们这次去是为了找到真正的本家？” 闻言，张海栀摇了摇头，“几年前我找到了入口，但是进不去。” 楚许约当即猜到缘由：“楚家玉佩？” “对，”张海栀一副懊恼的神情，“花力气花时间又烧钱，结果进不去，早知道先找到你了。” “那你知道他们守护的秘密是什么吗？” “不知道，不过——应该和制香脱不了干系。”她头也没回，边走边道：“你还别说，曾经有个叫楚元乔的长老，据说她玉箫一曲就能控制人心。所以楚家最厉害的可不是算卦，其实是制香。” 楚许约感觉单是进了西藏就没停下来过，每天不是在走路就是在走路，偶尔运气好，张海栀用些物资做交换能让他们坐个耗牛省点力气。 …… 南迦巴瓦峰顶和山脊多被冰雪覆盖，由于山体多断崖削壁，冰崩、雪崩现象不断发生。 一天之中，楚许约只要抬头望去，时时能见到冰雪崩落的烟雾，并伴有不绝的轰隆声。 这次没发生什么意外，张海栀带路几年前来时的路线还可以走。 她们自墨脱离开，沿着南峰地区边缘走，后来又翻过山到达大渡卡。 张海栀从一个当地人手中买了个木筏，她们就顺着雅鲁藏布江到了林芝波密县。 第50章 树下制香，岁安嫌弃 “你别说，这里和我几年前来的时候，变化还怪…” 楚许约这个背着两个人全部东西的‘苦力’还没喊累，张海栀就已经坐在一户人家的草垛上休息了，“怪小的。” 楚许约：“……” 说话就喜欢大喘气，然后一半一半说是吧。 “本家就在这里？” 楚许约环顾四周，周围都是老旧土房子，她在北平那时见到的建筑可比这里的要好上不知多少倍。 “没啊。”张海栀坏笑，反问：“我有说过本家就在波密县么？” 楚许约：“……” 好像还确实没有。 “在附近，但不在县内。”张海栀说，“我来这里单纯为了拿点东西罢了。” “东西放在哪里了？” 张海栀一听，指着不远处她们一进波密就见到的那棵参天大树，“我把东西就埋在了树下面。” 她说完就不再说话了，眼巴巴的看着楚许约。 “接着。”楚许约掏出背包里便携式铁铲，随后就把包扔给了张海栀。 “好嘞姐。” 张海栀立刻接过背包抱在怀里，右手握拳作势高举着，“我会为姐你打气的，加油呀~” 单说先前扎西语气怎么那么熟悉。 现在楚许约才知道，跟张海栀学的。 楚许约：……6 挖土都是小意思，楚许约照着张海栀所说的地方就一下铲，然后便开始挖挖挖。 终于，在挖到快一米半的时候，铲子铲出土后露出来一个破烂不堪的包袱。 楚许约撂下铲子，双手小心翼翼的提起已经烂成破布的包袱，拍了拍土，交给张海栀。 岁安一路不是被楚许约抱在怀里就是趴在张海栀的肩上。 此时，它是睡醒了。 从张海栀腿上跳下来，闻了闻包袱。 它的眼中流露出嫌弃的神情，随后——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喵’完，立马跑远，与张海栀和她手上的包袱隔着两米半，继续：“喵喵喵……” 楚许约是被吓了一跳，和张海栀对视一眼。 ——“它怎么回事？” ——“我哪知道？” 张海栀没打开包袱，把东西囫囵塞进楚许约的背包里，拉上拉链，还给她。 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招呼岁安：“来，岁安宝宝，到你海栀姐姐怀里来。” 岁安走近了，但躲过了张海栀抱它的手。 “喵喵喵喵喵。” ——以后我走路。 反正两个人谁都听不懂什么意思，不过是看出来岁安连她们也一起嫌弃了。 行。 不抱你还省力呢。 “你不打开看看还是否完好？”楚许约问。 对此，张海栀表示没什么问题，“也不是多大的事，这些东西是制香，你以后要带北平本家的。” “我不想回去。” 张海栀在同行时就已经知道楚许约为什么当初答应和她走答应得那么爽快了。 小姑娘家家的，从棺材里醒来，父母不在身边而且还失忆。 这时候有个自称‘哥哥’的人找到她，特别关心她，就算是个石头，心里也会有触动。 结果，后来才知这‘哥哥’瞒着她许多事，还是导致她父亲死亡的人。 小姑娘寒心了，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哥哥，不想回去，太正常了。 “可你现在用的、血脉里流的，都和楚家有关系，你与楚家的羁绊一时半会可剪不断。” 这是事实。 “本家那作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尤其是楚林约当上族长后，要知道他的年纪不大却善于布局……” 说到楚林约，张海栀还着重提了一嘴，“当初你父母在一起时，无论张家楚家，可都是百般阻拦。” 毕竟，这两家，谁都看不上谁嘛。 第51章 悬崖洞口，南地锦蛇 林芝波密以南，属南迦巴瓦边沿，渡过雅鲁藏布江后到达丹娘，又继续沿着山峰缓坡向上爬。 冷冽的寒风刮在楚许约脸上，她拢了拢衣服，把帽子往下拉了拉，遮住了大半张脸。 张海栀是早早口罩墨镜戴完全了，把岁安往怀里一搂。 “太慢了，我们都等你了。” 闻言，楚许约抬头，就见张海栀和岁安站在更高处，尤其是某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摘下墨镜对她抛了个媚眼。 好不容易才爬上来，楚许约看了她一眼，“要不背包你来背？” “啊这这这，”张海栀面露难色，连忙摆手，“我还抱着岁安呢。” “它是兔狲，不怕冷。” 张海栀：“……” 忽的，冷风呼啸，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轰隆’一声，寒气不知为何更加逼人，再睁眼便见对面断崖处积雪落下，露出一个洞口。 此时大片的云雾被风吹散，烈阳照耀下，光折射雪地晶莹一片，整个南迦巴瓦峰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银色光辉。 站在这里便感觉沐浴在‘圣光’下，给人带来无尽的宁静和神秘感。。 不愧为西藏古老佛教“雍仲本教”的圣地，被尊称为“西藏众山之父”。 张海栀没说话，但指着那处露出的洞口。 见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至少说还是有默契在的。 楚许约从背包里拿出早就备好的特制登山绳，脑海里回想起陈皮用九爪钩时的动作。 她把登山绳抓在手里绕了个圈，对准大概方向一甩，绳头绑着的铁钩就顺势向上飞出，一下牢牢卡在石头缝隙中。 张海栀走过去拉了拉，还算牢固，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让楚许约先上去。 楚许约双手抓紧绳索，腿把绳子绕着，动作麻利不拖泥带水。 看着上方洞口距离高，其实也没几下就到了。 洞口不大，里面黑黝黝的，没有丝毫光线，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藏于其中。 楚许约上去后张海栀立马在下面挥手，她见张海栀把绳子绑在了自己的腰上。 下面的某人单纯是不想爬，所以才让她先上来。 “行。” 楚许约二话不说，半蹲下身抓起绳索一点一点把张海栀拉上来。 就在这时，她听身后似乎有细微的地面摩擦声，那声音由远及近。 下方张海栀已经被拉到了一半，要是松手估计得让她受不小的伤。 楚许约身体微侧，绳索换成右手拉着，回头就见一条黄绿色的蛇吐着个信子飞向她。 她赶忙左手一伸，准确无误把蛇头死死捏住，一用力，蛇头‘咔’的一声，里面的骨头被捏碎。 蛇没了动作，死死缠在她胳膊上的尾巴也放松了力道。 楚许约把死透了的蛇扔在一边，这次怕又有什么突发情况，她索性一口气直接把张海栀拉了上来。 张海栀一上来看到地上的蛇，也就知道楚许约刚刚遭遇了什么。 蛇的长度约莫一米半，背面是橄榄棕色，腹面则为黄绿色。 “怎么是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张海栀几乎是立马就认出了那条蛇的种类。 “认识？”楚许约边收起绳索边问张海栀。 “这是南地锦蛇，生性凶猛，食鼠类为生。可它的产地在拉达克和尼泊尔，有分布在西藏墨脱和林芝…怎么说也不可能在南迦巴瓦峰上啊。” “走了，别想了。” 见张海栀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为了以防万一，楚许约一脚把蛇踹了下去，背着背包向洞口里走去。 第52章 机关饮血，白骨疑云 洞口幽深漫长，两边都是人工开凿后粗糙的石壁。 不知为何，楚许约感觉也没走多远，可视线范围内已经漆黑一片了。 “张海栀？” “哎——在呢。”身边传来张海栀的回话，“等我掏口火柴。” 然后就听火柴头划拉在盒子上的声音，一簇小火苗亮起，照亮了二人的面庞。 隐隐约约间，楚许约看到了阻拦在她们面前的…… 巨大蛇头！ “小心。”她算是有防备了，一手拉着张海栀就要后退，谁知却被她阻止了。 “假的假的，是个假石雕，我之前也被吓了一跳。”张海栀对于这个石雕已经是再熟悉不过了。“就是这东西导致我上次来这里结果没进去。” 张海栀又点燃一根火柴交给楚许约，“现在你看看。” 面前的蛇头石雕张着血盆大口，一对锋利尖牙看起来森寒无比，最奇怪的是蛇头上已经有一对眼睛了，可它的眉心处还雕刻着一只圆形眼睛。 诚然，要是光线不好，谁来了都得看成真的。 “就它，那个第三只眼。”张海栀手指放在圆形眼睛凹槽里，按了按，能按动。 楚许约拿出玉佩，放入其中。 一秒、两秒、三秒…… 无事发生。 楚许约：“……” “额…这个……” 张海栀这时候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尴尬的不行。 楚许约没管她，而是靠近蛇头，一寸一寸查看。 直到视线停在蛇牙尖端，她伸手擦了一下，收回手就见指尖上有红褐色的不明粉末。 以及蛇口里蛇信子上也都是，或是一滩，或是一滴一点，像是什么东西干涸后形成的。 血吗？ 顿时，楚许约心中有了想法。 看来打开机关不止要玉佩啊。 那就试试看。 她伸出左手，掌心放在蛇的牙尖下，毫不犹豫的向上抬起，再一划，手掌被割开一道不算深的血口子。 她握拳，血就一滴一滴落下在蛇口里。 张海栀再不聪明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了，她看楚许约伸出右手放在另一颗尖牙下，立即阻止，说：“我来吧，咱俩一人一个。” 楚许约没意见，就见张海栀也和她一样的做法。 果然。 别说三秒。 就在张海栀做完的一瞬间，蛇头雕像缓缓向下移动，沉入地下。 “还得是多亏你了。” 张海栀从蛇头上方扣下玉佩还给楚许约，又从背包里拿出备用清水清洗二人的伤口，再拿绷带一包扎。 对于张海栀的道谢，楚许约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言语。 她的心中始终是被不安笼罩着。 蛇口处也是石头雕刻的，里面根本不存在什么机关，那为什么滴上血液后，机关就被打开了？ 启动的原因是什么？ 还是说，其实不需要这个环节？ 进了蛇头机关阻挡的洞口后，才算是真正走入了洞穴内。 里面还是漆黑一片，张海栀不知从哪摸到一根木棍，缠了层布条用火柴点燃，当做火把。 仅是照亮了周围一小片地方，可目光所及之处……竟全是一地白骨！ 第53章 海栀偷袭，制香毒药 “这！”她惊呼出声，举着火把又靠近白骨。 “别靠近！”楚许约眼疾手快，一拽就把张海栀拉回身边，腰间的刀出鞘一挥，一条蛇就被她斩成两半。 早在她遇到南地锦蛇后就把黑刀带在身上了，为的就是遇到这种情况。 张海栀心脏嘭嘭直跳，还没完全回神，“妈呀给我吓死了，还好有你。” 她几步凑近瞅了一眼，随后才回到楚许约身边，“又是南地锦蛇。” 闻言，楚许约擦拭刀刃的动作停下了。 “蛇是群居动物，虽然大部分南地锦蛇无毒，但保不齐这里的不一样。”张海栀也是认真起来了，左手拿着火把，右手从口袋中掏出一把蝴蝶刀，说：“看来我们得小心再小心了，栽在这里可就不好了。” 张海栀拿着刀的手搭在楚许约肩膀上，刀离她的脖颈近在咫尺，而张海栀却毫不在意的笑着问：“是吧，许约？” 语罢，蝴蝶刀顺势划向楚许约的脖颈。 楚许约早有防备，她牢牢抓住张海栀的手腕一拧，膝盖上抬朝她肚子上一顶，后退再是一踹。 她下了狠手，一套动作用了十成力。 张海栀直接倒地不起，吐出一大口血来，看向她的目光充满畏惧，不可置信的问道：“怎么可能…你竟然能……” 楚许约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上前用黑刀插入她的右手，蝴蝶刀不知是什么制成的，竟然被她一踩就散架了。 “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喵……” 顿时，四周还是那个四周，只是睁眼时她发现自己在张海栀怀里，面前挂着个香囊，而身边两米远是岁安在叫。 “哎呀，醒来了就好。”张海栀一见楚许约醒来，松了一口气，连忙拧开水瓶盖子就要给她喂水。 “不用…” “不渴？好吧。”张海栀悻悻地收回水瓶，又拿出一包饼干，“那你饿不饿，来吃口。” 楚许约：“……” 她伸出手接过饼干撕开袋子，然后喂进了张海栀的嘴里。 起身，就见几步远的地方，一个身穿本家服饰的人倒在血泊里，他的右手上有个被刀插过的伤口，一条蛇缠绕在他的手腕上，也是死亡状态。 她看向张海栀，眼神疑惑。 张海栀咽下饼干，兑了口水，解释道：“老实说吧，那个蛇头牙齿上有制香，但凡不是纯本家血脉，沾上再进来都会中招。” 她也站起身，走过来泄气似的又踹了一脚凉透了的尸体。 “这个人专门守在这里，只要你中招了，就会被他控制变成食物。” 至于是南地锦蛇的食物还是谁的，张海栀没说详细。 但这山洞里寸草不生的，人常年生活在这里靠吃的什么东西生存？ 楚许约心中了然，“那个机关和蛇牙有关，它的牙齿能朝里面伸缩。” “没毛病。”张海栀还是气，再次踹了死人一脚，“他干的好事就是操控无意识的你追着我绕着整个山洞跑，要不是我身手好而且怕伤着你，我也不至于这么狼狈。” 第54章 幻境反击，壁画玄机 楚许约知道就算是被控制了，可她确确实实对‘张海栀’出手了。 那个本家人右手上的刀伤就是最好的证明。 但张海栀说到这就再闭口不言了。 “然后呢？”楚许约问道。 “然后？” 张海栀看着她笑了一下，语气玩味，说：“然后我就被你打趴下了，那个人走到你身边拍你肩膀夸你干的不错，结果你几下把他给打趴下了。” 楚许约：“……？” 事情是这么发展的？ “我本以为是你一鼓作气，谁知道你也倒地了，于是为了我们的安危，我忍着痛艰难起身，把他杀了。” 张海栀说的声泪俱下，让人听了直觉是有理有据。 楚许约：“……多谢你了。” “包的问题不大啊，”张海栀把手搭在楚许约肩膀上，一见楚许约那眼神，“怎么了？” “幻觉中的‘张海栀’右手拿着蝴蝶刀搭在我肩上，随后她就想要杀了我。” 闻言，张海栀立马双手高举，“我真的是张海栀。” 楚许约：“……我知道。” …… 回归正题。 由于张海栀‘机缘巧合’下将洞内大部分地方‘探索’了一圈，所以她也是直接带着楚许约大步向前走。 “前面是什么？”楚许约看张海栀步子越走越快，疑惑的问。 到底是什么东西能让她这么迫不及待？ 洞内只有火把照亮一片地方，视野可见范围内空空荡荡，直到张海栀带她走到一处石壁前。 石壁上画着一幅壁画，那壁画不知历经多少年，可仍然没有丝毫褪色。 云雾笼罩的巍峨高山上坐落着一座宫殿，鸟雀盘旋在上空。 山势险峻，山下是江河湖海，森林茂密，几只麋鹿隐于其中。 细看又见，宫殿左侧是太阳，右边则是月亮，好一个与日月齐高。 “许约，”张海栀摸索上石壁的宫殿图案，“你看这里。” 楚许约看向她手指的地方，宫殿之上，站着一个身穿古装的人形轮廓，仙风道骨。 张海栀似乎是随意问起，“你觉得这幅壁画有什么含义？” 楚许约拿出玉佩递给张海栀，玉佩背面的图画与壁画上的山川一模一样，只是缩小了比例。 “和楚家这一辈四个人的玉佩有关。”她手指在壁画里的麋鹿上，“这一处，和我…和楚林约玉佩上的图案相同。” 张海栀听后，眉头紧锁。 “我倒觉得…不仅和你们有关，还和……” “和什么？” 张海栀只缓缓吐出四个字：“云顶天宫。” “云顶天宫？”楚许约只觉得熟悉，不是耳熟，是她好像知道‘云顶天宫’，可知道什么，她自己又说不清。 莫名其妙。 “里面有什么？”她问。 张海栀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说：“一扇门。” “一扇门？” “对，”张海栀点头道。 “它建造得极其宏伟，整体由青铜铸造而成，重量达上万吨，几乎无法用人力打开。” 语罢，张海栀示意楚许约退后，她用火把靠近壁画，壁画上的颜料瞬间被点燃，没多久就化作了灰烬飘落在空气中。 石壁上露出了一个方形机关，随着张海栀按下机关后，另一侧石壁移动，出现了向上走的阶梯。 “我曾经听父亲说，曾经有一个张起灵进了青铜门后就再也没出来了，这件事许约你知道吗？” 楚许约踏上阶梯的动作顿了顿，不明所以。 “我怎么会知道？” 张海栀又换上那种轻松的表情，“哎呀，随口问问。” 第55章 群居锦蛇，具象青铜 楚许约倒觉得张海栀话里有话。 这个人每次都是一副心大的模样，实则她每个举动都有自己的目的。 想到这里，楚许约紧了紧手中的黑刀。 不管是刚从木棺中醒来亦或是现在，也唯有拿着这把刀，她的心里才会有些许安心。 阶梯并不长，经历了刚刚的事，二人相顾无言。 张海栀在想什么楚许约不知道，但她已经把云顶天宫和青铜门默默记在了心中。 如果有机会，她想去看看。 一种直觉，那里和她失去的记忆有关。 阶梯到头，她们进入了一个更大的空间。 张海栀拿着火把点亮了离她最近的灯，紧接着，一盏盏灯逐一亮起，整个空间被照亮，灯火辉煌。 四周石壁上全是壁画，定眼一看，楚许约甚至在最近的石壁上看到了张海栀口中南迦巴瓦波密王的传说。 而中心，伫立着一座通体青绿色的大门——青铜门 “怎么会是…”张海栀不顾楚许约的阻拦，一步一步走向紧闭的青铜门。 楚许约看张海栀那样子，自知也不可能劝得住她。 趁张海栀在青铜门那边，楚许约观察起离她最近的壁画，她觉得楚家可能将其来源以及传世都记录在了壁画上。 空间内她看了一圈，没有什么危险。 南地锦蛇从始至终只见到了两条，一条在洞口被她捏死了，一条在那个本家人手上被她踩死了。 可蛇毕竟是群居动物。 就在楚许约回头确认张海栀所在的位置时，眼尖的看到她身后地上缓缓爬动的东西——南地锦蛇。 关键是，张海栀根本没有发现。 楚许约右眼狠狠跳了跳，她放轻脚步，拔出黑刀，靠近张海栀。 在南地锦蛇袭来时，她几下就给解决了。 这次的蛇一共有四条。 果然，怕什么来什么。 楚许约紧紧盯着南地锦蛇爬来的地方，那里有一个小缺口，应当是它们的老巢。 “喂，别看了，”她没回头，手碰了碰张海栀以作提醒。“这里是南地锦蛇的地盘，我们早点走吧。” 张海栀也没回头，胳膊肘捅了捅她，说：“我知道。” “你知道你还一动不动的？” ‘咕咚’，是张海栀咽口水的声音，“……因为…我面对的就是蛇王。” 楚许约：“？” “咋办啊…”这是来自张海栀的江湖救急。“我就算会刀，也是蝴蝶刀…那么大个子的蛇，我这刀就跟丢牙签似的……” 楚许约哪儿知道蛇王有多大，可听张海栀那么一说… 先前进来时什么事也没有。 偏是想到锦蛇，锦蛇就出现了。 蹊跷。 可蛇又确实是真的。 楚许约见蛇洞里没蛇钻出来，微微侧头询问背对着她的张海栀：“蛇王多大？” 张海栀就瞧见一对拳头大的眼珠子死死的凝视着她。 “在角落黑暗里藏着，眼睛有你拳头大。” 楚许约：“……” 那就死吧。 “我点灯后也检查了，没有危险啊…真是怪了……” 张海栀说话都已经带上了颤音，“我还想着…青铜门都出来了…总不能再给我来一条一口吃两人的南地锦蛇王吧……” 第56章 光怪陆离，入青铜门 “不过还好只是一条…要是两…”张海栀庆幸的话没说完，楚许约立刻把她的嘴捂上了。 “你悄悄。” 但晚了。 楚许约看一只发光的竖瞳透过蛇洞盯着自己。 “应验了。” 莫非张海栀的嘴开过光了不成？ “什么？”张海栀浑然不觉，脸上是惊恐，但又带有疑惑，说：“那什么，你把制香掏出来…我看看有没有用。” 但这时候，楚许约也不敢动了，她深呼一口气，道：“我说，托你的福，我对面也有一条。” “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别急。”现在反倒是张海栀淡定起来了。 “我们等等，要是青铜门开了就跑进去。” 这时候，楚许约还真能考虑张海栀的提议，询问道：“那它什么时候开？” “十年开一次。” 楚许约：“……上次开是什么时候？” “云顶里面那个是1935年来着。” “现在1939……” 早知道她不靠谱。 就在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楚许约脚边响起，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你别说你别说，这多嘴兽说的又成真了。” 谁在说话？ 楚许约低头看了一眼。 脚边，岁安也抬头，睁着大眼睛无辜的看向她，用着东北娃娃音说：“你瞅啥呢？” 就一句，差点没给她送走。 楚许约沉默了。 养的兔狲能说人话了，出幻觉了。 “你们这两个直立兽，真的不进大门吗？你们不进我可进去了。”岁安抬了抬‘猫头’，淡定自若的走向青铜门。 “开了？” 闻言，二人异口同声。 也不管什么蛇不蛇了，能保命当然是拔腿狂奔。 张海栀先前面对的蛇王终于按耐不住了，它嘶嘶吐着个信子，从角落里钻出。 而另一条蛇也作势就要钻出，只是蛇洞洞口太小，一怒之下大蛇撞碎了石壁也钻出来。 两条眼睛泛着诡异绿光的大蛇飞速朝二人的方向爬来。 青铜门正在慢慢关上，楚许约先进入门内，她回头看张海栀离大门还有一些距离，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焦头烂额。 “快！张海栀！” 好在最后一刻，张海栀朝她伸出了手，楚许约也伸手要拉住她。 近在咫尺时，大门最后一丝缝隙被合上了。 张海栀还是被关在了门外。 独自一人，面对两条巨蛇。 楚许约心中不知为什么，觉得一切都很荒谬离奇。 她无法形容这种感觉。 呼吸有些困难，而心里很沉重很难受。 “张海栀，你等我。”她说。 可就像张海栀说的，青铜门重达上万吨，非人力能打开。 于是楚许约摸索上青铜门，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一个机关。 心急如焚，不知道张海栀在外面如何了？ 忽然，她低头寻找起岁安。 “岁安？” “岁安！” “你在哪？” 她连着喊了好几声，等来的没有回应，而是她自己的回音。 门内只有楚许约一个人。 张海栀、岁安……为什么都没进来？ 在这种情况下，楚许约渐渐冷静了下来。 “幻觉吧。”她说。 可等了很久，她所处的场景还是这里。 第57章 门内一日，门外多年 不管是在长沙还是在西藏，楚许约一直不是一个人。 但现在，只有她自己了。 门打不开。 无论她在心中祈求了多少次，青铜门依旧是纹丝不动。 楚许约坐在地上，背靠着青铜门，门内深处是一片浓浓的白雾，似是遮掩着什么。 她不敢，她不敢去探究。 “既然来了，为何不敢进来？” 白雾内传来声音，一个女子从其中走出。 楚许约没有贸然动作，不过手已经放在了刀柄上。 待女子走近，她才看清来人的样貌。 “你是…”楚许约犹豫了半晌，“你是那个失踪的张家族长？” 闻言，女子没有否认，可她却说：“我是楚元乔。” 楚元乔？ 楚君兰口中第一个提出‘诅祭’的人，也是张海栀所说，她只需一支玉箫便可控制人心。 但楚元乔也并没有否认她是张家失踪的女族长。 楚元乔就像是知道楚许约的所思所想，她说：“你不是一直想找回曾经的记忆吗？跟我来。” …… 在白雾深处，楚许约见到了她的从前。 从出生起就从未见过父母，自小在张家接受训练，他们说她注定会成为下一个族长的妻子。 可她种种表现以及放野带回族中的黑箫，让他们不得不将她列入族长候选人中。 后来她如愿成为了张起灵，但师父告诉她，支持她一路走过来的念想从一开始就已经死了。 最后呢？ 最后是她进入了青铜门。 她是楚许约，亦是照片里那位女族长。 画面又一转，一个孩子出生，因为麒麟血几经辗转来到东北张家。 她见那个孩子放血驱虫，清理通道，进入成人无法通过的狭小空间摸出明器。 那时他……才八九岁吧？ 她见他被推举为‘圣婴’而后跌落神坛。 她又见他训练、放野……直至成为张家族长。 而画面定格在那个孩子长大成人后的面庞。 “他……是谁？” “最后一位张起灵。” “我能做些什么？” “保护他，你能找到你一直所求的。” “好。” 楚许约心中已经隐隐猜到了面前‘楚元乔’的身份。 “你不是楚元乔。”她笃定的说。 楚元乔表情有一瞬的愣怔，她面对着楚许约，慢慢后退，渐渐与身后的白雾融为一体。 消失前，她只留下了一句话。 “如果我连楚元乔也不是，那我该是谁呢？” 整个空地突然刮起一阵大风，白雾散去后，露出一个半米高石台，上面静静躺着一支黑色的古箫。 楚许约拿起古箫，竟发现这就是曾经她放野带回张家的那支。 材质似玉，可远比玉坚硬。 她四下张望，心中仍旧有疑惑。 “你还在吗？” 她看到的记忆只是一部分，不然其中多数事情都说不通。 空间内死一般的寂静，无人应答。 只有她进来的入口——青铜门大开。 楚许约知道，这是‘楚元乔’认为她该离开了。 走出青铜门，先前经历的一切还历历在目。 不过现在大蛇消失了，张海栀和岁安也不见踪影了。 楚许约步子飞快，没多久就回到了她们最初的地方——悬崖洞口。 南迦巴瓦峰还是那个样子，只是这次任凭寒风呼啸，烈阳始终被云雾遮挡着。 她没有按照原路返回，而是翻过山峰，离这里不远的地方就是墨脱。 记得上次来寺庙，还不是她一个人。 