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目中无人,高手?瞎子!》 第1章 太平讨饭捉刀瞎 静澜四百年,秋。 大江国。 玄武城域。 太平县枫树林。 这是一个类似古代的世界! 哗! 秋末凉风刮过,卷起满山红叶。 枝叶上残留的雨滴,落在脸颊。 横七竖八的躺着几具尸体,残肢断剑,刚下过雨的坑洼被流入的颜色染红。 【听风刀30%】 手中轻盘几枚铜板,腰间铜色令牌摇摇晃晃。 直到系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才将短刀收入腰后刀鞘,弯腰在身边摸索起来。 “我拐呢?” 郭长生,三年前穿越这片世界,成为了一个瞎子。 在他看过小说里的主角。 别人要么升仙之资,问道顶峰。 要么出生帝王之子,雄霸天下。 最差的也是给个牛逼系统,逍遥快活。 而到了他穿越就不说了,卡车也好,雷击也罢。 却穿越成为了一个瞎子,穷得叮当响,只能看见些许光影轮廓。 棕麻破旧衣袍,一把二胡,一个破碗,一根桃木拐杖,腰间一葫芦,便是他所有财产。 前世吹拉弹唱十级的他,也算是专业对口,起码饿不死。 终于,在半年前。 郭长生得到了久违的系统,捉刀系统。 成为捉刀人,完成捉刀,就可以得到系统经验。 还有新手大礼包。 一把短刀、听风刀法和《波纹呼吸诀》。 【姓名:郭长生】 【系统等级lv1,系统经验500/1000】 【寿元:61、根骨:凡骨】 【才艺:二胡100%】 【武学:听风刀30%】 【波纹呼吸诀10%】 ...... “每次都是刀尖舔血,这系统最后能让我恢复光明吗?” 郭长生喃喃着,摸索起拐棍,将令牌藏在衣囊中,装着全部家当的编篓背起。 不忘喝口葫芦的酒。 哒哒哒... 探着,向着县城走去。 四周声音渐渐开始嘈杂。 正值秋收,县城街道摆摊采购,两侧挤满了人。 郭长生的视野中,形影着许多轮廓。 “瞎子,你去哪了,弄这么脏。” “瞎子,你上次拉的那个曲还挺好听,你说叫二泉什么,在拉一次。” 二泉映月,这个世界没有的曲目。 郭长生没有理会,低着头,自顾自的向前走去。 县外破庙,在台阶坐了下来,拿出了二胡。 每日一曲,曲声悠扬婉转,似在诉说自己遭遇。 弦停。 【才艺:二胡100%】 这时,远处传来了踩落叶咯吱声。 一男人娓娓走来,水坑轻轻溅起水花,腰间令牌甩动,象征身份。 “拉的挺好,我要不是没空,也不请人捉刀了,任务完成了吗?” 郭长生沉默,从怀中掏出五根拇指,排排整齐,递了出去。 “虽是个瞎子,却挺厉害,这你要的十文。” “不是谁都收十文,我有原则。” “收十文你能有饭吃就不错了,还这么讲究。” 男子冷哼一声,丢出十枚铜板,转身离去。 【捉刀完成,寿元+1】 半年前,有了系统的郭长生,来到县外五十里山路上的捉刀阁。 一个瞎子,走路摔死都有可能,要当捉刀人,这不是开玩笑。 为了系统经验,他拿出了卖艺两年半的老婆本。 捉刀阁管事本不想理会这个瞎子,可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得到了令牌,捉刀阁也挂上了瞎子的牌。 郭长生第一时间就请人委托自己来刷经验。 但系统好像有识别功能,还给扣了二十寿元,只好乖乖接捉刀。 都说万事开头要做好,可第一次委托,耳边哭声却在心里留下遗憾。 宁愿不做,也不愿再错,酬劳也改成了十文。 十文,代表着郭长生愿意接下委托,若是多给也不介意,毕竟没人会嫌钱多。 记忆着刚才铜板掉落的声音,个个捡起攥在了手中。 一天的饭钱,有着落了。 “刚出笼的馒头,别烫着,两个一文,您拿好。” “刚蒸出笼的馍~” “豆浆,油条!” “打卤面~” 听到吆喝声,便知到了地方。 馍坊,面馆,平安县小吃一条街。 “老板,来碗面,不要香菜。” “来咯,瞎子你的面,几年了,天天来吃我的面。” “老板不嫌弃我这瞎子,我要才感谢才是。” “这说哪里的话,你拉的那二胡,街坊都爱听,改天让我家那小子跟你学学。” 郭长生笑笑,没有说话。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不时有讨价还价的声音。 不到一会,面汤也不剩下,全都入肚。 用带着油渍的袖口擦净嘴角,打了个饱嗝。 从麻袍掏出五文放在了桌子上。 “老板,钱放桌子上了。” “好嘞!” 面馆老板回身,将抹布甩到肩上。 准备将郭长生留在桌子上的铜板收入囊中,却被一双毛绒大手抢先盖住。 顺着手方向看去,双目一凝。 “陈...陈虎!” 面摊老板有些慌张。 陈虎,县里陈员外的二儿子,还有身后的三个瘦猴玩伴。 四人书也不读,平时就痞,发型未束,仗着父亲混迹市井。 有其父必有其子,陈虎这么痞,都明白脱不开他父亲的关系。 陈虎笑着一把将郭长生留下的钱抓入手中。 “老板,借两个花花。” “哎哟我的陈公子来,我这一天才赚个几文钱,公子还从我这借钱。” “怎么,不愿意?我这慌忙出门没带钱,借你的,到时候去我家找我爹要就得了!” “这...” 老板听着犯了难,县里人都知道府上要钱,那是有去无回。 人本就不多的面摊,见到陈虎来了,连钱都没留,早就纷纷离去。 只剩下郭长生还摸索着身旁的拐杖和竹篓。 “哟,这不瞎子” 四人仿佛猫看见耗子,都靠了过来。 一个瞎子,四个痞子。 乐子有了。 郭长生没理会,抓起拐杖,起身要走。 陈虎抢先伸出左脚,将其绊倒。 二胡,破碗,从背后竹篓洒出。 “哈哈哈”。 四人发出肆无忌惮嘲笑。 老板皱眉,街坊,视而不见,纷纷绕行。 不是不想出头,因为一个非亲非故的瞎子,得罪县里最大的陈员外,不值得。 郭长生扶起身,拍了拍土。 可其中一瘦猴,又将拐杖夺走,围着团团转。 “瞎子,来追我啊。” 郭长生没理,摸起地下二胡,饭碗。 拐杖?掰根树枝便是。 二胡和破碗,可是他存工具。 迈步欲走,忽的能感受光的眼前一黑。 原来是陈虎魁梧的身躯挡在了郭长生身前。 刚刚夺去拐杖的瘦猴打趣道: “瞎子,陈公子让你走了吗?还挂个酒葫芦,喝多了也不怕摔死。” 秋风微凉。 郭长生叹了口气,如今得到系统的他今非昔比,本就是藏起腰牌低调行事,若是出手教训,恐怕会多许多麻烦事。 况且几人年龄不大,只是顽皮,总不能当捉刀一样对待吧。 迈步欲要绕开时身后传来了声音。 “你们三个,又在这痞,一会我哥来了,让他关你们几天!” 喊话的,正是早餐摊旁馍坊的白姑娘。 