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第七天,霍先生来补新婚夜》 第1章 一脚踏进豪门 十一月的江城,已经有了冬天的寒意,入夜后就更冷。 林小柒躺在床上一直睡不着。 “你明天去催催谢家,得赶紧把小柒这丫头的婚事办了,就怕夜长梦多。” “要去你去,”叔叔没好气地咕哝着,“那么上杆子,搞得好像我们卖孩子。” 婶婶压低声音,蛊惑道:“彩礼一到,我立马拿出五十万存你小金库里行吧?” “不是钱的事!我答应哥照顾好小柒,可那谢家老三……” 婶婶一咬牙:“但她总要嫁人嘛!谢家有钱,嫁过去又不会亏待她!” “话是这么说……” “不是急用钱,我也不想上杆子,但这五百万能解咱们燃眉之急,另外咱闺女也马上毕业了,你不想送她辆新车啊。” 叔叔沉默了一阵子,回了句:“行吧,我得空去问问。” …… 这是林小柒睡前从叔叔婶婶门前经过,无意间听到的。 自十岁那年父母去世后,她就住在叔叔家,至今已满十年了。 能通过嫁人换一笔不菲的彩礼,报答叔叔的养育之恩,林小柒是愿意的。 但那三少,是真不行。 不是她挑拣,而是那家伙嗜赌,爱嫖,还有暴力倾向。 像谢家那样的豪门家庭,嫁进去是不容易,但跳出来更难。 她可不想自己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但谢家彩礼丰厚,她不想,婶婶也会按着她的头去结婚的。 怎么办呢? 翻来覆去想了一宿,感觉只有一个人能帮她破这个局…… 次日一早,林小柒拨通了江城豪门霍家霍奶奶的电话。 林小柒的父母曾是霍奶奶的学生,父母去世的时候,霍奶奶来看她,红着眼睛将她揽在怀里,说以后有困难可以来找奶奶。 眼下她遇到困难,身边也没个能出主意的人,只好厚着脸皮来找霍奶奶。 婶婶无非是要钱,只要她能尽快挣到钱,当成这些年的养育费还给婶婶,问题也就解决了。 霍奶奶人脉多,资源广,她希望霍奶奶给她指条明路。 如若无法快速挣到钱,霍奶奶能给她介绍个有钱的好人家,那事情也简单了。 电话里,她把自己的处境坦诚地跟霍奶奶说了,霍奶奶在电话里没多讲,但约她见面详谈。 于是当天下午,林小柒把自己收拾得利利索索,就去了霍家,拜见了霍奶奶。 奶奶人很亲切,见了她,欣赏地将她上下打量着,夸她越来越漂亮了,又拉着她的手,说了半天的话。 霍奶奶问了她这两年的情况,也不可避免地提起了她过世的父母。 “你妈妈跟着我念书那会儿,我就感觉亲切,像我的亲女儿一样。你爸爸当时也是我最得意的门生,没想到世事无常啊……” 说起她过世的父母,老人家不禁红了眼眶,叹了口气,沾了沾眼角的泪珠。 小柒心里也伤感,便握了握奶奶的手。 “你爸妈走了以后,奶奶以为你过得不错,没想到你才二十,你叔叔就急着把你嫁人,还是那种人家……罢了,以后你嫁到霍家来,奶奶绝不会让你再受委屈。” 林小柒一愣:“嫁到霍家?” 霍奶奶点点头:“是啊,奶奶想把自己的大孙子介绍给你,不知道你愿意吗?” 林小柒懵了一瞬。 霍奶奶的大孙子,霍家大少爷,什么概念呢,他的身家,他的地位,别说江城,放眼整个江海地区,也是头部风云人物。 而她呢?她所在的林家,只是大家族里的一个小旁支,且一日不如一日。 她与霍大少爷,怎么看都不匹配! 霍奶奶却牵着她的手,慈爱地看着她,说自己孙儿跟她一样,也是个苦命的孩子,父母早些年双双去世了。 所以这婚事上,奶奶可以直接替他做主。 考虑到小柒还在念书,两人若结婚,可以先不办婚礼,直接领证。 彩礼方面,谢家给多少,霍家多一倍。 霍奶奶停顿了一下,说道:“不过,他比你大几岁,今年二十七了。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年龄这点,林小柒倒是不介意。 她的心理预期不高,老点丑点都行,再说二十七真不算老,是她太小了。 霍奶奶可能怕她介意,又补充句:“不过我孙子面相年轻,保养的也还可以的。” 林小柒连忙说,自己不介意年龄的,她是没想到,奶奶是要把自己的亲孙子介绍给她,毕竟她只是一个小小家族的养女…… 霍奶奶当即说道:“什么大家族小家族的,奶奶只看人品。而且奶奶看人很准,小柒你比那些所谓大家族的千金小姐们一点都不差!” 林小柒听着这话,自是十分暖心,甚至有一种天上掉馅饼刚好砸中了她的感觉。 不对劲,很不对劲…… 霍奶奶可能看出了她的迟疑,便问她,心里还有什么顾虑或者要求,都可以直接说出来,没关系的。 林小柒忙说,自己没有其他要求,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来了,感觉有点不真实。 霍奶奶叹了口气,这才说了实情。 原来,霍家大少爷两年之前遭遇意外,眼睛失明了,原本订好的婚事,也在最近被对方退了,因为女孩家看他眼睛一直治不好,就不愿意嫁过来了,霍奶奶这几日正因这事儿上火呢。 正好小柒也在为婚事发愁,霍奶奶见她为人坦诚,很是喜欢,便想撮合她和自己的大孙子。 听霍奶奶说完这些,林小柒反而放心了,也敢嫁了。 当然自己心里也权衡了一下,一个是有暴力倾向的,嗜赌爱嫖的公子哥,一个是有教养又正派但双目失明的大少爷。 那她肯定选后者。 见她沉吟着,霍奶奶又说:“丫头你要是介意他的残疾,其实吧……” 林小柒忙摆手:“不是的,我不介意。只是……他愿意吗?” 她想,就算霍大少爷失明了,人家也是优秀的,真不一定在婚姻大事上降低要求。 霍奶奶立即眉开眼笑:“愿意。小柒你年轻漂亮又善良,他有什么不愿意!” 林小柒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微微拢了下垂在耳边的长发,“奶奶您过奖了。” 但林小柒还是得和叔叔婶婶先商量下,便请霍奶奶给她一天的时间,她问过家里人后,就来答复。 奶奶很理解,还亲自送她到了大门口,请霍家司机把她送了回去。 林小柒从霍家一回来,不等她开口,婶婶便一脸精明地先问起,送她回来的那辆劳斯莱斯是怎么回事。 林小柒一五一十地讲明了情况。 叔叔听完还有点犹豫,觉得对方身体残疾,怕小柒嫁过去要伺候对方,受了委屈。 婶婶用胳膊肘猛撞叔叔,说人霍家是豪门,佣人多得是,哪里会让小柒亲自照顾。人家愿意给那么多彩礼,说明诚意满满,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叔叔叹了口气,不再吱声。 之后婶婶让林小柒去回霍家的话,三天后,直接领证。 谢家那边,精明的婶婶还留着后路,只有林小柒和霍家少爷领了证,他们才会去退谢家的婚。 也就是说,万一霍家反悔,林小柒还是要乖乖回去嫁给谢老三。 接下来的三天,林小柒过得十分煎熬。 终于到了领证的日子,她一早就去了民政局。 站在秋天的冷风里,望眼欲穿地等着她那位素未谋面的未婚夫。 然而已经过了约定时间,那位还没出现…… 林小柒有点心慌。 毕竟结婚一事是霍奶奶一人做主,她甚至都没见过那位霍少,人家怎么想的,林小柒完全不知道…… 还没出现,该不会是反悔,不来了吧? 正焦灼地等待着,一辆黑色高级轿车缓缓停在民政局大门前。 第2章 这就要考虑生宝宝了? 车停稳后,司机下车绕到右侧,为车上的人打开门。 一个戴着墨镜的年轻男子从车上下来。 林小柒看他戴着墨镜,还由司机小心伺候着,心底一亮,估计这就是霍奶奶那位大孙子,霍聿森! 她赶紧走过去,来到了那位霍家少爷面前,“你好,您是霍先生吧?我是林小柒。” 男人面色沉静,向她这边点了下头:“抱歉,路上塞车。” 他声音很好听,有磁性,很沉稳,给人的感觉很安心。 林小柒回道:“没关系,我也刚到。” 说话间,她也将面前的这位细细打量着。 他身姿挺拔,容貌英俊,纵使戴着厚厚的墨镜,也掩盖不住那仿佛与生俱来的矜贵。 这么好的条件,要是没失明,得有多少女孩子上杆子要嫁给他呀。 林小柒心底暗叹一声,命运这东西,是说不准。 就像她自己,若没有那场空难,今天和她走进民政局的,也会是另一个人吧? 想到这,林小柒赶紧摇摇头,赶走了那些不合时宜的想法。 在助理的带领协助下,两人的登记手续办得十分顺利。 签完字,也按了手印,就等着结婚证制作好。 等待的间隙,林小柒看他指上残留着红色印泥,便拿了张纸巾想帮他擦一擦。 可刚碰到他手指,霍聿森就抬起手,避开了她,“谢谢,我自己来。” 林小柒把纸巾留在他那,手收回来,放进兜里。 看来,这婚闪得突然,大少爷也不太适应。 那就慢慢来吧…… 结婚证制作好了。 林小柒仔细装好,和霍聿森一起来到了民政局外面,上了他的车,一起前往新房。 两人不办婚礼,领证后林小柒就要正式搬到他那去住了,行李已经前一天就派人送去。 车子平稳驶过一条条街道,最终停在郊外一栋深灰色高档别墅前。 一树淡黄色的桂花,携着幽幽香气,从铁艺栏杆里飞出来。 这是霍奶奶送给小两口的婚房。 看着眼前的别墅,林小柒心里也忐忑。 两个几乎陌生的人,连手都没牵过,扯一张证,以后就要住在一起,想想都不可思议。 当然她并不抵触同房,既然嫁过来了,还想着保留清白的身子什么的,那就太矫情太自私了。 只是一想到接下来要与身边的男人做那么亲密的事,还是有些紧张。 林小柒松开安全带,准备下车,霍聿森却叫住了她。 “等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他话音一落,前排助理便识趣地下了车。 林小柒悄悄看一眼身边的男人,手心里冒了一层细汗。 他就像一片冰封的湖,让林小柒看不透,也拿不准该怎么跟他相处。 想到对方比自己大七岁,两人又还不熟,她斟酌了一下,用了敬语。 “您说吧,我听着呢。” 男人向她这边微微侧了侧脸,“奶奶应该没跟你说,其实她得了癌症,医生说维持得好的话,也最多只有两年。我和你结婚,只是为了不让奶奶再为我的事操心。” 林小柒愣了下,随即鼻子一酸,“奶奶确实没跟我说……” 如此一来,也就可以解释,霍聿森为什么会答应娶她这个一面都没见过的女孩了。 霍聿森嘴角微微向下抿紧,看的出来,说起奶奶病情,他也十分悲伤。 “所以我不保证,我们能一直走下去。但我可以保证,在我们了解和接纳对方之前,我不碰你。 “另外,你还在念书,为了不影响你学业,我们的婚事,暂时不公开。 “两年之后,如果离婚,我也会给你一笔补偿,金额方面会让你满意的。” 林小柒听明白了,其实就是奶奶百年之后,他们大概率会离婚,所以现在不公开,当然也不同房,就做做样子。 想到会离婚,林小柒反而松了口气。 毕竟,如果不是为了用彩礼还叔婶的养育之恩,其实林小柒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结婚的准备…… 不过,霍聿森提到了夫妻生活,林小柒的另一桩心事也冒出来。 “你说的这些,我没意见。但有件事我们可能得商量下……” “什么事。” 林小柒为难地看了他一眼,一咬牙,心一横,说了出来。 “奶奶想让咱俩要个孩子,我那时没想着会离婚,就先答应了。但我没想到奶奶病情已经这么严重。” 所以要孩子的事,怎么办呢? 是不要了呢,还是快快地生一个? 第3章 半夜摸到她床上 听到“要孩子”三个字,霍聿森也愣了下。 奶奶真会为难人,人家书还没念完,就让小姑娘考虑生孩子的事。 霍聿森看着双颊绯红的姑娘,说:“这件事我会去跟奶奶说的,你不用想太多,先把大学念完。” 霍聿森继续说道:“还有,我平时不在这边住,管家和佣人二十四小时都在,你有事直接吩咐他们就行。” 说完他看向身边的小姑娘。 想着,要是她觉得被冷落了,闹小情绪什么的,他该怎么安抚一下…… 毕竟结婚第一天,就被他这一通拒绝,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她要实在难接受,他今晚住在这,也不是不行。 至于同房,他觉得还是别了,都明确要离婚了,还白白占小姑娘的清白身子,太不道德。 不过,他好像想多了。 姑娘一听不用跟他生孩子,而且他还不回来住,轻松的笑意都快从眼睛里跑出来了,当即答应:“行,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哦,小姑娘对他也没那么大兴趣…… 这时她忽然又想到什么,小声补充一句:“奶奶那边,我也会保密的!” 霍聿森轻轻挑了下眉梢,她倒是比他想得要聪明。 只是,说什么她都接受,让霍聿森觉得自己很过分。 他想了想,从内兜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你新搬来,需要添置什么东西,直接划这张卡就行,没有密码。” 小姑娘却没有接,“谢谢你啊霍先生,我花钱少,自己也有些积蓄的。” 说完,她拉开车门,快速下了车,好像他的钱会咬手似的。 给她不要,霍聿森就没再强求。 奶奶已经给这姑娘一笔不菲的彩礼,虽然不一定到她手里,但还有这处别墅,以及两套价值千万的珠宝首饰,够意思了。 若将来离婚,他还会给她更多。 说实话,结这一遭婚,这小姑娘除了会在户口本上多一个离异的标签,连身子都不会破,还能得这么一大笔钱,可以说是相当赚了。 而霍聿森对她就一个要求,没事别来烦他。 …… 事实证明,霍聿森又想多了。 他怕小姑娘没事就来烦他,但接下来的几天,小姑娘一次都没联系过他。 搞得霍聿森都有点怀疑,自己真的结婚了么? 林小柒这边,结婚当天就听出来霍大少爷的意思了,他不想和她有过多联系。 那自己就乖乖当个小透明吧! 说实话,感觉还挺好的。 她就读的大学就在江城。 结婚后,遵照霍奶奶的意思,退了宿,直接住家里。 家离学校不远,她买了辆单车,每天早上,骑车上学,很方便。 下午没课就窝在家里画插画,一副小画卖二百块钱,足够她自己零花。 居住的环境,她也喜欢。 奶奶布置的这小庭院相当别致,搬一把小椅子,往庭院里一坐,花花草草,飞鸟鱼虫,还有偶尔穿过篱笆来光顾的小野猫,都成了她笔下的素材。 生活上也很舒适,管家丁叔人特好,知道她喜欢画小动物,还特意抱了老宅的狗子来给她画…… 说实话,林小柒已经很久没收到过这么多善意了。 只是偶尔看到抽屉里的结婚证,盯着上面的人名,还是会发一会儿呆。 手指划过配偶那一栏的名字,也会忍不住想,曾经她是那么笃定地以为,这里的名字,会是另一人的,如今再看,只觉得自己天真。 人的命运,向来是不可预测的,哪有什么是一定会发生的呢? …… 婚后的生活,平静得让林小柒恍惚。 她以为,这份平静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两人离婚。 但好景不长,嫁过来的第七天夜里,这份平静就被打破了。 这天她洗完澡,换了小睡裙就上了床,刚关灯躺下,便听见套房的门被打开了。 平常过了晚上九点,没有特殊情况,管家和佣人不会上三楼来,她也没有落锁的习惯。 而就算佣人来了,也会先敲门。 “谁?” 林小柒说着便要去开床头灯。 但对方已经进到卧室里,两步就到了她床边,把她手腕一攥,同时捂住了她的嘴。 “别出声,是我。” 男人带着一身冷气,昏暗中看不清五官,声音却非常耳熟。 林小柒反应了一下。 诶?这人好像是她老公! 紧接着脑子里混乱地冒出许多问题,没有导盲杖,也没导盲犬,他一个瞎子是怎么精准地摸到她床上的? 第4章 来补新婚夜? 林小柒还注意到,男人声音压得极低,还不许她开灯,就跟被人追杀似的! 不管怎样,林小柒先让自己冷静下来,对男人点了点头。 意思是,她认出他了,不会乱喊叫。 男人松了手。 “你怎么突然来了,出什么事了?”林小柒压低声音问。 然而他什么也没说,直接开始脱衣服。 不到一分钟,这家伙已经把外衣全部脱掉,几乎光着身子,钻进了她被子里! 林小柒整个人都懵了。 他这不像是被追杀了,倒像是来…… “你……这是来补新婚夜的?” “……奶奶可能知道我们一直没住一起,刚给丁叔打电话,说要过来拿什么东西,其实是突击检查。” 说到这,他停下来,好像在听外面的声音,“应该已经上楼了。” 原来奶奶来查宿了! 那是得赶紧伪装一下。 但和这个只见过一面的男人躺在一床被子里,就觉得哪哪都是他的气息,双腿扳得直直的,双手也紧张地无处安放。 不过,林小柒的脑子没停转。 “一会儿奶奶进来了,发现这里没有你生活的痕迹,会不会起疑?” 就算他脱光了,一开灯,看他连双拖鞋都没有,奶奶肯定会怀疑吧? 对方应该也想到了这个问题,沉默了片刻,问道:“你会叫么?” 林小柒扭头看向他:“叫什么?” 霍聿森此时也正面朝她这边。 黑暗中,她仿佛看到这人深邃的眸子里,目光浓郁。 这家伙好像在看着她? 但是盲人的双目应该是没有焦点的…… 这么想着,林小柒伸手在霍聿森眼前晃了下。 他并没有什么反应。 是自己看错了,想多了? 林小柒又向前凑了凑,想仔细看看他的眼睛。 但她还没凑过去,对方突然带着几分不耐烦,催促道:“到底会不会。” 林小柒吓得缩回到自己这边,觉得自己实在不该这种时候研究人家的视力问题…… 至于他说的会不会叫,是什么意思,林小柒也反应过来了。 只要让奶奶听到他们在做男女之事,就不可能进来查看情况了,还会相信他们很恩爱! “我试试。” 林小柒深吸了口气,酝酿着。 可她酝酿了半天,一个“啊”字,都没办法从嗓子眼里发出来! “对不起……我喊不出来。” 主要是太尴尬了,完全入不了戏啊。 男人叹了口气,翻身到了她身上,按住她两只手腕,低头就咬在她脖子上。 “啊!你……” 男人勾了勾唇角,这一声倒是有点娇羞小媳妇的样子了…… “就是这样。”男人在她耳边低低地说着,带着几分玩味,“不过你恐怕得大点声,我奶奶耳朵不好。” 他那磁性的嗓音,钻进林小柒的耳朵,她感到自己脑袋发木,心跳都不正常了。 与此同时,她也听到了门口的声音,是奶奶和丁叔在说话。 再也顾不上其他,林小柒眼一闭,心一横,张开了口。 一开始不习惯,但嗯嗯啊啊不要不要地喊了两声,也就放开了。 倒也像那么回事…… 她渐渐找着点感觉,觉得自己在演戏方面,还挺有灵性的。 早知道就不学画画,去学表演了? 林小柒这边沉浸式的表演,并不知道霍聿森是什么感受。 她只感觉身上这人越来越烫,渐渐的,好像有个东西开始硌她的大腿…… 她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想躲开。 却被霍聿森用力按住。 “别乱动。”他嗓音暗哑地警告。 林小柒只好乖乖躺好,然后小声地问:“奶奶还没走?” 霍聿森用他那双黑漆漆的眸子,仿佛能看见她似的,凝视着她的唇,沉默了几秒,说了句:“应该没有。” “好吧……我听着外面都没声音了。” “可能想看看我们是不是演戏,假装走了。” 林小柒心中暗叹,老人家太精明,也是个麻烦事啊。 她只好继续发出那种仿佛沉浸于男女欢愉之中的声音。 因为全程闭着眼睛,她并没有看到,霍聿森凝视她时,那微微勾起的嘴角。 第5章 身体很诚实 其实几分钟之前,霍聿森就听到奶奶下楼的声音了。 这种小两口恩爱的动静,老太太听着一两声,估计也就不好意思再听了,当时就下了楼。 但身下这个软软糯糯的姑娘,让他一时有些出神,想多停留一会儿。 也不禁想,这小姑娘是从哪儿学来的这一套,还挺像那么回事,甚至让他有了感觉。 是她亲身经历过,还是从影片里看来的? 直到听着她嗓子有点哑了,霍聿森才叫了停。 “可以了,奶奶应该走了。” 她松一口气,“终于!” 她嘶哑的小嗓音,有种莫名的可爱。 霍聿森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角。 戏演完了,他也该走了。 他从林小柒身上离开,坐在床边,假装摸索着寻找自己刚脱下的衣服。 林小柒这边得了自由,立即转身开床头灯,坐在床上,盯着霍聿森。 看着他宽阔的后背,以及那若隐若现的腹肌,脸颊越发的滚烫。 她这个老公,身材不是一般的好,长得也帅,除了性子有点冷淡,几乎没缺点。 正出神想着,霍聿森从床上摸到他自己的长裤,站在床边开始穿裤子。 他腰窄臀翘腿长,林小柒感觉有血液正往脑袋里冲。 这大概就是上头的感觉吧…… 林小柒红着脸,下意识想低头。 但转念想,反正他也不知道她在看他,那就多看几秒吧,于是更加明目张胆起来。 本来还想问问他,怎么没带导盲杖就进来了,还很轻车熟路的样子,是因为以前在这边居住过,所以很熟了吗? 眼下这些问题也都变得不大紧要,既然他轻车熟路,那必然是走熟了的。 林小柒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霍聿森,霍聿森用余光能感觉到,眉梢微不可查地挑起。 若自己现在问她一句,看够了没,不知道她会是什么表情。 但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口。 保险起见,眼睛的事情,就再瞒一瞒。 毕竟,她靠不靠得住,还有待观察。 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霍聿森的思绪。 是管家丁叔。 霍聿森回应了一句:“门没锁。” 随后丁叔来到套房内,在卧室门外停住了脚步。 丁叔说,奶奶已经走了,但建议少爷今晚留宿,而且最好这段时间都在这边住。 霍聿森问为什么,丁叔这才为难地说,主要是奶奶住对面别墅去了! 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霍聿森陷入沉默。 林小柒这边也沉默了。 知道有钱人家产多,可她万没想到,对面那栋小别墅也是霍奶奶的房子。 这样一来,以后岂不是要天天夜里跟霍聿森……演床戏? 她看看霍聿森,希望他有个好的解决办法。 他却说了句:“既然奶奶有意盯着我,我以后住这边就是了。” 林小柒嘴角一抽。 这就开始同居了? 丁叔传达完消息就走了。 林小柒想了想,主动说道:“我去客房,你睡这。” 反正奶奶查过宿了,今晚不会再来。 霍聿森似乎考虑了两秒,点点头:“也好。” 说完,他后退两步,腿碰到床边后,重新坐下,刚提上去的长裤,又迅速离开了他的大长腿。 然后他就那么不客气地躺下了! 他如此快得回到床上,让林小柒措手不及,她几乎是从床上弹起来的。 正要去拿自己的枕头和被子离开,这人却已经倒头躺下,枕着她的枕头,盖着她的被子,闭上了眼睛。 林小柒也闭了闭眼睛。 罢了罢了,跟一残疾人计较什么呢? 难不成让他自己去衣柜里找被子么? 她叹了口气,既同情又怨念地看了床上的人一眼,走去储藏间,翻出备用的被子和枕头,然后自觉地去了次卧。 林小柒一出门,霍聿森就睁开了眼睛,并伸手关掉了床头灯。 刚才林小柒走出房间时,他一直眯缝着眼瞧着,那个瘦瘦的小身子抱着一团被子和枕头出去的时候,还是有点可怜的。 其实想喊住她来着,让她继续睡这里,他出去。 但他的身体反应太明显了,要是给那小姑娘瞧见了,只怕会吓到她…… 第6章 红杏出墙了? 就这样,霍聿森也住进了这栋小别墅。 两人使用不同套房,生活上倒也没有不便。 林小柒每天起的很早,在小区里绕湖跑两圈,正好五公里,回来洗个澡,拿上一盒牛奶一个煮鸡蛋,骑上自行车就去上课了。 这几天下午都有课,她中午在食堂吃,傍晚回到家,就吃点水果或点心了事。 所以这么一起生活了几天,她和霍聿森一顿饭都没一起吃过。 连碰面的时候都少。 偶尔从他套房外经过,听到他和人讲电话,有点像开会。 但据林小柒所知,霍聿森并没有在自家公司就职。 现在看来,他是有自己的事业的。 至于他具体是做什么的,霍聿森不提,林小柒也就没有多问。 只是内心里对他的敬佩多了几分。 什么叫身残志坚,这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啊! 人家眼睛都看不见,还在努力工作着,像她种四肢健全的,还有什么理由偷懒? 这期间,奶奶没再来过,霍聿森也没再抓着林小柒演戏。 不过,林小柒主动去对面看过奶奶一次,陪奶奶在院子说了会儿话,修剪了几株花草。 林小柒发现奶奶是个挺幽默的人,笑起来中气十足,不太像走到生命尽头的样子。 但难得陪奶奶,她不愿意提生病的事,就作罢了。 后来奶奶又提抱重孙的事情,吓得林小柒赶紧回来了。 她和霍聿森是不会要孩子的,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回应奶奶那么殷切的期望。 …… 一场寒潮来袭,院子里落了一地的树叶,天气又冷了一些。 林小柒套上厚帽衫,像往常一样,一早就去上课。 霍聿森也出门办事,临到傍晚时,他返回家中,途经江城大学。 助理凌曜放慢车速,说道:“这是少夫人的学校,这会儿应该快放学了,要不要等一等,一起回家。” 霍聿森想起来,前一天奶奶还念叨他来着,问他有没有接送过小柒上下学。 他怕说谎又被奶奶问更多,索性说实话,没去接送过。 奶奶当即就把他训了一顿,说他这个丈夫做得不到位,怎么一次都不去接送小柒。 想着奶奶的训话,又想起林小柒早上好像没骑车,霍聿森淡淡道:“那就等等她吧。” 天黑的很快,江大教学区下课的钟声敲响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学生们也陆续走出校门,人流渐渐多了起来。 但林小柒一出现,霍聿森还是第一时间看见了她。 她束着高高的马尾,背着大大的黑色画具包,像只活泼的小猫,脚步轻快地走出校门。 一出来可能有点冷,她缩了缩脖子,把卫衣帽子拉起来戴上。 帽子上顶着两只毛茸茸的猫耳朵,随着她走路,猫耳朵跟着一跳一颠,可爱的不像话。 怕林小柒认不出他的车,霍聿森拿出手机,想给她打个电话。 但没等电话拨出去,霍聿森就看到她走到了马路对面,一辆黑色轿跑前。 一个高个子的,有着冷峻面孔的男人靠在车门边。 林小柒走近后,男人冷峻的脸上露出笑容,揪了她的猫耳朵,还揉了她头顶。 好像看出她冷,还把他的围巾给了她。 而这一切的一切,林小柒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 自然的,就好像两人是男女朋友,一切都是那么天经地义!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已婚的事情了? 霍聿森把手机放下,看着那男人,眯了眯眼眸。 他忽然觉得乏味,对助理说道:“不用过去了,直接回家。” “是。” 助理默默启动车子,还没开出去,又说:“霍总你看,夫人没上那位的车。” 霍聿森撩眼皮瞧了一眼,只见刚才与她交谈的那男人已经回到车上。 林小柒站在车门边对那人挥手告别。 不知道那人跟她说了什么,自那人开车走后,林小柒原本愉快的表情消失了,她望着那人离开的方向,抿紧了唇,依依不舍似的。 等那人的车消失在夜幕之中,她才挪动了脚步,同时拿出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向公交站走去,看起来好像还哭了。 霍聿森冷笑一声,怎么着,跟地下情人吵架了? 助理回头看看霍聿森:“要不就捎夫人一程,今儿降温,天这么冷,等公交可受罪。” 霍聿森向车窗外看了一眼。 冷风萧萧,干枯的树枝在风中瑟瑟发抖,一些留恋在枝头的枯叶也终于熬不住,不情不愿地落在了地上。 他把目光投向不远处的公交站,目光晦暗地望着那小姑娘。 她站在冷风里,不知道哭了还是冻得,鼻尖红红的,像只流浪猫,看起来又可怜又无助。 其实也有可能是误会? 不如给她个解释的机会。 霍聿森沉默了两秒,对助理点了下头。 车子停在林小柒面前的时候,她刚打完电话,把手机收起来。 但她想着刚打的电话,并没有在意面前的车子。 直到霍聿森降下车窗,冷声说了一句:“上车。” 林小柒这才反应过来,这辆停在她面前的车子,是自家老公的。 第7章 现在就向她坦白 林小柒慌忙上了车,和霍聿森一起坐后排。 霍聿森一直等着她给个解释,那家伙为什么对她举止轻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若真是情人,霍聿森就要提醒她,将来离了婚,她爱跟谁跟谁。 但只要还是他霍聿森的老婆,哪怕只是表面夫妻,他也绝不会接受她和别的男人搞暧昧。 然而,林小柒上车后,只跟他寒暄了两句:好巧啊,没想到在这遇到你,便没有更多的话了。 好,很好。 觉得他眼瞎看不见,不会发现她刚才和别的男人亲昵拉扯,也不会看到她脖子上的男士围巾,就干脆不提了是吧? 但是他又不能直接说,我看见别的男人摸你脑袋了,那样就暴露了他眼睛能看见的事。 霍聿森浑身笼罩着低气压,有气发不出。 还是前排助理凌曜够机灵,当了总裁的“嘴替”。 凌助理很自然地说,哎小柒,刚才看见你和封少在一起,你们是朋友吗? 霍聿森心中默默赞许凌助理的行为,然后从墨镜片后面,斜瞥着林小柒,想看她慌不慌,乱不乱,怎么解释。 没想到,林小柒只说了句:“对,你也认识他?” 凌助理笑道:“封少这样的人物,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林小柒也笑了下,很自豪地回了句:“那倒是。” 凌助理眉梢一扬,那倒是?随即从后视镜里往霍聿森这边看了一眼,只觉得总裁的脸又黑了一层。 凌助理作为中间人,深感焦灼,最终决定闭嘴。 人夫妻俩的事情,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吧,自己这个外人就不便再说下去了。 凌助理不再说话,霍聿森却更加上火。 既然问了,倒是多问两句啊!这个凌曜也真是的。 难道要让他开口问林小柒,为什么那男人可以摸你头,揪你帽子上的耳朵,还给你围巾戴? 那显得自己多小心眼。 回去这一路,林小柒一直盯着窗外发呆,想自己的事情。 霍聿森则憋着一肚子火,就像全世界都欠他钱。 林小柒一看他那样子,就更不敢跟他说话,还下意识往窗边躲了躲。 这个动作在霍聿森看来,简直就是明晃晃的嫌弃。 见了地下恋人,果然连跟他并排坐着都难受了? 就这么一直到下车,进了家。 在林小柒上楼回房间之前,霍聿森终于还是叫住了她。 “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只要你们别太招摇,我不会阻碍你们。” 林小柒一脸懵怔,反应了片刻,点点头,“嗯,我也是。” 霍聿森:“?” 林小柒一看他脸色不好,连忙补充一句:“如果你有喜欢的人,招摇也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 霍聿森很怀疑,自己刚才表达的那句话里,有这些意思。 …… 不过,两人想当表面夫妻,奶奶可不允许。 次日上午,霍聿森正在书房里开晨会,奶奶忽然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一脸怒气。 一细问才知道,原来是小柒一早要去给她爸妈扫墓,出门正好遇见奶奶,就跟奶奶说了。 奶奶当即让她等在楼下,然后直接上来找霍聿森。 “陵园那么远,就算她不主动找你,你当丈夫的,难道不该开车去送送她吗?” 奶奶话音一顿,说道:“再说,小柒爸妈就算去世了,也是你的岳父岳母,你不应该去祭拜祭拜吗?” 霍聿森只好解释说,自己确实不知道小柒今天要去陵园,而且他现在得装瞎子,出门容易露出破绽…… “那就别装了!奶奶这辈子最恨人撒谎,现在可好,天天配合你演戏,骗人家小柒。要我说,你现在就去楼下跟小柒坦白!” 第8章 谁更上杆子 霍聿森被老祖宗骂得脸色讪讪,只得好声安抚着,让奶奶别生气,他眼下筹备的项目正要紧着,绝对不能走漏风声,还是迟一点再告诉小柒吧。 奶奶瞪了他一眼:“我不管你那些,赶紧换衣服,陪小柒一起去。” 老祖宗发话,霍聿森也是没脾气。 只好先把会议交给副总裁代为主持,然后换上一身庄重肃穆的黑色西装,戴上墨镜和导盲杖,和林小柒一起去了陵园。 路上,霍聿森想着工作的事,林小柒则一直盯着窗外发呆,两人一路无话。 陵园在山上,车子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上后,两人下了车,步行上山。 林小柒肩膀上挎着一个帆布袋,她一手抱着两束小白花,另一只手轻轻牵着霍聿森的手腕,引着他往前走。 霍聿森则戴着墨镜,拿着导盲杖,笃笃地敲着地面,百无聊赖地装瞎子。 山上起了雾气,幽静的陵园里,更显寂静清冷。 霍聿森本想主动与她聊几句,但一看她红着眼眶,随时要掉下眼泪的样子,也就作罢了。 想想也是,别的小姑娘,都是欢欢喜喜地带着自己的男朋友回家见父母,然后热热闹闹地办一场婚礼,在父母的祝福下走入婚姻。 她却只能带着新婚的丈夫到父母坟前烧纸倾诉。 就更别提,她是迫于形势,匆匆地把自己嫁了,大好的青春年华,就这么交给了他这个“瞎子”。 这种事,换做谁,应该都不会好受吧。 终于来到了她爸妈墓前。 墓碑上是一对年轻男女的照片,男人阳光英俊,女人美丽大方。 英年早逝,任谁见了都会惋惜。 霍聿森暗叹了口气,把目光收回,看向身边的女孩。 其实她很会长,俊秀的眉眼和高挺的鼻梁随了父亲,小巧的嘴巴和鹅蛋型的脸盘则遗传了母亲,组合到一起,很漂亮,也很耐看。 说实话,这小姑娘的样貌是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的。 就算不当形式夫妻,他也是愿意娶这姑娘的。 这念头一冒出来,霍聿森不禁一愣。 他仿佛感觉到,心里那扇紧闭的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打开了一条缝隙。 霍聿森胡思乱想时,林小柒已蹲下身子,开始摆供品,放鲜花。 等一切都布置好,她抬起早已红了的眸子,轻轻对着冰冷的石碑说了一句:“爸,妈,我来看你们了……” 刚一开口,她眼泪就下来了。 但她马上抹掉泪水,吸了口气,然后硬挤出一个笑容。 “我今天来看你们,是想跟你们说一件事,你们听了可不要太惊讶哦。” 她像小孩子一样的语气,让霍聿森想起,她父母离世时,她也不过十岁。 世上最无常,就是生与死了。 霍聿森体会过这样的滋味,他知道失去至亲之人的痛苦与无助,对眼前的姑娘不禁产生了更多的同情。 这时她从兜里拿出一块洁白的手帕,一边轻轻擦拭墓碑,一边说着:“我结婚了,他叫霍聿森,是霍奶奶的孙子,今天我把他带来了,他人很好,对我也好,你们可以放心……” 听到姑娘这么讲,霍聿森忽然有点过意不去。 结婚到现在,除了奶奶查宿那一晚,他连她的房间都没踏进去过,就更谈不上待她很好了。 霍聿森忍不住清了清嗓子,低声道:“对过世的人撒谎,是不是不太好。” 林小柒愣了下,“什么?” “我没为你做过什么。” 林小柒抬起双眸看向他,因哭过,她的眼睛更加明亮,里面闪烁着温柔细碎的光,看得霍聿森内心微动。 还好戴着墨镜,不然这一刻,他就会暴露自己眼睛能看见的事。 林小柒对他说:“你和我结婚,就是帮了我大忙,婚后又尊重我的意愿,不强迫我接纳你,还要给我钱花。这还不够好吗?” “……你倒是知足。” 她淡淡笑了下,“是事实嘛。” “嗯,你继续……” 她重新转头看向石碑,接着对她父母絮絮叨叨地说话。 她说她这学期拿了一等奖学金,她的画也卖了更高的价钱,一副可以有两百块了,还说她结婚了也不会耽误学业,乖得很。 霍聿森才知道,她赚外快的手段是画插画,听她语气,这份兼职,她应该做了挺长时间了。 想到结婚那天,她拒绝他的钱时,那份坦荡和独立,霍聿森不禁对这小姑娘多了一份好感。 她终于说完,对霍聿森说:“你也跟爸妈打个招呼吧。” 小柒可能以为他不愿意喊,说完便起身悄悄凑到他耳边补充了一句:“咱俩反正要离的,你不习惯就不用喊爸妈了,咱俩给我爸妈鞠个躬就行。” 本来那声爸妈都酝酿到嘴边了,她一句“反正要离的”,让霍聿森把话又咽了回去,内心有些许尴尬。 当初还担心小姑娘对他太上杆子,是个麻烦,现在怎么觉得,倒是他有点上杆子呢? 第9章 住在她心里的人 霍聿森最后也没喊出那一声爸妈,只跟着林小柒一起向墓碑鞠了个躬。 祭拜完,离开的时候,霍聿森注意到她只留下了一束花,但她带来了两束。 看来还要去祭拜别处? 心里正疑惑,姑娘对他说:“你稍微等我一下,我还有个朋友要祭奠,他的墓就在这附近,我很快就回来。” 霍聿森点了下头。 她转身刚要走,又突然回过头来,“你一个人,不会害怕吧?” 可能是觉得他一个瞎子,待在陵园里会更觉得恐怖。 霍聿森淡定地说:“没事,反正是人是鬼我都看不到。” 他这么一说,面前的姑娘却嘴角抽了下,打了个寒颤。 “那好吧,我快去快回。” 说完她快步走远。 霍聿森望着她因紧张而瑟缩的身影,不禁好奇。 既然她一个人会觉得害怕,为什么不带他过去一起祭拜朋友? 有什么不方便的么? 林小柒在这一排墓地的尽头停下,在她朋友的墓前摆了鲜花,擦拭了墓碑。 霍聿森不知道她对着墓碑说了什么,当她回来的时候,眼眶通红,鼻尖也是红的,似乎比在她父母墓前流的眼泪一点都不少。 回去路上,霍聿森终于还是没忍住问了句:“刚才祭拜的,是很要好的朋友吗?” 她愣了下,转头看向他。 霍聿森继续面朝前方,假装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说道:“你说话鼻音很重,感觉像刚哭过。” 她难为情地笑了笑:“被你发现了。” 过了好一会儿,本以为她不会回答上一个问题了,却听到她苦涩说道:“那是我很喜欢的一个人,如果他还在的话,咱俩可能就不会结婚了。” “……是么。”霍聿森淡淡应了一声:“那真是很遗憾了。” 她似乎没察觉出他语气里的不悦,竟认真点了点头,目光望向远处的山峰,轻轻地说了句:“是很遗憾。” 霍聿森不想听她缅怀旧爱,没想换个话题。 突然想起在学校门口等她的那家伙,既然她喜欢的人已经去世了,她和那位又是什么关系。 怎么见完那人,也失魂落魄的? 这小姑娘到底有多少暧昧关系? “昨天在学校门口等你的那位,听我助理说,你们看起来很亲密,我以为那是你男友。” “哦,不是,泽之哥只是我朋友。”林小柒回答时,目光倒很坦荡,不像撒谎。 听她亲切地喊对方“泽之哥”,霍聿森微微睨起眼眸。 他很好奇,这姑娘是怎么认识那号人物的,听起来关系还挺亲近。 至于那人的身份,霍聿森是知道的。 那是豪门封家的大少,也算是年少有为,早早就继承了家里的产业,成了他们封家最年轻的一任董事兼执行总裁。 但那家伙为人傲慢,做事风格也比较狠辣,绝非善类。 跟眼前这小白兔一样单纯的姑娘,完全不是一类人。 “我是没想到,你竟然会认识封少。” 他这么一问,林小柒倒是坦荡荡说了。 “我父母还在世的时候,他是我家邻居,我们两家关系很好,这几年他一直在国外,前些天刚回来。来学校找我,是为了跟我说我母亲的画被人剽窃的事……” 霍聿森微微皱眉:“你母亲以前是画家?” 林小柒点点头,把事情的原委告诉了他。 她母亲生前爱画画,但作品几乎都未发表过。 那天封泽之来找她,说有人靠着抄袭她母亲的作品,成了大画家,又开画展,又上拍卖会,名利双收。 而只要能找到原作,就可以证明那人剽窃了。 但她母亲过世后,所有作品都被叔叔婶婶处理掉了。 于是她往叔叔家打了个电话,想问问他们手里还有没有画,以及当年是怎么处理的那些画。 电话是她婶婶接的。 她问起那些画,婶婶却说那些画又不值钱,保存又麻烦,索性就都当废品卖了。 想到母亲的作品就那么被处理掉,林小柒气得想哭。 她怨婶婶冷漠,更恨自己没能保护好母亲的遗作,一时情绪有些激动,忍不住在公交站台哭了起来。 霍聿森听完后,默默点了下头:“原来是这样。” 林小柒反而是释然一笑:“你放心,我们既然结了婚,哪怕只是形式婚姻,我也不会乱来的。” 霍聿森“嗯”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只觉得自己之前太过小心眼了一点,脸色也不免有些讪讪。 之后两人沉默地向前走着,但霍聿森注意到林小柒自刚才提起封泽之开始,就有点心不在焉。 不知道是不是在想她母亲画作被剽窃一事。 霍聿森想了想,对她说:“对了,今天奶奶听说你要自己来扫墓,把我训了一顿。以后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或者需要我配合的,直接来找我,我不想奶奶动气。” 她一脸抱歉,说早知道就不告诉奶奶她的行程了。 说完,她迟疑片刻,对他说道,“不过我确实有件事,自己办不了,想请你帮帮忙。” 第10章 满脑子不可描述之事 霍聿森挑了下眉梢:“说说看。” “就刚才跟你说的那个抄袭我母亲作品的人,身份很神秘,只知道名字叫浮梦,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但具体长相以及真实姓名没人知道,霍先生您人脉多,资源广,能不能帮我打听一下?”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霍聿森答应了。 她那微微发肿的眼睛微微弯起:“那就麻烦您了霍先生!” 霍聿森淡淡点头。 这姑娘懂事是懂事,但老是先生来先生去,还您啊您的,搞得他有些烦躁。 “小柒。” 或许是不适应这个称呼,她显得有些局促,“嗯?” “我们已经结婚,以后就不要再用‘霍先生’和‘您’这种称呼了,万一被奶奶听到了我不好解释。” 他说完后,姑娘倒是认真地点了点头,她思考了两秒:“你比我大,那我以后叫你聿哥行吗?” 这一声哥喊得霍聿森心里又软了几分,淡淡瞥了她一眼,“都行。” “好的聿哥。” 她笑容干净,眼眸清澈,霍聿森被她感染,不知不觉地也勾起了唇角。 …… 当天晚上,霍聿森联系了助理凌曜,让凌曜帮他调查一下那个叫“浮梦”的画家。 凌曜说,他还真关注过这个人。 因为他之前喜欢的一个女孩子,有一阵很欣赏那人的画,还想找那人画一幅肖像。 但凌曜始终没办法和那位画家取得联系,对方显然并不想暴露真实身份。 霍聿森猜到这件事会有难度,所以没有想马上就得到结果,便对凌曜说,尽力去调查,有任何消息及时汇报。 同时他也让凌曜把那个画家近期的画展计划查清楚,最好能查到那人的作品下一次上拍卖会是什么时候。 凌曜没有多问,一一答应下来。 …… 打完电话,霍聿森去洗了澡,上床休息。 这一晚,他梦到了小柒。 梦里,他给林小柒买了一枚钻戒。 她打开首饰盒,看到那戒指之后,却没有太多惊喜,反而有些歉疚。 她说:“不好意思啊霍先生,我手上已经有一枚戒指了。” 说完,她抬起手来,给他看她戴在无名指上的钻戒,“这是我前男友送的,我答应过他,永远不会摘下来的。” 霍聿森当即收起钻戒,随手丢进垃圾桶。 然后他步步紧逼,直到把她逼到床边,她身体向后一仰,坐在了床上。 “你也答应过我,不再叫我霍先生。” 说完,他将她推倒在床上,直到她肯喊老公为止…… 醒来时,天还没亮。 霍聿森躺在床上被汗浸湿的床上,回想着梦里那些不可描述的情节,只觉得浑身都在发胀发热,却无从发泄。 他懊恼地坐起来,抓了抓头发,走去浴室,直接开了冷水。 站在冷水下面淋了几分钟,心率才渐渐降了下来。 洗完澡回来本想接着睡,然而梦中的旖旎情形挥之不去,满脑子都是少儿不宜的事情,而那少儿不宜之事的对象,则是与他一墙之隔的那位姑娘。 后来终于有了困意,又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一阵轻快脚步声。 不用问,一听就知道,是林小柒的声音。 霍聿森披了件晨衣来到窗前,向下望去。 此时天刚蒙蒙亮,楼下庭院里,一片灰蓝。 又看了一会儿,一道苗条略显瘦削的身形出现视野里,正是在梦中与他彻夜狂欢的那位姑娘。 她上身白色小夹克,下身黑色长裤,都是修身款的运动衣,她正穿过庭院,朝着大门走去,显然是要去晨练。 看来还是个爱锻炼的姑娘。 将来如果自己不用再假扮瞎子了,倒是可以和她一起跑跑步什么的。 这想法冒出来的时候,霍聿森暗自发笑。 只是个形式上的妻子,早晚是要离的,他竟然在想与她过日子的事…… 第11章 第一个让他动结婚念头的女人 林小柒这边,来到人工湖边,简单热身后,便开始了这天的晨跑。 然后一边跑步,一边想着母亲画作被剽窃的事。 那天封泽之对她说:“能把你母亲的作品临摹得这么像的,肯定曾经长时间观察过她作画。现在已知的事,那画家浮梦是个男性,二十多岁,要不是你那北卿哥哥去世了,我都要怀疑是他干的了。” 两年了,每次提起这个名字,林小柒还是会暗痛。 慕北卿是她父母收养的孩子,比她大八岁,十三岁时来到她家,后来一直跟着林小柒的母亲学画画。 他的确是最了解母亲作品的人。 且不说他已在那场空难中遇难了,就算他还活着,也绝不可能做出剽窃这种事。 所以到底是谁呢? 林小柒胡思乱想着这些,脚下的步子也分外沉重起来,连吸进去的每一口氧气都变得沉闷了。 绕湖跑完一圈之后,林小柒放缓脚步,看向远处那栋白色小别墅,想到了自己现在的丈夫霍聿森。 昨天霍聿森陪她去扫墓,还主动提出要帮她调查那个画家,林小柒心里真的很感动。 不管结果如何,人家愿意帮她,她总得有所表示。 该怎么感谢呢? 霍聿森是豪门少爷,什么好东西都见过,送礼物是没有必要的,况且她手头也拮据,送不出像样的礼物。 那就亲自为他做点什么,不一定值钱,但一定是能代表她诚意的。 林小柒边跑步边想着如何感激霍聿森的帮助,并没有注意到,在湖边甬道上,有一辆银色轿跑已经停在那很久了。 而车上的人,也已经看了她很久。 …… 车内,男人晦暗的目光穿过车窗,望向湖边晨跑的姑娘。 只见她体态优美,像一只充满活力的小白鸽。 他自嘲一笑。 她都开始晨跑了,他才刚和朋友party散场,准备回家睡觉…… 然后他看向车窗上映出的自己。 头发凌乱,衣服褶皱,满脸都是醉酒狂欢后的疲惫和乏味,像个僵尸。 如果和林小柒结婚,也许自己也会在她的带动下,到点就睡,天亮就起,然后跟她一起湖边晨跑吧? 谢明哲收回目光,看向为自己开车的管家刘伯。 “这个小区的房子都卖完了?”他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啊少爷,开盘当天就售罄了,不过二手的应该有。” “那就帮我找房源,我看上这了。” 刘伯微微一愣,点了点头。“好,我今天就去打听一下。” 谢明哲打了个哈欠,升起车窗,“开车吧,快困死了。” 刘伯应了一声,立即发动了车子。 谢明哲闭上眼睛,想到自己将来在湖边晨跑的情形,心情稍稍变好。 说起来,能让他谢明哲动晨跑念头的,这女人是头一个。 其实,让他动结婚念头的女人,她也是头一个。 谢明哲今年二十四,最初是父母想让他早点成个家,安定下来。 他却不想结婚,他觉得婚姻就是个牢笼,而那个让他心甘情愿一起坐牢的人,一直没出现。 但父母日日催,天天念,搞得他很烦躁,当母亲又唠叨他老大不小不务正业的时候,他自暴自弃地说,行,你们给我找吧,你们让我跟谁结婚,我就跟谁结! 自这天起,他故意给自己制造了的各种恶名。 什么宿嫖啊,滥赌啊,打女人啊,任何一条都足以劝退一个正常的女人。 可没想到,还是来了个不怕死的。 他寻思着,估计是个嫁不出去的丑八怪,不然怎么会答应这种亲事? 出于好奇,他去林小柒就读的大学远远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却让他动了心。 不止是因为她漂亮的外表,更重要的是,小姑娘很可爱,性格爽快,不做作。 一点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些女孩。 于是他答应了这门亲事。 因林小柒未到婚龄,还不急结婚,谢明哲继续该怎么玩怎么玩。 不过有了婚约,心里也时常惦记起这事儿,甚至对婚姻有了期待。 当然,与那女孩洞房夜的种种滋味,也都幻想过一遍,想着她婚龄一到,就赶紧把婚事办了。 前些天,他在国外一小岛上玩,家里人通知他,林小柒的婚龄到了,他便准备返程回国。 不成想,遇到了台风天气,航班延误了一天。 就差那二十四小时,等他再回去的时候,林小柒已经主动退婚,和霍家那个瞎子领证了。 他这才知道,她宁可嫁一个瞎子,也不嫁给他谢明哲。 但据他所知,林小柒和那霍聿森一次都没见过,就领了证,其实没有任何感情基础。 之所以选择霍聿森,不选他谢明哲,多半是对他有些误解。 没关系,有误解解开就好了。 他不信,有人真的喜欢和瞎子过一辈子。 这么想着,谢明哲转了转手上那枚早该摘下来的订婚戒指,轻轻挑起了嘴角。 第12章 你可长点心吧大少爷 别墅这边,霍聿森刚吃完早点,保姆王姨收了碗筷。 他想起晨跑还没回来的林小柒,便问了王姨一句:“早饭,给小柒留了么?” “小柒早上吃的少,就一盒牛奶一个水煮蛋,这不,我都给准备好了。” 王姨说着,指了指橱柜上的牛奶和鸡蛋。 关于霍聿森眼睛能看见的事,身边的佣人都是知道的,因此他并不在管家和保姆面前伪装。 他皱着眉头,看着那盒牛奶和水煮蛋。 吃这么少,还每天高强度有氧运动,这样下去,别说脂肪了,肌肉都被消耗掉了,难怪那副小身板那么瘦。 这时大门响了一声,霍聿森以为是林小柒回来了,正要戴上墨镜伪装起来,却发现进来的人是丁叔。 寡淡地抿了下嘴角,放下了墨镜。 丁叔一看见他,就急忙招呼着:“少爷,我有事跟你说。” 丁叔表情凝重,脚步也急,特别像前线哨兵发现了什么重大敌情。 霍聿森皱了皱眉头:“出什么事了?” 丁叔赶紧把他这一大早的见闻跟霍聿森说了。 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他在小区里看见谢明哲了。 怕霍聿森不知道是谁,还提醒他:“就是小柒的前未婚夫,谢家三少爷。” 霍聿森当然知道谢明哲,都是大家族里的子弟,谁不知道谁? 再说那谢明哲花名在外,是个出了名的浪荡哥。 “他来,跟我有什么关系。” 丁叔解释说,本来是没关系,但那谢明哲坐在车里,看着小柒晨跑,看了好半天。 霍聿森听完,拧着眉头看丁叔:“那又怎样?” “不,少爷,还没完!我刚才去物业问取暖问题,正好听见谢家的管家打电话来,问这边房产的事。所以我判断,那谢明哲可能要搬来了。” 霍聿森皱了下眉头:“所以呢?” 丁叔见他不开窍,就给他分析,三少爷先是痴痴地望着小柒,然后又想搬来这边住,说明他对小柒不死心。 正说到这,小柒跑步回来了,进了院门。 霍聿森看了眼丁叔,“小柒就是因为不喜欢他的个性,才退婚的,怎么可能给他机会。” 丁叔听了直摇头:“三少只是爱玩,那些传言都是他为了逃避结婚,自己瞎编的。而且三少长得潇洒,又很会讨女孩子欢心。小柒这姑娘这么好,你要是不抓点紧,旁边再有个等着趁虚而入的,只怕……” 丁叔没说完,小柒已经进了门。 霍聿森把墨镜戴起来,透过暗色镜片看着远处向他走来的姑娘。 她头发看起来潮潮的,胸口也被汗浸湿了一小块,刚刚运动后,脸颊绯红,显得更有活力了。 她快步来到霍聿森面前。 “聿哥,我刚买了菜回来,准备做早点,你没吃呢吧?” 旁边的王姨笑着说:“小柒想吃什么,我来做就行。” 小柒连忙摆手,说不用,她今天想下厨,让聿哥尝尝她手艺。 王姨为难地说:“可是少爷刚……” “刚还觉得饿。”丁叔抢过话去。 霍聿森透过墨镜斜瞥了丁叔一眼。 丁叔面带微笑,从后面杵了杵他后背。 好像在说,不想让媳妇儿被人抢走,就配合点。 霍聿森无语,但还是淡淡问了句:“你会做饭?” 姑娘灿灿一笑:“简单的没问题,你等我几分钟,我换身衣服就来做饭,很快!” 说完,林小柒风风火火地上楼去了。 霍聿森回头瞪丁叔,丁叔却并不和他眼神交流,好像没事儿人似的,拉着王姨去说什么园子里的事情了。 霍聿森看出来了,家里从上到下,都是跟奶奶一伙的,都想着如何撮合他和这小姑娘在一起。 不管怎样,林小柒主动要给他做饭,是一片好心,他倒愿意成全她的好心。 虽然他一点都不饿。 第13章 就给做一次? 十分钟后,霍聿森就看到林小柒风风火火下了楼。 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家居服,头发应该是没来及洗,只挽了个丸子头,乱蓬蓬的,倒也可爱。 她穿上围裙,进了厨房。 霍聿森则坐在西厨区,百无聊赖地等早饭,为了装瞎子,他连看会儿手机都不行,只能干坐着等。 林小柒则切切剁剁,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等她开始擀皮的时候,霍聿森看出来了,这是在做鲜肉小馄饨。 一缕碎发从她额角不听话地垂下来,可能弄得她脸有点痒,就用手背蹭了下,结果又把面粉蹭到了脸上。 正好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洒在她身上,使她看起来暖融融的。 霍聿森的心里也暖融融的。 突然觉得这个家里有了烟火气。 不过,这小姑娘确实有一种令人心情愉快的能力,难怪不管是奶奶还是下面的佣人,都那么喜欢她。 甚至连那谢家三少都动了结婚的心思…… 林小柒这边不知道霍聿森在想什么,只觉得他脸色冷冷的,怕他等得不耐烦,便说马上就做好了,就差下锅煮一煮,让他别着急。 他点了下头,淡淡说道:“不急,你慢慢做。” 林小柒低头继续忙碌。 却又听到他说:“对了,要是那谢家三少不赌不嫖,也没暴力问题,会嫁给他么?” 林小柒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说:“应该会的,要不是他太离谱,我也不愿意来麻烦奶奶。” 但她说完后,发现霍聿森脸色更冷了,林小柒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了话。 身体有残疾的人,应该会更敏感。 她不该这么说的,搞得好像是迫不得已才嫁了他这个瞎子。 她眼珠一转,对霍聿森说:“但如果我见过聿哥你,我就不一定嫁给他了。” 霍聿森眉梢微挑:“哦?” “咱俩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聿哥你很亲切,我觉得和你有眼缘。” “是么,”霍聿森似笑非笑地说道:“不嫌弃我是瞎子?” “不嫌弃,人无完人嘛。” “你倒会说。” 林小柒讪讪笑着:“真心话。” 霍聿森也笑了笑,没再问下去,似乎是相信了她说的。 林小柒松了口气。 什么真心话…… 第一次见霍聿森,她就觉得这人好高冷,好傲娇,和亲切是一点不搭边的,直到现在,她也这么觉得。 但高冷归高冷,林小柒觉得他人还不错,就想编些无伤大雅的谎话,保护一下他的自尊心。 只不过,林小柒很不擅长说假话,也就是霍聿森眼睛看不见,不然准一眼就能瞧出来她在撒谎。 之后林小柒加快了做饭的速度,缩短等待的时间,也许就能避免大少爷因无聊而想出各种奇怪的问题。 而坐在不远处的霍聿森,又怎么会看不出她故意的讨好。 只不过,她善意的小谎话,突然就激起了他作为雄性动物的某种占有欲和好胜心。 会让他忍不住想摘下墨镜,看着她的眼睛,对她说:“你那前任未婚夫的确不差,但你也不用后悔,因为你现在的老公更好。” 理智终究克服了冲动,霍聿森没有取下墨镜。 几分钟后,两份煮好的小馄饨上了桌。 清澈的馄饨汤里,浮着几朵紫菜,临上桌,洒了几粒翠绿的小葱花做点缀,看着就让人有食欲。 她将餐具放到霍聿森手里,又将碗放在他另一只手的手边,关切说道:“可能有点烫,你慢点吃。如果需要我帮忙,就告诉我。” 她担心他眼睛看不见,吃东西不方便,正啰里啰嗦地说着,霍聿森已拿起汤勺,精准地舀了一个馄饨,吃了。 别说,一点不像个瞎子。 林小柒正纳闷着,霍聿森说道:“以前吃饭不习惯,现在适应了,熟能生巧。” 林小柒打消疑虑,笑了笑:“好久不做了,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霍聿森又喝了口汤,对她点了点头:“不错。” 她如释重负地笑了:“那多吃点,锅里还有。” 林小柒跑完五公里,又去菜市场,肚子早就饿扁了,因此吃得就快了一点。 霍聿森因为吃过早饭,一点不饿,就吃得慢很多,林小柒猜想他是因为眼睛不方便,也不多疑。 “怎么突然想起给我做早饭了?”霍聿森边吃馄饨,边和她聊了起来。 “昨天你说要帮我调查那个画家,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就想着,不如给你做顿我拿手的小馄饨!” 林小柒说完,霍聿森却淡淡来了句:“就给做一次么?” 他不见外的语气,以及暧昧的话语,让林小柒的脸蓦地一热。 “我是感觉自己手艺不如王姨,怕你吃不惯。如果你喜欢,我可以每天做。” “王姨手艺确实好,”霍聿森喝了口汤,放下勺子,看着她:“但你做的,似乎更合我胃口。” 她听完微愣,随即眼角弯起来:“那以后我争取每天早上给你做!不止是馄饨,我也会别的。” 霍聿森也对她笑笑,“那我可不客气了。” 第14章 情敌来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一起吃饭。 林小柒总觉得,一口锅里吃过饭,才算一家人,因此从心理上,和霍聿森的距离一下子就拉近了。 感觉他没有自己想象得那么孤僻难处。 再加上,两人边吃边聊,就像朋友一样,之前在他面前的紧张感,也消减了不少。 两人吃到最后,林小柒甚至有点忐忑,觉得自己做少了。 “你是不是没吃饱?要不我再给你煮点?” “不用,我吃得很饱。” 霍聿森拒绝得十分干脆。 再吃他就得进医院了。 不过,自己竟然会为了不让小姑娘失望,把自己撑到难受,也是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 这本是一个令人愉快的早上,但早饭后却发生了另一件事,破坏了霍聿森的心情。 林小柒收到了一束鲜花,一束娇艳的红玫瑰。 随花一起来的贺卡上,署名是Z先生。 霍聿森那会儿正撑的难受,在庭院里溜达着消食。 林小柒收花时,他也在旁边,就随口问了句:“这么香,是鲜花?” “嗯,不知道谁送来的,就写了个Z先生。” 其实还有一句文绉绉酸溜溜的寄语,但林小柒显然以为他看不见,就没说。 那句寄语是:“小柒,我会在终点等你。” 对方意图很明显,就是要追她。 至于这个Z先生是谁,小柒猜不出,霍聿森却猜得到。 这俗套的玫瑰,配上酸溜溜的寄语,还有一个引人猜测的Z先生署名,除了那个有中二病的谢家三少谢明哲,还能是谁? 林小柒却还在纳闷着,z先生,谁呢?名字拼音里z开头的?封泽之?不可能,泽之哥才不会写这种句子,更不会无缘无故送她红玫瑰。 霍聿森便说,“既然猜不到,就不要猜了,看起来是个想追你的人,那他早晚会现身的。” 然后他又大方地补充了句:“这花你要是喜欢,就跟王姨要个花瓶插起来。” 小柒随即也露出开朗笑容:“最近正好想画些玫瑰插画,这下有素材了,那聿哥我先去找王姨了。” “好。” 看着林小柒抱着鲜花回房间的背影,霍聿森的心情却起了微妙变化。 他忽然想,如果永远把这小姑娘留在自己身边,也未尝不可。 …… 第二天是周日,林小柒不用去学校。 她和霍聿森像往常一样,在各自套房里做自己的事情。 到了下午,奶奶突然来了。 奶奶是来找林小柒的,并且交给了她一个不大不小的任务。 下周一,也就是次日,是霍奶奶的老朋友,钟锦乾老先生的寿辰。 霍奶奶原本要亲自去贺寿,可自己刚接到电话,老家有个姐姐病危,她一会儿就得赶回去,希望能赶上见最后一面。 不管怎样,明天肯定回不来。 霍奶奶想拜托小柒替她给钟老送一份贺礼过去,问小柒有没有时间。 林小柒是有空的,也很愿意为奶奶跑个腿儿,当即就答应了,顺便问了问宴会地址,开始时间,以及需要她准备什么。 霍奶奶笑着说:“小柒什么都不用准备,礼服我也给你选好了,明天中午会送来。到了晚上六点半,司机会来接,你只需要穿得漂漂亮亮地去,把贺礼送到,再替我问个好。” 奶奶说完,看了眼坐在小柒身边的霍聿森,对小柒说:“聿森眼睛不方便,这次得小柒你自己去赴宴了。” 林小柒本来也没想让霍聿森陪着,就说,没问题,她可以自己去。 奶奶欣慰点头,然后就准备出发了,车已经在外面等候。 霍奶奶站起来,霍聿森和林小柒也随着起身,去送奶奶。 奶奶让小柒留步,但对霍聿森说:“聿森来送送我。” 林小柒看出奶奶想单独跟霍聿森说点什么,便识趣地停住脚步。 霍聿森和奶奶一道出了别墅,关上房门,奶奶收起笑脸,对大孙子说道:“安排个妥当的人陪小柒去。” “放心,不会把您孙媳妇儿弄丢的。” 奶奶对他的嬉皮笑脸很不满意,瞪了他一眼,说道:“所以你到底要瞒着小柒到什么时候?” 霍聿森一看奶奶生气了,赶紧严肃起来。 “该说的时候,我会说的。” 奶奶仿佛被他气到无语,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他手里的导盲杖:“行了别敲了,笃笃笃的,敲得我心烦。” 霍聿森抿抿嘴,乖乖收了导盲杖,改为搀扶着老太太的胳膊往外走。 等霍聿森送走奶奶,回到房间里,林小柒走过来问他,奶奶看起来心情不好,看咱俩得眼神也不太一样,不会穿帮了吧? “没有,因为奶奶在老家的那个姐姐病危,她就联想到了自己的病。说不知道有生之年还能不能看见咱俩的孩子。” 林小柒心里一阵难过,“那你怎么说的?” “我让她别胡思乱想,毕竟我和小柒的孩子还要奶奶给带呢。” “啊?” 他之前可不是这样承诺的,他说他会跟奶奶讲,不让她这么早要孩子! 第15章 不想离了 林小柒当即问他:“你不是说,我还在上学,先不考虑要孩子的事么,怎么又跟奶奶那样说?” 他却一脸坦然:“刚才那种情况,我总不能告诉奶奶,咱俩两年之内不要孩子吧?” 林小柒叹了口气:“也是……得让奶奶有点盼头。” “那要是两年之后,咱俩最后也没有让奶奶抱上重孙……” 后面的话,林小柒没说下去。 她相信霍聿森明白她的意思。 现在两人满口答应着奶奶,但如果两年后,奶奶生命走到尽头了,两人也没让奶奶抱上重孙,岂不是欺骗了老人家的感情? 奶奶应该也会带着遗憾离开吧…… 所以这样的谎言,真的是善意的吗? 霍聿森沉默了一阵,似乎也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过了一会儿,他表情郑重地对林小柒说:“那要不就生一个?” 林小柒就像被电了一下,心跳差点停了。 虽然嫁给他的时候,有这个心理准备,但两人现在只是名义上的夫妻,要是真让她生…… 那她得重新心理建设一遍。 “你确定?”林小柒怯怯问道。 霍聿森似乎也很为难,“那你说怎么办。” 压力突然来到了林小柒这边。 她考虑了一会儿,对霍聿森说:“要不咱俩别撒谎了,省得将来做不到,反而让奶奶伤心……” 霍聿森倒也没反对,就说:“那等奶奶回来,你去跟奶奶讲,说你得先完成学业。” 林小柒不禁发怵,幽幽怨怨地看了大少爷一眼。 心说,结婚的时候你明明说好的,你去跟奶奶讲,怎么又变成让我去说…… 主要是,她容易心软,只要奶奶一抹泪,她就忍不住妥协。 但他刚才都那么保证了,确实不好往回说了。 林小柒暗叹了口气,“好吧,到时候我去讲。” 见她竟然真得答应下来,霍聿森不禁反思了自己一秒钟,这样骗小姑娘是不是不太好? 但也就反思一秒钟,很快他就恢复了坦然。 反正婚都不打算离了,要不要孩子完全就是顺其自然的事了。 …… 次日晚上六点半,丁叔开车,载着小柒,前往酒店赴宴。 宴会在江城最奢华的酒店举行,车子停在酒店门口,丁叔把车子交给侍者去泊车,带着提前准备好的贺礼,便随从林小柒一同走进了酒店。 林小柒和丁叔先来到登记处签到,然后由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引领着进入了一楼宴会厅。 晚宴还没正式开始,身着华丽礼服的宾客们,三三两两,分散在宴会厅各处,寒暄客套着。 天花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折射出无数璀璨光芒,照在贵宾们身上,男士们更显尊贵,女士们也是珠光宝气,个个都炫目。 在这样的对比之下,林小柒就显得清淡了许多。 修身的小白裙,剪裁利落简单,一字肩的设计,不露胸,不露背。 但衬托着两条锁骨越发纤细,脖颈也更加修长。 裙摆左前侧,剪出一条开叉,有点小性感,又不过分暴露,十分得体。 而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更显得干干净净,利利索索。 林小柒的妆也简单,她所谓的化妆,也就三步:洗头、修眉、涂口红。 就这样一个几乎素颜的她,倒也很配奶奶给选的这套衣服,站在这浓妆艳抹,服饰华贵的宾客之间,宛如一股清流,格外引人注目。 甚至有男士在悄悄打听,这个清新脱俗的小姑娘,是谁家的千金,怎么以前没见过。 此时的林小柒,正脚步轻盈地和丁叔一起,朝着钟老先生给他们安排的位子走去。 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 她更不知道,有一道目光,始终追随着她,直到她坐下,还停在她身上。 第16章 想要她,越来越想 那个始终注视着她的,正是她前未婚夫,谢明哲。 此时谢明哲也坐在前排,与林小柒隔了一个舞池的距离。 其实他早就看见林小柒了。 签到的时候,他就站在林小柒身后。 她当时还环顾了一下四周,但目光并没在他身上停留片刻,就扫过去了。 之后谢明哲也入了场,落座后,刚好能看见她正脸,然后就忍不住一直盯着她看…… 旁边的兄弟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顺着他视线看过去,碰了碰他胳膊:“哲哥,那是你前未婚妻吧,长得够清纯的啊,你咋舍得放手的。” 说话的是谢明哲平日里一块玩的朋友,景家的小公子,景鹏。 谢明哲笑笑,没理会。 哪里是他舍得放手,是那小姑娘不想跟他…… 景鹏坏笑道:“哲哥,小姑娘身材这么好,那什么的时候,应该挺爽吧?” 谢明哲皱了眉头,瞪向景鹏,“喝你的酒,少废话。” 平日里他们也这样怼来怼去,都习惯了,所以景鹏也不当回事,继续嘻嘻哈哈:“我这不是好奇嘛!桌上都是咱自己人,你分享分享呗!” 谢明哲看向远处的林小柒。 朋友的话,令他有些心猿意马,身体也微微发热,但他想象不出和小柒做那种事是怎样的滋味。 不过,那霍聿森肯定已经了解。 然而霍聿森一个瞎子,纵然小柒有万种风情,好好的姑娘跟了他,也是浪费了。 想到这,谢明哲一阵烦闷。 “想知道,问霍聿森去,问我干嘛。”谢明哲干了杯中酒。 但那可是霍家大少爷,谁敢问啊,便附和着笑笑,都不应声。 然后旁边另一兄弟看出谢明哲不痛快了,端着酒杯跟谢明哲碰杯,安慰他说:“女人都会记得自己第一个男人,就算她嫁人了,也会记你一辈子的。” 谢明哲笑笑,又干了一杯。 别说睡觉了,他连小柒的手都没牵过。 刚才姑娘的目光从他脸上扫过去,都没注意到他! 还记一辈子? 恐怕一秒钟都没记住过。 谢明哲继续喝自己的闷酒,旁边兄弟们的话却越说越污,都是关于林小柒的。 似乎越是清纯的女孩,他们越想了解她们放浪的一面。 但周围还有别的宾客,谢明哲注意到已经有人在偷听这边的谈论了。 只要他不澄清,今天宴会过后,所有人都会相信,林小柒婚前和他发生过关系。 也许,她还会被霍家人嫌弃,由此导致婚姻破裂,也不是没有可能…… 那样一来,他反而有机会了。 谢明哲胡思乱想着这些,再次看向远处的林小柒。 她已落座,正好不经意地抬头,和他的目光撞在一起。 她眼眸清澈,仿佛一汪清水。 谢明哲的心脏瞬间跳快了两拍。 然而下一秒,她就把目光转移开,低头去看手机了。 谢明哲手指捻了捻杯壁,对桌上的人说:“都甭猜了,我和人家手都没牵过,这种话也别再说了,不然我不跟你们计较,霍大少爷也得收拾你们。” 此话一出,在座的兄弟们都惊了。 都订婚了,还没睡觉,有没有搞错啊? 而且手都没牵过,这还是风流谢少么! 谢明哲叹了口气,把酒杯往桌上一蹲:“所以就很不爽啊!半点便宜没占到,就被甩了,早知道就早点回国了!” 三言两语就澄清了,不是他不要林姑娘,是姑娘不要他。 而且他们真的没有发生过什么,因为订婚后,他一直在各地旅行,到处游玩。 事实上,他和林小柒也只见过一次面,就是订婚之前,他去学校看她那次。 那次,谢明哲没表明自己的身份,只是作为朋友的朋友,和她打了个照面。 订婚的时候,他也没到场,而是在国外度假。 林小柒不记得他,也很正常。 在场这些公子哥一听谢少很遗憾,纷纷安慰他,什么女人如衣服,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谢少这样的条件,找啥样的没有!来!喝酒! 谢明哲又干一杯,酒劲儿上来,目光有些迷离。 再看向远处时,只觉得那女孩更加朦胧美好,宛如镜中之花。 这朵花,他确实还想要,而且越来越想。 第17章 嫉妒 谢明哲醉眼朦胧望着林小柒的时候,坐在他隔壁桌上的一位身穿红裙的女子,也在望着他。 女孩是该酒店老总的女儿乔安娜,是个典型的豪门大小姐。 她和谢明哲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她以为谢明哲只要结婚,就一定会娶她,可没想到,谢明哲最终选择了林小柒。 即使林小柒结了婚,他还念念不忘。 乔安娜也看向林小柒。 这林小柒到底有什么好,竟然能让谢明哲一见钟情。 是因为她那张清纯可爱的脸么? 乔安娜勾了勾唇角,优雅地拿起餐刀,在面前那份洁白光滑的球状奶油蛋糕上,轻轻划了一刀。 奶油蛋糕顿时皮开肉绽,失去了原来清新可爱的造型。 …… 林小柒连着打了两个喷嚏,不知道是有人骂她,还是上下车的时候着凉了,早知道就该听丁叔的,礼服外面套件外套再出门。 正胡思乱想着,宴会正式开始。 一位身穿红色唐装,满头银发的老爷子走上台,致感谢词,谢谢大家来捧场,诸如此类的话。 林小柒就明白了,这位精神矍铄,嗓音洪亮的老先生,便是钟锦乾伯伯。 丁叔悄悄跟她说,等会儿老先生致完辞,就可以找机会上前去送贺礼,然后就可以回家了。 林小柒点点头,耐心地等待着。 不经意的一回头,又和对面那位的目光撞在了一起。 如果刚才是巧合,这次应该不是了。 这人为什么老盯着她看? 长得倒是不错,是那种痞帅的类型,尤其是那对桃花眼,像长了勾子似的。 就冲他这对眸子,估计他勾勾手指,就得有小花痴上钩。 关键是,这人很面熟,总觉得在哪见过似的。 正困惑,男人勾了下唇角,对她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 林小柒皱了下眉头,立即把视线转移开。 这时钟老致完词,离开了舞台。 林小柒也不再去管对面那个桃花眼,只盯着钟伯伯的动态,一抓住钟伯伯的空荡,便立即过去,送上了贺礼,并转达了霍奶奶的祝福。 办完正事,林小柒和丁叔也不打算多逗留,便一起离开了宴会厅。 但刚到酒店门口,身后有人喊了一声,“林小姐留步!” 这叫住林小柒的人,是一位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刚才林小柒给钟伯伯送贺礼的时候,此人就在旁边,帮着钟伯伯收放礼品。 侍者态度恭敬地说,钟老先生有一份回礼给霍奶奶,让小柒帮忙带回去,刚才来祝贺的人太多,没顾上提这件事,让小柒现在就随他去库房里取。 既然只是取礼品,丁叔就让小柒在大堂坐着等,他自己去就行。 因为丁叔注意到,小柒穿着高跟鞋,走路不舒服,再说了,搬东西这样的事情,本来也不用小姑娘。 林小柒确实脚疼,别看就这两步路,穿不惯高跟鞋的她,脚后跟已经磨出了水泡。 于是林小柒在大堂等,丁叔自己跟着侍者去取礼品。 但就是这个空档,小柒出了事…… 第18章 为她迈出的一步 半个小时后,霍聿森突然接到了丁叔打来的电话。 “少爷,出事了。” 霍聿森心里咯噔一声,“怎么了。” “小柒……失踪了。” 霍聿森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不是一直和她在一起吗?” 丁叔便说,钟老给了回礼,他怕小柒受累,就自己去库房取礼品,让小柒在酒店大堂等着,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小柒却不在大堂。 丁叔给小柒打电话,接连打了好几个,都无人接听。 感觉事情不对,丁叔赶紧调取了监控录像。 录像里,他看到小柒坐在酒店大堂看手机。 之后有个服务生给小柒送了一杯热咖啡,但不小心洒到了小柒手上。 小柒便走去洗手间。 丁叔又去查看洗手间外走廊里的监控,却发现,摄像头已经被人扭转了方向,对着天花板拍摄,并没有录制到走廊里的情形,只录到了一些声音,很像是小柒惊叫了一声。 而那个给小柒送咖啡的服务生,丁叔跟大堂经理一打听,才发现,那人根本不是酒店里的员工,只是穿了一身酒店工装! 目前,酒店所有出口的摄像头都已经查过,没有可疑车辆出去,也没见小柒走出酒店。 所以她应该还在酒店里。 但酒店大厦有几十层,又存在多个监控盲区,要找一个人,也没那么容易。 丁叔已经通知钟老先生,让他增派手下一起找。 警方也已经在路上,估计再有一两分钟就会赶到现场。 最后丁叔非常愧疚地说:“对不起少爷,你把小柒交给我,我却……” “现在不用想这些,”霍聿森打断了丁叔。 如果有人想害她,总会找到机会,跟丁叔没有关系。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找到林小柒。 “你有没有怀疑的对象?” 丁叔短暂沉默一秒,谨慎地说:“少爷,谢明哲也在现场,席间我注意到他一直在看小柒。刚才我特意问过酒店经理,他们都没见过谢家三少离开,但也不知道他人现在在哪。” 霍聿森心一沉。 谢明哲那小子还在觊觎着小柒,不排除他看到落单的小柒后,临时起意,动了邪念。 想着小柒可能遭遇的事情,霍聿森浑身血液都愤怒燃烧起来。 挂断丁叔的电话后,他站在窗前,眉头深锁。 沉默了几秒,霍聿森终于还是大步走出书房,开上车,直奔酒店方向。 车子飞速疾驰,原本要用三十分钟的路程,霍聿森只用了十五分钟。 路上等红灯时,他联系了自己的安全助理狄俊,让助理帮自己寻找小柒下落,与此同时,也告知了丁叔,他稍后便到。 霍聿森到达酒店时,丁叔已在门口等候,狄俊则在五分钟前将调查结果告诉了他,小柒所在位置基本锁定,稍后酒店经理会带他上去。 至于狄俊如何锁定嫌疑人的,则是通过仅有的那一段监控。 假扮成侍者接近小柒的那个人,和狄俊曾经一起受训学习格斗术,之后狄俊成了霍聿森的安全助理,而那位则效力于另一豪门家庭。 因此,狄俊一看见那人,就确定了绑架者的身份。 霍聿森停稳车子,但他开门下车之前,丁叔还是拦了一下:“少爷,里面宴会还在正常进行,酒店里人来人往,走廊里也都是记者,你这一步踏出去就没得回头了,可要想好。” 霍聿森明白丁叔的意思。 如果他现在进入酒店,就等于告诉所有人,他的眼睛没有瞎,他的锋芒也就很难再藏得住了。 “要是没想好,我就不会过来了。” 说完,霍聿森挡开了丁叔的手臂,大步走进酒店内。 第19章 身份曝光 宴会当天本来就有很多媒体到场,都等在宴会厅外的走廊里。 霍聿森一进酒店,直奔电梯去。 但还是被眼尖的记者看到了。 记者蜂拥而至,长枪短炮地围绕着这位消失了两年的霍家大少,同时抛出各种问题。 “霍少的眼睛已经完全恢复了吗?” “两年前那场意外真的是意外吗?” “霍少此次现身,是准备带着新公司复出吗?” “新公司是哪个方向的,还是半导体吗?方便提前透露一下吗?” “……” 闪光灯刺激着霍聿森的双目,各种问题纷纷扰扰地在耳边响起,一个又一个记者阻挡在他的前面,让他无法进入电梯。 霍聿森忽然想起自己接受父亲公司时的情形。 那时他刚满十八岁,袖子上还佩戴着祭奠亡父的黑色纱巾。 记者们也是这样围堵着他,问他,请问你父亲的事故真的是意外吗? 你即将接手父亲公司,有没有信心? 年纪轻轻就继承了市值几百亿的集团,你有何感想? 他忘记自己那天回答了什么,只记得内心的悲痛与懊悔,他刚刚才和父亲大吵了一架,已经知错的他,甚至没来及向父亲去认错,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继承几百亿的集团是什么感想? 记者们带着兴奋问他这些问题时,仿佛期待着他脸上流露出得意与欣喜。 可是他恨这公司,若不是这些资产,父亲又怎么会被人暗杀? 但这公司也是父亲的心血,当年霍家兄妹三人分家,家族产业被霍聿森的叔叔和姑姑联手排挤出家族企业,父亲不得不出去自立了门户,几乎是白手起家。 所以他在心里暗暗发誓,无论如何都要好好守住这公司。 之后的几年,是在奶奶和公司元老的帮助下,熟悉了集团业务,逐渐接手负责。 公司市值由百亿直接逼近万亿。 再后来,眼看着要带着集团取得更大成功,却突然遭受重创,产品爆了雷,市值瞬间缩水,资产一夜蒸发。 霍聿森自己也在一次交通事故中险些丧命。 百亿,还是万亿,不管积累起来用了多少年,破产却只在旦夕间。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有人在暗中捣鬼。 所以这两年,他假扮瞎子蛰伏着,积累着,终于把奄奄一息的公司改头换面,重新拉回正轨,其中的艰辛不易,只有他自己知道。 此刻还不是他公开的最佳时机。 按照他的计划,应该再等半年,时机更加成熟时,他才会以全新面貌,带着更加经得起风浪的公司出现在大众视野里。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不亲自前来救小柒,他就不配拥有她。 生意没了可以东山再起,心中在意的人没了,后悔到哭天喊地,也不会再有机会挽回。 因此霍聿森只对记者们说了句:“公事相关的问题我会在近期的新闻发布会上回答,今天我只是来接我老婆的,请诸位让开。” 记者们一听霍聿森有了老婆,顿时更炸锅,纷纷开始询问,不知道少夫人是何许人,两人又是什么时候结了婚? 但霍聿森顾不上再去理会。 在保镖的帮助下,他沿着开辟出的通道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的瞬间,把一切嘈杂也阻隔在了门外。 霍聿森盯着不断变化的电梯数字,想着小柒有可能遭遇的侵害,拳头越捏越紧。 小柒,但愿我没来晚。 第20章 管好你那小青梅 当酒店经理战战兢兢地打开顶层总统套房的房门,霍聿森冲进屋内时,小柒躺在客厅中间的地毯上,一动不动。 而她的脸上,胳膊上,全是触目惊心地血渍。 那条她很喜欢的白色晚礼服,也已被鲜血染得斑斑驳驳。 霍聿森的心脏狠狠地揪在一起。还是来晚了吗…… 顾不得思考太多,他大步来到了林小柒面前,轻轻抱起她肩膀。 先试了试她鼻息,还有气息在,霍聿森稍稍松口气。 “小柒!林小柒!醒醒!” 怀里的姑娘转醒过来,蹙着眉头,虚弱地看着他:“聿哥……怎么是你?” 本以为,她醒来后会第一时间抱住他,说一句你终于来了,又或者哭着抱怨他,怎么才来。 现在看来,这姑娘压根就没期待他来。 “你难道希望是别人?” “不是……你的眼睛不方便。”她说着,看向霍聿森的眼睛。 他此时还顾不上解释,一边观察她身上有血迹的地方,一边说着:“先告诉我,伤在哪了。” 她身上血不少,但看不出伤在哪里。 若不搞清楚她的伤势,他不敢随意抱她起来,怕加重伤情。 林小柒似乎没有发现他目光里已经有了焦点,听他说完后,嘴巴一瘪,“伤在手上……” 霍聿森赶紧去查看她两只手。 两只手掌里都有伤口,右手的伤要深一些,也更长,稍微一动,又开始往外冒血。 看着这血淋淋的伤口,霍聿森一阵揪心。 赶紧拿出自己随身携带的手帕,帮她缠在右手掌心,临时止血。 她是学美术的,但愿这伤不会影响到她今后的创作生涯…… “还有别的伤么?” 这一次林小柒却没有回答,她已再度昏迷了过去。 霍聿森大致看了看她身上其他位置,除了手掌的伤之外,并没看到别处,便不再犹豫,直接脱下自己的大衣,裹在她身上,将她打横抱起来,朝套房外快步走去。 出了套房,来到电梯口,霍聿森看到了谢明哲。 他正靠在墙上,手里夹着半支香烟。 谢明哲显然已经得知了他眼睛复明一事,因此并没有太多惊奇。 他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霍聿森怀里的小柒身上。 他眉头紧锁,眼里流露出深深的担忧之色,“她怎么样?” “还是管好你那小青梅吧。” 之后霍聿森没理会谢明哲,直接抱着小柒进了电梯。 …… 电梯门关上,门外的谢明哲目光晦暗。 他从监控里认出了那个泼小柒一身咖啡的服务生,那是这家酒店老总的女儿乔安娜的安全助理。 他怀疑是乔安娜绑架了林小柒,而他也知道乔安娜住哪一层,小柒八成是在她套房里。 至于绑架动机,谢明哲也已猜了个七七八八。 乔安娜是他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虽然没有明着向他告白,但也半开玩笑似的说过“如果三十岁你未娶我未嫁,咱俩就结婚”这类的话。 所以安娜伤害小柒只有一个原因,就是嫉妒…… 当他确定了是乔安娜之后,立即跑了上来,霍聿森却已经在他之前赶到。 本来可以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他,再次被霍聿森抢了机会。 当然,更让他意外的是,霍聿森竟然不是瞎子。 这霍聿森玩的是哪一出呢? 藏匿锋芒,扮猪吃虎? 不管霍聿森想干嘛,谢明哲唯一担心的事,小柒跟着他,将来会面临更多危险。 毕竟,霍聿森的对手,应该不是一般人。 想到这,谢明哲捻熄香烟。 之前他想追回小柒,还有些纠结和犹豫,毕竟人家已经结婚了,自己过多纠缠也没有意义。 但现在他不这么想了。 他是不会眼看着好好的姑娘,折在霍聿森手里的。 第21章 有些滋味一旦体验过 电梯到了一层,霍聿森用自己的大衣将小柒整个包裹住,使她看起来就像睡着了,而非受伤。 然后他抱着小柒,穿过大堂,快步朝着车上走去。 汽车就停在酒店门口。 大堂里的工作人员,一看见他们出来了,赶紧小跑着去替他们开车门。 上车,关门,一切操作行云流水,等记者们发现他们并跑出来时,车子已经开远。 之后丁叔开着车,霍聿森和林小柒在后排,快速朝着医院驶去。 期间林小柒醒了一下,发现自己躺在霍聿森大腿上,她应该是难为情,想坐起来,但被霍聿森按住。 “好好躺着,不许乱动了。” 可能是他语气太严厉,也可能是她真的难受,之后林小柒果然乖乖躺着,且没一会儿就又睡过去。 路上,狄俊打来电话,向霍聿森汇报了情况。 他已调查清楚事情的详细经过,并弄清楚了对方伤害小柒的原因。 伤害小柒的人是谢明哲的青梅竹马,乔安娜。 乔安娜喜欢谢家三少,但发现三少还惦记着林小柒,就很嫉妒,想毁了林小柒的脸。 乔安娜的刀刺过来的时候,林小柒双手是自由的,直接去挡,就被划破了掌心。 当时林小柒刚从昏迷中醒来,浑身没有力气,不如乔安娜手劲儿大,挡住她第一刀,挡不住第二刀,就本能地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乔安娜大概是有晕血症,当场就晕了过去。 她那些保镖也慌了,只好赶紧先带她去了医院。 但在临走之前,其中一个保镖一掌劈晕了林小柒。 再之后,霍聿森就来了。 所以伤害小柒的乔安娜,此时人也在医院,也还昏迷着。 得知事情经过后,霍聿森脸色越发阴沉,沉默片刻后,对狄俊说了自己接下来的计划。 不管小柒伤势轻重,这事儿都不能就这么算了,否则对方还以为他霍聿森的人好欺负。 反正他已决定不再隐匿锋芒,这次正好是个机会。 与狄俊结束通话后,霍聿森低下头,看着这个宛如受伤小兽一样,躺在他腿上的姑娘,内心百感交集。 今天过后,他眼睛复明的事情,很快就会被所有人知道。 小柒这是肯定瞒不住了,当然他也没想继续隐瞒了。 更麻烦的是,他的生活很难再回到之前那种平静状态。 小柒跟着他,恐怕也会受牵连。 就算他把安保做得再森严,也不可能百分百地帮她规避危险。 况且,过密的安保,也意味着失去行动的自由。 也许,离婚对她来说,是最好的。 可一想到她平日里灿烂真诚的微笑,还有她那一碗热腾腾的小馄饨,以及那久违的家的滋味,霍聿森放在她肩上的手,微微收紧了一些。 不得不承认,与小柒相处了这些天之后,放手,已经舍不得。 因为有些滋味,一旦体验过,就很难戒掉,甚至想要更多…… …… 此时的林小柒,因脑袋受了撞击,整个人昏昏沉沉,头晕脑胀,她时而醒来,时而昏睡。 霍聿森与狄俊打电话时,她听到了。 电话里遗漏出的声音,在安静的车里听得格外真切。 她也终于弄明白了那女孩绑架并伤害她的原因。 后来霍聿森挂了电话,林小柒也很快又睡着。 到医院的时候,她醒了一下,知道有人抱着她下了车。 她闭着眼睛,感觉那是霍聿森在抱着她,但又觉得不可能。 毕竟,霍聿森眼睛看不见,行动不便,所以,应该是他的属下。 大概是因为身上的衣服是他的,才会觉得是被他抱在怀里吧? 后来医生给她包扎手上伤口时,林小柒因为太痛,又醒了小片刻,还问了医生,自己以后能不能画画。 医生说应该没问题,但要好好养一段时间。 伤口处理好了,两只爪子被包成了粽子,林小柒闭上眼睛,内心哀叹,之前拖了三个礼拜的画稿,本来想这周冲刺一下,这下好了,直接拖稿了。 林小柒闭了一会儿眼,就又睡过去。 由于她被打晕过,所以安排了脑CT,林小柒隐约知道有人推着她进了放射科。 等她再醒来,就已经在急诊室的病床上了,等片子结果。 病房里只有她和霍聿森。 霍聿森正坐在旁边椅子上闭目养神。 想到他眼睛看不见,这么不方便的情况下,还大半夜跑去救她,林小柒的内心已经不止是简单的感激。 她那颗封冻住的心脏,好像正在一点一点融化。 与此同时,她仿佛也感觉到了另一颗怦然跳动的心脏。 他,是不是有点喜欢她呢? 想到这,林小柒的脸蓦地热了。 她悄悄地看向坐在自己身边的霍聿森,此时他正坐在椅子上,闭目养神。 修长的双腿,棱角分明的五官,即使闭着眼睛,也给人一种凌厉英俊的感觉,仿佛是一个深沉睿智的上位者。 若没人说,谁能想到他是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呢? 就在刚才,已经有好几个来挂急诊的女性,以及年轻的小护士向她投来羡慕的目光。 林小柒这么看着霍聿森的时候,其实也会忍不住有心跳加速的感觉。 她呼一口气,下意识用手拍拍自己的脸颊,但想起手上的伤,只好乖乖放好爪子,并提醒自己,别胡思乱想。 第22章 撩拨 当林小柒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家中,正躺在卧室床上。 双手一动,割伤的痛感清晰传来,低头看双手,却发现身上还穿着那条脏了的礼服裙。 她一下子就从床上弹了起来,下了床。 起得有点猛,身体摇晃了两下才站稳。 同时也注意到,霍聿森正站在卧室窗边,面朝窗外,打着一通电话。 霍聿森听到她这边动静,便侧了侧脸,同时以手挡住麦克风:“怎么起来了。” “我身上太脏了,得去洗个澡!” 她说着,往床上看了一眼,还好,床上铺着一张旧毯子,她的血没有弄脏洁白的床单。 此时林小柒还把霍聿森当成盲人,因此并不寻求与他眼神的接触,一边和他说着话,一边想办法用废了的双手脱去自己的裙子。 “聿哥,今天真是多亏了你,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休息吧,我洗完澡也就睡了。” 霍聿森本来想回头来着,但当他从反光玻璃里看到林小柒开始脱衣服,他就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小姑娘还没发现他眼睛的事情。 霍聿森向电话那头的狄俊说了句:“你先看着处理,晚点再说。” 然后他挂断电话,背对着林小柒说道:“我等你洗完再回房间。” 霍聿森是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没有回头看她。 然而那块过于明亮的反光玻璃,让他的视线无处安放,她被修身礼服裙所包裹着的纤细身姿,就那么一点一点地挣脱了衣料的束缚,呈现在了霍聿森的面前。 身体里的血液渐渐升温,脑袋里的想法也开始变化。 这是他的合法妻子。 若不是领证那天自己说那番什么婚后不同房的话,此时她早已是他的人。 其实形式婚姻也不一定不同房。 结婚到现在,就奶奶查房那晚与她有过相对亲密的接触,作为丈夫,这样对待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太不尊重人? 这些想法在霍聿森的脑子里轮番地出现。 似乎这样,他就有了理由来欣赏身后那刚刚褪去少女青涩感的美好身体。 林小柒的裙子却没有一脱到地。 身后拉锁滑到一半就卡主了,而她双手包扎着纱布,怎么也拉不下来。 只好红着脸来到霍聿森面前,背过身去,对他说:“聿哥,你能帮我解下拉锁么?卡住了,我手不太方便,怎么也弄不开……” 她后半句话没说完,霍聿森温热的大手就已经放在了她腰间。 他握着她纤细的腰枝,像从背后抱着她似的,然后他慢慢摸索到了她的脊柱,然后沿着脊柱,一节一节地向上攀升,去寻找拉锁卡住的位置。 林小柒微微咬住唇边,只觉得随着他手掌的滑动,自己的心跳声也越来越大,身体也不由地绷紧了。 他手上动作显得有些笨拙迟缓,又有些不紧不慢,要不是知道他眼睛看不见,林小柒都要怀疑他故意撩她了。 林小柒想催促他,却又不好意思,毕竟人家看不见。 但说来奇怪,在霍聿森帮她时,她总觉得身后有一道灼热的视线在凝视着自己的身体。 林小柒下意识地用手去扯衣领,试图遮住身前风光。 然而她双手不便,还没揪住衣领提到高处,身后拉锁嘶地一声拉开了。 裙子向下滑去,落在了地上。 “好了。”低沉的男性嗓音,近距离地从她耳后传来。 林小柒茫然地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反光玻璃。 这个时候,但凡林小柒抬一下头,就能看到霍聿森正用浓郁的目光注视着她。 而他已经做好了向她解释这一切的准备。 然而林小柒始终不敢看他的双目,即使知道他眼睛看不见。 她只是用余光看到反光玻璃种,身材高大的他站在娇小的她的身后,他们的身体几乎都要贴在一起了。 而他衣冠整齐,她却像一条光溜溜的鱼,只剩一点点内衣的布料欲盖弥彰似的掩盖着方寸肌肤。 她甚至能感觉到霍聿森身上散发的热气,这暧昧的温热触觉,令林小柒打了个寒颤。 “还需要我帮什么?”他嗓音有些暗哑,语气有些撩人。 “没有了。”林小柒快速说着,低下头去,道了一声“谢谢”,然后便逃似的从落在地板上的裙子里迈出来,快步朝着浴室走去。 站在花洒下面时,面对着头顶上流下的水流,林小柒却又陷入更大的无助。 她双手不能碰水,就算冒着感染的风险接触了水,手被纱布缠着,这个样子也没办法擦洗自己身上的血污。 这时,外面传来霍聿森的声音。 “自己能洗么?” “嗯……我一会儿喊王姨来。” “现在是凌晨两点。” 意思是,这么晚了把人家喊起来给她洗澡,是不是不太人道。 “……我不知道这么晚了。”林小柒郁闷地说着,“那我将就着冲一下好了。” 门外的人沉默了两秒,又说道:“我可以帮你,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林小柒眨了眨眼睛,抬头看着浴室的天花板。 洗不干净,她肯定睡不踏实。 这还是其次,主要是那套床品,她睡着舒服,想自己也买一套,网上一查,一套四件套上万,面料矜贵,经不住搓洗。 反正他也看不见她。 “那……麻烦你了。” 霍聿森笑笑:“不麻烦。” 第23章 全被他看了 林小柒背对着浴室门口站好,霍聿森走进来,站在她身后。 他从一旁的推车上拿了一块毛巾,然后开着花洒,让她一边冲着水,一边给她从头到脚擦洗下来。 整个过程,怎么说呢,林小柒是有点懵的。 中途因为太难为情,也想过让他停下来。 可转念一想,反正他也看不见,再说已经擦了大半,该摸不该摸的,都给他似有若无地隔着那层毛巾摸到了。 想到毛巾……林小柒就回想起刚才他拿毛巾的动作,十分丝滑流畅,根本不像个盲人。 大概是在黑暗中生活了太久,才能像她这样视力健全的人一样,自由拿取东西吧? 真不容易…… 霍聿森给她洗了一会儿,林小柒习惯了,也就坦然了。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他轻轻的擦拭,只觉得是那么温柔,那么体贴。 上次像这样让人给自己洗浴,可能还是小时候站在浴盆里,妈妈为她洗澡。 也已经很久没有被人这样温柔地对待过了…… 这种久违的滋味,让她渐渐忘记了羞耻,只觉得心头发酸。 如果父母还活着…… 今天的自己,会是这样的自己吗? 想着这些,眼眶不由的发酸。 当霍聿森给她打了洗发水,轻轻给她搓洗头发的时候,林小柒说道:“聿哥,谢谢你啊……” 霍聿森清了清嗓子,“嗯……其实是我没照顾好你,不然你也不用受这些罪。” 而且如果你知道我眼睛能看得见,只怕不会对我这么客气了…… “这又不怪你。”她轻声说着,随即举起她的两只包成粽子状的小爪子,对他说:“聿哥,这下咱俩真是互补了,我是你的眼,你是我的手。” 霍聿森默默看了她一眼,没吱声。 洗完之后,霍聿森用浴巾裹住她身体,当她正面转向他时,他看到了小柒的脸已经红到了脖子根。 说得再轻松,还是会害羞的嘛。 霍聿森的嘴角轻轻勾起,同时避开了她偶尔飘忽过来,悄悄投向他的目光。 看来,这小姑娘也在偷偷观察他的反应。 之后霍聿森又帮小柒吹了头发。 他刻意避开了镜子或者可以反光照出他的地方,防止被小柒看出他目光里有焦点。 小柒早晚会知道他眼睛的事,但今晚还是先让她睡个好觉吧…… 洗完澡之后的这段时间,霍聿森有意隐藏自己视力真相,林小柒更没发现。 终于把她安顿好,两人互道晚安,霍聿森离开了她的房间。 回到自己套房后,霍聿森长舒一口气,走到水吧台边,从吧台上的迷你冰箱里,取出一瓶冷水,灌了大半瓶。 然后脱掉给她洗澡时弄湿的上衣,随手丢在吧椅上。 看着那件湿衣服,就想起了刚才帮她洗澡时看到的情形。 她皮肤白皙,身材匀称,偏瘦,小腹平坦,长腿纤细,小腿的肌肉线条尤其优美流畅,也许和她经常跑步有关系。 总之能看不能看的,霍聿森都看见了。 倒也不是他故意偷窥,而是难以避免。 谁让他脑子一热,要帮她洗澡。 关键是,她竟然真的心大地同意了! 虽然她确实需要人帮忙,但就这样接受了他的帮助,还是让霍聿森很意外。 是太单纯,太信任他? 还是对他没感觉,只是把他当成了盲人护工。 又或许,有没有可能,在小柒的心里,他是丈夫,所以可以帮她做这些事…… 霍聿森倒希望是最后一种情况。 不过,在考虑这些事情之前,他首先要面对的问题就是,当明天林小柒知道他眼睛能看见后,他该怎么解释…… 他暗叹了口气,直接进了浴室。 霍聿森用了比平时更长的时间来洗澡。 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倒是轻松了不少,但对隔壁那小姑娘的负罪感也更强烈。 从此以后,怕是再也不能以平常心来看待她了…… 担心自己睡不着,霍聿森在睡前喝了一杯威士忌。 但酒精这东西,有时候也是火上浇油,当他带着微醺上床时,脑海中浮现的事情已经更加过分。 这一夜,霍聿森不可避免地又做了一些梦。 而不同于之前,这一次,梦里的情形,更具体了…… 第24章 扮猪吃虎腹黑男 另一间套房里,林小柒倒是坦然得多。 霍聿森一走,她直接在床上打了个滚儿,把浴巾蹭掉,用脚把湿漉漉的浴巾踢到床尾。 然后手肘夹住被子又打了个滚儿,把被子一卷,自己就回到了被子里。 舒舒服服地躺在被窝里,林小柒直感叹自己真是个灵活的小废人。 至于第二天怎么穿衣服,怎么洗脸,她不想那么多。 也许明天手指头就能动一点了,不会一扯到就疼了呢。 刚才她已经用一根手指操作手机,向导员请了假,明天不用去上课了,可以睡到自然醒。 一想到,第二天不用去上早课,甚至还有点高兴。 第一堂大课是美术概论,教概论的是位老教授,因为年纪大了,同学们都戏称他为“爷爷”。 但这位老爷子很喜欢和同学们互动,动不动就提问,还老爱提问林小柒。 现在好了,明天可以逃一节,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手掌还在疼着,但林小柒太困,没一会儿就沉入了睡梦之中。 她今晚也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猫,偷跑出去玩,弄了一身泥,被霍聿森夹在胳膊下面,逮回了家。 一回来,霍聿森就把她丢进浴室,用喷头给她冲洗身上的泥。 冲着冲着,她变成了人,羞涩地蹲在地上。 然后霍聿森把湿漉漉的她扛进了卧室,扔在了软软的大床上…… 而就在这关键时刻,林小柒突然醒了。 此时天已大亮,阳光铺了一床。 她赶紧把眼睛闭上,试着把后半段梦补完,主要是想知道后来怎么了。 可惜再也睡不着了,梦也续不上了。 林小柒想了一会儿,应该是梦的内容超纲了,因缺少相关素材,大脑编不下去,就自己醒了。 但这也算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了。 前一晚霍聿森帮她洗澡的情形,现在一回想起来,还觉得很有冲击力。 真不知道自己当时脑袋里哪根弦搭错了,竟然真就让他给洗了。 也就是他眼睛看不见,不然林小柒可不知道以后该怎么面对他了。 林小柒坐起来,试着转了转脖子,被击打的地方还是有点疼,但已经好多了。 又举起两只废了的爪子,隐隐作痛,但也感觉比前一晚好多了,左手的手指头隔着纱布都能活动了。 于是用左手辅助着,穿好睡衣,上了洗手间,甚至还很本事的,用那两根露在纱布外的手指夹着牙刷,刷了个牙。 做完这一切,林小柒的视线落在自己手机上。 现在手废了,生活自理都困难,倒是不妨碍玩手机。 毕竟还是有手指头能动的。 于是林小柒开始刷手机。 刚打开一社交软件,看着热门新闻里热度持续飙升的那条,直接傻了两秒。 新闻说,霍家大公子昨晚现身某宴会现场,眼睛已复明,且亲口承认已婚! 林小柒怕是别的霍家的大公子,赶紧点进去一看,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看到霍聿森站在闪光灯前,目光有神,神态凌厉…… 也就是说,昨晚给她洗澡时,他的眼睛就看得见! 正想着这些,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林小柒深吸了口气,回过头去。 她紧紧地盯着站在她面前的男人的眼睛。 他便也平静地盯着她。 这是林小柒第一次与自己的丈夫,这个扮猪吃虎的腹黑男,有眼神交流! “你能看见了。” “对。” “昨晚你就能看见了。” 霍聿森对她笑了笑,默认。 “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没有马上回答,先看了眼她的手,似乎是想看看她伤势有没有加重。 确认她无大碍之后,随后走到窗边,面朝窗外,通过反光的玻璃窗看着身后的林小柒。 “我以为你看得出来。”他淡淡地说。 林小柒顿时想起,昨晚也是这样,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而自己当时以为他眼睛看不见,直接在他面前脱下了那身脏衣服。 他当时肯定也是这样透过反光玻璃全都看到了。 但他什么都没说,就那么看着她脱掉身上的衣服。 甚至,当她主动走到他面前请他帮忙拉拉锁的时候,他也什么都没说。 他还摸她的腰,从腰部一路摸到了拉锁位置! “你故意的是不是!你……你怎么能这样!”林小柒脸涨得发烫,气得一时找不出别的话来痛斥他。 霍聿森的目光依然平静,他睨着那双深邃的眸子,凝视着林小柒,大言不惭地说:“你当时需要人帮助,我继续装瞎子,你也没那么尴尬,不是挺好么?” 林小柒一整个愣住。 居然有人能把自己的流氓行为解释得如此理所应当! 而她竟然还觉得有点对是怎么回事? “可是后来在浴室……” 林小柒咬住唇,又气又恼的,几乎说不下去。 后来让他帮忙洗澡,怎么想都像引狼入室。 而自己当时竟然还傻乎乎地说什么,我是你的眼,你是我的手。 天啊…… 难怪他当时没有吭声。 就算在他面前脱衣服是她大意了,他为了不让她尴尬,没有马上说出自己可以看见的事,那后面洗澡那段呢? 是霍聿森主动提出要帮她的! 大概是猜到她心里所想的事,他侧了侧脸,对林小柒说:“放心,没有乱看。” 林小柒内心呵呵一笑,像他这种腹黑老狐狸,就算看了也不会说吧? 已经发生的事情,没办法改变了,林小柒闭了闭眼睛,克制着情绪,让自己翻了篇。 但他视力正常这件事,她需要一个解释。 “所以你到底什么时候能看见的?” “一直能看见。”他顿了下,“就事故之后有两个月看不清楚东西,后来就好了。” “……” 虽然他视力正常是件好事,但林小柒想到自己这些天都被他蒙在鼓里,就要被他气的昏过去。 她想起自己领证那天,知道他看不见,有台阶的地方都会扶他一下。 还有后来奶奶来查宿,他没拿导盲杖就上了她的床,她还自己解释说,他住久了走熟了。 还有那天自己给他做好馄饨,害怕他眼睛看不到,吃东西不方便,还想着喂他吃。 以及一起出门时,也会去主动搀扶他。 可他呢? 他就那么一直透过厚厚的墨镜片,看着她如何犯傻…… 霍聿森清了清嗓子:“关于这件事,我可以解释。” 第25章 太能装了这人! “你当然要解释!”林小柒很少这么火大,一着急忘了手上的伤,双手还用力往床上一拍。 那痛感一点不比前一晚少,林小柒疼得不敢动,直倒吸冷气。 霍聿森脸色讪讪地过来,握住她手腕,看了看她的手。 还好没有出血。 于是霍聿森开始向她讲述,两年前自己的公司如何遭受重创,市值一夜蒸发,几乎走到破产清算的地步,再后来自己又被人暗算,不得已才藏匿了锋芒,假扮成瞎子才躲过了仇家的追杀。 经过这两年的整顿,公司已经改头换面,重回正轨,但眼下时机不成熟,所以一直没有公开。 他还说,结婚之前,奶奶想告诉她来着,但她当时打断了奶奶,说不介意他有视力障碍。奶奶就没再说。 因为霍聿森叮嘱过奶奶,不要告诉别人。 家里佣人也是一样,他们并不想欺骗小柒,但霍聿森不让他们说,才和他一起瞒着小柒的。 说完后,林小柒就问一句:“我又不是你竞争对手,你对我隐瞒什么?” “我向来谨慎,你我不熟,又突然毛遂自荐来求婚,我也需要考察考察你。” “那你现在考察过了,发现我值得信任?” 他笑了,“不止。” “嗯?” 霍聿森笑笑:“没什么。” 若告诉她,现在不止认为她值得信任,更值得好好爱护,她会更怕他吧? 至于林小柒听完这些后的想法,就觉得他也挺不容易的,表面是风光大少爷,其实身边险象环生。 毕竟,好好的,谁愿意装瞎子? 这么想想,也就理解他了。 至于前一晚,虽然他有占她便宜的嫌疑,但他毕竟并没做过分的事情,林小柒也不打算再纠结了。 而且霍聿森为了救她,甚至打乱了自己的伪装计划,提前暴露了自己的锋芒。 这么想想,林小柒的心里还多了一份感动。 不过嘴上还是小傲娇了一下:“好吧,看在你救了我的份上,我原谅你了。” 霍聿森微微勾唇:“多谢体谅。” 该说的说清楚了,两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气氛一度有些尴尬。 林小柒不知道该干什么,便用那只尚能活动的左手,想把床铺一铺。 正艰难地拽着被子角,想把被子拉平,一只大手,从她手里拿过被角。 霍聿森拎起被角一抖,被子平平地盖在了床上。 一看见他,林小柒的小心脏莫名地扑腾了两下。 她看他一眼。 还是不习惯他能看见…… 霍聿森皱着眉头看了眼她的手,说道:“要想好得快,就别老折腾它们。” 她点点头,答应着:“哦。” 霍聿森的视线,从她手上,来到她的脸上,在两人目光接触之前,林小柒低下头去。 她发现自己已经不能跟霍聿森对视了。 一对视,就感觉自己没穿衣服站在他面前! 两人谁也不说话,卧室里的气氛突然有点奇怪。 还好,这时候林小柒的手机响了,打断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林小柒看了一眼,是封泽之打来的电话。 她的手不方便拿起接听,便按了免提。 霍聿森见她没有赶走他的意思,就随手拿起她桌上的一本书,同时小声问了一句:“我能看么?” 她点点头。 霍聿森便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翻阅起来。 她现在对于霍聿森能看见这事儿还不太适应。 所以当他看书时,林小柒就一直忍不住看他。 想着过去相处时,他装模作样,不禁内心啧啧两声。 太能装了这人! “怎么一直不说话,听不到么?”封泽之的声音传来,打断了林小柒的思绪。 “听见了,有事么泽之哥?” “问问你,伤好点没有?” “你知道了?” 封泽之说,昨晚他也在酒店吃饭,闹那么大动静,警察都来了,他稍一打听,就知道了,当然也知道她后来被人救走了。 原来如此。 林小柒轻描淡写地说,就皮外伤,流了点血,什么事都不碍。 霍聿森深深看了她一眼,是,什么事都不碍,也就是不能自己洗澡。 林小柒注意到他目光,脸倏地红了,然后低下头去,继续打电话。 霍聿森也把视线从她脸上转移到书本上,嘴角噙了一丝笑意。 封泽之又问:“怎么一个人跑宴会上去了,什么时候认识钟老的?” 林小柒一听这,估计封泽之不知道,昨晚救走她的就是霍聿森。 因为媒体报道霍聿森去接老婆,却没说他老婆是谁。 而最后霍聿森抱她离开的时候,似乎也没被媒体拍到。 想到霍聿森说,不想对外公开他们两人结婚的事,便对封泽之说:“我不认识钟伯伯,是替……住在我对面的老奶奶去送贺礼的,本来想送完就回来,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 霍聿森哗啦又往后翻了一页。 林小柒肩膀哆嗦了一下,默默看了他一眼。 第26章 现在就坦白 封泽之又说:“你在那住得惯么,要是不想住你叔叔家,又不想住校,可以住我这来。我最近都在国内,每天上下班,顺路接送你,你还能给我做口饭热饭。” 霍聿森呵地冷笑了一声。 林小柒用口型问他:“怎么啦?” 霍聿森指了指书上的文字,也用口型回答她:“挺有意思。” 林小柒点点头,忙对电话那头的封泽之说:“不用,我住的惯!” 听了这么一会儿,霍聿森大概明白了情况。 结婚的事情,她还没告诉封泽之,所以就编了个谎话,说自己搬出来住了。 正在这时,王姨来到套房门口,敲了敲门。 “少爷,你现在有空吗?”王姨焦急地看着他。 “什么事?” 霍聿森说着,放下书,朝王姨走过去。 他应王姨的这一声,封泽之听到了,就问林小柒:“是谁的声音。” “我朋友!” 封泽之沉默了两秒:“你一个人小心点,对人别那么没戒备心。” “放心吧,我在这很安全!” 封泽之叹了口气,“行了,好好养伤吧,过两天我去看你。” “好!” 之后两人结束通话。 霍聿森这边也听完了王姨跟他说的事情,对王姨点了点头:“您赶紧去吧,记得让丁叔开车送您。” “哎哎!”王姨答应着,离开了套房。 霍聿森回到林小柒面前,淡淡看了眼手机屏幕,“打完了?” 小柒点点头。 霍聿森重新坐回椅子上,漫不经心地问了句:“我们结婚的事,不打算告诉他了?” 小柒便说,我也不想瞒着泽之哥啊,但你不是说,咱俩先隐婚么!你都不知道我撒谎多累! 霍聿森笑了笑:“既然不想撒谎,那就再给他打一个,直接告诉他,咱俩结婚了。” 小柒脸色僵了僵,“现在?” 霍聿森点点头,“你要是不好意思说,我可以跟他讲。” 她赶紧摆手,说那倒不用,她自己来就行。 然后她用指头尖,点开了屏幕。 不过,在拨出电话之前,小柒还是问了他一句,说以后是完全公开了么,还是选择性隐婚。 霍聿森想了想,说:“你的老师和同学,你想瞒就瞒着,对封泽之就算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以后你也免不了和我一起露面,他早晚会知道。” 小柒认真想了想,也对,便对霍聿森说:“那你帮我打字说吧,我之前一直跟他撒谎,有点开不了口。” 霍聿森倒是能理解她的心情,对朋友撒谎了,有点心虚,很正常。 于是他拿起小柒的手机,小柒口述,他打字,把两人已经结婚的事情,告诉了封泽之。 至于小柒和他闪婚的原因,这姑娘也够实诚,竟然对封泽之说,之所以闪婚,是因为不想嫁给谢家三少爷。 不过她随后也补充了一句,说:“虽然没有感情基础,但聿哥对我挺好的,你放心吧。” 口述这句的时候,她的脸微微有些泛红。 霍聿森则有点吃味。 说到底,小姑娘对他并没有感情,而只有感激。 但他想起自己结婚第一天对林小柒说的话,说之所以娶她,完全是为了让奶奶安心养病,将来还可能离婚。 这种话说出来,应该也挺伤人的。 霍聿森没有立场嫌小姑娘对他没真心。 信息编辑完,就直接发出了。 封泽之几乎秒回:“我也单身,怎么不来找我?” 第27章 他醉了 霍聿森看着那条信息,眯了下眸子。 小柒问道:“泽之哥回复了什么?” 霍聿森扫了眼屏幕:“他撤回了,我也没看见。” 然后把手机放在了她面前。 封泽之确实撤回了消息,几乎是秒撤。 随后,封泽之发来三个字:“知道了。” 林小柒抿了抿嘴角,问霍聿森:“你说,泽之哥是不是生气了?” 霍聿森淡淡看了她一眼,“你结婚,他生什么气。”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骗了他?” “那就下次见面的时候,好好道个歉,”说着,他站起身,“别想这些了,先吃饭。” 说完,霍聿森朝一楼走去。 现在霍聿森可以肯定,小柒对封泽之完全没有男女之情。 但封泽之对小柒,就不好说了…… 林小柒跟着霍聿森来到楼下,就想请王姨照顾她吃饭。 “王姨呢?” 霍聿森盛了米饭,端上桌,“王姨家里有急事,回老家了,接下来的几天,我照顾你。” 林小柒嘴角僵了僵。 所以,大少爷不但要给她洗澡,还要给她喂饭? 林小柒觉得太不好意思了,就说,我先用左手试一试,早上还用左手刷牙了呢! 于是她把勺放在两根手指头中间夹着,但吃了两勺,精准度很差,还把菜汤洒了一桌子…… 霍聿森也没说什么,直接坐在了她身边椅子上,拿过她饭碗,把勺子递到她嘴边:“张嘴。” 林小柒只好乖乖配合…… 其实在度过了洗澡那一大关之后,林小柒对喂饭这件事,已经相对坦然了。 没有感觉很难为情,就觉得霍聿森对她有点太好了。 这么好,难不成喜欢上她了? 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林小柒嚼碎咽进了肚子里。 霍聿森应该是觉得昨晚没保护好她,是出于歉疚,才照顾她的。 但这一勺又一勺地被投喂过之后,林小柒再看霍聿森时,心理上却有了很微妙的变化。 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此草率地结婚,竟然遇到了一个很好的人。 等将来离婚了,林小柒一定要厚着脸皮认霍聿森当哥哥! 这么一想,就觉得和他更加亲近,再看霍聿森时,眼睛也笑眯眯的。 霍聿森看了她一眼,也不禁被她的笑容所感染,眼含了笑意:“被人伺候着,这么开心?” 林小柒被他揶揄得有些不好意思,“是不错。” “那晚上再帮你洗个澡?” 林小柒脸色一僵,差点呛了,霍聿森赶紧给她顺了顺后背。 林小柒哑着嗓子说道:“聿哥,吃饭的时候,别说这种吓人的笑话……”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紧张又窘迫的样子,霍聿森心情大好,甚至比平时多吃了一碗米饭。 林小柒的心情也不差,虽然霍聿森骗她这么久,让她感觉自己像个傻瓜一样。 但他的确有不得已的原因,那这欺骗也就不是什么不可原谅的事情了。 而霍聿森为了救她,甚至打乱了自己的伪装计划。 想到这一层,林小柒的感动更多。 只是不知道,这样公开之后,会不会给他带来麻烦。 她担心地看了霍聿森一眼,只见他神情淡定,好像一切都尚在他掌控之中,林小柒也慢慢沉下心来。 她想,霍聿森应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倒是她自己,以后要谨言慎行,不能拖累他。 …… 傍晚时分,丁叔给林小柒送上来一份快递。 一个大大的粉色盒子。 一看包装盒,林小柒就猜到了,还是那家花店送来的鲜花。 丁叔看她手不方便,要帮她打开,但林小柒谢绝了丁叔的好意。 这鲜花是其他男人送给她的,要是再有一张什么贺卡,丁叔看见了,可能会误会,不大好解释。 丁叔走后,林小柒抽开丝带,试着自己打开盒盖,但鼓捣了半天,也没成,还把手上的伤口给扯了一下,直接放弃了。 就这么到了晚上十点多。 林小柒不方便洗漱,简单用湿巾擦了擦脸,用漱口水清洁了一下口腔,就准备睡了。 刚躺下不久,便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脚步声。 好像是霍聿森回来了。 正寻思着,就听见他走进了她的套房。 林小柒打开床头灯,坐起来,霍聿森已经进到了她卧室里。 他穿着西装,但领带扯松了,面色微红,眼底都是醉意,然后他来到她床边,直接坐在了她床上。 “手,好点了没有。” 他一开口,林小柒就闻到了酒气,皱了皱眉头:“聿哥,你喝酒了?” 他笑了下,伸手揉了揉林小柒头顶。 “没事,喝得不多。” 林小柒用残爪抚了抚自己的头顶,感觉喝了酒的聿哥,看她时眼神有点奇怪,搞得她心里慌慌的。 而且他直接就坐在了她床上,还摸她头,也不像他平时那么克制。 “那聿哥你早点休息,我也要睡了。” 林小柒有点紧张地看着他,希望他赶紧乖乖回自己房间里去。 但霍聿森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窗边那张小桌上,看到了别人送她的那个鲜花礼盒。 “他又送你鲜花了?” 林小柒点了点头。 “这次是什么花?” 林小柒便说,自己手不太方便,还没拆呢。 “那我帮你拆开看看,”说完,霍聿森站起身,来到了桌边,帮她打开了盒盖,“是向日葵。” 然后,他从盒子里拿出对折的贺卡,转头看向林小柒:“要我帮你读一下么?” 霍聿森问这句话时,语气漫不经心,好似并不在意什么。 而只是好心帮她读一读那张随鲜花送来的寄语。 然而他那过于深邃的凝视,却让林小柒不禁打了个寒颤。 感觉就像丈夫在审视出轨的妻子! 可她又没出轨…… 然后她后知后觉,对了,他眼睛看得见,所以上次的寄语他就看见了的! 于是,为了证明自己内心坦荡,她淡定地说:“行,你读吧。” 第28章 就抱一会儿 霍聿森深深看了林小柒一眼,打开了贺卡,读出了上面的字: “时间如果能倒流,我想回到台风来临的前一天,你呢?” 署名仍然是Z先生。 林小柒一脸茫然,上次是在要在终点等她,这次又说什么台风前一天,讲这些酸不溜丢,莫名其妙的话,到底要干什么? 感觉这个Z先生应该是想追她的。 但为什么不露面,也不表明身份呢? 难不成只喜欢暗恋?林小柒想不明白。 霍聿森却明白这句话里的含义,当然也知道这个所谓的Z先生是谁。 他轻轻一哂,把贺卡随手丢回花盒里。 回到台风来临前一天是没用的,因为我和小柒的婚事在更早的时候就定下了。 正想着这些,小柒突然叫了他一声,一边用后背在床上蹭着,一边痛苦地说:“聿哥,你能帮我个忙不?” “什么?” 她把后背转过去,“后背突然特别痒,你能帮我抓一下后背吗?” 霍聿森愣了两秒,此时她上身应该只穿了一件单薄的长袖睡衣,这姑娘是不是太信任他了…… 但他还是走到了床边,坐在了她身后。 刚掀开她睡衣衣摆,要把手伸进去,她立即转了下身子:“隔着睡衣就行!” 霍聿森无奈笑了下,按照她的要求做了。 昨晚那么大尺度的事情都做了,今天挠个背,她倒不好意思了。 而且他要是想动手动脚,在浴室里就不会放过她,又何必现在占她便宜。 不过,隔着衣服,她好像就可以平常心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指挥着他,并不和他见外。 霍聿森虽然觉得这个情景挺奇怪的,但心里却十分温暖。 也让霍聿森想起了小时候。 那时候母亲还在,有时候会喊他来抓痒,他给母亲抓完后背,不管自己痒不痒,也要让母亲给他挠一挠,就为了上上下下地指挥一通。 有时候被父亲看见了,父亲也会加入,但父亲不像母亲听指挥,父亲总是咯吱他。 他笑着躲啊跑啊,父亲就在他身后故意追着吓唬他,母亲则站在一旁看着他们笑…… 那时候他应该只有四五岁,那时候的父母也还年轻,他还以为那样的生活会永远持续下去。 然而,仿佛一夜之间,发生了那些变故,那些快乐的日子,还没来得及仔细体会,眨眼间就都失去了…… 此时听着小柒指挥他抓痒,往日那些温馨的时光好像一下子都回到了眼前。 小柒说道:“好了,聿哥。” 霍聿森把手放下来,却没有离开。 而是从后面抱住了小柒,把下巴顺势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被他抱住的那一刻,小柒的身体明显变僵硬了。 “有点累,让我靠一会儿。” “……哦。” 霍聿森笑了下,她倒是真配合,也可能是善良。 就这样,静静地抱着她,夜晚格外宁静,时间也像静止了一般。 但他能感觉到,小柒始终紧绷着身体。 他知道自己该放手了。 但不知道怎么的,明知该松手,却一直不想放。 甚至更加贪婪地感受着她,她的身子软软的,头发香香的,呼吸暖暖的…… 忽然又想到了前一晚帮她淋浴时的情形,想到她修长的脖颈和纤细的腰,霍聿森忍不住低下头,轻吻了下她颈窝。 她打了个寒颤,缩了缩脖子。 尽管没有做出更激烈的反抗,霍聿森还是感受到了她心里的抵触。 小柒对他,也许并不讨厌,但也远没到心甘情愿让他触碰的程度。 霍聿森知道自己必须得走了。 这个拥抱,已经算是借着酒意越了轨,再逗留下去,他可能会做出更过分的事。 欲速则不达。 只会把她吓跑。 然而心里这么想着,双手却好像有了自己的意志,越想走,偏抱她越紧了。 终于她发出弱弱的一声:“聿哥,你压着我手了,有点疼……” 霍聿森连忙松开她,“怎么不早说,压到哪只了?” “左手,”她笑了下,“不过不严重。” 霍聿森拿起她手腕,看了看纱布的情况,说明天早上再给她换敷料,今天晚上就先这样。 然后想到了那罪魁祸首乔安娜,以及她属下的遭遇,霍聿森皱紧了眉心。 本来想跟小柒说一声的,但想了想,还是算了,省得吓到她。 然后又想到了她洗漱的问题,刚才凑得近,闻到了她口中清凉的薄荷味,好像是漱口水的味道。 “洗漱,你自己搞定了?” 她脸色一僵,连连点头,说搞定了,用湿巾擦了脸,也漱了口,很简单! 霍聿森当然知道她在怕什么,但她越害怕,霍聿森反而越想逗她,淡淡说道:“行,那今天就不帮你洗澡了。” 此话一出,姑娘的脸果然瞬间爆红。 霍聿森站起来,然后拿起那盒花,“鲜花放卧室,影响睡眠,我帮你带出去。” 说完,霍聿森帮她关了床头灯。 离开卧室之前,他还是对小柒说了一声:“我今晚是和朋友去喝酒了,我眼睛的事,之前一直在瞒着他们,就自罚了几杯,可能有点醉了。” 她不自然地笑了笑:“我明白,理解。” 霍聿森离开了林小柒的套房。 她躺在床上,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霍聿森是在向她报备吗? 还有那个拥抱,和那个浅浅的吻,又是怎么回事。 他真的是因为喝醉了么? 如果不是喝醉,难道霍聿森对她,动了情? 然后又不自觉地想起,霍聿森去救她,暴露了他自己情况的事情。 霍聿森对她,好像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 若聿哥真她动了情,那自己能给他想要的回应吗…… 她可以当一个乖巧的妻子,但能当一个带着真心的爱人吗? 林小柒一整晚都没有睡好,做了很多凌乱的梦,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眼睛是湿的,心口像压了一块巨石。 来到窗前,向外看了一会儿,给自己打了打气,对着玻璃上自己的影子,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仿佛又可以像往常一样没心没肺了。 …… 也是这天早上,家里来了位不速之客。 当时霍聿森和林小柒刚要吃早饭,门铃就响了。 霍聿森皱了下眉头,看了眼丁叔,丁叔便去把门打开了。 随后,一个脸色苍白的女子随着丁叔来到了霍聿森和林小柒面前。 第29章 真是天然的,不信你摸 这位脸色苍白的女子,正是绑架林小柒,想把林小柒毁容的乔安娜。 林小柒一看见这位大小姐,就手心疼! 被乔安娜割伤的手掌,恢复了一天多,到现在还是稍微一动就痛,不能洗脸、洗澡和吃饭! 而且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影响画画。 一想到这些,林小柒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不过,这位乔大小姐似乎也好不到哪去,她面色极其憔悴,头发乱糟糟的,不修边幅,就好像大病未愈就出了院。 然后林小柒很快注意到,在乔安娜的外套里面,还真穿的是病号服。 倒是没想到,晕血症能这么严重,要住好几天医院…… 不过她更好奇,乔安娜来干嘛的。 看看霍聿森,霍聿森表情很淡定,似乎早就料到乔安娜会来。 正当林小柒疑惑时,乔安娜忽然向她鞠了一躬,说道:“对不起,我那天一时冲动,做出了伤害你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林小柒惊讶无比,那么高傲的人,竟然向她鞠躬道歉了。 她看看霍聿森,不知道是不是霍聿森做的。 毕竟霍聿森说了,要替她报仇。 但霍聿森什么都不说,只是皱着眉头,冷冷地盯着乔安娜。 乔安娜又对霍聿森说道:“多谢霍少高抬贵手,以后我不会再做出任何伤害林小姐的事情,那天对林小姐造成的伤害,我也会全部补偿。” “希望你说到做到。” 乔安娜苦涩一笑,“我知道,口说无凭。” 说完,她从兜里拿出一把小匕首,猛得朝着自己的手心里割了两刀。 鲜血顿时涌出,滴在了林小柒面前的地板上。 霍聿森眉头皱得更紧,林小柒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了。 那乔安娜看着自己的鲜血,脚步晃了晃,闭了闭眼睛。 丁叔立即到了乔安娜身边,扶住了她。 这乔安娜有晕血症,此时一看见自己的鲜血,病症发作,眼看要晕厥过去。 “送她去医院。”霍聿森说道。 丁叔点点头,扶着乔安娜往外走,然而那乔安娜硬是撑着一口气,对丁叔说:“等下,我还有话说。” 丁叔便停了下来。 乔安娜转身看向霍聿森:“你那么在乎林小柒,应该挺喜欢她的吧?” “是挺喜欢的。”霍聿森坦荡荡地说道。 林小柒微愣,看向霍聿森,她不知道霍聿森是在说真话,还是只是在敷衍乔安娜的问题。 乔安娜听完冷笑了一声,“那你知不知道,她这张脸,其实全是整出来的,能动的地方,都动过。” 林小柒:“……” 霍聿森挑了下眉梢,“是么,这我倒是不知道。” “这都是她亲口跟我说的!” 霍聿森便看向林小柒。 林小柒一时间也是不知道如何辩解,但乔安娜说得没错,这确实是她亲口说的。 那天她看出乔安娜想毁她的容,灵机一动,瞎说起来,说别看我这脸看起来还不错,其实都是整的。 没想到,乔安娜来了句,谁让你整这么好看! 于是那刀子还是划了过来…… 林小柒十分为难地看了眼霍聿森:“对,是我说的,但是……” 霍聿森轻轻挑起她下巴,打断了她的话,然后左右端详着她的脸:“那你整得挺不错,刚好整在我审美上了。” 林小柒眨巴眨巴眼睛,这算是夸她吗? 乔安娜也听到了霍聿森的话。姑娘气得一口气没上来,昏死了过去。 …… 乔安娜当然没有死,只是暂时性休克,送到医院,经过抢救,很快就苏醒了。 不过林小柒这边就比较麻烦了。 那乔安娜一走,她就跟霍聿森解释,说自己当时为了拖延时间,也为了让乔安娜心理平衡点,就编了个谎,说自己的脸是整出来的。 但她这张脸,真的一刀都没动过。 而且她也没钱整容啊! 霍聿森却说:“你不用解释,我又不在乎这些。” 可他越这么说,林小柒越着急,挥着两只受伤的爪子,指着自己的脸:“我真的是天然的!你摸!” 怕霍聿森不信,又说道:“一般整容,都动鼻子,而且鼻子很脆弱,不能随便捏,我脸上哪儿都能捏,不信你试试!” 霍聿森便真的捧住她的脸使劲儿揉了揉,最后刮了下她鼻尖,笑着说:“我当然知道你是真的,你以为谁都像那个乔安娜那么好骗。” 说完,他走进厨房,把已经做好的饭菜,端上桌。 但林小柒被他揉的有点懵,呆了两秒,眯起眸子看向霍聿森。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这家伙貌似忠厚,原来也是一肚子坏心眼子! 他刚才故意那么说,就是为了气乔安娜。 也好在乔安娜抢救过来了,要是真把人气死了,霍聿森绝对有一半责任。 说起乔安娜,林小柒还是觉得刚才那一幕有点冲击。 那位大小姐,真的就割了自己的掌心,有点狠。 但总感觉是霍聿森逼她这么做的,于是吃饭的时候,就问霍聿森,“是你逼她来跟我道歉,还割破手心的对不对?” 由于林小柒依然不能自己拿筷子吃饭,所以还是由霍大少爷来伺候她用餐。 霍聿森一边投喂她,一边说:“她的事情有点倒胃口,你确定要吃饭的时候听么?” 林小柒点点头:“我胃口好得很,一般人倒不了我的胃。” 于是霍聿森就给她说了这两天发生的事情。 乔安娜绑架林小柒当天晚上,霍聿森就想教训一下那乔安娜,但她一直昏迷着,霍聿森便决定等她醒了再说。 同时也让狄俊去把她那几个属下带来。 他们虽然是受乔安娜指使,但也是伤害小柒的帮凶,霍聿森没想轻饶他们。 林小柒的心脏突突急跳:“你把他们杀了吗?” 霍聿森一边喂她粥,一边笑道:“那到不至于,只是把双手敲折了,然后打晕了扔进了乔安娜病房里。” 他顿了顿,继续说,乔安娜晕血症刚好,一睁眼看见四个手下,双手都残了,而且血淋淋的,就又吓晕了过去。 这次乔安娜受了大惊吓,心脏起搏器都用上了,才抢救过来。 林小柒听完倒吸了口冷气。 虽然骨折是可以治好的,但想想直接敲断骨头,聿哥也有这么狠的一面啊…… 还有早上看乔安娜脸色那么差,现在也明白怎么回事了。 第30章 谁不喜欢小太阳 林小柒又问,是不是霍聿森逼着那乔安娜来道歉的,还有割手心,是不是也是他的要求。 霍聿森便说,如果按照他的要求,乔安娜除了赔偿小柒的经济损失之外,应该公开道歉,但昨天钟老亲自来了电话。 钟老一是慰问小柒的情况,二是当个和事佬,调解一下两家矛盾。 钟、乔两家关系甚密,钟老希望看在他的面子上,霍聿森给乔家一点颜面,金钱方面,该赔照赔,但不要让乔安娜公开道歉了,让她亲自上门来赔礼。 霍聿森得给钟老一个面子,但一想到小柒险些被那乔安娜毁容,甚至戳瞎眼睛,就不想轻易放过那乔安娜。 说到最后,钟老叹了口气,说不如就按照老时候的江湖规矩来,血债血偿。 乔安娜如何伤害了小柒,也让她遭受同样的伤害。 霍聿森同意了,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 不过,乔安娜真的能下得去手,也挺让霍聿森惊讶的。 林小柒就说,可能是被那四个保镖的惨状吓到了。 霍聿森赞同地点头。 可能乔安娜以为,保镖也是霍聿森打伤的,今天来道歉的时候,才会说多谢高抬贵手。 因为打伤了她的属下,而没有直接伤害她,这确实已经是一种克制。 霍聿森把事情经过都讲清楚了,就问小柒,对于这样的结果满不满意,如果还觉得委屈,他还有别的手段。 林小柒连忙挥手,说不用了,这样就够了,都血债血偿了,还要怎样。 霍聿森点点头,看了看空了的粥碗,“还吃么。” “不吃了,都有点撑了。”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霍聿森便放下了碗筷。 看得出来,她性子温和,只要别人不招惹她,她可以永远与世无争。 就算别人招惹了她,她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那种。 商场如战场,霍聿森见多了勾心斗角,睚眦必报,在这种没有硝烟的战场上,你留一丝破绽给对手,他们就能想办法把你拽进深渊。 所以在面对这个简单平和的女孩时,就越发感到内心舒适,甚至有一种被她治愈了的感觉。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连性格阴狠,为人傲慢的封泽之,也喜欢和她做朋友吧。 毕竟,谁不喜欢小太阳呢? …… 乔安娜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对林小柒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赶紧把手上的伤养好。 等到了第二天早上,她终于可以自己拿筷子吃早饭了,虽然慢了点,但总算不用霍大少爷一口一口喂她了。 伤口在愈合,但依然不能着水,洗脸还好说一点,洗澡问题,就比较麻烦。 林小柒自己想了个办法,左手纱布已经去掉了,她可以用左手握着长柄浴刷来辅助。右手比较严重,就用保鲜袋把手套起来,再裹一层保鲜膜。 总之办法总比困难多,生活上已经可以自理了。 保姆王姨也回来了,很多事情,自己做不了的,又不方便让霍聿森帮忙,她就麻烦王姨,比如扣个内衣什么的。 不过奶奶还没回来。 但奶奶在林小柒受伤的第二天晚上就打来了电话,对林小柒解释了当初没跟她说霍聿森眼睛实情的原因,也是希望小柒别怪奶奶不诚实,实在是霍聿森处境太过危险。 林小柒一点都没有责备奶奶的意思,连忙说,没关系的,她都理解,而且知道聿哥眼睛看得到,她心里只有高兴。 霍奶奶听了十分欣慰,然后奶奶说她那位姐妹已经不再治疗,从医院接回家了,算是到了生命的最后阶段,奶奶就想多陪陪姐妹,所以暂时回不来。 之后的几天,霍聿森也挺忙的,有时候他一早出去,很晚才回来,两人一天也见不到一次。 林小柒仿佛又回到了两人刚结婚的那个礼拜。 各过各的,彼此没有交集。 但她知道,两人的关系,已经和以前不一样。 在霍聿森帮她洗过澡,又亲自照顾她吃饭之后,她对霍聿森,已经不是没有感情的室友关系。 从心理上,她感觉和霍聿森近了。 而那次他喝醉酒,突然抱住她,还亲了她脖子一下,这个行为,更是让林小柒连续好几天都心神不宁。 尤其是亲她的那一口。 林小柒现在一回想起来,还觉得那块皮肤是热的。 不明白他当时在想什么,只能理解为,酒后的人,可能是容易冲动,做出一些奇怪的行为吧。 …… 到了周五这天,林小柒左右两只手已经都拆了纱布。 十根手指头终于重见天日,林小柒心情大好,一大早就出去跑了个步。 手还有点疼,就缩减了公里数,慢跑三千米,活动一下筋骨,就准备回家。 离开湖边,沿着甬道往家走,经过一处人家门前时,正看到一辆卡车停在甬道上,在往下卸家具。 看样子是有新邻居搬来了。 正在这时,一个穿着淡绿色休闲衬衫的男子从别墅里走出来。 他个子高高的,袖口卷了几圈,正指挥着工人往家里搬东西,告诉他们什么东西该放在哪儿。 林小柒看着这人,愣了一下。 “是你。” 那人也看见了她,对她微笑着点了下头:“早啊。” 第31章 似曾相识 看见男人的微笑,林小柒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天在钟伯伯的宴会上,就是这个人一直在看她,还对她露出那种很有深意的微笑,让她很不舒服。 男人笑着看了眼身后,对她说:“今天刚搬来,以后就是邻居了,多多关照!” 玖瑶客气而礼貌地应了一声。 这男人又上下打量了她的打扮,“你也喜欢晨跑?” 林小柒点头,“还好。” 她不太想继续和此人闲聊下去,说完这两句话,就准备走。 这位新邻居却很开朗健谈的样子,他笑着说:“我也喜欢,以后可以一起啊!” 林小柒未置可否,对这位邻居说了句:“你忙吧,我先回去了。” “哎等会儿!” 林小柒止住脚步,回头看向那人呢。 “我给你拿个东西,你别走!我马上出来!”他说着,跑进了庭院大门。 林小柒再度皱起眉头,往家的方向走了两步,最后还是站住了脚。 她低着头,踢着脚边的小草,满心不自在地等着那人。 同时也在心里想,这人到底在哪儿见过呢? 这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发强烈了,偏偏又怎么都想不起来。 过了一会儿,男人从院子里跑出来,手里拿着一个带拎手的小牛皮纸袋。 “给。”他把袋子递过来。 林小柒没有伸手接:“是什么?” 他便把袋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圆瓶,像那种装护肤霜的瓶子。 “你手不是受伤了么,我正好认识一位女医生,从她那拿了这个药膏,可以帮助伤口愈合,祛疤效果很好。”他说着,拧开了瓶盖,给林小柒看了看。 药膏是乳白色,散发出淡淡清香。 他继续说道:“就我跟你说的这位女医生,她以前受过很严重的外伤,就是坚持涂这种药膏,皮肤一点都疤痕都没留下,你试试吧!” 林小柒依然没有抬手去接。 “谢谢,但我应该用不到了。” 男人也没着急收回去,继续说道:“是不是觉得这种属于三无产品,不敢用啊?这是人家自己调配的,不过我问过成分,很温和。我姐皮肤容易过敏,我已经让她提前试着抹了两天了,她都没事,你可以放心用。” 林小柒忍俊不禁,心说,拿你姐做皮试,你可真是个好弟弟! 看见她笑,男人愣了下,随即也笑了:“快拿着。” 他把瓶子盖好,重新放回纸袋,递到她面前。 林小柒见这人言行举止还算坦率,又确实为她的事费心了,不好驳人面子,便说:“这个多少钱,我转给你。” 他笑道:“嗐,我没花钱!那医生是我朋友,免费送我的,你也不用给我,就当是新邻居见面礼吧!” 然后他又往前递了递那纸袋。 林小柒迟疑了一下,用伤得轻一些的左手拎过来,“那谢谢了。” “客气啥,都是邻居!” 正说着话,一辆拉风的黄色兰博基尼一声急刹车,停在了两人身边。 副驾驶车窗降下来,一位穿着牛仔外套,漂染着蓝色头发的年轻男子,坐在驾驶位,向两位探头看过来,瞧瞧林小柒,又瞧了瞧林小柒对面的那位,笑道:“呦,搬来啦,谢……” 蓝头发话没说完,忽然停下来,干笑了两声:“谢谢你啊兄弟,那天多亏你提醒我这车的问题,要不然,我得出大事!” “以后小心点!” “明白!先走了啊,回头给你来暖房!” “没问题,随时欢迎!” 两人这么客气了两句,兰博基尼开走了。 林小柒也要回家了,对男人说道:“您忙吧,我也该走了。” 男人笑着对她摆摆手,“有空一起晨跑啊!” 林小柒没应声,只看了他一眼,然后向她家走去。 待林小柒走远,谢明哲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刚才险些被朋友叫出名字,还好他朋友看到了他的手势,反应也够快,及时改了口。 但小柒早晚都会知道他是谁。 如果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小柒还会对他这么客气么? 还能这么自然地和他说话么? 还愿意理他么? 然后又想起了刚才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浅浅笑意。 她笑起来,真是好看,又干净又清澈,就像四月的天。 谢明哲给自己提了口气,不管怎样,她接受了他的药膏,这是个好的开始。 之后只要慢慢接触她,让她知道,他没有她想象中那么不靠谱,也许他也还有机会。 想着这些,谢明哲心情明朗起来,转身进了庭院,继续去指挥搬家工人了。 …… 停在不远处的黑色高级轿车,也重新启动车子,朝着林小柒走去的方向驶去。 霍聿森前一晚忙了个通宵,早上这是刚回来。 一身疲惫的他,开着车,远远就看见了林小柒。 见她穿着运动衣,束着马尾,脸颊微微泛红,就知道她是刚跑完步。 伤好一点,就闲不住,真是精力旺盛! 霍聿森本想提速追上她,却看到,她停在了谢明哲的门前。 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丁叔说得没错,那小子是长得是挺金玉其外的,和小柒站在一起的时候,霍聿森甚至有一种他们两人更般配的错觉。 毕竟,他们两个年龄差小,更像同龄人…… 后来,谢明哲回到了别墅里,小柒却站在原地没有走。 霍聿森不明所以,这才把车缓缓停在了路边。 他看到,林小柒就那么低着头,站在谢明哲家门外,踢着小草,像在等人似的。 霍聿森很想知道,林小柒到底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家,难道在等那小子再出来么? 果然,过了一会儿,那小子出来了,手里拿了一样东西。 原来是回屋拿东西了。 小柒一开始没接,后来不知道那小子说了什么,小柒笑了。 那小子看着她也笑了。 再之后,他就看到小柒接过了那个袋子…… 第32章 别什么人都信 林小柒回到家就去冲澡了,因为早上运动过,整个人都很有精神,心情也愉快,洗澡的时候,还哼起来了歌儿。 正唱到自己得意的句子:“爱你不用合情理,但愿用直觉本能去抓住你,一想到……” 砰的一声。 外面传来关门声。 后一句歌词卡在嗓子里,身体跟着哆嗦了一下。 好像是霍聿森房间传来的声音。 昨晚林小柒入睡的时候,他还没回家,估计又是凌晨回来的。 这是又起来了吗,他才睡了几个小时? 林小柒正好也冲完了,赶紧裹上浴巾,来到浴室门口,冲着外面喊了一声:“聿哥?” 她套房门是开着的,霍聿森如果在走廊里的话,应该能听见。 竖着耳朵听了两秒,没动静,便又喊了一嗓子。 这次,传来了隔壁套房的开门声。 随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霍聿森来到了她面前。 林小柒此时裹着浴巾,站在浴室门口,门开一个小缝,只探出一个脑袋。 看着霍聿森满脸倦容,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禁疑惑,“你这是,刚回来?” 他点了下头,往她手上看了一眼,皱起眉头。 然后不等林小柒反应,他已经进了浴室,先拿了一条干毛巾帮她擦了擦滴水的头发,然后把她的左手拿过去,“不是说了,不能碰水,你这样,伤口什么时候能好。” 林小柒讪讪一笑,说左手问题不大了,右手这不是也裹着保鲜膜,戴着塑料手套呢么,没事的。 总不能一直不洗澡嘛!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林小柒很怕他又说什么,我可以帮你洗这类的话。 不过霍聿森什么都没说。 他从浴室柜上拿了张干燥的绵柔巾,拿起她左手,帮她沾了沾溅到伤口上的水。 左手伤口浅,她就没做防护,伤口确实被弄湿了。 而在霍聿森紧张她这双手的时候,林小柒的脸也悄悄开始发烧。 “我有事要跟你说,”霍聿森往她身上打量了一眼,“在外面等你。” “哦,好。” 霍聿森出去后,林小柒看向浴室镜中的自己。 此时她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而她就这么站在霍聿森的面前,却没有感到有什么不对! 原来对他已经信任到这种程度了吗? 不过这想法,也就冒出来一下,林小柒就赶紧麻溜穿衣服去了。 霍聿森一宿没睡,肯定很困了,刚才看他两只眼睛都是红的,林小柒不想让他在外面等很久。 穿好衣服,随便擦了擦头发,林小柒就出了浴室。 霍聿森正坐在外面小厅的双人位沙发上,看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小柒走近后,他回过头来看她:“这周末我要去外地,下周回。” 说着,他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圆瓶。 林小柒一看那瓶子,微微愣了一下,看向霍聿森。 “这是?” “我从一朋友那拿的药,我不在的时候,你记得每天早晚抹一次,不用涂太厚,可以帮助伤口愈合,也防止留疤。” 林小柒的目光落在沙发上那个牛皮纸小袋子上。 她从外面回来后,把邻居送的那瓶药随手就放在了沙发一头,然后就去洗澡了。 此时那个小袋子里装着的,正是和霍聿森手中一样的药膏。 本来她是不打算抹那瓶药的,陌生人送的不知来路的药物,还是自己调配的,她不敢随便往伤口上抹。 现在看来,那位医生确实很有名…… 这药膏,应该也是可靠的了。 然后又看向那个纸袋,此时那袋子开着口,只要霍聿森瞥一眼,就能看见里面的东西。 林小柒默默站起来,随手抓了个抱枕到了霍聿森身边,在坐下的时候,用抱枕挡住了那个纸袋子。 “聿哥你要是有空,就帮我抹一下吧,我记住了用量,以后自己来。” 说着,林小柒向霍聿森摊开了手心。 霍聿森深深凝视她,随即揉了揉她头顶,“等我去洗洗手。” 来到洗手间,打开水龙头,霍聿森微微扬了扬唇角。 他看到谢明哲送她的东西了,竟然和他拿的药一样。 但从林小柒的反应来看,谁是自己人,她还分得清。 霍聿森洗干净双手,回到客厅里,握住她的手,轻轻把药膏涂抹上去。 碰到她伤口的时候,她皱起眉头,手往后缩了下,但没有喊疼。 霍聿森便帮她轻轻吹了吹,再抬头看她,发现小姑娘的脸已经红了。 于是他又拿起另一只手,还像刚才一样,一边抹药,一边给她轻轻吹着伤口。 大概是太不好意思了,她清了清嗓子,问道:“你下周几回来?” “还不确定,想让我早点回来?” “我就问问……”她垂着眼帘,低声说道。 因为刚洗过澡,肌肤更加清透,此时还泛起好看的红晕,霍聿森眸色深了深。 “现在我不需要伪装了,但危险依然还有,我出差的时候,你自己更要提高警惕,别什么人的话都信,知道么?” 第33章 喜欢她害羞的样子 霍聿森说完,林小柒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 她那表情,就像一个刚加入了什么组织的小兄弟,又严肃又认真。 眼看小姑娘这么紧张,霍聿森只好故作轻松地安抚:“不用怕,我既然敢于不再伪装,就说明已经没那么严重了。” 她认真点头,然后强调说:“我没有害怕。” 霍聿森摸了下她指尖,笑着问:“不害怕,手这么凉?” “……因为天气冷!” 霍聿森淡淡一笑,没再继续戳穿她。 她确实是个有胆量的女孩,但霍聿森知道,她可能只是没的选。 不勇敢能怎么办呢?并没有人保护她,也只能逼着自己独立一点,强大一点。 就好像,她不想嫁给那谢明哲,可能也不想这么早结婚,然而没有办法掌控自己的婚姻大事,只好给自己找一个相对好一点丈夫。 不管怎样,是小柒主动选择了他。 在这小姑娘心里,他就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想到这,霍聿森心里竟然释然了许多。 小柒的手已经上好药,但霍聿森没有立即松手,而是继续托着她两只小爪子,让伤口晾一晾,也给她一份安定感。 然后尽可能把自己面临的复杂问题,简单地告诉她。 他告诉小柒,有人认为他的存在就是个威胁,至今都想要除掉他。 两年前的那场交通事故,霍聿森只是侥幸活下来。 如今他亮明了身份,再次带着自己的公司回到公众视野,自然会引起竞争对手的注意。 所以,在他出差的这几天,他希望小柒照顾好自己,不要跑去偏僻或者陌生的地方,警惕不熟悉的人。 除了学校和家,如果一定要去什么地方,记得向丁叔或者霍聿森报备一声,让家里人知道她的去向。 霍聿森就这样像嘱咐女儿一样,嘱咐着自己的小妻子。 她倒是很乖,认真听完了,对他说:“我记住了,你放心,我哪儿也不去,就在家老老实实赶稿子。” 霍聿森又想揉她头顶,但手上有药膏,只好作罢。 “你手不方便,我帮你吹吹头发?” 主要是觉得她有点紧张,而每次给她吹头发的时候,她好像都很放松。 她果然露出笑容,但还是说了一句:“你不是一宿没睡么,明天又要出差,你快去休息,不用管我了。” “不差这几分钟。” 说完,霍聿森握着她手腕,把她带进了浴室。 然后又给她拿了把椅子,让她坐在椅子上,霍聿森则站在她身后,帮她慢慢吹着头发。 潮湿的发丝,在指尖的拨弄下,渐渐变得柔软而顺滑。 她闭着眼睛,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来是很享受。 霍聿森猜想,至少在这一刻,小柒嫁给他,心里是没有后悔的。 至于将来,当她意识到跟他在一起是一件危险的事情后,是不是依然不后悔,就不知道了…… 不过,这种消极的想法一冒出来,他就压了下去。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现在他只需要把这头长发吹干。 头发终于半干的时候,霍聿森无意间抬头,望向镜子,却发现小柒正盯着他看。 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话说?” “聿哥,你到底是做什么生意的?能说么?”她小心问道。 霍聿森愣了下,也是突然意识到,还没跟小柒具体讲过他的工作。 看她忐忑的样子,估计是以为他从事了什么高危或者高度机密的职业,要么就以为他混道上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腥风雪夜,打打杀杀。 “我的公司涉猎内容比较广,但基本来说是做信息通讯技术的,正经生意,放心。” 她果然松了口气,感叹道:“没想到传说中的霸道总裁就在我身边……” 霍聿森笑了下,想说其实他不是总裁,他那位凌助理,才是名义上的总裁。这么做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但看小柒一脸惊讶的样子,终于没有做这种多余解释。 如果她喜欢霸道总裁爱上我的那种落俗桥段,他愿意满足她这份少女心。 …… 霍聿森白天补觉的时候,林小柒就在屋里补画稿。 傍晚,两人从各自房间里出来,一起吃了个晚饭。 小柒说那药膏很好用,只抹了一次,就见轻了。 霍聿森便说:“那吃完饭,我再帮你涂一次。” 她“嗯”了一声,却不看他,一个劲儿地低头吃饭,像是在害羞,又像跟谁在怄气。 之前那个爽爽快快的小姑娘,好像突然有了心事似的,竟然都不正眼看他了。 霍聿森有点猜不透小女生的心思,倒是很喜欢看她不好意思的样子。 然后又忽然想到,她在她那个去世的前男友面前,也曾这样害羞么? 这个想法令霍聿森的好心情蒙上了一层酸溜溜的忧郁滤镜。 晚饭后,霍聿森给小柒上了药,本来想继续握着她的手,让她那么晾一晾药膏。 她却把手抽了回去,说自己来就行,反正就是举着么! 霍聿森暗叹了口气,感觉自己有点着急了。 就这样到了晚上。 由于白天补了觉,霍聿森并不太困,收拾好出差的行李,就开始看第二天开会要用的资料。 一直看到凌晨两点,有了困意才上床。 刚睡着,隐约听到隔壁套房里传来一声惊叫。 声音不大,但是女孩的嗓音。 他一下子坐起来,决定过去查看。 刚出卧室,就看到林小柒光着脚,抱着枕头,快步朝他走来。 “怎么了?” 霍聿森询问着,也到了她面前,握住了她的肩膀。 借着昏黄的夜灯,他看到林小柒脸色很白,像是受了惊吓。 “做噩梦了?” 她摇摇头:“有个黑影,从我窗户外面飘过去了……” 第34章 不如就在他这睡 霍聿森顿时皱眉:“什么样子的黑影?看清了没有。” 小柒说,像无人机,因为有亮起的小红点。 霍聿森稍微松了口气,刚才小柒的反应,他还以为有人入室行凶了。 被偷窥虽然也不算小问题,但总归眼下是没有威胁的。 还想让她再具体说一下当时的情况,但看她就穿了一条吊带小睡裙,光着脚踩在地板上,似乎很冷。握了握她的手,也是冰凉。 霍聿森就先带她到了里屋,让小柒坐在他床上,然后把被子裹在她身上。 小柒应该是吓坏了,这么被他牵着上了床,她也没拒绝。 不过上床的时候,她把脚底在床边垫子上蹭了蹭,应该是怕弄脏他床品。 这么看,她好像又挺冷静的,还顾得上想卫生问题。 小姑娘很懂事,不爱给人添麻烦,本是件好事。 但她在他面前,总是这么拘谨有礼,霍聿森多少是有点吃味。 他更希望,林小柒不管不顾地钻进他被子,弄脏他床单,然后他一边说她是小无赖,一边抓着她起来换新床品…… 那样,才是正常的恋爱关系吧。 当然也可能是因为他和林小柒压根就不算在恋爱。 他们到现在为止,也只是一对相处和睦的合约夫妻,只不过是他单方面走了心罢了…… 用被子把姑娘裹好之后,霍聿森便让她说说刚才的情况,是怎么发现的,知不知道那无人机拍了多久。 小柒说,刚才她起床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发现没关窗帘,正想关上帘子,就看见了那个东西停在她窗户外面,那东西可能知道被发现了,唰地就飞走了。 光线比较暗,她当时没有看清楚,但看轮廓是个无人机的样子。 然后小柒又问,这是不是他的对手派来的。 霍聿森沉吟了片刻,无人机是不是对手安排的,还不确定。 不排除附近有人不遵守无人机飞行规则,在偷窥别人生活。 这也算是他的一个疏忽。 按照他以往的习惯,会在房子里添置一套反制系统,专门应对无人机偷拍。 这栋房子,是奶奶请人做的装修,霍聿森和小柒入住后,就把反制装置忘记了。 简单对小柒解释了情况后,霍聿森用内部座机,拨通了丁叔房间的电话号码,并让丁叔过来一趟。 他一放电话,林小柒就准备下床回去,说不好意思打扰了他,现在知道怎么回事了,她也该回去了。 又是这么客客气气,又是两人刚有一点接触机会,她就想逃。 霍聿森心头烦闷,直接按住了她的肩膀,“一会儿再走。” 小柒愣了下,便重新坐好。 过了一会儿,丁叔来了,霍聿森在卧室外,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告诉丁叔,让丁叔先排查一下目前别墅周围还有没有无人机,然后尽快查出来那无人机是受什么人控制,同时在房屋内增加一套反制无人机的系统。 丁叔一一答应,临走之前,丁叔往里面看了一眼,小声问道:“小柒在你屋里?” 霍聿森点了点头。 丁叔拍拍他肩膀,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少爷,我就多说一句,机会难得,你可要好好把握!” 把握机会干什么? 自然是生米煮成熟饭…… 霍聿森怕小柒听到了,对丁叔点了下头,摆摆手,让丁叔赶紧做事去。 丁叔走后,霍聿森回到套房内,坐在床上,把刚才跟丁叔交代的事,又跟小柒简单说了一遍,让她知道事情没有那么严重,都还在掌控之中。 林小柒的情绪已经平稳下来,她说已经不害怕了,现在就回去睡觉。 霍聿森握住了她手腕,大胆挽留:“不如就在我这睡,省得你自己在那边,害怕得睡不着,又抱着枕头来找我。” 她笑着说:“我已经不害怕了。刚才是大半夜,猛得看见窗户外有个东西,才吓了一跳。” 霍聿森可以理解,但看了眼她怀里的枕头,说道,“不是打算来我这睡,你抱着枕头干什么。” 她愣了下,解释说:“只是下意识抓了点东西,不是那个意思……” 看她执意要走,霍聿森也不能强行把人捆在床上,便从床边让开,淡淡说道:“行,那你回去吧。” 可能是他语气有些冷,小柒听了他的话之后,反而没有动。 霍聿森瞥她一眼:“怎么不走了?” 她低着头,沉默了几秒,喏喏道:“你要是不怕我打扰你休息,那我……就留下。” 霍聿森的嘴角浮起一丝浅笑,不过尽力克制着表情,说道:“你还能怎么打扰我。” 说着,他把自己的枕头往旁边挪了挪,把林小柒的把枕头放好。 小柒便把头发顺到一侧,躺下了。 随后霍聿森关了床头灯,也上了床。 她肯定是很不好意思的,因此一直背对着他。 在昏暗中,霍聿森看着姑娘柔美的身体曲线,就觉得连日来的梦境照进了现实。 他也在揣测姑娘的心意。 也许主动来找他,就是她向前迈得一步,而愿意躺在他身边,更是姑娘的某种默许。 霍聿森把手从她脖子下面伸过去,让她枕着他手臂,然后另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上。 而就在他做这两个动作的时候,她身体明显得僵硬,不知道是不是太过紧张。 然后她转过头来,“聿哥……” 这一声哥,既是惊讶,又有一点请求的意味,好像并不想让他继续。 但已经抱在怀里了,她也没有激烈反抗,霍聿森以为,这是一个很明确的信号。 而且他也确实不想放手。 于是他忽略了她语气里的抗拒。 手臂一揽,将她整个抱在怀里。 小柒没再喊他名字,就那么贴着他胸口躺着。 但她身体非常僵硬,也很紧张,霍聿森贴着她后背,仿佛能感觉到她砰砰的心跳声。 他贴着小柒的后颈,声音低低地问她:“这么怕我?” 第35章 大少爷再也不想当好人了 林小柒沉默了片刻,轻声回应道:“我们都结婚了,我怎么会怕你。” 这话听着略有点别扭,就好像她在努力寻找不怕他的证据。 也许这种时候不该说太多…… 霍聿森安静下来,轻吻了一下她的后颈。 姑娘缩了下身子,似乎很想从他怀里离开,但忍着没有动。 这不是你情我愿的正常反应,更像是逆来顺受! 霍聿森凝视着她背影,眉头越来越紧。“你不怕我,但是也不喜欢我,对么?” 怀里的姑娘,又安静了两秒,才回答道:“不是,我挺喜欢你的。” 霍聿森听着她温和柔软的语气,心里却莫名产生了一股无名火。 他半撑起身子,将她肩膀扳过来,直视着她的双眸。 “是哪种喜欢,是你对奶奶,对王姨,对丁叔的那种喜欢么?” 不然怎么能这么平静,这么自然地说出来。 这明明应该是一句无比暧昧的情话! 小柒抿紧了唇,眼里蒙了一层水汽。 霍聿森知道,自己现在有点凶,甚至有些恐怖,但这些困惑,他必须说出来。 因为随着接触增加,他对这个女孩,已经不是最初的感觉,而是以他所没有想到的速度,被她所吸引。 他得到的反馈却并不对等。 真的是他太着急了吗? 还是林小柒压根就没想跟他保持同样的感情步调。 “怎么不回答,你对我,到底是哪种喜欢。” “聿哥……” “叫我名字。” 她抿了下唇,“聿森,你……很想吗?” “只要我想,你就愿意配合吗?” 她垂下眼眸:“我嫁给你时,没人强迫我,是我心甘情愿的,所以婚姻里的一切义务我都会履行,如果你想,我可以……” 然而她逆来顺受的样子,却让霍聿森越发烦躁和恼火。 这个小姑娘太善解人意,也太温和,温和的就好像……没有心! 因为她的温和,接近无感。 好像对她做什么都可以,她都不拒绝,不生气。 有时候,他甚至能感觉到,小柒是在迎合他的心意。 比如当他介意封泽之的时候,她会把免提打开,给他听两人打电话。 当他介意那个Z先生再次送来的鲜花时,她会主动让他给挠背,以示亲热。 而当霍聿森抱着她,甚至情不自禁吻了她脖颈时,她明明是抗拒的,却也没推开他,甚至还说理解他是喝醉了,没有关系! 还有今天早上,当他拿出那个药膏,她心虚了,她怕他已经发现,谢明哲也送了她一份同样的药膏。 于是她坐在他面前,用靠枕挡住那个纸袋子,还摊开双手,让他帮忙给上药。 以及那天帮她脱衣服,为她洗澡,尽管知道他看不见,但她还是难为情,却也都没拒绝。 因为她知道,他们是夫妻,有些事情,她不能拒绝。 所以现在被他抱在怀里,马上就失身了,她也不推开。 并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她要扮演一个好妻子的角色! 这姑娘甚至对他的事情都没什么兴趣,也就是今天,突然问他,是做什么职业的。 在此之前,她一直保持着不越界、不打听、彼此尊重的室友关系…… 想到室友,霍聿森暗叹了口气。 这也算是求仁得仁,当初他和林小柒结婚时,正是抱着这种期望。 现在可好,他单方面动了心,却发现这小姑娘已经把心锁起来了,丝毫不起波澜。 真想欺负欺负她,看看她还有多少忍耐力,看看她生气恼怒骂他流氓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但又怕她到时候连这份感激之心也没了,对他只剩下敷衍的亲热。 霍聿森放开了她的肩膀,“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靠着强大的意志力,背过身去。 身后的姑娘安静地躺了一会儿,又转过身子来,抱住了他的腰。 “聿哥,我可以试试。” 霍聿森深吸了口气:“什么时候你真正想给我的时候,我不会客气的。” “那……那晚安。” 从头到尾,就这一句晚安,是她真正想要的! 然后霍聿森感受着那只腰上的小手,她还在抱着他。 这姑娘虽然不知道怎么爱他,倒是很知道怎么让他发疯。 “你再抱着我,我可就真上了,不管你喜欢不喜欢。” 霍聿森倒是希望她这次也迎合他。 结果他话音刚落,她立即把手缩了回去,轻声在他背后说道:“其实我还是喜欢我们之前那种相处方式……” “我不喜欢,不用想了,回不去了。”霍聿森没好气地说道。 “……” 他喜欢会对他感情做出反应的姑娘。 而不是抱她不反抗,亲她没反应,连上床,她都可以眼睛一闭就接受。 然后天天说他是个好人,还感激的不得了,恨不得认他当哥哥。 霍聿森再也不想当好人了。 他现在就想欺负小姑娘。 过了一会儿,她没吭声,霍聿森以为自己语气太差,就转头看了看她。 “怎么,后悔嫁给我了?” 她睁着大眼睛,在黑暗中望着他,“没有没有,我不后悔。我就是觉得有点对不起你。” 霍聿森听着她这语气,就气得想笑。 不后悔嫁给他,却很抱歉实在喜欢不上他,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这姑娘,很有小渣女的潜质么! 她忐忑地拉了拉他的手:“聿哥,你别生气,咱俩认识的时间还不长,你要的那种喜欢,我现在确实还没有,你再给我点时间,我也许会爱上你的。” 霍聿森闭上眼睛,叹了口气,重新背过身去。 所以她从来都不是迟钝,她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霍聿森沉吟了片刻:“是还忘不了他么?” 第36章 她没那么乖,他也不是君子 身后的姑娘却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这份沉默,让霍聿森越发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是啊,她是说过的,如果那个人还活着,他们是会结婚的。 这是怎样的一种遗憾。 怎么可能轻易忘记呢? 可一想到有个人正在她心里,想要占有她的心情,反而更加强烈。 霍聿森转过身,看着她背部的曲线,以及那在枕头上铺散开来的长发,他想把手埋进她的发丝,他想把这具曼妙的身体紧紧拥进怀里,完完全全地占有她。 让她明白,死去的人,活不过来,他才是她现在的丈夫。 霍聿森的手放在她肩头,正想扳过她肩膀,却听到了均匀而绵长的呼吸。 他的动作停住,整个人也微微愣了两秒。 所以,她刚才的沉默,不是默认,只是睡着了? 忽然有点想笑。 觉得自己刚才那番心里斗争真是多余。 其实她才二十岁,她与那位的感情再深刻,能有几年? 再说,都已经过去了。 反正他要的,是她的未来。 内心的那份不平衡,终于渐渐平复,霍聿森把手慢慢放在她腰上,轻轻将她揽在怀里。 当身后的男人发出深沉的呼吸,林小柒慢慢睁开了眼睛。 一滴眼泪从眼角流下来,悄悄落在枕头上。 …… 次日一早,六点钟的闹钟一响,霍聿森就立即关掉声音,轻声下了床。 本不想吵醒睡在他床上的姑娘,洗漱回来,却看到她一脸惺忪地坐起来。 小柒揉了揉眼睛,“要走了吗?” “嗯,继续睡吧,还早。” 说完,霍聿森进了衣帽间。 过了一会儿,小柒也跟了进来,站在门口,看着他。 霍聿森淡淡瞥她一眼,“喜欢看我穿衣服?” 她抿了下唇,脸上起了一层浅浅的红,然后把视线转移开,观察起他的衣帽间。 “你的衣服怎么都差不多。”她看着那一排西装说道。 难得小妻子开始关心他的衣着问题,霍聿森放慢了穿衣的速度,一边慢慢扣衬衫的纽扣,一边回答她的问题:“搭配服装会耗费时间,固定几套,选择起来也会更快。” 她点了点头,笑着说:“男人和女人真不一样,我就喜欢多多的衣服。” 霍聿森看到她的笑容,仿佛之前那个开朗单纯的姑娘又回来了。 而在经历了昨晚那么尴尬的事情之后,她主动过来交谈,大概也是在试着喜欢他…… “等我回来,带你去买衣服。” 她摇了摇头,好像是要拒绝,但迟疑了一秒,又点了点头:“好。” 霍聿森皱了下眉头,来到她面前:“心里是怎么想的,就直说,不要为了讨好我说言不由衷的话。” 她盯着他看了两秒,坦诚说道:“好吧,你不用给我买衣服,我喜欢自己挣钱自己买。” 霍聿森笑了,“那到时候花你自己的钱,我去帮你拎包。” 她微微一愣,显然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霍聿森不管她怎么想,牵起姑娘手腕,将她带到领带收纳柜前面。 他的衣服都差不多,领带却有很多不同颜色和图案,是他需要做选择的。 霍聿森从后面轻揽着她的腰:“帮我选一条。” 她缩了缩脖子。 “不喜欢我抱你?” “……你的呼吸,弄得我脖子很痒。” 霍聿森笑了下,“是不是真话。” “要是讨厌你抱我,昨晚我就偷跑回自己房间了啊。”小姑娘有点无奈地说道。 霍聿森直接亲了一下她的耳垂。 她的耳尖瞬间就红了,眼睛忽闪了两下,回头看他:“但你能不能别动不动就亲我啊……” 霍聿森笑了,挺好,学会说真话了,句句都是拒绝。 没关系,反正他也不打算当君子了。 一直君子下去,估计追一辈子,也追不上这个外热内冷的小姑娘。 于是他又亲了下那只已经红了的耳垂,低声说道:“不能。” 她皱了下眉头,然后淡淡扫了一眼衣柜里的西装:“聿哥,你要穿哪套?” 霍聿森用眼神看向一套西装,“那套。” 那是一套深蓝色西装。 林小柒眼眸一转,指了一条橙黄色领带:“那就戴这条吧。” 霍聿森看了小姑娘一眼。 也没那么乖么! 都知道报复他了。 深蓝色西装,他通常喜欢搭配同色系的领带,看起来会更舒服。 而橙黄色领带,不易搭配衣服,也挑人。 但既然小妻子故意要为难他,霍聿森倒也不在意。 他直接拿起领带,搭在脖子上,问林小柒:“会打领带么?” 她摇摇头,举起双手给他看,“而且爪子还没好呢。” 她可能以为自己很机智,有的是借口拒绝为他服务,但她不知道,这样一个不听话的她,更加生动,也让霍聿森更想亲她。 不过,他忍住了。 亲多了,小姑娘就该麻木了。 霍聿森说道:“看好我是怎么做的,回来我要你给我打领带。” 她点了点头:“那你慢一点。” “再慢就赶不上飞机了。”说完,霍聿森按照正常速度给自己打领带。 她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看,那认真的小表情,很有意思。 等打好领带,霍聿森问她,看会了吗? 她沮丧摇头:“我还是从网上找视频学吧。” 霍聿森笑笑,从腕表柜子里,挑了一只手表戴上,然后选了一块和领带同色系的手帕放进西装上口袋,只露出一点橙色的边。 等穿好这一身之后,果然就看到小姑娘脸上流露出一丝小小的幽怨。 她肯定是带着小心机给他选领带的,为了报复他动不动就亲她这件事。 于是选了一条会翻车的领带。 却刚好跟西装撞了个色,搭配同色系手帕,给原本平常的深蓝色西装,增加了一些时尚感。 霍聿森赞赏地拍拍小柒的肩膀:“不愧是学美术的,搭配颜色确实有一套,以后还让你给我选。” 小柒默默看了他一眼,脸上的幽怨更多了。 霍聿森没再逗她,收拾妥当,拎上行李,就准备下楼了。 临出卧室之前,霍聿森还是没忍住,勾住小柒的脖子,吻向她的唇。 但她的脸偏了偏,于是这个吻,最终落在了她一侧脸颊上。 霍聿森倒不在意,也没有继续强迫她,认真说道:“记住我昨天嘱咐你的,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她点点头,“我得赶画稿,不会到处乱跑的。” 霍聿森想了想:“在小区里,也不要乱溜达。” 溜达到前未婚夫家里,那也是不行的。 不过这话他没点明,相信林小柒明白他什么意思。 她笑道:“我就在湖边跑跑步,总可以吧?” 霍聿森点了下头。 司机打来电话,提醒霍聿森得走了,不然要赶不上飞机。 他没再和小妻子腻歪,快步下了楼。 林小柒站在楼上大窗户前面,看着那个帅气的男人坐进车里。 然后摸了摸那只还在发烫的耳垂。 她要收回之前对霍大少爷的高度赞扬了。 因为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君子,分明是一匹藏得很深的狼! 第37章 关于她的录像 林小柒郁闷地回到了床上,翻了个身,看着空了的那一半床铺,想起昨晚霍聿森说过的话。 他们两个的关系,再也不可能回到之前那种状态了。 之前还以为,两年之后,她和霍聿森大概率会离婚。 现在看来,大概率变成小概率了。 又想到自己答应他,会试着喜欢他,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可是,自己真的能做到么…… 林小柒惆怅了一会儿,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直接换上运动衣,下楼运动去。 手上的伤一天比一天见轻,林小柒的锻炼也可以恢复了。 绕着湖,痛痛快快跑了个五公里,心满意足地回家去。 回来时,从十七号宅院前经过,十七号庭院就是新搬来的那个邻居的家。 大门正好打开,男人从门里出来,也是一身运动装扮。 男人看见她,微微愣了下,然后遗憾地说:“你都跑完了啊!” 林小柒点了下头,其实她今天出来早了。 按照以往的习惯,她也是这会儿才出门。 这么点头照面之后,林小柒继续往家走,男人却跑着跟上来,然后在她前面倒退着慢跑着:“给你的药,抹了吗?有效果没?” 林小柒想起那两瓶一模一样的药膏,心想,抹是抹了,但抹的不是你给的那瓶。 但解释那么多也没必要,就点了点头:“有效果,谢谢。” 他爽朗一笑:“别客气,能帮到你就好!” 他一边说话,一边倒着跑,后面有一个石墩路障也不看,林小柒眼看着他就要倒退到那石头墩上,伸手抓了下他袖子:“小心!” 那人躲开了石墩,站在林小柒面前,尴尬挠了挠头:“谢谢啊,没注意。” 林小柒松开了他的袖子。“行了,你快去跑步吧,我也要回家了。” “好,明天见!”他笑着挥手。 林小柒没回答他,向家走去。 那人似乎也掉头朝湖边跑去了。 想到男人看她的眼神,林小柒确定,那家伙之前就认识她。 她也感觉很早之前就见过这人的脸。 于是进家门之前,忍不住转过身去,看向那家伙。 却发现男人还站在原地看着她。 他笑着摆摆手,意思是让她先走。 林小柒烦闷地叹了口气,快步跑进了家门。 …… 小柒的身影消失后,谢明哲转头就朝着自己家走去。 为了和小柒一起跑步,他今天早上定了十个闹钟才把自己叫起来。 现在他都快困死了,小柒不在湖边晨跑,他是死都不会去的,只想赶紧回去补觉。 回到家,躺在床上,就开始想刚才那个情形。 林小柒应该挺烦他的,但即使这么烦,看见他要被绊倒了,还是拉了他一把。 还是太善良了,都没想到他可能是故意的…… 然后又想到小柒临进门时,回头看他那一眼。 谢明哲的心跳加快了。 为什么要回头看一眼,而且还是带着探究的眼神,是不是也对他感兴趣了? 想到这,谢明哲勾了勾唇角,觉得自己还是挺有希望的。 只是一想到,小柒已经嫁给那霍聿森,被那家伙占了便宜,谢明哲还是有点郁闷。 都说女人很在意自己的第一个男人,那霍聿森应该是她第一个,而她又是那种比较乖的女孩,可能思想也会比较保守。 这也是谢明哲最担心的一点。 他怕林小柒和霍聿森发生过关系之后,就不好接受他了…… 想着这些事情,谢明哲心情烦躁,都不怎么困了。 正努力酝酿睡意,就听到有人按门铃。 谢明哲一下子坐起来,也不去看楼宇对讲,穿上家居裤,随便套了件T恤就朝一楼走去。 他认识的人里,没有能这么早起来的。 而刚才林小柒回眸看他一眼,谢明哲就感觉小柒有话要跟他说,所以按门铃的,只能是林小柒。 然而当他快步来到宅门口,满怀希望打开门,看着门外那一头蓝发,脸顿时一垮:“你小子大清早不睡觉,跑我家来干嘛?” 这位蓝头发的男子,就是那天险些把他大名喊出来的家伙,也是谢明哲的好兄弟,崔一鸣。 崔一鸣晃了晃手里的平板电脑:“当然是给你送好消息来了。” 谢明哲不屑道:“还好消息,你小子每次主动来找我,哪回不是带着麻烦来的?说吧,这回又闯什么祸了。” 谢明哲说着,从门前让开,让崔一鸣进了门。 崔一鸣嘿嘿一笑:“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咱进屋说。” 两人来到客厅,坐在沙发上,谢明哲喊了一声家里的阿姨,让阿姨给准备两份早点。 崔一鸣笑道:“你咋知道我没吃早饭?” 谢明哲斜了他一眼,“到底什么事。” 崔一鸣把pad打开,划拉两下,点开了一个应用程序,然后点开程序内存储的录像。 谢明哲看着那录像里的内容,顿时皱眉,“你偷拍林小柒?” “不是,你别误会!我这不是知道你喜欢她么,就帮你去刺探了一下情况。” 崔一鸣解释说,林小柒和霍聿森搬来这小区之后,他就注意到这小两口了,觉得两人一点都不像新婚燕尔的小夫妻,因为从来不见两人一起出入宅子。 而且俩人是闪婚,崔一鸣就猜测,搞不好是现在很流行的形式婚姻。 昨晚他突发奇想,就操控无人机飞过去看了看,果然发现,林小柒和霍聿森根本没有同房,而是各睡各的房间。 谢明哲听完,又把目光落在那录像上。 无人机从窗外拍摄的,小柒没有拉窗帘,她起来去洗手间,床上没有别人,而且只有一只枕头。 “也许俩人吵架了,临时分居。” 崔一鸣笑了:“刚结婚就吵架?而且你仔细观察林小柒房间里的布置,分明就是小女生的房间。你要是还不信,今天晚上我再给你探查探查。” 谢明哲赶紧让他打住:“这种下作手段,你一次都不应该!还想下次?赶紧把录像删了。” 崔一鸣乖乖删了录像,大概看出谢明哲真生气了,保证以后不再干这事儿,谢明哲脸色才缓和了一些。 不过崔一鸣带来的这个消息,的确让谢明哲更加坚定。 既然小柒和霍聿森是假夫妻,那他就更可以去追求了! 第38章 “想我了?” 霍聿森出差的第一天,林小柒在家赶了一天画稿。 因为手上的伤还没好,画得很慢,到睡觉前,才完成了一幅。 这种小尺寸又不太复杂的插画,她过去一天至少能画三张,两三天就能完成工作任务。 可就这两三天的工作任务,让她拖了三个礼拜,结果现在搞得这么狼狈…… 林小柒一边给自己的伤口上药,一边痛定思痛,发誓以后再也不拖延了。 上好药,轻轻吹了吹伤口处,凉凉的药膏,温和地散发出清香,林小柒想起了霍聿森小心翼翼给她上药的情形。 那天他也为她轻轻吹了下伤口。 想着霍聿森照顾她的样子,又想到自己承诺过的,要试着去喜欢他。 林小柒觉得自己也该主动做点什么。 看了眼手机,还不到十点钟,就给霍聿森发了一条消息,“聿哥,睡了吗?” 过了一会儿,霍聿森回:“还没。” 话题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的感觉…… 然后说点什么呢? 不把他当男朋友,林小柒还可以正常说话,一旦真开始动这方面心思,突然就不会了。 林小柒苦大仇深地盯着手机,过了半分钟,打了一句话:“还在忙工作吗?” “在洗澡。” 林小柒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霍聿森站在花洒下面,浑身湿漉漉的给她回消息的情形,这消息好像发得不是时候…… “那你先洗,洗完我们再聊。” “有什么事么?” “没,就想睡前跟你说说话……” 过了片刻,霍聿森回了句:“想我了?” 林小柒抿了下唇,是刚想起来你…… 但这话是不能说的,就回:“你洗完,我们再聊。” 之后霍聿森倒是没再发消息过来。 在等霍聿森消息时,林小柒看着天花板发呆,感觉很不对劲。 明明是他先表示出对她有意思,按说应该是霍聿森主动来追她,然后她来试着接受这份感情。 怎么现在却有一种她在追霍聿森的感觉。 这是什么道理……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小柒都开始做梦了,手机嗡嗡震动两声。 点开看了一眼,是霍大少爷发来的,说他洗完了。 林小柒一看时间,都过去一个小时了! “你洗了好久啊!” “洗完澡接了个电话。” 还没等林小柒酝酿出下一句,霍聿森又发来一条:“一直在等我?” 林小柒本想说,自己都等睡着了,但那样他也许会催她赶紧休息,岂不是把天聊死了? 于是忍着没说,只回了个“嗯”。 然后霍聿森发来一条语音:“你手不舒服,就别打字了,发语音吧。” 林小柒回了一个字:“好。” 不知道是不是发现她聊不下去了,霍聿森又发过来一条语音,问她白天做了什么,手好些了没有,有没有记得上药。 终于有了话题,林小柒一一认真回答。 讲完这些日常琐事,林小柒便说时间不早了,该休息了。 但霍聿森给她又发来一条长语音。 他说,昨晚那个无人机,已经查到了,是邻居家小孩儿干的,小孩儿大晚上不睡觉,到处乱飞,而且白天的时候,丁叔已经在房子里安装了反制系统,以后不会再发生此类事件了。 这个消息,倒是比一句“晚安”更让她能睡个好觉。 林小柒松一口气,把手机放下,用遥控把窗帘打开,让月光照进来,然后看着天上那轮明月,轻轻说了一声“晚安”,终于沉入安心地睡梦中…… 然而远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霍聿森,却困意全无。 他站在顶层套房的落地窗后面,俯瞰着北城的夜景,嘴角笑意渐渐消失。 关于无人机,当然是骗她的,若说有人偷窥,她还能睡好?反正都解决了,真相反而是最不重要的了。 然后他又想到,刚才凌曜打电话向他汇报的事情。 他已经知道林小柒那位前任的身份,对小柒来说,那应该是一段很刻骨铭心的感情吧? 也难怪对方人都死了,她还走不出来…… 但不管怎样,今晚小柒会主动发消息过来,就说明她正努力向他靠近,那这就是个好的开始。 …… 次日是个大晴天,早上六点,晨曦金灿灿地铺满了整个小区。 林小柒像往常一样,来到湖边慢跑。 她做热身的时候,远远就看到那位十七号邻居,沿着湖边跑道跑来。 看他气喘吁吁的样子,感觉已经跑了一阵了。 十七号邻居也看见了她,立即朝她挥了挥手,然后加快脚步,跑到她面前。 他双手撑在膝盖上,边喘边说:“我都跑了三公里了,你怎么才来?” “现在又不晚,才六点多。” “你昨天不是很早么?” 林小柒反应了一下,所以这家伙以为她今天也会在那个时间段出来,就踩着点来的? 她想了想,说道:“我没准儿,起得早就出来得早,起得晚,也可能就不跑了。” 他无奈一笑:“行吧,热身好了么?” “有事?” “一起跑啊!” 林小柒看出来了,这家伙对于和她一起晨跑这件事有执念。 行,那就跟他一起跑。 不过,他这两条软绵绵腿能不能跟得上,那就不是她能左右的了。 “那开始吧!” 林小柒说完,开腿就跑。 然后就听见后面那位喊着:“喂!你等等我啊,你一上来就跑这么猛,小心一会儿没体力……” 听着男人的声音越来越远了,林小柒勾唇一笑,放慢步调,恢复了正常速度。 终于可以安安静静地晨跑了! 等林小柒跑第二圈的时候,她追上了落后的那位邻居,然后从他身边超过去,还打了个招呼:“加油啊邻居!” 谢明哲眼看着林小柒轻松地超过他,觉得非常丢人。 一着急,发了狠力往前奔,然后就非常悲催地,小腿抽了筋儿。 谢明哲痛苦地坐在地上,疼得直想挠地。 而就在他腿疼的直喊妈时,姑娘回到了他面前。 第39章 为什么非得是她 谢明哲做梦都不会想到,林小柒这姑娘能这么率性和生猛。 她先是站在谢明哲身边,观察了一下,“左腿?” 谢明哲点点头:“没事,我缓一会儿就好。” “你这样缓没用的,我帮你吧。” 说着,她蹲在他身侧,一手按着他的左腿膝盖,一手扳住他左脚尖:“把腿绷直,脚尖往前勾。” 谢明哲又窘迫又疼痛,觉得自己堂堂大男人,就这么坐在地上被小姑娘治抽筋儿,真是脸面丢到了姥姥家。 他本来是想给人留一个阳光积极健康的好印象的! 但是别说,林小柒的方法,真的管用。 小腿的疼痛一下子就减轻了,好像那扭了的筋,全都正过来了。 林小柒直起腰,拍拍手,“行了,起来走两步。” 谢明哲从地上起来,清清嗓子:“没事了,谢谢啊。” “就当是我谢谢你送的那瓶药膏吧。” 谢明哲听出来,林小柒是不想欠他人情,暗叹了口气,也不好多纠缠,就摆摆手:“那都是小事,不用放心上。” “你没有运动基础的话,要循序渐进,不然肌肉拉伤或者再严重点,横纹肌溶解,急性肾衰什么的都是有可能的。” 谢明哲嘴角抽了抽,“……以后我慢慢来。” 林小柒点了下头,继续去晨跑了。 回想刚才林小柒叮嘱他的话,谢明哲真希望那是出于对他这个人的关心。 但他能感觉到,就算是个完全不认识的路人,她刚才也会那么做。 而看着林小柒坦坦荡荡的样子,谢明哲是真羡慕。 毕竟,他现在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敢告诉她。 就怕林小柒一听是他,连当个路人甲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谢明哲不好意思在湖边呆着了,开始往家走。 清晨的阳光他影子拉得很长,他看着自己一瘸一拐的样子,不禁笑起来。 风流潇洒的谢家三少,竟然会这么狼狈地栽到一个小姑娘这。 回头看向湖边那道倩影,为什么就非得是她? 谢明哲这几天也在问自己。 她一个小丫头,不就长得可爱一点吗,不就笑起来更甜一点吗? 为什么当初只看了她的照片,就能对她产生想结婚的想法。 而当她嫁给别人,自己竟然也还要这么想方设法地接近。 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 这些问题,谢明哲都没有答案。 只知道每一次看见她,心情就会愉快,会让他暂时忘了自己糟糕透顶的那一面。 就好像她一伸手,就能把他从烂泥一样的生活里拉出来。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林小柒的伤基本好了,只是旧痂掉了,新长出来的皮肤比旁边的更白一些。 拖欠的画稿都已经顺利完成,周一她正常去学校上课了。 每天早上依然在晨跑,不过没有再遇见过十七号庭院的那位邻居,不知道是不是那天受了打击,不好意思再来湖边。 林小柒并不在意这些,也就不多想。 而她一有空,就会仔细翻阅封泽之给她的一份资料。 资料中全是那个叫浮梦的画家的作品。 林小柒努力回忆,试图回想原画的下落,不过至今一无所获。 原本,她只有这一桩心事,然而现在她又多了一桩。 霍聿森还没回来。 虽然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发消息,但除了第一天,霍聿森说得多一些,后面的三天,他都只简单说一两句就结束聊天,忙完了,要休息了,晚安,诸如此类的话。 林小柒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他突然冷淡起来,或者说,又恢复了之前那种相处模式。 好几次,林小柒在对话框里打了一段话,想向他坦诚自己的心事,但一看到他上一条那个没有感情的“晚安”,最后就又都删掉了。 她告诉自己,霍聿森可能真的很忙吧…… 又或许,霍聿森发现她拿不出一颗足够真诚的心,就对她失去了兴趣。 毕竟,才相识几天而已,再喜欢,能有多深呢? 应该只是感兴趣罢了。 现在分开几天,不见彼此,就连这层兴趣都淡了。 但林小柒还是认真学习了打领带。 和霍聿森结婚后,他没对她提过什么要求,却无条件地向她提供了这样一个安全舒适的避风港。 她很愿意为霍聿森做些事情。 到了周三这天,也是霍聿森出差的第五天。 林小柒下午没有课,早早回家,画了两笔小画,心情烦闷,就打开电脑继续看那个浮梦的作品。 每一张画都看得很仔细,从笔触到构图,若没有亲自看过母亲画画,是不可能临摹到这种程度的。 有时候林小柒也会幻想,也许母亲还活着吧? 然后她就去网上浏览和那人相关的贴吧,搜索关于那人身份的线索。 很多人对他的身份很好奇,也经常在网上讨论,虽然大部分都是八卦和猜测,没有什么凭证,但林小柒还是抱了一丝幻想,想找到蛛丝马迹。 而这一天,还真让她看到了一条信息。 那是一个匿名者的留言。 留言写道:“浮梦是个骗子,他一直在抄袭别人作品,如果有人愿意起诉他,我愿提供原作者真迹。” 留言后面还备注了,如果有意联系,就在留言下方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 林小柒想了想,果断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她关注浮梦这些天,还是第一次看见有人说他抄袭,也许是母亲的旧友,手里有母亲的画稿,发现了浮梦的抄袭行为,而又不方便起诉那位大画家,才在网络上找人合作吧。 在她发出留言的一个小时之后,就有一个隐藏掉的电话号码打到了她手机上。 那是一个声音暗哑的男声,那人说:“我手上确实有原作者的真迹,如果你想要,十万卖给你。” 林小柒手里没有那么多,但她太想将那个窃取了她母亲创作果实的人送上法庭,沉吟两秒,对那人说:“可以,什么时候,在哪交易。” 至于钱的问题,她暂时想向封泽之去借。 封泽之也在为母亲的事奔波,会支持她的做法,而像他这样的阔少,十万块应该也不是什么拿不出来的大钱。 “今晚八点,天宫会所,一楼舞池东侧,现金交易。” 林小柒皱了皱眉头,这什么奇怪地方? 但对方没有给她商量的余地,挂断了电话。 林小柒想了想,虽然交易地点有点奇怪,但总归不算是人少偏僻的地方。 至于那个天宫会所,她连听都没听过,更没有去过。 想起霍聿森曾提醒她的话,如果要去陌生地方,记得向他报备。 于是,在林小柒决定去会所见那人之后,第一时间就给霍聿森打了个电话。 第40章 去见他 电话拨出去后,等待音持续地响着。 不知道响了五声,还是六声,终于被接听。 “聿哥,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林小柒忐忑地问。 “小柒,是我。” 一道熟悉的男人嗓音从听筒里传来,但并不是霍聿森,林小柒反应了一下,“凌哥?聿哥呢?” 这个接听电话的人,正是霍聿森的助理,也是他公司的总裁凌曜。 凌曜比她大好几岁,林小柒不好意思喊人家凌助,熟悉了之后,知道他是公司总裁,但喊凌总也觉得很见外,就喊凌哥。 凌曜以前管她叫少夫人,后来熟悉了,也就只称呼她名字。 但问题是,霍聿森呢? 他怎么不接电话? 凌曜说:“你聿哥……他开会呢!” “他什么时候开完?” “说不好,你是有急事找他么?我可以帮你转达。” 林小柒想了想,决定先跟凌曜说一遍,省得一会儿凌曜忙起来,也联系不上了。 她就把自己如何从网上发现了那个帖子,如何联系上那人,以及今晚约定的时间和地点,都告诉了凌曜。 凌曜听完后,让她先等一下,说这个事情,他得请示一下霍先生。 于是林小柒就坐在书桌前,一边拿着手机耐心等回复,一边无意识地翻着桌上的小说。 但看了两页,就读不下去了。 忍不住看向桌上台历,在他出差那天的日期上,林小柒特意用红色水笔画了红勾勾,往后一数,已经有四天没听到过他声音了…… 听筒那头再次传来声响,依然是凌曜:“喂,小柒,我帮你转达了。” “聿哥怎么说,我可以去吗?” “可以去,不过去那的人,鱼龙混杂,到时候我会派人跟着你,让他们暗中保护着。” 林小柒松一口气,正要挂电话,凌曜却对她说,一会儿会给她转十万过去,让她注意查收。 林小柒忙说:“钱的事情,我可以自己想办法的。” 凌曜笑笑:“小柒,这种事情,你就别跟你聿哥见外了吧?” 他话音一顿,降低了一点音量,对她说:“再说你聿哥不差钱,你要是找别人去借,他肯定要生气,他可是很乐意看见你花他的钱的。” 林小柒脸颊微微发热,“可我不想白拿聿哥的钱……” 凌曜笑道:“小柒,其实学会接受别人的好意,也是一种体贴的,你觉得呢?” 凌曜大她几岁,其实是以一个大哥哥的身份在对她说这些话,林小柒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 人家提点到这种程度,也就不再盲目坚持了,便接受了这份好意。 而她尽管没有听到霍聿森的声音,却仿佛已经感觉到,之前那个温柔又细心的聿哥,好像又回来了。 挂断电话之前,凌曜又问:“等下,你知道会所地址么?” “我一会儿用手机查一下。” “我还是给你发过去吧,省得你弄错了,”凌曜停顿了下,“对了,晚上虽然会有人暗中保护你,但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知道么?” “知道啦,谢谢哥!”林小柒爽朗地答着。 之后两人结束通话。 紧接着,凌曜把会所地址发到了她手机上,与此同时,十万块也到账了。 虽然不是霍聿森直接叮嘱她这些,但林小柒心里还是暖暖的。 突然就想到,如果将来真的和聿哥分手了,她一定会想念这些人的吧…… 但她没空伤感,现在她得抓紧时间去银行,把十万块现金取出来。 …… 晚上七点半,林小柒拎着一个其貌不扬的白色帆布袋,到了天宫会所。 帆布袋里是沉甸甸的十万块钱。 穿过明亮高大的旋转门,走进金碧辉煌的会所内,林小柒立即就受到了热情的接待,问她是霍太太么。 林小柒就明白了,凌曜已经提前帮她安排好,心里安定了许多。 在侍者的引领下,她来到了那人说的一楼舞池所在的厅。 这就是一家更豪华的酒吧。 正前方有个小舞台,有人在台上打碟、演奏。 台下四周分散摆放着一些半弧形沙发卡座,有的是三五人的座位,有的卡座较大,看起来可以容纳十几人。 舞池在正中央,此时人还不多,歌曲也是慢摇风,在舞池里跳舞的只有十几个人,轻摇慢舞,暧昧丛生。 在打车过来的路上,林小柒查了一下这家会所,看到了一些评价,多少有了些心理准备,知道这家会所不是很正经,有些打擦边球的项目,鱼龙混杂也就可以理解了。 真正走进来之后,林小柒的感受就更真切了。 在那些卡座里,穿着时尚,妆容精致的女子依偎在男人身边,男人明目张胆地把手放在女子大腿上抚摸。 林小柒赶紧收回了视线,快步走到吧台边,坐在了高脚凳上,然后忐忑地等着那人的到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客人渐渐多起来,灯光变得昏暗,音乐也转变了风格,节奏更强,热烈的鼓点震耳欲聋。 没一会儿,舞池里已经挤满了年轻男女,女人们穿着性感的服装,男人们也衣着时尚,他们跟着音乐,疯狂释放着荷尔蒙。 林小柒睁大眼睛,盯着酒吧里攒动的人头,努力从这些人里找出那个卖给她画的人。 八点一到,手机震动了一下,林小柒赶紧拿出来看了一眼。 是那人发来的消息。 本以为对方已经到了,却听到那人说:“我现在不方便过去见你,交易时间推迟到八点半。” 林小柒看着这条消息,郁闷叹了口气,尽管很想早点拿到画,但也只能继续等。 毕竟在这件事上,她没有主动权。 刚要把手机放起来,凌曜又打来了电话。 林小柒立即接听,而不等她先开口,凌曜就焦急地说:“小柒你那边忙完了没有?” 凌曜向来处事沉稳,他突然打来电话,林小柒心里突然生出一些不好的预感。 “还没,有事么凌哥?” 他嗯了一声,说道:“你聿哥出了点事。” 第41章 让我抱一会儿 林小柒的心一提:“他怎么了?” 说着,她抱起帆布包,离开了吧台,走去旁边走廊里安静一点的地方,继续打电话。 或许是她语气太着急了,凌曜赶紧安抚了一下,说不要怕,不是要命的事情。 然后凌曜告诉她,霍聿森今天在江城转机,停留一天,今晚飞南城去参加一场大型宴会。 但这场宴会凶险万分,因为霍聿森的对手也会去。 宴会举办方的立场不明,未必会全力保护他。 而出于种种利益瓜葛,霍聿森又不能缺席。 霍聿森想在去南城之前,和林小柒见一面。 飞机是在是晚上八点半起飞,霍聿森等待转机时在公司忙工作,一直忙到七点半,本想去机场之前,回家见她。 结果他回家的时候,林小柒已经去了会所,他只能立即赶往机场。 下午小柒打电话的时候,凌曜本来想告诉她的,但霍聿森不让说。 因为她买完画,立即从会所出发去机场,也赶不上与霍聿森见面了。 而买那幅画,对林小柒来说又很重要,所以霍聿森不让凌曜说,省得她为难。 不过,飞机延误了半小时。 也就是说,林小柒现在过去,是可以赶上和霍聿森见面的。 凌曜又问她:“所以小柒你那边是什么情况?” 林小柒想到刚才那人发消息说,八点半才能来见她,但是八点半再去机场,就赶不上见霍聿森了。 而凌曜刚才已经说的很明白,就差说一句,这有可能是林小柒和霍聿森见的最后一面了。 买画是很重要,但画以后还可以再找,可是聿哥,她以后还能再见到吗? “我现在去机场!” “太好了!丁叔的车已经到会所门口了,你直接上车走就行。” “好!” 林小柒快步穿过酒吧,离开时,她回头看了一眼酒吧里攒动的人头,最终头也不回地跑出了旋转门。 丁叔的车就停在会所门口,很显眼的位置,林小柒一眼就看到了,快速拉开车门钻进车里。 “小柒,系好安全带,咱们出发!” “好!” 去机场的这一路,丁叔把车子开得飞快,林小柒的心却恨不得再快一点。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 她以为,自己对霍聿森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担忧。 毕竟他们认识时间不长,毕竟她对霍聿森的感情,也只是感激和欣赏。 然而一想到凌曜说的那些话……尽管他已经用了极其克制的语言,林小柒也听出来了,聿哥的这次南城之行,一定是异常凶险。 不然不会想着临走前要见她一面。 想到这,林小柒鼻子发酸,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为什么这么揪心? 也许是因为霍聿森是她的丈夫吧,也许是前些天霍聿森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吧…… 不管是为什么,林小柒只想立即出现在他面前。 丁叔似乎也很紧张,全程专注开车,并不像平时那样,和林小柒说说笑笑。 从丁叔那泛红的眼眶里,林小柒也看到了这位大叔对霍聿森深深的担忧。 丁叔和霍聿森应该已经认识很多年了,有时候,感觉丁叔就像父亲一样在照看着霍聿森。 如今霍聿森面临危险,丁叔的担忧和揪心,一定不比林小柒少。 她也在想,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一定要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吗? 能不能不去呢…… 终于,林小柒到了机场。 丁叔带着她过了防爆安检,又领着她上楼。 在通往送机大厅的这段路,就好像永远也走不完似的。 终于到了二楼,林小柒远远就看见了霍聿森。 他身姿挺拔,即使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也能让人一眼就注意到他。 此时他站在送机大厅的窗前,双眸凝视着窗外夜景,黑色大衣披在肩上,整个人看起来格外凝重。 不管怎样,总算赶上了。 林小柒朝着他飞奔过去。 霍聿森应该是听到了她的脚步声,转过身来。 远远的,他对林小柒浅浅笑了下,然后张开了手臂。 林小柒跑到他面前,用力抱住了他的腰。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当她抱住霍聿森的那一刻,感觉他身体缩了一下,好像还“嘶”了一声。 林小柒怀疑自己用力太大,赶紧松开他:“对不起聿哥,我没收住劲儿……” 他笑了下:“还以为你这小没良心的,不会来了。” “……我怎么就没良心了?” “老公出差在外,你就每天例行公事似的发个晚安,跟打卡似的,除此之外什么都不问,还不是没良心?” 说着,他突然咳嗽起来。 林小柒这才意识到,他脸色十分苍白,带着明显的病态。 “聿哥,你生病了吗?” 他摆摆手,平复了一下气息,“没有。” 而在他说话的时候,林小柒突然注意到,他右肩膀上,黑色衬衫湿了一块,用手轻轻抹了一下,再一看自己的手指,心中一惊。 是血! “你受伤了?” “轻伤,不用担心。” “你下午不是在公司开会,对不对?” 他脸色有些讪讪,“当时在医院治疗,怕你担心,就没说。” 所以他不是忙工作忙到七点半,而是一直在医院接受治疗,到晚上七点半才结束! 林小柒只觉得心揪着难受,“真的是轻伤吗?” “真的!”霍聿森说着,又拉过她的胳膊,拥在怀里,“好了,不说话了,让我安静抱一会儿。” 但林小柒怎么可能不担心。 出了几天门,受了重伤,现在还要去赴一场鸿门宴似的宴会…… 林小柒脑子里混乱地想了很多事情,谁在害他,为什么一定要这样置人于死地? 是两年前制造事故的人吗? 还有他的伤,到底是什么程度? 凌曜似乎是不去的,也没看见有哪个助理跟他。 等到了那边,谁来照顾他? “你一定要去吗?” 在来机场的路上,林小柒就想问他这句话。 现在看到他受伤在身,还要去参加那么凶险的聚会,林小柒就更担心,也更希望他不要走。 “不去,就会做过一个对我至关重要的机会。” 林小柒陷入沉默。 虽然不了解霍聿森的处境,也不清楚他所做的事业和他的理想,但林小柒能看得出来,他是个有抱负的人,并不会选择苟延残喘般活着。 就像雄狮,是属于辽阔的草原,而不是阴湿的地穴。 这次大型活动,也许正是他结交朋友,展示力量的绝佳机会。 但林小柒仍然忍不住担心他。 或许感受到她这份担忧,霍聿森淡淡笑了下,“只是外伤,而且我在家养伤,也未必不会有人再来伤我。” 林小柒头皮麻了一下,忍不住小声说了句:“你这是得罪了一群什么人……” “一两句话也说不清楚,总之是内忧外患,你要是对我的事感兴趣,我以后可以慢慢讲给你听。”说着他看了看腕表,“但今天肯定是没时间了。” 林小柒看向航班滚动屏,出了一下神儿。 也不知道现在买机票,还来不来得及…… 第42章 霍聿森,你总得给我个机会 林小柒抿了下唇,“聿哥,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霍聿森微微一愣,沉吟两秒,“不害怕?” 她摇摇头。 眼看他身边一个随行人员都没有,林小柒实在不放心。 她虽然不能打不能斗,但生活上,总还是可以给他一些照料,尤其是在他受伤的情况下。 她又回头看了眼滚动屏,大部分航班提前半小时就截止售票了,这趟航班也不知道具体什么规定,眼看时间所剩不多,林小柒越发着急。 而霍聿森只是盯着她,目光深沉,却又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你不是愿意等我爱上你么?你总得给我机会吧!”林小柒一着急,就说了这么一句。 说完,脸就开始发烫。 但这是她的真心话。 她也真心对待这段婚姻,也想努力去回应他的心意。 可前些天霍聿森对她忽然又冷淡下来,给她的感觉就是,霍聿森对她失去了兴趣,或者是被她伤了心,不愿意再理她了。 尽管刚才在送机大厅,他主动张开手臂抱了她,但林小柒对他的心意并不确定。 于是紧紧盯着霍聿森的眼睛,等着他的回答。 过了两秒,他终于说了句:“带身份证了没有。” 林小柒眼睛一亮,“带了!” “去窗口问问吧,看还能不能买。” 得到了霍聿森的许可,林小柒二话不说,转身朝着购票窗口跑去。 …… 五分钟后,热乎的登机牌打印出来了。 林小柒将那登机牌贴在胸口,长松了口气,距截止售票就差三分钟! 收好证件,一转身,发现霍聿森正站在售票口排队线之外看着她,他目光深邃,让林小柒一时看不透。 霍聿森身后侧,丁叔则正笑看着她,似乎很欣慰,又好像在笑她粘人。 林小柒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快步来到霍聿森面前,晃了晃手里的登机牌,“买到了,走吧,我们去安检!” 霍聿森点了下头,对丁叔说:“我们到了那边,给您发消息。” 丁叔点点头,拍下霍聿森的手臂:“少爷注意安全!” “放心。” 然后丁叔看向林小柒,从兜里拿出那个治疗她手伤的药膏,笑着说:“出门时看见了,就顺手给你带来了,就怕你这丫头突发奇想要跟去。” 林小柒赶紧接过来,很是不好意思。 想着要是丁叔把另一瓶也拿来了就好了。 毕竟霍聿森也受伤了,那个药膏应该也可以给他用。 不过能拿来一瓶也好,反正她的伤好差不多了,可以不涂药了。 之后两人和丁叔挥手告别,一起来到了安检区域。 霍聿森是第二次过安检,行李已经交给相关人员去办托运了,两人都是轻装上阵,很快就通过了检查。 至于林小柒今晚带去的那十万块,则交给丁叔,让他帮忙拿回去了,毕竟随身携带大量现金,并不方便。 走进候机大厅,林小柒看向落地窗外的停机坪。 那些庞大的钢铁巨兽,正安静地停在机场上,等待出发。 夜幕深沉,她的心情也从刚才的兴奋,渐渐变得压抑。 看看身边的霍聿森,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受伤缘故,他的脸色一直很不好,神情凝重。 这注定不会是一趟轻松的旅行吧。 怕么?林小柒问自己。 说一点不怕,那是骗人。 但想到危险来临时,能和霍聿森站在一起,林小柒也就没那么害怕和紧张了。 她也很愿意与霍聿森并肩战斗。 想想,自他去世后,自己就没有这么在意过谁了。 虽然和霍聿森感情还不深,但在这段时间的相处中,她能感受到他的诚意,让她想和这个人发生更多故事…… 广播里开始播放登机提醒,林小柒和霍聿森一起登上了飞往南城的飞机。 她的座位也是头等舱,不过没有和霍聿森挨着。 落座之前,她主动去找到空姐,指着霍聿森那个方向说:“那位先生是我老公,他身上有伤口,我想坐在他身边好照顾他,您能帮我协调一下座位吗?” 空姐很热情地答应了,让她稍等片刻。 林小柒点点头,又看向霍聿森那边。 却发现霍聿森也正望着她,微微睨着眼眸,目光却很深,仿佛看进了她心里。 林小柒低下头去,但那个令人心乱的眼神,却在眼前挥之不去。 如果早一点遇见他,也许真的会爱的不能自拔吧…… 过了一会儿,霍聿森旁边的那个旅客上飞机了,那是一位看起来很随和的先生,空姐主动过去帮忙解释和协调,那位先生同意了换座位。 林小柒过去的时候,很真诚地向人道了谢,然后坐在了霍聿森身边,靠近走廊的这个位子。 刚落座,准备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传来了一条信息。 是那个要卖给她画作的人发来的:“你人在哪。” 林小柒回:“我有事先走了,以后再交易吧。” “但我现在要考虑一下,还要不要和你交易,因为我不喜欢不守约的人。” 林小柒皱了皱眉头,打了一行字:“那你考虑吧,我也不喜欢不守时的人!” 那人有脾气,她也有。 最主要的是,那家伙遮遮掩掩,给人一种很不磊落的感觉,林小柒虽然还没见到那家伙,却有一种很不靠谱的感觉,就好像是个陷阱。 放下手机,发现霍聿森在看着她,他瞥了眼她手机屏幕:“什么短信,气成这样。” 林小柒就说了,是那个卖她画的人,然后把这件事简单跟霍聿森交代了一遍。 “所以你并没有买到画,就过来找我了?” 第43章 如果真的想道谢,不如亲我一下 林小柒好像怕他过意不去,说这次买不到画,以后可以想办法再找。 反正这个卖画给她的人,给她感觉很不对劲,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谨慎点也无妨,毕竟涉及到母亲的名誉,而且买画的钱对林小柒来说,也不是一笔小数字。 主要是凌曜跟她一说,这次去南城很凶险,可能是两人的最后一面,那她说什么也要过来见他。 霍聿森听完她的话,抬了抬眉梢:“凌曜这么跟你说的?” 林小柒点点头:“是啊,凌哥说的不是事实吗?” 此时机舱门已经关闭了,空姐也在检查行李架,并提醒乘客们关闭手机,系好安全带等。 霍聿森清了清嗓子,“你先把安全带系好。” “哦,好。” 林小柒低头扣安全带,然后又看了他一眼,俯身过来,“你带着伤不方便,别动了。” 看着仔细为他系安全带的姑娘,霍聿森那颗冷冰冰的心,终于又回了暖。 不管小柒心里有没有他,她真的在努力对他好。 而一想到,这姑娘是抱着见他最后一面的心情,飞奔到他怀里的,霍聿森既感到欢喜,又有一点失落。 刚才他还在想,之前很抗拒和他拥抱的姑娘,怎么突然就朝他飞奔过来,而他一张手臂,她就紧紧扑进他怀里了。 仿佛几天不见,都已经把小姑娘想得要疯了似的。 本以为,姑娘的心门已经打开,允许他进入了。 哪想到,是凌曜这家伙从中使了点小手段,故意把话说得又谨慎,又严重,误导了小柒,让她觉得今天不见,以后就没机会了。 不过这姑娘心思也是够单纯的。 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明知道去了会死,他干嘛还要去送呢? 既然敢去,肯定是有把握的,至少是有准备的。 当然,凌曜说得也不完全夸张,危险确实是有。 霍聿森的对手会到场,也许会搞些小动作,还有宴会举办者也立场不明确,未必会站在霍聿森这边。 所以当小柒提出要跟他一起去的时候,霍聿森本不想答应,怕害她受牵连,也担心她对乘飞机有阴影。 是她说的那句“你总要给我个机会”,霍聿森才动摇了。 他当然也希望和小柒多相处相处。 霍聿森想着这些的时候,小柒正用手拢着长发,然后用手腕上的发圈,把散着的长发随意绑了一下。 不过她漏了一缕在耳侧,使她看起来像个迷糊的居家小女人。 霍聿森忍不住想帮她把头发挂在耳侧。 她连忙按住他的手:“你别乱动!” “你漏了一缕。” 她愣了下,忙自己整理头发,然后小声提醒他,身上有伤,不要乱动。 说着,她把自己的安全带也扣好了,继续认真地说道:“要不是凌哥告诉我,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些,以后再有这种情况,你不要瞒着我了。” 霍聿森握了握她的手,“好,这次凌曜立功了,回去我给他涨工资。” 她的手轻微地颤了一下,但并没有从他手里抽出去,而是低下了头。 小姑娘不自在,他看出来了,但她允许他牵手。 霍聿森也就不客气。 他拿起小柒的手,反过来,看了看她手心里的伤:“恢复得还不错。” 她点点头:“那个药很管用。” “画稿都赶完了吗?” 她点点头,笑道:“老板没骂我,客户也挺满意的。” “那以后可以继续拖延了?” 她讪讪一笑:“聿哥,你就别取笑我了……” 霍聿森笑笑,不再揶揄她,“明后两天的课程,你可能又要耽误了。” “没关系,明天的课挺无聊的,我正不想上呢,而且我作业还没写完。” 霍聿森默默听着她的话,一种负罪感毫无预兆地袭上心头。 这还是个因为逃课和不写作业而得意的小姑娘,他却一看见她,就忍不住满脑子少儿不宜…… 与此同时,那种年龄差所带来的挫败感,又一次悄悄浮起来。 飞机开始滑行了,林小柒看着舷窗外发呆,但霍聿森能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用力。 “很怕坐飞机么?”霍聿森假装只是随口一问。 她愣了一秒,回过头来,笑着对他摇摇头:“没有,只是不喜欢坐飞机,感觉不太舒服。” 霍聿森也淡淡笑了下,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不喜欢坐飞机,是因为,一乘飞机,就会让你想起那场空难,然后想起他,对么? 还有那本摆在她桌上的记录奇闻异事的书,大概也是希望他能像书里那些幸存者们一样,在空难中幸存下来,才翻了那么多次,流了那么多眼泪在上面吧? 那确实是一场惨烈的空难。 在距离目的地还有半小时航程的时候,发动机出现问题,没有着陆地点,只能迫降海上,然而迫降失败,最终机上141人,120人遇难,21人失踪,失踪者至今没有找到,也最终确定为遇难者。 而这21人之中,就有她等的那位。 霍聿森猜想,小柒应该是害怕乘坐飞机的,或者说是抵触的。 所以在送机大厅时,当小柒提出来要和他一起前往南城,他问小柒,怕不怕的时候,问得是她怕不怕乘坐飞机。 不过,她错意了,以为他问的是怕不怕南城的凶险…… 飞机还在继续爬升,林小柒闭上了眼睛,嘴唇抿得很紧。 应该是在想和那人有关的事吧…… 霍聿森心头微酸,忍不住捏了捏她的手,打破了她的沉默:“对了,凌曜查出来浮梦举行画展的时间了,据说他这次有可能会现身画展现场。” 林小柒睁开眼睛,眼底的情绪,已经被她藏得无影无踪,惊讶问道:“什么时候?” “下个月,到时候我陪你一起过去,在此之前,我们尽快找到你母亲的画作,争取到时候在画展上公开他抄袭一事。” 小柒点了点头,感激地看着他,好像又要道谢。 霍聿森凑近她,低声道:“如果真的想谢,不如亲我一下,我更喜欢这种形式。” 她抿了抿唇,迟疑着。 霍聿森等了她两秒,笑了下:“逗你的,把你吓得。” 她低下头,但霍聿森也注意到,她松了口气。 她好像很抗拒被他亲吻这件事。 是因为给那小子亲过,就不愿意接受别人? 霍聿森暗暗叹了口气,活着的情敌,还可以争一争,死去的人,他该怎么去战胜? 也许她也感觉到了这份尴尬,主动换了个话题,“对了,前两天你出差,我以为你在忙,或者不想理我,才不太敢跟你多聊的……” 霍聿森蹙了下眉,“为什么觉得我不想理你?” 第44章 别动不动就亲啊! 为什么觉得霍聿森不想理她? 当霍聿森提出这个问题,林小柒也很想问他,为什么出差第一天晚上还会讲那种让人脸红的话,从第二天起却变得冷冰冰的。 结果今天见了面,又要说她回复他消息太敷衍,怪她每天像打卡似的发晚安。 到底谁在敷衍,谁在打卡…… 林小柒觉得冤得很。 也有点委屈。 明明是霍聿森先迈出了一步,希望他们的感情可以进一步发展,她都做好准备去追赶他了,可他却像个大渣男,调戏完她就走了,全然不管她这一池被搅乱的春水。 然后就想到了那些她写了删,删了又写,最后却都没发送的消息。 终于还是没忍住,对霍聿森都说了出来。 “我讲不出肉麻的话,就每天都给你发消息,每次发完消息,我也会期待你给我回复,可是你总是冷冰冰的……” 说这些时,感觉自己很像怨妇。 但话开了头,就收不住了,林小柒继续说下去。 就算霍聿森对她只是一时兴起,也没有关系,毕竟他们认识时间不长。 如果他希望回到过去那种相处模式,她也可以接受,两年后离婚也没问题。 反正什么都没发生过,她不会怪霍聿森始乱终弃。 当她说出始乱终弃这个词,霍聿森终于用一个吻,打断了她。 他是趁她不备,亲在了她唇角。 林小柒抬起头来,怔怔看着眼前男人。 他目光玩味,玩味中带着怜惜,怜惜中又仿佛有点愉悦。 林小柒的心情更难形容,她有点耳鸣,心里乱哄哄的。 她想,这一定是因为飞机起飞时,失重造成的正常现象。 她抿了下嘴唇,垂下眼:“我不是说过,不喜欢你动不动就亲我……唔。” 话没说完,又是一个吻。 依然很浅,但这次是亲在了唇上。 林小柒咬住嘴唇,瞪着他。 觉得这人又在不负责任地调戏她。 霍聿森冷呵了一声,“你倒是先说说,怎么我才出差几天,你就天天和别的小哥哥一起晨跑去了。” 林小柒简直太冤枉了。 “哪有天天,就那一次,而且他追不上我,腿还抽筋儿了!” 霍聿森调整了一下坐姿,不看她,好像依然很不满。 林小柒便主动凑近他一些,试探道:“是谁告诉你的啊?” 霍聿森撩眼皮看她,并不回答她问题,继续酸不溜丢地说道:“他抽筋儿了,你还帮他治疗了一下?” “本来就是随手帮一下的事,而且他可能觉得丢人了,之后都不找我跑步了,不是挺好的么?” 想起那天给十七号邻居治疗腿抽筋的情形,林小柒还是有点想笑,一个大男人,坐在地上疼得嗷嗷叫,被她治好抽筋,十七号邻居的脸也涨了个通红。 可能也是因为不好意思,这之后才没有再来找她晨跑。 最后霍聿森解释了一下,为什么回复她消息那么冷漠。 因为,那是凌曜回的。 林小柒嘴角一抽,心说还好自己没有发那么一大堆文字过去,不然凌哥得笑话死她。 至于为什么是凌曜回的,是霍聿森周日那天受了伤,没办法自己处理消息,就让凌曜代劳了。 凌曜总不可能借着他的手机,对林小柒说那种让人脸红的话。 再后来霍聿森自己可以使用手机了,但见林小柒那几天都对他爱答不理,索性也不和她说太多。 这样的话,倒真是她误会了。 霍大少爷也是真傲娇,他是一点也不上杆子。 飞机已经来到了平流层,恢复了平稳。 林小柒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空,悄悄松了口气。 原来对乘坐飞机的恐惧,也是可以克服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和刚才被霍聿森牵着手有关系…… 正出神,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声音还不小。 林小柒尴尬地看向霍聿森,讪讪道:“我晚上惦记着去买那人的画,就没吃东西。” 霍聿森笑道:“等到市里,请你吃好吃的去。” 林小柒又想到这次来南城,什么都没准备,连一身替换衣服都没有,就对霍聿森说,商业街上应该有营业到凌晨的,等到了南城,在酒店办好入住后,她想去买些衣服和日用品。 霍聿森却让她不用管这些,他会让人去买,而且这次也不住酒店,而是住在宴会东道主任先生的家里,任先生派来接他们的人,这会儿应该已经到机场了。 “是家宴吗?” 霍聿森点点头:“算是,其实都是噱头,主要是去谈生意的。” 他这么一解释,林小柒大概就明白了。 以前叔叔家要是举办什么小型宴会,也都是借着宴会的噱头,拉拢人脉关系,或者增进友谊。 不过,叔叔家举行的那种聚会,规模就要小多了。 倒是她父母还在时,去去酒店举行大型宴会…… 想着儿时在父母身边生活的那些年,真是恍如隔世啊。 两人说着话,霍聿森往她身上扫了一眼,似乎在打量她身材。 林小柒皱了下眉头,“聿哥,你看什么?” “买衣服的话,应该都是最小号吧?” 林小柒心中小小不平,喏喏道:“内衣不是……” 霍聿森愣了下,随即笑了。 “我知道,所以我说的是外面穿的衣服。” 林小柒嘴角一僵:“你怎么知道?” 第45章 小姑娘粘人,没办法 霍聿森是如何知道她衣服尺码的。 他没有说。 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小柒一眼,林小柒就猜到了原因。 聿哥给她洗过澡,也抱过她。 她的身体早已被他看过了。 那种仿佛透明人一样站在他面前的感觉,又回来了。 “那个……我这两天没睡好,我先睡会儿,你有事就叫我。” 说完,她把眼睛一闭,只要不看他,就不会觉得尴尬。 然后默默告诉自己,反正聿哥是自己人,给自家老公看就看了,不吃亏。 这么一番心理建设之后,林小柒心里那层别扭感淡了。 过了一会儿,身边的他也没有什么动静,林小柒就慢慢把眼睛睁开一条缝,看向霍聿森。 此时他也在闭目休息,脸色依然苍白,嘴唇抿紧,眉头微蹙,原本英俊的容貌中,又增添了一份病态。 想到聿哥刚才神态自若地与她交谈,甚至不时与她说笑,以至于林小柒差点忘了,他还带着伤病。 他也提到了那几天因为受伤,不方便与她发消息,又不愿把受伤一事告诉她,就拜托凌曜给她回复消息。 林小柒后知后觉,如果连手机都用不了,肯定是十分严重的吧…… 他竟然就那么一个人撑过来了。 不告诉她,应该也不会告诉其他家人。 只把自己的良好状态呈现出来,而那些糟糕的经历,受伤的时刻,全都隐藏起来。 就像独行的野兽,习惯了自舔伤口。 林小柒忽然意识到,尽管已经结婚这么多天,她好像还是不太了解这个男人。 即使他们躺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即使她曾一丝不挂站在他的面前…… 但就像她不曾把全部展示给霍聿森,霍聿森的内心世界,她也从来没有走进去过。 所以他经历过什么? 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他的父母是如何过世的? 为什么只有奶奶这一个亲人在关心他? 在他过去二十七年的人生中,有过喜欢的姑娘吗? 所有这一切,她都不曾主动去了解过,或者说,她并不真的在乎。 她就像一个没有心的人,长期处于一种封闭和麻木状态之中。 所以每天都是晴天,永远都有活力,悲伤这种情绪,好像已经被她永远封印起来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林小柒凝视舷窗外漆黑的夜空。 也许从母亲的鲜血把她双眼染红的那一刻开始,也许是从那架飞机掉进大海的那一瞬间起。 她爱的人,都离开了她。 痛感就像一根越绷越紧的橡皮绳,啪地断开了。 于是她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看起来没心没肺的人。 即使婶婶对她不太好,她也无所谓,即使是结婚这种大事,她也可以草率地就像去商场选一件衣服。 她本来想这样过一辈子,平静又安宁。 但自从嫁给这个男人之后,她的生活在悄悄发生改变。 当他陪她祭拜完父母,为她暖手。 当他赶到酒店套房,看着受伤的她,心疼地大喊她名字。 当他渴望她的身体,却感觉到了她内心的抗拒,于是克制着背过身去。 他甚至敏感地觉察到,她的开朗只是一场虚假繁荣,她的好说话,也不过是在讨好。 所以他逼着她说真话,不许她继续讲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那颗麻木的心,好像正在苏醒似的,一点一点地跳动起来。 霍聿森已经主动向她递了一根绳子,也许她应该牢牢抓住这绳子,跟着他爬上去。 林小柒好不容易想通了这一切,却万万没想到,她一下飞机,就有人要来抢她手里的这根绳子! …… 两个小时后,飞机平安降落在南城机场。 她和霍聿森来到接机大厅,远远就看见一个二十出头,穿着时尚,容貌靓丽的姑娘冲他们招手,脆脆地喊了一声:“聿森哥!” 林小柒默默瞧了一眼霍聿森。 只见他也冲那女孩招了招手,面带微笑。 然后霍聿森对林小柒说:“这是任先生的女儿,任水心。这么晚了,我没想到是她来接。” 林小柒点点头:“可能是想早点见到你吧。” 霍聿森低头看她一眼,没说话。 那位任水心大小姐已经踩着一双好看的高跟鞋,像一只优雅的猫,嗒嗒嗒地来到了霍聿森面前。 “聿森哥,你可算到了!你不知道,我十点就到机场了……咦,这位是?” 任水心说着,看向林小柒,把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对霍聿森说:“你啥时候换助理了?” 林小柒今天穿得是挺随便的,卫衣配牛仔裤,头发也没扎,站在穿着黑色大衣的霍聿森身边,就像总裁身边的小跟班儿。 而且还是实习期的那种,一点都不职业化,随时可能会被开除。 “你见过这么迷糊的助理么?” 说着,霍聿森把林小柒在飞机上睡乱的头发,挂在耳后,揽住她肩膀,对任水心说:“这就是小柒,之前跟你们提过的。” 任水心和小柒笑着打了个招呼:“你好啊!” 林小柒也对任水心笑笑:“你好任小姐。” 然后任水心又看向霍聿森:“你没说要带别人来啊!我还以为就你自己呢!” “年纪小,粘人,我也没办法。”霍聿森揉了揉林小柒的头顶,“而且也不是别人。” 林小柒无奈地顺了顺头发,怎么都觉得这人在趁机摸她头。 而且她什么时候粘人了…… 这些天,霍聿森忙工作的时候,自己明明都在扮演空气,一点存在感都没有。 倒是霍大少爷,总像是无处不在。 任水心笑了笑,不再看林小柒,而只对霍聿森说话:“别在这站着说话了,咱们赶紧回家。你们到的太晚,这都十二点了。” 于是三人一起往停车场方向走。 霍聿森边走边说:“你把我们带市里就行,我带小柒吃点宵夜去。” “家里有厨师,想吃什么都可以做。” 霍聿森道:“不用麻烦家里了,有家宵夜不错,我想带她去尝尝。” 任水心笑道:“成,那我送你们过去,正好我也饿了,跟着吃两口。” 第46章 聿哥是有一丢丢配不上她 任大小姐要跟他们一起去吃宵夜,林小柒倒是没意见,但霍聿森身上带着伤,这么晚了,直接打道回府其实更好。 至于饿肚子的问题,饿一顿又死不了,林小柒没那么娇气。 这么想着,便想跟霍聿森说,要不就别去吃宵夜了。 可惜,任水心和霍聿森一直在说话,林小柒根本插不上嘴。 当然主要是那位任小姐说,霍聿森本身就话少,到了非得应和一声的时候,才会回答。 任水心说了她在机场等得多辛苦,南城虽然在南方,但最近也在降温,冻得她两条腿都要断了。 林小柒就看了看任小姐的腿,连丝袜都没穿,完全光着腿的。 再往上是一条连衣小皮裙,裙摆遮不住膝盖,裙子外面是一件白色的皮草外衣。这样的打扮,去参加酒会是挺好看的,大半夜来接机,不冻死才怪。 林小柒也觉得有点冷,经过一通道口的时候,有过堂风,直接打了个哆嗦。 霍聿森拎起她卫衣上帽子上的猫耳朵,直接给她把帽子戴上了,然后牵住她冰凉的手,放进了他大衣口袋里。 林小柒被他这么粗暴地戴上帽子,半张脸都要被遮住了,抬了抬帽檐,抚了抚头顶上的猫耳朵。 “聿哥,你先放开我一下。” 霍聿森低头看她,皱着眉头,“怎么了。” 一看他这表情,林小柒就知道,他误解了,以为她不想给他牵手。 “你这边肩膀……”林小柒怕霍聿森不想让人知道他受伤一事,说到一半就闭了嘴,然后换了个说法,“你这边不方便牵我,我换到你那边去。” 他肩膀上有伤,还拉着她的手,林小柒担心两人走路时这么一拉扯,把他伤口扯开。 霍聿森神色缓和了一些:“没事,那只手得拿行李。” “我可以拿!” “就两步路,你老实一点!” “哦……” 霍大少爷温柔起来,是真温柔,凶起来,也是真凶。 眼看霍聿森被她叨叨地不耐烦了,林小柒赶紧闭嘴,不再废话。 然后尽可能跟紧霍聿森的大长腿,不让他因为牵着她而拉扯到伤口。 任大小姐看了眼林小柒放在霍聿森大衣口袋里的手,好像很不适似的,为难地说:“聿森哥,你这样牵着小柒,就像带着个小学生出门呢,你俩……咋说呢,好违和啊!” 林小柒品了品这话,违和,不就是说他俩不般配么! 坦白讲,林小柒偶尔也会有这种感觉。 她比聿哥小七岁,从年龄上来说,聿哥是有一丢丢配不上她。 当然其他方面,聿哥配她是绰绰有余的。 霍聿森似乎也不太爱听,对任水心说:“我没那么老,她也不小。” 林小柒点点头:“我不嫌聿哥年龄大,我喜欢年龄大一点的男人。” 霍聿森看了她一眼,眼神有点危险。 林小柒赶紧闭嘴,把目光转移开,专心盯着前面的露面。 她承认,有些时候,自己确实不太会说话。 本来是想维护霍聿森,倒成了贬损他…… 任小姐就很会说,她无缝衔接,换了个话题:“对了聿森哥,你不知道,今天我来接你,把我老爸都给得罪了。” “怎么了?”霍聿森问。 “他骂我是白眼狼,说我心里只惦记着聿森哥哥,没有他这个老爸,不然怎么从来不见我去接他的飞机。” 霍聿森配合地笑了下,没回话。 林小柒则掀了掀垂下来的帽檐,抬头看霍聿森,聿森哥哥这个称呼,好苏好好听,要不我以后也这么称呼聿哥。 连称呼都变了的话,聿哥也许就能感觉到,她确实有在努力做改变,去试着喜欢他。 霍聿森可能是感觉到了她的注视,低头看了她一眼。 霍聿森眼里好像有话,像是要对她解释什么,但可能是当着任水心的面,不方便,就只捏了下她手指头。 林小柒歪了歪头,啥意思呢? 霍聿森看了眼她猫耳朵,忽然笑了。 “聿哥,你笑什么。” “你歪头的时候,耳朵会动,挺好玩的。” “……” 这是叫童心未泯么? 三人出了航站楼,冷风一吹,林小柒打了个寒颤,转头看霍聿森,他带着伤,身体应该比较虚,肯定更冷。 “对了聿哥,宵夜我想……” 她还没说完,任水心打断了她的话:“车在地上停车场,走过去有点远,咱们不过去了,我让司机开过来。” 霍聿森点了下头。 任水心发了条语音给司机,然后继续和霍聿森说着话。 林小柒关于宵夜的问题,又给噎了回去。 没一会儿,一辆白色高级轿车停在三人面前。 司机下车,打开了后排车门,并接过霍聿森的行李,帮他放到后备箱里。 霍聿森松开林小柒的手,要让她先上车,任水心却抢了一步,站在车门前,对林小柒说:“小柒,能麻烦你坐副驾驶么?我想坐后面跟聿森哥说说话,我俩好久没见了,而且我也有点恐副驾。” 林小柒惊讶道:“还有人恐副驾?” 任水心无奈道:“我以前坐在副驾驶出过一次事故,差点死了。” 林小柒明白了,心理阴影。 反正就一座位而已,林小柒不太在意。 “行,我没心理阴影,我坐前面。” 林小柒说完就去拉副驾驶的车门,霍聿森却先她一步,坐了进去。 “我本来也是想坐前面,你和水心坐后排去。” “可是水心姐想和你说话。” 霍聿森深深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坐前排就不能说话?” 林小柒一想,也对,便没再和他争,然后弯腰探身到他座位前,帮他扯过去安全带。 “我自己来就行。” “别,你别动,我帮你!” 说着,林小柒把安全带小心搭在他受伤肩膀上。 在她做这些的时候,任水心已经坐进了后排,笑着说:“小柒你别怪我刚才把你认成助理,你看哪有女人给男人系安全带的,都是男人帮女人做这些事情,你这样伺候着聿森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上杆子追霍家大少爷,会看不起你的。” 林小柒愣了下,对任水心笑了笑:“那我倒不在乎。” 说完,安全带咔哒一声,爽快地插入卡槽。 第47章 明目张胆挖墙脚 在林小柒把身子退出来之前,耳边传来霍聿森很轻的一声:“傻瓜。” 林小柒耳尖一热,心里一紧张,猛地起身,差点撞到车顶。 然后她坐进后排,霍聿森的座位后面。 任水心则已经挪到了司机身后座位。 全车最安全的位子。 林小柒也遇到过车祸,她知道,事故发生时,司机身后的位子是相对安全的。 因为发生碰撞时,人都有本能的自救意识,司机遇到危险情况,会下意识往左打方向盘,以车头右侧撞击前方,从而保护自己。 所以副驾驶往往是比较危险的位置,而司机身后,则相对安全。 林小柒当年能在车祸中幸存下来,就是因为妈妈让她坐在了驾驶位后面,又在事故发生时,第一时间用身体护住了小小的她。 她这条命,是妈妈用自己生命换来的。 所以每当她不高兴的时候,就会想,妈妈用生命保护她活下来,不是为了让她哭丧着脸过每一天的。 而她不悲伤的秘诀,就是无感。 什么都不在乎,自然就不会伤心。 但这样一来,对幸福的感知能力,好像也变迟钝了……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传来一条信息。 竟然是前排的霍聿森发来的。 “你刚才想说什么?” 林小柒反应了一下,连忙打字:“今天太晚了,我一会儿不想去吃宵夜了,如果你饿的话,咱们就买了带走,到了住处再吃吧。” 霍聿森回复:“好,正好我也不想第一次请你吃东西就有外人在。” 林小柒笑了,继续打字:“可我觉得人家没把你当外人。” 消息传出去之后,忽然觉得两人这样一前一后的还发短信,就像上课的时候,在桌子底下传小纸条,顿时有一种做坏事的感觉,竟然还有一种很刺激的感觉。 过了一会儿,霍聿森又发来消息。 “如果别人做了让你不舒服的事情,你可以直接反击,不用有顾虑。任家和霍家在权势上,不相上下,你是霍家媳妇儿,可以树立一下自己的威风。” 林小柒想了想,还是算了,不就是被人冷嘲热讽了两句,然后要她坐副驾驶么,又不是什么大事。 霍聿森是来参加任先生家宴的,大千金又亲自来接他们,林小柒如果还别别扭扭,处处使性子,就太不懂事了。 “我真的不在乎。” 还有树威风什么的,不过就是一个面子和虚荣心,那是林小柒最不在意的东西。 车子驶离机场,沿着高速公路,向南城市区驶去。 一路上,任水心开朗地和霍聿森聊着天,问他眼睛是不是完全康复了,又说了这两年南城的变化。 霍聿森也都一一附和回应。 林小柒插不上嘴,也不想加入这聊天,就看着车窗外发呆。 进入南城市区的时候,她也确实感受到了任水心说的那些变化。 南城是个发达城市,但十几年前她第一次跟随父母来这边时,路还没有这么宽,也还没建起那座高耸入云的地标建筑。 车子经过一座大桥时,林小柒惊讶地说:“我记得这以前是一片人工湖,怎么变成小公园了。” 任水心诧异看着她:“以前来过?” 林小柒点点头,“我有个朋友老家是南城的,有一年暑假我偷偷跑来找他,那时候我好像才八岁,爸妈吓坏了,等回去了,直接被我爸关了一个礼拜禁闭。那次我来的时候,对南城印象特别好,记得这有一片湖。” 任水心笑道:“你记性挺好,这确实是一个小人工湖。但有一次在湖边玩,掉水里差点淹死,再后来我爸有机会买下了这块地,顺便就把湖水抽干了,改造成了花园。” 林小柒震惊,“你父亲真宠你。” 任水心却有几分无奈地说:“有时候都觉得他要把我宠坏了,连我找男朋友的标准都提高了。” 林小柒笑笑,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爸爸。 林小柒的爸爸也很宠她。 如果爸爸还在,肯定不会允许她这么草率地把自己嫁了的。 然后她看向了前排的霍聿森,可是这么草率,还能遇到聿哥这样的好人,当真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 任水心也看向了霍聿森,“说真的聿森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来南城发展,我爸年龄大了,一直想找个接班人,我不爱经商,我是指不上了。但他一直挺欣赏你的。你在霍家又没有实权,不如来南城,将来继承了我爸这一摊产业,不比在江城好么?” 林小柒眨了眨眼睛,这是要让霍聿森当上门女婿的意思么? 可是林小柒好歹也是霍聿森的妻子,她就在这坐着呢,任水心还能这么明目张胆地挖墙脚,不愧是大小姐…… 她也很想知道,霍聿森动不动心,又会怎么回答。 于是静静等着前面的人说话。 霍聿森道:“这两年是来不了的,小柒还在念大学,我不想和她分居异地,过两年她大学毕业了,要是她喜欢南城,我倒是可以考虑把公司本部迁过来。如果到时候任先生需要我帮忙打理公司,我也很愿意尽一份力。” 林小柒听着聿哥的回答,默默在心里竖大拇指。 人比人就得死,货比货就得扔。 明明都是人,有的人就这么会说话,有的人,却只会直来直去地讲大实话,比如林小柒自己。 不过聿哥真会甩锅,他明明是自己不稀罕给人当上门女婿,却要把她牵扯进来,说不想和她分居两地,还要等她大学毕业了带她过来。 任大小姐要的,是聿森哥哥,可不是他们夫妻俩…… 正这么想着,收到了霍聿森一条信息。 “很喜欢南城吗?” 林小柒一愣:“你还真打算搬来吗?” “我刚才不是说了,如果你喜欢这,我可以考虑。” 林小柒盯着窗外看了一瞬,回复道:“我还是更喜欢江城。” 前面的霍聿森看了一眼信息,把手机收起来,想着林小柒刚才说的话。 小时候背着家里人偷跑来南城见的人,是他吧? 那喜欢江城,是怕我来了南城被别的女人抢走,还是因为你们在江城的回忆比南城更多? 第48章 我和小柒住一间 半小时后,车子离开城市主道,驶入一条林荫小路,最终来到一扇对开的黑色大铁门前面。 铁门自动打开,车子平稳进入内部甬道。 林小柒看向车窗外,夜色深重,云朵很厚,没有月光,也看不到一颗星星。 随着车子的驶入,甬道两侧的自动感应灯一一亮起,一座奢华的大庄园逐渐呈现。 林小柒看向远处,那是一座四五层高的建筑物,外围有灯光照射,看起来有点像中世纪的古堡,不由地产生了一种压抑感。 她看了看前排的霍聿森,但隔着座位,只能看到他一点袖子边。 林小柒忽然很想离他近一点。 车子最终来到了别墅前,停在门前喷泉池一侧停车位上。 车子停稳后,有管家过来,帮霍聿森和林小柒开了车门,另一侧任小姐的车门则是前排司机帮忙打开的。 霍聿森与管家孟叔打了招呼,孟叔不像丁叔那么随和,年龄也更大一些,看起来是个严肃苛刻的人,司机见了孟叔都恭谨地像见了主人。 但孟叔对任小姐很亲切,就像寻常长辈一样,关心她是不是穿太少冻坏了,让她赶紧进屋,佣人们煮了热热的果茶,快去喝一杯暖暖身子。 任小姐裹紧了衣服,快步走进别墅内,并没有等他们,好像是因为冷,又像是在生气。 事实上,从霍聿森拒绝了她来南城的提议之后,任水心就没有再说过话。 林小柒想起,来之前凌曜跟她说过的话,举办宴会的任先生对于霍聿森的立场还不明确。 任先生那么宠爱女儿,女儿喜欢霍聿森,任先生肯定也知道。 也许,霍聿森对那位任大小姐的态度,就决定了任先生对他的态度。 林小柒突然意识到,也许自己不跟来,对霍聿森更有利。 这个念头一起,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然后就想还有没有补救的可能。 她决定一会儿回房间了,单独问问霍聿森,如果她的存在,对他不利,那她明天一早就走。 不过,霍聿森来到这之后,表情始终如常,和那个孟叔交谈时看起来也很放松,好像并没有担心这些事情。 而孟叔对他也格外和气。 林小柒稍一琢磨,也对,任先生都打算让霍聿森当继承人了,家里上上下下自然都会对他另眼相看。 林小柒低下头去。 霍聿森像察觉了她的心思,下一秒就握住了她的手,像在机场时那样,自然地把她冰凉的手,放进了大衣口袋里。 “手还这么凉。” 林小柒笑笑:“天一冷就这样。” 霍聿森便把她整只手都包在了手心里,当然隔着大衣口袋,外人不会注意到这些。 这份两个人的小亲密,让林小柒的心情安定了一些。 那位孟叔好像这才注意到她:“这位就是林小姐吧?” 林小柒微笑点头,礼貌地向管家问了好。 霍聿森看了眼喷泉池一侧的停车位,一排的豪车,“我们是不是到的最晚的?” 管家笑道:“不是,一会儿还有些客人会到,谢家三少爷则是明天来。” 林小柒手指一僵,谢家三少爷,不是被她退婚的那位么。 他也来啊…… 不过话说回来,当初订婚一场,她都没见过那位三少一面,想不到会在这个场合和他碰面,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正出神,就感到手指被霍聿森捏了一下。 她抬起头,默默看向霍聿森。 霍聿森并没有看她,好像刚才那个捏她手指的小动作,只是无意间做出来的。 三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了屋内,霍聿森的行李也由佣人帮忙拿上了楼。 穿过玄关走廊后,霍聿森问管家,有没有宵夜送到。 由于三人决定不在外就餐,因此霍聿森已经让人把宵夜配送到住所这里。 管家笑着说,宵夜早就送到了,正在餐厅放着呢,应该还热着。 林小柒也顺着孟叔指的方向,看向不远处的餐厅,一个大大的包装袋放在原形餐桌上,还没有打开过。 此时那位任大小姐也已经到了餐厅,正捧着一杯热茶,小口地喝着,看着外卖包装袋,眉头微蹙。 霍聿森道了谢,然后说时间不早了,孟叔也早点休息,他们吃完宵夜后,就回房间。今晚就不去打扰任先生休息了,等明天早上再去照面。 孟叔微笑退下了,只剩下两位年轻的女佣人站在一侧照应。 霍聿森带着林小柒来到餐厅,任小姐扫了一眼两人拉着的手,淡淡把目光转移开,看向那个外卖袋:“这家店我没吃过,看地址好像是在小吃街上。” 霍聿森松开林小柒的手,打开了袋子,“一家老字号了。” 林小柒也看了眼包装袋上的店名,其实她也知道这家店,这家店在南城很有名的,只有一家店面,没有分店或连锁,想吃就得早早去排队。 只是没想到,作为大少爷的他,竟然也这么接地气,会吃这样的小店。 任水心却为难地说:“那小吃街我倒是去过一次,卫生条件堪忧。” 霍聿森看了她一眼,说道:“老街都是那样。” 他把一份外卖取出来,放在任水心面前,剩下两份留在袋子里,“你去接我们辛苦了,吃点东西早些休息,我和小柒直接回套房用餐了。” 任水心笑笑,“也好。” 霍聿森一手拎着食品袋,一手牵起林小柒的手。 旁边候着的佣人主动上前来,说我带您过去。 霍聿森道了谢。 两人还没出餐厅,身后传来任水心的声音:“对了聿森哥,我不知道小柒也来,就只给你准备一间套房,我现在就让人再去备一间。” 林小柒琢磨着,她这一路上,也没表现出和霍聿森是表面夫妻,任小姐是怎么知道他们不同房的? 霍聿森应该不会主动跟人讲这件事的…… 正困惑着,就听到霍聿森说:“为什么要另外准备一间,我和小柒住一间不就行了?” 任水心干笑了两声:“行,我就是问一句,反正家里空房间多嘛!” 霍聿森开玩笑地说道:“总不能为了消耗你家空屋子,把我和小柒分开吧?” 说完,他还很宠溺地看了林小柒一眼。 林小柒的小心脏微微一颤。 今晚又要同床了,大少爷你身上有伤,可别再像那天那么折腾…… 第49章 真的只是表面夫妻吗 林小柒和霍聿森上楼之后,留下的那位女佣人来到餐桌边,要帮任水心拿一双筷子。 任水心嫌弃地看了一眼餐盒:“拿去扔了,我才不吃这种小店里的东西。” 女佣人笑着说,小姐你不知道,这家店的灌汤包很好吃的,有次我和小花歇班的时候,去排了好长的队,最后都没买到呢。 任水心一听,这小吃是女佣人们爱吃的东西,顿时更不想吃了,“你想吃就吃,不想吃就扔了。反正我是不会吃的。” 说完,她起身离开餐厅,也朝着楼上走去。 女佣人撇撇嘴,小心翼翼地拿起盒子,省得弄坏了那个皮薄的汤包,然后回了自己的房间。 任水心这边进了电梯,想着那从小吃街上买来的餐食,觉得聿森哥和那小家族的女孩结婚后,品位都变差了。 什么老字号,店面设在那种油腻腻的街道上,想想就倒胃口。 肯定是那个林小柒想吃,聿森哥为了照顾她,才买了那种宵夜。 而想到聿森哥和林小柒今晚要同床睡,心情更加糟糕。 她也在想,聿森哥和林小柒,真的是表面夫妻吗? 为什么总觉得聿森哥看那林小柒的眼神,那么温柔,不像是装出来的呢? 电梯到了三楼,她套房所在的楼层,但任水心没有出去,而是按了四楼的按键。 这次父亲举行家宴,宾客们都住在四楼和五楼的客房区。 任水心的表弟崔一鸣,也住在楼上。 任水心的母亲,是崔一鸣的亲姑姑,两人是表姐弟的关系。 而崔一鸣和霍聿森住同一小区。 前些天,霍聿森突然在朋友间宣布了他已经结婚的消息,任水心哭了一整晚。 但上周,表弟崔一鸣告诉任水心,霍聿森和林小柒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两人甚至一直分房睡。 至于霍聿森娶林小柒的原因,可能是为了哄他家老太太高兴,因为老太太很喜欢那女孩。 不管怎样,得到了这个消息,任水心的心情大好,所以见到林小柒跟着霍聿森一起来南城,任水心其实也没把那林小柒当回事,不过就是个配合演戏的工具人而已。 但这一路上,看到霍聿森和林小柒的亲密互动,任水心也拿不准了,她得再去问问崔一鸣那小子,消息到底可靠不可靠。 这么想着,来到了一间客房门前,敲了敲门,崔一鸣喊了一嗓子:“门没锁,进来吧!” 任水心走进表弟套房,把睡得迷迷糊糊地崔一鸣从床上拽起来,“崔一鸣,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林小柒和聿森哥是假结婚吗?” “是啊是啊是啊!还要我说多少遍嘛!” “你是怎么知道的?” 崔一鸣眼睛转了转。 任水心道:“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干的那些混蛋事都告诉你爸!” “别别别,我说还不行么!” 崔一鸣这才把他用无人机偷拍霍聿森和林小柒的事情说了。 这事儿鬼鬼祟祟,偷拍对象又是霍家人,崔一鸣本来不想说的,怕被他那个一身正气的老爸知道了,给他敲断腿。 但任水心这么一威胁,权衡利弊后,他才不得不招了。 至于霍聿森那边,其实霍聿森的手下已经来找过他了。 他赔了一万个不是,并且保证什么都没看到,录像也都删除了,人家才答应放过他,但也警告他了,再有这种行为,直接走法律程序,并在网上公开,他不怕丢人,就继续搞这些小动作。 想到这些,崔一鸣觉得非常没面子,他可是完全为了兄弟谢明哲,才做了这些。 好在谢明哲为了答谢他,直接送了他一辆千万级豪车,也算是弥补回来一点点。 崔一鸣把事情交代完,任水心稍微安心,同时也对聿森哥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同情。 和不爱的女人结婚,还要装成很喜欢那人的样子,一定很难过吧? 想到这,任水心鼻子直发酸。 她离开了表弟的房间,走在走廊里,经过霍聿森和林小柒的套房,稍稍驻足,许多往事涌上来。 她想到了几年前,听说霍聿森订婚的消息后,自己一气之下出了国。 因为她以为,聿森哥哥如果结婚,一定会来找她的。 可他却选了那个女人…… 后来他出了事故,任水心也没回来看过。 再之后,听说他因失明,被未婚妻嫌弃,任水心还想着,让你当初不选我,你看你失明了,被人家嫌弃了吧! 而霍聿森退婚后,任水心就想去找霍聿森,向他告白。 但父亲又不许她去,说什么都能答应她,就是不能看着她嫁给一个瞎子。 任水心就想帮他找名医治疗眼睛,想着等他眼睛好了,父亲就同意他们结婚了。 哪知道,霍聿森根本没有瞎,还被那个林小柒捷足先登了。 任水心哭着去找父亲,让父亲赔她聿森哥哥,父亲心疼她,也觉得对不起她,就向她保证,无论如何,一定会帮她把霍聿森争回来。 可是为什么,她内心如此不安。 尤其是想到聿森哥帮林小柒戴帽子,还笑着捏她帽子上的猫耳朵的情形,她就产生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就好像,她已经永远失去了聿森哥哥…… “大小姐,您也是来找霍先生的吗?” 一道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任水心背过身,快速抹了下眼泪,然后才转过脸来,看向自家佣人小花。 小花手里拎着好几个服装袋。 “这是什么?”任水心问道。 小花解释说,霍先生的妻子没有带随行日用品和衣物,霍先生就让人在南城采购了一些,这不,刚给送来。 任水心想起霍聿森之前在机场说林小柒的那句,年纪小,粘人。 林小柒为了粘着聿森哥哥,连行李都没打包好,就跟着来了,真是够烦人的。 “你把东西给我,我给他们送进去,你再去抱一床被子,一条褥子过来。” 小花答应着,把沉甸甸的几个大袋子递到了任水心手中,然后转身跑去小库房。 任水心低头看了眼袋子里的衣服,连内衣都给她买好了。 对一个工具人一样的妻子,还能到这份上,聿森哥真是够贴心的。 任水心酸溜溜地想着,看了看旁边开着的房门,那是一间没人使用的套房。 任水心直接把那几个袋子放了进去,然后关上房门,把门上的打扫牌翻过来,提示:勿打扰。 没带衣服就别换了,正好聿森哥有洁癖,看到那林小柒脏兮兮的,应该只会更厌烦她。 想到这,任水心终于有了一丝丝愉快的感觉。 第50章 约法三章 任水心从佣人小花那接过来被褥,就打发小花去休息了。 被褥又厚又沉,坠得任水心胳膊酸,心里更加不爽。 她堂堂大小姐什么时候给人服务过,如今却来给那林小柒送被褥! 但想到这样一来,今晚林小柒就不用和聿森哥同床了,任水心又觉得,自己委屈点也只是值得的。 然后她腾出一只手,敲了敲霍聿森的房门。 “谁啊!” 房间里传来林小柒的声音,紧接着有蹬蹬蹬的脚步声到了门口。 任水心忍着心里的不耐烦,答道:“我,任水心。” 房门打开了,林小柒站在门里,“水心姐,你这是……” 任水心从怀里那高高的被褥后面,探出头来,笑着对林小柒说:“给你们送被褥啊。快接着,我要拿不住了。” 林小柒没再多问,赶忙接了过去,然后转身往屋里走。 任水心甩了甩酸痛的胳膊,迟疑了一下,也跟着进了屋。 她得跟聿森哥交代一声,省得他不明白她的用意,着了那林小柒的道,晚上还是和林小柒同了房,那她这床被子就白送了。 林小柒抱着被子朝卧室方向走去。 任水心则来到套房内的小餐厅里,此时霍聿森正在吃宵夜,看见她之后,就问她怎么还没休息。 任水心看了眼餐桌上吃了一半的夜宵,厌恶地皱了皱眉头。 但她知道,自己不能随意评判这份从油腻腻小吃街上买来的宵夜,否则就是给聿森哥添堵,毕竟他已经吃了一半了。 她收拾好情绪,对霍聿森说,这不是突然想起来,房间只有一床被褥,他和林小柒用起来不方便,就赶紧送了一套过来。 林小柒回到了餐厅,笑着说:“我正想跟小花再去要一套呢……” 林小柒话没说完,霍聿森深深看了她一眼,林小柒讪讪一笑,小声说完了后半句:“怕一床被子太冷,多搭一层会好些。” 林小柒的临时改口,任水心听出来了,也给任水心吃了一颗定心丸。 聿森哥确实没有和这个女孩同房过,所以林小柒才想让人再拿一床被褥过来。 但聿森哥可能嫌她表现太明显了,怕被人发现他们假结婚的事,就瞪了林小柒一眼。 哎,真是为难聿森哥了…… 任水心放心了,笑着说:“别客气,有什么需要直接告诉佣人们就行,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明天见!” 任水心满意地离开了霍聿森的套房。 然而她并不知道,当天晚上所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如她的愿,甚至还火上浇油,害得林小柒一整宿都身处水深火热之中…… 其实,任水心送来被褥之前,林小柒就决定打地铺了,可惜房间里没有多余的被褥。 她也看出来了,霍聿森并不想和她分床,所以任水心送来被褥的时候,聿哥脸色难看极了。 但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林小柒认为分床很有必要。 霍聿森出差前的那一晚,林小柒和他已经同床过一次,虽然那天什么都没发生,但林小柒知道,那天全在霍大少爷的一念之间。 霍聿森比她想得要狼性的多。 今天如果再和他同床,难保他不会再起邪念。 如果他非想要,林小柒是可以尽这份妻子职责,可是他肩膀上带着伤。 那种事,不管怎么说,也算是一种运动,运动就损耗身体,也必然造成伤口撕裂…… 他来参加这个鸿门宴已经凶险万分了,要是再把精力都耗费在她这,有人要害他的话,岂不是更容易被人得手? 所以绝对不能给聿哥机会。 今晚必须打地铺! 可她刚把地铺打好,霍聿森就脱了鞋子,要躺上去。 林小柒赶紧制止他,说聿哥你带着伤呢,别睡地上! 霍聿森却说:“你是女孩子,让女孩子睡地,我睡床,那我还算个男人么?” 说着,霍聿森直接从床上拽了个枕头下来,倒头躺下了。 “聿哥,你回床上去行么……” 霍聿森闭上眼睛,不理她。 说他也不听,抱又抱不动他,林小柒没辙了,长叹一声:“行,那就咱俩一起睡床,但是聿哥,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霍聿森这才睁开了眼睛,“先说说看。” “你绝对不可以起邪念。” “这个做不到。” “……” 他回答得太快,林小柒一时间无言以对。 罢了,再这么说,也管不了人心里想的事情,她就换了个说法:“你可以想,但不能付诸实践。” 霍聿森这次倒是点了点头:“这个我可以试试。” “聿哥!我没跟你开玩笑!” 霍聿森认真看着她:“我也没跟你开玩笑。” 于是那铺好的地铺,又叠了起来。 收拾好床,林小柒直接去了浴室,她以为等自己洗完澡,霍聿森给她买的衣服肯定都到了,因此脱下来的内衣直接洗了,外衣则放进了套房自带的一个全自动洗衣机。 关上洗衣机门,林小柒还不由地感叹,任先生家的客房,都配备都这么齐全,果然是财大气粗的大家族。 又想到任先生想让霍聿森当继承人这件事,林小柒也不禁想,聿哥真的不心动吗? 如果他真的要拒绝任先生的美意,又会面临怎样的后果? 林小柒在浴室里胡思乱想,外面的霍聿森拨通了自己在南城这边的属下的电话,问对方给小柒买的东西,什么时候到。 属下说,半小时前就送到大门口了,怎么任家的佣人,没有给他拿上去么? 正说着话,林小柒从浴室里探出一个脑袋,看向霍聿森:“聿哥,我衣服还没有到?” 霍聿森看着刚吹干头发,因热意而双颊绯红的她,捂住手机话筒,对她说道:“可能太晚了,得明天送来了。” “……可是我衣服都洗了!” 霍聿森站起来,“那就先穿我的。” 说完,他从行李箱里找了一件大体恤,递给了林小柒。 林小柒伸出光溜溜的手臂,嗖得把衣服拿进了浴室里。 然后霍聿森对电话那头的人说:“估计是太晚了,想着明天再送到房间来。” 属下便说,可以给任家门卫打个电话,问一下是谁取走了衣服,然后让那个佣人直接送房间来。 霍聿森看向穿着他的T恤,从浴室里走出来的女孩,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不着急,明天再说。” 第51章 其实挺需要你的 林小柒空身穿着霍聿森的T恤,来到他面前。 霍聿森上下打量她,满意点点头:“不错,当睡裙穿吧。” 林小柒却有点为难,“聿哥,你还有别的T恤么?” “这件穿着不舒服?” 林小柒连忙说,舒服是很舒服的,但有没有便宜点的,普通点的。 她没有这种奢侈品牌的衣服,但认得这牌子,一件五位数的T恤给她当睡裙,还是有点作孽。 “包在那,想穿哪件,自己去找。”霍聿森眼神扫向行李箱方向。 林小柒便走到他行李箱旁边,背着霍聿森蹲下来。 他的东西都是整整齐齐的,林小柒不敢乱翻,只拨开衣领看了眼,然后又默默站起来:“我还是等我的衣服烘干了吧。” 套房里的洗衣机有烘干功能,就是需要多等一会儿。 主要是他行李箱里的衣服,并没有便宜的,而且越是那种看不见标签的,林小柒知道往往越贵,她不敢乱拿,决定先穿一会儿聿哥给她的这件,等衣服干了马上换上自己的。 正准备走回浴室,忽然被霍聿森拉住了手腕。 霍聿森将她拽进怀里,从后面抱住了她。 林小柒飞速眨了眨眼睛,然后垂下眸子,乖乖给他抱着。 “我很喜欢你穿我的衣服,不要换了。”他的声音低低地从耳侧传来,像蛊惑,更像命令。 林小柒被他抱着,羞赧得不知道如何是好,匆忙答应着:“行吧,不过我还没收拾完,你先睡,不用等我……” 他低笑,“不着急,我等你一起上床,快去收拾。” 说完,他松开了林小柒的腰,还催促似的拍了下她的臀。 林小柒就像一匹得了自由的小马,这一拍,她头也不回地,抬蹄朝浴室奔去。 钻进浴室,用吹风机把自己刚手洗好的底裤吹干。 不经意抬头,才发现浴室镜里的自己,脸已经红透了。 不知道怎么的,跟聿哥约法三章后,反而让自己滋生出了许多少儿不宜的念头,以至于都无法直视他眼睛,也更听不得他那磁性的嗓音。 然后又摸了摸被他拍过的臀部,脸上更烫了。 话说回来,霍大少爷的言行举止,现在也是越来越大胆,越来越自然了…… 吹干内衣并穿好,林小柒回到了卧室,霍聿森还真的在等她,连衬衣都没脱,只是换了一条休闲裤,正坐在窗边椅子上,闭目养神。 想到霍聿森一直在等她,林小柒连忙说:“聿哥,我收拾好了,你快去床上睡吧。” 他睁开眼睛,眸底的红血丝,以及那一闪而过的阴郁,令林小柒心惊的同时,也有点心疼他。 连日来奔波,应该很辛苦吧…… 于是对于他的一切或无赖或大胆的行为,林小柒忽然都可以谅解了。 自己帮不上他什么,如果能让他心情有片刻的放松,也是好的吧。 “帮我脱衣服。”霍聿森说着,从椅子上站起来。 林小柒一愣。 他笑道:“我自己不太方便。” 林小柒闭了闭眼睛,意识到自己又想多了…… 她抬起手,从上往下一粒一粒帮他解开纽扣。 霍聿森个子高,林小柒穿着平底拖鞋站在他面前,感觉整个自己都被他笼罩住了。 而在她解扣子的时候,霍聿森就那么默默看着她。 林小柒沉吟了一会儿,终于打破这层尴尬的静谧。 “聿哥,我打算明天就回去。” “理由?” 林小柒便说,这次之所以跟他来,是担心他在这边没人照应,就想陪在他身边照顾着。 但来到任家之后,觉得自己多虑了。 任家上下都很重视他,任小姐也似乎很喜欢他。但如果她还留在这,反而会惹得任小姐不高兴。 任小姐不高兴,任先生就会不高兴,也许就不会再照应霍聿森,反而会为难他。 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没有必要留下。 霍聿森听完后,问了句:“看出来任水心喜欢我,还要走?” 林小柒抬头:“我不想让你被针对。” 在林小柒眼里,生命是第一位的,其他都是其次。 霍聿森沉默了两秒,说道:“那就临走前帮我换换药吧,你走了,就没人管我了。” “任家应该有私人医生吧?或者你去外面诊所?” “我的伤,不想让外人知道。” “好吧,我没什么包扎经验,你告诉我怎么做。” 霍聿森点了下头:“先把绷带拆开。” 于是林小柒小心翼翼地帮他把衬衫脱下来,拆开已经被渗出鲜血染红的纱布,霍聿森右肩上的伤口,完全呈现在林小柒的面前。 尽管已经缝了针,但能看出来,那是一条深而长的口子,像是被刀砍出来的,触目惊心…… 看着他的伤,林小柒自己都跟着疼起来了。 不知道是什么人伤了霍聿森,他不提,林小柒也不好多打听,但现在的问题是,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他还不方便去诊所,也不请任先生家里的医生照看,这不是开玩笑么! 霍聿森也许是看出她在担心,轻松地笑了下,说道:“不用担心,死不了的,你想走就走。” “……我走了,真的没有人照顾你么?” 他苦笑道:“这里除了你,我没有可以信任的人。” 一句话,听得林小柒百感交集,眼眶发酸。 前些天她自己的手受了那点伤,聿哥都仔细照顾着,亲自给她抹药。 现在他伤情严重,林小柒却要丢下他一个人回去…… 怎么想都觉得不应该。 可是不走吧,又怕给他添更多麻烦,一时间,也拿不定注意。 霍聿森却望着她,认真地说:“其实我挺需要你的,你不是我的拖累。” 林小柒愣愣看着他,这样的一份郑重,让她的心脏不由的强烈跳动起来。 真的不是他的拖累吗? 他仿佛听到了她内心的发问,继续说下去:“真的,没骗你,任先生这次举办宴会,不许带私人保镖进来,助理没有收到邀请,也不能来,但家属可以。我身边没个信任的人,一切都得靠自己,你在我身边,能照应着点,我做事也会更得心应手。” 林小柒没想到自己这么重要。 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油然而生。 思虑片刻后,她郑重点了点头:“行,那我留下来!” 至于任水心瞧她碍事,心里不痛快,那也没办法了,谁让她已经是霍聿森法律上的妻子了呢。 林小柒能做的,就是尽量不在任水心面前秀恩爱。 甚至,她觉得自己应该让任大小姐看到一点点希望,这样任先生才有可能为了女儿,站在霍聿森这边。 想清楚这些事情之后,林小柒内心笃定了许多,小心仔细地为霍聿森把伤口清理,然后按照他的指示,换上新的敷料,帮他穿上了睡衣。 做完这一切,林小柒松一口气,“好了!” 她抬起头来,正撞进霍聿森似笑非笑的眸子里,“聿哥,你笑什么。” “笑你乖,”他伸手揉了揉林小柒的头顶,“好了,上床吧。” 第52章 梦里喊着的名字 本以为上了床,言行越来越大胆的他,肯定会做点什么,但出乎林小柒意料的是,霍聿森并没有任何逾矩行为。 两人就那么并排躺在床上,霍聿森连她的手都没有碰一下。 林小柒心想,看来聿哥还是个很讲信用的人,答应她上了床会规规矩矩,就真的做到了。 于是她也胆子大了,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 任先生的大庄园是很奢华,宾客住的套房也都很宽敞,但屋子大了,就容易冷,即使有恒温空调,窗户外面还是会透过来一些凉风。 林小柒有点冷,但靠近热热的霍聿森后,感觉就好多了。 然后就觉得一切都像做梦一样。 前一天还在家里等他的晚安消息,今天已经到了另一座城市,和他躺在了这座陌生的大庄园里。 楼下不时有车子的声音,看来这么晚了,还有宾客在陆续抵达。 明天的宴会,应该会有很多人吧。 也不知道这场宴会,会持续几天,又会如何安排。 林小柒参加宴会的次数,尤其是上流社会的大型宴会,并不多,任家这种大家族的家宴,则是第一次参加。 其实她连任先生为什么举行这次家宴都不清楚,只知道,有钱人的聚会,目的不是单一的,不止是为了玩乐,更是为了增进友谊,增加人脉。 聿哥这次来参加宴会,肯定也是有想要结识的人。 林小柒想到自己还没有晚礼服,明天去买应该也来不及了,那到时候就在宴会厅外面待命好了,随时照应着受伤的他。 正胡思乱想着这些,洗烘机发出了程序结束的提示音。 林小柒赶紧下了床,把烘干好的衣服取出来,然后挂在浴室里,再晾一晾。 等她回到床上的时候,本以为霍聿森睡着了,但刚躺下,就被他拉住了手。 林小柒倒是没觉得别扭什么的,大概是被他牵过好多次手,已经不那么一惊一乍了,甚至觉得这很正常。 “聿哥,我吵醒你了么?” “还没睡着。” “是因为伤口疼吗?” “还好,”他停顿了几秒,继续说道:“看到我的伤,是不是害怕了。” “是挺吓人的。” “我是说,和我在一起,就有可能面临危险,你怕不怕。” 林小柒想了想:“怕。” 然后她感到霍聿森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紧了。 “所以我以后会小心一点。” 霍聿森笑了,“你倒是简单。” 林小柒侧脸看向窗外,今夜没有月亮,夜色深重。 但她见过比这更黑的夜,也经历过更无助的时刻,甚至连这样一个拉着手的人都没有。 她知道害怕是没有用的。 与其战战兢兢,畏首畏尾,不如坦坦荡荡,开开心心。 她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聿哥,今天你请我吃的宵夜,很好吃。” 他笑笑,“还怕你嫌我只请你吃包子。” “怎么可能嫌弃,我很喜欢吃这家包子的,已经很多年没吃过了……” “以前有人请你吃过?” 林小柒转过头,看向霍聿森,发现他也在黑暗中凝视着她。 她没有回答霍聿森的问题,而是问道:“你呢聿哥,你是和谁一起吃的?” “我父母,他们带我去吃的,那时候我还小,记住了这个味道。” 林小柒忽然从这句平淡的叙述里,听出了许多感伤。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就也捏了捏他的手。 霍聿森却把手抽了回去,拍拍她手背:“好了,睡吧。” 林小柒又问,明天需要不需要早起,宴会具体什么时候开始。 霍聿森说:“你可以睡到自然醒,宴会从中午开始。” “嗯,晚安聿哥。”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林小柒渐渐沉入梦乡。 她梦到北卿哥哥第一次带她去吃灌汤包的情形,他教她如何吃汤包。 然而她咬了一口肉包,一抬头,对面的位子却空了…… 睁开眼睛时,天已经亮了。 眼眶是湿的,视线氤氲。 一只温热的手掌轻轻帮她擦了擦眼泪。 “做噩梦了?”霍聿森问。 他正坐在她床边,上身穿着一件白衬衫,干净又温暖。 她坐起来,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没,梦见我爸妈了。” 霍聿森点点头:“不睡了就去洗漱,一会儿早餐就到了,我们就在房间里吃。” “好。” 林小柒下了床,风风火火地跑去洗漱了。 霍聿森看着她枕头上被眼泪浸湿的那一小块,想起她抽泣着,在梦中呢喃着那个名字。 北卿哥哥,原来你是这么称呼他的。 到目前为止,小柒几乎什么事情都会和他讲,唯独这个人的事,她几乎不提。 霍聿森叹了口气,去战胜一个死去的情敌,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林小柒洗漱完了,来到窗边,打开纱帘,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霍聿森站在她身后,帮她拽了下T恤下摆,“走光了。” 林小柒赶紧把双手放下,红着脸,悄悄看了他一眼。 霍聿森给她一个无奈的表情:“在我面前当然无所谓,毕竟我什么都看过,在外人面前,可别这么肆无忌惮。” 林小柒一边往下扯衣摆,一边难为情地小声说着:“知道了……” 知道他是好心提醒,但真的没有必要时不时就提醒她一次,都看过什么的。 她好不容易才忘了被他洗澡的事,现在可好,又历历在目了…… “别回味了,来帮我洗个头。”霍聿森朝着浴室走去。 林小柒忍着窘迫,跟着他往浴室走,边走边说:“我哪有回味……” 霍聿森笑着看了她一眼,好像在说,回味也没关系,他可以理解。 林小柒只觉得百口莫辩,只好闭上嘴巴。 来到洗手间,浴室柜前面,霍聿森把抽拉式的龙头递给她,直接就着洗手盆洗头。 因为他肩膀上的伤实在不方便去花洒下面,就算是在洗手台这里洗头,也不好自己操作,只能让林小柒帮忙。 林小柒倒是很乐意帮忙,先把他的衬衫领口向内翻过去,然后让他弯下腰。 龙头一开,出的就是适合洗漱的热水,林小柒一手拿着喷头,一手给霍聿森轻轻揉洗头发。 到这一刻,她才觉得和霍聿森有点像夫妻了。 而就在这时候,传来一阵敲门声…… 第53章 盈盈一握 敲门的是任水心,但她来的不是时候。 因为林小柒刚给霍聿森的头发上打了洗发水。 霍聿森肩膀上有伤,不能长时间弯着腰,不然会拉扯到。 洗发水不及时冲掉,也会进到眼睛里。 所以林小柒是小跑着去打了门,一看是任水心,匆忙说道:“水心姐,有什么事吗?” 任水心往她身上打量了一眼,皱起了眉头,随即换上淡淡的笑容:“给你送衣服啊。” 她说着,把手里的袋子往上提了提,解释说,这是昨天送到的,但太晚了就没有打扰他们。 林小柒知道那是霍聿森给她买的衣服,连忙接过来,对任水心道了谢,然后把服装袋随手放在玄关里,“水心姐,我就不招呼你了,我在给聿哥洗头,得赶紧把洗发水冲掉,不然要进到眼睛里了。” 说完,她就进了洗手间,一边用水龙头帮霍聿森冲洗,一边解释说:“是水心姐,来给我送衣服的。” 霍聿森“嗯”了一声,“左边左边,泡沫要进眼睛了。” 林小柒赶紧冲洗左边。 冲洗完,林小柒一边抚摸霍聿森的头发,一边感叹道:“聿哥,你头发手感好好,特别顺滑。” “林小柒,这是人的脑袋,拜托你别像摸大柴一样摸我行吗?” “可是你也经常那么揉我的头!” “所以你报复我是吧?” 林小柒笑起来:“我才没有,好了聿哥,你直起腰吧,我给你毛巾。” 然后她拿了一块毛巾,帮霍聿森擦头发,又说:“聿哥,你低一点啊,我够不着给你擦。” “这样呢?” “嗯够着了,可以了。” 霍聿森打趣道:“以后让你给我洗头,看来还得给你准备个小凳子?” …… 在林小柒给霍聿森洗头发擦头发的时候,任水心就站在洗手间外面。 她不明白聿森哥为什么不自己做这些事情,非要让那林小柒给他洗。 而隔着朦胧的玻璃门,看着他们相处的情形,听着他们的对话。 感觉就像一对恩爱的小夫妻…… 此时房间里没有别人,他们应该也不知道她还在屋子里,是不需要装夫妻给别人看。 所以,他们到底还是假戏真做了? 然后她向卧室方向扫了一眼。 昨晚她抱来的那些床褥,全都整齐地叠放在一边。 而那张大大的双人床上,并排放着两个枕头,都有睡过的痕迹。 又想到林小柒身上那件男士T恤…… 所以,昨晚林小柒没有可替换的衣服,聿森哥就把自己的T恤借给了她。 给他们抱来了被褥,他们也没有用,而是直接睡在了一张床上,一床被子里。 看着那张大床,想到昨夜在那床上有可能发生过的事情…… 任水心终于再也待不下去了,转身走出了房间。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聿森哥哥为什么不喜欢她,而喜欢那个林小柒。 就这么来到了一楼餐厅,坐在餐桌前,忽然想起了昨天聿森哥买来的宵夜。 是了,吃腻了好东西,偶尔也想尝尝路边摊。 但聿森哥哥是不可能一直吃路边摊的,眼下最重要的,是想办法让聿森哥哥赶紧回归正途。 正好管家孟叔过来了,看出了任水心情绪的异样,就关心地问她怎么了,为什么脸色这么差。 任水心看着孟叔,眼睛一转,有了个主意。 “叔……”她一张口,就让眼泪掉了下来。 “怎么了这是,谁欺负你了?” “叔,你去告诉我爸,我的婚事,让他看着安排吧,我嫁给谁都可以,我不要霍聿森了!” “你昨天不是还说非霍少不……”孟叔看看周围,低声问:“他欺负你了?” 任水心抽泣着,摇摇头,“他没有欺负我,但是他不喜欢我……” 她说着,她趴在了餐桌上,低声抽泣起来。 孟叔赶紧小声提醒道:“大小姐,今天宾客多,你快把眼泪擦擦,不然给人看见了,也不好看啊。” 任水心抬起头来,擦了擦眼泪,“那你快去跟我爸说啊,你去告诉他,我要嫁人,随便谁都行!” “哎哎,我这就去!” 孟叔离开了餐厅,快步朝着楼上任先生的房间走去。 任水心也收敛起眼泪。 父亲听了以后会怎么做呢? 当然不会真的给她随便安排一段姻缘,父亲只会因为心疼她,更坚定,也更着急地帮她把聿森哥哥夺回来。 她相信,只要父亲肯出手,也许不用等很久,聿森哥哥今晚就是她的! 想到这,她心情转好,喊了一声家里做饭的阿姨,“李姐,我饿了,给我做早点!” …… 上午十一点,林小柒换上了霍聿森给她准备的衣服,简单给自己化了个妆,就准备去赴宴了。 本以为没带礼服,不用参加宴会了。 但霍聿森很周到地为她准备好了礼服。 那是一条深蓝色缎面长裙,很仙,也很挑身材,腰围尤其紧。 林小柒把双手背在身后,费了半天劲,也没拉上拉锁。 只好来到霍聿森面前,默默转过身去。 然后霍聿森就明白了,手放在她腰部下方,拉锁的起始位置,然后慢慢帮她拉上去。 裙子穿好了,林小柒呼了口气,“聿哥你应该给我选个宽松点的,这裙子一穿,我就不用吃东西了,太有助于减肥……” 话没说完,霍聿森的手从后面环住了她的腰。 他现在也很后悔。 小柒原本就纤细的腰,被这礼服一勒,更显得盈盈一握。 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抱。 纵然是自控力很强的霍聿森,此时也情不自禁地将这小腰揽在了自己怀里,甚至不想让她出这套房的门了。 但既然带人来了,总不能一直把她关在房间里。 可带出去,又怕她被别的男人觊觎。 这滋味,就像得了个宝贝,想让人看看,又生怕别人看了来跟他抢。 霍聿森心情复杂地揽着姑娘的腰,叹了口气。 “一会儿宴会开场之后,我可能会和人去谈事情,到时候,你自己在宴会厅里不要乱跑,找个安静小角落,乖乖等着我回来,知道么?” 第54章 瞩目 “聿哥,我不能和你一起去么?”林小柒不想一个人待着,也有点担心霍聿森。 别的忙帮不上,但如果有人劝他喝酒,她至少能帮他挡一两杯。 霍聿森握着她的腰,沉默了两秒:“你就听我安排,我不会去很长时间。” 见他这么坚持,估计是他们谈事情时,不方便有太多人在场,林小柒也只好作罢。 然后她低下头,看着腰上那只大手。 总算明白得寸进尺这个词的含义了。 她早就发现霍聿森喜欢抱她的腰了,所以这一次,又被他搂住的时候,林小柒即使不太习惯,也没拒绝。 但她的默许,就像给了他通行证似的。 这大少爷的手,一开始只是放在她腰上,放了一会儿,就开始轻轻抚摸,算不上太过分,但十分暧昧。 而且越抱越紧…… “聿哥,你能松开我一点么,我有点透不过气……” 霍聿森转过她身子:“不舒服,怎么不说?” 林小柒低下头。 她想,爱一个人,应该是会情不自禁地想和一个人发生肢体接触。 情不自禁,她还做不到,至少可以从接受并适应他的接触开始。 霍聿森叹了口气,“但我不是要你事事迁就和容忍,我如果让你不舒服了,你可以拒绝我。” “那你还是放开我吧……” 他无奈一笑,松了手,“帮我打个领带,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认真学了。” 一说这个,林小柒来了精神。 她在家练习了好多次,正想实践一下。 霍聿森只带了三条基本款领带,林小柒给霍聿森选了一条和西装颜色接近的。 然后她踮着脚,把领带绕过他脖颈。 踮脚的时候,因为是衣服太紧绷,一个没站稳,霍聿森扶住她的腰,笑着说:“这可是你自己往我怀里倒的。” 林小柒脸上发热:“你低一点……” 霍聿森于是坐靠在身后书桌上,把她拉到面前,这样两人身高差就没那么悬殊了。 看着小柒仔细地为他打领带,霍聿森的嘴角渐渐扬起。 不管她心里放着什么人,至少在这一刻,霍聿森认为,她的心里只想着他一个。 …… 两人穿戴整齐后,一起步入一楼宴会厅。 由于林小柒反复三遍,才把他的领带打好,所以他们到的比较晚。 入场时,已经临近开场时间,宾客们几乎都已经到齐。 这一次参加宴会,和上次参加钟伯伯寿宴不同,林小柒明显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视和压力。 那次她跟着丁叔入场,即使有人看她,也是很正常地关注。 但这次不同,两人经过之处,都会有人主动过来寒暄招呼。 林小柒这才意识到,原来她家聿哥,是这么受人关注的存在。 她也深刻感受到了,霍家在名流圈里的地位之高。 两人继续往前走着,林小柒也是无意一瞥,看见了二楼栏杆后面的那个男人。 她不禁诧异,这人竟然也来了。 宴会厅的二楼,应该是一些单独的包厢。 如果在宴会厅里举行音乐会,或者各种剧目表演,二楼也是不错的观赏地点。 而此时站在二楼的那人,正是住在十七号庭院的那个邻居。 十七号此时正手拿香槟杯,慵懒地靠在栏杆上,似笑非笑地注视着她。 当两人目光交汇时,男人举了举手中香槟杯,然后一饮而尽。 正分神着,霍聿森忽然掐了下她的腰。 “你这么看着他,别人会以为你们旧情复燃了。” “我和他没有旧情,怎么复燃?” 霍聿森深深看她一眼,说道:“别人又不知道。” 林小柒没有体会出霍聿森话语里的深意。 她只是觉得,自己和这位邻居说过的话也就那么几句,见面次数更是相当之少,怎么霍聿森醋意这么大。 这个话题很快就翻过去了,因为又有人过来打招呼了。 林小柒发现,认识霍聿森的人很多,他和这些人似乎都很熟,可能只是装瞎子的这段时间,没有与这些旧友来往。 而且很多人对霍聿森都十分恭敬,即使比他年龄大,资历老的人,也表现出了友善与欣赏。 只是不知道,这些笑脸之中,哪个是霍聿森的敌人。 两人最终来到了前排,任先生给他们预留的位子。 不多时,宴会正式开始,那位任先生来到了前方主席台上,向宾客们致了欢迎辞。 任先生是个五官粗犷,身材矮胖的中年人。 这么看来,漂亮的任大小姐应该是随了她妈妈了…… 在致辞中,林小柒得知了这次宴会的目的。 原来,任先生之前得了很严重的疾病,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说,自己死过一次之后,才意识到了活着的每一天有多宝贵。 所以现在他只想两件事,第一就是多和老朋友聚聚,二是给自己的独生女找到良配,然后把公司交给女儿女婿去打理,他就彻底退休,安享晚年。 任先生在致辞中提到了任水心的婚事,又提到了公司以后给女儿女婿打理,就是变相在提醒在场的人,可以来提亲了。 而将来有幸娶了她女儿的人,也将成为集团继承人。 林小柒悄悄观察周围的男士,一听到任先生这话,有的人明显眼眸亮了。 坐在林小柒斜后方的一男人甚至和同伴说:“要是我没结婚,我绝对要来求个亲试试!” 林小柒又想到,昨天从机场来庄园的路上,任水心也曾对霍聿森说过,父亲想让他当继承人。 所以,任水心确实是想和霍聿森结婚…… 最后,林小柒看向身边的聿哥。 不管对于这场联姻所带来的经济利益,还是任小姐本身的魅力。 他真的一点都不动心吗? 如果聿哥真的想娶任小姐,林小柒一定会主动退出,成全他们。 这么一想,就想远了,甚至想到,聿哥和任小姐的婚礼也许就会在这办。 到时候如果聿哥邀请她,她会来参加他们的婚礼吗? 想着这些,林小柒的心里竟然有了一种说出来的滋味,空落落的,也有点遗憾。 这时霍聿森也扭头看向她,凑到她耳边,往宴会厅西北角方向看了一眼,“一会儿你就去那等我。” “……” 别人都在听任先生讲话,也动了娶大千金的想法,霍聿森可好,满脑子想的都是一会儿把她藏在哪儿…… 第55章 他来救场 任先生对宾客们致完开场辞,宴会就正式开始了。 宴席开餐,菜品由冷菜到热菜,一一上来,菜肴之丰盛,菜品之珍稀,不在话下。 但林小柒对舞台上的乐团更感兴趣。 那是一个小型交响乐团,此时各位乐手已经就位,身穿燕尾服的指挥,把指挥棒一挥,优雅的古典乐便萦绕在奢华的宴会厅里。 林小柒看着舞台上的钢琴师,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情,不由地出了神。 霍聿森为她夹了菜,“在想什么?” 她收回思绪,摇摇头,“聿哥我自己来就好。” “你自己来,就只看不吃。” 林小柒摸了摸自己小肚子,低声告诉他:“裙子太紧了,而且我早上吃的还没消化。” 霍聿森往她腰腹上扫了一眼,平平坦坦的小肚子,细的一只手就能掌握的腰肢,怎么看都让人忍不住想投喂她。 宴会开场后,他没有马上走,怕她认生,跟一桌不认识的人坐在一起,吃东西放不开,想着陪她吃一会儿东西再走。 既然她没胃口,霍聿森就说:“那我带你去别处休息,我也去和人谈点事情?” 林小柒连连点头,桌上的人她都不认识,又不擅长与人说那些客套话,无趣的很,早就想走了。 于是霍聿森牵起她的手,对桌上其他人打了招呼,便带着林小柒离开了主宴会厅,来到了西北角的休息区。 这里离主席台最近,说是厅,其实是一个开放式的休息区,有两张沙发相对放着,一侧设置了吧台和酒柜,不过没有侍者。 宾客们若自己有兴致,也可以站在吧台后面,为自己调制一杯鸡尾酒。 此时大部分人都在宴会厅内欢聚,很少有人过来。 霍聿森带着小柒坐在沙发上,像把小朋友放在寄存台似的,拿起桌上一本杂志递给她,“我去谈些事情,你自己在这看会儿杂志,乖乖等我回来。” 林小柒点点头,担忧地看了眼他肩膀:“你身上有伤口,不要喝酒了。” 他笑着抚了抚林小柒头顶,“好,不喝。” 霍聿森匆匆离去,林小柒独自一人坐在休息区,远离了喧嚣,只听着舞台上传来的优雅乐曲,这么翻阅着杂志,倒也很惬意。 但很快这份惬意就被三个穿着华贵的年轻女人打破了,这三人当中,有一位就是任先生的独女,任水心。 她们来到休息区,跟林小柒点头照面后,就坐在林小柒旁边的沙发上。 任水心来到吧台后面,亲手为她们几个调配了鸡尾酒,林小柒也有份。 林小柒道了谢,品尝了任大小姐亲自调的酒。 任水心笑笑:“别客气。” 然后她就看着宴会厅方向发呆,她的另外两个小姐妹则聊着八卦和购物,谁谁谁和老公闹离婚,分了几个亿,谁谁买到了时装周上限量款的包,谁又拍下了一条宝石项链…… 林小柒喝完酒,有点热,想去外面透透气,但霍聿森说了,让她在这乖乖等着,只好继续忍受。 但那两位终于还是把注意力放在了她身上。 一个女人问她,她姓氏里的林,是哪个林,跟大名鼎鼎的豪门林家有什么关系。 林小柒淡淡说了句:“没什么关系。” 她不愿意与这个不认识的人讲那么多,其实她家是豪门林家的远亲,但现如今也不怎么联络了。 强行攀亲戚,只会令她自己难堪。 女人又问了她父亲名字,林小柒说父亲已经过世了,这些年是在叔叔家长大的。 于是那女人又问她叔叔叫什么。 林小柒说出了叔叔的名字,女人了然地点点头,笑着上下打量她一眼,终于没再追问,眼神里的轻视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林小柒知道,叔叔的名头并不响亮,估计人家都没听过他名字。 其实林小柒的父亲在世时,他们家还行。 但父母去世后,他们这个林家就只剩叔叔这一脉。 叔叔懦弱无能,婶婶强势但短见,林家到了他们手里,已经是一日不如一日。 另一个女人好像是替她打了个圆场,说也不能只看家庭,林小姐能嫁给霍少,自然是有过人之处的,想必有很多才艺加身吧? 林小柒不喜欢与人攀比,就算自己有什么技艺,她也不觉得应该拿来炫耀,便冷淡地回了句:“我没什么才艺。” 任水心这时才把视线落在她身上,笑着说:“小柒你真是谦虚。” 说着,她直接站起来,“不过,我这人不喜欢谦虚,我今天手痒,去台上给姐妹们献曲一首。” 然后大小姐走到了舞台上,代替钢琴师,坐在了钢琴前。 一首流畅而几乎毫无瑕疵的《天鹅》,从大小姐指尖流出,赢得了台下宾客们的一片喝彩与掌声。 一曲结束,大小姐屈膝还礼,落落大方,姿态优雅,真宛如一只美丽骄傲的天鹅。 然而她并没有走下台去,而是手执麦克风,对宾客们说:“刚才我和姐妹们在台下聊天,得知今天的贵宾霍聿森先生的女伴是一位真正的小才女,不如我们掌声欢迎,请林小姐为大家助兴一曲。” 宾客们纷纷拍手叫好。 霍聿森正在二楼看台上,与人聊生意上的事情,忽然听到台下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便向下扫了一眼,随即又听到林小姐,霍聿森顿时皱起眉头,起身来到了看台边。 小柒会演奏乐器? 他倒是从来不知道。 家里有钢琴,并没有听她弹过,也没听她提过会什么乐器。 她掌握的技艺,连他都没说过,她会和不熟的人讲那么多? 就算她会演奏乐器,她那两只小爪子刚恢复,真的可以吗? 而当任水心说完之后,小柒就被另外两个女孩笑着带到了台上。 她一身蓝色晚礼服,亭亭玉立于舞台中央,然而苍白的脸色,却透露出她内心的慌乱。 霍聿森忽然意识到,并不是小柒自己想上台表演,她本来就不是爱出风头的姑娘,而是被人刁难了! 这种情况下,如果她什么都不做,会显得有些狼狈。 但如果她真的表演点什么,表演好了,那是助兴,表演不好,就会贻笑大方。 看着她孤立无援面对满堂宾客的样子,霍聿森便要去楼下为自己的小妻子救场。 就在这时候,一道颀长身影率先出现在台上。 那人一边上台,一边扣上西装纽扣,然后站到了小柒身边,对台下观众说道:“林小姐的双手前段时间刚受了伤,还没恢复好。各位想听曲,不如我来给大家献个丑。” 第56章 琴瑟和鸣 这个替小柒解围的男士,不是别人,正是她那位前任未婚夫,谢明哲。 然而他想解围,有人不答应。 任水心的两个小姐妹,在台下起哄。 一个说:“可我们就想听小美女弹琴啊!” 另一个讲:“林小姐的手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啊,你别抢人家风头嘛!” 她们都知道任水心的目的。 任大小姐喜欢霍少,气不过霍少选了林小柒,就想和这林小柒比一比。 看看谁更多才多艺。 任水心并不是业余选手,她是音乐学院钢琴系的。 如果林小柒会乐器,肯定不如科班出身的任大小姐出色。 如果林小柒不会演奏乐器,也得她亲口来承认,自己什么都不会,然后尴尬离开舞台,显得又败兴又没劲。 谁不喜欢带出去能给自己长脸的女朋友呢? 这样一对比,哪个姑娘更好,霍少心里自然有数。 而这两个性格泼辣的千金一起哄,很快就有人附和。 那些都是一些趋炎附势之徒,早已眼尖地看出来,这是任大小姐有意刁难这个小姑娘,于是也跟着起哄,要林小柒来演奏。 …… 面对台下的起哄声,林小柒暗叹了口气。 才艺又不是用来卖弄的。 但好像不接招也不行了…… 当任水心说她是小才女,还强行把她推到台上的时候,她就看明白了。 这是任小姐想给她一点下马威,或只是想让霍聿森看到,任水心比她更配得上霍聿森。 林小柒并不在意自己的面子问题。 但就这么下台去,可能会让人觉得霍少的妻子故作清高。 又或者,会认为霍聿森找了个上不得台面的小妻子。 不管怎样,对霍聿森都不利。 那也只能尽力试试了…… 林小柒对这位来给她解围的,住在十七号庭院的邻居,说了声谢谢:“既然大家想听,我就先演奏一曲,一会儿您再来。” 他诧异地挑了下眉梢,随即捂住麦克风,稍稍背过脸去,善意地低声提醒,“可别逞能。” 没有金刚钻,还要去揽那瓷器活,只会更丢人。 林小柒知道这个道理。 她很清楚自己干什么。 她对十七号邻居笑了下,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请他暂时离开舞台。 男人无奈一笑,“你要是能应付,那是最好了。” …… 但在他下台之前,任水心却微笑拦住了去路,对台下观众说:“不如两位一起来演奏一曲,四手联弹什么的。” 然后又对台下的人说:“大家想不想看啊?” 于是又迎来一波起哄。 任水心没想到林小柒真的会乐器,不过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谢明哲,让任水心反而觉得更加有趣了。 他和林小柒订过婚。 谢明哲这么积极为林小柒解围,显然还有旧情。 如果两人同时登台演出,聿森哥哥看了又会怎么想呢? 她对谢明哲说:“大家呼声这么高,两位就即兴来一曲吧!” 谢明哲看了看台下,又转身看向身后的小柒。 他很庆幸,任水心没有说出他的名字,所以对小柒来说,他现在只是个好心为他解围的邻居而已。 那她愿意和他四手联弹吗? 他重新回到小柒身边,笑看着她:“不知道我是否有幸和林小姐合奏一曲呢?” 小柒也望了一眼台下,皱着眉头,似乎很纠结。 但沉吟片刻后,她问道:“《better tomorrow》这首曲子,你会么?” 谢明哲惭愧摇头:“没演奏过,但如果有乐谱,应该没问题。” 小柒点点头,“那是一首大提琴曲,我们来合奏,你负责钢琴部分。” “你要演奏大提琴?不是四指连弹啊……”谢明哲有点惊喜,又有点遗憾。 “我不会钢琴。”说完,她找出手机里的乐谱,递给谢明哲。 谢明哲看了眼曲子,很简单,钢琴部分就几个和弦伴奏,没什么复杂的段落。 在两个人做准备期间,台下观众也都纷纷看过来,原本没有跟着起哄的人,也燃起了兴趣,准备聆听这场即兴演奏。 之后小柒从大提琴手中接过提琴,坐在演奏椅子上。 宾客们都比较有素养,渐渐停止了交谈,安静欣赏演奏。 小柒准备好之后,转身对谢明哲点了点头。 她手中的大提琴,发出深情而悠扬的声音,他指下琴键也响起优美的琴音,若有若无地伴着她。 谢明哲不时抬头看向舞台中央的她。 他不知道小柒会演奏乐器,但身在有钱人家里,会一两样乐器,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从小柒的演奏中,感受到了很沉重的悲伤。 为什么她会这么悲伤? 是因为她父母早逝吗? 还是另有原因? 谢明哲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只看到了小柒表面的开朗,却从来不知道,她内心深处藏着一个如此忧郁的姑娘。 因为洞察了她隐秘的情绪,他忽然感觉,自己和小柒的心更近了一点。 也觉得两人更加相似。 在外人眼里,他就是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挥霍金钱,寻欢作乐,过着极其肆意的人生。 但没人知道,以前他不是这样的。 他努力学习,也让自己多才多艺。 以为那样父母就能多关注他一些,但即使他的钢琴斩获国际大奖,母亲也只是给他发了条消息,祝贺他。 父亲更是忙得连祝贺都省了。 他的父母都活着,他却像孤儿一样被遗弃在豪宅里。 索性就挥霍金钱,自暴自弃,如果这样能引起他们的担忧,多关心他一些,那也不错。 想着这些,谢明哲苦涩一笑,觉得自己既幼稚,又可怜。 然后他又看向那个温暖又开朗,甚至让他重新对家庭产生向往的姑娘。 所以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忧郁? 这首曲子里,藏着你的什么故事? …… 与此同时,二楼看台上。 霍聿森离开栏杆边,回到了小厅内,继续聊生意,一切如常。 大提琴的声音很美,只是那个时刻追随着她每一个曲调的钢琴声,令他十分烦躁。 谢明哲这小子,会的还挺多。 小柒也是心大,真就和他同台演奏了。 而且两人还很默契,很般配! 就不怕他这个现任老公吃醋么? 不过她能化解这次发难,霍聿森还是很高兴。 他家小妻子显然比他以为的要厉害,不管是冷静的个性,还是才艺。 嘶,竟然还会大提琴…… 所以她身上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他不知道的? 第57章 宠妻狂魔 林小柒这一首曲子,不止弹进了谢明哲的心里,也不止让她家聿哥对她产生了更多的好奇,同时还拨动了另一位宾客的心。 在二楼看台上,与霍聿森相隔一间的包厢里,容貌清俊的男子坐在椅子上,正目光专注地望着她。 男子膝头搭了一条柔软的栗色羊毛毯,身体略显削瘦,若不是脸上流露出的病态,这是一个样貌极其出众的男子,丝毫不逊色于宴会场上的任何一位。 他看着台上的女孩,已经看了很久,从她入场时,他就注意到了她。 只不过,直到她开始演奏那首曲子,才真正把男子的注意力拽到了她的身上。 而站在他身侧的属下,几次想上前说话,一看到这专注的凝视,就都忍住了。 在演奏接近尾声时,脸上带着一条骇人刀疤的年轻属下,终于上前一步,低声汇报:“先生,那个想花十万块买画的,就是她。” 男子表情淡漠:“就是她笃信我抄袭,还想告我。” “是的,我发了那条帖子后,不止一个人联系我,好奇者居多,但肯花十万块买所谓‘真迹’的,并且想要打官司来告您抄袭的,就她一个。” 男子沉吟了几秒,“所以后来你没能抓住她,是因为她着急赶来这边参加宴会。” “看来是的,我当时因为有另一任务需要处理,推迟了见面时间,结果她就等不及,直接离开了,还说不喜欢不守时的人。” 刀疤男顿了下,分析道:“所以我认为,她也不是真的想买。” 男子轻轻一哂,“明明是你不守时,让对方失去了对你的信任。” “属下这次确实没办好,我一定……” 刀疤男还要道歉,清俊男子挥了下手,打断了他的话:“身份调查清楚了没有。” “清楚了,林小柒,二十岁,林家养女。十岁那年,父母车祸去世。目前是霍聿森的妻子,两人上个月刚结婚。” 清俊男子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刀疤男继续说道:“要不要我一会儿把她抓过来?教训教训,让她死了告您的心。” 刀疤男在网上发帖的目的,类似钓鱼,就是为了找出那些意欲诽谤浮梦先生抄袭的人,加以警告。 所以他声称自己手里有浮梦抄袭的“真迹”,纯属骗人,真正目的是抓住对方,带到浮梦先生面前,狠狠敲打一番,让对方闭嘴。 这也是浮梦先生授意他这么做的。 尽管他觉得完全没必要理会这种没有根据的诽谤,但身为下属,遵守上家的命令,就是第一重要的事。 刀疤男以为,先生再次见到林小柒,必然要让他把林小柒抓来,因此都准备好去抓人了。 先生却说道:“不必了,演奏结束后,你替我送束花过去。” 刀疤男一脸惊愕:“您还要给她送花?她可是一心想告您的!” 男子却仿佛没有听到属下的话,沉吟了几秒,说道:“送洋桔梗吧,感觉她和桔梗花更配。” …… 在相隔一间包厢内,霍聿森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正好谈话到了一段落,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是朋友在群聊里at了他。 那是任水心临时拉的一个群,里面都是这次来参加宴会的朋友,也都和霍聿森比较熟。 起因是任水心在群里发了一条视频,视频是林小柒和谢明哲同台演奏的画面。 任水心发消息说:“聿哥的妻子真是个小才女啊!” 紧接着就有人下面回复:“我没看错吧,那小子是谢明哲?” 另一人回:“是!” “他还会弹琴?” “和小柒配合得也太默契了!” 话题进行到这,后面忽然就没人附和了。 因为都知道,谢明哲和林小柒有过婚约,霍聿森还在群里,他们这样谈论林小柒,肯定会惹大少爷不高兴。 这时候,任水心就把霍聿森at出来了,说道:“聿哥,你没在现场,我就帮你录下来了,小柒演奏得真不错。” 霍聿森回复道:“我在二楼看到了,也认为水准很高。对了之前谁跟我说过,认识一个做琴的大师来着?把名片推给我,我要给小柒订制一把琴。” 很快就有兄弟回复了,并且把那位知名工匠的名片私信给了他。 其他人则感慨,说没想到咱们高冷的霍少,不但悄咪咪结了婚,还是个宠妻狂魔。 霍聿森笑笑,把手机收了起来。 他倒没觉得自己有多宠妻,有些时候,他甚至觉得自己这个丈夫当得十分糟糕。 毕竟到现在为止,也才请她吃过一顿饭。 这么想着,霍聿森又开始琢磨,接下来应该还会在南城逗留两天,倒是可以带她到处逛一逛,吃点好吃的。 另一边,任水心看着聊天框,别提多心堵,她原本是想让霍聿森看到林小柒和谢明哲同台合奏,然后对林小柒的行为感到不满。 但没想到,他完全没有表现出生气,甚至还要给林小柒定做大提琴! 要知道,那位工匠亲手打造的大提琴,五百万起。 任水心满心愤懑地进了休息室。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场蝴蝶效应,最终形成一串连锁反应,作用在了林小柒的身上。 …… 任水心进入休息室后,一名男子尾随进入,欲行不轨之事。 这位男宾客的目的是,在宴会期间,和任水心发生关系,同时让所有宾客得知此事,抓住女孩子想要保护清誉的心理,直接一步到位,成为任家女婿。 此人敢这么做,就是因为诱惑足够大,毕竟任先生致欢迎辞时就明确说了,将来由女儿女婿继承公司。 但这人最终没有得手,因为任水心是练过防身术的,对付这种臭鱼烂虾绰绰有余。 她把那男宾客打了一顿,也得知了他的贪心计划。 然后任水心直接去找了她老爸,说老爸险些害了她。 任先生也很委屈:“我的宝贝女儿,不是你让孟叔来告诉我,你要赶紧嫁人,谁都可以,就是不嫁霍聿森么。老爸就想,最快的办法当然是公开招婿。所以才说了那番话嘛!” 任水心一听这,简直要被父亲气得原地去世,她气那么疼她的父亲,竟然不懂她的心事。 男人到底粗枝大叶,不懂小女生的心思,任先生慌忙问宝贝女儿,那你到底要什么呢? 任水心嘴巴一瘪:“我要聿森哥哥!我之前说那种气话你怎么能信,你应该让他和林小柒离婚,然后和我在一起!” 任先生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原来小女儿之前让管家来传达的,是反话! 自己真是糊涂啊! 任先生懊恼自己领会错误,还险些害女儿受辱,当即拍着胸脯说道:“别怕,爸爸这就让聿森那小子和林小柒离婚!” 第58章 给你一个亿 “林小姐,其实我这个人很简单,只要我女儿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这是林小柒被请到任先生书房的时候,任先生对她说的第一句话。 这会儿天已经黑了。 宴会厅那边气氛依然热烈,即使在任先生的书房里,也能隐约听到宴会厅里传来的音乐声。 而霍聿森离开林小柒去谈生意后,已经谈了一整个下午,一直都没回来。 然后林小柒就被管家请到了任先生的书房。 此时任先生咬着大雪茄,坐在老板椅上,隔着大班桌,睨着林小柒,神态威严而有派头,宛如教父一般。 但林小柒还不太明白任先生的用意,就直直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然后任先生把那份已经打印好的离婚协议书往前一推,推到了林小柒面前。 “离开霍聿森,我给你一个亿。” 也许是钱数太多,林小柒乍一听这个数字,精神都是麻的,毫无感觉。 但她想起了前一天和小姐妹的聊天,小姐妹说,怎么她就遇不到一个阔少,然后阔少的妈妈扔一张支票在她脸上,说一句:离开我儿子,给你一个亿。 没想到,林小柒今天就体验到了这种被一个亿狠狠砸中的滋味。 只不过不是来自刁蛮的婆婆,而是来自情敌的父亲。 林小柒看看眼前的任先生,和他身边那位不苟言笑的大管家,又回头看看书房门口,那并排站着八位一个比一个凶狠的保镖。 “我有拒绝的余地吗?”林小柒问。 任先生抽了口雪茄,呵呵一笑:“恐怕没有。” 林小柒点点头,拿起钢笔,毫不犹豫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任先生似乎没想到她这么痛快,诧异地把离婚协议拿过去看了看,确保她是签了名字,而不是画了只乌龟。 看到是正常的签名后,任先生满意地点点头:“你现在可以回房间收拾行李,我的人会送你离开。这份离婚协议书,等聿森签了字,办好离婚证后,我会让人给你也送一份过去,以后你就和聿森没有关系了。” 说着,任先生拿出支票本,大笔一挥,签了一个亿,递给林小柒。 “离婚手续走完的时候,就是我给你兑现这张支票的日子,所以林小姐,可别拖延哦。” 林小柒双手接过来,显得十分的恭敬,十分的唯利是图。 然后她把支票收进手包,对任先生说:“我愿意离开聿哥,但能不能让我和他告个别再走,不然我突然留下离婚协议书,聿哥肯定不理解,也会想到是您威胁了我,一生气,也许就不配合您做其他事,比如和您女儿恋爱结婚之类的。” 任先生沉吟着,“林小姐,你可不要耍花样。” 林小柒自嘲一笑:“任先生我这个人也很简单,生存第一,其他都不重要。我在您的地盘上,不敢耍花样。” 她顿了下,晃了晃手包,补充道;“而且这一个亿是挺诱人的。” 任先生大概是非常自信的一个人,认为她一个小姑娘,还能怎么折腾,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于是就同意了林小柒的要求,并希望她和霍聿森彻底了断,不要搞藕断丝连那一套。 “放心,我会和他讲清楚的。” “告别之后,就到这来找孟叔,他会安排人把你送走。” 林小柒点点头,出了任先生的书房。 她一走,任志鲲就问旁边的管家孟叔,“她答应得是不是太快了。” 孟叔沉吟片刻后,说道:“我倒认为这是个很识时务的小姑娘。而且她和霍少结婚时间不长,两人之前没有感情基础,结婚一个月,挣一个亿,这个买卖对她来说不亏。” 任志鲲赞同这个说法,同时露出不屑,什么天长地久,在金钱面前都得低头。 管家又说道:“她说的也没错,如果就这么不辞而别,霍少肯定会去找她,我们也不能按着霍少的头来跟大小姐结婚,毕竟那是霍少,不是普通人……” 任志鲲点点头,确实如此。 要不是因为霍聿森的身份,依着他的脾气,直接一棍子把人打晕了,绑到女儿身边去。 但对付霍聿森就得更谨慎一点,只能通过外部施压,加上利益诱惑,同时也让这林小柒主动离开,让霍聿森对这个小姑娘死了心,这样才有可能让这小子成为他女婿。 好在这小姑娘够聪明,知道跟他对着干没有好果子吃,愿意乖乖拿钱走人。 想到这,任志鲲长叹一声。 世界上又有几个傻姑娘,像他的女儿一样痴情,霍聿森瞎的时候,不嫌弃他瞎,霍聿森结了婚,也不嫌弃他结过婚。 想到这,任志鲲就忍不住心疼女儿,也感到阵阵的心酸。 这孩子,是随了她妈妈了,重感情的厉害。 想到去世的妻子,又想到妻子临终前对他的叮嘱,任志鲲眼眶红了红,越发坚定地想要守护好女儿。 …… 林小柒这边,一出任先生的书房,长长松了口气,赶紧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给霍聿森打了个电话。 霍聿森过了好半天都不接,林小柒急得出了一身汗。 在自动挂断之前,霍聿森终于接听了:“喂。” 林小柒太着急了,以至于没觉察出他这一声暗哑的“喂”十分虚弱,且有一种压抑着的痛苦。 “聿哥,刚才任先生找我谈话,给我一个亿,让我和你离婚。” “然后呢?你怎么说。” “我签了。” “林小柒?” “不是聿哥,我不敢拒绝啊,我怕拒绝了,他们把我直接灭口,离婚就直接变成丧偶了。” 林小柒真是这么想的。 所以她不敢说什么,收起你的臭钱,我才也不会和聿哥离婚,除非聿哥主动来找我离。 她知道自己就是个小虾米,大佬想要碾死她,是很容易的。 眼下最要紧的,不是逞一时口舌之快,而是想办法从这逃出去,也免得自己成了别人要挟聿哥的筹码。 至于离婚协议书,反正只签一个人的名字,约等于废纸一张。 只要聿哥不签字,这个婚就离不成,任先生再怎么给她施压也没用。 电话那头的人,突然好半天没声音,林小柒心里虚了一下,怕自己自作多情了。 “聿哥,你要是确实想离婚,直接去签字就行……毕竟任先生能给你很多帮助,任小姐也不错……” “你现在在什么地方。” 林小柒一愣,往四周看了看,说在一楼的楼梯间,宴会厅在走廊另一头。 “旁边有人吗?” “没有。” “好,你现在回房间去,不要乘电梯,把我的东西收拾好,然后从别墅后门出去,后面就在你现在的位置,绕到楼梯后面就是。门外面停着一辆黑色路虎,车牌尾号是999,你把行李箱放进车里,然后到宴会厅二楼211包厢来接我。” 他说到后面,咳嗽起来。 从他开始告诉她如何如何收拾行李离开,林小柒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此时听到他咳嗽,心里越发担忧。 “聿哥,你受伤了吗?” “赶紧照我说的做。” “好!我这就去!” 林小柒收拾好情绪,沉下心神,立即按照霍聿森的要求,先爬楼梯到了四楼,回到两人套房内。 她迅速收拾好行李,又原路下楼,到了一楼,直接绕到楼梯后,从这个安全出口离开别墅。 其他宾客应该是都在宴会厅里,这一路上倒也没有遇到什么人,只和一个服务生打了个碰面。 出来后,她一眼就看见了停在门外的那辆路虎。 车驾驶位上坐着一个年轻男人,一看见她,男人立即下了车。 男子身材高大,面容冷峻,穿一身庄园侍者的服装,但衣服短小,看起来并不是他自己的。 他对林小柒点头打了招呼,接过行李,“我是狄俊,霍先生的安全助理,不方便进去,得靠你自己了。” 林小柒点点头,话不多说,转身进了别墅。 也许是来之前就知道此行有凶险,做好了随时照应霍聿森的准备,她并没有十分慌乱。 眼下什么情况,她还不太清楚,但知道聿哥遇到了危险,且需要立即离开了庄园。 所以她只需要按照聿哥的指示去做。 林小柒来到宴会厅内,稍微放缓了一些脚步,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省得被人看出破绽。 在她寻找上二楼的楼梯口时,却遇到了17号庭院的那位邻居。 他喝了酒,脸色微微发红,一看见她就拉住了她的手腕,笑着说:“来陪我跳舞。” 他拽着林小柒的手腕往舞池里走。 林小柒立即甩开他:“我还有事,不能陪你。” 她说完转身就走。 但那人却绕到她前面,以身体挡住了她的去路。 “只是想请你跳支舞,也不行吗?”他表情落寞,竟有一种卑微之感。 “我真的有事!请你让开!” 然而她往左,男人也往左,她往右,男人也往右,就是不放她走。 眼看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两个,林小柒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一来会惹出绯闻,二来聿哥也等不了啊! 对付喝醉的家伙,没什么好办法,只能哄。 林小柒对男人说:“你先让我走,等回去了我陪你晨跑可以吧?” 男人微微一愣,勾起唇角,“你说的,可不能反悔。” “对,我说的!” 男人这才从她面前让开。 林小柒摆脱了17号庭院的邻居,很快就找到了楼梯口,快速上到二楼,211包厢很容易找到。 进门之前,左右看了看,然后推门进入。 房间里黑着灯,光线昏暗,只有从宴会厅里折射进来的散光。 但她还是一进来就看到了沙发上的霍聿森,他仰面坐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 林小柒跑到他身边:“聿哥!” 霍聿森睁开眼,对她笑了下:“动作还挺快。” 他竟然还笑得出来。 林小柒紧张地往他身上打量了一遍,没有看出明显的外伤:“你哪儿不舒服,有受伤吗?” 他摇摇头:“是麻醉剂,药效还没过,扶我起来吧,我们离开。” 林小柒赶紧到他没受伤的那边,把他胳膊搭在肩膀上,然后努力站起来。 然而并没有成功。 霍聿森是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男人,麻醉剂的原因,让他使不出力气,全靠林小柒自己,但她体型小,也比较瘦,手上肩上都没力气,根本扛不起来。 又尝试了几次,还是不行,林小柒急得直想哭:“聿哥,怎么办,我扛不动你!” 他握了握她的手,“早就想跟你说了,平时不能老有氧运动,你得练一练无氧,多吃一点,长点肌肉,身体才能强壮。” “大哥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上健身课!” “反正也走不了,就再缓一会儿吧,等药效过了,我就可以自己走了。” 林小柒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好陪着他等。 同时也很懊恼,觉得自己真是太废柴了,连这点忙都帮不上。 而就在这时,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以及一个个包厢门被打开,又被关上的声音,还有人在低声说着:“抱歉,走错了。” 显然是在逐个包厢搜查。 霍聿森皱起眉头,看向林小柒说:“小柒,看来又得让你和我演一次夫妻。” 林小柒这次反应很快,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还像上次那样叫吗?” 他笑了下:“先跨坐到我腿上。” 林小柒想象了一下那场景,顿时脸上发烧,但外面的声音越来越近,由不得她害羞迟疑,当即把裙摆向上推起,然后跨坐在霍聿森的大腿上。 霍聿森把她的裙子又往上推了一些,露出纤细长腿,扯下来一边肩带,然后把脸埋在了她胸口,“可以开始了。” 林小柒点点头,然而脸颊发烫,喉咙发堵,一时也是开不了口。 “又不会叫了?” 林小柒咬了咬唇,“要不你再咬我一口?” 霍聿森笑着吻在她胸口。 他吻得很用力,确实很像咬。 林小柒立即发出了不似自己的声音,七分演戏,三分动情。 而与此同时,包厢门被打开了。 她故作娇羞,惊叫了一声,背身留给那些人,同时也把霍聿森遮得严严实实。 那些人连忙清嗓子道歉:“不好意思,走错了,你们继续,继续!” 房门重新被关上,外面传来坏笑声。 林小柒松了口气,几乎软在霍聿森身上。 霍聿森亲了下她胸口,表扬似的:“还挺自然。” 林小柒身体一缩,赶紧从他身上起来,坐在他身边,红着脸低着头,不看他。 霍聿森却挑起她下巴:“不过我上次就想问你了,从哪儿学来的这些?” 第59章 只是腿麻,不影响别的 和他假装做那种事,已经够羞的了,林小柒恨不得赶紧翻篇过去,大少爷偏还要追问她从哪儿学来的。 在这方面,林小柒还是脸皮薄,就说了句,电影里看来的。 见霍聿森眯着眼眸看她,生怕他是要继续探讨这个问题,赶紧换话题,问他,那些人有没有可能再回来。 他一挑眉梢:“还想再演一次么?” “……” 大少爷的脑回路,让林小柒不禁嘀咕,我分明是担心你,你却只往歪处想,莫不是你想再趁机占便宜吧? 想起刚才被他亲的那两口,到现在那块皮肤好像还在发烫。 来也奇怪,胸口位置,那么暧昧的地方,要是换任何一个人来对她做同样的事情,林小柒应该都会一耳光招呼过去,心里也会十分厌恶。 怎么对他,就没有那种厌恶和抵触感呢? 是因为聿哥是她丈夫吧? “真的在想?那不用等他们来,我可以配合你。” 她这么一分神,又被霍聿森打趣了,当下脸上发烧,回到道:“你要是能走了,咱们就赶紧走。” 大少爷很无奈地说:“动不了,两条腿没知觉。” 这又亲又抱的,看着他挺灵活的,怎么就走不了路呢? 林小柒也做过手术,打过麻药,意识一恢复,人也就能勉强活动了,霍聿森这样,还真是奇怪。 这么一想,莫非是针对腿部的麻药,又或者药量过大? 林小柒不懂医学上的事情,连忙问道:“聿哥,你不会以后都走不了了吧?” 霍聿森似真似假地说:“要是我以后都得坐轮椅了,你还跟我过吗?” “过啊,为什么不?”她回答得竟然没有任何犹豫。 霍聿森又说道:“坐轮椅,可就是残疾人了。” 林小柒皱眉看着他:“我本来就以为你是个残疾人……” “……” 霍聿森抚了抚额头,一时间,不知道该为这个回答而高兴,还是沮丧。 但小柒这句坚定的答复,确实给了他很多信心。 不管怎样,这丫头到现在都没有想过和他分手。 即使刚才一个亿摆在眼前。 想到那一个亿,霍聿森又问:“别人给你一个亿,让你跟我离婚,你怎么不答应呢?” “钱多了就是数字了,我要那么多又没用,而且聿哥你待我很好,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听着她爽快的回答,霍聿森的内心仿佛也清透了许多。 为了这个小丫头,他确实放弃了一些东西,也树了敌。 尤其是当他知道,小柒心里没他的时候,也问过自己,值不值得。 但这一句喜欢,化解了所有的醋意和不平衡。 “那就想想办法吧,我们得赶紧走,不然你就不能和哥哥在一起了。” 霍聿森说完,小柒皱眉想了一瞬。 “聿哥你在这等一下,我去叫个人来帮忙。” 霍聿森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叫谁?” “放心,应该是个可靠的人,”她话音一顿,“而且你们也认识。” 霍聿森还想再问,但这姑娘是个行动派,已经抽出手,朝着包厢外走去。 霍聿森倒是不怕小柒鲁莽,她是很单纯,但并不愚蠢,没有把握的事情,应该不会做。 所以她去找谁了呢? 没一会儿,包厢门再次被打开,小柒回来了,身后跟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 而看到她领回来的人之后,霍聿森血压就往上升,确实是他认识的人。 谢明哲。 谢明哲一看见霍聿森,讥讽一笑:“听说你下半身没知觉了,以后还行不行?” “再过二十分钟,该怎么行,还怎么行。” 然后霍聿森瞪向小柒,“我只是腿麻,不影响别的。” 小柒睁着大眼睛,一脸懵怔看着他:“别的?” 霍聿森暗叹了口气。 当着别的男人的面,不好跟她讲那些暧昧问题,便对谢明哲说:“麻烦了。” 谢明哲笑道:“不用客气,我帮得也不是你。” 然后他深深看了眼小柒。 小柒眉头一皱,流露出一丝丝恼意,好像还夹杂着一点害羞。 霍聿森睨起眸子,瞧着姑娘的小表情,不大对劲。 她对谢明哲的情绪,都比对他更丰富! 她会恼谢明哲。 而对他,小柒很少表露这种情绪。 难不成,自己还不如一个谢明哲让她有感觉? 正这么想着,谢明哲和小柒已经一左一右把他架起来。 谢明哲这小子没个轻重,不像小柒始终注意着他肩膀上的伤口,被这小子架起来的时候,霍聿森感觉自己的伤口全都撕裂开了。 还是小柒更心细,慌忙提醒道:“你小心一点!聿哥肩膀有伤!” 谢明哲侧头一看他:“够惨的你。” 霍聿森黑着脸,不想理会这小子。 但这对话倒是很熟悉,谢明哲和他以前就认识,那时候谢明哲好像还没跟小柒订婚。 这小子是个浪荡哥,看不惯一个老总欺负女孩子,就逞英雄,替那女孩说了两句话,结果老总的面子没了,就把他揍了个鼻青脸肿。 霍聿森正好在场,知道事情原委,就把帮了他一把,替他说了两句话,总算没被老总给废了。 当时老总的人走后,霍聿森也是说了这么一句:够惨的你。 这小子在今天把这句揶揄还回来了,应该不是因为当初没面子,可能更多是对小柒的爱而不得…… 就这样出了包厢。 这么几分钟的时间,霍聿森的腿已经恢复了一些知觉,可以自己行走了,但没有支撑不行。 谢明哲在包厢里时,嘻嘻哈哈,揶揄讽刺,但出了包厢,还是比较警觉,低声告诉他和小柒:“那拨人我刚才看见了,走了西边出口,他们应该不会走回头路,所以我们也走西边。” 于是三人一起通过西侧楼梯出口,来到宴会厅外。 在走廊里,遇见了两个熟人,一个是霍聿森的朋友,另一个不太熟。 那两个公子哥,一看见他和谢明哲在一起,旁边还带着一个小柒,均是挑了下眉梢,表情有些玩味。 一个前任,一个现任,还这么互相搀扶着…… 确实令人玩味。 “你们关系处的还不错?”霍聿森的朋友打趣道。 霍聿森瞪了那小子一眼。 另一个问:“霍少这是怎么了?” 谢明哲道:“嗐,因为我和小柒合奏了一曲,吃醋了,把自己灌醉了,你说他小心眼不。” 第60章 理想爱人 听着谢明哲对朋友的解释,霍聿森闭了闭眼睛,当年真不该帮这小子。 但想了想,眼下这情况,不解释成喝醉,似乎也说不通。 不然难道要告诉别人,他遇到了袭击? 这种事一旦曝出来,不止有可能造成公司股价下跌,还有正在谈着的两个大项目可能也会被重新考量,更会让奶奶担心。 于是心里再多不爽,也只好忍了。 过了那两个小公子,霍聿森看了眼另一侧的小柒。 想看看她对于谢明哲的话有什么反应,但她好像并没有走心,表情紧绷着,似乎很紧张。 霍聿森忽然想,或许该把自己的事,多跟她说一说。 也许了解多了,就不会盲目害怕了。 而且这小姑娘在关键时刻,真的能帮到他。 就这样到了车上,霍聿森和小柒坐进车里,谢明哲绕到小柒那边,拉开车门,坐进了车里。 小柒诧异看着他:“你也走?” “送人送到家,送你们一程,不然你们不好出去。” 前排开车的狄俊向后看了一眼,像是在和霍聿森确定,要不要让谢明哲上车。 霍聿森略一沉吟,对狄俊点了点头:“开车吧。” 谢明哲说得没错,因为那伙人敢大肆在任先生宴会上搜人,任先生是不可能不知道的,那么在出口处,必然也会帮助对方设置拦截。 任先生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让霍聿森明白,他可以提供庇护,也可以和那伙人联起手来对付霍聿森。 再深究任先生的用意,则是为了让霍聿森娶任水心。 但这是不可能的。 车子以正常速度,驶向庄园大门口。 三人并排坐在后排,小柒坐中间,谢明哲和霍聿森分别坐两头。 谢明哲所坐的位置,刚好是靠近门岗的那边。 谢明哲提醒小柒:“你往前坐一坐,离我近一点,一会儿有人查,得挡住他。” 小柒便往前挪了挪。 她本来也只坐了座位前半部分,为了让他们两个在后排坐着宽敞一些,现在又往谢明哲身边靠了靠。 霍聿森沉着脸色,忍耐着。 但不知道是不是小柒觉察到他的不愉快,伸手握住了他的手,回头看了他一眼,好像在安抚他,又好像想解释什么。 霍聿森拍拍她手背,把她的手放回了她自己的膝头。 这点肚量和理性,他还是有的。 车子到了庄园大门口,大门并没有为他们自动打开。 门卫走出岗亭,看了眼驾驶位的狄俊,又来到车门一侧,敲了敲车窗。 谢明哲把车窗降下来,与此同时,手搭在了小柒的肩膀上,往他怀里一揽,“怎么的?出门也得打卡?” 门卫一看见谢明哲,当即恭敬鞠躬:“不敢不敢,只是咱们园子里有这样的规定,超过晚上八点往外出的车辆,得看一眼,就是例行公事!” “那你现在看明白了?” 门卫往林小柒这边扫了一眼,大概是没好意思仔细看,因为并没有发现霍聿森,直接往后退了一步。 “哎哎,三爷您慢走!” 大门打开了,车子重新启动,谢明哲也把车窗升起来。 与此同时,他痛叫一声,瞪向扭住他手腕的霍聿森:“霍少你这也算是过河拆桥了啊!” “你抱我老婆,我没扭断你手,已经不错了。” 说着,霍聿森松开谢明哲的腕子。 “我是为了掩人耳目。” 霍聿森冷呵了一声,并不揭穿他内心那点小心思。 而在两人斗气的时候,小柒也默默从谢明哲身边挪开,靠向霍聿森这边。 “麻药是不是过去了?”她关心地问。 “好些了。” 谢明哲冷哼了一声:“手腕都差点被他扭断,能没好么!” 小柒没有附和他的话,只是把脸和身子都默默对着霍聿森这边。 小姑娘的这份善解人意,倒是让霍聿森心里好受了一些。 但也有一点挫败。 本应该为她提供保护的,却需要她和那谢明哲一起来掩护。 然而当小柒义无反顾地帮助他,选择留在他身边时,霍聿森又感受到了一种家人一般的力量。 以前父亲和母亲也是互相帮助的。 如今他有幸,也遇到了愿意和他互相扶持的人。 如果父母泉下有知,或许也会为他高兴吧…… 当车子完全驶出庄园所在道路后,林小柒也松了口气。 聿哥暂时摆脱了危险,她也不会被任先生灭口了…… 然而这口气还没松下来,手机在手包里震动起来。 拿出手机,看了眼来电人,陌生号码,南城本地的。 林小柒猜想是任先生的电话,心下发沉,看向身边的霍聿森。 “要我帮你接么?” 林小柒想了想,摇摇头:“我自己应该可以。” 划开屏幕,接听电话,听筒那头传来任先生的管家,孟叔的电话。 “林小姐,你找到霍少爷了么?” “找到了。” “谈好了?” “谈好了,但我们不打算离婚。” 孟叔沉默了两秒:“林小姐,任先生的话你也听到了,为了水心小姐,任先生是什么都做的出来的。你如果阻碍了水心小姐的幸福,就不是你少拿一个亿的事,而是有可能没命离开。” 林小柒淡淡一笑:“谢谢您提醒,但我已经出来了。” “什么?” 林小柒没再回话,直接挂断电话。 孟叔的话,让她更确定,在任先生书房时,果断签下我离婚协议书以求脱身,是正确的决定。 如果当时就拒绝,估计这会儿她已经没了。 这么想着,她直接关了机。 霍聿森看着她关机的举动,好像有点诧异,挑了下眉梢。 林小柒解释说,这是为了防止对方通过追踪她的信号,定位到她和聿哥的位置。 霍聿森赞赏地揉了揉她头发,林小柒的心里,有点愉悦。 林小柒把手机放起来,却无意带出来一张纸条。 她弯腰从座椅下捡起来,不禁发笑。 那张纸条,正是任先生给她开的一个亿支票。 她展开给霍聿森瞧:“聿哥,看。” 不知道怎么回事,拿给聿哥的时候,就好像在炫耀,仿佛这是她挣的…… 霍聿森往那支票上瞟了一眼:“还要留着?” 林小柒点点头,说就算不能兑换了,也是一份纪念。 将来若干年后,回头看他们的婚姻,就会想起,当初我也是放弃了一个亿和聿哥在一起的。 我们的婚姻可是价值一个亿呢! 霍聿森淡淡一笑:“但对我来说,是无价的。” 林小柒微微一怔,低下头去。 感觉自己有点俗了,对聿哥也再次产生了一种亏欠感。 这时,旁边的男人清了清嗓子:“我说,我也是个人,拜托能不在我面前秀恩爱么?” 第61章 不敢告诉她姓名 霍聿森没有理会谢明哲的抗议,直接问道:“你一会儿是回庄园还是去什么地方?” 谢明哲叹了口气,无奈道:“我这回也算是把任先生得罪了,还怎么好意思回?送完你们,我去我朋友那。” 霍聿森沉吟了两秒,让他把朋友家的地址告诉狄俊,先把他送到住处再说。 “这么体贴吗?还是怕我当你们的电灯泡。” 霍聿森按了按眉心:“算是感谢你今天帮了我。” 尽管谢明哲一直对小柒不死心,霍聿森对这小子很没好感,但今晚确实是靠着谢明哲的帮助,才得以脱身,理应先送他。 至于情敌的问题,一码归一码,这点风度霍聿森还是有的。 然而谢明哲这小子不领情,“我说了,不是帮你。” “那我把你扔这,是不是也没关系?” 他话一说完,小柒就看过来,碰了碰他的手。 好像是希望他和气一点,毕竟人家帮了我们呢。 小姑娘不想他发火,霍聿森也没脾气了,暗叹了口气,继续对谢明哲说道:“报地址。” 谢明哲大概也是不想继续呆在车里吃狗粮,直接说了一个别墅区的地址。 之后一路无话,半个多小时之后,狄俊把车子稳稳停在了目的地,一座三层独栋小别墅外。 而在谢明哲下车后,小柒却不知道想到什么,也跟了下去。 车门开着,霍聿森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小柒说:“谢谢你帮了我和聿哥,但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 谢明哲微微一怔。 车里的霍聿森也不禁愣住,反应了一下,哑然失笑。 难怪小柒对这个谢明哲,没有表现出明显的界限感,原来她根本不知道这小子就是她的前未婚夫! 现在看来,小柒不认识谢明哲,而谢明哲认识小柒。 多半是退婚后,谢明哲又有了反悔的心意,然而那时候小柒已经嫁给霍聿森了。 谢明哲此时也流露出一丝苦涩:“你终于关心我的名字了,但就怕我说出来,你立即就会和我划清界限。” 霍聿森呵呵一笑,这小子倒是清醒。 小柒不解地看着谢明哲:“你的名字不能说吗?” “那个给你送花的Z先生,是我,”谢明哲留恋地望着小柒,苦涩说道:“至于我的名字,就算我不说,也会有人告诉你。” “原来Z先生是你……” 小柒感叹着,倒也没表现出十分的惊讶。 霍聿森估计,以这小姑娘细腻的心思,应该猜到过这个答案。 毕竟这小子对她的追求表现得很明显。 那她猜到过,Z先生就是谢明哲呢? “好了,我走了,你们也回吧,”谢明哲顿了顿,“不管怎样,我还是你的十七号邻居,你答应要陪我晨跑的事儿,也不能食言啊!” 小柒为难地抿了下唇,回头看了眼霍聿森,似乎想解释。 “我们该走了。”霍聿森提醒道。 小柒点点头,看了眼谢明哲,回到了车上。 谢明哲也转身进了别墅。 小柒关上车门,困惑地看着谢明哲消失在大门后的身影。 虽说不在意,但当小柒这样望着另一个男人时,霍聿森心里还是酸酸的,“还没猜到他是谁?” 小柒回过神,把安全带扣好:“是谁?” “谢明哲,之前和你订婚的那小子。” 小柒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是他?” “我也没想到,你们竟然连一次面都没见过。” 小柒从震惊中缓了缓,说,应该是见过一面,但印象不深刻,所以每次见了他,就总觉得他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其实她连谢明哲的名字,都没记住,只记得叫谢家三少。 然后又回过味来,Z先生的Z应该是哲字的首字母了。 还有刚才出庄园的时候,别人叫他三爷,其实那时候她就应该想到,是三少! 眼看着小柒恍然大悟,一点一点地把所有线索都拼起来,霍聿森不禁发笑,看着挺机灵的小姑娘,竟然能迷糊到这种程度。 “如果之前就知道他是谢明哲,还会和他上台合奏吗?” 看着他们两人郎才女貌,琴瑟和鸣,霍聿森要说一点不介意,也是骗人。 但他更想知道,小柒对谢明哲的态度。 小柒想了想,摇摇头:“不会,虽然我并不讨厌他。” 霍聿森脸色一沉,“又不讨厌了?” 小柒说,不想和谢明哲结婚,是因为他花名在外,又听说好赌,还有暴力倾向,她只想过安安静静的生活,不想结个婚,把自己的命搭进去。 但接触过几次后,觉得这个人没什么城府,似乎也不是传闻中说的那样,如果不结婚的话,她并不讨厌这人。 她话音一顿,“只要他别再给我送花了……” 听完她的话,霍聿森终于释然了一些。“你倒是拎得清。” 她不好意思地说:“我主要是嫌麻烦。” 她不喜欢应对复杂的关系,霍聿森倒是可以理解,但想起谢明哲刚才的话,问小柒:“对了,你答应要和他晨跑了?” 小柒解释说,刚才她着急去包厢找他,半路被谢明哲拦下,他喝多了,非要她陪着跳舞。 小柒为了赶紧摆脱他,才说了晨跑的事。 解释完,小柒说道:“聿哥,你不高兴,我回去了跟他讲清楚。” 霍聿森想了想,淡淡说道:“既然答应了,就不要食言了,回头我和你一起陪他跑步就是了,如果他好意思的话。” 小柒愣了两秒:“这样吗……” 前排的狄俊忍俊不禁。 “反正跑道又不是他家的。” 小柒认真点了点头:“那倒是……” 霍聿森笑笑,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想着今晚发生的一切。 沉思之后,在狄俊和凌曜他们三人的小群里,发了条消息:“现在开始,执行B计划。” 这几年,霍聿森在生意上,内部受到大伯的制约,外部有那些外国佬跟他竞争,可以说是举步维艰。 只好另辟蹊径,独立做研发,终于在信息技术领域有了新突破,一下子抢走了那些外国佬的蛋糕,所以那些外国佬才会明里暗里地针对他。 而对付那些外国佬,霍聿森一直采取保守的应对方式。 尽量不与那群外国佬发生冲突,因为任何正面冲突,都有可能两败俱伤。 而B计划是狄俊提出来的,他说那些外国佬就是强盗思维,强盗最看重实力,如果我们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也许反而能震慑住他们。 现在看来,狄俊说得很有道理。 霍聿森也不想再退让。 小柒选择他,而不选择谢明哲,就是图个清静,如果不搞定那些外国佬,只怕小姑娘天天胆战心惊的,都不想和他过了。 信息发出后,狄俊那边手机响了一声,他看一眼屏幕,从车内后视镜里对霍聿森点了点头。 凌曜那边也很快回复了。 然后霍聿森把手机放好,对小柒说,距离他们的目的地还有一段路程,困了就先睡会儿。 之后霍聿森也开始闭目养神。 但过一会儿,小姑娘忽然推了推他,紧张说道:“聿哥,我观察好一会儿了,后面一直有辆车在跟着我们!” 第62章 汽车挡板是一项伟大的发明 霍聿森睁开眼睛,直接问狄俊,“是我们的人么?” “是的霍先生,”狄俊回答完,对小柒说道:“出了庄园,我们的人就一直在后面跟着了,夫人不用担心。” 小柒松了口气,露出轻松的笑容,对狄俊说:“你叫我小柒就行!” 狄俊没有立即答应,转而通过后视镜看向霍聿森:“只要霍先生没意见,我都行。” 于是小柒看向霍聿森,巴巴等着他答应。 霍聿森也很无奈,只好依着她。 “小柒让你喊什么,你就喊什么吧。”他对狄俊说道。 “好的。” 霍聿森当然希望“小柒”是专属于他自己的称呼,但小姑娘很不爱端架子,霍聿森身边,所有喊她“少夫人”、“夫人”,或者“林小姐”的人,全都被她纠正过来了。 长辈们怎么喊其实都没关系,但有次听到凌曜亲昵地称呼她“小柒”,她也喊凌曜叫“凌哥”,霍聿森还是酸了一下的。 谁在她嘴里,都是哥。 就感觉自己这个“聿哥”也挺便宜的。 偏偏也没法说她,她年龄就是小,而且老揪着称呼跟她谈话,总显得自己有点小心眼。 知道后面车上的是自己人,小柒看来是放心了。 坐姿松散了一些,不像刚才那么紧绷。 霍聿森看她眼睛好像都睁不开了,就说:“估计还得有四十多分钟路程,困的话,就躺过来。” 小柒看了眼他的大腿,有些迟疑,似乎是不好意思。 前排狄俊清了清嗓子,很上道地说:“我把挡板升起来,你们可以当我不存在。” 挡板完全升起来后,小柒松开了安全带,蜷缩起身体,躺在了霍聿森的腿上。 乖得就像一只猫。 霍聿森伸手到后排中控台,调高了温度。 然后把手搭在她手臂上,握着她凉凉的小胳膊,帮她保持一点温度。 南城的深秋,也是冷的,她只穿了这么一件单薄的礼服裙出来,应该已经冻坏了。 要不是身上这件西装染上血了,其实是想把衣服给她的。 于是又把姑娘的手拿过来,放在他手心里。 小柒没有拒绝他的一切触碰,像往常一样,顺从地靠在他的身边。 但也不怎么主动。 这让霍聿森产生了一种感觉,就好像这姑娘怎么都捂不热似的。 真希望她别这么听话,哪怕对他也产生一点恼怒也好,就像之前给他挑领带的时候,故意捉弄他一下,或者不高兴了,跟他哭闹一番也好…… 太懂事的孩子,总是让人忍不住心疼,也不忍心责怪她。 然后就想起了她演奏那首曲子的时候,流露出的忧郁神情。 “你今天演奏的那首曲子,叫什么名字?” 她睁开眼睛,然后又闭上,“better tomorrow,明天更好。” 霍聿森轻轻抚着她手背,“是么。” 挺积极的曲名。 但在霍聿森听来,她弹奏的每个音都像在问:“明天会更好吗?” 当时他就在想,这得是多孤独的一个姑娘,才能演奏出这么悲伤的曲子呢。 难怪从来没有听她演奏过,大概她也不希望总是被触发这一部分情绪吧。 但霍聿森倒是很希望她能多演奏演奏。 就像破了的伤口,捂得严严实实,肯定会发炎流脓,晾一晾反而愈合得快。 “没想到你还会大提琴。” 她笑了下:“我也就会这一种乐器。” “想学别的么?我倒是可以教你两种。” 她微微把身子侧过来一些,仰面看着他:“聿哥,你们豪门子女是不是都多才多艺的。” 霍聿森无奈地说,他也不想,但身边人都学,父母也让他学。 于是一三五钢琴,二四六萨克斯,周六上午足球,下午围棋,周日骑马,到了晚上再抓紧时间补一补功课。 这还是小学的时候。 后来再长大一点了,学的就更多了。 不过霍聿森本来也没想跟小柒显摆他的才艺,更没想跟她诉苦。 只是想和她说说话,就简单讲了两句。 小柒听完,感叹了一声:“你们真辛苦……” “还好,习惯了也能从中得到乐趣,”霍聿森顿了顿,“你呢?” “我玩过来的,”她笑着说道,眼睛望着车顶,眸子里星星点点,像是回到了她无忧无虑的童年,“画画是受我妈妈影响,自己主动学的,其余时间,除了上课,就是玩。” “那大提琴呢?” 她眸子暗淡了一点,有些迟疑:“大提琴啊……说来话长。” “是他么?你喜欢过的那个哥哥。” 她脸上闪过惊讶,大概是没想到他一下子就猜到。 其实她不难猜,什么都写在脸上。 “我爸妈去世后,他一直关照我,想让我学点新东西,转移注意力,就教我拉琴。” 霍聿森凝视着她的眼睛,他知道,小柒说的这个人,就是慕北卿。 谈论起慕北卿,她的语气还是那么温柔,带着满心的欢喜,当然也有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悲伤。 毕竟她那么喜欢的一个人,也已经不在人世了。 于是那个人就变得更加不可取代…… 霍聿森很想忽略掉心中翻涌的醋意。 然而失败了。 忍不住酸不溜丢地说了句:“你的好哥哥倒是不少。” 她愣了下,笑看着他:“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年龄最小的那个。” 霍聿森叹了口气,抚了抚她头顶,主动把话题往轻松的方向引了引。 “这大概就是天生被宠的命吧。” 她笑得灿灿烂烂,“所以我遇到了聿哥你。” “嘴巴倒是甜。” “真心话!” 霍聿森也笑了,心说谢明哲那小子应该庆幸,还好刚才先把他送回了家,不然听见这番对话,估计又得说他们不拿他当人。 不过,小姑娘这句话,确实令他心情愉快。 他也很高兴,小柒愿意跟他聊这些。 也许,这说明她已经为他打开一点点缝隙。 也许,只要他不去想她心里还有别人,就把她当成妻子去对待,去做夫妻应该做的一切,她的心里,可能慢慢也就有他了? 越想,身体越热,再一看腿上这个曲线柔美的姑娘,只觉得整个人都在发胀。 不过这个无形中给他点了一身火的姑娘,却好像已经睡着了。 霍聿森被她压着,越来越不舒服,就想让她的头枕在他手掌里。 但还没等他行动,姑娘侧了侧身子,懵懵懂懂地看向他:“聿哥?” 霍聿森故作冷淡地“嗯”了一声:“我也说了,只是腿麻,不影响别的。” “哦……” 她重新躺好,但不动声色地往他膝盖方向挪了挪。 但霍聿森感到,小姑娘的脸变得很烫,很烫…… 第63章 嘴巴再这么甜,可要亲你了 林小柒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 但记得睡着之前,她躺在霍聿森腿上时,霍聿森对她动了那种心思,还被她感觉到了。 其实挺尴尬的,她也想着,离开他的大腿,坐起来。 可躺在霍聿森大腿上,手放在他温热的掌心,胳膊也被他握着,就感觉整个人都很安定,很温暖,困意就排山倒海地来了。 然后她就那么睡着了。 等再睁开眼的时候,是车子经过一处减震带,她感到了轻微的颠簸,苏醒过来。 坐起身,看向窗外,车子正行驶在一条小柏油路上。 路两边是高大松树,树下每隔一段,就有一个蘑菇形状的照明灯。 远处则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清楚,感觉有很多的树木,像是一片山林里。 正想问霍聿森,这是什么地方。 他却先开口回答了:“前面就到家了。” 与此同时,霍聿森降下了车内挡板,对前排的狄俊说道:“一会儿停在下面,我带小柒走上去。” 狄俊应声答应了。 林小柒听着霍聿森的话,脑袋里懵懵的,依然没什么方位感。 但显然这里有他的一处房产。 几分钟后,车子停下来,林小柒下车绕到霍聿森那边,打算搀扶他一下,但他已经自己下来了。 看来麻药劲儿过去了,他也可以自由活动。 林小柒伸出去的手,重新放下,抱住自己的胳膊。 狄俊也下了车,把行李拿下来,霍聿森和他交代着一些事情,好像是狄俊今晚还有任务什么的。 林小柒没有太仔细去听,因为她正在好奇自己所处的位置。 这里确实是山林,有林鸟在夜啼。 山风一吹,树叶哗哗作响,把原本就穿着很少的她,整个都吹透了,不由得阵阵打着寒颤。 与此同时,她也闻到了风里夹杂着的海水的咸味,听到了阵阵海浪拍打岸边礁石的声音。 声音很近,看来他们已到了海边。 南城是临海的,城市海岸线很长,既有长长的沙滩,也有可供大型邮轮停靠的深水码头。 林小柒很喜欢有海的地方。 但深秋的海边,还是有些刺骨的冷,又一阵风吹来,她直接打了两个喷嚏。 霍聿森走过来,揽住了她的肩膀。 “伤口扯开了,衣服上都是血,就不给你穿了,”说着他往山上看,继续说道:“反正走过上面那条小路,就到家了,你再坚持一会儿。” 霍聿森贴心地跟她说着这些,而靠在他温暖而宽阔的胸怀里,好像那些海面上的凉风也被阻隔了一大半。 但他还好吗? 林小柒留心观察了一下霍聿森的肩部。 隔着衣服看不清楚伤势,都撕扯开了,应该很疼吧…… 但他好像没受什么影响,还能陪着她说笑呢。 林小柒默默地想,一定是受过更痛的伤,才会变得这么坚强吧? 霍聿森仿佛看穿了她心思,对她笑了笑,“不要紧的,都是皮外伤。” 说完,他对身后狄俊说道:“狄俊也进来喝杯热茶再走,不急这一时半刻。” 狄俊点了点头,默默跟在他们身后。 因为霍聿森身上有伤,行李就让狄俊帮忙拿着。 狄俊则很自觉地落后了他们一大截。 蜿蜒的石阶刚好能容下两个人并排,林小柒就这么紧靠在霍聿森怀里,顺着暖黄色路灯指引的方向,走上缓坡,朝山上走去。 越往上走,林小柒就越感到这条小路的神奇。 石阶明明是铺在山林地面上,但走上去,却感觉到了阵阵温暖从脚下往上爬升。 “聿哥,这条路好暖和!” 聿哥低头看她,“石阶下有供暖设施,是不是没那么冷了?” 他声音很有磁性,眼神也温柔,林小柒心里冒出一句话,可能不只是因为石阶下的供暖设施,而是因为被他抱着吧。 但这种话,她没好意思讲出口。 正分神,就看到前面小路中央躺着一只毛茸茸的小动物,听见他们走进后,那小东西才坐起来。 再一细看,是只玳瑁色的小猫。 林小柒笑道:“聿哥,你家石阶暖和,招来了小野猫呢!” 他也笑了下:“倒有点像你。” 林小柒想了想,自己是挺像这只小猫,没着没落,没依没靠,好运气地找到了聿哥这个温暖的地方,就毛遂自荐,求了个婚,然后就赖在了他身边…… 而随着他们走近,那只小野猫也嗖得一下蹿进山林,不见了。 霍聿森低头看看她:“但别像这小东西一样,说走就走。” 林小柒没有接这个话茬,但她在心里回应了他。 早就没有家了,她还能走哪儿去呢? 正有点小伤感,霍聿森来了句:“反正你跑了,我也能给你抓回来,就别费那力气了。” 林小柒一愣,仰头看向霍聿森。 他说着话的时候,是带着笑意的,但是危险的笑。 林小柒一下子就触发了求生本能,对霍聿森讪讪一笑:“嫁给聿哥后,我做梦都会笑醒,我才不跑呢。” 做梦笑醒是真的,但那是因为刚结婚那会儿,霍聿森根本不着家,她这个婚结了,跟没结一样,好像只是单纯改善了居住环境、生活条件,能不高兴么? 霍聿森微微一笑:“嘴巴再这么甜,我可要亲你了。” 林小柒吓得赶紧闭了嘴。 感觉自己这个马屁拍过头了。 又往上走了两步,她已经可以从树木的缝隙中看到别墅的一部分,双坡式的屋顶,白色外墙,以及大面大面的落地窗。 随着他们走进,别墅里亮起了灯。 林小柒以为家里有人,诧异看向身边的聿哥:“家里有人吗?” “正因为没人等着我,才设置了智能灯,一感应到我回来,就会亮起来。” 林小柒的叔叔家生活条件也不算差,但到底没有到这种程度。 “我喜欢这个功能。” 霍聿森淡淡一笑:“家里没人给留灯,总要想办法用其它手段营造温馨的气氛。” 林小柒听出了这句话里的一些落寞,想了想,对他说:“聿哥你以后回家晚的话,我会记着给你留灯的。” 他侧脸亲了下她的额头,似乎是回应了她这句话。 两人终于来到了别墅门前,门锁是人脸识别系统的,自动为他们打开了。 走进门去,这是一个典型的法式复古风格的家。 柔软的布艺家具、石膏线所装饰的乳白色墙壁,以及各种温柔的拱形设计,都是最经典的法式造型。 林小柒一走进来,就有一种感觉,这是一个有女主人的家。 那个女主人,当然不是她。 因为这房产绝对不是聿哥近期置办的。 想到聿哥会设置自动感应灯,营造温馨的家庭氛围,林小柒忽然产生了许多猜想。 她怔怔地问到:“聿哥,你以前有过女朋友吗?” 第64章 一个人兵荒马乱 这个问题一提出来,林小柒就有点后悔。 两个人在一起,其实不应该打探过去的。 但问已问了,又很想知道答案,于是就心情复杂地望着霍聿森。 霍聿森却淡淡看她一眼:“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因为这个房子,不像聿哥的风格,倒像一个温柔的小姐姐布置的。” 他笑了下,手掌从她腰上离开,揉了揉她头顶:“你眼睛倒很尖。” 林小柒一愣,聿哥这个回答,好像是默认了? 心里有了一点点奇怪的滋味,说不清楚,就感觉自己好像无意间闯入了别人的领地。 但是霍聿森这样的人,理应有一个温柔善良又很漂亮的小姐姐来当女朋友,而分手的原因,也应该是无奈又伤感的吧。 霍聿森已经走进屋内,转身看她:“怎么不进来?” “分了下神。”她对霍聿森笑笑,随他来到了起居室。 起居室的窗户正对着大海,全是落地窗,而且根本不需要窗帘遮挡隐私,就那么通通透透的。 林小柒觉得自己应该兴奋起来,跑到窗前,去眺望远处的灯塔,或去寻找海上的船只亮起的灯光,看那些灯光星星点点地分布在海面上,仿佛夜空的星星。 但现在,她兴致缺缺。 拘谨坐在柔软沙发上,不想主动去破坏他前女友所布置的一切。 她甚至想到,今晚睡在哪儿呢? 昨晚和聿哥同床睡的,今晚还是分床吧。 毕竟,屋内那张床上,应该是他和前任睡过的吧…… 想到这,林小柒的眉头不自觉地皱起来。 霍聿森则扯了扯领带,也坐在沙发上。 到了这一刻,林小柒才看出他的疲惫和苍白。 想起聿哥身上还带着伤,再加上今晚又遇到了袭击,她猛然回过神来,赶走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坐到他身边去。 “聿哥,我先帮你把衣服脱了,帮你检查一下伤口。” 说着她就去帮霍聿森解领带。 霍聿森就那么看着她,为他解开领带,然后帮松开两粒衬衫纽扣,又去给他脱外套。 “聿哥,你稍微坐起来一点,这样我脱不来。” 然而一抬头,却发现霍聿森正目光玩味地看着她。 好像根本没听见她刚才说了什么。 “聿哥,你在听吗?” “听见了。”然后他依然用那种眼神看着她。 霍聿森在揣测她。 林小柒把手收回来,低下头,下一秒,却被霍聿森挑起下巴,使她不得不直视着他。 “吃醋了?” 霍聿森话音刚落,狄俊带着行李走进来,“霍先生,行李放在哪间……” 狄俊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清了清嗓子:“抱歉,我走得太快了……我先去餐厅喝杯水。” 林小柒知道狄俊误会了,有一点不好意思,就想转头说,狄俊哥不用走。 但霍聿森继续捏着她下巴,又仔细端详了她两秒,终于松开了。 他对狄俊说:“行李放在那就好。” 狄俊原本都要去餐厅了,又折回来,到了起居室沙发区,坐在一张独座沙发上。 林小柒站起来,“我去给你们倒杯水。” 说完就赶紧离开了起居室。 等到了餐厅饮水机前,林小柒松了口气,甚至有一种自己在逃跑的感觉。 刚才被霍聿森那样审视和询问的时候,整颗心就像被他捏紧了似的。 自己的一切情绪,在那一刻,都掌握在他的手里。 回想和聿哥之前的相处,好像还没有产生过这种感觉。 以前她内心总的来说是平静的,被他调戏一下当然也会害羞会脸红,但像刚才这样,紧紧揪着一颗心,还从来没有过。 林小柒抚了抚胸口,平复了一下奇怪的心情,从饮水机一侧的橱柜里,找到了茶具和茶包,泡了一壶茶。 然后把茶杯和茶壶都放在托盘上,回到了起居室。 聿哥正对狄俊说:“这里不比江城,你万事小心。” 狄俊点头:“明白。” 他们的谈话,令林小柒短暂忘了刚才的心烦意乱之事。 她在想,聿哥到底在面对一群什么人,怎么感觉到处都是凶险…… 这栋海滨别墅,是安全的吧? 之后两人很快结束了谈话,狄俊临走前,喝了一杯林小柒泡的茶,就匆匆离开了。 偌大的别墅里,又剩下了她和霍聿森两个人。 霍聿森坐在长沙发上,而林小柒坐在独座沙发。 她看看霍聿森,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见他面前的茶杯空了,就拿起茶壶,想给他添茶。 但霍聿森用手挡了一下杯口,看着她:“不喝了,睡觉吧。” “主卧是哪间?我现在就把你的行李拿过去。” 霍聿森挑了下眉毛:“怎么,今晚不和我睡了?” 林小柒强迫自己忽略掉他眼神里的玩味,爽快回答道:“你受了伤,自己睡一张大床,能休息得更好,反正房间多,我……” 她还没说完,霍聿森打断了她。 “这套房子,其实是我妈设计的,从建筑结构到内部软装,都是她亲自画图,可惜她自己没住上,就走了。” 林小柒惊讶地看着霍聿森,所以跟女朋友什么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心头的那片云,悄悄的飞走了。 而想到自己把人家妈妈布置的房子,想当然说成了是他的前任小姐姐,连忙道歉:“对不起聿哥,我刚才说错话了。” 霍聿森摇摇头,似乎并不介意,然后他环顾四周,最终目光淡淡地落在林小柒的身上:“客房的确有很多,不过我白天就让人收拾了一间主卧,你要是很想睡客房,我现在就陪你去打扫一下房间,换一套干净的床品。” 林小柒忙说:“不用了,我自己就可以搞定。” “你第一次来,我肯定要照顾好你,走吧,陪你换床品去。” 说着,霍聿森站起来,然而刚起身,身体摇晃了一下,同时手放在受伤的肩头,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怎么了?又疼了?”林小柒赶紧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腰,稳住他身体。 他虚弱而苍白地摇摇头:“没事,走吧,帮你铺床去,那个床笠,你自己搞不定。” 林小柒不睡主卧,无非就是觉得那张床是他和别的小姐姐用过的,自己睡上去,总有种鸠占鹊巢的感觉,而且别别扭扭的。 但现在,那个小姐姐不存在,林小柒也就没有什么可别扭的。 她低下头,喏喏道:“那个……要是这么麻烦,就算了,我跟你睡主卧就是了。” 霍聿森淡淡一笑:“那就把咱俩的行李都拿过去吧。” 第65章 不试试怎么知道 林小柒答应着,便要扶着霍聿森回房间。 但霍聿森松开她肩膀,“好像没那么疼了,你去拿行李吧,我自己走回去。” 林小柒怔怔望着他:“刚才不是还疼得厉害?” “一阵一阵的,”霍聿森顿了下,又问道:“你自己能拿得了么?” 林小柒连忙点头,说没问题。 反正就一拉杆箱,两袋她自己的衣服,并不是多沉的东西。 霍聿森似乎放心了,说那就不管你了,我先回房间处理一下伤口。 说完,他迈着大步走了。 望着那道挺拔的身影消失在走廊转角,林小柒疑惑地歪了歪头。 看他这大步流星的气势,看着不像很严重的,怎么刚才却是一副快死了的样子。 莫非是想和她睡一间房,就演了一下? 想通了这一层,林小柒推上拉杆箱,拎起装着自己衣服的包袋,追赶上前面的霍聿森。 “聿哥,其实……” 他停下来,转身看着她,眉头蹙着,目光里有些冷意。 “还是不想和我睡一间?” 林小柒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以及被血浸湿的西装,那句“其实你是装的吧”,终于梗在了喉咙里。 霍聿森肯定是想和她睡同一间房的。 但他也承诺过,在她爱上他之前,不会强迫她做什么,所以才会假装伤得很严重。 而林小柒也答应过霍聿森,会认真对待他的感情,努力向他靠过去。 既然这样,又何必揭穿他? 就顺着他铺的台阶走下去好了…… 林小柒笑着摇摇头:“我愿意的,新来一个地方,我也害怕,晚上你陪着我,我会踏实一点。” 说着,她不好意思地顺了顺头发:“刚才以为聿哥你有过女朋友,也睡过主卧的床,我怕我破坏了你们的回忆,才拒绝你的……” 她的话当然是半真半假。 但这些都不重要。 她只是想在这段关系中,再主动一点。 她说完后,霍聿森眼里果然浮现出淡淡笑意,说道:“那你应该努力跟我一起制造新的记忆,让我忘了那个人。” 林小柒笑了下,随口就说道:“真心爱过的,怎么可能说忘就忘。” 霍聿森深深看着她:“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有那么一瞬间,林小柒不知道聿哥是在谈论他的感情,还是她的。 但她还是顺着聿哥的话往下说了下去:“只要多制造一些新的回忆,就可以替换掉过去的吗?” “就看你想不想。” 林小柒思考着他的话。 霍聿森则看了看她手里的东西,“沉不沉,我帮你拿一个。” 林小柒回过神,摇摇头:“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养伤,等你伤好了,我还等着你陪我去逛街,帮我拎包呢!” 她想,制造她和霍聿森的回忆,就从最简单的逛街吃饭开始好了。 当然,还包括一起睡觉…… 在去往主卧的路上,林小柒也观察着走廊里的装饰。 每隔一段,墙上就会有一幅油画,那些画出自多位画师之手,个个都是名家,林小柒感觉就像走在美术馆里一样。 “聿哥,这些画也都是妈妈选的吗?” “不是,我选的,母亲只画了图纸,内部设计也只有效果图和平面图,并没有细致到一幅画的程度,”他顿了下,继续说道:“我妈生前并没能看到这栋房子落成,是我长大后,有了足够的可支配资金,才最终建成。” 林小柒听出了聿哥对母亲的思念之情,而听到他把母亲的设计作品呈现出来时,心里也有点羡慕。 因为霍聿森有能力把他母亲的遗作呈现,而林小柒却没有这样的能力。 至少现在还没有。 “聿哥,我以后也要好好挣钱,等攒够了钱,就把我家那套老房子买下来,还原成我小时候的样子。” 虽然这话听起来有点天方夜谭,毕竟她家旧宅子是一栋别墅,买下来就要一大笔钱,后面装修也是一笔不小开支。 而她目前只是大学生,做着小兼职,买一栋别墅对她来说,难度还是挺大的…… 但梦想总还是要有的嘛! 她说完后,忍不住问身边的霍聿森:“我存款连十万都不够,却想买别墅,是不是挺可笑的。” 霍聿森看她一眼:“你不是还有我么?” 林小柒想了想:“我还是想自己挣……” “还挺要强。” “人当然要自强!”林小柒义正辞严。 霍聿森笑了:“知道了,不会拦着你努力的,不过我很好奇的是,你父母去世后,那房子不是应该属于你么?” 林小柒无奈摇摇头,“产权在我叔叔那,因为我父亲生前立过一份遗嘱,说要把那房子赠予我叔叔。” 霍聿森沉吟两秒后,问她:“那父亲给你留了什么?” “留了些钱,不过我还小,就都由我叔叔代我管理了,然后就管理到他口袋里,要不回来了。” 说起这件事,她是既生气又无奈,同时也很遗憾,就忍不住和聿哥又多说了一些。 其实小时候的她没什么大的开销,根本用不到那笔钱,但她曾遇到过一把琴,很想买下来,去找叔叔支钱的时候,才知道叔叔已经把钱给了婶婶,而婶婶早就花掉了那笔钱。 花都花了,林小柒也没办法,只好忍了。 而那把琴,也最终没买成,成了一个小小遗憾。 在她讲这些的时候,霍聿森一直安静地听着,偶尔问一句。 那是一把什么样子的琴? 叔叔最近还有没有卖房产的计划? 她就说,那是一把大提琴,当时看上了很喜欢,琴身是什么木质,琴弦是什么材质,她都一一给聿哥说了。 至于叔叔的卖房计划,她不太清楚,但他想卖,未必有人会买。 毕竟房主意外身故,也算是个凶宅了…… 说着话,两人来到了主卧套房。 同样还是温柔的法式风格,林小柒很喜欢聿哥妈妈设计的房子。 如果春天过来,早上推开窗,应该就是诗里描述的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了吧? 把行李放下后,林小柒帮着霍聿森把上衣全脱下来。 然后小心翼翼地拆开绷带,打算给他的伤口更换敷料。 霍聿森却说:“先不着急,你去把浴缸蓄上水,我泡个澡再处理伤口。” “不会弄湿伤口吗?” 他笑笑:“那怎么着,要不你也给我洗个澡?” 第66章 不会跟别人走 林小柒的脸一下子烧起来,“聿哥,你能不能别一言不合就开车……” “开车?” 看着霍聿森一脸迷茫的样子,林小柒忽然意识到,霍聿森根本没听懂她的意思。 经过这些天和霍聿森相处,她感觉这人可能是那种几乎不上网冲浪,还活在2G世界里的大总裁。 天天除了腥风血雨,就是扮猪吃老虎地挣大钱,以至于连“开车”这种流行语都不知道…… 她遗憾地摇了摇头,也挺可怜的。 但霍聿森不傻,结合语境一琢磨也就明白意思了,啪地弹了下她脑壳:“林小柒,你这是什么表情,是在笑话我老古董?” “不敢不敢。”林小柒说着,揉了揉脑门。 也是到这一刻,林小柒才算安心了一点点,因为聿哥有心情跟她玩笑打闹了,就说明他们应该是暂时安全了。 之后说到了洗澡问题,霍聿森说伤口在肩头,为了不弄湿伤口,水不要蓄太满。 林小柒记下了,进了浴室,看着那台大大的扇形浴缸,一脸茫然。 “聿哥,这个怎么弄?” 外面的人叹息一声:“你叔叔家条件也不差,怎么连浴缸放水也不会了?” 她对霍聿森解释说,主要是婶婶过日子特别细,有点像守财奴,只喜欢看见家里进钱,见不得钱往外出,所以家里浴缸也是最普通的类型,自己确实没操作过这种高级的。 在她说话的时候,霍聿森已经把浴缸龙头打开,开始蓄水。 浴缸蓄水的时候,他拉过林小柒的手,让她和他并排坐在浴缸边上。 他要借这个机会,好好跟她解释一下今天晚上的事情,省得小柒以为,跟着他,随时小命不保。 然后哪天看别的哥哥比他更安全,就跟人家跑了。 林小柒讪讪一笑,小命随时不保这想法,确实有过。 “怕是怕过,但我不会跟别人走。” 霍聿森挑了下眉梢,“跟着我,可能会死,不怕?” 林小柒沉默了片刻,摇摇头。 霍聿森帮助过她,对她有恩,她也和霍聿森在民政局里站在宣誓台上发过誓,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她是不会背信弃义的。 霍聿森赞许地点了点头:“看来,我没看错人。” 林小柒突然被夸奖,压抑的心情也好了许多,眉眼不禁弯起来。 霍聿森却忽然凑过来,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林小柒愣了愣,这是今晚霍聿森第二次亲她了。 之前是在外面那条温暖的石阶小路上。 而这两次,每次都很突然,不等她反应过来,就结束了,然后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这一次也是,聿哥亲完她,就开始给她讲他那些腥风血雨。 林小柒本来还想说,聿哥你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亲。 可惜他并没有给她控诉的机会。 然后转念一想,既然已经决定要和他制造共同回忆,是不是也应该制造一些亲吻的记忆? 林小柒脸上一阵发烫,赶紧在心里否了自己的想法。 还是先从别的方面着手吧…… 通过霍聿森的讲述,林小柒弄明白了霍聿森所面临的内忧外患。 霍聿森的大伯性格保守,又很胆小,不支持霍聿森公司所研发的领域,怕抢外国佬的饭碗,被外国佬报复,从而连累大伯他自己,所以大伯一直在阻挠他。 这是内忧。 外患就是,霍聿森确实得罪了一些外国佬,抢了他们的蛋糕,于是那些外国佬就来暗杀他。 先前制造事故,害他端暂失明的人,目前也基本确定是这伙人做的。 他肩膀上的伤也是这伙人造成的。 而霍聿森这次来南城参加任先生的宴会,则是为了在宴会上与两位老总见面,他下午去谈事情,就是见那两个合作伙伴。 宴会是个好机会,放在平时,他只要来了南城,可能一出机场就会遭遇暗杀。 因为他得罪的人,在南城盘踞已久,是不会让他和那两位老总见面的。 这次,他借着任家的场地,与两位老总谈成了合作。 可惜,最后还是引起了那些外国佬的注意,于是他们抓住机会对他下手,先用麻醉枪打中了他,然后想趁机把他绑架到庄园外动手。 但麻醉枪打在了他裤子口袋上,口袋里放着手帕,手帕叠了好几折,阻隔了部分针剂,霍聿森也很快就拔掉了针头,因此没有立即晕倒。 然后他找了间空包厢临时躲起来,最危险的地方也成了最安全的地方,因为那些人没有搜包厢,直接去了宴会厅外。 霍聿森告诉她,其实这些他都预想过,所以宴会还没结束,他就让狄俊伪装成庄园里的服务生,开车到楼下接应了。 他不让林小柒跟着,就是怕万一他出事了,小柒也跟着受牵连。 小柒不跟着他,反而是安全的,也可以随机应变地帮到他。 就比如,他中枪昏迷后,林小柒及时打来了电话,叫醒了他,还能顺利离开庄园,都离不开林小柒的帮忙。 听完霍聿森的话,林小柒心中竟产生了一种强烈的荣誉感和使命感。 坦白讲,这次任性跟着聿哥来了南城,很担心成为他的累赘,没想到,不但没当拖油瓶,还立了功,心情自然很好。 “那咱们在这安全吗?”林小柒问道。 “这里没事,入口有关卡,他们进不来。” 听到这,林小柒松了一大口气。 但心里也有隐隐的担忧。 他们不能躲一辈子,离开这里之后,那些人再动手怎么办? 这个问题,她想到了,但没提出来。 她相信霍聿森会处理好这一切,而她,只需要安安稳稳地陪在他的身边。 霍聿森把事情解释清楚了,浴缸也蓄了一半水。 “聿哥,可以关了。” 霍聿森便拿起她的手,放在了开关位置:“按这里,就关了,记住了么?” 他声音低低的,语气里带着暧昧之意,林小柒咬着唇,点了点头。 然后注意到浴室里放着的那束鲜花,一束洋桔梗。 似乎是他专门为她准备的。 她想起了宴会上的那束花,便问霍聿森:“对了聿哥,我演奏完,是你让人给我送的花吗?” 第67章 等你长大了,哥哥养你 但那束洋桔梗并不是霍聿森送给她的。 林小柒心里疑惑了一瞬,不是聿哥,谁会送她一整束洋桔梗呢? 她后来也观察过其他表演者收到的鲜花,都是好几种花材搭配起来的花束,百合、向日葵、非洲菊、玫瑰以及一些配草。 而一整束洋桔梗,就显得过于素净,并不是宴会场合献花常用花束。 所以收到洋桔梗的时候,她首先想到的就是,这是熟人送的。 泽之哥知道她喜欢桔梗,但他人并不在南城,所以只能是聿哥了,她对聿哥提过自己喜欢的花。 现在看来,也不是聿哥。 会是谁呢……知道她钟爱这种花的人并不多…… 但很快,她打消了脑袋里的念头,告诉自己,也许只是碰巧了。 搞不好是插花者最后剩了很多桔梗花,就凑了一束,刚好给了她。 “聿哥,那你洗着,我去外面收拾一下床铺。” 霍聿森点了下头,也站起来,开始解腰带。 林小柒慌忙把头低下去,匆匆离开了浴室。 …… 霍聿森应该是白天让人来打扫过,床品都是新换的,被褥也都干燥松软。 林小柒不需要收拾什么,就只把防尘床单揭开,叠好放在一边,又从服装袋里,拿出一身聿哥让人给她买的家居服换上,然后就窝在壁炉边的沙发里,静静等着霍聿森洗完澡。 她还不能睡,得帮霍聿森换敷料。 卧室里的壁炉只是装饰作用,不过里面确实有一台机器可以制热。 一暖和起来,人就犯困,林小柒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梦到了过去发生过一幕。 那年母亲生日,北卿哥哥作为母亲的学生,送来了礼物和鲜花。 鲜花,他带了两束。 大束康乃馨送给老师,另一束小花盒送给小柒,就是怕她看到母亲收花和礼物,羡慕。 那是林小柒第一次收到男孩子送的鲜花,一束淡粉色和白色相间的洋桔梗。 她闻了闻花朵,没有什么香味,但她很喜欢这份淡雅,她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像个优雅的公主。 她仰起头,问北卿哥哥,为什么送她这种花。 北卿哥哥温柔看着她:“因为和你很像啊,干干净净,很漂亮,还很好养。” 她听了很高兴,继续问北卿哥:“那哥哥以后愿意养小柒吗?” 他笑着拍拍她头顶:“等你长大了,哥哥就养你。” 后来林小柒长大了,但哥哥已经不在了。 不但哥哥不在了,所有她爱的人,都不在了…… “林小柒?” 一道磁性的男声传来,林小柒一个激灵,从梦中惊醒。 “我在!”她回应着霍聿森,快步走到浴室门口,“怎么了聿哥?” “进来帮我个忙。” 林小柒愣了下,霍聿森还真的需要她给洗澡吗? 不过她没有迟疑,抹了下脸上的眼泪,推门进入了浴室。 霍聿森正坐在浴缸里,背对着门口方向,浴缸上面热气蒸腾,白雾袅袅,使他看起来有点朦胧。 林小柒看着不远处的男人,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现在才是在梦里。 嫁给聿哥,就像她苦涩人生中,做得一个甜蜜的梦。 真怕有一天,这个梦也醒来…… 第68章 和聿哥的约定 林小柒摇摇头,赶走这些胡思乱想,“聿哥,你要我帮什么?” 霍聿森侧了侧脸,“到这来。” 林小柒抿了下唇,抬腿走向霍聿森。 一边走过去,一边对自己说,她和聿哥是夫妻,夫妻之间,共浴都是正常的,更何况是看他洗澡。 做好了思想工作,林小柒心情坦然地到了霍聿森身后。 霍聿森看了眼旁边置物架上的毛巾:“你把毛巾打湿,帮我擦一下后背的血渍。” 原来这么简单。 林小柒赶紧照做,拿过毛巾,就着水龙头,用热水打湿,然后回到了霍聿森身边。 他后背确实有些血渍,又不能浸泡到水里,否则会弄湿肩膀上的伤。 而林小柒听丁叔说过,霍聿森有点轻微洁癖。 他是不会带着血渍入睡的。 “聿哥你往前坐坐。” 于是霍聿森往前挪了下,把整个后背袒露给她。 在她帮霍聿森擦洗后背的时候,并不乱看那些不该看的,但她很快就用余光注意到。 霍聿森已经在腰腹下方,裹了浴巾。 应该是怕她尴尬。 有了这层遮挡,林小柒的眼睛总算有地方安放了,甚至还趁机好好欣赏了一下聿哥的身材。 他大臂上的肌肉明显,小臂的肌肉线条也很清晰,手臂上的青色筋管凸起,是他多了一种刚毅之感。 而在那青色筋管的尽头,是一只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这样一双好看的手,弹钢琴肯定很美。 林小柒忽然很想和聿哥一起合奏…… 但想到自己连一把琴都没有,这念头也很快就打消了,不过回江城后,倒是可以去买一把大提琴。 然后她又看向霍聿森的背。 他后背宽阔,背部肌肉线条分明。 再往下,腰窄,腹部很紧实,从侧面能看到人鱼线,使他是坐姿…… 他训练得很好,肌肉并不那样夸张,十分健美。 林小柒很喜欢这种身材,也狠狠羡慕了一把。 她也经常运动,怎么就出不来这种效果呢? 正这么想着,霍聿森忽然说道:“好看?” 林小柒一慌,把眼神转移开,掩盖住内心的羞赧,对聿哥说,我也经常运动,怎么就不出肌肉线条呢? “因为你天天跑步,还吃得像兔子似的,肌肉长不起来,当然就没有这些线条。” “这样啊……”她沉吟了两秒,说道:“那等聿哥你伤好了,可以带我训练吗?” 霍聿森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要求,睨着眸子,看着她。 林小柒被他盯得有点发毛,就问他:“聿哥,我说错话了吗?” “这些话,你是发自真心说的,还是为了讨好我。” 林小柒愣了下,她当然也是为了照顾霍聿森的感受,知道说什么,做什么会让他高兴,于是就去说那些话,做那些事情。 说讨好好像也没错,但她并不委屈,她希望聿哥高兴。 于是她坦诚说道:“真心话。” 霍聿森笑了笑:“那就等我伤好了,陪你一起训练。” 给霍聿森擦洗完后背,林小柒就离开了浴室。 她回到沙发上,继续等着他。 周公也重新找了上来,刚才做的那个梦,好像续上了似的。 这一次,她梦到了霍聿森。 霍聿森抱着她走进了温暖的房间,推开门,竟然是她小时候住过的屋子,她家老宅。 她惊喜地看着房间恢复了原样,父母好像也都在,因为房间外传来了父母说话的声音。 她暗自庆幸,原来那些糟糕的经历都是梦境啊! 林小柒在睡梦中笑起来,笑着笑着就醒了。 睁开眼,发现天已经大亮,而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床上。 正想坐起来,却发现腰上搭着一条男人的手臂。 第69章 夫妻都会抱一会儿再起床 梦中情形仍在脑中。 但死去的人,回不来了。 也许她应该庆幸,她现在并不一无所有…… 于是林小柒感受着腰上的那只手,不知道是习惯了他的拥抱,还是越来越喜欢和他在一起,她发现霍聿森的亲近,已经不会让她有别扭感。 想到前一夜没有给他换敷料就睡着了,赶紧转过身,看了眼他肩上的伤。 他已经自己换了敷料,虽然有点潦草。 又仔细观察霍聿森的脸色,他嘴唇微微发白,不过气色已经比昨晚好多了。 见霍聿森没什么事,林小柒松了口气,轻轻拿开他的手,准备下床去洗漱,再去看看厨房有什么食材,然后准备两人的早餐。 她刚坐起来,霍聿森就睁开了眼睛。 其实他醒了几分钟了,但怀里抱着小姑娘,就像揽着一只柔软的小猫,虽然有工作要处理,但就是不想起床,想再多抱一会儿。 但小猫醒了,可不管你要不要赖床,醒了就要跑。 于是霍聿森一把揪住了她卡通睡衣后面的小尾巴。 她一惊:“聿哥,你醒了?” 一觉睡醒后,她好像又恢复了往日活力。 不过,霍聿森也注意到了,她每天早上都会格外精神,但一过晚上八点,整个人就开始蔫儿。 就好像昨晚,到了车上就开始犯困,枕在他大腿上,那么尴尬的情形,她也能呼呼大睡。 等到了家里,霍聿森洗完澡本来还想让她给擦干后背,上敷料,结果一出浴室,就看到她已经窝在沙发里睡着了。 最后还是他这个大病号把她抱到了床上…… 看着她在自己身边,安心地熟睡,霍聿森心里还是很高兴。 至少说明小姑娘很信任他。 当然,如果能再陪他躺一会儿就更好了。 “干嘛去?”霍聿森问。 “去看看有什么东西吃,然后给聿哥做早饭,”她笑着回答,又忽然想起什么,说道:“昨晚我不小心睡着了,你该叫我的。” “叫了,你没醒。” 小柒一愣,尴尬地挠了挠头:“可能是这两天太累了。” “那就再躺会儿。” “可是我睡够……” 霍聿森被这姑娘搞得有点着急,认真说道:“一般夫妻都会抱一会儿再起。” 小柒眨了眨眼睛,又乖乖躺了回来。 她恢复了刚才的姿势,枕着他一条手臂,靠在他怀里。 霍聿森淡淡勾起唇角,虽说有一肚子小心事,但小姑娘很听话,也很单纯,这一点他很喜欢。 正这么想着,小姑娘就单纯地来了句:“那要是一个上班早,一个上班晚的夫妻,怎么抱抱?” 霍聿森暗叹了口气,世界上千千万万对夫妻,他怎么可能知道别人如何起床,如何睡觉。 “……可能睡前会抱。” “那要是……” “小柒。”眼看她还要列举出更多种情况,来反驳他那句“一般夫妻都会抱抱再起”,霍聿森赶紧打断了她,并琢磨着怎么转移一下话题。 “怎么了?” “你这个尾巴,”霍聿森手伸到她后腰位置,捏住了她卡通家居服上的那只球形尾巴,“睡觉的时候,不硌得慌么?” 姑娘在他怀里愣了下,喏喏道:“我一般不穿这么多睡觉的……” “嗯……” 两人陷入了沉默,但霍聿森的身体却越来越热。 小柒的话,让他忍不住想入非非,加上大清早的,身体本来就敏感,这么抱着她,实在难以自持。 小姑娘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霍聿森本来也想不再受这份煎熬,想赶紧起床去忙工作,毕竟都十点多了…… 但他已下定决心,要让小姑娘熟悉夫妻之间的生活,因此并不松开抱着她的手。 还对她解释了一句:“男人早起都这样,是正常现象。” “嗯……我知道……” “你知道?从谁那知道的?” 小柒回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有点娇嗔,又有点幽怨,“聿哥,我好歹也二十了,也是上过生理课的。” 霍聿森意识到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了。 主要是她的好哥哥太多,霍聿森就怕是哪个好哥哥也让她感觉到过。 这样的谈话,显得有些尴尬,霍聿森清了清嗓子:“对了,你要不要给学校请个假,咱们一天两天还回不去。” 她道一声糟糕,请假的事儿早忘没影了! 小柒直接下了床,去找手机了。 把还没抱够的他留在了床上…… 霍聿森暗叹一声,也不情不愿地下了床,开始穿衣服。 一边穿衣服,一边看着那姑娘拿着手机,紧张地打字,噼里啪啦摁了一通,突然抬头来:“聿哥,我请几天?” “你想在这住几天?”霍聿森一边扣扣子,一边问道。 本以为她会想早点回去上课,或者回到熟悉的城市去,没想到,她真的认真思考起来,目光穿过明亮的落地窗,看向海湾中波光粼粼地水面,“这么好看的房子,这么美的海湾……” 她自言自语着,转过头来,看向霍聿森,试探道:“要不,住一礼拜?” 小姑娘愿意跟他一起度假,他当然开心。 