没了张海栀，楚许约根本不懂藏语，不过寺庙里的老喇嘛见到她却颇为意外。 “这么多年，您终于回来了。” 老喇嘛说的是汉语，可楚许约却不能理解她话中的意思。 “现在…是什么时候？” “一九六零年了。” 第58章 白玛之子，海栀留信 “现在是1960年了，姑娘。” 随着老喇嘛话毕，楚许约更加不理解了。 她只觉得在青铜门里待了没多久，再出来就已经是几十年后了？ 尽量理清思绪，她问：“那个孩子来了吗？” 她口中的孩子，是白玛的骨肉。 老喇嘛闻言，点了点头，“请和我来。” 路上，老喇嘛告诉楚许约，这些年发生了很多事。 1949年，新国成立，西藏解放，土司和僧侣被打压。 张海栀于1948年左右回到寺庙住了两年，然后带着大多数存放在这里的东西离开了，只留下了一个木匣子。 德仁喇嘛圆寂了，而她，从几十年前的小喇嘛变成了如今的老喇嘛。 “那您还记得她身边有猫吗？那只猫过得怎么样？” “猫？” 老喇嘛思索后回答说：“有一只，不过它现在跟在白玛的孩子身边。” 楚许约听闻，暗自松了口气。 至今1960年，整整过去了十年，那么张海栀现在在哪里？ 青铜门不是重点，楚家本家古址她们根本就没有找到。 母亲找了本家那么多年，最后也没能找到。 想起‘楚元乔’对她说过的话。 曾经有个张家人放野受伤被一个老婆婆所救，带回了楚家本家。 谁料伤好以后她凭借着本家对她的信任进入了他们一直守护的地下古址，拿出了深藏其中的宝物。 从此，老婆婆那一脉的人被划出族谱，赶出了家族。 “姑娘？”一声呼唤让楚许约回过神，老喇嘛只带她在不远处停下脚步。 看去。 只是背影，黑发黑衣，身形挺拔，身边趴着一只呼呼大睡的胖猫。 不用老喇嘛介绍，楚许约一眼就认出了张起灵。 不过她没贸然打扰，老喇嘛又领着她走到了几十年前她住过的小院子。 “这里长住过两个人，一个名叫楚许兰，一个名叫张海栀。” 她仿佛知道楚许约的来历和接下来要做的事，说：“您恐怕带不走那个孩子。” 楚许约把背包取下，疑惑的问：“为什么？” “他是白玛的孩子，要见白玛。” “那…他什么时候才能见到？” 老喇嘛思考良久后还是摇了摇头，具体时间她也不知道。 “等他面前的石头刻出了样子，就说明他有在想了…到那时，他才能见白玛。” 白玛想见的是她的孩子，不是一个石头。 “好。” 于是，楚许约决定等张起灵见过白玛后，她再去找他。 …… 一路匆忙，带着风雪气息风尘仆仆的到了寺庙后，楚许约才稍稍放缓心神。 院内还就是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屋，屋内有人打扫过，桌子也擦得很干净，可唯独上面端端正正摆放着的小木匣子落满了灰尘。 “给我的？” 木匣子没有机关，不过在此之前并没人打开过。 楚许约擦掉灰尘，打开盖子。 里面放着一封信、两包制香，还有一份古曲残卷。 信纸泛黄，上面潦草的字体，是张海栀写的确认无疑了。 ——福大命大没有死，我还有重要的事去做，所以岁安我留在这里了。 ——制香留着，那个古曲是我从古址中带回来的，如果以后你能得到陨玉制成的箫，可以学学。 ——还有，别带他去楚家，你自己最好也永远不要回北京。 北平何时改为北京了？ 不过她也不可能去那里，要回也是回长沙啊。 翻过信纸背面，上面还有最后一行字：长沙你也想都别想，那更不能去。 第59章 岁安新窝，许约计划 ——长沙你也想都别想，那更不能去。 楚许约：“……” 这做法就很张海栀…不过不能写在同一面上吗？ 看来本家一定出事了。 不然张海栀不可能放弃让她把张起灵带回楚家。 要知道，她可是比自己这个楚许兰的亲女儿还要看重楚许兰的约定。 只要是张海栀口中说一些关于楚许兰的事，她眼中都有若有若无的别样情绪。 要是换旁人来看，她才更像是母亲的女儿。 本家出事，北京不能去，楚许约能理解。 可为何连长沙也不能回？ 新中国成立，日本人应是被赶走了，反动军也下台了。 不知道师父和小齐是否从德国回来了？ 二月红夫妇过得如何？ 长沙九门还好吗？ 不论张海栀出于什么目的写下这封信，她是必须要回长沙看一趟的。 毕竟，一去二十年。 …… 张起灵对着石头坐了一天，他身边的岁安在他脚边便趴了一天。 他见不到白玛，因为喇嘛说白玛要见的是她的孩子，而不是一块冷冰冰的石头。 可他一整天也不知道面前的石头该雕刻成什么样子。 “岁安。”楚许约隔着几米，轻轻叫了声。 一听这久违的、熟悉的声音，岁安‘噌’一下就竖起耳朵直起身，探头四处张望。 楚许约也不知道二十年过去，这家伙还记不记得她了。 岁安看向她，歪了歪脑袋。 “喵。” ——知道了。 岁安起身，面对着她伸了个懒腰。 一见岁安那样子，楚许约就知道它还记得自己。 随后，在楚许约期待的目光注视下，它爬进了张起灵的怀里。 “喵喵。” ——我知道了，你走吧。 楚许约：……真把自己当只涉世未深不谙世事的单纯小猫了是吧？ 莫名的，她火气也上来了。 二十年不见，忘本了是吧。 “有本事你别回来。”她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岁安不为所动，还亲昵的蹭了蹭张起灵，“喵。” 张起灵低头看向岁安，眼神平淡无波。 许久，说了两个字：“不走？” “喵喵。”岁安蹭了蹭他。 ——不走。 张起灵又继续木着脸雕刻石头。 楚许约并没有就这么离开，只换了个位置观察院子中的一人一猫。 直到天色渐晚，她回到住处，身心疲惫，始终还是想不通。 一个二个，怎么做到一天跟升仙一样坐在那儿。 她帮师父齐八看堂口时也没这么难熬过。 既然张海栀说不用带张起灵走，她打算再休整几天后就回长沙看看。 长沙对于她来说，有很重要的意义。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新中国成立，以前的钱还能用吗？ 况且，她貌似……身无分文。 罢了，明天的事明天再说。 楚许约躺在床上，枕着胳膊，好不容易放松心神，正快要入睡时…… 忽的，一声堪称‘婉转悠长’的猫叫自耳边响起，“喵~~~~~~” 知道是你小子认错讨好来了。 她眼也没睁，背过身一手拍到岁安脑门上，“你给我悄悄。” 第60章 蓝袍藏人，海栀断臂 “你给我悄悄。” 这句话一出口，岁安还真不叫了，声音是一点没发出，就静静陪着她睡了一晚上。 可能它打心底里也想她了。 次日，楚许约是睡到了艳阳高照才醒来。 阳光透过窗口进入屋内，照在她的脸上，她才睁眼。 岁安已经不知去向了，不过估计又去找张起灵了。 楚许约拿起枕头边的怀表看了眼时间，不算晚。 背包里的压缩饼干和面包并没有过期，她索性就着对付了几口。 穿上外衣，把表揣入口袋里，楚许约打算出门去看看，看看张起灵雕刻石头的进展，顺便瞅一眼岁安。 院中，还是和昨日的场景差不多。 只不过楚许约到的时候，还见到了一个身穿蓝色藏袍的男人。 老喇嘛见她来了，刚准备介绍来人，不料那蓝袍藏人已经率先开口，他问：“楚许约对吗？” 楚许约不明所以，点了点头，“对，是我。” “可算找到你了。”，蓝袍藏人终于松了口气，把身后背着的一个手臂长的木盒交给楚许约。 她接过，掂了掂，重量很轻。 蓝袍藏人解释道：“张海栀托我给你的。” “里面装的是？” 闻言，他眼神复杂，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没回答楚许约的问题，只说：“她说，如果你学会了曲子，就替她去四川四姑娘山帮她放个东西。” 她正欲按下木盒的机关，却被蓝袍藏人阻止。 “回去再看吧。” 楚许约心中自然狐疑，但当她回到住处打开木盒，里面的东西却由不得她不信。 木盒里摆着一截手臂。 右手。 手指纤细，明显是女人的手。 再细看，手背上还有伤口愈合后留下的疤痕。 一瞬间，她回想起曾经张海栀左手上也有同样的疤痕。 莫非……这真是张海栀的？ 可她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贸然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 现在还让人带话给自己。 四川的四姑娘山…楚许约心中始终有顾虑。 张海栀现在人是否还活着？ 想到这，她连忙快步回到院子，但老喇嘛告诉她，那个蓝袍藏人已经走了。 “您知道他什么时候还会再来吗？”她问。 得到的答案是不知道。 楚许约也只能作罢。 张海栀所说，楚元乔曾经一首曲子便能控制人的心神，加之南迦巴瓦峰洞穴里的遭遇。 楚许约其实早就想学了，先前只苦于没有机会。 她尝试学着吹那支箫，不过她是一窍不通，更别提古曲残卷中的曲子。 后来的几天，楚许约就在住着的院子中一步没踏出。 干什么？学吹箫。 后来喇嘛们一致觉得，如果寺庙里有反差，那一定是张起灵和楚许约。 一个坐在寺庙院里，一言不发。 一个在小院屋内，整天从里面传来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根本不堪入耳。 后来才知，是她在吹箫。 或许是觉醒了‘无师自通’天赋，楚许约在噪音中摸索出了门道。 古曲她看着谱子也能像模像样（装模作样）的吹上一两句了。 她并不急着回长沙，留在这里不仅是学习古箫，还在等蓝袍藏人。 直到某天，蓝袍藏人又来了。 第61章 三日寂静，藏海花下 “他们去做什么？”楚许约偏头询问同她站在边上的老喇嘛。 “你看。”老喇嘛指着地上的石头。 地上石头有了形状。 这一刻，楚许约知道张起灵终于能见到白玛了。 那个生出他，让他和世界有联系的亲人了。 “之前他的心跟石头一样，见与不见意义不大，但现在他有了感情。” 听了这番话，楚许约不知该为张起灵高兴还是悲哀。 白玛一直想要见自己的孩子一面，于是用藏海花维持自己的生命，让自己陷入沉睡，但再醒来后她只能有三天的时间可活。 既充满光明，又让人绝望。 她看着张起灵的背影，看着……想到了自己。 那她呢？ 她的母亲在哪里？ 她又该去哪找自己的母亲呢？ 没人能告诉她答案。 …… 蓝袍藏人只把张起灵带到了一个房间门口，他只有三天能与白玛相处的时间。 在那个房间中，他见到了自己的母亲。 白玛活着，可她没有机会再睁眼看他，看看她爱的孩子了。 但她知道自己孩子来到了她的身边，她能感受得到那个孩子。 而张起灵呢？ 他抓着白玛的手，没有说话，只躺在她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他感觉到了从来没有过的情绪，他觉得自己抓着的是人世间最后一丝自己的痕迹，最后一丝自己愿意去想的东西。 三天，没有人会打扰他们母子重逢。 可三天，对于他们，又太短。 在那个寂静的房间里，转瞬即逝。 房门打开，张起灵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到了面对了一年多的石头前。 西藏无疑是冷的。 前些日子的大雪，院中还没有清扫干净。 院中地上的凿子被他拿起，这次他没有任何停顿，而是对着石头一下又一下刻了起来。 楚许约手里提着岁安站在不远处，看着院中的人。 白玛走后，张起灵就失去了和世界唯一的联系。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也被一层悲伤笼罩。 谈不上感同身受，因为她毕竟不是张起灵… 可楚许约在青铜门里看到了张起灵的曾经。 她不明白，为什么他的一生要如此艰难？ 在张家严格的训练和经历了无数痛苦之后，张起灵的心已经如一块石头般，很少有波动。 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也会有悲伤，不过也可能…是唯一的一次。 面对白玛的离世，张起灵的心里也终究无法平静。 尽管他可能并不知道‘母亲’意味着什么，但是他的心里第一次有了悲伤，第一次体会到了痛苦。 这种痛苦和悲伤，他无法向他人诉说，只能通过自己雕刻的石像来表达。 后来，他将自己在哭泣的样子雕刻下来，并将这尊石雕留在了墨脱的喇嘛寺庙。 白玛离世后，是新任的德仁喇嘛和张起灵操办的。 藏海花下，是开始，是结束。 她仍会牵挂留在人间的孩子。 ——你静静地送她走远，她只想看见你不流泪的眼。 来日不一定方长，山水也不一定重逢，总有些故事无疾而终，随风而逝。 可那不仅仅是故事。 ——三日寂静。 第62章 湖南长沙，物是人非 事情发展到这，楚许约只是打算找蓝袍藏人询问张海栀的下落，但没想到张起灵找上了她。 岁安被她提在手上，见到张起灵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个劲的叫，“喵喵喵。” ——救我啊，大哥。 因此，在张起灵开口前，楚许约竟然以为他是来向自己讨要岁安的。 “抱歉，岁安不能给你。” 张起灵：…… “我不去北平。” 闻言，楚许约知道估计是老喇嘛把这些事告诉他了。 母亲和白玛的约定，以藏海花和张起灵为条件。 楚许兰可以带走一些藏海花，但相应的，她要把张起灵带回楚家。 以她在楚家本家的地位，张起灵无疑是安全的。 可惜，出了变故。 “不用。”她摇了摇头，解释道：“之前的约定不作数了。” “……好。” 张起灵面无表情，楚许约却觉得他似乎是还想说什么，不过没说出口。 “对了，请等一下。”她叫住了准备离开的张起灵。 她问道：“你有钱吗？能不能借点或者我用东西和你换。” 张起灵回头，“没钱。” “好吧。” 那怎么去长沙……徒步？ 徒步就徒步。 回到住处收拾东西，岁安也跟了过来，它叼来一个布袋放在楚许约脚边。 “喵喵喵喵。” ——打开看看。 楚许约低头捡起，沉甸甸的，打开布袋，里面全是钱。 “这……张海栀的？”布袋看着分外眼熟，如果没认错的话……岁安这是把张海栀的钱包偷了。 “喵喵喵喵喵喵。” ——我给全拿完了。 她一看，里面钱还不少，估计是张海栀全部家当了。 这下够从西藏到长沙的路上用了。 “这是偷钱，不好，”楚许约抱起岁安，不管它能不能听懂，一脸认真的说：“下次不许这样了。” 说完的同时，她把钱袋揣起，放入背包里。 岁安：……你有种还给我。 “就当她托我去四川的费用了。” 这是楚许约第一次认识的钱的重要性，并且她暗自发誓，以后一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赚钱的机会。 不嫌钱多，就怕穷。 …… 告别张起灵，告别喇嘛寺庙，楚许约背上背包带着岁安踏上了前往长沙的路程。 1949年新中国成立之初，交通运输面貌十分落后。 全国铁路总有一半处于瘫痪状态，能通车的公路和内河航道都不多。 而后经过3年的国民经济恢复期，修复了被破坏的交通运输设施设备，恢复了水陆空运输。 1953年起，开始有计划地进行交通运输建设。 二十年，国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只花了当初来西藏的路程一半时间就又回到了湖南长沙。 长沙也变了，变得全然陌生，依稀只有一点从前的影子。 楚许约按照记忆中的路走到了曾经住过的府邸——楚府。 街道还是那个街道，只是府邸却不见了，原先的地方盖起了新式的楼房。 楚许约坐在街边的小吃摊上，老婆婆为她端上来一碗馄饨，她便指着不远处的高楼，轻声询问：“婆婆，您知道那里原来的房子为什么拆了吗？” 老婆婆听后露出笑容，说：“那里以前是楚长官的府邸，不过国家成立后他就被调走了。” 第63章 林约长官，红府夫妇 “楚长官？” “对啊，那位长官姓楚名林约，百姓们都叫他楚长官。”老婆婆看着楚许约面生，“小姑娘刚来长沙吧？要不要听婆婆我讲讲这位长官啊？” 楚许约点了点头，于是老婆婆就说起了她口中这位楚长官。 “好多年前一位北平的长官自愿调来了这里，当年日本人攻打长沙时北平不给他调兵，他就带着自己仅有的兵守城门…… 那时我们想着，九门和佛爷是长沙的人所以才会保护长沙，可这位长官也不是长沙人，他没必要这么做…谁知他硬是和我们一起守住了长沙。 后来新中国成立了，他和佛爷都受到了提拔，听说开国大典他也参加了呢。” 楚许约竟不知楚林约会为长沙做到这个地步，确实称得上一声‘楚长官’。 又有人来吃馄饨了，老婆婆应声后起身就去忙活了，临走时还说：“姑娘你可是找对人了，婆婆我啊在这长沙住了有大半辈子了。” 楚许约看着她的背影，无声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这位老人一辈子都在长沙城。 “您做的馄饨还是和几十年前的味道一样，没变，好吃。” 吃完馄饨付过钱后，楚许约带着岁安去了红府。 这么多年了，早已经没有黄包车了，距离不远，她索性走路过去。 红府牌匾还是高挂着，不过大门紧闭。 楚许约上前敲了敲房门。 许久，门内才有一道苍老的声音询问道：“谁啊？” “楚许约。” “楚许约？许约…”门内的人将名字反反复复念叨了几遍，才像是恍然想起来，“许约小姐，原来是您回来了。” 大门打开，是老管家。 老管家一见果然是楚许约，还没来得及高兴，再看到她的脸时，呆愣在当场，但他也知道这种事匪夷所思，“您…您请进来吧。” 红府布局一切都没变，她没让管家带路，丫头院落的路她不知道走了多少遍，早就熟悉了。 可这次回来，就像是初次来到红府一般。 “许约回来了？”丫头仅是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又深了几分，她心里是不敢相信，“真的假的……” 几十年前日本人攻打长沙，听说楚许约提前去了北平避难，可那一去，就不知所踪了。 而后她听说楚林约派人满长沙寻找楚许约，又亲自去北平寻找，甚至扬言不找到妹妹便一日不回家族，他说他无颜面对族中长辈。 那段时间，不止楚林约在找楚许约，她心中也挂念，于是二月红也派了些人一同找。 可楚许约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杳无音讯。 等长沙尘埃落定后，她还以为曾经的人都能回来。 届时，长沙安定，九门无灾，该有多好啊。 可惜。 天不遂人愿。 丫头突然想到几十年前拍照那天齐八爷说过的一段话，具体的话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只记得寥寥几句。 ——“我那徒弟，她是来无影去无踪的……她没有出处，也不会有定所……” 那时她还不能理解，想追问缘由却又觉得没必要，只当是八爷在打趣。 二月红也老了，时间带走了很多，可他对丫头十年如一日的情却没有被带走。 他陪在丫头边上，笑着提议说：“我们去看看吧，说不定真是那姑娘。” 第64章 二爷道来，师父离世 丫头许多次想过与楚许约见面时的场景，可却没想到会是这样。 她眼眶中已经有泪水在打转了，拉着二月红的手，可眼睛自始至终都停留在楚许约那张脸上，“二爷，我一定出幻觉了…许约怎么可能还……” 楚许约还是和几十年前一样，一身黑色衣服，背着背包，走到她面前，轻轻唤了声：“姐姐。” 一瞬间，丫头觉得好像什么都没变。 泪水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眶，模糊了视线，其余的话她什么也没说，只拉着楚许约的手，道：“回来了就好。” “别在这里站着了，我们进屋……”二月红见楚许约回来也高兴，便招呼着人进屋。 丫头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挽着楚许约的胳膊，同以往一样，“走吧，咱们进去再说。” 可二月红想得更多。 该怎么和楚许约解释这么些年长沙发生的事？ 又该怎么对她说‘你的师父去世了’？ 如何说得出口？ 齐八爷是在家暴毙而亡的，但死的时候却很安宁，他一生无子无女，唯独只收了两个徒弟，可一个远在德国，一个不知所踪。 死后，灵堂外只有齐家堂口剩下的几个小伙计。 长沙城受过他算卦的人也是一个接着一个的送来挽联，早些时候跟着他摆摊子的老乞丐们也搀扶着磕了几个头，流下眼泪。 如今楚许约不声不响的回来了，作为齐八的徒弟自是要去看看师父的。 可离当年那件事结束不过八年的时间，现在长沙和九门对于楚许约来说，并不安全。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直接告诉八爷这位徒弟。 待进屋落座后，二月红咳嗽了一声，说：“你没先去八爷那是对的。” 楚许约不明白二月红话里的意思，只如实回答道：“因为不知师父是否回来了，怕落了个空，所以想先来您这里。” 丫头一听二月红提到了齐八，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她当然知道二月红接下来要对楚许约说什么。 便听二月红叹了口气，语气中满是悲伤和无可奈何，“你的师父他……去世了。” 闻言，楚许约有片刻愣怔，她好像有些听不懂二月红在说什么了。 “您说…师父他老人家…去世了？” “对，”二月红也想明白了，长痛不如短痛，倒不如让他把能说的全都告诉楚许约，“八爷他在家暴毙而亡。” “不可能。” 她的师父可是九门齐八爷啊。 楚许约几乎是在二月红出口的瞬间就反驳道，“师父他身体向来很好，我为他算过，他八字均停，不可能……” 感受到丫头握着她的手，她看向丫头，清楚看到曾经浅浅一笑惹人怜惜的佳人容颜早已经衰老。 便是这时，她才意识到，就算是奇门八算，那也同样是普通人。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二月红不再多说，从身旁暗格中取出一把钥匙，交给楚许约，“这是八爷堂口的钥匙，你可以去看看。” “……好。” 许是抱着一丝不存在的希望，她独自一人去了师父的堂口。 第65章 堂口人散，林约女儿 堂口伙计已经被遣散了，当楚许约看到师父的牌位时，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默默点上香，对着牌位重重磕了三个响头，随后便一直跪在地上没有起来。 胸口沉重得像压着一块巨石，每一次呼吸都变得异常艰难，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滴落在地面上。 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只觉得就该这样跪着，但一切、什么都晚了。 不知过了多久，忽的，外面传来一踏一踏的脚步声。 她没有回头看。 直到那个人停在她身旁，也上前，点了三根香，说了句：“人死不能复生，请四妹节哀。” 闻言，楚许约才抬头，便见一身中山装，手上戴着串佛珠的楚林约。 岁月在他的脸上也留下了痕迹，不过若是只听声音，楚许约会觉得他还是几十年前的少年人。 他不是调去北京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楚林约也低头，对她莞尔一笑，开口嘱咐道：“守好这里吧。” “什么？” “守好你师父的堂口，”楚林约看向她，表情从未有过的郑重，“以后，你就是八爷。” 语罢，他又对着齐八的牌位抱拳行一礼后就要离开。 “楚林约，”楚许约不管膝盖的酸痛起身，叫住了他。 “怎么直呼哥哥名字呢，没大没小的。”楚林约步子没有停，只是回头对她这么调笑一语。 “哥！” 听到楚许约乖乖喊了声‘哥’，楚林约这才站在原地，应了声：“哥哥在呢。”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楚许约不相信楚林约找了她这么多年，见到她是这副样子。 楚林约笑着摇了摇头，说：“我能有什么想问的…倒是你——这些年九门的大事你可是一概不知啊。” 她想开口询问，可楚林约话说到这，摆了摆手再没有多言。 跟着楚林约走出堂口，外面街道上停着一辆黑色的红旗车，一个同样身着中山装的男人就站在车边等他。。 楚许约清楚的听到那人说，“楚爷，时间太紧了…那位说要见您，我们该立即回北京了。” 她又听楚林约淡定的说：“没事，左右不过几天。” 车门打开，里面还坐着一个小女孩。 楚林约像是才想起似的，“来，林期，下车。” 小女孩下车后，楚林约把她领到楚许约面前，对她说道：“这是你小姑，给她打个招呼好不好？” “好呀。” 女孩模样标致，穿着小红裙子扎着双马尾，说话时露出两颗小虎牙，瞧着软软糯糯的。 ——一个可爱的小包子。 她冲着楚许约灿烂一笑，说话时还不忘伸出右手，“小姑好，在下姓楚名林期。” 这么小就开始学习本家的称谓了？ 楚林期？ 楚家下一辈为‘期’字辈，面前这个孩子，是楚林约的女儿？ 但看着和他这个父亲并不像。 不过楚林约可是楚家本家族长，她真的很好奇眼前小包子的母亲是谁。 楚许约心中如是想，便半蹲下身和小包子保持平视，伸手和她握了握，“你妈妈是哪家人呀？” 而小包子则脱口而出，道：“在下的妈妈姓楚，单字名妩。” 第66章 八门接班，神算许约 “在下的妈妈姓楚，单字名妩。” 楚许约：“……？” 不是……楚易他？ 先不说她听到这小包子的回答后是什么想法，就单说一旁的楚林约，直接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背过气去。 一看楚许约那个表情，楚林约都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他敲了敲楚林期的脑袋，“给小姑介绍一下你父亲。” 楚林期点了点头，对楚许约解释道：“在下父亲亦姓楚，单字名易。” 听到这番说辞，楚许约安心了。 原来是楚易和楚妩的孩子，那就好。 她站起身，看向楚林约，“所以，她是你的干女儿？” “对啊。”楚林约笑着问道：“我的眼光不错吧？看她多招人喜欢。” “那确实。”不可否认，如果换作是她的话，估计也会做出这个选择。 