沾着面粉的双手掐腰,腰间白围裙,却遮不住曼妙身姿,发髻用两根竹筷盘在脑后。 肤白貌美,如花似玉的年纪,却还未嫁人。 镇里红娘也介绍,追她的男人数不胜数,一睹芳颜也得从隔壁县来买上几个馒头。 其他人陈虎可能不在乎,但白姑娘说这句话,陈虎四人不能不理。 因为她有个哥哥在县衙做捕快,不说会不会点功夫,手下怎么说也有几个人。 陈虎看着白姑娘,挠了挠头,淫荡一笑。 “嘿嘿,白姑娘,别给白哥说,我就和这瞎子玩。” “追疯子,逗瞎子,还有你们三个干不出来的,去去去,一边玩去,没事在学堂多读读书。” 陈虎四人嘿嘿一笑,抓起桌子上剩下的一根油条,悠悠离去。 餐摊老板见痞子离去,松了口气,将摊旁木拐捡起,递给郭长生。 郭长生接过拐杖道了谢,正准备离开,只觉手中一沉,碗里传来几声清脆。 白姑娘将两个馍和两文钱放在了碗中。 “长生,这两个馍拿好,马上入冬了,到时候给你拿个毯子,酒你少喝,对身体不好。” “谢谢。” 自穿越来,三年前的事情已经不记得了,但白姑娘经常照顾他,没事就会给两馍和钱。 “白姑娘,来十个馍。” “来啦。长生,集市人多你慢点走。” 说完,白姑娘便跑回了摊旁。 三年,只有白姑娘会喊她长生。 眼中轮廓渐渐模糊。 第2章 又是一年冬雪情 一夜雪,银装素裹。 天空灰蒙蒙。 太平县今年的雪比以往时刻都来的早一些。 虽然下了雪,清晨的小吃街,人还是不少。 个别商贩摆摊背着麻袋刚刚赶来,扫了扫雪,铺上了自己的货物。 台阶上,郭长生捧着手,哈了口白雾。 捉刀十文,吃了面还剩五文。 昨天白姑娘给了两个馍没舍得吃,还给了两文,一共七文。 今天的面还是算了。 三年来饥一顿饱一顿已经习惯。 将铜板包裹好,收进胸口。 “瞎子,这么早就来了。嘶~这还没入冬,怎么就下雪了。” 说话的正是要饭的同事,乞丐王。 乞丐王用袖子扫了扫雪,坐到了台阶上身旁,看了眼郭长生身前的碗。 “收获不错啊,大早上就有俩馍,哟,你这身上怎么有血,受伤了?” 郭长生微笑摇了摇头。 拿起二胡搭上弦。 悠悠之声,喜唱丰收。 餐馆老板,街坊不讨厌郭长生。 虽然是卖艺讨饭,但是爱干净,老实,踏实,不找麻烦。 客多自然走,客少还能拉个小曲,助助兴。 主要有种自带混声的好听。 弦停。 【才艺:二胡100%】 弦美,乐美,景美,完美。 碗里却是空空。 皇朝动荡和邻国战争那太远,收成不好,周边竟出了匪寨。 大家勒紧裤腰,都不容易。 郭长生心中也不在意。 乞丐王和郭长生共事许久,惊叹其技艺,拉二胡时从不说话,也没人会去打断。 见郭长生放下了二胡,乞丐王才开口。 “听说了吗,白姑娘他哥,据说捉了要犯,还要升官,过几日要在街上摆席。 到时候你去拉个好听的曲子,说不准赏你几个。” 想了想,那种情况拉二胡会不会怪怪的。 收起了讨饭的工具,讨不到钱不如早早回去修炼。 哒哒哒。 郭长生回到破庙,将二胡放好,盘坐在茅草上。 喝口酒,裹着残破的庙帘,收了收衣袍。 三呼一吸,脑中回忆波纹呼吸诀吞吐方法。 小腹传来丝丝灼热,身体暖乎许多,肌肉的劳累也消失。 冷风夹杂着细雪,顺着残门断窗飘入庙内急速融化。 【波纹呼吸诀12%】 系统给的功法,也只能自己一点点的探索。 完成捉刀给的寿元+1,也没什么感觉,容貌是否有变化也看不见。 但有了系统给的功法,这年冬天,似乎不用在靠酒取暖了。 半月匆匆而过,没有捉刀,靠着卖唱还是能养活自己。 这日。 小吃街噼里啪啦鞭炮声,不绝于耳,馍房挂着几串红绣,颇为喜庆。 白家长子捉匪有功,赏金赏银赏官职。 为表庆祝,白家在小吃街上搭棚设宴,好菜好酒,邀请街坊,好不热闹。 乞丐王去了,郭长生也去了,许多人都去了。 吃席讲究,快,准,狠。 郭长生心中也明白,奈何眼睛瞎,抢不过,上桌也是给别人添堵。 “瞎子,来一曲,这好事你不拉一曲?” 街坊有不少人催促,那就拉一曲。 找了个凳子,拉起了二胡。 【才艺:二胡100%】 欢快不绝于耳,掌声不断,被白家赏了个几个菜。 一壶酒,半只烧鸡,鱼头..... 香味扑鼻,也勾起了郭长生食欲,同时不忘和乞丐王分享。 酒先灌满腰间葫芦,之后两人狼吞虎咽起来。 宴席还未结束,有人端着盘子就跑,争吵不断。 听着声音好似万马奔腾兵戈相接的战场。 凳歪桌斜,就连拐都不知道被踢哪儿了。 郭长生摸索着墙壁,向着棚外摸去。 “瞎子,等等我!” 声音背后传来,乞丐王挤出人群,将一个袋子递给了过来。 “瞎子,那群娘们可真猛,我趁乱从桌子上抢了一些,鞋都给我挤掉了。” 郭长生摸了摸,带着温热,半只鸡和鸭混了一起,几个凉菜混在一起。 “你抢这些作甚,吃饱喝足不就够了。” “我的是趁乱抢的,你的是白姑娘给的,说你二胡拉的好。不要啊,那我可替你收下了。” 乞丐王说着就要往怀里放。 郭长生急忙抢过袋子,放进了自己的筐里。 “你就是嘴硬。” “多谢。” “谢我干啥,咱俩可是搭档!” ...... 又是一年秋末。 【寿元71】 【系统等级lv2】 【系统经验1000/6000】 【听风刀50%】 【凝气诀20%】 【波纹呼吸诀二层60%】 这一年,郭长生接的捉刀很少用刀,系统升级奖励了《凝气诀》,能让感官提升。 生活也是简简单单,卖艺、讨饭、捉刀、修炼。 随着修炼《凝气诀》,他的感官越来越敏锐,只靠听,也能在脑海中粗略描绘。 若是集中注意力,甚至能听出雨滴落下的轨迹和滴落的水纹。 郭长生告诉了乞丐王。 “你都能靠听了,还要拐杖干什么?” 可手中有了拐杖,心里舒服许多。 两人如往常,台阶前,讨饭,拉二胡。 旱灾,涝灾,山贼,征兵,还有奇怪的野兽。 一年里县里是人心惶惶。 小吃街也变得人影稀疏,不再热闹。 就连陈虎痞子四人,看见郭长生也不想寻乐。 虽说收成不好,但二胡拉完,还是会得到白姑娘给的两个馍和两文钱。 但馍却不香不软,入口咸苦。 还未到中午,小吃街便早早没了人影。 天空雾蒙蒙,是要下雪了。 郭长生早早回到破庙,裹上白姑娘送的毯子,修炼完便睡去。 半夜,风雪飘摇,穿过残床断门吹进破庙内,落在了脸颊上。 耳朵微动。 地面的微颤,马蹄声,车轮声。 清晰的传入感官,口中喃喃。 “一辆车,三匹马,两名带刀高手。” 寒鸦鸣叫,许久,庙外才出现车轮和马蹄声音,向着县内疾驰。 次日,清晨。 大雪纷飞,寒风刺骨。 街道几乎没有商贩行人。 但二胡之声不停。 郭长生总感觉少了些什么,回想许久,才发现是吆喝和馒头。 馍房,没开门。 起身正要走,这时乞丐王急匆匆跑了过来。 “瞎子,这么大的雪,看我给你搞了个什么。” “......” “忘了你看不见。给你编了个草帽,和我同款,咱也没个伞,这东西起码能遮点雪。” 乞丐王说着,将草帽扣在了郭长生头上,给整了整,系上绳子,正正好好。 郭长生觉得乞丐王还有其他想说,便多逗留了一会儿。 “瞎子,明天我打算离开平安县了,地方太偏了,要不到饭就真饿死了,我打算往东走,你跟我去不。” 郭长生摇了摇头。 “也是,你有才艺,我屁都不会。” 乞丐王叹了一声,继续道: “前几个月,我子时夜起看白家那大儿,一个人愁眉苦脸坐馍房门前喝酒。” “你说钱也有了,名也有了,据说婚约也有了,还有啥能让他烦恼的。” 郭长生听着淡淡道: “或许是其他的吧。” 说完,收拾东西,站起身子,向着破庙方向走去。 第二天,乞丐王走了。 小吃街,依然没有吆喝声。 第三天,街道似乎空了许多,馍房依旧没开门。 第四日,向面馆老板打听白姑娘,老板也表示不清楚。 大雪五日,郭长生戴上草帽,打听了白姑娘的住处,多留了两文钱在面摊桌子上。 第3章 心怒简教训痞子 风卷起雪,路上白蒙蒙。 白姑娘的家在县城的最西头,黑瓦白墙,带着院子。 郭长生敲响大门,无人应答,只有隔壁阵阵狗吠。 “有人在家吗?白姑娘?” 眉上微皱,现在入冬,不忙农活,即使生病也应该有人应答。 正欲继续敲门,背后传来了威胁的喊声。 “敲什么敲,这是爷的地盘,你个瞎子找不到家了?在这作甚,赶快滚!” 说话的正是陈虎,身后跟着两个瘦猴。 还是痞子四人。 郭长生没有理会,继续叩响了门。 “白姑娘?” “嘿,臭瞎子,戴个帽子把自己当回事了,又想成乐子了?” 身后的瘦猴也嚣张道:“陈公子跟你说话呢,你不能聋了吧!” 陈虎见瞎子不理自己,磨拳擦掌走来。 “嘿,你这瞎子,不揍你一顿是不行了!” 沙包大的右拳蓄力挥出,带着风声。 一个什么都看不见的瞎子,躲不了。 可下一秒陈虎脸却贴在了雪地上。 陈虎瞪着眼,眼神中满是疑惑。 两瘦猴也愣住了,发生了什么,他们没看见。 “嬲你的,死瞎子敢躲!小爷今天要让你死!小富,把家伙给我。” 陈虎哪吃过这亏,双手扶起了身子,面容极为气愤! 叫小富的瘦猴应了一声,从身后拿出了一把用布包起来的短刀,递给了陈虎。 陈家在太平县不光有钱,还是祖上练刀世家。 陈虎平时也只是打打拳,可他大哥陈雄回来后,跟着学起了刀。 “给爷死!” 短刀锋利,直奔郭长生面容。 突然,陈虎只感觉拿刀挥去右手无力,紧接着刀片在眼前翻飞。 下一瞬间,锋刃已经贴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面前经常被自己欺负的瞎子,此时正用拐杖弯着自己的胳膊,用着自己的手将刀架在了脖颈上。 明晃晃的刀上一丝鲜血,顺着刀身,滴落在了雪上。 玩伴都愣在原地。 陈虎额头一滴汗从额头流下。 “你个...敢动我?我大哥可是练刀教头,臭瞎子,你要是不怕死,就把我砍了!” 郭长生听着陈虎的叫嚣淡淡道: “你有三句话可说。” “死瞎子,我大哥饶不了你!” “一句。” “快把爷放了,还能饶你一命!” 陈虎不信瞎子敢动手! “两句” 郭长生语气冰冷,持拐杖的手用了些许力气。 刀没入脖颈的肌肉,更深了,鲜血顺着刀身划出纹路,从刀柄滴落在雪地。 陈虎吃痛,发现瞎子是真敢动手,不是开玩笑,一下神情紧张起来,正要开口。 “最后一句,想好了说。” “白...白姑娘在,在...嬉...嬉凤楼。” 郭长生听闻,瞬间抽出拐杖,挑飞短刀。 短刀直直钉在身后墙壁。 紧接着一杖打在了陈虎胸口。 陈虎只觉胸口剧痛,气血翻涌。 噗通跪在地上,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白色,染红了一片。 郭长生修炼这么久,也明悟了些许。 波纹呼吸诀修炼身体提升了自己力量,但凝气诀刚得到,似乎是修炼内在提升感官。 他的力量如今今非昔比,如果刚刚再多用力些许,拐杖打穿陈虎五脏六腑都说不定。 三个玩伴平时也只是仗着陈虎,狐假虎威,吓唬吓唬人。 现在陈虎趴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还吐那么多血,都已经吓呆了。 这个平时天天被自己欺负的瞎子,让他们感觉陌生。 “带着他,滚!” 三个瘦猴身形一颤,急忙点头,搀起陈虎踩着雪逃了。 郭长生眉头皱的更深了,在小吃街待了这么久,天天听着闲谈,对嬉凤楼也是有所了解。 嬉凤楼在县北头,就是个青楼妓院。 也是陈家产业,进去再出来,哪还有清白之身。 “若是白姑娘真在...” 不再去想,向着城北走去。 ...... “官人,来玩啊~” 嬉凤楼阁一条街,碧瓦玉墙,搭满红灯彩布,靡靡之香遍布气息中。 招摇女子也不怕冷,在楼阁上甩着彩巾。 郭长生踩着雪,站在了嬉凤楼前,抖了抖肩和帽上雪,将竹篓脱下放在门口。 沉息片刻,踏进了门里。 阁内男女衣不遮体,嬉笑不断。 虽然看不见,但凭着眼中模糊轮廓交缠和声音,也知道景象极其淫靡。 这时,一位衣着黑衣锦边,体态丰韵女人,看见了门口的郭长生,走了过来。 似乎青楼都有这种上年纪女人,民称为老鸨。 老鸨甩了下手绢打在郭长生脸上。 “瞎子?你迷路了吧,这不是你拉二胡讨饭的地!” 郭长生没有说话,从布囊拿出了一枚十两的银元宝。 老鸨眼睛一亮,速度极快,抢过元宝甩了下手绢。 “瞎..瞎哥,我说的你后面那个人,你别介意,快进来~” 可后面根本没有人。 老鸨想去挽郭长生胳膊,却被躲开。 “你们这,有没有一个白姓姑娘!” “有..有..不过她刚来没几天,不接客,要不在选选?” 郭长生又拿出了一个银元宝。 老鸨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四周招待客人的女子也都望了过来。 “我要见她。” “瞎爷,这....” 老鸨眉头皱出几层,欲言又止。 郭长生见此情景,又拿出了一个银元宝。 这三个银元宝是他这一年来做委托时,一个委托人多给他的。 “瞎祖宗来~,你怎么就非要找这个女子,她性子猛烈,我们还得调教几天才能接客。” “无妨,带我见她!” “好...好...祖宗,没想您看不见还好这口,这边请,小心脚下哈。” 老鸨夺下三枚元宝,脚步极快,郭长生在后面跟着如履平地。 有好奇之人伸脚来绊,可都被一脚迈过。 要不是无珠的瞳孔和那根敲敲打打的木棍,青楼内的人都认为郭长生没有瞎。 老鸨并没带着郭长生上楼,而是七拐八拐的下到一处阴湿暗牢。 “瞎..子,不,瞎爷,这女的烈,您小心点,有事喊我哈~” 老鸨说着退了出去,关上了木门离去。 木质的监牢,白姑娘被吊在中间,双手还沾染着干结的面粉。 阴冷潮湿,些许老鼠被惊动,吱吱吱到处乱窜。 白姑娘缓缓睁开了眼,面唇没有一丝血色。 虚弱她已经看不见任何,似乎听见了熟悉的哒哒哒声音,张开已经干裂白唇轻声喃喃。 “长生..?怎么会呢,他也不会来这地方。” 郭长生放下拐杖,轻轻的摸了过去。 他能闻见血的味道。 道道鞭痕鲜红渗出白色衣袍,染在围裙上。 似乎触碰到了伤痕,白姑娘身体一颤,紧咬嘴唇。 郭长生面露狠色,几乎是一瞬间。 一年未出鞘的短刀。 银光划过。 有风声。 有铁链断裂的声音。 白姑娘只觉得吊着的手腕一松,身体坠落。 可接住她的是手臂柔软的触感。 反抗了五天的她已经没有任何力气。 接下来只能任人宰割。 为什么会想到长生。 一个瞎子也救不了她。 不过是幻想。 一滴泪,划过眼角。 第4章 为伊风雪嬉凤楼 天空阴霾。 雪,更大了。 县北嬉凤楼街头走来了二十多个魁梧汉子,手中都是明晃晃的砍刀。 陈虎拿着短刀,也在其中。 汉子各个露出狰狞的肌肉,将雪地踩的嘎吱作响。 本就风花雪月场所一条街,街边搂抱男女见这阵仗,都纷纷退至两旁,大气不敢喘。 最前面的领头男子,更是肌肉恐怖,敞着胸膛,刀疤若隐若现。 陈虎的亲叔,府上安保总管,陈碌。 陈虎被玩伴送回家,第一时间就把瞎子之事告诉了陈碌。 二侄被这样欺负,还是一个瞎子。 今天要是不把这瞎子头颅砍下,挂在市口,陈家脸面往哪搁。 喊上府上一半护卫,一群人就直奔嬉凤楼。 老鸨听闻了风声,迎了出来。 “碌..碌爷,二公子,你们怎么有空来啦,还带这么多人来,是来捏捏脚~?” “滚滚滚!爷今天不捏脚,我问你,那瞎子在不在里面?” “瞎?瞎子!在里面,现在应该跟大公子带来的女人欢快呢。” 陈碌正想开口。 突然,嬉凤楼里传来几声女声尖叫。 众人一怔。 刹时,漆红大门碎裂,木渣乱飞落在雪地。 一名嬉凤楼的打手惨叫着倒飞出来。 落在了雪地上,哀嚎两声,两腿一蹬,便没了动静。 “碌叔!就..就是他伤我!” 陈虎神情气愤抬起刀指向郭长生。 门前,郭长生右手扶着背后白姑娘,左手拿着夺来的刀,白色瞳孔看着前方。 他在想着如何救白姑娘出去时,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 与其瓮中捉鳖,不如主动出击。 “瞎子?” 陈碌虽然知道小吃街有个瞎子要饭,二胡拉的好,但也只是听说,没想到真是个瞎子。 他也看过陈虎的伤,但眼前瞎子样貌平平,也不精壮,衣着上还有几处破洞,不像习武之人,似乎只力气大了点,才伤了陈虎。 陈碌冷哼一声喊道。 “瞎子,没想到你也是性情中人,来青楼还带走一个,这是要带回家摸?” 四周汉子听闻,纷纷大笑。 郭长生右手刀翻出刀花,喃喃道: “这不是捉刀,三年前不知是何样,可我来后这两文两馍恩,郭某要还。” “嘟囔啥呢!死瞎子,把那女人给我放下,伤了我二侄,这得有个说法。” 郭长生并没回答。 “靠!不能还是个聋子吧?你们几个,去给把这瞎子和那女的头砍下来挂小吃街,让他们知道热了陈家的下场!” “是!” 几名汉子应声亮出弯刀,向着冲来。 呼~ 忽然的大风卷起的白色,让人有些睁不开眼。 郭长生在朦胧中动了,左手将刀甩向空中。 只听咔嚓一声。 楼上,搭满彩布的架子,被甩出的刀击中瞬间断裂。 彩布如瀑。 拽过一张红布,抽身一转,将后背白姑娘裹紧。 刹时,抓住坠落的刀柄,消失在楼前。 红影穿梭在风雪中,刀拖在雪地摩擦滋滋作响。 郭长生速度极快。 远处的陈碌等人,只能看见红色残影。 顿时,几声惨叫哀嚎,先前冲上去的几人已经倒地。 一汉子跪倒在地,捂着消失右手的胳膊哀嚎。 染红了大片雪地。 风雪中,谁都没看清这瞎子如何出手。 陈碌众人都看傻眼了,这能是个瞎子? 几名想要冲上汉子被眼前景象吓到后退两步。 “都不要慌,取瞎子头颅者,赏!” 陈碌大喝一声,瞬间抽出刀,提刀迈步斩向了郭长生。 郭长生侧身躲过,向后甩出大刀。 噗嗤。 身后想偷袭大汉传来惨叫。 陈碌眼角微颤,带着怒意看向瞎子。 “没有武器,你还嚣张!” 陈碌反手横砍而去。 刀却停在了半空,右臂被拐杖顶住。 紧接着感觉手腕传来巨大的力道,狠狠摔打在地。 顿时陈碌只感觉气血翻涌,脑袋发蒙。 迷糊着,红色身影刹那消失在眼前。 这能是个瞎子? 郭长生感受着仅剩下的大汉。 右手握住了腰后的刀柄,嗡鸣而过,银光乍现。 嬉凤楼前,瞬息之间。 有人倒飞几丈外,不省人事。 有人的兵器被齐齐斩断。 有人,跪在雪地痛苦哀嚎。 如同雪中红布裹身厉鬼,不见鲜血。 陈碌扶起身子,晃了晃脑袋缓了过来。 四周染红的雪地,喊来的院卫已经没有站着的了。 看着郭长生背影,眼神露出狠厉,捡起地下大刀,准备趁其不备偷袭。 大刀挥出一道凌厉的风声。 郭长生回首,直接挥出短刀。 银光划过。 陈碌倒飞出去,在雪地留一道痕迹。 砰的一声,重重的撞在了嬉凤楼的柱子上。 胸口的刀疤旁,又多了一道几尺长的伤口,不停着冒着鲜血,面部抽搐几下,晕死过去。 陈虎早就吓傻了,见郭长生看过来,直接抱在老鸨身上。 身下的雪地焦黄。 平时的瞎子,竟是个高手,见鬼了! 老鸨哪见过这场景,早就吓傻了,拼命推着紧抱自己的陈虎。 “瞎爷,饶命啊,饶命,白姑娘不是我抓的,是陈雄,是他大哥,和我没关系,我只是领工资介绍姐妹的老鸨。” 陈虎也目露惊恐。 “瞎爷,好汉饶命,白姑娘的事情是我大哥干的,和我也没关系啊!” 郭长生并没理会两人,翻手将短刀收入腰后刀鞘。 提起背篓,背着白姑娘消失在了风雪中。 ...... 破庙。 红布在破窗沙沙摇曳,勉强遮挡风雪。 白姑娘躺在茅草上,盖着她送的毯子。 感受到了温暖,缓缓睁开了眼,残破的屋顶。 勉强扶起身子,身边的破碗里的水,还在冒着热气。 被吊起的自己,鞭刑,似乎是梦。 可当看道带着血痕的衣袍,紧咬嘴唇。 那不是梦,只是被人救了下来。 吱呀。 只剩半扇的庙门打开。 白姑娘压低身子拉起毯子。 一根拐杖探了进来。 但见到进来之人,眼眸露出了欣喜。 “长生...” 郭长生探着靠近,在白姑娘身旁蹲了下来。 从怀中拿出两个热气腾腾的饼,递了过去。 白姑娘眼睛一红,抱着哭了起来。 去年开始,周围县里生出许多小帮小派,占村县盘山头。 太平县也不例外,出现了太平帮。 