同时也在心里默默感谢了一番自己的母亲大人,母亲大人设计出这么一栋漂亮的宅子,无形中又帮他制造了和小媳妇儿多相处的机会。 “可以,”他回答道,“我是怕影响你学业。” 她却笑着摆摆手:“不影响不影响,我可以在网上看课程录像。” 看来这是玩心起来了。 哎,还是年龄小,什么事儿都不往心里放。 昨天还生怕有人追杀过来,今天就已经开始琢磨度假的事儿了。 霍聿森着实羡慕了一把。 “对了聿哥,你这有电脑吧?” 霍聿森点了下头,“嗯,在书房。” “借我用用可以吗?”她说着,放下手机,朝他快步走过来:“你别动,我帮你穿!” 于是霍聿森站在原地,享受了小妻子无微不至的关照。 小柒帮他穿上了衬衫袖子,又绕到正面,给他一粒一粒地系上纽扣。 低头看着面前仔细给他穿衣服的姑娘,霍聿森原本阴郁的心情,顿时消散。 即使眼下危机四伏,但好像只要跟她在一起,那些危险也都变成了调剂。 连这避险之地,也成了度假圣地。 “书房有好几间,里面都配了电脑,吃完早饭,你可以在房子里四处走走,想用哪个就用哪个。” 小柒一边给他扣扣子,一边说:“我想要个有露台,面朝大海的书房,有吗?” 霍聿森挑了下眉梢,看来是跟他熟了,不再客气了。 而且她挺会挑,那间书房,也是他最喜欢的。 第70章 小姑娘很有女主人风范 霍聿森并不介意把自己的书房让给小姑娘上网课。 毕竟小姑娘的学业第一。 至于他自己,有台笔记本,随便就个小桌也就够了。 他对小柒点点头:“有,一会儿带你去看看。” 小柒开心地弯起眉眼,又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那我现在去做饭!”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 霍聿森伸手要去握她肩膀,但因为自己肩上有伤,手臂没抬起来,只揪住了她衣服上的一只兔耳朵,把她拎了回来。 “等下,我跟你一起。” 她立即停下脚步,“正好,省得我连燃气在哪开都不知道。” 嗯……虽然他也不知道。 “对了聿哥,食材什么的,都准备好了么?” “昨天让人买好了,都在冰箱放着。” 霍聿森边走边帮她把兔耳朵摆正了。 这些衣服是狄俊找一个认识的女孩子,帮小柒买的。 那女孩没见过小柒,只知道小柒的尺码和年龄,就看着给选了几套衣服。 别说,那姑娘眼光不错,选的衣服很可爱,符合小柒的气质。 “那就好!我还担心这附近没市场,咱俩得靠钓鱼和野菜充饥,过几天原始生活呢。” 霍聿森便告诉她,这地方远离市区,但这一带有很多富人的豪宅,也有度假区,配套的市场还是有的。 之前他陪着奶奶一起过来住过一段时间,奶奶也喜欢逛菜市场,并不介意是大型商超还是农村集贸。 他就给奶奶当司机,去过附近的一个农贸市场,比较正规,东西也齐全,如果她很感兴趣,等过两天,外面形势稳定了,可以带她去逛逛。 “好啊!我喜欢菜市场。” 霍聿森淡淡一笑,他记得小柒说过,一逛菜市场,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只不过,那时候他还在想,这么开朗活泼的姑娘,能有什么烦心事呢! 现在看来,她不但有心事,可能还有点沉重。 她的开朗,也不等同于神经大条,只不过是在努力乐观积极地活着罢了。 “对了聿哥,奶奶最近没有消息,你跟奶奶联系过么?” 霍聿森回过神,说奶奶还在老家住着,那位姨奶奶前天过世了,处理完后事,奶奶还想在老家多住些日子,暂时不回来。 小柒听到了姨奶奶过世的消息,神色有些忧郁,“奶奶身体还好吧?” “挺好的,有私人医生陪着,不会有问题的,”霍聿森看她情绪低落下来,就想哄哄她,说道:“奶奶又催咱俩要孩子了。” 她愣了下,小脸唰得红了:“聿哥你咋说的?” “我能怎么说,只能说还在努力。” 她默默点了点头,低下头去,好像心事更多了。 眼看她很有心理负担的样子,霍聿森只好换了个话题:“请好假了?” “哎没有!我写了一半,就帮你穿衣服去了,忘了!” 说着,小柒拿出手机,边走边发消息。 她不看路,霍聿森只好从后面揪着她的兔耳朵,该转弯的时候,带着她转弯,该躲开走廊里绿植的时候,就带着她躲绿植。 小柒倒是很信任他,头不不抬一下,让她怎么走就怎么走。 只是,她这一声声“哥”喊得,好像比原来更顺溜了。 以前面对小姑娘,是背负着年龄差的负罪感,现在好了,又多了一层有违纲常伦理的感觉…… 两人到了厨房后,霍聿森从一扇柜门后,找到了燃起开关,帮她打开。 小柒则拉开冰箱保鲜抽屉,从里面挑选早饭要用的蔬菜等食材。 她拿了个小南瓜,又准备了两个鸡蛋和一些面粉,这次肯定不是鲜肉小馄饨了。 霍聿森忽然很想知道,今天这小姑娘会给他做什么。 不过他不急着问,这样等饭菜上桌的时候,才更有一种开盲盒的感觉。 就在小柒做早点时,别墅外传来汽车引擎声。 小柒浑身一震,手里拿着削皮刀,紧张地看着他:“聿哥,有人来了!” 霍聿森通过餐厅,往外看了一眼,“是狄俊,不用怕。” 她松了口气,继续给南瓜去皮。 霍聿森在室内,用楼宇对讲机,帮狄俊打开了别墅宅门。 通过对讲机屏幕上的录像,他看到狄俊和另一位属下,把两个头罩黑袋子的男人从车后排拽了下来,带着他们进了别墅,直接走外部楼梯,去了地下室。 狄俊的动作,倒是比他想得要快,霍聿森很满意。 以前是不着急,现在他很想快快收拾完那群外国佬。 因为确保了他和小柒外出人身安全,就可以早点带小姑娘去逛菜市场了! “小柒,我跟狄俊谈点事情,在负二层,你做好早饭就给我打电话。” 她回过头,声音清脆地答道:“好!聿哥你忙你的!我估计得做半个多小时。” 霍聿森笑笑:“不着急。” 他刚转过身,小姑娘又叫住了他。 “对了,我要不要多做点,狄俊哥应该也没吃吧?” 霍聿森心说,你狄俊哥不止没吃早饭,应该一宿都没睡。 “多做两份吧,还有一个保镖也在,估计也没吃。” “知道啦!” 她说着,跑到冰箱前面,又去拿了个小南瓜,和四个鸡蛋,用围裙兜着回到了操作台前。 看着小娇妻在厨房里忙碌的样子,霍聿森忍不住扬起了唇角。 真是个贴心的小丫头。 关心他也就罢了,连他的属下也都一并关照着。 他莫名就想到了自己的前任未婚妻,要是当初娶了那位挑三拣四的大小姐,恐怕不会是今天这般光景。 然后又想到了任水心,一个别人不开门,她就不下车的大千金,若是让她看到了小柒给他属下做饭,估计又要嘲讽小柒,说小柒是保姆佣人之类的。 但在霍聿森看来,恰恰是小柒这份体贴和包容,以及平等待人的态度,才更有大家风范,也更担得起未来霍家当家主母这一头衔。 想到小姑娘会成长为小女人,然后又最终成为霍家女主人,霍聿森对未来,突然有了无限的期待。 当然,前提是,小姑娘愿意一直留在他身边…… 第71章 残暴大魔头 林小柒准备用南瓜丝、鸡蛋和面糊,做南瓜鸡蛋饼。 准备食材的时候,忽然想起霍聿森跟奶奶撒谎说,两人正努力要孩子,不由地走了神。 之前,林小柒不想上大学没读完就生孩子,也觉得两人或许不会长久,要孩子的计划,几乎已经放弃了。 但自从霍聿森对她表达了心意之后,林小柒能感觉到,霍聿森是想和她有更进一步发展的。 她也在想,要孩子这件事,到底应不应该主动去迎合霍聿森的心意。 想到孩子,林小柒心情很复杂,紧张、忐忑,犹豫不决。 这是一份责任,一条人命,一旦生出来,就不能后悔了,还要好好养到大。 可她自己还有种没长大的感觉,真的能当好妈妈么? 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应该再慎重一点。 但这么一分神,就忘了自己放了几勺盐,只好先做一个小饼,尝尝咸淡。 这种饼很好熟,平底锅一转,面糊均匀的铺在锅底,等几秒,翻个面,就熟了。 她先切下来一角,尝了尝,咸了。 但她记得霍聿森口重一点,就想着,给他去尝尝咸淡。 淡了能吃,咸了可就麻烦了,现在还可以调整。 于是她端着那口小平底锅,盛着热腾腾的南瓜小饼,去了负二层。 林小柒还没来得及参观屋子,不知道负二布局如何,但隐约听到说话声从远处传来,便循着声音走了过去。 刚来到声音传出的房间外,就听到了一嗓子凄厉的叫声。 林小柒浑身一哆嗦,差点把小平底锅扔了。 谁在叫? 怎么回事? 这些问题在她脑袋里乱飞,心脏也突突直跳。 她告诉自己,这是霍聿森工作上的事情,或者说,是他个人的事。 聿哥没有跟她讲,那就是不需要她知道,所以应该走! 但双脚却仿佛被钉在原地,一步也没挪动。 理智告诉她,该走了,内心却忍不住好奇。 她想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也担心霍聿森出了什么事。 但聿哥和两个属下,能有什么事呢? 应该是他在惩罚属下。 属下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要这么狠? 莫非聿哥看似温柔,其实是个残暴大魔头? 这么想着,非但没有离开负二,还又往前走了两步,凝神听着里面的动静。 但里面的惨叫声已经消失,好像只喊了刚才那一嗓子。 该不会……死了吧? 林小柒吓出一身冷汗,同时把耳朵贴在厚重的木门上。 正要听里面的声音,门突然打开。 林小柒身体一空,心中惊恐万状,一下子失去平衡,向里面倒去。 然后她倒在一个坚实宽厚的胸怀里,那人顺势搂住了她的腰。 抬头看向接住她的人,嘴角一僵,正是她家大魔头…… “在干什么?”霍聿森皱眉问道。 林小柒讪讪一笑,举了举手里的平底锅,“刚烙了个小饼,想让你尝尝咸淡。” 霍聿森深深看了她一眼,松开她的腰,拿过她手里的餐叉,叉了一块小饼,吃了。 林小柒眼瞧着霍聿森淡定吃饼的样子,心说他前一秒虐完人,后一秒能吃的下去饭。 这家伙绝对是残暴大魔头,没跑了! 而在霍聿森尝小饼的时候,眼神始终落在她脸上,好像不止在尝饼的咸淡,也在尝她。 林小柒是个很容易怂的人,也非常识时务,她怕自己偷听的行为惹怒了聿哥,就很狗腿地看着人家,若无其事地笑着说:“怎么样聿哥,咸么?” “正好,”说完,他把叉子放回锅里,然后一把攥住了她手腕,“既然你发现了,就进来吧。” 第72章 她要当聿哥的人! 于是林小柒一手端着小平底锅,一手被霍聿森攥着,就那么战战兢兢地穿过了厚重木门,来到了屋内。 入门后,是一段昏暗的玄关。 林小柒就像一只被拎住了后脖颈的猫,浑身僵硬,跟着霍聿森往前走。 屋里有一种腐败木头的气息,好像还夹杂着血腥气! 林小柒一闻这气味,心说完了,这一准是聿哥私设的刑场,我今天知道了真相,成帮凶了。 摆在面前恐怕只有两条路,要么当聿哥的人,要么被灭口。 不过霍聿森挺喜欢她的,大概不会灭口的,以后只怕要永远与他锁死了。 霍聿森身上是有那么一股阴暗气质的,比如昨晚进别墅的时候,看见那只野猫,霍聿森就警告过她,别想跑,跑了一会给她逮回来…… 林小柒打了个寒颤,默默看向霍聿森,脚步开始发沉。 “聿哥……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也没听到,你让我上去继续做饭成吗?” 霍聿森停下脚步,睨着眸子打量她两秒,忽然勾了勾唇,“刚才猫在外面偷听的时候,胆子不是挺肥的?怎么又怂了?” “我错了……”林小柒说话时,声音发颤,眼眶发酸。 她泪窝浅,一紧张就容易眼圈红,林小柒以前很讨厌自己这个毛病,但现在,她希望能快点挤出几滴眼泪,让霍聿森心生怜悯放过她。 之前聿哥一看见她哭,都会心软来哄的…… 霍聿森这次没哄她,还凑到她耳边,低笑道:“别怕,小场面!再说你不是看恐怖小说长大的么,还怕这个?” “聿哥……” 霍聿森没再理会她的乞求,牵着她,大步穿过了走廊,到了里间。 林小柒看看周围。 房间昏暗,有些潮湿,四周是高档的木质酒柜,还有几个橡木桶堆在墙角。 屋子中间,则是两个长沙发相对放着,中间一张小茶几。 所有陈列,都透露着一个信息,这是大佬的豪华私人酒窖。 刚才闻到的气味,好像就是这些橡木桶和旧木头散发出潮湿味道。 至于血腥气,应该是错觉,因为她还没看到血迹。 但地下室的酒窖,在小说里,电影里,都有暗道。 林小柒想的没错。 霍聿森打开带着她来到一排酒柜前面,把一瓶斜放着的红酒瓶竖起来,一道暗门轰然开了。 原来那瓶子是个机关! 两人进入暗门后,向下走了一段楼梯,就看到了一间空旷的屋子。 往四下扫了一眼,很像工厂库房,面积大概两室那么大。 家具和家用电器整齐地靠墙摆放着。 书桌椅子,双人床,四开门的大冰箱,还有一个微型小厨房。 正对双人床的墙上,挂着幕布,挺有私人影院那氛围。 除此之外,厨房对面的墙上,并排放着洗烘机,再往那边是淋浴间,当然马桶洗手池这些也应该都有,只不过单独隔离了一个小区域。 最离谱的,是角落里放着一台发电机! 总之就是,如果把她关在这,就算霍聿森一年不来看她,可能她也死不了。 这想法让她吓了一跳,赶紧晃晃脑袋,将这些胡乱思绪赶走。 然后她就注意到,书桌上的那台电脑,屏幕亮着,上面正是外面走廊里的监控录像。 原来,聿哥刚才是看见她到了负二层,才去门口抓她的…… 当然,房间里除了这些家具摆设,最重要的是,还有另外四个人。 第73章 没那么自以为是 那四个人中,两个被绑在椅子上,另外两个则是霍聿森的手下,一个是狄俊,另一个穿着黑衣的高大男子,应该就是霍聿森说的保镖。 狄俊对林小柒恭敬点了下头,另一位保镖则对林小柒说了一声:“少夫人好。” 林小柒还紧张着,对他们拘谨地笑了笑,就算是打过招呼了。 两位大哥均看向手里的平底锅,露出一丝诧异。 林小柒解释道:“感觉做咸了,就拿来给聿哥尝尝咸淡,没想到……打扰你们了。” 狄俊露出一丝温和笑意,另一位保镖则只摇了摇头,意思是不打扰。 林小柒顾不得和两位说话,她赶紧仔细看了眼那两个椅子上的。 喘着气的,没死! 林小柒松了口气。 不过那两人哼哼唧唧的,好像是刚挨了拳头,还没缓过来。 林小柒还注意到,其中一个椅子上的,金发碧眼,是个外国佬。 她想起霍聿森之前说过的,一直在暗中伤他的人,就是一群外国佬,因为嫉妒聿哥生意越做越大,就暗搓搓地在背地里搞破坏,甚至还搞暗杀那一套。 她转头问霍聿森:“聿哥,就是这两个人伤了你么?” 霍聿森点了下头,“他们只是其中两个。” 他看了眼狄俊,“你给小柒解释一下,我正好饿了,先吃点东西。” 说完,霍聿森从林小柒手里接过平底锅,靠在厨房小吧台上,吃起了小饼。 狄俊略迟疑了两秒,好像在思考该怎么说。 霍聿森一边吃饼,一边补充了一句:“没有小柒不能知道的,有什么就说什么。” 狄俊这才向林小柒做了详细解释,原来,那个外国佬是霍聿森对手的儿子,这次抓过来就是为了给对方一个警告,让对面的人知道,不要再轻易招惹霍聿森,否则抓他小儿子,就跟探囊取物一样简单。 当然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毕竟绑了个人过来,或许会引起更多麻烦。 但那些外国佬全是强盗思维,只有你比他们更厉害,他们才会怕你。 狄俊有意解释了这么做的正义性,可能是怕她对霍聿森有看法。 不过林小柒并不会评判霍聿森的行为。 她没那么自以为是。 就算聿哥真的是个大魔头,她首先想的也是怎么自保,而不是指责他。 “那这个呢?”林小柒指着外国佬旁边那个东方男人。 这次没有等狄俊开口,霍聿森拿着叉子指了下那家伙:“我肩膀的伤,就是他偷袭的!” “原来就是他!” 霍聿森点点头:“嘴上不干不净,就揍了他两拳头。” 他似乎是有意在向林小柒澄清,他不是残暴之人,一切皆有缘由,所以不用怕。 林小柒终于明白,她听到的那声惨叫,是这么来的。 而一想到聿哥肩上那触目惊心的砍伤,是眼前这个坏蛋干的,就恨不得也给他来一刀! 霍聿森已经吃完了小饼,擦擦嘴,来到林小柒面前,拍拍她头顶:“怎么了,觉得我打人不好?” 林小柒莫名看了他一眼,在霍聿森眼里,她那么幼稚么…… 她淡淡看向那人,对霍聿森说道:“觉得打轻了。” 霍聿森顿时笑了,开玩笑地说道:“那你再补两拳?” 林小柒知道他在说笑,但她心里是真的很想再揍这人一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面对着打伤霍聿森的人,她心里竟然这么的愤怒。 她正瞪着那家伙,那人冲她冷冷一笑,露出满口带血的牙齿。 “小姑娘,汤普森先生喜欢东方女孩,你长得很漂亮,我帮你引荐,汤普森先生会好好疼你,还会帮你移民,你不用像现在这样……” 林小柒正怒火中烧,一听这话,也冷笑了一声,“我现在哪样了?” 男人打量她,撇撇嘴,“待在落后的国家,伺候不中用的男人。” 此话一出,简直是火烧浇油。 “你才不中用!” 林小柒说着,抄起平底锅,朝着那家伙脑袋上拍过去。 平底锅打在男人头上,发出梆的一声。 男人闷哼了一声,整个世界安静了,男人的脑袋也垂了下去。 第74章 我替你偿命,不怕 小柒一平底锅拍晕了那个打手,也惊到了包括霍聿森在场的另外几人,更吓傻了她自己。 她转身看向霍聿森:“聿……聿哥……我杀人了?” 她声音发颤,手发抖,第一次紧张到哭不出。 霍聿森赶紧从她手里拿过来平底锅,放在一边,把她拉进怀里,抚了抚她脑袋:“别怕,反正这家伙该死,死了更好。” 这算哪门子安稳…… 林小柒更怕了。 “……杀人要偿命啊!” “我替你偿,乖,不怕。” 霍聿森一边安抚着小姑娘,一边对狄俊使了个眼色,让狄俊看看那小子还活着没有。 要真死了,他还真要考虑下重新布置下现场,反正不能让小柒沾染一点犯罪痕迹。 狄俊试了试那人的鼻息。 “没死。” 小柒松了口气,身子一软,霍聿森赶紧抱住了她的腰,稳住了她身子,好声哄着:“刚才不是挺凶的,怎么胆子这么小?” “我只是想教训他,可没想打死人啊……” “好了,反正也没死,不用怕了。”霍聿森笑着安慰道。 她又瞄了一眼那个打手:“真的活着吗?怎么看着胸口都不起伏?聿哥,你们别为了安慰我……” 霍聿森本来觉得小柒把那人打晕挺好,省得那家伙嘴巴不干不净,碎碎叨叨惹人烦,但若不叫醒那家伙,小柒看来是不放心。 霍聿森便看了眼狄俊:“叫醒他试试。” 狄俊点点头,一盆冷水泼过去,那小子哼哼唧唧醒过来。 “看,活着的。”霍聿森安慰道。 小柒这才算放了心,情绪也平稳下来,难为情地挣脱了他的怀抱。 可能是觉得在狄俊和另一位保镖面前搂搂抱抱,不好意思了。 但她难为情的样子,在霍聿森眼里,却又是另一种风情。 经过刚才这件事,霍聿森对小姑娘的喜欢,又增加了一层。 尤其维护他的那句话,霍聿森现在想想,心里还是暖融融的。 情急之下,她对他的维护,也许已经说明,在小姑娘心里,早把他当成了一家人。 而一想到,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为了维护他和自己的国家,而去揍人,霍聿森同时又产生了一种很骄傲的感觉。 他忽然想起,当初奶奶见过小柒后,就说,小柒这孩子一看就正,愿意嫁给你,你就偷着乐去吧! 现在看来,奶奶眼光真是不错。 该处理和交代的事情,都处理完了,霍聿森把那两个人交给了狄俊他们,一手拎着平底锅,一手牵着小柒离开了暗室。 临走之前,霍聿森对狄俊说:“小柒给你们做了早饭,一会儿你们吃点东西再走。” 狄俊点点头,那位新来的保镖阿强十分诧异,惶恐地道谢:“谢谢霍少,谢谢少夫人!” 可能是因为“少夫人”这个称呼,让小柒有些不好意思,本来以为她又要跟人说“叫我小柒就好”,但她没有。 她只是笑着摇了摇头:“不用客气。” 看来,在什么场合,对什么关系的属下,该说什么话,她是很清楚的。 霍聿森感觉小姑娘在渐渐变成熟,莫名产生了一种老父亲一般的欣慰感。 不过,一出了暗室,没有别的人在场了,她就又表现出了孩子气的一面。 好奇心战胜一切! “聿哥,你这个暗室,专门就是为了关坏人的吗?” 霍聿森很高兴,小柒现在会过问他的事情。 只是,关于这间暗室的用途…… 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她。 见小柒实在好奇,霍聿森淡淡一笑,问道:“你觉得,这暗室是干什么用的?” 第75章 都知道你是我女人 “不是关坏人?”林小柒问道。 霍聿森笑笑,“反正设计之初,不是这个目的。” 林小柒便又想了想,那暗室里,生活用品一应俱全,连发电机都有,“这是聿哥的避难所?” 毕竟他看起来仇家很多的样子…… 这种避难所,某些时候,很有必要。 但霍聿森却说:“你要说避难所,也没错,不过我还没住过。” “别人住过?” 他点了下头。 这下林小柒的兴趣全被勾起来了,“谁住过?” 霍聿森沉吟了片刻,却又卖了关子,“回头你们见到了,我会向你介绍的,先不告诉你,省得你胡思乱想。” 林小柒眯起眼睛,看着霍聿森,心说聿哥为什么担心我会胡思乱想,难不成他包庇过什么人? 又或者,是个异性? “好了,别想了,快做饭去,我昨晚就没吃东西。”霍聿森催促道。 两人已经来到一楼厨房,霍聿森把平底锅递给林小柒。 她想到这锅刚才打过那人的头,好像还有血留在上面,顿时倒胃口,根本不想接过来,“聿哥你把这锅放水池里,我待会儿洗一洗不用了。” 说着,她拿出另一口平底煎锅,尺寸小一圈,烙饼会麻烦点,同样多的饼糊,得多操作几次,但至少干干净净的。 霍聿森或许是看出她嫌弃之前那口锅,直接帮她洗了,根本就没让她再碰一下。 林小柒看着霍聿森站在洗碗池前的样子,感觉和刚才暗室里的那个聿哥完全不是一个人。 这个他,是温暖而居家的,那个他,则阴暗又危险…… 但又让人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至于那间暗室的用途,干什么都可以,只要将来别用来关她。 林小柒这边胡思乱想着,一张一张的小饼摊着,霍聿森就站在旁边看。 林小柒便问,聿哥打算怎么处置那两个人。 霍聿森说,那个外国佬,关两天就会放回去,至于另外那个大汉奸,是不会放回去的,但怎么处置,还没想好。 他话音顿了顿:“喂鲨鱼怎么样?” 林小柒嘴角一抽,“虽说他罪有应得,但是杀人不太好吧聿哥……” 霍聿森绕到了她背后,在她耳后问道:“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残暴?” “是你自己说的,喂鲨鱼!” 霍聿森低笑道:“其实还没想好,你有什么想法,可以说说。” 他磁性又好听的嗓音,不断从耳后传来,林小柒头皮直发麻,脑袋好像也当机了,她讷讷道:“嗯……我觉得……喂鲨鱼,也行……” 他忽然笑了:“那我可真把他扔海里去了,到时候你别出来看。” 林小柒浑身一激灵,回过神来,侧脸看向身后霍聿森:“我刚才走神了,没过脑子,别喂鲨鱼!” “那喂什么?”他低笑着问道。 林小柒大脑彻底死机,就觉得整个人木木的,软软的,呼吸变得很浅很浅。 好像不是谈论那个坏人的下场,而是谈论怎么吃掉她。 “总之聿哥你别杀人!” 霍聿森低头笑看着她:“你心肠倒是好。” 林小柒连忙摇头:“不是同情,那种人死有余辜,但我不想你背上人命官司。为了那种人坐牢,太不值得了。” 霍聿森伸手帮她拨开一缕碎发:“我坐牢的话,你会等我吗?” 林小柒刚想说会,但转念一想,说道:“不会,你只要进去了,我明天就改嫁!” 霍聿森眯了下眸子:“参加完任先生的家宴,圈子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女人了,你敢嫁,也没人敢娶。” “谁说没人敢,谢明哲不是就敢么?你要是杀人,我就嫁给他去!” 既然聿哥在意她,那她就拿自己当威胁,让他有点顾忌,省得他一冲动,犯了罪。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感到霍聿森放在她腰上的手收紧了,“小柒,你再说一次我听听?” 第76章 这算是喜欢吗? 霍聿森说这话时,几乎贴着她脖颈,好像下一秒就要张口咬断她血管。 林小柒哪还敢再说。 聿哥平时再疼她,也是有底线的。 刚才那话,可能就触到了他的底线。 “反正你不要随便杀人,”她转了下身子,试图挣脱,“聿哥我要做饭了,你放开我吧……” 但她要改嫁的那番话,可能真的刺激到霍聿森了,他不但不松手,反而抱得更紧。 “还要嫁给那小子吗?” 若不改口,霍聿森看来是不打算放过她了。 林小柒识时务,更禁不住吓唬,当即摇头:“不嫁!我一辈子都是聿哥的人!” “将来可不许食言。” 林小柒举起一只手,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决不食言!不然就让我……” 霍聿森握住了她的手,认真看着她。“毒誓就算了,我只要你记住今天说的话。” 林小柒怔怔望着他,不知怎的,霍聿森说那话时,就好像她将来一定会在某个时刻违背承诺似的。 正出神,霍聿森说道:“你再看我,饼就要糊了。” 他话音一顿,“或者,你关了火,再看?” 林小柒红了脸,赶紧把小饼翻了个面。 霍聿森在她身后低笑一声,终于松开了她的腰,离开了厨房。 林小柒一边翻着小饼,一边挫败地想着,自己果然不适合要挟别人,要挟到最后,一句承诺没讨到,自己还顺便发了个誓…… 而霍聿森从背后抱着她的感觉,也一直挥之不去,总觉得后背上还贴着他热热的身体…… 更重要的是,她不但不排斥霍聿森的拥抱,好像还开始喜欢他的怀抱了。 这算是喜欢吗? 林小柒忍不住自问。 反正在北卿哥出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喜悦和心动的感觉。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都觉得,飞机失事,沉入海底的人,不是北卿哥,而是她。 聿哥的出现,就像递给了她一只手。 只要抓住他,就可以从海里浮起来。 林小柒转身看向已走去客厅的霍聿森,望着那道高大而挺拔的背影,她的心里忽然洋溢起一种强烈的渴望。 她很想抓住聿哥的手,浮上去。 想到这,就仿佛移走了心头的大石,她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然后就又想到,刚才和聿哥进行了一半的话题,怎么处置那个大汉奸! 她还真有一个想法,便喊了霍聿森一声:“聿哥!” 他顿住脚步,转身看她。 此时阳光正好照在他身上,使他看起来又温暖又可靠,而那道深邃而专注的目光,也看得林小柒心跳微微加速。 她关了灶火,走向霍聿森。 在那走廊的另一头…… 霍聿森站在原地,看着小柒向他走来。 她眼神坚定,充满了渴望,又有些急切。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但小柒的样子,像极了那天在机场奔向他,扑进他怀里时的样子。 于是他也像那天一样,对小柒张了张手臂,准备迎接这个小姑娘热烈的拥抱。 但姑娘来到他面前,却没有扑进他怀里,而是对他说了句:“聿哥,你不如搜一下那人的手机,像那种人,手机里不定藏着什么秘密,到时候再根据搜出来的内容,决定怎么处置他!” 霍聿森扯动嘴角,对她笑一笑,“所以,你过来,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 “嗯,不然呢?” 霍聿森深吸了口气,把手放下来,黑着脸说道:“我会看着办,赶紧做你的饭去!” 说完他转身继续走向客厅。 但刚转过身,一双小手忽然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第77章 全都惦记着他的小娇妻 小姑娘突如其来的亲近,让霍聿森愣在原地。 这种滋味,就像俘获一只小野猫。 用了很多天,喂了很多罐头,一身警觉的小野猫,终于把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肯让他抚摸了。 他不敢乱动,也不敢出声,生怕自己一个没揉好,惹了小野猫不高兴,转身又跑掉。 所以当好兄弟司徒寒那通电话打来,吓跑了身后小猫的时候,霍聿森恨不得和那小子绝交! 他按掉电话,伸手想拉住小柒,但她已经跑回了厨房。 背对着他这边,继续鼓捣吃的,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但那险些翻出锅外面的小饼,以及她慌乱抢救时,锅具和盘子碰撞在一起的声音,还有她挽起长发后,露出的通红耳尖。 所有这一切,都出卖了她害羞的小情绪。 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样子,霍聿森的心情才算好了一点点。 手机又响起来,霍聿森接听了,黑着脸“喂”了一声。 “怎么不接电话,在忙?” 霍聿森呵呵一笑,说因为你太会挑时候! 对方愣了两秒:“怎么?跟你小娇妻晨练呢?” 霍聿森心说,我倒是想,她也得同意才行。 但再铁的兄弟,他也不会说这种话,要是让他们几个知道,自己结婚好多天,自家小妻还是个完璧之身,估计会被他们质疑某方面的能力问题。 “正揉猫呢,你一个电话,把我猫吓跑了。” 司徒寒爽朗一笑:“怎么还养猫了?不是不养小动物么?” “自己跑来的,挺可爱,就扣下了,”霍聿森说着,看向厨房里的那一小只,嘴角浮起浅浅笑意,然后继续说道:“有事么?” “你难得来南城,约你吃个饭,晚上有空吗?顺便见见你那位小娇妻。” 霍聿森便说,我家小娇妻,你们一个个都惦记着,想干嘛? 司徒寒就说,我们这不是好奇嘛! 司徒寒确实不是第一个好奇,想见小柒的人。 和自己关系好的兄弟,凡是知道他娶了个二十岁小姑娘的,全都伸长了脖子等着见一见。 有的在钟老宴会上见过小柒一面,就跟人说小柒如何清纯可爱,如何好看地让人挪不开眼,他这群兄弟就更好奇了。 于是霍聿森就更不想让他们见小柒,真像养了只猫,生怕他们这个看那个看,把猫吓着了,再来个应激反应,霍聿森这段时间的努力就白费了。 不过,司徒寒这家伙还比较可靠,主要是他也有个喜欢的小姑娘,不至于来跟自己抢。 霍聿森告诉司徒寒,这两天不方便,过两天搞定了那伙外国佬,再联系。 二十分钟后,小柒做好了早饭。 这个忙碌的早上,终于以一顿美味的中式早点结束。 接下来的两天里,霍聿森远程处理工作,小柒则用他的书房上网课。 小柒会准时做好一日三餐,然后蹬蹬蹬跑到书房,来叫他和另外两位属下。 用过餐之后,霍聿森会让属下把另外两份饭菜给酒窖里的那两个家伙送去。 小柒很讨厌那个她称为“汉奸”的打手,只给馒头和咸菜,另外那个汤普森的儿子,她倒是正常对待。 而每天晚上,小柒都会在睡前帮他换敷料。 这是霍聿森最喜欢的环节…… 第78章 眼冒绿光的狼 小柒总是小心翼翼地解开他的纱布,揭开最后一层敷料时,她会轻轻的,远远的小心吹着伤口,怕他疼。 而每次看见他的伤,她眼圈都会红一圈。 每当看到小柒这个样子,霍聿森既盼着自己赶紧好起来,又希望这伤永远也别好…… 而睡觉的时候,两人虽然同床,但霍聿森并不做出过分的举动。 他身上有伤,活动不便,也不想猴急地占小姑娘便宜,让姑娘觉得他是个好色之徒,然后对他警惕心更强。 他已经发现了,俘获小猫的秘诀就是,不能老去抚摸她。要给她舒服放松的环境,直到她完全信任他,然后主动凑过来。 尽管这非常熬人,尤其是小柒每晚洗完澡,香香软软地躺在他身边,近在咫尺,却只给看,不给吃……搞得霍聿森一到了晚上,就仿佛变成了一只眼冒绿光的狼,垂涎看着身边的小姑娘。 好在他还算是个有耐心的猎手,硬生生顶住了犯罪的冲动。 来海滨别墅的第三天,霍聿森让属下把那两个人送了回去。 汤普森很爱这个小儿子,有了这一次经历,也害怕了。 他让对方知道了,他并不是任人宰割的绵羊,也不害怕与汤普森正面交锋,只是不喜欢血淋淋的商战形式,才没有动手。 霍聿森和汤普森那边暂时达成了和解。 在短时间内,对方应该不敢再找事了。 但霍聿森知道,对方不会死心,只会采取更加卑劣和隐蔽的手段来毁他。 不过,事情还没到来,霍聿森也不想提前焦虑。 霍聿森把这些事情,都向小柒明明白白讲清楚了。 小柒听完后,特意问了,他是怎么处置那个大汉奸的。 霍聿森便告诉她,狄俊搜了那小子的手机,确实发现了一些东西。 一些是他替汤普森为非作歹的证据,还有一些不雅视频。 那不雅视频的男主角,正是那小子本人,女主角则是汤普森先生年轻的太太。 两人偷.情的时候,以拍摄为乐趣,把过程录了下来。 于是,狄俊把犯罪证据放给警方,不雅视频和那个小子则一起送到了汤普森的宅邸。 等待那小子的,既有公正的裁决,也有私人的报复,但都是他咎由自取。 小柒听了,直呼解气。 然后十分单纯地问了他一句:“你说,他俩为啥要录视频?不害臊吗?不怕被发现吗?” 霍聿森只好告诉她,有些人就是喜欢被拍摄,是有这种癖好,害臊什么的……不存在的。 至于怕不怕被发现,可能正是因为怕被发现,才更紧张和刺激。 这也是偷情者的共同心理。 小柒听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眼看她对这个问题很感兴趣,霍聿森忍不住打趣了她一句:“怎么,你也想拍啊?你要是有这癖好,可以提前告诉我,我倒是无所谓的。” 小柒羞得嗔了他一声:“聿哥!”挥拳就要捶他。 不过最后也只是拍了下他胳膊,而且是没受伤的那边。 小柒的温柔和体贴,常常让霍聿森恨不得眼前有一个感情进度条。 然后他可以手动加快…… 但对这个慢热的姑娘,他不敢着急。 不过,在释放了那两个倒霉蛋的当天晚上,小柒倒是主动往前迈了一步…… 第79章 小柒,可以么…… 这天晚上,两人上床后,关灯后不久,小柒转过身来,面朝霍聿森这边。 月光下,她的眼睛乌溜溜的,像两颗黑宝石,在月光照射的房间里,闪着星星点点的光。 她这么盯着霍聿森看,一开始霍聿森没当回事,但她一直看,霍聿森就知道她有诉求。 “怎么了?”霍聿森问道。 她迟疑着,有些吞吞吐吐。 “就是……那个……我想……” 霍聿森稍稍沉吟了两秒,笑着问她:“抱抱?” 她眼睛睁大了一圈。 好像在说,你怎么猜到我想法的! 霍聿森微笑道:“你不难猜。” 大半夜,突然看着他,吞吞吐吐,欲言又止,结合之前她说过的,以后会主动靠近他,那除了是想抱抱,还能是什么呢? 反正不是抱抱,就是要个睡前吻之类的。 “有点冷,”她低低地说着,“可以吗?” 霍聿森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他直接把小柒揽进怀里,让她枕在他没有受伤的肩膀上。 小猫又主动凑过来了,他自然是欢迎的。 “今天去那暗室,是不是吓到了?” “暗室还好……” 霍聿森低头笑了下,那就是被他教训人的场面吓到了。 摸了摸她的手,冰冰凉凉的,便拿起来放在了他腰上暖着。 “不用怕,危险都过去了。” “嗯……” 小柒安静给他抱了一会儿,身子渐渐暖和,她动了动。 霍聿森还以为她要走了,不由地收紧手臂。 但小柒并没有离开他怀抱的打算。 她只是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没一会儿,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小柒就这样躺在他怀里睡着了。 霍聿森不禁失笑,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觉,就像养了一只认生又胆小的,甚至受过创伤的猫,今晚这只小猫终于不蜷缩在墙角,主动钻进了他的被子。 这一刻的成就感,不亚于完全的征服。 但霍聿森并不满足于这样的征服,他的身体越来越热。 知道她已睡着,听不到他的话了,但还是忍不住低低地问了一句:“小柒,可以么?” 她用更加深沉的呼吸回应了他的问题。 霍聿森无奈一笑,最终只在她额上浅浅印了一个吻。 …… 到了第四天,窗外的风景看熟了,小柒有点无聊了,像动物园里的小豹子,站在玻璃窗前面,来来回回地溜达。 霍聿森告诉她,原则上讲,他们现在去哪儿都可以了。 可以继续度假,也可以返回江城。 小柒说还没住够,只是想出去玩,去逛逛市场,或者沿着小公路跑跑步,再去海边赶个海什么的,都可以。 霍聿森看着她那跃跃欲试的样子,真想当即点头答应,但他今天有些工作要做,不能陪她,而这地方,对她来说,到底是人生地不熟。 眼下身边也没有属下陪着他们,霍聿森不放心她自己出去跑着玩,就让她等一等。 等到明天他拆了纱布,工作也不忙了,就带她去赶海,或者晨跑。 跑完步,她有精力的话,就去附近的农贸市场采购。 他说完后,小姑娘眼眸发亮,当即就不在玻璃窗前面溜达了,乖乖坐回到了书桌前,去上她的网课了。 霍聿森无奈至极,越发感觉自己养了只贪玩的小猫。 不过他很喜欢这样的林小柒。 而不是那个偶尔流露出忧郁表情的姑娘。 来到海滨别墅后,不知道是不是远离了生活的地方,霍聿森很少在她脸上看到那种悲伤的神情了。 只有非常偶尔的时候,会看到她望着海平面发呆。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那场惨烈的空难。 飞机坠海,她所爱的男人,就在那片海里…… 但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霍聿森已经渐渐释然。 谁的心里没有遗憾? 反正小柒并不排斥他,甚至正在努力地喜欢他。 那么她想在心里给慕北卿保留一个特殊的位置,就让她保留着好了。 只要不是哪天慕北卿突然活着回来了,霍聿森就都可以包容。 慕北卿有可能存活吗? 可能性几乎为零。 霍聿森也希望那可能性是零。 第80章 小红杏,当着老公的面出墙,很刺激吗 当天下午,霍聿森忙完工作,联系了好兄弟司徒寒。 确定了吃饭的时间和地点:晚上六点,南城天宫酒店。 然后他去了小柒的书房,通知她外出用餐一事,顺便也让她出来活动活动,因为小姑娘在书房里闷了两三个小时了。 到了她书房门口,霍聿森才发现,她哪里是在学习,分明正躺在露台躺椅上,跟朋友煲电话粥。 霍聿森走过去了,她也没听到声音,继续跟电话那头的人说:“我也想你啊……” 霍聿森眉头一紧。 本来还想敲敲玻璃门,一听这句我也想你,霍聿森就又把手放下了,斜靠在门口,站在她后面,继续听着她讲电话。 她对那人撒娇似的说道:“这边风景真的很好,将来有时间了,我们可以一起过来玩……我和他?没有,你想多了,我们还没到那个程度,现在就还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而已。” 她正说着话,突然打了个喷嚏。 霍聿森下意识就想回屋给她拿件衣服,但更想知道,她是在和谁打电话! 看她一脸娇羞,撒娇说什么我也想你,还跟对方解释与他的关系,感觉很像对暧昧对象打电话。 原来,她的心里不止有那个生死不明的慕北卿,还有别的好哥哥? 霍聿森不打算继续回避,而是直接走到露台上,靠在栏杆边,睨着林小柒。 林小柒看到他后,先是愣了愣,好像惊了一下,但她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继续淡定地对电话那头的人说:“老杨那边,就拜托你了……等我回去了,一定好好谢你!那我先挂了……” 老杨,好像是她兼职的那家工作室老板的称呼。 看她的样子,就好像奸情被发现后,假装是在给同事打电话。 霍聿森来到她面前,把她圈在了椅子里。 “小红杏,当着老公的面出墙,很刺激吗?” 林小柒已经挂断电话,仰头看着面前的霍聿森,懵了好几秒。 随后她就反应过来,霍聿森听见她打电话的内容后,以为她出轨了! 她突然戏精附体,对霍聿森无奈一笑:“没想到被你发现了。” 他眸色一深,“是谁?” “聿哥觉得会是谁?” 霍聿森睨起眸子:“是不是封泽之。” 林小柒嘴角一抽,聿哥对泽之哥好像有很大意见! 老吃泽之哥的飞醋! “就不能是别人么?” “你可别跟我说,是那个谢明哲!” 林小柒抿唇笑起来:“聿哥,你就这点想象力了吗?” 他皱起了眉头,盯着她看了两秒。 林小柒又说:“就不能是女孩子吗?” 霍聿森愣了下。 林小柒补充道:“那是我好姐妹,小鱼儿!我俩在同一家工作室兼职!” 霍聿森嘴角噙着一丝危险的笑意,点了点头:“可以,胆肥儿了,敢耍哥哥了。” “我哪想到你那么爱吃醋,还那么好骗……哎聿哥!你干嘛!” 她还没嘚瑟完,霍聿森已经将她打横抱起来,直接从露台回到了旁边的主卧套房,把她扔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第81章 很疼,怎么办呢? 林小柒的身子一陷进床里,就如被老鹰叼走的兔儿,吓得浑身都僵住了。 霍聿森终于还是不再君子,要对她下口了吗? “聿哥,我错了!” 霍聿森轻轻一笑,“所以要罚,不然下次还得犯。” 林小柒嘴巴一瘪,是,这不是她第一次挑衅霍聿森了。 反正每次一低头,一认错,他就原谅了。 然后下次还犯…… “我真的错了,我再也不说这种话了!” 霍聿森却不管,估计也看出了她积极承认,坚决不改的本质,伸手就掐住了她肋下。 林小柒肋下全是痒痒肉,被他这么一挠,整个人就控制不住地大笑起来,然后在床上翻来滚去地躲。 却怎么也躲不开他那只手。 她痒得厉害,挣扎的过程中,不小心抓了下他的肩膀。 霍聿森“嘶”了一口冷气,痛地伏低了身子。 林小柒慌了,“聿哥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很疼吗?” 霍聿森抬起头来,近距离凝视着她。 此时两人一同躺在床上,霍聿森将她圈在身体和床垫之间,就那么距离地看着她,目光也从她的眼睛,渐渐挪到了她的唇上,“对,很疼,怎么办呢……” 林小柒飞速眨了眨眼睛。 “我帮你检查一下?” 他笑了:“可以。” 霍聿森直接拿起她的手,放在了他的衬衫领口。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淡蓝色棉质休闲衬衫,很居家,领口最上方的两粒纽扣没有扣,露出一点硬朗的锁骨,林小柒忽然感觉到了一份说不出的旖旎。 她有一种预感,在这种情况下,她敢脱聿哥的衣服,聿哥就敢脱她的…… 心里有个声音,在催促她,也在拉扯她。 最后还是霍聿森先直起了身。 他坐在床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目光看着窗外,脸色晦暗不明。 林小柒以为他生气了,扯了扯他的衣角。 霍聿森回头看她一眼,帮她把掀起的衣摆拉下来,说了句:“好了,晚上带你吃鱼去,记得提前做准备。” 林小柒一看霍聿森没生气,当即坐起来,兴奋地问:“我们要去市里吗?” “嗯,有个朋友请吃饭,你不是爱吃鱼么,请你吃全鱼宴。” 林小柒愣了下:“聿哥,你怎么知道我爱吃鱼?” “上来一桌菜,你最先看的就是鱼,夹得最多的也是鱼。” 林小柒不好意思地顺了顺乱了的头发:“原来被你发现了……” 他笑笑,忽然问了句:“那我呢,我爱吃什么。” 林小柒的笑容一下子僵住。 她之前问过家里做饭的阿姨,问霍聿森爱吃什么,但王姨只说了他不爱吃胡萝卜,倒也没有特别喜欢哪一样。 或者说,她对聿哥,并不像聿哥对她那样细心…… “……你可以告诉我,如果是我不会的,我可以学了做给你吃!” 霍聿森却没有说,只是深深看她一眼:“就当是我给你出的题目吧。” 聿哥这是想让她以后对他多花些心思…… 林小柒也暗暗提醒自己,以后不可以那么大条,也要对聿哥多一些关心和在意。 正想着,霍聿森打断她思绪:“有没有想在市区买的东西,有的话,我们可以早点出门。” 林小柒还真有,说想买一套画具,工作室那边都催稿了,老师也布置了作业,她也好久没画画了,手感都要没了。 工作室那边有小鱼儿帮她分摊了一部分工作,老板不至于开了她。 但学校布置的作业总不能找人替。 霍聿森点点头:“那就现在去准备,我们早点出发。” 第82章 一般这种时候,妻子都会给老公一个吻 林小柒立即去洗澡洗头,准备出门。 等她吹干头发,穿着浴衣冲进衣帽间的时候,霍聿森已经穿好西裤和衬衫,在选领带。 霍聿森侧脸看她,往她身上打量了一眼。 林小柒连忙说:“我马上就好!” 说完赶紧来到衣柜前,挑选自己的衣服。 原本霍聿森只让人给她买了两袋衣物,但这两天,他又让人送来了一些。 林小柒的衣服已从衣柜里的一条小边边,逐渐入侵到了聿哥那边,挤着人家的高档西装,肆意的让她很不好意思。 正在她伸手拨着一件件衣服,不知道该选哪件的时候,霍聿森握住了她的手,“先帮我选条领带。” 说着,霍聿森将她迁到了领带收纳区前。 他还是从后面抱着她,但这次是轻轻揽着,很亲昵,也很克制。 不像之前,亲密到让林小柒窒息。 “这次不许乱挑颜色了。” 林小柒抿唇低笑,聿哥还记得上次她给挑的那条爱马仕橙。 下午给他乱挠了一通,林小柒可不敢再作妖了。 她老老实实地看了看聿哥身上的衬衫和西裤颜色,白色衬衫,配黑色暗条纹西装,低调而优雅,也很好搭配,林小柒就给他选了一条与西装同色系的领带。 拿出来,递给他,求生欲很强地问:“这个可以吧?” 霍聿森勾了下唇角,“帮我系上,看看你技术生疏没有。” 于是林小柒转过身,踮起脚,把霍聿森的衬衫领翻起来,将领带绕过他脖颈。 确实有点生疏了,打领带的时候,很笨拙,还多绕了一圈,导致领带很短,领带结也歪了。 林小柒沮丧地看着自己的成果,叹了口气。 贤妻哪儿是那么好当的! “聿哥,要不今天你自己打一次,容我再练练的。” “反正时间还早,你就当练习吧。”说着,他把领带扯开,重新递到了她手上。 林小柒只好又重新给他打了一次领带,但霍聿森个子高高的,站在他面前,即使并不算矮的林小柒也显得很娇小,胳膊举着都酸了。 放下来甩了甩,再抬起手臂时,霍聿森直接抱着她的腰,把她放在衣帽间中间的腕表展示柜上,然后用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腰。 尽管这姿势暧昧了点,但这样一来,她坐在柜子上,就不用踮脚也能够得着了。 而她给霍聿森打领带的时候,霍聿森就那么看着她,见她着急了,还会说一句:“慢慢来。” 但那过于专注的注视,让林小柒脸颊发热。 她怀疑霍聿森很享受她犯错的过程…… 不过林小柒这一次完成得很好,身子往后倾了倾,看着霍聿森,小心脏突然急跳了两拍,呼吸还有点不畅。 难怪好姐妹小鱼儿老说什么帅到窒息,帅气到一定程度,是会有这种效果…… “小柒。” 林小柒一愣,抬头看向他双眸。 他眼含笑意,似乎有话要说,又好像在等她做什么。 “怎么了?” 霍聿森微微低头在她耳侧说道:“一般这种时候,妻子都会给老公一个吻。” 林小柒咽了咽口水,紧张,也有点发怵。 可以与他拥抱和牵手,亲吻却总是不太愿意…… 但既然已经决定要去喜欢他,亲吻好像也是必修课…… 她决定克服这层心里的别扭感。 也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么帅的男人,亲他又不亏。 她应该忘了过去的事,真诚对待眼前的他。 “吻……哪儿?” 他笑了下:“你想吻哪儿?” 第83章 他是做那种生意的? 林小柒最终只在霍聿森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很快便离开了。 霍聿森后来回想那个吻,觉得连蜻蜓点水都不算。 太快了,小姑娘唇上那温热柔软的触感还没有感觉到,就结束了。 但即使如此,霍聿森依然觉得,小柒主动吻他,意味着两人感情又往前迈了一大步。 只是,他没想到,这刚迈出去的一大步,当天晚上去见了司徒寒之后,就被拽了回去。 甚至险些回到原点。 …… 霍聿森为林小柒选了一条小红裙,很衬她肤色,不那么露,但又不死板。 林小柒很喜欢这条小裙子,穿好就往外跑,但出门前还是被霍聿森拽回来,外面给她披了件白色大衣,提醒她,南城没那么温暖,别作!小心感冒! 霍聿森从车库里选了辆低调的黑色轿跑,亲自开车载着小柒前往用餐地点。 但抵达市区的时候,时间已经不太宽裕,又遇到塞车,为了不让朋友久等,两人决定先去吃饭,饭后再去商业街购物。 南城那条有名的商业街,通常会营业到深夜,因此并不耽误小柒采购画具。 在去的路上,霍聿森也向林小柒简单介绍了一下司徒寒,以及他自己的家族故事。 司徒寒和他是大学同学,司徒家和霍家又是世交,爷爷的爷爷那一辈,两位老爷子也曾是同学,一起留洋海外。 回来后,霍老爷子一心发展祖国教育事业,但在当时积贫积弱,内忧外患的国家环境下,教育举步维艰。 当霍老受到敌人威胁迫害的时候,司徒老爷子倾囊相助,冒生命危险保护了霍老,霍老才有了后来一番成就。 司徒家则一直是走商业路线,逐渐形成了商业帝国。 霍老爷子则培养了许多优秀人才,桃李天下。 到了霍聿森这一代,霍家已有了几大分支家族。 霍聿森所在的家族,擅长商业经营,一直是在江城发展,和司徒家往来最为密切。 而他已经过世的爷爷,也曾是位商业奇才,爷爷过世后,霍聿森父亲接手了公司,公司一度繁荣,但霍聿森的大伯作为公司股东一直与父亲观念不合,最终把父亲赶出公司。 父亲出去自立门户,几乎等于白手起家,但凭借自己的商业才能,父亲创立的公司上市后,市值飞升。 但好景不长,父亲在一场意外中去世。 霍聿森便早早接手了公司。 司徒寒的家族不同,家庭成员较为团结,理念也一致,全家栽培之下,司徒寒早早展露出商业才能,如今已经接管了家族产业,在江城和南城都有他的事业,经营范围广泛。 林小柒曾经去过的那家天宫会所,司徒寒是大股东,所以那天小柒去会所,霍聿森才比较放心,因为是他兄弟的地盘,可以保证小柒安全。 听到这,林小柒惊讶地看着霍聿森:“司徒寒做那种生意的吗?” 霍聿森挑了下眉梢:“哪种?” 林小柒回想自己在天宫会所的见闻,在那些半开放包厢里,穿着性感的女孩子,坐在一位位公子哥或大老板的身边,敬酒赔笑,虽然没有太过辣眼睛的行为,但摸大腿揩油还是有的…… 总之那会所给她的印象,很少儿不宜…… 她把自己的想法说给霍聿森听,霍聿森沉吟两秒,“你见到的那些,未必是违法交易,可能是客人们自己带去的女伴,司徒寒虽然是个商人,但多少还是有底线的。只不过水至清无鱼,对于一些现象,他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小柒放心地点点头,也意识到了自己想法太过幼稚。 小孩子的世界才是非黑即白,成年人的世界,更多是灰色地带。 不过,经过霍聿森一番介绍,在林小柒心里,司徒寒的形象仿佛已经出现在面前,一个精明的商人,可能还有点世故圆滑。 但真正见到司徒寒的时候,林小柒才知道自己想错了…… 第84章 又遇见了 晚上七点,黑色轿跑驶入南城码头停车场。 车辆熄火,林小柒和霍聿森走下车来。 霍聿森牵着她的手,指着不远处那艘巨大邮轮,对她说,那就是他们今晚要用餐的地点。 这艘豪华邮轮曾是司徒寒父亲购入,后来不再出海,常年停靠于码头,由司徒寒改造成了奢华的高级餐厅,成为南城一景。 餐厅位子常年处于供不应求的状况,霍聿森说,这就是司徒寒善于经营的表现,采取饥饿营销的方式,每日接待客人有限,想上邮轮吃顿全鱼宴,得至少提前半年预定位子。 “那我占了聿哥的光。” 霍聿森笑笑,主动牵住了她冰凉的手:“一会儿上船就不冷了。” 林小柒再次看向那艘白色钢铁巨物,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走下甲板,通过舷梯来到码头上,向他们走来。 男子身穿一套休闲白西装,身高腿长,容貌俊秀,神态潇洒,很有翩翩公子的感觉。 男子出众的气质不亚于林小柒身边的这位,只是这位清贵的公子,比林小柒乍见霍聿森时,感觉还要冷,一双冰眸,有一种拒人千里之外之感。 “那就是司徒寒。” 其实林小柒已经猜到了,还是忍不住感叹了一句:“和我想得不太一样。” 霍聿森挑眉:“你以为他是怎样?” “更精明圆滑一点,没想到这么斯文和清贵,还很帅,有点像男模。” 林小柒眼里,美即是美,丑即是丑,不会吝于称赞对方。 但这样的赞美落在身边大少爷耳中,总还是有点酸溜溜的。 他松开小柒的手,改为揽着腰。 小柒莫名看他一眼。 大少爷淡淡道:“风大,你穿太少。” 小柒甜甜一笑,“那我到聿哥那边去。” 她转了个身,到了霍聿森另一侧,他没有受伤的那边。 霍聿森心情转好,这小丫头,总是这么贴心。 但这么乖巧可爱,也会让他有危机感,因为他这位兄弟,人格魅力不低,而且也喜欢小柒这种类型的…… 如此想着,霍聿森把姑娘往怀里一带,紧紧抱住了。 司徒寒已来到二人面前,对霍聿森点了下头,对林小柒温和笑了下,像对小妹说话的语气:“你就是小柒。” 霍聿森低头看小柒:“也喊哥就行,反正都比你大。” 林小柒对司徒寒灿灿一笑:“寒哥好!” 司徒寒淡淡一笑,礼貌侧身,“先上船吧,今天很冷。” 于是两人跟随司徒寒走上舷梯。 司徒寒脸上那点笑意,也随即消失,深邃眼眸仿佛比夜色还暗。 霍聿森看看司徒寒,打趣道:“你那小侄女呢?还没找到呢?” 司徒寒一听这话,神色又冷郁了几分:“都说了不是侄女。” “但人家喊你叔叔。” 司徒寒斜了他一眼,没吭声。 霍聿森一看这家伙的表情,就知道和他那位“小侄女”还没有找到。 林小柒不知道他们在说谁,就只是微笑着听。 霍聿森向她解释了一句:“说的是他喜欢的一姑娘,和你年龄差不多,离家出走了。” 林小柒了然点头:“这样啊……”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这样说着话,走进了船舱。 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辆深蓝色跑车和黑色越野车先后停在邮轮前。 穿着黑色风衣的瘦高男子,迈着长腿,从车上下来,看着林小柒的身影,轻轻一哂:“还真是有缘,又遇见了。” 第85章 怕这双大眼睛,勾住其他男人的心 林小柒跟随霍聿森,以及他那位高冷的朋友进入最上层船舱。 船头位置,头等舱中的头等舱,三面均是观景落地窗。 若是行驶在海上,这里可以欣赏到绝佳的海景。 现在是晚上,只有黑漆漆的一片海,以及远处几艘飘在海上的渔船。 林小柒望着漆黑的海面,出了一会儿神,脑袋里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问题。 海里,应该很冷吧? 霍聿森揉了下头顶,“进来就走神,在想什么?” 她笑着摇摇头:“有点冷。” 霍聿森瞧了她一眼,在桌子下面握了下她的手,发现她手凉,就一直拉着她左手。 司徒寒则看了一眼空调温度,然后用遥控器调高了两度。 在等待上菜的过程中,霍聿森和司徒寒也不紧不慢地闲聊着。 说一些公司方面的话题,也聊生活上的事情,关心关心彼此的家人,就是朋友之间正常的闲聊。 林小柒观察了一会儿,就发现聿哥这位高冷的朋友,其实很温和,也很细心。 可能是怕她放不开,每上一道新菜,司徒寒都会照顾她一下,把菜转到她面前,让她品尝。 尽管他话不多,但在那寥寥数语间,林小柒也感受到了他的绅士之处。 看到她一直在喝热水,还让人给上了一道花果茶,说这是船上秘制的果饮,没有寒性食物,对女孩子比较友好。 林小柒刚才喝了两口冷风,是有点胃疼,胃口也欠佳。 不过饮用过那果茶之后,很快就感觉到胃里暖暖的。 手不冷了,食欲也有了,于是就专心吃东西。 也在想着,那位被司徒寒喜欢的姑娘,也很幸运啊。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林小柒胡思乱想这些事情的时候,无意识地多看了司徒寒几眼。 但这不经意的注视,落在身边的霍聿森眼中,心里就总有一种酸溜溜的滋味。 他希望小柒多看他几眼。 但好像这小姑娘对谁都是这样,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没有别的心思,但她眼神越是单纯和干净,就越迷人。 搞得霍聿森很没安全感,生怕这双大眼睛,勾住了其他男人的心。 所以当司徒寒又一次关照小柒饮食的时候,霍聿森终于忍不住瞪向司徒寒:“哎,你小侄女不在,你没人可以疼了是不是。” 司徒寒淡淡瞥他一眼,照样给小柒杯中续了茶:“这就有危机感了,看来对自己很没信心啊。” 他的话戳到了霍聿森的痛处。 但霍聿森不屑一笑,问道:“话说回来,小侄女好好的,为什么离家出走,你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一说小侄女,司徒寒眸色暗了暗,“不提行不行。” 说完,他给自己闷了口酒。 霍聿森睨着眼睛看着司徒寒,“需要我帮你找找么?” “你要是愿意帮忙,那是最好,但我估计你找不到她,那丫头……在躲着我。” “好好的,为什么躲你,你对人家做什么了。” “我……”他皱了下眉头,没说下去,“你怎么也这么八卦了。” 然后他指着远处一道菜,说道:“人家小柒爱吃那个菜,够不着,你这当老公的,能不能有点眼力?” 第86章 小妻也有不好说话的时候 霍聿森看了眼身边小姑娘,正拿着鱼骨在啃,听到喊她名字,一下子就坐直了:“没关系没关系,我够得着!” 霍聿森帮她加了一筷子,小柒对他灿灿一笑:“谢谢聿……谢谢老公!” 外人面前要多喊老公,路上跟她说好了的,看来还记得。 霍聿森心情好了许多。 本以为这顿饭可以安安稳稳吃完,然后带着吃饱喝足的馋猫去逛逛商场,采购些东西,然后就一起回家抱着睡觉。 想想就美好又惬意,但让霍聿森扫兴而无奈的是,席间遇到了前几天在任先生家宴上,刚谈好合作的两位老总。 当时海上有人放电子烟花,小柒被吸引了,霍聿森就带着她到了甲板上,把她裹在自己大衣里,陪她看烟花。 怀里的姑娘又暖又香,还很乖地让他抱着,看烟花时,眼眸又格外明亮,如夜空的星星一般,霍聿森心意微动,挑起了她下巴。 她开始是惊讶,随后是紧张,然后红了脸…… 霍聿森试探地凑近她的唇,她没有推开,而就在他要吻到小柒的时候,下层甲板上传来一声招呼:“霍总也在啊!” 正是那两位老总,站在往下一层的甲板上,陪着各自的女伴在看烟花。 那两个老总,一位姓徐,一位姓李。 都是给霍聿森生意上有大帮助的人,也是他好不容易拿下的项目,但在被他们打断亲吻的那一刻,霍聿森真想和他们撕了合约。 但碰见了,总要打个招呼。 这一打招呼,就变成了坐下来拼个桌。 然后好好一顿饭,成了无聊的应酬…… 他能感觉到,小柒不喜欢和这些人一起吃饭,但还是配合着,乖巧地打招呼和寒暄,就像一个小孩儿,努力让自己演得像个大人。 在服务生增加餐具的时候,那两位老总和司徒寒在甲板上说着话,霍聿森和小柒则坐在船舱内。 霍聿森在他耳边低声道:“今天没能好好陪你,改天我补偿。” 她甜甜一笑:“不用,我吃的很好。” 又跟他客气,不讲真话。 她越这样,霍聿森就越想欺负她一下,当即在她耳垂上咬了一口:“但我没吃好,所以改天要让你再陪我吃一次。” 她默默揉了揉红了的耳尖:“还吃这个吗?” “不,吃另一家,而且要你请客。” 小柒嘴角一僵:“聿哥,我没多少钱的,这种消费水平的,我可能请不起……” “那就吃你能请得起的!” 小柒爽朗一笑:“那没问题。” 霍聿森无奈摇头,“你倒是好说话。” “但是聿哥,咱们先说好,你一会儿不能喝酒。” 她说着,往他肩膀上看了一眼,眼神十分坚决,“你这伤没有好利索,又吃了消炎药,不能喝。” 霍聿森就说,没事的,消炎药是昨晚上吃的,都过去24小时了,而且酒场上不喝酒说不过去。 小柒不好说话的一面展现了出来,“反正你要是喝酒,今晚我就去睡客卧。” “没得商量?” 小柒微微一笑:“没的商量。” 第87章 给我尝尝 小柒拿住了霍聿森的死穴。 霍聿森没辙,叹了口气:“行,听你的,今晚不喝。” 小姑娘开心地笑了,霍聿森也不禁扬了扬唇角。 其实他不喜欢被人管束,但小柒的这份约束,让他体会到了妻子对丈夫的那种关切之心,而不再是之前那种客气。 他愿意为了她而改变。 霍聿森忽然发现,为了身边这个女孩,他已经放弃了很多原则。 好像什么都不太重要,而只想沉浸在拥有她的这份轻松快乐之中。 只是不知道,小柒什么时候才能对他也拥有这样的心情。 …… 这场饭局一开始,霍聿森就向两位老总说明了,他今晚只能以茶代酒,因为这两天有点着凉,在吃着抗生素,只能请两位多多包涵了。 酒场上,也是有道理可讲的。 只要开局时说明了情况,之后也别松口,一般不会有人再硬灌。 更何况,这是霍聿森,谁敢逼他喝酒? 两位老总理解了霍聿森的情况,徐总摆摆手,说喝不喝酒不要紧,主要是遇见了一起吃顿饭,沟通沟通感情。 那李总还关心了霍聿森,问是不是不适应南城气候,所以生病了。 不饮酒的问题解决了。 但霍聿森万万没想到,小柒不让他喝酒,她自己却喝上了。 起因是李总的女伴点了一杯船上特供的果汁饮品,又推荐给了徐总的女伴和小柒,说那是她每次来都必点的,小姐妹也都特别喜欢喝。 小柒品尝过之后,也是连声称赞,觉得非常好喝,比她喝过的任何碳酸饮料都好喝。 司徒寒一看小柒喜欢,当即又给小柒点了两杯。 小柒愉快地接受了。 与两位老总拼桌之后,霍聿森和小柒就坐在了卡座里,一张长沙发。 霍聿森和两位老总聊天时,一直揽着小柒的腰,她一开始很拘束,不好意思在外人面前和他坐太近。 但喝完三杯神奇果汁之后,她的精神就放松下来,脸颊微微泛红,眼神柔柔软软的,整个人也软绵绵地靠在了霍聿森的怀里。 霍聿森估计那是含酒精的,但见小柒并不排斥,越喝越放松,越愉快,就没提醒她。 小柒就那么一边靠着他,一边拿着鸡尾酒杯,嘬着吸管,小口喝着。 像只慵懒的猫,又像一首让人微醺的小调。 霍聿森捏了下姑娘的细腰:“那么好喝?” 她仰起头,笑着点点头:“酸酸甜甜的,喝一口,就像吃了一百种水果。” 霍聿森看了眼她的果汁杯,“给我尝尝。” 小柒看着他,眨了眨眼睛,却没有立即把吸管递到他嘴边。 她的反应速度好像比平时慢了很多,但霍聿森知道她在想什么。 她在想,他们不应该共用一个吸管。 但桌上有别人在,她不好表现得和他太见外,所以她在犯难,不知道该怎么办。 霍聿森直接低头,就着她的吸管了喝了一口。 抬起头看她的时候,发现小柒看着他的唇,抿了抿嘴角,脸也更红了。 共用一支吸管,这确实是一件令人容易浮想联翩的事情。 看着她那对水润的唇,霍聿森也忍不住胡思乱想。 仿佛自己口中酸甜清冽的味道,就源自这双唇。 小柒怔怔看着他的唇出神。 他就忍不住刮了下小柒的鼻尖:“干嘛这么看着我。” 小柒快速眨了眨眼睛,隐藏心中的小慌乱,笑着问他:“果汁好喝吗?” “还不错,但这不是果汁,这是低度起泡酒。” 第88章 不知不觉被驯服 小柒一听是酒精饮品,顿时睁大眼睛:“但你不能喝酒!” 对面的李总听到小柒的话,哈哈一笑:“小柒你不用怕,就一口,还是这种低度起泡酒,要不了你老公的命。” 小柒因自己的小题大做而不好意思了,对李总点了下头,然后对霍聿森讪讪一笑:“难怪我感觉有点晕。” 她说着又喝了一口,感叹:“一点都喝不出酒精味!” “那是调酒师高明,遮住了酒精味道,”霍聿森帮她顺了顺发尾:“要是感觉晕,就别喝了。” 她看了眼杯子,笑盈盈说道:“我喝完这口就不喝了,不能浪费嘛。” 霍聿森无奈发笑,哪里是不想浪费,分明还是馋。 想不到还是个小酒鬼。 不过,她要是爱喝酒,家里酒窖里倒是有不少好酒,回头可以让她品尝品尝。 睡前与她小酌一杯,然后两人带着微醺入睡,她就这样柔柔软软地赖在他怀里,想想还有点期待。 …… 林小柒没什么酒力,三杯低度数的起泡酒,对她来说已经不少。 她有点醉了,身上也热热的。 看看身边的霍聿森,他们还没聊完,这场应酬也不知道要持续到什么时候。 林小柒呆着无聊,也听一听他们说什么。 大部分都是商业相关的话题,行情啊,趋势啊,前景啊…… 林小柒对这些不感兴趣,也不懂生意场上的事,但这么听了一会儿,她就对聿哥渐渐有了新的认识。 来之前,她还以为,霍聿森内敛寡言,不善交际。 现在才发现,他爽快健谈,反应也快,对方抛过来的问题,有时候很刁钻,但他总能巧妙化解,还带着一些幽默感。 林小柒试想了一下,如果自己也是个老总,那她很愿意和霍聿森这样的聪明人做生意。 和他做生意,是不会吃亏的。 当然涉及到他自己的利益,他也寸土不让。 然后林小柒就想到了她和霍聿森的这场婚姻。 霍聿森要是想对她用心机,一百个林小柒,也玩不过他…… 再看看放在自己腰间的大手,还有自己依偎在霍聿森身边,无比信任他的样子。 原来,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地开始依恋他,也喜欢上了这份安全感。 就像一只被驯服的小兽。 只不过,她是一只主动送上门求收留的小兽。 林小柒胡思乱想着这些,渐渐开始犯困。 但在饭桌上睡觉,总还是不太礼貌,于是强打着精神。 很快就被霍聿森察觉到了,他低头看她一眼:“困了?” 林小柒点点头,小声说道:“聿哥,我想去甲板上透透气。” 他看了看向窗外黢黑的海面:“再等一会儿,我陪你去。” 旁边的司徒寒听到了,对他说:“你和两位老总慢慢聊,我可以陪小柒出去走走。” 霍聿森睨着眸子看向司徒寒。 司徒寒笑道:“不会挖你墙角的!我这会儿正好没事。” 霍聿森淡淡看了眼自己的好兄弟,沉吟了一秒,看向林小柒,“让他先陪你去,可以吗?” 林小柒其实不需要人陪。 但见霍聿森不放心,就点了点头。 “那我陪李总和徐总,再说会儿话,一会儿过去找你们。” “好。”林小柒站起身。 “把大衣穿上。” “知道啦!” 霍聿森又对司徒寒说:“看好她,别掉海里。” “放心!”司徒寒无奈摇头:“你还真像照顾女儿一样!” 第89章 他也吸烟 第89章 他也吸烟 林小柒随司徒寒离开了包厢。 司徒寒直接带她到了最大的甲板上。 林小柒来到栏杆边,凝视着漆黑的海。 凉凉的海风一吹,酒意和睡意都消散了大半。 司徒寒站在她身边,也看着漆黑的海。 两人还不熟,加上司徒寒本身是个寡言的人,因此两人没有太多话题。 但一句话不说,也会显得尴尬。 是司徒寒先主动找了个话题,聊起了她的学业。 尽管司徒寒和霍聿森是同龄人,但司徒寒给她的感觉,比霍聿森更沉稳一些。 林小柒觉得自己就像在被一位叔叔辈的人问话,就乖乖作答,读大二呢,课业不多,平时就在家住…… 司徒寒点了点头:“她也是学画画的。” “她?” 他清了清嗓子,不大自然地说:“小侄女。” 林小柒了然,感觉司徒寒心情有点忧郁,就安慰他说:“寒哥你一定能找到小侄女的!” 他挑眉,“我都不确定,你怎么这么肯定。” 林小柒想了想:“女人的第六感。” 他笑笑,“但愿你感觉灵验。” 之后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司徒寒问她:“介意我抽根烟么?” 林小柒摇摇头,不介意。 司徒寒便背着风点了烟,然后站在下风处,背靠栏杆安静吸着烟。 这样烟不会飘到林小柒那边。 林小柒感受到了这份细心,不由地又观察起聿哥的这位朋友。 他又清贵又斯文,是典型的禁欲系,指尖的香烟仿佛成了他身上唯一的破绽,透露出他个性里的放纵不羁。 看着司徒寒吸烟的样子,莫名的就让林小柒想起了慕北卿。 她小时候一直以为北卿哥不吸烟的,直到有一次,她去学校找他,那时候慕北卿还在上高中。 林小柒发现他和两个朋友在楼道里吸烟。 她就像看外星人一样看着慕北卿。 那一刻她除了震惊,还有更多的失落。 她就是那时候意识到,那个积极阳光毫无缺点的北卿哥,也有她不了解的一面。 他也有不乖的时候。 后来慕北卿若再训她什么,她只要不服气,就会拿吸烟这件事说他,说你还不是一样不守规矩,小小年纪就不学好,跟人学抽烟! 慕北卿就会笑着弹她额头,说一句:“小屁孩一个,还教训起哥哥来了。” 林小柒讨厌他说她是小屁孩儿,虽然她确实小了他八岁…… 那时候林小柒就天天盼着自己长大,她想长大了就嫁给他。 她终于长大了。 慕北卿却死了,永远停在了他二十六岁那年。 想到这,那一直被她压在心底的情绪,突然间涌了上来。 再望向这片海时,眼里已噙满了泪水。 “小柒?”司徒寒叫了她一声。 林小柒回过神来,快速抹了下眼泪,转身看向司徒寒。 “怎么哭了?”他担心地看着她,同时把手帕递过来。 林小柒摆摆手,没有接,笑着说:“我这是困的,犯困就流眼泪。” 至于那突如其来的忧伤情绪,也一定是因为喝了酒。 她不该回想起那些事情的,她应该向前看。 而且霍聿森对她很好,她应该知足。 司徒寒把手帕收起来,看着她沉吟了两秒,“困的话,船舱里有套房,要我送你过去吗?” 第90章 怎么是他? 犯困只是借口,就算真困,林小柒也不会麻烦寒哥给她开个套房的,便对司徒寒摇摇头:“我想回去找聿哥。” “好,我们回去。” 司徒寒陪着她离开了甲板。 在回包厢时,一阵低缓的钢琴声传来,林小柒猛然顿住脚步。 她茫然看向琴声传来的地方,脑袋有短暂的空白,心脏好像都停跳了,就那么愣在原地。 司徒寒在询问她怎么了,但他的声音变得很遥远。 周围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就只剩下那一道声音。 那是林小柒和谢明哲在任先生家宴上演奏过的曲目。 更是北卿哥曾和她一起演奏的曲子…… 那天,是谢明哲第一次演奏那首曲子,但他很天赋,只略显生疏。 但今天林小柒听到的这个演奏不同。 很熟练,就像每一个音符都已经融进了血液里。 只要把手放在琴键上,就会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 琴声低缓而寂寞,好像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少了大提琴的声音。 那是一首大提琴和钢琴的二重奏曲目。 少了大提琴,就像朗诵一首诗,失去了诗词而只剩伴奏。 林小柒不由自主地迈开双腿,循着那琴声走去。 一定是北卿哥感受到了她的思念,他的魂魄就来到了船上。 北卿哥去念大学的时候,就曾说过,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 所以是知道她在想他,就来安慰她了吗? 不管是怎样,她都想立即见到他,走着走着就跑了起来。 她茫然地寻找,走廊漫漫无尽头,琴声若有似无,缓缓倾诉,低低召唤。 在哪儿? 他到底在哪儿? 直到司徒寒拉住了她的手腕:“小柒,你在找什么?” “寒哥,你听得到吗?” 司徒寒看着眼前这个满脸泪水的姑娘,看着她眼底的悲伤和渴盼,感到困惑而迷茫。 想知道她怎么了,也想知道自己能帮她做些什么。 小柒问完后,他便凝神听了听:“你是说钢琴声?” 她用力点头,激动地说:“你也听得到!” “应该是从楼上宴会厅传来的。” “带我去!”小柒紧紧抓住他的胳膊,急切地说着。 司徒寒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听到那琴声会如此反应,但猜想那演奏者,或者那首曲子,对她来说有着某种意义,对她点了点头:“跟我来。” 司徒寒在前面带路,小柒在他身后紧紧地跟着。 可惜当他们来到宴会厅时,那琴声早已经消失了。 此时宴会厅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位客人,很安静。 小柒径直走向远处那架三角钢琴。 钢琴前坐着一个男人,并没有在演奏,只是一只手放在琴键上,随意地按着琴键,发出低低的声音,组成一道极其简单的旋律。 司徒寒看清那位后,挑了下眉,又看了看小柒。 小柒在演奏台站定脚步,怔怔望着台上的霍聿森,脸上是难掩的失落。 不过那失落转瞬即逝,又变成了更多的疑惑。 “聿哥,是你?” 霍聿森缓缓转头看向她,从钢琴前起身,走到小柒面前,帮她擦了擦眼泪,“不然你以为是谁?” 第91章 我不是他,让你失望了 林小柒没回答霍聿森的话。 她伸出双臂,扑进了霍聿森的怀里,怀着无限的悲伤,以及歉疚。 该怎么告诉他,此时她满心思念,满心期望的人,是另一个男人。 即使那人已经死了。 她只听了这么一段曲子,就不顾一切地赶来。 而在来宴会厅的这一路,她甚至忘了自己已经是别人的妻子。 只想立刻见到北卿哥。 哪怕是他的魂魄,哪怕要带她去地狱,她也愿意追随。 但看到霍聿森的时候,林小柒回到了现实。 一切都是她的幻想。 “我没想到聿哥也会演奏那首曲子。” 霍聿森淡淡一笑,低头看她:“就因为这个掉眼泪?” 林小柒摇摇头,终于还是告诉了他。 “他和我一起演奏过这首曲子,一听到,就想到他……” 霍聿森苦笑一声,“看来,我不是他,让你失望了。” 林小柒心中歉疚更多,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好紧紧抱着霍聿森。 霍聿森安抚似的,拍着她的后背,“如果真是你那位好哥哥,你也会这样扑进他怀里吗?” 林小柒闭了闭眼睛,沉默着。 “会吗,小柒。” “……他已经去世了。” 霍聿森抚了抚她的头发,轻声说道:“看来小柒是真的喜欢他呀……” 更多眼泪从林小柒眼里涌出来。 “聿哥……” “没关系,我能理解。”他轻描淡写,好似真的不在意似的。 林小柒已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感到自己的心很疼。 她并不迟钝,她能感觉到霍聿森的难过。 她心疼他这份心疼。 如果爱一个人,能像拥抱这么简单,她真想用力去爱上霍聿森。 但是可以这样简单么? “好了,别哭了,你寒哥都要笑话你了。” 霍聿森捧起她的脸,帮她擦掉眼泪。 他是那么温柔,温柔得让林小柒无以为报。 而她那颗破碎的心,仿佛也在他温柔安抚中,一点点地修复了。 她回头看看司徒寒。 司徒寒正靠在不远处的吧台边,也在看着她,然后对她安慰似的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鼓励的意思。 尽管他完全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失态。 林小柒有点难为情,抿了抿唇。 再看向霍聿森时,她的情绪已经收拾好,感叹了一句:“为什么聿哥的朋友也这么好。” 霍聿森挑了下眉梢,“你感觉司徒寒很好?” 林小柒点点头。 寒哥话少,也有点冷,但他又绅士又温柔。 即使今天第一次见她,也对她格外关照。 林小柒总觉得,自己嫁给聿哥之后,就像被幸运女神亲吻了,坏事都能化险为夷,遇到的也都是好人。 霍聿森却叹息摇头,拍拍她头顶:“擦亮眼睛吧小姑娘,斯文禽兽这个词,就是专门来形容你寒哥这种人的。” 林小柒听着霍聿森调侃自己的好兄弟,一下子又笑了。 霍聿森看着她的笑容,像哄小孩儿似的说道:“不哭了?” 她有点不好意思看聿哥的眼睛,摇了摇头。 “那我们回包厢去?” “我这个样子……”林小柒搓了搓被眼泪弄得干巴巴的脸。 “那两个老总已经走了,我们回去暖和暖和,然后就撤。可以么?” “好,我听聿哥安排。” 霍聿森吻了下她额头,牵起她的手,然后对司徒寒招了下手。 之后三人一同离开了宴会厅。 回包厢,需要穿过船中甲板,这里是一个休闲区,有泳池、阳伞和躺椅等。 船舷边站着几个男人,应该也是来船上用餐的客人,林小柒没太在意,直到她听到那道很有辨识的男性嗓音…… 第92章 想看看他的脸 男人说:“这是明天的日程,您过目。” 男人嗓音粗哑,好像被砂纸打磨过,很有辨识度。 林小柒听过的嗓音中,有一个人是这样的,就是那个前些天要卖给她画的人。 那人曾在画家浮梦的论坛下留言,说浮梦是个大骗子,剽窃了别人的画,如果有人想起诉,这人愿意提供原作,也就是林小柒母亲的真迹。 林小柒与他联系后,对方提出十万把画卖给她,她带着钱去赴约,那人却推迟了交易时间,再之后她担心聿哥来南城有凶险,匆忙赶到机场,也就终止了那次交易。 那人给她印象很不好,总觉得是个骗子。 来到南城之后,她就没再和那人联络过。 她甚至几乎打消了从那人手里买画的念头,她想找母亲的原作,可以回老家看看,再试着联系一下母亲的生前好友,相信一定能有线索。 反正维权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林小柒已经做好了持久战的准备。 此时突然在这听到熟悉的声音,林小柒诧异的同时,也立即看了过去。 她看到了一个穿着黑衣,留着寸头的年轻男人,脸上有一道骇人伤疤,自嘴角延伸至耳朵,像是被刀划伤留下的疤痕。 角度问题,只看到男人的侧脸,感觉是个很阴暗的人,就像电影里大反派身边的暗卫。 他正在对一个高个子的男子汇报着什么,态度恭敬,显然是个属下。 这真的是要卖她画的人? 正疑惑着,林小柒的目光越过刀疤男人,看向他的老板,那个身披黑色风衣,面朝大海方向的高个子男人。 有其他属下挡住了男人,林小柒只能看到这道背影,看不到他的脸。 感觉男人很年轻,衣着考究,身材瘦高,气质不俗。 林小柒盯着这道背影出神,莫名的熟悉。 而这种熟悉感,令她心底暗痛。 因为男人的身姿太像北卿哥了,只不过北卿哥要比他的肩膀宽厚结实一些,这个人看起来很瘦。 一阵海风吹来,他咳嗽了两声,然后摆摆手,用暗哑的嗓音,对那个刀疤男说:“你看着安排。” 林小柒看到了那人的手。 他手指修长,骨节清晰,手型很好看,弹钢琴会很好看。 北卿哥也有一双这样好看的手。 林小柒的心跳渐渐加快,脚步却在放慢。 她知道,那人不可能是北卿哥,但还是抱着一丝不切实际的幻象,想看看那人的脸。 那人却带着属下离开了甲板,朝着宴会厅那边,与林小柒相反的方向走去。 林小柒也被霍聿森牵着手,来到进入船舱的入口处。 她停下脚步,想挣脱霍聿森的手,去追上那一行人。 但霍聿森没有放开她,反而握得更紧。 “怎么了?” 林小柒想说,刚才那群人里,有一个人很像教她大提琴的北卿哥。 但她觉得太荒唐了,而且老提别的男人,聿哥会伤心。 于是她对霍聿森说,那里面还有一个人,声音很像要卖给她画的那人。 说着,她就要指给霍聿森看。 但那一行人已经离开,甲板上一个人都看不见了。 第93章 如此相识 林小柒想追上去,但冷静了一下,最终没有那么做。 来这船上的人,身价都不低。 即使是属下,年薪也不会少的,应该不会把十万块卖画钱看在眼里。 也许是她认错了。 至于那个酷似北卿哥的人,也只是一个和北卿哥相似的人罢了。 又想到自己刚才听到琴声就追过去,暗暗苦笑,看来自己是真的醉了,一会儿相信北卿哥的魂魄来找她了,一会儿又觉得北卿哥还活着…… “应该是我听错了。”她对霍聿森说。 霍聿森帮她拢了拢大衣领,“一会儿让你寒哥帮忙查一查。” 说着,他看了眼司徒寒。 但林小柒不想因为自己一句话,就让人跑前跑后为她忙,便对司徒寒说,要是很麻烦就算了,也许真的只是她认错了。 司徒寒说,麻烦倒是不麻烦,不过来船上的人,大多是匿名的。 宾客们会使用到的公共区域,也没有设置监控设备,也是最大程度保护宾客们的隐私。 但既然是对小柒很重要的人,那他现在就去查一查。 林小柒很是感激,不管能不能查到有效信息,她都真心向司徒寒道了谢。 司徒寒笑笑:“别客气,那我先去。你们也回包厢吧。” 霍聿森点点头,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不需要太客气。 司徒寒离开后,霍聿森则揽着林小柒回到他们刚才的顶层包厢。 服务人员已经撤去了餐盘等,换上了崭新的桌布,桌上摆了一束优雅的小苍兰,蓝紫色小花持续散发出醉人幽香。 林小柒看着小花出神。 眼前不由自主地就又浮现出刚才那高个子男人的身影。 尽管她一直克制着,不让自己回想过去的事情,但见过那男人之后,有关慕北卿的一切,仿佛在一瞬间被唤醒了。 五岁那天,父母领养了北卿哥哥。 北卿哥哥的爸爸是林小柒爸爸的好朋友,北卿哥的父母过世后,就只能回乡下奶奶家。 小柒的父母就主动收养了他,供他在城市念书,接受更好的教育。 北卿哥哥比她大八岁,那时候他已经念初中。 他的话很少,看起来闷闷的。 有好长一段时间,林小柒都很气,不想接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哥哥,在他的课本上画小乌龟,把他的练习册当图画本。 等他开始跟妈妈学画画之后,林小柒就踩着凳子,用水彩笔在他的画板上添上几笔。 每次他看到了都很无奈。 林小柒就等着他去给爸妈告状,她倒要看看,爸爸妈妈会向着他这个外人,还是自己。 但他从不告状,能擦的擦掉,擦不掉的就那么放着不管,搞得林小柒很没成就感。 不过爸妈还是发现了,林小柒被妈妈打一顿屁股。 那天林小柒哭得像个孤儿。 但现在想想,那天的她,真幸福啊…… 现在她就算犯天大的错误,也没人来骂她了。 从什么时候开始接受这个哥哥的呢? 又一次她考试睡着了,成绩出来后,没及格,老师让把卷子拿回家,给父母签字,她不敢回家,天黑了,还坐在学校操场的秋千上抹眼泪。 北卿哥哥找过来,给她擦了擦眼泪,又看看她的卷子,笑了。 “老师让签字,不敢回家?” 林小柒就说,“你去告状好了,让爸爸妈妈讨厌我!” 他却从她文具盒里拿出一支黑色水笔,模仿着爸爸的笔记,在她试卷上签了爸爸的名字。 那天北卿哥哥背她回家,她趴在哥哥背上睡着了,做了一个考双百的梦。 北卿哥哥在梦里给了她一个亲亲。 第94章 占有欲 不知道是不是那几年她得到了太多的爱,老天爷看不过去了,就决定拿走一些。 于是有了那场惨烈的车祸。 想起父母刚去世的那段日子,林小柒仍然感到窒息。 那是她生命中最灰暗,最孤单的一段时光。 叔叔婶婶给她充够了医药费就没再去看过她,她一个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好几天没进食,吃什么都吐,每天就靠输营养液活着。 北卿哥那时候在学校寄宿,备战高考,父母出事后,老师暂时向他隐瞒了消息。 等考完后,才告诉他那一切。 北卿哥哥赶来看她,一进病房就红了眼眶,把她紧紧抱在怀里,说小柒不怕,小柒还有哥哥,哥哥会一直陪着你…… 她扑在北卿哥怀里,大哭了一场。 情绪找到了出口,内心有了依靠,终于感觉到了饿。 那天北卿哥一勺一勺喂她吃饭,她竟然吃了小半碗,一口都没吐。 出院后,为了帮她恢复活力,北卿哥带着她晨跑。 每天早上六点钟,他准时出现在叔叔家楼下,看到她后,总会笑着帮她抚平睡飞的头发,叫她一声懒虫,又迟到了! 她是爱犯懒,哈欠连天,迈不开腿。 北卿哥就拽着她跑,偶尔也会突然把冰凉的手放在她脖子后面,冰她一个激灵。 也是那一年,北卿哥考了个省状元。 林小柒替他高兴,又很难过,因为这意味着他要走了。 他一直想去念海城大学。 录取通知书下来的时候,林小柒才知道,他最后选了江城的大学。 他说他喜欢江城的气候,而且江城大学也很好。 但林小柒知道,北卿哥是不放心她。 念了大学之后,北卿哥哥有了更多时间,他会去做兼职,然后用挣的钱给她买零食,买画具,也送了她一把大提琴,而到了周末,就请她去滑旱冰,一玩一整天。 她渐渐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心事,北卿哥哥拉她手的时候,她的心总是跳得很快。 看到别的女生给北卿哥哥写的情书,她会突然不想理他。 北卿哥越哄她,她越想哭。 直到他说了一句:“那就快点长大吧,等小柒长大了,就当哥哥的女朋友。” 林小柒才知道,他早就知道了她的小心事。 而北卿哥对她,也有着同样的心情。 只是她还小,他只能默默等着她。 …… 那些或疼痛,或美好的过往,三天三夜也回忆不完。 反正就这样一天天长大,终于长成了今天这个身心健康,活力满满的林小柒。 但那个把她从寒冬里拽出来的人,却没能和她一起走进春天。 上天好像总是喜欢和她开玩笑…… 就在林小柒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中时,她不知道霍聿森一直在默默望着她。 也不知道她的失神,落在霍聿森眼里,掀起了怎样的嫉妒。 霍聿森知道,是因为刚才那首曲子勾起了她的回忆,让她想起了慕北卿。 于是他握住小柒的手,也抱住了她柔软的腰。 想安慰她,更想让她停止那份思念,看看身边的他。 但这一切亲昵举动,都没有触动她的心,她甚至不像之前那样懒懒地靠在他怀里了。 她眼神痴痴的,又是那么悲伤。 当霍聿森看到她眼里噙着的泪水,终于由嫉妒,变成心疼,然后又演变成一种强烈的占有欲。 几乎是情不自禁地,他挑起小柒的下巴,低头吻向她的唇…… 第95章 要不再来一次? 霍聿森被小柒拒绝的时候,其实并不十分意外。 在小柒满心思念着另一个男人时,却向她索吻,无异于让她背叛一段付出过真心的感情。 但是嫉妒令他失去理智,在这一刻,他就是想试试,看小柒是否真的会拒绝他。 正是抱着这零点零一的被接受的可能性,他凑近了她的唇。 但小柒转开脸,用手抵在了他胸口。 霍聿森苦笑:“看来小柒是真的没办法喜欢我。” 不然怎么到现在都不能接受他的吻。 可以拥抱,可以牵手,可以一起睡觉,就是不愿意给他亲。 也许亲吻在她心里是神圣爱情的象征,非深爱之人,绝对不能去做。 尤其是听完那首有着她和慕北卿共同回忆的钢琴曲后,这层抗拒就变得更加强烈。 大概也是突然意识到,她爱的是死去的那位,而不是眼前的他。 小柒抬起水雾蒙蒙的双眸,“聿哥,我真的不是不喜欢你……我只是……” 她咬住唇,说不下去。 可能,连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如此抗拒与他接吻。 又或者,她只是太善良了,不愿意说出残酷真相来伤他心。 但霍聿森宁可她说出来,狠狠伤害他,也好过这种饮鸩止渴似的仁慈。 他再次将小柒的下巴抬起来,迫使小柒看着他的眼睛,用平静的语气问她:“是不是被你那个哥哥亲过,所以不能接受我?” 眼泪从她双眸中滚落。 她没回答。 霍聿森心中暗痛,一边吻去她眼泪,一边低声说着:“如果和我亲吻都做不到,那嫁给我时,说愿意和我生宝宝,是在骗我,还是骗你自己。既然做不到,又为什么要那么说?” 她满眼歉疚,带着浓浓鼻音说道:“聿哥,你不要这样……” “我哪样?”霍聿森近距离凝视着她,“小柒也会为我心痛么?” 她垂下眸子,沉默了几秒。 “我刚才只是……有点没准备好,”她抿了下唇,慢慢抬起眼帘,坚定望着他,“要不……你再来一次?我不躲了。” 她的样子,像是深思熟虑后,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 霍聿森笑了,“如果真的不顾你的意愿,我早就和你上床了,又何必等到现在,连亲你都小心翼翼。” 他要的吻,可不是她深思熟虑后,出于歉疚而给他的。 小柒怔怔望着他,咬着一点唇边,脸颊在慢慢泛红。 似乎在因为他露骨的话而难为情,又似乎在为难。 “我要的,一直都是你的心甘情愿。亲吻也好,同房也罢,你若不要,我绝对不会强迫你。” 霍聿森说完后,松开她的下巴,也把手从她腰上收回来,坐正了身子。 他抿了口淡淡的茶,缓了缓情绪,看一眼时间,对小柒说:“不早了,要是歇好了,我们就撤,带你去买买画具。” 小柒却低着头,双手攥着衣服,不说话也不看他。 看她这个样子,霍聿森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忍心了,拍拍她肩膀,安慰道:“好了,别难过了,哥等得起,反正你都嫁给我了,对不对?” 得不到爱的人,还得去宽慰这个让他伤心的小东西,霍聿森也是没想到的。 他更没想到的是,在他说完这话之后,小柒忽然转过身来,用她凉凉的双手捧住他的脸,然后轻轻吻在了他唇上。 第96章 休眠了太久的火山,威力总是格外强 小柒吻上来,霍聿森才知道她是一点都不会…… 她就那么贴在他唇上,屏着呼吸,小巧可爱的鼻尖几乎触到他鼻尖,是他帮她歪了歪脑袋,她才知道,接吻要侧头。 似乎为了显示她的诚意,她贴着他的唇待了好一会儿。 霍聿森也不过分回应,就那么让她贴着,同时手也放在了她的后腰上,给她一个托着的力,然后微微眯着眼睛,瞧着她。 这么近,甚至能看到她脸上的细小绒毛,也能看到她湿漉漉的长睫毛,簌簌地颤抖。 很快,霍聿森就感觉到,小柒那双柔软的唇瓣,也开始轻微地打颤。 她一直不喘气,不哆嗦才怪。 霍聿森忽然想笑。 但他不舍得离开这双唇。 她终于坚持不住了,离开了他,深吸了口气,垂着眸子不看他。 不知道是一直不喘气憋坏了,还是因为太害羞,她双颊通红。 印象中,这是她脸红最严重的一次。 “缓好了么?”他低头问怀里的姑娘。 她抿了抿唇,点点头。 霍聿森便不客气地挑起她下巴,再次吻住她。 她蓦得睁大眼睛,很惊讶,可能没想到他还要。 他当然还要。 既然她主动了,不管是在什么心情下主动的,那霍聿森也就不客气了,该怎么亲就怎么亲。 至于那种小孩子过家家似的浅吻,可不是他想要的。 他就像在吃一块不会腻的奶油蛋糕,该细细品位就细细品味,该大口吞下时,也绝不会含糊。 小柒终于软下来,慢慢闭上眼睛。 她缓不过来的时候,霍聿森就停一停,让她喘口气。 然后她低低喊一声“聿哥”,似羞赧,似哀求。 但霍聿森并不给她说更多话的机会,就再次按住她后脑。 休眠了太久的火山,威力总是格外强,隐忍了太久的吻,也会格外贪婪。 偏偏她还很配合,乖得让霍聿森有一种错觉,他好像真的可以对这姑娘为所欲为…… 他克制着自己的行为,但那份对她的喜欢,却越来越浓烈,无法再受控制。 包厢里,爱意蔓延,两颗心越跳越近。 包厢外,却是一颗破碎的心。 任水心已经站在包厢玻璃门外有一会儿…… 刚才,他们在另一间小宴会厅偶遇,她问聿森哥,这些天为什么都不理她。 发消息不回,打电话不接,难道连朋友也不想和她做了吗? 霍聿森的回答是:“你和你父亲逼着小柒签下离婚协议书,你们这样拆散我的家庭,我们怎么可能做朋友?” 她便说:“那是我父亲的决定!我不知道他要逼小柒签离婚协议的。” 他却一针见血地说:“你父亲做的一切,不过都是在顺你心意,你怎么可能无辜。” 任水心无言以对,她终于忍不住问霍聿森:“你到底喜欢她什么?” 他沉默了一阵,无奈一笑:“你不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但我的回答是一样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喜欢小柒,我只是很喜欢和她在一起。如果非要问她身上有什么值得我喜欢,那又太多可以讲,但你应该不会想听。” 任水心真想大哭,想问他,怎么敢对她说这么狠心的话。 可是,这样的任性,她只能对自己的爸爸发作。 除了自己的爸爸,谁会无条件包容她,宠爱她? 霍聿森不要她,她就算打他、骂他,又或者从顶层甲板上跳下去,他也依然是不要啊! 任水心从霍聿森面前跑开,回到自己的套房,趴在床上放声大哭了一场。 哭完了,情绪发泄了,还是想他。 她曾因为太骄傲,错过了霍聿森一次又一次。 当年得知他订婚时,她骄傲离开,与他切断联系;得知他出事故,也赌气不回头;当他被退婚,她甚至还在心里骂他活该。 所以这一次,她不想再强势。 于是她放下自尊,想让聿森哥哥原谅她和她父亲在家宴上,对小柒的刁难和逼迫,再给她一次机会。 哪怕只当个朋友也好。 只要聿森哥别不理她…… 但当她找到霍聿森今晚的包厢,却看到了他与林小柒忘情亲吻的情形…… 那个矜持高冷的聿森哥哥,在面对林小柒时,是那么贪婪,那么宠溺。 任水心甚至从来不知道,聿森哥哥还有这样的一面。 想冲进去,打断他们,让自己的属下把聿森哥哥绑走。 但她刚想推开那扇玻璃门,就被身后的人握住了手腕。 那是裴墨,十几岁就到了父亲身边做事,如今是父亲的安全助理,也是父亲最信任的属下。 父亲怕她因霍聿森的事情而想不开,又或者心不在焉出事故,这些天一直让裴墨陪着她。 裴墨比她大五岁,他们从小就认识,按理说,她应该喊一声哥。 但这家伙总是管她的闲事,她才不会喊他哥。 这一次,她来邮轮,裴墨也寸步不离地跟着她,简直像个甩不掉的影子。 刚才她和霍聿森说的话,裴墨都听到了,她跑回房间痛哭,他也看到了,还给她递纸巾。 她把纸巾丢在他身上,让他出去。 因为不想让别人看见她丢人的样子。 他把纸巾捡起来,放在她手边,就站到远处。 任水心更无助了,她发现自己什么也掌握不了,连助理都不听话。 而当她想冲进包厢,打断霍聿森和林小柒时,裴墨又阻拦了她。 她情绪彻底爆发。 “你别拦着我!” 他却不松开。 任水心便要对裴墨动手,她学过防身术,基本的擒拿术都会,但她刚出手,就被高大而强壮的裴墨一招擒住了,然后扭着她胳膊,离开了包厢外的走廊。 任水心大喊大叫,裴墨却直接将她扛在了肩膀上。 任水心一边拍他后背,一边用脚踢着他。 “裴墨!你好大胆子!” 但无论她怎么挣扎,都挣不脱裴墨的手臂。 他甚至还用那冷沉沉,又无情的嗓音说道:“大小姐要是想让所有人都来看笑话,就尽情喊。” 任水心爱面子,理智也还没完全丧失,不敢吱声了。 就这么被他扛进了套房里。 当裴墨关上房门,把她放下。 她当即去捶他胸口,裴墨这次不还手了,一声不吭地挨着她的拳头。 任水心打够了,也闹累了,觉得整个人都像被掏空了一般,身子一软,就往地上坐。 裴墨拦腰将她接住,然后打横把她抱起来,放在了餐椅上。 任水心恶狠狠瞪着他:“等回去了,我要告诉爸爸,说你不但不保护我,还对我动手动脚!” 裴墨看了她一眼,刚毅的脸上,一丝情绪的波动都没有。 然后他去倒了杯水,放到她面前。 她手一挥,把那杯子打翻在地。 水晶杯就像她的心,摔了个稀碎。 她看着那杯子,就像看到了自己被聿森哥哥抛弃的样子,哭着对裴墨大喊:“我不要水,我要酒!你去给我拿酒!” 第97章 身边还有他 任水心要酒,裴墨却拒绝了她。 “你感冒刚好,别喝了。” 她就哭闹着,对裴墨发脾气,说我不管,我就要喝酒,你不给我,我今天就把你辞了…… 可是越说,眼泪越多,到最后只一味流眼泪。 小时候,她想喝爸爸手里的果汁,爬到爸爸腿上就抢过来。 晚上她不想睡,就骑在爸爸后背上,让爸爸扮大马,驮着她满屋子抓坏蛋。 现在长大了,她想要的东西,已经不能再随便伸手去抢。 她想要的人,也不会整宿不睡,只为哄她开心。 她除了闷在这房间里,对着一个保镖大喊大叫,什么也做不了。 她又无助又生气,讨厌其他人,更讨厌自己。 而她哭闹的时候,裴墨就蹲在她椅子前,用纸巾帮她擦眼泪。 她推开裴墨的手,问他:“你怎么还不走?我是个让人讨厌的人,你不要再理我!” “我不讨厌你。” “可是我讨厌你!讨厌你!”她一边说着,一边去捶裴墨的肩膀。 他每挨一下,就回答一句:“没关系,我不讨厌你。” 任水心终于趴在裴墨肩膀上,失声大哭起来。 裴墨拍着她后背,等她把情绪都发泄出来,就把她抱起来,像抱小孩子一样,将她抱到里面卧室。 然后把她轻轻放在床上,脱掉她的鞋子,再给她盖上被子。 “好好睡一觉,明天都会好起来。” 任水心不看他,转过身去,闭上眼睛,咬着唇抽噎。 她回不到小时候,明天也不会好起来,这样的安慰对她没有用了。 裴墨轻声离开卧室,清扫了被她摔碎的玻璃杯。 打扫时发出的轻微脆响,以及他那稳重的脚步声,令任水心有了一丝丝安心的感觉。 好像就算全天下都不要她了,也会有这个家伙帮她收拾烂摊子。 不管裴墨是为了报答她爸爸,还是为了每月的一份报酬。 至少,她身边还有这个人在。 然后她悲哀地想,我竟然已经沦落到从一个保镖身上找安慰了吗? 她看到了桌上的酒,那是一瓶威士忌,装在精美的水晶瓶中。 她心里难过,只想大醉一场。 当即下了床,给自己倒了大半杯,不加冰,举杯就往嘴里灌。 喝到一半却被人夺了过去。 裴墨皱眉瞪着她,好像想发火,却又在使劲儿忍着。 任可心不怕他,往他身上一贴,狡黠笑道:“要么陪我喝,要么别管我闲事。不然我现在就告诉我爸,说你睡了他最宝贝的女儿。看他会不会饶你。” 裴墨凝视她几秒,将她喝剩的那半杯酒一仰头干了。 …… 邮轮顶层包厢内。 林小柒感觉自己已经被聿哥亲了一万年。 之前,她听到包厢外面有女人的声音,赶紧推开了聿哥,并看向门口。 霍聿森冷着脸说道:“专心点。” 于是她重新闭上眼睛。 不知道是缺氧的缘故,还是因为一直仰着脖子,脑部血液循环不畅,她脑袋昏昏沉沉,一片空白。 最初的羞赧与紧张,悲伤与纠结,早就消失了。 已经无暇多想,全部感官都只剩下了他。 他口中有淡淡的茶香,他的唇微微发凉,放在她颈后的手掌却很热。 他呼吸微快,却并不杂乱,不像她,一会儿就得停下来喘口气。 而他这份贪婪无度,林小柒竟然也已经坦然接受。 亲一分钟和亲十分钟,对她来说没什么分别。 果然有些事情一旦勇敢迈出一步,剩下的就很简单了啊。 不过,他们这场缠绵,最终还是被人打断了…… 第98章 贪恋他的温柔 司徒寒推开门,来到包厢内,一看见相拥的两人,当即转开视线,“抱歉抱歉,你们继续。” 说着,他就要往外撤。 霍聿森黑着脸看向自己的好兄弟。 林小柒感觉聿哥杀人心可能都有了,就悄悄扯了扯聿哥的袖子口。 霍聿森拍拍她手背,问司徒寒:“知道那拨人的身份了?” 司徒寒这才重新走进来。 他坐在两人对面,把调查结果告诉他们两个。 那拨人已经离开了邮轮,而他们预约位子时,也是以匿名的形式。 邮轮为了保护顾客的隐私,除了员工区,宾客活动的大部分区域,并没有安装摄像头。 可能怕她不理解,霍聿森额外解释了一下,说一些名人外出用餐或娱乐,不愿意让自己留下录像痕迹,没有摄像头,他们玩得更放松。 正是利用了这种心理,司徒寒尽可能减少了船上的摄像头。 这样的调查结果是令人失望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林小柒竟然松了口气。 不经意抬头,看向霍聿森,发现他正凝视着她。 像是在探究她的内心。 或许是看她神态自然,也淡淡笑了下,帮她拨开黏在脸颊一侧的一缕头发。 那是和他亲吻时出了汗,头发黏在了脸上…… 林小柒就这么接受着霍聿森的一切亲昵举动,她发现自己开始贪恋这感觉。 而刚才被霍聿森极致温柔地亲吻过之后,林小柒也仿佛抓住了一只坚定有力的大手,从悲伤的沼泽里爬了出来。 她和北卿哥的故事早就结束了。 一个相似的背影,或许可以勾起过去的回忆,却并不能真的把北卿哥送回来。 她清醒了,理智了,不再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那群人是谁,她已经不在乎了。 因为是谁,都不会是慕北卿。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和霍聿森一起生活。 所以当司徒寒提出,如果需要的话,可以继续帮她调查,多花点时间,也是可以调查出结果。 林小柒拒绝了。 只是她一时恍惚,认错了人,不想再麻烦聿哥的朋友大费周折。 三人又闲聊几句后,林小柒和霍聿森离开了邮轮,司徒寒一直送他们上了车。 霍聿森降下车窗,对司徒寒挥了挥手:“等回江城了,告诉我,我和小柒招待你。” 司徒寒笑笑,看向林小柒:“听说小柒厨艺不错,那下次就去你家做客,我也尝尝小柒的手艺。” 林小柒笑道:“没问题!” 车子启动了,霍聿森升起车窗。 林小柒从后视镜里看到,司徒寒站在码头上,望着他们这边,正目送他们离开。 他好像又恢复了忧郁的样子。 拥有着那么多财富的他,在送走发小的这一刻,还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了落寞啊…… 林小柒忍不住问霍聿森:“寒哥是常住南城的么?” “他两头跑,想在哪儿,全看他自己,”霍聿森话音一顿,“怎么,还舍不得你寒哥了?” 林小柒笑着说:“寒哥人很好,希望早点请寒哥来咱们家做客。” 虽然霍聿森打趣说什么,斯文禽兽这种词就是专门形容司徒寒的,但林小柒看得出来,司徒寒和霍聿森是真正的朋友,她很喜欢看到他们两人在一起时,揶揄和互怼的样子,感觉霍聿森也很放松。 “那回头他要是不来,我就邀请他。”霍聿森再一次顺了小柒的心意。 好像,不管她提什么要求,他都愿意为她完成。 林小柒灿灿一笑:“希望下次见面的时候,寒哥能找到小侄女。” 第99章 失控 霍聿森伸手揉了下小柒的头顶,“操心的事情还不少。” “你好好开车聿哥!” 小柒把他的手拿开,放回方向盘上,看了看时间,“已经这么晚了啊,咱们还去商场吗?” 霍聿森也看了眼时间,虽然南城那条商业街营业时间会到后半夜,但现在过去,也有点赶。 这么仓促,逛也逛不好,卖画具的店铺也可能已经提前打烊。 他沉吟了几秒,对小柒说:“今天时间有点紧,先不去商场了。画具就等明天再买或者我让人直接买好送到家。” “那我们现在回家?” “不,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去哪儿?” 霍聿森笑了下:“到了就知道了。” …… 当林小柒带着好奇,跟随霍聿森前往某地时,内心却是安定的,好像只要有聿哥在,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眼皮开始打架,她有点犯困了。 “聿哥我睡一会儿,到了你叫我。” “好。” 霍聿森调高了空调温度,关闭了音响里的钢琴曲。 而与此同时,邮轮头等舱,最昂贵奢华的总统套房内的两个人,却正在失控。 任水心喝醉了,陪着她喝酒的裴墨,也已微醺。 房间里,暖黄的水晶吊灯,发出令人迷醉的细小光线,打在水心的身上,使她又多了一层娇贵。 她抱着膝盖,坐在窗边柔软的纯白色贵妃椅上,像一颗睡在蚌壳内的珍珠。 裴墨站在窗边,看着她出了一会儿神。 水心向他递来酒杯,用慵懒的嗓音对他说:“裴哥,我还要。” 她几乎没喊过他哥,但刚才裴墨陪着她喝酒,这丫头喝多后,精神亢奋,说起了醉话,还很豪爽地开始喊他哥哥,说还是裴哥好。 裴墨也很无奈,明明刚才还打骂他,让他滚出去,这会儿又开始哥哥真好了。 但裴墨没有给她再倒酒。 喝到吐,难受的只会是她自己。 哭够也闹够了,现在该带她去睡觉了。 裴墨把自己杯子里的酒喝干,接过来她手里的酒杯,一起放在小桌上,然后绕到贵妃椅这边,“你醉了,我带你去休息。” “不要。”她伸手去推裴墨,但软绵绵的双手毫无力气。 裴墨托住她的腰,将她从沙发上打横抱了起来。 她还想挣扎,但应该是喝了太多,醉得折腾不动,就那么把脸埋在他胸口,双颊绯红,双手紧紧攥着他领口,像一只被绑住了钳子的小螃蟹,还是个快熟了的。 裴墨淡淡勾唇,早知道灌醉她就能让她老实下来,就早点把酒给她了。 当他把水心放在柔软大床上,水心却勾住了他脖子,她双眼含泪,难过地看着他。 “裴哥,你说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裴墨的心头有点发紧,这丫头长这么大,从来都只有她让别人哭的份,很少见她这么伤心。 他暗叹了口气,霍聿森这小子,是个身在幸福之中而不自知的人…… “别想太多,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 她闭了下眼睛,眼泪从脸颊上滚落,然后用已经嘶哑的嗓音,问他:“他们今晚……会做那种事吗?” 裴墨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她说的他们,应该是霍聿森和他的妻子。 而水心说的“那种事”,也就是夫妻之事了。 他不想和这丫头探讨这种男女话题,便说:“他们已经结婚了。” 她迟缓地反应了两秒,“所以,他们每天晚上都会做那种事吗?” “……或许是的。” 她哭得更伤心:“那我也要做!” 第100章 初吻给了他 裴墨看着任水心,目光渐渐浓郁,声音却是克制的。 “你要谁。” “我要谁……”任水心哭着重复着他的话,忽然盯着他的眸子,“我要你!你给吗?” 裴墨也凝视着她,过了两秒,他把目光转移开,“别说傻话,赶紧睡。” 他把水心的手从他脖子上拿走,将她按在床上,给她盖上被子。 她没再闹,喃喃说着:“你不给,因为你也不想要我,你们都嫌弃我,我知道……” 说着说着,就笑起来,眼泪却依然顺着眼角不停往下流。 裴墨原本已经站起来,准备离开,看着她难过的样子,听到这让人心碎的话,他叹了口气,又重新坐下来。 他伸出手,拍了拍水心的背:“想要你的人很多,没有必要这样贬低自己。” “你不用安慰我,我知道,他们都是想要我爸的公司,没有人真的喜欢我……背地里,他们说我刁蛮,说我心眼坏……” 对此裴墨倒也没反对。 因为这是事实…… 大部分追求水心的小子,都是看中了任家家业。 而她从小就被任先生娇惯着,要什么给什么,个性也确实刁蛮。 至于心眼坏,裴墨到觉得不至于说是坏,但有时候是挺气人的,裴墨都想好好教训她一顿。 但即使她如此可气,裴墨一看她伤心,就不忍再责备,而只想安慰她,给她想要的一切。 可是她这次向他要的…… 裴墨不知道该不该答应。 她忽然带着浓浓鼻音说道:“其实你也是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才来照顾我的!我知道你们心里烦着我呢!” “不是。” 她仿佛没有听见,继续自顾自地说:“所以我才会喜欢霍聿森!我掉进湖里的时候,他是真的想救我,才救的。不是看在我爸面子上。” 这么说着,她情绪更加低落,“可是我又多希望他能看在我爸的面子上,接受我啊……” 裴墨不知道怎么安慰她。 他想,这丫头就是从小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习惯了,也该让她明白,不是所有东西都能要的来。 她却忽然转过身,看着裴墨:“可是他不喜欢我的话,为什么要亲我呢?” 她说的是小时候落水被霍聿森救上来的事。 “那叫人工呼吸,而且……”他的目光落在任水心的唇上,“也不是他……” 她好像没听见后半句,只听了前半句,气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人工呼吸也是亲亲!他夺走了我初吻,我也是从那天开始,喜欢上他的!他怎么……怎么不认账了呢!” 裴墨的目光依然落在她水润的唇瓣上,淡淡说道:“谁亲了你,你就喜欢谁么?” “对,”她话音一顿,“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聿森哥怎样都不喜欢我,他只喜欢那个林小柒……” 任水心说着,拿起枕边的手机,从通讯录里找到一个人名,就要拨打出去。 但在她拨出去之前,裴墨拿走了她的手机。 因为她要联系的那个男人,正是曾经追过她,也是在宴会上想非礼她的家伙。 “为什么给他打电话。” 她用气死人不偿命的语气说:“你不愿意,我总要找个愿意的,我不信真没人要我。” 她说着就要把手机抢回去。 裴墨把手举高,随手一丢,手机扔到了沙发上。 任水心当即下床去拿,但被裴墨从后面抱住了。 他贴在她耳边,低声问:“你就这么想作践自己。” 第101章 别后悔 “反正将来也不会嫁给喜欢的人,留着这清白有什么用,还不如找点乐子。”她没好气地说道。 裴墨没有说话。 任水心转了转身子,试图挣脱他,“既然你不行,就别拦着我找别人。” 知道她在激怒他,但想到这丫头什么都干得出来,她还真有可能找哪个小子来陪她春宵一度。 一种无名的嫉妒涌上裴墨的心头。 他的手放在了她肩头上,勾住了她礼服裙的细细肩带。 “我不管你是赌气还是什么,我要做可就来真的了,你别后悔。” “你要是不行,就说不行,别啰嗦。” 裴墨轻笑了一声,这丫头是真的无知无畏。 他当即扳过任水心的脸,吻住了她这张不负责任,随意伤人的嘴,同时褪下了她的肩带…… 裙子掉在地上,他把水心打横抱起来,重新回到了床上。 他何尝不想要她,但知道她心有所属,才一直隐忍着。 既然今天她非要自虐似的,找男人作践她,裴墨就让她体验一下,作践自己是什么滋味。 让她永远不要再想着随便找个男人做这种事。 当她痛得哭叫时,裴墨还是心软了一下。 她说裴哥我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 确实已经晚了…… “再忍耐一会儿,”他哑着嗓子说道,“可以咬我。” 她张口就咬在他肩膀上。 裴墨嘶了口冷气,但没推开她。 过了一会儿她就不再抗拒了,像蒸熟的螃蟹,松了钳子。 裴墨低头看她,只见她双颊绯红,很是妩媚迷人。 但她的眼里始终挂着眼泪。 像个逆来顺受的可怜虫,一点没有往日嚣张的样子了。 但她始终不看他。 裴墨知道,她心里想着霍聿森,甚至可能把他当成了霍聿森。 只是不知道,她喝了这么多,明天还会不会记得这一晚。 于是他扳过水心的脸,逼着她直视着他的眼睛。 希望她这一次,别再像初吻一样,记错了对象…… 事后,裴墨抱她去了浴室。 不知道她酒劲儿过去了没有,反正始终低着头,不看他,脸也非常红。 把她放在花洒下面后,她就把裴墨推了出来。 裴墨等在淋浴房外,陪着她。 以防她因醉酒和脱力而跌倒,好第一时间去救她。 不过她顺利洗完了澡。 从浴室出来后,她裹上浴巾,不看他,径直走去床上。 可能是醉意未消,也可能是腿软,险些被叠起的一块地毯绊一跤。 裴墨扶了她一把,她推开裴墨的手,默默爬上了床。 裴墨暗叹了口气。 这一夜之后,他和水心怕是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关系了。 不出意外,明天应该就会被她赶走。 裴墨垂下眼,穿好衣服,准备离开卧室。 “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她侧躺着,背对着他,点了点头。 这回倒是真老实了。 裴墨帮她盖了盖被子,关了灯。 临走之前,他问水心:“以后还作践自己么?” 她摇头:“你暂时不要跟我说话。不然我可能会杀了你。” 裴墨挑眉:“不是你让我做的?” 她扭过头来,恨恨地瞪着他:“你还说!” 裴墨愣了下,看着她红透的脸,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因为难为情。 他宽容地笑了笑:“好,不说了。” 他一走,任水心就把自己的脸埋在枕头里。 小姐妹说,酒是个害人的东西,男人也是。 今夜任水心以身试法,终于理解了这句话。 任水心在懊恼和羞耻中入睡。 霍聿森和林小柒也已接近目的地。 当车子沿着铺满落叶的水泥路,驶入漆黑的树林,林小柒声音颤颤地问:“聿哥,你这是要把我放生吗?” 第102章 要聿哥背着 放生? 霍聿森笑了,他可舍不得。 不过,眼下这环境,是有点恐怖。 此时树林里已经升起的白色雾气,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从白雾之中走出来。 而前面的小路,也只能看到车灯照到的范围。 如果这是一出鬼故事,下一刻,路上就该出现一个打招呼的白衣女子了。 霍聿森看一眼身边的小柒,只见这小姑娘,睁着大大的眼睛,紧紧盯着窗外。 他就安慰小姑娘说:“放心吧,不会给你放生了的,放生你又不会给我积德。” 小柒的情绪却忽然有些低落,小声问了句:“要是能积德,你就放生么……” 霍聿森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小柒已经这么依赖他。 但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应该是和她的成长经历有关。 小柒父母去世早,她寄养在叔叔婶婶家,但叔叔婶婶对她并不好,尤其是她婶婶,经常把这份恩情挂在嘴上,也给了小柒不少脸色,甚至为了那点彩礼,就要把刚满20岁的她嫁出去。 可能正是因为这些年她没感受过家的温暖,来到他身边后,小柒才会格外珍惜吧。 其实霍聿森又何尝不珍惜这份温情呢? “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不会扔下你的,”他微笑说道,然后话音一顿:“害怕就别往外看了。” 小柒怔怔点头,她把视线收回来,但过了一会儿,又望那树林子。 就是典型的,越害怕还越要看。 霍聿森见小姑娘好像真的很怕,便试着跟她说说话。 他笑着问小柒,两人刚结婚那会儿,她在那栋荒废多年的宅子里都能睡着,那地方不比这恐怖么? 但小柒却对他说,那栋宅子是她家,她根本不害怕,还巴不得能宅子里看见爸爸妈妈的灵魂呢…… 至于看恐怖小说,也不代表她不怕。 也正是因为相信小说里的情节,才能看得进去。 而且她喜欢的,是那种人鬼情未了似的故事,温情大于惊悚。 她希望自己身上也能发生那种温情的故事,让她再见一见逝去的人,不能说话,看看也行。 霍聿森明白了,是因为想念父母,也是因为想念她的北卿哥,她宁愿活在一个有鬼神的恐怖世界里。 他忽然想停下车,好好抱抱这个让人心疼的姑娘。 告诉她,人间或许也有她值得期待的人,就不要再活在过去了…… 不过,要是在这种地方停车抱她,恐怖应该远大于浪漫。 还是不吓她了。 “所以咱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儿啊?”小柒再次问道。 霍聿森往路边扫了一眼,正好看见一处路标:“应该快到了。” “你也没来过?”小柒惊讶地问。 “嗯,第一次来,希望能找得到。” 小柒忐忑地问:“咱们是来找什么的?” 霍聿森看了眼这个又好奇又胆小的姑娘,笑着说:“反正是跟你有关的。” 小柒倒是听话,他不说,她就不再一直追问,安静坐着。 又往前开了十分钟,遇到一岔路,霍聿森按照朋友之前提示的,拐到右侧岔路上,再往前开,看到一个写着“进入山林,禁止吸烟”的警示牌后,停下了车。 “应该是这了,我们下车看看。”霍聿森说着,把车子靠边停下,熄了火。 林小柒可一点都不想下车,大晚上走进漆黑树林,就算里面有金矿,她也不会去的。 但霍聿森一下车,车里就剩下她自己,林小柒更害怕了,只好赶紧跟着霍聿森下去。 他锁上了车门,然后牵着林小柒的手,打开手电筒,沿着一条一人多宽的羊肠小道,走进了树林里。 林小柒想起南城环境湿润,山林多蛇,而很多蛇类又喜欢在夜间活动…… 她看着路边那蓬松的落叶和低矮的植物,想着那下面或许就藏着一坨,顿时头皮发麻,小心脏直打颤。 然后就扯住了聿哥的衣角,一步也不敢往前走了。 “怎么了?”霍聿森转身看她。 “聿哥,你能背我么,我怕蛇……” 霍聿森笑着揉了揉她头顶,把手电筒递给她,然后走到她前面,半蹲下来,把后背留给她:“上来吧。” 林小柒爬上霍聿森的后背,趴在了他的肩膀上。 霍聿森用手一托,很轻松地把她背了起来。 就这样她帮霍聿森打着手电照路,霍聿森背着她,继续往前走。 鞋子踩在落叶上,发出细碎的响声。 高大的树木上,偶尔传来一两声夜鸟的啼叫。 周围雾气渐渐变浓了。 空气里是淡淡的泥土味,以及落叶腐木所散发出的木质气息,还有霍聿森身上所散发出的独有的干净气味。 但即使被霍聿森背着,林小柒对蛇的恐惧也丝毫没有减弱。 她在聿哥耳朵边念叨着,你应该准备一双胶鞋的,不然蛇咬了你怎么办?要不,我们现在回去吧,明天再来。 她念个不停,霍聿森侧脸看了看她:“你再唠叨,哥不背你了。” “别别,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她不唠叨了,心还是悬着的。 她想,万一聿哥被蛇咬伤,这荒郊野岭的,打120,她都不知道怎么报地址。 而她又不会开车,根本没法送他去医院。 大概是她太安静了,霍聿森反而有点不适应,“你可以适当说两句。” “聿哥,我想学开车。” 霍聿森愣了下,“怎么想到这个了?” 林小柒便把自己刚才想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觉得会开车了,会很方便。 霍聿森说:“那等回去了,就给你报个驾校。” “好!” 可能觉得她真的怕了,霍聿森笑着对她说:“放心吧,你怕蛇,蛇也怕你,这条小路每天都有人走,一般不会遇到蛇的,你帮我好好照着路就行。” 林小柒赶紧把手电筒摆正一些,帮他仔细照路。 两人的心脏就这样紧紧地贴着,呼吸也萦绕在一起。 林小柒不经意地看向霍聿森的唇,忽然又想起之前那个吻…… 她抿了下嘴,脸悄悄的烫了,心里那份紧张感终于渐渐消失。 只是今晚聿哥要带她去做什么呢? 她凝视幽暗的前方,心中越发好奇…… 第103章 他没能买给你,我买给你 随着两人继续向前,一盏微弱的光源从迷雾中发出来。 借着那微光,林小柒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那是一座木屋,木屋门前竖着一盏路灯。 昏黄的微光,就是从那路灯之中发出来的。 很童话,还有点梦幻。 此时木屋里亮着灯,看起来是有人在里面。 “就是这吗?”林小柒惊喜地问。 她话音刚落,屋里传来一声拨动琴弦的声音,好像是在试乐器的音,低低的,音色纯净,很好听。 林小柒更加惊喜,因为那是大提琴的声音。 霍聿森刚才说,是为了她来的。 此时听到琴音,林小柒猜到了一些可能,不可思议地看向霍聿森。 “聿哥?” 霍聿森笑看着她,说在任先生宴会上,看她大提琴拉得很好,可结婚的时候,却没见她带过来自己的琴,就想送她一把。 然后之前听人说过,南城有位手工大提琴大师,就打听到了大师的位置,今晚就过来了。 林小柒听完,心里的滋味很复杂。 她曾有过一把琴,但在北卿哥去世后,就烧了。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碰大提琴了,但那晚在宴会上演奏过之后,发现心病已经变淡,对于这门乐器的喜爱也重新焕发。 而她没想到的是,霍聿森细心地觉察出了她对大提琴的喜欢,还大费周折地为她寻琴…… 不过,想到时间很晚了,林小柒忐忑地问:“这么晚了,咱们不会打扰大师吗?” “大师会工作到很晚,我提前确认过才来的,放心吧。” 林小柒放了心:“聿哥你放我下来吧,我不那么害怕了。” 她也怕让霍聿森背太久,拉扯到他刚愈合的伤。 霍聿森放她下来,忽然往地上一指:“有蛇!” 林小柒二话没说,抱住霍聿森的脖子,双脚往上一跳,就蹿到了他怀里,像只树袋熊似的,抱住了她家大树。 霍聿森笑着托住了她的臀,“还说不怕?” 林小柒这才意识到,自己被霍聿森给骗了。 “你很过分……”她郁闷说道。 “看你太紧张,逗逗你。” 说着,霍聿森在她唇上亲了一下。 林小柒眼睛顿时睁大,不但骗人,还占人便宜! 霍聿森笑道:“再瞪,还亲你。” 林小柒闷闷地说:“早知道不给你亲了。” 亲开了头,就打不住了! “不给我亲,给谁亲,嗯?” 他声音低低的,钻进耳朵里,好像比那大提琴的声音还有磁性。 “……至少应该再吊吊你胃口。” 霍聿森挑眉:“一直不和我睡觉,也是在吊我胃口?” 林小柒脸上发烫:“那个……那个不是……” 之前不喜欢被他亲,是因为每次被他亲吻时,都会让她想起北卿哥。 慕北卿还在的时候,有一次两人去海边,他望着大海,小柒就望着他。 林小柒看得出了神,忍不住踮起脚,去亲他。 但被北卿哥提前察觉到了,他推着她额头,把她推开了。 林小柒很伤心,觉得北卿哥不喜欢她,转头就跑。 慕北卿抓住了她的手腕,从后面抱住了她,抱得很克制,好像只是不想让她乱跑乱闹。 他说:“小柒,快点长大。” 林小柒心跳得快极了,她真希望能永远被北卿哥这么抱着。 或许是太紧张了,她傻乎乎地问了句:“长大了,才能亲你吗?” 北卿哥蹭了蹭她的头顶,笑着说:“对,长大就可以。” 于是林小柒更盼着长大。 她想把初吻留给北卿哥…… 所以每一次霍聿森想亲她,她其实都会忍不住想起那些往事。 她难过地想,如果北卿哥哥知道她被另一个男人亲了,会伤心的吧? 明明知道这是胡思乱想,但这种念头挥之不去,成了她难以真正靠近霍聿森的原因。 不过,今晚她克服了这种心理障碍。 北卿哥回不来了,霍聿森又对她这么好,无论出于什么考虑,她都应该主动向霍聿森走一步,而不是沉溺于过去之中…… 一旦突破了这层心理障碍,就发现,和霍聿森亲近,并不是一件很难受和痛苦的事情。 那个吻里的甜蜜滋味,甚至到现在都留在她唇上。 至于和他做那种事…… 也不是她不给,是霍聿森知道她还没爱上他,出于尊重她的角度,才没有让她违背意愿。 现在是否愿意了呢? 林小柒自问。 但回答她的,只有内心的羞赧和紧张…… 这么胡思乱想着,霍聿森已经把她抱到了门前那盏灯下面,放她下来。 霍聿森弹了下她的脑门,低笑道:“别瞎想了,就算你愿意,我现在也没办法给你。” 林小柒没想到自己的心事,全被人读懂了,羞得没脸听,只好咬着唇不看他。 “我敲门了?” 林小柒点点头,喏喏道:“你敲你的……” “对了,大师姓郁,一会儿喊郁老师就行。” 他一说这个,林小柒就惊了:“你说的,该不会是郁钟音大师吧?” 霍聿森挑眉:“听说过?” “嗯!北卿哥送我琴的时候,跟我提过,郁大师最早是在意大利跟当地一位很有名的手工大提琴大师学艺,回国后开始独立做琴,已经几十年了。 “大师对选材要求极高,用的是最好的云杉木,制作时长也比其他大师多好几倍,音色极美。 “很多学大提琴的人,都知道郁大师,也都想拥有一把大师制作的琴。但一琴难求,甚至有的人都不知道大师住在哪,想求也求不到。 “北卿哥那时候挣钱不多,只给我买了一把普通的,说将来他挣了大钱,就送我一把郁大师的琴。” 两人站在郁老师门外,本来就用很小的声音说话,而说到最后,林小柒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都听不到了。 因为她意识到,自己一激动,说了太多北卿哥的事。 霍聿森听了,心里肯定会不好受。 而她自己,也有点不是滋味。 都说承诺就是用来打破的,这句话在她和慕北卿身上得到了验证。 她和北卿哥,对彼此的承诺,最终都没有兑现…… 她主动牵了牵霍聿森的手。 霍聿森眼底的晦暗转瞬即逝,微笑着揉揉她头顶,“没关系,他没能买给你,我买给你。” 林小柒鼻子一酸,抬头望向霍聿森。 “好了,我敲门了。”说着,他揩了下林小柒眼角溢出来的一点泪花,神态自若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里面传来一道浑厚而富有磁性的男性声音。 霍聿森牵着林小柒的手,推门走了进去。 进屋后,是一间小客厅,一个壁炉,一张咖色格子双人沙发。 屋内布置很淳朴,很自然,使用了大量的原木,有些木头甚至未经过分雕琢,只是打磨得比较圆润,粗犷中透着柔和。 左边有两扇门,都是关着的,客厅右侧有一扇门和一个开放式小厨房。 门是开着的,亮着灯。 那位大师想必就是在这间屋子里。 于是霍聿森和林小柒来到那扇门前。 站在门口向内看去,屋内空间不小,比外面客厅至少大一倍,从布置来看,显然是个工作间。 长长的工作台前,坐在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戴着眼镜,给一把大提琴上琴弦。 两人来到门口时,老先生转过头来,向他们微微笑了下。 “聿森和小柒。” 老人精神矍铄,目光慈和,身子骨很硬朗的样子。 两人礼貌点头,微微鞠躬打招呼,霍聿森开口道:“郁老师好,这么晚过来,打扰您了。” “没关系的,你们两个先随便坐,我把这点工作做完,就带你们选琴。” 工作室里没有位子,两人怕打扰大师,便到了客厅里,坐在沙发上耐心等着。 等待大师的时候,林小柒心情很激动,拘谨地坐着,满脸期待,目光本分却又按捺不住好奇,忍不住向客厅四周望着。 她在想,大师的琴都在哪儿放着? 没有提前预定,也可以吗? 但霍聿森既然带她来了,肯定没问题,林小柒在心里默默感谢了聿哥这番苦心。 “很开心?”霍聿森一手搭在她身后沙发靠背上,另一只手则帮她把鬓角的碎发理了理。 林小柒点点头:“这么偏僻都能找到了,聿哥你真厉害。” 他笑笑:“感谢你寒哥吧,多亏了他,我才知道了郁老师的地址。” “那回头我更要给寒哥做顿好吃的了。” “你做的饭,我都没吃到过几顿,”霍聿森酸溜溜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不如先想想怎么把自己老公喂饱。” 林小柒打了个哆嗦,怯怯看向身边的男人。 感觉这人有点不对劲。 “不愿意?”他睨着眸子问道。 林小柒只好说愿意的,当然愿意。 然后又想到了琴的价格问题,手工大提琴本来就很贵,像这种大师级的,没有百八十万,估计下不来…… 一下子让霍聿森花这么多钱,还有点过意不去。 如果要打借条,还他钱什么的,估计聿哥会生气,搞不好一会儿离开了这,会狠狠亲她一顿,让她不许见外。 但即使是自己人,也不能白白接受另一半的礼物,总要有所回馈的。 “聿哥,我拿不出那么多钱还你,拿的出,你可能也不会要。那以后我就多给你做好吃的,多给你演奏曲子,来报答你吧?” 霍聿森笑道:“还挺有良心?” “这是应该的嘛!” 其实是自己占了大便宜了。 霍聿森凝视着她的唇,眸色渐深,除了听她演奏,以及品尝她做的食物,他还有更想和她做的事情。 但毕竟是在大师家里,他最终没有说出来,而只是给了小柒一个极具暗示作用的眼神。 小柒也不傻,对上他的眸子后,瞬间就红了脸,然后把目光悄悄转移开。 大约十分钟后,郁大师从屋里走出来,客气地说着,久等了。 然后他带着小柒和霍聿森,来到了客厅左侧一扇门前,大师输入指纹解锁房门,邀请两人共同进入。 打开灯,七把大提琴置于琴架上靠墙摆放着。 虽然不像琴行那样,一摆一大排,但这七把琴即使给门外汉看了,也会被它们所惊艳。 林小柒甚至有点跃跃欲试了。 郁老师制作技艺高超,为人却随和亲切,还十分健谈。 一边拿起琴来,为林小柒调音试琴,一边讲述自己制作过程中的趣事。 经过试音和比较,林小柒觉得每把都好,最终选了一把琴身带有特色木纹的。 但郁老师却笑着说:“小柒眼光很好,这一排里,这把琴的琴身是用最好的云杉木做成了,而且只做了这一把。但遗憾的是,已经被一位来自海城的伊先生预定了,他也是送给自己女朋友。” 郁老师又说道:“那位伊先生不会弹琴,可是眼光非常好,一眼就瞧上了这把,说实话,当时刚做完,我还有点舍不得。” 郁老师说着,十分怜惜地拨了拨琴弦,大提琴发出低低的声音,很温柔,仿佛在回应着大师。 林小柒有点遗憾,但也不会夺人所爱,便不再看那把琴。 霍聿森也对大师说:“那我们再看看别的。” 很快,林小柒又有了一把中意的。 郁老师爽朗一笑:“小柒眼光也不错,挑的都是我舍不得出让的。” 林小柒怪不好意思的,但还是跟大师确认了一下:“这个没人预定吧?” “没有,这块木料很大,我当时做了两把,其中一把早上刚被人取走,我还想着私藏这一把,既然你们想要,那就给你们吧!” 林小柒感谢大师的礼让。 霍聿森也向大师道了谢,并付了琴款。 轻轻抚着那把七位数的琴,林小柒对霍聿森的歉疚感,被小小的庆幸取代了。 还好自己刚才没有脑热,非要说什么打借条还钱的话…… 这么高的价格,她得画多少小插画,才能赚够。 她还不如直接以身相许,也算是投其所好…… 第104章 不一样的体验 买好了琴,因时间已晚,两人不好再继续打扰郁大师,便准备告辞了。 霍聿森帮小柒背上琴,刚要说一句,回去的时候可就背不了你了。 一阵闷闷的雷声响起,紧接着,外面下起了雨…… 两人赶紧退回到屋檐下 密集的雨滴打在无数片树叶上,噼里啪啦的,令人紧张。 而除了风声和雨声,树林里已经没有任何声音,越发诡秘。 林小柒有点害怕。 霍聿森则问郁大师,有没有多余的伞可以借给他们。 郁大师看着雨幕,说道:“只有一把伞,你们还背着琴,恐怕不够用。” 然后大师又补充了一句,这琴可不能淋雨。 霍聿森考虑了一瞬,决定先把琴放在大师这,明天天气好了再来取。 郁大师笑着说,这样当然也可以,但这场雨可能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小公路湿滑狭窄,也容易出事故,不嫌弃的话,可以住在他这,不过,也只能住在树屋里。 郁大师说完后,霍聿森看向小柒,只见她眼眸明亮,满脸好奇。 他无奈发笑,也是,小朋友应该都喜欢住树屋,住帐篷什么的。 不过小柒除了期待,还有紧张,问道:“郁老师,树上有蛇吗?” 郁大师爽朗一笑,“屋里放着驱虫的药草呢,你们晚上关好门,不会有蛇。” 一听没有蛇,小柒松了口气,甚至已经开始探着身子,往树上看去。 看样子,已经跃跃欲试了。 霍聿森也看向屋外。 在木屋一侧,有两棵距离较近的大树,两棵树上分别搭建着一大一小两间树屋,由空中软桥连接两个屋子。 很原始,也很有童趣。 大师热情邀请,小柒满心期待,霍聿森也不再坚持走,就这么住了下来。 反正他也正想和小柒多一些体验。 大师把琴放好之后,三人爬上木梯,来到其中那间大一点树屋里。 屋子里几乎没有多余的家具摆设,只有一个大木箱子对方在墙角。 地上放着圆形石头状的小地灯,发出昏黄的光。 下雨的缘故,窗户紧闭着,雨点随着风打在玻璃上,噼里啪啦的。 地上则铺着柔软蓬松的厚绒毯,大师把被褥从大木箱里取出,并告诉他们,这些都是专门给客人们准备的,也都是干净的。 另外那间小树屋,则是兼具洗手间和淋浴间功能。 这两间树屋虽然简朴,但基本的排水上水系统都,他们可以放心住。 只不过,晚上要用洗手间,得经过软桥,小柒最好不要一个人去,下雨天湿滑,有点危险。 小柒笑着说:“我让聿哥陪我去!” 大师微笑点头:“最好是这样。” 霍聿森看着这个单纯的小姑娘,想到晚上陪她上厕所的情形,不禁笑了。 希望她到时候能像现在这么放松 如此叮嘱一番后,大师便回到树下木屋去了。 热情好客的郁大师离开后。 树屋里只剩下林小柒和霍聿森两人。 林小柒兴奋地看着这一切,感觉就像做梦一样,全然没有察觉到她家霍先生看她的眼神,正在悄悄变得浓郁和炙热。 她先去把门关上,将风雨和有可能出现的毒蛇阻隔在门外。 “很开心?”霍聿森从后面抱住了她。 林小柒愣了下,继续由他抱着。 “我从小就喜欢树屋。” “是么。”霍聿森笑着将她身子转过来,抵在门上,然后挑起了她的下巴。 紧接着,他那带着些许急切的吻,落在了林小柒的唇上。 第105章 夫妻都会做的事 狭小的空间,放大了小柒对他的吸引力。 尤其是邮轮上吻过她之后,霍聿森就更难以用平常心面对这姑娘。 就像开了戒,体验了个种滋味后,怎么可能再回到之前的清心寡欲。 更别说,他之前就不够清心寡欲…… 这第二次的亲吻,小柒依然紧张,依然顺从。 而这一次,她也总算知道,接吻要把头稍微歪一点。 这个歪头的小举动,有点可爱,霍聿森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贴着她的唇瓣说:“小柒学的很快。” 她垂着眸子,声音在微微发抖:“……老师都说我悟性好。” 霍聿森笑了,她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那就不说了,霍聿森继续吻着她。 渐渐的,那只抵在他胸口的手,软软地松开了他的衬衫,轻轻勾住了他的脖子。 她踮起脚来,仰着头,尽可能迎合着霍聿森的亲吻。 这一刻的霍聿森,感觉自己就像在慢慢驯服一只猫。 忍着心头的痒,一点一点靠近她,小心翼翼地试探,直到完全被她接纳。 当他感到小柒身子越发柔软,没了骨头似的,靠在他怀里,他的手顺着小柒的腰逐渐向上。 当碰到她的时候,她还是发出了“呜呜”的抗拒声,身体也瞬间僵硬。 倒不是过分抵触他,好像更多是难为情和惊讶。 霍聿森吻着她耳朵,催眠似的说着,“这种事,夫妻都会做的。” 所以合情合理合法。 林小柒默许了他的行为。 但她依然感到浑身紧绷着,难以放松下来。 因为从来没有人对她做过这种事! 连北卿哥也没有。 她好像高估了自己的适应能力。 正在林小柒不知所措时,霍聿森蛊惑似的说道:“不是要试着爱上我么?” 林小柒的脑子这会儿有点迟钝,她怔怔点头。 霍聿森笑笑,“那就别推开我。” 说完,他再次攫住小柒的唇。 过了一会儿,林小柒情绪平稳下来,也接受了他放肆的行为。 但很快,就感觉到了脖颈上的不适,喘息着拍了拍他肩膀。 霍聿森嗓音暗哑地问:“怎么了?” 林小柒喏喏道:“脖子……酸了……” 霍聿森愣了下,笑着捏了捏她的后脖颈,“不早说。” 他放开了小柒,说道:“先铺床吧。” 小柒飞速抬起眼眸,看了他一眼,然后马上低下头去,她来到那厚绒毯旁边,跪坐在地上,把褥子和床单铺好。 整个过程都有点磨蹭,她在害怕和紧张,霍聿森看出来了。 霍聿森蹲下来,帮着她抻平床单,“今晚不要你,不用害怕。” 她茫然抬起头:“不要?” 霍聿森挑眉:“你想的话,也可以。” 她赶紧摆手,说不是这个意思…… 霍聿森向她解释说:“这树屋看上去该维修了,我怕咱俩动静太大,把屋子弄塌了。” “……会那么恐怖吗?” 眼看着小姑娘脸色都白了,霍聿森赶紧伸手揉了揉她头顶,“没有,没那么恐怖,是怕树屋质量不行。” 小柒点了点头,咬着唇低下头去,不再看他。 过了一会儿,她小声地说了句:“而且在别人家呢,不好。” 第106章 明明是他色 小柒的这句话,让霍聿森仿佛看到了她的应允。 他便不再那么着急了,免得这小姑娘觉得他耍流氓,把好不容易积攒的好感耗光。 刚才亲吻时的逾越行为,就已经有点过分了。 霍聿森忍不住想拥有她,却忘了她什么经验都没有,单纯得如一张白纸。 事后自己也觉得过分,尽管那是夫妻之间,情侣之间都会有的亲密接触,还是在他心头上增添了一分犯罪的感觉。 觉得自己在哄骗小姑娘…… 两人在家里洗过澡才出的门,今晚住在郁老师这,一切都不太方便,也就一切从简。 收拾好床铺后,霍聿森给小柒作着伴,陪她去了趟洗手间,两人简单洗了把脸,用了厕所,就回来躺下了。 本以为小柒用洗手间的时候,会因为他在外面而不好意思。 没想到,她相当自然,丝毫不觉得尴尬。 霍聿森站在树屋门口,叹了口气,看来不单纯的那个人,一直都是他…… 知道不会有蛇,和霍聿森也不会发生什么,林小柒放心大胆地睡了过去。 树屋里有暖炉,也有保温层,但毕竟是下雨天,又是在这树林里。 睡到后半夜,林小柒就开始发冷,于是一个劲儿地往霍聿森怀里钻。 霍聿森抱着她,本来就很难睡着,她这一蹭,就更令霍聿森煎熬。 但林小柒窝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却睡得很踏实。 只是天快亮的时候,做了个奇怪的梦。 她梦见自己被一条大蛇缠住了,怎么都动不了,那大蛇好像要和她成亲,生宝宝! 当霍聿森的手揽着她的腰,又往怀里带了带,她以为是大蛇在缠她的腰,猛地出了一身汗,给吓醒了。 此时已经是次日的清晨,屋外,林中鸟发出清脆的叫声,看来天已经放晴。 “做噩梦了?”霍聿森抚了抚她鬓角潮湿的发。 林小柒点点头,把自己那个荒诞的梦境告诉给霍聿森。 她说完后,霍聿森盯着她看了几秒,脸上表情玩味,似笑不笑的。 “聿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他低笑:“你是不是想那种事了?” “嗯?” 她眨了眨眼睛,然后抿着唇,看着霍聿森。 霍聿森便说,心理学上,梦中的蛇与压抑的欲望有关,这欲望指的是男女之事的欲。 林小柒脸颊开始发烫:“我才没有……我懂什么……如果是这样,聿哥应该梦见大蛇。” 霍聿森笑道:“一般都是在女人的梦里,蛇才有这种暗示意义。” 林小柒很难为情,她不愿意承认,自己睡前看着霍聿森脱衣服,看着他那绝好男模身材,她是想象了一些东西,和他亲吻拥抱生孩子之类的…… 那也是因为,睡前被他好一通撩! 他竟然那么过分的就把手放上来了,还说夫妻都会做…… 明明是他色…… 现在想想那情形,林小柒还羞得厉害。 她也想了,换做任何一个男人对她做那种事,估计一个大嘴巴子就抽过去了,但换成霍聿森,她竟然手都抬不起来。 到底是那一纸结婚证明让她放弃了抵抗,还是她心里也开始真正的接纳和喜欢这个人呢? 不管怎样,关于他说的心理学暗示,林小柒不想承认。 她拿出手机打开搜索软件:“聿哥你不要糊弄我,我不太懂心理学,但我也是可以查的!” 第107章 他不装了 霍聿森笑看着她,也不阻拦。 林小柒在搜索栏输入梦见蛇如何如何。 靠谱或不靠谱的结果,唰地列出一大串。 有从心理学角度解释的,的确如霍聿森所说…… 但林小柒决定从唯心的角度来诠释,于是她从那无数条之中,挑选出一个她满意的结果。 “哈哈,我要发财啦!” 霍聿森都被她搞无奈了,“多少钱对你来说是发财?” 林小柒看着天花板,眯着眼睛畅想着,“怎么也得一千万吧。” 霍聿森点点头,转身去拿了手机。 过了一会儿,林小柒的手机响了一声,是短信。 她点开看了一眼,发出一声尖叫。 霍聿森赶紧将被子蒙在两人头上,把那后半声尖叫,给她闷在了被子里:“林小柒,你小点声,人家郁老师可能刚睡下!” “你怎么知道?”她低低地问。 霍聿森坏笑道:“早上你梦见大蛇的时候,一个劲儿蹭我,蹭的我浑身起火,就去窗边坐了一会儿,看到郁老师刚关灯。” 他现在不遮掩了,林小柒也敢放肆了,就说:“明明是聿哥你心术不正。” “你是我老婆,我对你心术那么正干嘛?” 林小柒的小心脏,又开始乱跳了,他怎么能这么……脸皮厚呢? 这不是她认识的聿哥啊! 聿哥高冷矜持,惜字如金,咋突然就变了呢? 以前都是装的吗? 而蒙在被子里,又给两人之间多了一层暧昧与旖旎,林小柒呼吸渐渐不畅,感觉有一个无形的力量,在把两个人往一起推。 霍聿森越凑越近,眼看又要化身亲亲怪,来吻她。 林小柒伸手按住了他的唇。 然后把手机屏幕转向他:“聿哥,你给我转的?” 刚才林小柒尖叫就是因为看了这到账信息。 一千万。 “你不是说那是发财的梦,我帮你实现了。” 林小柒看着眼前的大男人,感觉这不是她老公,而是阿拉丁神灯里的灯神! 摸一摸神灯,召唤出灯神:“灯神灯神,我要一千万。” 灯神说,这有何难。 啪,一千万到账。 只不过,这个灯神比较大公无私,是直接从自己账户里划款。 林小柒是个节俭的人,零花钱都是自己挣得。 但这种要啥来啥的感觉,确实有点美妙。 不过,林小柒从结婚那天起,就没打算花聿哥的钱,即使收了他的银行卡,也只在计划买母亲画的时候取了十万出来,后来还让丁叔给拿回去了。 她更喜欢自己挣钱,自己花。 但这次收到聿哥的转账时,她心里对两人在金钱上的界限感没有那么清晰了。 就好像,昨晚让他破费买琴,她过意不去,竟然也接受了…… 也不知道是和他关系近了,还是自己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给腐蚀了思想…… “纠结什么呢?一千万就把你吓到了?这点出息吗?” “聿哥你这样,会让我失去奋斗动力的,我还是还给你吧。” 她说着,就要给他把钱转回去。 好事儿,想想就行了,她怎么好意思因为一个梦,真要人一千万。 霍聿森却没收了她的手机:“就是给你的,实在想还,就以身相许吧。” 林小柒喏喏道:“我不是已经嫁给你了么……” 霍聿森在她耳边低低地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说这话时,带有一定压迫感。 林小柒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被他吃掉,当即改口:“那我不还了。” 林小柒现在也学会了耍赖。 因为她发现了,和腹黑的男人在一起,你不能太善良。 第108章 爱情会转移吗? 郁大师上午在睡觉,林小柒和霍聿森不愿打扰大师,便先离开树林,去市里帮采购一些画具等。 离开树林时,原路返回,还是前一晚走过的那条小路。 白天,林小柒就没那么害怕了,不需要霍聿森背着。 但路上不时就有一个积水坑。 霍聿森就把她打横抱起来,或者像拎小朋友一样,掐着她腋下,把她拎过去。 每次那么拎她,林小柒都因为痒,而大笑不止。 然后不经意地对上霍聿森的眸子,发现他正微笑看着她。 林小柒不好意思再那么肆无忌惮,可没一会儿,又遇到水洼,又被拎起来,然后继续大笑。 她很喜欢这个大雨过后的清晨。 就仿佛这是她和霍聿森恋爱的第一天。 想到恋爱这个词,林小柒不禁诧异。 原来,爱情真的会转移吗? …… 同一时刻,南城海湾。 海鸟在海面上发出清脆嘹亮的叫声,远处的轮船也发出一声声起航的汽笛。 晨曦照在码头那艘白色巨型邮轮上,也照进了顶层奢华的套房内。 任水心睁开前一晚哭肿的双眼,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想坐起来。 但起了一半,就又躺下了。 双腿像被人夺走,腰也像被人掏空。 她紧紧闭上眼睛,希望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梦,但再睁开时,一切都没有改变。 而那个占了她便宜的男人,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她卧室窗边的桌子前,浏览着电脑上的什么文件,不时拿起手边咖啡杯,抿一口咖啡。 他穿一身利落的西装,没有打领带,但禁欲而克制的感觉丝毫不减。 去他的禁欲! 想到自己失恋又失身,搞得一身狼狈,可窗边那位却像被注入了活力,精神饱满还很惬意的样子,任水心真想杀了他。 而他每一次拿起杯子,喝一口咖啡,再抿一下唇上的咖啡,又都会让任水心想起前一晚,那有着坚毅唇线的双唇,如何在她身上游走,又是如何将她吻到窒息。 爱情会不会转移,任水心不知道。 反正失恋的痛苦,倒是转化了。 变成了羞耻悔恨,以及对眼前这男人的疯狂怒火。 正在内心狂骂,他忽然抬眸,看着任水心:“醒了。” “嗯。” 任水心忍着身上的酸痛,坐起来。 她恨这个家伙,但她知道,昨晚是她主动,这些也都是她自找的。 是因为当时太伤心,只想破罐破摔地糟蹋自己。 真被这家伙吃干抹净了,任水心也后悔。 但她更要强,后悔也绝对不承认! 裴墨看一眼床头,“衣服给你放那了。” 任水心掀开被子,就那么光着,坐在床边,开始穿衣服。 裴墨在看她,但她逼着自己不要扭捏。 更不能再像昨晚那样大哭大闹。 现在想想都觉得丢人! 她要表现得十分自然,十分成熟,十分不把男人当回事。 于是她看一眼裴墨,讥诮道:“昨晚不是就看过了么,还没看够?” 裴墨笑了:“你的脸很红。” “……” 任水心深吸了口气,但还是忍耐住了,她大方地说:“睡得很热,热了脸就红。” 裴墨点点头:“不是还想要就行。” 任水心以为裴墨经过昨晚那番折腾,体力也透支了,一边去扣内衣搭扣,一边讥笑道:“看来你也没那么行嘛!” “我是怕耽误你去看房。” 他说着,已经朝她走来。 任水心一看见这人逼近,就像被人捏住了心脏,呼吸都变得不畅了。 她想快点把衣服穿好,偏偏双手打颤,怎么都扣不上了。 “你干嘛?”她皱眉看着裴墨。 裴墨没有说话,握着她肩膀,将她转过身去,从她手里接过搭扣,帮她扣上了。 指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轻轻滑过她脊柱,任水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扣好内衣后,裴墨低头在她耳畔说:“今天约了去海边看别墅,忘了?” 他声音低低的,没有一个字和情爱有关,但每个字又都透着暧昧,仿佛在提醒她,前一晚,他们已经发生过无比亲密的行为。 他的大胆与挑衅,令任水心越发气恼。 她直接走出卧室,来到外面客厅里,找到自己的手包,拿出支票本签了一张支票。 在她签字的时候,裴墨就站在卧室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她,似笑不笑,似怒不怒。 任水心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懒得揣测,签好支票,拍在他胸口:“昨晚做的不错,这是报酬。” 裴墨接过来,看眼支票,挑了下眉梢:“如果任先生问起来,我能说这是陪你上床的小费么?” 任水心从小被父亲宠爱着,花钱方面,父亲从来不约束她,但如果有大额支出,也会过问用途。 不是父亲不让她花,是怕她沾染了不良嗜好。 豪门子女,物质过剩,精神却容易空虚,一般的娱乐满足不了的时候,就会为了寻找刺激,做很多无下限的事情。 父亲在私生活和个人嗜好方面,对她约束比较多,也是为数不多的一点约束了。 “有胆你就说!”任水心白了裴墨一眼,走回床边,继续穿外衣。 但她瞥到裴墨点了点头。 想到这家伙在父亲面前向来很诚实,还真有可能告诉父亲。 虽然任水心总是拿父亲威胁裴墨,动不动就说,我要告我爸,你欺负我! 但她知道,父亲是很喜欢裴墨的,还无意和管家孟叔说过,如果让裴墨当他女婿,他是很乐意的。 万一让父亲知道两人发生过关系,搞不好还真把他们撮合到一起。 “你要敢说,我就弄死你!” 裴墨把支票收起来,“不说可以,但我也希望,如果以后还有这方面需求,不要去找别人。” 任水心愤恨地来到他面前,揪住了他的衣领,“你敢威胁我?” 裴墨握住她的手,轻而易举地就掰开了她的手指,一转身,握着她两条腕子,将她禁锢在墙上。 “只是不想让你再作践自己,”他话音一顿,凝视她的唇,低声道:“再说,要是真想威胁你,我就会逼你每晚都来陪我。” 第109章 吃上瘾了? 任水心的脸越发滚烫,她想大骂眼前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喉咙梗住,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还吃上瘾了?! 但也像过去无数次一样,她被这家伙气到抓狂,却依然拿他没办法。 因为连父亲都治不了她的时候,最后都是裴墨镇压了她。 这个突然来到她家里的大哥哥,有时候会拼了性命保护她,有时候又像一个大克星,克得她浑身难受,干什么都不痛快。 “今天我自己去看房!不要你陪着!”她愤恨说道。 裴墨这次没强求,他点了点头:“行,我正好去忙点自己的事情。” 说完,他松开了任水心的手,拿起桌上的电脑,拎了件风衣,真的就走了。 任水心看着空荡荡的房间,一种没来由的失落感充盈着内心,她冲着门口大喊:“裴墨,你个王八蛋!” 但那位已经走远了。 房间里只剩下她和她手里那个厚厚的支票本。 有钱又如何,她想要的,一样都买不来! 她把支票本撕了个粉碎。 …… 另一边,林小柒却尝到了有钱的甜头。 她用霍灯神给的钱,买了一套平时舍不得买的绘画用品,还有一个最新的电子画板。 午饭也是在市区吃的,一家老字号中餐厅,林小柒选的。 进餐厅之前,林小柒就和霍聿森说好了,今天她请客,不许他抢着买单。 霍聿森总觉得出门吃饭,让女孩子结账会不好意思,还想坚持一下。 林小柒狡黠一笑:“羊毛出在羊身上,花来花去,都是聿哥的钱。” 霍聿森无奈发笑,他倒是没这么想,既然给她了,那就是她的小金库了。 但她兴奋的样子,就好像一个小孩儿,拿着家里大人的银行卡去结账,只为了体验一下消费买东西的感觉。 那就尽可能满足她好了。 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一千万给少了。 之前那张卡里的钱倒是不少,但是他的名字,小柒好像不好意思用,看来以后还是得给她转账。 钱入了口袋,她才觉得是她自己的。 …… 小柒对这家餐厅很熟,进去后直接走去一个靠窗餐位。 点餐时,不用看菜单,也能说出招牌菜。 霍聿森忽然想问,以前是不是和慕北卿经常来这吃。 但最终没有开口。 以前是想着,时不时就和她谈论谈论慕北卿,免得她的心病越来越严重。 就像伤口不能总闷着。 但这一天,就像两人第一天开始恋爱,是属于他和小柒的。 霍聿森不想有另一个男人介入他们之间。 哪怕是一个已经去世的人。 而当小柒点主食的时候,没有问他,就直接点了,还说那个分量两个人吃正好。 霍聿森心里略有些别扭,没有接受她的建议,而是让服务生拿来菜单,重新选了一种。 小柒还想劝说他,但霍聿森笑道:“我们尝试尝试新的,或许也不难吃?” 她个性随和,当即说也可以,于是就开始搓着手期待了。 饭菜总也不来,每当服务生端着托盘从身边经过,她都微微挺直身子,翘首期盼着,希望那是给自己的。 但每次都不是,希望又变成了失落。 霍聿森抿着茶水,就这么望着对面的姑娘。 看着她生动的一举一动,想象着,几年前,也曾有另一个男人坐在这个位子,这么看着她。 霍聿森心里泛起酸苦,也很心疼她。 如果没有那场事故,如今坐在她面前的,就不会是他,而是她心爱的北卿哥哥。 故地重游,却已物是人非。 她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不过,小柒不经意咬唇的小动作,又让霍聿森想起了前一晚两人相拥着亲吻的情形。 那是她的初吻,霍聿森不会判断错的。 她和慕北卿有再多回忆,也都成为回忆了。 而霍聿森却会和她不断制造新的记忆。 只要不是慕北卿突然死而复生,回来跟他抢小柒,那他就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俘获她的心。 总有一天,他也能成为小柒放不下的人。 想着这些,霍聿森心头开朗了许多。 这顿饭两人吃得都很满足,林小柒吃开心了,话就容易多,跟霍聿森说起了很多小时候的糗事和干过的坏事。 说她把爸爸的牙膏换成颜料,害爸爸刷了一嘴绿。 还说自己跟小男生打架,把人家头打破了,死不道歉,最后连累爸爸妈妈和她一起写检查。 还有每年寒暑假的作业,最后都不是她自己写完的,写不完就哭,一哭北卿哥就没辙了,只好帮她写作业。 她说这些的时候,眼里闪着光,那大概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段时光了吧。 而听到她曾经也有那么调皮捣蛋的一面,霍聿森心里更不是滋味。 应该是父母去世后,寄人篱下的生活,才让她变成了今天这幅乖巧的样子。 霍聿森拍拍自己身边的位子,小柒愣了下,低头腼腆一笑,从对面坐到了他身边。 霍聿森揽住她的肩膀,在她额上轻吻了一下。 林小柒感觉到了这个吻里的安慰,对霍聿森说:“聿哥,我没有难过,真的。” “嗯,只是想抱抱你。” …… 当两人这么说话的时候,在他们背后,那个由一面屏风隔开的包间里,身形清瘦,面容冷峻的年轻男子独自坐在包间,看着窗外出神。 一位部下走进来,垂首汇报:“已经按您的指示,把东西送过去了,但是家里没人。” 男子点了下头:“下去吧。” 家里当然没人,因为她和她的聿哥正在这卿卿我我。 男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小口。 “北卿哥……”他重复着林小柒的话,轻笑了一声,“还以为你忘了。” …… 饭后,霍聿森这边做好了陪小柒逛街血拼,帮她拎包的准备,但她到底是个节俭的姑娘。 她只去商场买了一套运动装,又从宠物店买了十来罐猫罐头,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罐头是给别墅外的流浪猫的,买运动衣则是为了晨跑。 不过,临到结账的时候,她忽然让导购先别下单,又跑去男装区,拿了一套和她那身配套的情侣款,让导购一块结。 显然那是给他买的,还补充了一句:“你要穿!” 霍聿森笑了,他很喜欢这个跟他不客气的小柒。 不过,小柒主动跟他穿情侣装,这是霍聿森没想到的。 小柒没问他的尺码,就直接买了合适的码数,更是出乎他意料。 看来是穿过他的衣服后,就记住了尺码。 霍聿森感到,两人的关系,正逐渐步入正轨,他们已经很像一对恩爱的情侣或夫妻了。 吃完午饭,逛了街,两人一起回到林中。 大师已经起来了。 取了大提琴,辞别郁大师,两人回到海边别墅。 他们前脚进家,别墅区的保安后脚就来敲门了。 保安说,早上有人送了一个纸箱过来,是给林小柒的。 第110章 我在小柒心里,是个替代品么? 那是一个三角形大纸盒子,匿名送来的。 小柒十分诧异,她没有网购东西,也不知道谁会把东西送到这来。 在她认识的人里,没人知道她现在住这,也就不可能给她快递。 她问保安是谁送的,保安却说,只是个跑腿的快递员,送礼物的人没来。 保安离开后,霍聿森帮她把纸盒拿进屋里,让她先看看在所。 林小柒拿了裁纸刀过来,拆开了箱子。 一把大提琴。 和林小柒昨晚在郁大师那订的那款一模一样! 看见那琴的时候,小柒惊讶极了。 霍聿森也不禁皱了眉头。 他记得郁大师前一晚说过,小柒选中的这把琴,当初做了两把,其中一把在他们之前,就已经被人订了,是昨天早上被取走的。 所以那个买走琴,却送来给小柒的人,是谁? 那人知道她会弹琴,显然也很懂她心思…… 两人面对着这把琴,都陷入了思考。 霍聿森酸溜溜地问了句:“是不是你那个泽之哥哥?” 小柒摇头:“泽之哥哥在北城呢,前两天还跟我联系过,不会是他。” 然后两人继续沉吟着,过了几秒,几乎异口同声道:“谢明哲?” 两人又都赞同了对方的看法似的,点了点头。 他们都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谢明哲。 谢明哲喜欢小柒,人就在南城,也知道小柒会演奏大提琴,之前还有过匿名送花的“前科”。 所以这把匿名送来的大提琴,很可能依然来自谢明哲。 得出这个结论后,霍聿森说,他会联系郁大师,求证此事。 林小柒也说,她会打电话问问谢明哲,是不是他送的。 只要确定是谢明哲,那这把琴肯定是要原路退回去的。 两人一个站在客厅窗边,一个坐在沙发上,开始拨打电话。 过了几分钟后,霍聿森离开窗口,重新回到大提琴前面,林小柒也挂了电话。 他们都得出了一个结论:不是谢明哲。 刚才林小柒打通电话的时候,谢明哲还在睡懒觉,迷迷糊糊地问:什么提琴?郁什么?柒柒你说啥呢! 林小柒无语地把手机从耳边拿开一点,对谢明哲说道:“请叫我林小柒。” 谢明哲笑着说:“好,那我以后就叫你柒柒了。” “……” 霍聿森那边,他把谢明哲照片发到郁大师手机上。 郁大师看了之后,说不是这个小伙子。 那是个低调有礼貌的年轻人,所留联系方式都是假的,因为那人拿走琴后,郁大师想给对方附赠一套替换琴弦,按照地址寄出,最后发现街道上根本没有他填写的门牌号。 霍聿森说,既然不知道是谁,也退不回去,就先这么放着好了。 林小柒便把纸箱子重新封好,临时放在客厅一角。 其实还有一个人,有可能这么了解小柒。 但两人都回避了那个名字。 然后回到各自书房。 霍聿森打开电脑,在搜索栏下输入:空难中失踪人员的幸存几率。 小柒拿出手机,也搜索了类似词条。 两人又都得到了相似的结果。 飞机失事,生存率很小,但也不是没有可能。 如果飞机直接坠毁、爆炸或空中解体,乘客甚至没有准备时间,飞机死亡率将大大提高。 慕北卿乘坐的那趟航班,没有发生爆炸和空中解体,当时飞机迫降海上,原本可以有几分钟逃生时间,但海面下有暗礁,飞机被暗礁撞出缝隙,很快下沉。 大部分乘客当场死亡,其中21名失踪者,至今下落不明,但也已经判定遇难。 慕北卿就是那21人之中的一个。 林小柒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抹掉眼泪,缓了一会儿。 感觉自己很荒唐。 慕北卿已经去世了,幸存只是概率上的可能,事实上,是不可能还活着的。 她竟然还希望,那大提琴是慕北卿送的…… 再说了,如果真是慕北卿,怎么会不来见她呢? 另一间书房里。 霍聿森关闭了网页,看着窗外沉吟着。 他得出了和林小柒不同的结论。 他认为,慕北卿遭遇的情况,是有幸存可能的,即使只是概率上的可能。 霍聿森习惯做出最坏的打算。 如果慕北卿真的还活着,为什么不来见小柒? 难道他在事故中,残疾了?不想让小柒看见他狼狈的样子? 又或者他知道小柒结婚了,不愿意再来打扰? 那送琴又是几个意思,暗中表示关心,还是另有所图? 霍聿森曾想过,只要不是慕北卿死而复生,来和他抢小柒,他就有一辈子时间来俘获小柒的心。 现在看来,慕北卿还真有可能“死而复生”…… 霍聿森忽然感到一种强烈的不安。 任何人来抢小柒,他都不怕,但如果是慕北卿……自己还有几成胜算? 小柒的书房里传来大提琴的声音。 霍聿森合上电脑,走去她的书房。 小柒正坐在午后的阳光里拉琴。 听到他的脚步声,小柒停下琴弦,转头看向他,灿灿一笑:“聿哥,我们合奏一曲啊。” 说着,她看向房间里那架立式钢琴。 霍聿森来到钢琴前坐下,打开琴盖,随意按下几个音符。 “合奏哪一首?” “就昨晚你弹的那首吧,better tomorrow。” 霍聿森继续无意识地按着琴键,“我不会演奏那首曲子。” “昨晚不是你?” “不是。” “那是谁。” “不知道。” 霍聿森回答小柒问题的时候,始终没有看她。 昨晚演奏那首曲子的人,的确不是他,至于是谁,他也不知道。 听到那首熟悉的曲子时,他就赶过去了,但等他到了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 那首曲子,和今天收到的这把大提琴,都过于奇怪。 霍聿森把这两件看起来不相关的事情联系起来之后,他有理由怀疑,是同一个人做的。 当然可以继续欺骗小柒,就说是自己弹奏了那曲子,让小柒不要抱有其他幻想。 但他不屑于通过这种低劣的撒谎手段,来留住小柒。 林小柒听完霍聿森的回答,怔愣了几秒。 不是聿哥弹得,那是谁? 她摇摇头,打消了这些好奇。 因为是谁,都不会是慕北卿…… 她来到霍聿森身边,把手机递给他,说不会也没关系啊,这里有曲谱,连那谢明哲看一遍都能会,聿哥琴技高,肯定没问题。 霍聿森把手机过来,放在了钢琴上,然后揽住小柒的腰,将她抱在了腿上。 “那么想让我弹这首,很想他么?” “聿哥……” 他温柔地抚了抚林小柒的脸,目光忧郁而冷淡:“我在小柒心里,是个替代品么?” 第111章 难哄 “绝对不是!”林小柒斩钉截铁地回答道。 因为慕北卿在她心里是不可替代的。 当然,这话林小柒可不敢说,说出来得把聿哥给气死。 其实,聿哥和北卿哥一样,在她心里都是不能取代的! 但这也不能说。 她要敢说,聿哥绝对敲着她脑壳,批斗她,说她是个一心二意的小渣女。 她对霍聿森说,选这个曲子,是以为他会弹这个,选别的呢,则不知道他会不会。 她真的是用心对待霍聿森的,也从来没有把他和慕北卿做过比较。 所以他说自己是替代品的时候,林小柒真的很伤心。 霍聿森依然沉着脸色。 林小柒感觉解释没有用,好像应该哄哄他,但是该怎么哄呢? 不能说假话,也不能太夸张。 林小柒想了想,好像只要是她和北卿哥一起做过的事情,霍聿森就会介意。 那就找一些跟北卿哥没关系的好了。 林小柒灵光一闪:“聿哥,我给你演奏一首我自己写的曲子吧,你绝对是我第一个听众!” 霍聿森挑了下眉梢,但表情依然淡淡的。“还会作曲?” 林小柒腼腆一笑:“而且是处女作,送给你啊。” 霍聿森的目光从她的眼眸,转到了唇部,“我到希望你把处……” 说到一半,他停下来。 林小柒问:“什么?” 他清了清嗓子,“我现在不想听曲子,你换一个。” 眼前这位的大少爷劲儿出来了,林小柒擦了擦汗,只好继续想。 “那我给你唱个歌儿?” 霍聿森挑了下眉梢:“你会的挺多?” 林小柒眼珠一转,叹了口气:“可是会这些有什么用呢,聿哥生气了,我都哄不好。” “嘴儿还挺甜。” 他语气虽然冷冰冰,但脸色明显缓和了。 林小柒一看这一招管用,乘胜追击,“聿哥要不要听?” “不听。” 林小柒尬在原地。 没想到男人闹脾气了,这么难哄! 想到这两天两人刚解锁了亲亲,霍聿森好像对这个挺热衷的,那就投其所好。 “那要不,你亲我吧,多久都行。” 之前和他亲吻,林小柒都会提前叫停,因为老仰着头,脖子会酸,还有一种缺氧的感觉,她就推开霍聿森。 但眼下聿哥闹起了脾气,她决定依着聿哥一次。 霍聿森笑了:“你哄我高兴,应该你献吻,怎么还让我主动?” 林小柒愣了下,觉得有道理。 她当即把霍聿森脖子搂住,凑近他的唇。 但霍聿森侧了下脸,对她说,“十分钟,闹钟不响,你不能停。” 林小柒嘴角僵了下,但她那股不服输能吃苦的劲儿上来了,认真说道:“行,定时吧!” 她根本不像要和喜欢的人亲吻,更像是完成某种任务。 但霍聿森也不介意,真就打开了手机闹钟,定了个十分钟的倒计时。 林小柒学着他之前的样子,像吃一块奶油蛋糕一样,开始吻他。 霍聿森微微睁开眼睛,感受着她柔软的唇,看着她越来越红的脸,抱着她的手微微地收紧了。 然后他用另一只手,悄悄关掉了倒计时…… 林小柒像亲了霍聿森一万年一样。 她发自内心地讲,并不讨厌和霍聿森有这样亲密的接触,但怎么会产生如此漫长的感觉? 终于还是认输了,她离开了霍聿森的唇。 “聿哥,我嘴唇麻了,还剩几分钟,我歇会儿再补上行吗?” 霍聿森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嘶,我没点开始吗?” 林小柒带一脸问号看他:“是要让我再来一次吗?” “那倒不用,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今天老公陪你去海边写生。” 霍聿森的低气压彻底驱散了,林小柒很有成就感。 虽然心里会吐槽他没追求,就知道要亲亲,但只要聿哥别再冷着脸,林小柒就高兴。 然后她后知后觉地想,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在意他的心情呢? 不可思议。 至于去海边写生,前几天她就想去了。 但没有画画的工具,他们也不方便外出,林小柒都快憋疯了。 今天聿哥有空陪她,林小柒就敢走远一点,找一处好风景。 林小柒想马上出门,但霍聿森把她按在书桌前:“把你这两天没上的课补上,我去工作一个小时,然后我们再出门。” 林小柒只好打开学校网站,找到自己所缺课程的录像。 一个小时后,书房外传来霍聿森喊她的声音:“收拾收拾,准备出门了。” 林小柒一个激灵,从电脑前抬起头来,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走神走了一堂课。 脑子里都是和霍聿森亲吻时的感觉,身上也全是他的气味,以至于老师讲了什么,一点没记住。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上中学的时候,老师总说搞对象耽误学习。 是会受影响…… 她赶紧应了一声,背上画具就出了门。 两人沿着海边小公路慢悠悠走着。 林小柒寻找写生素材。 霍聿森则想着刚才和司徒寒通话的内容。 他从小柒的书房里离开后,就给好朋友司徒寒去了个电话,请司徒寒帮他调取邮轮上,尤其是小宴会厅的监控录像,希望能查出来那个演奏钢琴的人的身份,最好有那人的正面图像。 过了几分钟,司徒寒就给了他调查结果。 前一晚邮轮监控设备被黑,所有录像都被删除了。 霍聿森问他,这种情况经常出现么? “当然不经常,应该说几乎没有过这种情况,要是天天被黑系统,监控录像随时有被盗风险,我这餐厅谁还敢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霍聿森也相信这个定律。 并且,他十分怀疑,就是那个演奏者找人删了录像。 他看看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 小柒最终找到了一处心仪的景致,两人离开小公路,来到海边。 小柒找了个平整干净的大礁石坐下,然后就开始画画了。 她画画的时候,霍聿森就安静坐在她身边,不去打扰她。 他看着远处的大海与海鸥,思考自己的事情,关于公司,关于父母的死,关于奶奶的期望,关于小柒对他的感情…… 小柒连着打了几个喷嚏,衣服穿少了,有点着凉。 霍聿森让她慢慢画着,他回家给她拿衣服去。 小柒点点头:“聿哥你顺便给我拿杯水,好渴。” 霍聿森感觉自己很像个照顾女儿的老父亲,也是无奈,揉了揉她头顶,“知道了,继续画你的。” 但霍聿森刚走没多久,小柒就遇到了麻烦。 她被三个刚乘游艇出海回来的公子哥,围在了礁石上。 第112章 裴哥,我记得您 被那三人围住的时候,林小柒内心的厌恶感,要多过恐惧。 她知道霍聿森很快就会回来,也一定有办法把这三个家伙赶走。 但那三人不安分的眼神,肆意在她身上游走,林小柒恶心极了,恨不得用手里的画笔戳瞎他们的双目。 中间那个穿花衬衫的,长得倒是挺好,戴蛤蟆镜,很像那种徒有其表只会耍酷的男明星。 他嘴角一勾,邪魅一笑,“小美女,画什么呢?给哥哥看看啊?” 他说完后,也不知道怎么的,另外两个小白脸跟着哈哈大笑,像两个大傻子。 林小柒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紧紧盯着面前的人。 她手边有一把油画刮刀,反正对方要是敢碰她,她就敢出手。 男人把蛤蟆镜往下勾了一下,露出两只眼睛,试探问道。 “你也在这附近住吗?” 林小柒不说话。 她在想聿哥怎么还不来…… 另外两个年轻人,拿起林小柒手机看了看,很聪明似的做出了判断:“应该不是在这住的,直接扛走就行了。” 林小柒的手机是个该换代的旧款手机,用了好几年了,确实有点寒酸。 蛤蟆镜抹了抹嘴角,眼里发出淫邪目光,就像看见了他今夜的晚餐。 林小柒断定,这种明目张胆劫色的行为,绝对不是他们第一次。 必然有其他女孩子落入过他们魔爪,也许他们已经仗着自己的势力,摆平了官司,或者用钱让女孩闭嘴。 可恶! 林小柒就恨自己没有能力教训这三人。 所以,有能力的聿哥怎么还不来! 她用余光瞥向远处。 隐约看到一道高大身影走来,估计是霍聿森,林小柒心头一喜,稍稍踏实了一点。 “小妹妹,你别怕,哥哥们今晚会好好疼你的。” 那蛤蟆镜说着,伸手捏住林小柒的下巴。 她挥着刮刀,划在那人手腕上,把那家伙的手打开了。 林小柒没客气,一刀就见血了。 蛤蟆镜吸了口冷气,看着手腕上的割伤,皱了眉头,随即又笑了。 “性子很烈嘛,哥哥就喜欢驯服小烈马哦!” 另外两个也嘿嘿笑着。 蛤蟆镜斜了那两人一眼,摆了下头。 那两人立即上前来,一左一右按住了林小柒的肩膀,显然是要强行把她带走。 与此同时,林小柒一侧传来一道沉稳冰冷的男性嗓音:“放开她。” 林小柒一愣,不是聿哥。 她看向那说话的人。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而强壮的年轻男子,身上有一种令人胆怯的凛冽气质。 林小柒觉得他非常眼熟。 那三个人也都看向那男子,中间那个蛤蟆镜不认识他,“你谁啊,敢拦老子?” 另外两个跟班似的小白脸,其中一个赶紧跟他说,“炀哥,这是任老的安全助理。” 另一个则伸手去跟男子握手:“什么风把裴哥吹来了!” 林小柒一听对方说“任老”和“裴哥”,这才想起来,这位男子,她在任先生家宴上见过,是任先生的贴身助理,记得任先生喊过他名字,好像是叫裴墨。 让林小柒印象比较深刻的是,当时她坐在舞台一侧安静小厅里等霍聿森,任水心和她的姐妹们后来也到了小厅里,裴墨也在不远处吧椅上坐着,应该是随时保护着任水心。 任水心上台弹琴之前,裴墨拦了她一下,皱着眉头提醒道:“别任性。” 任水心轻轻一哂,说:“我演奏一曲献给宾客们,怎么就任性了?” 事实证明,裴墨的判断没错。 任水心演奏结束后,就邀请林小柒上台表演,把林小柒陷入了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 想起当日裴墨的冷静阻拦,林小柒对这位冷酷大哥的印象又好了几分。 思绪回到眼前。 裴墨并没有跟那人握手,来到林小柒面前,挡在了林小柒和那蛤蟆镜之间。 小白脸把蛤蟆镜一摘,仰着下巴看了看裴墨:“这是我看上的妞儿,今天我要把她带走!” 裴墨冷冷瞧着对方:“你可以试试。” 另外两个赶紧拉住了这个不怕死的,跟裴墨赔礼道歉,说不知道这妹妹是裴哥的人,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蛤蟆镜不服,嚷嚷着,我凭什么怕一个保镖。 他的朋友则说:“那不是一般保镖,人家是任老身边的红人,搞不好是任老未来的驸马爷呢!” “那他还来跟我抢?” “哥,炀哥,别说了,我们再找别的,这个就算了。” 他们渐渐走远了,谈话声被海浪声稀释,终于听不见了。 林小柒从礁石上站起来,说不怕,腿却有点软,晃了一下。 裴墨伸手,但没有碰到她,只是虚着护了她一下,然后林小柒自己从礁石上跳下来。 “谢谢裴哥!我记得您。” 裴墨笑了下,但也只是很浅很短暂的一个笑,随即恢复了一贯的冷酷表情。 “这边虽然是富人区,安保做的不错,但也有这种无赖,出来的时候,最好让家里人陪着点。” 林小柒点点头,可一想到自己家里人,心里就有点小委屈。 聿哥还不来! 要不是人家裴墨及时出现,小柒就要被臭流氓掳走了! 正怨着,她家那位来了。 霍聿森左手拎着奶白色卡通保温壶的挂绳,臂弯上搭着一件外套,右手则拿着一个保鲜盒,里面好像装着什么好吃的。 林小柒抿了抿唇,跑到霍聿森面前:“聿哥你怎么才来啊……” 话一出口,想着自己刚才的屈辱和惊险,眼眶红了一下。 霍聿森把保温壶的挂绳挂在她脖子上,手里的保鲜盒也塞给她:“怕你饿,顺便给你洗了串葡萄,耽搁了几分钟。” 一边说着,又把外套披在了她身上,看着她红了的眼眶问道:“出什么事了?” 林小柒心里那点怨气,在感受聿哥带来的这份温暖之后,瞬间消失,她摇摇头:“多亏裴哥在,没事了。” 霍聿森也看向林小柒身后的裴墨,打了招呼:“裴哥过来了。” “来这边看房子,一路逛过来,正好看见几个小混蛋想欺负小柒,就把他们赶走了。” 霍聿森皱起眉头:“我刚才过来的时候,在公路上遇见三个小子,是他们么?” 裴墨道:“应该是。” 林小柒说道:“其中一个穿花衬衫,戴蛤蟆镜!” 霍聿森点点头,抚了下林小柒的头顶,温柔而坚定地看着她:“他们对你做什么了,告诉我。” 第113章 贪恋他身边的安全感 林小柒想了想,如果要说实质对她做了什么,好像也没有。 说了几句臭不要脸的话,拿住了她胳膊,要把她带走。 但他们的意图是坏的! “反正我划了那个人一刀。” 霍聿森挑了下眉,看看她手里那只刮刀:“用这个?” “对。” 霍聿森赞赏地点点头:“做的不错。” 但他话音一顿,问道:“你为什么划那人一刀?” 林小柒便说,因为那人捏了她下巴。 后来因为裴哥及时赶来,林小柒没有受到伤害,但她知道,这些人肯定干过很多坏事,这绝对不是他们第一次。 林小柒幸运逃脱了,就肯定有没逃脱的。 之后霍聿森向裴墨道谢,裴墨不再过多逗留,他向公路那边看了一眼,眯了下眸子,朝着那边走去。 裴墨走后,霍聿森问小柒,画完了没有。 林小柒说,还差一点点。 “那就画完再说。” 林小柒回到了礁石上,继续画画,偶尔往嘴里塞个葡萄,岁月静好。 坐在她旁边的霍聿森,则在手机上联络了别墅区的物业管家。 等林小柒画完了画,收拾东西准备回家,霍聿森直接牵着她的手,到了小公路边。 公路上停着一辆白色观光电瓶车,是物业的车。 开车的是物业保安,司机旁边坐着一位穿西装的男人,看起来是管理人员。 管理人员见到霍聿森,恭敬喊了一声霍先生,说实在抱歉什么的。 霍聿森摆摆手,“不用多说了。” 然后他看向林小柒:“想坐前排,还是后排?” 反正车上除了司机和物业人员,就小柒和霍聿森两人。 林小柒直接坐在了车尾。 这种观光车,她就爱坐车尾,脸朝着后面,视野开阔,看着路边风景快速离自己远去,感觉很有意思。 霍聿森也陪着她坐车尾,手揽着她的肩膀,两人听着海浪,吹着海风,聊着晚上吃什么。 在这一刻,林小柒忘了所有的不愉快。 那些好的,坏的,快乐的,悲伤的,都通通不去想。 她主动靠在霍聿森肩膀上,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时,视线不经意落在了霍聿森握紧的拳头上。 因为握得太用力,关节都发白了。 林小柒仰头看向霍聿森,发现他脸色也很难看,冷沉沉的。 他这样子,不像要回家,倒像是要去跟人干架。 “聿哥,你怎么了?” 林小柒说着,摸了摸他的拳头。 他松开了拳头,对林小柒淡淡一笑,“没什么,在想事情。” 几分钟后,电瓶车停在山脚下一栋别墅门前,并不是自己家。 林小柒诧异看着霍聿森:“这是谁家?” “一会儿就知道了。” 霍聿森下了车。 林小柒亦步亦趋,心里开始敲鼓,隐隐感到不安。 物业管理人员也下了车,走到对讲机前,就要按门铃。 霍聿森制止了对方:“这件事我们两家私了,谢谢带我们过来。” “这个……” “你们最好回避一下,不然会落得个不作为的坏名声。” 物管愣了下,当即对霍聿森说:“我和司机在街角等您们二位。” 霍聿森点点头。 白色电动车驶离别墅。 林小柒拽了拽霍聿森的袖子:“聿哥……这是谁的家啊?” 她有猜测,但不确定。 霍聿森没有回答,拍拍她肩膀:“去摁门铃,乖。” 林小柒迟疑了两秒,还是听话地走到对讲机前,按了门铃。 对讲机接听了,对方发出哈哈大笑,随即门打开了。 林小柒转头看向自家聿哥。 “站在门外等着。”霍聿森说完,推门走进去。 林小柒的心脏已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 她想跟进去,但聿哥不让她进去,只好在门外叫了他一声。 他转过头:“很快就好,马上就回家吃饭。” 她不是因为饿啊! “你伤才好……” “不碍事,”他顿了顿,“听到什么都不许进来,可以答应我么?” 林小柒咬了下唇,点点头。 霍聿森笑笑,但马上笑容消失,他大步转身走进庭院。 林小柒站在门口,看不到里面的情形,但听得到。 过了一会儿,有人到了院子里,不止一个。 霍聿森说:“就是你们几个欺负我女人。” 之前那个戴蛤蟆镜的年轻人的声音:“呦,这是……” 他话没说完,林小柒就听到一声哀嚎。 和她猜的一样,聿哥来给她报仇了。 听着里面扑通扑通的摔跤声和惨叫声,林小柒眼眶发酸。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在学校也有被同学欺负过。 北卿哥也是这样,牵着她就去找那小孩,她挨了多少打,北卿哥就替她打回去几拳。 不同的是,这一次,对方还没怎样她,霍聿森已经加倍替她教训回去了。 她第一次意识到,这个安静、温柔、看起来与世无争又很矜持的大少爷,也有着如此狠厉的一面。 北卿哥是回不来了,但霍聿森却来到她身边,守护着她。 就好像,之前上天拿走了她生命中所有的美好,却在这个秋天,又全都还回来。 可是好担心他…… 林小柒终于还是违背了自己承诺,走进大门内,经过一小段玄关,她躲在墙后面,看到了院子里的情形。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入海,院子里昏昏暗暗,如恐怖的修罗场。 地上倒了好几个人,有黑衣保镖,也有下午想把她带走的那三个人,全都哎呦哎呦地痛叫着。 霍聿森站在院子中间,居高临下看着那些人,浑身散发着凌厉骇人的气息。 林小柒看得呆了。 打架不好,但是,教训坏蛋的时候,打架的男人真的好帅! 她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急跳,目光怎么都无法从霍聿森身上挪开了。 她想到,刚才聿哥陪她在海边写生的时候,就已经想好要来揍这些人了,但那时候林小柒还以为他只是在专心看海…… 他怎么可以把情绪藏得如此滴水不漏! 在他平静沉稳的外表下,到底还藏着多少她不了解的事情? 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令林小柒有点怕,同时也产生了一种心动的感觉…… 她开始喜欢在聿哥身边的感觉。 甚至开始贪恋聿哥给她的这份安全感。 躺在地上的一个小子一边痛得龇牙咧嘴,一边指着霍聿森说:“你入室……入室打人!我要报……报……报警!” 霍聿森弯下腰,帮那人把掉在地上的手机捡起来,递给那人:“那现在就报吧,我正想配合警方调查调查你们几个。 第114章 哥哥很贴心 霍聿森话音一落,嚣张小子脸色煞白,终于不敢再说话。 之前带头欺负小柒的男人,则连忙说对不起,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之类的话,请霍少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霍聿森冷冷瞥着这群人。 林小柒则呆呆望着霍聿森。 看得太出神,以至于,当霍聿森转过身,朝她走来时,她甚至忘了自己之前答应过霍聿森,不论听到什么,都不进来。 霍聿森来到她面前,弹了下她脑壳:“不是让你在外面等么,怎么还是进来了。” 林小柒内心小小忐忑,但仗着聿哥喜欢她,知道他不会真的再责备,赶紧转移了话题。 “聿哥,咱们不报警吗?”她小声问道。 她问完后,霍聿森笑了下:“出去再说。” 离开了那处宅院,两人回到物管开来的小车上,依然坐在车尾。 车子朝着他们家的方向驶去。 霍聿森也向林小柒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不报警。 不是不想报,而是手里没有证据,有证据还会不放过他们? 如果单凭他们骚扰小柒这件事报警,也是不足以立案的,因为骚扰行为及时被制止了,最多警告一下,撑死拘留几天。 那样一来,霍聿森打人的事儿也得有个说法,所以他不会报警。 “那你刚才说,正想配合警方调查,是骗他们的?” 霍聿森笑着揉了揉她头顶,说那只是在诈他们,那些小混蛋没有几个干干净净的,一诈一个准儿。 有了这次警告之后,他们应该就不敢再来招惹林小柒了。 这么一解释,林小柒就懂了。 是她家聿哥气势太强大,说话掷地有声,底气十足,震慑住了混蛋们,对方才会那么轻易地上了当。 两人这么说话时,林小柒注意到了霍聿森拳头上的红肿。 那些人被揍得那么惨,聿哥的手一定很疼吧。 而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她,心中又是温暖,又是歉疚的。 她拿起霍聿森的手,轻轻握着,自言自语地说:“回去得赶紧用冰块敷一下。” “就肿了点,没事的。”霍聿森反过来握住她的手,还亲了下她的手背。 想到霍聿森在极短时间内制服了多个对手,林小柒好奇问他,以前是学过跆拳道之类的吗? “嗯,跟我一堂哥学习过。” “大伯家的哥哥?” 但是林小柒记得,霍聿森说过,他家和大伯家关系不太融洽。 霍聿森说,不是这个大伯,是海城的一个大伯家的堂哥,那位大伯叫霍严平。 霍严平大伯的父亲和霍聿森的爷爷是堂兄弟关系。 严平大伯家有三个儿子,都很能打。 当霍聿森父母去世后,他渐渐意识到,能保护他的只有他自己,就想学习一些格斗术。 他就去找了严平大伯家的三个哥哥。 大哥是在部队上学的格斗之术,都是应对敌人时一击致命的狠招,不像拳击赛那样可以秀出来,也没空教他。 二哥则是从小对格斗类技能感兴趣,马伽术、散打、柔道、拳击,都学过,而且人特别爽快热情。 他想学,二哥就耐心教他。 三哥算是半吊子,对付没有受过训练的混混流氓还行,遇到很厉害的对手,就会显得吃力。所以在霍聿森跟二哥学习期间,三哥也来“蹭课”。 那段时间,每天下午训练完,二哥就请他们去吃好吃的,日子过得又简单又快乐。 林小柒就这样靠在霍聿森的肩膀上,听他讲着过去的事情。 她的目光离开了小公路,又顺着海岸线,直望向远处海面。 海上升起了明月,月光如银子一样铺在海面上,星光点点,令人心醉。 这一刻对林小柒来说,也是又简单又快乐的。 后来又说起了奶奶,霍聿森说,奶奶乡下的那位姐姐,前一晚过世了。 等参加完葬礼,奶奶就会回江城。 霍聿森也计划三天后离开南城,先陪她去梧桐市。 那是小柒外公外婆家,他们一起回老宅,试着找一找她母亲的遗作,然后再回江城。 霍聿森说完后,问小柒还有没有其它安排,如果有,这些计划都还可以调整。 但霍聿森的计划很合理,林小柒没有意见,甚至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废柴,全靠头脑清晰的聿哥打点一切。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聿哥老陪着她,会耽误工作。 霍聿森笑着揉揉她头顶:“放心,我都会安排好的,你只需要协调好自己的课业问题。” 然后他又加了一句:“时间还早,你要不要再去听一节课?” 林小柒一听又要上网课,就脑袋仁疼,很坚定地摇了摇头。 这些天,她的心玩野了,根本学不进去。 想到在这栋漂亮的房子里只能再住三天了,林小柒相当不舍。 到家后,她从冰箱里取出来冷敷用的冰袋,递给霍聿森后,就开始拿着手机在房间里录视频,留作纪念。 于是她像自己的导游一样,举着手机,从入户开始,边走边介绍着房间里的一切:这是聿哥妈妈设计的,虽然没有见过自己的婆婆,但是看见这房子的时候,就觉得婆婆一定是个很温柔的人。 然后又逐个房间介绍,拍下她最喜欢的窗,介绍她觉得房间里有趣的设计,到了酒窖那一层的时候,没敢下去,只在楼梯口录了一下。 不过霍聿森也下楼来了,帮她拿着手机,陪着她,把那间给她留下恐怖记忆的酒窖,也录进了视频。 录到后面,林小柒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外面小流浪猫来蹭吃蹭喝的时间了,她塞给聿哥一罐猫罐头,让聿哥和她一起去投喂小猫。 这个过程,她也都录下来了。 那只小三花早就在门口巴巴等着了。 霍聿森开罐头的时候,林小柒还给他红肿未消的手背来了个大特写,介绍说:“看,聿哥替我教训坏蛋,把手都打肿了!” 霍聿森听着她碎碎念念地介绍,笑着说,“你不去做直播都浪费了。” 林小柒大言不惭:“其实我也适合当演员!可惜都被画画给耽误了!” 这个晚上,两人过得很温馨。 林小柒如躲在一片世外桃源里,内心安宁极了。 霍聿森的心情也不错,只是经过客厅,看到那个躺在墙角的装着大提琴的纸箱时,心里会突然冒出不安之感。 就像有一颗定时炸弹埋在两人之间,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爆炸。 但看到小柒在他身边越来越放松的样子,他又觉得,可能只是自己多虑了。 这一晚对林小柒和霍聿森来说是温馨而轻松的,对任水心和裴墨来说,又是另一番滋味…… 第115章 裴哥哥英雄救美,任小姐醋海翻天 天黑之后,任水心怀着极其复杂的心情,跟着裴墨回了家,他自己的公寓。 至于为什么,则要从两个小时之前说起…… 那时候,太阳还没沉入海面,她在南城海湾别墅区,刚看完房。 她开着车,沿着滨海小公路,准备离开。 当时已经看了一整天的房,任水心又累又饿,坐在车里的时候,伸腿去踩油门,大腿都在发颤。 她体力不算很差,但今天却显得格外弱。 想到自己这毫无收获的一天,气得往自己大腿上拍了一下,“不许哆嗦了!” 一句话,让她想起了前一晚,裴墨在她耳边说的话:“哆嗦成这样,很冷吗?” 她并不是冷,而是累。 但酒后的她失了智,又因为失去爱情,而带着一些自虐似的情绪。 那些累和疼痛,就都变成了她折磨自己的方式。 于是她不要命地激了裴墨一句:“我热得很,你就这点本事么?” 后果是惨痛的。 直接导致今天的她变成了软脚虾。 至于看房的结果,不能说一无所获,但确实白跑了一趟。 逛了一整天,倒是有一套中意的,虽然价格比其他宅子高出近一倍,但距离霍聿森的家很近。 是的,她买房,纯粹就是感情用事。 因为霍聿森在这边有房子,她就也想在他家附近买一套。 即使他一年只来住一个月,任水心也乐意。 也知道自己都爱到没自尊了,但还是控制不住…… 但这套房子,最终没有谈下来。 房价她可以接受,那房东却恶心到她了。 销售带她看房的时候,房东也在,那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穿衣打扮,看起来像个商界成功男士。 任水心越看那房子越喜欢,正想当场拍板签合同的时候,男房东却不卖了。 他把销售支走,对任水心说:“小妹妹,你看上了我的房子,我看上了你,不如这样吧,你陪我一晚,我就把房子卖给你。” 任水心悄悄打开手机录音,让他再说一遍。 男人真就又重复了一遍,然后任水心就开骂了,把那男人骂了个狗血淋头。 那男人有点变态,越骂他,他越兴奋,说很喜欢她这种暴躁的个性,让他想把她捆在床上什么的。 任水心差点把前天的饭吐出来。 见骂不管用,她直接把男人揍了一顿。 她是学过防身术的,虽然打不过裴墨那种级别的,但教训这种淫虫入脑的肾虚男,还是绰绰有余的。 至于对方是什么身份地位,惹不惹得起,她才不管呢。 敢对她任大小姐动歪心思,就揍他。 等销售回来的时候,那男人已经被揍成猪头了,吓得销售赶紧打了急救电话。 剩下的两套房子,也看不成了,任水心捏着发痛的拳头,回到了车上。 她这么一边回想着自己这倒霉催的一天,一边慢慢地沿着公路往回开。 感觉自从林小柒和霍聿森来了南城,她就开始水逆了。 一辈子没遇见过几次xing骚扰,都赶这几天了,而且干什么都不顺。 于是又累又饿又气的她,只想早点回家,吃一碗她喜欢的三鲜面,然后泡个澡,喝杯小红酒,睡上它一天一夜。 而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了霍聿森和林小柒,她踩下刹车,把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 林小柒在画画,霍聿森在旁边看着,目光很深,很温柔。 任水心看着这一幕,她的心啊,就像被针扎一样。 也不知道自己这是做了什么孽,老天爷变着法的扎她的心。 但很快,霍聿森就起身走了,留下林小柒一个在海边画画,任水心的扎心劲儿好了点。 她本来想去追上霍聿森打个招呼,但拿出小镜子看看自己的脸,前一晚被裴墨折腾,今天宿醉也未消,黑眼圈很重,而且逛了一天,妆都脱了,打人的时候又因为太投入,把头发打乱了,衣服还扯了个小口子。 觉得自己太狼狈,她没有去追霍聿森,坐在车里,给自己补了个妆,免得回家了让父亲看见她这幅样子,又担心她。 父亲一担心,就会继续派裴墨跟着她。 但她现在不能想那家伙,一想到他,就想去买刀…… 任水心补好了妆,霍聿森也已经步行离开了公路,看不见他身影了。 她准备发动车子,继续往家走。 但就在这个时候,她不经意地往林小柒那个方向一瞥,发现那林小柒正被三个穿得很像花孔雀的公子哥给围住了。 那几个人好像是要骚扰林小柒。 任水心皱起了眉头。 她是很讨厌林小柒,也很想让林小柒在霍聿森面前出丑,但还不至于盼着她被那三个男人侮辱。 任水心从车后备箱里找了个扳子,拎着就要过去。 感觉今天就是她的干架日。 但她还没穿过小公路,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可不就是她那位大冤家么! 只见裴墨站在林小柒和那三个人之间,不知道说了什么,也看不清他表情。 但任水心看得出,裴墨一来,形势发生了变化。 很快,三个流氓就被裴墨赶走了。 然后林小柒从礁石上下来,好像是要跟裴哥哥道谢呢,就是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没站稳,差点倒在裴哥哥怀里! 裴哥哥手臂都张开了,就等着接人家呢! 结果人家自己又站稳了。 任水心忍不住翻了裴墨一个大白眼,随即她把扳手往车前盖上一放,自己也坐靠在车头上,双手交叉抱肩等着,她倒要看看裴墨接下来要做什么。 再之后,霍聿森回来了,又是给林小柒递保温壶,又是给披外套,好像还带了什么好吃的给林小柒。 两个男人,一个英雄救美,一个嘘寒问暖。 任水心揉了揉刚才打架扭伤的手腕,看向远处的大海,只觉得里面翻涌的不是海水,全是醋。 她也在想,是不是柔弱一点更招人疼? 任水心距离礁石那边不算近,也不远。 这中间没有障碍物阻拦视线,如果霍聿森往她这边看一眼的话,就能看见她。 但霍聿森显然没有多余的注意力,来关注她这辆停在公路上的白色小跑,和她这个站在路边的女人。 不过裴墨看到她了。 裴墨和霍聿森说了两句话,便朝着任水心这边走来,没一会儿,就到了她面前。 她斜了裴墨一眼,阴阳怪气了他一句:“嗬,裴哥哥英雄救美回来了?” 第116章 不会说爱的小孩儿 裴墨也瞥了她一眼,淡淡一笑:“看见了?” 任水心一看他笑,就更来气,讥讽道:“你英雄救美也没用啊,人家老公都来了。” “那我也高兴。” 任水心眉头一紧:“你也喜欢林小柒?” 裴墨看了眼她身后扳手,先走过来,把那扳手拿了起来,放回后备箱里。 “你怎么不说话!我猜对了是不是?” 裴墨回到她面前,淡淡说道;“小姑娘又可爱又温柔,还很有礼貌,谁不喜欢啊?” 任水心深吸了口气,看看天。 真没天理了,怎么全世界都喜欢林小柒? 这是什么该死的魅力啊? 裴墨放好扳手,来到她身边,和她并排靠在车头上,点了支烟,“生气了?” 任水心呵呵一笑:“我生什么气,反正你喜欢人家也没用,人家又不喜欢你。” “你也懂这些道理啊?那怎么还缠着霍聿森?” 任水心气得嘴角直抽抽。 她说裴墨的话,用在她自己身上,也刚好适用…… 这感觉就好像,放出去一箭,反弹回来,射中了自己。 然后她默默告诉自己,不要生气,不要跟眼前这家伙动手,毕竟打不过。 于是扭头看向海边那对,“你真觉得她可爱?” “真觉得。” 任水心闭了闭眼睛,淡淡问道:“那我呢?” “你?”裴墨吸了口烟,“你可恨。” 任水心拧着眉头转过头来,看向裴墨:“你说什么?” 他吐一口烟雾,“又可恨又矫情。” 任水心愣了几秒钟,有点没回过神。 裴墨以前也管束她,但他大部分时候很沉默,不会对她说这样的话来伤她的自尊! 难道,昨晚对她轻薄之后,就不想再保护她的自尊,也不想再忍让她,所以说出了这些年藏在心里的话? “你……你好大的胆子!” 任水心挥手就要打裴墨。 她好像突然回到了小时候。 她最喜欢的朋友,有一天和别的小朋友玩游戏,没有叫她。 她明明想让朋友带上她,走到朋友面前,却哭着说:“我恨你,我再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了!” 此时,她对裴墨也是这样的心情。 明明希望裴墨欣赏她,但不知道怎么的,这一刻却只想揍他一顿。 不过裴墨没有乖乖挨揍。 裴墨往后一躲,抓住了她的手腕,同时另一只手把口中烟夹走,离她远远的。 “你打不过我的,就别动手了。” 裴墨语气淡淡的,眼神冷冷的,有点强势,又有点无赖。 任水心想把手抽出来,抽不动,想继续打他,又打不下去,就这么僵住了。 她心里委屈极了,一下子哭了出来。 “你欺负我!我要告诉我爸爸去!” 裴墨却说:“那我就告诉你父亲,你昨晚对我做了什么。” “明明是你对我……” 裴墨笑了下。 他什么都没说,却让任水心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笑话。 她再也说不下去了,的确都是她自找的! 不管是错过霍聿森,还是昨晚冲动之下与裴墨做的一切……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她只是想要被喜欢,被理解,被宠爱而已…… 可是除了父亲,谁又会无条件地宠爱她,照顾她的情绪呢? 还有什么比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当小朋友了,更难过? 任水心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没人告诉她,该怎么应对这种被逼着长大的残酷事实。 终于无助地哭了起来。 一开始,裴墨没理她。 想哭,就让她哭,小孩子有了坏情绪,总要找个发泄口。 反正哭到没力气的时候,总会停的。 但任水心的眼泪好像比海水还要多。 她抱着自己的膝盖,靠在车前头,望着公路的尽头,那么伤心,那么无助。 裴墨甚至一时搞不明白,她是为不能得到的爱情而哭泣,还是为他们昨晚所发生的,已经无法改变的一切…… 亦或是因为他刚才说的话。 故意说那些话,也是因为气她太蛮横,太刁蛮,就很想教训她,让她知道,她不是宇宙的中心,不可以随意地出口伤人,也不可以任性妄为。 可看着她像个被人丢弃的小孩子,哭到抽噎不止,裴墨还是心疼了。 他甚至开始反省自己。 是不是真的不该这样对她? 但成长不就是这样一个痛苦的过程么,意识到自己不能做一些事情,不能要一些人,流再多眼泪,撒再多娇,也不能改变这些事实。 她就是太晚才明白了这个道理。 裴墨狠着心不安慰她。 但他抽完第二根烟,水心的泪水依然如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滑落。 裴墨暗叹了口气,终于还是不忍心了。 她会变成这样,不是她一个人的错,若不是任先生的溺爱,若不是自己每次的纵容忍让,她也许也可以很乖很懂事。 况且,她也没有那么糟糕。 任性是任性了一点,矫情也是矫情了一些,但是刚才看见小柒被欺负,应该也是想过替小柒出头的吧? 就这样,裴墨从恨铁不成钢地生气,变成了对她的理解和同情。 他蹲下来,捧住她的脸,用拇指帮她擦去眼泪,“好了,别哭了,哭肿了眼睛都不好看了。” “不要碰我……” 她抽噎地说着,打开了裴墨的手,但因为嗓子已经哑了,驱赶的话语没有了威力。 连赶他的动作都软绵绵的。 裴墨拿出手帕,帮她擦了擦眼泪,像照顾小孩子一样,哄着她:“今天逛了一天,肯定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不好!”她抢过他的手帕,擤了擤鼻涕,然后团成一团塞回他西装上衣口袋:“你走!” 裴墨低头看看口袋里的脏手帕,被她气笑了。 都哭成这样了,还不忘任性使坏。 但他也意识到自己彻底没救。 即使她如此过分,他竟也不嫌弃,甚至还觉得这丫头坏得有点可爱,让他想挠她一顿。 就像小时候…… 那时候他们都没长大,还可以无所顾忌地打闹。 不像现在,他已不能随便去碰她的身体,除非像昨晚那样,得到她的允许…… 而眼看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裴墨越发心疼,怕她哭坏了,只好放弃了一切原则。 “我向你道歉好不好,我不该说那种话气你,别难过了好吗?” 第117章 让她怕一怕 裴墨说完,水心就停止了抽泣,红着眼圈瞪着他:“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林小柒!” “你说哪种喜欢啊?” “哪种都包括!” 裴墨只好坦诚说,抛开男女感情,确实觉得小姑娘挺好的,不讨厌。 “但是你讨厌我!因为我又任性又矫情,是不是?” 裴墨几乎没有对人说过软话,但看着眼前这个泪眼汪汪的姑娘,好像除了好声安抚,也没有别的办法。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呢,虽然你是很任性和矫情,但是……” 他还没但是出来,水心哇地哭了:“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裴墨更无奈了。 不过,已经逼到这份上了,也能说几句违心的甜言蜜语。 “但是你任性得很可爱,矫情得情有可原!不就是想吃点干净卫生的优质食物吗,不就是睡不了硬床吗,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大问题他都没说。 如果真要说说这丫头的大小毛病,估计得说到后半夜。 水心终于不哭了,就那么瞪着他,眼里有了些许的愉悦。 “不生气了?” 她抿了下唇,眸色暗了暗,“如果没有我爸,你们才不会管我,我知道。” 裴墨暗叹了口气,原来她也知道,她所倚仗的是什么。 “别人怎样,我不知道,但我不是因为任先生。” 裴墨说着,握着她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扶起来,怕她再蹲下去,腿该麻得起不来了。 “你不用骗我,我知道你烦我,根本不想看见我。”她用力抹掉眼泪,不看他。 裴墨低笑,凑近她脸颊一侧:“我要是烦你,现在哄你做什么?要是不想看见你,昨晚就不会和你做那种事。” 她苍白的脸,泛起了羞赧的红晕。 “原谅我了?” 裴墨哄她的时候,其实自己的心情也在渐渐变好。 如果能让她永远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又任性,裴墨也愿意。 但那是不可能的。 希望她成熟一点,也不过是希望她能坦然接受身边的不如意。 裴墨想看到的,只是一个开心的她而已。 水心却转了转身体,挣脱了他的手:“我才没有!” 她其实不生气了,但是她爱面子,不想刚才还哭,下一刻就笑。 裴墨就配合她:“那要我怎么做,你才肯原谅?” 她随手一指:“你去海底给我捞个贝壳,我就原谅你。” “这么简单?” 水心皱了眉头:“你不怕么?” 裴墨轻轻一哂,把外套一脱,手机也拿出来交给她,“帮我拿着。” 说完,他转身就朝海边走去。 水心不会游泳,小时候又被水淹过一次,对水,留下来了深刻的心理阴影,所以去海里捞贝壳,大概是她想到的最恐怖的惩罚。 裴墨到不觉得,他在水边长大,从小就喜欢水。 虽然这个季节,下海捞贝壳,会有点冷。 但如果能让她高兴,裴墨只当自己来了场冬泳。 这会儿天色已晚,太阳已沉入海,只剩暗红色的余晖在海天交接处。 林小柒和霍聿森,早就离开了海边。 开始涨潮了。 刚才他帮林小柒赶走那三个公子哥的地方,海水已经漫上来。 裴墨把鞋子脱在礁石上,准备走进海里捞贝壳。 但水心跑了过来,“喂你别去了!” 裴墨回头看她一眼:“在岸边等我,别下来了,都是水,湿了你。” “这么冷,你不怕冻死吗!” 裴墨笑道:“心疼我?” 她当即皱眉:“谁心疼你了!我是怕你感冒了没人给我当保镖!” 裴墨笑笑,走进了海里。 他太了解这丫头。 刀子嘴豆腐心,死要面子活受罪。 别看她这会儿阻拦他下海,如果他真的回到岸上,这丫头肯定会说他胆子小之类的。 气死人不偿命,是她一贯的风格。 他宁可受点冷,让这丫头愧疚和心疼,也不愿意让她继续说那些气人的话。 裴墨想着这些,慢慢走进海里。 任水心在而站在岸边,紧紧地盯着裴墨的方向。 这家伙真是疯了! 让他下海,他就真下去了,这么晚了,又这么冷,他一点都不怕吗? 转念一想,反正自己提醒过他了,是他自己执意要下去,怪不得她。 任水心的愧疚感少了一点点,但天色很快就全黑了下来。 裴墨的身影也完全消失水面之下。 任水心终于还是慌了。 看着黑色的海水,她感到一种窒息般的恐惧。 她站在岸边踱着步,想象着裴墨有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忍不住一阵阵打着寒颤。 每一秒都变得无比漫长。 他可不要死了啊! “裴墨!” 任水心冲着海大喊。 但回应她的只有汹涌的浪声。 她来到了礁石上,海水几乎卷到了她脚上。 “裴哥!” 这次一开嗓,她已经带了哭腔。 如果连他也离开,任水心不知道自己还能再去冲谁任性耍赖。 越想越怕,找到他的念头,战胜了理智,也战胜了恐惧。 她竟也走进了海里,越向前,水越深,浪越大,她感到自己就像一根海草,在海水里无根地飘摇。 身下漆黑一片,好像随时会有黑色的水怪咬住她,她怕得牙齿打颤。 而且她真的不知道海里这么冷。 当水没过她胸口,她不敢再往前走了,“裴哥!我错了!我不要贝壳了,你快回来啊!” 她向着无边的海域哭喊着,感觉比被聿森哥拒绝那天还要伤心和难受。 裴哥仍然没有出现。 她忽然意识到,裴哥可能已经出了意外。 任水心终于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掩面哭喊道:“我真的不要贝壳了……对不起,真的不要了……” 一个浪头拍过来,淹没了她的声音,也掀翻了她。 曾经溺水的恐怖经历,再次回来,任水心一慌,吞下一大口咸涩的海水。 就在她以为自己也要命丧大海的时候,一只大手紧紧抱住了她的腰,将她拖出了水面。 她重新站了起来,海水已在她胸口之下。 而将她抱起来的人,正是她呼喊了无数声的裴墨。 “不是怕水么,怎么还下来。”裴墨帮她把贴在脸上的头发抚到一边去,目光深沉地望着她。 任水心紧紧抓着他的衬衫,“我以为你死了!” 裴墨挑起她下巴,“那你就要陪葬吗?” “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想找你……唔……” 裴墨已低下头,吻住她的唇。 第118章 说点好听的 这个吻是湿冷的,也是火热的。 任水心仿佛尝到了初吻的滋味。 那个不管谁听了,都会纠正她一遍“人工呼吸不是吻”的初吻…… 一时间,她沉溺在这个吻中,竟忘了被人轻薄时,应该回以耳光。 当仰起的颈部开始酸痛,任水心意识回笼,挣扎着想推开抱着她的男人。 但裴墨好像亲她上瘾,直接拿开她的手,反剪在她背后,只用一只手就轻松钳住了她两条手腕。 另一只手则按在她脑后,不许她乱动,然后竟然撬开她唇齿…… 任水心蓦地睁大眼睛。 发现裴墨也正微眯着双眸,他眼神里是一种志在必得的强势。 但任水心气得心肝肺都要炸了。 刚才对他的担心,瞬间都变成了恼怒。 从小到大,没人敢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也没人敢这么冒犯她。 然而恼怒没有用,现在的她,动弹不得,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任水心绝望地发现,裴墨可以让着她,哄着她,但如果他想欺负她,甚至都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就可以得手。 她感到自己正在退缩,正在向这个强势的男人臣服,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立即做出反击,用力咬在他舌尖上。 鲜血的腥甜味道,顿时充斥口腔。 他停下来,离开她的唇,垂眸凝视着她,眸色晦暗,喜怒难辨。 这样的裴墨,让任水心害怕。 但她没有怂,愤怒说道:“你不要太得寸进尺!” 裴墨却舔了下嘴唇,笑了下,像个大坏蛋。 这样的他,任水心都有点不认识了! 她转了转身子,挣扎着想把手腕抽出来:“你放开我!我要回岸上!” 她想离开这冰冷的海水,更想摆脱这个男人的怀抱。 因为她讨厌身不由己,讨厌被人掌控的感觉! 裴墨真就松开了手。 任水心转身就要朝着岸上走,但一个浪头过来,她身子就不由自主地向前倒去。 她又立即回来抱住了裴墨。 他低笑道:“一会儿要我放手,一会儿又来抱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裴墨讥讽而轻浮的语气,让任水心想揍他。 她愤恨道:“我要你抱我上岸。” “说点好听的。” “我很冷!” 裴墨照顾她这些年,不管是看在父亲的面子上,还是什么,任水心知道,裴墨都有用心照顾她,绝不忍心看她泡冷水。 而她也习惯了这样的发号施令。 裴墨却没照做:“不说?” “我再说一次,抱我上岸!” 她说完后,裴墨就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然后向着更深的海里走去…… 任水心吓得大叫:“你要干嘛?你疯了吗?赶紧放开我!” “你确定?” 此时水已经到了他胸口,而他比任水心高一个头还要多。 如果他放手,明天任家大小姐溺水身亡的消息就会出现在新闻上…… 他做出了松手的意思,任水心叫的更惨烈:“别放别放!抱着我!快抱住我呀!” “还这么凶?” 他说着,把手从任水心的腿窝里抽出来。 任水心慌乱至极,终于不敢嘴硬了。 她赶紧攀住裴墨的脖子,一边像个八爪鱼一样缠在他身上,一边语无伦次地哀求:“裴哥,好哥哥,我不凶你了,我错了,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快带我回去吧!我真的害怕!” 裴墨近距离凝视着她:“以后还咬我么?” 任水心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不咬了,再也不咬了!” 随即她反应过来,还有以后? 不过裴墨已经托住了她的臀,抱着她朝岸上走去。 那并不是一段很长的路,也不是很深的海,其实就连浪头都不算大,这是任水心上了岸之后才冷静分析出来的。 但恐惧使她在当时失去了判断,就给了身边这人可乘之机。 想到裴墨利用了她的恐惧心理,趁机占她便宜,还逼她说好听话,就觉得自己应该很委屈。 可也不知道怎么的,后来被他抱回车上的时候,任水心趴在他的肩膀上,委屈和恼怒的感觉,并没有那么强烈。 她只是觉得很累,很想在他肩膀上睡觉。 闭上眼睛,甚至有点庆幸,还好他没死…… 就这么湿漉漉地回到了车上。 裴墨坐到驾驶位,打开空调暖风,然后调整好座椅。 不过他没有马上发动车子,而是问她:“还回家吗?” “不回家去哪儿?”任水心随口就怼。 车里安静了两秒,任水心悄悄瞥了旁边的人一眼,只见裴墨正睨着她,眼神有点危险。 她胆子虚了一下,清清嗓子,语气软下来:“我是说,不回家我也没地方去嘛。” 裴墨把车内后视镜扳向她这边:“你确定要这个样子回去?” 任水心坐起来一点,就着镜子看了一眼,下意识就往后躲。 好家伙…… 女鬼都比她好看。 主要是,她刚补过妆,结果连哭带抹,又在海里洗了个头,即使防水的化妆品,也脱了个七七八八。 她这么晚回到家,还顶着一张鬼脸,要是给老爸看见了,非得给他老人家吓出心脏病。 就算不吓到老爸,也会让老爸担心。 老爸一担心她,就会继续让人跟着她。 想到这,她内心哀叹,这个奇怪的循环,好像怎么都跳不出来了。 “不回家了,”她把镜子扳回去,忍着被海水弄得又潮又湿,又粘又咸的感觉,拉过来安全带扣上,“开车吧。” “去酒店?” “嗯。” 任水心想着,他们两个这么湿漉漉的坐上来,把座椅都弄脏了,待会儿到了酒店,得赶紧让酒店管家把车内清洁一下。 这可是她最喜欢开的车! 想到酒店管家,任水心心头一紧:“不行,不能去酒店!” 他们说的酒店,是她家开的那家大酒店,五星级中的五星级。 酒店最好的房间,是她的专属套房。 但如果去了那,酒店里的人,就会看到她这幅狼狈样子,嘴碎的没准儿说什么,搞不好还会让她父亲知道。 “那去哪?”裴墨问道。 任水心想了想,换一家? 但她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再好的酒店,再好的总统套房,也被人住过。 她受不了别人睡过的床,而且还是陌生人睡过的。 只要一想到床上有可能躺过某个中年油腻男,任水心就头皮发麻,皮肤都要过敏了! 她转头问裴墨:“你家有客房吗?” 第119章 走开大坏蛋 任水心问完后,裴墨短暂沉默了两秒。 “有是有。” 任水心眯了下眼眸:“不方便?” 他没说话。 任水心以她敏锐的观察力,以及女孩子独有的洞察力,快速分析了一下这男人的表情和反应。 他不愿意让她去家里。 因为不方便。 至于不方便的原因…… “你家里有女人。” 虽然是猜测,但任水心是用确定的语气说的。 这种事,逃不过女人的直觉,错不了的。 裴墨看了她一眼:“所以你还去么?” 猜到和得到确切答案,心情还是不太一样。 任水心就那么盯着裴墨,看了几秒钟。 很平静,但心里有一种说不上来的难受滋味。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老爸要给她找后妈。 那时候她才十几岁,第一次来例假,慌得要死,也觉得很丢人,不知道怎么办,就把自己锁厕所里,坐在马桶上不站起来。 人家别的女孩子在那个年龄段,她们的妈妈早就提前做过心理建设,紧张是紧张,但不会像她一样手足无措。 后来是家里的女佣人,给她拿来了卫生巾,教给她怎么用,安慰了她一阵,她才接受了事实。 那次事件后,父亲可能是意识到她已经长大了,当爸爸的,很多事情不方便跟女儿讲,也照顾不好她,就想给她找个妈妈,能跟她说说女儿家的贴心话。 于是爸爸选了个长得顺眼,人也温柔的,领回来,问她意见。 任水心一个月没跟爸爸说话。 后来的后来,父亲放弃了给她找后妈的计划,但那天的心情,任水心记忆犹新。 跟今天一样。 就好像,她本来是家里被独宠的猫儿,突然有一天发现,专宠她的铲屎官外面有猫了! 她恨不得跳窗户从家里跑出去,找到那只野猫,用她的利爪和尖牙,狠狠把那野猫揍一顿,揍得那野猫再也不敢来勾引她家铲屎官! “问你话呢,你舔牙干什么?”裴墨说道。 任水心把小虎牙藏起来,对他微微一笑:“去啊,为什么不去。” 裴墨倒也没说什么,直接发动了车子。 一路上,任水心没有跟裴墨说话,她阴沉沉地看着窗外的夜景,想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被海水打湿的头发和衣服所带来的难受滋味,都暂时被她忽略了。 所以那女人是谁? 怎么以前没听他说过? 裴墨上午没有陪她来看房子,说什么处理自己的事情,莫非是去陪家里那位了? 既然住在了他家里,那他和那女人肯定早就上过床了…… 难怪他昨天晚上很有经验的样子! 又想起自己当时难以承受,他说可以咬他肩膀什么的…… 是不是那女人咬过他肩膀? 任水心的血压上来了。 洁癖症也犯了,胃里堵堵的,像吞了石头,想吐吐不出。 路边有便利店,从车窗外一闪而过。 “停车!” 裴墨把车缓缓停在路边,“怎么了?” “去买点东西。”任水心阴着脸下了车。 她大步往回走,走进便利店。 店员是个小姑娘,看见她这鬼样子,吓得直捂胸口。 任水心对店员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请问,剪刀在什么地方。” 小店员抬手指向最里侧的货架,声音颤颤地说:“那……那边。” “谢谢。” 任水心收起笑容,脸色再次阴沉下来,她来到了那排货架前。 小巧的文具剪,不是她要找的。 她要找那种锋利的,大的,可以一剪子把男人咔嚓了的那种。 在她选剪刀的时候,裴墨也一直跟着她,就在她身后不远处。 “在找什么?”裴墨问。 任水心不看他,也不理他。 找什么?找能让他断子绝孙的东西! 她选了一把最大的剪刀,看起来也很锋利,拿在手里比划了两下,同时想象着使用这剪刀时的场面。 想到他痛苦倒地的样子,不知道怎么的,两大颗眼泪突然从眼眶里滚落,砸在手背上。 昨晚是她逼着裴墨做的。 她没问裴墨有没有女朋友,也没问他是不是头一回,结果事后又来提要求,好像有点过分了…… 她烦躁地闭了闭眼睛,把眼泪一擦,剪刀又放了回去。 心烦意乱地在便利店的货架之间走着,裴墨始终默默跟在她身后。 终于什么都没买,来到了结账台。 裴墨问:“到底要买什么,没找到么?” 任水心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要说,我是在找能把你断子绝孙的东西? 她的目光落在柜台一侧的计生用品上。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拿了一个红色盒子,“买这个。” 裴墨挑了下眉梢。 店员扫了条形码,报了价格。 裴墨拿手机准备付款,但任水心比他早一步准备好了付款二维码,让店员扫了一下。 付款之后,她拿起那一盒计生用品往外走。 来到店外,裴墨说:“这种东西,以后还是我来买就好。” 任水心愣了下。 他低头看了眼她手里的东西。 任水心也看向这盒子,什么激情,什么超薄…… 她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会买这种东西! 她扬手就把那一盒避孕套扔到了路边,像甩掉一只落在手上的脏虫子。 “怎么又扔了?”裴墨说着就要去捡。 任水心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不许捡!” 裴墨转身看她,伸手帮她揩去眼泪:“怎么又哭了。” 他这么一安抚,任水心的情绪一下子崩溃了,挥着拳头打在他胸口上,“那是我第一次你知道吗?” “嗯……” “可是我又不能怪你,怪就怪我自己!而且谁规定人养了家猫,就不能投喂外面的野猫呢?总跟一只猫逗着玩,肯定也觉得没意思……我爸那么疼我,都想过给我找后妈,你们男人都一样……” 她语无伦次地说着,甚至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但裴墨听懂了。 他握住水心的拳头:“好了,再打下去,我不疼,你这手该疼了。” 水心看向他,眼泪汪汪的眸子里,全是委屈和怨念,看得裴墨的心直揪得慌,情不自禁地低下头,想去吻她。 但水心推开了他:“走开大坏蛋!谁要你心疼!” 说完,她把眼泪一抹,朝着车子方向走去。 裴墨哑然失笑,这丫头…… 正要跟上水心,无意往路边一瞥,看到了那个被她扔了的小盒子。 他走过去,把盒子捡起来,放进兜里,然后也朝着车子方向走去…… 第120章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水心哭累了,也闹够了,终于睁不开眼睛。 她把座椅往后一放,才不管它天塌地陷,一秒就入睡。 梦里又把那个别墅房主揍了一顿,还梦见自己学会了游泳,穿着比基尼,裴墨看得直流鼻血。 她大声嘲笑他,他又抱起她,威胁着要把她丢到海里去。 但她不怕了,挣脱了他的手臂,像鱼一样钻进了水里。 然后真的长出了鱼尾,她成了美丽的美人鱼,向着妈妈游过去,妈妈在远处向她招手,妈妈是更美的人鱼…… 她用力游过去,终于牵住了妈妈的手,放在自己脸上,让妈妈轻轻抚摸着她,然后就笑醒了。 睁开眼睛,才发现车子已经停下,车门大开着。 她用脸蹭着的大手,也不是妈妈的手,而是裴墨的。 想起梦里他流鼻血的样子,任水心不禁又笑了。 裴墨蹲下来,帮她擦了擦眼角溢出的眼泪,“做了什么美梦?” “不告诉你。”她笑着说。 裴墨无奈摇头,但眼底有温柔怜惜,别说,任水心这会儿看他倒是挺顺眼。 “到家了,该下车了。”裴墨提醒道。 但任水心刚睡醒,又困又乏,一步都不想走,便对裴墨张开了胳膊:“抱我。” 面对这个软软的撒着娇的姑娘,裴墨竟然一点拒绝的想法都没有,很自然地就接受了。 他像抱孩子一样,将水心从座位上抱起来。 她的腿自然地缠在他腰上,脑袋放在他肩膀上,再次闭上眼睛,呼吸又变得绵长起来。 裴墨锁好车,就这么抱着她进了电梯。 但是任水心没有睡着,只是浅浅地打着盹儿。 进了电梯后,里面的灯光刺眼,她眯起眼睛,抬起头来。 然后发现裴墨也在看她,似笑非笑的。 “干嘛这种表情。” “小朋友在笑你。”裴墨说着,往旁边看了一眼。 任水心也看过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小丫头,正仰着头看着她笑,丝毫不懂遮掩避讳,就那么直直看着她笑,很可爱。 任水心也不懂害羞,又把脑袋靠在裴墨肩膀上,对小朋友说:“你也让你哥哥抱你啊。” 小姑娘果然就冲旁边那个十来岁的小伙子张开了手臂。 她哥哥无奈将她抱了起来。 然后电梯里有了一大一小两对。 裴墨低笑道:“可真有你的。” 任水心不理会他的揶揄,“你家在几楼?” “21楼。” 她抬头看看数字显示屏,快到了。 其实已经醒了,可以让裴墨放她下来了。 但突然想到他家里有个女人,任水心的恶趣味上来了,她偏要让裴墨抱她进家门。 他家里有一个,还敢和她上床,那就要承担脚踏两只船的后果。 反正任水心没什么好怕的,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电梯先到了21层,任水心被裴墨抱着走出电梯,离开的时候,她的脸朝后,对那个学着她的样子,趴在哥哥肩膀上的小丫头挥了挥手。 小丫头也挥挥手:“姐姐再见。” 任水心心情莫名得有点好,可想到他家里有个女人,心情又很坏。 她就是怀着这样一份复杂的心情,跟随他来到了一扇防盗门前。 两梯两户的户型,裴墨抱她到了西户门外,腾出一只手,输入指纹。 房门打开,他们走进去。 房间里有淡淡的木质香气,和他身上的味道很像。 “我要换鞋了,你还不下来?” “我又不用换鞋,你换好直接抱我去洗澡就行。” 裴墨摇摇头,拿她没办法。 两人正说着话,一道温柔女声传来:“你回来……” 后半句像是被卡住了,女人没说下去。 任水心倚在裴墨肩膀上,转头看向那女人,“你好。” 然后开始打量着那人。 那是一个看起来很林小柒的年轻女人,看着很清纯。 她怀疑是不是男人都喜欢那种类型的? 但不如林小柒好看,也不如林小柒爱笑,只是比林小柒更瘦,眼睛也显得更大一点。 关键是,她很女人,眼神很柔很媚,眼角还有一颗勾人的泪痣。黑色直长发柔顺地分拨在肩头两侧,身上穿着一套白色家居服,看起来很乖巧,很温顺。 女人可能是被她的鬼样子惊了,有些不可思议似的看着她,问裴墨:“阿墨,这位是?” 任水心看看裴墨,阿墨,很亲昵呢! 她当即自我介绍:“我是给他发薪水的人。” 所以让他为我服务是天经地义,有意见也别提,任水心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裴墨却不给面子,淡淡说道:“给我发薪水的是你父亲。” “但我爸听我的!” “……”裴墨不和她斗嘴,对那女人说:“舒雅,这是水心,任家大小姐,我给你说过的。” “水心你好。”女人对她温柔地打招呼。 任水心点了下头,但她刚才已经打过招呼了,不会再说一遍你好我好什么的。 “我要洗澡,粘死了。” 那个舒雅则笑着说:“你们这是怎么搞得?” 裴墨叹了口气,“别提了,你不用浴室吧?” 舒雅摇摇头。 裴墨就这么抱着任水心朝着浴室走去。 在去往浴室的路上,任水心趴在裴墨肩膀上环顾他的屋子。 挺大,家具不多,显得很空,但不丑,家具和摆设都很有设计感,品位还可以。 房子里铺木地板,这一点任水心很满意。 她就喜欢光脚踩在木地板上。 客厅还有一台钢琴,是她喜欢的施坦威,她想洗完澡就去弹一曲。 至于那个叫舒雅的女人,正在玄关把裴墨换下来的鞋子收进鞋柜。 任水心把脸别开,无视了那个贤惠乖巧的女人。 裴墨抱她进了浴室,关上门,低笑道:“还不下来,让我抱着你洗?” 说着,他凑近她的脸:“我是不介意的。” 房门一关,就耍流氓,有本事开着门给女朋友听听啊! 任水心很鄙视他。 但她也恶作剧似的,凑近裴墨耳边,轻声问道:“你跟她提过我?” “嗯。” 任水心几乎咬着他耳朵说:“那你有没有说,昨晚你睡在我床上?” 裴墨侧脸看向她,目光浓郁,也用同样暧昧的语气说:“如果你想,今晚也可以。” 第121章 要不试试裸睡 任水心的脸开始发烧。 自己女朋友还在这屋里呢,竟然无所顾忌地撩妹! 以前怎么没发现,他竟然如此无耻! “渣男!” 水心大骂着,挣脱了裴墨的手,从他身上下来,“我要洗澡了,你出去。” 裴墨看向浴缸后面的壁龛,对她说:“日用品都在那,你将就一下。” 任水心扫了一眼:“哪个是你用的?” 裴墨愣了下,指了下洗脸池旁边的一个小化妆包:“舒雅有自己的,都在她自己包里放着呢。” 任水心也看向那个化妆包,心情没来由地愉快了一下。 裴墨这家伙,虽然很讨厌,但不得不说,确实很懂她。 她和裴墨很熟了,像自己人,不那么嫌弃他。 反正就这一晚上,她还是可以将就一下的。 但她绝不能接受和他女朋友共用什么东西。 不然她宁可不洗。 但看到那化妆包的时候,任水心意识到,也许那个叫舒雅的姑娘,只是借住在他这,而且不是常住。 常住在一个地方,就会给自己的日化用品找个固定的位置摆放,而不是像住宾馆一样,随手带着化妆包,住那么一两晚,东西都不用拿出来。 任水心有几次出国旅行的时候,就是那样。 毕竟不是哪个国家都有父亲的酒店,或者像她在邮轮餐厅上一样,有自己的专属套房。 那种时候,她就会准备得很齐全,尽量不用外面的。 这会儿看见舒雅的化妆包,她突然想问裴墨一句,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这话在心里想了一遍,就立即打消了,她才不屑于打探他的私生活。 她只知道,裴墨是她的保镖,也是半个助理。 而经过邮轮上的这一夜之后,裴墨甚至要求她,以后找男人,只能找他。 反正只要他做到他该做的事情,他外面的女人,爱谁谁,和她任水心没关系。 当她腹诽这些事情的时候,裴墨已经帮她放了浴缸水,也把毛巾和浴巾给她准备好,放在了浴缸边的白色小置物车上。 等浴缸放到一半水的时候,他对水心说:“你可以先去淋浴间冲澡,冲洗完这边的水也该蓄好了。” 浴缸旁边就是一个独立淋浴间。 任水心早就受不了这身潮乎乎的衣服了,当即脱下上衣,而裴墨甚至还没来得及走出浴室。 任水心发现他在看自己,心里也有片刻难为情,但随即故作大方地说道:“昨晚不是看过么,还没看够?” 裴墨往她身上看来一眼,目光有些贪婪。 “昨晚没看清。”他笑着说。 本想让对方难为情,没想到全反弹到了自己身上…… 任水心红着脸把大坏蛋轰出了浴室。 裴墨一走,她就放松了。 衣服一脱,热水澡一洗,然后往温暖的浴缸里一泡,只觉得全身寒气,瞬间被驱散。 她开始观察这间浴室。 黑白色搭配着,很显干净,物品摆设也很有男人那种硬线条的感觉。 浴缸就放在大窗户前面,楼对面没有障碍物,洗澡的时候,也不用挡,关掉明亮的大灯,换上昏黄的夜灯,可以透过窗户欣赏城市的夜景。 要是再来个香薰蜡烛就完美了。 任水心这么想的时候,也觉得不可思议。 自己竟然会在这家伙的浴缸里泡澡。 竟然没有嫌弃他! 但洁癖不能提醒,一提醒,就会犯病。 她突然意识到,这浴缸里可能也躺过别的女人,顿时整个人都难受了,哗啦从水里站起来,直接走去淋浴间又冲了一遍才裹上了浴巾。 然后就发现自己没有可以替换的衣服。 她还想把衣服都洗洗呢,可是洗衣机没在浴室。 “裴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 裴墨走进来,他应该是用了其它淋浴间洗过澡了,头发干爽,身上是一套干净的家居服。 他的手里,拿着一件棉质休闲衬衫,递给了任水心。 他倒是知道她要什么。 任水心接过来衬衫:“洗衣机在哪?我要洗衣服。” “你会用么?” 一句话问住了任水心。 “我看看就会!” 裴墨笑了下,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任水心确实不用会洗衣机。 关键是她用不着那东西,家里有佣人,哪轮得着她自己动手。 从小到大,她甚至连一双袜子都没自己洗过,全是家里佣人洗的。 离开家,到外面旅行的时候,内衣要么是一次性的,穿完就丢,要么是交给酒店人员,反正只要钱给够,什么服务都能很到位很安心。 “行了,都交给我吧。” 裴墨直接走到她放衣服的置物架前,拿走了她的湿衣服,但他好像忘了那套小蕾丝。 任水心走过去,拿起自己的内衣,放在外衣上:“这个也洗。” 裴墨微微一笑:“我知道,但是内外衣要分开。” 任水心愣了下,又给拿下来了,认真说道:“嗯,是的,要分开,我正想提醒你!” 她没有生活常识,但羞耻心还是有的。 作为一个女孩子,连内外衣要分开洗都不知道,还不如一个男人,任水心这一刻是感觉到了丢人的。 裴墨却笑起来,然后勾住她脖子,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任水心愣了下,拧着眉头看他:“你干嘛?” 裴墨抚了下她的脸:“你死要面子的时候,有点可爱。” “……” 就这么被无情地戳穿,感觉更丢人了…… 裴墨出了浴室,任水心摸了下被他亲过的地方,感觉很不自在。 这家伙真的越来越过分了,说亲就亲,都不打招呼了! 看来,得找机会树一树自己大小姐的威风了。 裴墨离开后,任水心换上了他的大衬衫,真空穿着,有点没安全感,但衬衫很大,只要不乱动,不至于走光。 刚把扣子扣好,裴墨回来了,然后任水心看着他,亲手帮她清洗了内衣…… 任水心看着自己的小内衣,在这个男人的手里搓洗,感觉就像自己在被他揉搓,脸上都要起火了。 “那个,我自己可以。” 但说话间,人家已经洗好了,拧干搭在电热毛巾架上,还说了句:“明天就能穿了。” 任水心讷讷回了句:“那我今晚咋办?” 裴墨往她身上扫了一眼:“要不试试裸睡?” 第122章 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裸睡,对任水心来说,问题不大。 反正她平时就是想怎么睡就怎么睡。 但她不喜欢裴墨的轻浮态度,以及他这种随意的语气。 “裸着我睡不着,你去给我买。” “不去,”裴墨回答得也很干脆,“你昨晚也裸着睡得,我看你睡得也挺香的。” “……” 任水心脸上一阵发烫,昨晚她和裴墨那什么之后,洗完澡裹着浴巾上床,然后浴巾随便丢在一边就睡了。 可裴墨不再重视她的感受,不再围着她转,这让她难以接受。 就像一朵娇嫩玫瑰,日日有人呵护称赞,下雨撑伞,暴晒遮阴,突然有一日,那护花者把玫瑰搬到野外,对玫瑰说:以后不会有人照顾你心情,你就看着长吧。 就很气! 她一把揪住裴墨领口:“你搞清楚,是本小姐睡了你,不是你睡了本小姐,别用这种态度跟我说话。” 裴墨抱住了她的腰,猛得将她抵在浴室的墙壁上。 瓷砖冰凉,瓷砖表面的潮湿水汽令她有一种黏腻感。 “放开我,我不舒服!” 但裴墨不听她控诉,反而过分地吻在她唇上。 他凶狠而强势,好像在告诉她,她的蛮横,不过是外强中干,他的温和,也不过是对她的忍让。 任水心一辈子受的气加起来,也不如今天多。 想咬他,但想起在海里被他强吻时,咬了他的后果,还是怕了。 那就继续哭吧,一哭就会有人哄,一哭就要什么有什么。 但眼睛发酸,一滴眼泪都流不下来。 身体也在发生奇怪的变化。 就像一匹烈马,逐渐温顺,终于软在他怀里。 任水心不想承认,她正在向裴墨屈服。 她也在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宇宙的中心,也许从来就不是。 这也是裴墨想告诉她的吧? 可是,为什么刚才还愿意抱着她上楼,现在却不愿意再哄着她? 裴墨离开了她的唇,但仍贴在她唇瓣上。 他垂眸看着她:“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心甘情愿,而不是因为你命令我。不管是去海里捞贝克,还是昨晚在床上满足你,都是因为我愿意。” 任水心闭了闭眼睛,“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 任水心睁开眼睛:“你喜欢我。” 裴墨凝视着她,“也可以不喜欢你,如果你再对我不尊重的话。” 任水心狠狠盯着眼前的男人。 感觉自己已经气成了河豚,几乎要炸了。 说一句哄她的话,就那么难吗? 然而仔细回想过去,她对裴墨发号施令的情况,他确实不是每次都听。 听她话的时候,也只是愿意让着她、哄着她。 如果觉得她蛮横无理,他从来都不听…… 甚至有时候还会管教她。 这是她十几年都无法接受,却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而到了这一刻,她已逐渐接受这个事实:人心不受强迫。 她不能强迫聿森哥哥喜欢她,也不能仗着裴墨的喜欢胡作非为。 这种感觉真难受…… 像被放了气的皮球,她蹦不起来了,软了下来,低下头:“我可以就这样睡……你不用出去了。” 裴墨笑了下,语气终于温和,“实在不习惯的话,我也不是不能出去买,不过你先想想,今晚睡哪。” 打一巴掌,给块糖吃。 这一招他已经用了十几年,确实对她屡试不爽。 想到自己本来是想树威风的,结果反而被人立了规矩,心里还是有点气。 却不知道怎么的,听到裴墨柔和下来的语气,她又不争气地笑了。 她环住裴墨脖子,故意像个狐狸精似的说:“睡阿墨床上也可以吗?” 裴墨贴在她耳畔,低声道:“如果你保证不像昨晚那样喊叫,就可以。” 任水心起了身鸡皮疙瘩,忍不住阴阳怪气他,“阿墨就不怕人家舒雅小姐姐伤心吗?” 裴墨笑了,“舒雅很大度的,不像你,又小气又矫情。” 任水心鄙视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是渣男,都侮辱渣男这个词了。人家大度,你就可以带别的女人回家,在人家眼皮子底下和别的女人滚床单吗?” 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到底是谁仗着对方的喜欢胡作非为啊! 裴墨却不辩解,让她先吹干头发,然后再考虑一下晚上住哪儿的问题。 任水心的头发养得很好,又顺又滑又软,裴墨的吹风机也很好用,五分钟不到就吹干了。 走出浴室,喊了裴墨一嗓子。 裴墨从书房里出来:“好了?” “你不带我参观参观么?我不看看怎么知道晚上谁哪儿?” 裴墨无奈摇头,给她拿来一双拖鞋。 但任水心没穿。 家里地板很干净,任水心就那么光着脚踩在地板上,感觉很放松。 之后裴墨带着她溜达着看了一圈。 裴墨家很大,但客房只有一间,剩下两间,一间健身房,一间书房。 客房目前是舒雅在住着,任水心的选择并不多。 她看了看客厅沙发,对裴墨说:“反正我不睡沙发。” 舒雅听到他们在讨论晚上住哪儿的问题,已经从客房里出来,她很好脾气地说:“我睡沙发就好,水心可以住客卧。” 任水心想说,你住过了,我才不要住。 但看着舒雅那张温和无害的脸,终于还是闭上了嘴巴。 要是真那么说了,就会显得她很刻薄。 裴墨只会更喜欢舒雅,更讨厌她。 而且她也不想让裴墨再教训她一顿了。 “我也不睡客卧,”说完,任水心看向裴墨,“你睡沙发,我睡你的床。” 然后不等裴墨同意,她丢下一句:“就这么说定了!我睡去了,晚安!” 说完,她朝着主卧走去。 被子就在床上铺在,纯白色的棉质床品,看起来蓬松而舒服,怕裴墨不让她住,任水心掀开被子钻进被窝里。 就跟小动物占地盘似的,本能地在他枕头上蹭了蹭,留下自己的气味,然后紧紧揪着被子,对跟着她进来的裴墨说:“你别赶我走,我就睡这!” 裴墨来到床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将她圈在床上。 “我没想赶你走,是问问你,要不要换一套新的床品,”他话音一顿,目光深沉而玩味:“毕竟,这一套我睡过。” 第123章 大坏蛋从来不骗她 任水心唇角一勾,“这不可笑么,我连你都睡过,还怕睡你被子?” 裴墨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笑着说:“那就好,睡吧。” 说着,他微微俯身,向她额头这边凑过来。 任水心下意识想闭眼睛,但期待的事情没有发生。 他只是伸手帮她关灯,关了灯,他就站了起来,然后离开了卧室。 任水心咬了咬唇,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大叫了一声。 真是要疯了,她刚才竟然在期待那家伙的晚安吻! 但在被子里闷了两秒钟,她就更不对劲了。 被子里都是他的气味。 那是一种淡淡的让人安心的木质香气,干净又有质感,温暖又令人心情平静…… 就像在被他抱着。 任水心既排斥这种感觉,又留恋这滋味。 脑海里竟然也浮现出前一天和他在一起时的情形……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任水心的脑袋里全是裴墨。 这种情况很奇怪,以前她脑子里都是聿森哥哥,像那种得了相思病的人,时时刻刻想着念着。 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她竟不再那般想念霍聿森。 单是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任水心就仿佛又失恋了一次。 这些年她习惯了想着霍聿森,突然有一天,不想他了,轻松和失落感几乎同时涌上了心头。 裴墨怎么能取代聿森哥哥?她不能接受。 她也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直接下了床,跑到客厅,去找裴墨。 她要换被罩! 但客厅没有人。 健身房和书房都开着门,黑着灯。 去客卧了? 她看着那扇紧闭的房门,突然觉得自己就像一个失宠的小老婆。 连忙摇头,瞎想什么! 就算失宠了,她也是大老婆! 死都不会给人做小! 任水心正想去敲客卧的门,防盗门打开了。 裴墨从外面走进来,穿着一件黑色大衣,里面套着的,却是家居服和休闲裤。 严肃的大衣和居家的休闲装,混搭出一种别样的魅力,温暖而让人有安全感。 水心差点就忘了,这男人其实是个鹰一般凶猛的家伙。 他的本职工作,也不是在她失恋时陪她散步看海,而是负责父亲的安保,且不同于寻常保镖。 他是父亲的安全助理,同时也是父亲最信任的属下,他从十几岁开始,就接受了各种严苛的训练。 学业上也没耽误,在国外留学时直接修了双学位,还顺便考了一堆奇奇怪怪的证书。 任水心觉得就他这一身武艺,不当特工都浪费了。 总之这人是既可以保护父亲穿过枪林弹雨,必要时给予对手致命一击,也可以在无烟的商业战场上与人对弈,还游刃有余。 反正头脑和武力,勇气与忠诚,他全都有。 父亲在喝醉时曾说过,等他死后,会给任水心留下可观的遗产,让她什么都不用做,也可以肆意地继续现在现在的生活。 至于公司继承者,裴墨是最理想人选,但他不愿意向外人透露这件事,这也是对裴墨的保护。 父亲还说,当然了,如果她能找到一个好夫婿,公司也可以交给未来女婿。 那时候任水心满心想的就是霍聿森。 霍聿森就是她心中最理想的人选,聿森哥哥的胆识和魄力,心胸和智慧,也都是超过常人的。 当然,现在看来,人家优秀是优秀,却和她没什么关系。 想让人家继承父亲的公司,也只是她一厢情愿…… 所以,裴墨真的会成为父亲的继承人吗? 那她和裴墨是不是这一辈子都会纠缠下去? 任水心就这样胡思乱想着,看着裴墨来到她面前。 他把手放在她脖子上,冰了她一个激灵。 他笑着说:“还有梦游的习惯了?” 任水心意识到自己现在确实有点像梦游,傻乎乎地从房间里出来,像不认识了似的,看着人家。 “你干嘛去了?”她怔怔地问。 他把一个粉色纸袋塞进她手里:“还好商场没打烊。” “嗯?” “是你喜欢的颜色吧?” 任水心打开袋子看了一眼,那是她平时会穿的内衣品牌,一套蕾丝,一套纯棉,蕾丝是淡粉色,纯棉是乳白色…… 是她喜欢的样式,也是她喜欢的颜色。 而这也不是裴墨第一次给她买内衣。 她发育比较晚,上了高中才开始穿带胸垫的内衣。 在那之前,都是穿那种短款小吊带。 直到一次体育课,她跑步的时候被男同学盯着胸口看,她才意识到尴尬。 她恼羞成怒,当时就把人揍了。 她念得是贵族学校,那两个男同学,也都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不依不饶地把她带到教导处。 后来是裴墨去把她领回来了,也摆平了她惹得麻烦。 离开学校,裴墨直接带她去了商场,给她买了第一套女人会穿的内衣…… 她那天红着脸走出商场,又红着脸回到家,好几天不看裴墨的眼睛。 “你不是说不去吗……” “你不是裸着睡不着么,”他语气里带着戏谑,目光却是认真的,“只要你不那么气人,你想要的,我都可以尽力给你。” 任水心抬头望着眼前高大的男人。 如果这种话是其他男人说的,她会觉得对方虚伪,口头承诺谁不会呢,真正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但这话是裴墨说的,她就知道,是真的。 裴墨虽然是个大坏蛋,但从来不骗她。 她的心跳得快极了。 甚至有点想抱他是怎么回事? 想就行动! 任水心抱住裴墨的脖子,往上一跳,就蹿到了他身上。 裴墨愣了下,随即笑了:“你挂上瘾了?” 任水心说:“就算是感谢你替我买东西吧。” 裴墨眸色深了一重,直接抱着她进了卧室,关上门。 十分钟后。 裴墨抱着被子走出来,在客厅沙发上躺下。 主卧里,任水心躺在床上,拢了拢身上的衬衫,咬住微微发麻的唇。 “放肆!” 可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她带着哭腔,声音发颤,完全没了大小姐的威风,倒像个弱唧唧的羊羔。 就在刚才,大坏蛋竟然把她按在床上亲了那么久! 还说,感谢别人的时候,应该先问问人家想要什么…… 第124章 再不醒可要亲你了 任水心一边在心里痛斥裴墨混蛋,一边换上了人家给买的内衣。 躺下后才想起来,好像应该清洗一下再穿。 但比起光着身子在他被子里睡觉,任水心更愿意忍受衣物上的那些有害物质。 白天折腾够了,晚上睡得就格外香。 不知睡到几点钟,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胳膊,轻声唤着她小名:“心心……” 是裴墨的声音。 小时候他总爱这样叫她。 后来她为了立规矩,也为了显得自己比他更厉害,逼着他喊大小姐,还必须是恭恭敬敬地喊。 他心情好了就会配合…… 此时任水心正困着,顾不得纠正他称呼问题,只想撒娇,推开他的手,把被子拉过头顶:“裴哥我困,别吵我……” “问你点事情,问完你再睡。”他把被子从她脸上拽开。 但任水心不应,贪婪地睡着。 “再不醒我可要亲你了。” 任水心猛然睁开眼睛,带着困意,怔怔看着他。 裴墨正坐在她床边,身上穿着要外出的衣服。 任水心看看外面天色,窗外呈现出青灰色,天快亮了。 “你要去做事了吗?”任水心问道。 裴墨的主要工作是为她父亲做事,围着她转了几天,她想,也许裴墨要恢复日常工作了。 裴墨却说:“嗯,是你的事情。” 他话音一顿,“你今天是不是打人了。” 任水心点点头,见他表情这么严肃,语气又格外温柔,她担心自己闯了祸。 因为每次闯了祸,父亲和裴哥怕她害怕,总会先安慰,再教育。 “我把他打死了吗?”任水心往严重里想。 她当时气得厉害,是把那个好色房主往狠里揍的…… “那倒没有,那人被你打晕了,送医后一清醒就报警了,刚有知情的朋友跟我通了个信儿,在正式立案之前,我先去见见那人,看看能不能私了。你可以再睡几个小时,如果明天事情还没摆平,估计警察会找你,到时候我再回来接你。” 任水心撑着身子坐起来:“裴哥,我会坐牢吗?” 裴墨抚了抚她的脸,温柔说道:“不会。” “但我打人了。” 还打得那么狠…… 父亲再大权势,也不能藐视法律。 就算父亲能想办法,帮她想办法免于受惩罚,但对方也是有权势的人,想整她,应该也有办法。 任水心真后悔…… 这样的祸,她从小闯到大,竟然还不长记性,还是那么容易冲动。 可想想当时的情形,还是觉得很气,觉得那家伙就是欠揍啊! “不是什么大事,别怕。”裴墨握了握她的手,“真要坐牢,我就替你进去。” 任水心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也不想让你坐牢。” 她知道裴墨是说到做到,而不是口头承诺,真到了那份上,他真会替她顶罪。 裴墨却笑了下,“开始心疼我了,是因为昨晚我们……” 任水心立即用手指按在他唇上,不让他说下去,因为知道他要讲什么。 “你别自作多情,我只是不想换保镖而已。” 第125章 他的小动作 任水心嘴硬,裴墨就看穿不说穿,也没有时间和她多调侃。 他让任水心简单说说当时的情形,是在什么情况下动的手。 万一对方不接受私了,也得提前做好走法律程序的准备。 如果那人对水心有骚扰的行为,那水心揍他,勉强能圆过去,就说防卫过当。 裴墨做事比较周全,任水心听着他的声音,就踏实了一半。 她不那么紧张了,脑袋也彻底清醒过来,然后把当时看房子时,如何被房主骚扰一五一十说了。 然后她突然想起,自己当时还悄悄录了音,那人语言骚扰她,是有留下证据的。 即使她防卫过当,也许那人害怕公开此事,就不敢再追究了。 她赶紧把录音传给裴墨。 裴墨听了那录音,皱起眉头,攥紧了拳头,然后他站起身来:“有这份录音就好办了,你安心睡,我去去就回。” 水心拉住了他的衣角:“我已经教训过了,你实在想打他,也别在警局揍人。” 她看出裴墨生气了,按照他的行事风格,可能会再揍那家伙一顿。 裴墨愣了下,笑道:“我没那么冲动,放心吧。” …… 裴墨离开后,任水心好久都睡不着,干脆起床来到客厅,坐在沙发里,靠在他昨晚睡过的被子上,抱着膝盖等他。 她不想检讨自己,但已经二十多岁,还要让裴墨帮她收拾烂摊子,这种滋味并不好受。 难怪会有人在背后嘲笑她是“巨婴”…… 霍聿森不喜欢她,是不是也因为这一点? 任水心把脸埋在膝盖里。 防盗门门锁响起的时候,任水心已经抱着裴墨的被子睡着了。 听到动静,她猛然坐起来,看着走进来的裴墨,怔怔问:“是不是要我去派出所?” “不用,已经办妥了,”裴墨换了鞋子,补充道:“那家伙一听录音就害怕了,应该是怕被他老婆知道,还跟我说了很多对不起,” “真的?” 裴墨举了举手里的外卖袋子:“要不然怎么还有心情去给你买早点。” 如胸口石头被挪开,任水心松了一大口气。 再看看那食品袋上的餐厅名字,那是任水心爱吃的一家餐厅,距离这边不近,而且不容易买得到。 所有的沮丧,在这一瞬间,都被治愈了。 想对裴墨说一声谢谢,可别别扭扭的,终于还是没开的了口。 裴墨把早点放在餐厅,正要把餐盒拿出来,任水心跑过去,接过他手里的餐盒,“我来摆桌,你去洗手。” 任水心属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类型,什么都要人伺候着,但这一刻她突然很想做点什么。 哪怕只是摆摆桌子。 裴墨看她一眼,笑了下,从她身后走过去的时候,扶了一下她的腰,好像只是顺手一搭,然后快速过去了。 任水心愣了下,看向走去洗手间的男人。 保镖对大小姐做这样的小动作,是不合适的,但不知道怎么的,任水心并没有十分讨厌,只是感觉腰部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热热的,有点痒。 她揉了揉被他摸过的腰部,脸上微微发烫,继续低头摆餐。 裴墨洗完手后,就去敲了舒雅的房门,喊舒雅来吃早点。 任水心有点不痛快,但想了想,还是多拿了一副碗筷出来。 第126章 他们的关系 关于舒雅和裴墨的关系,任水心依然不想去打探。 管他是什么关系,反正裴墨都是她的人。 虽然她心里越来越不舒服…… 任水心没有等别人吃东西的习惯,都是别人等她。 因此她摆好餐具,就准备动筷子了。 但看看裴墨,还是又把筷子放下了。 就看在他为她奔波了一整个清晨的份上,等等他一起吃…… 裴墨叫了舒雅之后,客卧房门打开了,舒雅拎着行李箱出来,身上也穿好了可以外出的衣服,只是还没有穿外套。 任水心挑了下眉梢。 这是要走了? 应该不是被自己气走的吧…… 如果舒雅和裴墨有暧昧关系,或者单纯喜欢裴墨,任水心搅了这么一池子之后,确实有可能待不下去了。 然后任水心听到裴墨和舒雅的对话。 裴墨说:“那边都联系好了?” “嗯,我朋友会去机场接我。” 裴墨看看墙上时钟:“还有时间,吃完早饭再走,我送你去。” “不用麻烦了吧,我叫个车就行。” “行了,赶紧洗手过来吃饭。” 任水心抿抿唇,她在想,是不是裴墨对谁都这么体贴。 又或者,舒雅真的是他很在意的朋友吧…… 但在接下来吃早饭的过程中,任水心才渐渐明白,一切都是自己想多了。 她清楚了舒雅住在裴墨家的原因。 可能是怕她误会,舒雅还主动说了自己和裴墨的关系。 原来,两人从小都是孤儿,是在福利院认识的。 后来裴墨被任水心的父亲收养,舒雅则被福利院照顾到成年。 这些年,两人一直保持着联络,是很好的朋友。 舒雅有个男朋友,两人感情很好,但最近她男朋友性情大变,阴晴不定,还打她,逼着舒雅和他分手。 舒雅没有地方住,身上也没钱,就来投奔了裴墨。 在他家借宿的这两天,舒雅联系了自己在北城的朋友,已经决定去那边投奔朋友,开始新生活。 一会儿她去机场,就是要去北城。 任水心听完舒雅的话,自己心里不别扭了,但是火气上来了。 特别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劲儿。 “他打你,你还不跟他分手,还是他逼着你分的?” 舒雅惨淡一笑:“是……” “哎呦……你可真是!你再喜欢他,也不能让他打你啊!” 任水心试想一下,要是她喜欢的聿森哥哥敢打她,她也绝对不会忍让半分,立马就给他打回去! 这是原则性问题! 舒雅低下头去:“我和他一起经历过很多,我总觉得他突然这样,是有原因的,怕他遇到什么困难了不告诉我……” “那也不能让他打你,一下都不行!” 舒雅笑笑:“是,我知道了。这不是已经离开他了么。” 任水心还要说什么,裴墨拍了拍她手背:“好了,赶紧吃饭吧,人家一会儿还要赶飞机呢。” 任水心默默看了眼他的手,把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了回来。 注意力也从舒雅那,回到了自己身上。 以前她也和裴墨拉过手,怎么现在感觉怪怪的? 不过,得知裴墨和舒雅没有暧昧,裴墨也不是大渣男之后,任水心还是很开心的。 吃过饭后,裴墨要去送舒雅,任水心没事可做,要和他们一起去。 于是三人一起赶往机场,任水心想着送完舒雅,就让裴墨陪她去马场。 她想骑骑马,运动运动,发泄一下这些天因为失恋而产生的坏情绪。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机场与霍聿森的偶遇,以及她父亲的一个决定,改变了任水心接下来的行程…… 第127章 不再掩饰 三人到达机场后,裴墨在送机大厅,叮嘱着舒雅,落地后发个信息之类的。 临走,裴墨又给舒雅转了笔钱,怕她不好意思要,还说是借给她的。 任水心就在旁边观察着这一切,觉得裴墨这人,挺有人情味。 对待朋友尚且可以做到这个程度,对于自己喜欢的人,只会更体贴吧? 任水心突然想起了前一晚两人在浴室里的那番谈话。 她当时气急了,随口断言,裴墨喜欢她。 而裴墨竟然没有否认。 任水心后知后觉,直到这一刻,才开始仔细琢磨这件事。 所以裴墨早就对她动了那种心思? 想到裴墨抱她回家,又帮她收拾烂摊子,还给她买早点,好像每一个细节,都透露了他的心意。 但任水心想不明白,既然喜欢她,为什么还会帮她打探霍聿森的消息,甚至还帮她挑选送给霍聿森礼物? 爱情不是排他的么?不是占有么? 还有昨晚,裴墨说她又矫情又小气,还故意吓唬她,抱着她往海里走。 这也不像喜欢一个人会干出来的事。 想来想去,她得出一个结论,这家伙心理有点问题,精神多少有点分裂。 任水心正胡思乱想着,无意的一瞥,就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那一瞬间,任水心脑海里的想法都飘远了,其他人好像也都不存在了,而只剩下那个朝她这边走来的男人,霍聿森。 他一袭黑色大衣,里面是挺阔的高档西装,面容严肃,眼神冷郁,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 走在他身边的,是林小柒。 他拉着林小柒的手,林小柒连走带跑,才能跟得上他的长腿。 林小柒看起来就像还没睡醒,就从被子里拎出来,然后带到机场来了,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头顶上还竖着一缕呆毛。 任水心想起那天来机场接他们的情形,她故意说林小柒像个小学生,和聿森哥哥不搭。 其实他们两个很般配,有一种反差萌,是那种看了就会让人羡慕的情侣。 任水心也希望自己像林小柒一样,那么迷迷糊糊,可可爱爱地待在聿森哥哥身边,受他宠爱和无微不至的照顾。 而她只是不愿承认这一点…… 鼻子微微发酸,任水心咬住了唇。 她又注意到,在两人身后,是一位面容更加冷峻的属下,正推着一个行李推车,迈着大步紧跟着。 任水心看到了行李车上的乐器,看大小和形状,应该是一把大提琴。 来的时候,还没有这提琴,看来是在南城买的。 她想起那天在自家宴会上,她有意刁难林小柒,想让她出丑,却没想到,林小柒会演奏大提琴,还演奏得那样好。 霍聿森应该也看到了,也许更加喜欢他这个小妻子了吧? 想到这,任水心的眼眶发胀,又觉得自己十分可笑。 本想活成他世界里的女主角,却活成了一个助攻的炮灰女配角。 真不甘心。 不过,今天霍聿森和林小柒两个人之间,气氛有点不对劲。 林小柒一边走一边说着什么,好像是“聿哥你慢点,等等我”之类的话。 但霍聿森的脚步并没有慢下来。 霍聿森和林小柒,离她越来越近了,任水心无暇多想,赶紧往裴墨身后站了站,同时把脸转过去。 看着他们在一起,她心里不是滋味,不想和他们打招呼。 而一想到,聿森哥哥一走,连这种扎心的情形也看不到了,任水心就更加难过。 下次见面是什么时候,还会再见吗? 她和霍聿森之前还能以朋友相处,如今他要走了,却连一则消息都没给她发…… 也许朋友都没的做了吧。 裴墨这边已经目送舒雅离开了,视线收回来,看向躲在自己身后的水心,低声对她说:“已经走远了,不用躲着了。” “我才没躲……”她说话时,用力抹了下眼角。 然后看向航班电子信息板,那上面显示着当日飞往全国各地的航班信息。 裴墨看看信息板,看看水心。 她的人在这,心却好像已经跟着霍聿森飞走了,像个掉了魂的小孩儿。 知道不该由着她任性,但看她这样子,还是忍不住想纵着她。 “实在想去江城的话,我也可以陪你。” 他以为水心会想跟着霍聿森走,没想到,水心直接来了句:“我在这好好的,去江城干什么。” 她又用力抹了下眼角:“走了!” “回家,还是……继续回我那?” 水心站住脚步,用凌厉的小眼神,看着他:“你在想什么?” “你觉得我在想什么?” 裴墨已经丢掉了伪装,就不想再掩饰什么,包括想要她的心思。 她却狡黠一笑:“那你就想着吧,我要去骑马,你送我去马场。” 裴墨笑笑:“好,看看你最近骑术下降了没有。” “嘁!”她傲娇地一甩头,大步走出航站楼。 裴墨看着走在前面的姑娘,嘴角却微不可查地向上扬起。 …… 另一边,林小柒跟着霍聿森,过了安检,一路来到VIP候机室。 这个VIP候机室,是霍聿森公司专设的。 狄俊没有跟进来,去办行李托运了。 房间里只剩下霍聿森和林小柒两人。 进了休息室,林小柒才算喘上口气。 他们原计划是三天后离开,先去梧桐市,回小柒外公外婆的老宅,找母亲的遗作,然后回江城。 但奶奶前一晚打来电话,说江城有一场拍卖会,两日后举行,希望霍聿森帮她去拍一对插瓶,那是霍爷爷生前很喜欢的藏品,几次联络收藏者,但收藏者都不愿意转让,只好作罢。 如今爷爷已经去世了,而收藏主也终于决定把插瓶拿出来拍卖。 霍奶奶就想买下那对插瓶,算是了却爷爷生前念想。 奶奶得到这个消息较晚,一时没有合适人选,就想让霍聿森替她去拍下那插瓶。 插瓶对奶奶意义很大,霍聿森不放心交给别人,决定次日启程,这样第三日的拍卖就能赶得上了。 这件事扰乱了两人的计划,原本想次日一早在海边晨跑的他们,跑不成了,也不能去集市凑热闹了,连重要的梧桐之行也得推后。 因为霍聿森不放心林小柒自己去梧桐市。 但为奶奶做事情,也同样重要,所以两人并没有怨言。 让林小柒不理解的是,今天早上,聿哥不知道接到了谁的电话,回来后,情绪就有些不对劲。 那时候她还没起床,他挂了电话,靠在窗边沉思着什么。 林小柒喊了他一声,霍聿森回过头,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他做出了一个出乎林小柒意外的举动。 他关上窗帘,来到床上,将林小柒圈在了怀里…… 第128章 爱情里的自私与卑鄙 林小柒坐在VIP休息室里回想早上那一幕时,依然有些呼吸不畅。 结婚后,她好像还从没见霍聿森像今早那样。 那么渴望她,好像恨不得立即将她占有。 他的兴致来得太突然,没有前兆,也没有温存的甜言蜜语,更没有获得她允许,几乎不给她反应的时间。 他就那么混乱地吻着她,扯下她睡衣…… 林小柒当时很懵,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而且她不是工具人,怎么能没有任何过度,就直接开始? 她也需要入戏和接纳。 所以她起初是有些害怕和抗拒的。 但霍聿森抓住她手腕,将她按在床上,问了她一个很荒唐的问题。 “如果是你的北卿哥哥,你是不是就不反抗了?” 林小柒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慕北卿,而且是以这种嫉妒的语气。 她并没有频繁提起北卿哥哥,连想起的次数都少了,她已经开始依赖霍聿森,会主动抱他,也愿意与他亲吻,她的心在为他跳动。 可是在这个早上,霍聿森却像变了个人。 而霍聿森明知道,她对北卿哥哥的死难以释怀…… 林小柒问他,为什么要说这种话?北卿哥哥已经回不来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让人难过的假设? 霍聿森双眸晦暗,不回答她的问题,却用力分开了她的膝盖…… 林小柒闭上眼睛,不反抗,但也没办法投入。 她实在没办法喜欢这种好似强迫的同房。 但也知道自己既是妻子,这一天早晚都要来,之前是聿哥体谅她,才给了她时间去接受。 不过,到了那最后一步,霍聿森终于还是停止了。 他俯视着她,趴在她身上,喘着粗气。 林小柒难以形容他当时的表情,但那一刻的霍聿森,让她心疼。 他很难过,很不安,想要她,却不愿意伤害她。 霍聿森脸上的纠结和矛盾,让林小柒感到困惑。 所以林小柒忍不住小心翼翼问他:“聿哥,你怎么了?” 他沉默了片刻,“可能是太喜欢小柒了……” 他说着,帮她把衣服穿起来。 但睡衣被他撕坏了,他看着那扯开的口子,流露出歉疚:“刚才是不是弄疼你了?” 林小柒摇摇头:“就是有点怕你……” “对不起……” 林小柒摇摇头。 她又想到那句话,喜欢才会放肆,但爱就是克制。 霍聿森对她的这份克制,她何尝不懂这其中的爱意? 所以不用他道歉。 其实只要下次多给她些适应的时间就好,而且今天要赶飞机,总还是有点仓促。 但她有些害羞。 这样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不过早上这段小插曲之后,霍聿森和她之间的气氛,就变得有些奇怪。 他还是像平时那样关心她,这份关心却显得有些用力,也显得有点敏感。 林小柒隐隐觉得,这一切都和他早上接的那通电话有关。 这么胡思乱想着,她听到广播里的登机提醒。 霍聿森站起身,“走吧,该登机了。” 林小柒赶紧跟着起身。 当霍聿森大步走在前面,林小柒快走两步,还是主动去拉住了他的手。 霍聿森愣了下,低头看看她的手。 “聿哥你走得快,我有点跟不上,你牵着我点。” 霍聿森目光柔和了一瞬,“刚才怕赶不上飞机才走得快。” 林小柒对他灿灿一笑:“我知道。” 看着她的笑,霍聿森怔愣了一下,“不怪我早上对你……” 林小柒摇摇头。 让自己的老公没有安全感,林小柒也很内疚,至于那种事,她觉得自己也该主动一点。 不然聿哥总觉得她不愿意似的。 但她不好意思一直和霍聿森探讨这么暧昧的话题,便说:“咱们快走吧,出来这么多天,都有点想家了呢。” 霍聿森笑笑,握住她的手,一起走向登机口。 看着小柒单纯善良的笑容,霍聿森内心却如坠深渊。 小柒,希望当你知道真相时,依然能对我露出这样的温柔笑容…… 但愿你到那时,也能原谅我今日自私。 …… 霍聿森和林小柒登机时,任水心和裴墨也再次回到了机场大厅。 马场没去成。 因为裴墨接到了水心父亲打来的一通电话。 任先生说,明天江城有一场拍卖会,提前安排去参加拍卖的人家里出了点事情,去不成了,希望裴墨可以去,替他拍一幅名画。 裴墨最近的任务是照顾任水心,就问任先生,水心怎么办。 任先生说,已经给水心安排了别的保镖,而且任先生老朋友家的儿子回国了,任先生就想让水心带着他在南城到处转转。 老朋友家的儿子,和水心年龄相仿,任先生的用意,裴墨是明白的。 任先生是想给水心介绍男朋友,好让她走出失恋的伤痛。 裴墨没说什么,接下了任先生的任务。 当时他和任水心都走到停车场了,就对任水心说,自己得去江城办事,她得自己回南城市里了,车子她开走就好,接下来也会有别的保镖陪着她。 任水心便问:“你去江城做什么?” “参加拍卖会,去帮你父亲买点东西。” “我能去么?” 裴墨沉默了两秒,其实他应该告诉水心,任先生对她接下来的几天另有安排。 但还是回了一句:“你想去就去。” “那我要去。” “刚才不是还说,好好的去江城干什么?” 水心轻轻一笑:“我又想去了,不可以吗?” 裴墨也笑了:“当然可以。” 她拿出手机,“我给我爸说一声。” 裴墨拉住她的手,“等到了再说吧,先去订机票,省得一会儿没票了。” 水心没多想,把手机收起来:“也行,反正我爸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就不会管我。到时候我就告诉他,我去江城散心了,你要帮我说话。” 裴墨深深看她一眼,点了下头:“嗯,会帮你说的。” 两人重新返回机场大厅。 霍聿森和林小柒乘坐的那一趟已经停止售票了,两人买了下一班。 江城和南城航班较多,两三个小时就会有一趟。 两个小时后,裴墨和任水心也登上了去往江城的飞机。 帮水心系安全带的时候,水心兴奋地和他谈论着拍卖会的事情。 看着她毫不知情的样子,裴墨忽然产生了一种自己很卑鄙的感觉。 这一次,他利用了任先生的信任,偷走了任先生最珍视的宝贝…… 但侥幸阻挠了她这一次的相亲,任先生还会安排下一次。 下一次,他还能阻止得了么? 第129章 是不是怀上了 但让裴墨没想到的是,他连水心的这一次相亲都没能阻止。 不过,事情也要先从他们抵达江城机场开始说起。 两人抵达江城的时候,是下午三点钟。 水心下了飞机就喊饿…… 其实飞机上有提供餐点,水心饿了,就让裴墨给她领了一份,就是普通的汉堡鸡块套餐。 但汉堡领回来,她咬了一口就不吃了,一如既往的矫情,嫌这嫌那的。 她不吃,还不许丢掉,说浪费粮食,然后塞给裴墨。 裴墨只好默默帮她吃了。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吃她剩的东西,倒也不嫌弃她。 她是矫情还好奇,看见别人吃什么,她总想尝尝,尝一口不是那个味儿,就不吃了,然后不好意思丢掉,只要他在身边,就都塞给他。 这也是惯出来的毛病。 小时候她挑食,不吃的东西,就给裴墨打发掉,这样就不会被任先生念经似的规劝:心心你要好好吃东西啊,营养均衡个子才能长高高嘛…… 她不想听父亲念,就趁父亲不注意,把不爱吃的全拨到裴墨盘子里。 裴墨现在是安全助理,但任先生收养他之后,一直待他很好,把他当成了家人,因此吃饭也是一起上桌的。 任先生看重他,对他寄予厚望,也有意让他参与公司事务,他都能感觉到。 但任先生从来没有表现出要把女儿许配给他的意思。 也许,对于自己最珍贵的宝贝,任先生另有安排吧。 裴墨只好隐藏住内心的期望,本分地做自己该做的事情。 他甚至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这样隐忍下去。 但是和她发生了那么亲密的事情之后,一切都改变了,他隐忍不了了,只想完全拥有她。 也许不该管教她,不该给她立规矩,也许应该加倍宠着她,惯着她,让她刁蛮任性,无法无天,然后没人敢娶…… 包括任先生想介绍给水心认识的,贺家的那个小子。 裴墨胡思乱想着这些,带着水心出了机场,走进附近商圈,选了一家看起来比较高档的西餐厅。 水心点了牛排,给他点了意面,根本不问他饿不饿。 这样她就可以吃一半牛排,一半意面。 裴墨无所谓,反正他新陈代谢很快,飞机上的两个小汉堡,也都消化了,陪着她再吃一顿无妨。 但水心吃了两口就没胃口了,“奇怪,今天怎么吃什么都不香……” 裴墨安静吃东西,有些时候,对于水心的碎碎念,他是不需要回复的,听着就行。 她正碎碎念着,突然“哎呀”一声。 餐厅里没有其他客人,只惊吓了附近的两个服务生。 裴墨抬头看向她,只见任水心正皱巴着她那张俏丽的小脸,用一种羞赧又怨念的眼神望着他。 “怎么了?” “你是不是让我怀上了。” 裴墨挑眉。 她皱眉。 “你这是什么表情,你很得意吗?”她愤恨说道。 如果真让她怀了……裴墨确实,不能说得意,但心情不会差的。 而且他很喜欢水心这张无遮拦的嘴,喜欢听她如此奔放地说出他们之间的事情。 “就算怀了,反应不会来得这么快。”他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 裴墨继续吃东西:“我以为这是常识。” 她按住他的餐刀:“我会怀吗?” 裴墨说道:“有可能,毕竟没采取措施。” “啊……你为什么……为什么不采取措施……” “我没有随身备着安全套的习惯,你也没给我时间出去买,”裴墨把她的爪子拿开,继续切牛排,“你当时太着急了。” 第130章 既想把她宠上天,又想替天行道收拾她 水心默默瞧了他一眼,“这么说的话……倒也是。” 裴墨抿住嘴角的笑意。 这丫头身上有一堆毛病,但有一点好,干过什么,她承认。 当然也可能是不怕承担后果…… 她继续问道:“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有了,你大姨妈就不来了。过几天也可以买个试纸测一测。” “有了怎么办?” 裴墨停下来刀叉,看着她:“我会负责。” 她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最好盼着没有。” “怎么?” “你要是敢让我怀孕,我就杀了你!”她手里拿着餐刀,恶狠狠地说着。 裴墨淡淡一笑:“那你和宝宝可就成了孤儿寡母了。” 水心那张小脸气得一阵白一阵红,裴墨倒很喜欢她这个样子。 天天作妖让别人抓狂,如今看着她如此气恼,多少有点喜闻乐见…… 他对水心就是这样的矛盾心理,既想把她宠上天,又想替天行道收拾她。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无耻?” 裴墨笑笑,没说话。 她还是单纯,不知道真正无耻的男人是怎样的。 如果他真无耻,这次没让她怀上,就会继续找下一次机会…… 水心大概是心情不好,跟侍者点了瓶酒,裴墨提醒她,如果真怀了,就不能喝酒了,这段时间还是注意点好。 她却无情地说了句:“想什么呢?真怀了,我肯定拿掉,我可没想现在就当妈。” “那可是一条命,你说得真轻松。” “我也是一条命,凭什么我怀了就得生?” 说完不解气似的,她还很傲娇地补充了一句:“谁来当我孩子的爸,我也得考虑考虑呢!” 她好像不是开玩笑的,侍者给她把酒打开后,给她倒了一杯,她仰头就喝了。 裴墨沉下脸色。 这气死人的本事,她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但是明明早上还对他很在乎,很感激,懂事了不超过两个小时,坐了趟飞机,又翻脸不认人了。 裴墨甚至怀疑她是故意跟他对着干。 不过现在已经确认了,她不想要孩子,也不会因为有了孩子和他绑定在一起,以后再有那种事,还是应该好好做防护。 如果他们还有以后的话…… 任水心配着红酒又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和裴墨一起乘车前往酒店。 酒店是任先生名下的,酒店里同样有水心的专属套房。 她昨晚没睡好,加上中午喝了点酒,回到酒店就开始补觉,一觉就睡到了晚上七点多。 睁开眼,天色都黑了,卧室外有键盘的声音。 “裴墨。” 她喊完,裴墨应了一声,来到卧室。 “饿不饿?”他靠在门口问道。 任水心摇摇头:“你跟我爸说了么,我和你来江城的事情。” 裴墨点了下头:“说了,让你醒了回电话,好像有事跟你说。” 任水心小小紧张了一下,“他不会又要唠叨我吧?” “没听出来担心和生气,应该是真的有事。” 任水心从床头拿过手机,拨通了父亲的电话。 “我家懒丫头醒啦?”父亲温和说道。 任水心知道父亲不会唠叨了,也放松下来:“昨晚没睡好,下午就多睡了会儿嘛。” 然后她又问父亲,找她有什么事。 “你贺叔叔家那个哥哥回国了,今晚到江城,会在江城逗留一天,再来南城。” 父亲顿了顿,笑着说:“正好你在江城,就替爸爸招待招待人家,一会儿你收拾收拾,去机场接机,然后带你少铭哥哥到咱家酒店入住。” 第131章 想吻你 水心不喜欢去接机,但贺叔叔是父亲的老朋友,小时候贺叔叔和贺阿姨对她都特好。 她跟爸爸去瑞士玩,贺叔叔家也在那边,她到现在都记得,叔叔阿姨知道她要来,提前一个月开始准备,给她布置了一间女孩子的卧房,房子里有她所有喜欢的玩偶和故事书。 后来想想,可能是叔叔阿姨心疼她母亲早逝…… 反正叔叔阿姨疼她,她也很喜欢叔叔阿姨。 现在贺叔叔的儿子要来,她理应替父亲接待。 她和少铭哥哥已经很多年不见了,只记得那是个很爱笑的哥哥,她在瑞士住的时候,少铭哥哥没少带她出去玩。 不过,那都是童年时的记忆了,如今的贺少铭是否还和小时候一样就不知道了。 她问了具体航班后,一看时间不多了,挂了电话就迅速去收拾打扮。 裴墨听她讲完电话,什么也没说,又回去工作了,看着不太高兴。 任水心不管他,自己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先快速冲了澡,洗了头,弯腰吹头发的时候,告诉裴墨她再有十五分钟就能出门,让他也准备准备。 “我没什么好准备的,直接就能走。” 他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吓了任水心一跳,刚才还以为他在客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 而任水心还没穿衣服…… 她洗完澡身上潮,不喜欢马上穿衣服,通常会光着把头发吹干,再出浴室。 她放下吹风机,捂着胸口,就去关浴室门。 心想这人现在真是什么都不避讳了,但就算是情侣,也得给彼此留点隐私吧,这还只是跟他睡了一觉,要是和他谈恋爱了,那还了得? 想到谈恋爱,任水心立即打消念头,觉得自己疯了。 于是一手挡着胸,一手去推他:“你出去啊!” 裴墨攥住了她的手。 任水心试着往外抽,抽不出来,急了:“你干嘛?” 裴墨把她一拽,拉进了怀里,另一只手揽住了她的腰。 他穿着衣服,任水心是光着的,这种感觉很奇怪,很没安全感。 “你放开!” 裴墨没有松手,“外面冷,你不用出去了,我去接机,你在酒店等。” “我都答应我爸了。” 裴墨盯着她的眼睛,“你说话不算数的次数可不少,怎么这次又开始守承诺了?” “因为贺叔叔贺阿姨对我都很好,少铭哥哥来了,我肯定要去接啊。” 任水心正经给他解释,他眼神却越来越不对劲。 他的视线落在她唇上,眸色很深。 任水心往后躲:“你想干嘛?” “想吻你。” “你大胆……唔!” 裴墨真的就亲了她,他将她推到浴室洗手台前,一只手垫在她腰上,似乎是防止洗手台硌着她,另一只手则握着她的后颈,不许她躲开。 等他亲完,任水心咬着唇,挥拳想打他。 裴墨攥住她的手腕,低笑:“刚才不是挺配合的,怎么亲完就翻脸?” 任水心不知道是不是男人都这样,开了荤就不正常了,反正裴墨现在这种动不动就对她耍流氓的状态,让她不敢带他去接机。 万一见了贺少铭,他还是这样不正经,贺少铭回头见了父亲一提这事儿,任水心和裴墨发生过暧昧关系的事情就瞒不住了。 父亲搞不好会逼着她嫁给裴墨。 “我一会儿自己去接机,你不用去了。” 裴墨贴着她的唇斯摩着:“怕你好哥哥知道咱俩上过床?” 第132章 水心的妥协 裴墨语气轻佻,还带着一种有恃无恐的劲儿,让水心很恼火。 她最讨厌被人威胁,谁也不行。 她用力推开裴墨:“不要以为我们睡过一晚上,你就可以一直拿这件事吓唬我。” 裴墨就那么盯着她,眼中有暗痛。 就好像她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而他布满血丝的双眸,也让任水心忽然有些过意不去。 前一夜,裴墨为了她的事情,折腾大半宿,今天又出差来江城,眼都没合一下,晚上还要陪她去接机。 而且也不只是昨晚,过去这些年,裴墨还为她做过很多类似的事情……她却又一次向他发了脾气。 好像,她才是有恃无恐的那个。 “别这么看着我,你知道,我不喜欢被人要挟。”虽然还是抱怨的话,但语气已经缓和下来。 裴墨苦笑:“我说过,如果要挟你,就会逼你每天都陪我睡,否则我就把我们的事告诉所有人。” 任水心愣了下,这是他第二次说这话了。 “你真吃上瘾了?”她拧着眉头看裴墨。 “如果我说没上瘾,有过一次就不想要第二次,你会开心吗?” 任水心皱了下眉头,她自然不会开心…… 谁不希望自己魅力非凡,令人念念不忘。 但裴墨的话还是有点奇怪。 让她没办法回答,只要她说不开心,他搞不好就会来一句:既然你也希望我上瘾,那我上瘾了你为什么还要怪我呢? 任水心被他的语言陷阱搞得脑壳疼。 “反正一会儿我自己去机场,你困了就睡,不用等我回来。” 她说完推开裴墨,从旁边衣架上扯了条浴袍,披在身上,继续吹头发。 裴墨从镜子里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的样子,但最终什么也没说,离开了浴室。 任水心和他在洗手间里磨蹭了一会儿,时间又少了一些,吹干头发局匆匆跑到梳妆台前,开始化妆。 等差不多搞定了,才想起来看一眼化妆品的保质期。 她很久没来江城了,这些化妆品还是上次来时买的,好在化妆品保质期长,就一盒散粉过期了一个月。 反正已经用上了,也顾不得想那些,随手把过期的丢进了垃圾桶,然后钻进了衣帽间。 她选了一条小黑裙,没时间考虑搭配的时候,她就穿小黑裙或者小白裙,随便配个外套,总不会出错。 站在穿衣镜照了照,随手选了款香水,往手腕上喷了两下,拿上小手包,蹬上高跟鞋就往外走。 在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裴墨一直在旁边观察着。 当水心只穿一条小裙子就要往外冲的时候,终于还是被这家伙拦住了。 “去你就穿厚点。” 水心皱着眉头说:“我出门就上车,我又不冷。” 裴墨直接把她推到墙上,两只手锁住她两条手腕,然后一条腿压在她腿上。 她顿时动不了了。 “我要来不及了!” “那就去换身厚衣服。” 任水心盯着他看了两秒,深知自己斗不过这个男人,终于还是妥协了,郁闷叹了口气,“那你先放开我啊!” 五分钟后,任水心换上牛仔裤,上身小毛衫,外搭长风衣,气呼呼地离开了套房。 裴墨默默跟着她一起出门,到了地下车库,来到她常年停在这的一款轿跑旁边。 她刚要上车,裴墨已经率先坐进了驾驶位。 裴墨的确很困很累,但绝不会让这丫头大晚上私自去见别的男人。 他也很想看看,那个让她如此精心打扮,深夜相见的贺少铭,是个怎样的家伙。 第133章 刁蛮一面都留给了他 裴墨开车带水心到了机场。 两人站在接机通道外,水心翘首看着出口方向时,裴墨就心情复杂地看着她。 一会儿觉得她率真,一会儿又恨她薄情,一会儿怨她没良心,一会儿自我安慰说她只是任性…… 但无论想着什么,最后总是会想到与她亲吻与缠绵的场景。 想她柔软的唇与纤细腰枝,想她似愉悦似痛苦的低吟,甚至想她那两颗小虎牙咬在他肩上的滋味…… 没有拥有过,就不会奢望。 一旦得到过,就只想要更多。 想到她将来会嫁给另一男人,与那人同床共枕,生儿育女,只要一想到那情形,裴墨已经嫉妒到发疯。 但理智让他保持着冷静,像一个普通的保镖,沉默地站在她身后。 水心踮起脚向前看时,被人挤了一下,身子一歪,裴墨伸手抱住她的腰,以自己的身体给了她一个依靠。 她迅速离开他怀抱,推开他的手,没有看他,但脸颊绯红。 裴墨淡淡勾起唇角,原来她对他也不是一点感觉都没有。 正这么想着,忽然听到她喊了一声:“少铭哥!” 她朝着通道口招了招手。 裴墨顺着她视线看过去,一个身穿浅咖色休闲大衣的男人向他们走来。 男人看起来二十五六,个子很高,不是标准的英俊,但笑起来很阳光,气质也不错,远远走来,不少人朝他看去。 裴墨抿抿嘴,看向水心。 她眼里带光,虽然不同于她看霍聿森的眼神,但还是让裴墨有点吃味。 这丫头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大部分时候,她都是以一种傲慢而不讲道理的眼神看着他,若不依她,她下一秒就要闹腾。 想着她桀骜不驯的样子,裴墨忽然有点心痒…… 贺少铭来到水心面前,笑着拍拍她头顶:“小水心长这么高了!” 水心笑着拨拨头发:“你脸上也没青春痘了。” 贺少铭朗朗一笑:“我就那两年长痘,你居然还记得。” 说着,他看向裴墨:“这位是?” 水心介绍到:“这是裴墨,我爸的安全助理,来江城帮我爸办点事,我就顺便跟过来了,没想到你今天也到江城。” 贺少铭向裴墨点点头,然后轻扶了一下水心后背:“咱们边走边说。” 裴墨看着那只抵在水心后背上的手,皱了下眉头,用力拽了下水心的手腕。 她吃了一惊:“怎么了?” “地上有脏东西,你差点踩上去。” “吓我一跳。”她笑着说着,扒拉开了裴墨的手,小眼神犀利地瞪了他一眼。 好像是在警告他,不要乱来。 她很怕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急着和他撇开关系。 但她越这样,越让裴墨想占有她。 之后她和贺少铭并排走在前面,裴墨默默走在她斜后方。 贺少铭说,需要在这边转机,正好也想在江城玩两天,就逗留两天。 本来还以为要回到南城才能见到她,也是没想到,提前见到了。 水心笑着说:“我明天参加完拍卖会,就该回去了,倒时候咱们可以一起回。” 贺少铭看着她,笑得越发温柔:“好。” 那是男人欣赏女人时,情不自禁所流露出的目光。 水心也对贺少铭态度很好,不任性也不刁钻,懂事的让裴墨想笑。 装得还挺像。 看来她也知道乖巧是怎样的,那平时还可劲儿折腾他,敢情是明知故犯,把最可恨的一面都留给了他。 第134章 看谁酸 来到停车场,裴墨开车,水心和贺少铭坐在后排。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多年不见,也未见两人有什么隔阂。 他们说起小时候水心去瑞士玩,贺少铭偷偷带她去阿尔卑斯山滑雪。 他们乘坐家里的直升机去,飞到雪山坡顶,他就从直升机上跳下去,一路向下滑。 那是一种玩法,很刺激也很危险。 水心也那么玩过一次,但引发了小型雪崩,还好她及时滑到另一山坡上,不然就被埋了。 那次回去之后,贺少铭被他父亲拿着家法棍子打了一顿。 说起那些往事,两人一边后怕,一边说当时如何刺激。 车里的气氛一度十分热闹。 但热闹是他们的,裴墨沉默开着车,心里发酸。 还以为只有他带水心偷偷跑出去玩过,原来他不是唯一,她还有别的好哥哥,也曾给她的童年留下了美好而刺激的回忆。 当两人聊到彼此的变化,贺少铭说了句:“感觉你和以前一样,还是很可爱,就是看着比小时候乖巧了。” 水心大言不惭:“我一直都很乖的嘛!” 裴墨忍不住呵地笑了一声。 贺少铭听到他的冷笑,笑道:“看来裴助理有意见。” 裴墨看了眼后视镜,水心正瞪着他,眼神里都是警告意味。 裴墨把视线转移回来,继续看着前方道路。 “没有,只是想到前天晚上她喝醉了耍酒疯的事。” 水心干笑两声:“当时太高兴了嘛!裴哥就别揭我老底了吧!” 她语气里有求饶的意思了。 裴墨勾了勾唇角,笑道:“也不是什么老底,就是想到了,觉得你当时也挺可爱,挺乖的。” 说着又瞥了一眼后视镜,水心红了脸,眼神里有羞恼的情绪,但压抑着不敢发作。 之后她克制了许多,不那么亢奋了,像蔫了的小柿子。 水心和贺少铭都没有吃晚饭,两人决定就在下榻酒店用餐,也就是水心和裴墨住的这家属于任先生名下的酒店。 到了酒店门口,任水心下车之前对裴墨说:“你停好车就回去休息吧,我和少铭哥吃完饭就回房,你不用管我们。” 裴墨点了下头,等他们下车后,他开车朝停车场驶去。 她的话有些歧义,不知道她是要和贺少铭回房间,还是回她自己房间。 裴墨也怕她喝多了,对贺少铭也“耍酒疯”。 从后视镜里,他看到贺少铭那只放在水心背后虚揽着她的手,皱了下眉头。 这个贺少铭对水心是单纯的友情,还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或是别有用心的接近,都不得而知。 毕竟拥有了她,也意味着成为任先生继承人。 这对大部分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诱惑。 贺家虽然不差,但人对名利权势的追求是无止境的,大家族也想让自己更强大,地位更稳固。 因此他把车停好后,也进入了酒店餐厅。 这是一间酒吧餐厅,设有吧台。 他直接来到吧台边,点了一杯威士忌。 …… 任水心与贺少铭一边用餐一边聊着小时候的趣事,但吃到一半,不经意的一抬头,看到了吧台边的裴墨。 与此同时,也注意到了坐在裴墨身边的长发美女。 女人拿着鸡尾酒杯,不知道在和裴墨说什么,笑得花枝乱颤,恨不得钻进裴墨怀里,然后大美女一撩长发,几缕发丝就腻腻地黏在了裴墨身上。 第135章 岂有此理! 任水心眼瞧着裴墨和那位美女亲密互动,嘴里的牛排突然就不香了。 说不出来是什么滋味,就感到有一股无名火。 觉得他出差辛苦,前一晚还为她的事情奔波大半宿,才想让他回去补觉的。 现在看来,这家伙还有空和妹子搭讪,精力旺盛得很啊! 贺少铭看她不吃了,问她:“这就吃饱了?” 任水心笑笑:“我晚上吃的少。” 说着,余光又不由自主地瞥向裴墨那边。 那女的好像靠在他身上了! 岂有此理! 任水心情绪一激动,一拍桌子,就要站起来。 但吓了坐在对面的贺少铭一大跳。 “怎么了?” 任水心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重新坐好,同时把心里的台词换掉:“突然想到,我要去参加明晚拍卖会,今天得早点休息。” 贺少铭挑眉,有点疑惑的样子。 任水心解释道,连着好几天没睡好了,今天得补补觉,防止明天到了现场反应迟钝,举牌慢了错失好物。 贺少铭大笑:“你一点没变,还是我认识的那个小姑娘。” “啊?” “想一出是一出!” 任水心讪讪一笑,“那就明天拍卖会结束了,我请你喝酒,到时候咱们再叙旧!” 贺少铭笑着点头:“好。” 然后他抬手要叫服务生,任水心提醒他,不用买单,酒店是自家的,直接走就行。 贺少铭把手放下来:“那下次请你去个不是你家开的。” 他看来也不是那种喜欢占人便宜的,但任水心没有仔细揣测,她只想赶紧跟贺少铭告辞,然后去收拾裴墨。 两人寒暄两句,任水心带贺少铭在前台登记,然后让服务生送他上楼。 她说她要去车上拿点东西,就不和他一起上去了。 贺少铭似乎没多想,带着行李,跟随服务生进了电梯。 电梯门关上,任水心抬腿朝着餐厅走去,大步来到裴墨和那长发美女身后。 她赶到时,那美女不知道真醉假醉,身子摇摇晃晃地正往裴墨身上倒。 任水心用手包顶住那女人的肩膀,“哎哎,干嘛呢干嘛呢?没骨头了?” 女人被她一打断,笑容僵了下,然后坐直身子,打量她:“你哪位。” 任水心白了她一眼,懒得理那女人。 她转身对裴墨说:“我忙完了,你陪我回房间。” “自己不能回?” 任水心皱了眉头,这家伙又不听她话! 再看他这幅醉眼朦胧,脸泛桃花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为什么宁可违背命令,也不愿意陪她上楼。 因为她破坏了人家泡妞的好事啊! “困得睁不开眼,看不清路。” “那我给你叫个服务生。” 裴墨说完,他身边那长发美女掩唇轻笑。 任水心冷眼瞧了那女人一眼,那女人止住笑,默默转过脸,抿了口酒。 任水心继续看向裴墨:“我没拿房卡。” 裴墨睨着她,正想伸手拿门卡,却不小心碰了下杯子,酒洒到手上,于是把手臂张开:“门卡在内兜,自己来拿。” 任水心也不爱死缠烂打,既然裴墨执意要泡妞,她不拦着。 但以后,也别想再来她任水心这讨任何便宜! 她伸手进他西装大衣内兜,皱了下眉头,没拿到门卡,倒是拿了一只杜蕾斯出来。 她挑眼看向裴墨:“你不是没有备着这东西的习惯么?” 第136章 大坏狼 水心挑眉,裴墨也挑眉,好像他自己都忘了,兜里还有这么个小东西。 “以前是没这习惯。” 他回答得很坦然,坦然得有点无赖。 任水心点点头,很好,以前没这习惯,在她这开了荤,也尝了甜头,就随时准备着了是吧? 就等着再遇到这等好事,好放心地和别的女人乱搞是吧? 任水心把那只杜蕾斯丢到他身上:“恶心!” 说完,她也不再管门卡的事情,转身离开餐厅,朝着楼上自己房间走去。 她是酒店老板的大千金,想进自己套房,自然有人来帮她开门。 来找裴墨陪她上楼,不过是见不得他和那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女人,卿卿我我。 现在她觉得自己简直莫名其妙,还十分可笑! 他爱跟谁跟谁,和她任水心有什么关系! 任水心进了电梯,看到裴墨跟过来,果断按了关门键。 在裴墨进来之前,电梯门刚好关上。 任水心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就算是她最爱聿森哥哥,假如和她在一起了,又跑去找别的女人,她照样不会再多看他一眼,该赏几个耳光就赏几个耳光。 虽然她连被背叛的机会都没有…… 反正在看到裴墨兜里那只杜蕾斯的时候,她产生了被背叛的感觉,即使他和她什么都不是。 任水心就这么怀着复杂的心情,到了自己套房所在的楼层。 她让电梯里的侍者陪她出来,给她开门。 也不管人家有没有权利,有没有门卡,反正她就要回房间。 那名侍者知道她是大小姐,得了命令后不敢怠慢,一边跟着她朝套房方向走去,一边用对讲机联系前台,让前台人员赶紧送门卡过来。 任水心心烦意乱,身后侍者说了什么,她没听,什么时候换了一种脚步声,她也没注意到。 当她来到房间门口,站定脚步,任性命令道:“给我开门,我要进去!” 一条有力的手臂环住她的腰。 她猛地一惊,正要挣扎,整个人已经几乎推到了门上,就那么被身后那人圈在了门和他身体之间。 “你怎么总是气呼呼的。”裴墨低低地在她耳边说道。 她上了电梯后,裴墨没赶上她那一趟,就乘坐了旁边的空闲电梯,她前脚到,裴墨后脚就跟上了。 任水心在他怀里挣扎,“放开我,不然我喊人了!” “然后顺便公开我们的关系?我是不介意。” 他口中有淡淡酒气,声音慵懒又无赖。 不像平时那么正经和冷酷,简直就是个撕下人皮面具的大坏狼! 任水心抬脚就踩向他脚面。 但她忘了裴墨是吃哪碗饭的。 裴墨轻松躲开,还将她两条腿给压住了。 任水心被他暧昧地按在门上,羞恼至极,“你要敢在这欺负我,我绝对报警!” 他笑了下,用空着的手从兜里拿出门卡,但他自己不刷卡,他塞进任水心手里:“自然不会在这。” 他要让她自己开门,为他放行…… 任水心不想服软,更不想顺他意,就不开门。 但他的手已经从她毛衫下摆伸进来,轻轻抚着她腰间肌肤。 “不开门,咱们就在这多腻歪一会儿,我不怕人看。” 这时电梯传来“叮”的一声,有人到了这一楼层。 任水心终究还是不想让人看见自己这个样子,闭了闭眼睛,把门卡放在读卡区。 门打开,她几乎没有拒绝的余地,就被裴墨强势地带进了屋…… 第137章 屈服 房门在两人身后关上。 也许是酒精作祟,也许是被贺少铭刺激到,又或许如她所说,是因为尝过了她的甜…… 进门后,裴墨就将水心抵在玄关柜子前。 一只手紧紧环住她的腰,另一只手用力握住她脖颈,然后深深吻她的唇。 这么多年,他陪在水心身边,始终如一道沉默的影子,甚至默默陪着她去追求其他男人。 但看到她对那个多年不见的贺少铭,都表现出好感的时候,裴墨真的很介意。 他不想再做影子,也想以一个完整的人的模样,站在她面前。 拥抱她,亲吻她,让她品尝他的喜怒哀乐,让她明白,他不是一个没有名字的工具人。 所以,不要滥用他的爱。 水心在他怀里挣扎,就像一只难以驯服的狐狸。 她说:“你让我恶心!” “因为那只安全套?” 她瞪着他:“别碰我!” 所以他猜对了,就是因为看到他随身带着那种东西,还和其他女人喝酒聊天,她生气了。 “你不想让我和那女人说话,你吃醋了,对吗?” “你爱和谁和谁,我吃饱了撑的才会吃你的醋。” 裴墨笑了,她的极力否认,往往就是承认。 不然以她这种傲慢个性,如果被人误解了,甚至都懒得解释,一个轻蔑的白眼丢过去,就让人无地自容。 所以在她心里,也是在意的吧? 受了刺激后,想和他发生关系,也许并不是一次随机事件,而是对他也有感觉吧? 只是她太骄傲了,她不想承认这种感觉。 可能觉得掉价。 毕竟她是矜贵的大千金,而他只是个养子,是个保镖。 水心从小就看他不顺眼。 对一个自己讨厌的人产生了好感,苦恼也是正常的。 裴墨倒也不觉得自己有多差,只是知道改变一个人的偏见很难。 所以他不逼着她承认,解释道:“反正我不是给别人准备的。” “你都跟人家贴到一起了!装什么清白?” 她厌恶地把脸别开。 裴墨看着她酸溜溜的表情,就确定了她是在意的,他理会餐厅那女子的搭讪,也是想确认这一点。 “那是你买的,忘了么?在便利店。” 她愣了一下:“我不是扔了么?” “我帮你捡起来了,”他话音顿了顿,“乱扔东西不好,我也觉得有必要备上,防止你下次再突然强迫我,我又措手不及。” 她红了脸,然后恼羞成怒,“谁会跟你有下次!” “真的不想?” 她咬唇瞪着他,像一只受伤后不知所措的暴怒小兽。 而裴墨就像一个手拿着诱人肉块,想帮助她,也想驯服她的猎人。 她如果想要温暖,想被治愈,就得自己走过来。 她却在后退。 虽然她并没有退路,再怎么退,都在他怀里。 “不想!你出去!立刻马上!”她指向门口方向,流下眼泪,无助而委屈。 眼看自己又把人气哭,裴墨也有一点点歉疚。 他握住水心的手,慢慢把她胳膊放下来,低声说:“其实你也知道,我们早晚肯定会有第二次,对不对。” 所以才会这么生气。 是气他,也是气她自己吧? 有些感情就是这样,纠缠上了,就剪不断了。 确实很无奈。 而他们两个,也不可能再回到过去那种单纯的关系。 水心瞪着他,不说话。 但更多眼泪涌出来,她眼神里已经流露出屈服。 裴墨吻掉她的眼泪,“去卧室么?” 她没有说话,甚至不看他。 裴墨淡淡笑了下,没再逼问她,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向套房内部…… 第138章 我知道你喜欢 这一次的体验,与第一次完全不同。 因为任水心是清醒的。 她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也清楚地感受到了整个过程。 很奇怪,很有趣,有点不适应,还有点喜欢。 而当她完全接纳了裴墨的时候,又觉得很荒唐。 哼,原来裴墨这家伙不止是个大坏蛋,还是个会钓鱼的大坏蛋! 就这么三言两语,就这么几个撩人的亲吻,就把她钓上了床。 她的意志力怎么能这么薄弱? 不不不,任水心立即甩掉这些想法。 不是她上当受骗被占便宜,是第一次体验还不错,她才给了这家伙第二次服务的机会。 没错,就是这样的。 又忽然想到刚才裴墨说她吃醋了,说她在乎他什么的,任水心觉得很有必要解释一下,当即叫停。 “怎么了?” 他呼吸很快,就像一匹正在奔腾的骏马,突然被人拉住了缰绳。 “先说明,我是认可了你的技术,才决定再睡你一次。你可不要觉得我喜欢你,也别觉得我是向你屈服了。” 他愣了两秒,忽然笑着低下头,亲了下她的脸。 任水心眨了眨眼睛:“你……你听见没有啊!” “嗯,听见了。” 他还在笑。 笑得还有点好看,很英俊,很温柔,又有点坏坏的。 莫非是因为身体在一起,就自动给他加了滤镜? 她恼怒皱眉,伸手捧住他的脸,想把他扬起的嘴角抚平。 “不许再笑了。” “能得到大小姐的认可,还能再次为大小姐服务,我实在是……喜不自禁。” 傻子也能听出他语气里的揶揄。 爱怎么想怎么想吧,反正她自己知道,今天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懒得跟你解释……” 任水心把脸别开,咬着唇不看他。 他轻轻拿开任水心的手,用力按在床上。 然后伏低身子,贴在她耳畔说:“不用解释,我知道你喜欢。” 任水心转头就咬在他脖子上。 …… 结束后,裴墨先出冲澡。 任水心躺在床上慢慢缓着。 热情褪去,理智回笼,心想这算怎么回事? 究竟是裴墨胆大包天把她吃干抹净了,还是她沉迷男色把裴墨榨干了? 榨干应该不至于,这家伙生龙活虎的样子,若不是她吃不消,怕他这会儿还没停。 这事儿开了头,是不是就不好收了? 裴墨说的一点没错,她确实知道两人会有第二次,只是她心里不想承认,但直觉告诉她,自邮轮那晚之后,两人就会纠缠不清。 现在直觉又在告诉她,裴墨这家伙,她怕是甩不掉了。 可转念一想,其实是人家来出差,她非要跟过来……啊呀好烦! 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任水心烦躁地把自己蒙在被子里,大喊了一声。 闷了一会儿,隐约听到有人叫她,又把头从被子里露出来。 浴室里传来裴墨的声音:“水心,可以来洗了。” 岂有此理! 竟然敢这么亲昵地喊她! 她气呼呼地背过身去,决不应声。 紧接着又传来一声:“任水心!” 奶奶的! 简直是无法无天了,任水心蹭得从床上坐起来。 正想去收拾浴室里无法无天的那位,裴墨裹着浴巾走出了浴室,“喊了你好几声,还以为你睡着了。” “你应该叫我大小姐!” 第139章 主动一点 裴墨淡淡看了她一眼,然后从地上捡起大衣,拿出里面的香烟盒,取出一支香烟,叼在嘴里,然后开始找打火机。 完全就没把她当回事! 任水心直接下床,从他嘴里夺走香烟:“注意你的态度,也别忘了你的身份!” 裴墨睨起眸子看了她两秒,伸手揽住了她的腰,用他那带着薄茧的手掌,轻轻摩挲着她腰间肌肤,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想着和自己的保镖发生了关系,能让你心里更爽么?” 任水心要疯了。 没想这大坏蛋,还是个大变态! 她推开裴墨,低头钻进浴室,开始冲澡。 身上哪哪儿都酸,心里也哪哪儿都别扭。 一失足成千古恨啊,千古恨! 任水心悔的肠子要青了,然而热热的水流划过肌肤时,又想到了他热热的呼吸,和紧贴在他胸口上听到的强壮心跳,竟然又忍不住扬起了嘴角。 好像也不那么讨厌…… 任水心摇摇头,把自己整个挪到了花洒下面,想让流水冲走她这些纷乱的思绪。 当天晚上,裴墨睡在了水心的床上。 水心上床后就背身对着他,不和他说话,也不乱动,但不讲道理地裹走了大半个被子,然后就一直贴着床边睡。 好像在恨他,又好像在怕他。 不赶走他,可能也是觉得,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晚上睡哪儿都一样了。 反正水心不赶走他,裴墨就不走。 只是看着她这幅又可怜又倔强,还特别霸道的样子,裴墨是心疼加想笑。 让水心接受他,应该挺难的,爱上他,好像更不可能。 但裴墨总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了质的改变。 至少,今晚水心允许他留在了她房间。 …… 此时此刻的林小柒,也正躺在床上。 她看着霍聿森的那半边床,心情忐忐忑忑。 聿哥还没回来…… 其实林小柒早就躺下了,一直睁着眼等着他回家。 他们上午从南城回来,中午在江城机场简单吃了东西,下午霍聿森就去了公司,林小柒则在家收拾行李,也整理一下自己最近落下的功课和兼职插画任务。 然而一想到霍聿森临回来时的异常反应,还有他说的那些让人心疼的话,林小柒心里就不是滋味。 他今早上突然很想要她,林小柒当时懵,又很紧张,没进状态,霍聿森还说是不是换成你的北卿哥哥,你就愿意了。 林小柒现在想想还很难过。 结婚这么久,聿哥又对她这么好,还一直尊重她,耐心等着她心甘情愿什么的,只有这一次失态。 她就反思了一下自己,聿哥应该忍得挺辛苦的…… 二十多岁有正常需求的男人,结了婚,同了床,却啥都不做,林小柒越想越觉得这事儿不人道,也觉得自己不地道。 索性不再矫情什么爱上不爱上的,就主动一点,先行了周公之礼,再说别的。 反正当初嫁给他时,连生宝宝的准备都做好了。 于是她洗了个澡,吹干头发,擦了自己喜欢的一款香体乳,还描了两下眉毛,然后钻进被子里,就等着聿哥回来临幸了…… 第140章 爱情是自私的吗 林小柒就这么等啊等。 一开始是脱了衣服的,但感觉太直白了没意思,又把衣服穿上,只不过换了条性感一点的镶蕾丝边的小睡裙。 想象着霍聿森看到她这个样子后的反应,林小柒脸上一阵阵发烧。 他会喜欢么? 会不会以为她在刻意讨好? 霍聿森不喜欢被她讨好,可千万别凶她一顿啊…… 那她林小柒可就没脸见人了。 这么想着,林小柒把自己往被子里藏了藏。 这是一床双人被,她和霍聿森早就一起盖过了,但从来没有哪次,像今天这样让她想入非非。 被子里都是聿哥身上的气息,凛冽而清新,干净又温柔,总之她很喜欢。 北卿哥哥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这个想法一出来,林小柒浑身一个激灵,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 她让自己清醒点,不要在这种时候想慕北卿。 嫁给了聿哥,躺在聿哥的床上,就不可以再想别人了! 再说,不管她怎么缅怀,慕北卿都不会回来了,她应该往前看。 但聿哥怎么还不回来呢? 林小柒越等越困,终于还是把廊灯关掉,倒头睡了过去。 此时的霍聿森正坐在车里,而车子就停在别墅楼下。 他回来有一会儿了,没把车子开进车库,而是直接停在了地上停车位。 然后他就坐在车里,看着自家主卧的窗户。 小柒一向睡得很早,今天却一直亮着灯,在做什么?在想什么?在等他么? 霍聿森却迟迟不愿上楼。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回江城之前,他接到司徒寒打来的电话,同时收到了司徒寒发来的图片消息。 电话里,司徒寒告诉他,之前小柒在邮轮上感兴趣的那拨人,他查到了一些信息,也找到了那人的正脸录像。 那拨人的首领,是个年轻人,一行人行动低调,具体身份信息暂时都没查到,也不知道他们此行目的是什么,只知道他们大概一周多之前,来到了南城。 不过,来邮轮用餐之前,他们应该是去过南城知名的制琴大师那里,这是邮轮服务生无意从那些属下口中听来的,说那个大师住在林子里,如何如何个性之类的。 而当司徒寒把那年轻人的正脸照发过来之后,霍聿森已经不需要获得更多信息了。 关于慕北卿的资料,他这有很多,慕北卿的长相,他也在照片上见过。 再联想到小柒收到的那把大提琴,以及邮轮上,那人演奏了当年小柒和慕北卿合奏过的曲子,霍聿森几乎可以确定,那个和小柒擦肩而过的男人,就是慕北卿。 一个明明在空难中遇难的人,为什么好端端回到了人间,霍聿森无法理解。 这其中必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霍聿森并不在乎那些。 他只知道,只要小柒知道了慕北卿还活着的消息,决不会再像现在一样,踏踏实实留在他身边。 他和小柒才认识几天?慕北卿和小柒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关系,而且他们彼此倾心。 只是命运捉弄,没让他们这对有情人终成眷属。 现在他们有机会重逢了,小柒会如何反应,又会怎么选择,霍聿森不用想都知道答案。 应该成全他们吗? 但爱情是自私的吧。 他很喜欢小柒,也一天比一天更想占有她。 如果可以,他甚至卑鄙地希望,小柒一辈子都不知道她的北卿哥哥尚在人间…… 主卧的灯熄灭了,小柒应该已经睡下。 霍聿森从车上下来,走进了别墅…… 第141章 蕾丝边的,聿哥喜欢不? 霍聿森在楼下洗了澡,才回到了楼上主卧。 小柒已经睡熟了,睡相有点可爱,她总是喜欢卷着被子睡,把被子夹在腿中间。 有时候,她也卷着他睡。 卷得他浑身冒火,想把她就地正法。 但每次又都克制住。 做爱这种事,一个人唱独角戏有什么意思,情投意合,他快乐,她欢喜,那才是霍聿森想要的。 所以他一直等着小柒主动投怀送抱的那一天。 早上的失态,也的确是一时的失态。 但此时看着小柒的睡相,看着她裸露在外的纤细大腿,以及被那条小睡裙堪堪遮住的美好酮体,霍聿森也在想,也许小柒已经足够喜欢他和信任他。 也许他可以主动一点了。 尤其是一想到,慕北卿随时都有可能联系她,霍聿森又更加焦虑和着急。 他在心里邪恶地想着,如果在她见到慕北卿之前,自己就和她发生关系,甚至让她怀上宝宝,是不是慕北卿也没那么多胜算了? 这么想着,却并没有付诸实践。 欺骗她,已经不可饶恕。 现在又想以卑劣的手段将她占有…… 等小柒知道了这一切,只怕会恨死他。 霍聿森靠着最后一丝理智,把卑劣的占有欲按在内心深处。 今晚,至少今晚,不要对她做那种事。 除非她主动…… 他上床,小柒醒了一下,但正是困急了眼的时候,眼睛都睁不开,脑子里还想着我要和聿哥行周公之礼。 于是喊了声聿哥,象征性地蹭到了霍聿森的怀里,然后闭着眼睛说:“你终于回来了,我在等你呢。” “等我做什么?” 她嘿嘿笑,笑得有点憨,带着傻气,“给你看我新睡衣啊。” 说着她也不管霍聿森多煎熬,拿着他的手放在了她裙摆处,“你摸,蕾丝边的。你喜欢不?” 霍聿森的手就那么放在她大腿上,停了几秒。 “喜欢,然后呢?”他哑着嗓子问道。 但林小柒却没了音儿。 又过了几秒,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霍聿森顺着她大腿,将她裙摆向上拂去,手掌最终落在她腰上。 她这里最怕痒。 但被他这样抚摸也没反应,这是真睡着了。 把他撩起来,她就睡过去,这种事儿,她林小柒很擅长。 霍聿森暗叹了口气,烦躁地背过身去,同时用力扯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 但过了一会儿,看她整个人一点被子都没盖,又只好把被子分给她,还抱着她,给她暖了半天凉冰冰的身子…… 霍聿森很久没睡着,想着第二天拍卖会的事,本来是要带她去的。 但此时抱着香香暖暖的她,忽然又不想让她去了。 司徒寒下午告诉他说,慕北卿一行人已经离开南城,到了江城。 慕北卿是追着小柒来的么? 霍聿森不确定。 反正去参加这种上流社会人士热衷的活动,就有可能让她遇到那个慕北卿。 霍聿森现在只想把她像金丝雀一样藏在家里…… 这么想着,他把小柒紧紧往怀里抱了抱。 林小柒这一晚上,没做什么正经梦。 不是勾引霍聿森,就是勾引霍聿森,虽然因为缺少相关素材,梦里的情形比较单调,勾来勾去,只会抱着人家亲。 最后是霍聿森一句:“林小柒,你就这点本事吗?” 她猛然惊醒,看着身边空了的半边床,心里一阵失落。 躺在床上缓了一会儿,给好朋友小鱼儿发了条消息:“鱼鱼,怎么勾引男人?” 这姑娘懂得比较多,林小柒有什么不懂的男女问题,问她准没错。 小鱼儿坚称自己是理论派,因为没有实践经验,所以让林小柒结合实际情况。 理论派也比她厉害,所以林小柒结婚后,问过小鱼儿不少奇奇怪怪的男女问题,比某度好使,某度不会个性化回答她。 这条消息发出后,小鱼儿立即回复道:“你要红杏出墙吗?” 林小柒发了个无语表情包。 家里这一个还没搞定,她哪有出墙的本事…… 小鱼儿又回复了一句:“你这种清纯可爱美少女,就别走狐狸精路线了,走也走不通。会撒娇卖萌耍赖就行了,估计你家聿哥吃这一套。” “……你咋知道?” “要不然他为什么喜欢你这款?” 林小柒听出来了,她这款就是跟妩媚动人这种词没有半毛钱关系的。 沮丧地把手机仍在一边,换上运动衣,准备出去晨跑。 换衣服的时候,看着床那边睡过的痕迹,心想着,聿哥昨晚是回来了的,好像也抱着她入睡了,可惜自己不争气,困得六亲不认,最后什么都没办成…… 也许她应该穿可爱的兔子睡衣,而不是小蕾丝? 胡思乱想着,林小柒下了楼。 本来还想看看聿哥在哪,想着让他陪自己一起晨跑,但一问丁叔才知道,霍聿森一早就出门了,说中午也不回来。 小柒又问丁叔,聿哥出门去了哪儿。 丁叔笑道:“少爷去公司了,下午会回来的。” 林小柒没再多说,就觉得聿哥好忙,反倒是她天天无所事事,就想着不正经的东西…… 就这么一直到了下午,霍聿森回来了。 林小柒惦记着去拍卖会的事,一看见霍聿森回家,马上就跑上前来,问他几点出发之类的问题。 霍聿森淡淡看她一眼,把大衣脱下来搭在手臂上,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说:“我自己去,你在家待着。” 林小柒愣在原地,心情十分失落。 她挺想去的。 主要是她没参加过这种线下拍卖会,好奇。 想到大家举牌子飚拍价,就跟花得不是自己的钱似的,林小柒血压就飙升起来,太刺激了。 不过听霍聿森说,举牌子的人,的确很多都不是买主本人,他们花得还真不是自己的钱,但拍卖时,大部分买主也会远程参加,所以举牌子的多数是工具人。 霍聿森今天要去扮演的,也是一个工具人,他要替奶奶买东西。 林小柒也想去当工具人! 眼看着霍聿森进了电梯,在电梯门关上之前,林小柒赶紧跟着挤了进去。 霍聿森直皱眉头:“很危险。” “这不是进来了么……”林小柒低声说着,然后谨记小鱼儿的话,抱住霍聿森的胳膊就开始撒娇:“聿哥为啥不带我去?咱们不是说好一起去的么?” “你作业写完了?” 第142章 敢羡慕别人家老公? 林小柒嘴角发僵,作业,还真没写完…… 她最近不是积极上进好学生了,去了趟南城把心玩野了。 老师最新布置的作业,一篇论文,两篇绘画练习,她都还没动笔呢。 但为了去参加拍卖会,当即理直气壮地说道:“写完了啊,当然写完了!” 霍聿森瞥她一眼:“拿出来我看看。” 林小柒心里直发虚,便开始抱怨起来:“你这老公,咋还管检查作业呢……” “谁让我老婆还在上学呢!” “我有个同学也结婚了,人家老公就不这样……” 电梯到了,但霍聿森没出去,把小柒往怀里一搂:“怎么,羡慕别人家老公?” 林小柒一看聿哥落入了她的小陷阱,心中得意,当即继续发挥自己卓越的演技。 她也不回答霍聿森的问题,低着头,绞着手指说:“算了,反正我就是个没什么发言权的小媳妇儿,聿哥不让我去,我不去就是了。” 说完后,她没看霍聿森的表情,但自己先肉麻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撒娇什么的,真没有想得那么简单…… 不过戏已经演上了,她也不好停下来,干脆心一横,演到底。 她试着挣脱霍聿森,故作冷静地说:“聿哥你松手吧,我要去写作业了。” 霍聿森却没有松手。 他好像有点生气,又好像拿她没办法,总之是很烦闷的样子。 但是霍聿森本来都答应带她去了,又突然不带她,生气也该是她生气啊…… 她也搞不懂为什么霍聿森突然出尔反尔。 只是觉得他今天有点反常,好像有心事似的。 霍聿森盯着她看了几秒,问道:“真的很想去?” 林小柒赶紧点头:“只在电视剧里看见过拍卖会的样子,现实中没见过,就想去。” 霍聿森又看了她两秒,松了手,打开电梯门,朝着主卧套房走去。 林小柒愣了愣,这啥意思? 她快步跟上,边走边问:“聿哥,你是答应了吗?我现在换衣服?” 霍聿森不看她,也不回答,继续大步向前走着。 “你不回答,我就当你答应了!” 霍聿森依然没说话。 林小柒便一路小跑着,跟着他进了衣帽间。 他换衣服,林小柒就一边瞄着他表情,一边找自己的衣服准备换上。 等他换了一身休闲西装后,林小柒也挑了一条和他西装同色系的深蓝色呢料连衣裙。 外面搭一件及膝羊绒大衣,再戴一顶小贝雷帽,就省得鼓捣发型了,这样出门比较快。 她忙活着选衣服换衣服,霍聿森忽然来了句:“换衣服干嘛,我有说要带你去么?” 林小柒一愣,整个人瞬间蔫掉,低下头,默默把衣服挂回去。 但还没等她把衣服挂回衣柜,霍聿森来到了她身后,握住了她的手。 “聿哥?”林小柒转头看他。 霍聿森从她手里把衣服拿下来,挂在一边,低声说道:“与其夸别人老公刺激我,不如好好亲亲我,我一高兴,也许就带你去了。” 林小柒一听这话,心情再次雀跃。 而且这要求,现在对她来说,太简单了。 以前没亲过的时候,这是个艰巨任务。 现在都亲过好几次了,林小柒几乎没有心理负担,转身就抱住了霍聿森的脖子。 但他个子高,除非他低头就着点她,否则林小柒够不着。 “聿哥你低点……” 霍聿森直接掐住她的腰,把她抱到了领带展示柜上,两人视线平齐了。 林小柒捧住霍聿森的脸,便向他的唇吻过去。 亲吻要歪头,她记住了,但亲吻的技巧,还是不太熟练,直到霍聿森反客为主,她才意识到自己之前都是小打小闹…… 一吻结束,霍聿森对她说:“到了现场,好好待在我身边,不许乱跑,能做到么?” 林小柒还没缓过来,怔怔点头。 “到底能不能?” 她挺直脊背:“能,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聿哥身边乖乖待着。” 霍聿森笑笑,亲了下她脸颊:“换衣服吧。” 林小柒这边答应得好好的,不离开聿哥半步什么的,没想到,还没到拍卖现场,她就要先食言了。 第143章 他的明目张胆 那是在去往拍卖会的路上。 林小柒和霍聿森坐在车子后排。 林小柒长这么大,头一回去参加拍卖会,特别兴奋,也有很多问题。 比如,拍卖师只是负责敲锤子吗? 是不是也像电视里演得那样,一百万一次,一百万两次,啪,一锤定音? 霍聿森微笑听着她的傻问题,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头顶,说拍卖师很关键的,可不只是敲锤子。 林小柒觉得自己很傻,不禁有点难为情,扶了扶被他弄歪的小帽子,不好意思再多问。 霍聿森仿佛看穿了她心思似的,将她的手牵过来,放在他膝盖上,然后耐心给她解释起来。 他说,一个好的拍卖师能把现场气氛烘托起来,同一样藏品,在不同的拍卖师,就能卖出不同的价格。 拍卖行也希望卖得越高越好,因为他们是要赚佣金的嘛。 霍聿森还告诉她,拍卖师不止要懂得鉴宝知识,能生动而全面地介绍藏品的亮点,还要懂得掌握人的心理,同时还得细心。 拍卖师得照顾到现场的、网络上的、电话委托席的,还有提前提交过书面标的买家,所以拍卖师要高度专注。 至于要问几次才敲锤子,也不一定,全靠拍卖师自己掌控。 如果后面没人加价了,拍卖师会问问之前一直在竞标的客户,要不要再加一口,如果确实没人再加价,拍卖师就会直接落锤。 林小柒了然点头,也是没想到这其中有这么多隐形规则。 霍聿森拍拍她手背,说道:“一会儿我拍两件,你看看就知道了。” 然后林小柒又想到了如何加价的问题,是必须一万一万往上加么?可不可以自己想加多少加多少。 霍聿森听着她的话,不禁笑了,说每次加多少,一般是拍卖师决定的。 但竞价过程中,如果人家都一万一口,你非要五千一口,拍卖师是有权利拒绝你的出价的。 当然,想多加价,是没问题的。 “那如果我想一口气喊到一亿呢?” 霍聿森挑了下眉梢:“那倒是没人管你,只不过要付得起,不然可要支付违约金了。” 林小柒终于弄明白了这里面的门道,笑着对霍聿森说:“我没那么多钱,不会那么傻的。” 霍聿森却没笑话她,“一会儿你可以自己举牌子,试着拍几个,价格也可以往高里出。” 他顿了顿,说道:“就算喊一亿也没关系。” 他的语气可不像开玩笑。 但是为了让她体验下竞拍的感觉,霍聿森竟然让她拿钱打水漂,林小柒还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她连连摆手,说还是算了吧,光是想想血压就上来了,我还是喜欢看别人拿钱打水漂。 霍聿森笑道:“挣钱不就是为了花,如果能买来你的开心,那我就赚了。” 林小柒听完这话,心里有一种很复杂的滋味。 她想到,北卿哥走后,这世上,已经几乎没人这么在意她开不开心了。 所以遇见霍聿森,真的是她的幸运吧…… 霍聿森忽然凑过来,低语道:“干嘛这么一副想以身相许的表情看着我。” 林小柒脸一热:“我才没有……再说,我不是许过了?” 他们已经结婚了嘛…… 霍聿森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你知道我的意思。” 林小柒低下头去,难为情的甚至不好意思看他。 车里还有别人呢! 他怎么突然就明目张胆地和她聊起这种话题了…… 好在,她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打断了霍聿森的撩拨。 第144章 好哥哥有急事找 林小柒拿出手机看了眼,是封泽之打来的电话。 封泽之是封家大少,跟霍聿森同岁,也是二十七了。 他是早早就继承了家里的产业,成了他们封家最年轻的一任董事兼执行总裁 封家和小柒父母家以前是邻居,她父母很喜欢封泽之,封泽之对小柒也很关心,她总是亲切喊他泽之哥哥。 林小柒对霍聿森说:“泽之哥哥给我打电话,我先接一下啊。” 霍聿森淡淡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 林小柒知道,霍聿森有点介意封泽之,之前老吃泽之哥的醋。 于是主动牵了霍聿森的手,挠了挠他手心,像小猫在示好。 这个小动作起了点作用,聿哥脸色缓和了不少,反过来拉住了她的手,不让她乱挠,说道:“赶紧接吧,没准儿你好哥哥有急事找你呢。” 林小柒听着他酸不溜丢的语气,忍不住抿唇发笑,同时接听了电话。 “泽之哥……” 她刚一开口,霍聿森就捏了她一下。 林小柒清了清嗓子,尽量不那么温柔,而是像个官方客服一样,用很客气的语气问封泽之:“找我有什么事吗?”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传来封泽之深沉的男性嗓音:“你那边不方便说话么?” “方便方便,你说。” “嗯,回江城了没有。” “刚回来!”林小柒答道。 “今晚有时间么,想和你见个面,说点事情。” 林小柒只好告诉封泽之,今晚不巧,她要和聿哥去参加拍卖会,现在已经在路上了。 然后她又问封泽之,要说什么事情,电话里可以讲么? 封泽之却说,电话里不方便讲,正好他今天也去拍卖现场,中场休息的时候,可以见一面,到时候见面谈。 林小柒听着他的语气很严肃,好像要跟她说一些很严重的事情。 而泽之哥哥很少这么严肃,对她一直都春风和煦,态度也温和,每次听到泽之哥哥的声音,林小柒都会感觉很放松。 今天突然听到他这么凝重的语气,也让林小柒不禁有些紧张。 她想起聿哥带她来参加拍卖会的条件,不能乱跑,要一直待在他身边,那她单独去见封泽之,就算是食言了,聿哥应该也会很介意。 于是她对封泽之说:“我等会儿给你答复行么。” 封泽之爽快答应了,“今天你要是不方便,我们可以明天见,只不过我是刚得到了一些消息,又是你很关心的事情,就想第一时间告诉你。” “到底是什么事啊……” 林小柒的好奇心彻底被勾起来了。 什么事情这么严重,而且还是她很关心的事…… 封泽之停顿了小片刻:“还是见面再说吧。” “好吧,那我先挂了,等我确定了,给你发短信。” “好,等你消息。” 两人结束通话后,林小柒就把刚才封泽之在电话里说的,告诉了霍聿森,然后拉着他的手问:“聿哥,我能在中场的时候去见泽之哥吗?” 她说完后,眼看着聿哥的脸色沉了下来。 林小柒赶紧又真诚地加了一句:“如果你愿意,我想让你陪我一起去,正好介绍你和泽之哥哥认识一下。” 第145章 不答应就一直亲 霍聿森很想告诉小柒,他对封泽之的了解,已经很多,不需要再认识一遍。 更何况,他对此人没有好印象。一个傲慢刻薄,做事不择手段的人,霍聿森认为没有结交的必要。 但小柒如此真诚坦率地邀请他,他能拒绝么? 如果拒绝,小柒就要单独去见那小子,他又不好阻拦小柒正常交朋友。 而那小子对小柒可不单纯是朋友。 霍聿森还记得,在小柒告诉封泽之,她已经结婚的时候,封泽之发来的那条消息。 封泽之问小柒为什么不找他。 那条消息后来被封泽之秒撤回了,小柒甚至都没看到,但霍聿森也知道了,这小子对小柒有想法。 他按了按眉心,罢了,反正为了小柒,自己已经没什么原则了。 去和一个不喜欢的家伙打个照面,也不算什么大事。 更何况,他也想知道,封泽之到底要和小柒说什么事。 封泽之人脉广,莫非他也听说了慕北卿“死而复生”的事情? 想到这,霍聿森的忧虑超过了醋意。 “好,到时候我陪你去,见见你的好哥哥。” 他语气酸溜溜,小柒当然听出来了,当即抱住了他手臂:“聿哥才是我的好哥哥呢!” 知道她是说好听的哄他开心,霍聿森还是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但如果小柒知道慕北卿还活着,恐怕就要收回这句话了吧? 她心里的好哥哥,如果只能有一个,那一定是慕北卿…… 想到小柒有可能马上就要得知真相,霍聿森的内心涌现出强烈的占有欲,他将小柒揽入怀里,深深吻在她唇上。 她在车里放不开,一直推拒他。 霍聿森伸手按下中控台的操作按钮,升起车内挡板。 这样就把他和小柒隔绝在后排这个小空间里了。 小柒有了安全感,逐渐软在他怀里。 霍聿森吻了她一会儿,微微离开她的唇,低声问她:“喜欢么?” 她目光有些迷离,雾蒙蒙的。 她轻轻抿了下水润润的唇,点了下头。 霍聿森轻抚她红红的脸颊:“要一直喜欢,不可以对我变心,记住了么?” 她怔怔望着他,竟有些迟疑。 霍聿森不确定她是不是想起了过去,她和慕北卿是不是也有过这种承诺? 霍聿森心头发酸,用力吻她,手也不客气地顺着她腰枝向上。 小柒很快就喘息连连,彻底败下阵来。 霍聿森贴着她唇瓣,低声说道:“不答应我就一直亲你了。” “答应答应,我答应你还不行么!” 霍聿森笑了笑:“答应什么?” “对聿哥永远不变心!” “说话要算数。” “嗯,否则天打雷……唔。” 霍聿森咬了下她唇瓣,没有让她把毒誓说完,终究还是不忍心她拿生命做赌咒…… 之后小柒乖乖靠在他肩膀上,拿着他的手,数完了他手指头上的“斗”,又开始看他的手纹,念念叨叨,像个小神棍,也像个小孩子。 霍聿森很喜欢她赖在他身边时,这种慵懒的姿态。 也希望这一刻能永远地持续下去。 正出神,小柒忽然低声说了一句:“聿哥,昨晚我一直等你来着。” 第146章 勾起了他的邪恶面 霍聿森愣了下:“我知道,给我看你的蕾丝小睡衣。” 她的脸瞬间爆红,喏喏道:“也不完全是……” “那是什么?”霍聿森不动声色地问道。 小柒的想法,他多少有些猜测,但还是想听她亲口说出来。 她却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了一句:“今天参加完拍卖,你没别的安排了吧?” “暂时没有。” 她抿了抿唇,点点头。 霍聿森这边还等着她往下说呢,她又不说了,就抚了下她的腰,在她耳畔低声问:“想好了?” 她咬着唇,把脸埋在他颈窝,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一刻,霍聿森的心情还是很美好的,甚至想掉头回家。 但最终还是理智战胜了情感。 “但我好姐妹说,我不适合小蕾丝,你喜欢什么风格?我……我可以穿给你看……”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始终没有抬起头来,霍聿森感觉到自己的颈窝里,她那滚烫的脸颊,就像高烧四十度。 他笑着回答她:“喜欢不穿的。” “……” 小柒已经快难为情死了,霍聿森索性又加了一句:“给你洗澡那次,我就很有感觉。” 她猛然抬起头来,瞪着他:“你不是没看么!” “没刻意看,但是避免不了啊。” 眼看她脸红得已经快变成小关公了,霍聿森捏了捏她的脸:“夫妻互相看看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害羞成这样。” “聿哥,你一点都不君子,你就是伪装得好。” 霍聿森不置可否,“也许是你把我禽兽的那一面勾起来了。” “还怪我!” 霍聿森笑着刮了下她鼻尖,往车窗外看了眼,提醒小柒:“快到了,补补唇膏吧,都晕开了。” 小柒嗔了他一眼,怪他弄花了她的唇膏。 然后她从小手包里拿出纸巾和小镜子,重新补了补妆。 看着身边小姑娘涂抹口红,轻轻抿唇的样子,霍聿森心想,这姑娘,不止勾起了他禽兽的一面,更勾起了他邪恶的一面。 现在他不止是觊觎她美色的一匹狼,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骗子了…… 车子稳稳停在拍卖场门口,侍者为小柒打开了车门,司机为霍聿森打开车门。 两人下车后,小柒挽住霍聿森的手臂,走进了预展厅。 这场的女拍卖师亲自来迎接他们,愿意为他们先做讲解。 不过霍聿森婉拒了对方,他想自己带小柒随便转转。 于是他们身后只远远跟了一名拍卖行的工作人员,随时照应着。 霍聿森一边往里走,一边轻声给小柒解释着,在拍卖场,通常也都设置预展厅,展示出即将参加拍卖的藏品。 这种展厅向大众开放,不参加拍卖会也可以来看。 而参加拍卖的宾客,则可以在预展厅更好地了解藏品,对哪一件感兴趣,如果方便拿取,也可以请工作人员拿到VIP小包房里,近距离鉴赏甚至在允许的情况下触摸藏品。 这间预展厅很大,小柒一边听他讲,一边向周围看去,好像眼睛都不够使了。 霍聿森笑道:“看上哪个,就告诉我,一会儿帮你买下来。” 小柒可能是觉得他口气太大,默默看他一眼,问了个傻问题:“聿哥你到底有多少钱?” 他想了想,“反正够你挥霍的。” 两人一边逛展厅,一边低声说着话,因为样貌气质都出众,引起了不少宾客的瞩目。 与此同时,另一对惹人注目的男女也走进了预展厅。 女人踩着高跟鞋,体态优雅,身姿高挑,俏丽的容貌里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高傲,像一朵孤傲的小雪莲。 女人一走进来,就有拍卖行的专业人员上前热情迎接:“任小姐来啦,欢迎欢迎!” 第147章 你弄疼我了! 任水心与拍卖行人员微笑打过招呼,一抬头就看见了远处的霍聿森和林小柒。 霍聿森身材挺拔,林小柒娇小可爱。 霍聿森不时低头看向林小柒,目光里是任水心从来没见过的温柔。 林小柒也偶尔流露出小女生的娇羞神情,两人走在一起,异常养眼,令人产生一种只羡鸳鸯不羡仙的感觉。 只不过,这情形落在任水心眼里,却成了一种刺痛。 她想上前打招呼,但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感到自己和霍聿森之间已经隔了山海。 不止是因为他已经结婚了,更因为任水心也已经不是之前的她。 这几天,她做了太多让自己意想不到的事情。 如果在邮轮上没有冲动之下和裴墨发生关系,如果昨晚没有与他再次纠缠,也许她还能回到原点。 现在一切都不同了,她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她和裴墨的关系,正在一点一点失控。 她和霍聿森的拒绝 就好像是她带着裴墨上了高速,半路却被他抢走了方向盘。 她看起来是那个强势的掌舵者,其实一直在被他牵着走。 而她在裴墨身上,也确实找到了一点点可怜的安慰。 她可以告诉自己,当霍聿森抱着别的女人时,她身边也有人在抱着她。 这样想,多少可以让自己平衡。 虽然只是饮鸩止渴。 裴墨拉住了她的手。 任水心猛然回过神,皱眉瞪向他,当着外人,她不想发作,但用眼神质问他,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在公共场合牵她手。 他是她的助理和保镖! 难道他忘了吗? 任水心想把手抽出来,但裴墨握得很紧。 “你弄疼我了!”她低声警告。 他却表情淡淡的:“那就别乱动。” 任水心哪是个乖乖听话的人,当即用力甩手。 换来的,是他更加用力的握紧,手指痛得像要断了。 任水心默默在心里骂这王八蛋,太狠了。 关键是她竟然拿他没办法。 “好好,我不动了,让你牵着还不行么!” 裴墨默默看了她一眼,换成了十指交叉的握法,她想趁机抽走手指更难了。 “你走快点。”任水心没好气地催促道。 她不愿意在入口处逗留太久,省得被别人看见。 裴墨仿佛看穿了她,轻笑道:“你昨晚在我怀里睡的,矫情什么?” 说起这事儿,任水心就羞恼至极。 她昨晚和裴墨那什么之后,心里百感交集,又喜欢他在身边,又讨厌他在身边,反正最后没赶他走。 她入睡时,不自在地贴着床边,跟裴墨之间隔了八丈远。 但天知道怎么回事,她醒来时,竟整只像八爪鱼一样抱着裴墨。 她想抵赖都没得抵赖,只好对他说:“你手感不错,本小姐愿意抱你,是你的荣幸。” 裴墨用他那深邃冷静的眸子盯着她,“被你乱摸了一晚上,也是我荣幸是吧?” 她羞红脸,硬着头皮说:“没错!” 她话音一落,就被裴墨按在床上,他一边解开她睡衣,一边低声说:“能再次为大小姐服务,我荣幸之至。” “我没要你服务!” 她一脚踢开了裴墨,终于没让他早上得逞。 想到那一脚,任水心现在还觉得脚趾有点痛,她那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踢法。 此时穿在高跟鞋里,脚趾更加肿痛,只想随便逛一下预展厅,然后就去拍卖现场坐着休息。 而且她也不想让人看见她和裴墨牵手,主要是怕他俩的关系被老爸知道了,然后来一场逼婚…… 第148章 小丫头一肚子坏心眼子 任水心拒绝了拍卖行的人陪同,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往前走。 十公分的鞋子穿在脚上,虽然已经驾驭得很熟练,但还是因为走得太快崴了脚。 停下来感觉了一下,不疼,继续往前走。 裴墨拉住了她:“走那么快干嘛?” 她低头看看那只甩都甩不掉的手,“我怕被人看到!” 裴墨挑了下眉梢:“还有你任大小姐怕的?” “我是不想让我爸知道!” 她怕被人看到,回头传到父亲耳朵里。 父亲稍微一调查,就能知道她和裴墨的事情,父亲本来就挺喜欢裴墨,要是知道他俩来了点电,还发生了关系,八成会天天催她嫁给裴墨。 她才不要嫁给这大坏蛋! 裴墨很能理解似的,点了点头:“任先生问起来,你就说,你手冷。” 任水心想了想,这倒是个不错的借口,她是大小姐,手冷了,临时抓个保镖过来暖暖手有啥不行的。 但想了想,还是不行,要是老爸知道她和裴墨住一间房,她总不能说睡觉冷,让裴墨暖床吧? 眼看入口又有受邀的宾客到了,她催促着裴墨:“快走快走!” 就这样,她在前面拽,裴墨慢条斯理地在后面跟着,这么拉拉扯扯,反而显得两人关系更加亲昵了。 再配上裴墨微笑看着她的神情,要说两人没谈恋爱,傻子都不信。 不过,任水心并没有意识到这层暧昧。 她就这么牵着裴墨的手,牵着牵着就习惯了。 甚至都忘了霍聿森和林小柒的事。 看上哪个拍品,直接跟裴墨说:“我一会儿要买这个,你帮我拍下来。” 她一连指了好几样,价格都不低,有点忐忑,就跟裴墨说:“你说我买这么多,我爸会不会心脏受不了。” 裴墨沉默了几秒,“我可以帮你拍一半。” 任水心挑了下眉梢,“你这么有钱?” 裴墨淡淡看了她一眼,没理会她。 任水心正觉得这大坏蛋气人得厉害,狡黠一笑:“既然你这么大方,我一会儿可就不客气了!” 他笑了笑:“不用客气。” 任水心勾了勾唇角,这家伙答应得倒是痛快,一会儿给他来个大放血,看他还笑得出来么! 任水心暗搓搓地琢磨着怎么坑裴墨,全然没注意到,有人朝他们这边举起了手机。 任先生在南城影响力很大,江城这边很多名流也都知道任先生大名,对于任先生那位娇俏动人的掌上明珠,更是许多人八卦的对象。 任水心和裴墨牵手逛拍卖会预展厅的情形,终于是被人拍下了照片,发到了网上…… 但任水心现在一肚子坏心眼子,就等着坑裴墨,预展厅也逛不下去了。 另外,她也不愿意再碰见霍聿森和林小柒,拿了个展品画册,就牵着裴墨进了会场,满心期待着开场。 裴墨看着身边这个双眸闪烁邪恶光芒的姑娘,嘴角轻轻地扬起来。 她的注意力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容易被转移,这么快就忘了霍聿森带来的不愉快了。 看她这样子,这会儿应该正憋着坏,想一会儿怎么买到他破产。 裴墨也不禁有点期待,他想看看,这丫头到底舍得花他多少钱。 就这样,两人牵着手上了扶梯,因为拍卖会场在楼上。 另一边的下行电梯里,裴墨看到一个高个子男人上了电梯,正去往一楼预展厅方向。 男子穿黑色大衣,气质十分出众,但目光有些忧郁,给人一种神秘的感觉。 裴墨蹙了蹙眉头,他认得那人。 那是任先生家宴上邀请来的一位宾客,也是霍聿森最近一直在暗中调查的人…… 第149章 情敌的情敌 裴墨对于霍聿森的动态向来比较关注。 主要是因为水心。 她心心念念着聿森哥哥,裴墨就一直帮她留意着霍聿森的情况。 在得知霍聿森结婚之后,水心更加后悔,觉得是因为自己的骄傲,错过了霍聿森,更要求裴墨帮她去调查霍聿森一切行动。 虽然也没查出来什么东西,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想查什么,反正裴墨一直兢兢业业地为她做着这些事情。 只不过,不是所有调查来的信息,都向水心汇报。 关于慕北卿的事情,他就没有向水心提起过。 早在霍聿森来南城之前,裴墨就发现,霍聿森在让手下打听一个叫慕北卿的人。 霍聿森对慕北卿感兴趣,裴墨当时就多留意了一下,也查了查。 一查才知道,那慕北卿和霍聿森的妻子是青梅竹马的关系。 但慕北卿早已在空难中遇难了。 裴墨认为,霍聿森应该只是想了解他那位闪婚的小娇妻的过去,才做了这番调查。 直到后来,在任先生家宴上,裴墨见到了那位和慕北卿长得神似的男宾客。 裴墨知道那人叫Chin,与任先生在海外贸易方面有些生意往来。 任先生不喜欢喊人英文名字,就管那人叫秦先生,说秦先生一直在海外发展,年少有为,做事低调而沉稳,是个很好的合作伙伴。 裴墨还发现,在家宴那天,这位Chin先生曾让人给小柒匿名送过一束花。 于是裴墨又详细调查了这个Chin先生,发现他在海外的活动记录,正是从空难之后才出现的。 连Chin这个名字,也很像慕北卿的“卿”字发音。 所以裴墨怀疑,慕北卿并没有死,只是隐姓埋名去了国外,而霍聿森也许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至于慕北卿为什么没死,为什么隐姓埋名,裴墨倒是没再深挖下去。 这人跟他关系毕竟不大,调查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没有必要浪费更多时间和精力。 但慕北卿对霍聿森却是个不小的威胁。 在裴墨调查慕北卿的过程中,得知他和林小柒从小一起长大,在林小柒父母去世后,也一直陪伴着她。 慕北卿出事之前,还在江城买了一套房子,据售楼人员称,那是慕先生买来用作婚房的,销售人员向他介绍精装房,他不要,他说不急住,因为未婚妻年龄还小,这两年没有结婚计划,他可以慢慢装修。 所以裴墨基本可以确定,慕北卿和林小柒两情相悦,可惜一场意外令两人阴阳相隔。 看林小柒和霍聿森目前相处的状态,她应该不知道慕北卿还活着。 如果林小柒知道慕北卿尚在人间,会不会和认识了还不到三个月的霍聿森离婚呢?裴墨认为很有可能。 霍聿森对林小柒是动了情的,他肯定不想离。 裴墨也不希望他们离婚。 他们两个离婚了,水心就又看到希望了。 所以裴墨一看到那位叫Chin的“秦先生”,立即就给霍聿森发了条消息…… 消息发出后,他删掉聊天框,把手机收起来。 水心斜了他一眼:“给谁发消息呢,我跟你说话,你都听不到。” 裴墨笑笑:“自然是对我很重要的人。” 水心故作不在意地问道:“谁啊,这么重要。” “那可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女人吗?” 第150章 该来的总会来 裴墨没有回答。 裴墨很想知道,他给女人或是给男人发消息,水心很在意么? 如果她在意,那是不是意味着,水心在吃醋。 不管怎样,水心这好骗的丫头,见他不回应,当真就以为他默许了,直接伸手到了他西装内兜,要掏他手机。 裴墨把她的手按在了他胸肌上,“在酒店摸摸就算了,在外面还是注意点影响吧。” 说着,他往前面会场入口处看了眼,提醒道:“都看你呢。” 任水心往入口处瞥了眼,立即把手撤了回来,“谁稀罕摸你。” 她说这话时,脸却已经通红。 看着她羞赧的样子,裴墨心情很好。 即使暂时无法让水心爱上他,但至少他已经能撩动这丫头的心。 裴墨和水心进入会场,霍聿森这边也读完了裴墨发来的消息。 裴墨提醒他:“你在调查的那位慕先生,刚去了预展厅,如果不希望你的小妻子与那人碰面,最好早点离开那。(勿回)” 裴墨所说的慕先生,自然就是慕北卿了,而裴墨是怎么知道这些的,霍聿森猜测,裴墨作为任先生的属下,或许已经把小柒的过去也调查过了。 至于裴墨为什么要好心提醒他,霍聿森倒是一时想不出来。 霍聿森把信息删掉,手机放回兜里,看向身边小柒。 她逛得兴致勃勃,似乎还有很多想看的。 霍聿森却只想立即带她离开这,免得她和慕北卿碰面。 但又想到,该来的总会来,他还能隐瞒小柒多久呢? 霍聿森终于还是没催她走,只是主动牵住小柒的手,像最后一次牵她一样,紧紧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里。 小柒转头看他:“聿哥你很冷吗?” “嗯?” “你手好凉。” “可能是这里面比较凉爽。” 他刚说完,小柒竟拿起他的手,向他手心里哈了口热气,又给他搓了搓。 但这小姑娘对他越温柔,他就越不舍得将她让给别的男人。 他反握住小柒的手:“没那么冷,走吧,前面是玉石区。” “聿哥我逛够了,咱们去会场吧?” “刚才不是还想再看看那边的玉雕?” 小柒摇摇头,说不看了,反正有图册,她可以看图册。 霍聿森知道,小柒以为他冷,所以才想早点离开。 这姑娘一直在为他着想,他却满脑子想着怎么欺骗她……霍聿森感到非常愧疚。 但他还是决定带小柒先走。 两人正要朝着拍卖会场方向走去,一道挺拔的身姿出现在预展厅里,霍聿森远远就看到了,不禁锁紧了眉头。 对方穿了黑色大衣,身材瘦高,容貌清俊,脸上带着一些病态和阴郁。 这人的气质和神色,和曾经的慕北卿很不一样,但那一模一样的五官,却又在提醒着霍聿森,此人就是慕北卿。 慕北卿正朝这边走来。 霍聿森停下脚步,对小柒说:“拍卖会开始还有一段时间,里面人多,我们先去那边坐会儿。” 他指了指相反方向的休息区。 小柒回头看去,好脾气的她,欣然接受了他这个提议。 来到休息区,霍聿森和小柒坐在一张双人位小沙发上,小柒坐在内侧,霍聿森伸手搭在她身后的沙发靠背上。 本以为暂时避开了那慕北卿,然而当霍聿森用余光向周围扫去,却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也来到了休息区。 而小柒只要稍微回头,就能看到她朝思暮想的北卿哥哥…… 第151章 男人有几个正经的 霍聿森看向小柒,心情复杂极了。 她今天戴了一顶小帽子,长发从她肩头两边垂下来,又乖又可爱。 霍聿森伸手轻捋了下小柒的头发,柔软的发丝滑过他指缝,他贪恋这份即将失去的温柔,也快速思考着,该怎么留住这份温柔。 慕北卿很快就会走过来。 小柒会怎样面对接下来的事情? 她应该会惊讶,也许会不敢相信,然后她会红着眼眶,毫不犹豫扑进那男人的怀里。 她的眼泪从此只在北卿哥哥怀里流,她的笑容从此只给那慕北卿一个人看。 她会和慕北卿一起来到霍聿森的面前,小柒会非常歉疚地望着他,对他说:“聿哥你是个好人,对不起……” 然后递给他一份离婚协议书…… 霍聿森就这么看着小柒,胡思乱想着这些事情。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他的脑海里却并没有一条可以执行的方案。 小柒忽闪着大眼睛,难为情地望着他:“聿哥,你干嘛这么看着我呀……” “想亲你。” 霍聿森几乎脱口而出。 小柒一下子红了脸,睫毛微微颤抖着,垂下眸子:“你……你可以亲啊……” 霍聿森凑近她耳边,低语:“怕你嫌我不分场合,不给我亲。” “这边好像没什么人过来……” 她声音很小,轻微地发颤,眼睛不太敢看他。 霍聿森得到了许可,正要挑起她下巴。 小柒却做出了一个让他更加诧异的举动。 她主动抱住了霍聿森的脖子,把她柔软的唇贴到了他唇上。 在这一刻,霍聿森那颗冰凉的心,终于感受到了一丝丝温暖。 他更加喜欢这个大胆而不守规矩的姑娘,想一直要她。 但小柒应该没想一直给他亲,只想蜻蜓点水地来这么一口。 她正要离开,霍聿森按住了她后脑,给了她一个更深更缠绵的吻。 吻她时,霍聿森微微睁开眼睛,余光瞥到那道朝他们走来的身影停在了不远处。 之后他闭上眼睛,专心亲吻自己的小妻子,不再管那慕北卿。 如果那慕北卿想不识趣地上前来打断,那就来好了。 反正那么做只会让小柒更加尴尬和为难。 慕北卿并没有走上前来。 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霍聿森并不知道,只知道一吻结束,小柒的嘴唇都肿了…… 小柒轻轻抿了下红润的唇瓣,又羞又恼的,直捶他胸口:“聿哥你这样就很过分。” 霍聿森故意噙一丝邪恶的笑,像吓唬小白兔似的,低声对她说:“庆幸这不是在家里吧,不然你可就不止这一处伤了。” 小柒反应了一下,羞赧瞪着他:“聿哥你不正经!” 霍聿森笑道:“男人有几个正经的。” “我不理你了,我要去会场了!”她红着脸站起来。 霍聿森也站起身,清清嗓子,微笑着拉住了小柒的手,带着她朝会场方向走去。 为了让小柒体验竞拍的紧张,让她切身感受一下,她在电视里看到的那种举牌子喊价格的情形,霍聿森没有带小柒去VIP小厅,而是直接带她进了大厅。 至于在这会不会遇到慕北卿,以及慕北卿之后要做什么,霍聿森也不管那么多了。 反正小柒刚才主动亲他,慕北卿已经看到了。 他如果真的为小柒考虑,就不该来打扰她这份平静而幸福的生活。 毕竟,他们的故事已经随着那场空难结束了…… 第152章 大坏蛋,都怪你! 两人落座后,小柒就开始研究手里的画册,她不大懂鉴赏,却很感兴趣,有一大堆关于古董方面的问题。 还好霍聿森从小跟着爷爷耳濡目染,倒也了解一些,一一耐心为她解答。 两人亲昵交谈的情形,全落在二楼vip小厅内的任水心的眼里。 她一点都不想看,又忍不住一直盯着他们,眼圈终于渐渐地红了。 她难以形容这一刻的滋味,不完全是嫉妒,也不只是生气,好像更多是无奈。 她不得不承认,有些事情,是她无法改变的,有的人一旦错过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不甘心又怎样? 又想到了自己的初吻。 那是她的初吻,却不一定是聿森哥哥的初吻,再说人家只是对她人工呼吸,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把医学抢救当成了吻。 也许换成别的姑娘落水,聿森哥哥也会那样去救的。 而一想到,自己如今已经和裴墨关系越来越暧昧,这重重复杂的心情里,又多了一层懊恼。 经过这段时间和裴墨的接触,此人身上的羊皮已经脱下来,完全露出了狼的本性。 这个大坏蛋,又狡猾,又贪心,她要是当真去追聿森哥哥,第一个阻拦她的,准就是身边这个人。 想到这,任水心的无名火就全上来了,所有的委屈都只想朝着裴墨去发泄,仿佛是他阻碍了她幸福似的。 她扭头瞪向裴墨,抬手就往他胳膊上打了一下:“大坏蛋,都怪你!” 裴墨正一脸平静地看拍品图册,被她冷不丁打了一下,脸上有些迷茫。 随后他看了看一楼,心中了然。 他淡淡一笑,凑近水心耳边说:“怪我技术太好,让你都不想别的男人了?” 任水心又气又羞,一下子涨红了脸,“不要脸!” “我猜对了?” 裴墨脸上带着笑,俨然一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劲儿。 “你再冲我耍流氓,我就……我就……” 裴墨微笑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任水心发现自己没什么能拿来威胁他的。 以前挂在嘴边的,你再怎样,我就告我老爸,如今不能用了。 她比裴墨还怕老爸知道他们的关系。 打又打不过这人,把他发到网上曝光他,那就等于曝光了自己。 最后气得一句话说不出来,坐到了对面沙发上,不看也不理他。 裴墨也不去哄,继续看他的图册,翻了两页,说道:“这个祖母绿的宝石项链,你戴应该挺好看的。” 任水心翻了个白眼,不理他,心说本小姐戴什么不好看? 裴墨把图册转向她,“就这个,应该衬着你皮肤更白。” “本小姐缺项链么?要你讨好。”她看都不看一眼。 嘴上是这么说着,心里还是有一丝丝的美。 她皮肤是很白的,这一点是遗传了她那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妈妈。 裴墨把图册放下,“不喜欢啊,那价格合适的话,我就买给翠翠好了。” 任水心皱了眉头:“谁是翠翠?” “说了你也不认识。” 任水心不屑地嘁了一声,“一听名字就知道是个土包子。” 裴墨笑道:“翠翠确实是在山里长大的,绿水青山出美人,她是天然去雕饰的那种美,皮肤比你还白,戴上应该更好看。” 第153章 男人的征服欲 任水心听着不爽,阴阳怪气道:“小村姑没见过世面,你送这么贵重里屋,一高兴,给你来个以身相许,看你傻眼不。” 裴墨张口就回了句:“那我求之不得。” 任水心一下子就炸毛了。 求之不得?! “你不是说喜欢我么?” 裴墨笑了笑:“你又不喜欢我,我总不能在你这一棵树上吊死。” 任水心睨了下眸子,“你少骗我,根本没有翠翠这个人!” 裴墨也不与她争辩,自顾自说下去:“替你爸去山里办事的时候认识的。” 说着,他看着图册点点头:“这个罐子不错,买来送给翠翠的爷爷,爷爷一高兴,没准儿就同意翠翠跟我来城里了。” 任水心瞪着对面的男人,心头那股无名火,烧得更旺。 “你可真渣!” 一边和她暧昧不清,一边惦记着人家淳朴善良的农家姑娘,真是无耻至极! 裴墨淡淡回道:“彼此彼此。” “谁跟你彼此!” “你不是也一边和我上床,一边想着楼下那位?” “……” 任水心气得七窍生烟,但也无言以对,就那么坐着生闷气。 但她不是个受气的主,生闷气没超过半分钟,她直接起身,长腿一迈,跨过茶几,抽走裴墨手里的图册丢到一边,直接跨在他大腿上,卡住他脖子,将他抵在沙发靠背上。 “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任水心虽然是女孩,但也有手劲,她掐着裴墨脖子,裴墨又没反抗,一时间他说话也变得很艰难。 “说话呀!”任水心催促道。 “你……在乎么?”他凝视着水心的眸子,就像凝视着她那颗纷乱的心。 任水心自问,在乎么? 当然在乎,裴墨是她的人,她的人就必须对她忠心不二! “你是我的,我不许你想别的女人!” 裴墨露出一个好笑的表情。 “你笑什么?” 但他很难发出声音。 任水心松了松手。 裴墨回答道:“我不能想别的女人,你却可以想别的男人,是么?” 任水心还挺傲娇:“没错!” 裴墨不屑瞥她一眼,“想得美。” 他始终不受驯服,任水心再次用力掐住他脖子:“你要是不答应,我就掐死你。” 裴墨目光冷下来,伸手捏住她手腕关节,只用两根手指,稍一用力,任水心的关节就没了力气,不得不松开了他。 裴墨反客为主,将水心按在了沙发里,她脑袋枕在宽大的弧形丝绒扶手上,挥着两只爪子要跟裴墨对打,但很快就被制服。 裴墨轻松地擒住了她两条手腕,按在她头顶上方,然后居高临下看着她:“别对我那么狠,你这样,只会激起我的征服欲。” 任水心愤恨瞪着他,扭着身子想从他手里挣脱。 但裴墨的大手,就像钳子一样,死死地钳住了她,他那条腿也很有力量,往她双腿上一压,她就动不了了,怎么折腾都没用。 任水心急得红了眼:“你到底要干嘛呀,赶紧放开我!” 裴墨低下头,唇扫着她的耳朵说道:“说句好哥哥我错了,就放了你。” 第154章 要不去把门反锁上? 任水心脑子一转,“我可以喊你好哥哥,但你得把那项链送我。” 裴墨低笑道:“亲我一下,就送你。” 任水心嘴角一抽,这人简直是流氓做的大,太不要脸了! 她把脸一转,“我不要了,你爱送谁送谁去!” 裴墨握着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那你也得喊好哥哥,不喊就不放开你。” 任水心哪会受这欺辱,当即丢给裴墨一个大白眼。 想听她喊“好哥哥”?她偏不喊。 她倒要看看,这家伙能把她怎样,他还能一直抱到拍卖结束不成? 裴墨倒也不急,水心不服软,他就继续抱着她。 但这么亲密地抱在一起,又是什么事都做过的两个人,房间里的气氛很快就变得越来越暧昧。 裴墨凝视她的目光愈发浓郁,那只空出来的手也变得不安分起来,在她腰间轻抚着轻抚着,就抚到了别处…… 眼看他举止越发大胆,任水心瞪着他,警告道:“一会儿就会有人进来!” 他笑笑,低头吻在她脖颈上,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 他这架势,仿佛就是要看看,到底谁先沉不住气。 任水心起初是很抵触,恨不得一脚给他踢开,但他身上凛冽又强势的气息,不容人拒绝,还有那种形容不上来的香气,让她脑袋有点发蒙,仿佛又回到了前一夜。 她想起在在酒店那张柔软的大床上,与他缠绵悱恻的情形。 于是一边在心里讨厌着这家伙的触碰,身体却又忍不住深陷其中。 她不想承认这份喜欢,就在心里告诉自己,嗯,是这个家伙太会撩妹了,把本小姐都撩晕了。 任水心的内心正天人交战,裴墨抬起头来,低笑道:“要不我去把门反锁上?” 听出了他的揶揄,任水心管理了一下表情,恼怒道:“你别得寸进尺。”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脚步声,那声音来到他们的包厢门口他,停下来,敲了敲门,是来送饮品的。 那是裴墨到了包厢后,向一位工作人员提的,因为他怀里这位大小姐嘴叼,不喝人家拍卖场提供的水,非要喝某个品牌的。 任水心只知道是工作人员来了,急着要挣脱,但裴墨依然不放手。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两秒,再次传来敲门声。 这次裴墨应了一声,说了句:“进来吧!” 任水心蓦地睁大眼睛。 裴墨低声道:“反正我不怕被人看。” 任水心见他来真的,也顾不得别的了,一咬牙,说道:“好哥哥,你赶紧放开我啊……” 裴墨微微一笑,“早这样多好。” 他松开手,起身抻了抻西装,看向门口方向。 任水心也蹭地坐直身子,整理了一下衣领。 工作人员走进来的时候,任水心正装模作样看图册,裴墨则接过工作人员的饮品,对人道了谢。 等工作人员离开后,任水心转身怒视裴墨。 裴墨挑了下眉梢,好像在说:还想再被收拾? 任水心暗暗咬牙,好汉不吃眼前亏,她决定记下这笔,以后再跟他算! 跟他这么一闹,任水心都忘了自己刚才还因为霍聿森而心烦意乱。 她只记得,裴墨要买那个项链送给那个什么翠翠。 她不许裴墨送别的女人礼物,但到最后也没能阻止他,反倒是自己遂了他心意,乖乖喊了声好哥哥。 就这样,在任水心憋憋屈屈的情绪里,拍卖会开始了。 任水心精神一振,向裴墨那边阴沉沉一笑。 终于可以给这大坏蛋好好放放血了! 第155章 专心点 拍卖场内,二楼的任水心蠢蠢欲动,一楼大厅里的林小柒也已跃跃欲试。 第三个拍品,就是霍奶奶想要的那对插瓶。 霍聿森提前给林小柒做了讲解。 那其实是一对梅瓶。 口径比较小,可引酒换月,可插花弄影。 而古人讲究成双成对,只不过到了后世,由于各种原因,成对的瓶子最后剩下一只,这种情况比较多。 偏偏那是一对保存完好的瓶子,得来很不容易,爷爷非常喜欢。 而奶奶又喜欢插花,爷爷就想买来送给奶奶插花用。 梅瓶虽然口径小,但冬天的梅花,夏天的莲花都很适合,别有韵致。 可惜瓶子的主人一直不舍得出手,爷爷也未能如愿,知道最近,那对梅瓶的主人才决定拿出来拍卖。 林小柒听着霍聿森的话,说觉得爷爷奶奶感情很好,爷爷去世后,奶奶应该很孤单吧…… 霍聿森点点头,说对奶奶打击比较大的两件事,一个是爷爷去世的时候,一个是霍聿森父亲去世时,感觉奶奶一下子就老了。 说到父亲,林小柒看到霍聿森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郁和伤感,她很想和聿哥多聊聊,但拍卖已经就开始了。 于是林小柒握了握聿哥的手,他给了她一个微笑,和她的手十指交叉握在一起。 很快就到了那对梅瓶。 霍聿森把竞价的牌子递给林小柒。 当拍卖师报完起拍价格后,林小柒就要举牌,但被霍聿森按住了手。 林小柒不解地看着他。 霍聿森凑到她耳边,“不着急,后面竞价的人少了,咱们再举牌。” 林小柒反应了一下,恍然大悟:“不然就成了自己给自己抬价格了!” 霍聿森笑笑,揩了下她的脸:“专心点,小心一会儿错过了。” 于是林小柒不再分神,只专心听着拍卖师一次次的更新价格,前期节奏很快,价格涨幅也不多。 霍聿森小声告诉她,前期的拍卖氛围有时候是拍卖行内部人烘托起来的,等后面加价的人少了,才是真正的买主。 林小柒认真点头,表情十分郑重,丝毫不敢分神,生怕完不成霍奶奶交给的任务。 终于,加价的人变少了,林小柒看看身边的聿哥。 霍聿森对她点了点头,林小柒开始举牌子。 每次举牌,她的小心脏都跟着急跳两下,因为到了后面,价格已经很高了,早就过了千万,每次加价,都以百万计。 对于有钱人来说,也许这不算什么,但林小柒是第一次体验把金钱当数字的感觉,太刺激。 渐渐的,电话委托席和网络上的竞价都停止了,只剩下大厅内的林小柒和另一人在竞价。 林小柒忍不住看向那人,那人坐在前排靠边的位置,隔着好几排宾客,她看不到那人的脸。 但每次加价,她都能看见那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很好看,很眼熟。 看到那只手的时候,林小柒的心脏就仿佛被什么东西紧紧攥住了。 她想起了在邮轮上见到的那个人,当时也是那人的手吸引了她的注意,因为北卿哥哥也有那么一双好看的手,弹钢琴的时候尤其优美。 她微微挪动身子,看向那人,只看到了一点点侧脸。 他像极了北卿。 第156章 也许他还活着? 林小柒看得出了神,拍卖师递过来一个眼神,微笑地询问她,还要不要再加一口,如果不加,这对梅瓶将是前排这位先生的。 林小柒猛然回神,点了点头,在这一瞬间,她甚至忘了,应该先举牌子。 还是霍聿森握住她的手,举了牌,女拍卖师才微笑着报出了最新出价。 而紧接着,那人又举了牌。 林小柒看着那只熟悉的手,整颗心也越揪越紧。 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霍聿森一直在看着她。 哪怕多往旁边看一眼,她就会发现,霍聿森眸色晦暗,藏着隐痛…… 竞价继续。 林小柒机械地举牌子,坐满了宾客的拍卖大厅里,仿佛只剩下她和那位男子。 每次出价,她仿佛不是为了赢得那对梅瓶,而只是希望再看一眼那只手。 她当然也想看清楚那人的面孔。 但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人,随便一位宾客侧侧身子,就会完全遮挡住那个酷似慕北卿的男子。 终于在林小柒举牌之后,那人的号牌没有再举起,拍卖师像刚才询问林小柒那样,询问了那位先生。 林小柒没有看到那人的表情,但拍卖师随后微笑望向全场,最后一次询问了其他人。 随着拍卖槌敲下,林小柒和霍聿森赢得了那对梅瓶。 拍卖师恭喜他们赢得了拍品,因为价格很高,场内不少宾客侧目望过来,与拍卖师一起鼓掌向他们这对年轻夫妇庆祝。 霍聿森看向林小柒,微笑说道:“终于完成了奶奶交给的任务。” 林小柒也笑了笑,笑得心不在焉。 随即她继续痴痴望着前排那个男子的方向。 假如那人真的和北卿哥哥长得一模一样,就一定是北卿哥哥吗? 北卿哥哥在海上失踪了,只是认定为遇难。 也许他还活着? 只是想到这一种可能,眼泪就开始在眼眶里打转,盼望了那么多个日夜,她多希望这是真的。 多希望前面坐着的那人,就是她的北卿哥。 如果那真的是慕北卿……她和他,还有可能吗? 一只温热的大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指。 林小柒转头看向身旁的聿哥。 霍聿森用空着的那只手,帮她擦去眼角的眼泪,温柔道:“完成任务这么开心?都哭了。” 林小柒惨淡一笑,顺着聿哥无意间给她铺得这个台阶走下来:“第一次花这么多钱买东西,肉疼。” 霍聿森笑道:“没关系,不是花你老公的钱,这对梅瓶奶奶买单。” 她老公。 是啊,她结婚了,有了丈夫和新的家庭,所以不要再胡思乱想,不要再不切实际。 北卿哥哥不会回来了。 永远不会回来。 她现在是霍聿森的妻子,她将继续履行一切妻子的义务,她也会继续像之前一样,努力爱上霍聿森。 不不,霍聿森已经在她心里了,不然她怎么会心甘情愿地与他拥抱和亲吻? 所以停止幻想,不要再看那个人! 那只是一个有些相似的侧脸罢了。 林小柒垂下眼帘,把号牌递给霍聿森:“聿哥,我体验够了,没有要买的东西了,你想买什么,自己举牌子吧。” 霍聿森接过号牌,侧脸凑近她耳畔:“想回家么?反正完成任务了。” 她近距离望着霍聿森,飞速眨了眨眼睛。 从他那充满暗示的暧昧眼神里,林小柒读到了一些有关欲望的内容。 她很清楚,回家不是简单的回家,而是回家做夫妻之间会做的事…… 林小柒的心突然有点乱,“现……现在就要?” 霍聿森笑笑,用他那磁性而沉稳的嗓音,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昨晚不是就在等着我了?” 第157章 谁会喜欢替代品 是,昨晚的林小柒更像一个真正的新婚妻子。 她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心甘情愿地为自己沐浴,又带着一份期待而忐忑的心情,躺在床上等着自己的丈夫回来。 但现在,不知道怎么的,她的心却乱乱的。 她感到有些情感在拉扯她,扯着她的心难受。 很多过往回忆,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脑海中,全是关于她和慕北卿。 是因为看到了酷似北卿哥的人吗? 林小柒抿了下唇,垂下眸子,喏喏道:“但是已经答应泽之哥哥,要在中场时和他见一面,他应该是重要的事要告诉我……” 林小柒飞速看了眼身边霍聿森,又低下头。 他凝视着她,耐心听着她的话,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 林小柒心里发虚,不敢去看霍聿森的眼睛,就晃了晃他的手:“要不,咱们中场的时候再走吧?也不差这一时嘛……” 她在撒谎,她不想走,不是因为要见封泽之,是因为她满脑子想着慕北卿。 这样的情况下,与霍聿森同房,让她觉得既背叛了自己的丈夫,又背叛了她爱的北卿哥。 就想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霍聿森沉默两秒,拍拍她的手,温和说道:“好,那就等等再走。” 说完,他松开了林小柒的手。 林小柒不知道霍聿森是否察觉出她异样,她的内心充斥着矛盾,想逃避,又忍不住自责,觉得自己在这场婚姻里缺乏诚意。 聿哥肯定生气了,他从刚才被她推辞之后,脸色就不太好了。 正忐忑着,霍聿森忽然凑近她:“是不是喜欢这幅画?” 林小柒猛得回过神,扭头看向他,两人距离很近,鼻尖几乎都要碰到一起了。 霍聿森笑道,“看我干什么,我脸上又没画。” 说着,他用他的鼻尖碰了一下林小柒的。 林小柒被这份亲昵安抚了情绪,脸颊微微发热,也放松了心情,她转头看向前方。 她点点头:“喜欢。” 刚才在预展厅的时候,她就看到这幅画了,塞尚的风景画,是他晚期作品,画风更温和光明,也有一种古典主义的庄严氛围,林小柒很喜欢。 但价格很美丽。 据她所知,塞尚曾有一幅作品,直接拍出了16亿高价,是林小柒想都不敢想的天文数字。 这幅画起拍价已经不低,最终成拍价过亿是肯定的。 林小柒正胡思乱想着,身边的聿哥却已经开始举牌了。 如果刚才那对梅瓶是奶奶出钱,那这幅画,肯定是聿哥自己买单了。 林小柒拽了拽他袖口:“聿哥,你也喜欢塞尚啊?” “你不是喜欢么?” 林小柒心头突突跳了两下,等再该举牌的时候,她一把按住霍聿森的手:“不不,聿哥,喜欢也不一定要拥有,看看画册也很好的。” 塞尚的画册,一百来块就能买到一本还不错的,大可不必花十几亿买一幅真品。 霍聿森推开她的手,“我不这么觉得,我认为,喜欢就应该拥有。” 说着,他又举起了竞拍牌。 林小柒继续说道:“聿哥,你别冲动,我要是喜欢,我可以自己临摹一幅,真的,我临摹得可像了,不信我回去就给你画一幅。” “有真迹,谁会喜欢替代品呢。”他说这话时,脸上带着一种令人心疼的忧郁。 林小柒莫名得揪心。 霍聿森却笑了,揉揉她头顶,“乖,让我买给你。” 林小柒观察着他神态,怀疑刚才他是不是有点不高兴,这会儿就拿钱撒气。 想到十几亿的票票,即将哗啦啦地飞走,林小柒刚才那些因为北卿哥哥而产生的悲伤情绪转瞬消失。 聿哥藏匿锋芒,一边装瞎子,一边暗中经营着公司,这些年积攒点资本不容易,不能这么挥霍。 而一想到是因为她而挥霍,林小柒负罪感就更强烈了,只恨不得现在就拉着聿哥回家,该干啥干啥…… “聿哥,我什么都不要,我们现在就回家!” 第158章 不举可不行 霍聿森盯着小柒看了两秒,淡淡道:“但是我不想回了。” 说完,他继续举牌竞价。 林小柒几次想打断他,都没敢吱声。 虽然霍聿森什么也没说,但林小柒的直觉告诉她,聿哥一定觉察到了她的异样,搞不好都猜到她在想什么了。 她很快摇了摇头,打消这荒唐的想法。 聿哥又不会读心术,不可能知道她刚才精神上越过了婚姻的警戒线。 她之所以会有这种错觉,完全就是做贼心虚。 没错,一定是这样。 林小柒做好心理建设,稍稍坦然了一些,眼看着竞价已经过亿,林小柒赶紧抱住了聿哥的手臂:“聿哥,真的,我不要,你别举了!” 霍聿森稍稍凑近她耳畔:“不举可不行,不能让你守活寡。” 林小柒愣了下神,反应过来他在内涵什么,脸腾得烧起来,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接一句什么话,竟口不择言地附和了一句:“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知道你可以……” 霍聿森挑了下眉梢,然后一边不紧不慢地举牌竞价,一边低声问:“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试过。” 林小柒涨红着一张脸,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感觉到过……知道聿哥你……嗯,身体健康。” 他终于露出笑容,继续小声问她:“什么时候感觉到的?害怕了么?” 他语气有点坏,林小柒羞得简直恨不得钻地逃走。 至于什么时候感觉到的,太多时候了…… 他抱着她亲的时候,一起躺在床上的时候,还有早上……早上最明显。 不止一次,林小柒都是被他的生理反应叫醒的,有两次,他都没有完全醒过来,还抱着林小柒不松手。 搞得她也不敢乱动,就静静地躺在他身边,等着他那个劲儿过去。 此时面对霍聿森不正经的提问,林小柒羞赧万分,随口答了一句:“不记得了!” 霍聿森笑笑,终于不再调戏她。 与此同时,拍卖槌敲下,霍聿森最终以这场拍卖会目前最高出价,赢得了竞拍,获得了那幅名画。 在拍卖师的祝贺下,林小柒只觉得肉疼地厉害,虽然割得不是她的肉。 不过,这么一番下来,刚才那些让人不安的想法都暂时被压住了,那颗因北卿而分的心,也渐渐收了回来。 林小柒自然地拉住了霍聿森的手,轻声说了句:“谢谢聿哥……” “晚上用实际行动谢吧。” 说着,霍聿森拿起她的手,轻吻了下她手背。 林小柒咬了咬唇,默默点了下头。 从嫁给霍聿森的那天起,她对北卿哥的那份心就死了。 她已经告别了所有不切实际的想法,不再相信奇迹,也不再等着他回来。 她应该继续保持这份平静,和身边的聿哥好好生活下去。 她看看霍聿森,想对他说,画也买了,总可以走了吧? 