一晃眼，楚易和楚妩的孩子都这么大了啊……想当年，他们连见面都面红耳赤害羞得不行。 “对了，楚易和妩姑娘过得可还好？” 闻言，楚林约还没说话，倒是楚林期率先回答的。 她以为小姑姑是在问自己，于是说：“爸爸在北京本家，妈妈…妈妈有很重要的事，所以，所以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说等在下长大了就能见到她了。” 楚林期脸上有些失落，明显是想妈妈了。 “很重要的事？”楚许约捕捉到了关键点，几乎是瞬间，她就懂了小姑娘话中的意思。 楚林约低头，再次敲了敲楚林期的脑袋，“小姑姑没问你。” “哦……好吧。” 等他抬头，就听楚许约疑惑的问：“妩姑娘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她去哪儿了？” 言下之意，二人都明白。 不过是碍于楚林期在场，没有挑明罢了。 楚林约没说出口，但楚许约看他的口型，是在说——她死了。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只能说——天有不测风云，这谁又能说得准呢……” 楚林约笑容微敛，拉起楚林期的手就准备上车了。 “好好守着这里吧，不过有空也应常回本家看看，说到底那里才是你真正的家。” 楚许约目送车辆驶离街道，直到看不到一丝背影后她才回到堂口。 师父的遗照静静摆在正中央，不知为什么，楚许约总觉师父没有死。 暴毙而亡……起初听着还像那么一回事，可细想，不可深究。 再联想到楚林约口中‘九门的大事’…… 他们都在瞒着她。 师父呢？ 您一向料事如神，从来都是留有后手。 这次您的后手是什么？ 楚许约闭上眼……许久，睁眼，她对着师父的遗照又一拜。 “今后，师父您的堂口我来坐。” …… 楚许约回到长沙的消息瞒过了多数人，又或许她在那些人眼里没有利用价值，但她却不打算这么隐藏下去了。 她将想法与二月红说了，二月红是不同意的。 没有把张启山和楚林约联手肃清九门的事告诉楚许约，只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现在九门根本不安全。” 可思考了很久，最后他无奈叹了口气，“那你要答应我，我今日教你的，绝不能外传。” 后来，他将易容术传授给了楚许约。 不到两日，楚许约便将遣散的伙计招了回来。 堂口开张，规矩如常。 只不过现在堂口主人是奇门八算的徒弟。 八门接班人，楚许约。 第67章 长沙浪客，黑背老六 楚许约不知道战国帛书一案，她只从二月红口中了解到老九门的人少了很多。 比如五爷大部分的狗转为了国有军犬，而他搬往了杭州，解九爷做媒把表妹介绍给了他，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儿子了。 一穷，二白，三省。 霍家霍仙姑三十多岁时嫁去了北京。 “那您呢？怎么还在长沙？” 九门中人在短短几十年内死的死走的走，其中定是有问题。 可二月红还是和丫头留在了长沙。 “我们能去哪儿？” …… 某天，堂口迎来了一位客人。 他还是和从前一样的打扮，背上背着把大刀，上面吊着的两枚铜钱在走路时碰在一起发出响声。 楚许约刚从摊贩手中批发了大量的古玩，正低头收拾货物，听到声音，知道是堂口来客人了。 她没抬头，只说：“您可以瞧瞧那里摆着的，都是我新进的。” 可来人径直走到她算卦的桌边，问：“没钱，能不能易物？” 闻言，楚许约心中疑惑，抬头便见位刀客将刀取下扔在桌子上。 她一眼就认出了面前刀客的身份——黑背老六。 二月红口中，一人一把刀，守住长沙一条街的九门六爷。 她不敢怠慢，起身走到桌边，“您要用这把刀换？” “不是，”黑背老六摇了摇头，说：“换刀柄上的铜钱。” 楚许约看向刀柄，上面串着两枚铜钱，一枚成色看着还不错，另一枚已经发黑，丝毫没有光泽。 “当然可以。”她点了点头，拿走了那枚发黑的铜钱。“您想换什么？” 没想到，黑背老六下一句话却是：“两枚，换一枚。” 她的动作一顿，似乎是明白了什么。 放下铜钱，又取出两枚新的铜币递给黑背老六，“两个人，当然都得有。” “谢谢。” 最后黑背老六走时还是只拿走了一枚。 黑背老六整个人变化很大，五十多岁看着就已经有些许佝偻，身上还是一股老江湖作风，与新建立的国家格格不入。 二月红也曾与楚许约提起过他。 黑背老六半夜练刀，而白天则同乞丐似的随意靠在路旁墙边，正如她在红府门口见到的那样。 不过现在他的身体大不如前。 旁人下斗少不得要做些防护措施，可他从来没做过，建国前吸食鸦片，后来没有鸦片就吸铁钉锈。 现如今，他没有家产，穷困潦倒。 身边只有一个老妓和一把快刀。 至于今日的铜币，想必是黑背老六为她换的吧。 楚许约拿起桌子上发黑的铜币，对着光瞧了瞧。 “这位六爷下斗还真是……” 有够倒霉的。 她顺势加了几枚铜钱，半空松手，铜币散在桌上呈现出卦象。 从中，楚许约只解读到了两个字——‘活着’。 黑背老六应该有愿望，应该成家，应该有自己的孩子，而不只是用简简单单‘活着’二字概括他的一生。 直到后来，她再也没在长沙见到过黑背老六。 听说老妓死了，黑背老六接受楚林约的招揽去了北京。 第68章 堂口被砸，伙计被抓 长沙渐冷，直到楚许约抬头望向天空，伸手接住了一片雪花。 她才发觉，快到年关了。 这几个月中，她见到了陈皮。 陈皮还是老样子，每次亲自下斗，带着最多的人回来最少的人，他基本没怎么变化。 但相较于以前，他现在收敛了一些。 他出手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辣果决，道上人都尊称他陈皮阿四一声‘四爷’。 是陈皮先找上她的。 或者说，是陈皮手下的人主动找上她的。 平日里楚许约因着奇门八算徒弟这个身份，以及她向来是算无遗漏乐善好施，再加上她与红府这层关系在，长沙内根本没人敢来找事。 偏是陈皮的手下趁着她离开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打砸了堂口里的货物，还抓了几个伙计，只留下一个给她带话。 楚许约还没回到堂口，就见一个伙计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她心中‘咯噔’一声，莫非是堂口出什么事了。 “许约小姐，可算找到您了……” “怎么回事？” 那伙计累的气喘吁吁，但却丝毫不敢怠慢，连忙回答道：“店、店被人砸了，我们的人还被抓了…那些人说是、是陈皮阿四的手下…要您去南郊外的庄子，不然就……” 楚许约快步回到堂口，果然见货架倒地，一地狼藉，地下还有小面积焦黑的痕迹。 伙计解释道：“他们点了火，还好我给浇灭了……许约小姐，这可怎么办？要不要向二爷求助…” “不用劳烦二爷，我自己去。” 靠墙的书架没遭殃，拉开最底下的抽屉，里面静静躺着一支玉箫以及两包制香。 楚许约算是松了口气，至少这些还完好无损。 她把短刀别在腰间，带了一支玉箫和一包制香，临走时没忘嘱咐那伙计一声：“看着堂口，里面的东西不用管，我自会叫人来收拾。” 陈皮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来找事？ 她与他可是无冤无仇。 南郊外离堂口并没多远，楚许约一路上根本不敢停歇。 天快黑时，她赶到那些人所说的地方。 一座荒废许久的小宅院，里面没有灯火光亮，但她知道那些人一定就藏在里面。 楚许约把装着制香的香包打开，挂在腰间，藏起玉箫，手握短刀，缓缓推开院子的木门。 ‘吱呀’，伴随着木门打开，她走进院中，迎面而来的是一记飞刀。 楚许约侧身轻松躲过，可这时不知是谁把木门重重关上，一瞬间又有人点亮了灯笼。 院中，她视线范围内，身后不远处的木门边守着一个人，前方屋外台阶上坐着三个人。 他们都是一脸凶相，其中以满脸横肉的男人为首，讥笑道：“小娘们还能躲过哥的飞刀，不愧是四爷看中的女人，果然有两把刷子。” 他又指着他们边上被抓的几名伙计，对楚许约说：“今天你的命得留下，他们也得交代在这里。” 那几名伙计皆是双手捆在一起，看到她来都露出害怕担忧的神情，因为嘴被人用破布堵上了，只能发出‘唔唔’声。 第69章 询问缘由，陈皮拜访 楚许约没有丝毫慌张，在确认过在场只有这四个敌人后她根本不带多余废话，立即转身对门边的人出手。 守门的男人还没反应过来，短刀就插入了他的胸口上，鲜血顺着伤口流出，他瞪着眼就这么不甘心的死了。 没等台阶上三个男人站起身，楚许约拿出袖中的玉箫。 古曲这么多月过去，她早已熟记于心。 在箫声响起的瞬间，三个人就已经动弹不得。 他们惊恐的看着自己的身体被操控，现在只有嘴是属于他们自己的。 “你他妈快放开老子！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是陈皮阿四的人！” 另一个男人也压下心中的惊骇，眼神恨不得将楚许约生吞活剥了，“我们不就损坏了一些东西…你今天要是敢对我们动手，你就试试以后能不能继续在长沙待下去！” 楚许约哪管他们的威胁恐吓。 箫声中，为首的男人不受控制的拿出了飞刀，对着身边一个同伙就下了手。 一刀扎在了那个人的脖子处，瞬间鲜血喷出溅了男人一脸。 男人脸上是不可置信和崩溃的神情，“啊啊啊啊你这个该死的娘们！” 不过任凭他再大喊大叫，可这荒郊野外，谁能救他？ 陈皮吗？ 然后他看着自己拔出刀，扎进了自己的脖子。 幸存下来的同伙已经吓傻了，他嘴里不断发出求饶声，即使楚许约收起玉箫，可那人也不敢有所动作了。 楚许约慢条斯理的从一具尸体胸口处拔出短刀，走向他。 “你别过来！你别过来！”那人惊恐后退，可身后退无可退。 楚许约把带血的匕首放在他的脸上抹了两把，擦干净后指着他的面门，平淡无波澜的眼眸中杀意浮现。 她问：“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我…我们是听说四…四爷想招揽一…一个叫神算楚的女人…可后来说…”那同伙对上楚许约的眼睛又很快低下头，说话断断续续的，“说…神算楚眼高于顶……不可能愿意……” “所以，你们就来闹事了？” “我们…我们就想看看四爷口中眼高…” 楚许约只觉得荒谬，一刀了结了那人后才走到堂口伙计们边上给他们松绑。 “许约小姐，那……他们怎么办？”一名伙计忧心忡忡的问。 “帮主人教训不听话的狗罢了。”楚许约就没放在心上，她在乎的是堂口货物和人。 第二日都不用她去找陈皮，陈皮自己就登门拜访了。 彼时堂口内还是昨天的惨状，陈皮一进门紧皱的眉头就没舒展过。 “你这里……” 陈皮以前也有想过掀桌砸摊，但那也是以前了。 那几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刚来他手下不久，为了在他面前露脸也是拼了。 他是听城中眼线禀报的此事，这不是立刻马不停蹄的赶来了。 倒是没想到，楚许约的堂口被毁得这么彻底。 “不是四爷您手下人做的么？”楚许约是淡定的坐在椅子上，还为陈皮倒了杯茶。 “他们说，您认为神算楚眼高于顶，所以昨日来这里为您出气了。” 陈皮第一次见这副样子的楚许约，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开口解释。 要知道，从前若是出了这种事，她都是二话不说就上手的。 第70章 陈皮阿四，饮茶叙旧 “一会有人来打扫你的堂口，其余损坏的全部照价赔，我陈皮阿四不差钱。” 说完，陈皮觉得不稳妥，又问了句：“你觉得如何？” 楚许约抿了口茶，抬头看向站在她面前的陈皮，举起茶杯，道：“在下觉得，如此，甚好。” 陈皮心中的违和感更强了。 他凑近楚许约，看着面前女子的眼睛，似是想确认什么。 谁料…… 楚许约举起茶杯挡在二人中间，阻隔了他的视线。 陈皮眸光微闪，掩下其中的情绪，从楚许约手中拿过茶杯，将里面的茶水一饮而尽后放在桌上。 “哎——这是我……” 他坐在她身旁另一把椅子上，目光望着堂口大门外，状似不经意的问道：“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 “……西藏。”楚许约是这么回答的。 “西藏啊，那里挺好的…人淳朴，风景也不错。” 楚许约：“……”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吃人不吐骨头的旧西藏，人淳朴？ “四爷若是有话，不妨直说。”她把桌子上先前倒好的茶水推到陈皮面前，“毕竟，你我也早已经不在当年了。” 陈皮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楚许约要把二人的关系撇得这么清。 他火气也上来了，一拍桌，茶水洒了一桌面，“当初你走得是干脆，都不知道老子找你找了多久！” 楚许约诧异的问：“您找我做什么？” 她倒是不知道陈皮还能想着寻她。 找她干什么？‘切磋’？多大的人了都。 不用想，一定是因为丫头担心。 可陈皮没回答，避重就轻，说：“也幸亏你没回来。” “为什么？” “裘德考。”陈皮解释道，“差不多一九五二年，裘德考拿到帛书后出卖了五爷，九门因为战国帛书一案牵扯出很多人，后来他们都被枪毙了。”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年，老九门所有人都忘不了那一天。 张启山和楚林约这两个带头守住长沙的人，再次联手，是为了清扫九门。 那些人渗透进了长沙九门，可当他们意识到时，一切为时已晚。 “张启山，我敬他是个好官。”他话锋一转，略微斟酌道：“但你哥楚林约…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楚许约知道陈皮是在好言提醒她，她只说道：“当年我去了北平，在本家地下室见到了我的父亲…他已经去世许久了。” 一语出，饶是陈皮，也心下暗暗吃惊。 楚林约来长沙是因为他的妹妹，他所做的一切，对外说，都是为了他的妹妹楚许约。 有脑子的人都清楚他的目的不仅仅是这么简单，但毋庸置疑的是楚林约一直在帮楚许约找她的父母。 现在楚许约告诉他，一切都是假的。 “来我的手下做事吧，好处少不了你。”陈皮说。 闻言，楚许约摇了摇头，笑着道：“四爷您的活计我一窍不通，不过若是以后您下地，在下都可以为您算上一挂。” 陈皮是知道那句‘地上要保下地平安，得靠神算楚’，也知道楚许约算卦确实是准。 可他从不信这些，他只信自身实力。 第71章 年关大吉，岁安吐言 “那就算了。” 天色不早了，他派来的人也在有条不紊的打扫楚许约的堂口，既然楚许约不愿意陈皮也不强求。 “什么时候反悔了就来找我……还是那句话，好处不会少了你，在我这里你要安全的多。” 他起身便要离开，走前看向楚许约，撂下一句不明不白的话：“别人有顾忌，但我陈皮阿四不怕。” 陈皮的人把堂口收拾完后又给她提来两个行李箱，里面装着的全是钱。 说是赔偿，但其实整个堂口的货物总价加起来根本不值这么多。 后来还给她买来了一批新货，楚许约打开箱子一个个拿出来查看，竟发现全是真的。 要知道她进的货虽然是真假参半，可里面假的居多，平日里来人也只是为了求卦，因此并不在意东西真假。 陈皮倒好…… 这一赔，她还赚了。 这件事之后，楚许约的日子照样的过，和平时没有什么不同。 转眼到了年关，这算是她真正过的第一个年。 在长沙红府，与丫头和二月红一起跨年。 他们对于楚许约的到来还挺高兴的，尤其是丫头，还给楚许约塞了个红包。 “姐，我不是小孩子。” 楚许约是想把红包还回去的，结果丫头笑着来了一句：“你要是卸了易容，说不定旁人都以为你是我和二爷的女儿呢。” 语罢，她像是心里有了主意，拉着楚许约的手对二月红说：“二爷，要不然……我们认她做干女儿吧。” 楚许约：……！ 二月红：……？ “不妥，她哥哥楚林约与你我是同辈。”二月红话出口，楚许约对他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于是丫头打消了这个想法，可后来楚许约总觉得她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好像是……在看女儿？ 一九六一年，如约而至。 长沙内还是一如既往，她还是照样管着堂口，整天陪在她身边的只有岁安。 有时候楚许约看着门外躺在大太阳底下的岁安，真的在想这家伙是不是也和她一样。 正常的兔狲最多也活不了这么长时间吧？ 楚许约总觉得当年南迦巴瓦峰一行，张海栀和岁安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经历。 还记得张海栀在信中说到，古曲残卷是她从古址里带出来的。 她进入青铜门后，她们找到了本家古址？ 那只断臂如何解释？ 张海栀每个做法她都看不太懂。 想到这，趁着四下无人，她走到门口，对地下的岁安说：“岁安，如果你能说人话，就告诉我张海栀她到底想干什么。” 岁安胸膛有规律的一起一伏，睡得正香。 楚许约看了半晌，真想看看自己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一只兔狲，又不是人，能听懂人言就已经是有灵性了，你还能指望它说话？ 真是糊涂了。 她叹了口气，刚在心里检讨完自己，就听脚边岁安骂道：“你个直立兽，就不能安安静静让我睡个觉是吧。” “啊？”楚许约闻言，不可置信。 “反正快到时间了，等我睡醒再告诉你吧……”岁安说。 确认了，真说话了。 南迦巴瓦峰的山洞里，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真的。 第72章 许约意图，起灵计划 行。 楚许约就等着，等到太阳下山，没的晒了，岁安才爬起来。 它一睁眼，便见楚许约端着饭碗，那勺子比它嘴都大，“来岁安，饿了吧，吃口饭。” 殷勤谄媚！非奸即盗！ 岁安‘噌’一下后退出去几米远。 它谨慎望了眼周围，然后跑进堂口内。 堂口里只有一人一猫后，岁安才开口：“先声明，和我没关系，是张海栀的主意。” “好好好，和你没关系。” 岁安：“……” 场面很奇怪，氛围很诡异。 都说，建国后动物不许成精。 对此—— 楚许约表示，我家的猫说说话怎么了，证明它智商高啊。 “她说她有很重要的事去做，你呢，肯定会来长沙……” 岁安话说一半，舔了舔爪子，才继续道：“她让你去北京，找一个叫张启山的人。” 张启山？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楚许约问。 “她说了，到了特定的时间再告诉你。” “什么时间？” “一九六二年，”岁安回答完后思考了一下，“这不是快到了，反正也没几天了。” 楚许约：“……我们刚过完年。” 不是，现在才一九六一年初……这就没几天了？ “那……等等呗……”岁安毫不在意，伸了个懒腰后就再没开口说人话了。 楚许约以张海栀断臂为引算卦，算得——大凶！ 她曾想过改卦，尝试了数月，可终不得解。 为何？ 转头楚许约又为九门算卦，但只得一个模糊的时间点——一九六二年。 她自知是能力有限，那么就在能力范围内做些后手打算。 楚许约在仓库中找到了那口将她带来长沙的木棺，并开始研究起上面记载的内容与出处，而那包用过的制香则被她拆开对比市面上的香料与药材，她想要找到配方中最关键的‘香引’。 后来，一封不明的信件邮寄过来…… 其中，写着唯一一句让她不敢忘记的话。 ——他们在盯着你。 除了这一句话，里面附带了古曲残卷的另一半。 她全当不知邮寄人的身份，只默默收下后暗中练习。 旁人看来，楚许约仅是把堂口打理的井井有条，生意兴隆。 私下里，她对于古曲残卷的学习以及制香配方的研究，始终都没有停下。 日子就这么一天又一天的过下去，久到她再次回想起岁安口吐人言的那天，都像是感觉做了个梦，幻想罢了。 又是年关而至…… 今年的雪下得比以往几年都大，不过这次楚许约没有去红府跨年。 她知道，转折，要来了。 …… 一九六二年，开启‘张起灵计划’，全国性的寻找张起灵。 而‘发起人’，据说是北京的两个长官——张启山和楚林约。 他们到底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发起人’，因为他们并没有这么大的权利。 那……‘它’所要找的张起灵…… 是白玛的孩子还是只是‘张起灵’就行了？ 楚许约离开长沙前夜，她确认了最后一件事。 当毛巾被热水打湿敷在胳膊上，那纹身也显现了出来……但当她对着镜子查看时，竟然发现纹身和她记忆中的并不一样。 “怎么会？”她摸着自己身上的纹身，百思不得其解。 第73章 红府岁安，林约有请 记忆中纹身是黑色的，而现在她身上的纹身却是金色。 可事已至此，又顾不了这么多。 她将岁安留在了红府，并许诺：“我一年内肯定回来。” “喵喵喵喵……” ——不是……你真是用完就扔啊…… 碍于二月红和丫头在场，岁安不可能开口说人话，因此再不情愿也只能被丫头抱在怀里，脱不开身，最后看着楚许约离开。 “喵喵喵喵喵……” ——好歹你带我走啊…… …… 当楚许约在北京下车时，她一眼就瞧见车站门口站着两名楚家本家人。 不是猜测，是肯定。 但她来长沙只告诉了二月红和丫头，楚林约是从何知晓的？ 果然。 两名本家人一见到她就主动走上前，其中一人恭敬的说：“四长老，大族长已经恭候您多时。” 四长老？ 本家长老在确认少族长后才会换。 楚许约没问，不过既然她来北京了，见楚林约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好。” 两名本家人没有带她回本家，而是带她来到了一家名为‘新月饭店’的地方。 她听到这个店名，心中想起的是尹新月。 新月饭店某包厢内，时隔一年多，她再一次见到了楚林约。 彼时包厢里，只听见楚林约手指轻敲着桌面发出清脆声响，整个空间内显得异常安静，只剩那有节奏的敲击声在空中回荡。 他头发白了，皱纹加深了，比曾经更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眼神仿佛能够洞悉楚许约内心想法。 见到楚许约进来，他摆了摆手，站在身旁的随从就识相的退了出去，临走时还为其关上了门。 楚林约依旧是同从前般的语气，说：“妹妹你终于来了，哥哥可是等你等了一年多啊。” 他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但这笑容却让楚许约感到一丝微微的不安。 “所以……妹妹我这不是来了？” 楚许约没有表现出一点不自然，淡定自如的走到桌边拉开椅子坐下，“听闻本家有少族长了？” 楚林约笑着点了点头，“是也不是。” “何出此言？” “现在我已经不再管本家内务事宜，皆由族长楚易操持，”话罢，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少族长……我离开前内定为楚林期。” 楚许约注意到他话中的称谓是‘我’而不是‘在下’。 “哥哥怎么想着离开了？” “因为，有更要紧的事……比如，找一个叫张起灵的人。”楚林期眼睛一眨不眨的看楚许约，问道：“妹妹你认识他吗？” “不认识。”她果断的摇了摇头，反问：“哥哥都不认识，做妹妹的怎么可能认识？” “那可不见得……哥哥我啊从一九四九年找到现在，曾经听手下人汇报说，西藏有张起灵的行踪……” 楚林约笑容逐渐加深，话锋一转：“真巧了，那几十年妹妹你人也在西藏。” 闻言，楚许约心中不禁盘算起来。 楚林期既然知道她在西藏，为何要对外一直寻找她…… 是在掩人耳目么…… 她说：“张起灵我确实不认识，不过我认识一个曾经是张起灵的人。” 第74章 林约送卡，空口对峙 “……不过我认识一个曾经是张起灵的人。” “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巧了，那个人她就在北京。” 她话一出口，楚林约面上表情有了变化。 “需要我帮哥哥你找她吗？毕竟……做妹妹的，只盼着哥哥能过得好。” 似曾相识的话从楚许约口中说出，莫名，他想到了初次见面时的场景。 楚林约的神情不由自主的放松了，就连后面说话的语气也缓和了不少，道：“那就不劳烦妹妹了，我找的人仅仅只是张起灵，不是她。” 楚许约是不知道楚林约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先前她认为楚林约不可能放过这个机会。 况且，楚林约自始至终都知道她就是张家人。 但目前看来，这位表哥又要装作不知了。 “北京是个好地方，你朋友她要是来玩的话，住在北京酒店最妥当了。”楚林约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张卡放在桌子上，指尖轻轻一推，卡就到了楚许约手边。 “这是？”楚许约看了眼楚林约，拿起那张卡不解的问。 “贷记卡，你们在北京的消费哥哥买单。” 楚许约听后当即就想还回去，毕竟她也是攒了一些钱的，但却被楚林约制止了。 他说：“过些天哥哥去趟四川，少不得要请妹妹你走一遭…届时，还望妹妹赏个脸。” “……行。” “瞧儿哥哥还有些事儿，”楚林约似是突然想起来还有事要忙，语罢起身便欲离开，临走时还不忘说道：“妹妹一路辛苦，哥哥点了些菜，算是接风洗尘了……” …… 楚林约走出包厢后并没有离开，而是拐进了隔壁房间。 他对着房中之人拱手一礼，笑着说：“佛爷，我没来迟吧。” 张启山见只有楚林约一人来，询问道：“怎么不叫她来？” 她？ 楚许约？ 楚林约一脸无辜，反问：“您说的是谁？” 张启山知道是楚林约在装样子，不过他还是回答道：“楚许约。” “楚许约？她自己连活都活不明白，对于我们的计划能有什么用？”楚林约嗤笑道。 