据说由一个高手创立,后又有陈府资助,太平帮迅速壮大。 陈雄,陈员外的大儿在里面任武功教头,还是二当家。 至于大当家,谁都没见过。 建凤楼,抢民女。 财主,山贼,搞的县内外民不聊生,县衙也不作为。 而去年陈雄一次下山,却被白姑娘的大哥给抓进了牢。 便有了大摆宴席之事。 陈员外费尽心机买通了官,在前些时间将陈雄捞了出来。 拿了钱的县官跑路了,这太平县更是无人管。 之后便有了报复,白姑娘在晚上和面时被抓走丢进了嬉凤楼。 了解始末。 所有事皆因果,白姑娘大哥似乎惹了不该惹的人。 白姑娘紧咬嘴唇,抓住郭长生的手问道: “是你把我救出来的吗?” “......” 郭长生不知该不该回答,自己的形象和救人对不上,况且身份还是要藏。 见久久没有回答,白姑娘眼神暗了下去。 一个瞎子,能上哪救人? “长生,谢谢你照顾我,我想回家看看,爹娘还有哥哥应该着急了。” “白姑娘,把饼吃了,我陪你去。” 第5章 一曲恩后心中茫 郭长生戴着草帽,跟在披着毯子的白姑娘身后,站在了家门前。 沉重的木门发出吱呀声。 “爹!娘!” “大...大哥!” 白姑娘嘶哑的喊声回荡在院中。 郭长生眉头微皱,屏住呼吸认真感受。 风的纹路和眼泪落在雪地的轨迹。 白姑娘跪在雪地上,抱着父母,声嘶力竭的哭着。 他轻轻靠近,淡淡血腥气息入鼻。 已经亡了许久,大雪又掩盖了血腥,昨日陈虎扰心神才没有察觉。 哭泣不止,郭长生站在白姑娘身旁,不知如何安慰。 天色渐暗。 “长生,帮我把爹妈埋了吧,就在屋后的地里。” 郭长生点了点头。 挖坑,填土。 白姑娘看着三个土包双目无神,呆坐在台阶上,不停的喃喃。 “为何要救我。” “白姑娘,要不先去屋里,这外面冷,你身子还没恢复。” 似乎只有长生的话语,才能喊回白姑娘的心神。 “长生,谢谢你,你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 郭长生探着,离开了白姑娘家。 敲着拐杖打在雪上,他没有三年前的记忆,可出于穿越来后的三年恩情,救了白姑娘。 可现在,白姑娘的话,让他心中迷茫。 半夜,乌云散去月光洒下。 破庙里,郭长生盘坐在茅草上,吞吐修炼。 回想几日前的马蹄,车轮,还有高手。 就是为了来取白家人性命。 不知是惦记白姑娘容貌还是何事,在馍坊却躲过了一死,被丢进了青楼。 突然,破庙外,踩雪的声音渐渐接近,郭长生停下修炼。 吱呀~ 破庙屋门被轻轻推开。 白姑娘黑发披散,缓缓走了进来。 片刻,胸口传来柔软,身子轻轻依偎在胸前。 “长生,家里太冷。” “这世道似乎再无温暖,我哥为了百姓,他做错了吗?” “陈雄和山寨所作所为不应该受到天谴吗?” “可如今混乱当道,我一个女子,又该如何报仇.....” 哭干了泪,声音嘶哑。 记忆中那性格温柔,心地善良,落落大方的白姑娘,现在被绝望代替。 郭长生用拐杖将毯子挑了过来,盖在了白姑娘单薄的身上,淡淡道。 “县内无人管,但是县外东北五十里山路,捉刀阁可以找人捉刀。” 白姑娘灰蒙蒙的眼眸露出一丝疑惑,抬头看着略瘦的脸庞。 捉刀人一般都是会武功的高手,拿钱办事。 但想到长生在小吃街天天与人交谈,道听途说,知道捉刀人和捉刀阁也不奇怪。 “请捉刀人,需要很多钱,我如今身无分文...” “可以去问问,不是所有捉刀人,都重钱。” 白姑娘眼神清明了许多,郭长生是真的在为她想办法。 但还是紧咬嘴唇,依偎的更深了。 “长生,我如今再无亲人,往后日子我希望能陪你.....” 话还没说完,郭长生直接推开白姑娘站起了身子。 “年关将近。姑娘在这住一晚,陈府估计已经知道姑娘被救出,不会善罢甘休,明日尽快离去才是。” 说完,拿着拐走出了破庙。 白姑娘愣愣的望着背影,一滴血泪,划过脸颊。 庙外,郭长生坐在台阶上,喝了口酒。 一夜,无风,无雪。 白姑娘一早道了谢,便离去。 数日,生活格外平静。 【波纹呼吸诀二层85%】 【凝气诀40%】 没有陈府来人报复,郭长生没有去讨饭,简简单单在破庙拉完二胡便是修炼。 捉刀阁里有不少高手,应该会接白姑娘的委托,若是选了十文牌子,接还是不接。 心中迷茫,若是接了,恐怕平安县就要离开了。 若是不接,自己和恩情是否在救白姑娘出来时还完了,还是说没有。 但县里街坊闲聊的话题变了。 高手大闹嬉凤楼,为了青楼女子。 “瞎子?拉二胡的哪个?他走路都难,你逗我开心是吧!不过,这几日的确没听见二胡。” 老实,本分,拉二胡。 郭长生在街坊的印象中,对不上。 “几个饼够过冬了。” 郭长生坐在破庙草垛擦拭着二胡。 突然,一道身影踏入庙内,好似无声。 来人是一名男子,面容方正坚毅,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 青墨捕快服,腰间捉刀令牌,官刀,官靴。 郭长生鼻尖微动,屏气瞬间真气凝聚。 一股不舒服的气息,让他心中悸动,手紧紧握住腰后刀柄。 感受着门口方向,淡淡道: “燕捕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你的实力还用来委托我?” 男子身形一怔。 “瞎子,你怎么知道是我。” 男子名燕京,是隔壁清水县的总捕头,同时还是一名捉刀人。 虽是捕头,但每次抓住的人,不是权贵,就是关系户,每次总有一些原因不得不放。 便想到了自己成捉刀人,然后亲手将抓的人宰掉。 一次捉刀,因为关系无暇动手,看见捉刀阁有个挂牌瞎子只收十文,以为又是谁家公子恶作剧,来了才发现正对胃口。 收回紧抓刀柄的手,拿起拐杖站起身,笑着道: “你官气这么重,进庙就闻出来了。” 燕京站在门口,面带笑容啧啧两声。 “你要不瞎,估计也是很厉害的捉刀人,我刚处理了一个案,犯人精通点穴之法。要我说,惹谁都不能惹会点穴的,杀人无形!” 说着,从怀中拿出了一封信,递了出来。 “喏,捉刀人小三带回来的信要给你,我没看。” “给我的信?” “嗯,别提小三多惨了,一只手和腿都没了,你说他没金刚钻揽什么瓷器活。” “捉刀本就是替人做事,钱财蒙了眼就膨胀了,燕捕头你没劝劝。” “我劝了,他非说干完这一单就有房子地不当捉刀人,然后娶妻生子,现在好了,下半生无望了。” 郭长生站起身走到门口接过信,愣了一下,笑出了声。 “燕捕头,我是个瞎子。” “瞧我这脑子,你那身手,总觉得你没瞎。” 燕京撕开了信,走进了庙内破窗边,借着光读了起来。 “字真难看。写的....白女在平安寨,想要救她速来,陈雄。” 