不是她猴急想那什么,主要也是怕他再乱花钱。 已经决定和他好好过日子了,夫妻就是命运共同体,聿哥乱花钱,那就跟割她的肉一样了。 但还没等她开口,霍聿森已经开始了新一轮的竞价。 这次,是一只白玉凤头簪,不用问,还是买给她的…… 不过起拍价不高,一万起。 可能是感受过几亿的冲击,再看一万元,即使在林小柒这个小穷光蛋眼里,也成了毛毛雨。 都麻了! 那就让他拍吧,反正“不贵”。 当价格过了二十万,拍卖场里,只剩下三个人在竞价,一个是霍聿森,一个是楼上vip的裴先生,还有一位是前排那个酷似慕北卿的男人。 三个人,对这个簪子,似乎都志在必得,分分钟突破了五十万。 小柒的血压又上来了…… 第159章 抽了烟别亲我 竞价持续飙升,林小柒小心翼翼地拉了拉霍聿森的手:“聿哥,这个簪子就算了吧,你看我平时的穿衣打扮,也不适合戴发簪啊。” 霍聿森转头看了看她:“你不喜欢?” 林小柒摇摇头,然后补充了一句:“绝对不是为了省钱,我知道你不差这点。” 她已经发现了,男人都有虚荣心,你越担心他超支,他越要告诉你,他的钱多的是,超不了。 所以林小柒换了个思路来说服霍聿森。 果然,她这么一说,霍聿森对那个簪子也没那么多执念了。 在新的竞价中,他没再举牌,说道:“这个价格确实超出了簪子的价值,不要了,回头遇到适合的头饰,再送你。” 林小柒连连点头,松一口气。 楼上的任水心,透过玻璃窗,看到了楼下发生的一切。 见霍聿森不再竞标那簪子了,她突然也失去了兴趣。 本来就是想和林小柒争上一争,才让裴墨一直帮她出价。 既然那林小柒不要了,她也不稀罕了。 再说了,这簪子的造型,她并不喜欢,买回去也不会戴的。 她喜欢扎马尾,或者散着大波浪的长发,这种古典美人似的装扮,不适合她,她也没有收藏这种饰品的癖好。 “我不要了,你不用出价了。”她对裴墨说。 裴墨停止出价,拍卖师又问了两次,敲了下拍卖槌,簪子归楼下那位先生。 裴墨把竞价器递给任水心,“看上什么自己出价,我去抽根烟。” 任水心鬼使神差似的来了句:“抽了烟别亲我。” 说完,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暗暗咬舌尖,然后转头看向窗外,希望裴墨那家伙没听见。 裴墨又不聋,他当然听到了,本来都站起来的他,又重新坐在她身边,“那不抽了。” 任水心往旁边挪了挪,没好气地说道:“你坐回去!” 裴墨反而舒服地靠在了沙发靠背上,“不想挨着我,你可以坐对面去。” 任水心转头瞪向裴墨,恨他越来越造反的语气,更恨自己拿这家伙越来越没辙。 “本小姐凭什么要给你这个保镖让位!” 她故意用这种彰显身份的用词,来刺痛裴墨,希望他明白两人身份之悬殊,也端正好他自己的位置。 裴墨却不生气,睨着眸子看着她:“其实那个簪子,还真挺适合你的。” 任水心翻了个白眼:“得了吧!” “真的,你长得是挺好看,但没什么特点,不过,要是穿上旗袍,戴个发簪,应该比你现在这种打扮更有韵味。” 任水心气得差点背过气去。 开什么玩笑! 她这么好看一大美人儿,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段有身段,穿衣还这么有品位,裴墨竟然说她长得没特点,说她没韵味! “眼睛有问题,可以去看看眼科。”任水心阴沉着脸说道。 裴墨笑笑:“不信就算了,当我没说。” 但是他越这样讲,任水心越介意。 她悄悄看向旁边的玻璃窗,从反光玻璃上,看到自己的形象。 她确实听过很多人夸她漂亮,但好像没有人为她感到“惊艳”过。 她又透过玻璃窗,看向楼下的林小柒。 在她家宴会上,林小柒登台演奏的时候,任水心却从别人眼里看到了惊艳。 她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那她呢?” 裴墨顺着她目光看向林小柒,说道:“小柒属于那种清纯可爱的女孩子,眼睛尤其好看,眼神很干净,笑起来又很温暖,又不是一眼能看透,会让人有一种想接近她,了解她的冲动……” 裴墨还没说完,已经感到水心那刀子一般锐利的目光,投射到了他身上,“你也想接近她?” 水心杀气腾腾地看着裴墨,仿佛他再敢说错一个字,这姑娘就能分分钟让他殒命。 第160章 撞破 裴墨对林小柒,欣赏归欣赏,若说他想接近小柒,自然是从来没有过这种想法。 不过,对于林小柒的描述,裴墨说得都是实话。 在他心里,小柒就是那样一个女孩。 如果说水心有反义词的话,那就是林小柒。 只是,他没有告诉水心,哪怕她是庸脂俗粉,或者她哭花了妆,丑得像个女鬼,在他心里,也是可爱的,生动的。 但这姑娘不经夸,不夸她还无法无天,要是再捧着她,她就直接上天了。 而且裴墨不喜欢她看霍聿森的眼神。 所以宁可惹她生气,也想让她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他对水心说道:“再好的人,也已经结婚了。” 水心眉头一皱:“你还挺遗憾?” 裴墨无奈发笑,这傻丫头,竟然听不出来,他是在告诫她,那霍聿森再好,也已经结婚了,不要再惦记了。 “你问我,我就客观点评一下,不用这么应激。” 水心冷哼一声,霸道地捏住了他下巴:“你最好本分一点,别忘了你是谁的人。” 裴墨淡淡看着这张生气的俊俏小脸,“我是谁的人。” “你当然是本小姐的人!在我面前,不许夸别的女人!” “不然呢?” 说着,裴墨拿住了她那只捏着他下巴的手。 她立即用另一只手为自己解围,于是另一只手也被裴墨握住了。 他凑近水心耳边,继续问道:“你要怎么样,咬我么?” 也许是他太有恃无恐,水心被他气得几乎涨红了脸,“咬你?我咔嚓了你!” 裴墨笑着凑近她唇瓣:“你才舍不得。” 水心被他调戏得急了眼,张口就近咬在他唇角。 但很快就被裴墨反客为主,给了她一个窒息的深吻。 一吻结束,水心已经被他按在沙发里,她躺在他身下,咬着一点唇边,红着双目瞪着他,嫣红的唇上泛起诱人的水光。 她越是这样桀骜不驯,裴墨越想驯服。 他的目光落在水心那颗小虎牙上:“你这个脾气真的应该改改。” “要是杀人不犯法,你已经死过无数次了!” 可惜,这样的话,此时从她口中说出,显得毫无威慑力。 不过裴墨能感觉到水心对他复杂的心情。 讨厌的同时,应该是有点喜欢他的吧。 不然怎么会一次次为他吃醋,一次次纵容他的无礼和轻薄? 但也许这点喜欢,不足以取代她对霍聿森的爱慕。 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不会让那晚在邮轮上的事发生。 她应该一直在懊悔给他开了这个头。 每当意识到这一点,纵然裴墨有一颗强大的心脏,也还是隐隐作痛。 外面传来敲门声,似乎是拍卖行的服务人员过来了。 裴墨随口说了句:“进。” 不知道水心是不是被他亲傻了,还是不在乎了,竟然没有像上一次那样,急得推开他。 她这会儿并没有被他控制着,想起来,随时都可以。 既然她不急,裴墨就继续抱着她。 然而,门打开后,却传来一道无比熟悉的声音。 “大小姐,你们……” 突然听到任先生的管家孟叔的声音,裴墨不禁诧异。 水心更是蓦地睁大了眼睛,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仓皇地看向门口:“孟叔,你怎么来了?” 第161章 是该好好哄 孟叔到底经历得多,目睹了暧昧拥抱在一起的裴墨和任水心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他对水心慈祥地笑了,把手里的木质食盒往上提了提。 “来给你们送宵夜。” 说着,他又颇玩味地看了一眼裴墨。 裴墨清清嗓子,起身向孟叔打了个招呼,孟叔摆摆手,让他赶紧坐下。 任水心一瞧见孟叔对裴墨的态度,心就往下沉。 这俨然是看任家未来姑爷的表情…… “我是说,您怎么突然来江城了。” “今天不忙,任先生让我来看看你们,正好我也想凑个热闹,遇到合适的拍品,就买回去。” 孟叔说着,来到两人面前,把精美的食盒放在了面前小茶几上,“水心晚上肯定没吃东西,这会儿应该饿了吧?” 孟叔猜得没错,为了穿上礼服的时候腰肢更纤细,任水心并没有吃晚饭。 不过她现在没有胃口。 她怕孟叔把她和裴墨的事告诉她父亲! 但解释又解释不清楚,还会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一时间,任水心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不等任水心想出托辞,孟叔笑着看看他们两个:“你们是不是……” “没有!不是!您别误会!”任水心否认三连。 但她脸也红,话也急,就更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孟叔笑得更暧昧了。 正在任水心郁闷不已时,裴墨对孟叔说:“任小姐没有拍到心仪的拍品,刚才情绪有点崩溃,我在安抚她。” 孟叔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是该哄哄。” 任水心听着孟叔的语气,就知道她的否认和裴墨的解释,简直就是越描越黑,彻底洗不清了。 眼看解释不清,任水心索性不解释了,她直接对孟叔下令:“反正您不许把刚才看到的事情告诉我父亲。” 孟叔微笑点头:“放心,我什么都没看到,不会告诉任先生,你和阿墨抱在一起的。” “……” 孟叔竟然也来揶揄她。 任水心的脸更烫了,不知道该向谁发泄,就狠狠瞪了一眼旁边的裴墨。 裴墨微笑看着她,手在她后腰上,避着孟叔的视线,轻轻掐了她一下。 任水心闭了闭眼睛,孟叔面前,她不好发作,只能隐忍着这家伙的放肆。 孟叔把食盒打开,看了一眼,对水心和裴墨说,还热着呢,如果这会儿没有要拍的物品,就先趁热吃点东西。 裴墨答应着,把餐盒一一取出来,邀请孟叔一起用餐。 但孟叔说,他吃过东西了,这会儿他要回自己的vip包厢,准备竞拍了。 孟叔说着往外走,裴墨和水心刚要起来,孟叔微笑地说:“你们赶紧吃东西吧!不用起身了。” 孟叔离开后,任水心更没胃口,她越想越忐忑。 孟叔和她父亲是一条心的,就怕把刚才看到的告诉她父亲。 父亲本来就欣赏裴墨,应该会直接把他们的婚事提上日程。 裴墨这家伙天天欺负她,要是嫁给他了,岂不是更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绝对不能让这家伙名正言顺! 想来想去,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如果父亲非要撮合她和裴墨,她就来个宁死不从。 她心烦意乱,没有胃口,也没有购物欲,烦闷地打开手机,想刷刷新闻转移下注意力。 刚看一眼,忍不住嘴角一抽。 她上热搜了! 标题是:任家千金牵手神秘男。 紧接着,任水心脑袋里仿佛裂开一道缝隙。 她知道孟叔为什么来了,搞不好就是她父亲看了新闻,派孟叔过来探查情况的! 第162章 所以不要招惹腹黑男 任水心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当下情况。 如果父亲看到了新闻,她该怎么解释。 如果父亲还没看到,她又该怎么做。 然而越分析越乱,再去看旁边吃吃喝喝的那位,只恨不得把一肚子烦恼都抛给他。 再一想,这事儿跟裴墨脱不开干系,他理应帮她想办法。 这么一想,她立即拿着手机到了裴墨身边,紧贴着他坐下。 裴墨喝了口柠檬汁,转头看她,似笑非笑道:“还想作妖?” 任水心听着这揶揄的语气,气得直咬后槽牙。 但这次是有求于人,她没再表现得那么跋扈,稍稍放低了姿态。 她把手机递向裴墨,苦着脸说:“你自己看吧。” 裴墨没接她的手机,只用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两下,快速浏览了关于两人的新闻。 看完后,他点点头,“这狗仔摄影技术不错,把咱俩拍得都挺好。” 任水心气得翻了他一个大白眼:“喂,现在是咱俩被人曝光了!” 所以能不能关注点正常的,好好想办法? “照片都发出来了,我也没什么办法。” “怎么可能没办法,你至少帮我想想,我该怎么应对,是口头澄清好,还是发个正式一点的律师函什么的?”任水心说着,灵光一闪,“你人脉不是很广么,干脆你让人删了这些新闻得了!” 裴墨好笑地看她一眼:“删帖只会让舆论发酵,再说众口悠悠,怎么可能堵得住。” 他话音一顿,继续说道:“至于回应和律师函,也没必要,越回应热度越高。不如把姿态放高点,该干嘛干嘛,反正新闻热度很快就会过去。” 裴墨都没辙,任水心更绝望了。 “那我爸要是看见了怎么办?而且我怀疑他已经看见了。” 裴墨笑了:“就牵牵手而已,又不是什么艳.照,只要别说你把我睡了的事儿,任先生不会多想的。” 任水心嘴角直抽抽,“你不用天天把那件事挂在嘴边……” 不过经他这么一说,她那颗七上八下的心也安稳了一点。 反正不管父亲怎么问,就一口咬定,她和裴墨没有暧昧关系就好了。 但想到,刚才孟叔看到他们抱在一起了。 要是孟叔回去告诉了她父亲,那任水心就没得辩解了。 “我还是先给我爸打个电话,提前跟他打个招呼,省得他看了新闻多想。”任水心说着就要拨通父亲的电话。 但裴墨握住了她的手:“你现在打过去,更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思,不如就当没看新闻,任先生问起来你再解释,不问就算了。” “这么简单?”说着,任水心把手抽出来,不给他继续占便宜牵着。 裴墨倒也没再碰她,笑着说:“那你还想怎么复杂,本来就是别人捕风捉影,何必那么在意。” 他如此风轻云淡,倒显得任水心有点沉不住气似的。 她试着把心放进肚子里,又嘀咕了一句:“不过要是贺少铭误会就坏了,我先跟他解释一下。” 贺少铭是她的相亲对象,两家人又是好朋友,不管以后两人能不能成,她前一晚跟贺少铭吃饭约会,第二天就和自己保镖闹出绯闻,肯定会让父亲丢脸,也有一种她不尊重贺家的感觉。 这么想着,她找到贺少铭的联系方式,拨了出去。 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听了,还没等任水心开口,就听到裴墨淡淡说了句:“你跟他解释什么,解释我们昨晚为什么睡在一起么?” 第163章 也有不舍 任水心及时把手机麦克捂住,同时狠狠瞪了裴墨一眼,脸也火辣辣地热起来。 既因自己前一夜的妥协而羞耻,又气他越来越肆无忌惮的语气。 但裴墨这一提醒,她也回过味来了。 她对贺少铭,的确没什么好解释的。 毕竟比牵手更严重的事情,她和裴墨都做过了…… 再说,她也不打算与贺少铭在一起。 昨晚之所以去见贺少铭,一来,是她当时看出裴墨不想让她去,可能还吃醋了,那她就偏要去,气死他! 二来是老爸的要求,加上贺叔叔贺阿姨都疼她,于情于理,她都该去接机。 所以那不能算约会,也不表示她接受了这门婚事。 至于她和裴墨的暧昧关系,父亲并不知情。 在不知情的前提下,想撮合她和贺少铭,贺叔叔一家应该能理解,不会怪罪父亲的。 这么一想,她确实没必要向贺少铭解释自己的私生活问题。 最大的问题依然是,父亲知道她和裴墨的事情,会不会逼他们在一起。 想来想去,还是应该尽快和裴墨划清界限。 与他纠缠越久,只怕越难了断…… 任水心这么胡思乱想着,一时竟忘了回应电话那头的声音。 贺少铭又“喂”了两声,“水心?听得到么?” 任水心回过神来:“听得到,刚才好像信号不好……” 贺少铭又问,打电话是有什么事么。 任水心想了想,把原本要说的话咽进肚里,说昨天答应他,等拍卖结束后,请他喝酒的嘛,但自己临时有点事,只好下次再说了。 贺少铭倒是不介意,笑着说没有关系,让她忙自己的事就好,喝酒以后有的是机会。 任水心讪讪答应着,又简单寒暄两句,便结束了通话。 她心情烦闷地看向身边的男人。 裴墨也看看她,他正在喝汤,抬了抬小碗:“这汤很鲜,要不要给你盛一碗?” 任水心眉头一皱,“你别和我说话。” 裴墨笑笑,果然不再理她,继续慢条斯理地吃着宵夜。 吃东西时,他也不忘关注一眼正在拍卖的东西,遇到感兴趣的,也竞价,两不耽误。 任水心的心情可不好,她饿着肚子冷着脸,想着和裴墨彻底了断关系的事。 既然是了断,就不止私下里不和他来往,保镖也不能用他了。 本以为自己可以潇潇洒洒地了断,可认真考虑起这件事,又想起他的好。 这么多年,他一直沉默地陪在她身后,替她收拾烂摊子,给她细致的照顾,甚至比父亲还要惯着她。 他像兄长一样,陪着她长大,虽然也因她做错事而凶过她,罚过她,但回想起来,却也不真的恨他。 有时候单纯就是想和他对着干,或者仗着裴墨不会把她怎样,就欺负他。 也就是最近这段时间,他忽然不以她为中心了,甚至开始欺负她,任水心感觉很不适应。 而这个强势的裴墨,也有一种她无法抗拒的魅力。 在某些时候,他坏坏的样子,甚至会让她心跳加速,仿佛心动…… 想到那些亲密时刻,任水心更加纠结。 这人欲望如此之强,一旦离开她身边,只怕他很快就会去找别的小姑娘了,比如那个什么翠翠。 这么想着,任水心冒出一股无名火,逼红了眼眶…… 第164章 所有见不到光的事,都是和你一起干的 裴墨吃完宵夜,用餐巾擦了擦嘴角,往任水心这边瞥了一眼:“有想要的就告诉我,买给你。” 任水心正揣着一肚子火,当即指着屏幕上正在拍卖的一幅画,“就这个。” 那是一幅名家山水画,竞价已经过亿。 她心想,既然这家伙夸下海口,她要什么都给她买,那她就买到他破产。 等他变成穷光蛋,看他还怎么去花心。 她说完后,却不见裴墨有任何为难,竟淡定地竞起价来。 价格过了一亿五千万的时候,现场的宾客们都屏住了呼吸,拍卖师也更加专注和紧张。 但任水心从小见识过父亲经手各种大项目,也参加过不止一个拍卖会,这个数目虽不小,也还不至于让她大惊小怪。 她唯一好奇的是,裴墨到底有多少钱,以及他这些钱是怎么来的。 这些年,裴墨不过是父亲身边的安全助理,薪水肯定是很高的,父亲平日待他也不薄,似乎也给了他一小部分公司的股份,可以享受分红。 但即使如此,也不应该使他拥有如此多的资产。 毕竟,拿出来买拍品的钱,通常只是个人资产里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一个只有两亿资产的人,是不可能拿1.5亿来买一幅画的。 “你的钱到底哪儿来的,炒股?投资?”任水心说着,眯起眼睛,“总不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儿吧?” 裴墨凑近她耳朵,用低沉性感的嗓音轻声说:“我所有见不到光的事,都是和你一起干的。” 任水心推了他一把,“少说不正经的,你越逃避问题,就越有问题。” 裴墨淡淡一笑:“都是干净钱,你就放心买,买不起了,我会告诉你。” “行,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她抱着把裴墨买成穷光蛋的心情,开启了扫荡模式…… …… 另一边,任水心担心的事情,也发生了…… 老管家孟叔离开他们的包厢后,就进了另一间包厢。 但他顾不上管竞拍的事,先给任先生打了个电话。 任先生很快接听,“怎么样?探出来什么了?” 孟叔认真回道:“网上那些照片,可能不是捕风捉影,大小姐和阿墨应该是在谈恋爱,但不知道是不好意思,还是什么原因,大小姐不愿意承认。 孟叔把自己在包厢里的所见所闻,如实汇报给了任先生。 水心的父亲任志鲲,此时正坐在自家酒店的专属套房里,翻阅着一份冗长的企划书,正犯困的他,听到这个消息,顿时来了精神。 他微微点头:“无论真假,先把新闻处理一下,省得那些乌七八糟的言论影响了心心的心情。” 另外,他也想再探探女儿的口风,看看她和阿墨是不是认真的。 阿墨虽然出身不好,但是他看着长大的,能力和人品都没挑,他很欣赏这孩子,也很信任阿墨。 如果阿墨能帮心心走出上一段情伤,他是很欣慰的。 只要心心是认真的,他立即为他们筹备婚事。 老管家又问:“您今晚还见大小姐吗?” “不了,我也累了,明早我直接去她房间找她。” “好的。” “你没有告诉心心我来江城的事吧?” “没有,我跟大小姐说的是我自己今天不忙,就来拍卖场凑个热闹,顺便给她送宵夜。” 任志鲲欣慰点头:“那就好,你处理完新闻的事,也早点休息。” 第165章 谁会毫无保留地爱她 挂断电话后,任志鲲本想再看一会儿手头文件,心思却随着对女儿终身大事的忧虑飘远了。 他这个女儿,从小骄纵任性惯了,但心地并不坏,有些时候,甚至会因为想法太过简单,个性又要强,容易受人蛊惑,被人伤害。 而他自己,年龄越来越大,身体也不大好了。 他总有死的那一天。 等他死了,谁还能像他一样,毫无保留地、全心全意地包容她,爱护她? 他当然会给女儿留下花不完的钱,但金钱往往也会招惹祸端。 那些因为继承了巨额家产,而被人暗杀的继承者们,可不在少数。 想到这,任志鲲叹了口气,他是真希望能有个可靠的人来照顾水心,关键时刻能替她拿个主意。 如果是裴墨那孩子,当然好了。 但孟叔又说水心不承认,看来两人的感情还没到那份上,又或者水心的心里还有点别扭,不好意思承认,那就需要再观察观察…… 他突然想,如果水心的妈妈还在世,她会怎么做呢? 妻子是一个聪明又温柔的人,对于女儿的教育,她肯定能做得更好,也更懂女儿的心思吧。 任志鲲心里一阵难受,缓缓起身到了窗边,让外面的新鲜空气吹在身上。 但内心的忧愁,并没有被吹散。 不知道是年龄大了,还是什么原因,最近他经常梦到妻子。 梦到他们年轻时一起到过的地方,说过的话,做过的事。 今天正好手头的事处理完了,想着女儿刚好在江城,就跟过来了,明后天如果女儿有时间,他就带女儿去几个地方。 也算是故地重游。 妻子怀着水心的时候,两人曾来江城游玩过。 那时候,他们已经知道怀着的是个丫头,两人一边游玩着,一边幻想很多未来的事,大多是关于女儿的。 那些美好的愿望和幻想,后来大多都一一实现了,只可惜,妻子走得早,未能见证到。 想着这些,任志鲲鼻子发酸,视线也不知不觉地模糊了。 …… 任水心这边,看起来是在肆无忌惮地竞拍,其实是心不在焉。 有件事,她想不明白。 那些关于她和裴墨的热搜词条,怎么突然又消失了呢? 这是刚才她看手机的时候,注意到的。 很明显有人让平台方删除了热搜词条。 她问过裴墨,裴墨说不是他做的。 任水心也觉得不是他,因为孟叔走后,裴墨几乎没用过手机,并不是他指使什么人撤了热搜。 难道是父亲看到新闻,让人撤掉了? 但她又不敢冒然去向父亲求证,因此整个人都恍恍惚惚的,心思根本就不在拍卖上,只是机械举牌子,直到拿下每一件拍品。 被她买下来的小到茶杯,大到罗汉铜像,什么都有,花了多少钱,也没注意。 就在她刚拿下了一把紫檀级硬木龙纹宝座之后,又要举牌竞拍下一件拍品时,裴墨握住了她的手。 任水心皱眉看他一眼:“怎么了?” 她把手抽出来,裴墨没有继续来牵她手,只是流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 “没钱了,再买就得卖房子了。” 第166章 分手前最后一夜? 裴墨的话,把任水心的思绪拉回眼前的拍卖会上。 她在心里大概估算了一下自己刚才所花的钱。 其中有两件珠宝,加起来就超过十亿了。 后来又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这么粗略一算,确实不是一笔小数目…… 但真的把他买破产了? 任水心不相信。 裴墨再怎么纵着她,也不可能拿出全部身家让她胡闹。 傻子才会那么做呢。 准是不舍得继续给她买东西了,小气鬼! “这就让你心疼了?”她挑衅看着裴墨。 他笑着摸了摸眉骨,“真没了,要不你等我再攒攒?” “这就是你全部家当?”任水心皱眉看着裴墨。 “当然还有房子、车子、藏品和股份之类的,但那些短期不好变现,就算变了现,也不够你买下这件拍品的。” 她紧盯着裴墨,裴墨的样子不像撒谎。 任水心胸膛里的这颗心,就仿佛被什么东西抓住了,揪着难受。 虽然一开始是抱着让他破产的心,才不计后果地竞拍。 但真的把他买破产了,任水心非但没有感到快活,还产生了一丝亏欠感。 他只是父亲身边的安全助理,名下有些股份,但应该没有公司,刚才被她挥霍掉的这些钱,肯定是裴墨多年来精心理财的结果。 结果短短半小时,都被她霍霍没了…… 总之她讨厌这种亏欠人的滋味。 “是你让我随便买的,我以为你说真的。” 裴墨望着她,脸上笑容越发温和。 “我是说真的,不然也不会等你把钱花完才制止你,”说着,他像哄小孩似的,帮任水心擦了下眼角的泪珠,语气也越发温柔。 “反正那么多钱存手里也没用,花了再挣就是了。你别哭嘛!” 任水心啪地打开他的手:“谁哭了,你才哭了呢!” 说完,她把脸别开,咬着唇,不去看身边的人,心里却是一团乱麻。 在任水心所在的超级富豪圈子里,裴墨这点家底不算有钱,但这个傻瓜,竟然真的拿出几乎全部家当给她挥霍。 她的心里一下子溢满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沉甸甸的,又很柔软,让她喜悦,更让她烦躁。 她宁可裴墨欺负她,气得她想杀了他,也不想裴墨这样不计后果地宠她。 这让她以后怎么再跟他对着干。 想到以后,又忽然意识到,哪还有什么以后。 她已经决定跟这家伙划清界限,她会让父亲另外安排一个保镖给她。 她对裴墨说,刚才拍下来的这些,不全是她喜欢的,她会挑出几样,剩下的归裴墨,他想卖或者收藏,随他的便。 还有,以后不需要他当保镖了,她会额外付他这段时间的薪水。 她没明说,但这部分薪水,数额不会很少,相当于变相把她今晚的花费,还给裴墨。 她堂堂任家千金,还不至于真的要去占他一个保镖的便宜。 任水心说完后,傲娇地看着裴墨,等着他回应。 裴墨稍稍凑近她耳畔,低声道:“给你花了的钱,我不会再要,但你既然想还我,不如再陪我一晚,我们之间就扯平了。” 任水心当然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她心中羞恼,脸也顿时烧烫起来,“裴墨,你别得寸进尺!” 裴墨笑了下,凑近她耳边,轻声道:“就当分开之前的最后一夜,以后你再想,也没有了。” 第167章 看透 分开前的最后一晚……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任水心的内心深处竟然涌上了一种莫名的伤感。 分开后,他与谁好,或去护着谁,就都和她没有关系了。 她把脸别开,不再看身边的男人。 同时在内心恼怒地想着,没关系了最好,省得再受他欺负,被他调戏。 不舍?她才不会不舍。 任水心长这么大,就数裴墨触她逆鳞的次数最多,简直就像是在针对她。 她巴不得甩开这个动不动就管教她,嘴巴还很毒的坏家伙。 至于这家伙提出的要求…… “你又想占我便宜,别以为我不知道。” 他这家伙占有欲那么强,又那么无赖。 这次肯定是想从她身上讨点便宜。 裴墨倒也坦诚,他无奈一笑:“再想,也是最后一次了。” 他又提到最后一次,似乎是认真的。 任水心咬着唇,犹豫着要不要答应他。 “今晚过后,你可以保证以后不再纠缠我么?”她问。 裴墨笑了下,“我什么时候纠缠过你?” 他话音一顿,笑容里多了几分落寞,继续说道:“如果你一分钟也不想看见我,不用等到明天,我们可以现在就结束关系。” 他的潇洒态度,让任水心莫名生出一股无名火。 也让她意识到,裴墨的确不是个喜欢死缠烂打的人。 这一次次的纠缠不清,其实都是她主动的。 主动跟他回家,主动跟他来江城,然后因他和别的女人搭讪而吃醋…… 现在又因为他太轻松地答应了分手而生气! 就像一捧水,无论她怎么用力,都抓不住。 他却可以千变万化地适应她。 她想要他,他就在她手心里汇聚。 她不想要,他就流走。 但是分开是她提出来的,裴墨只是顺应了她意思,她还想要他怎样呢? 难道顺应她的心意也不对么? 还是说,其实她是在期待着他的死缠烂打,纠缠不休,然后非她不可? 任水心的心猛然一揪。 就像修行者突然顿悟,在这一刻,任水心也忽然看透了自己在这段关系里的别扭。 她讨厌自己这幅拿不起放不下的样子。 索性就坦然一点,承认自己的心里也有一点不舍,也想在分手前,再与他共度最后一晚。 她咬咬牙,下巴一挑,傲娇看着裴墨,“算了。” 他挑眉,等着她说下去。 “不差这一晚,就照你说的,今天是我们最后一晚。” 她说完后,裴墨眼底划过一抹黯然。 “还以为你说的是,算了不分手了,”他把视线转移开,慢无目的地看向vip小厅的窗外,轻声说了句,“我自作多情了。” 任水心抓住了他的手腕,“你说什么?” 如果裴墨现在求她,别分开,让他继续留在她身边什么的,她想,她会考虑的。 但是裴墨摇摇头:“没什么,现在回酒店,还是再玩一会儿?” 任水心仿佛失去了什么,心底空空的。 她松开了裴墨的手腕,站起身来,拿出了她任家大小姐一惯的高傲,整理了一下衣领,淡淡说道:“不玩了,没意思,直接回酒店吧。” 说完,她抬腿走向包厢外。 第168章 难得看见你这么害羞 任水心走在前面,裴墨安静跟在她侧后方。 两人都不说话,任水心的耳边只有皮鞋踩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 她的脚步快,显得很急躁,裴墨的步子反而不紧不慢。 但任水心顾不上在意这些。 她感到胸口堵堵的,恨不得找个人打上一架,于是每一脚都用力踏在地面上。 因为走得太快,终于一脚没走稳,向后滑去。 在她滑倒之前,裴墨一把揽住她的腰,稳稳将她抱在了怀里。 “咱们还有一整个晚上,不用这么着急。”他笑着说。 她抬起眼眸,瞪向裴墨,随即推开他的手,站直了身子:“我才没着急,我只是嫌时间太慢,不能早点摆脱你!” 裴墨无奈笑了下,继续跟在她身后,但比刚才距离她更近了一些,似乎是怕她再次跌倒。 两人走路时,好几次手指碰在一起,裴墨想牵她,她感觉到了。 但都被任水心甩开了。 又一次躲开他的手时,她听到裴墨在她身后叹了口气,又发出了无奈的笑声。 听着他叹气和苦笑,任水心那种心堵堵的感觉更加强烈,眼眶也直发酸,于是默默咬紧了唇。 等出了拍卖行,到了外面停车场上。 停车场上很安静,只有他们两个人了。 任水心猛然顿住脚步。 裴墨没想到她突然停下,惯性地往前走了两步,这才停下来回头看她:“怎么了?” 任水心瞪着他,把手伸过去:“现在可以了,想牵就牵吧。” 裴墨低头看看她的手,笑着拿出车钥匙,按了下,他们的车子在几米之外发出开锁的声音,车灯也随着闪烁了两下。 任水心一阵尴尬,脸上直发烧,“我不记得车子停在哪儿,以为还有一段路要走。” 说着她把手放下来,大步朝着车子走去。 但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忽然握住她的手。 她轻微挣扎了一下,红着脸看裴墨:“都要上车了……” 裴墨没有松手,也没看她,就那么牵着她到了车门边,这才松开。 然后他拉开副驾驶车门,手护在她头顶上方,让她坐进了车里。 任水心坐在车里,抿着唇,像第一次被人牵了手的小女孩一样,不自在地把双手十指绞在一起。 裴墨也已经坐进了车里,转头看了她一眼,探身过来。 任水心慌乱抬眸:“你干嘛?” 裴墨的手越过她肩头,拉过安全带。 他做这些的时候,那对深邃的眸子始终盯着她的眼睛,直盯得任水心耳尖发烫,仿佛呼吸都要停滞。 短短几秒钟,就像过了很久,随着卡槽发出咔哒一声,任水心的心也跟着咔哒一声,终于回过神来。 她垂下眼眸,把发烫的脸转向窗外。 紧接着,她听到裴墨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难得看见你这么害羞。” “我才没有!” 任水心羞恼地转过头来,但没想到裴墨离她已经很近很近,两人的唇几乎要贴在一起。 她想躲开,却被裴墨捏住了下巴,他在她唇上,轻轻印了一个吻。 然后他用拇指轻轻拂过她唇瓣,很满意似的勾了勾唇角,坐回了他那边。 一切都是那么快,快到让任水心来不及发脾气。 等她反应过来,想骂他流氓时,又觉得自己太过矫情,干脆闭上了嘴巴。 毕竟,她和裴墨接下来要去哪里,又要去做什么,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 而比起稍后会发生的事情,一个浅浅的吻,甚至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第169章 难道要挽留他么? 任水心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回到酒店的。 这一路上,看着路边飞速倒退的风景,她和裴墨过往的回忆,也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其实他也没做错过什么。 反倒是她,从裴墨来任家第一天起,就忍不住刁难他,欺负他。 虽然说过一些让她不痛快的话,要知道,连她老爸都没有那么教训过她,但回过头去想想,也算是为了她好。 她闯祸不断,他还一次次替她收拾烂摊子。 这些事,任水心都知道,她没那么不知好歹。 可心里知道他是好意,就是想跟他对着干。 她能感觉到,裴墨大部分时候是不跟她一般见识,也知道他总是对的。 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错的,甚至还变本加厉地作。 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是不是就是指她这种情况? 她好像是太任性了,她已经被宠坏了…… 那……难道要挽留他么? 她才不会做那种事,说出去的话,她绝不收回来。 再说,继续和他纠缠不清,一不小心,被父亲乱点了鸳鸯谱。 所以绝对不能心软,绝对不能! 任水心烦乱地想着这些,手指越绞越紧,车子停了,她还没回过神来。 裴墨下了车,帮她拉开车门,她红着眼圈看他。 他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直接弯腰过来,要帮她解安全带。 “我自己可以。” 说着她去按安全带,却握住了裴墨的手。 裴墨轻轻往下一按,帮她解开了安全带,然后反手拉住了她的手,牵着她下了车。 身材高大的他走在前面,任水心被他牵着,别别扭扭地走在后面。 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沉默的背影,任水心忽然想起,她念高中的时候,有一年暑假和朋友去智利玩。 裴墨一路跟着,不打扰她,就那么远远地看着她,她习惯了这人的存在,也不太在意。 但当她接过朋友递来的啤酒时,裴墨出现在她身边,拿过她手里的啤酒,提醒她不要饮酒,然后塞给她一瓶果汁。 那天她大发脾气,摔了果汁,当着他的面,干了一罐啤酒,不许他再跟着。 但不胜酒力的她很快就晕了,最后被裴墨抱回了酒店。 第二天她醒来后,觉得自己一瓶就倒很丢人,就对裴墨说了很多难听话。 说他从来任家起就开始扫她的兴,她早就烦透了,让他再也不要多管闲事,也不要干涉她的生活。 裴墨安静地让她发泄完,同意当天就回国,不再跟着她。 临走时,裴墨问她,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 为什么讨厌他,现在想想,也许是因为父亲对他太好了,她吃醋! 而她又挑不出他的毛病。 但那天,任水心对他说,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我就看你不顺眼。 裴墨点点头,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离开她的房间。 那天他离开的背影,和今天很像。 任水心也像那天一样,看着这道即将离她而去的身影,莫名氤氲了视线。 不过,今天他不是直接离开,而是在分手前,要她最后一次…… 这是他的分手条件,也是任水心对自己几乎血洗了他全部存款的补偿。 任水心开始想象接下来的事情,包括他先洗澡,还是她先洗这种小事。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她跟着裴墨走出车库,进了电梯,出了电梯,到了走廊里。 踏着柔软的咖色地毯,就这样不知不觉地来到了她的套房门外。 裴墨站住脚步,转身看她。 任水心抬眼望向他:“你……你干嘛……” 他笑了下:“门卡。” 任水心意识到自己走神严重,忙低下头,红着脸拿出了门卡。 当房门在两人身后关上,房间里终于只剩下他们两个…… 第170章 长相思的滋味 房门一关上,任水心整个人傻了一样,无措地杵在原地。 她感到呼吸不畅,耳朵里也全是自己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她想着,这可真不像我。 再说,又不是第一次和他单独相处了,至于么! 但今晚确实不太一样。 以往每次和他在一起,都像斗气,这最后一晚,她忽然不想再斗了。 今晚她是心甘情愿的。 所以要转身去抱他么? 还是等他主动? 正在她内心天人交战之时,裴墨已经开了灯,走进屋里。 走了两步,他回过头来,看向还在走廊里站着的任水心:“要不要先喝点什么?” 任水心犹如一根绷紧的皮筋,突然被松了力,立即点了点头,“要!” 裴墨走向酒柜,站在柜子前,看了几秒,拿出两瓶,一瓶红葡萄酒,一瓶白葡萄酒。 他转身问任水心:“赤霞珠和半甜的长相思,想喝哪个?” 任水心想起自己和裴墨在游轮上的那一次,那是他们的第一晚,她喝得就是红葡萄酒。 那天她因目睹了霍聿森和林小柒热烈拥吻的情形,备受打击,几乎是带着一种自暴自弃的心情,把自己的第一次给了裴墨。 现在回想起来,那一夜的记忆算不上很好,就像她喝下的那瓶红酒的滋味,又苦又酸。 所以这一次她果断选择了半甜白葡萄酒。 她来到吧台边,和裴墨并排坐下。 裴墨从杯架上拿了两只白葡萄酒杯,倒上酒,一杯放在她面前。 任水心也顾不上醒酒不醒酒,更没心情品味,端起来就干了。 裴墨却不紧不慢,轻轻摇晃高脚杯,闻了闻酒香,“配巧克力应该不错。” 说着,他从吧台点心盒里找了找,拿出一块巧克力,揭开包装纸,问任水心:“要么?” 任水心点头。 她现在整个人都不在线,感觉裴墨给她什么,她都会点头。 裴墨把剥好的那颗巧克力放到她嘴边,任水心下意识张开嘴巴,吃到巧克力的时候,嘴唇碰到裴墨的手。 他眸色深了一重,勾住她脖子,凑近她唇角,低声说道:“就一块,全被你吃了,怎么办?” “可我已经吃了,总不能吐出来……” 裴墨笑笑,直接吻在她唇上。 那颗巧克力在两人口中融化,冲淡了长相思的果香,只剩下丝滑缠绵的滋味。 任水心从来没有这样被亲吻过,她感到很新鲜,也很害羞。 在唇舌纠缠之间,她已不知不觉地软了身子,就那么无力地依偎在裴墨怀里。 一吻结束,任水心转开身子,不去看身边的他,悄悄呼了口气,佯装没事给自己又倒了大半杯酒。 她又要仰头干了的时候,被裴墨按住了杯子底座。 “我们又不是第一次了,还需要用酒壮胆么?” 他声音低低的,眼底满是戏谑的笑意,看起来很坏。 任水心放下杯子,瞪了他一眼:“这么会撩妹,有过很多女人吧?” 他笑着抿了口酒:“想的话,是可以有很多。” “那你有过几个。” 他瞥她一眼:“不告诉你。” 说完,他喝完了杯中酒。 任水心以为自己的话,勾起了裴墨对某个女人的回忆,心里忽然发酸。 一种强烈的占有欲袭上心头。 她也喝干了那半杯酒,然后站起来,借着微醺酒意,坐在了裴墨大腿上,抱住他肩膀:“和我在一起,不许想别的女人。” 裴墨苦涩一笑:“又不爱我,还不许我想别人,怎么这么霸道。” 任水心凑近他耳边,双唇笨拙地拂过他耳垂,轻声说着:“要想也等过了今晚。” 裴墨侧脸看她,深邃眼眸微睨起,“还喝么?” 她把热热的脸埋在他颈窝:“抱我去卧室。” 第171章 为她暖腹 任水心躺在奢华套房里柔软的大床上,视线穿过落地窗,望向夜空中那轮皎洁的明月,长长叹了口气。 今晚夜色很美,风也温柔,微醺的她,也难得褪下一身逆鳞,乖顺地由着裴墨在她身上点火。 毕竟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夜。 她也想留下点美好回忆。 所以在半小时之前,小腹微微坠痛的时候,她直接选择了忽略,只希望裴墨加快一下进度。 他却不紧不慢,开胃前菜,一道一道地上,惹得任水心辗转反侧,仿佛置身水深火热之中。 后来终于要上正餐了,任水心却越来越不舒服。 她紧紧攥着裴墨的手臂,额上已经悄悄渗出了汗珠。 其实应该叫停的,但她任水心想办的事,就一定要办成。 于是咬着唇瓣,紧闭双目,努力隐忍着。 可当两人零距离,甚至负距离接触时,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难逃对方的眼睛。 裴墨又是个格外细心的人。 他很快就察觉了她的异常,没再急着继续,他僵在她身上,喘着粗气,低声问她怎么了。 “我没事,你快点……” 说着她紧紧抱住了裴墨的肩膀。 裴墨给她抱了一会儿,但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手慢慢挪到她小腹上:“小肚子这么凉。” “晾了这么半天,当然凉,所以要你快点嘛。” 任水心一边催促着,一边悄悄倒吸冷气。 那痛感,不在意的时候,还不严重。 现在全部注意力都在小肚子上,反而疼得更厉害了。 “之前每次那个的时候,你可都是热的,像个小火炉似的,”他说着,又帮她抚了抚小腹,“到底怎么不舒服?” “你怎么那么多话,还要不要嘛!” “先告诉我怎么了。” 他语气坚决,神情也稍稍严肃。 见怎么也瞒不过他了,任水心只好承认,说就是肚子有点痉挛,不碍事。 裴墨听完,侧身躺在她身旁,挑起她下巴,似乎在观察她的脸色:“什么时候开始疼的?” “就从刚才,喝了酒之后。” 他眉头紧锁,显出关切神色,“疼得厉害?要不要去医院?” 任水心咬了咬唇,“不用!应该只是快来那个了。” 每次来大姨妈之前,她都会头痛肚子痛,有时候小腹痉挛,心情也会变得烦躁。 所以十有八九是大姨妈在作祟。 裴墨听完先是愣了下,随即无奈一笑,“真会挑时候。” 说着,他又把热热的手掌贴在了她小腹上,轻轻帮她按摩着肚子,“身子不舒服还要,怎么比我还急。” 任水心觉得又扫兴,又羞恼,瞪着他说:“你说了,只要我再陪你一晚,咱们就一刀两断,我只是为了早点摆脱你。” 他笑了下:“最后一晚,我又没说一定要干点什么。” “我……我以为你是要这个。” 他亲了下她嘴角,低笑,“所以其实是你想了。” “少自作多情!” 任水心把脸转向一边,红着脸不看他。 和他在一起的次数越多,就越对他不能抗拒,有时候只是看着他,也会突然想入非非。 但任水心死都不会承认的。 他却轻轻扳过她的脸:“都准备瞒着我,和我浴血奋战了,还不承认?” 他过于直白的调侃,让任水心脸上更烫:“这不是还没来么!” 第172章 那就让我抱一晚上 任水心说完,推开裴墨的手,难为情地背过身去。 裴墨又把她的腰揽住了,继续帮她暖着小腹。 任水心挣扎了一下,没挣脱,就由着他抱着了,然后解释说: “我之所以这么主动,也是不想亏欠你,你都被我买到倾家荡产了,又什么补偿都不要,只要我一晚上。这对我来说又不是什么难事,我就满足你好了。” 他低声笑了笑:“是么!” 任水心突然有一种欲盖弥彰的感觉,索性闭上眼睛,“爱信不信。” “我只是想不到,心心对我,也有良心不安的时候?” 任水心的心脏急突突跳了两下,红着脸回头怒视他:“不许叫我心心。” 这一警告不要紧,这人直接贴在她耳边,心心、心心地喊起来。 任水心又气又恼,还有点想笑,但笑场多尴尬,只好使劲儿憋着。 最后终于是忍不住了,在他怀里笑起来。 裴墨半撑起身子,望着她。 任水心脸上笑意还没收敛,问他看什么。 裴墨温柔地注视着她:“心心很少对我笑,想好好看看,永远记住。” 任水心本想吐槽他肉麻,可不知道怎么的,听了这话,她心里只觉得甜丝丝的。 她也忽然意识到,在两人之间,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情愫,她立即敛起笑意,也不再看他,重新背过身去。 “你只是不再担任我的保镖,别说得好像要生离死别了似的。” “如果我死了,你会哭么?” 他的话,让任水心很不舒服,拧着眉头瞧了他一眼。 “你就那么喜欢咒自己。” 他却无所谓地说;“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谁也不知道。” 任水心不喜欢听他说这种丧气话,心里堵堵的,便说:“我肚子痛,什么都做不了,你还在这干什么。” “那就让我抱一晚上。” 任水心抿了下唇,其实也不想让他走,便傲娇说道:“你能忍住就行,反正今晚过后,咱俩一刀两断,互不相欠,你可别反悔。” 裴墨笑笑:“放心。” …… 在生理期和酒精的双重作用下,任水心脑袋昏昏沉沉,很快就困意来袭。 快睡着的时候,她听到裴墨说:“如果我和霍聿森一样,也是个什么大少爷,你会不会给我一个机会?” 她很想怼他,你才不能和聿森哥哥比。 但或许是他语气太可怜,任水心忽然说不出口伤他的话,心里还涌上一阵酸楚。 原来,坚韧又骄傲的他,也会自卑…… 过了几秒,裴墨把手臂从她肩膀下抽走,他好像要走了。 任水心立即转过身,佯装已经睡熟,抱住了裴墨的腰。 裴墨笑着吻了她头顶,轻声说:“我不走,去洗手间抽根烟。” 任水心装模作样地哼唧了一声,同时悄悄松了松手臂。 之后,裴墨轻轻把她的手臂推开,下了床。 等他进了洗手间,响起一声打火机的咔哒声,任水心这才安心。 没等到裴墨回来,任水心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任水心又回到了失足落水的那天。 她被人打捞起来,湿漉漉地躺在湖边,想呼吸,肺部却像灌了铅,直到一双手轻轻捏住她的脸,温热柔软的唇贴在她唇上。 温暖的气流从他口中呼出,唤醒了她沉重的肺。 她睁开眼睛,看到的,却是裴墨的脸。 他正用那双深邃而忧郁的眸子,担忧地望着她。 “怎么是你?” 她说着梦话,从梦中醒来。 而裴墨就像梦里一样,正俯身看着她,“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 第173章 要走了吗? 任水心还在那个似真似假的梦里,听着裴墨的话,迷迷瞪瞪往窗外瞧了一眼。 此时天已大亮。 目光又回到眼前男人的身上。 他坐在床边,穿一条黑色休闲裤,上身是一件修身毛衫,也是黑色的,整个人看起来很精神,也有点冷酷。 任水心闻到他口中有淡淡的薄荷牙膏的味道,又注意到他发型整齐,便问他:“你要走了么?” “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哦对,好消息和坏消息,先听哪个…… “我只听好的。”她回答道。 坏消息肯定破坏心情,她不想听。 裴墨眼角轻轻上扬,淡淡笑着。 “好的可以不听,坏消息……恐怕由不得你。” 他的语气和表情,带着一种看小孩子似的无奈和宠溺。 任水心无心管什么好坏消息,她只觉得,今天的裴墨,格外温柔。 是因为要分开了,所以不再跟她计较了吗? 她盯着裴墨的眼睛:“那也先说好的吧。” “任先生早上给我来过电话,让我去执行一个任务,一会儿就走,短时间内,你不会再见到我了。” 他语气轻松,不像是任水心终于摆脱了他,倒像是他总算脱离苦海似的。 任水心嘴角一瘪:“唔,这确实是个好消息。” 只是她有些笑不出来。 “还有坏消息。” 任水心背过身去,不再看他:“你不用说了,坏的我不听。” 而且分明是两个坏消息…… 他却自顾自说了下去:“你爸现在就在门外,你得赶紧起床了。” 任水心后脖子一紧,蹭地坐起来。 “你别逗我!” “刚才有人敲门,我正要应声,就听到任先生喊你小名。” “你暴露了吗?” “暂时没有。” 裴墨说着,把她的手机递过来,“给你打了两通电话了,你爸应该挺着急的。” 任水心赶紧拿过来手机,还没来得及翻看来电记录,父亲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她握着手机,就像握着个炸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把声音压低,问裴墨:“我爸来干嘛?” “那你得亲自问问。”裴墨又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示意她赶紧接听。 看着屏幕上老爸的来电,任水心苦着脸问:“我能不接么?” 不接,就假装在睡懒觉,父亲打不通电话,叫不醒她,也许自然就走了。 反正父亲也知道她爱睡懒觉。 裴墨却对她露出一个遗憾的表情。 “你可以不接,但以任先生的个性,估计会让酒店的人直接把你的门打开。” 的确,父亲干过这种事,还不止一次…… 她这个爸对她过度关爱,给她打电话,打不通的次数超过两回,就恨不得直接报警。 有一次她去海城参加一朋友的生日会,累坏了,回到酒店手机一关,睡了个昏天黑地。 父亲联系不上她,直接让酒店工作人员破门而入,看看她还活着没有…… 今天要是也破门而入…… 那绝对不行,裴墨还在屋里呢! 任水心赶在电话自动挂断之前,接听了。 她佯装还睡着,语气懒洋洋的:“这一大早的,有什么事吗老爸?” 电话那头,父亲松一口气似的:“哎呦心心,你可算接电话了,爸爸要被你吓死了!” “我睡觉呢,没听见电话,有事嘛?” “我在你套房外,你先开门来。” 第174章 会想他么 父亲已经在门外等了任水心有一会儿,要是再不给父亲开门,就太不像话了。 事已至此,任水心只能硬着头皮去面对老爸的突然袭击。 她搓了搓脸,让自己快速清醒过来,开始找衣服。 此时她身上只裹了一床薄被,什么都没有,床四周也没见自己的衣服,压低声音问裴墨:“你把我衣服脱哪儿了?” 他俯身凑在她耳边,也把声音压得极低:“你自己脱的,忘了?” “……” 他那低沉而磁性的嗓音,让任水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两颊开始发烧。 她已经想起来了,昨晚让裴墨抱她回卧室后,自己比人家还主动。 裴墨一直不紧不慢地撩拨,扣子都是一粒半粒地给她解。 任水心酒精上头,又被撩拨地难受,索性就自己主动了。 回想自己那奔放的一幕,任水心脑壳更疼了。 关键是,俩人激情四射忙活半天,却因为她快来大姨妈了,突然肚子疼,最后啥都没办成。 而大姨妈似乎也只是吓唬了她一下,并没有真来…… 想到他今天就要走了,以后两人也不会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任水心没有觉得多轻松,反而一阵烦躁。 “那你倒是帮我找找嘛!” 她没好气地说着,眼睛却不好意思去看裴墨。 裴墨直接丢给她一套新衣服,提前从她行李箱里拿出来的。 小到一条底裤,一双袜子,大到外面的小毛衫和牛仔裤,裴墨都帮她准备好了。 任水心脸上烧得更厉害,背过身去,开始穿文胸。 不知道是因为父亲在门外,她太焦虑,还是因为裴墨在看着她,让她难为情,平时随手就能扣好后面的排扣,一直弄错。 裴墨坐在了她身后,从她手里接过来排扣,帮她轻轻扣上。 粗糙的指腹,刮过她后背,任水心身子哆嗦了一下,躲开他的手,别别扭扭说了句:“谢谢。” 任水心开始穿上衣,穿套头毛衫的时候,听到他说:“换下来的衣服送酒店洗衣房了,今天上午就能洗好,着急穿的话,到时候自己打电话给前台。” 她在毛衣里瘪了下嘴,眼眶发酸。 裴墨不会帮她取衣服了,也不会驱车载她去想去的地方,不会在给她系安全带的时候,顺便亲她的脸,又若无其事地发动车子。 以后,不会有人专挑她不爱听的话来惹恼她,然后再哄她开心。 也不会有人再管控她喝酒,或怕她着凉,逼她多穿衣服。 从此没人再逆她心意。 她会有一个规矩又无趣的新保镖,对她言听计从,像工具人一样,待在她身边,本分得不让她感觉到他的存在。 如果她拿起两件衣服问那保镖,哪件好看,那位新保镖一定连看都不敢看她一眼,就说一句大小姐穿什么都好看。 到了那时候,她会想念这个又毒舌又爱多管闲事的男人吗? 但是摆脱这家伙,难道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任水心把脑袋从领口钻出来,已经恢复了平常神色,对他说了句“知道了”。 她努力压住那颗跳得乱七八糟的心,掀开被子,当着他的面,毫无波澜地把底裤穿上。 裴墨却一点不收敛,他就那么睨着眸子,大胆地从她的腿一直看到她的腰。 他把那份贪心和觊觎,毫不掩饰地展示在她面前。 任水心感到内心有一股热热胀胀的情绪,仿佛下一秒就要涌上来。 第175章 不想分的话,现在还可以反悔 想到父亲在套房外,任水心把一切情绪压在心里。 她努力保持克制和平静,低声讥讽了裴墨一句。 “你真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 裴墨轻浮而放肆的目光从她腰间,挪到了她脸上。 “以后你还会给我看么?” “想得美。” “那我还不趁现在多看几眼?” 裴墨凝视着她,看起来玩世不恭,目光却是浓郁而深沉的。 任水心咬住唇,整颗心仿佛都被他这个眼神给揪住了,一抽一抽的疼着。 而就在两人对视的这个瞬间,他们仿佛都看穿了彼此的想法。 他看穿了她的不舍,她也看穿了他的骄傲。 但他们都不是会轻易妥协的人。 她任水心说出的话,怎么可能收回? “不想分的话,现在还可以反悔。”裴墨带着几分傲慢说道。 “我巴不得你立即消失!”任水心打断他的话,又补充了一句:“再说,我们根本就没有好过,不存在分手这个说法。” 裴墨低头笑了下,但笑容转眼便从他眼底消失,他点点头:“明白了。” 任水心穿好牛仔裤,一边把毛衣里的头发扯出来,一边往门口方向走。 离开卧室时,她听到裴墨说:“你不怕我一会儿就这么走出去,把我们的事告诉你父亲?” 任水心顿住脚步,回头瞪他:“别让我恨你。” 说完,她关上卧室门,抬腿走向套房大门口。 裴墨看着她背影消失在门口,眼角浮起浅浅笑意:“所以你现在并不恨我……” 任水心已走到门口,深吸了口气,准备给父亲开门。 至于裴墨会不会主动暴露他们的关系? 任水心曾经担心过。 但通过这些天的相处,加上过去十几年对他的了解,她越来越相信,裴墨不过是喜欢吓唬她。 他并不会未经她允许,把他们这层暧昧关系告诉她父亲。 他是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当然不屑于用这种卑鄙手段留住她。 任水心放心地去为父亲开了门。 可惜,她低估了父亲的洞察力。 父亲是和管家孟叔一起来的,孟叔微笑跟她问了好,说大小姐再不接电话,任先生就要酒店的人来看看了。 任水心一阵后怕,抓了抓头发,“我在睡觉嘛,手机静音了。” 说着话,她请父亲和孟叔去客厅坐。 她正想问父亲怎么突然来江城,父亲却被吧台上放着两只红酒杯吸引了注意力。 他微笑着问任水心,昨晚有朋友来? 任水心瞥一眼那红酒杯,想起了自己酒后如何失态地抱着裴墨,脸上微微发热。 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撒了个谎,说昨晚回来的时候,刚好在楼下碰见一小姐妹,就上楼聊了会儿天。 但马上父亲又看到了壁炉上放着的那只男士高档手表。 父亲笑得更加暧昧:“是小姐妹,还是男性朋友啊?” 任水心脸色一僵,心里发虚,手心就开始冒汗。 她大脑飞速运转,觉得不能再胡编,因为裴墨常年在父亲身边做事,父亲很可能见裴墨戴过这只手表。 父亲又是个喜欢收藏手表的人,必然格外关注这东西。 如果她再扯谎,就会显得欲盖弥彰,反而引起父亲怀疑。 她看一眼那手表,假装反应了一下,“哦,这应该是裴墨的!” 父亲流露出玩味目光:“哦?” 任水心笑道:“他昨晚送我和我朋友回来,帮我们开酒的时候,不小心把酒弄到了手上,应该是去洗手的时候摘下来忘了拿走了,一会儿我给他送去。” 她说完后,暗叹自己机智。 父亲笑着点点头:“你还送一趟干嘛,干脆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现在过来取,正好我也有事要当面交代他。” 第176章 你昨晚蹭我的时候,可比这过分多了 父亲说着,拿出手机,就要给裴墨拨打过去。 任水心顿时头皮发紧。 父亲的电话,裴墨不敢不接。 父亲让他来一趟,他肯定也不敢不来。 要是让父亲看到,裴墨从她的卧室里走出来…… 那她就是有一百张嘴,也圆不过去了。 任水心忙对父亲说,自己这会儿饿得厉害,想直接去餐厅吃早点,她才不要在房间干等着裴墨,不如让他直接去餐厅碰面。 父亲笑着指了指她:“你这丫头。行,依你,让他直接去餐厅。” 父亲说着,又拿起了手机。 任水心怕裴墨在里屋接电话被穿帮,一边往卧室走,一边对父亲说:“爸我刷个牙,等我两分钟。” 父亲微笑摆摆手,让她快去,然后继续开始拨打裴墨的电话。 任水心跑进卧室,把门关好,走进屋内,直冲向站在窗边的裴墨,用气声问他:“手机呢?静音没有?我爸在给你打电话!” 说话间,手机震动的声音,从他裤袋里发出来。 任水心暂时松一口气,没开铃声就好…… 裴墨正要接电话,任水心立即按住他的手:“等下!” 她拉着裴墨进了洗手间,把门一关,小声道:“可以了,接吧。” 卧室距离客厅有段距离,又隔着两道门,只要裴墨别太大声,就不会被听到。 裴墨接听了电话,恭敬地听着电话。 任水心则随便挤了点牙膏,一边留意着裴墨和父亲的通话,一边潦草地刷牙。 裴墨很快打完了电话。 任水心敷衍着漱了口,胡乱擦了擦嘴巴。 “我们走后,过五分钟你再下楼。” 她叮嘱着,转身往外出。 裴墨却一把将她拉回来,圈在了洗手台上。 热烈的吻,毫无预兆地落在她唇上。 任水心睁大眼睛,近距离看着这个放肆的男人。 她不敢发生声音,只好暗暗用力去推他胸口。 裴墨一只手按着她后脑,不让她乱动,另一只手则轻易地控制住了她的两只爪子。 他此时也微微睁着眼,但目光强势,带着一种浓烈的占有欲,好像在为这段不能永远不会公开的地下情而报复她。 任水心又气恼又羞耻,更让她难以忍受的是,都这样被人欺负了,她竟然还有一种说不清的甜丝丝的滋味。 她真是疯了…… 裴墨终于离开了她的唇,但似乎仍不舍得放开她,依旧揽着她的腰,将她抵在洗手台上。 两个热热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有一点凹凸都能感觉到。 他情动了。 任水心能清晰地感觉到。 她脸上发热,警告裴墨:“我爸还在外面,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裴墨笑笑,继续有恃无恐地抱着她,低声问,“肚子还疼么?” “你想干嘛?”她警惕地瞪着裴墨 裴墨眯了下眸子:“没来?” “那你也没机会了。” “早知道昨晚不放过你了。” 说着,他贴着她身子,恶作剧似的,往前送了一下跨。 任水心的脸顿时变得滚烫,低声怒骂他:“不要脸!” 裴墨低头凑在她耳边:“你昨晚蹭我的时候,可比这过分多了。只许你对我耍流氓么?” 任水心没的辩解,羞恼地推开裴墨,警告道:“一会儿当着我爸的面,你最好收敛点。” 说完,她仓皇逃出了洗手间。 裴墨抿了下吻过她的唇角,无奈一笑。 在任先生面前,这点分寸他还是有的。 只是想临分别之前,再亲亲她罢了。 毕竟这次替任先生出国办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第177章 老丈人看未来女婿 任水心同父亲,以及老管家孟叔一起离开了套房。 孟叔要去忙什么,任水心没细听,孟叔走后,她跟着父亲下楼,满脑子还想着刚才和裴墨在房间里发生的暧昧。 本来想问问父亲怎么突然来江城的,结果也忘了。 就这么恍恍惚惚地到了餐厅,落了座。 拿过菜单,随意翻看,默默告诉自己,别生气,马上就要甩开那个大坏蛋了。 然而这么想的时候,她并没有体会到一丝一毫的痛快或解脱,反而有些心神不宁,就像丢了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父亲向餐厅入口处招了下手。 任水心不用回头去看,就知道是裴墨那家伙来了。 裴墨走过来,道一声“鲲叔早”,就坐在了她身边。 没有外人在场的时候,他都会亲切地称呼任水心的父亲为“鲲叔”。 以前任水心不觉得怎样,但和他有了暧昧之后,裴墨和父亲的这份亲近,就让她感到格外别扭。 她感觉裴墨好像她男朋友…… 而父亲微笑回应的时候,也像极了老丈人看未来女婿的表情。 裴墨又向她打了个招呼:“大小姐早。” “嗯。”任水心头也不抬,往后又翻了一页菜单。 她和裴墨相处,一向都是这样,傲慢的有时候甚至很无礼。 必须称呼“大小姐”,也是她要求的。 兴许是以前压迫他太狠,他现在才会反抗得这么剧烈? 任水心烦躁地叫来了男侍者,随便点了一份意式早点:生食萨拉米配烤面包,小份绵羊奶奶酪,生火腿卷哈密瓜,外加一些果蔬,饮品要的是一杯加冰樱花饮。 点完菜,把菜单一合,递给侍者。 裴墨来了句:“你昨晚不是说肚子疼,又吃生食,又喝冰的?” 任水心以为他要暴露两人关系了,心头一紧,“我什么时候说过?” 与此同时,她用膝盖碰了下裴墨的膝盖,警告他别乱说话。 裴墨的手自然放在桌下,暧昧地抚摸了下她的大腿面,若无其事道:“拍卖会上,不记得了?” 任水心立即把腿收回来,大腿面直发烫,脸也一下子烧起来。 这家伙好大的胆子! 可她偏偏一点办法也没有! 甚至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不能甩过去! “已经不疼了。”任水心强压住内心的羞恼,平静回答道。 同时再桌子下面用力掐了下裴墨的腿。 结果手被他一把握住,任水心想挣脱,又不敢做出太明显的动作,只好由他牵着手。 可这家伙牵手也不老实,用食指挠了挠她的掌心,弄得她一阵心痒。 她悄悄看了眼父亲那边,父亲微笑看看她,又看看裴墨,表情有些古怪。 任水心有点心虚,被父亲看出来了么? 正忐忑着,父亲开口道:“不舒服,就别贪凉了。” 然后父亲对侍者说:“萨拉米煎一下,生火腿替换成培根,冰饮就换成热牛奶吧。” “爸……” “听话。” 父亲在关照她生活方面的问题时,有时候也是不容反驳。 任水心瘪了下嘴巴,没再抗议,反正她也没什么胃口,吃什么都行。 之后父亲和裴墨也分别点了餐。 在等餐的时候,她总算把手抽出来,使劲儿搓了搓被他弄得很痒的手心,然后把他的手表拿出来,放到他面前桌上:“昨晚落在我那的。” 裴墨故作惊讶,愣了下,歉然说道:“对不起,昨天洗完手,就忘戴了。” 他说着把手表戴上。 为了显示两人没有任何暧昧情意,任水心冷声提醒:“以后细心点,你可是个保镖,不能有任何疏忽……” “心心!” 父亲突然厉声打断了她的话,“我以前就跟你说过,不要这样对你裴哥说话,他是负责我们的安保不假,但也是我最得力的助手。这段时间,他将以集团执行总裁身份去替我做事,你要对他有起码的尊重!” 第178章 她才不要被这个腹黑毒舌男欺压一辈子 “什么?!” 任水心就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浑身毛发顿时竖起。 父亲被她吓了一跳,抚了抚胸口:“好闺女,别一惊一乍的,你老爸没有心脏病,也要被你吓出来了。” “不是爸……为什么啊?”她不理解地望着父亲。 这已经不是任水心第一次因为裴墨而被父亲批评。 当初裴墨刚来她家的时候,她就是受不了父亲对裴墨的维护,才在私底下变本加厉地刁难这家伙。 两人的恩怨,可以说由来已久…… 以至于现在都不能和他好好说话,哪怕心里知道裴墨为她好,也一定要奉上几句挖苦或讥讽。 总之,任水心此时又被父亲训,心里小委屈,但她早已习以为常。 她真正在意的,是父亲说的另一件事。 父亲已经任命裴墨为新的执行总裁! 裴墨似乎早已料到她的反应,抿了口茶水,对她笑了笑。 他淡定中透着坦然,坦然中又透着一丝坏,看起来很欠打! 父亲也呷了口茶水,淡淡道:“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不是梁哥?” 梁哥是父亲公司的副总裁,也算是父亲的左膀右臂,任水心跟他熟了,都会称一声“哥”。 如果父亲要选执行总裁,她以为梁哥是最佳人选。 “你梁哥的爱人生病了,他要休息一段时间,好好照顾家属。” “可是……那也不能……” 她看看裴墨,咬住唇。 那也不能选裴墨啊! 这家伙仗着父亲的器重,对她已经够嚣张了,如果继续委以重任,那任水心岂不是更难翻身了! 她更害怕的是,父亲器重着器重着,把裴墨变成女婿…… 她才不要被这个腹黑毒舌男欺压一辈子! 这么想着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来的,却是他把她按在红色婚床上,逼着她喊好哥哥好老公的情形。 任水心的脸越来越烫,又是恼,又是羞,又是恨,偏偏什么也不能说。 父亲好像也不想跟她过多解释,只说这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而裴墨也担得起。 反正这件事已经定了,任水心不可以再做出不尊重裴墨的事。 任水心一下子掉了眼泪。 这是她最后的杀手锏。 “那您有没有想过,您这样护着他,别人会以为,他才是您亲生的!” 裴墨则打着圆场,说谁不知道,大小姐是任先生的掌上明珠,要星星不给月亮,怎么可能会有这种误解。 父亲看着他无奈摇头:“你也是太宠她,今天没有外人在,怎么都好说,如果有外人,她对你不尊重,别人看在眼里,自然也会轻视你,将来你的工作还怎么做?” “我不管,我不同意他当执行总裁!”任水心红着眼睛说道。 父亲显然已经摸清了她无理取闹的套路,完全不当回事,笑着说:“你不同意什么,又不是让你嫁给阿墨。” 任水心一听这话,更加炸毛。 “我才不要嫁给他!” 裴墨笑着抚了下她后背,“鲲叔只是打个比方,开玩笑的,别紧张。” 他那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就像宽容的哥哥对刁蛮的小妹。 但任水心亲身体验过他私下里的轻浮和无赖,就更觉得他这副模样欠揍。 父亲却哈哈一笑,半真半玩笑地说:“不过,要是阿墨真能当我女婿,我可是非常高兴的。” 第179章 漂亮能干的小助理 “爸!” 任水心一听父亲要让裴墨当女婿,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 是裴墨及时用手悄悄按住了她的大腿,她才没有反应过激…… 父亲笑道:“我就是说说,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这种话,怎么能随便说……” 正好饭菜上来了,父亲摆摆手,结束了谈话:“好了,吃饭吧,刚才不是就说饿了?” 任水心压根就不饿,这会儿一肚子气,更撑的慌了。 但又不好把自己的小情绪表现得太明显,只好隐忍住。 同时趁父亲不注意,把裴墨的左手从她大腿上拨开,然后狠狠瞪了裴墨一眼。 裴墨平静地接住她的眼神,若无其事,俨然就是一大尾巴狼。 任水心只好默默告诉自己,反正以后就和他分道扬镳了,就再容忍这家伙一会儿! 吃饭期间,父亲和裴墨简单聊了些工作上的事情, 任水心这才知道,裴墨这次出差,是去欧洲谈一些合作项目,主要是帮集团自主研发的高端智能管家系统打开海外市场。 裴墨会带着公司的设备,以及相关合同,去和那边谈。 此外,父亲让裴墨不用订机票了,裴墨可以乘他的专机去,航线已经批下来了。 私人飞机更加舒适,时间安排上也相对灵活,这样裴墨长途旅行,也不至于太辛苦。 他们聊公事的时候,任水心不感兴趣,就专心吃东西。 听到父亲要让裴墨使用他的专机时,任水心又从父亲的脸上看到了老丈人疼女婿的那种表情,搞得她心情忐忑。 后来又听说裴墨要和不同的公司洽谈,这一去,可能得一个多月。 任水心淡淡瞥了一眼身边的他,要一个多月看不见这人了吗? 这么一想,竟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但她马上摇摇头。 永远见不到才好! 裴墨和父亲继续聊着公事,他还有一些细节问题想请教。 父亲便说,一会儿文助理会来酒店和他会和,这次出差,梁总的助理文曦将陪他一起去。 文助理之前一直在跟进这些合作项目,有些情况,文助理比他更了解。 提起那个文助理,任水心别扭了一下。 她听管家孟叔说过,那文助理好像是个很漂亮很能干的姑娘,在公司有不少追求者…… 任水心微微蹙眉,看向裴墨。 梁总停职休假的这段时间,文曦应该会是裴墨的助理吧? 任水心莫名有些不舒服。 谈完了公事,父亲又主动说起前一晚拍卖会上的事情。 她让裴墨搞破产的事,父亲显然已经知道了。 父亲拿出支票簿,要把裴墨垫付款项还给他。 那不是一笔小数目,任水心一想起来也是心里有点过意不去。 如果老爸能替她买单,当然是最好了…… 她才不想亏欠这家伙。 拍卖会上的事,任水心自知胡闹过头了,有点心虚,因此父亲说这些的时候,她就低头吃东西,一句话不多说。 裴墨却没有接受父亲的支票。 他很诚恳地说:“那些钱是我自愿给大小姐花的,再说,您给了我这么好的发展机会,这些对我来说,都是无价的。” 水心撇撇嘴,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漂亮话倒是一套一套的。” 父亲瞪了她一眼,继续把支票签完。 “一码归一码!给你,就收着。” 父亲说着,把支票推到了裴墨面前。 裴墨先恭敬收下支票,然后对父亲说:“谢谢鲲叔,不过,这笔钱我不会去支取的,这支票我就当个纪念吧。” 父亲叹了口气,无奈一笑:“我怎么总遇到你们这种倔脾气的人,水心她妈妈也是这样的个性……” 父亲一提起母亲,就情不自禁地陷入伤感,任水心忙转移了话题。 “对了爸,你怎么突然来江城了,是为公司的事吗?” 第180章 到了该嫁人的时候 父亲告诉水心,此次他来江城,一是有些公事要当面和裴墨交代,二是想故地重游。 水心的妈妈还怀着她的时候,两人曾来江城短暂旅行,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 正好这次水心在这,他也忙完了自己的事,就想过来看看。 水心如果愿意的话,可以陪他一起到处走走。 此时的任水心,正因裴墨与女助理一起出差的事情而心绪纷乱,听到父亲的提议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顿早饭终于吃完,裴墨送任水心和她父亲上了车。 任水心陪着父亲在江城走一走,裴墨则去任氏下属分公司,准备此次出差的事务。 裴墨的飞机,是下午的。 父亲上车前又像对自己孩子一样,叮嘱了裴墨了几句,便乘车离开了酒店。 自始至终,任水心没有和裴墨说话,甚至连一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她已经下定决心要和这人一刀两断,就绝不给自己反悔的机会。 当车子缓缓绕过酒店门口的圆形大喷泉,父亲说,以后裴墨的工作会很忙,不可能像以前一样,再拿出这么多时间专门陪着她一个人。 父亲还说,他会安排一个新的安全助理给她,目前有几个人选,都在江城,今天有时间的话,让她亲自面试一下…… 任水心安静听着,心思却不在这。 她的余光穿过车窗,看到了还望着她这边的裴墨。 她想起,上大学的时候,每个学期开学,都是裴墨送她去学校。 他总是站在那棵梧桐树下面,看着她进校门。 等到期末,他又会来接,他还是站在校门口的梧桐树下等。 就好像,他在那等了她一整个学期似的。 后来大学毕业了,家里足够富有,不需要她从事任何工作。 她过着标准的名媛千金们的生活,奢侈又无聊。 每次她玩到深夜,都是裴墨把她带回家。 喝醉的时候,是他抱她上楼,给她灌醒酒茶。 不高兴的时候,也是裴墨陪在她身边,听她的抱怨和委屈,然后帮她解决问题,或教训混蛋。 其实,比起对她的管束,裴墨对她的照顾更多。 但以后,无论她做什么,闯祸还是遇到麻烦,裴墨都不会再管她了。 人真的只会等到失去,才懂得珍惜么? 车子先停到一条安静的小街上,任水心和父亲一起下了车。 小街沿江,两侧是高大的银杏树。 她挽着父亲的手臂,走在落了银杏叶的人行道上。 银杏叶已经落了一段时间,已经干枯脆弱,有环卫工人正在清扫。 父亲说,母亲很喜欢这条街,只不过他们当年来的时候,是银杏叶刚落下的时候,金黄金黄,铺满一地,别提多美。 提起水心的母亲,父亲红了眼眶,“你妈妈还在就好了……就能看见我们的心心长大了,也到了该嫁人的时候……” 母亲去世时,任水心还小,这些年,她已经习惯了没有母亲的日子。 她不像父亲一样,那么容易伤感。 但在这一刻,她忽然想,母亲在的话,是不是可以把自己的心事说过母亲听? 母亲也会喜欢裴墨吗? 母亲又会给她什么建议和安慰呢? 父亲叹了口气,“只要你能找个好男人,有个幸福的小家庭,爸爸死了也安心了。” 她也红了眼眶,怨怨地看向父亲:“爸!你又说这种话!” 父亲笑笑,拍拍她手背:“爸爸累了,前面有个小广场,咱们去坐会儿。” 她和父亲走过小街,来到一广场上,他们坐在江边长椅上,父亲终于认认真谈起了她的婚姻大事。 第181章 喜欢他? 这天,在江边长椅上,水心的父亲和她聊了很多。 有些话,他已经说过很多次,比如他的奋斗史,和水心妈妈的离世。 有些话,则是父亲第一次开诚布公地和她聊,比如她的感情问题。 任水心的思绪,也随着父亲的话,纷纷乱乱地飞着。 父亲说,等他死了,会给她留下一大笔遗产。 但金钱并不能买来一切。 他越富有,就越明白这个道理。 父亲唯一的期望就是,在他死后,水心能快乐又安心地度过每一天。 遇到麻烦的时候,能有个知心的人,帮她出谋划策,拿拿主意。 任水心不喜欢听父亲说这种话,她赌气似的说:“我可以自己拿主意。” 父亲笑笑,哄着她说:“是,我女儿自然是有主见的。” 随即父亲话锋一转,“但再英明的决策者,也需要智囊和真心的朋友,有些事情,旁观者清。” “那我有孟叔。” 父亲哈哈一笑:“老孟比我年龄还要大,谁走在谁前头还说不定呢!” “那我就去请教梁哥。” 梁哥是父亲公司的副总裁,也是父亲的心腹。 如果梁哥的爱人没有生病,这次作为执行总裁出差的,就不是裴墨了。 父亲却摆摆手:“小梁到底是外人。” “照您这么说,都是外人。” 任水心小声咕哝了一句,心脏跳得乱乱的。 她总觉得某人的名字已经到了父亲的嘴边。 父亲沉默了片刻,“你什么时候嫁人了,爸爸才会放心啊。爸爸希望你找个可靠的男人,幸幸福福,无忧无虑的,就像现在一样。” “我会找到那样的人的。” 如果放在以前,她会毫不犹豫地说出霍聿森的名字,她唯一想嫁的人,就是霍聿森。 聿森哥哥就是她心头白月光。 本来,她还抱着希望,觉得霍聿森结婚只是个形式,他不可能喜欢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女人。 但如今,眼看着霍聿森被那林小柒迷得七荤八素,任水心不想接受,也得接受她和霍聿森已经越来越不可能的现实。 “你不再只盯着霍聿森那小子,爸爸很高兴。” “我又不差,他不喜欢我,我还不稀罕他呢!” 任水心赌气地说着,却忍不住一阵鼻酸。 “那你现在有没有合适的人选呢?” 父亲带着一种循循善诱的语气问,某个人名好像又到了他嘴边。 “没有。” 任水心回答得很果断,心里恨不得再补充一句,我才不喜欢裴墨! 父亲笑呵呵看着她:“那贺少铭呢?你们小时候玩得就很好,这次你也见到他了,感觉怎么样?” 任水心抿抿唇,“还行吧。” “我从他父母那探了探口风,说少铭对你有意,但人家不确定你的心意。” 任水心的心情烦乱极了,便说,就算小时候认识,毕竟这么多年没见过,感情也得慢慢培养啊。 “那你愿意和他培养感情?”父亲继续试探。 任水心实在不想和父亲谈论自己的感情问题,挽住父亲胳膊,撒娇说道:“追您女儿的那么多,我总要好好挑挑嘛,您就别操心我的事了。” 父亲笑呵呵看着她:“是啊,追你的那么多,恐怕都不如阿墨懂你吧?” 任水心又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下子坐直身子,“您提他做什么!” “我就是做个比较,你又这么激动,”父亲眯了下眼睛,笑着说:“你跟爸爸说实话,你嘴上嫌弃阿墨,心里是不是也有点喜欢他?” 第182章 独一无二的爱 “我才不喜欢他!” 任水心几乎喊了出来,把她爸吓了一跳。 父亲一个劲儿抚胸口,说着:“好好好,不喜欢,不喜欢。” 任水心感到自己的脸烫烫的。 她甚至不敢直视父亲的眼睛,怕被父亲看穿心事。 不过,父亲之后倒也没有再和她谈论感情方面的事情,只说了些和母亲有关的陈年旧事。 他说,他以前就是个帮家具厂送货的穷小子,水心的母亲则是家具厂老板的女儿,长得还很漂亮。 追求水心母亲的男人,能从厂里排到工厂外面的大马路上。 父亲也喜欢母亲,但他样貌不算帅,个子不算高,挣得是辛苦钱,家里穷的连一间像样的婚房也收拾不出来。 平凡的不能再平凡的他,只敢远远看着她,不敢追。 但母亲早已注意到这个黑瘦的年轻人,知道他没活的时候,也会来工厂门口闲逛,然后假装偶遇,给她塞一个烤红薯,或者一瓶汽水。 接触多了,母亲了解了他的为人。 母亲看重他踏实肯吃苦,待人也有诚意,不像那种只是看上她那张漂亮脸蛋,或者她家厂子的公子哥儿。 于是母亲主动捅破窗户纸,跟父亲告了白。 为了嫁给水心的父亲,她几乎和家里断绝了关系。 事实证明,母亲没有看错人。 结婚后,他们日子虽然穷,但父亲特别疼母亲,知道母亲养尊处优惯了,坚决不让她上班,只他一个人养家。 婚后母亲搬出了娘家,来到父亲的小黑屋里,总是睡不好。 父亲为了给她买一张好床垫,攒了一年。 后来发现做床垫利润很大,就开始自己创业。 一开始很难,但为了让母亲重新过上好日子,父亲咬紧牙关坚持着。 就这样,父亲从卖床垫开始,到后来卖家具,搞家装。 再之后,他资本越积累越多,又赶上房地产的红利,开始投资房地产,成了知名的地产商。 等房地产开始衰退时,他已经在这个过程中,把自己的产业做的足够大。 不过,父亲的产业几乎都是围绕着任水心和她母亲的。 比如,母亲外出旅行,抱怨了一句酒店住得不好,父亲就开始进军酒店业,直到把连锁酒店开到了母亲喜欢的各个城市,让她无论去哪座城市,都像回自己家。 再后来任水心出生了,父亲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但是再忙,他也会每天抽出时间陪她们母女。 他说,水心的母亲陪他吃了不少苦,以后她只会有享不完的福。 但母亲生完水心后,落了病,身体越来越差,终于没能等到水心长大,就先走了一步。 从此父亲他更加宝贝水心,要星星不给月亮,可以说是不计后果地百依百顺。 父亲对她的疼爱,到了疯狂程度,甚至会把差点害她溺水的人工湖填平。 但正如父亲说的,他早晚会离开的。 母亲那边的亲戚,她都不太亲近,父亲就是她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没了父亲,她还有谁可以依靠? 谁还会这样无条件地宠爱她? 想到这,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今天早上,当父亲突然来她套房,裴墨靠在里屋卧室窗边,睨着她的样子。 就是那种,成年人看穿了小孩子的一切把戏,还愿意陪她玩的表情。 第183章 危机感说来就来 但是她已经和裴墨一刀两断了。 这也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她突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鼻子一酸,眼泪就要掉下来。 怕被父亲看到,她赶紧抹了下眼泪,然后告诉自己,父亲还年轻,身体也健康,父亲不会离开她的。 父亲只是太希望她嫁个好男人,才故意把氛围搞得这么伤感。 至于父亲刚才提到的两个对象,贺少铭和裴墨。 她对贺少铭印象不差,但并没有心动的感觉。 所以贺少铭刚才发来消息约她,她找了个理由就拒绝了。 而裴墨……这个唯一像家人一样待她的人,也和她没什么关系了。 分手的话是她先说的,她是绝对不会回头找他复合的! 这时,父亲的电话响了。 父亲接起来,“什么事,阿墨。” 任水心一听是裴墨打来的,竖起耳朵听。 但四周风吹树叶的声音很大,任水心一句也听不清楚,只看到父亲点头,不时“嗯”一声。 过了一会儿,电话打完了。 父亲从长椅上站起来:“我先去趟公司,有些事情得再当面跟阿墨交代一下,心心要不要跟老爸一起去?” 那句“好啊”,任水心差点脱口而出。 但她忍住了,别别扭扭地说了句:“我又不懂你们的生意,我去做什么……” “不是让你去听我们的生意经,爸爸给你安排的新保镖正好在这边,你可以去面试一下,趁着阿墨还没走,让他也帮你把把关。” 有了充分的理由,任水心这才点了点头:“行吧,那我就去看看。” 父亲笑着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半小时后,任水心随父亲一起走进江城分公司的大厅,然后乘电梯直达顶层会议室外。 任水心的视线穿过玻璃墙,看到了会议室里的人。 裴墨坐在椭圆形会议桌的上位,他右手边是两个穿西装的年轻男人,左手边是一个穿着白色职业套裙,身材纤细,长相清丽,留着干练短发的姑娘。 四个人正在讨论着什么,裴墨微微蹙着眉心听着,问了旁边姑娘一句什么。 那姑娘直接起身,拿起文件夹,来到他身体一侧,倾身指着文件上的内容。 他们离得很近,那姑娘的胸脯几乎都要贴到他胳膊上了! 他转头对那女孩说了句什么,女孩回答着。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 任水心看着这默契又温馨的一幕,太阳穴突突直跳。 但她还是克制着情绪,在进会议室之前,问她老爸:“那女孩就是文曦?” 父亲微笑点头:“是的,这次跟裴墨一起出差的就是她。” 她抿抿嘴,“哦,梁哥的助理,就她啊。” 父亲笑着看她一眼:“怎么这副表情,不喜欢人家?” “以为能当梁哥的助理,至少得是个职场老人,没想到这么年轻。” “是,文曦比你大不了几岁,她是一毕业就到咱们公司了,业绩很好,晋升得比较快,本来我还想让她到我办公室来,可惜小梁不放人。” 说着话,他们来到会议室前门。 门是开着的,不过父亲还是敲了三声。 与此同时,裴墨也把视线从那文曦身上离开。 他望向门口,目光停留在任水心身上,同时轻轻挑了下眉梢。 但很快,他神态恢复平常,站起身,恭敬地来迎任水心的父亲:“任先生来了。” 第184章 任性的底气 水心的父亲向裴墨微笑点头,“这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 裴墨垂首答应:“是,鲲叔。” 父亲看了眼身侧的水心,对裴墨说:“一会儿你抽出几分钟,帮水心选选保镖,我已经让那几个小伙子过来了,应该到了吧。” “刚到,已经安排在另一间会议室了,等下我带水心过去。” 裴墨说着,帮水心父亲拉开椅子,“您要喝点什么,我去给您拿。” 父亲摆摆手:“不用麻烦,白水就行,我先去接个电话。” 父亲走去窗边接电话了。 裴墨看向任水心,“水心呢?” 任水心也不跟他客气,“咖啡吧。” 说着,她把包往会议桌上一放。 裴墨帮她拉开了椅子。 她很自然地坐下。 裴墨正要去给她准备咖啡,文曦走过来,热情地说着:“裴总您坐着,我去吧。” 裴总。 任水心品着这个称呼,瞧着裴墨的表情。 他西装革履,容光焕发,俨然一副人逢喜事精神爽的样子。 也是,一直被她差使,如今却有了漂亮的女助理,人家还会恭敬地喊他一声“裴总”,滋味应该很好吧? 任水心又想到,当裴墨受着新的职位和身份带来的成就感时,自己这一上午,却在因他而心神不宁,心里顿时燃起一股无名火。 她挑了一眼那文曦:“你不知道我口味。” 文曦愣了下,笑着说:“您可以跟我说。” 任水心笑笑,没有回应文曦的话。 让她耐心地跟这个女助理交代自己的喜好? 开什么玩笑。 她向来只管享受,才不会为了方便别人的工作而多费口舌。 尤其是对裴墨身边这位漂亮伶俐的,连父亲都赞不绝口的女助理。 文曦显得有些尴尬,看了眼裴墨:“任小姐喜欢什么口味,要不裴总给我说说?” 她落落大方化解尴尬的样子,令人同情,更令人赞赏。 这么一对比,任水心俨然就是故事里最惹人讨厌的反派女配,又刻薄又无礼。 不过,不同的是,几乎不会有人来打脸她这个傲慢的女反派。 这就是现实和故事的区别。 任水心并不管那文曦如何下不来台,就只是看着裴墨,等着他亲手为她端来咖啡。 裴墨也看着她,微微蹙眉,深邃的眸子里有不悦的神色。 很显然,他不喜欢,甚至有些讨厌任水心刚才的态度。 但他越这样,任水心越想作妖。 她想看到,裴墨无条件地站在她这边。 如果他敢向着那女助理,如果他敢…… 任水心暗暗咬牙,眼眶渐渐发酸。 她也知道,自己刁蛮任性的底气,来自裴墨对她无条件的宠爱。 但如果裴墨不打算宠着她,她会像个小丑一样可笑。 两人对视了两秒,裴墨的目光转向文曦:“她口味很刁,难伺候的很,你做不来,我去就好。” 女助理释怀一笑,“那好吧,我先去整理下要给任董看的资料。” 裴墨点了下头,从任水心身边经过,走向茶水间。 看着那道高大的背影,任水心悄悄松了口气,不管怎样,她赌赢了。 裴墨仍然愿意宠着她。 等等,刚才这家伙是当着外人的面在吐槽她么? 可是为什么,她不但不生气,甚至还感到一丝丝甜蜜。 第185章 招蜂引蝶的家伙 任水心喝到了裴墨亲手冲的咖啡,但也只获得了片刻的满足。 在之后的半小时里,她眼睛里看到的,耳朵里听到的,全都是裴墨和那位漂亮女助理默契配合,愉快交谈的情形。 裴墨有遗漏的地方,女助理主动为他补充,他新接手工作,有不清楚的事情,女助理也会善意给他提示。 然后他向女助理投以感激的微笑,女助理的脸微微泛红,也回他一个浅浅的笑容。 凭着女人的第六感,任水心断定,那个叫文曦的女助理,对裴墨应该是有好感的。 因为每次裴墨看向她时,她目光会先躲闪一下,然后才能正常直视裴墨,很不自然。 而当裴墨不再看她时,她又会脉脉地望向裴墨。 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任水心捏紧了咖啡杯,呵呵一笑。 招蜂引蝶的家伙! 才接触半天,就勾走了小姑娘的魂儿! 她想到,裴墨此次出差,少则半月,多则两月。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这两位的感情会怎样升温? 如果有一个漂亮乖巧的女孩子,一厢情愿地投怀送抱,还不需要他负责,那他一定不会客气。 就像当初对待她一样…… 想到这,那杯刚喝下去的咖啡突然变得有些烧心,还一阵阵反着酸。 她再也无法忍受,简直一分钟也不想在这会议室里待下去了。 她腾得站起来。 椅子发出难听的声响。 会议室里的人都齐齐看向她,父亲也看向她这边:“怎么了?” “我不等你们了,先去面试保镖了。” 说完,她连看也不看裴墨一眼,转身就朝会议室外走去。 裴墨什么表情,她不知道,也不在意了,反正人家已经无缝衔接了新欢。 现在她也要去无缝衔接一位新保镖了! 不过,出门的时候,任水心还是听到裴墨说了一声:“让前台的小刘带你去。” 任水心没搭理他,迈着大步出了门。 她找到这一层的前台的女秘书小刘,让小刘带她去了面试保镖的会议室,同时也拿到了五位应聘者的简历。 之后小刘帮她组织了这场面试。 简单来说就是,按照任水心手里简历的顺序,一个个进,没轮到的人,在会议室外等候。 到场的保镖有四个,还有一个在路上,不过也快到了。 任水心点点头,“行了你去忙吧,我自己面他们。” 小刘帮她把第一位保镖引领进来,就离开了。 任水心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位保镖,五大三粗的身材,十分壮实,要是有人攻击任水心,这位能当一堵盾墙。 但是这人太闷了,跟挤牙膏似的,问一句说一句。 任水心这个急脾气上来了,直接打发人走,并让那人叫来下一位。 第二个保镖的简历挺华丽的,拳击拿过冠军,做过跆拳道教练,也接受过专业的安全助理培训。 唯一的缺点是,太丑了。 任水心不想找个丑呼呼的家伙,围在自己身边转来转去。 于是又分别叫来了第三位和第四位。 这两位长相正常,简历不好不坏,讲话时思路也清晰,反正就中规中矩。 任水心决定从这两位之中,选个个高的。 正当她要离开会议室,去告知小刘面试结果时,有人敲了敲门。 “进。” 在得到进入会议室的允许后,一个留着中发的男青年走进来。 他穿一身黑色休闲装,个子高挑,样貌英俊,眼神痞痞的,和裴墨有几分相似。 第186章 离不开他…… 男子正要关上会议室的门,一只手挡在了门上。 任水心一眼就认出了那只手指修长而好看的手,嘴角浅浅地上扬。 但她随即收起笑意,不屑地“嘁”了一声:“面试都结束了才来,这是多舍不得离开漂亮的女助理。” 她声音不大,裴墨和应聘者都没有听到。 之后,裴墨向那应聘者点了下头,对任水心说:“你们正常进行,我旁听一下。” 说完,他大步走进会议室,解开西装纽扣,十分放松地坐在了会议室墙边的椅子上。 裴墨正对着她这边。 只要她一抬头,就能和他四目相对。 任水心甚至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好闻的香气。 那是他爱用的一款须后水的味道。 任水心之前为了弄明白他身上的香气,专门把他的日用品闻了一遍…… 想到两人再也不会一起醒来了,她突然胸口发堵。 以后他会和谁一起入睡,一同起床? 自己的身边又将是哪个男人? 一种莫名的失落感突然袭上心头,让她感到困惑又烦闷。 应聘者已经在她对面的椅子上落了座,任水心整理了一下心情,低头翻阅简历。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远处坐了个他,任水心脑中一片空白。 她盯着那人的简历,盯了好一会儿,愣是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她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看不见这家伙的时候,她像掉了个魂儿。 这家伙就在她眼前了,她还是像掉了魂儿。 难道,真的已经越来越离不开他? 不,绝不可能,她才不会喜欢这个坏家伙。 任水心暗暗咬唇,赶走了乱七八糟的思绪。 之后她忽略掉裴墨的注视,看向应聘者,那个样貌英俊的年轻男子。 两人已经僵了太久,男子显得也有点局促,尴尬笑了下:“任小姐,我的简历有什么问题么?” 任水心把简历放下:“简历没有问题,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迟到。” “抱歉,路上塞车了。”男子说着,抚了下他那半长不短的头发。 任水心知道他撒谎了,从他那没来得及翻出来的半边衣领,就可以判断出来,他出门仓促。 也许只是睡过头了,却撒谎说路上塞车。 保镖应该时刻警醒,应该胆大心细,还应该懂得未雨绸缪,且可以随叫随到。 他却连重要的面试都错过,可见神经有多大条。 这人跟裴墨相比,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然而,裴墨千好万好,也不会在她身边了。 任水心沉了沉心绪,继续对面前应聘者说:“当我的安全助理,要随叫随到,你能做到么?” “当然,”男人保证道,又补充了一句:“我没有家室或者女朋友,亲朋也不常走动,可以24小时待命。” “那你可以回去等通知了。” 男子显然没想到这么快结束,微微愣了下,随即站起身,“期待任小姐的回复。” 任水心点了下头。 男子又向裴墨打了招呼,之后离开了会议室。 男人前脚出去,前台秘书小刘后脚就进来了,关心地问:“怎么样?任小姐有满意的么,有的话,我来通知入职。” 任水心整理了一下手里的简历,淡淡说道:“就最后那个吧,让他明天开始……” 可她还没说完,坐在远处的裴墨就打断了她。 “小刘你先去忙,定哪个保镖,我需要和任小姐再商量一下。” 第187章 是有这种癖好么? 任水心此时正一肚子无名火,一身逆鳞也全都竖了起来。 听到裴墨要替她做主,当即就对秘书小刘说:“不需要商量,我就要……” “水心。” 裴墨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喊出她名字。 任水心咬唇看向他,然而一对上那双犀利而具有威慑力的眸子,她忽然感到心虚,不由地退缩了。 但她还是保持了大小姐的傲慢姿态,看了眼正不知所措的秘书,高傲说道:“那行吧,我就再考虑一下。” “不着急,反正不用今天就给答复。”小刘笑呵呵地说着,识趣离开了会议室。 没了外人,任水心对裴墨也不再客气。 “我就想让这人当我保镖。” 裴墨淡淡瞥了她一眼,没理她。 然后他绕过椭圆形会议桌,来到任水心面前,抬手就朝她腰部伸来。 任水心顿时心跳加速,“你干什……” 但她话没说完,裴墨已经拿起她摊放在桌上的简历。 任水心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了,没趣地抿了下唇,脸上也不由地发热,往旁边挪了挪,咕哝了一句:“反正我就用这个人。” 裴墨翻了翻那几份简历:“他不适合。” “你说不适合就不适合啊……” 裴墨俯视着她,眸光里透着寒意,以至于任水心后半句都没怎么出声。 她承认,这家伙真生气的时候,她也不太敢闹。 “别的事情你想怎样,我不管,但请安保是负责你的生命安全,我不会由着你任性。” “那你说人家怎么不合适了。” 任水心别别扭扭地回嘴。 她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说话时,并不敢直视面前的这位,一直斜目看着旁边。 “这几个人当中,他的资质是最差的,身体素质也很平庸,然后还不守时,你放心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给这样的人?” 任水心不耐烦地皱眉:“哪有人天天想害我,我请保镖就是为了让我爸放心。” “所以你看重这人哪一点了?” 任水心耸耸肩膀,“长得帅啊,又是单身,可以24小时陪着我。” “你这是在找安保,不是找男朋友。” 任水心不过脑地嘟囔了一句:“反正也差不多。” 她说完后,会议室里陷入死一般的沉默。 实在受不了裴墨的死亡凝视,任水心又说道:“你还有事吗?没事我走了。” 她说完就要从裴墨身边绕过去。 两人擦肩的时候,裴墨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下一秒,她已经被裴墨抵在会议桌上。 任水心慌乱推着他:“外面一直过人,你疯了!” 这间会议室临走廊的墙也是透光玻璃的,此时百叶窗打开着,会议室里什么情形,外面路过的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裴墨却好像不在意似的,继续用他那双有力的手臂,禁锢着她的身体。 “你是有这种癖好么?”他盯着任水心的唇,眸子里仿佛隐藏着一团火。 “什么癖好……你放开我!” 任水心一边说着,一边挣扎。 然而裴墨力气很大,就像一张网,任水心越挣扎,他抱得越紧。 两人的身子终于紧密地贴在了一起,任谁看了,也会知道他们关系不一般。 裴墨微微低头,凑近她耳畔,用磁性却低沉的嗓音说:“你就那么喜欢和保镖?” 第188章 “还要么?反正我不怕被看到” 任水心隐隐感觉到了他的醋意。 但想到两人已经分手,他也马上要带着漂亮女助理出国,任水心把脸转开,赌气地说:“我喜欢谁是我的事,要你管。” 裴墨沉默了两秒,扳过她的脸。 “故意气我?” 任水心轻轻一哂,挑眼看着他:“你是不是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我气你?我犯得着么?” 裴墨眯了下眸子,笑了笑:“看来我猜对了。” 任水心嘁了一声,“你爱怎么说怎么说。” 他却凑近水心的耳朵,低声问:“是不是舍不得我,又不好意思挽留,就故意让我不放心你。” 他讲得是肯定句,目光也十分笃定。 被戳中了心事的任水心,脸上直发烫。 她想,如果她是一本书,这家伙已经把她读得透透的。 但她仍然不愿承认。 “少自作多情,我就是想要这个人当我保镖,仅此而已。” “我不同意。” “恐怕你管不着。” 裴墨腾出一只手,放在她后脑上,将她拉近到他唇边:“鲲叔刚才正和属下商榷一件事,这会儿应该已经差不多了,他很快就会过来,问问你选安保的情况。” 他话音顿住,贴在她唇上,斯磨着:“不想让你爸知道咱俩这段时间的事,就现在给小刘打电话,说你要用这个人。” 他说着,另一只手从桌上那几份简历里拨出一份,手指在纸上点了点。 任水心瞥了一眼,他选的是今天任水心面试的第二个,除了长相抱歉,没有任何问题的那位。 “不要!”任水心拒绝得十分干脆。 裴墨也很干脆,直接吻住她。 这是个短暂,却令她窒息的深吻。 比昨夜还要热烈。 片刻后,裴墨离开她唇瓣,嗓音暗哑地问她:“还要么?反正我不怕被看到。” 任水心早已红了脸。 “已经说好了,过了昨晚,咱们一刀两断,你为什么食言!” “没想和你纠缠,只是在用适合你的方式说服你。” 好一个没想和你纠缠! 对她又亲又抱又威胁的,他竟然还好意思说没纠缠。 任水心只觉得这个家伙又霸道又渣又无赖。 这时,外面走廊里传来谈话声,其中有任水心父亲的声音。 裴墨却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任水心一咬牙:“我听你的,行了吧!” 裴墨微微一笑,松开了她,并拿出他自己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递给任水心。 “自己跟小刘说。” 任水心不情不愿地告诉小刘她最终的决定。 与此同时,任水心的父亲也来到了会议室外。 但父亲没有进来,只是向她和裴墨点了下头,笑了笑。 之后父亲一边和人交谈着,一边从会议室外走过去。 待父亲离开这段走廊,任水心愤恨地看着裴墨:“天天拿我爸威胁我,你就这点本事么?” 裴墨耸了下肩,有些无赖地说:“谁让你就怕这个呢。” “等你走了,我就把那保镖开了。” 她声音小,但裴墨也听到了。 裴墨挑起任水心的下巴:“那我第二天就去提亲,跟任先生坦白咱们的关系,告诉他,我想娶你。” 第189章 失宠 任水心打开他的手:“我才不会嫁给你!” 她说得果决,裴墨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和失落。 过了几秒,裴墨对她说:“放心,只要你不再任性,我以后就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那是最好不过。”任水心骄傲地说。 裴墨无奈一笑,之后他什么都没说,默默离开了会议室。 但他的退让,却令任水心莫名的更烦闷,忍不住咬紧了唇,甚至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为什么,明明想和他一刀两段,却又在他真的转身离开的时候,心里空落落的难受。 明明恨他无赖,却又忍不住为他那句“我想娶你”而心跳加速。 又想到,从今往后,不管是他的无赖,还是那些令她脸红心跳的撩拨,都会随着他的离开而离去。 他会美女环绕,开启忙碌而充实的生活。 而她呢? 任水心拿起桌面上那份简历,看着她新任保镖的介绍。 过了几秒,她把简历往桌上一甩。 凭什么他去逍遥快活,她任水心却要孤独寂寞冷! 任水心拿出手机,便拨通了一个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女孩子喘息的声音:“姐妹,你这电话,来的可真是时候……” 任水心皱眉:“苏苏,你干嘛呢?” 女孩清清嗓子:“嗯,我啊……我运动呢。” 说着,她的声音远离话筒,对身边的人说了句法语。 听筒里传来腻腻歪歪的声音,任水心终于明白了是哪种运动。 见鬼了,全世界好像都在谈恋爱,只有她孤家寡人…… “你先忙,忙完给我回个电话就行。”任水心说道。 “哎等等,一会儿……嗯,应该会更忙。” 任水心揉了揉太阳穴,“你不是刚分手么,这是无缝衔接上了?” “缘分来了挡不住嘛,”小姐妹甜蜜地说着,“不过突然来电话是有什么事么?听着你声音不对劲啊!” 任水心无意识地捏着手包上的玩偶,“没什么,你之前不是说要请我喝下午茶么,我想着今天没什么事,飞北城去找你玩呢,看来你今天是不方便了。” “我方便的很!不过我在法国,你还愿意来么?” 任水心刚想说那算了,随即想到一些事,抿了抿嘴角,对小姐妹说:“法国就法国呗,不就多飞几个小时。” 两个小姐妹一拍即合,决定次日在巴黎见。 当天下午四点钟,任水心就坐上了父亲的私人飞机,也就是裴墨乘坐的那架飞机,前往法国巴黎。 裴墨和助理文曦上飞机的时候,任水心已经提前登机。 她坐靠在柔软宽大的沙发上,手里端着小红酒,看见裴墨和文曦后,眉梢一挑,说道:“我姐妹约我喝茶,正好顺路。” 文助理笑着说:“任先生跟我们说了,让我们多照应你。” 任水心淡淡一笑,带着几分傲慢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下了飞机,你们忙你们的,我玩我的。” 说着,她瞥了眼裴墨。 裴墨表情没什么波澜,用一种客气而疏离的语气说:“也好,我们忙起来,应该会顾不上你。” 说完,裴墨坐在了旁边卡座里,没有再看她。 裴墨的冷淡,让她内心刚刚消散的失落感又升了起来。 第190章 如果真的想要一个人 任水心仰头把酒喝干,从沙发上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去后面睡会儿,你们随意。” 然后她尽量以一种潇洒松弛的姿态,慢悠悠走向卧室方向。 裴墨终于抬眼看向那个迈着猫一样慵懒步子的姑娘。 她到底还是以她的方式,赖上了他的飞机。 但想到她下午在会议室里说的那些轻浮的话,什么找安保和找男朋友差不多。 虽然知道她故意那么说的,也看出她舍不得他走,又拉不下脸求他留下。 可她那些话,着实让裴墨来气。 还有她那句斩钉截铁,又傲慢不屑的“才不会嫁给你”,更让裴墨伤了心。 所以,即便她找了借口,赖上了飞机,他也不打算再惯着这丫头。 得让她明白,如果真的想要一个人,就要带着一颗真心,主动走过去。 而不是带着傲慢的姿态,说着伤人的话,还期待对方匍匐在她面前,向她乞讨爱情。 …… 半小时后,飞机驶入起飞道,在巨大引擎的推动下,冲上云霄。 任水心并没有睡觉,她心里很乱。 她觉得自己疯了,竟然真的跟着他上了飞机。 她也忍不住自问,这家伙到底有怎样的魅力,让她又恨又放不下…… 是的,她已经意识到,她是有多离不开这个男人。 也许是从他转身离开的那瞬间起,也许是昨晚他终于答应不再与她纠缠,也许更早…… 她意识到,这个有时惹恼她,有时欺负她,有时又像铜墙铁壁一样保护她的男人,早已经渗透在她的生活里。 不管她想不想承认…… 可是,裴墨看到她上飞机后,好像也没多高兴。 他刚才的态度明显是冷淡的。 不是喜欢她的么? 不是还说……说想娶她么? 是因为身边有了漂亮的小助理,就对她不再感兴趣? 还是这一次,她真的彻底把裴墨推开了。 想到这,她手心一阵发凉,心情更是从失落变成了恐慌。 而这种感觉,是多么似曾相识。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还是她得知霍聿森结婚的那天。 她以为,霍聿森因为失明,而被他前未婚妻嫌弃并退婚后,一定会来找她。 于是她满心期待地等着他,就像城堡里的公主,自信地等着她的王子前来求婚。 但霍聿森没来,他娶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孩子。 她就这样永远错过了她喜欢的人。 她时常想,如果自己主动一点,稍微放下一些骄傲,去主动追霍聿森,结局是不是会不同? 再看今日自己的光景。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是否,她也永远失去了裴墨? 还有挽回的余地么?她又该怎么做? 如果现在去告诉他,她不要分开了,想让他继续陪在她身边,他是会欣然接受,还是给她一个不屑的轻笑。 飞机渐渐平稳,她的酒意也上来了。 任水心就这样带着不安的心情,逐渐进入了并不平稳的睡梦中。 …… 同一时刻,江城国际酒店总统套房,林小柒却刚刚醒来。 她慢慢撑起酸痛的身子,坐起来,看向窗外。 太阳已经西斜。 她竟睡了一整天。 大脑有片刻的空白。 然后她把视线收回,落在床上。 凌乱的白色大床,和床单上那一抹刺目的暗红,终于迫使她想起了前一夜和霍聿森发生的事情…… 第191章 终于成了他的妻 昨夜发生的一切……该从哪开始说起呢? 林小柒蜷缩起身子,沐在下午的阳光里,心中是难以形容的滋味。 她终于成了霍聿森的妻子,真正的妻子。 可这一切,都没有按照她预想的展开。 那因哭泣而肿胀的眼眶,再次发烫,想要落泪的冲动,也再次袭来。 为什么偏偏要在那样的时刻,聿哥要了她。 而这一切,都应该从昨天那场拍卖会开始说起…… 在霍聿森以高价拍下奶奶要的那对梅瓶后,又豪掷重金,为她买了一幅塞尚的风景画。 后来又有一个白玉凤头簪,霍聿森本来想买给她,但被她十二分认真地拒绝了。 不是因为价高,而是她平时没有戴簪子的习惯,也不爱收藏这类饰物。 霍聿森这才没再继续竞价。 最后那簪子被大厅前排的一位先生买走。 想到那位先生,林小柒闭了闭眼睛,手紧紧按在胸口,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从她开始竞拍梅瓶时,就注意到了那人,他举牌时,林小柒看到了他的手。 他有一只和慕北卿极相似的手。 北卿哥琴弹得很好,也手把手教过她拉大提琴,那双手在她面前,演绎出美妙乐曲的情形,她已看过太多次。 从她五岁时起…… 那双手牵她走过安静的街和悠长的巷,帮她擦过眼泪,也为她扑过身上的灰,更在她失去双亲时,把无助的她紧紧拥入怀中。 她对那双手,印象太深刻。 甚至可以闭着眼睛画出他的掌纹。 所以,在拍卖会上一看见那只手,她就出了神,她疯狂地想念死去的北卿哥,想得几乎忘了自己身在何处。 后来是霍聿森转移了她的注意,将她拉回到现实中。 她知道自己失态了,在某个瞬间,甚至跨过了婚姻的警戒线。 于是她收拾好自己的心,将它老老实实地安置在霍聿森的身上,毕竟,她已是他的妻。 她没再关注前排的那人。 不管那人与北卿哥如何相似,都只是相似。 人死不能复生,不是么。 后来,到了拍卖会中场。 她和霍聿森准备打道回府了。 在回家之前,他们一起去见了封泽之。 昨天她和霍聿森去往拍卖会的路上,封泽之给她打过电话,说想在拍卖中场时,见她一面,因为有些事要告诉她,还说是她关心的。 在确定了封泽之所在包厢号后,林小柒就和霍聿森一起去了。 事实证明,这不是个明智之举。 不过,在回忆这场见面之前,还有一个小插曲,值得一记。 当时,她和霍聿森已经走到了封泽之的包厢外。 小鱼儿,她在插画工作室的同事,兼好闺蜜,给她来了一通电话。 小鱼儿紧张兮兮的,让她确保周围没人,才肯继续跟她讲,还说她家聿哥也不行,聿哥更要回避。 林小柒不知缘由,但还是按照小鱼儿说的,让霍聿森等她一下。 和霍聿森拉开一些距离后,才和小鱼儿继续通话。 小鱼儿说,她要离开江城一段时间,这期间,让林小柒帮她把一幅半成品插画完成,然后替她交工,酬劳全归小柒。 另外,小鱼儿千叮万嘱,如果有人找她,让林小柒一定不要透露她的任何消息,一问三不知就行。 林小柒既好奇,又担心,问她这是借了高利贷,被债主找上门了么。 小鱼儿叹气道:“跟讨债的差不多吧,总之拜托了姐妹!回来我请你吃好吃的!” 然后小鱼儿说自己要登机了,就匆匆结束了通话。 林小柒看着黑了的屏幕,也是摸不着头脑。 正疑惑,一抬头,就看到了走廊里的霍聿森和封泽之。 不知道封泽之在和霍聿森说什么,隔着老远,林小柒就闻到了弥漫在两人之间的那股浓郁火药味…… 第192章 他的欲言又止 林小柒一看两人气氛不对,赶紧走上前去,跟封泽之打了个招呼。 “泽之哥。” 封泽之对她点了下头,方才那一闪而过的阴郁神色消失了,对她浅浅一笑:“小忙人,打完电话了?” 封泽之不笑的时候,是那种典型的高冷霸总的形象,帅是真的帅,但气场过强,让人看着害怕。 好在,他在林小柒面前,比较随和,而且两人打小就认识,早就熟了。 听着封泽之像平日一样打趣她,林小柒也放松下来,“哥你别取笑我了!” 然后她又看了眼霍聿森,问两人:“你们已经认识了?还用我介绍一下不?” “不必了。” 两人异口同声,语气里都带着些许的不屑和冷意。 林小柒默默抿了下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两人显然八字不合,还是尽早结束这会面要紧。 林小柒问封泽之,到底要跟她说什么事。 封泽之面色沉了沉,“这件事,我想单独和你说。” 林小柒明白他这是不想当着霍聿森的面,忐忑地看了眼身边的霍聿森。 “聿哥,要不你等我一会儿?” 她以前跟霍聿森提封泽之的时候,就隐隐觉得,他不喜欢封泽之,好像还有点吃醋。 因此一听封泽之要和她单独聊聊,林小柒就怕聿哥不高兴。 但霍聿森却没有表现出太多不悦,反而大方地说:“行,我去那边坐会儿。” 他指了指身后,不远处,走廊一侧有一小块休息区。 “好!” “聊完过去找我。” 说着,霍聿森拍了拍她肩膀,顺便帮她整理了一下衣领,然后看了眼她手里的小包。 “用我帮你拿着包么?” 见霍聿森没有生气,林小柒心里松了口气,便不客气地把包递给了他。 霍聿森笑笑,转身走向休息区。 林小柒望着霍聿森挺拔的背影,又看着他手里的白色小包,感觉有一种强烈的反差感。 同时,心里也涌上了一股轻飘飘的暖意。 直到身边的封泽之叹了口气:“看来已经喜欢上他了?” 林小柒脸上微微发热。 “他对我挺好的。” 和霍聿森在一起后,她比以前快乐了,她的确很喜欢这种感觉,也时常因他的一个小举动,甚至一个注视而心跳加速。 这大概算是喜欢吧…… 封泽之看着她,沉默了片刻,对她温和地说:“不管怎样,你能从过去走出来,哥都为你高兴。” 林小柒知道他说的过去,指的是北卿哥的死,心脏隐隐地痛了一下。 北卿哥已经走了,她不往前看,还能怎样呢? 她又想起了拍卖现场,坐在前排的那个男人,忍不住对封泽之说了起来,说看到了一个男人,他的手很像北卿哥的,不过没有看到正脸。 封泽之听完,脸色微微发沉,看她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复杂。 他似乎有什么话想说。 但过了两秒,他脸色缓和,温和说道:“别多想了,好好过你现在的生活。” 林小柒默默点了下头,忍不住又看了眼远处的霍聿森。 是啊,她不该再胡思乱想了。 而霍聿森才是她现在该去想的人吧。 林小柒把目光收回来,再次询问:“泽之哥,你到底要跟我说什么啊?” 第193章 “如果我告诉你,北卿可能没有死” 封泽之告诉林小柒的事情,是关于她父母当年那场车祸的。 他说,最近无意遇到了报道过当年那起事故的一位女记者,两人聊起那起事故后,都认为被定义为意外交通事故,有些草率。 他怀疑,那起车祸,不排除人为的可能。 不过,目前都是他的猜测,并没有证据来佐证他的话。 他会继续调查,同时也告诉小柒,如果她能想起什么,随时告诉他。 林小柒躺在床上,回想着前一天封泽之对她说的话,依然有不寒而栗之感,也很愤怒。 如果真的有人制造了那场车祸,那就是谋杀! 凶手又会是谁呢? 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到父母惨死,自己十岁就成了孤儿,林小柒攥紧了床单。 若泽之哥说的都是真的,她一定要把那凶手找出来,让那人血债血偿! 说到血债血偿,她的目光不合时宜地落在床单上的那抹红色血迹上。 她的思绪,不由的从愤怒中抽出来,又想起了她和霍聿森昨夜的一切…… 当时,她和封泽之说完父母车祸一事后,她感觉封泽之欲言又止,好像还有别的事情想告诉她。 于是她问泽之哥,是还有别的事情么? 封泽之却沉默了片刻,突然问了她一句好似不相关的话。 他问:“你和霍聿森在一起,是真的幸福,还是演戏给人看的。” 林小柒见他问得这么认真,便也认真回答了她的问题。 她告诉封泽之,起初两人结婚,的确只是个形式。 她求一个安稳庇护所,而霍聿森只是为了让病重的奶奶不再为他的婚事操心发愁。 但随着两人的相处,霍聿森对她有了感情,她也越来越喜欢和霍聿森在一起。 她还想继续说下去,封泽之突然打断了她。 “那如果我告诉你,北……” 可他说到一半,不知为什么,又戛然而止了。 林小柒听到一个“北”字,神经跟着急跳了两下。 她困惑地望着封泽之:“北什么?” 封泽之盯着她看了几秒,解释道:“没什么,我的意思是……被霍聿森那家伙喜欢上,也挺危险的,要知道他仇家可不少!” 原来泽之哥是这个意思…… 林小柒对封泽之说:“他把我保护得很好,泽之哥你放心吧!” 封泽之淡淡笑了笑:“你开心就好,不过,就算有一天,不想跟他过了,也不要怕,你还有我。” 林小柒心里阵阵发暖,对封泽之点了点头:“我记住了!泽之哥永远是我的退路。” 他爽朗一笑,开玩笑道:“说得我跟你备胎似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 “逗你的!”封泽之看了看腕表:“好了,我还有别的事情,就不和你闲聊了,关于车祸的事,你先不要和别人讲,也别让霍聿森插手,我怕打草惊蛇。” “好,我记住了,我先不跟聿哥说。” 她和封泽之的谈话,就这样结束了。 然后林小柒回到了走廊里,和霍聿森会和,两人一起上车,打道回府。 再之后,她心里揣着当年车祸的事,心情压抑,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 霍聿森肯定是看出她有心事,问她,怎么见过封泽之后,就跟掉了魂儿似的,到底聊了点什么。 林小柒很想说出车祸有疑点的事,但想到泽之哥的提醒,她忍住了。 因为只要她告诉了霍聿森,以霍聿森的个性,应该会帮她调查。 那样一来,就打乱泽之哥的调查了。 于是林小柒忍住不提,说没聊什么,泽之哥就是想当面问问她近况。 霍聿森点了点头,没再追问。 她不知道霍聿森信了没有,但察觉到他脸色很不好,就轻轻拉了拉他的手:“聿哥你怎么了?” 霍聿森把目光从窗外转回来,凝视着她的眼睛,淡淡问了句:“所以今晚还想和我一起睡么?” 第194章 她的乞求 林小柒不明白霍聿森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句。 直到现在,她也没有想通。 不明白,为什么昨夜一整晚,霍聿森都笼罩在一种又忧郁又暴躁的情绪之下。 而且那种情绪,来得十分突然。 是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惹他不高兴了么? 林小柒仔细回想,思绪也再次回到了前一天…… 当她和霍聿森乘车离开拍卖行,霍聿森问她还要不要和他一起睡的时候,甚至没有回避司机。 林小柒红了脸,喏喏道:“睡……睡啊。” 霍聿森却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像是看穿了她的谎话似的。 可她没撒谎,她是打算把自己给他了,早就想好了。 林小柒想问问他怎么了,为什么突然生气,刚才不是还为她一掷千金,还迫不及待地想带她回家? 但霍聿森已经不再看她。 他靠在座位上,闭目养神。 林小柒只好闭嘴,心里也有一点点委屈。 她正因父母当年的事而忧虑,她多希望,霍聿森能在这个时候,抱抱她,让她不要迷茫不要怕。 但她又不能怪霍聿森不体谅。 自己什么都没说,怎么能奢望聿哥读懂她的心思,给她安慰? 她叹了口气,继续回想着十岁那年的事。 那场车祸,她当然还记得。 但到底是人为,还是意外,她不清楚。 至于车祸之前的那段时间,她不记得父母有过什么反常行为,家里也没有异常情况。 若要找出线索,看来还得靠泽之哥去调查了。 林小柒慢慢把脑袋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闪过的霓虹和路灯。 她很想自己的爸爸妈妈,很想很想。 每次回忆起儿时的事情,这种思念就更加强烈。 他们是这世上,唯一无条件爱她的人。 在他们身边,她可以放肆,可以任性。 甚至也可以像那位任小姐一样,无法无天。 那任小姐的傲慢和霸道,固然不可取,但林小柒又何尝不羡慕那份恃宠而骄呢? 就这么一路回到了家。 车子停在家门口,林小柒从车上下来。 她和霍聿森一前一后地进了别墅,穿过花园,但在进门之前,霍聿森忽然停下脚步。 走在后面的林小柒,险些撞在他后背上。 “怎么了聿哥?” 霍聿森背对着她,微微侧脸,“如果你现在想离开我,我不会阻拦,奶奶那边,我也会解释的,你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林小柒更懵了,她怔怔地问:“我为什么要离开你?” 他沉默着。 林小柒想了想,霍聿森见过封泽之后,情绪就不对劲了。 难道在她和小姐妹通话的那会儿,两人说了什么? “泽之哥跟你说什么了吗?” 他忽然苦笑一声,然后用更冷淡的语气说:“小柒,我不需要你的同情,你真的不需要勉强自己,谁也没有规定,结了婚就要走一辈子。” 霍聿森还是在赶她走。 林小柒不明白,他干嘛突然说这种话。 再说,她能去哪儿呢? 她早就没有家了,回到叔叔婶婶家么? 没有人会欢迎她的。 她也不想离开霍聿森,她是心甘情愿做他的妻子的,没有任何勉强…… 她小心翼翼地拉住了霍聿森的手。 他的手很冷,也没有回握她。 林小柒鼻子有些发酸,低低地说:“聿哥,我做错什么了,你告诉我,能别赶我走么?” 霍聿森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转过身来。 他脸色苍白,眼神里夹杂着痛苦,同时也有一丝期待。 “真的想在我身边?”他说完又补充一句,“想好再告诉我,不然以后想离婚,我也不会放你走了。” 林小柒认真点头,同时有点冤枉地看着他:“我真没想离婚啊,你怎么突然……” 她话音未落,霍聿森已经将她拉入怀里,用力攫住了她的唇。 第195章 抱这么紧,怎么活动 他的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更炽热。 林小柒几乎要窒息在霍聿森怀里。 他们就这么拥吻着进了屋,然后一路纠纠缠缠。 先弄翻了玄关柜子上摆放的装饰物,然后又碰歪了走廊里的壁画,走廊里的感应灯也被他们的急促的呼吸唤醒,一盏接一盏亮起来…… 霍聿森不像平日那么沉稳和温柔,他像一头被压抑了很久的野兽,有一腔怒火急于发泄。 林小柒则紧张的不知所措,脑袋甚至空白,像失守的城,任由那入侵者攻城略地。 于是一个横冲直撞,一个跌跌撞撞,就这样来到了楼上两人的卧室里。 房门在身后重重关上,林小柒刚想缓口气,却又再次被他压在了墙上。 火热的吻落在她脖颈上,像宣示主权似的,吻得她发痛。 林小柒又困惑,又委屈,因为这和她想得一点都不一样。 她以为,初次经历这事儿,她或许会紧张,但霍聿森一定会给她调整的时间,让她慢慢入戏。 他会在她耳边讲温柔的话,把她撩得浑身冒火,然后像吃甜品一样,慢慢把她吃掉…… 而不是这样莽撞和急迫。 然而不由她想更多,人已经被霍聿森带到了床上。 床上有一个袋鼠抱枕,正好硌到了她的腰,很不舒服。 林小柒不禁皱起了眉头,想把身上男人推开,或者换个位置,至少让她躺在一块平整的地方。 但霍聿森理解错了…… “说着想和我在一起,却这么厌恶我碰你?” “我没有……” “那为什么一直躲我。” 林小柒暗叹了口气,男人要是敏感起来,是完全不输女人的。 为了不让霍聿森误解,林小柒只好忍住后背的不适,好好配合。 林小柒紧紧抱住身上的人,回想着她从小姐妹那听来的只言片语的技巧,想着该怎么实践出来。 而自从林小柒开始回应,霍聿森身上那股火气,反而消退了一些。 就好像两颗心终于靠近。 他们渐渐有了如胶似漆的感觉。 霍聿森变得温柔了,看她的眼神,也像之前那样冷冷的。 过了一会儿,他附在她耳边,低声道:“你抱我这么紧,我怎么活动。” 林小柒的脸一下子烧起来,赶紧把双手放在身体两侧,直挺挺地躺着,免得自己又做错什么。 霍聿森笑笑,握住她两条手腕,用一只手按在了她头顶上方,另一只手则伸到了她背后。 这样完全被他控制着,林小柒很没有安全感,但她并不真的讨厌霍聿森的霸道。 她甚至开始喜欢他这份强烈的占有欲。 林小柒心情放松了,也敢跟他说话了。 她轻声提醒霍聿森,床上有抱枕硌着她的腰了,而且她里面的衣服,是从前面解的…… 霍聿森愣了下,“不早说。” 说着,他轻咬了下林小柒的下巴,然后把那个抱枕拿掉,手掌也从她后背,滑到了前面,轻松解开了搭扣…… 而就在两人渐渐合拍,马上就要开始正餐的时候,外面不合时宜地传来门铃声。 林小柒低声提醒:“聿哥,有人来了。” 但霍聿森显然并不想理会,他嗓音暗哑道:“会有人去开门。” 说着,他拿着林小柒的手放在他腰带上:“帮我解。” 第196章 温柔的刑罚 霍聿森的腰带不复杂,但林小柒太紧张,太害羞。 她摸索了好一会热,也不得其法,生生把自己及了一身汗。 霍聿森的感受,应该也好不到哪儿去。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霍聿森的裤子紧绷了起来。 那种炽热紧绷的独特触感,让林小柒这个未经过人事的小姑娘,直接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 而与此同时,她听到了楼下宅门打开的声音。 应该是丁叔去开门了。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是谁在按门铃? 林小柒一分神,霍聿森就咬了她嘴唇一下。 “任务还没完成,就开小差?” 虽然是训斥,但他语气里已经带了调笑的意味,不像进门前那么别扭,也没有那么着急了。 之前那个温柔体贴的聿哥,好像又回来了。 两人之间的气氛一缓和,林小柒就放松下来,难为情地看着他:“要不你自己来?那样可能更快……” 毕竟他已经一身火气,看着都快要撑不住了。 但霍聿森好像就想看她主动,按住了她的手,不许她撤回去。 他低声说:“你都不看着弄,当然搞不定。” 可林小柒就是因为不好意思,才不看的…… 但她还是像被支配了一般,忍着羞赧,乖乖垂下眸子,将视线落在了他腰腹上。 衣料的形状,让她呼吸有些发滞。 虽然不是第一次看到,但仍忍不住感叹。 男人和女人的身体构造,真是天壤之别啊…… 至于那腰带,倒是没什么复杂的机关,咔哒一声,就打开了。 林小柒快速完成了任务,立即把手缩回来,同时将自己热热的脸埋在了霍聿森的胸口,像个等着君王临幸的小妃,乖乖等他进行下一步。 身上的男人,发出温柔的低笑。 “昨晚还想穿小蕾丝勾引我,勾引到了又害怕,你这不就是叶公好龙?” 霍聿森看着她,解开了裤腰上的纽扣。 林小柒的脑袋已经完全当机,低低地回了一句:“才没有……” “声音都哆嗦了,还说不怕?”霍聿森调笑着,打开了拉锁。 这简直像一场温柔的刑罚! 那么漫长,那么难熬,又那么甜蜜…… 她怀疑,霍聿森故意拖慢了节奏。 在他的撩拨下,林小柒终于忍不住,说道:“聿哥……你能快点么?” 然而她话音未落,传来敲门声,是丁叔。 就像车子刚上了高速,就被人拦下来。 霍聿森不悦道:“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丁叔似乎也很为难,他言简意赅地说,刚才有个年轻人过来,说是来给小柒送东西的。 但他看那东西比较贵重,不敢擅自做主收,想着还是先来确认一下,再回复那年轻人。 霍聿森皱了眉头,看了眼林小柒。 “你朋友?” 林小柒也是相当困惑,她对霍聿森摇摇头:“没人跟我说要送东西来。” 霍聿森又问丁叔:“那人叫什么名字,走了么?” “他没说名字,我让他在楼下等着呢。” 霍聿森沉吟两秒,从床上起来,一边穿衣服,一边对丁叔说:“我现在下去看看,别让他走。” “好的少爷。” 霍聿森穿好衣服后,揩了下林小柒的脸:“等我回来。” …… 林小柒摸了摸自己的脸,思绪渐渐从前一晚回到了眼前。 事情就是从霍聿森离开的那一刻,开始发生变化的。 她想,如果自己当时听了霍聿森的话,乖乖等在房间里,也许不会有后面那么多不愉快。 她的第一次,也会在家中那张柔软舒适的大床上发生。 而不是在这家酒店,以那样的形式展开…… 第197章 只是巧合吗 霍聿森离开房间后,林小柒只躺了一小会儿,便也跟着下了楼。 她实在好奇,到底是谁来给她送东西。 不过,林小柒到一楼起居室的时候,那人已经走了。 她正听见丁叔问霍聿森,要把这礼品拿给小柒吗? 林小柒看向起居室的茶几,只见上面摆放着一个精致的红木小匣子。 匣子盖是打开的,但林小柒这个角度看不到里面的内容,被霍聿森挡住了。 霍聿森说道:“不必了,我以后会亲自拿给她。” 林小柒怔怔问了句:“是什么东西?” 她不明白,霍聿森为什么要以后再拿给她,那不是别人给她的东西么? 霍聿森转头看向门口。 林小柒这才看到他的表情。 那么晦暗,那么冷,如严冬的海。 看到霍聿森这个样子,林小柒心脏一揪。 直觉告诉她,霍聿森肯定有事瞒着她。 她走进起居室。 霍聿森对丁叔说:“这边没事了,您去休息吧。” “少爷……”丁叔欲言又止,似乎在担心他什么。 霍聿森忽然收起冰冷表情,对丁叔笑道:“难不成你想当我俩电灯泡?” 丁叔也配合得笑笑:“当然不是。” 然后丁叔对林小柒点了下头,默默离开了起居室。 林小柒则带着困惑,来到霍聿森身边,低头看向那个红木匣子。 当她看到那只白玉凤头簪的时候,脑袋轰的一声,整颗心像被人捏在了手里。 那是拍卖会上的那支簪子。 霍聿森还一度竞标过,但最后是前排的一位先生买走了那支簪子。 也是那位先生,有着和慕北卿一样的手…… 为什么以明显高于簪子本身的价值拍下簪子,最后又转手送给她? 他究竟是谁? 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一个大胆的猜想,在林小柒心中激烈地碰撞。 她不得不用力按住胸口,压制住那颗狂跳的心脏。 霍聿森揽住她的腰,帮她把额角碎发挂在耳后,同时轻轻将她的脸抬起来,让她看着他。 “不是让你在床上等我,怎么不听话?” 他的语气宠溺,目光也温柔,好像并未注意到她的异常。 又或许,他选择了忽略,而只希望他们重新回到刚才如胶似漆的状态。 林小柒却没有心思与他继续了…… 她低下头,看向那支簪子。 “那个送东西来的人呢?” 她定定望着霍聿森,等着他的回答,眼眶里已不知不觉地充满了咸涩的眼泪。 霍聿森脸色微冷,解释道:“只是个跑腿的,我和丁叔下楼的时候,他已经留下东西走了。” “这是拍卖会上的那只簪子。” “我认出来了,”他话音一顿,“也许人家以为你也想要,就让给你了。” 林小柒怔怔点了点头。 是这样吗? 霍聿森轻吻了下她的脸颊,带着几分醋意说道:“看来我的小柒很受欢迎啊。” 林小柒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打趣。 她的心乱极了。 “对了聿哥,那个跑腿的人,他有没有说那位先生的名字?” 霍聿森摇摇头,凝视着她的眼眸:“你有怀疑的对象么?” 第198章 痛吻 “我……” 林小柒咬住唇。 她当然有怀疑的对象。 可那个在心里重复过无数次的名字,到了嘴边,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要说出来,对霍聿森就是一种伤害吧。 他知道,她对慕北卿的感情有多深刻。 如果告诉他,在拍卖现场,当他为她一掷千金时,她的注意力就在前排那男人的身上。 只因为那人有一双和慕北卿一样的手。 聿哥听了,会伤心吧? 况且,死去的人,真的有可能复生吗? 那些重大灾难中的幸存者,又有几位? 她摇摇头:“没有,我在想,如果知道是谁送的,我们就可以还回去了。” 霍聿森没有马上回应她。 他就那么盯着她,目光深沉而锐利,让她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就像处在真空之中,没有一丝氧气。 她很想去牵牵他的手。 但不知道是被霍聿森散发出的气场吓住了,还是被那支发簪扰乱了心绪。 她感到手臂发沉,好像已经不能像之前一样,用撒娇化解不愉快…… 不过她还是轻轻喊了霍聿森一声:“聿哥,你怎么了啊。” 霍聿森接着她之前那句,半玩笑半认真地问:“是真的不知道,还是不敢告诉我。” 林小柒心脏一提,但她坚定地摇了摇头:“真的不知道。”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把自己荒谬的猜想告诉霍聿森。 他轻笑了一下,点点头:“反正是谁都没关系,既然你不想要,我会帮你把东西退回去。” 林小柒怔怔点头。 心里却不合时宜地冒出一个声音,那声音对她说:如果你把北卿哥送的东西退回去,北卿哥会伤心。 林小柒闭了闭眼睛,努力赶走这些奇怪的声音和念头。 当她再睁开眼睛,霍聿森已经低头凑近过来。 与此同时,他揽过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我们继续?” “在这?” “对,就在这。” 他果决地说着,炽热的吻再次落下。 然后他把她推倒在沙发上,一边亲吻她脖颈,一边扯掉她衣服。 林小柒希望自己继续像之前那样回应他,期待他。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做不到了。 即使被霍聿森这么热烈地亲吻,她还是不停地分心。 她总是忍不住想起拍卖会上,那只一次次举起的手。 她仿佛看到,北卿哥在为她竞拍发簪时的志在必得。 他曾说,等他有钱了,就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买来送给她。 他握着她肩膀问:“小柒愿意等我吗?” 她狂点头,回答:“当然愿意,一万个愿意!” 他轻轻揉她头顶,笑着说她是傻瓜…… 多希望,他还活着,多希望,拍卖会上那人就是他。 林小柒侧过脸,目光落在那只发簪上。 心底蓦地发痛。 她感觉自己好像故意在北卿哥面前,和别的男人亲热。 而想到北卿哥的时候,她又觉得背叛了自己的丈夫。 就这样自我拉扯着,自我折磨着,就像千斤巨石压在胸口,越来越重。 终于一个痛吻落在她唇上,迫使她收起思绪。 那早已溢满眼泪的双目,也终于被这个痛吻勾出来。 透过模糊泪眼,林小柒看向身上的男人。 他剧烈喘息着,目光灼灼。 “刚才不是挺想的,怎么别的男人送你个小簪子,心就乱了?” 第199章 她现在是霍聿森的妻子 霍聿森的话,令林小柒猛然回过神来。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想了太多过去的事,而忘了自己现在在哪。 她当然希望慕北卿还活着,但她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 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回头了。 她对霍聿森摇摇头:“心没乱……就是不太喜欢在这,总是分心。” 霍聿森冷冷俯视着她,“那你哭什么。” 林小柒快速擦了下眼泪,辩解道:“因为……因为你咬疼我了。” 她不可能,也不敢告诉霍聿森,在刚才那一瞬间,自己内心的天平倾斜了。 而现在,她只想赶紧把刚才的不愉快翻篇过去,不要扰了两人今晚的兴致。 毕竟这一晚,她和霍聿森都已经等了很久…… 可她想继续,霍聿森却不想了。 他轻轻一哂:“那是我不好了。” 说着,他从她身上起来,站在沙发边,把衣服简单整理了一下,然后朝着起居室外走去。 林小柒也连忙拢了自己的衣服,顾不得穿戴整齐,就跟上了霍聿森的脚步。 她以为,霍聿森是要回楼上的。 但他没有。 他走向别墅入户门的方向。 林小柒就这么跟着他出了门。 江城的初冬,夜里风很冷,林小柒一出来就打了个哆嗦。 但她顾不得这些,她只是忽然很害怕。 因为霍聿森走向车库方向。 他要走了吗? “聿哥,你去哪……” 霍聿森脚步停下,侧了侧脸:“有朋友找我出去。” “是么……” 林小柒从没听他提起。 是不是因为生气了,才找了个借口,不想留在家里? 她赶紧上前两步,拉住了霍聿森的手。 “你生我气了,是不是。” “没有。” 林小柒知道他说的不是真话。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把自己刚才分心的原因告诉聿哥,他显然是在介意这件事。 “其实刚才我……” “是真的有朋友找,”霍聿森打断了她的话,“但想回来陪你,才推掉的。” 他语气平静了一些,似乎也没有撒谎,但他依然很冷。 他这个样子,还不如对她发一顿脾气来得痛快。 林小柒轻轻晃了下霍聿森的手。 想挽留他。 但霍聿森拉开了她的手。 “这种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我现在也没什么兴致了,你应该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说完,他大步走向车库,再也没有回头看她。 林小柒怔怔地站在院子里,无助地看着他身影消失在车库入口。 随着一阵发动机的暴躁引擎声,霍聿森的车子驶离了车库。 很快,连引擎声也听不到了。 夜晚,静得让人发慌,冷到心里。 林小柒默默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廊前感应灯都自动熄灭了,她才转身回了屋。 这一晚,林小柒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外面有一点动静,她都忍不住下床去看看,是不是霍聿森回来了。 但每次都失望。 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有了些困意,睡着了。 然后做了一个凌乱的梦,她梦到自己又回到了拍卖现场。 前排那个一直举牌子的男人,忽然回了头,是她曾经日夜思念的人,慕北卿。 她还梦到,慕北卿亲手把簪子给她,用讥讽的目光看着她,说她真是薄情,这么快就忘了他们当年的约定。 林小柒醒来后,出了一身冷汗,心里也很委屈。 她薄情吗? 可是她用了很大力气,才接受了慕北卿已经去世的事实,然后鼓起勇气开始了新的生活。 林小柒摇了摇头,赶走了那些潜意识里的想法。 她看了看时钟,又看了看空着的那半边床。 她只知道,自己现在是霍聿森的妻子,而她的丈夫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这是要夜不归宿吗? 林小柒拿起手机拨通了霍聿森的电话。 等待音响了好几声,就在她以为快要被挂断时,有人接听了…… 第200章 小心真把小姑娘气走了 接电话的是个女人。 一个年轻女人,声音宛转动听,像百灵鸟似的。 背景音嘈杂,像在某种私人会所的包厢里。 林小柒看看屏幕,确认自己没有打错。 “喂?你好?”女人再次确认。 “嗯……我找霍聿森,他在吗?” “聿森啊,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女人语调轻快地说着,而她喊“聿森”时,又十分亲昵。 林小柒皱了下眉头,“你是谁?” 女人笑道:“我啊,我是他朋友。” 女人语气里流露出明显的暧昧,甚至有些轻佻。 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林小柒的心头。 是不是聿哥被她气走后,去了那种场所? 好像有人在催电话那头的女子做什么了,女人答应着“来了”,又对林小柒说:“你有什么事吗,我帮你转告他呀。 林小柒沉了沉心绪,说道:“等他不忙了,你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行,我跟聿森说一声。” 女人说完,挂断了林小柒的电话。 林小柒坐在昏暗的房间里,盯着黑了的屏幕看了几秒,才重新躺回床上。 她想强迫自己入睡。 但一闭眼,就仿佛看到霍聿森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样子。 他是那种矜贵优雅的类型,即使没有霍家大少的身份,即使身无分文,也会有女人会想为他献身。 就更不用说,他既拥有华丽的身份,又有不菲的身家…… 刚才她没能给霍聿森的,霍聿森都会从别的女人身上轻轻松松地得到。 想到这,林小柒赶紧摇摇头。 不会,聿哥不是那种人,也许他一会儿就回来了! 这时,手机响了一声,林小柒赶紧拿起来,是霍聿森发来的消息。 她立即打开。 然而消息内容令她绝望。 “喝多了,今晚不回去了。” 隔着手机屏幕,林小柒都能感受到霍聿森的不耐烦和冷漠。 但她还是问了句:“聿哥,你现在在哪?” 霍聿森却没有再回复她。 懊悔,自责,嫉妒,委屈……种种情绪在林小柒心里激烈碰撞,终于让她做出一个决定…… 不过,林小柒并不知道,此时的霍聿森身边,不是一个妩媚动人的女子,而是一个正在喝闷酒的男人,司徒寒。 司徒寒是下午来江城的,因为听说自己那个出逃的小女友就在江城,当即丢下一切工作,来到了江城。 然而赶到姑娘住所的时候,人已经退房离开,他一无所获,索性攒了个局,让霍聿森有空也过来。 霍聿森本不想来,他和小柒终于到了水到渠成的这一天,和朋友聚会这种事,简直变得不值一提。 但小柒在见过封泽之后,一直心神不宁。 他猜测,封泽之已经把慕北卿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了小柒。 原本是希望小柒主动跟他说起这件事,但小柒只字不提,甚至还主动迎合他,说什么并不想离婚。 既然她不说,霍聿森就当不知道。 但真到了那最后一步时,她却哭了。 霍聿森就知道了,小柒心里还不能完全接受他,她忘不了慕北卿,她还在纠结。 霍聿森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依着顺着这小姑娘,他也得给她制造点危机感。 于是他来了会所。 司徒寒碰了下他杯子,“别怪兄弟我没提醒你,你这么作,小心真把小姑娘气走了。” 第201章 别太君子 霍聿森斜瞥了司徒寒一眼,喝了杯中酒,但并不接受司徒寒的这个建议。 现在他是可以轻松地说,自己不过是想让那小姑娘紧张紧张。 但刚才从家出来的时候,也是真的伤心。 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敌不过她和慕北卿十几年的感情。 所以自己在她心里,到底占了多少分量? 小柒选择留在他身边,是喜欢他,还只是出于一份承诺? 司徒寒又给他倒了一杯,叹了口气:“两个人在一起,还是少冷战,少试探的好。” 他话音一顿,苦笑道:“不然我和幼渔也不至于到这个份上。” “小柒和你家幼渔不一样。”霍聿森说着,又将酒一饮而尽。 “怎么不一样?小柒太乖了?” 霍聿森沉吟了片刻,这么说也没错。 司徒寒喜欢的那姑娘,要说性格,应该和小柒完全相反。 那姑娘的字典里,就没有妥协和将就两个字,司徒寒让她受了委屈,她再喜欢这家伙,也照样说走就走,而且决不和他联系。 小柒不一样,她就像一块海绵。 好像不管给她什么,她都能好脾气地吸收掉。 然后搞得她自己越来越沉重。 霍聿森知道,这和她童年经历有关。 父母走后的这些年,她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很多时候,她不得不隐忍。 所以嫁给他之后,小柒也习惯性地忍受。 即使不喜欢他,甚至心里对他还有抵触的时候,都会忍着不舒服接受他的拥抱和牵手。 说实话,霍聿森宁可她说一句:“对,我就是不喜欢和你在一起,就是不想让你碰我”,都好过这样讨好他。 那样,他至少能知道小柒的真实心意。 司徒寒听了他的话之后,笑着说:“太懂事的孩子,让人更心疼,这个我理解,不过你是不是也太磨叽了一点?” 霍聿森睨了下眸子。 司徒寒拍拍他肩膀:“很多事情,也不一定非得按照顺序来。” “想说什么直说。” 司徒寒笑了下,把声音压低了一些:“你俩结婚这么久,也抱着一起睡过了,你居然还不下手,我要是小柒,都要怀疑你ED了。” 霍聿森把脸一黑:“……担心你自己吧。” “我不是有障碍,我是没对象……”司徒寒抿了口酒,继续对他说:“总之你别太君子,你往前走一步,也许小姑娘就坚定了。” 这种话,从这个一脸斯文正经的家伙口中说出,总有一种违和感。 “你真是对得起斯文禽兽这个称呼。” 司徒寒苦涩一笑:“幼渔走了之后,已经很久没听见人这么骂我了。”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半个多小时过去了,包厢里朋友们依然兴致高昂。 霍聿森看了眼手机,小柒没再发来消息。 如果听到别的女人接他电话,还能睡得着,看来心里是真没他…… 霍聿森沉着脸色,又连干了两杯闷酒。 正烦闷着,手机响起来,但来电人并不是小柒,而是管家丁叔。 这么晚了,丁叔还来电,应该是家里有什么急事了。 霍聿森立即接听。 “少爷,你和小柒闹别扭了么?”电话那头,丁叔的声音压得很低。 霍聿森眉头皱起,“怎么了?” “小柒让我开车带着她,一家会所一家会所地找你呢,还不让我给你打电话!说只要看到你没事就好。我这是借着去洗手间的功夫,赶紧跟你说一声。” 第202章 够笨 听了丁叔的话,上一秒还在因那没良心的小姑娘而生气的霍聿森,又不禁心疼起她来了。 她也是够笨的。 想来找他,直接问他,或者让丁叔问问不就行了。 虽说他常去的会所就那么几家,但她一家一家找,也太傻了。 但稍微一琢磨,又能理解了。 她已经打过电话,发过消息,霍聿森都回应冷淡。 按照她的个性,应该是不管内心多忐忑,也不敢再轻易来打扰他了。 “你们现在在哪儿。”霍聿森问。 丁叔说了会所名字,又焦急地补充道:“少爷,小柒看着挺伤心的,你要是有时间,就给她打个电话吧……” “知道了,你先带她离开那家会所。” 结束了和丁叔的通话后,霍聿森沉吟了几秒钟,看向身边的司徒寒,把手机递过去。 司徒寒挑了下眼角:“干嘛?” “替我打个电话给我媳妇儿。” 司徒寒眯了下眼睛:“说你跟别的小姑娘开房去了?” 霍聿森脸一黑:“你是怕我俩不离婚是么?” 司徒寒耸耸肩:“是你自己说的,想让人家小姑娘紧张紧张。” 霍聿森懒得理这家伙,把手机丢了过去:“说我喝多了,回不去了,让她来接我。” 司徒寒接过手机,把烟摁熄,“那我建议你,再酒后乱个性。” “少废话,赶紧的。” 司徒寒笑看他一眼,拨通了小柒的号码…… 二十分钟后。 林小柒已经来到了霍聿森所在的包厢外。 丁叔把她送到后,她不等丁叔,就一路跑进了会所,然后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一路来到了这间奢华的VIP包厢外。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把被汗浸湿的长发挂在耳后,这才敲了敲门。 刚敲了一下,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门里是一位穿着白色西装,身材挺拔,面孔斯文英俊的男士。 对方看到她后,微微一笑:“来得挺快,我还说去大厅接接你。” 林小柒一下子就认出来,这位便是她在南城见过的,霍聿森的好朋友,司徒寒。也是给她打电话,叫她来接霍聿森的人。 “寒哥,他还好么?”林小柒一边问着,一边向屋内看了一眼。 司徒寒也回头看了一眼,清清嗓子,“他呀……你自己去看吧。” 说着,他把门打开,请小柒进去。 林小柒猜想,霍聿森应该已经醉得厉害,赶紧快步走进包厢内。 她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中间位置的霍聿森。 他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颓废中仍然透着生人勿扰的气质。 就是不知道他这会儿是醉得不省人事,还是在闭目养神。 他大伤初愈,这么喝,身体能受得了么? 林小柒担心极了,仿佛看不到包厢里其他人,也不想去管其他人,直直向霍聿森走去。 但包厢里,十几个人,已经大部分都看向她这边。 男人们突然看到一怯生生小美女进来,脸上或多或少都流露出兴趣。 女人们则带着审视地目光打量着她。 其中一位穿着花衬衫的公子哥,站起来向她打招呼,同时也挡在了林小柒的路。 男人笑着看看她,看看她身后的司徒寒,“这位小美女……莫非就是司徒少爷的小女朋友?” “不,不是的,我是来找聿哥的。” 此话一出,林小柒就看到沙发中间的那位大少爷,缓缓睁开眼睛,深邃而锐利的目光看向她这边。 林小柒这一整夜的忐忑与焦灼,在与他对视的瞬间,全都化成了委屈。 她心底一酸,眼眶一阵发烫,仿佛要有眼泪掉下来。 第203章 嫉妒 司徒寒也连忙说,这种玩笑开不得,不然霍少非得灭了他。 然后他替霍聿森向众人介绍了小柒,说这可不是自己的女朋友,而是霍家少夫人林小柒。 林小柒一下子成了众人的焦点,一时有些不自在。 这也是她第一次出现在霍聿森这么多朋友们面前。 过去她一直以为霍聿森假装瞎子,没有社交圈,现在看来,他只是在装瞎子的那两年减少了社交,并不是没有朋友。 而她对霍聿森的了解,太少太少了。 她甚至都没有过问过他是做什么生意的。 也不能怪霍聿森生她气,或认为她没诚意,她对霍聿森的关心,确实太少了。 她就这么心情复杂地站在包厢小舞台旁边,身边只有一个司徒寒。 而她那位老公,则坐在台下,冷漠看着她。 在场的也都是人精,一看霍聿森不开口,也不敢多说什么。 有的是八卦地看着两人,有的则简单打着哈哈,说霍少把小娇妻保护得真好,我们被瞒得好苦啊! 但霍聿森仍然不搭腔,他就那么盯着林小柒。 连司徒寒都有点尴尬了,也只好附和其他人的话,并轻轻扶着林小柒胳膊,要带她去霍聿森身边。 林小柒却只想逃跑。 尽管大家已经感觉到气氛不对,都不再过度关注她。 她仍然感到十分难堪。 因为她能明显感觉到,霍聿森并不想在这看到她,他也没打算把她介绍给朋友们。 也许,他还在生她的气,气她嫁给他,却无法完全投入这段婚姻,连最基本的夫妻需求都不能满足他…… 又或者,霍聿森是在怪她扫了兴,毕竟打给他的上一通电话,是一个女人接听的,他们的关系似乎很亲密。 如果自己不来,他今晚或许会和那女子直接去楼上…… 想到这,林小柒既内疚,又不由自主地嫉妒。 她看向在座的女孩子。 她们有的明艳动人,有的小家碧玉……那个替霍聿森接电话,被他格外信赖的女子,是哪个? 林小柒垂下眸子,脚步越来越沉,终于停下来。 她转头看向司徒寒,“既然聿哥没事,我就……” 她想说,自己就先回去了,麻烦寒哥一会儿送他回家。 但她还没说完,霍聿森站起身来,朝她这边走来。 司徒寒把扶着她的手放下,插进裤袋,脸上带着玩味的笑。 林小柒怔怔看向霍聿森,不知道他要说些什么,是要亲自赶她走么? 她忍不住想往后退。 但霍聿森已经来到了她面前,勾住她的腰,把想逃跑的她揽进怀里。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不是让你乖乖在家睡觉么,怎么又找过来,嗯?” 说着,他轻轻捏了下她的鼻尖。 他亲昵的举动,让林小柒鼻子发酸。 “……你身体刚好就喝酒,我不放心。” 当然,她出门来找他的时候,不止是担心他身体,也是不想他今晚宿在外面…… “那就等我跟朋友说两句话再走。” 林小柒点点头,只觉得心里热热烘烘的。 好像连他之前和别的女人暧昧不清的事,也没有那么在意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林小柒内心诧异极了。 她从来不知道,霍聿森已经可以这样轻易牵动她的情绪。 这时,司徒寒清了清嗓子:“我说两位,你们要不要照顾一下我们这群单身狗啊。” 林小柒红了脸,低下头去。 众人一听这,都跟着起哄。 其中一个留着长发,穿着黑色包身裙的漂亮女人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杯酒,踩着高跟鞋,步子婀娜地来到霍聿森和林小柒面前。 女人看看林小柒,然后把目光落在霍聿森身上。 她笑着说:“霍少结婚也不通知大家,太不够朋友了啊,得罚酒!” 女人说着,笑盈盈地把酒杯递过来。 林小柒一听这声音,立即像竖起毛发准备战斗的猫,看向面前女子。 因为这就是接了霍聿森电话那个女人! 第204章 没见过这样疼媳妇儿的 林小柒感到一种强烈的占有欲,以及不平衡感,正在她内心横冲直撞。 她用力看着眼前的女人,不管这女人是谁,她都希望对方能离霍聿森远一点,更不要再劝霍聿森喝酒。 但那女人并不看她。 林小柒便拽了拽霍聿森的手。 可霍聿森好像没有感觉到似的,也没理她…… 然后他接过女人递来的酒杯,一仰头,爽快地就喝了下去。 一杯酒下肚后,他那双深邃的眸子,因为酒精的缘故,有些发红,脸上的醉意,也愈发明显。 林小柒默默看着霍聿森,是既担心,又忍不住生他的气。 她赌气地想,聿哥愿意喝大美女敬的酒,那就让他喝好了,反正宿醉难受的是他。 可心里这么堵着气,仍是往霍聿森身边靠了靠。 就怕他万一头晕摔倒…… 与此同时,包厢里也传来更多起哄声,有人说,霍少果然痛快!也有人说,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也不通知,罚一杯怎么够,该罚三杯! 一听还要喝,林小柒赶紧又拽了拽霍聿森的手,小声提醒他:“你别喝了,咱们回家吧……” 也许是她声音太小,气势太弱,霍聿森好像压根没听见,脸上也未见任何为难。 所以当那女人端着两杯酒过来的时候,他痛快地伸手接过其中一杯。 林小柒一看这情形,不再犹豫,在霍聿森又要干了那杯酒之前,赶紧握住了那只酒杯。 霍聿森低头看她,挑了挑眉梢。 “我……我来帮你喝。”林小柒声音不大,甚至有点弱唧唧的感觉,但她语气够坚决。 霍聿森看着她,眼神中似有玩味:“不行可别逞能。” “……我行!” 说着,林小柒拿过他手里的酒杯,也像他刚才那样,一口干了杯中酒。 她从没这样喝过酒,当然也不知道自己刚喝的是什么酒。 就觉得从喉咙一直到胃部,都热热辣辣的,脑袋也微微有点晕。 但并没有到醉倒的程度,甚至有点亢奋。 林小柒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镇定镇定。 霍聿森轻揽住她的腰,在她耳边热热地问:“怎么样,还行么?” 林小柒用力点头,不知道是不是借酒壮了胆,她笑着说:“聿哥,你现在好像坏人。” 他微微睨起眸子,“是么,哪种坏人。” “就是那种……”酒精让林小柒的思维和舌头都变木了,她想了想,凑近霍聿森,小声说道:“那种把人灌醉了,趁机做坏事的人。” 霍聿森淡淡一笑:“还能吐槽我,看来是没问题,那下一杯,也帮我喝了吧。” 林小柒表情一僵。 她是打算替霍聿森喝剩下的两杯来着,可没想连着喝呀! 但看大家好像都在等着她,林小柒想,也许这种自罚三杯,就是不给休息时间的,就得连着干。 她对霍聿森灿灿一笑:“好,我喝!” 大概男人是爱看小姑娘喝酒,他们变得更加兴奋了,说着嫂子好酒量,够爽快! 当然,司徒寒除外。 他坐在离林小柒最近的沙发上,看看霍聿森,看看林小柒,微微前倾身子,提醒道:“小柒,不行就别喝了,他酒量不差。” 霍聿森看了司徒寒一眼:“我媳妇儿,你那么关心干嘛?” 说着,他拿来第二杯酒,端到了林小柒面前。 司徒寒无奈一笑,“我也没见过你这样疼媳妇儿的。” 林小柒接过来那杯酒,看着清亮的琥珀色酒液,头脑迟钝地琢磨着:聿哥这是在请她帮忙挡酒,还是在灌她…… 第205章 聿哥没有灌她的理由? 这些念头一冒出来,林小柒立即摇了摇头。 聿哥应该是确实喝不下了,才请她帮忙的。 毕竟,聿哥灌她干嘛? 林小柒对司徒寒笑笑,“寒哥,我没事。” 聿哥酒量如何,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聿哥身体刚痊愈,不能这样喝。 既然这场面上的礼数不能少,聿哥也没有反对她替他喝酒,那接下来就都由她代劳好了。 于是她又像上一杯一样,一饮而尽。 但这次喝完感觉很不好。 酒一下肚,林小柒就感到一种强烈的眩晕感,环顾四周,包厢里的人,面孔都模糊了,离她较近的司徒寒,甚至有了重影…… 林小柒意识到自己喝猛了,想去牵霍聿森的手,但捞了空。 就在她感到自己摇摇欲坠时,一只大手稳稳抱住了她的腰。 “这就醉了?”霍聿森低声问。 林小柒软软靠在他的怀里,怯怯看了他一眼。 只见霍聿森正微微睨着眸子,凝视着她,眼底带了一丝戏谑,好像在心疼她,又好像在看她的热闹…… “没,没有,”林小柒挤出一个笑容:“就是喝太快了,嗓子有点不舒服。” 说着她又感到一阵晕眩,赶紧深吸了口气,晃了下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 她可不想一头栽地上,给聿哥丢人…… 霍聿森笑了笑,“那陪我再待会儿?” 林小柒点点头。 她头重脚轻,多走一步,就会摔跤,确实也需要缓一缓。 于是霍聿森揽着她到了沙发上。 刚才劝酒的那个漂亮女人,在林小柒落座后,好像就有事离开了包厢。 本以为不会有人再劝酒了,但很快就有其他人主动端着酒杯来打招呼。 霍聿森淡淡说了句:“看你酒量还可以,再替我喝几杯?” “……啊?” “喝不下没关系,我自己也可以。” “别,别……还是我替你吧……” 霍聿森笑笑,没再说什么,又给她满上了。 林小柒看着再次满上的酒杯,欲哭无泪,也只能咬牙接受。 她想着,自己没病没伤,多喝几杯没事,霍聿森伤病刚痊愈,说什么也不能再让他喝了。 之后霍聿森向林小柒一一做了介绍,这是哪家的公子,那是哪家的千金,又或者是什么总裁,还有知名的大律师之类。 林小柒忍着头晕的感觉,强颜欢笑。 好在他的大部分朋友还算体贴,只有两个让她喝了酒,其余的都让她以果汁代替了。 但即使是果汁,林小柒也有点喝不下去了。 酒精烧灼着她的胃,一阵阵恶心的感觉,直冲颅顶。 终于忍不了,林小柒拽了下霍聿森的袖子:“聿哥,我去下洗手间。” 说完,不等霍聿森回话,就快步走向洗手间。 然而不巧,包厢内的洗手间里面有人,林小柒只好离开包厢去了外面。 问了走廊里的服务生,包厢距离公共洗手间不算远,就在走廊尽头。 林小柒趴在水池上,不断干呕。 但她胃里没有食物,呕了半天,也没有吐出什么东西。 她掬起一捧水,漱了口,洗了洗脸,又缓了片刻,才准备回到包厢里去。 出了洗手间,有片刻失去方向感,不知道自己从哪个方向来的,便靠在了走廊的墙上。 想等一会儿有服务生经过时,再让人把她领回包厢。 然而难受的感觉还在持续放大,脑袋就像要炸了一样,而想着这一晚上的种种经历,一种没来由的委屈,袭上心头。 就在这时,一双高档男士皮鞋来到她面前。 林小柒慢慢抬起头来,顺着那双皮鞋和笔直的西裤,看向面前的男人…… 第206章 “我已经是你的人” 霍聿森站在林小柒的面前,看着她的眼睛。 “以后还逞能么?” 身体的难受,加上心里的委屈和不安,在这一刻,都到了极限,她鼻子一酸,抱住了霍聿森的腰。 “聿哥,我错了。” 起初霍聿森并没有抱她,只是冷漠地垂着双臂。 但林小柒紧紧抱着他不松手,恨不得把自己整个都埋进他怀里。 她感到这个温暖又宽广的胸膛,像一个避风港,一下子包容了她过往的一切。 而她那颗飘摇的,无处依靠的心,也终于找到了归处。 过了几秒钟,霍聿森问道:“你哪儿错了?说说我听听。” 林小柒想了想,决定先从近处的事情说起。 “我不会喝酒,不该逞能。” 霍聿森听了,冷呵了一声,就要把她胳膊推开。 林小柒赶紧又补充道:“还有,还有呢……” 霍聿森停下动作,等着她说下去。 她抬起头,怯怯地望着这个冷静地甚至有些冷酷的男人,“我……我不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分心想别的事情。” 霍聿森静静地看着她,冷郁的眸子,变得温柔了一些,但也更加伤感。 “这不是你的错,”他平静地说,“也许是我一开始就不该对我们的关系抱希望。” 霍聿森说着,把她的手臂从他腰上拿下来,“如果你实在很难接受,我们可以回到最初的关系。” 最初的关系…… 就是徒有夫妻之名,却无夫妻之实,更无夫妻之情。 待奶奶百年之后,两人和平分手,就当从来没有发生过这一切。 真切而具体地想象了一下那情形,林小柒心底一阵难受,就像被人捏住了心脏。 在不知不觉中,她早已经不愿意离开聿哥…… 借着酒意,她不再隐藏自己的感情,更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她再次扑进霍聿森的怀里。 “不要,”她一边摇头,一边在他胸口闷闷地说:“我不想那样。” “确定?”霍聿森低头看她,带几分戏谑:“别是喝多了,信口开河。” “确定!”她仰起头,看着霍聿森:“而且我脑子是清醒的!” 霍聿森看了她几秒,“如果,你的北卿哥回来了呢?不会转头就扑进他怀里?” 提到慕北卿,林小柒心中暗痛。 但她知道,她不能回避这个问题。 她今晚种种心乱,最终扫了两人兴致,都是因为她看到了那个簪子,想到了北卿哥。 但她不能一直处于这种摇摆不定的状态。 北卿哥在空难中失踪,他回来的概率很低,而就算他真的回来了,林小柒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自己。 她嫁人了,她对眼前这个男人,既有承诺,也有感情。 过去再难忘,她也得放手,让它们成为过去。 她不能一边怀念着过去,一边又贪恋着眼前的温暖。 她望着霍聿森,认真地说:““不会,我已经……已经是你的人。” 霍聿森终于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他张开手臂,将林小柒抱在了怀里,在她耳边低语:“还不完全是。” 第207章 被吻出幻觉? 霍聿森的话,烫红了林小柒的脸。 她靠在霍聿森的怀里,身子发热,小心脏跟着扑通乱跳,对于那种只听说过,却不曾有过的经历,也悄悄期待了起来。 于是酒意正浓的她,不经思考地说出了自己心里的话。 “你要是……要是刚才不丢下我跑来这,我就……就已经是你的……” 霍聿森低笑,唇瓣扫着她的脸颊说道:“那怪我。” 林小柒脸上痒痒的,不由地缩了下脖子,躲开他的唇。 “你不生气了是不是?” 霍聿森凝视着她的眸子,“如果你不躲的话。” 说着,他的目光慢慢落在她唇瓣上。 霍聿森的注视,像一道蛊惑,让她头晕又目眩。 她甚至有一种自己不再属于自己的感觉,而任由霍聿森支配。 所以当霍聿森吻下来时,她不但没有躲闪,甚至踮起脚,主动迎合了他。 在这个令她窒息的深吻之中,她忘了自己是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忘了今晚发生的一切,而只想沉溺在他怀里。 直到双腿发软颤抖,身子失去平衡,向后倒去,林小柒这才睁开眼睛。 她发现,自己已经被霍聿森抵在了墙上。 霍聿森正喘着粗气,凝视着她。 他的眼眸里正燃烧着强烈的占有欲,仿佛衔住了猎物的猛兽,目光坚决而执着。 林小柒就知道,今晚她是说什么也逃不掉的了。 她脑袋里紧接着就冒出一个很大胆的问题:聿哥今晚要在哪儿吃我? 如果他等不及回家,今晚住在这里也不是不可以…… 该死的酒精,让她没有了思考的过程,这么想着的时候,话已经出口了。 “聿哥你今晚打算……” 然而话还没说完,她忽然听到走廊一头传来一道男性嗓音。 那人说:“我也很期待和张总的合作。” 这原本应该只是路人甲和路人乙的对话片段,却让林小柒脑袋轰的一声炸开了。 她止住了话头,循声望去。 在走廊另一头的不远处,站着一个穿西装的高个子男人,正和另外一男子聊着什么。 望着那个身材削瘦但身姿挺拔的男子,林小柒就像被雷击中了一般,手脚麻木地站在原地。 她感到自己脑袋里仿佛裂开了一条缝,无数记忆的碎片,和混乱的思绪,都从那缝隙中钻了出来。 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慕北卿! 尽管瘦了一些,脸色也略显苍白,但是错不了的,就是她的北卿哥。 他真的还活着? 有可能吗? 眼前这一幕,到底是真实的,还是她喝醉酒后的幻觉? 林小柒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一下。 而当她再去看刚才的方向时,霍聿森却轻轻捏住了她的下巴,扳过了她的脸。 “我今晚打算什么?怎么不说下去了?” 林小柒脑袋还是混乱的,她机械地说着:“你今晚打算在哪吃我?” 霍聿森似乎没想到她语言这么大胆,松开了她的下巴,玩味道:“你想在哪?” 林小柒一得了自由,顾不得回答,就立即朝着刚才的方向看去。 但走廊那头,一个人都没有。 就仿佛刚才也只是她的一场幻觉。 “在看什么?”霍聿森也顺着她的方向看去。 “没,没什么……” 林小柒摇了摇头,应该是自己被亲得缺氧了,加上又喝了酒,才会出现刚才的幻觉。 想到这,她有些失落,同时也涌上更多的自责。 她怎么能在与霍聿森亲热时,又想着别人呢! 于是她狠狠唾弃了自己,再也不去理会刚才看到的那一幕。 林小柒把视线转移回霍聿森的脸上,“聿哥……我头晕的厉害……这会所里有客房吧?” 霍聿森勾了下唇:“想在这?” 林小柒糊里糊涂地点了点头。 霍聿森捏了下她的脸:“楼上有我的套房,我们现在过去?” 林小柒再次怔怔点头。 霍聿森笑了笑,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第208章 与他有关的一切 霍聿森抱着林小柒向着电梯口走去。 他们身后,走廊尽头,慕北卿也刚送完朋友回来。 他看着霍聿森离开的背影,目光落在霍聿森怀里那小姑娘垂下来的两条小腿上。 他想到了两人刚才在走廊里肆无忌惮亲吻的情形,也想到了那小姑娘踮起的脚尖,和紧紧攥着霍聿森衣服的手,以及她那泛红的、好看的脸颊…… 他发出一声冷嘲。 与此同时,一种陌生而又熟悉的心痛感觉,也如潮水般向他涌来。 他忍不住咳了起来。 面前的包厢门打开了,一位朋友走了出来,见他在咳嗽,忙上前一步,搀扶住他。 “Chin,你脸色很差,没事吧?” 慕北卿摆了下手,收敛起冷郁的目光,对朋友笑了笑:“老毛病,不碍事。” 朋友松了口气:“那就好,快进来吧,大家都在等你。” 慕北卿看了看腕表:“我临时有点事,进去打声招呼就走了,下次有机会我们再聚。” 朋友遗憾道:“还想玩上一个通宵呢,行吧,下回再说!” 朋友说着,打开了包厢门…… 另一边,霍聿森已经抱着林小柒进了电梯。 电梯上行,到了顶层。 走廊里铺着风格富丽的咖色地毯,人走在上面,无声无息。 林小柒躺在霍聿森的臂弯里,脸贴着他的胸口,她听到了他强壮而平稳的心跳,也听到了她自己那早已跳乱的心音。 悄悄看向霍聿森,发现他面色平静,目光沉稳,他并不像几个小时之前那么急切了。 林小柒有点忐忑。 虽然她和霍聿森已经和好,虽然他看起来已经不再生气,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们两个之间,好像隔了点什么。 聿哥对她,似乎并没有完全袒露心事。 是不是,聿哥仍认为她不是心甘情愿,认为她心里有另一个男人? 而被伤了的心,即使看起来修复好了,也还是有裂痕? 她真想告诉霍聿森,在自己挨个会所找他的时候,她有多害怕,怕霍聿森真的再也不理她。 而当她终于找到他,被他再次揽在怀里的时候,又有多开心。 她才明白,原来自己对霍聿森的喜欢,比她以为的要多的多。 而此时此刻,她所想的,也全是与他有关的一切。 她忽然想知道很多很多聿哥的事情了。 他是经营什么生意的,结婚之前,他过着怎样的生活。 除了司徒寒,他还有哪些好朋友。 他是否谈过恋爱?是否有过刻骨铭心的爱情? 还有他的父母是怎样的人,他曾经的家庭是温馨的吗? 他念过的中学和大学,又是哪一所? 林小柒想了解的,太多太多了…… 当然,她还在想着,一会儿要和他怎么做……做那种事。 她该怎么配合,才不会扫了两人的兴致。 还有,他有过经验么…… 到了门前,霍聿森把林小柒放下来,随后输入指纹,随着密码锁滴的一声,门打开了。 霍聿森走了进去,林小柒紧张的一塌糊涂,竟手足无措地就那么愣在了门口。 霍聿森站在门内,看向她:“不进来?还要抱?” 林小柒这才赶紧自己走进了屋。 房门在她身后关上,屋内更加安静。 她局促地杵在门口,她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应该先干嘛。 也许应该先从拥抱和亲吻开始…… 她舔了下干燥的嘴唇,慢慢靠近霍聿森。 还没等她实际做出什么,霍聿森把西装外套脱了下来,随手挂在旁边的衣钩上,然后开始解衬衫纽扣…… 看着他的胸肌一截一截慢慢露出来,林小柒的心跳得更快,赶紧把眼睛垂了下去。 霍聿森往前走了一步,挑起她下巴,“不是又后悔了吧?” 林小柒赶紧摇头,着急地说:“当然没有!” 她现在更怕的,其实是霍聿森没了兴致…… “我……我在想,我要不要先洗个澡。” 第209章 就当是新婚夜 霍聿森低头凑在她颈窝,轻轻嗅了嗅:“香的,不用洗了。” 林小柒摸了摸被他呼吸弄得发痒的脖子,有点羞涩,又有些小小的愉悦。 “那……那我们……” 她抿了下唇,难为情的不知道怎么说下去。 她想,聿哥明白她的意思。 霍聿森当然是明白的,但他并不着急,低笑道:“你先去床上等我,我冲个澡就来,免得一身烟味熏到你。” 林小柒点点头,她想说,其实聿哥闻着也挺香的,那一点点烟酒气,倒也不会妨碍什么…… 但毕竟是女孩子,她没好意思表现那么急迫。 她想,反正两人都到这一步了,还能有什么意外呢。 “那我去卧室等你……” 她讷讷说着,感觉自己的语气呆板,发出的每一个字都冒着傻气。 霍聿森笑着亲了下她的唇角,“可别睡着。” 林小柒眼睛睁得大大的,摇摇头:“不会。” 霍聿森揉了揉她头顶,随后把腕表摘下,进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的时候,林小柒既松了口气,又觉得更加紧张起来。 她六神无主地走进套房内,只记得客厅里有很漂亮的水晶吊灯,星光般灿灿的灯光下,柔软的皮沙发折射出柔和的光。 至于其他的,就没有心思去欣赏了。 然后她来到了卧室。 房间里的陌生感觉,让她有点不安。 但她告诉自己,这是聿哥的房间,不用怕的。 就当这是新婚夜。 当她坐在柔软的大床上,伸手抚摸微凉的淡灰色的高档棉质床单,她又想到,也不知道在她之前,聿哥有没有带别的女人来过…… 不过她想,就算有过,其实也都是过去的事了。 谁没有过去呢? 林小柒深吸了口气,不再胡思乱想。 就这么在床边坐了几分钟,浴室的水流声持续地传来,林小柒想象着里面的光景,感到呼吸有些发滞。 倒不是没有见过他的身体,也一起抱着睡了好些个晚上,但毕竟什么都没有做。 她对霍聿森的身体,其实还是陌生的。 此时还多了一些害怕…… 听说会痛,小说里都那么写的,说就像有人把自己撕成两半,也有说像被卡车碾过一样。 林小柒不知真假,但她的朋友小鱼儿告诉她,没有那么夸张,每个人感受不一样,具体怎样,经历了就知道了。 林小柒也就不好意思再问下去,也不想过多地勾起小鱼儿的伤心事。 因为小鱼儿是有过经验的,而她那位前男友,伤了她的心。 林小柒把思绪收回来,回到了自己的身上。 她默默把外衣脱了下去,又褪去里面的小毛衫。 随着身上一凉,窘迫的感觉也更加强烈了。 透过反光的落地玻璃,她看到了只穿着一身白色内衣的自己,忽然觉得难为情,又连忙去拿衣服,想重新穿上。 但这时候,浴室门打开了。 林小柒一惊,火速钻进了被子里。 霍聿森裹着浴巾走进卧室时,顺手关了灯。 在昏暗中,林小柒看到他来到床边解开了浴巾。 林小柒默默把脸埋在了被子里。 随着床垫的轻微下陷,林小柒感到被子被人掀开了一边。 紧接着,一个热热的,好像还带着浴室蒸汽的强壮身体进到了被子里…… 第210章 “说你想要我” 后来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林小柒自己都很难说清楚了。 她记得霍聿森那只带着薄茧的大手,抚上了她的腰,然后在她身上不紧不慢地点火。 比起刚从拍卖会上回到家时,在这间奢华的会所套房里,霍聿森少了几分急迫,多了许多耐心。 他不断地挑逗着她,不放过对她身上任何一寸肌肤的撩拨…… 酒精的作用,加上身上男人那铺天盖地的细密的吻,让林小柒感到浑身炽热,如在火上炙烤一般。 她环着霍聿森的脖子,在他宽大身形的笼罩下,她的紧张已悄悄褪去,逐渐溃不成军。 她甚至感到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可她越是尝到了一丝丝别样滋味,越是渴望更多,他越是不急。 昏暗中,她凄凄楚楚地望着身上的男人。 她对上霍聿森那双冷静的眸子,他眸底也有深深的欲望,但明显还能克制住,他好像就是在享受她的难耐。 这便是对她一心二意的报复吗? “聿哥……”她轻声低唤。 她相信,霍聿森明白她的意思…… 但他仍然不急。 他吻着她耳垂,低语:“说你想要我。” 林小柒咬着唇,到底是少女未经过任何人事的洗礼,话到了嘴边,还是难以启齿。 其实她都说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只觉得那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从未体会过的。 即使以前被霍聿森亲吻时,也不曾有过这一刻的焦灼感。 她只好紧紧抱着霍聿森紧实的腰,把脸深埋在他胸口:“聿哥,你别折磨我了。” 霍聿森低笑:“我哪有折磨你,我分明是在疼你。” 林小柒抬起头来,不明所以地望着霍聿森。 这明明就是折磨…… 但她又想到霍聿森在家时对她粗暴的样子。 那个他,谈不上温柔,好像也不太想顾忌她的感受,而只是一味想得到她。 确实和此刻不同。 霍聿森仍在撩拨她,林小柒阵阵颤栗。 她想抓住点什么,可是又不知道那具体是什么,简直要急哭了。 而且不是说喝多的男人都会冲动吗? 怎么他却能这么克制? 林小柒忽然意识到自己被他给骗了。 “聿哥,你没有喝多是不是?” “但我想让你来接我,是真的。” 林小柒心里有点暖,又有点气。 “你故意灌我酒。” 霍聿森却说:“我提醒过你,不行别逞能。” 林小柒无言以对。 她发现了,这男人只是看起来又宽容又温柔,其实非常记仇,非常腹黑,连报复她都报复得这么不留痕迹…… 正当她腹诽霍聿森时,手机在她枕边震动起来。 林小柒侧脸去看,是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看那号码归属地是南城,林小柒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小鱼儿。 小鱼儿之前联系过她,说要离开江城一段时间,小鱼儿下飞机后,就是用一个南城号码联系了她,让她放心。 想来,这个号码,应该也是小鱼儿的。 林小柒觉得小姐妹这通电话来的很不是时候,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接。 可又怕这么晚了,小鱼儿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才联系她,便对霍聿森说:“可能是小鱼儿,我先接一下吧。” 霍聿森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他吻着她锁骨说:“想接就接。” 林小柒便拿起手机,深吸了口气,接听了通话。 然而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小姐妹的声音,而是一道微微低哑的男性嗓音。 “簪子收到了吧,喜欢么?” 第211章 冲击太大 在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后,林小柒的心脏停跳了两秒。 送给她簪子的男人,就是拍卖会上那个像慕北卿的男人。 而这个声音,分明就是北卿哥。 林小柒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仍怔怔地问了一句:“你是谁。” 对方轻笑了一声,笑声很冷,然后他像在她耳边低语似的,说道:“三年不到,小柒就已经把我的声音忘了么?” 握着手机的手,忍不住微微地颤抖着,她睁大了眼睛,茫然地望着昏暗的房间。 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像梦一样。 “北卿哥……你还活着!” “怎么,让你失望了么?”他声音冷冷的,语气里夹杂着令人心疼的一抹凄凉。 在得到了这一肯定的回答后,林小柒的情绪终于抑制不住。 “当然不!” 她曾无数次祈祷,希望奇迹发生,北卿哥还活着。 如今真的发生了,她怎么可能失望,她高兴还来不及! “可是你为什么……嗯……” 她本想问,既然活着,为什么一直不联络她。 但林小柒还没说完,落在她脖颈上的吻忽然加重了,她像被扼住了喉咙的小兽,忍不住发出一声嘤咛。 她忙把手机听筒捂住,低低地唤了一声:“聿哥,能不能先让我……” “不能。” 他声音冷沉,回答得是那么果断。 随后他的吻越发炽热和激烈,像要把她吃了一般,然后一路向下…… 林小柒头皮阵阵发麻,身体也忍不住轻轻地颤抖起来。 “聿哥……别……”她呢喃着,情不自禁地发出不似自己的声音。 霍聿森从她身上抬起头来,俯视着她,漆黑的眸子里,神色晦暗难辨。 就在她以为霍聿森要放开她,让她先打这通电话的时候,他却拿过她捂着听筒的手,按在他自己的腹肌上。 然后霍聿森拿着她的手,顺着他肌肉的纹理,一路向下…… 林小柒不敢再出声,而在意识到霍聿森想让她去碰触什么的时候,她羞极了,想把手抽回来。 但霍聿森的力气是那么大,她的手根本抽不回。 在终于碰到他的那一刻,林小柒就像碰到了烧烫的铁,把林小柒的脸也烧烫了,胸膛里的心脏跟着阵阵发颤。 他比她以为的要强壮,她忽然有点怕…… 而且她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电话呢,此情此景,实在令她又羞又慌乱。 她又想把手抽回来,但霍聿森强迫她握住…… 林小柒简直要哭了。 霍聿森偏要她在这种时候触摸他的身体,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应该是想让她明白,不管电话那头的男人是谁,此时此刻,她正和自己的丈夫在做最亲密无间的事…… 电话那头的人,是否察觉出她在做什么,林小柒不知道。 她只知道慕北卿还活着这件事,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连刚才那积攒起来的情欲,也被这一通电话给冲散了。 现在她只想好好问问北卿哥哥,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年空难后他是如何幸存,又为什么明明活着却一直不联络她…… 她仰头看着霍聿森,想求他先停下来。 霍聿森凝视她片刻,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林小柒如蒙大赦,她的手立即离开了他的身体。 她刚想对电话那头的慕北卿开口,却注意到霍聿森的眸色更加浓郁。 在他那双幽深的眸子里,林小柒看到了更加强烈的占有欲。 她意识到了霍聿森接下来要做的事,立即向他摇头,并推着他的身体。 但已经晚了。 霍聿森用膝盖抵开了她紧并的双腿…… 第212章 想让他听我们全程? 林小柒忍不住抱紧了他的背,眼泪也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听说小鱼儿说过,头一回不好受,可没想到是这样的! 他俯下身来,吻掉她的眼泪, “啊?”林小柒惊讶出声。 她赶紧把手机听筒重新捂住,同时也看了眼屏幕,通话还没挂断,慕北卿还在电话那头,只是不知道他听到什么没有。 霍聿森看了眼她的手机,淡淡道:“还不挂断,是想让你的北卿哥哥,听咱们的全程?” 然后她听到霍聿森在她耳边说:“小柒,这是我们第一次。” 他语气低沉,醋意中,也夹杂着隐隐的心痛。 林小柒恍然回过神来,近距离地看着霍聿森。 他的脸上笼罩了大片的阴影,一双深眸更是看得她又害怕又心痛。 她意识到,自己又在无意之中,伤了聿哥的心…… 她把理智,从得知慕北卿还活着的消息中拉回来。 稍稍缓了口气,对电话那头的慕北卿说:“我现在……现在有点忙,这个是你的电话么,我明天再跟你联络……行……行吗?” 慕北卿久久地沉默着。 霍聿森也不着急,在小柒等慕北卿回答的时候,继续用他的吻,点燃小柒的身体。 但霍聿森吻得有些重,好像就是想让她深刻地感受到,此时的她正和谁在一起。 过了小片刻,慕北卿说道:“我在会所大厅,半小时后离开,想见我,就下来。” 说完,他挂断了电话。 霍聿森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床上,手机从她手里滑落,重重地跌在地板上。 然后霍聿森用一只手掐着她的腰,将她紧紧拥在了怀里。 …… 林小柒几乎要死过去。 她抱紧了霍聿森的肩,指甲深陷在他坚实的背肌上。 同时也浑浑噩噩地想,北卿哥也在会所,刚才见到的那个人,原来真的是他? 她真想现在就去见慕北卿,问问他到底怎么回事。 但理智告诉她,不论怎样,都不该破坏和霍聿森的这一夜。 毕竟她是他的妻子,而这是他们的第一次。 想到这,林小柒鼻子发酸。 很多事情的发生,就是这样不由人。 如果慕北卿再早两个月联系她,也许他们的故事就不会是这样的。 但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 他在这个时候回来,林小柒却已经不再是曾经的林小柒,她的身体,她的心,都已经被眼前这个男人所占有。 她和慕北卿,终究是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第213章 没有力气了 林小柒也不想再胡思乱想,也希望自己赶紧投入到眼下的事情中去。 但那疼痛如此清晰,根本不像之前被霍聿森撩拨时那么轻松,她始终无法从中获得快乐,还频频走神分心。 小鱼儿在骗人。她怨恨地想着。 这事儿明明就没有那么好,却被那丫头描绘得那么滋味无穷。 还有电影里小说里的那些妙哉美哉的情形,怕也是源于生活而高于生活的艺术创作,不可全信的…… “实在受不住了,告诉我,可以等等你。”霍聿森低声道。 林小柒点点头,又摇摇头,“没事……” 其实现在就已经是她极限了,但她想,长痛不如短痛,忍忍就过去了。 另外,她也希望快点结束,她好去见见慕北卿。 尽管他们有缘无分,但北卿哥对她来说,不止是初恋这样简单,更是比亲人还亲的人。 她想问问北卿哥,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一直到现在才来见她。 不过留给她的时间不多,只有半小时,半小时后,北卿哥就要走了…… 林小柒感到时间紧迫,即使承受不了,也还是想忍耐一下。 而且她记得,小鱼儿说过的,男人第一次通常会很快。 林小柒天真地想,如果聿哥是头一回,那半小时对他来说,应该怎么都够了吧…… 事实证明,她想多了。 只要她不说停,霍聿森就好像永远不会结束一样,并且不够温柔。 林小柒感觉自己都快被他折腾散架了,最后实在抗不住了,央求了他,“聿哥,我不行了……” 他收了兵,在她唇上亲了一下:“倒是比我想得要能忍。” 他离开后,林小柒好半天缓不过来,脑袋都是空白的。 还是霍聿森先开口,提醒了她:“要不要我帮你打个电话给前台,问问你的好哥哥走了没有。” 林小柒这才回过神,赶紧从地板上捡起手机,看了一眼。 距离上一通电话,已经过去四十分钟了! 她放下手机,闷闷地说:“算了,北卿哥应该已经走了。” 霍聿森却比她积极,“怎么能算了,我还是帮你问问吧,万一人家还等着你呢,毕竟你们都快三年没见面了,他肯定也想见你,总不至于多等十分钟都不愿意。” 他语气怪怪的,带着几分的讥讽。 霍聿森是在提醒她,她对慕北卿念念不忘,但慕北卿对她,显然没有那么热切,甚至十分冷淡。 不然也不会这么久不联络。 林小柒突然感觉自己十分可笑…… 之后霍聿森打开了一盏床头灯,然后翻身到了她身上,虚虚地压着她,伸手从她这边床头柜上拿起了电话,就要拨打出去。 林小柒按住了他的手,“别打了,我不去了……” 霍聿森低头看她:“不是很想见他么,怎么不让我确认一下?” 林小柒抬起眼帘,和他那双目光犀利的深眸撞在了一起。 她的心跳骤然加速,脸颊也再次变得滚烫起来。 昏暗中还能和他对视,但一开了灯,林小柒就有点难为情了,忍不住用一只手护在了胸前,喏喏说道:“就算他在,我现在这个样子,也去不了了……” “怕他看出来,我们刚欢爱过?” 他暧昧的语气里夹杂着明显的醋意。 她对霍聿森摇摇头。 “不是因为这个……” 事已至此,她没想着隐瞒北卿哥什么,而且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北卿哥可能已经听出来她在做什么了…… “那是为什么?”霍聿森把电话放下,拿开她护在胸前的手,用他的吻覆盖在她手放过的地方,“不是很想他么?” 林小柒被他吻得直发颤,期期艾艾地说:“因为……因为……我没有力气下楼了……” 第214章 到底欺瞒了她多久 或许是运动过程中,用到了过去二十年从来没用过的肌肉,林小柒后腰位置酸痛的厉害,就像被人掏空了似的,两条腿更是软绵绵的。 就这样,别说下楼,她连去浴室冲洗的力气都没有了。 至于去见慕北卿的事,在与霍聿森这一场欢爱之后,她也不想去了。甚至连打一通电话的心气也没了。 不管他如何幸存下来,这两年又过的如何,他总归是活了下来,应该也有了他自己的事业和生活。 而且能在拍卖会上一掷千金,也说明他过得不差。 想到这一层,林小柒是既为他高兴,又感到十分苦涩。 当年,得知他遇难后,林小柒大病一场,差点就随他去了。 那时候,每天一睁眼就想到他,泪水就从眼眶里溢出来。 慕北卿一直是她心底的一个结。 如今看来,倒更像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两年的时间,北卿哥对她但凡有一丝丝的惦记,也不至于到现在才联络她。 林小柒把脸埋在了霍聿森的胸口,轻轻说道:“你抱我去洗洗吧,出了好多汗,好黏……” 霍聿森轻吻了她头顶一下,把她抱去了浴室。 林小柒难为情,不让他陪着一起,将他推出了浴室,霍聿森没有强求,只在门口说了句,洗完记得喊他。 于是等她洗完,霍聿森又把她抱回卧室,然后他自己也去冲了澡。 林小柒回到床上,只觉得浑身酸软,连动一下手指都不想动,一沾枕头,便睡了过去,霍聿森什么时候上床的也不知道。 睡至半夜,她爬起来上了次洗手间。 火辣辣的痛感,让她一下子睡意全无。 回到床上后,怎么都睡不着了。 看了眼手机,没有任何消息和来电。 昨夜慕北卿打过那通电话后,就没有再联络她。 林小柒把手机放下,心里倒也没有太多失望。 只是觉得自己可笑,没想到,真心诚意付出的感情,到头来发现只是感动了自己。 她转过身,看向面朝她这边侧躺着的男人。 眼下已经入冬,凌晨五点的早上,窗外还黑着,房间里也是昏暗一片。 在这昏暗之中,她伸出手,隔着一段距离,描摹着霍聿森冷峻的五官。 前一晚她饮了酒,头脑昏沉,很多事情都来不及思考,就发生了。 但依然清溪地记得,被他入侵和占有的滋味。 在那种尖锐而灼热的疼痛中,既有无助,也有妥协和放弃,还有一丝丝浅浅的愉悦。 不管怎样,她终于跨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儿,舍弃了对北卿哥的念想。 如今她成了霍聿森的女人,他真正的妻子。 她感到两颊发烫,简直不可思议。 但又觉得早该如此。 早该如此?等等…… 林小柒的脑海中突然闪了一下,许多线索纷纷涌现出来。 在南城时,聚会上送她洋桔梗的人,邮轮上演奏那首曲子的人,还有送她大提琴的人……应该都是慕北卿! 有没有可能,北卿哥并不是不想找她,而只是出于某种原因不能直接来见她? 然后她的思绪回到了眼前。 霍聿森是何等敏感和缜密,他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所以才不想让她去参加拍卖会,是在她强烈要求之下,才勉强同意,但要求她必须时刻跟他在一起。 还有拍卖会后,突然对她冷淡,问她要不要离婚。 以及看到那簪子送来的时候,他更是一改往日耐心和温柔,直接摔门而出。 而昨晚慕北卿打来电话,他只是满脸醋意,也没有太多惊讶。 种种迹象都说明了,霍聿森很有可能早就知道慕北卿还活着,也知道拍卖会上他们一定会碰面。 却没有告诉她! 他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又欺瞒了她多久? 那描摹他轮廓的手指,渐渐发冷,正当她要把手收回来时,霍聿森忽然睁开眼睛,在黑暗中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入怀里。 “想摸就摸,不用隔着空气。”他声音低低的,口中热气暧昧地洒在她脖颈上。 林小柒却没有那种心思。 “你早就知道他还活着,是不是?” 第215章 小柒,我不想赌 在林小柒问完这话之后,房间里静的出奇。 此时她已适应昏暗的房间,她看到,霍聿森正凝视着她,他那暧昧而滚烫的目光,在听到她的质问后,骤然冷却。 但没有回应,他什么都没说。 林小柒就知道了,她的猜测是对的。 霍聿森早知道慕北卿还活着,却没有告诉她! 她所信任的聿哥,她以为最正直坦荡,最不会欺负她的人,最终却在她最在意的事情上,隐瞒了她。 或者说是欺骗。 “为什么要骗我!” 霍聿森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早一点告诉你,你就能干干净净地去见你的北卿哥,然后跟他重修旧好。” 他说着,手指拂过她的唇:“而不是被我占了身子,玷污了你们纯洁的爱情,是么?” 听着他自嘲的话,林小柒的心,像被人捏住了一样,揪着难受。 她不愿意他用“玷污”这种词来形容他们的关系。 婚后短短几个月,她的生活,她的内心,都因他而发生了变化。 今晚,她也是心甘情愿与他结合。 即使知道他隐瞒了慕北卿活着的事,她也只是怨他的不坦诚,并不是后悔把自己给了他。 毕竟,她和慕北卿的故事,在她决定嫁给霍聿森的那一刻起,就结束了。 “即使你告诉我真相,我也未必会离开你,但你无论如何都不该隐瞒我!” 留住一个人,应该靠真心,而不是谎言。 这才是林小柒最介意的。 “未必……”霍聿森重复着她的措辞,惨淡笑了笑,“小柒,我不想赌,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会失去你,我也不想冒险。” 他话音一顿,用更加落寞的声音说道:“我也不相信,在你心里,我比慕北卿更重要。” 林小柒张了张口,她想对霍聿森说,感情不是可以这样简单粗暴去比较的,他和慕北卿在她心里,都是重要的人。 只不过,一个是令她遗憾的初恋,已经成了过去时,一个则是她现在想去爱的人,是她的现在时和将来时。 但她最终没有说。 她心疼霍聿森,也更生他的气。 “不管怎样,婚姻里都应该坦诚,不应该欺瞒对方。” 说完,她推开霍聿森的手,背过身去。 他的手却又执着地伸了过来,搭上了她的腰。 林小柒往床边挪了挪,不给他抱着。 身后传来霍聿森落寞的声音:“所以小柒以后都不理我,也不给我碰了?” “我累了,想睡觉。” 这是林小柒的实话,当然,生气不想理他也是真的。 霍聿森没再说话,他沉默了一会儿,从床上坐起来,穿上睡衣,离开了卧室。 又过了片刻,林小柒听到客厅方向传来打火机的声音。 印象中,这是霍聿森第一次在她面前吸烟,她之前甚至不知道霍聿森会抽烟。 又想起他受伤后,虽然伤病痊愈,但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咳嗽一阵,又忍不住想提醒他,会抽也先别抽了。 这念头一起,林小柒赶紧摇摇头。 想什么呢!明明是正在生他的气,怎么关心起他了。 林小柒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入睡。 然而邪门了,明明很困,却怎么都睡不着,总能听到他吸烟时发出的细微呼吸声,仿佛燃烧的不是烟草,而是他的肺。 等他一根烟抽完,回到卧室,林小柒依然清醒着。 但她紧闭双眼,一动不动地装睡。 随后,床垫向下陷了陷,霍聿森再次上了床,带着淡淡烟草味。 过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按捺不住,他转过身来,滚烫的男性身体再次贴在了她后背上。 “如果……我向你道歉,可以原谅我么?” 第216章 一抱你就有点把持不住 其实就在霍聿森刚才去抽烟的时间里,林小柒已经原谅了他。 或者说,不原谅又能怎样呢? 即使霍聿森早一点告诉她,慕北卿还活着,她就能改变什么吗? 慕北卿将近三年没有联络她,且已经开始新的生活,这是事实。 她已经嫁为人妻,还对身边的这个男人有了好感,这也是事实。 退一万步讲,这段婚姻帮她摆脱了叔叔婶婶的联姻安排。 如果她不负责任地提出离婚,转身去找北卿哥,那不就是典型的过河拆桥? 林小柒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做事。 然而原谅归原谅,她仍然气霍聿森对她的隐瞒。 于是继续背着身子,不吭声,不理他。 霍聿森等了她一会儿,见她没反应,便低声问了句:“睡了?” 林小柒依然不回答。 他的手便从她腰上,慢慢往上挪…… 睡前被他啃咬过,因此他的手刚碰到她的肌肤,林小柒就忍不住缩了下身子,轻微地颤抖起来。 “这么敏感,还想装睡?”他语气里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林小柒脸颊发烧,心中一阵懊恼,但依旧背着身子不看他,只说了句:“我真的很困,你别乱动。” 霍聿森倒是配合,乖乖把手拿开了,但下一秒却扳过她的肩膀。 结实的手臂,滚烫的胸膛,像铁铸的牢笼一般,把林小柒牢牢锁在了他身体和软床之间。 “除非你回答我的问题,”他话音顿了顿,几乎贴着她的唇低声问道:“如果我道歉,肯不肯原谅我。” 他问出这话时,林小柒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上的什么东西在苏醒,硌着她的腿。 这哪里是求原谅,分明是在示威。 林小柒早发现了,霍聿森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矜持贵公子,在给他亲过之后,他就逐渐丢掉矜持,露出了贪婪的狼性。 这次被他跨过最后那道红线,这人简直更变本加厉了。 林小柒却不想轻易屈服于这家伙的淫威。 她盯着这张近在咫尺的,裹挟着强烈欲望的俊脸,“如果我不原谅,你就要用这种方式逼我么?” 他似乎反应了一下,随即低笑,咬着她耳朵说道:“只是一抱你就有点把持不住,不过……要是能通过这种方式让小柒原谅我,我倒很乐意。” 说着,他更紧密地贴上来。 感觉他要来真的,林小柒一下子慌了,小心脏直打哆嗦。 那别开生面的运动今晚要是再来一遍,她肯定会死在床上! 她赶紧用双手推着霍聿森的肩膀:“你想多了,我只是单纯不想和你这个大骗子说话。” 然而赌气的话显得没什么威力,倒有些暴露了她已经原谅他的事实。 霍聿森凝视着她,似笑非笑道:“是么。” 然后他就像求证似的,一只手放肆地抚过她小腹,往下游走而去。 林小柒扭着腰抗拒着,却更像某种迎合,给了他更多机会。 只消片刻,林小柒便觉得自己不是自己了。 他低声笑了笑:“不想和我这骗子说话,床单却湿成这样?” 第217章 身体很诚实 这一晚,林小柒身心所遭受的巨大冲击,已经让她够吃不消了。 现在霍聿森又讲了这样露骨的暧昧情话,简直让林小柒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昏暗中,她无助地盯着霍聿森的眼睛,羞恼又徒劳地辩解:“因为我热,那是我出的汗!” 霍聿森听完低笑了两声,然后贴在她耳边低语道:“怎么办,你越这样,我越想欺负你……” 说完,他用腾出的一只手牢牢锁住了林小柒的双腕。 他的撩拨,开始变本加厉。 林小柒的身体很快就背叛了她,更加城市地回应了霍聿森。 这下,林小柒就彻底人为刀俎她为鱼肉了。 就这样,无法反抗的无助,加上强烈的羞耻感,让林小柒很快败下阵来。 她仰躺在床上,像一条被拎出水的鱼,大口呼吸着,脑袋里则混乱地回想着过去的二十年人生。 天啊,她连一场完整的恋爱都没有谈过。 对于男女之事,也都是道听途说,加上一些想象力。 她哪里经历过这样让人脸红心跳的场景! 当她终于忍受不了的时候,张口咬在他肩膀上。 他“嘶”地吸了口冷气,微微抬起身,似笑非笑道:“下口这么重,小柒对我,还真是够狠的。” “因为,因为你太可恨……”林小柒气息不稳地说。 他好像当真了似的,睨起一双冷眸,“可恨?那你之前还说喜欢我,是骗我的?” 骗他? 那倒不是,也没有必要。 可是这家伙也做得太过火了,她实在吃不消…… 而且他怎么能这么会撩人,他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技巧? 实践出真知,他又是跟哪一位实践过? 霍聿森在她耳垂上轻咬了一口,“怎么不说话?” 林小柒浑身一个激灵,思绪回笼。 她意识到自己想多了。 “以前喜欢,现在……现在不喜欢了!”林小柒口是心非地说。 她想,霍聿森爱在哪里实践就在哪里实践,跟她有什么关系。 也许是和昨晚那个接他电话的女子? 他们关系似乎不一般…… 林小柒发觉自己又想远了,懊恼地摇了摇头,让自己赶紧清醒过来。 但她说完这句话之后,霍聿森原本浓郁炽热的眸子,顿时冷了下来。 “不喜欢?你的身体可不是这么说的。” 说完,他一把掐住林小柒的腰,扣向他自己的身体,使得林小柒整个贴在他胸口。 林小柒咬紧了唇。 说实话,她现在有点害怕霍聿森。 不久前的那次体验,令她到现在都心有余悸。 她不敢轻易招惹这家伙了…… 口是心非的话,也不敢再说了。 只好怨念地看了眼霍聿森,“对,我是喜欢你的,因为喜欢你,所以怕你伤心,没有去见慕北卿。” 想起这件事,林小柒就觉得难受。 一边是她的丈夫,是他们宝贵的第一夜。 另一边是疼她爱她的北卿哥哥,是得知他尚在人世后,恨不得马上飞奔过去。 在这样为难的情况下,她最终还是选择了霍聿森。 就是因为在意他。 也正是这份在意,让她更加生自己的气。 气自己像个傻瓜一样,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掉进了他挖的坑里,然后越陷越深。 想着这些,眼眶再次氤氲。 霍聿森正贴着她脸颊,感觉到了她脸上的湿意,终于松开了她的手。 他轻轻吻去小柒的眼泪,“小柒,你既选了我,今后我就不会让你失望。” 第218章 就范 昏暗中,虽看不清他神情,但林小柒仿佛看到他说这句话时的坚定目光。 可是,未来太多变数,谁能保证永远? 而不让她失望这种承诺,说起来容易,当真去做的话,该做到什么程度,才能真正做到呢? 就连那么疼她,说永远不会离开她的北卿哥哥,到最后,还不是一样食了言? 想到这三年来,他不但活着,还活得非常好,却一次都没有联络过她,林小柒心里就像堵了一块石头。 他或许有苦衷,但仍然是背弃了当初的承诺,不是么? 想到这,林小柒心中泛起几分凄凉,冷冷道:“话可别说太满,承诺这种东西,说出来就是要被打破的。” 霍聿森也苦涩一笑,低声问道:“你那北卿哥哥背叛了你,你就要把天下所有男人打入死牢了么?” 他一下子找准了她的痛点,林小柒心中越发难受,鼻子跟着一酸。 “我现在不知道北卿哥当年发生了什么事,等我确定了情况,才会定论。” “是么,那你慢慢调查。”他似笑非笑地说着,手上的动作也更加过分,“先不聊别人了,好么?” 他不想继续谈论什么北卿哥哥。 他的意欲明显…… 林小柒别别扭扭地转了转身子,仍然气他隐瞒了慕北卿尚在人间的事,不愿意轻易就范。 但敌不过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撩拨试探,终于在她意志薄弱时,给了霍聿森机会。 这一次,霍聿森给了她稍长的时间来适应。 但不适和痛感仍然令林小柒忍不住身体发抖。 只是片刻后,事情便发生了转机。 她的身体神奇的完全接纳了他。 她听到霍聿森用暧昧的语气,磁性的声线对她说:“别的不说,但是这方面,我倒是可以保证,永远不会让小柒失望。” 林小柒已经头脑当机,她傻乎乎地说:“这种事更别说什么永远了吧……” 霍聿森被她气笑了:“怎么对你老公这么没信心?” 一句“你老公”无限拉进了两人距离。 林小柒怨念看了他一眼,气息不稳地说:“我……我又不是针对你,我是看了普遍的调查。” 说这话时,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带了几分小媳妇儿的娇嗔。 而她所谓的“普遍调查”,其实是好朋友小鱼儿跟她叨叨的。 小鱼儿这小黄人,时常口中无禁忌,给林小柒这个情爱小白科普一些男男女女的事,她就曾说过,什么一夜七次郎,不是有病就是快车手,某些事,质量比数量重要。 小鱼儿还说,男人的身体过了三十五岁,保养不当,就开始走下坡路什么的。 而在这个让人焦灼的夜晚,这个不上不下的时刻,林小柒胡乱想到了小鱼儿的话。 她想到,霍聿森距离35岁也不远了,什么这方面不让她失望,可不就是吹牛么! 霍聿森只是笑了笑,说:“口说无凭,那我也只能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了。” 这一次,霍聿森身体力行地证明自己。 林小柒则为自己的话多付出了“惨痛”代价。 后来如何入睡的,她已记不清。 只记得,霍聿森抱她去了浴室,她趴在他身上,委屈巴巴地骂他混蛋。 他大概也心虚,还问她哪儿难受。 可她说不出是哪儿痛,也说不出哪儿酸,而那酸痛之间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余味。 然后就这样睡了过去,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下午这个时候…… 第219章 千头万绪 林小柒醒来的时候,霍聿森就已经不在身边。 看着满床狼藉,林小区觉得自己这个老公,简直像个不负责任的混蛋,把她吃干抹净之后,一走了之。 不过,他不在也好。 林小柒有时间慢慢消化这一切。 她躺在床上出了会儿神,前一夜发生的事情,终于一幕幕都回到她脑中。 她想起,自己见到了她的北卿哥哥,他还活着,奇迹一般。 林小柒又惊又喜,却没有一头扎进他怀里痛哭一场。 再见面,她甚至已经不能再像过去一样,毫无顾忌地撒娇喊一句“北卿哥哥”。 她既已嫁人,从此以后,她最好连名带姓地称呼他…… 慕北卿给她的感觉也变了。 这两年,他过得很精彩,但与她无关。 她能感觉到,那个雨天为她撑伞,冬天帮她取暖的北卿哥哥,不在了。 他语气冷漠,好像嫉妒她与霍聿森,又好像没那么在意。 他们好像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也想起,霍聿森把她灌醉,然后他们终于在一起。 曾经以为一定会给慕北卿的经历,她给了这个男人。 想到这一点,她忍不住苦笑。 所以说上天弄人。 老天爷真的很会开玩笑。 曾以为一定会嫁的人,现在才明白,哪有什么一定。 林小柒抹了下眼角的泪,伸手摸了摸旁边的枕头。 霍聿森早已起床,枕头冰凉,但那被他睡过的褶皱,就像她这一身暧昧伤痕一样深刻。 他们什么都发生过了。 她也终于明白,霍聿森根本不是善类。 这家伙不过是扮猪吃虎。 还有他那生人勿扰,不近女色的形象,也彻底颠覆了。 他明明很有女生缘。 那么会撩人,也许还是个擅长搞暧昧的情场老手。 那个可以接他电话,身材婀娜的长发女子,一下子又出现在林小柒眼前。 心头突然堵堵的,林小柒抓起霍聿森的枕头,用力丢到了床尾,然后翻了个身,不想再去想这些事。 然而身体的不适,却不停提醒着她,那家伙昨晚都做了什么。 林小柒感到不止双腿酸软,更有一种难以形容的火辣辣的痛感。 仔细感觉了一下,她觉得自己肯定受伤了。 也不知道这种情况该不该买药来,怎么护理…… 拿出手机,想在网上查查。 但按亮屏幕后,迟疑了片刻,手指不由自主地点开了最近的通话记录。 看着最近一次通话的那个陌生号码,林小柒手指移了过去。 那是慕北卿昨晚打来的号码。 前一晚他约她在会所大厅见面,但林小柒爽约了。 她想再跟慕北卿约个时间,当面问问他,空难后发生了什么,他如何获救,又为什么到现在才联络。 林小柒想要一个答案,即使已经不能改变什么。 然而,盯着那号码看了好半天,林小柒也没有拨出去。 拨打这个电话,让她有些发怵。 她想见慕北卿,又不太敢见他,想听到他的声音,又怕听到的还是冷嘲热讽。 而就算要见面,今天也不合适。 拜某人所赐,今天,别说去见什么人,她只怕是走路都困难…… 林小柒叹了口气,手指最终落在了另一个号码上,并拨打了出去。 那是小鱼儿留给她的新号。 小鱼儿去了南城,就像躲债主似的,怕人找到她,还开了个临时号码。 此时林小柒千头万绪,都堵在胸口,也想找个人说说话。 这种时候,没有比小姐妹更适合倾诉了。 电话很快就被接听,那头却传来小鱼儿不耐烦的声音。 “我说了不想见你,小叔你就放过我吧行吗!” 第220章 谁破坏,谁修复 通话的背景音里,夹杂着风声和海浪声。 小鱼儿显然是在海边,并且把林小柒当成了她小叔。 只是,她语气无奈,嗓音和平时也不太一样,带着些鼻音,好像在抽泣似的。 “鱼,是我,小柒,你没事吧?” 小鱼儿短暂沉默了一秒,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之后,立即转变了语气,笑呵呵地说,自己戴着耳机在海边跑步呢,没看来电提示,直接就接听了。 南城临海,有相当长的海岸线,很优美,环海大道上,不止一次承办过大型马拉松赛和自行车赛。 不过小鱼儿在海边跑步,倒是让林小柒挺意外的。 小鱼儿不爱跑步,总说跑步是最无聊的运动。她更喜欢其他运动方式,经常下午拽着林小柒去撸铁。 只不过,林小柒去了健身房,也还是只在跑步机上活动活动,或者骑骑单车。 引得小鱼儿总是摇头叹气,说身材好的帅哥都在器械区,天天在跑步机上走,怎么邂逅帅哥嘛! 可惜,林小柒对帅哥不感兴趣,那时她心里只有北卿哥哥一个人,已经做好了一辈子不恋爱不结婚的准备。 那时候的她可绝不会想到,慕北卿还活着,而她会嫁给霍家的大少爷…… 林小柒把思绪快速收回来,问小鱼儿是和家里人闹别扭了么,怎么听着她说话鼻音那么重。 小鱼儿却说,她好的很,就是出来时衣服穿少了,海风一吹,有点流鼻涕。 “真没事?” “真没事!”小鱼儿打断了她的话,“我从小没爸妈管,都是我那个小叔管束我,我是懒得听他念经才那么说的。” 林小柒半信半疑,主要是小鱼儿刚才的语气,不太像对长辈说话,倒像是在对自己的男朋友…… 联想到小鱼儿这两天反常,还一个人躲到南城去,林小柒就有些担心。 可再一问,小鱼儿仍旧否认,她笑着说:“行啦别说我了,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你这声音听起来比我的奇怪多了,我怎么听着你嗓子都哑了……” 林小柒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嗓子沙沙的,有些哑。 她不记得自己昨晚那么大声喊出来啊…… 想着这些,她内心更加窘迫,对小鱼儿说:“打电话就是想问你点事儿,关于那什么的……” 就这样,林小柒支支吾吾地绕了半天,总算说明白了。 小鱼儿听明白后,连声道喜,然后又八卦地问:“怎么样,你家霍总那方面能力如何?” “……”林小柒的脸开始发烧,“那方面……就……就那样吧。” “就那样?还让你想找医生去看看?” “我这不是没经验么……” 小鱼儿便问她,有没有出血不止啊,或者腹痛之类的症状? 林小柒说出血不止倒是没有,小腹也只是隐隐坠痛。 “那问题不大,你要实在不放心,就去买点药膏。” “什么药膏?”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你到时候问问药店医师,”小鱼儿说着,嘿嘿一笑,“等买回来,记得让你家霍总给你抹上。” 林小柒一听这,脑袋里就浮现出霍聿森给她某处上药的情形,脸上顿时火烧火燎。 那画面尺度过大,她是连想都不敢想…… “那还是算了吧……” 小鱼儿笑着说:“这种事就是谁破坏谁修复,再说了,你俩都这样了,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然而林小柒一想到霍聿森前一夜种种过分行为,有还是心有余悸,说道:“就算是他破坏的,我也不用他修复……” 免得越修越严重。 然而林小柒话音刚落,一道颀长而高大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卧室门口。 第221章 无法直视他 霍聿森穿一件咖色休闲风衣,里面搭了件黑色高领毛衫,像个优雅的绅士。 他就那么突然的出现了门口,夕阳的尾巴刚好扫到他身上,使他蒙了一层金色柔光。 他望着林小柒,目光里是不同于往日的暧昧和直白。 被他注视着的林小柒,感觉自己仿佛没有穿衣服。 随即她意识到,她还真没穿衣服…… 林小柒赶紧把自己裹紧在被子里,只露出一个脑袋,和一只拿着手机的手。 “你怎么一点声音都没有。”林小柒把手机扣在胸前,眼睛却不好意思去看霍聿森。 昨晚与他有过亲密关系后,她就有点不能再直视霍聿森了。 一看他,就会想起他赤着上身,将她箍在怀里的样子。 想起他满是欲望的眸子,还有顺着他鬓角的头发,滴在她胸口的烫人的汗水,以及那些露骨的,让人面红耳赤的情话…… “我以为你听见了。” 霍聿森说着走进屋里,来到床边坐下,一只手绕过林小柒,撑在床上,将她整个圈在了怀里。 “好点没有,那里……”他很自然地往她腰下扫了一眼,“还疼不疼?” 林小柒的脸腾得灼烧起来,赶紧把手机话筒捂住。 “我跟朋友打电话呢,你先等一下。” “不急,你们继续。” 他笑着捏了下林小柒的脸,然后站起身来。 他先把手里拿着的一个巴掌大的小纸袋放在床头柜上,然后脱了风衣外套,就近坐在了一张沙发椅上,耐心等着林小柒。 但林小柒哪里还有心情和小姐妹讲电话,赶紧对电话那头已经八卦疯了的小鱼儿说,自己这边有点事,先挂了。 小姐妹早已暧昧地笑个不停,临挂电话,还友情提示了她一句:“记得买药去啊,赶紧好起来,你要知道,开了荤的男人可不会等你伤好了再那什么。记住啊,谁破坏,谁修复,还有……” 林小柒不等小姐妹说完后面的话,赶紧结束了通话。 然后像丢一块烫手的山芋一样,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霍聿森就在身边,屋里又这么安静,小鱼儿嗓门高,最后那两句话,只怕已经被他听去了…… 她不敢去看霍聿森的表情,只当自己还困着,扔了手机就把眼睛闭上了。 然后她就听到霍聿森来了句:“你小姐妹说的对,是应该赶紧把伤治好。” 他说着,起身走了过来。 然后林小柒听到他十分自然地说道:“药我已经买好了,现在抹上?” 林小柒一下子睁开眼睛。 霍聿森对她笑了笑,拿起床头柜上那个小纸袋,从里面取出了一瓶药和一包棉球。 林小柒惊恐地看着霍聿森,身子不由地往远处挪了挪。 霍聿森一边看药瓶上的说明,一边说:“这个药一天抹两次,我们在这,还是去浴室?” 林小柒立即摇头:“不用,我已经没事了!” 霍聿森挑眉,再次坐在床上,将林小柒圈在床上:“这么快?” 林小柒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她现在不能说自己没事! “我是说,我可以自己来,不用你帮我!” “昨晚都看过了,还不好意思?”他笑着往她身上扫了一眼,补充了一句:“再说,谁破坏,谁修复嘛!” 第222章 飞醋 后来的后来,林小柒还是被霍聿森抱到了浴室。 在她坐上浴室柜的大理石台面之前,霍聿森还贴心地铺了一条白色浴巾。 然后他把黑色毛衫的袖口随意卷到肘部,微微俯身,检查了她的身体。 林小柒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一刻的心情。 她就像喝醉了酒,断片了,甚至不怎么记得细节。 大概害羞到极点,尴尬到极点的时候,人是会变麻木的吧,就像切断了某根敏感的神经,总之是,后来就任他摆布了。 但她记得,在整个抹药的过程中,霍聿森都十分认真。 尤其是当他看到她身体之后,眉头一下子就皱起来了。 他抬眼看了看林小柒,“昨晚就肿起来了?” 林小柒咬着唇,羞得无法直视他,眼睛瞧着浴室的墙壁,闷闷地“嗯”了一声。 其实她也不太清楚,但让他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坏事,总还是好的。 免得他以后还是无所顾忌。 “昨天怎么不说。” 林小柒怨念地看了眼霍聿森:“……我说了你也得听啊。” “……” 霍聿森的心里不是没有愧疚。 他前一晚是有些失控了。 看到她见了慕北卿之后,那失魂落魄的样子,他就有些控制不住。 那一刻,就只想把她牢牢锁在自己身边。 再加上一些酒精的催化作用,以及长期禁欲的结果,总之是没掌握好轻重…… 他沉默了两秒,“我不知道这么严重……下次我注意。” 小柒幽幽怨怨地小声说道:“谁跟你有下次……” 她说这话时,像个小怨妇似的,偏偏还有种敢怒不敢言的感觉,让霍聿森一边觉得自己太过分,一边又忍不住想继续欺负她。 他直起身子,洗净双手。 然后一边打开药膏的瓶盖,一边漫不经心地说道:“是啊,谁跟我有下次呢?” 小柒脸颊绯红,往后缩了缩身子,依旧是用很小很弱的声音说道:“谁爱跟你有下次就谁,反正你有那么多姐姐妹妹的。” 霍聿森挑起一点眉梢,深深看了小柒一眼。 如果他没听错,小柒是在吃醋? 细细想来,自己也没做过什么和女孩子有过度亲密的事情。 那也只能是昨晚,他让林岚接了小柒的电话,还喝了林澜敬的酒,让小柒多心了。 本以为小柒在得知慕北卿还活着的事情后,就没有心思再想昨晚的事情了,更不可能为他吃醋。 没想到,她一觉醒来,没怎么提慕北卿,倒是吃上了飞醋。 霍聿森心情愉快了许多。 不过,他没有着急解释林澜的事。 他手指蘸了药膏,轻轻打开她并着的膝盖,一边为她抹药,一边说:“我要真去找那些姐姐妹妹的,小柒不生气?” 此时她脸颊更红,因他上药的动作,眼神也是一丝都不敢和他接触。 她气息不大平稳地说:“我……我干嘛要生气,大不了……” 她想说什么,似乎意识到不妥,又没说下去。 霍聿森声音不由地变冷了一些:“大不了什么?你也找你的好哥哥去?” 小柒低下头,咬住了唇边,不吭声。 霍聿森见自己猜对了她没说出的话,即使知道她大概率是气话,而她也知道不妥所以没说出口。 但她只是这样想一想,也足以让霍聿森嫉妒。 毕竟,他没有什么姐姐妹妹,而小柒却是真的有个好哥哥…… 他把视线从她脸上挪开,一边专心为她抹药,一边克制着心里的嫉妒,平静问道:“联系你那好哥哥了么?” 第223章 私房话 林小柒照实回答,没有联络。 霍聿森似乎诧异,但也只是挑眼看了看她,随后又低下头,继续为她擦药。 “怎么不联络,昨晚不是说,要亲自向你那好哥哥要个说法么?” 说话间,还有将她膝盖推开了一点。 “你这样我没法上药。” 林小柒觉得他这语气真像个没有感情的外科医生。 但她能体会到这其中的微妙。 他正用这种方式告诉她,此时为她疗伤,可以明目张胆看她身体的人,是他霍聿森。 而“哥哥”再怎么好,他霍聿森才是她最亲密的人。 林小柒垂下眸子,低低地问了句:“还没好么。” 霍聿森又观察了一下,“嗯,好了。” 说完,他直起腰来,把药瓶拧好盖子,然后随手拿了张纸巾,一边擦手上的药膏,一边对她说:“问你呢,怎么没跟他联系。” 林小柒本来以为,自己没有回答,霍聿森就该明白,她不想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哪想到他还抓着问。 为什么没联系,说到底,还不是因为他么! 于是林小柒没好气地说:“我这样子,怎么见人。” 霍聿森观察了她一眼:“面色红润,双目有神,哪里不能见人了?” 说完,霍聿森把纸巾丢进纸篓,嘴角微微上翘。 那是一个很细微的表情,要不是林小柒正盯着他的脸,很容易忽略掉。 他在得意。 所以昨晚那么激烈地要她,多少是有点故意成分吧? 林小柒再次意识到,眼前这个男人,早已不是她最初认识的那个“聿哥”。 又或许,她从一开始就没看透他“狼”的本质,还一直把他当成了羊! 她把早已烧红的脸别开,怨念道:“我腿疼,走路都吃力,怎么去见。” 他点点头:“我倒是胳膊有点酸。” 林小柒眉头一皱,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你酸什么?” 他笑了笑,凑近她耳畔,低声道:“昨晚抱着你,在窗边,那么久,忘了?” 被他这么一提醒,林小柒自然想起来了。 当时他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把她从床上抱起来,到了落地窗前…… 尽管窗户对面没有建筑物,也就不会有对面楼上的人看到他们室内的旖旎景象。 但想起当时的情形,也足够让林小柒难为情的。 “我当时让你把我放下来了,是你不肯放……” 说着,林小柒瞧了眼他因常年健身而结实健壮的手臂,心想,即使肌肉发达,持续发力,肯定也吃不消吧。 随即又想到,自己嫁给霍聿森后,大概心情好了,吃得也多了,已经重了好几斤…… “我看你挺喜欢的,就多坚持了一会儿。” 林小柒的脸更烫了,“我什么时候说喜欢了!” 霍聿森凑在她耳边低语:“你当时的表情、眼神,还有发出的声音,都在说喜欢。” 林小柒羞得无地自容,只好着急地否认:“我没有!” 霍聿森笑笑,刮了下她鼻尖,宠溺地说道:“好,小柒说没有就没有吧。” 说完,他把林小柒打横抱起来。 林小柒自然地伸出手,环住了他脖子。 然后她后知后觉,两人刚才的对话,以及这一切情景,真的很像聊私房话的恩爱小夫妻。 可是她本来是打算不理这家伙的! 林小柒咬了咬唇,暗暗发誓,从现在开始,不再和这家伙说话了。 但刚发完誓,就听到霍聿森说:“饿不饿,我给你带了你爱吃的。” 林小柒本来想说不饿,结果肚子不争气地咕噜了一声。 霍聿森听到后,又笑着说:“人是铁,饭是钢,跟我生气就算了,别和自己的肠胃过不去。” 他话音顿了顿,提醒道:“不过也别吃太饱,咱们晚上还有一顿大餐。” 第224章 驯服 林小柒一听晚上有大餐,立即如临大敌般盯着霍聿森。 “绝对不可以!” 霍聿森反倒是愣了一下:“吃饭又不是吃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林小柒眨了眨眼睛,这才明白过来,这一回,倒是自己想多了。 聿哥不是要吃她…… 大餐,是真的大餐,不是她以为的那回事。 霍聿森知道她想歪了,眼底浮起笑意,调笑道:“吃你也不是不行。” 说着往他身上扫了一眼:“不过,你这小身板,吃得消么?” 林小柒也是心直口快,紧跟着就嘀咕了一句:“就是因为吃不消,所以才怕你说的大餐是那个好不好……” 霍聿森依旧笑着。 他似乎心情很好,坐在床边,伸手便把小柒拽到了自己大腿上,揽住了她的腰。 小柒却别扭极了。 她心底还保留着一丝丝的小脾气,想为这家伙昨晚的过火行为发作一下呢。 于是她在霍聿森的腿上扭来扭去,想推开他的手,站起来。 可她却挣扎,霍聿森抱得越紧。 两人都暗暗使着劲儿,终于霍聿森忍不住了,坏笑道:“再这么蹭来蹭去,晚饭就真的要吃你了。” 林小柒一下子僵住,不敢动了,红着脸说:“我肚子饿了,我要吃东西,你倒是放开我啊!” 霍聿森却没有马上松手。 他本以为,经历过昨晚之后,加上他和林小柒之前的感情基础,两人应该更亲密才是。 没想到,却把这小姑娘的脾气给勾出来了。 以前那个会主动亲他,在他怀里撒娇,还成天“聿哥聿哥”喊着他的乖巧小姑娘,如今成了一只难驯的小刺猬。 不但胆子变小了,还对他起了防备之心。 没怎么着呢,就亮出了一身刺。 霍聿森明知越是这种时候,越急不得,应该让她慢慢卸下防备,重新信任他。 可心里却按捺不住,只想立刻让她变回原来乖巧听话的样子。 反正驯服小兽,无非就是磨她的脾气。 他抱着小柒不松手:“除非你喊一声聿哥。” 小柒抿着唇边,拧着眉头直勾勾盯着他,那模样,就好像在被他逼供。 “怎么,有那么难吗?”霍聿森苦涩地看着她。 小柒继续盯着他说:“因为你和以前的聿哥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小柒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两秒,“也许你本来就是这样,以前是我没看透。” “我让小柒那么失望么?” 林小柒看着霍聿森失落的样子,终于垂下眸子,摇了摇头。 他也是最近这两天才确定慕北卿还活着,也没想一辈子隐瞒她,这件事本身,没有那么不可原谅。 至于昨晚,把她折腾得快要散架,林小柒也能理解,毕竟他已经禁欲很久。 想到这,再看霍聿森时,内心已经一片的柔软。 再怎么说,眼前的这位,现在是她关系最亲密的人。 “反正聿哥你再欺负我,我就告诉奶奶去。” 说着,她推开霍聿森的手,离开他的怀抱,“还有,接下来我要好好休养身体,你不许再乱来了。” “嗯……休养多久?” 林小柒想了想,“一个月吧。” 第225章 谁没有过去 霍聿森听完就一句:“不可能。” 回答得那叫一个斩钉截铁,毫无余地。 林小柒皱了皱眉头:“为什么。” 听到她还问为什么,霍聿森直接被气笑了。 为什么,因为不人道! 林小柒便说,嫌我不人道,难道昨晚你对我就有人道主义精神么? 提起前夜,霍聿森表情也有些讪讪。 小柒就像一朵娇嫩的花,他知道自己是有点过火了。 再一听她那因昨晚哭喊而变得暗哑的小嗓音,更是让他心生歉意。 但他并没有妥协的意思。 他对小柒说,听说过新婚夫妇蜜里调油,夜夜洞房的。可没听过,洞房完,一个月以后再见的。 林小柒其实就是随口一提,本来还想说三个月不许他碰来着,但也知道那不可能,这才说了一个月。 她虽自知过分,但逆反劲儿也上来了,像跟大人顶嘴,又像撒娇,嘀嘀咕咕地说:“可你以前事事都依我……” 霍聿森十分严肃地说:“事事都可以依你,这件事我办不到。办不到的事情,我怎么答应?” 反正说来说去,就一句话,让他禁欲一个月,绝对没有可能。 见他这么在意此事,又想到了他前一夜的表现,林小柒心里的疑惑又起来了。 他看起来技巧熟练,昨夜绝对不是他第一次…… 他以前有没有过女朋友? 有过几个? 是不是每个都发展到了那种亲密程度? 包括昨晚那个腰细腿长的女子? 是否也被他拥入怀中轻怜蜜爱? 这些问题的答案,林小柒是既想知道,又不想知道。 而一想到,他也和别的女人做过那些事情,她就感觉胸口像堵了一大团棉花。 她试探地对霍聿森说,一个月的禁欲都做不到,那结婚之前是怎么过的? 霍聿森挑了下眉梢,目光有些玩味。 “想知道?” 林小柒想了想:“算了,不问了。” 免得给自己添堵。 再说,谁没有过去呢? 何必拿已经发生,又不能改变的事情折磨自己。 林小柒这么自我开解着,没再追问下去。 她也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在吃这人的醋。 什么时候开始,她对霍聿森已经这样在意了? 她以为,她的心还在慕北卿的身上,而对霍聿森,还停留在好感阶段。 林小柒的心有些乱了。 之后,关于他结婚之前是如何度过漫漫长夜的,霍聿森没再过多解释。 这个有些暧昧和敏感的话题,两人也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回避。 至于要空窗一个月还是几天,也没有商定出一个结果。 反正一个不同意,一个不妥协。 尤其是林小柒,一想到他过去情史丰富,就更不想给他去碰自己了。 霍聿森则想着,万事开头难,反正已经有了第一次,往后想拥着小娇妻入眠,应该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小柒应该只是心里还在怪他,到未必真的是想休养身体。 如果是这样,他愿意给小柒时间。 之后林小柒去吃霍聿森带来的牛肉蒸饺,那是她学校门口一家小店买的。 酒香不怕巷子深,小店经常人满为患,堂食很少能有空位,外带更是要排队。 以前她跟霍聿森提过一句,没想到他竟然记住了。 想到霍聿森亲自为她排队买蒸饺,这一刻林小柒的心里还是很感激的。 她暂时忘记了两人之间那些小别扭,还出于礼貌,主动问了霍聿森,要不要一起吃。 霍聿森便不客气地拿起她的筷子,夹了一个。 他吃着饺子,淡淡瞧了小柒一眼:“没吃过肉的人,不会想念肉的滋味,也不会有痛苦。一旦吃过,又突然不许他吃了,那才叫折磨。” 第226章 嫉妒司徒寒 林小柒眨了眨眼睛,反应过来,他是在回答之前的问题:一个月都忍耐不了,结婚前是怎么过的。 所以…… 他之前都没吃过肉? 林小柒不可思议地看着霍聿森。 霍聿森脸色不大自然。 男人和女人不一样,男人,没几个想承认自己没经验的。 就是真的没经验,也恨不得伪造些“光辉”历史呢。 但霍聿森真要给小柒留下一种情场老手的印象的话,小柒只会更不想和他同房。 他大概也明白这一点,清清嗓子说道:“像我这么洁身自好的哥哥不多了,好好珍惜吧!” “那你昨晚怎么……”一说起前一晚,林小柒有点难为情,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怎么看起来不像没经验的……” 霍聿森笑道:“你见过有经验的?” 林小柒摇摇头。 “那你又怎么知道,我是不是有经验。” 林小柒想想,也对。 “但你至少比我像……” 霍聿森便说:“我们那次一起骗奶奶,你叫得也很像那么回事。” 提起那一晚,林小柒有点恍惚,感觉已经过去很久了,但其实距离现在也不过几个月而已。 回想当时的自己,她可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和霍聿森会发展到今天这样。 “我不是说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林小柒解释道。 “我也一样,”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眼神玩味道:“我见过的猪跑,肯定比你多。” 林小柒看着他,还在想,怎么他看过的猪跑会比她多呢? 他看过的爱情电影更多? 眼瞧着她要打破砂锅问到底,霍聿森主动转移了话题,“好了,赶紧吃吧,一会儿凉了。” 林小柒这才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两人这么心平气和地说了会儿话,最一开始那种针尖对麦芒的感觉,早就不知不觉地消失了。 连林小柒也神奇,原本计划要生气的,怎么不但没生气,还让他给抹了药,又吃了他带来的饺子,最后还跟他交流起前一晚的感受来了。 可话说回来,这样聊聊天,她心里舒畅多了。 她的聿哥似乎又回来了。 两人在一起时的感觉,好像也回来了。 至于那名长发女子与霍聿森的关系,林小柒暂时也不想追问。 这么想着,林小柒手里那双筷子终于动起来。 她吃得嘴角冒了小油花,霍聿森便拿了张纸巾,帮她擦了擦嘴角。 林小柒有点不好意思,抬眼瞧了瞧他,没话找话地说:“这个……是挺好吃的吧?” 霍聿森眼底也有了笑意,“那也慢慢吃。” 说完,他看眼腕表,“时间还有很多。” 林小柒想着自己这两条像面条一样软的腿,对霍聿森说:“我吃完这些就饱了,不去吃大餐了。” “司徒寒在这边开了家私房烤鱼,今天开业试吃,我们去给他捧捧场,”他话音顿了顿,“你寒哥特意邀请了你,说小柒爱吃鱼,一定要来尝尝,给提提意见。” 林小柒一听是司徒寒邀请的,便没再犹豫,直接爽快答应了:“那我去。” “你实在累,我也可以推掉。” 小柒却加快了吃饭速度,摆摆手说:“不用不用,反正就是去吃东西么。” 看着小柒手里飞舞的筷子,霍聿森无奈发笑。 这一刻,他突然有点嫉妒司徒寒那小子。 第227章 女人味 吃过饭,林小柒精神恢复了不少。 临出门前,她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了霍聿森为她准备好的衣服。 因为前一天穿的衣服沾了酒渍,没有送去洗,霍聿森便从对面商场临时帮她买了一身。 立体剪裁的白色大衣,内搭柔软宽松的白色毛衣,有点成熟女人的韵味,也不失可爱俏皮。 林小柒换上之后,站在镜子前,盯着自己看了好一会儿。 她感觉自己哪里不一样了,却又说不出来。 也许是头发,她把散在肩膀上的头发攥在手里,束成高高的马尾,在镜子前照了照。 还是不对劲,又散下来。 折腾了好一会儿,出了一身汗,心里也有些莫名的烦乱。 直到霍聿森从后面抱住了她。 “不扎着好看,”他说着,侧脸在她头发上亲了下,“更有女人味。” 林小柒躲开他的吻,十分不自在地说:“都说了,之后一个月不许你碰我。” 霍聿森笑了笑,未置可否。 然后他看看表,“收拾好了么?该走了。” 林小柒咬着唇,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对霍聿森说:“再等我两分钟。” 几分钟后,林小柒跟着霍聿森一起下楼。 霍聿森看着身边这条跳动的马尾辫,心里就莫名的有点痒,好像那发梢每一下都扫在他心头上。 然后他们一起进了电梯,小柒站在他面前。 两人面前是电梯内的镜子。 霍聿森轻揽住小柒的腰,笑着说:“小柒,有些事发生了,就不可能再回去了,头发扎起来,也改变不了。” 她咬了咬唇,不自在地低下头去:“我知道……” 霍聿森笑笑,捏住她的发绳,轻轻往下一拉,小柒一头长发柔软地披散下来。 她蓦地抬头,从镜子里瞪着霍聿森。 霍聿森微微收紧手臂,将小柒更紧密地抱在怀里,然后在她耳边热热地说:“脱下来的只是头绳,又不是你的衣服,干嘛这么瞪着我。” 林小柒的脸一下子红了,不自然地拨了拨被他松了的头发,同时用力瞪了他一眼。 却换来霍聿森更加暧昧的笑意。 林小柒懊恼地想着,从今往后,她不再是那个单纯的小姑娘了。 而身边这个家伙,显然也不想再藏着他的狐狸尾巴了…… 之后两人到了车上,有司机驾驶汽车,霍聿森和林小柒一起坐在了后排。 因为距离司徒寒的烤鱼馆较远,路上,林小柒心情复杂了一会儿,就开始犯困。 连打了三个大哈欠之后,头往霍聿森身上一歪,便睡着了。 霍聿森低头看她。 她脸上红晕已经褪去,只剩一张憔悴的巴掌大的小脸,看着更让人心疼。 霍聿森叹了口气,终于妥协了,轻声说了句:“一个月就一个月吧,反正接下来这个月我会比较忙,还得去趟欧洲。” 林小柒睡得正熟,偏偏听见这话,一下子醒了。 她抬起头来,怔怔看着霍聿森:“真的?” “刚才怎么颠簸都不醒,说这个你倒醒了,”霍聿森话音顿了下,冷冷说道:“等我去了欧洲,到时候可别想我。” 林小柒却笑了:“聿哥多虑了!” 霍聿森淡淡看了她一眼,没再多说什么。 眼瞧着小柒这么不想与他有亲密接触,心里不是没有失落。 但他也知道,这种事,急不来,也只能耐心等待了。 总之,霍聿森这边是答应了。 但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最后熬不住的不是霍聿森,而是林小柒。 关于两人谁先破戒这件事,那是后话。 眼下两人一起到了司徒寒的烤鱼馆,看见烤鱼馆名字的时候,林小柒一下子就乐了。 她举起手机就拍了张店面照片,给好朋友小鱼儿发了过去…… 第228章 巧合? 司徒寒新开的这家高档鱼餐厅,有一个十分文艺的名字:幼渔。 巧就巧在,林小柒的好朋友小鱼儿,也叫这个名字。 小鱼儿只是她们小姐妹之间的亲昵称呼,小鱼儿的本名叫江幼渔。 所以林小柒一看见这店名,就立即给小鱼儿发了消息,开玩笑地说,可以啊姐妹,什么时候开餐厅了! 林小柒正发着消息,司徒寒从餐厅里走了出来,朝他们这边走来。 今天的司徒寒,依然穿了身白色休闲款西装,一如既往地像个优雅的绅士。 他来到小柒和霍聿森面前,看了眼小柒手里的手机,扭头看看自己的店面招牌,笑着说:“拍好了么,拍好了我带你们进去。” 林小柒解释说,这店名跟自己朋友同名,刚拍照片就是给朋友发的。 她一说完,就看到霍聿森挑了下眉梢,“还有这么巧的事?” “对啊,就小鱼儿嘛!” 霍聿森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看向司徒寒。 司徒寒却没有看他,他望着小柒,认真问道:“你那位好朋友,姓什么?” “江。小鱼儿姓江。”林小柒不假思索地说道。 司徒寒眉头锁紧,看了看霍聿森。 霍聿森耸了下肩膀,“我也刚知道。” 林小柒一脸问号看着两人:“怎么了?可别告诉我,小鱼儿还真跟这家餐厅有关系吧……” 司徒寒回头看看店名,忽然笑了。 他对小柒说:“倒不是你朋友和这家店有什么关系,而是和我一朋友同名。” 霍聿森补充道:“他小侄女就叫江幼渔。” 司徒寒斜了霍聿森一眼,“没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第一次见司徒寒的时候,林小柒就听霍聿森调侃过,知道司徒寒对他那“小侄女”感情很不一般。 眼下司徒寒来江城开店,又以“小侄女”的名字为店名,更说明了那姑娘在他心里的分量。 不过,第一次见面时,林小柒就知道,司徒寒和他“小侄女”闹了些矛盾,似乎对方正躲着不想见他。 而且,他小侄女也是学画画的。 小鱼儿也是学画画的。 这么一想,还真够巧的。 林小柒忽然想到,下午给小鱼儿打电话时,小鱼儿把她当成了别人,当时说的就是什么我不想见你,你就放过我吧小叔。 再联想小鱼儿这两天像躲债主似的,逃离了江城。从时间上来看,她逃跑的日子,与司徒寒来江城的日子正好吻合! 还有,江这个姓氏,可不是特别常见的,幼渔这个名字重名率应该也不高。 想着这些,林小柒顿时觉得自己像大侦探福尔摩斯附体。 她好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又想起,小鱼儿还特意叮嘱过林小柒,不要跟任何人透露她的行踪,聿哥也不行。 聿哥为什么不能说?除非是因为小鱼儿就是司徒寒的“小侄女”。 而小鱼儿与司徒寒关系亲密,自然也就知道司徒寒和霍聿森的关系了。 这时,霍聿森问司徒寒:“先别说什么血缘不血缘了,你还没找到你小侄女呢?” 霍聿森问完,林小柒留心观察着司徒寒的表情。 她想,如果司徒寒说还没找到,那大概率他要找的人就是小鱼儿了。 司徒寒看了看小柒,忽然释然一笑,对她和霍聿森说:“早就找到了。” 第229章 信不信我今晚不吃鱼,只吃你 司徒寒既已经找到了他的“小侄女”,那小鱼儿也就和他没有关系了,而只是和那小侄女同名。 林小柒有一点失望。 她私心里希望小鱼儿和司徒寒有些关系。 小鱼儿是个怪才,她创作的画作十分大胆,与众不同,就可惜还没遇到她的伯乐。 而靠着微薄的稿费,小鱼儿的日子也过得紧巴巴的,跟林小柒借过钱,好像也跟画室老板借过。 小鱼儿前段时间还说过,房东涨了房租,如果画室老板不涨稿费,她就要露宿街头了。 如果小鱼儿和司徒寒是恋人关系,或者沾点亲带点故,以司徒寒的人脉,绝对可以帮到小鱼儿。 而以司徒寒的经济实力,更不会让小鱼儿露宿街头。 除去经济方面的因素,还有一点,林小柒觉得以小鱼儿的容貌,一般男人真的配不上。 小鱼儿长得很漂亮,曾有一位她的追求者,出了七位数的高价要买她一副自画像。 小鱼儿拒绝了那人,也掐了那朵桃花。 私下里,小鱼儿和林小柒开玩笑说,自己是颜狗,找男朋友第一个条件就是长得帅,那个七位数,长得着实有些抱歉。 林小柒忍不住在心里想象了一下,司徒寒和小鱼儿站在一起的画面,觉得两人十分般配。 只可惜,一切也只能是想象了。 人家寒哥已经有了心上人…… 司徒寒这边带着林小柒和霍聿森往店里走。 林小柒一路走,一路想着这些事情,她默默望着司徒寒英俊的侧脸,直替小鱼儿遗憾…… 她一直盯着司徒寒看,司徒寒很快也就意识到了,笑着问她:“怎么一直这样看我?” 林小柒不好意思说是在幻想他和小鱼儿在一起的情形,便说:“寒哥今天看起来很帅气。”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司徒寒说着,往林小柒身上扫了一眼:“不过,小柒今天也很漂亮啊。” 说着,他又仔细端详了一下小柒的脸,嘶了一声:“而且比以前还多了一种感觉……” 林小柒眨了眨眼睛,“啊?哈……是嘛……” 司徒寒点点头,肯定地说道:“是更漂亮了。” 林小柒的脸有些发热。 她知道司徒寒说的感觉是什么感觉,也知道原因。 当然是拜某人所赐…… 只是没想到,那件事对女人影响这么大,这么明显,连司徒寒也看出来了。 林小柒正难为情,司徒寒微微欠身,凑近她说道:“小柒,你没感觉到一股杀气么?” 林小柒眨了眨眼睛,顺着司徒寒的视线,看向身边的霍聿森。 霍聿森冷呵一声,相当傲娇地对司徒寒说:“我还不至于因为你产生危机感。” 司徒寒“嘶”了一声:“怎么,瞧不起人?” 霍聿森笑了笑。 这淡淡一笑,伤害不大,侮辱性很强。 司徒寒也拿出了贵公子的矜贵傲娇劲儿,漫不经心地说:“反正我这烤鱼馆还差个老板娘,你再激我,小心我挖你墙角,把小柒挖过来。” 霍聿森瞥他一眼:“有胆子,你试试?” 好兄弟却继续挑衅:“怎么,天凉了,我司徒家该破产了?” 林小柒一下子笑出声来,“寒哥,你还挺逗。” 然而她话音刚落,就被一只大手揽进怀里。 林小柒抬头看向身边的醋坛子。 霍聿森眸色浓郁,凑近她,低声道:“再夸别的男人,信不信我今晚不吃鱼,只吃你。” 林小柒顿时心惶惶:“聿哥,做人要守信用。” 说好了,接下来一个月不再同房的! 霍聿森勾了下嘴角,露出一丝邪恶笑意:“你也说了,承诺这种东西,说出来就是要被打破的。” “……” 两人这么说着话,已经跟着司徒寒来到了餐厅内部。 与此同时,远处传来一道清甜的女孩声音。 “聿森哥,这边!” 第230章 青梅竹马 这一声甜甜的聿森哥,听起来相当熟悉。 林小柒闻声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昨晚那名高个子,纤细腰,大长发的美丽女子。 就是那个在霍聿森面前有着特殊权限的女子。 那女子正坐在一个餐位上,笑着朝霍聿森这边挥了挥手。 司徒寒看看那女子,看看林小柒,转而对霍聿森说:“林澜这是还没出戏呢。” 霍聿森无奈一笑,看向林小柒。 林小柒不懂司徒寒的意思,也不去看霍聿森。 她只是眼神平静地盯着前面,好像全然不在意那个叫“林澜”的女孩。 霍聿森松开她的腰,想来牵她手,可两人的手指刚碰到一起,林小柒的手便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放进了大衣口袋。 霍聿森没再强拉她的手,对林小柒说:“昨晚没正式介绍你和林澜认识,正好今天重新认识一下。” 听他的语气,好像这个林澜是个很重要的人,必须要认识似的。 林小柒不动声色地说:“是聿哥的好朋友么?” 霍聿森点了下头。 司徒寒则笑着说:“青梅竹马。” 霍聿森瞪了他一眼,就好像霍聿森和那林澜有过什么曾经,而他不愿意让林小柒知道似的。 林小柒识趣地闭嘴,没再问下去,心里却闷闷的,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不舒服。 严格来说,林小柒不是个醋坛子。 有时候,她甚至有点神经大条,情敌都到她眼跟前来示威了,她还毫无感觉。 这么说,是基于她那有限的恋爱经验。 慕北卿上大学期间,林小柒经常周末时去学校找他。 慕北卿就骑上单车,载着她去图书馆,去电影院,去艺术中心,哪儿也不去的时候,就带着她去自习室上自习。 所以慕北卿的同学都知道她,也都把她当成了慕北卿的小女友。 那时候,慕北卿有很多追求者。 林小柒经常遇到有女孩给慕北卿送礼物。 但林小柒从没想过,北卿哥哥会和别人在一起。 所以即使她看见了那些女孩向慕北卿示好,林小柒也不在意。 反正最后那些女同学送的礼物,都给了她。 反正北卿哥哥永远把她放在第一位。 后来有个女孩,某天突然到了林小柒的学校等她,女孩对她说了一堆奇怪的话,意思就是让她和慕北卿保持距离,别妨碍他找女朋友。 林小柒一点没生气,甚至有点懵,其实人家都说那么明显了,她都没有第一时间反应出来,对方是在向她示威,在警告她。 现如今,怎么只是一个姑娘甜甜喊了一句“聿森哥”,自己就受不了了? 难道,以前的自己,对慕北卿不够在意么? 这么胡思乱想着,已经来到了那林澜面前。 霍聿森为小柒和林澜做了介绍。 他对林澜的介绍很简单:很多年的老朋友了,现在做室内设计。 他介绍完,林澜就对小柒补充说道:“本来我和他都约好了,三十岁,他未娶,我未嫁,我俩就在一起。” 她说着,笑看了一眼霍聿森:“没想到,聿森哥遇见了你。” 第231章 是否 是啊,如果没有相遇,故事又将是怎样? 自己是否会等来慕北卿? 霍聿森是否会娶眼前这位林小姐? 想着这些,林小柒突然觉得,也没有谁和谁是命中注定,可能就只是某人在某个时刻冒出来的一个念头,从此改变了命运。 这么一想,一切索然无味。 她把头转向窗外,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出了神。 也许是在过去的24小时里,经历了极致的痛,也品尝了特殊的甜,狠狠地心酸过,也流了不少苦涩的眼泪,在这一刻,林小柒忽然感到疲惫极了。 突然不吃醋了,没感觉了,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了。 就像小时候自己的画被婶婶当废纸扔掉时,以及十三岁那年,自己捡回家的小流浪猫,被婶婶一脚踢出门。 林小柒的童年是在不断失去中度过的,就这样失去着,失去着,长大了,终于麻木的。 反正所有她珍视的,最后都会被剥夺。 她练出了最灿烂的笑脸,以及一颗什么都可以接受,也什么都能放下的心。 所以说人是种神奇的动物,心里很难受的时候,会自动开启防御机制,变得麻木而迟钝。 直到霍聿森挠了下她的手心。 痒痒的感觉,把她的视线从窗外拉回来,重新落在身边的男人身上。 她一脸懵怔,像个没有感情的洋娃娃。 霍聿森凝视她的眼睛,眸底也流露出困惑和关切。 他问她是不是生气了。 林小柒摇头。 霍聿森沉默了两秒,认真解释道:“林澜是那么说过,什么三十岁你未娶我未嫁之类的话,但我可没答应过她。” 林小柒愣了下,微笑道:“答应也没关系,反正你们认识更早,我确实是个后来者。” 她的大度,让霍聿森眉头皱得更深。 毕竟,大度在某些时候,也是不在意的表现。 这时,那位美丽的林小姐像撒娇似的说道:“聿森哥,你要不要这么不给面子啊?” 在场的,除了林小柒,霍聿森和司徒寒,还有林澜的另外三个朋友,两位男士,一位姑娘。 霍聿森这么说,确实很不给人面子。 霍聿森握紧了小柒的手,对林澜说:“把我媳妇儿气走了,你帮我追回来么?” 林澜一愣,随即说道:“喂!阿聿你不能过河拆桥吧?昨晚可是你请我扮演心机小绿茶的。” 林小柒注意到,林澜对霍聿森的称呼变了,语气也不是那种娇滴滴的了,正常了许多。 又听林澜提到前一晚,林小柒更加困惑。 她歪头看向霍聿森。 霍聿森清了清嗓子,不自在地“嗯”了一声。 林澜便又解释了一下:“昨晚你家聿哥故意让我接电话,还来敬酒,是想看看你到底在意不在意他。” 林小柒这才明白,原来那一切,都是霍聿森的安排。 那……昨晚她还替霍聿森挡了酒,现在看来,还真是他有意在灌醉她! 林小柒气呼呼地瞪向霍聿森,“霍聿森,你果然是个大骗子!” 他清了清嗓子,“我也没想到你那么好骗。” 林小柒忍不住给了他肩膀一拳。 但她那点力量和速度,去打霍聿森,简直就是鸡蛋碰石头。 霍聿森便顺势捉了她的手,不客气地将她揽在怀里,在她额头上轻吻了一下。 桌上其他人看了这一幕,纷纷起哄,惹得小柒阵阵脸红。 她那颗麻木的心,好像也突然有了感觉。 只不过,林小柒不知道的是,刚才她和霍聿森幸福的一幕,全部被远处的一个黑衣人用手机录下来,并发送到了某个号码上…… 第232章 游戏变得有趣了 江城西城区最高的建筑物,位于该区最繁华的中央商务区。 这栋摩天大楼,目前属于一位神秘的年轻人。 神秘,是因为没人了解他的过往,只知道他之前一直在国外发展,最近才回国。 而此人一回来,只用了短短一个季度,就在他所在的电子通讯领域展露了锋芒,公司季度营收报表更是几乎追平当下最大的通讯公司,沃夫集团。 今天也是他第一天搬来这里办公。 此时,他站在明亮宽敞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江城的夜景。 反光玻璃映出他瘦高的身材,以及略显疲惫的清俊面容。 手里那只水晶威士忌酒杯轻轻摇晃,冰块碰着杯壁,发出清脆而孤独的声响,衬着房间更加冷寂空旷。 手机在他身侧的办公桌上震动了一下,打破了安静的房间。 但他并不想理会。 今天公司搬新址,他又与合作方洽谈拉扯了一整天,已经十分疲惫,不想再看手机。 但手机又响了一声。 他抿了口酒,不耐烦地斜瞥了一眼。 看到来消息的人之后,他微微睨起了晦暗的双眸。 那是他雇佣的私人侦探。 私人侦探按照他的要求调查林小柒的全部资料,并汇报她的日常活动。 此时发消息来,自然是关于林小柒的。 他来到办公桌前,拿起手机,打开了对方发来的消息,以及那条视频。 视频中的她,身穿白色外套,一脸懵怔和娇羞,像刚刚放生到森林的家兔。 然后不知他们说了什么,她轻捶男人的胸口,却被男人揽在怀里吻了额头,她红着脸转开视线。 她的视线恰好看向摄像头这边,仿佛隔着屏幕,在望着他。 慕北卿点了暂停键,看着那双清澈而温柔的眸子,看了许久。 这个眼神,仿佛在他梦中出现过。 是不是在他丢失的那部分记忆中,也曾有过这样的一幕?她也曾用这种眼神看过他? 按照他的私家侦探所汇报的消息,她曾是他的爱人,他甚至为她准备了婚房,她也是唯一一个能激发出他过往回忆的人。 按照他私人医生的建议,想要尽早恢复记忆,可以通过接触过去的朋友,经历的事,去过的地方来刺激大脑。 这小姑娘是个合适的对象。 不过,他倒更想知道,自己曾经为什么会喜欢这个看起来很平凡的女孩。 总不会是因为外形可爱吧? 慕北卿不认为过去的自己那么肤浅…… 不过,虽说这姑娘看起来平凡,现在却有一个不平凡的身份。 他当下最大竞争对手,沃夫集团总裁的新婚妻子。 游戏,一下子变得有趣了。 一阵敲门声传来,打断了慕北卿的思绪。 “慕总,你在吗?”门外传来一道清甜的女子声音。 慕北卿应了一声。 穿着黑色职业套裙的女孩推门进入,那是他新招的小助理,夏梨,还在试用期。 夏梨站在门口,双手拿着一个文件袋,双眸闪着光:“慕总,我拿下了!” 慕北卿挑眉。 夏梨走上前来,把文件袋放在了他面前桌面上。 慕北卿看了一眼,是一家原材料供应商的签约合同。 这家供应商的原材料品质稳定,交货准时,业内口碑很好。 但据慕北卿所知,这家供应商专供霍聿森的集团。 因此慕北卿虽然想拿下这家的签约,但也知道不太可能。 夏梨解释道:“他们以前不是专供沃夫集团嘛,但我查了一下,合同到期后,两家还没商定好下一期的合作事项,我就赶在对方续约之前,拿下他们了。以后他们专供我们一家,合同即日生效。” 第233章 享受她难过的样子 前几天慕北卿开部门会议,提到了这家供货商。 当时采购部的同事愁眉不展,说对方合作意向很差,且一直专供沃夫集团,已经放弃这家,在考虑其他供货商了。 会后,这个还在试用期的小助理,找到了慕北卿,主动请缨,说她想试试。 慕北卿没太在意,就同意了。料想她不会成功,也就谈不上对她有什么期待。 没想到,她还真做到了。 慕北卿把合同放下,看向面前的女孩。 这姑娘当初被人事部推荐来的时候,慕北卿并不看好她,无论学历还是工作经验,都不突出。 个性方面也软软绵绵,他不喜欢这种个性。 尤其是她那副乖乖女形象,让慕北卿甚至厌烦。 他可不需要什么人畜无害的小白兔。 但既然人事部推举,他就留在身边看看。 毕竟这姑娘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长相讨喜,就权当多了条漂亮的小尾巴。 哪天不需要了,舍弃了便是。 没想到,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倒比他以为的有出息。 慕北卿那鹰一样锐利眸子,上下将夏梨打量着,看得她手心里直冒汗。 “慕总,这件事我之前请示过您的,您同意我去洽谈……” “你做的不错,”慕北卿打断了她的话,“我会让人事部额外给你奖金。” 她松了口气,笑道:“谢谢慕总。后续跟进工作,我已经跟采购部的同事交接过了,到时候还是由采购部负责。” 慕北卿微微点头。 夏梨谨慎说道:“那我这边没别的事情了,您还有其它指示吗?” 此时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她困得很,想赶紧回去补觉。 慕北卿却不紧不慢地往她脸上瞧了一眼,瞧见了她那两个大黑眼圈。 “熬夜了?” 姑娘笑笑:“平时也睡得晚。” “饭也没吃。”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没事,一会儿下班了,我叫个外卖就成。” 慕北卿点了下头,瞥向手机屏幕,刚才那段视频已经播放完,画面定格在林小柒望着镜头的那个眼神上。 他忽然想起,前一晚她在走廊里看到他时,那一脸的惊愕,以及惊愕之后,那种既喜悦又难过的表情。 她或许希望他永远不要回来吧? 死了,还能深情缅怀一下。 活着,可就只剩下对良心的拷问了。 那一刻,慕北卿莫名地有些享受她难过的样子。 “慕总,您要是没有其它指示,我就先回去了。”女助理的声音打断了慕北卿的思绪。 他把视线从屏幕上转移开,淡漠的眸子再次落在女助理的脸上。 “我刚好也没吃饭,陪我吃个饭去。” 他说完后,女助理怔怔地望着他,那吃惊而专注的表情,就像受了惊吓的小动物,一时忘了反应,凝固在了原地。 “怎么,不方便?” 女助理连忙摆手:“没有没有,我很方便,我请您!您想吃什么?” 慕北卿难得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我可不是要蹭你饭吃。” 女助理顺了顺头发,忐忑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一家新开的烤鱼馆,我们去试试。” 第234章 一步之遥 慕北卿拿了车钥匙便往外走,女助理夏梨诚惶诚恐地跟上。 他的车停在地上停车场,两人直接下电梯到了一楼。 走出大厦的旋转门,夜晚的寒气迎面袭来。 女助理体贴地为他披上了大衣。 那是她临出门时,从他办公室衣帽间里取的,至于她自己,出来匆忙,还穿着那身及膝的套裙。 慕北卿看到她呵出的白色雾气,把肩上的大衣丢给了她。 然后他走进冷风里。 时间太快,转眼就入了冬,他回来也有三个多月了。 三个多月的时间,他完成了总部的业绩指标,也找回了自己曾经在这座城市生活的痕迹,甚至连昔日的恋人都联系上了。 但缺失的记忆,依然没有找到。 也是因为没有回忆,他的过去都是被人告知的。 他像一张白纸,被人涂涂抹抹,画满了颜色。 分不清楚,哪一笔是自己画的,更不知道,哪一笔被人涂改过。 好在他现在有了方向。 那个叫林小柒的女孩,或许能帮他撕开一道过去的口子,让他了解曾经的自己。 半个小时后。 林小柒和霍聿森已经吃完。 霍聿森和朋友们闲聊着,林小柒则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 终于一头倒在他肩上,靠着他打起了盹儿。 霍聿森便将她揽进怀里,她迷迷糊糊地跟他较劲,想把头从这大骗子怀里抬起来。 这家伙又哄着她喝了酒! 可这家伙的怀抱就像一块粘鼠板,而且是一块又舒服又安全的粘鼠板,任她怎么挣扎都挣扎不开。 也怪她自己,意志力不够。 司徒寒拿了瓶上好的葡萄酒出来,说是80万一瓶。 林小柒好奇那是什么琼浆玉液,那么贵。 霍聿森就说,尝尝不就知道了? 林小柒摆手,说自己酒量不行,还是算了。 霍聿森笑道:“有我在呢,你怕什么。” 其他人也跟着说,醉了就醉了,反正自己老公就在身边。 林小柒心说,我怕的就是他! 但她还是把霍聿森递来的酒接了过来。 林小柒喝完,没品出个所以然,倒是直接软绵绵的靠在了霍聿森的怀里。 此时餐厅已经临近闭餐,除了零星的两拨客人,剩下的都是他们自己人。 餐厅正中间是一个舞池,舞池边摆放着一架三角钢琴,他们的好朋友林澜,也喝到了微醺,指着那钢琴吐槽司徒寒:这就是土洋结合嘛! 哪有烤鱼店整三角钢琴的! 司徒寒也不在意,笑着说,那我现在给你们弹奏一曲,你们要不要跳上几支tango? 于是,他像王子一样,优雅上台,给朋友们即兴来了一首经典的探戈舞曲《一步之遥》。 霍聿森便也牵了小柒的手,来到了舞池中间。 她不会跳舞,就靠在霍聿森的怀里,被他带着跳。 她的舞步是乱的,人整个也是软的,但这一刻的林小柒,是真的放松下来了,那些关于慕北卿的纷乱思绪,也暂时被她赶出了脑海。 她借着昏暗的餐厅灯光,朦朦胧胧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她心里吐槽着,这些富家子弟是真会享受。 这哪里像烤鱼店,分明就是为了他们自己吃鱼方便,搞出来的一个私人小餐厅。 而且这才几点钟,就要闭店了。 正这么想着,林小柒模模糊糊看到走进来一男一女两位客人。 她靠在霍聿森的肩膀上,看着那对男女走近。 直到她看清楚,那向她走来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北卿。 第235章 窒息的归属感 再次与慕北卿的相遇,比林小柒以为的要快,也更突然。 四目相对的瞬间,林小柒甚至忘了慌乱,以及种种复杂情绪。 她平静地望着慕北卿,在暖黄的灯光下,带着朦胧酒意,她看得比上次更加清楚。 那张熟悉的面孔,已经有了陌生的神色。 曾经温柔的双眸,也多了一层冷漠。 还有那常常带着笑意的嘴角,如今也勾起了一抹讥讽的弧度…… 她的北卿哥哥就那么看着她,就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是啊,曾经山盟海誓,如今各拥佳人,多讽刺。 林小柒这舞,终于还是跳不下去了。 她的心开始乱了,脚步更乱,一连踩了霍聿森好几脚。 她连忙道歉,同时停下脚步,想中断这支舞。 然而那只放在她腰上的大手却收得更紧,似乎并不允许她临阵脱逃。 她抬眸看向霍聿森。 霍聿森比她冷静得多,他双眸深邃,如一片宁静深沉的湖,看不出喜怒。 “淡定点,不过就是个前男友。” 他风轻云淡,带着一种无所谓的洒脱。 不过就是个前任。 霍聿森一句道出的本质,成了林小柒情绪平稳的依托。 她想,是她把那段感情看得过于严重,严重到已经令她窒息。 仿佛她和慕北卿,只有一个人能活在这世上。 霍聿森继续带着她在那小小舞池里旋转。 他们跟随旋律旋转和迈步,一起进,一起退。 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使他就像一棵高大可靠的大树,那么温柔,那么强大。 跳舞时带动的气流,如拂面春风,让林小柒渐渐平静下来。 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那些桌椅和灯光,那些人影和面孔,都成了他们的背景。 她的眼前只剩下霍聿森一人,尽管她身体仍然僵硬。 霍聿森余光瞥了远处,对她说:“你的北卿哥哥没有在看你了,不用一直这么僵着身子。” 她微微一愣,这才卸下了一身的紧张,轻轻靠在了他怀里。把自己整个交给了他。 就像前一晚…… 霍聿森将她把怀里一揽,“这就对了。” 他话音一顿,继续说道:“等跳完这支舞,我会和司徒说些事情,你如果想的话,可以过去和他聊聊。” “你不介意?”林小柒怔怔望着他,“不怕我动摇么?” 霍聿森坦然一笑,在她耳边低声道:“昨晚我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既然你选了我,我就不会再给你离开我的机会。” 他目光坚定,语气强势。 林小柒感觉自己的小心脏,仿佛被他捏住了,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归属感。 他停顿片刻,往慕北卿那边淡淡一瞥,说道:“而且我认为,你的北卿哥哥对你,恐怕没有你以为的那么深情。” 林小柒听了这话,有些不舒服,又觉得轻松不少。 如果已经分道扬镳,能洒脱放手,对彼此是最好的。 “嗯……他好像已经有女朋友了……” 刚才林小柒看到了,和慕北卿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女孩。 那女孩容貌秀气,身材纤细,肩上披着慕北卿的大衣,乖巧地待在他身侧。 这么晚了,还陪他出来吃饭,想必关系不同一般。 其实在得知慕北卿已经是一位出色商人,有着不菲身家时,林小柒就有预感,他身边已经有了别的女人。 “怎么,霍太太还吃上醋了?”霍聿森掐了下她的腰。 第236章 堵不如疏 林小柒苦涩一笑,她自己都嫁人了,还有什么吃醋资格。 她向慕北卿那边望了一眼,沉默了一阵,然后把视线垂下来。 “我还是想祝福他……” 正好音乐结束,霍聿森在她脸上捏了捏:“这就对了。” 林小柒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怨念看了他一眼,喏喏道:“动不动就捏脸,我又不是小孩子……” 霍聿森笑看着她:“在我眼里,你跟小孩儿没两样。” 年龄本来就不大,又总是把心事全挂脸上,喜怒分明,还很好哄,可不就是小孩子? 霍聿森牵着林小柒的手,来到吧台边。 林小柒先给慕北卿打了个电话。 响了两声,慕北卿接听了。 他坐在远处临窗的餐位,与林小柒隔了中间的舞池和几个餐桌,林小柒望向他那边,看不清他的眼神,但能感觉到他全身笼罩着的寒意。 “又见面了,小柒。” 他声音冷冷的,和昨晚电话里的语气一样,让林小柒有些不安。 “……嗯,北卿哥,你现在方便么?我过去,有些话想跟你说。” 林小柒尽力保持着冷静,没有用那种歇斯底里的语气去质问。 慕北卿凝视着她这边,沉默了几秒:“可以,过来吧。” 林小柒挂了电话,呼一口气。 她感到远处那个男子,陌生的很,甚至让她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以前的慕北卿,林小柒只要呆在他身边,就很放松。 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北卿哥哥像抱小猴子似的抱着她,她就那么搂着他脖子,坐在他手臂上,丁零当啷地挂在他身上,一直到家,被他放到床上都不醒。 妈妈那时候还在,看到那样的情形,总是笑着说:我们小柒好像又回到了小婴儿的时候了,不过那时候小柒是挂在爸爸身上。 现在想想那情形,林小柒仍然鼻酸。 她想念的,又岂止是过去的北卿哥哥,更是她的亲生父母。 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那样让人踏实的温情了。 再看现在的慕北卿,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他的冷漠,他的疏离感,让林小柒都要不认识他了。 也许是这三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改变了他吧? 这么想着,林小柒把手机收了起来。 她看向身边的霍聿森:“聿哥,那我去了。” 霍聿森帮她拂开了额角的碎发,微笑道:“自然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看到他这样大度和坦然,林小柒松了口气,内心深处也对眼前这个男人更喜欢了一些。 谁不喜欢坦荡的男子,谁不愿意享受这样的包容? 不过,之前的聿哥可没有这么坦然,他甚至都不敢让她知道,慕北卿还活着。 成了他的人,果然不一样了。 呵,男人啊…… 林小柒这么腹诽着,转身朝慕北卿那边走去。 待林小柒走远,吧台后面的司徒寒,来到霍聿森面前,递来一杯酒。 “真放心啊?”司徒寒挑眼看了看小柒那边。 霍聿森也往那边瞥了一眼,小柒已经走到了慕北卿面前。 此时,她的眼里只有那个男人了…… 他叹了口气,带了几分无奈。 “堵不如疏。”说完,他拿起那杯酒,一口就干了。 司徒寒笑了,“看来你也慌。” 霍聿森睨着眸子往慕北卿那边看着,“慌倒不至于。” 就是有点扎心似的疼…… 当然,这种话,他是不会跟司徒寒说的。 免得被这家伙笑。 霍聿森沉吟了两秒,对司徒寒说道:“话说,我和小柒去哪儿都能碰见他,是不是有点太巧了?” 第237章 浑身都是漏洞 司徒寒又给霍聿森倒了一杯酒,同时也给他自己来了一杯。 他抿了口酒,微微晃动着酒杯,“这有什么奇怪,惦记一个人,自然会关注她的行踪。” 霍聿森呵呵一笑,“就像你跟踪人家幼渔是吧?” 司徒寒斜了他一眼,“我那不叫跟踪。” “是,你都没跟上,自然不能叫跟踪。” 司徒寒十分不满地瞪着他,“我在这陪你喝酒,给你宽心,你就使劲儿揶揄我是吧。” 要不是他已经有了他家幼渔的线索,司徒寒可没这种好心情跟霍聿森聊幼渔的事。 当然,霍聿森也不会故意这样揶揄他,给他心里添堵。 想到幼渔,想起那晚的事,司徒寒心头发热,恨不得立即去找到她。 让他为自己那晚的行为赔礼也好,道歉也罢,做什么都行,只要那小姑娘不要再躲着不见他…… 霍聿森没再拿江幼渔打趣他,他睨着眸子,瞧着慕北卿那边。 他不是个粗心大意的人,如果有人跟踪他和小柒,按说他应该能察觉…… “怎么,想不通?”司徒寒问道。 “我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大意。”霍聿森看着一个刚走出餐厅的黑衣男子说道。 他告诉自己,现在开始,就得有意识地观察周围的人了。 因为每个人都有可能是监视者…… 司徒寒调侃道,“小柒在你身边,你的心都乱了,哪还有什么警觉性。” 他话音一顿,瞥一眼慕北卿那边:“何况,你这位情敌,可不是善类,手段怕不会太光明。” 霍聿森沉默地抿了口酒。 据他这两天对慕北卿的调查,此人城府的确很深,且做事风格狠绝,甚至有点不择手段。 这人绝不是小柒心目中那个温柔体贴,善良磊落的北卿哥哥。 至少如今的他,不是那样的人。 霍聿森只希望小柒能擦亮眼睛,不要被人利用。 而慕北卿对于他来说,也不只是情敌那么简单。 在调查慕北卿的过程中,霍聿森意外发现,这家伙是他对手公司的负责人。 但慕北卿在空难之前,可没有什么公司,也没有过亿的身家,不过就是普普通通的优秀青年。 为什么空难后他不但没有死,还像中了大奖一样,一夜之间,什么都有了。 还有,在南城邮轮上,小柒笃信自己遇到了那个向她索要十万元,以交换她母亲画作,从而证明画家浮梦抄袭的那个男人,是慕北卿的手下。 如果那男人真的就是要卖小柒画的家伙,大概率是受到了慕北卿的指示。 慕北卿要做什么? 帮小柒替母亲讨回公道? 倒是有这个可能,毕竟慕北卿曾经被小柒父母收养,小柒的父母对他有恩。 但以慕北卿目前的实力,他要是真想替小柒母亲讨公道,自己就可以做到,根本不用搞这么复杂。 所以,慕北卿就是有意在接近小柒,而且浑身都是漏洞。 霍聿森甚至怀疑,他真的遭遇过空难么? 空难一旦发生,机上人员存活的希望几乎是零。 怎么他慕北卿就可以毫发无损地活下来,这着实不符合常理。 关于这一点,一会儿倒是可以问问小柒。 因为她必然会和慕北卿提起当年那场空难。 霍聿森倒要听听,这慕北卿是怎么幸存下来的。 第238章 重逢,是命运的眷顾,还是又一次不怀好意的玩笑 林小柒穿过舞池,经过几张空荡荡的桌椅,走向那张临窗的餐位,走向那个让自己曾经日思夜想的男人。 短短几十米,她仿佛走了三年。 在他出事后,也不是没有幻想过,有一天奇迹发生,他出现在自己面前。 也设想过自己的反应,一定会飞奔过去,扑进他怀里,狠狠在他怀里哭一场。 又或者惊讶地呆愣在原地,等他走过来,微笑着揉揉她头顶,说一句:“傻丫头,不认识哥哥了?”然后将泪眼模糊的她揽进怀里,温柔地擦去她的眼泪。 再然后,他们一起回家,一起吃饭,一起说说这三年发生的事情。 她会像个话唠一样,从日出说到日暮,又从日暮说到夜半,说到眼皮打架,最后睡在他怀里,被他轻轻抱回卧室…… 可是为什么,这连做梦都不敢想的重逢,等到真的发生了,却是这般光景。 她不再是北卿哥哥的小七,他也不再是当年那个温暖的,无限疼她宠她的哥哥。 她的手指上多了一枚婚戒,而他的眼底只剩陌生和冷漠。 林小柒的视线渐渐模糊了起来。 她可以克制住,不去质问他为何到现在才出现,却无法控制住让心不去痛。 虽然她的心里已经有了另一个男人,命运也与那人紧密纠缠。 但眼前的男子,毕竟是她用尽整个青春去爱过的人。 他们本可以……本可以有一个幸福而光明的未来…… 林小柒站定了脚步,近距离地看着坐在她面前的男人,心绪纷乱而恍惚。 他瘦了些,但还是那样英俊帅气,他的气质也不同了,成熟沉稳中又多了一些矜贵,一些傲慢。 现在的他,完全是个贵公子了。 林小柒直直地望着慕北卿的眼睛,想从他这双眸子里找到答案。 发生了什么? 这一切,又是为什么…… 慕北卿也看着她,看着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女孩。 他努力拼凑记忆,想回忆起过去的一切,然而都是徒劳。 头又开始痛了,他轻轻按在了太阳穴上。 治疗师让他不要着急,只要过去的人和事物能让他产生感觉,就有可能刺激大脑,帮助他恢复记忆。 让人欣慰的是,他对眼前的姑娘确实是有感觉的。 他感觉到心痛,感觉到愤怒,感觉异常的烦躁,甚至想掐住她那带着男人吻痕的纤细脖颈。 两人就这样看着对方,像过了一万年。 周围的人,仿佛都消失,连时间也凝固了。 直到慕北卿身边的女孩清了清嗓子:“那个……我去趟洗手间,你们聊。” 慕北卿点了下头。 女助理夏梨识趣地回避了。 “坐吧。”慕北卿看了眼他对面的位子,对林小柒说。 林小柒默默坐下。 慕北卿点起一支烟,透过烟雾看着她。 沉默,总得有个人先打破。 最后还是林小柒先开了口…… “这两年,你过得似乎不错。” 慕北卿轻点烟灰,睨着眸子瞧着她:“你看起来也不差,霍太太。” 一句带着讥讽语气的霍太太,终于让林小柒绷不住了。 “哥……” 只喊了这一声,眼泪就已夺眶而出。 慕北卿却用一种遗憾而平静的目光看着她。 林小柒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强忍了忍悲伤的情绪,才继续说下去:“你和以前不一样了。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239章 见面就吵架 林小柒其实最想问慕北卿的是,为什么这将近三年的时间里,一直没有联络她。 但想了想,终于还是忍住了。 慕北卿不联络她,自有他的原因,不方便,亦或不想…… 而他想解释,自然会向她解释,若不想,她又何必自讨没趣地去追问。 然而,即使只是询问这两年多来所发生的事情,慕北卿似乎也不想与她多说。 他吸了口烟,淡淡说道:“我哪里不一样了,说说看。” 哪里不一样,林小柒想说,除了这张脸,这嗓音,在他的身上,林小柒几乎看不到过去那个慕北卿的任何痕迹。 就拿吸烟这件事来说,以前他从不会在她面前吸。 有时候慕北卿在他房间里抽烟,被林小柒撞个正着,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把烟掐了,然后打开窗户通风。 因为她是小朋友,所以慕北卿总是仔细地呵护她。 后来她成年了,他还依然拿她当个小孩儿去照顾。 可是那个慕北卿去哪儿了呢? “我也说不好。”林小柒回答道,“对了,你身体还好么?” 慕北卿点了下烟灰:“你是想问,当年那场事故对我身体的影响?” “……嗯,但也不完全是。” 那毕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林小柒怕一提起来会引起他心理不适。 “没关系,那场空难对我来说,并不是什么不能提的经历,我还没有什么创伤后遗症。” 林小柒见自己所想的,已经都被他洞察,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接话,便应和了一句:“那就好……” 与此同时,她也感到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她不禁再次怀疑,眼前这个咄咄逼人的,面容冷漠的男人,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慕北卿吗? 慕北卿继续说了下去:“说来神奇,经历了那么严重的事故,我也只是有轻微的脑震荡,身体倒没什么事。” 听到他这么说,林小柒稍稍安心。 而两人多说了这么几句之后,林小柒精神放松了不少,话也逐渐多了一些。 “我看事故调查报告说,飞机当时迫降在海上,机长处置及时,算是一次成功的迫降,但因为撞上海面下的暗礁,很快就下沉了,几乎没有逃生机会……” “没错,”慕北卿打断了林小柒的话,他有些不耐烦地看着她:“可我还是活了下来,不管你愿不愿意相信,我就是没有死。” 林小柒一下子皱紧了眉心,“你为什么要这样说?难道我还会希望你死么?” 慕北卿冷笑了一声:“但我还活着这件事,确实给你造成了困扰,也影响了你们的夫妻感情,不是么?” “那我也希望你好好地活着!” 林小柒几乎冲他喊出来。 她非常生气,也很委屈。 但她喊完就意识到,自己情绪过于激烈,有可能会让霍聿森看了担心,就竭力平复了一下情绪。 “我只是想听你讲一讲获救后的事情。如果你不想说,可以不说。没有必要句句带刺,还这样恶意揣测我。” 她义正言辞地说完,慕北卿盯着她看了片刻。 “好了,别哭了,”他说着,拿出一块干净的白色手帕,递给林小柒:“刚才就算我失言了,抱歉。” 第240章 忘了她,是最好的结果 林小柒没有接他的帕子,她用力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心里难过极了。 那么轻易就说出伤她的话,然后又这么轻飘飘地道一声抱歉,怎么看,都不够有诚意。 其实不求他像过去那样照顾她,也不再盼望与他重修旧好,但这种隔了万水千山的感觉,真的非常糟糕。 这一瞬间,她确实产生了一种“如果他没回来就好了”的想法。 慕北卿又把手帕往前递了下。 林小柒快速抹了下眼泪,低低说了句:“不用了。” 是既不用他的手帕,也不需要他的道歉。 只希望过去那个慕北卿能回来…… 慕北卿被拒绝后,无趣地抿了抿嘴角,收回手帕。 他捻着那块凉丝丝的高档面料,目光看向窗外,淡淡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活下来的。” 林小柒愣了下,不太确定他这句话的意思。 慕北卿把目光收回来,看向她:“飞机迫降时,机舱里应该比较混乱,我大概是被什么东西撞到了头部,昏迷了。等我恢复意识,已经在一架私人直升机上,至于之前发生过什么,都是别人告诉我的。” 慕北卿的讲述终于带了几分诚意。 林小柒则消化着他这番话的意思。 “你是不记得那场事故了,还是……” “之前的所有。” 他的语气平静得甚至有些缺乏感情。 就好像,他只是一个发出声音的空壳,内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情绪。 “所以……你不记得我了?”林小柒慎重地问出这句。 “也不是完全不记得,看见你的时候,会零星想起一些事情,”他吸了口烟,缓缓吐出烟雾,“比如看见你就会想到桔梗花,还有那首曲子,模模糊糊记得和什么人合奏过,直到你在台上演奏大提琴,我才知道,是跟你合奏过。” 林小柒消化着他的话,更加难过,又有点庆幸。 关于慕北卿不联络她的原因,她昨天就设想了许多,却怎么都没想到,是因为他失忆了。 一切都能解释得通了。 其实不记得她也好,反正他现在生活得很好,也有了女朋友,那么忘了他们的过去,是最好的结果。 至少不会因为她最后还是嫁了人,变了心而失望。 林小柒平复了一下心情,冷静之后,问慕北卿,既然不记得她了,又是怎么有了她的联系方式,还知道她的名字。 慕北卿听完便笑了:“我至少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以我现在的能力,调查一下自己的过去,倒也不难。” “然后就顺便知道了我的存在?” 慕北卿把烟蒂捻熄:“算是吧。” 关于怎么找到林小柒的,他没有解释太详细,因为关系到他另一个身份,而他暂时不想让林小柒知道他的那个身份。 得知了真相,林小柒心里好受多了,但还有很多疑问。 比如,既然获救了,不管失忆没失忆,至少知道自己经历过一场事故,为什么没有去找航空公司索赔? 如果他找过航空公司,林小柒肯定会看到新闻,空难事故的唯一幸存者出现了之类的,这种新闻绝对能上头条。 那他这两年在哪生活,又是怎么突然这么有钱的? 第241章 暧昧 林小柒当然能看出慕北卿有钱了,发达了。 他手边那个六位数的精致打火机,林小柒在杂志上见过,还和小鱼儿一起吐槽,得多烧包才会花这么多钱买一个小打火机。 他那身高档挺括的西装,应该也是某品牌的高端定制款,剪裁和面料,一看就不是普通商品,这样的衣服,林小柒在霍聿森的衣柜里是见过的。 还有,他昨晚出入那种高档会所,也说明了他的身份地位。 慕北卿出事之前,就已经经济独立,能在江城比较好的地段买得起公寓。 但绝对没有富裕到这种程度。 简直就像一夜暴富。 “你后来找过航空公司和保险公司么?”林小柒试着问。 想来想去,也只有大笔的赔偿款能让他一夜暴富。 “那倒没有,”慕北卿看着她,平静地说:“我获救后就一直在国外疗养。” “那你……”林小柒想问你是怎么变成有钱人的。 但想了想,还是没有那么直白。 在慕北卿面前,她已经不能像过去一样,无所顾忌,随随便便。 慕北卿却在等着她说下去,他微微挑眉:“我什么?” 林小柒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 “你现在做什么工作?” “有家公司,”他又点起一支烟,平静地说着:“救我的人,膝下无子,正好我也无父无母,就把我指定成了继承人。” 林小柒了然,这倒真是幸运极了。 有几个人能从空难中幸存,又有几个人获救后,还顺便成了大公司的继承人? 她半开玩笑地说:“那我应该叫你慕总了。” 慕北卿笑了下,“我倒希望你还叫我北卿哥哥。” 说着,慕北卿抬眼看向她,目光很深。 林小柒心跳一滞,对上他那双眸子后,心脏又突突地急跳了两下。 为什么她仿佛从慕北卿的目光里看出了暧昧的神色? 他不是有女朋友么,他不是也知道她结婚了么? 先不管慕北卿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张口闭口的“北卿哥哥”,她家那位哥哥首先就得吃了她。 她和慕北卿到底不能像过去一样相处了…… “北卿哥哥”这个称呼,也有点太肉麻。 还不如直接喊哥呢。 其实他们以后还有没有见面的必要,林小柒都有点拿不准。 “恐怕……” “没关系。”慕北卿风轻云淡,似乎压根也没在意过,“我随口玩笑,你想怎么称呼都可以,叫我Chin也行。” 林小柒张了张口,最终还是没喊出来,英文名,更不习惯。 两人稍微沉默了片刻。 慕北卿则手指夹着香烟,注视着窗外,似乎在想着什么事。 林小柒则产生了一种时间很慢,慢到煎熬的感觉,偶尔侧脸瞥一眼霍聿森那边,看看他有没有不高兴或不耐烦。 但隔着一些人,林小柒看不清楚。 她又把视线转回来,看向对面的慕北卿。 本以为,两人见了面会有很多话要说。 她想跟慕北卿说说,他走后的日子,她的生活发生了哪些变化,比如她考上了他曾经的大学,现在画功也比原来好了,大提琴闲置了两年,最近又开始弹奏,她还在坚持跑步,身体已经比原来好多了…… 但真见到了,才发现,两人从无话不谈,已经到了无话可说。 她想说,他未必想听。 更何况,她已经不想说了。 物是人非最无奈。 该说的,都说了,该问的,都问了。 现在,她该走了。 “既然你很好……” “小柒。”慕北卿打断了她告别的话,把那支已经燃尽的香烟按在烟灰缸里,抬眼看向她,“我之所以想让你继续喊我北卿哥哥,其实是有个不情之请。” 第242章 还是会担心他 几分钟后,慕北卿离开了餐厅,林小柒也回到了霍聿森身边。 想着慕北卿向自己提出的请求,林小柒心情有些烦乱。 她没有立即答应慕北卿,想着先跟霍聿森说一说。 但她刚回来,还没来及开口,只见他已经从座位上起来,似乎是要走了。 其他朋友也纷纷起身相送,而且没有人埋怨他早退。 司徒寒还说了句:“需要我做什么,说话。” 霍聿森点了下头,“暂时还没有,我先去看看情况。” 说话时,霍聿森神情严肃极了。 林小柒轻轻碰了碰他的手:“怎么了?” 霍聿森低头看她,神色凝重,但目光沉稳,“公司有点事,我去处理一下。” 说着,霍聿森帮她揩去眼角残余的一点泪珠,往刚才慕北卿坐的方向看了一眼,“得到你想要的答案了么?” 林小柒惨淡一笑,点了点头:“他一直没联络我,是因为失忆,不记得我了。” 霍聿森愣了下,然后抚了下她头顶:“如果是这样,倒可以释怀一点了?” “还好。” 林小柒低低地说。 释怀不释怀的,已经不重要了。 反正已经物是人非,无论如何都回不去了。 这个结果,只是让心里稍微好受点。 “不过,他想……” “其他的晚点再说吧,”她正要说慕北卿向她提出的请求,霍聿森就打断了她的话,他看了眼腕表,“我得先走了。一会儿让司徒寒送你回家。” 林小柒只好把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只对霍聿森点了点头。 霍聿森摸了下她的脸:“乖,我走了。” 说完,不等林小柒细问什么,便大步走出了餐厅。 林小柒还没见过这么焦急的霍聿森,心想,他这样子,就好像有人把公司烧了似的! 正担心着,林小柒低头看见了他放在椅背上的大衣。 霍聿森走得急,连大衣都忘记穿了! 林小柒连忙抱起他的大衣,快步追了出去。 她跑出餐厅,跑到停车的位子。 霍聿森还没上车,见她跑来,停下脚步看向她这边,脸上有些疑惑。 林小柒把手里大衣给他,气喘吁吁地说:“穿上吧,夜里冷。” 他接过大衣,顺便拉过小柒的手,将她拽进怀里。 “看来不生我气了?” 林小柒别别扭扭地推开他:“一码归一码。” 他笑了笑:“不管怎样,今晚你可以踏踏实实睡个好觉了,我应该会忙一宿。” 林小柒看他还有心情说这些事情,也不知事情真的不严重,还是他故作轻松。 而不管心里如何怨怪他昨夜这般那般的索取,此时终究还是有些担心他。 “公司的事,不严重吧?” “都说了没事,”他笑着揉揉她头顶:“你昨晚不是累了么,今晚好好睡一觉,明天带你去江城老街吃早点去,以前我爸妈总带我去那边吃。” 林小柒听他这样说了,心里终于踏实了一点,便对他点了点头。 “那我等你回来。” 不远处,慕北卿坐在车里,目睹了两人的这一幕,嘴角露出一抹轻蔑的讥笑。 第243章 女人向来不是他的优先项 看着林小柒对霍聿森撒娇的样子,慕北卿心中莫名一阵烦躁。 他厌烦地看着那两人,冷哼一声,“出了这么大的事,他还有心思卿卿我我。” 他说这话,绝不是在称赞自己的对手心理素质强大,更多是对霍聿森儿女情长的不屑。 在派人跟踪林小柒的过程中,他也顺便观察过霍聿森的做事风格。 霍聿森会为了女人,公开自己已经不再失明的事实,一下子暴露了他积攒的实力,从而浪费了他多年的计划,使他自己处于完全被动的局面。 后来为了那林小柒,他还不惜得罪任先生那样的人,损失了大量的合作机会。 而他原本可以借助任先生,弥补暴露身份后的损失。 单单就这两件事,就能看出来,这人没什么魄力。 一个会为了女人改变自己计划的男人,能有多大出息。 竟然也值得那林小柒那么喜欢。 而所有这些事情,如果放在慕北卿身上,他会采取完全不同的做法。 他虽失去了一部分记忆,但自认为个性并没有改变。不论过去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是一个理智而克制的人。 情情爱爱,亦或女人,这些从来不是他的优先项。 即使他听人说,过去的他对那林小柒很在意,他相信,自己也绝对不会把那林小柒排到事业之前。 一旦把女人放在了首位,人就会变得软弱,失败只是早晚的事。 这么想着,他轻哼一声,或许是他太把霍聿森当回事了。 对付这样的人,根本不用那么复杂。 旁边的女助理夏梨也看着霍聿森那边,这个年轻漂亮的姑娘,大概没有听出慕北卿话语里的讥讽,感叹道:“但是大部分女人应该都喜欢霍少这样的男人呢。” 慕北卿皱眉看了她一眼。 可能以为慕北卿是要她说下去,这姑娘继续说道:“就是那种,不管外面是什么兵荒马乱,只要在他的怀里,就能永远感觉到安全……” 慕北卿眉头皱得更紧,怀疑人事部门是想跟他开玩笑,才把这个恋爱脑女孩推荐来。 单凭她刚才那一脸向往地讲出那样的话,已经足够慕北卿解雇了她。 他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淡淡附和了一句,“哦,是么。” “是啊,大部分女生都喜欢这样的,”夏梨认真说着,向他这边看了一眼,眨了眨眼睛,突然话锋一转,“但我不喜欢,嗯,我非常讨厌。” 慕北卿挑眉,他并不关心这女孩喜欢什么男人,但听到她这样说,还是略感欣慰。 原本想解聘她的话,暂时收了回去。 “那边怎么样了?” 夏梨看了眼手中pad:“起火的仓库里刚好是霍先生现在最难获得的原材料,现在全毁了。” 夏梨卖关子似的,话音一顿,然后对慕北卿说:“因为供货商刚刚跟我们签了独家长期合作。” 也就是靠她拿下的那家供货商。 因此说这话时,这姑娘满脸自豪,就差把“总裁夸我”几个字写在脑门子上了。 慕北卿看了这姑娘的傻样子,按了按眉心,本来想夸她的话,同样没有说出口。 他对前排司机说:“开车吧,先送小夏回去。” 在夏梨诚惶诚恐的道谢中,车子启动了。 慕北卿则把目光瞥向餐厅门口那边,林小柒正走进去。 看着那道纤细背影,他转了转中指上的那枚戒指。 她会答应他的请求么? 如果她答应了,那霍聿森会是怎样反应? 忽然有点期待了。 第244章 他远比你了解的要厉害 林小柒重新回到餐厅内,因为惦记着霍聿森的事,又想着慕北卿对自己的请求,心里乱糟糟的,根本没心情继续逗留,只想赶紧回家去。 再说,霍聿森一走,她唯一熟悉的人就是司徒寒。 林小柒坐在一群陌生人之中,没什么意思,便跟司徒寒说,自己就不继续玩了,先回家去了。 司徒寒本来在和朋友说着话,一听她要走,拿起车钥匙,招呼自己的司机,便跟着她出门:“我送你。” 林小柒本不想让司徒寒送了,自己打车回去也很方便,但司徒寒说什么也要送。 他说,这是聿哥给布置的任务,绝对不能马虎,一定要把她安安全全送回家才放心。 林小柒恭敬不如从命,就这样坐上了司徒寒的小奔驰。 司徒寒喝酒了,开车的是他的司机。 他和小七同坐后排。 司徒寒话少,林小柒也有心事,因此两人安静了一路,只有优雅的古典音乐在车内缓缓流淌。 这一路上,林小柒都在想慕北卿的事。 他说,还想和她做朋友,希望她能陪他故地重游,因为只有和她在一起时,他才能回忆起过去的一些事情。 他想尽快恢复记忆,希望小柒能帮帮他,还让她像以前一样与他相处。 但是怎么可能呢…… 过去,她会对慕北卿撒娇耍赖,有时候不想走路了,直接就伸手,让慕北卿背她回家。 那些事情,无论如何也不能做了。 更何况,慕北卿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他,就算林小柒没有结婚,她也很难向现在的慕北卿撒娇了。 不过,慕北卿特意解释了一下,说他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找回失去的记忆,恳求小柒看在两人往日情分上,帮帮他。 林小柒觉得自己该帮他。 可两人曾是恋人,自己又已经结婚,并不方便和他接触太多。 试想,如果霍聿森有前女友,她也不希望霍聿森陪前女友找回忆什么的…… 但她也没有拒绝慕北卿。 慕北卿不止是她爱过的人,也是她的亲人。 从五岁起,就和他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不是亲哥,胜似亲哥。 她当然还是想帮他的,尤其是他刚才言辞恳切,没有那么让林小柒感到不适了。 所以她想问问霍聿森的意思,听听他的意思。 没想到,还没等她开口,霍聿森就突然走了…… 车子缓缓驶入别墅区,最终停在那栋霍奶奶给两人买的小别墅门外。 林小柒想事情想得出神,车停了,还看着窗外走神。 “不用那么担心你聿哥,他远比你了解的要厉害。”司徒寒的话把林小柒的思绪拽了回来。 她没有解释自己走神的原因,只对司徒寒点了点头,笑着说:“谢谢寒哥送我回来。” “别客气。” “那我先进去了,寒哥你们回去的时候慢点。” 林小柒说完,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司徒寒却叫住了她。 “对了小柒,你那好朋友,人在江城吗?” 林小柒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在问谁。 “就是跟我女朋友同名的那位,”司徒寒话音顿了顿,微笑说道:“觉得挺有缘,想叫上她和我女朋友一起吃个饭。” 第245章 向往人间烟火 “哦,你说小鱼儿啊!” 司徒寒微笑点头:“对,是她。” 林小柒也没多想,坦诚说道:“那不巧了,小鱼不在这边,去南城了。” 司徒寒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梢。 “这样啊,不过南城算是我的地盘了,你朋友有什么需要的,可以让她联系我。” 司徒寒话音一顿,说道:“至少住所方面不用发愁,南城国际酒店的豪华套房,可以给她免费吃住,我会跟前台打好招呼,你让她直接去就行。你也不用跟她提我名字,将来有机会见面了再介绍我们认识就行。” 林小柒本以为司徒寒就是客气一句,没想到他是真的要请小鱼儿白吃白住! 顿时觉得司徒寒这人真是够实在,够朋友。 连她的朋友都这么照顾! “行,我先替小鱼谢谢你了。” “不用客气,都是朋友!” 之后林小柒下车,与司徒寒告别。 看着司徒寒的车子渐渐开远,林小柒有点回过味来。 刚才,她话出口太快,现在有点后悔。 小鱼儿嘱咐过她,不要跟别人透露她的行程,连林小柒最亲近的聿哥也不行,尤其不行。 可她一下子就说漏了嘴,不知道会不会给小鱼儿惹上麻烦…… 转念一想,小鱼儿无非就是担心被债主找到,司徒寒又不是她债主,其实是没必要担心的。 更何况,小鱼儿自己一个人在南城,无依无靠的,要是真的遇到麻烦,让她去司徒寒的酒店避一避,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林小柒就放宽了心。 回到家后,林小柒洗了个热水澡就上床睡了。 她身体还酸痛着,因此睡得很快。 霍聿森却是一夜未眠。 工厂仓库起火,大火虽已熄灭,没有人员伤亡,但刚刚进来的一批原材料,全部付之一炬。 损失是巨大的。 因为这些被烧毁的原材料里,有他公司生产的通讯设备所需要的最关键的金属原料。 而即将面世的新一代设备,已经被大量客户预定。 若不能按时交货,将面临违约,必须退款不说,有的还需要支付违约金。 霍聿森并没有那么多资金可以周转,而一个仓库失火,甚至可能引发一连恶劣的串连锁反应。 就此失去自己多年来辛苦耕耘的市场,也有可能。 总之,这一夜,霍聿森又是报警备案,又是开紧急视频会议,一直忙到天边泛白,他抬起手腕一看时间,才知道已经是早上五点多了。 虽然工作还没完成,但霍聿森需要透透气。 他走去总裁办自带的露台上,靠着栏杆抽了支烟。 高耸入云的公司大厦,看不见下面的人间烟火气,霍聿森一度很享受这里的清静,也很喜欢在此投入地工作。 然而此刻,他只对一个普通人的平凡的早晨产生了向往。 多希望也能在温暖的被子里起床,然后和自家小妻一起吃个美美的早餐。 烟雾和口中的热气,散在冬日清晨的薄雾里,霍聿森按了按眉心,终于感觉到了疲惫。 但战斗还没有结束,夜里不方便与合作伙伴联系,只能等到八点之后,第一时间联络之前的几家原材料供货商。 除此之外,也还有其他要善后的事情,大大小小,不可一一列举。 所以霍聿森抽完烟就马上回到了办公桌前。 他重新开始工作,困了就喝咖啡提神,实在坚持不住了,就靠在椅子上小睡一会儿,全然忘了早上要请小柒吃饭的事…… 第246章 像触摸一头小兽 霍聿森这一忙,就到了晚上。 火灾的善后问题,已经有了处置方案,接下来指派相关人员按部就班去完成就好了。 原材料短缺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本来想找之前的供货商直接续约,哪怕让一部分利,没想到,对方已经和另一家企业签了独家供货的合约,只晚了一天。 而霍聿森没想到的是,那家企业的负责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北卿。 唯一的供货商前一天刚和慕北卿签了合同,霍聿森的仓库第二天就烧了个精光。 霍聿森很难不去猜想,慕北卿与这场离奇的大火之间的关系。 他有一种感觉,慕北卿的出现,绝不是偶然。 这家伙突然与小柒相认,也更像是早有预谋的接近。 如果这些猜测都是真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霍聿森想着这些事,忽然感到胃部一阵灼烧感。 这才想起来,自己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助理送来的餐点就放在办公室的茶几上,已经凉透,霍聿森打开饭盒,也不讲究那么多,拿起筷子便准备吃。 刚夹起来一个小笼包,忽然想起前一晚自己答应小柒的事。 他说要带小柒去老街吃早点! 霍聿森看了看窗外,这会儿天色早就黑了。 什么早点,夜宵还差不多…… 又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一整天了,也不知道这姑娘是不是还在跟他怄气,竟然一条消息都没发。 但他来公司的时候,她明明很担心,还从餐厅里追出来他送大衣。 按说,应该已经不生气了…… 霍聿森给林小柒打了一通电话。 铃声响了很多次,直到自动挂断,小柒没有接。 霍聿森看了看时间,还不到睡觉的点钟,出什么事了? 这么想着,他拿起车钥匙便出了办公室。 出了总裁办,要经过助理办公区,再往前才是总裁专用电梯。 霍聿森大步来到电梯前,等电梯的时候,余光无意一瞥,瞧见了助理办公区的沙发上,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形,正裹着一条毯子在睡觉。 谁会在他办公室外睡觉,他皱了下眉头,定睛看去。 这一看,才意识到,那睡觉的小人儿,不是别人,正是林小柒! 她怎么会在这?又睡了多久? 霍聿森走到林小柒身边,看着那个蜷缩成婴儿形态的小柒,慢慢蹲下身子,手轻轻抚了抚她头发,像触摸一只可爱的小兽。 她嘤咛了一声,竟没有醒。 霍聿森往茶几上看了一眼,那上面放着一个空了的饼干袋,还有一个带着小鸭图案的保温杯。 饼干就白水,这就是她的晚饭? 霍聿森眉头得更紧了。 霍聿森从下午开始就在办公室里没出来过,他根本不知道林小柒在外面睡了多久。 关键是,她是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知道他公司地址的? 为什么不直接来找他? 这时,电梯叮的一声到了,助理凌曜从里面走了出来,看见霍聿森后,微微有些惊讶。 凌曜刚要说什么,霍聿森瞪了他一眼,视线又往小柒身上扫了一下,提醒凌曜别大声说话,免得吵醒了小柒。 凌曜立即闭嘴,待走到近前,才敢开口说话:“小柒是下午过来的,丁叔送她来的。” “为什么不告诉我?” 凌曜为难地说:“小柒不让我说。” 第247章 总算不是那么没良心 霍聿森从凌曜那里得知,小柒从下午就一直等在他办公室外,还不许其他人告诉他,说不想打扰他工作。 晚饭是她随身带来的一袋饼干,凌曜本想带她去公司餐厅吃饭,但小柒也不去。 凌曜想了想,又对霍聿森补充道:“小柒应该是想等着你一起吃,结果……” 结果他一直忙到这个点钟。 霍聿森听着这些话,也不知是心疼多一点,还是欣慰多一点。 总算不是那么没良心,心里多少还是有他这个老公。 “起火的事,她知道了么?”他又向凌曜问道。 “我说了,但没说那么严重,”凌曜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别人没有跟小柒多嘴的话,她就不知情。” 霍聿森点点头,沉吟了两秒:“我这边没事了,你去忙自己的事情吧。” “好的霍总。” 凌曜走后,霍聿森重新回到小柒旁边的沙发坐下,轻轻帮她把脸颊上的头发拨到一边。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跑来公司,但她应该已经不怨他隐瞒关于慕北卿活着的事了。 就算还生他的气,大概也是因为他昨夜弄疼了她…… 小姑娘总要耍耍小脾气。 霍聿森也很喜欢她娇一点。 之前小柒懂事的让人心疼,随着两人了解的深入,关系越来越亲密,小柒终于懂得对他发脾气了,这是好事,说明拿他当自己人了。 听着她轻轻的呼吸,看着她睡得发红的脸颊,霍聿森不忍心叫醒她。 但这到底不是睡觉的地方,太容易着凉。 他轻轻把自己的小妻子打横抱了起来。 可刚一抱起来,她就发出低低的一声轻哼,睫毛颤动,慢慢睁开眼睛。 “你忙完了。” “嗯,”霍聿森抱着她走进自己的办公室,“本来不想叫醒你的。” 她摇摇头:“没事。” 他来到沙发边坐下,怀里依然抱着小柒。 林小柒挣扎了一下,他便收紧了手臂,显然不想放开她,于是林小柒就那么坐在他大腿上。 “怎么突然来公司找我?” 林小柒抿了下唇,垂下眼帘,“这不是一直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生意的嘛,就让丁叔带我来看看。” 她只说了一半,另一半原因,没有对霍聿森讲。 昨晚大概是惦记着霍聿森说要请她吃早饭,一早就醒来了,可她就这么饿着肚子,一直等到过了午饭时间,也没等来他的电话。 想来他只是随口一说,倒是她当了真,林小柒内心失落又失望。 然后又傲娇地想着,不吃就不吃,谁稀罕大骗子的早饭! 心里这样想着,潜意识里却没有怪罪他,脑子里总有个声音替他辩解:会不会是忙得忘记了? 毕竟,通过这段时间相处,她知道霍聿森不是个言而无信的人。 林小柒担心霍聿森公司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还有慕北卿还等着她回话,她也想亲口问问霍聿森。 想着这些,林小柒心里乱乱的,最后实在按捺不住,才拜托丁叔带她来了霍聿森的公司。 到了公司才知道,他是真的忙得顾不上联络她,更没空出去吃早饭。 林小柒原谅了他的失约,然后就在办公室外等着他,想着等他忙完了,就跟他说说慕北卿对她的请求。 然而就在她等霍聿森的时候,总裁办这一层的前台秘书向她透露了一些事情,改变了她的主意…… 第248章 身子好点了? “现在知道我做什么生意的了?”霍聿森揽着小柒问道。 林小柒恍恍惚惚地收回思绪,点了点头,心里不是没有歉疚。 结婚这么多日子,才想起了解他,确是她过去对这段婚姻不够上心。 对此她很惭愧。 但她不是故意的。 自慕北卿的飞机出事后,她对很多事情都漠不关心了,嫁给霍聿森,也只是想过些清净日子罢了。 好好履行妻子的义务,兑现对霍奶奶的承诺,是她对自己的所有要求。 于是戴着一张积极向上的面具嫁过来,将自己扮演成了一株向日葵,没心没肺的几乎连自己都要骗过去了。 却没想到,霍聿森真的让她这颗死了的心,开出了花。 如果慕北卿不回来,她想,她或许可以和霍聿森就这样安然又幸福地过一辈子…… 可是为什么…… 现在慕北卿回来了,还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却偏偏把矛头指向了她的丈夫,霍聿森。 真的只是寻常的商业竞争么? 听前台秘书说,对霍聿森至关重要的一家供货商,已经被慕北卿抢走。 而霍聿森仅有的库存,都一把火烧没了,使得霍聿森陷入了极其艰难的处境。 这场大火,不排除是被竞争对手故意放的。 林小柒凭着直觉认为,慕北卿和霍聿森之间的竞争,与自己脱不开干系。 就算不是因为她,她也不希望霍聿森陷入如此困境。 好在,她已经想到可以帮到霍聿森的办法…… 她可以帮慕北卿恢复记忆,但作为交换条件,她希望慕北卿能同意那供货商与霍聿森的公司再合作一次。 “那我是做什么的?”霍聿森好像故意考她似的问道。 林小柒再次回神,冲他笑笑,“虽然我圈子小,但沃夫集团还是知道的。” 这样有名的大集团,可能胡同口的老头老太太都知道。 她只是没想到,这家集团的总裁是她老公。 她更没想到,霍聿森公司的最大竞争对手,就是慕北卿的公司。 之后霍聿森说起早饭的事,他向她道歉,说当时太忙,把带她去吃早饭的事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林小柒摇摇头,说没关系。反正她也想多睡会儿,起床的时候,早就错过早饭时间了。 公司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如果还要求他陪她去吃早饭,那就太不懂事了。 霍聿森听了她的解释,视线浓郁了一些,“身子,好点了?” 他说着,目光往她脖颈下滑去了几寸。 林小柒知道他在问什么,红了脸,点点头。 睡过一觉后,身体已经没那么强烈的酸痛不适。 但就像上完体育课,酸痛的肌肉,怎么也得恢复两三天。 霍聿森捋了下她的头发,“不生我气了?” “只要你以后不再那么过分” 把她折腾一宿这事儿,林小柒提起来就想捶他一顿。 “知道了,”霍聿森笑了:“不过我是说慕北卿的事。” 他凝视着她,顿了顿,“他还活着的事,我隐瞒了你……” 林小柒并不想讨论慕北卿相关的话题。 她垂下眸子,声音低低地说:“反正你也道过谦了,就看在你还算有诚意的份上,暂时原谅你。” 霍聿森终于露出轻松的表情,他揉揉她头顶,问道:“对了,昨天你说你那北卿哥哥还跟你说了什么?他想怎么样?” 第249章 越乖越不对劲 霍聿森忙了一天,但前一晚的事,并没有忘记。 他记得小柒追着他到停车场的时候,说慕北卿想怎样来着,说话时小柒的表情看起来很纠结。 只是当时霍聿森公司情况太紧急,他没有让小柒说下去。 这会儿终于有时间了,自然要好好问问,那慕北卿到底想干什么。 然而小柒却有些支吾,她垂下眸子,说:“没什么,就说想和我继续做朋友什么的。” 霍聿森睨了睨眼睛。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知道他是客气话,就随口答应了,”小柒无奈地笑了笑,又补充一句:“毕竟都不记得我了,还怎么做朋友,是吧?” 霍聿森观察着小柒的表情,微微沉吟了两秒,说道:“那倒是。” 别说做朋友了,只要慕北卿和她有来往,霍聿森就很不爽。 他也不想装作很大度。 不过看她支支吾吾不自然的样子,他感觉小柒并没有跟他说实话。 以霍聿森的经验,小柒越乖,越有可能在掩饰什么。 就像刚结婚那会儿,小柒心里藏着心事,不愿与他交心,就总是客客气气的对他,生分的很。 今天她也有点生分。 莫非,她还要和她那北卿哥哥继续来往? 但以霍聿森对小柒的了解,这姑娘不是个三心二意,脚踏两只船的人。 还是她另有苦衷? 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什么,只是轻轻抚了抚小柒睡乱的头发。 毕竟小柒不想说的话,他再追问,得到的也只是谎言。 他更愿交给时间,且看她要做什么。 霍聿森不再提慕北卿的事,小柒好像也巴不得赶紧岔开话题,问他吃饭了没有。 霍聿森摇头:“要不要陪我一起吃点?” 小柒的表情放松下来,说一天都没怎么吃东西,早就饿了。 于是霍聿森牵着她来到总裁办的休息区,把助理之前送来的便当加热了一下,两人一起吃了顿简单的晚餐。 霍聿森刚刚给公司遇到的难题找到了出口,确实感觉到饿了,小柒则是喊饿喊得声大,实际上并没有太多食欲,还总是心不在焉的样子。 霍聿森把一块排骨夹给她:“多吃点,免得半夜又饿。” 小柒扑簌扑簌地眨了眨眼睛,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脸腾得红了,同时用一种警惕的眼神看着他。 霍聿森稍加思索,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放心,我明天就走了,今晚还得把工作交代一下,不会对你怎样的。” 霍聿森顿了下,“再说,我答应你了,给你一个月休息时间,不会食言。” 林小柒微微一怔:“明天就走?去欧洲?” 之前霍聿森跟她提过出差的事,但没有确定具体日期,只是说这个月会比较忙,还要去一趟欧洲。 现在听说他明天就要走,林小柒感到十分突然,同时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如此一来,倒不用她编太多谎话,就可以直接去南城了…… “舍不得我的话,也可以再迟两天,或者……”霍聿森说着,向她看了一眼,“带你一起去。” 林小柒连忙解释说,只是觉得突然,再说,她也没签证啊。 本以为拿签证的事能搪塞过去,没想到霍聿森却说:“加紧办的话,一周也差不多了,等办好了,你飞去找我,”霍聿森抿了口热茶,认真问道:“要我帮你办么?” “不用!你走你的,我不去!”林小柒回答地过于急切,声音都大了几分贝。 霍聿森眯了下眼睛,“这么着急干什么,巴不得我赶紧走么?” 第250章 但是我会想你 霍聿森平稳而磁性的男性嗓音,在宽敞而奢华的办公室里响起时,卷着一股冷意。 林小柒握着筷子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刚刚夹起的排骨又掉回到碗里。 她抿了下唇,对霍聿森坦诚说道:“我更希望你不用出差……” 林小柒知道,他这次出差走得急,跟他公司遇到的危机有关,而这危机,和这场大火有关,更与慕北卿公司的步步紧逼有关。 如果他公司的麻烦都化解了,他就不用出差,而她也就不用去求慕北卿。 同慕北卿回南城找记忆什么的,她本来是拿不准要不要去,现在却不得不去了。 一想起这件事,她就很怵。 以帮助慕北卿找回忆为条件,请他为她现任丈夫的公司开路,这么功利的事,林小柒一点都不想做。 再说,慕北卿找的是回忆,她却不得不跟着他温习一遍他们的过往。 那些美好的回忆,对现在的林小柒来说,是讽刺的,也是残忍的。 她不愿意去回想那些过去,也私心里希望慕北卿再想不起他们的过去。 想起来又怎样? 对于无法在一起的他们来说,那些记忆毫无用处,只会平添彼此的遗憾罢了。 霍聿森轻弹了下林小柒的脑门,把她的思绪唤了回来。 林小柒怔怔望向他,湿润的眼眶几乎泄露了她的心事。 不过霍聿森似乎以为她只是舍不得他。 他目光变得温柔了许多。 “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也许用不了一个月,”他用一种像对小孩子讲话的语气对林小柒说着,又抚了抚她的头顶:“你在家乖乖的,一个人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等我回来,嗯?” 他最后那个“嗯”字,讲得格外温柔宠溺,林小柒悄悄红了脸。 “我主要是考虑,奶奶这不回来了么,去乡下这么多天,肯定很想你,你却又要出差。” 说完,她垂下眸子,再次夹起了那块排骨,低下头,认真吃起来,就好像那是一件顶重要的事。 霍聿森笑了笑:“但是我会想你。” 林小柒咬了咬唇边,一颗心在胸膛里扑通扑通地乱跳。 她觉得他们两个就像第一天恋爱的小情侣。 过去的日子,仿佛只是他们的暧昧期,今天才是他们正式恋爱的开始。 可是为什么,她却无法像霍聿森一样,坦然地说出一句,我也会想你…… 为什么这份甜蜜里,总是夹杂着一道难以形容的苦味。 是因为,同样的话,也曾对另一个人讲过吗? 林小柒感到,自己的良心正时时刻刻被一个声音拷问着。 那个声音,质问着她,问她为什么移情别恋,为什么轻易背叛了曾经的承诺。 之后霍聿森没再多说什么,空旷的办公室里,只剩用餐时碗筷相碰的声响。 这顿饭其实挺丰盛,尽管只是霍聿森的便当。 而林小柒心事重重,吃得很不是滋味,没吃几口就饱了。 她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他的眼底出现了青色的眼圈,英俊的面孔上,少了平日里的明朗,多了许多晦暗的神色。 这样的霍聿森,让林小柒生出许多心疼来。 在这一瞬间,她再也无法忽略内心深处对慕北卿的责怪…… 第251章 她不曾了解的霍聿森 若不是慕北卿与霍聿森竞争得那么激烈,霍聿森就不用这样辛苦。 但她对霍聿森的偏袒,让她觉得自己更没良心,好像背叛了自己的哥哥,而在向着外人。 毕竟他们是竞争对手,各自为自己的公司谋取利益,只要是正当竞争,何错之有? 她越想心越乱,索性让自己打住,不再胡思乱想。 吃过饭后,霍聿森说要继续工作,想让司机把小柒送回家去,毕竟已经入夜,她也该休息了。 林小柒却懒懒的不想走,或许是因为他这次出差时间太长,又或许是因为她马上要去见慕北卿…… 她说,我就坐在这边看书,看累了,我就在这睡,你这里这么宽敞,又有毯子可以盖,比家里一点不差。 霍聿森笑道:“你在这,我怎么可能安心工作。” “你就当我不存在。” 说着林小柒兀自走向沙发区,拿起桌上杂志开始翻看,看没看进去不知道,反正就是不想走。 霍聿森拿她没办法,无奈摇了摇头,最终依了她。 他为小柒关掉了办公室里的大部分灯源,然后回到办公桌前,重新开始工作。 林小柒则坐靠在宽大柔软的皮沙发上,煞有介事地翻看起杂志。 不远处,不时传来霍聿森翻阅纸张的声音,夹杂着偶尔的敲击键盘和鼠标的细碎响声,衬着整个办公室更加安静。 林小柒翻了两页杂志,就忍不住把一双眼睛从杂志后面探出来,默默望向远处的男人。 刚才在门外等他的时候,那位前台秘书知道她是总裁夫人,可能是怕她无聊,就陪她说了会儿话。 林小柒想了解霍聿森,就问了些关于霍聿森的事。 女秘书说,霍总以前很神秘的,除了几位高管和他的贴身助理,大部分人都没有见过他的样子。 见过他的人,也从不对外讲他的外貌和姓名,只是说总裁身体不好。 公司一切需要出面或者签字的事务都是执行总裁代劳。 他们私下里都以为自家总裁是个身体不好的中年大叔,常年居家办公什么的。 然后前段时间,有新闻曝出,霍家那位没有存在感的双目失明的大少爷,恢复了光明,并且已经结婚。 媒体发布了霍聿森横抱着林小柒,两人走出钟老宴会酒店的照片。 照片上,霍聿森帅死了,惹得公司里好多八卦的女孩花痴了好几天。 直到他出现在了他们的公司的员工大会上…… 他们才知道,那位神秘的霍家大少,就是他们的领导。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位女秘书是难掩的兴奋,说大家既因为自家总裁是英俊帅气的霍家大少而激动,又因为他已经结婚而小小的伤心。 不过私下里他们都很磕自家总裁和小柒,早就脑补了八百个他们爱情故事的版本了。 这位女秘书性格率真而开朗,对林小柒喋喋不休地说了很多,林小柒丝毫不觉得厌烦,她很高兴有个人能向她讲一讲,那个她不曾了解的霍聿森。 不然她恐怕永远不知道,自己嫁了一个怎样优秀的男人。 第252章 温柔都给了她一人 现在林小柒知道了,霍聿森是个很好的上司。 在他还没公开身份的时候,员工们虽没见过他,也都很拥护他。 在他公司工作,累是真的累,要求也严格,摸鱼划水什么的,就不用想了。 但他为公司员工设置的奖金比例,节假日福利,以及各种休假制度,在行业里不说是最好,也绝对可以称为标杆。 最重要的是,公司效益好,跟着他有钱挣,这才是最实际的好处。 因此每年他们去大学开招聘会,收到的应聘简历都能堆成小山。 女秘书说这些时,是带着满满的自豪的,不过夸了好半天自家总裁,还是小声跟林小柒吐槽了一句:“如果霍总能再平易近人些,别那么冷酷,就更好了!” 林小柒想了想霍聿森平时的样子,冷酷么? 霍聿森虽然很神秘,但从一开始就对她挺温和的。 她对女秘书说:“我倒没感觉出来他冷酷。” 女秘书暧昧一笑:“总裁对你当然不冷酷了,把温柔都给了你一人了嘛!” 这样的话,或许有恭维成分,但林小柒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可能只是你们不了解他……”林小柒这样解释道。 女秘书暧昧一笑,那是肯定的啊,我们肯定不如你了解霍总嘛! 林小柒却有些惭愧。 她对霍聿森,可算不上了解……至少过去是。 聊到两人的婚姻,女秘书告诉林小柒,他们私下里总说,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小仙女那么好命嫁给他们家总裁,见到林小柒之后才知道,霍总才是艳福不浅。 这些恭维林小柒的话,她没大在意,但也不反感。 被人夸奖,谁不喜欢? 而女秘书虽然说话夸张,但从她对霍聿森夸张的好评中,林小柒能感受到,霍聿森是个非常服众的上司。 因此,这会儿再看霍聿森时,林小柒已经和之前不同。 她就像第一次认识这个男人,把他重新仔细地打量。 而对他越是欣赏,就越发坚定一件事。 无论如何,她要帮助霍聿森度过难关。 就像她遇到麻烦时,霍聿森也会坚定地帮助她一样。 正当林小柒默默瞧着霍聿森时,霍聿森忽然抬起头,看向她这边,目光里尽是玩味。 偷窥被抓了现行的尴尬滋味,也不过如此了。 林小柒立即低下头去,继续假装看杂志。 霍聿森却起身朝她这边走来。 他来到林小柒身侧,微微俯身将她圈在了沙发里。 他看到,小柒就像那林中小鹿一般,抬起无辜而又纯真的双目,怔怔地望着他:“我打扰你工作了?” “有一点。”他深褐色的眸子里,几分玩味,几分深情。 “对不起……” “收拾下,我送你回去。” 林小柒被下了逐客令,心里不好受,哪里还好意思再赖着,更不好意思让他送。 她把屈在沙发上的两条腿放下来,一边低着头收拾自己的东西,一边说:“不用送,我自己打个车就行。” 霍聿森已经直起身子,他并没理会林小柒的拒绝,而是直接从衣架上拿了外套穿在身上。 林小柒又说:“你真不用送我……” “我怎么都要回去,拿点东西,”霍聿森整理了一下衣领,看着她说:“顺便在家睡几个小时,也陪陪你。” 第253章 帮我暖暖 他这一句温柔的“陪陪你”,险些让林小柒暴露了自己的心事。 她垂下泛红的眸子,点了点头。 坐进他车子的副驾驶位,林小柒望着窗外如泼墨般浓重的夜色,心里仿佛也被蒙上了一层沉沉的阴影。 她希望自己能帮到霍聿森。 但自己在慕北卿那里,还能不能有那么大的面子,她已不确定…… 回到家后,霍聿森直接去书房收拾东西。 林小柒洗完澡,也去了他的书房。 她穿着软绵绵的白色睡裙,窝在他书房的棕色软皮沙发上,整个人放松了不少。 夜越来越深了,霍聿森像是永远也收拾不完似的。 林小柒很怀疑,他真的还能陪着她睡几个小时么? 意识到自己竟然在期盼着与他同床共眠,她悄悄红了脸。 长夜潮水般漫上来,林小柒的眼皮开始打架了。 挣扎几番后,最终还是睡了过去,而等她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床的另一半是空的,但床单上的褶皱提醒着她,霍聿森昨夜曾躺在那里过。 她轻轻挪过去,躺在霍聿森躺过的地方。 枕头上还残留着他洗发露的香气,但身下床单冰冰的,他应该是早就走了。 关于前一夜,她有些印象。 她记得自己被霍聿森抱回去的,也记得他洗了个澡,上床时凉凉的,香香的。 她迷迷糊糊醒来,问他为什么这么凉。 霍聿森说,可能是热水器出了故障,没有热水,就洗了冷水澡,会让管家白天看看怎么回事。 她又问,不冷么? “冷,”他说,“帮我暖暖。” 林小柒便转过身去,从背后抱住了他的腰。 而在她马上又要睡着时,她听到霍聿森说:“你特别听话的时候,一般都是要做点不听话的事,这次又是什么?” 她一下子睁开眼,提着一颗心等着霍聿森之后的话,却听到了均匀而深沉的呼吸。 那句话是她梦里听到的,还是霍聿森真的说了,她一时也不确定了。 再之后,林小柒也很快睡过去,本来还想给他做个早饭,跟他告个别。 现在看来,已经没有必要了。 林小柒拿出手机,想给霍聿森打个电话,问他登机了没有。 却看到霍聿森发来的未读消息。 他已经在一个小时之前登机,他说,处理完事情我就回来,在家乖乖等我。 林小柒放下手机,闭了闭眼睛。 乖乖在家是不可能了,只希望在她把事情办妥之前,霍聿森别太早回来…… 林小柒平静了一会儿,提了一口气,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慕北卿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每一声等待音,都让林小柒的心揪得更紧,被单被她不知不觉间捏出了褶皱。 真希望他赶紧接听,又希望他永远别接…… 就在林小柒以为通话要自动挂断时,慕北卿接听了电话。 “喂。” 电话里传来的熟悉的嗓音,让林小柒想哭。 她差点就把电话挂断了。 时过境迁,物是人非,她比她以为的更不想面对慕北卿。 但她还是要面对。 于是深吸了口气,对电话那头的他平静地说:“是我,林小柒。” 第254章 难怪说变心就变心 电话另一端的慕北卿,沉默了两秒之后,才用一声不冷不热的笑声回应了她。 “林小柒……”他慢慢吐出这三个字,“我们以前是怎么互相称呼的,也是这样连名带姓么?” 林小柒垂下眸子,过去,他们当然不是连名带姓地称呼彼此。 但时过境迁,她和他都变了。 曾经那么疼她的北卿哥哥,如今甚至不记得她了,还怎么像过去一样亲昵? 她闭了闭眼睛,把内心情绪收敛好,再睁开眼时,目中已无波澜。 “既然你已经不记得我了,不如就当做刚刚认识。” 他轻笑,笑得有些漫不经心:“是因为我失忆了,还是因为小柒爱上了别人?” 他的语气,让林小柒皱了皱眉头,心里很不舒服。 “我认识的慕北卿,不会这样拷问我。” “看来你是不会再叫我一声‘北卿哥哥’了。” 他既是肯定的语气,又好像是在试探地询问。 林小柒不想再与他拉扯,她吸了口气,沉了沉心绪,直接言归正传。 “我可以跟你去南城,但在这之前我有些话想说,我们先见一面。” 慕北卿并没有立即回答她。 林小柒只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打火机的咔哒声,她仿佛看到了慕北卿透过烟雾望向她的目光,晦暗,冷冰,令人琢磨不透。 过了一会儿,他似乎吐了口烟,说道:“江城国际,2801。” 林小柒紧紧捏着手指,抿紧了唇。 慕北卿给出的地点,显然是个酒店房间。 去酒店包房见慕北卿,如果让聿哥知道了…… 再说,有必要选择这样私密的地点么? “酒店一楼咖啡厅,可以么?” 他嗤笑了一声,好像不可思议似的,“看来,我们以前还没开过房。” 林小柒的脸一下子烧热了,同时在内心拉起了警戒线。 “咖啡厅可不可以。” “那接吻呢?” “慕北卿!” 他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警告,兀自说下去,“也没有。” 他话音顿了顿,“难怪说变心就变心了,毕竟都没做过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 “我在问你问题!” 林小柒觉得心口烧着一团火,连眼里含着的泪水也被烧烫了。 她既因慕北卿的轻浮而恼怒,又因他丝毫不像过去的那个他而悲伤。 她真想念那个内心温柔的,体贴的北卿哥哥,但那个他,显然已经永远死在了那片海里…… “可不可以在咖啡厅见面。”她再次问道。 “不可以。” 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林小柒深吸了口气,“如果你让我帮你找回记忆,是让我和你做那种事,我拒绝。”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只有把玩打火机时的咔哒声。 那响声带着嘲弄与试探,每一声都仿佛是在敲打她的底线,试探她的原则。 过了片刻,他说道:“但你有求于我,不是么?” 林小柒微微一怔。 虽然失忆了,但这份敏锐的洞察力,他显然并没有遗失。 过去他就是如此,往往在林小柒开口求他什么事情之前,他就已经洞察了她的意图。 只不过,那个时候,她所求之事,都是小女生的小心事,偷跑去哪里玩不敢告诉爸妈,求他送她去并帮她保密啊,或者考试成绩差,不敢给爸妈知道,让他帮忙签个字,撒个谎什么的,诸如此类。 每次也是她还没开口,慕北卿就已经猜到了她的意图。 他到最后都会答应她,只不过也会提一些要求,如果出去玩,就一定要给他打电话,这次考试不理想,那下学期的作业就都要乖乖做。 那时候,他像哥哥一样管着她,陪着她,更懂得尊重她。 现在…… 林小柒已经不认识他了。 慕北卿说道:“那么,我们一个小时后见面。” “我没答应……” 然而不等林小柒说完,电话已经挂断。 第255章 也曾是彼此的唯一 林小柒穿上一身轻便的休闲装,决定去赴这个约。 慕北卿说得不错,她现在的确有求于他。 他手握筹码站在高处,然后抛给她一根绳子,林小柒别无选择。 如果她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她只能顺着绳子往上爬。 临出门时,她看到厨房刀架上的一把刀,刀身小巧,刀刃锋利,刀尖上闪着刺目的寒光。 几乎是不加思考的,她拿起那把小刀放进了包里。 扣上皮包的那一刻,她有片刻的失神。 她想起慕北卿刚参加工作的那年,他与同事去KTV聚会,林小柒去找他,正看见慕北卿和一拨人在打架。 有人骚扰他们这边的一位女同事,慕北卿挺身而出,就和对方打了起来。 林小柒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勇气,拿起一把餐刀就刺向了那个正和慕北卿扭打的男人。 那人攥住她的手腕,扬手重重给了她一巴掌,但随后那人也倒在了地上。 那家伙进了医院,林小柒则进了警察局。 她刺得不深,对方没有伤到内脏,而且那人本来就理亏,没有再追究。 从警察局出来,慕北卿严厉地告诉她,以后不可以那么冲动,太危险。 但她一点都不后悔,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依然会毫不犹豫地刺出那一刀,甚至更用力一些。 因为她不那么做,对方就会伤害她的北卿哥哥。 父母走后,她就只有北卿哥哥,她拼了命也要保护他。 她至今记得,她站在马路边,颤抖着嗓音对慕北卿说:“我只有你了,我不许你出事!” 慕北卿手指抚过她肿起的半边脸,眼里全是心疼,随后他将她拉入怀里,紧紧地抱着。 他在她耳边哑着嗓音说:“我也只有你了,小柒。” 林小柒至今记得那天夜里清冷的空气,和他微微带着烟酒气的温暖怀抱。 那是她为慕北卿拼命的一天。 可如今,她却不得不防备着他,然后随时做好与他拼命的准备。 林小柒忽然想笑。 他们的重逢,真是可悲。 然而林小柒没有太多时间来感伤,她得尽快帮霍聿森解决掉眼下的麻烦。 她抬起头,大步走出别墅。 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去向,走出别墅区后,打了辆车就直接去了江城国际酒店。 …… 半小时后。 林小柒一只手放在挎包上,按着那把尖刀的刀柄,另一只手推开了2801房间的门。 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脚下柔软的地毯让她有一种眩晕的感觉。 林小柒穿过玄关走廊,在奢侈豪华的水晶灯的一路照射下,来到套房内。 房间里是淡淡烟味和古龙水混合的气味,还隐隐有一些幽幽的花香,是圆形茶几上那束玫瑰发出的。 林小柒的视线越过宽大的白色皮沙发,望向明亮的落地玻璃窗,在那窗前,放着一台黑色的三角钢琴。 身材挺拔的男人,站在钢琴前,穿着一件休闲白色衬衫,领口开了两粒纽扣,袖口的纽扣也开着,就那么随意地敞着。 他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一只手在黑白琴键上漫不经心地弹奏出简单的曲调。 第256章 占有欲 那是他们曾经一起合奏过的一首曲子。 阳光照在他身上,使他蒙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辉。 眼前的慕北卿,仿佛又是过去的那个他了,除了瘦了点。 这一幕,令林小柒眼眶发酸。 以前,她最喜欢慕北卿穿衬衫的样子。 慕北卿有一件白衬衫,每次穿着那衬衫见她的时候,她都迷妹似的眼冒桃心地看着他。 他的衬衫永远洁白,永远如新。 后来才知道,同样的衬衫,他买了好几件,因为她喜欢。 她的手,慢慢从挎包上那把尖刀上拿开,像打败了一样,垂在了身体两侧。 琴声戛然而止,男人转向她,冷郁的眸子里,是陌生的凝视。 “没想到我以前会喜欢这样的曲子。” 说这话时,他的脸上带着嘲弄般的浅笑,仿佛谈论的不是曲子,而是她。 林小柒张了张口,那一声“北卿哥哥”,终于还是哽在了喉头。 这已经不是曾经那个慕北卿了,她又在期待什么呢? 林小柒深吸了口气,从方才那短暂的梦境里抽离回来,省去对慕北卿的称呼,直接切入了正题。 “我愿意和你去南城,不过……” 慕北卿点了下头,粗暴地打断了她的话:“你已经说过了。” 他从兜里拿出香烟盒,取出一只烟点上。 烟盒随手丢在琴架上,然后他靠在钢琴边,睨着林小柒,仿佛命运之神高高在上地欣赏着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形蚂蚁。 他吸了口烟,淡淡说道:“但我改主意了。” 林小柒皱了皱眉头:“你不需要我帮你了?” 他手指夹着香烟,晦暗的眸子,像不见底的深渊。 “只是不去南城。”他说。 林小柒更加困惑。 他一边把玩着打火机,继续说了下去:“我想,与其寻找回忆,不如重新认识,也许能帮我想起过去的事。” 他说得煞有介事,但林小柒再傻也看得出,他另有目的。 “我们已经重新认识了。”她对慕北卿说。 慕北卿来到了她的面前,抬起那只夹着香烟的修长好看的手,轻轻捏住了林小柒的下巴,迫使她仰头看着他。 然后他凑近林小柒的耳边,用低低的嗓音,暧昧地说:“还不够。” 他的呼吸落在林小柒的耳畔,他身上的古龙水和烟草味道,像魔鬼的无形触手,将她紧紧包裹住。 他的暗示太过明显。 他想要她。 不然也不会约她到这种地方来。 但绝不是出于喜欢她,这一点林小柒十分确定。 因为她从慕北卿的眼里,看不到丝毫的温柔或感情,只有动物一般的占有欲。 她猛地转头,甩开了慕北卿的手,快速后退一步。 她再次向慕北卿表明了立场:“我来这见你,是想谈谈怎么帮你恢复记忆的事,当然我也想求你帮我个忙。但如果你觉得可以以此对我提出过分的要求,那你就完全错了。” 林小柒说着,手再次放在了挎包上。 这挎包是按扣式的,把手伸进去,将刀子拿出来,抵上慕北卿的胸口,只需要一秒钟。 她希望自己不要用上这一秒…… 她盯着慕北卿。 慕北卿也凝视着她。 他忽然想到了一头曾被他射伤的小鹿,灵动又脆弱,倔强又无助。 那头鹿最后被他放了,但对眼前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姑娘……他突然只想占有。 他吸了口烟,瞥了眼被她紧紧按着的挎包,依旧往前走了一步,轻轻握住了她纤细的手腕,在她光滑的肌肤上轻轻摩挲着:“如果我可以帮你丈夫度过难关,也不愿意?” 第257章 想要你 慕北卿的暗示已经近乎明示。 林小柒盯着慕北卿,看了几秒钟,苦笑了一声。 “你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只要慕北卿对她有半点印象,就不会向她提出这种问题。 为了帮霍聿森的公司度过难关,她来求慕北卿,也愿意答应他的条件,帮他刺激一下记忆什么的。 那是因为,帮慕北卿恢复记忆这个忙,对林小柒来说,虽然有她的难处,但总归是可以帮的。 但与他发生暧昧关系,以此来为霍聿森公司解困,则是完全没必要的。 公司的困难或许只是暂时,也必定不止一条解决方案,林小柒只是想帮霍聿森分忧。 而一旦和慕北卿发生了关系,对霍聿森的伤害,就是无法修复的了。 林小柒还没有拎不清到这种程度。 慕北卿的手顺着她手腕向上滑去,大胆地落在她锁骨处,他淡淡一笑:“我只是提出了一种解决方案,你不是想帮他么?” 林小柒猛得甩开他的手。 他这副假慈悲的面孔,令林小柒失望,他的轻浮态度,更令林小柒感到愤怒。 为什么她心心念念的北卿哥哥,变成了这副摸样。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人。 一场事故夺去了他的记忆,难道也改变了他的本性? “我不愿意。”林小柒郑重地回答。 若真是以前那个北卿哥哥回来,真诚地向她示爱,或与她纠缠,也许林小柒还会纠结,但眼前这个人,她不纠结。 尤其是在他说完刚才那番话之后。 慕北卿点了点头,抿抿唇,“你对他,倒是比对我忠贞。” 林小柒捏紧了手指。 未能等到慕北卿回来,就结了婚,是林小柒现在心底最大的结,即使有情可原。 “我不知道你还活着,而我既然结了婚,自然要忠于我的婚姻。” 慕北卿笑了:“所以,你是忠于婚姻,而不是因为你爱他。”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还爱我么?” 他盯着林小柒看了两秒,笑道:“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也不需要你回答,我知道答案。” 他锐利而大胆的目光落在林小柒的眼睛上,那么强烈和直接,仿佛她没开口,对方就已经洞察了她的一切心事。 林小柒不想再把这样的对话进行下去了。 她感到窒息。 她再次重申了自己来的目的。 “我愿意跟你回老地方,找找回忆,但也希望你帮霍聿森的公司渡过难关,如果你不答应,就当我没来过。” 慕北卿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 烟灰落在干净的地面上。 林小柒皱了皱眉头。 看来,失忆后,他连洁癖症都忘记了。 以前的他,别说往地上弹烟灰,就是剪掉的指甲,都会及时清理掉。 过了一会儿,慕北卿说道:“你想要从我这里拿走什么,至少也要拿出点诚意来换。” 林小柒认同他的话,点了点头:“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 “想要你。”他直截了当。 林小柒的脸滚烫,羞耻感令她不想继续这样的谈话。 “我就不该来。” 她说完,转身就走。 但到了门口时,她听到慕北卿说:“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换个条件好了。” 第258章 交换条件 一周之后,林小柒登上了慕北卿的私人飞机,目的地是法国的戴高乐机场。 这架私人飞机,比林小柒想象的还要豪华。 不过,在得知他被救后,还成了他那位有钱的恩人的继承者,当上了公司总裁之后,林小柒对他的财富程度就不再惊讶了。 私人飞机还是私人游艇,这些都并不能令她惊奇。 那个一周就拿到手,还热乎的签证,也没有令她太过意外。 如今的慕北卿,已摇身一变成上流人士,他资源多,人脉广,想加急搞一张签证,或许不难。 真正令林小柒忧心和后怕的,还是她没有深思熟虑,就对所有人撒下的那个拙劣的谎言。 她此次欧洲之行,隐瞒了家里的人。 她告诉丁叔,自己要外出去写生,离开家一段时间。 她对霍奶奶也是这样讲。 对霍聿森,她也是这么说的,不过是发消息告诉他的。 直接打电话,她怕自己的语气声调太不自然,而出卖了她。 她很怕霍聿森会详细询问,去多久,和谁去,目的地是哪里。 她并不是个擅长撒谎的人,更不会圆谎,若对她详细追问,她一定会表现不自然,回答得不够圆满。 而霍聿森如果有心调查,稍微一查她行踪,就会知道她并非在国内写生,而是乘坐某人的私人飞机去了欧洲。 万幸,霍聿森忙于公司的事,这几天并没有太多精力关注她,只提醒她路上注意安全,就没有再说其他。 而他们上一次通电话,已经是三天之前的事了。 霍聿森说他在奥地利谈生意,优美的阿尔卑斯山风景,以及一场刚刚下过的雪,让他想起了她,便给她打了一通视频电话。 他心情似乎不错,因为公司的麻烦暂时解决了。 他还问林小柒,想不想来找他玩,因为他暂时还回不去。 林小柒以自己要去写生为由拒绝了。 不过,听到霍聿森已度过难关,林小柒内心总算有了些安慰。 她和慕北卿的交换条件是,慕北卿让他的供货方给霍聿森临时提供一批原材料,帮霍聿森度过难关。 而她则要陪慕北卿去一趟欧洲,为期七天,旅行散步,聊聊过去。除此之外,慕北卿对她没有过分要求。 林小柒得知霍聿森公司的危机解除,心情自然舒畅。 她总觉得慕北卿与霍聿森为敌,与她多少有些关系。 如此一来,对霍聿森的那一层亏欠感,也稍稍有了缓解。 此时,林小柒坐在慕北卿的私人飞机上,回想着那天霍聿森给她看过的雪。 她关注过法国那边的天气,最近都是阴天,气温低迷,圣诞节前后,或许会有降雪。 望着舷窗外冰冷的大地,她怔怔地想着:法国与奥地利,在地图上并不远。 那法国的雪,是否会飘去奥地利,落在霍聿森的肩头? 但她随即摇了摇头,赶走这个想法。 她在欧洲的这一周,最好不要和霍聿森有任何交集,她绝不希望在某个欧洲城市的街头,走在慕北卿身边的她,与霍聿森来一场偶遇。 第259章 你这棵豆芽菜,是怎么吸引到我的? 第259章 你这棵豆芽菜,是怎么吸引到我的? 为了逃避与慕北卿单独相处的尴尬,林小柒在飞机上几乎睡了一路。 快抵达目的地时,飞机开始下降高度,出现了颠簸。 她从睡梦中惊醒,恍惚了一瞬,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飞机上。 随即她看向身边的慕北卿,想着他经历过空难,或许会对这种情形很紧张。 转头过去时,发现慕北卿也正看向她。 在她先安慰慕北卿之前,他先握住了她的手:“不用紧张,正常颠簸。” 林小柒立即把手抽出来,“我以为你会紧张。” 说着,她不自然地抚了抚自己睡乱的头发。 以前慕北卿牵她手,她都心跳加速,面红耳赤的,晚上躺床上还忍不住回味当时的情形,抱着自己的手傻笑一阵才肯睡。 现在,被他牵一下手,没有害羞的感觉了,那种激动的心情,更是消失得无影无踪。 脑袋里,倒是首先浮现出了霍聿森的脸。 要是给爱吃醋还爱装大度的那位看到了这一幕,肯定不会轻易放过她吧…… 飞机穿过云层,沐浴着夕阳,继续下降。 林小柒好好地把自己的双手藏进了兜里。 慕北卿也将手自然地收回,“是怕我有心理阴影?” “没有么?” 毕竟是那么严重的空难,换做林小柒,就算幸存下来,以后也不敢坐飞机了。 “好的坏的,都不记得了,”他凝视着舷窗,平静说道:“有时候想想,就这样也挺好的。” 慕北卿说这话时,没有了之前的那种压迫感,言语间多了几分真诚,就像与朋友之间的寻常聊天。 林小柒便暂时放松了警惕。 “既然挺好,为什么还要恢复记忆呢……” 想起那些过往,只会徒增伤心。 都忘了,就没有烦恼,多好。 慕北卿却说:“人总是想知道自己从什么地方来的,还有自己是谁这些问题。” “你不是已经调查清楚了?” “别人告诉我的事情,我没办法全信,”说着,他看向林小柒,一双冷峻的眼眸斜睨着她:“比如,我知道自己爱过你,但我不明白,你这棵豆芽菜,是怎么吸引到我的。” “……” 林小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毒舌的特质倒是没变。” 曾经的慕北卿,是个惜字如金的人,但开口就一针见血,有时候还有点毒舌。 不过,林小柒父母出事后,慕北卿就很少再开她玩笑了。 那些被他藏起来的温暖,都毫无保留地给了林小柒,帮她度过了那段痛苦而艰难的日子。 她本可以和慕北卿多聊聊这些事。 但他的贬损,实在让林小柒没了开口的欲望。 林小柒看着舷窗外,不再理他。 已经可以清晰地看见下面的道路和车辆了,飞机即将降落。 慕北卿把腕表从桌子上拿起来,戴在手上,对林小柒说:“听说霍聿森也来欧洲了,要不要我把他约过来,咱们三个一起吃顿饭?” 林小柒蹙眉看向慕北卿。 “没这个必要。” 慕北卿点了点头:“看来你是瞒着他来的。” 她从慕北卿狡黠的目光里,看出了对她的试探与戏弄。 “你要是敢跟霍聿森说,我明天就回国。” 慕北卿挑了下眉梢,忽然侧身过来,将她圈在了椅子里。 “在他面前装小白兔,在我面前就成了不受驯服的小兽,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在你心里,我其实更亲近。” 第260章 入境 慕北卿说话时的轻浮态度,林小柒很不习惯。 但她还是认真思考了一下他的问题。 是不是在他面前,比在霍聿森面前,更放肆? 是不是慕北卿对她来说,是更亲近的人? 如果他还是以前那个他。 答案是肯定的。 相识十五年,其中有五年时光,两人甚至同住一个屋檐下,朝夕相处。 这样的关系,不亲近才奇怪。 所以在慕北卿面前,她可以好,也可以坏,可以撒娇,也可以无赖。 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只不过,林小柒总是忘记这一点。 眼前的这个他,已不是曾经的他。 不过是和北卿哥哥有着同样面孔的男人罢了。 不管是他的性格,还是他为人处事的方式,都已经和曾经的慕北卿完全不同。 她收敛了自己刚才并不合适的态度,用更客观,更疏离的语气说:“我们认识很多年了,我们以前的相处方式就是那样,我比较跋扈,你总是让着我。至于我和聿哥……” 林小柒想起霍聿森那张沉静的面孔,想起他凝视她时,专注而深邃的眼眸,以及走在他身边,被他牵着手时那份稳稳的安全感。 她停顿片刻,对慕北卿说:“我在聿哥面前,也不是伪装小白兔,只不过和他在一起很舒服,并不需要我天天像只刺猬一样炸一身刺。” “是么。” 他漫不经心地回应着,脸上神情说不清是失望还是诧异。 随即,他笑着说:“解释这么多,该不会是你不愿意承认,你对我……” “你不必求证什么,”林小柒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我对现在的你,没有任何感觉。” 甚至有些讨厌这样的他,言语暧昧,行为轻浮。 而林小柒确信,他的挑逗,并非是因为喜欢她。 暂时还想不出他的目的,林小柒只希望这趟旅行早一点结束…… 她也真的有点想霍聿森了。 想念他的坦诚与真实,也想念他给予的那份稳稳的幸福感。 听完她的话,慕北卿深深看了她一眼,不似之前轻浮,变得更加晦暗与阴郁,令人捉摸不透。 林小柒注意到了他神色的变化,知道自己说到了要害。 但她没有心思解读他的脸色变化原因,她只是默默将视线投降舷窗外。 从无话不说,到无话可说,从彼此信任,到互相猜忌。 林小柒很为曾经的他们而难过。 二十分钟后,飞机在戴高乐机场的跑道上,轰鸣着着陆了。 走下悬梯,冬日法兰西的冷风,一下子吹透了林小柒的大衣。 她裹紧大衣,抬头望向傍晚的天空,夕阳的余温暖不热灰蓝的天,一切都像蒙了一层冷调滤镜。 她打了个冷战,内心涌上一种强烈的不安。 也许是因为身处异国他乡,身边的人又让她琢磨不透,才会让她产生这种不安全的感觉吧。 他们办完入境手续,就搭乘慕北卿的车前往巴黎市区。 从机场到酒店,慕北卿没有再对她讲过越界的话,也没时间讲。 他一下飞机,就在处理各种公司的事务,电话几乎没断过。 抵达酒店的时候,天空飘起了雪。 慕北卿仍在打一通电话,用眼神示意她稍等。 但林小柒在车上闷得厉害,便下了车。 她站在那栋巴洛克建筑风格的酒店门前空地上,伸手去接飘落的雪花。 她想,要是霍聿森在,她肯定要拉着他拍一张合影,来记录今冬的第一场雪。 正出神,手机在兜里震动起来。 林小柒拿出来,眼皮急跳了两下。 因为那正是霍聿森打来的视频通话。 第261章 突然想你了 林小柒总觉得老天爷有眼,眼看着她,给她出难题。 不然怎么别的时候,她想什么没什么,今天却一想霍聿森,霍聿森就来电话了! 林小柒深吸了口气,稳住心神,先向四周看了看,她身后没有标志性建筑,也没有老外经过,只有一根罗马柱。 确定不会被穿帮,她这才接听了电话。 视频里,霍聿森穿着黑色休闲衫,斯斯文文的样子。 看他的背景,应该是在酒店房间里。 “聿哥,有事么?” 霍聿森看着屏幕这头的她,沉默了两秒,说道:“突然想你了。” 林小柒的小心脏,咚咚咚地狂跳。 即使隔着屏幕,她都能感受到霍聿森那双鹰一样锐利的眸子发出的寒光。 她头皮发麻,实在受不了这种直穿心灵般的凝视,对屏幕那头的他摆摆手:“聿哥,咋不动了,网络不好么?” 霍聿森没有理她,而是低头瞥了眼腕表,挑眉看向她:“林小柒,大晚上你在大街上干什么。” 林小柒此时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她对着镜头里的人露出灿灿笑容:“散步,消食呢!” 霍聿森也笑了,但笑容在他脸上停留了不到两秒。 “凌晨一点半,你在外面消食散步?” 林小柒下意识里就回答,“啊?现在才……” 不过,话说到一半,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这一路稀里糊涂的,忘了时差问题了! 可不么,巴黎这边是傍晚六点多,国内比这边快七个小时话…… 正是凌晨一点多! 林小柒随机应变的能力,说差不差,但面对霍聿森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的,脑袋就跟宕机了似的,连圆个谎也不会了。 她忽闪了两下大眼睛,干笑两声:“这么晚了啊,我都没意识到!” 霍聿森也呵呵一笑:“看来你晚上吃得够多的,要消这么久的食。” 林小柒在飞机上几乎没吃东西,肚子正饿得咕咕叫,却还要假装很饱的样子,打着饱嗝说,可不嘛,吃火锅,吃撑了! 霍聿森点了点头,倒也没再揪着她“半夜遛弯”这事儿继续说下去。 他掀开窗帘往楼下看了一眼,若有所思地说:“我今晚也吃得有点饱,要是你在身边,我们就能一起散步消食。” 林小柒见他不再对她半夜散步的事起疑,小小松了口气。 她附和着霍聿森,说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我们就去散步。 霍聿森看了她一眼,又望向窗外,对她说:“你那边下雪了。” 簌簌的小雪,已经变成鹅毛大雪。 林小柒拨了拨落在刘海上的雪花,笑着说:“是啊,刚还想着和你一起看雪呢。” “真巧,我这也刚下起来。” 他说着,翻转了屏幕,朝向窗户那边。 他窗外雪花纷飞,竟和她这边一样…… 林小柒看着屏幕里他窗外的夜景,有片刻懵怔。 霍聿森继续看着窗外,静静地说了句:“这会儿下大了。” 林小柒的心跳仿佛停滞了几秒,然后她试探地问了句:“聿哥,你现在在哪?” 第262章 丫头比他想的要胆大 林小柒问完后,霍聿森望着窗外沉默了两秒,才转过头看向视频里的她。 “在酒店房间里。” 但林小柒不是问这个,她想问的是,他现在在哪个国家,哪座城市。 怎么他那边也下雪了! 而且也是这会儿刚下大! 他可别是在…… 不等她仔细问,慕北卿已经从车上下来。 他向林小柒这边看了一眼,然后撑着伞,朝她走来。 林小柒不敢再与霍聿森多聊,生怕慕北卿走近后,被霍聿森发现。 她就像个偷情要被抓包的坏媳妇儿一样,撒了个娇,说着自己手要冻掉了,一会儿回房间了再继续说吧,就匆忙结束了通话。 林小柒心想着,这都什么事儿,她明明是在帮自己老公,结果搞得像出轨似的,提心吊胆的。 林小柒腹诽着,慕北卿来到了她的面前。 他的伞罩在林小柒的头顶,帮她遮住了风雪。 “打完了?” 林小柒应了一声:“嗯,外面真冷啊,我们进去吧?” 慕北卿点了下头。 林小柒已经从他伞下钻出来,冒着风雪,快步走进了酒店内。 她似乎并不想和他同撑一把伞。 慕北卿轻轻一哂。 她倒是本分,即使以前那么爱他,如今结了婚,竟然真就半点暧昧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看来没那么容易拿下了。 不过,林小柒离开他伞下的那一瞬间,慕北卿恍惚看到一个场景,就像在梦里出现的一样。 他看到自己为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小女孩撑着伞。 女孩冰冷的小手紧紧挽着他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走过下过雪,结了冰的路面。 女孩嚷着要喝热面汤。 两人口中呵出的热气融为一体,仿佛依旧在他面前萦绕着。 而手臂上那个紧紧的,不停往下坠着他的小手,也好像仍然停在他臂弯。 慕北卿看着林小柒跑进酒店的身影,按了按自己撑着伞的手臂。 看来,那个在脑海中再现的身影,就是她的了。 虽然不知道那段回忆里,她为什么一副落汤鸡模样,但记忆中的感受还在。 那是一种有她走在身边就很心安的感觉,心安之中还夹杂着一些伤感。 他好像很希望那女孩长大,又不想她长大。 对于这段突然出现的回忆,慕北卿有点诧异。 他原本是没指望真的通过和她相处找回什么记忆,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而那种矛盾复杂的感受,又令他有些厌烦。 过去的那个自己,沉迷在小儿女的情情爱爱里,实在无聊的很。 …… 霍聿森那边,看了一眼黑掉的屏幕,便把视线投向窗外。 白茫茫的雪夜,给夜晚蒙了一层模糊的滤镜。 但他仍然可以看到楼下雪中行走的人们,也可以看到那些落了积雪的伞。 他盯着其中的一把伞,出了会儿神,又重新拿起手机,拨通了助理凌曜的电话。 “帮我办件事……” 交代完助理,霍聿森挂断电话,走去浴室。 浴缸水已经放满,他脱去衣物,步入大大的扇形浴缸。 温热的水漫过身体,驱散了一身寒意,他闭上眼睛,回想刚才在窗边看到的那段风景,嘴角轻轻扬起来。 这丫头比他想的要胆大,但也比他预想的更懂事。 不管怎样,一连惦记了她好多天,今晚终于有个好梦了。 第263章 也许会吃了她 林小柒打完那通电话就开始心里慌慌的。 进了酒店,办理入住时,工作人员要她出示证件。 对方讲的是英文,她听懂了。 脑袋里想着证件,却拿出了霍聿森之前给她的银行卡。 那张卡可以在国外直接使用,她出门时顺手就带上了。 此时看着那卡片,她有片刻的愣神。 要是霍聿森知道,她用他的卡和别的男人出来旅行,不得把她吃了? 工作人员礼貌地重复了一遍所需证件。 林小柒回过神,连忙收起银行卡,开始翻找证件。 慕北卿瞥她一眼,淡淡说道:“跟我出门,总还不至于要你自己买单。” 林小柒愣了下,他的语气,有几分熟悉,像极了曾经的北卿哥哥。 以前他们确实不分彼此,林小柒也常常厚着脸皮,肉麻兮兮的地粘着他说,等哥哥挣了大钱,我要抱哥哥大腿。 岁月恍恍惚惚地从她面前闪过,在林小柒心底留下一片黯淡的投影。 她驱走那些回忆,低下头,附和了句:“有备无患嘛!” 然后她将证件递了过去。 工作人员开始为他们做登记。 前台后面的墙上挂了一排国际时钟,林小柒看到了国内时间,忍不住想敲自己脑袋。 糊涂啊,怎么刚才就不知道想一想时区的问题呢! 险些就穿帮了。 还有那张银行卡,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用…… 办理好入住后,酒店人员帮他们把行李带上楼去,分别放进他们的房间。 之后慕北卿便带着林小柒来到酒店一楼餐厅用餐。 看着来来往往的西方人的面孔,林小柒才切切实实感觉到自己离开了熟悉的地方。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让她有点没着落的感觉,整个人都紧巴巴的。 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身边的人了。 林小柒看向慕北卿。 看着这个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想起父母出事前最后一个暑假。 那也是她生命中最后一个有家人的暑假。 她跑到北卿哥哥房间,忘记找他有什么事了,进了房间发现他在看电影,便赖着跟他一起看。 那是一部法国爱情电影。 不记得情节了,只记得广场上的白鸽,飞过情侣的头顶,缓缓流淌着的塞纳河畔,亲热的男女旁若无人…… 小小的她瞪大了眼睛,又害羞又好奇看着那些浪漫的情景,直到最后被北卿哥哥捂住了双眼。 电影结束后,她对慕北卿说,等我们长大了,一起去巴黎旅行吧! 他笑着拍拍她头顶,说我已经长大了,就等你了。 如今,她长大了,他们也终于共同奔赴了一起憧憬过的地方,她却连吃饭都心不在焉,一直在想着另一个人…… 林小柒暗叹了口气,收回了视线。 这顿晚餐,林小柒没吃多少,一看到窗外飘着的雪花,她就想起霍聿森电话里说的那句:真巧,我这里也刚下起来。 她心里乱哄哄,只想快快地吃完就回房间。 然而餐点一道一道不紧不慢地上,好像永远也吃不完似的。 原本沉默寡言的慕北卿,也突然有些话多。 终于吃到最后一道甜品,林小柒正想两口吃完,然后结束这顿饭。 慕北卿却一边慢慢吃着蛋糕,一边好似漫不经心似的,问了句:“如果我没有失忆,你会不会离开霍聿森,跟我走?” 第264章 你不是他 林小柒看了他一眼,又把视线转向窗外。 如果他没有失忆…… 林小柒苦涩地扯了扯嘴角。 如果北卿哥哥没有失忆,是不会三年不联系她的。 他知道,他的飞机失事后,她该有多痛苦,他会想办法与她联络。 而当他得知她要嫁人时,也一定会来问问她为什么,是真心想嫁,还是有难处。 甚至,他在的话,其实林小柒根本不用去霍家求婚。 就算真的有不得已的原因一直没联络她,北卿哥哥得知她嫁人后,他多半也不会再来打扰她。 可是命运已经将她推到了这里。 再来探讨这些,假设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对慕北卿说:“如果没有失忆,你就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他挑了下眉梢:“怎么,我会直接把你抢走么?” 林小柒皱眉,看向对面的男人,一股无名火从心底冒出来。 她突然很生气,就像痛恨一个陌生的灵魂占据了北卿哥哥的身体,现在又借着北卿哥哥之口,说出这些侮辱北卿哥哥的话。 “他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假设,也不会提出让我为难的问题,更不会来打扰我的生活!”她对慕北卿吼道。 所以,你不是他。 你不过是一个有着和他一样面孔的陌生人罢了! 她的北卿哥哥,终究还是死了。 想到这,林小柒的眼眶发酸,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她别开脸,快速抹了下眼角,克制了自己的情绪。 慕北卿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瞬,淡淡说道:“看来,过去的我很没用啊。” 林小柒没有理他。 她想,这趟旅行之后,她会彻底与这个人告别。 如果可以,希望老天这辈子都不要让他们再有交集。 林小柒低下头去,原来,比死亡更让人难过的,是失望。 …… 两人吃过晚餐,就各自回了房间。 临别前,慕北卿将次日的行程告诉了林小柒。 白天他有事,林小柒可以在酒店休息,倒倒时差。 傍晚时,他会过来接她,然后带她去参加一个宴会,林小柒不需要准备什么,他都会安排好。 林小柒站在走廊里,漠然地听着。 或许是下飞机的时候,着了凉,她的头隐隐作痛,身上有点发冷,整个人恍恍惚惚,心里也乱糟糟的,只想赶紧回房间。 等慕北卿说完后,她转身就进了屋,关上了门。 门外,慕北卿本还想再多与她叮嘱两句,比如明天的早午饭如何安排。 但面对着一扇紧闭的门,他突然也没了说的欲望,只是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烦闷。 …… 这一夜,林小柒睡得极不安稳。 酒店房间里是恒温恒湿,但她却越睡越冷,裹紧了被子,仍然阵阵寒颤。 迷迷糊糊地睡着后,一个梦接着一个梦。 梦境凌乱破碎,像过去二十年的回忆全部揉碎了,随机在脑海里播放。 她梦到曾经的慕北卿,她笑着朝他跑去,等他转过身来,她却看到一张挂满了贝壳和水草的苍白的脸,鱼从他嘴巴里游出来。 林小柒吓得连连倒退,却摔下了悬崖,然后一只手抓住她,那是霍聿森。 她求霍聿森拉自己上去。 霍聿森却冷冷看着她,问她为什么背叛他。 背叛的人,要受到惩罚。 然后他一松手,林小柒跌入深渊。 而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成肉饼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接住了她。 第265章 “这梦可真具体啊” 林小柒猛然惊醒,意识到自己刚才是从床上摔了下去,然后跌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想睁开眼睛,想去看那个抱住她的人是谁。 但就像被梦魇魇住了,眼睛怎么都睁不开。 那人身上有好闻的,令人安心的木质香气,还夹杂着一些雪的气息,凉凉的,很干净。 后来,那人帮她掖了掖被子,又把手放在她额头上摸了摸。 她想,一定是自己的额头太热了,那只手是凉凉的,掌心干燥,手指温凉,抚摸她脸颊的时候,她希望他永远不要离开。 她伸出手,抓住了那个温温凉凉的大手。 “别走。” 她呢喃着,终于努力睁开了眼睛。 昏暗的房间里,她的床边,是一个熟悉的轮廓。 “聿哥?” 她不可思议地望着他,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又被按回床上。 他说:“你发烧了,好好躺着。” 林小柒身体难受的厉害,又独处异国他乡,心里正空落落的,此时听到这熟悉的一声,委屈一下子放大,几乎要哭出来。 “真的是你吗?你为什么会在这?” 然而对方没有回答她。 他离开了她的床边,走向门口方向。 林小柒下床去追,一直追到门外,又追着进了电梯,霍聿森一直不理她,任她怎么拉着他的手摇晃他的胳膊,都不回应她。 她便不停解释,自己为什么和慕北卿来到了巴黎。 可霍聿森还是不理她,电梯一直向下…… 林小柒猛得睁开眼。 这才发现,自己仍然躺在床上。 她看了眼手机,午夜十二点。 身体在打寒颤,呼吸却是滚烫的。 看来发烧是真的。 那来看望她的霍聿森,究竟是真,还是她烧迷糊了,幻想出来的? 摸了摸自己的脸和额头,那上面仿佛还留着霍聿森手掌温温凉凉的感觉,身上也仿佛还沾染着那股好闻的木质香气。 她爬起来上了个厕所,回到床上,脑袋清醒了不少。 再去回想之前的一切,恐怕都是自己烧出来的幻觉,一场虚幻的梦罢了。 是因为睡前想着霍聿森那边也在下雪,才会睡着后梦到他来了自己的房间吧…… 就算真有人来过自己房间,也只能是慕北卿。 虚幻的滤镜一撤去,黑夜忽然变得寡淡又无聊,连窗外的飞雪,也只剩下冷冷清清的寂寥。 时间已经很晚,林小柒又困又难受,也懒得去买药,或者求助谁。 去接了一杯热水,喝完水重新躺下,裹紧被子就继续睡觉了。 后半夜可能是烧起来了,林小柒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她又梦到霍聿森。 梦到他回到了她的房间,将她扶起来,让她靠在他怀里,给她喂了水和药。 她不小心把水喝得漏出来,顺着嘴角流进脖子里。 霍聿森让她慢一点喝,然后仔细帮她擦了擦脸和脖子。 林小柒笑着说:“这梦可真具体啊。” 梦里的霍聿森只回了一句:“笨蛋。” …… 一觉到天亮。 醒来时,林小柒已经不再头痛,脑袋轻松不少,自己摸摸额头,不烫了。 想起前一晚的梦,不禁想,看来梦里吃药,也管用。 这么想着的时候,忍不住笑自己,真能梦,也真敢想…… 林小柒转身去拿床头柜上的水杯。 手刚拿起玻璃杯,就突然定住,悬在了半空中。 因为她清清楚楚地看到,在床头柜上,还放着一盒退烧药。 第266章 昨夜是你吗? 那盒退烧药不是她带来的,睡前也不曾有谁为她买来。 所以,昨晚确确实实有人来过她的房间。 真的是霍聿森吗? 林小柒的心脏突突地急跳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她既希望是霍聿森,又希望不是。 在这异国陌生的城市,她发现自己唯一想念的人,就是他。 可她又怕真的是霍聿森。 那意味着,她此次巴黎之行败露了。 霍聿森讨厌她撒谎。 不管是不是善意的谎言,也不管自己是不是一片苦心,总归是骗了他。 不但骗了他,还跟别的男人同行。 简直罪加一等。 林小柒揪着一颗心,盯着那盒药,冷静了片刻。 最后她拿起手机,拨通了慕北卿的电话。 她可不敢去跟霍聿森求证。 只要她一问,昨晚是不是他来了房间,是的话,还好。 万一不是,那不就彻底穿帮,完大蛋了么! 所以最稳妥的方式是:排除法! 最有可能来照顾她的人,就是慕北卿。 他知道她的房间号,又是与她同时登记入住,想要进入她的房间,还是有可能的。 相对来说,霍聿森来她房间,则更像她在做梦。 毕竟,聿哥再大本事,也不可能精准定位到她的位置,还获得进入她房间的权利吧? 除非林小柒住的酒店是他开的。 虽说自己嫁了个小说里才会有的标准的“总裁”,但随便住个酒店,就是自家总裁的? 这种事,只有小说家敢写,她是不敢想的。 …… 林小柒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慕北卿正在开会。 他开会时一般不带手机,但这一次,他为酒店里那个小姑娘破了个例。 怕她醒来后万一有事找他,他好第一时间回应。 他觉得,自己这样做,并不是在惦记她。 是因为他这出戏还没上演,而那小姑娘对他似乎有点不满,两人也好像完全不同频,那自然要在小事上表现得殷切些。 看到屏幕上林小柒三个字,慕北卿嘴角微扬。 他看了眼正在讲台上演示合作方案的男人,向对方礼貌抬了下手,做了个打断的手势,随后走出会议室,站在窗前,接听了电话。 但是接电话的语气还是克制了一些。 “我在开会,什么事。” “昨晚是你么?给我送退烧药的人。” 慕北卿蹙了下眉,淡淡看向窗外。 下过雪的巴黎,没有太多积雪,也没有放晴,整座城市就这样蒙着一层冷调滤镜,僵持着。 “你在听吗?”林小柒问。 “嗯。”慕北卿应了一声,把视线收回来,手指轻捻窗台上那盆绿植的叶子,“不然你觉得是谁。” 叶子在他指尖破碎,流下绿色汁液。 他说完后,电话那头的林小柒突然安静下来。 然后她声音低低地说:“没……没什么……就是我记不清了,跟你确认下。” 慕北卿听出了她语气里的失落,他漠然地拿出白色手帕,擦去手上的绿色汁液。 “还有事吗?” “哦,没有了,你忙吧!” 林小柒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慕北卿把手机收起来,冷呵一声。 霍聿森的反应速度,比他预想的要快。 但也比他预想的更沉得住气。 既然霍聿森不主动戳穿,那他也只好继续自己的计划了。 第267章 度秒如年 挂断电话后的林小柒,心里松了口气,也产生了一种没来由的巨大失落。 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盼望霍聿森出现。 就算霍聿森会大骂她一顿。 他最好是将她大骂一顿,骂她自作主张,好大胆子。 再吃一场严重的醋,从此就把她随身携带,像带一本证件,不再给她机会离开。 也不给任何人机会,把她带走。 她再也不想和慕北卿单独旅行。 不想一边缅怀记忆中的慕北卿,一边度秒如年地与这人在一起。 尽管这样旅行才刚开始,连24小时都不到。 …… 林小柒按照药盒上的药量,服过药之后,又睡了。 然后做了一个凌乱而混沌的梦,醒来时,脑袋依然沉重,但身体已经好了很多。 她来到卧室的阳台,一把拉开窗帘,望向窗外。 雪已经停了,白皑皑的城市,在傍晚时分有了几分烟火气。 