又说：“我这当哥哥的可算是‘主谋’之一啊……这一行毕竟要死很多人，她去了就是给我们添乱。” 闻言，张启山就懂楚林约的意思了。 话里话外，他都在偏袒楚许约。 可都到这个时候了，你再想把她摘出去，怎么可能？ 他也不继续和楚林约绕弯子，直言：“这么多年，她的身份你我心里都清楚，现在倒也不必继续‘兄妹情深’。” 不管是楚许约还是末代张起灵，那都是族长。 只有张起灵，才能带他们进入张家古楼。 张启山要的，自始至终只是能带路的人。 “那又如何呢？” 楚林约脸上还是一如既往挂着笑容，但眼神里透露出一丝不悦与不满。 “佛爷您别忘了，当初张起灵提出的‘守门’，九门众位可都未履行啊…您现在要找他了…早干嘛去了？” 原本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周围的空气似乎也变得凝重起来。 “她可以是张家人，但同时也是我楚林约的妹妹。” 第75章 九门计划，许约询问 张启山无声叹了口气，“楚林约，你要知道，这不仅是你一个人的计划，这关乎到整个九门。” 他真是不明白楚林约做这一切的目的。 如果有其它选择，谁想要人人唾弃？都是迫于无奈之举。 可若是必须有人要背上骂名……那就由他张启山来当这个恶人好了。 “也不仅关乎到九门的各位……” 楚林约右手摸上下颚边缘，一把将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他本来的面貌…… ——和几十年前一般无二。 “制香的香引早就没了…本家和新月饭店早就签订了长期合同，现在还入了上面的眼，想叫我源源不断的提供……我该如何？” 楚林约索性把手中人皮面具揉成一团丢进了边上的垃圾桶里，拉开椅子就是一坐。 “楚林约，你在干什么。” 张启山眉头紧蹙，不理解他这个举动。 新月饭店就安全了？ 出了包厢人多眼杂，楚林约这多年一点未变的容貌，会惹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当事人却摆了摆手毫不在意，反倒是笑着问：“您不都把照片给上面了，那今天他们注意的人可就不是我了。” 闻言，张启山心下狐疑。 楚林约怎么知道他将那张照片交给上面的人了？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敲响了，门外传来随从的声音，“楚爷，在下、有要事禀报。” 楚林约看了眼张启山，后者没说话，那就是默认允许了。 “进来。”楚林约刚说完，门发出被推开又被关上的声音，他见张启山那神情…… 回头，身后站着两个人。 一个人是满脸尴尬的随从，另一个人赫然是先前才见过不久的表妹楚许约。 楚许约进来后才面无表情的收回抵在随从背后的短刀，看楚林约露出尴尬而不失礼的笑。 “啊…妹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她只回答了两个字——直觉，随后向张启山问了个好。 张启山没开口提‘带路’，他更好奇楚林约该怎么和楚许约解释人皮面具的事。 楚林约的秘密可是只有几个人知道。 不过楚林约浑然不觉，还是淡定自若，问楚许约：“妹妹来找哥哥，可是还有什么事？” “一九五二年。” 楚许约一句话，张启山和楚林约齐齐沉默无言。 当抗日战争胜利，张启山和楚林约二人都进入政界，开始了他们的政界生涯。 按理说九门便是有两位高官相护了。 “一九五二年，长沙九门发生了什么？” 她想听这两位亲口说出来。 主要缘由想必不仅是裘德考，还有推手。 “楚许约，这件事…你就非要寻个到底吗？” 他这个妹妹，别的都好，就是太较真了。 “那么我请问，哥哥您打算把我骗到什么时候？您不是早就知道我来自哪里吗？” 她说话时看着楚林约，可楚林约始终是淡定从容，仿佛今天这一切，他早有预料。 早有预料…… 又是早有预料…… 此刻，楚许约突然觉得，楚林约很可怕——算无遗漏。 “我去过密室，您是知道的吧？” 你是知道楚君约会告诉我密室的位置，你也知道我见过死去的父亲了。 那么山下适时出现的张海栀……会不会也是你一手安排的？ 怎料。 楚林约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承认了。 他说…… 第76章 兄妹之隔，族长邀约 他说：“楚许约，你的来历，我楚林约一清二楚。” “那张海栀呢？” “她啊……所有的事她一点都没告诉过你吗？那她真是个信守承诺的人呐……” 楚林约看向楚许约，眼中充满戏谑，问道：“但你应该知道她让你去那里的原因吧？” 那只属于张海栀的断臂，终究要回到它该去的地方。 楚许约没说话，不过楚林约也不需要她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说道：“哥哥只能告诉你，当年的事真的很遗憾，但我们也没办法。” 在全国解放之后，张启山曾对九门进行过一次比较彻底的大清扫，而且杀死的都是相对比较重要的伙计。 以前他和二月红多好的兄弟啊，后来清扫的时候红家是整整齐齐一个人也没落下，反正张启山自己家大业大，头铁不怕。 陈皮口中，关于张启山屠杀老九门的原因，表面上看起来是由于国家的压力，因此他不得不亲自动手。 但并不尽然。 “…所以你们不管三七二十一，黑的是黑的，白的也当成黑的，你们这一举动等于本质上摧毁了老九门……” “够了！” 楚许约话未说完，就被楚林约打断，“你到底不是九门人，我劝你还是少看少问，别掺和进这混水中。” 她不是九门人？ “我是奇门八算的徒弟，如果连我也不是九门之人，谁是？” “你？” 楚林约笑了，说：“堂口这几年是由你照看的不假，但你的身份是北平楚家四小姐。八爷徒弟去德国了，而他的儿子齐羽如今还好好活着呢…” 楚许约闻言，怒道：“楚林约！你胡说些什么！” “没胡说啊…难道你不知道吗？”楚林约摊了摊手，无辜的说：“二爷他也没告诉你吗？” “你要是真神算，你就应该提前什么都清楚，而不是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回本家吧，那里才是你的归属地。” 这是楚许约离开前听到的最后一段话。 走后，门被她‘砰’一声关上。 “我还一句话没说，你就把她气走了？”张启山指着关上的门，对楚林约说道。 “这么大火气。”楚林约一脸莫名其妙，丝毫不觉其中有自己的问题。 楚许约出了包厢门后二话没说把楚林约给她的卡丢给了站在门边的随从，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不过新月饭店门口，有一个人在等她。 ——是楚易。 他比起从前要更多了些沉稳少了分意气，见到楚许约只拱手一礼，“四长老，许久不见。” “确实许久不见，你在这里等楚林约？” 楚许约是这么问的，但想来楚易在这里肯定是他授意的。 却没想到，楚易摇了摇头，说：“与大族长他无关，在下此次前来只为请四长老您回族。” 楚许约听后，心中疑惑。 “如今本家和分支往来密切，实在不能没有真正的本家人坐镇。”楚易面上始终带着抹浅笑，语气恭敬非常。 她只觉得楚易变得越来越像楚林约了。 “许约小姐您想知道的一切，回到本家在下都能告诉您。” 第77章 常住本家，楚儿之言 相比之下，楚易要比楚林约更能让她相信。 新月饭店门口停着楚易的车，但不用他开门，副驾驶里下来一个年轻少年为二人打开了后座车门。 “在下本家楚柳，四长老您好。”楚柳对楚许约做自我介绍顺便打了个招呼，又恭敬的说：“请族长、四长老上车。” 等二人一前一后坐上车，就见楚柳和开车司机比划了一下，司机点了点头，随后发动汽车驶离新月饭店。 楚易注意到楚许约的关注点，解释道：“他是分支，后天聋哑。” 聋哑之人，嘴比起普通人要更严实。 楚许约看向楚易，瞬间知晓了那个分支后天聋哑的原因。 心照不宣罢了。 她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笑着打趣道：“你现在也是坐上后座了。” 闻言，楚易微微垂眸摇了摇头，面上带了抹苦笑，道：“四长老您说笑了，不过是在下得大族长器重罢了。” “器重？不见得吧？” 楚林约那么精明的一个人，会因为器重就轻易把族长的位置交付与其他人？ 楚易必定付出了一些代价作为交换。 前方副驾驶上的楚柳忽的转过头，对楚许约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询问道：“四长老，您这次回来是要常住在本家吗？” “这个……” 楚许约犯了难，她也在犹豫这个问题，不过楚易帮她回答了，“四长老不回本家回哪里？把头转回去好好看着些外面的情况。” “哦……”楚柳听了撇了撇嘴，不情愿的应了一声。 面前的场景似曾相识，但又好像不同。 那时她和楚林约坐在后座，楚易坐在副驾驶，除非是楚林约问询他一些问题他才会开口，不然一路上他向来都是一言不发。 莫名的，她对楚易夸了句：“你对手下的人还挺不错。” “不，”楚易否认了，他纠正道：“在下与他是兄弟，不存在高低一说。” “楚林约就没你这个觉悟。” 楚林约不管对待何人，都是彬彬有礼的，实则他谁都没放在心上。 他眼里只会用‘是否对本家有利’来衡量一个人。 不知为何，楚许约这句说出口后，楚易再没说话了。 …… 本家还是在老位置，宅院里的布局大体都没变，只不过能明显看出建筑基本上全是新修的，尤其是四周院墙。 楚易下车接了个电话后就匆匆离开了，只吩咐楚儿接楚许约。 “四小姐…哦不，四长老，”楚儿刚打算正正经经的拱个手问个好，才发觉称呼错了。 ——搞错了、重来！ “四长老，在下楚儿，不知一别多年，可安否。” 楚许约：……你…… “你看我像是很‘安’的人吗？” 听到她的话，楚儿摸了摸头，呲个牙，笑着道：“哈哈……多年不见，四长老还是一如既往的有趣啊。” 楚许约：……我来是听你说这个的？ 如果楚儿正经的话，那他应该是个正经人…… 他带着楚许约朝她的住处走去，路上顺便介绍了一下本家的状况。 之前的几位长老相继离世，只剩下楚方兰还活着。 楚林约也因为进入政界，索性辞去了族长的位置，交给楚易操持。 “……对了，妩姑娘呢？” 楚儿步子一顿，转身看着楚许约，不明白为什么楚许约会问起楚妩，明明她们交集也并不多。 但他还是认真而严肃的说道：“本家里，谁都可以提起，唯独……不能说起她楚妩。” 第78章 楚妩之死，博弈之局 “为什么是她？” ——她为什么会死？ “因为大族长。” ——因为楚林约。 “十年前，本家遭一劫，有外家人再次潜入族内……大族长的计划里，我们都没想到她成为了其中的牺牲品。” 那一天，他和楚易赶回本家时已经什么都晚了。 他看楚易眼中似有光明明灭灭，拔出身边护卫的剑作势就要出去。 “你干什么去？！”楚儿拉住楚易的胳膊，对上他的眼睛时愣住了，“我可告诉你，别冲动！” 只见楚易眼中红血丝遍布，他说：“你要还认我这个大哥！就别拦我！” 院中被捆住的几十人都与楚妩的死脱不了干系，可若是楚易真的将人都杀了，那么他也得受重罚！ 楚儿沉默了。 楚妩的死也不是他愿意看到的，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在楚林约的计划里，他们都是可以牺牲的棋子，这……也都是他们自愿的。 “哥，你做的够多了。”楚儿一把夺过楚易手中的剑，“这种事还是交由我来吧，族长他一向纵容我。” 不过他心里也没底。 从前楚林约不管自己，是因为自己能帮楚林约做些他不方便亲自动手的事。 可现在，最重要的棋子没有发挥出用处。 楚儿也不知道楚林约事后会如何处置他。 他还没出门，便听门被打开，两名本家人恭敬的跟在族长身后。 “你们真是胡闹！”楚林约明显是生气了，楚儿心里发寒，如果他今天真出去把那些人都杀了，或许他也会死。 “族长可否在一切落定后将他们交由在下处决？”楚易径直朝楚林约跪下，言辞恳切。 而楚林约没回答他，只是查看产婆怀中刚刚出生的婴儿，说：“根骨不错……以后，她就叫楚林期吧。” 楚易何尝不知道这是楚林约变相的补偿。 但他心里已经缺了一块，很压抑很难受。 “求族长应允！在下只求您这一次！”……一声声一句句，他眼中的上位者却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且不说楚易他自己是什么心情，但是楚儿心里都觉得悲哀。 ——兔死狐悲。 他楚林约对待最信任的左膀右臂都这样，那其他人呢？ “哥……”楚儿走过来想要扶起他。 “不管如何……老五死了，可你现在还有一个刚出生的孩子……振作起来，她不能没有你这个父亲。” 当楚易见到他的孩子时，那孩子小小的，他连伸手抱一下都不敢，因为手上全是仇人的血…… ——脏。 楚儿不敢在房间中多留，但他离开前只听到楚易说了一句：“林期，我只有你了。” 后来…… 后来楚易成为了族长，楚妩成为了已故的族长夫人。 楚易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但此次出手狠辣果决，不再对任何僭越之人心慈手软……楚儿有时觉得他变得和楚林约一样了。 无人敢提及楚妩，因为族长的计划，外家人的渗透，本家人的漠视，知道计划却没上心的他……所有人都默契的不再说起，都装作一切已经过去了。 不可否认，楚妩的死，是始料未及，意料之外。 楚许约想到了当初楚林约所说‘……如果后来我要让他眼睁睁看着爱人死，他会不会怨我……’ 可楚儿却告诉她，“他从来没有怨过大族长，他只是觉得心寒。” “楚林约……到底在布局什么？”楚许约只问出了这一个问题。 不管是长沙九门还是北京楚家，亦或是让她一步步按照他的计划走下去…… “他和张启山，他们在博弈。” “和谁？” 第79章 楚儿同往，四川之行 “和谁？” 不过楚儿没再回答了，单是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您以后会知道的，但不是现在。” 楚许约：…… 一到关键点就什么都不说了是吧？ 楚儿一见楚许约的表情，也自知这么说话不地道，“那个，您到时候不是也要去……” 楚许约：“你就一句话，说还是不说？” “关键这、这不好说啊…”楚儿面露难色，“……您可以理解为‘它’。” …… 四川，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四姑娘山。 楚许约没有和楚易同行，而是和楚儿坐的一辆车，她坐的副驾驶，开车的则是楚儿。 “这四姑娘山啊，可是雄峻挺拔，山体陡峭直至蓝天，冰雪覆盖可谓是银光照人。” 一路上，楚许约是一句话没说，全是楚儿在介绍着他们要抵达的目的地。 “它的山麓森林茂密，绿草如茵，清澈的溪流潺潺不绝，简直宛如一派…一派秀美的南欧风光。”楚儿单手抓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上夹着根烟，说上几句顺便吸上一口，是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在下可是听人说，这四姑娘山人称‘东方的阿尔卑斯’…话说，许约小姐，您去过阿尔卑斯山不？” “没有。” “啊——那在下可不得不跟您讲讲这阿尔卑斯山啊……它山势雄伟高峻，区域冰川广布……” 前方，山的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晰了。 耳边，是楚儿富有感情的语音播报声。 楚许约深吸一口气。 忍忍吧，马上快到了…… 这一忍，就是一个多小时。 久到楚儿从阿尔卑斯山说到了未来冰川大融化，最后聊到了保护动物……滔滔不绝。 下车时，他从车后座拿出了两个人的背包，一个背在身上，一个提在手里，带着楚许约朝山深处走去。 “族长他们应该早到了……”楚儿看了眼手表，随后抬头指着不远处在小山坡处扎营的人，“许约小姐，您看，就在那里。” 于是，时隔多年，楚许约再次见到了九门众人，不过这次他们集聚于此是为了进入张家古楼。 可以说，只有二月红没来，其余人或多或少都到了。 肃清九门的人是张启山，可佛爷也是张启山，他一言，九门的人该来的都来齐了。 而楚林约这边，不知是他吩咐的还是楚易自己的主意，几乎分支里有些本事的人都来了。 至于本家，只来了五人。 此次行动，算是九门悉数参与的最大盗墓活动。 “本来是没有的，但因为张启山一次酣中无心之说，不仅给他自己引来了祸端，在下认为……以后九门几代人牵扯进长生的阴谋，都将是他这次小酣招的祸端。” 见酒性，乱理性，喝多了话便多，没分寸。 “见真性乱假性罢了，比如在下这种人不喝酒就是怕露真性，喝了酒说明平时都是假性，怎么都不真。” 楚许约现在信人话只信半分。 到底是楚儿口中的见真性还是乱假性，是无心之说还是借酒吐真言，她当然不得而知。 如果当初张启山早知道会给九门三代人招来灭顶之灾，想必他也是追悔莫及。 毕竟，那些都是他的生死兄弟，要谁死都难以下决定。 况且，甚至把张家族长起灵也给扯了进来。 第80章 撇清关系，楚柳告诫 “那这么说，楚林约和张启山找到人了？” “那可不，”楚儿带着两个背包爬山毫不费力，一听楚许约开口询问，话匣子直接爆炸。 “来来来，让在下给您讲讲大族长他们找人的经过吧……” “别。”楚许约一手拿过自己的背包就准备开溜了。 “不是，姐，您……”楚儿无奈的看着楚许约的背影，“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闻言，不知为何，他觉得楚许约离开的步子加快了。 “不是您……” 山坡上好多个帐篷啊，您知道咱们的人在哪个里面吗？ 别说，当楚儿找到楚许约时，就见楚许约在楚易身边站着。 ——完了，坏事了。 “楚老二，这就是你不和我们同行的原因？” 楚易冷着个脸，明显是生气了，他问：“我不是有说过不要带四长老吗？” ——更完了，生气的连本家称谓都不用了。 “啊这……无伤大雅啊……那四长老就在楼外面看看，又不进去……”楚儿看向楚许约，“是吧，四长老？” “哼！” 这还用问吗？ 楚许约要是没有进古楼的想法，她根本就不会来。 先前楚易私下是千叮咛万嘱咐，大族长不允许，就是他也得掂量掂量。 结果他担心的楚柳没做这件事，反倒是楚儿带着楚许约来了。 看着楚儿，楚易就气不打一处来，斜眼瞅了这家伙一眼，算是提前打个预防针，说道：“大族长要是问下来，在下就说全当不知。” “行~这当然不能让大哥你背锅~”楚儿一听楚易的话，松了口气，对楚许约挤眉弄眼。 ——看吧，我在哪个族长手底下都混得开。 只要楚许约不主动晃到大族长面前，那便什么事都没有。 随后，他就见楚许约朝九门之人驻扎的地方走去了。 “四长老！”他喊出声，刚打算阻止楚许约就被人一把拽了回去。 楚柳一脸笑眯眯的神情，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 “你是真傻还是真傻啊，从你们两个进入四姑娘山一开始，大族长那边就什么都知道了…我说，你不会以为族长养的那些蛇只会缠来缠去吧？” “什么？” 当即，楚儿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了，“大族长他难道想要把四……” 他话刚出口就被楚柳立马捂住了嘴。 “我们自始至终都没带四长老来过，此次行动中，四长老是自己一路偷跟过来的，至于她后来的行踪…” 楚柳神情严肃，不是在提醒，是在告诫。 “她进入古楼也好，在外遭遇不测也罢，你我皆是后来才知。” “……好。” 看来，如今的一切，也全在大族长的算计之内。 可他为什么要如此大费周章？ 楚儿选择了沉默。 涉及大族长的计划，他也无能为力，楚许约只能自求多福了。 “你怎么也来了？” 楚许约此时本应是出现在楚林约面前，不过事出意外，她被人拦了下来。 天知道陈皮看见楚许约的第一眼，右眼皮狠狠跳了跳，心道这人还真是不让他省心啊。 楚许约没多说，只简短回答：“和你们目的相同。” ——都是为了进入古楼。 第81章 陈皮相谈，海栀相托 闻言，陈皮侧头对着身边的伙计说道：“我和她有话要说，你先离开。” “是…”那伙计应了声，识相的离远了些，在不远处等着。 楚许约是一头雾水，不明白陈皮还有什么话要与她说。 该不会又是拉她入伙？ 谁料，陈皮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布袋，伸手递给她。 “这是？”楚许约半信半疑的接过，打开布袋上绑着的绳子就要查看。 只一眼，她立即又合上了，并问道：“哪来的？” 陈皮左右看了看，确认现在此时此刻此地只有他和楚许约后，才回答道：“一个叫张栀海的女人，她说如果我回到长沙见到你的话，让我带给你。” 张什么？张栀海？ 张海栀吧？ “你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吗？”她问。 “我怎么知道？” 陈皮一脸疑惑，他又没打开，怎么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你要是不想要，扔了就行，到时候就说我没给你。” 楚许约：……您可真是个好人。 “张海…张栀海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就在你来这里之前，那个女人跟在你们楚家新上任的领头人身边。” 陈皮自认为不是个有善心乐于助人的人，当时要不是那女人说与楚许约有关，他早让人把她赶出帐篷去了。 新上任的领头人？ 楚易？ 但她见到楚易时，整个楚家来的人都在，其中并没有张海栀的身影。 “等等…”楚许约捕捉到了一个重点，“她不知道我会来这里？” “应该是不知道，不然也不会托我回长沙给你。” 不对劲。 当初张海栀自己写信让她前来的，现在张海栀怎么可能不知道。 隐约间，楚许约好像有了答案。 但为了验证这个‘猜想’，她追问道：“她是不是少了条右臂？” “没有。”这点陈皮可以肯定，当初那女人被人按在地上的时候，两只胳膊胡乱挥舞，好不狼狈。 “不可能……” 如此，那么楚易身边的张海栀不可能是真的，不然手臂怎么解释？假臂？ “什么？”陈皮没听清楚许约嘴里念叨着什么。 “没什么，”楚许约摇了摇头，嘴角微微上扬，对着陈皮露出一个笑容，拱手抱拳一礼，说：“里面的东西对我很重要，劳烦四爷了。” 面前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钟情黑色，不过现在倒是是舍得对他笑了，要是以前那拽的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估计只会来一句谢谢。 不过—— 陈皮还是一脸不屑，撇撇嘴说道：“光嘴上说劳烦，你真是没长进。” “啊？” 楚许约还真就是嘴上一说，毕竟按陈皮这个人看，也不可能因为这事要她什么实质性的感谢。 “那…四爷您说……”她思来想去，不确定的提议道：“不如回长沙后，我请您吃顿饭？” “我缺你一顿饭？” 好好好，楚许约真真没话说了。 当她准备改口时，却听陈皮来了句：“也行。” 楚许约总觉得他是有什么想法但是没说出来，但答应都答应了，是吧。 “那就这么定了，到时候四爷您可一定要赏脸。” 第82章 面见林约，真假起灵 看楚许约一副要走的架势，陈皮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该不会要去见楚林约和张启山？” “我只见楚林约。” ……楚林约和张启山两只老狐狸一天到晚混在一起。 告别陈皮，她朝楚林约所在的帐篷走去。 楚许约脸上易容后不过是多了些皱纹，看着老了点，但还是有九门的人认得她，不过碍于她如今尴尬的身份，以及不熟悉，旁人也就是好奇看了眼。 帐篷外，站着一个熟悉的面孔。 副官站在帐篷门口，见到她，笑着打了个招呼，“许约小姐，您来了。” 专门等她的？ 楚许约心中疑惑，便直接问了出来，道：“专门等我的？” 副官点了点头，拨开帐篷帘子，说：“佛爷和楚爷已经在里面等着您了。” 里面两个人一左一右坐着，齐齐看向进帐篷的她，跟兴师问罪一样。 楚林约整个人倚靠在椅子上，翘着个二郎腿，对着楚许约无奈叹了口气，“你说你，还是来了。” “张海栀是怎么回事？” 神如楚林约，不可能一无所知。 从进山起，楚许约就隐约觉察到有眼线在监视着她和楚儿的一举一动，于是后来她加快了步子，发现暗中的眼线依旧在盯着她。 四周没有人，但她能感觉得到。 ——是楚林约。 既然这次行动是上面授意的，那么他们究竟还在提防着谁？ “张海栀？她不是早就死在了西藏么？怎么…妹妹是有什么事？”楚林约面上不解的神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不过她还是没敢全信。 如果楚林约真的毫不知情，那么张海栀和楚易…他们定然有什么事是在背着楚林约做。 不过这种概率小的可怜。 “那张起灵呢？你们真的找到人了？” 闻言，楚林约和张启山对视一眼，随后他回答道：“那当然了，那个张起灵身上可是有纹身，还有他那气质，如假包换啊。” 楚许约心里咯噔一下，虽然她不相信，但该不会真找到了吧？ 忽然，帐篷帘子被人从外面掀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妹妹你看，说曹操曹操就到……”随着楚林约话罢，楚许约回头一看。 来人一脸冷漠，用之前张海栀的形容就是——‘三分凉薄加七分漫不经心’，自视甚高。 一个字——装。 好消息，找到张起灵了。 坏消息，这是个假冒的。 ‘张起灵’只简短说了三个字：“我来了。” 