燕京手指轻轻弹了一下信,冷哼一声: “陈雄?这人不是平安寨的二当家,武功不错!怪不得小三这么惨,啥捉刀都敢接,嘿,话说回来,这信为什么要给.....” 回过身子,门前哪还有郭长生的身影,只有草垛前竹篓还有擦拭干净的二胡。 燕京在破庙走了一圈,从口袋数出铜板和信压在破庙台上,迈步离去。 街道数日的积雪已被扫尽。 郭长生一手扶着草帽,健步如飞,一手拐杖哒哒作响。 路人看到都是一愣。 餐摊前,街坊吸溜着面。 “瞎子,地下滑,你跑这么快干啥去。” “跑?” 下一刻,街坊便将面喷了出来,难以置信的看着瞎子急速远去的身影。 瞎子在跑。 陈府。 县北最大的府邸便是,不用问路。 飞檐翘角,雕梁画栋,彰显实力。 郭长生站在门前,叩响了门。 开门的是拿着刀的院卫,看见瞎子,却如见到阎王一般面容惊色,手中大刀掉落在地发出响声。 嬉凤楼前他在场,只是被瞎子一掌击晕才躲过一死。 “瞎子!救...救...” 郭长生剑眉微挑。 左手拐杖如同利剑,刺入了院卫的咽喉。 院卫捂着喉咙倒在地上,惊恐的眼神看着郭长生,抽搐两下没了声息。 郭长生能感觉到汉子眼神,不过看不见。 他也不在乎。 第6章 孤身入寨定心缘 平安县自从上次,已经很久没下雪。 陈府内,许多人都没来得及发出惨叫。 想要反抗者,只是用拐杖打起地上石子,人便没了声息。 郭长生站在一自称书童青年身后。 青年颤抖着叩响厢房门。 “二公子,有人找。” “今天小爷我不读书,我要养内伤!你来作甚,快滚!” 陈虎语气不耐,打开了房门。 可当看清眼前之人后,瞳孔骤缩,无力地跌坐在屋内,满脸的不可思议和惊愕。 “是瞎子,来人,救命!别杀我,别杀我!” 拐杖瞬间打在陈虎脖颈,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借你一用。” 平安寨,郭长生不认路,但心中却是坚定无比。 恩,他还没还完。 ....... 明月当照 平安寨。 白雪皑皑,隐匿山林,木石交错,险峻难攀。 木栏大门两侧,白顶了望塔下站着两拿刀魁梧汉子,拿着火把紧盯四周。 眉目犀利,毫无痞气。 主寨大厅许多人正在庆祝。 寨内二楼楼台,硕大长桌满满当当的美食。 主位无人,一旁次位坐着面容刀疤,衣着皮毛马甲,背后九环大刀泛着银光,背着它的是一名露出肌肉狰狞的中年人。 此时中年男子正搂着一面容姣好,身穿透紫纱衣,身段妖娆女子。 不时还挑逗紫纱女子一番,引得桌上众人大笑。 正是陈府大公子,寨内二当家,练刀教头,陈雄。 陈雄抓起一肉腿。 “今天庆贺山寨建立,大当家怎么还没来?” “二当家,大当家外出了,说有要事。” 听着一旁汉子的话,陈雄将肉腿三口,吃完丢在一楼的地上。 “能有啥要事,去,这骨头给外面那母老虎一口,别去县里前给饿死咯!” 一楼一男子应了一声,捡起骨头,向着门口走去。 寨院中央,大小如同狗笼的木笼子里关着正是白姑娘。 衣衫单薄蜷缩在雪里,寒冷让她身子止不住颤抖。 她在捉刀阁见过一个挂着瞎子十文的牌子,但总觉得不靠谱。 最后用家中房屋和地作为报酬,寻得一个愿意接下委托的捉刀人。 谁知回县路上,却被蒙面人掠走,醒来已经在寨里了。 “二当家赏你的,别饿死咯。臭娘们还找捉刀人,捉刀人能有二当家厉害?” 男子用力踢了一下笼子。 “呸,陈雄!还有你们这群山贼,都不得好死!” “这世道,谁恶谁活得久。等今天庆祝完,明天去县里抓了你那老相好瞎子,把你俩都塞一个盒里,长长久久。” “和长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我要杀要剐你们随便!” “哟,还护着呢,你不知道他打伤陈府上下多少人,怎么可能放过他!他能把你从青楼里救出来,我不信寨里还救你一次。” “长生..救我出来的是长生?!那个牌子..” 男子轻笑一声丢下骨头转身离去。 突然。 “砰!!” 一声巨响,寨门破开。 男子疑惑回眸。 只见是陈虎被扔了进来,在男子惊恐的神情中,撞在了一起。 力道之大,两人身影向着寨屋飞去,摔在了寨屋桌上。 碗盘落地,清脆刺耳的“碎裂声”扩散。 一道银光划过,关着的笼子瞬间破开。 “白姑娘,三年恩,公道今日本瞎替你讨还!” “长生...” 她怔怔的看着眼前走远,熟悉又陌生的背影,腰间令牌晃动,瞬间明白捉刀阁馁十文是长生。 听见声音,陈雄抱起女子来到二楼边向下望去。 正好看见一楼桌子上瘫着的陈虎。 “二弟!” 又望向门口,草帽,拐杖,一眼便认了出来。 “臭瞎子!伤我家人,闹我青楼,爷不去找你,你自己送上门来了。” “阁下想必就是二当家陈雄吧,白家三人亡命可是阁下指使?” 陈雄嘴角微挑轻笑道: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 “先问清楚是在下习惯。” “那我也问问你,院内狗笼的母老虎喊你...长..什么来着?” “郭长生。” “长生?”陈雄笑着点了点头,狠抓搂抱女子胸脯一下,一声娇喘。 “看长相,是能长生的人,可是行为不是很能长生。” 一楼回过神来的众手下,已经抽出了刀,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就等一声令下取其头颅。 这些人持刀,步伐,明显和那日嬉凤楼的院卫不同。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是陈雄精心训练过的,而且还有几人穿着不一致的捕快靴。 陈雄抱起女子埋入胸口,片刻抬起头,淡淡道: “我听说你武功不错,白家人是我派人杀的和你这个瞎子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外面那卖馍女人?你想要女人,我青楼多得是。” “女人在下没想法,实不相瞒,在下其实是捉刀人。” 郭长生说着,拐杖打了打腰间的令牌。 “虽然没人请我捉刀,但阁下的头颅,今天必须取。” “哼,口气不小,捉刀人我见过的多了。取我头颅,那就看你这瞎子有多大本事了!” 陈雄说完嘴角勾起,沉声说道: “杀了他!” 话音刚落,郭长生身后一汉子挥出大刀。 噗嗤! 血液飞溅,汉子持刀的手臂落地。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起。 紧接着就是钢刀落地的声音。 不知何时这人手臂被砍断。 拐杖挥出风声。 “砰”的一声,有人倒飞出去。 郭长生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 又有两名大汉捂着脖子,瘫倒在地却止不住脖颈流出的鲜血。 刹时,挥臂甩出拐杖! 灯烛下,拐杖如同利箭向着二楼陈雄飞去。 陈雄双目一惊侧身躲过。 郭长生短刀出鞘。 一时间,楼下惨叫声不断。 陈雄眉头微皱但立马恢复半挥一下手。 “你俩上,别留手。” 陈雄身后两人抱拳,跃下二楼。 抽出背后银亮钢刀,刀面还沾染着干掉的血迹。 郭长生感受着气息,瞬间便知这两人正是不久前庙外两名高手,想必也是杀白家的人。 刹那,迎刃而去。 三人身影交织,刀刃相交铿锵有力。 几个呼吸后,一人飞出,从肩膀被劈开。 紧接着,另一人也倒飞出去,撞在了二楼台沿。 吐出一口鲜血,倒在了地上,没了生息。 内伤,五脏六腑被郭长生一掌震碎! “嬲的!” 陈雄见状,怒上心头,直接将怀中女子向后一甩,跳下了二楼。 一声轰响,地面在震。 抽出身后九环刀,迈步向郭长生冲了过去。 陈雄比陈虎还高上半头。 又是肌肉巨汉,速度却丝毫不慢。 下一息,就和郭长生的刀碰上,磨出阵阵火花。 似乎是借着冲劲,郭长生被力道逼退数步。 右脚一踏,稳住身子用力将刀振开。 紧接着,一刀接着一刀的碰撞,火花四溅,速度极快的刀鸣让其他众人心惊肉跳。 郭长生深吸,紧闭双眼,陈雄魁梧的身躯轮廓出现在脑中。 下次交锋,决定生死,左手微动。 刀光血影,陈雄便已经负伤,捂着胸口血淋漓的刀伤退了出来。 看着郭长生抬臂姿势,两手上各有一把刀,一长一短,神情惊惶。 “子母刀!” 陈家人自小练刀,陈雄一眼认出,不是什么短刀,是子母刀。 子母刀!母子相藏! 他知道子母刀的招式,千变万变,刀法巧妙,没有灵活的身法和步伐根本耍不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瞎子耍子母刀,身法,速度,力量,都不弱于他。 主要还是一个讨饭瞎子! “快,都给我上!” 陈雄捂着伤口,他慌了。 众人一拥而上。 这时。 郭长生摊开手掌,出现数枚铜币尽数甩出。 咻咻咻!! 目标直奔四周灯烛,顿时整个寨厅,陷入了黑暗。 铜币落地清脆。 月光洒在门口,刀鸣剑鸣回荡,火花四溅如绽放烟火。 明暗交织,场面极其混乱。 不时有人传出惨叫,有人倒飞。 有人恐惧到极点,惊慌哀嚎,不知何时轮到自己。 “都不要乱!!” 几人将陈雄围在中间,想护住陈雄,可不断的哀嚎,不断倒下的人影。 组成阵型的几人看着黑暗双腿颤抖,神色恐惧到了极点。 黑暗,对众人便是恐惧,而郭长生便是恐惧本身,他本就是瞎子,黑暗阻挡不了他半步。 听风,便是如此。 白姑娘只是导火索,自从寨的创建,所行伤天害理之事,已经注定了结局。 二胡,哪都能拉,饭哪里都能讨。 可多年恩,必须还! 门口月光洒入屋内,一大汉哀嚎一声,胸膛被郭长生用短刀从背后刺穿。 陈雄目光一凝,双手握住九环大刀,环碰撞作响。 身子挤出众人保护,便来到了门口大汉身旁。 一轮月光,连着大汉直接拦腰斩开,挥向郭长生。 郭长生本就是引陈雄出护卫圈,仅仅侧身一闪,躲开一刀。 子母双挥,快如闪电。 陈雄一声惨叫,倒飞出了屋外,摔倒在了雪地上。 第7章 初春了恩终离去 看似极慢,其实全部发生在倏忽之间。 陈雄用刀撑起身体。 左臂已然消失,全身无数刀痕。 他疼的眉目狰狞,捂着缺失的臂膀,一直倒吸气。 这些年,他杀过数人,和捕快,捉刀人对刀,都不如这次惊心动魄。 每一刀,都是险中险。 可这个瞎子实力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死死盯着门口走出满身血污的郭长生,腰间令牌泛着光芒。 身后寨厅已是鸦雀无声,目中从愤怒变成了绝望。 又看了眼身后站在笼子旁的白姑娘,心中与其绝望,更多的是疑惑。 一个卖馍女人身边,有如此高手! 他不明白。 建立山寨武功极高的大当家,还没现身! 他不明白。 “你这个该死女人!我该早杀了你!没有你,我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陈雄对着白姑娘吼着,右手挥刀对其而去。 白姑娘的眼眸中没有一丝波动,冰冷如霜。 不明白的是她。 一霎。 空中划过一轮刀光。 这一刀如梦似幻,如雪,飘忽不定,斩开了冬天最后一片雪花。 右手一翻,将刀上血甩在雪地,收刀入鞘。 一气呵成。 什..么.. 噗嗤!! 陈雄的头颅,缓缓从脖颈划开,滚到了白姑娘的脚边,身子却还保持着姿势。 【听风刀法60%】 耳边响起了系统的声音,这并不是捉刀,是他的一意孤行。 大仇得报,心中却是无尽的失落。 看着眼前的长生,是捉刀人,是瞎子。 是那么的陌生,没有拉二胡时的温文尔雅,满身血污。 两人相视无言。 乌云遮蔽月光。 雪,落了下来。 阵风呼啸,让她迷了双眼。 突然。 空旷的寨院,忽闻几声独掌轻拍。 “身手了得,真是好刀法! 这,是什么刀法?” 声音从寨门传来,一个黑袍身影缓缓走来。 郭长生感受着来人气息淡淡道: “我应该告诉过你,是听风!” 身影脚步一怔,爽快的笑了两声,边走边拽下了黑袍。 青墨巡捕服,官刀,官靴,腰间令牌,是燕京! “这里血腥这么重,你还能知道是我?” “在重也没你身上的官味重,我应该称你燕捕头,还是大当家?” 大当家?! 白姑娘听闻,目露惊恐,退步远离了燕京。 郭长生已明白,燕京来庙时,靠近嗅到身上混杂一丝匪气,当到平安寨时,心中更加确定。 “白姑娘委屈你了。” “捉刀阁外的人,难道是你?” “你一个捕头竟是匪寨大当家!” “我这不是计划将坏人聚一起好一网打尽。 你哥是计划之外的事,我也没算到,可因为你哥计划拖了整整一年。” 燕京语气平淡,可落在白姑娘心里,却如同惊雷,她的家人就因为这捕头一个计划全没了。 “混蛋!!!你凭什么!你还我家人,你还我哥!” 白姑娘嘶哑喊着,脸颊划过泪痕,颤抖冲着燕京而去。 郭长生眉头微皱,燕京的实力,他不知道。 向前一把抱住白姑娘说道。 “你创建山寨的计划害了许多无辜的人,搞得太平县民不聊生!” 燕京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瞎子,可别胡说,损失已经减少最小了,况且寨里这么多恶人,坏人,都死了不是让你们平安县更安全。” “但所有因都是你建寨开始!白姑娘家才有这种惨剧,总有一天会还。” 