她所住的楼层不高,可以清晰看到对面商店的橱窗。 橱窗里的深绿色圣诞树和树上的彩色铃铛,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发出温馨的节日气息。 她后知后觉,今晚是平安夜,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慕北卿还活着的时候……虽然他现在就活着,但姑且就当做他已经死了吧。 那时候她就很想和慕北卿一起过一次圣诞节。 但说来也奇怪,相识的十三年里,每年到了圣诞节,两人总是各种各样的原因,没有机会一起过这一天。 非要等到这物是人非了,才实现。 想到这一点,林小柒也不禁想笑。 那这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就当是和慕北卿的一次正式告别吧。 林小柒这样想着,心情平静了一些。 她打开窗,深吸了口气,夜晚的风凉丝丝的,带着冰雪气息钻进她火烧火燎般的肺部,总算不那么热了。 她在窗前又站了几分钟,重新打起精神,才走去浴室,好好冲了个热水澡。 等她穿好衣服,走出浴室的时候,慕北卿也按响了她的门铃。 她披了件浴袍,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去开门。 慕北卿穿一身竖条纹深蓝色西装站在门外,里面是一件黑色衬衫,领口多开了两粒纽扣,像个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和他过去的风格很不一样。 以前他喜欢穿浅色衬衫,白色居多,也都是规规矩矩的,不像现在这样,浑身透着一种邪气。 “你不是有门卡么?” 何必又装作很礼貌的样子,还煞有介事地按门铃,林小柒心里这样想着。 慕北卿没有理会她的反问,“看来已经不烧了。” 说着,他往她身上瞥了一眼,目光放肆地在她腰间流连了几秒。 林小柒裹得很严实,浴袍里也穿着她自己的贴身睡衣。 但她还是被慕北卿这个过于大胆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 她转移开视线,看向他身后的两人,那对有着西方面孔的男女。 慕北卿这时也把身体侧了侧,向林小柒介绍了他带来的人。 男的是造型师,女的是助理。 两人是来给林小柒做造型的,为了今晚她和慕北卿要去参加的宴会。 第268章 爱美之心 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林小柒试穿了三套服装。 慕北卿始终坐在外面客厅里,并没有要求林小柒换好衣服后给他过目。 但外间有一面高大宽阔的穿衣镜,可以很好地照出全身,因此林小柒每换好一套造型,就被造型师带到外面客厅里,帮她做细节处理,并让她自己看一眼整体效果。 林小柒本不想那么麻烦,想着随便穿一套,化好妆就完事。 但那位造型师认真又热情,让人无法拒绝。 漂亮的裙子,也勾起了林小柒作为女孩子最简单的爱美之心。 第一套是一条优雅端庄的黑色长裙,剪裁简单,样式复古,造型师为她搭配了一幅黑色手套,一串珍珠项链,很有赫本的味道。 林小柒很喜欢这套,但总觉得穿上这条裙子,配上她那病恹恹的憔悴面容,像个忧郁的小寡妇。 想到寡妇这个词,她赶紧在心里“呸呸”两声。 第二套是一条银白色镶钻长裙,也很漂亮,就是林小柒穿上有种小孩儿穿大人衣服的感觉。 然后她试穿了最后一套…… 坐在客厅里的慕北卿,一边等林小柒试衣服,一边蹙紧眉心,沉默地望着窗外。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黑色丝绸,铺天盖地降临,将整座城市笼罩。 街上华灯初上,熙熙攘攘,欢快的圣诞歌曲从街角隐隐约约地传来。 然而节日的热闹气氛与他无关,他还在想着这天上午的事。 他接完小柒的电话后,回去后继续谈判,但谈得并不顺利,事后还遭到了董事会的施压。 那帮只想坐在桌子后面数钱的老家伙,指责他的经营思路过于大胆,生怕他们的投入血本无归。 慕北卿知道,他这两年突然接手公司,并没有得到所有股东的认同。 他们不信任他,并且耐心已经不足。 慕北卿需要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今晚要参加的宴会,就显得尤为重要。 因为举办宴会的东道主,正是他想拉拢的合作伙伴,此人平时鲜少露面,很难接近,这次宴会机会难得。 他知道,霍聿森也在试图接近此人。 所以如果能用林小柒拖住霍聿森…… 慕北卿正想着这些事,林小柒从里屋走了出来。 慕北卿淡淡抬起眸子,望向远处那个身材纤细,满脸稚嫩的小姑娘。 这是她试穿的第三套礼服。 淡粉色的拖地长裙,衬着她肌肤更加白皙细腻,斜肩加露腰的设计,又使她看起来像画里走出来的希腊女神,温柔而不失性感。 这样的装扮再配上她那张娇俏可爱,带着几分病态美的脸庞,令慕北卿不禁缩了缩瞳孔。 林小柒不经意与他的视线在镜中接触,她咬了下唇,似乎有些懊恼地转开了视线。 慕北卿安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忽然对眼前的姑娘产生了一些感觉。 一种男人对女人的感觉,想靠近,想拥有。 这感觉很熟悉,同时又很压抑。 就好像,他过去曾经无数次,在心里对她产生过幻想。 慕北卿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她的身体,从她光洁的肩膀,到她纤细的腰枝。 “就这套吧。”他说。 第269章 “你现在可是有求于我” 林小柒也最中意这一套,然而不知道为什么,当慕北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让她对这套衣服产生了说不出的反感。 也许不是衣服的问题,而是他刚才那个放肆的赤裸的注视。 林小柒仿佛透过那个眼神,看到了他无边界的野心。 “我喜欢第一套。”她对慕北卿说道。 “这套更好看。” 慕北卿说着站起身来,扣好西装纽扣,做出了要出发的准备。 然而林小柒却站在原地,用更加笃定的态度说:“我穿第一套。” 慕北卿来到她面前,淡漠的双眸,自上而下凝视着她的脸。 他的眼神是那么傲慢,那么轻蔑,看得林小柒心里憋着一口气,只想用力把他推远。 她恨眼前这个人,他偷走了北卿哥哥曾经平静温和的目光,偷走了林小柒对过去所有的美好回忆。 而紧接着,他说了一句令林小柒更加不舒服的话。 “小柒,你现在可是有求于我。”他轻蔑地说。 言外之意,她应当对他言听计从。 他的傲慢态度,勾起了长期压抑在林小柒心中的叛逆精神。 在父母去世之前,她也曾是个说一不二的小公主,她从来就不是个乖顺的姑娘,只是在生活给她的痛击后,她失去了一切可以让她任性的依靠和资本。 但这一刻,那些骄傲,瞬间又回到了身体里。 “我们只是互相帮助的关系。”林小柒说道。 两人直直地注视着对方,目光就像张满了的弓弦,都绷得紧紧,谁也不肯退让。 到底是林小柒的决心更强烈。 而慕北卿也并不打算因为这种小事坏了今晚的计划。 凝视林小柒片刻后,他点点头:“随你吧。” 说完,他看了看腕表,对造型师说了两句法语,大概是告诉对方时间紧迫,要快些做好造型。 造型师答应之后,又带着林小柒回到了里间。 林小柒最终穿着那套黑色小礼服去赴了宴。 到了举办宴会的酒店,车子稳稳停住,在侍者帮林小柒打开车门后,她才侧身下了车。 冬天入夜后的巴黎,冷得让林小柒怀疑人生。 慕北卿没有为她准备过度的大衣,她像个工具人一样,穿着单薄的小礼裙,吹着冬日的冷风,站在他的身边,扮演着他优雅的女伴。 她感到身体又烫了起来,对于昨夜那个温暖如霍聿森的怀抱,突然产生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向往。 可惜,那是慕北卿,不是霍聿森。 此时,在林小柒和慕北卿的面前是一套红色的地毯,直通酒店内部。 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垂首立于大门两侧。 慕北卿握住林小柒戴着手套的手,放在他自己臂弯处。 林小柒有些抗拒,刚想把手抽回来,却被他按住了。 林小柒瞪着他。 慕北卿轻笑道:“不用这么一副被逼良为娼的表情看我,你是我今晚的女伴,这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随后他又惊讶似的说道:“该不会,我们过去,连挽个手都没有做过吧?” 第270章 慕太太? 林小柒不想和他谈论过去。 她不愿想起自己抱着北卿哥哥胳膊撒娇的那几年。 那些时光,一去不复返,再也不会回来,她宁可永远将它们葬于记忆深处。 林小柒没再说什么,也没再把手抽回来。 她踏着红毯,走上台阶,当她要进门的时候,隐隐感到脊背发凉,就像被人盯着似的。 她驻足回眸,夜幕中,一辆辆黑的发亮的豪华轿车,相继停在酒店门口,都是今晚被宴请的宾客。 慕北卿也停下脚步,顺着她目光回头望去。 “怎么?” 林小柒摇摇头:“有点冷,进去吧。” 她并没有捕捉到任何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 她想,刚才那阵寒颤,大概是自己又在发烧,身体发冷的缘故吧…… 林小柒跟随慕北卿步入金碧辉煌的宴会厅。 厅内,天花板上的水晶灯如何璀璨,四周和穹顶的壁画如何精美,乐手们演奏的古典乐如何高雅,绅士与淑女们如何气质高贵,都不在林小柒的关注范围内。 大概也是因为生病的原因,所有的这一切,林小柒都像雾里看花,朦朦胧胧隔着一层纱,连那些音乐,也好像是从水瓮里发出来的,那么不真实。 但她只是不在状态,并不是完全神游物外。 当慕北卿带着她去和朋友们交谈,并向他的外国朋友介绍她时,有一个人看到林小柒无名指上的钻戒后,搞错了关系,把她当成了慕北卿的妻子,直接称呼林小柒为Mrs.Mu。 其实那钻戒是霍奶奶送她的,结婚时,霍家给了林小柒的叔叔婶婶很多彩礼,当然也送了林小柒一些首饰。 这次来国外,林小柒出门前整理个人用品,从首饰匣子里看到了那枚钻戒,就戴上了。 她没有佩戴戒指的习惯,但那戒指套在手指上,可以时时刻刻提醒她,她如今的身份。 她希望自己谨言慎行,不要让霍聿森因为她的言行而被人指点。 毕竟,所谓的上流社会,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保不齐,会在这遇见霍聿森的朋友。 因此,当别人误会了她和慕北卿的关系,林小柒便对那人解释说,自己确实结婚了,但并非慕太太,而是霍太太。她和慕北卿只是朋友。 那人意识到是个误会,当即便道歉,说了Sorry。 当结束与那人的谈话后,慕北卿带林小柒离开中央的舞池,来到旁边休息区。 他向waiter要了两杯香槟,微微倾身,把其中一杯递给林小柒:“别人的称呼,你倒也不必那么计较,和我熟悉的人,自然都知道我未婚。” 林小柒向后躲开他凑得过于近的身体,接过那杯香槟。 “那就是当我提醒你好了,我是已婚的。” 慕北卿笑了,他身体向后,松弛地靠在沙发上,睨着林小柒,看了几秒。 然后他对林小柒说:“以前有人说我们是兄妹,你还要解释给人听,我们不是亲的,没有血缘关系,你是会成为我女朋友的人。” 是,那时候林小柒希望所有人都知道,她将来是慕北卿的女朋友,谁要说他们是兄妹,她都要解释。 “时过境迁,过去是怎样,已经没有意义了。”林小柒顿了下,“你记起来了?” 慕北卿沉默了片刻,把目光飘远。 “没有,”他抿了口香槟,“只是调查我以前生活的时候,听一个老朋友说的。” 第271章 聿哥绝对是狐狸精 这一次,慕北卿撒了谎。 他确实回忆起了这姑娘曾经对他“宣示主权”的样子。 然而忽然回归的记忆,让他措手不及。 记忆中的甜蜜滋味,又令他错愕不已。 仿佛陶瓷开片时,先崩开了一条细纹,但紧接着,往日与眼前这姑娘相处时的种种安心感觉,突然铺天盖地袭来,他那颗麻木又坚硬的心,终于窸窸窣窣地碎出了千万条纹路。 他感到自己不再是一个呆板死物,而是一只有了生命力的开片瓷器。 原来,那些有她在身边的日子,是那么温暖和舒适的,他有些不可思议。 但不知道为什么,当小柒问他是不是想起来时,他却不想告诉她真实情况了。 记起她曾许诺过的话,等于守着一个不会再被兑现的承诺,会让他觉得自己很蠢。 慕北卿用他那双冰冷的眸子,注视着眼前的女孩,平静的表面下,情绪翻涌。 然而林小柒根本没在意他的情绪变化。 她的注意力被远处那道熟悉的身影吸引了。 当慕北卿与她追忆过去时,她的目光越过攒动的人头,穿过那些白皮肤金色或棕色头发的人群。 她看到,在那璀璨的水晶灯下,光影交错,一闪而过的一个东方男人的面孔,像极了霍聿森! 就在她看到对方时,那双深邃俊朗的双眸,也刚好落在了她身上。 只是一眨眼,那身影又不见了,那道视线也被人群中断。 但林小柒非常确定,对方刚才是看着她的。 那目光她太熟悉了,就是那种直击灵魂的凝视。 每次被霍聿森深深注视时,林小柒都有一种要魂飞魄散的感觉。 她还跟霍聿森说过这种感觉。 霍聿森听完,嘴角轻轻一勾,用那种让她心肝发颤的目光瞥了她一眼:“小柒眼里,我有那么恐怖?” “有!特别有!”林小柒口干舌燥地回答。 但其实她想纠正,那种感觉不是恐怖,而是一种难以形容的心悸。 她还在心里大不敬地腹诽:如果聿哥是女人,一定是个勾魂摄魄的狐狸精…… 林小柒一边回想着那些微小的日常,一边探着身子,寻找刚才那道身影。 然而再也找不到了,刚才那个对视,就像她的一场幻觉。 她想,如果是霍聿森,而且还看到了她的话,肯定会过来找她的吧? 然后他会像拎着小鸡仔一样,拎着她的后衣领,把她带到没人的房间,将她好好审问一番…… 她见识过霍聿森的醋意,她和前任私自跑出国这件事,霍聿森只要发现了,是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刚才一定是她高烧烧过头,烧出了幻觉。 林小柒还在怔怔望着远处,小心脏扑通扑通的,始终不能平静。 慕北卿和她说话,她也全然没听见。 慕北卿顺着她的视线,也向远处看了一眼。 那边并没有值得他多看第二眼的人,但当他把视线偏转,望向宴会厅另一边。 一道挺拔的身影进入了他的视野。 他眉梢微挑,随即向林小柒伸出手,绅士地邀请:“小柒,可以请你和我跳支舞么?” 第272章 是不怀好意的卖惨,还是真情流露 林小柒认为自己烧昏头,才看到了霍聿森。 她失望地收回目光,看向面前向她邀舞的男人,低落的思绪也跟着收回来。 绅士如他,英俊潇洒如他,好像和过去并没有太多不同,何以眼底闪着如此陌生又疏离的晦暗光芒。 像一汪再也看不到底的黑色湖泊,失去了往日的清澈与光泽,只剩下令林小柒望而却步的城府和深沉。 她一点都不想和他跳舞。 她甚至没有心情再在这里逗留,因为头又开始痛了,呼吸也渐渐发烫。 她只盼着宴会早点结束,好回酒店去。 “对不起,我不想跳舞。” 慕北卿失望地放下手臂,脸上流露出伤感。 他自嘲一笑,苦涩说道:“现在我拥有了几辈子也花不完的财富,但我真的很羡慕过去那个贫穷的自己。” 林小柒诧异而疑惑看着他,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慕北卿继续说下去:“如果我没有失忆,我还是过去的我,你就不会这样厌烦我。” 他的伤感是真是假,林小柒已懒得揣测,姑且就当他说的是真话。 她轻轻地说:“人生又没有如果,反正我已经看开了,你也不要太纠结了吧。” 慕北卿却好像听不进去似的,继续说他想说的话。 “听说我们过去感情很好,我也看了一些我们过去的照片和录像,还读了自己以前的日记。我那时候拥有最简单的快乐,不像现在,除了钱,连一个可以信任的人都没有。连曾经最喜欢我的姑娘,也不想与我有任何瓜葛。” 他突然真情流露,让林小柒很意外,也很不习惯。 那个轻浮傲慢,富有野心的男人,仿佛只是他的表象,还有一个渴望真情的他藏在这幅冷漠的皮囊之下。 林小柒皱眉看着眼前的人,一时无法判断出,哪个才是真正的他。 “但我身体不舒服,真的不想跳了。”她仍然坚持说道。 他惨淡一笑,点了点头。 “我知道,如果换做是霍聿森,你会毫不犹豫地答应。” 林小柒默然不语。 慕北卿继续说道:“这趟旅行,我说是让你帮我找回忆,也是我想给我们的过去一个结局。” 他停顿片刻,用那双深邃而忧郁的眼眸,深深凝视林小柒。 他继续说:“我可能永远也回想不起来以前的事了,但我知道我爱过你,陪我跳支舞,就当是向过去的我们正式告别吧。” 听到他那句“爱过你”,林小柒鼻子发酸。 但还是那句话,时过境迁,一切都不能改变了,林小柒不愿意过多品味他的话。 她只是没想到,慕北卿竟然也有这样的想法。 得知他内心无奈,以及他今后也不打算继续打扰她,林小柒对于他的那层怨恨,才算消解了几分。 她低下头,暗叹了一口气。 然而慕北卿好像把她的沉默当成了默许。 他忽然大胆地牵住她的手,用力向前一拽,与此同时,另一只手勾住她的腰,带着她进入了舞池。 林小柒顿时皱眉:“我真的不想跳。” 他满脸错愕,“我以为你答应了。” “我没有!” “那对不起,是我错意了。” 慕北卿说着,随即流露出一个尴尬又为难的表情,他卑微地哀求她:“这里有很多我的合作伙伴,既然已经开始跳了,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把这支跳完?” 第273章 她像一张网 林小柒高烧刚退,头晕脑胀,身上酸软,还被他强带到舞池里跳舞,其实是打心眼里不舒服。 但见他挺真诚地求她,想想也就算了。 既然作为他的女伴陪他来了宴会,跳支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只跳一小节。” “可以。” 林小柒不再抗拒,随着音乐,配合着他的脚步,跳起舞来。 慕北卿低头看着眼前的女孩,轻轻勾了勾唇角。 刚才那番卖惨的话,其实半真半假。 他的确有过那样的想法,也曾真的觉得自己可悲。 但说这番话,却不是诉真情,而是为了博取林小柒的同情。 然后让她陪自己跳一支舞,给远处相当沉得住气的那位看一看。 他倒要看看,那位还能淡定多久。 难不成,非要等宴会结束,他把林小柒带回自己的房间,才会着急么? 慕北卿认为,并不需要等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对方就会把林小柒从他身边夺回去。 也最好如此。 艾伯特先生稍后就到,但待不了多久就会离开。 据慕北卿所知,艾伯特先生对向霍聿森投资的兴趣,是超过他的。 那不管自己今晚有没有机会和艾伯特先生聊一聊,至少不能让艾伯特先生有机会和霍聿森见面。 这么想着,慕北卿故意用深情的目光,近距离地凝视着林小柒的脸庞,像看自己所爱的人。 但看着看着,他好像掉进了一张网。 就像假戏真做,这张清秀可爱的面孔,突然让他有点着迷。 他看着她脸上细小柔软的绒毛,以及白皙肌肤下的淡淡血丝,竟然真的回想起一种隐隐约约的心动滋味,就仿佛这是世上最好的面孔,只想好好的疼爱她。 与她跳舞时,那种默契又轻松的感觉,也让他真的恢复了一些记忆。 他猛然间,回想起这姑娘小时候粘着他跳舞的情形。 那应该是一个中秋,家人团圆的节日。 也是他到林家的第三年。 他和小柒一家一起坐在林家别墅的院子里,庆祝节日。 天上挂着一轮金黄色的月亮,院子里播放着轻柔的音乐,小圆桌上摆放着小柒妈妈亲手烤制的可口香甜的月饼。 他们随意地聊着天,然后林爸爸和林妈妈跳起了舞。 那样亲密幸福的情形,让他想起了自己的父母。 他们家从来没有过过一个像样的中秋。 永远是无休止的争吵,无休止的哭泣…… 在来到林家之前,他甚至无法想象幸福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看着林爸爸和林妈妈,出了神。 小柒则吃起了醋。 她又吃妈妈的醋,又吃爸爸的醋,笑着叫着要跟爸爸妈妈一起跳,但两位并不想带她这个小“第三者”。 慕北卿记得,那天林妈妈倚靠在林爸爸的肩膀上,脸上挂着甜蜜的微笑。 她带着满眼的喜欢和温柔,笑着对女儿说:“这支舞,是属于爸爸妈妈的哦,小柒先去和哥哥玩好吗?” 小柒便回过头来找慕北卿,拽着他学着爸爸妈妈的样子,迈步,转圈。 但其实,她完全就是瞎跳。 等小柒闹够了,他便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揽住她的小腰,对她说:“想不想学跳舞?” 小柒点头如捣蒜:“你会?” 慕北卿揉了揉她头顶:“会一些。” 他来到林家这三年,早就经历过好几次家庭聚会,也被林爸爸带着去过大型的宴会,他已经学会了基本的舞步。 小柒激动地说:“北卿哥哥快教我!” …… 慕北卿沉溺在那段回忆里,终于跳错步子,踩到了林小柒的脚。 第274章 比霍聿森给你的还要幸福吗? 林小柒被慕北卿踩狠了,低低叫了一声。 慕北卿回过神来,“抱歉,在想事情。” 他解释着,凉薄的眉眼里有了几分的真诚的温度。 林小柒端详他的脸,她又看到了一丝他往日的沉静温和。 她甚至看到他湿润了的眼眶,这样的光景,给冷漠的他增添了几分柔和的人性。 她暗叹了一口气,态度也稍微温和了一些。 “是想起什么了吗?” 慕北卿深深望着她,过了两秒,他平静地说:“想起我们一起在你家院子里跳舞,你不停踩我脚。” 他一句话,就让林小柒红了眼眶。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久到她以为自己都忘记了,却在他说完这句话后,那天发生的一切都浪潮般朝她拍打过来。 她记得妈妈烤得月饼的味道,也记得爸爸妈妈抱在一起甜蜜地跳着慢慢的舞步,还有北卿哥哥坐在廊下,静静望着天上的月亮。 而小小的她像只快乐的小鸽子,就那么在爸爸妈妈和北卿哥哥身边飞来飞去。 她是那么没心没肺地快乐着,就像永远也不会长大,就像他们一家人永远也不会分开。 可是眨眼的功夫,一切都如泡沫般消失了。 再回头才发现,时间这个小偷,早已偷走了她天真烂漫的小时候,偷走了她的北卿哥哥,更偷走了她如泰山般健壮年轻的父母。 她就这样成了孤儿。 从此世上再也没有了她真正关心和在意的人,一天又一天,全靠着那些可怜的回忆过活,直到遇到霍聿森…… “勾起你伤心的回忆了吗?” 慕北卿疏离的语气和冷漠的表情,让林小柒回到了现实。 她垂下眼眸,摇了摇头。 “那是我最幸福的回忆。” “是么。” 放在她后背上的那只手,忽然收紧,将她往前一带,使她几乎要贴到面前男人的怀里。 然后她听到慕北卿在她耳边低声问:“比霍聿森给你的还要幸福吗?” 他的脸上已经没了刚才那种温和的人性,只剩下越界的轻浮与暧昧。 林小柒皱眉推开他。“我不想跳了。” “你答应要跳完这一小节的。” “可你踩了我的脚,我脚疼。”她愤怒地说。 慕北卿刚才踩得狠,脚疼是真的,但主要还是没心情继续跳了。 慕北卿听完就笑了,“以前我教你跳舞的时候,你可没少踩我。” “是要我向你道歉吗?对不起!” 林小柒说完甩开他的手,一瘸一拐地离开舞池。 那是一段纯洁美好的记忆,如今他却利用那些记忆来调笑她,让林小柒憋火。 慕北卿追上了她,与她并排走着。 “说真的,你的舞技可没怎么提高。”他没话找话似的纠缠。 林小柒停下脚步,面向慕北卿:“想听实话么?” 他挑眉。 “你教的我都忘了,如今我会跳舞,全是结婚后跟霍聿森学的。” 说完,她提着裙子,跛着脚,大步向前走去。 要走去哪,她也不知道,她只觉得呼吸发烫,并且头重脚轻,昏昏沉沉地想要晕倒。 退了的高烧,似乎又烧起来了。 她需要出去透透气,是的,她想离开这。 林小柒朝宴会厅外走去。 慕北卿看着林小柒的背影,想着她刚才说的话,脸色沉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捏紧。 但只在原地愣了两秒,他便追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拿出手机,打开一个对话框,发了一条语音:“你们可以去霍聿森那边传传信了。” 第275章 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慕北卿发完消息,对方立即回复:“收到!” 在收起手机之前,他又加了一句:“给霍少准备的酒,记得送到。” “Boss放心。” 慕北卿勾了勾唇角,然后追着小柒向宴会厅外走去。 林小柒来到宴会厅外的花园里。 下过雪的天气,更加寒冷,她一走出来,立即就被刺骨的寒风吹得打起了寒颤。 想退回到温暖的宴会厅里去,但一回头看见慕北卿,心底那股无名火又腾腾地烧起来,当即抬腿向花园深处走去。 慕北卿也不拦着她,始终默默走在她身侧。 花园很大,林小柒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儿去,就那么迎着夜的冷风跌跌撞撞地向前走。 小路一边的昏黄的路灯发出微光,让她恍恍惚惚仿佛回到了初三那年,那时候也是与慕北卿并排地走着。 她摇摇头,不想追忆过去,可回忆偏偏像洪水一样倾泻而来。 也是冬天的夜里,下过雪的天气,她下了夜自习,慕北卿来接她。 他们迎着冷风轻声地聊着天,她说学校里的事情,说她的功课。他默默听着。 那时候,她心里都是他,讲话是为了不暴露自己别别扭扭的羞涩,于是走路都不看脚下,路上的坑也不知要躲避,慕北卿拉住她的手,将她拽到他身边去。 她脸红心跳,慌乱推开他。 他笑着说,你小时候放学了自己不肯走,可都是我把你背回家的,怎么现在这么害羞? 林小柒红着脸否认,说我才没有害羞,心跳却更加快起来。 那时候,他们不牵手,也不用拥抱和亲吻,在临别前,两个人就那么站在路灯下望着对方,两颗心脏的频率仿佛都一样…… 又一阵风吹来。 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掉落在林小柒的头上,肩膀上,她感到自己又冷又热,又爱又恨,她的脚步开始虚浮摇晃,好像下一刻就会晕倒,却不想停下脚步。 为什么失忆的是他呢? 如果是她该多好! 一个人在这世上,过去的回忆越美好,对孤独的她来说越残忍。 “小柒。”身旁的人唤了她一声。 林小柒捂住耳朵:“不要叫我!” 不要用熟悉的嗓音,不要用关切的语气。 慕北卿的声音却继续传来。 “你病还没好,不要再往前走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他的关心听起来多了几分诚意。 林小柒站定脚步,她听到自己带着浓浓鼻音说:“可我只想回家。” 高烧让她感觉自己像站在一面鼓里说话,声音隔着一层鼓膜,沉闷而遥远。 慕北卿的声音也变得很不真实。 他说:“今天才第二天,你就要回去的话,我只能算你反悔,那我们之间的交易可就不算数了。” 林小柒闭了闭眼睛,摇摇头。 她想回的是十岁之前的那个家。 但哪里还能回得去呢! 如今的他,张口闭口就是条件和交易,还有那些轻浮的话。 慕北卿把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肩膀上,她发脾气,扯开他的衣服,丢到地上,冲他喊道:“不要管我。” 他冷着脸,将衣服捡起,掸去上面的雪片,然后上前来握住她肩膀,试图将她抱进怀里。 她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力气,推开慕北卿,扬手便给了他一记耳光。 “我陪你找回忆,不是来让你搂搂抱抱的!你要是还有一丝过去的回忆,就请尊重我!” 慕北卿摸了摸嘴角,眸色越发暗沉。 然后林小柒看到他再次走近,对她说:“想见霍聿森吗?” 霍聿森这个名字突然出现,令林小柒有了一丝不真实的暖意。 她仰头望着慕北卿,自他头顶上方照下来的灯光,让她的头更加眩晕。 “什么?” “我现在就带你去见他。” 这是林小柒晕倒之前听到的最后一句。 第276章 身体记得她 在林小柒晕倒在地之前,慕北卿及时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 他腾出一只手,摸了摸林小柒的额头,不禁皱了下眉。 这么烫,肯定是又烧起来了。 都高烧到晕厥了,怎么还那么倔,不肯要他的衣服。 果然没有经历过生死的人,都不知道爱惜自己的身体。 他又想起小柒刚才怒视他的样子。 究竟想到了什么,可以让她忽略身体的不适,而只顾和他怄气? 之后他将林小柒打横抱起来,沿着原路返回。 他没想到林小柒会突然晕倒,那些蛊惑她去休息室见霍聿森的话,只说了一半,也就不需要再说下去了。 接下来他会直接把林小柒送到休息室去。 不出意外,霍聿森稍后也会过去,一看林小柒高烧昏迷,肯定会第一时间带她去医院。 如此一来,霍聿森就错过了艾伯特先生。 慕北卿正好可以去见艾伯特先生。 然而内心盘算着这些,心情却谈不上愉快美好。 他忍不住低头看向怀里的姑娘。 她肌肤白皙无暇,像一片雪花,就这么飘落到他掌心里。 只不过,她比雪花要热的多。 早知道她病得这么严重,应该至少给她备一条披肩的。 一种令他陌生又熟悉的心疼的感觉,猝不及防的袭上心头,双手也不由地收紧。 就好像,大脑已经遗忘了关于她的一切,身体却记得曾经对她如何喜欢。 这种下意识里做出的反应,让慕北卿心情莫名其了一阵烦躁。 …… 回到酒店里的时候,慕北卿已经恢复了平日心情。 平静到麻木,漠然到冷酷。 怀里的女孩,也与他没什么关系了,只是一枚棋子罢了。 他没有回宴会厅里,直接把林小柒送到宴会厅旁边的单间休息室内,将她放在沙发上。 身体碰到沙发坐垫时,她睁了睁眼睛,但显然并没有苏醒,她的呼吸急促热烫,已经烧得有点糊涂了。 慕北卿起身离开,关上门之前,他听到林小柒在昏睡中抽噎着:“别走……别丢下我……妈妈……” 慕北卿皱了下眉头,一种隐隐的疼从心底传来,他转过身,想回去再给沙发上那个小姑娘盖一条毯子。 但他还没迈开步子,就听到姑娘抽泣着,喃喃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 “好痛……聿哥……我好痛……” 慕北卿脸色一沉,伸手按下门把手,推门离开,没有再回头。 …… 宴会厅内。 霍聿森与助理凌曜刚与一位供货商闲谈结束。 那是本地一位大供货商,他的货,质高量大,如果能促成合作,另一个同步推进的项目就稳妥了。 因此凌曜心情十分愉快,“我明天约他再详细谈谈。” 霍聿森淡淡瞥他一眼:“急什么,先查一查这人底细再说。” 对于没有合作过的人,霍聿森向来谨慎。 凌曜应了一声。 霍聿森抿了口手中香槟,向宴会厅大门处望去,眉头越皱越紧。 十分钟之前,他亲眼看到那道纤细的背影消失在那扇门后面。 跟她一起离开的,还有她那位北卿哥哥…… 凌曜顺着他目光看了看,低声道:“霍总实在不放心,不如跟过去看看。” 第277章 心猿意马 霍聿森把目光收了回来,抿了口酒,淡淡道:“不去。” 林小柒为什么跟慕北卿来巴黎,以及她与慕北卿达成了怎样的协议,霍聿森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多半是为了帮他的公司渡过难关,才答应慕北卿的要求的。 既然她不愿意让他知道,那就不去拆穿她。 保护她的善意小谎的气度,霍聿森还是有的。 凌曜叹了口气,“希望小柒能明白霍总的用心良苦,别真的被那慕北卿动摇了……” 后一句他声音很小,更像是自己嘀咕。 但霍聿森听到了,他对凌曜说道:“我倒希望她借这个机会,也看看她自己的心。” 堵不如疏,感情亦是这个道理。 如果不让她去见慕北卿,不许他们有半点接触,只会让小柒蠢蠢欲动,心生遗憾,让她以为自己还爱着慕北卿。 索性就放手,让她和那慕北卿再联络几次,也好让她看清楚慕北卿如今的为人,以及她到底想要谁。 若这一趟旅行下来,小柒当真想和慕北卿在一起,霍聿森不会强求她留下。 强扭的瓜不甜,他要的是她的心甘情愿。 霍聿森没再想着小柒的事,继续和凌曜讨论接下来及如何拿下合作商的事宜。 但不知道是今晚太累了状态不好,还是什么原因,刚喝了两杯香槟,头就有点发晕,身体也热热胀胀的。 渐渐的,他有些心不在焉了。 脑海里也开始不合时宜地浮现起他与小柒第一次同房的那晚。 她的生涩,还有她的哀求与妥协,有一种别样的性感,让他想要疯狂侵略,又想小心保护。 然后又想到两人达成的一个月不同房的约定。 他烦躁地扯了扯领带,觉得自己脑袋进水了,才会答应她这种要求。 “霍总,您的意思是?”凌曜打断了他缱绻的思绪。 “你看着定。”霍聿森随口敷衍。 助理刚才说了什么,他根本没听进去。 他感到身体更热,心情也有些烦躁。 偏偏在这时候,有两个八卦的女人来到了他身边。 一个说:“你刚看见了吗,慕总抱着那女孩进了走廊尽头那间休息室。” 另一个问:“真的假的!抱着吗?” “真的呀!我看得清清楚楚,就是刚才和慕总跳舞那姑娘,”女人说着,流露出花痴表情,“公主抱诶,真没想到慕总那么冷酷的人,也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女人咯咯地轻笑起来,“他们禁欲系的男人都这样的,表面看起来很克制,私下里都很疯狂。” 另一位也跟着笑,并且笑得十分暧昧,“只怕那姑娘今晚出不来喽。” 女人一脸羡慕,“也不知道那是谁哦,这么好运气,可以和咱们慕总春宵一度。” “听说姓林来着,慕总身边助理说的……” 两人还说了些什么,霍聿森没听下去,他猛得站起来。 起得太急,身体摇晃了一下,凌曜要来搀扶他,被他挥手挡开了。 “我去外面透透气。” 第278章 最后一道心理建设 那两个八卦之人怎么说,霍聿森都不相信,他只知道,小柒不会做出出格的事情。 但他也不想在这待下去了,再逗留下去,他肯定会狼狈失态。 凌曜要跟他一起出去,被他拒绝了。 “别跟着我,做你该做的事情去。” 凌曜只好留在原地,心里却干着急。 他刚才也听到那两人的八卦了。 就算小柒没有歪心思,那慕北卿会不会突然起邪念? 但皇帝不急太监急了也白急。 凌曜目送霍聿森离开宴会厅后,叹了口气,最后拿上一杯香槟,朝着一位潜在合作方走去。 霍聿森这边从宴会厅出来后,穿过走廊,来到了酒店后花园。 他站在廊下吸烟处,点起一根烟。 雪后的城市,夜里更冷。 霍聿森看着自己呼出的白色哈气,却感到异常的热。 他把烟叼在嘴里,两下便脱掉了西装外套,搭在手臂上,然后继续吸烟。 然而还是热! 总不能再脱了。 霍聿森扯下领带放进兜里,又解开衬衫上两粒口子,然后靠在冰凉的罗马柱上,给自己降降温。 他怀疑是自己喝得酒有问题,因为这种感觉来得很不寻常。 如果真的有人给他的酒里动手脚,目的是什么? 让他出丑? 还是要塞给他一个女人,让他情不自禁与那女人发生关系,然后制造丑闻? 这种属于最下作最为人所不耻的手段,但也屡见不鲜。 据霍聿森所知,那种药不过是为人助兴,只要意志力强大,顶多难熬一些,还不至于失控。 那些中了招的男人,说是受药物控制,身不由己的,不过是为自己找的借口,归根结底,是自己心里想。 霍聿森并不担心自己会失控,他只是燥热的难受,需要让自己好好冷却一下。 于是他一边在冷风萧瑟的花园里吞云吐雾,一边睨眼看着不远处喷泉池的半裸女人雕像。 原本只是无意识地盯着那边,可看着看着,那女人好像活了过来。 女人把举过头顶的水壶微微倾斜,壶中散发着热气的清水自她头部浇下,打湿了她单薄的长裙,布料湿漉漉地紧贴在她雪白的肌肤之上,显露出她曼妙婀娜的身体。 女人回过头,对他莞尔一笑。 霍聿森的心急跳了两下。 他看到的竟然是小柒那张娇俏可爱的小脸! 到了这一刻,霍聿森也不得不承认,科技在发展,人类在进步,这种下作东西,也越来越犯规了。 霍聿森用力捻了捻眉心,让自己清醒清醒。 可心里却有另一个声音响起: 有了欲望,幻想自己的老婆又不是什么为人不齿的事情。 不止想入非非正常,就是真的去找自己老婆,度过一个疯狂浪漫的夜晚又如何? 又不犯法! 什么,还有和她一个月不同床的约定? 可笑! 那不过就是夫妻之间的小吵小闹增加小情趣罢了,谁当真谁才是傻瓜。 霍聿森心里这个鼓励自己放纵的声音越来越大,他睨着眸子盯着不远处的雕像,心理防线一点一点地溃败。 他正在向自己的欲望妥协。 但他还需要最后一道心理建设。 他把烟衔在嘴里,拿出手机就给自己的私人医生廖诚发了一条消息。 第279章 失火 廖诚也是霍奶奶的私人医生,人还不到三十岁,但医术精湛,头脑灵活,关键嘴巴还很严。 霍聿森装瞎子这段时间,廖诚看出他在假装之后,始终没有多问过一句,甚至都没有说破过,还照常给他做开药做治疗。 霍聿森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 此时他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也需要这位聪明人帮他击破。 廖诚人在国内,正在梦里给周公讲医书,迷迷糊糊听到手机传来消息,拿到眼前看了看。 短信内容是:发烧了能不能同房? 看了眼发信人,霍少? 廖诚以为自己看错了,又揉了揉眼睛,没错,是自家少爷发来的。 于是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发烧了还能不能同房,其实没什么不能,但最好是不要。 再说,都生病了真有力气折腾? 不过,廖诚斟酌片刻,谨慎地回答:“不严重的话,可以。” 霍聿森嘴角微微扬起,但马上又想到前一天小柒烧到迷糊,半夜他去给她喂药,她都迷迷糊糊的,都没认出他来。 这应该算严重…… “如果严重呢?”他又问廖诚。 “那肯定不行的!发烧的时候,抵抗力差,容易感染,也不利于身体恢复。” 看着廖诚发来的这条消息,霍聿森深吸了口凉丝丝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屏幕上显示,对方正在输入,霍聿森不用想也知道,是廖诚又在补充说明,反正就是叮嘱他别做。 他没心情听唠叨,烦躁地打了一句:“知道了,你休息吧。” “那少爷有问题的话,再联系我。” 霍聿森没再回复,黑着脸把手机收了起来。 本来是找廖诚做心理建设的,好让他没有顾虑地去找小柒,没想到,这一建设,反而起了反作用。 以他现在的状态,不生病的小柒都吃不消,更何况生着病的! 霍聿森叹了口气,只能继续默默地忍耐着。 在冷风里又站了一会儿,霍聿森感觉自己身体里的火气压下去了一些,他决定返回宴会厅去。 艾伯特先生该到了,以他现在的状态,谈生意就别想了,但打个招呼还是可以的,也很有必要。 霍聿森这边刚要回酒店,忽然窗户里的灯光一暗,整栋酒店一团漆黑。 与此同时,警报声响起,许多人尖叫着从那扇小门里冲出来,跑到了后花园里来避险。 随着人潮一起涌出来的,还有大量的浓烟,以及刺鼻的气味。 失火了? 霍聿森额头青筋猛跳,快步向酒店入口处走去。 那些身穿华丽礼服的宾客们,在灾难面前,生死面前,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完全不顾形象与教养,你推我搡地跑了出来,宛如一群受了惊吓,从羊圈里往外挤的羊群。 与此同时,霍聿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从酒店里跑出来。 慕北卿正一手抱着一个女孩的肩膀,另一只手用湿毛巾捂着女孩的口鼻,从酒店里逃出来。 霍聿森看得十分清楚,那女孩是个西方人,不是小柒! 所以,慕北卿把小柒留在了里面,自己带着别的女人跑出来了? 霍聿森再也无暇多想,迈开大步,从一逃出来的宾客手中拿过湿毛巾,捂住口鼻,便朝着酒店里跑去。 第280章 遗言 林小柒是被一个颠簸颠醒的。 慢慢睁开眼睛,眼前昏暗一片,不时有亮光一闪一闪地扫过她的脸,同时也照亮了她的四周。 她意识到自己在一辆车的后排座位上躺着。 她还活着? 可她不是在酒店宴会厅旁边的休息室里,然后遭遇了大火吗? 她记得,当时她因高烧睡得迷迷糊糊,忽然听到外面传来警报声。 睁开眼睛却发现屋里已经漆黑一片,屋外走廊里人声嘈杂,烧焦的味道从门缝里飞进来。 她意识到着火了,立即开门往外跑,却被热浪和黑烟逼退回来。 她还记得,有一条黑色拉布拉多犬跟着她一起退到了休息室内。 休息室虽然就在一楼,但没有窗户,她无法跳窗逃生。 越来越多的浓烟和刺鼻气味无孔不入地钻进了屋里。 她拿了两块餐巾,用休息室里的瓶装水将其打湿,一块掩住自己的口鼻,另一块覆盖住大狗狗的鼻子。 她和那只萍水相逢的倒霉狗狗,一起蜷缩在远离门口的角落。 狗狗焦躁地抓着地,蜂鸣一样的呼吸声从它的肺部传来。 林小柒的呼吸也越来越困难了。 但她意识还清晰,她能清楚地听到外面嘈杂的人群发出的刺耳尖叫,也能听到东西被烧毁时,发出的噼噼啪啪的声响,以及仿佛是断裂的房梁砸在地上的声音,咚、咚、咚…… 她拿出手机给慕北卿打电话,然而直到通话自动挂断,慕北卿也没有接听。 是不是他也遇到危险了? 还是他已经逃生,顾不上管她? 林小柒感到空气越来越稀薄,浑浊的有害气体令她头痛肺部更痛。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生的希望逐渐渺茫,死亡却像一张越来越大的网。 谁来救救她? 除了慕北卿,没人知道她在这。 刺鼻的浓烟甚至让她连大喊救命的可能都没有。 手中的湿餐巾已经逐渐失去过滤的效果,她知道自己多半是要把命丢在这里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林小柒决定给霍聿森发送一条消息,作为遗言。 她深吸了口气,拿出手机,几乎在屏气状态下,发送语音。 她说:“对不起聿哥,我骗了你,我和慕北卿来了法国,他愿意帮你的公司度过难关,但希望我跟他一起旅行,帮他找回忆。但是我可能回不去了,我参加宴会的地方着火了,我被困在了房间里……” 林小柒还想说更多,她想对霍聿森说,其实她心里早已有了他,她没有因为慕北卿的“复活”而动摇,也没有真的因他那一夜的“不节制”而生气,她只是因为难为情。 但她气息不够了,不得不重新用那块几乎失去了作用的湿毛巾掩住口鼻。 她不记得自己最后有没有把消息发送出去,只记得自己像一片烧过的纸,轻飘飘地倒在了地毯上。 旁边的大狗用爪子不停地扒拉她的肩膀,湿湿的舌头舔着她的脸…… 后面发生了什么,林小柒就没有任何印象了。 但在那种情况下,她觉得自己生还的几率很小。 然而此时的她却分明躺在一辆干净温暖,有着柔软皮质靠垫的高级轿车里! 那种火烧火燎的刺鼻气味没有了,她的周围散发着一种清清淡淡雪松香气。 而这是她再熟悉不过的一款男士香水的气味! 第281章 心疼更多 真的是他吗? 林小柒怀疑自己的嗅觉出了问题,她猛得坐起来,看向前排开车的人。 车内昏暗,但那如刻刀雕出的清晰好看的下颌线,那沉静而深邃的双眸,还有那让人想入非非的微微抿紧的唇,她都看得十分清楚。 可不正是她老公霍聿森么! 但是怎么可能呢? 他人此时应该在奥地利,就算他真的来了巴黎,也不可能知道她在哪里,又怎么可能救她出火海。 所以,这到底是自己死后去天堂之前看到的幻象,还是一场梦。 “醒了?”霍聿森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 林小柒惊讶地张了张嘴,却好像忘了该怎么讲话,一个音也没发出来。 乖乖,这好像不是做梦,她也没有死! 因为她如假包换的老公,正活生生地千真万确地在她的面前。 紧接着,林小柒就想到了自己“临死”前发给霍聿森的那条消息,忍不住别开眼按了按额头。 她已经把自己为什么在巴黎全招了…… 她小心翼翼地抬眼,从前排两个座位中间,悄悄观察霍聿森的表情。 情绪很不好,脸黑的像涂了碳。 先不管霍聿森为什么在这里,又是怎么找到她的,接下来该怎么迎接霍大少爷的怒火才是最重要的。 毕竟他最讨厌的,就是撒谎。 她这次却撒了个大的……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我不该骗你……” “下次还敢么?” 林小柒抿了下唇,这个还真不好说。 “嗯?”霍聿森又撩眼皮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 那凌厉的眼神,就像刀片一样锋利,吓得林小柒赶紧回答:“不敢了!” 她低低地说:“再也不敢了……” 这时她注意到,霍聿森的头发上,衬衫上,都落了一层灰,当然还有他的脸,不是像抹了炭一样黑,而是真的有一层黑灰。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霍聿森握着方向盘的手上,在他手背上有一片看起来很严重的擦伤,湿湿的好像还在往外渗血。 林小柒心里一揪,“是因为救我吗?你的手。” “嗯。” 想到霍聿森是为了救她才这么狼狈,林小柒嘴巴一瘪,鼻子一酸。 霍聿森淡淡说了句:“皮外伤。” 她知道,但她还是难过,也很内疚。 可能是她好半天不说话,霍聿森主动开口:“不问我怎么会在这?” 林小柒从内疚的情绪里出来,悄悄抹了下眼角的泪花,“你怎么在这?” “和你一样,参加宴会。” 所以,霍聿森早就看到她了。 她和慕北卿跳舞的时候,肯定也看到了…… 哎,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相信,她和慕北卿之间并没有暧昧? “你生气了吗?”她试探着问。 霍聿森沉默片刻,说道:“心疼更多。” 一句话,让林小柒鼻子一酸,眼泪瞬间溢满眼眶。 要不是他开着车,她真的很想给他一个拥抱。 但她还没感动超过一秒,就听到霍聿森淡淡地说:“心疼你被困在休息室里,你心心念念的好哥哥却不顾你死活,跑到别处上演了一出英雄救美。” 第282章 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提到慕北卿,林小柒心里一揪。 “他还好吗?” “好的很,火情一出现,他就跑了出来,是第一波逃生的人,不但逃出来了,还顺便把今晚宴会的东道主艾伯特先生的女儿救了出来。” 说完,他从车内后视镜里又看了她一眼,带几分玩味和嘲讽。 林小柒从他这个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 霍聿森是想告诉她,慕北卿好的很,不劳她挂念。 林小柒听到慕北卿独自逃生,还救了别人,却没有管她,心里确实有种说不出的失落,然而那人毕竟已经不是曾经的北卿哥哥。 他们只不过是认识了几天的陌生人。 去苛求一个陌生人对自己冒死相救,是很可笑的。 现在真正在意她的,是面前这个男人。 她却险些见不到他了…… 想到这,懊恼的、后怕的眼泪,开始止不住地往下掉。 林小柒这边默默掉着眼泪,压抑的抽泣声传进霍聿森的耳中,使他终于心软。 本来,对她冷着脸色,也不是真的生气,只是希望她知错,以后不要再擅自做主,更不要对他撒谎。 至于说慕北卿的那些话,也都是事实。 他希望小柒能擦亮眼睛,把人看清楚,别再为了一个冷血自私的家伙伤神。 至少,重新回来的这个慕北卿,绝对不是她心心念念的那个北卿哥哥。 当下这个人,不值得。 但看她哭得这么伤心,想来是因为自己刚才说慕北卿如何冷漠,让她心里难受了。 他暗叹了口气,在下一个十字路口,停下车等红灯的时候,终于还是把后面的事情如实告诉了她,希望能安慰到她。 “行了,别伤心了。他后来也回去找你了,不过比我慢一步。” 然而他话音刚落。 林小柒一下子从后面探过去身子,斜着抱住了他的肩膀。 “我不是为他伤心。” 霍聿森侧目看她,那张红扑扑的小脸,“那哭什么。” 小柒继续抽噎着,那因发烧而热热的脸贴着他的脖子,凉凉的眼泪濡湿了他的衬衫。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小柒带着浓浓的鼻音,低低地说:“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霍聿森透过车前挡风玻璃,看着沿路商店里明亮温馨的橱窗,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人来人往,这样一派安宁祥和的景象,让他很难想象出,就在两个小时之前,他冒着浓烟与热浪,宛如穿越地狱一般,去救小柒的情形。 当他踹开那间休息室的门,看到小柒昏迷在地上时那一刻,现在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 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来晚了,以为自己永远失去了小柒。 后来他把小柒救出火场,然后又到了医院。 小柒一直昏迷,以为她是呼吸了太多有毒气体,中毒了。 做了一系列检查之后,发现她只是因为发烧导致的昏厥。 期间她迷迷糊糊醒来过,但估计她烧糊涂了,自己都不记得。 再后来,陆续有更多伤员送到医院,都是火灾中受伤的,医院人满为患,呜呜泱泱,医护人员都不够用了。 霍聿森征求了医生的建议之后,索性带着小柒出了院,反正她并无大碍,之后就按时服药,好好休息即可。 想着这一夜发生的事情,感受着小柒柔软温暖的身体,霍聿森也产生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与此同时,因突发情况,已经被他压抑下去的那股燥热,在碰到小柒身体之后,突然又重新回来。 好像比之前还更强烈了…… 第283章 聿哥有故事 但再强烈,眼下都不是时候。 小柒病没有好,又遇火灾,她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而不是与他情情爱爱,彻夜不眠。 是的,他渴望她,就像在沙漠里行走了一个月的人渴望绿洲。 一旦与小柒缠绵一次,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必将彻夜不眠。 他也必然会弄伤她…… 毕竟她初涉男女之事,她的身体就像早春的花蕾一样娇嫩,必经不住他的摧残。 他可不想让小柒一气之下,再来个三十天不同房的约定了。 霍聿森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拍拍小柒的手背:“好了,我要开车了,回去坐好。” 小柒倒也没听话,他一说完,她就乖乖坐回了后排。 车子继续向前开,一栋栋发出昏黄灯光的巴洛克建筑不断向后倒退。 小柒一边望着窗外,一边问起今晚的火灾。 “据说是线路老化,那酒店已经上百年了。”霍聿森回答道。 小柒便感叹,说自己没来巴黎之前,从电视上看到巴黎的古老建筑,觉得特别有历史有文化,对这座城市也充满了浪漫的幻想。 而真的走进去,历史气息是浓烈的,腐朽地板的味道也很强烈,甚至还有火灾风险。 霍聿森淡淡一笑:“我不否认这座城市的底蕴和价值,但如果你真的在这住上几天,实际走一走转一转,你的浪漫幻想都会一一破灭,你会发现,它就只是一座城而已,甚至卫生条件还有点差。” 林小柒还没有这些体会,但她也能理解霍聿森的说法。 就像书里的人和远方的风景,都有一想之美,实际一接触,可能就会发现平平无奇,大失所望吧。 至于这座城市,林小柒从前一天下了飞机到现在,其实都没有好好欣赏过,因为没心情,看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再美的风景也不觉得了。 但今晚不知道是不是身边的人变了,此时的她,却突然有了观光游览的兴致。 车子转过一个街角后,驶入另一条不算宽阔的道路。 路的一侧是静静流淌着的河水。 河面在夜晚呈现出忧郁的墨色,灯光映射在上面,宛如一条流动的银河。 林小柒降下车窗,呼吸了一口夜晚的空气,凉丝丝的,她感到身上那股烟熏火燎的气息都被冲淡了。 “不冷么?”霍聿森问。 林小柒摇摇头,指向不远处的河:“聿哥,这就是塞纳河么?” “对,是不是挺普通的。” 林小柒笑着看他一眼:“你就那么不喜欢这座城市啊!” 霍聿森往窗外瞥了一眼:“前年来过一次,专门来旅行,当时坐船游览塞纳河,河水很脏,幻想就破灭了。” “旅行,你自己来的么?” 他沉默了两秒,从后视镜里瞥向林小柒:“不是。” 林小柒的视线与他的在镜子里交汇,她微微眯了下眼睛,敏锐地察觉到,聿哥过去有故事! “是和女孩子一起来的?”林小柒把脑袋又一次探到前排两座位中间,一脸八卦地问。 霍聿森侧脸看了她一眼,然后继续目视前方。 “我看你是又精神了?” “是不是嘛!”林小柒戳了戳霍聿森的胳膊,继续问道。 就在林小柒以为霍聿森不会搭理她的时候,她听到他淡淡地“嗯”了一声。 第284章 别乱动 林小柒是怀着一份小八卦的心思去问霍聿森的,但听到他肯定答复后,还是微微愣了下。 说不清那是什么滋味,就像被人夺走了一秒的空气。 但只怔愣一秒,林小柒就笑嘻嘻地问:“是你前女友么?” 霍聿森目视着前方,眸色暗淡,带着浅浅的忧郁。 在听到他回答之前,林小柒摆摆手,“算了算了,我还是不打探你隐私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好奇霍聿森的过去了。 但还是那句话,谁还没个过去。 她不是也有个“北卿哥哥”么? 林小柒将目光转向车窗外。 车内恢复安静,两人突然都不再讲话。 林小柒望着身侧的塞纳河出神,她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想,但又好像有无数思绪快速闪过。 她仿佛看到在一个春日的午后,身穿白色休闲衬衫的霍聿森牵着一个女孩的手,两人脚步轻快地跳上一艘塞纳河畔的白色游船。 女孩有一头黑色长发,戴一顶白色阔沿帽,帽子上有着大大的靛蓝色丝绸蝴蝶结,柔软地垂在脑后。 他们站在船舷边,霍聿森举起相机为那女孩拍照。 微风吹起女孩的白色长裙裙摆,吹乱她的头发,她一手扶住太阳帽,笑得比那天的阳光灿烂…… 林小柒将车窗全部打开,手肘放在车门上,下巴放在胳膊上。 塞纳河畔的风是酸的。 原来,真正开始了解一个人,是这样的滋味。 可是他不是说过,他没吃过肉么…… 是了,交往过,也不一定发生关系。 “你要问的。”霍聿森淡淡说道。 林小柒抿了下唇,没吭声。 过了一会儿,她扭头看向前排的他。 “聿哥,你累么?” “做什么?” 他累不累,是取决于去做什么…… “我想去河边走走。” “现在?” “行吗?” 霍聿森瞥了眼车内电子屏上的时间。 快十二点了。 “你要是困就算了……”林小柒知道自己提出的要求有点过分了。 “不困,”他向河岸边看了一眼,面露忧色:“这里的治安可不像国内。” “好吧,就当我没说。” 她将下巴重新放回胳膊上,继续望着窗外发呆。 然而过了一会儿,车子却缓缓停在路边。 林小柒直起身子,困惑地看向霍聿森。 “下车吧,我正好也想透透气。” 说着,他开门下了车。 林小柒心情瞬间点亮,当即拉开车门。 她一从车上下来,霍聿森就把自己的大衣裹在了她身上,然后牵着她的手,来到河畔栏杆边。 夜里的河水是黑色的,微风吹过河面,波光涌动,像一条黑色绸缎在微风中浮动。 不知道是巴黎的夜晚太冷,还是来到了浪漫之都,自己也变得浪漫和大胆。 林小柒和霍聿森并排站了一会儿,就主动走到了他的前面,靠在他温暖的怀里。 本以为霍聿森会主动伸手环住她的腰。 但他只是直直地站着,甚至还有点僵硬。 林小柒转头仰视足足高出她一个头的霍聿森。“抱抱?” 霍聿森没有回应,只是皱眉凝视着她,眸色比夜色还要浓郁。 他好像不喜欢她的主动似的。 林小柒有点受打击,也很难过。 是不是因为刚才提到了他前女友,让他伤感起来,才抗拒和她亲密接触? 林小柒暗叹了口气,默默从他怀里挪出来。 但还没等她完全离开,霍聿森一把揽住她的腰,哑声道:“别乱动。” 第285章 以后,你有我 林小柒已经不是毫无经验的单纯小姑娘了,虽然她的经历少得可怜。 她很快就感觉到身后男人不对劲的地方了。 就是某个地方很不对劲。 她呆呆地望着那条着名的河流,眨了眨眼睛,所以男人真的是随时随地都可以有那种想法的吗? 也许好些天没见面,他很想她? 林小柒感到好奇,当然害羞更多。 她尽量不动,想静静等他过去这个劲儿。 但等啊等,一直也没有变化…… 林小柒转过头,弱弱问了句:“你这样……不难受么?” 霍聿森低头看她,“难受的话,你要帮我吗?” 林小柒嘴角一抽抽,立即摇头。 虽然夜黑风高,但到底是公共场合,使不得使不得。 “我就问问。”林小柒想了想,“不过我可以帮你转移注意力!” “本来已经转移了,又被你勾起来了。” 林小柒赶紧从他怀里出来,“我的错,对不起。” 霍聿森淡淡瞥了她一眼,没有强留她在怀里。 但看她的眼神已经很不单纯,相当大胆。 林小柒感觉自己处境十分危险。 本来她觉得河边挺冷,也没什么好看的风景,打算回车里去了。 但一看霍聿森这个情况,觉得还是别了。 省得一上车,他狼性大发…… 林小柒灵机一动,转移了话题。 “跟我一起躲屋里那狗……” “活着呢,”霍聿森言简意赅,显然并不想谈论这种没有营养的内容,“是艾伯特先生家的,已经送回去的。” 林小柒却希望深入聊聊这个事情,最好聊到他兴致全无。 “那你抱着我,还带一条狗,怎么逃出来的?” “狗不用抱。” 林小柒拧着眉头看了身边这人一眼,怎么觉得他这话讲得阴阳怪气的,好像骂人似的。 估计是那方面需求得不到满足,还在这吹冷风,心里有气。 之后林小柒又想到了自己和慕北卿来巴黎的原因,虽然已经给霍聿森发过消息,但她觉得还是再解释一下比较好。 可她刚说了一句“我之所以和慕北卿来法国”,就被霍聿森打断了。 “你解释过了。” 他似乎并不想谈论慕北卿…… 林小柒识趣,没再说下去,转而问起他公司的事,问公司是否度过了危机。 霍聿森点点头:“你帮了我很大的忙,但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 他话音一顿,眸色深沉地看着她:“不值得。” 林小柒抿了下唇,垂下眼眸,看着漆黑不见底的河面说:“我总觉得他针对你,多少跟我有点关系,就想尽我所能,帮帮你。” 之后两人陷入沉默。 直到霍聿森先开口:“跟你的好哥哥一起旅行,感觉怎么样?” 林小柒肩膀一垂,沮丧地说:“不想再有第二次……” 霍聿森心情愉快了几分,说道:“不用为了安慰我,说假话。” “我说真的,他变了很多,根本不是以前我认识的那个慕北卿了。” “如果……” 不过,霍聿森没说完,又摇了摇头,“算了,没什么。” 他又想问,如果慕北卿还是以前那个人,小柒还会不会继续留在我身边呢? 然而没有发生的事情,假设也没什么意义。 他侧目看向身侧的姑娘,他宽大的大衣裹着瘦瘦小小的她,微红的眼眶和鼻尖,使她看起来像只落单的鸟。 没了疼爱自己的爸妈,连最喜欢的哥哥也忘了她,心里应该很悲伤吧…… 霍聿森暗叹了口气,对她的心疼总归还是大过了生气。 他伸手将小柒拉进了怀里,紧紧抱住。 “不要难过,以后,你有我。” 第286章 化作一池春水 林小柒贴在霍聿森的胸口,听着这句比生死誓言更动听的情话,内心感到一种久违的安宁,就像小鸟终于归巢。 这种强烈的归属感,甚至慕北卿都不曾给过她。 父母去世后,她依赖慕北卿,他们是彼此的支柱,也是彼此的希望,但她当时还寄人篱下,慕北卿也学业未成,未来对于他们来说,充满了不确定的因素。 在当时,慕北卿没能力,也没条件给她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家。 但嫁给霍聿森之后,林小柒体会到了这种真正的安宁与归属。 就是只要有他在,便不会让她再漂泊。 她抬起头来,透过朦胧泪眼,仰视着抱着自己的高大男人。 如果说慕北卿是她在错误的时间爱上的人,那霍聿森就是在正确的时间遇到的对的人。 她还是应该感激上天的吧,拿走她的一切,也给予她新的生活。 霍聿森也垂眸看她,声音低低地问:“怎么这样看我,不信?” 林小柒摇摇头。 就是因为相信他,心里才会洋溢起这般的欢喜与感激。 她看着他滚动的喉结,以及清晰的下颌线,林小柒的心跳渐渐乱了节奏,终于情不自禁地踮起脚,将自己的唇贴上了他的唇。 一碰到霍聿森的唇,她才意识到他是那么的热,热得那么不寻常。 她蜻蜓点水般亲了霍聿森一口,便离开他的唇,蹙眉去摸他额头。 “你也发烧了么?” 不然怎么会比她这个发热的人更滚烫。 “差不多。” 他用一个模棱两可,似是而非的回答敷衍过去,紧接着不给林小柒反应时间,箍紧了她的腰。 然后便是一个异常火热的,充满欲望与企图的吻。 林小柒几乎被夺走了呼吸,她挣扎着想要推开他一些,却被他更用力地按进怀里,仿佛要把她揉进身体里。 终于被他攻池掠地,天旋地转。 终于在寒冬的塞纳河畔,林小柒像一池春水融化在霍聿森的怀中。 直到霍聿森企图越来越明显,好像连他自己都无法控制自己。 他短暂停下来,近距离瞧着她,晦暗的眸子里燃着一团隐秘的火焰。 林小柒感到不妙。 “你……你想干嘛……” “你说呢?”他嗓音暗哑,眸色里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占有欲。 林小柒咬唇,拒绝得十分暧昧:“聿哥你别闹……” “你看我像在跟你闹吗?” 他的手探进她身上披着的大衣,放在她的背后,轻轻地抚着,并且越来越向下。 林小柒又紧张又害怕,但更多是不敢相信:“不是……你要在这?” “有什么不可以。” 他像一刻也不能等了似的,慢慢地却不容抗拒地反转过林小柒的身体。 林小柒觉得霍聿森疯了! 她一边推着放在她腰上的大手,一边四下张望。 天啊,倒是没有人…… 为什么没有人! 然后她一边说着“不要”,一边像被霍聿森施了定身术,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由着他为所欲为。 如果后面没有出现那三个壮汉,林小柒丝毫不会怀疑,霍聿森这晚会在塞纳河畔给她留下一份旖旎又疯狂的回忆。 但那三个人不合时宜地出现在了他们的身后,给这个浪漫的夜晚蒙上了一层暗影…… 第287章 明明可以直接抢 就在霍聿森和林小柒愈演愈烈时,一声法语“pardon”扫了两人的兴致。 霍聿森怒红着一双眸子看向已经来到近前的三个壮汉,同时把林小柒护在了身后。 林小柒感觉到了霍聿森周身笼罩着的冷厉气场,同时也感觉到了情况的不妙。 因为面前这三个家伙,显然不是良民。 这三个壮汉都是黑人,穿着肥大的帽衫和不大干净的羽绒服,把林小柒和霍聿森呈半包围的形式堵在了河边,其中一个眼神鬼鬼祟祟地往林小柒身上瞅。 林小柒想起霍聿森说的,巴黎的治安不像国内,这么晚去河边散步,其实是有危险的。 而他们长着一张东方人的面孔,也更容易受欺负。 林小柒开始为自己的突发奇想感到懊悔了。 早知道就不来这空气酸不溜丢,还冷嗖嗖的河边了! 这样的河流,江城也有,甚至比这里的风景一点都不差,她完全可以回国后在河边散步散个够的! 林小柒正懊恼,站在中间的那个壮汉,把一张纸和一支笔递向霍聿森,同时用法语说着什么。 林小柒不会法语,完全听不懂对方的叽叽咕咕。 看着那纸笔,也更加摸不着头脑。 本以为遇到了流氓强盗,怎么搞得这么斯文。 这到底什么情况? 她不敢吱声,就看霍聿森。 霍聿森的目光始终平静,波澜不惊的样子,显然见多识广,并没有为眼前的情形乱了阵脚。 他没有接那人的纸笔,但用法语回应了一句。 林小柒虽然听不懂,不过能听出来,聿哥的法语讲得十分标准好听。 而且他声音平稳,丝毫不见慌张,这让林小柒紧张的心情也稍微放松了一点。 以至于她很不合时宜地对聿哥小小犯了下花痴。 正当林小柒胡思乱想时,霍聿森忽然扭头问她:“跑得动吗?” 林小柒一愣,点点头。“没什么问题。” “发烧也可以?” 林小柒笑笑:“这几年晨跑不是白练的。” 虽然今晚经历事情多,她还昏厥了一次,但她刚才睡过一小觉,这会儿一吹风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 五公里跑不了,冲刺个四百米应该问题不大。 对面一个黑人又说了句什么,态度看起来有些凶。 霍聿森回应了对方的话,然后转头对林小柒说:“他们要我把身上的贵重物品都交出来,然后他们来替我们去做慈善,然后在那张自愿捐赠书上签个名字,但我不打算给他们,你要是能跑,我数一二三,我们一起跑。” 林小柒反应了一下。 所以现在劫匪都是用这种文明的套路了吗? 他们明明可以直接抢的! 弄清形势后,林小柒浑身肌肉都紧绷起来,对霍聿森郑重点了点头。 霍聿森接过来对方的纸笔,在那个表格上写了四个字:到此一游。 林小柒瞥见了,差点笑场。 之后霍聿森把纸笔递给对方,做出一个掏兜的动作,但与此同时却拉住了林小柒的手,低声数:“一、二、三,跑!” 霍聿森说完最后那个“跑”字,便拽着林小柒在塞纳河畔一路狂奔起来。 第288章 重要的不是风景 林小柒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体力,竟然一口气跟着霍聿森跑了很远。 后来两人跑进一条巷子,总算甩掉了那三个劫匪。 小巷悠长,两侧皆是二层小楼,看起来有的是自住房,有的是商住两用。 这个点钟,大部分房间都黑着灯,巷子幽静而清冷。 林小柒已经跑不动了,霍聿森带着她临时躲进两栋小楼中间的狭窄过道里,暂作休息。 林小柒贴着墙边,探头往外看了看,确定那三个坏蛋没跟上来,长呼一口气。 转过头来,她对上霍聿森深邃的眸子。 “那三个家伙看着挺壮,没想到跑步一点都不行。” 霍聿森帮她理了理乱了的头发:“估计是瘾君子,刚刚磕完,还没缓过来。” “不过你跑的好快啊聿哥!” 霍聿森“嗯”了一声,“正好有很多能量需要消耗。” 说这话时,他的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林小柒没仔细揣摩他这句话,也没意识到,在幽暗的巷子里,霍聿森看着她的眼神越发浓郁起来。 天空又飘起了雪,静静地落在林小柒的脸上。 她伸出手去接,兴奋地说:“这下真和你一起看雪了。” 霍聿森凝视她的唇,“这么开心?” 林小柒点点头。 这两天她来到巴黎,跟着那个只有北卿哥哥的脸,却完全不是曾经的慕北卿的男人,感觉煎熬极了。 她是真的很想霍聿森。 霍聿森勾了勾唇角,慢慢凑近她水润的,呼着白色哈气的唇。 林小柒却有点不解风情。 她没察觉到霍聿森要吻她,倒是余光看见了远处的埃菲尔铁塔。 “看,是埃菲尔铁塔!”她指着远处兴奋地小声说道。 霍聿森的吻落了空,黑着脸应了一声:“就一铁塔,没什么特别的。” 林小柒无奈一笑,“你很不喜欢这里吗?” “是不太喜欢。” “为什么?” “治安,你刚才已经感受过了,生活环境,”他话音一顿,目光往巷子对面一扫,“你也看到了。” 林小柒顺着他目光看去,涂鸦墙下面,堆积着各种生活垃圾,旧衣物,矿泉水瓶,餐盒等等。 霍聿森说,没来之前,想象中的浪漫之都是带着滤镜的,来了之后就会发现,满墙满墙的涂鸦,随处可见的生活垃圾和流浪汉,还有猖狂的劫匪和窃贼…… 虽说任何城市都有它见不得人的死角和阴暗面,但巴黎的反差也太大了。 加上霍聿森曾经在这里生活过一段时间,熟悉了的地方,就没有风景了。 埃菲尔铁塔天天看,也就只是一座铁塔而已。 林小柒听完他的话,不禁笑了。 她倒觉得,风景是随着人的心情而变化的。 “我昨天其实也对这座城市无感,甚至是没好感,但今天不觉得了。” “为什么?” 林小柒默默看了他一眼,垂下了眸子,轻声道:“大概……重要的不是风景,是一起看风景的人吧……” 霍聿森愣了下,随即微笑着挑起她下巴:“我说我怎么也不像以前那么讨厌这了,原来是因为有喜欢的人在身边。” 第289章 会憋坏吧 霍聿森讲完这句话后,两人陷入短暂沉默。 天地间安静的只剩下彼此的呼吸。 雪落在他肩膀上,他口中呼出的白色雾气将林小柒越来越紧密地包裹起来。 她不敢去看霍聿森的眼睛,却能清楚地感觉到他灼热的注视。 这样浓烈的情感,让林小柒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整个人仿佛站在炭火上被烘烤着,脑袋发热,神智木然,胸膛里的那颗心脏,更是早已乱了节奏。 林小柒在想,也许他们该走了。 今天发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他们都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然而她刚喊了一声“聿哥”,余下的话就全都被他吞入口中。 他的吻,最初就像一条涓涓溪流,那么温柔,那么轻盈,以至于林小柒一下子就放松了警惕。 她感觉自己像一片不小心跌入水中的落花,跟着他的节奏宛转漂流。 然而不知道从哪一秒钟开始,他的拥抱紧密而热烈,他的吻窒息而密集,耳边是他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涓涓细流突然湍急起来,于是她这朵落花,被他的激流裹挟着,跌跌撞撞地向前,顾不上呼吸,也没有机会抽身离开,终于湿漉漉地沉入水底。 好不容易得到机会浮出水面,林小柒换气的功夫,发出微弱呼救,“聿哥,不行……” 他这么个吻法,以前从未有过,让林小柒感到自己要死掉了。 “不是想我了?”他哑着嗓音问。 不等林小柒回答,他再度用他的薄唇覆盖住她的,仿佛要将她吃下肚去。 林小柒被抵在墙上,后面是冰冷墙壁,前面是滚烫身体。 而他的身体太热,欲望也太过明目张胆,林小柒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一个久别重逢的热吻。 而是一场别开生面的缠绵的前奏。 林小柒睁开眼睛,近距离看着吻着她的男人,才发现他也正微微睁着眼睛看她。 他是那么清醒,又是那么狂热,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雄狮。 林小柒按住她衣衫下的他的手,转头避开他的唇,“你怎么了?” 霍聿森用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剧烈呼吸着。 “有人在我的饮食里动了手脚。”他低低地说着,“本来已经转移注意力,好些了,但一碰你……” 他没说下去,眼神越发浓郁炙热。 至于动了什么手脚,他不用再解释,林小柒也就明白了。 这种低级恶劣的手段,她听自己的小姐妹说过,也在影视剧里看到过。 但她从没想到霍聿森有一天会遭遇这种事。 听说一旦吃了催动情欲的药,人会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若不发泄出来,会把身体憋坏。 难怪从刚才在河边时开始,林小柒就感觉霍聿森怪怪的,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要不是中了毒,刚才那三个人,我完全能应付,也就不用让你发着烧还跟我跑这么远。” 霍聿森烦闷地说着,又十分心疼地用手抚了抚林小柒的脸。 然后他的手不自觉地落在她后颈上,滚烫的手掌轻轻抚摸着她,每一次轻抚好像都是在竭力克制着将她按回怀里的冲动。 林小柒微微沉吟,既然是在宴会上中招的,那就是火灾发生之前了。 所以,他已经忍了好几个小时了! “这附近有医院吗?你得尽快去医院!” “没事,忍忍就过去了……” 都这样了,还没事! “可你这样会把身体憋坏的!”林小柒担心地说。 霍聿森凝视她两秒,凑近在她耳边问道:“那你说该怎么办。” 第290章 反正这里没人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立即去医院。 不管是什么药,总会有可以解毒的药剂之类的东西吧? 林小柒拿出手机,说着:“我查一查附近医院。” 霍聿森却从她手中把手机抽走,放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不用查了,我不会去的。” 明明是和自己老婆睡一觉就能解决的问题,老婆又在身边,他却跑医院找什么解毒的药。 就算医院没有人认识他,他也不要去。 “你这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林小柒着急地说。 霍聿森笑了,几乎贴着她脸颊说道:“你怕我憋坏了,影响你后半生幸福吗?”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有心情说笑……” 小柒一脸无语。 霍聿森却很乐意看到她担心的样子。 别的不说,能看见小柒为他担心,忍着难受也值了。 小柒却红了眼圈,咬着唇瞪着他。 霍聿森没想将她惹哭,连忙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我心里有数。” 但他话音未落,小柒把那只按着他的手抽走,然后扑进了他的怀里。 “我不想你身体出问题。”她在他胸口闷闷地说,“反正这里没人……” 霍聿森身体僵了僵,低头看怀里的姑娘。 她比他矮了一个头,窝在他怀里,小小的一只,却是那么热烈,像一枚小太阳。 他感到身体越发紧绷,越发炙热,仿佛要自燃起来。 但内心深处所感受到的温柔,却令他反而找回了一丝丝理智。 该是有多温柔多体贴,才会在这冰天雪地里,想要纵容他的欲望,只为他好受一点。 “忘了我们的一个月之约了?”霍聿森低哑着嗓音问。 小柒抬起头来,半嗔半恼地说:“你这不是难受么!又不肯去医院!” 霍聿森笑看着她:“这么冷,你不怕着凉啊。” 她摇摇头,坚定的有点可爱。 路边的灯光折射进这个狭窄的过道,轻轻地在她脸上镀了一层漂亮的银色,使她看起来像雪的精灵。 别说霍聿森喝了那种催动情欲的东西,就是没喝,此情此景,也足以让他失控。 与此同时,小柒的手也挪到了身前,笨拙地摸索到他腰带卡扣位置。 这几秒钟对霍聿森来说,堪称煎熬。 但最后终于还是理智获胜,他暗叹了口气,按住小柒的手,“你真当我是禽兽了。” 她还发着烧,若是真的在室外和她做那种事,霍聿森还是人吗? 她却说,知道他是因为吃了那种药,所以不会怪他,这就算是一个特殊情况。 见小柒是真的担心他身体,霍聿森这才告诉她,药效并没有那么夸张,他还能忍。 然后他话音一顿,目光浓郁地盯着小柒:“忍到回车上还是没问题的。” 小柒微微愣了下,她的眼底闪过更多羞赧之情,然后霍聿森听见她低低说了句:“那你还不赶紧走。” …… 霍聿森牵起小柒的手,走出了暗巷,两人迎着风雪,大步朝停车的方向走去。 虽然是他更着急,但小柒却比他走得更快,因为下了雪,路上湿滑,到了车边上,她脚下一滑,险些跌到。 霍聿森伸手揽住了小柒的腰,将她稳稳抱在怀里,笑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中了招。” 小柒羞赧地推开他:“你还笑我,我不管你了!” “现在反悔可晚了。”说着,霍聿森拉开了后排车门。 第291章 像饿了三天三夜的狼 后排座位放平后,像一张小床。 林小柒闭上眼睛,长发散开,铺在柔软的垫子上。 窘迫与羞赧轮番地来。 衣服滑落至脚踝时,林小柒想捂住脸遁地逃走。 疯了,真是疯了。 她一定是高烧烧坏了脑子,怎么会脑袋一抽主动提出这种事。 但后悔还来得及么? 木已成舟,身上的男人像一匹饿了三天三夜的狼。 哪里还有她逃脱的余地呢! 冻坏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又很快变得炙热,像被放在炭火上烘烤着。 环住他结实精壮的腰身,把脸埋在他火热的胸口,分不清谁的心跳更快些。 但他应该是一直在控制着。 因为不像想象中痛,也不像第一次那样连口气都不给她喘。 还算有点良心。 在这冰天雪地里,她自己还发着烧,就无私地给他当解药,他若不温柔,林小柒真的要恨死他了。 可是心里这样想着,身体却越发不由己,满心里也都是喜悦。 像喝醉了一般,头脑是眩晕的,身体是酥痒的,恨不得跳进一池冰泉里,痛快洗个澡。 扯掉所有不必要的衣料,还是热,紧紧抱住他,连指甲都扣进他肉里,还是觉得不够。 一些从未有过的感受正在身体里流动。 怎么会这样? 一种莫名的无助感突然袭来。 然后就想哭。 他慌了。 车子暂时安静下来。 “不舒服吗?”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泪眼婆娑,口不择言:“我……我不知道。” 他笑了下,“在害怕吗?” “有一点。” 但到底在怕什么,林小柒又说不清楚。 当人经历一些陌生体验的时候,应该不止是兴奋,也会有恐惧吧? 霍聿森吻了她眼泪,手在她僵直的脊背上抚过:“放松点,小柒。” 低低的,磁性的嗓音像低频电流,穿过她耳膜,直达颅内。 毫无征兆的,像有一座小火山在身体突然喷发。 林小柒几乎昏死在霍聿森的怀里。 后来,他笑得很温柔,又很坏,很得意,又很歉疚,那样子,就像个刚攻下城池的大将军,高高地站在城楼上,俯瞰着他的领地。 林小柒没出息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很想就这样永远被他统治下去…… 再睁开眼睛时,连眼皮都是酸的。 双手因太用力地抱过他,也酸软胀痛。 目光穿过全景天窗,看到雪花纷纷洒洒,已渐渐将玻璃全部覆盖,天空朦朦胧胧,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耳边还回响着他离开她身体时,带着几分调笑几分郑重说的那句:“谢谢老婆。” 林小柒咬住嘴唇,将身上的大衣拉过头顶,把自己滚烫的脸颊埋了进去。 霍聿森此时不在车上,他下车吸烟去了。 车子停在幽静河岸的小道上。 本来林小柒一个人在车上害怕,让他别走远。 她可不想再碰见什么劫匪之类的。 霍聿森亲吻她脸颊,嗓音依然暗哑地说道:“不走远,只是下车冷静冷静,就在边上。” “你还热啊……” 他无奈一笑,目光浓郁地看着她:“但你不是吃不消了么。” 看来那投毒者是没太控制用量…… 林小柒抿住唇,身体瑟缩了一下。 “乖乖躺着,我很快回来。” 他起身扣衬衣扣子…… 林小柒蒙着霍聿森的大衣,回想起他刚才敞着衬衫,汗水从他额头上滴下来的样子,忍不住低低哀嚎了一声。 今晚过后,从此再也不能直视车后排座位,更不能直视敞开的白衬衫了。 她哀嚎声未落,车门打开。 霍聿森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还在回味?” 第292章 他的风度 林小柒被他调笑得更难为情,红着脸问他:“可以回去了吗?” 霍聿森笑笑,“困了?” 林小柒很不自在地坐起来,“……我更想洗个澡。” 霍聿森愣了下,从收纳舱里拿出纸巾,递给小柒。 “刚才忘了给你,先擦擦。” 林小柒低头接过来,却不好意思在他的注视下清理身体,就那么拿在手里,想等着他一会儿开起车来,不看着她了再说。 霍聿森自然也看出了她的别扭,直接凑到她耳边,故意的逗她:“怎么还要我帮你?” 林小柒吓得往后躲,直到后背贴在了车门上。“我没这个意思!” “吓得你。”霍聿森笑着刮了下她脸颊,“等我把座椅调好就走。” 霍聿森将放平的座椅重新调整回来,林小柒全程无法直视两人刚才躺过的地方。 后来霍聿森回到驾驶位,林小柒则继续留在后排,合着眼休息。 一开始是羞得不想睁眼,后来困意来袭,直接睡了过去。 当车子停在酒店门口,林小柒才悠悠转醒。 坐直身子向窗外一看,以为自己看错了,又盯着酒店招牌看了看。 没错,霍聿森是把她送回了她住的酒店。 原以为今晚霍聿森会将她带到他的住处呢。 问题是,他是怎么知道她住这里的? 自两人在巴黎重逢,自己下榻的酒店,她可提都没提过。 霍聿森下了车,将车钥匙交给侍者,并给了小费,然后帮林小柒打开后排车门。 林小柒从车上下来,“你怎么知道我住这?” 霍聿森帮她裹好他的大衣,看了她一眼:“我也住这。” 说完,他牵起林小柒的手走进酒店大门。 他表情淡定,丝毫不因得知她也住这里而诧异。 林小柒反应了一下,问道:“所以……昨晚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不是就知道我来了?” 霍聿森淡淡嗯了一声,脸上表情喜怒难辨。 “无意往窗外看了一眼,就看到你在楼下。” 林小柒回想自己前一晚在电话里对霍聿森撒谎,又想起他当时说的话。 难怪觉得他语气怪怪的,话里有话似的,现在终于全都想明白了。 当他说他那边也下雪了,其实就知道林小柒已经到了巴黎,且和他住在同一家酒店。 林小柒却还自作聪明地撒那拙劣的谎。 现在明白了一切,林小柒只觉得自己丢人极了,简直无地自容! 两人已经来到电梯口,站定脚步。 等电梯的空闲,林小柒问:“你怎么不拆穿我?” 竟然就那么看着她像个小丑似的编谎话! 霍聿森侧脸看她一眼,“已经猜到你是为了我才来巴黎,反正也不是真的红杏出墙,索性成全你的好意。” 所以,为了保护她的好意,即使生气了,吃醋了,也忍了下来…… “如果我今天没遇到火灾……” “我不会主动找你。”霍聿森回答得很干脆。 林小柒鼻子一酸,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本以为他讨厌她撒谎,会因此生她的气,没想到不但不生气,还这样用心良苦地保护了她的好意。 是要有多温柔多体贴才能做到这种程度…… 这才是真正的风度吧? 到这一刻,她对霍聿森所有的怨言都彻底消散,而只剩欣赏。 正痴痴望着身边的男人,就听到他又来了句:“不过,你住酒店不反锁房门的习惯可不好。” 第293章 真是他的地盘 霍聿森这一句话,把林小柒说懵了。 “你怎么知道我昨晚没反锁?”她愣愣地问。 霍聿森看了她一眼:“你要是反锁了,我还能进的去么?” 林小柒整个怔住,“昨晚不是慕北卿?是你?” 霍聿森顿时皱眉,“为什么是他,他还有你房卡?” 林小柒连忙摇头,解释说,她和慕北卿一起办的入住,半夜发起高烧,也不知道慕北卿怎么发现的,只知道他半夜到了她的房间,还给她喂了药吃。 “他跟你说的?” 林小柒点点头,“我猜到了是他,跟他打电话确认了一下。” 霍聿森呵呵一笑:“他倒是会往自己身上揽功。” 正好电梯到了,霍聿森牵着林小柒的手走进去。 他按下了顶楼按钮,然后看了眼林小柒,补充问了一句:“今晚就住我那吧,有要回房间拿的东西么?” 林小柒的心思全然还在刚才的话题上,心不在焉的她,直接摇了下头。 话说到这份上,林小柒再迟钝也明白了。 昨晚进入她房间的人,根本不是慕北卿,而是霍聿森。 她当时的感觉没有错,那个温柔地抱着她,给她喂药的人,就是她家聿哥。 是慕北卿撒谎了! 所以他肯定已经知道霍聿森就在法国,甚至有可能知道今晚霍聿森会去参加宴会。 但他选择对林小柒隐瞒了这一切。 为什么要这样做? 制造霍聿森和她之间的矛盾?还是为了让她继续安心完成这段旅行,还是另有别的目的? 不管是什么可能,都说明这人城府太深。 曾经的北卿哥哥,在她心里是多么磊落的一个人。 失忆,真的能令人改变这么多么? 她不禁冒出了一个想法,到底是慕北卿变了,还是她从来不曾真正了解过这个人? 电梯继续上行。 林小柒收回思绪,看向身旁的霍聿森,心头闪过另一件令她疑惑的事。 “你是怎么说服酒店工作人员帮你开门的?” 林小柒想,就算没反锁,她的房门也不应该是谁想进就能进吧? 霍聿森瞥她一眼,淡淡说道:“不太需要说服他们,我想进去看看你,就让他们帮我开了一下门。” 林小柒不敢置信地看着他,觉得霍聿森是在跟她说笑话。 她皱起眉头,认真地看着霍聿森:“到底怎么回事,你不要跟我开玩笑。” 霍聿森究竟用了什么方法,让酒店的人为他打开不属于他入住的房间的门,太奇怪了! 霍聿森终于没再卖关子,“酒店是我开的,你是我老婆。这个解释你还满意么?” 酒店工作人员拦着谁,都不会拦着自家总裁撬开人自己老婆房门的。 林小柒听完直接睁大了眼睛。 昨晚她还想过这事儿,说不可能是霍聿森,除非酒店是他开的。 没想到,真让她说对了。 这种只有在电影和小说里才会有的,竟然戏剧性地发生在了她的身上。 所以…… 她突然思绪跳脱,一楼那个贼贵的自助餐,她是不是可以免费吃了? 第294章 叫声好老公 当林小柒思维跳脱的时候,霍聿森则是在想这一整件事。 其实昨晚他就想到,以慕北卿的城府,带小柒来巴黎,还入住在霍聿森名下酒店,绝非无心之作。 慕北卿应该是故意的。 加上今天霍聿森的饮食被人动了手脚,霍聿森不得不怀疑,是慕北卿操作的。 若没猜错,慕北卿此番操作的目的,与他的生意有关。 眼下霍聿森和艾伯特先生即将在新领域建立深度合作,刚好也在慕北卿生意范围之内。 慕北卿把小柒骗来,没准儿就是为了气气他,让他好所有精力都放在小柒身上,然后就没空跟他抢生意了。 如果真是这样,霍聿森倒是很愿意配合他。 本以为是个情敌,没想到反而是他的助攻,他当然高兴。 眼下他和小柒关系紧紧张张,别别扭扭的,正愁怎么打破僵局呢。 再说,就算慕北卿搞这些小动作,也未见得就能在生意场上赢了他。 只是有点心疼身边这小姑娘。 霍聿森是既希望这次旅行,能让她看清慕北卿的真面目。 却也怕她认清真相后更伤心。 毕竟,她的善良,正在被她曾经最喜欢的人所利用。 转头看了小柒一眼,只见她表情纠结,好像还在消化这家酒店是他名下产业这件事。 霍聿森便捏了她的手一下:“在想什么?很难接受么?” 小柒抿了下唇,忽闪忽闪地眨了眨她那双明亮动人的眸子。 “一楼那个自助餐厅也是酒店里的吗?” “是,怎么了?” “提你名字能免费吃么?” 霍聿森愣了下,随即在她额头上轻弹了一下,“出息!” 这酒店是全球连锁的,以后她在全球任何有这家酒店的国家住宿,都是免费的,更何况是一顿自助餐? “不可以吗?”她有点失望地问道。 霍聿森看着她那小心翼翼,还有点小财迷的样子,是觉得又好笑又可爱。 曾经一心和他划清界限,花掉他卡里的一分钱都觉得亏欠,如今总算想占他小便宜了。 这么想想,好像也是一种进步。 他拿出钱夹,从里面抽出一张黑金卡,递给小柒:“只要出示这张卡,你去任何国家的同名酒店都不用再付费。” 他话音一顿,笑道:“餐费自然也全免。” 他说完后,就看到小姑娘眼睛更亮了,盯着他手里的卡片,就像看到了某种神秘的通关证明,伸手就要接过去。 霍聿森却把手往高里一抬。 “有条件的。” 姑娘眉心一皱,一脸怨念:“我就知道……” 然后看着他手里的卡片,沉吟了半秒,“说吧,什么条件。” “喊一声好老公,”他贴近林小柒的耳边,低声道:“然后亲我一下。” 他话音未落,面前的小姑娘就红了脸。 “刚才都给你亲了那么多了!” 霍聿森低笑:“不够。” 她咬着唇,扭头看了一眼电梯里的摄像头,又看了眼电梯显示屏上的楼层数字。 “电梯到了,去房间行不?” 说话间,电梯门打开,霍聿森套房所在的楼层到了。 第295章 现在就要 霍聿森倒没有在公共场所亲热的特殊癖好。 回房间后,也许还能无所顾忌地再欢爱一场,对于尚有余火在燃烧着的霍聿森来说,是再好不过。 因此小柒提出请求后,他本来都要点头同意了。 然而走出电梯后,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 他忽然想起好兄弟司徒寒说的话。 司徒寒听说了他和小柒一个月不同房的约定后,都被气笑了,狠狠嘲讽了他一顿,说他就是当世柳下惠啊!这么绅士,这么听话,难怪一直拿不下小姑娘的芳心。 霍聿森不以为然,觉得倾听对方意愿,是最基本的尊重。 司徒寒却说,等小姑娘嫌你无聊,一脚把你踹了,你就后悔去吧! 这么一想,以前的他,是凡事太顺着这小姑娘了,这才导致两人感情进展缓慢。 要不是那晚他喝了点酒,没有压抑自己的感情和欲望,眼前的姑娘,恐怕到现在都还是完璧之身…… “不行。”他把小柒的腰一揽,顺便就抵在了走廊的墙壁上,同时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现在就要。” 小柒盯着他手里的黑金卡,咬了咬唇,像是下定了很大决心似的,把她那红润的,微微有些肿的双唇,凑近了他耳边。 她先是清了清嗓子,张了张口,又清了遍嗓子,最终懊恼地红了脸,离开他耳边,重新靠在了墙上:“不要你免费的午餐就是了。” 她推开霍聿森就想跑。 霍聿森笑着将害羞的姑娘拉回到自己面前:“你知道我房间在哪个方向么,就乱跑。” 她的脸更红,都赶上霍聿森帮她洗澡的那次了。 霍聿森继续说道:“喊老公那么难?” 这不是什么难以启齿的词句,本来是不难的。 但为了一顿饭,就撒娇卖萌喊老公,林小柒感觉自己怪没出息的。 “都说不要你的卡了。” “那我也要听。”霍聿森低低地说着,蛊惑的眼神让林小柒的心跳乱了节拍。 “你这人怎么还不讲理呢……” “跟自己老婆,讲什么道理。”霍聿森说着掐了下她的腰。 林小柒腰上痒痒肉多,被他这么一掐,就忍不住笑起来,同时弯着腰躲他的手。 她越躲,霍聿森越挠,两人的欢笑声在安静的走廊里回荡。 最后林小柒都笑得没力气了,再次被霍聿森捉住,从后面连同她的双臂一起箍在怀里。 “喊不喊。”他掐着林小柒的腰,低笑着威胁。 林小柒肚子都笑酸了,终于顶不住,一连喊了好几声“好老公”,“可以了吧!” “不可以。” 林小柒也不管那么多了,反正刚才在外面那么害羞的事情都主动了,更何况一个吻? 她侧过脸就在霍聿森脸上亲了一口。 霍聿森礼尚往来地在她唇上轻咬了下:“早这么听话不就好了?” 他松开了手臂,林小柒当即伸出手,掌心朝上,像个得宠的小公主似的,站在高高大大的男人面前,仰着头说:“拿来吧!” 霍聿森微笑看着她,将那张黑金卡放在她手心里,然后顺便牵住了她的那只手,朝着酒店房间走去。 当两人消失在那扇有着中世纪宫廷风格的木门后,走廊里再度恢复了平静,直到一道瘦高的身影从走廊拐角处走出来。 第296章 潜意识里还爱着她吗? 打情骂俏,小吵小闹,不过是情侣或夫妻之间再寻常不过的事。 然而慕北卿也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一幕,如此令他不适。 胃里有一种灼烧的痛感,就像喝了一瓶劣质红酒。 让霍聿森陷入姑娘的温柔乡,让他因争风吃醋而忘记正经事,这些难道不正是自己所期望的么? 可是为什么看到她被别的男人拥在怀里亲吻,他胸膛里会有一种闷闷涨涨感觉,好像有一枚炮弹随时要爆炸。 慕北卿攥紧拳头,想要击打什么,却找不到一个发泄对象,手背上的烫伤反而因皮肤绷紧而更痛。 那是他返回火场去找她时,被断裂的柱子烫伤的。 火灾发生时,他并没有忘记她,只是听侍者说,那几间房间的客人都逃生了,他才去救了艾伯特先生的女儿。 但后来才知道,侍者说的那几间休息室,并不是林小柒所在的房间。 真的在潜意识里还爱着她吗? 不然为什么知道她还在火场里时,他的心会瞬间缩成一团,然后冒着会葬身火场的风险冲回去。 而看着她被霍聿森救出来时,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产生了更多的失望。 刚才那一幕更是令他心情跌落谷底。 其实,今晚他救了艾伯特先生的女儿,已经赢得了艾伯特先生的好感,甚至受艾伯特先生的信任,让他亲自把艾伯特小姐送到了这家酒店。 可以预见的是,之后在商业领域方面,他和艾伯特先生将顺利展开合作。 那位艾伯特小姐,他也看得出,是对他有好感的,若他愿意,将来甚至有可能成为艾伯特家的女婿。 明明一切都在按照他预想的,甚至超出预期地发展。 未来可期,前路皆是坦途,他应该开心才是,可是为什么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不但不高兴,他的内心还产生了一种浓烈的仇恨。 他想起了幼年时,自己遭受父亲毒打虐待时,内心萌生的那种仇恨。 那种恨不得与全世界一起毁灭的仇恨滋味。 慕北卿慢慢靠在墙上,摸出内兜的药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药来,干吞下去。 片刻后,理智渐渐回来。 仿佛刚才内心产生的伤痛感,只是一种错觉,就像在大雾中短暂地迷失了方向。 清醒之后,他首先要弄清的就是霍聿森今晚到底是什么情况。 本应该沉睡的他,为什么却生龙活虎的。 慕北卿下楼到了自己的套房,把今晚负责在霍聿森饮品里下药的属下叫来。 对方站在面前,一脸得意,像是在向他领功。 慕北卿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随便加了些冰,一口喝干,然后问属下:“你觉得自己做的不错?” 对方嘿嘿一笑:“他一点没察觉出来。” “那为什么他现在这么精神。” 甚至能行房事。 他虽没有亲眼目睹,但林小柒的样子已经说明了一切。 脖颈上的吻痕,凌乱的头发,晕开的口红,以及褶皱的裙子…… 想着那些光景,他又喝干了杯中酒。 属下似乎有些疑惑,说道:“他精神,不就对了吗慕总。” 慕北卿皱了下眉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给他吃的不是安眠药?” 第297章 冲击 慕北卿这一问才知道,属下理解错了意思。 这家伙以为把霍聿森留在休息室里,是让霍聿森和林小柒做那种事,便在霍聿森饮品里加了助兴药。 慕北卿沉着脸,盯着眼前的男子。 对方也许是被他的眼神吓到,本能地向后瑟缩。 “用了多少剂量。” 属下紧张地吞咽了一下,“人能承受的最大剂量……” 然后这家伙忙说自己知道错了,请慕总再给一次机会之类的。 “滚!”慕北卿冷声道。 他一秒钟也不想看到眼前的废物。 那名男属下快步离开后,慕北卿因刚才喝酒太快,一阵眩晕,坐在了沙发上。 他闭着眼,靠在沙发上,胃里的灼烧感更加强烈,喉咙却像堵了一大团棉花,想吐,吐不出,一肚子苦水。 缓了片刻,他拿出手机,盯着林小柒的号码看了几秒,终于还是拨打过去。 等待音响了很久,在自动挂断之前,林小柒终于接听。 传入他耳中的,却是男人和女人的暧昧低语。 女人说:“也许他找我有事呢,你让我先接电话。” 男人用暗哑的嗓音回答:“和我在一起,不许想别人。” “只是接个电话啊!” “那也不行。” “啊,你放我下来聿哥!” “叫声好老公。” “怎么又要我叫这个啊!” “上瘾了,不可以么?” 沉默了一阵,然而男人的喘息声和女人嘤咛声却更加清晰。 片刻后,男人说:“还不叫?” “好老公好老公行了吧!”女人带着楚楚可怜的似哭似笑的腔调说道。 然后传来一些瓶瓶罐罐跌落地上的乒乓声,以及窸窸窣窣的动静,再之后就是男人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喜欢这样么?” 女人没有回答。 “到底喜欢不喜欢。” “……台子好凉!” 他低笑:“那回卧室去。” “你刚才不是说让我洗完澡早点睡嘛!” “我看你挺精神的。” “我哪有。” 男人低笑:“那为什么这么敏感?” 慕北卿结束了通话。 那些低笑与喘息,像世上最刺耳的声音,针一样刺穿了慕北卿的耳膜。 这通电话,是被霍聿森故意接听,然后又骗林小柒已经挂断,还是他真的无意接听,已经不重要。 他们是在客厅还是浴室,厨房还是阳台做那种事,也与他无关。 这甚至不是他第一次在那种时候碰巧地给林小柒去电话。 然而,这通电话带给他的冲击,却比之前更强烈。 他感到自己的内心有一种无法释怀的难过,正像这场雪一样,纷纷扬扬地将他覆盖住。 为什么明明已经忘了和她有关的一切,却在听到她与别的男人欢爱时,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心痛。 慕北卿按了按眉心,把手机丢到一边。 他开始一杯一杯地饮酒。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在沙发上震动。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视线已经有些模糊。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林小柒打来的。 本不想接听,但手指在接听键上停留了几秒后,还是按了下去。 “你刚才给我打电话了。”她嗓子有些哑,声音很慵懒。 慕北卿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淡淡问道:“还没睡?” “……有事吗?”林小柒语气疏离地问。 第298章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 有事吗,慕北卿听着这句冷淡的问话,无声地笑了笑。 “没什么,就问问你今晚还回来这边么,”他话音一顿,把目光投向漆黑窗外,“回的话,我去接你。” 明知她就在楼上,明知她今晚不会到楼下套房来住,但他还是多此一举地问了这么一句。 “不用了。”她回答得很快,毫无疑问,“我和霍聿森在一起,不回去了。” 慕北卿本想跟她解释火灾发生时,他为什么没有第一时间去救她,也想问问她现在感觉如何。 但想到刚才无意听到的那几句对话。 还能过夫妻生活,想来身体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当然也就没了解释的欲望。 反正她既不在意他为什么没救她,也不在意他有没有受伤。 不然,她早就打电话过来了。 但有件事,慕北卿还是想澄清一下。 “昨晚去你房间给你送药的那个人,不是我。”他抿了口酒,平静地说,“是谁,你应该已经知道了。”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 “今天上午,你问我的时候,我之所以骗你……” 然而还不等他说完,就被林小柒打断了。 “不重要了,”她显然一秒钟都不想和他多说,“我挺累的,要睡了,你也早点休息。” 慕北卿胸口发堵,没有回应她的话。 林小柒又继续说道:“对了,你明天需要我做什么吗?” 她还没忘记他们之间的约定,没忘记这次来巴黎,是为了陪他找回忆。 尽管他带她来这,并非真的想找什么回忆,只是想利用她激怒霍聿森,让霍聿森困在她的温柔乡里,无心工作。 今晚过后,他的目的就已经达到了。 其实后面都不需要林小柒再做什么了,她想回国,还是继续留在巴黎玩两天,都可以。 但现在,他的心态变了…… “需要你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 “好的。” 说完她就迫不及待地挂断了电话。 慕北卿的手机却仍然贴在耳边,贴着那已经失去回响的冰冷听筒,然后他听到自己用带着醉意的声音说下去。 “之所以骗你,说我去过你房间,只是一时冲动撒的谎,可能,我内心里也希望增加你对我的好感。我还想,如果霍聿森一直不向你坦白,那我的谎言就不会被揭穿。” 他停下来,安静了几秒钟。 闷在胸口的那团棉花变得更加厚重。 有些话,说出来会轻松,那是因为有人在听。 刚才这番话却已经没了听众,所以说出来反而更难受。 但他还是想说:“但就像你说的,不重要了,毕竟你已经结婚了,我们的过去,我不但忘记了,也都过去了,我又何必为了你这个已婚的女人想入非非。” 慕北卿说完后,过了两秒,就嫌弃地把手机丢到了一边。 他觉得自己荒唐又可笑。 竟然会对着已经挂断的电话说话! 还说什么想入非非。 他对林小柒根本没有感觉。 甚至,过去的自己为什么会喜欢这么一个豆芽菜一样的小姑娘,他都想不通,怎么会想入非非。 他只是喝了太多酒,又太久没有过女人的缘故。 女人,对,他需要女人,现在就要。 倒也不难,只要肯花钱,什么样子的都能找到。 他重新拿起手机,通过被酒精朦胧的视线,锁定了一个号码…… 第299章 给他当助理没那么简单 慕北卿醉意朦胧的视线在那号码上聚焦了一秒,拨打出去。 然后他闭上眼睛等着对方接电话。 嘟嘟嘟的等待音,在寂寞清冷地夜里显得格外单调,令慕北卿更加烦躁焦灼。 终于,一个清甜但带着明显倦意的嗓音传来,“这么晚了,有事吗慕总?” “到我房间来一趟。” “现在?” “对,现在。”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有些诧异,沉默了两秒,也许是权衡过之后,才应了一声:“好的慕总。” 慕北卿去把房门打开,等着对方自己过来,然后就回到了沙发上等着他那位新来的小秘书夏梨。 慕北卿是个谨慎的人,半夜让女助理去帮自己买春这种事,他是不会在电话里讲的,以免给人留下把柄。 所以他要当面指示给夏梨。 让一个小姑娘,大半夜为他做这种事,或许有点过分,但就当做是考验她业务能力好了。 也该让那小姑娘明白,给总裁当助理,拿着几乎和部门主管一样的薪资,可不只是接打电话,上传下达那么简单。 这么一想,慕北卿心里那一点点过意不去也荡然无存了。 …… 夏梨与慕北卿住同一层,间隔了几个房间,是个标准间。 今天晚上的宴会,慕北卿没让她去,因此她早早就睡了。 白天的时候,她一早接到的家里来的电话,然后心情郁闷了一整天,加上时差问题,整个人都恹恹的。 深夜接到的这通电话,着实给她提了提神。 慕总大半夜找她,恐怕是有要紧事,她顾不上换衣服,在睡衣外面裹了件外套就直接奔慕北卿套房来了。 当她进入房间,却发现慕北卿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他就那么仰趟着,一只手搭在眼睛上,遮住灯光。 西装外套被他随手丢在沙发扶手上,白色衬衫开了两粒纽扣,脖子上的领带还没解开。 在他身前的茶几上,放着一瓶打开的酒,酒杯里还剩一点没喝完,杯底有一小半悬空,眼看就要倾洒在地毯上。 夏梨虽然不知道慕北卿这么晚让她来做什么,但他显然喝多了。 轻轻叫了两声“慕总”,见他没有反应,显然已经睡熟,夏梨便轻手轻脚地先收了酒杯,又把那玻璃酒瓶盖好盖子,拿到了不远处的小吧台上。 然后她走到卧室,找了一条毯子出来,轻轻帮慕北卿搭在身上。 最后,她关上了沙发旁边的落地灯。 做完这一切,她直起腰,抬腿准备轻声离开。 一只大手却突然攥住了她的腕子,紧接着她被拽到了沙发上,身材高大的男人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他一手攥着她手腕,一手扼住了她的喉咙。 那一声惊叫也顿时被截断在她自己的喉咙里。 “谁派你来的!”慕北卿带着酒气的声音,低低地传进她耳朵里。 夏梨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她仿佛看到一头凶猛的野兽正将她按在身下,低吼着咆哮着,随时要咬断她的喉咙。 她艰难地从口中挤出声音:“你……你叫我来啊……” 第300章 “怎么,你要为我服务么?” 空气突然安静了两秒。 随后,慕北卿的意识回笼。 他想起来,被他压在身子下面的人,是他新来的那位小助理。 她之所以这么晚出现在他房间里,也确实是他打电话让她来的,至于原因…… 慕北卿倒是没忘。 他想要个女人。 慢慢从她身上起来,坐在沙发上,用力按了按痛胀的额头。 他听到自己用那仿佛被酒精渍过的嗓子,喑哑地说了句“抱歉”。 自他遭遇空难并失忆后,安全感好像也跟着回忆一起消失了。 而且成为继承人之后,明争暗斗就没有停过。 长期绷紧的神经,以及现实的压力,已经让他很久没有睡过一个安心的觉。 姑娘随即打开了灯。 黄色灯光照在他的身上,他看到自己手上的烫伤,仿佛一条丑陋的红色蜈蚣,蜿蜒着身躯嘲讽着他。 她也看到了他的伤,担忧地说道:“慕总,你受伤了!” 慕北卿把手反转,伤口那面朝下,闭了闭眼睛。 作为助理,连今晚他去的地方发生了火灾都不知道,他竟然还奢望这么一个既不上道,也不敬业的小助理给他大半夜去找女人。 别说在异国他乡,就是在本地,她都找不来半个。 慕北卿懒得为难这小姑娘,反正自己也没多少兴致了,便冷声说道:“你可以走了。” 姑娘却没有动。 他扭头看向自己的助理,讥讽地看着她:“怎么,你要为我服务么?” 姑娘眨了眨眼睛。 已是成年人的她,肯定也从他这句话里读出了暧昧与轻佻。 她的脸在昏黄灯光下变成了驼红色,同时皱紧了眉头,目光里流露出羞恼之意。 但她大概以为是她自己想多了,短暂的羞恼之后,她便恢复了平常表情。 “我先去给您倒杯水。” 她快速起身,就像那沙发上有钉子扎到了她似的,然后快步走到水吧台边,麻利地倒了一杯白水。 若不是放下水壶时,发出的那一声碰撞声,慕北卿还以为她真不紧张。 夏梨把水杯端到了他面前,双手递给他。 慕北卿接过来,喝完了一整杯,酒精令他口渴,加上一整晚没有喝过一滴水,此时这一杯温水,就像一眼泉水忽然浸润了他火烧火燎的身体。 慕北卿感到舒服多了。 在他喝水时,夏梨坐在他旁边,与他隔着一个人的距离,就那么等着他。 他一喝干,她赶紧把空杯子接了过去。 “慕总,还要么?” 慕北卿抬起眸子,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我雇你当助理,可不是让你给我当保姆的。” 他是想趁机提醒提醒这小姑娘,当他的助理,要头脑灵活,也要有过硬的业务能力,他要的可不是一个善解人意,端茶倒水的人。 但他这话一说完,不知怎么的,这姑娘一下子红了眼圈。 “对不起慕总,我知道我做的还不够,请你再给我个机会,我会努力的!” 慕北卿看着自己的女助理,睨了睨眸子。 她这么多说了几句之后,慕北卿才听出来她鼻音浓重,好像哭过似的。 他伸手捏住了姑娘的下巴,使她微微仰起头,面朝着他这边。 她的眼睛明显肿了。 “出什么事了。”慕北卿问道。 第301章 无价的财富 慕北卿这一问,女助理的眼眶越发的红了。 她倒也坦诚,一五一十把自己遇到的难处说了出来。 她的父亲是一名即将退休的银行职员,之前为自己的朋友做担保,从银行借了五百万,去做生意。 结果那位朋友生意赔了钱,还不上贷款,跑了路。 银行联系不上本人,就向作为担保员的她父亲讨债。 家里有二十万存款,可是还差那么大一缺口,以她父母的收入,是无论如何也填不上这个口子的。 父亲兢兢业业做工作,一辈子也没有出过差错,临到退休,却出了这样的事。 这些钱,他拿不出来。 这件事,他心理上也难以接受,甚至一直没有跟家里说这个情况。 直到前一天,父亲留了封遗书就离家出走了。 他走上高架桥,来到了跨河大桥上,跳了河。 万幸的是,路过的好心人将他救了下来,目前还在医院,虽然已经脱离危险,但精神很差,不解决钱的事,父亲走不过这个坎儿。 这次遇到好心人将他救了,下次呢? 母亲已经决定卖车卖房子了,但也不够还债,一时乱了阵脚,实在没办法,就给她打了电话,想让她帮忙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他们得先把银行这个钱还上。 可是她才来公司,实习期都还没过,手里就那么几万块积蓄,还是上学时自己打工积攒下来的,远远不够。 这一整天,她都在想钱的事情,她倒是可以通过向朋友借钱,加上一些网贷,凑个几十万,可还剩下钱去哪儿筹? 她又该怎么如期偿还自己借出的钱? 慕北卿听完她的话,拿出打火机,给自己点了支烟,然后靠在沙发上,睨着眼前这个为了区区五百万为难得直掉眼泪的姑娘。 有那么一瞬间,他竟然有点羡慕她。 的确,她的家庭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难题,好像只剩死路一条。 但她有一个团结的小家。 一个宁可了结自己,也不愿拖累家人的善良父亲,还有一个愿意卖房子卖车,也要帮助丈夫度过难关的母亲,当然还有她这个懂事的女儿。 在慕北卿失忆后,只剩下两部分记忆,一部分是获救后新的记忆,另一部分是童年的悲惨回忆。 在被林小柒父母接走之前,他有一个酗酒的父亲,父亲喝醉了就打他和妈妈。 然后有一天他醒来,母亲不见了,再也没有回来。 有人说母亲是和别的男人私奔了,他无法为母亲辩解,因为他也不知道真相。 此后几年里,父亲变本加厉,把对于母亲的怒火都发泄到他身上。 每一次他蜷缩起身体,忍受着父亲的拳打脚踢,对母亲的恨意就增加一重。 母亲当初为什么不把他也带走。 什么样子的母亲,能忍心把自己的儿子留给恶魔,然后一个人自由快活去? 所以当他听着夏梨红着眼睛讲述她家的遭遇,讲着她的难处,慕北卿甚至觉得这小姑娘是在炫耀。 没有见识过真正人间疾苦的天真的小姑娘,明明拥有着世上最无价的财富,却还在哭泣。 他看着女孩这张精致漂亮的脸,点了点烟灰:“你这道题,并不难解,只要你善于利用自己手中的资本。” 她眼眸一亮,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似的:“我的资本?” 慕北卿看向指尖的半截香烟,盯着那缥缈朦胧的白色烟雾,看了几秒,抬起眼重新看向眼前的姑娘。 第302章 没有免费的午餐 当慕北卿说完,夏梨真的有在认真地思考,她到底拥有怎样的资本,可以变现五百万。 慕北卿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用一种过于直白的眼神看着她。 夏梨下意识地揪了揪自己的衣服下摆,她觉得自己不该大半夜穿这么一身睡衣来见自己的上司,一个成年男性。 慕北卿看了她两秒,对她说:“你不就是需要钱,我可以帮你。” 在听完这句话后,夏梨无法形容自己对眼前之人的感激之情,以及终于找到解决问题的途径的那种如释重负。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她知道,自己上司的这份人情,并不会免费给到她。 “您是要预支薪水给我么?”她试探地问。 慕北卿依旧看着她,吸了口烟,回答道:“不是。” 被他凝视着,夏梨莫名的一阵心慌。 “那我给您打欠条。” 他把香烟在烟灰缸边缘上轻轻点了点,淡淡说道:“不用还。” 在男人的凝视下,夏梨紧紧攥着衣摆的手指已经微微酸胀,手心里也开始冒汗。 房间里淡淡的酒精气味,混合着男人身上的古龙水味,令她喉咙发干。 外面的冷空气,贼一样从开着的窗缝里钻进来,她浑身发冷,甚至有一种没穿衣服站在此人面前的感觉。 慕北卿的暗示,她已经隐隐有了猜测。 年轻和漂亮就是她最大的资本。 否则,她一个还在实习期的小员工,能拥有什么资本,让她的顶头上司愿意白白给她五百万。 但在得到确切回答之前,她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您希望我做什么。” 慕北卿没有回答。 他的目光慢慢从她的眼睛往下移,落在了她的唇上。 然后他把那只夹着香烟的手,放在她脑后,轻握住她后颈,将她揽到面前。 微凉的薄唇,在她颤抖的双唇上,吻了一下。 他的手离开她的后颈时,烟灰掉落在她的肩头。 她听到慕北卿说:“明天一早,你的父母就会收到五百万的转账。” 所以,她没有猜错。 他话已至此,到底要不要答应他,就看她自己的意愿了。 窘迫,屈辱,愤怒,委屈,种种情绪在她内心疯狂上演,令她头晕想吐。 慕北卿把香烟摁熄在烟灰缸里,站起身来,他一边朝着卧室走去,一边解开衬衫纽扣,冷漠地说道:“既然不愿意,就回你房间去,我也要睡了。” 夏梨却没有挪动位置。 低下头,闭了闭眼睛,她听到自己用低哑的嗓音,以及异常平静的语气对面前的男人说:“下了床,我们关系恢复原样。” 他依然是上司,她依然是下属。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男人脚步微微一顿,转身看向她:“可以。” “只有今天一晚。” 他却笑了:“夏小姐,我是个商人。” 夏梨咬着唇,看向站在她面前的男子。 商人,是不做亏本买卖的。 商人,是讲投入与产出比的。 “你想多久。”夏梨直截了当地问他,也没有用敬语“您”。 当他对夏梨提出这种要求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夏梨对他的尊重。 因为他这种行为,与其说他在帮助她,倒不如说是在趁火打劫。 慕北卿继续解着纽扣,说道:“那就巴黎期间吧。” 第303章 雄性动物 这一晚,对夏梨来说,绝对称不上是什么好的体验。 就好像,都是侵略,有的是保护性的,有的是破坏性的。 很不幸,夏梨遭遇的,是后者。 但没有感情的交易,还奢望什么缠绵悱恻? 不过在开始之前,她还是想先洗个澡,出于卫生的角度,以及对彼此的健康考虑。 但她刚起身,就被他拽进了怀里。 她有点介意,好在他身上没有难闻的气味,甚至还有一种淡淡的清冽的香气。 在抱住她的那一刻,他变得格外热烈,简直令夏梨窒息。 但奇怪的是,他的唇是冷的,身子却是热的。 夏梨忽然有一种感觉,她觉得,慕北卿自己也挺难受,挺纠结的。 然后那双曾被夏梨在心里狠狠称赞过的好看修长的手,忽然变得放肆又过分起来。 方才那一瞬间对慕北卿所产生的同情,顿时烟消云散。 她也决定收回之前对这位的全部正面评价。 她这个沉稳又帅气的上司,这个大方而低调的上司,这个勤奋而优秀的上司,脱了衣服,也不过就是一个雄性动物。 到了卧室。 她怕黑,想让他留一盏小灯,但他偏不喜欢有光。 不但不喜欢有光,还不想看见她的脸。 好在,她本来也没想拥抱这个阴翳而冷漠的男人。 大概也是因为从一开始就没抱什么美好幻想,所以即使被他粗暴地对待,也没有太多的委屈。 也没什么好委屈的,各取所需,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到了后面,她甚至还自我安慰。 这男人至少没有虐待她。 再至少,他长得不猥琐,甚至还很帅…… 她苦涩一笑,抿了下嘴角,尝到了一滴滚落下来的咸涩泪水。 这本该与自己未来的丈夫共同度过的夜晚,这本想留到洞房花烛时的浪漫体验,就这样没了。 怎么会没有遗憾呢? 其实也有不甘,她能得到这个岗位,有运气的成分。 总裁缺助理,但人事经理在同时期找不到合适的人,就选中了还没过实习期的她。 拿到劳务合同的那天,她真的特别开心。 有人背地里说她是靠美貌,是靠着和慕总的暧昧关系,她又气又委屈。 她发誓要通过诚实的劳动,来证明自己是有能力胜任这份工作的。 可谁能想到,还不到一个月,她就睡到了总裁的身边。 想想就觉得讽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不着寸缕。 但直到下床,他也没完全脱去衣物。 他衬衫敞着,有一种提上裤子就走人的渣男既视感。 不过他没走,而是坐在床边,拿出手机,爽快地给她转了账,然后朝着浴室走去。 第304章 回不去了 夏梨看着到账的那笔巨款,鼻子发酸。 没想到,把她父亲逼上绝路,压垮她这个小家的天大难题,就这样解决了。 她如释重负,无比欣慰,但双腿的酸痛与身体那种令她不适的异物感,又给这层喜悦蒙上了一层苦涩。 想要有所得,终究还是要付出点什么啊。 值得吗? 脑海里不由地冒出这个声音。 但这种问题是没意义的,因为不管值不值得,如果想帮助父亲,她就没得选。 当夏梨看着那五百万,胡思乱想着这些事情,听到慕北卿冷声说了句:“今晚不会再找你了,想睡哪,你自己决定。” 夏梨愣了两秒,直接下床,穿衣,走人。 从他刚才的表现来看,估计是禁欲很久了。 这一秒说今晚不会找她,谁知道一会儿洗完澡,他会不会变本加厉。 虽说接下来的几天,每天都有可能与他发生暧昧关系,但能躲一晚是一晚。 夏梨逃似的回到了自己的套房。 回来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的妈妈发了条消息。 她告诉妈妈,钱的事,不用担心了,她已经跟领导说了自家的情况,请公司预支了薪水给她,总裁已经特批了,快的话,今天就能到账。 这种说法是她能想到的最合理的,最不容易被母亲怀疑的。 妈妈那边已经是早晨,很快就把电话打了过来。 妈妈没有因为钱有了着落而高兴,而是担心地问她,这么一大笔钱,要还公司多少年?每个月还有多少薪水可以拿?足够她生活吗? 夏梨用早已想好的说辞,解释说,自己这不是升职了,给总裁当助理,年薪已经过百万了,公司每年扣她五十万薪水,五百万,十年也就还清了。 这十年里,除了不能跳槽,没别的坏处,毕竟年薪五十万也不少嘛! 妈妈听完,连连说:“那就好,那就好……我们梨梨真是有出息了……” 夏梨苦涩一笑,继续说:“我表现好的话,还会涨薪呢,也许用不了十年就还完了呢。” 她这么一讲,妈妈就彻底放心了,开心地说这就去跟她爸爸说去,让他不要再犯难。 然后妈妈又对她说,如果将来有机会,一定要亲自对她的领导说一声谢谢,还叮嘱夏梨好好干,不要辜负领导对她的厚望…… 夏梨仰着头,抿着唇,眼泪在眼眶里发颤。 若妈妈知道,她撒了谎,她其实是用自己的身体换来了这笔钱,妈妈是会心疼她,还是厌弃她? 夏梨怕被妈妈听出自己浓重的鼻音,没再多讲,匆匆挂断了电话。 她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浴室,一件件脱掉自己的衣服。 她站在浴室镜前,盯着自己尚未褪去潮红的身体,看了一会儿,然后转过身,看了看自己腰背上的那两个青紫的掐痕,轻轻摸了摸。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恶心,打开水龙头,掬起一捧水泼向浴室镜。 流水弄花了镜子,洗不去她心底对自己的厌恶感。 最后她冲进淋浴间。 打开花洒,水流下来的瞬间,她的双腿也跟着一软,终于支撑不住,蹲在地上。 她抱着膝盖,眼泪和热水一起流过她的脸颊…… 她洗了很久,直到皮肤被她搓洗地发疼才关了花洒。 等她再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倒是平静多了。 她告诉自己,她的人生还很长,这几日的经历,不过是人生路上的一段小插曲,并不会改变她的人生轨迹,也不会改变她的本质。 以后,她依然会用诚实的劳动去挣钱。 她也想好了,如果慕北卿说话不算数,回去后依然对她提过分要求,或者对她做出轻薄的行为,她就辞职。 一番心理建设后,她安心躺在床上,很快睡去。 但她和慕北卿都不知道,他们命运齿轮在这一夜已经开始转动。 有些事情,一旦发生,就再也回不去了。 第305章 大少爷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同样是一夜缠绵,有人落荒而逃,有人被捧在手心里宠成了宝。 当夏梨带着一身伤痕,逃出慕北卿的房间,疲惫不堪地躺倒在床上时,在与她相隔了几个楼层的顶楼套房里,林小柒刚被霍聿森轻轻抱上床。 他是那样小心翼翼,像呵护一件易碎的宝贝。 时间回到几个小时之前。 他们刚从外面回来后,一路嬉闹地进了酒店房间。 房门一关上,四目相对的瞬间,暧昧便像疯长的藤蔓,一发不可收地将两人缠绕在一起。 但一个热烈的深吻之后,霍聿森还是克制住了。 至少在那一刻,他是克制住了的。 如果不发生后来那个小插曲的话…… 当时小柒又困又累,但还是想先洗个澡,洗去一身黏腻和从火场里沾染的烟熏火燎的味道。 于是霍聿森带她来到浴室,让她有需要就喊他,然后便君子地退了出来。 林小柒洗了一半的时候,不知道手肘碰到了那个智能花洒的什么地方,花洒突然不出水了。 可她一身泡沫还没冲干净。 只好喊了霍聿森,问他不出水怎么办。 小柒只是想让他隔着门教她一下,霍聿森却十分热情,又很不见外地直接推门而入。 然后他像个专业的调试工人,淡定询问情况,认真地重置智能花洒的设置。 当水突然流下来,霍聿森没有及时躲开,猝不及防也被淋了一身水。 他的头发被打湿,贴在额头上,那样子滑稽好笑。 配上他当时郁闷冷沉的脸,更有一种反差的喜感。 林小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霍聿森便拿起花洒往林小柒脸上冲了一下,黑着脸说道:“不许笑了!” 林小柒却笑得更大声,“想不到堂堂霍大少爷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嘶!还笑!”霍聿森又浇了她一下。 林小柒不甘白白被欺负,当即掬起一捧水泼向霍聿森。 霍聿森再冲她,她也再掬一捧水泼向霍聿森。 原本只是打打闹闹,推推搡搡,闹到后面,林小柒终于落入了霍聿森的怀里,被他双臂紧紧钳住了。 “你干嘛呀!” “当然是让你尝尝取笑我这个霍家大少爷的后果。”他咬着她耳垂低语,声线微微沙哑,性感的一塌糊涂。 不争气的林小柒,当时就有点双腿发软。 就在霍聿森采取下一步行动之前,林小柒的手机响起来。 手机就在浴室置物架上,和她脱下来的衣服放在一起。 霍聿森关了花洒,帮她拿过手机看了一眼,说是慕北卿打来的电话,然后不等她接听就随手挂断了。 她怕慕北卿找她有事,想拨打过去,霍聿森却吃醋了,不许她与他在一起时想别的男人。 再之后,霍聿森带着一身火,将林小柒抱起来,放在洗手池台面上,还问她感受如何。 林小柒觉得这晚的霍聿森格外话多,但她还是忍着羞赧回答了他。 她说台面太冰太硬,坐在上面很难受。 “那还不简单,我们回卧室去。” 一个小时后,林小柒才把这个澡洗完,先给慕北卿回了个电话。 然后她拿着吹风机,坐在梳妆台前把头发吹干。 霍聿森从浴室出来时,小柒已经趴在梳妆台上睡着。 他将小柒轻轻抱起,小心地放到卧室床上,下意识在小柒额头上摸了摸。 随即他脸色一黑,与此同时,心里也升起一阵强烈的后悔。 因为小柒明显又烧了起来…… 第306章 尝过肉的狼,越吃越馋 霍聿森让酒店当晚值班的经理送一只温度计过来。 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把房间里的大部分灯源关掉,只留走廊里一盏小射灯,然后回到床上,将已经睡熟了的姑娘轻轻揽在怀里。 高烧可能令她发冷,一抱住她,她就直往他怀里钻,像一只极会撒娇的猫儿。 霍聿森低头看看她,叹了口气,低声说着:“身体不舒服干嘛还要依我。” 小柒用一声轻轻的嘤咛回答了他。 霍聿森知道,小柒之所以不拒绝他,是担心他身体代谢不了那种药,怕他难受吃不消。 她是真拿自己当解药了…… 但她难道不知道,他对她的瘾,不完全与那种药有关系,更像吃过肉的狼,越喂越馋。 若不加节制,他可以与她缠绵至死。 就这么只是想了想刚才发生的事,他已再次感到燥热。 偏偏怀里的人还不安分,伸出手环住了他的腰,热热的脸颊埋在他怀里,两片粉嫩的唇若有若无地扫着他胸口。 霍聿森深吸了口气,赶走了不合时宜的躁动,低声说道:“我自制力好,你也不能这么撩拨我。” 她仿佛听到了似的,委屈地“嗯”了一声,然后抽走了自己的手,改为平躺的姿势。 昏暗灯光下,可以看得出她脸颊微微泛红,似乎还留着房事之后的余韵。 刚洗过的头发,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发丝柔软地贴在她胸口上,随着她的呼吸而起伏。 两条白皙的手臂,放在被子外面,纤细的手指已经逐渐放松,不再像刚才那样握紧拳头。 眼前的姑娘是那么生动可爱,只是这样看着她,霍聿森的心就已经化作一池春水。 他忍不住笑自己,原本还想着在这段感情里可以随时全身而退,现在看来,别说全身而退,半步都退不出来了…… 后来温度计送来了,霍聿森帮小柒量了体温,38度。 霍聿森用力按了按眉心,懊恼地叹了口气,走到外面客厅里,拿出手机,再次给自己私人医生廖诚打了一通电话。 当然可以直接去医院,但大半夜的,不是什么急症,小柒又刚睡着,他实在不想再折腾她。 廖诚那边很快接听了电话。 霍聿森没说是谁在发烧,就只是把小柒病症,简单明了的描述了一遍。 至于病因,他分析是着凉加上劳累,导致病情反复了。 廖诚听罢,推荐了一种治疗感冒的药,让他买来和前一天吃过的那种药一起服用,不过服用两种药物时,最好间隔两个小时。 霍聿森记下了,考虑到自己身体里的余火未烬,就顺便也问了问廖诚,如果服用了助兴类的药物,该怎么快速解掉。 廖诚说,那要确认吃的是哪种药。 霍聿森黑着脸说:“不知道。” “那就多喝水,帮助代谢。”廖诚顿了顿,说,如果实在控制不住,那就注意时长,还发着烧,过程中也要保暖,事后则多休息。 霍聿森听出来,廖诚误会了他,以为是他发烧还服用了那种药。 除非他不要命了,才会那么作…… 但他也懒得解释那么多,就说了句“知道了”,准备挂电话。 廖诚却忍不住再多加一句:“少爷你发烧状态不好,就先好好休息,还是别擅自服用助兴类的保健品比较好。” 毕竟那种东西容易形成心理依赖,这次行了,下次不吃药,可能就觉得不行,就总得吃。 而且发着烧呢,折腾什么,这简直是透支身体! 廖诚说完后,电话这边的霍聿森沉默了好几秒。 大概男人都介意被人说不行,霍聿森本来都懒得解释了,这下也忍不住了。 “不是我发烧,是小柒。就算是我,也不需要什么保健品,我状态一直很好!我是被人投毒了!” 第307章 怀了他的孩子? 廖诚愣了下,这才明白怎么回事。 所以,人家姑娘发着烧,少爷他不但不让人休息,他还偷偷吃那种助兴的东西。 咦…… 他真想回一句,少爷你可当个人吧! 但分寸感到底还是战胜医者的良心。 廖诚暗叹了口气,回答道:“好的少爷,那有不明白的,再联系。” …… 霍聿森差人买了私人医生推荐的感冒药,药送到后,他轻声叫醒小柒,让她靠在他怀里吃了药。 小柒脑袋迷迷糊糊,身体软软绵绵,乖乖吃了药躺下之后,还睁着大大的眼睛,对他说:“我梦见你去我家提亲了,我爸妈正考验你呢。” “咱俩结婚证都领了,放心吧,肯定娶到你了,快睡吧。” 霍聿森一边说着,一边拍拍她身上被子。 上一秒钟还睁着大眼睛的姑娘,下一秒钟就发出了深沉的呼吸。 霍聿森无奈一笑,这睡眠质量,真是让人羡慕啊…… …… 林小柒继续做着她那个梦。 在梦里,她爸妈并没有答应霍聿森的提亲。 爸妈拒绝霍聿森的理由是,小柒已经和北卿订婚了。 然后林小柒在梦里和慕北卿举行了婚礼,她被慕北卿抱着上了婚车,坐在慕北卿的身边的座位上,问他:“北卿哥哥,你想起我来了么?” 慕北卿握着她戴着白色蕾丝手套的手,说:“从来就没忘记过,哪有什么想不起呢。” 再之后,到了婚礼现场,当他们宣誓要对彼此忠诚,从此不离不弃一辈子时,霍聿森又出现了。 他走到林小柒和慕北卿面前,公开反对两人的结合,并对林小柒说:“既然你们要忠诚,那你有没有告诉他,你怀了我的孩子。” 全场哗然,慕北卿用一种伤痛而愤怒的目光盯着林小柒:“是真的吗?” 正在这关键时刻,一阵不知道从哪儿传来的音乐声,打断了这个梦。 林小柒猛得坐起来,从梦中惊醒。 四下看看,自己还在霍聿森的套房里。 霍聿森正躺在她身侧,也跟着她坐起来:“做噩梦了?” 她看着赤着上身的霍聿森,想起了前一晚的种种,宴会、火灾、车内、浴室……总之不管是大尺度还是小尺度的画面,都纷纷回到脑海中。 然后又想到,梦里霍聿森说她怀了他的孩子时的那份笃定,林小柒不禁忐忑起来。 “昨天咱俩没有采取措施,会不会怀孕?” 霍聿森大概也没想到她上来就问这个,也愣了下,想了想,点点头:“有可能。” 林小柒懵了,“那怎么办!” 霍聿森把她拉进怀里,给她裹好被子,然后一边用手试了试她额上温度,一边说着:“有了就生下来呗。” 她已经不烧了。 但霍聿森这一句话,让她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 那可是生个孩子啊!他怎么能说得这么轻松! 关键是,他之前都说了,先不要孩子。 林小柒这边都做好了安心念书的准备,决定毕业后再想怀孕的事情了,可他这一句话,就破坏了她的计划,她又得重新心理建设了。 十个月以后就进入妈妈这个角色?天啊…… 林小柒怎么想怎么不适应。 “咱们之前不是商量好的,先不要孩子。” “那是因为当时还不知道和你走到哪一步,现在都这样了……”霍聿森往她脖子下方颇为暧昧地看了一眼,笑道:“自然要规划一下我们以后的生活了。” 第308章 霍式PUA? 霍聿森说得在理,林小柒没得反驳,可心里还是忐忑。 “我今年才二十,你也不算老,咱俩要不再等两年,等我毕了业再说?” 霍聿森脸色一黑,什么叫他也不算老? 林小柒也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找补一句:“我的意思是,你还年轻,三十岁都不到,不用着急吧?” 她这么一说,霍聿森才略缓和了脸色。 他点了点头,似乎是赞同了林小柒的意思。 但又马上叹了口气,帮小柒把头发挂到耳后,语重心长地说:“我也是心疼你年纪小,不该这么早考虑要孩子,可我一想到奶奶的病情……你也不希望奶奶带着遗憾离开吧?” 他一提奶奶,林小柒就又动摇了。 当初她冒昧来求霍奶奶,霍奶奶多爽快,直接让她嫁给了奶奶的亲孙子。 要知道,林小柒身无分文嫁妆,甚至连个本科学历都还没念完,霍奶奶却丝毫不介意。 她今日能有安稳生活,还有了这么疼她爱她的丈夫,全靠霍奶奶对她的信任和喜爱。 如今霍奶奶身患重症,可能只剩下一两年寿命,老太太不过就是想走前看到重孙。 林小柒不是个没良心的人,她不能,也不想,只在这场婚姻里占尽便宜,却不付出任何。 “聿哥,你能让我想想吗?” 林小柒松了口。 霍聿森也不再逼她,只是把她往怀里一揽,“那就躺着想。” “可是……我要起床了……”林小柒不自在地在他怀里动了动。 “让我再抱会儿。”他强势又无赖地说道。 林小柒背靠在他怀里,微微转头对他说:“昨晚那个……是特殊情况,我们的一个月不同房的约定还作数呢。” 霍聿森笑笑:“好,作数。” “我说真的!” “我没说你说的是假的。” 他嘴上这样说着,林小柒却听出了他语气里得调笑之意。 想到自己好心好意为他解毒,却反被他笑,林小柒又气又恼。 她羞恼地把脸转回来,不再看身后的家伙,同时咬唇发誓,绝对不会再给他机会。 但过了一会儿,她忽然感觉到了一些异常,大腿有点硌得慌。 随即身体就不敢乱动了,连大气都不敢喘。 昨夜之狂风暴雨,以及各种大尺度还历历在目,虽然个中滋味也不全是不好的,那她也不想再体验一遍了。 她还想下床呢! 等了片刻,他依然没有偃旗息鼓的意思,身体还越来越烫,抱着她的手也越来越紧。 他意欲明显。 林小柒心跳悄悄提速,她不确定是不是他们男人每天早晨的正常生理现象。 又等了一会儿,他仍然吓人。 林小柒小心问了句:“你那药效,还没过去?” “听说要二十四小时。” “啊!那能行?” 别说他吃不消,她也要死了! 霍聿森把胳膊收紧,好像要把她按进身体里似的,然后哑着嗓子说:“是身体需要代谢24小时,不是非要做24小时。” 林小柒悄悄松了口气,但脸跟着烧烫起来。 然后她又听到霍聿森贴着她后颈,低低地说:“你应该感谢你生的这场病。” 所以,昨晚那股几乎要把她拆了的劲头,还是他为了照顾她身体有恙,克制之后的结果? 林小柒嘴角抽了抽:“那你人还挺好的。” “知道就好。” “……” …… 这一晚,慕北卿也做了许多梦。 梦里全是她身影,还有他们那支离破碎的曾经,都放照片似的在他眼前闪过。 随着他睁开眼睛,阳光穿过纱帘照在他身上,那些破碎的记忆毫无预兆地拼凑起来。 墨色的双眸渐渐被朝霞染红,尖锐的痛感从心头传来。 他按住心脏,缓缓坐起来,望着窗外刺眼日光,喃喃地说道:“小柒,哥哥回来了……” 第309章 你全都想起来了么? 林小柒打了个大喷嚏,鼻头痒痒的,心里怪怪的。 此时霍聿森已经起床,换上了一身休闲装。 听到林小柒喷嚏声,俯身用手在她额上摸了摸,确保她没再次烧起来,然后将被子直接拉过她肩膀,裹成了一个蚕宝宝的样子。 “今天不发烧也按时吃药,再巩固一天,知道么?” 林小柒“嗯”了一声,这么赖了会儿床,脑袋又开始昏沉。 “聿哥,我想再睡会儿。” “睡吧,我先去处理一些公事,就在外面,有事喊我。” 林小柒乖乖点头。 霍聿森在她额上吻了一下。 林小柒抿了下唇,有点难为情,又有些甜蜜。 “醒来要告诉我你的决定。”霍聿森说道。 林小柒愣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要孩子的事情。 “知道了。”她喏喏道。 霍聿森到底不愿她为难,轻刮她鼻尖,说道:“也不用太有心理负担。” 她点点头,闭上眼睛,思绪纷飞。 在要不要生孩子这件事上纠结了一阵,很快就来了困意。 正当林小柒要睡过去时,手机却在枕边震动起来。 拿起看了一眼,是慕北卿打来的。 她想起,前一晚慕北卿说过,如果需要她,会随时给她打电话。 这会儿给她打电话,估计是想让她去见他,帮他找回忆什么的。 林小柒深吸了口气,接听了电话:“我身体不舒服,今天想在酒店休息一天,可以吗?” 本以为慕北卿会不太好说话,毕竟之前他都是一副自私自利,自我为中心的样子。 但林小柒说完后,慕北卿却说道:“你安心休息就好,我不需要你再帮我找回忆了。” 他语气平静,还有点温柔。 让林小柒不禁想起了曾经的慕北卿。 但他说不需要再找回忆了,是不想找了,还是…… “你……想起来了么?”林小柒的心砰砰地跳着,手指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机。 现在,她已经接受了慕北卿失忆的事实,也不怕慕北卿永远想不起来她。 她最怕的,反而是他恢复记忆。 若他变回曾经的北卿哥哥,她该怎样以现在的身份去面对他。 他走后第三个年头,她就嫁作他人妇,纵然林小柒有再充分的理由,也无法去面对曾经与她有过约定的北卿哥哥。 她问完后,电话那头沉默了许久。 林小柒的心已经高高悬起,越担心会发生的事情,好像越会发生…… 正当她内心焦灼不安时,慕北卿淡淡说了句:“没有,就是突然觉得,既然能那么轻易就忘记,应该也不是什么深刻的回忆,那也没必要想起来了。” 林小柒心底暗痛了一下,眼眶微微发酸,但内心却是如释重负:“是,我也这么觉得……” “所以你想继续在巴黎玩两天,还是马上就回去,都可以。住宿费,旅行费,大概也不需要我帮你出了,毕竟有你家霍先生在。不过你要是回去,机票我还是可以帮你订的。” “机票也不用了,我还没想好什么时候回。” 这次有机会出国玩,眼下又和霍聿森在一起,她也不着急走了。 什么时候聿哥让她回,她再回。 “那就随你吧。”他顿了下,“我没事了,就这样吧。” “好。” 林小柒答应了这么一声之后,听着对方一直没有挂断电话,她便先结束了通话。 看着黑了的屏幕,林小柒总觉得怪怪的。 慕北卿什么时候等着她先挂过电话? 当他还是北卿哥哥的时候…… 还有他的语气和态度,也都很奇怪,莫名有些温柔,让林小柒有一种错觉,就好像曾经的北卿哥哥回来了。 第310章 爱不需要原因 但林小柒马上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若慕北卿真的回忆起过去,怎么可能不告诉她呢? 不管怎样,总归是不需要再与他见面了,林小柒松了口气。 这么想着,林小柒继续安心睡自己的回笼觉。 慕北卿那边,结束了与小柒的通话后,就来到了洗手间。 就着冷水洗了把脸,然后抬头看向镜中的自己,默默地承受着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往日记忆的冲击。 困扰他多日的问题,终于有了答案。 现在他明白自己有多爱那个姑娘了。 那姑娘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喜欢的地方,也终于了解了。 答案就是:爱一个人,没有道理,也不需要原因。 喜欢她这件事,是自然而然发生的,说不清是从哪一刻起,更不知道原因。 即使回忆里有那么多她儿时调皮捣蛋惹人生气的事情,也丝毫不影响这份喜欢。 这份沉甸甸的爱,令他那颗空虚的心灵,终于充实起来。 然而充实起来之后,却又品尝到了更大的空虚。 毕竟,她已经不是他的姑娘了。 一想起前一晚打电话时,那个男人对她做的事情。 北卿就感到仿佛有一把尖刀直直地刺进了他的心脏。 他的小柒,已经成了霍太太,在另一个男人身下辗转承欢。 三年,长吗? 不长,但足以改变他们的命运。 如今他回来了,他们却再也回不到过去。 他为他们准备的婚房,她也注定不会住进去。 这种感觉,就像一件珍宝失而复得,却又眨眼间重新失去。 可是他又能去怪谁呢? 还有机会吗? 还能挽回吗? 她还愿意回到他身边来吗? 这些问题在慕北卿的心里一个个冒出来。 然后他想起了这段时间自己对小柒的一言一行,又想起卧室床单上一抹刺眼的暗红…… 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低吼,一拳头打在了浴室镜上。 玻璃发出尖锐的碎裂声,蜘蛛网似的碎成无数小块。 鲜血从他手背上流出来,滴在水池子里,散发出令他作呕的铁锈味道,让他想起了亲生父亲死去时的气味。 哪怕早一天想起小柒,他也不会和自己的女助理夏梨发生关系。 为什么偏偏在与别的女人做了那种事之后,让他想起他的小柒。 上天似乎格外喜欢捉弄他啊。 给他希望,又令他失望。 给他幸福,又瞬间收走。 给他金钱,又将他变成玩弄女性的禽兽。 这样的他,还有什么资格赢得小柒的喜欢呢? 这一刻,他对自己的厌恶,几乎超过了对他那个恶魔一样的亲生父亲的厌恶感。 一阵敲门声,将他思绪拉回来。 慕北卿回了回神,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血渍,走出洗手间,打开了房门。 他那位漂亮的女助理站在门外。 她脸色苍白,眼下有些青色,显然没有休息好,她那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还留着他留下的吻痕。 四目相对,夏梨苍白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眼底流露出羞耻和一丝丝对他的惧意。 她咬了咬唇,似乎难以启齿,“慕总,我还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我正好也想找你,先进来吧。” 慕北卿说着,从门前让开。 第311章 事后甩锅? 夏梨怯怯看了慕北卿一眼,现在一和这个男人单独相处,她就感到发怵。 但五百万已经到账,她答应了对方的事情,也理应兑现。 在巴黎的这些天,她要当他随叫随到的女人。 想着这些,夏梨走进屋内。 地毯上的血迹,以及刺鼻的血腥味,令她心头一惊,随即就看到了慕北卿手上的伤。 “慕总,你这是……” 发生了那种关系,见面尴尬归尴尬,但夏梨还是想尽力表现出成年人该有的坦然。 该称呼他慕总就称呼慕总,该配合他工作就配合他工作,该关心他身体健康,也正常关心。 “不小心,不碍事。”他从餐桌上拿过一条雪白餐巾,裹住了手上的手背。 夏梨知道他在说谎。 刚才经过他的浴室,余光瞥到了那面碎成蜘蛛网的浴室镜,也看到了镜子中心的那一簇鲜红。 那镜子是人用拳头生生砸碎的。 但夏梨知道,每个人都有不想与人说的故事,不该问的别问。 她默默接受了慕北卿的这个说辞,并对他说:“我房间有可以给伤口消毒的医药用品,要不我先去拿来?” “不用了。”他似乎并不想与她继续谈论这伤。 夏梨识趣,没继续说下去。 “找我什么事。”慕北卿坐在沙发上,看着她。 尽管慕北卿坐着,她站着,但慕北卿身上的强大气场,还是让她产生了一种被俯视的感觉。 再一想到,前一夜自己与面前男人所发生的一切,想到他的强势,以及那些令她心有余悸的痛感,还有被他按着腰趴在床上的羞耻动作,夏梨内心就更多了一层窘迫。 “慕总先说吧。”她垂下发烫的脸,“我不着急。” “先坐吧。” 夏梨便在远离他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慕北卿拿起香烟盒,弹出一支烟,点燃之前,竟然礼貌地问了句:“介意我抽根烟么?” 夏梨摇摇头。 他以前也当着她面吸过烟,倒没见过他这么礼貌。 在他点烟的间歇,夏梨悄悄抬眼看了他一眼。 想知道,发生了昨晚的事情之后,再面对她时,他是不是也有点不自在? 不过慕北卿表情淡然,情绪平稳,没有太多尴尬局促。 点燃香烟后,他深吸了一口,熟稔地合上了香烟盒盖,随手丢在面前茶几上。 夏梨并不喜欢男人抽烟,但不得不说,眼前这位点烟时,透着一种令人心动的痞气,而当他透着烟雾看向她时,更有一种说不出的男性的魅力。 于是猝不及防地四目相对。 夏梨想把目光转开,但慕北卿的眼眸就像具有某种可怕的吸力,使她不得不看着他。 他说:“跟你解释一下昨晚的事。” 夏梨一愣,点点头:“好,您说。”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夏梨保持着安静,听着他的解释,越听越觉得扯。 他说,他失忆了,性情也和过去不同,昨晚和她做过之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就想起了过去的事情,也想起了自己有过一个心爱的女孩子。 所以,昨晚的事,很抱歉,那只是他失忆后,冲动之下做出来的行为。 听他说到这,夏梨已经很难形容自己的心情。 照他这么说,她还有帮人治疗失忆症的本事了! 现在男人事后都会这样甩锅了? 第312章 留在他身边 夏梨被眼前男人的这一套说辞搞得有点想笑。 哪怕他说一句昨晚喝多,冲动了,夏梨也不会太惊讶。 但这个失忆症的说法,真是新颖的有点好笑。 尤其是当夏梨听到他一本正经地说,和她睡了一觉之后,想起自己还有个喜欢的女孩子。 这可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不想负责任就直说好了嘛! 再说,她也没要他负责,只是收了他的钱而已。 莫非,他是想把钱要回去? 一想到这一点,夏梨心下发沉,她迅速思考着,如果大总裁真的反悔,要把钱拿回去,她该怎么应对。 不管怎样,昨晚他们是说清楚了才做事的,如今便宜他占了,睡了一觉又想反悔? 绝无可能! 慕北卿说完后,晦暗的眼眸审视着夏梨。 “你不相信我说的。” 夏梨抿了下唇,心说是不相信啊,您能编出这么扯的理由,我也是佩服。 但到底是给了她五百万,帮她家度过难关的男人,又是她的上司,她心里腹诽腹诽就算了,面上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敬。 她真诚地说:“我信的,所以,您希望我以后怎么做呢?” 现在夏梨不怕他提过分要求,就算他提出让她多陪他睡一个月的觉,夏梨也甘心,也认了。 她就怕他突然不认账,把那笔钱要回去。 要知道,钱已经给母亲转过去了,谎话也编的很周全,她没法收场了。 慕北卿直视她的眼睛,用一种上位者的语气说道:“昨晚的事,我希望当做没有发生过,我们依然是上下级关系。” 他话音顿了下,“当然,如果你觉得尴尬,我可以给你换个岗位,薪资待遇不变。” “那昨晚您给我的钱……”夏梨试探地问。 毕竟,他说过,他是个商人。 五百万买她一夜,他昨天那意思是太亏,所以他才会提出接下来的几天,她得随叫随到,为他多提供几天的特殊服务。 现在他开口就是昨晚的事没发生过,夏梨真的很慌。 慕北卿愣了下,说道:“给你了,就是你的。” 夏梨松了一大口气,心情瞬间转晴,同时暗骂自己小人之心。 可能是她表现太明显,慕北卿脸色黑了黑,“你以为我会出尔反尔?” 夏梨连忙解释说,主要是您昨晚说了,您是个商人。 她琢磨着,失忆不失忆的,商人这个属性,总不会改变吧? 慕北卿冷呵了一声:“那怎么着,你再多陪我几晚?” “我不是这个意思!” 慕北卿冷眼瞧着她,“调岗的事呢?” 夏梨稍一沉吟,说道:“我还是想留在总裁办,至于昨晚的事,过去了,我就忘记了。” 她刚来总裁办不到一个月,要是突然被调走,同事们必然会觉得是她有问题,不管是工作问题还是其它问题。 再者,她跟母亲说的是,自己目前职务是总裁助理。 母亲有个老同学也在这家公司上班,她当时投递简历,就是听了那位叔叔的话,说总裁缺助理,可以试试投这个岗位。 如果她不当总裁助理了,那位叔叔知道了的话,搞不好会告诉母亲。 那解释起来就麻烦了。 虽说留在慕北卿身边有点尴尬,但其中的利害关系,她能拎得清。 慕北卿睨着眼眸看了她一眼,似乎对她的决定有些诧异。 片刻后,他点了点烟灰,“既然你想清楚了,那就留下来,好好干吧。” 夏梨对他爽朗一笑:“是,慕总。” 慕北卿深深看了她一眼,缓缓吐出烟雾,“你刚才说找我有事,是什么事。” 第313章 哪有这样当助理的 关于前一夜的事,两人说翻篇就翻篇,那当然是最好的。 但夏梨这还有点小问题。 她带着几分歉意,对慕北卿说:“慕总,我有个不情之请。” 慕北卿弹弹烟灰,淡淡道:“直说就行。” “就是昨天您给我的那些钱,我跟我妈说的是,您了解了我家情况之后,给我特批,预支了薪水。” “所以呢?” 慕北卿很显然并不在意她是怎么跟她妈妈说的。 这是她自己的事情,与他何干? 他恐怕只想赶紧翻篇。 “所以……”夏梨抿了下唇,为难地说:“现在我妈觉得您是我家的大恩人,她想当面感谢您。” 慕北卿了然,点了点头。 夏梨知道这种请求很奇怪,也没必要,所以她想的是,只让自己母亲在电话里口头感谢一下就好了。 至于见面吃饭,就算了吧,毕竟慕北卿也挺忙的。 可还没等她开口,就听到慕北卿说了句:“那就等这次回去了安排吧。” 夏梨整个愣住,眨了眨眼睛,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一时搞不懂,慕北卿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答应了她母亲请客吃饭的请求。 要知道,这位平时没什么人情味,所有的社交关系都是建立在金钱与合作的基础之上。 难不成,他真的失忆症痊愈,以前他个性里有的人情味也回来了? 不管怎样,他能与夏梨母亲见一面,对夏梨来说都是好事。 母亲是不相信她的话,才想求证的。 若慕北卿肯配合,母亲就知道她这笔钱不是偷的抢的,可以踏踏实实地放心使用了。 “那真是麻烦你了慕总。”夏梨真诚地说道。 慕北卿点了下头,她忐忑了半天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然后慕北卿对她说,今天傍晚他会去艾伯特先生家做客,她身体不舒服的话,可以在酒店休息。 夏梨连忙说道:“不不,我不用休息的,我可以跟您一起去。” 慕北卿深深看了她一眼,“身体,没关系么?” 他没明说,但指的是什么,夏梨很清楚。 她感到自己一下子红了脸,然后尽力用平静的语气说:“还好,正常的活动是可以的。” 头一次经历这种事,她身体当然有不适,不止是伤口疼,腰和腿上的肌肉也酸痛,毕竟调动了身体上从来没有调动过的肌肉。 但夏梨是个很简单的姑娘。 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生活还要继续,分内的工作该做也要做。 这一次,她跟随慕总来巴黎出差,公司有多少人羡慕。 毕竟她一个实习生,刚到总裁办不久,就能获得出国差旅的机会,实属难得。 她感觉,慕北卿在昨晚对她是临时起意,而在那之前,慕北卿是要好好栽培她,考验她的。 那就更应该努力工作了。 可到了巴黎两天了,她目前为止做的唯一的事情,就是在酒店睡觉。 哪有这样当助理的。 所以夏梨坚定地对慕北卿说:“我真的没关系,就让我陪您一起去吧。” 慕北卿沉吟了两秒,“那就去之前替我去珠宝店把我订购的项链取上。着装方面,记得穿职业一点,我不希望艾伯特先生的女儿误会我们的关系。” 第314章 妥妥的渣男? 慕北卿说完,夏梨细品了一下这两句话。 项链应该是他给艾伯特先生的宝贝千金Emily小姐买的。 而他不希望Emily小姐误会夏梨与他的关系,说明,他有意与Emily小姐发展一下关系。 这不就是妥妥的渣男么! 一边说着,自己失忆症好了,想起自己有个深爱的女孩,所以要与她这个一夜欢情的小助理划清界限,一边又开始琢磨着与法国大富商家的千金谈朋友。 而第二天要去拜见未来岳父了,前一晚还和女助理缠绵悱恻。 这位的行为,无论从哪个角度想,都渣男极了,而且十分虚伪。 慕北卿睨着眸子看她:“怎么,你有意见?” 夏梨连忙摆手:“不是的,我只是在想该穿哪一套衣服。” 若单看他的私德,夏梨是一天都不想给他工作。 但已经跟老妈撒了谎,说自己未来十年都得在这干,辞职或者调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老妈解释。 再者,考虑到这份工作的薪资水平,以及这个岗位能让她学到很多东西,夏梨告诉自己,天底下没有完美的上司,忍! 慕北卿沉吟了几秒,对她说:“就穿你来的时候,在飞机上穿的那套吧。” 那是一身白色西装套裙,是夏梨为了来巴黎出差,斥巨资买的一套新衣服,穿上很干练,很职业,而收腰和深v领的设计,还有点小性感。 她穿着那衣服上飞机的那天,慕北卿皱着眉头看了她两秒,她还忐忑过,以为自己穿着不妥,没想到那是他欣赏的表情。 脑海中突然不合时宜地想起,前一夜他的手放在她的脖颈上,一边轻轻抚摸着,一边醉意朦胧地在她耳边说:“你的脖子很美,为什么要戴这种便宜货。” 说完他扯住她的项链,猛得一拽。 项链被他拽断,随手丢在了地上。 虽说那项链确实不值钱,但夏梨很喜欢,戴了很多年了,而且对她来说,也很有意义,不过看在他给她五百万的份上,才忍了什么都没说。 想着昨晚被他扯断项链后,他用力亲吻她脖颈的情形,夏梨的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 看来,某些事情一旦发生过,想要风轻云淡,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之后慕北卿把珠宝店地址告诉夏梨,并跟她说了晚上去艾伯特先生家的时间,让她提前收拾好。 夏梨从慕北卿房间出来后,先给自己老妈发了一条消息,告诉老妈,她领导愿意回国后见一面,接受她的当面感谢。 老妈很快就回复了她:“好的!我和你爸爸好好准备一下!” 夏梨赶紧跟老妈说,不用很麻烦的,反正就见一面,说两句话的事儿! 老妈回了一句:“你甭管了,行了,我要给你爸去办出院了,你忙吧,不用回了。” 夏梨收起手机,烦闷地抓了抓头发。 父母亲对慕北卿越热情,越会让她感觉到难堪,毕竟,她那些钱是怎么来的,她和慕北卿的心里都很清楚…… 下午,夏梨去了珠宝店,取回了慕北卿订购的那条项链。 那是一条水滴形状的绿宝石项链,阳光下,细小的切割面折射出无数道光芒,很美。 但夏梨没有过多欣赏这条并不属于自己的项链。 她回到酒店,换好衣服,化了得体的淡妆,就去敲了慕北卿的房门。 慕北卿好半天才来开门。 房门打开时,他正在扣衬衫纽扣,微微敞开的胸口露出若隐若现的胸肌,还有三道暗红色的抓痕。 第315章 给你的 再面对慕北卿时,夏梨到底还是会心慌。 总是会不合时宜地胡乱想起一些她刻意想忘记的情形,比如他恶狼一般将她压在身下,比如她失手抓了他的胸口…… 但表面上她还是尽量风轻云淡,就当自己什么都没看,什么都没想,礼貌又恭敬地问一句:“慕总,是不是我来早了。” 慕北卿用他那双可以洞察一切的深邃眼眸,凝视她一瞬,回答道:“没有,刚刚好。” 说着,他往她空空的脖子上看了一眼,“让你取的项链,取回来了没有。” “哦,取回来了。”夏梨从包里拿出那只长方形的蓝色丝绒首饰盒,递给慕北卿。 慕北卿并没有接过去,而是对她说:“是给你的,戴上吧。” 夏梨整个愣住了,“我?” “昨晚弄坏你项链,很抱歉。”他话音顿了顿,“这是赔给你的。” “可是,这太贵重了……”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走廊里传来一个明快而温柔的女孩嗓音:“Chin!” 夏梨转头看去,只见迎面走来的是一位有着栗色长发的西方美女,看年龄不过二十五六。 女子走近后,目光略过夏梨,直接落在慕北卿身上,与慕北卿热情地行了贴面礼。 女子讲法语,夏梨听得懂,通过他们的只言片语,已经快速理清了关系。 这位年轻女子就是艾伯特先生的女儿Emily。 这会儿Emily来找慕北卿,是要跟他一起回她家的。 前一天晚上,举办宴会的酒店发生火灾,多亏了慕北卿相救,Emily才相安无事地逃出了火灾现场。 当时已经很晚了,艾伯特先生的宅邸又在郊区,开车要回去将近一个小时,Emily便跟随慕北卿来到了这家酒店暂住一宿。 而昨天一整天,夏梨都独自在酒店房间里待着。 以总裁助理的身份来出差,却只在房间里睡大觉,她心里忐忑,就悄悄跟自己的同事,也就是慕北卿的安全助理打听了一下总裁行程计划之类的,心里也好有个底。 安全助理平时跟她关系不错,她刚来总裁办的时候,不知道怎么跟慕总相处,这大哥跟她说了很多关于慕总的习惯之类的,帮了她大忙。 安全助理一五一十地说了晚上发生的一切,并告诉夏梨,Emily小姐昨晚那意思,应该是想直接住慕总套房的。 但慕总不知道是不解风情,还是有意回避,直接给Emily开了间房。 两人计划第二天一起回Emily小姐的家,然后慕总与艾伯特先生会聊一聊合作的事情。 安全助理知道夏梨是新人,还提醒她,提前准备下谈判可能会用到的资料,慕总明天可能会用到。 夏梨记住了安全助理大哥的叮嘱,而关于慕总和Emily小姐,她当时还想,要么是慕总矜持保守,要么是慕总没看上Emily小姐。 现在再看整件事,她只觉得自己想法可笑。 是,慕总保守,不与有可能成为他未婚妻的人上床,偏找小助理。 也还好他渣男,不然自己家里的困难到现在还没解决呢。 夏梨这分神的功夫,慕北卿已经简单向她和Emily做了介绍。 Emily对她微笑点头,并没有贴面亲亲。 再之后,慕北卿和Emily进了房间,让夏梨在外面稍等一会儿。 房门隔音不错,但可能他们就在门口附近谈笑,里面不时传来两人的说笑声。 没想到慕总还有这么爽朗的一面,也不总是阴沉沉的…… 夏梨握着那只蓝色首饰盒,手指捻着上面的细密丝绒,心里滋味怪怪的。 第316章 上次做是什么时候 艾伯特先生的宅邸在巴黎郊区,从他们下榻的酒店出发,大概要一个小时车程。 慕北卿没有带其他人,也没让安全助理跟着,就只带了夏梨一个。 夏梨主动坐进驾驶位,充当此次行程的司机。 慕北卿有些诧异,问她:“有这边的驾照?” 夏梨笑着点头:“来这边留学时考了一个,当时都没想到有一天会用得上。” 慕北卿看了她一眼,“路况比较复杂,注意安全。” “好的慕总!请上车吧!” 之后慕北卿和艾伯特小姐上了车,坐在后排。 夏梨设置好导航,便出发了。 上车前,她已经清空了所有不合时宜的想法,也摆正了自己的位置。 接下来,她只想心无旁骛地开车。 然而后排那两位的谈话,却一个劲儿地耳朵里钻。 他们讲的是法语,语调温柔,氛围浪漫。 这一刻,夏梨真希望自己短暂地遗忘法语,或者把耳朵闭起来。 可惜都没可能。 在两人谈话过程中,夏梨偶尔通过车内后视镜向后看。 艾伯特小姐那张美丽的西方面孔上,始终挂着温暖而暧昧的笑容,那双美丽如蓝宝石的眸子里,始终饱含着坦荡荡的欣赏与喜欢。 艾伯特小姐说,从第一次见他,就对他很感兴趣,觉得他有很多故事。 慕北卿便回答,艾伯特小姐同样令人印象深刻。 艾伯特小姐嗔他一眼:“都说了,不要这样称呼我。” 慕北卿笑笑:“好吧,Emily。” Emily又说,我一直很好奇,或许有点涉及隐私,但还是想问,你有过女朋友么? 说完,她又补充一句:“当然你可以不回答。” 夏梨看向慕北卿。 慕北卿也刚好在看她,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短暂交汇,马上又分开。 慕北卿淡淡说道:“三年前交往过一个女朋友。” 夏梨听了,在心里讽刺地想着,这说的应该是被他忘了又突然想起来的那个姑娘。 不管失忆症是不是他编出来的,他有一个深爱过的姑娘这件事,大概是真的。 艾伯特小姐先是流露出失落,说自己可真羡慕那姑娘,随即又十分大胆地提了一个很开放的问题,可以知道他上一次做爱是什么时候么? 夏梨正过红绿灯路口,绿灯亮了,她还没起步。 后方传来其它车辆的鸣笛声。 与此同时,慕北卿也用中文提醒她:“夏小姐,已经绿灯了。” 夏梨与慕北卿的目光在后视镜里短暂交汇,她慌忙转移开视线,“对不起。” 慕北卿用中文淡淡说道:“你表现这么明显,只会让人猜想我们的关系。” 夏梨的脸烫极了,她低低地应了一声。 艾伯特小姐用法语问,“你们在说什么?” 慕北卿对她笑笑,用法语回答:“没什么,夏助理家里出了些事情,我在提醒她专心开车。” 艾伯特小姐对夏梨的事情不感兴趣,她继续刚才的话题:“你还没回答我。” 慕北卿睨着眸子瞧着她:“你呢?” 艾伯特小姐故作羞赧地看了他一眼,“一年前。” 慕北卿点了点头。 艾伯特小姐又说:“你呢,上次是什么时候?” 慕北卿用一种风流的神态回答她:“不告诉你。” 艾伯特小姐羞恼地捶了他胳膊一下:“你这个男人,真的很不老实。” 慕北卿笑笑,看了眼前排的夏梨,没说话。 第317章 想娶她要尽快 夏梨并没有看后视镜,但她仿佛感觉到了从后排射向她的那道灼热目光,让她莫名产生了一种与总裁正在发展地下情的错觉。 同时,她也对毫不知情的艾伯特小姐产生了一些羞愧之情。 之后艾伯特小姐又讲了许多关于慕北卿留给她的印象,说他身上有种迷人气质,很神秘,让她想要了解。 当艾伯特小姐对慕北卿毫不掩饰地表达爱意时,慕北卿便说他也觉得艾伯特小姐很有魅力。 他的回应里少了那么一点诚意,显然是出于礼貌。 夏梨凭着女人的直觉断定,慕北卿并不喜欢这位艾伯特小姐,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逢场作戏。 至于目的,不用问,当然是为了拿下与艾伯特先生的合作。 但艾伯特小姐很吃他这一套。 夏梨不知道艾伯特小姐是真傻,还是装傻,反正有点同情这位大小姐。 后来的后来,终于聊到了慕北卿的公司问题。 艾伯特小姐知道他想和自己父亲合作,对他说:“你真正应该结交的人,是我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很快就会接替我父亲,正式掌管公司,现在公司也是他说了算。” 夏梨从后视镜里看到慕北卿蹙起了眉头。 慕北卿与艾伯特先生的儿子并不熟。 说起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Emily愤慨说道:“坦白说,我和他一直不和,要不是他妈妈插足了我父母的婚姻,我妈妈也不会被我爸抛弃,去世那么早。现在我父亲又要把公司交给他,我不满意。我父亲就说,我不懂经商,他绝对不会把公司交给我。除非我赶紧结婚,嫁给一个有能力管理公司的人,所以……” 她话音一顿,挑着眉梢看慕北卿:“想与我们家公司合作,你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慕北卿淡淡一笑:“当你家的乘龙快婿么?” “所以你愿意么?” 艾伯特小姐的率性令夏梨惊讶,更佩服。 同时夏梨也隐隐感觉到了一些真相。 当慕北卿与艾伯特小姐逢场作戏的时候,可能艾伯特小姐也是故意与他套近乎。 两人看似在调情聊骚,但其实各有目的。 不过就是各取所需,互相利用的关系。 倒是她这个局外人,有点认真了。 夏梨看向慕北卿,想知道他会怎么回答,却发现他正看着窗外沉思。 是不是在想他深爱过的那个女孩? 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能在一起,反正一旦他答应了艾伯特小姐,就与那姑娘彻底没戏了。 那也与她无关。 夏梨收回视线,继续开自己的车。 过了片刻,她听到慕北卿问艾伯特小姐:“你弟弟什么时候正式接手公司。” “下个月底,”艾伯特小姐话音一顿,带着几分傲娇,几分急切地说:“Chin,你如果想娶我,可要尽快。” “嗯。” 这是慕北卿最后的回答。 他未置可否,含糊其辞,夏梨不知道他最后的决定。 艾伯特小姐对他的暧昧态度显然更加不满,后半程都没怎么再说话。 直到他们抵达目的地,夏梨将车子停在那栋古堡似的建筑前的空地上,艾伯特小姐丢下一句“管家会带你们去见我父亲”,就摔门下车走了。 夏梨望着大小姐的背影,暗暗抽了口凉气,看向慕北卿。 他清俊的脸上波澜不惊,然后不紧不慢地迈着长腿下了车。 夏梨将车子熄火,紧随其后下车,来到慕北卿身边。 慕北卿垂眸看向她,目光往她领口一扫,“给你的项链呢,怎么不戴上。” 第318章 工作需要 夏梨正想找机会跟慕北卿说项链的事,他一提起来,便赶紧解释,自己那条项链不值什么钱,就算要赔,也不用赔这么贵的。 慕北卿给她订购项链的这家首饰店,只卖纯手工制作的珠宝饰品,没有一件商品是雷同的,再加上那么大克数,那么纯净的祖母绿宝石,价格肯定便宜不了。 她认真了,慕北卿便也认真。 “你是作为我的助理随我出去谈生意,你的形象,某种程度也代表了我们公司的形象,也会影响我个人给对方的印象。” 他话音一顿,“就当是工作需要。” 夏梨内心纠结了一瞬,也就释怀了。 不管这是不是他为了送她礼物编出来的借口,也不管他是不是因为愧疚才送她这么贵重的礼物,既然他一心要送,那她收着便是。 反正再贵重,也还离谱到他肉疼的程度。 收下这礼物,也省的他总念着前一晚的事,对她耿耿于怀。 她拿出项链戴好,然后随慕北卿进入了室内。 管家是个穿着挺括西装马甲,洁白衬衫,以及笔挺西裤的中年男子,东方人,讲中文。 夏梨提前做了功课,知道艾伯特现任夫人是C国人,这位管家是艾伯特先生专门为他的夫人请来的。 艾伯特先生对夫人的疼爱是出了名的。 夫人的英文和法语讲得都不好,为了让夫人更好地适应这边的生活,艾伯特先生学了中文,也尽可能在生活上为夫人做出调整,包括把身边佣人换成C国人,饮食习惯也遵照C国传统等等。 所以当夏梨最早得知自己的上司要与艾伯特先生结交时,她第一个想法就是,那不如去讨好艾伯特夫人。 现在看来,人家慕总有自己的计划,那就是与艾伯特家联姻,直接娶了艾伯特小姐,成为艾伯特家族继承人。 这倒不失为一个良策,只要愿意豁出去自己的终身大事。 夏梨一路想着这些事情,跟随管家,踩着柔软的长绒地毯,穿过幽静如博物馆的长廊,来到了一间奢华典雅的欧式装饰风格的小会客厅里。 管家告诉他们,今天有两个艾伯特夫人的远房亲戚突然造访,艾伯特先生去接待亲戚了,实在不方便过来,就由他们家二公子来见他们。 他们家二公子,也就是艾伯特小姐之前说的,她那位同父异母的弟弟,也是艾伯特先生公司的接班人。 既然是谈生意,与未来接班人接洽倒也不算坏事。 再说,他本来也打算认识一下这位二公子。 慕北卿没说什么,接受了这个安排。 不过,夏梨从他微微皱起的眉头看出来了他的不悦。 艾伯特先生本来是答应亲自见他们的,如今又因为其他宾客的造访,爽了他们的约,于慕北卿来说,确实是一种轻视。 因此在管家离开前,慕北卿还是冒昧问了句,艾伯特夫人的远房亲戚,可是姓霍。 管家笑着点头,说正是,艾伯特夫人本姓霍,也是江城人。 这次来的就是她的远房侄子和侄媳妇,侄媳妇在昨天的火灾中还救了夫人心爱的狗。 夏梨反应了一下,所以,艾伯特先生和其夫人这会儿正在接待的,正是慕北卿的生意对手霍聿森以及他的妻子,也就是这次与他们一起来法国的那位林小姐了。 第319章 夏小姐这颗宝石,很美 为什么林小姐会与她丈夫对手公司的总裁一起出行,夏梨不太明白,只是隐隐觉得,那位林小姐和慕总有些故事。 重点是,霍聿森若是艾伯特夫人的侄子,她家渣总还有可能拿下与艾伯特公司的商业合作吗? 她默默看向身边总裁。 只见他听完管家的话,目光暗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平常的神色,对管家笑笑,表情如常地说了两句客套话。 等管家离开后,他的脸色才渐渐沉下来,他转动指环,微微沉吟了片刻,缓缓抬眸看向夏梨。 他看她的目光,就像欣赏一朵花期正盛的花,眉目间无意流露出一种想要占有的欲望。 为什么会对她流露出这样的目光,夏梨不明白。 她只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声大的吓人。 在这个安静的小会客厅里,她甚至担心会被身边的男人所听到。 “慕总需要我做什么?”她局促地打破了安静。 他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继续盯着她看了两秒,然后淡淡说道:“也不太需要。” 夏梨心中隐约不安,又无法确定不安的原因,便垂下眼眸,回了一句:“好的慕总。” …… 管家走后,在等待艾伯特家二公子的时候,慕北卿将目光幽幽望向落地窗外。 落日余晖静静地照进屋里,给暗红色的地毯镀了一层斑驳的金辉。 什么叫冤家路窄,慕北卿这次真是理解了。 他爱的女孩,被霍聿森娶回了家,如今那家伙又来抢他策划了很久的生意。 与艾伯特家族的合作机会,对他来说至关重要,但眼下的形势却越来越不利于他。 毕竟霍聿森是艾伯特夫人的侄子,小柒又救了艾伯特夫人宠爱的狗,单就这两条,已经足以令他失去胜算。 除非他能拿下艾伯特家这位二公子…… 约过了三五分钟,艾伯特家的二公子霍程烨来到了会客厅。 他妈妈是C国人,因此他的霍姓是跟了他妈妈的姓氏。 霍程烨是混血,五官既有东方人的清俊,也有西方人的立体,长相算得上出众。 然而那双桃花眼里流露出的风流神色,却使他整个人显得有些轻浮。 而他那过于高昂的头颅,配上那始终俯视他人的目光,又让他身上多了种令人讨厌的高傲。 他来到会客厅,微笑着与慕北卿行了贴面礼。 随即他看看手表,上来便是一套敷衍的托辞:“哎呀慕先生,你看真是不巧,我正要出门……” 然而他话音未落,目光无意地看向慕北卿身后方的夏梨,浓密的眉毛微微挑起。 他摸了下嘴角,笑着说:“不过,十几二十分钟倒还是有的。慕总,这位是?” “我助理,夏梨。”慕北卿语气平常地回答道。 霍程烨来到夏梨面前,拿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欢迎来到艾伯特庄园,夏小姐。” 夏梨愣了下,微微屈膝,礼貌地回了礼。 然后霍程烨把目光落在夏梨领口那枚绿宝石上,勾了勾唇角:“珠宝之中,我最喜欢绿宝石,感觉十分神秘又很有生命力。” 他话音顿了顿,凝视着对夏梨的眼睛说:“夏小姐这颗宝石,很美。” 第320章 被他出卖 这位二公子像是在称赞宝石,又像在称赞夏梨。 夏梨有些局促,她先是摸了下坠在脖颈上的那颗宝石,然后蹙眉看向慕北卿,带着几分疑惑。 与此同时,她脸颊上泛起一抹似羞似恼的驼红。 慕北卿把目光转移开,对霍程烨说:“我们坐下谈?” 霍程烨伸手指向沙发:“请。” 之后慕北卿与他说起公司的事情,霍程烨不时点头表示赞同,然而眼神却总是飘飘忽忽地落在夏梨身上。 后来慕北卿向他介绍了合作项目的详细情况,等他介绍完,这位二公子睨着他那双桃花眼看着夏梨,笑着问:“如果签下这项目,会由夏小姐来与我对接么?” 夏梨愣了下,说,这个她说了不算,得听慕总的。 霍程烨向慕北卿递过来一只雪茄。 慕北卿接过来,拿在手里,淡淡一笑:“可以是她。” 听到他这句话,夏梨的心一下子凉了。 她感觉这两个凑着火点燃雪茄,吞云吐雾的男人,一个像皮条客,一个像嫖客。 而她,就是他们正在谈论和交易的对象。 这位二公子对她有所企图,如果说刚才她还不确定,这会儿她已经十分肯定了。 慕北卿显然也看出来了。 但他仍然说了那句“可以是她”。 夏梨紧紧捏着手指,指甲掐着自己的掌心,仿佛这样才能发泄她心头愤懑。 而胸口坠着的那只项链,也像一块极寒的冰,寒气灼烧着她的肌肤。 到底是为了弥补昨晚而送她项链,还是知道今天会见到艾伯特家二公子,而二公子偏爱绿宝石,才故意送她? 是不是她昨夜收了他的钱,他就以为,她可以出卖一次,也可以出卖无数次?然后转手就把她送给了生意伙伴? 夏梨真想摔门离开。 可转念一想,前一晚拿了他的钱,也从此有了把柄落在他手里。 在百分百确定对方企图之前,她还不可轻举妄动。 夏梨把视线从令人生厌的那两个臭男人的身上挪开。 她看向不远处的小方桌,桌上摆着一副国际象棋。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黑白棋盘上的一枚棋子,正被慕北卿拿捏在手中,或进或退,都任由他来决定。 若她所有猜测都是真的,她希望自己到时候能有逃脱控制的余地。 接下来的谈判十分顺利,那位二公子甚至十分爽快地让人拿来了自己的印章,准备签约。 在等待间歇,两人聊起墙上画作,那是一幅世界名画,聊了两句,霍程烨邀请慕北卿移步他的书房,欣赏更多画作。 霍程烨没有邀请夏梨,夏梨便留在会客厅等待,反正她也没有兴趣去这人的书房。 两个男人走了之后,夏梨走到窗边透一口气。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太阳西斜又西斜,终于恋恋不舍地沉了下去。 橙黄阳光从屋里褪去后,只剩一层灰蒙蒙的冷意。 门开了又关上,是庄园里的佣人过来打开了房间里的落地灯,为夏梨添了热茶。 夏梨道一声谢谢,继续面向窗户站着。 手机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是慕北卿发来的讯息,他说还要再等一会儿,让她别着急。 夏梨倒是没想到,慕北卿竟会主动发消息安抚她。 这时门又打开,发出吱呀一声,只走进来一人,夏梨以为还是佣人,并未回头,仍旧低着头,回复慕北卿的讯息。 直到她用余光瞥见一道高大身影出现在她面前的反光镜面中。 与此同时,一双大手将她箍在怀里。 第321章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身后传来艾伯特家二公子的低沉嗓音:“夏小姐,让你久等了。” 夏梨立即奋力挣脱。 对方或许没想到她反抗如此激烈,一时也没有防备,让她脱了身。 夏梨退后两步,尽力保持着冷静,并尝试与对方交流。 “艾伯特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你问我在做什么?”他好笑地耸了下肩膀,“好吧,你们女孩子都喜欢慢慢来,我理解,OK。” 他做出了一个投降的动作,装出一副绅士模样:“我为我刚才的行为,向你道歉。” 夏梨看这人还有谈判余地,心里稍稍松一口气,并在脑海里迅速分析形势。 她相信,这二公子来找她,慕北卿是知道的,也是默许的。 所以她该如何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对方的地盘上,从这偌大庄园里脱身? 这二公子开始向她表白,说能让他一见钟情的女人真的不多,他对夏梨如何第一眼看见就喜欢,如何不能自拔。 他甚至还说已经决定要娶她,她将成为艾伯特家族未来的女主人,艾伯特公司未来的总裁夫人。 他的承诺不要钱地讲,甜言蜜语廉价的像地摊儿上的塑料手镯。 夏梨一再拒绝,但没有用,男人越说越嗨,也离她越来越近。 夏梨只好说,让她再考虑考虑。 但她一步步后退,对方却一步步逼近。 当她推到墙角,再无路可退,对方也终于扯下绅士的外衣,猴急地将她抱在怀里。 她挣扎,胡乱挥着手臂,打在男人脸上。 男人登时露出凶狠神色,一拳打在了她的额角。 剧痛伴随着眩晕感一下子使她丧失了抵抗力。 她感到自己的身体软绵绵地靠在墙上,天旋地转,男人因情欲而发红的狰狞面孔正贴上来。 然后她感到自己被翻过身子,胸口紧贴冰冷的散发着霉味的墙纸。 套裙的裙摆被男人的手推至腰间,夏梨想大喊却发不出声音,想躲闪却躲不开。 丝袜发出嘶啦声,碎裂开,夏梨趴在墙上,知道自己完了,眼泪无助地涌出眼眶,她只能不停地说着“不,不要”,除此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原来,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是因为一旦有了第一次,就会被人轻贱对待,被人强迫着一再沉沦。 就在夏梨绝望闭上眼睛时,房门发出巨大的砰砰声。 男人停下动作,口中大吼F开头的脏话,“谁!” “二公子,关于里面那女孩,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慕北卿! 男人说道:“慕总,我与夏小姐正接洽公司业务,你有什么事晚点再说吧。” “这可能关乎您的个人健康。” 男人沉默了一瞬,低声咒骂一句,终于丢下夏梨,把刚解开的腰带勒紧,走去打开了会客厅的门。 “到底是什么事。”霍程烨不耐烦地拢了拢头发。 慕北卿快速将夏梨打量一眼,对霍程烨说:“刚才二公子问我,放着这么漂亮的小助理在身边,却没有下口,是怎么做到的,我说我对她没有感觉,其实是骗你的,我不碰她,另有原因。” 慕北卿说着,大步走进来,来到夏梨身边,目光复杂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用他高大的身躯把凌乱不堪的她护在了身后。 第322章 说谎不打草稿 当夏梨看到慕北卿的那一刻,她对这个男人的痛恨达到了极点,但同时也产生了莫大的安全感。 就像即将溺水的人,终于浮出了水面。 她大口喘息着,双手紧握成拳,依然颤抖个不停,双腿却像面条一样软,那条破烂的丝袜还挂在她的腿上,寒意沿着裸露的肌肤钻进她的大腿间,令她感到耻辱,更感到无比的后怕。 不远处的霍程烨,不甘心地看着她,目光阴恻恻地抹了抹嘴角,像看一盘志在必得的菜品。 “慕总最好给我一个充分的理由。” 夏梨一听到这人的声音,就忍不住阵阵战栗,甚至连呼吸都是颤抖的。 她拉扯起自己被撕坏的上衣,抱着自己的手臂瑟缩在慕北卿的身后。 慕北卿像一座高山,一条手臂虚虚地将她揽在身后。 他保护的姿态,让她差点就要忘了,正是慕北卿把她推进了那混蛋的怀里! 慕北卿面朝着霍程烨,身体微微前倾,连着说了两遍“当然,当然”,然后一脸歉疚地说:“其实……她有病。” 夏梨愣了下,悄悄看了慕北卿一眼。 霍程烨眉毛微微抬了抬,诧异中带着几分怀疑。 “什么病。” 慕北卿撇撇嘴角,流露出一个暧昧的表情,然后带着些许同情说:“还能是什么,去泡便宜温泉的时候在池子里感染的。” 他没明说,但对方已明了他的意思。 霍程烨微微睨眸,“我怎么知道你不是骗我。” 慕北卿很无奈地一笑:“我没必要骗二公子,不过是个小助理,如果二公子喜欢,我送你就是,但我不能害你。” 之后,他带着十二分的真诚,对霍程烨说,夏梨是刚来总裁办的,年纪轻轻没有工作经验,当初被他留下,也不过是看她长得漂亮。 不过他这个人有点洁癖,所有能上他的床的女人,都必须先体检。 他要确保了对方是干净的,才会放心享用。 就是在她的入职体检中,查出了她得了脏病。 所以眼下这姑娘跟在他身边,就一个功能,就是当花瓶,看着赏心悦目罢了,其实毫无用处。 霍程烨似乎还不相信,阴沉着脸色问他:“那你刚才怎么不说。” 慕北卿一脸歉疚,说这就是他为什么一定要道歉了。 他说,自己刚才就看出来二公子对他这个小助理感兴趣了,若这小助理能讨二公子欢心,帮他换来一份大合同,何乐而不为? 事后就算二公子染病,一来不好确定是被谁感染,二来合同已经签了,慕北卿其实可以不用管。 所以他刚才是有点动摇的。 但二公子来了这边后,他越想越觉得良心不安,觉得既然要建立长期合作,就要拿出百分百的诚意,绝对不能这样坑二公子。 霍程烨显然是信了,眼神里闪现出一丝丝后怕,他沉吟着,似乎是在回忆刚才到了哪一步,自己有没有可能被传染。 过了小片刻,霍程烨清了清干燥的嗓子,对慕北卿说:“那我奉劝慕总也最好赶紧把这女人弄走,万一哪天一个没忍住,那可就……呵呵呵。” 第323章 他把她当成了什么 “二公子费心,我还不至于拿自己健康冒险。”慕北卿回答道。 “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们介绍个好点的医生。”霍程烨说这话时带着三分诚意,七分讥讽。 慕北卿也不着急,笑道:“那就不麻烦二公子了,我已经给夏梨找了专家,正在积极治疗中。” 霍程烨坏笑了下:“我就说么,放着这么好看的小助理在身边,怎么不心动。” 说着,他看了眼夏梨,但还是皱着眉头拿出一条手帕擦了擦手和嘴巴,看来是在膈应她。 两人说到这,夏梨才确定,今天这一劫,自己算是躲过去了。 霍程烨把擦过手的帕子团了下丢进门后一废纸篓里,整理了一下衬衣领子,对慕北卿说:“不过,说起来,我那位傲娇的姐姐有些精神洁癖,要是让她知道慕总床上女人不断,不知道还会不会被你迷得七荤八素。” 夏梨听出来,霍程烨在威胁慕北卿。 因为慕北卿刚才坦言自己经常找女人,而眼下他和Emily小姐进展飞快,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联想刚才在车上Emily问慕北卿的问题,当时Emily打听慕北卿的上一段情事,还以为只是情人之间的八卦,原来是因为大小姐介意这个。 如果慕北卿的风流让那大小姐知道了,那这婚事肯定就悬了。 慕北卿微微一笑,“只要二公子不说,谁知道?” 霍程烨撇撇嘴,“其实我倒是想让她知道,省的你成了我姐夫,还要来跟我抢公司。” 对方已经把话挑明,慕北卿倒也不急不躁,他十分和气地说:“只要二公子把我们的合同签好,我就不会成为你的姐夫。” 霍程烨眯着眼睛,凝视慕北卿一瞬,“你宁可当合作伙伴,也不想当艾伯特家族的继承人?” 慕北卿笑笑:“贪心不足蛇吞象,我没那么大胃口,强行吃下艾伯特家族的全部产业,只会害了我自己。” 霍程烨呵呵一笑:“你倒是拎得清。” 紧接着,他话音一顿,问道:“如果你反悔呢?既拿到了我这的合同,又娶了我姐,成了我姐夫呢?” “那二公子尽管把我的风流事告诉你姐姐,以你姐姐的心性,知道我风流就绝对不会嫁给我了吧?就算结了婚,估计也会离。” 霍程烨沉吟了两秒,微笑点了点头,然后主动伸出手来,“那就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生意就这样谈成了。 夏梨带着一身狼狈看着两人握手言欢,觉得自己又可怜又可笑,觉得这两个男人又可恨又可憎。 所以,在两个男人的生意世界里,自己究竟扮演了怎样的角色? 慕北卿又把她当成了怎样的角色? 她回想慕北卿刚才撒的那些谎,那其中似乎也夹杂着一些真话。 比如留她在总裁办,只是因为她长相漂亮。 因为她够漂亮,所以昨晚想要女人的时候,就可以把她按在床上发泄,像对待一个风俗女。 因为她够漂亮,所以可以拿她当礼物,投其所好地送给合作伙伴当消遣。 第324章 被他抱在怀里 这么一想,她似乎是被慕北卿当成了谈生意的敲门砖。 要知道,原本霍程烨是不打算理会他们的,还把慕北卿当成了跟他抢继承权的对手。 是因为对她感兴趣,才留下来多聊了几句。 如今生意谈成了,慕北卿也不用和不喜欢的女人结婚了。 至于刚才那番英雄救美,夏梨不知道是他计划的一部分,本来就不会让那混蛋得逞。 还是他原本就是想把她送给那混蛋的,只是突然良心发现,亦或临时改变了计划,才来救了她。 夏梨捏着手指,低头看着地毯上的暗色花纹。 她认为答案是后者。 …… 之后霍程烨说自己还有事先走了,合作的事情,会让他助理继续跟进。 等他离开会客厅后,夏梨听到他对管家说:“给我放洗澡水,我要洗个澡。” “现在?” “对,现在!快去!” “好的少爷。” 这是怕自己被传染了脏病,急着去洗澡了。 等霍程烨走远后,房间里只剩下慕北卿和夏梨两人。 慕北卿握住夏梨肩膀,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像看一件被他遗忘在狂风暴雨里的小花,既有担忧,也有歉疚。 “对不起,我来晚了。” 夏梨惨淡一笑:“慕总能来,我已经感激不尽,还说什么对不起。” 他深深看着她的脸,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额角,夏梨因疼痛吸了一口冷气,向后躲了一下。 “他打你了?” 夏梨扫开他的手,“我可以走了吗?慕总。” 他愣了下:“可以,当然。” 夏梨裹了裹衣服,朝着门口走去。 但被击打过头部的她,还没缓过来,走了两步,就感到一阵阵眩晕,慌忙伸手去抓旁边的桌子以保持平衡。 却抓到了慕北卿的手。 他从后面将她抱在怀里。 “放开我!” 夏梨条件反射似的挣脱,像一只暴躁的小鸟。 慕北卿却反而将她抱得更紧,口中发出“嘘”声,安抚着她。 “没有人会伤害你了,冷静点夏助理!” 她继续挣扎。 慕北卿反转过她的身子:“夏梨!” 夏梨看着眼前的男人,终于还是放声哭了出来。 慕北卿将她揽进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低声说着:“哭吧,哭吧,哭出来会好一些。” 他的安抚让夏梨更加委屈。 是谁害她变成这样? 还不是他么? 她握住拳头,用力捶在慕北卿肩膀上。 慕北卿也不还手,就那么由着她闹。 等她闹累了,闹不动了,慕北卿默默将她打横抱起来,迈着坚定脚步走出了那座如坟墓一样阴沉的巨大城堡。 慕北卿将她放在副驾驶位子上,为她系上安全带。 她透过哭肿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说不出是怨恨多一些,还是失望多一些。 不管心里如何骂他渣总,如何觉得他做事不择手段,到底没有真的对他有过意见,也还愿意在他手下做事。 但今天这件事后,改变了她的想法。 “就因为我昨晚拿了你的钱,你就觉得我是谁都可以出卖了吗?” 慕北卿帮她系安全带的手一顿,低垂着眼眸抬起,看向她。 他近距离看着她眼睛,看了两秒,回答她:“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 第325章 以后不会了 “那你还把我卖给他……”夏梨哑着嗓子问。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喊他。 而沙哑的嗓音,又给她多蒙了一层悲惨与可怜。 “如果告诉你,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我预料中,也是我计划内,你会信么?” 夏梨笑了,她把视线从眼前男人的脸上挪开,否则她怕自己忍不住会给这人一巴掌。 她的视线落在自己裙子上,裙摆被扯开线,坐下后又向上纵起,露出一截大腿,破碎的丝袜缠在白皙的肌肤上,成了可笑的形式。 “你晚来半分钟,他就得手了。卡着这半分钟才出现,难道也是慕总计划好的么?”她讥讽地抬眸盯着慕北卿。 他再怎么周密计划,也不可能看到屋里的情形。 他能及时赶来,并救了她,其实只是她运气好罢了。 怎么到了他嘴里,就成了他的计划了? 夏梨痛恨他的这种虚伪。 慕北卿被她一质问,脸上也显得有些讪讪。 “我们先离开,我会给你解释。” 慕北卿说着,便要把身体撤回车外。 “慕总何必逃避问题。你让我戴这条项链,穿这身衣服,就是为了让我引起那混蛋的注意,你故意和那混蛋离开,还让我在会客厅多等一会儿,就是为了制造我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是吗?”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要利用她来实施“美人计”,来吸引霍程烨上钩。 慕北卿原本都把身子撤出副驾驶位了,听到她的话,又重新探身进来,将她圈在了座椅里。 他凝视着她的眼睛,“没错,我是想利用你,吸引他的注意,最好能拿下合同。但我没想真的让你冒险,我没想到他这么着急对你下手,刚才我没能及时过来,也是被他的人拖住了。这是我唯一计划外的。” 夏梨审视着他这张沉静的面孔。 她见过他撒谎的样子,无法确定他现在是真话还是假话。 “我怎么知道,你来救我到底是你计划内,还是良心发现了,临时的决定。” 慕北卿理解地点点头:“的确。但你应该相信我。” “凭什么。” “你是我的助理,以后,我的很多事情,可以告人的,不可告人的,你都会知道。我把你留下来,是因为我相信你。你也该相信,我不会出卖你。” “对不起慕总,我恐怕要辜负你的赏识了,”她停顿了一下,视线穿过前车窗,望向远处山脉,“我想辞职。” 事已至此,即使这个男人能给她再好的工作机会,她也不想跟随他了! “你来之前还说,不想调岗,要留下来好好干。” 夏梨苦笑一声,并不看他:“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慕总要拿我送礼。” “以后不会了。” “不会有以后了,等这次出差回去,我就会向您递交辞呈。” 至于之前担心的,怕母亲发现她调岗或离职后,会怀疑她那笔钱的来源,现在也不那么担心了。 想编谎话骗过家里人,总会有办法的。 慕北卿沉默了两秒,说道:“留下来,你的年薪翻倍,这个月开始执行。” 夏梨皱起眉头,重新看向慕北卿。 第326章 她也没那么老实巴交 慕北卿对着眼前这小姑娘说出这番话时,连他自己都诧异。 他竟然在挽留这姑娘。 是因心中亏欠吗? 还是昨夜与她产生了某种难以言说的羁绊? 慕北卿突然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他只是在近距离看着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时,忽然产生了一种久违的心疼的感觉。 是的,已经很久没有对谁产生过这种心疼的感觉了。 也很久没有想要保护过谁了。 但慕北卿并不确定,自己这样的提议,能否让夏梨回心转意,继续留在他身边做事。 毕竟,张口就与她谈钱,总显得有点招人烦。 他只是凭着对人性最基本的了解,认为说一千道一万,不如多发薪水来的实际。 眼前这姑娘,性子虽然烈,但也不是拎不清的。 辞职可能只是她一时冲动提的,慕北卿相信,等她冷静下来,分析分析利弊,就可以做出更理性的选择。 如果她当真拎不清,一心就要走,一眼都不想看见他。 那慕北卿也没什么好挽留的。 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 夏梨红着眼睛瞪着他,似乎是在生气。 慕北卿心里还有点没把握,就又多说了句:“你若辞职再去找工作,你父母那边不好交代,也很难找到同样待遇的,所以夏小姐……” “三倍。”她盯着他的眼睛。 慕北卿愣了下,反应了两秒,才意识到,这小姑娘是在与他谈条件了。 如此看来,他倒也没看错人。 “我还以为你开口至少要个五倍十倍的。” 面对他善意的调笑,小姑娘脸上神色明显缓和,但仍旧板着一张脸。 “不用,”她气呼呼地说,“要多了,省的慕总误以为我又要提供什么额外特殊服务。” 慕北卿话到嘴边,想说:如果我再提,你还答应么? 不过,这种话想想就算了,说出来,除了吓到她,并没有什么好处。 而夏梨的反应,也让慕北卿有点意外。 她也不是他想象中那么老实巴交。 不但会开口提条件,还会嘲讽他这个上司了。 看来,经过这件事,之前那个乖巧漂亮的洋娃娃似的小助理,也终于露出了她真实的样子。 她也有她的小尖牙,更有她自己的小算盘。 这样倒更符合慕北卿的要求了。 要当他手下的人,可以有脾气,但一定不能太善良。 “慕总还不坐回去,万一给楼上的人看见了,还以为我们在车里亲热,那人家可就不止知道我有病,还会认为你也有病了。” 慕北卿被这小姑娘揶揄的,又气又想笑。 看来是很介意他编排她得了脏病的事。 “夏助理要是不愿意我那么编排你,就直说,何必拐着弯骂人。” 夏梨咬了下嘴唇,双手推了他一把,将他推出车外。 慕北卿倒也不介意,整理了一下衣服,无奈一笑,绕过车头,坐进了驾驶位。 他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夏梨解释:“我刚才要是不那么说,霍程烨这次没得到你,以后也会想办法再对你下手。他想要的女人,还没有谁逃得过。” 夏梨默默看了他一眼,眉头依然紧皱着,但眼里已经没有太多怒气了。 “那我谢谢您。” 慕北卿听着她的气话,忍着笑意勾了下嘴角。 小姑娘还是年轻气盛啊。 不过,倒是蛮有趣的。 第327章 欢迎来到他的世界 之后慕北卿驾车,载着夏梨离开庄园。 车子驶出黑色雕花大门后,艾伯特家那栋黑黢黢的庞大建筑物终于逐渐远去,最终与夜色模糊成一团,看不真切了。 夏梨的心中余悸也终于缓缓消散。 然后疲惫感便排山倒海地来了,加上脑袋被那混蛋打过,虽然无大碍,但仍旧昏昏涨涨的,一碰到头枕,就不想再动一下。 随着车内气温慢慢升起来,夏梨终于沉沉睡去。 她做了梦,梦里光怪陆离,每个人都戴着巨大的面具,霍程烨脑袋上盯着山羊头套,红眼睛诡异而邪恶地盯着她,淫笑着向她逼近。 她则身穿巨大海绵,海绵里吸满了咸涩的泪水,她一路沉重狂奔,绝望求生,终于撞进一个冷硬的怀抱。 那人一抱住她,便将她的眼泪全都挤干,她脚步轻快地随着他奔跑,跑着跑着,身上的海绵服不见了,再一低头,已换上华美婚纱。 身边的他,也逐渐有了轮廓,是慕北卿。 他穿一身黑色燕尾服,带着冰冷微笑,牵着她的手步入一座坚固沉闷如坟墓般的房子。 他说这就是他的世界。 她甩开他的手想逃走,石门却在身后关闭,他将她按在石墙上,温柔中带着不容抗拒的粗暴。 然后他用强势的身体占有她,用卑微的语气乞求她:“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不能没有你,别离开我好不好。” 她莫名产生了一种心疼的感觉,不知道是心疼自己,还是心疼他。 然后她闭上眼睛,任他予取予求。 身后石墙倾倒,变成一张柔软如云朵的大床,身子终于软绵绵地在他怀里融化,成了一池的春水。 一阵汽车鸣笛声,唤醒了她这一池春水…… 夏梨睁开因哭过而肿胀的双眼,车子正驶过一个十字路口,路灯发出单调的黄色灯光。 是个梦啊。 回想刚才梦中情形,还有些回不过神来,仿佛还被他紧紧拥在怀里,轻怜密爱着…… 在得知那一切皆是梦境的这一刻,她也说不出是庆幸更多,还是失落更多。 但羞耻感是真实无比的。 因此好半天不敢去看旁边人。 也暗暗咬唇,感叹:天啊,我竟然做了那种梦吗? 在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竟然还会做那种梦? 难道自己潜意识里,对身边这位冷漠“渣总”,竟然有了那么一点点的期待和喜欢? 还是前一夜他给她的印象太深刻…… 可是,前一晚的感受也没多好,就记得痛痛的。 过程也不美好浪漫,他一点也不温柔,更谈不上什么你侬我侬,情意绵绵,总之是与她幻想中的第一次,一点都不一样,还挺失望的。 可是竟然还会在梦中回味,这着实吓了她自己一跳。 夏梨摇了摇头,努力把想入非非的自己唤醒。 默默提醒自己,这家伙刚还把她当成礼品送给生意伙伴,忘了吗? 绝不能因为他几句好听话,以及三倍薪水的挽留,就放松警惕啊! 夏梨内心天人交战着,全然没注意慕北卿望向她的玩味目光。 第328章 又被他欺负了 一直到了下一个路口,车子缓缓停下等红灯,慕北卿开口道:“做了什么梦,脸这么红。” 她回过神,转过头,异常肯定地告诉他:“没有,什么梦也没做!” 他微挑眉梢:“可是你说梦话了。” 夏梨心一沉,“我不记得了!” 她只希望自己没有胡言乱语过,不然她真的可以原地去世…… 慕北卿点点头,表情淡淡,语气平静地说:“一直在小声地说‘慕总不要’来着。” 夏梨简直要疯了,咬着唇,哀怨地看向他,乞求他不要说下去。 他却一边淡定启动车子,一边说:“刚才也是这种表情,怎么,梦里我又欺负你了?” 他说的“欺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那种欺负…… 夏梨立即松开紧咬的唇边。 “都说不记得了……”她低声回答着,怀疑这人在故意拿她寻开心。 慕北卿浅浅勾了下嘴角,终于没再说下去。 夏梨闭了闭眼睛,缓缓呼一口气,无意往窗外瞧了一眼,此时他们已经来到市区,正在经过一处繁华商业区。 但去艾伯特家的时候,走过这条路? 又看了看车内电子屏上显示的地图,因为去的时候是她开的车,对道路信息还有印象,她确信慕北卿没有原路返回。 “慕总,我们不是回酒店吗?” 他“嗯”了一声,“先给你买几件衣服去。” 夏梨低头看自己这一身狼狈,确实很过不去。 但她也不是只带了这一套衣服,这会儿时间也不早了,商店都快打烊了,她只想赶紧回酒店去,好好洗个澡,睡一觉。 她兴致缺缺地说:“都这么晚了,算了,我也有替换的。” 慕北卿并没有听她的话,而是将车子驶入路边一停车位。 等停好车,他开口道:“就当是我想补偿你吧。” 说这话时,他语气里不乏诚意。 夏梨看向身边男人,发现他这张一贯带着冷漠表情的脸上,难得流露出一丝忧郁和歉疚。 他也侧脸看向她,半开玩笑地说:“毕竟,就算你刚才提出五倍十倍的薪水,我也会答应。既然夏助理给我省了那么多,那给你买几件衣服,其实都算便宜我。” 夏梨本来是要拒绝的。 因为她并非贪财之人,骨子里还有那么一点小清高。 她是宁可慕北卿一直带着亏欠感对她,也不想要他的物质钱财的补偿的。 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腿面上,触摸着丝袜断裂的纤维,想着自己刚才所受的羞辱,以及慕北卿和那人达成协议时,握手言欢的样子。 她的心里突然生出了许多报复的冲动。 这笔生意能谈成,她的功劳至少占一半,然后白花花的银子流进他的腰包,想想也觉得怪委屈。 眼下就当用自己挣来的钱给自己买点东西,过分么?不过分! 思想上的障碍跨过去了,就没什么能阻拦她了。 于是她毫不迟疑地把那点清高也丢到了窗外。 “那慕总可别后悔,我购物容易上瘾,买起东西来,自己都害怕。” 第329章 为她鞍前马后 连续经历过这几件事后,夏梨在面对自己这位总裁上司时,已经不再小心翼翼,客客气气。 反正大不了就是辞职不干了。 慕北卿并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微微一笑:“距离商场打烊应该还有两个小时,打烊之前,能放我多少血,就看你自己本事了。” 夏梨暗自腹诽,好啊,资本家就是财大气粗! 既然他都这样说了,夏梨不放开手脚大买一场,岂不是让他很没面子? 那就买! 哪个女人不爱美,哪个爱美的女人不爱新鞋新衣新包包? 夏梨当即解开安全带下了车。 慕北卿跟在她身后,看她身上衣服单薄,还被扯破了,就想给她先披上自己的大衣。 但这姑娘反而没那么在意了似的,她潇洒地手一挥:“不用了,反正也没人认识我。” “我是怕你冻着。” 姑娘蹙了下眉,似乎对他的关心十分警觉,十分不适。 “没事,一会儿随便买身衣服换上就是了。” 慕北卿把正要脱外套的手又放下了,“也是。” 他没再上杆子,只默默跟在了自己小助理的身后。 至于自己为什么心甘情愿地给这小姑娘拎包埋单,鞍前马后,慕北卿也很不理解。 大概是因为内心对她有亏欠感吧。 可是前一晚的事,已经给了她一大笔钱,而且算是你情我愿。 至于在艾伯特家受的委屈,也没有实质性伤害,他也已三倍薪水补偿了她。 然而内心那种愧疚感,却始终萦绕不散。 其实自他失忆后,几乎没有出现过这种良心不安的感觉。 就好像,情感中某些掌管良知的东西,也随着他的记忆死去了。 但与她在一起的那一夜之后,他找回了部分记忆的同时,似乎也找回了内心深处柔软的那一块。 这感觉,说不出是好,还是不好。 至少让他觉得自己是在活着了。 …… 这天晚上,夏梨像一位真正的小富婆,她高昂着下巴,伸出纤细手指划过那些昂贵衣料,然后拎出某一件,对导购小姐说:“除了这件,其他都给我包起来。” 这些商店不是奢侈品就是国际大牌,她这个买法,就像她说的,让自己都害怕。 只不过,她把这层忐忑都压在心里,强装着镇定。 等到结账时,才看一眼慕北卿,瞧瞧他表情,可别付不起,或者临时反悔不给她买了,那就有点丢人了。 慕北卿却眼皮都不眨一下,直接刷卡。 经过几次之后,夏梨也就坦然了,除了下意识里肉疼一下,剩下的就全是报复的痛快。 想来,资本家的钱是来得太容易了,不然怎么会这么不心疼? 不像她这种打工人,知道钱难挣那什么难吃的道理。 导购们也都是见过富人购物的,当她这样“壕无人性”地选购商品时,导购在喜悦之间,并没有过多惊讶。 但她走进去的第一家店不是这样。 那时她身上还没有换上这套十几万的行头,还穿着被撕成破烂似的丝袜,脸上妆容也是花的,看起来不像富婆,更像一个疯子。 当她在那家店随手指了十来件衣服,让导购打包时,导购脸上不是没有质疑,甚至还很过分地给她说了一下价格,问她确定要买么。 夏梨也不生气,一边扯掉挂牌,一边对导购说:“是那位先生付钱,不是我,要不你去问问他,买不买得起?” 她往慕北卿那边指了一下。 第330章 升华了 慕北卿当时正在别的货架前,另一位导购在招呼他。 慕北卿的气场和气质就与夏梨完全不同了。 因为要去见艾伯特先生,慕北卿还格外注意了一下的着装打扮。 一身看不出是什么牌子的西装和大衣,但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绝对是十几万往上的高定款。 再加上慕北卿个子高,像个行走的衣服架子,夏梨寻思,这家伙就是披个麻袋,都像别人买不起的。 因此,那个瞧不起夏梨的导购当场就懵了,连忙对夏梨道歉。 倒也不怪导购眼拙,虽然他和夏梨是一起进入商店的,但他看他想看的,夏梨试自己想试的,试完也不问他意见,两人冷漠如路人。 夏梨懒得跟这种小鱼小虾计较,她还得继续花资本家大风吹来的钱呢,便摆摆手,让导购打包衣服去了。 后来的后来,夏梨实在买不动了。 这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说“帮我打包起来”这句话说到嘴累。 起初那种花钱的爽感,报复的快感,也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麻木了,没感觉了。 她坐在最后一家商店的柔软天鹅绒沙发里,看着导购们为她忙活,慕北卿为她面无表情地刷卡,留地址,这么多东西,他们两个是拿不走的,车里也装不下。 她忽然产生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简直比做梦还像做梦。 她曾经白日做梦,幻想有朝一日被哪个土豪选中,给她一大笔钱,考验她的人性,如今真的发生了! 当物质得到满足时,精神就开始空虚。 夏梨终于体会了一把,成为有钱人的烦恼,并开始思考人生,思考人性。 人性经不住考验,人生得意须尽欢,太轻易获得的东西,带来的快乐也是短暂的。 就像她刚参加工作时,斥巨资买的那款两千块钱的包,比今晚所有的衣服鞋子包包加起来带给她的快乐都多…… 诸如此类的人生哲思,一个个在她脑子里蹦跳。 再比如,有钱真的会变幸福吗?但一个男人肯为你花很多钱,就代表这个男人很爱你吗? 这类烧包问题,也雨后春笋般,笃笃笃地往外冒。 最后走出商店的时候,她就仿佛参透了人生一样,整个人都升华了不少。 她思考的问题,也有了她自己的解答。 有钱和幸福并无关联,比如慕北卿,他有钱,但他很显然不幸福。 一个男人肯为你花很多钱,当然也不意味着他爱你,也可能他就是单纯的有钱没处花,或者是干了坏事良心不安。 那到底什么才算爱? 夏梨站在巴黎的街头,穿着昂贵面料,大设计师亲自剪裁的小风衣,仰头看着天空,深吸了口气。 管他什么是爱,不重要了。 反正她已拥有了不菲的年薪。 往后的人生,小富婆独自美丽,男人什么的,只是她的可选项目了。 慕北卿吸完烟,把烟蒂随手一弹,精准弹进了垃圾桶,转头看她:“买够了?” 夏梨点点头:“够了。” 都快买吐了。 慕北卿似乎看出她的苦,嘴角浮起一丝笑意。 就好像,即使没买他自己的东西,只是花钱这件事就能让他解压。 “你的体力倒是比我想象中好,”他话音顿了顿,似笑非笑地说:“还以为你今天得在酒店睡一天。” 夏梨听懂了他的话外音,脸一下子烫起来。 想到这人已经三番两次,有意无意地提起前一晚令她难堪,当即反击。 “也不是什么长时间大运动,不至于。” 慕北卿睨起眼眸,嘴角那一丝笑意里渐渐多了危险的意味。 第331章 遗憾如黑洞 夏梨知道,男人这种爱争强好胜的雄性动物,最怕人说他快,说他小。 既然慕北卿有意让她窘迫,那她就也让对方体验一下尴尬。 另外,对昨夜不美好经历的轻描淡写,也能让她心理上感到好受一些。 她并未察觉到自己的行为将带来什么危险,或者说,即使察觉到了,她也不在意。 在慕北卿手下工作的这段时间,她压抑的很。 接连发生的这些事,更让她心里憋屈。 如今终于在慕北卿面前敢于抬起头来了,她才不管后果。 慕北卿淡淡说了句:“看来昨天还是我太客气了。” 夏梨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她被步行街不远处一流浪歌手的声音吸引了注意力,目光望向歌声传来的方向,凝神听着。 “什么?”她不回头地问道。 “没什么。”慕北卿也瞧向她看的方向,“想过去听吗?” 她点了下头,“听一首再回酒店吧,可以吗慕总?” 她还知道征求一下他意见,原来她的得意也没有完全忘形。 慕北卿回了句,可以,便跟着夏梨朝着那流浪歌手走去。 夏梨走在前面,慕北卿走在她侧后方。 看着女孩娇俏的侧颜,他想到的,却是另一张面孔。 回忆这种东西,没有的时候,渴望拥有,拥有了却只能徒增烦恼吧…… 就像此刻,他望着这个和自己有一夜之欢的姑娘,就想到了自己过去很多年,也曾这样站在另一个女孩的身侧,静静望着她。 那个她,就像今晚的夏梨一样,在他面前肆无忌惮,任性妄为。 他多想一辈子守护她的任性。 可是上天没给他这个机会,她也没有。 想着这些,慕北卿的内心便生出了许多的悲凉无奈之感。 其实上天从未善待过他,能拥有今天的一切,已经是老天发慈悲。 他还奢望什么呢? 看看路边那些住在帐篷里的流浪汉,其实他该庆幸,他失去了爱人,至少得到了如今的身份地位与财富。 有的人,却压根就一无所有。 再说,今天刚谈成了与一场期望已久的合作,他应该高兴才是。 然而越是这样想,内心对于错过小柒的遗憾却像个无底洞一样,怎样都填不平。 然后他目光再次聚焦在前面女孩的身上,心中遗憾逐渐发酵,最终变成愤怒。 愤怒越来越重,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爆炸了,然后就只想发泄和破坏。 向谁发泄? 他看向前面的姑娘。 当他发泄时,一种报复的快感终于取代了那种无奈与悲凉。 所以,昨晚不是他喝醉了突然想找女人,他只是一想到小柒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娇喘哦吟,就愤怒的想要爆炸。 他单纯只是需要发泄这愤怒。 尽管当时他还没想起他和小柒的过去。 大概正是刺激太强烈,他才会在一觉醒来后,突然找回记忆。 但还不如永远想不起…… 胡思乱想着,他和夏梨已经来到了那流浪歌手的面前。 第332章 吻她? 流浪歌手是个续着白胡须,和白色长发的老头。 老头身穿蓝色暗格衬衫,在寒冷的巴黎街头,随性而潇洒地卷起袖口,抱着一把旧吉他,揣着一小瓶威士忌,不时喝上一口,驱寒又助兴。 白胡子老头的四周已经围了很多人,夏梨带着慕北卿挤到了前排。 大概是个名人。 因为夏梨一走进看清楚了对方的脸,就兴奋地向慕北卿介绍起来。 据她所说,这个有着西方面孔的白发老爷子很有名,在网络平台上有很多粉丝,平时他就在街头献唱。 老爷子演唱技艺一流,绝对不输那些所谓的明星歌手。 老爷子最有趣的是,会随机请路人观众配合他做一些有趣的事情,或者按照他的要求去完成什么任务。 比如让腼腆的小伙跟他一起跳支舞,或让人与他合唱一曲,或回答他一个稀奇古怪的问题,又或者随机抓对情侣让两人拥抱和亲吻。 作为奖励,他会为那位路人献唱一曲。 夏梨压低声音,向慕北卿介绍着,慕北卿却没什么感觉。 他并不关心这个街头唱歌的老头是谁,也不觉得在这偶遇老头是什么幸运的事。 他冷漠地站在人群里,内心只有一潭死水。 即使老爷子正在演奏的乐曲悠扬动听,如清泉一般沁人心脾,也丝毫无法令慕北卿活过来半分。 一曲终了,白胡子老头从高脚凳上起身,微笑谢幕,然后像对着一群老朋友一样,讲述刚才那首曲子的故事,说话间偶尔还喝一口小酒,很是惬意。 短暂休息后,老爷子就要开始下一首曲子了。 按照惯例,老爷子要抓路人完成他的小任务了,只有路人配合完成了,他才继续献唱或演奏。 围观者有人跃跃欲试,有人不断后退闪躲,生怕被老爷子选中。 夏梨和慕北卿就是纯旁观者,他们两个是东方人的面孔,夏梨觉得老爷子不会选择他们,毕竟语言都有可能不通。 然而没想到,老爷子绕着人群即兴solo了一段吉他曲之后,最终停在了夏梨和慕北卿面前。 老爷子先用英文问他们是哪国人,会讲法语或英文吗。 夏梨用法语回答了老爷子。 老爷子开心地说,既然如此,就不用手机翻译器了。 之后老爷子说出了他给慕北卿和夏梨的任务。 他把两人当成了情侣,要他们两个当众亲吻60秒,多一秒不行,少一秒不算,只要做到了,让他唱什么,或弹奏什么,随便他们挑。 夏梨一下子红了脸。 慕北卿的内心倒是没太大波澜,反正前一晚也亲过她。 夏梨则想让老爷子换个任务。 老爷子微笑着并不打算更改任务,还号召周围人一起拍着手起哄。 所有人的目光停留在慕北卿和夏梨的身上。 夏梨微微咬着唇边,眼眸里闪烁着因羞赧而产生的晶莹液体。 她默默看了眼慕北卿:“还是走吧。” 慕北卿却站在原地,没有挪动脚步。 “有想听的歌么?”他向夏梨问道。 第333章 岁月偷走了他们 夏梨扑簌簌地眨了眨她长睫毛,傻掉了似的看着慕北卿。 慕北卿的视线从马路对面收回,淡淡地落在了夏梨的唇上。 “有没有。”他又问了一遍。 夏梨抿了下唇,迟疑着。 她的唇形很好看,抿过的唇瓣上,泛着浅浅的光泽,像一枚饱满的红樱柿。 周围人继续起哄,加上吉他助兴的solo声,像无形的茧,将他们二人紧紧裹在一起。 慕北卿平静地看着夏梨,夏梨慌乱地迎着他的目光。 在这一瞬间,仿佛街头只剩他们两人。 夏梨弱弱说了句:“有是有,不过……” 慕北卿没等她说完,伸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后脑,将她按进自己怀里。 唇瓣相触的那一瞬间,夏梨打了个哆嗦,想躲开。 慕北卿却像渴久了的人,将她吻得更深。 他的脑海中不停回放的,是刚才无意一瞥,从马路对面看到的情形。 其实,刚才白胡子老头提出这个亲吻的要求时,慕北卿还是无感的。 本来也没有听曲子的兴致,也就没想配合那老头。 都打算走了,视线却越过围观的人群,看到了马路对面的那一对。 林小柒和霍聿森刚从一家商店走出来,霍聿森帮林小柒的拎着大包小包的购物袋。 郎才女貌的两个人,脸上带着春天一般的温暖笑容。 或许是小柒手冷,她把双手捧起来,放在嘴边哈着气。 是啊,她总是手冷,到了冬天,即使戴着手套,指尖都是凉的。 那时候慕北卿早上骑单车送她上学,她坐在单车后面,总是把她冰凉的爪子放进他的上衣口袋,有时候也会恶作剧似的,钻进他衣服里,贴着他的后背取暖。 她总是那么过分,那么大胆。 慕北卿被她冰得发痒,也舍不得将她的手赶走…… 他们之间的故事当然还有很多,时间却像开进了快车道,一眨眼的功夫,那些温馨的画面就被岁月偷走了。 如今,她手冷了,为她取暖的却是另一个男人。 他们站在路边,好像是在等人来接。 霍聿森放下购物袋,捧起小柒的双手,搓了搓,然后让她双手伸进他大衣,环抱着他的腰。 她小鸟依人般窝在霍聿森的怀里,抱在一起的他们,身体轻轻的摆动着,像在跳慢舞。 想相遇的时候,怎样都碰不到。 不想遇见的时候,真是走到哪都能遇见。 就是在那一刻,慕北卿麻木的心,突然有了感觉。 针刺一般的细细密密的痛,伴随着莫大的空虚,一下子摧毁了他所有的平静。 内心的黑洞又一次打开了口子,吞噬了他刚刚因生意上的成功而取得的喜悦。 这种莫大的空虚感,只有在他吻着夏梨的时候,才稍稍得到了一丝缓解。 后来林小柒和霍聿森是继续在街头拥抱,还是已经离开,慕北卿并没有看到,也没想再看。 他和小柒已经像是平行世界里两个人。 以慕北卿对小柒的了解,她大概是不会再回头来找他了,除非霍聿森死了,或者背叛她…… 第334章 还敢来 当这个想法冒出来时,慕北卿的心又暗了一些。 为了让小柒回头,他确实还有努力的余地。 但要不要采取行动,他还没想好。 不行动,他和小柒还可以在平行世界里各自安好。 一旦行动,他有可能得到小柒,也有可能让小柒恨他一辈子。 到底要不要冒这个险,慕北卿还想再考虑考虑。 而眼下这一分钟里,他只想用短暂的快感来安慰自己。 与夏梨的片刻温存,像一种逃避,也像一种转移和发泄,很可耻,但有用。 六十秒钟。 不长也不短。 足以让慕北卿的身体温暖起来,心里的空虚也被短暂地填满。 当那个白胡子老头用英文喊出“时间到”这句话,慕北卿离开了面前女孩的唇。 夏梨正用一种介于害羞和愤怒之间的表情看着他。 白胡子老头打断了她的注视,问这位来自东方的美丽的小姐想听什么曲子。 夏梨转移开视线,说了一支慕北卿没听过的法语歌。 一曲结束,夏梨对老头说了谢谢,然后就匆匆挤出了人群。 回去的路上,她主动坐到了后排,似乎不想离他太近。 两人一路无话。 但下车时,慕北卿看到了她依然红着的脸,以及倔强恼怒的眼神,有一种不易被驯服的可爱。 两人抵达酒店。 慕北卿没有随夏梨上楼,他想在一楼酒吧喝两杯再上去。 夏梨说了句慕总晚安,就钻进了电梯。 夏梨一回到房间,就直接去了浴室。 她洗了个热水澡,把水温调的很高,仿佛那样就可以把身上残留的男人的气息都冲走。 然而洗完澡,换上睡衣趟在床上时,那股淡淡的古龙水味还是似有似无地萦绕着她。 夏梨用枕头蒙住了自己的脸,大叫了两声。 不过,她到底还是累坏了,喊叫完,发泄掉最后那个吻带给她的别扭,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一通电话吵醒的。 电话里的人问她是不是慕先生的助理。 夏梨说是,问对方是哪里,有什么事。 这才知道,是酒吧的酒保打来的,慕北卿喝醉了,想送他回房间,他却让对方拨打了夏梨的电话,说夏梨是他的助理,让他的助理来接他上楼。 夏梨只好匆忙穿好衣服,来到一楼。 这时已经是深夜两点钟。 慕北卿坐在一卡座里,仰躺着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 夏梨来到他面前,弯腰拍拍他肩膀:“慕总?” 慕北卿缓缓睁开眼睛,看向她,他的眼睛被酒精染红,平静的目光里笼罩着浓郁的醉意。 “你喝多了,我扶你上楼。”夏梨说着,便去搀扶他。 慕北卿倒也配合,直接把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夏梨把另一只手环住慕北卿的腰,就那么把他半扛半抱的扶了起来。 刚刚洗去的他身上的气息,再一次夹杂着浓浓的酒精味道将她包裹住。 夏梨暗叹了一口气,咬着牙默默扶着这位上楼。 慕北卿一直没说什么,只在她扶着他出酒吧踉跄了一步时,低低说了句:“夏助理,你行不行。” 夏梨白了他一眼:“我不行,那你自己走。” 他呵呵笑了两声,没说话。 等进了电梯,慕北卿靠在电梯墙壁上,睨着她,然后用一种调笑的语气说:“你倒是胆子大,还敢来。” 第335章 为什么不拒绝他 夏梨当然是胆子大的,若没有这点胆量,也换不来这三百万一年的高薪。 所以与其说她大胆,不如说她务实。 她的人生目标很简单,早日实现财富自由,早日退休躺平。 “慕总说了今后我们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那我就相信慕总会言出必行。” 慕北卿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凑近她,他那薄情的双唇几乎扫到了她的脸。 “冠冕堂皇的话,夏助理倒是挺会讲的。” 夏梨警惕地看着慕北卿。 这人喝醉了倒是不傻,跟有了读心术似的。 她当然不信男人这张嘴,她只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在其位谋其职罢了。 只要不是违背她原则的事情,下楼搬运一下醉鬼总裁这种任务,她还是敢做的。 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她分内之事。 若事事忐忑,畏首畏尾,慕北卿让她干点什么,她都担心被他潜规则,那这工作不要做了。回家去好了,谁也欺负不着她。 “你心里不是这样想我的,对么?” 慕北卿高大的身形将她整个罩住。 而说话间,他口中的酒精气息也暧昧地喷洒在她脸上,使她的心仿佛也蒙上了一层醉意。 仿佛又回到了夜里与他缠绵的某个时刻。 不管多么落落大方,也不管她如何坦荡荡地假装遗忘,她与眼前男人在24小时之前,刚刚有过亲密无间的接触,是怎样都无法忽视的。 就算大脑可以短暂地欺骗她,告诉她如何潇洒地翻篇往前看,身体却还记得他。 她的身上还留着他的吻痕,她的身体也还有明显的不适。 她本能地惧怕着他。 也本能地等待着他的再次靠近。 在她内心最深处,甚至藏着一个好奇,她想知道这个男人是否天生冷漠,还是他也有温柔的时候,只是没有对她表露。 他温柔时又会如何? 当然,此时的夏梨还没意识到,这些好奇,这些刻意的忘记,其实是在无形中给自己挖了个巨大的坑洞。 深陷其中的,也只有她自己。 夏梨沉了沉心绪,“我怎样想,不重要,我只知道慕总你喝醉了,我要把你安全送回房间,这是我的职责……” “在街头听那老头唱歌的时候,我亲你,你没有拒绝,也是你的职责么?” 他忽然岔开话题,提起那一分钟的吻。 窘迫感再次回来,夏梨感觉自己几乎要把嘴唇咬破了。 过了几秒,她冷静地回答他:“反正也只是游戏,我没多想。” “是么。” 慕北卿捏住她下巴,将她仔细端详着:“那你脸红什么。” 透过电梯内壁的反光玻璃,她可以清晰地看到自己的样子。 不管是被他吻过之后,还是现在,夏梨的脸都是通红的。 “我也不是木头人,基本的害羞还是会的。” 夏梨话音一顿,抬起她那貌似天真无害的双眸,盯着慕北卿,继续说道: “倒是慕总你,不是说了,心里有个喜欢的姑娘么,不是希望我们只是保持上下级关系么,为什么还接受那个亲吻60秒的任务,事后又来探究我有没有脸红,有没有害羞。慕总到底想怎样。” 第336章 别离开我 夏梨的确想知道慕北卿到底在想什么。 都说了以后不会再有暧昧关系,怎么又吻她?就为了让她听首曲子?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怎么可能为了街头一游戏,就去做那么暧昧的事情。 他是不是还有别的想法? 现在他又来问她为什么脸红,为什么当时不推开他。 在夏梨看来,这绝对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电梯到了他们要去的楼层。 电梯门打开,又合上。 夏梨仍被慕北卿困在电梯里,他就那么把逼到墙角,近距离地看着她。 看得她心里发慌。 “慕总,电梯到了,不下去么?” 尽管气势上很强硬,但她的声音已经有点发颤。 慕北卿这才松开了手。 他什么都没有说,也没有回答夏梨刚才的问题,就好像全然没听进去。 他按了开门按钮,摇摇晃晃地走出电梯。 眼看他连走路都不成直线了,夏梨无奈叹了口气,快走两步追上去,再次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同时用另一只手抱住了他的腰,就那么扶着他朝套房走去。 慕北卿垂眸看向怀里的女孩,心中滋味难以形容,只觉得她软软的,热热的,让这一刻的他有点不舍得放手。 刚才她竟然还问他到底想怎样。 若真的把内心想法告诉她,只怕她丢下他,掉头就跑回她自己的房间了,还得是把门锁得死死的那种。 她唯一应该庆幸的,是他喝得足够醉,不然酒精就成了助兴的东西,而不是妨碍他做事的麻醉剂。 当然,这一晚对两个人来说,还远远没有结束。 慕北卿的庆幸,也太早了一点。 …… 当夏梨把慕北卿送回房间,给他好好摆在床上,防止他被自己的呕吐物给憋死,让他侧躺着,后背抵住枕头,然后在他手边床头柜上放了杯温水。 临走见他扯领带,夏梨又怕他醉得严重,睡梦中被这领带给勒死,便咬着唇给他解开了领带。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出了一脑门的细汗。 擦擦头上的汗珠,无意看到了他敞开的胸口上的三道抓痕,夏梨愤恨地想,昨晚应该给你多挠两道。 慕北卿则全程闭着眼睛,看起来酒劲儿彻底上来,完全失去意识了。 “慕总,那你睡吧,我先走了。” 夏梨说着,帮他关了床头灯。 刚转身要走,手腕却被床上的人死死攥住了。 “别离开我。” 他用那仿佛被酒精渍过的嗓子,沙哑地说着,语气里则充满了乞求和悲凉。 夏梨不知道这位是耍酒疯,还是借着耍酒疯要干什么,顾不上仔细想,就要挣脱:“慕总,你放开我。” 可他不但不放手,还直接将她用力往前一拽,她整个人便趴在了慕北卿的胸口上。 夏梨挣扎着想站起来,却发现男人即使喝醉了酒,力气也比她大得多。 她被慕北卿牢牢地按在怀里。 “他对你很好么?比我还要好么?”他喃喃地说着。 夏梨一愣,听出来,这话显然不是对她说的,估计是慕北卿喝醉了,把她当成他爱的那个姑娘。 第337章 断片儿 这么听来,那姑娘已经移情别恋,跟别人在一起了。 嘶,渣总反被渣? 这倒是个夏梨喜闻乐见的故事了。 但夏梨人还在慕北卿的怀里,眼下最重要的,是赶紧摆脱他。 “慕总,你醒醒,我是夏梨啊!” 慕北卿却好像没有听到似的,一边闭着眼睛,紧紧抱着她,一边说着:“为什么不再等等我?既然已经等了那么多年,再多等我两个月也不行么?” 夏梨暗叹了口气,口口声声说最看不起儿女情长的人,其实他自己也过不了爱情这一关嘛! 眼看慕北卿醒不过来,夏梨只好先顺着他说,说我是等着你的,但你先放开我,我给你解释好不好? 她好声说着,以为能哄着慕北卿把她放开。 但慕北卿听完她的话,微微睁开了眼睛。 昏暗房间里,两人四目相对。 即使光线很暗,夏梨还是看到了慕北卿眼中浓烈的情感。 夏梨心里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趁着他怔愣的这片刻,赶紧挣脱他的手。 然而不等她站直身子,就被慕北卿按着肩膀,压在了身下…… 夏梨是凌晨四点钟离开的慕北卿的房间。 她没有马上回自己的套房,而是去附近的药店买了些药品。 买完药,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先把药吃了,然后又一次进了浴室。 等她洗完澡,天已经快亮了。 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爬起来,到了书桌前。 她把笔记本电脑打开,新建了一个文档,深吸一口气,沉了沉心绪,然后打下一行字…… 慕北卿再次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上午。 他从洁白大床上坐起来,见天色大亮,立即看了看时间,上午九点钟,还好没有睡过头。 他上午约了任先生的新任海外执行总裁裴总,他们约好一起去打高尔夫的,吃过午饭后,下午再去骑马。 眼下他正需要多拉拢些伙伴,他可不想给人留下个不守时的印象。 坐起身来,只觉得头昏脑涨,腰腿微酸。 他按了按太阳穴,叹了口气,心想着,这次宿醉的症状倒是比以往更难受些。 身体有些黏腻,他想起前一夜做的梦,烦闷地把被自己弄脏的被子扯到了一边。 已经到了这个年龄,还会因为春梦而出这种狼狈,着实让他感到意外。 大概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 他缓了片刻,感觉清醒一些后,便去浴室冲澡。 热水淋下来的时候,后背一阵刺痛。 他嘶地吸了口冷气,不记得夏梨前天晚上抓过他后背,没想到背上也受了伤。 胡乱想着这些,脑海中又浮现起昨夜醉酒回酒店的情形,以及他做的那个混乱的梦。 他记得自己喝多了,让夏梨把自己扶回了房间,也记得自己还在电梯里逼问夏梨,在街上被他亲吻的时候,为什么脸红。 想到这,慕北卿郁闷地叹了口气。 酒这东西,喝得时候舒服,喝完醉醺醺的也解愁,就是太实在做出一些让自己难堪的事情。 就像那种问题,还需要问么? 哪个女孩被男人当街当众吻60秒,不脸红? 还好也只问了那么两句就回房间睡觉了。 后来夏梨是什么时候回去的,慕北卿记不清了,应该是把他送到房间就走了。 然后他就想到了那个梦…… 第338章 只要她不走,那就是一场梦 慕北卿梦到小柒来到了自己的房间,跟他说,其实她一直在等着他的,嫁给霍聿森也只是权宜之计。 她扑进他怀里,说再也不会离开他。 慕北卿把她留在了自己的床上…… 一整夜,他们仿佛做了一整夜。 他精疲力尽,小柒也软软地躺在床上,仿佛一丝力气都没有了。 他听到小柒在抽泣,他担心自己是不是弄通了她,便扳过她的脸,对她轻声说对不起。 然而他看到的,却是夏梨的脸。 那个荒唐的梦,到这里就戛然而止了。 再后面混乱地梦到了什么,慕北卿已经记不起来。 但这个旖旎而又让他遗憾的梦,却令他印象深刻到仿佛是真实发生过的。 想到这,他眉心渐渐蹙起,关了花洒,走出淋浴间,来到浴室镜前,转过身,看了一眼自己后背上的伤。 不像旧伤,更像昨夜的新伤。 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很多想法,他随便把身上擦了擦,裹上浴巾便走出了浴室。 拿起手机,找到夏梨的联系方式,准备拨打出去。 昨晚是梦还是现实,一问便知。 但他看着夏梨的联系方式,沉默了一阵之后,最终还是把手机放下了。 何必多此一举,如果真的发生过,以那姑娘的心性,想必是不会再留在他身边做事了。 所以,只要她不走,那昨夜就只是一场梦。 慕北卿穿戴整齐后,便来到了酒店餐厅,随便吃些早点后,就准备去赴裴先生约了。 按照计划,夏梨以及他的安全助理徐浪,会与他同行。 徐浪早就坐在大厅等着了,夏梨却迟迟没有出现。 徐浪想打电话催一催,慕北卿沉吟了几秒,说:“再等等,时间也还来得及。” 等他吃完早饭,夏梨依然没有下楼。 慕北卿坐在酒店大厅,看着明亮落地窗外的后花园,外面阳光明媚,但他的心情却莫名地阴郁起来。 他叫来徐浪,让徐浪上楼催一催夏梨。 徐浪快步离开,乘电梯电梯上了楼。 几分钟后,徐浪和夏梨一起来到慕北卿面前。 夏梨穿了一身休闲装,上身白色羊羔绒外套,下身深色修身牛仔裤,头上戴一顶棒球帽,一手里拎着小行李箱和门卡,一手拿着一枚白色信封,没有化妆,头发有点乱,看样子是刚从床上爬起来。 她的样子不像要去打高尔夫,倒像要退了房去乘飞机。 慕北卿将她打量了两秒,对徐浪说:“你先去开车。” 徐浪应声离开。 徐浪走后,夏梨上前一步,将那枚信封递过来。 “慕总,这是……” “昨天我有点断片儿了,不过我记得是你送我回的房间。”慕北卿打断了她的话,并无视了那只递过来的信封。 她的手悬在半空中,盯着他的眼睛,重复着他的话:“你喝断片儿了。” 好像是在疑问,好像又是在确认。 慕北卿无奈一笑,“喝太多,只记得回来的时候都两点多了,抱歉影响你休息了。” 然后他看向夏梨手中的信封,淡淡问道:“这是什么?” 第339章 只要他不记得,那就什么都没发生 夏梨的视线也落在了自己手中那个信封上。 她沉默了两秒,露出一个夸张的惊讶表情:“哎呀,我拿错了,昨天拿到一个餐厅的宣传单页,觉得挺不错的,想拿下来给慕总你看看,感兴趣的话,我们可以去试吃。” 她仿佛又恢复了往常的爽朗,笑着把信封收回去,继续说道:“刚出门太着急,把我打算寄给朋友的信给拿出来了。” 慕北卿倒也一脸认真,顺着她的话往下说:“那餐厅如果你觉得不错,等回来了,我们可以去吃一次。” “好的慕总。” 夏梨答应着,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只带着滴水不漏的职场微笑。 慕北卿又问:“你这边还有一直联络的朋友?” 夏梨回答,以前在这边念过书嘛,有同学还保持着联络,外出旅行的时候,她会给他们写信或者寄一些明信片,都养成习惯了。 这话倒是真的。 她给老朋友寄明信片,老朋友也会给她寄。 只不过,那信封里装着的,并不是她寄给朋友的信,而是一张她今天凌晨写好的,原本想今天递交的辞呈…… 慕北卿又往她行李箱上看了一眼:“还带着行李?” 她抿了下唇,“这个……咱们不是要去打高尔夫和骑马么,我以为今晚不回来了。” 慕北卿沉吟了两秒:“也可以不回,那就带着吧,今晚住裴先生那边,下午还能在马场多玩会儿。” 夏梨微笑附和着,但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楚。 那是一种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苦。 这时酒店工作人员拿来一个牛皮纸食品袋。 慕北卿对夏梨说:“估计你还没吃早饭,就让人打包了一份。” 夏梨连忙接过来,“谢谢慕总。” 打开一看,真丰盛,牛排,煎蛋,萨拉米,蔬菜,果汁,三文鱼,这不像早饭,更像午餐…… “这也太多了!”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多点了几种,”慕北卿淡淡说着:“反正昨晚耗费那么多体力,多吃点。” 夏梨脸色一僵。 慕北卿面不改色地补充一句:“我是说昨晚购物,买那么多东西,应该挺累的。” 夏梨松一口气,笑道:“还好还好,就是穿了脱,脱了穿的怪麻烦的。” 这次轮到慕北卿挑眉。 夏梨暗暗咬舌尖,心想自己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是说试衣服。” 慕北卿平静地看着她:“我没理解成别的。” 夏梨讪讪一笑,没再吭声。 多说多错,不说不错,还是闭嘴吧。 拿上早点,拎着行李,夏梨跟随慕北卿朝酒店外走去。 徐浪把车后备箱打开,夏梨快步走过去,正准备放箱子,慕北卿已经出现在车尾,帮她拎起了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内。 夏梨诚惶诚恐,说不好意思麻烦慕总。 慕北卿深深看了她一眼:“上车歇着去。” 夏梨默默拉开副驾驶位置,坐了进去。 她感到今天的慕北卿格外体贴人,简直一反常态。 她想,一定是因为前一天去艾伯特家,最终能谈成生意,她功不可没,所以慕北卿突然对她愧疚加感激,自然也就体贴了。 绝对不会是因为昨晚的事而产生的愧疚,毕竟,他都断片儿了,什么都不记得。 反正只要他不记得,夏梨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第340章 哑巴吃黄连 夏梨是今早凌晨四点多离开他的房间。 在他房间里的那两个小时,该发生的,不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一次交易也就算了,还能潇洒翻篇。 酒后又那什么一次,以后可真不知道该面对着这个人工作了。 岂不是两人互相看一眼,就乱七八糟冒出一堆少儿不宜的回忆,尴尬都尴尬死了。 还有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旧戏重演,夏梨可不希望自己最后沦为他的玩物。 因此回房间洗过澡之后,就连夜写了辞呈,然后收拾好行李,也定了机票,准备第二天飞回国。 她当然知道今天慕北卿约了人,压根就没打算跟着去,想着起来后留下辞呈就走人的。 结果前一天太累太累,她一不小心睡过了头,匆忙把自己收拾好,徐浪就来叫她下楼了。 如此一来,也只能当面给慕北卿递辞呈。 但他刚才一番话,让夏梨改了主意。 她万万没想到,慕北卿什么都不记得了。 快速分析过利弊之后,她改了决定。 既然他什么都不记得,那就当自己是两点钟离开了他的房间。 毕竟那是个特殊情况,他喝多了,还把她认成了别人,并非真的对她轻浮。 这种特殊情况不会天天发生,夏梨就当是意外巧合。 也不需要他为此负什么责,反正这一次的体验比上次要好的多,以至于让夏梨一时迷了心窍,在关键时刻没有拒绝他。 所以夏梨想开了,权当是自己把他睡了。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自己也算是半推半就,他又什么都不记得了,要是自己还为此丧失工作,岂不是更亏? 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这笔账,夏梨还能算得清。 于是夏梨用一系列谎话掩盖了自己这一早上的原本计划,圆满把自己的反常行为圆了过去。 唯一让她感到郁闷的是,今天不但要骑马打球,晚上也不能早点回来了。 她又困又累,哪有体力做这些事情? 还要她在马场多玩一会儿,那就更是要命…… 怪谁?怪她自己非要拿个行李箱下楼! 夏梨郁闷叹了口气。 就这样,两人维持着一种虚假繁荣一般的友善和客气,一起前往高尔夫球场。 他们要去的球场是大富商任志鲲先生的私人球场,当然马场也是任先生的。 之前慕北卿回南城参加过任先生的家宴,他和小柒重逢也是在那家宴上。 只不过,那时候他还没有想起她,只是一看见小柒就觉得熟悉,会让他感到喜悦,又感到心痛。 现在回想起那天她在台上演奏他编的那首曲子时的情形,仿佛还发生在昨天。 那时候的小柒和霍聿森可能还只是形式婚姻吧…… 如果当时能想起她来,也不晚。 可惜,上天就是要戏耍他,非得等到小柒和别人成了名副其实的夫妻,等到他和别的女人发生关系,他和小柒之间的感情再也无法挽回时,才让他想起,他还有一个深爱的姑娘。 慕北卿赶走这些思绪,强迫自己把注意力放在生意上。 说起来,他和任先生的友谊也是在那次的宴会上建立起来的。 任先生愿意与他合作欧洲这边的分销生意。 这段时间,他们双方都进行了周密的计划,顺便等待一些手续的办理。 眼下一切就绪,这一次,慕北卿是来签署最终合同的。 与他签合同的人,则是任先生的养子裴墨,也是如今海外部的负责人,职位是执行总裁。 第341章 需不需要去医院 在去往球场的路上,夏梨的肚子就饿得咕咕叫起来,旁边的徐浪都听见了,笑着说:“小夏这么饿啊。” 夏梨很难为情。 她前一天晚上没好好吃东西,就逛街的时候随便垫了个三明治,经过一宿的折腾,这会儿确实饿极了。 徐浪肯定是想让她吃点东西的,但碍于在车里坐着,后面又坐着领导,他当下属的也不敢随便建议,免得领导介意车内有食物的味道。 只好这样说出来,只要领导听见了,或许会于心不忍,自然会允许她吃东西的。 慕北卿听到后,却没什么反应,好像乐于见她尴尬似的。 等到夏梨肚子又叫起来,在车内安静的氛围下,显得尤其响亮尴尬时,慕北卿才说了句:“给你买了早饭,就是让你路上饿了吃的。” 夏梨说了声“谢谢慕总”,这才打开了牛皮纸袋,开动起来。 她饿极了,吃得狼吞虎咽,旁边的徐浪笑着说,小夏看你吃东西,可真有食欲。 夏梨不好意思地笑笑,拿出一块小三明治,在车子排队等红灯的时候,递给徐浪,问他要不要来一块。 徐浪连忙摆手拒绝了,后面坐着总裁,他可不敢放肆地大吃大喝, 更何况,夏梨说让他也吃点的时候,徐浪就从后视镜里看到总裁的脸色不大好看了,跟吃醋了似的。 是了,这是总裁买给夏梨的,又不是买给他的,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 更何况,他不是馋,只是单纯觉得身边这女孩吃东西时可爱,鼓着腮帮子,虽不那么文雅,但十分率性。 徐浪心里泛起一层柔软的涟漪,但看一眼后排的那位,他又抿紧了嘴角。然后用他那一贯的冷静抚平了那层涟漪。 夏梨吃了一大半慕北卿为她准备的早餐,终于不饿了。 然而吃饱了就更困,眼皮一沉,她便昏昏睡去。 等夏梨再醒来时,已经到了目的地。 睡了一觉,肌肉的酸痛劲儿更加强烈,两条腿就像被人打折了似的,又酸又痛又软,一下车,就像两根面条似的往下塌。 慕北卿及时握住她胳膊,半拎半扶地帮她站直了身子,同时眼底闪过一抹讪讪:“这么严重,都走不了路了?” 夏梨红了脸,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恼怒,心说,我这么狼狈,拜谁所赐? “休息一天应该就好了。” 夏梨说完,又感觉两人的对话很不对劲,于是看向慕北卿,找补了一句:“好久没逛过那么长时间街了,看来有点不适应。” 慕北卿沉吟了两秒:“骑马的话,应该也不行吧?” 夏梨“嗯”了一声,大大方方地说:“我昨晚没休息好,就不去玩了,我在休息区等你们。” 慕北卿垂眸看着她,夏梨难得从他的脸上看到欲言又止的意味。 过了片刻,他低声问了句:“到底需不需要去医院。” 夏梨心跳一滞,以为自己想要掩盖的事情被他发现了。 但转念一想,既然他没有明确说出昨晚的事,就当他什么都没发现。 于是她忙说着,哪有被逛街累到去医院的,不是什么大问题,缓缓就会好的! 慕北卿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没再说什么。 第342章 不值得同情的坏蛋 慕北卿与夏梨,以及他的安全助理,三人一起走进了高尔夫球场的接待大厅。 虽说是个私人场馆,只是不对外开放,不以盈利为目的,平时还是会正常接待一些任先生的宾客。 场馆内一切服务设施与相关人员也都是顶尖一流的。 三人一进入大厅,便有一位身穿西装的颇有风度的男士前来接待,并热情地向慕北卿做了自我介绍,他是球馆的负责人,也是江城人。 对方见夏梨衣着不适合打球,还主动询问了需要不需要提供服装。 夏梨没打算玩,谢绝了对方的好意。 负责人把夏梨的行李暂时交给服务人员,放到私人物品寄存处,之后引领慕北卿三人来到休息区。 夏梨远远就看到了沙发区那里坐着的那位男士。 对方穿着黑色高尔夫夹克,下身白色休闲裤,他面容沉静地坐在那边,正在翻看着什么资料,英俊而富有棱角的面孔带着一丝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宽阔结实的肩膀却又给人一种想要靠近的安全感。 而即使是坐着,也可以从那双长腿看出此人个子很高,且身材匀称健壮,一看就是个常年健身的人。 想来,这位就是任先生的养子,公司海外部的负责人,裴墨裴先生了。 夏梨在慕北卿手下做事时间不长,是第一次见到裴墨,不过在见到他之前,夏梨就对裴墨有过了解,也看过他的照片,还挺符合夏梨对男人的审美的。 见了真人之后,感觉比照片上要深沉一些,一看就是个冷静果断的男人。 她默默将慕北卿与裴墨进行了对比,两人身上都有一种深沉的感觉,但比起裴墨,慕北卿还是瘦了一点,脸上神态也更晦暗一些。 不知道是不是和他曾经遭遇意外,身体受过重伤有关。 她忽然想起了昨晚抱着他肩膀时,摸到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疤。 那一刻,夏梨对慕北卿的冷酷薄情等恶劣的评价都暂时收敛,内心对他是同情的。 不过在被他吃干抹净后,她对自己那一瞬间泛滥的同情心十分唾弃。 而他过程中毫无安全举措的行为,更让夏梨十分不满。 总之这家伙就是受过再多的罪,也不值得同情! 想到这,夏梨算了算自己距离上一片药服下的时间,还没到12小时,需要再等等才能吃第二片。 夏梨一边望着裴墨那边,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一时看得直了眼也没意识到。 这时裴墨抬头看向他们这边,然后站起身来,向他们这边淡淡一笑,点头致意。 慕北卿点头回应,然后低声对夏梨说道:“夏助理,你就算很欣赏人家,也注意管理一下自己的表情,别让人觉得,我找了个花痴恋爱脑当助理。” 夏梨回过神来,莫名看了他一眼,想为自己辩解,然而已经要走到裴先生面前,不好再多说什么,只好默默点了下头:“知道了。” 她这一句知道了,也几乎等于承认了自己在花痴裴墨。 慕北卿皱眉看她一眼,冷酷的面容上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不悦。 第343章 任小姐好事将近? 慕北卿带着一脸乌云来到了裴墨面前,但与对方握手的时候,慕北卿就换上了得体的微笑。 “裴总,又见面了。” 裴墨也向他回以客气的笑容,问他们来的路上还顺利么,因为有一段路正在扩宽修路,可能不太好走。 “还好,路上车少,不怎么拥堵。” 两人寒暄着,落了座。 裴墨叫来服务人员,问慕北卿三人想喝点什么,咖啡还是茶。 慕北卿点了红茶,夏梨和徐浪也就和他一样。 茶水上来后,生意倒也不着急谈,毕竟还有多半天的时间。 慕北卿先问候了任先生,说上次在南城任先生家宴上,听任先生说他近来身体不大好,不知道最近好些了么? 裴墨回答说,任先生一切都好,而且任先生其实是心病,是为女儿的婚事给愁的。他总觉得自己身体不大如从前了,怕将来不能很好地照顾女儿,就想给女儿寻觅个良人。 慕北卿在准备与任志鲲结交之前,就已经把任家的情况调查清楚。 任志鲲的妻子在他们女儿还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任先生痛失挚爱后,没有另娶,而是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在女儿任水心的身上,也因此把女儿娇宠地有点霸道任性。 任水心的婚事之所以让任先生发愁,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任水心痴情于霍聿森多年,因为性子傲娇一直等着霍聿森来向她求婚。 没想到霍聿森却和另一个女孩订了婚。 任水心备受打击。 后来霍聿森遭遇意外,双目失明,被他前未婚妻嫌弃并退了婚,任水心以为自己有了机会。 没想到,霍聿森却娶了林小柒。 任水心又一次错失爱情,也更加不平衡,毕竟林小柒所在的林家,只是大豪门林家的一个旁支小家族,而且是个没落的小家族,和任家没法相提并论。 那时候,慕北卿还没有想起自己和小柒的所有故事,只是知道小柒是曾收养过他的那个家庭的孩子,而自己大概是对她动过情的,因为一看见她,就会莫名心痛。 现在,他已想起过去的一切。 再回想当日在任家所发生的事情,就又有了不同的感受。 那霍聿森娶了小柒,还与任水心纠缠不清,此人到底可靠不可靠,目前是存疑的。 而任水心当日刁难小柒,逼小柒上台演奏,慕北卿也记得。 任水心对小柒的恨,也说明了任水心对霍聿森还没死心。 心里想着这些事,慕北卿嘴上仍旧说一些恭维对方的客套话:“任小姐又漂亮又有才华,性格还爽快,想来是不愁嫁的。” 裴墨微微一笑:“目前是不愁了。” 慕北卿挑眉,“看来任小姐好事将近了?” “这就看她自己的意愿了。” 慕北卿品了品这句话,看来,任水心不缺合适的结婚对象,只是她自己还没点头答应。 如果任水心还想着霍聿森,慕北卿倒是愿意帮她一把,就当时对霍聿森的考验了…… 裴墨提起任水心,目光透过明亮落地窗,无焦点的望向窗外,短暂失神。 但他也只是分了这半秒的神,便把注意力重新拉回到了眼前。 他看向夏梨和徐浪,最终将目光落在夏梨身上,眉梢微微地挑起…… 第344章 缘分 裴墨向慕北卿说道:“徐先生我之前见过了,这位是?” 慕北卿好像刚想起来似的,“忘了介绍了,这是我的新助理,夏梨。” 裴墨向夏梨点了点头,然后睨着夏梨又多看了两秒,“夏小姐看着很面熟,以前是不是在这边工作过?” 夏梨一愣,说是啊,之前在这边留学,当时勤工俭学,在咖啡馆当过咖啡师。 然后她好奇地望着裴墨,“裴总怎么知道?” 裴墨笑道:“这么一说,就对上了。” 夏梨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就像看到了一位很有缘分的老熟人,“裴总见过我?” 裴墨点点头:“你当咖啡师的那段时间,我也在这边办公,经常去你们店里喝咖啡,夏小姐做的手冲咖啡,我印象还是挺深刻的,不过你好像不是每天都在,所以也不是每天都能喝到夏小姐的手冲。” 夏梨万没想到,自己与这位成熟优雅的裴先生还有这等缘分。 而被对方夸赞过之后,也有点不好意思,她笑着说:“裴先生过奖了!我那时候是做兼职,确实不是每天都去。” 慕北卿拿起茶杯,抿了口几乎冷掉的茶水,然后看看裴墨,又看了看身边的夏梨,“没想到还有这么巧的事。” 裴墨笑道:“是啊,有时候就觉得世界很大,有时候又很小。” 在这竟然能遇到曾经喝过她咖啡的客人,而且还是对她手艺评价如此之高的客人,夏梨是非常兴奋的,说道:“不过咱们真是有缘!” “的确,”裴墨微笑看着她:“后来你可能不在那工作了,我去过几次都没有见到过你,新来的咖啡师做的手冲我喝不惯,索性就没再去过了。” 夏梨心中小小得意,又有点小小的惭愧,当即笑着说:“那回头有机会再给裴总冲一杯!” 裴墨爽朗一笑:“可以。” 这两位是发自内心地感慨着世界真小,咱们真有缘,内心都是无比单纯地在聊着天。 但这番谈话钻进慕北卿耳朵里,却总觉得两人这线搭得有点太快,你来我往,简直暧昧得旁若无人。 偶尔,他们还会看一眼慕北卿,好像在寻求他的赞同,赞同他们真有缘…… 慕北卿便便一边喝茶,一边附和着笑笑。 但咽下去的茶水,不知道是不是凉了的原因,总觉得阵阵烧心。 他放下茶杯,深深看了夏梨一眼,带着警告意味,希望她别得意忘形! 夏梨却看也不看他,眼睛始终明亮地望着裴墨那边,两人甚至交流起了关于做手冲咖啡的经验! 偏偏这次谈生意,裴墨是甲方,慕北卿是乙方。 他不好多说什么,就拿起手机,快速发了条消息给夏梨:“裴先生是我们要拿下的大供货商,别撩过了头,坏了事。” 夏梨感觉到了手机震动,打开包瞥了一眼,又啪地把包合上了。 之后她在谈话间歇,向慕北卿这边看了一眼,微微点头,露出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好像在说:有数。 然后就继续与裴墨聊咖啡去了。 慕北卿的安全助理徐浪,也跟着说,自己喝过一次小夏冲的咖啡,确实很厉害。 只有慕北卿脸色越来越黑。 夏梨脸上微红,开玩笑地说:“看来我就算被慕总开了,以后也能靠卖咖啡为生!” 第345章 天天给你做 第345章 天天给你做 夏梨讲的是玩笑话,裴墨也就顺着她的玩笑往下说。 “那到时我一定去捧场,”裴墨说着看了眼慕北卿,“不过我猜,慕总舍不得辞退夏小姐。” 慕北卿突然被点到名字,淡淡一笑,也大方地顺着他们的玩笑说:“夏小姐这么能干的助理不好找,确实舍不得。” 说这话时,他脸上带着危险的笑容,目光则意味深长,让人喜怒难辨。 他那句“夏小姐这么能干”,让夏梨忽然想到了些什么,脸上的红晕更深,垂下眸子,不再看他。 这时裴墨那有一通电话打来,他说了句抱歉,便暂时离开去接电话了。 徐浪也有些事情要处理,是关于公司安全问题的,也离席去打电话。 沙发边,只剩夏梨和慕北卿两人,气氛突然微妙起来。 他们并排而坐,裴墨和徐浪离开后,慕北卿身体后仰,靠在沙发软垫上,一只手搭在夏梨身后的沙发靠背上,像个轻浮浪子将她半抱怀中。 然后他睨着眸子,看着坐得笔直的夏梨,她这样子仿佛在用她的体态告诉所有人,她和他只是单纯的上下级关系,没有一星半点儿的暧昧之情。 可她越是这样,慕北卿就越想让她露出破绽。 他很清楚,夏梨肯定知道是他在看她,但她目不斜视,捧着杯子专心喝茶,好像全然没有注意到他的注视,脸上的红晕却出卖了她,那抹红渐渐扩散到了耳后和脖颈处,长长的睫毛扑簌簌地快速眨着,把她心里的慌乱无措暴露无遗。 慕北卿的目光也从她的脸上,转移到耳后和脖颈处,最后落在她那生动的长睫毛上。 他淡淡地说:“夏助理这么会冲咖啡,怎么天天给我喝速溶咖啡?” 夏梨这才抬起眼眸看向他。 她目光水润,仿佛一只被雄狮逼到悬崖边的落单的小鹿,惧怕之中,也有哀怨和无助。 “我没时间给你做啊慕总。” “没时间?”慕北卿笑了,“一杯手冲能用你多长时间。” 她无言以对,脸上表情更加忐忑:“而且您不是喜欢喝速溶的?” “谁告诉你,我喜欢喝速溶咖啡?”慕北卿语气里已经有了明显的不悦。 夏梨连忙道歉:“对不起慕总,那可能是我误会了,我之前给你用咖啡机冲过咖啡,你喝了直皱眉头,后来有一次你让我冲咖啡,我忙着准备下一场会议的资料,就冲了一杯速溶的,你那天喝得很开心。” “我喝得很开心?” 夏梨一紧张,措辞上就有点乱套,她暗暗咬自己的舌头,然后更正了表达:“我是说,你喝完,情绪很好!” 慕北卿脸色越发阴沉。 夏梨立即认真道歉:“慕总,真的很抱歉,我以后一定好好给你冲咖啡,不会再给你做速溶的了。” 慕北卿盯着她看了两秒,“看来我以后也有幸喝到夏助理的手冲了?” 他故意阴阳怪气地揶揄夏梨。 夏梨讪讪一笑说道:“嗯,以后天天给你做。” 她说完这话,慕北卿那张比冰山还要冷的脸上,总算浮现出一丝松动,他眉头微挑,目光玩味。 “可以。” 他话音顿了下,“不过,我倒是没想到,你经历还挺丰富。” 夏梨不知道该怎么回应,生怕又惹怒了这位,说道:“肯定不如慕总您。” 慕北卿被她的话给气笑了。 这一瞬间,他甚至怀疑,夏梨是自己的竞争对手派来气他的。 然后裴墨终于回来了。 夏梨简直像看到了救世主。 慕北卿也恢复了正常坐姿,不再像个玩弄女孩子的流氓。 夏梨心里又默默唾弃了他一番,觉得此人不但性格阴暗,心眼还非常小。 一杯咖啡也能让他计较那么半天。 裴墨回来后,方才的话题就终止了。 慕北卿与他聊到了两人这次要谈的生意。 即将与裴墨谈的这笔生意,慕北卿是乙方,裴墨是甲方。 当然,慕北卿是一个很有资本的乙方。 裴墨手里的商品,高端智能家居系统,若想打开欧洲市场,最需要的就是慕北卿这样的人脉广泛,资源充沛的分销商。 因此,这将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谈判,他们双方对彼此都有需求,也都有与对方拉扯的资本。 也是这个原因,作为乙方的慕北卿,并没有十分卑微。 而作为甲方的裴墨,也抽出了一整天的时间,来接待慕北卿。 裴墨期待的合同是一个高达两亿的大单,而作为分销商的慕北卿则期待一个更优惠的价格来提货,且他只接受自己是唯一分销商。 他要做的,是垄断欧洲市场。 但两位都是场面上的人,讨价还价的谈判,有些掉价,他们并不轻易提起,也更愿意交给属下来传话。 慕北卿这边的代表是夏梨。 裴墨那边是他此次欧洲之行的助理文曦,文曦也是一直跟进这个项目的人。 文曦还没有到,生意便先不深入去谈,只说一些场面上的客套话,慕北卿夸裴墨的产品,裴墨称赞慕北卿的能力。 夏梨则暂时从风浪的中心抽身出来,可以一边等那位文曦助理,一边安静地喝会儿茶了。 过了大概一刻钟,一个身穿白色夹克,黑色休闲裤,身上背着球杆的高挑女孩,走进了接待大厅,朝着他们快步走来。 女孩一看就是个雷厉风行的,目光坚定,十分干练。 裴墨向那边招了下手:“文曦,这边。” 女孩走了过来,来到近前,先把手里的一瓶能量饮料递给裴墨,然后向慕北卿等人道了个歉。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导航设置错了,绕了远!” 第346章 这才是总裁和助理的正常相处模式 慕北卿是个守时的人,也希望对方守时。 但面对裴墨助理的道歉,他表现得十分大度。 一来这女孩很真诚,二来还是那个原因,无论如何,他是乙方。 不过裴墨倒是象征性地责备了自己的助理两句,说既然迟到了,等吃饭的时候自罚三杯吧。 文曦爽快答应:“那没问题!” 慕北卿便客气了一句,说不是什么大事,裴总不用太介意。 文曦一来,人就齐了,大家寒暄两句,就准备去打球了。 文曦的球杆是自己带来的,已经有捡球手过来帮她背上,先行一步,去帮她把球杆放在一会儿要乘坐的电瓶车上了。 其余的人,裴墨的球杆已经被他自己的捡球手放到车上,徐浪和慕北卿的球杆则是现选的,确定下来之后,也被服务人员放到了车上。 夏梨没选球杆,她没精神打球,也不会打,她其实都不想跟着去了。 慕北卿也知道她的想法,但还是说了句:“小夏也跟着吧,场地大,打球过程中,需要开着电瓶车,你不打球就坐车里休息。” 领导发话,她不能不答应。 更何况,打球过程中,肯定会聊到公司合作的事情。若这次合作谈成了,她将来也是要承担一部分工作的,所以她还是得跟着。 夏梨点头答应,也跟着一起站起来。 裴墨这边也起身拿上了文曦给他带来的饮料。 文曦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没有你常喝的那个口味了,就买了这个。” 裴墨倒也不太在意,“没事,都一样。” 夏梨走在两人身边,听着两人的对话,心想,这才是总裁和助理的正常相处模式啊! 多么和谐,多么友善,多么互相体谅! 再看看她和慕北卿…… 她敢拿速溶咖啡应付他,他也会因为一杯咖啡跟她计较翻脸。 哎…… 夏梨叹了口气。 她这个助理当得不够格,他这个总裁也不太行! 不过,当裴墨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那饮料的时候,夏梨看到了文曦嘴角扬起的那一抹浅浅的弧度。 夏梨微微挑眉,先看看文曦,又看看裴墨。 凭着女人的直觉,以及小小的八卦之心,她敏感地觉察到,这位干练的文助理对她家裴总,恐怕不止是下级对上级的那份心意啊! 正当夏梨盯着裴墨八卦时,慕北卿向她投来一个犀利的眼刀。 夏梨被他突然剜了一眼,心里感到一阵莫名其妙。 自己又没招惹他,干嘛又凶巴巴地瞪她,然后她又把目光落在裴墨身上。 她在想,这位裴总对文助理是怎样的心情呢? 好像只是平常心。 因为他看文助理的时候,眼神里没有一丝暧昧的波澜。 文助理怕只是一厢情愿了…… 八卦这些的时候,夏梨会觉得无聊的时光过得快一些,然后她还给自己的八卦行为找了冠冕堂皇的借口,这叫做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谈合作,不能只做功课了解对方的公司,也得留意合作方公司内部的人物关系。 这样,将来遇到什么情况,找谁能解决问题,找谁解决不了问题,心里要有数。 正腹诽着,慕北卿突然攥住她手腕拽了一把,她不得不放慢脚步,跟他一起落后了裴墨和文曦两步。 第347章 相请不如偶遇 夏梨困惑地看着慕北卿,小声问:“怎么了慕总?” “昨晚睡得不好么,怎么总是走神。” 他这么一问,夏梨就感到脸颊发烫。 昨晚在自己房间睡得挺好,但在他那“睡得”很累,而且总睡眠时长太短了…… “还行,就是没睡够。” 慕北卿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有一丝别样的意味。 夏梨本来没多想,但被他这么一看,忽然觉得自己的回答很不对劲。 没睡够,就好像是说和他没睡够似的…… 但她估计慕北卿看她,并不是因为联想到了什么。 毕竟他都不记得昨晚发生过什么。 他不知道他们睡过,也就不会想歪了。 夏梨不再看裴墨,也不再八卦人家裴总和女助理的关系。 她自己和领导还拉扯不清,哪里还好意思吃别人的瓜…… 一行人一路走出接待大厅,裴墨介绍了两块场地。 二号地面积大,相对平坦,也没有河流之类的。 三号地面积不如二号地,但地形复杂,挑战性强,趣味性也更多,任先生每次带朋友来,那块地也是大家玩得最多的。 不过,打高尔夫全看个人喜好,有人喜欢平坦,有人偏爱崎岖,慕北卿选哪个都行。 慕北卿说:“我喜欢有挑战性的游戏,就去三号地吧。” 裴墨微笑点头:“我个人也很喜欢那块地。” 正说着,他目光往远处一瞥,笑容微滞,同时睨了睨眸子。 夏梨也顺着裴墨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辆红色超跑从远处飞驰而来,经过一弯路时,几乎是漂移着过来的,然后伴随着轮胎摩擦地面的尖啸声,一个急刹车,红色超跑停在了接待大厅外,慕北卿等人的面前。 车门向上打开,流畅的线条如天使之翼,紧接着,车里下来一个腿长腰细留着大波浪发型的白衣女子。 慕北卿看向裴墨:“任小姐也在这边?” 裴墨点了下头,目光收回来:“我和文曦来这边的时候,水心正好和她在巴黎的小姐妹约了下午茶,就顺便搭乘我们那趟飞机过来了,这些天一直在这边玩来着。今天应该是碰巧过来。” 夏梨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开超跑的时尚大美女,就是任先生的千金,任水心。 任水心一身运动装扮,一看就是来打球的。 她迈着像猫一样优雅的步子,来到了裴墨等人面前,然后把太阳镜往头顶上随意一推,“慕总,又见面了!” 慕北卿对任水心露出惭愧神色:“不知道任小姐也在法国,不然就主动相约,一起来打球了。” 任水心爽快说道:“没关系,相请不如偶遇嘛!” 之后慕北卿向任水心介绍了夏梨和徐助理。 任水心跟他们打完招呼,很自然地从裴墨手里拿过刚被裴墨喝过的那瓶饮料,一边说着好渴,一边连喝了两口,然后看看瓶子:“哎?还怪好喝的。” 文曦看起来有点不高兴,但仍微笑着对任水心说:“任小姐爱喝,我再给你拿一瓶去吧。” “不用,我喝他的就好。” “可是……” 文曦正要说什么,裴墨开口打断了她:“没事,车上有水,我喝什么都行,不用去拿了。” 第348章 也许以后会再有 “好吧。”文曦把目光转开了,眼里不是没有失落。 任水心则后知后觉地说:“这是文助理给你的啊,那不好意思,被我给喝了。” 裴墨淡淡看了她一眼:“还有你不好意思的。” 任水心面对他的揶揄,也不生气,微微一笑,随即又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 意思是,我就好意思,你能拿我怎样? 裴墨无奈摇头:“大冷天喝这么多凉的,小心胃痛。” 她好笑地看着裴墨:“允许你喝,不许我喝啊?” “我是为你好。” 她不再理裴墨的茬,对慕北卿和夏梨说:“你们别见笑,我俩从小就这么斗过来的。 慕北卿便说,怎么可能见笑,有这样一个可以斗嘴的人,他羡慕还来不及。 裴墨却无奈地说:“要是身边真有这样一位,慕总就笑不出来了。” 任水心不屑理他似的,“嘁”了一声,朝着甬道方向看去。 慕北卿则流露出一个有点落寞的表情。 “以前有过,后来没有了。” 裴墨听了这话,默默点了下头,“以后也许会再有呢。” 他是知道慕北卿和林小柒之间的故事的。 自然也听懂了慕北卿话语里的遗憾。 慕北卿只笑着摇摇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对任水心说:“任小姐需要准备些什么么,还是我们直接去球场?” 任水心看了眼腕表:“我朋友马上到,可能还有两分钟,我们等等他吧。” 慕北卿率先表态,说那就等等一起去。 他这样说了,作为东道主的裴墨,也就不再说什么。 但他问了任水心一句:“哪个朋友,跟你喝下午茶的那位?” 任水心勾唇一笑,故意卖关子:“不是她,是我新认识的,人家是专业高尔夫教练,今天专门来教我打球的。” 裴墨眯起眼眸:“你不是打得挺好么,还用人教?” “我好久不打,忘了不行么?”任水心不耐烦地回答。 裴墨沉吟两秒,又问:“男的女的。” “这还用问?”任水心好笑地看着他。 裴墨脸色沉了沉,没再说话。 文曦并不参与他们的对话,慕北卿也不在意任小姐请的教练是男是女,于是两人一边陪着任水心等着,一边说起产品分销方面的问题。 夏梨和徐浪都是助理,暂时插不上话,就只在一旁安静等着。 等任水心朋友时,夏梨无聊,就回想刚才这几个说的话。 裴总、任小姐和这位文助理三人的关系,很快就被她梳理清楚了。 任小姐对裴墨不见外,裴墨虽然言语间揶揄她,但其实对她挺宠的,两人看来也有点小暧昧。 而那位文助理,明显是吃醋了。 然后夏梨又想起,后来慕北卿说羡慕裴墨和任水心的关系时,说他也曾经有过一个斗嘴的。 肯定是个女孩子了。 提起那女孩,他脸上的落寞显然是真的。 想来,曾经和他斗嘴的那位,就是他失忆症好了之后,回忆起来的那个姑娘,那个他仍爱着的人。只可惜对方已经有了新欢。 夏梨突然不合时宜的回想起,自己昨夜被慕北卿认成那姑娘的情形…… 第349章 超级大帅哥 前一晚,像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雨,又像一场旖旎而夸张的梦。 夏梨不想刻意回忆,那些细节却仍旧会在某个时刻冷不丁地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记得,慕北卿抱着她,极尽温柔和体贴,而他们每一次的结合,仿佛都是他的深情告白。 还有他低喃着哀求,不要离开他时,是那么卑微。 想到慕北卿当时的语气,夏梨就忍不住同情起渣总来,也忍不住心疼自己。 毕竟,好好的,谁愿意给人当替身呢? 一阵冷风吹过,夏梨打了个寒颤,裹了裹外套。 她感觉自己仿佛一个被掏空的躯壳,又虚又冷,心里更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情绪。 大约过了五分钟,一辆蓝色轿跑平稳开来,最终停在了慕北卿和任水心等人的面前。 夏梨的思绪被这辆轿跑以及轿跑的主人吸引了回来。 是个帅哥。 不是一般的帅,是那种让夏梨会忍不住想赚钱给他花的那种帅。 眼下是冬天,但男人一身阳光气息,顿时让人回到了温暖的夏威夷。 男人身穿白色修身高尔夫运动衣,留着飘逸的中发,五官一看就是东方人的面孔,但浓眉俊目,相当秀气,再配上那一身紧实健壮的肌肉,很有男人味,很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反正这么英俊,这么有型的男人,夏梨只在杂志上见过。 她不由得佩服任大小姐,这是从哪儿请来的神仙教练,这么好看! 任水心也挺自豪,女人了解女人,她对夏梨说:“帅吧?” 夏梨点头如啄米,然后看了身边自家总裁一眼,正好对上他不冷不淡的目光,抿了下嘴,没敢吱声。 万一再被慕总说花痴恋爱脑怎么办? 男人下车后,从车后备箱里取出球杆背包,扛在肩上,迈着修长紧实的长腿,朝着夏梨等人走来。 任水心大大方方地走过去,把自己的朋友带来他们面前。 在场的这几位,裴墨的脸是黑的,慕北卿的脸也是黑的,徐浪的脸不黑,但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轻蔑和警惕。 文助理是几乎没有任何反应的,她好像在看着向这边走来的男人,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夏梨眼里是冒着桃心的,闪闪亮亮的,但表情是克制的,得体的。 任水心简单介绍了一下,男人叫Chris,是她的高尔夫私人教练。 说完,她问Chris:“我的球杆你帮我带来了吧?” 男人微笑道:“忘了什么也不会忘了你的球杆。” 人群中一声冷哼不合时宜地响起。 大家循声看去,是裴墨发出的。 任水心当真是率直,直接问道:“裴总对我朋友有意见啊?” “怎么可能!”裴墨好似无辜地解释说:“刚才鼻子不太舒服,没别的意思。” 任水心呵呵一笑,“那就好。” 然后任水心往夏梨身上看了一眼,“夏小姐,你这穿着可不太适合打球啊,鞋子得换。” 夏梨便说,自己不会打球,今天就不玩了。 “不会可以学啊,正好让Chris教教你,他以前可是职业球员。” 夏梨对帅哥有点心动,但她身体是累的,确实没太多玩的心思,就婉言拒绝了,说不好麻烦任小姐的教练,你们好好玩吧。 任水心却极力邀请:“这有什么麻烦的,他指导咱俩没问题的。” 第350章 她还真有想法? 任水心说完,夏梨先看了看慕北卿,感觉这家伙不大高兴的样子…… 应该是不想让她答应,或许是怕她做出不得体的事情。 可是另一头是甲方的千金大小姐。 人家大小姐一再热情邀请,还主动把自己的教练介绍给她,夏梨要是还不答应,未免有些扫兴,还有点不识抬举。 正在夏梨纠结时,裴墨开了口。 “夏小姐跟着我们却不玩,也没意思,就听水心的安排吧,换身方便的衣服,想玩就随便打两杆,累了就休息,怎么样?” 如果说,这几个人里,谁最希望夏梨答应任水心的邀请,那肯定就是裴墨了。 因为一看见水心和那个Chri站在一起,裴墨就十分不爽。 也不知道水心从哪儿认识了这么个人,反正一看就不是正经人,有夏梨在他们两人身边,不至于让那Chris单独和水心在一起,裴墨能稍微放心。 裴墨把话说到这份上,夏梨不好再拒绝了。 她又看了眼慕北卿,慕北卿平静的脸色中透着一点冷漠,难辨喜怒。 慕北卿淡淡说道:“想玩就玩。” “那我去换换衣服,选一套球杆,你们先过去,我随后就到。” 夏梨说完,任水心开心极了,当即说,她和Chris留下来等夏梨,其他人着急的话,先走就行。 慕北卿却说:“怎么好意思让任小姐等我助理,徐浪,你留下来等小夏,我们先走。” 徐浪应声答应。 任水心也就没再说什么,跟夏梨说了句一会儿见,就和她那位大帅哥并排朝着停车场走去。 当徐浪和夏梨回接待大厅,慕北卿回头深深看了一眼夏梨的背影,转身跟上了裴墨等人的脚步。 坐着电瓶车去三号球场的路上,慕北卿给夏梨发了消息。 “那教练是任小姐的人,别看人长得帅,就失了分寸。” 夏梨看到消息后,满脑袋问号,心里还十分委屈。 怎么在慕北卿眼里,她是那样不懂事的人么? 就算她刚才多看了几眼大帅哥,但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这不是正常的吗?又不代表她要去勾搭大帅哥…… 她气得不想回复慕北卿。 但过了片刻,慕北卿又发来消息:“看到回复。” 夏梨无语翻了个大白眼,快速打了两个字:“收到。” 慕北卿那边,盯着屏幕上夏梨回复的那两个字,眉头皱在一起,脸色黑了一重。 她还挺不耐烦! 她还真有想法? 慕北卿闭了闭眼睛,深吸了口气,压住心里的火气。 好像自从答应了给夏梨三倍年薪后,这姑娘对他的态度就变了,好像吃准了他不想把她开除了似的。 慕北卿睁开眼睛,目光淡淡瞥向远处。 所以,他为什么不想把她解雇? 只是因为利用了她而觉得对不起她么? 还是因为与她发生过关系,让他短暂地从失去小柒的挫败感中解脱出来。 他忽然有些形容不出自己在这一刻的心情,也忽然讲不清楚自己对那姑娘的感觉。 更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真的想把这段关系翻篇,还是想继续沉沦其中…… 第351章 腰下去,放松点 当夏梨和徐浪也赶到三号场地的时候,其他人正在做热身。 尽管大家此行的目的都不是打球,而是为了谈生意,但下场打球之前,还是进行了一个简单的分组。 他们人多,就没有严格遵照比赛的分组规则,相对随意了一点。 裴墨和文曦一组,慕北卿和徐浪一组,任水心和夏梨一组,教练Chris不直接参加比赛,只负责指导两个女孩。 场地内共有18个球洞,将每一组打进每个洞的杆数累计起来,等打完18个球洞,哪个组用的杆数最少,哪个组就获胜。 分完组,大家继续热身。 夏梨是第一次打高尔夫,与她一组的任小姐虽然看起来傲慢,但人很外向,挺好相处,给她耐心地讲了游戏规则。 那位英俊的男教练则教了她挥杆和击球的要领。 Chris教练讲解得很专业很仔细,夏梨学得也认真,有什么问题就直接提出来,并不怕露怯。 一个用心教,一个认真学,两人交流得很顺畅。 Chris身穿白色运动衣,夏梨则是一身黑,俊男靓女,成了场边的一道风景。 冬日的阳光照在两人的身上,刺着慕北卿的眼睛,很不舒服,他把视线转移开,望向了远处的草坪。 终于每个人都准备就绪,一起进入了场内。 打球的过程,节奏缓慢,充斥着大量的空白时间。 但在球场上漫步,挥杆,击球,让夏梨感到十分放松和自在。 远离了自己的工作,甚至远离了自己的国家,在这异国的陌生草坪上,她的眼里只有一个小白球,心里也只想着怎么把球打进洞里。 身体因前一夜而产生的不适感,也暂时被她忽略了。 但打完三个洞的时候,任水心就提前退出了比赛,跟那位英俊教练一起离开了。 这一组只剩下夏梨一人,索性取消他们组的成绩,然后把夏梨并入了慕北卿那一组。 就这样,夏梨又回到了慕北卿的身边,惬意放松的时光也到此为止。 慕北卿打完一杆后,球童找到白球,距离球洞只有两米远了,接下来的一杆由夏梨来打。 平坦的草地,球洞就在两米外,不难。 夏梨握住球杆,刚做出一个准备动作,就听到慕北卿说了句:“专业教练是教你这样挥杆的?” 夏梨停止动作,直起腰来,刚要回头,一双手臂已经将她圈住,带着薄茧的大手将她握着球杆的双手握住。 熟悉的男人气息整个将她包围起来,夏梨的脊背瞬间僵直。 “腰下去,放松点。” 慕北卿的声音在她耳畔低低地响起。 这句话异常的熟悉,夏梨微微沉吟,便想起,昨夜也听他这样讲过。 她的脸又红到了脖子根。 身体也比之前更加僵硬。 慕北卿又说道:“你有没有在听。” 夏梨回过神,忙弯了弯腰:“在听,在听的。” 慕北卿没理会她的话,继续说:“手腕放松,像这样。” 球杆击中小球,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然后滚落洞内。 当他抱着她,把球打入洞的那一瞬间,夏梨的心脏仿佛也掉了进去,不会跳了。 第352章 再也不想和这人一起做运动 “会了?”慕北卿看着她,低声问道。 夏梨缩着身子,不敢乱动,连气息也缩着,轻声地说:“嗯,差不多……” “那下一杆还是你打。” “……好的慕总。” 其实她的心神完全是乱的。 总裁这“手把手”的指导,让他们本来就不单纯的上下级关系简直是雪上加霜。 比赛仍在继续。 开始打下一个球洞。 夏梨擦了擦手汗,挥杆击球,小白球如子弹一般,啪地一声,飞了出去。 然而飞得并不远,夏梨回头看看慕北卿,他叹一口气,摇摇头,似乎十分失望。 夏梨非常抱歉地瘪了下嘴角。 没办法,她就一新手,怎么可能打了两杆就娴熟。 旁边的徐浪则说:“小夏不用急,多练习几次就好了。” 夏梨讪讪一笑:“还是你们打吧,我不玩了。” 慕北卿却已来到她身边,“站好,我告诉你哪不对。” 夏梨连忙握着球杆,弯腰,瞄准。 慕北卿再次来到她身后,这一次,他把手放在了她的腰胯位置。 夏梨飞速眨了眨眼睛,转头看他。 慕北卿却完全不看她,似乎没有任何杂念,就只是在专心教她打球。 “你挥杆的时候,臀部向后转,力量就不会散,像这样……” 他扶着她的胯,轻轻转动,然后问她:“有感觉了么?” 夏梨脑袋嗡嗡作响,后背冒出了汗,手心里也出了汗,她感觉自己都要握不住球杆了。 “谢谢慕总,我自己再领悟领悟。” 说着,她从慕北卿的双臂间钻出来,就像他怀里有刺似的,几乎是弹跳着到了他对面。 “如果很喜欢这项运动,下次带你去个更大的球场,那边地势也更复杂有趣。” 夏梨笑着答应,心里想的却是,算了吧还是,她再也不想和这人一起做任何运动了。 之后慕北卿徒步朝着球坠落的方向走去。 看着慕北卿的背影,夏梨隐隐感觉到,自己和慕北卿之间,有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正在悄悄地滋生着,使她的心总是慌慌乱乱的。 她很不习惯,也不喜欢这样的慌乱。 她很清楚,慕北卿对她就算有男女之情,也只限于生理需求的层面。 就算对她有情感需求,那也是把她当成了某人的替代品。 夏梨不想成为谁的替代品。 …… 后半程比赛,夏梨兴致缺缺,身体又疲惫,索性不玩了,后面更是直接坐在车里打起了盹儿。 反正跟着慕北卿一组,她想玩就玩,想休息就休息,并没有人对她提什么要求。 正午时,两组结束了比赛。 车子离开球场时,夏梨才从睡梦中醒来,她的身上搭着一件男士运动外套,是徐浪的。 她把外套还给徐浪时挺不好意思,说自己实在太困就睡着了,然后问比赛结果如何。 徐浪告诉她,他们这一组以更少的杆数,打完了18个球洞,裴墨和文曦那组惜败。 再一细问才知道,原来后半程比赛,裴墨也提前离开了,是文曦自己打完的。 裴墨很擅长打高尔夫球,若裴墨在,他们未必能赢。 而这会儿裴墨正在餐厅等着他们。 至于裴墨为什么突然退出他喜欢的游戏,以及他抛下重要的生意伙伴去了哪儿,则要从一个小时之前说起…… 第353章 上辈子欠了她 此时,裴墨带着脸上的两道红色抓痕,独坐餐厅内,无意识地把玩着一只打火机,皮肤还火辣辣地痛着,摸摸嘴角的伤,也还疼得忍不住倒吸冷气。 这小姑娘,真是永远都能对他下得去狠手,也永远可以随心所欲地将他的心搅乱,又不负责任地离开。 但想起刚才吻她时,她那双被泪水和嫉妒逼得通红的眼睛,这点疼痛里,又慢慢泛起丝丝甜意。 裴墨无奈叹了口气。 大概是上辈子欠了她很多情债吧,不然这辈子怎么会这样狠狠栽在她手里,还这般心甘情愿。 而这个把裴墨气到无语,又让他爱到无法自拔的姑娘,当然不是别人,正是他养父的独生女,任水心。 时间回到一个小时之前。 任水心和那位帅气的男教练一起离开球场,退出了比赛。 离开之前,她倒是没有忘记该有的礼节,向裴墨和慕北卿分别打了招呼。 她说自己刚被冷风吹着了,头疼的厉害,就不打了,先回去休息了,让他们好好玩。 高尔夫球场配套设施齐全,当然也有专门接待前来打球的朋友的住所,全是小别墅。 任大小姐的房子坐落在半山之上,房子前面是一片湖泊,风景极致,她自己选的址。 平日里,房子空着,也会有专人进行日常维护,可以随时接待前来住宿的大小姐。 裴墨的房子,在更高处,与任先生的住所毗邻。 因为建成高尔夫球场的那会儿,裴墨还是任先生的安全助理,要住的与任先生近些。 来法国的这些天,裴墨平时为了工作方便,会住在市区一高档酒店内。 任水心也住那所酒店,和裴墨的房间对门,平时不工作,名义上是为了方便邀约小姐妹各种逛街spa下午茶。 裴墨怎么会看不出来,她一路跟着他来到了欧洲,就是因为他带了个漂亮的女助理。 自从他上一次向水心非正式求婚,又被她拒绝后,裴墨就不想再像之前那样主动了。 他知道水心是在意他的,只是她始终不愿意正视这份感情。 赶上他要来欧洲办公,成天忙得停不下脚。 正好借这个机会冷却一下,也抻一抻这任性的姑娘。 他倒要看看任水心什么时候愿意放下那大小姐架子,主动到他怀里。 所以,即使水心跟着他来了这边,裴墨也一直没有主动去找过她。 而水心傲娇惯了,他不主动,她也不愿意拉下脸来求他。 总之这段时间两人虽然每天见面,却又没什么交流,仿佛都在等着对方先服软。 今天裴墨和助理文曦来了球场,任水心也来凑热闹。 裴墨以为,水心依然是为了监督他和文曦,但没想到水心提前退出了比赛。 想来是真的不舒服了? 因此裴墨挂了电话就开车去追她,他想的事,如果水心真的不舒服,那就带她回自己住处拿药,他那刚好带着感冒药。 然后让她就直接在他那歇着。 毕竟她还带着个男人,在裴墨的住所,那男的总不好乱来。 然而等裴墨追到场边,看到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第354章 想开了 裴墨看到的,是任水心正和那位英俊潇洒的男教练坐在车内,两人有说有笑,根本不像身体不舒服的。 裴墨就知道了,她不是真的头疼,不过是假借不舒服提前退出罢了。 是啊,她从小抵抗力就强,怎么可能吹点冷风就感冒。 裴墨还注意到,那男的竟然已经脱了上衣外套,只穿一件白色体恤,显摆似的,露出他强壮的肱二头肌。 这么低的气温,他为了彰显风度,倒是真不怕冷。 他们的车子正离开三号球场,车子转弯时,不知道是真的没坐稳,还是故意,那男教练身子一歪,倒向水心。 水心一脸惊慌,忙用手抵住了他胸口。 然后男人身体退回去,同时发出一阵大笑声。 那笑声,伴随着水心刚才夸张的惊叫钻进裴墨耳朵里,刺激着他的耳膜。 她身体没事,裴墨就该回球场上去了。 他黑着脸把车掉头往回开。 但刚才那一幕情形挥之不去。 他感到自己每往回开一米,血压就蹭蹭地往上飙升一截,太阳穴位置也突突地越跳越急。 自己和水心之间这场无形的拉锯,他忽然不想继续了。 这姑娘任性惯了,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不排除她真的要和那男人发展关系。 想着这些,裴墨无心打球,重新调转车头去追任水心。 十分钟后,裴墨来到了任水心的住所外。 他有任水心房子的密码,没有敲门直接进入,一楼没有两人身影,楼上隐约有说话声。 裴墨走楼梯,三步并两步地上楼。 来到水心套房门外,就听到里面传来流水声。 显然有人在洗澡。 裴墨脑袋嗡嗡响着,胸膛里那颗心正一点点地碎。 他站在套房门外,有那么片刻的迟疑和退缩。 他觉得自己像个捉奸的丈夫,可转念一想,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他甚至连水心的男朋友都算不上。 如果她真的已经有了新欢,如果她从未认真对待过他的感情,如果她就是这样一个不负责任的姑娘…… 这份爱,还有必要继续吗? 这份情,还有必要争取吗? 但这退堂鼓也只打了一半,裴墨就踹开了房门。 有些事情,不是你想放弃就能放弃。 亦如他对水心的感情,若那么容易放的下,早就放下了。 又何必忍受她对霍聿森崇拜爱慕,却对他一次次傲慢戏谑。 也想开了。 往后她可以不爱他,也可以交往男朋友,但不能是里面那小子。 刚才下场打球之前,他已把那小子的底细调查清楚。 的确是个前职业球员,但玩得很花,而且交往过很多富婆女朋友,知道怎么哄女孩子开心,任水心根本不是那小子的对手。 以她那又傲慢又任性的脾气,很容易被人下套。 反正既然让他看见了,他就得确定她的安全。 当裴墨踹开房门,水心被他吓得惊叫了一声。 眼前倒是没有他想象中的香艳情形,水心身上衣服完好,正坐在沙发上,手上拿着一本杂志,惊讶看着他这边。 “你干嘛?” 裴墨沉着脸,不回答,两步走到浴室,对那个已经脱光了衣服,站在花洒下洗头的男人说道:“你自己滚,还是我把你扔出去? 第355章 玩火 “哈?”男人顶着一头雪白泡沫,半睁一只眼睛,一脸困惑地看着裴墨。 水心已经跑过来,“裴墨,你发什么疯!” 裴墨不想让她看到里面那小子的身体,直接甩开她的手,将她推出门去,然后把浴室门上了锁。 洗澡的那位彻底慌了:“裴总,你这是……” 裴墨杀气腾腾地看着男人:“穿衣服,赶紧的。” 英俊小教练吓得顾不上把头发冲干净,用浴巾随便抹了两下身上的水珠子就走出了淋浴间。 不多时,一个没穿鞋的男人就被裴墨拎着衣领推出了门外,他光着脚站在冰冷的石阶上,绝望拍门。 随后,两只鞋子,一件外套,一起被丢出来,扔在他脚下。 “真是误会啊!”他在门外哀嚎。 但大门紧闭,天寒地冻,男人无奈叹了口气,嘀咕了句“什么事儿!”然后就赶紧穿好鞋子和衣服,离开了水心的别墅。 屋内。 任水心双臂交叉抱在胸前,站在走廊里,怒视着刚把人赶走的裴墨。 “你凭什么这么对我朋友?” “如果是正经朋友,我绝对不管。”裴墨回答得理直气壮。 任水心红了眼睛,然后一字一句地问他:“你是我什么人,你又有什么资格管我。” 裴墨脸色铁青着,一时不知道怎么回应任水心这句话。 他是她的谁?他也想知道。 但是管她的资格,他还是有的。 不管是作为她名义上的大哥,还是为了任先生的嘱托。 “你和他才认识多久,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就把他领到家里来。小心到最后被骗财骗色,你哭都没地方哭。” 水心冷笑一声:“认识你这么多年,还不是一样不了解你,我最大的错误,就是那天晚上让你上了我的床。哪怕那天找个牛郎,我都不至于像今天这样狼狈!” 她说到最后,甚至是吼出来的,歇斯底里,拷问裴墨的语气,就仿佛今日被“捉奸”的不是她,而是裴墨似的。 但这种话,不管是不是气话,说出来就会很伤人。 裴墨有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就像被人一拳头砸在心口上,憋得半天发不出一个音。 他盯着面前的姑娘,心几乎碎成了渣。 “任水心,你真是这么想的么?” 他异常平静的语气里,带着最后再向她确认一次的决绝。 和他在一起,哪怕一丝一毫的喜悦都没有,而只有后悔么?他想知道。 若答案是肯定的,那裴墨真的不知道自己该怎样继续爱她了,也许放手是最好的…… 至于过去她对他的吃醋嫉妒,以及她一而再,再而三地允许他睡在她床上,还有那次她站在海里,以为他被海浪冲走而悲伤哭泣,裴墨可以当做都是一场虚幻的梦。 水心眼眶越发的红。 她咬着唇,终于没有回答。 裴墨感到自己的心脏缓过来一些。 但仍然被她捏在手里。 因为一想到刚才那男人已经在洗澡,而如果他没有跟来,水心这会儿可能和那小子已经在发生着那种事,裴墨的血压就又飚起来。 “所以这次又是缺男人了,就找了刚才那小子,是么?”他继续逼问任水心。 任水心瞪着裴墨,几乎要把唇咬破,最后破罐破摔似的回答:“对,别忘了,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 来之前,两人睡了最后一次,彻底分手了,裴墨当然没忘。 但看到她有了新欢,还是难受,还是忍不住来阻拦她。 “你就那么缺男人。” 她冷笑一声,下巴昂起来,不知道是气话还是真话:“是啊,我就是这么浪荡,我一天也不能没有男人!” 第356章 既然你缺男人…… 裴墨盯着任水心,看了两秒,脸色如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的天空,压抑,晦暗,阴沉,令人胆战心惊。 然后他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风暴来临前骗人的微风。 “好,很好。” 他说着,一步步向任水心逼近过来。 “你要干嘛?” 任水心到底还是怕了,一边说着,一边后退。 最后,她身体抵在了房门上。 无数次挑衅裴墨,无数次被他“教训”的经历,已经让任水心有了经验。 她知道如何最大限度地激怒他,也知道他这次是真的生了气。 心里是怕的,同时又是期待的。 她知道裴墨生气后的恐怖。 可她又希望他生气,好像就是要看到他发怒,才能证明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 有时候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这样。 明明是想要他的,却一次次将他推远,然后等着他靠近过来,哪怕是将她暴力地制服。 似乎这样就能维护她那可笑的自尊心。 就像此时,明明是一句话就能解释清楚的事情,她偏不。 她不屑于解释,也隐隐地期待着他的误解和醋意。 她最怕的,是裴墨的冷淡。 就像这次来欧洲,裴墨至今没有主动找过她,他好像说不理她,就真的不理她了。 她知道,裴墨是想让她反思一下自己的行为,好好想想到底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哪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那个叫文曦的助理喜欢裴墨,一口一个裴总地叫着,还处处关心体贴他。 任水心把自己和文曦一比,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个不可理喻的作妖女配,好像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是在给文曦和裴墨当助攻。 任水心才不甘心当女配,她宁可当大反派,给所有人送上一个悲剧下场,也不当别人的炮灰女配! 而且她怀疑,裴墨和文曦的关系已经不单纯,两人很可能更近了一步。 所以她带来了英俊的男教练,她倒要看看,这家伙最近不理她,是在故意晾着她,还是陷在他那人美嘴甜的小助理的温柔乡里。 不过,把裴墨激怒后,裴墨竟要将她直接“就地正法”,任水心还是没想到的。 “既然你缺男人,那就还是让我满足你。” 他一把掐住了任水心的下巴,凑近她的唇,嘴角噙着一丝坏笑,低声道:“毕竟,在床上,还是我最了解你喜好,也知道你哪最敏感。” 说着,他空着的那只手已经伸到了她背后。 任水心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眼里泛起水雾,呼吸不由地加快了速度。 裴墨轻笑,似有似无的吻,沿着她唇角,落在她耳垂上,低语:“我还没开始呢,已经不行了?” 任水心的脸顿时发起了烧。 她用手抵在裴墨的胸口:“你还有客人呢,别忘了!” “满足你的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说着,那只放在她背后的手,摸到了门上了的锁。 咔的一声,门锁从里面锁上了。 任水心有点慌,她转身就要重新去开门。 却被裴墨用力按在了门上,身体挪动不了半分。 第357章 她千好万好,干嘛还来找我? 任水心着急地说:“要是我父亲知道,你把重要合作伙伴晾在一边,跑来欺负我,你小心明天就把你撤职!” 裴墨勾起嘴角,一脸的不在意的,然后放肆地一寸寸自下而上抚过她肌肤。 “你真敢说么?” “我有什么不敢,大不了就是让我爸知道我们的事。” 裴墨吻了她唇角一下,笑道:“鲲叔恐怕正盼着我们发生点什么,你也知道你爸喜欢我吧?” 他那副有恃无恐的样子,简直要把水心气死了。 可她拿这人没办法,只好用眼睛瞪着他,可是把眼珠子瞪出来又能怎样? 还是拿他没辙。 他却还不肯罢休,一边放肆地挑逗她的敏感区,一边说着:“反正只要我把生意谈好,过程如何,并不重要。再说,有文曦照顾着他们,我也很放心。” 从他口中听到其他女人的名字,还是褒奖的话,任水心简直醋意大发。 “你对她还真是信任。” “那当然,文曦能力好,又细心,做事情考虑也周全,我不信任她,难道信任你。” “你……” 裴墨吻上她的唇,堵住了她的话。 任水心用力咬了他的舌尖。 “嘶!” 裴墨吸了口冷气,暂时放开她。 “既然她千好万好,我一无是处,你干嘛还来找我?”任水心恼怒地说。 “你自然也有你的好,至少在床上还是很风骚的,让我更有征服的欲望。” “要征服,也是本小姐征服你!” 她说着就要反击,想把裴墨反按在墙上。 但她那点力气,这种事想想也就可以了,实际上,她根本挪动不了半分。 同时琢磨着裴墨刚说的那句话:“什么叫更有征服的欲望,你征服过别人了?那个文曦?” 果然如她听说的那样,裴墨已经和文曦发生过关系了吗? 她心头火气顿时蹭蹭地冒起来,同时也十分的膈应。 她才不要被别人用过的男人! 裴墨不回答,任水心不停扭转着身子抵抗,不给他机会。 “我嫌脏,你别碰我!” “你又是第几次把那男人带回家,我都没嫌过你。” 他的回答话似是而非,暧昧不清,联想到近来自己听到的传闻,她不得不怀疑,裴墨搞不好真的和那女人发生点什么。 毕竟,他的自控力也没那么好。 否则,也就不会那么轻易地越过边界,爬了她的床。 虽然那次是她逼他的吧。 “你管我有几次。”任水心仍然嘴硬地说道。 “那你也别管我。” 裴墨手上稍微用力,扯开了她的上衣,热烈的吻从她耳际到了她修长脖颈上,又一路向下而去…… 任水心一想到他也和另一个女人这样过,心里就难受的像吃了只苍蝇。 她胡乱挥着手臂,抗拒着裴墨的触碰。 终于在他脖子上留下两道红色抓痕,也咬破了他的嘴角。 裴墨吃痛,堪堪松手,脸色黑沉沉压下来。 “你对我还真是够狠的。”他脸上有恼怒也有不敢置信,更有明显的伤心。 “是你要欺负我!还不许我还手了么?” 他脸上流露出一丝悲凉和伤感,“你的心意到底还是没有改变?” “什么心意?”任水心正在气头上,一时没有马上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来这边之前,我问过,你要不要嫁给我。你的心意还是一样么?” 第358章 口是心非第一名 在这个时候向她求婚,令任水心感到荒唐。 如果她猜得没错,这人已经和别的女人发生了关系,而就算没有发生,也是暧昧不清的。 他竟然还来问她,要不要嫁给他! 还是这么强势霸道的,这么理直气壮的,他怎么好意思! 所以,就算任水心早就认清了自己的心,看透了,自己和这个男人拉拉扯扯这么久,并非什么失恋的挫败或纯粹的寂寞,当然也不是单纯身体上的欲望发泄。 她要真是个浪荡的,也不会把清清白白的身子留到二十多岁,给了他! 然而,想清楚了这些,她也绝不会答应他的求婚。 因为他近乎无赖的强势,更因为他暧昧不清的男女关系,任水心宁可再失恋一次。 于是最擅长口是心非的她,最容易一生气就口不择言的她,不但干脆利落地拒绝了裴墨,这次还拉了另一位下水。 “是,我不但不想嫁给你,我还有了想嫁的人!” 裴墨皱起眉头。 “谁?” 任水心乐于看到他的恼意,微微一笑:“就是你今天邀请的那位。” “慕北卿?” 裴墨脸上挂着一万个意想不到,同时也带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愤怒与嫉妒。 那种震惊和愤怒,就好像,她背着他,跟他最好的兄弟好上了似的。 “为什么是他?”裴墨几乎是掐着她的下巴在问。 任水心感觉到了痛,但她性子倔强,疼也不喊疼,反而还笑了,“他年轻有为,对我家生意有利,上次我爸公开为我招婿,我爸心里最合适的人选也是他。” 所有这些,当然都任水心是即兴发挥,随口说的。 她就是要表明自己的立场,还顺便替她父亲表态,目的是刺激裴墨。 其实,她父亲任先生才没有考虑过慕北卿。 后面出现的那位她的小时候的玩伴,贺家的公子贺少铭,都比慕北卿更合任先生的心意。 任先生从来没想过通过牺牲自己宝贝闺女的婚姻,去成就他什么生意上的成功,任先生要为她找的,是一个真正有担当,有责任,人品正直而清白,且是他知根知底的人。 唯有这样,任先生才放心把女儿嫁出去。 但任水心一番胡诌,就是要气一气裴墨。 不过,她提到慕北卿,倒也不是随便一提。 她自暴自弃地想过,如果一定要嫁人,不如就嫁一个完完全全陌生的男人。 一点也不爱,连友情都没有,就毫无负罪感。 就纯粹当成一场利益的结合。 这个角度来说,慕北卿是个合适人选,再说,他也确实有能力,长相也在任水心的审美上,至少每天看见了不会厌烦。 如今她把这想法说出来,果然就看到了裴墨的愤怒。 而裴墨脸越黑,她心情越美丽,连被他掐着的下巴,也不觉得那么疼了。 可她又怎么知道,她这番桀骜难驯的样子,落在裴墨眼里,简直就是一种令他几乎发狂的风情,让他欲罢不能。 他几次失控,都是因为她流露出这种傲慢表情,让裴墨恨不得将她按在床上,狠狠教训,直到她屈服。 就算不屈服,也至少让她精疲力竭到没有力气再嚣张。 第359章 有我在,你还想和别的男人抱团取暖? “你愿意嫁,人家可未必愿意娶。”裴墨讥讽地说着。 说完,又不解恨似的,将她那漂亮的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脸蛋捏得鼓了起来,配上她那气呼呼的红眼睛,使她有一种孩童似的可爱。 裴墨忽然想起了她的小时候,那时候她的脸蛋比现在更圆润一些,带一点不知人间疾苦的婴儿肥。 他总是忍不住捏她的小脸蛋,趁着她犯错的时候,淘气的时候。 每次捏她,她都会一把扒拉开裴墨的手,烦躁地说一句:“跟你说过,别捏我脸。”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的脸却红了。 那时候她已经长大了,不像更小的时候,会与他撒娇,被他捏脸蛋还会咯咯笑着捏回来。 十几岁的少女,既懂得了羞涩,也有了小脾气,还有一点青春期的叛逆。 回头想想,现在的她除了个子长高了,身体发育起来了,细的地方更细,圆的地方更圆,心智方面倒像是一直没长大似的,停在了十几岁的叛逆期。 想起十几岁时她就偏爱和他对着干,还动不动就脸红,那时候或许也有一点点对他的喜欢么? 裴墨的思绪被遥远又真切如昨日的回忆勾着,一时不愿意回来了。 任水心从她鼓鼓的脸蛋里,发出毫无气势的轻笑,讲话时像嘴里含了一口桃子,乌鲁乌鲁的,“裴总这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么?” 裴墨思绪被她扯回来,近乎残忍地在她耳边低语:“他心里爱着的,是林小柒,你不知道么?” 任水心顿时蹙眉,她就纳了闷,怎么谁都喜欢林小柒! 那尘封起来的挫败感,再次向她洪水般袭来。 她又一次品尝到了自己被霍聿森无情拒绝的苦涩。 但到底已经品尝过太多次,如今即使回味,也没有了当时那种钝刀子割肉一般的痛。 她把脸一转,躲开了裴墨的手。 可恨,这家伙把她的脸都捏酸了。 “喜欢就喜欢呗,林小柒都结婚了,他还能怎样。我喜欢聿森哥哥,他喜欢林小柒,我俩结婚,这叫抱团取暖,正好!” 裴墨将放在她腰上的手一紧,使她紧密地贴在了他身体上。 她像一簇活泼的小火苗,不停地跳动着,烫着他的肌肤。 “有我在,你还想和别的男人抱团取暖?” 他无赖一般将她用力抵在墙上,用一只手便钳住了她乱动的两只小爪。 她的脸红透了,呼吸快得像刚进行了一场百米冲刺,裴墨从她眼里看到惧怕,也看到了更多期待。 哦对了,她说她需要男人,一天也不能没有男人。 “这么想?” 他坏笑着,轻车熟路,仿佛回家一样,闭着眼也能找到路。 她挣扎,挣扎中又带着一点点迎合,迎合中又带着抗拒,像一只凶悍的小奶猫,张开口,用两排细细的小嫩牙咬着裴墨,又痛又痒。 她一边抵抗一边不停地喊着:“上次你说过,那是我们最后一回,混蛋,你怎么说话不算数……你别碰我,我嫌你脏!” 第360章 不逼你就是了 裴墨到底还是让她逃走了。 本来,以他的体型和力气,想欺负她一个小姑娘,根本不用费什么力气。 他想的话,在走廊里,就可以要了她。 更何况,她还一个劲儿地气他,专挑伤他的话来说,像故意激怒他似的。 裴墨扯掉她的外衣,又撕破她里面的零零碎碎时,是发了狠想要她,几乎丧失了理智的。 水心被他转过身子,趴在了门廊的墙上。 但她抵着的那墙上有一圈石膏造型的凸起,刚好硌着她的胸脯,她大呼小叫地喊着痛痛痛。 裴墨心软下来,后知后觉,认为那墙不止是硬,也过于冰冷了些。 他所想象的伤害她的方式,并非真正的虐待,不过是一种极致疯狂的结合罢了。 于是松了手,将她打横抱起来,带到了客厅里。 这里有柔软的地毯,宽大的沙发。 沙发是好的,地毯柔软却没弹性,躺着还是不舒服。 裴墨心疼她,但更愿意在地上。 他希望她舒服点,又别那么舒服。 可刚把她放在地上,她就像鱼一样,打了个挺,翻了个身,从他怀里逃走了。 临走还给他脖子上挠了一爪子。 之后她快速地抓了沙发上的绒毯,裹住了她鱼一样光滑的身体,只露个脑袋在外面。 裴墨脖子上的肌肤火辣辣的,怀里却空落落的。 且不说她是不是一天也离不开男人,裴墨很知道自己有多离不开她。 夜里尤其难过,这几日,忙完工作,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就会忍不住幻想她在身边的滋味。 也是靠着忙碌的工作,和强大的意志力,下定了决心要晾一晾她,才没有去找她。 既然已经来找她了,这场拉拉扯扯的冷战就算结束了,他也不会再强忍着。 他大步向水心走去。 “你别过来。”她裹着毯子,如一只巨大的蚕宝宝,可气又可爱。 裴墨不理会她的话,继续靠近。 她身体已经退到了餐厅,突然从她那个巨大的“茧子”里伸出细细的白皙的胳膊,抓住了一把餐刀。 先是刀尖对准了裴墨,威胁他不要靠近,否则她手里的刀子可不长眼。 裴墨觉得可笑,他曾是任先生的安全助理,会因她一个小姑娘的小餐刀,就退缩? 他继续朝她走去。 她急了眼,把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你再过来,我就死给你看!” 裴墨停住了脚步,脸上表情终于严肃起来,内心升起一种悲凉。 她宁可死,也不愿意与他再亲近了。 她宁可嫁给一个从未了解过的陌生人,也不愿意嫁给他。 所以真的是他一厢情愿,会错了她的意吗? 她跟着他来到了欧洲,一路像个监工一样监视着他,也不是因为怕他和别的女人有接触吗? 他止住脚步,不再靠近了。 “我再问你一次,真要嫁给慕北卿么?” “当然是真的。”她说话时太过激动,手颤抖着,几乎把刀尖戳到了她自己下巴上。 看得裴墨胆战心惊,生怕她一不小心伤了自己,又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你不用这样,我不逼你就是了。” 任水心没有放下手里的刀,但总算不把刀刃那么贴着自己皮肤了。 裴墨一脸颓败,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后退着走了两步,终于转过身去,默默朝着大门方向走去。 鞋子踩在地板上发出的踢踏声,使整栋房子更加安静。 先前疯狂的大尺度纠缠,像一场假象,从未发生过似的。 裴墨感到他和水心的这场情,也像一场虚假的梦,从未真正发生过似的。 当他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准备开门出去时。 身后传来任水心的声音。 “你站住!” 第361章 最后一个问题 任水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跟着他来到了走廊里,大概是因为没有穿鞋子,光着脚,走起路来无声无息。 其实身上也光着,但有白色的绒毯裹着,像一只作茧自缚的蚕,可爱的有些残忍。 因为她越可爱,裴墨就越想到自己这辈子可能都得不到她的事实。 偏偏是那个慕北卿,那个阴恻恻的家伙。 裴墨知道,只要水心跟任先生提,任先生就会答应她与慕北卿的婚事。 慕北卿大概率也不会拒绝的,任先生能提供给他的,绝对比那个艾伯特先生提供给他的要多。 据裴墨所获得的情报,那慕北卿连艾伯特的女儿都有考虑,为什么不会考虑水心呢? 所以,自己面前这个生动可爱的人,往后就要给了那小子? 跟那种人在一起,十个任水心的心眼子加起来,也玩不过人家。 裴墨心情复杂地盯着眼前的任水心。 一言未发,却仿佛满屋喧哗,吵得他心里烦躁。 水心并不知他心中所想,她咬着一点唇边,像是克服了极大的心理障碍,才主动叫住了他。 “为了避免误会,我也最后问你一个问题。” 她手里仍握着那把刀,眼睛却紧紧地瞪着裴墨的脸,生怕错过他的每一帧表情。 裴墨坦然点了下头。 “你昨晚一点钟在哪?” 他皱了下眉头,迟疑了一秒,回道:“我刚应酬完,在回住所的路上。” 水心的眼圈红了。 她瞪着裴墨看了片刻,把手里的刀子用力丢出去,朝着裴墨这边刺过来。 还好裴墨反应快,身子一偏,刀子唰地从他脸边飞过去,扎在了他身后木门上,钢刃颤抖着,发出砰的一声,让人后怕。 裴墨没想到水心真的对他下狠手,内心感到一阵寒凉,也真的生了气。 “疯了?” “滚!骗子!” 水心朝他歇斯底里地大喊着,随手抄起旁边博古柜上摆放的六位数的插瓶,狠狠向他这边砸过来。 裴墨迅速开门,身子一闪,出了房子。 插瓶哐地砸在门上,碎了一地。 他躲过一劫,松一口气,却更加疑惑,水心这么生气,莫非昨晚的事,她知道了? 又想到水心刚才反复说过,嫌他脏什么的,好像是知道了。 按说不应该的,他叮嘱过文曦,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水心…… 不过,若真的是因为昨晚的事让她态度如此恶劣,对他如此抗拒,那倒也好解决。 毕竟他清清白白,没有做任何对不起水心的事情。 所以她最好别的真的是要嫁给慕北卿,或者负气和其他男人乱来…… 裴墨现在想想刚才在水心家洗澡的那个家伙,还气不打一处来。 水心情绪激动,裴墨也不再逗留,反正现在讲什么她都听不进去,不如晚点再说。 另外,慕北卿那边,他也得照应着。 裴墨黑着脸直接去餐厅。 因为在水心这耽搁了一些时间,再返回球场,估计那边已经打完了。 而且他也不想立刻看到慕北卿。 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直接放弃合作机会,把那小子送走。 当裴墨走到餐厅外的时候,一道男人的声音从大门外的立柱后面传来。 “裴先生留步!” 第362章 期待入夜 裴墨皱眉看过去,叫住他的,不是别人,正是刚才被他拎着领子扔出水心别墅的那个男教练Chris。 此时那小子站在圆柱一侧,身上衣服倒是穿整齐了,头发还湿漉漉的,他脸上带着友善的笑意,身子却有一半站在柱子后,好像随时防备着裴墨过去揍他。 不止是个爱占女人便宜的混球,还是个怂货! 水心什么眼光,找的都净是些什么东西! 真心待她好的,愿意为她赴汤蹈火的,她不要。 她要的,不是这种又怂又娘的,就是薄情寡义,心机极深的家伙。 “什么事。”裴墨冷声问。 “关于我和水心的关系,我觉得很有必要跟裴先生解释一下。” …… 十分钟后,当裴墨坐在餐厅等着慕北卿等人时,回想刚才那个男教练对他说的话,仍忍不住想笑。 笑那小子够悲催,也笑自己吃醋上头,竟失去了理智,连基本的判断力都没了。 原来,那小子和水心提前离开球场,后来又在水心家里洗澡,并不是急于去做什么羞耻之事。 只是因为打球时,一坨鸟粪好巧不好地就落在了他头顶上,然后顺着他后脖子流到了背上,衣服也脏了。 他倒霉到家,自是哭笑不得。 水心和他在一起时笑得那么开心,也是为这件糗事。 而两人并排坐在电瓶车内,车子转弯时,他故意往水心那边倒了一下,拿一身鸟粪与水心开玩笑,说都是为了来陪她打球才这么惨,要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水心嫌他臭,笑着推开他。 所以那个刺激着裴墨追来的刹那,不过是朋友之间的玩笑。 两人没什么暧昧关系,只是普通朋友。 不过,那小子说,水心在邀请他来之前,确实跟他说了,让他配合点,暧昧点,做做戏给人看。 显然是故意要裴墨吃醋的。 她还有这份心思,也说明了她心里有他。 想到这,裴墨觉得自己卑微的爱情又从泥土里开出花来。 而水心说要嫁给慕北卿,裴墨猜想,大概率也是她信口胡诌的,目的依然是为了气他。 如果她真的要嫁给慕北卿,裴墨也想好了,新郎消失,他来救场的剧情,他是可以安排得出来的,又或者直接把新娘抢走,公开两人长期维持着的情人关系,他也是干得出来的。 总之,这段时间他晾着任水心,是一回事,真的放手这段关系,又是另一回事。 他早已经放不开了。 至于为什么水心突然想气气他。 裴墨认为,应该是和他前一晚去的那家会所有关。 昨晚一点,他人仍在会所里,当时喝多了,送走朋友之后,等待结账的时候,在包房里打起了盹儿。 他是凌晨两点多被文曦叫醒,离开会所,返回住处的。 不敢与水心说这么清楚,是因为那家会所提供某些特殊服务,而水心是知道的。 水心眼里揉不得沙子,就算他没有干什么,只是去了那家会所正常消费,也会让她介意。 是这个原因,他才说自己是在回家的路上,免得她问更多。 但水心好像知道了他在撒谎,应该是误以为他在会所里消费了灰色项目,所以更加生气,这才直接把刀子和插瓶丢向他,一副恨不得杀了他的样子,好像他是个出轨的渣男。 而她有多气愤,有多嫉妒,就说明她有多在意他。 想到这,裴墨的心头又升起一层痒,连脖子上被她抓的伤口也痒起来,仿佛有一只毛茸茸的小猫在蹭着他的脖子。 现在他只盼早点结束应酬,去好好跟她解释一下。 于是,正午的阳光还热烈地照着,裴墨就已开始望着窗外,期待入夜…… 第363章 家养的 正午时分,慕北卿一行人打完了球,在裴墨助理文曦的带领下,来到了用餐地点。 文曦一见到裴墨,便哎呀一声,问他脖子上的伤怎么回事。 裴墨轻轻摸了下,火辣辣的痛,清晰地挠着他的心,藏着一种难以形容的痒:“猫抓的,不碍事。” “这边还有养猫?” 裴墨点点头:“养了一只,性子野得很,也怪我,不该太心急地去摸它。” 文曦愣了下,又说,看着都渗血了,有及时消毒吗,要不要打狂犬针。 裴墨笑笑:“没事,家养的,凶是凶了点,好在没病。” 文曦眼眸暗了暗,随即又恢复了平常神色:“那就好……那我们开餐?” “可以。” 于是饭菜陆续上来,裴墨和慕北卿一边吃饭,一边聊着生意上的事。 裴墨想通了水心不是真的要嫁给慕北卿,心里的别扭劲儿消失了,倒也进展顺利。 反正双方是各取所需,奔着真心合作去的,也就没有太多可以拉扯的内容。 这么聊了一会儿,就不再一直说生意上的事了,又说起稍后要去的马场。 文曦去过那马场,也比较喜欢骑马,就和慕北卿、夏梨以及徐助理三人聊着与马相关的话题。 裴墨则开了会儿小差。 他想着临走时任水心那一通发泄,还有那只几十万的插瓶碎成一地破瓷片,招手叫来了餐厅经理。 …… 任水心这边,裴墨走后,她又砸了好几只瓶子,空旷的房间里,叮当一顿碎,好不热闹。 可一静下来,又觉得连一个回声都没有,突然感到没有意思,便撇下那绒毯,去捡起自己掉落在走廊里的衣服。 一件一件,怎么被脱下来的,再怎么穿回去。 可是这么一件件往身上套的时候,刚才发生的事情又情景再现了似的,开始在眼前一帧一帧地过。 原来,他是那样渴望她么? 不然刚才怎么会那么猴急。 是不是这么多天没有接触过,其实他想她都想疯了,只是在故意端着? 这么想着,任水心抿起唇,红了脸。 自己这幅害羞样子,映在面前的反光玻璃里,令她自己感到难为情。 于是又马上唾弃自己。 脸红什么,不过就是个三心二意的花心男,这种人最擅长的可不就是撩拨人么? 他们这种人最耐不住寂寞,一天也不能没有女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寻欢作乐。 不然他也不会带着那个文曦去那种地方玩。 晦气,太晦气了! 也别怪她挠了他! 于是想起裴墨脖子上那几道抓痕,当时就见血了,好像……是有点狠了? 意识到自己心疼他,立即告诫自己,昨晚他可能也像刚才那样,急不可耐地撩拨过别的女人。 心疼他那种人做什么,就应该多挠他几下! 有服务人员来敲门,说要为她打扫房间。 任水心走去开门,仰着她那大小姐的高傲的下巴,皱眉看着面前的一男一女两个服务生。 “我没叫人来打扫。” 女服务生说道:“任小姐,是裴先生让我们来的。” “不用了,我不需要。” 说完她就要关门,门却被一块瓷片给卡住了,锋利的瓷片卡拉拉地划着地板。 任水心恼怒皱眉,抬脚便要去踢那瓷片。 男服务生连忙说着:“任小姐别动,小心划伤了您。” 女服务生已经低头去捡碎瓷片,小心翼翼的。 “这些瓷片太锋利了,要不还是让我们帮您打扫一下吧?”女服务生说道。 任水心抿抿唇,这才不情不愿地从门前让开,允许他们进了门。 女服务生去拿清洁工具,男服务生则对她说:“对了,裴先生还让我们给您带句话。” 第364章 没救 听到裴墨,任水心这才撩眼皮看了那服务生一眼,心里不由地生出一点小小的愉快,随即被她自己压制住。 她应该恨他的,不长情的家伙,还去那种不干不净的会所,与女人卿卿我我,她当然应该恨他。 “说。” 任水心板着脸,假装不在意地看向门外风景。 半山的别墅,可以望见山下的湖泊,如今是白皑皑一片。 冬天的巴黎,绝美的风景里也带着冷意。 任水心的心里却又冷又热,说不清是种什么滋味。 服务生说:“裴先生让我告诉您,下午两点半出发去马场,让您中午好好休息,养足精神好骑马。” 任水心淡淡向后瞥一眼,漫不经心地回了句:“又不是没骑过马,有什么好稀罕。” 说完,她看也不看那服务生,转身朝楼梯走去。 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服务生在她身后询问:“那您是答应了吗?我好回去跟裴先生回话。” 她头也不回地说:“你就回我刚说的那句。” 两个服务生几时把房屋打扫干净的,任水心并不在意,她回到房间就进了浴室。 冷呵呵的天气,她本不想出来的,结果却为了那个负心男,跑来打球,刚还被他脱了个精光,搞得她又冷又热,眼下只想好好洗个热水澡。 热热的水流下来,却像他的吻,划过她肌肤。 想到这,任水心猛地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关了花洒。 该死的臭男人,竟然让她连个澡也洗不好。 她快速擦拭身体,披了件晨袍,走进小客厅。 坐在沙发上,拿起面前轻盈的白色镶金法式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热红茶,茶显然是刚才那两个服务生为她新煮的。 在茶具一侧,是盖着保温罩的菜肴,经典的法式餐点,有她爱吃的马赛鱼汤。 她知道这茶和这菜肴都是裴墨交代人给她送来的。 轻轻捏着骨瓷茶杯的小耳,红茶的清香热腾腾地向面上扑,她的心情说不上是好,还是不好。 裴墨还关心着她,在意着她,她能感觉到。 而她明知裴墨干了对不起她的事情,却仍会因他的关心而喜悦。 任水心觉得自己没救了。 她怎么能让自己如此卑微,那个潇洒的,骄傲的自己去哪儿了? 她提醒自己,不要再自欺欺人,那就是个脚踏两只船的渣男,也许只是想要她父亲的财产才和她暧昧不清…… 于是她强迫自己回想早上看到的那张照片,希望心痛的感觉,能让自己清醒一些。 当时任水心刚从他们下榻的酒店套房下来,走进餐厅准备吃早饭, 一进餐厅,就看见文曦离开座位,从另一门出去了。 任水心对文曦无好感,也没想着打招呼,就自顾自走去空餐桌,经过文曦刚坐过的餐位时,发现桌上还留着她的手机,便准备拿起来去还给文曦。 但刚拿起来,她无意一瞥,看到了亮着的手机屏幕,屏幕上是一张照片,照片里,文曦正趴在一个男人肩膀上,那是一张自拍,文曦嘴角挂着幸福的微笑。 尽管照片上只能看到男人的小半个侧脸,但任水心一眼就认出来,那人是裴墨,那个有棱角的下颌线太好认。 任水心点了下屏幕,看到了拍摄时间,昨晚凌晨一点钟。 那么晚了,昏暗房间里,两人抱在一起,要干什么或者刚干完什么,不言而喻。 第365章 大彻大悟 任水心看到那照片后,就把手机放回了餐桌上,然后早饭也没吃,直接离开了餐厅。 她觉得透不过气,便走到大街上,漫无目的。 商店的橱窗里映出她苍白的脸,她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陌生国家的陌生街道。 好像一切都在瞬间失去了意义。 她想回国了,想回到父亲的身边去。 于是坐在路边长椅上,拿出手机就订机票,一滴水落在手机屏幕上,后知后觉的发现,那是自己的泪水。 她惊叹自己竟然会落泪,为了那个她曾最看不上的男人…… 啪嗒。 一滴眼泪落入那只精巧的骨瓷茶杯。 任水心思绪回到高尔夫球场的半山别墅。 她意识到自己又在落泪。 为了那个混蛋,那个脚踏两只船的花心男! 看来回忆那张暧昧的照片,并不能帮她走出伤心,只让她更清晰地意识到,裴墨是如何牵动着她情绪。 她甚至清楚地知道,他也并不真的差,不是真的混蛋,更不是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也许就是因为他太好了,她才要摆出一副看不上的傲娇样子。 也许就是因为他太专情,她才能任性妄为到这般程度。 可那个真心对自己好的男人,就这样渐渐离她远了,走去了别的女人身边。 任水心不想讨厌自己,但在看到他和别的女人抱在一起时,她的愤怒,她的骄傲,那些可以保护她的盔甲,都不见了,只剩下失去爱人的无能为力,以及对自己的痛恨。 刚才在楼下,其实特别想抓住他的衣领,大声问他:“是我不够好吗?为什么不再爱我了?是我不够乖吗?所以终于失去了等待的耐心吗?她给你的,我不能给吗?” 可是这些问题,只能在自己内心歇斯底里地爆发。 她早已经把自己逼上了骄傲的高岗上,下不去了。 所以也只问了一句,昨晚一点钟你在什么地方。 她希望听到一个反转的真相,他却选择了撒谎,甚至还问她要不要嫁给他。 既然都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跟她拉拉扯扯不放手,还施舍那些关心和热吻来折磨她的自尊。 后面的路该怎么走? 她不知道。 忍着屈辱和他继续在一起?那不是任水心的性格。 就此放手,成全了他和那女人?那更不是她。 抹一把眼泪,大口喝掉热茶,然后打开食盒,不管怎样,总归要先吃饭。 吃饱了饭,才有力气战斗。 于是用力地咀嚼,大口地吞咽,仿佛那杯碗盘碟之中盛放的不是美味佳肴,而是她的仇敌,直到把自己吃到呛噎,然后大声咳嗽,又咳出更多眼泪。 听说,流着泪吃过饭的人,是可以活下去的。 又不是没失恋过,不就是再来一次。 任水心对自己点点头,继续吃完了所有的饭菜。 吃完饭,什么都不想,直接去睡觉。 梦里却混乱一片,全是他。 与他在一起的安心与快乐,原来只有真的失去时,才能大彻大悟啊…… 任水心从梦里哭醒。 睁开模糊的泪眼,看着头顶云白色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忽然知道要怎样做了。 得不到的,宁可毁掉。 就像点了一杯汽水,被别人抢走了,她当然要拿回来,但拿回来也不会喝了,她会全部倒进马桶,然后一股水哗啦啦全冲走。 手机在床头震动。 她拿起看了一眼,是裴墨。 安静地接听。 裴墨的声音传来:“我们要出发了,真的不去?” “谁说我不去,我不去,别人偷偷骑我的马怎么办?” 第366章 他还有一万种法子 电话那头传来裴墨的轻笑。 他话里有话地讲着:“你那马,跟你脾气一样,谁敢骑?是怕自己死的不够快吗?” 任水心有一匹桀骜不驯的烈马,叫无疆。 在遇到任水心之前,那匹马载谁摔谁。 水心的父亲任先生,刚上去不到十秒钟,就被那倔马三两个蹶子甩下来,还好摔得不重,但也让任先生半年没上过马背,气得任先生指着那倔马说,要把它宰了做成马肉火烧。 像是听懂了人话,那匹马从此性子更暴躁,除了给它添草加料,护理毛发和蹄子的工作人员,谁也别想靠近它,靠近就踢你。 平时这马也不接受“遛马神器”,一种赶着马匹原地转圈的装置,它一进去就暴躁的像一头被关进牢笼的野兽,破坏力惊人。 几十万一套的遛马神器,被它整坏了三个,最后工作人员也放弃了。 反正人家只接受在真正的户外,在马场范围内的荒原草地丛林里,自己一匹马无拘无束地,风雨无阻地,撒了欢儿地跑,奔累了,就回来吃饭睡觉,像个混蛋。 这马越桀骜,越让人觉得若是将来被驯服了,可了不得,绝对是匹难得的千里马。 可是传得再热闹,想尝试的人却寥寥无几。 任先生从马上摔下来之后,任水心自然也知道了这匹马,挺感兴趣,莫名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和那匹马性情相投,就想试试那匹马,看看它是不是真有那么难驯。 任水心爱马,从小就被爸爸带着坐在马背上玩耍,骑术算得上精湛。 她到了马场,去马厩看了看那匹烈马,一看就是匹良驹。 随后她不顾他人阻拦,来到马面前,伸手摸了摸马头:“就你啊,那么凶。” 马用鼻子喷气,蹄子原地踢踏了两下,好像在回应她。 有脾气,但没有生气! 这已经是个不小的进步。 要知道,它在马厩里见了陌生人,是会尥蹶子,也伤过人的。 那天水心骑上马,马很神奇地没有甩掉她,她一拍马屁股,烈马就奔跑起来。 水心骑着马在马场上跑了个痛快。 从那之后,那匹马只认水心一个。 任水心给它起了个名字,叫无疆,意思是,没有终界,符合它的脾性。 那段时间,任水心悉心照料无疆,每天都去看看它,感情培养起来了,无疆也终于被驯服。 后来她不怎么来这边,但每年的两次时装周和圣诞节前后,肯定会过来玩,她就会来骑骑马。 那马认得旧主,载着水心撒了欢儿地跑。 算起来,任水心已经好久没来看过它,就算不是跟裴墨一起去,她也早就想去看看无疆了。 想起自己那匹烈马,又想到今日自己处境,只觉得讽刺。 她的男人,还不如一匹马忠诚。 到底是男人太不可靠,还是她太失败? 不过没关系,既能驯得服烈马,也能驯得服他。 任水心赶走心中种种思绪,下床,光脚踩着木地板,走进衣帽间,换上自己冬日骑乘常穿的服装,蹬上黑色及膝骑马靴,然后像即将出征的将士,对着镜中的自己点点头,便踢踢踏踏地下了楼。 但此次一行,究竟是谁驯服谁,还是个未知。 反正当她踢踢踏踏来到裴墨面前,裴墨的嘴角微微勾起,像经验丰富的驯兽师,宽容地看着自己的小兽露着獠牙与利爪向自己奔来。 对付她,他还有一万种法子。 第367章 还是会想念 任水心和裴墨,慕北卿等一行六人一起前往马场,后来种种,且先不提。 因为这次马场之行,他们还将遇到另外两位。 …… 这天林小柒吃过午饭后,就窝在霍聿森的高级总统套房的皮沙发里。 这会儿霍聿森坐在办公桌后面处理工作,她则想着前一晚接到的电话。 封泽之跟她说,关于她父母车祸的事情,有进展了,几乎可以确定,那场事故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计划周密的谋杀…… 林小柒正想着这件事,忽然打了两个喷嚏,把她从沉闷压抑的情绪里拽了出来。 霍聿森抬起头来,看向她这边。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好了么?” 说着,他离开了办公椅,去接了一杯温水,朝她走过来。 林小柒的感冒前一天就好了,高烧也已经退下去,这会儿只是打几个喷嚏,其实并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揉揉鼻尖,半开玩笑地说:“没准儿有人骂我。” “不是昨晚着凉又反复了就行。” 霍聿森把温水递给她,目光略带玩味。 林小柒忧郁的脸上泛起淡淡红晕,终于使她看起来不那么苍白了。 “房间里又不冷,不至于着凉……”她声音低低地说。 关于前一晚,要从他们受到艾伯特先生的邀请开始说起。 前一天他们一起去了艾伯特先生家中,见到了艾伯特夫妇。 艾伯特先生的妻子是霍聿森的远房亲戚,论起来,霍聿森该喊对方姑姑。 有这一层亲情关系,加上他们救了艾伯特妻子的爱犬,艾伯特先生与霍聿森在生意上的谈判异常顺利,只等着与艾伯特的二公子霍程烨,也是艾伯特家族产业的现任执行总裁,确认一些细节问题。 离开艾伯特家后,霍聿森心情大好,小柒却闷闷不乐的,显得有些忧郁。 一问,原来艾伯特夫人,让小柒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这位夫人是艾伯特先生的第二任太太,四十多岁,头发干练地束在脑后,穿着一条淡紫色旗袍,端庄而美丽。 林小柒的母亲也爱穿旗袍,也有这样一条淡紫色的,也喜欢把头发简单地束在脑后,也喜欢喊她柒柒。 林小柒想到,若妈妈还在,如今也该和艾伯特夫人差不多年纪了,一下子就难过起来。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会想妈妈,想念妈妈还在时,内心的那份安定和底气。 可是再想,也见不到了。 阴阳相隔,是最残酷最无奈的事实。 车内,霍聿森把小柒抱在怀里,静静地陪着她待了一会儿,等她情绪好些了,这才驾车离开。 为了让小柒转移转移注意力,他带着小柒去了繁华的商业街购物。 小柒只逛不买,霍聿森见她带来的衣服不多,便给她主动挑了几件轻便的休闲装,临走经过一中式服装店,还选了一条小旗袍送给她。 两人回到酒店的时候,小柒心情已经好了许多,不再沉溺在那种悲伤的情绪里了。 她感觉到了饿,可大病初愈,嘴里寡淡,只想念炸鸡的味道,霍聿森不想她吃得油腻,但耐不住她那可怜兮兮的眼神,只好点了炸鸡宵夜。 两人坐在地毯上,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吃炸鸡,一边听着浪漫的爵士乐,林小柒终于放松下来。 等喝到微微醺,吃到身体暖,霍聿森带着小柒跳起来慢步舞。 夜色渐浓,霍聿森看她的目光也越来越浓,直到他牵起她的手走进卧室,林小柒忘了那形同虚设的一个月不同房的约定,毫无保留地把自己交给了霍聿森…… 封泽之的那通电话,就是那之后打来的…… 第368章 凶手在暗处 第368章 凶手在暗处 当时霍聿森刚进浴室,林小柒则是刚洗完,正躺在床上昏昏欲睡。 封泽之一通电话,把林小柒的困意彻底驱散。 电话里,封泽之说了关于她父母当年车祸的事。 先前就怀疑车祸并非意外事故,封泽之就悄悄去调查了,眼下已经初步有了结果。 当时,她父亲驾车行驶在一条双向四车道的公路上,一辆对向开来的大货车突然冲着他们的车子撞击过来。 货车司机被认定为疲劳驾驶,负有全责。 然而人已经当场没了,若追究他责任,要他家里人赔钱,也不现实。 因为这大货司机的家里很穷,有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十岁的男孩要照顾,医药费开销很大,妻子则全身心照顾孩子,也没有收入。 说起来,也是一家苦命人,因此这场事故的最终处理结果,变成了一纸空文,对方无力承担巨额赔偿,也只能不了了之。 再后来,货车司机的那个孩子找到了可以配型的骨髓,活了下来,还很幸运地获得了一笔百万元的匿名捐款。 出事后,林家这边得知了那司机的家庭情况,便没有再追究赔偿问题。 毕竟人都死了,而林家在当时也是不差钱的家庭。 林小柒年纪小,后来跟着叔婶生活,大人的事情,也不是她能做得了主的。 因此事故的调查和追究赔偿问题,在处理完林小柒父母的丧事后,就不了了之了,更不知道那家人后来得了一百万的捐款。 而就算得知了,也很难去和一个得了白血病的孩子争那笔救命钱。 再后来,货车司机的妻子带着孩子改了嫁,然后就离开了他们生活的地方,去了哪儿,现在如何,没人知道了。 而这件事蹊跷,就蹊跷在那笔一百万的匿名捐款。 封泽之调查后得知,是他们把自己家孩子的病情和家庭困难程度发到网上,被一个好心人发现了,便匿名帮助了他们。 但封泽之觉得不对劲,十年前的网络世界和现在又不同,网络普及程度也不同,这对夫妇文化程度不高,所生活的环境信息闭塞,他们真的有通过网络求助的意识么? 详细调查后,果然发现,那孩子父母当时并没有在网络上发布过类似的求助帖子,他们甚至都不会上网,两部手机都还是用了好几年的非智能手机。 很显然,那家人对于一百万的收入来源,撒了谎。 因此,封泽之推测,这个货车司机很可能是被人收买了,为了筹集给他孩子治病的钱,甘愿采用这种自毁式的谋杀方式。 而封泽之现在最担心的,还是小柒的安全问题。 林小柒意外幸存,没有再被人追杀,应该是因为她年纪小,并不构成什么实际威胁,因此被放了生路。 如今她已长大,也开始调查父母的事情,若让对方觉察出来,只怕会对她杀人灭口。 所以封泽之千叮万嘱,调查凶手一事,一定一定要保密,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平时,林小柒最好也表现得像正常人一样,开开心心地生活,哪怕是伪装出来的,也要做出个样子来给人看。 凶手在暗处,什么来历,当年的杀人动机,都不清楚,在一切水落石出之前,林小柒只能小心再小心。 第369章 还能做些什么 林小柒听完封泽之的话,到没有把太多注意力放在自己的安危之上。 不是她不怕,只是顾不上想那些。 在这一刻,她满脑子想的,全是那凶手为什么要害死她的父母,那人究竟是什么人。 父亲把她扛在肩头去动物园看猴子看老虎的情形,仿佛还在昨日,母亲给她做的热汤面,也还在记忆里冒着热腾腾的香气。 爸爸教她善待每一条小生命,妈妈更是连杀条鱼都不敢。 可是那个人就那么杀了他们。 哦,还不止是她的爸妈,还有那个让人同情,又让人痛恨的帮凶,那个货车司机。 三条生命,两家人的命运,她整个的人生,就此改变了。 从此,她再也见不到自己的爸爸妈妈了,拿回来的奖状,没有人再为她装裱在墙上,失眠的夜里,没有人再抱她在怀里,即使像个野孩子一样在街头睡着,也没人急红了眼寻她回家去。 是什么深仇大恨,还是什么利益纠纷,要夺去别人鲜活的生命? 林小柒想要个答案! 其实过去的这些年,她无数次地回想父母还在她身边的那些日子,越想就越对那场所谓的意外事故无法释怀。 如果那天自己不让爸妈出门就好了,如果那天的车子坏掉了就好了,她总是这样想着,像钻进了牛角尖。 有时候太痛苦,她甚至会想,怎么自己没有一块死掉了呢? 当然,曾经无法走出的悲痛,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地隐藏在了时光背后,像埋得很深的伤口,不再流血,但也没有痊愈,只是隐隐痛着。 她渐渐地可以开怀大笑了,只不过,她的快乐里总是蒙着一层悲伤的滤镜。 现在她被告知,那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蓄意的谋杀。 对命运之神的怨恨,终于有了实质的对象,那个凶手。 她恨不得立即把那人找出来,把心中仇恨十倍百倍地还给那人! “关于那人的线索,一点都没有吗?”林小柒问封泽之。 封泽之很遗憾地叹了口气:“我也想尽快查出是谁害了叔叔阿姨,但以我目前的能力,也只能调查到这些情况,不过我会继续留意着。” 林小柒黯然垂下眼眸,手指抠着被角上的钩花,“那我呢,我能做些什么?” 她像是在问封泽之,又像在问自己。 那是她的爸爸妈妈,她想调查清楚当年的一切,想为他们报仇,可是她能做什么?她甚至不如封泽之,这个邻居家的哥哥,她母亲的学生,为她父母做的多! 封泽之沉默了片刻,说道:“保护好你自己,好好过每天,这就是你能为叔叔阿姨所做的最好的事情,这肯定也是他们最希望你做的。” 两滴泪水在白色的背面上晕开,成了两个暗色的小圆点。 林小柒快速抹了下脸上的泪水,她这条命,是妈妈用身体护住,用妈妈自己的命换来的,她确实应该健康快乐地活着。 但如果无法调查出真凶,无法为父母报仇,她又怎样真的健康快乐? “能不能把你调查来的资料发给我看看?或许我能看出些别的。” “资料上所能提供的信息就那么多,你看了白难过……” “那我也想看!” 她只是想为爸爸妈妈做点什么,哪怕只是浏览卷宗,至少也能让她了解一部分真相。 “我知道,你先别急,”封泽之用冷静地语气,稳住了她的情绪,然后他忽然有点不自然地问了句:“对了,你和霍聿森现在的关系怎么样?” 第370章 他可以信任 封泽之很少主动提起霍聿森,也几乎不想过问小柒和霍聿森的感情生活。 早些时候,小柒跟他说过,她和霍聿森只是表面夫妻,将来大概率是要离的,他也就没把他们这段关系当回事。 但后来,小柒开始维护霍聿森,还说霍聿森待她很好,封泽之就知道了,小柒对霍聿森动了真感情。 他暗中留意着霍聿森这个人,只要这家伙做出一星半点儿对不起小柒的事情,他立即就会让小柒知道。 但霍聿森没有让他抓住任何把柄,甚至对小柒展现出强烈的占有欲。 霍聿森在拍卖会上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已经成了佳话。 封泽之便意识到,霍聿森对小柒是上了心了。 再后来,封泽之就没有主动了解过两人的感情状况了。 知道的越多,心里越不舒服。 永远不知道,就永远不会太失落。 不到万不得已,他一点都不想提霍聿森这人。 所以这一次,他问起小柒和霍聿森的感情时,是带着不情愿和不甘心的,但为了调查林叔叔和林阿姨的案子,他又必须要提…… 他突然这么一问,林小柒也有些诧异,她觉得自己就像被长辈突然问起了恋爱对象,一时间心跳微微加速,带着一点忐忑。 她问封泽之,怎么突然关心起她和霍聿森的感情问题了。 封泽之沉吟两秒,说:“眼下我有一条线索,霍聿森或许可以帮上忙,但我要先确定,他是我们可以信任的人。” 关于这条线索,封泽之告诉林小柒,她父母去世前后,她父亲的一些朋友也在那个时间段先后以各种原因离世了。 他认为这不是一种巧合。 他大胆猜测,这些人的死,或许都和暗杀林小柒父母的凶手有关。 而林小柒父亲的生前密友当中,尚在人世的,还有一位,只是这些年一直低调地生活在国外,封泽之想,也许此人知道些什么。 但这人和封家有些过结,封泽之不方便与他联系。 而这人与霍聿森的交情却不浅,所以,霍聿森或许可以帮上忙。 他说完后,对林小柒再次强调:“所以我需要知道,我们可以信任霍聿森,把所有事情告诉他么?” 林小柒望向浴室方向,霍聿森淋浴时的流水声,在她心里激荡起层层水花,令她脸颊微热,视线氤氲。 要说可以信任的人,在这个世界上,还有几个呢? 电话那头的封泽之,是一个,套间浴室里冲澡的,是另一个。 “他,可以信任的。” 她回答得笃定,封泽之没有再质疑,“那他现在和你在一起么?” 林小柒抿了下唇,喏喏道:“嗯,在一起的。” 不久前,还向封泽之声明,她和霍聿森只是形式婚姻。 这一次,两人却已经有了夫妻之实,想想,还觉得有些难为情。 因此回答时,就总有种心虚的感觉。 “那你让他接电话,我跟他说。” “他这会儿在洗澡,等下他洗完了,我让他给你回过去吧。” 她说完后,电话那头的人沉默了两秒。 随即封泽之用听起来还算轻松的语气,诧异问道:“看来已经住在一起了?” 第371章 爱情不讲道理 她和霍聿森已有夫妻之实这件事,林小柒本不想特意地向封泽之提起,因为难为情。 反正以封泽之的洞察力,她话说到这个份上,自然也就明白了。 哪想到,他竟直截了当地问了出来。 林小柒脸颊直发烧,但也只得大方地承认:“嗯,也是最近的事……” 封泽之爽朗一笑,“你们是夫妻,又不是地下情,住一起合情合法,不用这么难为情的。” 封泽之用恰当的调侃语气,宽慰着林小柒,把她从自我尴尬的境地里解救了出来。 林小柒心里坦然了许多,“就是觉得之前自己说得那么肯定,现在又和他在一起,怪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的,感情这种事,本来就不讲道理,也不分什么先来后到,或者相处时间的长短。总之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是值得幸福的事。” 他语气里带着的笑意,然而封泽之自己很清楚,这种笑就像寒冬里的阳光,看起来灿灿烂烂的,其实并没什么温度。 至少,温暖不了他自己。 封泽之此时人在江城,他自己的公寓里。 小柒那边还是深夜,他这边已经迎来了新的一天。 但这是阴沉沉,雾霭霭的一天,像他的心情一样。 站在江城最黄金地段的公寓大楼的顶层,望着雾气中不大真实的城市街景,自己仿佛也浮在半空中,接不到下面的半点烟火气。 而恒温恒湿的室内环境,舒适得也让他有一种说不出的乏味,让他忍不住怀念曾经住过的那间冬冷夏热的小出租屋。 也是这样阴冷的冬日,睡前接一盆热水,两个人的脚丫挤在一起,等水变凉,身子却暖和了,那种暖融融的滋味,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 比起冬日,夏天的闷热更难熬,电风扇加廉价空调吹出的生冷的风,勉强可以让屋内空气流动起来,但捧着半个冰镇西瓜,把最甜的那一勺喂给对方的时候,夏天就也不算太差。 说实话,他有点嫉妒霍聿森。 真希望自己身边也能有小柒那么一个温暖而生动的人。 小柒也是他认识的人当中,唯一能让他找回曾经那种温馨感的人。 可惜,他晚了一步,错过了。 电话那头,小柒似乎松了口气,“我以为你对他有些意见,一直没敢跟你说……” 封泽之无奈一笑:“说得好像我是个不讲理的大哥,明知你喜欢他,还要拆散你们似的。” 虽然他的确不认为霍聿森是个好的选择。 比起霍聿森,他有信心给小柒一个更好的保护。 但小柒好像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位可靠的兄长,从来都没有动过其他心思的。 哪怕慕北卿走后,他得知后,第一时间来到她身边给她安慰和照顾,也没能走进她的内心。 这种感觉就像他们之间永远都隔着一层透明玻璃,看得见,却走不进去。 当然,也怪他自己,手里拿着破窗锤,却始终没下定决心去击碎这层玻璃墙。 “只要你觉得幸福,我就支持你。”他话音顿了顿,“但如果那小子将来欺负你了,要记得,你还有我,哥给你撑腰。” 第372章 命运共同体 “谢谢你……泽之哥。”小柒的声音里多了一层鼻音。 封泽之暗叹了口气,还是那个小爱哭包。 伤心也哭,开心也哭,感动也哭,生气也哭…… “跟我客气什么,行了,先这样吧,一会儿让他给我回个电话。” “好。” …… 十分钟后,霍聿森洗完澡走出来,身上穿了件灰色短绒浴衣,腰带松松系在腰间,一边擦着头发,一边朝着小柒这边走来。 他正想问她,刚才不是都哈欠连天了,怎么还没睡,却先注意到了她的红眼圈。 “出什么事了。”他皱眉询问。 林小柒从那次拍卖会结束,封泽之向她说了她父母的事故不是意外开始讲起,一直到刚才电话里封泽之告知她的后续调查情况,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霍聿森。 霍聿森静静地听着。 等她说完了,霍聿森没有多说,只问一句:“用我的手机,还是你的给他回电话?” 林小柒把自己的手机递过去,“我都没问你愿不愿意帮忙……” 霍聿森接过来,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不愿意。” “……毕竟是件麻烦事。” 她和霍聿森的感情纵然突飞猛进,但到底刚在一起不久。 眼下,她的求助不止是要动用他的人情,更是把他无端牵连进了这件事中。 霍聿森像是读懂了她的心思,拍拍她肩膀:“不用觉得麻烦了我,过意不去,能帮你做点什么,我心里很高兴。” 霍聿森的话,令林小柒心头发暖,不过在拨打封泽之电话之前,还是多说了一句:“这件事,你要是答应了,可能就会牵连进来了,我的仇家可能也就变成了你的仇家……” 霍聿森无奈一笑:“你嫁给我的那天起,我们两个就是命运共同体了,忘了那次在任先生家里的事了?” 林小柒想起来,霍聿森那时身受重伤,仍然参加了任先生的家宴,后来又被仇家追,差点把他从宴会上抓走,还是林小柒帮他脱身的。 后来,霍聿森并没有跟她说过那仇家具体是谁,但林小柒已经意识到,他们是夫妻,早已有意无意地进入了对方的世界,这世界里是鲜花遍野也好,是荆棘遍布也罢,他们都要一起面对了。 这么想着,林小柒对霍聿森,竟产生了一种战友般的情谊,同时内心深处升腾起一种巨大的力量。 不管风浪多大,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有了面对的勇气。 霍聿森把语音电话拨了出去。 封泽之很快就接听了。 霍聿森本想开扬声器,让小柒一起听,但既然封泽之要与他单独通话,想必是有些不愿让小柒听到的话,便放弃了这个念头。 封泽之把需要霍聿森带小柒去见的人告诉他,并提醒他保密自己的行踪,不要引起他人注意,末了又补充一句:“你要是不方便,我可以再想别的路子。” 霍聿森看看小柒,之间她正用期待的目光看着他。 他摸了摸小柒的头顶,对封泽之说:“有什么不方便的,陈叔是我家老朋友,人就在巴黎,前两天还跟我联系过,明天我就能带她去见陈叔。” “那是最好,”封泽之话音一顿,冷声道:“不过你自己也是麻烦缠身,如果你保护不了小柒,不如把她交给我。” 第373章 爱是保护 霍聿森睨了睨眼眸,看向小柒。 此时她正穿着洁白的浴袍,坐在云团一样的被子里,一双泛红的眼睛,水润润的,更显无辜。 霍聿森看她,她便也用好奇和担忧的神情回望过来,似乎想知道封泽之又说了什么,是不是与她父母相关。 接下来的花,霍聿森却不打算说给她听,他对小柒指了指阳台,意思是自己去外面打电话。 小柒便急着要下床跟过来,以为要她也出去。 霍聿森又向下摆了摆手,示意她在床上待好。 然后他推开阳台门,来到外面露台上,转身把门关上,把室外的冷气,以及他和封泽之针尖对麦芒的锐气全都隔绝在外,这才继续讲下去。 “小柒就不劳你惦记了,毕竟你要真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也不会把心爱的女人变成前妻。” 他说完后,封泽之那边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霍聿森隔着网络都能感觉到封泽之的低气压。 他漫不经心地拨动着阳台栏杆上一株不怕死的冬青,红色的小果粒在夜色之中发出暗红如血的色泽,被霍聿森随手这么一碰,红色小果便颤颤巍巍,惊心动魄似的。 “我说错了么,封少?” 也不是非要揭他伤疤,只是他对小柒那层超过普通朋友的惦记,以及明目张胆的挑衅,让霍聿森很不爽。 若不反击,这人怕是要把他当成可以随便欺负的了。 又过了许久,封泽之终于开口。 电话那头传来他暗哑的嗓音,像被打倒在拳击台上的拳手,沉闷地说着:“我的事,将来我会自己和小柒说,先不要告诉她。” 霍聿森轻哼了一声,不屑地笑了笑:“背后谈论别人的私事,我本来就没兴趣,只是提醒你,不要把自己想得太理想。” 尤其是那句什么你保护不了她,不如交给我,说得好像他就可以保护好小柒,是个理想丈夫似的。 若真的有那种想保护谁就保护谁的能力,爱人还会离他而去么?婚姻会以悲剧收场么?可笑。 而封泽之的所有这些事情,小柒其实都不知道。 倒不是她单纯或看不透人,而是社交圈子小,对封泽之的认识也就十分有限。 而封泽之对她一直都还算真诚,且故意把好的一面展示给她看。 她也不会想到,自己认识的这个温暖阳光,有勇有谋有担当的泽之哥哥,并不是全部的他,只不过是封泽之希望她看到的冰山一角罢了。 冰山之下,他的冷酷无情,暴戾狠绝,是连他自己都不愿展示给小柒的。 霍聿森知道这些,但也没有主动揭穿过什么,小柒的朋友,让她自己去了解就好,霍聿森是不喜欢,也不屑于在背后搬弄是非的。 除非封泽之要做出伤害小柒的事情了,霍聿森才不会袖手旁观。 否则的话,就让她心里始终有这么一个可靠忠诚的哥哥在,也没什么不好。 没了家人,也没朋友的话,一个人在这世界上,该多无助。 至于霍聿森自己,他其实很矛盾,既希望成为小柒的全世界,但又不希望真的成了她的全世界。 第374章 往事不如烟 封泽之终于没再说什么,主动挂断了电话。 霍聿森把手机放下,回到了室内。 他一回来,小柒就凑过来,问他们说了什么,谈论的明明是她的事,怎么还要回避她呢? 霍聿森说道:“后面跟你没什么关系,是一些生意上的事,我去外面是想透透气。” 小柒眯了眯眼睛:“这么冷的天,你又刚洗完澡,不冷么……” 霍聿森便把凉凉的手塞进她脖子里,说着:“不冻一冻,你再来帮我泻一次火么?” 小柒被他冰得直缩脖子,更被他的话吓得再也不敢多问了。 霍聿森看着她好骗的样子,忍俊不禁,嘴角浮起浅浅笑意。 但想到小柒父母的事,以及小柒如今的处境,笑容又转瞬即逝。 小柒父母的案子,若真像封泽之说的那样,当年还有多位受害者,且都是陈叔那样的人物,就绝非寻常谋杀案,背后牵扯利益只怕很大。 当然陈叔是幸存者,为何他能幸存下来,以及小柒的父母当年到底涉足了什么事情才被人灭口,只有先去拜访过陈叔之后再去分析。 封泽之必然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会格外担心小柒的安危问题。 之后两人回到床上,黑着灯,又说了会儿话。 小柒问他次日行程问题,因为刚才听他说了,第二天就能带她去见那位叔叔。 霍聿森告诉她,他们要去见的陈叔,一般在下午会客,所以第二天吃过中饭后再去就行,正好他上午也有些工作要处理,到时候小柒想逛街的话,可以让人陪着她去街上逛逛,如果想休息,就跟他一起在酒店办公。 林小柒选择了后者。 她这一天,又是去应酬,又是逛街,回来后还来了场大“运动”,身体已经累坏了,她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然而身体累了,脑子却无法停歇片刻,乱哄哄地想着封泽之说的关于她父母的事情。 她试着从回忆里抽丝剥茧寻找线索,找出父母被人谋杀的原因。 到最后,线索没找到几条,无数的往事却成了一张张切片,在她面前一一闪过,令她眼眶发酸,眼泪如珠子般,颗颗滚落脸颊,砸湿了枕巾。 父母在世时,林小柒年龄小,对于父母的工作并不十分了解。 她只知道,父亲生前是电子工程师,研发高精尖那类电子产品,有自己的公司。 母亲和父亲所学专业一样,不过婚后似乎没有从事过相关行业,更多是在家相夫教子,作作画,当然也利用闲暇时间带一些学生,教他们绘画。 慕北卿和封泽之都曾经是母亲的学生,林小柒当然也算半个,妈妈没有特意教过她,她是个小旁听,耳濡目染的就会了。 十岁之前,最早的婴幼儿时期的自己,林小柒只看过照片,听过爸妈讲述,却几乎没有记忆。 三四岁之后才渐渐记事,算起来,记忆里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光,也就六七年而已。 但那也是林小柒最幸福最快乐的几年。 算上被父母亲收养的北卿哥哥,他们是个温馨而寻常的四口之家。 虽然经常有些叔叔阿姨来访,但也都是父母亲的朋友,想不起有什么异常之处。 不过有一次,父亲在书房和朋友发生了激烈的争执,林小柒印象深刻,茶杯叮当砸在门上,碎了一地玻璃。 第375章 凶猛本身也是种性感 那天依然是有几位叔叔阿姨来到了林小柒家里,在书房与她父亲谈话。 后来好像是有位叔叔想加入某个集团,父亲反对,最后争吵起来,不欢而散。 再后来,林小柒就没见过那个叔叔。 现在回想起来,任何一家公司内部,都会有意见相左的时候,倒也不能十分说明问题。 况且,林小柒能记起来的也就这么多,不足以找出凶手。 但父亲的固执,倒是有可能动了某些人的蛋糕,招来了报复。 林小柒这么胡乱地思考着,一只温热的大手忽然覆在她脸颊上,摸了摸她因流泪而湿乎乎的脸。 “还在想爸妈的事?”身边的霍聿森半撑起身子,在昏暗中关切地望着她。 林小柒点了下头:“可能累过了,有点睡不着,总胡思乱想。” 霍聿森便把她揽进怀里来。 贴着他温热的胸膛,林小柒那颗没着落的心,终于安定了一些。 既然横竖睡不着,霍聿森索性陪她再聊会儿天。 他说起了上次见封泽之的事情。 也就是那次拍卖会之后,封泽之单独在包厢里见了小柒一面。 那天霍聿森可吃醋吃大了,心里也憋屈坏了,现在想想,还气闷…… “所以那次拍卖结束后,他单独见你,和你说的事情,是和你父母有关的。”霍聿森问。 林小柒在他怀里点头:“是啊,你以为是说了什么?” 她仰起头来,看着霍聿森:“我记得你那天情绪很奇怪,是不是误会我和泽之哥哥什么了?” “倒不是误会你和他,我是以为他把慕北卿还活着的事告诉你了。” 林小柒愣了愣,回想起了当晚发生的一切。 难怪从拍卖会上回到家后,霍聿森情绪就很糟糕,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比如她是不是要离开他了什么的。 原来,他以为她知道慕北卿还活着,所以要跟他离婚了。 但他又不能说,因为他要是主动说了,就说明他已经知道慕北卿还活着,却故意隐瞒和欺骗了她,所以关于慕北卿的事,他是半个字也不能提。 正是这个原因,他内心憋闷,一肚子的火气。 那一晚,霍聿森情绪失控,喝多了酒,林小柒挨家挨户的会所去找他,把喝醉的他带到酒店房间。 也是那一晚,她在照顾醉酒的霍聿森时,偶遇了慕北卿,而当她与霍聿森要发生亲密关系时,又接到了慕北卿的电话,得知了他还活着的事。 但已为人妻的她,又在困难时得到了霍聿森的保护与照顾的她,并且给过霍聿森承诺的她,怎么能过河拆桥,言而无信呢? 她最终还是和霍聿森发生了关系,那也是她的第一次…… 若没有与封泽之的那次见面,她和霍聿森之间就不会生出那许多的误解,他们的感情可能还会止步不前。 如今回想那一切,只觉得两人在一起,也算是阴差阳错的一种缘。 不过,林小柒仔细一琢磨霍聿森的话,不禁问道:“你是说,泽之哥也知道慕北卿还活着?” “他当然知道。” “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告诉他一声呢,看来是不用了……” “是,他比我更早知道慕北卿的事,但他也没告诉你。” 或许那天拍卖会结束后,封泽之单独见小柒,是想跟她说慕北卿的事情的,但不知道怎么想的,最后又没有提,而是只说了她父母当年事故的疑点。 反正霍聿森的意思就是,在慕北卿的事情上,不止是他欺骗了她,封泽之也骗了她。 林小柒沉吟着,点了点头:“泽之哥不告诉我,一定是怕我为难吧……” 毕竟她跟封泽之说,她现在过得很快乐,霍聿森待她也很好。 要是告诉她,慕北卿还活着,肯定会影响她现在的生活。 可能封泽之觉得,反正她和慕北卿也回不到过去了,还不如就当慕北卿死了。 霍聿森冷笑了一声,将她更紧地箍在怀里:“同样是隐瞒你,他瞒着你,你就这么理解,我瞒着你,你就说我卑鄙无耻大骗子是吧?” 林小柒用双手抵在霍聿森的胸口,不怕死地说:“你当然是大骗子。泽之哥骗我,是为了我好,你骗我,是为了你自己好,这是有本质区别的。” 霍聿森把手伸到她肋下,不轻不重地掐着她的腰:“好啊,还为他说话是吧?” 林小柒心脏直发颤。 可她又很喜欢看霍聿森生气时流露出的危险表情,就像一头雄狮终于撕碎身上绅士的伪装,露出了利爪与尖牙。 凶猛本身也是一种特别的性感。 所以他待她绅士的时候,林小柒只觉得他很好,内心是一种平静的快乐。 但他强势霸道的时候,却令她双腿发软,血液发烫,怕被他征服,又隐隐期盼着他的侵占。 那是一种更加强烈的感受,不能单纯用快乐来形容,是痛与乐交织在一起的滋味。 让人欲罢不能。 她忍不住继续挑衅:“我说得是事实啊!你撒谎不是为了你自己么?你当时难道不是怕我知道后,会抛弃你跟北卿哥哥走么?你那么急着霸占我身子,不也是这个原因么?” 霍聿森眯了眯眼睛:“你心里倒是明镜似的?” “那是当然,我又不傻。” “看来不好好惩罚你一下,你还以为我吃素的。” 他手上动作不规不矩,语气更是充满了威胁与撩拨之意,吓得林小柒身子一转就逃出他的怀抱,躲到了床边。 霍聿森便也翻了个身,再度伸手去抓她。 还好林小柒躲得快,没给他得手。 她跑下了床,可霍聿森随后也跟着下了床。 于是一个像小鸽子似的扑棱着翅膀,惊叫着满屋乱飞,一个却如雄鹰,不紧不慢地逼近再逼近。 他总能拦住她逃生的道路,却又故意似的给她留个空子,让她好钻出去逃走。 这场你追我逃的游戏,把林小柒搞得惊心动魄,恹恹地情绪也逐渐消失,她暂时忘记了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好像就只剩下躲避大老鹰的魔爪这一件事。 最终还是被他捉住了,紧紧地从背后抱住,嘴唇贴着她的耳朵,“挺能跑?” 第376章 天天惦记着她 林小柒知道,霍聿森早就可以抓住她,之所以一直没得手,就像猫抓住了猎物,总是喜欢玩弄一番再吃掉一样。 就像现在,他玩累了,所以要下嘴了。 “我还什么都没干,你呼吸乱什么。” 他低低地嗓音,像一种特别的锁链,紧紧地箍住了林小柒的心脏,让她紧张得想笑又想哭。 “真不能再来了。”她声音小小的,语气里都是哀求。 至于刚才还不怕死的那个林小柒,早就不知道去哪了,此时只剩一个怂包胆小鬼。 别说继续嘴硬,她感觉自己连骨头都是软的。 “什么不能了?”他又抱紧了一些,手故意地乱来。 林小柒咬着唇,侧过脸,哀怨看着他,“聿哥,我错了行不……” 他终于笑了。 笑得十分温柔,十分宠溺,十分宽容。 然后他用下巴蹭了蹭林小柒的头顶:“我有那么恐怖么,吓成这样。” 林小柒点头如啄米,“有的有的。” 他大部分时候是温柔的,但有时候好像也控制不住,会变得特别强势霸道,尤其是在那种事情上…… 虽然不讨厌,但也是真吃不消。 林小柒还以为霍聿森说惩罚她,是真的要做什么,正忐忑着,霍聿森却松了松手臂。 林小柒诧异地侧过脸,微微仰头看着身后的他。 “我要真想,你还有的商量?” 这倒是真的…… 霍聿森挑起她下巴,在她唇上印了一个浅浅的轻轻的吻,没有那种欲望的成分,好像只是一种亲昵,一种喜欢,一种让人无比安心的抚慰。 林小柒扑簌扑簌地眨了眨眼睛,有点恍惚。 死里逃生似的恍惚。 他叹了口气,笑着骂了她一句笨蛋,然后抱着她,在她背后轻声地说:“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爸妈的事,我又帮不了你太多,如果能让你心情好一点,或者转移一下注意力也行。” 林小柒后知后觉地领会了霍聿森的温柔。 她转过身抱住了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 谢谢你这种的话,以前总是会对他讲,现在到了嘴边却不想说了。 因为语言总是苍白,一句谢谢无法表达她此刻的心情。 他们的关系,也早已不是当初的那种客气有礼。 是亲密无间的夫妻,也是彼此关怀的朋友,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这样的关系,谢谢是说不出口的。 霍聿森摸了摸她的脸,感受到了她脸颊上的湿意,叹了口气,“是想逗你笑,可不是想惹你哭。” 林小柒便笑着抹了下脸上的泪水,仰头看向那双正深深望着她的眼眸。 “真的好多了。” 霍聿森抚了抚她的后背,“闹了这么半天,这次应该好睡了?” 林小柒“嗯”了一声:“应该。” “没事,睡不着我们再运动运动。”他笑得有些邪恶。 林小柒连忙说:“睡得着睡得着,我现在眼皮都抬不起来了!” 霍聿森爽朗一笑,将她打横抱起,回到了床上…… 这一夜确实好眠,林小柒甚至都没怎么做梦,醒来时头脑轻松,焕然一新,整个人都像重启了一样。 不过到底是病后初愈,精神还是有些疲乏。 所以这一整个上午,霍聿森工作的时候,她都在沙发里安静待着,看看书,喝喝茶,也刻意不让自己想太多。 但越临近要去见那陈叔的时间,林小柒的内心就越不安宁起来。 真相是否就在一步之遥?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尘封的往事会在午后重启,她感到自己的心跳每一下都变得沉重起来。 就着霍聿森端来的热水,林小柒服了药,是巩固她之前风寒发烧的。 她吃过药后,霍聿森把工作简单收尾,便带着她下楼来到了停车场。 由于调查小柒父母的事要千万保密,不能让凶手觉察出小柒已经开始起疑,因此去拜访陈叔这一行,没让司机跟着,也没让保镖跟随,就他们两个。 霍聿森开着车,林小柒坐副驾驶,车子驶出巴黎市区后,便一路向南,朝着陈叔住所方向驶去。 路上,霍奶奶来了一通电话。 霍聿森开着车,便直接用车内蓝牙免提接听。 霍奶奶先是询问了霍聿森这边的情况,问他公司的事情处理得如何,找到了新的供货商了么。 霍奶奶虽然平时不怎么过问霍聿森的公事,但老太太始终关注着,也有自己的消息来源,所以霍聿森有什么事,奶奶一般都能知道,想瞒也瞒不过。 奶奶既然问了,霍聿森便如实说,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已经联络好了几家供货商,还需要再详细了解一下对方情况,应该很快就能让公司恢复正常生产了。 奶奶又问他身体情况,问他先前给他的那些补品,有没有按时吃着。 霍聿森笑着说:“吃着呢,效果挺好。” 说完,他看了小柒一眼。 小柒好像没听见他和奶奶的对话似的,正望着窗外。 但她红了的耳尖和微抿着的唇,暴露了她的心情。 霍聿森又对奶奶说:“对了,我和小柒在一起呢。” 霍奶奶十分惊讶,“小柒去找你了?” “是啊,我正开车,开着免提呢,您可以跟小柒说话。” 林小柒这才不得不把通红的脸转过来,对着中控台上电子屏,跟奶奶打了个招呼。 奶奶笑着问她,怎么突然跑法国去了,还以为她去了海城呢。 林小柒之前来法国,对霍聿森以及其他人一律撒谎,说自己去了海城,因为不知道怎么解释跟慕北卿同行一事。 现在她已经见到了霍聿森,也就什么都不用掩盖了。 但霍聿森帮她扯了个小谎,他对奶奶说:“我来了这边,天天惦记着她,正好小柒也想来玩,就让她过来找我了。” 霍聿森大方的表白,让林小柒脸颊微热。 本以为聿哥一直不怎么联系她,是顾不上,想不起。 现在已经明白,他心里始终惦记着她,也知道她为了帮他公司渡过难关,与慕北卿达成了某种交换条件,一直没有拆穿,不过是为了保护她的好心。 “小柒去了也好啊,有个人照顾你,奶奶就不总惦记着你了。” 霍聿森微笑着说是。 林小柒却有点挂不住。 哪里是她照顾霍聿森,分明是聿哥处处照顾她…… 之后奶奶问小柒,霍聿森有没有带她购购物,玩一玩。 林小柒乖乖作答,说有的,昨晚还去逛街来着。 奶奶又问霍聿森,这会儿开车外出,是要去什么地方? 霍聿森沉吟了两秒,说道:“正要去陈叔家。” 林小柒本以为这是很平常的问题和回答,没想到奶奶听完语气就变了,甚至有些生气地问道:“去他家干什么。” 第377章 他不对劲 霍聿森看看林小柒,目光里有些许复杂神色。 很显然,这个陈叔与霍家,是有些故事的,并不只是一个寻常交好的朋友。 不过,在这一刻,就算是让她展开头脑风暴去想,也不会想到,陈家与霍家的特殊关系。 她只是觉得霍聿森的目光里有些讳莫如深的意味。 他有一点心虚,又有种似笑非笑的玩味,像怀揣着一个秘密,不想让林小柒知道,却又期待着她知道后的反应。 她歪了下头,疑惑地看着霍聿森。 霍聿森对她淡淡一笑,回答奶奶的话:“有点事情要问陈叔。” 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不过足以敷衍老人家的关心了。 奶奶却似乎忍不住念叨:“那你也不该带小柒去。就是你,我也不愿意你再去,那样的一家人,趁早断了联系!” 奶奶越是这样说,林小柒反而越想知道了。 陈家是怎样的一家人? 为什么奶奶特意强调不该带她去? 退一步讲,林小柒虽然不知道陈叔是父亲生前的哪位好友,但既然是父亲的好友,人品应该不会差的,如今听奶奶这样一讲,好像这家人很不值得交往似的。 奶奶说完,霍聿森反而豁朗一笑,开解着老太太:“我都不介意了,您还在乎呢?” “那可不!你是没听芊芊她妈当时怎么说的你……”奶奶愤愤地说着,“讲话刻薄,处事自私,这样的人家,有什么事也别再联络了。” 霍聿森叹了口气,笑着说:“没有您说的那么严重,而且都过去了,陈叔一直待我不错的,芊芊也没说过我什么不好的话,她妈妈为了女儿,也可以理解。” 霍聿森这么一宽慰,老太太终于无奈地笑了。 “你倒是个心量大的,不过你这样维护,小心我们小柒要吃的啊,是不是啊小柒?” 奶奶忽然这么一问,把林小柒给问懵了,下意识便“嗯?”了一声。 她还在体会刚才霍聿森那几句话,猜测那芊芊的母亲,到底为了她女儿,说了霍聿森什么刻薄话,以及他们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故事。 奶奶一说林小柒要吃醋,她便隐隐有了些猜测。 莫非,芊芊就是那个…… 不过,这种事不确定不好乱猜,就茫然地看了霍聿森一眼。 霍聿森这才对奶奶说:“我还没跟小柒说。” 霍奶奶似乎是愣了下,安静了一秒,“哦,还没说啊……那你赶紧跟小柒解释解释吧,看小柒还肯不肯陪你去。” 老太太语气里明显带着对大孙子的不满。 林小柒想说,其实这次去陈叔家,完全是为了她的事。 她张了张口,看一眼霍聿森,霍聿森对她摇了摇头,她便又把话咽下去了。 奶奶当然是自己人,但林小柒调查父母死因的这件事,还是要多保密,能少让一个人知道就少一个人。 因此,面对奶奶的误解,霍聿森也没有急着解释和否认。 他回答道:“我正打算跟小柒说。” 奶奶冷呵了一声,算是回应他。 随即奶奶对林小柒说:“小柒不要纵容他。” 林小柒深深看了霍聿森一眼,心中那个隐隐猜到的答案越发确定了。 她淡淡一笑,回答道:“好,我记住了,奶奶放心吧。” 第378章 他从谁的身边走来 通话结束,车子继续行驶在午后的公路上。 阳光冷冷地洒在青灰色的路面上,又不客气地从车子的前挡风玻璃斜刺进来,照得林小柒睁不开眼睛。 她把眼微微眯起,向车门方向侧了侧脸。 霍聿森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他用那好听的嗓音,耐心地解释着,他们即将去的陈叔家到底为什么会令奶奶气愤,这其中有何渊源,有何羁绊,一一表述了个清楚。 其实也挺简单,陈叔的女儿陈芊芊曾经和他订过婚,也就是他的前未婚妻。 他们订婚后,霍聿森却出了一场交通事故,双目失明。 再后来,他眼睛康复,恢复光明,但并没有着急对外宣布。 而此时,陈家却沉不住气了,急着要退掉这门婚事,原因很简单,就是嫌霍聿森是个瞎子。 陈叔的妻子,芊芊的母亲,更是说了十分刻薄的话,惹恼了霍奶奶。 具体是什么话,霍聿森没有仔细讲,大概就是说他瞎了,配不上她女儿芊芊了之类的。 霍聿森见陈家态度如此,也就没有解释霍聿森眼睛已复明的事,依着对方退了婚。 再之后,林小柒主动找到了霍奶奶,当时她不愿意嫁给谢家三少,来请奶奶指条出路,或帮她介绍一个良人。 奶奶正因陈家的不义而生气,又很喜欢小柒,干脆就把霍聿森和林小柒撮合在了一起,这才有了两人现在的这段感情。 他讲述的时候,林小柒始终侧着脸,眯着眼睛看着车窗外,静静地听着。 他的声音,犹如天外飘来的,虚无缥缈的,不真实的感觉。 但又无比真实。 他的过去,终于渐渐清晰明朗起来。 林小柒终于明白了如今她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从谁的身边走来的,又是松开了谁的手,才挽住了她的。 以为自己拎得清,以为自己豁朗开明,以为自己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就可将心比心地,换位思考地理解他的曾经。 但心中的酸酸涩涩,好像根本不讲道理,横冲直撞地把她撞得头晕目眩。 霍聿森把车子缓缓停在了路边应急停车带上,打着双闪。 林小柒是看到车窗外的风景不动了,才回过神来,转头看他:“怎么停了?” 霍聿森温柔看着她,那目光里既有宠爱,也有心疼,还藏着小小的得意。 是,终于轮到她为他吃醋了。 “跟你说了半天,你看也不看我一眼,应也不应一声,我哪还敢往前开。” 林小柒带着小小的负气,喏喏说了句:“那有什么不敢,我只是不出声,又没有生气。” “还不如生气闹一场,我心里倒好受点。” 林小柒红了眼眶,瞪着他看了一瞬,最终还是垂下眼眸,低低说了一句:“算了。” 但她话音刚落,下巴就被霍聿森轻柔地挑起。 他俯身过来,猝不及防给了她一个吻,像回答了她没问出口的问题:“只是一个名义上的未婚妻,没发生过实质关系。” 林小柒抿了下唇,唇上仿佛残留着他口中淡淡的薄荷味,又不全是薄荷味,还有一点点清淡烟草的木质味道。 “谁问你这个了。” 霍聿森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心里不就介意这个么?” 第379章 中意过她 霍聿森那仿佛洞穿了她心思的眼神,让林小柒无处遁形。 林小柒的难为情变成了羞恼,便推开他一点,别过头去不看他,欲盖弥彰似的否认:“我才没那么小心眼。” 他捉住了她的手,又将他的唇几乎贴在了她唇瓣上,无赖似的说道:“可我喜欢你这样小心眼。” “都说了,不是……” “那是什么?”他近距离凝视着她,像看穿了一切,只等着她口是心非的解释。 林小柒知道霍聿森已经把她的情绪读碎了,既然隐藏不了,索性坦诚一点,把自己想问的想说的都说出来。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我想知道。”林小柒问道。 