不过楚许约能明显感觉得到，这个‘张起灵’根本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 还是那一个字——装 真正的张起灵虽然也话少，就算说话也是简短并且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可也没给人这种不适感，只觉他就该是如此。 不知为何，她有些不爽。 真是一点见不得占着别人的身份还装模作样的人啊…… “你是真的张起灵？” ‘张起灵’本来看向张启山和楚林约的视线转向她，皱了皱眉，脸上写满了‘倨傲’，反问道：“我不是张起灵，难道你是吗？” 第83章 决心远离，海栀心声 “我不是张起灵，难道你是吗？” ‘张起灵’一句话出口，一旁，副官看了眼丝毫不担心的楚林约和自家暗暗使眼色的佛爷，默默移到楚许约身边。 这是已经做好劝架的准备了。 按楚许约以往的作风，该是怼上一句然后动手了。 谁知，楚许约点了点头，只说了句：“阁下请便。” 语罢，她干脆离开了。 冒牌货终究是冒牌货，点破做什么？ 他要是想假冒，那也得有假冒的资本，否则，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比如…… 不知为何，楚许约心中冒出一个想法，比如……会被里面的机关导致见不得人。 况且，她倒是不希望张起灵真的来这里，这里对于他来说，不好。 楚许约没按来时的路回去，而是从帐篷后面外围绕了一圈最后才回到楚家驻扎帐篷的地方。 不过，在这里，她见到了张海栀。 “哎？你也来了呀？”张海栀刚从一个小帐篷里出来，怀里还抱着个小男孩，看到楚许约时露出惊讶，疑惑的问：“你怎么来这里了？” 楚许约：……不是你让我来的吗？ 视线下移，她的两条手臂皆是完好无损。 “你的胳膊…还在？” “怎么说话呢，还咒我呢？”张海栀一听，踢了一脚楚许约，嗔怪的看了她一眼，“要不是有孩子在，我不得给你收拾一顿才怪。” “你的孩子？”楚许约左看右看都觉得那孩子和她可一点都不像。 “当然不是，我路上捡的。”张海栀拉了一下小男孩的手，对他说：“乖乖，这个阿姨是你干妈妈呀。” 楚许约：……还说不是？ 不过孩子看着年龄着实小，张海栀也就这么一说，随后又把他抱回了帐篷。 等再出来时，她低声对楚许约解释道：“我来时路上碰见的，他父母不知去哪了，独留一个孩子在大野地里，这不是看着可怜，就顺带带着了。” 楚许约可搞不懂这家伙一天天在想什么，她拿出布袋在张海栀面前晃了晃，“给我做什么？” “从本家古址里带出来的，当时太忙了忘把这个留给你了，况且这本就该是你的。” “你仔细看看，怎么可能是我的？”楚许约索性直接拿出里面的东西。 通体呈现白色，但白得剔透，上面什么都没有刻画，单是一块成色不错的玉佩。 从一开始楚林约目的就不纯，到张海栀的出现，以及那光怪陆离的时间线，再到现在的四川四姑娘山。 张启山是为了自己和九门，不得不展开这次活动。 楚林约可不管是九门还是其他人，他这么做，无非是为了站的更高。 至于张海栀，这个人，很矛盾。 楚许约来这里算是知道了，一帮人一个二个谋划的都是大事，像她这种小人物卷入其中只会是牺牲品。 “我也不指望你们告诉我实话了，只求你们的计划别带上我。” 她是打算了，这次古楼之行过后，离开北京和长沙。 “可是你很重要啊，我从始至终没想过害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护你…”张海栀看着她，眼神真挚，不像是在说假话。 “我从小就见过你了，那时候我父母就说你很重要。” 张海栀凑近楚许约，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姓张，但我也姓楚，于情于理，我都站在你这边的。” 第84章 海栀劝告，思考人生 “我知道了。” 张海栀一看楚许约那表情，顿时急了，“你别不信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嗯，真的。” 张海栀：“……” 她心里清楚这是楚许约在敷衍她，不过自己理亏在先，捏着鼻子认了，“那个……你今天见到张起灵了吗？” “见到了。” “你觉得他整个人看起来怎么样？”张海栀试探性的问出口。 想起‘张起灵’那副死样子，楚许约只评价两个字：“挺狂。” “狂？我说的是那个孩子。”张海栀一听就知道楚许约肯定是没见过了。 那个孩子，她们都知道指的是张起灵。 楚许约是才知道真正的张起灵也来了。 “谁把他找来的？” 不可能是张启山和楚林约，不然假的怎么解释？ 两个，一个备用？ 开玩笑呢。 巧了，楚许约第一个排除的就是正确答案。 张海栀回答道：“楚林约。” “合作的那位不知道？” “不知道啊，那孩子是跟着楚易族长来的，然后现在就在后面的山上思考人生呢。” 张海栀指了指帐篷后的山丘，小声道：“我真给你说啊，现在不仅是上面的人盯着，还有个小汪要对付，九门里面混进来了‘黑飞子’，你可别关键时刻给我冒出来……小心他们来个一箭双雕。” 山丘上树长得高，但草不算茂密，依稀看见个黑衣服的人，坐在那一动不动，像个石头。 “你要是善，你就去劝劝，这次你们两位可都别露头，我反正好说歹说半天，人一下不带搭理我，他是有自己的主意。” “……行，我去看看。” 不知道张海栀为何这么说，但她打心底里也同样不希望张起灵出事。 “我好歹也算半个本家人，你们两位可都得好好的，不然我这一切……白瞎……”张海栀看着楚许约离开的背影，念叨了一声便回帐篷去了。 …… 楚许约感觉见到了个木头人。 张起灵神情始终是淡淡的，眼中没有一丝波澜，他甚至没有回头，还是坐在那。 如何搭话？ 楚许约在脑中想了半天，最后学张海栀平时与人说话的样子，从口袋里掏出个铜币，来了句：“……哥，好久不见，来个铜钱不？开过光的。” 张海栀问话时拿出的是纸币，她这铜钱，应该……也问题不大？ 张起灵还是没搭理她。 果然，和张海栀说的一样，真是一点不搭理人。 但她心里还有个猜疑……他该不会，失忆了？ “你…认识我吗？” “不认识。” 行。 楚许约心里有底了。 ——失魂症没跑了。 她说：“那就重新认识一下，我叫楚许约。” 虽然之前也不算认识。 楚许约边说边把藏在袖中的右手亮出来，“同族人。” 闻言，张起灵这才抬了个头，说：“姓楚？” “对，真姓楚。” 张起灵又把头低下了，再没吭声。 张起灵来这里无非是因为张家古楼，不过就是不知道楚林约怎么把人找到的。 楚林约既然能把人找来了，还要瞒着张启山。 莫名的，她想到了本家地下密室里的父亲。 但愿，她的猜测是错误的。 第85章 施工现场，当仁不让 “你……”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喧闹嘈杂声，在山丘上可以明显看到整个营地的人基本都在往那里赶去。 “要一起去看看吗？”楚许约问完后，张起灵没说话。 好。 那就是拒绝了。 声音传来的地方人挺多，跟施工队现场一样，但地上一片狼藉，有人满身鲜血淋漓的被从悬崖下拉上来。 楚许约自己是没看出什么名堂，但可能是运气太好，来的时候碰见了楚儿，于是她边上有了个现成的语音播报。 她看着，楚儿讲着。 “悬崖下洞口里，拿上密码去古楼…不过话说回来，这里都这么危险，那真进了古楼，不得全军覆没。” 楚儿啧啧两声，又见一个人被抬上来，他是眼尖的看到那人脑袋都开瓢了，所以……流出来的是什么？脑花？ “您看，太惨了。”他靠近楚许约身边，说道：“上次我见到的死人也流出来过，不过是那颜色类似于橙子汁，但这种是新鲜的。” “……你是变态吗？” 楚许约是不知道人在什么心理状态下能就这个话题讨论起来，所以她决定和楚儿保持两米距离。 张启山和楚林约也来了，不过前者是神色凝重，而后者看着优哉悠哉的，好似这变故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楚林约他就站在楚许约边上，看着张启山过去主持局面。 楚许约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不担心？” 闻言，楚林约拿着折扇的手一顿，微微偏头回答道：“必要的牺牲，只要能解开里面的机关就好，况且这不是有佛爷在呢，我去凑人头？” “……” 意思就是过程无所谓，只要能得到里面的东西那就不算白费。 “……那接下来？” “顺利拿到东西以后，我们就可以——”楚林约折扇一合，轻轻打了一下她的肩膀，“广西巴乃多日游。” 他刚说完，前面的张启山喊了声，“楚爷，劳烦您来一下。” “走，跟哥哥去长长见识。”楚林约顺便把她拉着一起过去了。 近距离下，楚许约想起了楚儿的‘解说’。 张启山根本不在意楚许约旁听，他拿了根木棍拨弄了一下尸体上脑袋豁口处的头发，对楚林约说了两个字：“矿山。” 头发肯定不是真的头发，能钻到人肉里甚至脑壳里，极具危险。 可楚许约觉得他们一定知道什么解决办法，但不知出于什么原因没说出来。 楚林约也不知道从哪拿来一根木棍查看其余几具尸体，对视一眼，二人都知道了对方的意思。 “你留还是我留？”楚林约率先问出口。 张启山没有过多思考和停顿，说：“你和他们留下来看着吧，毕竟那里更危险…九门肯定也留下一部分人。” 而他口中的‘他们’，指的是楚家人。 “啊…多谢佛爷体谅……”楚林约笑了笑，话说的好听，话中却丝毫不让。 “不过虽然危险可我也得去，毕竟佛爷您和我……上面都看着呢不是？” 第86章 广西巴乃，羊角胡边 张启山没再说话，是默认了。 他带着一部分九门的人来了，而楚家这边是全都来了，因为反正也没多少人。 张起灵来了，楚许约也来了。 她还是和楚儿坐的一辆车，巧的是这次张起灵也和他们二人同行。 听说是楚林约安排的，不过作为车主的楚儿反正是挺高兴的。 这下路上不会再无聊了，来的时候老是他一个人说话，楚许约只在边上听着，偶尔才搭上一两句。 “据说广西巴乃是一处洞天福地，也是群仙汇聚之所啊。” 他依旧是主驾驶单手方向盘，不过这次吃的是个糖，麦芽糖上插着个棍子，还便于他拿在手里。 “还有那隐藏在十万大山腹地里神秘的密洛陀，以及那淹没在湖底的瑶族古寨和咱们此行的目的地——宏伟的张家古楼。” 他看了眼后视镜。 左边张起灵黑帽子戴在头上，一路上都没说一句话，主打一个：谢邀，闭目养神。 右边楚许约也是一身黑，沉默无言，不过还挺给面子没闭眼睡着，不过……头怎么一点一点的。 好好好。 三个人啊，结果路上还是他在活跃气氛。 四川离广西说远其实还算不上远，跟着大部队休整几次走走停停也就到了。 看向车窗，确实和楚儿说的一样。 靠近上思便全是山，广西的山名唤十万大山。 几百公里的山脉铺成一片，森林面积五百多万亩，其中心是几十万亩的原始丛林无人区。 群山雾绕，山峦叠嶂，森林苍郁，瀑布溪流。 ——南屏瑶族乡，没有惊险和神秘，眼看只有风景美如画。 他们跟在大部队后面才到的。 “先来的人安营扎寨带头冲锋，后来的人坐享其成……来，大哥大姐，该下车了……不是，人呢？” 楚儿在座位上收拾好东西后回头叫两个人，结果话说一半，发现两个人早下车走了。 广西巴乃，羊角山边羊角湖，而张家古楼，就在湖底下。 楚许约下车时见楚易在等她，“许约小姐，楚爷请您过去一趟。” “行。” 楚易领着她往山边的村子走去，原来是楚林约在这租借了房子，不过她是没想到比她更早下车的张起灵也在这里。 “取密码来回费时，到时候下去不仅费时间还费精力，里面什么情况都不知道，至少得……” “那依你的意思……” 楚林约和张启山坐在桌边，就着桌子上的地图在讨论着什么，见楚易带楚许约回来了，对着她微微一笑：“妹妹你终于来了。” “来了。”她是好奇楚林约找她来干什么，解机关她帮不上忙，其余的她更是一概不知。 楚林约示意楚易为她端了杯茶，说：“稍安勿躁，可能还有个人没来。” 楚许约不动声色看了眼坐在角落的张起灵，后者还是安安静静坐在椅子上，旁边小桌上放着的茶早已凉透。 她没浪费，喝了口热茶，心中猜测着楚林约口中的人会是谁。 谁？那个假的‘张起灵’？ 还是…… 第87章 守门约定，张家古楼 张海栀。 来的人是张海栀。 很巧的是她也是一身黑衣，看样子还和楚许约差不多同款。 “楚爷、佛爷、小易族长、许约小姐…我来得不算晚吧？”她是对着在场的人一个个拱手，笑着问道。 “怎么能算呢，只要外面的人还没收工您何时来都不算晚。”楚林约收起桌子上的地图交给楚易，楚易接过后默默退出了房间中。 他对着张启山介绍道：“这位也姓张，叫张海栀，和佛爷您是同族人呢。” 张海栀笑得更灿烂了，伸出右手打了个招呼，“佛爷，久闻大名呐。” “既然人齐了，我就问一句话。”楚林约视线扫过三个人，最终停留在张起灵身上。 “你们当中谁是必须要下去的？” 三个人没吭气。 他又换了个问法：“你们谁能下去？” 楚许约没表态，但见张海栀默默举手，而张起灵抬头和楚林约对视，始终没说话。 可别说话啊，就当楚林约什么都没问就好了。 “我去就行了，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张海栀话没说完，倒是张起灵‘吭气’了。 他看着楚林约和张启山，说：“我是真的张起灵。” 几乎，楚许约已经能猜出来他自曝身份的用意了。 现在张家没落，青铜门谁来守？于是，张起灵找到了九门。 “我能帮你们，但我有一个条件。” 张启山是认真且严肃，点了点头：“请讲。” “我可以带你们进入张家古楼，但每十年你们要派一个人去长白山守青铜门。” 他说完，在座的都心里暗自盘算。 张启山是毫不犹豫的一口答应了，“当然没问题，以后每隔十年，九门都会派一个人进入长白山去守青铜门。” “哎——这就不用了吧……我也张家人啊……”张海栀也是小小的拆了个台，“再说，起灵族长呐……您说这又没有白纸黑字的……是吧……” 话中意思不言而喻。 张起灵听到了，但他还是说完话就离开了，他像是并不担心张启山会不守承诺，毕竟张启山也是张家人，那么心里该是清楚青铜门的重要性。 “管他真假，那就两个一起去呗，保险。” 楚林约是这么说的，张启山也点了点头。 …… 四川到广西的路程，加上四姑娘山破解密码的过程，约莫在巴乃住了半个月，楚许约才见他们组织队伍准备动身前往。 九门的人，基本上人人单干不成问题，因此除了特殊个别真不适合去的，其他大部分人都加入了。 楚家里本家人卜卦算命样样精通，身手有但不多，不过楚林约不知是出于什么打算，他让楚家所有跟来的人全都进入古楼探索。 楚易几次劝说都无济于事，最后还是同意了。 对此，楚许约直觉要是进去了那就是在送人头。 她自认为身为楚家人，也是要跟着过去的。 出乎意料的，楚林约同意张海栀去但留下了她和楚易。 “不仅里面危险，外面也得守着，前些时候四姑娘山那边传来消息，遇到了些问题。” 副官是张启山手下的人，楚林约自然不可能让他去，于是他便让楚易带着几个人回趟四姑娘山看看情况。 “……可别是暗中的尾巴。” 第88章 古楼变故，遭逢暗算 虽然楚林约不让她跟着去，但她还是打算去。 也没人看着不让啊，那她万一不小心迷路误入了也是有可能。 楚易离开广西了，这几天跟在楚林约身边跑腿的人就变成了她。 自从他们组队进入古楼以后，楚许约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偏是算卦也卜不出什么。 这么多天内，也有几个人从古楼里出来，无非是受了点轻伤，回来是为了把什么帛书带回来。 队伍配备人员也是齐全，还有专门翻译帛书文字的。 两位领头人每天是气定神闲，就等着进入古楼的人满载而归了。 楚许约没去过张家古楼，在她目前的记忆里她是没去过的，但里面的危险用‘九死一生’来形容可不带夸张的。 “你真不担心？” “不担心啊，过程无所谓，成败与否对我来说都是好的……他们九门的事原本是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但赌赢了就是更上一层楼……” 晚夜，天高，地远，羊角湖上微风吹过湖面，泛起涟漪，波纹一圈一圈…… 楚林约站在吊脚楼上，扶着木围栏看向古楼所在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什么。 许久，他才对边上的楚许约吩咐道：“你去看看下面发生什么事了？ ” “什么？”楚许约觉察到他话中的担忧，心里‘咯噔’一声，该不会是出事了。 从上往楼下一看，因为光线太暗的缘故，再者她又不是望远镜。 隐约间，楚许约看到不远处入口内一个黑色人影跑了出来。 守夜的人是第一时间内发现的，等楚许约下去查看的时候，边上已经围了几个人了。 一个血人倒在地上，生死不知。 “完了，让你气定神闲…这下翻船了……” 楚林约也下来了，看到的第一时间他就通知人去入口边上等着。 果然，没过多久，又有人出来了。 狼狈不堪，满身是伤，还有直接成残疾的。 楚许约眼尖的看到一个女人跑出来，不顾自身伤势，口中喊着救张起灵。 完了，真翻船了。 不管是真张起灵还是假‘张起灵’，估计都没讨上好，不是受伤就是受重伤。 她不否认张起灵身手不凡，但危险面前人人平等，他不是神，他也是个会受伤的人。 楚许约看着张启山和楚林约有条不紊的指挥人抬走还能救的，直到…… 有人喊了句：“张起灵化了！” 化了是什么意思？ 闻言，楚许约心都凉了一半。 不过当她赶过去时发现是那个冒牌货，心稍稍安定下来，但也只是安了一下，看着假‘张起灵’的样子…… 这个人已经不能用‘人’来形容了。 遭遇了什么液体的腐蚀灼烧，像是冰遇到火后，化得不成样子。 尤其是那肩膀塌了下去，几乎可以说是没有了。 那张起灵呢？ 真的张起灵呢？ 在场的人很多，楚许约四下环顾，却始终没见到哪里有他的身影。 见还有几个伙计被抬上担架，伤势严重却还保持清醒状态。 楚许约连忙加快步子跑过去，半蹲下问询道：“你们队伍里那个黑色衣服不说话的人怎么没出来？他人呢？” “他也受伤了……” 伙计说完就昏迷了，楚许约是更急了。 她看到楚林约在另一边，又寻过去问道：“你有见到张起灵吗？那个真的！他出来了吗？” 楚林约直觉莫名其妙，“现在你看到的都是出来的，没出来的……” 他话没说完，但什么意思都清楚。 没出来的，那就是死了呗。 或者受伤实在是太严重，根本出不来。 等楚林约再看到楚许约时，她一副要走的架势。 “你干什么？”楚林约皱了皱眉，拉住楚许约的胳膊，“里面那么危险，你去找他就是送死！” “我去看看，说不定、说不定他就在入口那边差一点出来了，我去看看…” 楚许约心怦怦直跳，作势就要走。 见状，楚林约也自知拗不过她，叹了口气，不知道对张启山说了什么，随后他对楚许约说：“我和你一起去。” “你？你比我还废。” 楚林约听了无声笑了笑，走在前头，“形势比人强，别废话，走吧。” 入口处，楚许约低头看去，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那种不祥的感觉袭上心头。 当她抬头时，面前没有了楚林约的身影。 “楚林约，你人呢？！” 不知不觉，楚许约感觉一只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随后视线所及之处一片黑色…… 第89章 九门烟雨，四十一年 “许约姑姑，您终于醒了！” 当楚许约再次睁眼时，对上一双充满关切的眼睛。 房间内只有一张床，此时她躺在床上，而床边的女人她并不认识。 ……这是哪？她怎么会在这里？ “姑姑您等等……我这就去告诉干爹。” 没等楚许约把心中的疑惑问出来，女人便匆匆离开了房间，独留她一人。 楚许约努力回想却根本无济于事，感觉脑中空了一块，记忆只停留在张海栀和张起灵进入了张家古楼，而她被拦在了外面，然后她想要进古楼把张起灵带出来…… 至于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她都记不得了…… 没过多久，楚林约出现在她面前，边上跟着先前出去的女人。 他是一身得体的西装，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关切的说：“你能醒来就好……我请了多少医生，都说你成植物人了，醒来得看运气，好在你吉人自有天相。” 楚林约还是老样子，仿佛古楼那件事从未发生过。 但在楚许约眼中，那是昨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 “……现在是…哪一年了？” “现在？现在已经二零零三年了。” “多少？零三年了啊……” 很多事情记不清了，她只知道记忆停留在进入古楼前一刻，为何一下便过去了几十年？ “多谢你了……”楚许约尝试起身活动身体，可到底是这么多年没有活动，下地时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幸好楚林约伸手扶住了。 “过几天我会搬出去，就不劳你费心了。” “搬出去？你搬哪里去？你现在有钱？”楚林约不赞同的问。 “我给你介绍个活计，你也不用搬出去，我不怎么住在这里，你每月给我交点租金，就当租给你了，如何？” “……好。” 楚许约到底还是应下了，毕竟，外界什么情况她是一点都不知道。 枕边放着她的玉佩，但其余的东西都不知所踪。 她的刀还有箫，全都不在。 楚林约见她拿起玉佩，解释说：“没找到你的刀和其他东西，该是丢在古楼里了……用不用我为你再寻一把？” 这次楚许约没再拒绝他的好意，可她却说道：“我想要一支箫。” “箫？行啊。”楚林约只是微微讶异随后就同意了。 “我手头上还有事要处理，让林期陪陪你，你有什么要了解的问她就行。” 林期？ 楚许约是没认出来边上的女人就是她的侄女，不过她当然也没意见，目前的处境由不得她做出其他的选择。 “好，谢谢了。” 楚林约走后，房间中只剩下她和楚林期二人。 “姑姑，喝口水吧。”楚林期为楚许约端上来一杯水，拉过边上的凳子坐在她面前。 楚许约接过水杯，道了声谢。 记得上一次见楚林期时，姑娘还是小小一只。 现在面前女人身着女士西装，戴着副眼镜却掩不住双眼中的精明，长发松松扎着，一缕发束垂放在胸前。 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皱纹也添了些，可依旧能看出年轻时的样貌，笑起来一定是极美。 “你都长这么大了……” “那当然啦，姑姑您这一‘睡’呀就是四十年，林期就算再想长得慢些也快五十了……” 楚林期接过空水杯放回桌边，边笑着说：“像干爹说的，姑姑您啊吉人自有天相，如今所有计划基本都要结束了，您醒来就是该享楚家小辈福的了。” “那……当年我为什么会变成…植物人？” 虽说当年楚林期没去，但是楚林约既然说可以问她，那她就是知道很多事了。 “这个…”楚林期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 要么是不方便要么就是不知道。 “……” 楚许约心中有些失落，所有人对她好像还是曾经一样，都瞒着。 她也不想楚林期为难，便说道：“你要是不方便的话就不说了，我换个问题……或者是你将你知道的说出来……” 闻言，楚林期眼中闪过一丝心疼和不忍。 “怎么会呀，这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她又道：“您当初进了古楼后再出来就重伤昏迷不醒了，干爹找了医生，但他们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在楚许约眼中，这是个很牵强的理由。 “你还记得古楼里发生了什么吗？” “……记忆里我并没有进入张家古楼。” 到现在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当初是没进去，还是真的不记得了。 当时搭在她肩膀上的手，是谁的？ —卷壹·九门烟雨— —完结— 第90章 不老 植物人这么多年，就算自己身体素质再好，腿上少不得要出问题。 但出乎意料，一个星期不到，楚许约就能不用人搀扶自己走路了。 这些天她也是从楚林期口中知道了后来发生的事。 那年的四姑娘山和巴乃之行，是九门史上最大的盗墓活动。 但说白了就是张家人领着外人去盗自己家的墓，还真应了那句老话——‘盗墓者必被人盗’。 张家老祖宗要是知道自己的子孙竟然带着外人来盗他们的墓，只怕气的棺材板都压不住了。 不知是祖宗有灵还是天意难违，这次的盗墓活动最终失败了。 于是，他们把所有的罪名都推给了张起灵，顺带还一举清洗了九门。 九门的兄弟，死的死，逃的逃，失踪的失踪。 至此……名声显赫的九门在一夜之间几乎毁于一旦。 “他们老一代人活到现在的，我就知道有个四阿公。” “张启山呢？活着还是？” 楚林期是活得好好的，不知道张启山是否也还在世。 “佛爷自是不在了的，当年他可是因此众叛亲离……但他有个手下倒是还活着。” “手下？张日山？” 除了张日山，她也想不出还能有谁对张启山一直是忠心耿耿了并且命能这么长。 “对，就是他。” 楚林期谈起张日山，其实是有点恩怨在的。 “他现在可是九门协会会长，新月饭店半个掌权人，就连干爹见了他都得给几分面子，要换作之前……” 要换作之前，哪有他的份。 听她那话，楚许约心中隐隐有猜测。 “楚林约当年的计划没成功？” “谈不上成功与否，干爹做什么都是于本家有好处的。” …… 楚林约偶尔来看一眼她，其余时间她都是由楚林期陪着。 楚林期二十多岁的时候结婚了，她嫁给了一个名叫沈吟书的大学老师。 婚后也是和和美美，先是有了个女儿，后面又生了老二，是个男孩。 “等她们学校放假，我把您侄孙女林月带来给姑姑您瞧瞧。”楚林期给楚许约盛了碗汤，笑着说道。 门口传来开门的声音，楚林期知道是楚林约来了，于是又去厨房拿了副碗筷。 碗筷是拿来了，不过楚林约没打算吃。 他提着个黑色塑料袋，放在桌子上。 “打开看看如何。” 楚林约从里面取出一个木制长盒交给她。 