林小柒知道,爱人之间,最忌讳的是谈论彼此的曾经。 但道理是这个道理,就是忍不住想提。 霍聿森倒也诚实交代,说他父亲和陈叔曾经是老朋友,他们彼此知道对方的存在,但私下里几乎没怎么接触过。 霍聿森知道陈芊芊很老实,是个安静的姑娘,彼此的家庭也算是知根知底,奶奶又一直催他结婚,他觉得对方算是个合适的结婚人选,就答应了。 他说完后,笑着问林小柒:“还有什么问题,可以一次性问完。” 林小柒盯着他看了两秒,酸溜溜地问:“那……她长得好看么?” 霍聿森沉吟着,像是仔细回想对方的样貌,然后点了点头,笑着说:“还是挺漂亮的。” 林小柒顿时像吃了酸杏。 霍聿森不怎么夸人,但他说那个女孩挺漂亮的,那应该是真的很好看…… 林小柒很想问一句,比我怎样,但没好意思出口。 要是对方比她好看,让霍聿森怎么回答。 说真话,她难受,说假话,她也听得出来,不如不说…… 林小柒又想到他说,只是订过婚,没有发生过实质关系。 那总谈过恋爱,毕竟都订婚了。 恋爱的过程中,牵手亲吻肯定都是避免不了的。 想起他的吻技,以及其他撩拨人的技巧,林小柒顿时醋意上头,终于端不住了。 “跟你一起游览塞纳河的,是她么?” 霍聿森无奈一笑:“是她,不过那次游玩挺没意思的。” “你们恋爱过。” 霍聿森眯着眼眸想了想,“算么?也就吃过几顿饭,一起游过船,都没接过吻。” 林小柒心里舒服了一点点。 “你倒不像没接过吻的……”她小声地念叨了一句。 霍聿森笑着凑近她耳边,亲了她耳垂一下:“谢谢老婆夸奖。” 突然被他喊了句老婆,林小柒还挺不适应,脸上热乎乎的,忍不住想微笑,又觉得不该被这家伙的流氓语气逗笑,便故作生气。 “但你总归还是中意过她。” 不然也不会订婚了不是么? 既然答应订婚,很说明霍聿森对陈芊芊时满意的,在那个时候,他的心里是想着和那个女孩共度一生的。 只是想到这一点,林小柒的心情就像南方梅雨季节的空气,潮乎乎,酸溜溜,怎样都晒不透。 霍聿森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倒是先重重地咬了下她的唇,“现在知道我是什么感觉了?” 第380章 反正你现在是我的 林小柒抬起眼眸,她从霍聿森的眼中看到了更强烈的酸涩醋意。 其实,她也曾对另一个人动情,也曾想对那位托付终身…… 还不像霍聿森和他前未婚妻,她对慕北卿的感情可以说是刻骨铭心。 霍聿森自然也比她更心塞。 要不说幸福都是比较出来的,林小柒这么一想,对霍聿森的愧疚感一下子就超过了醋意,没那么难受了。 刚才幽幽怨怨的眼神,也换上了满满的歉意。 霍聿森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反而握住她的手,安慰起她来:“没关系,我看得开,我们还不认识的时候,我凭什么要求你为我守着一颗心?也不现实。” 他的话,让林小柒的心情豁然开朗,但也更羞愧。 因为同样的话可以用在霍聿森身上,在认识她之前,别说订过婚,就是霍聿森结过婚,都没什么好说的。 霍聿森又补充了一句:“另外,我要是知道会遇见你,不会和她订婚。” 说完,他目光定定地望着林小柒。 好像在等她一个同样的答复。 若知道会遇见霍聿森,就不会想认识曾经的慕北卿吗?林小柒自问。 “我……我……” 她认为自己该说一句我也是,却怎么都讲不出这句违心的话。 霍聿森对陈芊芊没有感情,才可以轻松地说出这句话。 林小柒却并不后悔认识慕北卿,不后悔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霍聿森宽容地笑了笑,捏了下她的脸:“好了,别为难自己了。我和芊芊的关系,跟你和你那北卿哥哥不一样,你不用逼着自己附和我,反正不管你过去喜欢过谁,你现在是我老婆,你的心,你的人,都是我的,只要这一点是确定的,别的我不在意。” 林小柒幽幽地看着他:“聿哥你别说了。” “怎么了?” “你越说,我越觉得自己格局小。” 他笑了。 “那不生气了?” 林小柒摇摇头:“本来也没生气……” 就是有点憋气罢了,这会儿跟他聊了聊,也不憋了。 “那一会儿到了陈叔那,可不许再多心。” 林小柒点点头,“不多。” 霍聿森笑着揉了揉她头顶:“乖。那我继续开车了?” “好。” 车子重新启动,继续沐浴着冬日午后的太阳,向着陈叔家驶去。 林小柒刚才那恍恍惚惚的心情,以及暗中翻涌的醋意,渐渐消散,理性再次占据大脑。 扭头看看身边开车的男人,他表情沉静,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目光深沉令人很难一眼看透。 林小柒忽然意识到,身边这个深沉的男人挺厉害的。 他三言两语,就让吃他醋的人,变得满心歉疚起来。 现在不但不吃醋了,还自我反省了一番,认为自己心胸狭隘,格局太小…… 至于他带她去前未婚妻家的事,林小柒也感觉不到什么不妥之处,甚至还为他考虑起来。 “你和陈叔家的这层关系,真的方便吗?” 霍聿森却不在意的样子,说什么不方便,他和陈叔关系还是不错的。 “我是怕你见了芊芊会尴尬。” 霍聿森笑道:“那更不用担心了,今天应该见不到她,她常年在瑞士那边,目前是个拍卖师。” 林小柒幽幽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挺了解。” 第381章 总算见着了 霍聿森一说陈芊芊是拍卖师,林小柒就想起和他一起参加拍卖会的情形。 当时霍聿森很仔细地给她讲了拍卖相关的事情,也讲了拍卖师的工作,就像他自己亲自当过拍卖师一样。 现在才算明白,他这方面的知识,是从前任那所大学里习来的。 “难怪你那么懂拍卖师的工作,给我讲得头头是道……” 霍聿森看她一眼,笑道:“主要是我俩约会没话可说,一直冷场也不太礼貌,净聊工作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转行当拍卖师。” 林小柒想象着霍聿森一本正经打听人家姑娘职业问题的情形,忍俊不禁。 这一笑,心里那点醋意,也就全都挥发掉了。 说清楚了霍聿森和陈家这点往事后,林小柒的心思再次回到了此行的真正目的上。 但愿能从陈叔这里得到一些有用信息,尽快理清父母当年被人谋害的原因并找出凶手…… 在抵达目的地之前,霍聿森对林小柒交代了一些基本情况。 这次来拜访陈叔,他对陈叔说的是,自己正好来这边出差,就顺便来看看陈叔。 他怕陈叔不愿谈论当年的事,就没有在电话里对陈叔透露任何关于小柒父母的事情,也没有告诉陈叔小柒会跟他一起去。 等见到陈叔后,霍聿森会向陈叔介绍小柒。 林小柒便问他,那能不能向陈叔透露,她父母可能是被人谋杀这件事。 霍聿森沉吟片刻说,陈叔是个心思细腻,洞察力极强的人,就算她不说,而只是旁敲侧击地打探,估计也会被陈叔猜到缘由。不如坦率一点,就说自己总觉得父母的死有蹊跷,问陈叔知不知道她父母曾经得罪过什么人。 林小柒点点头,记住了霍聿森的叮嘱。 车子最终驶入郊外别墅区,开了一段幽静的内部道路后,停在一座白色的三层独栋别墅前。 停好车后,霍聿森和林小柒来到了别墅大门外。 霍聿森按了门铃,不一会儿,厚重的黑色铁门打开,里面站着一位穿着白色衬衫,披着栗色羊毛披肩的年轻女子。 女子束着简单的低马尾,很知性,能看出来化了淡妆,配上她清淡秀气的五官,整个人就像这天的天气一样,让人舒心。 霍聿森先是愣了下,随即微笑打了招呼:“还以为你不在家。” “我休年假,回来住两天。” 女子站在门里,从她的角度应该只注意到了霍聿森一人,笑着说:“我爸还说你得四五点到……” 说着话,她侧了侧身子,示意霍聿森进门,并与此同时注意到了霍聿森身边的林小柒。 她回正了身子,忧郁的灰色眼眸,直直地看着林小柒:“这位是……” 霍聿森将手掌放在林小柒后腰上,做出一个拥揽着她的样子,向对方介绍说:“我妻子,林小柒。” 然后他看向林小柒,对她说:“这位就是陈叔的女儿,陈芊芊。” 林小柒向对方微笑问候:“你好陈小姐。” “叫我芊芊就好,”陈芊芊笑着伸出手来,“聿森上次打电话说他结婚的时候,我就好奇新娘是怎样一位姑娘,今天总算见着了。” 第382章 是她妈要退婚,不是她 落落大方,体面优雅,带一点点略显刻意的热情,是陈芊芊给林小柒的第一印象。 之前只听说霍聿森的前未婚妻嫌弃失明后的他,主动退了婚,还以为是个刻薄肤浅之人,如今一见,才知道那不过是自己的想象。 也对啊,又不是完全由父母包办婚姻的年代,到底是霍聿森点头同意过的人,是他曾经觉得共度一生也合适的人,怎么可能太差呢? 林小柒心底冒了几个酸泡泡。 然后她伸出手,回握了对方,短暂的接触,快速地分开,然后陈小姐侧身引他们进入宅院。 穿过黑色雕花铁门,陈芊芊走在前面,略快半个身子,霍聿森和林小柒则几乎并排着走在后。 三人沿着青砖铺就的路面,经过前院,向着那栋有着中世纪巴洛克风格的建筑走去。 正是冬季,庭院里的植物却丝毫不显萧条,绿的绿,黄的黄,仿佛春天独独留在了陈小姐的家里。 只有两棵高大树木萧瑟的枝条提示着来到这里的人,眼下是冬季。 林小柒无意地向远处一扫,在草坪深处,围墙底下,竟然种着一片红的黄的粉的郁金香,开得正盛。 林小柒有点好奇,这不是郁金香的季节,怎么会? 陈芊芊注意到林小柒的目光,皱了皱眉头,无奈地说道:“都是假的,我妈净爱弄这些假花假草假树,说是不喜欢枯枝败叶,可是弄一堆死物来,除了骗骗自己的眼睛,没一点乐趣。” 林小柒便说,看起来倒是挺真的。 “表面光鲜漂亮,有什么用。”陈小姐有些忧郁地说道,“我还是喜欢真实一点。” 林小柒笑笑,没有再附和。 她听出来,这位陈小姐似乎不止对她母亲所布置的园林有意见。 再往前走,就是房子正门了。 门前是一个石雕喷泉,泉水冒着热气不断地从圆形石盘的中央涌出来,哗啦啦地落在下面的池子里,激荡起白色水花,池水有些污浊,喷泉的边缘积攒着白色的泡沫。 霍聿森多看了一眼那喷泉,又往那层脏脏的白色泡沫上看了一眼,迅速移开了视线。 并不是什么清澈见底的池子,也没什么好看的景致,他自然不会多瞧。 陈芊芊不愧是做拍卖师的,能在乌央乌央的竞拍人中,注意到竞拍者的目光,然后及时给与关注和鼓励,自然也能敏锐地捕捉到霍聿森的视线。 她那刚松开的眉心,又紧皱起来,“我妈喜欢流动水,却不注意清理池子,由着一池子脏水循环往复,我说过她好多次也不让人给清理清理,又不用她自己亲自打扫。” 陈小姐对她妈妈的抱怨够深的。 林小柒忽然想起,刚才霍聿森说起当初两人退婚的事,就是陈太太的主张,说陈太太在霍奶奶面前讲了很刻薄过分的话,惹得霍奶奶生了一场大气,当即同意退了婚。 陈小姐对她妈妈这么多怨言,不知道包括曾经被她妈妈退掉的婚么? 听着她这语气,到有种表明立场,与她妈妈划清界限的意思。 她是她,她妈是她妈。 当初是她妈要她退婚,不是她自己想退。 第383章 对他用过心 陈小姐大概是希望霍聿森明白这一点。 至于霍聿森是否领会了陈小姐的心意,林小柒不得而知。 反正不管陈小姐说什么,他都是淡淡笑一笑,不做任何回应,好像故意的心不在焉,像个薄情的男人。 陈芊芊带着两人来到了她父亲的书房,让他们稍微等一下,她父亲正在打一通电话,一会儿就来。 陈芊芊还说,让他们别太着急,他父亲讲电话很啰嗦,非要叮嘱个事无巨细才肯结束通话的。 霍聿森笑笑,说没关系,反正他和小柒也不赶时间。 于是林小柒和霍聿森在沙发区落座。 陈芊芊替她父亲先接待两人。 陈芊芊先热情地问了他们喝什么,茶还是咖啡,喝茶的话,正好可以用用她父亲的茶海桌。 她说着往边上指了下。 她父亲书房里有一套茶海,纯中式的家具放在法式风格的书房里显得不伦不类。 不过林小柒很快就被茶海后面的那面墙上挂着的几个相框所吸引。 那些照片里,有陈叔一家三口的合照,也有陈叔和其他朋友的合影。 因为距离较远,那些合影看不大清楚,只有那张家庭照能看得清楚。 照片上,陈芊芊身穿学士服,她的父母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一家三口笑得很开心。 照片是近照,但陈叔的眉眼很熟悉,林小柒从遥远的有些模糊的回忆里寻找陈叔相关的记忆,隐约想起了这位叔叔,就是曾经给她讲过数学题的那个叔叔,特别温和有耐心…… 随即林小柒想到,陈叔叔能从腥风血雨里幸存下来,是多么幸运的事。 若父亲当年也能躲过谋杀,如今自己是不是也会像这位陈小姐一样,住在一座安全又漂亮的房子里,抱怨着妈妈的品位,爸爸的性格…… 不,林小柒妈妈的品位是很好的,林小柒不会抱怨。 父亲的性格也极好,他乐观开朗,又很有冒险精神,只要有空就会带着林小柒去体验各种有意思的事。 对林小柒来说,母亲像一座温暖的房子,林小柒可以安心地住在里面,而父亲句像一道光,照亮了她和母亲…… 看着陈芊芊学士帽上那条飞扬的穗子,林小柒忍不住想,如果自己的爸妈还活着,将来她大学毕业,穿上学士服,就也可以拍这样一张照片了。 可惜,命运不做假设,没得商量。 所以陈芊芊的抱怨,某种程度上,在林小柒看来也是种炫耀。 林小柒胡思乱想这些时,霍聿森回答了陈芊芊:“咖啡就好。” “小柒呢?”陈芊芊热络地问。 林小柒因为刚才没注意听陈芊芊说话,就随口答了句:“和聿哥一样。” 陈芊芊笑了下,“聿森不加糖也不加奶,小柒也是一样?” 林小柒点点头,“对,我也都不加。” 喝咖啡方面,两人口味确实相同,就爱喝原味的。 不过,林小柒也敏锐地察觉到,陈小姐对霍聿森的口味挺了解的。 聿哥对这位陈小姐或许没有付出太多感情,但陈小姐对他,肯定是用了心的…… 第384章 命中注定 陈芊芊去煮咖啡,霍聿森和林小柒坐在书房里继续等着。 霍聿森往那墙上的相框上扫了一眼,问林小柒:“想起陈叔了?” 林小柒点了下头,“虽然记不太清楚,但印象中陈叔是个很温和的人,还辅导过我写作业呢。” 霍聿森淡淡一笑,说陈叔人是挺好的。 不然,又是订婚又是退婚,闹出这么多不愉快的事情,换成另外两家早就断绝来往了。 是霍聿森了解陈叔的为人,才会退婚是退婚,交情是交情,一码归一码,没有闹僵。 林小柒继续看着那照片出神,想到霍家和林家都与陈叔家交好,就觉得世界挺小的。 可要说世界小吧,这么些年,林小柒和霍聿森竟然连一面都没见过。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霍聿森轻刮了下她鼻尖。 “在想,我以前竟然没有见过你。” 霍聿森笑笑:“我们这叫做在正确的时间认识对的人,也许早一点,或者晚一点,都走不到一起去。” 这话林小柒倒是赞同的。 很多事情都是机缘巧合。 若晚一点,她就会知道慕北卿还在世,那样是不可能和霍聿森结婚的。 这么一想,就觉得,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 过了小片刻,她余光感觉到霍聿森还在看她,便转头看过去,“干嘛一直盯着我。” “还以为今天见不到,没想到她正好休假,”霍聿森说着,帮小柒理了理头发,“心里是不是不舒服了。” 刚才观察到陈芊芊对霍聿森还有感情后,林小柒确实酸溜溜的,想说人家还喜欢着你呢。 但话还没出口,就又不想说了。 对方都没有表示什么,她又何必替人家向自己老公告白,是生怕霍聿森不乱想么? “还好,反正我们已经结婚了。” 霍聿森挑眉:“倒是转变挺快。” 来的路上还在小心眼计较他们订过婚,这会儿却已经可以说出如此豁达的话了,确实算是转变快。 林小柒被他揶揄得有点难为情,“想通了嘛。” 当然,还有一层原因,那就是在寻找父母被谋杀的真相这件事面前,儿女情长显得有点不值一提。 林小柒这会儿心里很乱,主要还是为父母的事情,希望今天不要白跑一趟,能从陈叔口中得到些信息。 几分钟后,陈芊芊端着两杯咖啡回到书房里,放在了林小柒和霍聿森面前茶几上。 两人向陈芊芊道了谢。 陈芊芊替父亲接待客人,自然不能冷着场,便主动交谈,她看着霍聿森的眼睛说:“你的眼睛现在完全没事了吧?” “嗯,已经好了。” 陈芊芊点头,轻轻说了句:“那就好。” 然后她把目光转向一侧窗户,透过那有着白色窗框的明亮玻璃窗,她望着远山,陷入浅浅惆怅。 她不说话,霍聿森也没有主动交谈,林小柒就更不会多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视线回来,无意识地看着自己绞在一起的双手,“我妈那时候说话太难听,我一直想着当面跟你道个歉,但总也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后来听说你结婚了,更觉得不该去打扰你。” 第385章 吃味 陈家与霍家经历订婚又退婚,其实面子上两家都不好看,能不提最好就不提。 陈芊芊却突然主动说起这回事,霍聿森是没想到。 再说,小柒还在这,总觉得谈论此事不大合适。 霍聿森看一眼小柒,也不知是这姑娘大条没往心里去,还是正为她父母的事情忧心,她好像并没有听见陈芊芊的话似的,正看着窗外出神。 霍聿森把咖啡放下,正常地回应着陈芊芊的话:“也没什么,做母亲的都希望自己的女儿有个好归宿,我当时那个情况,被你们嫌弃也正常。” “我没有嫌弃过。”陈芊芊急忙辩解,可能意识到自己情绪太急切,便又缓下来语气,说:“我当时只是替你惋惜,我……心疼多一些。” 霍聿森淡淡看了她一眼,微微蹙眉。 如果说之前的话,还能算她正常大方地交流,最后这一句就有点过分了。 霍聿森虽然不是对感情十分敏感的人,但这种暧昧的话还是听得出来的。 他和小柒的关系刚刚缓和,并不希望横生枝杈,让小柒伤神多心,因此心头是有些不悦的。 再多看一眼小柒,又不禁暗笑自己自作多情,因为身边这小姑娘,压根就没把注意力放在他和陈芊芊身上,这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柒若吃醋,霍聿森就会忐忑,小柒若不吃醋呢,他心里又有点吃味,总觉得这小姑娘没那么在意他…… 坐在对面的陈芊芊也不是傻瓜,自然看得出霍聿森的不满,以及霍聿森全部的注意力都不在她身上。 因此她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终于自嘲一笑,垂下眼眸:“不好意思,想起我妈当时的行为,我就忍不住生气,我没有别的意思。” 对方这样说了,霍聿森也就笑笑敷衍过去:“都过去了,我都不介意,你也就不用那么在意了。” 说着,他握住了林小柒的手,开玩笑地说着:“说起来,小柒嫁给我的时候,也是很替我惋惜的心情。” 陈芊芊脸色不自然地笑了笑:“是么。” 这部分就不是她想知道的了。 但霍聿森却继续说下去。 “那时候我眼睛已经好了,但没告诉她,在民政局领证的时候,她看我都是那种悲悯的眼神。” 霍聿森说着看一眼林小柒:“没说错吧?” 林小柒突然被迫加入了话题,还有点懵,眨了眨眼睛,似乎没跟上他们的谈话。 霍聿森便又重复一遍:“说你嫁给我的时候,特别同情我是个瞎子来着。” 林小柒这才附和了一句:“是,都做好一辈子当他的眼了,没想到他是装的!” “你还挺遗憾?”霍聿森拨了拨她的发尾,今天她束了条马尾,让他总忍不住揪一揪。 “是觉得被你耍了好不好……”林小柒弱弱地说着,把头发从他手里扯回来,顺了下。 “都说了是形势所迫,还不肯原谅我?” 两人的互动,虽然不肉麻,却也透着温馨,一旁的陈芊芊目光暗淡了许多,整个人显得都苍白了。 她的脸上仍挂着得体的微笑,心里却空空的。 她感觉自己就像母亲布置在庭院里的假花假草,没有生命力,没有心。 第386章 死耗子碰上了瞎猫 当曾经喜欢过的,甚至订过婚的男人,带着他现任的妻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两人自然地聊着天,开朗地讲着笑话,这一刻对陈芊芊的打击是巨大的。 仿佛一把利剑,直刺过来,残酷地戳破了她的完美的外壳,漏出了她内在的空虚。 她不得不一面微笑着,一面紧紧攥着手指,将指甲深深扣进肉里,用清晰的疼痛,战胜因内心空虚而产生的眩晕感。 于是她更加得体更加大方,这是她多年训练的结果,无论任何情况,她都可以滴水不漏地展示最完美的自己。 她笑着说:“你也是的,明明都痊愈了,也不肯说真相。我都要怀疑你是故意等我家去退婚的。” 霍聿森笑笑,“倒不至于。”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陈芊芊脸上有些挂不住。 倒不至于,言外之意,的确想退婚,但还不至于用这种卑劣手段。 不过陈芊芊很快就恢复了平常神色,笑着看一眼林小柒:“还是小柒眼光好。” 林小柒正心不在焉,似乎也没想加入他们的话题,突然被点名,只好堪堪应付一句:“嗐,我这是死耗子碰上了瞎猫。” 陈芊芊愣了下,看向霍聿森,想看他会不会因为林小柒不礼貌的回答而生气。 霍聿森“嘶”了一声,绑地敲了下她脑门:“你挺会说。” 林小柒对霍聿森讪讪一笑:“开玩笑嘛。” 原来相爱的人是这样相处的吗? 她想起自己和霍聿森订婚期间,仅有的那几次约会,他提出的问题,她都会斟词酌句地回答,说得体的话,冷场时,她也会聊有意义的话题。 她与他聊文学,聊艺术,聊哲学,聊人生追求。 但他却总是出神,然后突然问她一句不太相关的事情。 坐在巴黎街角的咖啡厅外,她与霍聿森聊文学,她说海明威的伟大,他却说抛开作品,我倒不大喜欢这个人,然后他会突然伸手去抚摸凑到他腿边的野猫。 她说小心一点,小心被抓伤。 霍聿森笑笑,依旧抚摸着猫咪的头,问她有没有养过宠物。 她说没有,因为她母亲不喜欢小动物。 然后她又聊起苏格拉底的经典哲学问题,问霍聿森怎么看。 霍聿森一边撸猫一边说,陈小姐,你让我想起了大学时的哲学课老师,她也总是突然提问我。 她竟没有听出他的不耐烦,还笑着问他:“所以你到底怎么看?” 他喝一口咖啡说:“其实我最喜欢逃哲学课。” 她还想一抒己见,他却已起身,去喂鸽子了。 思绪从过去抽离回来。 看着霍聿森和林小柒自然放松地相处,陈芊芊觉得又委屈又难堪。 委屈是因为自己曾经那么用心维护那段关系,却不如林小柒这个莽莽撞撞的后来者。 难堪是因为明白了霍聿森不喜欢她的原因。 她太刻意维持自己的形象,反而惹对方讨厌。 不拘小节,有什么说什么,开开玩笑,打打闹闹,把最放松最真实的自己展示出来,就可以赢得他的心,她却把好好的约会搞得像论文答辩…… 可是这就是她从小被教育的样子啊。 她真想问问霍聿森,如果当初她妈妈没有闹着去退婚,他是不是依然会娶她? 即使她那么无趣,那么呆板,那么无法沟通。 她真的一无是处吗? 她真想问问他。 或许感受到她的灼热注视,霍聿森抬起头来,看向她。 陈芊芊心跳骤然加速,却听到霍聿森说了句:“你有事的话就去忙,我和小柒在这等着就行。” 第387章 不甘 陈芊芊再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 她带着她那得体大方的微笑,恰到好处的热情,以及好像自己真的还有工作要处理的匆忙,离开了父亲的书房。 她回到自己的套房里。 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涌,但她还是强忍住了。 哪怕没有别人在,她也不许自己哭。 她吸了吸鼻子,来到自己的书房,走到那一排辉煌的陈列架前,然后她从抽屉里取出白色尼龙布手套戴上,将那些大大小小的奖杯,以及各种金灿灿的装裱好的证书,全都一一拿起,轻轻擦拭,就像擦拭那些沉睡了几百几千年的藏品一样。 从这些过往的成就里,她终于找到了一丝丝安慰。 她知道自己是优秀的,确信自己没有那么糟糕,刚才不过是心情低落而产生的负面情绪。 而她从小就很擅长处理这些负面情绪,她知道该怎么开解自己。 如果她想,她可以找出一百条自己胜过林小柒的闪光点。 她从沮丧中抬起头来,给自己提了提气,然后她的目光落在了一张她和母亲的合影上。 那是她小提琴比赛拿了金奖的时候,母亲与她一起拍的照片。 她想起这些年被母亲逼着练习小提琴的情形。 童年的痛苦回忆,最终都在多年后化成丰厚的果实补偿了她,不是么? 母亲的教导虽然粗暴,但也许真的自有一番道理。 于是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今早上母亲对她说的话…… 你自己没本事,别总怪到我头上来,如果他真喜欢你,当初我去退婚,他会一点挽回的意思都没有,就痛痛快快答应么? 明明解释一句,他不是瞎子就能避免退婚,人家为什么不说,不就是看不上你? 你要是真不甘心,就去把霍聿森给抢回来,别天天拉着一张臭脸给我看,我把你养这么大辛辛苦苦的,我不欠你。 但我也有一句,要是你试了,抢不回来,你就乖乖去见李家的公子…… 想到这,陈芊芊的喉咙忽然哽住。 那李家的公子,是一个木讷无趣的家伙,一身胖肉,只怕别人不知道他家是暴发户。 他是在拍卖会上看上她的,那场拍卖会,所有拍品都卖出去了,没有一件流拍。 后来才知道是那李公子的手笔。 很快,李家就托媒人来说亲,陈芊芊看不上那人,不愿意,但她母亲没回绝对方。 母亲让她好好考虑,以她的年纪,她订婚又退婚的这个经历,还能有李家这种豪门来求婚,要懂得珍惜,过了这村就没这店。 可是一想到那个李公子,想到他肥胖的肚腩,油腻的宽脸,陈芊芊就像被人逼着吃下一大碗肥肉膘。 再想想霍聿森,他英俊的外表,绅士的风度,以及卓越的才能和强大的事业心,能甩那李公子十条街,唯有这样的男人才配的上她。 但是脑海里马上就冒出母亲的警告…… 母亲,母亲,母亲,为什么她的一切都掌握在母亲手里? 陈芊芊摘下手套,丢到一边,愤恨地坐在沙发上。 她紧闭双目,片刻后,她拿起手机,给他父亲发了条消息…… 是的,她不甘心,她要再为了自己去争取一次。 失败她也认了。 第388章 曾与他有过交集 霍聿森和林小柒在陈叔的书房里又等了十分钟,陈叔终于匆匆赶来,一进门就向霍聿森说了抱歉,“聿森来了很久了?” “还好,刚到。” “临时来了个电话,不接不行,让你们两位久等了。” 陈叔与霍聿森客气着,目光落在他旁边的林小柒身上,随即神色一震。 “这位是……” 霍聿森介绍道:“这是我的妻子,林小柒。” “林小柒……”陈叔重复着霍聿森的话,似乎是在旧时光的记忆里搜寻着这个名字,他满脸的不敢置信:“你的父亲,是林海平?” 很久没有听别人提起父亲的名字,就好像父亲和母亲已彻底被人遗忘,真正成了时间长河里的一缕青烟。 此时突然听到父亲名字,林小柒心里一阵酸楚。 “是的,我是林海平的女儿。” 陈叔一下子红了眼眶,他将小柒上下打量着,目光里是无言的感慨,也有看到旧友的后代健康长大的欣慰。 “没想到你已经长这么大了,时间真快,真快啊……” 林小柒伤感地笑了笑:“我还记得您给我辅导过数学作业。” 陈叔朗朗一笑,拍拍林小柒的肩膀,“不错不错,那时候你才这么大点儿。” 陈叔用手比划了一下林小柒还是小学生时的身高,然后又看看霍聿森:“没想到,你们两个最后走到了一起。” “也是机缘巧合。”霍聿森微笑回道。 陈叔目光复杂了一些,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和霍聿森曾经也是有过婚约,可惜好聚不好散,也算是悲剧收场,不禁叹了口气。 但他很快调整了情绪,笑着对霍聿森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和小柒以前是见过的。那时候,小柒还不到一岁,她爸妈带着她到你家去给老太太贺寿,大人们有事,就让你还临时照一下,带她玩会儿。她正是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什么都想放在嘴里尝尝,从你手里抢蛋糕,你看她馋,好心喂给她吃,结果吃了她一脸奶油,皮肤过敏起了一脸小红疹,还吐了你一身,当时你吓得脸色都白了,抱着她去找大人,还记得吗?” 霍聿森惊奇不已:“那个小孩儿,是她?” 那时候林小柒还小,是不可能记事的,但他已经七八岁了,加上那是一起突发事件,自然印象深刻。 只是,他并不知道,那个什么都往嘴里抓,不给她,她就哭唧唧的粉粉嫩嫩的小丫头,竟是他后来的妻子。 “对呀!就是你现在的老婆!”陈叔爽朗地笑着。 林小柒也十分惊讶,没想到,自己和聿哥是有过交集的。 她又想,若爸爸妈妈知道她最终嫁给了霍聿森,不知道会不会感到欣慰呢? “来来,先别站着说话了,坐。” 陈叔招呼他们重新落座。 之后又闲话了一些家常,陈叔问了霍奶奶身体,关心了霍聿森眼睛的恢复情况,以及他公司经营得是否顺利等。 霍聿森一一回答。 林小柒感到,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的叔叔,和印象中那个叔叔一样温和,十几年的岁月,似乎只是在他的脸上添了些细纹,并没有给他的个性造成太大的改变,只是身上少了一些年轻时的锋芒。 终于说完了客套话,霍聿森主动把话题引到了林小柒父母的身上。 第389章 往事 大概是陈叔的确值得信任,霍聿森很坦率地说了小柒父母当年车祸一事,现在怀疑有人暗杀了小柒父母。 但关于凶手,他们并无头绪。 陈叔作为小柒父母的朋友,也曾经与小柒的父亲有过生意上的合作,不知道陈叔有没有线索。 陈叔来到窗前,向外望着,这深沉的一眼,仿佛穿过了十几年的光阴,回到了他们风华正茂时。 待他的目光逐渐从远处收回来,苍老的双眸已变得晦暗、幽深。 他向小柒看了一眼,说道:“你父母的遭遇确实并非意外,虽然我拿不出证据,但经历过那件事的人都知道,他们是受人迫害,不止他们,当年参与过项目的核心成员都已死于非命。” 说到这,他话音顿了顿,沉重而惨淡的自嘲:“我之所以侥幸逃过一劫,要感谢我那个爱撒谎好面子的老婆。” 提起过去,他原本洪亮的嗓音变得暗哑,像粗粝的砂纸。 他们研发的项目与一种芯片有关,他也曾参与研发。 在当时,那项技术只有外国公司具备,在应用到那种芯片的相关领域,我们严重受制于人。 小柒的父亲大学时学的就是半导体,毕业后也怀揣着梦想,希望通过自主研发,摆脱处处被人掣肘的局面。 于是他作为牵头人,也是核心技术人员,组织号召了这么一批老同学,又拿出大部分身家成立了研发小组。 项目始终秘密进行,且进展顺利,终于到了最后的攻坚阶段。 陈叔就是那个时候退出了项目,这个决定既是他人生中最大的遗憾,也成了他最大的幸运…… 他的妻子是个贪图享乐,又爱面子的大小姐,妻子的小姐妹们一个个与爱人四处旅行,晒出美食和购物的照片,令她十分羡慕。 但陈叔把全部精力投在了事业上,后来更是连回家睡觉吃饭的时间都没有,自然没空陪她到处看世界去。 于是她撒了个谎,做了个假的病情诊断书,她骗陈叔说,自己得了癌症,保守估计,还能活半年。 这个消息对陈叔来说如晴天霹雳。 陈叔的妻子紧接着便提出了自己的“遗愿清单”,她希望在死前去哪里哪里,做什么什么事情。 一边是自己付出多日的研发项目,他也想把它完成,并且队友们也正需要他。 可另一方面又是快死的老婆,只是想临终前让他陪着出去看看世界。 陈叔左右为难。 他的妻子是个人精,最懂如何攻他的心。 她不哭不闹但整日唉声叹气,郁郁寡欢,看什么都仿佛带着最后一眼的哀伤表情,还让他们的女儿来劝说他。 女儿问他,项目重要,还是妈妈的生命重要。 他说都重要。 女儿又说,项目离开你有人继续做,我妈妈离开你,还有谁能陪着她走完生命最后一程? 他无法回答女儿的问题。 在一番激烈的心理斗争后,他有了决定。 不过,在他向小组提出辞职之前,小柒的父亲主动找他谈话,让他不必考虑项目的事情,先陪伴家人。 就像他女儿说的,研发工作虽然需要他,但离开他,也能找到合适的接替者,大不了延迟面世时间。 但陪伴家人同样重要,尤其是他妻子的情况这么特殊,在这种时候,他应该选择家人,否则,工作起来也无法安心,将来也必然成为他人生遗憾。 就这样,陈叔退出了研发,他没能接触到最核心最关键的技术。 第390章 劫后余生 陈叔继续讲下去。 当他退出后,就专心陪着妻子去周游世界了。 他是抱持着妻子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的心情,尽可能地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但就这么过了半年,他开始意识不对劲。 陪她出来旅行前,以为她将不久于人世,可玩了这么一圈下来,发现妻子的气色越来越好,脸都圆乎了。 问她病情的事,她就说,我只想好好体验人生,不想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没准儿我心情好了,病就好了呢。 末了还反问他一句,你不希望我病好起来么? 陈叔当然说希望。 又过了一段时间,陈叔发现她正把一瓶维生素倒进她日常吃的抗癌药的瓶子里。 这次她才算彻底败露。 陈叔得知她为了自己的虚荣心,竟撒了这么一个弥天大谎。 这简直就是对他们之间感情的侮辱,也是对他的不尊重。 要知道,他为了陪她完成生命最后的旅行,放弃了研发,而那个项目也是他生命中至关重要的。 他痛恨自己妻子的自私行为,说什么也要和她离婚。 妻子开始求他,后来求不动,索性也就放弃了。 离就离,把事业看得比自己老婆还重要的男人,她才不稀罕。 两人决定立即打道回府,回来后就去领离婚证。 就是在这个时候,传来了研发小组成员在意外去世的消息。 等他和妻子回到国内,短短几天,就有三位成员相继离开。 有溺亡的,有坠崖的,有突发心脏病去世的。 他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立即联系林小柒的父亲。 然而还是晚了,当天他联系到小柒父亲之前,传来了小柒父母车祸身亡的消息。 离婚的事情暂时搁置,因为那段时间他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出门。 毕竟他也是研发成员之一,尽管已经退出。 他的妻子也害怕极了,和他一起躲在家里,监控24小时无死角开着,保镖24小时站岗守着。 后来,整个研发小组的人,都因各种原因去世,最终独独剩下了他。 他知道这场腥风血雨已经过去,他之所以能侥幸躲过一劫,全靠他那个虚荣又任性妄为的妻子。 离婚的事情彻底不提了。 两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他从没想过,这趟旅行会拯救他的生命。 妻子说,你看我从来没有这么任性过,怎么这次就撒了这么大的谎来骗你呢?说明冥冥之中,是我保护着你呢。 他对妻子的气愤,渐渐淡了,也和解了。 妻子这个人,确实有很多毛病,但并非一无是处,坏到极致。 她这次撒谎骗他出来玩,也确实是少有的出格的事。 到没有真的觉得她是守护神,而是反思自己的每一个人生决定,也在想究竟什么事才是生命中最重要的。 总之从那之后,陈叔就不再参与任何科研了,算是彻底躺平了。 他手里没有掌握关键技术,也没有继续做研发的打算,连仇家都懒得再来找他麻烦。 “那您知道是谁害了我父母吗?”林小柒急切地问。 陈叔向霍聿森那边看了一眼,沉吟片刻后说道:“我也只是有些猜想,不能确定。” 第391章 霍聿森也有嫌疑? 陈叔这意味深长的一眼,看得霍聿森莫名有了一种被审判的感觉。 也让林小柒有些疑惑。 陈叔讳莫如深的眼神,就好像,她父母的事,与霍聿森有关似的。 霍聿森握了握林小柒的手,对陈叔说:“您不用顾虑太多,想到什么,就直接跟我和小柒说就好了。” 陈叔淡淡笑了下,伸手在空中往下按了按,让他别着急。 之后陈叔对林小柒和霍聿森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当年那么多人死于非命,且这些人都属于一个项目小组,而遇害时间又刚好是在取得研究重大突破的时候,很明显,那是一次商业上的恶意竞争。 另外,在其中一位小组成员去世之前,曾经跟陈叔联系过,说他们的研究成功被窃取了。 结合这些事情,若想找出谋害小柒父母以及当年项目小组的人,只需要看看最近十年间相关领域的后起之秀,或突然取得了重大突破的企业。 经过筛选,有嫌疑的并不多,总共就三家。 陈叔说出前两家企业的名字。 说到第三家,陈叔又看了一眼霍聿森:“最后,聿森的公司也算一个。” 这冷不丁一句,令林小柒内心一震。 她不自然地牵动了一下嘴角,看向霍聿森。 霍聿森听完,脸色就明显变了,他心里是有些生气的。 他对陈叔说:“外人不了解,您也该知道,我的公司,从我父亲经营时,到我接手,一直都是踏踏实实地自主研发。像投机取巧,恶意竞争那种事,我和我父亲都不会去做。” 既然陈叔把目标指向他,霍聿森就清清楚楚地讲明白。 他的公司是父亲在世时创立的,当时父亲在家族企业中受到排挤,最终离开家族企业,出来自己创业。 父亲去世后,霍聿森接手公司,他从未授意属下做过不正当竞争的事情,因此回答起来也坦坦荡荡。 而他父亲也是个磊落之人,手下工程师都是父亲在世时的老朋友,这些年持续钻研,也走了不少弯路,才取得了今天的成就。 若是父亲的属下窃取了小柒父亲当年的劳动成果,为何等了近十年,直到去年才有突破? 当然这些自证清白的话,也不必全说,否则反而显得他很气急败坏。 陈叔忙摆手:“聿森,我并非怀疑你,只是把我刚才说的相关企业罗列出来。” 霍聿森点了下头,并没有做出回应。 陈叔到底只是单纯地罗列企业名字,还是一种试探,霍聿森已经不确定。 但他还是相信,陈叔并非有意针对他。 陈叔连他的公司都没有排除在外,也足以说明,陈叔这些年也在暗中留意着,并且十分严谨地做出筛选,而不是只凭直觉做判断。 这倒也不算坏事。 当陈叔和霍聿森谈话时,林小柒始终在一旁静静听着。 霍聿森拍了下她的肩膀:“不会真的在怀疑我吧?” 林小柒微微一愣,摇摇头。 霍聿森根本不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她没有什么好怀疑的。 再说,十年前还不是他在管理公司。 而据林小柒所知,他公司的研发成功也是最近两年才发布出来的,所以不会与他有关。 第392章 放不下 “没怀疑你,只是在想我爸妈……”林小柒低低地对霍聿森说。 刚才听陈叔谈论她父母曾经的经历,令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那时候她还小,在她印象中,他们只是很平凡的一个小家庭,父亲勤奋工作,下班陪伴家人。母亲专心照顾家庭,闲时作作画,一家人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家中常常欢声笑语。 但没想到,父亲与母亲当时为了理想曾经背负了巨大的压力,甚至是恐惧在过每一天。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仍然给了她一个轻松快乐的童年。 她无法形容自己这一刻的心情,她突然感受到一种久违的温暖,可这温暖却又是令人疼痛的,遗憾的。 若知道十岁就会与爸爸妈妈永别,她绝对不会再做那些让爸爸妈妈生气的事情,她会乖乖的,乖乖地陪在他们身边。 不,不,不是这些。 若真的知道十岁就与爸爸妈妈分别,她会想办法帮他们避开危险,提醒他们有人要暗杀他们。 那样,多年之后的现在,她就也能有爸爸妈妈了…… 想到这,眼泪终于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她知道,她不该在这个时候想这种无意义的事情,做这些不可能的假设,她应该保持冷静,用理性的思维去思考,找出凶手,为父母报仇,同时也帮自己规避危险。 可是……道理她都懂,心却不由她自己控制。 这十年来,自己逼着自己坚强,独立,勇敢,看似已经长成了一个积极向上的,身心健康的大人,但在这一刻,她那看似坚强,实际如纸片一样的脆弱外壳,瞬间稀碎。 她真的很想很想自己的爸爸和妈妈,她是多希望当年自己的妈妈也能像陈芊芊的母亲一样撒一个谎,让父亲退出项目。 那样她就不会成为孤儿。 天知道,她刚才听到陈芊芊那么抱怨自己母亲的时候,她是多么羡慕。 关于父母的话题就到此,陈叔说他只知道这些,没有其他可以帮助他们了。 他好心提醒小柒,当年的事的确令人遗憾和愤怒,但她现在最重要的是过好自己的生活,放下过往向前走。 若继续深入调查下去,被对方察觉出来,只怕会被灭口。 林小柒抿着唇,垂着头,双手紧紧攥拳,不说话。 陈叔看着她的样子,也知道她不甘心,叹了口气:“我听说,那场车祸,你妈妈临走时,紧紧把你抱在怀里,替你挡住了撞击带来的致命伤。” 林小柒的眼泪再次涌上来,她用力睁大眼睛,想让眼眶再多包容自己的眼泪片刻。 可泪水还是砸在自己手背上。 她最不愿意想起的就是那一刻,她无数次希望那只是一场梦。 但发生过的事情无法改变,她的大脑甚至像录像机一样,一帧一帧记录下来了那片刻之间的一切,永远清晰地储存在了她的记忆之中。 她记得,母亲的身体因撞击而发出类似树枝折断的声音,她也记得,母亲的鲜血流到她脸上的温热触觉。 她当然知道自己的命是妈妈用命换来的。 她知道她应该珍惜往后的人生。 可就是无法说服自己啊,若不为父母报仇,她怎么毫无负担地过幸福生活? 第393章 给她一个机会? 自从知道了父母是被人谋害一事后,这就已经成了她的一份执念。 她放不下,也不想放。 陈叔却仍在做无谓的开导。 “你要好好活下去啊小柒,我相信这也是你父母最希望你做的事情。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找出凶手,也不能换来你父母的生命了,不是么?” 林小柒无法赞同。 如果活下来的是爸妈,死的是她,她相信爸爸妈妈也一定会替她报仇。 但她没有把这些话说出来。 她无法改变陈叔的懦弱,也没有与他辩论的必要,这件事本来就是她自己的事。 于是她对陈叔默默点头,只为能让他别再说了。 陈叔果然以为她听进去了,欣慰点头:“人应该向前看。” 林小柒没有作声,霍聿森握了握她的手。 她不知道,霍聿森是在认同陈叔的话,还是明白她这份不甘,在默默支持和安慰她。 她把手从霍聿森用手里抽出来,用手背快速擦去眼泪,露出惨淡微笑,抬头看陈叔,点点头:“是,您说的对。” 陈叔满意点头。 林小柒随即又说:“不过我还有一件事想问您,当年在我父亲书房跟他吵架的人是谁,您还有印象么?” 陈叔怔了怔,眼神里有明显的错愕与不安。 随即他恢复平常神态,对林小柒说:“在你父亲书房里吵过架的人太多了,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次?” 林小柒答不上来,想了想,对他说:“我也不知道那是哪一次,算了,不想了!” “这就对了。”陈叔欣慰点头。 林小柒不再多讲。 但她确信陈叔还知道更多信息,只是不愿意透露,或许是担心引火烧身。 关于父亲遇害一事,林小柒认为,他们研发小组内部肯定出现了内鬼,不然一个秘密的项目如何泄露出去的? 那个曾经与父亲意见相左的人,有很大的嫌疑。 陈叔不肯说,她现在也没有办法,只能以后自己慢慢调查。 说完了往事,林小柒和霍聿森也该走了。 他们并不打算在陈叔家用餐或过夜,因此聊了差不多,就准备起身了。 但两人刚站起来说要走,陈叔就忙着让他们先等下。 陈叔很坦诚地向顾寒夜说,他女儿芊芊先前因退婚的事,心里一直很过意不去,想去见他和霍奶奶,亲自赔罪,但觉得老太太未必愿意看见她。 再一个,因为是前任未婚妻的这层关系,她也需要避避嫌,不好贸然再去联系霍聿森。 因此一直把这事记挂在心里,想着有机会了一定要向他解释和赔罪。 这次好不容易他来了这边,芊芊说什么也要好好招待了一下。 说到这陈叔无奈一笑:“别看这丫头往那拍卖台上一站,又会讲又会吆喝,私下里却面子薄的很,她不敢跟你提,怕你拒绝她,就让我替她传个话,还不许我说,是她的主意。” 陈叔苦笑摇头:“我就算不说,你们也能猜到嘛,又何必撒这个谎。” 他话音一顿,看向霍聿森和林小柒:“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时间,愿意给芊芊一个道歉的机会吗?” 第394章 身为父亲的卑微 当陈永志替女儿卑微请求的时候,陈芊芊就在门外,她靠在墙壁上,攥紧手指静静听着里面人说的话。 墙壁是冷的,身体是热的,难堪中夹杂着期待,让她犹如身处冰与火之间,反复冷冻炙烤。 她有点怪自己的父亲,竟然就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 她叮嘱过的,不要说是她的意思。 说就说了吧,霍聿森会答应吗? 他应该会答应的吧,毕竟父亲态度都这样卑微了。 然而霍聿森的回答令她一阵心凉。 他说,当初的事情没有谁对谁错,只是缘分不够,让陈叔替他向芊芊转达谢意,并告诉陈芊芊,过去的事情不必挂怀,都过去了。 陈芊芊肩膀一松,向下垮去。 早该想到这个结果的。 以霍聿森的心性怎么可能答应她呢? 至于什么过去的事情过去了,这种说法,不过是一种客套罢了。 他应该还没有原谅她,也不会原谅了吧。 她正要抬腿离开,却又听到父亲对霍聿森和林小柒说,希望他们两个不要多心,真的只是芊芊一番心意,都规划好了,一会儿稍作休息,就起身去这附近一马场,骑骑马,散散心,晚上他和小柒还能在野外露营,别有一番趣味。 所以能不能看在他的面子上,让芊芊尽尽地主之谊。这也是一个父亲向他们的请求。 因为看着女儿为了退婚一事耿耿于怀,郁郁寡欢,作为父亲,真的很心疼。 若真是她的过错也就算了,关键那是她妈妈的错。 听着父亲在里面为自己争取,陈芊芊眼眶热热的,大颗眼泪在里面打转。 如此低声下气地求着对方答应自己的邀约,在陈芊芊印象中,父亲从未有过。 如今却为了她,向一个小辈低了头,陈芊芊心里不是滋味。 她也更期待霍聿森的答复。 父亲都这样说了,他应该会答应了。 毕竟,他和林小柒今天来见她父亲,是有所求。 父亲对他们二人知无不言,末了还卑微地邀请他们,要好好招待他们,若还拒绝,那就是过河拆桥,说不过去了。 果然,霍聿森在沉默了几秒后,对林小柒说,那马场他去过,确实不错,不知道她愿不愿意去玩。 林小柒并不傻,当霍聿森这样问她时,她自然而然地顺着霍聿森的台阶走了下去。 因为霍聿森既然问了,肯定就是要答应了。 她说,我也想去换换心情,既然陈叔和芊芊都这么真诚邀约,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吧。 听到这答复,陈芊芊勾了下嘴角,捏紧的手指松开,后背离开冰冷墙壁,直起腰身,静静离开。 书房里,陈叔带着林小柒和霍聿森来到客人休息室,让他们在这边稍作休息,等会儿芊芊会过来,然后带他们一起前往马场。 陈叔走后,霍聿森握了握林小柒的手,“我知道你也不想去,我们可以走走过场就撤。” “我还好,就是心里闷闷的,也想散散心去。” “爸妈的事情,我会继续帮你调查,往好处想,我们现在至少有了方向。” 林小柒默默点头。 因在别人家里,很多话不方便说,两人没有多聊。 小柒望着窗外的假郁金香出神,霍聿森则安静陪在她身边,想着陈叔提到的那两家可疑公司。 大约十分钟后,陈芊芊一身骑马装来到会客厅,一进门热情开朗地招呼了林小柒和霍聿森:“我就知道得让我爸出面,要是我直接提,你们肯定不答应。” 第395章 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陈芊芊大方热情地期待着霍聿森的反应,但霍聿森只是淡淡笑了笑,说了句:“不会,小柒正好也想散散心。” 他的目光,他的语气,他的肢体语言,他的全部心思,甚至连他衣角翻飞的朝向,都是向着那林小柒的。 而陈芊芊斟酌了许久的措辞,酝酿了半天的恰当情绪,在这一句淡淡 陈芊芊默默抿唇,但随即露出大方笑容:“小柒有骑马的服装么,我看小柒和我差不多身材,不如直接穿我的?” 林小柒似乎在出神,听到她问题,微微愣了下,看看霍聿森,说道:“我都可以的。” 陈芊芊拧了下眉头。 这算什么回答。 也不知道林小柒是真的有心事,还是一直就是这种状态,从一进他们家,到现在,一直心不在焉的。 陈芊芊不喜欢说话做事不专心的人。 但她还是不露声色地表现出了自己的热情。 “那小柒跟我来吧。” “不用了。”霍聿森提醒道,“马场那边,我已经让人准备好了。” 陈芊芊微愣,霍聿森如此心细,倒是她没想到的。 记得他们两人订婚期间,她与霍聿森外出约会,遇到大雨,她衣服被打湿,连一件替换的都没有。 路边有商店可以买身新衣服,附近也有酒店可以去洗个澡,烘干衣服,但他什么都没做,只说,天气不好,又淋了雨,该回家了,然后就那么把湿漉漉的她送回了家。 一场大雨,不像阻碍他们约会的意外,倒像是他结束约会的正当理由。 这就是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么? 这么一想,心里更沮丧。 但坏情绪一冒出来,陈芊芊就立即提醒自己,不要灰心。 不管怎样,霍聿森当初是想和她结婚的,要不是她妈妈闹那一出,她和霍聿森已经结婚了。 她没必要事事和林小柒相比,她们两人本就不同,霍聿森自然要以不同的相处方式对待。 陈芊重新转过身来,笑了笑:“那我们现在出发?” 霍聿森点了下头。 三人一起朝门外走去。 来到门口,霍聿森帮林小柒整理大衣衣领,将他自己的深蓝色羊毛围巾给林小柒围在脖子上,笑着刮了下她鼻尖,像安慰,又像一种宠爱,然后牵着林小柒的手,走出家门。 陈芊芊把一切细节看在眼里,默默为自己戴上手套,也跟着出了门。 从小到大,她习惯了自力更生。 若霍聿森这样对她,她会觉得很奇怪,大概还会拒绝他的体贴。 但林小柒接受起来却很自然。 就好像习惯了被人照顾。 其实,陈芊芊也希望被人这样像呵护温室里花朵一样呵护着。 但拜她那个要强的,喜欢“鸡娃”的妈妈所赐,她这朵原本生活在温室里的花朵,生生培养成了一株可以完全适应野外环境的野花。 她太记得,自己五岁时摔跤,膝盖被地上玻璃划出口子,汩汩流血,母亲奉行着不安慰,不抱起的态度,让她自己从玻璃渣子里爬起来,自己去处理伤口。 天啊,陈芊芊现在想起那时无助的小小的自己,还会觉得膝盖隐隐作痛,就仿佛那玻璃碴永远地留在了她的心里。 尽管林小柒父母早逝,但在她父母在世时,一定给过她不少的疼爱吧? 都说,幸福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不幸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 从这个角度说,陈芊芊觉得自己是不幸的,林小柒是幸福的。 不过,也要感谢自己的母亲,让她明白了,想要什么东西,就自己去争取。 学业、事业都是如此,爱人,亦是如此。 第396章 我会抱你上去 陈芊芊想着这些事,与霍聿森以及林小柒一道来到了他们的车边,一起乘坐霍聿森的车过去。 林小柒坐副驾驶,陈芊芊坐后排,霍聿森来开车。 上车后,陈芊芊找话题聊天,“听说聿森马术很厉害,一直没机会和你一起骑骑马,这次有机会,很想和你比一比呢。” 霍聿森笑笑:“我倒不太热衷比赛,只是有一次跟司徒寒他们几个打了个什么赌,就比了比,赢了他们一顿请客。” “原来如此,”陈芊芊笑着化解了尴尬,转而又问:“小柒会骑马么?” 林小柒摇了摇头。 父母在世的时候,她到是上过马术课,还挺喜欢这项运动的,年少轻狂爱做梦的年纪,还想过当一名马术运动员。后来爸妈不在了,她的很多业余活动也都取消了。 骑马要领倒也记得一些,但娴熟绝对是谈不上了。 陈芊芊只当小柒是一点都不会,眼里流露出一丝轻蔑傲慢的笑容。 “这样啊,那一会儿到了马场,让你聿哥好好教教你。” 林小柒笑着点头:“恐怕得先从怎么上马开始。” 陈芊芊掩唇轻笑。 霍聿森却来了句:“我会抱你上去。” 陈芊芊的微笑凝固在嘴角。 林小柒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那个微妙的表情。 她心想着,聿哥这人可真是想说什么说什么,全然不管旁人在不在。 但她心里是欢喜的。 陈芊芊那开朗外表下的傲慢与偏见,林小柒当然能感知到。 对方大概是瞧不起她的,也觉得她配不上霍聿森吧。 因此当霍聿森对她表现出宠爱时,陈芊芊的脸上才会流露出那么多不可思议,就好像霍聿森脑袋进了水似的…… 话不投机半句多,车内又陷入沉默。 后来,陈芊芊与霍聿森没话找话地聊着,林小柒也无心去听。 不知道是不是常年做拍卖师留下的职业病,这位陈小姐闲聊时,总有可以讲解的事物,虽然显出了她学识渊博,但话语太密了,着实让人头疼。 反正林小柒也搭不上什么话,索性闭嘴,让霍聿森一人与她周旋。 她自己则静静望着车窗外,思考着令一桩心事。 霍聿森和她在会客厅等陈芊芊时,跟她说,十天后,是那个叫浮梦的画家举行画展,就在欧洲这边举行。 林小柒可以回国等,也可以和霍聿森一起在这边多待些日子,直到画展结束。 反正签证还没到期,林小柒决定留在这等。 证明那人是剽窃的证据,霍聿森已经掌握到了一些。 说来也是有意思,他按照林小柒之前提供的线索,让人将有可能还保存着她母亲作品的各处一一搜寻,一无所获,最后都要放弃的时候,竟然在奶奶书房里找到了一幅有小柒母亲署名的作品。 她母亲曾经是奶奶的学生,后来为奶奶赠送过一些自己的画作,奶奶还挺喜欢的,就一直挂在书房里。 霍聿森从奶奶书房里进进出出这些年,一直没有仔细留意过那幅画。 最近调查小柒母亲作品,根据小柒描述画作的内容主题,以及她按照印象中作品的样子进行临摹绘制之后,霍聿森才想起那幅画,觉得画风等等都很接近,给奶奶打电话一问,果然就是。 奶奶手中还有另外两幅林小柒母亲的作品,已经让人带过来。 十天后,浮梦风风光光举行画展时,他们将揭露此人抄袭一事。 听说此次画展浮梦将公开自己的身份,林小柒终于可以看看那个欺世盗名的家伙长什么样了…… 第397章 那就好好爱我吧 霍聿森说,由于当天将有很多媒体到场,所以他会先借助媒体造势。 毕竟大画家浮梦即将现身画展,媒体早已闻风而动,预备好了现场直播的准备。 随后,他会走法律程序。 听着霍聿森把自己的计划逐一解释,林小柒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怎么了,感动?”霍聿森问。 林小柒点点头:“不知道该怎么谢你。” 刚结婚那会儿,霍聿森答应帮她调查母亲画作被抄袭一事,当时还没有调查出眉目,但就他这份心也是好的,所以林小柒给他做了馄饨,最实实在在地回报,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可如今,霍聿森在这件事上已经为她做了更多。 她总不可能端上一碗小馄饨,说这是我对你的谢意。 那简直是对人家的羞辱。 面对她的感激,她的歉意,霍聿森故意叹口气说:“也是,你都已经以身相许了,我还能要求你什么呢?” 林小柒脸上发烫:“你就只会想到这个吗……” “对自己媳妇儿,我还能想什么?”他挑着她下巴,笑看着她。 一句玩笑,却也是实话。 他们早已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道谢什么的,太认真地提起,好像也是种见外。 但她仍然想为他做点什么。 林小柒望着他,真诚地说:“你什么都可以想。” 夫妻之间的帮助,总不能因为这层关系,就当做理所应当。 所以林小柒当时的意思是,也可以对她提一些其他要求,作为对他的回报。 只要是她力所能及的,她都愿意去做。 哪怕能提供点情绪价值也行啊。 霍聿森见她有诚意,果真就提了一个:“那就把那个一个月不许我碰你的约定取消吧。” 听完他的话,林小柒的脸更烫了。 这两天已经给他亮了绿灯,就算他不提,那约定也只是个口头形式了。 “可以。”她喏喏道。 霍聿森笑着将她轻轻揽在怀里:“我为你做任何事,都没想要你的回报,如果你实在觉得过意不去……” 他话音顿了顿,“以后就好好爱我吧。” 他声音低低的,语气也低低的,就像在卑微求爱。 让林小柒竟有些心疼,也有些歉疚。 之前她因对慕北卿的旧情,以及得知慕北卿还活着时的种种反应,确实伤了霍聿森的心,她知道。 但以后她不想再让聿哥伤心了。 她在霍聿森的怀里点了点头。 这一刻,她把自己的心彻底安在了霍聿森的身上,心甘情愿的,也是情不自禁的。 总之,母亲作品被抄袭一事,眼看就要解决了,也算是卸下来林小柒心头一件大石。 关于杀害父母的真凶,也迟早都会有眉目的吧…… 林小柒坐在车里,胡思乱想着这些。 然后一路无话,到了马场。 陈芊芊先去了马厩,挑选马匹。 霍聿森和林小柒则先去换衣服,三人相约在马厩外的遛马场见。 林小柒换上了霍聿森早已让人为她准备好的衣服鞋帽等。 小皮靴,黑色牛仔长裤,搭配同色Polo衫和夹克外套,一身飒爽,显得很有精神,林小柒照镜子的时候,感觉自己像一匹充满活力的小马驹。 换好衣服,走出衣帽间,看向远处等着她的霍聿森。 霍聿森的反应相当直观。 他的目光逐渐变深,欣赏之中,还透着一点点的嫉妒。 第398章 只要是和她一起做的 年轻真是好啊! 霍聿森忍不住感叹。 虽然他也绝对算不上是老,但跟二十岁的林小柒相比,绝对是不能比的。 那种举手投足间所散发的青春荷尔蒙气息,实在就像上天的一种馈赠,而且只在某个年龄段出现,稍纵即逝。 然后小柒跑到他面前,像一只黑色小马,睁着乌黑有神的大眼睛看着他,清澈的目光里,带着一丝的忐忑:“好像有点太紧了是不?” 她身上这套确实很修身,身材不好的会把缺陷暴露无遗,身材好的则正相反。 小柒骨架小,看着很瘦,但又有点小肉肉,而常年跑步的习惯又令她肌肉线条修长好看,这身衣服她穿着很合适,干练、俏皮,还有一点别样的小性感。 霍聿森的眼睛有点拔不出来。 “穿着不舒服么?” “那倒没有,就觉得太修身了一点。” 他低头凑近她耳边,笑着说:“很好看,让我有点期待今晚的露营了。” 他跳脱的思维,让林小柒愣了下,随即就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 “我们今晚要露营?”林小柒问。 “既然来了,肯定要好好玩。” 本来是没有露营计划的。 霍聿森喜欢骑马,也想和小柒一起骑马,但身边总有个外人在,他感到玩不痛快,是想着早早离开的。 可眼看着换上骑马装的小柒如此精神,如此漂亮地出现在自己面前。 他又不想走了。 与小柒在一起后,很多事情都是如此,本来兴致缺缺,但因为是和她一起做的,就觉得很有意思,忍不住想要去体验。 就比如站在无聊的黑乎乎的塞纳河边看夜景,又比如在寒冷的无人暗巷里狂奔躲暴徒,以及此刻,原本只是为了应付陈芊芊才来了马场,这会儿却想好好玩一玩。 这一切的一切,原本是无聊的,甚至令人厌烦的,却因为身边的人是她,而变成了有趣,糟心的也成了温馨的。 现在,他只想和小七一起安营扎寨,体验野外宿营的生活。 她胆子有时候很小,夜里睡觉,肯定会害怕,大概会像只小猫一样窝在他怀里吧? 想着那情形,霍聿森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柒的头顶。 其实在林小柒的眼里,霍聿森又何尝不是充满魅力。 两人一起走向马厩,去挑选马匹时,他走在她身侧,身高腿长,气质深沉,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 这么看着他,林小柒的心里就已产生了许多安心愉快的感觉,好像什么都不做,只要和他待在一起,也会很快乐。 而那些关于父辈的恩怨,那些沉重的带着血腥杀戮气息的沉重过往,终于在这一刻,暂时隐藏起来,不那么困扰着她了。 当霍聿森再次看向林小柒时,林小柒忍不住对他露出了一个灿灿的笑容。 正好走过一转角,工作人员走在前面,转过转角,离开了霍聿森和林小柒的视线。 林小柒对他这么一笑,他心头一痒,没等小柒反应过来,就将她向后一拽,推到了一边墙上,随即他的唇压在她柔软的唇瓣上…… 第399章 不想再流拍 霍聿森给了林小柒一个短暂却窒息的深吻。 等她反应过来,霍聿森已离开她的唇,似笑非笑地舔了下嘴角,像个又痞又坏的公子哥。 “你怎么突然……” “刚才不是正花痴我,这样能让你更开心一点么?” 林小柒脸上发烫,“我才没……” “那再亲一次。” “有有有,有更开心!”林小柒慌忙改口。 霍聿森笑着放开了她。 “开心就对了,既然出来玩,就潇洒地玩,明天的事情,交给明天。”说完,他还刮了下她鼻尖。 林小柒心底蓦地一酸。 原来,她没有说出的话,她矛盾而纠结的内心,他全都知道。 工作人员以为他们走得慢,没跟上,便折返回来。 工作人员来到他们面前时,霍聿森也已经放开林小柒,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对工作人员说:“她第一次来这,对什么都好奇,我们走慢点。” 这人倒会编谎,明明是他突然占她便宜…… 不过林小柒也是个爽快性子,既决定好好散心,就真的不再多想,挽住霍聿森的手,眨眼已向一匹快乐的小马驹一样,仔细听着驯马师的介绍,认真挑选自己心仪的马匹。 倒是霍聿森,本来还想着,她情绪低落,自己该怎么继续调节气氛,让她开心起来,没想到,小姑娘已经迅速赶走了头顶阴霾。 想想,最初也是她的这份爽朗乐观感染了他,让他感到沉闷无趣的每一天注入了新的活力。 不过,要是没这点乐观开朗,恐怕也很难熬过苦闷孤独的漫长岁月吧。 工作人员继续向前走去。 霍聿森和林小柒紧随其后。 在走廊尽头,一道身影从其中一马厩里移步出来,看向远处的霍聿森和林小柒。 陈芊芊原本是想跟来一起选选马,却看到了这样的情形。 她知道,霍聿森和林小柒已经是夫妻,亲吻也好,睡觉也罢,都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看到如此大胆开放的霍聿森,还是会令她惊奇。 她与霍聿森订婚后有过的那几次约会,霍聿森连她的手都没牵过,还以为他是个行为端正的男人。 现在才明白,霍聿森只是不想碰她罢了,连一根手指头都不想牵。 她感觉自己就像拍卖行里那只两千年前的绿色大花瓶,有艺术价值也有收藏价值,却次次遭遇流拍,无人问津。 啊不,她也不完全是无人问津,那个暴发户家的公子就挺喜欢她的。 可她自己的这场拍卖会,她的竞拍席上,从来只有霍聿森一人。 若他不买,她将永远封存在冰冷的陈列馆里…… 这一次,她真的不想再遭遇流拍了。 陈芊芊咬住牙,用力攥住手指,提起一口气撑住整个自己,然后转身离开了马厩。 就算是那只大花瓶也不怕,没有她拍不出的东西,如果还没卖出,那一定是时机未成熟。 而这时机,她会自己创造的。 就在今晚,就在今晚…… 另一边,霍聿森带着林小柒经过一番挑选,最终选择了合适的马。 第400章 看好戏 那是一匹灰色安达卢西亚马,这个品种的马匹最大特点就是性情温顺,脚步稳健,并且非常优雅美丽,鬃毛和尾巴长而飘逸,林小柒一看见那匹马就走不动了。 霍聿森本来还想让她再看看后面的马匹,因为刚进马厩时,他伸手去抚马的鬃毛,那匹马有闪躲回避的动作,看起来胆子不大。 不够勇敢的马,是不好骑乘的。 况且小柒是新手,应该选一匹更加稳健勇敢的马。 小柒却说,选马和选爱人一样,也要看对眼才行。 而一旦看对了,就不会再想看看别的了。 霍聿森深深望了她一眼,很想问一句:那我呢,当初是不是你一眼就看对的人? 碍于工作人员在,这样的私密话就留到晚上在帐篷里再说。 霍聿森与工作人员确认了一下马匹的情况,得知没有问题后,便由着小柒的喜好了。 林小柒的马由工作人员牵着,霍聿森则亲自牵着自己那匹高大的黑色纯血马,与小柒先后走出了马厩。 马厩外的小马场内,陈芊芊已经骑在马上,跑着小圈。 远途骑乘之前,总要彼此适应适应,人和马都得热身。 陈芊芊骑乘姿势标准,随着马匹的奔跑而颠簸,她与她坐下那匹棕色阿拉伯马一样,美丽而优雅。 林小柒作为同性,看到如此美丽的陈小姐时,都会忍不住惊叹,遛马场里的男性工作人员,以及周围的一些客人,看着这位出众的东方面孔的小姐,也都流露出了欣赏目光。 然而人堆里漂亮的这么醒目的陈小姐,霍聿森真的一点都不为所动,他的目光只是平淡地划过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一丝多余的波澜都没有。 林小柒心头的那一点酸涩的醋意,终于也像一圈越来越大的涟漪,渐渐与湖面融为一体,彻底抚平了。 林小柒的心态平和了,陈芊芊的心情却波澜起伏的。 她没想到,林小柒竟然选了那匹马。 那个品种的马匹的确温顺好骑乘,但那一匹却不同。 那匹马之前受到过惊吓,后来胆子变得很小,上个月陈芊芊来骑马的时候,也是选了那匹马,当时是觉得它颜值高,可后来竟差点被那匹马摔了。 因为胆小的马会回避和躲避人,一不小心就会疯跑。 那林小柒是个新手,遇到这种马,意外概率更高。 按说不应该把这种有问题的马匹推荐给顾客,但带他们去马厩的是个新人,可能不了解情况。 陈芊芊微微收紧缰绳,放慢了速度,考虑着要不要上前去提醒。 正在这时,她却看到霍聿森亲自帮林小柒整理马术帽,满眼的宠溺,简直就像照顾女儿一样细心体贴。 再回想自己和霍聿森约过的会,他几时这样对过自己? 嫉妒像一团绿色的邪火,终于烧掉了陈芊芊心里的那一点善意。 当林小柒和霍聿森看向她时,她只是微微点了下头,便继续遛自己的马了。 那么多可以选的马,林小柒非要看上那一匹,那可不能怪别人。 再说,驯马师都没有提醒他们那匹马的问题,也许不是驯马师不知情,而是那匹马真的没问题,可以正常骑乘了呢? 自己又何必多管闲事? 第401章 走着瞧 林小柒这边,整理完着装,便要拉着马缰绳上马。 但太久没有骑马,果然连怎么上马都忘记了,不得要领,她和马都挺难受。 最后还是霍聿森掐着她肋下将她抱到了马上。 林小柒肋下有痒痒肉,被他一掐,忍不住大笑起来。 马场里工作人员以及其他访客,本来还被陈芊芊的美丽吸引去了注意力,此时一听到这爽朗清脆的笑声,不禁都看过来,然后眼前一亮。 虽然没有说出口,脸上却写了一句:哪里来的小姑娘,这么可爱。 陈芊芊也看过去,冷哼了一声。 连上马都不会,还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大声,不就是想让自己瞧瞧,霍聿森有多心疼宝贝她林小柒? 通过这一路的观察,陈芊芊已经看出来了,那林小柒看着人畜无害的,其实心机深的很,还很绿茶。 一定是因为吃醋自己和聿森曾经订过婚,才故意气她的。 要不然,那林小柒干嘛亲自来她家,不怕尴尬吗? 而不会骑马的林小柒,还故作大方地接受了她的邀请,跟着聿森一起来了马场,不也是为了让她心堵么? 真不知道聿森怎么想的,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小绿茶当老婆。 不过这林小柒现在笑得多开心,待会儿就会哭得多惨,毕竟坐上那匹胆小马的马背上,一切就都成了未知。 那马一旦受惊,林小柒轻则掉马擦伤,重则残疾丧命。 自己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冷眼看着这一切发生,静静地等着林小柒出糗倒霉的那一刻到来。 若林小柒重伤丧命,那陈芊芊倒省了事。 若只是轻伤,陈芊芊今晚的计划就会照常进行。 她曾经不屑于倒追霍聿森,也不愿意使用见不到光的手段,但现在她放下了心理负担,那就没有什么是她得不到的了。 她忽然想知道,当林小柒看到自己的丈夫和前任未婚妻在她眼皮子底下翻云覆雨时,会是怎样的表情? 到了那时候,希望林小柒还能笑得出来。 …… 林小柒感受到了周围人的目光,难为情地冲霍聿森吐了下舌头,小声地抱怨:“你别掐我痒痒肉啊!” “不掐那,我怎么把你弄上去。” “……” 霍聿森说着,绕到马的另一侧,帮她把脚放进脚蹬。 原本也只是一个稀疏平常的动作,当他做完,抬头一看,却发现马背上的姑娘蓦地红了眼。 霍聿森有时也拿捏不准女孩子的心情,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好,难道是自己替她做了太多,打击了她的信心? 于是霍聿森补充一句:“你很久不骑了,我先帮帮你,回头你熟悉了,再自己来。” 林小柒见他误解了自己,忙说不是,只是想起了父亲带她第一次骑马时的情形。 也是这样,帮她戴好小马术帽,又亲自将她抱上马,掐着她肋下,痒的她突然哈哈大笑,再后来,也是父亲亲手帮她把脚放进脚蹬。 刚才所发生的这一切,就像过去那段珍贵往事的重复播放。 只是,照顾她的人换了一位。 霍聿森将马缰绳放在她手里,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她仿佛听到霍聿森说:没关系的,往后人生,她还有他…… 林小柒也对霍聿森笑了笑,然后点点头。 她正想说,自己准备好了,身下这匹安达卢西亚马,却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向后退了两步,同时甩了甩头,好像不喜欢被人牵着缰绳,急于挣脱似的! 第402章 还有胜算 霍聿森连忙拉住缰绳,口中发出安抚马匹的“吁”声,终于让马重新站好了。 “它好听你话。”林小柒勉强稳住气息,趴在马背上,一阵阵后怕着。 霍聿森笑笑:“马很有灵性的,能感受到人的情绪。你越紧张,它越容易慌。” 他又抚了抚马的鬃毛,眉头微微蹙着:“不过这匹马有点胆小,我先牵着它走两圈,看看它的状态,实在不行就换一匹,你先坐在上面,也找找感觉。” “好。”林小柒答应着,却还是不能完全放松下来,“走慢点啊。” 霍聿森笑笑:“不用怕,我牵着呢。” 林小柒紧张点头。 之后霍聿森牵起缰绳,带着她在马场内溜达,让她和马儿彼此熟悉。 这匹安达卢西亚表现不错,暂时没有再出现退缩行为,林小柒也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 在这个过程中,霍聿森不时为她讲解骑马要领,林小柒始终认真听着。 偶尔看向走在自己前面的男人,还是会忍不住想起过去。 曾几何时,父亲也这样牵着她的马缰绳,教她骑马要领。 那时只顾兴奋,现在才知道,自己也曾当过公主。 以为这辈子不会再遇到那样一个人,耐心,温柔,宽容。 尤其是在慕北卿空难后,更是灰心。 现在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她。 没一会儿,林小柒就找到感觉,不能说轻松,但至少可以驾驭了。 霍聿森也上马,跑了两圈,骑马停到林小柒面前。 “要不要去野外跑跑?” “好!” 说完向陈芊芊那边看了一眼,正想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却见她的马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发狂奔跑起来。 那匹马先是驮着陈芊芊冲出小马场,随后就在外场胡乱地奔跑起来。 好在陈芊芊骑术精湛,没有被马摔下来,最终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控制住了那匹突然发脾气的马。 林小柒和霍聿森随后骑马赶到陈芊芊面前,问她怎么样,还好吗? 两人坐在马背上,陈芊芊却站在泥地里,头发凌乱,两脚黄泥,别提多狼狈。 但她仍然努力保持着镇定,她轻松地笑了下,“还好,这种情况以前也遇到过,不过我得去换匹马了。” 霍聿森点点头:“那我和小柒先去大场跑跑,等你整顿好,在一同去野外。” “一会儿见。”陈芊芊笑着说道。 等霍聿森和林小柒骑马走远,陈芊芊才松开了握紧的手指。 掌心是一道被马缰绳勒出的红色血印,两只手也还在发抖。 看着林小柒骑马离去的身影,陈芊芊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本以为林小柒什么都不懂,看来她并不是真的不会骑马。 但她座下那匹马若疯起来,可不像自己这匹马这么好控制。 再说,那林小柒也没有这么好的骑术啊! 自己刚才有惊无险,从那匹疯马上下来,她以为霍聿森就算不过多关心,也会因为她精湛骑术而对她另眼相看。 没想到,却也只换来一句轻飘飘的“还好吗”。 可他们明明都是订过婚的,他当时是愿意娶她的! 他怎么能一丝多余的感情都没有呢? 陈芊芊又想,也许也只是了解太少。 若相处久了,若结了婚,霍聿森对她,肯定就不会这么客气疏远了! 她又想起那仅有的几次约会,她记得霍聿森对她很感兴趣,问了很多她工作上的事情,游玩的路线也是他规划的。 对,不要灰心,也不要因为刚才偶然的失败,而放弃计划。 她的胜算仍然很大! 第403章 显眼包 陈芊芊深吸了口气,正要转身朝马厩方向走去,一阵掌声传来。 “好骑术!”一道清亮而富有磁性的男声从她背后传来。 乍听之下,就像播音员。 虽然只有一人鼓掌,显得稀稀拉拉,更加凄凉。 但陈芊芊还是内心升起一阵虚荣的喜悦。 她回头看去,看到身后那人时,嘴角还未展开的微笑瞬间凝固,那一句“谢谢夸奖”,更是哽在喉咙里,仿佛堵了一口痰,咽不下吐不出。 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是一个身材肥胖的男子,一双肥厚的手鼓着掌,油腻的厚唇微微卷着,赞许点头时,脸上肥肉都会颤抖。 她只觉得眼前一团污浊昏暗,膈应的就像光明大道上突然看到了一坨马粪。 真想不通,这么丑陋的人,怎么会有那么一副好嗓子,简直暴殄天物。 至于此人身份,不是那李公子还能是谁? 李公子,就是她母亲极力劝说,希望她嫁的人。 也是那个曾经拍下她主持的一场拍卖会上所有拍品的显眼包。 不管对方花了多少金钱,说了多少看似真诚的话语,在陈芊芊眼里,他就是个暴发户家的丑儿子,又胖又矬。 见了她只知道说些让人尴尬地脚趾扣地的蠢话,陈芊芊宁可死,也不愿意嫁给这样一个人。 但基本的体面还是有的。 她冷下脸,向对方微微点头。 李公子笑着来到她面前:“芊芊,你也来骑马呀。” “嗯。” 冷淡的点头后,陈芊芊说,自己去换匹马,然后就要走开。 那李公子却跟了上来:“我也正要去马厩,一道去吧。” 陈芊芊冷着脸,未置可否。 但对对方来说,已是默许。 李公子笑着跟上来,走在了她身侧,满眼的喜欢,情不自禁地流露。 然而陈芊芊却紧绷着脸,嫌弃地往边上躲了躲,与那李公子之间隔出两个人的位置。 然后厌恶地别开脸,她总觉得此人身上有一股马粪味道。 尽管他喷了香水,再高级的香水也掩盖不住他的汗臭,反而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那李公子似乎没感觉到她的冷淡,反而殷切地主动攀谈。 他说,自己今晚要留下露营,她这么晚过来,应该也不走了吧,到时候可以一起玩。 陈芊芊皱眉看向对方:“我和朋友一起的,好像不太方便。” 李公子以为自己说错话,连忙解释说,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很巧遇到了。 他若真有花花肠子也就算了,陈芊芊至少还有一个讥讽他的理由。 偏偏他对她是那种傻乎乎的好。 让人恨不起来,只有一种打心眼里的厌烦。 就像那个林小柒,看起来没什么心机,一脸单纯,装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白兔似的,但一看她那样子,陈芊芊就生厌。 如此,那林小柒和这李公子倒是般配的很。 本是随意在心底的吐槽,但这念头一冒出来,陈芊芊突然灵光一闪,稍微琢磨,一条妙计已呈现心头。 她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嘴角,然后继续用那种冷冷淡淡的语气对李公子说:“不过,能在这遇到,也真不容易,你一会儿打算去哪个营地?” 第404章 你俩挺有缘 陈芊芊知道这李公子就是那种天生贱骨头,你要是对他好,他没准儿还瞧不起你,你对他越高冷,他反而越上杆子来舔。 因此她即使有了妙计,想邀请那李公子一起来露营,也还是故作高冷样子。 她知道,自己越这样,对方越抓心挠肺地为她着迷。 果然,当她说完后,李公子眼睛闪光,殷切地回道:“你去哪个,我就去哪个。” “好,等我跟我朋友确认过,就告诉你。” 李公子连连点头,脸上肥肉颤抖。 陈芊芊也对李公子浅浅笑了下。 那李公子的脸上顿时流露出幸福的憨笑,就像猪八戒约到嫦娥。 而陈芊芊想到今晚会发生的事情,此时看这李公子,竟然也有了一丝顺眼。 她心底暗想:那林小柒虽为人妻,但姿色是有的,外形来看,和未婚小姑娘也没差别,如此娇滴滴的姑娘给到你,也算是便宜了你。 …… 林小柒那边,正和霍聿森骑着马,朝着大操场奔去。 林小柒已经找着点感觉了,很有成就感,因此胆子也大了起来,还敢加速跑一段了。 霍聿森始终跟在她身侧,留心观察着她和她那匹马的状态。 小柒悟性很好,加上有一点训练基础,已经骑得不错。 但那匹马,霍聿森还是不太放心。 正想着这些事,就听到远处大场地上传来马蹄奔踏的声音。 林小柒和霍聿森一同望去。 只见赛马场上,四个年轻人正身骑骏马激烈赛跑。 一侧看台上,则站着一男一女,正向赛道上张望着。 看到那对男女后,林小柒微微一愣,霍聿森的眉梢也微不可查的挑了挑。 “你俩还挺有缘。”霍聿森淡淡说道。 林小柒被他揶揄得有点难为情。 “我不知道他在。” 知道的话,她就不来了…… 倒不是她心里还有什么放不下的,毕竟慕北卿已经不记得她,性格也和原来完全不同,远处那个男人,对林小柒来说,只是一个和北卿哥哥长得很像的男子罢了。 但她仍不愿意与慕北卿再见面,因为心里还是不舒服的,也怕霍聿森吃醋。 霍聿森却大方地说道:“走吧,过去打个招呼。” 林小柒刚想说,有这个必要吗,霍聿森丢下一句:“正好跟你换换马。” 说完,他就骑马过去了。 林小柒不敢与霍聿森离开太远,只好轻轻拉了下缰绳,同时脚下给了马向前奔跑的信号,追上了霍聿森。 霍聿森率先下马,将马缰绳套在一边拴马桩上。 然后转身抓住了林小柒骑过来的那匹安达卢西亚马的缰绳。 总算没有出任何差错,因为林小柒还不太会让马稳稳停下,若霍聿森不出手,她很可能一直冲进内场赛道。 那边正赛马,若是小柒这匹突然冲过去,只怕会同时惊了场内马匹,到时大家都有危险。 林小柒擦擦额上细汗,本想自己下马,但霍聿森比她更利索,直接把她又抱了下来。 而两人从刚才骑马过来时,就已经引起了慕北卿和他身边女孩的注意,两人一起看向了他们这边。 第405章 还是霍少体贴人 慕北卿是和自己的秘书夏梨,以及安全助理徐浪一起来的,不过徐浪此时也在赛道上,正策马奔驰着。 场内正在赛马的,除了徐浪,还有慕北卿此次想要拉拢的甲方,裴墨,以及裴墨的助理文曦,还有马场主人的千金,任水心。 这几个人,除了徐浪和夏梨,霍聿森都认识,因为打过交道。 慕北卿向霍聿森微微点头。 霍聿森淡淡一笑:“这么巧。” “是挺巧。”慕北卿递来一支香烟。 霍聿森接过来,点上。 慕北卿向林小柒这边点了下头,“霍太太身体好些了?” 林小柒微微蹙眉,这个称呼从他口中听到,还真是不习惯。 但两人已不相干,称呼上的生疏,也就没什么好诧异了。 她对慕北卿微微颔首:“谢谢,已经好了。” 慕北卿点点头,没再多讲,目光向赛场上望去。 霍聿森也向那边眺望着,神态平静,他吸了口烟,对慕北卿说:“往那边走走,免得给女孩子二手烟吸。” 慕北卿冷笑了一声,“还是霍少体贴人。” 霍聿森没理会他的揶揄,向林小柒这边看了一眼:“我抽根烟回来,乖。” 说着,他揉了揉林小柒头顶。 当霍聿森对小柒做出亲昵举止时,慕北卿始终冷漠地看着自己吐出的烟圈,眼底映出一层晦暗。 但他没有泄露哪怕一丝内心的波澜。 当他离开时,对夏梨说了句,“小夏,你陪霍太太聊会儿天。” “好的慕总。”夏梨乖乖回答道。 自始至终,慕北卿看也不看小柒一眼,表情木然的就像彼此的陌路人。 他知道自己几乎骗过了所有人,除了他自己。 之后慕北卿和霍聿森一起沿着看台阶梯,向下风处走去。 林小柒默默看着远处的两人,总觉得眼下这情形怪的很。 放在几年前,她是怎么都不会想到,慕北卿会和她的丈夫站在一起抽烟聊天的。 当然她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北卿哥哥会把她忘了。 要说伤感,已没有那么强烈。 只是有点唏嘘。 夏梨走过来与林小柒闲聊着,说听慕总讲,前天他们去参加的那场宴会发生了火灾,林小姐还好吧? 林小柒说,自己没有大碍。 两个女孩本就不熟,只是一起乘飞机来了法国这边。 两人坐在一起聊天,也没有太多共同话题,便聊了聊马,以及场上发生的事情。 夏梨说,场上四人正在赛马,比赛是任小姐提出来的,本来只是和裴总的助理文曦比赛。 但裴墨和徐浪也爱骑马就加入了。 反正马术比赛是男女选手可以同时下场的。 林小柒了然,想起之前几次见任水心的情形。 这位大小姐,对霍聿森有意思,还使了些登不上台面的小伎俩。 后来两人又见过一次,是林小柒在南城海边,遇到了混混,没想到是任水心替她解了围。 说起来,这位刁蛮任性的大小姐,虽然有些任性刁蛮,总的来说还算是个性情中人。 至于裴墨,文曦和徐浪,这三人当中,林小柒也就对裴墨有过一面之缘,也是那次她被混混骚扰。 虽然她对裴墨没有更多了解,但裴墨给她的印象很好,是个沉稳而令人有安全感的男人。 此时场上文曦骑马跑在第一,任水心稳稳跟在后面,徐浪正在赶超,裴墨则一直落后,像一个陪跑。 第406章 随时会把她抢回来 场外,夏梨和林小柒则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林小柒不时看向霍聿森和慕北卿。 两人已经走远,他们在谈论什么,林小柒完全听不到了。 她只看到慕北卿表情淡淡的,有点傲慢,而霍聿森面色虽然平静,眼神却异常幽深凝重。 凭着林小柒的直觉,她觉得慕北卿说的话,令霍聿森并不愉快。 到底在聊什么呢?她越发好奇起来。 …… 霍聿森和慕北卿这边,的确在聊一些不大愉快的话题。 两人走远后,慕北卿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已经想起小柒了,我和她过去的一切,全都想起来了。” 霍聿森吸了口烟,“那又怎样?” 慕北卿笑了下,“你现在真是够坦然,够自信的,是觉得睡了她,就得到她的心了么?” “嘴巴干净点。” 慕北卿低头弹烟灰,沉默了片刻。 说这种话时,他何尝不痛苦呢? 那是他曾经宝贝着的姑娘,他曾花光积蓄也想为她买下新居给她一个小家,在她还未成熟时,他甚至连一个亲吻都不敢给她,更别提碰她的身体。 他等待着小柒长大的那一天,等着属于他们的洞房夜。 然后一起开启他们的幸福人生,或许他们还会有个孩子,他会努力赚钱养家,小柒也会是个可爱的妈妈…… 可是老天不按常理出牌,他没能等到小柒长大,却先等来了意外。 等来了被彻底抹去的记忆,等来了她已嫁做人妇的消息,等来了她与她丈夫恩爱缠绵的声音…… 那些关于未来的规划,如今已彻底成了空,回想起来时,觉得就像上辈子做的一场虚幻的美梦。 真是应了那句话:镜花水月一场空,此生皆是浮生梦。 慕北卿又吸了口烟,烟丝燃烧成灰,他却有一种心在被灼烧的感觉。 不愿意再去想那些了。 一切都回不去了。 既然小柒现在生活幸福,他就应该主动退出,成全她。 毕竟他现在也没有什么资格抒发这份深情了,在与另一个女孩发生过关系后…… “跟你说这个,是想告诉你,别辜负她,否则我随时会把她抢回来。” 霍聿森看了他一眼:“其实我一直很好奇,小柒怎么会喜欢你这种心机深重的家伙。” 慕北卿笑笑:“因为她并不知道我的心机。” 霍聿森点点头:“也是。” 小柒是好骗的,不然也不会他装瞎子装得那么拙劣的情况下,她都没发现。 至于慕北卿选择今天告诉霍聿森这一切,这份心机,也是相当可恶的。 他故意把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霍聿森,就是吃准了霍聿森现在还不敢跟小柒说出真相。 霍聿森也怕小柒知道慕北卿恢复记忆后,会离开自己。 但这一隐瞒,就成了故意欺骗。 小柒将来若知道了,肯定会对霍聿森非常失望。 而慕北卿随时可以告诉小柒真相,这就等于霍聿森欺骗小柒的事情,随时可能被揭露。 这家伙就是要让他生活在这种惴惴不安之中。 但霍聿森也不是毫无还手之力。 “你不用演深情,更不用威胁我什么,你和你小秘书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 第407章 他的人生没有容错率 慕北卿蹙眉,从他吐出的烟雾中,可以看出这句话戳中了他的痛点。 慕北卿可以随时让小柒知道霍聿森欺骗了她,霍聿森也可以让小柒了解到,曾许诺一辈子只疼她一个的北卿哥哥,已经和别的女人发生了亲密关系。 小柒或许可以原谅霍聿森的欺骗,却一定不会原谅慕北卿的背叛。 霍聿森笑笑,拍拍慕北卿肩膀:“都跟人家睡了两次了,就别端着了,爷们儿点,负起责任吧。” 慕北卿拂开他的手:“管好你自己。” “我一直管得很好,我喜欢小柒,我只会有小柒一个女人,不像你,心里喜欢着小柒,却又忍不住和别的姑娘纠缠。” “你什么都不知道,没有资格评判我。” 霍聿森耸了下肩膀:“反正我知道这些事实就够了。” “有功夫观察我,不如好好花心思在你自己的公司上,新的供应商找不到,这个跟头直接把你栽破产也是有可能的。” 霍聿森漫不经心地把烟蒂捻熄。 “不劳慕总费心,这个跟头还栽不死我。顶多就是亏损一个季度,财报上不大好看罢了。” “你还真是一点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不像你,这一季度搞砸了,下一季度就下台。我的公司我说了算,我可以按照自己的节奏调整。亏损我也承担的起。” 大不了再次跌落谷底,再来一波触底反弹。 又不是没经历过。 霍聿森说完,慕北卿彻底黑脸。 这是他和霍聿森的区别。 他的人生没有容错率。 不管是以前念书时,还是现在经营公司。 一旦犯错,就又可能前功尽弃,万劫不复。 唯有谨慎再谨慎。 霍聿森却不同,他有家族兜底,公司也是他自己的。 想到这,慕北卿只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末了,霍聿森又来一刀:“你恢复记忆的事,我就不跟小柒说了,不过你和你小秘书上床的事,倒是可以跟她说说。” “我是在想起她之前做的!” “但你想起她之后,也做了,不是么?” 慕北卿想要维护自己在小柒那的形象,但他自己干的那些事,让他的想法变得很可笑。 所以霍聿森并不担心慕北卿这个头号情敌。 从他占了小秘书便宜,还被霍聿森知道了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具有威胁力了。 慕北卿瞪着霍聿森:“你想怎样。” “我只是想提醒你,别觉得自己太厉害。你想拿捏我,但我并不怕你。因为我手上的筹码,不是什么过去的回忆,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霍聿森话音顿了顿,“而是小柒的心。” 慕北卿笑了。“你还真是自以为是。” 霍聿森也笑了笑:“你不会以为小柒还放不下你吧?” 他未置可否,回答是肯定的。 是的,慕北卿认为小柒还放不下他,也不可能放得下他。 他和小柒认识多久了,霍聿森又和小柒认识了几天? 霍聿森却说道:“反正她现在和我在一起,很快乐。我想,你有没有想起她,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慕北卿冷笑一声:“好啊,那就去告诉她,告诉她我恢复记忆了,我还是她曾喜欢的那个慕北卿,看看她是不是无所谓,你敢冒这个险么?” 第408章 不想你哭鼻子 “不是不敢,只是不想。”霍聿森回答道。 把慕北卿恢复记忆的事情告诉小柒,必然会令她心乱一阵子。 她会动摇么? 会想要离婚然后去找慕北卿么? 霍聿森认为不会,既然明知道不会有什么改变,何必让她徒增烦恼。 慕北卿却呵呵一笑:“你还是怕。” 霍聿森并不急于争辩,他漫不经心地看着天边的云,说道:“你现在不告诉她,不就是不想让她为难么?我和你一样,不过是不想让她心里难受罢了。” 所以,从这个层面来说,眼前的慕北卿的确是小柒喜欢的那个北卿哥哥。 她的北卿哥哥,才会这样体贴她的感受,不忍她受半点的委屈。 其实小柒有这么一个好哥哥默默守护她,霍聿森是替她高兴的。 虽然霍聿森本人很看不上她这个好哥哥。 主要是这家伙性格过于阴暗,跟他失忆不失忆没关系,霍聿森怀疑他本人就这样,只是小柒一直没看透罢了。 话说差不多了,霍聿森和这位没什么好聊的,看了眼赛场上,说道:“那边比赛完了,我回去了。慕总自己再抽会儿烟?” 慕北卿目光晦暗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抬了下手,意思是不用管。 霍聿森笑笑,转身离开。 慕北卿则继续吸烟。 这次谈话,他本想以自己已恢复记忆一事,让霍聿森忌惮他一些。 却没想到,他没有讨到半点便宜,甚至还被霍聿森看穿了心思。 是的,正因为他在意小柒,才不忍去扰乱她平静的生活。 而且他也看出来,小柒对霍聿森动了真感情。 自己在她心中的分量,已没有那么重了。 这一刻他才忽然理解了自己老师说过那句话,人生路上的一切事情,都是讲究时机的,做生意如此,感情也是如此,错过了那个时机,就不会再拥有了。 他和小柒就是如此。 慕北卿暗叹了口气,默默把手里的香烟抽完,才走回刚才的位置。 而此时,赛马的那四位已经离开赛道,胜负已分。 关于比赛结果,任水心是很满意的。 因为她得了第一。 慕北卿的安全助理徐浪跑第二,任水心视作情敌的那位文助理跑了第三,裴墨则是倒数第一。 任水心知道裴墨没有放开了跑。 以前他俩比赛过,比十次,裴墨能赢她六七次,今天为什么跑最末,任水心想都不用想,肯定是为了不让那文曦输得太难堪,专门跑来垫底的! 还真是体贴啊! 徐浪也挺厉害的,所以最后冲刺阶段,任水心并没有十足把握,还出了个小插曲,差点掉马。 至于文曦,她一开始跑得快,那是任水心故意让她的。 赛马时,前面有别的选手领跑,后面的马跑着省力,只要别落后太多,到了冲刺阶段,再让马发力跑就极有可能取胜。 任水心的这匹马胜负欲很强,最后冲刺时,一旦得到指令,就会发力狂奔,直到超过所有对手。 而领跑的那匹,由于前面没有竞争对手,起跑时为了争到第一又用了太多体力,跑到最后,就很可能耐力不足,当被人赶超时,也没有更多体力去追赶。 任水心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最后追赶阶段,经过转弯路段时,她的脚蹬松了,差点从马上掉下来。 她抱着马脖子,歪着身子跑了一百多米才回到马鞍上坐好,也真是虚惊一场。 下马的时候,任水心双手还在发抖。 不管怎样,任水心赢了,她靠自己优秀的马术,以及冷静而沉着的心态,最终赢得了比赛。 她就是想让那个文曦看看,本小姐可不是草包,别以为你工作做得好,就觉得本小姐不如你优秀。 本小姐只是不需要去工作,才不去培养工作能力,但其他方面,可一点不差。 她抚着马鬃毛,夸赞自己的马儿:“好样的!小姑娘!” 这是一匹母马,表现这么卓越,确实不容易。 裴墨那边,把自己的马交给工作人员去打理,然后就黑着脸来到了任水心身边。 “只是一场朋友间的小友谊赛,那么拼,不要命了?” 任水心没有看他,只微微侧了侧脸,淡淡说道:“既然要比,我肯定全力以赴,不像裴总你,那么有绅士风度,为了不让人输得太难看,宁可自己垫底陪跑。” 裴墨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我是怕你输得难看。” “你瞧不起我?” “是不想你哭鼻子……” 任水心正得意着,也不大在意他的话,“嘁”了一声:“我才不会。” 裴墨呵呵一笑,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吐槽她,心说你输给我的时候,哪次没哭过? 不止哭,还跑过来捶他的马,也就是他的马和他一样脾气好,又沉稳,任她怎么欺负都温柔地站在那,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 想起过去陪她赛马的情形,裴墨的心里不禁徜徉起更多的柔情。 这姑娘,真的是他的克星。 并且从小就克他。 除了赛马赛不过他时,捶他和他的马,还有其它耍无赖的事情。 比如学了两天散打拿他试手被他一招制服在地,她眼圈一红,问他怎么还真摔她,裴墨本来还想给她讲技术要领,一看她要哭,赶紧放开她,将她拉起来,结果这姑娘张口就咬他胳膊,还说他以强欺弱什么的。 再有就是下棋,她可以赢,但不能输,输了一定会悔棋,再重新换一步走,要是还输,就接着悔棋。裴墨要是想开新局,就悄悄让着她,让她赢下那一盘。 总之任水心的无赖事迹,不胜枚举。 裴墨都习惯了,甚至,有时候还很喜欢她的小无赖,也愿意纵容她的无赖。 他总是想,也许是水心在他面前够放松,才会没有任何包袱地耍赖吧? 至少没见过她对霍聿森耍赖,在霍聿森面前,她从来都是大大方方,规规矩矩的,生怕被对方讨厌。 可惜事与愿违,她努力维护的关系破裂了,而被她踩在脚下的感情,却从泥土里开出了一朵花…… 裴墨想到这的时候,刚好注意到了远处看台边上的人。 那是霍聿森和林小柒,场边有两匹马,看来他们两人也是今天来这玩的。 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啊…… 裴墨默默看向任水心,在水心与他发生了那么多暧昧亲密之事后,再次见到她的聿森哥,不知她心情如何,是否还像之前那样偏执呢? 第409章 就矫情 第409章 就矫情 可惜任水心并没有注意到霍聿森和林小柒,她正高兴地抱着自己的马,摸摸毛,拍拍头,那样子,像个刚接触马术的小女孩似的。 任水心这边春风得意,文曦就显得有点落寞。 跑第三名,其实约等于倒数第一,因为文曦也看得出来,裴墨就是个陪跑,根本没发力。 因为想着这些事,下马的时候不小心,脚还扭了一下,其实是没什么事的,但她正好看到任水心得意地抚着马鬃毛,而裴墨正一脸无奈地看着任水心。 文曦突然对裴墨产生了极大的同情。 最近公司的事情已经让他很疲惫了,还要应付这位大千金,一定很辛苦吧…… 文曦眼睛一转,决定给裴墨解个围。 于是刚从马上下来的文曦,借着扭脚的那一下,夸张地哎呦一声。 她的叫声顿时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裴墨当然也看了过来,问她怎么了。 她便说,没事的,就是下马时不小心扭了脚踝。 她一边说着,一边倒吸冷气。 裴墨终于还是撇下那位大小姐,来到了她身边。 文曦一边低头揉着脚踝,一边轻轻弯起了嘴角。 既因自己帮裴墨解了围而高兴,也因裴墨对她的关心而暗自欢喜。 裴墨虽然没有明着表示过什么,但对她应该是有好感的吧? 尤其是在那样一位大小姐的对比下,文曦更觉得自己贤惠温柔,裴墨肯定也能看出来的。 裴墨来到了她面前,让她还能不能走路。 “慢点走,应该没问题。” 裴墨便让她先到场边长椅上坐下,稍后请人送些治疗跌打损伤的药物过来。 文曦一瘸一拐地向长椅上走去。 裴墨可能是看她行动艰难,便伸手想扶她一下。 但他的手还没碰到她胳膊,任大小姐已经出现在她身体一侧,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故作善意地说:“文助理,你脚受了伤就别发力了,我扶你过去啊。” 文曦脸色冷了冷,但还是任水心挤出一丝笑容:“谢谢任小姐,我没那么严重。” “不严重啊,那你自己走吧。” 说完,任水心真就把她的手一松。 文曦不好再装得更严重,只好微微跛着脚,默默走过去,坐在了长椅上。 她往裴墨那边看去,只见他正在打电话,听着是让人送跌打损伤的药过来。 任水心却把自己的手心摊开,对裴墨说:“给我也送点药膏,我手被缰绳勒坏了。” 裴墨拿起她的手,看了一眼,“就红了点,不用抹药。” “用!很痛的,这里都破皮了,你看!” 裴墨仔细看了看,认真地说:“行,就怕药没送到,你这就愈合了。” 旁边的徐浪听完,哈哈一笑,说裴总真风趣。 文曦也不禁掩唇发笑。 这大小姐真是矫情得让人无语,就破一层皮,竟然好意思说自己受伤了。 而且裴墨都这样说了,她还一脸认真地摊着自己的手心,还对裴墨说:“不抹药也行,你给我吹吹。” 文曦无语。 天啊,这么大的人了,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的? 而且大概是被任先生宠傻了吧,甚至都没意识到别人在嘲笑她? 再看裴墨,他脸上都有点挂不住了,估计替任水心脸红吧。 但任水心一直伸着自己的手,裴墨可能是没办法,还是给了她一个台阶,拉住她的手,轻轻放在唇边,吹了吹。 任水心抿唇笑了。 “不疼了?”裴墨问。 任水心点头。 裴墨无奈摇头,玩笑地说了句:“我吹得是仙气啊,这么灵。” 旁边的徐浪清了清嗓子,看别处。 文曦撇撇嘴,对这位大小姐的言行更加鄙视。 而且她感觉裴墨也挺无奈,挺可怜的。 因为裴墨是任先生的属下,对任先生的千金自然要忍让些,哪怕不喜欢她,也得应付她。 就比如这次出差,裴墨肯定不想带着这位大小姐,但无奈她直接坐进了飞机,跟着飞来了。 来了之后也不让人省心,天天无所事事地在裴墨眼前晃来晃去,裴墨都不想理她了,她好像也看不出来似的,还是让裴墨做这个做那个的。 还有今天,这大小姐不但跟着到了高尔夫球场,还一起来了马场,可她也不想想,人家裴墨是来谈生意的,又不是来陪她玩的! 赛马对马匹来说,是高强度运动,结束后,马都要休息调整,吃吃喝喝什么的。 为了不让这些昂贵的马匹过度疲劳,四人待会儿会另选四匹马去牧场玩。 裴墨、任水心以及文曦,下场之前就都选好了替换的马匹,徐浪是临时起意跟他们一起赛马玩,还没选好。 因此结束赛马之后,他就跟随工作人员去了马厩。 文曦坐在长椅上,继续等她的跌打损伤膏。 任水心和裴墨本来是要跟她一起等,但任水心一抬头,看到了不远处的霍聿森和林小柒,不禁“咦”了一声。 “这么巧,他俩也来了。” 裴墨淡淡向她了一眼:“人家夫妻恩爱,你别作妖。” 文曦把脸别开,抿唇轻笑,心里对任大小姐满是嘲笑和鄙夷。 她听说过任水心喜欢霍聿森,结果因为太傲娇,错过了。 错过了又不甘心,还想追回来,后来在任先生家宴上,还故意欺负人家霍总的小娇妻,逼着人家上台演奏。 本来是想看人家出丑,结果人家小姑娘很优美地演奏了一首大提琴曲,惊艳了全场。 任大小姐则闹了个没趣,实在是丢人。 眼下在这遇到霍聿森和林小柒,任大小姐心里肯定不爽,没准儿又要作什么妖吧? 连裴墨都警告她了。 不过,对文曦来说,任水心怎样为难林小柒,或者向霍聿森献殷勤,都与她无关。 反正再怎么作妖,最后多半也是只会让任大小姐自己丢人。 文曦只管等着看热闹就好了。 “文助理,我们得过去跟霍总打个招呼,你要自己继续在这等你的药呢,还是跟我们一起走?”任水心问道。 文曦当然要过去。 她的脚本来就没伤,刚才只是为了把裴墨叫到自己身边,才故意装作受伤的样子。 眼下有热闹可看了,她才不自己在这等呢。 于是文曦站起来,往地上踩了踩,“感觉好多了呢,可能不擦药也行,我跟你们一起过去吧。” 第410章 其心可诛 任水心轻笑一声,看文曦时,眼角带几分嘲弄之意:“可以,那咱们走吧?” 裴墨便说,既然不严重,那一会儿让徐浪把药捎过来就是了,就不麻烦医务人员往这边跑了。 裴墨的细心,让文曦很感动,她默默看了裴墨一眼,“行,我这没徐浪的联系方式,麻烦裴总跟他说一下吧。” “好,你不用管了。”裴墨答应着,拿出手机发了消息给徐浪。 任水心三人来到了霍聿森和林小柒面前。 “聿森哥,你们也来这边玩。”任水心率先打招呼,一如既往的大方。 霍聿森对她微笑点头,说自己这段时间在欧洲出差,小柒这两天过来找他,就想带小柒各处玩一玩。 任水心了然一笑,对林小柒打了招呼:“好久不见啊小柒。” “水心姐好久不见。” 任水心不爱听林小柒喊自己姐姐,显得她年龄很大似的。 但这称呼是霍聿森让她喊得,任水心连怪都怪不到林小柒头上,更烦。 不过在霍聿森面前,任水心还是克制的。 她大方而热情,对林小柒说:“那聿森哥带你来这,是来对了,最近正好开辟了新牧场,一会儿我带你们去骑马跑一跑。” 林小柒微笑答应着。 之后霍聿森和林小柒与裴墨及文曦也打了个招呼,一旁的慕北卿和夏梨也就刚才的比赛恭喜了任水心,彼此寒暄照面,不在话下。 说话间,任水心三人的替换马匹送来了,她牵过缰绳便要带霍林二人去别处玩。 霍聿森这才解释了一下,说今天是他朋友陈芊芊带他们来的,陈芊芊的马刚才有点失控,去换马了,要在这等一等她。 任水心一听陈芊芊这名字,微微撇嘴,脸上流露出不屑。 “她呀,的确是我家马场的老会员了。” 她对陈芊芊是很不爽的。 因为陈芊芊是霍聿森的前未婚妻,一直被她视为情敌。 且是一个令她很看不上的情敌。 再说,那女人还因为霍聿森失明退了婚,更令任水心不耻。 不过是个在拍卖会上扯着嗓子叫卖的女人,有什么好高傲的,还敢嫌弃聿森哥? 反正因为陈芊芊的关系,本来对拍卖师这工作没有偏见的她,也顿时觉得这工作都上不得台面了。 另外女人看女人,有时候也凭直觉。 就算对方什么都没做,接触一次,看着对方的言行举止就能把对方的个性猜个七七八八。 任水心接触过那陈芊芊,那女人总是显摆自己懂得多,而且做作得要死,茶里茶气的。 如果霍聿森一定要在林小柒和陈芊芊之中做选择的话,任水心绝对站林小柒。 虽然她对林小柒也不大看得上。 林小柒就是一小家族的养女,根本不能给聿森哥带来任何实质好处,也就年轻漂亮点。 但出身这种东西,不是自己能决定的,接触下来,发现林小柒也就是出身差了点,个性方面还不错,比较单纯。 虽然有时候感觉她有点傻白甜,但傻白甜也比傲慢的心机女强。 这么想着的时候,她自己也挺惊讶。 原来,自己对霍聿森的执念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变淡了。 但是听说爱情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所以她的爱情转移哪儿去了? 她把目光看向裴墨。 内心却不屑冷哼,心说我才没转移给他,不过是看在他那什么方面比较优秀,才对他有点兴趣罢了。 既然要等陈芊芊,大家就不着急走,让工作人员把马栓好,走到看台最高处,一边欣赏远处辽阔的牧场,一边等人。 裴墨和霍聿森,以及慕北卿说着话,谈生意上的事情。 文曦坐在旁边看手机。 林小柒和夏梨正在聊法国这边好玩的地方。 夏梨在这边留过学,比较了解,正向林小柒介绍着。 他们的谈话,任水心都没兴趣听,就观察场边上的马。 慕北卿和夏梨的马,她认得,那是她帮忙挑选的。 霍聿森的马,她也认识,是寄养在她家马场的,好几年了,又贵又高冷,她有次偷偷想骑一骑,差点被那匹马给踢死,还好她身手敏捷,躲得开。 最后任水心把视线落在了那匹安达卢西亚马身上,不用说,肯定是林小柒的了。 林小柒竟然选了这匹! 马场的人竟然没提醒她? 任水心当即给自家马场负责人发了消息,一问情况,才知道带林小柒选马的,是一个新来的驯马师,有的马匹的情况,还没来得及了解。 这倒情有可原,也真是庆幸没出大事,不然马摔了人,再弄出一条半条人命来,自假这马场可怎么开办下去? 但是他们不是和陈芊芊一起来的么?不知道这匹马不能选? 任水心微微一沉吟,先把实情告诉林小柒他们再说。 打断了林小柒与夏梨的谈话:“林小柒,你那匹马骑不得,换一匹吧。” 霍聿森正说着话,听到她这句提醒后,便停下来,看向这边。 慕北卿也蹙起了眉心。 裴墨则深深看了任水心一眼,显然是在警告她,别作妖欺负人家小柒。 任水心瞥了他一眼,不屑地哼了一声。 心说我在你心里,格局就那么小? 我再怎么不喜欢林小柒,也就是耍个小手段,让她当众出个丑什么的,我可不会阴毒到想害她的命! 林小柒不解地问她,“这马怎么了?” “上个月遛马神器坏了,蹭蹭转个不停,这匹马正好在被遛,直接把胆子给吓没了,新来的驯马师不了解情况,还以为马厩里的都能骑。总之你骑它,那就是骑着一颗不定时炸弹,太危险了。” 霍聿森看着那匹马,若有所思道:“难怪刚才就觉得它畏畏缩缩。” 任水心眼睛一转,说道:“不过,陈芊芊是了解情况的啊,她没告诉你们吗?这马之前可是摔过她。” 霍聿森冷下脸色:“倒没听她提起。” 然后他和林小柒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两人什么也没说,但很多话都已在这个交汇的眼神里讲出来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不傻,任水心这话一说完,就都明白了。 陈芊芊这女孩,做了不地道的事情。 她虽然没有直接加害林小柒,但故意隐瞒实情,不就是想害小柒? 其心可诛啊! 第411章 想当逃兵?他不允许。 霍聿森听完任水心的话,最直接的感受就是后怕。 同时也为自己的疏忽而自责。 他已经察觉出这匹马不对劲了,应该早一点调换,还好没有酿成大祸。 不然后悔都没得后悔。 每年都会有因骑马而丧命的人,甚至已经成为死亡率最高的运动。 而他却如此大意! 好在遇见任水心,及时发现了问题。 至于那陈芊芊,霍聿森是完全没想到,她不止是无趣,还这么恶毒。 既然她对小柒存有这么大的恶意,那之前表现出来的大度,甚至是对退婚一事的歉意,就都是假的了。 想到自己竟曾同意这门亲事,顿时觉得自己假扮瞎子是多此一举,明明是真的瞎了眼! 他想起被陈家退婚时,奶奶曾经骂他的话:“别的都挺好,就是不会看女人。” 陈家的婚事,确实是他从来提亲的几家里选出来的。 结果就选了这么个女孩。 当时是因为和陈叔关系好,更信得过他家人。 现在才知道,陈叔是陈叔,他的妻女是他的妻女。 所以后来在婚姻大事上,他索性让奶奶帮他拿主意,只要奶奶觉得可以,他就同意。 然后奶奶就给他选了小柒。 不得不说,还是奶奶眼光好…… “这件事也怪我,我没考虑周全,看错了人……” 霍聿森话没说完,任水心打断了他:“这事确实怪你,聿森哥,有一说一,你当初怎么就看上这么一位?” “……” 霍聿森无言以对。 他被骂得脸色姗姗,却一点脾气都没有。 和陈芊芊订婚一事,当初的确是他草率了…… 而心直口快的任水心,几乎说出了在场大部分人的心声。 连林小柒也深深在内心赞同。 其实从进了陈家大门,见到了陈芊芊的那一刻起,林小柒感受就很不好。 陈芊芊看似得体的一些言行,仔细一想就会发现,都是越界的。 只是林小柒不喜欢与人发生冲突,只要对方不太过分,不会影响到她和聿哥的生活,她就不太在意那些小心机。 但她也在心里想过,聿哥是怎么看上这位陈小姐的呢? 她看向霍聿森的时候,刚好碰到了他的目光。 他清了下嗓子,对小柒说:“我不是看上她才和她订婚的,主要是我和陈叔关系比较好……” “你是娶她,又不是娶她爸!”任水心再次直言。 她心里这个气啊! 聿哥各方面都很好,偏偏在婚姻大事上犯糊涂呢怎么! 要是他不犯糊涂,也许自己就有机会了,如今的霍太太,便是她任水心。 可这想法一出来,任水心又想,那样就不会和裴墨发生后来这些事情了。 所以,事情都有两面性,坏事也可能导致好的结果。 等等,什么时候与裴墨擦出火花,成好事情了? 任水心在心里自己问自己,陷入了短暂的迷茫。 裴墨听着她怒怼霍聿森的话,还以为她是在懊悔,是在想,如果没有陈芊芊,她就能嫁给霍聿森。 一时心中吃味,便忍不住帮霍聿森说了一句:“人心隔肚皮,再会看人,也免不了看走眼。” 任水心呵呵一笑:“是,裴总看人那么准,也有看错的时候呢。” “什么时候?” 任水心白了他一眼,没回答。 一旁的文曦默默看了看任水心,她不想对号入座,但总觉得任水心是阴阳怪气她。 是在说裴墨连她装受伤都没看出来吗? 可是连别人的嘲笑都听不出来的任大小姐,真的能看出她刚才在假装? 慕北卿一直没说话,但他的思绪始终跟着场上的谈话。 小柒这匹马确实让他也后怕了一阵,若小柒今天出了事,他甚至都没有一个向她道出真相的机会了。 随后任水心说起霍聿森看人的眼光,慕北卿也忍不住在内心冷嘲。 霍聿森这家伙,对待自己的婚姻大事是够草率的,但他的命也是真的好。 草草率率的,竟然也能娶到小柒这样的好姑娘。 不像自己,准备了那么多年,连婚房都买好了,最后却连与小柒相认的勇气都没有。 一直没有开口的当事人林小柒,终于在大家义愤填膺,以及任水心对聿哥的激烈抨击之后,弱弱地说了句:“要不你们聊着,我先回趟马厩再选一匹?” 她旁边的夏梨开口说道:“不如小柒你骑我这匹马吧,这马性情特好,我一新手,都能轻松驾驭。” 林小柒刚要拒绝。 慕北卿先来了一句,对夏梨说:“那你骑什么?” 夏梨笑着说,反正她也不会骑马,要不就不跟他们一起玩去了,自己在马场这边找地方休息下,正好也处理点工作。” 夏梨正想当逃兵,这是个绝佳的机会。 处理工作也只是借口,主要是不想面对慕北卿。 自从两人发生过关系后,她就不想和慕北卿有任何工作之外的交流了,这次来马场主要是娱乐,那她宁可自己躲在酒店里。 况且,前一晚被慕北卿喝醉后当成别的女人,俩人又阴差阳错地睡了一觉,夏梨撒了谎才隐瞒了昨夜的事。 总之,今天的夏梨不止是心理上煎熬,身体上也疲惫不堪。 谁能想到,一个喝醉的男人那么能折腾呢? 慕北卿却说了句:“夏秘书倒比我还忙。” 夏梨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来了就好好玩,别想工作的事情。” “是……”夏梨闷闷地回答着,“那我就跟徐浪骑一匹马好了。” 慕北卿眉头一紧:“你认真的么?” 夏梨心里正乱着,其实根本就没太过脑子去想解决办法,就只知道,我把马给了林小柒,我没马了,那我只好跟别人共乘一匹马,跟谁呢?总不能是慕总吧! 那就跟徐浪骑一匹好了,他骑马技术好,跟自己也熟。 她对慕北卿点了点头:“徐哥应该会同意的。” 慕北卿危险地睨起眼眸,凝视着她,他那锐利的目光,仿佛两道射线似的,把她心中所想全都看穿了。 夏梨忙不迭地低头,回避着他的目光。 还是任水心帮她解了围:“我马场里那么多马,难不成还选不出一匹夏小姐喜欢的么?” 任水心的话,仿佛一阵清风,瞬间把夏梨浆糊的脑袋吹清醒了。 “哦对,我可以再选一匹。” 第412章 他巴不得 第412章 他巴不得 夏梨的好意,林小柒心领了,她当然不会真的骑上人家夏梨的马,然后让人家再重新去选一匹。 那也太欺负人了一些。 于是林小柒对夏梨道了谢,说还是自己重新选一匹好了,也免得夏梨刚适应了这匹马,又要换一匹。 霍聿森也说道,就算选不到合适的,他和小柒共乘一匹就好了。 慕北卿也对夏梨说:“你自己还骑不好,先顾好自己吧。” 话已至此,夏梨也只能暗叹一口气,低眉顺目地点了点头:“好的慕总。” 心里却相当的失落,如此一来,逃不开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 不过,夏梨刚才的提议,倒是给了任水心灵感。 任水心当即说道:“小柒喜欢安达卢西亚马是吧?我这匹刚好就是,你也不用回去选了,就骑我的马吧!” 林小柒当即摆手,说君子不夺人所爱,反正回马厩也不远。 “没关系啊,我跟裴墨骑一匹。”任水心爽朗说道。 裴墨正望着远山出神,听到她这句话,思绪收回来,看着她,仿佛在问她,干嘛要跟他同骑一匹。 文曦看裴墨表情怔愣,以为他不想跟任水心共乘一匹马,却又不知道怎么拒绝,便替他开口说道:“马厩里不是还有很多马么?” 任水心斜了她一眼:“我就想和裴墨乘一匹,文助理很有意见吗?” 此言一出,在场的人均是一愣,齐刷刷看向裴墨,自然也感觉到了这三人之间的微妙氛围,于是各自眼观鼻鼻观心地待着,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裴墨没想到任水心这么直接,还有点脸红的意思。 而面对任水心直面刺来的刀子,文曦只能躲闪避让,玩笑地说着:“我没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 虽然是玩笑,任水心却也听出了她的不悦。 任水心懒得和这女人计较,看向裴墨。 因为这家伙一直都没表态呢,她自己一个人叭叭叭地说得热闹,他要是不答应,那可有点丢脸了。 “我刚才赛马太累了,而且我手被勒得握不住缰绳了,我想跟你骑一匹,可以吧?” 裴墨淡淡一笑,看着她的眼睛说:“可以。” 任水心瞧着他那副高冷的姿态,嘁了一声。 有什么了不起,等本小姐把你撩到鼻血直流,看你还冷不冷! 但任水心还是单纯了。 裴墨正巴不得好嘛! 只不过自己下定了决心要晾一晾这姑娘,才不想表现得那么上杆子。 如今水心不但向他撒娇,举着那双用放大镜才能看到伤口的手,让他给吹手心,还当着霍聿森的面,要和他同乘一匹马,这些小细节都说明了,这丫头对他其实是动了情的,也不那么在意霍聿森了。 这样的变化,裴墨当然乐意看到。 说起来,也好久没好好抱过她了…… 既然她如此主动地投怀送抱,裴墨自然不会客气。 关于林小柒骑哪匹马的事,本来她还想婉拒任水心的好意,重新回马厩选一匹。 但听任水心要和裴墨一起骑马,还很强势的样子,自己一时也不好多说什么了,便默默看了霍聿森一眼。 霍聿森笑道:“你水心姐的好意,你就接受吧。” “好吧,谢谢水心姐。” 任水心按了按眉心,终于不想忍了,“不是我说,聿森哥,你能不能别让林小柒喊我姐了,如果不说的话,我和她分明看起来是同龄人吧?” 听着任水心的直言直语,大家都笑了,纷纷点头附和,是是,是像同龄人。 连不苟言笑的慕北卿都微微牵动了下嘴角,觉得这位没心没肺没城府的任小姐,也算是名媛圈里的一股泥石流了。 当然,文曦除外。 她默默地心疼着裴墨,怎么就摊上这么一位泼辣无礼的大小姐了! 至于这大小姐为什么非要和裴墨同乘一匹马,如果文曦没猜错,肯定是任水心故意做给霍聿森看的。 她喜欢人家霍少,可人家不喜欢她,拒绝了她。 任大小姐大概是觉得难堪,所以为了显示她并不缺男人,或者想让霍少吃醋,就抓了裴总当备胎。 多幼稚啊…… 人家霍少根本就不喜欢她,哪里会在意她? 可怜裴总就这样被她利用了。 不行,一会儿得想个办法帮裴总解了围…… 第413章 你傻,她可不傻 但是陈芊芊动了这样的坏心思,可以说是带着极大的恶意了,难道就这样翻篇了? 这个问题是慕北卿提出来的。 霍聿森听出来,他看似正义的发言,其实是在替小柒抱不平,也有责怪霍聿森对小柒保护不周的意思。 这件事当然不会就这样过去,只是霍聿森不打算在这一刻解决,他是带小柒来散心的,不是来添堵斗气的。 因为慕北卿是向小柒这边发问的,小柒作为当事人,回答道:“我就算直接问她,她也不会承认吧。” 一旁的任水心终于忍无可忍:“你非要直接问她么。” 林小柒懵懵地看着任水心:“那怎么说?” 任水心按了按眉心,叹了口气。 果然教训人这种事,还是得交给她。 林小柒这种傻白甜,哎,还是好好活着吧。 指望林小柒去跟人勾心斗角,以牙还牙? 她搞不好能让人再“杀”她一次。 任水心开始教林小柒:“待会儿她来了,你就说,要跟她换马骑,她不跟你换,你就撒娇耍赖,说只骑一小段路就还给她。” 林小柒沉吟了两秒:“那她要是真答应了,这匹马摔死她怎么办?” 任水心一愣,翻了个白眼,随口说道:“死就死了呗,心眼子那么坏,活着就是浪费。” “……” 大家都知道她在说气话,可这气话又那么解气,不禁都笑了。 林小柒反而还认真地说了句:“不太好吧,要是她掉马身亡,你这个马场也会受影响吧?” 霍聿森一脸黑线地听着两个女孩的聊天。 怎么感觉这个对话的方向逐渐跑偏,逐渐暗黑风了呢? 本来就是想怎样教训陈芊芊的事,这么聊下去,已经开始考虑杀人善后了? 慕北卿听了倒是很欣慰。 小柒太善良,应该跟任水心这种厉害姑娘多交流交流。 要明白,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这个最简单的道理,慕北卿以前就教过她,可惜她没心没肺,没听进去。 裴墨则叹了口气,对任水心说:“人家好歹喊你一声姐,你能不能教点好?” 文曦一听裴墨吐槽任水心,就暗暗得意,在内心疯狂点头,任大小姐还说陈芊芊心眼坏,她打算通过换马害死陈芊芊,这心思难道就好到哪儿去吗? 任水心听完不乐意了:“我这是在手把手教她怎么不被人欺负!” 夏梨是一朵单纯本分的小白花,弱弱说了句:“要不干脆就别等那位陈小姐了吧?” 志不同道不合的,干嘛硬往一起凑,徒生矛盾呢? 没想到,任水心和慕北卿竟异口同声道:“当然要等。” 两人说完,相视一笑,竟颇有种惺惺相惜之感。 裴墨脸一黑,心里醋瓶顿时倾倒。 随后任水心对林小柒说:“你考虑这些都没用的,因为你傻,她可不傻!” 林小柒一脸郁闷,瘪了瘪嘴,感觉这任大小姐在骂人方面也很有技术…… 任水心继续说:“她知道这马有问题,她才不骑呢。所以重点是后面,她要是不跟你换,你就问她,难道这匹马有什么问题么,为什么不敢骑呢。然后你看她什么反应。” 林小柒想了想:“她肯定说没有不敢骑。” “这时候我就会假装突然想起来,说这马上个月受了惊,当时还差点摔了她,该不会是明知道这马有问题,还故意不告诉小柒吧?” “她不会承认的。” “她是不会承认,但你必须说出来,否则她会觉得你傻,好欺负。” 任水心的这句话,得到了在场大部分人的认可。 林小柒却突然感到无趣。 “要不还是算了吧,这样的人以后敬而远之就是了。” 任水心又翻了个大白眼:“人善没人欺,马善被人骑,林小柒,你要是这么没种,将来怎么当霍家主母?” 如果你当不了,不如还我来! 大家都觉得她就差直接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裴墨脸更黑。 霍聿森抚了抚额,感觉所有一切皆因他而起,心里对小柒更加对不住了。 林小柒突然就被骂了,心里三分委屈,七分振奋。 没错,她得振作,得直面冲突,她已经不是寄人篱下的生活了,不能再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过每天。 就算为了聿哥,她也得争气。 林小柒郑重点头,“行,我跟她说!” “这就对了。”任水心赞赏地拍了拍她肩膀。 过了几分钟,徐浪来了,骑着他的新马,带着文曦的跌打损伤膏。 任水心给林小柒打了强心剂之后,心情好了许多,于是又回来料理内部矛盾。 因为徐浪把跌打损伤膏交给文曦后,文曦就看向裴墨,但刚说了一个“裴总”,任水心就从她手里拿过跌打损伤膏,问文曦:“要我帮你涂吗?” 文曦本来是要开口,想让裴墨帮忙的,但听任水心这么一说,总不能说不用了,我让裴总帮我。 于是只好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说一句:“谢谢任小姐,我自己可以。” “自己可以啊?那你就自己涂吧。” 说完,任水心把药膏重新塞回文曦手中。 当文曦把那清凉药膏涂抹在自己没有受伤的脚踝上时,陈芊芊骑着马从远处奔来了。 在场所有人都微微绷紧了神经。 因为都知道林小柒要当面质问陈芊芊了。 霍聿森还很及时地站在了自己小娇妻的身后,抱住她的腰,从动作和架势上都做出了替她撑腰的准备。 如果小柒不擅长与人斗嘴,他会及时替她质问那陈芊芊,不会让小柒憋一肚子气。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突然一声高亢嘹亮的叫声划破天空。 全场小透明夏梨同学,兴奋地指着天空说道:“看,是苍鹰!” 林小柒闻声看去,顿时眼前一亮,随即离开了霍聿森的怀抱,拿出手机,对准了苍鹰方向,开始拍摄。 这是她第一次在动物园之外见到鹰,兴奋极了。 只见那苍鹰张开强壮而有力的翅膀,翱翔于苍穹之上,那身姿,那形态,那黑褐色羽毛上闪烁着的灰蓝色光芒,让林小柒看得入了迷。 那苍鹰忽然俯冲下来时,林小柒更是一阵心惊,感觉自己渺小的就像一只草地里灰兔子。 不过苍鹰没有扑向她,而是随着翅膀的扇动,再次高飞起来。 没一会儿就飞远了,成了很小的一个黑点,终于再也看不见。 但刚才自己已经用手机拍下了雄鹰翱翔的视频,林小柒心中很满意。 她把自己的视频回放给夏梨看,夏梨兴奋地说,传给我,我要发个壮志凌云的朋友圈! 两个女孩兴奋地追着大老鹰拍照的时候,其他人的心情,就有点复杂了。 第414章 好厉害的嘴巴 小柒是不是忘了陈芊芊使坏心眼,故意向她隐瞒马匹情况的事了? 怎么还不去质问那陈芊芊呢? 任水心最无语,直摇头叹气,看小柒时,颇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就一老鹰,有什么好看的啊? 想看鹰,她家后院里还有一只,送给她看个够去! 原本和任水心观点一致的慕北卿,此刻的心情却和刚才有了不同。 他看着小柒因一直雄鹰而兴奋的样子,不禁感到内心的狭隘无趣。 就像过去很多年,他生活在林家时,每当他看到林伯父一家三口从春花秋月,夏雨冬雪这些最简单的自然变化中,获得快乐的时候,他都会觉得自己的人生狭隘无比。 明明有那么多美好的事物可以去欣赏,他却活在阴暗的仇恨里。 而与小柒共同长大的过程中,她那双清澈的眼眸,那坦荡的笑容,也成了照进他晦暗生命的一缕明媚阳光。 复仇、怨怼,这些事情,其实也可以不那么重要的吧? 内心在这一瞬间获得的清明,令慕北卿犹如从深海里浮出来,呼吸了一大口新鲜的空气。 他也忍不住想,即使不能与小柒相认,至少与她共享了这一刻的好心情。 说起来,还得谢谢他那个也有点傻的小秘书了…… 正这么想着,林小柒回过头来,向慕北卿这边笑了下。 他几乎已经忍不住像过去一样扬起唇角,回给她一个微笑,却听到她说:“聿哥,你看见了吧?” 慕北卿的心顿时冷下来,不由地抿紧了唇。 而站在林小柒身后不远处的霍聿森,则笑着说:“那么大只,还能看不到么?” 霍聿森温柔地看着林小柒,起初也因她忘记质问那陈芊芊而有点着急,但很快就释然了,甚至很欣慰。 他喜欢的小柒,就是这样的一个姑娘。 她就像她画的那些小插画,从来没有什么讽刺意义,没有那么多激烈的情绪,永远都是些飞禽走兽,落花流水。 而他能做的,似乎就是保护她这份天真了。 霍聿森决定先去帮小柒牵马,因为人已到全,该出发去牧场玩了。 一回身,正好看到慕北卿望着两个女孩的目光,那是一种难得流露出的温柔神色。 大概,小柒心目中的北卿哥哥,就是有着这种温柔目光的。 霍聿森心中一阵酸,向慕北卿那走了两步,说道:“慕兄看得这么痴,是看旧爱,还是新欢?” 慕北卿目光一沉。 不等他回怼过去,霍聿森已走远了。 新欢还是旧爱不重要,霍聿森就是要时时刻刻地提醒着他,小柒已是他的过去时,而当他与女秘书发生关系后,连对小柒的那份深情也变得可耻了。 陈芊芊骑马来到了众人面前。 最难受的人,不是差点成了受害者的林小柒,也不是霍聿森。 而是任水心。 她感觉所有人都没有长嘴。 为什么这么一个恶毒心机婊可以心安理得地待在他们的队伍里? 都很大度是吧? 好,那她就来当那个小心眼的人! 她不爽那陈芊芊太久了! 她有嘴,她来说! 陈芊芊下马与大家打了招呼后,目光就落在霍聿森帮林小柒牵过去的那匹马身上。 那是任水心的马,乍一看和林小柒选的那匹差不多,但近看就能看出不同,体型,毛色都有区别。 陈芊芊自然是看出来小柒换了马,皱起了眉头。 任水心冷笑道:“是不是好奇小柒为什么突然换马?” 陈芊芊谨慎地问了句:“为什么?” “你觉得呢?” 陈芊芊笑了:“我怎么会知道?” “小柒之前骑的那匹,是你上个月骑过的受过惊吓的马,她换一匹好马不是很正常么?” 陈芊芊果然淡定,说道:“是吗?我都没认出来诶。” 她话音一顿,对任水心说:“如果有问题的话,马场的工作人员为什么还要提供给小柒呢?” 三言两语,把自己撇清了,还给任水心的马场甩了个锅。 任水心都要被气笑了。 真是好厉害的嘴巴! 任水心的战术则更粗暴,对付心机女,如果斗不过对方的小心思,就给她来个一针见血。 “我的人造成的失误,我会去罚,但是,”任水心话音一顿,直视陈芊芊,“我这好歹是失误,不像你,是带着恶意在隐瞒,今天林小柒没出事,其实你应该感谢老天爷眷顾你,否则别说聿森哥不饶你,我作为马场的主人,也不会放过你。” 陈芊芊脸色发白,一只手攥拳放在身体一侧,另一只手紧紧握着马缰绳,她用她强大的心理,保持着镇定。 任水心说这些话时,没有回避任何人,只有远处的林小柒和夏梨没听到。 而所有听到的人,都没有说什么。 也就是说,在她来之前,大家已看穿了她的把戏,给她定了罪。 她深吸一口气,转而看向霍聿森:“聿森,我真的不知道,你相信我。” 然而霍聿森目光冷漠地看着她,“问心无愧就好,不用对我解释什么。” 到底还是给她留了一丝颜面,没有像任水心一样,无情揭穿。 霍聿森丢下这句话,就去找林小柒了。 之后没有任何一个人去理会陈芊芊,大家各自骑上自己的马,准备前往牧场。 陈芊芊难堪地站在原地,觉得那些冷漠的目光像凌迟的刀子,剐在她心上。 默默咬紧牙关,默默在心里发誓,好,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是恶毒女,那我今晚就把事做到绝,也算不辜负你们对我这番鄙视! 第415章 一天不作妖就难受 霍聿森这边把林小柒抱上马,林小柒的脚一伸进脚蹬,手一抚马鬃毛,忽然想起来,自己应该先去牵那匹胆小马,跟陈芊芊换马,然后看对方要怎样反应的。 这可好,为了看一只鹰,错过了换马最佳时机,还直接坐上了任水心让给她的这匹好马。 这可如何是好! “聿哥,我忘了!”她懊恼地说着。 霍聿森笑着拍拍她大腿面:“水心替你说了,你安心骑你的马。” “已经说了啊……” 松一口气的同时,也有点过意不去,毕竟是自己的事情,却麻烦任水心替自己出了头。 当然她也很好奇后续。 “那陈小姐怎么说的?” “她不承认,”霍聿森一边仔细帮她整理脚蹬等,一边说:“水心就向她挑明了,她还是没承认。” 林小柒沉默听着,其实也料到了这个结果。 这种事,换了谁会承认? 霍聿森向陈芊芊那边看了一眼,继续说道:“这件事你不用管了,反正她承不承认,我都会再找她谈一次,至少让她知道,用心险恶还想瞒天过海,是不可能的,也休想再动这些歪心思来害你。” 听到霍聿森的话,林小柒其实松了口气。 与人针尖对麦芒地对峙,她不喜欢,也不擅长。 有人替她出头,她就不用直接和人冲突了。 这怯弱的想法一出现,她就意识到,回避冲突,好像已经成了自己的习惯性动作。 就像闪婚嫁入霍家,这件事也是她逃避的结果。 她忽然想起,当初自己小姐妹幼渔听说她为了报恩,就这样把自己嫁了的时候,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握着她的肩膀,使劲儿晃了晃,恨不得把她晃醒。 这是什么年代了?婚姻法是摆设吗? 她说她不在乎,因为喜欢的人已经去世了。 小姐妹更愤慨。 说爱的人死了,你就要随便把自己嫁了? 一个人精彩地活着,不香吗? 她又说,可是叔叔婶婶的恩情,她得还。 小姐妹便说,如果叔叔婶婶的恩情可以用金钱衡量,给他们打个欠条,分期付款也好过直接把自己嫁给一个完全不了解的男人,还是个瞎子。 林小柒事后想想,是挺窝囊的。 这份软弱,并非她与生俱来,她也曾飞扬跋扈,想要什么就去抢。 可在失去了这世上所有依靠,只剩自己一人之后,遇到冲突,她就不会再本能地反击,只会权衡利弊后做出决定。 若风险太大,她就选择像个缩头乌龟一样,把自己团起来。 久而久之,性子就变淡了,不争不抢,连自己最切实的利益,也能轻易地割舍出去了。 看似是淡泊,其实是懦弱。 可是幸福也是需要守护的吧? 若没有能力守护,眼前这份安稳的幸福,也会被收回吧? “想什么呢,这么严肃。” 霍聿森站在马下,微笑看着她,语气就像温柔的哥哥,宠溺地看着自己亲爱的妹妹。 “在想怎么让自己变强大,或者像水心姐那样敢做敢说。” 霍聿森笑笑:“你是你,她是她,干嘛非要和她一样。再说,你还有我。” 林小柒摇了摇头。 不一样,自己变强大,不止能保护自己,也能保护爱的人。 “我不能总受你保护,相爱应该是势均力敌的。” 霍聿森微微挑起眉梢,拉住她的手,将她身子拉低一些,然后在她耳边用低低的嗓音问:“我可以理解成,你是在说,你爱上我了么?” 因为林小柒提到了相爱…… 她的脸顿时热起来。 刚要否认,又想到自己方才的话,希望自己能像任水心一样敢做敢说。 林小柒一咬唇,对霍聿森坦荡说道:“对,不可以爱吗?” 霍聿森勾住她脖颈,使她探下身来,然后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求之不得。” “都看着呢。” 林小柒难为情地推开他,同时直起身子。 霍聿森没有再做更过分的动作,深深看了她一眼,也上了马。 “不是想和我势均力敌么?那就先从练习骑马开始吧!”说着,他一拉缰绳,马便向着他命令的方向跑去。 林小柒不甘落后,立即追赶上去。 霍聿森骑在马上,身姿潇洒,如高贵勇敢的骑士。 林小柒就这样追随着聿哥的身影,不断加快速度。 于是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终于像风一样,追赶上了霍聿森。 任水心的马真的是一匹万里挑一的良驹,这个下午,它不止安安稳稳地载着林小柒跑了很多路,看了很多优美的风景,也像老师一样,带着胆小的她,踢踢踏踏地闯出了一条路来。 有趣的是,当林小柒努力想成为任水心的时候,也有人规劝任水心要向个性淡然的林小柒学习。 …… 说回任水心那边,在帮林小柒出了恶气之后,她却遭到了文曦的质疑。 文曦试探地说:“任小姐,其实这是陈芊芊与霍少的矛盾,你没必要拱火,也没必要趟这浑水,替他们教训陈芊芊,这样只会令我们自己树敌。” 文曦说着,看向裴墨,想寻求他的赞同。 因为她不赞赏任大小姐莽撞的行为,也不喜欢这种一点小事也要争论个孰是孰非的幼稚行为。 她相信做事稳妥的裴墨,一定也和她想法一样。 裴墨做出反应之前,任水心轻轻一哂:“就算不是为了帮林小柒,她陈芊芊用心险恶,想在我的马场里搞事情,那就也是我的敌人。” 文曦又说:“可是我始终相信一句话:与恶龙缠斗过久,自身亦成为恶龙,凝视深渊过久,深渊将回以凝视。” 意思就是,那陈芊芊是深渊,是恶龙,跟那种人缠斗久了,自己也就成恶龙了。 应该像人家林小柒一样,淡然一点。 任水心听完却大笑起来:“别逗了文助理,我就是深渊和恶龙好吗?谁凝视我,谁倒霉,我劝你也别老盯着我看了昂。” 文曦被任水心怼的胸口痛,捂着心口,缓不过来。 她又看裴墨。 裴墨对任水心说了句:“你是一天不作妖就难受。” 任水心笑道:“我仗义执言还错了?” “你是仗义泄私愤!” 第416章 腰上的肉肉好像多了一点? 文曦听着裴墨的话,这才有了些许欣慰。 裴总还是真知灼见啊! 可她还没高兴两秒,任水心竟然对骑着马的裴墨张开了手:“抱我上马,快点的!” 裴墨一脸无语地看着她。 文曦便说:“要不任小姐……” 她话没说完,裴墨已经弯腰伸手,腰一发力,将任水心轻松地拎到了马上。 她把自己的后半句咽下去,低低地说道:“没什么,算了……” 其实不管她说了什么,裴墨和任水心都没听到。 两人一前一后地坐在马上,裴墨的手绕过水心的腰,那么亲密,那么自然。 文曦看着这样的情形,眼眶酸得发疼。 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裴墨和任小姐是这样的关系吧? 裴墨口中那些讥讽任水心的话,也带了一层宠爱的意味吧? 这想法一出现,文曦马上摇头否定。 不,不是的。 裴总只是不得以才依着她,一定也很痛苦的。 然而在文曦掩耳盗铃似的想着这一切时,裴墨和任水心已经像一对双宿双飞的蝴蝶,飞远了。 文曦坐上马,沉下心绪,扬起马鞭,追了上去。 不管怎样,她都不想靠着自我安慰过每一天,不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自说自话。 今晚,她要向裴墨表明心迹。 她也想要一个答案。 …… 任水心上了裴墨的马的那会儿,林小柒和霍聿森已经骑马跑了很远。 慕北卿和夏梨、徐浪那边也上马向前奔去。 裴墨不急于抵达目的地,便慢悠悠走着。 任水心感受着腰上的那只大大的手掌,想到他也曾在昨夜抱过那个女人,心里就无比膈应。 可是她又无法抗拒这拥抱。 他怀里的温度是那么熟悉,让她忍不住想起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缠绵悱恻的夜晚。 而他的抚摸又是那么明目张胆,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充满了欲望急促呼吸。 这混蛋,在这种情况下竟然也不忘撩拨她。 可他是个脚踏两只船的渣男! 她始终记得自己无意在文曦手机上看到的那张照片。 昏暗房间里,文曦趴在裴墨的肩膀上,幸福地笑着…… “干嘛让马儿走这么慢,是想趁机多抱我一会儿么?”任水心冷冷地问。 裴墨却在她耳边嬉皮笑脸:“你腰上的肉肉好像多了一点?” 任水心气得扭转身子,不想给他再搂着。 可两人骑在马上,马儿被任水心的动作扰得乱了步子。 裴墨只好赶紧安抚马儿,同时紧紧抱住任水心:“刚刚好,刚刚好,不胖。” 任水心不再乱动,但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大,对裴墨的气愤也越来越强烈。 “你最近冷着我,是因为有了漂亮又贴心的小助理么?” 任水心很介意文曦,因为裴墨自从带着那文曦来了欧洲,就开始冷落她了。 他还亲口说过,文曦比她好。 她只是让他在床上更有征服欲。 也就是说,他和文曦真的发生过关系,不然怎么会有“更如何”这个概念。 加上文曦手机上的那照片…… 可是任水心还是想亲口再问问他,他和那文曦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墨却低声笑了:“我怎么冷着你了,中午做的那些,也不足以让你体会我的热情么?” 他提到中午,他还好意思提中午! 就因为看见她和那个帅气的高尔夫教练一起离开,他就兽—性大发,闯入她的房子,像狼一样掠夺她。 若不是她最后还以死相逼,还挠了他一爪子,只怕这会儿已经被他吃干抹净。 为什么如此地抗拒他,还是因为那文曦。 被别的女人碰过的男人,她任水心再喜欢也不会要。 所以她想知道,裴墨和那文曦到底到了哪一步。 任水心冷嘲道:“你为什么总来撩拨我,是那位美丽可爱又大方的助理,不能满足你么?” 裴墨笑了:“是你让我抱你上马的。” “可我没让你乱摸!也没让你贴我这么近!” 他却像个混蛋似的坏笑着,“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就应该是这样的距离。” 任水心侧脸看他,怨念的眼神使她看起来像个小怨妇。 “我们是什么关系?”她问裴墨。 裴墨的唇几乎扫着她的耳朵,嗓音低沉地说:“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最暧昧的语气,却讲最无情的话。 任水心的心底发痛,怒视他:“你再说一次!” 裴墨垂眸看她,目光深深,继续说下去:“只不过是上过几次床而已。” 她的眼圈顿时红了。 她本来还有很多话想说,本来还有很长一段路想和他一起走,但她突然不想说了,只想立即离开他的怀抱。 她伸手去拉马缰绳,她受不了这侮辱,她要下马! 但裴墨将她两条胳膊紧紧抱住,下巴抵在她肩头上,轻声问:“那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我应该怎么对待你,是应该像女朋友,还是像pao友?” 任水心一直没有承认过喜欢他,她的父亲任先生试探问她和裴墨关系时,她更是把两人关系撇得清清楚楚。 她不把裴墨当男朋友,也拒绝了他的求婚,甚至扬言嫁给慕北卿也不嫁给他。 如今他做出潇洒姿态,率先放下了这段感情,怎么她却不允许了? 裴墨也想要一个说法。 他到底是她的男朋友,还是炮友! 任水心被他紧紧箍在怀里,动也动不得。 而原本怨恨的心情,也逐渐有了微妙的变化。 她感受到了裴墨的心痛,同时也感到自己的心正被他紧紧捏在手中。 是的,伤他的话,她已经说过太多了。 她说,他只是个保镖,配不上她。 她说,自己死都不会嫁给他。 她还说,她要嫁给慕北卿,因为慕北卿喜欢林小柒,而她喜欢霍聿森,他们都是失恋者,可以抱团取暖。 可是那些话,百分之九十九都是为了气他故意说的啊! 终于还是任水心先退了一步。 她知道,那些气话,她不能再讲了,如果她不想失去裴墨的话…… “我承认,我故意说过很多让你伤心的话,但我只是嘴上说说,你就当我是刀子嘴豆腐心,至少并没有做出让你伤心的事情吧?可是你呢?” “我怎么了?” “你和别的女人上了床!你敢说你没有?” 第417章 当局者迷 第417章 当局者迷 任水心愤恨地质问完,裴墨还算淡定,低头看她一眼:“没有就是没有,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任水心冷笑:“觉得我没证据,你就可以死不承认是吧?” “不是,你能先告诉我,我上谁的床了么?我怎么不知道?” 裴墨说这话时,简直是哭笑不得。 可在任水心听来,他就是嬉皮笑脸,装模作样,故意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果然,渣男都是大骗子! “怎么不说话了?法官给人定罪,也得陈述下犯罪事实吧?” “等我陈述完,你就会说我没有证据,说我胡思乱想!” 她气鼓鼓地说着,就是不愿意把文曦这个名字讲出来。 她讨厌自己为了那么个小角色争风吃醋的样子,她讨厌自己因为喜欢一个人就变成了怨妇! 她更讨厌的是,裴墨会和一个令她如此不屑的女人发生关系。 哪怕他去夜店找公主,任水心都能安慰自己,他只是解决生理需求,男人不过就是下半身动物。 可是他找了那么个女子。 样貌不如她,性格又死板,虽然工作能力强,但是职场中人,把工作做好本来就是分内事。 任水心就是受不了自己输给那个文曦! “我不会说你胡思乱想,也不会让你拿出证据,我就想知道我和谁上床了!” 裴墨无奈地说着,当然双手也始终紧紧抱着任水心。 他可太了解这位大小姐的脾气了。 不顺心了,她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所以,享受她为他争风吃醋的过程,也得防止她跳马…… 裴墨身心清白,自然是没有任何心理负担,这会儿跟任水心一句一句地斗嘴,无非就是喜欢看她吃醋生气的样子罢了。 任水心却是内心煎熬,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一开始只是抹眼泪,无声无息。 裴墨看见了,还笑她:“咦,怎么还掉金豆豆了?” 任水心小时候就很爱哭,一掉眼泪,裴墨就说她掉金豆豆。 此时突然听到他又用曾经的语气和词语来逗她,安慰她,任水心越发伤心了。 她看着那远处的云彩,看着那绵延的山,看着那早早挂上天空的月亮,只觉得天地间就剩自己一人,心中无比伤感,那些被裴墨当成唯一的小公主捧在手心的日子,终于还是一去不复返了。 这混蛋,终于辜负了她! 她又想到了自己的父亲。 果然没有哪个男人,比自己的父亲对她更好了。 她好想回家,她就不该追着这么一个混蛋,千里迢迢地过来! 越想越难过,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哭起来。 裴墨这下可慌了。 “怎么还越哭越起劲儿了?我哪里不好,你跟我说,我改,行么?” 裴墨语气柔软下来,和以前哄她时一模一样。 可他越是这样,任水心越是伤心。 最后她把裴墨给哭怕了,还以为她遇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不然为什么突然崩溃大哭? 终于不敢再逗她,停下了马,手握着她的脸,转了过来。 “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了?” “你就算去找夜店的公主,我都能原谅你!” 裴墨眉梢一扬,“真的假的?” 任水心脸一沉:“真的怎样,你还真去找吗?” “不是不是,我是没想到你这么大度。” 任水心狠狠捶了他一拳头,不解气,又挥起拳头捶第二下,但被裴墨给握住了手。 “今天已经扇过我一巴掌了,你不把话说清楚,我可不挨你第二下。” “你少装模作样!” “不说?” 任水心咬着唇。 裴墨便吻了下来。 由于任水心刚哭过,鼻塞严重,被他这么一亲,整个就不能呼吸了,只好拼命挣扎。 可任水心越挣扎,裴墨吻得越用力。 最后任水心脸都憋红了,用力咬了裴墨的舌头,他才离开了她的唇。 裴墨贴着她的唇瓣,很是受伤:“这么恨我。” “我是鼻塞,喘不上气!” 裴墨一愣,“不早说。” “你给我机会了吗?” “……谁让你一直嘴硬,就是不肯跟我讲为什么生气。” 任水心恨恨瞪着他,眼圈红得像小兔子,眼角还挂着泪珠。 裴墨终于不忍心再看她为自己吃醋,到了这个份上,已经不是享受,是心疼了。 “不就是因为我去了那家会所么?我没点特殊消费,我有洁癖,那种女人我嫌脏,你又不是不知道。” 任水心皱了皱眉头,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俩好像有些误会。 她吸了吸鼻涕,裴墨自觉地把自己的袖子递过去,她很自然地用他袖口擦了擦。 这个熟悉的微小的举动,让裴墨不禁笑了。 从小就是这样,哭鼻子了非要拿他衣服擦鼻涕,看着他一脸嫌弃,她反而会咯咯地笑起来。 所以后来为了哄她开心,就主动把自己的袖子递过去。 今天的水心却没有笑出来。 她对裴墨说:“我不是在说你嫖……” “我没嫖!” “我说的文曦,那个文曦!你和她!” 裴墨一整个愣住,眨了眨眼睛:“大小姐何出此言啊?” 听他这语气,他又在取笑她了! 任水心真是要被这家伙气死。 “我看到了你们在一起的照片,你睡着,她趴在你肩膀上,你们在一个包厢里。” 任水心说完后,饶是裴墨这样思维敏捷的人,也思考了小一会儿才理清了事情的头绪。 然后他问了水心几个问题。 什么时候,什么地点,什么情况下看到的那照片,是不是合成的。 任水心见他没有流露出心虚,也没继续狡辩,反而跟破案似的询问起她具体细节,就也冷静下来,觉得事情可能不是她想的那样。 于是她一一回答,早上,在餐厅,文曦的手机落在餐桌上,手机屏幕亮着,刚好是那张照片,就被任水心看到了。 裴墨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这样啊。” “所以你们当时到底在干嘛?” “就像你看到的那样,我在睡觉,她在拍照,不然还能干嘛?” “难道不是刚睡完,她在得意地拍照留念?” 裴墨不禁笑了:“亏你还声称,自己能看穿一切红茶绿茶白莲花黑莲花,她这点小手段,你看不透?” 第418章 温言软语 纵然是这样说了,任水心还是将信将疑地看着裴墨。 “如果你们清清白白,我问你昨晚凌晨一点你在哪,你干嘛撒谎骗我?” 裴墨见这姑娘钻了牛角尖,只好仔仔细细地给她解释,连他撒那个小谎的心路历程都跟她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昨晚应酬喝多了,先把朋友送走,然后就在包厢里等着结账,却不小心睡着了。 后来是文曦把他叫醒,他才离开了会所。 如果没猜错,那张照片就是文曦叫醒他之前,趴在他身上拍的。 至于为什么撒谎,则是想着,如果自己如实回答,一点钟在那种会所,只怕任水心会误解他。 就算不误解,可能也会膈应他,觉得他去了那种地方,脏了之类的。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他选择了撒谎。 直接说自己在回家路上,这样就避免了回答具体的地点。 他哪里会想到,文曦拍了照片,还故意给水心看。 这下可好,误会大了。 任水心听完他的话,整个人蒙了一阵子。 “就这样?” “那不然你还希望真发生点什么?” 任水心拧着眉头看他:“她没趁你醉酒睡着,对你……” 裴墨抚了抚额头,语重心长地对她讲:“我们男人和你们女人的构造不同,你又不是不知道,只要我没反应,那事儿就成不了。” 他这么说完,任水心想了想,也对,这才算放心了。 可一想到那照片,心里还是膈应。 她身子一扭,离开裴墨的怀抱:“那你也别抱我了,你搂过别的女人,我嫌弃你。” 裴墨却厚着脸皮贴上来。 “你不是说那照片上,我穿着衣服的么,那衣服我后来吐脏了,已经扔掉了,这件衣服只抱过你,我也只抱过你。” 平日里惜字如金的他,这些天一直冷落她的他,今天终于肯说这些温柔的软话了。 任水心勾唇想笑,但赶紧又把嘴角抿紧。 “那我也不想理你了。” “为什么!” 裴墨心说,都解释清楚了,一切的一切都是误会,他清清白白却被冤枉,怎么还不能被原谅呢? 这大小姐脾气也太过分了点,这不是逼他将她就地正法么? 任水心却说:“她有这种心机,你却还拿她当好人,你两只眼睛白长了,我不想和你这种愚蠢的男人产生关系。” 裴墨见她不过是使性子,便松了口气,坏笑道:“但是你已经跟我产生过关系了。” “以后不会了!” 他低笑,凑近她耳畔,低低地说道:“话可别说太早。” 裴墨说着,重新催动胯下马儿,让马儿慢慢走了起来。 任水心脸颊发烫,耳垂又被他弄得很痒,缩了缩脖子,又嫌弃地用手抹了下自己的脸。 但她此时的心情已经如这牧场上的万里晴空一样,没有一丝的浮云,明快又爽朗。 “那你还打算继续用她么?”任水心问道。 裴墨沉思片刻后,说道:“她本来也不是我的属下,等这里的项目结束,她自然会回到她自己的岗位上。” “所以你还要继续用她?” “这边项目她确实比我了解,暂时也找不到可以替代的人,也只能这样了。” 任水心冲着天空翻了个大白眼。 “最烦你们这种调调。” 什么形势所迫,什么大局为重,什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那不然你让你爸给我找个接替文曦的人来?” 任水心想了想:“你觉得我怎么样?我来接替她。” 裴墨笑了。 “不怎么样。”裴墨诚实地回答道,然后赶紧在她脸上亲了一下,作为安慰,“我是说,你有你擅长的事情,这工作,你确实做不来。你也不希望鲲叔寄予这么大期望的项目毁在我手里吧?” 任水心闷闷的,不吱声。 她没那么不懂事,也没那么容不得人。 那文曦估计也就这点小心机,其实是不足为惧。 只是她心里不舒服罢了。 “那就让她对你死了这条心。”任水心说道。 裴墨用下巴蹭了蹭她的头发:“这个不用你说,我也会做的。” 这家伙总算说了句让任水心舒心的话。 误会解开,两人的心好像也更近了一些。 他们慢慢地骑着马,走在散发着草木和泥土香气的原野之上,好半天没有说话。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同时开口。 “她掉马……” “你真的……” 两人一起停下来。 裴墨笑道:“你先说。” “她掉马是装的,她的脚没受伤。” 裴墨没想到这丫头还在心里跟他那个助理较劲,笑道:“那你呢?你说手心被缰绳勒坏了,就不是在装?” “我当然没装,我只是小题大做!” 裴墨终于被她气笑了。 怎么能有人这么理直气壮地小题大做! 他一笑,任水心也想笑,却还是故作矜持地丢给他不屑地一瞥。 然后她问裴墨:“你刚才想跟我说什么?” 裴墨从她身后深深看了她一眼,“我想问你,你真的宁可嫁给慕北卿,也不嫁给我么?” 任水心抿嘴一笑,“我说什么你都信么?” “我要听你肯定的回答。” 任水心无语地看一眼裴墨,“我当然不会嫁给他,我当时是生你气,才故意那么说的啊。” 什么她和慕北卿都是失恋者,正好抱团取暖,这种话任水心也就是说说。 她才不是个自怨自艾的人呢。 “我就算嫁给我那青梅竹马,都不会嫁给他好吧?” 裴墨还没高兴起来,就听到她补充了这么一句气人的话。 当即勒马,将她上半身粗暴地往后一扳,张嘴就咬住了她的唇。 这次裴墨也发了狠,任水心的唇一下子就被他咬出了血。 强烈的血腥气同时冲击着两人,任水心痛得要命,不甘示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反口咬过去。 这下好了,俩人一个舌头破了,一个嘴唇破。 他们短暂分开,双唇均是一片嫣红。 “你把我咬流血了!”任水心控诉。 “谁让这小嘴专说那些气人的话!” 第419章 任大小姐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情人? 裴墨说完又低头吻下去。 也许是鲜血的味道给人带来的强烈冲击,裴墨和水心两人,就像两只嗜血的困兽,他们撕咬着彼此,拼命地从对方的口中夺取空气。 渴望对方,又痛恨对方,强烈的爱,裹挟着浓郁的恨,争斗终于越来越激烈,如一团越烧越旺的烈火。 此时他们身边没人,因此他们可以放肆地缠斗。 马儿是训练有素的马儿,稳稳当当地驮着两人,然而闹不住他们自己不安分。 终于,两人一起摔下了马,这场争斗才暂告一段落。 裴墨下意识地保护任水心,重重地落地,成了任水心的人形缓冲垫。 任水心整个摔在他的身上,几乎未受一点伤。 裴墨却倒地不起,双目紧闭,像死了似的。 任水心冷哼了一声,苦肉计这种把戏已经不会再骗过她了。 她拍拍身上干草与泥土,“你自己躺着吧,我走了。” 说完,她朝着马儿走去。 裴墨却没有任何回应,还躺在那。 任水心皱了眉头,心脏突突急跳一阵。 “你别装死啊,我不会上当的。” 裴墨仍旧没有反应。 从马上掉下来摔死的人,每年都有。 难道裴墨的名字也要出现在今年掉马身亡的名单里了吗? 任水心终于还是害怕了,也非常后悔。 若他死了,她以后怎么办? 像裴墨一样任她无理取闹的男人,这世上还能找到第二个吗? 她蹲下身子,用手去试他鼻息,呼吸还有。 她松一口气,还好,活着的。 “裴墨,裴墨!”任水心拍着他的脸,试图唤醒他。 裴墨却始终一动不动,似乎已经晕厥了过去。 任水心拿出手机,准备叫救援。 不过,电话拨打出去之前,她向地上瞥了一眼。 这家伙之前就用类似招数骗过她,这次可不能再上他的当。 她眼睛一转,把手机收起来,对裴墨说:“不起来是吧,行,那你躺着吧,一会儿会有救援队过来救你,我先去骑马了啊。” 说着,她一边走还一边拍打身上的尘土,若无其事似的观察着裴墨的反应。 裴墨仍然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不知道是不是天色渐晚,他的脸色显得有些灰蒙蒙的,真跟快死了似的。 兵不厌诈,任水心默默告诉自己,可别再被这家伙骗了。 再说了,刚才摔下马时,躺在地上那瞬间,他还醒着的,是突然一下子往后一倒,不动了。 怎么看都像是装的! 任水心继续向前走,来到马儿身边,她抚了抚马鬃毛,磨磨蹭蹭地上马,嘴里还故意自言自语地说着:“你最好是别死,你要是死了,我明天就去嫁给贺少铭。” 贺少铭也算是她的青梅竹马,但不如裴墨这个竹马和她相处时间长,更不如裴墨与她亲近。 不过贺少铭喜欢她,两家父母也有意撮合他们两人。 如果任水心必须和一个人结婚,而那个人不是裴墨的话,就一定是贺少铭了。 裴墨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水心认为,这句话最能刺激他。 如果他是装的,这会儿肯定会跳起来收拾她。 然而任水心并没有等到裴墨的任何反应。 他仍旧死人一般躺在地上。 装!继续装! 任水心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上马走人。 如果裴墨是装的,一看她真的走了,自然不会继续躺在地上装死了。 她走了,他装给谁看呢? 任水心催动马儿,不快不慢地向新牧场走去。 耳边除了风声,马蹄声,各种自然的声响交织在一起。 她所期待的裴墨的叫喊声,也一直没有出现。 继续向前,心中的恐惧感也越发强烈。 骑出去约一百米,任水心驻马回头看。 裴墨仍躺在地上,如一块被人丢弃的破布。 他不是在装! 水心的情绪终于失控,眼泪也奔涌而出,她的脚用力踢向马腹,催动马儿疾驰回去。 眼泪被风吹着,向耳际流去,打湿了鬓角的头发。 视线逐渐模糊,可裴墨死气沉沉的样子,却越发清晰。 不要有事,不要有事…… 一百米很短,但她却觉得像一万米那么长。 终于来到近前,她忙不迭地下马,还扭了脚一下。 跌跌撞撞的扑过去,跪坐在裴墨身边,一边唤着他的名字,一边拿手机拨打救援电话。 但电话还没打通,忽然被人抢走,丢到了一边。 几乎不等她反应,整个人就被按在了草地上。 裴墨压在她的身上,暗红的眼眸透着爱恨交织的复杂情意。 “任大小姐就是这么对待自己的情人?”他冷冷地问。 任水心的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上一秒还高高悬着,这一秒就被他拽回了地面。 “混蛋!你果然在骗我!” 他勾了勾唇:“刚才不是要走么,怎么还回来,怕我真的死了?” “我回来给你收尸!” “那你哭什么?” “我喜极而泣!” 裴墨低笑起来,然后慢慢俯身下来,用力咬住她的耳垂,“还想等我死了,嫁给姓贺的那小子?” “难不成我还要跟你一起死吗?” “我活着,你是我的人,我死了,你也得给我守寡。” 任水心哈的一声大笑:“你都死了,还管我嫁谁?” 裴墨近距离地凝视着她,目光幽深:“的确管不了,但既然我没死,就绝对不能放过你了。” 第420章 晚上当然要,现在也别想跑 “你干嘛?”任水心惊慌问道。 裴墨冷笑一声,没有回答,手却摸到了她的腰间。 “你是禽兽吗?可以随时随地?” 任水心去按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 随后,他只用一只手便握住了她的两条腕子,高高地举国头顶。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会儿的任水心,就是裴墨盘子里的鱼肉,任他拆解享用,只要用语言控诉。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 裴墨低笑:“对,我就是要强抢民女。” 他话音一顿,摘了她的马术帽,他自己的帽子也早已丢掉。 风一吹,任水心的头发散落开来,铺在黄色的草地之上,白皙的脖颈很快就被他留下紫色的吻痕,随着他用力的撕扯,衣领也被打开,露出令人遐想的一片春光。 “裴墨竟敢在我的地盘上作妖,你不想活了!” “我就是要在你的马场上,骑你的马,睡你的身子,然后让你每一次骑马都会想起我们今天干过的事。” “变态!赶紧放开我,一会儿有人要来了!” “那不是更刺激了?” 刺激个鬼! 任水心可不想给人看见自己和裴墨幕天席地做这种事。 但他的动作是那么坚决,根本不容许她反抗。 任水心终于服了软,“你要是这么想,我晚上去你帐篷里陪你行吧?大家还在等着我们呢!” 裴墨却满不在意地抿下嘴:“我才不在乎他们,至于晚上……” 他话音一顿,低笑道:“晚上我当然要,但现在你也别想跑。” “可是这草地好扎!也不卫生啊!” 任水心的洁癖是相当严重的。 在这大草地上,幕天席地,是刺激,可卫生条件堪忧,再说,也很冷啊! “裴墨,裴哥,咱至少找个避风的地方吧,行么!”任水心终于肯求他。 裴墨短暂地停下来,“那就老实回答我,还嫁不嫁给贺少铭了?” “不嫁了不嫁了!谁也不嫁了!” “嗯?谁也不嫁?” 他说着,手已经探进她衣服内。 任水心蓦地瞪大眼睛,脸更是涨的通红。 “你干什么,你把手拿出来!裴墨我警告你啊,你别碰我!” 可这些威胁,在男人的绝对力量面前,显得那么渺小,简直微不足道。 裴墨低笑着,以一种漫不经心的节奏,肆意地撩拨着她敏感的神经,同时在她耳边低声诱哄:“告诉我,你要嫁给谁?答对了,我就拿出来。” 任水心咬紧牙关,瞪着裴墨,死守着最后一点倔强。 裴墨挑眉:“还挺顽强?” 说完,他的手去往了更过分的地方。 她知道,只要说出他想要听的答案,就能被他放过。 但不知道是想和他对着干,还是心里也隐隐期待着他的下一步动作,这种既怕又想要的心理,让她始终闭口不说。 裴墨笑道:“你不说也没事,我只会更开心,我还没体验过在草地上。” 说着他强势地扯下她衣物,然后用腿将她膝盖分开。 就在要被他得手之时,任水心猛然意识到,这样是有可能怀孕的! 不管自己多么矛盾地期待着,也不能再继续了。 “嫁给你,我要嫁给你,行了吧!” 裴墨停下来,脸上终于流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那是一种真正发自内心的愉悦。 “可以住手了吗?” “可以。”裴墨把手缓缓挪开,重新回到了她腰间,轻轻地放在那里。“早点说,还用受刚才那些折磨?” 任水心却红着眼睛瞪着他,很想再补充一句狠话,可她不敢了。 她知道,再敢挑衅裴墨,他绝对会把她就地正法,到时候,即使求饶也没用。 然后在这广袤的,毫无遮挡物的原野上,在这青天白日下,她会像一只被兔子,被他这匹狼生吞活剥。 而只要有人来,远远往这边瞧一眼,就会看到他们在干什么。 即使是不在意别人眼光的任水心,也绝对不希望那种事情发生,太羞耻,太丢脸了! 裴墨先把自己身上的衣服穿好,又为任水心整理好里衣外衣。 最后将她从地上拉起来,拍打她身上的灰尘。 拍到任水心臀部时,她红着脸把身子一转,自己用手挥扫了两下。 “都是要结婚的关系了,还这么扭捏?”裴墨一边打趣她,一边帮她戴好马术帽。 而一直叭叭叭很能说的任水心,自从刚才被他教训过,又被他威逼着说要嫁给他之后,就彻底蔫了。 西斜得太阳照在她身上,影子垮垮地倒在草地上,配上那微微跛了的走路姿势,使她简直像吃了败仗的兵,狼狈的让她想笑又想哭。 别人的求婚,浪漫又美好,她的求婚…… 什么求婚,这分明就是逼婚! 这缺德冒烟的混蛋…… 任水心心中暗骂着裴墨。 但也在想,真的就这样嫁给他吗? 虽然可以反悔,但她可以想象出反悔的代价。 裴墨绝对会身体力行地教训她的言而无信,不让她三天下不来床,怕是不会罢休。 所以,真的要成为他的妻子了啊…… 怎么那么不真实呢? 心里好像也不完全是郁闷的,甚至还微微有些甜蜜? “脚伤严重不严重。”裴墨的话打断了她的思绪。 任水心摇摇头,“没事。” 她的回答,乖巧的不像她,让裴墨也不禁诧异看了她一眼,笑着说:“早知道这么简单就能把你制服,就早点用这一招了。” 任水心不理他。 他又八卦似的凑过来问:“又不是第一次了,你胆子也不至于那么小,刚才怎么就妥协了?” 任水心淡淡瞥他一眼:“我是怕生出个小混蛋。” “没准儿现在肚子里就有呢?” 裴墨一句话,让任水心的心脏差点停止跳动。 话说,她的大姨妈是该来了…… “有了就生下来,反正我们养得起。”裴墨的话,简直像连环拳,拳拳击打在任水心的心窝上。 不但要嫁给这混蛋,还要当他孩子的妈? 万一生个小混蛋出来,岂不是要气死自己? 任水心双眼一黑,微微有点站不稳。 裴墨笑着扶住她,正好来到了马儿身边,他伸手将她抱上了马,然后也重新上马坐在了她的身后。 “一直不说话,这么委屈?” 他那得了便宜卖乖的样子,让任水心恨不得像捶沙包一样将他狠狠捶一顿。 委屈么? 单说嫁给他这件事,她也没那么委屈。 因为心里是喜欢他的,甚至是离不开他的,这一点,任水心已经认了。 只是这种屈服于他的淫威之下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绝对不能让这家伙好过,对,报复他! 任水心眯着眼眸看着前方,一条妙计上心头。 那就结,结完一脚踹了他。 要是踹不掉,就怀个小混蛋,然后上演一出“带球跑”的戏码,看他百爪挠心不挠心。 任水心阴恻恻地一笑:“不委屈,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第421章 大小姐脾气上来了 任水心和裴墨本来就是龟速前进,这一番拉扯之后,更是连大家的马屁股都看不见了。 为了不让大家久等,裴墨催动马儿,加快速度,朝着新牧场跑去。 任水心坐在裴墨身前,两人的身体紧密地贴着,又随着马儿奔跑的节奏,一同地起起伏伏。 裴墨心猿意马,任水心离他那么近,也不是没经过人事的小姑娘,怎么会察觉不出他的坏心思,想到他说“晚上当然要”,不禁满面羞红。 正想着这回事,就听到裴墨来了句:“今晚和我睡一个帐篷?” “我才不去。” “你不是想让文曦知道我们的关系么,我们睡一起,她自然就知道了。” 任水心想了想,也对。 但她并不想轻易地答应裴墨,她决定让这家伙焦灼一下,然后夜里给他个小惊喜。 任水心不屑道:“我想和你睡,就和你睡,不想和你睡,我就不睡,她算老几,我要做给她看?” 得,大小姐脾气上来了,油盐不进,裴墨叹一口气,也挺无奈。 “那好,不为了给她看。”他低声在她耳边说着:“刚才在草地上,我随便撩拨你一下,你气都喘不顺了,你敢说你不想?” 任水心的脸红了,回答也更模棱两可:“想不想,我都不要冰天雪地里做那种事。” 裴墨目光一身,笑道:“帐篷里不冷。” “那也不去找你,你再唠叨,我现在就回营地。” 任水心爱骑马,可刚才摔下了马,又扭了一下脚,浑身也说不上哪痛,反正哪哪都难受,而且在地上打过滚儿,头发里都有干草了,身上衣服也蒙了灰。 要不是因为终于和裴墨结束了冷战,有一种小别新婚的感觉,以她的洁癖劲儿,早就回营地洗澡换衣服,舒舒服服地叫人来给她做个全身理疗了。 裴墨没滋没味地抿了下唇,“好好好,不去不去。” 憋了这许多天,他早就想与水心亲近亲近,今天正好霍聿森和慕北卿都在,霍聿森是水心的初恋,慕北卿是水心说气话要嫁的男人。 裴墨想在这两人面前宣誓一下主权,让他们知道,水心如今是他的人。 至于文曦,裴墨压根就不在意,更不存在什么为了做给文曦看了。 可是水心却这么干脆地拒绝了他,让他实在有些挫败,也更心痒。 话说,这丫头也不是个清高性冷的,她竟然能克制住对他的想念。 难道自己过去几次的表现,不足以令她欲罢不能地思念? 看来下一次要好好表现了…… 裴墨正胡思乱想着,远处传来一阵呼喊声,有人在喊“救命”! 循声看去,只见一女孩骑着马,离开了大路,正朝着远处的丛林里狂奔而去。 那马像是受了惊吓,又好像眼睛受了伤看不见路,明显是在疯跑,女孩一看就不擅长马术,早已乱了节奏,别说控制马儿,她自己整个人都已摇摇欲坠,几乎就要被抛下马背了。 “是夏梨!”任水心大声说道,“慕北卿那个小秘书!不应该啊,她的马是我们马场里最温顺的!” “先不管那些,我们过去看看。” 裴墨说着催动马儿,加快速度追了过去。 两人同乘一匹马,本来就会令马儿速度减慢,加上夏梨的马发了疯,一路狂奔,很难追上。 很快,夏梨的马就载着她消失在了远处丛林里,等裴墨和水心进入丛林时,除了一串凌乱的马蹄,什么都看不见了。 与此同时,慕北卿和徐浪,以及先裴墨水心一步去往牧场的文曦,也都赶了过来。 五人会和之后,作为马场的主人任水心,立即问慕北卿和徐浪,刚才是什么情况,为什么好好的,那马疯跑起来了。 慕北卿的安全助理徐浪,向她解释说,他们原本正在遛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射过来一串钢钉,击中了夏梨所骑乘的马的面部,马儿的眼睛应该是被射瞎了,之后就开始胡乱狂奔,栽着夏梨冲进了丛林。 水心蹙紧眉心:“怎么会有人用钢钉射马!” “先别说那些了,”慕北卿冷声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此事很像有预谋的暗杀行动,非同小可,但对方射伤夏梨的马却令他费解。 夏梨就是个小秘书,又没得罪过什么人。 总之,一时很难确定对方的身份以及动机,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先找到夏梨。 他问裴墨:“你们先到的,看到她去哪个方向了么?” 裴墨摇头,“我们到的时候,那马已经跑远了。” 说着,他观察那些新出现的马蹄,判断马儿显然在这里绕圈瞎跑过一阵,之后去了哪儿却不好分辨。 “分头找吧,谁先找到群里发消息。”裴墨说道。 他们在来马场的路上,已经拉了个小群,群里就是今日聚会的这几人。 其他三人立即同意这个提议,慕北卿和徐浪选择了右边,文曦则独自向前去找。 在此期间,任水心联络了马场负责人,让对方立即调查此事,务必抓住凶手。 几分钟后,是慕北卿和徐浪先有了线索。 夏梨的马从他们的正前方跑过来,依然是胡乱奔跑,而马背上早已没了人。 慕北卿看向马奔来的方向,内心一沉,随即对徐浪说:“你跟其他人说一声,我向前找一找,应该就在附近。” 坠马事故可大可小,轻则受伤,重则丧命,若过程中有拖行等意外,人生还几率更小。 慕北卿不敢想象那个最坏的结果。 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不如就过好每一天。 这是夏梨曾说过的话,对徐浪说的。 慕北卿无意听到的。 当时徐浪问她,小夏,你怎么每天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夏梨便说了这句话。 她被调到总裁办工作后,因为缺乏相关经验,总是需要花费更多时间来适应和学习,还经常犯错挨批评,甚至被其他人嘲笑奚落。 但她每次都能积极接受意见,无视那些奚落,然后精神饱满地投入工作之中。 而不管她前一天发生了什么糟心事,哪怕是哭着下班,第二天早上,慕北卿一定可以在总裁办外面的助理工作间里看到一个精神焕发的夏梨。 她总是化着漂亮的妆,穿着平展整洁的衣服,束着利落清爽的马尾,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即使慕北卿打心眼里觉得这女孩不适合这个岗位,也没有辞退她。 哪怕工作上毫无可取之处,至少形象漂亮,态度积极,她每次以明媚的笑容向他问候时,慕北卿的心情也会随之变好。 但面前是凌乱无序,深深浅浅的马蹄印,那个被疯马带进丛林的姑娘,仍然不见身影。 所以,她的意外终于还是比明天先来了吗? 第422章 为什么对她这么好 慕北卿又想到,夏梨本来不想骑马,也不会骑马,却被自己以上司的身份命令,逼着她坐上了马背。 他不该逼她的。 如果她有任何闪失,慕北卿将自责一辈子。 没一会儿,身后传来马蹄声,裴墨、水心、文曦,以及霍聿森和林小柒都赶了过来,帮忙一起寻找夏梨。 那个陈芊芊没有一起过来,因为她的心机被水心当众戳穿后,脸上挂不住,就没有和大家一起行动,而是和她的另一位朋友,马场的老会员李家公子去了今晚要露营的地方,去看场地了。 众人会和后,又迅速分散开,朝着各方向,几乎是地毯式搜索夏梨。 最终是林小柒先发现了线索。 她从一处低矮灌木上发现一块布料,她停下马来,取下布料:“这好像是夏梨的!” 其他人立即过来,慕北卿拿起那块碎布条,向四周望去:“是她衣服上的,人应该就在附近。” 说着,他独自向前方走去。 几分钟后,慕北卿在一株高大的银杏树旁发现了夏梨。 她侧躺在树下,昏迷着。 慕北卿半跪在她身边,一边喊她的名字,一边迅速查看她身上有无明显外伤。 额头上有一处伤口,但出血不多,已经止住。 上衣袖子被划破口子,露出了一小节白皙手臂,倒是没有划破肌肤。 除此之外,就看不到其他伤口了。 在慕北卿和徐浪的呼唤中,夏梨终于悠悠转醒。 她眯了眯眼睛,环顾四周,皱起眉头。 “我怎么在这……” 徐浪说:“那匹疯马把你一路带到这了,不记得了吗?” 她点了点头:“哦对……” “身上有没有哪里受伤?”慕北卿问道。 此事夏梨正被慕北卿抱在怀里,她发现这个事实之后,赶紧坐起身来:“就头有点疼,别的伤应该没有。” 说着,她从慕北卿怀里挣脱,很有种诚惶诚恐的意思。 慕北卿的手臂蓦地一空,内心也微微诧异,感觉眼前这女孩的反应,和她最近与他相处时的状态很不一样,倒很像她刚来总裁办的时候,好像很怕他似的。 徐浪伸出手来,在她面前晃了晃:“能看清楚这是几根手指么?” 她用力闭了闭眼睛,重新睁开,回答道:“三根。” 徐浪一愣,蹙起了眉心。 因为徐浪只伸出两根手指。 他又问夏梨:“头晕么?” “晕。”夏梨晃了晃脑袋,整个人看起来晕乎乎的,好像随时会倒下似的。 徐浪看向慕北卿:“慕总,我怀疑夏梨的头部受了伤,要不我先带她去医院。” 慕北卿也意识到夏梨意识和视力都出现了问题,对徐浪点了下头。 徐浪蹲在夏梨面前问道:“小夏,能起来自己走么?” 夏梨点了点头,扶住徐浪的手臂起身,刚站起来,身子却晃了一下,整个人就往旁边倒去。 徐浪赶紧揽住夏梨的腰,夏梨靠在了身材高大的徐浪的怀里,软软绵绵,有气无力,让人心疼。 “我抱你上马。” “那麻烦你了徐哥。” 夏梨说这话时,竟然有点脸红。 徐浪看着她的样子,目光深了一重,随即他说了句“客气什么”,便弯腰将夏梨打横抱起,并转身朝着他自己的马匹那里走去。 慕北卿也站起身来,看着徐浪抱着夏梨的背影,他心里一阵莫名的烦闷不爽,说不清为什么。 而与此同时,他也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和夏梨在一起的那个夜晚。 她的腰,她的臀,她婀娜的曲线,纤细的长腿,以及那轻轻浅浅的急促喘息…… 就和她刚才倒在徐浪怀里的样子一样。 “等下。”慕北卿叫住了徐浪。 徐浪回过身来,问慕北卿还有什么吩咐。 “她刚从马上摔下来,不知道有没有伤到筋骨,你抱着她在马上颠簸,万一加重伤势怎么办?” 徐浪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道理,就又问了夏梨一句:“小夏,你感觉自己有没有特别疼痛的地方,骨折那种疼。” 夏梨摇头:“没有,就头晕。” 徐浪便对慕北卿说:“慕总,小夏身上应该没伤,那我们先走了。” 他着急带夏梨去医院,慕北卿的脸色却更加难看。 徐浪刚走了两步,慕北卿就追了上去。 “把她给我吧,我送她去医院。” 徐浪微微一怔,慕北卿已经从徐浪怀里把夏梨接了过来。 徐浪脸上显出一些失落,然后一脸困惑地挠头:“慕总您不是还得谈生意么?” “生意已经基本谈妥了。” “那不是得和裴总联络下感情么,我留在这也没用啊。” 慕北卿皱眉道:“感情什么时候联络不行?有人受了伤,难不成裴总还要计较这些?” “可是……” “人命关天,没什么可是的,我送她去医院,”他话音一顿,说道:“再说,她有可能脑震荡了,不能让她再受颠簸了,你骑马技术不如我好,我的马也更稳当,我送她去。” “我可以骑您的马!”徐浪还在争取。 慕北卿黑着脸说:“我的马跟你不熟,不会让你骑。” 徐浪还想说什么。 但慕北卿已经抱着夏梨大步向着他自己的马匹那里走去。 夏梨窝在慕北卿的怀里,只觉得脑袋更晕了,话说,大总裁为什么对她这么好啊,她好慌…… 第423章 冷酷总裁竟是暖男? 在慕北卿把夏梨抱上马之前,其他人也都赶了过来。 慕北卿下意识向小柒那边微微侧了侧脸。 放在过去,如果看见他抱着别的女孩子,那丫头一定会立即冲过来,狠狠瞪着他,然后编造出蹩脚的理由,让他放下怀里的女孩。 如果不照做,她就会故意做出危险的,让他担心的事情。 等他妥协了,她就会粘着他,要他背背,然后趴在他肩膀上偷笑,稍一回头,她就立即忍住笑意,绷起脸来,说你要是再随便抱别的女孩子,我将来就不嫁给你了。 那些温馨美好的情形,清晰如昨,可看到她和霍聿森握在一起的手之后,慕北卿又觉得那一切恍如隔世。 她已经嫁给了别人,也不会再对他撒娇耍赖,也不会再为他吃醋,从今往后,她的可爱与人性,都只会留给那个男人。 他和小柒是真的已经回不去了。 慕北卿把视线默默收回。 任水心作为马场主人,对于夏梨的受伤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她先向慕北卿询问了夏梨的情况,得知夏梨无明显外伤,但应该摔下来时撞到头部,有一定程度的脑震荡症状。 她建议夏梨在此处不要走动,等候医疗队过来,因为马背上太颠簸,很可能加重夏梨伤势。 然后任水心主动提出,她会陪夏梨等医疗队过来,马场营地那边有配套的医疗设备,回去检查过之后,如果没有大碍,她和夏梨再回来与大家会和。 徐浪也再次提出,自己可以留下来陪夏梨一起等医疗队。 任水心没什么意见,留一个他们自己人在这,也好。 而夏梨出事后,任水心会加强防御,不会让在场的每一个人再出任何差错,徐浪作为慕北卿的安全助理,从职责上来说,眼下这情况,已经不需要他了,让他来照顾夏梨正好。 夏梨也忙说:“对,让徐哥陪我就行。” 徐浪走到慕北卿面前,准备从他怀里把夏梨接过去。 慕北卿却避开了徐浪的手。 “我留下来陪你,”他话音一顿,向其他人说道:“检查完没事的话,我和夏梨再来跟大家会和。” “那我也留下吧。”徐浪说道。 “没必要留那么多人。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徐浪一头雾水,心说,我该干的事情,难道不是保护慕总,替慕总处理各种突发事件么? 虽说他想留下来是有一些私心的,因为想和夏梨独处一下,但这事儿原则上来说,确实是他分内之事。 见慕北卿如此坚持,徐浪也不傻,只好乖乖服从命令。 任水心眯着眼睛看了看慕北卿,又看了眼他紧抱着夏梨的手,心底闪现了一些猜想。 不会吧? 不应该啊…… 这慕北卿不是很痴情林小柒的么? 不管怎样,慕北卿坚持要独自留下来等医疗队,任水心也就没再坚持。 “有任何需要,给我打电话。”任水心说道。 “好。” 终于,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慕北卿和夏梨两人。 夏梨被慕北卿抱在怀里,感觉又奇怪又尴尬,而且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索性把眼一闭,装死。 她想,距离医疗队过来还有一会儿,这段时间,两人不知道说什么,她正好休息一会儿,理理头绪。 她刚才短暂失忆了,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躺在这冷飕飕的林子里。 后来徐浪一提醒她,她晃了晃脑袋,才模模糊糊把一些片段串联起来了,想起自己是跟着慕总来法国出差了,今天是来见甲方裴总的,也是裴总邀请他们来了马场。 刚骑到一处牧场,她的乖乖马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射中,一只眼睛受了伤,开始乱跑乱撞,最后把她甩到了这片林子里。 但是她还有一些事情没想起来,比如她来到法国后的这两天干了点什么,她突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大概也许可能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 因为没有什么印象深刻的事情,所以想不起来了? 可是工作上的事也不能忘了呀。 于是夏梨闭着眼睛用力地想着,慕北卿则已经将她抱到一处干燥平整的大石头边。 他背靠大石,坐在地上。 夏梨一直在等他把她放下,但慕北卿竟然始终横抱着她,甚至把他的上衣外套脱了下来,搭在了她身上! 大概是怕她躺在地上太冷? 真是没想到,冷酷无情不苟言笑的慕总,竟然也有这么暖心的一面! 夏梨震惊之余,又有点温暖,温暖之外,还有些害羞。 毕竟被一个并不熟悉的男人这样紧密地抱在怀里,实在令她不习惯。 但她是工伤,他作为上司,是应该体恤和关心下属的。 夏梨决定安心地享受来自上司的这份具有人文关怀的抱抱。 她闭着眼睛,继续拼凑被那匹倒霉的马颠得支离破碎的记忆。 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 母亲之前打电话给她,说父亲给人做担保借了银行五百万,后来那人还不上钱直接失联了,银行就让父亲还这笔账。 父亲被这笔巨额的债务逼得去跳河,遇到好心人,把他救起来送到了医院,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但不还这笔钱,父亲过不去这个坎儿,早晚还会寻死路,母亲这才联系她,想让她帮忙想想办法。 夏梨只记得自己答应母亲给想想办法,但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这件事后来是怎么处理的了。 想到父母可能还在为这笔巨款而寝食不安,甚至想一了百了,夏梨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她得赶紧打电话回去,问问母亲,钱的问题解决了没有。 她摸索着从上衣内兜里找手机,记得是放在那里的,却一无所获。 “在找什么?”慕北卿低头看她。 “手机!我手机好像丢了。” 慕北卿点头,“可能是骑马时丢掉的,回头我让人沿路找一找。” 可是夏梨现在就想往家里打电话,她只好问慕北卿:“慕总,能借下你手机么?” “做什么?” “我想给家里打个电话。” 慕北卿一边拿手机给她,一边问道:“有急事?” 夏梨便如实说了,之前家里出了事,让自己帮忙筹钱,这已经过去好几天了,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帮上忙,也不知道家里的困难解决了没有,想打电话回去问问。 慕北卿眯了下眼:“你不记得了?” 第424章 篡改诺言 夏梨一边努力看清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试着拨自己母亲的电话号码,一边讪讪地说着:“从马上摔下来,好像把脑袋摔坏了,有些事记不清楚了。” 这么说着,那号码却迟迟无法准确地拨出。 现在的她,就像千度近视眼丢了眼镜,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 “慕总,你能帮我拨个号码么,我有点看不清。” 她把手机递还给慕北卿。 他接过来,却直接将手机收起:“不用打了,你们家的困难已经解决了。” “真的吗?”她激动地从慕北卿怀里坐起来,莽莽撞撞地险些用头顶撞到他下巴。 他往后一躲,她的脸刚好擦过他的唇,仿佛主动讨要了一个亲密的吻。 与此同时,她脑袋一阵晕眩,再次倒在慕北卿的臂弯里。 夏梨脸上一热,慌忙道歉:“对不起慕总,我太激动了。您知道我是怎么解决的吗?是公司预支我工资了吗?” 她想,这是她个人的私事,她和慕北卿也只是工作关系,按说她是不会对慕北卿讲自己私事的,既然慕北卿知情,说明她曾向他求助过,他应该也帮了她。 而夏梨能想到的唯一的解决方案,就是她预支一部分工资,之后慢慢打工还。 慕北卿却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目光看着她,说了句:“不是。” 夏梨一愣:“那我怎么解决的……” 慕北卿看着她,有那么两秒钟没有说话。 他那平静而富有深意的目光,令夏梨的心脏莫名的一紧。 过了两秒,慕北卿对她说道:“我们睡了。” 夏梨眨了眨眼睛,反应了片刻,干笑了两声:“慕总你别开玩笑。” “你看我像在跟你开玩笑么?” “一晚上五百万?” 慕北卿笑了下,随即敛起嘴角笑意,凝视着她的眼睛说道:“确实不太划算,所以往后的每一晚,你都是我的。” 夏梨嘴角直抽抽,想笑,因为觉得荒诞,又笑不出来,只想哭。 她的清白身子,就这么给了这个男人? 虽然他年轻有为,长得也不错,身材也蛮好,但是这人性格古怪阴沉,天啊,想想都觉得不寒而栗。 最关键的是,这么重要的事情,她竟然忘记了,一点过程都想不起来。 身体都经历过那种事了,脑袋却还是白纸一张! “我还是觉得您在跟我开玩笑。” 慕北卿低下头,吻在她唇上。 她那原本模糊的视线,在巨大的冲击下,竟然变得清晰起来。 她近距离地看着这个吻她的男人。 他幽深的眸子,微微睁着,无比清醒,无比冷酷地看着她。 他唇上的触感是温凉的,他的吻也是温凉的,夏梨感觉自己就像在与一个冷血动物接吻。 但这个吻所意味的事情,是真实无比的。 如果不是发生过关系,慕北卿不会吻她。 所以,他们真的睡了。 而且接下来的每天,她还要继续给他睡。 说白了,他是用五百万把她包养了! 夏梨闭了闭眼睛,默默接受这个过于冲击的事实。 几秒钟后,慕北卿离开她的唇,凝视着她:“现在相信了么?” 夏梨微微咬着唇,心情复杂地看着眼前的人。 “如果不相信,我可以给你看一下我给你的转账记录,”他话音一顿,又补充一句,“当然,你自己的身体也是最好的证明。” 以前她是姑娘,往后她是女人了。 慕北卿打开手机,要给她看转账记录。 夏梨低下头,“不用看了,我相信了。” 五百万,能在一夜之间筹集够数,若没有付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是不可能的。 慕北卿依然抱着她,她也依然乖乖躺在他怀里给他抱着。 现在她明白了,为什么慕总不让徐浪陪着她,为什么这样亲密地抱着她,不是因为他是个温暖上司,而是他们之间这层隐秘而暧昧的关系。 夏梨为自己的失去而难过,也为自己最终能帮父母解决问题而高兴。 不管怎样,木已成舟。 做人要有诚信。 “慕总放心,我虽然不记得这件事了,但我会履行承诺。” 慕北卿的手抚过她唇瓣:“那是最好不过。” 慕北卿凝视着远处层层叠叠的树木,看着那西斜的阳光斜穿进树林,照在一地枯败的落叶之上,他想到了自己死去的爱情。 其实他刚才有想过,趁着夏梨摔坏脑袋,忘了他们曾经发生过的一切,就此把那些事情永远抹去。 就说成是预支给她的工资,不管她将来想不想的起事情的真相,这段暧昧关系就此结束。 这本来也是他想要的。 他在与夏梨发生过关系的第二天,就想起了小柒,心中对小柒的爱意也瞬间复苏。 他甚至立即找来夏梨,对她如实说了自己的情况,也算是提前终结了这段暧昧。 如果昨晚他没有失控,没有再一次将她留在自己的床上的话…… 但在来马场的路上,慕北卿还是向酒店打了电话,让酒店人员查了监控,确定了昨夜不是梦,他和这个姑娘再一次发生了关系。 而夏梨以为他喝断片,忘记了,故意不承认。 原本他们可以彼此假装糊涂下去。 可是当他看着这女孩时,看着她略显憔悴的美丽脸庞,看着她脖颈上被他留下的斑驳吻痕,慕北卿感到自己正病态沉溺其中,他想要收回之前说过的话。 他希望夏梨继续兑现承诺,在法国期间,继续做他的情人。 可是话已出口,该如何收回? 纵然无耻如他,也很难在这件事上反悔,而且那会儿,他心里对小柒也还怀有希望和感情。 直到他在马场偶遇小柒和霍聿森,看到她与自己再无任何可能,想着她的身子她的心,都已属于另一个男人,感觉就像把拳头全都砸在了棉花上,一肚子闷气发泄不出来。 也是从这时候开始,身边这个曾与他发生过暧昧关系的女孩成了他的寄托。 他想拥抱她,亲吻她,把心中所有不甘与遗憾,都已这种方式发泄出来,只有这样,才能稍微找回一点点平衡。 该怎样继续这暧昧? 继续以喝醉为由吗? 在她不愿意的情况下,他强行要她,那是犯罪。 就在慕北卿不知如何破局时,她摔下马,再睁开眼时,突然说她忘记了他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 所有拉扯都归零,说过的话,可以不算数,哪怕是五百万的成交条件都可以任由他篡改了。 而这一切,就像上天的安排。 那就这样吧。 至少夜里有个人能给他温暖。 第425章 反向思考 当夏梨得知自己与慕北卿的暧昧关系后,在那短暂的十几分钟里,她的内心可以说是跌宕起伏。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不愿相信,再到接受了这个事实,然后又忍不住委屈,感叹命运不公。 为什么让她的家人摊上这样的事? 而自己偏偏就这么一点点资本和能力。 唯一可求助的人,还趁机剥削她。 一直等到想明白抱怨也没有用之后,情绪才真正冷静下来。 其实也不完全是坏事。 至少她家里的困难一下子就解决了不是吗? 父母再也不会为那点债务愁到去跳河。 比起很多连这种出路也没有的人,她是幸运的吧? 仿佛一夜之间长大,用一双冷眼看着周围的一切,包括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曾经,虽觉得他冷酷不近人情,却也在内心悄悄敬佩他,那么年轻就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成就,一定付出过很多常人不了解的努力,也一定拥有相当的才智。 现在再看他,之前所有印象都被打破,所有滤镜都被打碎。 他,也就只是一个男人罢了。 如此想想,心里反而轻松,至少不再那么诚惶诚恐。 她从慕北卿怀里挣扎着坐起来,和他一起靠在大石上。 “这两天的事情,我都想不太起来了,还有什么是需要我知道的么?” 慕北卿起身,走到距离她略远一点的地方,背着风点了支香烟。 他逆光的身影,使他看起来有些冷酷。 本来以为他会说一些关于他们之间交易的事,却听到他说了句:“也没什么,就是你妈想当面谢谢我。” “……哈?” 慕北卿回头看她一眼:“你跟他们说,我给你预支了工资,未来十年,你都得给我打工还债。” “然后我妈还想谢谢你。” 慕北卿耸了下肩膀:“不应该么?” 夏梨黑着脸点了点头:“应该。” 是,假如他真的以这种方式借给她钱,其实挺好的,既帮她解了燃眉之急,又给了她足够长的时间来偿还这笔债务。 至少她不必出卖尊严,以身抵债。 可他更愿意用这些钱买她的青春。 说他是趁火打劫,也不过分。 “什么时候见面定了吗?”夏梨问。 “应该没有,因为你没告诉我具体时间,只说等回国了,你妈妈要找机会来见我,跟我道谢。” 夏梨抚了抚额。 这一连串的信息让她措手不及,额上,手心里都冒了一层细汗。 所以,她得在老妈面前,跟这个对她趁火打劫的男人,演一出人间温情的戏码。 “如果你心里不舒服,我可以不见你母亲,你可以说我一直在出差,或者我在忙什么事情,理由随便你来编,或者,如果你母亲还是想见我,那我就在电话里接受她的感谢。” 夏梨点点头:“回头我跟她说说。” 反正只要她不安排母亲跟慕北卿见面,母亲总不可能自己找来吧? “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可以趁着这会儿没外人在,一次性问完。”慕北卿把烟灰弹进还剩半瓶水的矿泉水瓶中。 夏梨把他这个细小的动作看在眼里。 丛林、牧场,这种地方本来是要禁止烟火的,他烟瘾犯了,忍不住想抽一根,但显然还记得安全第一。 这是个做事很谨慎的男人。 所以……在那方面应该也不会大意吧? “想问什么就问。”慕北卿睨着眼眸,俯视着她。 对上他那深沉又别有意味的目光后,夏梨只觉得脸颊发烫,忍不住低下头去。 “我们在一起的这几晚,我全都不记得了……” 慕北卿点了点头,“想知道细节。” 他话音一顿,深吸了口烟,“要我现在帮你回忆一下?” 夏梨惊恐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不管是口头上回忆,还是行动上回忆,夏梨都不想! 慕北卿轻笑一声,仿佛是笑她羞赧扭捏,毕竟什么都做过了。 话说,夏梨还真有点好奇,自己当时是什么样子,什么心情,以及这家伙有没有特殊的癖好,或粗暴地对她。 从自己这一身酸痛来看,眼前这位大概是匹饿狼。 不过,男欢女爱,本来就是相互的事儿。 既然已经不能改变以身抵债的事实,那她不如选择享受。 对慕北卿来说,是他睡了她。 但夏梨也可以反向思考,就当自己不但睡了英俊帅气的大总裁,还白白得了一笔钱。 “我就是想问下,我们那个的时候,你采取安全措施了么?” 慕北卿正要吸烟,手指一顿,脸色有几分讪讪,“这个……倒是没有。” 夏梨头皮一阵发麻。 “为什么没有?” 因为担心自己怀孕,连声音都提高了好几度,有种女朋友对男朋友发脾气的那感觉。 “当时有点着急,事后才想起来。”慕北卿清了清嗓子:“如果怀了,我会陪你去做手术,也会给你营养费。” 他觉得他还挺负责? 他一时爽了,可遭罪的是她,而且那也是一条生命呢! 夏梨很喜欢小孩子,也看过关于人流手术的科普,一个鲜活的生命,刚刚成型,就被钳子夹碎,想到那情形,她就觉得自己罪恶滔天。 这男人却能说得如此轻松,太冷血了! 或许是感受到了夏梨对他的强烈不满,慕北卿也有些心虚,手里那支烟一口一口地吸,很快就抽完了。 想点第二支烟,但一看夏梨抱着膝盖坐在冰冷草地上的样子,又把烟盒收了起来,回到了她身边。 他坐在夏梨身旁,动作僵硬地将夏梨抱在怀里,并十分不自然地抚了抚她的头:“也许没那么巧,反正以后不会大意了。” 见他态度上还算真诚了,夏梨不再计较。 但这么被他抱着,也是很不习惯,她想挣脱。 可想到自己拿了他的钱,成了他的人,就像一个失去了主权的国家,已经不能由着自己的心情,索性把眼睛一闭,给他继续抱着。 同时她也在想,今晚在外露营,自己是睡单独一个帐篷呢,还是和慕北卿睡一个帐篷? 因为不记得之前的事了,今晚若与他同寝,那就相当于夏梨的初体验。 想到种种有可能发生的旖旎情形,夏梨终于还是在慕北卿的怀里红了脸。 第426章 身在曹营心在汉 前来救援的医疗车队终于赶到了。 在这之前,慕北卿也从附近的草丛里找到了夏梨的手机。 手机里有好几条徐浪发来的消息,都是关心她身体情况的,夏梨简单扼要地回复了他。 慕北卿就在她身边坐着,瞥见了她屏幕聊天框里徐浪的头像。 想到徐浪对她的殷勤,以及她平时和徐浪走得很近,慕北卿有些吃味,便问了夏梨一句:“要是没跟我,是不是就选他了?” 慕北卿问得很直接,他不喜欢在感情的事情上弯弯绕绕,浪费时间。 夏梨也很坦荡,反正只是床上的关系,慕北卿不爱她,她也不爱慕北卿,也就无惧谈论自己的感情。 “是挺有好感的。” 她和徐浪,还远没有到发展男女朋友的地步。 甚至连暧昧都算不上。 这层好感,也只是朋友之间的好感。 说起来,在得知自己被他包养之前,她私心里对慕北卿有些好感,倒是真的。 优秀的男人,谁不喜欢呢? 只是他距离她太远,不敢奢望罢了。 但现在情况变了,慕总的美好滤镜破碎了,他现在对夏梨来说,和那些只会下半身思考的男人,并无本质差别。 所以她故意这么说,就是想让慕北卿明白,你得到了我的人,但不会得到我的心。 金钱买的来年轻的身体,买不来真情。 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发誓,早晚有一天,她要挣够了五百万,还给慕北卿,她绝不要一辈子当他的玩物。 夏梨的这个回答,慕北卿听明白了。 所以,她现在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慕北卿原本也没想着让这姑娘爱上他,反正也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但想到她之前和他做时,那委屈的样子,不甘心的样子,估计那一刻,她是在想自己喜欢的男人吧? 又看到她用手机认真回复了徐浪,慕北卿脸色越发阴郁。 他一把拿过夏梨的手机,装进了自己兜里。 “眼睛受伤了,就多休息,别看手机了。” “可是我还没跟徐哥说完话呢……”夏梨故意留恋地说。 “他知道你跟我在一起,不会担心的。” “可我想亲口跟他说。” 慕北卿的脸色骤然冷下来。 夏梨吓得身子一缩,却被他勾住了脖子。 慕北卿的唇几乎贴着她的唇,嗓音低沉地说道:“夏小姐,你现在是我的女人,是不是需要我时刻提醒你这一点,你才懂得和别的男人保持距离。” 夏梨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终于不敢再要自己的手机了。 正好这时候救援人员赶到,慕北卿放开了夏梨。 之后两人一起坐上救护车,返回营地。 慕北卿的马则由工作人员骑回营地。 慕北卿全程黑脸,一直在夏梨刚才说的话。 若可以,他是想把徐浪从身边调走的。 但眼下他也是要用人的时候,徐浪跟他时间最长,能力和人品都很难得。 那也只好用其它手段了。 慕北卿拿出手机,打开了一个人的联系方式…… 夏梨回营地的路上,也有些心不在焉。 她想了很多以后的事情,要怎么跟慕北卿做上下级,怎么在人前伪装两人的暧昧关系。 有必要的话,她也想在这段不对等的关系中,为自己争取一些权益。 比如什么情况下,她可以拒绝他。 又想到,他说,以后她的每一晚都是他的,难道要住到他家里去了么? 还有今晚,今晚她住哪儿? 就这样回到了营地,来到了诊所。 说是诊所,其实更像一家小型私人医院,不管是设备还是人员都配备齐全,的确可以满足基本伤病的急救。 工作人员还说,这附近的一些居民也会来这里看病,所以后来任小姐直接重建了医院的大门朝向,让它不止服务于来马场的客人,也服务周边居民。 任水心的善举,令夏梨和慕北卿有些诧异。 没想到,刁蛮任性又傲慢的任大小姐,也有一颗慈悲的心。 再之后,夏梨拍了脑CT,也对擦伤进行了简单的包扎处理。 她希望检查结果是她不适合再去骑马露营,但最终医生告诉她,她没有大碍,脑CT也看起来很正常。 至于失去最近两天记忆的问题,是因为轻微脑震荡,适当休息后应该能自行恢复。 不过,当医生说她短期就能恢复记忆的时候,慕北卿的反应有点奇怪。 他问医生:“那有没有可能永远不恢复记忆?” 医生态度温和地说:“您不用担心,夏小姐几乎没有可见的脑损伤,这种程度的失忆,大多都会恢复的,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夏梨还跟着安慰他,说慕总别担心,反正就想不起来最近两天的事儿,不要紧。 反正她看开了,不就是一些少儿不宜的回忆么,想不起就想不起了。 慕北卿却心绪复杂,他深深看了眼夏梨,点下了头,没再多说什么。 若真的想不起来,确实不要紧,但想起来的话,就有点麻烦了…… 做完检查,夏梨想留在营地这边休息,但慕北卿没有答应。 是什么人射伤了夏梨的马,到现在还没抓住。 为什么射伤夏梨的马,也无从而知,但很想一次有预谋的暗杀行动。 夏梨没有仇敌,却不排除对方想通过伤害夏梨的方式,警告慕北卿。 因此他不同意夏梨离开自己的视线。 夏梨就这样被他攥着手腕,拽着走出了诊所。 之后两人骑马去与其他人会和。 但慕北卿不放心夏梨独自骑马,就换了一匹耐力更好的马儿,载着他们两人一起朝大部队方向走去。 夏梨坐在慕北卿的身前,被他几乎环抱在怀里,两人迎着落日的金色余晖,向着远处牧场奔去。 等两人赶到大部队所驻扎的地点时,天色已经暗下来。 各人都已经搭好帐篷,开始准备晚上的烧烤。 任水心给慕北卿以及夏梨分别留了一个帐篷,到时候徐浪和慕北卿用一个帐篷,夏梨自己睡一个。 夏梨和他们两人的帐篷离得不近,夏梨当时就松了口气。 不管怎样,今晚她和慕北卿不会有任何故事发生了,至少她是怎样以为的。 第427章 安得什么心 夕阳很快就掉到了山的那一边,夜色渐渐低沉。 篝火升起来,摇晃着映照在各人的脸上,斑斑驳驳,影影绰绰。 男人用砍好的柴生火,搭建帐篷。 女人已喂完马,正在备菜,东拉西扯地闲聊。 各司其职,井然有序,看起来是那么和谐,那么冷静。 但正是这份和谐和冷静是不正常的。 每个人的心里都怀揣着同一件事,随着夜色逐渐深重,这件事也变得越来越沉,就像悬在头顶的一把尖刀,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下来,也不知道掉下来的是尖刀还是羽毛。 未知,最令人恐惧。 一切都是因为夏梨的坠马事故。 其实当夏梨和慕北卿返回大本营的时候,任水心和裴墨就立即走上前去,低声问他们,还回来干什么,应该留在营地好好休息。 慕北卿皱眉:“还没抓住?” 他指的是偷袭夏梨的人。 那钢钉不是为了击中马儿,而是骑马的人,这一点几乎是毋庸置疑的。 因为夏梨所骑之马,不会上场比赛,来路也光明,不存在被人嫉妒等问题,也不是马场里最贵最好的,射杀这样一匹温顺的小透明,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对方目标应该就是人。 他以为,袭击者早已被任水心的人抓住了。 任水心却苦闷摇头,说她以为傍晚之前就能把人逮到,结果她低估了自家马场的面积和地形的复杂性,也高估了手下人的效率。 裴墨补充说道:“已经多派了人手过来,但毕竟是在室外,又是晚上,百密也有一疏,没那么容易。” “所以我才说啊,你们两个还回来干嘛?”任水心焦急说道。 夏梨心大,傻乎乎地说:“我没什么仇人,我感觉对方的目标不是我,也许是杀错人了?” 任水心心直口快,当即说道:“小梨你是没仇人,你家领导仇人可不少,拿你开刀,杀鸡儆猴也是有可能的。” 她话音一顿,又灵光一闪,补充了一句:“也不一定,没准儿是女人,嫉妒你是慕总身边的红人,要杀你灭口!” 夏梨听完脸都白了:“不会吧……” 她和总裁那点事儿,按说不会有人知道的。 而且她只想安安稳稳当个总裁的小秘书,挣点小钱钱,可从来没有觊觎过总裁夫人这种身份。 哪怕现在不得已成了总裁的情人,她也还是时时想着有一天还掉这笔钱,早日赎身从良的! 要真是因为被别人嫉妒而遭到暗杀,夏梨真的好冤。 裴墨听着任水心越说越严重,忍不住开口道:“事情没调查清楚,先别急着吓唬人。” “我只是分析有可能的危险,提前规避!” 慕北卿沉默了一阵,说道:“我倒觉得,对方的目标未必是夏梨,可能是我,或者徐浪,或其他人。” 正好霍聿森和林小柒也走过来,两人听到了刚才他们聊的内容。 他认为,凶手有可能是针对他和小柒的,只是射杀错了人。 林小柒正在调查父母当年被害一事,若被仇家发现,是有可能遭到灭口的。 霍聿森就更不用说了,他国内外的仇家可不少。 之前装瞎子,也是为了隐匿锋芒。 但这也只是他的猜测,不排除对方是针对任水心和裴墨的。 慕北卿看向霍聿森,“霍总觉得呢?” 霍聿森沉吟了片刻,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可能是针对他和小柒,但找错了目标。 也可能故意在任水心的马场里搞事情,要毁了她马场这一摊事业。 又或者是为了警告裴墨,不要和慕北卿合作。 他个人倾向认为是针对任水心和裴墨的。 这么一番分析下来,大家都不安全了。 任水心当即说道:“要我说,今天应该取消所有活动,一会儿我派直升机过来接,咱们不骑马,也不坐车,直接全都飞回去。” 反正有那个文曦在,她今天玩得也没什么滋味,这会儿回去好好泡个澡,好好睡一觉,岂不是安心? 总好过在这冰天雪地里露营,给人当活靶子。 除此之外,对于这次突发事件,她心里也有些过不去。 在她地盘上出了事,她却到现在都没有抓住凶手,实属无能。 早早散场,也免得再生事端。 其实任水心在处理这件事时,远比她平日里表现的要谨慎。 但事到如今,只有她一个谨慎是不够的,得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取消行程。 最后,裴墨把文曦叫来,慕北卿把徐浪叫来,本来没人去叫那个一肚子坏心眼的陈芊芊,但陈芊芊自己凑了过来。 一圈人围坐篝火边,举手表决,还要不要继续玩。 想留下来的,举手。 任水心把自己的手安安稳稳地放在身侧,她是不想继续的。 然后她观察着场上的其他人。 本以为女孩子们胆小,大多会选择散场。 没想到,只有她和夏梨不想继续玩了,其他人竟然都举起了手。 男人们可能喜欢冒险,那陈芊芊和文曦也不知道揣了什么心思,也想继续。 关键是,那林小柒也举手了! 任水心是一万个不理解,这个柔弱的像小白兔一样的姑娘,竟然还有心情有胆子继续玩? “你也不想走?你不害怕?” 林小柒笑笑,“当然怕,但我想,只有这样才能确定那袭击者的目标是谁。” 她声音温润,态度坚定,竟有一种超乎她年龄的冷静。 霍聿森欣赏地看着小柒,默默握了握她的手。 他和小柒并没有提前讨论过此事,但两人在这件事情上的决定却是一致的。 既然袭击者没有被抓住,接下来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那人打草惊蛇,选择结束行动,悄悄逃出马场。二是第一次行动失败,随后展开第二次行动。 如果是第二种情况,只有留下来,才有可能诱敌深入,从而将袭击者一网打尽,这把悬在心里的尖刀才能被取下来。 任水心听完林小柒的话,震惊地问霍聿森:“你也同意她冒险?” 霍聿森便说,也不是要让小柒冒险,有他在,肯定会保证小柒的安全。 他们之所以决定留下来,不是在赌命,而是在想办法让对方现身。 然后他详细说明了自己的计划,这看似冒险的一招,是抓捕袭击者最便捷的方式。 他们唯一要做的,就是打有准备的仗,除了增加保安,也要暗中布置埋伏。 以他们露营地点为中心向外周围一圈,钢钉最大射程的位置,都要做好埋伏。 任水心张了张口,又看看其他人,见他们都点头赞同,任水心就明白了。 这些想留下来的,都有这一层想法。 任水心一直觉得,自己就够荒唐,够不要命的了,现在才知道,自己竟然还成了这一群人里最谨慎的! “你们这是拿自己当诱饵,万一出了事,后悔都没得后悔!” 任水心焦虑地要坐不住,裴墨反而笑着抚了抚她后背:“没那么可怕,也不一定会出事,而且我们也不是坐在这等着人射杀,总要有准备的。” 一旁的陈芊芊这时候开口说道:“是啊,我也觉得逃避没有用,还是应该积极应对。” 任水心正和大家分析利弊,突然被这绿茶心机婊插嘴评价,心里顿时不快。 “你还是先别说了,这些人里,就你最安全,你鼓励大家留下来,安的什么心?是不是就想看人家小柒出事啊?” 第428章 再跟我动手,今晚不让你好睡 任水心过于直接的说出了陈芊芊的心声,顿时让场面尴尬又好笑。 陈芊芊脸色极其不自然地笑了下,“水心这玩笑开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接了,我怎么会安这种心呢。” 任水心呵的一声冷笑,还想继续怼人,但被裴墨给拦住了。 做人留一线,闹得太僵对谁都不好。 毕竟陈芊芊也还在队伍里,陈家和任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裴墨是不愿意水心对陈芊芊太过刚硬的,点到为止,让对方收敛起来就可以。 “你不想问问,我们做了哪些准备?”裴墨忙着把话题扯回来。 “什么准备?” 裴墨向四周看看,微微压低声音说道:“如果确定不走了,大家就先到我那间大帐篷里来,我有东西分发。” 任水心这才知道,夏梨坠马后,不是只有她在联络属下应对这次突发事件,裴墨也暗中做了准备,甚至他连后续计划都想好了。 他们来到裴墨的大帐篷里,各自穿上了防弹背心,并在各人的冬帽中加了防护装置以保护头部。 任水心这才真正紧张起来,她拉着裴墨到屏风后换衣服,借机跟他说两句话。 “你做这些怎么不告诉我?” 裴墨和她站在屏风后换衣服,将她的腰一揽,凑在她耳边说:“告诉你能干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胆子也不大,就会对我发脾气。” 干什么都会被他嘲笑是吧?任水心气得抬起脚来就要踩他。 但毕竟是和她相处了这么多年的裴墨,她一抬腿,裴墨就握着她的腰,将她托举起来,然后抵在身后墙上。 “再跟我动手,今晚不让你睡觉了。”裴墨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 任水心瞪着他,红着脸,“明明是你欺负我!” 裴墨笑笑:“什么欺负,我是在调戏。” “你……唔!” 连一句控诉的话都没说出口,就被他亲回去了。 短暂的一个吻,很快就结束,两人走出屏风,与大家一起出帐篷。 任水心和裴墨误会解除后,就没再注意那个文曦,此时更是满心想着袭击者的事情,所以当文曦流露出种种憎恨表情时,她也全然没有看到,只顾着去瞪身边的大坏蛋裴墨了。 文曦躲在人群后面,默默红了眼。 大家来到室外,回到篝火旁,开始做烧烤。 马场有专门的主厨随行,帮他们烹饪晚饭,如果想参与也可以亲自动手。 以往任水心冬天过来,还会亲自打猎,山鸡啊,野兔啊,白天打来,晚上烹制。 夏天则会把马儿停在水边,钓钓鱼,钓上来什么吃什么。 任水心的马场,冬夏各有风情,本来是可以好好玩一玩的,今晚却因为那一起袭击事件,令她心神不宁,兴致缺缺,总是忍不住向那漆黑的四周张望。 这么看着看着,就看出了一些问题。 她意外发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先是钻进了霍聿森和林小柒的帐篷,又偷偷溜出来,从帐篷后面快步走开,然后走到了相隔十几米远的那位李公子的帐篷里。 那李公子是马场老会员,今天也带了朋友来玩,就在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安营扎寨了。 任水心和裴墨刚到这的时候,她就主动过去打过招呼。 那李公子喜欢陈芊芊,这事儿已经人尽皆知了。 毕竟能豪掷几个亿买下一整个卖场上的拍品,只为了捧一捧拍卖师陈芊芊的场,这种趣闻在圈子里很快就能传开了。 而陈芊芊喜欢霍聿森,且还没死心,这事儿任水心也已经很确定了。 所以,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先去霍聿森的帐篷,又去李公子的帐篷,到底在干什么呢? 那人穿着马场私人管家的服装,显然是随李公子一起来的那位管家。 正好主厨端上来两盘刚烤好的羊肋排,任水心起身接过一盘,对主厨说:“我给那边送一盘去,您再多烤两盘吧。” 主厨恭敬答应,转身又去准备。 任水心则对其他人说了句,那边的也是我朋友,我去给他们送点肋排去。 说完,她抬腿向李公子那边走去。 裴墨随后也起身,要跟她一起去。 任水心转头推拒他:“你跟他们又不熟,去了也没话说。这边更需要你照应。” 裴墨笑道:“是怕你害怕。” “我怕什么。” “那袭击者还没抓住,待在人堆里是最安全的,况且还有黑乎乎的一段路。” 任水心呵呵一笑:“我都敢一个人在这边露营,还怕那几十米的夜路?” 裴墨眼里流露出一抹酸意,讥讽道:“是,也不知道谁后来做了一个礼拜的噩梦。” 而那次她之所以单独去露营,则是得知霍聿森与林小柒结婚的消息后,心情不好,自己跟自己赌气。 她也并不知道,裴墨在她帐篷外默默守了一夜。 她在帐篷里,嚎啕大哭,那哭声吓得晚上出来觅食的兔子都缩回了洞里。 最后哭累了,终于沉沉睡去。 她在梦里不停地喊着“妈妈”。 那一刻,裴墨真想进去抱抱她。 但是他不能,他只能像一道影子,陪在她身边。 所以当水心醉酒后,哭着要把自己给他的时候,没人知道裴墨在那一刻,有多激动…… “反正不用你跟着,我走了。” 任水心着急去查看究竟,羊肋排也很快就会冷掉,她懒得和裴墨多说,转身就走开了。 第429章 痛苦告白 水心走远了,裴墨没再去追,他的确更需要照应这边。 当然,任水心一个人过去,也确实没什么危险。 他只是有点好奇,水心这丫头又在搞什么鬼。 就她这傲娇大小姐的性子,是不可能平白无故亲自去那边送肋排的。 裴墨回到自己位子上坐好,正瞧着水心那边出神,文曦拿来两串烤肉,递给裴墨。 “刚烤好的,味道不错,尝尝?” 裴墨收回思绪,向文曦这边看了一眼,“谢谢,我现在不太想吃,你不用管我。” 文曦略有些尴尬,但好像早预料到会被拒绝,她没强求,自然地把烤肉串收回来。 然后自己小口咬了一块肉下来,细嚼慢咽地吃着,“听说裴总和任小姐认识很多年了,任小姐的性子一直都是这么倔吗?” 裴墨皱了下眉头,很听不得别人说水心的不是。 就像自家妹妹,自己骂可以,别人敢说一句不好,他就得跟人动手。 文曦也是个有眼力的,一看裴墨皱眉头,马上就找补一句:“我没别的意思,就是觉得任小姐挺要强。” 她这么说了,裴墨也就没再计较,附和一笑:“她呀,今天算乖的。” 他是发自内心这么觉得,而且水心比原来成熟多了,马场里出了事,都会主动去想办法应对,不像过去,只当她的千金大小姐,天塌了,别人给她顶着。 文曦听完他回答,掩唇一笑:“感觉裴总对任小姐特别包容。” 裴墨喝了口水,也笑笑:“不包容能怎么办,又不能打不能骂的。” 文曦点了点头:“也是。” 说完这几句话,裴墨见文曦还不走,便放下水杯,看向她:“还有什么事么?” 文曦显得有些委屈:“工作时间之外,我们就不能聊天了么?” 放在平时,裴墨或许会说得委婉一些,但已知了文曦的用心之后,就没留太多情面给她,他耸了下肩膀:“我没什么可说的。” 文曦垂下眼眸,沉默了两秒,对裴墨说:“但是我有些话,想单独跟你说,我们去那边走走?” 文曦向栓马的地方瞥了一眼,那边有些灯光,不算很暗,又没有旁人在,相对安静。 但裴墨四平八稳地坐着,动也没动一下。 “有什么,就在这说吧。” 姑且不说,他现在知道文曦对他有意思,是要避嫌的。 就算不知道,他也不会离开人群,与文曦单独去远处闲聊。 袭击者还没有抓住,他需要时刻与大家待在一起,保持警醒,随机应变。 文曦眼圈有点红:“我做了什么让你生气的事吗?” 裴墨没回答。 本来他对文曦是很欣赏的,当然也仅限于在职场上,觉得这是个懂得分寸的女孩,处理事情时,又很冷静沉着,也有自己的想法。 但当他得知文曦故意拍下那种暧昧照片,还让水心看到的时候,就对这个女孩的印象大打折扣。 会用这种小心机的人,裴墨是十分看不上。 眼下也就是还需要共事,不然是不想再理会一句的。 文曦最后还是妥协了,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要求裴墨随她离开人群。 她把冷掉的烤肉放在前面的小碳炉上炙烤着,然后凝视着篝火里跳动的火焰,深深吸了口气。 “我知道你对我只是上级对下属的关系,但你在我心里,不止是上司。” 她说完便看着裴墨,似乎在等他的回应。 裴墨的脸上却没有太多波澜,当然也没有惊讶,他只是点了点头,然后继续看着水心离开的方向。 裴墨的过分淡定,令文曦变得焦急起来。 “我在说,我喜欢你!” 裴墨把目光收回来,看向文曦。 “我听见了。” “就算你不喜欢我,也至少尊重一下我可以吗?” 裴墨冷笑了一声,他深褐色的眸子里流露出一丝寒意。 “要不是尊重你,我现在已经起身离开了。” 文曦脸上有点挂不住,也显得有些委屈:“裴总,我们一起来欧洲的这段时间,于公于私,我自认为没有做过不恰当的事,你为什么要这样?是因为任小姐不许你和我说话么?” 裴墨点了支烟,“是我不想说。” 文曦被噎了一下。 仿佛吞了块石头似的,她咽下口水时,甚至伸了伸脖子。 “可是在今天之前,我们相处还很愉快,但自从她加入了我们,你对我的态度就变了。我不明白!” 裴墨叹了口气,点点烟灰。 他本来是不想多讲,但这姑娘这番拷问,让他很不舒服。 就好像他应该回应她,不回应,就是他的错。 他用仅有的一点耐心对文曦说道:“文曦,你是聪明的,今后我们还要共事,我不想把什么话都点明,但你应该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文曦的眼圈红了。 她心知肚明,当然听懂了,也知道裴墨所指的是什么事。 终于按捺不住心中情绪,把那些憋在心里很久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好吧,就算我用了点心机,但你明明知道,任水心她不喜欢你,她对你纠缠任性,只是因为寂寞缺爱,为什么还要对她百依百顺?现在她享受着你对她的好,却根本不想对你负责,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你难道要这样被她利用一辈子,欺负一辈子吗?” 文曦说完,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像在看着一个无药可救的家伙,企图拉他一把,给他光明的未来。 裴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有点想笑。 他吸了口烟,淡淡看着身边的人:“那怎么办,你给我指条明路?” 文曦竟没听出他漫不经心的回答,眼睛一亮,当即说道:“去找任先生,跟任先生说明情况,任先生是唯一能阻止任小姐的人。或者……” 她话音一顿,脸上微微泛红:“你和我在一起。我相信,如果你有女朋友了,以任小姐的心性,她就不会再纠缠你了!” “还真不一定。” 别说有女朋友了,他就跟别的女人走得近一点,水心那丫头都能掀了他的房顶去。 第430章 就是要你疼 当然文曦也没说错,水心她心性是高,比如错过了霍聿森的时候,她再想要这个男人,也保持了自己的骄傲。 可偏偏到了裴墨这,她就不矜持了,又任性又霸道,想要就来抢,不给就乱闹腾,让裴墨又无奈又欢喜。 如果可以,他希望水心能永远这样痴缠他一个。 当裴墨想着这些时,文曦应该是又说了一些什么话。 大概就是说他被任水心霸凌了之类的。 他一直不回答,文曦就追问道:“你是不敢去找任先生说么?我可以帮你说!” “不是不是,你先别着急,”裴墨连忙摆摆手,让文曦先打住,“有没有可能,是我在纠缠她呢?” 文曦愣住。 “你纠缠她干什么?” “当然是喜欢她,不然呢?” 文曦像听到了极其令人不可思议的新闻。 “你怎么会喜欢她?” 裴墨扶了扶额头,心说我也想知道。 我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一位。 还有比她更无理取闹的吗? 还有比她更刀子嘴的吗? 可他就是喜欢啊。 不讲道德地喜欢,连她的无理取闹都通通爱上。 每次她使小性子,裴墨就会无药可救地又更爱她一点。 她那些小脾气,就像柔软的刺,轻轻扎在他心头上,又痛又痒,欲罢不能。 “喜欢就是喜欢。”裴墨轻轻地回答着,与其说是回答文曦,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 他说完,文曦几乎是一种震惊的表情。 似乎还是不肯相信似的。 “可她喜欢你么,她不是喜欢霍……” “文曦。”裴墨打断了她的话,方才那徜徉的思绪也被拉扯回来,“仅凭自己臆想而得出的结论,还是不要说了。” 说完,他起身朝着水心离开的方向走去。 他看到水心已经回来了,手里好像还端回来一盘食物,应该是那边回给她的礼。 裴墨想去接一接她。 文曦紧跟着他起身,追上他,拉住他的袖子,低声说道:“你还没看出来么,她只是利用你,把你当成备胎!” 此时已经有人朝他们这边看过来,虽然风声和音乐声掩盖了他和文曦的谈话,但这拉拉扯扯的样子,是足以令人遐想的。 好不容易追到的大小姐,要是看到这一幕,气得不嫁给他了,裴墨真就太冤枉了。 裴墨低头看了眼她的手:“我已经是要结婚的人了,请你自重。” “你和任水心结婚?” “不然呢?” 裴墨甩开了文曦的手。 原本对这姑娘还有那么一点点同情,现在却感觉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 裴墨也不明白,为什么一个职场上那么拎得清的姑娘,到了生活里,就如此偏执。 几分钟的谈话之后,甚至让他觉得自己都老了。 太煎熬! 裴墨这边迎着任水心走过去。 等到了她面前,他从水心手里接过餐盘,按捺不住好奇心,问道:“到底去干吗了,总不会是为了送盘肉。” 任水心瞥了他一眼,“你不如先说说,我刚走没两分钟,你那个文助理就凑过去和你拉拉扯扯,你们又在干嘛。” “这么远,这么黑,你都看到了?” 任水心冷呵了一声,用她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盯着他,意思是,没有什么能逃过本小姐的明察秋毫的双眼! 裴墨却盯着这对眼眸看得有些痴了,她的眼睛太漂亮,眼眸中映出的星星点点的火光,就像夜空中璀璨的星辰。 正好经过裴墨的大帐,是那种类似蒙古包的大帐篷,平时就长期安扎在这里,不会给马场会员使用,只供任先生,水心以及裴墨使用。 他拉住任水心的手,便钻进了他自己的帐内。 然后把餐盘放在小桌上,随手拉上了帐篷的门帘,从里面上了锁扣。 “喂,你别乱来啊,我还有事呢!” “那就告诉我,到底去干什么了。”裴墨从水心身后,抱着她的腰,将她紧紧箍在自己怀里。 任水心越挣扎,他抱得越紧,热热的唇,贴着她微凉的脖颈,凌乱而痴迷地吻着她。 “那袭击者还没抓住,我们是东道主,不能把客人们晾在外面!” 裴墨笑着咬了她的耳垂:“你这不负责任的大小姐,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有责任心了?” 任水心躲着他的吻,“你别闹!” “那就告诉我,你去找那李公子干什么,我好奇。” 水心瞪着他,“你先说她刚才拉扯你干嘛呢!” 裴墨无奈,这丫头就是什么事都要占上风头,他只好先招,把文曦如何误解,如何表白的事都说了。 任水心听完气得差点直接掀了帐篷去找那文曦。 文曦说别的也就算了,竟然说她找裴墨是寂寞缺爱! “你别拦着我,让我去找她,什么叫我缺爱啊,她才缺爱呢,她全家都缺爱!” “好了好了,她说我是你备胎,我都没生气,你气什么。” 任水心拧着眉头看他,然后噗嗤一笑,故意傲娇地说:“她说的也没错嘛,我就拿你当备……” 裴墨反转过她身子,张嘴咬在她唇上,狠狠的一口。 “哎,好疼!” “就是要你疼。”他贴着她唇瓣,低声说着:“不让你疼,你都不知道你这张嘴说出的话多伤人。” 她脸色有点讪讪:“我说什么你都信的么。” 裴墨握着她后颈,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伤人的话,就像在人心上钉钉子,哪怕有一天你把钉子收回去,也会留下一个血窟窿。” 她抿了下唇,看表情是知道错了,只是出于骄傲的个性,不肯低头认错。 “以后别再对我说那些话了,可以么?” 她红着眼圈瞪着他看了几秒,终于点点头:“我尽量。” 裴墨叹了口气,无奈一笑。 行吧,能有这么一句勉强的回答,已经很难得了,他也就不奢望别的了。 “你呢?为什么突然跑那边去。”裴墨问。 任水心这才把自己的发现一五一十小声说给了裴墨。 她意外发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是李公子那边随行的管家。 任水心亲自盘问,对方怕的很,很快就招了。 那人分别进入霍聿森和李公子的帐篷,是为了放置一种功效下流的迷香,指使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陈芊芊。 第431章 正合心意 这些年出入名利场,裴墨看遍了人们为了追逐名利,而采用的各种没有底线的下作手段。 听完水心的话,他稍稍一琢磨,即使不清楚陈芊芊具体怎么行动,但大概明白了其用意。 陈芊芊嫉妒小柒,对霍聿森还不死心,她在那李公子和霍聿森的帐篷里分别点了那种香,应该是为了迷晕林小柒、霍聿森以及那李公子,然后林小柒交给李公子,霍聿森则留给她自己。 如此一闹,第二天一早醒来,霍聿森和林小柒的感情还能完好无损么? 只怕唯有分道扬镳的结果。 就算霍聿森和林小柒不分手,这件事也会像一只死苍蝇,长久地留在两人嘴里,吐不出来,咽不下去,恶心着对方,也恶心着自己。 裴墨想明白了这些,当即就对水心说道:“你可别助纣为虐!” 他知道水心对于霍聿森和林小柒的结合一直耿耿于怀,这丫头又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她平时那些小心机小手段,裴墨可以睁只眼闭只眼,但这件事,裴墨绝不会支持她。 水心听完他警告,当即就翻了个大大白眼。 “我在你心里,就那么不堪吗?” 裴墨呵呵一笑:“你做事也没什么下限,为了防止你动歪脑筋,还是提醒你一下比较好。” 她“嘁”了一声,满脸不屑。 “还口口声声说了解我,竟然会觉得我和那种女人一样!” 见她真生气了,裴墨也就放心了。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以裴墨的经验,如果水心不借这件事坑林小柒,只怕倒霉的就是那陈芊芊了。 果然,他问完之后,任水心勾起红唇,邪恶一笑:“她敢在我地盘上作妖,还一而再地作,我当然得好好给她上一课了,不然她还以为地球围着她转呢。” “也别太过分了。”裴墨提醒道。 水心没那么善良,对付用心险恶之人,更是从不心软。 裴墨就怕她做得太过了,把正当防卫变成了故意伤害。 任水心白了他一眼:“你就那么不信任我。” “我是太相信你了。” 关于水心的具体计划,以及她和那李公子如何打配合,裴墨还是想听一听。 任水心便压低声音,说起了自己刚才在李君言那边发生的一切…… 她去到李君言那边之后,寒暄完了就找了个借口,把那个鬼鬼祟祟的管家叫到了一旁,盘问了一番。 管家是为任水心马场打工的,尽管被陈芊芊收买了,但稍一敲打就都招了。 然后水心又把李君言叫来,让那管家重复了一遍陈芊芊的计划。 那种迷香会令人产生幻觉和冲动,往往失去行动能力,但身体的欲望却变得更强,很容易任人利用。 而强烈的冲动又会使人饥不择食,根本不会发生关系的对象是谁。 陈芊芊的计划是,趁着林小柒、霍聿森,以及李君言吸入足够量的迷香后,让人把李君言带到这边来。 然后把他送到林小柒床上,让他迷迷糊糊地睡了林小柒。 与此同时,她也将提前霍聿森带到自己帐篷里,一番云雨。 因为是在后半夜进行,且中了毒的三个人,会任她摆布,因此不会被人察觉出异常来。 等到第二天一早,三人醒来后,就会发现,生米煮成熟饭,一切都回不去了。 李君言听完先是愤怒,随后脸上流露出阴狠神色,问任水心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任水心一看他的反应,便知道这家伙并非善类,他不仅对陈芊芊失望,更有了报复的念头。 正合任水心心意! 于是她对李君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其实很简单,就是把两份迷香都拿出来,全还给陈芊芊,本来就是她的东西嘛。 林小柒和霍聿森回到帐篷里时,空气里的药物浓度早已下降,不会影响他们的健康,正常休息即可,就算有点那方面冲动,反正他俩是夫妻,随便折腾去。 而陈芊芊那边,因为早早回帐篷里等霍聿森,很快就会中毒。 她应该会很难受,李公子要不要去她帐篷里帮帮她,那就是李公子自己的事情了。 裴墨听完,玩味地看了她一眼:“这样一来,李君言怕是要高兴死了。” “那可不,激动得他差点当场给我磕一个。” “越说越夸张。” “真的!” “那小柒和霍聿森可就……”裴墨观察着水心的表情,试探问道:“你刚才说,他们也可能受到影响,那它们在你眼皮子底下恩爱,不吃醋了?” 任水心推开他,在他帐篷里,边走边抚过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随意地将那捕梦网之类的装饰物按照她喜欢的方式重新摆放,就像一只突然闯进来的顽皮小兽,随心所欲地搅乱他房间里的秩序。 然后她漫不经心似的,轻轻地说道:“他们就不在我眼皮子底下,也早就有过无数次了,我又不傻。” 裴墨拉过她的手,将她重新拽回自己怀里。 昏黄灯光下,她目光里透着一种妖冶的美,像个潇洒的小狐狸。 “真放下了?” 向来大大咧咧,率性直接的任水心被他这么一问,反而有点不自然了,脸颊微微泛着红,看也不看他。 “我都答应跟你结婚了,你还想听什么。” “想听你说,你不在乎他了。” “我当然不在乎了,不然……” 她话没说完,裴墨用力攫住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温柔而深情的吻,他吻了水心很久,她只在他怀里象征性挣扎,很快便不再抵抗,甚至还迎合了他。 裴墨觉得,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让他幸福了。 不求水心马上爱上他,只要她肯放下霍聿森,就已经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但关于任水心教训陈芊芊的计划,裴墨还是仔细思考了一下。 “不过,你这计划,还是有待商榷。” 任水心一看他要反对,心里就很不爽:“你要阻止我么?我可没做什么,只是把东西还回去,而且那李君言要不要去陈芊芊帐篷,也不是我命令的。” “不是要阻止你,我就一个顾虑,那种药物,两倍的浓度,会对人造成什么影响。我可不希望陈芊芊一觉醒来人没了,你可就成了杀人凶手了。” 任水心一听这,释然一笑:“这个我考虑过,所以让管家拿了那东西给我看,我有个朋友是做药物研究的,也了解这些违禁品,我刚才打电话问过他,他说没有生命危险,只会因纵欲过度透支身体。” 裴墨眯了眯眼眸:“什么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第432章 越来越爱 任水心回答道:“大学同学,跟我同一届,化学系的。” “男的女的。” “男的啊。” 裴墨玩味地看着任水心:“别的专业的男生,你也认识,社交面挺广啊。” 任水心又何尝读不懂他这眼神,气死人不偿命的她,当即说道:“对啊,在社团认识的,人家现在在一家医药公司做科研,可厉害了呢。” 裴墨笑了,随即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他凑近水心,在她耳边低声道:“看来我也该向那陈芊芊讨点迷香来。” “干嘛?” “让你好好体验下什么叫厉害。” 任水心立即推开他,“早知道不和你说了。” 说完,她就要走。 裴墨只好重新将她捉回来。 “好了,不开玩笑,你觉得那李君言会对陈芊芊动手么?” “刚才不是说了,他就差给我磕一个了。” “说正经的。” 任水心便微微一笑:“反正他对我说了谢谢。” “明知道那女人对他耍心机还喜欢那女人,这李公子对陈芊芊也是够痴情的。” 任水心轻笑一声:“可不,我也问他了,她这么多害人的坏心眼子,你还喜欢她?你猜那家伙怎么说的。” “嗯?” “他说,以前对陈芊芊是像女神一样膜拜,现在女神跌落神坛,那他就把陈芊芊当成胯下之马对待。” 裴墨皱了皱眉头:“这混蛋什么话也对你说。” 这种粗俗的话,水心不在意,裴墨听着却是一种冒犯,对李君言也十分不满。 不过更让裴墨吃惊的是,这个陈芊芊真够大胆的。 她这么一番操作下来,即使得逞了,霍聿森和李公子都会知道是她搞的鬼。 她自己又能得到什么呢? 还能挽回霍聿森的感情么? 水心却往他的简易躺椅上一坐,说道:“你不懂女人心,当然觉得没意义。” 裴墨沉吟了两秒,“得不到的,就毁掉?” “差不多吧,她会这么干,肯定是不考虑什么后果了,就只想拆散聿森哥和林小柒。” 只可惜,这陈芊芊太心急,也太大意,整个事情考虑不周全,眼下被任水心发现了,只剩下自食恶果的份。 裴墨笑看着水心,目光里带了几分的欣赏之意。 水心斜撇他一眼:“干嘛,又不觉得我恶毒了?” “你倒是比我以为的要聪明。” 任水心忍不住对他翻白眼:“本小姐本来就不笨好不好,只要我肯花心思,没有做不成的事。” 听到她骄傲自满的话,裴墨无奈发笑:“是是,我老婆最聪明。” 任水心一下子红了脸,抬腿就踢了裴墨小腿一脚。 “还没结婚了,不许喊我老婆。” “有差别吗?” “有!” 裴墨笑看着她:“以前倒没发现你这么爱脸红。” “那是灯光照出来的颜色,你现在脸也是红的!” “话说,要是得不到我,你也会毁了我么?” 任水心阴恻恻地笑了笑,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女巫一样,嗓音低沉地说道:“毁了你?我会杀了你!” 裴墨莫名打了个哆嗦。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现在裴墨算是有点体会这句话的含义了。 “对了,那个管家,你打算怎么处理。” “当然辞退了。不过,假如他能把之后陈芊芊指使他的话,录个音,我就不追究别的,甚至还会把他这个月的薪水发给他。” 对于水心的这个处理,裴墨很赞赏。 一个犯了错的马场管家,惩戒不惩戒,没有太多意义。 趁早把人清出去,好聚好散,也许还能防止这种立场不坚定之人背后捅刀子。 但在辞退这种人之前,如果能再利用一次,获取对自己更有用的信息,那就很划算了。 为了防止陈芊芊计划落空后乱咬人,提前准备好她害人的证据,非常有必要。 “不错,有长进。”裴墨赞赏地揉了揉水心的头顶。 水心立即甩开他的手,故意不耐烦地说:“我一直都这样好么,是你看不起人。” “怎么会看不起,我欣赏还来不及。” 水心的脸更红了,被夸奖后,嘴角忍不住地往上翘,却又不愿意表现出来,便不自然地抿住嘴,故作高冷矜持。 “不跟你说了,我得跟那林小柒通个信儿去,让他们俩也警觉起来,跟我打好配合,别一进到帐篷里,觉得不对劲就到处声张。” 任水心说完,离开了帐篷。 裴墨随后也出来,看着水心穿着长靴,裹着小夹克,踢踢踏踏大步走开,觉得这样的她,才是真的可爱。 善良,正直,还带一点无法无天的邪气。 而自己也越来越爱她了。 真想早点回国,把她娶回家…… 任水心趁着那陈芊芊去洗手间的功夫,找到了霍聿森和林小柒,把整件事告知了他们。 霍聿森听完脸色就沉了下来。 以前他只是觉得陈芊芊无趣,经过今天的两件事后,才发现了她的自私与险恶。 他对任水心说道:“放心,我和小柒不会声张。” 林小柒则说:“我怕我表现不自然,被她看出来了,要不我现在就主动回去睡觉吧?” 任水心被林小柒给气笑了。 “你现在回去也行,反正那迷药还没散去。今晚你就难受死。” 霍聿森清了清嗓子,对林小柒说:“我可以给你当解药,但听说那种东西吸入多了,脑子会变傻。” 任水心便说:“已经这么傻了,倒也不怕更傻一点。” “……” 林小柒没再提回帐篷的事。 任水心传达完就要回自己位子上去了,虽说她已经放下霍聿森了,但看霍聿森和林小柒和谐地站在一起,还是觉得心里闷闷的,就只想赶紧回到那个坏蛋裴墨的身边。 第433章 爱情让人失智 按照任水心的预想,接下来大家聚餐之后,各回各帐。 等陈芊芊那边药效差不多发挥到最大了,李君言会进去找她。 任水心已经命人等在帐篷外,会录下李君言进入了帐篷,以及两人之后的种种不堪声音。 有这份把柄在手,那陈芊芊事后如何想反击,想作妖,都得掂量掂量。 然而一切都可以计划,唯人心例外。 李君言进入帐篷后,陈芊芊的确很快就发出肉麻的声音,甚至是带着哭腔的乞求。 这种时候,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是个男人,她都不会拒绝。 但随后,就只剩下一些凌乱呼吸,以及偶尔传来的痛苦低吟,并没有男女欢好的声音。 任水心和裴墨还没回去睡,正留心观察着陈芊芊那边的动静,见情况和自己想的不一样,也不禁互相看了看对方。 “什么情况?” 任水心刚说完,只见陈芊芊的帐篷打开了。 李君言将已半昏迷状态的陈芊芊抱了出来。 任水心皱了皱眉头。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家伙不抓紧机会,搞什么? 还是说,那陈芊芊中毒太深,有生命危险了? 任水心立即走上前去,来到李君言和陈芊芊面前。 “她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带她回去。” 任水心疑惑地看着他。 李君言苦笑一声:“再怎么样,我还是喜欢她,我也会娶她,不想她太难堪。” 任水心既无语又无奈,行吧,人家这么说了,她还能怎样,只能尊重祝福。 “也希望任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以后不要再为难芊芊。”李君言补充说道。 “只要她不再来找我朋友麻烦。” “这你可以放心,我不会让她再乱来。” 李君言再次低头看向怀里女人。 那爱意之中带着一层冷酷之意。 任水心想着,李君言有多爱陈芊芊,其实这一刻也就对她有多失望吧? 但无论如何,他显然放不下她。 唾弃她,痛恨她,也不愿她把那么不堪的一面展示给人看。 李君言带着昏昏沉沉的陈芊芊上马离开了。 看着他们的背影终于完全消失于黑暗无边的草原上,任水心忽然觉得陈芊芊既可悲又幸运。 李君言也就是外形差了些,论真心,已胜过很多男人了。 但李君言是否还能以过去那份心尊重她,爱护她,也就不得而知了。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等他们到了酒店,今夜等待陈小姐的,会是李君言毫不留情的享用。 陈芊芊明天清醒之后,一切都成定局。 裴墨来到任水心身边,“想什么呢?” 任水心寡淡地抿了抿唇,“没劲。” “就那么想听人干那种事?” 任水心瞪了他一眼,“我才没那么无聊。” “也对,又不是没体验过,是没什么新鲜。” 他一脸得了便宜卖乖的表情。 这家伙真是生怕她忘了,他们之间的那点事! 任水心的脸悄悄地发起了烧。 她没理会裴墨的话。 “本来还想让那女人丢一次人,这下好了,被她那胖马王子救走了。” 裴墨向四周望了一眼:“走了也好,这么平静美好的夜晚,我可不希望被她破坏了。” 毕竟,帐篷能有什么隔音效果。 要是有意识地干那种事,还知道克制点,不扰邻。 陈芊芊却不一样,她中了毒,只剩本能,哪还有什么羞耻心。 要是李君言不带走她,他俩欢好的声音必定响彻整个大草原。 也是这个原因,李君言才想带她走的,给她留一点颜面。 “爱情真是让人失智。”任水心感叹。 都明知道对方是个心机婊了,竟然还要娶对方为妻子。 裴墨呵呵一笑:“是,要不我怎么喜欢你。” 任水心一拧眉头:“我怎么了我?” “蛮不讲理,又爱无理取闹,还有八百个坏心眼子。” 任水心被他气笑了,“对,我还娇生惯养呢。” 裴墨果然点点头:“有自知之明,倒是为数不多的优点。” 任水心终于忍无可忍,抬手就打他,裴墨又不能真跟她还手,只好躲来躲去,最后被任水心扑倒在地上。 两人就像一对小狮子,打闹成一团,一会儿水心趴到裴墨背上咬他耳朵和肩膀,一会儿又是水心被裴墨制服在草地上,嗷嗷求饶。 反正大家都回去睡了,没人看他们,想怎么闹腾怎么闹腾。 其实就算有人看,任水心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以前还会想着,不能给人知道了她和裴墨的关系,可眼下都要嫁给他了,裴墨也一定会将两人的关系昭告天下。 很快,所有人就都知道他们结婚了。 想着这些,任水心也就彻底放飞自己,只求眼前痛快。 任水心和裴墨打闹了一阵,两人并排躺在草地上,都已出了一身汗,丝毫不觉得冷。 头上的冬帽也早就歪掉在草地上。 头顶上方是浩瀚星空,在这一刻,两人不约而同地在心里想着,生而为人,多么渺小,应该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每天啊。 任水心忍不住笑起来,随即在心里想,对,珍惜可以欺负他的每一天! 裴墨则已经翻身到了她身上,轻握住她下巴,一个温柔绵长的吻落在她唇上。 他越吻越深,越吻越急切,任水心终于忍不住将他推开。 她急促喘息着:“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还处在危险中呢。” 裴墨深深凝视着她:“没忘,但那人袭击我们的武器,射程就那么远,已经在相应位置布置了安保。” 任水心看着他的唇,手指轻轻拨动他唇瓣,带了几分撩拨之意。 “万一是我们之中的一个?” 裴墨微微蹙眉。 “你有怀疑对象么?” 任水心摇摇头:“只是一种猜想。” 裴墨想了一圈,“大家都没有动机,连半个嫌疑人都没有。” “那倒是……” 这些人里,谁会想去伤害夏梨呢? 一阵冷风吹过,任水心身上汗落下去,不禁打了个哆嗦:“我手要冻僵了,回帐篷里了。” 说完她起身朝自己帐篷方向走去,却被裴墨拉住了手。 “要不要去我那,”他从后面抱着任水心,压低声音:“床很宽敞,垫子也软。” 任水心身子一拧,从他怀里挣脱:“我才不去。” 她朝前面跑去。 裴墨也不追她,只在她身后说了声:“那我一会儿去找你。” 任水心抿唇笑了,但并未回头。 裴墨一直目送她回到了帐篷里,自己才抬腿走开。 然而两人都并未察觉,暗处却有一双眼睛一直在默默看着他们,嫉妒之火在美丽的眼眸里跳动,使它们染上了晦暗的猩红。 第434章 警告 任水心回到自己帐篷后,想着裴墨稍后就到,便先把睡袋打开。 她这间是个小帐篷,只够两人睡觉。 她有时候喜欢睡小帐篷,窝在温暖睡袋里,会觉得很有趣。 在她与母亲有限的回忆里,她很记得,每到周末,父亲和母亲就会带她去露营。 他们一家三口也是搭这样一个小帐篷,白天,他们在帐篷外烧烤野餐,晚上,就窝在帐篷里,点上灯,她躺在爸爸妈妈中间。 他们聊着白天的事情,想着明天要去的地方,然后母亲再给她读一读前一晚没读完的故事,就这样进入甜蜜梦乡。 这份美好的童年回忆,一直留在任水心的心中,只是想一想,都能从中获取一种温柔的力量,以及一种安全感。 长大后,每当心情不好时,她就会背上小帐篷,独自去露营。 这已经成为她疗愈自己的独特方法。 今天,她这间帐篷一如既往地舒服。 内有暖炉,睡袋也是提前暖好的,即使在寒冷冬日,也完全不惧寒冷,反而有一种特别的安全感。 她脱掉外套,把长发散开,躺在睡袋上。 等下裴墨来了,真的要满足他所有需求吗? 只是想一想,已经开始脸热心跳。 于是一边心中暗骂那家伙下流,成天就想那种事,一边又忍不住仔细聆听帐篷外的声音,想听听他是不是过来了。 这么无比焦灼地等了一会儿,裴墨一直没来,任水心突然有点生自己的气。 感觉自己很刻意地等着他,很盼望着他来似的。 于是又坐起来,把头发重新扎好,随手拿起一本书,装模作样地读起来。 其实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仍旧忍不住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终于听到细微的脚步声,而且越来越近,来到她的帐篷外,停住了。 她也不急着开帐篷,想等着裴墨喊她,然后她懒洋洋地打开门帘。 然而,裴墨一直没有出声。 与此同时,她还听到扑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丢到她的帐篷外。 “裴墨?” 她隔着帐篷喊了一声。 没有人回应她。 她的心突然提起来,不是裴墨,那是什么人? 想到自己的安保措施很严密,便壮起胆子,慢慢打开了帐篷的门帘。 外面并没有任何人。 下意识低头,却看到一个黑色包裹在门口。 她皱了皱眉头,拿起手电,照向那包裹,看清楚是什么东西之后,顿时心惊。 确切说,那是一件防护装备,是他们今天晚上穿戴的防弹背心。 但这个背心已经破损,上面刺了很多钢钉。 那钢钉与击中夏梨的马的钢钉一模一样。 任水心探头向外看了看,迅速将那件背心拿进了帐篷里,然后关上帐篷门帘,并熄了灯。 开着灯,就会把她的影子映在帐篷上,外面的人会对她的位置一目了然,若想攻击她,也会易如反掌。 她就这么紧绷着神经躺在黑暗中。 手边就是那个破损的防弹背心。 她甚至不敢使用手机给裴墨打电话,同样是担心手机屏幕的光暴露她的位置。 没一会儿,外面又传来脚步声。 任水心精神瞬间绷紧,仔细听着。 脚步声来到她帐篷外停住,然后开始拉她帐篷门帘上的拉锁。 如果是裴墨,应该会喊她一声。 任水心摸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紧紧握在手里,并悄悄贴在门帘一侧。 当那人掀开门帘进来时,任水心的眼睛早已适应了黑暗。 她伸手就去捞对方的脖子,打算从后面抱住对方,同时将匕首抵在对方大动脉上。 但她还没有抱住对方,就被捉住了手腕。 紧接着,对方握住她另一只手,一捏她腕关节,她手上一麻,匕首掉在地上。 “杀了我,好当寡妇么?” 裴墨怒声说着,将她向后一搡,同时捡起了匕首,丢到了帐篷外。 水心要是跟他闹着玩,他是不会生气的,但水心在黑暗中拿着刀子等着他,这是明显动了杀机。 “你怎么不出声!我以为是袭击者!” 水心抚了抚扑通扑通猛跳的心脏,“而且咱俩没结婚了,真杀了你,我也不是寡妇。” 这种时候还有心情跟他斗嘴,裴墨也是服了。 “为什么以为我是袭击者?” 任水心把手边那个防弹背心丢过去,“你自己看。” 裴墨开了灯。 有裴墨在,任水心就没那么害怕了,也就没阻拦他开灯。 裴墨看清那个背心后,眉头紧锁:“什么时候收到的?” “刚刚,有人丢到我门口。”任水心话音顿了顿,“你说他是什么意思?” 裴墨沉吟两秒,说道:“也许是警告,也许是挑衅,我也说不好。” 任水心刚才也想到了挑衅这一点。 她想,对方可能是想告诉她,做了充分的防护准备也没用,对方可以轻易地潜入裴墨账内,盗取防护背心。 这种恶作剧似的行为,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为什么说是警告?”任水心不解地问。 “警告我们,所有防护都是无效的。如果想活命,就赶紧回到安全地方去。” 任水心更加疑惑,“所以那人想逼我们结束行程?” 裴墨点点头,向任水心分析说,虽然不知道对方的动机,但对方袭击夏梨的马,可能也是希望他们能结束这次活动。 毕竟出了这种事,一来危险没解除,二来也不会有心情继续玩了。 但没想到,夏梨伤势较轻,他们竟然也真的继续了这次活动。 “那现在怎么办?” 任水心再冷静,也被这个暗中搞鬼的人弄得有点慌了。 她想,那人能避开所有安保,闯入他们安营扎寨的地方,本事不低。 裴墨想了想,说道:“既然对方想让我们回,我们回去就是。” 第435章 露出马脚 从决定返程,到一行人各自上马,踢踢踏踏向回赶,只用了十几分钟。 反正帐篷不用自己收,锅碗瓢盆等露营装备,也不需要亲自收纳,只要穿好衣服,骑马走人即可。 其实,在这样的夜晚,身上还穿着防弹背心,谁能睡得安心? 也就林小柒和夏梨这两人能睡得着。 林小柒能睡着,和她帐篷里还没完全散去的药物有关,毒气浓度已经不足以对人造成重大影响,只是有点昏昏欲睡。 夏梨则是因为白天坠马,轻微脑震荡,有些嗜睡,加上她生怕慕北卿要让她侍寝,大家没散场的时候,她就以不舒服为由,先回去睡了。 至于其他人,睡也睡不着,玩也玩不好,能回去,多少都有些如释重负。 回去路上,林小柒与霍聿森同骑一匹马,慕北卿则和夏梨骑同一匹,因为这两位都是不擅长骑马的,黑灯瞎火赶夜路,只怕有危险,其他人则各自骑各自的马。 任水心最熟悉这马场,比向导还熟,她骑马打头阵,带着大家往回奔,马蹄声与她偶尔发出的驱马吆喝,使她看起来像一位骁勇的女将军。 裴墨骑马走在最后面,防止有人掉队。 这次来马场,本来是想好好招待慕北卿,后来水心加入,又给这次的出游增加了一些趣味和浪漫色彩。 没想到却出了袭击事件,心情是很烦躁的。 但听着远处水心催动马儿的声音,以及月光下隐约看到她骑马的身姿,又让裴墨感到欣慰。 曾经那个不管不顾,只想着自己享乐快活的小公主,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悄悄长大,变得成熟了,也有了责任心。 遇到突发事件,也可以冷静应对,并果断做出决定。 也许,在不远的将来,这姑娘真的能担起集团的要务,甚至独当一面。 不过这种话是不能让她听到的,否则尾巴肯定翘上天去。 然后又想到了这次的袭击事件。 那袭击者跑不掉的,他早晚会将其抓住。 只希望,在这之前,不要再有人受伤了…… 此时的任水心,满脑子想的也都是袭击者的事。 到底是谁?为什么这么想赶他们回去? 如果是内部人作案,谁最有嫌疑? 任水心想了一路,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因为每个人都看起来没有动机。 直到他们回到营地,下了马,任水心接到了马场经理打来的电话,才终于有了些头绪…… “任小姐,关于那袭击者,我有新线索了。”马场经理低声汇报道。 “说。” 任水心将马缰绳交给工作人员,走远一些,接听了电话。 随着经理的陈述,任水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裴墨那边也把马交给驯马师后,随后就过来找水心了。 他知道水心在跟马场经理打电话,但并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只看到水心皱着眉头,说着:“确定么?” 经理说了些什么,水心点点头,沉吟了两秒:“倒也不是没有动机。” 经理应该在问接下来要怎么做。 水心想了想,说道:“可以报警,但这点证据不够,如果能让对方亲口承认就好了……” 她又沉默了一阵,对经理说:“你把那东西拍照,留作图像证据,然后拿到服务大厅来,我一会儿去取,然后亲自审一审这位,就当是帮警察提前录个口供。” 最后应该是经理叮嘱她注意安全之类,水心回答:“我现在和裴墨在一起,不用担心。你先去把服务大厅各个出口堵住,防止对方发现东窗事发后逃走。” 之后任水心结束了通话。 裴墨听着这些只言片语,早已按捺不住心中好奇,问她:“确定嫌疑人了?” 任水心点点头,冷哼了一声:“而且所有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那人可以在她帐篷外走动,还不被发现。 以及为什么可以潜入裴墨帐篷里偷防弹背心,这些都有了答案。 “所以到底是谁?” 任水心勾了勾唇角,“别急,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之后任水心同大家一起到了服务大厅。 大家骑马之前,换下来的衣服都在这边存放着,眼下不会再骑马,便都去拿自己的衣物。 任水心不着急,她坐在大厅的沙发里耐心地等着。 裴墨知道她要与那袭击者对峙,自然哪里都不去,就留在她身边随时保护着她。 马场经理是个三十岁的年轻男子,他把任水心要的那袋东西拿来,任水心则挥手让他赶紧走,暂时不要出现在大厅,别妨碍她审问那袭击者。 经理识趣退到前台后面,假装成在值班的样子,随机应变。 裴墨看看那个黑色布袋装着的东西,又看看水心,更加好奇。 “这是什么?” “物证。” “我看看?” 水心却把袋子往身后一藏:“不给。” 裴墨眯了眯眼睛,手收回来,“那总能告诉我,这东西是从哪儿找到的吧。” 水心微微一笑,“反正一会儿你就知道。” 她越这样说,裴墨越好奇,“到底是谁干的。” 水心却继续卖关子。 “只能说,裴总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裴墨眸色凝重了几分,他身子往沙发上一靠,“我知道你看不惯她,但可别随便冤枉人。” 任水心不屑地瞥他一眼,“猪油蒙了心的蠢男人,等会儿让你心服口服!” 过了一会儿,夏梨和慕北卿,以及慕北卿的安全助理徐浪,从后面走廊里出来,到了大厅里。 他们已经换上了各自来时穿的休闲装。 骑马活动已经结束,时间又已经很晚,接下来他们会回马场的接待中心过夜。 那边都是十分漂亮的二层花园小洋房,一套洋房住三五个好友没问题。 稍后会有工作人员带三人去其中一套别墅住宿。 慕北卿和水心及裴墨打了招呼后,就要出大厅,水心却叫住了他。 “稍后会有一出好戏,慕总不着急的话,不如留下来看了看。” 慕北卿睨了下眼眸,“谁的好戏?” “慕总不是也想知道,是谁想害夏小姐么?马上就能揭晓了。” 慕北卿看看夏梨,低声问了句:“能坚持吗?” 夏梨这会儿脑袋隐隐作痛,也很困倦,本来是只想早点回住处休息,但听了任水心的话之后,便对慕北卿点了下头:“能,我也想知道谁害我。” 不然总提心吊胆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再有人朝她射钉子! 第436章 对峙 慕北卿和夏梨,以及徐浪三人落座后不久,文曦从走廊里出来,到了大厅前台。 裴墨看了水心一眼,水心端起水杯,抿了口水,面色如常。 文曦对前台人员说:“你好,我的包找不到了,我怀疑是有人拿错了东西,能不能帮我调取走廊监控。” 前台人员还没回答,任水心远远招呼了文曦一声,然后拿起那个黑色布袋,向文曦走去。 等走到她面前三五米远的位置,任水心停下来。 文曦回头看过来看着水心,眼神里有一种反常的平静。 她对任水心打了招呼:“任小姐还没换衣服。” “在等你啊。”任水心微笑说道。 “等我?” 任水心从黑色布袋里拿出一个棕色小皮包:“文助理,这是你的皮包吧?” “是我的,怎么会在你那。” 文曦说着,就要走过来拿包。 任水心向后退了两步:“文助理你这么紧张干什么,难道包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 文曦站住了脚步,笑了:“我只是拿回自己的东西,我没有紧张。” 任水心撇撇嘴,捏住皮包拉锁,慢慢打开。 文曦皱眉,“你干什么,为什么随便翻我包。” 说着,她要上前来抢。 任水心又退后两步,同时没再继续开文曦的包:“还说你没紧张?” 文曦站住脚步:“我只是觉得你很没礼貌,很不尊重人!那是我的东西,你没经过我允许,凭什么随便翻看。” 任水心冷呵一声,这次她快速打开皮包,从里面取出了一枚钢钉。 “你怕我看到的,是这个吗?” 文曦目光落在任水心的手上,仿佛认真辨认似的,“这不是我的东西,我不知道谁放进了我的包里。” “还不承认?” 文曦笑了:“你想让我承认什么?我都不知道你拿着一枚钉子,要跟我说什么。” “这不是普通的钉子,这和射中夏小姐马匹的钉子是同一种。” 文曦流露出更加不可思议的表情,她看看任水心,又看向任水心身边的裴墨,以及远处正关注着这边情况的夏梨和慕北卿等人。 “所以,你们就凭我包里这枚小钉子,断定我袭击了夏小姐的马?” “这是最直接的物证,你还要否认?”任水心说道。 “这是栽赃!而且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我和夏小姐无冤无仇。” 任水心点点头,“的确,所以我也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我很想听你亲口讲一讲。” 文曦无语地摇了摇头,像看一个不可理喻的人。 “要不都说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我真的没见过像你这样无理取闹的大小姐,不就是因为裴总和我关系亲近,你看不过去么,至于这样栽赃我?” 任水心按了按太阳穴,“你觉得我吃你的醋?” 文曦笑了笑,用同样口吻说道:“你急什么,我说对了么?” 任水心笑了:“就你,也配让我吃醋?” 大小姐最听不得这种话,几乎已经要忘了自己跟文曦在对峙什么了。 文曦也不是老太太的软柿子,可以随便捏把。 她对任水心说道:“来欧洲之前,你一看任先生安排了我随行,立即就跟着上了飞机,到了这边之后,又像防贼似的防着我,只要我和裴总单独在一起,你就一定会来搅和一场。” 她话音一顿,带了几分的讥讽,继续说道:“我也是想不明白,你既然都不喜欢裴总,为什么非要缠着他,霸着他呢?” “谁说我不喜欢他了?不喜欢他,我会答应他的求婚么?” 此话一出,远处那三位,加上前台后面那几个马场工作人员,顿时流露出八卦表情。 谈话的主题,也突然有点跑偏。 文曦不敢置信地看着裴墨,“你们,真的要结婚了?” 裴墨点了下头。 为了不让水心这小醋精再吃醋,他又补充了一句:“文助理,我们只是上下级关系,平时也只是因为公事才经常见面,关系亲近这样的形容,还是不要了。” 任水心刚才怎么讥讽文曦,她情绪都还算稳定。 但裴墨这一句澄清,让她一下子红了眼眶。 “是么……”她喃喃自语似的点了点头。 “当然!”任水心替裴墨回答,“你该不会到现在还没意识到,你在自作多情吧?要被拒绝几次,你才能明白呢?” 文曦咬住了唇,表情极为屈辱。 因为任水心最后这句话,说明裴墨已经将她对他告白的事告诉了任水心。 也许,还在谈论这件事时,狠狠嘲笑了她! 只是喜欢一个人,就该这样被践踏尊严吗? 她突然不明白。 任水心却仍在逼问她:“你不是很会说么,怎么不说话了?” 裴墨清了清嗓子,对任水心说道:“好了,说正事。” 他也曾卑微地暗恋过水心,所以即使不欣赏文曦之前的行为,也不想讥讽她对他的这份心意。 裴墨一提醒,任水心才意识到自己话题跑偏了,她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继续对文曦说道: “既然你死不承认,那我也负责任地告诉你,我不是因为你包里的几枚小钉子就断定是你袭击夏小姐,马场牧区的地面上有远红外摄像机,二十四小时开着,你的行为,都被摄像机拍摄下来了。” 文曦眉心皱起:“怎么可能?” 任水心笑了:“百密也难免有一疏,有什么不可能的。” 文曦不敢置信似的,摇着头,“不对……不可能,那周围明明……” “明明光秃秃的,看不出有摄像头是吧?”任水心替她把话说完,“那是我为了拍摄野生动物安装的,当然要做一些伪装,总不能让那些小动物们很容易就发现,然后把摄像头当成磨牙的玩意儿给我咬烂了吧!” 第437章 鱼死网破 文曦站在空旷的大厅里,脸上是火辣辣的热意,手脚却仿佛在冰水里浸泡着,冷到发疼。 从将那把枪和那一把钉子装进包里的一刻起,其实她就有思想准备,知道一旦用上这些东西,就有可能被发现。 而一旦被发现,她将万劫不复。 现在,这一刻真的来临了,她才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准备,她无法形容这一刻的恐惧和绝望。 她张着嘴,感觉自己像水中缺氧的鱼。 这之前,她侥幸地以为自己不会暴露的。 再说,经过了半天的时间,任水心的人都没有察觉到她,应该不会查到她了,而且也没人怀疑过她,任水心这个蠢女人还一直以为袭击者是外面的人呢。 可她没想到还有那种摄像机。 更没想到,任水心竟然能发现她包里的东西。 证据确凿,故意伤害,她知道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起诉,也知道自己要接受怎样的惩罚。 一切都完了。 她看向在场的那几位,甚至包括她喜欢的那个人。 希望从他们的脸上获得哪怕一丝一毫的关怀或谅解。 哪怕有一个人能替她说句话。 但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隔岸观火的冷漠,无一例外。 好像他们都站在温暖又安全的岸边,只有她在这水深火热之中。 是啊,大家都没想到,她平和的善解人意的表面下,藏着一颗怎样阴暗的心。 如果这次没有暴露,她甚至还可以继续掩藏下去。 但她没有以后了…… 她的爱情,她的工作,她的未来,她的整个人生…… 她稳扎稳打走过来的每一步,在这一刻,化为灰烬,什么都没了。 脑袋里紧绷的那根弦忽然啪得一声崩断。 “对!没错!是我!”她冲任水心大喊道,声音在大厅里回荡,“因为我不想看到你纠缠裴总,为了搅了这个局,我射伤了夏梨的马!如果有机会,我甚至想杀了你!” 她这番话一喊出来,大厅内一片寂静,只有不远处一台饮水机发出运行中的嗡嗡声。 任水心勾了勾唇角,继续说道:“你搅我的局,伤人家夏小姐干嘛?” 她忽然冷笑:“因为她和我一样,只是一个小助理。我们这样的小角色,是不会有人真正在意的。但足以引起你们的恐慌,结束这趟行程。就算她真的坠马身亡,你是马场负责人,你需要承担责任,说实话,我是很期待你被麻烦缠身的样子。” 任水心拧着眉头看文曦,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敢情是,不敢得罪大人物,就拿小助理开刀。 任水心摇摇头:“你可真是个人啊!” 旁边的夏梨听了文曦的话,也很不是滋味。 她的确不是什么大人物,可她也是自己人生里的主角啊! 她也是从一点一点被父母疼爱着长大的,怎么能说牺牲就牺牲,说当炮灰就当炮灰了呢! 正心里憋屈,就听到任水心又说了句:“你的领导不在乎你,不代表人家夏梨的领导不疼她。” 慕北卿和夏梨均是一愣。 两人颇有种心照不宣的意味,下意识看一眼对方,又快速把目光转移开了,然后一个轻轻地咳了一声,一个把鬓角长发往耳后捋了捋。 任水心把玩着手里的小钉子,继续和文曦说下去:“这些钉子是你来马场之前就准备好的,你早就想害我了吧?” 文曦冷笑:“当然。本来是想赛马的时候,射伤你的马,可裴总就在我身后跟着,我找不到机会,只好想别的办法。想在你去露营地的路上动手,但你还是和裴总在一起,你们甚至同时乘了一匹马。我也只好另辟蹊径了。” 蹊径就是人家夏梨…… 任水心又问:“刚才在露营地,你有机会,怎么不对我下手?” “我又不傻,周围都是你的保镖,他们24小时巡逻,你这边有任何动静,都会被人发现,不能保证一击致命,我就不会出手,反正我只是不想看见你纠缠裴总。” 任水心气得翻了个大白眼。 “你搅了这个局,难道还能阻止我和他以后见面么?” 文曦咬着唇。 是,她也知道这个道理。 但她总是想着,如果能让裴墨看看,任水心是一个又傲慢又没脑子,又担不住事儿的人,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她始终觉得,裴墨眼瞎了才会看上这么一位废柴大小姐。 任水心有什么啊? 不就是因为她老爸有钱吗? 没有了她老爸,她什么都不是。 “你老说我纠缠他,你怎么不说他缠着我呢!他求婚都是逼着我同意的!” “既然你那么勉强,为什么不放手?” 任水心想了想:“可能这就是我们的情趣?你这么一板一眼地活着,当然不会懂了。” 杀人诛心,气死人不偿命,任水心向来是擅长的。 眼看着两人又把话题扯到了男女关系上,裴墨按了按眉心,对任水心说了句:“差不多就行了。” 文曦一时没明白他意思,皱了皱眉头。 任水心则拿出手机,对着她晃了晃:“多谢你的坦诚,这份录音我会交给警方,应该能帮他们节省一些审讯时间了。” 文曦咬着唇,但并没有太意外。 从她承认的那一刻,就想到了,自己坦白的一切都可能被记录下来。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倒也不太在乎。 任水心却又补充了一句:“对了,什么远红外摄像机,都是我懵你的,我是开马场的,又不是开野生动物园的,我整一堆摄像机在草里拍马蹄子,不是吃饱了撑的么。” 文曦的心,砰的一声,炸开了。 如果她不承认,甚至有可能会因证据不足,无罪释放! “所以啊,你也别把自己想得太聪明,把我想得太愚蠢。” 文曦站在原地,茫然地看向裴墨。 希望裴墨能看下他们共事一场的份上,放她一马。 但裴墨的眼里只有失望,甚至连看她一眼都不愿意。 只是喜欢了一个人,怎么能把自己搞成这幅狼狈模样? 文曦也想不出来。 从小到大,她成绩优异,工作突出,踏踏实实,一步一个脚印。 她不够聪明,家庭也不优渥,是靠着她自己的勤奋,才走到了今天。 到底是从哪一步开始走错的? 是从喜欢上他的那一刻吗? 不,文曦摇了摇头,应该是从她第一次嫉妒任水心开始。 既然命运已经不可能扭转,那就鱼死网破吧! 她默默把手放到后面,从后腰位置悄悄摸出那把专门发射钢钉的小手枪。 第438章 幻觉? 林小柒刚换完衣服,走出更衣室,往男更衣室那边看了一眼,没看见霍聿森,便在门外喊了一声:“聿哥,还没换好么。” “刚接了个电话,你先去大厅等我,我马上来。” “好!” 其实他们都可以不换自己的衣服,直接穿着骑马装回住处睡觉,反正这种会员制高级马场,为他们准备的服装不会收回,就直接送他们了。 不过林小柒着急上洗手间,就过来顺便换上了自己的休闲装,总还是舒服一些。 她这边困得迷迷瞪瞪地往外走,穿过走廊,刚来到大厅,就看到文曦正握着一把很像手枪的东西在背后。 文曦对面不远处,任水心站在那里,裴墨站在她身侧。 文曦和任水心似乎在对峙什么事情,大厅里的气氛很诡异。 林小柒已察觉出不对劲,立即停住了脚步,没有继续往前,同时没有出声。 文曦对任水心冷笑了两声:“我确实是大意了,刚才回来的路上,我就该对你下手。” 任水心耸了耸肩膀:“那很可惜,你没机会了。” 说着,她打了个哈欠,转身往外走,边走边说道:“一会儿会有警车来接你,我就不送了。” 与此同时,任水心打了个手势。 马上有三名保安从门外进来,向文曦这边走来。 “像你这种天生好命的废物,就应该去死,你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文曦几乎是吼出了这句话,并举起手枪,对准了任水心的后背。 目睹了这一切的林小柒,在文曦举起手枪之前,几乎是下意识做出反应,大喊了一声“小心”,并朝文曦那边跑过去。 她距离文曦几步远,又是从文曦后背跑过去,文曦没有防备,直接被她推到一边,摔倒在地。 但文曦手中的枪也扣下了扳机,枪口转向了林小柒这边。 扑! 一声闷响,像刀子刺进了皮肉。 林小柒身体一缩,胸口一阵热辣的痛感,紧接着便是无比清晰的尖锐刺痛。 脑袋有瞬间的空白,但温热的血液流出身体时,也牵扯出了她的意识。 她反应过来,自己中枪了。 林小柒捂着左胸中枪的位置,向后趔趄了两步,靠在了大厅内的罗马柱上,然后慢慢滑到地上。 “小柒!” 她听到慕北卿的声音。 循声望去。 慕北卿已朝她狂奔过来,他的表情几乎因恐惧和担忧而变得扭曲,像在哭。 她怔怔地看着向自己跑来的男人。 看着他的目光,他的神情,他因紧张而迈开的大步,以及他通红的眼眸,就像看到了曾经的北卿哥哥。 在她还很小的时候,也许只有五六岁吧,自行车的链条掉下来,她觉得学着爸爸给她安装链条的样子,把车子放倒自己修,却不小心把手指绞进了链条里。 鲜血混着油污流了满手,她痛的站在原地哇哇大哭,连跑去屋里向大人求助都忘了。 那是林小柒第一次有意识的想到了死亡,她觉得自己流了那么多的血,死定了! 那时慕北卿已经来到她家,被她父母收养。 他正好放学回来,刚进到院子里,看到这情形,扔下书包直奔过来。 就像今天一样的紧张和担心。 他捧起她的手,问她怎么搞得。 她僵硬地举着受伤的手,哭着说:“哥哥,链子,咬我手……” 他快速看了眼她的伤,沉声说道:“别怕,哥哥先带你去洗洗。” 然后他一把将她抱起来,跑进了屋内。 那天的机油到底残留了一些在里面,去摸那块疤痕时,会隐隐有点痒。 但那段记忆,早已模糊了。 若不是今天看到慕北卿这样向自己跑来,林小柒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 慕北卿已来到她面前,抱住她肩膀,使她靠在了他怀里,然后他低头看着她胸口的伤,眼眶里竟盈满了泪水,他低低地说着:“小柒不怕,我带你去医院。” 林小柒几乎用一种过去的习惯,张口想喊一声哥哥。 但是,他不是不记得她了么。 为什么会流露出这样一副表情?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慕北卿。 知道在这一刻询问他失忆的事情是多么不合时宜,可她都快死了,她又能做什么呢? “你记起来了么?” 慕北卿默默看了她一眼,张了张口。 还没等他回答,其他人也赶过来,围在了林小柒身边。 而他抱着她肩膀的手,忽然又放松了。 林小柒诧异地看着慕北卿,不明白他为什么又松手。 他却垂下了眼,没有再看她的眼睛,而是盯着她的伤口,对身边的人说:“快准备车子,她得立即去医院。” 林小柒有点恍惚了。 刚才自己看错了么? 林小柒胸口又一阵剧痛,同时脑袋眩晕,眼前发黑,几乎失去了意识。 后来,模模糊糊地记得,她被一双有力的双臂抱起,那人在她耳边说着:“不怕,我在。” 林小柒听出来那是霍聿森的声音,她知道自己一直待在霍聿森的怀里,终于感到心安。 她想,自己刚才看到的那一幕,应该是幻觉吧。 慕北卿早已忘记了她,怎么可能像曾经的北卿哥哥那样,对她流露出那么强烈的担忧? 最后那一丝意识也离开了自己,她陷入了一个漫长的梦境。 但林小柒不知道,当她和霍聿森上了车,前往马场内部医院的时候,慕北卿也跟着跑出了大厅,他站在大厅门口,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看了很久。 直到冷风吹在脸上,有了刺痛的感觉,他才回过神来,大步朝医院跑去。 第439章 漫长的等待 医院很近,但这短短一条路,对霍聿森来说,却像走了一年。 这种漫长到绝望的感觉,却不是他第一次经历。 父亲是被人暗杀的,当时他就在父亲身边,也像今天一样,一步之遥,没能帮父亲挡下那子弹。 在送父亲去医院的路上,他整个人都是木的。 恐惧到木讷,愤怒到木讷,同时深深的自责,和现在的感受几乎一样。 他看着躺在自己怀里的姑娘,此时她脸色苍白,双手冰冷,整个人笼罩在一种死亡的阴影里。 她的伤在左胸口,心脏附近。 会失去她么?会失去她么? 霍聿森在心中问自己。 可是他们在一起才多久? 从结婚到现在,他们甚至还没走过一个春秋。 可是短短几个月,他已不能想象若没了她,自己又会回到怎样灰暗冰冷的世界里去。 爱上一个人,大概与相识的时间长短并没有关系。 又或许,是失去过太多对自己重要的人,再也没有能力承受多一份的失去。 小柒,坚持住,坚持住…… 他低声在她耳边重复着。 我还没有给你一个像样的婚礼,还没有看到你穿婚纱的样子。 你才二十岁…… 大好年华甚至都还没有开始。 哦对了,还有一件你最不能释怀的事,你没说过,我却知道。 慕北卿忘了你,这件事应该令你很痛苦吧。 其实他想起来了,全都想起来了,你们的曾经,以及他对你的感情,他都记得了。 不然他刚才看到你受伤,也不会几乎疯了似的冲到你面前。 他还爱着你…… 所以一定要坚持住,活下来。 希望你能亲口告诉我,即使他记起了你,你也不愿意离开我,而不是我卑鄙地隐瞒着事实,用谎言把你留在我身边…… 这些话,霍聿森断断续续地在她耳边低语着。 她却仿佛什么都听不到,紧闭着双目,没有任何反应。 明明刚刚还听到她喊聿哥! 只差两分钟,怎么就成了这样? 早知道刚才打完电话就从更衣室里出来了,本来衣服也不是非要换下来,稍后就会去住处,到底是哪根筋搭错了,要做这种无意义的事? 终于到了医院。 任水心早已联系过这边。 他们一下车,就有专业医护人员把小柒接过来,放在了急救轮床上,推进医院内。 林小柒被推进手术室的时候,霍聿森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听到她喊一声聿哥,他怕自己等到的,会是一个冷掉的身体,他想亲吻小柒的额头。 他想起父亲被推进手术室时,他用力握了握父亲的手,当时就感觉以后再也牵不到这只手了。 后来,父亲真的就没有走下手术台。 那也是他最后一次牵住父亲有温度的大手。 如今躺在病床上的人换成了小柒,不,他不要吻别,他要等她做完手术,再好好亲吻她,他要一个鲜活的小柒! 他毫不犹豫地放开了小柒的手,把她交给医护人员,不耽误哪怕一秒钟的时间。 紧随着他之后,任水心和裴墨,慕北卿和夏梨也都来了。 慕北卿的安全助理徐浪,则留在了事发地。 文曦出手时,他也注意到了,立即冲了过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不过文曦最终是被他制服的,他这会儿留在那边,和马场经理一起善后。 任水心向霍聿森解释这些的时候,霍聿森感觉她的声音很远,像隔着厚厚的玻璃。 他麻木地点了点头。 他现在什么都不关心,什么都不在乎,只想知道小柒怎么样了,还有这家医院能不能医治她,如果不能,他现在应该准备转院的事情了。 霍聿森对任水心说了句“知道了”,便拿出手机,快速拨出一串号码,让助理派直升机过来,他要随时准备好带小柒离开,去更大更先进的医院。 任水心还想说什么,也许是道歉,也许是其他的,但他都无心去听。 裴墨把任水心从他面前拽开了。 这时有医生从手术室出来,拿着一份文件,问他们谁是病人家属。 霍聿森和慕北卿几乎同时站起来。 “我是她丈夫。”霍聿森说着向前走去。 慕北卿刚要迈开的脚步,又重新顿住,到了嘴边的那句“我是她哥哥”也咽了回去,目光暗淡下来。 霍聿森听取了手术风险,在同意书上签了字,手指有些发抖。 那些风险和意外,每一条若发生,都是让人不敢想象的。 即使慕北卿没有亲自去签字,手心里也是冷汗涔涔。 会没事的,小柒会没事的…… 她是个幸运的姑娘。 慕北卿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 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走廊里很静,只有一些医疗机器发出的嗡嗡声,以及走廊另一头的几声轻咳。 慕北卿看了看霍聿森,他坐在长椅上,低着头,双手十指绞在一起,像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又像在祈祷。 不管怎样,这家伙总算是真心在意小柒…… 至于自己,他内心一阵苦涩。 连与小柒相认的勇气都没有,连她半个亲属都算不上,还谈什么保护? 他对身边夏梨说了句:“我去抽根烟。” “要我陪你么?” “不用。” 说完,他默默走去走廊另一端。 夏梨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想着他刚才看到小柒受伤后的痛苦神情,最终还是跟了过去。 慕北卿来到吸烟处,点上烟,回头看到夏梨也跟了过来,便把窗户又开大了一些。 第440章 难怪没朋友 等夏梨来到他身边,慕北卿淡淡说道:“你今天也受了伤,不用陪着一起等了,等会儿我让人把你先送回住处。” “我没事,还是跟你一起回吧。” 慕北卿深深看了她一眼,“今晚我没兴致,你不用等我。” 她脸上微微泛红,带了几分羞恼之意,低声说了句:“我不是等你那什么,只是觉得你情绪低落……” 他冷笑了一声,低头点了点烟灰,带了几分嘲讽之意。 “你不必这样,我支付给你的费用里,只包括性价值,不需要你额外提供情绪价值。” “……” 夏梨有点无语。 难怪他这么优秀的条件,身边连个知心的人也没有! 这人太冷漠了。 不止是对别人冷漠,对他自己也冷! 感觉他就像住在一座冰冷的坟墓里,把自己用坚硬厚重的外墙封锁住,唯一进出的门也已经被封死,从外面从里面都打不开。 若要这人打开心扉接纳别人的好意,恐怕不采取点破坏性的行为是很难了。 夏梨并没有那么上杆子。 更没有同情心泛滥到要破坏性地炸开他心门。 她对自己和慕北卿的关系认知很清晰。 各取所需罢了。 之所以跟着他过来,也只是以为他需要人陪。 因为林小柒出事后,他的反应实在不太正常,感觉他比小柒的丈夫还痛苦。 既然不需要她陪伴,话还说得这么刻薄,夏梨又何必热脸贴冷屁股。 “那我也想等小柒手术完了再回。” 说罢,她转身便走。 这一群人里,就小柒和她谈得来,虽然是霍家少夫人,但小柒一点架子都没有,就像她的一个小学妹。 若小柒出事,夏梨也会非常难过。 所以她也关心小柒的安危,也替小柒捏着把汗,也想第一时间得到小柒转危为安的消息。 当然,这些话她是不会对慕北卿解释了。 这人是个冷血动物,跟他说了,他也不会明白的,没准儿还反问她一句,这么关心小柒有什么目的吗? 但夏梨转身走了没几步,就听到慕北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回来路上你问我的问题,我还没好好回答你。” 夏梨愣了下,回过头来看着慕北卿。 在返回营地的路上,夏梨和慕北卿同骑了一匹马,当时就感觉其他人用异样目光看他们两个了。 任小姐更是玩味地说了句:“本来还想让小夏跟我骑一匹马呢,看来不用了?” 夏梨就想,她和慕北卿的暧昧关系,到底要不要让别人察觉呢? 等下了马,要考虑住宿问题的时候,她叫住慕北卿:“慕总,虽然现在跟你聊这些不太合时宜,但我想知道,我今晚住哪,还有回国后,我需要搬到你的住所去么,另外,我们以后在公司要怎么相处。” 是明目张胆发展暧昧关系,还是私下里你知我知的那种。 夏梨当然希望是后者。 公司里有她母亲的朋友,若让家里人听说了她和慕总的暧昧关系,母亲必然会想到那笔钱的来路问题。 夏梨提出的这些,慕北卿本来是没有细想的。 得知她轻微脑震荡,把这两天发生的事都忘了的时候,慕北卿也是临时起意,才决定颠覆先前的事实。 所以当她提出来之后,慕北卿因为没想清楚,只敷衍了一句:“以后再说。” 现在,慕北卿已经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他对夏梨说:“以后公私分明,上班时间,你是我的秘书,下班时间,你当我情人。” 夏梨松了口气。 这意味着,她在上班时间不会被骚扰,她和慕北卿的事情,只要两人不暴露,也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他话音一顿,继续说道:“需要你的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平时我们各住各处。” “可以!”因为正合夏梨心意,她回答得格外爽快。 慕北卿深深看了她一眼,又说道:“不过在这些朋友面前,我不打算刻意隐瞒我们的关系。” 先前他对小柒还抱有一些幻想。 也总还是忍不住想给小柒留下一个好印象,即使和夏梨有暧昧,他也不想让小柒知道。 但当霍聿森把小柒从他怀里抱走,当医务人员要小柒的家属签字时,自己只能默默在旁边观看,他就明白了,自己和小柒已经没有了关系。 给小柒留什么美好印象,也就没有意义了,能让她彻底的失望,也许更好。 夏梨听完他的话,这次稍微想了想,最后还是同意了。 “行,那就听你的。” 反正这些人和她不是一个圈子,她和慕北卿的事情,不会通过这些人传到她自己父母耳中。 反正只要她爸她妈不知道她和慕北卿的事就行,其他人知不知道,她不那么在乎。 这时,远处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名助理医师走出来,霍聿森和任水心,以及裴墨,立即围了过去。 慕北卿皱了下眉头,掐了烟,和夏梨一起,快步回到了手术室门外。 …… 手术室外。 助理医师对霍聿森讲着法语,还带一些口音。 任水心没听清楚,就听见输血什么的。 她当即凑过去,对医生说:“我是O型血,需要的话,可以抽我的!” 她说完后,霍聿森和裴墨几乎同时看向她,一脸诧异。 任水心有点窘迫,是,过去她看林小柒很顺眼,别说献血了,不给林小柒放血就不错了。 但时过境迁,很多事情都变了啊。 而且经过这几次接触,任水心已经看出来林小柒也就是出身差了点,但并不小家子气,以前她对林小柒多少是带着有色眼镜去看,才会看林小柒那么不顺眼。 “好歹小柒是为了救我,我给她输点血,也是应该的……” 助理医师微笑着摇了下头,说暂时不需要的,然后又急忙带着霍聿森去签什么字了。 任水心不知道是不是林小柒情况更严重了,正要追过去问,却被裴墨拉住了手。 “不是说小柒有危险,只是有可能需要输血。”裴墨解释道。 任水心这才知道自己会错意了,大大松了口气。 “你不早说,还以为大出血什么的呢!” 裴墨捏了捏她的手,“放松点,会没事的,刚才医生也说了,小柒情况很稳定。” “主要是她伤在左边,要是她有个好歹,我真是……”任水心没说下去。 “如果真的击中心脏,我估计小柒送不到医院……”裴墨冷静分析着,也耐心宽慰着水心:“所以先不要担心,也不用太自责,这件事不怪你。” “我知道,但我担心她呀!” 裴墨诧异看着她:“以前那么讨厌人家小柒,这回知道人家的好了吧?” 任水心斜了他一眼,一边看着手术室那边,一边低声说着:“儿女情长那点小破事,我早就不在乎了好吗?还有,在你心里,我是那么小心眼的人吗?” 第441章 是因为心里缺了一块 裴墨干咳了两声,说了句:“难道不是么……” 她可太小心眼了,尤其是在感情方面。 这种事件,她若想听,裴墨有一箩筐可。 比如她小时候,任家也经常办宴会,裴墨作为任先生的养子,以及贴身保镖,有时候会穿着高档的西装出席宴会。 总会有各种女孩来主动找裴墨攀谈,最后的结果却没什么差别,都被任水心以各种狡猾小手段把人搞得尴尬离场,那些不小心弄脏的礼服,意外糊在身上的蛋糕,甚至断掉的高跟鞋鞋跟……裴墨看过太多了。 裴墨就这样一路单身着,连点花边新闻都没有。 也在没人的时候,把她逼到角落里,问过她:“小不点,是不是喜欢哥哥?” 她会丢来一个大白眼:“我只是不喜欢你照顾别人!我心里只有聿森哥哥,你别自作多情。” 然后她猛得推开他,气呼呼地跑开。 只能说,这女人从小就有渣女的潜质啊…… 除了会这样不讲理地占着裴墨,其他事情上她也表现出了强烈的占有欲。 服装设计师亲自剪裁,独一无二的礼服,拍卖会上价格高昂的珠宝,以及某一栋风景绝佳的房子,只要是她喜欢的,她都要得到。 好的东西总有人竞争,她就会千方百计地争。 她父亲也会千方百计地帮她。 任先生对她的宠爱里总带着一种悲伤,他想,女儿想要妈妈,自己却无能为力,这些能用钱买来的外物,总能给到她。 总之,凡是任水心看上的,不管是东西,还是人,最终都会被她占有。 若实在占有不了,要么毁掉,要么找个更好的替代品。 当然,那些被她欺负了的人,有的也会来向任先生告状。 她的父亲任先生,每次得知她又欺负人,都会很无奈很难过地说:“哎,真是对不起,是我把她惯坏了,要是她妈妈还在……也不至于这样!都是我的错……” 一说起水心的教育问题,任先生就会想起亡妻,就会陷入自责与对妻子的追念之中。 旁人见了这情形,也不好说什么,只好叹一口气,心里可能也会感叹一句,没妈的孩子就是可怜,有再多钱也没用! 有时候,裴墨会真的生她气,但也会忍不住像任先生一样,打心里可怜她,心疼她。 她并不是从小就这样刁蛮,她也不是真的歹毒自私,她对人、对物的控制欲,是从她母亲去世后,才越来越严重的。 也许,是因为心里缺了一大块,才会想在现实中控制一切,占有一切? 可那缺失的一块,始终是补不上的,她所占有的东西,并不能给她带来真正的幸福和安全感。 这就是为什么,她好不容易抢来的东西,最后也都会被她轻易的丢弃。 她快乐吗? 她始终是空虚的,裴墨知道。 所以她才那么需要他。 也许,不是因为目睹了霍聿森和林小柒亲吻的场景,才在那一夜找上他。 也许,只是因为她心灵空虚了很久。 其实文曦有一句话说对了,水心是因为缺爱和寂寞。 父亲给她的爱是粗犷的,空泛的,反正不知道怎么做就给钱。 裴墨当然知道自己是趁虚而入,但如果能填补她内心空虚,他的卑鄙似乎也有了意义?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自己被她抢到手后,会不会也像那些东西一样,被她转眼就丢掉。 “喂,我跟你说话呢!” 任水心的声音打断了裴墨的思绪。 他意识到,自己想得太远了。 但他忍不住想得更远。 “如果小柒救不过来……” 裴墨声音很低地对水心说着,又看了眼跟着助理医生去签字的霍聿森。 他心里并不愿意做这种假设,但他知道,这种可能性是存在的,那钉子若真的伤了心脏,小柒只怕很难有希望…… “你和霍聿森,也许就有机会了,你会去追他么?” 对霍聿森的遗憾,一旦有了机会去弥补,裴墨也想知道,她会不会抛下他,去重新追求霍聿森。 任水心听了他的话,明显愣了下。 可能,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过复杂,她没有第一时间想到这个。 但裴墨一提醒她,她自然就想到了。 如果林小柒死了,她的确就有了机会。 哪怕霍聿森段时间内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但毕竟和小柒结婚时间不长,两人的感情,还没有到刻骨铭心的程度,难免被漫长时光所冲淡。 所以,她会去追求霍聿森么? 片刻的怔愣之后,任水心对裴墨说:“你这个问题,要是两个月之前问我,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我会。” 若林小柒突然遭遇意外身故了,她搞不好还会成为林小柒葬礼上唯一笑出来的人。 “现在不会了么?” 裴墨想听到她正面的答复。 是不是与他发生了关系,以及所有这一切之后,她终于看清了自己的内心,确定想要的人是他裴墨,而不是霍聿森? 任水心用讥讽的目光冷冷瞧着他:“你问我这种问题,是瞧不起我,还是瞧不起你自己。” 裴墨眯了下眼眸。 任水心看着已经签完字,向他们这边走来的霍聿森,对裴墨说道:“林小柒是为了救我才出事,我就算对聿森哥有意,也不会盼着林小柒去死。我的确随心所欲又任性,但起码的良知还是有的。” 她说着,站起身来,朝着霍聿森那边走去。 裴墨拉住了她的手。 “就算你心里没有盼着小柒出事,要是结果真的不好呢?” 他紧紧盯着水心的脸,怕错过她一丝一毫真实的反应。 水心故作高冷地瞥他一眼:“你不是挺自信的么,对自己就那么没信心?” 第442章 一切冲动都是必然 这丫头冷漠的带着嘲讽意味的话,钻进他耳朵,却像一股温暖的热流,淌遍了他全身。 从来没有见过什么人,能把暖心的话说得这么让人想打她! 裴墨苦笑:“你就不能说句正常的好话?” 她无语,投降,“好吧,好吧!我,任水心,不会再追霍聿森了!” 语气是不耐烦的,眼神里却带着难为情,脸颊也飞了一片红。 裴墨明白,倔强不过是她的保护壳罢了。 心里始终是个害羞的小姑娘。 任水心看了眼手术室,对裴墨说道:“他只是我的一个执念,我知道我和他在一起不会幸福的。” “现在倒是顿悟了?” “我第一次见林小柒,就知道了好吗!” 裴墨有些诧异,水心和林小柒第一次见面的那天,是他开车带她到机场接的人,那天的情形,也还隐约记得一些。 “是不是发现小柒能为霍聿森做的,你根本不想做。” 她抿抿唇:“对。我确实不想。” 林小柒会主动把后排位子让给霍聿森,虽然霍聿森最后主动坐了前排,但林小柒去给霍聿森系安全带,后来还欢喜地接受霍聿森买来的普通小吃,这些事情,任水心真的做不来。 不是不会做,是她真的不想。 她这大小姐脾气,什么时候伺候过人。 还让她给别人系安全带,这不开玩笑么? 所以那时候任水心就隐约有了一种感觉,自己和霍聿森并不相配,哪怕真的追上了,也会走向分手。 曾经一次次错过霍聿森,并非时机不合适,而是两人个性的不符。 霍聿森需要的是乖巧懂事的林小柒,她需要的则是一个宠她纵容她的裴墨。 这就是为什么,霍聿森会和林小柒闪婚,而自己会过于随意地与裴墨发生了关系。 这一切冲动的背后,其实都是必然的选择。 这是任水心从失恋的痛苦中,以及和裴墨的暧昧拉扯中,所想明白的道理。 或许是她的回答让裴墨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裴墨放开了她的手。 这时霍聿森也签完字回来了,裴墨和任水心没有继续刚才的话题。 裴墨见霍聿森神态有所缓和,便问他,助理医师有没有说小柒现在的具体情况。 “说了,没有伤到心脏,只差一点点,只要取出钢钉,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霍聿森此话一出,大家都松了口气,包括刚抽烟回来的慕北卿和夏梨。 一直紧绷着神经的任水心也重新坐下,对裴墨说道:“你去帮我们买些水,我腿疼,不想动了。” 裴墨叹了口气,无奈摇头:“刚说两句好听话,就又开始使唤人。” “那我自己去。” 任水心说着就要起身。 但被裴墨按回座位。 “行了,你还是安稳坐着吧,现在多跑了腿,晚上腿疼起来还得我来捏。” 这话倒是不假。 任水心累过头就会一条腿发酸,酸得睡不着,从小就这样,家里阿姨在的时候,阿姨给她捏,阿姨不在就让裴墨捏。 但他就这么说出来了,任水心还是有点难为情,红着脸怼了他一句:“快走吧,平时不见话这么多。” 裴墨去买水了,看着裴墨离开的背影,任水心呼了口气。 她任性而自知,所以,虽然嘴硬,但心里很清楚,能受得了她这种脾气个性的人,真的不多。 没有谁能像裴墨一样了解她,心甘情愿地照顾她了。 那个声称很喜欢她,想娶她的贺少铭,真要让他跟她过上一个月,估计要不了一个月,就得疯。 所以…… 等这些事情结束后,就和这家伙去结婚吧。 她也真的折腾够了。 在助理医师跟霍聿森说了情况之后,他紧绷的情绪明显缓和了一些。 后来裴墨买了水回来,任水心去给他拿了过去。 任水心终于把憋在心里好多天的话说了出来。 “前段时间,你和小柒来我家参加宴会,我父亲逼着小柒签了一份协议,你应该知道。” 霍聿森侧目看向她,平静的目光里有几分审视意味。 “那份离婚协议当然是无效,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让我父亲把那协议销毁了。那件事,我很抱歉,还有我在宴会上为难小柒的事,你当时应该挺生气的吧……” 霍聿森的目光淡淡转向手术室方向,说了句:“不记得了。” 就这样,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过去所有恩怨翻了篇。 原谅与不原谅,好像都不重要了。 其实是想听他说一句没关系,以后还是朋友,类似这样的话。 但那是用来安慰人的。 霍聿森不亏欠她什么。 是她做了很多过分的事情。 犯了错的人,怎么还能逼着对方安慰自己呢? 又不是人人都像裴墨,会照顾她的情绪。 任水心暗自笑自己,果然在霍聿森的面前,自己还是一点脾气都没有。 于是她悄悄地过去,又只好灰溜溜地回来。 但刚转过身,又听到霍聿森说道:“等小柒醒了,你不如亲自去对她说。” 任水心回过头来,对他淡淡笑了下:“我会去的。” 尽管助理医师给吃过定心丸,但等待的过程,仍然漫长地让人揪心。 期间,徐浪来汇报过文曦那边情况。 她已经被警方带走,等待她的将是本地法律的制裁,而等她回国后,任水心也会对她进行追溯,依据国内法律,该赔的赔,该判的判,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手术结束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灰蒙,再有一个小时就全亮了。 任水心披着裴墨的衣服,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 夏梨因为白日里受伤,需要休息,两个小时之前,就被慕北卿强制送回住所了。 霍聿森和慕北卿一直没有睡。 两人的眼里都熬出了红血丝。 好在,小柒有惊无险,手术顺利结束,她已转危为安。 但林小柒还昏迷着,霍聿森陪她到了病房。 其他人被他打发了回去,反正留这么多人在这边也没用。 慕北卿退出林小柒的病房时,回头看了一眼。 他看到霍聿森躺在了小柒身边,轻轻握住了那只纤细柔软的手。 慕北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曾答应不会放开她的手,现在看来,这样的承诺已经不需要了。 他垂下眼眸,握紧手指,离开了医院。 慕北卿徒步走回住所,任水心给安排的那栋二层独栋别墅。 别墅建在缓缓的山坡上,太阳出来,第一缕阳光照在屋顶斜面上,一片温暖的金黄。 慕北卿却感受不到丝毫的暖意。 他深吸了口早上冰冷的空气,走进了房间,管家已告诉他,二楼主卧套房都收拾好了,可以直接去睡。 他木讷地走上楼去,经过夏梨所住的那间套房时,却不由自主地停住了脚步。 第443章 需要人陪 慕北卿的手放在门把手上,迟疑着。 他很想进去。 很想要一个温暖的身体。 并不用做什么,只要一个拥抱就好。 他感觉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被一个人抱抱了。 这种想法一冒出来,让他不禁想笑。 什么时候,他竟然也学会了顾影自怜,甚至还企图从别人那里获得幸福。 这个早上好像让他突然变得脆弱了。 于是他最终还是松开了那把手。 里面那姑娘,她已经很累,又受了伤,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 反正自己早就习惯了一个人,也知道该怎么应对漫长的寂寞,今天并没有比过去更难捱。 只是发现自己对小柒连关心的资格也没有了,心里有些落寞罢了。 但这落寞,他能忍。 可慕北卿刚走开两步,夏梨的房门却开了。 “慕总,小柒怎么样了?” 慕北卿顿住脚步,转身看向身后女孩。 她穿着一条白色丝质睡裙,站在门口,长发柔软地披散下来,微微有点凌乱。 衣服不算露骨,也不包身,松松的,却仿佛能看到她纤细婀娜的身体在那松垮垮的裙子里晃来晃去,更惹人浮想联翩。 这是慕北卿第一次发现,松垮的衣服也可以很性感,甚至,比紧身的衣物更性感,因为有了想象空间。 就像她这个人,松弛自然,比起那些妆容精致,刻意营造出美丽印象的女人更迷人…… 他忽然自嘲地想着,其实自己也没有那么可怜,至少还有这么一个美丽可爱的小情人。 “脱离危险了。”慕北卿回答道。 “那就好,我一直睡不踏实。”她没有心机地随口说道。 慕北卿琢磨了一下她的话,是不是前一天惊吓过度,睡不着了? 她年龄不大,刚毕业,没经历过什么事情,先是在艾伯特先生家里被艾伯特先生的儿子骚扰,险些失身,后来到了马场,又经历了坠马,估计精神已经高度紧绷了。 慕北卿便问了句:“要我陪你么?” 他是真心问的,绝对没有包含任何非分之想。 反正在这一刻,他没想别的。 但夏梨看他的眼神一下子就不一样了。 她轻轻咬了下嘴唇,目光里有些闪烁,脸上也泛起一层绯红。 她以为慕北卿是想和她做那种事,但又故作矜持。 “我还好,但是如果慕总需要我的话,我可以陪陪你,反正……反正我已经睡了一大觉,身体好多了。” 慕北卿抚了抚额头,有点想笑。 明明是她胆子小,要人陪,却非要说成是他要人陪。 好吧,那就给她个台阶好了。 慕北卿也是难得脾气好,点头答应了:“那去你房间,还是你来我这?” 此话一出,她脸上那层红晕,直接飞到了耳尖。 “就来我这吧,我好不容易才把床睡热,我这暖和一些……” 慕北卿笑了笑:“可以。” 要不是知道她是因为受了惊吓想让人陪,她这么讲,真的会让他觉得,这是个敬业的小情人,简直把她自己当成了暖床的了。 于是两人进了屋。 夏梨走在前面,慕北卿走在后面。 夏梨每一步都像走在碳火上。 她主动与慕北卿攀谈着,以缓解自己的焦虑情绪,也希望自己尽可能表现得淡定一点,成熟一点。 不就是男男女女这点事么,何必搞得像和自己的初恋男友约会,那么羞涩! “小柒现在是什么情况,醒过来了吗?” 慕北卿回答道:“没有,但是钢钉取出来了,没有伤到内脏,休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真是万幸。” “嗯。”慕北卿的话向来不多。 “小柒会继续在这家医院,还是转院去别处?” “霍聿森会看着安排的。” 夏梨又想说什么,但这次被慕北卿打断了。“夏梨,我不想谈论这件事了。” 关于小柒,在过去的一天一夜里,他已经想得够多,不愿意再与夏梨讨论关于小柒的一切。 毕竟,他们已经没关系了。 想起小柒,只会让他挫败,难过。 她本来是他生命里的全部意义,但现在,他们两个几乎没有任何可能了。 在从医院回来的路上,他甚至希望自己真的能忘了小柒…… 夏梨感觉到了慕北卿的冷淡,不敢再吱声。 他本就是个惜字如金的,大概是宁可尴尬地待着,也不愿意有一搭没一搭地尬聊。 此时两人已穿过玄关,走廊,来到了卧室。 夏梨越来越紧张,慕北卿却坦然很多。 他只是想陪陪她,不是来找她做那种事的。 但夏梨不这么认为。 她以为,慕北卿想要她,但不好意思说出口。 别看这人已经花了五百万,让她当他的情人,他好像还有一点羞耻心,不好意思直接跟她提那种事! 哎,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做人得有基本的诚信。 她拿了慕北卿五百万,解了家里的燃眉之急,也与他达成了协议,那么有些事情,即使不想做,也是她分内该做的事。 如果他真的不好意思,也许自己还应该更主动一点。 第444章 撩拨 在带着慕北卿回房间的这一路,夏梨感觉自己像个很上道的风尘女子。 带着专业的温柔,本着客户至上的原则,心甘情愿地自轻自贱。 这让她对自己非常失望,也替自己委屈。 如果可以,哪个女人不想清清白白地做人? 哪个女人不想光明正大地恋爱,结婚? 但吃人嘴短,拿人手软,这本就是她分内的事。 想想那些钱,想想父母终于不必为欠债而担惊受怕,这些牺牲又算的上什么呢? 人生在世,不就活一个心态? 就当是自己想睡他。 这么英俊的男人,要身材有身材,要颜值有颜值,要家底有家底,有什么好憋屈的。 不如闭上眼睛享受。 想通了这些,夏梨也坦然了许多,她毅然走进卧室,来到那张已经被她暖过的大床边。 慕北卿也跟着她进屋,来到了床边,站在她身后。 夏梨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面对着眼前的男人。 她知道自己得做点什么,或者说点什么。 但她身体僵在原地,局促的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其实她还没能适应“情人”这个新身份,毕竟两人翻云覆雨的那些情形,她全都忘记了。 这就像她的第一次。 她不开口,慕北卿竟然也不说话。 空气安静的让人发疯。 夏梨知道自己得做点什么。 闭了闭眼睛,默默告诉自己,把他带进屋的时候,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么? 怎么又怂了? 看着他,看着他的眼睛,那是一双深邃的很容易让人沦陷的双眸。 也许是太过深邃,夏梨每次一对上他的眼睛,就忍不住想低头,有一种完全被他看穿的感觉。 此时更多了一种感受,就好像自己没穿衣服站在他面前。 想到这,夏梨低头看自己,这么一身单薄的睡衣,可不就是跟没穿一样…… 慕北卿发出一声低笑,好像是在笑她扭捏,“是不是我在这,你更害怕了。” “没有,不是。” “要我走么?”他又问道。 夏梨再也受不了这份折磨。 她直接上前一步,抱住了慕北卿的腰。 慕北卿身体僵了僵,然后轻轻拍了拍她后背,像在安慰她。 难得的温柔。 夏梨几乎都要以为,他们两个之间有真情了。 “你先上床,我去洗个澡。”说着,他推开了夏梨,同时脱掉了外套。 夏梨也是紧张的脑子傻掉了,竟然来了一句:“没事,我不介意……” 说完,她从背后抱住了慕北卿。 她现在就像要被砍头的人,头顶上悬着一把刀,她已经不想着活命的事儿了,只想着刀赶紧砍下来。 慕北卿听完她这回答,也是相当诧异。 他要去洗澡,只是想清清爽爽地上床睡,毕竟又骑马又在医院待了那么久,单纯的想洗完澡好睡觉,顺便陪着她。 但这姑娘好像误解了。 她好像以为他就是来做那种事的! 这倒是个乌龙事件了…… 此时夏梨热热的身体贴着他的后背,只穿了一层睡衣的她,身体曲线毕露。 虽然他这会儿没那想法,但这样的情形,确实有点考验人。 尤其是他们之前什么都做过了,这样被她抱着,难免就想起了之前的旖旎情形。 想了想,还是解释清楚比较好。 “其实我今天有点累,你不用太勉强……” 他还没说完,姑娘打断了他:“这样啊……也没关系。” “什么没关系?” 他有些清冽的气息,令夏梨阵阵打着寒颤。 本来,夏梨知道这一晚无论如何都不会与慕北卿发生什么了,她可以放心睡觉。 可被他送回来后,她一直睡不安稳。 今晚不做情人,明晚也会做,她还能逃避到几时? 刚才他又暗示想进来,夏梨这才下定了决心,不再拒绝他。 “我是说……我可以主动……”夏梨说道。 慕北卿有点哭笑不得。 她连平躺着都不太会配合他,竟然还想着主动爬到上面? 不过,她这么一说,慕北卿倒不急着澄清了。 忽然有点想看看,这姑娘能主动到什么程度。 于是他转过身,配合着她的撩拨,凑近她耳边,嗓音低低地说道:“说话都磕磕巴巴的了,前两天不记得你这么紧张。” 当然,也可能是他喝多了,只顾着宣泄自己的感受,没考虑她紧不紧张,害不害怕。 “前两次,我这不是都忘了么……” “还是一点都没想起来?” 她点点头:“那个的经过,是没想起来。” “那你要怎么主动?”他低头看着夏梨。 姑娘在他怀里仰着头,脸红得仿佛要滴血。 慕北卿有点想笑,但看着这姑娘羞赧而认真的脸,他敛起笑意。 忽然有点想逗逗她。 他也想看看,这个口口声声说要主动的姑娘,能承受怎样的撩拨。 “就这样一直抱着我么?”慕北卿带着几分玩味,几分嘲笑之意问道。 她咬了咬唇,鼓起勇气似的,一只手勾住了他脖颈,同时踮起脚尖,吻向他的唇。 她身材娇小,没有穿高跟鞋的她,踮起脚来,若他不低头凑她,她便不好吻到他的唇,最终这个吻落在了他的下巴上。 而且是蜻蜓点水一般的吻。 就像小女孩向初恋男友告白,轻轻在人脸上亲的那一下,娇羞,含蓄,充满了青涩味道。 慕北卿笑道:“就这?” 她咬了咬唇,将手伸到了他腰间,摸到了他的腰带扣。 慕北卿身体有些紧绷,眸色渐渐深了。 但她一直没有成功,原本漫不经心的他,也莫名有些焦灼。 这笨女人,这么简单的腰带都解不开,竟然还一副很会的样子,要主动。 暗叹了口气,轻轻握住了夏梨的手,引导着她放在了卡扣上:“在这。” “对不起,我……我不太熟悉这个。” 慕北卿笑了笑,有几个男人希望自己刚结交的女朋友,一上来就能熟练解男人的腰带。 不管怎样,她鼓捣了半天,这次总算解开了。 然后她就那么睁着湿漉漉的眼睛,默默望着他。 看来,她所理解的主动,也只是把他腰带解开。 慕北卿笑着清了清嗓子:“这就是你的主动?” 她面露尴尬,低下头去。 慕北卿便把腰带抽出去,随手丢在床上,然后手指轻轻挑开她睡衣领口,将一边褪到她肩膀下方,一个吻落在她肩头。 面前的女孩闭上了眼睛,大概是太紧张,她的睫毛都在发抖,呼吸也渐渐急促起来。 慕北卿可以就此停手,但她肌肤光滑细腻,触摸她亲吻她,让他有一种莫名的愉快。 他的吻便一路向上,经过她长长的锁骨,纤细的脖颈,最终吻在了她耳垂上。 “起码得是这样。”慕北卿在夏梨耳边低语。 夏梨窘迫地看他一眼,点了点头。 像是领悟了什么似的,她低下眸子,最终把目光也落在他的脖子上,然后慢慢凑过来。 或许是太紧张,太生涩,只是一个凑近的动作都一卡一顿的,像不流畅的电影画面,一帧一帧地跳动。 直到她贴在了他身上,她勾住他的脖子,微微张开唇,吻在了他的喉结上。 第445章 把他当成男公关 慕北卿眸色深了深,勾勾唇角,刚想再来一句,就这样? 她却已经顺着他喉结向下亲吻而去。 与此同时,她解开了他的衬衫,然后用淡粉色的唇代替手指,衔住他衬衫纽扣,向一边扯开。 一个柔软湿润的吻落在了他胸口。 两人前两次同房,都是凌乱匆忙,且目的性极强的,并没有像这次这样,慢慢挑逗升温。 这让慕北卿也有了全新的感觉。 他低下头,眸色浓郁地看着这个仿佛无师自通的姑娘。 她也正仰起头来,带一点试探,又像一个调皮的妖精,观察着他的反应。 她在讨好,也很乖巧,是个理想情人该有的样子。 而从她泛红的脸颊,以及越来越快的呼吸里,慕北卿感到她也在渐渐情动。 这么下去,只会一发不可收拾。 她刚受了伤,真的可以么? 所以当她的吻还继续向下游走时,慕北卿终于深吸了口气,将她拎起来。 “可以了。” 这是慕北卿最后一点克制。 本来就是想逗逗她,看看这个没有经验,还偏偏爱逞能的姑娘,在这种事上,要怎么主动。 但到了这一步,他的心情已经不再单纯。 她若敢再煽风点火一下,他就什么都不保证了。 然而夏梨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这个情人要尽职尽责才好。 在这段关系里,她不能总想着逃避。 钱都拿了,还天天想着逃避义务,那不就是只想占便宜,不想付出劳动? 做人不能那样。 于是她一心横,直接把手伸进他衬衫里,放在他的腰上,然后摸索着,摸到前面,停在他裤子的纽扣上。 慕北卿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还是破了。 面对着这样一具充满青春活力的美好身体,这样一个主动投怀送抱,生涩而娇羞的姑娘,真的不渴望吗? 真的不蠢蠢欲动吗? 慕北卿若说不,那就是自欺欺人。 当然,站在她门外时,甚至跟着她来到屋内的这一路,他都还只是想找个睡觉的地方,因为眼眶已经发酸,脑袋也因缺觉而一下一下的跳着疼。 可是她温暖的身体,散发着淡淡香气,就像一个世外桃源。 在撩拨她,试探她的过程中,也被她越撩越热,越陷越深,终于慕北卿也渐渐无法自拔。 一个吻还不够,只亲吻她的脖子也不满足,他想要更多…… 直到她裙子掉在地上,还怕她会捡起来重新穿上,于是故意地踢远。 为什么一次次在她这沦陷? 不就是样貌出众的姑娘,又不是没见过比她更好看的。 想来想去,大概是因为这是一个他并不了解的姑娘,也不太了解他的人。 与她相处,或做爱,他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他可以混蛋,甚至可以粗鲁一点。 当然也可以出尔反尔。 答应不会再与她发生关系,可以推翻承诺,再多来一场云雨。 说好只是来陪陪她,也可以临时起意,像野兽一样将她侵占。 在夏梨的面前,慕北卿总是能更清晰地看见一个真实的自己。 不是什么小柒眼里的好哥哥,也不是别人眼里的尊贵总裁,更不是小弟们口中的老大。 他就是他,懦弱也坚强,善良也混蛋。 而这一切,都是在慕北卿将夏梨推倒在床上后,在那混乱而几乎窒息的亲吻中,在她的蒙着水汽的双眸里所顿悟的。 原来,选择这个女人,并不是欲求不满后的巧合。 接纳这个青涩的大学毕业生来到自己的办公室,也不完全是因为人事经理的极力推荐。 这个女孩,好像就该属于他。 他就像丢了一角的拼图,而她刚好能填补那个空白。 所有隐秘的欲望都在这一刻释放出来。 他的确很累,所以他在透支自己的身体,想把自己搞得精疲力尽,这样就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苦闷和遗憾。 当慕北卿把夏梨比作自己丢掉的一角拼图时,夏梨却正把他当成倒贴她五百万的高级男公关。 夏梨知道自己眼下是慕北卿的情人,是包养与被包养的关系,但她从小所受的教育,全都是关于男女平权的,她很难接受这种身份设定。 反正,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究竟谁是谁的附属物,还不全凭你怎么想么? 所以,她后来还真爬到慕北卿身上一回。 当然,结果并不如意。 这个男人很过分,他真的就那么看着她,带着一种我看你能坚持多久的表情,似笑非笑的。 搞得夏梨窘迫地恨不得拿被子蒙在自己头上。 可她又很要强,不想服软。 就要当女王。 结果就是,一番尝试后,再次被他掀翻。 他附在她耳边,低声说道:“夏秘书这么喜欢主动,还是先从锻炼身体开始吧。” 夏梨把脸埋在慕北卿的胸口,窘迫的说不出一句话。 同时也十分挫败。 她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大型猛兽猎捕的羔羊,动弹不得,任他吃干抹净。 不知过了多久,房间里终于重归平静。 慕北卿去洗澡的功夫,夏梨已经睡着,呼吸绵长而深沉。 慕北卿在她身边躺下,推了推她,“不洗洗?” 她迷迷糊糊地推他:“不去了,好困。” 她犯困时,毫不设防,好像这才是她真实的样子,一个会赖床会撒娇的女孩。 至于平日里那个带着职业微笑,热情又进取的小秘书,大概不过是为了工作不得不戴起的面具。 想到这,慕北卿后知后觉,自己竟然在揣测她的个性与生活,不禁皱眉,同时把刚才的想法赶出了脑海。 这不过是上过两次床的小秘书,简单走走肾的关系,他竟然在走心。 慕北卿平躺了一会儿,本以为可以快速入睡,然而激情过后,越发空虚。 那是一种从里到外都失去意义的感觉。 一切索然无味,甚至对自己这一晚上的所作所为有些烦躁。 然后那些刻意被自己回避的,又重新回到了脑海里,他又想起了小柒。 想到她受伤时,自己那一瞬间的恐惧,真的就怕那么失去她。 又想到霍聿森从他手中把小柒抱走时,他双臂间空荡荡的感觉,他其实早已失去了她。 这世上,曾给过他温暖的人,都已离开了他。 想着这些,他微微有些冷。 身边的人却持续地散发着暖意,像个小火炉。 他几乎不假思索,伸手把身边的女孩搂在怀里。 粗暴的动作,使他像个只图自己快乐的自私男人。 但怀里的人压根没醒,甚至还往他身上贴了贴…… 温暖而柔软的触感,以及这份信任,短暂地融化了他冰冷的心。 不知道她是真的没心没肺,还是对他用了情,不然怎么会一点都不抵触他,也不害怕他。 刚才那事的过程中,这种感觉更明显,他觉得这女孩甚至很享受和他在一起。 甚至,有一种他在为她服务的感觉。 这让慕北卿觉得十分有趣。 和前两次一点也不一样。 记得两人在一起的第一晚,她很痛苦,很抗拒,可能跟他过分粗暴有关,但主要是她心里对他抗拒。 怎么这次转变这么大? 然后就想起了,是了,她不记得那两次。 当然也就不记得他温不温柔,可能还以为他们当时鱼水相欢? 慕北卿忽然想,如果她记起来,而且随着她渐渐康复,她肯定会记起来:他们最一开始只是约定做七天的情人,后来他更是解除了他们之间的约定,她根本不用继续与他发生关系,是他撒谎骗了她。 到时候,她应该会辞职吧? 就像前一天早上,当他违背约定,又一次占了她便宜后,她第二天就拿着辞职信到了他面前。 当她发现,他并不知道前一晚做过什么,以为他喝酒断片了,才撒谎说那是餐厅的宣传册,但慕北卿又不是看不见上面写着的“辞职申请”那四个字。 所以其实当时慕北卿就猜到了,前一晚的梦是真实发生过的,让酒店经理帮忙调取进出房间的监控,也只是确定这一点。 总之,他知道,这姑娘并不甘心寄生在男人身边,是残酷现实把她逼到了这一步。 当她知道,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情人的约定时,肯定会第一时间离开他。 到时候,是放她走呢? 还是用些手段,强行留她在身边? 第446章 想起来了? 不过,不等慕北卿想出答案来,怀里女孩的浓浓睡意便感染了他,使他也沉入了睡梦之中。 夏梨再次醒来时,是当天下午四点。 另一半床空着,慕北卿已经起床了。 浴室那边传来流水声,看来是他在洗漱。 躺在床上醒了醒神儿,身体里的种种异样感觉,让她清晰无比地回想起早上他从医院回来后,两人发生的一切。 她悄悄呼了口气。 当时的自己,真是够勇猛的。 她竟然真的主动撩拨了自己的冷酷上司,甚至还把他当成了男公关来消遣。 现在脑袋清醒了,就像醉酒的人醒了酒。 早上自己种种大尺度行为,简直不堪回首,让她想钻地。 把被子拉起来,蒙住自己滚烫的脸。 在黑暗中安静了几秒钟后,因为坠马事故,脑袋里那些模糊的碎片却意外拼接起来。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得知家里欠债,父亲跳河,然后去请慕北卿帮忙的情形! 她努力回想,就像擦一枚蒙了厚厚灰尘的水晶球,慢慢的,水晶球里的世界清晰明亮起来。 就在她努力擦除灰尘,拼命回忆时,浴室流水声停止,她中断了思绪。 过了一会儿,脚步声来到她床边。 慕北卿掀开了她蒙在脸上的被子。 见她睁着眼睛,有几分诧异:“醒了?不闷么?”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穿着深灰色浴袍,领口敞着,腰带松垮地系在腰上,头发湿漉漉的,和平日里禁欲形象很不一样。 夏梨脑袋里碎掉的记忆拼凑起更多。 自己去找慕北卿借钱的那天,他喝醉了,就是这样一副漫不经心的浪子形象。 “干嘛这么看着我。” “前两天的事,我想起来一些了。” 他皱了下眉,随后眼神淡定地转移开,他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拿起香烟,点了一支,一副观望试探的表情。 “是么,说来听听。” “我想起来,我妈跟我打电话说父亲的事情,想起我去找你借钱,后来又是怎么跟我妈解释那些钱的来路问题了。” “只是这些?” 夏梨皱眉思考,点点头:“目前只想起这些,但我感觉自己再睡两觉没准儿就都想起来了。” 他点了点烟灰,“那么想记起来和我睡觉的细节?” 夏梨的脸一下子烧起来。 “我不是为了回忆那些!” 虽然那是她第一次,她的确希望有些具体回忆,但对象不是自己爱的人…… 算了,记不记起来并不重要了,可她不喜欢脑袋里蒙了灰的感觉! “我至少得知道,我怎么跟我妈说的。” 他仿佛松了口气似的,又吸了口烟,“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你跟家人说的是预支了工资,不信我?” “不一样,自己想起来的,更真实,更可信。” “看来连我们睡过这件事,你也有怀疑?” “那倒没有……” 身体不会说谎。 夏梨初经人事,两天时间,某些伤口根本恢复不好,她能感觉到那些异样。 “我想起来,你说自己是个商人……” 慕北卿微微抬起头来:“是么。” “你说五百万太亏,我记得你这句话。” 夏梨已经想起自己向慕北卿借钱,而他提出要她以身偿债的情形,当时她以为五百万是一夜的价格,很惊讶。 慕北卿则告诉她,他是商人。 而商人是讲究回报率的。 在他看来,五百万一晚,太亏本。 后面说了什么,夏梨不记得了,但显然是两人达成了协议,从此以后,她的每一晚都是他的。 “后面呢?不记得了?” 夏梨按着额头,用力思考,“我再想想。” 慕北卿却走过来,拿开了她按在额上的手:“不用硬逼自己,不过就是一些对话。” 夏梨点了点头,“确实想不起来了,算了。” 主要是一想就会头痛。 慕北卿像放心了似的,嗯了一声,放开了她的手。 这时,夏梨想起昨天晚上,小柒受伤后的一些情形,随口问了句: “对了,慕总,你和小柒以前关系很好么?” 第447章 他会心疼人 突然听到小柒的名字,慕北卿蹙了蹙眉心。 在过去的多半天时间里,他与夏梨缠绵云雨,几乎让他忘记了那些烦扰他的事情。  也暂时屏蔽了关于小柒的一切。 在夏梨这,他就像到了一片世外桃源。 但夏梨提出的问题,让他一下子回到了现实,就仿佛前面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幻泡沫。 小柒,小柒…… 他不得不再次想起她。 想起自己在与小柒那段感情里的无能为力。 在无法给她未来的时候相爱,又在可以给她未来的时候错过。 而他现在甚至连承认这段感情的勇气都没有。 他甚至不敢让小柒知道,他记得过去的一切,所有的所有,都清楚记得了。 让他一个人痛苦就可以了。 反正他罪孽深重,又早已习惯了与隐痛共处。 没必要让小柒跟着他一起体验更多被命运捉弄的滋味。 有时候想想,也会觉得自己伟大。 可他也知道,这不过是一场自我感动。 他有什么脸面说自己伟大呢?他连对小柒说爱都没资格! 一边和别的女人上床,一边还口口声声说爱着她,连他都觉得自己虚伪可笑。 与夏梨的这段畸形的见不得光的关系,他当然也是可以割舍的。 但他深陷其中,已经无法自拔,也不想自拔了。 因为只有在眼前这女人这,他才能获得那片刻的无忧与纯粹的快乐,也因此更厌恶自己。 慕北卿凝视着眼前的女人,或许是他周身散发出过于强烈的压抑情绪,又或许他异常的沉默与深沉凝视,让她怕了。 “慕总?你怎么了?”她怯怯看着他,“我只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 慕北卿将无限思绪拉回来,居高临下看着床上裹着单薄被单坐着的女人。 “为什么觉得我和她关系好。” 她局促笑了下:“小柒受伤后,你……” “不要提她的名字!” 慕北卿几乎情绪失控地脱口而出。 她笑容凝固,眼神里有不安,但更多是探究。 慕北卿知道自己表现太过明显了。 “她是霍少的夫人,也算是我们的朋友,担心她是应该的。” “是,我问得多余了……”她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更加明显。 “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不想谈论其他人。” 他用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搪塞了她的疑惑。 “好的慕总。” 她聪明地闭上嘴巴。 她不傻,肯定会想,为什么不能提小柒,为什么只是随口一问的问题,都能令他暴怒。 是的,和别人谈论小柒,慕北卿还能保持平和。 但是夏梨,这个和他发生了亲密关系的女人,与她谈论小柒,会让慕北卿陷入痛苦。 让他觉得自己背弃了对小柒的爱,也无比清晰地看到这个肮脏的,纵欲的自己。 他背过身去,将手中那支已经快燃尽的香烟放在嘴边,吸了一口。 烟丝燃尽,以海绵为填充物的香烟滤嘴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焦糊味道。 “不要以为我们上了床,你就可以随意打探我的事情。” “以后不会了!” 慕北卿侧了侧脸,看到她在床上坐直了身子。 就像每次在他办公室被他训了话之后,恭恭敬敬,板板正正。 她身上有一种让慕北卿发不起火的稚嫩和乖顺。 但他知道,这姑娘并不是小白兔。 他的话外音,她是听得懂的,甚至,都有可能猜到了他发怒的原因。 她只是懂得审时度势,懂得在该闭嘴的时候闭嘴罢了。 也好,和聪明人打交道,总好过与傻瓜来往。 一个不合时宜的话题,让原本就尴尬的气氛雪上加霜。 夏梨大气不敢出,生怕惹恼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拿她来撒气。 “我去冲个澡。” 说完,她快速捡起地上裙子套在身上,钻进了浴室里。 他刚用过的浴室,水汽还没有散去。 夏梨站在镜子前,擦去镜面上的雾气,却发现自己的脸简直像熟透的番茄。 刚才他们聊起她脑震荡短暂失忆,慕北卿还安慰她,不要逼迫自己什么的,这让她产生了一种两人已经是亲密朋友的错觉。 所以才会不假思索地问出小柒的事。 夏梨拍了拍自己的脸,提醒自己,语多必失! 以后千万不要以为和他发生过关系,就可以在这个男人面前畅所欲言。 脱掉衣服,放在置物架上,脖颈处的斑驳吻痕,又让她想起睡前发生的种种。 怪谁? 怪自己不自量力,撩了一头饿狼。 不经意地低头,又发现了垃圾桶里那个用过的套套。 这次他倒是没忘采取措施。 可是前两次他没采取措施! 现在应该已经过了吃紧急避孕药的时间了,只希望前两次没有中标…… 夏梨走进淋浴间,一边洗澡,一边胡思乱想着。 最终是八卦之心赶走了尴尬羞赧,她开始好奇,慕北卿和林小柒到底是怎样的关系呢? 小柒受伤时,他箭一样冲过去,还有他把小柒抱在怀里,那痛苦心疼的样子,甚至让夏梨震惊。 原来冷漠总裁也会这样心疼一个人。 很难不去揣测他对林小柒的感情。 两人应该是有些过去的吧,只是小柒已经结婚,他没有可能了。 大概是这个原因,听不得人提起小柒,一提就会心痛吧? 夏梨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心情大致是平静的。 只是一回想起慕北卿冲过去抱起小柒时,他那痛彻心扉的样子,那恨不得替小柒承受那一切的表情,让夏梨心底滑过一丝丝的异样。 忽然有点羡慕小柒。 有疼爱自己的老公,也有一位默默的守护者。 自己的缘分在哪呢? 还会出现吗? 已经沦为上司情妇的她,还能奢望正常的恋爱和婚姻吗? 会有人不计前嫌地想要疼爱她吗? 夏梨看着自己凹凸的身体曲线映在淋浴间玻璃门上,有一种难以形容的落寞。 但她顾影自怜了还没两秒钟,就被突然出现的慕北卿打断了。 他不请自来,不但进了浴室,还打开了她淋浴间的门! 夏梨吓了一跳,急忙捂住胸口:“慕总,怎么了吗?” 他却一脸淡定,把手机往前递了递:“有电话找你。” 她松口气,拿过手机,一看屏幕上显示的来电姓名,却又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因为那不是别人,正是她妈! 第448章 谁还没个前任 在接听母亲电话之前,她捂住话筒,低声问慕北卿:“你刚才怎么说的?” “我说你在洗澡。” 夏梨一听这,更恨不得直接死过去了。 “你怎么随便接我电话呀!” 慕北卿微微挑眉,眸色显出几分诧异,几分危险意味。 夏梨意识到自己一时情绪失控,竟敢对上司发了脾气,只好赶紧换了个语气,“我是说,怎么好意思麻烦慕总你,我很快就洗完了!” “连着打了三次,我想可能有急事,就替你接了。”他淡淡说道,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接就接吧,关键是他还说什么她在洗澡。 这给自己老妈听了,怎么想? 她又该怎么解释? “这是我妈。”夏梨苦着脸,小声说道。 慕北卿抿了下嘴角,意思是他又不知道是谁。 这事儿确实也怪不得他。 谁让她给自己妈妈的备注是“美丽姐”…… 慕北卿转身到了浴室镜前,给脸上涂了剃须膏,开始刮胡子! 这人大概是洗完澡却忘记刮胡子了,才又回来剃须。 他也真不拿她当外人了。 她这边没洗完澡还光着呢,他竟然就闯了进来,还和她共用起浴室来了! 夏梨不敢再拖延,关了淋浴间的门,硬着头皮接听了母亲的电话。 不出所料,刚“喂”了一声,电话那头就传来了母亲连环炮似的发问。 刚才那男的是谁? 为什么你洗澡的时候,房间里有别的男人? 白天给你打电话怎么不接? 夏梨就挑无关紧要的回答,白天在睡觉嘛,前一天骑马很累,一起来玩的朋友又出了点意外,她在医院待到半夜…… 但她那位心急的母亲没有等到她说朋友受伤一事,就敏感地抓住了她大白天竟然还睡觉的信息。 然后又是一连串的问题。 大白天为什么睡觉,昨晚没睡么? 不是去法国出差吗,怎么跑去骑马? 所以到底和什么人在一起,是不是那个老男人! “……” 当母亲问出最后一个问题,夏梨闭了闭眼睛,这个问题还是来了。 她就怕母亲提起那位,果然…… 她透过淋浴间被水汽朦胧了的玻璃向外看去。 慕北卿还没走,正用剃须刀安静刮着胡子,听筒里母亲声音这么大,如果他仔细听的话,应该能听到。 哎…… 算了,谁还没点过去。 听就听吧,反正他也不是自己男朋友。 就算是男朋友,也不能拦着她有前任啊! “不是他!”夏梨对母亲说道,“而且人家也不老……” “他都能当你老师,还不老?” “哎呀妈!真不是他!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一朋友受伤了,昨天晚上在医院陪到大半夜,所以白天才要补觉嘛!” “那你跟谁骑马了?” “当然是跟我领导啊,来这边出差也要应酬谈生意啊!” 夏梨疲惫地按了按眉心。 “不是妈,你能让我先洗完吗?” 她是真的不想当着慕北卿的面跟母亲聊这些。 偏偏母亲来了一句:“不能!” 而淋浴间外面那位,也刮得仔仔细细,慢条斯理的,他这胡子仿佛能刮一万年! 夏梨真想直接挂了电话,但她知道,那样就显得她更心虚,只能忍着尴尬继续打这通电话。 “妈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漫游费挺贵的。” “我找你就是要说那混蛋的事!夏梨,你别骗我!你这次去法国,是不是又和他联系上了?我就晚给你打了一天电话,你就跟他去酒店了?” “没有没有没有!妈你要我跟你说几遍啊!刚才接电话的声音你不是也听到了吗?不是他!” 母亲这次倒是冷静了一下,不服输似的说了句:“我怎么会记得那种人的声音。” “反正不是他!” “那到底是谁?新交往的男朋友?”母亲终于相信了她,但也燃起了新的八卦之心。 夏梨抚了抚额头:“不是。” “不是男朋友就去开房?” 母亲的话越说越接近真相了,夏梨心里越来越虚,只能赶紧否认:“不是!你把你女儿当成什么人了,我在您心里,就那么不自爱吗?” 淋浴间里的雾气渐渐散了,玻璃上的水汽也急剧蒸发掉,夏梨说出这话后,一抬眼,正好和慕北卿镜中的目光撞在一起。 他目光深深,略带玩味。 夏梨转移开视线。 妈妈以为她和人发生了一夜0情之类的事,但其实比那更恶劣。 她当了总裁的情人,用钱包养的那种,不谈情只上床的那种。 她的确不是个不自爱的女孩,之所以走上这一步,全是因为父亲背负的那笔债务。 若给妈妈知道了,是会骂她自轻自贱,还是心疼她太懂事呢? 无论妈妈是怎样反应,对夏梨来说,自己和慕北卿的暧昧关系被家里人知道的那一刻,她心里的某一部分都会死去。 “那是谁?到底怎么回事?你洗澡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回避,还给你递电话?” “只是来找我的同事,电话从门缝里送进来的,总之不是您想的那种关系。” 夏梨除了一遍遍否认,没有任何办法。 而她狼狈应对母亲的时候,慕北卿全程见证。 母亲像是灵光一闪:“是那个徐浪吗?上次送你回家的那个?” 夏梨脑袋一懵,下意识去看慕北卿,果然他也在看她,一边用毛巾擦去白色剃须膏,一边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她,带着明显危险意味。 他听到了,他都听得到…… 但夏梨却只能承认是徐浪,因为母亲要是不得到个答案,是不会罢休的,接下来的几天也会持续打来电话,问她行程问题,男朋友问题。 “是他,但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母亲却语带笑意:“要是那个小伙子,倒是不错,长得帅气,又很沉稳,我和你爸爸都很喜欢。” “妈,我能继续洗澡了不?” “好好好,洗吧,不过我提醒你,绝对不能搭理那个老男人!” 夏梨叹了口气,“放心吧,这个不用您说。” 第449章 嫉妒 夏梨挂断了母亲的电话。 慕北卿那边也洗净了手。 他回到淋浴间门口,看一眼夏梨手中的手机:“我帮你带出去?” “不用,我放在那边就行。” 慕北卿看了她一眼,拿过她手机,替她放在淋浴间外的置物架上。 “好吧,谢谢……” 慕北卿什么也没说,转身朝门外走去。 但夏梨能看出来他脸色冷的吓人,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母亲提到徐浪的原因。 感觉就是从那时候开始,他变了脸色,眼神里带着危险意味。 “我和徐哥没有什么的。” 在他走出门之前,夏梨还是解释了一句。 慕北卿停下脚步,站在门口,回头看向她,目光平静得甚至有些冷漠。 本以为他不会再说什么,却听到他不咸不淡来了句:“不是送你回过家么?” 夏梨心想,送我回家的人多了!难道每个都有暧昧关系吗? 她当然不敢直接顶嘴,就好好解释。 “他那天只是顺路。” “他家就在公司附近,怎么跟你顺路。” “这我倒是不清楚……” 慕北卿却冷笑了一声:“是不是觉得他对你有意思。” 夏梨愣了下,自己哪句话是这个意思? 可还不等她解释,慕北卿又说道:“他对女人一向绅士。另外,他忙完那文曦的事情之后,就回了城里。这会儿应该也刚睡醒,他床上的女人,是一个长期和他保持着暧昧关系的对象,他喜不喜欢那个女人我不确定,但在有生理需求的时候,他会找那女人。” 慕北卿说完之后,空气安静了好几秒。 夏梨惊讶地听着这一切。 八卦大概是人之天性,她几乎不假思索地来了句:“真是没想到。” 没想到徐浪是真的浪。 更没想到,昨天那么累,徐浪还有精力找女人。 又想到,慕北卿也来找了她,看来男人压力大的时候,做这种事,也是一种发泄? 夏梨胡思乱想着,慕北卿又说道:“所以可以告诉你母亲,她以为的好男人,也就是一个普通男性。你也一样,别撒着撒着谎,把自己也骗了。” 夏梨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现在的心情,就纯粹是吃瓜人的心情。 至于慕北卿这么一本正经地提醒她,警告她,则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她谎称房间里的男人是徐浪,并不是要告诉母亲,徐浪是她男朋友,而是徐浪跟她关系不错,只是有事来找她才来她房间的。 “我对徐哥没感觉,慕总不用担心,我不会被他渣的。” 夏梨心说,这叫什么事儿,明明是他接完这通电话,给她造成了这么多困扰!结果她反过来还得安慰他? 慕北卿看她一眼,说道:“我不是担心你上当受骗,是不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还和其他人暧昧不清。” “那更加不会!” 慕北卿高冷地点了下头,终于没再多说什么,离开了浴室。 夏梨终于可以继续洗澡。 慕北卿离开浴室后,回到卧室里,拿起床头柜上的药店小票,又看了一眼,团成一团,丢进了废纸篓里。 那是他刚才帮夏梨拿手机时,从她包里发现的买药凭证。 她买过避孕药,肯定也已经吃了。 但她不记得了,也还没发现包里的小票。 本来是想把小票拿给她看,让她暂时不用为怀孕的事而紧张了。 但听完她和她母亲那通电话之后,得知了她有过前任,还和徐浪有些暧昧,慕北卿又不想告诉她了。 其实隐瞒她没有意义,毕竟她下次月事来访,就会知道没有怀孕。 慕北卿却忽然不想给她这份轻松了。 第450章 病态的爱 慕北卿把购药凭条丢掉,拿出手机给徐浪发了消息,让徐浪把夏梨的全部资料,包括上学时谈过几个男朋友,都是什么人,全都调查清楚,传给他。 徐浪收到消息时,正要起床,看着身边睡着的女子,他有些懊恼。 本来想和这女人断了关系的,但早上她突然给他打电话,说她也在法国,正在酒店天台,不想活了。 真正想死的人,大多不会告诉别人,而是直接纵身一跃。 只有没下定决心去死,或压根就不想死,而只想博取他人注意的人,才会告诉别人,自己在天台想跳楼。 但他还是赶过去了,并不敢冒险不理会她。 她自失恋后就患上抑郁症,给他打电话也许真的是在求救。 徐浪到了女人所在的天台,把她救下。 然后带她回房间,然后她不顾一切吻过来,缠着他,让他再给她一次,她说她很痛苦,只剩这点原始本能可以给她带来快乐。 徐浪心疼她,也想从这女人身上寻找片刻的轻松,就做了。 这两年,他们一直断断续续保持着这种关系。 她被男朋友劈腿后自暴自弃,和徐浪在酒吧喝了两杯酒,就随随便便跟他上了床。 徐浪平时工作压力大,又正值身强体壮的年纪,没有女朋友的他,也很想入夜后找个女人来慰藉。 于是,两个寂寞的人凑成了一对。 此后,他们一次又一次约会,见了面,话说不了两句,就直奔主题,滚在床上疯狂做爱。 事后也不聊天闲谈,洗洗澡,穿上衣服就走,为了显得不那么像动物,他会象征性问一句:“要我送你么。” 她也很配合地用假意迎合他的虚情:“不用,你再睡会儿吧,我要在这附近逛逛呢。” 谁也不说再见,谁也不问还有没有下一次。 直到某一天,有时候是他,有时候是她,发来一条消息:今晚有时间么。 另一个人便知道是什么意思,然后约好时间地点直接去赴约。 同样的场景再次上演。 他们是彼此欲望和情绪的出口。 但每次与她做过之后,都会让徐浪更空虚,不想继续这种关系,他也想谈正常的走心的恋爱。 一直这样,是不可能交往女朋友的。 可惜这段关系就像有毒似的,令他成了瘾,越陷越深,想戒都戒不掉。 后来夏梨调来总裁办,她是那种第一眼就会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 因为太漂亮。 徐浪经常会与她有工作上的接触,他喜欢上了这个漂亮还很有趣的姑娘。 那之后他就开始拒绝这个叫鸢尾的女人。 他想好好追夏梨。 可在法国的这些天,他渐渐发现了慕总对夏梨不同寻常的关照,基本可以确定慕总对夏梨有意思。 和自己上司抢女人,有可能吗? 也许有,只是机会渺茫。 获得这份觉悟的时候,徐浪内心愤懑,十分沮丧。 偏偏这个时候,鸢尾又来找他,而他没控制自己。 直到一觉醒来,才懊悔自己又破了自己的戒。 所以当他接到慕总的消息,要他调查夏梨的过去,不可谓不讽刺。 他觉得慕总配不上夏梨。 他也不想把夏梨的个人信息给慕总。 但他和鸢尾维持着这样的肉体关系,还有什么资格去嫉妒? 他只能乖乖答应慕总,并高效完成任务。 所以回复完慕北卿的消息后,心情烦闷的她,他直接把女人弄醒,再次压在了身子下面。 想爱的人爱不成,索性就沉沦下去。 当他放下了对夏梨的执念,第一次真正理解了鸢尾的心情。 爱而不得,便试图从别处寻求的安慰,不过是饮鸩止渴罢了。 但只要能暂时止渴,毒药也是好的。 大概,人总是会把自己不由自主地引向糟糕的境地。 对待爱人,总是忍不住像对待仇人。 就像慕北卿,明明可以好好疼爱夏梨,却病态地占有着她。 也像任水心,明明可以当全天下最幸福的公主,却非要变态地折磨着裴墨。 林小柒转危为安之后,任水心和裴墨也终于可以回去好好补个觉。 两人都很累了,回住所连澡都没洗就睡了。 好人转危为安,坏人得到惩治,这本来是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结果任水心做了个梦,梦见文曦从警局跑出来,站在任水心的家门外,大吵大闹,手里还拿着她偷偷靠在裴墨肩膀上拍的照片,说她和裴墨发生过关系。 梦里的裴墨只知道和稀泥,连句强硬点的话都不说,还劝任水心要大度。 可把任水心气坏了,梦醒了还气,对着刚洗完澡,从浴室里裹着浴巾出来的裴墨一顿拳打脚踢。 裴墨知道她做噩梦,本来不计较,可任水心打人还挺疼,逼得裴墨把她按在床上,狠狠挠了一顿才算老实。 任水心讲了自己的梦,裴墨无奈按没心,“放心,她要是真来跟你闹腾,我绝对会让她后悔从警局跑出来。” 任水心还不甘心,硬是逼着裴墨穿着一条浴巾向她起誓,这辈子是爱任水心一人,只抱她一人,只和她一人做没羞没臊的事。 裴墨倒是喜欢她这份蛮不讲理的占有欲,一一照做了,还在直接将她推倒在床上,录了一段大尺度视频。 任水心本来想删,但想了想,最终加密保存了。 以后这家伙要是敢背叛她,去找别的女人,任水心就拿出这视频来,让那女人看看,甚至脑部出在裴墨和其他女人的婚礼上播放这段视频的情形。 当任水心表情阴暗地看着裴墨,想象着自己扮演恶毒女配,把女主折磨得抑郁上吊时,房子外面传来一阵吵闹声。 “任水心,你给我出来,我要杀了你!” 第451章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任水心回过神来,看看裴墨:“文曦真跑出来了?” 裴墨好笑看着她:“这明显不是文曦的声音。” “哎,你对那女人的声音还挺敏感是吧!” 裴墨眼看着小醋精又上线了,无奈笑道:“咱能先解决下外面那位么?” “她在我地盘上叫嚣,我怕她做什么。”任水心说着,披上晨衣,朝外面走去,“走,看看去。” 至于那撒泼喊叫的女人是谁,任水心一开始没听出来,下到一楼就听出来了。 正是霍聿森的前任未婚妻陈芊芊。 任水心走出小洋房,就看到了站在篱笆墙外向她叫嚣的女人。 保安们在旁边阻拦着,并不敢轻易伤害陈芊芊,但也不会让陈芊芊伤害任水心。 任水心走近陈芊芊,上下把对方一打量,忍不住啧啧两声。 头发乱遭,满身吻痕,可见李公子实打实地爱了她一夜。 “一晚上不见,人都累瘦了,看来你家李公子功夫不错哦?” “啊!”陈芊芊崩溃尖叫,整个人像疯了一样,“任水心你个贱人,你用下作手段毁我清白,我会让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任水心笑了:“你在我的地盘上害人,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中了那种毒。我没给你安排十个猥琐男伺候你,已经是大发慈悲,我还好心地把真心喜欢你的人送到你身边,你不谢我,还来怪我?你也太没良心了吧!” “呸!毒妇!贱人!你以为我陈芊芊是好欺负是吗?我父亲陈永志是什么身份地位的人,你不清楚,回去问问你老爸,总统见了他都要给他留几分面子的。” 任水心噗嗤笑出声来。 “不好意思,没忍住。”她掩了掩嘴,继续说道:“那怎么着,要不你让总统来评评理?” 陈芊芊平时有多傲娇多心高,此时就有多痛苦。 当她一觉醒来,抱住身边的男人,甜蜜地喊着聿森哥,却一抬头,发现一对肥厚的唇贴过来时,她差点吐了。 她很快明白了自己经历的一切。 她痛苦大叫,质问李君言,为什么他在她的床上。 “芊芊,你这个态度,我真的心寒。昨晚是你抱着我不让我走,求着我进去,我才帮你的,不然你以为我喜欢趁人之危?” 她气得扬起手要扇李君言。 李君言伸手攥住了她的手腕,按在床上,然后掐住了她脖子,分开她的腿,故意羞辱地蹭着她。 “我辛苦了一夜,就为了让你舒坦,你怎么翻脸不认人了?” 李君言话音顿了顿,“你得谢谢任小姐,不然你今天已经酿成大祸。” 陈芊芊这才知道,是任水心识破了她的计策,还反将了她一把,促成了这一切。 之后李君言去洗澡,陈芊芊直接从厨房拿了把菜刀就来找任水心了。 只不过,菜刀还没砍出去,就被保安夺走,她也只能在篱笆外叫骂。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了,我陈芊芊不把你任水心搞到身败名裂,我就不姓陈!” 说着,陈芊芊拿出手机,开始录视频…… 第452章 人性之暗 不知道是陈芊芊个性之中,本来就住着一个泼妇,还是昨晚发生的事情,太过冲击,令她完全失去了理智。 她先将摄像头先对准自己,做了简单自我介绍后,便将摄像头反转,对准了任水心。 她一边拍摄任水心,一边说着:“来,今天给大家介绍一位大小姐。她是任志鲲的独生女任水心,可就是这位尊贵的大小姐,因嫉妒我曾经和她喜欢的男人订过婚,在她自家马场的露营帐篷里用了迷香,害我被流氓侮辱,清白被毁!” 在陈芊芊录视频控诉任水心时,裴墨本来要上前去制止,但被任水心伸手拦住了。 “你让她继续说,她只有一张嘴,我手里却有她企图陷害小柒的罪证和人证,我怕她么?” 不但不怕,她还巴不得陈芊芊把事情闹大。 这样她就可以让更多人知道,陈芊芊是什么样的人。 裴墨却眉头紧皱,“那我也不想让她污蔑你。” 任水心这次反而心大了,她冲着陈芊芊的摄像头微笑摆摆手,然后微微偏头,对裴墨说:“我都不生气,你气什么。而且你等着看呀,好戏在后头。” 陈芊芊继续录着视频:“我会起诉马场,起诉任水心,还有昨晚侮辱我的男人李君言,我家虽然不如你们有影响力,但我相信,群众的眼光是雪亮的,法律也是公正公平的,正义……” 她最后一句没有说完,手机被人夺了过去。 前来阻止陈芊芊的人,正是昨夜与她春宵一度的男人,她的追求者,李君言李公子。 “你把手机还我!你干嘛?” 陈芊芊像疯了一样朝着李君言扑过去,企图抢夺手机。 李君言直接推开她,同时将她刚才录制的视频删除了,然后反转手机屏幕,给任水心看了一眼,“任小姐,很抱歉,视频我已经彻底删除,我现在就带她走。” 知道任水心离得远,看不清,他便将彻底删除的页面给距离自己最近的一位保安看了看。 陈芊芊忍不住上前去抓李君言的脸。 李君言再次将她搡开。 “别闹了,我是在救你!” 李君言看起来没有用太多力气,但可能陈芊芊前一晚消耗过大,双腿无力,被李君言一搡,直接跌倒在地上。 她便坐在地上咒骂起李君言,和接头巷口的泼妇几乎没差。 李君言本来还想扶她起来,但一听她口中那些污言秽语,以及骐骥坐在地上,捶胸顿足,哭天喊地的样子,只觉得昔日女神不但跌落神坛,简直是直接从神坛摔进了粪坑里。 他眉头皱起,脸上也流露出嫌弃。 又想起昨夜她浪荡的表情,以及各种不雅观的动作,就像一个人尽可夫的娼妓,心中更加失望。 先前的倾慕消失不见,只觉得自己昨夜对这个不知羞耻,内心险恶的女人凌辱不够。 昨夜哪里是凌辱,分明是让她爽翻了天。 不过以后不会再让她那么轻松了。 那些人性之中最阴暗最下流的东西,悄悄从李君言的心底冒了出来。 不过陈芊芊还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什么,从早上起来,看见那对肥厚的嘴唇,以及被那男人用肮脏身体蹭着腿根时,她的精神就已经接近崩溃。 而当李君言把昨夜与她翻云覆雨的视频放给她看时,她就知道自己的人生彻底毁了。 她努力维持的优雅、健康、积极的形象,全都不重要了。 她只想咒骂这个世界,甚至恨不得来个鱼死网破! 很快,仇恨就有了目标,那便是任水心。 因为是任水心推波助澜,暗中捣鬼,才发生了这一切。 于是她跑来了这边。 她想录段视频发到网上。 既然自己已经毁了,那就必须多拉一个人下水。 林小柒,她是拉不动了,霍聿森也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但任水心本来就是傲慢无礼的大小姐,她的身上全是槽点。 就算视频发到网上,有人质疑她的话,但肯定也会有相当一部分人相信她。 不然,谁会不惜牺牲自己的清白,也要曝光一个人呢? 玩弄舆论,是陈芊芊最擅长的事情。 她的社交账号有百万粉丝,她作为拍卖师主持的拍卖会视频在网上的播放量也是几十上百万。 她是有文化的,是优雅而知性的,是积极热情又美丽的。 任水心却刁蛮任性,甚至还对她的贴身保镖裴墨言语侮辱,这样的女人,怎么可能得到人们的同情? 她相信,只要她这视频发出去,不管任水心拿出什么东西反击,都会有很大一部分网民去无脑攻击任水心。 这视频,要不了任水心的命,但绝对能让她脱层皮。 但李君言的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使她几乎丧失了最后的理智。 那些不知道什么时候学会的带着生殖器的脏话,从她那张从未讲过一个脏字的嘴里,像奔涌的河流一般,滔滔不绝地涌出来。 而就在陈芊芊撒泼叫骂时,一辆白色轿车停在了甬道上。 一位身穿咖色风衣的中年女人,伸出纤细长腿,踩着黑色长靴,优雅走下车来,来到了鼻涕一把泪一把,衣衫褶皱,头发凌乱的陈芊芊面前。 陈芊芊透过被泪水模糊的视线,看着眼前干净美丽的女人,停止了咒骂。 她嘴巴一瘪,喊了一声:“妈!他们欺负我!” 母亲的脸上却流露出无比失望的表情。 就像恨不得从来没生过她。 “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我从小悉心教育你,就是为了让你变成这幅模样吗?”母亲冷声训斥着,满眼的嫌弃与厌恶。 陈芊芊便指着任水心说:“是她用下作手段,把我送到了这混蛋的床上!” 她又把手一挥,指向了李君言:“他不是人,他是畜生,妈你不知道他对我干了什么,他……”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了陈芊芊的脸上。 “陈家的脸,都让你丢尽了,你还好意思跟我告状!” 陈芊芊不敢置信的看着母亲。 “你不是我亲妈吗?为什么我被人欺负成这样了,你不心疼我也就算了,还打我!还怪我!” 母亲冷哼了一声:“如果不是亲妈,我会直接跟你断绝关系,把你赶出家门,还会来找你?” 第453章 太刺激 陈芊芊看看母亲,看看李君言,又看向任水心。 任水心双手一摊:“我可没你妈妈联系方式。” 那就是李君言把她妈妈叫来的了。 而且母亲显然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经过。 母亲对任水心微微点头,歉意说道:“很抱歉,任小姐,我教女无方,给你们添麻烦了。” “妈,是她害的我……” “你给我闭嘴!”母亲厉声打断,“你干的那些见不到人的事,君言都告诉我了,要不是任小姐及时发现,并阻止了你,昨晚你大祸酿成,把霍聿森得罪了,现在还能不能活着,我都不确定!” “可是是你教我的啊,喜欢就想办法得到,还有,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我可没教你犯蠢!” 母亲说着,把身上大衣脱下来,用力丢在她身上,遮住她肮脏的身体。 母亲做这一切的时候,陈芊芊并没有感觉到母亲的一丝关怀,她觉得母亲只不过是在遮掩一块烂掉的疮疤。 母亲穿着一件白色高领毛衫,过膝中长裙,优雅而干净地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命令道:“穿好衣服,跟我走。我可不想第一次和君言父母见面就迟到。” 说完,母亲转身朝车上走去。 陈芊芊睁大了眼睛:“为什么要见他爸妈?” 母亲冷眼看着她:“当然是商量你们两个的事,你现在这幅样子,君言还愿意跟你订婚,是你的福气,你别不识抬举!” “不!我不要嫁给他!”陈芊芊绝望地喊着。 前一夜在床上的叫了一宿,早上又来这叫骂,她的嗓子已经哑了,像被纱织打磨过。 李君言按了按额头,对陈芊芊的母亲说道:“阿姨,芊芊喊得我头疼,要不,您再劝劝她?我去抽根烟。” 李君言说完,蹲下身子,帮陈芊芊把大衣穿好,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想想你跪在我面前帮我舔的视频。” 说完,他拍拍陈芊芊的肩膀,走远了一些,去抽烟了。 陈芊芊的指甲陷进肉里。 李君言走远后,母亲重新回到她面前。 她意识到自己已经孤立无援,而母亲终究是她亲人,她哭着抱住母亲的腿。 “妈,你帮帮我行吗?我真的不想嫁给他!” 母亲在她的摇晃下,站得笔直身体微微晃动。 母亲闭了闭眼睛:“到了这个份上,还没看清现实吗?你原本可以风风光光,清清白白地嫁到李家,我相信李君言会善待你。你却把自己搞成了这个样子,如今你不想嫁也得嫁,嫁过去不管被人怎么对待,你也只能乖乖受着。” “妈,你也不帮我了吗?总会有办法的吧?” 母亲低头看她:“你以为我不想帮你?我之前是想让你嫁给李君言,但我知道你不愿意,所以没逼过你,顶多唠叨老大。现在好了,他手里有了你和他干那种事的视频,只要你拒绝,他就会把视频传到网上,你觉得还有谁会愿意娶你?” “那我就一个人过一辈子!” “你想过我和你爸吗?我们的脸不要了吗?还有你的工作,你还能继续做下去吗?” 陈芊芊当然也知道这些,她早已想到过。 但她破罐破摔,豁出去不要脸了,也不管父母的颜面了,总可以吧? 没有工作,大不了就不工作,反正她自己存款够多,就此退休也完全可以。 母亲却又说道:“你这次购买违禁品企图谋害他人的事情,还有你当拍卖师的这几年,你干过的事,李君言都知道。你嫁给他,可能葬送了婚姻和幸福,但你不嫁给他,葬送的却是后半生的自由!就你犯得那些事,牢饭够你吃到下辈子!甚至,为了不被你牵连出去,只怕你连牢饭都没吃上,命就先没了!” 陈芊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她没想到自己做的那些事情,父母早就知道了。 更没想到,李君言也掌握了她的罪证。 作为拍卖师,她确实帮助不法分子进行了洗钱等勾当。 很多人会把一些来路不明的巨额钱财,以通过购买拍卖品的方式洗白。 拍品的主人通常都是他们自己人,拍品则是一些普通画作或者雕塑,或者不太值钱的古董,最终以天价卖出。 钱财洗白后,又重新回流到这些不法分子的口袋之中。 在此过程中,陈芊芊会帮他们杜撰拍品的收藏价值,并帮他们规避一切暴露的风险。 涉及金额巨大,牵扯人员过多,陈芊芊一旦入狱,可能就出不来了。 而那些买通她的人,也会在她在警局咬出他们之前,就让她“意外身亡”。 陈芊芊的面前,只有这一条路了…… 她手撑着地面,摇晃着身体,从地上爬起来。 母亲看着她,摇头叹了口气。 “你也是我从怀里抱着宠着长大的,你这个样子,我也心疼,但走到这一步,心疼没用,你得先活着。 “我会好好跟李家父母沟通,只要你嫁过去成了李家媳妇,他们也不会对你太过分。 “你要是想过得舒坦点,就把你那点小聪明用到李君言身上,要么哄着他开心一些,要么也抓住他的把柄,让他想欺负你的时候,有所忌惮。反正我能说的,能做的,就这些。” 母亲说完,朝着车上走去。 陈芊芊的脑海中快速闪过这两年发生的一切,心里像有一颗炸弹炸开,她终于忍不住对着母亲吼道:“当初要不是你去霍家解除婚约,我会这么惨吗?你现在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有没有想过,正是你害了我!甚至我的蠢,也是随了你!” 母亲停住脚步,并没有转过身来。 她在原地沉默了片刻,抬起手腕看了看腕表,冷声说道:“见李家父母之前,你还得洗澡化妆,我没那么多时间听你啰嗦。” 到这一刻,陈芊芊感觉自己彻彻底底被打败了,从里到外。 临走前,她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站在廊下的任水心。 内心的不平衡达到顶峰,她冷哼了一声,说道:“别看我热闹,反正你再怎样也不可能嫁给霍聿森了。” 任水心正吃瓜,没想到瓜又砸到自己头上了,当即把裴墨脖子一搂,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陈芊芊,你看清楚,这才是我未来老公,我俩是青梅竹马,我说我喜欢霍聿森,只是为了刺激他,让他早点跟我求婚罢了!” 第454章 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任水心此话一出,裴墨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笑了,心里也像小女生似的,顿时冒出一串粉色泡泡。 说起来,这还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有这种甜蜜幸福的感觉! 被霸道地宣示主权,当众喊他老公,承认他们青梅竹马的暧昧关系,这都是裴墨过去想要而得不到的。 关键是,她还否认了喜欢霍聿森的事,说是为了刺激裴墨向她求婚! 这话真假,裴墨心里清楚。 但别人不清楚! 这样一来,就不会有人再非议他和水心的关系了。 也不会有人总拿水心对霍聿森爱而不得说事! 机智,太机智了,不愧是他喜欢的姑娘! 他也愿意相信,水心就是没那么喜欢霍聿森,是因为一直得不到,才一直想要,真要让她跟霍聿森在一起,没准儿好不了一个礼拜就得吵到散伙。 所以,自己才是她的男主角,她只是中途在一个霍姓配角的小子身上浪费了一些感情。 这么一想,裴墨心情更好了,恨不得立即把水心拉进屋里,好好亲她一顿。 此时周围保安不少,还有一些说是来帮忙,其实是来凑热闹的马场工作人员。 当然,住在附近洋房里的会员,包括那李公子的朋友等人,都在围观。 今天这顿瓜,众人算是吃得心满意足了。 那陈芊芊的脸已经灰败的像枯叶一样,在听到任水心所说的话之后,她整个人就瞬间垮掉,好像一下子就老了。 真正打击她的,似乎不是嫁给李公子等等这些事,而是一种强烈的落差感,一种不平衡。 曾经她最看不起的像任水心这样的大小姐,都有人爱。 难怪她那么欺负裴墨,裴墨都不反抗,原来那是人家的竹马。 在喜欢自己的人面前也可以放肆。 那她自己呢? 她喜欢谁,谁喜欢她? 她一直自认为是优雅知性的天之娇女,她的学历,她的事业,她的家庭,全都是金灿灿的。 到头来,才发现,在她自认为高贵的躯体里,住着一个比狗还低贱的灵魂。 阴险,歹毒,浪荡,自私。 她那金字塔一样的人生,正在分崩离析,她一路走来的平坦光明的道路,正如波浪一般掀起,瓦砾横飞。 最终,路全都变成了海。 而她自己,就扒着一块烂掉的木头,孤独地在这汪洋大海上漂浮。 那块烂木头,是李君言。 什么时候这块烂木头也不愿意给她抱着了,她就得沉入海底。 明天会更好,还是更烂? 她的明天只会更烂。 陈芊芊忽然笑起来,她一边笑一边哭,最终坐进车里,跟随她母亲离开了马场。 李君言随后也向任水心和裴墨告辞。 围观的众人,渐渐散去,带着满意的笑容。 人们离开后,裴墨把水心的腰一揽,“以后低调点,人家后半生的幸福没了,你还这么刺激人。” 任水心嗔他一眼,推开他的咸猪手,“得了便宜卖乖!” “所以咱俩啥时候办事?” 他的手又伸过来,一只手用力箍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则几乎放在她臀上。 任水心脸一红,“你休息好了?” 裴墨愣了下,手指戳了戳她脑门:“满脑子想些什么,我说领证!结婚!” 任水心哈哈干笑两声,也有点尴尬,就顺了顺头发,“还不是你,成天想着那什么,我还以为你说的办事就是那个。” “那个我想办什么时候不能办,还用问你?” 哎呀,这家伙好大口气! “如果这样说,你心里舒服,那你就说吧。” “那我现在就办。” “不要!那林小柒还在医院躺着呢,我可没心情。” 林小柒虽然转危为安,但还没苏醒。 人家是为了救她才受的伤。 在这种时候,任水心不想那些男男女女的事情,否则会有一种很对不起林小柒的感觉。 裴墨当然也只是逗逗她,便又说回结婚的事。 “到底什么时候办?” 任水心咬着唇瓣,迟疑着。 想到自己真的要嫁给这家伙了,她还是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心里当然是欢喜的,可怎么说呢!一看见这家伙嘚瑟的样子,就挺想再折磨折磨他的。 大概有些人就是天生冤家,反正任水心就见不到裴墨舒坦。 “等我有空了吧!”任水心像敷衍一场普通应酬一样,给了这么个气人的回答。 裴墨又岂会任她欺负,当即把她往身后门上一推,整个将她圈在了身体和门板之间。 这是一个标准的甚至有点下流的壁咚。 “好好回答我。” 他的手从水心腰部上移,落在某处后,停下来。 然后他一边用手指在她身上画着圈,一边盯着她的眼睛,微笑着说道:“不然我一生气,没准儿对你干出什么事来。” 被他这么调戏着,逼迫着,任水心感觉自己就像发起了高烧,呼吸滚烫,心跳急促。 任水心咬了咬唇:“下个月!下个月可以吧?” “不行,等不及。” “喂!你别太过分啊!” “再给你一次机会,好好回答我。” 任水心羞恼地瞪着他:“你这是逼婚!” 裴墨笑了,“我求婚都是逼你答应的,还在乎多逼一回?” “两个礼拜之后!总可以了吧!” 裴墨咬着她耳垂,低低地说:“不可以,要再早点。” “你得寸进……喂!” 她急忙按住了那只又向下游走的手。 “再敷衍我,就得寸进你。” 任水心被他的荤话弄得无所适从,甚至都不敢直接看他了,便咬着唇,低声说着:“无耻!” 因为太难为情,咒骂变得有气无力,毫无气势。 然后就瞧着斜上方门廊的天花板,大口呼吸着,像一只离开了水的鱼。 “不说?” 任水心红脸瞪着他:“那不得等你这边工作结束了吗?我随便说个时间,你没空怎么办?” “这边工作没那么紧了,抽几天时间跟你领个证还是不成问题的。” 任水心啧啧两声,没想到男人也可以这么恋爱脑,前两天还说忙得抽不开身,现在一说结婚,竟然又抽出几天时间都可以了! 裴墨却好像看懂了她讥诮的小眼神,低笑道:“好不容易追来的,我也怕夜长梦多。” 任水心忍不住笑了,又故意板起脸,“嘁”了一声,小声嘀咕:“谁告诉你结了婚就稳了。” 两人离得近,她声如蚊呐,他也一字不落地听到了。 裴墨回答道:“反正我这辈子只有丧偶,没有离婚。” 第455章 从一开始就是小羊羔 哎呀,这人好大胆子,竟敢拿她的命威胁她! “我要告诉我爸去,说他收养的好孩子,要杀了他女儿!” 裴墨呵呵一笑:“真到了那份上,你该不会以为我会在乎别人吧?” 虽然两人都在说着假设会发生的事情,一副玩笑口吻,但裴墨的样子,让任水心相信,他绝对不止是假设,不只是玩笑! 这家伙疯起来,可能连她都望尘莫及! 所以真要结了婚,再把这家伙给一脚踢了,或者怀上孩子“带球跑”,真的还能实现吗? 问题是,就算不能实现,她现在还有反悔的机会? 这家伙把她顶到门上,说这些下流话,做这些轻浮举动的时候,就已经疯了! “还不说?”他的手更过分了。 眼看着就要钻进她衣服里。 任水心生怕他真的乱来,她知道这家伙有时候什么都干得出来。 而这四周乍一看没人,其实到处都是眼睛,暗搓搓瞧着他们呢,虽说是自己的地盘,想怎样都可以,但她还要脸呢! “说,我说,等林小柒醒了,出院了,我们就回国领证,可以吧?” 裴墨眯着眼眸考虑了一瞬,最终点了点头。 “可以。” 任水心想的是,林小柒不一定什么时候醒来,醒来后也一时半会儿出不了院,但她没想到林小柒的身体愈合能力那么强! 第二天上午,林小柒就醒了,一醒过来,就考虑出院的事了! 任水心从裴墨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整个人都傻了。 所以,自己三日内就要结婚? 裴墨来到她面前,一边拿过她手里的毛巾,帮她擦着头发,一边笑着安慰她:“放心,钻戒都买好了,领证时穿的衣服,也都拿回来洗过熨好,随时预备着了。” 任水心嘴角一抽:“我的衣服,你也准备了?” 裴墨微微一笑:“知道你事儿多,爱作妖,我准备了二十套,总有一套你会喜欢。” 其实领证不太讲究,选一条自己喜欢的小裙子就可以,但裴墨显然未雨绸缪,把一切任水心可以无事生非的点都给她剔除了。 “我爸还不知道呢!” “没事啊,领了证告诉他一声,让爸慢慢消化就是了。” 好呗,人家已经提前改口了! 不叫鲲叔,直接喊爸爸了! 而且他好大胆,竟然敢玩先斩后奏这一招! 任水心说,我可是我爸的命,你想蒙混过去,恐怕我爸不会轻饶你。 裴墨笑了:“什么先斩后奏,是惊喜!鲲叔早就暗示过我了,如果我喜欢你,就让我抓点紧,我是他最理想的小婿。” “……” 这真的叫暗示么,这不是明示? 合着自己亲爹也早就开始算计她了! “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你为了霍聿森寻死觅活的时候就提过,最近的一次,是来欧洲之前。” 他这么一提,任水心也想起来了。 临来欧洲之前,父亲任命裴墨为集团的执行总裁。 任水心怕他一朝得势,自己以后更闹不住他了,当即反对父亲。 父亲还打趣她,说又不是让你嫁给他,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不过要是阿墨能当我女婿,那是最理想的了。 她还想起来,父亲试探着问了她,关于她对贺少铭的想法,以及是不是有点喜欢裴墨。 还说,谁都不如裴墨懂她! 一切的一切,都对上了! 裴墨话音顿了顿,一边用毛巾裹住她发尾,轻轻按压着吸出水分,一边沉吟了两秒,继续说道: “其实漂亮的女助理,就是鲲叔有意安排的。借给我私人飞机,让我直飞过来,也不只是因为当时时间紧,主要是想让你旅途舒服点。因为知道你可能会跟着上飞机。” 任水心只想吐血。 所以,刺激着她,让她跟着裴墨上了飞机,一路来欧洲的人,就是她亲爹! 难怪那天她总感觉老爸特别奇怪,突然就委派了裴墨来欧洲,还故意透露了具体行程给她,原来就是要刺激刺激她,吊一吊她胃口的。 而单纯的她,真的就上了老父亲的当。 “所以,不用担心,爸是同意我们在一起的。”裴墨笑得十分欠揍。 搞明白了这一切,任水心整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 任水心个性强势,一直认为自己是独行的野兽,想吃谁吃谁。 现在才知道,自己是成群的牛羊。 不对,她连羊群牛群都没有了,她爸已经把她踢出羊群,送到了裴墨这匹孤狼的嘴边,她从一开始就是只离群的小羊羔! 突然就没有挣扎的欲望了。 任水心把头上毛巾拿开,顶着一头乱发,看着眼前这个带着一脸痞气,一脸宠溺笑容的男人。 其实他高大,帅气,有能力,有担当,哪怕性格里的那一点阴狠,也阴狠得刚刚好,不会被人欺负,也不至于泯灭人性。 关键是他对她很好,几乎无人能及。 要不就这样吧…… 任水心累了。 “户口本不得从我爸那拿?怎么可能不告诉他……”任水心弱弱地说道。 想到要和父亲说,自己要嫁给裴墨了,多少有点难为情。 毕竟之前拒绝得那么果断,一副和这家伙势不两立的样子…… 现在好了,啪啪打脸,哎! 裴墨却贴心地安慰着她:“不想说,可以先不说,反正户口本在我这。” “啊?你为什么拿着我家户口本?” “我是鲲叔的安全助理,也是他最信得过的人,所有重要文件,都由我替他保管着,连你的出生证明都在我这,更何况是个户口本?” 任水心往床上自由落体式的一倒,绝望看着天花板。 “行吧,我投降,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第456章 想让我干嘛,说出来 任水心的话,令裴墨突然心头微痒。 他将双臂撑在床上,她的身体两侧,俯视着她:“我想怎么办就怎么办?” 说着,他一只手滑向她领口。 任水心一下子按住了他的手:“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别故意歪曲我意思!” 裴墨反握住她的手,低笑着俯下身子,吻在她脸颊上:“又不是没做过,而且都要结婚了,还扭捏?” “你别闹,我要去医院看望林小柒呢。” “急什么,人家老公不得先跟她说说话,你晚点再去。” 他一边说,一边亲吻她,从耳畔一路向下吻去。 很快,任水心的睡衣就松散开来。 “你有那么猴急吗……”任水心嘴上吐槽着,动作却没有丝毫的抗拒之意了。 他低笑,手指轻抚她身体,“你都这个样子了,还说我猴急?” 任水心的脸顿时成了熟透的番茄。 “谁让你乱摸的。” “喜欢就承认,我认识的任水心,可没这么扭捏。” 任水心咬了咬唇,嘴角却已是忍不住的甜蜜笑意,然而语气还是傲娇的。 “那你快点,可别折腾一上午,下午看病人不好。” 裴墨笑了:“憋了这么多天,不好说。我尽量吧。” 任水心把脸埋在他怀里,咬了他胸口一口。 可接下来的两分钟,裴墨却没有再进一步,他只是耐心地撩拨着她,同时清醒地看着她情绪越来越高涨,呼吸越来越急促。 但他一直止步不前,水心终于按捺不住,睁开雾蒙蒙的双眸,“你在干嘛呀?” 他的手指不紧不慢地在她敏感处画着圈。 “你想让我干嘛,说出来。” 任水心红着脸小声地骂他:“别这么变态。” 他贴在她耳边,低声求着她:“真的想听,大小姐就满足我一下吧?” 任水心嗔了他一眼,张了张口,但还是把脸别开,抿住了嘴唇,实在开不了口。 裴墨便加重了一些力道。 任水心终于受不了,妥协了,在他耳边讲了一句让男人血脉喷张的话。 然后一切都不可阻挡。 压抑已久的两人,水火不容的两人,终于在这个早上,久旱逢甘霖,如鱼得泉水。 事后,两人冲了澡之后,靠在床头休息。 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以及水心对他的妥协退让,令裴墨不禁感慨,真不容易,费了这么大力气,总算把她一身反骨给磨平了。 不过他不敢高兴太早,就像驯服一只小兽,收入笼中带回家去,只是第一步。 当然,他绝不是要把水心囚禁,或给她设置什么精神牢笼。 如果把她比作一匹难驯的烈马,眼下裴墨也只是把她带到了他的草原上。 接下来才是真正驯服烈马的过程。 不求她乖顺地像人家小柒那样,至少也得让她来了这片草原,就乐不思蜀,不再想着离开他。 所以他这里要有丰美的水草,辽阔的草场,可以让她吃饱喝足,自由奔跑。 她在他这,不会被任何人欺负,也不会有任何委屈。 当然,也要适当给她一些鞭策,不能让她觉得日子无聊,时不时来点调剂,让她也紧张一下,是很有必要的。 长此以往,驯服她这匹小烈马就只是时间问题。 裴墨想象着以后的日子,以及和这小烈马如何斗智斗勇,嘴角轻轻扬起,觉得自己的人生都生动有趣了。 “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笑得一脸邪恶。”任水心懒懒地躺在他身边,怨念地看着他。 裴墨垂眸看她,似笑非笑:“在想结婚以后住哪里的问题。” “当然是继续在我家住了,我都住习惯了。” 裴墨摇了摇头:“总觉得不太方便,而且我又不是没房子。” “你怕人说你是上门女婿吗?” 他斜了任水心一眼,笑道:“上门女婿怎么了,他们想当,还当不上。” 任水心抿唇笑了:“想不到你还挺豁达。” 难得听见这姑娘夸他一句,裴墨忍不住笑看她一眼。 “想不到,你和我也有这么心平气和说话的一天。” 任水心“嘁”了一声,傲娇说道:“那是因为你刚才表现不错,本小姐对你很满意,好好跟你说两句话。” 她此言一出,裴墨便将她按在了怀里:“那大小姐要不要再来一次?” 任水心立即推开他:“我要去医院了!” 裴墨看了看时间,没再逗她,放开了手。 当她下床穿衣的时候,裴墨看着她背影,说道:“我还是想有一个属于我们两个的小家,我那几处房产,等回去了,你都去看看,喜欢哪套就住哪套。” 谈论住所问题,让任水心彻底意识到自己即将嫁做人妇,内心不禁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有点期待,还有点小小的焦虑。 她不会做饭,也不做家务,习惯了被人伺候的她,要怎么给人当老婆啊! 所以不愿意搬去裴墨那住,主要也是对自己没什么信心。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是一回事,共同生活又是另一码事了…… 当然,那些都不是眼下要考虑的。 眼看要到中午,她得去医院看望林小柒了。 毕竟,有些感谢的话,还是要当面说。 第457章 不对你好,对谁好 医院。 林小柒从一团混沌的梦境里挣扎着苏醒过来。 看着雪白天花板,她心里轻轻松了口气。 活过来了,真是万幸。 看了看房间里挂着的时钟,上面标有日期,她知道自己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此时正是出事后的次日清晨。 低头想看看自己的伤口,用右手掀起被子看了眼,她赤着上身,左胸口上贴着敷料,敷料下的伤口隐隐作痛。 手臂无力地垂下去,闭目缓了口气。 大概是躺了太久,她没什么力气,浑身软软懒懒的。 闭上眼睛,就忍不住回想梦中情形。 在长时间的昏睡之中,她的梦境混乱漫长,一会儿梦到慕北卿,一会儿又梦到霍聿森。 其实她对北卿已经不像之前那样意难平,这次又做了关于他的梦,主要是因为在她受伤后,慕北卿第一时间冲到她面前,口中喊着小柒。 他担忧的神态,他呼唤她名字时的口吻,都令林小柒感到困惑不解。 他不是失忆了么? 怎么在突发情况发生时,和曾经的他一模一样? 那份紧张,以及害怕失去她的恐惧,不像装出来的,他也没必要装。 难道,他已经想起她来了? 林小柒想等见到他后,亲口问问他。 当然,这些想法只是她醒来后,片刻间产生的念头。 当她看到睡在病房沙发上的霍聿森时,关于慕北卿的一切想法就暂时消失了。 霍聿森身材高大,蜷缩在双人沙发上,显得十分憋屈。 此时他是面朝沙发靠背那一侧,身上只随便搭了一件他自己的风衣外套,显得有些狼狈。 大家明明前一天还很友好地一起骑马看夕阳,怎么突然发展到这一步呢? 她心里有很多问题,包括那文曦后来怎样了,有没有对其他人造成伤害,以及自己的伤势,什么时候能出院之类,都想立即去问问霍聿森。 本想唤醒他,但想了想,还是忍住了。 在这一天一夜里,霍聿森肯定已经身心俱疲。 还是让他多睡会儿吧。 林小柒忍着肚中饥饿感,以及满腹疑问,躺在床上,安静地等着霍聿森醒来。 躺着无所事事,就回想在马场里的经历。 短短一天时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事情。 先是陈芊芊的马受了惊,又是自己的马有问题,然后是夏梨坠马。 再后来,好不容易到了晚上的篝火宴会,虽然那袭击者还没抓住,但任水心做了全面的安保,一群人本可以好好享受美食,看看星星,聊聊闲天,来一场牧场露营的惬意体验,结果陈芊芊使坏,想用计让林小柒被别的男人占便宜。 还好任水心帮忙,这件事也化险为夷,还顺便帮她教训了陈芊芊。 可半夜却又突然要反回大本营,因为袭击夏梨的人可能出现了,回大本营是最安全最稳妥的选择。 爬出温暖的帐篷,踢踢踏踏地赶回来。 刚换了衣服,准备回住处,却撞见文曦要害任水心。 感觉就像是大家集体选中了诸事不宜的一天! 正感慨着,肚子忽然咕噜一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是那么清晰,那么突兀。 林小柒赶紧去按住肚子,好像这样就能阻止它不合时宜的鸣叫。 旁边的沙发上,传来翻身的声响。 林小柒侧过脸去,看向霍聿森,讪讪一笑:“吵醒你啦。” 霍聿森掀开盖在身上的衣服,两步来到她面前。 “醒了怎么不叫我。” “想让你多睡会儿嘛。” “感觉怎么样?空调温度低不低?伤口还疼得厉害吗?”霍聿森说着,分别摸了摸她的手和脚,又摸摸她额头。 所有动作都是那么自然,就好像在她昏睡的这一天里,他已重复了做了很多遍。 林小柒看着他眼下青黑的眼圈,以及下巴上泛青的胡茬,竟忍不住鼻酸。 这些年她没什么朋友,仅有的亲戚也不亲,自慕北卿离开后,她更是像孤岛一样活着。 是浮是沉,不会有人在意。 可她遇到了霍聿森。 就算别人不在意,至少他在乎。 霍聿森见她不回答,还用水润的大眼睛盯着他看,便忍不住轻轻刮了下她鼻子。 “干嘛这么一副感激不尽的表情。” “就是觉得,我们认识时间也不长,你却对我这么好……” 霍聿森却无奈叹息一声:“没办法,谁让你年纪这么小就对我以身相许,把最珍贵的给了我,当然要对你负责了。” 他故意一副得了便宜卖乖的语气,把原本凝重的,甚至显得有些生分的话题,变得温馨了不少。 同时也惹得林小柒一阵脸红。 “聿哥你不提那码事,特难受是不是……”她弱弱地揶揄他。 “是挺难受的。” 他说着,帮她把放在外面的手放回被子里,顺便放在了她平坦的小腹上。 “聿哥……我还伤着呢。” 林小柒早见识了他的欲望之强,而且他们也算是新婚燕尔,如饥似渴的那个阶段,如果可以,他说恨不得一个礼拜不出门…… 所以他的手一放在她小腹上,林小柒就紧绷起来,生怕他乱来。 霍聿森笑看着她:“所以只是逗逗你,我们是夫妻,不是需要客气的室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林小柒心头发暖,微微点了下头。 霍聿森却又叹了口气,手在她小腹上顺时针轻揉着,带着几分不甘心和暗搓搓的意味。 “不过,做一半憋回去,真是太难受了,所以你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让我少受点折磨,听见没?” 第458章 并没有泛滥的圣母心 林小柒想起了前天晚上的种种,脸颊不禁烧烫起来。 前一天,两人回到帐篷里时,那种迷香的浓度已经很小,但还是微微刺激了他们的神经。 林小柒是起到了助眠的功效,昏昏欲睡。 对霍聿森来说,却成了助兴的香料,因为他本来就想小柒了,稍微给点刺激,就几乎把持不住了。 林小柒生怕被人听见动静,强忍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可他刚吃完前菜,正要吃正餐,裴墨来叫他们起床,要离开露营地了。 当时霍聿森不上不下的,哑着嗓子对帐篷外的裴墨说:“给我半小时。” 裴墨清清嗓子:“大本营那边条件更舒适,都是二层小洋房,我已经让马场管家把房间调好温度,洗澡水都放好了。明天你俩还可以睡到自然醒,不会被人打扰。” 林小柒当时都快羞死了,对霍聿森低声说:“让人等着咱俩,就为那个,我可受不了。” 霍聿森叹了口气,不情不愿地对外面裴墨说:“这就来。” 可谁能想到,两人回到了马场大本营,却出了这事儿! 什么小别墅,什么热水澡,都成了泡沫。 林小柒还能不能正常洗澡都是个问题。 霍聿森讲少儿不宜的话,向来点到为止,小姑娘面一红,他便见好就收,生怕被小柒嫌弃油腻。 他把手从林小柒小腹上拿开,帮她轻轻掖了掖被子。 林小柒便问霍聿森:“我的伤严重吗?医生怎么说的?还有那个文曦,后来怎样了?” 霍聿森把文曦的下场告诉了小柒,简单说了其中缘由。 文曦喜欢裴墨,裴墨却喜欢水心,她是因妒生恨。 讲文曦的故事,霍聿森一个句子就说完了。 对文曦的处理,会先按照这边法律来,等她回国后,水心会按照国内法律继续起诉她。 任水心并不打算轻饶动了杀念的人。 怕林小柒心软,还提前跟霍聿森打了招呼,让他好好跟小柒讲,不要太仁慈。 其实任水心想多了,林小柒也只是看起来柔软,她并没有泛滥的圣母心。 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是做人最基本的道理。 更何况,这文曦不止误伤了林小柒,先前为了达到她自己的目的,还袭击了夏梨的马,是夏梨命大,才没有出大事。 以爱为名,滥杀无辜,丝毫不值得同情。 林小柒的回答很简单,她可以随时配合作证。 关于林小柒的伤,霍聿森告诉她,还好她衣物上别了一个小小胸针,帮她降低了钢钉的杀伤力。 钢钉擦过那胸针斜刺进身体里,没有伤到内脏,但距离心脏也就差分毫,也是相当凶险的。 她之所以昏迷,并非伤势严重,而是之前刚发了高烧,病愈后身体仍然虚弱,加上惊吓和疲惫,才一直没有醒来。 饮食方面,除了辛辣油腻的,基本可以不用忌口,所以一会儿想吃什么,霍聿森直接让医院里的私厨去做。 林小柒想了想,却只想喝熬得软烂的小米粥。 小时候每次生病,母亲都给她煮那样一碗粥吃,后来长大了,母亲不在了,每次生病难受的时候,就自己熬一锅金黄金黄的小米粥,慢慢地喝完,就会觉得身心都得到了滋养。 霍聿森听完,忍不住轻轻抚了她脸颊,眼里尽是心疼之意。 林小柒伸手握住霍聿森大大的手:“至少现在可以确定,这次遇到的袭击事件,不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造成的。我还是安全的。” 第459章 为谁洗手做羹汤 霍聿森却眉头深锁,“还是很后怕。” “我这不是好好的!” 霍聿森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他没说出口的话,林小柒却听得到。 他不愿意她太过执着于调查父母当年的事。 调查越多,越有可能被凶手盯上。 她便对霍聿森说,自己的确向来与世无争,但父母被暗杀一事,她就是不能轻易地释怀。 失去双亲,一直是她内心最大遗憾。 只要一想到爸爸妈妈在世时的样子,想到他们那么鲜活美好的生命,就这样被人无情杀害。 每每想到此,就会宛如有人在刺她心脏。 她不能想象父母死去的那一瞬间有多痛,多遗憾。 她可以放弃任何事,与世无争地与霍聿森过幸福小生活,但就是放不下父母这件事。 所以她一定要找出凶手,为父母报仇。 还有那个剽窃母亲画作的人,她也会找出来,让那人名誉扫地。 心中想着这些时,身体却还无力躺在病床上,林小柒顿时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 “医生有没有说,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随时可以,我想让你再住两天,等伤口恢复得没问题再走。” 林小柒其实是归心似箭。 距离浮梦的画展还有一段时间,在这边干等着,还不如回去调查一下两家有嫌疑的公司。 没有不透风的墙,她相信,当年之事,肯定有更多知情人,只要找到那些人,想办法打听,总能找出蛛丝马迹。 霍聿森说会帮她,不想让她参与调查,是怕她有危险,但这是她父母的事,她又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所以林小柒从陈叔那里得到线索后,就迫切想回国,但不知霍聿森是否忙完了这边的公事,因此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不愿让霍聿森为难。 “行,聿哥你看着安排吧。” 他却仿佛听到了她心声,“回国慢慢养也可以,我随时可以陪你回去,反正这边的事已经忙完了。” 这一瞬间的默契,让林小柒心头一暖。 “那我想今天就出,然后尽快回国。” 霍聿森笑着刮了下她鼻尖:“就知道。” “我心事那么好猜么……” “就差写在脸上了。”霍聿森话音顿了顿,“那我们就下午办出院,我一会儿跟水心打一声招呼,走之前,她可能也有话要跟你说。” “好。” …… 任水心一直到快中午才来,和裴墨一起,也带来了林小柒想吃的小米粥。 在这之前,她已经吃过一小碗饭,是医院食堂里做的,没有纯小米粥,是更接近西式餐点的浓汤,总让她觉得少点什么滋味。 等任水心把饭盒一开,米香四溢,林小柒顿时胃口大开,肚子也叫得更加响亮,惹得任水心一阵大笑。 “香吧,我亲自熬的!这可是我第一次给人做饭,他都没这待遇。”任水心说着,瞥了一眼她身旁的裴墨。 林小柒微微诧异,虽然之前已经听霍聿森说过,裴墨喜欢任水心,却不知道任水心对裴墨是什么态度。 反正通过这一天的观察,他们两人是挺暧昧的。 林小柒只是不确定,任水心对霍聿森是否放下了。 任水心此话一出,林小柒稍微品了品,莫非水心对裴墨也有意思? 林小柒收起八卦的小心思,舀了一小勺,吹一吹,吃下去,只觉得有一种安心的味道。 想到小米粥和这边人的饮食习惯不符,便问任水心:“是不是小米不太好找?” “那可不,不过你要庆幸是在马场这边疗养,这小米是我家母马下了崽之后,专门给母马煮粥用的。” 林小柒:“……” 第460章 看点提神的 任水心说的是大实话,虽然听着怪怪的,但她爽爽朗朗的样子,让人一看就知道,她并非贬损林小柒,单纯是把林小柒当成了自己人。 裴墨在一旁,听着水心的话,直按太阳穴,心想这是来道谢和道歉的么? 想想也是了,任水心就是一大小姐脾气,她哪里向人低过头,道歉的次数恐怕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别看她在这说说笑笑,看起来很自然,其实来的这一路,别别扭扭的,连衣服都换了三身。 穿太随便,觉得是不尊重人,穿太漂亮,又怕衬着病中的林小柒更憔悴。 真是因为选不定衣服而纠结么?其实不是。 是她想道歉,可又有点开不了口,觉得没面子,也有点难为情。 “对不起”这三个字,大小姐从小只在书上看过,从没认真讲过。 至于感激,在她的字典里似乎没有这个概念。 谁对她好,都是应该的,还说什么谢谢。 现在要她对自己曾经视为情敌的人道谢,她舌头可能都不会打卷了。 所以一直纠纠结结,磨磨蹭蹭,临到中午才赶过来。 可来了还没说两句话,就把气氛搞砸了。 任水心清了清嗓子:“那什么,我没别的意思啊,就是想说,刚好找到了小米。” 然后又想起什么似的,补充道:“而且我家母马喝得小米粥绝对是特级有机小米,你看这层黄黄的米油,我自己来这边玩的时候,也会喝的……” 裴墨一听她又说母马,赶紧拍了拍她的肩膀:“我觉得小柒已经领会你的心意了,咱就别提母马的事儿了吧。” 林小柒一边小口喝着粥,一边大大咧咧地说:“没事我不介意,小时候跟我妈回乡下,我外婆喂猪吃的红薯干,我可爱吃了。” 任水心眼睛一亮,一拍大腿:“姐妹啊咱俩!有一年我爸带我去农家乐,我把人家放在案板上,打算喂猪的红薯干拿起来就吃了,觉得特好吃,还以为就是给人吃的呢。” 裴墨抚了抚额头,行吧,虽然不是很优雅的话题,但这两位也算是有共同语言了。 霍聿森则说道:“这小米这么好,等走的时候,我给小柒拿上点,回去熬粥喝。” “可以,多带点!”任水心爽快答应着。 和么闲聊了一会儿,病房里的范围不那么尴尬了。 任水心也自然了许多。 她询问了林小柒的伤病恢复情况,问她感觉好些了么。 林小柒照实回答:“伤是没什么事,就是睡了一天有点睡多了的感觉,昏昏沉沉的。” 任水心眼睛一转,拿出手机:“那正好,给你看点提神的。” 裴墨赶紧往她手机屏幕上扫了一眼,生怕任水心给人家林小柒看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这姑娘的脑回路,有时候他也经常看不明白,主要是她没什么行为准则,经常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任水心斜了他一眼,大大方方把手机屏幕转向他:“是今早上的录像!而且聿森哥都没怕我带坏小柒,你倒紧张成这样。” 第461章 什么时候能吃上你和裴哥的喜糖? 水心这话里,是带了那么一丢丢醋意的。 裴墨对林小柒评价很高,林小柒就像“别人家的孩子”,是任水心这个任性不讲理的大小姐要学习的榜样。 所以每次见裴墨这样紧张小柒,哪怕知道裴墨没别的意思,心里还是酸溜溜的。 她也很想被他称赞,被他夸夸,可每次等来的都是这毒舌男的讽刺挖苦,就很气。 一旁霍聿森见状,对裴墨说,要不咱俩出去抽根烟,让两个女孩好好聊聊? 任水心却说:“别,这视频聿森哥也看看,对你有好处。” 霍聿森摸不着头脑。 裴墨笑得很无奈,“一起看看吧,是挺提神的。” 于是任水心把早上陈芊芊提着菜刀来闹事的视频打开,让林小柒和霍聿森也观看了这场滑稽闹剧。 那是通过大门前的监控摄像头拍下来的完整录像。 陈芊芊如何狼狈,李公子如何“救场”,对陈芊芊说得那番狠话,以及她母亲后来给她的那一记耳光和警告,都再现了一遍。 就只有陈芊芊骂大街那段,实在污染耳朵,任水心拖拽进度条快进过去了。 裴墨特别补充了一些,他估计陈芊芊利用拍卖会,从事过替人洗钱的非法行径,还被李公子抓住了把柄,所以才接受了与李家的婚事。 林小柒和霍聿森看完内心都有些唏嘘。 林小柒是没想到,原本优雅知性的陈小姐,能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但心里也是真解气。 陈芊芊使下作手段害她,林小柒有幸躲过,但除了看清楚了陈芊芊的为人,以后敬而远之,却也没什么可以做的。 任水心昨晚使出的这一招,却直接替林小柒报了仇,还一劳永逸地解决了陈芊芊这个情敌。 至于霍聿森的感受,他对于昔日未婚妻的下场,以及展现出的泼妇一面,还是挺失望的。 一个人一旦被嫉妒心控制住,生了歹毒的念头,很容易就万劫不复了。 多年耕耘的职场,以及为自己塑造的形象,全都会瞬间崩塌。 所以视频后半段,他几乎没太仔细看。 原本就对陈芊芊无感,这次事件后,他对这个人已经不想多浪费一点心神了。 任水心冷笑道:“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下场最让人痛快。” 是,不过林小柒和霍聿森的注意力,更多是被视频最后,任水心说的那句话吸引去了。 她说,她和裴墨是真正的青梅竹马,追霍聿森只是为了刺激裴墨向她求婚。 任水心有意没有剪掉这句话,其实是想间接向霍聿森和林小柒澄清一下。 毕竟她以前喜欢过霍聿森,往后要想毫无芥蒂地当朋友,有些话得说清楚。 所以任水心也不是真的傻,在这件事上,裴墨也觉得她处理得足够聪明。 林小柒本来和水心相处有点别扭,但听到这句澄清后,内心豁然开朗起来。 不管过去感情如何,都翻篇了,以后他们只需要向前看。 而且她发现,任水心是个性情中人,嫉恶如仇,敢爱敢恨,是能处的。 于是她一脸八卦小表情,问任水心:“所以我们什么时候能吃上你和裴哥的喜糖?” 任水心脸上微微泛红:“让你们看陈芊芊的下场呢,怎么看完倒关心起我的事了。 霍聿森则直接问裴墨:“不会还没求婚吧?” 裴墨深深看了水心一眼,回答道:“打算等小柒出院了,我们就回国领证。” 林小柒眨眨眼:“哦,我下午就出院。” 第462章 林小柒,你可不要拒绝我 任水心嘴角一抽:“不再多住两天了?” 小柒笑道:“本来就不严重,而且我跟学校就请了一个礼拜的假,想着早点回去。” 裴墨便说,他和水心是从江城出发,但领证是打算回南城,如果霍聿森和林小柒也回南城的话,可以搭他们的私人飞机回去。 “我倒是有去南城的计划,”霍聿森说着问林小柒:“想去么?” 林小柒也愿意去,只是她这个学期请假次数太多了,缺课多了,自己心里都发慌。 便跟霍聿森说,去南城的话,也不能玩太久,等到元旦假期过去,她就要回去好好上课了,然后为期末考试好好做准备。 “你想玩几天都可以,我这边安排起来很灵活,可以根据你的情况来。” 于是三个人一拍即合,就这么敲定了返程计划。 裴墨爽快说道:“上次招待不周,这次我和水心好好接待你们。” 说完,他看向任水心。 任水心当然也赞成这计划,只是当林小柒说她当天下午就要出院,任水心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意识到,结婚这事儿,是真真切切马上就要发生。 那种心慌慌又有点小期待的心情,再次出现,令她一时走了神。 不过她很快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对裴墨和霍聿森说道:“好了,现在你们两位可以去吸烟了,我要和小柒单独说两句话私密话。” 经过陈芊芊一事,霍聿森对任水心也有了新的认识,发现她善恶分明,是位性格明快的姑娘。 先前她对林小柒表现出的敌意,如今显然都已化解,成为过去时,而看到任水心和小柒聊得还不错,就更放心小柒和任水心单独相处,于是他和裴墨一起出了病房,到外面吸烟区去吸烟了。 两个男人一走,病房里只剩下任水心和林小柒两个人。 林小柒不知道任水心要跟自己说什么,想到两人之前种种不愉快,还一点小尴尬。 但任水心并不扭捏,直接大大方方地就这次的事道了谢。 “以后你就是我任水心的朋友,只要是在我地盘上,就不会让人欺负你。并且我欠你一条命,你将来有任何需要我帮忙的事,开口就是。” 任水心说这番话时,特别有一种江湖义气的感觉。 林小柒听了也不禁产生了一种武侠小说里,生死之交,肝胆相照的感觉,一时间内心竟也有些激动。 又想到任水心替她教训陈芊芊的事,更有了一种好像自家姐妹一样的亲切。 “林小柒你一直不说话,不会是要拒绝我吧?” 林小柒连忙摆手,说不是的,只是一时间有点不适应。 任水心清了清嗓子,从她不太自然的表情来看,其实也有点不适应。 但她的每句话都是发自真心。 “我以前是不太了解你,对你有些偏见,还因为你和霍聿森闪婚的事,有点嫉妒你,所以第一次见面时,我说了不好的话,还逼着你上台演奏什么的,现在想想,觉得自己很幼稚,很可笑。希望你别往心里去。” 任水心已经将话说到这份上,林小柒终于也卸下心防,坦诚说道:“其实你也没说什么不好听的,我觉得你对我挺客气的,至于让我上台演奏的事,也算是给了我一个当众演奏的机会,那可是我第一次登台。” 林小柒开解着任水心,任水心脸上流露出一抹惭愧,随即笑道:“难怪你聿哥越来越喜欢你,这么贴心,很难让人不喜欢啊!” 被任水心如此直白的夸奖,让林小柒脸上热热的。 她到觉得自己并无特别的长处,与人为善,只是不想招惹麻烦罢了。 这和她的成长环境有关,没人替她撑腰,没人为她讲话,总是处于弱势的她,就像一只草原上的兔子,遇到危险,迅速逃走,躲进洞里,以求保命。 若可以,她希望自己有一天也成为草原上的猎捕者,而不是猎物。 就像水心,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说什么就去说。 只是,会有那一天么? 然后任水心又说回这次林小柒奋不顾身救她的事。 “你当时不该冲上去,周围有保镖,裴墨也看着她呢,就算都拦不住她,你为了救我,把自己搭进去,你让我怎么跟霍聿森交代,我以后也别想安心地睡觉吃饭了。” “我不知道她会冲我开枪,当时就是一种本能反应,反正我的伤也不严重,没关系的。” 听了林小柒的话,任水心不禁感叹:“林小柒你知道么,你和我见过的那些千金大小姐都不一样。我感觉你就是我的反义词!” 一点不矫情,绝对不作妖,十分善解人意,特别没有攻击性。 而任水心则正相反…… 她感觉她们两个就像两个极端。 所以看见林小柒,任水心就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问题,人性里那点贪嗔痴,都在她身上暴露无疑。 但其实林小柒看见任水心,也觉得自己非常糟糕,她特别羡慕水心身上的那股张扬劲儿。 她曾经也张扬过,也曾肆无忌惮,以为可以永远像公主一样活着。 可惜,没等那一身小刺儿变坚硬,就被残酷的现实给磨平了。 林小柒惭愧一笑:“我本来就不是千金大小姐嘛。” “你这话说的不对,再普通的家庭,被爸妈宝贝在手心里的,都是大小姐,我现在真不觉得有钱有地位能说明什么了。” 任水心说着,陷入短暂的忧郁。 因为忽然发现,自己生命中最看重的那些东西,好像都和金钱无关。 而且父亲在物质上尽可能满足她需求,但她心里的空虚始终没有填满过。 有时候,她也会羡慕那些平凡而温馨的家庭。 不用太有钱,只要爸爸妈妈都好好陪在自己身边,就是最大的财富。 任水心的话,其实也令林小柒心里一阵酸楚。 再普通的家庭,只要被父母宝贝着就是小公主,可是她早已失去了那份得天独厚的宠爱。 “我也这样认为,只是我父母已经去世很多年了……” “那你也曾经是他们的掌上明珠嘛!” 林小柒淡淡一笑,是啊,正因为如此,失去后才会更难过。 所以任水心不知道,林小柒有多羡慕她。 两人的话题逐渐沉闷,任水心一拍大腿,说道:“反正家庭又不是我们自己可以选的,既然已经这样了,那就接受好了。除了家人,也可以有朋友嘛!” 然后任水心意识到自己的朋友好像也不是很多…… “总之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林小柒,你可不要拒绝我。” 第463章 打开心结 林小柒忽然觉得,两人的对话幼稚的就像初中生,不,初中生交朋友可能都不这样说了,也许是小学生。 而为了表示自己对这份友情的接受,林小柒整了个更幼稚的行为,直接伸出手去。 任水心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笑着和她握了手,还不忘傲娇来一句:“咱俩真是肉麻死。” 两人松开彼此的手,相识一笑。 女孩子之间的友情,可以很含蓄,也可以很直白。 任水心是林小柒第一个这么直白地结交的朋友。 不过,两人握手言和之后,氛围就没那么尴尬了。 所有不愉快都翻篇不提,病房里只有小女生之间的话题。 当然,关于任水心父亲当日逼迫林小柒签署的离婚协议书,任水心还是解释了一下,那个没有法律效力,已经销毁了,也替自己的父亲向小柒道歉。 再后来,任水心和小柒很自然地聊到了结婚登记的事。 这是任水心现阶段最大心事。 她问林小柒,关于结婚领证要带的东西,注意的事项什么的,毕竟,小柒算是过来人。 林小柒一一向任水心解答,而回想起自己领证时的情形,竟然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她还记得霍聿森带着大墨镜装瞎子,拍结婚照的时候,摘下来过墨镜,林小柒没好意思盯他眼睛看,其实当时要看一眼的话,可能就会发现他不瞎。 她和霍聿森的婚姻,草率开始,后来发生的种种戏剧性事件,才让他们真正走到了一起。 “还有,需不需要发誓啊什么的?” 任水心的话,把林小柒拉回现实。 林小柒便说,是要宣读一段结婚誓言的,但不是每个民政局都那样要求。 任水心若有所思地点头:“那我还是不读了。” 省得做不到,违背了誓言,遭天谴什么的,可麻烦了。 林小柒悄悄说道:“其实我也没读。” “为什么?” “我以为聿哥看不见,他不方便朗读誓言,我一个人念着也没意思,就跳过那一步了。” 她说着,向门外看了一眼,见霍聿森还没回来,她对任水心小声说道:“后来才知道他是装的!” “啧!聿森哥才是扮猪吃虎的高手啊,他竟然连你都没说。” 林小柒也说大实话,要是当时知道霍聿森不瞎,以他优秀的条件,她反而不敢嫁,会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任水心一下子笑了:“那后来是怎么发现的。” “我在钟伯伯宴会上遇到了点麻烦,他去接我,就暴露了。” 任水心叹了口气,颇有些羡慕意味:“他是为了你暴露了身份啊!” 然后她开玩笑地说:“哎,不行了,我感觉我又要吃醋了。” 林小柒笑道:“你小心让裴哥听到。” “你该不会觉得我怕他吧!” 林小柒想了想,笑着说:“感觉裴哥很克制你。” “他很克我是真的,每次跟他在一块,我准得遇点麻烦事,这次跟他待得时间长,你看,一下子来了两个祸害,文曦和陈芊芊!” 林小柒听着她的吐槽,忍俊不禁。 “反正都被你解决了。” “那倒是。” 两人越说,心情越好,内心距离也更近。 聊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聊到了一些更为隐私的话题。 是任水心先忍不住开口的。 任水心微微眯了下眼眸,一脸八卦地说:“据我所知,你们俩一开始只是形式婚姻,都没睡一起,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 任水心便说了她表弟崔一鸣用无人机偷窥霍聿森和林小柒,发现俩人没有同房睡觉的事。 林小柒这才知道,曾经半夜看到的窗外的无人机,不是什么小孩儿胡闹,而是来自邻居崔一鸣的偷窥。 “聿哥跟我说是小孩儿玩具。” “他是不想你太紧张。” 林小柒也是没想到,时隔多日,才在这个偶然的机会明白了霍聿森的用心良苦。 “所以,现在假戏真做了?”任水心一脸八卦地问道。 林小柒红了脸,点了下头。 “登记结婚的时候,我是奔着真结婚去的,但是聿哥只是为了迎合奶奶的心意,所以一开始就想给对方一些时间,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感情才更近了一步。我们算是先结婚,后恋爱。” 任水心点点头,随手拿起小桌上的柑子,剥开来,给林小柒分了一半,自己手里拿着一半,慢慢吃着。 “说真的,闪婚这事儿不像聿森哥会办出来的,他在我印象里是个很谨慎的人,婚姻大事,怎么可能这么草率呢。所以当时听说你们结婚了,我都不相信。” 林小柒也把那半个柑子剥开来,“因为霍奶奶生病了,聿哥很孝顺,想顺着奶奶心意,这才同意了这婚事。” “奶奶病了?什么病,严重么?” 林小柒说,只知道是癌症,已经是中后期,奶奶想临终前看到霍聿森成家,就替他做了主。 听到林小柒这么一解释,任水心算是真正释然了。 她未能嫁给霍聿森,不是她不够好,也不是霍聿森讨厌她,而是很多种因素凑在一起的结果,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奶奶意愿决定的。 任水心终于可以不再自我质疑了。 这种感觉,就像给心灵松了绑。 她看着眼前的林小柒,这个简单率真的姑娘,感慨道:“小柒,要不是你受伤了,我真的很想抱抱你。” 林小柒嘴角僵硬地扯了下:“我刚才做什么了吗,怎么会让你产生这种想法……” “其实我是喜欢过聿森哥的,总觉得自己很好,理应被他求婚,所以知道你们结婚,我心里落差很大,一直挺难受的。但刚才听你说了这些,我才知道,不是我不够好,是各个方面的因素凑在一起,导致我俩没在一起,而且我和他确实不合适。” 林小柒诧异说道:“你不是说,为了刺激裴哥才追聿哥的么……” “我那是夸张的说法,但的确是跟裴墨在一起之后,我才渐渐意识到,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第464章 柳暗花明又一春 话说到这,两人才算真正敞开了心扉。 昔日情敌,想当朋友,谈何容易,若不化解心中芥蒂,其实很容易再生嫌隙。 还好,两人都是直率的个性,只不过一个更外露,一个偏内向。 总之,林小柒听完任水心的话,心情也豁然开朗了许多。 然后有点好奇地问任水心,听她说和裴墨是青梅竹马的关系,没想到两人已经认识很多年了! 任水心便说,可不嘛,裴墨是她父亲的养子,十几岁时到了任家,后来当了父亲的安全助理,兼顾一部分公司事务,当然也给她当保镖。 说是保镖,其实就像她的一个大哥哥,总是在照顾他,当然也替父亲管着她。 说完,任水心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刚跟你说的那个,喜欢一个人的滋味什么的,你可别跟裴墨说,我不想让他得意忘形,这人已经够得意了。” 林小柒笑着说:“我怎么会和裴哥说这些。” 脸上带着微笑,心里却涌上一种伤感。 这些年,她总是时不时就想一个问题。 如果父母还在,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她和慕北卿的命运又会如何。 了解了任水心的人生轨迹后,林小柒才发现,两人前半段人生惊人的相似,后半段则迥然不同。 任水心的父亲健康长寿,她一起长大的竹马,最终也要成为她的爱人。 看到任水心,林小柒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另一种人生。 谁是命运的宠儿? 林小柒觉得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可能也没有意义。 因为水心也有她生命里不圆满的东西,也有她的求而不得。 而林小柒也并非一无所有,至少命运最终将她带到了霍聿森的身边。 “想什么呢?跟你说话,都不理我了。”任水心笑着在林小柒眼前晃了晃手。 “对不起,我……我想到了自己的父母,我过去也有个像裴墨一样的哥哥。可惜……” 父母不在了,最好的哥哥,也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每次想到这个,林小柒心里就特别难过。 父母再也回不来了,这个残酷现实,她不接受也得接受。 可是慕北卿呢? 她现在不再为两人没有在一起而遗憾,但两人的现状,却让她一想起来就难过。 毕竟,慕北卿在她父母去世后的八年间,都如父兄般陪在她身边。 现在,他却完全把她忘记了。 这是林小柒所不能释怀的事情。 任水心一听小柒提起曾经的哥哥,稍一琢磨,就猜到了,似乎是指慕北卿? 裴墨已经跟她说了林小柒和慕北卿的事,知道他们两人可能比自己和裴墨更青梅竹马。 要不是慕北卿期间遭遇空难,失踪了两年,林小柒是绝对不可能嫁给霍聿森的。 所以当她看到林小柒可以和慕北卿像普通朋友,甚至比普通朋友更冷淡的态度时,是非常震惊的。 而霍聿森也能平静地与慕北卿相处而不尴尬,也让任水心感到不可思议。 她相信,其中必有一些自己不了解的故事。 具体是什么,她不揣测,毕竟是别人的隐私,她还没那么无聊。 但提起这个哥哥,林小柒所表现出来的遗憾,却让任水心觉得不太对劲。 她稍微沉吟了片刻,对林小柒说:“我爸跟我讲过很多大道理,有一条我觉得最受用。他说,人不能总回头,总往后看,就像穿着一双灌满水的鞋子,越走越沉重,是会丧失前进动力的。” 其实任水心还想说得更直白些。 如果小柒无法走出过去,不能潇洒放手,就会忽略眼前的幸福,是会错过真正爱她的人的。 但她没这么讲,是相信林小柒可以明白她的意思。 她笑看着林小柒,“是不是觉得有道理?” 任水心这一番话,的确像一声警钟,叫醒了在回忆里徘徊的林小柒。 她总告诉自己,做那些假设没有意义,却还是不停地假设,可不就像穿上了一双灌满水的鞋子,一步一停。 错过了眼前的风景,也对未来没什么期待,麻木得像一株要死不活的植物。 若没有霍聿森一直拽着她,她甚至连一步都走不了,恐怕到现在还在原地打转。 她感激地看向任水心:“谢谢你跟我说这些,确实很受用。” 任水心摆摆手,让她不要那么客气。 她对小柒说道:“我有段时间总想我妈,我爸就是这么跟我说的,后来错过了聿森哥,我也成天懊恼,怨这个怨那个的,我爸又搬出这句话,还附带一句:人得有学会翻篇的能力。虽然我用了很大力气才翻过去这一篇,但翻过去真的就过去了,你看我现在不是柳暗花明又一春了么?” “又一春?” 难道不是“又一村”? “裴墨就是我的又一春啊!” 林小柒这才反应过来,然后笑着对任水心说:“你挺会安慰人的。” 任水心傲娇一笑,“那当然,我只是懒得安慰别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烦恼,消化不消化的了,是他们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刚刚得到了大小姐安慰的林小柒,略有一点小尴尬,“那我真是荣幸。” 任水心嗔了她一眼:“你怎么也揶揄我?” “是事实嘛……” 任水心叹了口气,半开玩笑地说道:“谁让你成了我救命恩人了呢!” 她老这么说,林小柒反而还有点惭愧,“真的没什么的!” 任水心笑笑,不搭她的话,然后一边吃柑子,一边看着窗外沉吟着,“不过,说句题外话。你刚才说霍奶奶得了绝症,我怎么听我爸说,她老人家最近为了体验各种职业和角色,进了个剧组,扮演里面的老太后,一个主要配角,戏份还不少,据我所知,那个剧是大型历史系列剧,说是至少得拍三年呢。” “有这事?” “对啊,那个剧,我爸是资方,霍奶奶也出资了,然后人家自己还友情出演。” 林小柒忽然想起,以前去对面别墅看望奶奶的时候,奶奶一边修剪那些花花草草,一边跟她闲聊天,还真提过,说感觉自己挺擅长演戏的,回头有机会了,也去拍拍戏,体验下演员的感觉。 林小柒当时正和霍聿森一起假装恩爱,瞒着奶奶,听了这话,心里默默附和一句:巧了不是,我也有这个想法。 “回头我跟聿哥提一句,看看他知道不。”林小柒说道。 第465章 迟来的醋意 第465章 迟来的醋意 林小柒想,要是电视剧筹拍三年,奶奶却最多只有两年寿命,她肯定不会进组吧。 病情到了后期,别说拍戏,连正常生活都会受影响。 就算可以集中先把有奶奶参与的戏份拍了,但据林小柒一起上课的学编剧的同学说,一部戏,先拍哪场,后拍哪场,会根据场景来,不可能为了照顾霍奶奶一个人,就让剧组跟着她频繁更换场景和妆造。 再说,霍奶奶又不是演主角,哪怕是资方,霍奶奶本人就不是个爱折腾别人的个性。 小柒惊喜说道:“难道奶奶病好了?” 任水心狡黠一笑:“别是老太太为了让你们小两口好好在一起,编的瞎话吧!” 林小柒刚想说,不会吧,谁会想咒自己生病呢,但转念一想,霍奶奶性格爽快大方,可能真的不在乎。 如果真是奶奶骗了霍聿森,让他仓促跟自己结了婚,也不知道他知道真相后,会怎样想。 是会怪奶奶利用他的孝心,安排了他的人生,还是感激奶奶,让他遇到了她? 林小柒希望是后者。 而不管怎样,她都希望霍奶奶生病是假的。 …… 这天中午,林小柒感觉自己和任水心说了很多的话。 曾经彼此看不顺眼的两个人,竟也会有相见恨晚的一天。 后来,裴墨和霍聿森两个大男人在病房外的走廊里,实在没话可讲,当他们开始聊法国这边的环境问题时,就都意识到,该回去了。 而且两人都很好奇,两个性格截然相反的姑娘,到底聊了些什么,怎么会那么有的聊呢? 等霍聿森和裴墨回到病房,林小柒和任水心已经说到回南城后的安排。 任水心想带小柒去一个温泉度假村。 虽然她身上有伤没办法泡温泉,但度假村里还有其他休闲项目,就算什么都不做,往藤椅上一躺,欣赏下风景也是好的嘛,林小柒是美术专业,正好当成写生了。 林小柒动了心,不过考虑到自己得回去上课,只好先婉拒了任水心。 任水心带着小小失望离开了医院。 任水心和裴墨走后,霍聿森就忍不住问小柒,刚才都聊了些什么。 女孩子之间的聊天,琐碎而日常,哪里能复述得过来,就挑重点跟他说了说。 任水心向她道歉加道谢,两人冰释前嫌,以后就是朋友了。 然后林小柒迫不及待地把霍奶奶带资进组的事情说了,不知道霍聿森知不知道这个情况。 霍聿森不知道。 但他和林小柒一样,非常激动,凝神想了片刻:“莫非奶奶没有生病?” “你见过奶奶的诊断书吗?” 霍聿森点头:“见过,挺真的,主治医师我也见了,没什么问题。” “那有没有可能造假?” 霍聿森想了想:“想造假肯定是有办法的,奶奶和医院院长就是发小。” “希望奶奶是为了骗你成家,拿生病骗我们的。” “等回去,我好好查一下这件事。” “要是奶奶骗了你,你会怪奶奶么?” “怪奶奶什么?” “骗你和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啊。” 霍聿森直接笑了:“哪对夫妻不是从不认识到认识的过程?” 林小柒一愣,咦?这个逻辑竟然无懈可击! 她感觉自己轻而易举地被霍聿森的观点说服了。 她默默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奶奶给我找了这么个年轻漂亮的小妻子,我做梦都该笑出声,我还怪她老人家?” 林小柒也不禁笑了:“咱俩刚结婚那会儿,你肯定不是这样想的。” 那时候,霍聿森虽然没明说,但林小柒感觉的到,他其实很不想理会她。 应该是觉得她幼稚什么的。 言语间,也透露着一种“没事别来烦我”的意思。 林小柒寄人篱下久了,对于这种情绪把握得很精准,因此刚结婚那会儿,她是能不打扰霍聿森就不打扰他,免得招人烦。 霍聿森一边帮她收拾东西,准备出院,一边说着:“我那时候还不知道小妻子的好。” 要是早知道小妻子这么好,他才不会说什么“在你接受我之前,我不碰你”这种烧包的话。 结婚当天他就会跟小柒圆房! 小柒说要孩子的时候,他也毫不犹豫地答应,没准儿现在肚子里已经有个小的了,木已成舟,尘埃落定,小柒会踏踏实实地跟着他,哪里还管什么北卿哥哥,南卿哥哥。 林小柒的脸红了。 “不过,我们刚结婚的时候,我倒是真的做梦都在笑。” 霍聿森有些诧异:“我倒没看出来。” 她心里不是还惦记着一个北卿哥哥么? 难道那时候就对他心动了? 霍聿森灼灼地看着林小柒。 结果,小柒对他讪讪一笑,“我说实话,你别打我。” 霍聿森睨了睨眸子,那颗愉快的小火苗刚窜起来,又挨了下去:“放心,打是不会打的。” 林小柒就很实诚地告诉他,她对当时的情况十分知足,尤其是听到他说,以后不在一起住的时候。 结了婚,跟没结一样,还不用像以前一样,看叔叔婶婶脸色了。 每天小别墅里住着,用人管家伺候着,干嘛那么想不开,非要去招惹高冷的大少爷呢? 那时候的自己,也完全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对陌生的他产生感情。 林小柒是懂怎么扎霍聿森的心的。 小柒的话,让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幸福,也尝到了延迟了几个月才到来的醋意。 醋意太浓烈,整颗心都被醋腌起来了,必须做点破坏性的事情。 他来到小柒身边,俯身便吻住了她。 这个吻,绝对称不上温柔。 一吻结束,林小柒甚至尝到了一丝丝血腥气。 第466章 神秘的字条 当天下午,林小柒离开医院,和霍聿森一起返回市区酒店。 她和霍聿森的东西,都还在那边。 两天之后的下午两点,四个人将一同乘坐任先生的私人飞机直飞南城,航线已经批下来。 坐上霍聿森的车子,林小柒降下车窗,向任水心和裴墨告别。 再过一天,四个人就又回重聚,倒也没有什么离别伤感之意。 只是一直到他们离开马场,林小柒也没有见到慕北卿和夏梨。 其实出院前,她一直在等慕北卿。 她以为,作为同行者,他就算走形式,也会来看看她。 然后她想亲自问问慕北卿,是不是已经恢复记忆,想起了她。 不然为什么在她受伤后表现出那样的紧张,还有他喊她名字时的语气,就好像他已经想起了她。 但慕北卿一直没出现。 后来听水心说,他在林小柒出院的前一天傍晚就离开了马场,返回巴黎市区了,甚至没有等到她醒来就走了。 林小柒便想,慕北卿应该并没有想起她,否则一定会来看望她的。 至于那天表现出来的紧张,大概只是某种本能反应吧。 当然,可以给他打电话求证,但一直到最后离开马场,林小柒也没有把这通电话打出去。 她想,这双灌满水的鞋子,也是时候丢掉了。 不管慕北卿是否还记得她,他们的故事都要翻篇了。 也许是很多事看开了,想通了,回酒店的这一路,林小柒难得感到心情放松。 先是睡了半路,醒来后,天色已渐晚,车子正行驶在铺满橙色夕阳的道路上,还有半小时抵达目的地。 她看向身边人,霍聿森正安静地驾着车,他戴着一副深褐色墨镜,英俊的面容,笃定的神态,让林小柒看得出了神,心情也越发好起来。 果然就像水心所说,只有丢到了灌满水的鞋子,才能看到更多的风景。 就比如,明明身边坐着这么一位超级帅哥,她怎么还能心如止水呢? 若让好朋友小鱼儿知道了,肯定会忍不住啧啧她,说她暴殄天物不知足,作孽! 想起小鱼儿,忽然意识到,已经好几天没有她消息了。 她跟躲债主似的跑到了南城,也不知道后来怎样了,当即发了消息过去,问她人再哪里,一直没消息,没什么事吧? 消息发出后,小鱼儿很快就回复了,说自己有点忙,回头详聊。 林小柒稍稍安心,便收起了手机。 看着远处的原野,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国家,忽然有一种想唱歌的冲动。 便问了霍聿森怎么使用车载音响,然后找出一首自己会的法语歌曲,跟着唱起来。 林小柒跟着音响哼唱时,霍聿森几次转头看向她。 那是一首有名的法语歌,曲调轻松自在,词句里透着一种法式浪漫和潇洒。 她不会法语,发音不大准确,但慵慵懒懒的,唱的很好听。 歌词,霍聿森也听懂了。 “我不知道你的生活是怎样的,我不知道,但我想,歌唱的一切都是美好的,虽然天空是灰暗的……” 这是他第一次听小柒唱歌。 惊讶的同时,也仿佛听懂了她的心情。 就像离开马场时,她什么都没有说,但他知道她在等慕北卿。 她可能是在等一个告别,或一个解释。 但慕北卿显然并不想解释什么。 如果她问,霍聿森会告诉她,是的,慕北卿想起你了,你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他都记得。 但他更希望你幸福,向前看。我也一样。 不过,小柒一直没有问。 霍聿森便与自己的情敌,第一次达成了一种默契,用沉默代替了回答。 反正爱情面前,真相一文不值。 就让她带着小小的遗憾,过往后无忧的生活吧。 等小柒唱完歌,霍聿森微笑看向她:“什么时候学的?” “很早了,以为词都忘了呢,没想到还能记得。” “很好听。” 她的脸泛起浅浅红晕。 与这天的夕阳一样美。 …… 半小时后,两人回到了酒店。 打开房门,门口地板上躺着一张小纸条,应该是从门缝里塞进来的。 林小柒最先发现了它。 她弯腰将纸条捡起。 以为只是寻常广告之类的东西,于是并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地将它翻开。 上面只有一句话,手写的。 “与杀父杀母的仇人一起逍遥快活,是什么滋味?” 简单的一句话,却如一支淬了寒毒的箭,直刺心脏,不只是疼,更有一种彻骨的寒意。 在这一两秒里,林小柒脑中混乱地闪过很多想法。 谁写的这张纸条? 不管是谁,与杀害父母的仇人一起逍遥快活,并不难理解。 对方没有点名道姓,但显然是说霍聿森。 父亲的生前好友陈叔,曾经说过,林小柒父母遇害,是一起商业竞争。 父亲遇害前,其公司在半导体研发方面取得了重大进展,只差发布了。 所以只要看林小柒父母去世后,哪些公司突然在半导体领域崛起,就可以初步锁定为嫌疑对象。 确实说过,有迫害她父母嫌疑的公司有三家,其中一家是霍聿森的公司。 霍聿森当天就向她解释过的,他的公司虽然也进行了半导体领域的研发,并取得了成就,但他和创办公司的他父亲,都是光明磊落之人。 公司负责研发的人员也都是在相关领域进行了多年深耕研发,走了不少弯路才在近两年才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林小柒的父母却是在十年前被害的。 若是霍聿森公司的人窃取了研发成果,没有道理等这么多年才发布。 三家有嫌疑的公司,最先要排除的,就是霍聿森的公司。 一定是诬陷! 林小柒心里这样想着,拿着纸条的手指却渐渐变冷。 在她做出判断之前,身体已率先做出了本能反应。 霍聿森也看到了她手里的纸条。 “是什么?” 第467章 以情欲为出口 林小柒将纸条递过去,“不知道是什么人留的。” 霍聿森看了一眼,眉头微蹙,但表情很平静,幽深的眸子看向林小柒。 “你怎么看?” 林小柒抬起眼眸,也直直注视着他:“这人知道我父母是被迫害的。” 纸条上所写的内容不一定是真的,留纸条之人的动机也不明确,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留纸条的人也知道她父母不是意外。 至于自己正在调查父母被害一事,是否已经被其他人知道,然后反过来诬陷霍聿森,那就更不能确定了。 霍聿森对她的回答,流露出一丝玩味,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冷静。 “不管怎样,对方‘善意’提醒了你。” “善意?我倒不觉得。”林小柒怔怔说道。 纸条上这句话的语气,带着明显的讥讽。 要么是想激发她的良知,要么是为了误导她,但她没有从这句话里读出任何善意。 真的充满善意的话,会用更坦率的语气来告诉她真相,或者更隐秘的方式通知到她。 至于这张纸条,林小柒看完,只觉得对方对她全是不满。 “所以,相信他,还是想信我。”霍聿森问道。 林小柒沉默着。 其实她相信什么,都不能左右真相,她的感觉,她的相信,也就没有什么意义。 但她的信任对霍聿森来说,肯定是有意义的。 随着她沉默时间的延长,霍聿森的眸色渐渐变深,也更晦暗。 两人这一路的好心情,以及那些慵懒的,柔软的感觉,已瞬间消失。 林小柒回答道:“我当然愿意相信,迫害我父母的人,与霍家人无关。” 她话音一顿,“但我也更想知道,留纸条的人是谁,又有什么动机。” 霍聿森睨起眼眸,敛起晦暗而锋利的目光,流露出一丝欣赏之意。 “不错,比我想得理智。” 林小柒心想,不知道是谁,说这么一句没头没尾,没证没据的话,她就要去怀疑自己丈夫的话,那不是不理智,那是失智。 “但你的公司现在有嫌疑了。”林小柒坦率说出自己心中所想。 她知道,即使不说出来,以霍聿森敏锐的观察力也能发现,索性坦诚一点。 她相信霍聿森不是迫害她父母的人,毕竟她父母过世时,霍聿森还没接手公司。 但这公司不是他创立的,公司内也不止他一人,有多位高层管理者都可以进行决策。 公司里的科研人员,说起来都是老员工,攻坚多年才取得了成功,但其实不能摆脱嫌疑。 科学家就没有私心么? 科学家的人性就没有阴暗面,不会因为急于看到成果而窃取他人果实么? 所以,霍聿森没嫌疑,不代表别人也清白。 霍聿森将纸条揉成一团,随手丢进门口垃圾桶里。 “如果真和我的公司有关系,你还跟我么?” 林小柒沉默了两秒。 “如果我不跟你了,你会放我走么?” 面对她的反问,霍聿森笑了,然后他握着小柒的手腕,像钳子一样将她双手固定在她身后墙上。 他近距离地看着林小柒,仿佛大型野兽盯着一只野兔。 “你觉得呢。” 林小柒表情有些挣扎。 霍聿森不会放她走的,她知道。 所以他这问题问得,其实没什么意义。 而即使对他有情,与间接迫害父母的人同床共枕,对林小柒来说,就像每天在她心上插一刀。 她很难想象,自己还能毫无芥蒂地与霍聿森相处,更不可能像今天这样,与他一边沐浴着夕阳,一边唱着歌。 到了那时候,即使强行在一起,感情也是名存实亡的。 她和霍聿森都不会想走到那一步。 “聿哥,让我相信你,可以吗?” 霍聿森注视着她的眼睛,看了片刻,点了点头:“不如先从我的公司开始调查。” 林小柒注视着他的眼睛。 “你能做到毫无保留么?” 霍聿森笑了:“我巴不得一丝不挂地给你看。” 也是,若不能自证清白,让林小柒心里存了疑,那两人的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最想调查清楚,证明清白的人,恐怕就是他了。 只是他打得这个比方,实在让人脸红。 林小柒弱弱说了句:“可不可以不要在这么严肃的时候,突然耍流氓……” 霍聿森凑近她耳畔,低低地说:“小柒,你得快点好起来。” “干嘛呀……” 他目光暧昧,不言而喻。 “好起来才有精神调查我,不然你想干什么?”他坏笑看着她。 “……” 林小柒知道他故意的,可被他这么一来二去地调戏着,原本压抑的心情,反而好了一些。 同时也提醒自己,留纸条的人,意图不明,有故意挑拨的嫌疑。 所以真相浮出水面之前,她和霍聿森不能先分崩离析。 换个角度想,这个留纸条的人,对她和霍聿森的结合明显是很不满的,如果看到她和霍聿森继续恩爱如初,可能会沉不住气,忍不住送来更多提醒。 只要那人还来“送信”,就有可能漏出马脚。 能弄清楚留纸条之人的身份,距离真相也更接近一些。 …… 回南城之前,林小柒身上有伤,就一直安心待在了酒店里,连饭菜都直接送到房间里来。 霍聿森答应她,这次没有玩好,下次来欧洲,一定多带她去些有意思的地方。 林小柒笑着说好。 两人似乎还像往常一样相处。 但房间地板上那张纸条并没有真正消失,它就像霍聿森和林小柒身后的一道晦暗底色,更像他们头顶上的一块乌云,不管他们走到哪儿,那片云都阴魂不散地追着。 到了临回国的前一天,这块乌云已经压得很低。 压抑的情绪,更容易以情欲的发泄当出口。 当天晚上,在帮小柒拆掉伤口敷料,确定她伤口已初步愈合后,霍聿森温柔而不知餍足地要了小柒。 身体结合在一起的时候,内心仿佛也更踏实了一些。 一些不确定的情感,终于有了确定的答案。 小柒依然是他的,她的身体也依然对他产生了爱的回应。 他沉浸在那片爱意氤氲的密林之中,小柒好像也比平时更投入地回应了他。 若一切都是未知,至少我爱你这件事,仍确定无疑。 那就用力爱好了,管它明天是晴空万里,还是暴雨倾盆。 第468章 复盘哥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即使嘴上不提那张纸条,心里也会难以避免地想起。 尤其是这两日,在酒店等着回国,并没有其他事可做,每次门口有什么动静,林小柒就会想,是不是又要有纸条进来了。 经过门口时,也会下意识往地板上看一眼。 霍聿森当然也惦记着这件事,但不像林小柒这么在意。 见她心神不宁,索性直接抱到床上,做点少儿不宜的事,转移转移她的注意力。 霍聿森禁欲多年,与小柒在一起后才解禁,偏偏恩爱次数又十分有限,眼下既得到了小柒允许,也有了时间,于是一身的火扑都扑不灭,恨不得整日整夜只做那一件事。 每一次,她都红着脸,羞赧得就像第一次,也让霍聿森愈发的欲罢不能。 她还不善此道,他很想教,想与她一起理论指导实践。 但小柒身体还虚着,不能整日少儿不宜,霍聿森见她每次事后无力地靠在他怀里的样子,都让他有一种仗着自己年龄大她几岁,欺负她的感觉。 也怕自己做的不好,事后就问她感觉怎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每次霍聿森跟她复盘,她都忍不住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闷地弱弱地发出来,“嗯……没有不舒服……很好。” 再问,她就要把脸蒙在被子里,笑着说:“聿哥这事儿咱就别复盘了吧!” “这事儿才需要复盘。” 初掌握一门技艺,不经常复盘,怎么提升? 他也想和小柒早日达到传说中的同频共振,同起同落。 至于现在,虽然也不错,但还需要更多磨合才行。 他扯下被小柒蒙在头上的被子,露出半张通红的小脸。 她眼睛里闪着光,就像一株刚施肥浇水的植物,水灵灵的。 可爱的让他忍不住想侵犯。 “小心闷坏了。”霍聿森克制着心中欲望,笑着对她说:“你不是问过我,怎么当学霸么,学霸就是要经常复盘才行。” “那以后不叫你聿哥了,叫你复盘哥好不好。”她揶揄打趣他。 要是她没受伤,肯定会好好挠她一顿,但看在她伤病未愈的情况,只好将她一通亲。 至于复盘,霍聿森确实很喜欢。 每一天每件事,他都习惯复盘。 复盘多了,才能有更清晰的思路,知道自己的优势与劣势,也就能不断改进不足,提升进步。 见小柒还不好意思跟他聊这些事,也只好忍住,总不能强迫她。 于是也克制克制,就让人送来了画具,给她布置点作业,让她画画解闷。 绘画这种事也是熟练工,几日不练,手就不是自己的了,画笔也不听自己的话。 林小柒挫败了一阵,但很快也就找到了感觉。 这一画起来,就停不下来了,也渐渐从绘画中找到了宁静,常常一画就是两三个小时,末了还得霍聿森提醒她起来活动活动。 短短两日,林小柒已经找回绘画状态,不但完成了老师的作业,还额外画了两幅小插画卖给工作室。 霍聿森是看着她一笔一笔把插画绘制完成的。 虽然耗时不算很长,但画得很好,得知一幅画才卖三百块后,霍聿森心疼不已。 他从后面圈住小柒,下巴抵在她肩膀上,看着她手中画板上的新作,对她说:“以后你卖给我得了,一幅画一千,怎么样?” 林小柒却拒绝了,说哪有赚自己家人钱的。 而且她的画卖给工作室,还有可能被人使用,卖给霍聿森就真的变成了压箱底的东西。 她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人看到和应用。 她不想像母亲一样,一幅作品都没发表,最后被叔叔婶婶打包卖了废品,同时还被那个浮梦剽窃了去,让小人名利双收。 她不卖画给他,霍聿森也没再强求,但心里默默为小柒打算起来。 “那也不要再给那家工作室供画了,价格太低,还没有你的署名,长期下去,损失巨大。” 林小柒皱着眉头,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 以前她没有考虑太长远,因为需要钱,就去拿画换钱。 结婚后,住在他们的新房里,吃穿用度,几乎都不用她自己出钱,不缺钱了,也确实该考虑一下自己绘画前途的问题。 “如果不卖给工作室,我要怎么变现呢?” 霍聿森在经商方面已经是老狐狸一只,以他现在的能力和资源,即使没有本钱,也能空手套来白狼。 如何把小柒的画变得更值钱,他有不止一种方案。 但对于小柒这种毫无经商头脑的小萌新,就需要好好动动脑筋。 于是到了嘴边的回答,霍聿森还是忍住了。 “变现的方式有很多种,就看你想怎么做。” 他握住小柒的手,拿着她的电子画笔,在一块空白画板上随手写下几个隽秀的字:如何赚大钱? 小柒一看到这几个字,一下子就笑了。 “别笑,所有生意不过就是这么一个简单的目标,并没有什么高深的东西。”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当然,我们的追求可以更高,比如……” 他又写下几个字:如何创作出更优秀的作品,并让更多人看到。 林小柒深以为是,点头如啄米。 是的是的,她就是俗世里的一个人,她想通过画画养活自己,也希望画出更好的作品,并得到更多人的喜欢。 “那就好好想想,该怎么达成这个目标。” 小柒转头看他,“你是不是想到了很多种办法?” “也没有那么多,但我想到的,未必适合你,你可以自己琢磨琢磨,实在没有头绪,我再帮你一起想。” 林小柒领悟了霍聿森的良苦用心。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林小柒能感觉到,聿哥就像一个有耐心的老师,正在引导着她走向自己的目标。 她也是头一次意识到,自己守着一位商界大佬,却从来没有想过跟大佬取经学习。 这就好像老天爷给了她一座金山,她却连挖一锄头的想法都没有过。 这也是一种暴殄天物! 于是林小柒下定决心,她以后要多向霍聿森学习,学习他的方法,更学习他的思维。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林小柒相信,近有钱人也能变有钱,近成功者也能变成功。 终有一日,她会成为一个名利双收的小富婆的! 那时候,她就能不依靠任何人,完全自食其力,自力更生了。 第469章 御夫之术 憧憬着未来,想象着理想实现的那一天,林小柒心中不由地激荡起一种无形的力量,托着她向上生长。 霍聿森看着她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微笑,一会儿双目放光,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用带着胡茬的下巴蹭了蹭她的脸。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丰富。” 林小柒被他扎得痒了,一边躲开他,一边说道:“聿哥你别打断我,我这已经办了好几个画展,开了好几场拍卖会,挣了十几个亿了。” 霍聿森忍俊不禁:“那我得赶紧跟大画家要个签名。” 林小柒便拿过他的手,煞有介事地在他掌心里龙飞凤舞地划拉了几笔,算是签名了。 他也仔细地握住手心,好像真的拿到了签名似的,放进了兜里。 这个微小的动作,让林小柒忽然鼻酸。 荒唐的白日梦,却有人愿意捧场,这是怎样一种幸福和幸运呢? 又有多久,没有做过这样的白日梦了呢? 还有这份想要变好的心情,这种带着梦想出发的感觉,也是久违了。 林小柒转过身,趴在了霍聿森肩膀上,环住他的脖子。 “聿哥。”她轻轻地唤着他。 “嗯?” “千万不要是你。” 害她父母的人,是谁都不要是霍聿森,这是林小柒唯一希望的。 霍聿森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她在说什么,笑道:“原来还在担心这件事。” “……嗯。” “放心,不是我。”他轻抚着小柒的头发,目光越过她肩膀,看向窗外,“是谁都不会是我。我向你保证。” ……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飞快。 登上任先生的私人飞机,听着飞机起飞时发出的巨大轰鸣,跟着这庞然大物腾空一起,飞向蔚蓝天空时,林小柒还有点恍惚。 仿佛上一刻还和霍聿森赖在酒店的大床上,这一刻竟已飞离这座城市,这个国家,要回家去了。 想到来时是与慕北卿一起,去时却是被霍聿森牵着手踏上了返程之路,似乎也成了某种隐喻。 一个人陪她走前半程,一个人陪她走后半生。 还有更让林小柒觉得不可思议的。 曾经逼着她签离婚协议的任先生,如今却慷慨地让他们登上了他的私人飞机。 而一心想嫁霍聿森的任水心,却向霍聿森的妻子林小柒讨教起御夫之术。 任水心虽然傲娇自大,但对于林小柒能把霍聿森拿捏得服服帖帖这件事,还是很佩服的。 在她看来,林小柒在婚姻里应该是那种非常被动的,但目睹了她和霍聿森的相处模式后,惊讶发现,霍聿森对林小柒可以说是百依百顺。 反观自己,看似强势,其实总是她向裴墨让步。 就连结婚,都是被迫的…… 常常是她挑衅,最后反被制服。 所以她虚心求教,问林小柒是怎么做到的。 她迫切需要知道,嫁给裴墨之后,该怎么拿捏对方。 林小柒直挠头,“我也不知道啊,感觉聿哥比较可怜我,就很照顾我……” 这回答对任水心完全没用。 她没什么好可怜的,裴墨不会因为心疼她,而对她言听计从。 任水心想了想,把林小柒叫到远离霍聿森和裴墨的座位上,小声和她讨论一些房事方面的问题。 任水心认为,林小柒没什么特别之处,却能让霍聿森服服帖帖。也许正是她在某些方面很厉害。征服了男人的下半身,间接征服了男人整个人。 反正她觉得自己每次都像跟裴墨打架,而且每次都打输。 她想,林小柒结婚有段时间了,这方面肯定很有心得。 不像自己,和裴墨就睡过那么几次。 林小柒臊红了脸。 心中叫苦连连,心想这大小姐怎么什么都问啊! 她也没经验嘛,她和霍聿森也还在理论指导实践的初期,属于摸着石头过河的阶段。 “我俩也刚在一起的……而且我属于被动型的,哪有什么征服……” 任水心惊讶问道:“他提什么要求,想怎样,你都答应吗?” 林小柒红着脸点头:“都结婚了,也不好扭捏了嘛……再说,也都是正常要求。” 换个姿势,换个地点什么的,这又不是什么过分要求,正常情趣的一部分嘛。 林小柒虽然没经验,但拜她那位“经验丰富”的小姐妹所赐,道理懂了不少。 任水心陷入沉思。 林小柒便说:“实在不喜欢,当然也可以拒绝,裴哥对你那么好,总不会强迫你做不喜欢的事情。” 任水心呵呵一笑。 她到觉得,裴墨是以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情为乐趣的。 往往是她越抗拒,裴墨越来劲。 “我俩每次都像打架,最后一定两败俱伤。”任水心无奈说道。 林小柒想了想:“那下次你试试都依着他?也许裴哥就懂得体谅你了呢。” 任水心将信将疑。 但考虑到林小柒在管老公方面,确实比她厉害,她决定试试。 不止是在房事方面,在其他方面,她也决定尝试林小柒的策略。 她要像水一样与裴墨相处。 顺应他,包容他,温柔而坚定,于无形中释放巨大力量。 她深吸了口气,对林小柒说道:“回头我成功了,请你吃好吃的,好好谢你。” 林小柒讪讪笑着,心想我别把你带沟里,你回头再来找我算账就行。 研究完御夫之术,任水心陷入无聊。 想到飞行时间长达十一二个小时,漫长的机上时光,总得做点什么。 四个人能玩些什么呢? 裴墨建议打麻将。 霍聿森说如果有桌游也可以考虑。 最终,在打麻将还是玩大富翁之间,任水心和林小柒一拍即合选了大富翁。 林小柒和任水心都在暗搓搓地想着,打麻将,自己是不擅长的,肯定玩不过裴墨和霍聿森这两只老狐狸。 但大富翁这种小游戏,那可是从小就玩的,总不至于输得太惨。 既然有输赢,就必然要有奖惩。 最先被淘汰的人要给每局的最终赢家一万块。 奖金不多,只图个乐呵。 可惜的是,林小柒和任水心都忘了,小时候与他们一起玩大富翁的,是同龄小屁孩。 现在与他们玩游戏的,是商界老狐狸。 经营策略类游戏,简直不要太对他们的胃口。 第470章 三分运气 他们玩的是最经典的大富翁版本,但裴墨没玩过,霍聿森也只玩过一次,早就忘规则了。 于是任水心讲解了一下游戏机制。 她一开始说得很细,裴墨听不进去,就说:“你就告诉我,怎么赢就好。剩下的规则,边玩边讲。” 好吧,任水心简单说,开局获得游戏资本,然后掷骰子,掷几个点,走几步。 通过和别人交易买地,建楼,收取过路人的租金,把自己做大做强。 谁破产谁出局,最后是只有一个人能赢。 任水心说完,看看霍聿森,本来还想问他明白没,却发现人家已经自己阅读完游戏规则,心中似乎大致了然,“我也没问题了,可以随时开始!” 任水心又看向林小柒,林小柒反而因为好久没玩过,还向霍聿森讨教起规则来。 任水心很为林小柒的钱包担忧。 各人简单了解规则后,游戏开局。 林小柒开局不利,霍聿森运气极佳。 但霍聿森有意帮林小柒走得更远一些,遇到可以和小柒交易的土地,会给小柒一个相对不错的价格买下来,如此偏心的扶持竟让劣势的林小柒很有的挣扎。 这样的帮衬,并不算作弊。 因为这游戏也是资本市场的缩影,资本市场上,人脉是很重要的一种资源。 劣势开局的林小柒,拥有霍聿森这一条人脉,也有赢的可能。 裴墨开局不好不坏,他的策略也不急不忙,不会一味扩张,与其他三位交易土地时,甚至有一种他很为对方着想的感觉,并无明显偏袒。 霍聿森不禁打趣说,跟裴墨玩游戏,就跟和他做生意感觉一样,肯定不会吃亏,能双赢的时候,他绝对不会当那一枝独秀。 但竞争很激烈的话,他手腕强硬,该垄断就垄断,你想赚他很多,也不太可能。 这是个真正精明,且有大格局的人。 裴墨笑着说:“聿森就别说我了,咱们彼此彼此。” 两人在做生意方面,的确有很多相似理念,很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至于任水心自己,她开局运气极好,比霍聿森还好,但她玩游戏就跟她平时做事一样,容易冲动,随着大肆扩张,疯狂买地,最快走向崩盘的就是她。 第一局,她第一个破产出局。 然后任水心郁闷地往后一靠,“好久不玩了,手生!” 裴墨笑道:“脑子的问题,非要赖手。” “喂!你到底是不是我这边的啊!你看人家聿森哥,人家一直都在带着小柒,你可好,不宰别人,只宰自己人。” 而且这毒舌男,宰完她,还要嘲讽她! 这就非常过分,简直杀人诛心。 裴墨便笑道:“那是因为人家小柒听话,我刚才让你别光想扩建,你又不听。” 任水心也知道是自己问题,瞪他一眼,随即向空乘要了盘水果,边吃边看起他人热闹。 随后出局的是林小柒。 她还是不太擅长与人做交易,不好意思讨价还价,最后的结果就是,所有资产几乎都被她自己老公吃干抹净。 但好在她这局不输钱。 然后场上就剩霍聿森和裴墨。 这俩人实力相当,商业智慧也差不多,裴墨稳扎稳打,霍聿森会更大胆一些。 做生意就是这样,保守不一定能取得大成就,但肯定不会太差。 所以霍聿森想吞掉裴墨的资产,也没那么容易。 于是要想赢,也得靠那百分之二三十的运气成分。 裴墨有一把运气不好,失去了大半资产和金钱。 霍聿森率先走到了俄罗斯轮盘这一关卡,距离成功只剩一步之遥。 只要能过了这一关,他肯定能赢裴墨。 但这一关很残忍,因为完全依赖运气。 一把左轮手枪,只放一枚子弹,当然都是游戏道具,并非真家伙,然后枪口对准自己,扣下扳机,有六分之一的可能一枪崩了自己,游戏结束。 大概设计游戏者,安排这一关卡的初衷,也是想让人明白,资本市场就是这样无常,想长盛不衰,除了实力,也需要一点运气。 霍聿森这一局运气一直很好,裴墨几乎都做好准备再开一局了。 但这一次,命运女神没有站在他这边,只有六分之一的可能性命中自己,他命中了。 就这样,裴墨成了最终赢家。 裴墨向霍聿森拱拱手,承让承让。 男人都有胜负欲,但霍聿森输了也就输了,只说了句:“哎,这次运气不大好呀。” 就像真正的生意一样,实力是一方面,运气也占一定比例,有些事就是自己不能左右的。 当运气不好时,气急败坏也没用,不如潇洒放手,重振旗鼓,再来一局。 于是,像上天的安排,任水心连在游戏桌上都输给了裴墨。 她就很气急败坏! 她把食指上的戒指摘下来,丢给裴墨,摆出一副小无赖的样子:“现金没有,转账没网络,这个三万买的,便宜你了。” 裴墨伸手接住她抛来的戒指,微笑看一眼,那是一枚造型简单的铂金戒指,原本戴在水心的食指上,但她手指很细,裴墨放在自己手指上比划了一下,只能戴进小指,便当做尾戒戴在了手上。 他戴上戒指后,转了转,对水心说道:“我记得尾戒代表独身,要是有姑娘看见我佩戴尾戒,想追我,那可不赖我了。” 任水心阴恻恻地一笑:“我就告诉她,上一个追你的,已经被我送进去了,我倒要看看谁还这么勇。” 林小柒和霍聿森听着两人斗嘴,都觉得新鲜有趣,忍俊不禁。 与此同时,霍聿森也看向林小柒手上的戒指。 那是一枚钻戒,戴在她无名指上,不是他亲自给她佩戴的,是结婚时,奶奶送给小柒的。 想到自己还没给小柒买过像样的首饰,内心升起愧疚,决定回到南城后,为她亲自挑选几件。 第471章 愿赌服输 第471章 愿赌服输 四人闲聊两句后,再开一局。 这一次也很戏剧,林小柒最先破产。 任水心则像坐上了幸运女神的便车,一路绿灯,杀到了俄罗斯轮盘那一关卡,然后一枪下去,把自己毙了。 很好,又剩下裴墨和霍聿森。 裴墨有一轮决策失误,直接把胜利果实送给了霍聿森。 这局游戏结束后,裴墨笑道:“挺好,水心输给我,小柒输给你,肥水不流外人田。” 任水心脸上红了红,咕哝来一句:“谁是你内人。” 裴墨微微一笑:“谁是我内人,明天去了民政局就知道。” 他们已经决定明天去领证。 而说起民政局,任水心的表情就更不自然了,想生气,嘴角却含着笑意,想笑,眼里又带着小锋芒,总之就是自我拉扯,自相矛盾。 不管怎样,愿赌服输,林小柒打开数字币给霍聿森转账,用这个,无网络也可以转账。 霍聿森本来还想给她打个对折,没想到小姑娘讲信用的很,说一万就一万,直接付款,毫不含糊。 霍聿森本以为她上学后就没靠过家里,一直通过卖插画赚零花钱和学费,想着她没多少存款,没想到还有过万的储蓄,也有点小小惊讶。 说起来,先前去给林小柒买大提琴的时候,霍聿森给她转过一千万。 但林小柒过了把“千万富婆”的瘾之后,后来把钱还给他了,说不是自己挣来的,花起来心虚。 霍聿森随她去了,反正都是为了哄她开心,反正也不会在金钱上委屈她,至于她账户上实际有多少,没太大所谓。 就是不知道,她这会儿输钱了,会不会怀念那还给他的一千万。 霍聿森收款后,挑眉看向小柒。 一个眼神过去,她就知道他什么意思,无奈一笑:“输不了几轮就真破产了。” 霍聿森又挑了下眉:“哦?居然还够输几轮,不错嘛!” 林小柒在这三位有钱人面前,竟然被夸了,心虚的很,讪讪一笑道:“聿哥你别开玩笑了,这里面就我穷。” “但这些可都是你自己挣来的。我上大学那会儿,也是自己打工赚学费,但从来没有剩下来过一分,永远月光。” 裴墨也忍不住说道:“小柒还在上学,就能自食其力,还有存款,难能可贵,不过我们要不要降低一下罚金?” 任水心却说:“要我说,不如就再拔高一点,十万一局。这样小柒只要赢一把,就赚翻!” 林小柒隐隐有点心动,但又感觉不大对劲。 霍聿森便拍拍她肩膀,说道:“这就是典型的赌徒心理,这样做,不会一步登天,只会万劫不复。” 林小柒是个谨慎的人,想了想:“那我还是不赌为赢吧。” 裴墨听完,看着水心叹了口气:“小柒的清醒,分你一半也够了。” 老是夸小柒,任水心酸溜溜的。 “我就要跟你赌,下一把,咱俩比,谁先出局,就给对方一千万。” 裴墨笑道:“我又不缺钱,这样吧,如果我先出局,给你一千万,就当订婚礼了,如果你先出局,不用给我钱,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 “输给我,就告诉你。” 任水心眯了眯眼睛,这家伙果然是狐狸,总是能轻易拿捏她的情绪,吊起她的胃口。 难道他以为,这样说了,她就会心甘情愿地输给他么? “我还是要钱吧,反正你提的要求,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裴墨笑笑,“说得好像你可以选似的,赢了才有钱拿。” “我会赢的!” 裴墨也不多说,一切实力说话。 于是再开一局。 这一把霍聿森没认真玩,早早出局了,然后专心辅导小柒。 任水心和裴墨斗得火热,最终结果是,任水心第二个出局,场上只剩裴墨和小柒。 裴墨这一把的目的已经达到,不会去赢人家小柒的钱,一通操作下来,把自己玩破产了,并且输得十分自然,一点看不出来在谦让。 最后一名的霍聿森,给最终赢家小柒转账的时候,问她:“有没有后悔没听水心的话,把罚金提高到十万。” 小柒想到十万块擦肩而过,都要馋哭了。 她叹息点头,“有,特别有。” 简直肠子都悔青了。 可她刚说完,霍聿森随手一转,给了她一百万。 林小柒目瞪口呆。 “聿哥,你是不是手抖输错了!” “你不是正谋划自己的小事业么,就当你的启动资金了。” 林小柒这钱拿得很心虚。 霍聿森便补充了一句:“是借你的本钱,将来要还的。” 这么一说,就踏实多了,林小柒笑道:“聿哥你这启动资金有点多,直接让我丧失启动动力了。” 霍聿森笑着揉了揉她脑袋,然后在她太阳穴位置亲了一口。 林小柒懵了一瞬。 是的,这就是他的回答。 他的意思是,反正他有钱,就想给她花,创业动力什么的,丧失就丧失了。 本来也是,霍聿森鼓励她自己搞些小事业,赚大钱,不是真的要她吭哧吭哧赚钱养活她自己,而是看她对此感兴趣,就引导引导她。 万一折腾出一片小水花,她自己也有成就感不是么? 至于这一百万,就像他们今天玩的这游戏,是开局时系统分的金币。 对于霍聿森来说,无关痛痒,但对林小柒来说,却可以让她好好享受开局的乐趣。 林小柒收款成功,任水心那边却还有一份没兑现的承诺。 她先出局了,所以她要答应裴墨一件事。 “什么事,说吧!”任水心摆出了潇洒姿态,输也要输得起。 裴墨却不急,“落地后再说。” “话说一半很过分的!” 裴墨唇角勾了勾:“你平时也没少吊我胃口。” 他不说,任水心也没办法,心里也暗暗揣测,这家伙还能提什么要求,估计都是些没羞没臊的事,所以才不好意思当着小柒和霍聿森的面说。 想到这一层,任水心的脑海里反而先少儿不宜起来,脸也跟着红了一大片。 裴墨笑着看她一眼,凑近她说道:“别想太多,不是那方面的。” 任水心羞恼着瞪向他。 他又补充一句:“但也确实和男女之事有关。” “……” 任水心被他的话搞得百爪挠心,发誓要让这坏蛋输到破产。 于是,继续游戏,继续博弈。 四个人玩得不亦乐乎,边玩边聊,旅途也变得没那么无聊了。 林小柒跟两位商业大佬学了不少经营知识,也见识了任水心对裴墨无理取闹的可爱,唯一让林小柒郁闷的是,聿哥给她的百万启动资金,下飞机的时候,已经剩下八十万…… 这次旅行是实打实给她上了生动的一课:不赌为赢。 第472章 患难见真情 下飞机后,任水心去洗手间,裴墨则去给她买一份机场便当。 这位大小姐不吃大部分地摊小吃和快餐,却偏爱机场的盖饭便当,每次从外地回南城,一定要从机场带一份回家。 有一次被机场蹲守的娱记给拍到了,还上了当天的新闻,媒体们纷纷转载,说没想到任大小姐这么接地气,竟然会购买二十元一份的盖饭便当。 实际上,这位大小姐平时还爱吃一款顶级鱼子酱,一口下去,普通人一个月的工资就没了。 任水心和裴墨离开的这段时间,霍聿森和林小柒在接机大厅等着他们两人。 林小柒还在为今日输掉的二十多万而痛苦不堪。 尽管这二十多万里,有一多半都回到了霍聿森的钱袋,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但她还是挫败极了,也心疼极了。 她不是没有见过金钱,可正是见过人被金钱摆布的样子,才更加珍惜手中的没一分。 像今天这样,十几二十万的往外扔钱,让她已经不止是肉疼。 输掉最后一个一万块的时候,她的肾上腺素已经飞升到极点,头脑发热,手脚冰凉,心悸眩晕。 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再玩一把,玩一把大的,直接回本。 意识到这想法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陷入了赌徒心里。 只有收手不玩,才能拯救自己。 于是罢手,认输,及时止损。 现在下飞机了,回到了熟悉的地方,原本应该很开心的她,却没有太多喜悦,只有负罪感以及一种深深的挫败。 整个人就像一株被狂风暴雨摧残过的小幼苗,垂头丧气,奄奄一息。 霍聿森为小柒裹了裹大衣,敲了下她脑门。 “还在心疼?” 林小柒点点头,沮丧地说:“你给我钱是让我创业,我还没捂热,就输在了游戏桌上……好败家。” 霍聿森温柔看着她:“我倒很开心你能帮我把钱花出去。” 林小柒哭笑不得,想起自己以前看过的一本书。 “之前我看书上说,你们有钱人,钱多到一定程度,是花不出去的,随便买辆车,升值了,随便买个表,也升值了。钱转了个圈,又回到自己手里。说这就是你们有钱人的枯燥乏味之处,果然是这样吗?” 霍聿森笑起来:“的确,我现在回忆过去,最快乐的日子都是没什么钱的时候。所以如果能用我的金钱,换你片刻开心,我认为很值得。” 他话音顿了顿,“再说,你大部分都输给我了,人家裴墨根本没好意思赢你钱。” “那倒是……” 只要林小柒先出局,裴墨就不大认真经营了,最后输给霍聿森或者水心。 林小柒深吸了口气:“好吧,那就当做替你把钱成功花出去了。” 霍聿森挽起她的手,放进他自己大衣口袋里,一边无意地轻捏着她手指,一边给她宽心。 他说,其实,这些钱花出去,不止换来了开心。 这一趟旅行,几局游戏,把他和裴墨也拉近了。 之前并不了解裴墨的为人,合作起来,不大放心,而游戏是微缩的人生,可以看出一个人品性来。 他话音一顿,转而问小柒:“这样想想,是不是好受多了?” 林小柒点点头,回想旅途中的种种:“我也感觉裴哥很可靠。” “而且很聪明,与聪明人打交道,是非常省心省力的。” “我觉得水心也挺好的,虽然有点大小姐脾气,可她不虚伪。” 霍聿森脸上的笑容更加温柔:“我之前就说过,她人还不错的。但你好像还不太信。” 林小柒抿抿唇,咕哝了句:“那时候只顾着吃醋了嘛……” 霍聿森挑眉:“那时候就很在意我了么?还以为你当时对我没什么感觉。” “没有感觉的话,怎么会陪你到南城……” 霍聿森回想起那次旅行的经过,以及当时自己和小柒的感情状况。 那时候,他和小柒还没发生过关系,亲她一下,就像踩了她猫尾巴似的,她会瞬间浑身紧绷,分分钟就能炸毛。 但她又很乖,即使心里有距离,却还是逼着自己接受他。 那段时间的林小柒,整个人就是个矛盾体,纠纠结结的,也挺可爱。 那时候的霍聿森,当然也不会想到,有一天小柒会对他这么的顺从,以及发自真心地接受他。 两人说着话,任水心和裴墨一起回来,与他们会和了。 裴墨买了四份便当。 他们到南城时,正是早上八点钟,小柒和霍聿森不挑剔,就让裴墨顺便也买了两人的份,当做早饭。 看到裴墨手中便当时,霍聿森还打趣了任水心一句:“怎么这机场便当比我给小柒买的灌汤包更好?” 那日,霍聿森给小柒买了老字号灌汤包,但灌汤包是在小吃街上,任水心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是嫌弃的,觉得不卫生,到最后也没吃。 当然,她这层嫌弃里,也包含着对霍聿森选小柒而不选她的不满。 今日若再给她一份汁水丰富,香气四溢的灌汤包,她未必不吃。 霍聿森带着几分打趣,重新提起这事儿,任水心有点难为情,但她会自己找台阶。 她回避了霍聿森的问题,直接对小柒说:“上次太晚了,我减肥不敢吃宵夜,就给别人吃了,今天晚点时候,咱们去买几份回来当晚饭啊。” 林小柒也是没心没肺,完全没想那么多,当即说好,自己也正想念那家包子的味道。 “没问题!” 任水心说着,把小柒的手臂一挽,朝着机场停车场走去。 一趟旅程,已经让两人成了好朋友。 用任水心的话来讲,这叫患难见真情。 患的是什么难? 任水心这一趟也输了差不多的钱,打了一叠欠条给霍聿森和裴墨。 她平时都不怎么自己付款,手机里没有安装小柒安的那个数字币app,转不了账,也不能总把身上首饰丢给人家去抵债,就打了一叠欠条。 裴墨和霍聿森看看走在前面的两个女孩,又互相看看彼此,均是无奈一笑。 没想到性格反差这么大的两个人,竟然也可以当朋友。 看来只要不是喜欢上同一个男人,就不会成为真正的仇家。 第473章 喜欢被取悦 霍聿森在南城也有房产,但任家已派了车子来接,任水心又热情邀请霍聿森和小柒去家中做客,东道主盛情难却,四人便一同上车,同去任家老宅。 霍聿森和小柒决定在任家住一两天,再安排之后行程。 机场距离任家半小时车程。 半小时后,车子驶入庄园内部道路。 林小柒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冬日的庄园,虽然风景萧索,枯黄落叶与草坪却在阳光下有一种温暖舒服的感觉。 记得上次来时,是半夜,那时以为霍聿森是来赴鸿门宴,觉得庄园里那栋城堡式建筑阴森可怖,杀气重重,压得人透不过气。 这次再来,看着冬日阳光照在那栋城堡上,只感受到一种厚重而踏实的安全感,真是境随心转。 任水心披着裴墨的大衣,一直睡到家门口。 迷迷糊糊地下车,糊里糊涂地对林小柒和霍聿森打了个招呼,说自己实在太困,就让管家带他们去房间吧,反正一切都布置好了,有什么缺少的,可以跟管家提。她先回房间补觉,晚点再好好招待他们。 “便当不吃的话,我帮你放冰箱?”裴墨问道。 她应了一声,便半睁着眼睛朝电梯方向走去,边走边对管家说:“孟叔你跟我爸说声,我晚点去跟他见面,先睡了。” “去吧去吧,任先生昨夜晚归,这会儿也还在休息,不急的。”孟叔和蔼地说道。 裴墨看着她困得丁零当啷的样子,无奈摇摇头,把便当递给孟叔,跟霍聿森和小柒打了个招呼,就追着水心过去了。 电梯门关上之前,裴墨挤进去,将软得仿佛面条一样的任水心打横抱起。 任水心一看见他跟过来,便少了一半困意。 “你干嘛,这可是我家,咱俩还没结婚呢,你别乱来。” 裴墨无语地看她一眼,“是送你回去睡觉,不是去睡你,天天都在想些什么。” 任水心拧着眉头看他:“你会有那么好心?” 裴墨笑了:“就你现在这状态,我做到一半你就得睡过去,那事儿没有互动,还有什么意思。” 任水心眨了眨眼睛,想起在飞机上向小柒讨教的“御夫之术”。 “你们男的喜欢主动的,还是被动的?” “男人那么多,喜欢什么的都有。” “那你呢?” 裴墨扬了扬嘴角:“怎么,说了你会照做吗?” 任水心斜了他一眼:“嘁,我才不会取悦你这种人。” 在她的人生字典里,压根就没有“取悦”这个词! 裴墨把她往上抱了抱,凑近她耳畔说道:“但我很喜欢被取悦。” 任水心红了脸:“那你做梦去吧,反正梦里什么都有。” “那倒是,梦里你什么都为我做。” 虽然他梦里的她,只是一个想象出来的影子,但一想到自己被这人幻想着干过很多羞耻事,简直又气又难为情,低声骂他“不要脸”。 裴墨听过不止一次,早就麻木了,甚至还从这句“不要脸”的咒骂里,听出了那么一点点小情趣。 “我知道你喜欢。”他坏笑道。 任水心简直要恼羞成怒:“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走。” 裴墨笑看着她,却并没有放手。 而任水心也只象征性挣扎了一下,就妥协在了他的怀里。 之后裴墨把水心送回房间,只将她按在床上好好吻了一阵,倒也没有做其他过分的事。 其实他只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儿。 因为这一路当着聿森和小柒,没好好抱抱她,有点想念。 裴墨离开水心房间之前,又被她拽住。 “你在飞机上,让我答应你的事是什么,现在落地了,可以告诉我了吧?” 裴墨笑着帮她整理了一下头发:“等你睡醒再说。” 任水心勾住他脖颈,把他拉到近前,在他喉结上轻咬了一下。 裴墨眸色一深。 她勾唇笑笑,将自己裹进被子里。 “也等我睡醒了再说。” 裴墨吊了她的胃口,她就也吊吊他的。 裴墨无奈一笑。 这姑娘真是处处不落下风。 娶这样一位姑娘回家,这婚后的生活,该是有多丰富多彩。 就这样,任水心带着疑问,进入了睡眠。 裴墨则带着被她撩起的小火苗,回到了自己的套房里。 霍聿森和小柒那边,也在管家孟叔的带领下,到了先前住过的套房里。 看着床上那对洁白的枕头,小柒红了脸。 上一次来,两人还没夫妻之实,这一次,却什么都有了。 想想也觉得不可思议。 旅途奔波劳累,眼下最重要的是好好休息,倒倒时差。 霍聿森和林小柒简单洗漱之后,便上床睡了。 一切娱乐活动,就等睡醒再说了。 …… 这一天,四人各自补觉。 水心一直睡到了下午四点。 醒来时,裴墨已不知什么时候来了她房间,靠在她窗边的贵妃椅上,随手翻着一本书。 任水心睁开眼睛,看着窗边男子沐浴在一片橙色夕阳里,竟也不由自主地欣赏起来。 他的帅气里有一种刚毅和冷静,且气宇不凡,不怒自威,有一种上位者的威严神态。 若放在古代,这也算是帝王相了吧? 任水心花痴了一半,裴墨忽然抬眸看向她。 “好看?” “嘁。”她把目光一转,去找枕边手机,然后一眼不再看裴墨。 任水心随便翻看着手机里的消息,以掩盖自己花痴被抓包的尴尬。 裴墨放下书,来到了她身边。 “我是来找你兑现承诺的。” 任水心把手机扣在自己胸前,“说吧,到底要我答应你什么。” 他将水心的手,握在自己手里,然后从手掌抚到指尖,最终轻拿住她右手无名指,将一枚钻戒戴在了上面。 任水心看了看戒指,鸽子蛋似的的大钻石,价值不菲。 任水心却有点不开心。 梦想中的求婚,是和他一起坠马后,被他逼迫着答应的,梦想中佩戴钻戒的情形,竟然也是在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下午。 “没诚意。”她乏味地说着。 “要我单膝跪地吗?” “你跪啊。” 裴墨真的就单膝跪在了地上。 第474章 还是被这坏蛋感动了 裴墨握着她的手,轻吻了她手背。 他姿态优雅,目光真诚而郑重。 在与他目光交汇的这个瞬间,任水心觉得自己是一位真正的公主。 原来,即使没有隆重的仪式,没有浪漫的氛围,只要他的眼里有你,最平凡的日子,也是充满光辉的。 任水心甚至想象了一下,若有一天,她与他都一无所有,住在简陋的房屋里,他也会像今日一样,给她所有真心,绝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想到这,鼻尖微微发酸,竟有种想落泪的感觉。 哎,还是被这坏蛋感动了呀…… 但还是拿出了傲娇的姿态,俯视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这就是你要我答应你的事?” 如果是的话,那到不是什么难事。 反正都答应嫁给他了,收他一枚钻戒,并不勉强。 没想到,自己内心戏演了一大串,这家伙却来了句:“不是这件事,只是今天戒指刚好送到,就先给你戴上。而且你不是早就答应我的求婚了么。” 任水心把手立即从他手掌里抽出来,警觉地看着他:“那你想干什么?” 这家伙又是送礼,又是下跪,任水心感觉很不妙。 裴墨笑道:“不用这么紧张,完全是你力所能及的。” 任水心睨着他:“你先说。” “我想,咱们领证的事,还是跟爸说一声比较好,就不要先斩后奏了。” 任水心一听这个,就开始脑壳疼。 主要是,她之前跟父亲说裴墨的时候,那叫一个不屑,拒绝得斩钉截铁。 现在却啪啪打脸,要跟人家去领证了。 任水心觉得脸上挂不住,想先逃避一时再说。 “你之前不是说,要给我爸个惊喜什么的,怎么又变卦。” “都是跟你开玩笑的,我要娶鲲叔的宝贝丫头,怎么可能连个招呼都不打。” 任水心的父亲又不是反对他们,偷偷摸摸没有意义,白白落个不懂事的话柄。 任水心却只想着逃避。 她觉得难为情。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幼稚,也知道早晚要跟父亲说。 可心理上就是下不了这个台阶。 “不去不去,你也不许去。” 任水心耍起了小孩子脾气,不管不顾地掀开被子就下了床,从裴墨面前走开了。 既然不答应他的要求,也就不接受他的跪拜了。 她着急走开,似乎忘了,习惯裸睡的她,身上并没有一件多余的衣服。 或许是不止一次与他“坦诚相对”,即使这样从他面前走过,也不觉得那么羞涩了。 她既这么慷慨,裴墨也不客气,目光坦荡地在她身上流连。 任水心皮肤雪白,一头乌黑长发垂至腰间,身材匀称纤细,像不小心从天上掉下来天使,还没来及找一身人间的衣服。 于是轻盈一闪身,捡起沙发上的一件晨衣,披在身上,遮住了令裴墨看得出了神的美好身体。 白色纱质拖地长裙,蓬蓬袖,花边领,跟童话故事里的公主穿得一样。 但这衣服又轻又透,她穿上后,身体的凹凸形态若隐若现,松松垮垮地在裙子里晃,更有一种别样的慵懒的性感,反而让人更加浮想联翩。 裴墨站起身来,走到她身后,将她整个圈在怀里。 “我们恐怕没得选了,因为我已经告诉鲲叔,一会儿和你一起去见他,想跟他说一下我们两个的事情。” 任水心立即转过身来,看着他,“敢情不是跟我爸先斩后奏,是对我先斩后奏。” 他帮她理顺睡乱的长发,笑得很温柔,“如果跟鲲叔说,是我死缠烂打地追你,你看我是真心实意,就大发慈悲地接受了我,这样说的话,心里是不是好受点?” 任水心听他都跟爸爸说了,也就不再过分扭捏,而听着他安慰的话,更是一下子忍不住笑出来,傲娇说道:“那就这么说吧。” 裴墨也忍不住笑起来,然后用力抱住怀中的她。 既因水心这别别扭扭的个性而想笑,也因她终于愿意带他去见父亲而开心。 他努力耕耘多年的感情,终于到了收获时,此时抱着怀里的她,不爱多愁善感的裴墨,竟也有些心酸。 但心酸着,心酸着,就变了味道,开始心猿意马,开始想入非非。 他附在水心耳边,低低地说:“现在怎么胆子这么大了?” “什么?” 裴墨笑道:“就这么光着在我面前跑来跑去,不怕么?” 水心意识到自己是有点不拿他当外人,脸上一热:“一会儿就要去见我爸了,你还能怎样。” 他笑笑,手隔着她柔软轻薄的晨衣,漫无目的似的游走,但最终停留的地方,还是暴露了他的意图。 任水心缩了缩身子,推着他的手。 他的吻却随即落下,沿着她脖颈一路吻向肩头。 任水心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手只是在她小腹上画着圈,他的吻也没有落在什么特别敏感的地方,甚至都还隔着一层衣服。 可这份克制,反而更加撩拨。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烫,内心就像一片久旱干涸的土地,渴望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 偏偏他只给她一些山雨欲来时的风,给她零零星星的一点小雨。 任水心觉得自己快疯了。 当她红着眼睛,转过身子,看着眼前的坏蛋。 他却一脸玩味,低笑道:“我们先去见爸爸,其他的,晚上再说。” 任水心下意识想嘴硬一句,终于还是只嗔了他一眼,默许了他的话。 任水心洗漱之后,换上一身休闲装,便和裴墨一起去见了自己的父亲。 水心和裴墨走进任志鲲的书房时,他正戴着眼镜,在看一份财报。 第475章 最理想的女婿不是他 任志鲲手中的这份,是上一季度的财报,财报显示各个分公司业绩都有所下滑,只有裴墨负责的那一小摊与上季度持平。 今年的形势不好,但明年的形势可能更差。 后起之秀正不断探索出新的经营模式,开拓新的领域,持续冲击着他这个商界老人,任志鲲已在自己经营的各个领域都深感力不从心。 思想和观念有点跟不上年轻人,当风口到来时,就像一艘又大又笨的旧船,等他咔啦啦升起生锈的船锚,准备开足马力启航时,风口已过。 而那些轻便的小帆船,早已乘风破浪而去,抵达了一片新大陆,强占了新大陆的市场。 当然,即使业绩下滑,他仍稳居财富榜前端。 这就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道理。 但商场上的竞争又是十分残酷的,现在他是瘦死的骆驼。 一波风浪过来,他这瘦死的骆驼可能就再无翻身之日,成了一匹真正的死骆驼。 到了那时候,不止是自己毕生事业化为泡影,他的所有资产,可能都会抵债。 浩大的商业帝国,非一朝一夕建立起来,崩塌却只在一瞬间。 不,绝对不可以。 他要给女儿一个更稳固的江山,而不是一个崩塌的帝国。 所以,尽快为集团寻找出路,是他眼下最重要的事。 他的集团需要新鲜血液,需要一些既有魄力,又不至于冒太多风险的操作。 其实他已经有了计划,一些与之前不太一样的计划。 所以,当裴墨和水心两人走进书房时,任志鲲的目光从眼镜框上面探出来,落在面前这两个孩子的身上。 他大概猜到了他们要说的事,心情却已和先前不大相同。 他觉得闷闷的,沉沉的,对女儿有一点亏欠,对女儿的婚事也有一点为难。 无论如何,他会遵照女儿的心意,绝对不会强迫她去做不喜欢的事。 “来了。” 任志鲲藏起了自己的心事,随后摘下眼镜,从大班桌后起身,来到沙发区。 水心和裴墨与他打了招呼后,也来到这边,并排坐在了双人位皮沙发上。 任志鲲坐在独座沙发上,微笑看着两人。 一个是比他生命还要重要的宝贝女儿。 一个是他从十几岁就悉心栽培,也是他眼下最得力的助手。 若没有那些危机,这两个孩子的结合,该是一件多么好的事情啊。 任志鲲暗叹了口气,掩藏住自己的情绪,对水心说:“阿墨说,要跟我说说你们两个的事情?” 水心表情看起来有点不自在,声音低低的:“看来您什么都知道,也不用我说了……” 任志鲲爽朗一笑:“我早就跟你说过,阿墨这孩子不错,对你真心好,又是咱们自己人,将来能把公司放心交给他。如果阿墨当我女婿,那是最理想的,你非要跟我倔,说什么不可能。” 水心肩膀一松,整个人垮下去了似的,无奈说道:“就知道您要说这个……” “这是事实嘛,是不是终于发现阿墨的好了?” 水心好像并不想承认,“反正我感觉是被您给套路了。” 任志鲲急忙撇清自己:“哎,爸爸可没套路你,爸爸只想让你好好看清楚,谁才是对你好的人。” 话是这么说,但安排裴墨给水心当保镖,后来又提拔他当执行总裁,以及派去欧洲,的确也都是任志鲲的有意安排。 希望水心不要总是想着霍聿森那小子,明明身边就有更合适的对象。 而那个时候,任志鲲也是发自内心希望裴墨成为自己女婿。 裴墨是他知根知底的人,被他从十几岁就用心栽培教导,就跟自己亲儿子似的。 不止是人品可靠,能力也很强,既可以保护水心,又能帮任志鲲分担公司事务。 然而时过境迁,眼前的情况又和之前不同了。 裴墨是合适人选,却已不是最理想之人。 眼下最理想的女婿,是贺家的公子,贺少铭。 贺家能最大限度地帮任志鲲的集团摆脱困境,开辟新市场,探索新领域,贺少铭又对水心有好感,也算是水心的青梅竹马。 所以,如果能和贺家联姻,公司会壮大,女儿也会得到一位真心的爱人。 而公司的壮大,又可以让女儿在未来有更多底气。 如果嫁给贺少铭,她可以有一个确定光明的未来。 但嫁给裴墨,裴墨能否靠一己之力,挽救公司,那就不知道了,女儿的未来也充满未知。 从这个角度来说,任志鲲希望女儿走联姻这条路。 但想到联姻这个词,任志鲲内心哀叹一声。 曾几何时,他发誓,绝对不会让女儿联姻,他的女儿应该是像嫁给谁就嫁给谁,不想嫁人,一辈子待在家里,他也不会说什么。 可惜在现实面前,他在内心发的愿,要被打破了。 这时裴墨开口了。 他对任志鲲说:“鲲叔,我和水心决定明天去领证,希望能得到您的允许和祝福。” “明天?”任志鲲干笑了两声,“这也……是不是有点太仓促了?” 如此一来,连回旋余地也没了! 任志鲲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心心,你想好了吗?” 任水心料到父亲会仔细问她,便搬出了之前想好的那一套,什么看他是真心实意地在追我,那我就只好勉为其难,大发慈悲地接受了。 她说完后,裴墨无奈笑着,直按眉心。 父亲则微微睨着眼睛,细细品了她这话。 他先对裴墨笑了笑,然后半开玩笑地对任水心说:“心心,结婚可不是做慈善,也不能单纯靠感动。” “我没做慈善,不只是感动。” “那你刚才怎么那样说?” 任水心只好说,那是自己开玩笑的。 她是真不想对爸爸说,她有多喜欢多爱裴墨,才决定嫁给他的。 因为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哭着要爸爸帮她把霍聿森追回来。 自己变心速度太快,都有点不好意思呢。 所以眼下只想快快地结束这个话题。 “您之前不是希望我考虑考虑他嘛,说他特别理想,对我也特别好,我这不是听话了嘛。” 她真心希望老爸别再追问了。 然后又看看裴墨,希望这家伙说点什么,让他们得到父亲的祝福和支持,让这个话题赶紧翻篇。 看过去,却发现裴墨眉头微微皱着,目光有些复杂,表情不像刚进来时那么轻松坦荡了,心事重重的样子,还有点伤心。 她碰了碰裴墨的手指。 他微笑看向她,用宠溺而又无奈的语气,对任水心说道:“承认你喜欢我,这么困难?” 第476章 要她一个态度 任水心对裴墨,只是嘴上毒一点,硬一点。 但自己说什么话会让人伤心,说什么话又会让人开心,她清楚得很。 裴墨这么一问,她便也意识到,自己在父亲面前的表现,可能让裴墨有些伤心了。 她喜欢和裴墨对着干,但真见他难过,她心里也内疚。 “喜欢这种话,哪有一直挂在嘴上的嘛……” 任水心其实有点想牵他手,但当着父亲面还有点不好意思,就继续轻轻地拿关节处,蹭着他手背。 裴墨却只是似笑非笑看着她,不牵她手,也不回应她这句话。 有些台阶,他会给她铺,但有些场合,他要的就是她一个态度,并不打算替她考虑什么面子问题。 更何况,这是当着她父亲的面。 她的态度显得更加重要。 先前让她跟父亲说什么勉为其难地接受,大发慈悲的答应,只是玩笑话,谁能想到她还真那么说。 若她勉勉强强,并不喜欢裴墨,哪个当父亲的会同意这婚事? 搞不好,会以为她受到了什么胁迫。 任水心看看裴墨,赌气似的说道:“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我以为喜欢这种话已经不用说了。” “是不用,但你不说,就怕鲲叔不敢让你嫁给我。”裴墨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任水心看向父亲,发现父亲果然在笑盈盈地看着她,他没有反驳裴墨的话,显然是在等她一个正面的表态。 好吧,如果连承认的勇气都没有,还结什么婚! “当然喜欢你,不喜欢你,怎么会答应你的求婚?”任水心快速说完,看向父亲,“爸,好了嘛,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反正明天我俩就去领证了,希望您能同意。” 该说的话,说完了,脸上烫烫的,心里的窘迫感反而减轻了。 快速看了裴墨一眼,又立即低下头去。 不过,那一晃之间,也看到了他眼底的喜悦。 一副修成正果的样子。 嘁!任水心想表现出一些不屑来,嘴角却不由地抿起,出卖了她的真实心情。 是啊,若不是有一点点喜欢,也许比一点点还要多一些的喜欢,怎么可能与他拉拉扯扯这么久,更不会与他发生关系,一次又一次。 至于领证结婚,要是不喜欢的人,天啊,任水心简直不敢想象。 鞋子有一丁点的不舒服,她就会扔掉,跟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她可能会要了对方的命。 “你们真心相爱的话,爸爸当然同意。” 任水心父亲微笑说着,话音微微一顿,“不过,这个事情还是有点突然,阿墨,我可以和水心单独说两句话吗?” 裴墨眉头微不可查地蹙了蹙,随即笑着说:“当然,楼下正好有我的一份快件到了,我去签收一下。” 裴墨得体地退出了书房。 只剩下任水心和她父亲两人了。 父女俩单独说话,就没那么拘束客套了,父亲收起先前的笑容,换上担忧的神色。 “心心,你跟爸爸说实话,你和阿墨的事,你确定已经想好了吗?” 任水心感觉父亲莫名其妙的,带着几分羞赧说道:“先前旁敲侧击说他多么合适,让我接受他的,是您。我接受了,您怎么好像又不放心了?” 父亲没明说,她岂会看不出来,父亲并不十分赞成她和裴墨。 父亲张了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却只发出一声叹息,然后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爸爸这不是刚才听你说什么大发慈悲接受阿墨,担心你勉强自己嘛。” 任水心对自己父亲的直男个性感到深深无语。 想起上次,她想让管家给父亲递个话,说她要赶紧结婚,随便嫁给谁都可以。 本以为父亲能明白,她是被霍聿森伤了心,想破罐破摔,然后让老爸帮她追霍聿森。 哪想到,直男老爸真就给她当场招婿。 有了之前的经验教训,这次又被父亲误解,也就不稀奇。 “我就是那么一说,当然不是真心话。” 她又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就因为裴墨对她好,就大发慈悲地嫁给他。 还有,勉为其难什么的,试问谁能强迫得了她任水心? “那你之前不是很喜欢聿森的吗?怎么这么快就放下了?” “哎呀爸爸!您到底想说什么啊!” 父亲绝不会是希望她继续沉溺在对霍聿森的单相思里。 所以父亲到底为什么纠纠结结起来,任水心一时也想不通了。 “爸爸呀,爸爸就是想……” 父亲有些支吾,脸上显露几分难色。 “什么嘛!” “就是想让你慎重考虑,毕竟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不能轻易反悔的!”父亲目光焦急地望着水心。 任水心便说:“不至于那么严重吧,过得下去就好好过,过不好就离呗。” 她只是想告诉父亲,不要担心,没想到父亲仿佛看到了希望似的,“还没结婚,就想着离了?心心你要是这样对待一份感情,爸爸是绝对不能放心把你嫁出去的。” 任水心快疯了。 “我只是想跟您说,结了婚不合适的话,也可以离婚。但不是说我想和裴墨离婚!” 说出这话时,她内心不禁讶异,之前自己好像是想着结完就离呢,怎么发展着发展着,居然满脑子只剩下长相厮守,白头偕老了…… “好好好,你别急,爸爸能理解你的意思。” 父亲停顿了一下,看看她脸色,搓了搓手,“但是假设呢,爸爸只是假设啊!假设少铭也是诚心诚意地来求婚,你会不会大发慈悲地接受他呢?” 任水心被父亲套用来的这句台词,搞得哭笑不得。 “什么嘛,搞了半天,您想让我嫁给贺少铭?” 她大大咧咧讲出来,父亲反而面露愧色。 “你俩以前不是玩得挺好嘛,而且你不是说对阿墨没感觉么,我就想啊,要不咱们考虑考虑少铭?” 任水心本来还跟父亲打着哈哈,见父亲认真说起贺少铭,便走了走心,仔细品了品。 父亲从来都是以她的意愿为中心,很少这样游说她。 况且,父亲之前确确实实说过,裴墨是理想女婿。 虽说父亲对贺少铭也还算满意,任家与贺家也的确交好,但裴墨就像父亲的儿子一样。 跟裴墨相比,贺少铭根本排不到父亲心里去。 短短几日,竟然就改了口风,这不是父亲的作风。 除非,遇到了什么事。 第477章 你来不来,我都会等你 任水心想到,最近听裴墨在电话里跟父亲汇报工作时,提及的公司业绩下滑问题,略一沉吟,便已猜出了个大概。 父亲这么为难地求她改变主意选贺少铭,只有一个可能,父亲想让她与贺家联姻,以达到某种商业目的。 为了这种商业目的,他最信赖的养子也成了弃子,他最宝贝的女儿也成了联姻的工具。 想明白了这些事情,任水心很替裴墨伤心。 但她自己并没有怨恨父亲。 这世上谁最爱她? 父亲。 谁最希望她幸福? 还是父亲。 曾经为了帮她追霍聿森,父亲不惜拿出一个亿威逼利诱人家林小柒,可以说为了满足她的心愿,父亲根本没有任何原则。 现在,父亲却想让她委屈一下,与贺少铭结婚。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父亲遇到的困难极大。 “公司有麻烦了吗?” 父亲眼眶红了红,摆摆手:“哪里的话,做生意嘛,起起伏伏是正常的,你不要想太多,只要告诉爸爸,少铭和阿墨都诚心诚意追你的话,你愿意接受谁?” 任水心沉默着,到了嘴边的回答,徘徊着。 她知道,不论她怎样回答,父亲都会应允。 正因为不会逼迫她,她才更要慎重回答。 “如果我嫁给贺少铭,公司能度过难关吗?” 父亲低下头去,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但这份沉默已说明问题。 任水心的眼圈也红了。 “裴墨不能帮您解决这个麻烦吗?” “也许能,也许不能,但时间肯定会比较长,还有一些试错成本。而贺家的加入,可以给公司直接带来转机。” 任水心点点头:“懂了,贺家是强心针,裴墨只能算是一味补剂。” 强心针可救命,补剂只在没病的时候让健康的身体锦上添花。 至少父亲是这样看待贺家和裴墨的。 “心心,你不要有负担,只要遵从自己的内心做选择,爸爸以为你对阿墨没有那么钟意,才向你提了少铭的求婚。” “明白。” “所以……”父亲抬起头来,望向任水心,“你的选择是?” 任水心沉默了很久,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 十几分钟后,任水心从父亲书房里出来,到了一楼。 裴墨正在餐厅里,坐在餐桌前,面前是两份机场便当,都打开了,他正慢慢吃着。 任水心走过去。 “聊完了?”裴墨抬头看见她,帮她拉开椅子,让她坐下。 他并不问任先生是否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又或许他已猜到一个结果,觉得没有问的必要。 任水心向他点了下头,坐在了他旁边餐椅上。 看着自己那份便当也已被他开了盖子,吃掉了几口,心里一阵难过:“你干嘛吃我便当?” 裴墨微微一愣:“冷藏过的便当,你从来没吃过,而且我记得你跟小柒说,晚上要去买灌汤包,估计你不会吃了,我正好也饿,就替你打发掉。” “谁说我不吃,我要吃!”任水心红着眼圈瞪着他。 裴墨盯着她看了一瞬,转身去碗橱里拿了一勺一筷出来,递给水心:“反正已经被我吃过两口了,不嫌弃就行。” 任水心接过他递来的餐具,瞪了他一眼:“都被你亲过那么多次,要嫌弃早嫌弃了。” 说着,她大口吃起饭来。 过去,她的确不吃冷藏过的外带食物。 有一次,裴墨排长队,排了一个小时,给她买了一份她爱吃的鸭油包,到家后,她正在练琴,想等会儿吃,裴墨就帮她放在了冰箱里。 等她练完琴,裴墨给她加热了包子,她咬了一口就放下了:“冷藏过不好吃了,扔了吧。” 她后来听佣人一说,才知道那是裴墨排了一个多小时才买来的。 她便去找了裴墨,心里过意不去,嘴上却说着怪他的话:“干嘛为了几个包子排那么久的队啊。” “你说你想吃。” “那你告诉我啊,我要是知道是你排队买来的……” “你也不会多吃一口的。”裴墨苦涩地说道,然后无所谓地笑笑:“没关系,就一份包子,没几个钱。” 他虽然这样说着,但那天的他应该挺伤心的。 就像今日,裴墨一个人准备吃掉两个人便当的时候,肯定也是怀着失望的心情,默默消化着被辜负的真心。 但他从来不怪她。 甚至纵容着她的矫情。 吃着口中不够新鲜,但仍然美味的便当,又想着当日被她嫌弃,要他扔掉的鸭油包,任水心一阵难过。 过去的自己真是作孽。 曾经随意地糟蹋粮食,肆意地践踏他的真心,竟都觉得理所应当。 因为爱她,因为敬重感激她的父亲,裴墨已经为她和她父亲,付出过太多真心。 他们需要他时,他就是一份专门去机场买来的美味便当,他们不需要他时,他就是一份冷藏过的鸭油包,随时会被丢掉。 任水心越想,越替裴墨委屈,越想,越替他难过。 越难过,她就越大口地吃饭。 眼泪涌上眼眶,渐渐模糊了眼前的一切。 “那么难吃吗?都哭了。” 裴墨笑着递来纸巾,给她擦眼泪:“不想吃就别勉强了。” 任水心快速沾了下眼角,红着眼圈瞪他。 他怎么会不知道她为何而哭呢。 既然知道,怎么还有心情开玩笑。 “你的真心就那么不值钱吗?可以随便被丢掉吗?” 裴墨静静地望向橱窗外,“我的真心值不值钱,我自己又说了不算。有人在意它,它就无价,没人在意它,它就一文不值。” “你不问问我,我爸跟我说了什么吗?” 裴墨把目光转回来,看向她。 凝视着她眼睛,看了几秒,平静地转移开,继续吃饭:“我只知道,明天下午两点,我要去民政局。你来不来,我都会在那等你。” 第478章 选择权在她手中 两人原本是想次日早上去民政局,但裴墨公司那边有事,不能不处理,就改为下午。 裴墨说完后,任水心看了他一眼:“如果我不去呢?” 他竟没有太多惊讶,只是拿着筷子的手,微微顿了下。 然后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看向任水心,目光平静的吓人。 “只要是你认真考虑后做出的决定,我当然会尊重你。” “我嫁给别人,你也尊重?” “如果你是被人强迫的,我死也会把你追回来。”他话音停顿了一下,“但如果是你自己主动选的,我不尊重又怎样?” 下定决心要离开的人,强行把她拉拽回来,也还是会走的。 到头来,不过是自取其辱。 任水心蓦得红了眼睛,随手拿起手边的餐巾帕子,丢到裴墨身上。 “这么轻易就放弃,还敢说对我是真心?” 裴墨接住她抛来的帕子,苦涩一笑,“水心,同样的话我也会说,如果你对我是真心,就不会轻易放弃我。” 感情从来都是两个人的事。 想在一起,得两人都朝着对方走,才有可能遇见,也就是所谓的双向奔赴。 其实同样的话题,两人不止一次地聊过。 任水心却还是希望听到裴墨说,无论任何情况,都不会放弃她,都会把她争回来。 她难以挣脱的现实,多希望有个人强势地带她逃离出去。 但她知道,裴墨说的没错。 裴墨对她的爱,并非卑微到没有底线。 这次的欧洲之行,她已意识到这一点。 所以,真正该勇敢的人,其实是她。 裴墨说完这些话后,便起身离开餐桌。 任水心着急地跟着起身,拉住裴墨的手:“你去哪?” 裴墨用另一只手抚了抚她脸颊,笑着说:“去洗手,不然你以为呢?” 她咬了咬唇,松开了他。 裴墨在她脸颊上轻吻了一下:“干嘛这么紧张,你一直都是有选择权的,应该害怕被抛弃的人是我。” 任水心微微怔住。 裴墨对她笑笑,看一眼桌上餐盒:“想吃就吃,不想吃别勉强,这次没排很长的队,倒掉也不必有心理负担。” 他一下子看穿了任水心的所有小心事,同时也大大安慰了她。 她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点,浅浅地嗔了他一眼。 “还没结婚呢,别动不动亲我。” 任水心是不在意别人目光的,只是在家里这些佣人面前,和裴墨卿卿我我,还是有一点不自在。 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天天欺负裴墨。 “反正马上就是我媳妇儿了,我亲亲还不行?” “还不是呢!” 裴墨笑了下:“行,那就明天晚上好好亲。” 如果她明天准时去民政局赴约,那么晚上,他们就是夫妻了。 光明正大,合情合法。 任水心的内心悄悄地滑过一抹沉重的忧郁。 是的,选择权在她手里。 父亲的事业,家族的命运,她个人的幸福,都在她这一念之间。 裴墨离开后,任水心吃饭也没了滋味。 冷藏过的米饭和炒菜,再加热后,若没有那层爱情的滤镜加持,她吃不下去就是吃不下去。 最后的最后,她还是瞄了一眼裴墨离开的方向,在确定没有被他看到的情况下,把剩下的小半份便当倒进了水池,垃圾处理器一开,哗啦啦地搅碎冲走了,全当自己已吃过。 看着被自己清理干净的水池,以及空空的餐盒,也忍不住想笑自己。 真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小心翼翼地去保护一个人的用心良苦。 …… 当天晚些时候,任水心和小柒一起去了南城老街。 俩人都睡了一天,精神状态很好。 小柒的伤本就不严重,一番休息后,元气恢复了更多。 于是两个姑娘兴致高昂,想一起去逛小吃街。 小柒对这边的小吃街了如指掌,任水心是自从与小柒成了朋友后,对小吃街的偏见也自然而然地消失了,跃跃欲试。 当然也有一层原因,就是待在家里很烦闷,时间漫长而压抑,她只想躲出去散散心,去哪里都好。 可霍聿森和裴墨都没时间跟着。 霍聿森要开远程会议,已经不能再改期。 裴墨则是当晚要去见个合作商,他们本来都有点不放心。 但看两人兴致勃勃的样子,也就不再阻拦,只让保镖远远跟着,在不打扰她们逛街的前提下,保护着两人安全即可。 任水心还把小柒肩膀一搂,拍着胸脯对霍聿森保证:“放心吧,我会好几种搏击术,保护她没问题。” 霍聿森一看小柒被任水心压着的肩膀是受伤的那边,赶紧对任水心说:“轻点轻点,有伤。” 任水心赶紧把手抬起来一些,说一句不好意思,然后爽朗说道:“你俩也挺逗,上回来聿森哥受伤,这回来小柒带着伤。” 上次霍聿森来任家赴宴是带伤前来,这事儿在飞机上时,他们已经说过,任水心回忆当日很多情形,也就都想通了。 比如霍聿森让林小柒帮忙洗头的事儿,她当时特别不理解,也挺吃醋,现在明白了,是因为霍聿森受了伤,不能自己洗。 至于吃醋的感觉,则像上辈子发生的了。 …… 夜色一降临,任水心开着她的高定版黄色甲壳虫,载着林小柒出发了。 裴墨几乎是跟她们前后脚出发,他开着车,看着前面那辆小黄车,唰唰地穿梭在城市街道上,很快就消失不见,无奈一笑。 水心开车风格和她本人很一致,在不违反交通规则的前提下,很有一种马路是她家铺的感觉。 看着她那辆甲壳虫的胖屁股,嚣张地消失在道路尽头,裴墨不禁想,这丫头心情好像没有那么忧郁了。 就是不知道她是真的开心,还是一场虚假繁荣。 鲲叔对他们的结合,到底是什么态度。 明天她会准时去民政局吗? 也只有明天到了才能知道了。 成年人的世界,没有那么多伤感的时间。 伤感之后,该干嘛干嘛去。 裴墨收拾好情绪,去见合作商。 任水心和小柒也到了南城最有名的小吃街上,倒也玩得尽兴。 两人胃口都不大,又想多吃几样,就什么都买一份来吃。 就这样,吃了半条街也就吃不下了,林小柒有些累了,任水心却兴致不减,两人便进了一家酒吧。 第479章 选自己想走的 小柒身上有伤口,不能喝酒,点了果汁陪着任水心。 水心先随便点了一杯低度鸡尾酒,喝了一口,摇头撇嘴,调酒师水平不行。 她自己会调酒,于是直接走到柜台后,为自己调了一杯。 这么漂亮潇洒的女调酒师,一下子吸引了客人们的目光,甚至有人开始录像。 林小柒则像看人做化学实验一样,看着任水心从这个瓶子倒一点,那个瓶子倒两勺,挤点柠檬汁,再来点糖浆,盖上盖子,卡啦啦啦一通晃,倒入装满碎冰的鸡尾酒杯中,最后再放入一片青柠檬,一根吸管,一杯淡蓝色的鸡尾酒就调好了。 看着漂亮的酒液,林小柒还真有点馋:“看起来很好喝,好想尝尝。” 任水心笑道:“别说你身上有伤,你就是没有伤,我也不敢让你喝。” “为什么。” “怕被你家聿哥骂呗。” 具体原因,任水心卖了个关子,没有马上回答小柒。 她掀开木质台板,从吧台后回到自己吧椅上,拿过刚调制好的鸡尾酒,就着吸管喝了一口。 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美丽的眼眸仿佛瞬间蒙上了醉意,蓝色酒液映在眼中,如破碎星辰,星星点点,让人心碎。 “知道这酒叫什么名字吗?”任水心问道。 林小柒摇摇头。 “See you tomorrow,明天见。” 林小柒想到她刚才用过的那几瓶基酒,好像都是高度数的,白兰地,伏特加什么的。 “是不是很容易让人喝醉?” “聪明!”任水心抬起手,想拍小柒肩膀,但手没落下去,大概是想起她身上有伤。 最后落在小柒头顶上,像个大姐姐一样,用力揉了揉小柒头顶:“这一杯下肚,不出五分钟,你就会倒地,不省人事。等你再醒来,就是明天了。” 林小柒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 “难怪叫明天见。” 任水心又喝了一口,笑着说:“你要是想喝酒,回头我给你调个小朋友能喝的,这个不适合你。” 林小柒瘪瘪嘴,“你也就比我大三岁吧?” “那也是你姐姐。” “你又不许我喊姐。” “对,不许喊,把我都喊老了。” 林小柒看着她的样子,有点担心。 “你怎么了?”她已敏感地察觉到了任水心的异常,“和裴哥吵架了吗?” 不然为什么要在领证前夜喝这种高度数的酒精饮品。 一副非要把自己灌醉的样子。 “没吵架。” “那你少喝一点。”林小柒说着,把手边的苏打水递给任水心,“宿醉后气色不好,你明天拍照就不好看了。” 任水心笑着摆摆手,又喝了一口。 眼中醉意更浓了一些。 她醉眼迷离地看着小柒:“如果眼前有两条路,一条是正确的路,一条是自己想走的路,你选哪条?” 林小柒几乎想都没想,回答道:“选自己想走的。” 任水心眯起眼睛。 林小柒继续说道:“我认为没有哪条路是绝对正确的,走在正确的道路上,也会犯错,也会遇到新的危险。与其将来后悔,不如选想走的路,至少自己喜欢。” 任水心不禁笑了。 “你倒是通透。” 林小柒讪讪一笑,“也只有当旁观者的时候才通透,真到了我自己身上,我未必能想明白。” “不管怎样,你安慰到我了。” 任水心举了举酒杯:“这杯我敬你。” “你喝太快了!” 任水心摆摆手,正要一口喝干,有人拍了下她肩膀。 任水心皱了下眉头,扭头看去。 原来是刚才那位被她嫌弃的酒吧调酒师。 调酒师拿着一个小本本,诚心诚意地来向她请教,说刚才她调配的那杯酒,没有听说过,介不介意把配方分享给他。 任水心大方极了,当即放下酒杯,拿过小本子和笔,唰唰唰地写起配方来。 一边写一边跟那人说,每个调酒师的配方都不太一样,回头都可以自己再调整,酒液的颜色也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 任水心说到调酒的话题,总是很有热情,一时间也没关注小柒这边。 林小柒一看她和人聊得火热,悄悄拿过她的酒杯,把大部分酒倒进了吧台一空杯子里,然后又把苏打水倒进了她的鸡尾酒杯中。 做完这一切,松了口气,心说当间谍哪是那么容易的。 林小柒之所以这么做,一来是她担心水心喝多,更主要原因是,刚才收到过裴墨的信息。 裴墨特意嘱咐她,帮忙照顾下水心,别让她喝多。 林小柒这才大着胆子找机会换掉了水心的酒,同时在心里感叹,裴哥真是料事如神。 任水心跟人交代外配方,回过头来,拿起酒杯继续喝酒。 其实她这时候已经有些醉了,但还不至于醉倒不省人事的那种程度。 她一喝,不对劲,皱了皱眉头:“咦,好淡,我舌头失灵了吗?” 林小柒嘬着吸管,睁着大眼睛,无辜地看着她。 任水心又喝了一口:“我这么快就醉了?连酒味都尝不出来了?” 说着,她眯起眼睛看向小柒。 林小柒的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着,但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冰,可能冰化了,就淡了。” 任水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似乎打消了对林小柒的怀疑。 “嗯,估计酒吧太热了。” “对,我都出汗了。” 林小柒擦了擦额上的细汗。 任水心喝完那杯“明天见”,还清醒着走出酒吧时,惊奇坏了。 “我现在酒量是真可以啊,明天见都喝不倒我了!” 林小柒搀扶着半醉的她,附和地说:“酒量就是越练越大。” “是吧!”任水心说着,掏出车钥匙,“哎呀,我喝了酒,开不了车了,你会开不?” 林小柒摇摇头。 任水心笑道:“回头让你聿哥教教你,他听裴墨说,你聿哥的车技是跟一职业赛车手学的,那车手是他表哥还是堂哥赖着,可厉害了。” “行,我让聿哥教我。”林小柒附和着小酒鬼的话,“我先给裴哥打个电话,让他派人来接我们?” 任水心摆摆手。 “不用,随便叫个保镖来就行。”说着她向步行街左右两头看了看:“你们出来一个,帮我俩开车!” 她话音一落,果然走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 第480章 明天见变成了今晚见 林小柒这才知道,她和任水心出来玩,始终有保镖在暗处保护着她们。 难怪自己出门时,霍聿森都没太担心,随便叮嘱了一句别吃辣的,就什么都没说。 看来,霍聿森也是知道的,她和任水心出去,安全方面,他并不十分担心。 两人坐进车里后,任水心醉醺醺地靠在她肩膀上,挽着她的手,脸上挂着一抹嘲讽。 “小柒你知道吗,我从小到大,就没有单独出过门,我爸养育我的过程,就像得了被害妄想症,我每次外出都派人暗中跟着我。但这种被监视的感觉,我是真的真的很讨厌。” 说到这,她还对前排开车的保镖说了句:“大哥,不是针对你的意思啊。” 她喝醉了,跟保镖都称兄道弟起来,害得保镖一脸的诚惶诚恐。 对方忐忐忑忑地回答道:“明白,属下以后掩饰得再仔细些,争取不让大小姐发现。” 任水心觉得自己这个大小姐不好当,其实当她的保镖更难。 为了让她感觉不到有人在周围保护着她,他们要伪装成各种普通路人的样子,让大小姐有一种自由自在,摆脱了监视的感觉。 他们就跟跑龙套的群演一样,演得要逼真,不能让大小姐看出来,防止她出戏。 否则,任小姐不高兴了,回到家冲她的父亲大人发一通脾气,让他不许再派人跟着了,她父亲任先生就会把他们叫来训一顿。总是被叫到办公室训的话,当年的年终奖就不保了。 有时候,任大小姐在家无聊,就假装去逛街,然后以摆脱他们为目的,玩一场猫鼠游戏。 当然,她是扮演老鼠的。 这种情况下,他们就得假装被她甩掉了。 要是她怎么都甩不掉他们,他们就又有可能被任先生训话了。 在裴哥做她私人保镖的那段时间,任家上下所有安保人员睡觉都很踏实。 但他们也并不讨厌任水心。 因为大小姐虽然顽皮任性,人还是善良的。 只要听说了他们谁家里有了困难,都会主动帮助,出手很大方。 任水心对前排保镖摆摆手,“算了,你们就是有七十二变,我也能一眼看出来。” 林小柒笑道:“当你的保镖,也挺不容易。” 任水心笑着看了小柒一眼:“你是不知道时时刻刻被人盯着多难受。” 然后她看着步道上的行人,继续对林小柒说:“有时候我真羡慕平凡人家的女孩子,干什么都不会被监视。” 林小柒听着她的“凡尔赛”言论,无奈想笑。 “平凡人家的女孩子,可没有自己的马场和私人飞机,出去旅行住酒店,也没有自己的专属套房,就住普通标间,有的为了节约,直接住廉价的青年旅社” 任水心看看林小柒,皱了下眉头,过了两秒,说了句:“好吧,那是有点不方便。” 她话音一顿,又说道:“但至少她们想跟谁结婚恋爱,就跟谁恋爱结婚,不用考虑那么多。” 林小柒抚了抚额头,想说,普通人哪有那么多选择,反正想遇见你家裴墨这种等级的人物,没点造化和大运气,很难。 但感觉水心也只是发牢骚,就没有多说。 另外,她也捕捉到了任水心话里的另一层意思。 难道任水心的婚姻,不能由她自己决定? 车里有别人,林小柒不好大声讲,就用两人能听见的很小的声音问水心:“你和裴哥的婚事,没有得到任先生的支持吗?” 任水心叹了口气,也是一言难尽,便简单说了句:“他对我的婚事,有别的计划。” 林小柒想起自己那次与任先生交锋,任先生对她说的话,印象还是很深刻的,就给任水心重复了一遍。 任先生说,我这个人很简单,只要我女儿开心,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当时林小柒虽然很害怕,但还是狠狠羡慕了任水心。 能有个这样宠爱自己的老爸,多幸福! 任水心听完后,喏喏道:“他这么说过吗……” “我没必要骗你嘛!” 任水心眼圈红了。 父亲这么爱她,这么想让她随心所欲地选择爱人,如今却劝说她嫁给她不喜欢的男人,足以见得,父亲遇到了超出寻常的困难。 那自己还应该继续任性吗? 身心俱疲,酒意上头,任水心索性把眼睛一闭,“算了,我睡会儿,到了叫我,叫不醒就让人把我送楼上房间去。” “好。”林小柒又坐直了一些,让任水心靠在她肩上更轻松一些。 半小时后,两人回到了任家大庄园里。 一进园子,任水心就睁开了眼睛,脑袋格外清明,觉得自己一定是喝了假酒,不然怎么See you tomorrow变成了See you tonight。 林小柒干点坏事就心虚,生怕自己给任水心酒里兑苏打水的事被发现,车一停稳,她就以自己时差没倒过来,想回去睡觉为理由,逃离了现场。 任水心本来还想跟她说说接下来两天的安排,结果小柒转眼就不见了,也是纳闷不已,只能理解为,小柒想她家聿哥了。 哎,小别胜新婚,任水心真羡慕。 她站在庄园别墅外,抬头看了看楼上的房间。 裴墨说他应酬到很晚,这会儿应该还没回来。 正这么想着,远处甬道上传来汽车引擎声。 任水心回头看去,只见一辆黑色宾利缓缓停在了别墅前。 裴墨从副驾驶走了下来,然后司机把车子开走。 他身披暮色,站在任水心的面前,西装随便地搭在手臂上,手放在裤袋里,黑色衬衫开了三粒纽扣,露出一点硬朗的锁骨和健壮胸肌,再配上沾染着酒意的深情双目,使他整个人有一种慵懒不羁之感,让任水心有一点意乱情迷。 他款款来到任水心面前,伸手拨了下她额前碎发:“玩得开心么?” 任水心点了下头,脸上竟有些发烫,把目光垂了下去:“你回来挺早。” 他低头凑近她耳畔:“想你。” 任水心推了推他,没推动,反而被他搂住了腰,低声说道:“今晚去你房间,还是来我房间?” 他喝了酒,一身醉意。 “谁要去你房间。”任水心抿住唇,还有一点扭捏。 裴墨笑了笑:“好,那我去找你。” 任水心清清嗓子,提醒他道:“咱俩还没结婚呢,在我家里,你还是注意点。” 他却笑得更坏了,几乎咬着她耳朵说:“就是因为没结婚,才想抓紧时间多要你几次,免得你嫁给别人以后,我就没机会了。” 第481章 她的心意 任水心被他撩得透不过气,想挣扎却又被他抱得更紧。 正红着脸低声嗔骂他,让他别胡来,身后房门打开,任水心的父亲走了出来。 裴墨手上力道一松,任水心迅速与他分开,向父亲打了个招呼。 “爸,还没睡吗?” 父亲向她点了下头:“晚上玩得怎么样?” “还行。” “喝酒了?” “感觉是假酒,跟喝水一样。” 父亲拿手点了点她:“在家里怎么喝都好说,以后在外面别喝,女孩子要知道保护自己。” “知道了。”任水心有几分不耐烦。 她不喜欢父亲的过度保护。 “爸我累了,先回房休息了,您也早点睡。” 任水心说完就往房子里走,却被父亲喊住了。 “今晚你住我对面套房去,”父亲话音顿了顿,继续说道:“房子管道坏了,你的房间受了影响,四楼五楼其他客房也都在抢修,就三楼和我那一层没事。” “那我住三楼去。” 裴墨的房间在三楼,任水心则喜欢高一点,离她父亲房间远一点,怕她晚上练琴吵到父亲,这才选择了四楼。 父亲却带着不容抗拒的笑容,对任水心说:“三楼客房很久没人住了,我那边已经让佣人帮你收拾好了,就这么定了。” 其实她可以住裴墨套房去,毕竟她和裴墨都要结婚了。 而且他们也早就有了夫妻之实。 但父亲好像故意不那么安排。 可能是他没有认可这个女婿。 毕竟她到底要嫁给谁,任水心还没有给父亲一个准确的答复。 父亲也就不打算在她真正结婚之前,草率地让他们两人住在一起。 虽然他们有过夫妻之实的事,父亲应该已经知道了,但仍然这样安排,这是明显有保护她名誉的意思,也默认了她会选择贺少铭,而不是裴墨。 为了防止她和裴墨再次发生关系,才有意在今晚隔离开了他们两人。 要知道,父亲所在的二层走廊,是有一道大门的。 晚上父亲会把它关起来,只要有人进出就会响起巨大警报声。 任水心的脸上火辣辣的,感到十分难堪。 父亲这么安排,让任水心觉得自己没有被信任和尊重。 其实父亲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管束过她了。 她真想告诉父亲,就算今晚不见裴墨,以后哪怕是她嫁给了贺少铭,只要她想,照样可以和裴墨私会发生关系。 父亲保护了她今天的名誉,就能保证她以后不破坏自己的名声? “好了,我散会儿步,回去再忙一会儿就睡,你喝了酒,早点睡。”父亲说着,对裴墨说道:“阿墨也是,早些休息。” 裴墨恭敬答应,并未挪动脚步。 任水心心情不好,说了句“知道了”,就赌气似的,大步进了屋子。 任志鲲看着女儿负气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又看了眼裴墨。 “今晚谈得怎么样?” 裴墨面色微沉,把手从裤袋里拿出来,在任志鲲面前站直了身子,回答道:“对方提的条件太苛刻,有一些是我们力所不及的。” 他停顿了一下:“我会继续联系其他合作商。” 任志鲲面色微沉,抬头看了眼天上那轮残月,忧郁地说道:“公司还能撑到找到下一家合作商么?” 他像在问裴墨,又像自言自语。 裴墨回答道:“我尽快解决这个问题。” 任志鲲苦涩一笑,没有回应裴墨这句话。 因为这些许诺是空洞的,是暂时的心灵安慰剂,其实并不解决实际问题。 过了片刻,任志鲲说道:“贺家是可以帮我们度过难关的,但他们开出的条件,你应该也听说了吧?” “听说了。”裴墨平静地回答。 任志鲲点了点头:“今天我问了心心的意思。她说要考虑考虑,但我知道,心心虽然平时任性,遇到危急情况,她很懂事,明白自己该做什么。” 裴墨低着头,没有搭话。 他听出了鲲叔的话外音。 水心在家族命运和个人感情上,应该会选择前者。 今天晚上,如果裴墨能谈成这笔合作,也许他就拥有了娶水心的筹码,可以与姓贺的那小子争上一争。 但他没有谈成。 而且他能看出来,鲲叔也在等着他的好消息,可惜,这结果令他老人家也很失望和难过。 “阿墨,你怪叔叔么?” 裴墨攥着西装上衣的手,收紧了,他低下头,回答道:“我对您只有感激。” “其实我也不知道怎样做才好,我只是不想让心心失去现在的生活,她是被我娇惯着长大的,如果失去这些物质基础,她适应不了的。” “我理解。” 任志鲲欣慰地向他点了点头,当然也带着愧疚:“我已经决定,把你列为继承人,下一次的股东大会上,我会任命你为集团总裁。” 任志鲲话音一顿,说道:“叔叔相信,你将来会遇到更好的姑娘。” 裴墨惨淡一笑,点了点头。 他没有说谢谢鲲叔器重,他什么也没说,只讲了一句:“叔,我有点累了,想回去休息了。” “好,好,去吧!我去后院散散步,也回去了。” 裴墨点点头,默默走进了房子。 鲲叔向他做出这些承诺,无外乎一个目的,要识大体,要以大局为重,主动退出吧,不要再去干扰水心的选择,这样对谁都好。 对于这个结果,裴墨只能接受。 毕竟鲲叔是把他从泥泞里拽出来的人。 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背刺鲲叔…… 任水心躲在门后面,听到了他们的所有谈话,也听明白了裴墨的态度。 当裴墨进门后,并没注意到躲在门后的水心。 她就那么看着裴墨从自己面前走过去,他脚步沉重,高大的身形显出颓废之态。 她知道,裴墨不会忤逆她父亲的意思。 他最终还是放弃了她。 想到这,眼泪不受控制,一串串涌出眼眶。 他甚至都没有亲口问问她的心意! 第482章 太快了,慢一点好不好 等裴墨进了电梯后,水心便从楼梯跑上了楼。 这天晚上,她住在父亲套房对面的房间里。 在她很小的时候,这间套房曾用作她的儿童房。 妈妈去世后,她很长时间走不出来,总是抱着妈妈的衣服躺在自己的小帐篷里发呆,父亲只好强迫她搬到另一间套房去。 不过,她是用了很多年,才真正走出来。 直到现在,她的枕边还放着妈妈的一件旧睡衣,心情很低落的时候,只要一摸到那布料,就能安心入睡。 所以一走进这房子,任水心想到的,都是母亲在世时的温馨回忆。 那时候,爸爸妈妈的房间在对面,晚上睡觉前,妈妈会给她讲故事,然后轻轻地唱一首摇篮曲。 现在房间里还放着她儿时睡过的小帐篷。 任水心来到卧房,走到那顶白色小帐篷前。 她长大了许多,小时候一低头就能进去的,现在得弯着腰才能挤进去。 她蜷缩起身体,抱住膝盖,躺在自己的小帐篷里,打开帐篷上的星星灯,线路老化,星光忽明忽暗,闪闪烁烁。 她的眼泪又开始一滴一滴地顺着眼角往下流。 真希望时光倒退回去,一直回退到还在妈妈怀里的小时候。 再听妈妈唱一次摇篮曲,再让妈妈在她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晚安吻。 妈妈鬓角的碎发弄痒她的脸,她咯咯笑着睁开眼,缠着妈妈再讲一个故事,再唱一首歌。 然后躲进妈妈的怀里,安心入睡,不必考虑明天要嫁给谁这种麻烦的人生问题。 是的,她早就厌倦了长大后灰色的世界,厌倦了心中永远缺了一块的空虚感觉。 想要的东西可以买来,想要的人却一个个离去,总是这样,为什么总是这样? 在半睡半醒间,水心不停地呼唤着“妈妈”,“妈妈”…… 窗户大开着,窗帘被夜风吹起,发出沙沙声,仿佛一道温柔的回应,从遥远的海岸传了回来,对她轻柔地说着:“妈妈在,不要怕。” “可是妈妈,他不要我了,怎么连他也不要我了呢……” 水心低声抽泣着,肩膀一耸一耸,又一阵凉凉的微风拂来,头顶星星灯终于熄灭。 她仿佛感到一双温柔的大手,轻轻放在了她的肩膀上,有节奏地拍着,低低缓缓的歌声,温柔宛转地在她耳边萦绕。 悲伤的心灵找到了港湾,颤抖的身体渐渐恢复平静,她终于进入了梦乡。 这天晚上,水心在她小小的帐篷里,做了一个神奇的梦。 她梦到自己变成了长发公主,被女巫囚禁在高高的塔楼。 她的头发很长很长,一直从窗口披散下去,垂到了地上。 裴墨顺着她的头发爬上来。 他斩断了禁锢着她的魔法锁链,亲吻她哭泣的双眼,然后告诉她:“只要天亮之前我们能逃出去,以后就自由了。” 于是她把长发的尾端系在床脚上,裴墨抱着她,顺着她的长发爬出窗口,回到地面。 他用一把精美的剪刀,剪断了她的长发。 她一身轻松地跳上马背,抱着他的腰,与他一同骑马逃了出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匹马越跑越快。 任水心感觉自己就要被甩下去了,只好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的腰,害怕地喊着他的名字:“裴墨,我要掉下去了!太快了,慢一点好不好!” 一道低沉而温柔的嗓音,带着几分调戏回应了她:“什么太快了?嗯?” 任水心睁开眼睛,从梦中苏醒过来,看着眼前的男子。 月光照亮了昏暗的房间,也照亮了他的脸。 英俊的面孔上,一双深邃的眼眸,就像两颗黑色宝石,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任水心意识到,自己正被裴墨横抱在怀里,然后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 还是正常的长度,她并没有变成梦里的长发公主,裴墨不是顺着她头发爬上来的。 “你怎么进来的?” “从三楼阳台跳下来的。”他平静地说出这句话,就好像在说一件比走路还要简单的事情。 任水心听完却一身冷汗。 “你疯了!” 要知道,从他所住的三楼阳台往这边跳,不止是高度的问题,更是距离的问题。 需要能力和勇气,也需要一定的运气。 稍有不慎,踩空摔下去,不死也得伤。 “但是不来见你,我就真疯了。” 他目光灼灼,有强烈的爱意,也有浓烈的情欲。 任水心不知自己是醉酒的缘故,还是没睡醒的原因,就觉得一对上他的眼睛,就像被施了法,整个人都有点眩晕,同时内心又是那么喜悦。 但嘴上还是警告着他。 “我爸就在对面,你别乱来。” 他笑了,笑得有些邪恶,“只要你别再乱喊什么慢一点。” “我梦到我们在骑马!你别多想!”任水心窘迫地说道。 “我没多想,但你刚才一边啊啊叫着,一边喊裴墨慢一点,太快了,你说别人听到了,会怎么想?” “房子隔音那么好,怎么会听到。” “可是你没关窗户。” “……” 任水心的脸滚烫滚烫的,身上却一阵阵打着寒颤。 她没关窗户就睡了,这会儿整个人都冻透了。 任水心被裴墨放在了柔软的大床上,与她一起进了带着凉意的羽绒被里。 看一眼床头电子时钟,凌晨一点。 任水心前半夜都是在小帐篷里睡的,什么都没盖,裴墨进来时,她正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大床上的被子自然也就没有沾染她半点体温。 裴墨大半夜爬窗进来,也带了一身寒意,因此两人一进被子就抱在了一起,一半是因为情欲,一半是因为冷。 本以为他半夜爬窗进来,又急不可耐地上了她的床,肯定会比较猴急。 没想到,上了床,他并没有做什么。 他先把任水心的手,放在了他自己胸口上暖着,让她的两只脚也蜷起来踩在他腿面上,就这样整个抱着她,帮她捂着。 “怎么跑帐篷里睡去了。”裴墨一边帮她暖着手脚,一边问她。 “想我妈了,不行么?” 裴墨低笑了一声:“结果梦里喊得都是我的名字?” 任水心已经醒利索,但刚才那个长发公主的梦还记得,梦里都是他……于是脸上又起了一层热意。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来找我干嘛?” “梦到你一直哭,怎么都哄不好,就来看看。” 任水心不禁抿唇笑起来。 原来他也做了关于她的梦。 睡前发生的一切,关于父亲和他的谈话,关于他们的婚事,好像都变成了很遥远,很不真实的事情,就好像,那才是一场梦。 他们又恢复了以前的关系,一边暧昧,一边干仗,心里热热的,身体也渐渐热起来。 “你不该来。”任水心窝在他怀里,声音低低地说道,有几分赌气。 “你只要说一句,你不想我,我马上就走。” 任水心咬了咬唇,沉默了半晌,背过身去:“我不想你,你走吧。” 裴墨却扳过她身子,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在昏暗中俯视着她。 “不是我说不想你,你就走吗?” “你说的不是真心话,我为什么要听。”他话音一顿,目光越发深邃,“而且,我很想你。” 水心的心跳悄悄地加速,脸却高冷地别开,嗔骂了他一句:“无赖。” 他低笑,“我知道你喜欢。” 说完,裴墨俯下身,攫住了她的唇。 第483章 她没得选 任水心尝到了他口中清冽的酒气,显然是睡前又喝过酒。 裴墨不是个嗜酒的人,在给任水心父亲做安全助理的这些年,大部分时候,他都需要保持足够的清醒。 好像也就是和她有了暧昧关系后,喝酒次数变得多了起来。 任水心不愿去揣测他今夜为何饮酒,她自己心里已经够难受了,若不是喝到了假酒,这会儿根本就不会醒来,可以安心到天亮。 脑袋里混乱地想着这些事,身体却渐渐地不由自己。 片刻间,身上衣物就被丢到了地毯上,被子里热得让人透不过气。 任水心感到房间里的氧气越来越稀薄,想大口呼吸,却给了他更多入侵的机会。 他凶狠地亲吻着她,就像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 但他这个吻法,终于令任水心喘不过气,她挣扎着推开了裴墨。 两人在昏暗中凝视着彼此,呼吸急促,心跳声大得吓人。 “我们这算什么?”任水心目光氤氲地瞪着他,“分手前的最后一次么?” 裴墨用膝盖将她并紧的双腿抵开。 “当然不是。” 他的话像夜空中闪过的一道亮光,瞬间照亮了任水心的心情。 以至于一时间放松了警惕,没有觉察出他充满野心的动作,还当他只是想找个舒服点姿势趴着。 所以他并没有轻易放弃这段感情,他还是想要争取一下的,对吗? 但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你就算嫁给他,他总有不在家的时候。” 任水心反应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 “你真无耻。” 裴墨笑笑,目光里带着几分凄凉,几分疯魔:“谁让你招惹上我。” 若在游轮餐厅上的那一夜,她没有醉酒后缠着他,非要把自己给了他,他们也就不会有今日这么多纠纠缠缠。 哪怕裴墨爱她,他们也会永远保持着距离,他会永远把那份爱意和野心藏在心中。 但事情发生了,命运就会跟着改变。 就像多米诺骨牌,一块倒了,就会一块压一块地倒下去,是一整串的连锁反应,裴墨对她的爱也是。 “你不是说过,如果我不跟你了,你就不会强求,现在又这样纠缠,有什么意思?” “你的心不在我这的话,我当然不会纠缠。但你心里有我,我就算违背道德人伦,也不会离开你。” 任水心惨淡一笑:“我能轻易地放弃你,你又怎么知道我的心还在你这?” “因为你梦里喊着我的名字,眼里都是我的影子,就连你的身体,也渴望着我。” 他的最后一句,令任水心羞赧至极,于是窘迫地推开他的手,急着否认:“我才没有!” “你自己道德败坏,别拖我下水!” 任水心再任性妄为,做人也是有底线的,只要她嫁给贺少铭,就绝对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对方的事。 她可能会比较败家,但不会给对方绿帽子戴。 “还没跟他结婚,就已经想当他的贤妻了?” 他醋意翻涌,嫉妒令他更加凶狠。 任水心抗拒着,躲避着,但都是徒劳,索性就放弃了抵抗,任他予取予求。 他像一头不知疲倦的野兽。 任水心成了温顺的绵羊,说不出是痛苦更多,还是愉悦更多。 当风暴过后,一切归于平静,只剩呼吸还未平息。 他贴着任水心的面颊,低低地说:“要么当我妻子,要么当我情人,你没的选。” 任水心慢慢睁开眼睛,像一条搁浅在岸上的鱼,“纸包不住火,我们的事早晚会败露,到了那时候,贺家会怎么对任家?你对得起我爸么?” 裴墨带着餍足的笑容,无赖地说道:“所以才让你别乱叫,不然我们的地下情就暴露了。” “地下情”刺痛了任水心。 所以他是已经确定不再做任何争取了么? 任水心用力推开了身上的男人,走进了浴室。 她站在花洒下,冲洗掉一身的黏腻。 身体清爽了,内心却始终一片泥泞。 她从来没有这么挣扎过。 难道她和裴墨的命运就只能是这样了吗? 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任水心洗完澡后,回到床上,裴墨也去洗澡,听着浴室里的流水声,她真希望梦里的情形成真,裴墨能带着她逃离出去。 等裴墨洗完回到床上,天已经快亮了,任水心也已经睡着。 裴墨从三楼跳下来,却很难再回去了,只能赖在任水心的房间里,等明天天亮再想办法脱身离开。 醉酒后的两人,又经历这一番激烈战斗,一觉睡到了太阳高高升起。 直到一阵急促敲门声传来…… 第484章 真想让他看看现在的你 任水心困得要命,眼睛也不睁地向门口方向喊了一嗓子。 “谁啊?” “任小姐是我啊,小花!” 女佣人语气有些急切,任水心却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父亲就好。 她重新把一半脸埋进被子里,身体也顺势滚回某人的怀里。 小花继续说道:“小姐,贺少来了,已经到楼下了!” 任水心一个激灵,重新睁开眼睛。 “他来干什么?” “好像是任先生邀请来的,我也不清楚呢。你……你快点起来吧!” “嗯,知道了。” 任水心声音懒懒的。 贺少铭突然来,她的确意外,但总不至于到她房间里来,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 再一个,别说她还没决定嫁给贺少铭,就算她真的要跟贺少铭结婚,该睡的懒觉还是要睡。 贺少铭又没跟她约好时间,突然来了,她就得匆匆起床去见他么?那么上杆子的买卖,她可不会做。 小花却好像比她着急。 “任小姐,贺少有可能上来找你的,你还是快点吧!” 小花说完,任水心腰间的大手一紧,将她紧密揽在怀中。 他戏谑地说道:“你未婚夫要是上来了,你说我该躲进衣柜还是洗手间?” 他嘴上这么说着,却根本没有半点躲藏的意思。 任水心只觉得身后那赤着的身子,变得热起来。 任水心用手推拒着他,阻挡着他,同时对门外小花说:“跟他说,我这就下去……嘶!” 某人的手则已滑向她的皮肤,放肆地在她身上制造热点。 她回头瞪向裴墨。 裴墨却在她耳边低语:“不敢让他上来?” 她越推拒,他越变本加厉。 她越不想被人听到,他越挑逗着她,让她想大声尖叫。 偏偏那小花也不走,还在门口压着声音催着她:“任小姐,我好像听到贺少上楼梯了!” 任水心被裴墨撩拨地心神不宁,面红耳赤,烦躁对门外的佣人说道:“小花你今天好啰嗦!帮我在门上挂个勿扰的门牌,忙你的去!” 反正看到门牌后,贺少铭会自觉离开的,总不可能冒冒失闯进来。 他俩又没那么熟,这好歹也算女子闺房。 “……好的。”小花答应了一声,终于走了。 任水心舒一口气。 裴墨稍稍停下那只放肆的手,对水心说道:“人家好心提醒你,你倒一点不紧张。” 任水心也挺纳闷:“就是说啊,皇帝不急太监急,我也闹不明白这丫头了,她又不知道你在我屋里,也不知道在害怕什么。” 裴墨却说:“小花早上来打扫房间,看见我们了。我怕吵醒你,就让她走了。” “啊对!我昨天没锁门!” 她和裴墨的事,任家上下都不知道,任水心也不想让他们知道。 这些佣人们没事了就爱聊东家八卦,小花还好点,跟她关系一直不错,挺听话的。 她又问裴墨:“小花是不是吓一跳?” 裴墨回想着早上被佣人小花撞破的情形,抿抿嘴:“反正挺惊讶的,我跟她说,别让任先生知道,她点了点头,就跑了。” 任水心沉吟着,看来,小花知道贺少铭要和她结婚,怕她和裴墨的事被贺少铭撞破,才这么着急地来提醒她的。 “这丫头倒是有眼力。”任水心赞赏地说着。 裴墨笑笑,没有附和。 到底是小花有眼力,还是有私心,还说不好。 其实,早上与小花碰面的事,他没有跟水心说出全部。 当时他正抱着水心睡觉,两人虽然并没有在做什么,但那满地衣服,满床狼藉,以及水心裸着背趴在他怀里的样子,小花都看见了。 那姑娘脸色顿时煞白,眼眶则是红红的。 裴墨虽没有太多感情经历,但洞察人心的能力还是有的。 在觉察到这一丝异样之后,他并没有对小花说多余的话,只是说了句,你水心姐在睡觉,晚点再打扫吧。 小花转身往外走,裴墨在她离开前,补充了一句:“别让任先生知道。” 小花点了下头,说了句:“阿墨哥放心,小花不是大嘴巴。” 然后她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套房。 这会儿小花跑上楼来,慌里慌张地通知水心,估计是两个原因,一个是想保护裴墨,一个是不想让水心与贺少铭的婚事告吹。 小花盼着任水心顺利嫁给贺少铭的这份心思里,有几成是对东家的衷心,又有几成是出于她自己的私心,也只有小花自己知道了。 当然,所有这些都不必主动告诉水心。 免得还没怎么着呢,这小醋精就跑去为难人。 眼下,他最在意的,是水心对那贺少铭的态度。 裴墨的话滴水不漏,任水心也就没有过多考虑这个年轻女佣人的事。 她还困着,想缓一缓神儿再起床。 裴墨却想继续刚才没做完的事,他的手,再次过分起来。 “见你未婚夫之前,先跟我来场晨练怎么样?”他咬着水心的耳朵,蛊惑着她。 任水心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在发软,在他的撩拨挑逗下,恨不得化成一池春水。 就在她即将沦陷时,一道年轻而干净的男性嗓音传来:“水心,起来了吗?” 是贺少铭! 这家伙真就上来了! 门上应该已经挂上勿扰的牌子了,他没看见吗? 裴墨也听到外面的声音,坏坏一笑,吻向她后颈。“还真来了。” 任水心一边躲着裴墨的吻,一边对门口外的人说着:“没起呢,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儿。” “不着急,我在走廊看会儿书,你慢慢起。” 任水心门外走廊布置成了一个开放式书房,放着书架、钢琴、沙发。 要是任水心和裴墨来一场晨练,在她隔壁套房里能不能听到她和裴墨的声音,她不确定,但坐在走廊里,肯定能听到! 她说什么也不配合裴墨了。 裴墨却不肯放过她。 他越抱越紧,越吻越乱,任水心终于受不了了。 她目光水润地望着裴墨,带着几分绝望后的妥协。 “你非要这样吗?” 裴墨伏在她耳边,低低地坏笑着:“真想让他看看现在的你。” “你真是越来越无耻。” 他笑着说:“小点声,小心被你的那位听见了。” 他这么一提醒,任水心想到昨晚房门没上锁,后知后觉地问道:“早上小花走了以后,你给门上锁没?” “没。” 第485章 你敢嫁我就敢娶 水心趁着裴墨放松警惕,一把推开他,拎起一条纱质晨衣,披在光溜溜的身上,也顾不得穿鞋,光着脚就跑去门口,去给房门上锁。 裴墨紧随着她下床。 但就在她快到门口时,手被裴墨拉住了。 他一把将她拽回怀里,抵在了走廊的墙壁上,同时抬起她一条腿,放在了他有力的臂弯上,就那么直奔了主题。 任水心根本没想到他会这样,身体也没有做好准备。 几乎是出于本能,她“啊”地叫了一声。 此时她和裴墨就在门口玄关处,与外面的贺少铭只隔了一道木门。 她一喊完,贺少铭果然立即问道:“水心?刚才是你的声音吗?怎么了?” 任水心咬了咬唇,倒吸着冷气,怒视面前的混蛋。 他已得逞,故意在这样的时候! 任水心对门外的贺少铭说:“没事,下床着急……撞……撞桌角上了。” “严重吗?要我进去吗?” “不……不用……好了,已经好了!”任水心尽力保持着平稳语气,想赶紧打发小花离开。 “你声音怎么这样,真的没事吗?你给我开下门。” 贺少铭的声音近了,脚步声已来到门口。 任水心甚至听到了他因为担心她,握住门把手要开门的声音。 肾上腺素唰地飙到最高点,心简直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大脑飞速运转,谎话也脱口而出。 “我没穿好衣服!正要去洗手间,你先别进来!我真没事!” 贺少铭无奈一笑:“行吧,那你慢慢来。” 任水心“嗯”了一声。 面前的混蛋却加快了节奏。 她的呼吸支离破碎,她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支离破碎! 可她不敢发出一丝声音,只能快速地轻而浅地呼吸着。 偏偏背靠着的那面墙上贴了木板装饰,时间久了,木板受潮松动,稍微挤压,便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那吱呀声富有节奏,即使不知情的人,听了也要浮想联翩。 “换个地方行不?”任水心小声哀求。 裴墨的目光里却多了一层的狠厉,动作也发了狠。 “就那么怕他发现,那么想嫁给他?嗯?” 任水心颤抖着闭了闭眼睛,指甲几乎扣进他肩上的肉里。 裴墨似乎浑然不觉得疼。 也是,跟他受过的伤,尝过的痛相比,这点抓挠,可能就像挠痒痒。 水心不回答,裴墨更狠了。 每个动作,都带着浓郁的嫉妒,与强烈的报复心。 他贴在她唇边说着:“怎么不嚣张了?怎么不打我,不骂我了?” 任水心流下了眼泪。 不知是因为心痛,还是身体痛。 “我爸对他们家有承诺,不管嫁不嫁,我不能羞辱人家。” 裴墨愣了下,动作一滞:“所以还在犹豫?” “你呢?你想好了吗?”任水心反问道。 她又何尝不委屈呢? 她的确还在考虑,还在权衡,因为她也在等裴墨的一个态度和决心。 她要的是一份百分百坚定的爱,若得不到,她宁可做个联姻工具。 裴墨目前还没有让她看到这份决心和坚定。 当父亲与他聊完,他只说了一句“我理解”,当父亲告诉他,要正式任命他为集团总裁,并将他列为继承人,还说他会遇到更好的姑娘,他也什么都没说,就默许了父亲的话。 明明是裴墨放弃了对她的承诺,却反过来怪她薄情寡义? 还讲不讲道理了! 裴墨凝视了她片刻,重新将她拥在怀里。 这一次没了之前的狠劲儿,更温柔了一些,但多了一份坚决。 “当然,早就想得清清楚楚了。” “你的决定是什么?”任水心直直地盯着他。 裴墨对她笑笑:“做完再告诉你。” 两人最终从玄关的走廊,又回到了主卧的大床上。 当一切风平浪静,裴墨万念皆空,靠在床头,进入他的贤者时间。 他睨着任水心,眼神里带着几分慵懒,几分混蛋。 任水心坐起来,伸手卡住了他的喉咙:“说,你的决定是什么?” “反正你敢嫁,我就敢娶。”裴墨话音一顿,挑起她下巴:“你敢么?” 任水心勾了勾唇角,挥开了他的手,轻盈地下了床,进了浴室。 这一次,她也卖了个关子。 “问你呢!”裴墨抓心挠肺似的跟着她进了浴室。 她把他推出淋浴间,嘴角噙一丝坏笑:“我考虑考虑。” 他伸手捉住了她的手,把她手指上的戒指摘了下来。 任水心恼怒道:“哪有你这样,送出去的,还要讨回来?” 裴墨微微一笑:“这是送给我未来老婆的,挺贵的呢,你要是不嫁给我,当然得还我。” 他看了看那枚鸽子蛋似的大钻石,说道:“只要确定要嫁给我了,我再给你戴。” 任水心当即摊开手心:“那你也把我的戒指还给我。” 在飞机上,任水心输了一枚戒指给裴墨,此时正戴在他的小指上。 裴墨却不给她。 “这是你输给我的,一码归一码。”他话音一顿,看了看手上那戒指,“如果你愿意嫁给我,我就把戒指还你,不嫁呢,我就戴着它,好让别的姑娘知道我独身。” 这家伙当真是气死人不偿命。 当然,任水心在这方面也毫不逊色,甚至更胜一筹。 她把手收回来,对裴墨高冷地点了点头,“行,那你就好好戴着吧,我倒要看看谁敢喜欢你!好了,我要洗澡了,少铭还等着我呢。” 她关上了淋浴间的门。 裴墨透过水雾氤氲的玻璃,看着里面那道朦胧曼妙的身影,嘴角愤恨地抽了抽,心里狠狠地想着,等自己娶到她,定给她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洞房夜! 这丫头实在太让人长气了! 第486章 认清现实 第486章 认清现实 任水心洗完澡,收拾妥当,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贺少铭已经不在走廊里。 是不是她和裴墨在里面动静太大,让少铭听到了? 正忐忑,父亲套房的门打开了,只见父亲与贺少铭一同走了出来,两人有说有笑。 看来在贺少铭等待水心的时候,正好被她父亲看到,就叫到房间聊了会儿天。 贺少铭的长相偏俊秀,皮肤白,个子高,身材挺拔如白杨。 这天他穿了一身灰色暗格休闲西装,里面一件白色衬衣,自然地开着两粒纽扣,看起来既正式又不呆板,整个人清清爽爽的,一副青年才俊该有的样子。 看两人热络着聊天的样子,父亲是已经把少铭当成了未来女婿。 任水心想到自己刚才做的事情,很心虚,对贺少铭和父亲,都多了几分对不住的感觉。 父亲和贺少铭几乎同时看到了她,父亲无奈地点了点她:“这么大的人了,还贪睡到这个点钟,少铭要笑话你了。” “……嗯,昨天才回来,在倒时差嘛。” 贺少铭微笑看着她,目光深深的,带着喜悦与期待,那是凝视爱人的目光。 她回了个浅浅微笑,便把眼神转开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无论外形,还是个人素养,还是家庭背景,无疑都是非常出色的。 任水心知道,她但凡动脑子想想,稍微权衡下利弊,就该明白,接受这段婚姻才是明智之举。 先婚后爱什么的,也未尝不是一条可行之路。 林小柒嫁给霍聿森的时候,不是也完全没感觉,现在两个人也如胶似漆了么? 林小柒不是也有一个几乎要结婚的青梅竹马,不照样能接受新的恋情吗? 可是越这样劝说着自己,任水心就会越想裴墨。 想起裴墨望着她时的目光,那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注视,有浓烈的爱,也有强烈的恨,很清醒,又很疯狂。 她还会忍不住想起裴墨刚刚与她缠绵的场面。 一夜激情后,身体的涨涩感无法忽视。 哪怕洗过澡,身上都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还有被他用力掐抱着的地方,一片片嫣红带着隐隐的疼,拉扯着她的神经。 他们已渐渐合拍,他们称得上身心合一,合适得像两块相邻的拼图。 如果和贺少铭结婚,同样的事情就与贺少铭去做。 她能做到吗? 能吗? 就算她可以,天啊,她不能想象裴墨会是怎样的心情。 她只知道,裴墨才不会由着她和贺少铭先婚后爱…… 这个疯子占有欲强烈到变态,嫉妒起来也会发疯,他都能从三楼跳下来,还有什么不敢?搞不好,他会在他们的婚房里逼迫她…… 这对贺少铭来说,又何尝不残忍。 在任水心与父亲及贺少铭下楼时,她始终心不在焉地想着这些事。 贺少铭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想什么呢,一直发呆。” 任水心摇摇头:“生物钟有点乱,脑子懵懵的。” 他爽朗一笑:“你这应该有做手冲咖啡的东西吧,我咖啡做的还不错,一会儿给你来一杯,提提神?” “好啊,尝尝你手艺。” 任水心把心绪沉了沉。 该面对的,总要面对。该说的话,也要早些说清楚才好。 任水心这边下了楼,裴墨听着外面没动静了,便也大大方方走出套房,离开了二楼。 这天天气不错,初冬的暖阳,透过玻璃窗照进屋里,把房间烘得暖融融的。 任先生在一楼遇到裴墨,把他叫到一楼书房里,陪他下一盘棋。 透过书房的窗户,正好能看到远处草坪一侧的白色桌椅。 天气好的时候,水心喜欢坐在那边喝喝茶,看看鸟,有心情的话,也会拿一只飞盘出来,跟庄园里的狗狗玩会儿丢飞盘的游戏。 她站在草坪边,不用挪动一步,有时甚至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就能遛着那条忠诚的黑狗跑过来跑过去。 裴墨莫名地联想到自己,不禁苦笑。 是的,不管是要他离开,还是要他回来,选择权一直都在她的手中。 裴墨能做的,就是一次次忠诚地回到她的面前,听候她再一次发出的指令。 这一次,她的指令又是什么呢? 裴墨已迫不及待地想快点到下午。 棋盘前,裴墨自觉地手执白子。 这些年,他和鲲叔下棋,第一局都是他先执白子,让任先生先行。 但这一次,任先生主动把黑子推给他。 “这次你先。” 裴墨没有多想,恭敬答了一声“好”,便拿起黑子,置于棋盘上。 任先生与他不紧不慢地下着棋,说着:“你来任家这些年,我看着你一点点成长起来,已经像我的亲生儿子一样。” 任先生话音顿了顿,苦涩摇头:“这两年,我明显感觉到自己老了,思维跟不上了,身体也越来越差,所以我其实早有计划把集团交给你。” 裴墨安静地听着,心情却逐渐沉闷。 是的,在任先生身边这么多年,他也早已了解鲲叔的个性。 其实后面的话,任先生不说,他也猜了个大概。 就像这局棋让他先走一样,任先生想通过示弱和谦让以显示自己的诚意,然后让裴墨继续听从他的安排。 “您不老,集团也离不开您。”裴墨说着宽慰他的话。 任先生笑着摆摆手,“你不用安慰我,我很清楚自己的情况。” 说完,他落下一子。 裴墨凝视棋盘思考下一步棋。 任先生继续说道:“水心和贺家的婚事已经基本定了,她或许会有些委屈,但她不讨厌少铭,日子过着过着,感情就出来了,这一点我不担心。我只是担心你。” 裴墨平静地落下一子,任先生在棋盘上的局势已经落后。 裴墨不知道他看出来了没有。 “您怕我在她婚后也纠缠她?” “我认为你是个拎得清的孩子。”任先生说着,落下白子,同时目光往窗外一挑:“你看,她和少铭在一起,其实很般配,也很快乐。” 裴墨看过去。 只见水心与贺少铭坐在了室外圆桌边。 两人不知道在聊些什么,水心看起来很愉快,喝着咖啡,吃着点心。 点心渣可能粘在了嘴边,贺少铭帮她轻轻抹去,她有些害羞地别开了脸,贺少铭凑近她低语几句,她掩唇轻笑。 裴墨内心啧的一声,这丫头真会装,在贺少铭面前是掩唇笑,在他面前却总是拍着大腿哈哈大笑,和淑女半点不沾边。 但不管怎样,她跟贺少铭坐在一起,是真的郎才女貌,两人谈笑互动之间,也流露出一种郎情妾意,恩爱和谐。 所以,任先生找他下棋,目的是敲打他,让他认清楚现实,并对水心死心。 第487章 弃子 裴墨听懂了,也看明白了这场戏。 他把拳头松开,目光收回,继续淡定地落子。 任先生也继续说下去:“你如果真的爱她,就成全她和少铭吧,专心地把集团打理好,以你的能力,加上贺家的帮助,一定能让集团重回正轨,叔很看好你。” 裴墨手执黑子,沉吟着,没有立即答应任先生的话,也没有着急落子,他看着棋盘,问道:“您觉得,这样的安排对水心最好?” 任先生叹了口气:“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呀!眼下集团遇到困难,岌岌可危。集团一旦倒下,水心将失去现在的一切,俗话说,由奢入俭难,水心从小没吃过苦,不懂得没有钱的日子有多难,我这样做,也是为了她更幸福。” “您觉得水心不懂没钱的日子有多苦,我却觉得,您不懂水心。” 说着,他落下手中黑子。 任先生微微一愣,再看棋盘,不禁锁眉。 裴墨已温和而坚决地将他的白子围追堵截。 没有退路的,是他,而不是裴墨。 这一瞬间,任志鲲对眼前的年轻人莫名产生一丝的恐惧和陌生。 他突然感觉到,这个年轻人心思缜密,并且野心勃勃。 但任志鲲也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棋局,也不止一次起死回生过。 他淡定地再次执起一枚白子,寻找着一线生机,同时对裴墨说道:“具体说说?” “您看到的是她无所限制地挥霍金钱,可能以为这样的她是快乐的,就想给她花不完的钱。但其实,是在她母亲去世后,她对物质的占有欲才越来越强。 “因为渴望爱而得不到,只好通过购物来满足自己,至少东西买来就是她的,不会离开她。但这和爱完全没有关系,所以她没有您以为的那么离不开钱。” 任先生粗犷的面部肌肉,抽搐了一下,脸上流露出恼怒之色。 “难道我要看着集团破产,看着我的女儿失去现在的一切,去过苦日子?” 裴墨淡定落子,又是极其凌厉的一步。 “我也不认为应该让她去过苦日子。我只是觉得,您可能搞错了重点。” 他话音顿了顿,坦然地抬起头来,迎着任先生的目光:“您对于集团生死的判断,也因为您的焦虑而过度悲观了。” “所以让你考虑了一晚上,这就是你给我的最终答复?你还是不想放下水心?” “您可能觉得,做通了我的思想工作,就没人阻挡水心的幸福了,但其实选择权一直在水心的手里。” 裴墨话音一顿,“还是说,您其实也知道,水心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但您改变不了她的想法,所以只好来让我主动退出?” 任先生的脸因为生气而发紫。 有一重恼羞成怒的成分在里面。 裴墨落下手中黑子,双手离开棋盘,对任先生谦虚地笑了笑:“多谢鲲叔开局就让了我一步,让我占了优势。” 任先生低头看去,棋局胜负已定,他输得十分狼狈,没有一丝挣扎可能了。 裴墨站起来,对任先生微微欠身:“今天上午约了另一个合作商,我得赶去见面了,下次有机会再多陪您下几局。” 他还没直起身子,棋盘被掀翻,棋子哗啦啦落了一地,有两颗甚至弹到了他的身上。 裴墨淡定地直起身子,看着发怒的任先生。 任先生冷声说道:“如果你敢破坏水心的婚事,你今日拥有的一切,也都将失去,就像这局棋,赢了又如何,我一只手就能把它掀翻。” 话挑明了,反而轻松。 面对这威胁,裴墨也多了几分坦然。 当然,听完任先生这番话,他心里也不是不难过。 但好在他从来到任家的那一天,就明白一个道理,人是趋利避害的动物,人和人相处,也都是希望从对方身上获得好处。 只要能获得好处,敌人可以变朋友,否则,朋友也可以变敌人。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至少,在生意人任志鲲的世界里,一切恩惠都是暗中标价的。 就像他,如果能顺应任先生的心意,给任先生带来好处,他就是任先生的亲儿子。 否则,他就是这一地弃子。 裴墨平静地把掀翻在地的棋桌扶正,放回原位,然后对任先生不卑不亢地说道:“您掀翻的这局棋,不是只有我的黑子,也有您自己的江山。” 裴墨说完,对任先生再次欠身点头,退出了他的书房。 裴墨驱车离开了任宅,前去见合作商。 就像他对任先生说的,这棋盘之上,不止有任先生的棋子,也有他的。 裴墨当然不希望棋桌翻了。 他和任先生,还有水心,都是一条船上的。 任先生已离不开他这名当初默默无闻,如今已几乎成为船长的水手。 他当然也希望这艘船永远不沉。 所以该努力的,还是要努力。 他也想为水心拼一个更光明的未来。 裴墨的一上午过得很快,忙忙碌碌。 任水心这一上午,却有些煎熬。 送走贺少铭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参加了一场千人聚会,心累至极。 因为她不想伤贺少铭太深,一来无冤无仇,二来生意场上,怕贺家为难任家,给父亲的公司雪上加霜,所以说话总是字斟句酌,委婉的不像她的风格。 又因为一直想着裴墨那混蛋,午饭也没有胃口,什么都没吃。 就这样到了下午,两点钟,任水心准时出现在民政局的门口。 但是并没有看见裴墨。 第488章 你才急不可耐 两点十分的时候,任水心已经拿出手机又放回去不下五次。 她想给裴墨打通电话,问问他还来不来。 但这本来就是一场没有约定的约定。 她没说自己一定会来,也没要求裴墨一定要来。 自己当时没有承诺裴墨,确实是还在考虑,在想要不要顺应爸爸心意,嫁给贺少铭。 等考虑清楚了,也没跟裴墨说,纯粹是想卖个关子,暂时不告诉他。 反正他说了,敢嫁就敢娶,还说不管她来不来,今天两点,他都会准时出现在民政局门口。 结果他却食言了! 如果他真的不来了,任水心打电话过去,就会暴露自己独自赴约的事。 像个傻瓜似的干等半天,让她感觉自己不但被爽了约,还很丢人。 所以不能打,说什么也不打,再等一会儿,他不来她就走。 但当时间来到两点二十。 任水心已经在心里骂了一百次混蛋,终于忍不了了,她拿起手机拨通了裴墨的电话。 独自内耗二十分钟,已经是任水心的极限。 没错,自己就是想和他结婚,怎么了? 她任水心敢做敢当,没什么好怕的,倒是他,言而无信,该羞耻的人是他! 任水心说打就打,通话过去,响了一声就被接听。 他反应倒是很快! 任水心不管不顾,上来就是一通输出:“我现在在民政局门口,已经等了你二十分钟。但是你没来,你也不用来了。以后你爱跟谁跟谁,和我无关,我的事,你也别管。我们就到这吧!” “等等。别挂!” 任水心听到了裴墨的声音,但还是果断挂了通话。 现在要她等等,早干嘛去了? 没诚意的家伙,她一句都不要理会。 任水心红着眼眶,带着一肚子气,走出民政局办事大厅,踩着她的高跟鞋,嗒嗒嗒地下楼梯。 因为走路太急,鞋跟崴进地砖缝隙里,用力一拔,啪,断了! 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任水心气得把鞋子脱下来,“你也是不中用的东西!” 想到自己为了来结婚,不顾天气寒冷,甚至穿了春装衣裙和鞋子来赴约,还有她那化了近一个小时的妆,任水心越想越生气。 一瘸一拐走起来不方便,索性另一只鞋子也脱下来,拎在手里。 她就那么光着脚,踩在冬天冰冷的青砖地面上,朝着自己的车上走去。 头顶大太阳无力地照在她身上,她感觉不到丝毫的暖意,脚底踩在地上,又冷又硬,任水心觉得自己又悲惨又可笑,暗暗发誓再也不理裴墨那混蛋了。 来到了停车场,坐进车里,刚要驶出停车位,伴随着一道急刹车的声音,一辆黑色宾利横在她的车头前。 任水心一脚刹车踩住,两辆车才没有撞在一起。 “有病吧!”她正在气头上,降下车窗,就冲对方吼道。 对方驾驶室车门打开,裴墨走下车来,他身穿高档深蓝色西装,整个人帅得像从偶像剧里出来的。 他来到任水心的车门边,气息微微有些喘,似乎是很着急地赶来的。 他的手撑在她车门上,无赖似的,笑看着她:“来都来了,不领个证再走,岂不白来。” 任水心真想不理他,直接开车走人。 但他把车停在自己车头前,她根本走不了。 当然,在看到裴墨的瞬间,看到他也有精心打扮过,任水心的气就消了一多半。 这会儿还在气呼呼瞪着裴墨,纯粹是为了给他脸色而给他脸色。 “我刚才电话里说得不够清楚吗?” “就算是死刑犯,都有为自己辩护的权利,你总要给我个解释的机会吧?” “你早干嘛去了?” 这话说出来的时候,任水心的眼圈有点泛红,语气里则只有怨,没有那么强烈的恨了。 两点钟的时候,如果给她打一通电话,他真有事的话,任水心会不等吗? 虽然只迟到了二十分钟,但对她来说,这二十分钟,漫长的就像过了一年! 裴墨只好站在车门边,好好地跟她解释起来,来的路上,有一起交通事故,事故车上有个临盆的孕妇,羊水都破了,得赶紧送医院。 裴墨正好路过,就帮了一把,把那孕妇送到了医院,这才匆匆赶来。 任水心皱着眉头往他身上扫了一眼,开始还有点不信,觉得这种只在新闻里出现的小概率事件,怎么就刚好被他给赶上了。 但看他衣服微微褶皱,衣服下摆处有一片印记,像水洒在了身上,大概是帮忙抱过那位孕妇。 他额头上出了汗,打过发蜡的头发,也微微乱了一些,还有他急促的呼吸频率,倒是都能跟他说的对的上。 “观察明白了吗,我的福尔摩斯?” 任水心忍着嘴角笑意“嘁”了一声:“油嘴滑舌,谁知道你说真的假的!” “真的!不信你来我车上看,后座都被那个孕妇的羊水打湿了!当然你要查车载录像也行。” “我才懒得查,你发个毒誓吧。” 裴墨笑了,当即把左手举起,“骗你的话,我这辈子硬不起来!” 任水心眯了眯眼睛,这种毒誓都敢发,看来也假不了了。 但她还是下了车,往他的车里看了一眼。 也算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车。 她看到后排座位上,那昂贵的皮质座椅确实湿了一片,车内还留着一个没及时丢掉的护理垫,看来那位孕妇上车时,怕弄脏他车子,已经铺过一张垫子,但如果破水量多,也实在难以避免。 可能知道水心有洁癖,裴墨解释了一句:“没什么异味,人家也不是故意的,回头我把座套换一套就是了。” “平时对我那么冷漠,对别人倒是热心肠。” 她这么抱怨着,心里对裴墨的行为却是赞赏的。 任水心爱矫情,小毛病也确实不少,但是非善恶还是分的。 送临盆孕妇去医院,救的是两条人命,别说他为此迟到二十分钟,就是迟到两个小时,只要最终跟任水心解释清楚了,她都会原谅他。 “你提前给我打一通电话,很难吗?” “去医院时,着急开车顾不上,从医院出来,我想着你就算来,也不会这么准时,以往咱俩约好去什么地方,十次有九次你都会迟到,还有一次可能直接就不来。” 裴墨说着,把她打横抱起来,打趣道:“要是知道你急不可耐地等着嫁给我,我肯定早给你打电话了。” 任水心抬手就捶向他:“你才急不可耐!” 第489章 初吻给了谁 “没有吗?刚才不是以为我不来了,都气哭了么?”他低头笑看着她。 任水心又羞又气,心里还有一点小小欢喜。 总之是心情复杂,难为情得厉害,只好故意冷着脸说:“你赶紧放我下来!” 裴墨却没有松手,抱着她回到她车门边,往驾驶位里看了一眼:“你鞋子呢?” 任水心把脸一别,没好气地说:“生你气,脚崴了,跟断了。” 裴墨皱眉:“受伤没有,严重吗?” 任水心狡黠地转了转眼珠,“你放我下来,我走两步试试看啊。” 裴墨睨了睨眼眸,收紧了臂弯:“算了,刚才看你去检查我后座的时候,那两步走得挺利索的,不用试了。” 放她下来,估计会被她踢几脚。 要是看不出她这点小心思,裴墨就白跟她相处这些年了。 任水心知道自己的小心机被看穿,寡淡地抿了抿嘴:“没劲。” “还有备用鞋子么?”裴墨问道。 “没。” 裴墨向马路对面看了看:“那有家鞋店,先随便去买一双?” 任水心也往那边扫了一眼,店名叫什么精品女鞋。 她嫌弃地摇摇头:“一听店名就很土,不去,你就全程抱着吧,算是对你的惩罚。” 裴墨低笑道:“第一次感觉自己这些年健身没白练。” 水心也抿唇笑了,低声说了句:“什么第一次,昨晚你也这么说。” 裴墨清了清嗓子,眼神里带着几分坏:“昨晚是觉得腰腹没白练,这会儿是上肢。” 任水心自己挑起的话题,最后倒把她自己弄了个大红脸,还骂了人家裴墨一句:“臭流氓。” 裴墨可真冤啊,但是他冤枉得很幸福,很甜蜜。 之后裴墨把车子停到水心旁边的车位,水心坐在车里,用湿巾把自己的脚底擦了擦。 刚才生气着急,顾不得洁癖,这会儿有心情讲究了。 之后她负责拿着两人的证件,裴墨则只负责抱着她,两人一起进了民政局。 两人误打误撞,选了个吉日,这天领证的人贼多。 一对对新人坐在大厅,排队等叫号。 裴墨抱着水心去领号的时候,工作人员看他们不方便,特别热情地帮了忙,还主动问要不要轮椅。 水心哭笑不得。 裴墨倒也实诚,说:“她没瘸,这是对我迟到的惩罚。” 那工作人员是个性格开朗的大姐,当即开玩笑地说道:“领证你都敢迟到,该罚!” 水心很想替他狡辩一下,说他是去做好人好事,才迟到的。 但想了想,那样岂不是显得自己无理取闹?罢了,就让人继续误解好了。 两人领了号,去拍了合照,然后就去座位上乖乖等着,裴墨的上肢暂时得到了休息。 号码一个一个叫过去,马上就到水心和裴墨了。 水心有点小紧张,不知道是光着脚的原因,还是穿太少,整个人还有点冷飕飕的。 主要是这贼船一上,只怕就很难再下去了,这辈子估计都要跟着家伙纠纠缠缠了。 在他们坐着的位置,旁边墙上就贴着办理结婚登记和离婚登记的流程。 结婚和离婚的窗口是相邻的,都在同一办事大厅。 只不过来办理业务的人,表情不太一样罢了。 想到自己先前还考虑过,为了报复裴墨这家伙,她要先结婚,再一脚把他踹了,不禁唏嘘。 自己真是说过不少打脸的话呀。 因为短短几日,她已经完全不想离婚的事了…… “干嘛老看离婚流程,还没结,就想跑?” 任水心嗔他一眼:“多了解点知识,有备无患!” “不是跟你说过么,我这辈子只有丧偶,没有离异。” 任水心嘴角抽了抽,同时打了个寒颤。 裴墨把自己的西装脱下来,给水心披上,然后把她的脚抱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用手攥着她两只脚丫,轻轻帮她搓热。 任水心的脚暖和过来,整个人也暖融融的,很舒服。 他们都很默契地没有提贺少铭,也没有提水心的父亲任先生。 裴墨思路清晰,计划明确,娶到水心后,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与任先生该怎么相处,他都考虑过。 任水心不想那些,纯粹是觉得心烦,懒得想。 权衡利弊让人伤神,索性随心所欲,先盖上章,跟他成了合法夫妻再说。 就像昨天林小柒跟她聊天时说到的,一条正确的路,一条喜欢的路,如果不知道怎么选,就选喜欢的那条。 因为正确的路肯定会后悔,到最后,可能还不一定是正确的。 选喜欢的,就算错了也心甘情愿。 至于两人之间的阻力,以及那些不确定的因素,就全都交给时间,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 任水心胡思乱想着,前面就剩下一个号码了,下一个就是她和裴墨。 裴墨忽然转头看向她:“其实有件事,一直没跟你坦白。” 任水心皱眉头看他:“现在说还不晚,免得我后悔。” 裴墨笑道:“如果是会让你后悔嫁给我的事,我会告诉你么?” “……” 想想也是,这家伙狡猾的很,在她这,也可以说是毫无底线,就算瞒着她什么事,也会等生米煮成熟饭了再说,甚至永远也不说。 “到底是什么?”任水心追问。 “本来想婚后告诉你的,但为了让你更心甘情愿一些,我就现在说吧。” “你赶紧的!” 裴墨凑在她耳边,低声道:“你很在意自己的初吻是吧。” 他突然提这码事,任水心皱起眉头。 少女时代,情窦初开,有一次意外落水,有人给她做了人工呼吸,她活过来,睁开眼,看到的是霍聿森。 尽管人工呼吸是救人的方法,但双唇接触,任水心固执地认为,那就是亲亲。  所以她一直认为,自己的初吻给了霍聿森。 也是从那时候,对霍聿森暗生情愫,同时期待着他主动告白的一天。 因为她偏执地相信,霍聿森既然吻了她,就是喜欢她。 结果却是一场自作多情。 “提那个干吗?”任水心觉得裴墨这是没事找不痛快。 裴墨却微笑看着她,说了句:“就是想告诉你,你的初吻,不是给了霍聿森,是给了我。” 第490章 要发誓 任水心蓦地瞪大眼睛:“那回不是我初吻?你以前就偷亲过我?什么时候的事!” 任水心这三连问,声音不大,音色却很亮,周围几对新人都向他们这边投来异样目光。 裴墨一脸无语看着她。 看来她是深深笃信,意外落水后,给她做人工呼吸的人是霍聿森…… “我的意思是,那次你落水后,吻你的人是我,明白了吗?”说完他戳了戳水心的额头。 任水心反应了几秒,不对啊,她掉水里,有人给她人工呼吸,睁开眼是霍聿森没错啊! 裴墨只好对她说:“你掉进湖里,是我和霍聿森一起把你捞上来的,救你的过程,我俩还差点被你带走,后来上了岸,我给你做了人工呼吸,霍聿森也在你身边,你这小白眼狼,看都不看我一眼,就一厢情愿以为是他救的你,还给你做了人工呼吸。” 水心张着嘴,惊讶地听着这一切,一些曾经无比确信的事实,突然被推翻,就像地球人第一次知道地球是圆的,不可思议! 当年自己年纪小,多少有些恋爱脑,以为霍聿森救了她,还给她做人工呼吸,是对她有意思,然后开始关注霍聿森,后来慢慢喜欢上他。 想到自己误会了这么多年,甚至因此引发了一场自作多情的暗恋,顿时觉得荒谬极了。 如果没有这一场误会,很难说,她还会不会喜欢上霍聿森。 或许,她会因为裴墨亲了她,而对裴墨产生男女之情? 唯一欣慰的是,兜了这么一大圈,她和裴墨最终还是在一起了。 这么想想,再看身边男人的时候,便有了一种冥冥中自由安排的宿命感。 或许,她和他是注定要成为恋人的吧…… “心里是不是舒服多了?”裴墨微笑着抚了抚她头发。 任水心挥开他的手,傲娇地把脸一扭,看向办理业务的窗口,一边对裴墨说:“人工呼吸只是救人的方法,才不是接吻,你别幼稚了。” 一边想着,那一对怎么这么慢,好半天了,还没办完手续! 裴墨被她的话给气笑了,“说那是亲吻的人是你,说不是的也是你,就不讲道理了是吧?” 任水心也抿着嘴笑。 她当然知道自己在胡搅蛮缠,可她很喜欢裴墨对她又爱又恨样子。 “对啊,我就是这样的,那你还要不要娶嘛。” 裴墨叹了口气,把手搭在她身后椅子上:“睡都睡了,总得对你负责。” 他话音一顿,又补充了一句:“对了,就算人工呼吸那次不算,后来在游轮上,也算是你的初吻了吧?这么想想,好像你所有第一次,都给了我?” 气人,谁不会? 只不过,任水心是从来不克制,想气谁气谁,自己痛快就成。 裴墨是不想总把她弄哭,或者惹得她呜哩哇啦地大闹一场,才不跟她一般见识。 裴墨这番话一出口,任水心嘴角直抽抽,脸涨脖子红。 “我再强调一遍,是我睡了你,不是你睡了我!” 这一激动,她声音又有点大。 旁边人听到了,悄悄往这边瞧着,一脸八卦和暧昧表情。 裴墨是不怕人笑的,把胳膊往她背后椅子上一放,靠在椅背上,笑看着她:“要不给你拿个喇叭,让全民政局的人都听到得了。” 任水心也意识到自己声音过于大了,简直羞死。 羞赧至极,便拿住裴墨的另一只手,张口就咬在他虎口位置。 说不过就咬人,也是任水心的惯用戏码了。 裴墨淡定地忍耐着,一声都不吭。 最后搞得任水心不敢再咬下去,主动松了口。 看着那一排紫色牙印,感觉应该很疼,但裴墨就像毫无知觉一样,脸上还挂着微笑,任水心感到挫败极了。 “你不疼吗?” 他贴着她耳朵低声说:“比起你那晚受的疼,我这不算什么。” 这家伙三句话就“开车”,搞得任水心面红耳赤,心脏乱跳,恨恨说了句:“你今天不正常,我不理你了。” 裴墨笑着握住她的手,她只象征性挣扎了一下,便继续由他牵着了。 终于该他们两人去办手续。 裴墨是英俊潇洒,任水心是肤白貌美大长腿,两人从外形上就很显眼,偏偏还是裴墨抱着她到了柜台前,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任水心还有点小小的不自在,为了不让人误以为她是残疾人,裴墨把她放在椅子上的时候,她还故意站起来,抚了下裙子才重新坐好。 可是听到有人小声说他们真般配,水心的心里又不禁甜蜜。 签完字,摁了手印,钢印一盖,工作人员把两个热乎的小红本送到两人手中,说了句:“恭喜二位。” 任水心就这样变成了裴太太。 她有点恍惚,又有点忐忑,还有点幸福。 以前跟裴墨吵架会说,我要解雇你,以后吵架就不能这么说了,得说我要跟你离婚! 丧失了一些主动权,感觉气势上一下子就下来了。 还有,以前可以随意欺负裴墨,以后他就有婚姻法做保护了。 光是这一层变化,就让任水心好不习惯。 但与此同时,内心也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定感觉。 就好像给心灵搭了一个无形的房子。 从此以后,她不再只是父亲的女儿,她也成了裴墨的妻子,她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家庭。 胡思乱想着这些,任水心被裴墨抱着进了一间屋子。 站在宣誓台前,工作人员把宣誓手册递到她和裴墨手里时,任水心才意识到自己被裴墨带着来宣誓了。 这可有可无的一步,任水心本来都要跳过去了。 但裴墨显然并不想略过。 “虽然承诺只是口头上的,但我还是想跟你一起读一遍这段誓言。”他郑重地说道。 那誓词是固定不变的,谁来了都会读一遍。 办事大厅里,那些来离婚的,可能也都读过。 所以任水心觉得,这个流程,纯粹就是给新婚小夫妻一个浪漫的仪式,也就在这一刻能感动下彼此,将来会怎样,谁知道呢? 发生争执的时候,谁又会回头想一想曾经在民政局里发过的誓? 但见他这么想要这个形式,任水心便配合配合他,于是清清嗓子,不大自然地说道:“行,那就读吧。” 第491章 她想要的婚姻 于是两人手执誓词,齐声朗读:我们自愿结为夫妻,我们将上孝父母,下教子女,互敬互爱,互谅互让,相濡以沫,钟爱一生…… 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富有还有贫穷,无论健康还是疾病,无论青春还是年老,都风雨同舟,患难与共,同甘共苦…… 越往后念,任水心就越有一种内心触动,心灵启迪的感觉。 那些空洞的誓言,那些虚无的口号,在说出口的时候,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反应,让她很感动,甚至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她也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对裴墨说出了如此郑重的承诺。 若裴墨不带她过来,她可能这辈子也不会对他说出这番话。 这大概就是裴墨非要她来宣誓的原因。 当然,听到身边的他笃定念出这些誓言时,任水心也有些动容。 她感到自己顿悟了一些什么。 为什么凡是重大仪式,都会有宣誓这一流程? 大概就是让人明白,人不该只遵守纸面上的法律和规定,更应该有一层内心的约束吧? 宣完誓,裴墨笑着说:“感谢组织设置这个环节,让我能听见你说几句好听话。” 任水心眼含笑意,但还是傲娇地瞥他一眼,把手递过去,“现在可以把钻戒给我戴了吧?还有你那尾戒,可以摘了吧?” 裴墨无奈摇头,眼底却尽是宠溺。 他先把从水心那赢来的那枚戒指,从自己小手指上摘下来,还给她。 然后从西装上衣内兜里去拿钻戒。 任水心眼巴巴等着,可他掏了好一会儿,也没把鸽子蛋的大钻戒拿出来。 “丢了?”任水心皱眉问道。 “等等我再找找。”裴墨赶紧去翻裤子口袋。 终于,在西裤左裤兜里,拿出了那枚戒指。 “还以为又丢了,还好还好。” 他一句“以为又丢了”,水心顿时拧着眉头看他:“之前丢过一次了?” 裴墨便说,刚才帮忙抬孕妇上车,不小心从兜里掉出来,被旁边的人发现,及时帮他捡起来还给他了。 也是遇到了不贪便宜的好心人。 任水心听完,自然是谅解了,但还是故作矜持地说了句:“求婚戒指你都能丢,没诚意!” 裴墨拿着戒指看着她:“那你还要不要?” “要!谁说我不要了!” 任水心说着,从他手里抢过来戒指,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然后欣赏地看了看,嘴角不禁扬起来。 再怎么嘴硬否认,喜欢就是喜欢,那是抿住嘴唇,也会从眼里跑出来的一种情绪。 裴墨轻轻在水心脸上吻了一下:“事情都办完了,回家吧?” 这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一句话,却让任水心红了脸,她抬起双臂。 裴墨自然地俯身,让她抱住脖颈,然后弯腰将她打横抱起。 来到停车场,因为裴墨的车座脏了,直接打了4s店的电话,让他们把车开走去处理。 之后裴墨开着水心的车,两人一起离开了民政局。 不知道是昨夜太累,还是连续几日为结婚一事劳心伤神,这一领完证,一切尘埃落定,再无任何挂碍了,任水心一坐进车里后,胸膛里的这颗心就瞬间安定下来,感觉整个人都软软绵绵的。 就像小兽回巣,突然什么都不想了,只想懒懒地窝在他的身边,不说话,也不动,就那么靠着他。 她一直不说话,看着窗外出神,裴墨反而有点慌了。 “怎么了,结婚给你结抑郁了?” 她笑着瞥了他一眼:“我才不会抑郁,就算我真的抑郁了,也会拉你一起。” 裴墨无奈,“那倒是。” “说真的,你不怕我今天不来么?” 裴墨笑道,“当然怕,尤其是看见你上午跟贺少铭那小子卿卿我我,我还以为自己肯定没戏了。” 任水心拧着眉头瞧他:“你哪只眼睛看见我和他卿卿我我?” “你吃东西,他帮你擦嘴。” 任水心一下子笑了:“你看戏就看完整嘛,我后来躲开了好不好!” “不过我倒是更好奇你们在说什么,看着还挺有的聊?” “他向我求婚了,”任水心话音顿了顿,目光转向窗外,心绪也飘远了一些。 贺少铭并不是单膝跪地的那种浪漫求婚,而是帮她分析了一下形式,告诉她,如果嫁给他贺少铭,会对她的家族,以及她个人带来什么好处。 贺少铭甚至说出了,不介意她喜欢过别人,和别人发生过关系,只要婚后好好过日子,他什么都不在意。 任水心这才知道,贺少铭早就知道她和裴墨的暧昧关系。 她问贺少铭,你是因为喜欢我,才想和我结婚,还是因为联姻能带来好处? 他回答得很坦诚,各占一半。 任水心在那一刻,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选择。 她要的,是一个人的全心全意,掺杂了任何杂念的爱情和婚姻,都不是她要的。 谁能给她这样的婚姻呢? 想来想去,只有裴墨一人。 所以她不太礼貌,但很决绝地拒绝了贺少铭。 说到这,裴墨就好奇问她,怎么叫不太礼貌? 任水心清了清嗓子说:“我告诉他,婚后免不了和你藕断丝连,就算我想断,你也会纠缠我,所以还是算了吧。” 裴墨顿时笑起来。 “嘴巴毒,不止毒我一个,也行!” 两人说笑着,一起返回任家。 按照裴墨的计划,两人婚后就住在他那,但考虑到两人领了证,还没有以夫妻的关系和任先生正式见一面,便先返回了任家。 就算水心要搬出去,也至少要跟她父亲说一声。 另一方面,小柒和霍聿森还在水心家里做客,就算她以后要搬去裴墨那,也不急于这一时,肯定要送走了霍聿森和林小柒之后再说。 而接下来最大的难题,就是如何面对任水心的父亲了,毕竟裴墨在来之前,刚和他那位老丈人闹僵…… 第492章 洗洗眼睛 “鲲叔知道你来跟我领证吧?”裴墨问出了这个领证前就想问的话。 办手续之前,他和水心都默契地不提她父亲,以及贺家。 两人多少都有点逃避现实的意思,免得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又被推翻。 现在尘埃落定,没什么可怕的了,也就不用逃避了。 反正该面对的早晚都要面对,裴墨再跟任先生闹翻脸,任先生也已经是他的老丈人。 “没跟他说,这是我自己的事。”水心负气似的说道,“你呢?你跟我爸说了吗?” “上午的时候,被鲲叔警告过,不让我耽误你。我把自己的态度告诉他了。” 任水心转头看他:“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听你的。” 任水心想听详细的,裴墨就把上午和任先生下棋时说的话,跟任水心说了。 任先生一番敲打,并故意让他看到水心和贺少铭亲密互动,无非就是让他守本分,别破坏水心的婚事,否则就会像打翻那棋局一样,毫不犹豫地把他拥有的一切都推翻。 面对任先生的警告,裴墨不卑不亢,恭敬的同时,也保留了自己的主见。 反正他听水心的,水心愿意嫁给他,他就会娶。 其他任何人的意见,都不会改变他的想法。 可能任先生也猜到了水心的最终选择,改变不了宝贝女儿的看法,就劝退裴墨。 结果裴墨也不听话。 也是这个原因,把任先生气得够呛。 两人这么互相交换完情报之后,都陷入了沉默。 所以到最后,他们还是来了一出先斩后奏。 “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鲲叔说?”裴墨问道。 “今天晚点吧。”任水心比裴墨还是要坦然一点。 她知道父亲疼爱她,可能会对她的最终选择失望,但不会把她怎样。 再说了,父亲最后一次跟她聊天时也说了,尊重她的意思,不管他是嘴上说说,还是真的那样想,反正他说了,他就不能食言。 她当时给了父亲一个回答。 她先问了父亲一个问题:“如果我妈妈在,您觉得她会让我怎样选?” 父亲长久的沉默。 然后她对父亲说,自己会考虑贺少铭,但让父亲别抱太大希望。 总之就是这么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既然早晚都要跟父亲好好汇报情况的,不如就趁今天,领完证就去说,免得父亲抱着希望等好几天,才发现俩人早就已经领证了。 到了那时候,父亲只会更气他们不懂事。 一提到家里人,两人都陷入沉默,任水心也忍不住抱怨了父亲两句,说平时看他挺在意自己的,没想到遇到集团危机,还是会选择牺牲她。 虽说集团强大,任水心也会拥有更好的生活,但在任水心看来,自己拥有的已经足够多了,父亲只是贪心不想失去罢了。 父亲嘴上说着,一切都以她为主,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绝对不会强求,到头来,还是在暗中干涉她的选择。 裴墨平静地听着水心的抱怨。 她说完后,裴墨也没有发表什么看法,任水心就问他:“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裴墨对她惨淡笑了笑:“你还有父亲可抱怨,我什么都没有。” 他如此平静的一句话,却让任水心内心一滞,默默看了眼裴墨。 “你的爸爸妈妈……你不想找找他们吗?” 裴墨寡淡地抿了下嘴角:“既然选择把我抛弃,肯定是不想再见到我了,找到又有什么意义。” 他是弃婴,还没满月就被放到了孤儿院的门口。 从那之后,就一直在孤儿院生活。 期间也有过领养人想收养他,但他沉默寡言的个性,以及故意表现出来的攻击性,让那些领养人望而却步。 因为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被弃养的,他对家庭没有什么概念和向往,虽然也在电视里,书里看过对幸福家庭的描述,但总觉得离自己很远。 连自己亲生父母都靠不住,毫无血缘关系的养父母,又能有多可靠呢? 还不如就孑然一身,反正他从小就在孤儿院,孤儿院就是他的家,想象不出美满家庭的样子,也就不会渴望。 所以他不愿意被人领养,只想在孤儿院待到成年,然后离开孤儿院独自去闯荡。 当年,任先生想培养一个真正可靠的继承人,但水心对经商没兴趣,任先生又没有别的孩子,就想到了领养。 裴墨当时12岁,比水心大五岁,任先生去孤儿院挑选孩子领养的时候,水心也跟着。 毕竟是要来她家生活的大哥哥,她得亲自看看。 任先生与院长说话时,水心在操场独自玩耍。 水心穿着漂亮的小裙子,坐在秋千上,白白净净的像个小公主,惹得两个大年龄的女孩子的嫉妒。 她们以为她是新来的,便趁着这位小公主落单,把她从秋千上推下来,踩坏她裙子,对她吐口水。 水心也是个厉害的主,上去就跟她们厮打。 后来,还有三个男孩子也来了,那两个女孩便撤了。 但水心并没有得救。 这三个男孩,其中一个是院里的孩子王,人只有十岁,除了裴墨,院里大孩子小孩子竟然都信服他。 他表面是个三好学生,聪明乖宝宝,但私下里,他把柔弱女孩子堵在卫生间里欺负,十岁毛都没长全,但他知道女孩子身上哪里最脆弱,除了欺负女孩子,他也会教训那些不听他话的孩子。 他教训过裴墨,但是打不过,联合手下三五个小孩儿一起上,也打不过。 集结更多小孩儿当然是有可能的,但那样就会被院长或者老师发现。 好在裴墨虽然不听他的,也不与他对着干,渐渐的,裴墨成了一座孤岛。 那男孩带着另外两个小孩,把水心围到墙角,带头对水心裸露下体,羞辱她。 裴墨本来站在走廊里,冷眼旁观着水心经历的一切,但当他看到那三个男孩欺负她时,终于还是没忍住,冲上前去,给了那三个小孩儿一人踹了一脚。 那孩子讨厌裴墨但又干不掉裴墨,以前还被裴墨揍过,因此一直对裴墨有点恐惧,被裴墨打了,也没吱声,阴恻恻瞪了他两眼,带着两个小孩掉了。 他问水心有没有受伤。 水心哇哇大哭:“我眼睛脏了,我要洗眼睛!” 第493章 从小就想保护她 那天,裴墨把水心带到水池边,想帮她清理身上的脏污,但最后只是把手帕给了她就回到了自己看书的廊下。 后来孤儿院的老师发现了在操场水池前疯狂洗眼睛的任水心,才知道刚发生过冲突。 任先生影响力大,整个孤儿院都是他捐的,任先生的千金却在这里被人欺负了,老师和孤儿院的保卫都脱不开责任。 老师赶紧检查了一下任水心身上的伤,确定没有大碍,只脖子上有三道抓痕,但没有出血。 老师要带她去找她父亲,她却让老师带她去洗澡。 现在回头想想,裴墨觉得那时候水心就有洁癖了。 她自己也说过,她的洁癖跟她妈妈去世有关系。 妈妈去世后,她非常伤心,会通过反复做一些事情来缓解内心的痛苦不安,比如不停擦拭自己的小皮鞋,总是去洗手,睡觉的床单必须抚到一条褶皱都没有才会躺上去。 当她被那几个孩子弄脏了衣服,污染了眼睛,她只想把自己清洗干净。 那位老师便跟其他老师打了个招呼,让他们告诉院长和任先生,她先带水心去洗澡了。 之后女老师把水心带到院内的教职工宿舍,帮她清洗了身上的污渍。 等水心洗干净出来,脖子上的伤也更明显,任先生见到她一眼就看出来了,就问她发生了什么。 任先生就问水心发生了什么。 她也是倔,又要强,觉得自己打架输了,还被男生羞辱,十分丢脸,便一言不发,不肯向父亲告状,只说跟几个小孩抢秋千来着。 再后来,水心被老师单独照看着。 任先生则继续办领养事宜,他从这群孩子里选了两个,一个是欺负过水心的一个男孩,也就是那个孩子王,另一个是裴墨。 两个孩子,年龄都合适,看着也有眼缘。 问过院长他们的成绩,算是院里的尖子生。 裴墨资质平平,但比较勤奋,读书用功。 那个孩子王属于智商超群的,前一学期参加奥数比赛,十分钟就答完了考卷,最后取得了满分,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即使不被领养,这孩子也会被重点栽培。 两个孩子在品性方面的问题,任先生大致问了问。 院长说,两个都是好孩子,但裴墨偏内向,不怎么合群。 另一个偏外向,是院里的孩子头,还会帮着老师管理班级,是个活跃分子。 那小孩平时很会拍院长马屁,会帮忙管教不听话的小孩,然后仗势欺人。 但院长不知道仗势欺人那些事,只知道那小孩各方面能力都很强。 对于任先生来说,那孩子王更合适。 智商高,擅长管理,是个可以栽培的好苗子。 但院长还是想让他亲自见见两个孩子。 因为裴墨被他父母抛弃时,是院长把还在襁褓里的他抱回来,这些年就像他的祖母一样在照顾着他。 院长很喜欢裴墨,也心疼他,觉得他明明很乖,很优秀,应该得到更好的教育,如果能生长在一个正常家庭里,他一定能被教育成材。 这也是为什么,他一次次拒绝领养人,而院长还是一次次给他机会,并且鼓励他,劝说他,如果领养家庭不错,就好好接受。 任先生把两个孩子叫到自己面前,自己做判断。 那个欺负过水心的男孩,知道任先生是有钱人,表现得乖巧懂事又机灵,问他功课方面的问题,他都对答如流,非常自信。 问他喜欢什么,理想是什么,他就说自己喜欢计算机,偶像是比尔盖茨,想通过自己的努力,成为自己国家的比尔盖茨。 院长露出欣慰笑容。 任先生也面带微笑,看起来很满意。 再问裴墨时,院长其实没抱希望,因为裴墨不想被领养,平时表现再好,见了领养人都会表现差劲,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 院长希望他只是还没遇到真正的贵人,所以才尽力为他争取了机会。 至于能不能被领养,被领养后获得怎样的发展,就全看他个人选择,个人造化了。 裴墨本来是不想被领养的。 但他一想到自己如果退出,那个对水心裸露下体的男孩就会被收养,想到水心将和那小子住在一个屋檐下,有可能遭遇的事情,他就莫名的愤怒。 也许是内心的正义感,也许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解释的,对那个洋娃娃一样漂亮的小姑娘产生的保护欲望,他没有像过去一样,要么一言不发要么表现出攻击性。 这一次,裴墨出乎老师意料,认真回答了任先生的问题。 他说自己喜欢围棋和格斗,长大后希望能成为一个围棋手,或者一名搏击运动员。 他还对任先生说,知道自己不如另一个小孩优秀,任先生肯定不会选择他。 但如果任先生需要保镖,任先生愿不愿意把他当做保镖去培养,把他也接回去。 任先生听完,微笑着对裴墨说:“那你愿意陪我下盘棋吗?” 裴墨点点头:“当然。” 那天裴墨输给了任先生,他觉得自己表现得很糟糕,没有发挥出正常水平。 本以为自己肯定不会被选上了。 没想到,最后任先生放弃了那个高智商,选了裴墨。 后来的后来,任先生说起过当年选择裴墨的原因。 他手下不缺少能人。 他想培养的,是一个勤奋踏实又谦虚的孩子。 因为人的智商大差不差,很多事情都可以通过后天努力达成,他又不是招聘科学家,智商绝对不是他的首要考虑因素。 至于管理公司的能力,也可以培养,一个十岁小孩,只是能管管班里的孩子,并不能说明什么。 他更看重的是品性,裴墨谦虚,学习勤奋,又不好高骛远,通过和他下棋,也看得出,他性子沉稳,思维缜密。 所以裴墨就是他理想中想要收养的孩子。 第494章 他的野心 裴墨到任家的第二年,任氏集团举办年会。 宴会到一半,一个被辞退的员工突然来到任先生这桌,给任先生敬酒。 举杯子,说了些阴阳怪气的话,具体记不清楚了,只记得喝完酒放下杯子,那人一抬头拔出一把匕首刺向任先生。 裴墨就在任先生身侧,反应极快,想都没想,挡在了任先生面前。 刀子刺进他身体,他才知道,疼痛最初那一瞬间,并不太疼,是一阵热辣辣的感觉。 裴墨流了不少血,住了好长时间的医院,出院时,任先生亲自来接,看他的目光明显不一样了。 他知道,任先生从那一刻起,才真的认可了他。 水心可能也一样,她给他画了张贺卡,做了份饼干,祝他早日康复。 贺卡和饼干塞他手里就跑了,说还要回去写作业。 那丫头会写作业?这世上就有鬼了! 裴墨打开贺卡。 贺卡上写了一行字:看在你救了我爸爸的份上,你用我毛巾擦脸这件事,我原谅你了。 贺卡上的字一看就是她擦了写,写了擦,把彩色的底版都擦白了。 仔细去辨认那模糊的第一版痕迹,开头的两个字是“谢谢”。 那盒饼干甜的发齁,但裴墨都吃了。 那年水心八岁,他十三,那时候起,他就知道,水心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姑娘。 那张贺卡到现在还放在他书桌抽屉里。 后来的那些年,任先生真的尽心尽力,把裴墨当成亲儿子去栽培。 裴墨也没有辜负他,不止是他的安全助理,更成了他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具有相当的才能与魄力,颇有种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至于裴墨的身世,则一直是个谜。 任先生提过要帮他调查亲生父母,但裴墨拒绝了,觉得没必要,他也不认为任先生真的想让他找到亲生父母。 当初任先生收养他,其实有一个很重要的点就是,他无父无母,将来培养成材,也不会离开任家。 养孩子也是一场投资,任先生肯定要考虑风险和成本。 在这一点上,当初被放弃的那个孩子王就不太合适。 那小孩的爸爸进了监狱,母亲跟人私奔不要他了,但总的来说,只要他想,他是有家人可以联系的到的。 那样家庭背景下长大的孩子,任先生也不太放心。 去领养那天,“孩子王”表现得太乖,太刻意。 任先生也是从小孩子长大的,他当然知道,小孩子是懂得撒谎的。 他可不想养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但没良心,回头还把他给吃了。 这些话,也是裴墨后来从管家孟叔那听来的。 管家津津乐道,感慨任先生看人准。 裴墨听到的,只有世情凉薄。 所以他很小就明白了,想在任家活下去,想将来混出头来,忠诚是必须的,他还需要提供真正的价值。 车子驶入任家大门,行驶在内部甬道上,裴墨看看身边的水心,这丫头前半程还在担心与她父亲摊牌的事,后半程竟然心大地睡着了。 这大概就是恃宠而骄,有恃无恐的小公主吧。 虽然担心老国王会对自己的行为生气,但其实心里并不害怕,她知道无论她做什么,老国王都会宽容她。 看着熟睡的水心,裴墨又想起了第一次跟任先生和水心回来的情形。 水心在她的儿童安全座椅里,前半程一直在瞪着他。 尽管在孤儿院,他帮了她,但这丫头对他也有敌意,可能也是觉得丢人的事情被他看到了,就莫名对他也很讨厌。 后半程,她瞪眼珠子瞪累了,直接睡了过去,到家时,口水都流到领子上了。 他坐在水心身边,看着这个比洋娃娃还漂亮的姑娘,又看看窗外偌大的庄园,这是他不曾想象过的世界和家人。 那天也是他第一次对明天有了强烈的期待。 但他也知道,被任先生领养,只是迈出了他的第一步。 如果他做的不够好,他就会真的沦为一个普通保镖。 任先生会继续寻找更合适的接班人,比如把那个“孩子王”找来。 那个时候,裴墨只是单纯不想让身边这个洋娃娃一样可爱的女孩,和那种混蛋一起生病。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对水心的感情起了变化,他对她,有了非分之想,有了野心。 时至今日,这份对公主的野心,不再是少年心里的一颗种子,一份幻想。 他知道,他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实力,也有了足够的筹码来争取他想要的人。 只要老国王不撕破脸,他可以把这份野心更体面地兑现。 他就还是老国王最忠诚的骑士。 车子停在庄园内部停车场上,裴墨用一个吻唤醒了副驾驶位子上的水心,他的小公主,他的新婚妻子。 水心红着脸推开他,眼底一半羞涩一半恼怒:“疼!” 裴墨看着她嫣红的,微微肿了的唇,那是他昨晚加今早的杰作。 “谁让你这张嘴跟刀子似的,乖乖顺从我,我还咬你么?” 裴墨话音一顿,低声坏笑道:“还是你就喜欢受虐,所以故意刺激我?” 任水心被他说得脸一直红到耳朵尖,脖子根。 “是,不然我找贺少铭结婚多好,又温柔又体贴,对我百依百顺!” 裴墨被她气笑了,就不该奢望从她嘴里讲出好听话。 “我对你没有百依百顺?当初邮轮上,你对我提那种要求,我都答应了。” 他旧事重提,任水心仍然尴尬。 “你敢说那天晚上你不爽?”她反问。 裴墨看着她,目光暧昧,但没有马上回答。 任水心皱了眉头:“什么意思啊,真的很不好吗?” “说实话?” “说!” “你那时候不会动,咱俩配合不好,进去的时候又没铺垫,不像昨晚默契。”他话音一顿,安慰似的拍拍水心头顶:“但你也不用太懊悔,那晚印象还是很深刻的,一辈子忘不了。” 任水心再也受不了裴墨这些露骨的话,匆匆说了句:“我中午没吃饭,饿死了,不跟你说了。” 说完,她顶着一张大红脸,光脚就下了车。 裴墨赶紧跟着下来,没让她走路,就直接打横抱了起来。 “我们这样是不是太招摇了?” 裴墨笑了:“你任大小姐还会怕太招摇?” 第495章 你才胖呢 任水心抿唇笑了。 是,她张扬惯了,才不怕人看呢。 再说了,她和裴墨没结婚的时候,她都无惧闲言碎语,现在结了婚,还怕人笑么? 于是心安理得地被他抱着了。 抱回哪间房是个问题。 中午临出门之前,任水心听说水管还没修好,所以任水心应该再在父亲房间对面的那间套房住一晚。 但裴墨晚上肯定会来找她。 今晚跟父亲坦白之后,就不用跳窗户了,但在父亲眼皮子底下同房,哪怕结了婚,任水心也觉得难为情。 她决定回自己套房。 自己房间里没水,无非就是洗澡上厕所不方便,去一楼洗漱就是了,晚上少喝水,不起夜,洗澡就用其他套房的浴室,不是什么大问题。 “回我自己的房间吧。”进入电梯后,她对裴墨说道。 裴墨低头看她一眼,按下三楼按钮,他的套房在三楼,父亲套房的楼上。 父亲晚上要是不关窗睡觉,他俩啥动静父亲都能听到,还不如住父亲隔壁隔音好…… “我不去你那!” “咱俩都结婚了。” “我住不惯你那间。” “你那屋洗澡不方便,你想半夜跑楼下冲澡去?” 任水心红了脸,的确不想大半夜去楼下去洗澡,便说:“我可以不冲洗!” 裴墨眉梢一挑:“结个婚,把洁癖治好了?” 任水心想到事后一身黏腻,难受地瘪了瘪嘴。 裴墨:“行了,别纠结了,我保证晚上不太折腾你,行吧?” “谁跟你说这个了!” 裴墨笑了笑:“你不就是怕自己忍不住叫出声,被鲲叔听到么?” “我才不会叫!” 裴墨玩味看她一眼:“我到觉得你挺会的。” 任水心简直要被他搞崩溃,挣扎着想从他怀里跳下来。 然而三楼已经到了。 电梯门打开,裴墨抱着水心走出去,正好遇到了管家孟叔和佣人小花一起下楼。 孟叔一看裴墨抱着水心,连忙上前来,关心询问,水心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小花则站在孟叔身后,弱弱向两人打了个毫无存在感的招呼,然后就苍白着脸看着他们两个。 任水心想说自己崴脚了之类的。 裴墨笑着来了句:“谁知道,从民政局回来,就有点粘人。” 孟叔微微一愣,随即又惊又喜地看着他们两人,“你们……” 孟叔有点激动,声音大,赶紧收住,小声问道:“已经结了?” 任水心有点不好意思,向这位看着她长大的老管家望了一眼:“您先别跟我爸说,我晚点就去见他,亲口告诉他。” 孟叔连连答应着,双目已焕发出光彩,简直就像得知他自己闺女结婚了,并且嫁给了他最看好的小伙子。 “恭喜心心和阿墨,这么大的事,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这样,晚点我让后厨先做个蛋糕送来。” 任水心平时泼辣外向,今天却特别害羞。 关键是跟孟叔说话时,她还被裴墨抱在怀里,就更觉得难为情,便红着脸点头,也不多说什么。 倒是裴墨大大方方的,对孟叔道谢。 孟叔笑着摆摆手,对裴墨和水心说道:“对了,你俩挺会挑日子,时家葡萄酒庄今年新出窖的酒听说特别好,今天刚送到,我一会儿也让人给你们开一瓶,还有日本上好的和牛,也是今天刚送到的,你们今晚可以牛排红酒,烛光晚餐一下。” 孟叔是家里老人,看着他们,就跟看自己家孩子似的,虽然表现得很恭敬,但其实心理距离很近,跟他们不见外。 裴墨笑道:“还是您想得周到。不过,我俩不想太张扬,要不您直接让人送到我房间吧,我俩就在自己屋里庆祝下好了。” 孟叔精明的很,一下子就领悟了,当即说没问题,如果还需要什么,待会儿想到了都可以告诉他。 任水心终于难为情的受不了,对孟叔说道:“哎呀孟叔,你今天好啰嗦!” “好,好!不说了,你俩赶紧回屋休息,我现在去后厨!” 裴墨点点头,抱着水心往前走。 但水心拽了他一下,裴墨以为水心还有话要跟孟叔说,停住了脚步。 水心却看向孟叔身后的小花,“你怎么了,一句话不说,眼圈还这么红,遇到什么事了?” 小花苍白的脸上显出几分慌乱。 她飞速看了眼裴墨,又看了眼水心,然后低下头去,看着自己的黑色皮鞋,笑着说:“我没事啊,只是在替小姐和裴哥开心呢。恭喜你们!” 小花鼻音浓重,说完这句话,眼泪竟掉下来,砸在了她自己的鞋面上。 她赶紧用手飞速抹去泪水,带着几分惭愧,几分尴尬说道:“你们看,我就是这样,泪窝子浅,有点什么事,一激动就想哭。” 任水心不可思议地看着她,也不禁笑了。 “对了,冰箱里有我昨天买回来的灌汤包,老街那家老字号买的,你不是爱吃么,晚点你热热吃了吧!” 小花攥紧衣角,随即又松开,抬起头,直视着任水心:“我会好好吃的,谢谢小姐惦记我。” 任水心听着她客客气气的话,一脸无语:“小花,你今天真的很不对劲。” “好了。”裴墨打断了她的话,“我胳膊要断了,我先抱你回去。” 任水心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她又没逼着他抱,关键是她很重吗? “你嫌我胖?” 裴墨哭笑不得:“我喜欢胖,行不行?” “你才胖呢!” “好好好,不胖。” 说完,裴墨对孟叔点了下头:“那我们先走了。” “哎。”孟叔答应着,目送他们离开。 当裴墨和水心进入套房,小花垂下眼眸,跟随孟叔下了楼。 孟叔原本要给她交代一些工作,但听水心说给她留了晚饭,就对小花说:“小姐不是说给你留了包子么,先去吃吧,那些活我交代别人也一样。” 小花点点头,独自来到了餐厅,她打开冰箱,看到那盒肉包子,眼泪一下子掉下来。 明明都是人,可是任小姐吃牛排配红酒,她却吃剩包子,人和人的差别怎么这么大呢? 过了两秒,她深吸了口气,把眼泪一抹,脸色也冷下来。 然后取出餐盒,将所有肉包子一股脑塞进了水池,垃圾处理器一开,哗啦啦地搅碎冲走了。 第496章 还想要,怎么办? 所以说,人与人的悲欢并不相通。 一盒肉包子,让小花联想到自己可怜的命运,她悄悄落泪,并暗自发誓,纵然自己命比草贱,也要为自己最后挣扎一次。 她已有了一个具体的计划,豁出去不要这张脸了,她也要去做这件事,否则她这辈子都会遗憾。 任水心那边,则已经脱去外套,挑了件裴墨的大体恤往身上一套,毫不见外地往他床上一躺,一边摆大字,一边等她的蛋糕。 裴墨一进套房就接到电话,这会儿去处理什么工作问题了,就在卧室外的小厅里。 听着客厅里传来的男性嗓音。 想到那是自己的丈夫,任水心还是不太习惯这称呼。 初为人妻,什么滋味?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她和裴墨还是以前的样子,打闹斗嘴,暗暗较劲。 妈妈去世后不久,裴墨就来了她家,他的出现,一度缓解了水心对母亲的想念。 她从失去母亲的悲痛情绪中拔出来,转身投入了以和裴墨对着干为乐趣的生活中。 睡他的床,让他无床可睡。 抢走他的衣服,让他没有衣服可穿。 霸凌使她快乐,有了裴墨,她的生活有趣多了。 现在好了,直接把这人彻底给占住了,从此以后,裴墨只给她一人霸凌,想想 任水心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细细体会他在身边的感觉,想象他们法律上缔结的关系,又感觉和以前不太一样。 她感觉自己长大了,她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一种特别归属感,安稳而踏实。 她和裴墨的人生,不再是短暂交汇又分开的两条线,现在他们是两条平行线,各自独立,又紧密相依。 他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是那种如果他回家晚,会提前打来电话告诉她,她也会为他留一盏灯的关系。 也是那种可以一起计划明天吃什么,周末去哪里玩,未来的每一天都将与这个人相关的深层亲密关系。 当然,如果再吵架,就不能说我要和你分手了,得说:裴墨我要和你离婚! 想着这些,任水心兀自笑起来。 磁性的嗓音在耳边响起,“这么开心?” 说着,他高大的身影压下来。 任水心睁开眼睛,与裴墨对视片刻后,她主动勾住了裴墨脖子,把自己送到了他嘴边。 在随后的一个小时里,她都和她的平行线先生,四肢交缠,身体相连,终于拧成了一股麻绳。 断断续续说了很多话,仔细去想,又回想不起来具体说了什么,只记得两人每次对视,都流露出一种会心微笑。 好像也不用说什么,就能明白彼此的心情。 她要什么,不要什么,他都知道。 一个轻微牵动的嘴角,是喜悦,他就多给她些享受的时间。 一个浅浅的蹙眉,是不舒服,他便调整姿势,然后观察她的反应。 这一场爱意,裴墨以丈夫的身份,给了水心空前的,无与伦比的体验。 重回平静时,裴墨靠在床头,享受他的贤者时光。 任水心也仿佛只剩一个被掏空的躯壳,看着自己的灵魂飘荡在半空中,轻飘飘,软绵绵,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这一场酣畅淋漓的爱,是躲不过的,她早就知道。 任水心从民政局出来后,裴墨说想带她回自己住所的时候,任水心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此时躺在床上,任水心很好奇他是什么感受,“如愿了,什么感觉?” 裴墨一手抱着她肩膀,一手轻轻捻着她裸露在被子外的小臂。 “十六年,感觉就在等这一刻。” 任水心仔细体味,起身看他,不可思议。 裴墨睨着眼,深深看着她,那是一种穿越了十几年岁月的深沉注视。 裴墨轻抚她头发:“小时候说不清什么是喜欢,只想保护你,长大后知道什么是喜欢了,就只想拥有你。” “你果然蓄谋已久!” 他也不否认,只笑看着她,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然后忽然又将她按在床上。 “还想要,怎么办?” 一对上他那张欲望喷张的眸子,任水心的心就乱了。 不由自主地身体发麻,口干舌燥。 她不愿意承认,自从与他有过第一次之后,就好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会悄悄地幻想他,也会有一种怎样都不够的感觉。 每一次与他的对抗,也是与自己欲望的对抗,因为不愿意承认喜欢他。 但是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那么清晰,那么大声! 裴墨嘴角刚要上扬,任水心就难为情地用两只手捧住他的脸,控制着他的面部表情:“不许笑!” 他握住她两只爪子:“那就先把你喂饱了,再让你喂饱我。” 水心感受着微微发酸的腰,默默计算从昨晚到现在,两人折腾了多少回。 “车要慢慢开,小心爆缸。” 他贴在她耳边,低声道:“你老公可是参加过铁人三项,拿过冠军的人。” 任水心想起,裴墨刚来任家时,很瘦,虽然那时候他就能跟比他大好几岁的年轻保镖过招,但身体还是瘦的。 好像是任水心上高中的时候,他那时二十出头,突然有一天,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开始为了参加铁人三项比赛,每天制定变态训练计划,并且变态地执行。 任水心感觉这人疯了,也觉得他不可能完成。 不过后来他拿回冠军奖杯的时候,任水心内心是真的佩服。 好像从那之后,他整个人都蜕变了,之后裴墨的身体越练越强,精神都坚韧了好像。 但谁能想到,若干年后,曾经磨练的耐力竟然要用到她身上! “我到现在也想不明白,你怎么会想去参加那种比赛,简直找虐。” 如果没记错,裴墨当年参加的是长距离铁人三项,游泳4公里、自行车130公里、跑步30公里,这三个项目连续不间断地完成,直至抵达终点。 别说连续完成三个项目,这其中任何一个项目,任水心都完成不了。 裴墨想了想:“想增强体魄,也磨练磨练自己意志。” 任水心沉吟着,原来真的会有人找虐。 “精力过剩也是一个原因。” 第497章 亲都亲了 任水心拧眉看着他。 他也看着她,意味深长,然后挑起她下巴:“那两年你越长越漂亮,还不拿我当外人,穿我衣服睡我床,我不干点什么消耗精力,早就对你犯罪了。” “……” 裴墨又说道:“但我没想到,运动会让人产生更多荷尔蒙,身体是变强了,也更想对你犯罪了。” 任水心啧啧摇头,看起来忠诚沉稳的男人,竟然是一头暗中窥伺她的狼,无数个夜晚对她馋到眼冒绿光,想想就恐怖。 “那你这些年忍得怪辛苦的。” “所以现在要好好找补。” 任水心感觉越聊他越热,越不正经,笑着推开他的手:“今天到此为止!一会儿还要去见我爸呢!” 他一折腾就是一个小时起步,前前后后还得洗漱和休息,两个小时出去了,还要烛光晚餐什么的,哪还有时间去见她父亲。 任水心不想拖着了。 说起水心的父亲,两人短暂沉默了一阵,心头微微发沉。 父亲总不会棒打鸳鸯。 但自己到底是任性的。 以后集团命运何去何从呢? 任水心不愿意仔细去想这些,但她知道,这些危机真实存在。 她和裴墨这一刻的温馨轻松,可能是用任氏集团的未来换来的。 她不知道裴墨不提这些,是不是也有意地在回避现实。 正好蛋糕送到了,两人话题终止。 孟叔知道她中午没吃饭,特意让厨房给做了两份恰巴塔三明治和两杯美式。 任水心穿好衣服下床吃东西。 为了转移沉重的心情,两人一边吃庆祝新婚的小蛋糕,一边说起了之后的非正式蜜月计划。 因为没有正式婚礼,蜜月也不是正式蜜月,只是为了庆祝两人领证,想一起出去玩一玩。 任水心想,正好小柒和聿森都在南城,自己本来也计划好好尽地主之谊,招待招待他们,不如就四个人一起出去玩一玩。 裴墨这边有工作,小柒也要早点返校,可以计划短途旅行,两三天即可。 水心提议去泡温泉。 裴墨唯一担心就是小柒的伤,要是没愈合,就不能去泡温泉。 “那今天晚点我问问小柒。” 水心说着,吃完了一整个三明治,舔了舔嘴唇,意犹未尽。 她从昨晚到现在,一见到某人,就一直在消耗体力,早上吃了一块点心,中午没吃,下午就这么一小块三明治,哪里够? 蛋糕是够大,但那东西,吃几口就得了,吃多了也腻。 “我也问问聿森,看看他有没有别的计划。” 裴墨看水心一直盯着他手,就举了举吃剩一半的三明治,“我不怎么饿,你要么?” 任水心眼睛一亮,当即不客气地接过来,张口就咬下去。 裴墨看着她,有点惊讶。 “怎么了?不让吃啊?”任水心塞得嘴里满满的,说话都有点乌鲁。 裴墨无奈一笑,“想着把我咬过的位置切下来,再拿给你。” 她有洁癖,以前一起出门,她的水喝完了,裴墨喝过的矿泉水给她,她渴死都不要,更何况是他过的三明治。 所以当她直接拿过去开吃,裴墨很是诧异。 任水心愣了下,反应过来什么,眉头一皱:“你别提醒我啊!” 说着,想把三明治放下,但想了想,好像又很舍不得,就又拿起来,“算了,吃都吃了。” 裴墨笑道:“是,亲都亲了,还怕这点口水?” “哎,你别老提行不行!”任水心想揍他,洁癖这种事不讲道理,纯纯的心理问题。 不过,即使裴墨这样说了,也没有影响到水心的胃口。 她也挺好奇的,结了场婚,莫非还真把自己洁癖症给治好了? 两人吃过东西后,就回床上睡了一会儿。 再铁人三项也是人,想晚上保持状态,就需要养精蓄锐,及时休息。 水心纯纯是被掏空,吃饱饭更困,倒头就着了。 一直念叨着想去见父亲大人的她,最后反而是晚上七点多,被裴墨给强行唤醒的。 再不起床,他就要用非常手段了。 任水心一下子睁开眼睛,一看时间,这么晚了。 “刚孟叔来电话,说鲲叔忙完了,咱们可以过去了。你收拾收拾。” 任水心搓了搓脸,清醒过来,简单洗漱,换上清爽的休闲装,就跟裴墨一起去见了她的父亲任志鲲。 路上,任水心还懊恼自己睡了太久,本来想去找小柒照个面,结果可好,带人家来了自己家,一整天没着面,太不像话。 裴墨便告诉她,在她睡觉时,他已经去见过小柒和聿森。 连日奔波加上生病受伤,小柒身体有点虚,今天在套房里静养了一整天,跟水心节奏差不多,也是吃吃睡睡。 霍聿森则忙了一天工作,远程开会什么的,倒也无暇玩乐。 关于旅行计划的事,裴墨也跟他们两人说了。 他们愿意一起去泡温泉,小柒的伤口小,好得挺快,已经愈合了,可以泡温泉。 她也挺想去,到时候不放心的话,提前给她备上防水贴,可以保护下伤口。 如果水心没别的安排,就明天吃过中饭后出发,就在南城地区,下午四五点就到了。 任水心没想到自己睡觉的时候,裴墨把一切都打点好了,再次感叹此人精力旺盛到变态。 “你不累么?” “睡了会儿,没事了。” 任水心眯眼:“精力这么旺盛,我跟你那啥之前,你怎么过来的?” 裴墨瞥了她一眼,“马上要见鲲叔了,我看你是一点不担心。” “没找过女人?一次都没有?” “你希望我有?” “我家这些女佣人,年轻漂亮,来参加宴会的公子哥都想睡。” 裴墨抚了抚额头:“怎么着,你还希望我跟古代少爷似的,找个通房丫头?” 话赶话说到这,任水心突然想起下午从民政局回来,小花看裴墨的眼神,很幽怨似的。 她知道小花应该不敢,但还是莫名一阵心堵,逼问道:“一个都没动过心?” 同一时刻,二楼楼梯一侧,女佣人小花贴墙站着,屏着呼吸,也在等着裴墨的回答。 第498章 不用追,没结果 这种问题,水心根本就不用问。 转角处的小花,也根本不用等什么结果。 因为裴墨的答案是确定,且没有任何悬念的。 他就喜欢过水心这一个姑娘。 其他人,不管是家里的女佣人,还是后来认识的其他女性,他都没有动心过,一个都没有。 但这两个人说话,向来是怼来怼去的,他回答道:“还不是因为早早被你给霸占住了,还怎么对别人动心。” “是你对我图谋不轨,我可没拦着你谈恋爱。” “我收到的那些情书也不知道是被谁烧的,前年你小姐妹打听我,你还散布我喜欢男人的谣言。” 水心抿嘴偷笑:“我义务给你挡桃花,不谢谢我还怪我?” 当初做的那些坏事,都是为了和裴墨对着干,就是想捉弄他。 现在想想,任水心很难说那是不是嫉妒作祟。 反正每次见有人追他,或者向她打听她这位哥哥,她都很烦,后来一律对外说,他有喜欢的,不用追,没结果。 只有一个例外,一个两百多斤的胖妹妹。 这位胖妹看见过裴墨帮任水心父亲处理危机事件,说他低调内敛杀伐果断,要追他,跟任水心要联系方式。 任水心二话没说就把裴墨手机号给对方了。 本来是想让裴墨糟心来着,可没想到,裴墨后来还真和胖妹出去约会了,吃了饭,游了湖,还看了场电影,回来后,吹着口哨,十分愉快的样子 任水心嘴毒,一听说游湖了,就讥讽裴墨,胖妹上船,小船一头沉,你不怕翻船么? 裴墨却微笑道:“船上三个人,我和船夫坐一边,刚刚好。” “你还来真的了?我不信。” “她长得不错,只是胖了点,关键是性格很好,我们挺聊得来。” 任水心恨不得当场吐血,看着裴墨憋了半天,才说了句:“你疯了!”然后气呼呼地跑开。 后来的后来,那胖妹和裴墨成了朋友,在裴墨的鼓励和指导之下,胖妹用两年时间,健康地瘦了下来,任水心再见到那位时,根本没认出来。 裴墨说得没错,那姑娘人很漂亮,性格也很好。 瘦下来的胖妹跟任水心说,当年自己很自卑,看得出裴墨是出于尊重她才和她约会,但并不喜欢她,她就主动退场了,并暗自下定决心减肥。 现在她觉得自己可以再去表白一次了,当时裴墨在国外出差,胖妹就想问问水心,裴墨什么时候回来。 任水心这回没有慷慨相助,她含含糊糊说不知道,同时告诉胖妹,裴墨当初不跟她好,不是因为她的胖瘦问题,主要是裴墨不喜欢女的,好男色! 胖妹沮丧极了,也终于打消了追裴墨的念头。 任水心见这方法好用,之后屡试不爽,只要有女孩对裴墨表现出兴趣,任水心就想办法告诉对方,裴墨喜欢男人。 别人不信,她叹气说道:“别说你们不信,我也不信。我爸现在可为他终身大事发愁了,挺好的小伙子,你说这什么事儿!” …… 提起那些往事,裴墨还有点脸绿。 “我是得谢谢你,从那之后,追我的女孩少了,追我的男人一个接一个。” 任水心想起他那些糗事,就忍不住想笑,“我记得有个挺帅的,别说,你俩特别有夫妻相!” “还说?” 任水心大笑着推开裴墨,从他胳膊下面钻出去,朝二楼父亲书房跑去。 裴墨紧追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跑下楼。 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二楼走廊另一侧的女佣人小花。 年轻姑娘眼望着那份过于张扬的幸福,红了眼…… 裴墨刚才说的每一个字,小花都深深印在心里,恨不得磨碎了,嚼烂了,充分地解读和消化。 他说,是因为在更早的时间遇到了任小姐,才被任小姐占住了心。 所以她和裴墨只是因为相遇的时机不对吧? 如果自己也能早一点遇到裴墨,故事的轨迹,有没有可能改变呢? 回想过往,小花总觉得裴墨对她并非没有感觉。 裴墨对她,明显和其他女佣人不同,他可是专门带着保镖,把她从别的男人手里抢回来过! 那是她来任家后不久发生的事。 初来任家时,小花十七岁,真正的豆蔻年华,少女时期,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虽然没有城市女孩的自信和时尚,但她的朴实和青涩同样迷人。 这不是她自己说的,是追过她的公子哥们说的。 他们说从没见过她这样清纯的,他们说想和她当朋友,甚至有一个人说想等她成年了,娶她回家。 他们嘴巴涂了蜜,她被甜言蜜语哄得忘了自己是谁,做起了豪门太太的梦,想象着自己小麻雀变成了金凤凰,永远摆脱了贫穷的底色。 想得多了,连自己都分不清是白日梦还是现实。 有一个周末歇班,她真的答应了一个一直向她献殷勤,说想娶她的公子哥的约会。 她上了那人的车,跟着那人去了一家私人会馆。 在车上,那人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了,把手伸进了她裙子。 她害怕,那人就说她太保守,反正都要结婚的,摸一摸又怎样。 她一直因为自己是乡下来的而自卑,她信了那人的话,甚至因为自己保守的思想而自我唾弃了一番。 下了车,她红着脸跟着那人走进私人会所,包厢里有男有女,男的多,女的少。 有个染着金发的少爷直接揽着她的腰,把她放在了大腿上。 而那个要娶她的少爷竟然大方地同意了。 她脸红,他们哄笑着捏她的脸,说真嫩。 她恐惧,要离开。他们说,小妹妹不要怕,今晚哥哥们好好疼你。 她推开那些伸过来的手,他们说她扭扭捏捏干什么,一会儿爽的时候,就恨不得哥哥的手长在你身上了。 如果后来裴墨大哥没有出现,她可能已经被那几个男人轮流欺负了。 那天裴墨正好在会所,看见她跟那家伙进了包厢,就带了两个保镖过来了。 裴墨等人进入包厢时,她正被两个男人按在沙发上,一个男人站在她面前,要强行对她做那种事。 第499章 做他的情人,哪怕只有一夜 裴墨是任先生的养子,即使顶着安全助理的头衔,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可能是未来的任氏集团继承人。 少爷公子哥对他敬畏三分,终于放了她。 裴墨开车带她回去。 回去路上,她捂着脸哭。 也许是因为裴墨也出身卑微,对她格外理解和同情。 裴墨说,今天的事不会告诉孟叔,但她要想继续留在任家,就脚踏实地地做事,别总想着一步登天的事,这些追她的公子哥,十个里面恨不得有十一个是想睡她。 他们是不会对她负责的,跟这些公子哥交往的下场,只有一个,就是被玩弄后丢弃。 到时候丢的是任家的脸,孟叔是不会留她的。 她说自己只是想摆脱乡下妹的身份,想出人头地。 裴墨就说,那不如多学习点知识,就算是做保姆,也有月薪三千和月薪十万的区别。 他还说,她的未来还很长,她的人生甚至都没开始,现在多存钱,以后不想做佣人,也可以自己做点喜欢的事情。 那是第一次,有人清晰地替她描绘了未来。 她那浆糊的头脑瞬间清醒了,她看到自己未来的道路宽阔而平坦。 之后这五年,她听从了裴墨大哥的话,一边当佣人,一边考了育婴师资格证和高级家政服务资格证,也通过自考拿到了专科学历,将来她还会考取本科学历。 顺便,她还跟着任小姐学了点钢琴和绘画,跟着家里的主厨学了烹饪。 而几年下来,她也存了不少钱,因为任家开的薪水高,时常还能收到不菲的小费。 现在她已经决定用这笔钱去开一家面包店,如果创业失败,她就继续去应聘当保姆,然后再存钱,再创业,反正她还年轻。 她唯一想谢谢的人就是裴墨,唯一还在做着的白日梦,也是裴墨。 她想成为他的妻子…… 可是任小姐夺走了她的梦。 看着裴墨高大的身影追随着任小姐,最终消失在走廊另一头,小花攥紧了手指,除了不甘心,还是不甘心。 她知道自己已不可能成为裴墨的妻子。 那就做情人,情人也行。 哪怕只有一夜。 …… 任水心进入父亲书房之前,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走廊里空空荡荡。 裴墨问她怎么了。 她皱了下眉头:“总感觉有人在看着我们。” 裴墨也回头看去,一个人影都没。 “我过去看看?” 水心拉住他的手:“不用了,应该是错觉,见我爸要紧。” 裴墨点点头,反过来握了握她的手。 “鲲叔责备的话,你就都往我身上推。” 任水心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那多不好意思啊。” “那你自己承担吧。” 任水心当即把他的手臂一勾:“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墨无奈推开她一点:“正经点,敲门。” 于是两人各自站好,任水心抻了抻衣摆,清清嗓子,敲了父亲书房的门。 得到允许后,两人走进去。 任志鲲坐在大班桌后面,看见他们两个,也不跟他们太亲热,就跟对待下属一样,看了眼大班桌前的两把椅子,“坐吧。” 裴墨和任水心落座。 任志鲲微微低着头,视线向上,透过镜框上边缘,看看水心,看看裴墨:“决定好了?” 任水心点点头。 任志鲲把眼镜摘下来,感叹,“心心啊,你昨天问我,如果你妈妈在,她会让你怎样选,你这句话点醒了我。我想,你妈妈肯定是希望你快乐,我不该把集团的压力,放到你身上。你如果想和阿墨结婚,那就结吧!爸爸同意了!” 裴墨脸色有点讪讪。 任水心也忍不住挠了挠头。 结婚证她出门时带上了,就在她裤子兜里。 这会儿父亲说着体谅他们的话,并同意了他们的婚事,任水心要是跟父亲说,其实下午两人已经领了证了,并没打算征求他的同意,父亲岂不是会很尴尬,可能还会很生气。 任水心隔着裤子布料摸着那个小本,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拿出来了。 “爸,其实那什么……” 父亲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继续往下说:“听说小柒和聿森来家了,今天我正好也在家,就见了见他们两人,就上次逼他们离婚那事跟小柒和聿森道了个歉。” 任水心干干地笑了两声,说自己已经替父亲道过谦了,那件事已经翻篇了。 “不不,逼小柒签离婚协议是我的主张,我得亲自道歉。” 任水心点点头。 实在不明白,父亲为什么突然插播小柒和聿森的事情。 不过,父亲很快就解答了她的疑惑。 “你们知道小柒怎么回答我么?” 任水心和裴墨互相看看对方,摇摇头。 父亲微笑说道:“小柒说,她很羡慕你,因为你有一个无条件宠爱你的父亲,而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她也可以理解我当时的心情,所以早就不怪我了,只觉得我是个很好的父亲。” 父亲说到这,长叹了口气,苦涩道:“听了小柒的话,我真的很惭愧,就是我这个好爸爸,口口声声说着,只要我女儿高兴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公司遇到困难后,竟然会逼着我的宝贝女儿嫁给不喜欢的男人!” 任水心忙说,爸爸没有逼我,从一开始就说了嘛,尊重我的意思。 “可是我说了那么多公司多危急的话,明明就是在逼你,你是个好孩子,你知道爸爸为难,肯定会纠结,会想要牺牲自己的幸福。” 父亲一个劲儿反思自己,可把任水心和裴墨愁坏了。 任水心一脸为难,配合着父亲的话,干笑着。 最后父亲总结性地说道:“所以爸爸想通了,你们既然真心地想在一起,那就去结婚吧!爸爸支持你们,也祝福你们!” 任水心和裴墨互相看看对方,裴墨清了下嗓子,对水心父亲说了句:“谢谢鲲叔。” 任水心忐忑地看了眼父亲:“所以我俩今天下午就把证领了。” 说完,她把结婚证掏出来,小心翼翼地给自己爸爸递了过去。 第500章 爸你振作点 任志鲲看着那本递来的结婚证,牵动嘴角,但是没有笑,心情有些复杂。 结婚是喜庆事,该替孩子高兴,但这俩人就这么不声不响地把事情给办了,任志鲲感到自己作为父亲的威信一下子受到了挑衅。 还有一些些的委屈。 又没说一定不让他们结! 只是不想让裴墨阻挠水心与贺少铭的婚事。 不想嫁贺家,那就算了嘛。 这样一搞,好像他是个专门拆散有情人的坏人似的。 但这是自己闺女,又是他心头肉,掌中宝,他还能怎么着? 打呢,那是打不得的,这丫头从小到大,干过比这个更欠打的事,他也没舍得动她一根头发丝。 骂呢,倒是可以骂一骂,但是有用吗?她也不听啊。 任志鲲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裴墨。 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 这话没说出口,但都在眼神里,裴墨如芒在背,竟少见地红了脸。 就像领养他的那天,第一次在孤儿院院长办公室看见他,也是这么一副窘迫样子。 想到这孩子可怜的身世,又暗叹了口气。 真要狠狠责骂他吧,也有点于心不忍。 但转念一想,这小子也没那么可怜,至少自十二岁起,到现在,他过得都是人上人的生活。 任志鲲拿手点了点裴墨:“好小子,我说上午下那盘棋的时候,你一向是稳中求胜,怎么风格突变,步步险棋,原来是憋着要干大事。” 裴墨低头垂目,一副老实孩子的样子:“上午那局棋,您不跟我一般见识,我才险胜的。” 上午两人不欢而散,话都快说绝了。 但他知道,纵然吵翻了棋盘,任先生也不会真的把他怎样。 就像他说的,任先生掀翻的棋盘上,也有任先生自己的半壁江山。 真想把裴墨踢出去,已经不容易了。 割舍掉裴墨,那不是壮士断腕,而是釜底抽薪。 两个人在利益上的瓜葛分不清楚,光是股权这块,裴墨就占比不少了,任先生对他情感上也难以割舍。 这些年任先生是真的毫无保留地在栽培他。 唯一让裴墨心虚忐忑的,就是他第一次以那种强硬态度对任先生说话。 会不会在彼此心里留下芥蒂,不好说。 任先生还在生他的气,则是肯定的。 眼下他和水心带着结婚证出现在任先生面前,无疑是火上浇油。 因此他这话也不敢说太深,任先生是场面人,只要他别把气氛弄太僵,任先生会给他台阶下的。 任志鲲打量着裴墨,冷笑了一声。 “臭小子,这些年胆敢那么跟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 裴墨依旧低眉顺目,不敢吱声。 不过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态度,一种比吵闹更坚定的态度。 他不会翅膀硬了,就背刺任先生。 但如果真的不让他娶水心,那他也就真的豁出去了。 任志鲲继续说道:“但我很欣慰。我不怕你有野心,就怕你没种。” “那我也不该惹您生气。” 裴墨就着任先生的台阶,也给任先生往下铺台阶。 但裴墨这么一说,任志鲲就又想起这小子不打招呼,偷偷把他的宝贝女儿给娶走了。 简直岂有此理! 任志鲲把脸一沉,“你最不该的是,不说一声就和心心结了婚!我把户口本放在你那,可不是让你有一天偷偷和心心去领证的!” 一提这事儿,裴墨脸色讪讪,一时竟也不知道该怎么狡辩了。 任水心不知道上午具体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裴墨和父亲的脸上风雨变幻,似乎是有过什么不愉快的事。 而裴墨显然是做好了忤逆父亲的准备,就怕会说出什么让父亲生气的话来。 这家伙对父亲是忠诚,但并不是没有底线的愚忠。 父亲再说下去,任水心真怕这俩人当真干起仗来。 于是在裴墨开口之前,她赶紧对父亲小心说道:“爸,想想我妈。” 想想妈妈在的话,会以什么态度对他们两个。 任水心妈妈的个性是超级温柔的那种。 水心五岁还尿过一次床,那一年父亲生意寒冬,一家人甚至卖掉了大房子,搬进了小居室。 当然那只是暂时的,后来很快,任水心就又住进了大别墅,坐进了豪华的轿车。 她更愿意把那段经历当做一段平凡人生的体验。 总之,他们家遭遇经济危机后,父母卖掉了大部分值钱东西,留下了一个妈妈最喜欢的大床垫,据说贵得离谱,能买普通人一套房。 结果小水心尿床了。 水心的父亲都有点生气了,水心也觉得又丢人又难过,她也很喜欢那床垫的。 但她妈妈却指着那一片湿漉漉的痕迹,兴奋地问水心和她爸爸,像不像一只小恐龙。 水心爸爸一看,哎?还真是,是一只胖乎乎的小霸王龙呢。 水心也趴在床上看,觉得自己也没那么丢人了,甚至还很厉害。 然后妈妈把水心抱在怀里,说我们心心长大了,你看,在床上画的地图都比原来大了呢! 想着那些往事,任水心的视线不由地模糊。 妈妈就是那种永远不会扫兴的人,即使在逆境中也能苦中作乐。 她真希望父亲也能像妈妈一样,保护她的快乐,真心地祝福她,而不是责备她。 任志鲲眉头一皱,“我天天想你妈!今天给她放一天假!” 任水心咧嘴一笑,被噎得有点说不出话。 任志鲲再往下说的时候,眼圈反而红了:“你们不声不响把证一领,干嘛,搞得好像你妈不在了,我这个爸爸当得又强权,又蛮横,你想追求个幸福,我也不同意是吧?” 水心忙说:“不是不是,我绝没有这个意思!” 裴墨也同时说道:“我们没这个意思。” 任先生眼圈更红,拿起桌上一家三口的合影,那还是多年前的老照片,照片上的小女孩还能骑在他脖子上玩,他美丽的妻子,是那么年轻,笑起来是那么温暖,而他也还没有头上的白发。 可转眼间,他老了,女儿也长大了,要嫁人了,不要他这个老古董了。 妻子却永远停留在她最好的年华,把他一个人留在这人世间,一个人面对衰老和离别,以及越来越独立的女儿。 这么一想,竟忍不住得潸然泪下。 这下水心和裴墨更慌了。 裴墨戳戳水心后腰,给她使眼色,安慰安慰你爸。 “爸,你振作点,我只是领了证,不是跟您断绝关系。” 第501章 原来是从妈妈那里继承的 任志鲲一愣,“你还想跟我断绝关系?” 任水心抿抿嘴,开玩笑道:“您要非逼着我嫁给贺少铭,那不好说。” “我什么时候逼你了?” 父亲越发委屈,任水心赶紧安慰:“好好,您没有,没逼我,我错了还不行嘛!” 父亲一脸怨念看着她,最后一叹气,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串钥匙,丢给水心:“澜沧苑那套宅子早就买好了,就送给你们当新婚礼物吧。” 任水心这才算真正松了口气,知道父亲接受了她和裴墨的婚事。 至于澜沧苑那套宅子,好是真好,房屋价值一亿,房屋里的各种装饰摆设,随便拿个出来,就能去拍卖。 但有一个最大弊端,距离这边太近了! 那房子,跟任水心父亲的这套房子是前后院,面积上略小一点,但打开侧门,两家可以联通,共用一套管家系统。 等于是住进了别院,感觉就跟没搬走一样。 她拿过钥匙,谢谢父亲,悄悄看了眼父亲脸色,说道:“我打算过两天搬去裴墨那住。” 任志鲲一听这话,刚刚缓和的脸色,又一下子拉下来。 他当初从邻居手里,用了多于市场价五千万的价格,买下了相邻的院子,又经过一番装修设计,把两个院打通,使他们可以连接,看起来是分离的,又是紧密相连。 这么做的目的只有一个,将来女儿出嫁了,这里就是她的婚房。 这是任志鲲的一点私心。 他知道女儿早晚要嫁人,但他不想让女儿嫁太远。 隔一个街区他都嫌远。 当时任志鲲想法很理想,他觉得裴墨和水心应该差不多能成,裴墨就相当于上门女婿,也不用裴墨自备房产,虽然他有,但毕竟是任志鲲的养子,任志鲲让他们婚后住哪,裴墨多半不会反对。 所以,澜沧苑就是为水心和裴墨准备的。 所以,当水心非霍聿森不嫁时,任志鲲其实是很难过的。 因为他不可能招霍聿森为上门女婿。 好在后来也没成。 再之后,又考虑了贺少铭。 少铭家在国外,水心嫁给少铭,多半是要去国外的。 从任志鲲个人来说,他最不希望的就是水心远嫁,所以别说水心不想嫁到贺家去,任志鲲也不舍的。 但集团情况危机,他也只能大局为重。 只是最最后,大局为重也放弃了。 他养出来的两个好孩子,哪个也不听他的话。 而他自己也不忍心让水心违背意愿,嫁给不喜欢的人。 那就这样吧,反正最初的计划,也是让水心和裴墨结婚,婚房都布置好了,完全是按照水心的喜好来的,而且这是一份不可估价的嫁妆,任志鲲对自己的安排很满意。 本以为两个孩子肯定会接受的。 哪里想到,水心竟然不愿意住! 她还要过两天就搬走。 任志鲲感觉今天是继妻子去世那天之后,第二个人生的至暗时刻。 他“失去”了自己的宝贝,从此以后,他真的要成为孤家寡人了。 想到这,任志鲲又流了泪。 裴墨又赶紧戳水心,快安慰爸。 水心只好又安慰父亲:“爸,你别小孩子脾气嘛,我搬走,又不是不回来住了。而且我平时也不天天在家呀!” “那不一样!”任志鲲红着眼眶看着水心,又像看仇人一样,看着裴墨。 裴墨终于不忍心。 本来偷偷领证就是他们做的不对,眼下又让养父伤心,他很愧疚。 便对水心说:“要不,咱们就听爸爸的话,搬到澜沧苑去吧!” “不要!” 任性如任大小姐,平生最想要的就是自由不羁的生活,她早就受不了被人24小时监控的日子了。 过去自己没结婚,都可以忍,但现在她结婚了,还不趁着这个机会离开? 她要过自己的小生活去。 没有保镖盯着,没有年轻美丽的女佣人盯着裴墨,他俩想去哪去哪,关上门,想干啥干啥。 也不用跟父亲晨昏定省似的请安,就算不如在老宅这边舒坦,也没关系! 自由嘛,总是要付出点代价的。 关键是,裴墨的公寓也不差的,24小时管家服务,基本的安全保障都有,甚至大楼里就有自己的影音室,跟电影院一样。 “我已经决定了,你们不用劝我了!”任水心任性地说道。 裴墨无奈叹气。 任志鲲面露可怜神色,“一点余地没有?” “爸,我都23了!” “才23……” 任水心无语,随即眼珠子一转:“对了爸爸,先前有个美丽的小姐姐喜欢你是不是?” 任志鲲也没想到话题一转,竟然说到这,“那都过去多少年了,干嘛提那个。” “我当时挺不懂事的嘛,非要拆散你们,要不,你再跟那个小姐姐联系一下?我觉得我可以接受了。” 任志鲲何尝不知道女儿用意。 这是为了逃离他身边,随便塞个女人给他。 这样他就不会孤独寂寞冷了! 任志鲲把老泪一擦:“水心,想想你妈!” 任水心忍俊不禁,差点笑场。 随即她双手合十,看向窗外夜空。 刚刚入夜,天没全黑,星星没有半颗。 但任水心还是煞有介事看着天空:“妈妈说,她会变成一颗星,看着我们。我想,妈妈在天有灵,也会希望你往前走一步的。” “你妈妈不希望。她很爱嫉妒。” 裴墨挑眉:“原来是从妈妈那里继承的品质。” 任水心瞪了他一眼,继续对天上的妈妈说:“妈妈,那你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的意思,我太自私了,您那么爱我,一定会理解我的对不对?” 然后她闭上眼睛沉默半晌,再睁开时,对父亲说:“我感应到了,我妈说她不管你。” 第502章 小馋猫 任志鲲被自己女儿给气笑了。 “你上回还说你妈不许我找女朋友!” 水心也笑了:“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 的确,任志鲲说的上次,其实是若干年前发生的事。 那时候水心才上初中,正是叛逆期,又遇到她第一次生理期。 任志鲲深感到自己作为父亲的无助,要是她妈妈在,一定会帮她梳理各种情绪,也会告诉她怎么应对女人生理期。 那段时间是任志鲲最想再婚的时候。 也真的遇到了一个他感觉不错的女人,比他年纪小一些,美丽大方,也很聪慧,女人对他很体贴,也很希望和水心拉近关系, 可惜,水心死活不能接受人家,天天跟人讲她妈妈的事情,讲她妈妈多漂亮,多温柔,多贤惠,讲他们一家三口曾经多和谐幸福,讲任志鲲如何对妈妈做出承诺,一生只爱一人。 任志鲲试着做水心的思想工作,希望她能接受那女子。 水心也跟今天一样,对着天上的星星许愿发问,煞有介事一番祷告之后,睁开眼,对任志鲲说:“爸,我感应到了,我妈说不行。” “为什么不行?” 水心就说:“我妈说,等那个女人嫁给你,肯定会给我生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那样就会分走你对我的爱,我说没事,我妈还是说不行,我要是再劝她,她就生气不理我了。” 任志鲲听完心里挺难受。 自己当时是想往前走一步的,但水心这样说了,任志鲲就想到这孩子早早就没了妈,多可恋爱,难道他能让水心再没了爸么? 反正是不想让她心里委屈哪怕一丁点。 他也愿意相信,妻子的灵魂真的存在,水心真的可以通灵。 那样他也能通过水心,跟妻子说说话。 任志鲲就问水心,那你妈妈还在吗,我能跟她说说话吗? 水心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点点头:“可以。你说吧!” 任志鲲便说:“你就跟你妈说,我一直很想她,也没有忘记对她的承诺,你让她放心,我会好好照顾你,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不会给你找后妈,你也不会有弟弟妹妹,等我死了,我还要和她合葬。” 水心的眼泪流下来,“是,您要是再娶一个女人,您死了,跟谁葬一起呢?” 任志鲲当时的心情很复杂。 感觉这孩子小小年纪,又体贴,又毒舌。 再之后,水心闭上眼睛,默默祷告,仿佛真的在对她母亲传达这些话语。 任志鲲也愿意相信,水心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当水心再次睁开眼睛时,她擦了擦眼泪,对任志鲲说:“说完了。” 任志鲲便问:“怎么样,你妈妈听完什么反应?” 他知道女儿在装模作样,还是想听听女儿怎么说,就当成是她妈妈说的。 水心煞有介事,用一种赞赏语气说:“嗯,她说你是个好爸爸。” 任志鲲笑了,鼻子却酸酸的。 水心也抿嘴笑起来,然后扑进他怀里,哭了。 任志鲲心疼极了,也想开了。 那不是妻子的回答,是女儿给他的回应啊。 既然妻子已经不可能再回到身边,能得到女儿的认可,他这个爸爸也算不那么差。 “爸!你在想什么嘛,我跟您说话呢!” 任志鲲的思绪回到了眼前。 他笑着擦了擦眼角的泪珠:“爸爸听着呢,行啦,你们想住哪就住哪吧,时常回来看看爸爸就行!” 水心笑道:“您这只要时常备着我爱吃的,还怕我不回来吗?” 裴墨无奈失笑,伸手轻轻揉了揉她头顶:“真不愧是你。” 任志鲲哈哈一笑,“是啊,我都忘了,我养的是一只小馋猫!” 任水心一吐舌头,把结婚证从爸爸手里拿过来,仔细地收好。 “爸,那我明天和裴墨一起去度假了啊,约了小柒和聿森一起。” “明天啊?”任志鲲有些为难地看向裴墨:“我想让阿墨明天下午跟我去见几个生意上的老朋友呢,我以后慢慢退居二线,这些老朋友还是很可靠的,我想趁着我还在任上,多带阿墨认识认识,熟识后,关键时刻,这些人能帮大忙。” 水心有点不情不愿,但考虑到父亲已经妥协了很多,几乎答应了她的全部要求,差不多了。 再说,父亲也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裴墨以后好接班。 水心再不想答应,也知道自己该懂事一些。 “那我和小柒他们俩先去,你完事了,跟我们去会和好了。” 她邀请了小柒和霍聿森来南城,人家俩人时间又多比较宝贵,总不能为了迁就她这边行程,白白耽误一天时间,不如先度假区玩。 裴墨没意见,她父亲也同意了,提醒她路上开车注意安全,山路多,都是急弯,别开太快。 任水心一一答应。 不过父亲说起公司的未来,任水心心头有些发沉。 “爸,集团的处境真的很糟糕吗?” 父亲反而无所谓似的挥挥手,“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出现危机了,最后总会过去的。这些事情,是我和裴墨要考虑的,你就安心玩你的,什么都别想。” 任水心知道,父亲只是在安慰她,心里更不是滋味。 “除了贺家,没有其他朋友可以帮我们了吗?” “当然有,就是实力各不相同。只要我们尽快改革,跟上市场环境的变化,都会好起来的。” 任水心听明白了,其他朋友实力不行,帮不上什么忙。 当前最关键是内部改革,与时俱进。 这些事情,任水心的确帮不上,便不再多问。 从父亲书房出来后,两人直接返回自己的套房。 上楼的时候,任水心又想起刚才走到这,两人谈论的话题。 裴墨这么精力旺盛的一个大男人,这些年没有女人,真的没开过荤?是怎么熬过来的? 这话题只说了一半,后来就跑偏了,说到任水心如何使坏,把裴墨的小桃花一朵朵都掐死在花骨朵里。 走到这,就又回想起这话题,任水心一脸八卦地看着裴墨,“这么多年,你是自己解决?” 裴墨斜了她一眼,戳了戳她额头:“天天想些什么。” 他不理睬水心。 水心更好奇了,圈着他胳膊,眼巴巴笑眯眯地瞧着他:“有什么不好意思嘛,都是成年人了,我就是比较好奇,你们男的,那什么的时候,真的都是看着‘教学资料’吗?” 裴墨被她问得烦了,两人正好走过楼梯转角,直接把她一拽,推到角落,将她整个圈住。 “这么想知道?” 第503章 不安 任水心眨了眨眼睛,想着他总不会在楼道里对她怎样,便点了点头:“好奇嘛。” “别人可能需要,我不需要。” 任水心更加好奇:“为什么你不需要。” 裴墨在她耳边低笑了两声:“因为梦里的你很听话,什么都会。” 他一句话,任水心闹了个大红脸。 生物课上老师是讲过的,男生会做梦的时候那什么,是一种正常生理现象。 原来这家伙已经禁欲到这种程度…… 可一想到这些年,被他当做幻想对象,在梦里跟他那什么,就十分羞耻,忍不住低骂他一句“流氓”。 同时也在想,他这话什么意思。 梦里的她很听话,现实中的她不听话呗? 这一点她倒是不否认。 那第二句呢,梦里的她什么都会,现实中的她就很菜吗? “你什么意思?嫌我笨啊?” 裴墨笑笑:“不用自卑,以后慢慢教你。” “谁跟你说这个了!” 裴墨坏笑:“话题可是你自己挑起的。” 任水心无话可反驳,推开裴墨,清了清嗓子:“快走,一会儿我牛排要凉了。” 刚从两人一出水心父亲的书房,管家就给裴墨打来电话,说红酒牛排都备好了,什么时候送去。 裴墨便让孟叔直接把饭菜送到房间,他们随后就到。 当天晚上,两人红酒牛排,烛光晚餐,庆祝领证。 晚饭后,时间还早,不到睡觉的时间,又吃得饱饱的,两人就来到了楼上水心的套房,裴墨一边帮水心收拾行李,一边和她拌嘴打闹,时间很快被消磨过去。 水心收拾好行李,回到裴墨房间。 裴墨去帮她把行李提前放到车里。 也不知道裴墨为什么去了那么久,等裴墨回来后,水心已经洗完澡。 红酒后劲儿大,她今晚贪杯,多喝了一些,这会儿醉醉的,满脑子都是裴墨,而且还是光着身子的裴墨。 她猜到一会儿要发生什么,身体就热热涨涨的,有些难为情,又不想表现得很刻意,好像她在等着裴墨来那什么似的,就提前上床睡觉。 裴墨根本不用跟她说话,只看她那躺的平平整整的睡姿,就猜到了她的小心思。 别看水心飞扬跋扈,其实她缺少安全感,睡觉总喜欢像妈妈腹中的小婴儿一样,侧躺着。 这天她却直直地躺在床上,欲盖弥彰。 裴墨洗漱之后,也上了床,躺在她身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 终于是任水心先按捺不住了,她翻过身,直接爬到了裴墨的身上,“你干嘛不理我。” “你不是睡着了?” “我没有!” “你明天还得开车去山里,得早点休息。”裴墨故意抻着她。 任水心涨红了一张脸,气鼓鼓地瞪着他。 裴墨很享受这种时刻。 让他想起两人那次在游轮餐厅里的事。 水心喝醉,主动求欢。 尽管裴墨当时很挣扎,但是天知道,那一刻他心里有多快乐。 所以这回他也不着急。 他就喜欢看这丫头为他抓心挠肺的样子。 两人对视片刻之后,水心趴在他身上,用力咬了一口他的脖子,然后气呼呼地翻身下床,披上自己的睡袍,就往外走。 她这个反应倒是裴墨没想到的。 等水心走到门口,裴墨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 “想要怎么不说?” 水心不平衡:“干嘛老让我说。” 裴墨笑了:“其实你再多等五分钟,我就坚持不住了。” 任水心懊恼不已。 同时更恨裴墨这家伙,原来他就是享受她百爪挠心的样子! 裴墨一边吻她,一边低语:“我喜欢主动的你。” 任水心愣了下,当即抱住他脖子,往上一跳,裴墨稳稳拖住了她的臀。 水心贴着他的耳朵说道:“那还不赶紧抱我去床上。” “是,大小姐。” 随后两人相识一笑。 等待了太久的爱,像一场大旱后的暴雨。 裴墨一路吻着她,将她带回床上。 任水心就像一个被打败的boss,随着裴墨的进攻,不停地爆装备,睡袍掉在地上,还有很多其他衣物也零零碎碎的往下掉。 等两人重新回到床上,任水心已经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大boss,只能任人宰割了。 这次过后,任水心感觉很不一样。 他们不止身体合拍,内心也更加安定。 那种下了床不是结束,而是开始的感觉,让她觉得十分安稳和幸福。 这天晚上,两人只有这一回。 一来水心醉了,完事就犯困,没精力了,二来她第二天还要开车,需要好好睡一觉。 反正来日方长,下了床,不是关系的结束,而是幸福的开始。 任水心就是带着这种稳稳的幸福感进入了梦乡。 次日,裴墨早早就去了公司。 任水心独自在满是恩爱气息的大床上醒来,她叫来佣人打扫房间,小花便来了。 任水心哼着歌洗澡的时候,小花红着眼给他们换了床单。 小花推着清扫车离开时,水心正好从浴室里走出来,她看小花的表情怪异,随口问了句:“小花,你怎么了?” 小花回头,对她说道:“要和我喜欢的男人分别了,不知道该送点什么给他,刚才突然有了灵感。” 任水心诧异:“你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 小花笑笑:“很早了。” 任水心本来想多问问,但小柒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只好先接听电话。 小柒正在楼下吃早饭,问她什么时候下楼。 她跟小柒说,自己马上下楼吃饭,让小柒和霍聿森稍等片刻。 等任水心挂断电话的时候,小花已经离开房间。 想着小花最后离开时,抱起裴墨需要换洗衣服的样子,任水心突然感到一阵莫名不安。 第504章 占一卦 这天水心和小柒他们都起得晚,上午吃过早午饭后,就直接开车出发了。 三个人开了两辆车,本来水心是要自己开一辆,裴墨最后还是不放心,指派了一位驾驶经验丰富的司机替她开车。 至于裴墨,他下午跟随任先生见完生意场上的老友之后,就赶来跟水心他们会和。 水心自己坐一辆车没意思,索性跟着霍聿森和小柒坐一辆。 前一晚,霍聿森的人就把他自己的车送来了。 等度假结束,两人计划自驾去别处游玩两天,就不需要任水心和裴墨再照应了。 霍聿森开着车,跟着前车以及导航提示走。 水心和小柒坐在后排位子,两人都有点心事,因此上车后也怎么聊天,说了两句关于度假区的事情后,一个闭目养神,一个看着窗外发呆。 前排的霍聿森便只专心开车,车内一度十分安静。 小柒在想今早收到那条神秘人的短信。 信息内容是一条录音。 说话的人是霍奶奶:“你们不用劝我了,聿森和小柒的婚事,就这么定了。这是我们亏欠林家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这段录音,就像砸在林小柒心里的一块石头。 她告诉自己,这段录音并不能说明什么。 但怎么想,霍奶奶这番话的意思,显然都是有隐情的。 霍家亏欠了林家什么,以至于要让霍家大少爷来迎娶她这个孤女。 当初,奶奶提出要让她嫁给霍聿森的时候,林小柒就感到很不真实。 就算父母与霍奶奶关系好,父母过世后的这些年,她毕竟与奶奶没有联系过,奶奶对她谈不上有多深的感情,奶奶完全可以给她介绍其他对象。 当她听说,霍聿森双目失明的时候,才觉得这门婚事合情合理了。 但问题是,霍聿森不是真失明,奶奶也是知道的。 也就是说,奶奶当初没有向林小柒说明真相,很可能是为了打消她的疑虑。 是什么原因,让霍奶奶如此积极地促成她和霍聿森的婚事? 霍聿森未必知道,但奶奶肯定是清楚的。 林小柒又想起,当初父母去世,霍奶奶到医院看望她。 奶奶抱着她流眼泪,说,将来无论小柒遇到什么事,都可以来找奶奶。 原来,是因为愧疚吗? 父母的死,真的与霍家有关系吗? 若是真的,若是真的…… 她一度感谢霍奶奶的慷慨帮助,也感激上天让她遇到霍聿森,让她有了一个安全的避风港,从此不再无依无靠,她的命运也掌握在了自己手中。 可是到头来,原来害她沦落至此的,竟然就是霍家的人吗? 想到父母的生命在那样美好的年华里戛然而止,想到自己十岁就成了孤儿,从此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无法再向父亲和母亲分享。 想到这些年,上学时还好,最最难熬的是周末和假期。 当其他孩子都盼着放假,谈论着他们的假期安排,说他们的父母会带他们去什么好地方,吃什么好吃的,玩什么好玩的。 林小柒就感到时间变得无比漫长,每一秒都被无限地拉长开来,永远也没有尽头似的。 她无数次用力地祈祷,时间倒退,让她回到父母去世之前,她要阻止他们外出,或者,她要和妈妈换个位置坐,她宁可跟爸爸妈妈一起死了,也不想一个人孤独地活。 然后之后更深的无力。 就像用力呼喊,却发不出声音。 如果,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霍家,她还能以一颗平常心来对待霍聿森吗? 她可以劝说自己,一切都不是霍聿森的错,但她真的可以做到不迁怒? 想起父母时,真的可以不愧疚吗? 林小柒不确定了。 这则消息,林小柒没有给霍聿森看。 她感觉霍聿森不一定了解情况。 反正霍聿森已经让她调查他的公司,那就调查看看好了。 她也想等回到江城后,能找个机会亲自向霍奶奶求证此事。 总之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说再多,想再多,都是没有意义的。 不知道是不是害怕真相水落石出的那天,也成为她和霍聿森分手的日子,总觉得幸福的日子过一天少一天了。 林小柒对霍聿森变得特别依赖。 今天起床晚,出门晚都是这个原因。 早上收到那消息的时候,霍聿森还没有醒来,她听完消息,放下手机,便钻进霍聿森的怀里。 笨拙而主动地环住他的腰,顺着他喉结亲吻至他嘴角,将他唤醒。 霍聿森睁开眼睛,微笑看着她:“伤才好一点,就不节制了是吗?” 林小柒在他怀里莞尔一笑,“突然想让你用力爱我一次。” 霍聿森挑眉,很诧异。 显然是领会了她的意思,却又觉得领会的不对。 毕竟她一直都是羞于谈论那种事的,更何况还是主动提出要求。 “你说的用力爱,是我理解的那种用力么?” 林小柒红着脸吻他:“你说呢。” 霍聿森睨着眼睛看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在他怀里慵懒地笑,隐晦而又无比直白地说:“感觉就像吃巧克力,吃过一次,就会总想吃,而且一次比一次要的更多。” 林小柒的主动,让霍聿森眸色一下子加深了。 他没有再对她客气,让她如了愿。 在那极致的体验中,林小柒感觉身体不是自己的身体,灵魂已飞到天空之上。 好像还不够,她仍然很清醒。 她知道霍聿森怕伤到她,一直收着呢。 于是她低低在霍聿森耳边说:“聿哥,不要心疼,我能承受。” 霍聿森凝视着她,额上汗水滴落在她胸口,“到底怎么了?” 林小柒含羞一笑:“以前只是太害羞。” 霍聿森似乎信了她的话,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再怜香惜玉。 在痛并快乐的瞬间,林小柒终于体验到了自虐似的解脱。 事后林小柒一直蔫蔫的,霍聿森并没有多心,还一直以为她是早上那场“晨练”练过了头。 倒是给了林小柒一个沉默一路的好借口。 林小柒看着窗外景色,想着自己的心事。 任水心则是闭着眼睛,心烦意乱。 她没有具体的心事,但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这是从她早上出门前,看到佣人小花抱着裴墨衣服的样子后,就开始出现的情绪。 女人的第六感是一种很玄学的东西。 任水心越想越烦,睁开眼睛,往远处山坳里一看,突然有了灵感。 “你们介意绕个远吗?”水心对林小柒和霍聿森说道。 林小柒回头看她,霍聿森也从后视镜里扫了水心一眼:“怎么说?” “我认识个道姑,会占卜,她住的道观就在这一带,你们要是不着急,我想去占一卦。” 第505章 桃花劫 半小时后,两辆车子停在了道观所在的山脚下。 道观建在山顶,隐约矗于云端,要登上长长的阶梯,才能抵达。 道姑是任水心父亲的亲妹妹,任水心的亲姑姑,因为年轻时在一段感情里受了伤,独自远离城市,来到山里,出了家。 姑姑叫任潇,现在要管姑姑叫任道长。 任道长的师父擅长占卜,多年前,姑姑还不是任道长的时候,来山中游玩,路过道观,偶遇了她的师父。 师父给姑姑占了一卦,说姑姑不久将失去意中人。 姑姑不信,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印证了师父的话,姑姑伤心欲绝,最终出家寻求解脱,摆在给她占卜过的道长门下,如今也学会了占卜。 任水心大部分时候不会选择相信星座命理五行八卦,但对待感情时,她看不透人心,猜不到未来,就会来找姑姑卜一卦。 大部分都说准了,也挺邪门的。 比如她父亲不会再婚,比如她的姻缘不在江城在南城。 霍聿森是个无神论者,对玄学也不太感冒,来了,也不是为了算命,纯粹是为了陪两个小柒和水心。 水心提出要去算命之后,小柒当即就答应了。 霍聿森还打趣她:“你的姻缘宿命都在我这,还有什么想算的。” 林小柒笑着说:“我算算事业还不行么?” “你的事业运也可以在我这。” “我要自己奋斗!” “好好,不拦着你。” 于是三个人就来了。 爬上长长的阶梯,终于来到了道观门前。 高处不胜寒,林小柒穿的少,西北风一吹,整个人打起寒颤。 霍聿森把自己的大衣给了她,不由她拒绝。 任水心却不怎么冷,她心情烦躁焦虑,顾不上冷。 向扫院子的道士问了任道长在什么地方,三人一起来到道观后面的别院,也是任水心姑姑的住所。 任水心敲门,姑姑就在屋里,亲自来开了门。 姑姑身材瘦削,皮肤冷白,眉清目秀,与任水心父亲长得不像。 路上水心就跟小柒和霍聿森说过,她姑姑很美,遗传了她爷爷,爷爷年轻时是个超级大帅哥。 她父亲长得粗犷,是随了水心的奶奶,奶奶颜值比不上爷爷,但心地善良,且十分聪慧,纯粹是以美好的心灵迷住了任爷爷。 任水心这一路东拉西扯,说了很多这种话。 填补了绕远之后,路途中的无聊乏味。 林小柒则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见了姑姑后要占卜的内容。 自然不是事业发展…… 姑姑干净爽朗的笑声,把林小柒的注意力拉回到眼前。 她看着水心的姑姑热情地拥抱了水心,然后又突然皱起眉头,睨起美丽的眼睛,“心心,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事了?” “咦,我还没抽签,姑姑你就看出来了?” “我读你的心,还用卜卦?” “好吧,说来话长,我先给您介绍一下,这是我朋友林小柒和她的丈夫霍聿森。” 林小柒和霍聿森都向姑姑打了招呼,说姑姑好。 来的路上任水心说过,直接喊姑姑就行,喊任道长显得太远了,反正他们道家人讲究道法自然,姑姑不太介意这些事情。 姑姑向林小柒和霍聿森看去,微微沉吟两秒,问水心:“聿森,岂不就是……” “哎呀,咳咳咳……姑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我今天有另一件事求您。” 姑姑面露慈爱目光:“这是又看上哪家公子了,你要是不确定人家心意,不如亲口去问问人家。” 林小柒听着任潇姑姑和水心的对话,估计水心让姑姑占卜过不止一次感情方面的事情,肯定也占卜过霍聿森和她会不会结婚这类的问题。 任水心显得有点难为情,尴尬地对林小柒和霍聿森笑了笑:“以前只要喜欢上谁,就先算算跟对方星座合不合,生辰八字克不克。” 林小柒表示理解,因为她也算过…… 任水心又对她姑姑说:“姑,我结婚了,不过没办婚礼,来找您,是想让您帮我算点别的。” 姑姑自然是一番诧异,问是谁这么勇敢,娶了我们任家大小姐。 任水心被揶揄打趣得红了脸,对姑姑说:“姑姑你都出家了,怎么嘴巴还这么厉害啊,你们不应该是很慈悲为怀的吗?” “你说的那是菩萨。” “……” 任水心红着脸说:“我们赶时间呢姑,您快快给我算一卦,我要去温泉度假区呢,天黑了路就不好走了。” “行,进来吧。” “小柒也想算算。” “那你俩一起进来,”姑姑说着又看向霍聿森:“聿森算吗?” “不了,谢谢您。” 姑姑微笑表示理解,对他说道:“那你就在外面等候吧,天气冷,你可以去旁边这间偏房里等着。” “好。” 入乡随俗,客随主便,霍聿森不信这些,自然不会像去掺和,就由着两个小姑娘跟姑姑进屋去算命。 任水心迫不及待,也没跟小柒谦让,由她先来。正好给小柒做个掩饰。 姑姑丢给她一个装着铜钱的竹筒,让她晃一晃,倒出来。 任水心凝神聚思,想着心中烦扰的事情,然后轻车熟路,很熟练地摇晃完,把铜钱倒出来,六枚。 姑姑看了一眼,皱起眉头:“水心,你有桃花劫呀!” “是吧姑姑,我就感觉不对劲!”任水心紧张地看着姑姑,“您详细说说!” 第506章 够不够气裴墨一顿的 水心眼巴巴地等着姑姑说下去,姑姑却把眼睛一眯,卖起了关子。 “你先跟我说说,到底是哪个幸福的倒霉蛋,娶了我家这位刁蛮大小姐。” 姑姑好像是骂她,又好像在夸她,水心想笑又很气。 什么叫幸福倒霉蛋! 那家伙明明就是个幸福大坏蛋! “姑姑你到底有没有出家啊,你们出家人不都是人淡如菊的吗?不是对尘世里的情情爱爱,是是非非都不关心了吗?怎么你又八卦又毒舌!” 姑姑微微一笑,说道:“出家人也是人,你既然还喊我一声姑姑,我关心关心大侄女也不可以吗?” 任水心摆摆手:“好吧好吧,是裴墨,还记得他吧!” 姑姑眼睛亮了亮:“那我们心心捡大便宜了。” 任水心气得想笑:“你是我姑姑,还是他姑姑!” 姑姑微笑着,向那六枚铜钱看了一眼,脸上笑容渐渐收敛。 “若是阿墨,按说不应该啊,他挺有分寸的……” 任水心眉心一紧,“姑姑你别老说半句话,卦上说什么了,他出轨了是么?” 任水心眼里,这占卜之术,就像一面可以窥伺未来的魔镜。 透过这六枚小铜钱,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但她相信姑姑一定是看到了她没看到的东西。 姑姑却像做数学题似的,在一张发黄的旧稿纸上演算起来。 一番写写画画之后,姑姑对任水心说:“心心,你俩都有桃花劫,要小心啊!” 一个问题还没解决,又来一个。 “啊?我也出轨吗?” 姑姑微笑看着水心,像看一块毫无悟性的朽木:“桃花劫,是说一个人要遇到爱情纠葛,是异性缘增加,不一定是出轨。” 姑姑话音一顿,说道:“你这丫头,定力不够,是有可能做出对不起阿墨的事情,但阿墨应该不会,所以……” “我定力不够?”任水心差点气得背过气去。 定力不够,会连个正经男朋友都没交往过? 这罪名绝对是莫须有! 姑姑抬手,掌心向下,在空中按了按,示意她别着急,“你说说,你长这么大,喜欢过多少男孩子,升学、转班级,转校,是不是换个环境就换个喜欢的对象。” “那都是女孩子青春期的正常现象!” 她真正喜欢过的,只有霍聿森和裴墨。 但当着小柒的面,她也不好多说霍聿森的事,只好忍耐了。 姑姑又是一番掐指演算,闭上眼睛沉思片刻,再睁开眼睛时,目光灼灼地看着水心,“心心,你这次遇到的竞争对手,比你年轻,样貌呢……也不比你差,个性坚韧要强,只可惜,心思不纯,一直惦记着阿墨。” 姑姑一边说着,一边凭空解读着卦上的信息,“呦,她喜欢阿墨好几年了,最近才决定行动。” 任水心嘴角抽了抽,两只眼睛闪着绿光,她摩拳擦掌,把关节按得咔吧咔吧响,然后阴恻恻地对姑姑说:“您就直接告诉我姓名好了,我倒要看看是哪个小狐狸精,敢跟我任水心抢男人!” 姑姑叹了口气:“姑姑要是连对方姓名都算得出,只怕就不会在蜗居在这一方小道观里,要被抓去生物实验室做研究了!” 任水心心里带着气,却被姑姑的话逗笑了。 她这个道长真是很不像道长! 然后她对小柒惭愧笑了笑:“我姑姑是不是和你印象中的道长不太一样?” 小柒早就忍俊不禁了,但听到水心有情敌了,对她说,“你赶紧问问姑姑,怎么破这个桃花劫。” 任水心被提醒了,当即问姑姑,需要画个符,扎个小人不,还是自己佩戴个桃木剑什么的? 姑姑这次直接拿竹筒邦地敲了下她脑袋:“你才扎小人呢!那是巫术!你把姑姑当成什么人了!” 任水心讪讪一笑,她百无禁忌,脑袋里也没什么宗教体系,可不就会说一些门外汉的话么! “您就告诉我怎么破解吧!” “我不会。” “姑姑!” “真不会,我师父也没教过我,不然我也不至于没能渡劫成功,直接出家了。” 姑姑长叹一声,似乎想起了一些往事,眼底飘过一抹伤感,但转瞬即逝,恢复了平静和冷淡。 她继续对水心说:“你只能静观其变,最多就是做点阿墨喜欢的事情,说点让人舒心的话,别把人生生推到另一个女人身边。” 水心垂头丧气,搞了半天,除了让她心更堵,没有任何帮助嘛! 啊不,对裴墨很有帮助。 这一卦算完,任水心不但拿自己情敌没办法,还得讨好讨好裴墨。 又想到姑姑说的,那个姑娘比任水心年轻,长得漂亮,个性还要强,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 姑姑又用竹筒轻轻敲了敲水心:“别着急,不是说了,他有桃花劫,你也有。” 任水心拿起姑姑桌上的绿豆饼,不客气地吃着,听到自己也有桃花劫,心情反而平衡了。 “您就告诉我,是不是高富帅,够不够气裴墨一顿的。” 姑姑掐指一算:“富肯定是富的,帅不帅,高不高,我不知道,但是个厉害角色,你不是对方的对手。” 姑姑说着,“咦”了一声,“这人也惦记你很多年了!” 任水心听完姑姑的话,简直抓心挠肺地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贺少铭?” 姑姑说,她不知道贺少铭是谁,但此人来自北方,贺少铭是来自北方吗? 任水心想了想,摇摇头。 贺少铭从西方来。 不管怎样,看来这个对象,足以令裴墨好好吃一场醋了。 姑姑却面露担忧,说心心你别高兴太早,阿墨那个桃花劫,可以说是桃花运旺,有女生缘。 只要他定力够,就不足为惧。 但任水心这个桃花劫,是真的一场劫难,恐怕会让她陷入感情纠葛。 姑姑越说,任水心越想知道那人是谁。 可姑姑又只能模模糊糊地说这么多,具体的,姑姑也不知道了,让任水心只能急得捶大腿。 “水心,你要保护好自己啊,你这卦象很凶的,于你和裴墨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 “能化解不?” 姑姑再次摇头。 “那就不想了,反正是喜欢我的人嘛!” “要是喜欢你的人是坏人,就不是好事,是灾难!” 第507章 护身符 任水心本来就是想求证一下自己的第六感对不对。 求证了之后,又没什么可以做的,心里也就踏实了。 姑姑让她静观其变,可以,但一想到有人惦记她的男人,斗志就被激发出来了,摩拳擦掌,只等对方现身,好好教训一顿。 任水心占卜完了,换林小柒来。 占卜之前,任水心还宽慰了林小柒一番,让她放平心态,不管结果如何,就当成一场游戏,就像上学的时候玩的塔罗牌啊,星座命理啊之类的。 林小柒对任水心笑笑,说自己没那么脆弱,而且不都说心诚则灵吗,感觉还是应该真诚一点。 姑姑赞赏了小柒的说法,狠狠瞪了水心一眼,说水心这个小没良心的,简直过河拆桥,刚利用完她,转脸就来砸她的摊子。 水心又要攻击姑姑的措辞,说她不像出家人,出家人应该文绉绉的,语言里带着禅意,不能这么直白粗鲁! 姑姑斜了她一眼,没理会水心。 之后小柒学着水心的样子摇了摇竹筒,丢出六枚铜钱。 小柒求问的并不是事业,而是感情方面的。 她想知道自己和霍聿森的婚姻能否长久。 任水心听到小柒占卜的内容后,流露出几分疑惑。 她以为小柒和霍聿森感情很好,怎么小柒却在担心两人婚姻不能长久? 是遇到了什么事,还是单纯的患得患失呢? 更让任水心费解的是,向来自信的姑姑,这次演算了好几遍,好像都在反复确认结果。 林小柒心里也慌慌的,但还是笑着问姑姑,是不是结果不太好?没关系的,自己都可以接受。 姑姑打量了小柒一眼,慎重地说道:“卦上说,你和聿森将遭遇婚变。” 换句话说,她和霍聿森会离婚! 林小柒有片刻的愣住。 “确定么?”她不甘心地问道。 任水心静静在一旁听着姑姑对小柒那一卦的解读。 姑姑全程皱着眉头,告诉林小柒,她是如何通过卦象,得出她和霍聿森将会有婚变的判断。 姑姑说完,又找补一句,说小柒不必太介意结果,姑姑有时候也会算错的。 任水心忍不住咕哝道:“您早点别说不就好了。” 姑姑也有些为难,显然是在懊悔说出了真话。 林小柒当然看得出,姑姑只是为了照顾她的情绪,才说自己会算错。 一时间,林小柒整个人都变得沉重起来。 林小柒在想,是什么会让她和霍聿森离婚呢? 想到接连两次收到的神秘人的提示,说霍聿森是害死林小柒父母的凶手。 林小柒觉得,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让他们两个分开了。 难道神秘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林小柒陷入沉默,旁边的任水心觉得姑姑真是会扫人兴致,姑姑一边解读,她一边眨眼睛,想让姑姑别再说了。 可惜,最后姑姑一点也没隐瞒,实实在在地全都讲了。 任水心只好宽慰林小柒说,姑姑的卦也都只能预测一段时间,事在人为,过段时间再来占卜,可能运势就变了。 任水心提到的这一点,姑姑到是没有反对。 因为这也曾经是姑姑对水心说过的话。 林小柒笑了笑:“好,那我就相信事在人为!” 任水心用力点头:“信则有,不信则无!” “对!”林小柒也爽朗一笑,竭力掩饰住低落的情绪。 她来找水心姑姑卜卦,并非她真的封建迷信,也是因为内心苦闷得厉害,想要个结果,让自己心安。 只是她没想到,自己得到的却是最坏的结果。 “姑姑,这个能化解么?”任水心替林小柒问道。 姑姑面露难色,沉吟片刻后,姑姑拿起小桌上放置的两张方形红纸,用毛笔蘸了墨水,在上面分别写写画画一番后,叠起来,放在护身符小香囊里,交给小柒。 并告诉她这是护身符,她和霍聿森一人一张。 林小柒本来不十分相信这些,但当她意识到,厄运有可能降临,而自己能力有限的时候,她更愿意去求助这些很玄的东西。 只是,护身符可以保佑人的平安。 能改变真相吗? 假如霍聿森真的是杀害她父母的凶手,或者与杀害她父母的凶手有关,那携带这两张护身符,就能改变发生过的事实么? 意识到这一点后,她感到这护身符也有些荒唐可笑了。 但她还是仔细收好了,并向姑姑道了谢。 林小柒先走出姑姑房间,去找霍聿森会和。 见到他后,霍聿森问她占卜得怎么样,事业运旺不旺。 她笑着点头,说旺得很,但有可能遇到一些小意外,配带这个护身符可以保佑她。 她觉得最近霍聿森工作不是特别顺利,就顺便给霍聿森也求了一个。 林小柒编得很像真话,霍聿森拿过护身符,直接放进大衣内兜,在她额上吻了一下,很捧场地说:“眼下要竞标项目,一切因素都是不确定的,正需要这种东西!” 林小柒笑了。 “水心呢?”霍聿森问。 林小柒便说,水心有些话要跟姑姑说,一会儿就出来。 于是霍聿森带着小柒去禅房休息,林小柒顺便参观了一下这家道观,有那么一瞬间,竟也产生了一种想要永远留下的冲动…… 任水心那边,她要对姑姑单独说的话,是她父亲让她带去的。 她本想回来时,走这边山路,顺便来见一见姑姑。 既然去的路上就来了,便把父亲的话提前带到。 是关于姑姑前任的一则消息。 曾让姑姑受伤的那个男人,死了,任水心的父亲希望她能知道这件事,慢慢放下。 任潇苦笑,对水心说:“我都出家了,还有什么放不下。” 她话音顿了顿,又对水心说道:“赶紧跟你朋友继续赶路吧,我没事的。” 任水心点点头,出门前问了姑姑一句:“姑姑,那护身符,我能求一个吗?” 第508章 失恋一场,丢半条命 姑姑当即爽快答应,又抽出一张方形红纸,写写画画之后,塞进小布包,送给了任水心。 任水心开心地把护身符收好,出门前抱了抱姑姑,说:“姑姑你会做护身符,以前怎么不告诉我!” 姑姑笑着说,“你以前也没问我要嘛!” 任水心来到门口,姑姑送到门口。 她转过身来,又看了眼姑姑,终于还是不放心。 水心对姑姑说:“其实我爸让我返程时来见你,是想让我在山上多陪你几天,他不放心你。结果我特别想算一卦,就提前来了。姑姑,你要是需要,我可以陪你两天的,朋友那边我可以安排别人陪同去度假区。” 姑姑温柔而开朗地笑着,说没关系的,早就算出那家伙死的早,她有心理准备。再说,他是死是活,早都与自己无关了嘛。 水心沉默了一瞬,握了握姑姑的手:“反正你有我电话,最近我都没事,你需要的话,我随时能来山里陪你住。” 姑姑笑着摆手,说:“真的不用,你就安心去度你的蜜月吧!” 水心心情复杂地看了眼姑姑。 姑姑遭遇那一切的时候,她年纪还小,母亲也在世。 当时水心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父母都讳莫如深。 长大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父亲书房里,偶然看到了一份判决书,她才知道姑姑曾遭遇过那么悲惨的事情。 别人失恋一场,顶多掉层皮,姑姑失恋一次,恨不得丢半条命。 要不是太痛苦,谁会选择以出家的寻求解脱呢? 任水心不放心,姑姑却笑着把她往外推,看起来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还是乐观积极的样子。 任水心被姑姑带出房间后,从另一房间里把林小柒和霍聿森叫出来,三人跟姑姑告别,随后一起离开了道观。 任潇站在道观前的观景平台上,看着三个年轻人脚步轻快地走下台阶,浅浅一笑。 护身符是她乱写的,因为她并没有那道行。 是道观观主想增加收入,想出来的招,让任潇给香客们画画护身符什么的,一个一百块。 任潇也很无奈,毕竟出家人也是人,道观也得考虑日常开销问题,没有进账是不行的。 有意思的是,经常有人来还愿,说有了她的护身符,如何如何化险为夷,也挺难解释。 总之,如果能让他们感觉到安心,就不能说完全没用。 然后她又想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 想到那个曾经给了自己世间最好的爱,也给了自己最惨痛经历的男人,竟然就这么死了,原本心如止水的她,内心也不禁起了些波澜。 原来,有些人有些事不过是尘封在心里,并没有真的释怀和淡忘。 大概这就是她始终无法真正达到师父那种修为的原因吧。 站在冬日的冷风里,连往事都变得凛冽刺骨起来。 她想起了与那男人的相识,也想起了她死去的孩子…… 他们初次见面,是在一场大地震后,他是志愿者,而她是去当地旅行,被困在建筑物下的游客。 他发现了被困的她,挪开她身上的石头砖块,徒手将她从废墟里挖出来。 她记住了他沉稳有力的声音和年轻英俊的脸,却忘了问他的名字。 灾难之后,她回归正常生活。 那时,她是一家小公司的销售专员。 她所在的公司想和一家五百强企业谈合作,经人牵线搭桥,终于联系到了对方的销售经理,对方态度冷淡,本以为成不了。 结果出乎意料,对方不但答应了合作,还指名要她负责项目。 再去谈具体合作事宜时,她才知道,那个曾经救过她的男人,是这家公司的年轻的总裁。 两家公司的项目圆满结束的那天,她躺在他的大床上,与他一起实现了另一层面上的圆满。 相爱的日子,是由琐碎的幸福组成的。 但痛苦也接踵而至。 她怀孕了。 她想和他结婚,他说等忙过这阵就去领证。 直到有一天,一个女人找到任潇的公司,当众给了她一个耳光,她才知道,自己当了小三。 他们每次约会的公寓,只是他众多房产中的一处。 她和男人提了分了手。 男人让她给他一个月,一个月后,他会带着离婚证来见她。 但那个月发生了很多事,男人正妻的哥哥找了三个男人,把任潇绑到了废弃的工地…… 任潇永远也不想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一切。 事后,任潇失去了腹中的孩子。 再后来,男人帮她讨回了公道,把他妻子的哥哥,以及那三个男人,都送进了监狱。 他的妻子也同意了离婚。 可惜,在两人去民政局办理离婚证的路上,他们出了车祸,他受轻伤,副驾驶座位上的妻子失去了双腿。 男人对妻子有愧,终于还是放弃了离婚的念头。 他找到任潇,让她不用等他了,妻子的悲剧是他造成的,他会照顾妻子,直到死。 而他伤了两个女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不值得她爱。 任潇没有挽留,慢慢养好身体后,没有再回公司,直接来到了这道观,出了家。 两年后,男人的妻子意外从楼梯滚下去,死了。 男人解脱了,来道观找任潇复合。 那时,任潇已成为任道长。 她拒绝了男人,并为他占卜了一卦。 她并没有告诉他卦上的提示:英年早逝。 在男人来找她复合的前两年,她时常会想起那个卦,有时候盼着卦象灵验的那天,有时候又希望自己算错了。 直到最近几年,她才渐渐不去想,她以为自己看开了。 没想到,却突然收到了他的死讯。 从此以后,爱与恨都没有了实质的对象,而只剩下回忆里的一个影子。 任潇一直在平台上站到天色变暗,许多的往事,就像天上的云彩,一朵一朵地从她心头上飘过,终于飘散在风里,消失在夜幕里,全都看不见了。 任潇离开平台时,脚步趔趄了一下。 她感到自己轻得像一缕烟,随便一吹就能散,可又沉重的像一块大海绵,吸满了悲伤。 眼泪流过的脸颊,被风一吹,火辣辣的刺痛,然而又有新的泪水涌出来。 她想,她这辈子也不会达到师父的那种修为了…… 傍晚时分,任水心和林小柒,以及霍聿森,抵达了目的地。 任水心这一路,前半段想着姑姑的事情,后半段想着自己的事。 也不知道裴墨的烂桃花什么时候出现…… 还有她自己的桃花劫什么时候到。 感觉小小窥伺了一点未来,好像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这个度假区是高级私人温泉度假区,会员制,任水心有自己固定的小别墅,小柒和霍聿森第一次来,选了一处风景好的,建在比水心的别墅高一点的山坡上。 如果水心在院子里泡室外温泉,站在小柒住的这套别墅庭院里,可以跟下面泡温泉的水心打招呼。 三人入住后,晚饭之前,任水心给裴墨打了个电话。 第509章 窥视 任水心问裴墨,什么时候过来跟他们会和。 裴墨说,吃完晚饭就过去。 任水心一听他还没动身,还要吃个晚饭,就说,那今晚到了得几点了! 夜里山路不好走,还不如明天早上再来。 裴墨却笑着说:“没事,路上我开慢点就是了。” 没有一句说想她,但每个字好像都在表达着这个意思。 他想她,即使多等半日都觉得漫长。 任水心的脸悄悄热了起来。 原来结婚和不结婚真的区别很大。 没结婚时,以为结了婚照样相爱相杀,结了才知道,一旦上了他的贼船,就和贼一条心了。 任水心竟然有一种在恋爱的感觉了! “实在不行,开直升机过来!反正有停机坪。”任水心觉得直升机更快更安全一些。 她才不管夜里会不会吵醒度假区里的其他客人。 裴墨笑道:“就那么急着想见我?” “我是不想让你赶夜路!” “不错,结了婚知道心疼老公了。” “嘁!你别骄傲,我今天跟我姑姑那卜了一卦,说我要走桃花运了,要是遇到更好的,没准儿我就不要你了!” 裴墨笑起来:“才结婚一天,就要不守妇道了?看来得我跟你立立规矩。” 任水心完全不屑,裴墨拿她根本没办法,裴墨的威胁,对她来说也几乎是无效的。 不过,这些都是任水心当下的想法。 她如果像姑姑一样,拥有占卜的本事,给自己来一卦,那么卦象上一定会说,今晚她将有“镣铐之灾”。 可惜她没这本事,只是凭着女人的第六感,隐隐感觉到,裴墨是要用一些少儿不宜的手段跟她立规矩。 在挂断电话之前,裴墨问她,姑姑还好吗。 任水心叹了口气,“看起来没事,希望真的没事。” 姑姑性子要强,不愿意轻易向人展示她脆弱的一面。 就好像,当年姑姑不接受水心父亲的安排,非要自己找工作,不从事那份工作,也就不会遇到那个男人了…… 任水心和裴墨结束了通话,就去和林小柒霍聿森两人一起吃晚饭了。 两人饭后想在度假区里散散步,任水心无意当他们的电灯泡,再加上这两天她快被裴墨榨干,只想窝在自己小院里泡泡温泉,好好休息。 任水心回到自己的小别墅里,看了半场电影,感觉差不多消食了,就决定去院里的温泉池,惬意地泡上一会儿。 穿着衣服,总觉得不舒服,就回头向山坡上的别墅看了一眼,建在更高处能看到她这边院里情形的别墅都黑着灯。 林小柒和霍聿森去了度假区的玫瑰园,刚发了一条朋友圈动态,那玫瑰园与这有段路途,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回来。 既然没人看,任水心懒得拿来屏风遮挡,直接脱光进了池子。 月亮高高升起,银色月光照在院子里,任水心感觉自己也镀了一层银白的光辉,身体温暖而舒适,浑身的筋骨仿佛都要软了,想着自己正在等待的人,就觉得心中充满了期待。 长久以来,内心空虚的那部分,好像都被填上了。 此情此景,任水心几乎诗兴大发,想要作诗一首了。 可惜她不会作诗,但她是钢琴系的,也学过声乐,唱歌还是不错的。 这么想着,便一边玩着水,一边轻轻浅浅地哼唱起来。 一曲结束,她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沉浸在一种宁静的快乐之中。 直到山坡上某个别墅里传来一阵掌声,好像在称赞她刚才的歌声。 任水心猛地回头看去,然而每栋房子都黑着灯,她感到一阵毛骨悚然,第一反应根本不是人在鼓掌,而是鬼…… 紧接着,又传来一阵口哨声,典型的那种流氓哨音,就是漂亮小姑娘走在街上,会听到的那种流氓哨。 看来不是鬼,是人。 但那声音具体从哪套别墅里发出来的,却又不确定。 那掌声和哨声都是冲她的,却十分确定。 是什么人,暗中窥视了她多久? 想到自己被某个男人在暗处看光了,任水心的心里一阵膈应,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没想到在这种地方也会遇到流氓。 任水心咬了咬牙,她咬了咬牙,伸手去拿池边的衣服,想在水中穿上。 她正穿着衣服,上面别墅里又传来声音。 这次是个男人的嗓音。 对方用一种轻佻语气说道:“这就要走了吗?” 这声音很陌生,应该是任水心不认识的人。 听音色,是个年轻人。 既然对方出声了,而且还明确是对她说的,任水心当即大声回应:“偷看人家泡温泉,要不要脸!” 对方哈哈一笑:“我站在自家房子里看星星,你不管不顾把衣服脱了,在我面前洗澡泡温泉,还要怪我咯?” 任水心当即冷声说道:“我在我家里,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倒是你,非礼勿视的道理不懂吗?” 她对着一片漆黑说着这些话。 然而当男人发出轻佻的嘲笑声时,她的控诉和质问,又显得那么微弱可笑。 “我只知道,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他话音一顿,厚颜无耻地对任水心说:“美女,我今晚也一个人,要不要上来坐坐?我是不介意你占我便宜的。” 任水心翻了个白眼,披上浴巾回了自己屋子里,懒得和那人废话一句。 关上门,她直接给度假区前台打了一通电话。 第510章 什么来头 度假区的客服中心接通了任水心的电话,一听说是任家大小姐,本来正犯困,一下子精神抖擞,不敢有半点怠慢,忙问有什么可以帮助。 听说她要来玩,景区工作人员提前两天把她常住的那别墅彻底打扫,被子枕头都晾晒了两遍。 不怪人家过度反应,主要是这大小姐是个“豌豆公主”,就是床垫下面放个小小豌豆,她也能感觉得出来,挑剔的能要人亲命。 当然,大小姐的慷慨也是为人乐道的。 任水心每次来玩,打赏工作人员的小费,能顶他们半年工资,就跟来发半年奖似的。 她父亲以前就打趣她说,你入股景区的那点分红,够你去几趟景区? 任水心全然不在意,她对钱没什么概念,反正花不完。 因此这些工作人员们对任水心也是又爱又恨,怕她来,更盼着她来。 当任水心说起住在她别墅后面的客人,说对方偷看她泡温泉,要求对方换个房子。 客服却为难了,惶惶恐恐地说,马上就去跟客人协调下,也会提醒下对方的,至于换房子的事,客服却并不回应。 任水心也不傻,自然能听出来客服在敷衍她。 对方来头很大的话,客服人员大概率不会把她的投诉传达过去。 但她是这家景区的股东之一,可以享受到其他会员所享受不到的待遇,甚至,她不想让哪个客人来,是可以直接将对方赶走的。 然而客服害怕那人,任水心就是为难死他们,他们也不敢乱说。 任水心就问,那人什么来头,至于他们怕成这样。 客服人员却只说是一位很重要的客人,不肯透露对方姓名。 任水心翻了个白眼,“怎么着,他是哪国的总统和王子啊,还不能说姓名了?” 工作人员仍旧是犯难,不敢讲。 看来,景区人员是受了那人的指示了,不对外透露他的行程之类的。 能让工作人员这么言听计从,连任水心都问不出姓名的家伙,来头不小嘛! 任水心本来不大在意,这么一搞,她的好奇心和战斗心都来了。 大明星?金融巨鳄?总不会真的是什么王子,什么总统。 从工作人员这得不到消息,任水心只能先挂断电话,有点憋气。 去找景区负责人,当然可以解决这个问题,但显得她很小心眼似的。 任水心懒得为了一个下头男费那么多口舌。 不多时,景区人员送来了一份鲜切水果,一份厚切三文鱼刺身,漂漂亮亮码放在碎冰上,外加一瓶雷司令,一起端到任水心面前。 美食美酒,终于缓解了任水心内心的不爽。 爱谁谁吧,要是冤家路窄,那就等碰面再说。 当然,那么下头的男人,碰不到是最好的。 任水心裹着浴巾,躺在沙发上,一边听音乐,一边喝着小酒,身体微醺,心情松弛,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是被冻醒的,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半夜。 别墅里仍然只有她一人。 裴墨说今晚会赶来,但这都两点半了,他还没过来。 第511章 如果非要二选一 任水心按了按因为喝酒微微发胀的太阳穴,默默在心里算了算裴墨赶过来的时间。 傍晚要应酬,最多到晚上十点。 哪怕他十一点从市区出发,一点钟也该到了。 但现在是凌晨两点半。 任水心拿过手机,拨通裴墨电话。 响了一声,被他直接挂断了。 任水心愣了两秒,什么情况,这家伙竟然挂她电话? 他要是不接,任水心都不会觉得奇怪。 应酬完喝多了睡着了,听不到电话,很正常。 但其实也不应该,因为裴墨如果今晚不来了,会跟她说一声。 所以这么晚了,他在忙什么? 父亲今天带他去结实的都是叔叔伯伯辈份的,而且一个比一个养生,生怕有命挣钱没命花,说实话,今晚的应酬,可能他们连酒都不喝,更不可能到这么晚。 任水心又拨打过去。 这一次响了很久,裴墨直接没有接听,自动挂断了。 任水心一下子从沙发上坐起来,起猛了,整个人晃了晃才坐稳,有点气血上头。 她刚才遇到那流氓邻居都没有这么长气。 再打! 她就不信了! 这家伙要是还敢不接,或者挂断,那她就…… 就怎样收拾他呢? 任水心在心里愤愤想了好一会儿,咬了咬牙,总不能真的昨天结婚,今天离吧! 在等待音一声声响着的时候,任水心脑袋里突然闪过一些念头。 姑姑说,裴墨有桃花劫! 难不成,他真有女人了? 这么快就灵验了? 脑袋里已经有了画面,任水心仿佛看到裴墨和别的女人滚床单的情形。 任水心血压飙升,气得浑身发抖,一秒钟也等不了了,衣服都不换,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走。 她都想好了,要是裴墨真的有了女人,她一秒钟都不会等,明天一早就去民政局领结婚证。 但她刚走出房子,就被一个高大的身影罩住,男人带着一身寒气将她搂在怀里。 任水心吓了一跳,很快冷静下来。 还能是谁,可不就是那个让她气得要高血压的男人! “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都到门口了,想着就不接了。”他笑看着她,将她裹进大衣里,摸了摸她的脸:“什么时候这么沉不住气了,连衣服都不换,不冷吗?”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裴墨目光幽深地看着她。 任水心眉头紧锁,总觉得他表情奇怪,不但有事隐瞒,好像还在试图洞察她的什么心思,就好像她趁他不在,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来话长,你就慢慢说!” “可以。”他淡淡看着她,表情似笑非笑,蕴含着隐隐的怒意,“正好我也有话要问你。” 裴墨说着,将任水心打横抱起来。 任水心随手把车钥匙抛出去,丢在玄关柜子上。 裴墨扫了一眼她的车钥匙,玩味看向她:“两个电话打不通,就让你紧张成这样么?” “我是怕你半路出事。” 裴墨笑了:“难道不是怕我半夜出轨?” “如果非要二选一,我当然希望你是出事,不是出轨。”任水心愤恨说道。 第512章 关乎尊严 任水心虽然心里有气,但一见到裴墨,就只是做做样子,佯装一下生气而已。 因为人在他怀里,嘴角甚至微微上扬,心情有点好。 但这个微笑的表情还没做出来,就听到裴墨说道:“我今晚还真有个出轨的机会。” 裴墨一句话,让任水心的嘴角向下抿去,紧接着,伸手掐住裴墨的脖子。“老实交代!” 尽管她此刻人横在裴墨怀里,属于完全被动的情况,但气势上丝毫不弱。 裴墨将她放下,很轻松地拿开了卡在他脖子上的手,随即把她抵在了墙上,“你要不要先交代一下,我不在的时候,你对后面那位邻居那么感兴趣是怎么回事。” 任水心要气死了,“你听谁说我对他感兴趣了?” 裴墨便说,是水心随行的保镖兼司机告诉他的,晚上裴墨问他关于水心的情况,是不是一切正常。 保镖便说了水心在打听那邻居的身份,还说那邻居偷窥她泡温泉。 裴墨以为,如果水心真的被偷窥了,应该会直接去砸对方的门,怎么还跟景区的人打听那家伙姓甚名谁呢? 所以,他猜测,水心只是假借对方偷窥她这个理由,在打听对方身份。 然后裴墨就想,水心为什么对那人如此感兴趣? 越想,心里越酸。 又想到水心说,姑姑给她卜了一卦,说她有桃花运,裴墨沉不住气了。 本来今天太晚,想明天早上再来,最后还是赶了夜路。 任水心听完,气得后脖子发热,脑袋发胀,仿佛要脑梗。 她告诉裴墨实情,是她被偷窥了,投诉到客服部,希望那人退房,换一套别墅。 客服人员敷衍含糊,不听她的话。她估计对方来头不小,才打听对方是什么身份。 裴墨反应了两秒,所以被偷窥是真的! “你怎么发现的。” 任水心说,他自己出声了呗,我唱歌,他还在暗处鼓掌,讲话轻浮,态度傲慢,相当令人讨厌。 裴墨眉心一紧:“你泡温泉的时候,不会又没穿衣服吧?” 任水心不是第一次这样泡温泉,裴墨以前也看到过。 偏偏她选的别墅又是遮挡物最少的。 她自己挑的,说视野开阔。 本来可以选那种有树木遮挡,光着在院子里溜达,也不会被人看到的别墅,她不,她就喜欢这一栋。 “我在自己院子里,我想不穿就不穿!”任水心理直气壮说道。 “以前你怎样,我不管,以后在这套房子里泡温泉,不许不穿衣服。” “你应该把后面那人赶走!而不是教训我!” 裴墨按了按眉心,“这个不用你说,但后面那么多别墅,我不能都不让人住,我可不想让人再无意看到我老婆光身子洗澡了,你以后乖乖把衣服穿好,要么就挡屏风。” “你真能把他赶走?”任水心仿佛没听到裴墨后面的话。 裴墨未置可否,说道:“只能让方总出面解决,这也是他该做的。” 方总是整个度假区项目的总裁。 度假区自家别墅里泡温泉被邻居偷窥,这种事传出去,可大可小,但肯定影响度假区的生意。 如果自己的隐私得不到保护,谁还来他这玩? 而对裴墨来说,他和水心是来好好享受假期的,旁边住着那么一位,怪扫兴的。 更重要的一点,水心都把电话打到前台了,也提了要求,最后却不了了之的话,损害的是水心的尊严,以及整个任家的尊严。 所以不管那偷窥者是什么来头,也不管是不是水心没有自我保护意识,方总必须把这事儿给他们圆满解决了。 第513章 你质疑我能力? 任水心一听裴墨这么认真地处理这件事,有些诧异,还有点心虚。 她之前压根就没想找方总,就是觉得自己有点小题大做了。 她也根本没指望裴墨会替她说话。 “干嘛这么看着我。”裴墨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机,准备给方总打电话。 “我是不是不该打那通电话。” 不往客服部打那电话,这件事就不是个事。 打了这电话,若没有得到解决,那就涉及面子问题了。 任水心意识到,自己的任性和冲动,再次把裴墨推到了一个两难的境地,因此心里是有歉疚的。 裴墨淡淡看了她一眼:“想那么多干什么,既然打了电话,我们就按打了来处理。” 关上门,他怎么说她都可以,可以怪她没自我保护意识,也可以说她选的房子不行。 但打开门,对外的时候,裴墨不许水心受任何委屈和欺负。 裴墨这边找到了方总的联系方式,正要拨号,水心想了想,还是阻止了他。 “现在是两点半,就算挣面子,也等明天早上再说吧。” 任水心没那么不懂事,把自己的事情排在所有人的优先级之上,这种傲慢行为,只会给她和任家拉仇恨,她占理到最后也不占理了。 等事情解决完,人家还得在背后骂她,连带着她父亲和裴墨一起骂。 裴墨放下手机,一只手挑起她下巴,目光诧异地端详着她的脸:“大小姐也知道权衡利弊了?” 任水心挥开他的手,傲娇说道:“我是更想知道,你这么晚过来,到底是被哪只狐狸精绊住了脚!” 裴墨笑着凑近她:“你猜不到。我也不打算跟你讲了,免得你受刺激。” 任水心眯了眯眼眸,眼睛里仿佛闪着绿光。 她想着姑姑占卜到裴墨将遭遇桃花运之后,对那个女人的描述。 任水心沉吟两秒后,说道:“这样吧,我要是猜对那女人的三个特征,你就老老实实交代。何如?” 裴墨大概觉得她猜不准,答应得倒是痛快:“可以。” 任水心刚要开口,裴墨又将她打横抱起来,“这太冷,我们去床上猜。” “你洗澡了吗!” “洗了过来的。” 任水心眼眸再次睨起:“为什么洗澡。” 裴墨笑了:“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某个人有洁癖。” “你别告诉我,你碰过别的女人了!” 裴墨已抱着她进了电梯,按了二楼之后,低头看她:“你质疑我能力?” 任水心愣了下,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什么。 裴墨便说道:“十二点才送走了鲲叔那些老朋友,赶过来用了两个小时。洗澡用了十五分钟,所以你的意思是,我找了个女人,十五分钟就完事了?” 任水心噗嗤笑了:“万一你这次发挥失常。” 电梯到了二楼,裴墨抱她走出去,直接进了主卧套房。 然后把只穿着一件睡袍的任水心往大床上一放,他自己站在床边开始脱衣服。 裴墨脱掉外套和西裤,随手丢在一边,衬衫扯开几个纽扣,便俯身到了任水心正上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 “说这种话,真的不心堵吗?” 第514章 求个痛快 想象自己男人和别的女人做那种事,能不心堵吗? 只不过,任水心喝了酒的缘故,也可能是裴墨脱衣服速度太快,而他裸露出的胸肌腹肌又太过诱人,任水心的反应变得很迟缓。 她眼神迷迷离离,不知道该瞅这张英俊的脸,还是看那一身让人流鼻血的肌肉。 至于自己说了些什么,则完全没走脑子。 直到裴墨这一提醒,任水心才觉得怪膈应的。 “是你说,你今晚出轨什么的。我才往这方面想的。” “我是有机会,但没有出!” “还挺遗憾?” 裴墨气笑:“你到底要不要猜,不猜正好,我也不想给你添堵,咱们直接睡觉。” 他说着,往下沉了腰,两人的身体便贴在一起,只隔着一层布料了。 任水心的脸开始发烫,身体则开始发软。 但脑袋还清醒着,心中醋意也越发浓郁。 “谁说我不猜了。第一,她比我年纪小,对不对。” 裴墨诧异看她:“蒙得倒是挺准。还有呢?” 任水心呵呵一笑,随口说道:“她喜欢你很久了。” 如果说第一条是蒙的,是可以理解的,反正不是年龄大的,就是年龄小的。 但这第二条,就好像任水心完全知道那人是谁,准得有点恐怖了。 裴墨不禁眯眼:“你是不是已经知道了。” 任水心笑了:“我要是知道她是谁,还会让你有出轨的机会?” “那倒也是。”裴墨玩味看着她,“再说一条,我倒要看看,你还真这么神。” 任水心心说,我不神,但我有大神姑姑。 反正经此一事,任水心对姑姑是更近佩服了。 她深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第三,她长得挺漂亮。对么?” 裴墨笑起来,一脸不可思议。 “你真不知道是谁,纯蒙的?” 任水心丢给他一个白眼,“看来漂亮也是真的了。” “漂亮是漂亮,但不是我的菜。” “她是哪种漂亮,你的菜又是哪种?” 裴墨看着水心,一边低低地说着,一边目光深邃地看着她:“我喜欢那种眼睛大大的,鼻子翘翘的,嘴巴坏坏的女人。” 任水心知道他在说她,也不介意他趁机说她嘴毒,只顾抿着唇笑,“还有呢?” 裴墨的眼睛便开始往下挪:“锁骨长长的,胸……” 他低笑了一声,手放在了上面。 “挺实丰满的。” 任水心打了他的手一下,他的手便往下挪去,放在了她的腰上:“腰软而细。” 然后他的手继续转移。 他也继续说着:“臀紧而翘。” 他的手滑过水心的肌肤,放在了她的大腿上,然后捞起她一条腿,将她的脚搭在了他肩膀上,然后重新俯下身,斯摩着她,继续低低地说着:“穿上衣服像骄傲的公主,脱了衣服是勾人的妖精。” 任水心被他撩拨得口干舌燥,浑身发烫,只想求个痛快。 在最后一丝理智瓦解之前,她双手抵住裴墨的胸口:“到底是谁。” 裴墨笑着往她小腹下看了一眼:“都到这份上了。” 还有心情说那些扫兴的事么? 任水心红着脸。“你赶紧招!” “可我等不及。”裴墨说着,腰猛得往下一沉。 任水心惊叫了一声。 他低声笑道:“今晚不怕人听,你可以放开了叫了。” 第515章 死去活来 接下来的时间里,任水心有时觉得时间很快,快得让她头晕。 有时又觉得很慢,慢得让她感觉每一秒都是漫长的焦灼。 她仿佛悬浮到了空中,俯视着自己。 在这个时间片段里,她看到自己的生命跌宕起伏,潮起潮落,死去又活过来,活过来又死去。 当风平浪止,任水心像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微微张着嘴,呼吸都没力气,只有胸脯在起伏。 看着窗外大月亮,觉得月亮是血红色的,藏在一个朦胧的罩子里。 之前想问他什么来着? 之前说到什么事情来着? 一时间,都不记得了,脑袋里大片大片的空白,就像喝醉断片。 裴墨看着她,眼里带着得逞后的坏笑。 汗水顺着他额角流下来,使他整个人的张力更强。 任水心的心脏砰砰直跳,好像完全被他征服,从此只有依顺。 “还质疑我的能力么?”裴墨问。 任水心这才想起来他们本来在聊什么了。 聊他今晚出轨什么的,她猜中关于那女人的三个特征,裴墨就告诉她对方的身份。 “所以现在可以说了么,那女人到底是谁?” 她知道裴墨的心在她这,而且是死心塌地的那种。 但任水心太好奇了。 谁呀到底,比她年轻,也很貌美,还喜欢裴墨好多年! 在回答她问题之前,裴墨说道:“她已经知难而退了,我可以告诉你她是谁,但你得答应我,不要再去为难人家。” 任水心一听这,反而醋意大发。 “裴总还真是个情种,没怎么着呢,就开始保护她了?” 裴墨不管她的阴阳怪气,仍旧坚持地说:“答应吗?” 任水心负气,不想答应,把身体转过去,背对着裴墨。 裴墨更不着急。 他本来也没想跟水心说对方身份。 任水心自己一个人闷了一会儿,转过身来:“好,那我不问她是谁,你把今晚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 裴墨低笑,在她耳边轻声说:“今晚发生的所有事,不就是让你好好爽了一把么?” 任水心简直没脸听,挥起拳头就打向裴墨,却被他一把攥住。 “还有力气跟我打架,看来还没做够?” 他说着又要卷土重来。 任水心赶紧推开他:“你别逃避我问题,你要是不说,就是心里有鬼。” 裴墨无奈,“好吧,既然你非要给自己添堵。” 任水心睨起眼眸:“果然有事?” “哪有什么事,就是她今晚找到我,说喜欢我很久了,以后要去别处发展了,当然那也会嫁人生子过寻常人的生活,但在走之前,想把她第一次给我。” 任水心听到最后一句,眉心蹙紧,嘴角直抽抽:“啥?” “要把第一次给我,”裴墨大声重复了一次,怕她听不懂,还补充了一句:“想跟我上床。很难理解?” 任水心气得几乎眼冒绿光,真是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当小三就当小三,还把自己说得这么深情! “你怎么回应的?” 任水心手上没刀,有的话,已经抵在裴墨脖子上了。 裴墨扫了她一眼,“我说不用了。” 第516章 是你要有危险了,心心 美人自荐枕席,他却来一句,谢谢不用了。 任水心想着那情形,嗤地笑出声来,这种时候,她会很欣慰裴墨是个直男。 “然后呢?”水心看热闹似的想听后续。 裴墨却表情淡淡的,并没有什么不屑或者轻蔑,正常地陈述事实。 “然后她就哭了,我让她把衣服穿好,让她回去了。” 水心一听这话,眉毛恨不得竖起来:“什么?她还把衣服脱了?” 裴墨点点头:“嗯。” “脱光了?” 裴墨看了她一眼,意思是,这还用问? 任水心冷笑一声:“人家把衣服都脱了,挺有诚意嘛,裴总!” 裴墨什么也没说,只瞥了她一眼,容忍了她的一切阴阳怪气。 任水心又想,现在天气冷,一般人不会只穿一两件衣服。 若要脱光,也不是一两秒的事儿,得脱一会儿。 这说明什么? 说明裴墨有过动摇,他是看着那女人把衣服一点点脱光的,没准儿俩人还拉拉扯扯,纠纠缠缠,然后裴墨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最终理智战胜了感情! 好家伙,这么一脑补过程,完全没了刚才看热闹的心情了。 “你看着她把衣服一件件脱下来的?” 裴墨莫名看她一眼:“我要是有那兴致,这会儿还会睡在你身边?” 任水心抱住他胳膊,张嘴就咬了一口。 不是只有她不会好好说话,裴墨这家伙也是一样! “嘶,刚才让你咬,你不咬,现在又来劲儿?” 任水心脸一红,瞪着他:“那你说,她是怎么脱光的,这么冷的天,难不成她就穿一件衣服。” “是,她就穿了一条裙子,我一转身功夫,她裙子已经掉地上了。” 任水心睨起眼睛。 裴墨:“不信?” “信。” 只是在捕捉裴墨话语里的信息,快速分析着。 裴墨讲得这些事情,应该是在办公室,或者家里发生的。 所以是一个喜欢了他很久,以后要到别处去发展,且平日里能进入裴墨的办公室或者居住房间里的人,所以这女人是裴墨身边的人,和他关系很亲近的那种。 谁呢? 水心突然沉默了,裴墨就有点慌,问她,还真生气了不成? 水心依然不理他。 裴墨便开始解释说:“我没多看,发现她把衣服脱了,我就把眼睛转开了,让她穿好衣服。” 任水心呵呵一笑,故意气人地说:“我又没在现场,反正你想怎么说都可以。” 裴墨被她气笑,这次轮到他下嘴,俯身就咬在她脖子上一口,“你把我想的也太不堪,再说我又不是没见过女人。” 裴墨讲得真诚,任水心倒也相信他说的。 她知道,这家伙只是嘴毒一点,人还是可靠的。 她也不是真的在纠结当时的情况。 她只是好奇那女人是谁。 并且,她也不想问了,直接问出答案多没意思,不如自己找线索,锁定嫌疑人。 那女人不是说了么,要去别处发展,所以只要留心一下裴墨身边的女人最近有谁离职了,年龄比她还小,模样也漂亮的,应该很容易就筛选出来。 任水心已经完全把一场感情危机当成悬疑故事,完全忘了吃醋。 姑姑的预言已经灵验了一半,任水心开始琢磨,自己的桃花运什么时候灵验呢? 裴墨却以为她还在吃醋,生闷气,还好声好气安慰她,让她自信点,他不会轻易被人抢走的。 任水心微笑:“放心,我挺自信的。我只是在想,我那朵小桃花藏在哪。” 裴墨呵呵一笑:“你还挺期待是吧?” 任水心气死人不偿命,笑嘻嘻地说:“姑姑说,那人身份不一般,我根本不是那人的对手。” 她仰头看着裴墨坏笑:“所以你要危险了。” 说完,她戳了戳裴墨心脏位置。 裴墨一把钳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按在床上,贴在她耳边低语:“是你要有危险了,心心。” 任水心第一次感觉听到自己的小名后起鸡皮疙瘩。 当裴墨拿出一只玫红色手铐的时候,她后背甚至冒起了冷汗。 任水心一直很喜欢美式木床,这种床,有着高高的木质雕花床头,床头两边竖着两根装饰柱。 任水心还喜欢自制香包,有时候她会把具有安神功能的香包挂在床头的装饰柱上,然后一夜好眠。 所以在度假区的这栋专属别墅里,任水心也是按照自己的喜好让人布置了家具。 但她没想到,有一天,她精心挑选的床,会给她带来那么深刻的回忆,而那些精美的小柱子会成为栓她的桩子! 不止是床,还有两只手腕上的东西。 天知道,裴墨从哪儿变出来这么一套东西。 她想起,自己在更早之前,任水心看了一部神奇女侠的电影,就开始对护腕迷之喜欢。 于是类似的饰品,金属的、皮质的,收集了很多,一买买一对。戴上之后,她自己都觉得蠢,就一次也没戴过,全都收藏在衣帽间的首饰柜里。 被小姐妹看到后,一度吐槽她:有钱人的世界就是唱歌不带曲本,离谱! 然后有一次化妆舞会,任水心终于有机会戴那些昂贵而奇怪的“护腕”了,她cos了神奇女侠的装扮,自认为集力量与美于一身,还特意跟小姐妹说,看,我这些护腕也有了用武之地哦! 小姐妹看了之后,一脸坏笑,说倒是很像某种情趣用品。 任水心不理解,小姐妹就给她描述了一下,说两只手腕,一只串一条锁链,然后分别固定在床头上,就是了嘛。 任水心那时候未经人事,但在电影里见过类似情形,当时就明白了小姐妹说的情趣,笑对方小黄人,看什么都是带颜色的。 但她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戴上她喜欢的“护腕”,两条手臂一左一右地牵着锁链,挂在她最喜欢的床头装饰柱上…… 第517章 还想有下回? 这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新奇体验,不能说不快乐,但也绝对不全是快乐。 后来的后来,水心都哭了。 裴墨吓得赶紧把她放了。 反正该干的事情都干了,又不是真的要虐待她。 任水心眼圈红着,背过身侧躺着,不理他,生气只是一部分,羞耻更多。 长这么大,谁这么对待过她? 谁敢这么对待她? 偏偏又无法真的气起来。 因为在她对裴墨的恼意里,还藏着一种隐秘的满足感。 光是意识到这一点,就足够令她自己羞耻了。 裴墨侧躺在她身后,半撑起身子,下巴抵在她肩头上,“真生气了?” “嗯。” “也没弄疼你啊。” “不一样!” “那下回……” “你还想有下回?” 裴墨低笑:“你不想?” 任水心扫开他的手,翻身下了床:“不理你,我洗澡去了。” 后来的后来,两人说起这次经历。 裴墨跟水心解释了那护腕的来历,那是他一个做成人用品生意的兄弟得知他结婚后,送他的新婚礼物,专门定制的。 护腕上的钻石是真钻,链条也是纯金的。 任水心听完气得嘴角直抽抽,随即收敛起眼底锋芒,对裴墨微笑道:“谁啊,这么贴心又大方的。” 裴墨笑着说:“怕你杀了他,我还是不说了。” 水心干笑了两声:“放心,我不杀他,我去谢谢他。” 裴墨把水心肩膀一搂,特别像好兄弟之间说体己话的架势:“我不跟你说他是谁的话,你见了他就能正常相处,他就不会知道,他给我的东西,你都用过了。你说是不是?” 任水心斜眼看裴墨:“你说实话,你是不是有那种癖好?” 裴墨清清嗓子:“我就是想什么都体验体验。” “那下回,咱俩换换?” 裴墨笑道:“只要你也有那么大力气,能控制住我,你想怎么虐我都可以。” 所以任水心这辈子别想报仇了,除非整点蒙汗药。 不过任水心也不急,来日方长,哪天给他调一杯“see you tomorrow”,让他一杯醉倒,想干什么,那还不是随她所欲? …… 度假区这边有一处看日出的好地方,清晨天没亮,去爬上高高的山顶,看着那云海里升起的一轮红日,金灿灿地穿过云层,照亮山脊,那景致,简直了。 任水心想去看日出。 每次来都想去看,但没有一次看成的。 不是睡过头,就是天公不作美。 这次任水心说什么也要看一次日出。 她定了闹钟,还约了林小柒夫妇。 小柒怕她睡过头,想来叫她,她很自信,说起得来,不用叫,山顶见! 日出时间大概七点,他们需要在日出前赶到山顶,所以任水心的闹钟定的很早,五点半。 可闹钟一响,裴墨就给她按了。 她哼唧了一声,说我约了小柒看日出呢。 裴墨也困,把暖烘烘的娇妻往怀里一搂,“太阳后天照常升起,睡吧。” 好吧,在强烈的困意面前,什么美好的愿望都是苍白无力的。 任水心没有看成日出,再晚起几个小时,倒是可以看看日落。 见着林小柒和霍聿森的时候,她脸色讪讪,问他们两个日出好看么。 小柒说,清晨起雾,阴天来着,他们也没去看,上午就在度假区里待着了,这边风景美,她写写生,喝喝茶,挺好的。 水心释然了许多,于是约好次日再去。 但次日,水心也还是没起来。 至于和林小柒夫妇一起游玩的计划,也基本没能实现。 她几乎被裴墨按在了住所里。 也不知道这人哪里来了这么多精力。 问他,他说,这几天不用工作,又没别的事可做。 好嘛,任水心算是体会什么是蜜月了,真就像泡在蜂蜜里,想行动?根本动弹不得! 关于后面那位让她扫兴的邻居,她是第二天睡前才想起来问处理结果。 裴墨说,度假区的方总已经出面解决了。 那位今天下午退房,换了另一处居所,水心想在院子里泡温泉,也不会被人偷窥了。 任水心一听解决了,心情挺好,并没有注意到裴墨说这件事时,表情里不自然的沉闷,更没有仔细去想,那个嚣张又轻浮的男子到底是谁。 反正已经搬到了她看不见的地方,说明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那人是谁就跟她都没关系了。 关于向裴墨自荐枕席的那个姑娘的身份,任水心是在到度假区后第三天确定的。 这天傍晚,水心和裴墨在院子里泡温泉时,她接到了父亲打来的电话。 父亲请她帮个忙。 父亲说,女佣人小花辞职了,来了个新接替她的姑娘,这姑娘各方面都比小花优秀,但父亲不习惯。 父亲喝惯了小花给泡的茶,也习惯了这丫头替他打扫书房,他不想换人,也信不过新来的员工,毕竟父亲书房里有很多重要文件。 此外,小花来家五年,最初作为水心的贴身女佣人招进来,父亲感觉她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 眼下水心嫁人了,没过两天,小花这丫头也辞职了,父亲心里空落落的。 所以父亲希望水心劝劝小花,要不要继续回来做事。 薪水可以给她涨,工作方面,父亲也计划让管家孟叔带带她。 孟叔年纪大了,未来,任家肯定需要一位年轻管家来接班,父亲不打算从外部找人,计划从内部提拔一位知根知底的上来。 任水心听完后,有片刻的出神。 她想起小花刚来任家时的情形。 小花与她年龄相当,比她小一岁,长得也漂亮,稍微一打扮,就很出众。 和水心站在一起,两人就像一对姐妹花,相当养眼。 那段时间,好多人以为小花是任水心的远房姊妹,还有人打听小花,想追她呢。 “心心,你在听吗?” 任水心回过神来,答应父亲,去帮他做做说客,但不保证结果。 父亲叹气:“这孩子辞职很突然,感觉是遇到了什么事,你去问问吧。要是她真想走,我们当然也不能强迫人家留下。” 任水心说是,让父亲等她消息,然后挂断电话。 裴墨没听到她和父亲的谈话,只看见她皱着眉头,简单应答了几句,便问她,父亲有什么事么? 任水心深深看了裴墨一眼,复述父亲电话里的内容:“小花辞职了,我爸想让她回来,还说小花可能遇到了什么事才突然离职的,让我问问。” 她话音顿了顿,盯着裴墨的眼睛:“你说,她遇到什么事了呢?” 第518章 杀人诛心 裴墨给了水心一个寡淡的微笑。“那你去问她。” 看起来是完全没什么所谓的。 任水心真就拨通了小花的电话,并且是当着裴墨的面。 小花接到任水心电话的时候,正在自己新租的房子里收拾衣柜。 手里拿着一条红色连衣裙,一看见这裙子,她的眼泪就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那是她前天晚上去裴墨房间时穿过的那条。 她以为裴墨喜欢红色,因为每次任小姐穿了红裙子,裴墨看她的眼神就很不一样。 所以小花特意买来这条红裙子,专门穿给他看,但他竟然都没有注意到她穿的不是工装。 小花当时还主动说了一句:“我刚从市里办事回来,没来及换工装。” 她假装为了表现自己专业的工作态度,解释了这么一句,其实是想让裴墨看看她身上的裙子。 结果裴墨看都没看,只点了下头。 想到当时情形,小花就感到一阵脸红耳热,羞耻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又把这条价格不菲的裙子放在身前比了比,明明很好看。 难道不是裴墨喜欢的红? 就是在这个时候,任水心的电话打了进来。 小花的心脏跳快了一些。 任水心很少给她打电话。 突然来电,是为什么? 小花开始心虚。 自己想爬裴墨的床,这件事裴墨应该不会说,但任家人多口杂,保不齐是别的人嚼舌根,对任水心传了闲话。 若真是那样,以任水心的性格,定不会让她好过…… 小花深吸了口气,接听电话。 如果任水心什么都知道了,她能做的也只有正面迎战。 毕竟,任家大小姐想整谁,那个人是跑不了的。 然而,任水心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感到大大的意外。 “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么?” 小花再次深吸气,没有回答。 她在等着任水心的攻击。 但任水心说的话,却和她想的不太一样。 “我爸跟我说,你离职了,但新来的那个,他不太中意,还是想让你回去。薪水可以给你涨,工作内容方面也想给你做些调整,不让你老干那些擦桌子洗碗的粗活了,让孟叔多带带你,孟叔老了,我们早晚要有一位新管家。” “水心姐……” “怎么样,要不要回来继续做?”任水心的语气听起来很有诚意。 小花还真考虑了一下。 毕竟条件足够诱人。 而且,任水心会打这通电话,说这些话,就说明任水心还不知道她干了什么。 如果她想,还真可以再回去。 可是想到裴墨拒绝她时的神态,那么的冷淡,那么的决绝,小花又觉得,自己哪儿还有脸回去? “不好意思啊水心姐,我已经决定了,也想好了以后要做的事情,所以要辜负你和任先生了。不过我还是想谢谢你,这么多年对都很照顾……” 小花最后一句只是客套话,却被任水心抓住了。 任水心开玩笑似的说道:“你是得谢谢我,你刚来任家那年,一个个公子哥把你捧得乱了你的心,那时候的你和现在可完全不同了。 “我记得,有一次你还跟王家还是李家的公子去约会,结果被人带到包房里,差点被那几个混蛋占了便宜,还好当时裴墨在会所,看见了。 “他问我,要不要管,我说这不废话么,当然管了。不但要管,我还让他好好劝劝你,我感觉你很听他的话,我让他告诉你,不要总是想走捷径,想成功要一步一个脚印,那些公子哥说追你,其实十个里恨不得有十一个是想睡你,事情真到那一步,任家也不会再留你。 “如果真想改变命运,不如一边攒钱,一边提升自己,这样有一天离开了任家,也能自力更生。” 小花拿着手机的手心里,冒出了冷汗,头也有点发晕,一屁股坐在了床上。 “那些是你让裴哥跟我说的?” “对啊,他这人冷得很,他最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就是,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结,别老多管闲事。要依着他,那天没准儿就不救你了。” 杀人诛心。 小花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心上血淋淋地扎了一把刀子。 任水心却没说完,她话音一顿,还是用开玩笑的语气说:“当时是不是还挺感动的,觉得他英雄救美什么的。” 小花脸色发白,嘴唇颤抖了两下,干笑道:“怎么会,我知道裴哥就算救我,也是因为我是任家的人,没有别的意思。” “你能有这层觉悟很好啊,之前有个保姆,就以为裴墨对她有意思,每天晚上熬夜给裴墨织毛衣,结果毛衣织好的那天,裴墨替孟叔传达了开除她的决定,真是可笑又可怜啊。” 小花继续干笑,脸上火辣辣的。 她夜里倒是没有织过毛衣,但她给裴墨织过围巾! 想想这一场自作多情,好像就是从那天裴墨救她开始的…… 可她没想到,连当初裴墨救她之后说的那些话,都是任水心授意的,她竟然还以为裴墨是在关心她! 所以,一切都是她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任水心却还有结束。 她对小花说,既然你去意已决,那我就不挽留你了,咱们多年相处,虽然你喊我一声大小姐,但也算姐妹一场,我见你挺喜欢红裙子,我把我那几条都送你吧,都是高定款,市面上买不到的,有的只穿过一次,根本就是全新的。 小花便说,可是裴哥不是喜欢你穿红裙子吗?我还是不夺人所爱了。 任水心笑道:“他哪有什么颜色偏好,向来是我穿什么他就喜欢什么。” 小花嘴角僵硬地抽搐了一下:“是吧,我觉得也是,不过……我还是不要了,那些裙子,我也没场合穿。” 所以,不是她买的裙子颜色不对,而是她不是裴墨喜欢的人。 就好像,她在走廊里听到裴墨和任水心调情,以为裴墨欲望强烈,其实他只对喜欢的人有欲望 对于不喜欢的,哪怕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也不会有半点心思。 至此,小花是彻底死心了。 不但死心,还有点想死。 她从没觉得自己这么丢人过。 “水心姐,那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 “等下,姐问你点事。” “好吧……” “前天晚上,你知道谁去你裴哥房间了吗?” 第519章 小丑是自己 小花心脏突突直跳:“前天晚上?” “对啊,他回来跟我说,有人大半夜跟他告白,还不跟我说是谁,说怕我一冲动,去揍人,揍人不要紧,打坏了背上官司,他还得去警局捞我。” 小花闭了闭眼睛,整个人真成了霜打的茄子。 满脑子都是那句“揍人不要紧”。 她以为裴哥不说出她的名字,是对她的保护,原来也不是。 裴墨自始至终都是在保护一个人,那就是任水心。 真正的小丑是自己。 小花:“我不知道谁去过,谁会那么傻呢,你们刚结婚,裴哥怎么可能对别的女人感兴趣。” “小花,这你就说错了。” “什么?” “你裴哥就是跟我结婚十年二十年,他该死心塌地,还是得死心塌地。”任水心话音一顿,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是吧裴哥?” 裴墨的声音隐隐传来:“是是,我要去吃东西了,起风了,你还接着泡吗?” 小花没想到裴墨也在旁边听着,想死的心情更强烈了。 她也知道了,裴哥连夜去了什么地方。 原来是去了度假区陪任水心泡温泉。 到了这一刻,小花只想笑,笑她自己。 豁出去一切,又是告白,又是主动送上床,折腾了这么一场,最后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她感到自己的命运就像自己的名字一样,小花小草无名之辈,自生自灭,对任何人都没有所谓。 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因为自己的名字计较过,她刚想对任水心说,我有名字。 任水心快人快语:“好了小花,我先挂了,我去回我爸一声,说你不愿意回来,让他慢慢适应新人吧!” 小花最后也没把那句话说完,任水心就挂断了电话。 她想说,我有名字,叫蓝欣欣。是因为和你的小名同音,才被改了名字。 这名字是任水心给她起的,当时就像开玩笑似的说了句:“蓝什么呢?蓝花花怎么样!” 小花当时初到任家,心里感觉不痛快,也还是装作很开心的样子,接受了这个名字。 往后这几年,她的本名只躺在身份证上,再也没有人喊起过。 想着这一桩桩,一件件,小花在自己新租来的房子里,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哭完了,她拿了一把剪刀,把那条红裙子剪成了碎布条。 她感到,自己从十七岁开始,就做的不切实际的名媛阔太梦,到今日才算真正醒来。 …… 任水心这边,挂了小花的电话之后,心情好了许多,再看温泉池里的那位,只见他睨着眸子看她,脸上带着玩味,对她很有种刮目相看的意思。 任水心呵呵一笑。 对付这种小狐狸精,真不用太费力好吧。 “你怎么猜到的?”裴墨问。 任水心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裴墨:“猜到什么?” 裴墨笑着抚了抚额头。 任水心从池子里站起来,随手拿起边上浴袍,披在身上,对裴墨说:“刚不是还嫌冷想回屋,怎么又不回了?” “回。”裴墨从池子里出来,紧跟着水心进了屋。 关于小花的事,水心不点破,也不打算点破。 裴墨便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 她是怎么猜到小花的? 很简单,比水心年轻,长得漂亮,在裴墨身边多年,可以进他房间,近期离职者,小花符合了所有条件。 至于水心为什么不挑明,因为如此简单的问题,不需要挑明。 挑明了,就说明她在与一个女佣人斤斤计较,显得很小气。 要是吃那小花的醋,也相当于间接承认,裴墨对她的感情脆弱,一个小小女佣人就能动摇他。 任水心向来傲娇,这种心理博弈,她还是很在意的。 …… 林小柒和霍聿森那边,在这两天里,他们看起来比实际的更幸福和谐。 他们一起早起,一起喝茶赏景,小柒坐在窗边写生的时候,霍聿森也会在一旁看书或用电脑处理一些公事。 天色一黑,他们回到住所,泡泡温泉,相拥入眠。 小柒已经想到了赚钱的方法,她决定在自己的个人媒体账号上发布一些作品,并将绘画过程公开,供人学习,同时接受线上订单。 她想慢慢把自己的账号养起来,等关注她的人多了,自然会有人来向她买画。 这样短期内收益少,但长期来看,她可以为自己的作品定价,也能拥有自己的粉丝,打造自己的品牌。 当然,林小柒的追求里,并不全是赚钱。 她也想成为一名真正的画家,甚至拥有可以传世的作品。 但这份理想和追求,似乎只适合放在心里,她记得很小的时候,妈妈教慕北卿画画时说过,你要先热爱起来,先勤奋努力起来,功成名就才会水到渠成地到来。 想到妈妈,林小柒黯然。 妈妈大概不会想到,喜欢绘画的北卿有一天会成为商人,而对画画没有耐心的女儿反而走上了美术这条路。 林小柒对霍聿森说了自己的赚钱计划,霍聿森见她认真了,也十分支持她,但也告诉她,不要想结果,赚不到钱也没关系,反正有他养她。 林小柒也笑着说好啊,有聿哥这句话,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但她心里却隐隐有另一个答案。 任水心的姑姑说她会遭遇婚变,不知道是不是这一卦,起了心理作用,林小柒总有一种好景不长的感觉。 还有神秘人给她发来的消息,本来想着不介意,但还是在心里起了芥蒂。 林小柒总觉得眼前的生活像个巨大的泡泡,这个泡泡早晚都会碎掉。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她希望自己能自力更生,自食其力。 所以这几天,林小柒没事了就画画,比平日里勤奋了许多。 揣着心事,林小柒玩也玩不痛快,霍聿森看出来了,便与她计划返程。 看了天气预报,说本周将有暴风雪,于是来度假区第三天晚上,赶在风雪来临之前,她和霍聿森去水心住所,跟水心以及裴墨一起吃了顿饭,次日一早就离开了度假区。 水心和裴墨不着急,想多玩两天,反正就算大雪封路走不了,也可以派直升机过来接。 但他们都没想到,就是晚走的这两天,发生了意外。 第520章 约不到她就改名换姓? 在林小柒和霍聿森离开的当天夜里,风雪悄悄潜入,起初静静的,天地无声,很快,呼啸的北风就越过一座座山头,呜咽着来到了度假区所在的山谷。 南城本是一座无雪的城市,近年来的极端气象增多,才让南城人见到了雪。 每次下雪,任水心都兴奋的要命。 她会带着任家那条大黑狗在雪地里撒欢儿,一大早就喊着女佣人们出来打雪仗,堆雪人。 可惜的是,雪虽然来到了南城,却从未久留过,大多数情况下,雪片落在地上就化了,只留下一路泥泞肮脏,就算有幸堆起雪人,也绝对撑不到第二天的中午。 但这次的雪很不一样。 这是一股极强的冷空气,任水心又刚好在山里,气温比城市里更低一些。 她想,自己堆雪人的心愿差不多是可以实现了。 因此入夜之前,任水心拿着手机看天气预报,看看风雪几点抵达,就差定个闹钟到时候起来看。 窗外传来小北风的呼啸时,任水心一个骨碌坐起来,顾不得披上外衣,也没叫裴墨起来,自己穿着条小睡裙就跑到露天的阳台上。 大雪纷飞,地上已白了一层,度假区里的路灯一照,亮晶晶的像一地碎钻。 她用力吸了口气,凉丝丝的空气里,夹杂着清新的雨雪味道,沁入心脾,任水心很久没有这么舒畅过了。 正当任水心欣赏雪夜的浪漫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口哨音。 任水心一听那哨声,顿时皱眉。 跟她泡温泉时听到的流氓哨音一样,显然是同一个人制造出来的。 循声看去,只见她所在别墅的山坡下方,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高个子男人站在甬道上,他一手插裤袋,一手夹着烟,夹着烟的那只手,向任水心这边举了下,算是打招呼。 距离不算近,天色也昏暗,一盏路灯不足以照亮那人的脸,任水心看不清对方的五官,只看到一双眼睛,黑洞洞的,给人一种阴翳的感觉。 而他潇洒肆意的站姿,又有一种痞子无赖的感觉。 “任小姐身娇体软,穿那么少,小心冻坏了自己。”那人开口说道,仍旧是轻浮调戏的语气。 半夜三更她爬起来赏个雪都能碰见那家伙! 真是晦气他妈给晦气开门,晦气到家! 任水心没有心情赏雪,也不打算理会那人,免得大晚上大呼小叫吵醒裴墨。 她转身往屋里走,那人的声音继续传来。 “任小姐,明晚有空吗,来我院子里赏雪泡温泉如何?我这有你爱喝的乌龙茶!” 任水心不知道这人怎么会知道她爱喝乌龙茶的。 但这种事也不是什么秘密,若对方有心打探她,随便向度假区的人问一问,很容易就能知道,她饮食上的偏好。 “跟你泡温泉?我吃饱了撑的!” 关上阳台门的时候,她听到那人又说:“明天晚上约不到你,我改名换姓,不再叫秦炎。” 任水心简直想笑。 不过,秦炎? 这名字听着好耳熟,想不起来了。 任水心也不打算花费精力想那人的事,她用力关上阳台门,回到卧室,钻进了裴墨的怀里。 她把裴墨给冰醒了。 “怎么这么凉?” “嗯,刚看雪去了。”任水心愤恨地说道,情绪还没缓过来。 “怎么,雪不够大么,这么气。” 任水心不是第一次因为老天爷下的雪不够大而生气了。 关键是,她一生气,任先生也跟着着急。 他就见不到女儿不开心。 总是恨恨地看着天,觉得老天爷亏欠了水心什么似的。 最后就变成了裴墨的任务,让他不管用什么办法,必须让雪下大。 裴墨无奈接下这个任务,联合当地气象部门,人工增雪。 当然,这部分支出算在裴墨头上。 他是不赞成任先生无限制地宠爱水心的,若事事都如愿,总有人力做不到的事情,那种时候她要怎么办?所受的打击岂不是更大? 但当任水心在大雪里撒欢儿玩闹的时候,裴墨又觉得,不过就是增一场雪,不算什么溺爱,积累那么钱和人脉,要是连心爱之人的这点快乐都买不了,还有什么用呢? 任水心气鼓鼓地不出声。 裴墨微微欠身起来,看了眼窗外,挺大的风雪,不是因为雪。 “怎么了?谁惹我大小姐了?”他笑着问。 任水心出一口气,愤愤道:“我又碰见那个人了,大半夜的,也不知道他鬼鬼祟祟在甬道上干什么。” 她一说那个人,裴墨就知道她说的是谁了。 裴墨头脑更清醒了一些,睨起眸子,看着水心:“他又说什么了?” “说请我明天晚上去他那泡温泉什么的,真够脸皮厚的,我吃饱了撑的会去找他泡温泉。” 裴墨却没有笑,他又问了句:“他是那么说的?” “对,还说请不到我,不叫秦炎。” 水心说完后,裴墨沉默了一阵。 “我又不会去,你不高兴了?” 裴墨笑笑:“没有吃醋,也知道你不会去。” 他的话就好像讲了一半,没有再说下去。 “所以呢。” “没什么,我也觉得那人奇怪的很。我们明天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就待在家里吧。” 水心不可思议看着他,“你在怕那个人?” 裴墨笑了:“不是怕,是不想影响你度假的好心情,反正下了大雪也出不去,不如我们两个在家里喝点小酒,泡泡温泉。不是挺好么?” 水心听完环住了裴墨脖子,抿嘴笑了:“又要给我喝酒,刚让我休息了一天,你就又有企图了?” 她一喝酒就容易冲动,也容易被推倒,这的确是真的。 裴墨这次还真不是在想那事。 他只是随口提了这么一句,目的是让水心好好待在家里。 但他还是故意压低身子,在水心耳边低低地说了句:“想要你,还不是随时都可以,还用的着把你灌醉?” 任水心双手推他,说结了婚果然有恃无恐了是吧,竟然这么嚣张了。 裴墨将她双手禁锢住,“结不结婚,都一样。” 第521章 大奸大恶 任水心很快就感觉到,他身上的某样东西迅速地苏醒过来。 她想躲开,但决心不足。 裴墨一句:“你那么喜欢雪,不想试试在大雪纷飞的夜里做一次?” 任水心脸上发烫:“以前没发现,你这么好色。” 裴墨却已经将她抱起来,将她带到了窗边那个贵妃塌上。 他拉开一点窗帘,这样水心就能看到窗外的飞雪。 这真是非同凡响的一夜,也是浪漫到极致的一夜。 任水心以前也幻想过,如果能在雪夜与爱的人缠绵,肯定是一件极幸福的事,可惜那时候她是单身,白天玩雪都只能喊家里佣人作伴,夜里赏雪则只能独自一人。 现在不同了。 她不必再羡慕雪中嬉戏的情侣,风雪之夜,她也有人可以依偎缠绵。 当快乐到极点时,任水心感到雪花从窗外飘进来,一片片落在她身上,打湿她的肌肤,使她不由地阵阵寒颤。 后来她知道,那是裴墨的汗水。 屋内恢复平静,良久,水心睁开眼,看向窗户,外面风雪更大,窗户上已经有了一层水蒸汽。 再后来,裴墨去洗澡。 水心还想再缓缓,便撑起身子,裹着绒毯,趴在贵妃榻上往窗外看。 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先前站在甬道上的那个男人,早已不见身影,像鬼魅一般消失了。 任水心甚至怀疑,那人是不是真的在甬道上出现过。 毕竟,谁会在暴风雪的夜里站在路边吸烟呢。 想到此,任水心几乎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秦炎。 她又想起了这个名字。 所以到底是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名字呢? 浴室里,裴墨洗去一身燥热,心率渐渐恢复正常,头脑也越发冷静。 先前所忧虑的事情,也再次回到心头。 秦炎。 水心不认识那人,裴墨却再熟悉不过。 多年未见,当年在孤儿院里的孩子王,如今已摇身一变,成了秦总。 那个从小就展现出心狠手辣和圆滑世故的小个子,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的确,有的孩子小时候为非作歹,以大欺小,长大后却有可能成为一个见义勇为,仗义执言的好公民。 但秦炎显然不属于这一类。 裴墨很多年没有和他联络过,却偶尔听过他的传闻。 小时候,他是小奸小恶,那时候的以大欺小,不过是把那些体弱的孩子逼到墙角欺负殴打。 现在他长大了,小奸小恶变成了大奸大恶。 他已经懂得利用手中权势,以一种赶尽杀绝的方式,不择手段地让一切阻碍他,或令他不快的人向他屈服。 随着财富和权力的增加,他整人的手段变得更加隐秘,更加阴狠。 听说,几年前他喜欢过一个女孩子,告白后被拒绝了。 一周之后,那女孩因被多人强暴送进医院,给那女孩留下了终身的伤病,以及不可逆转的身体伤害。 据说,他是施暴者中的一个。 那女孩明明可以指认他,甚至可以保留证据,但不知道为什么,女孩送医之前,在自己家中主动清洗了身体,毁掉了关键证据。 而后是其室友发现她晕倒在浴室里,把她送到医院,并报了案,但女孩对警方三缄其口,不肯说出施暴者的姓名。 他到底如何威胁了那个姑娘,没人知道。 在商业方面,他也曾把一个不想与他继续合作的供货商逼到了跳楼。 这种事情,不胜枚举。 似乎所有拒绝过他的人,都没有好下场。 到最后,他往往不是要一个什么结果,纯碎就是泄愤。 裴墨唯一庆幸的就是,当年这个人没有被任先生带回家。 本以为,这辈子不会再与此人有交集。 毕竟,他们从事的领域不同,生意上不打交道,私下里不想往来就不往来。 他怎么都没想到,这次来度假区玩,会遇到那家伙。 当时水心问度假区的人,是谁住在她后面山坡上,度假区的人不肯告诉水心,大概是都知道这人的秉性,不管是出于害怕,还是对水心的保护,才不说出对方身份。 裴墨也是找到度假区的方总,才知道那人是秦炎,方总很为难,说不是他们度假区的不敢惹秦炎,是水心最好也别招惹这位。 方总说得倒也没错,让那人依着水心的性子搬出去,别说度假区的人不敢揽这档子麻烦事,就是裴墨本人也不赞成。 哪怕水心知道了,心里气不过,裴墨也可以安抚住她。 与小人太计较,你不知道自己哪天就会被小人背后插刀。 后来不知道怎么的,方总告诉裴墨,事情又解决了,秦炎自愿换一套房子。 那方总说是已经跟秦炎沟通过。 但以裴墨对方总的了解,那位是个很怕惹事的家伙,是绝对不会驱赶秦炎这种阎王一样的人物的。 搞不好是方总亲自向秦炎道了个歉,让秦炎不必跟水心一般见识,甚至给秦炎免了单。 谁好惹,谁不好惹,方总清楚得很。 可那秦炎还是选择了搬走。 一个跋扈而阴狠的人,突然让了步,这种事并不会让裴墨有丝毫的愉快,只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能一眼认出水心,并对水心发出邀请,说一些轻浮的话,也让裴墨感到不安。 另外,方总之前说,那人一天之前就要离开度假区的。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竟然还在度假区里逗留。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还有,要不要让水心知道,那人是谁呢? 以水心的脾气,大概是不懂得退让的,要是听说了那人的所作所为,水心会因此而害怕,对那人敬而远之吗? 裴墨认为不会。 水心很可能更加义愤填膺,甚至想替天行道。 这个想要雪,老天爷都会乖乖听她话,给她来一场大雪的姑娘,会害怕一个恶霸么? 当然不会。 既然那家伙说明天晚上邀请不来水心,就更名改姓,说明此人必定要采取一些行动。 裴墨希望水心安定地待在家里,静观其变,尽量不去招惹那人。 秦炎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他是不屑于明抢的,肯定是要逼着水心乖乖过去。 另一方面,裴墨也准备明天一早就联系属下,派直升机过来,以防备各种意外情况的发生。 第522章 小裴 裴墨是个走一步看三步的人。 任水心正相反,她想走几步就走几步,全随心情。 但裴墨让她第二天别出别墅,她倒是乖乖听了。 下雪天宅在自家小院里,泡温泉,堆雪人,挺好,这次还有裴墨陪她玩,没必要出去找乐子。 但在自己家小院,她也很会折腾人。 这天早上,难得这一次裴墨想睡个懒觉。 因为前一晚和她折腾半宿,睡得时候天都快亮了,就算是铁人三项的冠军,不睡觉也顶不住。 结果,任水心一起床,就拉开窗帘,光亮哗啦啦地照进屋里,刺着裴墨的眼睛酸痛酸痛。 然后任水心像只顽皮的小猫,飞扑到裴墨的身上,趴在他胸口,两只手挤着他的脸,“快醒醒,雪停了,陪我堆雪人去,不然到中午就该化了!” 裴墨眼睛不睁地说:“放心,化不了,这次说是暴雪级别的,中午还会下的。” “天气预报的话你也信吗?” “你这么喜欢堆雪人,上次在挪威遇到大雪天怎么门都不出。” 任水心开始狡辩:“那能一样吗,独在异乡为异客,外国的雪没有家乡的感觉!” 裴墨懒得和她争,那次去挪威,就是专门为了陪她看雪的。 结果到了哪边,大小姐又没兴致了,幽幽怨怨的,说什么重要的不是看风景,而是陪你看风景的人。 那时候,任水心刚得知霍聿森和那个陈芊芊订婚一事,很受打击,赶上南城下了零星一点雪,大小姐气不顺,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就跟老天爷置气。 她站在任家别墅前的大草坪上,朝着天上丢石头,说老天爷也不愿意让她好过。 裴墨到现在还留着那段视频,当时他和任先生远远看着水心发疯,想笑又心疼。 任先生说,要不给心心整点雪? 任先生是想人工增雪,可那也不是想增就增,得借助一定气象条件,干脆让裴墨带着她出国看雪散心。 裴墨就带她去了挪威,那段时间,挪威正好是风雪天气。 她是去散心,裴墨却是去堵心。 看着她为了别的男人伤春悲秋,茶饭不思,裴墨就恨不得扳过她肩膀,让她看看谁才是真正在意她的人。 也想问问她,论样貌,论能力,他真就比那个霍家少爷差很多吗? 要是当时就知道,任水心喜欢霍聿森是因为误以为初吻给了霍聿森,裴墨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吻她,并告诉她真相。 往事如昨,当时为爱发疯的姑娘,今日也为爱发狂。 裴墨叹了口气,终于睡意全无。 裹了件加绒的睡袍,就跟着水心来到了室外。 下过雪的天气,空气清新冷冽,裴墨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还没睁开眼,一阵彻骨的寒意从后背传来。 是水心给他衣服里塞了个大雪球! “任水心!” 她却早已跑远了,站在远处,挥着戴了手套的两只爪子,冲他吐舌头:“衣服湿了吧,快回去换一件正经衣服吧!” 她嫌他穿着睡衣不方便陪她玩,就搞这种恶作剧,逼他去换衣服。 这很任水心! 裴墨被她气得牙痒痒,又爱得恨不得把她一起扛回屋里去,好好惩戒一番。 但难得在南城见到雪,想了想,还是不耽误她玩耍了。 免得她玩不好,又作别的妖。 裴墨可不希望今天她出门作妖去。 因为还有一个更会作妖的男人在外面等着她呢! 裴墨忍着一身湿冷,回到屋里,换上了休闲装,顺便戴了手套,拿了一些堆雪人的工具,还从冰箱里找了根胡萝卜,一会儿用来当雪人的鼻子。 等他出来的时候,水心已经用雪铲堆出一个雪堆。 然后站在雪堆边上,仰头看着天。 裴墨就问她,看什么呢? 任水心说,刚才有一架直升机开过去了,落在远处停机坪上。 她手指着远处,转头看一眼裴墨:“是你的飞机吗?没有度假区的logo。” 水心知道他也让直升机过来了,为了防止大雪天气下,各种意外情况发生,到时候他们好直接乘飞机飞走,免得路封了车出不去,干着急。 但这天早上飞来的这架直升机并不是裴墨的。 有直升机也不能随便开,空域不是自己家的,得提前申请航线。 除了救护救灾抢险等紧急情况,如果今天需要用飞机,那裴墨至少需要在前一天下午三点提出申请,飞行管制部门会在晚上九点之前回复申请。 所以裴墨的飞机,至少也要今晚九点之后才能起飞,最快也是晚上十点多到度假区这边。 水心看到的那架飞机,则肯定是前一天就申请过的,飞机上没有度假区的文字logo,那肯定是属于度假区里的某位客人。 “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怕出不了山。” 裴墨看着远处半山腰上的停机坪说道。 任水心点点头,也不大在意:“还以为是你派来的呢,好啦,来帮我堆雪人!” 裴墨应一声“好”,拿过任水心手里的雪铲,帮她把雪堆收拢,然后慢慢排成雪球。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堆雪人,却是最快乐的一次。 水心比过去更放松,对他也不像过去那样有距离感,雪人堆好,给雪人安装眼睛鼻子的时候,水心会故意做个冷酷的嘴巴给雪人,说这个叫小裴。 就好像,水心堆过那么多雪人,第一次与他有关。 雪人完成后,裴墨直起腰,一手搂着水心肩膀,一手拄着铲子,看着天空感慨:“我这也算守得云开见月明。” 任水心在他怀里笑,“什么云开,明明是天阴得更沉了。” 裴墨知道她说的是这会儿的天气,因为乌云的确又压低了一些,一会儿可能又要飘雪。 但她的话就像某种双关似的,让裴墨忍不住想起水心昨夜见到的那个家伙。 裴墨不知道秦炎想干什么,但他非常确定,秦炎对水心的调戏也好,邀请也罢,都不是随口说说。 秦炎主动搬走,让水心安心度假两日,他自己也相应推迟了离开的时间,这也不会是巧合。 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为什么会突然盯上水心? 这次他们在度假区相遇,到底是偶然,还是秦炎别有用心的安排? 第523章 夜长梦多 裴墨上午和水心一起堆了雪人,中午时,如天气预报所说,风雪准时降临,比昨夜更大。 水心本想在飘着雪花的天气里,一边泡温泉一边喝喝小酒,无奈风雪太大,根本不适合在户外活动。 于是她和裴墨窝在家里,看了一下午电影,外面北风呼啸,屋内温暖如春,两人裹在绒毯里,被柔软舒服的大沙发包裹着,也很惬意。 临近傍晚时,风雪小了些,但裴墨也收到了附近的一些险情提醒。 山路果然被大雪封堵,甚至还有一座桥,外面的进不了,里面的出不去。 天色越来越暗,任水心开始想晚上吃什么。 她已经几乎忘记了前一天半夜见到的那个男人,以及那男人夸下海口说的话。 什么今晚邀请不到她去泡温泉,就更名改姓。 这种狂言,任水心根本不会相信,只觉得对方有病。 待在裴墨身边,她总是充满了安全感,反正什么事都不用她操心,裴墨也会帮她提前规避危险。 的确,她有多安心,裴墨就有多忐忑。 她考虑不到的事情,裴墨都需要考虑进去,任何看似没有关联的风吹草动,他也都会注意到。 下午,管家来这边送下午茶时,裴墨问了对方,度假区里可有发生什么异常的情况。 管家说一切都正常,只有医生全都被紧急调离出去,到了附近的县医院去支援了,说是有重大事故,需要更多人手。 度假区的方总当然不想放人,万一度假区里有人发生意外,他连个大夫也没有,极端天气下,他想把人送出去就医,都没有可能。 这边的客人非富即贵,他可不敢让这些人出一点差错。 否则肯定会被追责,还影响他自己的声誉。 人们出来玩,安全是最基本的,这都做不到,谁还来他这玩? 但这是上头的命令,你再有钱有势,也得舍小为大,不响应不行。 裴墨听完管家说的,心里就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总觉得一切并非巧合。 可这颗雷到底埋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以什么方式爆炸,他却没有任何头绪。 后来风止住了,雪还在不停地飘着,把整个世界都下安静了。 就像暴风雨前夜的宁静。 随着夜晚临近,裴墨的精神也越发紧绷。 秦炎说了,今晚邀请不到水心一起泡温泉,就要改名换姓。 他会以什么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呢? 心里揣着事,和水心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都有点心不在焉。 今晚他们吃的是法餐,一份法式奶酪焗花菜,一份慢炖羊肉白芸豆,一道法式香肠炒杂烩,还要了两例蛤蜊浓汤,除此之外,还有一份蔬菜沙拉,一瓶拉菲,以及两份法式香橙冰激凌。 下雪天当然要吃冰激凌,这是任水心奇奇怪怪的小偏好之一。 这些菜品都是由度假区里的主厨亲自烹饪,该主厨是一位米其林三星大厨,法国阿里的,在各种烹饪比赛中都获过大奖,是被方总高薪聘请来的。 