待楚许约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只通体呈黑色、造型普通的玉箫，但她一眼便知，绝非凡品。 “本家那边送来的，前几年刚刚从下面出来，真算是上了年头的好货，当然你要是看不上，我就让人送回去了。” 楚林约靠在桌边，语罢又补上一句：“不过古时有传言，这支箫是受了诅咒，代表着不祥。” “没事。” 楚许约把盖子合上后收了起来，她现在是不在意什么诅不诅咒的。 饭后，楚林期离开别墅了，但楚林约没走。 她便看到薄如蝉翼的面具下，是楚林约不老的容颜。 第91章 毁约 “你……” “怎么…哥哥这么年轻不好吗？” 楚林约坐在沙发上，端起茶几上的果汁喝了一口，笑着问道。 “你开心就好……离奇的事情多了去了，也不差这一件。” 楚林约听后，放下水杯说：“哥哥这里还真有一件离奇的事呐。” 他看向楚许约，“张海栀的卦象死了，可她还活着……你说，离奇不？” “她还活着？那张起灵呢？” 楚许约最怕从楚林约口中听到什么不好的消息。 “哦，他啊…还在人世。”楚林约没什么其他表情，像是谈论家常般。 “他活着从里面出来了，但因为受伤，所以我们把他送去疗养院养伤去了…不过那里的医疗条件确实不错，早些年我也将妹妹你送去过一段时间。” “是吗，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楚许约单是口头上这么说，楚林约是什么人她心里能不清楚，不可能那么好心。 “什么疗养院啊？” “青海的，不过后来开不下去就废弃了。”楚林约只简短回答，明显不想再谈论此事。 “那现在九门他们还在派人守门吗？” 除了张起灵和张海栀的安危，这是楚林约第二关心的问题。 青铜门不是好守的，张启山一死，说不定有人会借此机会将他与张起灵的约定就此翻篇。 但怎么可能只是他张启山的承诺，这应该是整个九门要履行的承诺。 “门？你说的青铜门啊……” 楚林约也是经过楚许约的提醒才想起来这茬。 “没人去啊。” 这么多年，他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 又不是他楚家和张起灵承诺，九门的就该由九门的人去操心。 张起灵太相信张启山了，而楚许约是想的太简单了。 “谁愿意去守啊？一去可是十年呢。” “当初张起灵还是你暗中找到的吧？张启山死了，九门你也不帮忙看着？” 楚林约直觉莫名其妙，他感觉楚许约和他根本不在同一频道上。 他一字一句纠正道：“自始至终，根本没人去守过。” 闻言，楚许约有一瞬间的愣怔。 “既然做不到，为什么要答应？” “就像张海栀当年说的啊，这又没个白纸黑字的，谁能作证？妹妹你说是吧。” 楚林约从口袋里拿出根棒棒糖伸手递给楚许约，“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人家张起灵都什么话没说呢。” 见楚许约那脸色，他又默默收了回去。 “反正这些事现在不是我们操心的，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 楚林约靠在沙发背上，感叹道：“虽然本家这几十年赚了大钱，但家族不能没有你啊。” “本家能赚什么钱？”楚许约下意识忽略了下半句。 本家无非算卦占卜，靠这个赚钱？ “时隔多年又有了制香香引，于是本家与新月饭店签订了四十年的合同。” 楚林约拉开茶几最边上的抽屉，里面摆放着几个正方形木盒，他拿出其中一个打开。 木盒中，香囊上绣着暗金色花纹，没有正式拆开使用但依旧能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 “仅这一个制香，地下便能驱百毒辟邪物，用处可大着呢。” 第92章 发配 语罢，楚林约把抽屉里的木盒中的香囊全部拿了出来，整整齐齐摆在茶几上。 “五个，都是给你准备的。” 沙发边上挂着早就买来的黑色双肩背包，楚林约将五个制香香囊全部放了进去，说：“我前几天就和人联系好了，今天接头人上门来，你们相互认识一下。” 他把背包拉链拉好放回原处，“我给你夹了个喇嘛，但是你在目的地等他们就行了，我让楚林期送你去。” “哦……” 忽的，敲门声传来。 “看……说曹操曹操到。”楚林约指了指门的方向，起身去开门。 来人也是一身行头，中年人。 楚许约是不认识这号人的，但那中年人却是一眼就认出了楚许约。 “我当楚爷说的人是谁，原来是您呐。” “您是？” 她确定是真不认识。 “吴三省，老九门五爷的三儿子。”楚林约在边上介绍道，随后抱拳拱了拱手，说道：“三爷，久违了。” 吴三省一看楚林约的做派，也跟着：“哎——哪里哪里……这楚家人一起夹喇嘛我还巴不得呢。” 虽是这么说，不过话中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楚林约脸上笑眯眯，说：“三爷，在下这妹妹才康复不久，身手是好的，不过…还请您多照看些。” “哪儿能，要是有楚小姐在，我们这下去又是一个保障啊。” 楚许约：“……” 确定了，倒斗。 但这能有什么保障？她对地下的东西是一概不知啊。 楚林约之前光说‘活计’，光说去取个东西…… 倒斗下地也算是取个东西，只不过是去人家坟墓里取罢了。 …… 楚林约还是一如既往的雷厉风行，几天以后，她人从浙江杭州被发配到了山东临沂的某个小山村。 “姑姑呀，干爹说的本来就没错，下面对您来说都是小儿科。” 楚林期开车给她亲自来的，送过来后还不忘给她掏钱借住到了一户村民家。 该说不说，就算不是亲生的，那到底也是楚林约从小带大的。 楚林期把她一扔，连人带车就走了，走前隔着车窗对她竖了个大拇指，说：“姑姑，这几天玩得开心哟。” “不是、你好歹……” 留给她的只有楚林期的车尾气和一张卡。 平时看着挺稳重的一个人，怎么…… 一言难尽。 楚许约拿起卡看了眼，普普通通的黑色塑料卡，上面还有一串数字，应该是个贷记卡。 不过在这里有用吗？ 本以为还得等上几天，两天后的中午，她还在屋前树下练习箫，就见一个村民急急忙忙过来，对她说：“姑娘，外面来了几个外地人，现在往我们这边的山洞去了，是不是你要找的人啊？” 这偏僻的村子，平时来上一两个外地人都是稀奇的。 “劳烦了。” 楚许约从口袋里拿出几张人民币放在村民手上，那村民嘴上说不用，但还是麻利的收了起来。 她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再者提前一天也是把周围地方给摸清楚了。 于是楚许约背上背包就朝村民所说的山洞走去，不远，没走多久便看到一伙人。 吴三省赫然就在队伍里。 第93章 食尸 他们刚从一个牛车上下来，向导也还在边上。 吴三省看到了她，笑着走上前，道：“楚小姐你来了，我还想着去村里找你呢。” 他还没给楚许约介绍队伍里的人，便见一只狗跑了过来。 “老爷子，这狗？” 那向导一看吴三省的样子，就知道估计是想差了，笑着解释道：“最后一程要坐船，这狗是用来报信的，它能把船带过来。” 说来也是件奇事，这狗极其听话，那向导让它游泳，它还真就跳河里游了一圈。 这狗是一个船工的，这里就那一个船工。 说是山洞里邪性，其他船工带人进去都出不来，唯独那一个船工说是河神爷给面子，从来没出过事。 吴三省拿出一张地图和旁边几个人研究起来，楚许约也才打量起队伍里的配置。 两个伙计，一个看着傻傻的年轻小伙子，还有…… 她看到队伍中那个人的瞬间，呼吸都不觉放轻了些。 张起灵。 她不会认错，那是张起灵。 张起灵看着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楚许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该不会他又失忆了？ “张……”正当她想走过去搭个话时，吴三省那边传来谈论声。 他指着地图，问那个向导：“山洞总不会吃人吧？” 向导就讲了个故事，说是早些年间那山洞里有蛇精，不过只有船工的太爷爷从里面平安无事的出来了，再后来他们家就一直做起了船工。 楚许约暂时打住了询问张起灵想法，估摸着楚林约口中‘张起灵没追究九门不守承诺’的缘由，应该是失忆导致都忘了。 吴三省招呼着那条狗过去，一把抱起来，随后脸色大变，“那洞里该不会有这东西？” 他身边那个傻傻的小伙子不信，接回去也闻了一下，随后一脸痛苦恶心的表情，捏着鼻子说了句：“这狗臭死了。” 味道确实难闻，于是楚许约默默往边上移了移。 一个伙计叉腰笑着说：“想学你三叔还差远呢。” 这……叔侄关系啊。 楚许约看了眼吴三省，又看了眼那小伙子。 前者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后者…… 吴三省对着众人解释道：“这种狗小时候没少吃死人肉，里面等时间是因为那是个尸洞，至于船工……” 他话没说完全，但楚许约是听明白了。 要是人身上沾上了死气，里面的东西就不会攻击人。 队伍里的人都变了脸色，后面另一个伙计轻声开口问道：“尸洞是怎么回事？咱们进去会出事吗？” 吴三省闻言也摇了摇头，说在山西有个地方的孩子从小吃死人肉，长大后有了尸气连鬼都看不到他。 然后他询问那向导：“那船工是不是山西来的？” 明显，向导听后心虚了。 不过他还是装作不知道，说：“不知道啊，这都多少年了……” 随后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唤了声那条狗，让狗把船带过来。 这老向导绝对有问题。 队伍里吴三省对着一个叫‘潘子的’伙计使了个眼色，潘子趁向导没看见，把牛车行李里的一个背包拿出了背在了身上，而张起灵也从里面拿出了自己的背包。 潘子走过吴三省侄子身边时，顺便小声对着他提醒了一句。 第94章 水中 另一个伙计也对着吴三省那侄子挤眉弄眼。 见状，楚许约紧了紧袖中的短刀。 “唉——船来了。” 随着向导指着的方向看去，果然，两条船由远及近驶了过来。 船工是个中年人，整个人皮肤黝黑，说不出的违和，边吆喝边撑船，他的船看着倒是挺大，至少装下牛车上的行李是没问题。 向导拉着牛和车上了第二条船，意思是人坐第一条船，牛和车坐第二条。 等人都上了船，船工嘱咐道：“各位进洞里后不要惊扰河神，说话要小声……” 吴三省问了几个关于行船时间的问题，船工回答的并没问题，直到潘子插嘴问到能不能打个手电筒时，船工笑了笑，说：“可以，但别照水里，不然里面的东西能吓死你们！” 语罢，船就到了他所说的水洞口。 洞不是很大，坐船上还得俯下身才能勉勉强强进入。 里面有古怪，这是楚许约第一想法。 “这个洞是不是有点……”潘子露出嫌弃的表情，“要是在里面被打劫，跑也跑不掉啊。” 说完，船工和向导的脸色变了又变。 潘子打开手中的矿灯，进入洞里后光线昏暗，只能看到矿灯发出的光亮。 不知是谁说了句：“这洞是个盗洞啊。” 吴三省也附和道：“是个水盗洞，上了年头，里面估计另有乾坤。” 船工俯身单膝跪在船头撑着船，听后笑着说：“听说这山就是座古墓呐，大大小小的水洞子不计其数，早年间还是个旱洞呢。” 他这一句话，队伍中的人都警惕了起来，不过面上不显，还是说说笑笑。 船上八个人，二打六根本没胜算，不过既然船工和向导这么有恃无恐，那便是有后手。 黑暗放大了其它感官，隐隐约约间，楚许约听到了人都说话声。 同时，身旁坐着的张起灵也在这时候开口道：“嘘，听！” 船上立即没了人说话，众人都屏气凝神，果然听到了不远处窸窸窣窣的声音。 “潘子！他们人哪去了？”最先发现船工和向导都不见的是吴三省，他声音里都带上了急，眉头皱成了‘川’字。 潘子也害怕，“没听见水声啊。” 吴三省一拍大腿，懊恼道：“我们身上没尸气，这可怎么办！” “潘子，你不是上过战场吗？吃过死人肉没？” “三爷您说笑啊，我可没吃过……胖奎你小时候吃过吧，你家以前不是卖人肉包子的吗？” “屁！瞎说的！再说谁卖那东西自己还吃……” 楚许约叹了口气，突然觉得这喇嘛夹的有点不靠谱。 突然，船像是被什么撞了一下，潘子拿着唯一的灯往水里一照，楚许约看到水中游过一个黑影。 一众人都吓的够呛，其中那叫什么胖奎的伙计脸都白了，惊呼半天嘴里一个字都没蹦出来。 吴三省嘴上说的不怕，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他望向张起灵，想听听他是什么主意。 但此刻张起灵一直聚精会神的看着水中，吴三省把视线转移向楚许约，却看见她也目不转睛的盯着水里。 第95章 尸鳖 张起灵右手伸入水中，动作飞快，再回来时带上来一条黑色的虫子，扔到甲板上说：“就是它。” 楚许约也在水中看到了，不过那东西看着就恶心，她实在是下不了手。 “这不是龙虱嘛！”吴三省的侄子低头一看。 “对。”张起灵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回答说。 胖奎一脚就给那虫子踩死了，其他人刚松了口气，，吴三省细细一看，否认道：“是尸鳖！” “额滴娘，这东西吃腐肉的，上游该是个积尸地呐。” 没有人划船，可船却依旧前进，吴三省看着前方，神色担忧，“奇怪了，这东西怎么现在一大群的迁徙？” “逃命。”张起灵也看向洞穴深处，说：“水下好像有东西在朝我们游来。” “要不我们掉头往回走吧，顺流回去肯定快，现在这样也不是个办法。” 胖奎也跟着附和道：“小三爷说的对啊，大不了咱翻山算了，行李我大奎拿，脚程快一点后面也费不了多少时间。” 后来楚许约才知道这位小三爷名叫吴邪，谐音‘无邪’寓意倒也不错。 吴三省看向张起灵，问道：“小哥，你觉得该怎么办？” 张起灵摇了摇头。 最终，吴三省和大奎撑船，潘子和吴邪看着后面，张起灵指路。 至于楚许约…… 吴三省没给她安排活计，只说了句：“许约姑娘啊，你给我们算上一卦。” 楚许约：……都来了，算个卦就算是大凶也没办法跑啊。 这时，洞内又传来怪声。 声音听起来让人很不舒服，可却像是有魔力般，不知不觉所有人的心神都被声音吸引。 起初楚许约也有瞬间的恍神，她迅速拿出口袋里的制香香囊，鼻尖萦绕着淡淡的香味，声音也似乎被隔绝了。 忽的，她看见边上吴邪被张起灵踹了一脚，紧接着潘子吴三省和大奎也入了水。 这时，张起灵转向她，伸出脚…… “不用！” 楚许约生怕他也给自己来上这么一脚，尽管水中有黑色的虫子，毕竟也顾不了那么多，她看着浑浊的水咽了口口水，还是有些犹豫。 张起灵是直接跳入水中，随后水下一个黑影浮了上来。 半个尸体面朝水面背朝天，楚许约才想起来背包里的手电筒，翻出来对着水面一照，那衣服赫然就是船工的。 水下不知是有什么东西，楚许约听到人扑腾的声音和虫子的怪叫。 直到一只个头特别大、长相可人的黑色虫子被人从水里扔了上来，不偏不倚，正好砸在她的脚边。 楚许约：“……” 她轻轻踢了两脚，感觉虫子并没死。 随后就见水里的人一个个狼狈的再次上了船，其中样子看着唯一好点的是张起灵。 他一个翻身上船，把尸鳖翻过来，露出它尾巴上拳头大的六角风铃。 不知洞里哪来的风，风铃一遇风就开始响，和他们先前听到的声音相似，但并没有之前那摄人心魂的功效了。 潘子本来心里就烦，水中还被尸鳖给伤了，一听这个更烦，上去就是一脚。 风铃被他踩碎，里面流出一股泛着恶臭的绿色液体。 第96章 空棺 “哎呦！”吴三省看风铃碎了，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你一脚，这宝贝就给糟蹋了！” 潘子是觉得挺委屈的，他也不知道这风铃看着是铜制的，谁知道这么不经踩。 吴三省用军刀拨开残片，从里面挑出一条手指粗的青色蜈蚣。 他看向水中船工的尸体，骂了句：“真是自作孽不可活，想阴我们结果自己栽在这儿了，该！” 紧张氛围渐渐消失，难得留一口喘气休息的机会。 “无巧不成书，”吴邪也说道，“看来我们运气不错。” “不……”潘子望着那半个尸体，若有所思。 “那尸鳖要真能给人撕成两半，刚水里我就不可能讨得了好…它肯定不止这一只。” 原本稍稍放松的精神一下又紧绷起来，可水下再无任何动静，只有船上的尸鳖尸体在提醒着他们……前方，藏着数不尽的危机。 而后几个人从行李里拿出折叠铲当船桨，撑着石壁向前驶去。 路上吴三省等人就着刚刚的经历和周围的环境讨论了起来，楚许约反正是个小白，便在边上旁听。 吴三省的侄子吴邪估计是第一次下地，问什么吴三省就给答什么。 不知道他听懂没，反正楚许约是默默全收入耳中。 细想，如果真像吴三省所说，墓中墓，那定是犯了大忌。 张起灵一摆手，楚许约拿着手电筒照过去，借着灯光，洞穴深处泛着绿色的磷光。 “我们到了积尸地。” 吴三省脸上又重新挂上忧愁，长叹一口气，说：“淘沙这么久，第一次遇到啊。有进无出，危险异常，你们都做好心理准备，我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可能是鬼打墙，也可能万鬼翻船。” 他边说边从潘子手里接过双管猎枪，掂了掂，“不过既然干了这一行，古怪的事情要是遇不到才怪了……反正咱们现在有这些东西在手上，要真遇到什么鬼，那也是它们吃苦头！” “三叔你这动员一说人就更害怕了……”吴邪刚说完，脑袋上就挨吴三省一拍。 “只能打两枪，用完记得换子弹，瞄准再开枪。”吴三省把枪递给张起灵，又分给吴邪一把。 最后看向楚许约，他问道：“枪会用吗？” 楚许约摇了摇头，她是没接触过这种东西。 “不会，但是我有刀。” 语罢，楚许约举起右手，露出藏在袖中的短刀。 见状，吴三省点了点头。 两个人一手拿军刀一手撑船，三个人端着枪，一个人握着短刀。 在手电筒和矿灯的光照范围内，洞越来越大，原本不远处的绿光也近了。 船行至绿光的位置，洞口空间变大，成了一个天然岩洞，原本的水道竟是洞中的河水。 肉眼可见，两边浅浅沙滩上是绿色腐尸，分不清是什么动物的，一排骷髅头整整齐齐摆在边上。 靠近河道边，还有很多完全没有腐烂的尸体，表层都被一层类似灰色薄膜的东西裹着，时不时能看见几只尸鳖从尸体上爬来爬去。 ——受不了了，想呕吐…… 楚许约感觉已经闻到尸体腐烂后发出的味道了，她又默默拿出制香香囊猛吸几口换换味。 就在这时，大奎指着一个方向，当众人转头看过去时，只见一口绿色水晶棺材镶嵌在洞璧上，里面躺着一具白衣女尸。 “那里！那里也是！”潘子指着另一边说。 果然，在那里同样的位置上也有一具水晶棺材。 不过唯一不同的是…… 这具棺材里面空空如也！ 第97章 血手 “我服了。” 吴三省整颗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这尸体哪去了？” “粽子吗？”大奎猜测道。 “你们注意点，有什么动静别管是什么，先来上一枪再说。”吴三省边说，边警惕的看向四周。 船还在沿着河道前行，再次一转方向后绕过一堆尸骨。 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大奎直接大叫一声后倒地不起了。 定睛一看，一位白色衣衫的女人站在前方。 楚许约是不觉得害怕，她之前不也是棺材里出来的。 那女子背对着她，穿着不知道什么朝代的衣服，长发及腰。 吴邪‘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说道：“那什么……尸体在这儿呢……” “来来来！停停停！” 吴三省一看就是没少遇到这种情况，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根本不带慌的，招呼大奎拿出粽子必备道具。 “好好好，千年大粽子是吧！大奎，把咱1923年陈年珍藏黑驴蹄子拿出来！” 他看着前方的女人，手一伸，就等着黑驴蹄子了。 但手上空空如也，始终不见有东西放上来。 “麻溜的！把蹄子给我拿过来！” 吴三省喊到第二遍才发现不对劲，一偏头，大奎已经吐着白沫晕了。 “我下回再带他来，就算被粽子吃了也是活该！” 吴三省真真是没话说了。 关键时刻你给我晕？玩呢？ “潘子，你去拿！” 接过黑驴蹄子后，吴三省对着吴邪和楚许约一挑眉，说：“好大侄，还有许约姑娘啊，你们两个可瞧好了，这可是个千年粽子啊，难得！” 正当他准备一人大战粽子时，吴邪不放心的拉住了他。 “三叔，你有把握不？” 就在这时，张起灵也按住吴三省的肩膀，说：“黑驴蹄子没用，让我来。” 张起灵从包里拿出一个用布包裹的东西，松开布后里面是一把黑色的古刀。 第一眼，楚许约直觉眼熟。 第二眼，这刀怎么和她丢的那把有点相似。 第三眼，就看张起灵把古刀往自己手背上一划。 张起灵！ 他站在船头，手背上流出的血仅一滴落入水中…… 瞬间！ 水中所有尸鳖跟见鬼一样从尸体里爬出，发疯般逃离。 不出一分钟，船的四周哪还有半点尸鳖的影子。 张起灵手上沾满了血，他对着那白衣女人一指。 ‘咚’一声，白衣女人跪的声音不大，却是落在了楚许约心上。 “快走，别回头看！”张起灵也没管其他人惊疑的目光，对吴三省说道。 一听他的话，哪还有人真敢回头看。 楚许约是一句话没说，就静静盯着张起灵那血手。 许是她的视线毫不掩饰，吴三省偏头询问道：“许约姑娘，有什么问题吗？” “哪天切到动脉就老实了。” “啊？”吴三省一时没明白她话里的意思。 楚许约也没解释，单是自顾自拉开背包翻找起来，她记得背包里是有准备绷带的。 在夹层找到了绷带，拿出来又看了眼张起灵手背上的伤。 ——也别管你失忆不失忆、认不认识我了，谁家人一到这种情况就放自己血。 她也算是看着张起灵长大的，这小子的血是从小放到大，丝毫不带半分爱惜。 当移动的可再生万能血包呢？ “来，张……” 话到嘴边，她小小改了个口，对张起灵说： “小哥，把你的手给我伸出来。” 第98章 包扎 楚许约左手拿着绷带，对着张起灵伸出右手。 “不用。” 不用？ 头铁。 “听话，来，手伸出来。” 船上人集体沉默，潘子拉了拉吴邪，示意他把头转过去，就连吴三省也识相的不再开口，埋头继续拼命划船。 楚许约：“……”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骗小孩呢。 “…那……实在不行你自己……”包扎一下？ 她刚刚话出口，张起灵的手就搭在了她右手上。 张起灵右手感觉有茧子却不显得粗糙，其中双指和她一样也是奇长，那手背上的伤口还有血流出来，不过明显是快凝固了。 本来这里环境就不好，楚许约索性拿出瓶水给他那伤口上冲洗了一下，随后扯了段绷带给伤口做了个简单包扎。 打结什么的，为了防止不牢固，她选择了最简单朴素的方式——死结 张起灵收回手，说了句：“…谢谢。” 光说谢谢有什么用？ 楚许约回到原位，闻言，回答道：“那就下次别再受伤了。” 沿着水道，船再次驶进了盗洞。 按理说该是不会发生什么事，结果在进入的前一刻，吴邪不知碰到什么了，直接‘呲哇乱叫’，潘子上去就是一拳头。 边上传来‘咚’一声，楚许约赶忙一伸手，接住了吴邪即将和夹板亲密接触的头。 “什么情况？”吴三省在划船，顾不上，只得询问道。 “倒地昏迷了。”楚许约拍了拍吴邪的脸，但他还是昏迷不醒。 张起灵吐出一个字：“傀。” “这……等着他自己醒来吧。”吴三省也没办法，叹了口气道：“要是有你们楚家的制香就好了，还能防着点。” “制香？”楚许约掏出香囊晃了晃，“这个？” 吴三省眼睛亮了，“对，就是这个。” 潘子把吴邪平放在夹板上，制香被他放在吴邪脸边上。 顺流而出，速度相较于进入时确实快。 等吴邪睁眼时，就见残阳映晚霞，明显是已经出来了。 他摸着着还有些疼的后脑勺，指着潘子，“你打的我！” 潘子笑了笑，叉个腰，“小三爷，你就是不听，是不是偷偷回头了？” “妈呀，那东西不见了就行，吓死我了。”吴邪拍了拍胸脯，至今仍然还心有余悸。 香囊就在他手边，他拿起来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东西有什么不普通的地方。 正反面做工精致，还透出淡淡香味。 “这是什么？” 楚许约没回答，倒是吴三省笑着让吴邪把东西收好，说：“许约姑娘给你的，这楚家制香可是好东西，辟诸邪驱百虫，好大侄你可要收好了。” 闻言，吴邪听劝的收起香囊，对着楚许约道了声谢。 “我就随口一说，没想到许约姑娘你还真有，这香可不便宜，楚爷也是大手笔了。” 吴三省估摸着楚家四小姐下地，那做兄长的应当会给上一两个以防万一。 这楚四小姐也是大方啊，制香说给就给了，眼都不带眨的。 楚许约又专门拿了一个走到张起灵面前，不过张起灵是靠在船边缘上睡着了。 她半蹲下，动作轻轻的把香囊放进了他外衣口袋里。 就在这时，面前男子薄唇轻启，说道：“谢谢。” 楚许约的手一顿，看向他，不是睡着了吗？ 但她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把制香又往张起灵的口袋里塞了塞，确保别到时掉出来。 随后坐在他旁边的夹板上，靠着背包，说：“应该的。” 第99章 来历 “互帮互助，应该的。” 张起灵没再说话了，听那跟没有一样的呼吸声，估计是真睡过去了。 他和大奎都靠在那，别说，还齐齐整整的。 “三叔，他到底是什么人啊？” 吴邪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后见张起灵睡着了，于是低声向吴三省询问起他的来历。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他姓张，我一长沙朋友介绍来的。” 吴三省摇了摇头，不过却说道：“你看这一路上我也没少试探，结果他整天除了睡觉就是发呆，但有一点可以确认，这个人绝对靠谱。” 吴邪听后对张起灵更好奇了。 “那…三叔，那位许约姑娘呢？” 山洞里黑漆漆的，先前也没在意楚许约，可现在吴邪看着楚许约那张脸，总觉得是不是在哪见过。 “你要说张起灵那我不清楚，但这位楚姑娘我是知道的。” 吴三省把手搭在吴邪肩膀上拍了两下，笑着纠正道：“按辈分，你还得叫人一声‘姑奶奶’呢。” “啊？”吴邪自认为‘偷摸’的又瞅了一眼楚许约，“她…她看着比我还小啊？该不会是……” 吴三省‘啧’了一声，表示有些受伤。 “真的啊，三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此刻，他脸上只写了两个字——真挚。 “人家辈分高，她哥可是北京楚家那个楚林约，你之前不是见过吗。” “楚林约？” 说到北京楚家吴邪是没印象，但要说到楚林约他可就有的话说了。 那也是吴邪头一次见眼睛蒙着个白缎走路同常人无异，甚至离开前还低头看眼手表说了句‘哎呀，要迟到了’的人。 结果他后面从二叔口中得知，那年轻人和他爷爷的辈分一样高。 “就那个把我所有货物砍骨折价…最后什么都没买的笑脸瞎……”吴邪话没说完头上就挨了吴三省一捶。 “怎么说话呢，人妹妹还在呢。” ——言下之意就是，你要说也得等没人的时候说吧。 “总之，她很有钱，而且……” 这时，潘子喊了句：“三爷，前面就是村子了。” 闻言，吴三省朝不远处望去，瞧见那点点电灯的光亮，想必村子也不是很落后。 吴邪一个激灵，他搓了搓手，期待起来。 进村一定先洗个澡，顺便好好吃一顿。 偏头，就见楚许约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山顶。 他也看过去，发现上面有一队人影子，应该也是进村的，反正依稀可以分辨出不像本地人。 船靠岸，上了渡头，正巧边上站着个村里的小娃娃，大叫一声：“哇！鬼来了！” “哎——不是——” 那娃娃人看着小，步子却飞快，一会便跑的没影了。 总共两条船，第一条船上的人多多少少都挂了彩，第二条船上的牛和行李是完好无损。 当时也有想过给牛抛了算了，可洞内空间本来就小，牛连抬头都做不到。 大奎醒了，但整个人还处在有些迷糊的状态。 “我这是……” 他看了看四周，又揉了揉眼睛，根本不敢相信已经出了那个鬼地方了，“我这是在做梦吧？” “啥！做梦？”吴三省火气真的又上来了。 关键时刻你挂机，现在渡过难关你说你在做梦。 “是不是还没醒啊胖奎？没事…今天我和三爷包叫醒你！”潘子语气温和，边说边撸起袖子。 ——混合双打。 默默抱着背包的楚许约：……感觉有点不靠谱是怎么回事？ 忽略这几个打闹的人不看，大奎都起来了，张起灵怎么还是一动不动的？ 第100章 山里 “小哥。”楚许约靠近叫了声，不过人还是没反应。 她小心翼翼拉起张起灵衣袖，看那右手上绷带也没血再冒出来后长舒一口气。 洞里他血也没少流，现在想必是失血过多了。 楚许约也不知道这侄子叫什么，就喊了声“小三爷。” “啊，我在。” 她抬起张起灵一条手臂，“看样子他失血过多了，帮着扶一下。” 正好潘子下船前把牛赶下来了，于是两个人把张起灵给抬到牛车上。 后来他们找了个村里人顺利问到了村内招待所的位置。 虽然招待所是个水泥房，环境还不错，至少说热水和电都齐全。 安顿好后就各自回各自房间去了。 楚许约反正是没下水，但一闻身上…… “呕……” 受不了了，制香的味道和一股尸臭味混在一起，属实算不上好。 背包里装着楚林期给她带的衣服，而且还是整套。 洗完澡换了身衣服后，楚许约才感觉没那么难闻了。 等她出来的时候，其他人早就在招待所大厅中里坐一桌了。 “许约姑娘，来这里坐。”吴三省招呼着楚许约过来，边上是给她准备好的凳子。 吴邪喝了口水，顺着看过去，就见来人不是一身乌漆麻黑。 楚许约上身藏蓝色衬衫黑色小西装外套，一条复古蓝牛仔裤显得腿倒是挺长。 长发没扎起来，而是随意铺陈在空气里，一缕发丝被她绕了绕，随即别在耳后根。 搭配她那张脸和那表情。 吴邪第一感觉——拽姐。 楚许约坐下后礼貌性点了点头，待菜上桌后众人才开始动筷。 桌子上摆几盘小菜，再点几瓶小酒，说说笑笑也就过去了。 张起灵也在，状态看着还是有点差，精神不佳，不知道是谁给贴心的点了盘猪肝。 端菜的是一个女服务员。 “大妹子，你们这里里外外都是水泥地面，这水泥该不会都是骡子从山头一点一点运来的吧？” “哪能啊，早些时候我们村通了公路的，解放汽车都能过来哩，谁知道山体塌方结果给路填没了。” 女服务员人挺健谈，又说：“塌方山里出了个大鼎，哎呦那省里都来了好多人，还说什么战国时期的，国宝呐，高高兴兴的拉走了，路是一点没修！村里提出来修路但是又没钱，这修修停停的，现在还修着呢。” “水路也能走哇。” 女服务员听后一摆手，叹气道：“那都好久没人走了，要是有人拉你们走水路一定不怀好心……水滩子邪乎得很嘞，老早淹死过人，老人说尸体是被山神爷爷给留下了。” 楚许约看吴邪对吴三省抛了个眼神，吴三省瞧了一眼没吭声，低头闷了口酒后又问道：“这外地人多不？” “咱招待所小是小了点，可但凡是外地来的都住咱这里，也是自从大鼎挖出来以后外地人就多了，那还有人准备在山里面造别墅呢。” 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什么，吴三省拍桌而起，一脸不可置信：“我操，不可能吧！” 楚许约手一抖，筷子掉了。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几乎都在吴三省和那女服务员身上，没人注意。 她捡起掉在桌上的筷子，一拿水杯，里面没水。 谁家好人被呛着的时候杯里刚好没水了，茶壶也不在这桌，隔壁桌摆着呢。 就在她正欲转身提茶壶时，左边某人特别善解人意的推过来一杯水。 “给我的？” “这杯没喝过。” 第101章 塌方 女服务员被吴三省那架势吓了一跳。 见状，潘子急忙拉住吴三省，然后转头笑着对女服务员说：“没事没事，三爷就是单纯觉得不可置信。” 反正等楚许约再看过去时，就见女服务员会心一笑，低声说道：“几位一看就不像是来玩的，那么…是来倒斗的吧？” 闻言，几人齐齐闭麦。 “哎，来这的外地人就没有一个是真观光的。” 女服务员拉过一个凳子也坐在桌边，说：“真来旅游的，不可能拉那一车的装备不是？” “这么说…大妹子，您是行家啊？”吴三省给女服务员倒了杯酒，问道。 “那不是，只是听我爷爷说的。”女服务员一摆手，“这些年倒走的摸走不少好东西，可我爷爷说厉害的东西还在最里面啊，那可是个‘神仙墓’呐。” 吴三省听了继续试探着问：“这么说，你爷爷去过？” “没有，我爷爷也是听他爷爷说的，传说玉皇大帝派下来的神仙帮当时的皇帝打仗，功成圆满后在人间留下的东西就都和他的肉身葬在一起了，所以呐，里面的东西可是比起金银珠宝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这话一出口，楚许约心里都‘咯噔’一下，更不必提其他几个人了。 要墓穴里的好东西都被搬走了，下去还有什么用？ 吃人家的剩饭？那真是饿了…… “所以很多人都去过那个墓了？”吴三省是挺紧张的，“有人找到了没？” “那应该是没有人找到了。”女服务员又扯到了山体塌方上，就着话题解释道：“前几年山体塌方的时候，那山头塌出了东西。” 大奎插了句嘴：“鼎？” “要是鼎还好说，可……那地方出土了一百多个人头！” 女服务员喝了口啤酒，接着道：“真是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塌方以后只能徒步过去，之前有几批人也都去过那地方，不过一看山塌成那样也只能摇头。” 吴三省看了眼张起灵，然后又瞅了眼楚许约。 前者懒洋洋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后者在埋头干饭。 “……” 这时候桌上还认真吃饭的，目前估计就只有楚许约了。 实力。 “那塌方前也总有人进去过吧？” “有是有，但进去的时候上乐呵呵对，结果没几天，出来的时候跟乞丐一样，我爷爷说那些人可能连位置都没找到……怎么，你们也打算去试试？” 吴三省最后只笑着回了句：“不去的话，我们这趟不就白来了。” 女服务员起身走后，潘子才说道：“听那大妹子说的，我们这一车装备很难运过去啊。” “战国墓一般都是直上直下的，不过具体如何还得去现场看看，不过既然山里塌出人头了，那就是老祖宗说的‘鬼头坑’，所以这墓到底有多大多深，还真可能跟咱们以前下过的不一样。” 吴三省把已经吃完的几个小菜盘叠起来，腾出个空位置后将地图摊开在桌上。 “我标记了一处地点。” 第102章 翻山 “这离主墓室还远着呢，之前那些人按寻龙点穴的话也就只能到这儿了，毕竟这是个‘龙头’，墓肯定在龙头下面…不过可惜，这是个葫芦口。” 他指着标记出来的地方，再一路划到另一个位置，分析说：“往里走才是真正的龙头所在，设计这个墓的人一个很了解寻龙点穴，那么在这个‘龙头’下面，一定是个陷阱，就等着人往下面钻呢。” 楚许约是吃饱了，放下筷子擦完嘴，问道：“所以，真正的墓室在哪个位置？” “这……”吴三省咳嗽两声，回答说：“我们得先去踩个点才知道呢。” 按吴三省的要求轻装上阵，吃完饭都各自回房间准备明天要带的东西了。 楚许约东西也不多，回房间没收拾，往那不算舒服的床上一躺就睡过去了。 次日。 她把箫装在定做的长条布包里背在背上，口袋里带个制香，袖子里再备把短刀。 天色还早，下楼时还没人。 刚坐下就见其他人也陆续下楼，她一看那每个人背上背的包里都鼓鼓囊囊的。 楚许约：“……” 不是说，轻装上阵吗？但她也只是心里想想，没说出口。 趁着时间还早，赶紧回房间又把背包带上了。 匆匆吃完饭，其他人带了点干粮，但她给婉拒了，包里有带压缩饼干来着。 女服务员挺热心肠，还叫了个孩子给他们带路，一走山路就是两个小时。 “到了！就那里啦！”孩子指着前面，说道。 定睛一看，前方有一条看着像是被泥石流冲出来的山沟，此刻他们就在两条山脉之间。 峡谷算长了，雨季少说也是条河，不过泥石流一冲再加上几个月没下一滴雨，中间只有一点点水——浅溪。 太阳不算毒辣，不过楚许约还是用手遮了遮。 环顾四周，两边山都不算好走，前面干涸的河道也被塌方的碎石堵住了。 “回去玩去吧，替我们谢谢你姐姐啊。”吴邪拍了拍那娃娃的头，感谢道。 结果，那孩子一伸手，“给我五十看看实力。” 吴邪：？ 那孩子也不走了，一直保持着伸手的动作。 “什么？什么五十？” “你看这孩子，年纪轻轻就会赚钱了。”吴三省哈哈大笑，直接打赏一张百元大钞。 “嘻嘻。” 那孩子一见红票子，高兴的接过，蹦蹦跳跳的走了。 “这、现在山里小子也这么市侩啊。”吴邪反应过来也是笑了。 “有一个着名人物说过——人为鸟死——” 大奎还没说完就挨了潘子一脚，“奎啊你可太有文化了…为鸟死？你咋不为鸡死呢。” 这边楚许约踩了脚山上的石头，发现石头不算松动，也没女服务员说的那么夸张，况且比起南迦巴瓦峰不知道要好爬上多少倍。 就费了些功夫翻过山，没见到人头，山坡后不算长峡谷连接着一大片茂密的森林，生态环境倒是挺不错。 视线下移，一个老头正在下面打水。 仔细一看。 哟，真巧，这不向导么。 第103章 带路 似是心有所感，那向导一抬眸，正好看到了刚翻上山头的几人。 他直接—— “哇呀！” 脚踩了个空，整个人一头栽进溪里去了…… 猛得站起来，桶也不要了，拔腿狂奔。 看着人老跑倒挺快，根本不怕腰闪的。 “踏马的！给我们快坑死了还敢跑！”潘子脸上挂着个‘死亡微笑’，嘴里骂着，一举枪，子弹‘嗖’一声擦着向导的裤腿打在他脚前方的沙地上。 见向导还想往后跑，潘子再次连开三枪，枪枪准确无误打在他的脚印上。 他是真机灵得没话说，一个滑铲跪倒在地，双手合十作求饶状，等几人走到跟前就开始磕头。 “爷爷奶奶们饶命啊，我这老汉实在是没办法了，也是有眼不识泰山，对几位做出这种不是人的事…求求爷爷奶奶们看在我老汉上有老下有小的份上，饶我一命吧！” 向导一边说一边哭，声泪俱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几个年轻人给人老头欺负了。 碰瓷呢！ 不过吴三省像是心软的人吗？ 他可不管这地上求饶的人是老还是小，一把枪指着对方，问道：“你们怎么在洞里一下就消失的？” “那、那老汉我说出来，爷爷们就饶我一命？” 楚许约根本看不上这向导的做派，不过还是好心说了句：“放心，法治社会。” 只求财。 “她说的没错，坦白从宽。”吴三省也附和道。 “那洞不是直道儿，顶上全是隐秘的窟窿，我、我趁着几位爷爷不注意钻进去，等人走了再喊狗拉来盆子，坐在盆子里出去，事后船工会把我的那份钱给我……”向导说到这，也知道那船工估计是栽在面前这几位手上了。 吴三省继续盘问：“你住在哪？” “我住在那里面，老伴没有，儿子早死，穷困潦倒，只能在这里苟延残喘了。”向导看向不远处的山洞，悄悄卖了个惨。 “带我们去一个地方，我们就放过你。” 吴三省一指森林，向导脸色大变，哭天喊地：“我滴老天爷哟，那斗几位爷你们可倒不得呀，里面住着个妖怪啊！” 妖怪？墓里还有妖怪呢？ “见过？” “几年前老汉我也带人去过，嘴上说考古，其实就是去倒斗的，可我心里没底啊，但那是十张票子啊……” 语罢，向导还双手一起张开，痛心疾首的比了个十。 “结果，结果他们还有要去林子深处，钱也卖不来命呀！我不愿意就枪逼着我，我没办法只能继续带路…那天晚上我醒来时他们人全不见了，叫了几声都没人回应，我害怕里就准备跑……”向导越说，脸上表情越惊骇。 “可没几步，背后就有人叫我，我一转头，是他们队里一个女人…但我定睛一看，她身后树上挂满了死人，那一个个死相可谓是恐怖啊！我没敢停，一口气跑回了村里…要不是老汉吃实心肉长大的，那妖怪指定也不会放过我啊。” “果然是个吃实心肉的！”吴三省没再说话，只挥了挥手，潘子就把向导给绑了起来。 “爷爷们啊，不是说放过老汉吗？”向导想挣扎但又无力挣扎，只能任由潘子给他把手捆上。 他感受到了欺骗！心寒！ 闻言，在站的人都觉得莫名其妙。 楚许约平淡开口解释道：“那话是我说的。” ——那话是我说的，又不是他们几个说的。 第104章 营地 向导就算再不情愿，但如今人方为刀俎他为鱼肉，在不愿意也没用。 凭借着他的记忆和吴三省手里的地图，路程上花了整整一天。 为了尽快在天黑前赶到，都是步子根本不带停的，起初倒还能说上几句话，越走到后面人就越疲惫。 楚许约反正是除了脚疼，其他方面感觉良好。 那一路上刚开始几个人还是有说有笑的，现在再一看，一个个的……吴邪直接是哈欠连天，脚步虚浮。 忽然，前面的向导停下了，伸出手颤颤巍巍指着一边的树丛，面露恐惧：“那那那那、那…是什么？” 转头一看，草丛里泛着光亮。 “我去看看。”楚许约占位靠后，依稀能看出是个方形的东西。 她上前拨开树丛，发现里面丢着部手机。 手机上不知道沾着什么液体，挺脏。 “看来不止我们来了啊。” 其他人也走了过来，吴邪把手机捡起来翻看着里面的东西。 “这手机上还有血水呢。” 吴邪看了看四周，企图找到有关的线索。 不过…… 树还是树，草还是草。 “最近还有人来过？”他问向导。 “有啊，十几个人，半个月前来的，现在还没出来呢。”向导还是想走，赔笑道：“那里太危险了，要不几位爷爷我们还是回去吧。” “妖怪又如何呢？” 大奎这会子也知道先前山洞里发生的事了，他觉得队里有张起灵，那就万事大吉了。 “这位小爷爷，就算千年僵尸见了都得给他磕三个响头，区区妖魔鬼怪怕什么。” 语罢，他还看向张起灵，问道：“是吧？” 张起灵没搭理他，他面上有点挂不住，只能悻悻的闭了嘴。 唯独楚许约看了他一眼，但也没说什么。 路上的小插曲罢了。 直到下午三点多快四点了，才终于到了目的地。 地上还扎着十几只帐篷，上面落满了腐叶却没有丝毫损坏，里面还有些其他的生活用品和装备。 “三爷，这里有发电机！” 另一边，大奎找到了一个发电机，不过尝试了一下，发电机没反应。 “汽油还能用。”吴邪指了指边上放着的几桶汽油。 营地里帐篷是军用的，所有的东西商标全被人为撕掉了。 简单生了个火，吃了顿晚饭。 其实也谈不上什么晚饭，只能说是各自翻出来压缩饼干就抱着啃。 尤其是坐在她旁边的吴邪，拿着瓶水，吃一口喝一口。 脸上的表情…… 看样子，那压缩饼干味道实在是算不上好。 这几天楚许约也算是和吴邪小小的‘混熟’了。 看着包里一堆各种口味的压缩饼干和其他吃的，楚许约好心的给他提供了其它的‘晚饭’。 “吃什么，自己拿。” 闻言，吴邪往楚许约的背包里一看。 手里的压缩饼干顿时不香了。 吴邪：“……” 压缩饼干，果干，肉干…… 不是，为什么每样吃的还有其它口味？ 最后，吴邪还是拿了两袋牛肉干。 对此，他的评价只有一个字。 香。 第105章 取砖 这时，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张起灵开口了。 “目前我们在这里。” 他边吃边看着地图，指着一处画着狐狸脸图案的地方，说道：“下面是祭祀的地方，祭祀台和陪葬的东西可能就在这下面。” 吴三省几口吃完吃食，蹲下摸了一把土，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又走了几步再次重复相同的动作。 随后摇了摇头，说：“太深了，下几铲子看看。” 几人拿出带着的螺纹钢管接起来，最后装上铲头。 见吴三省找准了下铲的位置，大奎就固定铲头，然后拿着个工具锤子像‘钉钉子’一样开始下铲。 从拼装到操作并不麻烦，几乎是三两下的事情。 反正楚许约是第一次见这种装置，啥也不懂，也就没帮忙，站在边上看着。 吴三省一只手搭在螺纹钢管上，不知铲头下到了多少米深，他神情一凝，“有了。” 等铲子一节一节拔出来，最后大奎把铲头卸下拿过来一看。 吴三省倒吸一口凉气，就连张起灵也表现出些许讶异，其余的人脸色或多或少发白。 铲头带出来的土颜色发红，不时还有血一样的液体几滴几滴落在地上。 楚许约不由得想到了之前记忆中的一个东西——血尸。 “不论如何，先挖开再说别的。”吴三省闻过土后皱了皱眉，点了根烟。 随着大奎和潘子又拿了两个带土的铲头过来，吴三省在地上画出来了墓的大概轮廓。 别说，楚许约越看越眼熟。 探穴定位。 要是换做以前在张家的她，应该可能大概或许会一点？ 不过现在肯定是给忘光了。 况且那日青铜门内的记忆就如同看戏一样，单是全部浏览了一遍。 再回神，她就看吴邪一脸凝重。 “怎么了？” 闻言，吴邪也知道她不懂，于是解释道：“大部分战国墓根本不会有地宫，可这个下面明显是有，还是个砖顶的。” “铲头下不去，只能标个大概。” 吴三省用手丈量，最后把棺椁的大概位置给确定了下来。 “这地宫很古怪，哪块砖薄哪块砖厚不敢说，只能先按照宋墓来，先后墙试试……” 该说不说，这专业的事还得专业的人来干。 打盗洞自然也没楚许约的事。 那铲子在吴三省几人的手上耍的虎虎生风，洞肉眼可见的变深，土是一堆一堆的往上扔。 她估摸着，这已经八九米深了。 往下看去，最底下已经露出了大面积的砖墙。 于是乎几人拿着矿灯下到里面，张起灵顺便还按住了大奎敲墙壁的手。 “什么也别碰。” 楚许约拿着个手电筒下来时正好看见他伸出两根手指往墙上一放，沿着砖缝摸了起来。 “防盗夹层，砖头都要往外拿，不能往里推，也更不能砸。” “那这，这连个缝也没有啊。”潘子也摸着墙，可砖严丝合缝的，肯定是扣不开。 张起灵的手指在一块砖上停了下来，一用力，两根手指直接把砖硬生生拔了出来。 见状，楚许约默默伸出自己的手比较了一下。 身边，吴邪也看得目瞪口呆。 当吴邪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后，很小声问了句：“许约，你不也有这两根手指，那小哥这个你会吗？” 闻言，楚许约把手收回口袋，‘认真’的回答：“他是真会，但我是真残疾。” 第106章 石棺 吴邪：……？ 他那表情就差把‘不信’写在脸上了。 “真的。” “……那你们手指长的还真巧。” 楚许约笑了笑，赞同的点点头。 …… 张起灵把拔出来的砖放在地上，透过窟窿能看到砖墙背后有一面暗红色的东西。 ——蜡墙。 “一旦打破，里面的有机强酸会淋在我们身上，马上就会被烧的连皮都没有。” 他让大奎往下打了个五米深直洞，从包里拿出注射用的针头和一根塑料管。 管子连上针头，另一边管口放在深洞里，潘子点了个火折子把针头烧红，针尖插入腊墙里。 瞬间，红色的液体顺着管子流进洞里去了，而腊墙慢慢变成了白色。 没了腊墙这个威胁，办事就快了。 搬砖头，丢火折。 里面挺黑，借着火折子的光，浅浅观察了一下环境。 地上铺着大块大块刻有文字的石板，四周有八座已经熄灭的长明灯，中心摆着一只很大的四足方鼎。 正对着盗洞口的地方，放着一口石棺，棺材后面有一条走廊，看样子是直通向下。 最先进去的是吴三省，等他觉得没问题了，招了招手后其余人才一个个进入。 吴三省先注意到地上的文字，他是看不懂，问张起灵，张起灵也摇头。 人手一个火折子照明。 吴邪拿着两个，刚要给楚许约一个，结果看到她手电筒亮的…… “手电筒挺耐用啊……”（默默收回火折子） “来一个？我包里还有个备用的。” 不得不说，吴邪在楚许约身上感受到一种…‘松弛感’？ 反正他一想到爷爷笔记里那个怪物心里就发毛，始终不踏实。 “三爷，宝贝！” 潘子的声音隔了些距离，一看，发现他已经爬到那四足方鼎上去了 鼎上，一具无头干尸衣服烂光了，但穿金戴银的。 潘子根本不带见外的，全摘下来自己戴上了。 他又跳入鼎里，想着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 吴三省见状直接破口大骂：“你小子赶紧给我出来，那里面是人家放祭品的，你想当祭品？” “三爷您这招对我不管用啊，我又不是大奎。” 潘子根本没放在心上，边说边从鼎里面摸出个大玉瓶，“哎，好东西真不少啊。” 吴邪是过去了，不过当他回头才发现楚许约还站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来这里看看。”他对着楚许约招手。 “我在这里看就行。” 楚许约没动，她嘴上是这么说，可一直望着鼎边的石棺。 而张起灵也时不时回头看几眼棺材，他那脸色越来越白。 莫名的，吴邪心里泛起了嘀咕。 正当他在想要不要先离鼎和石棺远一点时，背后传来‘咯咯’的声音。 心里‘咯噔’一声，吴邪转头一看，好在不是棺材里传来的。 楚许约不知何时一支箫对在了嘴边，还是目不转睛看着石棺。 至于怪声的源头，是张起灵。 吴三省把潘子拉了下来，四人没说话，视线在楚许约和张起灵两个人中间扫来扫去。 没过几分钟，张起灵不出声了，墓室安静了下来。 突然，石棺棺材板翻了一下，然后开始剧烈抖动，里面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了怪声。 ‘咯咯咯……’ 第107章 古箫 不出意料，最先倒地的还是大奎。 他一屁股坐倒在地，吴邪也跟着脚一软。 吴三省没摔倒，就是腿打摆子，心里慌的一批。 楚许约没带怕的，一进来她就直觉棺材有古怪，不祥的预感一直在心头。 于是，她想到了古曲。 到底是南迦巴瓦峰本家传下来的，楚许约能肯定古曲对棺材里的东西有用。 当她考虑什么时候吹比较合适，便见张起灵一下子跪在地上，朝着棺材重重磕了个头。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齐齐跪在地上。 正当他们也准备磕头时，听到了一阵箫声。 ——楚许约吹的。 箫声如丝，在这个不大不小的空间里却显得悠扬缠绵，飘逸而空灵，深入人心。 紧张惊恐的情绪减少了几分，从其中感受到了说不上来的几丝安心。 瞬间—— 原本还在剧烈抖动的棺材板……抖动得更剧烈了。 众人：……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想死的心终于不用悬着了。 结果，棺材板‘哐’一下盖了回去，仔细听只有石棺里面细微的划拉声，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挠一样。 “妈呀，吓死我了。”大奎扶着地面，大口喘气。 吴三省也抹了把冷汗，对着楚许约竖了个大拇指，“许约姑娘您这一手，高。” 他说话时声音还是抖的。 对此，楚许约只有一个评价：吹晚了。 她看着张起灵，张起灵也回过头看她。 那大哥脸上没表情，但不知为何，楚许约总感觉他像是在说：我跪都跪了。 ‘咯咯咯…’张起灵起身后走近棺材，嘴里又发出一连串的怪声。 而后棺材里的抓挠声也消失了，他对着众人说：“天亮前必须离开。” “小哥，合着您刚才和这粽子对话呢？”吴三省不确定的问道。 张起灵一摆手，没回答，只说：“别碰这里的任何东西了，里面的主极厉害，放出来就算是神仙也出不去。” “先兵后礼，这不是还有许约大妹子的箫呢。” 潘子还一副不知好歹的样子，笑着道：“大妹子你这箫一吹，那东西连棺材板都打不开。” 闻言，楚许约轻笑，说：“潘子哥，第二次棺材里那位就不买账了。” “妹子，那你这曲子……” 她单是回答：“本家相传。” 吴三省拍了拍潘子的肩膀，示意他别再问下去了。 有些事情自己知道就行，当面少说少问。 道上皆说北京楚家不好惹，尤其千万不能得罪‘瞎眼蛇’，否则求死都是奢望。 整天白缎遮眼，面上挂着笑，实则藏得最深，趁人不注意时狠狠咬上一口。 当初下墓时，楚林约往快要起尸的粽子上一拍，那粽子就没了动静。 楚许约今天露的这一手，和楚林约有几分相似。 ‘瞎眼蛇’的戒指，‘神算楚’的玉箫。 吴三省心中大概猜了个七七八八。 话说，有传言和楚家人一起下墓倒斗据说运气会好点，不知道真的假的。 张起灵指着棺材后面的通道，提醒道：“轻轻过去，别碰到棺材。” 缓会儿其实也就没那么怕了。 况且这里能对付粽子的有个张起灵，实在不行让楚许约再吹上一首。 