任水心喜欢这度假区,很大一个原因就是想吃这大厨烧的菜。 她胃口很好,吃吃喝喝,美不滋滋。 裴墨有心事,胃口很差,酒一滴没沾,吃了不少蔬菜,而且只吃到五六分饱就停了。 饱腹感会降低他的警惕心,美酒更会让他反应迟钝,关键时刻掉链子。 任水心一个人吃得没滋没味,也看出了裴墨心不在焉很紧张的样子。 她虽然心大,但很聪明,稍微一琢磨就想到了原因。 “你不会在紧张那个秦炎吧?” “还好,”裴墨安抚地拍拍她头顶,“可能是阴天的原因,气压低会影响情绪。” 他这个解释,让任水心感到可笑。 在她看来,裴墨这种能拿铁人三项冠军的变态,是很难受到外界影响的,更何况区区天上的几朵乌云。 “你放心好了,不管他说什么,我都不会跟他去泡温泉!” 裴墨笑了:“我知道。” 就是因为知道事情不会简单,才会紧张。 可在危险来临之前,他一个人紧张就够了,没有必要让水心跟着他一起提心吊胆。 本来就是来休闲放松的,再说,也许真的只是他想多了。 至于水心,她其实没有裴墨以为的那么没心没肺。 在看出裴墨心不在焉,并且时刻紧张的时候,她就在想,一场度假,要两个人都轻松愉快才是好的,否则就失去了意义。 既然待在这里,会让裴墨不安。 既然她也玩差不多了,眼下暴雪,也真的没什么可玩的,再说小柒他们都走了,雪人也堆了,大厨亲自做的冰激凌也吃到了,不如尽快离开。 省得夜长梦多。 想通了这些之后,任水心边吃冰激凌,边问裴墨:“你的直升机几点到?这种天气能飞么?” “能飞,刚问了,今晚十一点到。”裴墨看她一眼,“怎么?” “我玩够了,咱们今晚就回去吧?” 正常情况下,裴墨肯定不想带着水心连夜折腾,而且飞机在恶劣天气飞行也有风险。 但这一次,裴墨只问了一句:“确定么?明天早上不是还想吃那个什么金枪鱼开放三明治?” 任水心摆摆手:“我想吃的话,家里主厨也会做,我真玩够了。” 听完她的话,裴墨表情总算放松了一点。 他是想早点走的,免得夜长梦多。 “好,那一会儿收拾下,等飞机来了,我们就回去。” 任水心点点头:“那歇会儿我去洗个澡,晚上到家就不用洗了。” 说完还笑嘻嘻问他,要不要一起啊? 裴墨呵呵一笑:“还敢提这种要求?” 任水心在他伸手抓她之前,快速溜了。 其实裴墨并没有打算与她鸳鸯浴,在回到自己的地盘之前,他都要保持警惕。 房事、酒精、所有会令他精神懈怠的东西,他都不会碰的。 这不只是他一个人的事情,更关乎水心的安危。 只不过,裴墨和水心都没想到的事,他们根本没有等到飞机来到,就出事了。 第524章 第一次见她就喜欢她 是水心进入浴室洗澡的时候,裴墨开始感觉到不舒服。 最初是喉咙一点一点肿起来,就像一般的喉咙肿痛。 还以为是自己白天陪水心堆雪人着凉感冒了。 但紧接着,他开始感到胸痛,额上冒出冷汗,一阵一阵的心慌,心跳越来越快。 手指按住脉搏,数了数,速度很快,比他昨晚和水心做完还要快。 裴墨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原因。 当他开始出现头晕的感觉时,他才忽然想起一件事。 多年之前,他还在孤儿院,没有来到任家的时候,曾因食物过敏住了院,当时就是这个感觉。 当时测了过敏源,是花生。 从那之后,他的饮食里就没有出现过花生这种食物。 度假区这边的管家也是知道他不吃花生的,并不会给他准备与花生有关的食物,甚至仔细地避免砧板餐具等接触到花生或花生酱之类的产品。 他今晚的饭菜里也没有吃出任何花生的味道。 按说不应该的。 病情发展的速度,比他以为的要快的多。 很快,裴墨就倒在沙发上,无法行动了。 他喊了水心一声,但并不知道她听到没有。 再之后,裴墨的意识开始涣散模糊。 等再有意识,是有人背着他正要去什么地方,水心在他身边一个劲儿的哭。 他注意到,她头发还湿着,身上甚至只穿了一身家居服就跑出来了,这么冷的天气。 他很想抱抱她,但身体并不由他自己决定。 他感觉自己正被人背着往山上走。 但他记得度假区的诊所在山脚下。 天上又在飞雪了,有凉凉的雪片掉在他的脸上,他感到彻骨的寒冷。 从背着他的那人的肩膀上抬起头,他隐约看到了远处的一架直升机。 他用仅存不多的意识分析,那不会是他的飞机,因为他的飞机这会儿甚至还没起飞。 突如其来的过敏症状,让他无法开口说话,也不知道当下的时间。 但他知道,他的过敏来得很快,此时他还有意识,而水心头发还没干,说明距离他发现自己身体出现异样,时间最多过去十几分钟。 所以他们是要送他上直升机,去其他地方救治吗? 度假区的诊所很先进,药品和器械齐全,连基本的过敏症状都对付不了吗? 哦对了,医生都被调走了。 好巧不巧的,在这个关键的时刻,度假区里一位医生也没有。 但其实用药就能解决,不一定非得医生本人在,他自己就知道该吃什么药。 裴墨不信水心没有尝试联络过医生。 所以为什么还要把他送上直升机呢? 然后他忽然想起,管家上午跟他说过一件怪事,说有位客人带来的狗发生了过敏症状,拿走了所有治疗过敏的药物,说不需要那么多剂量,结果那客人硬是都要拿走。 没办法,碍于对方的身份,度假区经理也只能妥协让步,想着不会那么巧,刚好也有人在这两天里发生过敏症状。 想到这,裴墨就想明白了。 没有医生,也没有药,自己病情严重,肯定需要去更大的医院医治。 他也觉得自己挺严重的。 身体已经冷到极致,感觉人死了也不过就是这种体温了。 心跳到是不那么快,确切说,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变得很慢很慢,随时都要停止。 眼睛已经睁不开,双手无力地搭在背他的人肩膀上,随着冷风与人的脚步来回晃动。 就这样死掉吗? 真不甘心啊…… 他才刚刚娶到水心。 还想和她生一两个小孩呢。 裴墨,坚持住啊!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从心底传来,后来反应过来,那是水心的声音。 她带着因哭泣而浓重的鼻音,对他说着:你坚持住啊,你可不能死啊,你只能被我气死,不能被一个过敏害死你知道吗?哇…… 她说着说着就哭起来,哭着哭着又开始说。 哎,裴墨又无奈又心疼。 心想,这姑娘不担心他,他心里不是滋味,担心他吧,也太热闹了一点。 他真想直起脖子,对她说一句,你老公最后没被过敏害死,也要被你唠唠叨叨的烦死了。 虽然抱怨着,可是他的心里又是那么的甜蜜。 他突然想起自己曾对水心说过的,你只会丧偶,不会离婚。 难道要被自己言中了么…… 上飞机之后,他眼睛扔睁不开,只听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声音。 是秦炎! 飞机引擎已经启动,声音很大,但秦炎是贴着他耳朵说的。 “裴总安心治疗,我会好好照顾你的小娇妻的,今晚她受了惊吓,我会先让她去我家里泡泡温泉,压压惊。” 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道:“啊对了,昨晚就答应她的,要请她来我家泡温泉,本来还怕她不来,没想到,最后会以这种方式邀请到她。你都不知道,我邀请她的时候,她答应得有多爽快。” 秦炎冷笑了两声。 裴墨气得想诈尸。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还没死,只是身体动不了了,只剩下一些残存意识,以及一丝浅浅的呼吸,还有那若有若无的心跳。 对方还在说着话:“拳头攥这么紧,你能听见我说话,对吗?可惜啊,你现在揍不了我了,甚至你的命都在我手里,当然,还有你那小娇妻,我亲爱的任大小姐。你知道当年你被任志鲲收养,我有多嫉妒吗?你知道当我知道你娶了水心,我有多嫉妒吗?” 一只冷而硬的手掐住了裴墨的下巴。 “我之前喜欢过一个女人,可惜她不喜欢我,我就让人把她轮了,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说我变态说我心狠手辣,但其实不是,你知道我为什么那么做吗?” 裴墨无法回答他。 但他的心正因这些话,往下一点一点地沉。 他从来没有这么恐惧过。 他怕水心被这混蛋伤害,以他裴墨的命为条件,水心那傻丫头,也许真的会答应这混蛋的任何要求! 秦炎继续说下去:“其实是因为那女的长得像水心,我从第一次见她就喜欢她,但我那时候有自知之明,如果不能成为任家的养子,当时的我什么都不是,我没有资格追求她,我只能默默在心里喜欢她,然后等待一个时机。” 他叹了口气,仿佛真的很深情似的说道:“所以你知道,当你天天陪着她玩,看着她笑,甚至后来搂着她睡觉,我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只能拿着她的照片,用手解决,有段时间,我每晚都会和她做。” 他干笑了两声:“也挺过瘾的。” 第525章 “她是颜控,你没可能” 第525章 “她是颜控,你没可能” 或许是太过愤怒,裴墨睁开了眼睛,狠狠瞪着那秦炎。 秦炎有几分诧异,随即更加得意,或者说愉快。 “本来很担心你昏死过去听不到呢,你能醒着听我说这些真是太好了。” 裴墨很难发出声音,便只死死瞪着秦炎。 他想,自己今天算是栽这小子手里了。 也许,这也将是他在这世界上看见的最后一张脸。 这个阴狠狡诈的小人,裴墨不信秦炎会放过这次机会,给他留活路。 秦炎仿佛看懂他的意思,说道:“你不用怕,我不会让你死的,尽管现在弄死你很简单,但事后就麻烦了,三岁小孩来断案,都能找出凶手是我,我没那么蠢,不会为了杀你,把自己拖下水。我只是想跟你打个招呼,我回来了。” “你话真多。”裴墨艰难地挤出几个字。 秦炎哈哈大笑,“是啊,憋了这么多年了,终于有机会一吐为快。现在我也算是功成名就,但我最遗憾的就是没有娶到水心,当年要不是你阻碍我,今日和她来度蜜月的人,就是我了!” 裴墨一字一顿地冷冷嘲讽:“你没可能,她是颜控。” “什么?”裴墨声音嘶哑,秦炎没听清楚。 “我说,你丑,没可能。” 秦炎嘴角抽搐了一下,随即冷笑道:“那我就把她身子占了,然后让所有人知道我和她的关系。” “她会阉了你。” 秦炎肯定是被气到了,因为裴墨看到了他生气时跳动的眉毛,煽动的鼻空,小时候就这样,长大了也没变。 秦炎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裴墨:“至少她今晚不敢,毕竟你的命在我手里。” 他的手放在腰带位置,故意做出一个送腰带的动作,“今晚她会对我言听计从。” 裴墨感到自己头上的青筋在跳动。 他甚至尝到了自己口腔里的血腥气。 但他动不了,喊不出,且连那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后来飞机起飞,耳边没了秦炎的声音,当然也听不到水心的唠唠叨叨了,裴墨只听到直升机的巨大引擎声。 借着那最后一丝意识,他想清楚了今晚发生的一切。 秦炎知道他对花生过敏,并在他的饭菜里动了手脚。 至于秦炎说的,邀请到了水心去他家泡温泉,水心爽快答应什么的,当然是那秦炎胡扯。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是秦炎答应用自己的直升机送裴墨去医院治病,但条件是水心留下来陪他泡温泉。 水心别无选择,只能同意。 另外,秦炎应该是早就安排了这一切,从他决定推迟离开度假区的时间开始,就谋划起了今晚的一切。 度假区的医生都被调走,是他从中作梗的结果,那个拿走了所有过敏药物的客人,也是秦炎唆使的。 所以裴墨无法在度假区里接受任何治疗,只能搭乘直升机离开。 不管下不下雪,肯定都是直升机更快。 那秦炎会把自己直升机派来,就是为了等这一刻。 所以他前一晚也才敢对水心讲大话,邀请不到她,就更名换姓。 就算水心前一晚没有半夜起来看雪,遇到那秦炎,今天这一切也会如期发生。 裴墨懊悔自己的大意。 当时选择闷在家里不出去,他就该想到,对方肯定会想办法逼他出去,饭菜是他唯一和外界有接触的东西。 他应该更小心才是。 又想到,秦炎是个不折不扣的小人,甚至有些心理扭曲。 裴墨只希望水心能保护好自己,希望她不要出事,如果对方以他的生命为威胁,裴墨希望水心不要管他死活。 而如果对方要以水心生命为威胁,裴墨希望她不要那么死心眼。 留住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得先活下去,才有更多可能…… 裴墨昏迷了过去,直升机上有秦炎的私人医生,及时为他打了一针,保证他不会死掉。 直升机轰鸣着,在这个大雪之夜,载着裴墨飞过一座座山头,向着南城市飞去。 而仍困在山中的任水心,也已换上泳衣,从屋里走出去,她穿过庭院,走向室外温泉池。 此时温泉池里正坐着那个打她一来度假区,就恶心到她的家伙。 确切说,十几年前,这家伙就恶心过她。 她已经想起这个叫秦炎的男人,一看见他这张脸,以及他脸上那双小眼睛,她就想起来了。 这就是十几年前,她与父亲去孤儿院找领养的孩子时,那个在操场上,站在她面前,脱下裤子,通过裸露身体来羞辱她的男生。 十几年,他的外貌发生了一些变化,长高了很多,一米八几的个子,穿上西装,也人模狗样了。 但这双眼睛没有变,十几年前就透着猥琐与狡猾,如今学会掩饰了。 不过,当他与任水心对视的时候,当他向任水心提出,想要救裴墨,就陪他泡泡温泉的时候,那种猥琐之气还是泄露了出来。 任水心也顺便想起了秦炎这个名字。 父亲决定收养裴墨的那天,她听孤儿院的老师说了另一个孩子的名字,叫秦炎。 临走时,她看见了秦炎,原来就是欺负她的那个男生。 当时水心就觉得父亲太明智了。 父亲要真敢收养秦炎,她宁可去住孤儿院,也不想和那种人天天面对面。 想着那些往事,任水心走向远处那人。 秦炎两只手臂张开搭在温泉池边,仿佛是张开手臂,在迎接着水心,脸上则带着玩味地笑意,一副流氓混蛋的模样。 “任大小姐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也不披件外衣,不怕着凉么?快到池子里来暖和一下吧!” 第526章 魔鬼的狡辩 任水心的确感觉不到冷,因为她的内心正烧着火。 是对裴墨生死担忧的攻心急火,也是对眼前男人的熊熊怒火。 但她还是来到了池边,站在了秦炎的面前。 那人虽仰视着她,但任水心知道,现在的秦炎掌控着主动权。 就算他在这个时候提出更下流的要求,任水心也只能忍着恶心接受。 因为裴墨的命在他手里。 过去,她虽有无数次嫌弃裴墨,甚至在被他欺负的时候,简直想杀了他。 但她内心也很清楚,那种嫌弃不是真的嫌弃,那种恨也不是真的恨。 以前听过一句话,说喜欢一个人,就是和他大吵一架,转身看到好吃的还是想给他。 她对裴墨,就是这样的情感。 所以为了裴墨,为了她现在的丈夫,她可以接受这人的条件,也可以克服洁癖,走进这个男人的温泉池。 秦炎见她迟迟不肯进入池子,便嘴角一勾,问道:“都答应和我一起泡温泉了,怎么又想反悔了?” 说话间,他眼底流露出一种威胁意味。 任水心冷冷瞥他一眼,抬腿迈进池子,坐下时,并不十分优雅,水花溅了那人一身。 秦炎却不生气,他笑着舔了舔嘴唇上的水珠,同时目光毫不避讳地向水心身上打量了一下,仿佛刚才舔的不是池水,而是她。 任水心对他的下流并没有做出太多反应,毕竟见过他更下流的行为。 “你不用紧张,我不会强迫你做什么,只是单纯的,想和你一起泡泡温泉聊聊天。”他好似很真诚地说道。 可这人说的话,任水心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他大费周折地调走所有医生,还买走度假区诊所里所有抗过敏药物,又提前派来直升机,就是想在裴墨过敏之后,用直升机送裴墨离开景区,同时以此做要挟,逼迫任水心接受他的“邀请”,来跟他泡温泉。 现在却说不会对她做什么。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人折腾这么一大圈,就为了这么简单的一件事,可以称得上心理扭曲,人格有缺陷。 因为正常人干不出这种事。 任水心一言不发地坐在池子里,想着裴墨,心里就着急,却什么也做不了,抬头看着纷纷扬扬落下的雪花。 今晚没有风,雪很安静,雪花都是大片大片的,也不密集。 如果是和爱的人在一起,这个场景会很浪漫很唯美。 可惜池子里坐着这么一个东西。 任水心觉得自己以后要对泡温泉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了。 秦炎也不管任水心什么表情,什么心情,反正他自说自话惯了,就继续说下去。 “其实你能记得我,让我挺意外的,看来我给你的印象很深刻。” 他旧事重提,不怀好意,不过就是想让水心想起当日被他羞辱的情形。 任水心冷笑一声:“是很深刻,没见过那么小的。” 秦炎眉毛跳动,腮边肌肉也跟着抽搐了一下。 随即他大笑:“那时候年龄小,又营养不良,还没发育呢,现在长大了,不信,我让你再看看?” 他说话无遮无拦,任水心真是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 心理不适直接反应在生理上,任水心干呕了一下。 秦炎不生气,反而笑得更开心。 好像她越不爽,他越高兴似的。 他笑了两声之后,就恢复了平静表情,看着天空,好像在追忆着过去时光,然后对水心说道:“小时候不懂得怎么表达喜欢,只知道用恶作剧的方式引起你的注意,希望你能原谅当时的我。” 干得不是人事,却想说人话。 任水心讥讽了他一句:“别说的好像你现在就会表达了。” 如果真喜欢一个人,会通过伤害她爱的人,然后跟她谈条件,以满足自己的需求吗? 秦炎无奈叹气:“我知道,你对我今天的行为很不满意。但我说的句句是真话。我主要是想整裴墨,坦白讲,我从小就看他不爽。同时我又很喜欢你,所以才想了这么个一举两得的办法……” 任水心想笑。“你还挺机智是吧?” 他装傻充愣,跟着点头:“是吧!我也这么觉得!你想想,我要是不在乎你,现在就把你捆床上去,不管你愿意不愿意,我自己爽个够,然后全录成视频发给你老公。让他看看你和我做的样子,想想就觉得过瘾解气啊!” 他故意把假设的事情说的露骨直白,又何尝不是另一种骚扰。 任水心并不傻,当然听得出此人话语里的恶意和下流,真想洗洗自己耳朵。 与此同时,她也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因为这人显然真的想过那么做。 秦炎好似真诚地看着水心,继续假惺惺地说:“你不用怕,我不想通过伤害你,来报复他。” “你还没伤害我?”任水心像听笑话,瞪向秦炎。 秦炎很无辜很受伤地看着她,同时举起右手起誓: “我发誓我说的都是真的。你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才主动从你后面的房子搬走,又早就听说你喜欢下雪天泡温泉,就挑了这栋有着最好水池的房子,请你来泡温泉赏雪,我还准备了你喜欢喝的酒和茶。” 言下之意,他很懂得尊重她,还故意在讨好取悦她。 但任水心没搭话。 他越说,任水心越烦。 她才不关心这人是怎么想的,也不愿意听他的诡辩。 一个魔鬼,不管他说多动听的话,她都不会相信,反而觉得更加恐怖。 “你让我安静会儿,我就相信你说的。” 他又笑起来,拿起池边酒杯,饮下浸入了雪水的红酒。 他还真安静了一会儿。 任水心也闭上眼睛休息。 她和秦炎谈判的条件就是,他让自己的直升机送裴墨去医院,任水心陪他泡温泉,不用陪他过夜,也没有其它附加要求。 所以泡完温泉,只要这人肯放她走,她就乘坐裴墨派来的飞机直飞南城。 任水心正寻思着这些事,池子里的那家伙又憋不住,开始说话了。 “这些年我时不时就会想,如果当初你爸领养的孩子是我,你会不会和我在一起。” “不会。”任水心闭着眼睛,回答得斩钉截铁。 “为什么。” “我喜欢帅的。” “……” 任水心又补充一句:“就更不用说,你心灵也不美。” 第527章 无法回头的深渊 任水心说完后,秦炎笑起来,“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 任水心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你直升机都买了,看心理医生的钱总不至于花不起,有空去看看吧。” 他还真点了点头:“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有病。但其实咱俩是一样的人。” “别,你有病,我没有。” “你听我说。” 任水心翻了个白眼,闭上眼睛。 嘴长他身上,任水心堵不住,就在心里为裴墨默念阿弥陀佛,顺便屏蔽这人的声音。 但他往水心这边又挪了挪,让任水心的阿弥陀佛念得很不安心。 他的声音也不停地往耳朵里钻。 “我说我们是一样的人,是因为我知道,我们都是内心缺了一块。”他有些伤感地说着,喝了口酒,沉默一会儿,继续说: “因为受够了失去的滋味,就希望世界按照自己的心意运行。得不到就痛苦,得到了就厌弃。永远不满足,永远不幸福。区别是,你有你爸。我只有我自己。” 任水心睁开眼睛,看向秦炎。 “说完了?” “不对么?” 当然不对! 任水心本不想理他,但受不了他要拿她对比,说她和他一样有病。 “我爸的确宠我,尽力满足我一切愿望,但那都是物质层面的。我没有伤害过别人,我还拉动了内需,带动经济发展了。你不一样,你的快乐是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你喜欢抢别人手里的,因为你以为给别人带来快乐的东西,也能给你带来快乐,结果相反。” 任水心曾经或许真的如他所说的那样,得不到就痛苦,得到了就厌弃,永远不满足,仿佛心里缺了一块。 但在与裴墨相处的过程中,她已渐渐走出迷茫,找回了自己。 现在她不会因为床上有一条褶皱就睡不着,不会因为没买到什么东西而大哭大闹,那些心理洁癖和强迫行为,都减轻了很多。 大概是她已经找到缺了的那块了吧。 任水心说完之后,本以为会让秦炎不爽甚至激怒他,但秦炎的目光竟然湿润了。 任水心往旁边挪了挪,她受不了这家伙感动的目光,宁可他阴森森地看着她。 秦炎感动地说道:“你愿意跟我说这么多话,我真的很幸福。” 任水心深吸了口气,想咬断自己的舌头。 自己也是吃饱了撑的,跟这家伙辩论个什么劲儿,她说的越多,这人越上劲儿! 秦炎继续说下去:“我觉得你说得很对,从来没有人这么透彻地分析过我,我感觉我更忘不了你了水心。” 任水心恨不得沉下去,溺死在池子里。 但想到这池水是被这家伙泡过的,又恶心得死也不想死了。 她想知道裴墨到哪儿了,还好吗,更重要的是,他派来的直升机到哪儿了! 任水心真想赶紧泡完这温泉,就乘飞机离开。 但事情后来的发展却超乎了任水心的想象…… 大概二十分钟后,两人就该离开水池了,因为温泉池不能泡很久。 秦炎恋恋不舍,说可以再多泡十分钟的。 任水心随口说道:“抱歉,我心脏不好,泡久了心慌。” 二十分钟不长,但对任水心来说,这二十分钟跟二十年差不多。 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准备离开水池。 秦炎也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 任水心也是不经意地往他那边一看,才注意到他根本没穿衣服! 她从进了水池就没正眼瞧过那家伙,根本不知道水面下是什么样子的。 而这不经意的一眼,简直是噩梦重现。 任水心又想像十几年前一样,找个水龙头好好洗洗眼睛了。 不过,比起眼睛被污染,她现在更担心自己的清白。 因为这家伙不是正常状态,显然是动了邪念,哪怕裹了浴袍,也盖不住他过于明显的企图。 而他从离开水池,到上岸裹浴巾,他都没有说话。 空气里的安静,透着一种蠢蠢欲动,令任水心终于感到了一阵阵彻骨寒意。 秦炎慢条斯理地裹上浴巾,这才后知后觉似的,向任水心解释:“你很漂亮,又穿成这样和我一起泡温泉,我要是没反应,那要么是对你的不尊重,要么说明我不行,你说对么?” 任水心心想,这份尊重真大可不必。 她也真希望这家伙不行。 但她感觉这人像一个随时会爆发兽性的野兽,她不敢跟他废话太多,生怕哪句话说不好,给了他欺负她的理由。 任水心一离开温暖的水池,就开始打哆嗦。 “冷了吧?” 那家伙说着,拿起旁边的浴袍,披在她身上。 任水心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打开了对方的手,后退了两步。 “别碰我!” 秦炎低笑,俯视着她:“裴墨还没到医院呢,我想让直升机在天上多飞会儿,可以直接给飞行员打卫星电话的。要我打电话么?” 任水心咬着唇,恨恨地瞪着他。 秦炎把他自己的浴袍披在了任水心的肩膀上,然后用一种令任水心起鸡皮疙瘩的温柔语气说道:“伸袖子啊。” 任水心如僵硬木偶,抬起手,伸进了袖口。 然后他帮她系腰带。 任水心又想后退,但被他握住了腰。 “给你穿衣服,总比帮你脱衣服要好吧?还是,你想让我帮你脱衣服?” 任水心闭了闭眼睛,没敢再拒绝。 她没怕过什么人。 但这一刻,她对眼前的男人感到恐惧。 心理扭曲的变态,是讲不通道理的,也根本无法预测他下一步的行动。 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拖延住时间,让裴墨那边安全抵达医院。 同时,等到他们自己的直升机来到度假区,就有人帮水心对付这个秦炎了,她也就能顺利脱身。 “走吧,在他到医院之前,先陪我进屋喝一杯?” “你说了,只是泡温泉。” 他倒是没说什么,而是直接从伞下躺椅上拿起卫星电话。 “你干什么?”水心问。 “告诉飞行员,多飞一会儿啊,因为我还想和你多喝杯酒。” 任水心咬了咬牙,“别打了,我陪你就是。” 说完,她默默转身朝屋内走去,她赤脚踩在雪上。 听说,冷到极致时,人的皮肤会产生一种被烫到的错觉。 所以冻伤的病人,其实要挂烧伤科。 此时的任水心,就仿佛走在炽热滚烫的火炭上。 她感觉自己的每一步都在走向一个无法回头的深渊…… 第528章 “你干了,我就干。” 任水心跟随秦炎走进屋里,来到餐厅吧台边。 这里很像一个微型酒吧吧台,吧台后面的架子上,放着瓶瓶罐罐各种酒类,吧台上有一整套的调酒装备。 “我让他们新添的,知道你喜欢鸡尾酒。” 说着他拿起摇酒壶,像空中一抛,摇酒壶翻转着,又稳稳落进他掌心。 一个简单的抛物动作,可以看出他的手法是专业的,可以说是行云流水。 “对了,我也喜欢调酒,今天让我来给你调一杯怎么样?” 任水心摆着性冷淡脸,满脸都是无所谓。 秦炎笑笑,也不觉得冷场,转过身,一边从架子上挑选要用的酒,一边说着:“调一杯什么好呢?来一杯‘蜜月’怎么样,庆祝你们新婚蜜月,祝你们蜜月愉快!” 他阴阳怪气地说着。 任水心听出了他的讥讽之意。 什么蜜月愉快,她愉快的蜜月,全被他给毁了! 之后秦炎先用冰块快速润杯,然后以此将苹果白兰地,法国D.O.M郎酒,以及香橙汁加入杯中,最后挤上柠檬汁,搅拌之后,搭上一条卷曲的橙子皮作为装饰,一杯鸡尾酒调好,推到了任水心面前。 “尝尝怎么样。” 因为是看着他调的酒,配方里用到的饮品,都是新开的瓶子,柠檬也是新切开的。 任水心倒也不担心他在酒里加料,端起来,喝了一口。 果香浓郁,甜蜜中透露一点酸,倒也符合这酒的名字。 她刚放下酒杯,那秦炎却已经从吧台后走出来,到了她身边。 她立即从吧椅上下来。 秦炎哈哈一笑:“我要真想搞你,至少也得再给你灌两杯,那样难度还低点。” 任水心仍然警惕地看着他。 此人阴晴不定,变态无比,鬼知道他下一步要干什么,更不会相信他嘴里的话。 秦炎坐在了任水心刚才坐过的位子上,后背靠在吧台边,故意挺着他浴袍下的那点累赘之物,显摆似的看着任水心:“心心,给我也调一杯吧,想喝你调的酒。” 他亲昵甚至有点撒娇的语气,差点让任水心把晚饭吐出来。 但她忍住了,并快速走到吧台后。 这样至少不用看着他两腿间那个多余的东西。 “喝什么?”任水心问。 “你调什么,我就喝什么。” 任水心想都没想,果断给他来了一杯see you tomorrow。 那是纯纯的烈酒,一杯下肚,五分钟必倒。 任水心很期待他醉倒不省人事的样子,因此调得很快,摇酒杯随便晃了两下完事,管他好喝不好喝,能灌倒他就行。 她调酒的时候,秦炎就对她说,“其实我是为了你才学得调酒,我想和你有共同语言。” 任水心对他笑了笑,把酒推到他面前。 “既然如此,那就干了这杯,咱们好好聊聊。” 任水心内心狡诈地笑,表面还是那副冷冷淡淡的骄傲模样。 她很知道怎么去挑衅一个男人的自尊心。 秦炎拿起酒杯晃了晃,闻了闻,“你干了,我就干。” 任水心笑了笑:“当真?” “当然。” 任水心端杯子一饮而尽。 那秦炎是懂鸡尾酒的,既然看见了她调制的过程,自然知道这是一杯极品烈酒,他敢这么说,那任水心就赌一把。 喝完杯中酒,把杯子往吧台上一放。 “该你了。” 秦炎却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小口。 “你怎么说话不算数。” 他狡诈一笑:“你不是很了解我么,怎么还问这种问题?” 任水心暗暗咬牙,一不小心还是上了这王八蛋的当。 好在她这杯酒不算很浓烈,以任水心的酒量,也不至于一杯就倒。 可高兴了还没三秒钟,任水心就感觉有些眩晕了。 她强撑着自己的身体,站在吧台后,努力保持着冷静,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喝醉,同时在想,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明明是看着他调得这杯酒,怎么一下子就醉了呢。 任水心怎样都想不通。 模模糊糊中,有人搂住了她的腰,一道热热的呼吸出现在她耳边:“不明白?” 任水心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醉到很严重的程度。 男人话音一顿,向她解释道:“酒是新开的,冰块可不是。” “混蛋!” 任水心恨自己的愚蠢和轻敌。 这人为了把裴墨支走,能布那么大一盘棋,又怎么可能轻易地放过她。 她想挣扎,但并没有力气,身子就像被抽走了筋骨,软绵绵成了一滩。 偏偏意识还是清醒的。 她不知道秦炎给她吃了什么东西,但这人显然就是想要达到这种效果,她要她清醒地感受那种无助,清醒地看着她被他欺辱! “你敢碰我,裴墨会杀了你!” 他笑了:“想让我死的人太多了,所以我的信条一直都是,享受当下。” 他说最后那四个字的时候,意味深长,格外暧昧。 任水心很想摆脱抱着她的手,很想推开这个恶心的男人,但她没有一丝力气。 她只能清醒地看着自己被秦炎抱到窗边,粗暴地将她推倒在窗边的贵妃塌上,然后揪着她的头发,使她抬头看窗外,也看着玻璃反光镜面中的她自己。 屈辱,无助,不堪一击。 然后她看着秦炎站在她身后,解开浴巾,急不可耐地压下来,又匆匆摸索着去脱她泳衣。 他的眼睛仿佛冒着红光,他简直是一头饿极了的狼。 还好任水心穿的泳衣很紧,也没什么拉锁和排扣,想脱掉得从上往下,费点力气。 她选这泳衣的时候,就想的是,万一这家伙耍流氓,至少不让他那么简单得手,她可以借助这点时间,为自己争取脱逃机会。 可她哪里想到,自己蠢到中计,如今被他得手也只是时间长短问题,她并没有什么逃跑的机会了。 也许是太着急。 也许是他也有点醉。 这泳衣他一时脱不掉,撕扯也没用。 任水心觉得,自己今天要是能脱险,得好好去答谢下这家泳衣品牌,给他们注资打广告。 秦炎从后面抱着她,仍旧用力揪着她头发,在她耳边说:“你真以为我没办法?” 第529章 傻瓜,我也爱你 任水心不说话,闭着眼睛祈祷,希望裴墨的人快点来救她…… 但她又想到,裴墨直到上飞机,好像也没有跟自己人打招呼,没跟人说任水心和秦炎在一起。 任水心也没有机会去打电话,因为手机被秦炎收走了。 这岂不是说……她注定要完蛋了? 任水心这一刻是真想死了。 秦炎继续说着:“你知道,我看见他在窗边和你做的时候,我有多嫉妒吗?” 所以这变态前一晚还偷看她和裴墨了! 任水心觉得自己已经被侮辱了。 “水心,我也想听你对我说那些话,你就把我当成他,行不行? 他祈求着,却突然松开了任水心的头发。 她的头无力地垂下去,身子也软软地倒在贵妃椅上。 短暂被那家伙放开了,任水心不知道怎么回事,但心里悄悄松口气。 但还没高兴两秒,就感到一个凉凉的东西碰到了自己的胯部。 紧接着是布料撕裂的声音。 任水心猛然睁大眼睛低头看去。 只见他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一把匕首,已经割开了她的泳衣! 事情到了这一步,任水心已经死心了。 她闭上眼睛,等着一切发生。 今晚之后,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再去面对裴墨。 别说裴墨,她连自己都无法面对了。 生不如死,大概就是这种滋味。 她唯一希望的事就是,裴墨已经转危为安。 但任水心预想的事情发生之前,她先听到了砰的一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打中,随即酒瓶碎裂。 再之后,秦炎扑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不是做那种事,而是被击倒了。 任水心心中狂喜着,她很想看看是谁救了她,可惜视线被秦炎遮挡了,什么都看不到。 想推开身上的男人,也没有力气。 但应该是裴墨派来的人吧! 秦炎没有被这一瓶子闷倒,他从任水心身上挣扎着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手上有血。 他的脸上流露出凶兽一般的狂躁凶恶的表情。 他转开身去,站起来,手拿匕首,对准了身后的人。 任水心总算看清楚了来者。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怀疑自己已经被那秦炎得手,而此时是她在做梦。 或者,是因为喝了加料的酒,出现了错觉。 因为她看到了裴墨! 这怎么可能呢? 裴墨上飞机时就病情已经很严重,几乎晕厥过去,神志不清。 从时间推算,他此刻也应该还在飞往市区的直升机上,绝对不可能好端端站在这里,还打架! 裴墨看了她一眼,眼里有浓烈的心疼和担心,嘴巴讲出来的话却是:“笨蛋,这种当也能上!” 任水心又喜又惊,被他一骂,又十分委屈。 “你还不是也一样中招了!” “……” 这和任水心心中的英雄救美情形不太一样…… 哪有英雄来了不安慰美人,还把美人骂一顿的。 然后美人也很不客气地回怼英雄。 可是这样的情形,才更加真实,让任水心知道,这不是做梦,是正在发生的真事儿! 秦炎靠着手里的匕首,威胁着裴墨不能近身,缓了小片刻。 裴墨其实也好不到哪去。 任水心已经注意到,裴墨额上正冒着汗,他眼底发红,脸上的肿劲儿甚至都还没消除。 他什么都不做,就只是站在那里,身子都有点不稳。 所以他并没有完全恢复,只是强撑着自己来救她的! 任水心真想上前帮忙,可是她自己就像一根软面条,根本就行动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扯过毛巾被盖住自己几乎暴露的隐私。 “看来,我低估你了。”秦炎冷声说道。 裴墨也已调整好状态,不跟秦炎废话,上前扭住他的手腕关节,匕首轻松落入裴墨手中。 紧接着就是一串行云流水般的揍人动作。 膝盖顶肚子,拳头打腮帮子,最后再在膝盖窝里一踹,秦炎跪在了任水心的面前,裴墨在秦炎屁股上踢了一脚,秦炎直接狗啃地。 裴墨冷哼了一声,充满不屑与鄙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你还跟以前一样好揍。” “那是因为你偷袭!” 裴墨笑了:“那我下次也向你学习,直接投毒好了。” 秦炎咬着牙,趴在地上,侧着头,阴恻恻地瞪着裴墨。 秦炎说:“今天只是开胃菜,下次就不会让你这么轻松逃脱了,咱们走着瞧。” “开胃菜都搞砸,我也很期待你后面还有什么蠢动作。” 裴墨踢开挡在自己面前的秦炎的腿,走向沙发上的任水心。 他将仿若无骨的水心打横抱起来,起的时候,脚步踉跄了一下。 任水心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刚才那么屈辱,那么恐惧,她都没有哭,但看到裴墨为了来救她,跌跌撞撞的狼狈样子,就再也绷不住。 “你放我下来!” “放你下来,又不能走。” “那就叫人来!” 裴墨抱着她的手却越发地紧了:“我不想跟这人多待一秒,更不想让别人碰你。” 裴墨知道水心的洁癖,也知道她的傲娇,她那么要强要体面的一个人,是不可能希望把自己如此脆弱不堪的一面展示给人看的。 水心当然知道裴墨是因为体谅她,便说:“我没关系。” 他淡淡一笑:“我就这么点体力,还是别老勾着让我跟你说话了。” 任水心见说服不了他,便不再啰嗦,乖乖窝在他的怀里,两人就这样走出了别墅。 这一会儿功夫,小院里的积雪又厚了一层。 脚踩在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任水心吸了口凉凉的空气,抬头看向夜空。 雪花飘飘洒洒落下来,比刚才泡温泉时更密了一些。 她从来没有这么不喜欢过雪。 因为这雪险些害死裴墨,现在又让他们的举步维艰。 下山时,裴墨把横抱的姿势,改成了背着她,这样就能看见脚下的路。 任水心的双手无力地搭在他肩膀上,透过模糊的泪眼,近距离地看着裴墨的侧脸。 她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要对他说,可一句话也讲不出。 只有热热的眼泪,不停地在脸上流。 裴墨侧脸看她,几乎与她的唇贴在一起,笑着说:“傻瓜,我也爱你。” 第530章 丢不起人 这一次任水心没有再说裴墨是自作多情,她直接哭出声来。 裴墨无奈笑了笑,然后背着她,继续往山下走。 这一次,他也没有对水心说“不要哭”,更没有试着去哄她开心。 他知道,这一刻的水心需要发泄。 他也的确没有更多的力气来哄她了。 他的视线是模糊的,头脑是晕眩的,其实他连自己怎么爬上台阶,走进秦炎半山的住所,都记不太清楚了。 他只知道,不管自己现在多难受,不管脚下路多难走,都要稳稳地托住身后的姑娘。 山路静静的,只有脚踩在雪上的咯吱声,偶尔能听到一些细小树枝被雪压垮的断裂声。 水心的呼吸热热地呵在他的脖子上,水心的泪水也热热地流到了他的脖子上。 裴墨既心疼,又无比喜悦。 哎,这磨人的姑娘,非要经历这种程度的困难,才肯把一身尖刺收起来,展示出她柔软的一面啊。 好在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蛮横无礼只是伪装,那个被她藏起来的柔弱的自己,裴墨在很早很早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 两人走到山脚下的时候,裴墨的人也赶到了。 裴墨体力不支,终于无法再继续背着任水心,不情不愿把人交给了属下。 属下是训练有素的保镖,做事很有分寸,察觉出老大的小心思之后,二话不说,把任水心连带着她身上披着的那块毛巾被一起,用另一条毛毯直接把她粗暴地一裹,成了个蚕蛹,然后扛在肩上就上了观光小车。 到车上后,又像摆木乃伊似的,把任水心横放在中间座位上,十分细心地没有忘记给她绑安全带。 毕竟雪天路滑,把大小姐摔了可担不起。 而整个救援过程,保镖原则就是,宁可细节上照顾不周惹恼了大小姐,不能失礼让老大吃醋。 裴墨则由另外一人架着胳膊,带到了观光车上。 坐稳扶好,小车启动,慢悠悠地沿着盘山路,冒着风雪,朝着半山的停机坪驶去。 从离开裴墨的后背,到登上直升机,任水心全程装死,因为丢不起这个人。 同时也在心里寻思着,这架直升机刚到度假区,所以裴墨应该是乘坐先前秦炎的那架飞机回来的。 到底怎么回事呢? 任水心决定上了飞机再好好问问他。 不多时,一行人登上了直升机。 度假区经理裹着羽绒服,站在风雪里,战战兢兢地向直升机上的他们挥手告别。 他知道今晚出了大事,竖着进来的人,横着出去了,非同小可。 虽然只知道是私人恩怨,不清楚具体发生什么也不敢问,但毕竟发生在自己的地盘上,而这位大小姐又是出了名的脾气大。 他不奢望大小姐再来观光作客,只求大小姐别一气之下把他炒了。 裴墨还是好心,虽然盼着秦炎那混蛋死了才好,但度假区今天当班的这位何经理每年秋天都会带着一堆水产海鲜等稀货去给他拜年。 当然,最后大部分都进了水心的肚子,光是上等的大闸蟹,她丢掉的蟹壳恐怕都能堆成小山了。 另外,这位何经理也帮过裴墨。 裴墨曾遇过袭击,受伤后,跑来度假区躲避。 密谋这次袭击的,是个很厉害的大佬,搜到度假区来。 何经理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了裴墨。 这何经理可远比度假区的那位方总要讲义气的多。 飞机要起飞了,关门之前,裴墨让飞行员再等一下,他对属下招了下手,让属下转告何经理,秦炎受了伤,如果不想度假区里闹出人命,最好派个人去看看。 秦炎的直升机就在另一停机坪上,实在伤重,也可以坐飞机去治疗。 水心听见他的吩咐后,一下子睁开眼睛,“你还管他干什么?” “他是该死,但不愿意让小何被牵连。” 任水心负气似的,闭上眼睛,转过头去不看他。 但裴墨知道,水心理解他了。 属下传达完消息,回到机舱内,舱门关上,直升机轰鸣着起飞,终于离开了度假区。 裴墨的这架私人直升机十分豪华,机舱内空间很大,可以搭乘十几人,算是相当奢侈的私人直升机,价值九千多万。 任水心躺在真皮沙发上,身体温暖,心情放松了,加上之前喝的酒以及中的毒,很快就让她困意来袭,甚至没来得及去问裴墨,他是如何回来的。 反正结果是好的,她自己也确实虚弱,再顾不得其它,直接闭眼睡了过去。 其实就算她问,裴墨也回答不了。 裴墨比她的情况要糟糕的多,飞机上有随行医务人员,是任家的私人医生团队成员之一。 安医生帮他检查了伤势,诊断清楚病情,果断给他打上了点滴,整个过程,安医生是由震惊到凝重。 病这么重,还能打架救人,甚至背着水心走了那么长的山路,这是什么钢铁意志。 裴墨看着医生的样子,心里也忐忑。 他想起自己跌跌撞撞走进秦炎别墅时,从秦炎住所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模样。 脸都肿了,眼睛直接成了单眼皮,也不知道过敏消了之后,还能不能恢复以前的样貌。 要是不能恢复可完蛋了,水心可是个“颜控”,这不得天天笑话他? “安医生,我这脸还能恢复吗?” 安医生凝重地看了他一眼,“裴先生,别说脸了,我再晚一点见到你,你器官都会衰竭。” “哪有这么严重。” “那你现在能起来走两步吗?” “……” 安医生无语又好笑地看着他:“您就放心吧,过敏不会毁容。” 裴墨松一口气,他还从没这么在意过自己的样貌。 点滴打完的时候,裴墨和水心都醒了过来。 这期间,医生因不清楚水心中了什么毒,不敢随意开药,要等血液检查结果才行,见水心心跳血压都在正常范围内,就没有做治疗,等到了医院再说。 水心和裴墨醒来的时候,分别躺在直升机两侧的沙发上,两人互相看了对方一眼。 裴墨正想开口问问她感觉怎么样,水心噗嗤笑了,然后越笑越起劲儿,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裴墨暗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的脸还没消肿,但好消息是,这姑娘看来是没事了。 第531章 花痴 直升机即将抵达目的地,南城市第一医院。 裴墨和水心的精神都好了许多,也有心情聊天了。 水心问裴墨是怎么回来的,上飞机的时候他整个人不是已经那样了么,怎么又突然跑回来,还能揍人! 裴墨告诉她,秦炎送他上飞机的时候,对机上人员说过,不能让他有生命危险,直升机上有一位随行医务人员,那人怕他过敏反应严重直接休克猝死,就给他先用了药。 没想到,裴墨好得那么快。 其实裴墨自己也没想到自己恢复迅速,虽然过敏反应没有完全消除,但劫个机的能力是有了的。 他打晕了秦炎的保镖,只留下一个弱唧唧的私人医生,然后逼着飞行员会飞了度假区。 飞机降落后,裴墨第一时间赶来,还好不晚。 旁边的安医生本来在闭目养神,听到裴墨的话,不禁严厉说道,“裴先生,你知道你的情况,我们再来晚一点会怎样吗?” 裴墨摆摆手:“你们这不是赶到了嘛!” 任水心听出了安医生的意思,心里一阵阵后怕,“像这种情况,你就不该来救我,他又不会要我的命,但你来这一趟,却可能会死!” 裴墨定定看着她:“如果不来,那就是真的要我的命。” 任水心当着外人的面,不好直接喊出来,但她眼眶发红,目光灼灼,心里的话全在眼神里。 我宁可被混蛋侮辱,也不想当寡妇! 裴墨坐到了她身边去,握住了她的手:“这不像你,水心。” “我应该怎样?” “你应该夸我干得漂亮,说我本事大,能力强,如果我有一丝退却的意思,你就要斥责我软弱连自己老婆都保护不了,你要告诉我,打不死那小子,就没资格当你的丈夫。” 他是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了这番话,但任水心听得出他的决心。 再给他一万次重新再来的机会,他一万次都会义无反顾地来救她。 所以,这种时候,也许不应该责怪他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也不该告诫他以后不要这么做。 她应该……应该…… 任水心起身环住裴墨的脖子,给了他一个热热的吻。 突如其来的亲热场景,让机上其他成员顿时尴尬脸红,纷纷低下头,抿着嘴笑。 这些都是裴墨的下属,也是他带出来的保镖。 他们跟了裴墨好几年,知道他的漫漫追妻路有多辛苦。 老大结婚的事,他们都听说了,有点不敢置信,感觉大小姐对老大不是很心疼呢。 但看到这一幕,就全都放心了,任大小姐的心里,是有老大的。 这真是一个让人脸红心跳的长长的吻啊。 裴墨不管下属怎么想,水心主动献吻,他绝不会客气,最后反客为主,水心见他越亲越来劲儿,才赶紧推开了他,“你老实待会儿吧。刚好一点。” 裴墨微微舔了下嘴角,笑道:“这下已经全好了。” 任水心嗔了他一眼:“花痴。” …… 此时的度假区里,秦炎的住所里传来摔东西的声音,几千几万块的洋酒哗啦啦地往地上砸。 裴墨和水心走后,他在地板上躺了一阵,后来爬起来,去找酒喝。 何经理就来了,关心关心他伤情。 结果他拿起一酒瓶子,就砸向门口,“滚!” 何经理脑袋一偏,酒瓶子砸在墙上,哗啦碎了,墙纸被血一样的酒液染红一片。 何经理吓得赶紧和手下人退了出来。 然后这位的打砸活动就开始了。 何经理和几位下属站在门外,不敢敲门,最后摆摆手,罢了,砸吧,反正这位主儿有的是钱,又最不恨别人看不起他,肯定会如数赔偿,搞不好还会多给钱。 至于秦炎为什么打砸东西,何经理知道原因,其他人不知道。 何经理对秦炎只有厌恶,但他不能表现出来,他是服务方,不评价客人品格,只在乎客人体验,当然客人也不能在他的地盘上为所欲为,破坏东西要赔偿,伤了人也得负责任。 除了何经理,其他围观吃瓜群众,裹着羽绒服,揣着兜,面面相觑,小声嘁嘁喳喳。 再高级的度假区里再专业的服务人员,他也是人,是人就有一颗八卦的心。 人前看不出来,人后一放松,什么话都可以讲。 秦炎大门口,两个这天值班的男保安一边抽烟,一边在聊着天,一个问:“里面什么情况?” 另一位吸一口烟,摇摇头,“别问。” “为情?” 那位一瞪眼:“嘶,说了别问。” “不就是因为喜欢任小姐,被拒绝了?” 那位再次摇头,招手把同伴叫到近前,贴着耳朵说:“听说是想强行干那事儿,硬不起来,吃了好多壮阳药,好不容易能行了,结果人家被裴总给救走了!你说说,他难受不难受。” “咦……” 保安把烟圈一吐,嘿嘿一笑:“这就是有钱人!” 两人相视一笑,八卦之余,还有一层幸灾乐祸。 后来,雪下大了,风也冷,何经理看秦炎这边打砸停不下来,就让大家都回去了,只留了两个女服务员等在门口,一会儿去打扫卫生,看看秦总伤情。 两个女服务员,一个不想干,觉得这人阴晴不定,是个变态,想想就害怕。 另一个胆子大,说这种人小费多,而且想的是,那些酒,肯定有没摔了的,她打扫完揣两瓶走,谁知道? 都是几万块的好酒,随便卖一卖,顶自己干好多天。 于是想要钱的这位,大胆又义气地让另一个回去了,独自承担了今天的打扫任务。 再后来,房屋里也渐渐安静下来,可砸的东西毕竟就那么多,砸完也就完了。 女服务员走进屋里去收拾。 她一进屋,看见酒柜上那一排完好的酒瓶子,就感觉自己的福报来了。 但她不知道,她这一趟的收获,可不止是几瓶洋酒…… 第532章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女服务员进门之前,先站在走廊里说明了来意,得到秦炎允许后,才往里走了走。 她也怕贸然进去了,万一飞来一个酒瓶子怎么办。 至于房间的打扫服务,按理说,在非打扫时间段里,是客人主动叫了,他们才会派人来。 但这位女服务员抖了个机灵,这是她主动请缨,提醒何经理的。 她说,打砸成这样,一地碎玻璃,秦总本来就受了伤,万一摔在玻璃上,加重伤情怎么办? 不如留下两个人,等秦总消停了,就赶紧帮他清扫掉,顺便也看看他伤势如何,别真的不管他了。 何经理也怕事态严重,就听了这个建议,对这个提出建议的女服务员也有几分赞赏之意,决定下个月给她多发一千块奖金。 跟她一块留下的那个服务员的心情就不同了,简直就跟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好在这位早就想独吞财物,之所以提出留下两个人,就是为了彰显她没别的想法。 她太了解自己这些同事,胆子像她一样大的,一个都没有,她们都是多一事不如省一事的胆小鬼。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想要发财,不能前怕狼后怕虎。 因此她很轻松地把同事赶走,独自走进那间有着价值连城的洋酒的房间时,其实是她胆大心细,周密计划的结果。 当她得到秦总同意,走进客厅时,她却看到了极其冲击辣眼睛的画面。 秦炎仰趟在沙发上,浴巾敞着,亮着一根丑陋的东西,显摆似的朝天直直撅着。 这场景非常直接,以至于她都没注意秦炎手上和腿上的血渍,就光看见那么一个东西了。 听说他为了干那种事,吃了很多壮阳的药,结果什么也没干成,人家大小姐被英雄救美了。 看来是真的了,不然哪个正常男人面对着一地碎玻璃碴子,还有那种念头。 女服务员非礼勿视,赶紧低头干活,眼神寻摸着值钱东西,想着捡捡漏什么的。 可秦炎叫了她一声。 “你,过来。” 她不敢乱动。 她长得不算很好看,但也不丑,万一这人对她有企图呢? 失身事小,就怕他白嫖。 但秦炎说,你不用怕,我受伤了,只想让你帮我包扎一下。 她放下心来,转身去拿药箱。 没套房间里都配有急救箱,她知道在什么位置,小跑着去拿,小跑着回来。 秦炎说他的腿受伤了,亮出膝盖给她看。 是,一条长长的口子,像玻璃割伤的,还在流血。 她半跪在秦炎面前,先用生理盐水对伤口进行了冲洗,然后转身从药箱里拿包扎的纱布。 但一只手从后面猛得推了她一把,她猝不及防,往前一栽,整个人趴在了茶几上,身后的男人开始撕扯她的衣服。 之后发生的事情,就完全是噩梦了。 没什么好矫情的,她不是没有预料过这个结果,只不过,一切都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她是凌晨五点,天快亮的时候才离开的别墅,她推着清洁车,在雪地上连着摔了两跤。 第一次摔倒时,她哭了。 第二次又摔倒,她却开始笑。 她感觉自己又倒霉又幸运…… 她的清洁车里,没有藏酒,她的车子是清清白白的。 她身子却脏了,但她身子里藏了比那所有的酒,包括摔碎了的,都加起来还要值钱的东西,一张支票。 那张支票,可以说是用她刚才用命换来的。 她也没想到,做那种事会让人有一种要没命的感觉。 两年前,她有过一个对象,发生过关系,所以不是第一回经历那种事,但她从没想过,有人能那么变态,变态到会让她觉得自己会被弄死。 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她感觉那个可怕的男人对待她时,就像对一条狗。 所以她的身体受了严重的伤,外面看不出来,但内里痛得厉害。 但她不会报警,也不会去医院。 因为去了医院,必定被医生报警。 那样,所有人就都知道她遇到了什么事。 而她已经拿了封口费,那对她来说,是一笔比中了彩票一等奖还要多的钱。 她再也不用当服务生了。 这难道不是又倒霉又幸运么? 对了,她的名字叫代瑛。 她的家就在附近的山坳里,家里还有个弟弟,爹娘让她十五就退了学,出去打工,就是为弟弟盖房娶媳妇。 她都想好了,等把这些支票兑换了,她要拿出五十万现金,慷慨地甩到他们三个的面前。 不能多给,多给了,他们会猜到她还有更多钱,就得让他们觉得多,又没那么多。 五十万刚好。 养育她的钱,弟弟娶媳妇儿的钱,包括她将来有可能换来的彩礼都包括在里面了,这样爹娘才会心甘情愿地跟她断绝关系。 没错,断绝关系。 她会告诉他们,这是她这些年打工攒下来的,从今往后,她不亏欠他们,她再也不会被他们吸血了。 从此以后,她代瑛就是个有钱人了。 …… 别墅里,秦炎躺在大床上,面如土灰,也像死了一样。 他既空虚又满足,既痛苦又爽快。 这种时候,他会深深体会到有钱的好处。 有钱,有些时候是可以为所欲为的。 有钱很多时候,都能使人闭嘴。 花两千万买一次春,这是过去的他不敢想的。 至少十岁那年的他不敢想。 虽然那个女服务员并不值这些钱,但考虑到自己也尽情而不计后果地玩了一番,也算不亏。 毕竟昨晚他强烈需要发泄,等不及去找个更好的来。 这度假区里的女人倒也水灵,不算亏。 至于那个女服务生的脸,他自始至终也没看过一眼,因为无所谓。 反正在他过去的二十多年里,已有过数不清的女人。 把每个女人的脸都记住,也太浪费脑细胞了。 但迄今为止,两个女人的脸,他是忘不了的。 一个是他母亲的,一个是任水心的。 任水心是那种他一看见就很有征服欲的女人,他忘不了也很正常。 至于他妈妈,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一直记得那个早就抛弃了他的女人。 甚至连前一晚是她的生日,他都还清楚记得。 第533章 仇恨的种子 前一晚,他睡不着觉,想起这天是她的生日,又刚好下了雪,就出去踩了踩雪,吸了根烟,没想到却碰见了另一个他惦记的女人,任水心。 任水心还以为他在干什么坏事。 但其实他只是祭奠他的妈妈。 是,他是个混蛋恶棍,他十恶不赦。 但他也是有过妈妈,也曾天真无邪过。 秦炎的眼里不知不觉地涌上了许多的泪水。 他煽动那因纵欲过度而灰白的嘴唇,低低地,嘶哑地喊了一声“妈妈”。 听说,很多人死前,都会无意识地喊一声妈妈。 也许,他也快死了吧。 反正他很喜欢做到死的这种感觉。 如果人只能有一种死法,他希望死在女人身上,宁可做个爽死的鬼。 这一次,他以为自己能死的。 可惜,老天爷不收他。 他才有空在这胡思乱想。 又想起了很多关于她的事情。 其实不愿意再喊她一声妈妈了,宁可叫她的名字,贺小雪。 以前还觉得她名字很美呢。 因为她说,她生日那天下了小雪,所以她的爸爸,也就是秦炎的外公,就给她取名叫小雪。 他一直以为,妈妈会等着爸爸出狱,他盼着他们一家三口团圆的日子。 但后来的后来,他就知道,那一天不会到来了。 妈妈走的那天,天上下着大雪。 他家住平房,早上打开门,雪都要堆进屋里了。 电视里在播着新闻,说受暴雪天气影响,公路上出了特大交通事故,好几十辆车连撞,砰砰砰砰砰…… 他坐在电视机前,心惊肉跳。 妈妈换了衣服,拿着一个黑色的大皮包往外走。 他说,妈妈你今天不是不上班吗。 妈妈蹲在他面前,摸了摸他的脸,说妈妈去商场买点东西,顺便给你买冰糖葫芦,你不是想吃冰糖葫芦吗?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说我今天不想吃了。 妈妈却笑着说,那妈妈也要去买点东西的。 然后她把家里的煤炉子添上新煤块,把窗户缝又打开了一些,提醒他,再冷也别关紧窗户,不然会中煤气的。 他点点头,继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等妈妈关上门,他跑到窗户边,安静地看着妈妈的背影消失在门前。 很想喊她回来,但喉咙像卡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 又或许,他知道自己喊了也没用。 他心里总有一种感觉,但他不敢说,也不愿意相信。 他回到沙发上看电视,平静地,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 后来他睡着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煤炉子都灭了,屋子里冷冰冰的,妈妈还没有回来。 也许是小孩子的直觉,也许是之前察觉到的蛛丝马迹,他知道,妈妈不会回来了。 但他还是很伤心,很害怕。 也有很长时间不肯相信,妈妈抛弃了他,他总是希望,妈妈遇到了意外。 他就像一条愚蠢忠诚的狗,一日日坐在被主人抛弃的窗户边,苦苦地等主人回来接他。 但他不知道,他的主人早就背叛了他,抛弃了他。 别的孩子说他妈跟人跑了。 谁说这种话,他就揍谁。 即使他知道这是事实。 之前有一次他拉肚子,提前放学回来,里屋有奇怪的喘息声,女人的,男人的,压抑着的,越来越强烈的。 他隐隐知道那是在干什么。 他退出去,抱着书包跑出们去,他坐在胡同里,静静地等着里面的人结束。 过了不知道多久,房门开了,他从墙缝里看到,一个男人一边从妈妈房间里走出来,一边系裤腰带。 那天,男人没看见他,但他知道妈妈有了男人。 后来他在外面躲了好一会儿,才回家,妈妈已经给他做好晚饭,饭菜里多了一只烧鸡,他知道是那个男人带来的。 他很馋肉,但那天,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妈妈身上,他看到她的头发虽然束起来了,但发丝是乱的,她的脖子上有一大片红,她的眼神躲躲闪闪,呼吸都不平稳,好像不敢看他似的。 她讨好似的给了他一只鸡腿。 他一边啃鸡腿,一边说:“妈,我爸明年就回家了是不?” 妈妈点头,笑容僵硬而勉强。 “等爸爸回来了,我就搬到客厅沙发上来睡。” “好。” “我爸没见过我,你说他能认出我来么?” “放心吧,认得出,行了,吃饭吧。” …… 妈妈离开的第二年,他爸爸按理说要刑满释放了。 他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在想,爸爸第二年就会出狱,为什么就不能再等等爸爸呢? 长大后,才明白,人和人之前的纽带,没有那么坚固。 正常夫妻,分居三个月都可能去偷腥,更何况是八九年。 但他仍然不能原谅母亲的行为。 他愤怒,羞耻,他在别人面前抬不起头。 到了第二年,爸爸在狱中和人打架,提前释放是不可能了,还往后多延期了十年。 他隐隐觉得,爸爸是故意的。 他甚至一点都不意外,就像当初预感妈妈不会回来了一样,他预感他的父亲也不会出来。 长大后,他去看过他爸爸一次,印证了他的猜想。 当年,妈妈跟人私奔后,爸爸在狱中,从同乡狱友的口中得知了这件事,本来是唯一的盼头,突然觉得挺没劲的,就找了点事儿,又多判了几年。 而且他自己也不愿意出去,出去后干什么呢? 现在父亲还在狱中。 父亲想老死在狱中。 不过,秦炎并不想让他如愿。 对于秦炎来说,现实生活就像一座牢笼,他在这里被判了无期徒刑,他没选。 凭什么,把他带到这个世界上的父母,却可以逍遥快活呢? 所以他不会让父亲如愿以偿。 监狱不是他的避难所,他别想在那安度晚年。 等父亲刑满释放,他会接父亲出狱,当然,并不会给他很多钱花,他要让父亲感受一下人间的残酷,以及什么叫无助。 是啊,这到底是个怎样无情冷漠的世界呢…… 连最爱他的妈妈都不要他了。 亲生父亲明知道他孤苦无依,再不回来就要被送去孤儿院,也不愿意早点回家来照顾他。 仇恨的种子,也许就是那时候埋下的吧…… 第534章 结婚一周,人都瘦了 秦炎开始仇恨一切幸福和美好的东西,只要看见了,就想去破坏。 所以当他看到任水心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地出现在他面前时,他就只想吓唬她,欺负她,把她弄哭,看她伤心。 小时候,他会脱了裤子,站在她面前,羞辱她。 长大后,他只想把她推倒在床上,狠狠欺负。 想起任水心,就想起自己刚才被裴墨殴打的屈辱经历。 他攥紧了拳头,默默在心底发誓,定要给裴墨那家伙一次惨痛教训,让那家伙知道,他虽然打架不在行,但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能在孤儿院里兴点风浪的秦炎。 而今晚从他手中逃脱的任水心,总有一天,他要让她跪在他面前,求着当他胯下的女人。 …… 南城市第一医院的停机坪上,一架豪华私人飞机平稳降落。 飞机舱门打开,很快就有人上了直升机。 来者是一位黑衣男子,任水心知道这是裴墨的下属。 下属手里拎着几个大大的购物纸袋,放在了任水心所坐的长沙发上。 然后他支支吾吾,脸红脖子粗地对水心说:“任小姐,我不太会给女孩子买衣服,您先将就穿。不合适我再去买。” 任水心看看保镖,看看裴墨,对这效率也是有点不可思议。 “行,我知道了。” 保镖和其他人等都下飞机等着了,因为任水心要换衣服。 飞机上就剩下裴墨和水心两人。 裴墨的病情得到了控制,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就在旁边等着她换衣服。 任水心一边穿衣服,一边惊讶地问他:“你什么时候联系过地面?我怎么没听见你打电话。” 她回想被裴墨救下之后,裴墨并未打过什么电话让人给她买衣服,想不出他是在什么时候下达了通知。 裴墨说,劫了秦炎那架飞机后,就联系了地面。 “你那时候都没见到我,怎么知道我需要衣服。” 裴墨也坐起来,慢慢披上大衣,“我习惯走一步,想三步。你不一定用得到,但不能你需要的时候没有。” “……” 裴墨的细心周到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明明都是人,怎么能差距这么大呢…… 她永远都是上花轿现扎耳洞。 “这些事情我来想,你好好活着就行了。” 任水心觉得自己又被宠爱了,又被骂了。 她哼了一声:“就是因为你和我爸什么都替我想到了,我才这么不会未雨绸缪的,当然不能怪我。” 裴墨纵容地看着她,笑着说:“是,大小姐,都是我们不好。” 任水心忍俊不禁,嘁了一声,“我也不是什么都不想,你们不在我身边的时候,我也是走一步看三步的!周全的很。” “然后就喝了那小子的毒酒了。” 任水心被噎的想打人,阴恻恻地看着裴墨说:“等你痊愈了,咱们再算账。” 裴墨一下子笑出声。 “什么意思,看不起我。” 裴墨笑道:“你要真想跟我干仗,趁我生病是最好的,等我痊愈了,你可就没机会了。” 看着眼前这个脸肿,手肿的裴墨,任水心怎么可能跟他干仗,又怎么舍得。 “我才不会趁人之危。” 说着,她走到裴墨身边,将他的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抱住他的腰,将他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其实她自己身子也还软软的,但她还是努力撑起裴墨,带着他下了飞机。 裴墨本来是想叫下属来帮忙的,他的血压和心率都不稳定,不适合发力,结果这姑娘把他一扛就往外走。 为了给水心一个关心他,照顾他,与他患难与共的机会,又为了不把水心压坏,裴墨咬着牙,没有叫人来帮忙,凭借着极强的意志力,让任水心把他扛下了飞机。 他们走下来时,安医生脸色都变了,跑上前来帮忙搀扶,刚说一句:“你怎么自己……” 裴墨瞪了他一眼,使了个眼色。 安医生闭嘴。 行吧,英雄想成全美人一片好心,命都豁出去了。 医院的急救轮床已经在直升机旁边等着,裴墨躺在轮床上时,嘴唇都又白了一圈。 但他看着水心追着轮床跑,一脸担忧的样子,那一刻,他是真的感觉死而无憾了。 不过,他不能死。 他死了,水心自己可斗不过那个秦炎。 以他对秦炎的了解,那家伙是不会罢休的…… 至此,任水心那位半仙姑姑的预言全部应验。 任水心终于明白了姑姑为什么说,她遇到的是桃花劫,她不是对方的对手。 然后她想起林小柒的那一卦。 姑姑说,小柒会遭遇婚变。 难道,也会灵验吗? 任水心不禁替小柒和霍聿森捏了把汗,但愿他们不要有什么事才好…… 三天后。 任水心和裴墨一起返回家中,裴墨的家中,正式开始他们婚后的小生活。 任水心的身体第二天就完全恢复了,裴墨又在医院多治疗了两天。 这三天里,任水心已经陆续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搬去了裴墨的家中。 最后一包行李放到车上的时候,她的父亲任志鲲,抹着老泪向她挥了挥手:“别真就一趟不回来了。” 水心笑着安慰父亲,说有安德森在,爸你不用怕,我恨不得每天吃完饭再回那边呢。 安德森是家里的总厨,做饭一流,任水心这个难伺候的大小姐吃完安德森做的菜,都会忍不住感慨,这等美食,放到古代,应该只有皇帝能吃到。 但她刚说完安德森,父亲嘴角一抽搐,往下一撇,仿佛就要哭出来:“他下个月离职!” 任水心觉得父亲是又惹人心疼,又很好笑。 但她不敢再说别的理由了,万一也不成立呢。 她当即把爸爸的手臂一挽,脑袋靠在爸爸肩膀上,“别人都是外人,只有爸爸是我的亲人,爸你不用怕,女儿走到哪儿,心都在你这。” 任志鲲一听这,情绪又绷不住了。 虽然知道女儿在哄他,还是感动地又流下泪来。 搬进裴墨家的当天晚上,任水心一夜没睡。 第二天早上,一贯可以早起的裴墨,没能去上班。 之后的一个礼拜,任水心过得恍恍惚惚。 有时候感觉自己在天上,有时候觉得自己在床上,反正没出过门。 一个星期后,任水心上了上秤,轻了四斤,开心坏了,跑去告诉裴墨。 裴墨却心疼了,于是第七天的晚上,水心终于睡了个好觉,一觉到天明。 任氏集团的人,也终于在第四天早上的晨会上,见到了蜜月归来的裴总。 第535章 总好过你拒绝我 此时的林小柒和霍聿森,已经回到江城。 他们是在离开南城度假区的三天之后,返回江城的。 林小柒总算赶在考试周来临之前,回到了学校,开始恶补功课。 原本,离开度假区后,林小柒就想回家,但第二天南城就下了大雪,机场航班大面积延误。 林小柒和霍聿森便来到海边那栋别墅里,也就是上一次,霍聿森受伤来南城参加任家家宴,后来为了躲避仇家,临时避难的那栋房子。 那房子是霍聿森母亲设计的,林小柒第一次去时,那房子就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 这次又被困南城,还是住在那。 雪天的海边别墅,像个温柔娴静的女子,住在别墅的那三天,她画了三幅画,心也静了许多。 她想知道的许多事情,比如父母的死和霍家有没有关系,害死父母的凶手到底是谁,那个窃取了母亲画作名叫浮梦的家伙,又躲在什么地方,以什么方式获得了母亲的原作,然后一张一张临摹下来,欺世盗名…… 所有这些事,都一时无法得到答案,唯有交给时间。 只是每到夜里,她的紧张不安就越强烈。 她总是紧紧抱着霍聿森的腰,闭着眼睛,把自己的脸埋在他怀里。 就好像没有安全感的婴儿,蜷缩着身体,伏在母亲的怀抱之中。 霍聿森从不问她怎么了,为什么。 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似的,甚至在她开口和伸手之前,他会主动拥抱她。 漫长的夜晚,亲密的拥抱,最后难免演变成一发不可收拾的性爱。 在雪花纷飞的夜里,林小柒把自己完全地交给霍聿森。 他像大地接纳凌乱翻飞的雪花一样,温柔地,稳稳地接住她。 林小柒总是带着一种,仿佛是最后一次与他缠绵的心情来拥抱他,全情投入,有时候甚至主动地不像她自己。 事后她也问过霍聿森,会不会觉得她很奇怪。 霍聿森沉默了一阵,说:“没关系,总好过你拒绝我。” 霍聿森当然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反常。 自从第一次收到了神秘人的提示,小柒就有了心事。 在与任水心去度假区之前,也明显遇到了什么事情,霍聿森没有问,因为他知道,小柒不想说的话,他问也没结果,猜测还是和那神秘人有关。 后来在任水心姑姑那占了一卦,还求了个护身符,霍聿森觉得,那卦象大概并不好,因为她特别在意那个护身符。 有一次,护身符不小心从兜里掉出来,正好落在水坑里,蘸了水,小柒很紧张地捡起来,又是擦拭,又是抚平晾干,小心翼翼的程度,就像对待两扇脆弱的蝴蝶翅膀。 他努力想让小柒快乐起来,最后发现,只有晚上,两人缠绵在一起时,她才能真正忘情。 于是霍聿森夜夜耕耘,两人的感情,也在这一夜又一夜的极致亲密中,变得越来越浓。 尽管两人各有心事,并不说出口来,可是那种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做什么的默契,他们好像渐渐地培养起来了。 …… 离开南城之前的那个晚上,霍聿森的好兄弟司徒寒,约他和小柒到家里做客。 两个人去赴了约。 司徒寒的家,透着一种大资本家的骄奢淫逸劲儿,光是那好几层楼高的旋转水晶吊灯,就很民脂民膏。 但他的家给人一种很空的感觉,走在楼梯上,都会有回声。 林小柒甚至感觉有冷风从脚底直往身体里钻,但那别墅里明明是恒温的。 林小柒想到一个很不恰当的比喻,她觉得就像走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坟墓,里面只有孤独的墓主自己。 但那顿饭吃得还算愉快,他们窝在一个小餐厅里,就着小圆桌,赏着窗外的雪景,烫了几乎清酒,配着精致小菜,倒也悠闲恣意。 只是三个人情绪都不太高,但谁又会天天像打了鸡血一样亢奋呢? 司徒寒比上次见面清瘦了一些,林小柒问他,找到“小侄女”了吗? 司徒寒笑容里有些苦涩意味,他说早就找到了。 林小柒便问:“她还在生你气么?” 司徒寒耸了耸肩膀:“不知道,反正也不理我。” 霍聿森指了指他脖子上的三道抓痕,问他:“这是怎么回事。” 司徒寒整理了一下衬衫领,稍稍遮住一些:“猫抓得呗。” 霍聿森又问:“猫为什么抓你。” 司徒寒好笑地看着他:“我想抱猫,猫不让我抱,从怀里逃走的时候,挠了一爪子。” 霍聿森点点头,“那只能说你咎由自取了。” “喂!怎么还幸灾乐祸呢!” 林小柒也看到了司徒寒脖子上的伤,很实诚地说了句:“可我看着不像猫抓的,我被猫抓过,猫指甲尖,伤痕是细长的,寒哥你这猫指甲挺宽啊!” 司徒寒笑得很不自然,说小柒真是明察秋毫,但对于林小柒的困惑,他却没有任何解答。 林小柒反应慢半拍,饭快吃完了,她才反应过来,司徒寒应该是被他“小侄女”抓伤的。 后来司徒寒喝多了,有点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感觉,醉醺醺的他,非要拽着林小柒跳舞。 霍聿森不答应,他就说霍聿森小心眼,不信任好兄弟,还很悲伤地说:“连你也不信任我了,是不是?” 霍聿森看他可怜兮兮,让他保证跳舞的时候,与小柒保持安全距离,又确定小柒是愿意的,这才勉强让他们跳一小节。 结果,一小节没跳完,司徒寒脑袋一沉靠在林小柒肩膀上,霍聿森那手抵开他脑门,“你小侄女不理你,你别招惹我媳妇儿啊。” 然后霍聿森拖着他到了一边让他醒酒去了。 司徒寒不愿意让他们回去,非要留他们住一宿,说第二天亲自送他们去机场。 霍聿森和林小柒本来就不着急,因为航班定的是傍晚的一趟,见司徒寒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怪可怜的,就留下来陪陪他。 但就在那天晚上,司徒寒的家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第536章 只对喜欢的人禽兽 住在司徒寒家里的那天夜里,林小柒正睡着香甜,忽然被楼下一阵汽车引擎声吵醒了,紧接着又是一声急刹,车子停下来。 司徒寒没有邻居,他的豪宅独占了一大片地。 房子是建在一个湖心半岛上,三面环湖,进出道路只有一条,半岛上只有他这一户人家。 别墅前面是绿地,后面是花园,左右两边是一边是花圃,一边是自家菜园子和鱼塘,再外围是一片湖泊。 林小柒被吵醒后,起来上厕所,坐在马桶上,闭着眼睛想,原来司徒寒这个家里除了他和佣人以外,还有其他人住在这。 小侄女? 大概是了。 上次在江城聚会时,林小柒和霍聿森去欧洲之前,司徒寒就说过,他早就找到小侄女了,但是对方还在躲着不见他。 霍聿森说,他一直在跟踪人家姑娘,然后还跟丢了。 这次林小柒见他面容清瘦许多,神色忧郁,看着不像是因公事,更像感情方面的问题,就以为他还没把小侄女找回来。 可一问他呢,又说已经找回来了,只是依然不理他。 那么半夜回来的这位,大概就是司徒寒没有血缘关系的“小侄女”了。 林小柒很想去窗口看看那位传说中的“小侄女”,但她实在太困了,晚上又喝了点酒,上完厕所,回到床上倒头就接着睡。 半睡半醒之间,仿佛听到外面走廊里传来争吵声。 先是司徒寒的声音:“你一定要这样?” 女孩声音很低,很冷,甚至有些听不清楚:“我怎样都和你无关。” “你还住在我这,我就得对你负责。” “我随时可以搬走,是你硬要我留下。” “……” 两人都沉默了一阵。 司徒寒又说道:“那小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怪我没提醒你。” 女孩笑了,“你有资格说别人么?” 又是一阵沉默。 然后传来女孩的大声呵斥:“放开我!” 女孩最后这一嗓子,是放开了声音说的,让林小柒一下子清醒过来。 随后的一些脚步声,让林小柒确定刚才听到的那些,不是自己在做梦,而是真的。 后面发生了什么,林小柒也不得而知。 问题是,那个女孩的声音,怎么听着那么耳熟呢。 就跟她好朋友江幼渔的声音一样!只是语气不同。 小鱼儿那姑娘成天嘻嘻哈哈的,刚才那女孩的语气更为冷酷一些。 林小柒想起来,司徒寒的小侄女也叫江幼渔。 当时林小柒已经排除了,自己小姐妹就是司徒寒小侄女的可能。 但是刚才听到的那嗓音又很像小鱼儿。 林小柒有点恍惚了。 如果名字一样,声音也一样,也都是画画的,司徒寒在找“小侄女”,而小鱼儿又在躲什么人…… 这么多条件都吻合了,如果仍然不是同一个人的话,那也太巧合了吧。 如果是同一个人…… 超跑,豪宅,还有一个喊叔叔的英俊男人……这姑娘藏得够深啊! 关键,自己跟霍聿森的事情都跟小鱼儿说了,小鱼儿却没有跟她同样掏心掏肺。 不行,见了这姑娘,非要好好挠她一顿,再罚她替自己画五幅画交给工作室。 但林小柒又想起,自己已经离开工作室,也很多天没见过小鱼儿了。 两人只在手机上联系过,她跟小鱼儿说了自己已回国的事,小鱼儿每次发消息,也会跟她讲,在吃饭,在画画,在看电影,在跟帅哥约会。 林小柒默认小鱼儿已经回到了江城住所里,她可从没想到小鱼儿是在这座半岛的豪宅里,吃饭画画看电影,也没想过,她是开着超跑去跟帅哥约会…… 林小柒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越想越精神,翻了个身,又翻回来。 然后她绝望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失眠了。 “是不是被吵醒了?”霍聿森的声音从身边传来。 林小柒在昏暗中点头,“和寒哥吵架的,是他喜欢的那个女孩吧?” “嗯。” “聿哥,我有一个很大胆的怀疑。” “嗯?”霍聿森将她揽在怀里,让她枕着胳膊,继续躺着。 “我怀疑,那女孩就是我好朋友,小鱼儿。” 霍聿森愣了下,微微低头看她,然后重新躺好,恢复刚才的姿势。 “是不是,明天就知道了。”他话音顿了下,“司徒要把那女孩介绍给我们认识。” “都吵成这样了……” 听起来,那姑娘不是很想搭理司徒寒的样子。 “那也应该会见到的,司徒说,幼渔想定制礼服,明天一早约了设计师来家里量体。” 林小柒点点头,仍觉得不真实。 她想起小鱼儿曾经说过,希望有一天也像电视剧里演的,来个恶婆婆,丢给她一个亿,说一句“离开我儿子”。 小鱼儿之前逃离江城,甚至都钱住旅馆,还是林小柒让霍聿森给她安排的酒店。 感觉小鱼儿是一个很草根的女孩,独自一人到异乡漂泊,住廉价出租屋,吃便宜便当,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很难想象,她还拥有另一重身份,或者另一种生活。 想要什么礼服,不是去网上搜,然后下单,而是有设计师直接上门,高级定制。 这分明就是千金小姐,少奶奶小贵妇的生活啊! 先不管小鱼儿是不是司徒寒喜欢的女孩。 关键是,司徒寒在林小柒心里,是个非常理想的男人,仅次于霍聿森。 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让他的幼渔这么生他气。 霍聿森叹了口气,说司徒寒这家伙,就是对别人都很绅士,唯独对他喜欢的人禽兽,也不能怪那女孩不喜欢他。 霍聿森没有往深处讲,林小柒也就没再问。 躺在霍聿森的怀里,她的困意渐渐来袭,很快就又再次睡了过去。 睡到第二天早上,霍聿森起床,要去跑跑步,林小柒也醒来了,想着求证此幼渔是不是彼幼渔,便跟着一起下了楼。 刚到一楼,就又听到了昨晚那女孩的说话声…… 第537章 金屋藏娇 林小柒和霍聿森站在楼梯处,声音是顺着走廊,从一楼的小会客厅传来的。 她听到女孩说:“我不需要礼服,您回去吧。” “幼幼,你别闹。”是司徒寒的声音,明显很克制,应该是因为当着人的面。 然后司徒寒对旁边的人说:“对不起,叶老师,你稍微等我一下。” 一道干净平稳的女性声线传来:“没关系,我正好去欣赏下你那边的几盆蝴蝶兰。” 司徒寒笑笑:“是,开得正好。” 那位叶老师的高跟鞋声渐渐远去。 林小柒和霍聿森则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放慢了脚步。 霍聿森小声对林小柒说:“叶老师是那位时尚设计师,珈蓝女装的创始人。听说过吧?” 林小柒点点头:“当然,那么出名。” 她是学美术的,有时候会遇到学习时尚设计相关专业的同学,聊起过叶珈蓝老师的时尚公司。 几年前,那还只是一个江城本地的中高端女装品牌,这两年却势头强劲,频出爆款,直接火出圈,并成功打入国际市场,成了一线大牌。 现在珈蓝品牌旗下不止有服装,还有香水,皮包,饰品等。 能让叶老师从江城赶来南城,亲自量体设计礼服,肯定是很不容易获得的机会。 等那位叶老师暂时走开,司徒寒继续对女孩说:“你说你要办生日宴,我才想着给你做身衣服,我没有别的意思。” “我也只是不想要你再送我什么,也没有别的意思。”女孩冷冷回答道。 司徒寒叹了口气,很沉重。 “真的不能再给我一个机会吗?” “那我看到你,就会觉得自己恶心,你能给我条活路吗?”女孩冷漠的声音里,带着悲伤,甚至绝望的情绪。 然后是长久的沉默。 林小柒和霍聿森慢慢把脚步撤回来,尽量不发出声音。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这显然是司徒寒和他的幼幼之间的私密话,林小柒和霍聿森作为客人,理应回避了。 两人走远一些,听不到那边的谈话了。 林小柒忍不住感叹:“也不知道寒哥干了什么。” 霍聿森抿下嘴:“你还是别想了,免得以后不能直视他。” 林小柒睁大眼睛,微微张着嘴:“你知道是什么事?” “具体我不知道,但什么都有可能。” 好吧,霍聿森说了,等于没说。 但能让幼渔说出“看到你,就会让我觉得自己恶心”这样的话,林小柒觉得,应该是一些让人不耻的事情,便不再多打探下去。 每个人的内心,都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有闲情探究他人,不如想想自己的事。 林小柒自己的事,就足够她忧心了。 “怎么样,那是你朋友么?”霍聿森问。 林小柒点点头,“应该是。” 白天听到那女孩的声音,自己是清醒的,感受也更加直观,这绝对就是小鱼儿! 其实能在这遇见小鱼儿,她挺兴奋的。 本来还想一会儿吓那姑娘一跳去,但听完她和司徒寒的对话,林小柒想,不管那姑娘是不是小鱼儿,这会儿应该都没什么心情开玩笑。 那边的两位还在闹别扭,林小柒和霍聿森不想干等着,就拐过走廊,朝着别墅后花园走去。 现在是冬天,但花园里有不少耐旱的绿植,今天太阳出来了,雪却还在枝头挂着,林小柒和霍聿森走去花园,一边呼吸新鲜空气,一边欣赏雪后的院子,也别有一番情趣。 出了房门,霍聿森帮林小柒紧了紧衣领,然后牵住了她的手。 林小柒自然地接受他的照顾,由他牵着手,这些都已经习以为常。 两人一边散步一边聊天,聊了一会儿,还是说起了小鱼儿。 林小柒问霍聿森,见没见过幼渔。 她想,如果见过,还能拿出小鱼儿照片,让霍聿森看看,就直接可以确定,屋里那位是不是自己的好姐妹了。 霍聿森却说,他并没见过,司徒寒把幼渔藏得很好,看得也紧。 大家都说司徒寒金屋藏娇,他也不否认这点。 每次兄弟们聚会,让他把那位传说中很漂亮的“小侄女”叫来的时候,他都会一遍遍强调,那不是亲侄女,然后兄弟们就知道了,他肯定喜欢那姑娘。 而司徒寒拒绝带幼渔见朋友的理由是,幼渔功课紧,要写作业,要上绘画课。 总之就是一边重申自己不是幼渔的叔辈,一边摆出叔辈的姿态护着幼渔。 至于幼渔的来历,霍聿森倒是听司徒寒说过。 那是司徒家的老朋友的一个孩子,幼渔的父母和司徒寒是同辈人,所以幼渔一来司徒家,就喊司徒寒叔叔。 起初,幼渔是来到南城念书,暂住在司徒寒父母家中。 那时候司徒寒也在老宅里住。 后来幼渔的父母出了意外,她成了孤儿,司徒寒的父母就收养了她,供她继续读书。 司徒寒从家里搬出来,来到这坐别墅,把幼渔也带了出来。 因为这座宅子距离幼渔的学校更近。 幼渔渐渐长大,成人了,依然和司徒寒住在一个屋檐下,而两人没有血缘关系,只是叔侄相称。 幼渔对司徒寒是什么想法,霍聿森不知道,但司徒寒对幼渔绝对是不单纯的。 至于司徒寒干了什么事,让幼渔从他身边逃走,然后躲他躲到了江城去,霍聿森也不知道,但肯定很过分。 林小柒听完,沉吟了片刻。 “难怪,小鱼儿上次躲仇家的时候,跟我汇报了行踪,却特别嘱咐我,不让我跟你说,她应该也听过你的名字。” “大概吧。” 想到这一层,林小柒更想见了那姑娘好好挠她一顿了。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把自己的小心事一五一十地讲,是因为觉得小鱼儿不认识霍聿森,才没有那么多心理负担的。 原来人家才是一个圈子里的! 难怪小鱼儿每次都兴致勃勃地八卦她和霍聿森的事…… 那丫头肯定也暗自感叹过世界很小。 林小柒这边已经几乎确定,小鱼儿就是司徒寒的幼渔。 她也很希望是这样的结果。 那样以后再和霍聿森参加什么大的宴会,就可以叫上小鱼儿一起了! 两人又在园子里逛了一会儿,林小柒把一只冻僵的手微微拢成拳头,在嘴边哈气:“也不知道他们聊完了没有。” 霍聿森把她的两只爪子同时捧起,帮她暖了暖:“应该差不多了,走吧,回去看看。” 第538章 谁都有想要逃避的人生 霍聿森和林小柒散步回来的时候,正好遇到设计师叶珈蓝往外走。 叶珈蓝曾经给霍奶奶设计过寿宴上的礼服,与霍聿森也算是认识。 三人打了照面。 林小柒是初次见叶珈蓝,本以为像这样的大设计师都会眼高于顶,姿态高冷,目光犀利。 没想到叶珈蓝温和谦逊,非常亲切,就像个温柔的大姐姐。 除了性格,当然最突出的是形象。 林小柒非常确定,叶珈蓝一定是设计师里最好看的,那身材,那五官,那体态,比当红模特一点不差。 等叶珈蓝走后,霍聿森告诉她,人家的确是模特出身,转型设计师的。 当模特的时候,也很成功,是国际名模,一度抢占各大杂志封面,代言接到手软。 后来出了些绯闻,才退出了T台,转到幕后做设计。 林小柒钦佩,仰慕,不管是模特还是设计师,即使作为同性,她也忍不住想多看那位叶小姐几眼。 霍子潇笑道:“她爱人也很优秀,也是名模转型设计师。以后有机会见到了,介绍你们认识。” 林小柒笑笑:“好啊。” 可是心里却不由地冒出了一些伤感。 以后…… 她和聿哥会有以后的吧? 这种情绪的波动只在一瞬间,很快就被眼前的事情所冲淡了。 霍聿森带着她走向小会客厅。 叶设计师刚才告诉他们,幼渔和司徒还在那边。 最后的最后,幼渔还是让叶珈蓝量了尺寸,并确定了设计,司徒寒赢了。 越接近小会客厅,林小柒的心情越激动。 因为马上就要去求证自己的猜想了。 如果真是小鱼儿,那也太魔幻了。 林小柒很难想象,两人在这种情况下重逢是什么滋味,总之是不可思议。 然而就在林小柒和霍聿森进入会客厅之前,幼渔的声音传来:“我配合你了,也给你面子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聿森和小柒也在,你要不要见见……” “你不是不喜欢带我见朋友么?这次也没必要了。” “幼幼……” “我还有事。”幼渔冷声说道。 紧接着,一道倩影一闪而出,随即跑向一旁的楼梯。 林小柒什么都没看清楚,幼渔就从她眼前消失了。 司徒寒紧跟着追出来,来到走廊里,看到霍聿森和林小柒后,顿住脚步,面露苦涩笑容。 “见笑了。” 霍聿森叹了口气,转头看林小柒:“你要不要上楼去哄哄你小姐妹。” 其实此时林小柒还不完全确定,幼渔就是小鱼儿。 “我都不确定是不是我小姐妹……”林小柒对霍聿森说道。 “不是有照片么?让司徒看一眼就知道是不是了。” 林小柒当即拿出手机,准备找出她和小鱼儿的合影,给司徒寒看看。 但司徒寒打断了她:“不用看了,幼幼是你的好朋友小鱼儿。” 他看看霍聿森,看看小柒,满脸歉意。 “对不起,现在才告诉你们这件事。” 霍聿森无语。 林小柒心情也有些复杂。 真确定了那就是小鱼儿之后,就没那么多嘻嘻哈哈了。 当然也没有真的怪小鱼儿对她隐瞒了那么多事情。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得已,也都有自己想要逃避的身份和人生。 既然是好朋友,自然是要无条件地理解和支持对方的一切决定了。 然后很多事情都想明白了。 她之前不知道小鱼儿的真实生活是这样的,不知道小鱼儿的父母也早早去世了,难怪每次小柒想起自己的父母,小鱼儿的眼圈也跟着她红。 又回想起昨晚小鱼儿对司徒寒说的话。 小鱼儿问司徒寒,能不能给她条活路。 事情显然很严重,小鱼儿在这段关系里也很难过。 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小柒不禁有些心疼小鱼儿 她下意识地看向楼梯方向,心里的担忧,从眼里跑出来。 司徒寒也看了眼那个空荡荡的楼梯,对林小柒说:“幼幼心情不太好,你如果想去,可以去陪陪她,她的房间在二楼,她应该不会拒绝你。” 林小柒想了想:“还是算了,她这会儿可能并不想见我,以后有机会,我俩再慢慢聊一聊吧。” 刚才司徒寒问小鱼儿了,要不要见霍聿森和小七,小鱼儿拒绝了。 就说明,小鱼儿并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和小柒见面。 林小柒当然不会冲上去,贸然去宽慰别人,那样只会让小鱼儿难堪吧。 霍聿森对司徒寒说:“人家幼渔这会儿不愿意见客,小柒当然不能上去。倒是你司徒寒,不如老实交代,到底对人家干什么了,让人这么痛恨你。” 司徒寒脸色讪讪,转身回会客厅:“进来再说吧,正好让厨房把早点端来,你们应该还没吃东西。” 在那么一场不愉快之后,司徒寒还能吃得下去饭,林小柒很是惊讶。 但也侧面说明了,这种程度的争吵,他已习以为常。 之后三人一起走进小会客厅。 丰盛早饭稍后便送到了,三人就着一张床边方桌,边吃边聊,司徒寒也把他找到幼渔的经过告诉了林小柒。 在小鱼儿从江城逃走,逃到南城来之前,司徒寒并不知道,他苦苦寻找的幼幼,就是小柒的好姐妹。 自幼渔与他大吵一架,离家出走后,司徒寒就一直在找她。 他利用自己的关系网,各种打探消息,寻找幼渔的下落,终于得到一条线索,说幼渔在江城一中介留了联系方式,想租房子,而且要便宜的。 司徒寒很快就找到了幼渔的住所,不过他没有贸然打扰。 他观察了幼渔的生活,发现她过得很不好。 他担心幼渔是因为删了他的联系方式,联系不上他了,无法向他求助,当然也可能是压根就不愿意联系他。 不管怎样,他希望幼渔知道他来了江城,如果真的需要帮助,就可以来找他。 这一次,他把选择权交给了幼渔。 于是司徒寒追到江城,还开了一家幼渔餐厅,大张旗鼓,并且让幼渔知道了此事。 也是这期间,司徒寒知道了,小柒和幼渔是好朋友。 当时也觉得世界挺小,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挺奇妙的。 再后来,幼渔得知他到了江城后,不但没有来找他,还再一次被他给吓跑了。 幼渔选择继续躲着不见他,担心司徒寒的好兄弟霍聿森,也知道了小鱼儿就是她。 所以在与小柒联系的过程中,幼渔很注意提醒小柒,霍聿森也不能说。 就这样,司徒寒再次失去了幼渔的线索。 就是那段时间,林小柒感觉小鱼儿跟躲债主似的,躲着什么人。 第539章 禽兽啊 然后幼渔逃回了南城,应该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再后来,幼渔求助小柒给她安排住所。 幼渔就少提醒了一句,别跟霍聿森说。 小柒就去拜托了霍聿森帮忙。 霍聿森并不知道小鱼儿就是司徒寒的小侄女,按说是不会暴露小鱼儿的行踪。 但巧就巧在,他直接把小鱼儿安排在了司徒寒名下的酒店。 司徒寒一听霍聿森说,要把小柒的好姐妹安排在他酒店里,要最好的房间,他还有点不敢相信,问霍聿森,是哪个好姐妹。 霍聿森说,叫小鱼儿。 当时司徒寒就在南城,连夜去往酒店,当天晚上,他守株待兔似的,等着主动送上门来的幼渔。 而幼渔也几乎没过问过司徒寒有什么产业,更没想到,是小柒让霍聿森安排了酒店,就那么冒冒失失地住了进去,整个就是一自投罗网。 幼渔自投罗网后,两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事,司徒寒没讲。 但是后果他讲了,反正那晚之后,小鱼儿一直没有理过他。 作为男人的霍聿森,想象得出来。 作为女人的林小柒,也隐隐猜到了什么, 司徒寒应该是和小鱼儿发生了关系。 后来,幼渔愿意跟着司徒寒回到了这里,但条件是,不要干涉她的私生活。 司徒寒答应了。 只要她愿意留在身边,让他怎样都可以。 但那之后,幼渔每晚都和朋友玩到很晚才回来,有时候喝醉,叫代驾送回来,有时候自己开回来。 司徒寒不敢使劲儿管她,怕她又来一出离家出走。 可是不管她,她那些朋友,有男有女,让司徒寒很不放心。 光是他知道的,就有两个男人对幼渔别有用心,还送她回来过。 司徒寒还打听过,其中有一个男人,之前在江城的时候就追求过幼渔,只不过,那时候幼渔的身份只是小鱼儿,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画手。 林小柒听到这,忽然想起了一个追求过小鱼儿的男人,一拍大腿说道:“我知道了,是那个七位数!” 司徒寒一愣:“七位数?” “对,之前有个富家子弟追求小鱼儿,想用七位数的价钱买小鱼儿一幅自画像。” 司徒寒眼睛一亮,“然后呢?” “小鱼儿嫌他长得丑,拒绝了。” 霍聿森忍不住抚了抚额头,打趣司徒寒:“那你可以放心了。” 司徒寒不禁笑了,明显松口气。 的确,那家伙丑,可是他司徒寒长得帅呀! 如果幼幼只是个以貌取人的女孩该多好,那他司徒寒,以自己这么能打的颜值,还有什么好怕的。 这前因后果,差不多捋清楚了。 林小柒就在心里忍不住犯嘀咕,心虚得厉害。 现在她有点不敢见自己的小姐妹了,更不敢嫌小鱼儿不告诉她,与司徒寒相识什么的。 因为司徒寒最后能抓住小鱼儿,全是林小柒助攻…… 这时,霍聿森问了句:“所以,幼渔为什么这么恨你。” 这是所有问题的关键。 因为司徒寒对幼渔来说,应该是恩人一样的存在,毕竟司徒家收留了幼渔,给了她一个家。 可现在,幼渔对司徒寒,却像仇人一样。 霍聿森一问,司徒寒脸色讪讪。 他抿了下嘴,看了眼林小柒,然后又抿了抿嘴。 霍聿森就没见过这么犹犹豫豫的司徒寒。 “你不是犯罪了吧?”霍聿森追问。 司徒寒竟然没有否认。 他清了清嗓子,叹了口气,“也不能简单那么说。” “所以就是犯罪了。” “我当时喝了点酒……” 霍聿森当即打断他:“别,你要真喝多了,啥也干不成,能干成事,那说明脑子还清醒,别让酒给你背锅。” 司徒寒身子往后靠,看着霍聿森,有几分破罐破摔的劲儿。 “我确实冲动了,但我道歉了,也表白了,并且承诺她,一旦到了婚龄,就跟她结婚。” 霍聿森震惊:“所以那时候人家还不到二十?” 司徒寒清清嗓子:“那天她十八岁生日。” 霍聿森笑了:“你该谢谢老天爷,那天是她十八岁生日,不然就得用未成年人保护法给你定罪。” 两人这么一问一答说话的时候,林小柒已经大概明白了怎么回事。 应该是在小鱼儿十八岁生日那天,司徒寒喝了点酒,有点上头,一冲动,和小鱼儿发生了关系,但是小鱼儿不是自愿的。 这的确是犯罪了……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霍聿森说,司徒寒是个斯文禽兽…… 察觉到了林小柒异样的目光,司徒寒赶紧解释说:“小柒你别误会啊,我没犯罪。当时幼渔,我是说小鱼儿,她也喝了点酒,我问她可以不可以了,她没说不行……” “打住,打住,”霍聿森摆摆手,让司徒寒闭上嘴巴,同时象征性捂住小柒耳朵,“这种事儿,别跟我家小柒说。” 司徒寒闭上了嘴巴。 三个人一时间都陷入了沉默。 最后还是司徒寒打破了沉默:“那什么,霍聿森,你也别说我,人家小柒也才二十。” 霍聿森斜眼瞪向司徒寒。 司徒寒赶紧改口:“别生气别生气,我不是说你不对,你们俩情况特殊。” 小柒这时候还很给力地替霍聿森说了两句话:“是我主动要嫁给聿哥的。” 司徒寒羡慕地看了霍聿森一眼。 这等福气,他就遇不到。 霍聿森冷声道:“我要是幼渔,我也不理你。” 司徒寒瘪瘪嘴,“事情我都跟你们说了,我现在也挺为难的,你们要是能给我出出招,我感激不尽。” 第540章 你别一看见人家,你想着那什么 司徒寒盛情邀请霍聿森和林小柒过来,还极力挽留他们多住一天,其实就是为了这点私心。 他对幼渔,软化硬话都说了,也真心实意道了歉,最近一段时间更是完全是放任不管。 就昨晚,实在忍不住,提了个建议,让幼渔别和那些不怀好意的小子来往,结果还被幼渔给怼回来了。 至于她生日宴,送她礼服的事,也是因为幼渔主动来找他说,想借他宅子办生日宴,问他可不可以。 其实幼渔住在这,他就没把她当房客,他的,就是她的。 但幼渔还是来征求了他的同意。 幼渔的这份疏远,让司徒寒很难过,在她十八岁生日那晚之前,他们的关系并没有这么生分。 但幼渔难得向他提要求,他当即就答应了,还主动问了她想办成什么样子,需要自己配合什么。 幼渔说,这些事她会和管家和主厨沟通,不麻烦他。 幼渔说完就走,他这才提出要给幼渔做生日宴上的礼服。 幼渔说:“我不缺衣服。” “这是我一片心意。” “大可不必。” 幼渔没再说什么,离开了他的书房。 今天他找来设计师给幼渔做衣服,确实有点先斩后奏的意思。 幼渔也差点就让他下不来台。 最后是人家叶珈蓝看在和他多年老朋友的份上,才亲自替他说情,说自己很欣赏幼渔的气质,不是因为司徒寒,而是因为她之前在司徒寒父母家里见过一次幼渔,有很多设计灵感,很想为幼渔设计服装。 是在这种情况下,幼渔才重新下楼,与叶珈蓝聊了聊自己想要的风格。 司徒寒也因此又欠了珈蓝一个人情。 反正,今天珈蓝过来,幼渔是自始至终没好好搭理过司徒寒。 等叶珈蓝走了以后,幼渔跟司徒寒说,是因为她很尊重叶姐姐,才答应了这次的设计,但以后不要再用这种方式逼她了,只会惹她反感。 总之眼下他和幼渔的感情陷入死局,幼渔这辈子好像都不会原谅他了。 司徒寒只好借助外力。 霍聿森是个有经验的过来人,他能让一个对他完全没有感觉的小姑娘爱上他,甚至,小柒之前还有一个喜欢的人,这都能让他给拿下。 这小子肯定是有点东西的。 小柒则是幼渔的小姐妹,两人同岁,女孩子心思方面,小柒肯定比司徒寒更懂幼渔。 如果小柒愿意,还可以帮他当当说客,或者去探探幼渔的口风。 他也想知道幼渔到底是怎么想的,真的对他一点意思都没有,还是有别的心理负担。 总之,没有谁比他们两位更能帮他解开难题了。 司徒寒说完自己的请求后,不等小柒开口,霍聿森说道:“我追小柒的方法,不适合你。” “你都不告诉我是什么方法,怎么知道我不适合。” 霍聿森便说:“你明知道人家幼渔是因为什么躲着你,好不容易把姑娘找回来了,你不好好表现,从过去的错误里吸取教训,还又猴急地跟那什么似的。我就算告诉你正确做法了,你也做不到,因为你会忍不住。” 司徒寒脸色讪讪,“小柒在这呢,你别什么都说。” “你刚才也没含蓄。” 司徒寒不吱声了。 林小柒看着眼前的司徒寒,回想起第一次见他时的样子。 一身白色西装,神态高冷,容貌清秀,带一点忧郁气质,完全就是清高的贵公子形象。 可是在这一刻,也为情低下了头,一脸懊恼沮丧,像吃了败仗的兵。 林小柒碰了碰霍聿森的手,想让他别再说了。 人家都已经很难过了,就别咄咄逼人,骂人家了吧…… 霍聿森转头看她:“我只是说他两句,都没大义灭亲去举报他。你说,他办的事,不该说吗?” 林小柒说道:“虽然寒哥不值得同情,但是你要是不打算帮忙,就别说了吧,人家已经很难过了。” 小柒说话温温柔柔的,司徒寒乍一听有些感动,可是细细一品小柒这话,又觉得绵里藏针。 因为小柒说,他不值得同情……还说霍聿森不打算帮忙。 这真是太扎心了。 他都不好意思再开口求小柒了。 “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确实没脸让你们帮我,算了,就当我没说过吧。” 霍聿森瞥了他一眼,端起手边茶杯,喝了几口茶,压心头火。 司徒寒是他好兄弟,两人是发小,这么多年了,也都是互相扶持着过来的,他有难时,司徒寒从不含糊,也不问缘由,可以说是倾囊相助。 所以他骂归骂,吐槽归吐槽,心里也替司徒寒着急。 从得知司徒寒气走了幼渔,他就这么看着司徒寒一天天消瘦下去,他知道这小子是动情了。 霍聿森对司徒寒说:“你要想重新让幼渔信任你,你要做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尊重她的生活,以及一切决定。” 司徒寒点点头,随即为难地说:“那她要交男朋友,我也尊重啊?” 霍聿森反问他:“你不尊重怎么着,你还想明抢?你抢得过来么?” 司徒寒又低下头。 林小柒听着俩人交流费劲,忍不住说了句:“寒哥你至少先别表现出心急,小鱼儿一看你真的放下她了,她可能就不会随便找男朋友了。我觉得小鱼儿有点逆反,青春期后遗症你知道吧,你越干涉她,她越烦你,越有可能随便找个人。” 霍聿森深以为是,但他认为这不是青春期后遗症,这是正常现象。 他嘴上没说,心里想的是,当初他追小柒,其实就遵循这么一个道理。 任何情况下都要稳住,不能慌,要尊重她,给她自由,让她自己去选择。 只有这样,她才能看到他的好,不管最后是出于感动还是歉疚,总还是愿意给他个机会的。 林小柒说的话,司徒寒还是听的。 因为小柒是幼渔的好朋友,小柒又是个很实在的姑娘,不会诳他。 他认真点了点头,像被点化了一样,头脑清明了一些:“行,以后我注意这个。” 霍聿森补充说明:“你别一看见人家,你想着那什么,女孩子很烦下半身思考的动物。” 第541章 恋爱高手 司徒寒面上红了红。 当着小柒的面,霍聿森这么说他,太不给面子了。 他也很想知道,霍聿森当初对小柒是怎么忍得住,忍过吗? 司徒寒欲言又止。 霍聿森也不主动提。 一阵沉默之后,林小柒主动提出,想去趟洗手间。 她也不傻,感觉他们男人之间也有些私密话要说,就先行离开了。 小柒一走,司徒寒向霍聿森递了根烟。 霍聿森摆摆手,不想抽,刚吃完饭,抽烟犯恶心。 司徒寒讪讪地把烟收了起来,问道:“你对你家小柒,忍了吗?” 霍聿森淡淡瞥他一眼,继续喝茶:“当然忍了,小不忍则乱大谋,你没听过?要不然能有今天?” “佩服……” 想起刚结婚的那些日子,霍聿森也觉得自己挺苦的。 不过他对司徒寒轻描淡写,说道:“你记住,人家不让你亲的时候,你就不要亲,拉手你也要问问人家同意不同意,至于那事儿,姑娘不点头,你就是憋死,也得憋着。” 司徒寒一脸灰败:“那我估计这辈子都打光棍了。” “就是你这种思想,害你和幼渔走到今天这步的,还不觉悟?” “……我不信你忍得住。”司徒寒喏喏道。 “我上次来南城,才第一次吻她。” 司徒寒觉得霍聿森是个狠人,默默比了个大拇指。 霍聿森抬手拨开他竖起的大拇指,像看一块朽木,说道:“你不要太教条。很多时候,你得又会撩,又能忍。你忍得辛苦的时候,你也可以告诉她,你不能又不说,又不做,还不表现出来。” 司徒寒似懂非懂,点了点头:“没想到你还是个谈恋爱高手。” 看好兄弟流露出佩服和羡慕的眼神,霍聿森也是想笑。 天知道,他熬得有多苦,才尝到了今天的一点甜头。 就算和小柒已经这么好了,也不敢跟小柒说,慕北卿恢复记忆的事,生怕小柒动摇。 恋爱这回事,他也是摸着石头过河。 他现在对司徒寒头头是道,但对小柒,从来都不是套路。 他只是本能觉得,小柒不会喜欢被强迫,过犹不及,只会把小姑娘吓跑。 他自己也不喜欢强扭的瓜。 现在多好,和小柒恩爱的时候,小柒都会主动迎合他了。 有时候,关了灯,小柒还会主动过来抱他腰。 不过也不能一味地忍,那就无趣了,在关键时刻,该冲也得冲 当然,司徒寒的问题还没到那一步,他先让幼渔愿意理他再说。 之后两人又交流了一些和女孩子相处的小细节。 司徒寒总结下来就是,尊重幼渔,尊重她的一切决定,不求回报地对她好,适当地晾一晾她,让她自由呼吸。 但是可以用一些无伤大雅的小手段,制造两人在一起的机会。 他总结得挺好,霍聿森点头表示赞许,就看他实际能不能操作好了。 两人说话的时候,小柒则坐在走廊一段飘窗上,看着窗外雪后的庭院,拿出了手机,打开小鱼儿的对话框。 她已知道小鱼儿就是司徒寒的幼渔,而小鱼儿肯定也猜到她得知了真相。 两人再揣着明白装糊涂,就没必要了。 林小柒给小鱼儿发了条消息:“你心情好点没?要我陪陪你么?” 小鱼儿很快就回复了。 “对不起啊小柒,瞒了你这么久……” 小柒开玩笑地说,“确实啊,刚得知你和司徒寒认识的时候,真想把你好好挠一通痒。” 小鱼儿:“他都跟你说了?” “说了一些。” “哎。” 一声叹息,包含了很多的内容。 无奈,以及难言的苦涩。 小柒便又发了一条:“放心吧姐妹,我能理解,谁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 “小柒,有时候,我真希望自己永远是小鱼儿。” “别傻了!你不是也经常说么,没有面包,怎么舞蹈。” 如果当小鱼儿,那就是连面包都有一顿没一顿,什么人生理想,远大抱负,都只能在云端,梦幻泡影罢了。 林小柒打心里希望自己的小姐妹过得好。 “这面包不要也罢了。” 林小柒:“对了,之前我不知道你和司徒寒的关系,你请我找落脚地方,我就让霍聿森帮忙了,他也不知道司徒寒要找的人就是你,直接把你安排在那家酒店,不小心帮了你的倒忙,我也得跟你道个歉。” 小鱼儿到是坦荡:“没什么,你不帮倒忙,他很快也能找到我。我知道自己躲不了一辈子的,所以不怪你。” “逃避的确也不能解决问题的。” 林小柒刚说了这么一句,小鱼儿就问她,是不是司徒寒让她来探口风,当说客的。 林小柒回:“他可能有这个意思,但这些话是我自己想说的。虽然我对寒哥印象挺好,但不会劝你什么。不管你跟谁在一起,我都支持你,祝福你。” 小鱼儿发来一个大哭的表情。 林小柒回了一个抱抱表情。 “好了,不说我的事了,你和你家聿哥进展飞速啊,我昨天下午远远看见你们了,你那气色红润的,一看就知道是被你家聿哥滋养的。” 小姐妹发来的消息,让林小柒又没眼看了。 她也再次确定了,不管在江城还是在南城,不管是住在出租屋,还是大豪宅,小鱼儿始终是那个小鱼儿。 小鱼儿隐藏的只是自己的过往,并没有伪装自己的个性。 林小柒同时确定了另一件事,那就是小鱼儿不想与她谈论关于司徒寒的事,林小柒也决定不再多说什么。 林小柒回复:“别提了,下午有时间没有?” “干嘛?” “逛街去啊,是你说的,等你发达了,要开着小跑车,带我吃香喝辣去。” 小鱼儿:“哈哈哈!行!没问题,今天下午逛街看上啥我给你买单,也当是向姐妹你赔罪了。” 林小柒:“你说的啊!” 小鱼儿:“说到做到!” 林小柒:“下午几点?” 小鱼儿:“两点半吧,我还有点宿醉,多睡会儿。” “ok!” 两人一拍即合,敲定了下午的行程。 至于让小鱼儿买单什么的,林小柒自然不会真那么做,只是很久没见小鱼儿了,挺想她的,也想陪小鱼儿散散心去。 第542章 直男 林小柒回到之前的会客厅,司徒寒和霍聿森早已结束之前的话题。 霍聿森只等着小柒回来,然后就要打道回府了。 按照计划,他们先回海边别墅,吃完午饭,拿上行李直接去机场,回江城。 霍聿森正要告辞,小柒却拉住霍聿森的手,让他先别着急,她问霍聿森,能不能改签机票,她想再在这玩两天。 霍聿森本来就是想带小柒多散散心,连公事都推掉了,结果她急着回去上课,霍聿森才定了机票。 眼下一听她不想走了,当即说:“没问题,机票可以改签可以退,不用在意,想玩几天玩几天,你寒哥也想好好招待招待你!” 司徒寒连声附和,没错没错,南城的好吃的好玩的,都体验一遍再说。 林小柒当然知道司徒寒是什么意思,想让她帮忙在小鱼儿面前说点好话。 “不用寒哥招待我,我和小鱼儿想去逛逛街。” 霍聿森眉梢一挑,“刚去了那么久,就是去找小鱼儿了?” 司徒寒更是激动:“幼幼她肯见你了?” 林小柒看着不淡定的这两位,也是想笑,这俩人平日里一个比一个高冷,一个比一个能端着,尤其是司徒寒。 现在他遇到感情问题,高冷不起来了,简直就像刚谈恋爱的中学生。 小柒回答:“我刚跟她发消息来着,没见面,她想再睡会儿,下午我俩再去逛街。” 她话音一顿,转而对司徒寒说:“欺负她的人又不是我,她为什么不见我。” 司徒寒脸色讪讪:“是,主要是刚才我问她见不见,她拒绝了嘛。” “因为她困啊,还宿醉着呢,你一大早把人喊起来,蓬头垢面的,又是见设计师,又是见朋友,她肯定不高兴嘛。” 起床气是人之常情,就算林小柒自认为脾气还算不错,哪天要是想睡懒觉了,却被人叫醒,然后连脸都没洗,就被逼着去见人,她也火大。 小柒这么一解释,司徒寒就像被点醒了一样,懊恼不已。 “我觉得她素颜就很好看,没睡醒的时候更可爱……而且她平时也习惯早起,真没想到这些……” 霍聿森直摇头:“亏你还说对人家掏心掏肺,我看你是没心没肺。你这么多年没把人追到手,也是有原因。” 林小柒则告诉司徒寒,男人女人想的不一样,不是他觉得OK,女孩子也OK的。 “我知道错了,以后我注意……”司徒寒委屈巴巴,知错能改的样子,让霍聿森和林小柒都忍不住笑了。 然后林小柒对霍聿森说:“机票的话,我想,就改到后天吧。” 霍聿森说:“还订什么票,想哪天走,让司徒寒用私人飞机送我们回去。” 霍聿森说完,给司徒寒递了个眼神。 司徒寒反应很快,当即就拿出手机:“我现在就让他们去协调航线,随时准备着,小柒哪天想走,咱们就哪天飞。” 他说完后,真拨通了一个电话,吩咐了下去。 林小柒为司徒寒的效率之高而震惊。 等他挂了电话,又喊来了管家,告诉管家,小柒和聿森会在这多住两天,让管家为两人的房间及时做清扫。 林小柒惊讶于他的效率和周到,同时也深深体会到了,他急切想为他家幼渔做点什么的心情。 林小柒观察的一点没错。 在小柒和聿森来之前,司徒寒整个人都快焦虑疯了。 他很想做些让幼渔高兴的事情,但总是弄巧成拙,反而惹人烦。 就比如请了大设计师来给幼渔订做礼服,结果惹了一场气。 他也很想听幼渔说一说她的感受,比如宿醉很累,不想见人,但幼渔甚至懒得跟他解释。 幼渔有时候两三天都不会跟他讲一句话,今天算是说的多的,虽然都是怼他的。 刚才听到小柒传达幼渔的意思,司徒寒仿佛觉得幼渔对他也松了口。 他恨不得小柒一直在这住下去。 小柒在的话,还有人陪幼渔说说话,解解闷,免得去外面见那些轻浮浪子。 绝不是司徒寒爱吃醋,是那些小子真不靠谱,司徒寒不用调查都知道,他们对幼渔没安好心。 司徒寒想了想,对小柒说:“你们要逛街的话,我可以开车送你们去,去哪家商场想好了吗?幼渔以前喜欢去锦上那个商圈,如果去那的话,那有个打保龄球的地方,环境不错。我和霍聿森可以先过去,你们玩累了,就来找我们,怎么样?” 他主动热情,甘为两位女孩当马前卒,霍聿森也不吱声,就笑呵呵看着他献殷勤,等着小柒的反应。 霍聿森当然是乐意陪小柒出去玩的,但这一次,他不认为小柒会想带着他,更不用说司徒寒。 果然,小柒并没有接受司徒寒的殷切好意。 “寒哥,我觉得吧,你还是别掺和了,我怕你一掺和,小鱼儿连我也不想见了。” 司徒寒顿时蔫了,带几分落寞回应了一句:“那好吧……” 霍聿森便问:“需要我给你们当司机么?” 小柒也说不用,因为她和小鱼儿都说好了,小鱼儿开车带她去,就她们两人,霍聿森和司徒寒下午可以自由活动。 小柒还说,两人可能会吃了晚饭再回来,总之就是不用送,不用等,各玩各的。 霍聿森没意见,答应了。 司徒寒看看霍聿森,笑着说了句:“你还真是放心你家小柒。” “她又不是小孩子了,我也不是处处约束她的家长。”霍聿森看着司徒寒无语地摇了摇头:“你就是把幼渔看太紧了,你换位思考下,你喜欢被人管吗?” “我是怕她万一……” “你这样就是不信任人家,谁也不愿意被当做没有行为能力的小孩子。” 林小柒深以为是:“会喘不上气的。” 霍聿森再次强调:“尊重,你得尊重人家的私生活,兄弟!” 司徒寒张了张口,最终没再反驳,点了点头:“行吧,我改改。” 第543章 看来你家聿哥手法不错? 霍聿森的确给了小柒很多空间,这也是应该的。 保证安全的情况下,小柒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什么不能喝酒啊,不能晚归啊之类的条条框框,看起来是关心,其实是干涉对方私人空间,也是一种不信任对方的表现。 那样的相处,谁也受不了。 即使小柒跟着慕北卿到了法国,霍聿森都沉住气了。 也是因为他相信小柒不会做出格的事情。 尊重和信任,是两个人长久相处的基本准则。 不过,该关心的要关心。 小柒伤病刚好,霍聿森提醒了一句,最好还是别喝酒。 要是两人都喝了酒,也千万别开车,叫代驾开回来,或者提前给他打电话,他去接她们。 司徒寒也踊跃举手:“我也可以去接。” 霍聿森笑看着他:“你还是算了吧,人家幼渔也许能看在小柒的面子上搭理我,但对你,我可不保证。” 司徒寒听完,他那英俊的面孔上又多了一层忧郁。 林小柒瞧着他那双深情而忧郁的眼眸,觉得还挺让人心疼的。 但想到他对人家幼渔做的事,林小柒又默默告诉自己,狼都是会伪装的,司徒寒再温柔深情,也是一匹狼。 在人家十八岁生日时,夺走人家的清白,还总是把人家当成金丝雀圈养在家里。 幼渔好不容易从他身边逃走了,躲了他两年,最后又被他抓回来。 抓回来当晚,他又欺负了人家。 就他这些行为,真怪不得幼渔不能原谅他。 对比温柔体贴,又很尊重她的霍聿森,司徒寒对幼渔的行为,绝对算禽兽。 虽然单独看霍聿森,也是一堆问题,比如关于慕北卿还活着的事,他欺瞒了林小柒,然后耐着性子,放长线,钓大鱼,让林小柒一步步走入他的情网之中。 等林小柒意识到自己被网住的时候,已经不能脱身,只能任由他吃掉,而且是心甘情愿给他吃掉的。 这就是霍聿森的厉害之处吧…… 头脑清醒,忍耐力强,不出手是不出手,一出手就是致命招数。 林小柒默默想着这些,既在心里吐槽着霍聿森心机之深,又感到一阵阵甜蜜涌上心头。 她知道自己已经越来越喜欢这个男人。 越是知道这一点,心里越惶惶不安,也越怕失去。 会失去吗? 林小柒心头那刚刚散开的乌云,又重新聚拢过来。 …… 当天中午,林小柒和霍聿森,与司徒寒一起吃了午饭。 饭后休息半小时,林小柒梳洗打扮,穿好外出的服装,就去小鱼儿的套房找她了。 小鱼儿刚醒,正戴着猫耳朵发带在洗脸。 涂着一脸白色慕斯泡泡,看见小柒就要来拥抱小柒。 林小柒躲着她的脸,勉为其难地给她抱了。 这姑娘松开她,往她胸前一打量,“啧啧,真不一样了。比以前跟更优秀了。” 说完,她坏笑地看着林小柒:“看来你家聿哥手法不错?” 林小柒大概猜到她在说什么,脸腾得红了。 “还有心情开我玩笑,我看你心情好的很。” “看见你我高兴!”小鱼儿笑嘻嘻说着,又趁着林小柒不防备,在小柒胸前咸猪手了一把,笑道:“先等我先把脸洗完哈。” 林小柒早就习惯小鱼儿这样了,见怪不怪,此时被她一番调戏,倒也找回了一点真实感。 眼前这个姑娘,确实是自己小姐妹。 她靠在洗手间门口,看着小鱼儿把脸冲洗干净,忍不住感叹:“说真的姐妹,我到现在看见你,还觉得像做梦。” 很难想象,那个天天买彩票,盼着自己中大奖的小姑娘,原本拥有着这样的生活。 当然也很难想象,早上对司徒寒冷言冷语的那个女孩,和眼前这位活泼热情,大大咧咧的姑娘是同一个。 小鱼儿从水池前抬起头来,抽了张面巾抹去脸上水珠,一张白皙干净的瓜子脸出现在林小柒的面前。 小鱼儿和林小柒都属于长相比较清秀的那种,五官也有相似处,两人走在外面,总有人误以为她们是亲姐妹。 两人整体上都给人一种很清纯的感觉。 但小鱼儿的气质里多一点凌厉,小柒就完全是邻家妹妹,乖乖的。 “谁说不是呢!”小鱼儿也感叹,“我想象过一千种向你坦白的方式,也没想到会在他家里被你抓包。” 林小柒注意了小鱼儿的措辞,他家里。 所以,她从不把司徒寒的家当成自己的家。 想起小鱼儿曾向她畅想过的,中了一千万要怎么花的问题,比如买一套自己的小公寓,再买辆小车车,都不用很贵,然后用剩下的前周游世界。 现在想想,林小柒觉得,小鱼儿当时说的,可能是她真实所想。 若不能接受司徒寒,那么住在他的家里,更像住在一个精致的鱼缸里。 小鱼儿是渴望自由自在的大海的吧? 只不过,小鱼儿对司徒寒到底是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还是有别的原因,让她无法接受司徒寒,林小柒就不知道了。 小鱼儿拿起一罐爽肤水,倒在手心里,轻拍在脸上,就算是护完肤了,然后把发箍摘下去,随手丢一边。 她挽住林小柒的胳膊,回到卧室里。 小柒坐在小鱼儿粉色床单上,小鱼儿则坐在梳妆台前,一边化妆,一边和旁边的小柒聊天。 小鱼儿说,一开始并不是故意隐瞒小柒什么,她是真想永远不回来了,就当没认识过司徒寒那家伙,所以过去的事,她都一概不提。 后来听小柒说,她嫁给了霍聿森,小鱼儿就感觉到了世界真小,每次听小柒说起霍聿森,她也都很挣扎,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柒,其实自己早就听过霍聿森的名字。 她还寄宿在司徒寒父母家中时,就知道司徒寒有个很要好的兄弟叫霍聿森,但司徒寒对她的占有欲和控制欲都很强,那时候就从来不带她见他的任何朋友,所以她经常听到霍聿森的名字,却一直没见过面。 只不过,当时的小鱼儿还没感觉到,司徒寒的那份过度保护里,掺杂着的还有男女之情,她以为就只是一个比较爱护她的长辈。 因为论辈分来说,她一直都是喊司徒寒小叔叔的。 后来,小鱼儿总也找不到合适机会,也没能下定决心向小柒坦白。 没想到,就是因为她没坦白,林小柒在安排她住宿的时候,求助了霍聿森,而霍聿森又把她刚好安排在了司徒寒的酒店。 要是早点坦白了,林小柒绝对会帮着她躲开司徒寒的。 听到小鱼儿这么懊恼,林小柒忍不住问了句:“你对寒哥一点那方面想法都没有吗?” 第544章 一直都是仇人? 小鱼儿沉默了一瞬,脸上表情有些复杂。 但她随即坦然说道:“我一直喊他小叔叔,怎么可能有想法。” “你俩又没血缘关系。” “反正以前没想过。” 林小柒眯了眯眼眸:“现在发生了这么多,也没有?” 小鱼儿一边用美妆蛋在脸上把粉底推开,一边睨眼从镜子里看着小柒。 “你不会是帮那家伙来探我口风的吧?” 林小柒冤枉,举手发誓:“我百分百是你娘家人,他要开车送我们去,我知道你不想见他,我都拒绝了。” 小鱼儿当即探身过来,搂住林小柒脖子,在她脸上mua亲了一大口。 然后像小痞子调戏小姑娘一样,往林小柒脸上揩了一把:“啧,皮肤更好了,你家聿哥还真养人啊。” 林小柒面上刚消下去的红,又一下子回来了,推开小姐妹:“我这是最近睡觉睡的。” 说完,她也观察了一下小鱼儿的脸色。 其实小鱼儿平时也不怎么化妆,比林小柒还喜欢素面朝天,但今天却涂了厚厚的粉底,这会儿又在抹遮瑕。 不知道是不是宿醉的原因,小鱼儿脸色很不好,蜡黄蜡黄的,还有黑眼圈,整个人更是瘦了一大圈。 聿哥养不养人,林小柒不好说。 但小鱼儿在司徒寒的身边,似乎是一日日变憔悴了。 小鱼儿嘿嘿一笑:“我说的就是这个啊,越睡越女人了啊?” 这丫头三句话不离那什么,小柒说不过她,索性把问题打回去,问小鱼儿:“先别说我了,你这脸色是怎么回事,最近喝酒喝多伤肝了?怎么这么黄。” 小鱼儿几分苦涩,几分自嘲,“别提了,我一回到这,就失眠,只有喝醉了,才睡得着,就这样了呗。” 她拿起睫毛夹,一边小心夹睫毛,一边继续说:“你不知道,我刚回来的时候,这房子里就他一个喘气的,那时候我更睡不着。我就提了好多要求,得佣人管家和主厨都在才行,他这才调来一些人手。” 林小柒叹了口气,拍拍小姐妹的肩膀,也是有点心疼。 说起来,这不是小鱼儿自己的问题,是司徒寒这次见了小鱼儿,又没忍住,欺负了人家。 林小柒换位思考一下,这事儿摊到自己头上,她可能也睡不着觉。 听小鱼儿的语气,似乎是真的不喜欢司徒寒,但又摆脱不掉他。 她又想起司徒寒的气色也不好,整个人都比上次见面时清瘦了不少。 如果这段感情不是双向奔赴,两人都受苦,何必呢? “我不是替寒哥说好话啊,就是觉得,你俩是不是可以好好沟通下,总怄气也不解决问题啊,我看他也挺希望你好的。” 小鱼儿叹了口气,对她语重心长地说:“小柒,你要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像你家聿哥那么讲道理的,有的人只是看起来讲道理。” 好吧,都说未吃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而且清官还难断家务事,林小柒只好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不说他了,你啥时候考试,老这么喝酒,你最近还有时间画画吗?工作室那边,应该也不会再去了吧?” 林小柒一提这码事,小姐妹嘴巴一瘪:“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看我这个样子,像能画画的状态吗?” 她一边说,一边指着自己的黑眼圈。 尽管已经用了遮瑕膏,但那轻微的浮肿遮不住,眼睑下的青黑也若隐若现的。 林小柒叹了口气,打趣道:“然后你有心情办生日会。而且我记得你不爱搞那些。” 小鱼儿性格外向,社交能力很强,但她不喜欢社交,尤其是有很多人的聚会。 “因为我知道他不喜欢热闹,平时不应酬了,他其实只想一个人宅在家里看书,但谁让他逼着我回来呢,回来我就闹他。他不想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林小柒若有所思点头。 听说如果真的不喜欢一个人,都懒得气对方。 小鱼儿却好像故意在司徒寒眼皮子底下作妖,故意做出让司徒寒头疼的事情来。 小鱼儿真的对司徒寒没有感觉的话,何必如此? 不过这种话,林小柒自己心里想想就得了,她没有问小鱼儿。 就算林小柒猜对了,小鱼儿也不会承认的。 “工作室我前天就辞了,以后估计也不会回去了。”小鱼儿有点伤感地看了小柒一眼,“以后咱俩想再见一面,也不容易了。” 林小柒就说,也不至于那么严重,有时间了,她还是会经常来找小鱼儿玩的。 司徒寒和霍聿森本来就来往密切,林小柒跟着霍聿森来找司徒寒的时候,顺便就能见见自己小姐妹。 就算两人以前在工作室当画手的时候,也不是总见面,林小柒要上课,工作室那边的任务都是线上对接,林小柒和小鱼儿也是线上交流多余线下见面。 现在知道她是司徒寒的“小侄女”了,以后见面的次数没准儿更多了呢。 小鱼儿却向她解释说,她已经考上了英国一所大学,过完生日,就要去那边念书了,这两年,她打工存钱,节衣缩食,就是在为出国留学攒钱。 林小柒一听小鱼儿要出国,伤感不已,好不容易有个好朋友,还要出国了。 又想到小鱼儿和司徒寒的关系,就问她,该不会是为了躲司徒寒吧? 小鱼儿点头:“是为了躲开他,但不全是,我自己也想去那边念书。” “司徒寒让你走啊?” “他说,只要我不玩失踪,想去哪儿不管我。”小鱼儿无奈一笑:“我学籍都在那边,还能怎么玩失踪。” 林小柒点点头:“是,寒哥在英国也有公司,跟过去陪读,都不会耽误他自己工作。” 这是之前在欧洲的时候,听霍聿森说的,司徒寒在那边也有公司,英国那边算是他的海外部中心。 小鱼儿去英国读书,还真不能算是逃离司徒寒,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奔赴罢了…… 小鱼儿脸色一黑:“你这丫头,怎么净长敌人威风,灭自己志气。” 林小柒说的都是事实,同时也对这两人的关系又多了一些好奇。 “你俩一直都是敌人么?” 小鱼儿愣了两秒,淡淡说道:“那件事之前,我和他关系还不错。” 说话时,她没看林小柒,正在仔细地涂唇膏,不知道是不是心不在焉,手一抖,唇膏涂到了唇线以外。 第545章 只要你在我身边 小鱼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皱了下眉头,脸上流露出懊恼,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随即她一边快速抹掉多余的唇膏,一边对小柒说道:“我拿他当长辈,他却对我犯罪,不管以前多好,以后我俩都好不了了。” 林小柒暗叹了口气,总觉得小鱼儿跟司徒寒置气的过程中,也在折腾她自己。 颇有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 不过,说起应该,林小柒突然想起来,小鱼儿以前跟她说,她有个高中同学在英国,说那是她心中的白马王子什么的。 “跟你那个白马王子有关系没?”林小柒问。 小鱼儿没有承认,也没否认,她伤感一笑说道:“没准儿人家都有女朋友了呢。而且他知道我和司徒寒的事,我俩没可能了。” 然后不等林小柒继续说什么,小鱼儿说道:“好了,咱俩今天主要就是散心,逛街,买买买,不提那些扫兴的事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小鱼儿说这话的时候,林小柒有一种感觉。 司徒寒和小鱼儿之间,肯定不像司徒寒说得那么简单。 小鱼儿这么恨他,恐怕不止是因为发生了关系。 但这其中隐情,小鱼儿应该是不想多说,林小柒也就没再问。 能说的出口的事情,就像看得见病症,往往只是表面,真正的病灶,一般都会藏在你看不见的地方。 小鱼儿化好了妆,两个小姐妹就结伴离开了司徒寒的半岛豪宅。 小鱼儿开车技术娴熟,就是有点太生猛,林小柒全程没有松开了过车顶拉手。 司徒寒猜的没错,小鱼儿确实带她去了锦上商圈。 到了商场地库,林小柒下车的时候,头都是晕的。 她对小鱼儿说:“姐妹,你开车技术溜是真溜,就是有点让人腿软。” 小鱼儿哈哈一笑,挽住她胳膊,“你腿软是因为你家聿哥生猛,我可不背锅。” 林小柒一脸黑线,“又来!” 她是服了这姑娘了。 这天下午,两人一顿狂买。 林小柒花的是霍聿森给她的那些钱,原本要当做创业资金的。 可惜,小鱼儿一个劲儿要给小柒买单,挑选了好多衣服,林小柒不好意思让小鱼儿付款,只好强着去结账,然后默默看着账单肉疼,安慰自己说,钱是王八蛋,没了再去赚…… 小鱼儿花的是司徒寒的钱。 林小柒其实有点诧异。 因为小鱼儿显然并不想和司徒寒有太多瓜葛,连出国留学的钱,都是她自己攒的。 但逛街买衣服,又并没有跟司徒寒客气。 小鱼儿看出了她的困惑,对她解释了此事。 出国留学的钱,是她自己出,但住在司徒寒家里的这段时间,小鱼儿一切开支由司徒寒支付。 这是她跟他回来的那天早上,他主动要求的。 江幼渔一想到那天早上的情形,内心的耻辱感,仍然强烈到让她想给司徒寒那家伙来两个耳光…… 那天,她不小心入住了司徒寒的酒店。 刷卡的时候,其实就察觉到不对劲。 因为房门是开着的。 但她还是下意识地推开了门,以为只是保洁人员收拾完屋子忘记锁门了。 房间里亮着廊灯,一个男人坐在客厅单人位沙发上,背对着她。 她只看了一眼那人夹着香烟的姿势,就知道是谁。 她转身就要跑。 然而刚走到门口,司徒寒已经追上来。 他从背后抱住江幼渔,将她紧紧抱在怀里,低低地说:“幼幼,别再跑了,算我求你。” “放开!” 司徒寒没有松手。 江幼渔用力挣脱,继续向门外冲。 但他一只手按在了门上,江幼渔根本打不开。 她转身看向司徒寒。 他那张忧郁的面孔上,既有温柔,也有一种不由分手的强势霸道。 “你就不能放过我么?”江幼渔几乎带着哭腔问。 他看起来也很痛苦,双目通红:“我也想。可惜做不到。” “我和你不可能的。” “留在我身边就好,如果你怕被人说我们的关系,我们一辈子不结婚,只要你在我身边。” “可是我想结婚!”江幼渔冲他大喊道。 第546章 有小叔在就不怕 司徒寒明知道幼渔说的结婚,不是和他结,还是自欺欺人似的往下讲。 他说好啊,那我们就结婚,去其他城市重新开始生活,反正我们有的是钱,去哪都能过得很好,如果不想在国内,我们移民出去…… 幼渔听着他越想越远,只好打断了他的话:“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你。” 司徒寒的目光也冷了下来:“如果他真喜欢你,他会两年都不联系你么?” 司徒寒口中的那个“他”,是幼渔的高中同学,叫祁枫。 也就是小柒提到的那位,幼渔心中的白马王子。 幼渔暗恋祁枫三年,祁枫对幼渔也有好感。 幼渔本想在生日那天告白,捅破两人之间的这层窗户纸,来一场双向奔赴。 却因为司徒寒,一切成了泡影…… 那场生日宴,是司徒寒主动帮她办的,她邀请了她的所有好朋友,去了司徒寒的邮轮餐厅。 按照计划,聚会持续两天时间,从她生日那天的午后开始,到第二天傍晚结束。 当然,如果他们还想继续玩,也没问题。 反正邮轮餐厅是司徒寒自己的,幼渔和朋友们想玩几天就玩几天。 幼渔在学校人缘挺好,一听说她过生日,而且还是在南城顶有名的五星级游轮餐厅酒店举行生日宴,班里一大半同学都来了,还来了些邻班和她关系好的姐妹。 那天大家玩得很尽兴,司徒寒为幼渔张罗了一切,他周全体贴,就像幼渔的家长一样,帮她接待朋友,也为她请了专业的乐团来伴奏。 同学们还猜测,司徒寒是不是幼渔的男朋友。 幼渔立即澄清,说那是我小叔,你们别乱讲! 说完,她还悄悄看了眼祁枫的表情。 祁枫看她的目光很深,且若有所思,看得幼渔心跳加速,还有点心虚。 后来身边的朋友散开了,幼渔拿了杯香槟递给祁枫,祁枫举了举手里那罐啤酒,说还没喝完,而且他不喜欢掺着喝。 幼渔就问他,啤酒香槟掺着喝会怎样。 祁枫道:“会醉得很快。” 幼渔笑道:“难怪我头这么晕,原来是因为这个!” “那就别喝了。” 祁枫说着,拿走了她手里的香槟,给她换了杯果汁。 接过祁枫递来的杯子时,幼渔的手和他的手碰到一起,她一下子红了脸,小心脏扑通扑通地乱跳。 她悄悄用手背摸了摸脸,脸也是烫的。 祁枫笑看着她,忽然凑进她耳边,低声问她:“那人真是你小叔吗?” 他说着,目光一扫,往远处撇去。 幼渔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司徒寒正坐在舞池边一沙发上,手里晃着香槟杯,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幼渔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后脖子有点发紧。 司徒寒的注视,同时也让她产生了一种自己背着男朋友劈腿的感觉。 但她让自己忽略掉了这些奇怪的感受。 “真是我小叔。怎么了?” 祁枫点点头,淡淡一笑:“没什么,就是感觉他看你那眼神,不像看侄女。” “那像什么?” 祁枫把目光落在幼渔脸上,睨着眸子凝视着她,“像我看你的眼神。” 幼渔心跳开始加速,有点口干舌燥:“你看我是什么眼神。” “你觉得呢?” 幼渔张了张口,还没回答祁枫的问题,手机响了。 司徒寒打来的,说有事找她,让她过来一趟。 祁枫对她说:“你有事先去处理,我去外面透透气。” “好吧。这两天挺冷的,甲板上风大,你别着凉了啊。” 她的生日在一月份,寒冷的冬天。 那两天正好降温。 祁枫笑着揉了揉她脑袋:“知道了。” 暧昧,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每次回想起这一段,江幼渔的心都会一抽一抽地疼。 她能强烈地感觉到,她和祁枫之间暧昧的暗涌。 但当她和祁枫站在一起时,司徒寒望着她的那个眼神,则让她更加焦灼,让她想立即逃走。 再后来,江幼渔回到了司徒寒身边,并问他,有什么这么着急。 他却愣了两秒,说了句:“又忘了。一会儿想起来再说。” 江幼渔忍不住丢给他一个白眼。 司徒寒笑着捏了捏她脸蛋:“为你忙了大半天,对我就这点耐心也没有吗?” 她揉了揉自己脸蛋:“小叔你怎么又捏我!” 他却再次捏她,还凑近她的脸,说了句:“说了不让你喊小叔,你也没听啊。” “我喜欢喊,我就喊!小叔小叔小叔!” 司徒寒好像拿她也没什么办法,无奈地笑着,还想继续伸手捏她脸。 她敏捷躲开,冲他一吐舌头,跑走了。 那个时候,江幼渔和司徒寒,还是打打闹闹的,有时像朋友,有时像长辈和小辈,有时候也会被人误会成恋人。 那天,江幼渔计划的是,等晚上许完愿,吹掉蜡烛,把生日蛋糕一分,大家吃吃喝喝打打闹闹的时候,她就把祁枫叫到别处去。 开场白都想好了,问他知不知道她刚才许了什么愿。 祁枫说不知道。 她就会告诉他:“我的愿望是今晚告白成功,你希望我梦想成真么?” 他不傻,肯定明白她意思。 他也许会说,“我希望你梦想成真。” 然后她会说出“我喜欢你”这句话。 再之后,他们或许会亲吻,又或者只是拥抱和亲额头。 幼渔想得很好,可惜事与愿违,她的故事并没有按照她预想剧本进行。 在她吹完蜡烛之后,她就被朋友们拉着唱歌跳舞。 正好祁枫也正和几个会乐器的朋友,借了乐团的钢琴小提琴等乐器,在即兴演奏。 她就没有着急去告白。 当司徒寒端着一杯酒液为淡紫色的鸡尾酒过来,说是他亲手调配的,并祝她生日快乐,她很开心地接过来,早就忘了祁枫提醒她的,各种酒掺在一起容易醉的话。 她喝了一口酒,觉得又甜又爽口,都没什么酒精味道,直接又喝了半杯。 司徒寒微笑提醒她:“这酒有点度数,你慢点喝。” “醉了小叔你也会看着我的嘛!谁敢欺负我。” 第547章 喊声好哥哥,我救救你 平时她跟朋友出去玩,司徒寒总是提醒她,不要喝酒,别人给的饮料更要小心。 就是怕她年纪小,社会经验不足,被人下了套,又或者酒量不行,一不小心喝醉了,被人“捡了尸”。 酒吧总有那种醉倒不省人事的姑娘,若身边没人照应,很容易被陌生男人盯上,并带走发生关系。 司徒寒跟她讲过,那些男人干的事情,就叫做“捡尸”。 不过,幼渔一直觉得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幼渔并不爱喝酒,也没有兴趣。 直到她17岁那年,好奇心作祟,想尝尝醉酒的滋味,就从司徒寒酒柜里找了瓶红酒,挺好喝,于是她一边吃着小牛肉干,一边喝小红酒,还一边刷着剧。 前两杯下肚,微醺,热热的,很舒服。 加上酒也好喝,就继续给自己倒。 等喝完拿瓶酒的一多半的时候,酒劲儿一下子就上来了,胃里特别难受,头也疼,但是脑子是清醒的。 所以她记得非常清楚,司徒寒回到家的时候,她正躺在地板上。 当时她浑身燥热,头也巨疼,就躺在凉凉的地板上,打滚儿哼唧,真叫一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觉。 司徒寒二话没说,拿出手机就给她录了下来,说要她清醒了以后好看看自己的窘态,省的以后还偷喝酒。 她第二天醒来后看了视频,恨不得钻地缝去,那样子,就跟妖精要被打回原形似的。 她还记得,自己那天晚上趴在马桶上,哇哇大吐。 司徒寒一边给她递过来温水,一边嫌弃地给她顺后背,她说:“小叔我好难受。” 司徒寒好像一直都不愿意听她喊小叔,趁机说道:“那你喊声好哥哥,我救救你。” 当时她难受的那个感觉,别说让她喊好哥哥,让她喊爸爸,她都开得了口。 她立即开口对司徒寒说:“你就是我亲哥,我最好的哥,快救救我吧!” 他却较真上了,说:“不是亲哥,是喊好哥哥。” “有区别吗?” “当然有。” 行吧,江幼渔当时痛不欲生,头疼头晕胃痛恶心,身体里就像着了火,当即开口喊起“好哥哥”。 司徒寒很满意,给她拿来了一瓶苏打水,一瓶水灌下去,舒服多了。 然后又吐了几次,总算把自己折腾累了,胃里的酒也吐干净了,脑袋才开始发沉,终于晕晕乎乎地睡了过去。 但痛苦并没有结束。 第二天,宿醉的滋味更难受。 醒来时,整个人就像发高烧,躺在床上半天动不了,等掀开被子下床上厕所,才发现自己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她知道是司徒寒帮她换的。 有点害羞,但更觉得丢人。 打开手机,是一条视频,司徒寒发来的,就是她躺在地上耍酒疯的那条视频。 后来好几天她都不好意思看司徒寒的眼睛,在家都躲着他走。 但还是被司徒寒给碰见了,他明确跟她讲了,18岁之前,不能开他的酒柜,不然要让她照价赔偿。 他的酒少则几万一瓶,上不封顶,被她喝了的那瓶就八十万。她哪个也赔不起。 其实不用他说,自那之后,江幼渔对酒就没那么大好奇心了,更不用说上瘾,没有可能。 她怀疑那些买醉的人,都有自虐倾向。 直到十八岁生日的这天,她和朋友们唱歌跳舞做游戏,玩嗨了,又喝了点小酒,才知道借酒助兴的滋味。 而司徒寒递过来鸡尾酒的时候,她也完全没有想过喝醉的事儿。 反正有他在,自己就算醉了,司徒寒也不会让她当众出丑的。 那时候的她,就是那么信任的司徒寒的。 她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最后让她出了更大丑闻的人,恰恰就是司徒寒。 反正,当她开开心心地喝下那杯鸡尾酒时,司徒寒没过多阻拦,只提醒了她一句:“我是怕你醉了难受。” “可是今天我开心嘛!” 她最终干了那杯酒。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就变得很不真实了。 她记得自己很快就醉了,头晕,走不了直线,看什么都是重影的。 司徒寒又不在她身边。 她站在舞池里,看着朋友们像哈哈镜里的人,张着大嘴跟她打招呼,还有人要拉着她跳舞,她的身体却越来越像柔软的面条,甩来荡去,晃晃悠悠。 有人笑着说:“幼渔你醉了吗?” 她笑着摆摆手:“没,我去喝点水哈,你们玩。” 她跌跌撞撞离开舞池,来到场边,感觉很不好,摸出手机,想拨打司徒寒的电话。 可是手已经没了准头,拿不住东西了似的,手机一下子掉在地上。 弯腰去捡,再起身时,头晕的厉害,直接向前栽去。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倒在地,一只大手抓住了她的胳膊,将她拎起来,随即搂住了她的腰。 她靠在了一个无比熟悉的怀抱里。 闭着眼睛也知道是司徒寒来了。 她对他说:“小叔,我好像喝醉了,你带我去边上休息下吧,我走不了路。” “都说了,让你悠着点。不听。” 说完,司徒寒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 她还想挣扎一下,因为怕被同学看见又误会她和司徒寒,更怕祁枫看见了吃醋。 刚才祁枫说司徒寒看她的眼神时,幼渔就感觉到祁枫有点吃醋了。 但她都软成面条了,哪还有力气挣扎,甚至心里这点别扭,也没来及开口说。 她的意志力正在光速瓦解,只想找个地方躺下休息,哪里还顾得上别的。 当她被放在一个柔软的垫子上时,她眼睛都不想睁开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在哪。 她对司徒寒说:“小叔,你帮我拿瓶苏打水来吧,上次喝醉,那个很管用。” “好,你先躺着。” “嗯,我得赶紧醒醒酒,我还有事呢。” 司徒寒停下脚步,问她:“什么事?” “告白啊!我要对祁枫告白呢!” 她说完这话之后,就听到司徒寒停下了脚步。 再之后,她感觉有人伏在了她的身上。 然后她睁开眼睛,她看到的是司徒寒幽深的眼眸。 第548章 我比那家伙差很多吗? 江幼渔后来回想那天的情形,其实当司徒寒那么凝视着她的时候,她就已经隐约感觉到了司徒寒对她的那份超过朋友的感情,当然也超过了所谓长辈对晚辈的关心。 但也许是不敢面对,也许是一时的不知所措,她让自己忽略这种感觉。 她还若无其事地问司徒寒:“怎么了小叔?” 这一次喊“小叔”,她是故意的,就像是在强调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一样。 司徒寒也又一次强调:“我说过很多次,我不是你小叔。” 他语气很冷,眼神强势,他脸上的神态,不是普通的生气,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强烈占有欲。 江幼渔心脏发颤,但还是仗着喝了点酒,嘿嘿傻笑。 “我喊习惯了嘛!” 司徒寒没有再纠结她称呼的问题,转而说起了祁枫。 “你想告白的那个家伙,我刚才在甲板上看见他了。” 江幼渔继续装傻:“是吗,今天降温,甲板上应该挺冷的吧。” 她试着起身,主要是想逃走。 眼前的司徒寒,让她害怕。 但司徒寒只用一只手,就轻松控制住了她欲坐起来的身体。 他按住她的肩膀,“不问问我看见什么了么?” 她笑道:“还能是什么啊,他刚跟我说了,要去甲板上透透气。” 司徒寒脸上没有太多表情,只是残酷地对她说道:“我看见他和你好朋友在接吻,那个叫唐灵灵的女孩。” 江幼渔仿佛听到自己内心有什么东西碎了。 震惊?愤怒?伤心? 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汇聚成一股浑浊的洪流,冲击着她的心,然后变成眼泪,涌上眼眶。 但她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你肯定看错了,他俩怎么可能。” 唐灵灵说过的,她不喜欢祁枫那号的男生。 祁枫也没有对唐灵灵表现出过超过朋友的关心。 祁枫和江幼渔虽然没有谈恋爱,但大家都知道他俩互有好感。 如果祁枫喜欢灵灵,为什么还要对她表现出好感? 为什么要对她流露出那种深邃的目光? 在学校,祁枫坐在她斜后方,隔着走廊。 每一次江幼渔回头,都会正好撞在他看过来的眼神里,那是一种明目张胆的暧昧。 别的男生向江幼渔递来情书的时候,祁枫的醋意又是那么明显,他总是不屑地看着那些情书,让她警惕点,别被人三言两语就哄走。 还有刚才,他贴在她耳边,对她说,司徒寒看她的眼神,就像他看她的眼神。 祁枫看她的眼神,是什么眼神? 刚才他们几乎就要捅破这层窗户纸了,是司徒寒突然一通电话打来,打断了他们的话。 然后祁枫才说要去甲板上透气。 所以要么是司徒寒看错了,要么司徒寒在撒谎。 司徒寒却无比冷静地注视着她:“我录视频了,要看看么?” 都说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 在这一瞬间的江幼渔,就是这样,她特别恨司徒寒,觉得他捏造事实,挑拨离间,简直坏透了。 “他和灵灵没有那种关系,你看错了。” 江幼渔情绪平稳,语气肯定。 只是声音微微有些颤抖,泄露出一丝她内心的波动。 司徒寒拿出手机。 江幼渔随手打落,掉在她身体一侧的床垫上。 司徒寒笑了下,“不敢看?” “我有什么不敢,我只是知道那不是真的,既然不是真的,我看它干嘛?” “是因为你知道我没骗你,所以才不敢看。”他毫不留情地揭露。 “我没有!” 江幼渔急着否认,同时推开司徒寒,起身离开那个柔软的垫子,跌跌撞撞地寻找出口。 所有东西都在旋转,摇摇晃晃,所有东西都是重影,模模糊糊。 江幼渔意识到自己是在一个套房里,可她怎么都找不到出口。 她急得哭起来,“门呢?门口在哪?小叔,我要出去。” 她的身体靠在墙边的柜子上,扶着柜子往前走。 眼泪在她的脸上肆意地流,令她的视线更加模糊不清。 她就像一个无头苍蝇,到处乱飞乱撞。 直到一双有力的手臂从后面抱住了她。 “他就那么好么?”司徒寒的声音从她耳后低沉地传来。 “小叔你放开我!” 司徒寒没有放开她,而是继续从后面紧紧拥抱着她。 她没有力气挣扎,只好由他继续抱着,眼泪也持续不断地向外涌出,她听到自己呜呜的抽泣声。 “我比那家伙,差很多吗?”他声音低沉,语气里透着卑微和委屈。 江幼渔的心脏就像被人捏在手里,一下一下地收紧。 司徒寒是她最信任的人,也是她最好的朋友,父母去世后,他更是如她的父兄长辈一样在照顾着她。 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江幼渔真希望回到二十分钟之前,她不会喝醉,也就不会被小叔带来这里,小叔就不会对她说这些奇怪的话。 不,要回到一天之前,她会直接取消生日宴! 然后就不会有什么甲板上,祁枫和灵灵的视频。 不不,那视频一定是假的。 是因为小叔喜欢她,嫉妒祁枫,才骗她说,祁枫和灵灵在接吻。 “你当然不比他差,但你在我心里,只是……” 司徒寒没有让她把话说完。 他扳过她的脸,吻在她唇上,逼着她把后半句咽回去。 江幼渔怔怔站在原地,睁着眼睛看着近在眼前的面孔,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 但那是很短暂的一个吻,他微微抬头,贴着她唇瓣,低声道:“既然我不比他差,为什么不能是我?” 为什么不能是他? 江幼渔头脑昏沉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也许是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往那方面想过。 然而没等她回答,司徒寒已转过她身子,再次攫住她的唇。 他疯狂亲吻她,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有一瞬间,江幼渔甚至觉得自己要被他吃掉了。 她疯狂挣扎。 但司徒寒却失控了一般,越吻越凶,不给她一丝喘息的机会。 第549章 标准的趁虚而入 事情是从哪一刻彻底失控的呢? 江幼渔也说不清楚,好像是她从那亲吻的间隙里,哀求一般喊了他一声小叔。 然后司徒寒握着她肩膀,几乎是拎着她软绵绵的身子,凝视着她:“我说过,我不是你小叔。” “都喊习惯了,有什么关系吗?” “当然有。” 天旋地转,江幼渔感觉自己被司徒寒打横抱了起来。 然后她被重新放在床上。 他的吻铺天盖地。 江幼渔大脑缺氧,整个人都是懵的。 当裙子发出嘶啦一声,江幼渔脑袋瞬间清明,她用力咬了就司徒寒一口。 司徒寒离开了她的唇,他的唇上有血,江幼渔的口中全是铁锈般的血腥气。 江幼渔感到屈辱而愤怒,她觉得自己同时被两个人背叛了。 一个是她喜欢的男生,一个是她最信任的小叔。 但她马上打消这种感觉,祁枫没有背叛她,小叔也只是一时激动。 可司徒寒不许她自欺欺人。 他舔了下唇上的血,捡起刚才被她打落在一旁的手机,打开视频,屏幕转向她。 江幼渔不想看,但她用余光都瞥见了视频里亲密接吻的人。 江幼渔视线转向屏幕,红着眼看着甲板上的两个人。 他们的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也许是过于情动,灵灵的身体重心都在祁枫身上,祁枫脚步后退,身体靠在了船舷上。 个子高高的男生是祁枫,娇小可爱的女孩是她好朋友灵灵。 灵灵环着祁枫的脖子,踮起脚吻着祁枫的唇。 那样子,就好像祁枫嘴里有什么好吃的,而她非要抢过来似的。 祁枫微微低头,像在俯就着灵灵,他的两只手放在灵灵的腰上,好像是要推开灵灵。 但直到视频结束,江幼渔也没看到他们两人分开。 视频播放完了。 江幼渔也安静下来。 司徒寒把手机丢到一边,“还觉得我在骗你吗?” 江幼渔闭上眼睛,两行眼泪顺着眼角往下流,濡湿了她鬓角的头发。 司徒寒吻掉她的眼泪,贴着她的耳朵,呢喃着她的名字。 幼幼,幼幼,你还有我…… 江幼渔却觉得自己已经死掉了。 她心痛到麻木,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只是一块没有灵魂的皮囊,就那么躺在那。 司徒寒吻她,她没有感觉。 司徒寒的手顺着她的腰际向下滑去,她也没有反应。 也不觉得羞耻,也没有恼怒,就像没有灵魂的躯壳,无知无觉。 后来,身上突然变得凉凉的,贴着她的人却是滚烫的,她才发现自己的衣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脑袋被酒精麻木着,她竟一时没意识到要发生什么。 她满心想着一件事,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祁枫和她最好的朋友,他们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为什么要把她当成傻瓜一样来欺瞒? 她感觉自己很累,很困,只想永远沉睡下去。 司徒寒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幼幼,可以吗?” 她睁开眼睛,迷茫地看着他。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喊了他一声:“小叔。” 他眸色一深,用吻封住了她的唇。 像掩盖一个他不想面对的现实。 在接下来的那一瞬间,应该是很痛的。 但酒精麻痹了幼渔的神经,她大脑接收到的那部分痛感,刚好在某种程度上转移了失恋与被朋友背叛带来的痛苦。 她没有哭喊,也没说不行,就那么自虐似的承受着,甚至闭上眼睛,忽略了与她做这件事的人是谁。 那一夜,她醒来又睡去,睡去又醒来,也不知道多少次。 反正每一次醒来,他都在她身上。 最后一次醒来,天已大亮,有人来敲门。 司徒寒去开门,幼渔听到他对门外的人说:“幼幼还没起床,你们找她有事么?” 江幼渔赤着身子,躺在被子里,觉得自己又死了一次。 那天早上,具体都有谁在门外,江幼渔并不十分清楚。 反正后来大家都知道了,她和她口口声声喊小叔的男人,上了床。 司徒寒是标准的趁虚而入。 趁着她喝醉身体意志双薄弱,趁着她遭受失恋与朋友背叛的双重打击,他卑鄙地占有了幼渔的身体。 的确,那一晚,江幼渔没有说不行。 事后,江幼渔也没有逼着他对她负责或道歉。 她只是默默穿好衣服,然后对他留下了一句:“我再也不想看见你。” 司徒寒没有想过,幼渔真的就此从他的生活里消失,一失踪就是两年。 他以为幼渔说的只是气话,毕竟她才刚满十八岁,还有四个多月就要参加高考。 从邮轮餐厅回来后的第二天,他傍晚从公司下班回家,路上去买了幼渔最爱吃的蛋糕,他想跟幼渔好好谈谈。 但江幼渔已经打包了行李,离开了他的家。 司徒寒意识到幼渔离家出走了,但他还没有很慌乱,他没想过,幼渔竟然真的能躲过他的搜寻,消失地那么彻底,一点行踪都没有。 最后一段录像,是她在公路上等车,上了一辆大巴车后,不知去向。 因为大巴车达到目的地的时候,江幼渔已经不在车上,她是从半路下车的,没有监控拍下她去了哪儿。 她是故意不让司徒寒找到的。 有好些天,司徒寒都以为幼渔死了。 投海了,或者跳江了,所以才会连尸首都找不到。 司徒寒度过了很痛苦,很自责的一段时间,每天浑浑噩噩,喝个烂醉,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 直到两个月后,幼渔的一个社交账号有了上线消息,司徒寒才确定她还活着。 再之后就是司徒寒不停地寻找她的下落,直到听说她人在江城,并且是霍聿森的新婚妻子的好朋友。 世界就是这么小。 司徒寒一路追到江城,她又逃回了南城,以为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却阴差阳错住进了他名下的酒店。 司徒寒就像守株待兔的猎人,用最简单的方法,坐在房间里,等着她自投罗网。 此时他们已有两年没见过面。 她一看见司徒寒,转身就逃,但没有逃掉,他也不可能让她再逃走了。 两年没见,司徒寒上来就揭了幼渔的旧伤疤,说什么祁枫不喜欢她,不然也不会两年不联系,让江幼渔再次回忆起那段疼痛的往事。 她把思绪从十八岁的生日宴会上抽离回来,看着眼前的男人,对他冷冷地说道:“谁说我和祁枫没联系过,我离开你之后,就是他帮我隐藏了行踪,我从你家逃走的当天晚上就和祁枫上了床,我们一直同居了好几个月,直到他出国留学才暂时分开,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第550章 再次被迫 江幼渔说完后,司徒寒脸色冷下来,但他这一刻仍然是冷静的,尚且算冷静。 他对江幼渔说:“你在撒谎,对么?” 江幼渔却听不出他的警告,不怕死地说:“我撒这种谎干什么?” “我再问你一次,你和他真的……” “你问一百次,我也是这样的回答,事实就是如此,我到了江城后,一直是他照应我,我和他情投意合,同居后,自然就发生了关系。有什么难以相信的吗?” 司徒寒点了点头,明白了。 江幼渔看着他近乎麻木的冷漠表情,已经隐隐不安,但她仍然大胆地对他说道:“所以我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而且是我心甘情愿的发生了很多次,你可以不用想着我了。” 她以为,男人都会介意这种事。 她看过的小说,追过的剧,都有这类描述。 没有几个男人不在乎的。 她企图以恶心司徒寒的方式来劝退他。 但她不知道,男人的占有欲上来了,反而会被这种方式所激怒,做出更具有侵略性的事情。 所以如果再给江幼渔一次机会,她死都不会在那天晚上对司徒寒讲出这番话。 她还把司徒寒当成曾经那个惯着她,宠着她,可以百分百让她信任,永远对她好的小叔。 但其实司徒寒早就不是那个人了。 可能也是这个原因,让她如此的恨司徒寒。 她恨他破坏了她的幸福,使她永远失去了祁枫。 她更恨司徒寒“杀死了”她的小叔,使她失恋的同时,也失去了一个好朋友,一个像父兄一样的依靠。 从她十八岁生日宴会的那天晚上起,他就不是那个温柔的,对她百依百顺的小叔了。 他能在她第一次的时候,就把她按在床上做一整宿,就该知道,他身上那层人皮已经脱下来,他就是一匹狼! 所以,当她说完这番话之后,司徒寒顿时阴沉下来的脸色,以及之后他所做的一切,也就没有什么令人意外的了。 “你不肯说真话,我也只能自己求证了。” 江幼渔开始害怕了,“你干嘛?这种事有什么好求证的!” 司徒寒没有回答,向前逼近过来,她退无可退,身体被他抵在了门上。 她躲闪,推拒,抵抗,都没有用,他一只手攥住了她的两条手腕,高举过头顶。 然后用他另一只手撕开了她身上的衣服。 没有亲吻,没有前戏,他目标明确。 江幼渔这才意识到,原来如果他想欺负她,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 她根本就没有挣扎和抵抗的机会。 他也不管。 她撒的谎,就像一记回旋镖,绕了一圈,最后又击中了她自己。 江幼渔只好咬着牙,不再喊叫。 可是很快又坚持不住,想要一个喘息。 司徒寒不给她喘息机会,还反问她:“我和他比,怎么样?” 江幼渔心里大骂他王八蛋,后来才意识到,嘴上也在骂着他王八蛋。 然后她犯了第二个严重错误。 第551章 又输了 江幼渔觉得,反正已经这样了,吃这么多苦头,受这么多欺负,索性气死他。 她对司徒寒说:“你当然不如他,十分之一都不如!” 司徒寒笑了。 他在她耳边说了一句:“那最好不过了,我正想好好证明自己。等做完了,你再评价。” “你有毛病!” “我只是喜欢你。” “我讨厌你!” 司徒寒无耻地说道:“安静点,上次你可没这么多话,你在我怀里乖得很。” “司徒寒,你住口!” 他笑了,好像是真的开心,笑得特别舒心的样子。 “多喊几声,我喜欢你喊我名字。” 江幼渔反应过来,他最烦她喊小叔。 直接喊他名字,不管是气愤的,还是愉快的语气,反正都正好合了他心意。 第一次结束的时候,江幼渔恶狠狠地瞪着司徒寒。 司徒寒看着她一身斑驳,以及要死不活躺在床上的样子,眼里有过一丝真诚的愧疚。 他还要抱她去洗澡。 但江幼渔拒绝了他,并扇了他一个耳光。 即使这样司徒寒也没有发怒。 他看着床单上那一小块儿红,对江幼渔说:“不洗澡也没事,总得换条单子。” 江幼渔裹着被子背着身不理他。 事已至此,她内心的羞耻,以及对自己的强烈厌恶,都让她顾不得任何事情,床单脏点而已,她还顾得上那些吗? 司徒寒便也上了床。 他心平气和地说:“幼幼,我从来不想伤你,你又何必要说那些话来伤我心。我对你真的只有歉疚。” 江幼渔气得都重新有力气了,她坐起身来,瞪着司徒寒:“你说这种话不觉得虚伪恶心吗?” 歉疚,那就好好道歉,尊重她的想法,不要再纠缠她。 可他是怎么做的,他又伤了她一次! 司徒寒沉着脸色,情绪倒是平稳了不少,甚至还有些愉悦。 江幼渔不知道他高兴什么,猜测他是因为得手了,释放了,反正男人就这么回事。 但司徒寒却把注意力仍然放在床单的那块红上面,对她说:“要是你和他同居过,怎么还会有这个?” “因为你太粗暴!” 他却平静地说:“你刚才叫得挺大声,但我真的没有很粗暴,你应该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过,所以才又一次有了血,而且很不适应。” 在游轮上的那次,床单也红了。 那是正常的。 这次又红,也正常,的确是如司徒寒所说,因为她只有过那一夜,后面都没有经过人事,这种情况就会发生。 这种基本的生理常识,江幼渔还是懂的。 可如果承认了这一点,就意味着,她刚才说什么和祁枫同居,就是撒了谎。 她不想让司徒寒好受。 她说:“那是因为我该来大姨妈了!今天刚好来了!” 司徒寒淡淡看她一眼,笑了笑。 那意思就是说,别扯了,这种拙劣谎言,我还是听得出的。 江幼渔看着他笑,就更生气。 “我不跟你说那么多,我现在就报警!” 司徒寒直接把手机丢给她:“可以,我不会逃避责任。” 司徒寒已经什么都不怕了。 他并非那种头脑一热,没准儿会干出什么事的那种人。 他的确生气嫉妒,但他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没想过逃避责任。 江幼渔坐在床上,死死地盯着他。 司徒寒又指了指他丢过去的手机:“要我替你拨号么?” 两人对峙着,空气格外的沉重寂静。 这就像一场心里博弈。 而这一次,江幼渔又输了。 第553章 小知识倒是知道不少 江幼渔把手机扔在一边,说道:“我没必要为了你,把自己名誉搞臭。” 司徒寒问道:“怕他知道么?我们又做了。” 江幼渔瞪着他,屈辱,愤怒,还有一种无可奈何。 “小叔,别逼我更恨你。” 司徒寒苦涩一笑:“幼幼,你躲了我两年,甚至还想躲我一辈子,对我来说,已经没有更差的情况了。” 然后他把手机屏幕打开,点出拨号页面,输入报警号码。 没有立即拨出去,递给了幼渔。 他对江幼渔说:“如果把我抓进去,能让解恨,不再躲着我,那你就报警。警察问我的时候,我绝对不会抵赖一丝一毫。” 江幼渔根本就不是怕谁知道,她是压根就不想报警。 不报警的原因,她觉得是因为自己不想丢人。 但她知道,她只是不想让司徒寒进监狱。 即使到了这种时候,她也仍然想要保护这个男人。 江幼渔不想承认这一点,可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无法回避的一种感觉。 她气自己没有出息,气自己心软。 眼眶被眼泪逼红,她瞪着司徒寒,把手机扔远。 “为什么不报警,”司徒寒逼近她,双手撑在她身体两侧,她后退,几乎半躺在床上,他就那么俯视着她:“即使我对你做了这么混蛋的事,也不舍得告我么?其实我也在你心里,只是你还不能接受,不愿意承认,我说得对吗?” 江幼渔咬了咬唇,猛地推开他。 “你别自作多情。是因为你们家照顾了我很多年,你以前也帮过我,甚至救过我的命。这些事情,就算是我还了你恩情,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司徒寒凝视她的眼睛,沉默了两秒:“真的不是因为喜欢我么?” “我喜欢的是祁枫!” 司徒寒安静了片刻,看着她点了点头,刚才从他眼底闪现的那一抹温柔,眨眼睛变成了一种彻骨寒意。 “但我知道你们没有同居过。” “要我拿出证据吗?我有视频,我们录过视频。” 司徒寒笑了,好像很无语似的看着她:“你说你小小年纪,事儿没经历过几次,小知识倒是知道不少?” 情侣间就是会有人录那种小视频啊,江幼渔心说这算什么小知识,这不是常识么。 不过她没有心情跟他吐槽这些。 她只是好奇,司徒寒怎么就那么确定呢。 就凭床单上这一小块红? 江幼渔搞不明白,同时也挫败极了。 她是为了气死司徒寒,才说了和祁枫同居什么的,结果司徒寒没有被气死,她自己差点真死过去。 现在还被他莫名其妙地戳穿了谎言。 “我叫不醒装睡的人,你既然这么自信,那随你。” 江幼渔背过身去,不去看司徒寒。 她的头开始发沉,她很困了已经。 连日来躲躲藏藏,加上精神紧绷,本来想好好睡一觉,结果被他好好睡了一觉。 江幼渔没有更多力气折腾了,她也有点破罐破摔的感觉,想着反正一时也逃不掉,索性就先睡会儿,养足精神,半夜趁他不注意,再悄悄溜走。 司徒寒倒也没有拦着她休息。 她半睡半醒的时候,还感觉到司徒寒给她盖被子了。 但她没有完全睡死过去。 她的心没有那么大,两个小时之后,江幼渔醒了过来。 房间里黑着灯,司徒寒的呼吸声从她枕边传来,均匀而深沉,他已睡熟了。 江幼渔轻声下床,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 可惜,这是她犯的又一个错误。 如果她不跑,可能他不会对她怎样。 她这一跑,就惹怒了司徒寒。 江幼渔刚按下门把手,就被司徒寒重新拎了回来。 他说:“还有力气跑?” “你别把自己想的那么厉害。” 司徒寒冷笑了一声,点点头。 江幼渔又被扛回到床上。 第二次,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 有那么一阵甚至还体会到了一些滋味。 她睁开眼睛,适应了昏暗的房间后,她看清楚了司徒寒凝视着她的目光。 她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强烈的占有欲与侵略性,以及一种浓烈的爱意。 身体和心灵同时受到了冲击,几乎不受控制地抱紧了他的腰。 她对自己的反应感到不可思议,难以置信。 司徒寒俯下身,吻着她耳垂,说道:“如果真像你说的,和他有了那么多次,你不会像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滋味一样惊讶。所以,要么他没让你快乐过,要么你在骗我。” 江幼渔大脑持续宕机,只好僵硬地反驳他:“我才没有骗你,你少自作多情。” 可是说出来,自己都觉得没有说服力。 司徒寒也只是笑了笑,没有再和她多说什么,就像懒得再拆穿她似的。 一个小时后,江幼渔感觉自己已经瘫痪在床。 司徒寒问她:“还跑吗?” 她连骂他的力气都没有了,也没有了扇他耳光的心气儿。 她只想知道,以前认识的那个司徒寒是不是真的他,为什么会有一种不认识他的感觉? 第553章 报复 江幼渔不跑了,没力气了,也没斗志了。 她就像一摊泥巴,软趴趴地贴在地上,彻底躺平了。 司徒寒后来又问了江幼渔一次,问她和祁枫到底有没有同居过。 其实他已经猜到答案,但好像只是单纯想听她说真话,想看她认输的样子。 江幼渔偏就不想让他如愿。 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被他按在床上再来一次。 她的回答是:“没有,如果这是你想听的答案,听了能让你心里舒服,不再折腾我的话。” “我只要你的真话。” 江幼渔冷笑:“不说真话,你就做到我说真话是吧?” “你可以试试。” 江幼渔继续流露出轻蔑的笑。 “你本事那么大,随便调查一下就知道真相,何必跟我这求证。想借机多占我几次便宜啊?” 她都这样了,也没什么好怕的了,反正什么话难听就说什么。 司徒寒的脸上是一种极其复杂的表情。 他很生气,这在意料之中。 但同时他也流露出歉疚,甚至小心翼翼,有点想要挽回她的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委屈。 好像江幼渔小人之心,误会了他似的。 “幼幼,你倒也没必要把我想得那么坏。” 江幼渔把身子背过去,“我没什么好说的了,我睡了。” 司徒寒仍然坐靠在床头,黑着灯坐着。 江幼渔知道他在看着她,这样的注视,让江幼渔非常难受。 就好像,她是那个坏人,而他反而幽幽怨怨,被她误解了。 她转身看向司徒寒:“你不用一直盯着我,我说了不会跑了,就不会跑。明天我会跟你回家,可以了吗?” 逃不掉,她认输还不行么。 司徒寒没再说什么。 就在江幼渔快要睡着的时候,她听到司徒寒说了一句:“今晚我冲动了,我向你道歉。” 江幼渔睁开眼睛,又重新闭上:“不必。” “我是真心道歉。” “算了吧,如果我还想离开你,你会继续冲动的。” “……” 他什么都没再多说,江幼渔知道自己说对了。 司徒寒并没有深刻反思,只是见她老实听话了,才假惺惺来道歉,江幼渔不会买他的账。 这一晚的最后两三个小时,两人终于平静度过。 等江幼渔再醒来时,已经接近中午。 司徒寒早就醒了,穿着整齐,坐在房间里看书。 江幼渔看着沙发上沉静的他,恍惚了一阵。 若没有发生这些事该多好,他还是她最好的小叔,她也可以肆意地与他说笑打闹,把自己的苦恼倾诉给他。 酸痛的后腰,黏腻的大腿,以及微微发肿的唇,都提示着江幼渔,眼前的男人已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他们两个再也回不去了。 不但他们两个回不去,她美好的初恋也彻底被他毁了。 她宁可被祁枫拒绝一万次,也不希望以这种方式不得不放弃对祁枫的喜欢。 江幼渔去洗了个澡,洗完在卧室换衣服的时候,司徒寒走进来,递给她一张银行卡。 那是他的一张副卡,很早之前就给过江幼渔,江幼渔的零花钱不是定时发放,甚至没有具体数目。 他卡里的钱,都可以是她的零用钱。 江幼渔花钱有节制,她知道自己不能随便用小叔的钱。 现在再看到这张卡,江幼渔只觉得讽刺。 两年前离开他的时候,江幼渔把那卡还给了他,如今她回来了,这卡片也回到了她手里。 可是这一次接过他的银行卡时,却有一种感觉,就好像这是用她自己的身体换来的。 既然如此,那就拿着。 江幼渔毫不犹豫地拿过那张银行卡,放进了兜里,没有跟他客气。 也就是这天下午,她带着林小柒刷爆的那张银行卡,每一笔划出去的款项,都像是她的报复。 她知道这样的报复对司徒寒不痛不痒,但她找不到其他的发泄方式。 而她不知道的是,一直接受扣款消息的司徒寒,比过去两年任何时候都心情更好。 第554章 舍命陪君子 每收到一条短信,提示消费支出多少多少钱,司徒寒的心情就跟着激动一下。 太好了,幼幼肯花他的钱了! 不要小瞧这个简单的行为,接受了他的钱,就意味着幼渔也开始接受他了! 司徒寒在心里默默感谢小柒一番,连带着对霍聿森也燃起了无限感激之情。 要不是霍聿森把小柒带来,幼渔和他就不会有这突破性的进展啊! 他拿着手机就去找霍聿森了。 霍聿森在房间里看书,正看到精彩处,司徒寒闯进来了,拿着手机,激动地跟他说:“霍聿森,你快跟小柒发消息,告诉她,看上什么,随便买,我付款!” 霍聿森皱眉看着司徒寒:“你小侄女不给你宠,你来宠我媳妇儿?” 司徒寒愣了下,“你脑回路怎么这样了?” “哪样?” “结了个婚,结成柠檬精了!” 霍聿森抿抿嘴,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草木皆兵。 没办法,小柒对司徒寒印象太好,霍聿森每次都告诉她,司徒寒就是个斯文禽兽,你别太把他当好人,小柒还是一口一个寒哥,叫得那叫一个甜。 感觉小柒就是被司徒寒的外表给迷惑住了,霍聿森是有点吃醋。 “我的钱,她都不愿意花,怎么可能花你的。” 他也懒得问司徒寒,为什么突然来说这些。 反正这家伙自从把他家幼渔找回来之后,就不太正常,线上跟他聊天的时候,都能感觉到他的纠结。 这怪不得别人,谁让他找回来幼渔的第一晚,就又把人欺负了。 霍聿森觉得说他是禽兽,都是美化他了。 应该说他禽兽不如! 霍聿森的话让司徒寒冷静了片刻。 虽然花他的钱不代表原谅他了,但司徒寒认为,这意味着,幼渔默认了他们两人之间这层的亲密关系。 这是非常关键的一个进步。 霍聿森继续看自己的书。 司徒寒的手机又传来一阵叮咚响,这次消费金额更高了。 他的心情也越发美妙,对霍聿森说道:“明天中午我请你和小柒吃大餐,小柒爱吃鱼,我朋友正好出海了,我这就打电话,让他们给我空运三文鱼过来。” 霍聿森倒是没客气,想了想对他说:“多来两条,我带回去。” 司徒寒朋友的海钓船,每次出了极品海货,都会跟司徒寒说一声,把最好的鱼留给他。 小柒吃鱼没够,好像都不会腻,霍聿森趁机多带两条回去,到了江城家里,让家中主厨给做个全鱼宴什么的,也不错。 两个大男人琢磨着第二天的中午饭。 林小柒和江幼渔那边,仍然在血拼。 一开始林小柒还不好意思让小鱼儿结账,小鱼儿给她挑选的东西,她都抢着去付款。 但这么买了两三家店,林小柒就扛不住了。 小鱼儿却还在继续送她东西,买什么都是两份,劝不住,一劝就要生气,说不把她当姐妹。 林小柒索性不管她了,也看出来了,小鱼儿是报复性消费,报复的是司徒寒。 两人买够东西,就直接钻进了酒吧。 林小柒没酒量,但这一晚,林小柒算是舍命陪了君子。 当晚上十一点多,霍聿森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她从吧台区抬起头来,惊讶地发现,霍聿森一下子来了三个,长得一模一样! 第555章 三个老公疼你还不高兴? 小柒醉眼迷离地看着霍聿森。 她有些困惑,又有点为难,双手那么放在膝盖上,拘拘谨谨地坐着。 霍聿森就问她,怎么,喝上两杯小酒,连自己老公都不认识了? 她开口就是一句让霍聿森上火的话。 她说:“我有三个老公了。” 霍聿森眉头一紧:“是么,那两个是谁,我看看谁这么不要命。” 林小柒抬手去数,身子晃晃悠悠,眼睛聚不了焦:“一个,两个,三个。” 霍聿森这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丫头喝醉看出重影了。 再看看旁边的江幼渔。 得,还不如小柒。 小柒至少还睁着眼,那位已经趴在吧台上,睡过去了。 司徒寒拍拍霍聿森的肩膀,满脸无奈,转眼去看幼渔的时候,眼底又流露出无限的柔情,以及一些小小的欢喜。 能照顾醉酒的她,看来对司徒寒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霍聿森觉得这家伙的确是没救了。 司徒寒把账单结了,将幼渔打横抱起来。 霍聿森对他说了句:“别又忍不住欺负人家。” 司徒寒不以为意,嘶了一声,很不屑地瞥一眼霍聿森:“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 霍聿森呵呵一笑:“就是因为知道你是什么人,才提醒你。” 司徒寒脸色讪讪:“放心,我是心急,但是还没那么蠢。” “没有吗?” 没有那么蠢,会在人家姑娘头一次经那种事的时候,把人欺负一宿?会在把人找回来的当天,又欺负人一整宿? 男人之间有时候也会谈论些私密事,有的人是为了炫耀自己的能力强,有的人是干了坏事憋得难受,想找个人倾诉,就跟去教堂忏悔一样。 司徒寒属于后者。 所以司徒寒已经彻底跟霍聿森招了,幼渔十八岁生日的那天晚上,实际上有六次。前些天把幼渔找回来的那晚,只有四次,但两人睡的时候,天都泛白了。但幼渔不知道是四次,因为有两回,司徒寒没有中场休息…… 他干的这些事,幼渔没去报警,是人家姑娘看在他以前帮助过她,也救过她命的情分上,给他留了情。 他竟然还敢大言不惭,说自己不蠢。 他是既蠢又禽兽。 哪有这样去喜欢一个人的! 司徒寒不与霍聿森拌嘴,他看看怀里的幼渔,对霍聿森说:“行了,赶紧走吧,我看小柒也醉得不轻。” 林小柒正用手抵着太阳穴,苦大仇深地看着自己的“三个老公”,耳朵倒是灵敏,听到司徒寒这话,当即说道:“我没有醉!” 司徒寒笑笑,抱着幼渔离开了。 霍聿森也抱起小柒,往外走。 他几乎没见过小柒喝醉,觉得新鲜,又见她一直皱着眉头,愁苦地看着他,就问:“都有三个老公疼你了,还不高兴?” 她却叹了口气,说道:“高兴是高兴,但也为难的。” 霍聿森被她那句“高兴是高兴”给气笑了。 好啊,看着清清纯纯的小丫头,还挺贪心,竟然想要三个老公! 霍聿森眼神危险地看着她:“怎么个为难法,你说说,我听听?” 第556章 不想离婚 林小柒喝多了不怕死,幽怨说道:“我得一碗水端平,雨露均沾啊!” 霍聿森认真附和:“是个问题。” “嗯,”林小柒闭上了眼睛,看来已经很困很累,“聿哥你放心,我会多翻你牌子的。” “别等以后了,今晚就翻我得了。” 林小柒睁了睁眼睛,笑眯眯看着霍聿森:“也是,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以后没准儿想翻你的牌,都翻不了了。” 霍聿森皱了眉头。 毫无疑问这是一句醉话,但这句话传递的信息绝对不是因为喝醉的缘故。 “为什么日子过一天少一天?” 他问完,林小柒却没有再回应,已经在他怀里睡了过去。 小柒的这句话,成了霍聿森心里的一个疙瘩。 这么想了一路回去,直到进了司徒寒的半岛别墅,小柒一直没有醒来。 回到房间,霍聿森打湿了一块毛巾,给小柒擦了擦身上,又给她换上干净舒服的睡衣,这个过程,小柒都没有醒。 霍聿森给她盖了盖被子,便去洗澡了。 等他洗完澡,却发现小柒已经醒了,正摇摇晃晃地站在床尾,翻腾着换下来的衣服口袋。 “在找什么?”霍聿森问。 林小柒肯定是还醉着,她的语速很慢,停停顿顿结结巴巴,几乎连不成句子。 “嗯……就是……那个……那个寺里请来的,护身符,水心姑姑给的那个……” 她焦急地翻找着,就那么两个口袋,她翻过来正过去的掏,也没找到。 霍聿森便说:“有没有可能在包里?” 她拍了下额头:“对!我试衣服的时候怕丢了,就放进包里了。” 包包在屋子一角的斗柜上放着,林小柒走过去的时候,还被柔软地毯绊了一跤,霍聿森反应快,及时抓住了她的胳膊。 “慢点走。” 她挠了挠头,尴尬一笑,然后还是朝着斗柜扑过去,靠在柜子边,把包里东西都倒出来,想倒在斗柜桌面上,却手一抖,全掉在了地上。 于是小柒又跪在地上从包里掉出来的杂物里翻找。 霍聿森本来也只是觉得喝醉的小柒很有趣,就蹲在她身边陪着她找,但当包里也没有找到那护身符,小柒开始哭的时候,霍聿森没有了闲情。 他把小柒抱在怀里,轻轻抚着她头发:“只是一张护身符,没关系的,大不了再回山里请水心的姑姑给你写一张。” “但是弄丢了总是不太吉利的吧?” 霍聿森叹了口气。 他不喜欢这类东西,就是这个原因,带着是个心事,丢了就是个心结。 “别想太多,你福大命大,这么多年没有护身符,不是也过来了?” “不一样的!那是菩萨保佑我们不离婚的。” 霍聿森想起之前小柒说那是保平安的,没想到是保婚姻平安。 小柒这么在意他,这么怕失去他,霍聿森其实是很幸福的。 毕竟前不久,小柒还在跟他生气,甚至连碰都不想让他碰一下。 现在小柒接纳了他,还这么在意这段感情,霍聿森是真的开心。 他对小柒说道:“这种事不需要菩萨保佑,我们好好珍惜对方,就不会离婚。” 小柒趴在他胸口,闷闷地说:“我也这么觉得,可是……连奶奶都那么说了……” 霍聿森更加困惑:“奶奶又说什么了?” 小柒红着眼圈抬起头来:“奶奶让你娶我,是因为你们家亏欠了我家。” 第557章 来自聿哥的糖衣炮弹 霍聿森反应了几秒钟:“奶奶什么时候跟你说的。” 小柒脑袋晕晕乎乎,一时讲不清其中逻辑,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是奶奶跟我说的,奶奶跟别人这样说,就录下来了。说你必须要娶我。” 霍聿森沉吟着:“这样啊。” 小柒继续说道:“我就说嘛,天上不会掉馅饼,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可是堂堂霍家的大少爷,还是沃弗集团的总裁,你又不是真的瞎子,凭什么要娶我呢?” 霍聿森先不去想奶奶说什么亏欠之类的话,背后有什么含义,一听小柒自怨自艾起来,赶紧将小柒抱在怀里,好声哄着。 “别说傻话,我娶你,是我捡了大便宜。” 她抬起头来,仿佛也忘了刚才话题的重点,“可我家里没势力,长得也一般,个子也不高……” 她越说越难过,眼泪也更多了。 霍聿森赶紧拍拍小柒后背,“谁说你长得一般,咱俩领证那天,我在车里远远就看见你了,你不知道我心里多欢喜。还有刚结婚的时候,我半夜摸到你床上,让你跟我演戏骗奶奶,其实我当时差点就没忍住,要和你假戏真做了。” 小柒的脸更红了。 “原来我那天的感觉是真的,你果然有企图……” 霍聿森并不否认,继续说道:“至于家里没势力,那有什么的,我家有势力就行了,谁说非要强强联合。” 小柒的心情在变好,泪珠虽还挂着,眼里却有了一些喜悦之色。 可她忽然眸色一转,悲伤说道:“所以你喜欢我,是因为我长得好看吗,那我老了丑了怎么办?” 霍聿森无奈笑道:“岁月不败美人,小柒老了肯定也好看。而且我喜欢你,不只是因为外表。” “那因为什么?”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 因为喜欢这事儿本来就很难说清楚原因。 但他想到了网络上很流行的一句话,觉得用来回答小柒的问题很合适,便说道:“始于颜值,陷于才华,忠于人品。” “我有什么才华……画画,画不好,吵架,嘴不溜,还总是半途而废,逃课早退……” 霍聿森没想到小柒喝醉了会这么可爱,这幽幽怨怨的小样,真是让他又心疼,又想笑。 他赶紧安慰道:“你画的很好,反正我非常喜欢,很可爱,很治愈。吵架嘴不溜,你是想说口才吗?” 小柒点头如啄米。 “又不去当主持人,要那么好的口才干什么,我也不喜欢太会讲话的人。” 他话音顿了顿,说道:“至于半途而废,谁还没放弃过什么东西么,以前我很喜欢网球,还想当职业网球运动员呢,最后也放弃了。逃课早退就更不是问题了,我大学期间经常逃课,也没影响我考A+” 林小柒张了张嘴。 她仿佛被安慰到了,又仿佛被刺痛了。 她喏喏道:“我们可能不太一样,我旷课的话……连及格线都是勉强够到的。” 霍聿森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凡尔赛了,生怕小柒再沮丧起来,赶紧跟她说:“没事,除了画画,以后你有不会的功课,我都可以给你补习。” “我们的专业课,你也会吗?” 霍聿森想了想,“看看应该就会了。” 可能怕她不信,补充一句:“我双修学士学位的时候,没时间去上那么多课,临考之前看看书,考试都过了。” 林小柒嘴巴一瘪,想哭。 什么叫货比货就得扔,人比人就得死。 她和霍聿森的对比,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她学一遍,都稀里糊涂,人家看看就会了。 霍聿森拍拍她头顶,像个大哥哥一样,安慰着她:“不要胡思乱想,你年轻漂亮,还很善良懂事,又懂得体贴人,我能娶到小柒,才是我的福气。我们之所以能在一起,只是机缘巧合。” 林小柒怔怔地看着他:“聿哥,你的声音,今天好像格外好听。” 霍聿森微微一笑,看来自己这番甜言蜜语说进小柒心里去了。 他也没有夸张,这些话只是平时不讲,眼看小柒喝得醉醺醺的,把自己说的不名一文,霍聿森才对她说了这些。 而经过他一番甜言蜜语的轰炸,小柒也仿佛忘记了刚才在烦恼的事情。 她揉了揉太阳穴,“这么说来,我们不会离婚的。” 霍聿森对她笑了笑,像是回应她的话,更像是自言自语。 “放心,就算你想跟我离,我也不会同意的。” 林小柒的脑袋被酒精冲刷地不灵光了,没有体会出这句话里的危险意味,被霍聿森安慰之后,终于不再惦记护身符的事,也暂时忘了自己真正担忧的事情。 很快,她就在霍聿森的怀里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身子发软,直往下滑。 霍聿森赶紧抱住她的腰,将她打横抱起来,轻轻放回到了床上。 陪着小柒躺了一会儿,等她呼吸均匀了,他才下床离开。 他想给奶奶打电话,求证一些事情,但时间已经很晚,只好联系了一直为奶奶贴身服务的女佣人,问对方奶奶现在人在什么地方。 女佣人说,奶奶在江城这边的影视城拍戏,暂时还不回家。 霍聿森又问了问奶奶白天空闲的时间,然后挂断了电话。 小柒所担忧的事情,他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应该是之前那个神秘人给她发了一条录音,录音里奶奶说霍家亏欠林家,所以才促成了小柒和霍聿森的婚事。 小柒因此怀疑,她父母是被霍家人所害死的。 如果真是那样,她还怎么跟霍聿森继续走下去呢?肯定是要分手的。 求菩萨保佑不要离婚,其实是希望霍家不是害死她父母的凶手。 这些天她心事重重,估计也是因为这件事压在心里。 而能解答这些疑虑的,只有奶奶。 所以霍聿森已决定,返回江城后,就立即去见一见奶奶,当面向奶奶求证此事。 至于那个神秘人是谁,目的是什么,又是另一个需要调查的问题。 霍聿森去阳台吸了根烟,从结果出发,在脑海中倒推了一遍整件事。 如果他和小柒离婚,谁受益? 也许,弄清楚这一点,就能锁定那神秘人的身份了。 这一晚,霍聿森带着心事入睡。 另一间屋子里,他的好兄弟司徒寒则正承受着另一种精神折磨…… 第558章 还能回到过去吗? 第558章 还能回到过去吗? 司徒寒把江幼渔抱回车上,放在副驾位子上的时候,她就醒了。 幼渔刚坐在位子上,又推开他冲到车下,扶着路边法桐呕吐。 上车之前已经吐过两次,胃里早就空了,呕了半天也只是一些胃酸。 眼泪逼出来,喉咙肿痛,司徒寒递来矿泉水,她挥手打开,跌跌撞撞回到车上。 司徒寒跟在她身后。 她一坐回位子,他就弯下腰来,为她系安全带。 却再次被她打开了手。 就像挥开一只可恶的苍蝇。 她从司徒寒手中拿过安全带,自己扣。 但是鼓捣半天,也没有插进卡槽,眼看着她跟那个卡槽较劲,司徒寒叹了口气:“既然都坐上我的车了,让我给你系个安全带,就不要精神过敏了。” 她不看他,但松了手。 然后就像死了一样,靠在椅背上,别开脸,睁着眼,目光无焦点地望着前方。 看着幼渔这样子,司徒寒心疼,也更自责。 曾经那个快乐的小姑娘,却被他折磨成这幅样子。 在这个瞬间,司徒寒真的想放手了。 如果放手,能让她变回过去那个幼幼,他愿意放手。 但还能回到过去吗? 他眼底发酸,扣上安全带,对她说了句:“以后别喝那么多了。” 她只冷笑了一声,仿佛他的关心只是虚伪。 司徒寒暗叹一声,并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自那一夜之后,他就再没资格辩解什么了。 他只要站在幼渔面前,就觉得自己连呼吸都是错的。 司徒寒为幼渔关上车门,坐进驾驶位。 之后一路,幼渔都睁着眼,并未入睡。 有时候她干呕两声,但强压下去。 司徒寒关心她,说想吐的话随时告诉他,他靠边停车。 幼渔只冷冷回了一句:“不用。” 就这样,一路无话。 车子驶过夜色笼罩的城市,驶入牢笼般的半岛别墅。 幼渔被他找回来的时候,说他的房子像监狱,那种专门关押重刑犯的岛上监狱,进出的通道只有一条。 那些罪犯杀人放火罪不可赦,可我做错了什么?幼渔这样问他。 司徒寒不以为然,他说自己这只是半岛,并且不会限制她行动。 幼渔当时只是冷笑,就像他关心她,以后别再多喝酒,她也是冷笑一样。 仿佛在嘲讽他的虚伪。 现在,司徒寒也有了这样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的房子就像一座牢笼,囚住的不止是幼渔,还有他自己。 车子停下来,幼渔自己下了车,走不成直线,扶着墙,跌跌撞撞,踉踉跄跄。 司徒寒几次伸手扶她,都被她胳膊挥开了。 只好张着两只手臂走在她后面,随时准备扶住要摔到的她。 幼渔来到房间的时候,管家和两个佣人也已经把她今天和小柒一起采购的东西拎进了房间。 精美的纸袋纸盒堆在墙角,还有她今天用的手袋也放在了床尾柜子上。 司徒寒去帮她冲锋蜜水了,为她解酒。 江幼渔扫了一眼那手袋,本来已经躺在床上的她,又爬起来,走过去。 可还没拿到包,人先向前栽去。 司徒寒正好进房间,大步冲过来,在幼渔脑袋撞上柜子之前,及时搂住了她的腰,蜂蜜水洒了一地。 她立即反抗挣脱。 司徒寒怕弄伤她,只好放手。 本以为幼渔花了他的钱,买了那么多东西,是接纳他的开始,却没想到她变得更加冷漠。 司徒寒痛苦说道:“这是要恨我一辈子么?” 幼渔靠在柜子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微微晃着,手则从她自己的手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正是司徒寒之前给她的那张。 “不恨了,反正过完生日我就要离开这了,以后我们不会再有交集,也无所谓恨不恨。” 司徒寒沉默着。 他不想让幼渔走,但他知道自己拦不住,也不敢阻拦。 怕再把她逼到离家出走,那样还不如让她去留学,至少知道她人在哪里,不像过去的这两年,司徒寒甚至连她生死都不知道。 “今天我花了你很多钱,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就算一笔勾销了。”她话音顿了顿,把银行卡递过来:“这张卡,还给你。” 第559章 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看着幼渔手上的那张银行卡,司徒寒苦笑。 “所以,是为了和我彻底划清界限。” 看到幼渔刷他的卡消费时,他还以为幼渔肯原谅他,以为自己又有希望了呢。 没想到,那只是幼渔向他要的债。 尽管他欠她的,与金钱无关。 但这笔债,她选择用金钱的方式来结清。 从此以后,天涯陌路,各自安好。 “幼幼,我们一定要这样吗?”司徒寒痛苦地问。 江幼渔并不看他,垂着眼眸,看着地毯上的巨大轮状花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司徒寒宁可她跟他大吵一架,骂他,打他都可以,他受不了幼渔不理他。 就这样用沉默,用一分一秒的空白的时间,来让他品尝这种凌迟一般的痛苦。 “幼幼……”他唤着她的小名,握住了她的肩膀,想让她看看自己。 她抬起了双眸,冷漠地看着他:“那你要怎样才肯放过我,再给你睡一次吗?” 司徒寒的心脏狠狠地揪着,太阳穴剧烈地抽动。 如果做爱这件事,真的像这个词一样,多做一次就能多一份爱,那司徒寒就是犯罪也会做的。 但他哪里还敢再侵犯幼渔,哪怕一寸的肌肤,他都不敢碰。 即使他自有过那体验之后,就变本加厉地渴望她,他也不敢了…… “我不是在想那件事,你不要把我想的那么饥渴,我只是喜欢你……” “所以呢?你到底想干什么。”幼渔冷冷地看着他,轻声问道。 司徒寒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了。 如果真的问他想干什么,他当然是想和幼渔恋爱结婚生子,白头偕老。 但幼渔并不会答应他。 所以,除此之外,他还能想什么呢? 司徒寒沉默了两秒,对幼渔说道:“想和你就像从前一样相处,哪怕真的被你当成小叔。” 她笑了下:“好啊,那我结婚的时候,小叔可以去当证婚人吗?” 司徒寒脸色微冷:“你要和谁结婚。” 幼渔继续笑,笑得很无奈,带几分凄凉失望。 “司徒寒,你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么潇洒,你也不会成全和祝福我,否则你也不会对我做那些事情!你就是个阴险自私的混蛋!” 司徒寒刚才还觉得,幼渔骂他一顿也好过不理他。 幼渔真的骂他了,他才知道这滋味更难受。 “我当时确实冲动了,但我并不像你说的那么……” 幼渔摇头,失望看着他:“我说的也不只是你在床上对我干的那些事,而是你在我生日的当天,在我打算告白的当天,当着我朋友的面,当着我喜欢的人,对我做了那些事!完了你还拿出祁枫和别人接吻的视频来告诉我,即使我去告白了,也会失败。你不止毁了我的清白,还毁了我所有希望!” 她的眼睛通红通红,眼里是一团团的水汽。 “司徒寒,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面对这一轮发问,司徒寒无话可狡辩。 “我的确不够光明正大,但也绝没有你说的那么卑鄙。”司徒寒的心伤透了,人反而冷静了不少。 他平静地望着幼渔,继续说道:“那小子吻了你的好朋友,又不是我安排的,你告白或不告白,他们都有暧昧关系,你跟我生气有什么用呢?” 她闭上眼睛不听,眼泪流下来。 司徒寒想到霍聿森说的话,要尊重,要冷静,要替她着想。 于是他继续说:“其实你可以换个角度想,你的好朋友背着你,勾引你喜欢的人,那小子则脚踩两条船,同时和你们两个女孩搞暧昧。你的这份喜欢,反而让他们就像搞地下情一样刺激,没准儿还给他们增添了一份情趣。你要是那天去告白了,只会让你显得更傻更可怜。可是你和我在一起了,正好打了他们的脸,反正我又不比那小子差……” “司徒寒!” 第560章 如果恨我,能让你心里好受 后来,司徒寒跟霍聿森复述自己这天对幼渔说的话。 霍聿森听完直按眉心,对他说了和幼渔一样的话。 “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霍聿森还说,他这不止是得了便宜卖乖,同时还往幼渔伤口上撒盐。 他这种低情商的不适合谈恋爱,以后还是专注做生意赚钱吧,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别在自己不擅长的领域挣扎了。 司徒寒郁闷极了。 要是真的能说放弃就放弃,他早就上岸了,哪里用得着在这苦海里挣扎。 回到这天晚上。 司徒寒把幼渔从酒吧接回来,幼渔要跟他彻底两清,他一番辩解之后,反而让姑娘抬起手,差点赏了他一记耳光。 可能是懒得理他,幼渔最终还是把手放了下去。 而司徒寒也没有霍聿森说的那么低情商。 当幼渔一边哭一边说司徒寒我恨你的时候,司徒寒忽然就明白了。 幼渔用对他的恨,转移了她被朋友背叛,被喜欢的人戏耍的痛苦。 幼渔的意难平,也需要出口。 而司徒寒刚好干了一件罪不可赦的事情,成了她发泄痛苦的靶子。 这么一想,释然多了。 对面前的姑娘,也更多了一份怜惜。 幼渔用拳头打着他胸口,他用力抱住幼渔,对她说:“如果恨我,能让你心里好受点,那就恨我好了,没关系。” 就当是他破坏了她的幸福…… 她终于折腾累了,在他怀里,嗓音嘶哑地说:“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原谅你么?” “嗯?” “因为只要一看见你,就会让我想起那个糟糕的自己,让我觉得自己愚蠢,放荡,道德沦丧,看见你,会让我对自己感到恶心。” 司徒寒听到她说对自己恶心的时候,真的心疼坏了,也更加自责。 幼渔是那么好的一个姑娘,是他毁了她清白身子,要恶心,也该是对他恶心。 不过,幼渔这番话,再次印证了司徒寒的猜想。 幼渔的确是一看见他,就会想起那一连串糟心事,索性把他当成了所有恶的代表。 这并不能说明幼渔不喜欢他。 司徒寒的心情更坦然了一些,也能冷静下来安慰幼渔了。 他对幼渔说:“你说自己愚蠢,我能理解。放荡怎么说呢?道德沦丧也不至于吧?我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我不是你亲叔,你不用那么称呼我。” 他说完后,幼渔又用那种想给他耳光的眼神看着他。 “我愚蠢?” 这是你自己的说的嘛!司徒寒很想这么说。 但他已经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幼渔可以说自己愚蠢,但真的附和她就不对了…… “不,不愚蠢,只是犯了点傻,这样说没错吧?” 幼渔懒得理他了,推开他,摇晃走到床边,一头栽下去。 “幼幼……” “别喊我!让我清静一会儿行吗?算我求你!” 就这样,司徒寒垂着头,走出了幼渔的房间。 仔细回味幼渔的话,他大概明白了她的心情。 那天晚上,幼渔确实没有说不行,过程中,她也有动情和迎合的动作。 所以霍聿森说他是法制咖的时候,他真的很想狡辩一下。 自司徒寒想通了幼渔对他的恨是怎么回事之后,就有了新的苦恼。 他是做错了一些事情,但他不能一辈子替那对渣男渣女背锅。 让他放下幼渔,是绝对不可能的。 所以如何打开幼渔的心结,又成了他新的目标。 第561章 干脆也来个先婚后爱 小柒和幼渔双双醉倒的第二天,两人又都因宿醉一直睡到下午两点多才起床。 小柒没有宿醉经验,起来后头痛恶心,难受得想死,但不敢跟霍聿森抱怨,正好霍聿森也不在套房内,就跑去找幼渔。 幼渔也是难受得想死,但她有经验,从自己套房的小冰箱里拿了一瓶早上新到的牛奶,加热之后递给小柒。 一人一杯牛奶,配着一些常温西点,将就了一顿“早饭”。 胃里有了食物,两人都好受了一些,幼渔还想带小柒出去玩,可惜两人都是心有余力不足,只好在家休闲,一起去楼下晒了会儿太阳。 此时前两天下的雪还没完全化掉,但湖水没有结冰,清冷冷的阳光一照,湖面上一片银光灿灿。 两人来到湖边,坐在秋千椅上,小柒感叹,这么美的湖景别墅,每天推开房门就能写生,让她在这住一年也不会腻。 幼渔手搭着她肩膀,笑道:“我已经很久不画画了,最近喝酒多,手一拿画笔就发抖。” 小柒皱眉看她:“你别喝出三高来。” 幼渔耸了下肩膀,并不在意的样子。 “只是想快速度过在这的日子,喝一顿,睡两天,不用看见那家伙,挺好的。” 小柒叹了口气:“我看得出来,寒哥是真心待你,对你也不坏……” 幼渔未置可否,只苦涩一笑,“如果没有那些事,我也不讨厌他,他亦师亦友,如父如兄地待我,所以我真的接受不了这种转变,一想起那些事,就浑身难受。” 林小柒倒也能理解。 她也有这样的朋友,比如封泽之,如果有一天泽之哥在她准备向霍聿森的人告白的日子里,对她做了那种事,她对泽之哥大概就只剩下恨意了。 这么换位一思考,就很能理解小鱼儿了。 林小柒没有再劝说什么,只默默陪着幼渔坐着。 过了一会儿,幼渔凝视着湖面,对她说道:“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你,随便找了个结婚对象,结果遇到了真爱。” 然而小柒心里也有自己的烦恼,比如害死父母的凶手是不是和霍聿森有关。 而且结婚后,她也经历了很痛苦的过程,才渐渐打开自己的心,让霍聿森走进来。 “也没你想得那么顺利……” “但结果总是好的嘛!”幼渔又说道:“我干脆也跟你一样,给自己物色个老公,重新开始,到时候我也跟你一样,来个先婚后……” “快醒醒!”小柒摇晃她肩膀,打断她:“咱还是别害人了。” 幼渔笑着嗔了她一眼:“什么话,我肯定会好好过日子的!” “不是你的问题,而是司徒寒,他能放过那人?” 江幼渔抿抿嘴,好像还真动心了似的,说道:“法制社会,他还能怎么的。” “我劝你别挑战他。” 林小柒已经看出来,司徒寒虽然不大会追女孩,但霸道总裁那一套挺擅长的,有着极强的控制欲和占有欲。 幼渔把小柒下巴一挑:“难怪你家聿哥那么疼你,是挺乖的。” 林小柒笑着推开她。 幼渔“小黄人”上线,开始八卦小柒和霍聿森的小生活,适应了么?每次多久?几天一回? 林小柒羞红脸,也是有点口不择言,“你自己又不是没经历过,怎么老来问我这些。” 第562章 追妻计划开始 林小柒说完后,幼渔脸色微变。 小柒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因为幼渔和司徒寒虽然那个过,却并非完全的两情相悦,幼渔多少是被强迫的。 她正欲道歉,却听到幼渔说道:“没事,后来我想通了,就当我睡了他。反正以他的长相和身家,多少女人想爬床,还爬不上。” 林小柒抿嘴,如果这样想,能让小鱼儿好受点,那就这样吧…… 两人笑着闹了一会儿,幼渔把脑袋放在小柒肩膀上:“小柒,你要不别走了,有你陪着我,我都觉得生活又有希望了。” 林小柒无奈道:“我也想留下陪你,但我得上课啊……期末考挂了科的话,我下学期还得重修……” 幼渔郁闷叹气:“行吧,那我生日的时候,你一定要来!” “一定!” 两个小姐妹一拍即合,敲定了下次相见的日子。 林小柒算了算日期,参加完期末考,就是小鱼儿的生日派对,紧接着就是那个浮梦的画展。 关于母亲画作被抄袭一事,终于要有进展了。 当天下午,一直到傍晚,小柒都和幼渔在一起,两人在司徒寒的半岛别墅庄园里,玩得也挺开心。 司徒寒只敢远远看着,不敢有半分打扰。 因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幼渔这么开怀地笑过了。 霍聿森则一直在忙工作上的事情,偶尔从书房窗口往外看,发现小柒和幼渔在湖上划船,拿起旁边望远镜瞧了瞧,见两人玩得很开心,身边也有人陪同,便不再过多担忧,只专心自己的事情。 当天晚饭,四个人倒是碰了面。 霍聿森终于正式见了幼渔。 他也是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能见到司徒寒的“小侄女”,还是人家看了小柒的面子。 家里主厨给两位宿醉的小姑娘熬了软糯的鱼片粥,搭配一夜渍的小菜,两个姑娘吃得很舒服,餐桌上也不时聊着天。 他们的话题,有时候霍聿森能参与进来,但司徒寒一点进不来,索性也不自讨没趣,就只像空气一样坐在桌边。 他想了一整天,已经想出一套方案,用来挽回幼渔。 等霍聿森和小柒离开后,他就会实施起来。 希望通过这次行动,能重新塑造自己在幼渔心中的形象和地位。 次日,霍聿森和林小柒离开了半岛庄园别墅,辞别了司徒寒和幼渔。 两人登上了司徒寒的私人飞机,返回江城。 江幼渔和司徒寒一起去机场送他们。 在送机大厅,江幼渔哭成了个泪人,搞得就好像小柒把她放在了无人岛上一样。 飞机起飞后,江幼渔擦了擦眼泪,默默往机场停车场走去。 她坐进司徒寒的车里,两人一起返回半岛别墅。 江幼渔为了不与司徒寒说话,索性闭眼装睡。 司徒寒帮她调高空调温度,调低车内音响音量,她眯眼看到了,心情复杂。 以前,他的好,她接受得心安理得,现在,他的好,只让她别扭,还有一股无名火,很烦躁。 而烦躁之中,还隐隐掺杂着一些因无法回应他的感情而产生的负罪感。 真希望两人还能像过去一样相处,但她也知道,永远也不可能了。 直到回到家,停下车,江幼渔下车之前,司徒寒才开口叫住了她。 第563章 带个小婶婶回来 就像对他的声音过敏似的,司徒寒刚开口说了句:“幼幼,等下,我有话……” 江幼渔便打断了他:“你又想干嘛?” 她望向他的目光里,已没了往日的温柔可爱,只剩警惕,与别扭。 司徒寒心中苦涩。 最后那一丝侥幸与希望,终于还是破灭。 是不断在心里告诉自己,幼渔对他只是迁怒,不是真的恨。 他只是幼渔爱而不得的发泄口,只要好好维护这段感情,他还是很有希望的。 这么想想,司徒寒坦然了许多,把车子熄火,两个人的世界顿时变得更加安静。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今晚就走,去北城,江老的小女儿璟玥,我大学学妹,你应该认识,她昨天回国了,江老要为她办接风宴,也邀请我过去,大概会玩两个礼拜,正好我也想和江氏谈谈合作……” “你不用跟我解释这么多,你的事跟我无关,我也没有兴趣听。”江幼渔冰冷地打断了他。 司徒寒尴尬地笑了笑,点点头:“是,你没兴趣,我忘了。” 江幼渔拉开车门,欲下车。 “其实……”司徒寒开口,话音一顿,目光仍看着正前方,那是他别墅前的一片湖景。 这天是大阴天,沉寂的湖水透着几分凄凉。 “江老想谈谈我和璟玥的婚事。” 他说完后,江幼渔拉开车门的手顿了下,但身子并未转回来。 司徒寒继续说下去:“你是希望我答应的吧?” 她轻笑了一下,很轻的一声,“你和谁结婚都好,别再来找我过夜就行。” 司徒寒看向身边姑娘,她恰好也扭头看他,目光很淡,淡的让他心寒。 这丫头真是一点不喜欢他呀。 “还有别的事么?”她问。 “你生日的时候,我会赶回来。” 她更淡漠地看着他:“这是你的家,你想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不用跟我说。” 司徒寒无奈一笑,点点头:“我这两天想了很多,强扭的瓜不甜,我放过你,你也不用再躲着我了。至于我和璟玥的婚事,的确和你无关,但我知道,你对我始终不放心,所以我会认真考虑一下。” 她似乎不耐烦,想说什么,但司徒寒主动截住她的话头,说道:“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你生日的时候,我应该会给你带个小婶婶回来,到时候可不要太惊讶。” 他故作轻松地说完,江幼渔脸上仍然没有太多表情。 不过,目光里的冷淡少了,更多是麻木无感。 转头看他的时候,像看一个陌生人。 她对他说道:“行啊,那提前恭喜你们了。” 他深深看着幼渔,想从她眼底看出哪怕一丝的醋意或嫉妒,或其他复杂意味。 然而并没有。 幼渔又说了句:“现在我可以走了吧?” 司徒寒点了点头。 她开门下车。 车门砰的一声关上,带进来一股寒气。 她脚步轻快地走进别墅里,看来他的话多少还是对她产生了影响。 听他要结婚,她轻松多了。 司徒寒眼眶一阵酸,车玻璃映出他微微泛红的眼圈。 “幼幼,我们真的一点可能也没有了吗?”他自言自语地说道。 (宝子们,停了两天,恢复更新了哈~今天还会有两章) 第564章 “这是你小婶婶快叫人” 当天晚上,司徒寒乘坐自己的私人直升机离开了南城。 直升机引擎发出巨大轰鸣声,震得江幼渔手里的刮刀发抖,画布上留下了一抹不够平滑的红。 江幼渔皱了皱眉头,心头一阵恼意。 好不容易今天想支起画架画上两笔,刚着了个底色,这份心情就被他给毁了。 猛得拉开窗帘,从窗口往外看,正好能瞧见远处停机坪。 她看见司徒寒的飞机关门起飞,很快就轰隆隆地飞远,变成了夜空上忽明忽暗的小红点,然后彻底消失不见,连一点声音也没了。 “至于搞那么大阵仗。” 江幼渔猛得把窗帘拉上,回到了自己的画架前。 其实这是司徒寒的常规出行方式,并不是故意大张旗鼓。 但江幼渔也不知道怎么的,烦的要命。 再次拿起刮刀,这一次,没有了飞机引擎的震动,手却抖得更严重了。 耳边莫名回响起那家伙说的话来:“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这次应该会给你带个小婶婶回来” 江幼渔冷哼了一声,“你找不找老婆,与我何干?莫名其妙!” 花刀猛地丢在地上一颜料板上,溅起几小团蓝色颜料,有的飞溅到她自己的赤着的脚面上,凉凉的,像滴落的眼泪。 她心中恼意更盛,嘶啦一声,扯下画布,团成一团,去擦脚背上的颜料。 那颜料本是浓稠的,却不知道从哪里来的水,化开了。 拿着画布的手背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滴透明液体。 江幼渔把画布丢开,去用力洗了手。 当天夜里,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出现在一个极其梦幻的婚礼上,她站在场边,近距离地看着台上那对新人。 他们宣誓,换戒指,接吻,切蛋糕。 台下的人都鼓掌,她想睁大眼睛看清他们的脸,视线却模糊一片。 再后来,一团花从天而降,落在她怀里。 她揉了揉眼睛,看清楚那是一束手捧花。 娇艳明媚的新娘子,与高大英俊的新郎,携手来到了她的面前。 男人说:“幼幼,这是你小婶婶,快叫人。” 江幼渔看向那女子。 女子对男人羞涩一笑:“你真是的,人家又不是你亲侄女,干嘛要我也跟着占人便宜。” 女子转而对江幼渔说:“幼渔别理他,叫我璟玥就好。” 江幼渔呆愣在原地,看看男子,看看璟玥,她的视线又模糊了。 她喃喃地重复着璟玥的话:“对,我不是他亲侄女。” 男人却说:“以前我不想认你这侄女,你非要认我当叔叔,现在你只能是我侄女。” 江幼渔想发出声音,发不出,大口喘着气,醒过来。 枕头湿了一小片,她把枕头翻了个面,想闭上眼睛继续睡,偏偏胸口像压了巨石,喘不上气。 不出意外的话,梦里的一切,很快就会发生了吧? 江幼渔去洗了把脸,回来后也没困意,索性去了司徒寒的书房。 为了不让她喝酒,酒窖的门被他上了锁,她不知道密码。 家里能找到酒的地方,就只有他的书房了。 坐在他书房的沙发上,喝着他装在玻璃酒器里的高度烈酒,很快就头脑昏沉,昏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醒来时天还没亮,头痛欲裂,揉了揉太阳穴坐起身来,空酒瓶倒在地毯上,身上的咖色毛衫滑落。 那是司徒寒的衣服。 他回来了? 江幼渔猛地起身,脚步晃动两下,跌跌撞撞朝着他主卧套房走去。 第565章 梦里的男主有了脸 然而司徒寒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床铺得平平整整。 忽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 这会儿他应该刚抵达北城江家,住在了江小姐给他安排的房间里。 再说,他回来不回来,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她一头栽在床上,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就那么裹着司徒寒的被子睡着了。 昏沉沉地做着梦,梦里的自己被他抱在怀里,轻声蛊惑:“幼幼别怕,这次不疼了。” 她点头应允。 她忍不住叫出声来,却被司徒寒捂住了嘴。 他附在她耳边,低低地说道:“小点声,给你小婶婶听见就不好了。” 江幼渔一下子睁开眼睛,醒过来。 胸口起伏了很久才平复。 转眼看窗外,天早已大亮,是个多云的天气,阳光惨白地照进屋里。 回想梦中情形那旖旎画面一蹦出来,吓得她赶紧摇摇头。 自己以前也做过类似的梦,但是男主都没脸,细节也不多,无非就是朦朦胧胧,就跟电影里的暧昧镜头只拍男女主上半身一样。 这次怎么回事啊,这么具体。 男主不但有脸了,还拍到了下半身 难不成,是前些天与司徒寒又发生了关系,加深了印象,从此忘不了了么? 不管怎样,这又是新的一天。 可说来也奇怪,崭新的一天,却并没有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浑浑噩噩,连个斗气的人都没了,直到晚上上床睡觉,江幼渔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过来的。 翻来覆去到凌晨也没有入睡,倒是把自己过去二十年干过的所有蠢事都想了一遍。 不想再喝酒了,主要也是找不到更多酒。 她打开抽屉,拿出一个小药瓶,叹了口气,倒出一粒。 想了想,又多倒了一粒,然后就那么干巴巴地吞了下去。 这样就能一夜到天亮,除了醒来后整个人有点迟钝和恶心,倒也没有什么要命的副作用。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江幼渔不再买醉,也睡得都还算安稳。 并且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她开始画画,每天在画架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倒是收获颇丰。 她并不会主动想起司徒寒。 或者说,哪怕想起他,也会让自己迅速跳过,去做下一件事。 但关于司徒寒的消息却无孔不入地传来。 管家说,江家五小姐自幼在国外长大,娱乐交友方式都很受西方那一套的影响,这场接风宴,邀请了很多好朋友,国内的,国外的。 这些人在她自家大庄园里一住就是十来天,白天骑马打猎游泳跳伞,享受各种美食,去做各种刺激好玩的事,到了晚上就派对狂欢,唱歌跳舞,醉生梦死。 管家说,已经好几天没有司徒先生的消息了,公司的事务也不处理,估计玩得很开心,都乐不思蜀了。 江幼渔心想,那五小姐是国外长大,想必思想开放,司徒寒那家伙又欲望很强,既然两人早晚要结婚,怕是夜夜纵情,才顾不上公事和其他。 挺好的,至少不来烦她了。 当天晚上,江幼渔多吃了一粒药,安安稳稳一觉到天亮,虽然早上起来有点头晕,心情也莫名的郁闷,但问题不大。 然后又从社交平台上无意刷到一条娱乐八卦新闻,江家五小姐与神秘男子泳池边激情缠绵,画面上是一个身材婀娜的女子,穿着比基尼,站在浅水区的泳池里,双腿缠在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的腰上,两人热烈拥吻。 偷拍的画质模糊,放大了看,也看不清楚男人长相,再者也被五小姐挡住了。 报道者一直都用江小姐这个称呼,使幼渔感到很不适。 她也姓江。 总觉得人们在说她和司徒寒的绯闻。 然而此江非彼江,自己只是个孤女,对方却是人人追捧的大千金。 忽然之间,江幼渔觉得自己和司徒寒那点故事,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微不足道的,一阵风就能吹散。 到了晚上,江幼渔听着时钟滴滴答答,想象着入夜后,同一时刻的北城江宅里,也许司徒寒正与那江璟玥激战,喉咙泛起腥甜,仿佛有一口血要从胃里涌出来。 她压不住那股劲儿,猛咳了一口,还真有什么喷在了枕巾上。 打开灯一看,吓了自己一跳。 想来是前段时间喝酒伤了胃,赶紧把枕巾揭开,也懒得洗,直接团了团扔进垃圾桶。 胃里不舒服,本来不想靠药物入睡了,但比起胃痛,更怕失眠,她又吃了药,还是三片。 接下来的日子里,江幼渔几乎每天都能无意听到司徒寒的消息。 管家说,司徒先生和江小姐要订婚了,司徒先生的聘礼是一艘游艇,若干司徒氏集团股份,还有一套价值十几亿的珠宝。 佣人们说,司徒先生和江小姐恩爱的很,照这个发展速度,可能很快就会结婚,没准儿都要奉子成婚了呢! 管家和佣人们不知道江幼渔和司徒寒的那点暧昧,这些话从不避讳她。 有时候她也会无意听到佣人们在厨房闲聊,言语更加粗俗露骨。 这天,她端着空咖啡杯,打算去厨房续一杯咖啡杯的。 来到厨房外面走廊里,听到一个女佣人说,听说有一晚江小姐的房间里一夜没消停,第二天江小姐都没下的来床,声音都是哑的。 另一个女佣人则说不可能,这种私密事外人怎么会知道,一听就是谣言。 先前那佣人便说,自己的朋友在江家做事,亲耳听到的。 后者啧啧两声:“想不到司徒先生看起来文质彬彬的,私底下这么” “嘘!别乱说,让人听见了,看你还能保得住这饭碗么。” 后者却不管不顾,坏笑道:“反正我是很羡慕那位江小姐。” 江幼渔听佣人们说到这,胃里阵阵反酸,突然不想喝咖啡了。 于是她端着空了的咖啡杯离开厨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是啊,那家伙就是那么的疯狂。 别人不知道,江幼渔还不知道么? 两年前的那一夜,江幼渔喝多了,但她有意识,很多事都还记得。 他是如何一边唤着她名字,一边把她压在身下疯狂输出,她都记得。 那些记忆她不愿意主动回想,却总是自己跑出来,一遍遍加深她的印象。 越想忘,越忘不了,也很苦恼。 这一次,当她又想起那些,却只剩下恶心。 心理上的厌恶,变成了生理上的反应,她感到胃部一阵翻涌,立即冲到洗手间,哇的一声吐了。 第566章 同修 江幼渔把刚喝下的咖啡全都吐出来,还带着一些血丝。 她看着那血丝呆愣了片刻,然后默默漱口,用手捧起清水,将水池冲洗干净。 最近,吐得越来越频繁了,管家大叔也发现了,担心她是喝酒把胃喝坏了,劝她尽早去医院查一查,小病早发现,很快就能治好,拖着变成大病,就麻烦了。 今天又吐了血,江幼渔觉得自己是该去医院看看了。 次日一早,江幼渔没有吃早饭就去了医院。 抽血化验加B超,一通检查下来,找到了呕吐的原因。 回到车里,她没有立即发动汽车,再次看了看那些化验结果,感觉很茫然,很不真实,还有点想笑。 好不容易自己要出国留学,从他身边逃走了。 好不容易他要娶美娇妻,不再纠缠她了。 结果又搞了这么一出。 老天爷是真的很喜欢和她开玩笑。 医生说她得尽快做手术,拖得越久,越危险。 江幼渔也想尽快,但她不想让司徒寒知道自己的情况,免得两人纠纠缠缠,没完没了。 她把化验单收进包里,决定一切等到自己生日之后再说。 否则,现在做手术,生日宴大概就得取消了。 司徒寒那么变态,肯定能调查出原因。 从这天之后,江幼渔很注意在管家和佣人们面前掩藏自己的异样,倒也没有人察觉出什么。 关于司徒寒的消息,江幼渔也尽可能地选择了屏蔽。 平日里有空就画画,画不下去的时候,就戴着耳机听音乐。 耳机打开降噪模式,除非大声在她耳边说话,否则同在一间屋子里,也听不到对方讲话。 白天总是好过的,夜晚就显得格外艰难。 失眠一直困扰着她,倒是通过吃药改善了这个问题,可又开始被噩梦困扰。 七零八落的梦里,没有一场梦是轻松快乐的,接连好几天都梦到被不同的人质问,为什么死的不是她,而是一个无辜的小生命。 这种梦做多了,醒着的时候,脑袋里也会时不时冒出这么一句。 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也不觉得未来会变好,还总是想到死,某一天早上醒来时,江幼渔甚至莫名哭了起来。 她意识到自己不对劲了,这是抑郁症的表现。 想到自己每天吃的药,其中一项副作用就是导致抑郁。 江幼渔把那一整瓶全都丢进了垃圾桶。 然而到了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的时候,她的意志力又迅速瓦解。 最终,她掀开被子下了床,走到洗手间垃圾桶前,像瘾君子一样,颤抖着双手把那瓶药找了回来。 这次,她甚至比平时还多吃了一粒。 虽然有点冒险,但效果显着,江幼渔几乎秒睡。 她第二天差点没能起来床,是一个女佣人每天下午例行来她房间收垃圾,才把她叫醒。 江幼渔意识到,自己长期吃药的另一个副作用出现了,那就是对药物的依赖性。 她吃安眠药次数太多,已经达到了成瘾剂量。 近来江幼渔自认为已经调整好了状态,毕竟司徒寒一走,她自由了,轻松了,自然是更好了。 但这些药物的副作用,叫醒了她。 司徒寒走后的每一天,她看起来每天画画,按时睡觉,情绪稳定。 但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变得更好,甚至更糟糕了。 她因无法专注,连一幅画都没完成,安眠药的剂量倒是越来越大了。 为什么会这样? 到底是药物的作用,还是心魔作祟? 心魔,又是从哪里来的? 他一句,你生日的时候,也许会给你带个小婶婶回来,江幼渔就不知道怎么的乱了心。 以至于,越接近自己的生日,失眠和噩梦就越严重,就像有人在无形中扼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只想逃离。 最后,江幼渔真的逃了。 当然,这次和上次不一样,这次她直接跟司徒寒发了消息,告诉他:“我去江城找小柒了。” 司徒寒也不像之前那么神经过敏,他只回了一个字:“好。” 江幼渔把手机丢到副驾驶位子上,一脚油门恨不得踩到底,开着她的超跑驶离了半岛,朝着南城机场驶去。 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当天下午两点,她已抵达江城,直接打车去了小柒的学校,并在路上跟小柒提前打了招呼。 又一个小时后,她已来到了小柒上课的教室外。 考试周前夕,平日里不怎么见得到的学生,都出现了,教室爆满。 一下课,乌央乌央一群人涌出来。 有课的去赶下一堂课,没课的去自习室或者回宿舍抱佛脚。 林小柒随着人群出来,远远就看到了自己的小姐妹江幼渔。 “小鱼儿!” 江幼渔朝她看过来。 两人远远一招手,快步朝着对方走去。 几天不见,两人都肉眼可见的憔悴了。 江幼渔问小柒是为何,小柒一脸苦涩,说还不是因为快考试了,熬夜补习,补的。 江幼渔便说,不行就找个班里学习好的同学,让人家给帮帮忙,讲讲重点。 林小柒面上一红:“那倒不用,霍聿森帮我补课来着。” 江幼渔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那我就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憔悴了。” 小柒红着脸拍了下她肩膀,却也没有否认。 可不是么,自打从南城回来,某人夜夜主动为她补习功课。 先在书房补,再回房间补。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学习了她那些科目,反正讲的跟老师讲得大致一样。 时间紧任务重,他只划重点,不抠细节,倒真的很能帮上小柒。 就算天生聪明,是个学霸,也不能这么开挂吧? 林小柒问他怎么回事,他还挺谦虚。 他说自己只是知道怎么应付考试,就像武侠里,只会招式不懂内功的,靠着理解力和记忆力,能在短时间内学到别的门派的武功招式,应付当下几个回合,但并不代表他真的掌握了这门武功。 所以,他能帮小柒通过考试,但绝对不能因此就说,他掌握了她这一专业的知识。 霍聿森只是这样说,已经足以令林小柒羡慕了,感叹自己也想拥有这本事。 霍聿森却把她往腿上一抱,说道:“我会就行了,反正你有我。” 就这样,霍聿森夜夜为她补习功课,补完课,或以劳逸结合为借口,或以索要补课费为由,与小柒来同修男女事。 林小柒总觉得,前半夜输入知识,后半夜却又被他撩拨到头脑空白,整个就一白忙活。 第567章 失魂落魄 小柒说完了自己的情况,又问幼渔,为什么这么憔悴,还在和司徒寒置气么? 江幼渔便把自己去医院的检查报告拿出来给小柒看了。 小柒看完,满脸担忧。 “他知道么?” 幼渔摇头。 小柒问:“不打算告诉他了?” “他知不知道,都不能改变这个结果,还不如不说。”幼渔话音一顿,“再说,他都要结婚了,还跟他说这些干什么。” 小柒惊讶至极,“寒哥要结婚?什么时候?和谁?我怎么没听霍聿森说过!” 江幼渔道:“好像也是最近才决定的,可能还没来得及跟朋友们说吧。是北城江家的老五,什么时候结,我也不知道,但他说我生日的时候,可能就会给我带个小婶婶回来。” 小柒很想骂一句“渣男”,明明先前还那么深情,转脸就要和别人结婚了! 不过她忍住了这些话,因为不想给小鱼儿添更多堵。 “不说他,你身体都这样了,还乱跑什么,不赶紧在家静养着。” 幼渔叹一口气:“心里乱,想出来散散心。” 小柒也忍不住叹息,又问她,司徒寒这次没管她吧,知道她出来玩了吗? 江幼渔回答:“他知道。没管我,可能也不想管了。” 林小柒仔细瞧了眼幼渔的神色,心下有了判断。 幼渔的憔悴,可能是身体原因,但究其根本,其实是因为司徒寒要娶小婶婶的事。 小鱼儿心里面,还是在意的吧? 但这话林小柒可不敢问,问了,这姑娘不会承认,还会大动肝火地跟她解释。 幼渔现在这身子骨,可不能再生气了。 不管怎样,幼渔既然来了,林小柒自然要好好招待。 幼渔在江城已没有了家,林小柒就让幼渔先住到自己家里。 江幼渔知道小柒忙着复习,也一早就跟她说好,她是来散心的,不是来打扰小柒的学习的,所以她不需要小柒陪着她逛街吃饭,只要带着她上学放学就行。 大学的教室,都是允许非本班学生来旁听的,小柒多个伴儿一起学习,心里很高兴。 中午不回家吃饭,还有人跟她一起吃食堂。 平日里,小柒也有一些关系好的同学,一起上课吃饭,或一同写生画画,但她最好的姐妹,还是小鱼儿。 两人总有聊不完的话,性格也互补。 总之,一直到江幼渔生日之前,两人形影不离。 江幼渔没着没落的样子,霍聿森看着也不是滋味,私下里问过司徒寒,在搞什么,怎么把幼渔折腾成这样了。 司徒寒却也什么都不说,只问幼渔身体怎么样。 霍聿森是知道实情的,可他在小柒面前发了毒誓,绝对不能把幼渔的事情告诉司徒寒。 因为幼渔不想让司徒寒知道。 霍聿森只好对司徒寒说:“还能怎么样,好好的小姑娘,被你折磨得都没精气神了。” 司徒寒沉默了两秒,叹了口气:“那就麻烦你和小柒替我多照应下幼幼,让她和小柒多相处相处,好过一个人闷在家里想不开,喝闷酒。” 霍聿森对司徒寒各种不满,但这份不满里,其实也是兄弟之间的担心。 如果可以,他当然希望司徒寒和幼渔好好的,少受点感情的苦。 “行了,别废话了,忙完你那边的事,赶紧回。这段时间,我先替你照应着,反正人在我这,你可以放心。” “回头我请你” “得了,你别真给人幼渔找个小婶婶回去就行。” 司徒寒却未置可否,说了句暧昧不清的话:“要是给她找个小婶婶,能让她以后不再怕我躲我憎恨我,我可以找。” 霍聿森被好兄弟气得太阳穴直突突。 看来上次跟他说的话,让他尊重信任什么的,被他一消化,直接变了味,成了彻底放手了! 所以这小子不是缺少耐性,也不是过于禽兽霸道,而是他压根就不适合谈恋爱! “别糊涂,幼渔对你有情。” 司徒寒苦涩一笑:“但愿吧。” 之后两人结束通话。 江幼渔住在小柒家中的这段时间,因远离了让自己伤心的人和地方,心情好了许多,身体也好受了一些。 到了考试周,林小柒专心备考,幼渔也尽可能不去打扰她。 和小柒一起去学校,小柒去考试,她去图书馆看书,等小柒考完,两人再一起回家。 两人毕竟学的是相同专业,考完还能交流交流,对林小柒来说,多了个作伴的,感觉挺好。 江幼渔住在小柒家里,也十分有分寸,过了晚上八点钟,就不出套房了。 而且她选的套房是距离小柒和霍聿森套房最远的一间,就是为了不让人家两个夜里拘束。 不管怎样,考试周终于过去了。 林小柒磕磕绊绊,但也还算顺利地交上了一张又一张答卷,能考到什么等级不知道,但应该不会挂科的。 考完了试,两个小姐妹总算有时间好好逛街玩一玩。 但考虑到幼渔身体不舒服,林小柒把所有外出活动都安排在了家中,一边吃零食一边刷剧,也是种很好的打发时间的方式。 不过,幼渔吃完薯片,哇哇大吐的样子,吓坏了林小柒,于是零食也不敢安排了,就让家里主厨给做些好消化又养胃的食物来。 还有两天就是幼渔的生日,林小柒已经在准备去南城参加生日宴的行李。 但在此之前,她还要随霍聿森去另一个地方,影视城看望霍奶奶。 与此同时,幼渔那没着没落的精神状态已经达到了顶峰。 本来不想带幼渔一起去了,看她如此烦心,林小柒和霍聿森便带着幼渔一起去影视城看望了奶奶。 第568章 你放手她才有可能朝你走过来 临去影视城之前,霍聿森跟司徒寒打了声招呼,说要和小柒一起去看望奶奶,幼渔也跟他们一道前去,之后会一同回南城。 司徒寒一听幼渔要去影视城,当时就显出了焦虑,叮嘱霍聿森,看着点幼渔,别让那些不三不四的男人接近她。 霍聿森知晓幼渔的身体状况,对幼渔的心理状况也多少有些了解,觉得司徒寒完全多虑。 现在的幼渔,哪有心思和别的男人暧昧拉扯。 倒是司徒寒,几天不见,老毛病犯了,疑神疑鬼的,还爱吃醋。 司徒寒狡辩说:“我不是不信她,我是不信那些男人。” 霍聿森听完很不屑,一针见血地戳穿了他。 “你这不就是不相信她能辨别不出那些男人的意图?控制欲这么强,也别怪人家不愿意待在你身边。” “那你说我要怎么办?” “她已经成年了,本身也不是缺乏社会经验的姑娘,她有自己的判断。” 司徒寒听完,陷入沉默。 爱一个人,不能像老父亲对待女儿一样管束着对方,就算是老父亲,也不该事事管束。 他何尝不懂这道理,可就是忍不住。 末了,霍聿森对他说:“你信任她,她才会信任你,你放手,她才有可能朝你走过来。” 这是霍聿森作为过来人的经验,也是他与人相处的原则。 当初,他对小柒若没有足够的信任,若没有放手让她自己做选择,今日小柒也不会这么信任他,并对他死心塌地。 霍聿森的话,给了司徒寒一些安慰和启示。 想想,反正过两天就能见到幼渔了,自己实在没必要那么神经过敏。 幼渔同霍聿森和小柒一起出去玩,自然是事事不用自己操心的,就是去散心游玩的。 小柒的心情却正相反。 他们此次去见奶奶,主要是向奶奶求证两件事情。 一件是奶奶的病情。 另一件事关于小柒父母的事,她想知道那场意外与霍家到底有什么关系。 林小柒醉酒后,一股脑地把自己得到的那些提示都告诉了霍聿森,包括那段录音。 录音里奶奶坚持让聿森娶小柒,还说这是霍家亏欠林家的。 所以林小柒怀疑霍家和她父母的“意外”去世有关。 霍聿森不想太多,反正有疑虑就去求证,先听听奶奶怎么解释。 再说了,这年头想合成一个人的声音,伪造些什么,太简单了。 如此就更应该直接向奶奶求证,看看奶奶什么反应,再做判断。 三个人上午出发,也没带属下,霍聿森开着车,两个姑娘坐后排,中午时,已抵达了影视城。 影视城建在距离江城五十公里的一座县城里,如今那座县城已经在影视城的带动下,改头换面,成了一个着名打开景点。 三人见到霍奶奶的时候,老太太正在其中一个摄影棚里,穿着一身蓝底凤袍,盘着一头银发,雍容华贵地倚坐在凤椅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珠,半阖着眼,对跪在自己面前的一众妃嫔训话。 老太太台词念得铿锵有力,中气十足,绝对不像得了癌症,即将不久于人世的样子。 不止是声音,气色也红润,虽然有化妆的原因,但看眼睛也能看出来。 老太太双目明亮,目光炯炯有神,要说她老人家已身患绝症,在场的有一百人,一百个都不会信的。 霍聿森不耽误奶奶拍戏,先把助理导演叫来,问了问老太太的情况。 身体如何,饮食如何,睡得怎样。 这些问题,直接问奶奶贴身保姆会更好,但霍聿森不打算白费力。 既是奶奶贴身的人,自然不会跟他说实话。 这位助理导演倒是没这些防备,是什么就说什么。 奶奶身体特别硬朗,每天早起打八段锦,饮食方面也正常,牙口好胃口好,虽然有专门的营养餐,但有时候也嘴馋,跟着他们一起点麻辣香锅。 睡眠方面,助理导演不清楚,反正奶奶挺能熬夜是真的,夜里的戏拍完都十二点了,其他人困得眼皮打架,奶奶还精神得不行,第二天照样打她的八段锦。 最后,霍聿森问助理导演,您看,我奶奶像生病的么? 助理导演大大咧咧,笑道:“生病?我就没见过这么健康的老奶奶!” 霍聿森心里大概有谱了。 奶奶这病,多半是装的了。 奶奶告诉他生病一事,是在劝他和小柒结婚时说的。 霍聿森之所以痛快答应下这门亲事,一多半原因是顾虑奶奶病情。 奶奶为了让他娶小柒,可谓是用尽心思。 小柒的确好,但奶奶极力促成这桩婚事,是否还有别的原因? 霍聿森也很想弄清楚,霍林两家,到底还有什么渊源。 奶奶拍完当下那一出戏,来到场边休息,工作人员给老太太补妆,准备下一场。 霍聿森带着小柒和幼渔一起过去跟奶奶打招呼。 奶奶一看大孙子和孙子媳妇来了,眼睛更加明亮,挥手让化妆师先等一等,然后转身面朝着三人。 奶奶第一次见幼渔,很热情地打了招呼,一听说是司徒寒家收养的那个孩子,更是多了几分怜惜之情,更没想到她和小柒还是好朋友。 幼渔见过奶奶之后,礼节方面就算是过去了,便找了个理由,说第一次来剧组,想到处看看,便暂时离开了化妆间。 正好快到中午,导演索性停机,下一场戏等吃完午饭再继续。 化妆间里的人陆续离开,把空间留给霍奶奶、霍聿森和林小柒。 奶奶拉过小柒的手,让小柒坐在自己最近的地方,然后问两人在欧洲玩得开心不开心,怎么几天不见就瘦了? 奶奶问这话时,看霍聿森的目光里,带着明显的责备。 林小柒只好说,自己一到那边就感冒发烧,眼下已经好了,不过顺便减了两斤肉,也算不白病这一场。 霍奶奶不赞同,握着小柒的手,捏了捏,说小柒一点不胖,不要学着别的女孩子瞎减肥,而且胖乎点好看。 只有至亲的人,才会觉得胖乎点好看吧,林小柒内心一阵的温暖。 随即又想到,是不是因为亏欠林家,所以奶奶才对我这么体贴? 霍聿森大概是看穿了她的想法,深深看了她一眼,放在她肩膀上的手微微往下按了按,给了她一些安慰。 之后奶奶问霍聿森,最近不忙么,怎么突然跑到这来了? 奶奶说这些话时,突出一个坦然,就好像她出来拍戏的事,早就已经让霍聿森知晓了。 但这份坦然,也带着一种欲盖弥彰。 霍聿森看出来了,这老太太想含糊过去,就当这不是个事儿。 他可不打算含糊。 霍聿森直接发问:“您身体不好,不在家静养着,怎么还拍起戏来了?” 第569章 坦白局 面对大孙子的质疑,老太太并不慌乱,顺着大孙子的话,故意兴奋地说道:“我最近身体好的很,我发现了,人啊,就不能太闲,要忙起来,忙起来什么病痛都没了!” 霍聿森睨起眼眸,点点头:“我看您也不像生病的。” 老太太笑道:“是吧!我跟他们说,我得癌症了,他们都说我跟他们开玩笑。” 霍聿森停顿片刻,琢磨着如何跟老太太斗智斗勇,让老人家说出真相。 老太太也不急,他不说话,老太太也四平八稳地坐着,微笑看着小柒,问小柒什么时候放假之类的问题。 小柒一一回答,先去南城参加幼渔生日宴,然后跟随霍聿森去法国看画展,再之后就回来准备过春节的事了。 老太太正和孙媳妇儿说着贴心话,霍聿森又来了句:“年前我再陪您去复查一次,比较保险。” 老太太斜撇他一眼,十分扫兴的样子:“不用查,医生说了,心情好,就能大病化小,小病化了。” “不复查,也不治疗,还跑出来熬夜拍戏?” 霍聿森说完,老太太很会转移火力:“你爷爷在的时候,都不管我这么多,你平时也这么管小柒?” “我不是要管您,我是担心” 然而老太太不给霍聿森解释的机会,他教育司徒寒的那番话,老太太又翻新一遍,用在了他身上。 “我人老了,脑子又没有坏掉,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就那么不信任奶奶?” “我没有” 奶奶叹了口气,眼圈一红:“所以,人老了,生病了,就不能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只能在家等死,如果生命真的只剩下一年时间,我可不希望自己为了多活那么两天,天天吃药化疗,我宁可少活几个月,也要活得有质量!” 奶奶眼圈一红,小柒也跟着鼻酸,忙安慰奶奶说:“聿森是怕您累着了,不过我看您身体骨这么硬朗,心态又这么好,那病看来是不要紧了。” 奶奶点头道:“其实只要看着你们俩好好的,我就什么毛病都没了!” 霍聿森手抵着太阳穴,似笑不笑地看着奶奶。 奶奶瞪他一眼:“干嘛呀?不信我?” 霍聿森微笑道:“那您现在还吃药么?” “药我还是吃的。” 奶奶说着,身子往后一靠,伸手从化妆台上拿过一个手工刺绣的小包,从里面拿出一瓶药来,晃了晃,哗啦响:“这不?” 然后奶奶就要把那药放回包里。 “哎,等下!” 霍聿森伸手从奶奶手里拿过药瓶,奶奶本来不想给他,但他手快,没拦住,索性也不再跟他抢。 霍聿森拿过药瓶,先看了看瓶上的字,都是德文。 老太太解释道:“这是我的主治医师从德国买来的,抗癌靶向药,专门治我这病的。” 霍聿森笑了:“您是不是忘了,我在德国学习过?” 老太太嘴角笑容一僵,像个小孩子似的,耍起了无赖:“反正是从德国买来的,吃了效果很好。” “补钙效果很好是吧?” 小柒听完眨了眨眼睛,随即小心问道:“奶奶,您是不是为了让聿森答应和我结婚,就编了个生病的借口啊?” 小柒率直,奶奶眼神就有了闪躲。 霍聿森乘胜追击,对奶奶语重心长地说道:“我答应和小柒结婚,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您生病了,想顺着您的心意,刚结婚的时候,也的确没有跟小柒住在一起” 奶奶冷哼一声:“还做戏给我看。” 霍聿森讪讪一笑,清了清嗓子:“我就知道瞒不过您。” 他看了眼小柒,目光暧昧,然后又对奶奶说道:“不过我和小柒现在已经真的在一起了,您也不需要再靠装病来约束我了。” 奶奶看看霍聿森,又看向小柒:“这小子的话我不信,奶奶只信你,小柒跟奶奶说实话,你俩真的在一起了?” 小柒脸色一红,点了点头:“是真的,我们去欧洲之前在一起的” 奶奶目光顿时更加明亮,脸上既有慈爱,也有一点小暧昧:“那就好那就好!” 然后又瞪了大孙子一眼,眼神里尽是责备嗔怪。 虽然没明说,但那意思很明确:臭小子,冷落了人家小柒这么久! 霍聿森继续问道:“我俩坦白了,您还不说实话?” 老太太一看两个人在一起的状态,是和以前不一样了,便知道小柒没有撒谎。 如此一来,自己也就不用死撑着这个谎,以此为借口,把两人捆在一起了。 老太太带着孩子气说道:“我当时去体检,确实怀疑是胃癌,后来做了详细检查,才知道是息肉。再说了,你后来也没问过我啊!” 霍聿森冤枉得很,他一直在关心着奶奶,还帮忙请了国内外的专家来会诊,但奶奶都以各种理由推辞了。 他还想就这件事说两句,但小柒更想知道奶奶不惜咒自己得绝症,也要促成她和霍聿森结婚的真正原因。 毕竟,她在来找霍奶奶求助之前,只在小时候见过奶奶。 结果她一说婚事,霍奶奶马上就答应了。 霍奶奶对她的信任和热情,是不合常理的。 她试探地对奶奶说:“您劝说聿森娶我,又这么帮我,是不是跟我父母有关?” 霍奶奶愣了下,眼神里闪过一丝忧郁,但转瞬即逝。 霍奶奶微笑道:“傻孩子,瞧你说的,这件事当然和你父母有关。” 第570章 隐情 霍奶奶很坦诚地对小柒说,的确,自己与小柒多年未见,并不知道她长大后是怎样的个性。 但霍奶奶认识小柒的父母,了解她父母的为人秉性,他们的孩子不会差的,奶奶十分确信这一点。 后来,霍奶奶与小柒见了面,虽然只是短暂的会面,她却看出了小柒的人品与个性,也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奶奶苦笑说,可能人老了,眼光就更毒辣了吧。 她并不需要日久见人心,有时候只看一眼,说几句话,就能知道对方是什么脾气,值不值得交往。 这也算是岁月的额外奖励,是年老后的为数不多的福利。 林小柒听得出来,奶奶说这些话时,那份对岁月的感伤是发自内心的。 但这回答,却有避重就轻之嫌。 正想着该怎么继续问奶奶,奶奶却自己主动说了下去。 “不过,奶奶当时心里还憋着一股气,小柒你应该知道,聿森之前订过一次婚,那姑娘的家人一听聿森出事,眼睛看不见了,她妈妈就来闹着要退婚,说聿森配不上她家姑娘。 “气得我呦,当时就想跟她说,我家聿森没有瞎,但后来又想,跟无关紧要的人说那么多干什么?就把这次意外当成试金石,对方这么薄情寡义,不值得挽留。反正以后聿森眼睛已康复的事早晚会告诉大家,到时候,看谁后悔。 “另外,经过那件事,有人来向聿森提亲,我就再不考虑什么门当户对,只要人品好就行!没多久,小柒你就来了。奶奶一看见你,就很喜欢,加上与你父母也有旧交,知道他们的孩子不会差,奶奶很想帮帮你,这才竭力促成了你和聿森的婚事。” 奶奶这番话,林小柒以前听过,她认为奶奶并没有撒谎。 但还有没有隐情?她不确定。 要不要直接拿出那录音问问奶奶呢? 林小柒正犹豫着,没想到,霍聿森先她一步,开了口。 “最近有人给小柒发了一份录音,录音里,您正跟某个人说,之所以让我娶小柒,是因为我们家亏欠了林家,其实我今天带小柒来看您,一是看看您身体情况,二是亲自向您求证这件事。” 他说完后,小柒目光紧紧地望着奶奶。 奶奶看看聿森,看看小柒,原本明亮眼眸有瞬间的暗淡。 “难怪”奶奶叹了口气,表情苦涩无奈,“终于还是被你们发现了” “发现什么?”霍聿森追问。 奶奶的眼眸低垂下去,林小柒注意到奶奶眼里有星星点点的泪光闪烁。 奶奶拿上自己的手袋,扶着桌子站起来,不知道是因为拍戏太累了,还是霍聿森所讲的话,给奶奶造成了某种打击,奶奶起身时微微踉跄。 林小柒赶紧也起身,搀扶了一下奶奶的胳膊。 奶奶拍拍小柒手背,慈爱地看着她,一张口,嗓音已有些暗哑,“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说。” 小柒和霍聿森互相看看对方,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流,大概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那录音看来是真实的了。 而接下来奶奶要告诉他们的,恐怕才是奶奶促成两人结婚的真正原因。 霍家到底亏欠了林家什么? 霍家和小柒父母的死有关吗? 在跟随奶奶离开摄影棚的路上,这两个问题始终徘徊在林小柒心头上。 林小柒怕幼渔一会儿回到原处找不到他们,就给幼渔打了个电话。 幼渔让他们不必担心,她要自己随处逛逛,午饭也不用管,她逛累了,会找一家餐馆去吃饭。 小柒向幼渔叮嘱了两句,结束通话。 之后小柒和霍聿森跟着奶奶离开了摄影棚,来到了一家咖啡馆。 影视城里,就像一个微缩的城市,演员们拍戏也要吃饭睡觉娱乐休闲,这间咖啡馆的大部分客人,都是来影城拍戏的演员。 奶奶一进门,店长就热情地向奶奶问了好,然后看看霍聿森和林小柒,“这是孙子孙媳妇来探班了?” “是啊!有新做的草莓千层吗?我孙媳爱吃。” “有有!刚做了两个,这就给您上。” 小柒以前随口说过,爱吃草莓蛋糕,没想到奶奶记住了。 奶奶这份心,让她感到温暖,同时也会冒出另一个声音。 这份好心,也是因为亏欠我家么? 与店长笑着打完招呼,奶奶带着小柒和霍聿森向窗边一处座位走去。 看来,那是奶奶经常坐着的位子。 “已经中午了,奶奶您要不要先吃午饭?”林小柒问。 “我早上吃得晚,不急。等一会儿开拍了,还有一段吃饭的戏份,中午就不吃了。” 霍聿森微微蹙眉:“那种道具饭能吃?” 奶奶笑道:“导演不敢委屈我,都是能吃的正经餐食,比剧组餐好吃多了。放心吧。” 三人落座,蛋糕以及饮品也都端上来后,奶奶很殷切地请小柒先尝尝那蛋糕。 小柒没有心思吃东西,只希望奶奶赶紧把所有隐情告诉她。 但见奶奶好心请她吃,还是接受了这份好意,拿起小勺子,吃了一口。 霍聿森开口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您就别卖关子了,您不说,我和小柒连午饭也吃不下去。” 霍奶奶点点头,“你说的那段录音,还有吗,我听听。” 霍聿森看看小柒。 小柒拿出手机,打开了那段录音。 录音里,奶奶说:“你们不用劝我了,聿森和小柒的婚事,就这么定了。这是我们亏欠林家的。” 只有这一句,播放结束后,林小柒看向奶奶。 奶奶叹了口气:“这确实是我说的,当时是我在和聿森的大伯,还有姑姑说聿森的婚事。不知道被什么人偷听去了。” 她话音一顿,继续说道:“之所以说亏欠,主要是当年小柒父母来向我们霍家求助过,但是我们” 奶奶又是长叹一声,思绪飞远,也把林小柒和霍聿森带回了十年前 第571章 遗嘱 奶奶说,那时候,因她是小柒父母的老师,小柒的父母也和聿森的父母是朋友。 小柒父母出事前,她父亲的公司正到了研发的最后攻坚阶段,但突然有一天,林父来到找到了霍聿森的父亲。 他说,有人盯上了他们,实验室和公司都不安全了,所有研发人员的生命安全都受到威胁。 在对方采取行动之前,小柒的父亲希望换一间实验室,紧急避避难。 一旦研发完成,产品问世,就不用太担心了。 所以他希望聿森的父亲能为他们提供这样一个场所。 霍氏有公司,有自己的研发实验室,是理想的合作伙伴。 小柒的父亲,希望与霍氏合作研发,同时借用霍氏集团的实验室,将所有研发人员,以及研发成果转移至新地点。 作为回报,小柒父亲会与聿森父亲签订合约,将研发成果与他共享,并在之后产品问世,将收益的百分之三十给到聿森父亲。 这是一份诚意满满的合作请求。 这也是一个走投无路的朋友的最后请求。 然而霍聿森的父亲拒绝了这份请求。 “为什么?”霍聿森听到这,忍不住打断奶奶,直接问道。 他的印象中,或许带一些个人滤镜,他的父亲并不是一个小气和胆小的人。 若和小柒父亲是关系要好的朋友,又怎么会见死不救? 奶奶深深看了霍聿森一眼,眼圈蓦地一红。 “你爸爸想给老朋友提供帮助,但他知道这背后的风险。偏偏那时候,你妈妈刚做了一场大手术,有了一线的生机。你也马上成人,你爸爸不想让你们面临不确定的风险。” 奶奶话音一顿,说道:“可他没想到,他拒绝小柒父亲后不久,林家就出了事,林氏的科研人员也陆续因为各种原因身故。你妈妈的病情,后来也复发了,而你爸爸他自己最终也” 奶奶看看聿森,看看小柒,神情苦涩,一时哽咽着,说不下去。 霍聿森握了握老人家的手。 奶奶对他凄苦一笑,脸上流露出更多的悲痛之情。 为人父母,最怕白发送黑发,聿森父亲的死,是她这辈子无法化开的心结。 只要一想起自己儿子在车祸后,浑身血污地躺在自己面前的样子,老人家的心都要碎了。 那是她最宝贝的小儿子,也是唯一一个她亲手带大的孩子。 每每回想起来,都能清晰地记得,自己如何教他吃饭,教他穿衣,教他走路,教他与人问好,教他认识赤橙黄绿青蓝紫,以及这个美好的世界。 可是几十年,如弹指一挥,转眼间,她的孩子竟然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她该怎么接受这个事实?她永远也无法接受 奶奶等情绪平复了一些,才继续说下去。 “你父亲一直很自责,他说,如果当初对林家伸出援手,小柒父母也许就不会出事。 “直到去世,他也没有原谅自己临终前,我去医院看他,他说自己很愧疚,如今自己也如小柒父母当年一样,遭遇了车祸,算是报应。 “还说,如果将来小柒遇到任何困难,或者需要帮助的时候,都希望霍家尽可能地提供帮助。 “若不需要,那便在小柒二十三岁生日时,请奶奶像对待自己的亲孙女一样,为小柒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由小柒自己掌管,将来嫁不嫁人,或如何使用,都由她自己决定。” 霍奶奶话锋一转,说没想到,小柒自己找到了她,说明了难处。 她当时看见小柒就很喜欢,再加上这是自己儿子的遗言,她便主动提出,要小柒嫁给霍聿森的事。 奶奶觉得,没有谁比自己的大孙子更好,小柒跟了谁,都不如跟着聿森让她放心。 至于那笔“嫁妆”,奶奶早就存到了银行,小柒到了23岁,就可以取出来使用。 不过,现在小柒已经嫁给霍聿森,那笔钱,就不做嫁妆,就算是奶奶一份心意了。 奶奶说完了。 这就是那份录音来历的前因后果。 小柒听完,内心也是五味杂陈,久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奶奶便对她说:“小柒,奶奶不求你能原谅聿森的父亲,只希望,你不要因此而迁怒于聿森,他是完全不知情的。” 林小柒点了点头,安慰奶奶道:“您放心,我不会迁怒。” 她话音顿了顿,记忆中的父亲和母亲的形象,他们言行举止,待人接物,又仿佛生动地出现在她面前。 她对奶奶说:“我想,我父亲并没有怪罪过任何人,您又在我需要帮助的时候,慷慨帮助了我,您不用再背负着任何心里负担了。” 本来就该是这个道理吧。 林小柒在很小的时候,父亲就告诉过她,朋友帮你,是情分,不帮,也不要怪罪人家,那本来就不是人家的义务。 不帮,自然有不帮的原因,是朋友就不该让对方为难。 当时是因为林小柒放学后被一群坏孩子围住了,吓唬她,抢她零花钱。 她最好的朋友看见了,她喊了对方,对方却没有过来帮助她,而是快速跑开了。 后来是慕北卿及时赶到,为她解了围。 但事后林小柒对那个朋友非常生气,觉得对方不讲义气,一直不肯与对方说话。 父亲开导了她之后,她也气了很久。 直到那个朋友转学,来找她告别,向她道了歉,并解释了当时不帮她的原因,因为那群坏孩子里,有那女孩的亲哥哥。 女孩怕过去以后,就会被小柒发现,她的亲哥哥是个那样的人,小柒以后会不理她。 但没想到,她没过去帮忙,更令小柒失望,反而因此失去了小柒这个朋友。 林小柒听完她的解释,选择了原谅,毕竟事情过去了很久了,她自己都快淡忘掉了。 女生转学后,两人还互相寄过贺年卡,明信片,再之后,因为两家距离太远,两人几乎没有见过面,那段儿时友谊,便渐渐被时间的荒漠掩埋了。 总之,林小柒的父亲,就曾经教育过小柒,对于朋友的帮助,不可以道德绑架,朋友不帮,也不能苛责对方。 霍奶奶听了小柒的话,很受安慰,也十分欣慰,拍着小柒手背说道:“我就说,奶奶不会看错人!” 第572章 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眼下,录音的事情已真相大白,也基本确认了霍家与林家没有仇怨,小柒自己父母的死,和霍家人并无关联。 林小柒心情舒畅了许多。 至于在任水心姑姑那里占卜的那一卦,说她和霍聿森会发生婚变什么的,林小柒也看开了。 算命这事儿,本来就是信则有,不信则无。 林小柒决定不再胡思乱想,免得总给自己不好的心理暗示,本来不会发生的事情,也发生了。 至于那个总是给她提示的神秘人,不管是谁,目的如何,她也不想再让对方左右自己的心情。 退一万步讲,就算霍爸爸对林小柒的父亲见死不救,的确算凉薄之举,霍奶奶以及霍聿森对林小柒,却都是真心实意,她不能,也不会把所有事情混为一谈。 霍聿森更不必为他的父亲背负额外的罪责。 林小柒真正的仇家,仍然是杀害父母的真凶。 总之此刻的林小柒也算是通达了。 而得知了这一切的霍聿森,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小柒父母的事,的确不能简单归罪于他的父亲。 但不作为,也是一种罪过。 他也会想,父亲当年怕惹祸上身,的确是保住了自家人的安危,却令小柒永远失去了亲人。 如果父亲提供了帮助,小柒也许就不会成为孤儿了。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霍聿森能做的,也就只有对小柒更好一点,再好一点 录音一事讲清楚后,霍聿森和林小柒又陪着奶奶坐了一会儿。 顺便又说起了两个人要孩子的事。 霍奶奶说,当初提出想让小柒和聿森赶紧要个孩子,想的是,有了孩子,能让聿森心安定下来,好好对小柒。 但后来聿森对她说,小柒才二十,年龄太小了,霍奶奶便也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点过分。 眼下知道两人恩恩爱爱,好好在过日子了,奶奶自然不会再催生了。 等小柒毕了业,年龄也大一点了,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小柒红着脸答应。 霍聿森则第一次认真考虑孩子的问题。 他想,什么时候开始备孕比较好呢,自己又该注意点什么?家里还没有布置儿童房,好像可以开始考虑了 再之后,奶奶因要赶回去拍下一场戏,先行离开。 老太太也不让霍聿森送,自己一个人,遮阳镜一戴,迈着稳健的步子就去了。 霍聿森忍不住感叹:“我看奶奶这身子骨,能看到咱俩的孩子上大学。” 林小柒脸上一热,“你想得倒远。” 一想到,自己将来会成为妈妈,又觉得不可思议。 刚结婚时,脑袋一热答应了奶奶,会尽快和霍聿森要个孩子,但那时候从未真正想过这件事,显得很勇敢。 眼下虽然不必立即生个孩子出来,却也知道,这件事大概是在不远的将来就会发生,心里就忐忑起来。 自己还是个孩子呢,咋当妈呀? 看看霍聿森,他倒或许会是个好爸爸 这么一想,心头也跟着热热的。 霍聿森侧脸看她,“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啊都我都行。”小柒眨了眨眼睛,虽然很突然,但还是下意识问了句:“你呢?” “当然选女孩,”霍聿森笑道:“像你一样乖乖的,多好。男孩可爱不了几年,就开始猫狗嫌了。” 林小柒喏喏道:“那我努力。” 霍聿森抱住她肩膀,往怀里一揽,低笑道:“又不是你一个人能办成的事,应该说,一起努力。” 林小柒被他撩拨得脸颊发烫,心跳加速,肚子还咕咕叫起来。 她难为情地说道:“我们还是先吃饭吧” 于是,林小柒和霍聿森在咖啡厅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餐,咖啡厅里提供的都是最经典的西餐种类。 林小柒点了份意面,霍聿森要了份牛排。 做法虽然不那么正宗,味道却不差,林小柒心情好,胃口也好了,吃得很是满足。 不过,吃饭时霍聿森不忘跟她复盘。 像老师一样,循循善诱地问小柒,这一整件事告诉我们一个什么道理呢? 林小柒一边用叉子卷意面,一边问他:“什么道理?” “我问你呢。” 林小柒想了想:“有话不能憋心里。” 霍聿森揉了揉她脑袋顶,欣慰笑道:“以后再有什么事,要说出来,不要一个人胡思乱想。” “知道啦,”林小柒讪讪一笑:“你牛排要凉了,快吃吧。” 霍聿森切了一块,放在了她的意面上。 “还打算调查我的公司么?” 林小柒吃着霍聿森的牛排,就像被人以美食封住了口,摇摇头:“既然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就不查了。” 霍聿森的公司也是搞半导体研发的,林小柒父亲的老朋友陈叔,又把霍聿森的公司列为了嫌疑对象,再加上有神秘人三番两次地提醒她,父母之死与霍聿森有关,林小柒才想着调查一下。 她当然相信霍聿森,但霍聿森的属下未必都可靠,所以她原本计划看看研发进度的记录,以及公司账目。 这两项是可以反应出研发过程中的异常举动的。 加上那神秘人在中间搬弄是非,打了个信息差,制造了两人的误会,眼下已知霍林两家恩恩怨怨的来龙去脉,林小柒也就没有必要继续调查了。 她本来就对账目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可以不用查霍聿森的账,心里其实松了一大口气。 就这样,两人坐在午后温暖的阳光里,吃着饭,街道对面的一辆红色宝马轿车里,驾驶位上的女子,却暗暗咬紧了牙。 副驾驶位子上,坐着一位咖啡厅的服务生 咖啡厅里的服务生刚刚向她汇报了霍聿森和林小柒,以及霍家奶奶谈话的内容。 虽然服务生只听到了只言片语,但她已大概猜到三人在说什么。 误会解开了,很开心是吧? 那就再给他们放个大招,看看他们还能幸福多久。 第573章 跑个龙套先 咖啡厅内,林小柒和霍聿森因刚提到孩子的事,便不由地想到了幼渔。 霍聿森说道:“其实不管男孩还是女孩,只要健康就好。” 小柒知道他想到什么,也不禁叹了口气:“小鱼儿说她想来江城做手术,到时候咱们家住一个礼拜,就跟寒哥说是来找我玩的,让我问问你意见,你介意吗?” 霍聿森蹙了下眉:“我不介意,但我认为这样不合适。” “怎么说?” “如果我们不认识司徒寒,那怎样帮助幼渔都可以。但司徒也是我兄弟,我帮着幼渔一起欺瞒他,肯定不合适,除非我想失去他这个朋友。” 林小柒叹一口气,“我也是觉得不太好,所以没有马上答复小鱼儿。” 霍聿森一边切牛排,一边对小柒说道:“找机会还是劝劝幼渔,这不是她一个人的事,最好还是跟司徒寒坦诚地聊聊,毕竟那孩子也是司徒寒的。” 林小柒点点头:“就是不知道寒哥知道了会怎样。” 霍聿森细嚼慢咽着,说道:“司徒寒这家伙有时候是禽兽了一点,但还不至于不讲道理。相反的,如果幼渔什么都不说,就悄悄把孩子拿了,反而有可能让这家伙做出过激的事情。” “行,我找机会再劝劝小鱼儿。” 江幼渔在景区里随便找了一家小面馆,点了一份西红柿茄汁面,汤汁酸甜,她尝了一口,又额外淋了许多的醋。 面馆的老板娘笑着打趣她:“小姑娘怪能吃酸的嘞,赶上我怀我家老大的时候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幼渔下意识将手放在小腹上。 原来自己最近偏爱吃酸,竟是孕期的反应 可一想到,这孩子留不得,那这些身体上的反应,令她内心又徒增了许多伤感。 对不起啊,即使你如此强烈地提示着我,你的存在,我也还是没办法留你。 下一世,好好投胎,选个更好的妈妈吧 眼泪吧嗒掉下来,江幼渔微微一愣。 想起前些天在诊室里,医生让她回去好好考虑下,要不要留这个孩子的时候,她丝毫没有犹豫地说出“不留”,连医生都有些诧异,她也一度觉得自己足够铁石心肠。 没想到,自己对这个小生命,并非毫无感觉,原来也会心疼的 可这份心疼,在残酷现实面前,显得苍白无力,甚至还有些虚伪。 江幼渔快速抹掉了眼泪,继续大口吃起面来。 走出面馆的时候,江幼渔已经恢复了之前的元气,除了气色有些差,任谁也看不出她内心的波涛汹涌了。 下午,江幼渔甚至还偶然被导演发掘,拉进了剧组,过了一把演员的瘾。 导演说,那是个非常重要的角色,饰演一个青楼女子,但因演员突然生病请假了,只能临时换个人来。 这个角色对颜值要求很高,刚才看见霍先生的妻子,觉得十分合适,霍太太也兴致勃勃,可惜,霍先生不肯放人。 没想到,这转眼间,就遇到了江幼渔,简直没有更合适的了! 江幼渔还演过戏呢,正心里苦闷着,不知道该干点什么转移注意力,觉得这事儿挺有意思,当即就答应了。 然后导演丢给她一个剧本,让她先化妆,江幼渔为了把自己的角色诠释好,化了妆之后,特意向随剧组拍摄的编剧大大虚心请教。 她想,自己至少需要知道,这是个什么故事。 编剧大大是个可爱的女孩子,正自己待着无聊,于是兴致勃勃给她讲起了这个故事。 该剧组拍摄的是一部清宫戏,剧中的皇帝微服私访时,看上了一不幸沦落风尘的女子,最终排除万难是的,皇帝也不是无敌的,想娶谁并不全由自己决定,总之是最后不顾众人反对,把这位女子娶进了宫里,后来还封了贵妃。 故事讲得便是这位女子如何被皇帝看中,如何风光进宫,与各路妃嫔甚至皇后斗智斗勇,终于取得了尊贵的地位,然而皇帝却始乱终弃,甚至在带着她微服私访下江南的途中,又看上了别的女人。 于是皇帝再次排除万难,感天动地的把心爱女子娶回了宫中。 那女子看透了皇帝的渣男嘴脸,与皇帝手下的一位大将军阴差阳错地相遇相识,产生了感情。 最终在跟随老太后,也就是霍奶奶饰演的角色,去山中寺庙为皇室祈福的路上,与大将军私奔了。 老太后怜惜女子,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外宣称贵妃感染风寒死在路上了。 皇帝收到老太后的信函后,虚伪地流下两滴鳄鱼的眼泪,就搂着新欢睡觉去了。 故事讲到这里,有演员来向编剧小姐姐请教问题,江幼渔不好不再打扰人家工作,后面发生了什么,也就暂时不得而知。 不过,她对自己将要饰演的这个角色,也更加紧张。 导演直说是个青楼女子,也是该剧中一重要角色,可她万万没想到,竟然是女主! 正当江幼渔纠结着要不要从此改行做演员的时候,助理导演通知她去片场,要开机了。 江幼渔一脸懵,说我还没看台词呢! 助理导演笑道:“就两句词,一句是皇帝问你,都会些什么本事的时候,你就说,黄爷问的是哪方面的本事?皇帝说,你觉得我问得是哪方面?你回答,奴家不明白,不如黄爷到我房中来,我慢慢给黄爷展示?” 助理导演说完后,问江幼渔:“记住了?” 江幼渔点点头,又说了句:“导演,我这个台词不对吧,刚才编剧小姐姐跟我说了,这个角色性格高冷。” 助理导演笑道:“全剧就女主一个性格高冷的,你这个角色就是这样的,你就演出那个妩媚劲儿,让渣皇帝忍不住跟你进屋就行。” 江幼渔这才明白,自己要演的只是个有两句台词的小龙套。 至于什么女主,那纯纯就是自己在白日做梦。 想到自己刚才还幻想着转行的事儿,也觉得自己挺搞笑的,一边背那两句台词,一边忍不住地笑自己,顺便还给小柒发了一通语音,吐槽自己如何犯傻,又是如何喜提据说是本剧中最美艳的龙套角色! 当江幼渔在场面候着的时候,一心想着如何把这小龙套演好,全然没注意到,片场外围那道高大的身影。 第574章 绝色 幼渔也真是块演戏的材料,学什么像什么。 她本来还想跟男主对对戏,但演渣皇帝的那位是个当红小生。 人家忙的要死,一场戏拍完,助理就赶紧上前来,对戏的,补妆的,按摩的,送水果递热水的,还有人给他换藏在鞋底的暖宝宝的。 场上演皇帝,下了场也跟皇帝差不多。 幼渔几次过去想对戏,他的助理都以各种理由,让她等一等。 可就是这样毫无准备,赶鸭上架的状态,幼渔照样把那青楼女子的妩媚劲儿给演绎出来了。 而且现场的人都看出来了,渣皇帝看见幼渔出场的时候,眼睛都直了,那是他这一天拍得最好的一场戏,因为是真情流露。 不止那男主眼发直,现场男性,尤其是那些扛道具打灯光的场工,都是可以进到片场内,近距离看到演员的,他们全都不由自主地去盯着幼渔看。 看她纤细的腰枝,白皙的天鹅颈,看她那被缥缈纱裙下凹凸有致的身形,也看她清秀里透着风流的脸,绝对是人群中一眼的绝色。 江幼渔在场边等候的时候,这些人就发现她了。 心里也都暗暗把幼渔与女主对比,单说姿色方面,幼渔丝毫不比女主差,她饰演的事本剧中戏份很少却最美丽的花魁,这角色她当之无愧。 唯一的遗憾是,幼渔这出戏顺利极了,一遍过,还没看够,小龙套下场了。 演渣皇帝的那男明星,拍完下来和助理对下一场戏的时候,眼神还一个劲儿往幼渔这边飘,心不在焉的。 连路过片场来围观的群众都看出来端倪了,站在外围,伸长了脖子瞧着男明星。 路人甲指点道:“宋逸舟不会是看上那个花魁了吧?” 男路人乙坏笑道:“没准儿今晚这姑娘就真的把皇帝引进屋了呢,这叫白天演戏,晚上真做。” “那这小龙套可一步登天了。” 路人甲呵呵一笑:“别开玩笑,人家是大明星,后宫多的是,能跟大明星有一夜风流,那是福气,还真想当正宫娘娘啊?” 司徒寒就站在两人前面,脸色都绿了。 待他想发作,身后那两人却已走开。 司徒寒再看向幼渔,见她没有去卸妆,还仍站在场边,一边往手心里哈气,一边看剧本,就知道一会儿肯定还有她的戏份。 眼下正是冬天,虽然是室内戏,但其实是个半室内的布景,哪有什么空调暖风。 幼渔是青楼女子扮相,衣着单薄。 司徒寒早就看出她脸色不好,而他本身也不支持她演这个角色,是理智克制着自己,脑海里反复想着霍聿森提醒他的话,要尊重幼渔,给幼渔自由,这才没有冲到场内,把幼渔拎出来。 他一直站在边上远远看着,本不想让幼渔知道他来了。 此时见她在场边站着不走,冻得哆哆嗦嗦,司徒寒看不下去,忍不了了。 不阻拦她拍戏,给她添件衣服,递杯热水总可以吧? 别人都有助理端茶递水,她没有,司徒寒就帮她去做这些事。 可就在司徒寒走过去的时候,有人先他一步,到了幼渔的身边。 正是那个饰演渣皇帝的男演员宋逸舟。 第575章 献殷勤 司徒寒停下脚步,默默看着幼渔那边的情形。 其实幼渔几乎就在他面前了,他甚至能听见幼渔念台词的声音。 但两人中间有场景里的廊柱阻挡着,幼渔看不到他。 那宋逸舟端着一杯热饮递给幼渔,说刚才幼渔来找他对戏,他太忙,没顾上,实在不好意思。 司徒寒呵呵一笑。 好么,这就来献殷勤了! 臭小子,刚才不是还对我家幼渔不理不睬,连找你对个戏,你眼皮都不抬一下,让助理代替。 跟我家幼渔演了一出戏,你倒演出绅士品格来了。 幼幼是个聪明的女孩子,要是看不出你肚子里那点花花肠子,那就不是幼幼了! 然而让司徒寒郁闷的事,江幼渔竟然笑着接过那热饮,还跟那小子客气上了,甚至还对那小子说没关系,理解他作为主角很忙。 那家伙淡淡一笑,伸手帮幼渔把落在她发饰上的一块纸屑摘了下去。 那举动暧昧又温柔,颇有种怜香惜玉之感。 再看幼渔,竟然还脸红了! 司徒寒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尊重她,别管束她,尊重她,别管束她又在心里默念了两遍,这才睁开眼睛,勉强维持住了平静。 然而睁眼就看到,那小子正把身上的长款羽绒服外套脱下来,披在了幼渔的身上。 幼渔推拒,想把外套还给对方,那家伙却摆出一副好哥哥的霸道模样,说道:“你顶替的那个演员就是因为生病没办法出演,你要是再生病了,我们今天的戏都拍不成了。” 幼渔这才接受了对方的衣服,并对宋逸舟说:“你现在有空么,咱俩对对戏?” 宋逸舟向身后助理抬了下手,对方就自觉地递上了剧本。 司徒寒正好看到旁边桌上放着一个打开的本子,知道那是一份剧本,便拿起来也看了看。 那是一段室内戏,渣皇帝请求花魁帮忙传话,让他和女主见一面。 花魁,也就是幼渔饰演的角色因此吃醋嫉妒,故意为难男主,说自己身子不舒服,要让他把自己抱到床上去,才肯答应他的请求。 然后花魁要在男主放下她的时候,顺势缠住对方的脖子,把对方拉拽到绣床上,男主这时会表现出一瞬间的动摇,为后面他对女主始乱终弃而埋下伏笔。 男主为讨得花魁开心,不得不温言软语,附带一些轻浮调戏的举动,以此让花魁心甘情愿地帮助他。 这个过程中,两人对话尺度大,举止也暧昧。 反正司徒寒看到一半,血压就上来了。 再往幼渔那边一瞧,姓宋的那小子和幼渔已经在探讨两人倒在床上的动作了! 他说,幼渔可以勾住他脖子,然后说台词的时候,尽量凑近他的嘴,那样显得有张力。 张力个屁! 司徒寒心里叫骂,却也不好轻易过去打断,因为他只是吃醋,还没有失智。 若真冲上去,只会让幼渔恨他,讨厌他,不但不能劝阻幼渔拍戏,搞不好还会把两人的关系变得更疏远。 于是司徒寒直接去找了导演。 第576章 一掷千金 司徒寒和导演算旧识,早些年,他公司要拍摄广告片,就是请这位刘导拍摄的,合作还算愉快。 导演正在看刚才过掉的片子,见他过来,忙起身招呼:“寒总今天怎么有空来,这是探谁的班?” 如今刘导已成名导演,但司徒寒也变成了更大的资本家。 刘导前不久还联系过司徒寒,想让他投资拍一部贺岁档电影。 司徒寒那会儿刚找到幼渔,没有心思搞别的事情,连具体投资金额,预计收益什么的都没有问,就让助理回绝了。 但那刘导显然并未放弃,因此一看见司徒寒仍然十分热情。 司徒寒也不跟他废话太多,往幼渔那边扫了一眼:“那个花魁是我小侄女,接下来的戏,我认为不太合适。” 导演也是个老油条了,一听这话,猜出个七七八八,面露难色道:“寒总,这戏都定好了的,删呢,会影响整部剧的剧情。调整尺度的话,恐怕也不太好,观众们都是来看戏的,戏当然要刺激,平淡如水的情节,观众老爷们打瞌睡换台,这剧就凉了啊!” 司徒寒不听那么多,直截了当道:“删这段戏,我投资你拍新电影。” 导演眼眸一亮,看了眼旁边的场记小姑娘,姑娘带着摄影师和助理导演离开了那间小屋。 屋内只剩司徒寒和导演两人。 接下来的十分钟,司徒寒不再提幼渔的戏份问题,只说新电影的投资事宜。 需要多少资金,打算请什么档次的演员,期望票房多少。 导演不客气,开口就是四个亿,主演也是张口就提了两个名字,女主角是个新晋小花,男主角是宋逸舟。 这很显然是早就计划好的,只是当时司徒寒拒绝太快,对方没有来得及提。 刘导说完后,给司徒寒递了支名贵香烟,司徒寒没有接,转过身,目光穿过小屋的玻璃墙壁,看向远处的幼渔。 那姓宋的不知道又说了什么,把幼渔逗笑了,两人站在场边,女孩手捧热奶茶,披着男子的外衣,男子则身穿飘逸潇洒的古装,俊逸挺拔,真叫一个郎才女貌。 幼渔似乎察觉到他这边目光,抬头看过来。 司徒寒回转身子坐好,继续背对着幼渔那边,并对导演说道:“换个男主角,其他条件都满足你。” 导演当即向门口喊了一声:“小章,进来!” 小章是他的助理导演,平时负责帮他物色演员,协调各种琐事,也帮他拉投资找赞助做合同。 又用了十分钟时间,刘导把司徒寒的允诺落到了纸面上,那是一份临时合同。 然后刘导把钢笔递给司徒寒,等他签字确认。 司徒寒把打开的钢笔盖回去,对导演说道:“我要看完我小侄女 言外之意,如果刘导不按照他的要求,降低幼渔戏份的尺度,这投资就别提了。 导演这次也不跟他提什么戏剧性,什么剧情需要了,直接走出去,亲自向江幼渔讲解 当刘导回来的时候,司徒寒已经离开小屋,到了这“青楼”的二楼,站在走廊里看着 戏马上开拍,他并不想让幼渔看见他,更不希望幼渔知道,他为了降低她这小龙套的半分钟戏份的尺度,花了四个亿。 如非必要,他也不想在幼渔生日之前,让她见到自己。 毕竟,他还有另一个重要计划还在进行中。 他和幼渔现在的关系,也只能是叔叔和小侄女,并且是很疏远的那种关系。 导演没有辜负司徒寒的期望。 原本很有张力的一出戏,被导演临时以有可能破坏渣皇帝人设为由,临时修改,当幼渔提出要渣皇帝抱上床的时候,渣皇帝直接给她放下一沓银票。 幼渔乐滋滋收了银票,答应了皇帝的请求。 编剧小姐姐十分不满意,导演心甘情愿赔了不少好话,还做出了新的承诺,马上要拍一部贺岁档电影,大制作,却编剧,要不要来参加? 有钱不止能使鬼推磨,有钱甚至能使磨推鬼。 编剧小姐姐别扭了一下,就爽快答应了。 幼渔也挺纳闷,怎么突然改戏了? 不过也行吧,现实中她也是金钱大于男色,这出戏她又演得十分漂亮,平淡的戏份,也演出了几分喜感。 刘导看完,心中也是默默赞赏,琢磨着想办法把这小姑娘签下来,之后有合适的戏还能找她拍。 但考虑到司徒寒的保护,刘导决定,暗中进行。 他觉得江幼渔是个个性独立的女孩,应该会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未必就听她叔叔司徒寒的话。 否则,司徒寒干嘛砸四个亿,就为了降低那半分钟戏份的尺度? 说明他说的话,人家小姑娘根本不听,只能那种操作。 另一边,那饰演渣皇帝的宋逸舟,原本满心期许着与幼渔的暧昧接触,突然间被改了戏份,降了尺度,好不失落。 但他也不纠结,戏后继续献殷勤,还以之后可能要探讨戏份为理由,加了幼渔的微信。 马上又提议,要请幼渔明晚吃火锅。 但幼渔婉拒了,说自己第二天就要回家,马上就是自己的生日,生日会也早就定下的,不能不走。 宋逸舟一听这话,当即说:“后天正好有空档,不知道有没有荣幸参加你的生日会?” 第577章 原来也会不舍 如果是半个月之前,宋逸舟这种大明星想来参加她的生日宴,江幼渔绝对举双手欢迎。 倒不为别的,主要是宋逸舟这种又作,排场又大的人去参加生日宴,肯定会把司徒寒搞得很烦躁。 江幼渔搞生日会的目的,可不就是给司徒寒添堵么? 然而半月时间,却发生了很多事情,江幼渔的心态也发生了很大变化。 若不是跟好朋友都说好了的,她甚至想把这个生日宴取消。 可能与司徒寒要带什么小婶婶来见她有关,但她认为主要是自己的身体原因。 连续一段时间的宿醉,加上安眠药的副作用越来越明显,孕激素也带来了许多身体和心理的变化。 现在的她,每天都很疲惫,像睡不醒了似的,整个人都蔫蔫的,不愿意搞大排场大热闹,也没有那么强的攻击性了。 她只想安安静静地度过这段时间,直到做完手术,出国留学。 从此,就与此地的一切人和事再无瓜葛了。 想着这些,江幼渔心中莫名有些忧伤。 原来还是会不舍吗? 对他,看来也不全是恨啊 是啊,若仅仅是恨,仅仅是厌恶,也就不会如此自虐般地避着他了吧? 至于这层情感到底应该叫做什么,江幼渔也说不清楚,或许,她自己根本就不想弄清楚。 只想逃离出去,或者就像现在这样,演个什么角色,沉浸到一个新的故事和人生里,然后忘却自己的处境。 “嘿!”宋逸舟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笑着说:“发什么呆,可以去参加你生日宴吗?” 江幼渔对宋逸舟歉然一笑:“最近休息不好,老走神” 她话音顿了顿,不争气的她,有点不好意思直接拒绝这位大帅哥,而且宋逸舟看起来还挺真诚的。 刚才两人对戏,宋逸舟也没有再摆架子,拍完下了场,人家还把羽绒服给了她,还亲自给她倒了热水。 如此被关照,又主动提了想给她庆生,江幼渔都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了。 “生日的话”她眼睛一转,有了主意,对宋逸舟说:“我的生日是在我小叔家过,我跟他说一声吧。” “怎么,你小叔会不欢迎我吗?” 江幼渔心想,司徒寒要是欢迎你去他家里闹腾,太阳就得打西边出来。 但她也理解,帅哥都有点自恋傲娇,眼前这位属于帅哥中的帅哥,自然也不例外。 “他比较喜欢安静,可能不愿意有太多曝光,你毕竟是大明星。” 江幼渔说的也是实话。 司徒寒不是一般身份,别看平时经营酒店和餐厅生意,认识三教九流的人,却很少邀请什么人来家里。他并不愿意曝光自己的私宅。 江幼渔若真的邀请宋逸舟,肯定要问问司徒寒的意思。 她之前很想和司徒寒对着干,现在却只想避免与他的正面冲突。 宋逸舟倒也理解,点点头:“那你给他打电话,不过我不会让媒体跟着,也就只带一个助理去,你不用担心有什么舆论压力。” 江幼渔心说,说得简单,你这大明星要是来了我生日宴,那还不炸了锅,朋友们肯定都找你合影留念,到时候发到网上,很容易被人深挖。 若不是这些原因,江幼渔也不用纠结太多。 江幼渔走远了一点,拨通了司徒寒的电话。 司徒寒这边刚离开片场,回到了自己的车里,点了支烟。 幼渔后面的戏他看了,导演兑现了承诺,把尺度下降,幼渔即兴发挥,演绎出了一种见钱眼开的市侩和可爱,司徒寒很满意。 再之后的戏,他就没再看,因为是幼渔和女主的一场对戏,没有那宋逸舟了,他直接签了投资导演新片的临时合同,让助理导演送进去了。 这会儿正准备抽完烟就离开片场,幼渔的电话打进来。 司徒寒心里还忐忑了一下。 莫非幼渔看见他了? 电话接起来,掐了烟,车窗也升起来,声音平稳地“喂”了一声。 “有时间么?想跟你说件事。” 幼渔声音也很平静,相比之前的冷冰冰,甚至对他的厌烦,这次幼渔的平静反而让他更难受。 恨毕竟也是一种强烈的情感。 幼渔对他的平静,更接近无感,这可不是个好事。 “有空,说吧。” 两人有问有答,平淡如水地讲着话,司徒寒只觉得心如刀割。 什么时候,那个在他面前吵吵闹闹,任性耍赖的姑娘能回来?他也能再像过去那样与她亲近聊天? “宋逸舟,你应该知道吧。他想来参加我的生日会,说只带一助理,我先问问你意见。” 司徒寒十分诧异。 幼渔之前对他表现出很多敌意,甚至有故意和他对着干的意思,包括带朋友回家喝酒唱歌开party,这次竟然会想要问他的意见! 也不知道这是两人关系的进步还是退步 司徒寒蹙了下眉。 至于那宋逸舟,司徒寒是知道的,邮轮餐厅五周年店庆的时候,邀请了一些名人来助兴,其中有那小子。 结果那小子很傲慢,提了一堆条件,司徒寒可不惯着这些明星,他不想自然有人干,转头邀请了一个名气不如宋逸舟的。 后来庆典很成功,那位男明星因为一段很有活力的舞蹈表演,火出圈了,之后资源不断,时至今日,发展已经和宋逸舟不相上下。 对司徒寒来说,不管是宋逸舟还是那个小明星,都是一样的打工人,靠着老天爷和资本方赏饭吃,没什么值得牛气的。 因此他淡淡回应幼渔:“没印象,怎么了?” “就是一个很有名的男明星,想来参加我生日会,但他名气比较大,粉丝也多,我想还是跟你说一声比较好,毕竟是在你家里举行宴会。” “你想邀请他么?”司徒寒问道。 幼渔自嘲一笑:“我想不想有什么用,如果你不希望他来,我邀请了也没用。” 司徒寒心说,那倒是。 别人也就罢了,那宋逸舟要是贸然来找幼渔,司徒寒不放狗咬他,那就算是客气。 不过,幼渔如此难得的主动来找他说话,司徒寒肯定不会那么不讲理。 那宋逸舟为什么会想参加幼渔的生日宴,司徒寒也猜出个七七八八。 大概是对幼渔有意,想追幼渔。 来了也好,就让那小子看看,幼渔是出自什么样的家庭,可不是他想泡就能泡到的姑娘。 那宋逸舟是当红小生,有钱有颜背后有支持他的势力,但跟司徒寒相比,那是完全比不得的。 有钱人和资本家是有区别的。 有名气和有名望更是不同的。 再有背景,也是依靠别人生存,更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行啊,让他来吧。” 第578章 坐等打脸 这次轮到江幼渔诧异。 司徒寒竟然答应了。 还以为他对她交往的所有男性朋友都过敏! 她还想着,司徒寒拒绝了的话,她就有理由不请宋逸舟了。 这下只好答应邀请对方了。 江幼渔又听出他那边很安静,像在室内,估计还在江家五小姐那里吧? 想到这,江幼渔的小腹莫名一阵拧着疼。 每次心疼,腹部都会疼,就好像那小家伙也能感应到她的情绪似的。 可是它都还没成型,应该只是自己的臆想吧? 江幼渔擦了下额上冷汗,匆忙挂断司徒寒的电话,在原地缓了一会儿,才去回复了宋逸舟。 她告诉宋逸舟,自己没有随身携带邀请帖,到时候只需要跟门口保安说一声,地址发到他手机上了。 宋逸舟听到还需要邀请帖的时候,脸上明显流露出惊讶,像听小孩子讲笑话似的,似笑不笑地挑了下眉梢,然后他笑着答了一声“好”,正好该他上场,就没再与幼渔多说什么,助理帮他稍稍整理发型衣着,就进场拍摄去了。 不过,宋逸舟嘴上答应着,态度也还算尊重,其实心里觉得好笑。 在他眼里,幼渔只是一个跑龙套的小演员,有点姿色,没钱没背景是肯定的,只是因为有点姿色,被导演看上,才有了这次上镜的机会。 至于什么生日会,肯定就是邀请些好朋友去KTV唱唱歌,因为她发的那个地址的名字很显然就是个会所的名字,叫日月湾。 宋逸舟进场的时候,顺便跟小助理说了一声:“后天我去参加幼渔生日会,给我准备份伴手礼。” 助理便问,预算大概多少。 宋逸舟想了想:“一两千就行。” 追一个普通素人女孩,一两千就不算少了。 而且一开始就送特别贵的礼物,显得自己很殷勤似的,显得自己很掉价。 其实就他这种段位的,能出现在她生日宴上,就已经是一份无价的大礼,至于带什么礼物,都不重要。 这当然是宋逸舟自己臆想出来的。 因为很快,他就会被自己的想法打脸,他会深刻体会,什么叫高攀不起。 江幼渔拍完当天最后一出戏,就去找了林小柒会和,然后与小柒和霍聿森一起吃了晚饭,就各自回了房间。 他们住宿的酒店,刚好也是剧组主角入住的酒店。 江幼渔疲惫至极,这天倒睡得挺快,带来的安眠药反而有点多余。 事实上,在做手术之前,她都不想再吃那药来助眠了。 因为每次吃完药,第二天都会更加难受,小腹更是隐隐作痛,就好像那个小家伙在挣扎呼救。 宋逸舟深夜拍完戏,还想去撩她,结果敲了半天门,江幼渔也没醒,悻悻离开,又去敲了饰演女主的那女明星的房门。 剧中女主性格高冷,现实里却是个不大矜持的姑娘。 开机第一天清晨,就有人看见她从导演房间里出来。 这女明星叫苏苏,对宋逸舟也是暧昧撩拨,若即若离的。 宋逸舟有两次结束拍摄后,喝了点酒,蠢蠢欲动的,去敲过两次她的房门,她都没开,但白天继续撩拨宋逸舟,很会吊人胃口。 宋逸舟本来很吃这一套,还有点想上钩。 这天他又去敲女主角的房门,手刚抬起,就看到那房门虚掩着。 手放在门把手上,打算推门进去,但也不知怎么的,眼前忽然浮现出江幼渔以青楼女子扮相引他进门的情形,一下子竟对那美艳的女主角没了兴趣。 他想,反正后天就要去参加那小姑娘的生日会,不出意外,晚上就会拿下那小姑娘,不如好好积攒体力,又何必浪费在这种人尽可夫的女人身上。 于是这一晚,宋逸舟没有推开女主角的房门。 女主角在屋里都听到他脚步声了,还把手伸进紧身胸衣里,往中间拢了拢,又把长发散下来,披在一边,结果宋逸舟竟然过门而不入! 苏苏打电话问助理怎么回事,助理一直在她门外帮忙把风,所以看到了全部过程。 助理说,宋逸舟刚去敲过江幼渔房门,没敲开,才来了这边,但不知道为什么没进来。 苏苏气得直翻白眼,最后把紧身衣一脱,了无兴致地睡了。 次日上午,小柒和幼渔一起在影视城里随意闲逛,霍聿森驾驶着一辆观光电瓶车,负责给他们当司机,顺便当摄影师。 正午时分,三人与霍奶奶一起吃了顿午饭,下午便离开了影视城。 当天傍晚,三人已乘坐霍聿森的豪华私人直升机来到南城,降落在半岛别墅的停机坪上。 幼渔邀请的朋友大部分都会在第二天抵达,只有两三个外地的会提前到,已由管家派专职司机前去机场或火车站迎接。 江幼渔半夜迎接朋友,吸了凉气,回到房间一阵猛咳,胃里也跟着胀气翻涌。 这一次,她吐的血染红了马桶里的积水,胃痛到她直不起腰。 她叹一口气,按下遥控器冲水键,转身回屋,只吃了一粒胃药,翻来覆去很久,才沉沉睡去。 这天夜里,她梦见了一个小孩子,在她怀里哭泣不止。 醒来后,江幼渔发现自己的枕头已经湿了。 她不迷信,可这一次,她就是知道那是腹中孩子给她托的梦。 可是要怎么办呢? 她这副身子,就像一方有毒的田地,如何能结出健康的果实? 第579章 体面句号 终于到了生日宴的这天,江幼渔化了很厚重的妆,为了遮她那重重的黑眼圈和苍白的气色。 化完妆,来到衣帽间选礼服。 司徒寒给她定了三套。 第一套是白色公主裙,泡泡袖,蕾丝边,大裙摆,很像不带裙撑的婚纱。 江幼渔撇撇嘴,摇摇头,不是她的菜。 第二套偏淑女风,淡粉色柔光缎面长裙,一字肩,后腰上打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做装饰。 江幼渔歪歪头,审视一番,比第一套好看,但很显然是司徒寒喜欢的风格,却不是她钟意的款式。 到了第三套,风格就不太一样了,是比较利落干练的,西装领连衣裙,黑白色不规则拼接,腰上系一条纤细皮腰带。 幼渔很喜欢这套。 她的手都碰到那衣服了,却又忽然迟疑停顿。 脑海里莫名浮出一个问题,也不知道她那未来的小婶婶江璟玥,会穿什么样子的衣服来。 沉吟了两秒,她还是选择了第二套。 她承认自己主动选了司徒寒会喜欢的款式。 她给自己的解释是,好聚好散。 自两人发生过关系之后,司徒寒倒也还算事事顺从她,既然他将另结新欢,而自己也将远赴异国留学,这最后一场宴会,就留给他一个美好的印象吧。 也算是给他们这些年的感情画一个体面的句号。 初相识时,他是她的小叔叔,分手时,她就继续扮演一个乖侄女好了。 反正她是不会承认,是因为她嫉妒江璟玥。 幼渔换好了衣服,站在镜子前,打量着自己。 大概是因为近来瘦了的原因,这么一打扮,竟然还挺好看。 本来还担心包身裙会让小腹突出,没想到上身后,完全看不出来,小腹甚至比过去还平坦了。 幼渔换好了衣服,便来到了举行生日会的小宴会厅里。 因为正是冬天,即使南城是南方城市,气候相对湿润温暖,也不适合在室外举办宴会。 好在司徒寒的家够大,别说几十人的小型宴会,就是上百人的大型party,也完全装的下。 夏天的时候,室内室外都可以办宴会。 有一年夏天,司徒寒甚至请来了一个乐队,在后花园里演奏维瓦尔第的四季,泳池,书房,客厅,游戏室,甚至水面小船上,都是人。 那时候江幼渔和司徒寒还没有发生过关系,他是她最信任的朋友,最喜欢的长辈。而她也还在念初三。 那时候,司徒寒走到哪,都会把她带在身边,还特意交给她一个任务,那就是如果有漂亮姐姐来找司徒寒搭讪或者想和司徒寒跳舞,幼渔要帮他赶走那些女孩。 幼渔很听话,那些女人一表现出对司徒寒的兴趣,提出什么邀请,江幼渔就故意拿出小孩子脾气,说小叔叔刚才答应我如何如何了,小叔叔要说话不算数了么? 于是一场宴会下来,不少女人把她视为眼中钉,烦她烦得要死,有的甚至阴阳怪气地把难听话说她脸上,说看见她,心里的小绿茶就有了脸,幼渔小妹妹未来可期呢。 宴会结束后,江幼渔因为一直夹着嗓子撒娇,差点都不知道该怎么正常说话了,惹得司徒寒哈哈大笑。 司徒寒揉着她脑袋顶说,他很喜欢听幼渔撒娇,只要她不难受,一直这样讲话也没问题 回想当时情形,江幼渔还有点恍惚。 时间过得太快,眨眼间,竟然就到了和司徒寒说分手的时候 第580章 小婶婶到场 这一次两人分手,不是短暂的分开,也不是之前幼渔玩得那种失踪游戏。 这是一次诀别,宴会过后,幼渔做完手术,就打算离开南城了。 留学的手续都办好了,虽然还不到开学的日子,但她可以提前过去,熟悉下环境。 免得在司徒寒身边,两人都难受。 再说了,他也要结婚了,幼渔这个单身未婚女孩,又与司徒寒毫无关系,还杵在他的家里,肯定会遭那“小婶婶”烦吧。 勾心斗角,阴阳怪气,指桑骂槐,那些女人之间争宠时会做出的事情,江幼渔只是想一想,就觉得没劲。 所以就尽快走掉好了。 江幼渔把头发简单地挽起,便走出了自己的套房。 还没到生日会开始的时间,一楼宴会厅里,江幼渔的朋友零零散散地过来。 有江幼渔的老同学,一看见她,还忍不住八卦来着,那女孩问她:“你和小叔叔是不是已经好上了?你这也到婚龄了,你俩啥时候结婚啊?” 那是她上学时一个很要好的朋友,这两年没见过面,但线上有时联络,还会一起开黑打打游戏。 江幼渔只好给这姑娘疯狂使眼色,说道:“你小点声,我和他没成。” “啊?为什么啊?没成你还住他家里,你俩现在啥关系啊?” 面对这一连串发问,江幼渔也是忍不住尴尬。 她只好对朋友解释说:“那一次是我喝多了,一看见男人就想扑倒,随机扑了一个,还是自己小叔,好在我俩没有血缘关系。不然我这就得陷入伦理危机了。” 她语气轻松,却认真地对朋友解释着:“小叔对我特别好,明明被占了便宜,结果事后我不认账,不想对他负责,他也没说什么,我俩现在就是单纯的叔侄关系。” 老同学流露出一种很不信任她的目光:“真的假的?” “对啊,我们翻篇了。你也别提了,不然给别人听去了,这传来传去的八卦就变了味,再传到我小叔耳朵里,多尴尬呀。” 老同学怅然若失:“那好吧。” 然而他们话音刚落,司徒寒的声音就从他们背后传来。 “说我什么坏话呢?” 江幼渔一听司徒寒的声音,就像猫被拎住了后脖颈,身体都僵硬了 转过身,看向司徒寒,说了句:“哪里敢说小叔叔你?” 与此同时,她也发现了站在司徒寒身边的女孩。 那是一个容貌清丽,目光率直的女孩,身材娇小,但看起来很有青春活力,很显然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 想来,这就是那个江璟玥了。 也难怪媒人一说亲,司徒寒就答应了。 这么个可爱的姑娘,是很让人喜欢。 江幼渔向司徒寒介绍了自己的老同学。 老同学刚才八卦司徒寒和江幼渔了,生怕已经被司徒寒听到,打完招呼,就溜走了。 幼渔看向江璟玥,对司徒寒说道:“这位就是我未来小婶婶吧,小叔不介绍介绍?” 司徒寒无奈一笑,当即介绍起江璟玥来。 江家五小姐,一个小提琴家,也是幼渔未来的小婶婶。 先前,这个小婶婶的概念,对于幼渔来说,都是浮在半空中的,并不真实。 此时看见这两人在一起,又得到了司徒寒的亲口确认,小婶婶这个词,才算成了真 第581章 看着眼前的一对璧人,幼渔心头也莫名感到一阵凄凉。 让她忍不住想起了父母过世的那一年。 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走了。 从此以后,她都要独自一人走这世间的路。 此时面对司徒寒和江璟玥,江幼渔又产生了这种感觉。 尤其是与司徒寒近两周没见过面,再见面时,他已牵着另一个女孩的手来到了她面前。 江幼渔的眼眶莫名地发热,不想看这两个人,正好有自己的朋友过来,她敷衍了两句,就去迎自己的朋友了。 等江幼渔走远,江璟玥才对司徒寒说了句:“你俩当初,到底谁非礼了谁?” 刚才幼渔和她朋友说话的内容,其实江璟玥和司徒寒听到了。 对于司徒寒来说,听到幼渔在他背后那么说,其实还挺新鲜的。 他多希望,那就是事实,幼渔看他长得帅,随即就把他推倒了 要真是那样,这些年他也不用有那么强烈的负罪感了。 司徒寒目光深沉地望着那道身影:“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江璟玥笑道:“不过,小侄女好像生气了,你不哄哄?” 司徒寒沉吟了片刻,说道:“她需要的不是哄,是刺激。” 司徒寒说完,往室外那玻璃花房扫了一眼,“你不是想看看我的花园,带你看看去。” 于是两人一同离开了宴会厅,穿过一段石头小路,走进了玻璃花房。 宴会厅里也都是落地窗,站在宴会厅里,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 江幼渔是眼看着他们两人进了花房。 她冷笑了一声,当初司徒寒买来各种花卉植物,为她打造了一个温室,还派专人维护这些植物。 就是为了方便她观察植物,写生绘画。 因为她曾经随口说过一句,很喜欢画花花草草的小插画,但是从小到大没有养活过任何植物,以至于想去写生都得去植物园。 司徒寒二话没说,就为她打造了这个玻璃花房。 现如今,那间独属于她的花房,却成了他带别的女孩去参观的一处景点。 就像“爱”这种东西,别人既可以给予你,也可以将他们收走。 幼渔本不想看那边情形了,却忍不住把眼神往那边洒着。 她看到江璟玥将鼻尖凑近一朵玫瑰,轻轻嗅闻着,司徒寒则拿出手机,给她拍下这一幕。 幼渔终于还是把目光转开了。 挺好的,自己终于清净了,自由了。 幼渔走向人多的地方,边走过去,边从侍者手中托盘上拿了一杯香槟。 别人都是小口喝酒,她拿过来,一口就全干了。 然后脸上又挂上了那种不痛不痒的微笑。 她站在热闹的人群里,接受着大家的祝福和生日礼物,就像一个灵魂站在半空中,平静地看着那个快乐的自己。 一阵熙熙攘攘声打断了她的发呆时间。 她的灵魂回到地面。 宴会厅门口传来女孩子们激动的尖叫声。 她叹了口气,看来是那家伙来了 能有如此轰动效果的,还能是谁呢?只能是那宋逸舟。 第582章 偏要叫你幼幼 幼渔轻轻提起裙摆,向宋逸舟走去。 宋逸舟远远也看见了她,抬手招呼了一声。 于是几乎全宴会厅里的人,目光唰唰地在两人之间穿梭起来。 幼渔这些朋友里,大多是有钱人,但也有平头百姓,但是好看的鲜肉明星,谁不喜欢? 一时间,幼渔不但是今晚最亮眼的女主角,还成了大家最羡慕的公主。 谁能想到,她和宋逸舟认识啊! 远处,站在花房里的司徒寒,也透过玻璃窗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幽深的目光看过来,脸色有点绿。 身边的女孩看看他,看看宴会厅里的情形,笑道:“要不你就过去看看,脖子都长了。” 司徒寒瞥了眼身边的璟玥,深吸了口气:“站那边,我再给你拍几张。” “不是,我嘴都笑僵了。” “你可以不笑。” 江璟玥无奈,还是乖乖配合了他,站在了那万花丛中,皮笑肉不笑地比了个“耶”的手势,一边咧嘴笑着,一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没见过花呢。” 司徒寒没说话,继续为美女当摄影师。 另一边,宴会厅里。 宋逸舟和江幼渔走近后,宋逸舟也真不拿自己当外人,上来就给幼渔来了个拥抱:“生日快乐啊,幼幼!” 拥抱也就算了,反正这些明星啊,腕儿啊,都爱搞西方人那一套,拥抱贴面亲什么的,显得自己又洋气又大方。 让江幼渔不舒服的是他这句亲昵的称呼。 除了司徒寒,还没人这么叫过她,还挺不习惯的。 心说,你在我面前喊喊就行,赶在小叔面前这么叫的话,只怕你要凉凉。 可转念一想,小叔? 哪里还有什么小叔。 她和司徒寒的关系早和以前不同了。 以后更是桥归桥,路归路。 司徒寒那一套霸道总裁的做派,再也不用用再她身上了,她可以想去什么地方,就去什么地方,想和谁交往就和谁交往。 “叫我幼渔就行。”她对宋逸舟淡淡地说。 宋逸舟却嘴角一撩,笑道:“不好意思了?那我偏要叫你幼幼。” 说完,还故意亲昵地多喊了两声。 幼渔无语,“随你。” 宋逸舟往四周瞥一眼,赞赏点头,小声问幼渔:“幼幼你这生日会搞得很有排面啊,这场地租一天,不便宜吧?” 江幼渔反应了下,笑着说:“这是我小叔家。” “小叔?” 宋逸舟惊讶之余,对幼渔也刮目相看。 同时他心里也琢磨,本以为这个龙套小演员,是个普通人家的女孩,没想到,竟然是个隐形的富豪千金。 难怪不管怎么撩,这姑娘都淡定不已,不为所动。 原来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 这日月湾,他也是来之前才知道,才不是什么他以为的高级会所,而是南城富豪别墅区。 这里的房子,每套单拎出来,不下亿元,上不封顶。 幼渔家这处半岛别墅,独占半岛,没有十个亿下不来。 他自己近两年来,也算是赚了上亿的广告费,还挺满意的,但跟幼渔小叔相比,还是差太多了。 这么看来,这姑娘是不太容易泡了,不过,要是真泡到手了,只怕不止是占了身子上的便宜。 最近宋逸舟因为一些负面消息,人气下降得厉害。 主要是说他行为傲慢,目中无人。 其实是有人在背后搞他。 因为他从出道开始就是走高冷酷拽路线,怼天怼地是他一贯风格,没人说他什么,还捧他呢。 现在突然冒出一堆媒体指责他,主要是他得罪了人。 他睡了个投资人的情人,睡的时候,不知道那女人的背后是那位大佬,睡完第三天,被大佬请去吃饭,让他退圈。 他好不容易得到今天的位子,才不会退圈。 于是那大佬就开始暗中搞他了。 经纪公司想救他,给他安排了很多接地气的活动,让他刷刷路人和粉丝的好感,还让他接了这部清宫剧。 本来他想演男二号,也就是女主后来私奔的那个将军,戏份不如男主多,但角色正面,利于形象恢复。 结果导演说他气质不符,要他饰演渣皇帝,看起来是男一,其实很坏路人缘。 他看出来了,导演也是被那大佬收买了。 然而合同都签了,他也没办法,只能继续演下去。 但这种命运不由己的感觉,真的很烦,他特别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成为支配别人的人。 要是真跟眼前这姑娘攀上关系,尤其结识了她小叔,以后还愁没资源? 等他有了更多资源,还怕被人搞鬼? 到时候,就是他想搞谁,就搞谁。 心下这么一琢磨,态度上就更加殷切。 “小叔今天在吗?既然来了,我还是打个招呼比较好。”宋逸舟说着,目光往四周洒着。 江幼渔一瞧他那表情,就猜到他心里想什么。 其实是挺看不上这种势利眼的,但也不知怎么的,往远处那花房瞧了一眼,看到司徒寒和那五小姐正有说有笑地拍照片,就鬼使神差地回答道:“他就在那边,我带你去。” 宋逸舟跟着江幼渔一起走出宴会厅,穿过石阶小路,来到了花房门口。 花房里四季如春,江幼渔穿着单薄,也不觉得寒冷,倒是宋逸舟乐意献殷勤,把自己的白色西装,披在了江幼渔的身上。 江幼渔正要拒绝,却看到那位五小姐的肩膀上也披着司徒寒的衣服,原本要拿开宋逸舟衣服的手,又放下了。 四个人见了面,司徒寒目光平淡地落在江幼渔身上:“有事?” 江幼渔一听他这语气,差点掉头回去。 她这位小叔,当下这会儿正忙着和未婚妻约会,看来并没有心情认识什么明星。 但江幼渔把人都带来了,自然不能就这么离开。 于是她快快地做了介绍,这是宋逸舟,当红什么什么星,是我在什么地方认识的,今天来参加我生日宴,来跟小叔打个招呼。 然后又对宋逸舟说,这我小叔司徒寒和我未来小婶婶江璟玥。 宋逸舟听到司徒寒的名字后,脸色顿时变难看。 他没见过司徒寒本人,却听过这名字。 这是之前邀请他去游轮餐厅五周年参加活动的老总。 当时他提了一些要求,司徒寒没有答应,直接换了另一个名气不如他的小子,后来那小子一炮而红,现在混的是如鱼得水,比他人气一点不低。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眼下有个重新结识大佬的机会,自然态度好好的,十分有礼貌的,顺便还为自己之前的行为道了歉,说当年年轻不懂事。 司徒寒听完,淡淡说道:“没关系,反正我也不记得了。” 说着,他目光落在幼渔身上那件衣服上。 第583章 三千二百个心眼子 今天司徒寒和宋逸舟都穿了白色西装。 因为在发生这一切之前,幼渔说过,喜欢小叔叔穿白色,小叔叔是她见过的把白西装穿得最好看的人。 从那之后,他衣柜里的西装就变成了各种白色。 如今,幼渔披着其他男人的白西装,司徒寒也想问问她,小叔叔在她心里,是不是已经不再是最帅的。 司徒寒那句“不记得了”说完,四个人一时间有些冷场。 还是江璟玥先打破了尴尬的气氛,对幼渔说,没想到幼渔还去演戏了? 幼渔便说了自己如何偶然当了回龙套的事。 江璟玥感叹:“这还真是奇遇!” 司徒寒内心呵呵,一场戏四个亿,是奇遇没错了。 宋逸舟则夸赞幼渔,说她即使演绎小角色,也非常努力,他很欣赏幼渔的敬业精神,而且幼渔很有演戏的天赋,两人也因一起搭过戏自然成了朋友,希望有机会以后还能继续搭档。 幼渔开玩笑地说道:“你也觉得我演得好?我还真想进击演艺圈呢!” 宋逸舟眼睛一转,“我绝对支持,需要什么帮助告诉我!” 他有自己的如意算盘。 他想,如果幼渔想出道,她小叔会不帮忙? 大概率会给她搞部电影或者电视剧演一演。 自己只要抱紧幼渔这棵新苗苗,混个男主角,或者深情男二号什么的,人气自然回归。 幼渔说完后,司徒寒一直没表态,他用一双冷眼,看着眼前的小姑娘,仿佛要把幼渔的心看穿。 幼渔被他看得不自在,对他温婉一笑,乖巧地说道:“小叔,你干嘛这样看我,不支持我演戏么?” “没有,”司徒寒淡淡回应,“我说过,以后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不过,你得想好,进了演艺圈,可就不能出国留学了。” “留学的事,到不着急,不过刘导跟我说了,他马上要开拍一部耗资四个亿的贺岁大片,想请我当女主角。” 司徒寒一听就笑了:“是么。” 幼渔道:“我也觉得挺不可思议的。” 司徒寒点点头:“你想去就去。” 反正投资方是他自己。 同时也心里想着,那刘导这次倒是干了件正经人事。 他正愁怎么以正当的理由留住幼渔,这不机会就来了? 幼渔则纯粹是试探他口风,如果演戏他都同意,那他就是真的放手不再管她了。 她对司徒寒微微一笑:“行,我考虑考虑。” 这时,宋逸舟主动提出,想和未来的大明星合个影,这布景不错,就在这照吧。 他想的是,之后幼渔万一真火了,这照片也能蹭一波热度,把他自己带一带。 也让人看看,他和幼渔认识,而幼渔可是司徒寒的侄女。 尽管他有点不理解,为什么两人以叔侄相称,却不同姓。 幼渔笑着说,我连演艺圈的边还够到呢,现在喊大明星太早了点,不过合影是可以的。 于是宋逸舟拿出手机,举到了两人的斜上方,准备一起自拍合影。 正当宋逸舟的手放在江幼渔肩膀上的时候,司徒寒一把拉住了幼渔的手腕,坚决而有力地把她拉到了自己身边。 宋逸舟微微一愣。 幼渔也皱眉看向司徒寒,心脏扑通扑通地猛跳。 就好像,先前两人所有疏离客气的表象,在这一刻,全部被扯下来,两人那点羞耻不堪,全都暴露了。 “小叔,你干什么?”江幼渔用克制的语气提醒着他。 司徒寒却对她浅浅一笑,说道:“幼幼今天生日,后面如果不在国内演戏,就要离开了,我正好也想一起留个念,不如我们四个一起合个影?” 旁边的江璟玥当即说好啊,她也和宋大明星合个影,回头晒个朋友圈什么的,跟别人炫耀炫耀。 璟玥是会说话的,宋逸舟很受用,也不禁多看了璟玥几眼,别说,这姑娘越看越觉得顺眼。 不过,这江璟玥是司徒寒的女人,他这次就算再精虫入脑,也不会碰大佬的女人了。 他还是老老实实攻克幼渔这枚小可爱吧。 只要把幼渔搞到手,还怕司徒寒不给他资源? 于是,四个人,三千两百个心眼子,站在了一起。 司徒寒喊来了花房另一头忙碌着的园丁大叔,找好角度,把手机给大叔,让大叔帮他们拍了合影。 拍照时,两个女孩为了好看,都把身上西装脱下来,搭在了一把椅子的椅背上。 宋逸舟本想去搂幼渔的腰,但司徒寒已经捷足先登,把手放在了幼渔的后腰上,他只好把手插兜里。 宋逸舟的另一边是江璟玥。 江璟玥微微向他这边靠拢,宋逸舟闻到一股淡雅香气,不禁心旷神怡。 脑袋一热,手伸出来,扶住了江璟玥的后腰。 咔嚓,画面定格,四人的合影拍了下来。 正好,宴会厅里传来音乐声,这是快唱生日歌,切蛋糕,吹蜡烛了。 四个人不再闲聊,一起返回宴会厅内。 江幼渔走上小舞台,来到了众人面前。 在她的身体前方是一个五层大蛋糕,蛋糕最上面,插了一根蜡烛。 生日歌唱起来,她闭上眼睛许愿。 不知道是一冷一热从外面回来受了寒,还是刚才受了什么刺激,睁开眼时,眼前还是一团黑色,她身子一歪,不由自主地向边上倒去。 第584章 热闹是别人的 司徒寒和宋逸舟几乎同时注意到了幼渔的不对劲。 宋逸舟距离幼渔更近,但司徒寒反应更快。 幼渔脚步一趔趄,他就像条件反射一样,一个箭步冲过去,搂住了幼渔的肩膀,使她靠在了他的怀里。 幼渔的朋友们惊呼一声。 小柒也第一时间冲过去,关心询问她怎么了? 司徒寒虽然没有询问她,但紧紧抱着她肩膀的手,显出了他紧张的心情,皱眉凝视的目光里,也尽是担忧。 幼渔笑道:“今天酒喝得不多,醉得倒挺快的。” 说着,她身子一转,快速挣脱了司徒寒的手臂。 眩晕感仍然还在,她怕被司徒寒看出端倪,直接抓住了小柒的手臂,让小柒给了她一份支撑。 “来姐妹,帮我吹下蜡烛。” 林小柒反应也快,一边支撑着幼渔的身体,一边帮她吹灭了蜡烛。 在大家的欢呼声中,江幼渔拿起餐刀切蛋糕,小柒帮她一起握着刀柄。 两人脸上都带着微笑,然后默契地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交谈着。 小柒低声问幼渔:“撑得住吗?要不扶你休息会儿去。” “没事,就晕了一下,应该是最近太累了。” 小柒叹了口气,幼渔和司徒寒感情方面的事情,外人着急也没办法。 小柒一边帮幼渔切下一块蛋糕来,一边直率地对幼渔说:“你不会是吃醋,气到自己了吧?” 她刚才还和霍聿森说来着,没想到寒哥还真给幼渔带来了一个“小婶婶”! 霍聿森对于司徒寒的行为更多是无语:“我都不知道这小子还想不想跟幼渔好了。要是这种情况下,幼渔还愿意搭理他,那就邪门了。” 眼下幼渔身体不舒服,不愿意让司徒寒搀扶,拒绝得如此干脆,让小柒不禁赞同了霍聿森的推测。 幼渔看来是半点不想再理司徒寒。 幼渔却否认自己对司徒寒的醋意,笑着说:“我就是这两天没休息好,恍惚了一下,跟他没关系。” 她话音一顿,补充道:“你别太紧张我,他敏感得很。我不想让他看出我身体的情况。”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怀孕的关系。 而幼渔也下定了决心,不管怎样,都不把自己怀孕一事告诉司徒寒,这个孩子,她就是要自己一个人悄无声息地拿掉 林小柒很为他们两个感到遗憾,但她并没有经历过幼渔所经历的一切,她很难评判幼渔的行为。 幼渔也曾经让她拿封泽之换位思考。 封泽之对小柒来说,一直都是一个默默关心她的邻家大哥哥的样子,封泽之一度也是除了慕北卿之外,小柒最信任的人。 在慕北卿空难失踪的那三年里,封泽之给了小柒很多关心和帮助,就像她亲哥一样。 若有一天,封泽之趁着小柒喝醉,强占了她的便宜,还被霍聿森看到了,从此害小柒失去了霍聿森。 那林小柒也不会原谅封泽之,可是恨他,又不会真的那么恨,毕竟他一直对自己那么好。 幼渔告诉小柒,司徒寒于她来说,即使这种复杂的感情,所以她能想到的办法就是逃离,只要看不见这个人,就不会感觉到痛苦了。 林小柒回想着幼渔对她说过的这些话,暗叹一声,对幼渔说:“反正我就在你边上,需要我做什么,直接说话。” 幼渔把小柒的肩膀一搂,笑着说:“知道啦姐妹,你可真啰嗦!一会儿要跳舞了,你快把你家聿哥占住吧,小心被人挖墙脚。” 说着,幼渔眼睛一挑:“你看,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都一直偷偷看你家聿哥呢。” 林小柒顺着她目光一一看去,果然发现那几个女孩红着脸偷偷瞧着霍聿森。 林小柒虽知道霍聿森不会动心,却还是忍不住酸溜溜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她看幼渔确实没事了,生日会的仪式也差不多进行完,接下来就是跳舞之类的自由活动时间。 林小柒暂时离开幼渔,回到了霍聿森身边。 林小柒走后,江幼渔在厅内找了张空沙发坐下来,一边喝着果汁,一边心不在焉看着宴会厅里跳舞聊天的朋友。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到宴会结束, 到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热闹是别人的,我什么也没有”,这句话里的意味。 她没有跟小柒说实话。 其实她身体还是不太舒服,也没有那么乐观,小腹一直在隐隐坠痛,无法忽视,脑袋也一阵阵地发晕发胀,就像突发高血压了似的。 刚才司徒寒紧张搀扶她的样子,让她有些后怕。 万一司徒寒发现了她身体的端倪,带她去做了检查 只怕他不会同意她轻易拿掉这个孩子。 到时候,又是一番拉拉扯扯。 这两年,她和司徒寒之间,就像一场猫鼠游戏,她已经逃累了,躲累了。 往后她不想再有那些节外生枝,只想等手术完,和过去的一切告别,开始新的生活。 江幼渔正在场边休息着,宴会厅里奏起优雅的华尔兹舞曲。 按照江幼渔的设想,在这个环节里,直接就该打碟蹦迪了。 但管家大叔建议她还是先搞点优雅的,然后再自由发挥。 这好像是所有上流社会名人宴会上必有的环节,不来点高级的,优雅的,就失去了格调。 江幼渔原本还有点嗤之以鼻,这会儿也很感谢管家大叔的安排。 就她现在的状态,要是再来个动次打次的激烈节奏,只怕当场这孩子都要保不住了。 宋逸舟来向江幼渔邀舞。 绅士地鞠躬,递手,问能不能有幸与江小姐共舞一支。 江幼渔正想推辞,司徒寒的声音从身侧传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这坐着,不舒服么?” 江幼渔心里咯噔一声,转头看向司徒寒,只见他正皱眉看着她。 那眼神犀利的,比X光片还厉害,恨不得把她整个穿透。 这些年与司徒寒相处在一起,这人已经太了解她,她一蹙眉,一低头,他甚至就能猜出她想法。 为了不让司徒寒起疑,她立即把手放在了宋逸舟的手心里,接着宋逸舟的力,站起身来,同时对司徒寒说:“没有啊,我正要和逸舟去跳舞呢。” 说完,她对宋逸舟微微一笑道:“我很久不跳,踩了你脚可别赖我啊。” 宋逸舟也很会,甚至为了在司徒寒面前,表现出他和幼渔的暧昧亲近,说道:“你踩着我脚跳,我都不介意。” 说罢,他牵着幼渔的手,款款进了舞池,一个转身,揽住了幼渔的腰,两人跟随音乐跳起舞来。 第585章 真不挑 江幼渔忍着身体的不适,和宋逸舟跳舞。 宋逸舟倒也算心细,看出她状态不佳,舞步很缓,并没有太大动作,也不故意秀自己的舞技。 同时,他的心思也有点飘忽,心头也有些疑惑。 他不时看向司徒寒和江璟玥那边,试探地对江幼渔说:“你小叔一直看你,你俩到底什么关系啊?” 江幼渔心头一滞,也下意识看向司徒寒那边。 她没有看到司徒寒在看自己,只看到司徒寒已拦着江璟玥步入场内,优雅地跳起舞来。 司徒寒正和江璟玥说着什么,他望着江璟玥的眼神,十分温柔深沉,也让江幼渔不禁想起了自己和他的那些曾经。 曾几何时,小叔任何宴会开场舞都是只和她跳,往后他们的关系,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不会被我不小心说中了什么吧?” 江幼渔回过神来,噗嗤一笑:“什么跟什么啊,他就是我小叔,远亲,你别乱说啊。” 宋逸舟若有所思地点头,笑着说:“不过,我可以确定一件事,你那个小婶婶,对你小叔,肯定不是那么单纯的男女之情。” “那是什么?” 宋逸舟一耸肩膀,意思是他也不知道。 江幼渔不禁想,江璟玥如果不是因为喜欢司徒寒,那会是什么原因让她和司徒寒在一起呢? 家族联姻,利益结合? 这倒是有可能。 但不管怎样,那都与自己无关了。 反正,司徒寒要娶江璟玥,这已经是个确定的事实。 “专心跳舞吧。”江幼渔对宋逸舟说道。 宋逸舟笑笑,也没再深入聊这个话题。 至于他为什么说,江璟玥对司徒寒目的不纯。 是因为他凭着和女孩子交往的丰富经验断定,江璟玥有意无意地在撩拨他。 若江璟玥对司徒寒有真情,还会撩别的男人? 但宋逸舟也是吃一堑长一智,不敢再碰大佬身边的女人,要不然,他这会儿已经把那江璟玥堵到某个没人的房间里了 想着那些想干而不能干的事,宋逸舟一阵口干舌燥,只好把全部注意力放在眼前女孩的身上。 这姑娘才是他该攻克的对象,还是把精力用在该用的地方吧! 另一边,司徒寒和江璟玥一边跳舞,也一边在说着话。 司徒寒一直往江幼渔和宋逸舟那边看,眼睛恨不得长在幼渔身上,江璟玥叹了口气,说道:“你说你这又是何苦呢?坦诚地说出自己的心意不好么?” “我就是因为说过,没有得到好结果。” 江璟玥郁闷道:“是,我就不该心软答应你这请求,现在好了,我跟着你一起扮演坏人,也就罢了,还耽误我泡帅哥。” 司徒寒斜了一眼宋逸舟:“就那肾虚小子啊?” 江璟玥噗嗤笑了:“你咋看出他肾虚了,我看他身材很好,气色也正呢。” 司徒寒呵呵一笑:“你也真不挑,什么也能吃下去。” “这么帅,有什么不能吃的啊,再说,我还没下手呢!” “那你赶紧下手,免得他勾引我家幼幼。” 江璟玥勾唇一笑:“要是我帮你摆平了这个情敌,你怎么谢我?” 司徒寒看她一眼:“你想要什么,我就给你什么,除了婚姻和爱情。” 江璟玥差点笑出声:“行,等我好消息吧。” 第586章 握不住的她 江璟玥答应司徒,把那个烦人的宋逸舟的注意力转移走,其实更像一句玩笑话。 毕竟,若幼渔不爱司徒寒,就是杀光全世界的男人,也没半点用处。 江璟玥看着远处姑娘,看了好一会儿,越看越好奇。 她还没从没见过谁有这么一双眼。 明明笑着,却让人产生一种悲伤的感觉。 还有刚才生日会开场的时候,幼渔落落大方在台上感谢朋友们来参加宴会,举手抬足之间,流露出一种开朗自信的感觉。 然而江璟玥总觉得哪儿别扭,这会儿仔细一看,就发现了。 这姑娘明明一点都不开心。 尤其是无意间瞥过来的目光,冷淡里带着一点难过意味。 凭借着女人的直觉,江璟玥甚至觉得,今晚的幼渔在压抑着什么巨大的伤痛,不是心理上的,就是身体上的。 舞曲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问司徒寒:“咱小侄女是不是生病了?” 听到她用小侄女这个称呼,司徒寒不愉快地皱了下眉头,也往幼渔那边看了一眼。 “没听家里人说过。” 但凡幼渔有个头疼脑热,管家都会告诉他的,这两天幼渔还去了影视城拍戏,应该没有生病。 司徒寒继续郁闷说道:“估计是看见我,心情不好。” 璟玥点点头:“也是,你干的不是人事,我要是幼渔,看见你也心堵。” 司徒寒脸色讪讪,没有接话。 他搞砸了她的18岁生日,毁了她的初恋,坏了她的名声,甚至在她初次经人事的那晚,趁她醉酒,没控制住自己,那么混蛋地对待了她。 而好不容易把她找回来,又很无耻地再一次欺负了她 司徒寒的确是咎由自取。 江璟玥道:“你不妨就让她去追一追自己的幸福,也许追过之后,才能知道不过如此,才会想起你的好。” 司徒寒苦涩一笑:“我是这么想的,聿森也是这么跟我说,让我不要再逼她,就让她自由地去选择,试过错,才知道对的路。” 江璟玥笑看他一眼:“对啊,追女孩子不能逼人太紧的,这就像手心里的沙,你越握紧,沙子流走得越快,你得小心捧着,给她多多的空间,她就能安稳地聚拢在你手心里。” 司徒寒苦着一张脸,没有回话。 道理他都懂。 但这于他来说,就是一场豪赌,也是一种死马当活马医。 谁知道这个决定的最后,会是怎样的结果。 也许,幼渔会嫁给某个人,然后用十年二十年去试错,当她意识到走错路,选错人,他们都已老了。 别说等十年二十年,就是她和那小子一起跳舞的这两分钟,他都快忍不住冲上前去了。 而幼渔只是嘴上说着,和那个初恋同居过,他都已经气到发疯,将来她若真的和某个男人恋爱结婚,司徒寒只要一想到她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的样子,就已经要失控了。 成全两个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哪有那么容易呢。 “对了,你最好关注下幼渔的健康问题啊,我虽然没学过医,但我之前生过一场大病,也看过一些中医,幼渔这个气色,和我之前的状态挺像的。” 司徒寒倒没有注意到幼渔的异样,不过自从把幼渔找回来后,她总是喝酒宿醉,脸色憔悴,如果说真的生病了,应该跟她不节制地喝酒有关。 不过,江璟玥一说幼渔的气色不好,司徒寒就下意识向幼渔那边看过去。 没有看到幼渔的脸色如何,倒是看到她把头靠在了那宋逸舟的肩膀上! 司徒寒前一秒还要放手给幼渔自由,看见这一幕,瞬间脸黑,对江璟玥说道:“你能不能现在就把那小子从幼渔身边弄走。” 江璟玥也看过去,笑道:“要是他俩有意,我可不插足。” 司徒寒瞪着她:“法拉利最新发布的跑车,全球限量十台,你要不要。” 江璟玥一挑眉,当即跟他分开,“我这就去当第三者,你也准备好趁虚而入。” 司徒寒无语,“有必要说得这么直白么。” 江璟玥呵呵一笑:“你一法制咖,还要什么委婉?” “我说了,那晚她没说不行。” “懂懂,别描了,我去了。” 江璟玥不耐烦地说完,快步离开了舞池。 江璟玥是法拉利的发烧粉丝,她睡觉的床都是法拉利造型的。 早些年是因为和一个法拉利公司签约的职业车手谈恋爱,分手后,男人被她忘了个七七八八,这车子,却成了她的心头好。 她自家车库里就停着十台,法拉利公司还替她养护着好几台,都是不能日常开着玩的,平时哪天想开了,就让公司直接把车子运到相应的路段,兜上几圈,过过瘾。 即使这样,也有她买不到的。 司徒寒在这方面却有优势和资源,想买就能买来。 可没等江璟玥走到两人面前,幼渔已经被宋逸舟揽着腰,离开了舞池,向着二楼看台走去。 宴会厅外围一圈是看台,每个看台后面都有一个小休息室,就跟正规剧院差不多,只不过面积小了些。 幼渔刚来到二楼一休息室里,坐在沙发上,江璟玥就给宋逸舟去了通电话,说是刚才四个人合影后,她拿错了衣服,把宋逸舟的外套当成了司徒寒的,方便的话,来她休息室取一下。 她就在他对面的看台上。 宋逸舟举着电话,来到看台边,向对面一看,只见江璟玥正披着他的外套,斜靠在栏杆上,优雅地冲他抬了抬手。 他微微点头,然后看了看幼渔。 幼渔并没有注意到他和远处的江璟玥在互动,这让他小小松了口气。 一个外套,并不是什么重要东西,根本用不着宋逸舟亲自去拿,助理过去就行。 宋逸舟正想打电话吩咐助理,又忽然迟疑了一下。 既然是这么简单的事,为什么江璟玥却要给他打电话,要他亲自去取?明明是让人给他送过来也可以的事。 想到两人刚才拍照时的看似无意的亲昵举动,以及她站在对面看台上,抛过来的暧昧目光,宋逸舟心头隐隐的痒着,矛盾着。 一边想着,大佬的女人碰不到,自己的目标是幼渔。 可一边又蠢蠢欲动着,他心跳加速,口干舌燥,有点犯了烟瘾的感觉。 他看看幼渔,今晚这姑娘肯定是泡不成了,因为她刚才说了,身体不舒服 宋逸舟叹了口气,终于向欲望妥协了。 他安慰自己说,反正人能从历史里吸取的最大教训,就是无法从历史里吸取教训嘛。 宋逸舟对幼渔说道:“我有事离开一下,你一个人可以吗?” 幼渔笑道:“本来也没事,就有点头晕,你不用管我。” 宋逸舟笑笑,给幼渔端了杯热水,这份体贴纯粹出于愧疚和心虚。 不过幼渔对他的热情或歉意,都没什么感觉,只是静静地等着那阵晕眩感过去。 宋逸舟走后不久,司徒寒就来到了幼渔休息的这个看台上。 第587章 恋爱商为负 一楼宴会厅里的音乐声很大,但身处二楼看台,却有一种远离了喧嚣的安静,幼渔坐在看台边的单人沙发上。 司徒寒坐在了她身边的位子。 今天是她的生日会,她却一个人坐在看台上观望,显出几分寂寞凄凉的感觉。 “今天不开心?” 幼渔瞥他一眼,动人的眸子里,透着冷意。 “就是歇会儿。”然后继续盯着 司徒寒没有再说话。 下一支舞曲传来,是节奏更欢快一些的。 然而两人却始终静静地坐在这一处看台上,俯视着宴会厅里的情形。 千言万语,司徒寒不知道从何说起。 带着璟玥来,本是想试探一下幼渔,看看她是不是真的对他无感,会不会吃醋。 现在得到结果了,幼渔不在乎他跟谁在一起,也不会因为他有了别的女人,而把他们过去的事情翻篇。 眼下这情况,即使回到过去那种小叔叔小侄女的状态,也不可能了。 司徒寒点了支烟。 幼渔不喜欢他吸烟,他一般不当着她的面抽,这会儿心里憋闷,也是破罐破摔了,并不管那么多。 “打算什么时候走?”他吸一口烟,淡淡问道。 幼渔盯着远处发呆,很平静地回答:“下个月吧,一切顺利的话。” 司徒寒又连着吸了两口烟,“是为了去找他么?” 他指的是幼渔的初恋祁枫。 两年前在邮轮餐厅,他拍下祁枫和幼渔好朋友接吻的照片,幼渔同时失去了爱情和友情,然后还失了身。 幼渔没有参加高考,祁枫后来去法国念书。 两年后,幼渔也申请了法国的一家大学,通过了考试,司徒寒认为幼渔不是那种会吃回头草的姑娘,但又觉得她的选择就是跟那小子有关。 这一次,幼渔也没有跟他兜圈子敷衍,她出奇地坦率,回答道:“跟他没关系,只是想去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地方。” 她话音一顿,又对司徒寒说道:“先前说和祁枫同居过什么的,是故意气你才说的,不过,我从南城到江城,的确是他帮了我。他出国后,我们没有联系过。至于他和灵灵,就是我那个好朋友,他们有没有在一起过,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现在想想,都是很遥远的事了。” 她就像一个疲惫的旅人,终于不想向旅伴隐瞒自己的故事。 而当她决定袒露真心时,也是她和司徒寒到了真正要分手的时刻。 恨,是一种强烈的情感。 逃避,也是一种激烈的反应。 幼渔之前的行为,以及她对司徒寒表现出的恨,都是热烈的。 但不知道为什么,司徒寒离开南城的这两周,就像发生了什么重大事件,幼渔突然不再与他对抗。 她好像心很累,已经没有心情和他计较和对抗了。 这个逆来顺受的幼渔,远比之前那个刺猬一样的她,更让司徒寒揪心,也更忐忑。 他到底要拿她怎么办才好? “幼幼,我们真的不能回到过去那样了吗?” 她平静地望向他:“我们现在不就和过去一样么,小叔叔?” 司徒寒苦笑。 “只有称呼一样。” 其他一切都变了,过去,幼渔会对他耍赖和撒娇,需要他帮助的时候,会毫不客气地求助,难过需要安慰的时候,也会跑来找他。 现在?只是喊一声小叔叔,却再也不想与他有任何联系了。 他说完后,幼渔看向他:“一看见你,就让我想起你压在我身上的样子,你真的觉得,我们能回得去么?又何必自欺欺人地维持这段关系。” 司徒寒夹着香烟的手,轻微有些颤抖,他想说点什么,但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幼渔一针见血。 他除了羞愧,还是羞愧。 幼渔继续说道:“而且我认为,我继续留在你身边,对你未来的妻子也很不公平,我和你做过那些事,却还要叔侄相称,就像把人家当傻子一样,你不觉得么?” 司徒寒暗叹了口气。 他当然不觉得了,因为压根就不存在“小婶婶”这个角色! 江璟玥只是被他拉来演戏,刺激一下幼渔的! 他想着,幼渔对他只是迁怒,幼渔对他也许是爱而不自知,吃吃醋,没准儿能帮她看清楚自己内心。 哪里想到,这出戏最后把人给演走了! 司徒寒许久没有开口,大部分时间在懊悔。 难怪霍聿森说他,不适合谈恋爱,现在司徒寒也有点同意这个观点了。 两人静静地坐了一支曲子的时间。 正好宴会厅里传来下一支舞曲,是司徒寒当初教幼渔跳舞的时候,第一支曲子。 “能请你再跳支舞么?”司徒寒向幼渔伸出手。 “我不想下楼。” “就在这,就我们两个。” 就像当初他教她跳舞时一样。 在司徒寒父母家的大宴会厅外,草地上,他们和着隐隐传来的音乐声,一起旋转。 司徒寒到现在都记得,那天夜里,幼渔的眼睛明亮如美丽的黑珍珠,她望着他的目光是那么喜悦,那么崇拜,那么充满了感情,以至于司徒寒差点没忍住吻了她。 司徒寒的思绪回到眼前,望着这个已被他折磨得失去了光泽的女孩,心疼无比。 “你不愿意” 就算了。 但没等他说完后半句,幼渔轻轻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 第588章 最后一支舞 幼渔把手一递过来,司徒寒赶紧握住了,生怕自己迟疑一秒,幼渔就反悔。 他牵着幼渔离开座位,在那方寸之间跳着慢舞。 舞曲朦朦胧胧传来,小小的看台休息室里,空气缓缓流动,暧昧慢慢流转。 司徒寒有太多的问题想问,太多的话想说。 真的一点也没有喜欢过他吗? 真的一丝机会也不愿给他吗? 他真的让她那么恶心吗? 可是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把幼渔当成什么小侄女。 他记得幼渔第一次喊小叔的时候,那时候他们都还小,他就纠正过她:“咱俩没有血缘关系,你不如叫我哥哥,或者喊我名字。” 想想这些年,他们几乎朝夕相处,谁见了能说他们不是情侣? 这些不甘心的询问,最后终于还是全都藏在了心里。 舞曲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幼渔的额头抵在了司徒寒的肩膀上。 他微微一愣。 刚才,他看到幼渔也是这样靠在宋逸舟的肩膀上。 想起江璟玥的提醒,让他关注下幼渔的身体情况,因为她气色看起来不好。 “不舒服?” “昨晚没休息好。”她回答得很快,声音低低的。 “那不要跳了。” 司徒寒说着,便要松开幼渔。 她却双手抓着他腰部的衣服,紧紧攥着:“小叔,就跳完吧。” 司徒寒愣了下,又重新将她的腰揽住。 后半段舞,幼渔始终靠在他肩膀上。 司徒寒也不知道幼渔是身体不舒服,还是心里不舒服,但总觉得这姑娘有些事情瞒着他。 尤其是她坚持要跳完这支舞,让司徒寒觉得,就好像跳完她就要去做傻事了 舞曲快结束时,司徒寒暗叹一声,忍痛割舍,说道:“幼幼,你不想看见我,我消失就是了,你可别想不开。” 幼渔低着头,笑道:“我要想不开,早想不开了。” 她话音一顿:“还不至于。” 一句还不至于,让司徒寒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了。 曲子有终了的时候,人也有散场的时刻。 跳完舞,幼渔松开了司徒寒的衣服,在他面前站好,抬头看着他:“小叔,我累了,想回楼上休息会儿,你替我照应下吧。” 这还是幼渔近两年来,第一次对他展现出心平气和。 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的某个时刻,乖巧中带一点小锋芒,但总的来说是信任他,依赖他的。 “你朋友我会照应,我先送你回屋。” “不用,我自己能走。”她拒绝得干脆利落,是真的不想让他送。 说完后,她转身就朝门外走去。 司徒寒看着她倔强背影,暗叹了口气,迟疑了两秒,并没有跟上去。 他不敢再做任何逼迫她的事情,只要她说不要,他就尽量依着她。 就像重新驯服一只猫。 能不能让这只猫再一次回到他身边,目前还是个未知。 他不做幼渔不高兴的事情,但该有的关心不能少。 司徒寒拿出手机,想给管家打个电话,让管家准备点温暖的食物,给幼渔送到房间去。 这一晚上,她好像还没吃过什么东西,就刚才切完蛋糕吃了一小口。 那是她喜欢的奶油口味,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只吃了一口就放下了,看起来很没胃口的样子。 可电话还没拨打出去,门口位置传来扑通一声,就像有什么东西倒下了。 他心里隐隐不安,急忙快步出去。 来到走廊,却见幼渔正闭着眼睛,虚弱无力地靠在墙上。 在她脚边,是一只放装饰物的置物架,翻到在地。 应该是幼渔感觉自己支撑不住了,想扶住点什么,却不小心推翻了那小柜子。 司徒寒赶紧上前抱住她的肩膀,“哪不舒服?” 幼渔摇了下头,像是努力保持清醒,她抬眼看着司徒寒,解释道:“可能有点低血糖。” 司徒寒摸了下幼渔的手,手心冰凉,汗涔涔的,她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从小到大,幼渔身体都挺好的,并没有这么虚弱过,一直都挺生龙活虎的一姑娘。 “我带你去医院。”司徒寒只知道幼渔不对劲,去医院就对了。 然而幼渔一听去医院,却像触电似的,一下子把他推远:“我不去医院,我没事!” “你看着可不像没事。” 司徒寒不有分手,将她打横抱起来。 幼渔却开始用力挣扎,“你放我下来,不然我明天就走。” 司徒寒就像抱了一条活鱼似的,不得不停下脚步,低头看着她,沉默了两秒,“那我抱你回房间。” “那你也放我下来,我可不想让我小婶婶误会。”她这句话里,有几分冷嘲的意味,嘲讽他脚踏两只船,隐隐还透着一点酸溜溜的意味。 但司徒寒认为自己应该听错了。 他淡淡看了幼渔一眼:“你小婶婶心胸宽广,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幼渔又要继续挣扎,司徒寒冷声道:“别乱动,不然我直接送你去医院。” “你说过不再强迫我!” “你这么抵触去医院,会让我觉得你得了什么不好的病不敢让我知道,那我更要带你去看看。” 司徒寒这句话很有用,他说完后,幼渔马上就不挣扎了,乖乖躺在他双臂之上,甚至还用一只手抓住了他胸口的衣服。 司徒寒睨了睨眼眸,默默抱着她朝楼上走去。 若幼渔继续挣扎,他都不会怀疑太多,但她突然的顺从,反而让司徒寒觉得奇怪。 莫非还真隐瞒了什么病? 考虑到幼渔这一个多礼拜的反常,比如去拍戏跑龙套,比如跟他跳舞就像跳生命中最后一支舞,还有她突然消失的攻击性。 司徒寒悄悄留了心。 他把幼渔抱回她自己的套房,进了门,把她放下。 幼渔直接进了洗手间,很着急的样子。 司徒寒没多想,径直往她卧室里走去,想着帮她铺铺床之类的。 倒也不是他过于殷切,她小时候就马马虎虎的,司徒寒到她房间给她辅导功课的时候,看见没叠的衣服和被子,会顺手帮她做了。 她去洗澡的时候,也会顺便帮她把床铺好。 她每次都会说一句:“谢谢小叔!” 这么想想,幼渔会对他后来做的事情那么反感,也不是没有原因。 毕竟,她也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家长一样的人。 司徒寒对幼渔则是从小就喜欢 第589章 谁许你乱翻我东西的 幼渔的父母和司徒寒的爸妈是好朋友,两家人以前经常走动来往。 幼渔满月的时候,父母带着司徒寒去看幼渔。 那时候,司徒寒已经上一年级了。 他给幼渔带去了一个会唱歌的猫头鹰玩偶,后来一度成为幼渔最喜欢的一只玩偶。 再后来,幼渔慢慢长大,到了两岁之后,两家人就经常一起出游。 幼渔已经从一个胖嘟嘟的小婴儿,长成一个可爱漂亮的小姑娘,司徒寒喜欢的不得了。 他总是喊幼渔妹妹,但爸妈又不止一次纠正他,不是妹妹,是侄女。 幼渔口齿含糊地喊他哥哥,也会被家里人纠正说,不是哥哥,是小叔叔。 他们就这样以叔侄关系,青梅竹马地长大了。 后来因为他家距离幼渔学校更近,幼渔更是直接住在了他家里。 等到她父母去世,她就彻底成了他家里的一份子,也跟着她到了半岛别墅这边来住。 司徒寒回想自己对幼渔的感情,从第一次见她,她还在襁褓里吃奶的时候,他就喜欢这个粉粉糯糯的小丫头,长大后能跑会跳,小嘴叭叭叭地开始说话了,司徒寒就更稀罕。 等到了青春期,懵懵懂懂的,有了少男少女的那份心情后,司徒寒对幼渔的那份喜欢,就逐渐开始发生变化。 他想等幼渔长大了,娶她回家当老婆。 但幼渔那时候还小,没有这些心思。 等幼渔也到了青春期,司徒寒那份初恋般青涩的感情,已经熬得越发浓郁。 他早已成年了,他仍在等着幼渔长大。 可是两人毕竟不像儿时那样,不管不顾地打打闹闹,幼渔会脸红,知道害羞了,也知道男女有别,不能像小时候一样,无所顾忌地搂搂抱抱。 从她上初二开始,司徒寒经常给她辅导功课,在他的帮助下,幼渔从中等生一跃成为尖子生,最后考了个重点高中。 既然辅导有成效,上了高中就继续由他定期补课。 不知道是不是辅导课业时太过严厉,亦或功课无趣,幼渔经常在他面前发呆。 司徒寒会拿着圆珠笔,敲她脑门,问她一天天的在想些什么。 她转头问他:“小叔,你有喜欢的人吗?” 司徒寒心跳微微快了一些,随即睨起眸子看着这姑娘。 到底比她年长几岁,多吃几年的白米,司徒寒试探道:“怎么,你有喜欢的人了?”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我感觉他也喜欢我。” 司徒寒自作多情,以为是在说他,清了清嗓子,说道:“那你就跟他表白看看。” 她愣了下,随即把司徒寒胳膊一抱,靠在他肩膀上,仰着小脸,笑嘻嘻地看着他说:“我还怕你说我早恋,小叔果然最好了。” 司徒寒被她腻着赖着,心里也挺甜蜜,问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他表白?” 她想了想:“等我十八岁生日的时候吧。” 她话音一顿,忽闪着一双鬼精鬼精的大眼睛问司徒寒:“你呢小叔,你什么时候告白?我认识她么?” 司徒寒到这时候,都以为幼渔在试探自己,以为幼渔喜欢的人是他。 他对幼渔说道:“你认识,我也打算她生日的时候告白。” 幼渔对他伸出手来,笑着说:“祝我们告白成功!” 司徒寒握住她的手。 她掌心温热干燥,皮肤也细腻,他感觉自己仿佛在抚摸猫咪柔软的腹部。 幼渔在那一刻,的确就像一只晾着肚皮给他挠的猫,但那日子很快就过去。 幼渔为生日宴准备礼服的时候,司徒寒就意识到了问题。 她穿着一套礼服,拿着两套来到他书房,问他那一条裙子好看。 她说,她喜欢的那个男生喜欢紫色,但是她觉得白色那条更衬她肤色,想问问司徒寒,紫色好,还是白色好。 司徒寒就知道了,她喜欢的男生不是他。 因为他最讨厌的颜色就是紫色,幼渔是知道的。 司徒寒藏起内心不快,看向她身上和手里的两套衣服。 单从她上身效果来看,紫色那套更出众。 但他还是指向那条白色的。 “白的好看。” “是吧!那就白色了!” 她欢喜地走了。 司徒寒拿起桌上的那个方形皮质首饰盒,纪那条宝石项链,那是他早已订好的要送给幼渔的告白礼物,这天刚到。 她进来的时候,他还想着把盒子藏起来,忽然觉得自己可笑,他猛地合上盖子,把那项链锁进了抽屉。 再后来就是她18岁生日那天发生的那些事情了。 她酒量不行,也是司徒寒有意灌她,因为不想让她去跟那小子告白,一杯鸡尾酒下肚,她人就晕了。 再后来,就是他失控干了的那些事了。 司徒寒帮幼渔铺好被子后,强制自己把思绪收回来。 历史总是惊人相似,但是他不敢让历史重演了,于是克制着,忍耐着,准备退出幼渔的房间。 在准备走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她半开着的床头柜抽屉。 想顺手帮她关上,却看到了里面的一瓶药。 司徒寒皱了下眉头,那可不是什么维生素钙片之类的包装盒。 他拿出那瓶药,仔细一看,顿时气血上涌。 她到底在吃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正好幼渔从洗手间出来了,她看来是洗了脸,皮肤上还挂着水珠。 她进到卧室,看到司徒寒还在,流露出几分诧异,随即看到了他手里拿着的药瓶,快走两步过来,一把从他手里夺过去。 “谁许你乱翻我东西的?” “这药你吃多久了。” “跟你没有关系!” 司徒寒把她手腕一握,往自己怀里一拽:“这东西会损伤神经,产生依赖,甚至成瘾,你是真不清楚,还是故意糟蹋自己?” 幼渔却把他的手一甩,“以后我们各不相干,你管我糟不糟蹋自己,有这功夫,不如去好好陪陪你的美娇妻!” 司徒寒睨了眼睛,审视着她:“幼幼,你从刚才开始就时不时提起璟玥,你这是在吃醋么?” 第590章 有本事你就来 幼渔笑了,不屑道:“我吃什么醋。你又不是我心上人,莫名其妙。” 一句你不是我心上人,说得司徒寒心碎了一地。 “不管怎样,我不能看着你堕落。” 幼渔继续冷笑:“堕落?我就想好好睡个觉!” 她转身回到床头柜前,把那瓶药扔进抽屉里,重重关上。 下一秒,司徒寒却已经快步过来,一把打开抽屉,拿出那瓶药,径直走向洗手间。 幼渔跟过去,拉扯着司徒寒的袖子,一边拉扯,一边冲他吼叫着:“你干嘛呀!你凭什么扔我东西,你以为你是谁!” 然而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没能阻拦他的动作。 他拧开瓶盖,将那些药哗啦啦地倒进马桶里,然后冲水键一按,干干净净,什么都没了。 最后他又把那空药瓶用力投进了废纸篓。 然后回头看着幼渔。 幼渔安静下来,红着眼圈瞪着他:“你扔了,我也能再去买,你真能管住我么?” 司徒寒气得抬手想掐住幼渔下巴,却最终握住拳头,把手放了下去。 他对幼渔摇摇头,是失望,更是心疼,还有一层懊悔。 幼渔变成今天这样,他当然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强硬的话她不听,只能平复心情,尽量心平气和地讲。 “我不是要管你,而是我知道这药的副作用很大,头晕,记忆变差之类的,都是轻的。一旦控制不住药量,会越吃越多,然后成瘾。我有个朋友就是被这个药害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不省人事。” 幼渔却摆出了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人地说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大不了就是死呗,死了正好” 她话音未落,司徒寒已用力掐住了她的下巴,这一次他没有心软。 “你再说一遍,我听听。”他语气低沉而严厉,幼渔态度还是倔强的,但眼神里已经有了闪躲。 她其实还是怕他。 再怎么嘴硬不忿,司徒寒在她心里的那种家长地位还是撼动不了。 她没好气地低声说道:“你让我说,我就说,你以为自己是谁。” “你最好别让我再听见那种话,否则为了避免你求死,我什么都干得出来。” 她皱眉瞪他,眼神里有不服气,却没敢再说什么。 她是聪明姑娘,司徒寒相信,她可以预想到后果。 司徒寒宁可把她囚禁起来,也不会看着她把自己作死。 幼渔不耐烦地摆摆手,走出洗手间,“我累了,想休息会儿,出去的时候把门带上。” 然而司徒寒却跟着她到了外面,回到了卧室。 幼渔看他一眼,冷嘲道:“干什么,又想做啊,那你最好快点,我想睡会儿呢。” 司徒寒跟着她回来,并不是想做那种事,只是觉得她脸色不对劲,尤其是洗完脸卸了妆之后,能明显看出她的憔悴。 但她说得这些气人的话,让司徒寒忍不住想用暴力制服她。 他将幼渔推倒在床上,俯身逼视着她:“真以为我不敢?” 幼渔仍旧冷眼看着他,“有本事你就来。” 司徒寒笑了,也不含糊,掀开她裙子,直接就上了。 他的回应速度过于快,幼渔显然没有想到,瞪大眼睛,有惊讶,也有愤怒,当然还有一些痛苦神色。 痛苦,应该是因为不舒服。 她肯定是不舒服的,毕竟这么突然。 司徒寒也是想告诉她,若想伤害她,他随时都可以。 “我不是没本事,也不是不敢,明白了么?” 司徒寒直起身,将自己衣服整理好,同时将她的裙摆放下来。 她依旧红着眼眶,皱着眉头,怒视他。 司徒寒已整理好自己,先前发生的一切,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药,你吃了多久了。” 他想的是,如果她服药很久了,要不要带她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幼渔却因刚才的事情,好话不好说:“我就是因为好几天没吃了,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难受。” 司徒寒眉心一紧。 他倒是没有去想,幼渔为什么突然不吃安眠药了,他第一想到的就是,幼渔这症状看起来像戒断反应,难道已经达到了成瘾剂量? “所以我问你,之前吃了多久了。” “不记得了。” 幼渔没好气地说完,做出了一个让司徒寒意外的举动。 她直接把裙子拉锁打开,往下一脱,然后胸贴随便撕扯下来丢到床头柜上,整个过程根本不管司徒寒在不在。 她就那么几乎赤着身子,钻进了被子里,然后手往外被子外一搭,闭上眼睛就睡。 司徒寒站在她的床边,被她这一系列举动惊到了。 甚至,当她赤着身子在他面前时,他还误以为幼渔想继续刚才的事 但看到她微微颤抖的睫毛后,他炽热的身体冷却下来,苦涩一笑。 他几乎是看着幼渔长大的,虽然越长大她的心事越难猜,但这一刻的她不难懂。 幼渔闭着眼睛,但她睫毛已经湿润,分明是哭了。 所以她不是想睡觉,而是在忍着那些快要掉下的眼泪。 司徒寒坐在了她床边,看着她:“发脾气的是你,故意激我的还是你。坦白说,刚才不是我不想,是我忍住了。哭也该是我哭,你哭什么。” 她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是委屈。 然后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你说这些话,对我做的这些事,不怕被我未来小婶婶知道么?” 司徒寒笑了,心说,压根就没有什么小婶婶,我有什么好怕的。 他对幼渔说道:“反正还没结婚,给她知道了,大不了就不结了。” “你这态度是真够端正的。” 司徒寒听出讥讽,不置可否。 “你能让我休息会儿吗?” 她说话时,始终闭着眼睛,背对着他,声音压抑。 司徒寒越发担忧,主要是感觉她行为反常,让他无法理解。 要说是讨厌他,憎恨他吧,刚才都跟他跳过舞了,感觉幼渔有点跟他和平分手那个意思。 以后的事也说好了,她想留学就留学,她想演戏就演戏,她不想被他惦记着,那他就娶个老婆回来,让她好放心。 为什么一切的一切都依她了,到最后,她甚至更难受了呢? 司徒寒都要怀疑,是不是这丫头真遇到什么事了。 第591章 真相 “如果是我做了什么,让你不痛快,你告诉我。我改,行么?”司徒寒低声下气地对幼渔说着。 从小到大,他都是这么哄过来的。 这回却好像不大有用了。 幼渔猛地用被子蒙住了自己的头,她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发出来,有些低哑:“出去行吗,算我求你。” 幼渔对他的抗拒,以及她在这一刻所表现出来的痛苦,司徒寒有点害怕了。 她好像不是在作妖,是真遇到什么事了,因为明显是在压抑自己。 这就是司徒寒最直观的感受。 什么不要干涉,什么给她自由,这些理性的建议,在这一刻,全部被他抛之脑后。 他猛地掀开幼渔的被子。 只见幼渔如婴儿在妈妈的腹中一样,蜷缩着身子,同时用一只手捂着嘴巴,身子一耸一耸的。 司徒寒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问她怎么了。 幼渔没回答,直接从床上下来,跌跌撞撞跑进了洗手间。 她把门反锁了,司徒寒进不去,只能站在门外。 他听到幼渔在呕吐,十分痛苦的声音。 他这才反应过来,幼渔一直在压抑着的,是恶心反胃的感觉。 自己竟然让幼渔有这么强烈的生理反应了? 但很快,他就否认了这种猜测。 因为幼渔的呕吐,绝对是病态的,不是单纯的因为讨厌他之类。 起初他还敲门,但幼渔不打算给他开,显然也顾不上,他只好静静等着她出来。 他就那么把两只手按在门上,等待着。 在门外的这几分钟,他感到时间漫长极了,脑海里也闪过了许多想法。 幼渔果然是生病了。 司徒寒怀疑,她病情绝对不轻,不然她不会瞒着不说。 可不管是什么病,她都应该来找他,他可以联系到国内外的名医帮她治疗,也可以给她提供最好的医疗条件。 但她选择了隐瞒。 可能是因为两人发生过那些事情之后,幼渔就不想与他产生任何关系,即使生病了,也不愿意求他来帮忙? 幼渔终于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她身上已多了一条洁白睡袍,她低着头从司徒寒面前走过,朝着自己的床上走去。 她脚步不稳,像漂浮不定的水草在水上漫步。 司徒寒很想伸手护住她,但都忍住了。 当她走到床边,正要坐下时,司徒寒猛然看到鲜血顺着她的大腿根流下来。 司徒寒眉心一紧,“那血是怎么回事?” 幼渔正要虚弱地往床上坐,听到他这么一说,低头看去,随后脚步晃了晃。 在她晕倒之前,司徒寒立即上前,搀住了她。 “到底怎么回事!”司徒寒大声问她,“都这样了,还是不肯告诉我么?” 幼渔抬眸看了他一眼,眸色暗淡,很有一种心灰意冷的感觉。 “那个柜子里,有一次性防水垫和卫生巾,你帮我拿一下,另外,帮我找两身干净衣服,我穿一身,带一身,然后送我去医院。” 她低低地说着,声音虚弱嘶哑,末了补充了一句:“我怕血流的更多,不敢走动。” 司徒寒立即照做了。 照顾她穿衣服的时候,他看到她双腿之间还在不断地流出鲜血。 纵然是冷静如他,见了这情形,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他随手拿起被她换下的浴袍,胡乱帮她擦拭血迹,但很快就有新的涌出,便顾不上管了,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快步走向电梯。 在抱着幼渔去开车的这一路,司徒寒都在想她到底生了什么病,为什么会大出血。 难道是自己刚才那一下子,太粗暴了,弄伤了她? 可又觉得不太可能。 毕竟她不是初次经历人事,他刚才再粗暴,也不至于给她弄出大出血吧? 来到车位,幼渔让他把提前拿出来的垫子铺在座位上,才上了车。 司徒寒简直要疯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还讲究这些? 而且她怎么知道会流那么多血,以至于污染他的座位? “咱能先去医院么?这些都是小事!”司徒寒焦急说道。 幼渔却很坚持:“我的病没那么急,你就照我说的做。” 幼渔自始至终都冷静,即使虚弱,也还是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他,司徒寒无奈,只好依她。 铺好垫子,上了车,他帮幼渔系好安全带,以最快速度驶离了半岛别墅。 去医院的路上,司徒寒又问过她一次,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究竟得了什么病。 幼渔却半睁着眼睛,呆呆望着窗外,一言不发,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 行吧,她不说,司徒寒也不再追问。 反正到了医院,一切真相大白。 二十分钟后,车子平稳停在医院停车场,司徒寒将幼渔抱下车,进了医院的急诊部。 幼渔的血似乎已经止住了,她自己说的,不流血了,也不腹痛了。 之后就是司徒寒挂号缴费,幼渔自己跟急救站的护士大致说了自己的情况,司徒寒没有听见说了什么,只看到护士扶着幼渔坐下了。 再之后是一项一项的检查,主要是做了心电图和b超,拿到结果后,他和幼渔进入诊室复诊。 医生看完检查结果,又与幼渔核对了之前的病例情况,对幼渔说:“目前是有先兆流产症状,但孩子还在。你们考虑一下,还要不要保胎,不保的话,我建议尽快做手术,最好是今天,再拖下去,对你身体没有好处。” 直到这个时候,听了医生和幼渔的交流,司徒寒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幼渔:“你怀孕了。” 她有些麻木地看向他:“你不是听到了么?” “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司徒寒实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 第592章 就今天吧 司徒寒基本是个做事得体的人,在医生的诊室里对幼渔发火,是他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个突如其来的事实。 任他怎样绞尽脑汁,都没想过,幼渔一系列反应,是因为怀了他的孩子。 如果知道是因为怀孕,他今晚不会那么粗暴。 也不会离开她去北城,更不会带什么所谓的小婶婶回来刺激她。 她怀着孕,却看着他和别的女人出双入对,还在她面前秀恩爱,该是怎样的心情? 不过,这些懊恼终究只是瞬间的事。 眼下他顾不上懊恼,他心中更在意的,是这个孩子的去留问题。 医生看向司徒寒:“你是孩子的父亲?” 司徒寒看了一眼幼渔,幼渔别开眼不看他,只是斜着眼眸,看着地板。 司徒寒对医生说:“是。” “那你们可以在外面先商量下,不管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你们稍后都过来点一下回诊,做手术或者保胎都需要开单。” “好,我们先商量下。”司徒寒对医生礼貌而客气地说道。 然后他牵着幼渔的手来到走廊里。 医生叫了下一位病人进去。 司徒寒带着幼渔来到走廊相对安静人少的地方。 两人并排坐在椅子上。 沉默两秒之后,司徒寒看到远处的饮水机,想到幼渔这一晚上什么都没吃,还吐了不少,就问幼渔:“你要不要喝点温水?” “不了,手术前不能喝水。” 司徒寒沉默了片刻,对幼渔说:“这件事都怪我,我对不起你,但是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我不会留的,你也不用道歉了,对不起你已经说了很多遍,我听腻了。” 司徒寒闭了闭眼睛,尽管料到了这个结果,心里还是挺难受的。 对于当父亲这件事,他没有心理准备,但当他知道幼渔的肚子里怀了他的孩子,他仿佛突然看到了新生命带来的希望,对于未来,也忽然多了许多憧憬。 这孩子,就像上天给他们的馈赠。 他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也想与幼渔成立家庭,养育他们的孩子,慢慢相爱慢慢过一生。 但他又何尝看不出,幼渔从一开始就没想告诉他这件事,她看到自己出血,还很淡定的样子,也说明了,她根本就没想要这个孩子。 “能听听我的意见么?”司徒寒问。 幼渔转头看他:“我早就决定好了,今天让你送我来医院,是我刚才实在难受,也不愿闹得人尽皆知,并不是想跟你讨论这件事。” “可我是孩子的父亲!” 幼渔冷淡一笑:“但肚子是我的,我只想遵从自己的选择。” 司徒寒低着头,暗叹一声。 他知道,自己已经伤害过幼渔,不可能再拿这个孩子绑架她。 但是很不甘心,也很心疼这个还未来到世上,就被取消了活着的资格的生命。 同时也是真的渴望拥有一个他和幼渔的孩子。 若这辈子无法得到幼渔,有一个他们的孩子,对司徒寒来说也是一种慰藉。 当然,这需要幼渔同意。 毕竟,她是孩子的母亲,即使现在不想生下来,孩子一旦生出来,幼渔不可能没有感情,到时候,她还舍得割舍自己的孩子么? 不舍得的话,是最好的,那样司徒寒就有了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和幼渔藕断丝连,他们这辈子都会因为这个还在绑定在一起。 假设幼渔舍得,那司徒寒也至少有了一个孩子。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低着头,闷闷地说,“你把孩子生下来,我来抚养,然后我给你一笔让你满意的营养费” 但他还没说完,就被幼渔打断了。 “我又不是卖孩子的,”她语气明显不悦,话音一顿,又说道:“况且,不是我铁石心肠,对这孩子一点留恋都没有,而是它发育并不健康,你也听医生说了,还有流产征兆,需要保胎。 “我也不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拿掉,虽然它来得突然,但我可以接受自己成为单亲妈妈。我也咨询过学医的朋友,健康的胚胎,往往没那么容易流产,这就像生命的优胜劣汰,只是现代医学发达了,才尽可能给了所有生命活下来的机会。 “说实话,就算能保住,我也不想保。这段时间,我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喝了不少酒,又吃过安眠药,这些都有可能致畸。如果真想要孩子,我当然也想拥有一个健康的宝宝。我想,这是对我自己的人生,也是对孩子的人生负责,你觉得呢?” 司徒寒无话可说了。 因为幼渔比他冷静得多。 她的分析也都是有道理的。 这也是他们发生完那些事情之后,幼渔唯一一次与他心平气和的长谈,竟然一下子讲了那么多话。 可她越是冷静,司徒寒越是难过。 幼渔的话语里,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留恋,都是理智的分析。 现在,他又要为自己刚才提出的那个什么营养费的想法而懊悔了。 本来自己在幼渔心里的评价就不高。 这下好了,禽兽之外,又多了一条自私自利的罪名。 让一个二十岁的姑娘,为他生孩子,而他竟试图用金钱来收买她 “那就安排手术吧,我陪你。”他沉吟了两秒,继续说道:“不过今天是你生日,要在今天做么?” “二十年前的今天,我妈给了我生命,二十年后的今天,我却亲手扼杀一条生命。”她淡淡地说着,眼圈泛了红。 司徒寒想去握她的手,最后只拍了拍她的膝盖。 “我有责任,主要责任。” 她仿佛没听见似的,继续喃喃说道:“就今天吧,这样我就不会忘了这件事了。” 司徒寒真想把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姑娘抱在怀里,即使道歉没有用,也再一次向她道歉。 错的是他,遭罪的却是幼渔,背负这种负罪感的,也是幼渔。 这让他如何心安? 但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就是陪着她做完手术,照顾她直到康复。 “那我去办手续。”司徒寒说道。 第593章 依她 幼渔跟着他一道去了,在诊室外的签到机上,点了二次回诊,两人再次回到了医生诊室里。 医生问他们:“商量好了?” 幼渔点点头。 司徒寒替幼渔说出这个残忍但也正确的决定:“这个孩子,不保了。您开单吧。” 医生遗憾地叹了口气,然后看着他们两人,好心地安慰了他们两句:“从优生优育的角度来说,我个人也是支持你们的决定的。还这么年轻,以后多了解一些备孕知识,提前做准备,会再有孩子的,不用怕。” 这位和善的阿姨辈的医生,这一番开解之后,幼渔眼圈越发红了。 司徒寒也真希望他们还能再有孩子。 医生的助理已经为他们开好了单子,包括手术前需要做的检查。 付款时,司徒寒主动拿出了手机。 幼渔没有拦着他,把这个微小的赎罪的机会给了他。 手术之前,幼渔进行了一系列检查。 司徒寒始终陪着她,帮她签到,排队,扶着她进到检查室里。 幼渔没有拒绝他,她脸色苍白着,像失去了魂魄。 终于要进手术室了。 幼渔把外套给了司徒寒,又根据医生建议的,携带了护垫和一次性护理垫进了手术室。 她会让司徒寒多带一身衣服,并且准备这些用品,也说明,见红之后,她就决定今天做手术了。 司徒寒拿着还残存着幼渔体温的外套,看着她随护士进入手术室的瘦削背影,别提多心疼。 是啊,她还年轻,可是也太年轻了。 她才二十岁,却要为他遭受这一切。 司徒寒叫住了幼渔。 幼渔转过身来,茫然看着他,似乎在问他有什么事。 司徒寒快步走到她面前,用力抱了抱幼渔。 他在她耳边低声道:“别怕,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 她没吭声,推开他,转身进了手术室。 司徒寒看到了她眼里含着的泪水。 最终需要面对这道坎儿的,只能是她自己。 不过,司徒寒也很庆幸的是,他至少能在这种时候陪在幼渔身边,她做完手术后,他也可以好好照顾她。 他认真阅读了护士发给他的注意事项,如何照顾她,如何帮助她恢复,如何饮食,他都默默记住了。 这些注意事项里,特意写了流产后一个月内不可以同房。 看到这一条的时候,司徒寒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情。 他苦涩地想着,别说一个月了,可能这辈子自己都没机会与她同房了 手术室里,江幼渔双腿分开,架在放腿的支架上。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容器,一件没有感情,没有羞耻的物件。 回想着刚才进手术室之前,司徒寒给她的那个拥抱,还有他说的话,江幼渔心中五味杂陈。 其实,她已经做好了和司徒寒对抗的准备。 她甚至想好了,要是司徒寒真的不同意她做手术,强行把她带回家,她就自己折腾也要把这未成形的胚胎折腾掉。 可是,司徒寒的反应出乎她的意料。 他就那么同意了,并且细致入微地照顾着她,带着她做完了全部检查,就好像真的是她的丈夫。 这让江幼渔甚至产生了一种感觉。 一种他其实很好的感觉 麻醉注射进来,幼渔很快就失去了意识,那些混乱的思绪,难过的心情,全都被揉进了混沌的意识里,终于什么都不想了。 等她再次醒来时,手术已经结束,麻药劲儿还没过。 护士帮她铺好护垫,穿好裤子,把她扶到轮椅上,推着她出了手术室。 司徒寒立即上前来迎接:“怎么样?顺利吗?” 幼渔麻药未过,整个人还很虚弱,只点了下头。 护士则回答道:“挺顺利的,我们先带她回病房休息。” “好,我来推。” 司徒寒从护士手中接过幼渔的轮椅,推着她向病房去走去。 他们来到一个八人间的病房里。 做完人流手术的人,都集中在这个病房里,每张床外围拉着一层白纱帘,隔绝外面的人和物。 “医生说,你得再缓几个小时再进食吃东西,不过可以喝一些水。” 幼渔却说:“你要是忙就先回去吧,我自己在这就行。” “你现在这样,连自己上厕所都困难,我怎么可能先回去。” 江幼渔没再赶他。 她身体虚弱,根本没有力气与他计较,只想闭上眼睛睡觉。 在睡觉之前,她对司徒寒说:“我邀请来的朋友,有人在照应吗?” 司徒寒对她笑了笑,安慰道:“放心,我已经让管家帮你向朋友们打了招呼了,大家现在还在玩着呢,没人说什么的。” 幼渔点了点头,闭上眼睛。 之后是一个漫长而煎熬的梦境,等她醒来时,天已全黑了。 第594章 和解 在江幼渔昏睡期间,她梦到了那个孩子。 那是个小姑娘,一直走在她的前面,梳着两个小辫子,穿着小花衣,怎么喊也不回头,就那么一直跑跑跳跳地往前走。 那孩子走到马路上,走到水池边,走到悬崖上,走到阴暗的沟渠里,就像在寻觅一处安息之地。 可这些地方,哪里也不能安息。 回来吧,回家吧! 江幼渔跟着那孩子,在那孩子身后呼喊着,然而那孩子始终没有回头。 她追了很远,最终也没追上,小小的身影最后消失在一片黑暗混沌之中,幼渔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 以为自己不会太悲伤的,但醒来后,江幼渔还是流下了眼泪。 隐隐作痛的小腹,安静而悲伤的病房,都在告诉她这件事。 “醒了?饿不饿,要不要吃点小米粥?我刚打来的,还热着呢。” 司徒寒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她看向这个殷切关心着自己的男人。 看着这张已经熟悉了二十年的脸,她的泪水却更多了。 不管多么恨他怨他想逃避他,她发现,自己在看到司徒寒的这一刻,都产生了一种安心感。 好像,只要有他在,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即使,是不可宽恕的罪过,也有他一起扛着。 是,他是该一起扛,毕竟这罪过是他们两人一起犯下的。 司徒寒抽了张纸巾,帮她沾了沾脸上的眼泪,并未说太多安慰的话。 事已至此,任何安慰都显虚伪。 他恰当的沉默,以及对她这次决定的支持,让江幼渔对他的敌意减少许多。 在生死面前,一切爱恨都显得轻如鸿毛了似的。 江幼渔突然不那么恨他了。 甚至可以用平常心来看待他。 “你要是没胃口,晚点再吃也行。”司徒寒又说道。 江幼渔注意到了司徒寒憔悴的神色,以及暗哑的声音。 想来他今天也不好过。 这段时间,江幼渔折磨自己的时候,她也是在折磨司徒寒。 她知道怎么让他更痛苦,所以做的每件事,每句话都故意踩在他的痛点上。 遗憾的是,看到司徒寒痛苦,她也并没有十分快乐。 有时候,甚至会更难过。 他说,他还想回到过去那样的相处,江幼渔何尝不想呢? 她看向床头柜上那个保温饭盒,“帮我盛一碗吧 。” 一听她要吃饭,司徒寒眼睛都更明亮了一些,连忙起身帮她盛粥。 他这份卑微和殷切,让江幼渔觉得自己更加恶劣了。 就好像,自始至终错的人都是她一个。 司徒寒盛好粥,帮她把床摇起来一些,正打算喂她吃,她伸手接过了粥碗。 “我自己可以,你要是也没吃东西,就陪我吃一碗吧。” 也许是她突然的友好,让司徒寒太过意外,他傻愣了片刻,才点点头:“好。” 病房里很安静。 即使这是一间八人间。 一直有人在说话,但声音是压抑的,低落的,空气里透着沉重的悲伤。 躺在这病房里的人,都是失去了孩子的母亲和父亲,不管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 幼渔和司徒寒也低低地说着话。 他们就着病床上的小桌,一边吃着粥和小菜,一边像一对普通的小夫妻一样,说着手术的事情。 什么时候可以出院,需要注意些什么,这段时间要怎么休养,等等这些。 司徒寒一一跟幼渔说了,想出院的话,醒来后没什么异常的,随时可以出。 他还顺手把自己拍下来的注意事项那张纸,给幼渔发了过去。 一听说要尽可能静养两周,幼渔有些烦闷,“我想下周就走。” “你什么时候走,我都不会拦着你,不过医生建议你好好调养,不然影响以后生育。” 司徒寒一边喝粥,一边说着:“不赶时间的话,就多待一周。” 幼渔低下头,内心苦笑。 以后的生育问题……那是一个太过遥远的课题,有没有那一天都不一定。 但幼渔还是点头答应了。 她突然不再倔强,司徒寒反而不适应了。 “那等你吃完,我去办出院?” “好。” 又是长久的沉默,小隔间里,只有两人吃粥吃菜的细微吞咽咀嚼声。 吃完东西后,司徒寒去办理出院。 幼渔坐靠在床上休息。 她身体仍然虚弱,麻药过后,小腹的痛感也变得更加明显。 也是身体不舒服,没有力气跟司徒寒对抗,她现在就像吃了败仗的兵,整个人都蔫巴巴的,司徒寒想怎么安排她,就怎么安排她,由他去了。 过了一会儿,司徒寒回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位女医生。 女医生很亲切和善,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 ,又叮嘱了她一番,说这就像坐小月子一样,要特别注意。 幼渔默默点头答应。 然后女医生又微笑着对幼渔说:“不过我感觉你对象是个很心细的人,你不知道,你睡觉的时候,他往我们护士站跑了好多趟,问了很多怎么照顾你的问题。” 幼渔笑笑,看了司徒寒一眼,淡淡应了句:“是么。” 司徒寒脸色不大自在,换了个话题,问医生,是不是还要签个出院协议什么的。 医生把一份出院声明,确定是他们自己要出院的,也是为了划分责任。 幼渔签下自己的名字后,女医生离开。 司徒寒已经从医院借来一台轮椅,他先小心把她抱下床,然后放在轮椅上,推着她下楼,向车库走去。 等到了一楼,出门之前,司徒寒脱下自己的外套,搭在了幼渔的腿上,这才来到室外。 幼渔自始至终都没说过什么,配合了他。 然后他们上车离开,直到回到家中。 司徒寒把幼渔抱下车。 先前借医院的轮椅,在离开时就已经归还了。 幼渔没有拒绝司徒寒的帮助,就那么乖乖被他抱着了。 时间已是晚上九点,不算很晚,但聚会早已散场。 毕竟东道主不在。 管家跟大家说的是,幼渔突然有事,不得不离开,大家可以尽情尽兴玩。 任谁都没想到,幼渔是去做了个流产手术。 即使这样,朋友们也没有逗留太久,从中午玩到傍晚,也就都陆续离开了,除了林小柒和霍聿森。 他们两位是唯一知情的,本想下午就去医院看望幼渔,但司徒寒没有让他们去,让他们次日上午再跟幼渔见面。 幼渔需要静养,此外她应该也不太想见太多人。 这些事情,司徒寒在路上已经跟幼渔说过。 这会儿两人从医院回来,从宴会厅经过时,幼渔正看到家里一位阿姨在做清扫。 大块大块的奶油蛋糕被倒进垃圾桶里,沾满食物残渣油渍的洁白盘子,也都被凌乱收入框内,宴会厅里大开着窗户在通风,从门口经过时,有一股令人难过的寒意蹿出来。 热闹之后的寂静,会更人无所适从。 幼渔默默垂下眼眸。 往后,她要多熟悉这种感觉了。 离开司徒寒,前往异国他乡,还有几分热闹是与自己有关呢? 第595章 记得关灯 江幼渔想着这些事,就越发觉得抱着自己的这个人的怀抱温暖。 头脑昏昏沉沉的,仿佛抱着自己的,还是那个又理性,又温柔,有时还很有趣的小叔。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司徒寒忽然低头,捉住了她的目光。 “小叔,你不用管我未来小婶婶么?”幼渔静静地回望他。 司徒寒一下子笑了,颇有几分苦涩意味。 “你小婶婶这会儿应该忙自己的事情呢,不用管。” 幼渔垂下眸子,“嗯”了一声,安心地把脑袋靠在了他怀里。 就一辈子当她的小叔多好啊,那样他们就能永远这样相处。 为什么就一定要向她主动迈这一步? 司徒寒继续说道:“今晚我就不回房了,睡你房间照顾你。” 幼渔皱了下眉头。 他又说道:“你这个样子,我实在不放心,半夜端茶倒水,我都可以帮你做,上厕所也能看着你点。” 他的语气,虽然并非强迫她,但也并不是在和她商量。 幼渔没力气跟他对着干了,她点了点头。 这天晚上,司徒寒用热毛巾帮幼渔擦了擦身体。 她不方便洗澡,但她是个爱干净的姑娘,在照顾她的过程中,司徒寒没有掺杂任何杂念,就只是在照顾他最在意的小姑娘。 半夜,司徒寒起来摸了摸幼渔的额头。 她有些发热,身体却很冷,想上洗手间,肚子又很疼,最后是司徒寒把她抱到了马桶上。 再之后,回到床上,司徒寒给她倒了杯温水,试了试体温,低烧,医生说过,不高于38.5度就不用吃药,只需要物理降温。 司徒寒拿了冰凉的退热贴帮她贴上,然后轻声问她:“要我抱抱吗?” 江幼渔抬起眼眸,房间里只亮着墙上一盏昏黄小灯, 幼渔的眼眸乌黑,有一种病态和警惕。 司徒寒无奈道:“你都这样了,我要是还乱来,真就不是人了。” 幼渔看了他两秒,“你是要结婚的人,你是不是忘了?” 他们发生过关系,眼下幼渔流产,孩子是他的,他来照顾她是出于负责任的态度。 但还要上床抱着,那就有点太不尊重即将嫁给他的那位了。 司徒寒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说了:“你那个小婶婶,这会儿正和你邀请来的那位翻云覆雨,我们就不必有什么负罪感了。” 江幼渔微愣。 婚还没结,这就戴上绿帽子了,倒是让她挺意外的。 “宋逸舟?” 司徒寒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你不会以为宋逸舟真的喜欢你吧?” 幼渔即使刚做完手术身体虚弱着,听了他这语气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冷瞥他一眼:“我从来也没觉得他喜欢我。他喜欢谁,也跟我没关系。” 司徒寒一听幼渔有力气怼他了,低低一笑,一边帮她掖了掖被角,一边说道:“我看你对他那么热情,还以为你看不出他想利用你。” “只是跟他跳了支舞。”幼渔看了眼床头时钟:“你有空在这跟我聊天,还不如去酒店捉个奸。” 司徒寒睨着幼渔,虽然她嘴巴又伶俐起来,说话带了刺,但感觉从他刚才说了江璟玥和宋逸舟在翻云覆雨后,幼渔的心情就变好了一些,所以才有心情揶揄讥讽他。 他当即说道:“她不是你小婶婶,以前不是,以后也不是,她只是我骗你的幌子。” “为了骗我?” “你总是不放心我,怕我打你主意,我想,给你找个小婶婶,你或许就能安心,会愿意跟我说话了。” “……那些绯闻也是你 让人编排的?” “那倒不是,只不过我没管他们。” 江幼渔想想也是,若司徒寒不想让人放出那些新闻,自然是有手段的,同样的,如果他想让人知道什么,自然也可以做到人尽皆知。 之前他在江城开了家烤鱼店,为了让她知道他在江城,广告打到每个电梯里,每辆出租车的滚动屏上,还有公交站牌,也都是他家烤鱼店的广告。 江幼渔想不知道都难。 这次看来也是同样路数了。 想着司徒寒干的这些事,江幼渔有点想笑,心脏又莫名有点疼。 就为了让她安心,他真是大费周折。 “所以不用有心理负担,很冷很不舒服的话,我就抱抱你。”他话音一顿,补充道:“你小时候生病,我不是也抱着你睡么?” 江幼渔本想说,那能一样么。 那时候她也不知道他怀揣了什么心思不是么? 但这句话竟没说出口。 她垂下眼,低低说了句:“记得关灯。” 心里暗叹一声,算了,以后面都不会见了,抱就抱吧。 司徒寒愣了下,反应过来,这是她的应允。 他关掉夜灯,穿着睡衣上了床,从后面把幼渔抱在怀里。 他温暖的身体暖着幼渔的腰背,她感到舒服多了。 这是两年来,司徒寒睡得最好的一觉,也是睡得最不安的一觉。 幼渔对他的妥协,不像接受他,倒像是连斗都懒得跟他斗了…… 想到自己连璟玥这个牌都打完了,以后再像留住幼渔,只怕得想别的招数了。 反正让他就这么放弃,他不甘心,也舍不得。 尤其是幼渔因为他,受了这么大罪之后,司徒寒毕生只有一个目标,就是娶她回家,好好疼她一辈子。 他非常确信,没有人能比他更爱江幼渔。 第596章 男欢女爱 关于宋逸舟和江璟玥,如司徒寒所说,两人的确在一起。 确切说,他们是从司徒寒家宴会厅二楼的VIP看台上,直接转战到了酒店总统套房。 对这两位来说,最煎熬的,是从宴会厅去酒店的路上。 二十分钟车程,像二十年一样漫长,以至于两人一进酒店房间,用脚把门一踹,就立即纠缠在一起。 他们亲吻着彼此,就像对方的嘴里有自己救命的解药,他们身体交缠着,就像两条发情的蛇。 哪有什么情感铺垫,只有生理需求。 要说这两位,也算是绝配。 一个长得痞帅又会玩,一个漂亮有钱又随性,两人碰到一起,理性那部分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更没有什么道德约束感。 在宴会厅VIP看台上的时候,江璟玥一通电话把宋逸舟勾过来。 宋逸舟当时还告诫自己,不要再去招惹大佬的女人,免得重蹈覆辙。 可一看到江璟玥,就全然不顾了。 当时江璟玥身上披着他的西装外套,站在看台边,一双美丽的眼眸微微睨着他。 江璟玥手里端着一只白瓷盘,盘子上放着一块草莓蛋糕,另一只手里拿着金色甜品勺,正小口小口吃着蛋糕。 奶油吃到嘴唇上,她轻轻舔掉,嘴里含着东西,说话有些可爱的囫囵声,“喏,没手了,想要,自己来脱。” 她指的是身上披着的那件白色西装外套,但宋逸舟凭借着丰富的阅女经验,可以轻松判断出,她指的不止是那件外套。 本来,宋逸舟还在思想斗争,但江璟玥给出的信号,让他有些失控。 人生得意须尽欢。今朝有酒今朝醉。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他的脑袋就像烧开的水,咕嘟嘟冒着热泡,这些劝人及时行乐的诗词警句混乱地从心底涌上来。 他来到了江璟玥面前,用最后一丝残存的理智,对江璟玥说:“要是你未婚夫知道我来这单独见你,以他的个性,只怕我走出这间房的时候,就被封杀了。” 江璟玥又吃了一口蛋糕,笑道:“幼渔才是他真爱,你别去招惹幼渔,就不会被封杀。” 宋逸舟微愣:“你们不是要结婚了?” “骗骗他小侄女的把戏罢了。” 宋逸舟一阵后怕。 敢情,自己差点就把力用错地方了! 要是他真睡了幼渔,那后果不堪设想! 像是看透他的想法,江璟玥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倒也不必害怕,幼渔,你是拿不下的,你也不过是她骗司徒寒的把戏罢了。” “好嘛,咱俩成了他们的戏搭子。”宋逸舟苦笑道。 江璟玥微微一笑:“我叫你过来取衣服,也是顺便提醒你一句,免得你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 宋逸舟拱拱手:“真是多亏你了!” 江璟玥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那你要怎么谢我?” 宋逸舟勾了勾唇角,低声道:“你希望我怎么谢呢?” 江璟玥好笑看着他:“是你谢我,又不是我谢你,难不成还要我来动脑筋?” 宋逸舟的心其实已经跳得飞快,甚至脑袋有点晕晕涨涨的。 上头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其实江璟玥不是他见过的女子之中最美丽的,却是最令他血脉喷张,无法自持的。 他已经很久没有为哪个女人这样热血沸腾过,甚至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上一个让他心动的女人,还是他的初恋女友,只不过,发生过关系后,也就索然无味了。 江璟玥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魅力,都令他难以抗拒。 她的眼神,妩媚中透着凌厉,让他想入非非,又不敢轻浮于她。 她个性看起来是大胆外向的,却又带着一种桀骜不驯。 而她的神态里,甚至没有一丝对男人的谄媚与迎合,简直就是高贵的女王。 所以见了她,不是想泡她,而是想被她选中,然后臣服于她裙下。 他绕到江璟玥身后,将手放在她肩膀上,慢慢褪下她身上披着的那件西装外套,说着:“答谢你的方式,我倒是想到了,就是怕你不愿意。” 江璟玥侧脸看他,声音里仿佛带着勾子似的,说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不愿意?” 宋逸舟笑笑,忽然拦腰将她抱起,离开阳台,来到看台内的包间里。 他将江璟玥放在沙发上,一路吻下去…… 江璟玥低头看着他,抓乱了他的头发,几乎咬破了自己的唇。 宴会厅里传来一阵激昂的音乐,是一段舞曲最高潮的部分,音乐声掩盖了江璟玥的声音。 当曲子渐渐舒缓,接近尾声,江璟玥水一般化在宋逸舟怀里。 “你这答谢礼我收下了。”她讲这话时,面部酡红,却仍带着傲娇。 也就是这个瞬间,让宋逸舟内心燃起更强烈的占有欲和征服欲。 他想看到这个女人彻底为他臣服的样子。 他对江璟玥说:“这才哪到哪,换个地方,我可以让你看到我更多的诚意。” 江璟玥笑道:“这怎么了,怕被人发现啊?” “毕竟是别人家,而且……”他笑道:“一会儿身上黏腻了,连洗澡的地方都没有。” “那就去我那。” 宋逸舟沉吟了两秒,答应了。 他是明星,平时要格外注意自己的行踪诡计,防止被人跟拍,或者被竞争对手下了套子。 但面对眼前这个女人,他愿意冒险。 于是宋逸舟和江璟玥一道离开了司徒寒的宅邸。 宋逸舟没带助理,乘坐江璟玥的车离开。 上车时还笑着问江璟玥:“腿软么,要不要我来开?” 江璟玥笑了:“算了吧,你现在满脑子少儿不宜,我怕你心不在焉,把我车刮了。” 那可是她最喜欢的一台法拉利,特意从北城空运过来的。 她可舍不得让宋逸舟开。 然而就是这一件两件的不妥协,才更让宋逸舟感到新奇又喜欢。 平时有太多女人上杆子围着他转,能坐进他开的车,恨不得摆场宴席来庆祝,正是这些女孩的卑微姿态,以及对他的盲目崇拜和追捧,让他更觉得无趣。 江璟玥是唯一一个不把他明星的,或者说,就算知道他是明星,也完全不将他放在眼里。 也许,换任何身份地位的男人来,她都不会卑微讨好。 这种自信和傲娇的姿态,令宋逸舟十分欣赏,然后这份欣赏就慢慢转换到下半身。 就像一个急于展现自己的雄孔雀,恨不得立即开屏跳舞给她看。 第597章 官宣 两人到了酒店,江璟玥的套房。 一开门进去,宋逸舟就忍不住将江璟玥抱在怀里。 之后的一整个下午家大半个晚上,他一次次证明自己,表现自己,只为怀中女子一声餍足的叹息。 宋逸舟睡得好极了,睡醒之后,心情也特别舒畅。 江璟玥正在穿衣,看起来已经起来一会儿了。 她身上穿一件暖白色的毛衫,下身牛仔裤运动鞋,简单又大方的打扮。 脸色略苍白,但精神很好,不用问,昨晚劳累过度,但也很满足。 宋逸舟再次为自己的表现而开心。 然而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天亮之后,江璟玥好像对他疏远了不少。 他披了件白色浴袍下床,从江璟玥身后抱住她:“要走了?” “对,家里有点事。”她对他笑笑,将他的手推开,又进了浴室,收拾她自己的日用品。 宋逸舟靠在门框上:“我的戏还有一个月就拍完了,会休息一段时间,到时候去北城找你啊?” 江璟玥微愣,从浴室镜里看向他:“就不用了吧?” 宋逸舟有几分诧异,隐隐失落:“昨晚让你不满意?” “那倒不是。” 她情绪平稳,看不出任何不悦,也看不出一丝不舍。 等她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往外走的时候,从他身边经过,笑着摸了把他裸露的腹肌:“很久没这么开心过了,要谢谢你。” “……” 宋逸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就好像,就好像…… 这些年他渣其他姑娘的那支回旋镖,突然转回来,击中了他自己! 原来,提裤子就走人,对方是这样的滋味…… 就像胸口堵了一团棉花。太憋屈了! 想留住对方,但多说一句,都像自取其辱。 于是他采取了最不恰当的交流方式,就像他曾经厌烦过的那些姑娘一样,他怨妇般追问:“你在这方面,一直都这么放荡么?” 江璟玥好笑看着他:“不和你约第二次,你就人身攻击我?” “我不是要逼你,我只是觉得……” “觉得你自己很棒很厉害,我就得一直跟你保持暧昧关系,直到你厌倦为止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璟玥一边有条不紊地收拾行李,一边平静地对他说:“在我听来你就是这个意思。” 宋逸舟坦诚道:“我还想再见你,可以吗?” 江璟玥微微一笑:“抱歉。” “你只是不喜欢我,还是对所有人都这样冷漠?” 江璟玥皱了下眉头,叹了口气,拿出一个支票本,随手写了五百万,撕下来,拿起宋逸舟的手,将支票塞进他手里:“你是大明星,我知道你看不见这些小钱,但这是我的诚意,谢谢你给了我一个难忘的夜晚,但也希望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宋逸舟想笑。 他也的确笑出声了。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体验这种被人甩钱打发的滋味。 当宋逸舟还愣在原地体会这滋味的时候,江璟玥已经拉着行李箱走出了门。 他不甘心地追上前去。 江璟玥已经走出门去。 “江璟玥!” 她停住脚步,目光温和,但也冷淡地望着他:“这间房没有退房期限,你什么时候走都可以,不过,你最好现在别出来,刚才大堂经理跟我说,楼下有些记者在等你,估计昨晚还是被狗仔们发现了。” 说完,她便走出门去。 她很清楚他的软肋是什么,知道他最怕什么。 但这一次,宋逸舟也不知道是自己脑抽了,还是太喜欢这个女人,或者太不甘心,或许这些可能都有。 在江璟玥说完后,他几乎没有思考,套上自己的衣服,就跟着她出了门。 她已经乘坐电梯下楼。 还好另一台电梯随后就到了,他紧随江璟玥下楼,衬衫扣子都是在电梯里扣上的。 当江璟玥走到一楼大厅时,宋逸舟追上她,并拉住了她的手。 她脸上明显流露出不悦。 这表情,宋逸舟太熟悉了。 每当他被女人纠缠时,到最后都会流露出这种不悦,甚至是讨厌。 “你疯了。”她低声说道。 宋逸舟死死抓着她的手腕,“对,我是疯了,一夜.情还搞出感情来了,给我个机会可以吗?” 此时已有记者围上来,怼脸拍照录像提问,反正记者们惯用的那套,该来的都来了。 江璟玥没有骗他,是真的有记者在堵门。 但他内心隐隐有种期待,他好像希望记者们在。 这样,江璟玥和他就彻底扯不清了。 当他产生这想法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自己竟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一类人。 那些利用舆论给他压力的人。 也算是天道好轮回,他苦涩地想。 只不过,他和那些女人不同的是,他要为自己的死缠烂打付出更大的代价。 一旦塌房,广告解约,然后就是各种天价赔偿了……甚至有可能要搭上自己的前途。 做他这一行,应该谨小慎微。 他拼命想结识有钱人,希望自己有一天也成为资本方,不再受制于人,就更应该维护好自己的完美形象。 可他归根结底也是人。 除了出名和赚钱,他也有自己期待的人生。 为什么就一定要是完美偶像,为什么他不能谈恋爱结婚,这面具谁爱戴谁戴,反正他以后不戴了! 记者们开始提问了:宋逸舟先生,请问你和江小姐是什么关系? 宋逸舟回答道:“有好消息,我会官宣的,请各位让一让。” 记者们一听这话,又加大攻势,不但不让开,还挤得更靠前了,问题也更刁钻:有人看见你们一起进了房间,是真的吗? 更有甚者,非常过分地提问道:二位看起来很憔悴,不会是做了一宿吧? 宋逸舟故意态度暧昧,这些问题都没有否认,只是说:这些是我们的私人问题,请不要再问了。 这无异于承认。 更加激烈的露骨的提问来了,江璟玥终于忍无可忍,把手里拉杆箱往前一甩,哗啦啦扫得一众记者赶紧后跳两步。 “你们没完了是吧?” 第598章 念念不忘 江璟玥之所以容忍记者们,是因为她知道,关于她的任何绯闻,除非经过她同意,否则没有哪家媒体敢乱写乱发。 之前和司徒寒闹得满城风雨,那也是她为了帮司徒寒演戏演全套,小小牺牲了一下,让自己的八卦新闻登上了娱乐头条。 当然,回报也是丰厚的,她想要的限量法拉利,司徒寒已经帮她拿到了,车内饰正按照她的订制要求,在绣她的名字了。 那江璟玥究竟是什么人呢? 她的背景连宋逸舟都并不真的了解。 宋逸舟只知道江璟玥有个厉害的哥哥,叫江璟之,是江氏集团的负责人。 她哥哥厉害是厉害的,倒也没到吓人的程度。 至于江璟玥本人,宋逸舟以为,她只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罢了。 要是他知道江璟玥的全部背景,宋逸舟前一晚与她欢爱的时候,都会战战兢兢放不开,生怕碰坏了这位大小姐。 江璟玥的父亲,叫江冠林,是真正的金融大鳄,他的一个小动作,就能让股市地震。 江璟玥的母亲则是一位杰出的科学家,也是受过全国表彰,终身成就。 江璟玥的外公就更厉害了,是某军区大院的大人物。她外公去世的时候,全国最有影响力的官方媒体发讣告哀悼,追悼会都在新闻上演了好几分钟。 现如今,她哥哥江璟之,接手江氏集团后几年,就把江氏集团跻身进全球五百强企业的前二十。 他一家公司纳的税,占北城全年税收的一半。 江璟玥还有三个姐姐,那三姐妹也都在她们活跃的领域出类拔萃,关键是都特别疼爱这个妹妹。 此外,她自己也不是个不学无术的大千金,她本人是国内最有影响力的社交媒体的控股人。 总的来说,如果她想,她是可以横着走的。 偏偏这些不长眼的娱记,见先前有人报道过江璟玥的绯闻,就以为这位江家五小姐是可以惹的,才敢提那些露骨的,甚至侵犯人隐私的问题。 眼下江璟玥发飙,他们还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怔愣了两秒,又要一窝蜂地上前来拍照采访。 接下来的场景更加精彩。 江璟玥一抬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一票黑衣人。 宋逸舟都还没看清楚怎么回事,那些像苍蝇一样围着他们的娱记,就如士兵被缴了械,手机,录音笔,相机,摄像机,全都被人收走了。 宋逸舟通过媒体的压力,让江璟玥和他不得不纠缠在一起的幻想,终于还是破灭了。 江璟玥是不会让这种绯闻发出来的。 解决了记者,江璟玥冷眼看向宋逸舟,“我不喜欢纠缠不休的人,好聚好散,咱们见面还能是朋友。” 宋逸舟什么时候受过这待遇。 他苦笑,“你对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本来有一点,现在一点也没了。”江璟玥话音一顿,说道:“另外,收起你那点小心思,你能有今天的成就,也不容易,我不喜欢随便封杀别人。” 说完,江璟玥对他微微一笑,转身离去,像一只潇洒的母豹,凶残而优雅。 宋逸舟痴痴地望着那道背影。 他不但没有死心,还彻底被征服了。 后来,宋逸舟让助理打听了江璟玥的身份背景,助理回复他之后,宋逸舟也有点冒冷汗。 不过,比起忐忑,江璟玥也更令他好奇。 像江璟玥这样的人,应该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为什么那一晚有次做完后,她竟哭了呢?还哭得那么伤心。 还有她那双眼,宋逸舟总是忍不住会想起来。 她那风流的双眸里,带着一种冷漠和疏离,明显是藏着故事的,她应该也爱过什么人吧? 宋逸舟越想越多,白天想,夜里想,两人仅有的那十几个小时,已经被他反复地读碎了。 回想江璟玥对他的态度,似乎是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变了。 前一天明明沉浸其中也很快乐,第二天她却有些烦躁,甚至是恼火,好像在后悔前一晚发生的一切。 所以,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情,主动引诱了他呢? 宋逸舟觉得她的故事没有那么简单。 他想江璟玥的事,想得有些走火入魔了。 某天早上醒来,回想自己前一晚的梦,梦里竟全是江璟玥。 他才后知后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陷进去。 而且自江璟玥之后,他就没再和任何女人有过暧昧了。 都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宋逸舟的念念不忘,后来确实有了回响,只不过,他也付出了很高的代价,那就是后话了。 转过头来,继续说司徒寒和幼渔的故事。 幼渔做完手术后的第二天,小柒和霍聿森去房间看望她。 霍聿森关心了幼渔之后,就暂时离开房间,让两个女孩聊聊天,说说贴己话。 小柒看她脸色很差,也不禁担忧和心疼,就问了她一些术后如何调养,以及影响不影响以后生育的问题。 幼渔不愿朋友为自己担心,笑着说:“医生说,我年轻,恢复会很快,只要半年内别再怀孕,给身体足够的休养时间,什么都不影响。” 林小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想,寒哥应该不敢了……” 也就是小柒,说这话,幼渔也不气,还笑着附和她:“他敢我也不会给他机会了,好不好!” 林小柒看着幼渔脸色,说道:“你跟他说了之后,他没拦着你做手术,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说起司徒寒处理此事的态度,江幼渔也说,自己也是没想到。 正因为司徒寒没有发疯,逼着她保胎生孩子,整个过程表现得还比较克制冷静,她这才愿意搭理这家伙了。 “等你身体好了,就出国么?” 幼渔点点头,说:“不出意外的话,是这样计划的。” 江幼渔认为,只要司徒寒肯放手,他们之间就不会再有任何故事…… 第599章 计划之外 江幼渔今年春节应该是在国外度过了,思及此,心里竟还有些莫名的伤感。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独自一人在异国他乡过年,到时候会是什么滋味呢? 说了会儿话,幼渔想喝水,刚欠了欠身子,想去够水杯,又皱着眉头吸着冷气躺回了床上。 小柒赶紧帮她递过去吸管杯,让她别再乱动。 幼渔叹了口气对小柒说道:“说真的姐妹,男人都是王八蛋,一冲动,就只想图自己快活,才不管后果。你要是不想要孩子,千万别纵容你家聿哥,一定要采取安全措施。” 小柒红了脸,弱弱问道:“是不是特别疼?” “反正比来大姨妈疼的多,而且不一样,希望你永远也别体会这滋味。” 小柒点点头:“好,我会注意的……” 幼渔看着她乖乖的样子,嗤得笑了,“难怪霍聿森喜欢你,总是这么乖乖的。” 这么聊了几句后,幼渔和小柒的心情都好了许多,本来一件很让人沉重的事情,也变得轻松了一些。 看望完幼渔,小柒和霍聿森不再继续打扰她休养,当天下午,两人乘坐直升机离开了半岛别墅,直奔南城国际机场。 他们的下一站是法国,去参加那个叫浮梦的画家的画展,就是那个剽窃了小柒母亲的画作,给自己挣来了名利富贵的家伙。 一直保持神秘身份的浮梦,宣布将在这次画展上亮相。 霍聿森已帮助林小柒做了充分准备,将当场揭穿浮梦欺世盗名的行为。 只不过,当真相揭露时,他们才意识到,一切都和自己想的完全不同。 关于小柒和霍聿森此次法国之行,将遇到哪些意外之喜,以及哪些惊险刺激,暂且按下不表。 还是先回到了半岛别墅这边。 如果没有意外,幼渔会在手术后一个月离开南城,飞往欧洲。 那时候,距离她开学还有半个月时间,她会在欧洲各国玩一玩再去报道。 当然,这是她的计划。 很多事情的发生,从来都不会按照计划来…… 幼渔做完手术后的那两个礼拜,司徒寒始终在家办公,一日三餐,厨房做好之后,他都会亲自给幼渔端到楼上去。 家里佣人都不知情,还以为幼渔切了阑尾。 幼渔安心养身体,对司徒寒没有太多敌意,也没有十分热情,两人就是平静地相处。 他们默契地维系着这种平衡。 两周之后,幼渔身体已恢复差不多,虽然不能剧烈运动,但也不用再像之前那样长时间卧床静养。 这期间,司徒寒又重新给她买了之前她常吃的那种安眠药。 只不过,每天只给她一粒,看着她服下。 那药产生依赖,甚至成瘾之后,粗暴戒掉只会增加她的痛苦,而她手术后需要好好休息,因此在咨询过医生建议后,司徒寒决定控制她的药量,慢慢帮她戒除。 术后一个月,幼渔的身体已经好了许多。 司徒寒不再每天给她送一日三餐,只在每晚睡前,到她房间来,端一杯水,拿一粒药,看着她喝下去。 有时候司徒寒会跟她聊两句,也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要降温了,多保暖。 要升温了,白天多去晒晒太阳。 南园的柑子新下来了,想吃的话,明天让人送来点。 诸如此类…… 司徒寒藏起了自己的野心,以退为进。 江幼渔收起了自己的一身刺,只求在出国前的这段日子,与他和睦相处。 不过,身体刚好了一点,她就忍不住开始作,也是这段时间在家里憋坏了。 她想去山顶看日出,顺便写生。 眼下是大冬天,南城的冬天不如北方冷,但也够冻人的,更不用说早上的山顶。 江幼渔一早去爬山,又在山上画了两个小时的画,虽然裹着很厚的长款羽绒服,做足了保暖措施,但还是吹了冷风,受了累。 下山半途中,小腹就开始隐隐作痛。 等中午回到家中,已经疼得直不起腰来。 正好司徒寒在家,站在书房的窗户边,看着幼渔的车以一种不寻常的高速度驶入庄园,然后猛停在别墅前。 等了半天,也没看到幼渔下车,他连忙到了楼下。 拉开车门一开,幼渔趴在方向盘上,闭着眼,倒吸着冷气,脸色蜡黄蜡黄的。 “幼幼!”他焦急地唤她小名,“你怎么了,哪不舒服?” 她抬起头来,虚弱看向司徒寒:“小叔,我肚子疼。” 一声久违的“小叔”,喊得司徒寒内心五味杂陈。 他们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过去。 这是他希望的,又是他不希望的…… “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司徒寒将幼渔打横抱起来,放进他一辆越野车后排,让她躺好。 然后他顾不上穿外套,就开车去了最近的医院。 到医院的时候,幼渔肚子已经不疼了,但来都来了,就还是决定检查看看,就当复查。 他给幼渔挂了妇科的号,经过一系列检查后,基本确定了病因。 她因爬山受累着凉了,有点出血,不过问题不大,后续需要多注意休息,吃些温补的食物。 医生给幼渔开了药,是个操心的老阿姨,不忘叮嘱司徒寒说:“她刚流了产,身体和心理都需要康复,作为家属,你要多关心陪伴她,别再让她一个人跑山顶上坐着画画去了。” 然后医生又对幼渔说道:“你也是,自己的身体要好好爱惜,可不能再这么胡闹了。哪有流产一个月去爬山吹冷风的,还在山顶上坐了两个小时!等你身体调养好了,往后机会不多的是么!” 两人都想狡辩一下,但又都觉得没什么可狡辩的,只好乖乖点头答应。 诊室门外排队的人挺多,医师助理有事进进出出的,就没关门。 所以屋里的人看病,医生说了什么,外面都能听见。 本来也没什么怕人听去的内容,但司徒寒和江幼渔都没有想到,他们会在诊室外偶遇司徒寒的父亲和母亲。 司徒先生陪着太太来体检,正在门外排队等叫号。 诊室门没关,司徒太太无意间往里一看,发现竟然是自家儿子和幼渔! 司徒先生也几乎同时发现了这件事。 见诊室里是自家的两个孩子,也纳闷他们来看什么病,两人互相看看对方,来到门口,好奇听了一听里面的谈话。 这一听不要紧,好家伙,听出了个大新闻。 在他们二老不知道的时候,自己儿子竟然让人家幼渔怀了孕! 更作孽的是,还把孩子给拿掉了! 第600章 直接结婚? 司徒寒的父亲司徒盛年,一听幼渔怀了司徒寒的孩子,还做掉了,差点气得当场高血压犯了。 “人家幼渔该喊他一声叔叔!他怎么敢!” 还好司徒太太周婉如及时搀扶住他,给他宽心顺气,“那些辈份什么的,都是咱们大人们论的,到了他们这一代,哪里还计较这些。” “你就一直护着他!都快三十岁了,还拿他当孩子!” 司徒盛年不满地看着妻子,语气却是克制的。 他是在抱怨,但不舍得真的对老婆发威使性,熟悉他们的人都知道,司徒盛年是典型的霸道总裁,也是宠妻狂魔。 那是司徒寒几岁的时候呢,反正还没念小学,男孩子打小顽皮,喜欢跟妈妈打打闹闹,有一次跟妈妈闹着玩,越闹越欢,没了分寸,拳头打在了妈妈胸上。 他妈妈婉如哎呦地喊着好疼,当然并没有生气。 但司徒盛年看见了,当即把司徒寒拎过来,放在腿上,裤子脱下来,啪啪一顿屁股揍,边打边问:“以后还打不打妈妈了?” 司徒寒被打哭了,委屈的不行,因为他也没想伤害妈妈。 他对父亲说:“我又不是故意的!” “有些事情,不是你一句我不是故意的,就算完事!跟你妈妈道歉,说你再也不这样闹了!” 司徒寒提起裤子,到了妈妈面前,道歉,保证,还帮妈妈揉了揉胸口,问妈妈疼不疼。 司徒盛年嫌他小手脏,还是什么的,不许他揉妈妈胸,一把又给拽开了,他人小,没站稳,一下子蹲了个屁股墩儿。 他哇得一声大哭起来。 他妈妈赶紧把他拉起来,责怪他爸爸太强势了,这样立规矩的话,家里就没有欢声笑语了。 妈妈还说,小寒小时候可是吃我的奶长大的,帮我揉揉怎么了,你也不要太神经过敏! 见妈妈生气了,他父亲也面色讪讪,说道:“我刚才没想把他拽倒,力道没掌握好。” 不管怎样,父亲是霸道也好,强势也罢,司徒寒再也没敢跟妈妈使劲儿闹腾过,也学会心疼妈妈了。 所以那勉强算是一次成功的教育。 不过,他爸爸对妈妈宠爱得比较霸道,妈妈总是很无奈。 司徒寒不喜欢爸爸爱妈妈的方式,他觉得爸爸太过野蛮粗暴,他最不想成为的,就是爸爸那么霸道的人。 可就像一种魔咒。 你越不想成为哪个人,最后却偏偏成了他。 他对幼渔的霸道和控制欲,多少是受了原生家庭影响的。 回到医院走廊,周婉如把司徒盛年拉到一边,小声说道:“主要是你急也没用啊,现在生米煮成了熟饭,木已成舟,还是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司徒盛年沉着脸,攥着拳头,往诊室那边瞧了一眼,“这臭小子……” “行啦,你就是打死他,事情已经到这了!” 司徒盛年深吸了口气:“这事儿绝不能就这么算了,穆青和静云把孩子托付给我们,是对我们的信任。这孩子也跟我们一起生活了很多年,我们不能让孩子吃这哑巴亏,否则我到了 周婉如看看丈夫,谨慎地问道:“你的意思是?” “你也说了,辈份什么的,都是咱们老一辈论的,他们年轻人就不论那些了,那自然也是可以结婚的了。” “就是不知道幼渔愿意不愿意……” 女人还是心细些,刚才儿子和幼渔在诊室里的情形,她也看见了,幼渔对儿子的态度,有些冷淡。儿子对幼渔,看着倒是挺关切的。 “不愿意的话,怎么孩子都有了?”司徒盛年的逻辑听起来没问题,但周婉如不大赞同。 她沉吟着,若有所思地说道:“不愿意,当然也可以有孩子。” 不然,两人的恋情为什么一直没公开? 前段时间,司徒寒甚至还和那个江璟玥闹出了绯闻,说要结婚什么的。 周婉如这话一出口,司徒盛年更加愤慨:“你是说,司徒寒强迫人家……” 周婉如打了丈夫胳膊一下:“你别乱说,我也只是分析一种可能,不过我觉得咱儿子应该,也不至于干出那种事。” 司徒盛年当即说道:“好了,你也别猜了,待会儿他俩出来了,我当面问一问。如果是你情我愿,那就让他们马上结婚,这是我们司徒家应负的责任,如果不是你情我愿,是司徒寒强迫人家幼渔的,那我立马摁着他的头去警局自首!” 周婉如的眼圈一下子红了。 她突然很害怕。 她希望丈夫只是气话,但她知道不是。 别的父母对孩子,大多是愿意保护和提供帮助的,但也有一些父母对自己孩子特别严格,会大义灭亲的那种。 司徒盛年就是后者。 他对司徒寒的期望很高,要求也很严格,对于他人品方面的要求则更加严苛。 司徒寒小时候就因为未经父亲允许,拿了父亲包里的现金去买了玩具枪,回来还撒谎说枪是同学送的,然后被关了一个礼拜禁闭,每天吃馒头咸菜和稀饭,就跟坐牢一样的待遇。 司徒盛年的理论很简单,小时候偷父母的,长大了偷别人的,再厉害点了,就偷国家的偷社会的,小错不惩戒,必犯大错。 所以周婉如明白,只要丈夫说了这话,那就一定会言出必行。 如果儿子真的是在幼渔不情愿的情况下,与人家发生了关系,司徒盛年一定会亲手把他送进监狱,不会给他花钱请律师减刑,是多少年就判多少年,绝不心慈手软。 想到这,周婉如仿佛已经看到儿子身穿囚服的样子…… 然后她猛然回神,告诉自己,不不,儿子不会犯罪的,就算两人发生关系,也可能是喝醉后冲动了,年轻人,难免会做出一些冲动的事情。 只是这些安慰对她来说,更像是掩耳盗铃。 一想到儿子看幼渔的眼神,那关怀之中带着惭愧,惭愧中又有些小心翼翼,她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她其实不太信自己儿子…… 因为她早就看出来,儿子是那种把所有情感情绪都闷在心里的人,儿子只是表面看起来斯文,其实内心住着一匹野兽。 想到这,周婉如的眼前又出现了儿子司徒寒站在铁窗后的样子了……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601章 她不会再包庇他了 司徒寒和江幼渔这边已走出了诊室。 司徒寒想抱幼渔的肩膀,显然是出于关心,怕她身体虚弱,想给她支撑。 但幼渔拂开了他的手,冷淡说道:“我自己可以走。” 司徒盛年就是在这个时候,压抑着一腔怒火,喊出了儿子的名字。 “司徒寒,你给我站住!” 司徒寒一听到父亲声音,心头一紧,脚步顿住,和幼渔一起回头看向呼喊自己的人。 他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父亲和母亲。 母亲皱着眉头一脸担忧。 父亲则眉毛都快竖起来了,那抿紧的唇,以及咬紧的腮帮,都让司徒寒有一种不祥预感。 暴风雨要来了。 父母朝着他们两人走来。 他看看身边的幼渔,赶紧低声道:“我爸妈问起来,你就都赖我身上。” 幼渔神色冷淡道:“本来也赖你。” “……” 他主要是怕幼渔为了保护他,包庇他的行为,委屈了她自己。 现在看来,他想多了。 幼渔没打算包庇他。 这已经不是曾经那个为他讲好话,帮他撒谎骗他父母的小姑娘了。 当年,他喝醉酒回家,怕被父亲发现,幼渔都会替他撒谎,以向他请教习题为由,在他房间里待到他父亲睡下。 还有他在外面打了人,幼渔也都会替他说,是因为那些人辱骂了他妈妈周婉如。 这个理由,对于他父亲司徒盛年最好用。 只要他是为了保护妈妈,别说打人了,杀人放火都是对的。 还有一次,是他不小心惹哭了幼渔,那次比较严重。 那是幼渔上初中的时候,她当时迷恋一个男明星,收集了很多男明星的海报,有一张还是男明星亲笔签了名的。 幼渔还没来及往墙上贴,海报就放在桌上。 司徒寒看见了,心里嫉妒,假装不小心打翻桌上杯子,海报被弄湿,签名也晕染成一团黑。 幼渔当时就哭了,也很生气,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说不小心。 幼渔不信,说小叔你就是故意的,因为我说他比你帅! 司徒寒不置可否。 幼渔伤心哭泣,要他赔,他才不赔呢。 那是两人为数不多的吵架。 争吵声把司徒寒的父亲惊动了。 司徒盛年过来质问司徒寒,干了什么,怎么把幼渔惹哭了。 司徒寒低着头,靠在桌边,不出声,反正也很倔。 司徒盛年看了看海报,稍一琢磨,理出头绪,问他是不是故意弄坏了幼渔的东西。 司徒寒仍旧不出声。 司徒盛年直接让管家拿来了“家法”。 一根棍子,细细的,韧性强,抽人的时候,特别疼。 在棍子打到司徒寒身上之前,幼渔挡在了他面前,对司徒盛年说,是她自己弄洒了水,打湿了海报,很伤心,就想让小叔叔帮忙再去找那明星要一张签名海报,小叔叔不想帮忙而已,并没有欺负她。 司徒盛年收起家法,瞪着司徒寒:“你为什么不帮幼渔?” 司徒寒看看幼渔。 幼渔对他悄悄摇头,意思是,别说真话,赶紧顺着这个谎话往下编。 他也不想受皮肉苦,对父亲说道:“因为我知道那男的没什么了不起,不值得幼渔喜欢。” 江幼渔立即反驳:“可你根本就不知道他有多努力,多优秀,凭什么说人家不好!” “……就是因为我朋友认识他,我知道他私下里是个什么东西,又没礼貌,又爱耍大牌,还哄骗小姑娘,我才劝你……” “你胡说!” 两人眼看着又要吵起来。 司徒盛年反而笑了。 只要不是儿子故意弄坏别人的心爱之物,这样的小争执,小吵闹,太正常不过了。 不过他还是训斥了司徒寒,说不管怎样,那是幼渔的偶像,你要懂得尊重别人的偶像,你可以不帮忙,但不能在背后讲人坏话! 司徒寒不服,坏,还不让讲? 不过这话,他没敢说出口。 这时候周婉如也来了,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之后,也来安慰幼渔,说没关系的,海报湿了,我再给你要一份来。 然后周婉如看看那海报上的人,笑道:“这不是我好姐妹家的孩子吗?没事啊幼渔,明天我请这孩子来家吃饭,到时候让他亲自来给你签名,跟你合影!” 幼渔反而不好意思了,她追星,但不疯狂,也不想仗着自己认识司徒家的人,就利用这层权势,让其它人围着她转,那成什么了? 她对周婉如说,只要一张签名海报就行,不用人家亲自来合影拍照,而且她知道,偶像嘛,是要保持距离才好,不然就没有那层美好的滤镜了。 周婉如赞叹道:“我发现咱们幼渔真的是个头脑很清晰的姑娘。” 司徒盛年则对周婉如说:“哎,你别去要签名,让这小子去要。”他看向司徒寒。 “哎呀,我就一句话的事儿!”周婉如打着圆场。 “不,就得让他去,这么大的人了,还不懂得尊重别人,我们司徒家不惯这臭毛病!”司徒盛年厉声说道。 司徒寒想拒绝,但是不敢,只好答应。 幼渔寄养在他家,他的父母根本就没有做到一碗水端平。 他家这碗水,明显是向幼渔那边倾斜的。 曾有新来的佣人,以为他是领养的,幼渔是亲生,在他被父亲训斥后,还安慰过他,闹了个小笑话。 还好,他内心这碗水也是向着幼渔那边倾斜。 总之,幼渔刚才包庇了他一下,他也有点过意不去。 听到幼渔说,只是想远远崇拜一下偶像,并没想私下里也吃饭约会,否则会破坏那层美感,司徒寒就放心了。 如此一来,他倒也愿意去帮幼渔去要一份签名海报,来讨讨她欢心。 后来他亲自去要来了签名海报,幼渔才算原谅了他,对他重新展露了笑容。 因为他要来的海报背面,还有一句那个男明星对幼渔的寄语。 这些陈年往事,就像鱼缸里被翻腾起来的水,混混沌沌地冲击着他的大脑,但很快,那些记忆的沉渣就沉了下去。 他的大脑重新恢复清明,思绪也回到了当下。 幼渔已不是当年那个愿意保护他的小姑娘。 因为这一次,他对她的伤害,可远远不是弄坏了一张她心爱海报那么简单。 他对幼渔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也是不可原谅的。 是即使她能够心平气和与他朝夕相处,也不能化解的一块心结。 司徒寒的父母已来到了他们两人面前。 司徒寒强作镇定地向父母打了招呼:“爸,妈,你们怎么在这啊?我妈身体不舒服吗?”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602章 坦白从宽 司徒寒担心母亲,是因为看到了父亲手里拿着检查报告,而母亲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科室叫号的公示板上,排在她前面的,还有一位病人。 母亲对他摆摆手,并不大在意的样子,说:“我没事,就是例行体个检。倒是你们……怎么回事啊!” 母亲语气慎重,声音也压得很低,神态里透露着担忧,也有意在给司徒寒使眼色。 母亲显然是希望她看到的只是误会一场,也希望司徒寒赶紧把话解释清楚。 可是司徒寒该怎么解释呢? 除非撒谎,骗父母说,他和幼渔来看妇科,只是正常看病。 但他不认为这谎话能敷衍过去,从父母的表情里,他已经看出来,父母多半已经在诊室外听到了医生说的话。 幼渔怀孕了,还做了流产手术的事,是不可能蒙骗父母的。 可以撒谎说孩子不是自己的,但他不想那么说,也不会那么说。 一时间,司徒寒眼前只有一条路可以选了。 坦白从宽。 此时幼渔也已经向司徒寒的父母打了招呼,她管司徒寒的父亲叫姨爷,母亲叫小姨奶奶。 幼渔的奶奶救过周婉如的命,后来两人认了干亲。虽然年龄差的多,但仍然以姐妹相称。 奶奶的妹妹,她自然要叫姨奶奶。 姨奶奶家的儿子,自然要叫小叔。 两人差出来的辈份就是这么来的。 两家人虽无血缘,却像亲戚一样,比亲戚感情还好,是真正的朋友。 正因为这层深重的情义,两个人发生的事情,才更让两位长辈在意。 周婉如问完后,没等司徒寒回话。 司徒盛年就对幼渔说道:“幼渔,别怕,我和你小姨奶奶刚才都听到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大胆说,我们给你做主!” 司徒盛年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幼渔吃哑巴亏的。 此外他心里对幼渔也有一层偏爱,如果幼渔能当司徒家的儿媳妇,他肯定是高兴的,以前不敢想,现在司徒寒和幼渔有了关系,倒是个撮合两人的契机。 当然,前提是人家幼渔愿意嫁。 如果儿子强迫了人家幼渔,还意外导致幼渔怀了孕。 司徒盛年可没脸让幼渔嫁给自己儿子,他会按着儿子的头去自首,并给幼渔一份丰厚的赔偿。 幼渔一直是个很坚强的姑娘,这天也不知道怎么了,见到姨爷和姨奶奶,尤其是听到司徒盛年的话之后,竟然像见到了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样,多日来的委屈一下子涌上来,眼圈瞬间就红了。 她爸妈已不在人世,这些年,司徒家的人就是她的家人。 她对司徒寒也是如此。 可伤她最深的,也是她最在意的人。 尤其此刻承受着那隐隐传来的腹痛,想着自己这两年来遭遇的一切,心中一阵酸楚,眼泪几乎就要掉下来。 司徒盛年一看小姑娘这幅表情,当即脸色一沉,往司徒寒那边瞪了一眼,仿佛那根本不是自己亲儿子,而是一个欺负了自家闺女的混蛋小子。 “他欺负你了,是不是。” 幼渔抿了下唇,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便摇了摇头。 周婉如面露喜色,司徒盛年眼睛一亮:“那你们是在谈恋爱?” 幼渔连忙摆手,“不是的,我们没有恋爱。” 周婉如和司徒盛年又不禁皱起眉头。 周婉如问道:“那你们两个怎么……” 怎么就有了孩子呢! 这是她和司徒盛年最关心的问题。 不过,这后半句,周婉如没好意思直接说出口。 幼渔是女孩子,脸皮薄,当着丈夫司徒盛年的面,又是在公共场合,人来人往的,周婉如还是克制了一下。 司徒寒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对父母说道:“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等我妈看完医生,我们换个地方再谈?” 恰好广播里在叫周婉如的名字,周婉如说道:“是得好好说说,那我先去回诊,让医生给我看看报告单就行,然后咱们换个地方好好聊一聊。” 说着,她拍了拍幼渔的手。 幼渔在二老面前,向来是乖顺的,点了点头:“您快去吧。” 司徒盛年沉着脸色瞪了眼司徒寒,就好像在说,那就让你在轻松片刻,一会儿再好好拷问,好好收拾你! 在周婉如进诊室之前,司徒盛年又叫住她,额外叮嘱了一句:“刚才咱俩说的那个事,记得问问医生。” 周婉如有些不自在地点了点头,还嗔了他一眼:“知道了。” 司徒盛年似乎看出了她的难为情,很无奈似的看她一眼:“不用不好意思。” 周婉如好像生怕他在两个孩子面前多说什么,赶紧打断了他,“好了,你别啰嗦了,我去了。” 等周婉如进了诊室,司徒寒还多嘴问了句父亲:“我妈怎么了?” 结果被司徒盛年一眼瞪回来:“先管好你自己的事。” 司徒寒被噎得闭上嘴巴。 司徒盛年差点都要忍不住,在走廊里直接问司徒寒整件事了。 但看幼渔一个人坐到了不远处的长凳上,可能手术后的原因,她脸色憔悴,整个人也比上次见面时瘦了很多。 司徒盛年忍住那些质问儿子的话,往幼渔那边看眼,对司徒寒说:“愣着干什么,还不过去陪着幼渔。” 司徒寒无话可说,只好听从父亲指挥,忐忑地坐在了幼渔身边。 他能感到父亲一直在关注着他们这边的情况,偏偏幼渔一句话也不理他,一时间司徒寒如坐针毡。 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他一点底也没有。 因为以他父亲那说一不二的脾气,一切皆有可能…… 司徒寒来到幼渔身边坐下,距离他父亲司徒盛年有一段距离。 幼渔目光并无焦点地看着对面墙上的宣传栏,问他:“你打算如实交代么?” 司徒寒点点头,他当然也怕暴风雨的来临,但他并不是没有担当的人。 自己做的事情,不想撒谎骗人说没做过。 那对幼渔来说也不公平。 幼渔已经被他伤害过,他怎么有脸乞求幼渔撒谎包庇他? “姨爷和姨奶奶知道真相后,你觉得会做什么反应?” 司徒寒想了想,“应该会给你补偿,然后把我打一顿,骂一顿。” 幼渔沉默了一阵,“如果真是这样,倒还好。” 司徒寒苦笑点头:“是,但愿如此。”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603章 去自首? 与司徒寒简单聊了这么两句后,江幼渔便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头抵着墙壁,闭目养神。 她身体不舒服,整个显得有些心灰意懒。 她当然并不希望司徒寒的父母得知他们的事,知道了,就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对待她。 以后他们每次看见她,都会心怀愧疚。 而一想到之后司徒寒父母对她的赔偿和道歉,内心就更加沉闷。 两年前,司徒寒第一次对她做出出格的事情,她当时是可以向司徒寒的父母告状的,让他们二老为她做主。 但江幼渔什么都没说。 她不想把那件事闹大,只想从司徒寒身边逃离,不再见他,也就不会想起那些不愉快。 所以她对司徒寒父母说的是,她要去过“间隔年”。 间隔年的概念,就是某个阶段的学业完成后,在开始下一段人生之前,先去旅旅行,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一年后,该深造深造,该上班上班。 她高中毕业后,就去过间隔年,这并不多见。 但她跟司徒寒的父母说的是,她要去国外留学,本来也没打算上国内大学,而国外大学录取标准里需要当地语言过关。 她想在间隔年的时候,学习语言,早日通过这一关,同时也在国内到处旅旅行,放松一下心情。 司徒寒的父母没有意见,还很支持她。 所以这两年即使幼渔与司徒寒失联,逢年过节,她都会给司徒寒的父母打一通电话,问声好,也报一下自己的平安。 司徒寒的父母也问过她身在何处,但她从来都故意保持神秘,不告诉他们,说等旅行结束了,会给他们看照片的。 这么做,无非是为了不让司徒寒找到她。 本来,在她的计划里,没有被司徒寒抓回来这一环,她在江城一边打工一边学习,国外大学申请下来之后,她直接去念书。 结果,她被司徒寒找到了,还又一次发生了关系,还有了孩子。 更糟糕的是,还被司徒寒父母发现了。 这一段节外生枝,让她始料未及,也令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感觉,自己的人生轨迹都会因为这一段插曲而改变…… 周婉如很快就从诊室里出来了。 司徒盛年正在长椅上坐着等她,一看见她出来,连忙上前去接:“怎么样,大夫怎么说?” “大夫说,多大年纪都有怀孕的,我又没有绝经,该注意还是要注意。” 司徒盛年叹了口气,只好接受。 他们两位虽然是即将步入老年人行列的中年夫妇,但两人都保养得当,又爱健身,因此看起来比同龄人年轻至少十岁。 而精力旺盛的司徒先生,想要周婉如询问的,无非就是夫妻那点事,想着年纪大了,是不是可以不再那么小心了,毕竟不容易怀孕。 结果大夫这一番话让司徒盛年打消了这些念头。 “好了,赶紧走吧,别让幼渔久等,我看这孩子身子不舒服得很。” 周婉如毕竟是女人,也流过产,知道那滋味不好受,就很心疼幼渔。 两人话不多说,走到幼渔和司徒寒面前会和。 十分钟后,四个人走进医院附近的一家咖啡厅,选了个情景的位子落了座。 “好了,说说吧,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啊?”周婉如温和说道,语气里却是藏不住的焦急。 司徒寒刚张了张口,他父亲司徒盛年便对他说:“你们小年轻感情的事情,我们不干涉,我就想知道一件事,你有没有强迫幼渔。” 司徒寒语塞。 想有担当,可是要承认那件事,他终究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基本的羞耻心,他还是有的…… 他看看幼渔。 幼渔一言不发,司徒寒暗叹了口气。 在心爱的姑娘面前,他不想有一丝一毫地逃避。 终于一五一十地坦白了。 两年前如何如何趁着幼渔醉酒,欺负了幼渔,两年后见面,如何又一次因争执,与幼渔发生了关系,还怀了孕,他都说了。 关于拿掉孩子一事,幼渔补充了一些解释,说这个孩子发育有些问题,医生从优生优育的角度帮她分析后,她才决定做这手术。 两人说完后,司徒盛年和周婉如都沉默了。 司徒盛年皱眉头,瞪着眼睛,胸口起伏剧烈,看得出来,很生气。 周婉如的神色则更加绝望,因为这两个孩子发生的故事,就是最坏的情况。 司徒盛年再次向幼渔确认了一句:“幼渔,我问你,是他强迫了你,对不对。” “我当时喝醉了。” “明白,他趁人之危。” 幼渔没有否认。 周婉如追问一句:“你对司徒寒,没有那层意思,是不是?” 幼渔迟疑了一下,点了下头。 司徒盛年也点点头:“好,什么也别说了,司徒寒,你现在就跟我去派出所自首。该是什么罪,你就乖乖受什么罚!” 周婉如直抹泪,却也没办法。 司徒寒愣住了,但没有很意外。 江幼渔是非常意外的,她微微张着嘴,“姨爷,您……是认真的吗?” (看完记得收藏书签方便下次阅读!) 第604章 吃饱好上路 江幼渔在司徒家生活过几年,她知道司徒家的家风极正,家教极严。 姨爷对司徒寒的要求,相当严苛,江幼渔以前没少替司徒寒讲话,甚至包庇他。 但那都是小差错,司徒寒并没有犯过大是大非的错误。 而姨爷这人三观极正,对大是大非问题零容忍。 听人说,以前他们公司副总是姨爷的亲妹妹,但她向自己男友透露了公司内部消息,让男友低价大量买入司徒集团的股份,等到公司启动了新项目,股价上升后,他又趁机抛售,一来一回,赚了八位数。 姨爷发现此事后,直接以经济犯罪起诉自家妹妹和未来妹夫。 最终两人一共被罚没两个多亿。 要是证监局发现的,也就罢了,这是司徒盛年自己发现,自己举报的,突出一个大义灭亲。 那件事后,司徒盛年的妹妹就跟他断了往来,司徒盛年因此背负了一个冷血无情的标签。 但那毕竟是妹妹,而且只是罚没。 司徒寒再怎么说,也是姨爷亲儿子,江幼渔总觉得,不至于这么狠吧。 再说,她都没有要求姨爷把司徒寒送监狱去。 然而姨奶奶的反应,说明了姨爷不是开玩笑。 在大是大非面前,姨奶奶基本上都是与姨爷统一的,即使她心软,但也会尊重姨爷的标准。 司徒盛年看了一眼幼渔,目光凛然正直,他拿手指了指司徒寒,对幼渔说:“你觉得这小子犯的罪,不该被罚么?” 他没打算等幼渔回答,因此江幼渔只张了张嘴,还没出声,司徒盛年就自顾自说下去:“我这辈子最不能原谅两种人,一种是强奸犯,一种是人贩子。这两种人,都是向妇女和孩子伸手的。如果是我亲儿子犯了这种罪,我当然不会姑息。” 司徒盛年说到这,看看司徒寒,冷哼了一声:“不过我知道,他肯定会为自己请律师辩护,假使他侥幸逃脱了罪罚,我也会亲自审判他,我为自己生养出一个人渣而羞愧,所以我必须自己解决掉他!” 周婉如终于还是哭出来了。 “你别把话说那么难听行不行!他是你儿子!” “就因为是我儿子,我才这么生气!” 周婉如看向司徒寒:“小寒,你倒是说句话,你当时,是不是也喝醉了,是不是误会了幼渔的心意,才做了错事?” 然而司徒寒始终低着头。 他双手放在桌上,十指交叉,手腕上就像戴了一只无形的手铐。 他认罪,甘愿受罚,没有任何想要为自己辩护的。 司徒盛年则厉声说道:“怎么,喝醉就成了犯罪的借口了?一句误会了,就可以逃避惩罚,不为自己犯下的错误埋单?照这样说,全世界的强奸犯都可以说一句,他们以为受害者是自愿的!” 周婉如听不下去了,歪头看向窗外,眼泪连成串地往下流。 但即使这样,周婉如也没有求情,更没有请幼渔原谅司徒寒,或看在往日情分上,替司徒寒说两句好话什么的。 江幼渔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百闻不如一见,姨爷真的把大义灭亲这个词演绎到了极致。 江幼渔觉得,自己这位姨奶奶也是个狠人,她那么心疼儿子,竟也能做到与丈夫统一战线。 更狠的是司徒寒,或者说,是倔。 从他的身上,江幼渔仿佛看到了和姨爷司徒盛年一样的偏执。 他不解释,不澄清,就像跟自己父亲较劲似的,低低地说道:“你们想怎么处置我,就怎么处置,我无话可说。” 周婉如已经抽噎起来。 司徒盛年反而流露出赞赏目光,他对儿子点点头:“好,敢作敢当,至少不是孬种。” 他话音一顿,把面前的司康松饼往司徒寒那边一推,对司徒寒说道:“把咖啡和点心吃完吧,不要浪费这么贵的东西,也珍惜一下你在外面的最后一杯咖啡。” 司徒寒真就默默端起咖啡杯,喝一口咖啡,配一口松饼,吃得十分认真。 周婉如哭着把自己的甜点放到了自己儿子的面前。 “儿子,多吃点。” 江幼渔看着眼前的一幕,只觉得荒诞,还有些想笑。 对于两年前发生的事情,以及最近致使她怀孕的这次,她一直没有表态,本来就是想看看,事情会发展到哪一步。 她总觉得,姨爷要送司徒寒去自首这事儿,很不真实,不会真的发生。 毕竟,司徒寒是目前司徒集团的负责人,他的安危,甚至关系到集团存亡。 哪想到,姨爷真的一点不含糊。 所以,司徒寒可能真的会蹲监狱…… 江幼渔曾经说过很多狠话,绝情话,甚至在那一晚之后,想杀了他。 但他真的要去自首,要面临刑罚了,江幼渔的心却开始动摇了。 想到他在铁窗后的样子,怎么说呢,也很想冷嘲他一句:让你欺负我,这下进去了吧! 可这念头,心里想想过瘾,真的落实了,又未必真的爽快。 她对司徒寒,当然是有感情的。 只是这感情很复杂,既在意,又痛恨,既想靠近,又想远离,既希望他受到惩罚,又心疼他受到惩罚。 现在,他的前途,他的命运,他的生杀大权,都掌握在了江幼渔的手中。 这感觉是又痛快,又痛苦。 偏偏他这顿咖啡喝得极慢,像故意折磨她,给她思考时间似的,吃完了姨爷和姨奶奶的甜点后,还指着幼渔盘子里的甜点问:“你还吃么,不吃我也吃了。” 江幼渔想笑。 这家伙看起来毫不在乎,很潇洒,很倔强,很有种的样子,心里也在怕的嘛! 她什么也没说,把盘子推到他面前:“吃吧。” 司徒寒看了她一眼,眼底最后一丝光亮也熄灭了。 在坐的三位,都是他至亲至爱之人,但这三位一个比一个心狠,谁也不想救他,就连他母亲,也只是哭一哭,该送他进监狱,还是照送不误。 他彻底死心了,暗叹了一声,默默拿过了幼渔的甜点盘。 既然结局已注定,那就吃饱点吧,好上路…… 第605章 丫头三思 终于,当司徒寒喝完最后一口咖啡,吃完最后一口松饼,包括江幼渔盘子里的点心也吃干净之后。 他默默把甜品勺放下,咖啡杯往桌子中间一推,对父亲和母亲说道:“我吃好了,走吧。” 父亲早就把车钥匙拿出来放手里了,一直是耐着性子在等他。 所以,不管他吃多慢,对父母亲和幼渔的心灵煎熬多久,都无法改变结果。 该自首就自首去,这事儿没得商量。 司徒寒站起身来,对幼渔说道:“你恐怕得受受累,跟我一起去。” 江幼渔坐着没动。 周婉如关心地说道:“幼渔身体不舒服,要不今天就不去了。” 司徒寒道:“我哪天都可以,又跑不了,但是爸会答应么?” 司徒盛年冷哼了一声。 周婉如对儿子歉然说道:“我说的是,你今天自己去,我先陪幼渔回家。” 司徒盛年也说道:“警察要调查的话,自然会来联系幼渔,只管让他们到家里来问话就好,不是非要去警察局。” 司徒寒:“……” 直到这一刻,他才感觉到真正的心灰意冷。 都说家不是讲道理的地方,是讲爱的地方,可是他的家里,没有一个人跟他讲爱。 他感觉活着都没意思了,也就不在意活在什么地方了。 进去就进去吧,往后不用再为了公司那些事操心,听说里面的作息很规律,早睡早起,每天读书学习参加劳动,吃的不好,还能顺便健身减肥,从此也不用再念想着幼渔了,反正幼渔也不爱他,免得自己想得不可得。 这么想想,也挺好的。 就在司徒寒准备转身往外走的时候,幼渔忽然拉住了他的手。 他诧异回头,看向幼渔。 幼渔却不看他,也不看任何人,她低着头,声音也低低的。 “那天晚上,我是自愿的。” 司徒寒,他的母亲周婉如,还有他的父亲司徒盛年,三人都愣住了,看着江幼渔。 母亲周婉如最先开口,带着浓重鼻音对她说道:“幼渔,你不用因为心疼他,就包庇他……” 话这么说着,但母亲的脸上是带着期望的。 司徒寒看出来,母亲只是公平公正地讲话,私心里还是希望他别进监狱的。 是啊,毕竟是他亲妈,总不会真的希望他吃牢饭。 司徒寒感到了些许的温暖。 父亲司徒盛年则说道:“丫头,他一而再地欺负你,还致使你怀了孕,毁了你的名声和健康,他必须要付出代价。你要是真想对他好,就让他接受惩罚,自首去!” 司徒寒知道,这是父亲一贯的教育观。 纵容和保护不是爱,让孩子领受教训,下次不再犯,才是爱。 然后是司徒寒,这一次他自己也不为自己辩护,还提醒江幼渔道:“幼幼,有些话不能乱说的。” 没有人知道,当幼渔说完刚才那句话后,他平静的表面下,藏着一颗怎样狂跳不已的心。 幼渔还是不忍心,还是有一次保护了他。 感动之余,更多是激动,是期待。 因为司徒寒对自己的父母足够了解,所以他已经差不多预想到了后果。 所以他才提醒幼渔,三思。 若她坚持撒谎来维护他,那这谎言会引发的蝴蝶效应,司徒寒是不会拒绝的,那正是他所期待的发展。 幼渔抬起头来,看看司徒寒,又看看司徒寒的父母,她再次坚定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不过,我也是刚才才想清楚。我对小叔是有感情的。所以我才自愿和他发生了关系,没有十分彻底和坚决地对他说不。姨爷,姨奶奶,你们不必对他失望,也不用逼他去自首了。一个巴掌拍不响,他没有强迫我。” 这番话一出口,不禁颠覆了另外三位的认知,也颠覆了事情的真相。 幼渔是不是为了保护他,才撒谎呢? 可她语气那么肯定,神色那么平静,根本没有委屈,不像撒谎。 周婉如和司徒盛年均想着:年轻人是这样的,很多事情,一时看不清楚自己的内心,感情方面尤其容易走岔路。 他们两人年轻时,也一度互相看不顺眼呢,尤其是周婉如,一提起司徒盛年,简直是嗤之以鼻,司徒盛年则觉得她高冷做作又矫情,两人见了面,说不了两句顺耳的话。 也是后来才明白,那种势不两立,以及互相看不惯,也是一种爱的表达形式。 既然如此…… 周婉如和司徒盛年交换了一下眼神,周婉如开口道:“那你们现在到底有没有在谈恋爱呢?” 司徒寒和江幼渔也互相看了看对方。 但司徒寒什么也不说。 他知道父亲和母亲后面要讲什么,所以他不说,不管是真话还是谎话,他要把主动权交给幼渔。 反正不管怎么回答,她得为自己的言论负责。 江幼渔回答道:“没有恋爱,他对我表白后,我拒绝了。” “为什么呢?既然你们是你情我愿,为什么不在一起?”周婉如问道,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司徒寒的心脏则已经快跳出来了。 最冷静的是司徒盛年,他微微睨着眸子,看着幼渔,仿佛洞察了她的心思和意图。 幼渔说道:“我喊他一声小叔,总觉得这份感情很不耻。” 周婉如着急说道:“你俩又没血缘关系,这些辈分就是我们论着好玩,才这么说的。其实私下里,你父母也不真的喊我小姨,一直是喊我如姐呢!” 江幼渔眨了眨眼睛:“这样吗?” 司徒寒看的出来,这丫头恐怕到这一刻才意识到,事情要朝着另一个失控的方向发展了。 周婉如点点头:“当然了,是吧,盛年!” 她看向司徒寒的父亲。 司徒盛年回答道:“是的,你不用考虑这些。你们既然互相喜欢彼此,尽管在一起就是了。” 江幼渔嘴角抽了下,没有立即回答。 司徒盛年便睨着眼睛问她:“丫头,你要是不答应,那我只能认为,你是在故意包庇他,也许是看在这些年我们家照顾你的情分上,因为我知道你是个知道感恩的好孩子。” 话音落下,他对司徒寒说道:“走吧,自首去。” 幼渔着急说道:“不,我没撒谎,我喜欢他,既然您二位这么说了,我愿意和他在一起!” 第606章 姜还是老的辣 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江幼渔都为自己这天在咖啡厅里对司徒寒父母说的话而后悔。 怎么就一时脑热,说了那么一段话呢? 想想,可能还是对司徒寒于心不忍。 这段关系,再怎么让她别扭,她也从没真正想过,要把司徒寒送进监狱。 就算是感觉别扭,那也是因为她心里在意着两人曾经的情义。 况且,18岁生日那晚,以及两年后再次相遇的那一夜,的确不能粗暴地判定司徒寒有罪。 他是混蛋,也有违背她意愿的行为,也算得上趁人之危。 但那过程中,她的心里是有过妥协,甚至有过应允的。 本以为有了她这份保证,司徒盛年就不会再带司徒寒去自首了。 没想到,司徒盛年听完沉默两秒,随即向她温和笑了笑,郑重说道:“丫头,我知道你没有说真话。你并不爱他,我甚至认为,你对他连基本的男女好感都没有。是你太善良,太心软,太重情义,才帮他说好话。” “我不是……” 幼渔刚要开口,司徒盛年一摆手,打断了她的话,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今天先说愿意和他在一起,做缓兵之计。过段时间,你只需要告诉我们,你们两个分手了,到时候我自然不会再提往事。这小子也因此逃过了制裁。” 幼渔嘴巴抿紧,郁闷。 因为司徒盛年全说中了。 这就是她的计划…… 一旁的周婉如也是个聪明至极的女人。 她看看自己的丈夫,又看看儿子,再看向幼渔。 丈夫这些话,不是单纯为了大义灭亲,明显是埋着伏笔的,否则不会说这么多。这是和这男人同床共枕三十年,对他的基本了解。 儿子一直沉默着,看起来是一副认罪认罚的态度,但周婉如能从儿子脸上看出隐隐的期待。 这小子,莫不是在趁机试探幼渔?又或者,是破釜沉舟,想逼幼渔一把? 最后是幼渔,这丫头刚才还要跟司徒寒撇清关系,这会儿又说突然想通了,其实是喜欢他的,尽管她说得很真诚,但十分牵强。 丈夫司徒盛年这一番分析,应该是全说中了。 这么一琢磨,周婉如认为,一定要把幼渔的真情试探出来。 她叹了口气,握了握幼渔的手:“他是我儿子,亲自把他送监狱,我比谁都难受,但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并且一定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你也不必再保护他了,将来,姨爷和姨奶奶只当没这个儿子。往后,你就是我们亲闺女!” “我说的都是真的!”幼渔说道。 周婉如与司徒盛年互相看看彼此,均流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然后周婉如说道:“你刚才说,你喜欢他,愿意和他在一起,是不是?” “是的。”幼渔回答道。 周婉如点点头:“我们这代人里流行一句话,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如果你愿意和他结婚,那说明你说的是真的,我和他爸爸就能放心地放了他。这样,也是他对你,对你刚失去的那个孩子,真正的负责。 “如果你不愿意跟他结婚,只是想跟他谈恋爱,我认为,你多半就是为了包庇他,编谎话骗我们的。那我们只好直接带他去派出所了。” 周婉如说完,司徒盛年用赞叹的目光看向妻子。 司徒寒用感激的目光看向母亲。 这真是一条妙计。 只有江幼渔内心叫苦。 姨爷和姨奶奶都未免太聪明了一点。 她想了想,也只好拿别的理由搪塞:“可是我年龄还小,眼下又要去国外留学,结婚的话,至少也要等我完成学业再说了。” 江幼渔的缓兵之计,对周婉如和司徒盛年来说,完全无效。 周婉如说,结婚和出国留学又不冲突,我和他爸爸就是上学时先结了婚,没影响学业。 司徒盛年问司徒寒:“你会影响幼渔学业吗?” 司徒寒答:“当然不会。” 司徒盛年点点头,看向江幼渔,等着她的回答。 江幼渔骑虎难下了。 过了两秒,司徒盛年说道:“丫头,你也别为难了,我看出来了,你不喜欢他,也不愿意嫁给他,那就这样吧。” 说完,他看向司徒寒:“别愣着了,赶紧的吧!” 司徒寒默默看了幼渔一眼,“不管怎样,谢谢你愿意帮我说情。” 他转身往外走,司徒盛年紧随其后,周婉如则主动说,要留下来陪幼渔,并亲自送幼渔回家。 江幼渔看着司徒寒的背影,一旦自首,背上这种罪名,他的人生就这么毁了,他大好年华也会在监狱里度过。 江幼渔狠不下心。 这毕竟不是一个与她毫无关系,毫无感情的男人。 江幼渔咬咬牙,终于开口道:“我跟他结婚就是了。” 司徒盛年转身看着她,几分诧异,几分喜悦。 周婉如也看着她,几分喜悦,几分忐忑。 司徒寒当然也在看着她,他不敢置信的,深深看着她。 “丫头,你想好了?”周婉如温柔地问道。 江幼渔点点头:“反正谈恋爱到最后,也是要结婚,那就提前结好了,也没什么。” 今天与司徒寒假装恋人,将来是要分手的,那假装结婚,将来离婚也是一样的效果。 她是不在意这些事情的。 当下最重要的,就是让姨爷和姨奶奶打消大义灭亲的念头。 然后就是跟司徒寒立规矩,约法三章。 这婚姻,只是为了避免他去自首的权宜之计,不要当真,将来还是要离的。 想清楚这些,江幼渔是很坦然的。 司徒寒这么淡定的一个人,在经历这一番过山车似的人生剧情之后,也是在原地呆愣了片刻。 他这一刻的心情,简直了! 这是他做梦都梦不来的反转。 他要收回自己对父亲和母亲的怨言,他太爱自己的父亲母亲。 要知道,他原本都要放弃对这段感情的期望了。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别想得到幼渔了。 哪想到,在医院与父母的一场重逢,短短十来分钟的谈话,就把一个即将离他而去的姑娘,变成了他的合法妻子。 就这样,四个人又重新坐回咖啡桌前。 司徒盛年说,让周婉如给两人选个吉日去领证。 周婉如却说,哪天结婚哪天就是吉日,也别看日子了,就明天吧! 司徒寒默默感激母亲,但还是故作淡定地,先问了问幼渔:“你想呢?” 这低声一句询问,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还没结婚,两人俨然已经有小夫妻那感觉了。 第607章 比贼船难下 江幼渔有一瞬间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上贼船容易,下贼船难。 但愿她这次的决定没有错。 不管怎样,总不能看他进去,索性不想了,就这样吧! “我都行。”她回答道。 司徒寒二话没说,当即宣布:“那就明天去领证!” 周婉如笑看着儿子,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小子真是高兴了,就像白捡了个媳妇儿似的。 同时,她也发自真心替儿子高兴。 至于儿子和幼渔之间的真相,她反而不那么在乎了。 为了不让司徒寒进监狱,幼渔甘愿嫁给他,这份情意,绝对不一般。 即使幼渔现在对司徒寒没有那份心,日子久了,她也会看清楚自己的内心的。 “幼渔比你小,往后结了婚,过日子,勺子哪有不碰锅沿的,你年纪长她几岁,要多让着幼渔,知道么?”周婉如叮嘱儿子说道。 司徒寒认真点头,笑着说:“会好好疼您儿媳妇的。” 幼渔的脸上飞起一片酡红,对司徒盛年和周婉如说道:“姨爷,姨奶奶,我想,我这边还在念书,就先不办婚礼了,将来等我毕业了,再补办,可以吗?” 司徒盛年当即说道:“当然可以。” 他话音一顿,笑道:“不过,还叫姨爷,姨奶奶?” 幼渔面上更红,她微微低下头,抿了下唇。 司徒寒在一旁打圆场:“爸,妈,幼渔脸皮薄,你们不如让她再适应一段时间。” 司徒盛年却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嘛,既然结婚了,就是一家人,大大方方地改口就是了。再说了,姨爷姨奶奶这称呼,我从一开始就不大喜欢,这是你奶奶非要这么论辈分。” 周婉如笑着附和道:“是啊,把我们都喊老了!还不如喊叔叔阿姨好听呢!” 江幼渔听了这番话,自然是不可能再喊叔叔阿姨,那不合适。 想着,做戏做全套,既然都答应和司徒寒结婚了,还是当着他父母面做出了的表态,那就大方点改口好了。 她抿了抿唇,看看司徒盛年和周婉如,温柔而乖巧地喊了一声:“爸,妈!” 两人顿时喜上眉梢,笑着点头答应了准儿媳。 直到这一刻,司徒盛年才算稍稍心安。 他觉得,自己总算可以对得起幼渔的父母了。 紧接着,司徒盛年就掏出了手机,说改口肯定要有改口费,他今天高兴,不管司徒寒妈妈给多少了,自己先给幼渔转钱了! 说话间,司徒盛年已经给幼渔转了:“幼渔你查收下,还是转了你之前那个银行卡。” 幼渔父母去世后,就在司徒家生活,司徒盛年也会时不时给她转零用钱,银行卡什么的信息都留着呢。 江幼渔一看手机余额,有点傻眼。 一百万! 周婉如也赶紧掏出手机,问司徒盛年转了多少,她这个当婆婆的不能落后啊! 司徒盛年笑笑:“不告诉你,你随心吧,看看咱俩谁对孩子心意更真。” “你这么一说,我可不能给少了!”周婉如打开手机银行,也是几秒钟的操作,直接来了个1314,只不过,后面还要带四个零,祝福他们一生一世。 司徒盛年撇眼一看,好家伙,一下子就尴尬了。 自己比媳妇儿给的少,还少那么多! 这可不行! 但是补上这部分钱呢,显得小家子气。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司徒寒给了他一个建议,说不如直接给幼渔买成珠宝首饰,衣服箱包等实际的东西,她马上要出国留学了,也需要添置些东西。 司徒盛年当即回答:“好!另外附赠国外一套公寓,怎么样?” 周婉如酸溜溜地说:“你给的东西实际能用到看到,倒比我更高明了!” 之后又说到了彩礼。 周婉如和司徒盛年一致认为,婚礼可以不办,该给的彩礼,一分不能少。 另外,因为幼渔父母不在了,周婉如还要把陪嫁那部分帮她置办出来,总之,他们希望幼渔风风光光,开开心心地嫁入司徒家。 现在好了,一桌四个人,三个人都特别高兴。 只有江幼渔,心里不是滋味。 能被司徒寒的父母如此对待,她当然觉得自己特别幸运。 但这一份过于深重的情义,令她幸福的同时,也有一种深深的心理负担。 毕竟,将来她是要和司徒寒离婚的。 改口费,彩礼,房子,这些她都能退回去。 可是买给她衣服,花在她身上的心意,这些零零碎碎,真情实意,她怎么退啊?拿什么退? 她忽然有一种感觉,这不是一艘贼船,这是一艘过于幸福的轮渡,也是上来容易下去难,甚至比贼船更难下! 因为贼船你可以弃船而逃,这样真心实意对她的一家人,她怎么好意思辜负? 江幼渔心中五味杂陈,与司徒盛年和周婉如在咖啡店分开之后,她坐在司徒寒的车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谈条件,约法三章了。 司徒寒倒是知趣。 他没着急发动车子,而是坐在车里,跟幼渔主动说起了这段婚事。 “刚才在咖啡厅里,谢谢你替我说话。” 幼渔摇摇头,心情沉重的她,不是特别想说话。 于是司徒寒继续讲:“我也知道,你不是真心想嫁给我,你只是不忍心我去坐牢。” 江幼渔斜了他一眼。 他思路倒是清楚。 江幼渔冷淡地回了一句:“你毕竟照顾我这么多年。” “哎,过去那些,就别提了,提那些只会让我惭愧。”他话音一顿:“我对不住你。” 这一回,他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真诚。 江幼渔猜测,可能是真的感念她在他父母面前讲话,免了他一场牢狱之灾吧。 司徒寒说:“所以我想的是,以后在我父母面前,或者外人面前,我们就假装一下夫妻,私底下,我不会强迫你做妻子的任何事情,等你毕业的时候,如果你没有爱上我,咱俩就和平分手,我会放你离开。” 第608章 要不就试试喜欢他 话都让司徒寒说了,江幼渔反而有点不知所措了。 还能怎么说呢? 他这么真诚,又没有不讲道理,提出的这些想法,也都和江幼渔心中所想一样。 江幼渔没脾气了,甚至觉得自己有点过分有点作。 但总要说点什么,也算是表个态吧。 想了想,又想出来一条约定。 “如果这几年里,我有了合适的对象,我希望可以正常恋爱。”江幼渔话音一顿,看向司徒寒,“当然,我也不会干涉你的私生活,可以么?” 司徒寒脸上露出一丝牵强的笑容,然后他点了点头,“可以,没问题,互不干涉嘛,行!” 江幼渔自然听得出他心里的不爽,但她知道,司徒寒不会不答应。 因为自己愿意与他领证结婚,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在这个时候向他提任何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可能他真的是爱着她的吧。 有那么一瞬间,江幼渔也在想,要不就试试去喜欢他,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毕竟,他又不坏,就是霸道了点,控制欲强了点,心机多了点,禽兽了一点 这么想了一圈,江幼渔还是打消了接受他的念头。 爱这东西,也是一种玄乎东西,没有道理可讲,也分析不出个所以然。 如果通过分析和自我开解,就能爱上一个人,也就不能称之为爱情了吧? 当然,在江幼渔的内心深处,还埋藏着对初恋的遗憾,以及对司徒寒的迁怒。 她总觉得,自己的命运可以是另一番模样。 如果18岁生日的那晚,没有发生那些事情的话 哎,想起那些事,再加上自己此刻还隐隐作痛的小腹,以及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江幼渔还是只想骂身边这人一句“王八蛋”。 试着去爱他? 还是算了吧。 司徒寒载着江幼渔回到了半岛别墅。 江幼渔好好睡了一觉,休养自己的身体。 某种程度上讲,睡觉也是她故意不让自己胡思乱想。 次日下午,她和司徒寒去了民政局。 司徒寒打扮得很隆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打着发蜡,身上一套深蓝色休闲西装,高定款,打着领带,一看就是要出席重大场合。 相比之下,江幼渔就显得有些随意。 上身穿了件白色卫衣,下身宽松牛仔裤,头发散着,出门有点冷,卫衣帽子往上一拉,把自己罩住,然后钻进了车里。 司徒寒有点失落,默默把领带扯了下来,故意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好久不打领带,还挺不舒服。” 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幼渔并没有理会他的话。 她觉得自己就是去走个过场,反正以后是要离婚的。 也就没必要使劲儿捯饬自己,脸上那薄薄一层粉底液,是她对今天这场合的最大尊重。 一路无话来到民政局。 刚进到办事大厅,江幼渔远远就看见了一对熟悉的身影,正坐在等候区的椅子上。 她碰了碰司徒寒的胳膊,小声问道:“爸妈怎么也来了?” 第609章 很久没对他这样笑过了 “没跟我说要来凑热闹啊。”司徒寒话音落下,司徒寒的母亲周婉如已经看过来,朝着他们两人招了招手。 江幼渔也笑着向周婉如挥手回应,然后看了眼司徒寒。 司徒寒牵起幼渔的手。 江幼渔下意识想挣脱,但看看远处的二老,暗叹一声,接受了。 所以得尽快出国,在国内的话,就怕时不时与司徒寒的父母碰面,还得跟他演戏。 两人来到二老面前,打过招呼后,司徒盛年解释了他们两位的来意,原来是结婚证找不到了,过来补领一份。 江幼渔对这个解释存疑。 等二老不在身边时,司徒寒悄悄在幼渔耳边说:“我爸妈狡猾的很,我估计是来看看咱俩是不是真领证。” “要是发现咱俩不真来,是不是分分钟给你扭送派出所自首去?” 司徒寒点点头,苦大仇深道:“感觉你才是他们亲生的,我是养子。” 江幼渔噗嗤笑了,这是生怕儿子干了坏事还逍遥法外,三观这么正的爸妈,世间绝对少有。 她一笑,司徒寒就愣住了。 江幼渔也微微一愣,抿住了唇,把脸别开不再看他。 但司徒寒还是说了句:“幼幼,你已经很久没对我笑过了。” 江幼渔看着旁边的宣传栏,淡淡说道:“只是觉得姨爷和姨奶奶有意思” 尽管已经改口,但私下里,幼渔显然还不习惯。 司徒寒也并不在意这些,他还在为幼渔对他露出的那个笑容而喜悦。 他们的确很久没有这么正常地说过话了。 自她18岁生日之后,司徒寒也再没见过幼渔对他笑。 但今天,就像冰川出现了裂痕,司徒寒看到了幼渔这座小冰山融化的可能性。 他心念一转,悄悄给自己母亲发了条信息。 母亲看了眼手机,向他这边回望,淡淡一笑,微微点了下头。 登记手续办得很顺利,在互相填写对方信息的时候,民政局的工作人员特意要求他们,对于对方的基本信息,不要去问对方,请直接填写。 两人很流畅地填写完了表格。 工作人员是个爱笑的姑娘,还说,这么快,看来你们非常了解彼此了。 司徒寒这才意识到,大概是怕假结婚,或者非自愿结婚的情况发生,才不许互相询问对方表格上的个人信息。 他看看身边的姑娘,内心叹了口气。 他们对彼此的了解,的确比很多情侣都更深。 但又如何呢? 放眼全民政局,还有比他们更假的夫妻么? 但司徒寒随即安慰自己说,没关系,万事开头难,只要开了头,以后的事情就会水到渠成了。 毕竟有了这一纸婚约,他就有了努力的余地。 再说,以后也不是他自己单枪匹马作战了,父母都可以来帮他追妻。 办完手续后,司徒寒的父母对两人说了恭喜,然后周婉如十分谨慎,甚至有点小心翼翼地对幼渔说,想请幼渔和司徒寒回老宅住一段时间。 因为幼渔马上要出国了,往后一年也见不到她几次。 眼下幼渔刚刚流产不久,自己这个当婆婆的,很想为儿媳妇做点什么,哪怕给幼渔亲自做点好吃的补一补,养养身子也行啊,也算是幼渔出国前,再跟幼渔相处几天。 第610章 一个赛一个精明 周婉如说完这番话后,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这就是我一个提议啊,不知道幼渔愿不愿意给我这个婆婆一个机会呢?” 婆婆这么说了,江幼渔怎么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再说,周婉如一直待她像亲女儿一样,她也早已把周婉如和司徒盛年当成了自己的亲人。 出国前在司徒老宅住一段时间,她本来也是很高兴的。 但如果住到他父母家去,也就等于在父母眼皮子底下生活,她跟司徒寒相处得时候,就得十分注意了,得表现的像真正新婚的夫妻一样。 这就有点麻烦。 天天在他父母面前演戏秀恩爱,多累啊…… 再说,这两位又不是很容易糊弄的长辈…… 然而她这一迟疑,司徒盛年就说:“丫头在顾虑什么,难不成,你俩不是真的想结婚,全是做戏给我们看?” 江幼渔:“……” 司徒盛年看起来粗枝大叶,没想到是个这么敏感的人。 竟然一下子就道出了她的心声。 而且江幼渔听得出来,这绝对不是一句普通玩笑,而是司徒盛年的试探。 她内心暗叹一声,这就是撒谎的代价呀。 一旦开了头,就得不停地用谎言掩盖谎言。 “没有的事!人生大事,我怎么可能儿戏,姨……” 她刚想说姨爷,赶紧改口说:“爸您想太多了。” 司徒盛年爽朗一笑,拿手点了点她和司徒寒:“还不是你们小年轻一套套的小主意,我们这些老家伙,都得跟你们斗斗心眼了!” 周婉如也开玩笑似的说道:“对呀,不过说真的,今天是你们两个的大日子,幼渔怎么连妆都没化就来了啊,不会真的只是走个过场骗骗我们吧?” 江幼渔被这一番问询,内心叫苦连连。 早知道会遇见这两位,她就好好捯饬下自己再出门了! 她反应也快,解释说,自己化妆技术不好,是听说民政局附近有一家影楼,她就想着在影楼化化妆,顺便买一套领证礼服,没想到,来了才发现,影楼搬走了! 这绝对是胡扯。 不过万幸骗过了司徒寒的父母。 周婉如嗔了儿子一眼,说司徒寒真是不周到,领证的礼服,还有化妆的问题,这都该是司徒寒想着的事儿,怎么能让人家幼渔自己去解决呢。 司徒寒赶紧反省自己,说自己粗糙惯了,没想到这一层。 司徒盛年上下打量他一眼,眯着眼睛说道:“你对幼渔粗糙,对你自己倒是精致得很呐!” 江幼渔眼看这两位就跟大侦探福尔摩斯似的,一个赛一个明察秋毫。 而且两个人都是火眼金睛,分分钟能看穿他们内心小九九。 她赶紧把司徒寒的手臂一挽,笑着对周婉如说:“我当然愿意去,说起来也好久没回过家了,还挺怀念姨奶奶,不是……怀念妈您做的饭菜呢。不过老宅离公司远一点,寒哥上班不太方便,不行就我自己回去住。” 她这一声“寒哥”,叫得司徒寒心里那个甜。 周婉如和司徒盛年听了,也很安心顺耳。 这丫头,总算不喊司徒寒小叔叔了! 看来两人的感情是真的,今天这番试探倒是多此一举了。 周婉如说道:“新婚燕尔,哪有分居的道理。再说了,你很快就要去留学,你俩异地分居的时候很多,就这一两个月能好好在一起,我请你们回老宅来住,可不是为了让你们两个提前异地恋的!” 江幼渔暗叹了口气,她猜到了会是这结果,自己那点挣扎,也只是徒劳了。 司徒盛年则笑着说:“幼渔你考虑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在这小子接手公司之前,我还不是一直住在老宅,风雨无阻,全年无休地往公司跑么,他就跑这么一个月,还能累着他?又不是要他走路去,他甚至不用自己开车。” 江幼渔讪讪地笑。 是啊,自己编的理由,完全就是不堪一击,挣扎都是徒劳的…… 江幼渔看看司徒寒,司徒寒当即表态:“我不嫌远,我以前没搬去半岛那边住的时候,一直都是在家住的。” 他的回答其实没有任何悬念。 他可太愿意了! 毕竟,这是他跟母亲提的。 刚才他给母亲发消息,就是让母亲帮他邀请幼渔回家住。 他也没说太多,就说自己想带幼渔回家住段时间,但怕幼渔不想回,请母亲帮忙劝劝。 他相信,以母亲的领悟能力,完全就能理解他的意思。 从母亲帮他争取幼渔,司徒寒就看出来了,母亲聪慧过人,恐怕早就看穿一切,表面并不袒护他,其实在整件事中,推波助澜,功不可没。 他什么都不用说,也根本不需要点明,母亲就会明白他的用意。 事实证明,他没有想错。 就这样,领证的当天晚上,江幼渔随司徒寒一起,住到了他父母家。 周婉如是个贴心的人,以前就对幼渔很好,也很喜欢幼渔,眼下亲上加亲,幼渔真成了自家人,心里欢喜的很。 当晚儿子儿媳妇回了屋,她还一个人在厨房一边哼着歌,一边忙活着,提前把第二天中午要吃的饭菜准备准备,因为有些食材,是要提前泡发和发酵的。 江幼渔这会儿正披着羊绒披肩,站在露天阳台上,看着远处。 夜里,二楼阳台上的风景看不太远,只能瞧见庭院附近的景观,以及阳台上的花花草草。 她已有三年没回来住过,没想到,再回来时,已直接住进了小叔的套房里。 想起以前在司徒家住的情景,宛如昨日,也不禁感慨。 命运这东西,的确是玄之又玄。 怎么会想到,将来有一天,她从司徒家的养女变成司徒家的儿媳。 以前她也来过司徒寒的房间玩,又怎么会想到,有一天竟会睡到他床上去。 那时候,她经常来这阳台上练习画画。 夏天,他会带上来半块西瓜,西瓜上扎着一只勺子,天凉了,他又会为她送壶热茶,或者默默给她裹上毛毯,陪她聊会天,说说学校的事情,还问她有没有喜欢的男生。 她不敢告诉他,他就说,又不会反对她早恋,他自己也是从那时候过来的,只是好奇才问的。 江幼渔就真以为那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爱,现在想想,只觉得细思极恐。 因为她提到的所有男生后来都转校了。 连她花痴过的一个体育老师都调走了。 想到这,江幼渔打了个寒颤,那家伙极其会隐藏自己,而且有很多套路,要千万小心。 跟他一起回家住,搞不好也是一种套路? 所以眼下最要紧的,就是尽快离开。 婆婆的意思是让她住到春节后,但江幼渔心里乱乱的,等不到那么晚了。 正这么想着,司徒寒从浴室出来,穿一身灰色睡衣来到了阳台。 “幼幼,我好了,你去吧,趁着浴室还暖和。” 第611章 嫂子 江幼渔警惕地看着司徒寒。 司徒寒却全然没有在意她的目光,提醒完她,就直接去抱了枕头和被子到了沙发上。 躺下之后,他对幼渔说了句:“别在外面冻着了,赶紧洗澡去,我就在这睡了,你洗完直接关灯就行。” 说完,他拿出手机,开始浏览起什么内容,神态专注,不时打一些字,注意力似乎全然不在她这边了。 江幼渔睨着眸子看了他两秒,抱了换洗的衣服,进了浴室。 等她再出来时,司徒寒已在沙发上睡着。 他身高腿长,在三人位沙发上,身体也舒展不开,一条腿蜷着,一条胳膊耷拉到了沙发外,被子也有一半掉在地上。 江幼渔擦着头发上的水,默默看了他两秒,走过来帮他把被子捡起来,然后拿起吹风机去了另一间套房吹干。 等幼渔出去之后,司徒寒慢慢睁开眼睛,嘴角微微勾起。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都是这样分床睡。 司徒寒白天去公司,晚上回来自觉睡沙发,他公司业务忙,最近都早出晚归,和幼渔倒也没有说上过几句话。 婆婆周婉如对待幼渔则真像伺候小月子似的,每天亲自下厨,一日三餐,荤素搭配着,当然滋补的汤汤水水也没有断过。 司徒家的厨房灶具上,时常文火炖着什么。 司徒寒没有做过越轨的事,婆婆公公又待她极好,江幼渔的心安定下来,也有被切实地温暖着,但她离开的日子也更近了。 在婆婆的悉心照料下,江幼渔身体复原得很快,便定下了去往欧洲的机票。 机票钱,她用的是自己的钱。 公公婆婆给的钱,都在账户上放着,她并不打算动用那些,也是为了将来离婚时好归还。 定好机票后,她这天早上,在司徒寒去公司之前,她把启程日期告诉了他。 三天以后,她会从南城国际机场,直飞意大利。 今年的春节,她就不在国内过了。 司徒寒听完,也没说什么,就问道:“我爸妈知道么?” 江幼渔摇头:“我会去说的。” 他点了点头,“到时我去送你。” “不用,我自己打车……” “你不让我送,我爸妈也会让我去,就别跟我客气这个了。”他强势地说完,停顿了一下,淡淡说道:“也送不了几回。” 江幼渔没再拒绝,她低下头去,假装没有看到司徒寒脸上的落寞。 在跟他说完自己出发日期的这天晚上,江幼渔洗完澡上床睡觉的时候,司徒寒还没有回来。 估计他又在加班。 江幼渔关了灯,安心睡自己的觉。 然而不知道睡了多久,手机在床头柜上疯狂震动。 江幼渔也没看来电者,眯着眼睛,滑开手机,迷迷糊糊地接听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男人声音。 “嫂子你好,我是寒哥的兄弟阿右,不好意思这么晚给你打电话。” 江幼渔脑袋清醒了一些,打开床头灯坐起来,同时问对方:“有什么事吗?” “寒哥喝醉了,我们想送他回家,他不让碰,谁要扶他,他就跟谁翻脸,我们实在没辙了,也不能把他一个人放在酒吧,好说歹说,他让我们给你打电话,说除非你来接他,否则他不回家。我们这才给你打了电话。” 江幼渔皱眉看了看床头时钟,已经夜里两点了。 司徒寒不是一个特别爱喝醉的人。 也是司徒家的家教严,司徒盛年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放纵和不节制,很反感抽烟喝酒,所以烟酒方面,司徒寒都没那么大瘾,有时候只是应酬需要。 这回是怎么了? “他还醒着吗?” “半睡半醒吧,反正不让人碰。” 江幼渔叹了口气,掀开被子下了床,同时对电话那头的人说道:“把地址告诉我,我现在过去。” 半小时后,江幼渔的车子停在了酒吧门外。 说是酒吧,其实算是私人会所,各种娱乐设施都有。 她下了车,直接进到会所里。 江幼渔出来匆忙,也是困得难受,懒得收拾,外面裹了件大衣,里面却还穿着睡衣睡裤,就这么出了门。 走进会所后,让服务员直接带她去了司徒寒的包厢。 然而一进包厢,江幼渔就觉得很不对,这氛围跟她想的完全不同。 打电话的那位跟她说,他们要散场了,司徒寒不走。 可包厢里分明还在唱歌,热闹得很。 再看一眼茶几上的那些啤酒,像是刚送来的,还是都是整瓶没喝过的。 屋里有七八个人,有男有女,都很年轻,有些眼熟,是司徒寒的朋友,有些眼生,可能是朋友带来的朋友。 司徒寒坐在正中间,左右两边都是女孩子。 他一手拿酒瓶,一手夹着香烟,江幼渔进去的时候,他正独自喝酒,目光盯着电视屏幕,但看起来并没有真的在看电视上的内容。 身边两个女孩子倒是说说笑笑,隔着司徒寒,聊得很火热的样子,江幼渔进去时也正好听见其中一个甜腻腻地说寒哥什么的。 江幼渔一进去,包厢瞬间安静下来,只有伴奏单调地播放着。 大部分人都用一种审视的,好奇的,疑惑的目光看着她,似乎是把她当成了走错房间的人。 这时有人喊了一声:“诶?嫂子来了!” 第612章 自讨没趣 这个向江幼渔打招呼的人,正是今晚给她打过电话,自称叫阿右的人。 江幼渔向那发出声音的方向看了一眼,也许是包厢太昏暗,她的视力还没能适应,她没看见是谁喊了她,其实也不大在意那是谁。 她再次把视线落在包厢中间那家伙的身上。 明明也是处在这昏暗房间里,他的身上却像打了一束光,使江幼渔一眼就能寻得见,并且再也无法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 而当阿右喊了一声嫂子之后,司徒寒的目光才缓缓落在江幼渔身上。 那眼眸染了醉意,带着一点慵懒,一点不羁,但又平静无比。 司徒寒就那么波澜不惊地凝视着她。 却莫名让她惊心动魄,甚至有一种想落泪的冲动。 他在难过。 可能也在生气。 这些情绪,根本不用他说,甚至不需要他有任何表情,江幼渔也能感觉到。 她甚至想到了,当她离开后,司徒寒将会怎样日日消沉颓靡,烂醉而归。 想着这些,江幼渔呼吸凝滞,心脏微微疼痛。 种种情绪,都像发疯的藤蔓,不受她控制地乱长,爬满了她的心。 在两人对望彼此时,旁人的起哄声不断。 伴奏声单调地响着,却趁着房间里气氛更加安静,有人拿着麦克风问,什么情况啊阿右,这是你哪个哥的嫂子啊? “哪个哥,寒哥!” 另一个人惊呼:“啥情况啊,寒哥结婚啦?” 阿右笑道:“结没结婚我这不知道啊,反正这是我嫂子准没错!” 于是众人的目光就像那玻璃上的雨刷器,在江幼渔和司徒寒身上来回地扫来扫去,有人八卦,有人吃味。 幼渔身上的睡衣,很有说服力。 穿着睡衣来接司徒寒回家,两人必是同居关系了。 但司徒寒的沉默令人玩味,一时猜不出真相。 他就那么看着江幼渔,淡淡说了句:“还以为你不会来。” “现在回家吗?”江幼渔问道,声音微冷。 “回,这就回。”他欠身,将香烟摁熄在烟灰缸里。 他要起身,其他人可不答应。 司徒家矜贵的大公子,司徒集团现今的总裁,标准的黄金单身汉,竟然有对象了! 再看他的这位小女友,年龄有二十么?长得倒是漂亮的很,只是十分眼生,想不起是谁家的千金,也不像娱乐圈的小明星,谁啊? 先前媒体曝光的那位江家五小姐,看来只是谣言。 当然也有知情者,若司徒寒一定要有个爱人,那一定是他的“小侄女”江幼渔。 因此有人拉住司徒寒不许他走,要他一定要把小女友介绍给大家认识认识才行。 也有人直接说出幼渔的名字,说早就听司徒寒提起过,今天终于见到了,必须留下来喝两杯再走。 于是司徒寒只是象征性起了身,来到幼渔面前时,脚步微微晃动,也不知道是真晕乎了,还是装的,反正伸手把幼渔肩膀一搂,就将人抱在了怀里。 不知道是谁开了灯,两盏墙上的射灯亮起来,包厢里光线好了许多。 司徒寒一手抱着江幼渔,对在座的朋友介绍:“本来还没想公开,既然今天见到了,就给大家介绍一下吧,这是幼渔,江幼渔,我妻子。” 话音落下,包厢里顿时传来口哨声,起哄声,鼓掌恭喜声。 当声音落下之后,包厢里出现了短暂的一两秒钟的安静,随即一个女孩说道:“寒哥,你这不会是为了拒绝我们晓晓,专门找来的托吧?” 江幼渔挑眉。 没想到,自己来接他回家,竟然还意外发现了他的桃花运。 看来,在她来之前,已经有女人向司徒寒当众告白过了,只是不知道是在座的哪个。 那女孩话音落下后,先前坐在司徒寒身边的一个女孩开了口,看来那个叫晓晓的姑娘就是她了。 她笑着说:“你们就饶了我吧!人家很明显不是托,既然寒哥都结婚了,那更不能接受我了嘛。” 这话乍一听没毛病,但仔细一品,就很有问题。 不能接受,和不想接受,不是一个概念。 不能,说明想了,但是出于种种原因不可以。 不想,才是真的不接受。 这个晓晓就好像在说,司徒寒对她也很心动,但是很无奈,毕竟有家室了,只能辜负追求者了。 反正江幼渔听着很不舒服,她一不舒服,就不想给司徒寒搂着。 司徒寒却面带微笑,侧脸看了看幼渔,低声说道:“我有点站不住,你别乱动。” 江幼渔只好忍耐着,用眼神问他:到底走不走。 他也用眼神回答了一句:先别急。 然后他对其他人说:“说明一下,首先幼渔真是我老婆,你们不信我也没办法,其次,谢谢晓晓的喜欢,我不是因为有老婆才不答应你,是我真不喜欢你。抱歉了。” 江幼渔微微勾唇。 挺好,身边这位虽然喝多了,但是鉴别“绿茶”的能力没下降,反应也挺快的,能一针见血地扎人心。 那个晓晓听完后,脸上的笑容却一下子就僵硬了。 她强挤出一丝微笑,故作大方地摆摆手:“感情这种事,有什么好道歉的嘛!怪就怪时机,要是早两年认识寒哥,没准儿我还有机会。” 江幼渔笑了。 司徒寒也笑了笑,但他没有再多说什么。 可能是看在对方是女孩子的份上,不想把话讲得太过。 江幼渔默默腹诽他,嘁,又在假装绅士。 然而有些人,你给她台阶她不下,你给她面子她不要。 那晓晓举手投足间,看起来也是个千金小姐之类的富二代,反正挺自信的,眼神也凌厉,很有攻击性。 她看向幼渔,问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幼渔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我和司徒寒打小就认识,所以……”江幼渔遗憾抿嘴,微微一笑。 所以,真不是什么早两年就有机会。 除非让司徒寒七岁之前就认识她,并让那个满操场疯跑的小男孩爱上她,还对她许下一生的承诺,非她不娶,那她还有点希望。 但都知道那不可能。 让七岁的小男孩,许什么一生必娶的承诺? 他能保证小学毕业后还记得你就不错了。 第613章 真结婚就亲一个 江幼渔这话没说完,但她的意思已经表达出来了。 那晓晓听了之后,脸色尴尬极了,只能用哈哈大笑来掩盖。 旁人则顺着幼渔的话往下说,说没想到寒哥和幼渔是青梅竹马,以前怎么没见寒哥带过这位小妹妹来聚会? 司徒寒倒也坦诚:“怕你们挖我墙角行不行?” 那提问题的人,脸色一僵,随即哈哈一笑,说,谁敢跟咱们司徒大公子抢人! 大家也随之一阵笑,纷纷附和着,说就算敢抢,也没那能力啊。 司徒大公子是什么人,能力强,身家厚,颜值高,能把这三点占全的,在座的有吗?没有!就是找遍全南城,也没有几个人能与司徒公子相比的。 这个不太愉快的话题终于结束了,众人的八卦心理,看热闹心理均得到了大大的满足。 之后有人拉着司徒寒继续喝酒,要祝他新婚快乐之类的。 但司徒寒已经喝高了,江幼渔有点担心,既担心他身体,也担心自己身体…… 之前两次与他发生关系,都是在他喝了点酒之后。 喝那么一点酒都能对她犯罪,要是直接喝醉了,那她还有活路? 反正司徒寒在江幼渔这里的信誉值,已经大打折扣了。 眼看着一屋子醉醺醺的人,江幼渔有点失去耐心。 和酒鬼讲话,最费劲。 她直接对司徒寒说:“你要是想继续喝,我去对面酒店给你开房,一会儿你让人送你过去,我就不等你了。你要是不喝了,咱俩现在回家。” 江幼渔说这话时,心情很平静,没有生气,也不是故意治他。 她觉得这是对司徒寒的尊重。 想喝就喝呗,又不拦着他,反正别回家冲她耍酒疯,也别让她熬夜在这陪着应酬就行,她可困死了要! 过两天就要去欧洲,她白天都在各种收拾行李,累得浑身酸痛,本来想早点上床休息,结果又被他半夜叫起来。 等过两天,到了国外那边,又要倒时差,房子什么的,也都还没找好,总之这个月她都会比较累。 她没那么多心情和体力应酬这些事情。 司徒寒立即对他那朋友说道:“你看,我真不能再喝了,我老婆生气了,再喝连家都不让回。” 江幼渔无语。 不知道他是为了拒绝别人的酒,还是为了宣示他结了婚,还是趁机嘴巴上占两句便宜。 总之喝醉酒的男人是真的很容易嘚瑟。 那朋友也不强求,当即说道:“不喝也行,那你们亲一个,我们就放你们走。” 江幼渔嘴角一抽,看向司徒寒,用眼神拒绝他。 司徒寒却似笑非笑的,他对那朋友说了句:“这有什么难的。” 说完,他转头看向幼渔。 幼渔抗拒的目光完全被他忽略了,他的目光落在幼渔的唇上,专注且充满了欲望。 江幼渔下意识往后躲。 司徒寒笑笑,对那一帮朋友说道:“小姑娘脸皮薄,爱害羞,当着你们的面亲亲,还不是跟要了她的命似的。换一个条件!” 幼渔松一口气,心里敬他还算是个君子。 可他那些朋友不答应,纷纷起哄,说这有什么好害羞,不过就是亲一下嘛! 那个晓晓的朋友则趁机说道:“不亲的话,莫非是司徒少爷演我们?” 司徒寒再次转头看向江幼渔,无奈笑道:“你看到了,咱俩不亲一个,他们都以为我们假结婚呢!” 江幼渔暗暗咬唇。 正当她在想该说点什么来拒绝的时候,司徒寒直接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另一只手握住她后脑,将她按在怀里,深深攫住了她的唇。 江幼渔蓦地睁大眼睛。 这家伙! 她暗暗抵抗,然而她从司徒寒微微睁着的眼眸里,看到了志在必得的偏执。 实在挣扎不过,索性闭上眼。 亲吧,也不是第一次亲了。 如果能赶紧结束这场应酬也行。 然而她低估了司徒寒的贪婪。 也高估了自己对这个吻的抵抗力。 在那唇瓣斯摩之间,在那唇舌相触时,柔软湿润的情意,渐渐蔓延至她内心。 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身体也不受控制地变软。 她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抵触他的接触,甚至,接纳地十分自然,还有一点点的喜欢。 江幼渔觉得自己疯了。 一定是半夜睡醒后,头脑还迷糊,一定是起哄的声音让她也变得冲动了,一定是今晚的司徒寒,有一种慵懒的性感,乱了她的心。 毕竟,她对帅哥没有抵抗力。 江幼渔分析了半天,最后思绪都乱了,甚至忘记了时间。 当司徒寒与她分开时,他嘴角带着餍足微笑,眼神玩味暧昧,还有几分欣喜和意外。 江幼渔咬着唇,懊恼地把脸别开。 “咱们回家继续。”他用拇指拨了下她润润的唇瓣,低声说道。 江幼渔不知道他是说真的,还是故意演戏给人看,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她也不好质问和拒绝,只好对他笑了笑,然后微笑看向提议让他们接吻的那个人,笑得咬牙切齿:“我现在可以把他带走了吧?” “可以可以!嫂子别生气,我们都是开玩笑!”那人知趣的很。 在人前,江幼渔到底还是给了司徒寒一个面子,笑着说:“这有什么好生气。” 司徒寒则说:“幼幼没事,下回让他也把女朋友带来,我也欺负他们。” 江幼渔笑笑,没说话。 还想有下次? 司徒寒没再逗留,快速跟朋友们道别,搂着江幼渔的肩膀出了包厢。 一来到外面走廊里,江幼渔呼了口气,同时皱眉对抱着自己的男人说道:“我刚才只是为了配合你,你别多想……” 司徒寒“嗯”了一声,然后笑着说:“明白,没多想。” “你还是想了!”江幼渔气恼道。 “真没有!刚才只是我吻技太好了,你才没忍住的,我知道!根本没走心!” “你还说!” 而就在两人说笑吵闹间,转过走廊,江幼渔一抬头,看见了一个老熟人。 第614章 好久不见,祁同学 祁枫的出现,令江幼渔猝不及防。 祁枫,就是她高中时喜欢的那位,两人当时有点小暧昧,就差捅破那层窗户纸。 江幼渔本想18岁生日时告白,没想到,司徒寒却给她看了一段祁枫和幼渔好朋友灵灵在甲板上亲吻的视频。 当晚,司徒寒在幼渔醉酒,以及因失恋而伤心的情况下趁虚而入,一夜贪欢。 幼渔当天宴请的同学都知道了这件事,当然祁枫也知道了。 江幼渔和司徒寒发生了关系,和祁枫自然是没有可能了。 这是幼渔痛恨司徒寒的原因之一。 后来,两人都回避了幼渔生日那天的事,就还像朋友一样相处,只是那种朦朦胧胧,让人脸红心跳的暧昧感不见了。 幼渔离开司徒寒之后,甚至也请祁枫帮助过她。 因为祁枫家里条件好,也有办法帮她暂时躲过司徒寒的追踪。 所以最初那半年,她都是住在祁枫家的一处房子里。 后来祁枫出国留学,他们家处理掉了大部分房产,也包括幼渔借住的那套,江幼渔这才搬出来,自己找了新住所。 再之后,她和祁枫就几乎没再联络过了,只线上说过两句话,也都是幼渔向他请教一些出国留学方面的问题。 一别两年,本以为两人就算再聚会也是在国外了,当然,即使遇见了,顶多也就吃顿饭,江幼渔没想过两人会有后续。 没想到,在这家私人会所的走廊里,两人就这样迎头遇上了。 祁枫个子高高的,人还是那么帅,身上穿一件黑色大衣,更显得身材挺拔。 上学时,他就是校草,现在眉目间褪去了青涩,整个人看起来比两年前更稳重了一些,已经能看出一些成熟男人才有的神态,只是目光也比以前更忧郁了一些。 江幼渔也挺忧郁的。 与初恋久别重逢,却是在她被司徒寒搂抱着,两人拌嘴吵闹的时候。 更崩溃的是,他们谈论的内容,还是关于什么刚才亲吻投入不投入的问题…… 即使早已与祁枫没有了可能,但这一刻,江幼渔还是尴尬无比。 她曾经跟祁枫说过,司徒寒只是她小叔,两人没有可能,结果两人发生了关系。 与司徒寒有过那一夜之后,她虽然没跟祁枫说过她和司徒寒的后续,但她拜托祁枫找房子,就说明了她和司徒寒已分手。 结果呢,两年后,她再次和司徒寒纠缠在了一起,好笑的是,他们两个还结婚了。 想想,还是挺打脸的。 所以再次见到祁枫,主要还是尴尬,至于伤感啊,遗憾啊,已经被这两年消磨了七七八八。 短暂的怔愣后,幼渔率先开了口,尽可能大方地打了招呼。 “祁枫?什么时候回来的?” 祁枫笑了下,说今天刚到,回来参加个亲戚的婚礼,正好同学聚会,就飞回来了。 本来聚会不是今天,班长知道他回来,干脆就把聚会和接风宴合并了,一行人已经从下午玩到现在了。 他话音顿了下,凝视着幼渔,说道:“我还说联系一下你,他们说你没回消息,没想到就在这遇见了。” 他看起来也喝了些酒,脸上有些泛红,目光里都是醉意,望着幼渔的时候,显得有几分专注深情。 但江幼渔认为自己看错了。 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他们两个若能在一起,早就在一起了,何苦等到现在? 江幼渔回应道:“我好久没看过班级群消息了……” “估计也是。”祁枫深深看着她,带着几分玩笑,几分认真说道:“不然,就咱俩的关系,你会不来参加我的接风宴?” 第615章 有话想对她说 江幼渔笑着附和道:“是啊,我肯定来!” 没看班级群消息是真的,一定会来参加祁枫的接风宴?这是假的。 主要是不想见过去的老同学。 她和祁枫以及灵灵,三人之间的三角恋,同学们都知道了,她和自己“小叔”的关系,同学们也都知道了。 有的没的,反正他们之间那点八卦,被同学们传的沸沸扬扬。 现在她的朋友圈,大多是和高中生活无关的人。 祁枫看了看司徒寒,说道:“小叔好。” 司徒寒也不解释什么,笑着答应了:“好久不见,祁同学。” 祁枫笑笑,把目光从司徒寒身上挪开了。 江幼渔猜想,祁枫对司徒寒只是表面的礼貌客气,纯粹是看在司徒寒是司徒家的大公子,司徒集团的总裁。 因为祁枫本人也是个富二代,有钱人之间的关系往往都是千丝万缕的。 如果没有这些关系,祁枫大概率不会搭理司徒寒。 祁枫又看向幼渔:“要不要跟我过去,跟同学们打个招呼?正好我也有些话想跟你说,就算今天不见你,我也想这两天就联系你了。” 他过于专注的凝视里,让江幼渔突然有种心慌慌的感觉。 祁枫要对她说什么?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总不会是关于感情方面的事,大概是与留学有关的,因为之前她就问过他相关的问题。 但江幼渔的自我开解,并不能化解她心里那种隐隐的慌乱感。 祁枫深情的目光太过明显了…… 江幼渔低下头去,暗叹了口气。 两年前,该说的没有说,两年后,就算还有想说的,也不该再说了,没有意义了。 “今天太晚了,我就不过去了,而且……” 江幼渔无奈地看了看身边的司徒寒,这家伙自始至终都搂着她的肩膀,没有松开过,身体还时不时晃荡两下,好像生怕她忘了,他已经喝醉的事。 江幼渔对祁枫继续说道:“他醉成这样,我得先带他回去。” 没想到,她话音落下,司徒寒却很大方地松开了幼渔的肩膀,说道:“没关系啊,你们聊,我在一楼大厅等你,正好我也醒醒酒。” 司徒寒说着,拍拍幼渔肩膀,转身朝着大厅走去。 他大方的让江幼渔很不习惯,原地怔愣了两秒。 哦,是了,之前两人约法三章过,不能干涉彼此的感情生活,如果有了合适对象,可以交往。 司徒寒走远了,脚步虽然摇晃,但看起来还能自己走到大厅去,江幼渔便没再追上去。 她看向面前的祁枫,对他说:“我穿成这个样子,就不去见老同学了,你有什么话,就在这跟我说吧。” 祁枫听完,也没强求她,就点了点头,往不远处一休息区看了眼:“到那边坐着说吧,这也不是说话的地方。” 江幼渔随他目光看去,那是会所设置在走廊一侧的休息区,有三张小圆桌,每个圆桌边相对着放了两把椅子。 她点了下头,随祁枫走过去。 两人面对面坐在了小圆桌边。 落座后,两人目光相触,祁枫流露出一丝苦涩笑容,江幼渔也有几分无奈和感伤。 还记得上学的时候,她上完体育课,喜欢坐在看台上落落汗,喝点水,祁枫总是会过来。 他问她以后有什么计划。 她笑着说,还能什么计划,等上了大学,课业不那么重了,每年寒暑假她都要出去旅行。 她要去各种风景优美的地方写生,去画北方的雪,去画南方的云,去海边看日出日落,画冲浪者的白帆,去世界的屋脊看冰川,画草原与河流。 祁枫笑道:“没想到,你这小花痴,竟然对自然风光感兴趣了。还以为你会去各个城市画街头帅哥!” 江幼渔瞪他,说我喜欢看帅哥,也不去街上找啊,电视和手机里岂不是更多。 祁枫笑着坐在她身边,拿过她的矿泉水瓶,打开瓶盖便喝,不过嘴巴和瓶口会保持距离。 但只是这份不客气,已经够让江幼渔脸红心热了。 过了一会儿,祁枫说:“好啊,那一起考大学,然后放假的时候,一起出去玩。” 说完,他转头看向她,捏捏她的脸:“这么漂亮,没有个护花使者可不行。” 那天,江幼渔的脸被夕阳映得通红。 当时的他们,又怎么会想到,后来的他们会以如此尴尬的方式分道扬镳。 幼渔的思绪收回来,看向祁枫。 祁枫则往刚才司徒寒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问道:“看来已经原谅他了?” 江幼渔无奈一笑,根本无所谓原谅不原谅,不原谅又怎样呢? “你想跟我说的是?” 祁枫沉默了两秒:“我是最近才知道,你当初对我态度一下子转变,是因为看了一段我和灵灵的视频。” 提起当初,江幼渔有点烦闷,目光看先不远处的一台大鱼缸。 “都过去了。”她淡淡地对祁枫说道。 “不,没有过去,这件事我必须解释清楚。”祁枫有些焦急地说道。 江幼渔疑惑看向他。 祁枫继续说下去,其实是灵灵告白后主动吻了他,但他很快就推开灵灵了。 可就那么一下,被人拍下了视频。 “是么。”江幼渔淡淡看向他,随口说道:“我怎么听说,你后来和灵灵还好了。” 第616章 再给他次机会? 祁枫便说,是那晚看到她和司徒寒发生了关系,他心里嫉妒吃醋,就转头跟灵灵好了,想着气一气幼渔。 但幼渔那之后没去过学校,甚至也离开了司徒寒,还借住在祁枫家里,祁枫也就收起来那份幼稚的,想要气气她的心情。 再后来,他和灵灵好了一个月,两人就分手了,因为实在没有感觉,再处下去,就是对灵灵的伤害了。 留学这两年,他一直没有忘记她,也为当年的事感到遗憾。 直到最近,他在法国偶遇了一个女同学,就是幼渔高中时的同桌。 两人聊起当年的事,祁枫才知道,幼渔那天是看了他和灵灵亲吻的视频,误会了他,当时又不小心喝多了,加上伤心,是在那种情况下才被司徒寒趁虚而入,发生了关系。 得知真相后,祁枫更加不甘。 他很后悔自己当时没有早点表白。 如果早点告白,就不会产生那些误会,幼渔也就不会与司徒寒有那一夜。 所以群里有人要组织同学聚会,他想都没想,就定了机票回来了。 不管以后两人如何,祁枫都想跟她解释清楚,也想向她补个告白。 他话音一顿,对幼渔说道:“所以我这次回来,也是想亲口问问你,如果我不在意你和司徒寒的事,我们还有没有可能?” 祁枫一番话,令江幼渔心中五味杂陈。 原来,一切都是误会,是司徒寒有意制造的。 他录下那视频的时候,肯定知道祁枫根本没有答应灵灵的追求,灵灵只是在他没防备的情况下,主动亲了他。 结果他拿着那段视频,让江幼渔相信,祁枫和灵灵在一起。 而自己竟然也傻傻相信了,甚至都没有去向祁枫求证过。 让江幼渔更心酸的是,曾经的那段感情,并不是她自作多情,是祁枫真的也喜欢过她。 而他们两个,本来是可以在一起的…… 得知了真相,知道了自己的真心没有错付,江幼渔比之前更难过。 物是人非,很多事情已经回不去了。 就好像,感情也有保质期一样,一旦过期,你再怎么想挽回,也没有机会了。 “谢谢你跟我说这些……”江幼渔望着祁枫。 不知道是不是时间冲淡了感情,她曾一度放不下的人,在他说完刚才那番话后,她突然放下了。 她好像,只是因为不甘心,才一直忘不了他。 这个意外得到的真相,填补了她心中的遗憾。 但也让幼渔对司徒寒更愤慨了。 那家伙太卑鄙了! 她和祁枫,是生生被他拆散的! 她的回答,令祁枫的脸上流露出悲伤和失望的神色:“看来你对我,已经没那份心了,是因为他么?你那个小叔。” 江幼渔叹了口气。 “这个就说来话长,主要是我现在……” 已经结婚了! 但江幼渔还没说完这句话,一位服务生走过来,送了两杯冷饮。 两人都没点过饮品,祁枫便问服务生,是不是送错了。 服务生恭敬回答道:“没有送错,是这位女士的丈夫给两位点的。” 说完,服务生礼貌退下。 祁枫皱眉看向幼渔:“丈夫……你们两个结婚了?” 江幼渔按了按太阳穴,点点头。 祁枫笑了笑,带一苦涩意味,随即冷嘲道:“倒是我自作多情了。” 这天后来,两人是如何分别的,江幼渔已经不想仔细去回忆。 但她记得非常清楚,自己是如何跟司徒寒置了一路的气…… 第617章 一针见血 江幼渔并没打算隐瞒祁枫自己已婚的事。 反正她和司徒寒只是表面夫妻,她想交男朋友的话,司徒寒也不会干涉。 至少,他嘴上是这么说的。 这场婚姻形同虚设,她无须刻意隐瞒。 不过,她也没打算和祁枫在一起。 好马不吃回头草,一段不圆满的感情,既然过去了,那就留点遗憾和念想。 非要求一个圆满,最后反而会闹个不欢而散,连那点念想也没了。 她想跟祁枫说,自己确实真心喜欢过他,但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已经很难回到过去了。 但她会永远记得17岁那年的夏天,会记得他们一起放学回家,骑着单车,迎着夕阳,聊着学校里的趣事,也聊着未来想走的路,就那么看着日头一点点沉下去。 可是这拒绝的话,没有让她慢慢说出来,就被司徒寒两杯冷饮给终结了。 祁枫得知她结婚后,脸一下子冷下来,然后自嘲一笑。 他说自己像个笑话,说抱歉打扰她的幸福生活了,甚至说当初是他太愚蠢,才会相信她和司徒寒没有暧昧关系。 江幼渔想解释,但她刚讲一句,我和他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样,祁枫就冷笑起来。 “什么都不用解释了,我会把过去的一切都忘记,毕竟当我和你一起压马路,送你回家之后,你家里还有一个男人疼你呢。” 他的话讲得不算好听,但也不算很过分,只是令江幼渔十分难过。 就这样,祁枫说完后,起身走人了。 被告白的江幼渔,反而像被甩了一样,呆愣在原地。 心说这都什么事儿啊! 我好好的在家睡自己的觉,突然被叫来接酒鬼,被人起哄给司徒寒占了便宜不说,还遇到初恋,莫名奇妙地又经历了一次失恋! 想说的一句没说出口,还被人噎得半天缓不过来! 江幼渔带着一肚子气,走去大厅与司徒寒会和。 她过去的时候,司徒寒正仰靠在会客区沙发上,闭目养神。 江幼渔走近后,踢了踢他小腿:“走了。” 司徒寒皱眉,睁开眼睛,大概是因为被踢腿而不爽了。 但江幼渔没理会他爽不爽,已经独自向大门外走去。 司徒寒便喊她:“丫头,你倒是扶一下。” 江幼渔闭了闭眼睛,这家伙故意用以前喊过的小名叫她,这是提醒她,他和她关系才是最近的? 她停住脚,微微侧脸,并不正眼看司徒寒,冷冷说道:“刚才自己走过来的时候不是挺溜的,自己走吧。” “我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 江幼渔冷呵了一声,“是么,那我叫工作人员背你去停车场,毕竟我扛不动你。” 说完,她就要喊人来帮忙。 但司徒寒已经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她身边。 他用那副被烟酒浸泡了一晚上的嗓子暗哑地说道:“我宁可爬出去,也不会让他们背我。” 一来他有洁癖,二来也丢不起这个人。 想想,司徒集团总裁,司徒家大公子,醉酒被人扛上车,那是什么光景? 江幼渔看也没看他,丢下一句:“随你。”然后就朝着停车场走去。 他自己知道爱面子,怎么就不懂得给她留一些体面? 江幼渔独自往前走,司徒寒在后面踉踉跄跄地跟着。 走到停车场上的时候,他追上来,一把拉住了幼渔的手。 “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了?” 江幼渔瞪向他:“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干了什么,自己不知道么?” “我干什么了,我不就给你们送了两杯冷饮?” “是,你还让服务员附赠一句话,说这是我丈夫送的。” 他继续装无辜,笑道:“我本来就是你丈夫啊,再说,我也没有干涉你们交往,还给你们创造了单独相处的机会,不是么?” 是,他是没干涉,他直接用这种傻子都能看出来的方式,宣誓主权,劝退情敌。 江幼渔失望地摇摇头:“你说尊重我的意愿,也不干涉我交往男朋友的时候,亏我还信了。” 司徒寒便说:“你可以告诉他,你结了婚,也能谈男朋友,其实你想怎么说都可以。” 江幼渔点点头:“是,我是打算这么说的,但拜你所赐,他没有给我说出口的机会,就走了。” 司徒寒笑笑:“那是他沉不住气,你不能怪我吧?” 喝醉的司徒寒更显得无赖气人。 江幼渔懒得和他掰扯,挥了下手:“我不跟你说这些,你回家就跟我上车,不走也没关系,我继续回家睡觉,你不困,我可要困死了。” 江幼渔直接走到自己车门边,开门上去。 司徒寒倒也知趣,没再说自己走不了路什么的,甚至脚步也没那么晃荡,乖乖坐进了车里。 他还知道自己系上安全带,就是摸索了半天才成,也可能是装的,想让江幼渔帮他,但江幼渔才不会管。 司徒寒一边摸索着系安全带,一边说:“我知道,你生气不全是因为我,你想跟他体体面面,好聚好散嘛。如果我没猜错,那小子一听说你结婚了,就说了些让你不高兴的话。他甚至还有可能否定了你们有过的美好回忆。所以你更气的是他,甚至是你自己。” 江幼渔不吭声。 司徒寒继续说道:“你肯定也知道,你和那小子之间的问题,从来都不是我制造出来的,而是你们两个感情不够牢靠。” “你精神头这么大,要不再回去跟他们喝两杯?”江幼渔冷嘲道。 司徒寒笑笑,“我说错了么?” “你当然错了,如果不是你故意用祁枫和灵灵亲吻的视频糊弄我,让我对祁枫死心,我那晚就不会动摇,给你机会。如果你那晚没有跟我发生关系,我和他已经在一起了。我和祁枫没能在一起,就是因为你。” 想起那件事儿,江幼渔的气就不打一处来,脚下油门踩得嗡嗡的,吓得司徒寒默默抓住了车顶拉手。 而听完江幼渔的话,司徒寒自言自语似的说了句:“看来,他找你,就是为了澄清那段视频的。” “才不是,他是为了跟我再续前缘!” 司徒寒冷冷一笑:“幼幼,你还是不了解男人。尤其是虚伪的男人,他来找你澄清,也许只是他自己想要个心安,声明自己不是渣男。真想跟你好?我看未必。要不然怎么会那么轻易就放弃了?” 江幼渔觉得他在胡扯,可心底也有另一个声音在赞同他的话。 祁枫今晚这番告白,来的突然,去的匆忙,的确让她感觉不够真诚。 江幼渔不说话,司徒寒继续讲:“如果他真的喜欢你,就不会在意你跟别的男人发生了关系,毕竟你还是受害方。相应的,如果你喜欢他,也不会因为看了一条视频,连求证都不去求证,就放弃你们的感情。你想出来的那些理由,只是你们不够相爱的借口罢了。” 第618章 舍不得她 江幼渔的脸火辣辣的,心底一股无名火,蹭蹭往外冒。 但同时她也明白,司徒寒说的没有错。 若爱的深,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更不会当重新在一起的机会来临时,却想着留一份念想更好,而不接受这次在一起的机会。 她和祁枫能那么轻易放弃彼此,其实没有别的,就是不够爱。 但让江幼渔向司徒寒承认这一点,那是绝无可能的。 江幼渔冷声说道:“你少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事情没在你头上,你当然可以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司徒寒无奈叹了口气,目光看向车窗外,幽幽说道:“反正如果你被别的男人欺负了,我不会因此不爱你,我只会更心疼你,就算你结婚了,我也不会放弃这段感情。我就算拆散你们的婚姻,也不会放弃喜欢你。” 他这两句话说得很真诚。 但江幼渔还是没好气地回了句:“第一次听人把当三说得这么深情。” 司徒寒笑了笑:“当小三算什么,就算咱俩真是叔侄,我都不会放弃对你的喜欢。” 江幼渔心说,不止能把当小三说得深情,还能把乱了纲常伦理的关系也说得这么理所应当! 但她并没有再回怼司徒寒。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她的心情是又难过又温暖。 就像两年前的那一夜,当她发现祁枫脚踩两只船,同时她好朋友灵灵也在偷偷勾引她喜欢的男人时,其实是司徒寒给了她慰藉与温暖。 所以,那一晚他的确过分,却不能完全怪他。 因为她的确没有说不行…… 时隔两年,祁枫的误解再次伤了她的心,司徒寒也再次以他的方式,给了她安慰。 她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自己还在喊司徒寒小叔的那些年。 是啊,这世上,谁辜负了她,似乎小叔都不会辜负她。 谁嫌弃她,小叔也不会嫌弃她。 不过,即使心里想得很清楚,仍然不愿意给这家伙半个好脸。 也说不清是在较什么劲,反正就是不想让他好过。 毕竟,司徒寒是不会辜负她,却向来毒舌,总是能说出她最不想听的话,把她气个半死。 后半段车程,江幼渔没跟司徒寒再多说一句话。 她是故意不想搭理司徒寒,司徒寒正好也因为喝多了犯困,后来直接在座位上睡了过去。 等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三点多。 车子停下来的时候,司徒寒还没醒。 江幼渔只好把他晃醒,告诉他到家了。 司徒寒这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你先上楼吧,我缓一会儿再上去,免得我动静太大,被我爸听见了,他发现我喝多了又要骂我。” 两人眼下住在父母家里,不但要同住一间房,日常做戏给他父母看,两人的言行也得格外注意,反正都不能喝醉酒。 因为司徒寒的父亲,司徒盛年最看不上放纵自己的人,酒精香烟,都是他所厌恶的东西。 江幼渔没下车。 她坐在车里安静地等着他缓过来。 把司徒寒一个人放车里,他肯定闭上眼睛就睡着了,第二天司徒公子醉酒后把自己关在车里缺氧而死一事就得上新闻。 再恨他,也不至于想让他去死。 “怕我睡着了,闷死在车里啊?”司徒寒笑道。 “当然怕,你死了我就是嫌疑人。”江幼渔没好气地说道。 “车里有车载录像,会录下来咱俩说的话,没人会怀疑你谋杀亲夫,好了,快上去吧,我抽根烟也上去了。” 然而江幼渔不走,很坚决地要陪着他。 司徒寒无奈,只好把刚拿出的香烟放回去,“好了,我跟你一起上去,行吧?” 已经很晚了,幼渔刚做完手术没多久,身体还虚弱,不能跟着他一起熬。 江幼渔呵呵一笑:“你现在知道心疼我了,刚才干嘛把我叫出去接你。” 司徒寒讪讪笑着,说:“我之前糊涂。” “我看你一点不糊涂,你就是为了让我去接你,你趁机宣布咱俩结婚的事。” 司徒寒苦笑:“我跟他们宣布有什么用,你不喜欢我,我为你做什么,你也一样不领情。” 江幼渔看了他一眼,他那苦涩而失落的表情,让她心情烦躁。 她拉开车门下了车。 司徒寒也紧随她之后下车。 江幼渔没理会司徒寒,兀自走向电梯口。 但身后传来哐当声,她回头看去,只见司徒寒身体歪靠在墙上,刚才那哐当声则是他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桶发出来的。 眼看他是真的走不了路了,江幼渔一咬牙,转过去,来到他身边,将他胳膊绕过自己肩膀,往上一搭,然后一手拉着搭在她肩膀上的那只手,一手抱紧了司徒寒的腰,就那么艰难地走进了电梯。 进入电梯后,电梯四面都是镜子,江幼渔就一直低头看着地面,反正就是不看镜子里的司徒寒。 司徒寒的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可一想到,幼渔马上就要离开南城,去国外留学,司徒寒的心情又开始低落。 他今天之所以喝醉,就是因为幼渔突然告诉他,机票定好了,三天后离开。 至于把幼渔叫来的原因,他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想见她,想当众和她假扮一下夫妻,就算是假的,他心里也能有几分宽慰。 想到这,司徒寒心生一计,走出电梯的时候,他故意身子一晃,手扶住电梯口的绿植,很轻松地把绿植撞翻了。 他的动静足够大,果然吵醒了自己的父母亲。 两位裹着睡袍走出来,问出了什么事,司徒寒对爸妈笑笑,“没什么,就喝多了。” 第619章 爸妈助攻 江幼渔是眼看着司徒盛年变了脸色。 可司徒寒竟然还笑得出来,甚至还敢用这种轻描淡写的语气跟他父亲说话。 江幼渔暗暗替他捏了把冷汗,同时悄悄掐了下他的腰,想提醒他注意态度。 司徒寒却像没有了感知能力一样,脸上笑嘻嘻的,真是酒壮怂人胆…… 但要说他没有感知力吧,他反手就把幼渔用来掐他的那只手给攥住了,握在手里。 江幼渔使劲儿往外拽,都没拽出来。 又不好跟他翻脸计较,毕竟当着公婆的面。 司徒盛年看了看江幼渔身上的衣服,睡衣外面套大衣,估计就猜出来,幼渔是去接司徒寒了。 他冷声问道:“司徒寒,你就是这样当丈夫的?” 当父亲喊出他全名的时候,江幼渔就知道,他这顿骂是少不了的了,甚至还有可能挨揍。 别看他已二十好几,快三十岁的人,但在司徒家,只要他是他爸的儿子,只要司徒盛年还活着,就算司徒寒活到八十岁,做错了事,该挨揍还是要挨揍。 面对父亲的责问,司徒寒却装傻充愣似的,看着被自己碰翻的盆栽,说道:“这个……我明天给它重新栽上,应该死不了。” “我是在跟你说这个嘛?” 司徒盛年的声音在走廊里回荡,吓得江幼渔都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周婉如赶紧拉住丈夫的胳膊:“你别吼,有话好好说。” “我也想好好说,你看看他这个样子。” 司徒盛年拿手指着司徒寒,从头到脚地指点着:“喝成这幅样子,还让人家幼渔大晚上去接他,天气这么冷,幼渔身体刚见好,过两天又要出国了,他但凡有点责任心,也该消停两天,在家好好陪陪人家幼渔!” 司徒盛年一生气,江幼渔也有点胆战心惊,连忙说道:“爸,我没事的……” 司徒盛年手一抬:“丫头,你不必替他说话,你越纵容他,他以后越不像样子!” 江幼渔看向周婉如,这次周婉如也没向着自己儿子,也是连名带姓地对他说道:“司徒寒,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挺靠谱的孩子,怎么想的,喝到这么晚,醉成这样,还得让人家幼渔去接你!” 司徒寒低垂下脑袋,点了点头,“是,我错了,我不是个合格的丈夫……” 司徒盛年听着他忏悔也生气,又要发火,被周婉如拉住了。 周婉如看看丈夫,又看看儿子,然而来到儿子面前,温和地问道:“儿子,你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还是你们两个吵架了?” 周婉如说着,看一眼江幼渔。 两人回家路上的确是吵架了,但他喝醉酒可跟江幼渔可没半点关系,她连忙对婆婆说:“妈,我俩没吵架。” “那你这是为什么呢?”周婉如担忧地问道。 大概在她的心里,司徒寒是不会无缘无故这般醉酒的。 司徒寒笑着对母亲说:“妈你别担心,我就是最近公司事情多,压力大,正好今晚有朋友聚会,我就多喝了两杯。” “你别骗妈妈。” 司徒盛年也冷哼道:“你再有压力,能比刚接手公司的时候压力大?说,到底出什么事了!” 大概也是他对儿子的秉性太过了解,知道他不爱贪杯,平时也是个极其自律和克制的人,才会觉得他醉成这样,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大事。 司徒寒叹了口气,苦涩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们。” 他话音顿了顿,突然温柔而深情地看向江幼渔:“还不是因为幼渔要走了嘛,我俩刚结婚,我就想跟她一起去,可公司这边事情多,我又走不开。” “就这?”司徒盛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但听得出,语气已经缓和,没那么气了。 司徒盛年是个极其宠爱妻子的人,在他做人的准则里,疼老婆是非常重要的一条。 因此,他对司徒寒的要求也是如此。 女孩子天生是要用来保护和疼爱的,如果他是因为无法陪伴幼渔而伤神醉酒,那就稍稍可以原谅。 而司徒寒呢,从刚开始故意把绿植弄倒,吵醒爸妈,他心里就酝酿了这出戏。 凭借着他对父母个性的充分了解,方才父母与他和幼渔的那番对话,与他预想的没差。 他乘胜追击,表情苦闷地回答父亲的话:“这还不够吗?要让您跟我妈长期两地分居,您心里不难受吗?” 司徒盛年眉头一皱,仿佛只是这么说一说,都算是触了他霉头。 “我和你妈这辈子都不会分居!”司徒盛年厉声道。 周婉如抿唇一笑,脸上微微泛红,忍不住打趣他:“小寒只是打个比方,你激动什么,让人幼渔笑话你。” 江幼渔忙说,没有没有,这怎么能笑话了,这说明爸妈感情好! 司徒寒则说:“既然这样,爸您该理解我啊!” 司徒盛年冷哼了一声:“不就是公司事多走不开吗?正好我最近闲的没事做,也有点怀念退休前的日子。我替你管理一段时间,你尽管去陪幼渔。” 周婉如则眼眸一亮,说道:“那我也要恢复原职!我正不想天天跟我那些姐妹搓麻将聚会呢,每次见了面,她们不是聊孙子孙女,就是聊外孙外孙女,就我没当姥姥,也没当奶奶,都要说不到一块儿去了。” 周婉如最初时做为司徒集团的总裁秘书,与司徒盛年朝夕相处,产生了感情,两人算是标准的办公室恋情。 两人的恋爱故事,也完全符合古早偶像剧里,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剧情。 司徒盛年一听这话,眉目间流露出更多喜色。 “好啊,不知道是不是年纪大了,我最近也总是回想起咱们年轻那会儿的事情,总觉得明明是刚发生不久的事,怎么突然大半生都走完了呢?” 周婉如目光温润,眼圈微红:“是啊,眨眼就老了。” 司徒寒趁机插嘴:“妈你可不老,您忘了,上回你来公司找我,有员工还以为我们是姐弟!” “臭小子,喝醉了也不忘讲漂亮话哄你妈妈开心。”司徒盛年语带嫌弃,然而脸上却已没有刚才那般生气了。 司徒寒便问:“爸,那我什么时候跟您交接?” 第620章 是不是故意的 江幼渔发现,原本醉得能把花盆撞翻的司徒寒,在父亲提出要帮他管理公司后,他好像瞬间醒酒,思路比她这个没喝醉的人还清晰。 司徒盛年回答道:“明天吧,幼渔不是两天后的飞机么,你简单交接一下就陪她走,回头有什么事可以打电话说。” “行,其实主要就一个新项目的事。” “行啦,别忘了,你是从我手里把公司接过去的,我对公司的了解,比你多。” “是是,其实我觉得,都不用交接,我把文件整理好,您简单一看就明白。”司徒寒恭维道。 江幼渔默默瞧了眼司徒寒,没看出来,这家伙还是马屁精。 周婉如则拉住幼渔的手,摩挲着帮她取暖,然后对司徒寒说道:“别站在这说话了,幼渔穿这么少就出门,看这小手都是冷的,你们赶紧回房间休息。” 司徒盛年也附和道:“丫头你身子刚好,也不能大意,本来我和你妈妈还挺担心你到了国外没人照应,小寒跟你一起去也好,我们都放心了。” 连名带姓地称呼,终于又变成了“小寒”,这场家庭内部危机就这么简单地化解掉了。 一直到和司徒寒回到他们两人的套房,江幼渔整个人还有点傻。 怎么就变成了跟司徒寒一起出国了呢? 回想刚才发生的一切,其实当司徒寒提出要跟她一起出国的时候,她就该说,不用他陪的。 但在当时那个情况下,又完全插不上嘴。 尤其是当着公婆的面,她还必须得跟司徒寒打个配合,让他们两位确定她和司徒寒感情没问题。 否则,谁知道公公司徒盛年会不会觉察出两人在做戏,然后再一气之下把司徒寒给扭送到派出所去…… 再一回想,刚才四个人是怎么话赶话,把原本对司徒寒的批评,变成了父母帮他分忧呢? 主要是司徒寒那番诉苦。 他让父亲与他共情,原谅了他喝酒放纵的行为,父亲还主动提出了帮他分忧,好让他和新婚妻子一起出国。 江幼渔拧着眉头看向司徒寒。 鉴于此人有八百个心眼子,且极其擅长拿捏人心思,即使喝醉了,脑子糊涂一点,也能有四百个心眼子,很难说他刚才是不是故意的。 而此时的司徒寒正坐在客厅一个三人位沙发上,他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了上面,仰躺着,像是在闭目养神。 江幼渔一边脱下大衣,挂起来,一边对司徒寒说:“你是故意弄翻了花盆,吵醒爸妈,然后吃准了我会在爸妈面前配合你,说了那番话是不是?” 司徒寒闭着眼睛,不说话,好像睡着了似的。 意思是,一分钟之前,跟他父亲说话时,还逻辑清晰,完全像个没喝醉的人,一分钟之后,酒劲儿就又上来了。 江幼渔直接走到近前,踢了踢他小腿迎面骨。 这位置,即使轻轻踢,也会很疼。 司徒寒皱了下眉头,睁开眼睛:“怎么了?” “我问你话呢。”江幼渔没好气地说道。 “什么话?” 江幼渔想笑:“你刚才那么清醒,这会儿又开始醉了?” 这家伙也太能演了吧! 江幼渔甚至都想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那位赏识她的导演了! 司徒寒一脸无辜地看着她:“我怎么了?” “你想跟我出国,但你不好意思说,因为你答应过我,我留学期间,你不会影响我,纠缠我。所以你就利用了爸妈,对不对?” 司徒寒叹了口气,还挺冤枉似的,辩解道:“我是太了解我爸了,除非我说喝醉是因为不舍得你,否则没有任何理由能说服他,我也不想挨揍啊。” 江幼渔睨着眼睛,审视着他。 他继续说道:“我哪想到,他会直接帮我管公司,让我跟你走。” “你真没想到?” 司徒寒无奈一笑:“我又没有全知的上帝视角,幼幼,你把我妖魔化了。” 江幼渔审视着他,也在心里思忖着他说的话,到底可信不可信。 而司徒寒在解释完之后,又闭上眼睛。 江幼渔无奈,也没再管他,自己回主卧继续睡觉去了。 在床上躺了几分钟,卧室外的客厅里一直没有动静。 难道睡过去了? 夜里温度低,他那么坐在沙发上睡觉,什么都不盖,别冻病了。 本来不想管他了,但想了想,幼渔还是下了床,到了外面客厅里。 果然,司徒寒连姿势都没变,还是像刚才一样,仰靠在沙发靠背上。 江幼渔无奈摇摇头,叹了口气,终于还是没忍心不管他。 她走近司徒寒,先帮他躺在沙发上,然后帮他脱掉了鞋子,又在他身上搭了个毯子。 正当她要起身的时候,司徒寒睁开了眼睛,喝了酒的缘故,他眼睛很红,眼神里则尽是男人对女人的欲望。 江幼渔连忙后退两步,“你别误会,我是怕你后半夜失温冻死自己。” 司徒寒却温和笑道:“放心,我不会误会,我有自知之明,但还是谢谢你还肯管我死活。” “……行了,我去睡了,你也休息吧。” 江幼渔烦闷地说完,转身回了主卧。 司徒寒对她不客气的话,她知道该怎么与他相处,相反的,如果他太客气,太有礼貌,江幼渔反而不会了,对他冷淡吧,还会有一种自己很过分的感觉。 江幼渔躺在床上,好半天都睡不着。 原本想着,借出国留学的机会不再见到司徒寒。 现在可好,这家伙要直接跟她一起去了。 以后该怎么跟他相处呢? 江幼渔想着这些事情,脑袋渐渐昏沉迷糊。 她隐约听到司徒寒去了趟洗手间。 等他出来后,竟径直走到了江幼渔睡得大床上。 他什么也没说,掀开被子,就躺了进来。 江幼渔直接半坐起来。 她正想质问司徒寒,他要干什么。 身边的男人却发出深沉呼吸,显然已经睡了过去。 江幼渔愣了下神,所以是因为习惯了上完厕所直接回床上睡觉,而喝醉的状态下,脑袋犯糊涂,就下意识来到了床上? 江幼渔本想把他赶走,但听着他深沉的呼吸,想着他这些日子都睡沙发也挺憋屈,今天又喝多了不舒服,就让他睡一次床好了。 江幼渔慢慢躺回被窝里,闭眼睡觉。 她身边的男人则在昏暗中微微扬起了嘴角。 第621章 要我抱抱吗? 江幼渔躺在司徒寒的身边,可以隐约闻到他身上的酒气。 那本是让人厌烦的气味,而这本来也是个被人惊扰了美梦的夜晚,江幼渔以为自己会难以再次入睡,可就像被他呼出的酒精气息也染醉了似的,江幼渔竟然有一次很快就睡着了。 清晨鸟叫的时候,江幼渔醒了一下子,似乎是司徒寒按了电动窗帘的遥控器,窗帘自动关上,她再次沉入梦境。 梦境混乱不堪,又梦到了她原来的家。 梦里父母都在,不过她也不是小时候的样子,而是已经长大。 司徒寒来到她家,帮她重装电脑系统。 重装系统的读条到一半的时候,司徒寒把她抱到了书桌上。 她坐在桌面上,他站在她面前,有些急不可耐,又有些轻车熟路的老练。 书桌上放着一口小鱼缸,鱼缸不停地晃动着,红色的小鱼快速上下游动,一会来到水面上,一会儿沉到水底去,鱼缸里的水被摇晃着飞溅出来。 母亲来给他们送水果,司徒寒便停下来,若无其事地去开门。 母亲问,电脑还没装好么。 司徒寒一本正经地回答:“还得有一会儿。” 母亲探身子往里看,江幼渔站在书柜前,一边摆弄书柜上的小摆件,一边头也不回地问母亲:“妈,饭做好了吗?” 她声线平稳,呼吸也不急促,没有任何不正常的。 母亲似乎放心了,笑着说:“快好了,电脑修好了就下楼来吃。” “嗯,知道了。”江幼渔头也不回地答应着。 司徒寒关上了门,脚步声逐渐靠近。 她听到果盘放在书桌上的声音,她的身体也跟着颤抖了一下。 随即司徒寒的脚步来到了她身后。 猝不及防地,却也是预料之中的,他双手环住了江幼渔的腰。 她的脸被他的手轻轻转向一侧,一颗草莓,被他衔着递到了她的嘴边。 她惊呼了一声,嘴巴张开,草莓被送进了她的口中。 “看好这些小东西,别再摔了,要是再闹出动静把妈喊来,我可没法去开门了。”他嗓音暗哑地说道。 他不慌不忙,有条不紊,像个情场老手一样,掌控着她的全部感官。 司徒寒贴在她耳边,低声道:“幼幼,以后还叫我小叔叔么?” 江幼渔猛然醒过来。 被子下面,满身是汗,嘴巴也干干的。 她盯着天花板发了好一会儿呆,才从那个荒诞的梦里回过神来。 床上只有她自己,摸了摸另一半床单,凉凉的,司徒寒早已起床了。 怎么会做那么一个梦,真具体…… 梦里的自己,怎么不但不反抗,还很配合很主动? 不过,想到在梦里见到了母亲,一切都还像她小时候一样,江幼渔一阵鼻酸。 她从初中开始,就搬到了司徒家借宿,因为离学校更近。 那时候司徒寒念大二,两人平时不怎么见面。 寒暑假的时候,幼渔回到自己家中,升入初二的那个暑假,司徒寒开始来她家给她补习功课,重装电脑之类的事情,也的确有过。 那时候父母还在,母亲大概也是怕正值青春期的她,和同样年轻的司徒寒独处一室,会发生点什么,时不时就来送盘水果,送壶热水之类的,还经常在他们书房外走来走去。 司徒寒开玩笑说:“你妈妈很怕我占你便宜啊。” 她还带着一些逆反情绪说道:“我妈最近就是老疑神疑鬼我,生怕我早恋。我就算早恋,也不会找你啊!” 司徒寒脸色顿时不好看,“我怎么了,我配不上你啊?” 她认真点头:“你太老了嘛,而且你是我小叔啊!” 现在想想,当时司徒寒的脸色真的很不好看。 如果那时候的自己能多点心眼,也许就能察觉出司徒寒对她的“别有用心”。 也不至于在司徒寒对她表白之后,震惊到难以接受。 回想过去,江幼渔不由的陷入了对母亲和父亲的思念之中。 这几年,她总是刻意回避着这份思念,尽量不去想。 但做了那个梦,梦里又听到了母亲熟悉的声音之后,江幼渔对父亲母亲的思念,像冲开了闸的洪水,再也阻挡不住了。 母亲病逝后,父亲处理完母亲的丧事,就去了海边,没再回来。 江幼渔知道父母相爱,但爱到无法独活,爱到忍心抛下她,江幼渔是没想到的。 父亲给她发的最后一条消息是:幼渔,爸爸很爱你,请原谅爸爸。 江幼渔在父亲的葬礼上,一滴眼泪都没掉,她不能原谅父亲,她恨父亲的软弱,恨父亲对她的绝情。 但是在后来收拾父亲母亲遗物的时候,她的眼泪就再也没有停止过。 那年她正好要参加中考。 司徒盛年和周婉如很担心她的心理状况,给了她很多安慰。 司徒寒更是请了一个月的病假,回家来陪着她,给她辅导功课,跟着她一起刷题复习。 江幼渔通过学习转移了对失去双亲的痛苦,再加上司徒寒的帮助,她中考超长发挥,以全校第一的好成绩进入了重点高中。 可惜,她取得再好的成绩,也听不到父母的祝贺声。 江幼渔度过了一个无比灰暗的暑假。 思绪在回忆里东奔西走,跌跌撞撞,撞得她眼泪直流。 司徒寒进屋的时候,差点被她吓到。 因为她正一个人仰躺在床上,睁着眼睛,不停地流着眼泪。 司徒寒来到她身边,坐在床上,对她说:“我昨晚醉得厉害,忘了自己不该睡床,对不起,但我绝对没有碰你!” 江幼渔把悲伤的目光转向他,眼泪几乎模糊了她的视线,司徒寒的面孔也变得柔和朦胧了许多。 好像每一次悲伤难过的时候,都是他在身边。 司徒寒却更慌乱。 “幼幼,你别吓我,怎么了这是?” 她摇摇头,嗓音暗哑地回答道:“梦见我妈了。” 他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呼了口气,迟疑了两秒,问她:“要我抱抱吗?” 第622章 告别 江幼渔咬了咬唇,坐起身来,扑进了司徒寒的怀里。 从小就是这样,每次她伤心难过的时候,司徒寒总是可以给她安慰。 在这一刻,她甚至忘了自己应该痛恨这个家伙。 司徒寒轻轻抚着她的后背:“梦里发生了什么,要不要跟我讲讲?” 他的话,唤回了江幼渔梦里的另一部分回忆。 她的脸一下子烧烫起来,她猛得推开司徒寒,对他说道:“没什么可讲的。” 司徒寒大概本来也只是好心安稳,却突然被她冷言冷语相对,也是一头雾水,看看她的脸色,问道:“怎么脸这么红。” “跟你没有关系!”江幼渔难为情极了,忍不住冲他吼起来:“你出去!” 司徒寒感觉自己也怪无辜的。 但不敢招惹江幼渔,他赶紧从床边起身,后退了两步,远离床边,双手投降状:“好,我走。你别生气,午饭做好了,我就是上来跟你说一声,你洗漱好,就下楼来吃。” “你还不走!” “好好好,我走我走。” 司徒寒转身朝门口走去,出主卧房门之前,他忽然又停住脚步,回头看向幼渔:“你昨晚一直喊小叔不要,是做了那种梦吗?” “你胡说!我才没有!” “真的。”司徒寒回答得格外认真,“还让我轻点什么的。我当时还以为自己压到你了。” 说这话时,他脸上既没有嘲笑,也没有讥讽,但就是这份认真,才让江幼渔更加尴尬。 江幼渔黑着脸回答道:“你说的这些,我都不记得了,就算你说的是真的,我也不是做那种梦。” 司徒寒竟然点点头:“我觉得也不可能。” 他话音一顿,继续说道:“不过,我很高兴你会梦到我。” 江幼渔抓起旁边一抱枕,丢向站在门口的他。 司徒寒伸手抓住了那抱枕,“我先出去了,你洗漱好就下来吃饭。” 说完,他离开了套房。 江幼渔把自己蒙在被子里,闷头大喊了两嗓子。 那家伙分明就是看穿了她的心思,在笑话她! 而江幼渔仔细一回想昨夜的梦,可不是嘛,自己在最后一个梦之前,也做了其它梦。 梦境的具体内容记不清楚了,但她记得一些零落片段,全都是和司徒寒做那种事的。 现在看来,她还喊出来了! 司徒寒尽管没有嘲笑她,但他那双刻意呈现出平静神色的眼睛,以及他那一本正经的语气,都让江幼渔十分确定,那家伙在笑她,肯定还特别得意! 江幼渔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接下来的两天,司徒寒与江幼渔相处的时候,都很有礼貌,很克制。 在父母面前,他们就像世界上最和气的亲人一样相处,互相体谅,彼此关心。 以至于吃饭的时候,婆婆周婉如都忍不住说,你俩不像刚结婚的小夫妻,倒像感情和睦的小兄妹。 司徒盛年当即问道:“你俩是真结婚么?” 江幼渔一下子感觉到了压力。 在这有着火眼金睛的公婆面前,江幼渔一丝丝的破绽都会被察觉。 她笑着对公婆说:“我俩领证,您二位不是还见证了么!” 司徒盛年皱眉看向司徒寒。 周婉如笑道:“我和他爸刚结婚那会儿,特别肉麻,不像你们。” 司徒寒毫不犹豫地亲了下幼渔的脸:“这样就不像兄妹了吧?” 幼渔一愣,然后一边在桌子底下使劲儿掐司徒寒的大腿,一边用另一只手背擦自己的脸,故作嫌弃地说:“你弄我一脸油!” 司徒寒有恃无恐地笑看着她,空着的手,在桌子底下攥住了她的手,两人暗暗较量着。 周婉如看着他们两个的亲昵互动,总算放心了,笑道:“小寒你也真是,嘴巴都不亲就亲人家。” 当着公婆的面,江幼渔不得不这样演戏。 但私下里,江幼渔则尽可能不与司徒寒交流,不管是语言还是眼神。 因为每次和他对视,都会莫名地心慌,甚至还会想起两个月前,他把她按在酒店房间的大床上,危险地充满欲望地凝视她的样子。 江幼渔做梦都盼着赶紧出国。 出国后,至少不用演戏了。 终于到了启程的这天。 司徒寒和江幼渔拖着行李箱,一起到了机场。 司徒盛年和周婉如一起去送了他们。 进候机大厅之前,两人与父母告别。 周婉如红着眼眶握着江幼渔的手,就像送自己的亲生女儿去留学。 司徒盛年抱了抱周婉如的肩膀:“丫头去留学,而且还申请到了全额奖学金,你该高兴,哭什么!” “我就是因为高兴嘛!”周婉如沾了沾眼角:“要是咱们幼渔的爸爸妈妈也在,该多好……” 江幼渔心里一酸,也垂下了眼眸。 “好了,别说这些伤心的话了,”司徒盛年拍拍妻子肩膀,看向司徒寒:“到了那边,好好照顾幼渔,房子什么的,你好好挑一挑,找一所离幼渔学校近的。” “知道了。” “你妈妈肯定总想你们,平时记得多打视频电话回来,不然她一着急,没准儿就去找你们两个了!” 江幼渔一听这,吓得赶紧保证说,肯定会经常打视频的。 她可不想再在公婆面前演戏了…… 辞别了司徒盛年和周婉如,两人进入了候机大厅。 一个小时后,两人顺利登机,飞机准时起飞。 原本该是一个人的旅行,就这样变成了两个人。 原本该是孑然一身去留学,就这样变成了结婚了的女人。 一想起这些事实,江幼渔就感到不可思议。 飞机上,两人不是同一个座位,因为司徒寒后买的票,而江幼渔早就选好了座位。 当然,这也难不倒司徒寒。 不过,在调换座位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江幼渔第一次有意识地觉察出,司徒寒的个人魅力。 第623章 吃醋了? 其实话也不能这样讲,以前,江幼渔就知道,司徒寒很有魅力。 司徒寒的帅,是有目共睹的。 追司徒寒的人,也一直没断过。 光是幼渔那一帮同学里,就时不时有人跟她打听她“小叔”。 往常,小叔不毒舌,不管束她的时候,她会好心地替司徒寒拒绝掉。 但要是小叔惹了她,那对不起了,她只好做个顺水人情,把他的电话号码一字不差地分享给好姐妹。 每次司徒寒黑着脸拿着手机来质问她,是不是又把他手机号给别人的时候,江幼渔都会一脸无辜地看着他:“人家一直求我嘛,你就当多个朋友,又不亏。” “我把你电话给陌生男人,你高兴不高兴?” 她气死人不偿命,耸耸肩:“无所谓啊,反正我平时挺无聊。” “我看你最近功课轻松了是吧?” “你要敢给我布置作业,我就把你的征婚广告发到网上!” “你试试?” 江幼渔一看司徒寒真生气,心里也慌慌的,但强忍着不表现出来,昂着下巴也回一句:“你也试试!反正你敢我就敢!” 现在想想,当时司徒寒生气的原因,大概也有一重是因为她的不解风情吧。 单相思总是折磨人的。 压抑越狠,爆发越激烈。 难怪当她说要对祁枫告白的时候,司徒寒反应那么激烈,简直像领地意识爆发的动物。 江幼渔还没意识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正在替司徒寒干的混蛋事开脱。 总之,这天江幼渔第一次觉察出他的魅力,还不够确切,其实是她第一次有了吃醋的感觉。 这天上了飞机,两人座位不在一处。 司徒寒买的是头等舱,江幼渔是经济舱。 司徒寒想帮江幼渔办理升舱手续,可惜头等舱没有空位,只好上了飞机找人换位置。 想让头等舱的乘客跟经济舱的江幼渔换,几乎没有可能,只能是司徒寒用自己的头等舱座位换到经济舱去。 坐在江幼渔身边的是一个长发飘飘的大美女,很高冷的感觉,上了飞机,把行李放到行李架上,戴上耳机和头枕,就闭上了眼睛,看起来心情很不好的样子。 司徒寒很有礼貌地打招呼:“你好,打扰一下。” 美女没理他,可能是没听见,也可能是不知道他在跟谁说话。 他只好轻轻拍了下美女肩头。 美女睁开眼睛,不耐烦地瞥向司徒寒,冷声道:“有事吗?” 司徒寒十分绅士地说道:“抱歉,打扰您休息,我和妻子没有买到相邻位子的机票,您愿意跟我换一下位子吗?我的位子在头等舱,也是靠窗位置。” 美女将司徒寒打量着,眸色淡淡的,目光却是深深的,然后又看了眼旁边的江幼渔。 大美女对司徒寒微微一笑:“我可以帮你,不过,我不喜欢占人便宜,加个微信吧,机票差价我转给你。” 司徒寒忙说不用,怎么能为了行自己方便,让人家破费呢。 大美女却说道:“我本来也想买头等舱,不过我订票的时候,已经没有位子的,你号码多少?” 她说着,已经拿出手机,打开了添加好友的那个页面。 司徒寒看看江幼渔,看看那女子,似乎在斟酌。 他是不会在公共场合,大声说出自己的联系方式的,要不要给这女人留联络方式,他也还没想好。 女子可能也反应过来了,当即把手机递向司徒寒:“要不你自己输入?” 司徒寒迟疑了两秒。 女人说道:“你要是不接受我给你补差价,我就不换位子。” 司徒寒无奈一笑,终于把手机接过来,快速输入自己的号码。 女子微微勾唇:“需要补多少,给我说个数吧。” 司徒寒粗略一算,抹零说了个整数。 这时飞机舱门关闭了。 女子把手机一收,说道:“我稍后给你转,我先换位子。” 司徒寒看看头顶上方打开的行李架,“哪个是您的行李,我帮您拿过去。” 女子也不跟他客气,指了指头顶上方的红色小拉杆箱:“那麻烦你了。” 女子说完,戴上耳机,大步朝着头等舱方向走去。 司徒寒拿下对方的行李,对江幼渔说了句:“你先坐着,我去送送,马上回来。” 要求人家换了位子,自然要帮人搬搬行李,无可厚非,也是基本的教养。 江幼渔脸上的表情却有了几分吃味,随即悄悄说道:“多聊两句也没事,反正飞机没起飞呢,我看那美女对你挺来电的。” 说完,她还冲司徒寒眨了眨眼睛。 司徒寒睨起眼眸,深深看了她一眼,但并未说什么,既没接受她的建议,也没有拒绝。 司徒寒走了,跟在那位大美女身后。 江幼渔探头看向走廊里一前一后的两个人,越看,越觉得俩人般配。 她起身坐到窗边位子上,那大美女人走了,但位子上还留着她身上的香水味,是那种成熟性感的香,味道强烈,很有攻击性。 江幼渔不怎么用香水,但司徒寒会用,是那种很绅士,很包容的香气,不那么冲鼻子,也不太明显。 这么一想,觉得司徒寒和那大美女用的香水都是般配的。 倒也不是江幼渔恋爱脑,而是她凭着女人的直觉,可以几乎百分百确定,那女人对司徒寒有意思。 刚才江幼渔注意到了,那大美女睁开眼的瞬间,本来是带着烦躁的,但看到司徒寒之后,眉目间流露出明显的兴趣,故作高冷的姿态里,很有几分挑逗之意。 当着对方老婆的面,主动撩人,这女子不是一般人呐! 到这个时候,江幼渔都基本是以一种看热闹似的心理,甚至还想着,要是司徒寒对那位也一见钟情了,自己以后就清静了。 她忽然想起,司徒寒上次带来一个小婶婶给她的时候,她心里还挺别扭,现在想想,大概率是因为司徒寒身边只有她一个关系亲密的异性,对她是全心全意地照顾和疼爱,可能是下意识里觉得这份关爱以后要被人分走了,才会吃醋的吧? 就好像,有的小姑会吃嫂子的醋。 所以她这会儿心里酸溜溜的,也绝对不是老婆吃老公的那种醋,而是小侄女吃小婶婶的那种醋。 江幼渔给自己做完心理建设,就拿出手机,戴上耳机,开始听歌。 也不知道怎么的,换来换去没有一首想听的,索性关掉声音,就那么戴着耳机当耳塞用,同时闭上眼睛,养养神。 然而并不能隔绝任何声音,周围一直有人说话,也有空姐在帮人放行李的声音。 行李架啪啪啪地合上。 司徒寒还没回来。 真聊上了? 倒比她想的进展快呢! 周围说话声渐渐少了的时候,司徒寒终于从头等舱回来了,还带回隐隐的女人香水味。 江幼渔仿佛闻到了腥味的猫,一下子提了神,睁开了眼睛。 “去了挺长时间嘛,聊挺好?” 司徒寒坐在座位上,一边扣上安全带,一边随口答应着:“还行。” 江幼渔挑了下眉梢。 这时,司徒寒手机传来新消息提示音,江幼渔斜目一看,可不就是刚才那大美女发来的消息。 此时飞机没起飞,乘客们的手机还可以正常使用。 只见大美女发起了转账,司徒寒点了接受。 司徒寒刚退出聊天对话框,那大美女却又发来一条消息。 江幼渔眼神好,看到对方对司徒寒说:“对了,我叫陶嫣然。” 司徒寒微微蹙眉,并没立即回复对方。 江幼渔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她确信,司徒寒肯定看出了对方的心意。 所以是在犹豫? 犹豫要不要认识对方,开始这段婚外情? 江幼渔心里涌上一阵莫名奇妙的不适。 这家伙也真是厉害,随便找人搭个话,都能搭出一段缘分来。 飞机还不起飞,江幼渔心里烦烦的,然后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喜欢人家就深入了解一下嘛,别纠结了小叔。” 司徒寒转头看向她,玩味地端详她两秒:“吃醋了?” “不能够!我是想着,咱俩反正没可能,结婚的时候也都约定好了嘛,互不干涉私生活,可以正常谈恋爱。你要是遇到喜欢的,可别犹豫!” 她就像在做测试,测一测司徒寒对她的感情,到底能经受得住多冷酷的打击。 司徒寒深深看着她,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重复着她的话:“反正没可能,说的好。” 之后他快速在对话框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发送过去。 第624章 可以不爱,但别伤害 江幼渔赞赏地点了点头,笑道:“这就对嘛。不过你也别总让人家主动,你也主动找点话题什么的。” 司徒寒看了她一眼,“马上起飞,不能用手机了。” 意思是,他还挺想聊?可惜没网络信号了? 江幼渔笑道:“那干脆,你把她给你的机票差价退回去,让她回来,我过去!我正好想坐头等舱,又宽敞又安静。你俩坐一起,好好聊聊。” 司徒寒盯着她的眼睛,表情微冷,看不出具体情绪。 过了小片刻,他淡淡地问道:“你认真的么?” 江幼渔脸上带着微笑,点点头:“当然认真的,要我过去跟她说么?” 司徒寒继续盯着她,不置可否。 江幼渔只当他是默许了:“好啦好啦,明白了,我这就去。” 说罢,她把自己刚拿出来各种零碎小东西整理整理,眼罩零食之类,都装进随身背着的小包里,起身要从司徒寒前面过去。 就在她正要从他双腿前面走过去时,他忽然拉住她手腕,将她按在了大腿上。 江幼渔侧坐在司徒寒的腿面上,惊呼一声,低声道:“小叔你干嘛!” “还喊小叔,是要我身体力行地告诉你,我是你老公么?” 江幼渔脸上一热,随即不怕死地说道:“这可是公共场合,你真敢?” 司徒寒笑了:“你要试试么?” 江幼渔不屑一顾,眼神往远处一挑:“空姐过来了。” 她得坐回位子系好安全带了,因为飞机马上就要起飞。 司徒寒却仍旧抱着她的腰,他什么也没说,直接用动作回应了她的话。 他伸手就到了她裙子里侧。 她这天穿了一条宽松休闲款半身裙,上身是件打底T恤,坐飞机的时候,她不喜欢穿很厚,来的路上在外面套了一件几乎到脚踝的长款大衣,就过来了。 她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轻便打扮,没有舒服了自己,反倒方便了某个人耍流氓! 江幼渔暗暗使劲挣扎,同时脸上烧得滚烫滚烫。 这前后都是人,走廊另一侧同一排的乘客,甚至已经向他们这边侧目了。 司徒寒却志在必得似的,不由分说。 “司徒寒,你狐狸尾巴这么快就露出来了吗?之前的绅士风度,还说要尊重我什么的,都忘了吗?” 他那被欲望沾染了的双眸凝视着她的唇,嘴角则噙了一丝危险笑意,对她说道:“所以幼幼你得明白,我是克制着自己,才不碰你,你不要挑衅我。” 江幼渔的心脏突突急跳。 这家伙,现在真是越来越过分了,这种不要脸的话,竟然也能脸不红地说出口。 江幼渔咬了咬唇,一边按住他的手,一边说道:“咱俩就是个形式,你忘了?” 他脸色冷冷地说道:“我没有忘,你也不用时时刻刻提醒我,更不用随便见个女人就介绍给我。” 他脸上已有愠色,停顿一下,继续说道:“幼幼,你可以不爱我,但不必把我搞得像廉价促销商品。” 江幼渔坐在司徒寒的大腿上,微微怔愣了一下,脸色讪讪道:“我这不是觉得自己辜负了你一片心意,心里不好意思,看见合适的女孩子,就想撮合撮合你们嘛。” 司徒寒呵呵一笑,凑近她耳边,低声道:“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便宜都给我占尽了,还为我流了产。该说对不起的人,一直都是我。” 这是江幼渔第一次从他道歉的话语里,听出了十成十的恶意。 仿佛是对她刚才给他介绍对象的报复。 不愿意就算了,何必非要揭开那些旧伤疤…… “你刚才去了那么久,我以为你们郎情妾意呢!要是我误会了,那我道歉,可以了吧?” 说着,她把他的手往外推。 司徒寒睨着她,终于说收手,不再吓唬她。 “我是正好接了个电话,你就吃醋了?” “再说一遍,我没吃醋!” 司徒寒笑了:“那你还过去换位子吗?” 江幼渔摇摇头。 从小到大,她很知道什么时候司徒寒可以招惹,什么时候不能招惹。 这会儿的司徒寒,就是她不能惹的。 她服了软,司徒寒也就自然放开了她。 江幼渔从他腿上离开,坐回到自己那边,然后不敢再与他对视,心里滋味也很难形容。 不管这家伙对她干过什么缺德事,有多么亏欠她,只要司徒寒真生气了,江幼渔就会本能地怕他。 因为她也知道,小叔不会无缘无故地发火…… 不,不是小叔,是司徒寒。 小叔这称呼以后看来是不能用了,即使只是在心里喊一喊,也要杜绝。 万一哪天又脱口而出,惹得这家伙给她上一次课呢? 江幼渔坐在自己的位子上,看着舷窗外,地勤人员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工作,好半天了,她的心脏快得都缓不下来。 奇怪的是,刚才被司徒寒一通揩油加施威之后,自己竟然没有太多委屈的感觉。 甚至还有点莫名的喜悦。 然后歌也有心情听了,随便点开一首,就播放起来。 飞机轰鸣着起飞后,逐渐攀升至平流层,然后就平稳了许多。 江幼渔早忘了那个陶什么然的大美女,困意来袭,很快就睡了过去。 她开始是枕着头枕,靠在座位上,后来不知道怎么一歪,人就靠在了司徒寒的肩膀上,再后来,睡得香的,口水都流到了他衣服上。 司徒寒帮她擦了擦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 之后这一路,江幼渔睡了一大半。 十几个小时的飞行,倒也还算顺利,两人抵达戴高乐机场时,是晚上八点钟。 按照江幼渔的计划,原本是要去意大利的。 但后来听说小柒在法国,索性就改了航班。 江幼渔下飞机的时候,双腿都是浮肿的。 司徒寒想带她去集团旗下的连锁酒店,但还得再开一个多小时的车才到,江幼渔不想再坐车,两人便在市区就近找了一家五星酒店。 而让两人都没想到的是,在办理入住的时候,又遇到了飞机上的那个大美女,陶嫣然。 大美女似乎比他们先到酒店,已办好入住,正在酒店大厅坐着,好像在等什么人。 第625章 还戒得掉吗? 缘分这东西,有时候是玄。 就像原本要先去意大利的江幼渔,却突然转念,要来巴黎。 若不是这一念之差,就不会遇到这大美女陶嫣然。 没有遇到陶嫣然,也就不会有后面那些故事。 江幼渔和司徒寒的感情也就无法向前跨出一步,也许还在原地打转呢…… 当江幼渔和司徒寒看向那陶嫣然时,陶嫣然也刚好抬头,看见了他们,一举手,向他们大大方方打了个招呼。 江幼渔向陶嫣然微笑摆手,司徒寒也向对方颔首招呼。 随即司徒寒牵起幼渔的手,走向前台办入住。 江幼渔还怪别扭的,走得好好的,怎么一看见大美女,就拉起了小手。 “干嘛,让人家知难而退啊?”江幼渔小声问司徒寒。 司徒寒倒也坦诚:“怕你吃醋,给你吃个定心丸。” 江幼渔呵呵一笑,小声嘀咕着:“表面功夫谁不会,你们私下联系,我又不会知道。” “你说什么?”司徒寒扭头问她。 “我说,我才不吃醋,我只想吃饭。” “饿了?” 江幼渔点点头。 飞机上有提供汉堡,她没胃口,就没吃,这会儿看见马路对面有一家快餐店,反而想吃了。 “我想吃汉堡,我去买一份,你要么?”江幼渔问道。 这趟旅行,江幼渔只当是自己一个人在外,尽量不去求助司徒寒。 “要,等办完入住再去,” 几分钟后,司徒寒办理好入住,一人一间套房。 这是她进酒店之前就说好的,当着父母的面,他们睡一起,没有父母看着了,他们要分居。 她郑重声明的时候,司徒寒深深看她一眼,“飞机上靠我怀里睡得那么踏实,一睁眼倒要划清界限了。” “那不一样!” “好好,不一样。” 他根本不是赞同她,而是不与她一般见识,不戳穿她这份幼稚罢了。 江幼渔感觉自己气得圆鼓鼓的,成了一条河豚。 反正最后司徒寒是跟前台人员定了两间房。 此时办完手续,司徒寒一手牵着幼渔,像怕把她弄丢了似的,一手拖着拉杆箱,来到了大厅落地窗前的休息区。 “你在这等,我去买。”司徒寒说道。 江幼渔想说不用了,他人却已经走开,甚至不问她想吃什么。 是啊,也不用问。 他给她买快餐的次数,都快比她自己还要多了,她爱吃什么口味,有可能对什么感兴趣,根本不用她自己说。 他转身向酒店外走去,身穿黑色大衣的他,几乎要与那夜色融为一体。 看着那道背影,江幼渔有些百感交集。 可能这会儿是办理入住的高峰时段,酒店大厅人来人往,大多是白皮肤的西方人,也有棕色和黑色人种。 从她身边经过的人,讲着法语或英语,似乎还有西班牙语和德语。 独在异乡,其实是一件很容易让人心神不宁,精神紧绷的事。 但从下了飞机,到来这酒店入住,江幼渔没有感受到丝毫的紧张。 她就像在国内旅行,只是去了一个外国人比较多的地方。 但司徒寒一离开,她就感觉到了那种扑面而来的陌生感。 她才意识到,那份心安,都来自那个让她欢喜让她忧的家伙。 还以为离开他的那两年,已经戒掉了对他的依赖。 没想到,就像某种毒瘾,戒断时抽筋刮骨,好不容易摆脱了,还以为不会再复吸,可一有机会沾染上,分分钟重蹈覆辙。 这一次,婚都结了,即使是表面夫妻,也已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还戒得掉吗? 还戒吗…… 江幼渔纠结着,看向马路对面。 酒店临街,街道不宽,透过玻璃窗,能清楚地看到马路那头的人脸上的表情。 司徒寒正站在外卖窗口等餐,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转头向她这边招了下手,然后指了指招牌上的冰激凌,用口型问她,要不要? 江幼渔身体初愈,不能贪凉,但她早就馋了。 她知道,司徒寒某些时候,是乐于纵容一下她的。 不能吃整个甜筒,吃一口还不行么? 这话是司徒寒曾经说过的。 她发高烧,想吃冰,但不敢吃,他却买来了雪糕,给她吃一口。 他说,心情好,病也好得快。 江幼渔对着马路对面的男人,用力点了点头:要! 司徒寒笑了下,也向她点了下头。 一切都像小时候的样子。 他有时候会管她,但大部分时候纵容她,会偷偷给她买跳跳糖,买草莓冰激凌,买桃子味的汽水。 第一次去游乐场,也是他带着去的。 那时候爸妈忙,也放心把她交给司徒寒。 现在想想,大概七八岁的光景吧,司徒寒是十四五,对她来说,绝对是大哥哥了。 她和司徒寒一起逛游乐场,在鬼屋里全程猫在他怀里尖叫,明知道他有恐高症,还央求着他陪自己坐海盗船。 记忆中,他的话从来不多,长大后就更惜字如金,但她只要小手一指:小叔,这个,他就会答应她的要求。 当然也有例外,初中时,她去商店,指着一个篮球,说:“小叔,你借我点零用钱好不,我下个月还你。” “要钱干嘛?” “买这个。”她指向那只篮球。 “你打篮球?” 她摇头:“我朋友过生日,我想送给他。” 司徒寒看了眼那个篮球,又看向面前展示柜的镜子里的她。 江幼渔的脸红得像个番茄,焦急地问道:“可不可以嘛?” 他当时已经念大学了,在江幼渔的眼里,完全就是大人了,像她的家长。 这一次小叔却没有答应她。 他面无表情地说道:“没带钱,手机没电关机了。” “不是吧,你刚不是还刷视频……” “玩没电了。”他话音一顿,“想买,跟你爸妈要钱去。” 他说完,兀自走向篮球鞋的展示架,拿起一双鞋子,看了看。 江幼渔屁颠屁颠跟过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在医院治疗呢,刚进仓,我这半个月不能去。我爸呢,绝对会问我要买什么,我要说真话,他肯定以为我早恋,我要撒谎,又骗不过他。” “那你是早恋么?” 第626章 孽缘早有迹象 江幼渔红了脸:“你才早恋呢!” 司徒寒看了她一眼,放下那双鞋子,走去了另一个展台,但到最后也没借给她钱。 那个夏天之后,很多事情都悄悄发生了变化。 比如,妈妈的肿瘤做了手术,但又复发了,病情恶化得很快。 比如,不知道什么时候,爸爸已经不去工作了,不陪着妈妈的时候,就自己抽烟,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也许,他自杀的念头就是从那时候滋生出来的。 说起变化,当然也包括江幼渔对寄宿司徒家的转变。 江幼渔原本不愿意住在姨爷和姨奶奶家里,但她自己的那个小家已经被病痛的阴霾所掩盖,渐渐的,她也不愿意回去了。 后来她也想明白了,是因为妈妈生病,经常住院化疗,爸爸没有精力,也没有心思去照顾她,才找了个司徒家离她念书的地方更近的理由,把她放到了姨爷和姨奶奶家中。 除了以上这些变化,还有一个更重大的改变,是关于她自己的。 司徒寒还是如往常一样牵她手,她却会下意识回避。 司徒寒也仍然会抱她,背她,但闹着闹着,她就会浑身不自在。 他身上那股过于强烈的男性气息,冲击着她,让她懵懵懂懂地意识到,也许应该和小叔保持一些距离。 有一次司徒寒国庆节放假回家,一看见她就张开双手,她也像往常一样,兴奋地扑进小叔怀里。 小叔也像往常一样跟她闹着玩,把她抱起来,转了好几个圈,她说不行了不行了,小叔快停下来。 司徒寒却不肯停,继续抱着她转圈。 后来他终于停下,江幼渔头晕的厉害,落地后站不稳,司徒寒也站不稳,两人一起倒在草地上。 她把司徒寒整个压在身子下面。 她的眼睛对上司徒寒的眼睛,她的胸口压在他的胸口,她甚至感觉到了他身体上与她不同的构造。 江幼渔突然心脏跳得飞快,脸就像着了火。 她猛地推开司徒寒,站起身来,生气地跑回了自己房间。 司徒寒追着她道歉,说以后不这么转她了。 但她关着房门不见他,冲他大喊道:“我头晕想睡会儿,你走开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司徒寒从她门前离开。 然后那个国庆节,她都没有见到司徒寒。 听司徒盛年说,司徒寒只是回来拿点东西,因为要和他大学里的朋友趁着假期出去玩。 江幼渔莫名有些生气。 每次一想到他在大学里逍遥快活交朋友,她就会生气。 因为距离她念大学,还有好漫长的一段路要走。 心情烦闷的江幼渔一头扎进题海里,带圆形的几何题,她一看见就头晕脸红,因为会想到被他抱着转圈的情形。 物理题目里计算压力,她也会脸红,因为会想到那天她压在司徒寒身上。 生物课本是最要命的,老师飞速讲过去的那一章节,她悄悄翻回来看,男性的身体构造是那个样子的,所以那天感觉到的是他的…… 江幼渔红着脸把书本丢在一边,发现自己很久没有学进去一个字。 青春的懵懵懂懂,少女的羞耻心事,这些她都经历过,也还记得,宛如昨日。 司徒寒对她来说,是一个不能胡思乱想,却也被她胡思乱想过的长辈。 大概也是这个原因,她一想到小叔就羞耻,觉得自己思想龌龊不堪。 后来与他发生关系,对江幼渔来说,简直让她三观炸裂。 她实在没有办法平静地接受整件事,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无法接受那个与自己喊了那么多年“小叔”的人,那么负距离地接触过。 而明明是他的错,她偏偏忍不住一次次厌弃自己,觉得自己不堪又龌龊。 后来接连做的那些莫名其妙的梦,更加重了她的羞耻。 就好像,她只是嘴上嫌弃,下意识里正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与他的苟且似的。 现如今,与他领了证,结了婚,江幼渔是强迫自己不要乱想,就当一出戏,才能平静地与他走在一起。 偏偏在这一刻,又不合时宜地想起了飞机上的那一幕。 他那过分的手,轻易地就撩得她浑身冒火。 而在这等餐的片刻间,对往事的追忆,又让她仿佛找到了她与司徒寒这段孽缘的蛛丝马迹。 原来一切早就有迹可循。 乍一看,在她18岁生日的那天,她对司徒寒说,自己要向祁枫告白,是这件事刺激了司徒寒,而她喝得那点酒,也成为了那晚推波助澜的帮手。 但其实,这些都是导火索。 即使没有这些前提,她和司徒寒可能也会发生关系,或早或晚而已。 因为从她有了少女心事,出落成一个大姑娘,司徒寒对她也有了那份男女之心。 到她18岁生日时,他已压抑了太多年…… 不然也不会那么来势汹汹。 莫名其妙的,江幼渔发现自己的脑回路又往少儿不宜那块走了。 “嗨!” 一道随意的,带着点漫不经心意味的招呼声从旁边传来。 江幼渔思绪被打断,转头看过去。 向她打招呼的人,正是原本坐在远处的,飞机上遇到的那位大美女陶嫣然。 江幼渔对陶嫣然笑笑:“你也住这。” “是啊,咱们真有缘。”陶嫣然不客气地坐在了江幼渔的对面。 江幼渔并不着急寒暄,因为对方是主动来找她搭话的,也不像是闲着没事过来聊聊天的那种。 而且这位大美女与她打招呼时那份高傲的姿态,也让江幼渔不太想说话。 果然,陶嫣然继续说道:“你们两个定了两间房。” 说这话时,陶嫣然盯着江幼渔的眼睛,像要从她眼底看出些什么答案来。 陶嫣然好像怕她不承认,还补充了一句:“我刚才听到了,你老公对前台说的是两间套房。” 江幼渔也直视着对方,面对这种没有礼貌的打探,她反应极快,直接点了点头:“是,我小姐妹一会儿可能要来找我,估计得聊大半宿了。” 第627章 借他一用 陶嫣然听了江幼渔的话,好像很失望似的,说道:“是么,我还当你们不是真夫妻呢。” 江幼渔对陶嫣然笑了笑,半开玩笑地说道:“让你失望了。” 笑容只维持一秒钟就消失,然后继续看向马路对面在窗口买快餐的那位。 “你别生气,我不是觊觎你男人。”这位高冷的陶大美女,态度忽然多了几分真诚。 江幼渔这才转头重新看过来,等她说下去。 “其实我是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你们不是真夫妻,可能更方便一些。” 她话里都是勾子,江幼渔本来不想理会了,突然就来了兴趣。 啥不情之请啊,怎么就不是真夫妻就更方便了。 “没事啊,你有什么就直接跟我说好了,我正好也想感谢你飞机上帮我们换座位呢。” 陶嫣然笑笑,“我这个请求,和帮你们换座位这个人情相比,那换座的人情就不值一提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 江幼渔拧眉头看着对面的大美女,现在她的好奇心完全被对方调动起来了。 陶大美女脸上的傲娇则已经消失,完全被一种自嘲似的表情所取代了。 然后她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江幼渔乍一听还有点没理解,以为自己听错了。 陶嫣然说的是:“如果可以,我想借你老公用一下。” 江幼渔眨了下眼睛,下意识看向马路对面的司徒寒。 外卖窗口外队伍排得老长,倒也给了她和陶嫣然继续聊下去的时间。 但是这家伙是不是有点太招蜂引蝶了,而且现在的第三者都这么直截了当了吗? 江幼渔始终把陶嫣然当成了情敌看待。 毕竟这位之前的言行都透露出了她对司徒寒的兴趣。 “你在听吗?”陶嫣然追问道。 江幼渔转头看回来,“我听到了,但是不太理解。” 借他老公用一下,用来干嘛? 原谅江幼渔脑袋里黄色废料比较多,听了对方的话,一下子就想歪了。 陶嫣然连忙向她解释:“不是你想的那个,我这人是不爱守规矩,但还不至于厚颜无耻地对一个女人提要求,说要睡人家老公。” 听到对方这么说,江幼渔稍稍安心。 然后她意识到,自己对司徒寒,好像也没有那么无所谓。 不过,这些想法转瞬即逝,眼瞎她不想弄清自己的内心世界,更想知道陶嫣然到底要干什么。 陶嫣然言简意赅说明了自己的情况。 她有一个暧昧对象,那是她的心头白月光。 她一直以为对方会向她表白,也一直在等对方来告白。 没想到,等来的是对方的一张结婚喜帖。 本来不想参加对方的婚礼,但她太要强,觉得不来参加,会显得自己不够大方,好像对他动了真情似的。 所以她这次来法国,就是受邀参加那位的婚礼。 在飞机上偶遇了司徒寒和江幼渔之后,她一看见司徒寒就灵光一闪,产生了一个想法。 她想,如果自己带一个足够优秀的男性一起去参加婚礼,而且是一个百分百能把新郎比下去的男人,也算找回了一点自尊。 司徒寒的身材气质长相,外加上他的身份,是的,她也弄明白了司徒寒的身份。 当时她是感觉这个人不俗,直接全网搜索司徒寒的名字,很容易就查到了他的身份。 总之他的所有条件都相当强大,简直就是陪她去参加前任婚礼的完美人选。 但这事儿毕竟有点越界,所以她才先来跟江幼渔聊聊,如果江幼渔同意,她再去问司徒寒本人是否愿意。 这么一番交代之后,江幼渔对眼前这位陶大美女,倒没那么反感了,也不觉得对方没有礼貌了,甚至认为陶嫣然说话做事都算得上得体。 但就如陶嫣然自己说得,她这请求有点别扭。 对于江幼渔来说,把自己的老公借给别人去撑门面,还是一个只在飞机上见过一面的陌生女人,多少有点荒唐。 万一对方还有别的心思呢? 再说,司徒寒凭什么要替这个陌生女人撑门面去? 仅凭对方在飞机上与他换了座位? 就连陶嫣然自己都说,这件事跟她的请求相比,不值一提。 另外司徒寒要是知道了,对江幼渔肯定就一句话:“我看起来很闲吗?” 所以江幼渔直接替司徒寒拒了。 她对说陶嫣然说:“我是很想帮你的,但我俩日程太紧张了,应该是没时间去参加婚礼的。” 陶嫣然对这个回答没有太多意外,她似乎早料到了,理解地点了点头。 “那真是不巧,就当我没说吧。”陶嫣然起身,准备离开。 但她忽然又顿住脚步,看向江幼渔:“你是安唯的粉丝吗?” 江幼渔微愣:“你怎么知道?” 安唯是个男歌手,长得又帅,还是个唱作人,不但嗓子好,会唱歌,还会自己作曲填词。 江幼渔十来岁的时候,就喜欢听安唯的歌,一直听到了现在,以前还攒零用钱买过他演唱会前排的位子。 陶嫣然笑着看了眼她手机:“你手机屏保上是他的照片,我上飞机的时候,无意看到的。” 江幼渔了然,笑着点了点头:“明察秋毫!” “安唯也会去参加婚礼,如果你愿意帮我这个忙,我可以让安唯在婚礼上专门为你献唱一首,并陪你跳一支舞。怎么样?” 在江幼渔确认对方这番话的真实性之前,她的小心脏先飞速地跳动起来,肾上腺素仿佛也在狂飙。 但理智尚存,她不太相信地看着陶嫣然,“真的假的啊?他会听你的吗?” 陶嫣然笑道:“这个你放心,我可以百分百肯定,他会答应我的要求。” 对方说得很笃定,江幼渔却睨着眼,将信将疑。 陶嫣然无奈一笑,“你是他的粉丝,你应该知道,安唯只是他的艺名,不过你知道他本姓是什么吗?” 江幼渔反应了一下:“陶!” 陶嫣然微笑道:“是的,陶嫣然的陶,他是我哥,亲哥。” 好嘛! 这可没有理由拒绝了! “怎么样?愿意帮我这个忙吗?”陶嫣然微笑看着江幼渔。 江幼渔自然也看出来,对方从一开始就是有备而来。 不过她很喜欢对方的这个有备而来。 她对陶嫣然说:“我是愿意帮你的,这样吧,等我老公回来了,我帮你问问他。” 陶嫣然微微一笑:“多谢,那就麻烦你了。” “他脾气很倔,事儿又多,不一定能成!” 嘴上这么说着,江幼渔心里想的却是,不能成也得成! 第628章 他也有条件 陶嫣然虽高冷,个性却敏感,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很会恭维人。 她对江幼渔说道:“只要是你提的,我相信,他会答应的。” 陶嫣然的话里,江幼渔的确听着挺顺耳的,尽管她听得出对方言语里的讨好之意。 “我试试吧。”江幼渔不管心里多迫切,还是懂得话不可说太满这个道理。 陶嫣然对她笑着说:“他有我的联系方式,我等你们好消息。” 说罢,陶嫣然离开了大厅。 这时司徒寒也拿着一个装满了快餐的牛皮纸袋,走进了酒店大堂。 他径直来到江幼渔身边,看一眼陶嫣然离开那个方向:“聊了会儿天?” 江幼渔眼珠子一转,帮司徒寒拿过来牛皮纸袋:“咱们先回房间,边吃边说!” “去你房间,还是我房间。” 江幼渔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这句话里透着某种暗搓搓的暧昧。 眼下她有求于他,忍了。 “我房间吧。”江幼渔微笑回答道。 司徒寒眯了眯眼。 幼渔最近对他可没这么热情主动过,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丫头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 司徒寒跟随幼渔回到了她的套房里。 两人把行李放在一边,先来到了餐厅,洗了手,把汉堡炸鸡之类的通通拿出来。 司徒寒挑了一只鸡翅递给江幼渔,然后自己拿了个她不爱吃的翅根啃着,边吃边问道:“她找你有事?” 江幼渔想了想,要是如实说陶小姐想借他去撑场面,而为了表达谢意,答应让江幼渔的偶像陪她唱歌跳舞……那司徒寒不黑脸才怪,肯定要说她把他卖了之类的。 江幼渔脑筋一转,决定反过来说。 她先跟司徒寒说,人家陶小姐心细,无意看到她手机屏保,就问她是不是安唯的粉丝,江幼渔就承认了。 没想到,安唯刚好就是陶小姐的哥哥。 她哥哥呢,过两天要去参加一个婚礼,如果江幼渔想的话,可以以陶小姐朋友的身份去参加那个婚礼,见一见自己的偶像。 陶小姐这么热心,江幼渔无功不受禄,很不好意思,就问陶小姐有什么是她可以帮助的妈? 陶嫣然便说,那场婚礼的新郎官是陶嫣然的前任。 那男人渣得很,一边和陶嫣然搞暧昧,一边和别人恋爱订婚。 陶嫣然不想形单影只地去,正好司徒寒和江幼渔也去婚礼的话,可以让司徒寒帮她走个过场,充当一下她的宴会伴侣。 就算是江幼渔对她的答谢吧! 江幼渔说到这,谨慎地说道:“你应该愿意去的吧?” 司徒寒沉默了两秒,把鸡骨头丢进盛放垃圾的纸袋里,擦了擦手:“所以,其实是她想找我气一气她前任,条件就是,她可以把你引荐给她哥哥。” “……你要这么解读,也没错。” 心里想着,这家伙,要不要这么一针见血…… 她这么委婉地讲,他也能听得出来事实真相。 真不知道,是自己太笨,还是他太狡猾。 “反正就这么个事儿,你去不去吧!”江幼渔委婉的路子走不通,索性直来直去。 司徒寒冷眼看了看她,拿起一个汉堡,一边慢条斯理地打开包装,一边说道:“你想让我帮她这个忙么?” 江幼渔深吸了口气:“我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可以帮。” 司徒寒笑了下,仿佛看穿了她全部心思。 “你为了见别的男人,把我说卖就卖了,我心里也挺不舒服的。” “小叔你这话说的!” 司徒寒眯了眯眼睛,江幼渔赶紧改口:“寒哥你看你这话不对,我这怎么叫卖了你呢,我们这是见义勇为,是乐于助人。” “行了,别说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我可以帮她这个忙,但我也有条件。” 江幼渔爽快答应:“好,你说。” 司徒寒深深看了她一眼,就像狼盯着猎物。 江幼渔不由打了个寒颤。 他细嚼慢咽下去嘴里的食物,就像在细嚼慢咽着江幼渔。 然后他看看卧室方向:“我要和你一起睡这间房。” 江幼渔心里咯噔一声,“都开好两间了啊。” 他自顾自说下去:“而且要跟你一起睡床。” “……你别太过分。” “那你就去回绝了那个陶小姐,说我没空去,让她去找别人帮忙好了。” 江幼渔暗暗咬牙,深吸了口气,“你能保证不欺负我吗?” 司徒寒笑了:“咱俩之前也抱着睡过,我欺负你了么?” 江幼渔想了想,也对,要是忍不住,自己早就被他欺负了。 但最近一段时间,他的确还算克制了。 于是幼渔点点头,爽快道:“行,我答应你的条件。” 司徒寒笑笑,看一眼她面前的汉堡:“快吃吧,一会儿要凉了。” 在幼渔吃汉堡的功夫,司徒寒已经用房间内部电话通知前台,另一间套房不需要了,直接退了房。 当天夜里,两人各自沐浴后,就穿着家居服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睡觉前,司徒寒把手机丢给江幼渔,让她自己跟陶嫣然发语音说去参加婚礼的事。 他自己则显得对此事十分冷淡抗拒,靠在床头看杂志,并不想处理的样子。 江幼渔看看自己手机屏幕上的照片,为了偶像,忍了! 江幼渔直接跟陶嫣然发了语音,问了对方婚礼的时间地点以及对出席者的要求。 陶嫣然很快回复了她,先谢谢她和司徒寒愿意帮忙,随后把时间地点以文字形式发了过来,至于要求,穿正装出席就行。 婚礼时间在一天之后,地点在巴黎郊区一酒庄里。 聊完之后,江幼渔把手机还给司徒寒。 司徒寒什么也没说,没有冷脸,也没有笑脸,放下杂志,关掉了自己那边的床头灯,倒头就睡了,背对着江幼渔。 江幼渔坐在她那半边床上,愣愣地看了司徒寒一会儿。 他肯定是不高兴了。 通过出卖他,达成自己接近偶像的目的,这事儿说出来……确实有点过分。 更何况,司徒寒很早之前就因为她追男明星而吃过醋。 江幼渔的心里是歉疚的,可话到了嘴边又变了味道。 “你要实在不想去,我也可以再回绝了陶小姐,不用这么给我脸色。” 江幼渔说完,也关了自己这边的灯,侧躺下,背对着司徒寒那边。 黑暗中,他保持着沉默。 这份沉默,却让江幼渔更加忐忑,心里也怪不舒服的。 “你睡着啦?听见了,给点反应啊!” 她说完后,又过了两秒,司徒寒忽然转过身来,扳过她的肩膀,吻在了她唇上。 第629章 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这个吻,来得猝不及防。 江幼渔激烈挣扎,他微微起身,于昏暗中凝视着她的眼睛。 “你干嘛!”江幼渔羞愤地瞪着他。 “你不是让我给你反应?” “……我没要你吻我。” 司徒寒的目光晦暗地落在她唇瓣上:“可我只想吻你。” “……” “幼幼,凡事都是有代价的。” 江幼渔有些心慌,此时的司徒寒像一头挣脱了牢笼束缚的野兽,如果他想,其实他可以为所欲为。 而他眼神里的欲望,以及身体的炽热,都与两个月之前,她终于被他抓住的那晚如出一辙。 “你答应我,不欺负我的。” 司徒寒低笑一声:“吻你,就是欺负你么?” 你只是亲亲就完事么?江幼渔差点脱口而出,但没敢说。 她怕自己一说出来,反而提醒了他。 她把眼睛一闭,对司徒寒说道:“行,那你亲吧,就当你帮我忙的好处费了。” 司徒寒勾了勾唇角,下一秒再次攫住了她的唇,就好像生怕她反悔了似的。 这一次,他的吻更加热烈急切,就像压抑了很久的火山,突然喷发。 江幼渔感觉自己要给他吃掉了。 在那唇齿辗转斯摩间,氧气变得稀薄,大脑开始大片地空白,身体好像也不由自己了。 起初的挣扎,很快就变成了妥协退让。 退让着退让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从心底滋生出来。 就像受了伤,却不见鲜血,只觉得痒。 不能挠,却忍不住去抓。 不能再给他亲下去,便撕咬一般地抵抗着,反而更像一种迎合,一种不受控制的渴望。 于是与他在一起的那些感觉,那些梦里反复出现的情形,排山倒海的袭来。 江幼渔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身体是认识他的,不管她多抗拒,也不管她怎么否认。 她也第一次体会到本能的生理反应是什么感觉。 是一种强烈的无助感和失控感。 后来,他们越亲越热,就像越吹越大的气球,马上就要爆炸了。 然后在唇齿缝隙间,她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呢喃:“小叔……别。” 司徒寒终于停了下来,餍足般舔了舔唇。 江幼渔咬着唇边,只想大哭。 不只是委屈,也不只是害羞。 说不清楚是什么滋味,就觉得整个自己都不是自己了! 她很为自己这份悸动而羞耻,就像十四岁那年和司徒寒打闹着,一起倒在地上,把他压在身子下面时的那份羞耻。 那天,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小叔是男人,就像亚当和夏娃某天醒来后,看着对方赤裸的身体,忽然懂得了害羞,会想找几片树叶把自己遮挡起来。 那一刻她满脑子想的都是:我怎么能这样,我怎么能这样! 司徒寒是第一个让她产生这种羞耻心的男人。 直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情绪,只想对他发火,对他生气。 司徒寒却不管不顾,忽然俯下身,整个压在她身上,贴在她耳边,火上浇油一般,低低地对她说:“再敢把我卖给别人,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说完,他腰向前一挺,给了江幼渔一个坚硬的警告。 那个不久前还主动和她约法三章,保证不越界的人,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之后司徒寒翻身回去,平躺在江幼渔身边,很快就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江幼渔却翻来覆去,又困又清醒,怎么都睡着,就像吃了很多辣椒,浑身蹿火,消化不良。 半夜拿手机看时间的时候,瞧见手机屏幕上的那位歌手。 安唯的歌给过她很多慰藉,让她感到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单。 安唯在音乐之路上的经历也不平坦,他曾遭遇车祸,一度失声,无法演唱,但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和高度的自律性,他最终恢复健康,重回舞台,复出即巅峰。 江幼渔很受鼓励,因为她在美术这条路上,也不是一帆风顺,也曾经险些不能再画画。 所以安唯曾经一度是她的精神偶像,江幼渔最近无意听一首老歌,很是感慨,就把他那张CD的封面照设置成了手机背景了。 此时看着他的照片,江幼渔却欲哭无泪,忽然觉得,如果要接受这么多条件的话,这星也不是非追不可。 相见不如怀念,就这么相忘于江湖,也挺好的…… 但今晚亲也给司徒寒亲了,床也分了他一半,这时候再反悔不去婚礼,岂不是更亏本? 江幼渔暗叹一口气,把手机壁纸换成了无欲无求的风景画后,终于慢慢有了困意,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江幼渔这一觉就睡到了次日上午十点钟。 时差问题,加上长时间的飞行,这一天她哪儿也没去,就在酒店里吃了睡,睡了吃,期间定了一套礼服,然后一天过去了。 司徒寒一直在远程办公,倒也没空理她。 前一晚那个炽热的吻,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谁也没有再提起过。 第二天,婚礼十一点举行,她和司徒寒收拾妥当后,十点钟在酒店大堂与陶嫣然会和。 司徒寒穿了一身休闲西装。 江幼渔今天是温婉路线,淡淡的暗粉色长裙,轻纱材质,微透,显得宽松而飘逸,很有种小仙女的感觉,小性感,跟她平时风格不太一样。 平时她更喜欢穿一些颜色艳丽的,明黄,桃红,柳绿,靛蓝,样式也更偏向活泼的风格,她极少穿这种半透的,修身的性感样式。 为什么选这么一身呢,她自己也说不清。 反正定礼服的时候,脑子里想的是前天在飞机上,陶嫣然和司徒寒站一起时的样子。 陶嫣然很漂亮,也很女人,跟司徒寒很般配。 于是江幼渔下意识里就选了这一套。 当司徒寒看到她这身装扮的时候,眸色深了一重,往她前胸和腰腹下扫了一眼,脸色又有点绿:“记得你不爱穿性感的衣服。” 她从镜子里看了身后的司徒寒一眼。 被他夸性感,约等于他承认对她产生了那种想法…… 江幼渔双颊泛起绯红,面露轻微愠色。 “去见我男神,自然要打扮得女人一点。不可以吗?” 第630章 执迷不悟 司徒寒皮笑肉不笑地点了点头:“可以,当然可以。” 江幼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麻溜地拿上小手包往外走:“跟陶小姐约的是十点楼下见,咱们别迟到,快走吧。” 到了一楼,果然陶嫣然已经在等着他们。 江幼渔这么打远处一瞧,只觉得眼前一亮。 陶小姐做了新发型,原本是直长发的她,换成了披肩大波浪,发色在灯光下一照,呈现出淡淡的酒红色,身上则是一件黑色长裙,长袖,包身,搭配一条油亮的黑色皮草披肩,显得衣服更有质感,整个人也特别有气质。 陶小姐本来就是个大美女,这么一番用心打扮,就更加夺目出众。 与陶小姐这么站在一起,江幼渔这身温柔打扮,虽然也不差,但气场明然弱了一些。 江幼渔下意识就看了看司徒寒的神色,见他对陶小姐也多注视了两秒。 江幼渔乏味地抿了抿嘴,男人果然都是一样货色,看见漂亮的就挪不开眼睛。 这是司徒寒答应去帮陶嫣然撑场面之后,和陶嫣然第一次见面交谈。 陶嫣然见到司徒寒后,脸上便流露出真诚而热情的笑容:“今天就麻烦司徒先生了!” 司徒寒也笑笑,看看幼渔,对陶嫣然说:“该说麻烦的是我们,为了这丫头的一点小私心,还需要陶小姐去讲情。” 陶嫣然目光带笑地在两人脸上快速扫过,“不麻烦,自家哥哥,一句话的事。” “那走吧?”司徒寒做出请的手势。 陶嫣然也伸手向酒店外做了个“请”的姿势,“等到了酒店,我们再一起入场。” “好。” 说完,她主动走在了两人的前面。 这么简单照面之后,江幼渔对这位陶小姐的印象好了一些,尽管只有寥寥几句寒暄,但能看得出,陶嫣然还是比较有边界感的。 之前自己吃的那点飞醋,倒显得有些小气了。 而原本要见到自己心中偶像的江幼渔,一看到司徒寒和陶嫣然站在一起,心情就莫名烦闷,对于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都没有那么强烈的期待感了。 路上,三人同乘一辆车过去,那是陶小姐家的七座保姆车。 上车后,司徒寒话不多,长时间保持着沉默。 陶小姐倒是比江幼渔印象中健谈,两个女孩子聊起了今天的婚礼,也说起了她想让司徒寒撑场面的真正原因。 原来,并不是单纯让心头白月光看看,她已有了更好的新欢。 她是想借司徒寒,试探一番新郎官,看看他对自己是否还有情意,她始终不相信,那家伙会娶别的女人。 江幼渔便说:“能让陶小姐这么念念不忘的人,真好奇是个什么样子的人。” 陶嫣然笑道:“也没多特别,但是感情的事,你知道的,很难评。” 江幼渔点头附和:“那倒是。” 就比如说,她喜欢过的那些男生,她身边好朋友都说,跟她小叔差十万八千里,怎么看上的? 没办法啊,江幼渔就是喜欢。 不过那些喜欢,都是小打小闹,青春期的荷尔蒙,是不讲逻辑的。 后来真正动了心的,就是祁枫。 结果还被司徒寒给搅了局。 而前段时间与祁枫的那段交谈,更让江幼渔意识到,她早已不喜欢那人了…… 江幼渔的思绪短暂地开了小差。 而人都是有一定的倾诉欲望的,陶嫣然也继续把自己的故事说了下去。 “我和他是发小,他比我大两岁,我们两家人算是所谓的世交吧,我家公司的第一栋大楼就建在他家的土地上。 “从我第一次当小花童,参加一个阿姨的婚礼,知道了结婚这个词的时候,我就说,我要嫁给何子铭。” 她话音顿了下:“关键是,他从来没有拒绝过,上学时就有他的朋友喊我嫂子,他也没否认过,我以为他也喜欢我。我想,等他留学回来,我们就结婚。 “三个月前,他回国,找到我,跟我说,要告诉我一件大事情,我还以为他要跟我告白呢,结果他把结婚喜帖递到了我手上,说这次回国就是来办结婚手续的,但婚礼会在国外举办。 “你们不可能想到我当时有多震惊,我说我不信,他一定是在逗我。他就拿出手机给我看他和那女孩的婚纱照。那女孩长得还行,但个性看起来温温吞吞的。我问他,你喜欢这样的?我刚说了这么一句,他就维护那女孩,说她是个很乖的女孩,跟你不一样,见了面,你别欺负她。 “我觉得特别好笑,我问他,什么叫跟我不一样,我怎么了?他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现在我都不相信他要结婚的事,总觉得他是受了什么威胁。” 说到这,陶嫣然兀自苦笑:“是不是也挺执迷不悟的。” 江幼渔也不好评判,便说:“也许他是有什么不得已的原因呢?那新娘子是什么人?” 陶嫣然拿出口红和小镜子,给自己补了补妆,说道:“好像是他留学时候的同学,就普通家庭出来的。” 她补完唇色,抿了抿唇,啪地把小镜子一合,看向江幼渔:“我唯一能猜到的可能,就是他和那女孩发生了关系,不得不对人家负责,他们留学生,你知道的,特别爱开party什么的,喝醉了以后,乱七八糟的,没准儿就是那种时候一失足成千古恨。所以我要亲眼看看,他和那女孩是不是真的相爱。如果不是,绝对逃不过我的眼睛。” 江幼渔听着陶嫣然的话,就想到了自己和司徒寒的关系。 他们两家也是世交,他们两个也算是发小,虽然年纪差得有点多,但的确是从小玩到大的。 可能很多人都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 但感情的事,没有那么多理所应当。 江幼渔直到现在,还没办法接受司徒寒的感情,这也是事实。 这位陶小姐一切的推理,都建立在她和那何子铭是两情相悦的基础上,但如果这个前提就是错的,推理还有什么用呢? 江幼渔顺着陶嫣然的话问道:“如果真是你猜的那样,你打算原谅他么?” 陶嫣然突然沉默了。 过了几秒,她对江幼渔说:“只要别是让人怀了孕,怎么都好说,不然处理起来太麻烦了。” 江幼渔大为震惊。 这是有多爱一个人,可以无条件地接受他的劈腿,甚至能容忍他让别的女人怀孕。 原来看起来高冷傲娇的陶大小姐,在爱情里,也这么卑微。 两个女孩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司徒寒并不搭话。 等聊到最后,陶嫣然对司徒寒说道:“所以,为了刺激他说出真相,我可能会说,你是我新交往的男朋友,我相信,只要他爱我,一定会吃醋,只要他吃醋,我就能逼他说出真相。” 第631章 飞醋 司徒寒这时候才淡淡来了句:“如果是出于这个目的,我认为你应该找一个看起来更糟糕的男朋友,也许他会因为担心你,对说出结婚真相。” 陶嫣然皱眉沉吟片刻,“你说的有道理,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是……” “你怕他万一不在乎,而你找了个糟糕的男朋友,会更丢人?”司徒寒一针见血。 江幼渔还以为他没走心听,没想到如此犀利。 陶嫣然脸色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有这一层考虑,另外,他宴请的亲朋大部分都认识我,我可不想让别人看我笑话” 司徒寒理解地点了点头。 江幼渔听到这,倒是有了个新主意。 既然要刺激新郎,试探他的心意,那不如让司徒寒假装成一个举止轻浮的花花公子,没准儿何子铭会因为担心她受伤害,而说出真相,比如还爱着她,还关心着她,结婚只是无奈之举之类的。 陶嫣然一听这,当即拍手说好,并问司徒寒,愿不愿意扮演一回花花公子。 司徒寒似笑非笑地看了江幼渔一眼,对陶嫣然说:“可以。” 陶嫣然眯了眯眼睛,“看来已经有计划了。” “不就是表现得轻浮一点,对你三心二意吗,挺简单的。” 陶嫣然笑着看了看江幼渔:“到时候,幼渔可别真吃醋就行。” 江幼渔还在内心嘴硬了一下,跟自己说,那有什么大不了的,他就算真的花心,我也不在意。 “我要是吃醋,就不会把他借给你,也不会出这个主意了嘛。”江幼渔笑呵呵地说道。 司徒寒也看向她,眼底有几分受伤,也有几分玩味期待。 一个小时之后,三人抵达了巴黎郊外的葡萄酒庄园。 婚礼在庄园内一个专门供人举办婚礼用地玻璃房内,冬天想办室外婚礼,又怕天冷的话,就可以选择这个巨大的造型独特的玻璃房。 陶嫣然挽着司徒寒的手臂入场,两人是郎才女貌,光彩夺目,要不是陶嫣然穿得是黑色裙子,甚至会让人怀疑他俩才是今天婚礼的主角。 江幼渔则走在两人斜后方,跟大号的小花童似的,连穿着的衣服都像。 有熟人见到陶嫣然,跟她打招呼,她并不在公开场合,说她和司徒寒是情侣,只说是朋友。 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司徒寒知名度也不低,难免口口相传,造成了人家夫妻之间的矛盾。 所以在介绍司徒寒的时候,陶嫣然比较谨慎。 当然她也会顺带介绍江幼渔,一律说她是司徒寒的小侄女。 这么多半个场地走下来,到了给他们预留的位子时,关注江幼渔的,比关注司徒寒和陶嫣然的一点不少。 单身小美女,叔叔是司徒寒,光是这三个标签就够吸引人了。 更何况,江幼渔的长相绝对算不上普通。 她虽然内心桀骜不驯,用司徒寒的话说,像一头小倔驴,但外表很能唬人,加上她今天这个温柔的造型,很容易让男人产生怜香惜玉的感觉,会忍不住想要拥有她,保护她,疼爱她。 另外,可能跟她学习美术有关,她身上有一种独特的艺术气质,像一幅耐看的画,让人忍不住想一直盯着她。 司徒寒是最了解这种滋味的。 这么多年把幼渔藏着掖着,连自己最好的朋友都提防着,就是怕别人跟他抢幼渔! 没想到,这一刻还是来了。 连远离了人群,戴着墨镜望向自己妹妹的歌手安唯,也不禁被妹妹身边的这个小姑娘吸引了目光。 这就是那个把他的照片设为手机壁纸的小姑娘啊! 倒比他想象的要可爱的多。 这么一想,到忍不住想多为她唱两首歌了。 受人瞩目的江幼渔,这一刻却没有什么心思享受这份虚荣,她只觉得很多人都在看司徒寒和陶嫣然,还有直接问他们什么时候会有好消息。 司徒寒演得挺好,以假乱真的程度,被人问两人何时结婚时,他适当沉默,陶嫣然羞涩回应,更透出两人的暧昧亲昵。 他们两人还时不时来点深情对视。 两天之前,两人还是陌生人第一次见面,两天之后,却已经挽着手臂出双入对演情侣,这是怎么一种缘分啊。 江幼渔知道他们两人不会有什么的,但心情还是不受控制,越来越古怪。 就好像自己盘子里的蛋糕,她正琢磨这蛋糕是什么味道,要不要尝尝的时候,就被人端走了,放在了另一位的面前。 因此司徒寒和江幼渔的气都不太顺。 落座后,司徒寒对江幼渔说:“这里温度不高,你穿得少,可以去室内休息着,等你偶像来了,再喊你出来。” 江幼渔心说,这是怕她当电灯泡么? “我不冷,再说外面帅哥这么多,我还没看够呢。” 江幼渔说完,司徒寒脸色微冷,盯着她。 江幼渔不怕死地往远处挑眼看:“看,那个金发碧眼的,像不像年轻时候的小李子,咦,他好像在跟我打招呼?” 司徒寒顺着她目光看过去,只见一个英俊的西方男人正站在冷餐桌前,手拿着一杯香槟,看向江幼渔。 两人对视后,男人向她举了举手中香槟杯。 司徒寒把目光收回来,对陶嫣然低声说了两句话,陶嫣然点点头。 江幼渔这边正和“小李子”点头微笑,司徒寒直接牵起她的手,朝着玻璃房对面的建筑走去。 第632章 “要是想控制你,还会让你蹦跶到现在?” 司徒寒拉起江幼渔就往外走,江幼渔可不干。 她边走边挣扎着,“你干嘛呀,我这边新郎新娘都还没见着影儿呢,热闹都没凑上,你要带我去哪?” 司徒寒却不理她,继续拉着她的手往前走。 到了玻璃宴会厅的出口,江幼渔气极了,用力把胳膊一甩,“司徒寒,你这又是发什么疯,我就看了几个帅哥,你至于么!” 刚才他和陶小姐一起进场,当众秀恩爱搞暧昧,她都没说什么! 自己只是多看了眼帅哥,就被他带离现场,凭什么? 司徒寒也不多解释,就说了句:“别喊,有话跟你说。” 司徒寒不理她,她便继续说道:“你有没有想过,这么多年,我为什么没有喜欢上你,现在还一心想要从你身边逃走?” 她说完后,司徒寒顿住脚步,蹙眉看向她,显然是在等着她说下去。 江幼渔便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你控制欲少一点,咱俩都舒服,我也未必一点爱上你的可能都没有。” 江幼渔这句话一说完,司徒寒晦暗的眼底闪过一丝光亮。 随即他好笑地看着她,微微低头凑近她耳边,带几分流氓语气低声说道:“开什么玩笑,我要是想控制你,还会让你蹦跶到现在?” 江幼渔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举了举被他攥着的手腕:“那你这是干嘛。” “有些话,我不方便当着外人的面说,但必须跟你聊聊。走吧,正好也参观下这酒庄,环境确实不错的话,将来也可以来这办宴会。” 江幼渔心想,这里的确很适合办婚宴,如果在夏天应该会更美。 但不由自主地想到婚宴,让江幼渔感觉自己很奇怪。 想那么多干什么,跟他结婚不过是为了应付他爸妈,等自己有了新男朋友,马上就会跟他办离婚去。 江幼渔继续跟着司徒寒往外走。 穿过一段玻璃花廊,来到了室内区域。 婚礼在玻璃宴会厅举办,但这里则是整个庄园的主体建筑区域。 建筑外部是中世纪古堡的建筑风格,内部则以木材和石头为主,很田园很自然,透过窗户往外看,应该是一大片花田。 不过,这个季节,没什么可赏的花材,一片萧索枯黄。 窗边摆放着一台木色三角钢琴,四周则分散着一些桌椅和皮质沙发等,供人休息。 每张桌上都放着鲜花,窗台上也摆满了盆栽鲜花,白色纱帘透着外面的光,朦朦胧胧的,很有一种穿越到了童话故事里的感觉。 江幼渔的心情,也稍稍平静了一些。 想到他说以后办宴会…… 这里看起来很适合举办婚礼,有大片的空地可以作为舞池,也可以布置长长的冷餐桌。 江幼渔想,如果将来一定要有一场婚礼,先不管那新郎会是谁,场地倒真可以选择在这。 司徒寒带她来到了窗边一处休息区,这里是一个相对僻静的角落,很少有人从这经过,座位又被一圆柱挡着,适合三五好友在这闲谈休息。 而路人若不专门往他们这边看,也不会留意这里的情形。 司徒寒和江幼渔并排坐在两人位的皮沙发上。 此时江幼渔已经完全远离了刚才玻璃宴会厅的喧嚣,阳光一晒,加上似有若无的橡木桶里传来的酒香,她没有喝酒,竟也产生了一种微醺的感觉。 司徒寒这家伙,很会选地方呢,她心里吐槽着,却已不像刚才那么生他的气了。 “说吧,什么事。”江幼渔问道。 第633章 八百个心眼子又上线了 司徒寒目光往婚宴方向扫了一眼,对江幼渔说:“我先问你一个问题,我们今天是来干什么的。” 江幼渔想了想:“帮陶小姐撑场面,听我偶像唱歌。” 司徒寒无奈笑了笑,点点头:“对,我主要是帮陶小姐撑场面,对吧?” 江幼渔点头:“是啊,怎么了?” “既然扮演她的男朋友,或者暧昧对象,那就要演得像一点,不能穿帮,对吧?” “那肯定的。”江幼渔回答道。 “这就是我想跟你说的事情了……” 之后司徒寒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地帮她分析了一下眼下的情况。 他说,刚才粗略往场内看了一眼,大部分都是生面孔,但也有两个是以前有过一面之缘的。 总之,这场子里的宾客,大部分都是一个圈子里的。 刚才幼渔一进场,就有很多男人在看她,再逗留下去,一定会有人前来搭讪,肯定也会有人暗地里打听她。 稍微一打听,就会知道她和司徒寒的暧昧关系。 因为这两年,司徒寒的朋友都知道,他有个很喜欢的“小侄女”。 那就把人家陶嫣然放到了一个很尴尬的位置,她的亲朋好友,会怎么想?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很快所有人都会知道,陶嫣然遇到了渣男,被耍了。 那样,就不但没有撑场面,还砸了人家场子? 江幼渔听完,脑袋跟着他的逻辑转了转,点点头,但又马上问:“你不是就要扮演一个三心二意的渣男吗?” 司徒寒笑了:“我是要在她喜欢的那男人面前,扮演渣男,刺激一下对方,不是要让所有人都来看人家陶小姐的笑话。” 江幼渔就说,好吧,就算你说的都对,可我又管不了那些人的眼睛和嘴巴。 他们要看我,要谈论我,打探我,我有什么办法。 “所以我才让你过来了。”司徒寒说道,“他们看不见你,自然不会打听你。” 江幼渔眯了眯眼睛:“不就是不想让我跟别人接触么,至于绕那么大圈子。” 司徒寒笑了,笑得挺无奈,说我要是真的不想让你和人接触,就不会让你来这宴会,更不会让你来留学。 “所以你的意思是?” “你在这里等,看看书,听听音乐都可以,等你偶像唱歌的时候,你再过去。” 江幼渔便说:“小叔你也挺有魅力的,你不怕有女孩子打探你,然后发现你对陶小姐三心二意?” 司徒寒很肯定地说,这不一样。 幼渔是单身出席,司徒寒和陶嫣然是出双入对,女人们一看他是陶小姐的人,自然就不会再动心思了。 相对应的,男人一看幼渔是单身,也就不会太压抑自己了。 “幼幼,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司徒寒说完,很真诚地看着江幼渔。 江幼渔总觉得他就是找理由不让她见人。 但他这番说法,倒也逻辑自恰。 反正自己也不是非去凑那个热闹不可,尤其是司徒寒带她来的这个地方,惬意悠哉的很,她还真有点不想回宴会厅里去了。 “行吧,那我就在这歇会儿。等会儿到了我偶像出场的时候,我再过去。” 司徒寒对她微微笑着,抚了抚她头顶:“好,我陪着陶小姐跟那位新郎官打个照面,就过来陪你。这家酒庄很有历史,出的酒都是供皇室贵族的,我一会儿带你去酿造区品品酒。” 第634章 她的小叔又回来了? 江幼渔答了一声“好”,也忍不住对司徒寒抿了下嘴,露出一个笑容。 她突然感觉,这一刻的他们,又回到了两年前的某个时刻,他还是她最喜欢的小叔,又绅士又内敛,又英俊又有品,又会赚钱又会疼人,还会帮她辅导功课,更会像老父亲一样为她操心。 这一恍惚,就忘了两人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 人果然是可以通过改变环境,来忘记忧愁烦恼的啊…… 就好比,在这个世外桃源一样的地方,在这个几乎没有人认识他们的酒庄里。 她对小叔曾经产生过的那些羞耻想法,也很容易地就被自己接纳和包容了。 对司徒寒的那种复杂的恨意,好像也变得轻飘飘的,成了天上的一朵云,一阵风,就把它们都吹远了,吹淡了。 还有与他在一起的那两个晚上,那些昏暗中急急的喘息,与房间里暧昧的气息,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实起来。 回想起来,竟像隔了一个世纪。 那就乖乖听他的话吧。 反正小叔是不会坑她的。 司徒寒走了,江幼渔从旁边杂志架上拿了一本英文读物,随便地翻阅起来。 她开着手机铃声,等着司徒寒告诉她,什么时候该歌手安唯上场,到时候她就过去观看。 至于跟安唯跳舞与合影,江幼渔也不奢望了,能近距离地,在这种场合听偶像唱歌,已经是一种很特别的经历,她很知足。 然而司徒寒却一直没有唤她过去。 江幼渔手里那本不太好读的英文读物都看下去三分之一了,也没等来司徒寒的信息。 婚礼那边,听起来已经进行到尾声了。 听刚才路过的两个女孩说,手捧花都抛完了。 所以这会儿应该是三五一群端着香槟,在草坪上慢舞,新郎新娘应该也在场内转着敬酒呢。 作为大明星安唯,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场了。 他应该是早就献唱过了的。 也不知道司徒寒那边什么情况,难道是忙着与陶小姐应酬,把她给忘了? 江幼渔抿了抿唇,心里那种怪怪的滋味又出现了。 她把读物放回杂志架,没有放好,歪扭着,也不太顾得上整理,烦闷地塞了一下那本书,就离开这个温暖舒适的小角落。 她快步回到了宴会厅。 远远就看见了司徒寒与陶嫣然。 他们两人的面前,应该就是今天的那对新人了,新娘穿着白色婚纱,腰身宽松,头上戴着皇冠,头纱披在后面,新郎黑色燕尾服,搭配领结。 那就是陶小姐喜欢的男人啊! 样貌是挺出众的,五官有棱角,眉目又很温柔,身材颀长,像个王子,而且是温柔的忧郁王子。 总之新郎看起来是个成熟稳重的类型,感觉挺有责任心的。 而他身边那位新娘,则是温婉贤淑的气质,身材娇小,又长着一张娃娃脸。 怎么说呢,陶嫣然和人家站一起,的确会让人觉得,她会去欺负那个女孩子。 四个人不知道在聊着什么,表面来看,也算是相谈甚欢。 只是新郎看陶嫣然的眼神里,有些担忧,很谨慎的样子,好像总是在观察陶嫣然的表情。 陶嫣然和司徒寒背对着江幼渔这边,江幼渔看不到他们两人的表情。 正当她要朝那边走过去时,一道高大身影来到了她的面前。 “江小姐是吗?”男人温和地问道。 第635章 很喜欢你这个小朋友 江幼渔把目光从司徒寒的身上收回来,落在了面前这位声音温润动听的绅士身上。 可不正是她喜欢的那位歌手,她曾经追过的明星安唯吗? 大脑一下子被什么东西钳住了,不会动了,甚至有种微微的抽痛。 这就是近距离与偶像接触的感觉吗? 不过,虽然以前买过他演唱会的前排位子,也在还算近的距离看过他,但到底有着我各种声光影响,而且他始终是在上面的。 这是江幼渔第一次以平等的视角,面对自己的昔日男神。 这么一看,哎,心里也不近叹息。 岁月不饶人,男神也老了啊,虽然颜值很高,声音也完全是无损状态,但眼角明显有了皱纹。 江幼渔这么胡思乱想着,落在旁人的眼里,就是专注而痴迷,典型的花痴样子了。 远处的司徒寒看向她这边,微微睨起眼眸。 近处的安唯嘴角微勾,泄露一点对眼前这位漂亮姑娘的邪念。 他微笑着在她眼前晃了下手:“怎么了,吓到你了吗?” 江幼渔回神,连忙回应道:“是惊喜,惊喜!安老师你好!” “你好!”安唯主动伸出手来。 江幼渔把手汗在裙子上轻轻蹭了下,就赶紧回握住了对方的手。 他握住江幼渔的手之后,稍微多拉了几秒,说着:“今天来宴会之前,我妹就跟我说过,务必好好招呼她新结识的可爱的小朋友。” 他话音一顿,“我还想,是怎样的一个人呢,会让我妹妹这么来形容,见了才知道,果然没错,的确是位可爱的小朋友!” 江幼渔不好意思地笑笑,被握着的那只手也有点局促不安。 这位大明星也太平易近人了一点,但是还不松开手吗? 好在安唯下一秒放开了她,不然江幼渔都要出汗了! 那可够尴尬。 之后安唯对她说,仪式之前,他唱了两首歌,不知道江幼渔听到没有。 江幼渔很遗憾地说,自己刚才有事离开,刚好没听到。 “没关系,待会儿大家热闹起来了,我上台再给你唱两首。” “啊,好的好的,谢谢谢谢,一首就行,不唱也没事!” 江幼渔现在完全就是个小迷妹,战战兢兢,受宠若惊。 安唯哈哈一笑,拍拍她头顶:“我很喜欢你这个小朋友,不用客气!” 江幼渔顺了顺头发,讪讪一笑。 安唯确实比她年龄大,甚至比司徒寒都老。 但是被人这么宠溺地喊着小朋友,她还是有点说不出来的酥麻感觉,反正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这边吵闹,我们去那边坐会儿?我可以跟你合个影什么的,如果你想要的。” 大明星主动邀请加示好,江幼渔当然没有那么不是抬举,赶紧接受了,又是一串谢谢。 不过,当安唯的手轻轻放在她后背上,半扶半揽着她朝场边休息区走去时,她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司徒寒那边。 还好,司徒寒并没有看她,他正和陶嫣然说着什么话,两人离得挺近,看来是顾不上她。 江幼渔松一口气,心里莫名其妙就冒出一句:哦,人忙着呢。 第636章 诱鱼 江幼渔和安唯来到场边休息区,并排坐在两把椅子上,面朝着场内舞池方向。 安唯叫来侍者,很绅士地为她拿了杯饮品。 递给她时,他手指划过杯子边缘。 江幼渔看到了,有点别扭。 她没有严重的洁癖,但自己入口的东西,总还是介意被人的手触摸到。 不好太矫情,还是接了过来,躲开他手指抹过的地方,小口抿了一口。 真凉! 江幼渔身体刚好一点,不敢贪凉,可又不好意思拒绝人家好意,就拿在手里,小口抿着,在嘴里含温热了,再咽下肚去。 安唯或许是看出了她拘谨,笑得更加温和,像个前辈一样,关心起她的学业问题。 他说,看你年龄不大,应该还没大学毕业,学的什么专业?大几了? 江幼渔就说,自己是美术生,高考完,过了两年间隔年,这次来这边,是提前为入学做准备。 一听说她是留学生,安唯就又问起她的学校等问题。 江幼渔都一一作答。 安唯还说,她即将去念的大学校长,是他父亲的好友,跟他关系很近,回头会跟校长那边打个招呼,对她多些关照。 江幼渔赶紧道谢,说不用不用,自己乖乖念书,不惹祸,一般情况下,应该不用校长来关照。 安唯被她的话逗得大笑,大概是觉得她可爱。 但江幼渔扯扯嘴角,只觉得自己傻乎乎的,说了些傻话。 江幼渔想着,人家都这么热情帮我,我老说谢谢也不成,得实际表达下自己的心情。 于是她对安唯说,当年您失声不能唱歌,后来凭借勤奋自律,重返舞台的故事,一度鼓励了我,让我在美术这条路上,也努力克服困难,才有了今天呢。 当江幼渔说这些话时,司徒寒正望向她这边,手指在膝盖上轻轻地叩着,随后起身。 他系上西装纽扣,同时向旁边两位宾客点头致意,离开了自己的席位。 他姿态优雅,并不低调,可惜江幼渔注意力全在与男神偶像交流的话题上,全然没有注意到司徒寒。 安唯自然也没空注意司徒寒。 他的注意力都在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身上。 幼渔刚入场时,他远远看她,就已经被她所吸引,她一身粉衣,眼睛大大的,眉眼里带着古灵精怪,就像一个可爱的精灵误入了凡间的盛会。 此时近距离交谈之后,更觉得眼前女孩的美恰好全都长在了自己的审美上,不禁迷了心神。 尤其是她身上这件礼服,隐隐约约可透出纤薄衣料下曼妙的身体,安唯不仅喉结滚动,身体也不由地向幼渔这边靠了靠。 以上都是出于颜值方面的吸引。 至于灵魂层面的考量,安唯反而不那么在意了。 在他看来,这就是个没什么城府和内涵的小姑娘,追追星,跟着有名望的家人混混宴会而已。 这种傻白甜似的女孩,最易得手。 他上个月就刚睡了两个,有一个还给搞大了肚子。 想起那件糟心事,安唯感到乏味的很,于是把更多注意力放在了幼渔的身上。 他本着与江幼渔拉近距离的心情,对她说:“那次失声啊,其实很丢人,是我喝醉酒出了意外,自己造成的……后面经纪公司不干了,逼着我把嗓子休养好,这才有了今天的成绩。” 江幼渔听完,嘴角僵了僵:“这样啊……哈哈……跟我想的还真不一样。” “是不是知道真相了,就不那么崇拜我了?”他笑着问道,语气和眼神里,已多了几分暧昧情调,一条胳膊更是直接搭在了江幼渔身后的椅背上,仿佛将她揽在怀里。 江幼渔赶紧说:“没有没有,觉得您更真实可靠了,挺好的!” 她说着,身子往旁边躲了躲,同时挺直了脊背。 她喝了好多口冷饮,却莫名的有些热,而且她一度奉为男神的男人,此时离她实在太近了。 她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混合着酒精和香水,还有一点点汗味的复杂气味了。 到了这一刻,在她的心里,这位安偶像,确实也失去了偶像的滤镜。 就好像,你看电影正看着带劲,突然来了个穿帮镜头,一下子就出戏了。 安唯微笑看着她:“那我可以请你跳支舞么?” 仿佛是没想过江幼渔会拒绝他,他放在椅背上的那只手,已经扶在了她的后背上,给了她一个微微推着向前的力,随时准备带着她步入舞池了。 江幼渔却怔愣了一下。 她没什么恋爱经验,但是恋爱小说读了不少,带颜色的不带颜色的都有涉猎,各种暧昧撩拨的情节,拉丝的眼神,她脑袋里都很有画面感。 但事情一到她自己头上就懵,连安唯对她有意思,已经表现得这么明显,她都没察觉出来。 直到安唯提出这个邀请时,那只又一次扶在她腰背上的手,以及他渐渐浓郁聚焦在她唇部的眼神,她才后知后觉,男神想泡她! 这下子,就不止是跌落神坛,而是跌落神坛后,直接掉进了油锅里,整个就是一个油腻的中年男人了。 合影、签名、共舞,对这些事情的期待,就如泡沫一般,一触即破,噼噼啪啪地消失了。 “这个……我可能不太方便……”江幼渔想以自己头晕为理由,体面委婉地拒绝。 再说,她也是真的有点头晕。 不但头晕,还很燥热。 满脑子竟开始想她那位冤家小叔,一些梦里反复出现过的应该打厚厚马赛克的画面,开始自动播放,而且没有马赛克。 江幼渔简直懵了。 这什么情况,怎么感觉跟她看的那些小说里的情节高度雷同了。 这莫不是……莫不是…… 还没等她弄明白,安唯问道:“怎么了?不舒服吗?” 江幼渔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因为是追过的明星,她连安唯的身高体重生日星座都记得,却在这一刻,对眼前之人感到陌生。 她感觉自己喜欢过的那个明星,和眼前的男人并非同一个人。 如果真是他对她的饮品动了手脚,先不说心中偶像糊得有多彻底,她有多失望,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不能让对方察觉出她已经开始有反应。 否则他会立即将她带离现场,一旦离开了人群,自己的命运就完全不受自己掌控了。 到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男人可以对她为所欲为。 “没有,没有不舒服,就是……” 江幼渔晃了下眩晕的头,将目光聚焦在远处,刚才司徒寒所在的位置。 但她并没有看见司徒寒,那边就只有陶嫣然自己了。 去哪了呢? 偏偏在这时候找不到他。 正当江幼渔眼泪快掉下来时,司徒寒声音从她斜后方传来:“是我有事找她。” 司徒寒的声音一出来,江幼渔差点就没崩住,哭出来。 她太难受,也太害怕。 听到司徒寒的声音,就像心忽然有了着落,再可怕的处境也不怕了。 安唯也看向司徒寒,微微蹙眉,脸上流露出几分疑惑。 司徒寒来到两人面前,江幼渔立即站起来,因为起的猛,头晕更厉害,几乎是扑进了他怀里。 司徒寒伸手扶住了她,看似一个很随手的动作,但从他紧握住她手腕时的力道,她已感觉到了司徒寒的担忧与传达给她的莫大安全感。 禽兽和禽兽也是不同的。 司徒寒对她的欺负,与坏男人对她的真正欺负也是不同的。 这一瞬间的顿悟,让江幼渔仿佛明白了,自己为什么在那么恨司徒寒之后,还会堵上自己的婚姻,帮他在父母面前说清楚。 安唯脸上带笑,“我还说这是谁,原来是司徒老弟。” 他话音一顿,伸出手:“刚才就想跟你打个招呼去,一直有事耽搁了。” 司徒寒没有伸手。 安唯有些尴尬地把握手姿势指向幼渔:“我这正要请幼渔跳个舞呢,没办法,妹妹说了,要我务必招待好这位小朋友,我也的确很喜欢幼渔。” 江幼渔几乎已经半靠在司徒寒的身上,强打着精神才不至于整个滑下去。 身体虽难受,内心却清明的很。 安唯的所作所为,让她对陶嫣然都有些意见了。 若陶嫣然明知道自己哥哥是个什么德性的人,还这么积极地帮幼渔完成所谓的“追星”,只为了达到她自己的目的的话,那这个女人也太自私太坏了一点。 也怪不得别人,都是她自己有私心,没有基本的识人能力。 跟人见了两面,就敢答应对方的条件,相信对方的为人。 江幼渔顿时觉得自己这次的“乐于助人”行为,愚蠢又可笑。 这么一番自我检讨之后,对于司徒寒,反而有些过意不去了。 毕竟,这事儿原本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白白浪费了小叔半天时间。 这么一想,心里就更加沮丧,微微咬着唇,一言不发。 司徒寒则如常地寒暄客套,揉了揉幼渔的头顶,对安唯说道:“那没办法了,刚才遇到庄园主,才发现那是母亲的老朋友,听说我带着媳妇儿来了,一定要见见她。” 安唯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当司徒寒说媳妇儿的时候,他还下意识看了看自己妹妹陶嫣然那边。 江幼渔也有点懵。 刚才不是说,不公开么,咋突然就媳妇儿媳妇儿的叫上了? 问题是,他一声“媳妇儿”,江幼渔的心跳就快两拍,有一种强烈的归属感,整个人越发燥热,满脑子想着,老公……他是她老公…… 不是什么小叔,是老公! 不知道安唯是难以相信,还是真的没听懂,他试探说道:“你带嫣然过去,我和幼渔跳舞不正好?” 司徒寒并未流露出不悦,爽朗一笑,“嫣然没跟你说,幼渔不是我小侄女,是我老婆?” 安唯不由睁大了眼睛,视线在她和司徒寒的身上来回地扫着:“你们……” 江幼渔用力抱住了司徒寒的腰,对安唯说:“对,他是我老公。” 她一字一顿,格外有力,既震慑敌人,也是为了让自己站稳,同时用力掐了下司徒寒的腰。 赶紧走吧,别聊了,她这位偶像不是什么好东西! 司徒寒对她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 江幼渔欲哭无泪,他还笑,他是不知道她现在多难受啊…… 好在,司徒寒没有继续逗留,之后在安唯不可思议的注视下,司徒寒终于带她走了。 但刚走了两步,还没出宴会厅,两条腿就开始发颤,她叫住司徒寒。 “我走不了了,让我在这缓会儿行吗?”她指了指旁边的座位。 司徒寒回头看她,皱眉问:“怎么了?” 江幼渔咬了咬唇,没敢说实话,也是觉得丢人,毕竟自己追的星是这么个东西。 “没怎么,就是刚喝了点酒,有点晕。” 司徒寒睨眼看着她。 她继续说道:“你看我现在这样,也没法去见人啊。” 她感觉自己呼吸很快,脸也特别烫,面色应该很红,还怎么随他去拜访庄园主。 话说回来,司徒寒竟然随便参加个宴会,也能遇到认识的人,这让江幼渔觉得不可思议,还有些可怕。 难怪当林小柒知道她是司徒寒的“小侄女”后,曾经对她说过,觉得不是司徒寒找不到她,而是没想通过让她不舒服的方式找她。 说到底,司徒寒对她还是克制的。 越这么想,对面前的他,就越多了一份感激和歉疚。 感激他及时救场,歉疚则是因为自己的一点私欲,让他也跟着受了这一番累…… 司徒寒用手背试了下她脸颊温度,蹙眉打量她两秒,直接将她打横抱起来,大步向宴会厅外走去。 江幼渔低低地惊呼了一声,“你干嘛呀,会被人看!” “看就看。” “你不是怕别人看陶小姐笑话,不想让人知道咱俩的关系吗……” 司徒寒淡淡说道:“我抱抱自己小侄女还犯法了?” 然后又深深看了她一眼,补充道:“但如果你继续用这种,想跟我酒后乱性的眼神看我,别人会怎么想,我就不知道了。” 江幼渔慌忙把目光转移开,“莫名其妙……” 但此刻的她,却是连果断否认的意志力都没有了。 因为她真的在满脑子想着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第637章 还敢乱摸 江幼渔闭上了嘴巴,司徒寒继续抱着她走向宴会厅外。 他也是觉得无奈又好笑,这丫头平时看着挺机灵,不那么好骗,也很逆反,不爱听他的话。 今天怎么了,他说什么,她都相信。 连他刚才因为不想让她抛头露面,而随口编的话,她都相信。 什么帮人帮到家,不想让人家陶小姐被人议论什么的,多荒唐的理由啊,司徒寒怎么可能为了帮别的女人,委屈自己的女人! 幼渔还是不懂他。 至于去见什么庄园主,也不是特别紧迫的事情,不过是看不得她和她那位偶像亲热交谈,找了个理由把她带走。 还以为她会比较抗拒,但从她刚才的反应来看,好像她也正想走。 只是喝多了头晕?别是有其它什么不舒服…… 低头看看怀里的姑娘,只见她呼吸很快,脸色潮红,很像发烧症状,不禁加快了脚步。 等下到了没人的地方,要好好看看怎么回事才好,只要不是急症,等下请庄园里的医生来看看,应该就能明白怎么回事了。 两人出了大厅之后,司徒寒没有带江幼渔回刚才那个安逸的小角落,他知道供宾客休息的房间大概在什么地方,此时幼渔需要的是更安静,更私人的空间。 司徒寒这么抱着江幼渔往客房走。 江幼渔却不知道他这是要带她去哪儿,只觉得路又长又慢,怎么都到不了头似的。 她迷离看着眼前的男人。 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看着他富有棱角的冷俊的面孔,还有那好像薄情郎一样微薄的唇,以及深沉而强势的目光…… 江幼渔闭了闭眼睛,脑海里面全是限制级画面。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深呼吸。 但是没有用。 再睁开眼看他时,不堪回首的往事,成了此时自我满足的精神食粮。 然后大脑像中了毒似的,开始自我催眠,没关系的,他是自己人,反正做过了,也不是一次两次,孩子都有过了…… 退一万步讲,已经结婚了嘛! 再说,他也很喜欢她呢,所以不需要羞耻。 “小叔……”低低地唤了他一声,那可怜兮兮的语气,连她自己都有点惊讶。 于是喊完就忍不住把头低下去,不知道怎么再去看对方的眼睛。 羞耻,丢人,还有隐隐的不甘心,总之心情是难以形容的复杂。 他却没有看她,“嗯”了一声,继续大步向前。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喊的这么一声,却罕见地被他忽略了,江幼渔这个心啊…… 再喊他一声?却已经没有勇气。 然而身体却在急速变化,江幼渔第一次理解了欲火焚身这个词。 这可真不是个好词。 也不是什么好的体验…… 越往前走,人声越少。 人声越少,不安分的想法越多,就像掩耳盗铃一般,没人看见,自己捂住耳朵,好像有些事儿就可以进行了似的。 江幼渔感觉自己像一块奶糖,就要融化在司徒寒的怀里了。 恹恹地在他怀里抬起眼来,水光潋滟地望着他一眼,他却钢铁直男一般,毫无感觉,就那么凝重地抱着她大步向前。 又多看一眼,就瞧见了洗手间的标识牌。 江幼渔当即喊停,“我想上洗手间,顺便洗洗脸。” 司徒寒顿住脚步,把她放下来:“能自己走么?” 说话间,又要摸她额头。 她往后一躲,避开了他的手。 不摸都快失控,还敢乱碰她! 第638章 换个地方 江幼渔跌跌撞撞进了洗手间,解决了个人问题,感觉好了一些。 她想到自己生病的时候,多喝水多排毒,身体把毒素代谢出去就好了,可能自己今晚中的招,也是这么个道理。 脑子里混乱地想着自救的办法,身体却已经像拉满的弓,什么时候射出这一箭,她自己也难以控制了。 就这么来到了外面的干区洗手台前,弯腰掬起一捧冷水,本来是想洗脸的她,直接捧起来就喝。 凉凉的,好痛快,可是还不够,还想要更多。 于是又掬起一捧水…… 司徒寒本来就担心她,一直站在洗手间门口往里看着。 她从洗手间里一出来,到了干区,这个半开放区域,司徒寒便已站在了门口等她。 因此司徒寒清楚地看到,她疯了似的喝冷水。 他当即上前,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怎么喝这种水!” 江幼渔目光迷离地看着司徒寒,“小叔,我好渴,好热……” 她带着哭腔,求助地望着他,一边说,一边撕扯自己的领口。 司徒寒看着她,是真的担心了。 “发烧了吗?还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不舒服?” 司徒寒因为担心,一边说,一边慌乱地摸着她的额头,她的脸。 幼渔则双手攥拳,似乎在努力撑着自己不倒下去,同时呼哧呼哧地喘着气,眼里都是眼泪,眼神却涣散飘忽,一会儿看他的嘴巴,一会儿看他喉结,一会儿又盯上了他胸前的扣子还是什么的…… 正在司徒寒感觉这丫头不正常的时候,她像再也坚持不住了,一下子扑进了他的怀里。 紧紧地抱着他的腰,贴着他的身体。 司徒寒呆愣了两秒:“幼幼?” 她不回应。 “江幼渔。”他直呼她全名,想唤醒她。 幼渔闷闷地说:“你别乱动,让我抱会儿。” “……你确定在这?” 两人正站在女洗手间的干区,这可不是个方便拥抱的地方。 她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 这就跟瘾君子的瘾上来之后,跟人说,只要一点点就好。 幼渔是糊涂的,司徒寒却清醒得很。 虽然不知道幼渔遇到了什么事情,是病了中毒了,还是遭受了什么打击,但他也在一点点地被这个滚烫的身体暖得燥热起来。 “丫头,你这是又逼我犯罪呢啊……”他不大和适宜地讲了个笑话。 幼渔却提起脸来,目光软软地望着他。 她什么也没说,倒像一种应允。 司徒寒知道幼渔不对劲,却不想弄清这背后的原因,只当她真的崇拜又爱慕他。 “我们换个地方?”他嗓音暗哑地问道。 幼渔全然不管接下来会怎样,盲目地点头。 司徒寒看着她的样子,叹了口气,到底还有最后一点点理智在,问怀里的姑娘:“想清楚了?” 江幼渔并不糊涂,她只是痛苦。 她当然也知道接下来有可能发生什么。 换句话说,要是接下来能有点什么发生,倒也正好合了她现在心意。 不过,羞耻心还有,也不想让他知道,她追的星是个混蛋,给她用了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于是就给自己的行为找了个台阶。 “之前不是说,你扮演三心二意的渣男,可以正好刺激下陶小姐的前任吗?我……我现在……可以配合你一下。” 司徒寒笑了,都这样了,还惦记着别人的事情。 “那新郎官正在大厅里应酬,要在他面前亲热,咱俩现在得回大厅去。” “……那算了。” “算了的意思是?” 司徒寒是不太着急的,他有时间和精神与幼渔拉扯。 可是江幼渔受不了。 随便去哪里都好,其实就在这抱一会儿,她也不介意啊! 反正这会儿的司徒寒,对她来说,就像一味良药,温温凉凉的,刚刚好。 江幼渔几乎要哭出来。 她既喜欢又仇恨地望着司徒寒:“你到底还要不要我。” 司徒寒的目光瞬间柔软下来。 “要,怎么会不要?” 他心疼地将幼渔抱起来,离开洗手间,向着走廊深处走去…… 这天也是巧,两人并没刻意在那新郎官面前表演什么“偷感”十足的男女,却意外被那新郎给撞见了。 新娘子来上洗手间,一直没回去,新郎过来看看怎么回事,其实是新娘子半路遇到个朋友,去这边大厅里,跟朋友多说了会儿话。 新郎找过来的时候,就刚好看到司徒寒和江幼渔抱在一起,两人讲着暧昧的情话,之后司徒寒又抱着幼渔进了走廊最尽头的一个客房。 在新郎看来,司徒寒是陶嫣然的男朋友,而江幼渔是司徒寒的亲侄女,他并不知道他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半点亲都沾不上。 所以,司徒寒若真的和江小姐有染,他就不但脚踏两只船,还道德沦丧! 为了求证自己的猜想,新郎悄悄跟上去,等两人进门后,从走廊拐角处走出来,站在门口侧耳听了一会儿。 好家伙,听了两分钟就脸红耳热,扯了扯领结,听不下去了。 他心情凝重地返回了婚礼现场,决定找机会好好跟嫣然聊一聊。 他不打算干涉嫣然的感情生活,但至少要让嫣然知道,她选了个什么男人。 …… 另一边,司徒寒和江幼渔一进入那套无人的房间,他就将幼渔放下来,随即将她抵在了墙上。 也说不清楚谁更急切,一个等了太久的吻,炽热地足以将两个人融化。 司徒寒一直都有理智,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心里多少有了猜测,她稍稍停下来,给幼渔一个喘息的机会,“是谁干的,你那偶像男神么?” 幼渔惊讶地看着他,眼里带着几分闪躲和掩饰。 她并不想让司徒寒知道,她被自己的偶像设了圈套,而且能中这种招,怎么都觉得自己好蠢。 就这样,还想一个人在外留学,独立生存,刚来国外第一天,就中了招,江幼渔感觉很没面子。 “什么谁干的?”她假装听不懂。 司徒寒笑了:“那就是单纯的喜欢我,对我有了冲动?” 第639章 以后还追星么? 江幼渔一咬牙,说道:“对,不可以吗?” 她宁可承认自己对司徒寒有想法,也不想让司徒寒笑她蠢。 但她不知道,司徒寒有多喜欢她这一刻的嘴硬。 她说完后,司徒寒眸色一深,根本没有再给她反悔或辩解的机会,用力攫住了她的唇。 江幼渔其实也已顾不得想太多,整个人已经完全被本能所支配。 但要说,一点拒绝的可能都没有吗? 也不是。 她所中的毒,只是催生了欲望,并没有让她丧失意志力。 这天对司徒寒的妥协,她心甘情愿的成分到底有多少,她自己始终不愿意自己去想。 至于这次缠绵…… 如果说前两次还是磨合,到了这第三次,两个人就已经有了默契。 他们的身体,比他们本人更诚实。 她的头发是凌乱的,她的语言是凌乱的,她的目光也是凌乱的,她整个人都乱了。 有一刻想哭,可没有眼泪,嘴角却是上扬的。 梦里的情形,都一一兑现了。 就像潘多拉的魔盒,很多事情,一旦开了头,就结束不了了。 当她中的毒渐渐释放出来,她感到深切的轻松愉快时,司徒寒的面颊贴着她的面颊,两人的汗水黏腻的混合在一起。 他问她:“对我,还有心理负担了?” 心理负担? 江幼渔觉得这问题很有意思。 她连灵魂都出窍,漂浮在了半空中,还谈什么心理负担。 于是她故意装傻:“什么心理负担。” 之后又过了很久,房间内归于平静。 江幼渔清醒地感觉到,自己一丝丝力气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副透支过度的身体。 然而心情并不糟糕,甚至有一种无法形容的满足感。 看着身边男人时,内心也产生了一种奇妙的暖意,一种从来没有过的亲近感。 尽管他们早已熟识,但这是江幼渔第一次从女人的角度,看作为男人的司徒寒。 他正靠在床头,看手机,似乎是在处理什么事情。 做完后,他抱着她缓了好一会儿,才起身离开,冲洗之后,回到床上,才开始看手机。 江幼渔趁着这个时间,悄悄地观察他。 先前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现在怎么看怎么舒心,邪门了! 难道真应了那句话:身体近了,心就近了? 还有那个词:日久生情…… 江幼渔为自己产生的这些想法感到一阵羞耻。 整咬着唇暗自懊恼,却看到司徒寒撩眼看向她,脸上带着几分得了便宜卖乖的表情。 “干嘛这么看我,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还没够?” 江幼渔气恼,却想不出什么有力的回怼的话,只好词穷地说:“你才没够!” 他坏笑:“我是没够,这不是怕你吃不消。” 江幼渔羞耻地不知道怎么办,就把眼一闭,说道:“我睡会儿,应该没人赶我们走吧?” 他笑道:“放心,咱俩三天三夜,都不会被人说,还会有人按时送餐来。” 江幼渔想起来了,因为庄园主是他母亲的老朋友。 而他原本是要带她去见那位庄园主的。 就以他俩现在这样子,尤其是江幼渔自己,一滩烂泥似的躺在床上,还见庄园主呢,能正常走出那道门,就不错了。 “谁要跟你三天三夜,想得美!” 江幼渔转过身去,不看他,咬着唇,忍着那股自心底深处涌上来的悸动。 司徒寒又说:“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可以直接告诉我,下次我注意。” 说到这个,江幼渔就有点激动,又转脸看向身后男人:“你亲我的时候,能不能……” 话说到一半,自己意识到不对劲,再次转过头,背对着他,郁闷说道:“谁要跟你有下次!” “能不能什么?”司徒寒凑过来,下巴放在她肩膀上:“话别说一半啊,幼幼。” 一声“幼幼”,叫的江幼渔仿佛回到了还是他小侄女的小时候。 她深吸了口气,斜眼看他:“首先没有下次,其次,万一你又要对我耍流氓,请你不要亲到我缺氧!” 司徒寒笑着轻吻她肩膀:“好,以后我注意,轻一点吻你。” 江幼渔知道自己红了脸,只好闭上眼睛,当缩头乌龟。 过了一会儿,她听到司徒寒玩味问道:“见到自己心中男神的滋味如何?以后还追星么?” 第640章 打脸 当司徒寒用看热闹的语气问她,以后还追不追星的时候,江幼渔就知道了,这家伙应该是猜到了她被人下了药的事。 她回头瞪司徒寒。 司徒寒便说:“你瞪我干嘛,又不是我给你下了药。” 他这么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搞得江幼渔更委屈了。 司徒寒凑近她,捏了捏她的脸:“怎么眼圈还红了?我这么卖力给你当药引子,难道不该谢谢我么?” 江幼渔看着眼前这个调笑她的男人,仿佛看到了两人过去的时光。 在发生这一切之前,司徒寒私下里与她相处时,是这样的。 他虽然话不多,但不妨碍他嘴巴毒。 看起来很冷酷,调笑她的时候却一点不严肃。 至于他战战兢兢看她脸色的日子,也就是被他找回来之后,最近一段时间的事。 眼下自己松懈了,这家伙立马就恢复了原样。 江幼渔很想再板起脸来,对他说一些冷漠无情的话,但自己都觉得可笑。 刚才抱着人家要这样要那样的时候,她可热情似火的很…… 于是江幼渔这个心啊,冷热交替地冲击着,连带着她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索性,顺势假装虚弱好了…… 她把司徒寒的手推开,“你别动我,我头晕。” 司徒寒便把捏过她脸蛋的那只手拿开,随意地搭在了她的胯部。 头脑冷却下来的江幼渔,觉得这动作也挺暧昧的。 但再暧昧有刚才那场面暧昧? 哎,眼睛一闭,索性不看他。 “你怎么看出来的?”江幼渔恹恹地问道。 司徒寒笑道:“姑且不说我非常了解你,就算是完全不认识的人,见了你今天的状态,也能猜到原因。” 江幼渔想到自己刚才还嘴硬,宁可说是对他动了心,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犯蠢中了招,此时就更觉得自己可笑。 脸应该是更红了,因为热的要起火。 不知道该说什么,羞到极致,还有点委屈。 于是又忍不住瞪了司徒寒一眼,就好像真是他害她到了这一步似的:“对,所以我不是因为喜欢你,是因为我被人下了毒,身不由己。这样你满意吗?” 司徒寒也不着急,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有什么满意不满意,我只知道,那个要对你下手的人,我不会放过他,另外,我也不觉得你完全身不由己。” “……随你怎么想。” 其实江幼渔也知道,当两个人以如此亲密的方式在一起时,内心有一丝一毫情绪的波动,都是逃不过对方眼睛的。 更何况,司徒寒本来就了解她。 她的情动里,有几分是药性,几分是真情,她自己知道,司徒寒也知道。 “到底是不是安唯做的,我都不确定,你最好调查清楚,别冤枉好人。”江幼渔提醒道。 她害怕司徒寒真收拾了安唯,结了仇。 要是实在拿不出证据,不如就这么算了。 反正她也没受到实质伤害,以后也不会再给那人机会了。 想到这,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和司徒寒发生完这些事,已经不觉得这是一种伤害了! 司徒寒冷呵了一声:“还袒护他?” “只是怕你冤枉好人。”江幼渔烦闷地把眼紧闭起来:“随便你吧。” “冤枉?他可是惯犯了,你不知道而已。” “你别随便诬陷,安唯可是零绯闻的歌手。” 司徒寒笑了,说就你这幼稚心思,难怪别人对你下手。 零绯闻,只能说明,他的事没有上新闻,不代表他是个好东西。 自己保密工作做的好,或者背后的资本方够强大,或者公关团队给力,这些都可以帮他塑造一个零绯闻好男人的人设,至于实际是什么东西,那就另一说了。 听完司徒寒的话,江幼渔只觉得更加挫败和丢人。 她好像连基本的识人能力都没有,连追的明星都是渣男…… “什么时候休息好了,就告诉我,带你去见见庄园主,刚又给我发消息,让我带你过去一趟。” 江幼渔便说:“反正我现在去不了。” “所以让你缓好了再告诉我。”司徒寒笑看着她,忽然玩味道:“说实话,我挺感谢你那个男神的。” 江幼渔知道他什么意思,当即推开他:“这次是给你趁虚而入了,以后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可她刚说完,司徒寒直接俯身,亲了她的脸一下。 江幼渔红着脸推开他,然而亲都亲了,也拿他没办法。 就在这一来一回的拉扯之间,江幼渔感觉到,她和司徒寒的感情,正悄然发生着变化。 她对司徒寒,已经几乎没有厌恶感,也不会因为与他做了那种事,而讨厌自己了。 甚至,当他披上浴袍下床,走到窗边吸烟的时候,她会悄悄地睁开眼睛,望着他的背影出神。 就好像与他相识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他长得帅。 他个子高,肩膀宽,是江幼渔喜欢的倒三角男模身材。 他五官也好看,侧颜简直是绝杀,而对江幼渔来说,最致命的,其实是他沉思时的目光。 每一次看到司徒寒沉默不语,她都会忍不住观察他,也想知道他在想什么。 忘了是从哪一本爱情小说上看到的,说:好奇,是爱情的开始。 江幼渔打了个哆嗦,爱情?天啊…… …… 关于安唯是否用了这种下流手段,司徒寒没搞太复杂,直接联系了陶嫣然。 司徒寒打电话的时候,江幼渔已经因为太困太累睡了过去。 他在电话里对陶嫣然并不客气,直截了当地陈述事实,并希望陶嫣然调查清楚。 因为是陶嫣然把哥哥介绍给了幼渔认识,幼渔受害,她哥哥安唯是第一嫌疑人,陶嫣然有义务帮忙调查。 也是司徒寒还愿意给陶嫣然一个面子,才让她自己去查。 否则,司徒寒根本不需要顾忌任何情面,直接把那家伙打一顿就是了。 陶嫣然也挺不好意思,毕竟司徒寒和幼渔是来帮她的,结果遇到了这种糟心事。 也是万幸,司徒寒及时带走了幼渔,否则这事儿可严重了,后果不堪设想。 “行,我去问他,如果真是他干的,不用你亲自动手,我也不会放过他。”陶嫣然话音一顿,“但我觉得应该不是他。” 他是女朋友换得勤,但总不至于这么没底线。 司徒寒便说:“如果不是他,就请他找出真正的凶手,因为我老婆最后一个接触的人是他,最后喝下去的东西,也是他亲手递过来的。” 陶嫣然暗叹一口气,“明白了。不管怎样,我很抱歉。” 骄傲的大小姐,率先低头道歉,拿出了该有的低姿态,司徒寒也就没再继续咄咄逼人。 此外,他也听出陶嫣然的情绪有些不对,声音也很怪,鼻音很重,像哭了似的。 “你没事吧?”挂电话之前,司徒寒还是关心了一句。 他对这姑娘印象不坏,个性比较潇洒,做事也磊落,有什么都拿到明面上来说,当然人也是相当聪明的,很多事情不用说明,她就已经理解了,和聪明人相处,是很轻松的。 所以虽然是幼渔从中劝说,让司徒寒来帮陶嫣然的忙,但对于他本人来说,倒也愿意结交陶嫣然这个朋友。 陶嫣然苦涩一笑:“没什么,反正就是知道自己是自作多情了。” 司徒寒一听是感情上的问题,人家也不愿意多讲,就稍微安慰了一句:“往前看,你值得更好的。” 陶嫣然惨淡笑了笑:“不管怎样,谢谢你和幼渔帮我这个忙,让我认清了自己,看清了对方。” “客气。” “我哥哥的事情,我现在就去处理,今天就会给你答复。” “倒也没那么急。”司徒寒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幼渔,心想,反正不管是谁要占幼渔便宜,都跑不了。 “那你们还跟我一起回市区么?我处理好这件事,就准备走了。” 她显然没了继续逗留的兴致,若没有哥哥这件事,她可能已经启程离开了。 “我们今晚会住在这边,你不用等我们。” “好。” …… 陶嫣然也是个雷厉风行的,挂了电话就去找自己哥哥了,上来给哥哥一顿臭骂。 丢不丢人啊,对人家姑娘做这种事,而且那可是司徒寒的老婆! 招惹谁不行啊,招惹司徒寒! 她知道哥哥过去有过不少感情债,也算不上正人君子,会仗着自己的名气睡粉丝,但她万万没想到,他敢打司徒寒女人的主意。 哥哥被她骂晕了,说她不是司徒寒的小侄女么?怎么成老婆了? 陶嫣然直按太阳穴,“当时不是还有别人在场吗,我要让司徒寒跟我演情侣,我总不能自己先拆穿自己吧?但那也是司徒寒的人啊!你怎么能动这种歪心思?” 陶嫣然说着说着就哭了。 她哥哥安唯瞬间慌了,赶紧道歉说:“我要是哪儿得罪了人家姑娘,我现在去道歉行不行,你别哭啊妹子!” 安唯是个花花公子,他对女人并不忠诚,但对他自家妹子,那是百般宠爱,见不得她掉一滴眼泪。 此时因为自己的冒失行为,让妹妹跟着糟心,还给惹哭了,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急忙帮妹子擦眼泪,好声安抚着。 其实也是因为他这份宠妹的心,陶嫣然才敢把幼渔介绍给他。 因为陶嫣然叮嘱过他,幼渔很漂亮,但不是他能动歪心思的人,陶嫣然以为他会听的。 可没想到哥哥色胆包天,连她的话也不听了。 “我已经够多烦心事了,你还给我惹这种麻烦!”陶嫣然没好气地说道:“你也不用跟我道歉,要真是你给人下了药,你现在就去道歉,下跪也好,磕头也罢,反正不想让你自己前途断送,现在就去见司徒寒。” 安唯愣了愣:“什么下药?我没给她下药!” “真的?” 安唯好笑地看着妹妹,拿手往自己身上一比划:“妹妹,你平心而论,哥哥这样的,像泡哪个妹子,还用给人下药?” 陶嫣然翻了个白眼,干呕了一下。 心里倒也有几分赞成,她这个哥哥能这么浪,一是因为他自身的金钱和名气,二也是因为他很会撩妹。 “你这是什么反应啊?” “觉得你油腻的反应!”陶嫣然无语地说道,“不是你最好,但司徒寒说了,人家见的最后一个人是你,喝的最后一杯饮料也是你递来的,你要是找不到真正作案的人,那你就替那人受惩罚。” “这小子好大的口气!” 安唯比司徒寒年龄大,多少是有点不服气的。 但陶嫣然冷声提醒他:“你签约的公司,他持股百分之二十,并且有相当的话语权,你是不是不知道?” 安唯愣了下,脸色有些灰败:“不知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 陶嫣然说完,从包里拿出张纸巾沾了沾眼泪,“行了,反正你自己把这事解决掉,我有点累,去后面休息会儿。” 陶嫣然要走,安唯拉住她的手腕:“你怎么了?阿意那小子欺负你了?” 陶嫣然笑了笑:“他都是别人老公了,还欺负我干什么。” 安唯多少猜出一些,叹了口气,“早说过要你别惦记他了。” 陶嫣然一瞪眼。 安唯举起手:“好好好,不说了,你去休息吧。幼渔那事儿,我会给他们一个交代。” 花心归花心,安唯也不是个没担当的男人,再说,这是妹妹的吩咐,惹得又是大佬,他不敢不把事情办妥。 安唯也算是有本事,这天傍晚,他带着真正对幼渔下药的男人,来到了司徒寒和幼渔休息的套房。 司徒寒和安唯,以及那个小子在外间说话,幼渔在里屋听。 安唯对幼渔的确有勾搭的心思,看到幼渔状体不好,他并没有想到幼渔是被人下了药,也确实想带她去别处休息,拉近关系,没准儿就能顺水推舟,来一场欢愉。 真正作案的,是在会场里,给幼渔抛媚眼的那个金发小子,父亲法国人,母亲亚洲人,混血基因,长得很帅,还有点像演电影的“小李子”里昂纳多。 当幼渔还在场外那个安静的角落休息时,就喝下了被他动了手脚的饮品。 他本想在场外下手,没想到幼渔突然来到场内找司徒寒,偏偏又遇到了安唯,这才失了机会。 他们来之前,幼渔跟司徒寒说,当安唯给她递来饮品的时候,手指摸过杯子边,怀疑是那个时候被安唯动了手脚。 司徒寒怕安唯随便找个替死鬼过来,就问起这个细节。 安唯倒也不隐藏,说了实话,这是他的一点小恶趣味,他习惯摸女孩子入口的东西,会想象她们吃了他那只手握过的“东西”。 司徒寒听不下去,摆了摆手,安唯脸色讪讪没再往下说。 里屋的江幼渔更是三观震碎。 她现在觉得,男神跌落神坛,不是掉到了凡间的油锅里,而是掉到了茅坑里,简直恶心到不行。 她这喜欢的到底什么人啊! 还有,她为什么要答应陶嫣然,来见自己的男神啊! 没有接触过的话,就不会知道这些事情,至少心中还留下个美好印象。 现在全完了,一点想象余地也没了。 就好像,有一道爱吃的菜吃了好多年,突然得知是用地沟油做的,想呕都呕不出来。 让江幼渔同样难受的,还有另一个,那就是她在宴会上跟那个金发小子打过招呼,夸过人帅,还犯过花痴,如今也是啪啪打脸。 怎么她就这么的眼拙呢? 想到司徒寒没准儿怎么笑话她,江幼渔就忘了愤怒,只想找个地缝钻。 第641章 他故意的 这天后来,司徒寒先把那个金发小子打了一顿,然后报了警。 警察带走了金发小子,金发小子并没敢追究司徒寒殴打他的事。 江幼渔再一次意识到,司徒寒的权势,比她想得要大。 如果他想,其实是可以为所欲为。 就像那个金发小子,就是仗着自己父母有点本事,敢在别人婚礼上乱来。 也像那个安唯,仗着自己的影响力,看上哪个姑娘,直接下手,才不管人家愿意不愿意,反正最后要么使用“钞能力”,要么让公司帮忙摆平。 反观司徒寒,江幼渔认为,他比他们的本事都大,但他仍然选择了克制自己的行为。 而他对江幼渔做的那些事,反而算不上什么强盗行为了。 退一步想,他还差点因为当年趁虚而入干的混蛋事去自首呢。 越想,江幼渔对司徒寒的赞赏越多。 到了最后,甚至忍不住发出感叹:小叔当然跟他们不一样,他们不配与小叔相提并论。 她似乎全然忘了,不久之前,可能也就半个月前,她赞许的这位小叔还被她大骂禽兽…… 事情解决后,江幼渔留在房间里,司徒寒去把其他人送走。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江幼渔又怕他回来,又想让他赶紧回。 陌生的地方,又经历了这么一遭事,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心里发慌没着落。 可是又怕他回来,因为觉得自己很丢人。 追的星,花痴过的人,都不是好东西…… 江幼渔听到他送完人,从外面回来了,火速跑回床上,蒙上被子装睡。 司徒寒走进卧室,往床上看了一眼,喊了喊她:“睡着了?” 江幼渔不吭声,继续闭眼装睡。 司徒寒便没再叫她,而是走到窗边小桌旁边,打开了一个什么金属罩子,“这龙虾真不错啊!” 江幼渔眯起眼睛看过去,只见他的面前摆了一个托盘,托盘上有两个金属保温罩,还有两盅什么东西。 他只打开了其中一个罩子,房间里就已经溢满香气了。 这时他又打开了其中一个炖盅,一缕鲜香飘了过来,不用问不用尝,这肯定是马赛鱼汤。 江幼渔爱吃海鲜,也爱法国菜,司徒寒以前没逢周末就会带她去游轮餐厅上吃顿海鲜大餐。 江幼渔对很多名菜的了解,也是跟着他吃出来的。 后来,她离家出走,没了零用钱,父母给她留的遗产又还没到支取的年份,只能靠自己打工赚生活费。 也是那时候跟小柒成了好朋友。 而她们之所以能成朋友,最初就是因为能吃到一块去。 那时候,两人都荷包紧,吃不起高档海鲜餐厅的饭,就去吃海鲜自助,反正每次都能回本。 这次她愿意改行程来法国,来跟自己好朋友会和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一个是她很喜欢吃法国菜,法国菜里海鲜多。 在飞机上不肯吃汉堡,也是有点馋当地菜,想留着肚子落地后吃当地美食,只不过落地后,饿极了眼,还是吃了快餐…… 前一天她待在酒店,也没吃着特别地道或者高档的食物,就普普通通酒店套餐。 这一天又格外劳累折腾,身体都被透支了,饭却没吃上几口。 期间司徒寒还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结果她直接摇头,醉眼迷离地看着司徒寒,仿佛有他就够了,不用吃东西。 司徒寒也真尽心尽力,慷慨无私,见她还想,直接满足了她。 这会儿江幼渔的身心彻底被掏空,躺在床上,肚子早就咕咕叫了。 偏偏司徒寒还故意馋着她! 最后实在熬不住了,江幼渔一下子坐起来:“外面又不是没餐桌,你就不能端到外面去吃吗,非要在卧室里吃饭?” “醒了啊?”司徒寒喝了一勺汤,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主要是喜欢这边的景致。” 江幼渔向窗外看去,无语到忍不住给他白眼,此时天色已黑,外面乌漆嘛黑,能有什么景致! 像听到了她的吐槽一样,司徒寒指了指夜空:“今晚月亮好,星星也亮。” 然后他放下汤勺:“既然影响你休息了,那我就去外面吃。” 说着,他就要端起餐盘往外走。 “我没说我不吃!” 江幼渔说着,下床来到窗边,坐在了司徒寒对面的椅子上,伸手掀开了另一个保温罩。 下面盖着两个餐盘,一个是白葡萄酒烩青口贝,另一个是三文鱼菠菜咸派。 江幼渔并不客气,直接拿了一角派,吃了起来。 “香么?”司徒寒笑看着她。 “我知道你是故意的。” 司徒寒笑笑,也拿起一角派吃着:“还不是因为你装睡?” 他又喝了口汤,说着:“人都有看走眼的时候,不丢人,你年纪小,容易被表面迷惑,很正常。” 不安慰还好,他一安慰,江幼渔感觉自己更糗了,便想岔开话题,说道:“今天没时间了,明天再陪你去见庄园主吧。” 司徒寒放下汤勺,继续吃着派,点点头:“我跟他说了,中午一起吃饭,上午可以多睡会儿,毕竟今天这么累。”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面带玩味,意有所指。 江幼渔的脸一下子热起来,低低地“嗯”了一声。 之后两人安静吃了会儿东西,就在江幼渔心情渐渐放松下来的时候,司徒寒突然来了句:“这小桌子高度挺好,稳定性也不错,比我想的要好。” 江幼渔正拿着鱼刀切龙虾肉,他这一句话,直接让她手一抖,刀叉打滑,差点把肉切出去。 在这张小桌上发生的那些暧昧的限制级画面,突然一下子回到了眼前。 司徒寒笑看着她,帮她把那块肉切好,放到了她面前的餐盘里。 然后他还要追加一句:“回头见了庄园主,我问问他,能不能把这桌子送给我们。” 第642章 爱情不讲道理 当天晚上,两人留宿在这座古老的葡萄酒庄园。 司徒寒半夜醒来,发现幼渔蹬了被子,为她盖好被子后,姑娘一翻身就滚进了他的怀里。 司徒寒蠢蠢欲动。 但她已太累太困,在他怀里软软地哼唧着:“不要了,好累……” 她的拒绝,再也没有了先前的恼怒,也没了那种疏远的距离感,就像寻常小夫妻之间的撒娇。 司徒寒怔怔地望着怀里的姑娘。 尽管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是……幼渔好像接受了他? 司徒寒在昏暗中扬起嘴角,好半天甚至连呼吸都放轻了,心脏却如擂鼓一般咚咚地跳着。 这一晚,司徒寒虽然什么都没干成,内心却幸福而满足。 之后两人一觉到天亮。 早上,幼渔的精神就已经基本恢复了。 后遗症当然也有,就像上学的时候,前一天参加运动会,而且是那种一个人把所有项目都报了的运动会,第二天腰酸腿痛下不了楼梯。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别的不舒服。 司徒寒一边穿衣服,一边问她想不想出去转转。 江幼渔红着脸点了下头,不再看他。 前一晚的案子是庄园管家代为处理的,他们还没有与庄园主正式见面,一时半会儿不会离开。 出去走走也好,若待在室内,与他大眼瞪小眼,谁知道看着看着又会看出什么事情来…… 现在,江幼渔既不相信他,也不相信自己…… 葡萄酒庄园占地面积很大,有近四千亩,目光所及之处,都是庄园的地。 尽管冬天的景色不如夏天,没有那种让人神清气爽的碧绿,但广袤的原野,也有一番风情。 司徒寒亲自驾驶一辆观光电瓶车,江幼渔坐他旁边,两人沿着庄园内部的小柏油路行驶。 看看身边裹着他大衣的姑娘,她神态松弛,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欣赏着那远处的山脉与近处的原野,她再也没了先前那种锋芒。 司徒寒甚至有点感谢那个金发小子了,若不是那小子,他和幼渔的感情可能还在原地打转。 这么一想,也得谢谢那位陶小姐。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一环扣着一环,触发了其中一个,便诱发了一串连锁反应。 后来幼渔也跟他说起陶嫣然,说不知道那位陶小姐后来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了没有。 “应该已经得到了。” “她和你联系了?” “她没有你联系方式,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你刚睡着,我看你太累,就没叫醒你。” 司徒寒的回答,让江幼渔没话可说。 好像,根本不需要她把话讲明,他就已经洞察了她的全部心思。 之后司徒寒把陶嫣然的事情大概跟幼渔说了一下。 在电话里,她对司徒寒简单说了她与那位新郎,也就是她的青梅竹马的后续故事。 前一天,在司徒寒的刺激下,她那位青梅竹马,把自己的新娘支开,单独与她聊了一会儿。 竹马对她说,司徒寒不可靠,是脚踩两只船的混蛋,一边跟她恋爱,一边和他自己的小侄女搞暧昧,两人甚至有了苟且的关系,竹马已亲眼目睹,亲耳听到。 陶嫣然以为对方还在意她,就说,既然还关心她,为什么要娶别人? 真的爱那个女人么?那女人是不是用了什么手段要挟了他? 这些在陶嫣然心底的问题,一一被她抛出来。 可惜得到的答案令她不止是伤心。 简直是自取其辱。 男人坦诚地告诉她,在乎她是因为他们是朋友,而他的新娘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他爱很那女孩,并且他们已经有了孩子。 陶嫣然像抓住了救命稻草,追问他,那女人是不是用孩子威胁你了。 然后她得到了的答案是,孩子确实是意外,但也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他们是在学校社团里认识的,不是什么混乱的派对。 孩子则是他们在同居后意外怀上的,本来是计划两人都完成学业后再结婚,但既然有了孩子,就提前把婚礼办了。 陶嫣然这才知道,自己这些年爱了个寂寞。 司徒寒还说,陶嫣然这会儿应该已登上她父亲的私人飞机,启程飞回国内。 陶嫣然回去后,会接受她父亲的安排的婚事,反正她再也不想回着伤心地了。 江幼渔听完也不禁叹息。 也许在陶嫣然看来,竹马理所应当地喜欢她,但爱情世界里,哪有那么多理所应当?更多时候,是荒谬到连当事人自己都不相信。 就好像,她的“小叔”怎么就成了她的丈夫了呢? 不可思议。 …… 中午之前,司徒寒和幼渔赶回庄园别墅,两人一起去见了庄园主路易斯,三人一起吃了午饭。 这是一顿真正的法国大餐。 很多名菜一一端上桌来,江幼渔吃得很满足。 路易斯大叔很细心,见江幼渔爱吃鹅肝,但盘子里那一小份显然不够吃,就直接又让主厨又做了一份。 不止是鹅肝,还有其他食物,大叔都有关心问她,爱不爱吃,喜欢什么口味之类的,然后就通知后厨,在接下来的菜品中,江幼渔的喜好就得到了满足。 江幼渔是个小吃货,谁给她好吃的,她对谁的印象分就会蹭蹭上涨。 这顿大餐吃完,她对庄园主路易斯称赞连连,觉得对方绅士优雅,配上法语性感的发音方式,简直了! 路易斯大叔但凡年轻十岁,她就敢把司徒寒甩了,去追追这大叔。 当然这话她不敢说出口,也还好没说出口,否则在得知了路易斯与司徒寒家的纠葛之后,她说的那些话,会让她尴尬死。 饭后路易斯要带他们去参观他的酿造室,以及他的私人酒窖。 在等路易斯去换衣服的时候,江幼渔发出感慨,说这就是她心中典型的拥有法式浪漫的性感大叔。 司徒寒提醒她:“回国后,你可别当着我爸的面提路易斯,要是让我爸知道,我带你来这了,估计又得给我上家法。” 江幼渔大为吃惊,不理解,为什么来这庄园,要被家法伺候! 考虑到司徒盛年的刚正三观,难道这位庄园主是什么不法之徒,不能结交吗? 司徒寒这才把他母亲与路易斯的故事说给了她听。 第643章 雄狮会咬死母狮的幼崽 路易斯曾经是他母亲的追求者,当时司徒寒父母还未结婚,他母亲只是他父亲的秘书,在帮他父亲接洽海外业务的时候,认识了英俊帅气又多金的法国男人路易斯。 两人第一次见面,路易斯就对这位美丽温柔的东方女子一见钟情。 之后的几次会面,更是加深了这层好感。 路易斯为了追求周婉如,差点都要入赘周家,当上门女婿了。 周婉如当然对路易斯也有些好感,可惜被司徒盛年截胡。 司徒盛年与周婉如生米煮成熟饭,司徒寒甚至是两人结婚前就怀上的。 总之,他父亲应该是用了些手段,但具体是什么,他母亲没说过,他父亲自然也不会告诉他。 路易斯此后一直未婚。 其实是一直忘不了他母亲周婉如,也算、是个痴情的男人。 江幼渔听完后,十分惊讶。 很难想象,自己的婆婆周婉如当初是怎么拒绝这位的,虽然自己的公公也很有魅力。 不过说到截胡,她想到了司徒寒当初搅了她的告白局,原本祁枫对她也有好感,要不是司徒寒横加一脚,江幼渔和祁枫肯定在一起了。 所以,他也算是截胡了。 现在听了他父母的故事,江幼渔不禁想,原来这事儿是有传承的! 江幼渔想了想,说,既然如此,那路易斯应该讨厌他才对,毕竟司徒寒是他心爱女子与其他男人生下来的孩子。 司徒寒却说,他也不理解,毕竟路易斯和他父亲到现在都没有和解。 但大概是爱屋及乌吧,路易斯爱他母亲,也顺便比较照顾和疼爱他。 江幼渔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开玩笑地说:“那你也还是小心点吧,万一这大叔把对你父亲的恨,转嫁到你身上呢?” 司徒寒并不赞同,他觉得路易斯就算不是真的喜欢他,但应该也不会伤害他。 若路易斯伤害他,他母亲一定会来找路易斯要人,并且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路易斯。 江幼渔也是酒精上头,思维莫名活跃,她突然想到了最近看过的一个纪录片。 雄狮子遇到带幼崽的母狮子后,为了让母狮子与自己交配,有可能将小狮子咬死,从而让母狮子发情。 对于路易斯来说,司徒寒就是小狮子…… 她对司徒寒说道,反正他母亲这辈子都不会跟路易斯大叔在一起了,那她的原不原谅,对这大叔来说也没差。 司徒寒忍不住敲了下她脑袋,笑着说:“怎么,你很希望我被谋害吗?” “我只是顺着你的话往下设想了一下。我怎么会希望你被害,他要是想害你,大概也不会放过我……” 这时路易斯回来了,已经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因为刚才那件衬衣,吃饭时被红酒弄脏了,当时路易斯问道周婉如的身体情况,司徒寒说母亲身体挺好,一直很会养生的她,现在走到街上去,经常有人把他和母亲认成姐弟。 路易斯听完干笑了两声,说:“她依然年轻美丽,我却已经老了啊。” 然后他喝了口酒,就把自己喝呛了。 现在江幼渔再回想那一幕,觉得路易斯应该是想起心中所爱的人,太激动了,才会呛了酒,弄脏了衣服。 “好了,不要胡思乱想了,一会儿带你参观完,我们就走了。”司徒寒对她说道。 之后路易斯拿着一串钥匙,带着两人前往负一层酿造室。 江幼渔看着那一串铜钥匙,听着那钥匙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叮咚声,回荡在古老的庄园别墅里,她的心头发紧,莫名就想到了一些电影里的恐怖场景。 古老的庄园,地下室里关押着可怕的魔鬼,一旦释放出来,整个庄园的人都将丧命。 现在他们就是要去参观那魔鬼的居所…… 又或者,那负一层的地下室,并不是什么酿造室,而是罪恶的监牢,里面曾关押着庄园主想要杀死的人,如今已堆满森森骸骨。 现在他们即将成为最新的囚徒…… 江幼渔自己吓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其实走在他们前面的路易斯大叔,语气温和,神态和蔼,根本没有任何阴森可怖的感觉,至少看起来是个非常温柔的大叔。 一路上,路易斯边走边向两人介绍,说自己的酒庄每年产酒不多,一般都是提前被一些好朋友或者富豪们预定,直接做个人珍藏,很少有多余的酒流向大众市场。 一会儿如果他们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去他的私人酒窖看看,如果有喜欢的,直接带走就是,反正他一个人也喝不完,等他死了,这些酒多半只会给庄园里这些佣人给悄悄偷走。 说完,他看着司徒寒,感慨了一句:“年轻时觉得孑然一身很好,年老了就会羡慕有儿女的人。” 司徒寒附和着,说人总是这样吧,选了一条路,就会想看看另一条路上的风景。 江幼渔却直接来了句:“现在想要也可以领养一个孩子。” 路易斯看着她笑了笑:“是,我前些年也有考虑领养,不过不是自己的骨肉,总觉得隔着些什么,还不如找个年轻的愿意给我生孩子的女子。但又怕自己看不到孩子长大,就去见上帝了。” 路易斯说完,叹了口气。 司徒寒道:“以您的条件,这样的女子不难找。” 路易斯笑了笑,看看司徒寒,又看看江幼渔,说道:“漂亮的女人多得是,但心动的并不多。” 江幼渔在心里默默感慨,看来路易斯大叔还是没忘记旧爱。 只是每一次这位路易斯大叔看她的时候,她都感觉怪怪的,说不上是哪里不对劲。 出了电梯口,来到负一层,一股潮湿的酒气扑面而来,江幼渔被熏了个机灵,同时望着走廊尽头的那扇木门时,有点发怵。 这里太安静了,静得不寻常。 司徒寒悄悄拉住了她的手,她对司徒寒笑了笑,试图藏起她的紧张不安。 司徒寒捏了捏她手指,仿佛在告诉她,不要胡思乱想,一切都有他在呢。 终于,他们来到了那扇沉重而有年头的深棕色木门前面…… 第644章 诡异的气味 推开大门,路易斯引领他们进入酿造室。 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江幼渔感觉自己没喝酒,都有了微醺的感觉。 前面参观酿造室的时候,一切都还很正常。 庄园主路易斯也给他们讲解了很多酿造相关的知识,什么样的桶,适合酿造什么酒,酿造室的温度与湿度也都影响着酒的品质,然后又带他们一一走过不同年份的酒桶,讲述当年的气候如何,葡萄如何。 这些事情,路易斯如数家珍。 看的出来,这位庄园主在酿造葡萄酒方面,并没有全权交给酿造师,他自己也参与其中,并且乐在其中。 也许是浓郁的酒精消解了江幼渔的不安,也许是有趣的葡萄酒知识转移了江幼渔的注意力,总之她已经没有刚进来时的那份紧张,甚至是恐惧。 她对这里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也畅想着,将来自己挣了大钱,也要盖一座这样的葡萄酒庄园,种种葡萄,种种菜,酿点红酒分给朋友们喝。 事情开始出现不正常,是在他们离开酿造室,前往藏酒室的路上。 当时江幼渔闻到了一股不太正常的气味,有点像有一次跟爸妈去山里农家乐,那户农家烧的煤炉子的味道。 那是冬天,山村里有的人家里还烧着煤炉子,大冬天一边取暖,一边开窗散味。 江幼渔和爸妈一起躺在热热的大土炕上,就觉得特别新鲜,褥子是热热的,外面却是冷冷的,胳膊都不敢露出来。 爸爸妈妈一左一后地和她一起睡觉,他们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个蚕茧,然后外面还要横着搭上一床厚被。 妈妈说,好好的地暖房不住,非要来这里吸冷气。 爸爸笑着说,对,还有一氧化碳。 江幼渔才知道,原来那股臭臭的怪味,是煤炉子里,烧煤产生的一氧化碳。 她还知道了,在烧着煤炉子的房子里,不能把门窗关死,否则屋里的人就会一氧化碳中毒,轻则头晕呕吐,重则丧命。 所以那天晚上,她爸爸把窗户开得老大,说冷一点死不了,为了暖和吸了毒气,可就完了。 即使在开着窗的情况下,江幼渔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头还是疼的。 “这是什么味道?”司徒寒问庄园主的话,让江幼渔的思绪收回来。 她吸了吸鼻子,也说了句:“闻着很像一氧化碳。” 庄园主便说,别提了,前段时间不小心坏了个烟囱,熏得屋里都是那种味道,不过不用担心,因为烟囱已经修好了,他们闻到的气味只是吸附在墙壁地毯上的气味,浓度很低。 两人打消疑虑,继续向前走。 穿过长长地走廊,没有乘坐电梯,直接沿着楼梯又下了一层,到达了地下藏酒室。 这里的气味有了变化,是浓浓的香气。 那香气很凛冽,江幼渔的鼻子很快就失灵了,嗅觉麻木,香臭都分辨不出来了。 那股似有若无的一氧化碳气味,也早已淹没在这香气之中,除非嗅觉很灵敏,根本分辨不出来了。 走廊里亮着温暖的灯光,打在暗红色的地毯上,也打在暗绿色的墙纸上。 庄园的装修很富丽,但毕竟古老,据说上一次装修,庄园主花了1800万美刀,还没装修完,地下藏酒室一直没动工。 江幼渔抬头看向走廊天花板,有些墙皮因潮湿剥落了,裸露出青砖底色。 再往前走,又看到了暗绿色的墙纸也出现了剥落现象。 仔细一看,发现墙纸颜色都不太一样,原来那层暗绿是发霉的颜色,本色并不是绿! 江幼渔头皮开始发麻,她主动拉住了司徒寒的手,有点发怵,感觉这藏酒室也不是非看不可。 再说,司徒寒的酒窖里还会缺好酒吗? “要不我们……” 她小声地说着,然而还没等她说完,司徒寒捏了捏她的手指,同时回头看她一眼,微微摇了下头,似乎是让她别轻举妄动。 江幼渔就是这个时候真正开始感觉到不妙的。 与此同时,有些沉闷脚步声从房顶上传来。 三人几乎同时向上看去。 路易斯笑了笑,说道:“这一定是我那个蠢笨的女佣人艾丽了,没办法呀,她儿子帮我收葡萄的时候,一头栽倒在地上死了,他老妈没有了收入来源,也没人照顾,我只好把他老妈接到了庄园来,让她帮我擦擦盘子扫扫地,给她个安身之地。” 江幼渔点点头,附和说道:“您真是个好人。” 她微笑着说着,声音里藏着颤抖。 之前她真觉得路易斯很好。 现在,她走在这位英俊优雅的大叔身边,只有紧张焦虑。 不止是因为她那些隐隐的不安,那些没有依据的心理暗示,或内心戏,而是司徒寒的反应。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以及刚才那个警告的眼神,让江幼渔意识到,周围潜伏着危险,现在的平静也只是暂时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是下一秒,这份平静就会被打破,就像天使撕下面具变成恶魔,温暖的城堡,瞬间变成阴森的地牢。 路易斯深深看了她一眼,笑道:“好人?哈哈!已经很久没人这么简单地形容我了。” 江幼渔笑笑,这一次连笑声也有些颤抖了,在异常静谧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她只好闭上了嘴巴,以免暴露自己的不安情绪。 司徒寒是真淡定,一边走还一边跟路易斯聊天呢,问他藏酒相关的知识什么的。 他声音平稳,步伐稳健,以至于江幼渔怀疑,从一开始这一切都是自己的臆想。 另外,她也告诉自己,如果司徒寒不害怕,那就说明没问题,她则不需要过度紧张。 终于走进了藏酒室。 里面的气味很复杂,酒味,香水味,还有隐隐的臭味。 空气湿度很大,江幼渔有些透不过气了。 庄园主带着他们参观,如数家珍地介绍他的藏酒。 介绍到一半的时候,突然来了一通电话,他说了句不好意思,就走到了旁边一排酒柜后面去接听。 司徒寒的注意力已经不在酒柜上,而是抬起头,观察起天花板来。 第645章 跑不了 江幼渔立即问司徒寒:“什么情况。” 司徒寒盯着一个出风口看了一秒,视线回落到她身上:“一会儿不管发生什么,不要慌,记住了么?” 他说这话时,语气是平稳的,神态是冷静的。 江幼渔却快被他吓死了。 她咽了咽口水,还是觉得口干舌燥。 然而不知道什么时候,庄园主的声音远了一点。 再之后,是机关拨动的声音,卡拉卡拉。 紧接着,远处的两排酒柜突然移动起来。 江幼渔险些尖叫出声,但被司徒寒一把抱住了肩膀,才稍稍平稳了情绪。 远处酒柜快速合并,形成了一堵墙壁。 当然,关住的只有她和司徒寒两人。 那庄园主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他们身边,在那一墙之隔的外面了。 江幼渔看看司徒寒,“你早就看出他不对劲了,干嘛还跟着过来!” 司徒寒淡淡说道:“当时也不是很确定。” “……” 以身犯险?竟然还这么轻描淡写! 这是生怕自己命长吗? “你不怕死,你至少给我个信号,让我出去啊!” 司徒寒斜了她一眼:“要我说实话么?” 江幼渔一愣:“你说。” “我是想过让你出去,但我感觉,你出去了也跑不了,他不会放你活着出去的。” 他话音一顿,“另外你就算真跑了,我死了,你改嫁,我有点不放心。” “……”江幼渔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 什么时候了,他竟然在想这些! 司徒寒又说道:“也不是不放心,主要是不甘心吧。” 江幼渔按了按眉心,“那现在什么情况,他要弄死我们两个吗?” “不知道,有可能。” 江幼渔想大喊,他到底是怎么做到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么淡定的啊! “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咱们跑不了了的?”江幼渔问道。 她想,司徒寒并不是个鲁莽的人,若不是确定自己暂时无路可退,他不会一步步走进敌人圈套。 司徒寒继续观察周围,同时回答着江幼渔的话:“从观察那些橡木桶开始吧。” “如果刚才就跑的话,咱们会遇到什么情况?” “可能会死无全尸吧?” 江幼渔打了个哆嗦。 再去回想这个庄园主的优雅,只令她不寒而栗。 对方可能是想安静地猎杀,但如果猎物挣扎太厉害,他也只好凶残一点,少一点体面优雅。 所以在意识到危险的时候,强行逃脱,只会换来一个惨烈的收场,简单说,死的更快。 可能正是出于这个考虑,司徒寒也决定,静观其变,在这个过程中,寻找出路。 “没有条件可以讲吗?”江幼渔问道。 “如果有的话,他一会儿会开口的,可以等等看,但我觉得……应该没有余地。” 所以连谈判的可能都微乎其微,对方就是要他们死! 这是什么仇什么恨啊…… 真让她说对了,难道因为庄园主倾慕司徒寒的母亲周婉如,爱而不得,所以一旦抓住机会,就要杀死她的孩子来报复? 司徒寒叹了口气:“对不起,不该带你来这,也不该太信任那老东西。这次是我的判断失误。” 要道歉,江幼渔就更愧疚了。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 毕竟张罗这一切,不正是她自己吗? 所以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追星呢? 然而说什么也晚了,先不管对方为什么要针对他们,也不管是从哪一步开始逃脱不掉的,天下没有后悔药卖。 眼下最重要的,是尽快想办法逃出去。 但是对方既然要他们死,又怎么会给他们逃生的机会? 正在司徒寒观察周围环境时,酒窖里的气味发生了变化,那股一氧化碳的臭味越发浓郁起来。 江幼渔忽然明白了,那路易斯是要用毒气熏死他们! 司徒寒拿出自己的手帕捂在她口鼻处,他自己则脱下衣服,用衣袖掩盖口鼻。 “放轻呼吸!”他提醒道。 “没用的。” 第646章 不如欢愉至死? 当庄园主路易斯令人绝望的声音传来,江幼渔仿佛已嗅到了死亡的气息。 路易斯继续说下去:“阿寒,你们最多还有半小时,如果我是你,与其痛苦挣扎拖延时间,不如在死前亲吻我的爱人,与我的爱人做爱到死。” 他中文讲得很好,在这天接待他们两人的过程中,路易斯一直使用中文,只有个别词汇想不出来的时候,会穿插一些法语。 总之是,放轻呼吸,还是屏息,都是垂死挣扎,并不能改变最终的结果。 不如及时行乐。 江幼渔学过两年法语,尽管后来不再使用,忘记了不少,但与路易斯的交流是没什么障碍的。 她也听懂了路易斯半中半洋的口语。 一时间又绝望又脸红,默默转头看向司徒寒。 他对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先照我说的做,不要大口呼吸。” 他话音一顿,说到:“我更想出去后好好跟你庆祝下。” 江幼渔的脸更热,捂着口鼻,放轻呼吸,声音从手帕里闷闷地传来:“还能出的去吗?” 司徒寒的额头上有汗水渗出,不知道是什么不舒服,还是紧张。 他对江幼渔点了下头,神态笃定。 然而江幼渔却不敢乐观。 毒气越来越浓,她已经开始头晕。 也不知道是毒气辣眼睛,还是情绪的失控,她的眼眶里渐渐蓄满了泪水,目不转睛地看着身边的他。 前一晚做的梦不好,梦见了一只大黑狗,一直追着她咬。 醒来后回忆梦里情形,觉得很不吉利,还以为是今天离开庄园的时候,路上会遭遇什么意外,没想到是要命丧于此…… 想来自己无牵无挂的,死了倒也不怕亲人伤心,能与他死在一起,对江幼渔来说,甚至还有种莫名的安慰。 也是在这一刻,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司徒寒的情感是那么的特殊。 以至于想要与他死后同穴。 那庄园主的声音又传来了。 这一次,他用娓娓道来的语气,说了很多话,关于他为什么要杀司徒寒。 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外面,很显然,他那边是没有毒气的。 而在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江幼渔也听的出来, 他很享受他们的痛苦与死亡,也很得意这次的成功猎杀。 他甚至开了一瓶香槟,瓶塞发出砰的一声,然后有酒液倒进酒杯的声音,他是边喝边聊的。 有一瞬间,江幼渔觉得,她和司徒寒的死,好像成了路易斯的下酒菜。 也还好他边喝边聊,就没有太关注他们两人的情况,他们因此才有了逃脱的机会…… 路易斯告诉司徒寒,其实他很多年前就想杀死司徒寒了。 如果没有司徒寒,周婉如不会与司徒盛年结婚,他就还有希望。 司徒寒的出生,彻底改变了路易斯和周婉如的命运。 他本来有很多机会杀死司徒寒,但他太爱周婉如,以至于不愿意伤害她的儿子。 后来他发现,只要对司徒寒够好,像亲叔叔一样疼爱他,就能获得周婉如的尊重和好感,于是路易斯加倍对司徒寒好。 所以司徒寒才会产生一种他爱屋及乌的错觉。 第647章 全方位塌房 路易斯本来想着,自己比司徒盛年年轻,只要他身体够健康,就能熬死对方,他和周婉如还是有机会在一起的。 但这么多年了,他也没等到司徒盛年的健康危机,甚至还得知周婉如身体亮了红灯。 他忽然意识到,生命无常,司徒盛年未必先死,他深爱的女人却可能先行一步,到时候自己保持的健康体魄还有什么用呢? 他这份偏执的等待,有太多不可靠的因素组成。 他忽然不想等下去了,他等累了,也厌倦了。 他想主动结束这段折磨了他大半生的感情。 就算司徒寒这次没有主动踏进他的酒庄,他也打算主动出击。 他要先杀司徒寒,再杀司徒盛年。 当周婉如孤苦伶仃,老无所依,他会来到她身边,告诉她,这就是当年她拒绝他的代价。 路易斯说完了自己的计划,但他表示,自己并不愿意在这座酒庄里杀人。 因为这座酒庄是他和司徒寒的母亲周婉如的定情之地。 这些年,他很少邀请外人来酒庄,因为不想让任何人破坏他们的回忆。 这酿造室和酒窖没有翻新的原因,也是周婉如曾经在这里与他约会过,他想保持原貌。 总之,这也是为什么司徒寒来之前,都不知道这酒庄是路易斯的。 承办婚宴也是最近两年的想法,因为有时候也想看看幸福的婚姻是怎样的。 但现在他也看开了,既然已经打算放下那段感情,那么有着两人共同回忆的庄园,也没什么好珍藏的了。 用来当她儿子的坟场,倒也是个不错的结局。 说到这,路易斯对江幼渔说:“幼渔小姐,坦白讲,我针对的人是阿寒,并不是你。你温柔而美丽,我一看见你,就好像找到了年轻时候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你让我看到了新的幸福的可能,如果你愿意做我的情人,我可以立即放你出来。” 他说完后,司徒寒淡淡的目光落在江幼渔的脸上。 江幼渔原本还在听他讲如何深情,如何对这份爱偏执,哪里想到,他一个急转弯,竟然提出要她当情人! 江幼渔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难怪刚才就觉得这老男人看她的眼神不对劲! 这番突如其来的求爱,让她感到讽刺极了,还有点想笑。 追的明星油腻而龌龊也就算了,随便多看了一眼的帅哥转过头来也给她下了药,也就罢了。 就连这个庄园主,她不就称赞一下对方是个优雅性感的绅士大叔,顺便夸赞了一下对方的深情,怎么转脸就要杀了她和司徒寒,还想让她当情人! 这是什么玄学定律,怎么她喜欢的,欣赏的,哪怕是随便花痴一下的男人,最后都会全方位的塌房,啪啪来打她的脸! “你们最多还有十分钟,如果幼渔小姐考虑好了记得按墙上的火警按钮,我就放你出来。” 江幼渔有些虚弱地回答道:“不用考虑,我宁愿去死!” 司徒寒却皱了下眉头。 江幼渔便问他:“你真希望我答应?” 他迟疑了一瞬,目光晦暗至极,但还是点了点头:“先活下去。” 第648章 你也要抛弃我了吗 “对了,我想还是需要提醒一句,十分钟后再呼救的话,医生能不能把幼渔小姐抢救过来,可就只能靠上帝保佑了。” 他说着,剧烈咳嗽了几声,咕哝了一句脏话,抱怨说他的老管家也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利索,毒气都泄露出来了。 江幼渔猜测,前期他酝酿这个毒杀他们的方案时,就让管家做过测试,看看里面的毒气会不会泄露到外面。 先前在走廊里闻到的烧炭的臭味,大概也是测试时扩散出来的,吸附在家具墙壁等物品上的气味分子。 路易斯的声音随着他的脚步声,渐渐的远了。 江幼渔胸闷的厉害,只想大口呼吸,喉咙里也又干又痒,想咳嗽只能强压着,结果越压抑越想咳。 终于没忍住闷闷地咳了两声,却又一发不可收拾。 咳嗽需要更多氧气,被迫地进行大口呼吸,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情况在恶化。 司徒寒已经走向火警报警器。 他脚步也有些不稳,看得出是在强撑着。 江幼渔快步跑过去,一把打开了要按报警器的司徒寒的手。 他看着她,深沉的目光里情绪复杂。 他不想让幼渔被那老男人糟蹋,但更希望她能活。 幼渔索性也不用那手帕捂着口鼻了,对司徒寒说:“当初我爸为了求个解脱,把我一个人丢在这世界上,他一了百了了,我却要独自忍受孤苦无依的生活。后来我被你爸妈收养,又重新给了我一个温暖的家,你也对我特别好。结果,你也要抛弃我了是吗?” 幼渔神态悲苦,眼里满是泪水,司徒寒看了何尝不心疼,何尝不痛苦。 而在这危急时分,幼渔对他表现出来的依恋之情,更是令他难以割舍,甚至也想自私地与她同生共死。 “……我也不想离开你。”他痛苦地说道。 “那就别那么做!你刚才不是说有办法吗?办法是什么?” 司徒寒看了看天花板上的空调检修口。 他对幼渔说,本来是想等路易斯走后,他扛着幼渔,让幼渔从空调检修口爬到吊顶上去,顺着管道,应该能找到下一个房间的出口,到时候从外面打开密室机关,放司徒寒出去。 但那路易斯磨蹭到现在才走,他们两个状态急剧恶化,能不能上到那天花板上,已经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那还等什么,趁着我还能动弹,赶紧抱我上去啊!”江幼渔说着,又是一阵剧烈咳嗽。 她想,等会儿那老混蛋肯定要来查看他们这边的情况,留给他们的时间的确不多了,十分钟撑死。 在这十分钟里,不但要完成密室逃脱这一关,还要尽快逃出庄园。 逃出庄园别墅后,还要尽快地赶到大公路上,截一辆车,毕竟他们没开车来,陶嫣然已经把来时的那辆车开走了。 他们是路易斯的朋友,本以为会被路易斯派车送回去,现在可好了,来了个有去无回。 想到这,江幼渔对自己又是一番痛骂。 好好的,追什么星嘛! 司徒寒也顾不得用衣物遮挡口鼻了,扔掉外套,蹲下身子,“像小时候那样叠罗汉,明白吧?” 幼渔点点头,直接来到司徒寒面前,能少说话就少说。 如果可以不喘气,那些臭乎乎的毒气她是一丝都不想吸进去。 她先把双腿扳得直直的,同时弯下上半身,抱住司徒寒的头部:“好了。” 司徒寒双手紧紧抱住她腿部,竖着将她抱起来。 如果他自己能爬上去,是绝对不会让幼渔冒险的。 可惜四周没有踩踏物,幼渔也扛不动他,只能让幼渔来完成这些了。 也就是司徒寒逼近190的身高,加上幼渔也不算矮,司徒寒这么竖抱着她,刚好能够到这间藏酒室天花板的空调检修口。 幼渔用力往上一推,检修口的盖板就打开了。 她扒着边向上起,与此同时,司徒寒在下面把她的腿往上举,然后江幼渔踩着司徒寒的肩膀,半个身子探进了检修口。 司徒寒正往上举她,她却突然停了。 “怎么了?没有空间吗?”司徒寒问道。 却听到幼渔颤抖的声音传来:“小叔,这上面不会有耗子吧?” 司徒寒:“……” “有没有嘛?” “没有,有也不用怕,你怕它们,它们更怕你。” 司徒寒这话丝毫没有安慰到江幼渔。 她声音里已带了哭腔:“要不我还是去按那个报警器吧……” 司徒寒脸一黑。 这丫头,刚还宁死不从,这会儿可好,不怕死,却怕老鼠。 他心一狠,猛地把她往上一送 “喂!司徒寒!” “快点找出口,找到出口就能下来了。” 与此同时,司徒寒也从检修口前走开,好让她死了原路下来的心。 反正刚才给过她机会,她自己说的,宁可死,也不跟那个老东西。 现在她又反悔,那可晚了。 司徒寒也就那一刻能割舍她,之后再想让他放手,就没有可能了。 至于老鼠什么的,司徒寒想,老鼠也怕毒气,再猖獗,也蔫了,应该伤不到幼渔。 大概是知道自己没了退路,幼渔闷闷地喊了一句:“等我下来,看我跟你……咳咳……” 上面灰尘太多,她又一阵猛咳,说不出话了。 司徒寒在外面喊:“憋着点气!快找出口!” 江幼渔在上面匍匐前进,用手机自带的手电筒照着路。 漆黑的天花板上,是两百多年前的灰尘,暗处有吱吱声,手电一晃,几只闪亮亮的小眼睛反着白光。 可不就是她最怕的老鼠吗? 江幼渔想大叫,但张嘴就是灰尘和毒气,另外也怕那路易斯听到声音后回来,只好强忍着。 不过有一点好,就是毒气是通过出风口进入室内的,这天花板上,相对密封,空气里虽然有灰尘和发霉的气息,毒气却淡了许多。 至于角落里那些老鼠,按说闻到毒气,它们是会逃走的。 但它们呆愣在原地,估计是毒气太强来得太突然,让它们没来及跑。 此时老鼠们已被渗透进来的毒气毒得虚弱不堪,连跑都不跑,傻乎乎地待在原地。 江幼渔知道老鼠不会过来咬她,稍稍稳住心神,用手帕蒙住嘴巴,大口呼吸了两口干净的空气,继续向前。 她在心里默默发誓,等逃出生天了,非要好好捶司徒寒那家伙一顿。 都怪他,非要拿什么法式大餐诱惑她,让她去见那个庄园主,要不是为了那顿饭,她还用得着受这份罪? 虽说就算他们不上当,那个庄园主,也必然会用别的方式来害他们。 但江幼渔还是很委屈,很害怕…… 头越来越昏沉了,出口却还没有找到,江幼渔不受控制地趴了下去。 第649章 一点都不喜欢我么? 江幼渔在原地缓了两秒钟,还好有老鼠发出的吱吱声,把她从昏迷中唤醒。 她打起精神,继续奋力向前探索。 隐隐约约的,她看到了一处房梁。 房梁负责承重,不可钻孔,管道只能绕过房梁,从下方延伸过去,那一处的空隙江幼渔完全可以爬过去。 看到希望后,她加快了动作,因为她知道,如果她都快要撑不住了,待在毒气室里的司徒寒希望更渺茫。 终于,她顺着管道,过了房梁,来到了另外一间屋子的天花板上。 摸索了半天,找不到检修口的位置,灵机一动,关掉手机灯光,果然,一下子就捕捉到了从房间里透过来的光线。 光线沿着检修口的缝隙,透进来,帮助江幼渔找到了检修口的位置。 这边的老鼠就活泼多了。 吱吱吱地乱窜,有一只还从江幼渔的腿上爬了过去。 这倒给她提了神,她头皮发麻着,精神几乎处于崩溃的边缘,但求生的本能也更加强烈,她加快了爬的速度,没两下就来到了检修口,并且一下子就打开了盖板。 探头往下看了看,这里是酒窖的另一半空间,没有人。 有一堵顶天立地的酒柜是刚才没见过的,很显然就是隔断司徒寒所在的密室的墙。 那路易斯刚才就是站在这个空间里跟他们说话的。 空中弥漫着淡淡的蓝色烟雾,看来毒气已渗透到这里。 也好,有毒气进来的话,可能就不会有人看守他们了。 江幼渔腿先出,最后是身子慢慢往下,直到手把着一点天花板的边,手一松,人掉在地上。 脚底被蹲得一阵锐疼,脚踝还扭了一下,但顾不得这些小伤痛,她一瘸一拐走到酒柜前找密室开关。 也许是急中生智,密室墙壁的机关不难找,她一眼就看出陈列柜上的一个酒瓶子很假。 走过去,试着拿起来,果然是隐藏的开关扳手。 用力板起开关,墙壁轰隆隆地向两侧打开了。 江幼渔松一口气,那些不适的感觉,以及紧张过后的眩晕,终于使她支撑不住,虚弱地倒在了地上。 后来的后来,江幼渔记得司徒寒把她抱了起来,也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防毒面罩,大概是先前在这里负责测试毒气的人留下的,两人一人一个戴在头上,就那么冲了出去。 不幸中的万幸,路易斯没有派人在酒窖那里看守。 他们走楼梯,顺利来到了一楼。 有人从走廊经过,他们立即躲到楼梯下面,司徒寒把她放在地上,同时丢掉防毒面罩。 等那佣人过去后,司徒寒问她:“可以自己走吗?” 司徒寒的额上是大颗大颗的汗水。 他在中毒的前提下,还强撑着把她抱到了一楼,已经是极限。 江幼渔脑袋清明了一些,点点头:“脚扭了,可能走不快。” “坚持一下,出去就好了,外面有车。” “你让人来接我们了?” 司徒寒低声道:“没有,开他的车。” 江幼渔也反应过来,对啊,那有钱的老混蛋又不缺车子,自家庄园里停着,大概连车钥匙都没有往下拿,正好方便了他们。 这么一想,心中燃起了希望,整个人也更有精神了。 “你说什么时候冲,我就跟着你冲。” 司徒寒表情严肃地向外看了一眼,转头回来,看向幼渔。 “有件事想问你。” “嗯?” 江幼渔想,在这生死关头,他要说的必然是重要且紧急的事情,便全神贯注地等着他说下去。 他盯着她的眼睛看了一秒,问道:“你对我,真的一点喜欢都没有么,我是指女人对男人的那种喜欢。” 江幼渔愣了下,这算什么啊,危急关头,要命时刻,怎么还聊起这情情爱爱来了!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么?” 司徒寒又瞄了眼外面的情况,然后转过头来,盯着她的眼睛,认真说道:“路易斯很快就会发现我们逃出来了,他会派人来追杀,能不能活着逃出去,我也不确定。如果难逃一死,我只想在死前听听你的真实心意。” 江幼渔一听这,刚刚燃起的希望,瞬间暗淡,整颗心也开始往下沉。 如果这是临终遗言,他们死前最后的一次交谈,她该说点什么呢? 江幼渔想了想,决定放弃长久以来与他的对立,说点温馨的,真诚的话语。 毕竟,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事儿之前,我把你当兄长,那事儿之后,我感觉自己就好像乱伦了似的,挺难接受的,再加上你还拿了我喜欢的男生和我闺蜜亲吻的视频给我看,让我又伤心又难堪,自然就更恨你。” 司徒寒的眼睛里闪烁着光辉,问道: “那现在呢?跟我结了婚,昨天还拿我当了回药引子,还感觉像乱伦吗?” 江幼渔脸上热热的,涨涨的。 其实是没那种感觉了,现在回想起来,感觉就只是把他当成了一个异性去看待,一个很有魅力的男人…… 外面传来急促脚步声,两人均是提了下神儿,司徒寒下意识就把幼渔搂在了怀里,两人一起躲在暗处。 一行黑衣人从楼道里走过去了,显然是在搜寻他们。 他们小心躲藏在楼梯后面,没有被发现。 等那些人走远之后,司徒寒对江幼渔说:“我们得马上出去了。幼幼,这可能是咱们两个最后一次好好说话了,我只想死前得个明白,你对我,到底有没有男女之情。” 江幼渔咬了下唇边。 “我也说不清,我对你,不像对祁枫,也不像对我喜欢过的任何男生,但我也没再把你当小叔。” 他似乎很满意,嘴角扬起来:“那就告诉我,和我做的时候,你是快乐的吗?” 她抿了下唇,难为情极了:“我不知道,你感觉不出来么……” 她以为自己前一天表现得已经够明显了! 可他偏要得个明确答复:“那我换个问法,还想和我有下一次么?” 第650章 逃出去 江幼渔羞赧至极,就说:“你都要死了,还管我想不想和你有下次吗?” 司徒寒当即认真回答:“当然了,我得知道,你心里有没有我啊,不然我到了那边也不心安,你不怕我天天托梦问你啊?” 江幼渔打了个寒颤,想想,等司徒寒死了,天天梦里幼幼幼幼的追问她,你爱不爱我嘛,爱不爱我嘛,这人鬼情未了的情形,真是惊悚大于感动了。 但是要让她亲口说出,“是的,上次体验很好,我想和你再做一次”,那还不如让江幼渔现在就去死。 “到底想不想啊?”司徒寒追问。 江幼渔不想被他以后鬼缠身,当即用行动回答了他。 她踮起脚,环住了司徒寒的脖子,主动吻了他的唇。 司徒寒微微愣了一秒,随后就反客为主,回应了她这个主动而热情的吻。 要不是楼梯上传来腾腾腾地脚步声,两人能亲到天黑。 司徒寒不情不愿地松开了江幼渔。 江幼渔对他说:“这样你明白了吧,死了不用再给我托梦了吧?” 司徒寒笑道:“托什么梦,有你这回答,我可舍不得死了,怎么也要给你下一次。” 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油嘴滑舌。 脸烫得仿佛在发烧的江幼渔,真想收回自己这些话,也收回方才那个吻。 不过她也真心地希望,自己和司徒寒能逃出生天。 “我们冲出去,就现在!” 司徒寒的指令来得突然,江幼渔几乎是被他拉拽着往外跑。 到了一楼玄关,他们放慢脚步。 司徒寒低声提醒道:“尽量正常一点,别让人看出我们在逃命。” 说着,他帮江幼渔拢了拢头发,同时把脸上灰尘帮她擦了擦。 江幼渔快速拍打了一下身上的灰,但她不理解,为什么要选择从正门大大方方走出去! 这边有佣人来来往往,还有园丁及葡萄酒庄的工人进进出出,两人这么走一遭,这不是明摆着让人通知路易斯来抓吗? 司徒寒低声道:“他总不至于蠢到,自己杀人了还要通知庄园里所有佣人和工人。” “他可以不说要杀我们,但是让人留意我们的行踪啊!” 江幼渔说完后,司徒寒点了点头:“这倒是有可能。” “?” 江幼渔顶了一脑门问号,既然知道这样也有暴露风险,干嘛还要走正门呢! 司徒寒告诉她,走正门还是侧门,都有可能遇到人,正门外面至少有车。 江幼渔就说,我们可以跳窗户走。 司徒寒摇头,跳窗户一旦被人发现,一定会引起注意,不管什么原因都会被人拦住。 另外感谢昨天那场婚礼,现在庄园里还有其他宾客在,现在是大白天,正门附近也有宾客进出。 司徒寒赌路易斯还没有通知到所有下人,让下人留意他们的行踪。 另外东方人看西方人容易脸盲,西方人看东方人也都差不多,或许见了他们,也认不出来,也是有可能的。 两人正说着话,前面走来两个男仆人。 江幼渔的样子比司徒寒狼狈,因为在天花板里钻过,整个人像蒙了一层灰。 那两个仆人也都不约而同把疑惑目光落在江幼渔身上,两人交头接耳,仿佛低声交谈着什么,好像在辨认他们。 司徒寒反应倒是快,笑着揉了揉江幼渔头顶,怕那些佣人听不懂中文,还用法语跟江幼渔说,不过就是一个小包,给老鼠叼走就叼走了,至于追着它们满屋子跑,把自己搞成个泥人! 那两个仆人的表情明显松懈了一些,还主动上前来问他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司徒寒说了谢谢,他们不需要帮忙,不过庄园里有老鼠,叼走了幼渔的一个小包,希望他们尽快处理下那些老鼠。 两位男仆人连忙道歉,说这就去处理。 江幼渔用余光看到,其中一个人走过去了,还在回头看他们,似乎对他们产生了怀疑。 司徒寒低声提醒:“别回头,快走。” 当两人走出大门的时候,刚过去的那两个人已经回头了。 “他们回来了!”江幼渔说道。 “别看了,跑!” 司徒寒拽起江幼渔的手,跑向停车坪。 这里停着的有宾客们的车,也有庄园主的私人车辆,很容易分辨出来,因为车位有明显标识,且有科技感很强的遮阳棚。 两人迅速上了一辆车,司徒寒想的没错,车钥匙就在车里,打火就走。 两人车子驶出停车场一段距离后,沿着小公路往庄园外开去。 本以为可以顺利离开了,但很快,在他们车子后面就出现了两辆疾驰而来的黑色轿车,很显然是追杀他们的人…… 与此同时,司徒寒的状态也越来越糟糕了,车子开不成直线,人也仿佛要倒在方向盘上了…… 第651章 人在囧途 江幼渔后来回想那天逃出葡萄酒庄的情形,始终觉得是她和司徒寒的侥幸。 若不是路易斯没来及在别墅正门留人拦截他们,若不是那天庄园的开合门坏了,一直大开着,若不是开过铁道后,刚好一辆巨长巨慢的火车堵住了后面的“追兵”,若不是在司徒寒昏迷之前,江幼渔就让他靠边停车换她来开…… 她和司徒寒此刻,恐怕已经要么一起赴了黄泉,要么他一个人赴了黄泉,而她成了老庄园主的小囚鸟。 想想,还是挺后怕的。 不过,比起逃脱后的那段经历,江幼渔到觉得前面那些惊险都是开胃菜罢了。 此后的经历,虽不算惊险,但刺激是足够了。 那一天大概是两人的背运日,开了一辆百万级宾利轿车逃出生天后,及时换成了身体状况稍微好些的幼渔来开车,结果还没出去十公里,原本质量超级优秀,不易爆胎的轮胎,爆了。 砰的一声巨响之后,车子在公路上歪歪扭扭地打着滑,没翻车,是不幸中的万幸。 昏睡中的司徒寒倒是被惊醒了。 没办法,两人只能弃车而逃。 站在公路上拦车,没人给他们停,好不容易停了一辆,仔细端详了他们两秒,说了句最恨瘾君子,直接开走了。 江幼渔扛着司徒寒,两人凌乱了一阵。 互相看看对方,可不么,精神萎靡,是有点像纵欲过度又磕了药的样子。 江幼渔想笑,司徒寒严肃道:“不许笑。” 然后两人一起大笑了一阵。 不管怎样,逃出来了不是吗? 虽然这一路都在上演人在囧途。 一直搭不到便车,两人不敢久留,毕竟后有追兵,下一辆停在他们两人面前的车子,就有可能是路易斯派来抓他们的了。 怎么办,只好离开公路,沿着一望无际的原野走。 不知走了多久,他们来到了一处农场,躲进无人的谷仓,时间已是傍晚。 然后眨眼间,太阳落下去,星星跑出来,夜幕降临了。 司徒寒离开公路时,就已呼叫了救援,两人躲在谷仓里耐心等待。 因为都中了毒,很快就睡了过去。 半夜江幼渔被冻醒,往司徒寒怀里钻,司徒寒也醒过来,然后他们两个发现自己还在那处农场的谷仓里。 “你呼叫的救援呢?”江幼渔问。 司徒寒把她紧紧地抱着,腾出一只手拿出手机看了看,手机没电了。 想了想,就明白了,当时是开着定位的。 后来手机没电自动关机,定位断了,所以救援没来。 江幼渔的肚子咕噜叫了一声,司徒寒让她等等,他去找点吃的,说完起身离开了谷仓。 谷仓里又冷又黑。 司徒寒走后,时间更是被无限拉长。 江幼渔在此期间联系了好朋友小柒。 又是不幸中的万幸,小柒就在巴黎市区,一听说她出事,说这就让霍聿森派直升机过来接。 江幼渔当时眼泪就下来了,发了个定位给小柒,安心等救援。 早知如此,就早点联系小姐妹了! 末了她问小柒怎么这么晚了还没睡,因为听出来小柒声音是很清醒的。 小柒却有点支吾,江幼渔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你们继续,你们继续!别忘了派飞机来就行!” 小柒这才难为情地说:“刚洗完澡,不继续了,这就去救你们!” 第652章 是你说的还想有下次 在小柒和霍聿森赶来营救之前,司徒寒觅食归来。 一个吸了毒气,头晕耳鸣,四肢无力,恨不得随时昏迷的人,竟然能给江幼渔拎回来一篮子食物,江幼渔是震惊的。 篮子里有面包、奶酪、果酱、鱼罐头、牛奶、可乐,还有两个西红柿,最离谱的是,还有一袋生的法式鲜面条! 江幼渔拎出那袋鲜面条,哭笑不得,问司徒寒:“小叔,这个咱俩怎么吃?” 以前喊小叔,是一句敬语。 现在她喊小叔,纯粹就是揶揄他。 是觉得他把事情办得好笑,忍不住要问他,拿这袋面条的时候,是在想些什么。 司徒寒看到那面条,表情也有些尴尬,沉着脸色,清了清嗓子说道:“冰箱里有什么,我就都拿来了,没仔细看。回头到了安全地点,我去给你煮完海鲜面。” 江幼渔肚子饿极了,一边笑他,一边抓起了篮子里的面包,就着果酱鱼罐头,吃了起来。 大冷天吃冷藏食品,江幼渔本以为自己会胃痛,没想到竟然没有任何不舒服,司徒寒因为中毒的原因,之前吐过,这会儿有了胃口,也吃了不少东西。 两人边吃边小声说着话,江幼渔好奇他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人家的冰箱。 司徒寒便说,这家人呼噜震天响,此起彼伏的,睡得那叫一个沉,偷这些食物,没什么难度。 江幼渔看着一篮子食物,被他们造了个七七八八,觉得两人就像两只谷仓里的老鼠,对农场主还有些过意不去。 结果司徒寒说,他在冰箱里放了一叠现金,不必有心理负担。 江幼渔赞叹他办事周到。 司徒寒则说:“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 是,从江幼渔出生起,就与司徒寒相识。 有了这两年,以及那些事情的隔阂,两人好像距离远了,但如今往起一凑,多年感情所铺就的基础就显现了出来。 他们彼此了解,默契得就像自己左手与右手。 长达两年的猫鼠游戏,以及这场怄气,就像小孩子的意气用事,总有一天会和解的。 两人这么有说有笑,气氛一下子轻松了不少。 本来也是,路易斯的人到这个点钟没找到他们,差不多就算是躲过这一劫了。 稍后又有小柒和霍聿森前来营救,他们什么都不必担心。 抹黑吃饱了东西,两人精神都好了一些,也放松了不少。 江幼渔整理餐篮,司徒寒则躺回干草上,借着谷仓外泄露出来的月光,看着身边的姑娘。 江幼渔不经意地回头,正撞进司徒寒的眸子。 两人无声地对视了两秒,昏暗的光线,只能看到对方漆黑眸子的反光,那其中蕴含着的情绪确实朦胧的,但也因此更加暧昧,让人疯狂。 因为看不透,所以更紧张。 江幼渔最先绷不住,问他:“你想干什么。” 司徒寒也不跟她弯弯绕绕兜圈子,率直说道:“你。” 江幼渔反应了两秒,抓起一把干草丢向他。 司徒寒被干草弄得很痒,皮肤痒,心里更痒,拉了江幼渔的胳膊,直接将她按在了柔软的草垛上。 “不行!”江幼渔厉声警告。 他笑道:“中了毒的确不太行,聿森他们也快来了,所以就亲亲吧。” “不要!”江幼渔属于例行拒绝。 但司徒寒的吻已落下来,亲吻她的间歇,低声道:“你说的,还想和我有下次。” 第653章 一个比一个道貌岸然 两人出庄园之前,司徒寒说自己有可能逃不出去,死前想得个明白,幼渔到底对他有没有爱情,幼渔答不出。 他就换了个更通俗的说法,还想不想跟他有下次。 幼渔没直说,但用一个热吻,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复。 然而此时两人危机已解除,江幼渔还如何肯认。 她说,那是善意的谎言,还不是为了安慰他嘛。 司徒寒才不听她狡辩。 他不管,反正患难见真情,当时她的反应,就是她最真实的想法,此后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等林小柒和霍聿森赶来的时候,司徒寒已占够了便宜。 虽然只是亲亲抱抱这类小便宜,但对司徒寒来说,已经非常知足。 他有一种预感,这一晚,将成为两人婚姻路上的重大转折点。 因为幼渔欲拒还迎的姿态,因为她因为情动而水光潋滟的双眸,都给了司徒寒莫大的信心。 另外,幼渔先前也跟他解释了,对他不讨厌,只是还没完全转换过来角色。 也就是说,慢慢适应了作为丈夫的他之后,一切不成问题了。 江幼渔的心情很难形容。 她感觉自己浑身发烫,脸肯定是爆红的,甚至连看自己小姐妹的时候,眼神都躲躲闪闪。 上了直升机后,小姐妹林小柒悄悄问她,不是煤气中毒了么,怎么一副被非礼了的样子,脖子上都是草莓印。 江幼渔叹了口气,说就是因为煤气中毒了,才给了司徒寒那家伙机会,又让他乘虚而入嘛。 小柒眯着眼睛,打量她,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都信了。” 江幼渔脸红的不成样子,忙转移了话题,说大晚上打扰了小柒和霍聿森休息,挺过意不去。 小柒笑道:“这么过意不去,不如多在这边陪我玩两天。我住的地方,不到两公里的地方就有个美术馆,正办画展呢,你来了,我就不让霍聿森陪我去了。” 江幼渔便问,画展要办多久,她明天肯定起不来床。 小柒便说不急,等她休息好了再去就行,要是这边画展结束了,去别的美术馆也可以。 江幼渔见小柒精神不错,只是人瘦了一些,又看看不远处的霍聿森,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静淡定的样子,也正与司徒寒低声交谈着什么。 “你俩最近怎么样,你见到偷你妈妈画的那个家伙了吗?” 说起那个欺世盗名的浮梦,林小柒的脸上流露出些许忧郁,点了点头:“见是见到了,就是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莫非是个大帅哥?” 林小柒想着那些事情,怔怔说道:“帅,倒是很帅的。” 她一说这个,江幼渔来精神了。 “有照片没?多大年纪的?” 这姑娘一点不像中了毒的,倒像个几年没开过荤的。 林小柒无语,对幼渔说,“是嫌你身边这位不够帅,还是嫌他占有欲不够强啊?还敢妄想别人!” 幼渔一听这,连忙点头说,是是,可不能随便花痴了,她花痴过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个比一个道貌岸然。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林小柒心想,幼渔这次关心的这位,到也不能说他道貌岸然,但说他心机深重,绝对不是冤枉。 不然,林小柒也不至于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才发觉,真正的他,与她认识的那位就像不同的两个人。 第654章 服气 “回头再说吧,看你这俩大黑眼圈,先休息会儿吧。”林小柒说道。 江幼渔也是累极困极了,盖上毯子,往座位上一躺:“行,我睡会儿,快到了叫我。” 两天之后,江幼渔和司徒寒已经完全恢复。 他们住在小柒和霍聿森的家中。 那是霍聿森先前买下的一套跃层公寓,上次来时,还没装饰好,这次已经可以入住。 司徒寒身体一恢复就开始处理堆积的公事,父亲大包大揽接下了他的公司,但太久没有接触过公司业务,好些都不熟了,只好发邮件给司徒寒,让他代为处理。 司徒寒只好开启远程办公模式。 另外,那个路易斯,司徒寒和幼渔逃出去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自己的父亲,让父亲在国内注意安全,路易斯也想对父亲下手了。 司徒盛年也曾是杀伐果断的厉害角色,一听自己儿子差点在外丧命,谋害儿子的人,竟然还是曾经的情敌。 又听儿子说,那老混蛋还惦记了自己儿媳妇,司徒盛年可不打算这么放过那老混蛋,当即联系了法国这边的朋友。 别看司徒爸爸在教育司徒寒的时候,黑白分明三观正,遵纪守法。 但他曾经的做事风格,可没有那么恪守法规,尤其是在国外创业的那几年,也算得上是黑白通吃。 路易斯胆敢动他司徒盛年的儿子,还惦记着他老婆和儿媳,司徒盛年差点就亲自过来修理那老小子。 不过,他在法国这边的朋友办事效率很高,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前来。 当江幼渔中了煤气的脑袋不再疼了,路易斯那边就有了结果。 他把事情的后续告诉了自己的儿子和儿媳,让他们安心在外玩耍。 同时不忘告诉自己的妻子周婉如,看看你原来相中的人是个什么东西,知人知面不知心,表面越绅士,内心有可能越下流龌龊。 那是在司徒寒与江幼渔逃出庄园后,第三天的早上。 路易斯来到了霍聿森和小柒的住处,见了幼渔和司徒寒一面。 路易斯穿着一身褶皱西装,西裤上带着灰尘,灰白头发像两天没洗过的,打着缕,整个人看起来比之前老了十岁。 幼渔在楼梯上看到路易斯,对身边的司徒寒说,感觉他像刚挨了揍。 司徒寒回答:“他的确挨了揍,当然,不止挨了揍。” 两人一起来到了客厅,路易斯面前。 路易斯垂着眼睛,站在两人面前,如仆从一般,恭敬地向他们鞠躬道歉。 然后他把带来的公文包打开,从里面拿出了一份合同。 葡萄酒庄的转让合同,是带着地契一起转让的合同。 后面还有些手续,需要他们去相关部门,并在律师见证下完成。 总之,以后这葡萄酒庄是司徒寒和江幼渔的了,而路易斯会主动前往太平洋上的一座小岛度过余生,他承诺,自己将永不回陆地。 而这一次,司徒盛年又在无形中帮了儿子一把。 因为葡萄酒庄将是司徒寒和江幼渔的共同财产,有了这份捆绑,司徒寒就算和幼渔将来离婚了,也能藕断丝连。 至于父亲是怎么让那路易斯乖乖答应这些条件的,司徒寒也不知道,反正内心对父亲彻底服气。 江幼渔莫名其妙就成了大庄园主,不管什么羁绊束缚,心里高兴了好阵子。 这期间,她陪着小柒各处看了不少的展。 小柒也把她近一个月来遇到的事情告诉了幼渔,包括与那浮梦有关的一切…… 第655章 为什么偏偏就是你 时间回退到一个月之前。 林小柒与霍聿森一道来到了法国。 他们这次来的目的只有一个,揭穿那个叫浮梦的画家的丑恶嘴脸。 画家浮梦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抄袭了林小柒母亲的画作,然后发表出来,名利双收。 林小柒一直想为母亲讨回公道,将那欺世盗名的家伙拉下神坛,并让他付出代价。 这段时间,霍聿森帮小柒找到了她母亲的原作,并掌握了相当的资料证据,可以揭穿那浮梦的抄袭行为,只差一个揭露浮梦的时机。 恰好,浮梦宣布,要在法国办一场画展,同时,一直以神秘身份示人的他,会在这次画展上公开亮相。 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 因此霍聿森和林小柒亲自赶来现场,他们要在浮梦的画展上,将他欺世盗名的嘴脸揭穿。 画展开幕的这天。 林小柒身穿一身黑色大衣,带着黑色女士礼帽,帽子上夹了一朵蓝色鸢尾花,同霍聿森一起去了现场。 蓝色鸢尾花是她母亲生前喜欢的花,一身黑色肃穆也是为了祭奠母亲。 因为这将是她为母亲战斗的一天。 两人一路无话,赶到现场。 进门时,展馆门口是一张巨幅的宣传海报,从展馆入口处,一直延伸到里面的小厅,海报已浮梦的一幅画做背景,然后是画家浮梦的自画像。 一张侧脸,油画风格,没有五官。 但从这个侧脸来看,可以看出浮梦是个年轻的男士。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高领毛衣,毛衣上别了一个圆形卡通徽章,徽章似曾相识。 林小柒看着那个过于熟悉的侧脸,回忆的海翻涌着。 然后她从那记忆的海洋里,捞起了那个小徽章。 她想起了,那东西本来是她的,那是她小学时,集了很多卡片换来的一枚徽章,然后在某个人生日的时候,送给了他…… 看着那徽章和那人的侧脸,林小柒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霍聿森也在宣传海报前矗立了一会儿,表情逐渐沉重。 他看了看身边的小柒,拉住了她的手:“不管浮梦是谁,我们都需要知道真相。” 林小柒点点头:“是啊,如果是他,为什么呢?” 她尝到了一种被背叛的滋味,一种心寒。 她替母亲心寒。 但同时她也告诉自己,应该是有原因的,而且他高调宣布,要以真面目示人了,说明他已做好坦白这一切的准备。 那么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静静地迎接那个真相了。 画展设有开幕式,主持人讲了一段开幕词,然后邀请浮梦上台。 浮梦穿了一件白色衬衫,一条浅色牛仔裤,就那么随意地走到了台前,他脸上戴着面具,林小柒无法看到他的眼睛。 但她非常确定,他是在看着她的。 林小柒的眼眶发烫,终于流下眼泪来。 其实刚才看见他身穿白色衬衫走到台上的时候,林小柒就忍不住想落泪了。 他有很多白衬衫,因为她说过,好喜欢看他穿白色衬衫,甚至还喜欢把脸埋在他洗干净的白衬衫里,蹭来蹭去。 他故作嫌弃地推开她,说你个小花脸,要把我白衣服蹭脏了。 她便变本加厉,多蹭几下…… 往事不堪回首,因为每每回首,便能从心底感受到隐痛。 她看着台上的男人,轻声地问他,好像也是在问自己:“为什么偏偏就是你呢?” 第656章 如果是他 霍聿森牵住小柒的手,轻轻握了握:“还要我按照计划进行吗?” 他会这么问,说明他也看出来台上男人的身份。 林小柒看着台上那道白色身影,好一会儿没说话,但最后还是点了头。 按照计划,在画展开幕式结束之前,霍聿森将亲自上台拆穿这家伙抄袭一事。 与此同时,已有十几家主流媒体在场边举着摄像机等待事件曝光。 这些媒体有一半是自发而来,其余都是霍聿森请来的。 神秘天才画家即将露出庐山真面目,这新闻本身就很吸引人,霍聿森不需要太费力气,便可邀请来多家媒体。 之后霍聿森请来的专业美术家会上台揭穿浮梦种种抄袭行为。 那位美术家与林小柒的母亲是生前好友,是见过林小柒母亲画作的人。 同时美术家也可以从专业角度分析出浮梦抄袭临摹的重重迹象。 再之后,林小柒作为被侵权人的女儿,也会上场,证明美术家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但不管准备多么充分,不用想也知道,这将是一场艰难的战斗。 浮梦绝对不会承认抄袭,也一定会千方百计为自己辩解。 林小柒和霍聿森若失败,将面临诽谤的起诉。 若成功,浮梦名誉扫地,并且将面临上亿美金的赔偿,因为小柒的母亲已经过世,赔偿金将作为遗产分配给其唯一的女儿小柒。 在来的路上,霍聿森也问过小柒,这官司若打赢,赔偿金不会是小数目,突然得了这笔钱,有没有计划。 林小柒不知道官司能否打赢,也不确定自己在画展上揭穿浮梦,到底会走向什么方向,因此没有说出具体的计划,只大概说了句:“实在想不出用途,就捐了。” 霍聿森点了下头:“那到时候再看。” 也不知是第六感还是什么的,林小柒和霍聿森说这番话的时候,她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感觉事情不会太顺利。 直到见到了浮梦真人,林小柒那种预感才找到了根源。 如果浮梦真的是他,这场官司会更难打,不管是林小柒心理上的艰难,还是如今的他已拥有强大的资源,都使他成为了一个不可战胜的对手。 其实比起赔钱打官司,她更希望听听他的解释,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小柒的眼睛,直直盯着台上的人。 她倒要看看,他有何脸面把曾经给了他养育之恩的养母的作品,毫无羞耻地据为己有。 终于,他开口了。 林小柒几乎屏住了呼吸,双手不由自主地紧紧捏住了黑色大衣的布料。 “大家好,欢迎来参加浮梦的画展。” 他用中文向大家打了招呼,又以法语讲了一遍。 他的声音依然温润好听,充满磁性,只是不知是那场空难的缘故,还是今日他情绪激动,他声音有些低沉暗哑。 台下有众多粉丝和来宾鼓掌欢迎。 他点头致意,等待掌声逐渐消失,他继续说道:“其实浮梦这个名字,并不属于我本人。” 第657章 坦诚 台下的林小柒,手指握紧又松开,眼眶里热热烫烫,她努力保持平静,听着台上男人的发言。 他用平稳的语调说道:“浮梦是我的老师,也是我养母的笔名。‘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这是我老师生前很喜欢的一句词,于是就有了浮梦这个名字,为什么和大家讲这名字的由来呢?” 他停顿下来,停好久。 一个人在台上沉默的时间,超过一秒就会显得漫长,他空白了可能有十几秒。 林小柒仿佛看到他的目光灼灼地落在了她的身上。 胸膛里的那颗心脏,就像被人捏紧了一样。 “还好么?”霍聿森轻声地问她。 林小柒有些喘不过气,她甚至就像没听到霍聿森的话一样,就那么直直望着台上的男子。 她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更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但透过那面具,林小柒仿佛看到他的目光,听到他说,是的,他曾经失忆,但已全都想起来了。 “小柒。”霍聿森又低低唤了她一声。 好像,他不是怕她有事,而是怕她就这么一直望着台上的男子,然后忘了身边的他…… “嗯。”小柒终于回应了他一声,挤出一个微笑:“我没事。” 然后她的目光继续看向台上那道年轻挺拔的身影。 霍聿森终于还是不再打扰她。 她和过去,也该有个告别。 只要能真的告别,霍聿森就不担心什么。 台上男人终于继续说了下去。 “之所以讲这个名字,是因为我用这个名字发表的所有作品,都不是我的原创作品,它们都出自我老师之手。” 此言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有一个女孩高声问:“浮梦老师,您的意思是,您抄袭了您老师的作品吗?” 这个还算客气。 不等他回答,马上就有一个男人发声:“你在拍卖会上高价卖出的那些,也都是抄袭?你知道这件事的后果是什么吗?” 他微笑点头:“我当然知道抄袭的后果,但我在最初并不知道那是抄袭,我以为那是我自己的作品。” 之后他向宾客们娓娓道来:“大概三年前,我经历过一场惨烈的空难,机上一百多人,只有我一个人幸存。 “我虽幸存,却也失去了大部分记忆,后来被一艘游轮救下,但没人知道我的身份,我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关于过去,我的脑海中只剩下那些画。 “我不停地把脑海中的作品画出来,关于过去的记忆,也因此一点一点地复苏。我想起了我的老师,想起了这些画的真正出处。 “但我仍然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忘了我的老师已经过世。于是我采用了更加招摇的方式发表作品,开画展,办拍卖,为的就是让我的老师或者其他认识我老师的人看到。” 他话音一顿,说道:“所以,我其实是在寻找自己。” 他沉默了一阵,望向林小柒这边:“后来我终于吸引到我老师的女儿的注意,我才知道,我老师已经过世,我也终于知道了自己是谁。” 有来宾说道:“尽管你说了这么多不得以的苦衷,可是抄袭是事实。” 第658章 怕我不回来吗? “是的,抄袭是事实。”浮梦点了点头,他用双手握着话筒,显得有些紧张,也格外郑重,停顿了好几秒“所以,我今天要向我老师和她的家人道歉,也向购买了我画作的人道歉。” 说完,他深深向台下鞠了一躬。 当他起身,对众宾客说道:“之后如果想退款,我会全力配合,绝不逃避。另外,我这两年卖画所得全部收益,将以我老师的真实姓名成立一个基金会,帮助社会上的残障儿童及孤儿,也请大家监督我。” 他讲完后,场馆内有片刻的安静,随即出现一些窃窃私语。 再之后,有一位白须白发的老人站起来,正是霍聿森邀请来的那位美术家。 美术家起身后,对浮梦赞叹道:“年轻人,你敢作敢当,这是很难得的勇气,我为你鼓掌。” 说完,他鼓起掌。 场馆内出现一些惊呼声,因为有人认出了这位美术大家。 而随着美术家的带头,场内稀稀拉拉地出现掌声,紧接着更多的人开始鼓掌。 林小柒的胸口热热的,堵堵的,她说不上来是怎么回事,好像有很多的委屈,为她,为母亲,也为台上的他。 命运这东西,谁能奈何? 若没有那些天灾人祸,大家都能平安喜乐,那样的太平生活,谁不想呢? 霍聿森的手再次握住了林小柒的,紧紧地握着,就好像生怕她飞走了似的。 偏就在这个时候,台上的浮梦,看向林小柒这边,说道:“我老师的女儿今天也来到了现场,如果她愿意,我也想请她来到台上。” 林小柒沉默地坐在台下,并没有立即起身。 但他的目光望过来,满怀期盼,她仿佛看到了曾经的他们。 在这一刻,其他人好像都是不存在的,而只剩下她和台上的他。 他失踪将近三年,几个月前,两人第一次重逢。 他没戴面具,脸还是曾经的那张脸,但林小柒却觉得他陌生,好像只是一个长得像慕北卿的男人。 今天,在这个极其特殊的场合下,他们又一次见面。 尽管他脸上戴着面具,尽管他的名字叫浮梦,可林小柒却觉得曾经的那个北卿哥哥终于回来了。 这仿佛是他们真正的重逢。 他请她上台,必是要说些什么的。 相比于第一次的重逢,这一次,林小柒的内心坦然了许多。 很多事情已经发生,他们注定无法回到过去。 但曾经的感情是真的。 林小柒深吸了口气,攥紧的手指微微松开了,泛白的手指关节,恢复了粉红的肤色。 霍聿森却依然紧紧拉着她的一只手,低低地唤了她一声:“小柒。” 她转头看霍聿森,只见他眉头深锁,目光深沉晦暗。 “如果不想上去,我可以替你……” 林小柒对他笑了下,“你怕我不回来吗?” 她猜对了。 霍聿森问:“你会不回来吗?” 林小柒无奈一笑:“我不回来去哪儿呢?” 霍聿森愣了下,随即林小柒把手从他手中抽出来,这次他没有阻拦。 林小柒起身走上台去。 第659章 重逢 林小柒站在台前,与她追踪并痛恨了多日的画家“浮梦”,站在一起。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两米。 他用深沉的语气向媒体和来宾,郑重介绍了林小柒的身份。 林小柒倒也听得出他的用意,也能体会到他的真诚。 只是两人以这样的方式重逢,始终让她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所以当他认真地说,对不起,他利用了小柒母亲的作品,为他赢得了金钱和荣誉,林小柒甚至会想笑,会让她觉得,他是在惺惺作态,是在人前表演。 毕竟,他们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他们之间,哪有什么对不起和谢谢这类的客套,若当众这样客套,那自然是在表演。 林小柒觉得自己只是好心地在配合这场表演。 当然,促使她来到台前的,主要是她也想为母亲的作品讨回公道。 浮梦继续说下去:“请你放心,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拿画笔,以你母亲名字成立的基金会,将来也请由你来管理。如果你愿意的话。” 林小柒看着“浮梦”,没有马上答应,却问了他一句话:“你现在是都想起来了吗?” 他望着她,双手攥拳,沉默着,像在进行激烈的心理斗争。 这一刻,坐在台下的霍聿森也捏紧了手指,他盯着台上的一对,心情不能说不复杂,万般滋味里,主要还是苦涩无奈。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若小柒知道了慕北卿已经恢复记忆,也就意味着,两人曾经的所有感情,都被激活。 慕北卿是否会放手,小柒是否能放下,自己和小柒还能不能走下去,全都成了未知…… 所以霍聿森希望台上的那位不要承认他的记忆已经恢复。 可惜,沉默了片刻后,“浮梦”对小柒点了点头:“是的,我都想起了。” 小柒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她抿紧了唇,点了点头。 “可以摘下面具么?” 他叹了口气,手放在面具上,好像就要取下来了,却忽然停住了动作,把手拿开了,他对小柒说:“还不行,至少站在这,我还不能摘这面具。” 林小柒再次点头,可以理解。 毕竟,如今的慕北卿已经不是曾经的那个普通的默默无闻的优秀青年。 如今的他是大老板了,他的名下有大公司,他的身份,他的名声,关乎集团的命运。 他变得厉害了,却也身不由己了。 “那就等一下再摘好了。”林小柒回答道。 即使她和慕北卿已经见过不止一次面,甚至上次还随他一起来了法国,但那个人不是曾经的北卿哥哥。 林小柒一定要和曾经的慕北卿见上一面,她也有很多问题想亲口问他。 “那么基金会的事,你愿意接管吗?”他再次真诚询问。 林小柒深吸了口气,点了下头:“我愿意。” 在角落里的凝固发怔的主持人,仿佛突然被激活了一般,重新回到台上,继续这场发布会,同时热情宣布,基金会的成立。 这场戏剧终于落下帷幕,戴着面具的“浮梦”和林小柒一起走下台。 媒体将他们包围住。 终于也有人敏感嗅到了他们的关系,并开始询问,“冒昧问一下,请问两位曾经是情侣吗?” 话筒和摄像头都举到了他们的面前。 第660章 还能回到过去么 林小柒并不都想否认她和慕北卿的过去。 但她知道,一个人要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她的回答,不止代表她自己,也会影响到霍聿森。 被人拥挤着,几乎与她并肩而站的慕北卿,微微向她这边侧目,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不是。”她对记者们说道。 慕北卿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但随即他也说道:“当然不是。” 记者们挖不出更多猛料,讪讪散开,去场馆里拍其他人和作品了。 林小柒搜寻霍聿森的身影,想让他稍等一下,她和慕北卿还有些话要说。 但霍聿森不在刚才的位子,不知道是不是去别处参观了。 方才在台上,慕北卿已经解释过,这天的画展,仍然正常进行,但展出的画作,都是小柒母亲的遗作,因此也并不售卖。 林小柒一直苦苦寻找母亲的作品,没想到最后却以这种形式欣赏到,心中不是没有感慨,对慕北卿的诸多不理解,也都因此选择了谅解。 “到我办公室里聊聊?” 林小柒点了下头,随他走过去,同时拿出手机给霍聿森发了条消息:“你去哪儿了?” 霍聿森没有立即回复她。 林小柒又发了一条过去:“我跟他说几句话,稍等我一下。” 霍聿森仍旧没回话,林小柒又把目光向四处寻觅了一圈,仍旧没有看到霍聿森,但总归不会走丢,想着他也许去洗手间了之类,便没有再找寻。 她跟随慕北卿来到办公室内,一进来就闻到了一股油墨与木质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很沉闷,但也很熟悉,像母亲的画室。 办公室不大,有不同尺寸的画架,靠墙还堆放着一些画作,似乎是未被展出的作品。 林小柒大概明白了,这家美术馆是他名下的,这间工作室也是他平日的画室。 很难想象,前些天见到的那个精明算计的男人,与这个文艺而沉静的人是同一个。 林小柒有一种很强的割裂感,也十分恍惚。 他打开了窗帘,阳光从窗外透进来,阳光底下,连细小的尘埃都无处遁形。 林小柒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旧时光,小小的她,跟在北卿哥哥的屁股后面,小尾巴一样,他看书她也假模假样看书,他画画,她也拿起笔涂涂抹抹…… 很多事情,很多感受,原来不是忘记了,只是被尘封起来,一旦时机成熟,它们就会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沉默了片刻后,还是林小柒先开的口。 “这里没有别人,还要继续戴着面具吗?” 他看了她一眼,取下了那张深灰色的面具。 穿着白衬衫的他,让林小柒忘记了前阵子的那个慕北卿,一切似乎都和记忆中差不多,只是他瘦了一些,神情更忧郁了一些,而她……已为人妻。 “当初那个要十万块卖我一幅画的人,是你的手下吧。”林小柒问道。 他点点头:“那时候只是想把和我有关的人引出来。” “送我洋桔梗的时候,送我大提琴的时候,你就想起我了么。” 他摇头,对她说:“那倒没有,当时只是知道我们曾经的关系,但还没有想起你。送你那些东西,是想动摇你和霍聿森的感情,毕竟,我和他是生意上的竞争对手。” 林小柒为自己当时的想入非非感到可笑。 送她那些东西的人是慕北卿没错,却不是为了让她开心,而是利用她对付竞争对手。 “所以你的记忆,是什么时候恢复的?” 当她问出这句话,慕北卿的脸上流露出无奈与苦闷,自嘲一笑:“什么时候想起来的,想没想起来,现在追问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小柒,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到过去么?” 他话音一顿,继续说道:“或者,你还能像过去一样,无条件的喜欢我?” 第661章 他有女朋友了 无条件的喜欢,林小柒曾经对慕北卿的确如此。 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像她喜欢爸爸和妈妈一样,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她对慕北卿也曾经是那样的感情。 其实直到今日,此时此刻,她面对这个人的时候,心中也仍然还有家人般的亲近感,会为他的成就而喜悦,也为他的困境而担忧,这些情感都仍然存在。 但是,女人对男人的那种爱?她对他已经很淡很淡。 那种怦然心动,那种青涩的少女情怀,几乎只存在于回忆中了。林小柒很清楚这一点。 尤其是在嫁给霍聿森之后,在品尝了男人和女人真正的爱意缠绵是什么滋味之后,林小柒方才觉醒,原来,曾经的她对慕北卿,只是一种少女情怀。 那时候,牵一下小手,亲一下额头,就是最高等级的亲密接触。 当然也幻想过与他白头偕老,却不曾想象与他发生更加亲密的关系是什么滋味,也笃定地说过非他不嫁,在他失踪后,也暗自发誓要等他回来,若他不回来,一辈子都不会再嫁人。 但她低估了时间的力量,时间就像一场持续的风沙,一天两天感觉不出来,一年两年就会发现,很多东西都在不知不觉中被淹没了,消失在黄沙之下。 她也低估了现实的无奈。 她想等慕北卿一辈子,但其实她知道等不来他,所以到最后就成了对婚姻的无所谓。 既然叔叔婶婶养了她十年,希望她嫁人换彩礼,彩礼报恩情,那就嫁人好了,反正嫁给谁都没感觉。 又怎么会想到,死了的心也会萌发出新芽。 她也不知道是曾经的自己太幼稚,还是后来的自己太薄情。 林小柒一时沉默,慕北卿却仿佛听到了她的回答似的,对她宽容地笑了笑。 “你不用太愧疚,也不用去想,我到底是什么时候想起我们的曾经的,反正我们过去的感情是真的。”他话音一顿,说道:“后来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现在不爱了,也是真的。” 他语气淡淡的,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没有去看她的眼睛,脸上显出落寞。 “对不起……”林小柒低低地说道。 他笑了:“都说了,不用道歉。好多事情,都不在我们预料之中。” 他话音顿了顿,脸上显出几分暧昧的幸福神色:“说起来,不是只有你有了新欢,我对小柒,也不像曾经那么专一了。” 林小柒一愣:“你有女朋友了?” 他的目光短暂落在她脸上,但很快又飘到了别处:“你见过的,我那个小秘书,夏梨。” 听到他这么说,林小柒的心里确实松了口气。 “感觉她人挺好的,我也很喜欢。” “是吧。”他微笑附和,显得有几分心不在焉,“我也觉得她挺好,有点像以前的你,当然,比你乖多了” 林小柒的心一阵慌乱无措,一时不敢接话,也不知道怎么接。 感觉再聊下去,就不对劲了。 好在慕北卿很快就转换了话题,对林小柒继续说道:“不过,主要还是她够漂亮吧,男人嘛,说到底是视觉动物,我也不例外。” 他这番话里,有多少认真的成分,又有多少是为了安慰她,林小柒也不知道。 她只是觉得,眼前的慕北卿,到底和她印象中的那位不太一样了。 也许,是他变了,也许,是她从未真正认识他。 第662章 命运是个圈 林小柒和慕北卿终于把话说开了,两人间之前那种说一句话都要剑拔弩张的感觉,以及那份陌生感,都消除了。 他们虽然回不到过去,但也至少能心平气和地,像真正的老朋友一样说说话了。 虽然气氛有些尴尬…… 慕北卿说完夏梨的事情,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谁也没有打开新的话题。 在这相对无言的半分钟里,时间像过了一年。 直到林小柒开口:“对了,我母亲的画……” 与此同时,慕北卿也开口说道:“对了,你母亲的画……” 两人一起开口,又一起停下,目光错开,没有看向对方。 相认之后,他们好像又回到了曾经的关系。 但两人心里又很清楚,一切都不一样了。 这让林小柒更加伤感难过。 两人同时开口说了同样的话之后,林小柒无奈一笑,说道:“我听我婶婶说,我父母去世后,她把我妈那些作品都卖给收废品的了。怎么会在你手上?” “她是这么跟你说的?”慕北卿皱眉问道,脸色不太好,显出了对林小柒婶婶的不满。 林小柒点头。 慕北卿冷哼了一声:“看来她也知道当时干的事不地道,不敢说真话。” 他话音一顿,说道:“她没卖给收废品的。” 林小柒惊讶看着慕北卿,等着他说下去。 慕北卿便向她解释了这些作品回到他手上的来龙去脉。 当年,小柒父母过世,小柒的婶婶觉得他们两位是意外之死,很不吉利,便把房子里的旧物都拿出来,该卖的卖掉,该丢的丢掉。 小柒母亲那些画,是最让她心里膈应的,总觉得那些画跟有灵魂似的,晦气的很,便让人把画运出小区,丢到了远离小区的一个建筑垃圾堆里。 慕北卿正好看见了,赶紧把画捡了回来,一一清理干净后,放在了他同学家里。 那时候,小柒刚刚稳定了心情,不再每天一睁眼就哭,他便没跟小柒提这回事,怕她看了母亲的画,徒增伤心。 后来慕北卿上了大学,他又把那些画带到了大学,没地方可以存放,宿舍里也没那么多空间,他就跟辅导员老师说了,暂时放到了辅导员的家里。 等他大学毕业后,才把那些画从老师家里拿走,他先是存放在了自己租房的地方。 后来他挣够了钱,买了一套房子,原本是想当做两人的婚房。 总之是把那些画临时存放在了那套新房里,想着等向小柒求婚的时候,再把那些画送给她,或者说是还给她。 但世事无常,慕北卿遭遇空难,幸存下来之后,却又失了忆。 他连自己都忘记了,自然也忘了那套房子,以及那些画。 那些画作就那么一直放着,放到了现在。 终于当慕北卿调查出了自己过去的经历,也查到了那套房子,他终于再次回到了那个原本要成为他和小柒婚房的小窝,看到了那些原本要送小柒当求婚礼物的画。 林小柒母亲的画作,就是这么回到了他的手里。 第663章 对人家夏梨好一点 新房,求婚,礼物,惊喜。 这些词从慕北卿的口中平淡地说出,落入林小柒的心中,却激起了涟漪。 她低下头去,心里闷闷的。 慕北卿反而开了个玩笑,说道:“至少我和小夏结婚的时候,不用再买房了。” 林小柒也跟着笑了笑。 她当然知道,慕北卿不会去住那套房。 她听霍聿森无意间提起过,那是一套两室两厅的平层,小区不算高档,但肯定是当时的慕北卿能支付起的最好的住所。 她接着慕北卿的话说下去:“你要是早点告诉我有那房子,我就算是去缅怀你,也会去那边看看的,也就能发现那些画了。” “当时只想给你惊喜,哪想到意外先来了。” 林小柒也跟着无奈一笑:“是啊。” 慕北卿又说道:“不过,你知道我打开门,看见那一屋子画的时候,当时还是挺震撼的。因为大部分我都按照脑子里的画面,复制出来过。我那时候才完全确定自己构成了抄袭。” “难得你记得我母亲的作品。” 林小柒这个当女儿的都未能记住母亲画过什么,就更别提照着脑子里的画面复制了。 “可能是当时失去了其他方面的记忆,这部分记忆就被激活了。” 两人风轻云淡地聊着这些事情,就像彼此都释然了一样。 但其实聊得越久,林小柒心里那种憋闷的感觉就越强烈。 她想离开这间画室,去外面透透气了。 另外,她也不知道霍聿森这会儿在哪,刚才霍聿森看到她和慕北卿到了这边工作室里,希望他没有吃醋…… 她对慕北卿说,想去外面展厅里看看母亲的画。 慕北卿点点头,带着她往外走,说只是想单独跟她聊聊这些事情,忘了她肯定更想先去看看她母亲的画。 他说着话,帮她打开了门,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总是能把所有事情处理得妥帖。 再次看到这样的慕北卿,林小柒既开心又困惑。 临分别时,她对北卿说:“你先前又冷漠又刻薄,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曾经的你了呢。你能回来,我很开心。” 慕北卿对她笑了笑,脸上流露出几分落寞:“其实那也是我,只不过以前你把我想的太完美,忽略了那些不足。” 林小柒点点头。 也许吧…… 她走出门去,慕北卿也已戴上面具,站在门口向她告别,说就不送她了,这边还有点事情要处理,让她先逛一逛展厅,有事可以给他打电话,反正她知道他号码。 “好。”林小柒转身离开,走出去两步,又回过头来,唤了他一声:“哥。” 他还站在原地,听到她的称呼,怔愣了下,随即微笑问她:“怎么了?” “你对人家夏梨好一点,别像之前那么刻薄。” 他显出几分意外神色,随即温和点头:“记住了。放心吧。” “有好消息了,记得通知我,我要去喝喜酒。” 他点了下头,语带笑意地说道:“好,知道了。” 林小柒转身离开,没再回头。 她知道,她和慕北卿的故事,已经结束了。 第664章 当爱成往事 一段感情结束,谁走出来了,谁还没放下,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慕北卿退回到屋内,摘下面具,坐在画架前。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在他的身上,也照在他面前的画架上,那上面盖了一张白布。 他揭下白布,随手丢在地上。 画板上呈现出一张少女的面孔。 她束着马尾,仿佛不经意地回眸,望向他,眼神里充满了惊讶,还有喜悦,仿佛下一刻就要朝他奔跑过来。 事实上,现实中的那一幕,小柒也的确向他狂奔过来,他张开双手,迎接她,她扑进他怀里,他抱着小柒转了个圈,将她放在地上,揉她头顶,问她:“想哥哥没有?” 她用力点头。 那是她高一时候的事情,一个周五的下午放学后,慕北卿突然出现在她的校门口,她和朋友一起走出校门,他站在远处,喊了她一声:“小柒!” 她蓦地转身,惊讶地看着他,下一秒便绽放出喜悦神色,然后朝他狂奔而来,也不管被同学们看到会怎样想。 她回眸看向他的那一幕,成了慕北卿记忆里最美好的画面之一,哪怕失忆了,也在梦里总见到那么一个姑娘,朝他奔跑过来。 所以后面见了她,虽然不记得他们当初的事情,但那种亲切感,以及对她的那份仿佛渗入血液骨髓的爱意,都在提醒着她 那时他们已经好久没见面,怎么也有三个月。 他连着出差,中间回来一两天,顾不上见她一面,就又出发了。 不过那次回来,他办了一件大事,买下了那套精装修的房子。 但他没有告诉小柒,也没有带她去看,毕竟那时候小柒还没成年,即使两人青梅竹马,彼此倾慕,结婚对当时的他们来说,仍然是一件听起来太遥远的事情。 怎么也要等她高中毕业再告诉她房子的事,至于结婚,则要等到她大学毕业。 若那时候就跟她说婚房,带她去参观,只怕会吓到她。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一年后,他空难失踪。 再见面时,她已经嫁人。 而等他记忆恢复,完全想起曾经的他们,她心里也有了别人,差不多要把他忘了。 至于眼前这幅画,就是那天他见了她一面,回到家里时,坐在那新房里,画下的画。 当他循着线索,回到那房子里时,看到这幅画,发现与自己梦境中的女孩完全重合了,那一刻他的内心堵得满满的。 他知道,自己真真切切地爱过那个女孩。 而那个女孩,已经嫁了人,还刚好就是他生意上的竞争对手。 想着刚才与小柒的对话,他对着画布上的少女,颓然一笑:“小柒,我们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有人敲门,慕北卿回过神来,将白布重新盖住了画架:“进。” 夏梨穿着一件奶白色风衣走进来,头发利落绑在脑后,手里拿着一个咖啡色皮质文件包。 “慕总,这有些文件要你签字。” “拿过来吧。” 慕北卿起身,离开了刚才那画架,坐到了墙边的吧台边。 夏梨从文件袋里拿出文件,递给他,并向他解释,那些都是什么文件,以及签字位置。 慕北卿拿着签字笔,一一签下名字。 等全签完后,他把笔和文件都还给夏梨。 “感冒好点没有?” 第665章 亲密关系 夏梨愣了下,抬头看他,睫毛扑簌地眨了眨,目光里有几分惊愕,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关心她。 “谢谢慕总关心,已经好多了。” 只要在外面,她始终以这种很有边界感的态度面对他。 这也是两人之间的默契。 夜里如何是夜里,只要穿上衣服,出了房门,他们就仍是上下级关系。 慕北卿深深看了她一眼:“我已经让人把空调修好了,今晚不会冷了。” 她感冒,空调坏了是原因之一,真正的罪魁祸首是慕北卿。 前天夜里,他们完事后,她出一身汗,还没来及裹上被子,他已走去阳台吸烟,窗户打开,冷气钻进来,她连着打了几个喷嚏,后半夜房间的空调又坏了,她盖一层薄绒毯,冻了一宿,第二天一早就感冒。 慕北卿一听她鼻音浓重,就问她,昨晚那么冷,怎么不靠近他一些。 她脸上带着疏离的笑容,客气地说道:“怕影响你睡眠嘛。” 慕北卿当然知道,这姑娘不爱他,只是因为借了他的钱,又刚好意外坠马忘记了他先前已解除了他们之间的暧昧关系。 所以当慕北卿后来反悔,又重新编造谎言,说她已答应做他的长期情人,她也只好相信这是事实,从那之后就委身于他,随叫随到,任他予取予求。 慕北卿对夏梨,自然也只有那层肉体关系。 只是人心非石头,对于夜夜陪伴自己的女人,他多少还是关怀的。 听到他关心的话,夏梨大概联想到了两人之间的暧昧之事,脸微微泛起粉红色。 然后她说道:“慕总,今晚我就不去了,之前跟您说过,我妈过来看过,我一会儿就要去机场接她了。” 慕北卿这才想起来,这两天她母亲是要过来看望她。 这次她随慕北卿出差时间较长,她母亲大概是好久不见女儿,很想念她,正好也想来欧洲玩,就自己办了签证,买了机票,也没跟女儿说,直到临出发前一天才跟夏梨说了这件事。 当时夏梨接她母亲电话的时候,是早上,慕北卿就在她旁边躺着,而他们两个刚刚结束了一场晨间的云雨。 只要时间充裕,慕北卿都更喜欢早上做,醒来后,将睡得软软暖暖,还有点迷糊的女人抱进怀里,能带给他极大的安慰。 “晨间运动”之后,他也能精神饱满地开启一天的工作,并不会因此颓靡,反而像一剂强心针。 夏梨拿了睡袍,一边穿衣,一边下床去接电话,从她穿睡袍时袖口找半天,就能看得出她的慌乱。 她大概是怕她母亲发现两人的暧昧关系,电话里,她怪妈妈没有提前打招呼,这样她都不好安排工作了。 她母亲响亮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你忙你的,我玩我的,有空了咱俩见一面,没空就算了嘛!” 说到后面,连慕北卿都能明显听出她妈妈声音变了,带着委屈的哭腔。 夏梨态度也软了下来:“好了嘛,我这不是想好好陪你,又怕自己没时间嘛!” 夏妈妈委屈说道:“你真当我是想来玩吗?我还不是从新闻里看到巴黎这边又有什么罢工游行,暴力示威事件,担心你,想来看看你嘛。而且为了不耽误你工作,我还喊了小姐妹陪我一起来巴黎,想着有个伴彼此有照应,就不用你了嘛。结果还被你骂……” 第666章 边界 夏妈妈在PUA女儿这方面,向来是很厉害的。 夏梨听完母亲的话,大概也不好再怪母亲什么,脸上流露出几分歉疚神色。 她坐在窗边椅子上,尽管那边离窗口近很冷,但她似乎不愿意离那张刚刚与慕北卿云雨过的大床太近。 她低声轻柔地安慰母亲:“好啦,你哭什么嘛,我就说那一句,你想太多啦,航班发我,我到时候去接你。” 夏妈妈还想倔强要强一下,让夏梨直接告诉她工作地点,夏妈妈打车来找她。 夏梨瞥了眼正赤着上半身站在床边穿裤子的慕北卿,忙对妈妈说:“你们语言都不通,就别跟我犟了,记得发来航班号,我要工作了,先挂了啊。” 夏梨结束了和母亲的电话,便对慕北卿说了,自己母亲要来,想请两天假。 慕北卿同意了。 尽管这几日公司事务繁忙,正是用人的时候,但夏梨随他出差好多天,甚至没放过一天假,每天都在陪着他应酬,也该休息休息。 何况,是她家里人要来。 慕北卿从心里对夏梨是有一点小小的歉疚感的。 毕竟,自己欺骗夏梨,让夏梨与他维持情人关系,这行为算的上卑鄙。 慕北卿这两天忙着画展的事,因为小柒的关系,心里也乱,因此一时倒忘记了夏梨要请假的事。 此时经夏梨一提醒,便想起来了这回事。 只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 慕北卿感到,他比以往任何时刻都更需要一个女人。 或者说,他比任何时候都不想一个人待着。 “慕总要是有别的吩咐,我可以把母亲安顿好,再来找您。”她低垂着眼眸,态度恭敬地说道。 来找他做什么,不言而喻。 这是两人之间的心照不宣。 慕北卿挥了下手:“我没事,忙你的去吧。” 他把签好的文件还给她。 夏梨将文件收进皮质文件袋里,扣上搭扣,说道:“谢谢慕总,那我去机场了。” 他微微点头。 待夏梨走到门口,慕北卿叫住她:“你母亲过来,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告诉我,我这边朋友比较多,可以给你母亲做向导。” 夏梨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谢谢慕总关心,就不麻烦您了,我这边也有一些朋友,可以安排好。” 她态度恭敬而疏远,完全就是上下级相处的模式。 慕北卿一直以为自己够混蛋,够无情了,没想到这姑娘比他分得还清。 他有时也会忍不住想,这姑娘面对他时,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不过,这些想法也就出现了一瞬间,便消失在了纷乱的心绪之间。 疲惫排山倒海,公事还是私事,都不想理会,待夏梨离开后,慕北卿直接反锁上房门,躺在了房间一角的简易单人床上。 阳光照不进这个角落,他蜷缩起身子,在这间充满了油墨气息的工作室里,就那么沉沉地睡了过去。 醒来时,美术馆已到了闭馆时间,当日画展结束。 美术馆的管理员敲门走进来,说今天的展出很成功,达到了浮梦先生的预想效果,大家正打算一起去庆祝,慕先生要不要一起去。 慕北卿正想找热闹,当即答应:“好啊,我请客。” 他披上外套,跟随助理出了门。 比起白天发生的一切,慕北卿在这天晚上发生的故事才够精彩…… 第667章 不怕你聿哥吃醋? 第667章 不怕你聿哥吃醋? 聚会地点是位于香榭丽舍大街上的一家酒吧,里面人声鼎沸,且已被包场。 慕北卿故意找热闹,无非就是为了逃避往事。 然而当他跟随助理走进酒吧,才知道,小柒和霍聿森也来了。 他们正坐在吧台边,霍聿森凑在小柒耳边,低声说着什么,小柒害羞地躲他。 他又说一句什么,小柒的脸几乎红透,然后咬着唇,点了点头。 真幸福啊。 慕北卿看着他们,不由地在心里感叹着。 其实这一幕,他不是第一次见,内心这种沉重的悲伤感,也不是第一次出现。 事实上,当他还没想起小柒的时候,看到她和霍聿森在一起,他的内心就是这种滋味,像阴云密布的天空,空气潮湿,马上就要落雨。 此时,小柒看着霍聿森,目光专注,饱含感情,有爱意,也有崇拜和倾慕。 慕北卿也曾从她的脸上看到过那样的表情。 只不过,曾经的小柒比现在更活泼一些。 慕北卿也一厢情愿地认为,小柒看他的时候,眼神里还多一层娇嗔的感觉,不像现在这么小心翼翼。 是的,小心翼翼。 他总觉得小柒与霍聿森相处时,并不那么放松。 是不是说明她更在意霍聿森? 但慕北卿更愿意相信,是因为他们感情还没有那么深,至少比不上他和小柒曾经的感情。 然而想到这些,他就忍不住自嘲一笑。 小柒已经放弃他,选择了霍聿森,这些想法,除了显得自己自作多情,没有任何意义。 大概是他的目光停留在小柒和霍聿森身上太久,身边的助理向他解释,说画展上展出的是小柒母亲的作品,今后小柒又会负责以她母亲名字命名的基金会的运转,今日庆功会,自然那就邀请了小柒一起。 慕北卿点了点头,“应该的。” 说完,他向着林小柒和霍聿森走去。 其实是不想过去的,甚至是像离开的。 但来都来了,慕北卿也只好安慰自己,反正之前在任家马场里,也和小柒以及霍聿森一道骑马露营吃饭,那这次也可以应对,便大方地与小柒和霍聿森打了招呼,就一个人去吧台另一边喝酒了。 林小柒这头,看到慕北卿之后,心里也有些不自在,伤感是免不了的。 之前算是见面不相识,现在她已知道慕北卿想起了她,然而两人却再不是曾经的关系,林小柒还没有强大到,只用半天时间,就可以在这段关系里自洽。 偶尔与慕北卿目光交汇,她心里仍旧不是滋味,想把目光转移开,但慕北卿却已遥遥向她举杯微笑,像一个大哥哥,温和地看着曾经的小妹。 林小柒也只好对他回以微笑,然后看向别处。 霍聿森对此视而不见,坐在吧椅上,背靠在吧台边,与旁边一位新结识的法国朋友聊着天,偶尔捉住小柒的手,放在膝盖上,似乎只是无意识地把玩。 林小柒旁边的女人,把目光从林小柒,霍聿森和慕北卿三人身上来回扫着,忽然嗤地一笑,对林小柒说道:“小柒堂妹,你这么跟旧爱眉来眼去的,不怕聿哥吃醋啊?” 第668章 挑拨 第668章 挑拨 这个称呼小柒为“堂妹”的女人,不是别人,正是林小柒叔叔家的独生女,林倩倩。 林倩倩今年23岁,大学刚毕业,妆容精致,穿金色包身裙,配黑色貂皮外套,有点像被暴发户包养的小情人,但漂亮也是够漂亮的,身材丰腴惹火,只是跟林小柒坐在一起,衬托着林小柒更加干净秀气了。 林小柒对自家这位堂姐无感,在叔叔家住的这些年,堂姐对她有点不屑,没有十分过分地欺负过她,但冷眼是少不了的,林小柒也就不去招惹对方,两人见了面,有时候一句话也不说。 堂姐对她没有好感,倒对她的结婚彩礼态度积极。 霍家给林小柒的彩礼,她叔叔婶婶拿到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他们的宝贝女儿换车,本来是想给她买辆八九十万的。 但堂姐点名要保时捷911,还必须是经典的天蓝色,八九十万的预算肯定是不够,她说自己有存钱,让父母给她一百万,剩下的她自己补。 就这么定了车,当时店里没有现车,等了快两个月才提上车子,她还发了一条朋友圈炫耀。 她父亲,也就是林小柒的叔叔,后来却打电话来问过林小柒,知不知道林倩倩最近跟什么人在一起。 林小柒自然是不知道的,两人又不熟。 叔叔再详细一说,林小柒才知道,林倩倩提上爱车之后的当天,发完那条朋友圈,就出了车祸,与前车追尾,撞得不轻,送去4S店维修,到现在还没开回来。 她爹妈问她是怎么回事,她只说是跟副驾上的朋友聊天分神,又问她是哪个朋友,就不说了,只知道是个男人。 因为那人后来给她打电话,跟她说车子的事。 林小柒的叔叔,从听筒里隐约传来的声音能判断出来,那是个男人,听嗓音不像年轻人。 叔叔没有明说,但他总觉得自己女儿那笔购车款来路不明,担心是拿了不该拿的钱,就拜托小柒,留心下林倩倩的动态,就怕她结交了不好的朋友。 叔叔性格懦弱,但对小柒还算随和亲近,林小柒只好对叔叔说,自己和堂姐平时联系少,如果发现堂姐的异样,会跟叔叔说的。 这次林小柒在巴黎偶遇林倩倩,林倩倩说,她和闺蜜来巴黎玩,今天一个人没事做,正好逛这个美术馆,纯属巧合了。 庆祝画展成功的这场聚会,本来没有邀请林倩倩,但她仗着和小柒这层关系,硬要凑这个热闹,主办方的策划一听是小柒的亲戚,就大方地让她来了。 慕北卿参加内部聚会,自然是不戴面具的,但即使有面具,林倩倩也认得他。 慕北卿是她大伯家的养子,他们很小就认识了,她还喜欢过慕北卿一阵子,可惜慕北卿心里只有他那个小妹林小柒,完全不理睬林倩倩。 后来慕北卿出事,她还难过了一阵子,也是最近才得知慕北卿还活着的事。 不过,从她私心来说,她既不希望林小柒跟霍聿森婚姻美满,也不希望慕北卿和林小柒重修旧好。 她话里话外带着挑拨的意思,林小柒听得出来,也怕霍聿森真的吃上醋。 先前画展开幕式上,她应慕北卿邀请,要去台上,霍聿森明显不愿意让她去。 她知道霍聿森一直都很介意慕北卿的存在。 面对堂姐的发难和挑拨,林小柒很是烦躁,便说:“我都结婚了,婚姻也很美满,堂姐不用对我有那么大的敌意,要是你还惦记着北卿哥,可以再去表白一次试试。如果还被他拒绝,至少说明跟我没关系。” 第669章 嫉恨 林小柒此话一出,她堂姐林倩倩就黑了脸。 偏偏这时候,霍聿森还补了一刀,说:“我哪里敢吃醋,只要小柒肯跟我在一起,我就很知足了。” 林倩倩暗暗咬牙,心里充满了不平衡。 林小柒到底有什么厉害,让两个这么优秀的男人为她痴迷。 林倩倩没滋没味,起身离开吧台,去舞池里玩去了,很快就融入其中,跟一个西方男人贴着后背和屁股跳热舞。 林小柒看了片刻,觉得无趣,就转移开目光。 想到叔叔拜托自己打探堂姐近况,但在她看来,堂姐私生活的丰富程度,并不是她能窥探明白的。 但是堂姐必定是有小金库的,且财富值肯定是她父母都想不到的,因为单是她手上那块百达翡丽就得有个一百多万。 并且,林小柒很确定,叔叔婶婶并不知道他们的女儿会这么有钱。 林小柒把目光收回,不再去想别人的事,转而思考自己眼下的难题。 慕北卿突然交给她一个基金会,让她打理,可她没有经验,没有相关知识,甚至连基金会的基本运作方式都不知道,就觉得双眼一抹黑,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霍聿森摸了下她头顶:“好了,别想了,基金会的事,我会先带带你,回头等你上手了,就由你自己经营。如果你一直不擅长,也不感兴趣,我就帮你找个人来管理,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别因此破坏了心情。” 他的话大大安慰了林小柒,她想了想,对霍聿森说:“那我就先跟着你学一学,实在不成,再找人接手。” 霍聿森点点头:“好了,打起精神来,母亲作品被剽窃的事,能这样收尾,是个很圆满的结果,你应该高兴才是。” 林小柒笑了笑,想到今日画展上,来宾们对母亲作品的赞赏,内心不是没有伤感:“是啊,要是我妈妈还在,能亲眼看到自己的作品被那么多人喜爱,一定也很开心。” 霍聿森沉吟了两秒,说道:“也有可能是根本就不在意外界的评价,才一直没有公开作品,倒也不必太过遗憾。反正我们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这样就够了。” 被霍聿森这么几句话一讲,林小柒内心又透亮了许多。 她想到霍聿森画展上跟她说的事情,便说:“大伯和你堂妹什么时候过来?” 先前在美术馆,霍聿森离开了一段时间,其实是去接了大伯的电话。 大伯说他刚好也在法国,想见见霍聿森和小柒,毕竟两人结婚到现在,一家人连顿正式的饭都没一起吃过,走在街上,见了都不认识。 霍聿森没有兴趣与大伯和堂妹单独聚会,推脱晚上有事拒绝。 后来大伯又打电话过来,霍聿森就把此刻聚会的地点告诉了大伯,如果大伯有时间就过来,没时间就算了。 霍聿森看了眼腕表:“差不多该到了,走个过场打个招呼即可,不用太在意。” 林小柒点了下头,她知道霍聿森跟大伯关系不融洽,与那个堂妹也不大往来,否则也不会她结婚到现在,都没见过大伯一家人。 至于不融洽的原因,霍聿森也一早就跟她讲过。 大伯和霍聿森的父亲在公司经营上存在分歧,大伯保守,霍聿森的父亲更喜欢开拓创新,最后是大伯用了些计谋,把霍聿森的父亲赶出了霍氏集团。 霍父自立门户,成立今日的沃弗集团,但好景不长,霍父意外离世,霍聿森只好接手公司。 霍聿森年轻,势力单薄,大伯便明目张胆地反对霍聿森公司所研发的领域,怕霍聿森抢了外国佬的饭碗,被外国佬报复,从而连累霍大伯他自己,所以一直在阻挠霍聿森。 但到底是一家人,有些事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 两人正说着话,只见酒吧门开了,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子,与一位容貌俏丽的年轻姑娘走了进来。 …… (ps.更正:667章将林小柒堂姐写成了表姐,系笔误。668章堂姐的姓名改为林倩倩,此处系作者记忆混乱,忘记之前有过一个陈芊芊了。两处错误都已更正,个别平台或许看不到更正后的章节,特此说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