那棺材几乎就在通道口，其他人还好，大奎过的时候背是死死贴着墙壁才勉强通过。 墓道和之前看到的一样，直通向下，不过略微倾斜。 里面每个人走得很慢很小心，说不定踩的哪块砖下就是能置人于死地的机关。 走了约莫半个小时，感觉整体又开始向上。 这时，吴三省发现了异常。 第108章 印玺 楚许约打着手电筒帮着照了一下，才看到吴三省看到的东西。 “盗洞？” 边上吴邪也点了点头，说：“对，最怕让人捷足先登了。” 盗洞边挖出来的土看着比较新，估计刚挖不久。 “那老头说半个月前有人来过，会不会是他们？” “看不出来，不过这洞挖的…” 吴三省摸了一把盗洞边沿，猜测道：“像是为了出去挖的，可能真被人抢先了。” “那估摸也是出了什么变故，正常出去肯定还是按照原路。” 潘子分析了一波，最后总结为一句话：“宝贝肯定还在。” 沿着地道又走了一刻钟左右，行至一处回廊，整体的加宽变大，装饰比之地道也要好上不少。 “我们应该到主墓区了。” 吴邪还是拿上了手电筒，边走边给楚许约介绍了一句。 那手电筒光往下照，回廊看得的清清楚楚。 最底部是一扇巨大的门，通体玉制成，光一照倒还显得通透。 玉门大开，门边立着两座漆黑的雕像。 吴邪一看楚许约那眼神，就知道她啥也不懂，于是他说道：“那两座雕刻的是恶面鬼。” 楚许约看去，他口中所说的两个‘恶面鬼’雕像，一个拿着一只‘怪手’，另一个高高抓着个印玺。 吴三省上去检查了玉门的机关，发现机关已经被损坏了。 门里面漆黑一片。 此时矿灯电基本也快耗没了，进去后照明的工作大部分落到了楚许约和吴邪两人身上。 手电筒光同时照过去，强光下，看清了个大概。 墓室里摆着许多石棺，顶上刻满了壁画，旁边还有两个耳室，四周石板上全是文字。 见楚许约蹲在一个石棺前不知道在看什么，吴邪和吴三省也一起过来查看。 “这上面写的你们能看懂吗？” 石棺上刻着些文字符号，反正楚许约看了跟没看一样。 “鲁国一个诸侯天生有一只鬼玺，因为能向地府借阴兵所以战无不胜，最后被封为了鲁殇王。” 吴邪是真能看懂，还翻译出来了个大概。 “后来某天，鲁殇王和鲁国公说地府叛乱，他要下去偿还人情债 。 鲁国公同意后，鲁殇王就坐化了，为此鲁国公给他修建了地宫、保存了尸身，希望他回来继续为他打仗效命。” 吴邪还解读出来了鲁殇王指挥的几场战役。 鬼玺一出，阴兵现世。 楚许约：“……” 该说不说，还挺神乎其神的。 玄学是得信一下，但也不可能真有这种‘神迹’，那就离谱了。 “那得亏他死的早，不然六国可就是鲁国统一了。”潘子听了后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浅浅感叹了一句。 他指着地上摆着的棺材，问道：“不过这里这么多棺材，到底哪个是他的？” ——真假鲁殇王。 ——极限七选一。 “你看这一共七口，正好北斗七星啊……” 突然，大奎惨叫一声。 “啊！” 吴邪是一激灵，边上楚许约也同感。 几人齐齐看向大奎。 见状，大奎连忙解释：“这个石棺已经被人打开了！” 第109章 怪物 过去一看，那棺材板和棺材有个缝隙，边上也有被工具撬过的痕迹。 吴三省拿出带着的撬杆把棺材板撬开，手电筒的照射下，看清楚了里面的尸体样貌。 哟，是个外国人，而且死的时间不长。 潘子看了虽然疑惑，不过还是打算掏点东西出来。 张起灵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警告道：“正主就在他下面。” 探头仔细一看，外国人的尸体下面还有一具尸体，不过就是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吴三省熟练拿出黑驴蹄子，“黑毛，先下手为强。” 楚许约左边站着吴邪，吴邪边上是大奎。 忽的，吴邪悄悄拉了一下她的衣角。 “怎么……”了？ 她话没出口，吴邪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 此刻，手电筒的光全照在前面几个人身上，而几盏矿灯则摆在他们后面。 矿灯投射出影子不是特别清楚，但也能分明白都是谁的。 “你…你数数地上的影子……” 闻言，楚许约往地上一看。 张起灵、吴三省、潘子、大奎、吴邪，还有她。 一共六个人。 至于影子……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 “七个？” 这哪来的第七个？ 有一瞬间楚许约怀疑自己数错了。 “是吧……那…那孤零零的影子是谁的啊？”大奎看向楚许约，脸色上已经惨白一片，感觉下一刻就要倒地了。 前面三个人没注意到后面的动静，但后面这三个的视线死死盯着那第七个影子。 影子抬起头，看着身体庞大无比，尤其是头比肩膀都宽。 吴邪鸡皮疙瘩起了一身，不受控制大叫了一声：“鬼啊！” 几乎同时，楚许约估计好那影子的位置，猛的转身朝后甩出袖中短刀。 吴邪也转过头，就看见了一个脑袋巨大的人形怪物。 瞬间，他的手电筒掉在了地上。 借着昏暗的矿灯灯光，他看到了怪物畸形的头，一只手里还举着个奇形怪状的兵器，两只手都举起，像是要攻击。 楚许约是意识到不对劲了。 那怪物一甩头短刀就擦着他的头飞过，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谁家怪物这么……？ 她捡起地上手电筒，掰开吴邪的手给放了回去，抓着吴邪的手腕把手电筒对着‘怪物’照过去。 那东西像是人在头上套了一个大瓦罐…… 等前面三个人转身，看到的场景便是所谓的‘怪物’高举起双手作投降状，那瓦罐上还抠出两个洞，一双眼睛在里面转来转去的。 众人：……？ ‘怪物’：……！ 当吴邪的惊恐转为愤怒，破口大骂（破防了）：“靠你爷爷的！太可恶了！” 潘子也低低骂了句，准备掏枪。 那人一见这架势，怪叫一声，随后窜出去老远，往他们先前来的那条墓道跑去了。 七步之内枪又快又准，七步之外潘子的枪还是弹无虚发。 他举枪上膛，毫不犹豫对着那逃跑的身影就是一枪。 子弹打碎瓦罐，只剩下个罐口套在脖子上，那人边跑边骂：“踏马的，下次爷爷回来收拾不死你。” 语罢脚底跟抹了油似的，消失在墓道里。 第110章 凝棺 人是没影了，但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张起灵。 “不能让他到我们盗洞那边去，他要是碰到棺材就完了。” 张起灵直接从包里抽出把黑金古刀，矿灯手电筒一个没带，几步往黑暗里追了过去。 “去看看两个耳室，他是从哪个里面出来的。”潘子也想去帮忙，结果吴三省一把拉住他，指了指耳室的方向。 分头行动。 一个手电筒给了吴三省他们，吴邪和楚许约则打着另一个手电筒去了右边的耳室查看。 耳室不大，石壁上被挖开了一个大洞——盗洞。 角落边还有只蜡烛燃烧着，不过燃着不正常的绿色幽光。 楚许约一看那蜡烛，心中有了猜测。 “摸金校尉？” “应该是个摸金的。”吴邪捡起蜡烛边上的包，打开一看，里面装着少量工具，还有一张地图。 他拿出来展开，楚许约就在边上给他打着手电筒照明。 谈不上什么地图，看着是个古墓的草图，上面画着几个方框，边上标满了批注，以及几个大点的字。 七星凝棺。 楚许约只能勉勉强强认出那几个方框代表着墓室里的七口棺材，至于这‘七星凝棺’，想来是个古墓机关。 “这个你了解吗？”她问拿着地图的吴邪。 “就是说七个里面只有一个是真的，其余里面不是机关就是其它诡异的手段，一旦开错，凶险万分。” 照吴邪这解释，那么先前棺材里的外国人应该就是例子，而他的同伴惊慌逃走了。 吴邪合上地图，也没管地上的包，说道：“走，我们去找我三叔。” 等他们两个出了耳室，就见四下无人，地上矿灯只剩下了一盏。 “去隔壁耳室看看。”楚许约过去手电筒一照，耳室里连个人影都没有。 “三叔！潘子！” 吴邪喊了几声，回声在墓室里荡了一圈又一圈，始终还是无人应答。 “不可能把我们丢下啊，就算是出了事…也没打斗声也没惨叫声。” 他是犯难了，提起地上的矿灯，转头看向楚许约。 吴邪：“……？” 楚许约此时背对着他，微微低着个头，手电筒光照在地下，还时不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黑漆漆的墓室，七口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的棺材，失踪的几人，以及一个背对着他发出奇怪声音的队友。 “许约，你、你在干什么啊？” 突然，吴邪手中矿灯闪了一下。 与此同时。 背对着他的人扭过头，自下往上的死亡打光角度，映照出面无表情的人脸，此时那一对还在眼睛盯着他。 吴邪：“！！！” “你瞪着个眼珠子做什么？” 楚许约看不下去了，一巴掌拍他肩膀上，无奈解释：“我就找个东西，别自己吓自己，这里面没什么可怕的。” 吴三省胆子挺大，就是不知道他这个侄子怎么一惊一乍的。 新手没跑了，要真一个人，不得吓个半死。 “没……”吴邪尴尬笑了笑，欲言又止：“我这不是……” 他总不能说自己刚刚把楚许约脑补成怪物了…… 第111章 盗洞 “等等，吴邪你听……”楚许约一摆手，示意吴邪噤声。 几步远的位置，不知道哪个石头棺板发出声响。 见吴邪那个表情，楚许约就知道他肯定是听到了。 这时，原本打开的石棺里两具尸体一起坐了起来。 不过好在尸体也就是坐了起来，还没有下一步动作。 吴邪死死盯着棺材，摸到楚许约的手，顺势拽着她的袖子打算先跑再说。 结果拉了半天，边上的人硬是一动不动。 他不解偏头，右眼皮狠狠跳了跳。 楚许约从包里拿出了几张符纸，关掉手电筒，拔出之前插入墙壁上的短刀。 她没回答吴邪的疑惑，拍了一下他的胳膊，只说：“你先去耳室里等着。” 等吴邪拿着手电筒一步三回头的走了，楚许约才放下心。 两具尸体背后不可能长眼睛，再者也不知道是僵尸还是什么东西，倒不如…… 她卡着后背视野盲区，放轻脚步靠近。 瞬间。 两道符纸被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按在分别贴在两具尸体上，正面一脚给它们都踹了回去，棺材板被她猛的推回去，最后在棺材上再贴上剩下几张符纸。 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她摸黑朝耳室走去。 便见吴邪手电筒都没敢开，借着矿灯的光在包里翻找着什么。 哪来一阵风吹来，黑暗中有什么东西在靠近。 吴邪大气不敢喘，外面静悄悄的，不知道楚许约怎么样了。 “我。” “你吓死我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吴邪紧绷的精神稍微放松了一下，关心的问了句：“没受伤吧？” “没。” “那就走，这应该是个向外的盗洞，我们从这里先出去好了。” 随即，吴邪在墙壁边上打了个记号，率先爬进了盗洞里。 楚许约收起短刀，也跟在他后面爬了进去。 “确定吗？” “……有点不确定。” 楚许约：“……” 爬都爬了，那就爬吧。 爬了一会，等前面分叉口吴邪停下刻了个记号后，两个人又继续爬。 隐隐约约看到了微弱光亮，吴邪速度更快了，语气里也是藏不住的激动，说道：“我们上去先休息，然后吃点干粮，等三叔他们和我们集合就各回……” 话说了一半，梦想破灭了。 他们爬出了盗洞，但迎接他们的还是一个墓道。 “妈的！” 吴邪起身一看，这里和之前的墓道相似，但比之更复杂，“这怎么办？两边都不能回！” 楚许约感觉还好，她爬之前就直觉不可能这么容易出去，现在也不过是印证了猜想。 她问：“那个包里的地图标了没？” 吴邪赶紧拿出耳室捡到的包，翻出里面一沓纸张。 两个人席地而坐，试图在里面找到些线索。 把手上的简图翻了一遍也没见什么有关的，楚许约一抬头，发现吴邪手上拿着的纸张背面有些不同。 “你看看那张纸的反面。” 闻言，吴邪翻过来一看，纸上画着个简陋的平面图，上面还标注了他们刚刚出来的盗洞。 “机关！”吴邪略微思索就脱口而出。 他俯下身检查起石壁和地板连接的地方，没多久便找到一块可疑的石板。 “那我按了啊，许约你注意一下，一会估计有面墙会翻转。” “行，你按吧。” 语罢，吴邪按了一下石板。 没反应？那再按一下。 楚许约偏头看了眼边上的墙壁，当她再回头时，吴邪竟然不见了。 原本他所站的地面一块地砖已经移开，露出黑黝黝的方洞。 “吴邪！”楚许约扶在洞边上对着下面大喊。 随后她就听到吴邪的大叫声。 “妈呀！” 第112章 制香 “吴邪！能不能听到！还活着吗！？”楚许约又喊了一遍。 终于，洞口里传来吴邪的喊声：“……活着！” 活着就行。 楚许约从包里随便拿了个东西从洞里扔了下去，没过多久就听到落地的声响。 离地面不高就行。 她把包背上，看准下面发出微弱光亮的位置，直接从洞里跳了下去。 本来已经准备好落地的准备了，没个东西垫着，至少得疼上那么一会。 谁料下去屁股根本不带疼的，还正好和吴邪四目对视。 “你、你你你你赶紧起来！”吴邪面露惊恐，一把抓着楚许约的手就要把她拉起来。 “咋了？” 此时，她还没有感觉到不对劲。 等手要扶着地面起身了，一摸摸到个冰冰凉凉的东西。 楚许约：“……？” 她脑子还没转过弯，身体就是下意识反应弹跳起身，手电筒一照，差点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那尸体腐烂的程度，看样子应该是上一批盗墓的，肚子上破了个大洞，有很多手掌大的青色尸蟞在里面爬来爬去，还有小点的尸蟞在尸体的嘴和眼洞里。 散发出的臭味比不上之前的积尸地，但也属实是恶臭。 “你……”吴邪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家伙比他还能，一屁股坐在尸体上，不说把尸蟞全部压死了，少说也是给几只压爆浆了。 “不行，”楚许约还是觉得胃里一阵翻涌，转身蹲下“呕……” 吴邪拍了拍她的背，还想着给她顺顺气。 “不用…”楚许约一摆手给婉拒了，她深呼一口气，站起身打着手电筒查看周围环境。 四周啥也没有，不过墙上有很多孔洞，里面黑漆漆的，不知道藏着什么东西。 旁边，吴邪正在摸尸，但也没什么收获。 他把尸体身上唯一有点价值的钱包揣进口袋，对楚许约说道：“这里可能是修墓的工匠给自己留的逃生路，仔细看看，肯定有什么暗道。” “四周我都看了，没有。”楚许约说完，照向顶上。 果然在一面墙往上的地方有个小门，下面还架着个木头梯子，不过看样子又烂又脆，也顶不上大用。 “咋办？” “……凉拌。”嘴上这么说，楚许约还是取下背包找起绳子。 突然，她听到两人身后细微的‘沙沙’声。 “你看！潘子！” 就在这时，吴邪拉了她一下，对着上面小门里探出的脑袋大招手：“潘子！我们在这！” 潘子一脸惊恐就要举起枪，但楚许约反应更快，一把短刀就朝身后甩出。 吴邪感觉到左耳边一阵风过去，随后一声枪响，子弹几乎贴着他右耳呼啸了过去，一股腥臭的液体溅了他一身。 楚许约也在边上，但好在动作够快，蹲下、低头、外套一挡，没被波及到。 墙上爬着几只青色大尸蟞，还有几只扒在天花板上，已经上伸伸头就能咬到吴邪的脑袋了。 潘子又打出几枪，枪子打爆了几只飞来的尸蟞。 趁着蹲下的空档楚许约从口袋里拿出制香，也顾不得什么了，扯开香囊扎口，再起身时猛的朝着墙壁方向洒过去。 随着白色粉末悉数洒出，只是瞬间，墙壁上凡是触碰到粉末的尸蟞都蜷起来掉在了地上。 而天花板上的尸蟞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四散逃离，钻回了几处大一点的孔洞里。 “赶紧上去，这制香只能驱散一段时间，虫子还会再出来！” 楚许约估摸着制香也持续不了多长时间，毕竟也是打开好几天了，味道也散的差不多了。 没等吴邪上去，潘子自己跳了下来，他着急解释道：“上面不能走，根本走不通，这是个迷宫，也就走到这里还有点起色。” 可潘子跳下来一看，骂了一声：“妈的！那这下面也没地方可以走啊，还是要上去。” “那就赶紧上去，这里一刻也不能多待！” 环顾四周，尤其是有尸蟞几个孔洞，手电筒光照过去，全是青色尸蟞在洞口处蠢蠢欲动。 等制香没用了，那么三人顷刻间全是这些尸蟞的盘中餐。 潘子是当过兵的，身手灵活，再加上石壁粗糙，他几下爬了上去，伸出手就要拉下面二人。 而变故，也是在这时发生。 第113章 胖子 吴邪已经被拉了上去，马上该轮到她了。 本来楚许约又打开一个制香香囊，就防着尸蟞再出来。 结果，身后一阵重物落地的声响。 “哇！”一个惨叫声自身后响起 。 她一听，二话不说一把制香粉末就洒上去。 “呸！靠！这什么玩意！” 闻言。 楚许约转身一看，一个胖子抹了把脸上的白色粉末，骂骂咧咧的从地上站起来，他的上半身基本全白了。 不过楚林约心里没有半点愧疚，毕竟一身制香总好过被尸蟞咬吧？ 谁料那人把变白的外套往地下一扔，还踩了两脚。 好了，浪费了。 来的时候就带了五包，现在霍霍的是一包也没有了。 “许约！”吴邪和潘子在上面伸着个手，喊道：“先把你拉上来再说！” “行！”她抓着石壁上凸起石块，借着潘子的手拉了一把，顺利爬了上来。 吴邪见楚许约上来了，说了句：“我们走吧。” “他？”楚许约指了指下面的人。 ——不管他的话能不能把他那件外衣带走？ “同志！搭把手！”下面的胖子看到楚许约的动作，还笑着挥了挥手。 潘子大骂：“死胖子！你他妈怎么好意思的！我他妈真想抽死你！” “我们不熟，又……”吴邪居高临下，话说一半卡了壳，随后面露惊恐。 “怎、怎么了…同志们？” 下面的胖子一见三人的表情都很‘精彩’，抹了把脸上不存在的虚汗，缓缓转头…… 于是，他和几只大尸蟞来了个‘深情对望’。 “走！”上面的三人真准备跑了，结果已经有尸蟞爬进坑道了。 尸蟞越来越多，特别迅速，青幽幽的练成一大片 楚许约靠的最近，一刀给先扑上来的尸蟞切成了两半。 “你还有多少子弹？”吴邪看的头皮发麻，连忙询问潘子。 “一颗光荣弹。”潘子苦笑着倒转枪，举起来对着尸蟞就是一锤头。 底下的尸蟞更多，那胖子拿了个手电当做榔头，一榔头就是一只，但也是杯水车薪。 顾得了前面就顾不了后面。 胖子的背上爬满了尸蟞，那带倒钩的爪子一挠就是一块皮肉，下面传来杀猪般的惨叫。 “咱们跑吧！沿着坑道说不定真能出去！”吴邪还是对坑道抱有期望。 “屁！一会大概率又转回来了！要是没这些玩意，转一转找找出口也行！但现在根本不可能！” 潘子给他泼了盆凉水，然后从怀里一把掏出火折子，全点上后纵身一跃跳了下去。 一个打滚翻身，滚到了胖子的身边。 尸蟞怕火，一下子全部逃开了。 但火也坚持不了多久，那些个尸蟞将下面二人围在了一个圈里。 “小三爷！你那里还有没有！”潘子朝上面大叫。 吴邪心一横，拿出怀里几个剩下的，也学着潘子一跃。 好巧不巧，不仅摔了个狗啃泥，那仅剩下的火折子也掉尸蟞群里去了。 “我服了哟！你真是要命啊！”见状，潘子满脸生无可恋。 “许约，还有那个粉末没！”吴邪才想起来楚许约先前用的白色粉末。 “用完了！” 楚许约这时也顾不得恶不恶心脏不脏了，抓着贴脸开大的尸蟞就一刀插入，硬生生给它整个虫身撕扯开来。 趁着缓口气的功夫，她大喊道：“我给你的那个香囊呢？打开用它！” “脏了我就扔了！” 楚许约：“……” 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解决掉一群后还是有尸蟞在不停的往上爬。 关键制香一包也没了，也别指望那箫声有什么用了，她又不是学蛊术的！ 行行行，都跳了是吧，她也跳！ 楚许约脱下上衣外套对着地面一扫，在如潮水般的尸蟞堆里开出一条路来 能力范围内打一打，能力范围外，实在不行就只能学张起灵了。 好歹她还算是个张家人。 第114章 善心 尸鳖被衣服扫开大半，楚许约跑到边沿直接一跳，落地衣服再次一卷腾出个落脚地方。 虫子还想扑过来，挥起衣服连虫带衣服全扔了出去，成功毫发无损的到了三人身边。 她拿出沾满污血的刀没有丝毫犹豫的往吴邪衣服上抹了两把，擦干净刀刃后才对着手掌心一划。 ——手背她也不确定会不会真割到动脉。 血从掌心的伤口中流出，楚许约又觉得太少了，还握拳挤了一下。 一滴，一滴，当血落在地上…… 那些尸鳖突然间就像见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发了疯似的到处乱窜，原本青幽幽如潮水一样的虫群顷刻间退去，消失在几个孔洞中。 其他三人愣了片刻，不由大喜。 胖子顾不得背上火辣辣的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大喘气，拍了拍胸脯，“早这样不就没事了。” 楚许约偏头，嘴还没张就有人先一步替她说话了。 “你怎么说话呢！人家就非得放个血吗？” 吴邪是真觉得冤家路窄啊。 主墓室吓人的就是这个摸金贼，刚刚掉下来的也是他，现在说这话的还是他。 潘子举起枪，不经意的说了句：“现在我枪里装的可不是光荣弹。” 说到底也是人，如果一开始就能解决麻烦，谁都不想多费事。 可不好意思，楚许约不愿意。 有制香用制香，有子弹用子弹，有火折用火折。 实在没辙了，她再用血。 楚许约自认为是人傻，总被信任之人骗得团团转，但她不是善心大发的主儿。 就像当初的张起灵，放血第一次后仿佛没有了止境。 小时候是被迫，到后来眼也不眨。 因为他习惯了、麻木了，所以觉得没什么，所以开始云淡风轻。 但凭什么？ 都是人。 张家人又如何？也同样是人！ 真的不想一遇到危险就放血，曾经的她不喜，现在的她也同样不愿。 “不到危急关头我是不会这么做的，我也是人。”楚许约脸上面无表情，看向坐在地上的胖子。 那胖子也意识到自己这话有失偏颇了，尴尬笑了笑，轻轻拍了一下自己的嘴，“是我说错话了，同志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楚许约没再说话了，从背包里拿出止血用的绷带分给几个人，留下了小一段打算自己缠了一下手掌的伤口。 “我帮你吧。”最后还是吴邪给她包扎的，不过看着样子还挺……别致。 就在这个时候，天花板顶上机关一响，一个人跳了下来。 落地稳稳的，单手撑着地，呼出一口气。 ——张起灵。 吴邪和潘子见到张起灵都很高兴，胖子也惊呼出声，“天啊，这家伙还没死！” 按理说以张起灵的身手应该不会出什么事，结果楚许约看到的是他浑身上下满是血。 不是别人的血，全是他自己的。 他那上衣跟破布条已经没什么两样了，明显受了重伤。 “你哪受伤了？” 楚许约站起来准备查看他的伤势，边上吴邪一拉，说道：“等我给你这打个结。” “……我觉得你可以直接打个死结。” 张起灵一摆手，只说：“快走，它要追来了。” 第115章 贴脸 绕来绕去，最后还是从上面坑道走的。 不知道张起灵口中的‘它’是个什么东西，但几人那都是小伤，也没敢耽搁。 楚许约打着手电筒在前面开路，五人就直接往坑道深处跑去。 如潘子所说，真像个迷宫。 已经不知道跑了多久，也转了好几个弯，还是张起灵叫停了。 “可以慢点了，这里设计有古怪，一时半会它追不上来。” 停下来时人基本已经大出汗了。 和那个胖子也算是同患难了，吴邪对胖子问道：“话说你他妈的到底是谁啊？” 胖子刚想说话来着，张起灵却对着众人做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某处传来了先前石棺里那种‘咯咯’声，在空旷黑暗的走道里，听得人起了层鸡皮疙瘩，毛骨悚然。 声音持续，并且由远及近。 矿灯还勉强能用，楚许约就把手电筒关了。 潘子举了举短枪，是想硬打。 张起灵摇了摇头，然后让所有人学着他的样子捂住鼻子，矿灯也被他关了。 随后，黑暗和安静充满了走道。 四周只有‘咯咯咯’的怪声以及每个人能清楚感受到的自己的心跳声。 距离好似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空气中出现一股腥臭，声音也变得清晰。 突然，怪声消失不见了。 但几人都没有放松警惕。 过了几分钟，‘咯咯咯’的声音就出现在楚许约旁边。 她边上紧挨着的是吴邪，此时吴邪感觉几乎就在他耳边。 ——煎熬。 手中握着短刀，楚许约闭上眼睛，靠着听力想确认那东西的位置。 又过了一分钟左右，声音变小了一点，有种渐行渐远的趋势。 看样子那东西往远处走了。 楚许约感受到身边吴邪的身体明显放松了，但还是有些微微颤抖。 她悬着的心也稍稍放下了点。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上一句是山重水复疑无路。 而向来事与愿违，别老是盼着自己的好。 说的就是现在的状况。 本来快没事了，可不知谁放了个屁。 “扑——” 几乎那声屁响，怪声也消失了。 与此同时，矿灯亮了。 楚许约：悬着的心终于死了，想杀人的心终于不用悬着了。 吴邪：尸体凉凉的很安心，对面和我贴脸的怪物丑丑的也很恐怖。 暴击，绝对的暴击！ 能看清楚周围后，楚许约第一眼看到一个怪物和吴邪脸贴脸，那股腥臭一时间更难闻了。 吴邪吓得一个踉跄没站稳，倒在地上还向后挪出去好几米。 “跑！” 张起灵大喊一声后，同时楚许约也一脚对着怪物踹了过去，拎起离自己最近的吴邪就狂奔出去。 那胖子一如既往的飞窜，潘子也拔腿狂奔。 “死胖子！屁是不是你放的！”吴邪简直要哭出来了，边跑边大骂。 “他妈的！你看见胖爷放屁了吗！”不知道是跑的还是什么，胖子脸通红一大片。 “灾星！”吴邪恨的牙痒痒，下半句话还没出口，前面两人就出了事。 潘子大叫：“啊~~~~~~~~” 楚许约就在潘子后面，她还纳闷呢，紧接着脚下踩了个空。 跑的急，没打手电筒，黑黢黢的，有没有路根本不知道。 难得，她也骂了句脏。 “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