燕京面容不再微笑,说道: “瞎子,我最讨厌你讲什么道理,我还有事不跟你废话,为表歉意一份大礼是送姑娘,放在了破庙。” 话落,寒风卷起白色。 燕京的身影,消失在风雪中。 寨院,只剩郭长生和仰天哭泣的白姑娘。 一切一切,都和燕京有关。 设山寨,引恶人,捉刀阁外掠白姑娘,借刀屠恶人。 数日后。 太平县的大街小巷,每个人都在谈论。 白姑娘家被报复。 一人为了女人,大闹嬉凤楼。 平安帮的山贼,全部葬身火海。 陈府上下数十口,全部死亡,身上没有一丝伤口,只有脖颈之处的一处浅浅的指印。 陈员外的头颅更是挂在了破庙门口。 行凶者,是小吃街拉二胡的讨饭瞎子,郭长生。 太平县刚来的官,上任三把火。 解散嬉凤楼。 派兵剿山贼。 上报玄武城。 郭长生的画像,贴在了十里八乡。 重金,重赏,悬赏杀人狂郭长生! 捕快,捉刀人,一时间蜂拥而出。 一个瞎子,还不好逮。 官道告示板,燕京微笑摘下画像,塞入了胸口。 但陈府还有活口。 陈虎,被丢在县道躲过一死。 但街坊们却发现,陈虎已经疯癫,整日拿个棍在路上敲敲打打。 熟悉的小吃街,积雪慢慢融化,还是那声吆喝。 “白姑娘,来两个馍,” “好哩,您拿好。” “白姑娘,你真漂亮啊,要不跟我吧~哎哟,别打,别打,哎哟~” 街坊都知道白姑娘家是被报复,纷纷伸出了援手。 谁若是纠缠,街坊便会一拥而上,将此人打趴。 日落时分。 白姑娘将摊收入屋内。 她的房子,捐给了县里书堂,自己一人住馍坊。 “老板,来碗面,不要香菜。” “好勒~又来吃我的面啊。” “这不是好吃嘛。” 突然,屋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白姑娘神情一愣,拿着两馍找出两文,跑出屋门。 但吃面的是新搬来的街坊,可声音却是熟悉。 四处张望,发现台阶前,摆放着两枚铜板和两个干净的馍。 捉刀阁里依然挂着十文牌子。 但小吃街上的二胡声,不会再有。 两馍也无人接。 缘分若是未断,或许还会再见 ...... 春暖花开。 雪早已化成了溪流,汇入江河。 百公里外的山路,靠近玄武城的方向。 郭长生将令牌藏起,踏入一家茶馆内。 “伙计,有酒没?” 崎岖山路,伙计怕讨饭的喝酒闹事,将郭长生赶出了门外。 “要饭的,这是茶馆不是酒馆,去去去,外面坐着去。” “伙计,又不是没钱,不行我表演个才艺,拉个二胡给你听行不。” “你拉啥也不行,没酒!” 伙计身后的屋里,架子上摆放着许多贴着女儿红的罐子。 郭长生轻叹一声。 突然,头上草帽被抬了起来。 一只手掌大的棕斑松鼠钻了出来趴在肩上,毛茸茸的尾巴甩来甩去,蓝色大眼睛一眨一眨。 “吱~” 这只松鼠,是郭长生来时路上从一只老鹰爪下救下,之后便跟着一路走。 似乎有灵性,当遇到危险,松鼠就会拼命拽他的头发,好几次躲开了捉刀人和官府的追捕。 后来发现这个松鼠有一个爱好,就是跟自己一样,喜欢喝上几口。 摸了摸松鼠头。 “伙计,没酒来碗茶也行。” 伙计听后,递了壶茶却没给碗。 讨饭的有碗。 茶香入鼻,待七分热,慢慢品。 又倒了一碗,递上肩头松,松鼠却十分有灵性的撇过了头。 “你还挺挑。” “吱吱!” 笑了笑,一口闷下,从背篓拿出了二胡。 拉低了草帽遮住面容。 春韵。 旋律从指尖流淌,轻盈柔和,带着丝丝初春甜意。 春燕穿梭林中,树叶沙沙作响,花朵在微风中摇曳。 过往赶路人,也驻足了脚步。 无人言语,松鼠闭着眼趴在肩上,似在享受。 弦停。 【才艺:拉二胡100%】 茶馆的伙计面色震惊,不少屋内喝茶的客人也探头看。 伙计将抹布甩在肩上在台阶蹲了下来。 “瞎子,拉的不错啊,打哪来的。” “来处来,去处去。” 伙计一笑。 “这壶茶替你买了,酒别想了。” 郭长生会心的笑了笑。 一技在手,走遍天下都不怕。 又加了壶水,从怀中拿出馒头,就着茶水吃了起来。 “听说了吗?西边太平县通缉了个瞎子,杀人狂魔。” “你信吗?一个瞎子能杀那么多人,还杀的练刀世家,要我说就是找不到人,随便找了个顶罪的。” “但是钱也不少啊,咱也随便找个瞎子领赏。” “那赏金就是不想给,你抓十个瞎子,官府也说不是。” “......” 茶馆一桌,两个茶客正在交谈,瞥向了郭长生。 郭长生能感觉到视线,眉头微皱。 收起了二胡,将肩头睡着的松鼠放在头顶,用草帽盖住。 便起身离去。 他的赏金,还没茶客谈论其他悬赏之人的一半多。 但是金额,也是心中一动。 总不能举报自己吧。 他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带着微笑,向着玄武城方向走去。 第8章 初入玄武麻烦事 玄武城。 江国四大城之一,管辖域内百县千村,若是地图上看,密密麻麻,实者相距甚远。 城依西山陵而建只有三个城门,分上城和下城。 城之大,即便是横穿也要半天时间。 玄武城东门一条大江湍流在城门青石桥下,无数人进进出出。 城门旁的告示板,早就被各种寻人,悬赏贴的满满当当。 郭长生的悬赏画像似乎已被压在了最下面,只露出了个一角。 即便是一域之城,乱世捕快人手也根本不够,衙门只能丢出布告,让有实力的人去抓。 “干什么的!” “拉二胡。” “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军爷,我是个瞎子。” “这...进去吧!” 城门外人头积攒,城内更是堵的水泄不通。 进入东门便是下城,一条约有三辆马车宽的青石斜路直通上城,遥望尽头最高处楼阁便是玄武城域主府。 来时听闻“玄武域主府堪比天璇皇宫,仙气凌于顶,百年千年仙人修行楼宇,青石碧瓦,依山而建,冬暖夏凉,是福地,生于此地之人称福子。” 是井底之语还是另有深意,不可言喻。 不过大城市人就是比小县城多,郭长生不用拐被人流挤着走,身后竹篓都变了型。 妇女采购,老爷们摆摊,农活干完,造了孩子,也就这些事情了。 “喂,那个戴草帽拿着竹棍的,肩膀上还趴了只鼠的年轻人。” 喊话的是一贴着狗皮膏药的老头,面前一桌,桌前一布,写着算命。 这不就是在说他,压低草帽走了过去。 “年轻人,我看你面相有仙人之姿,这松鼠未来定是你的灵兽,过来详谈,不贵....” 哒哒哒... 老头愣住了,一看端着个破碗的瞎子急忙摆手。 “瞎子?去去去,开摊第一人就是个瞎子,这不是挡我钱财,真特么晦气,你年底必定有断骨血离之灾。” “......” 郭一时无语,不过算命可信可不信。 他也不在意,毕竟自己还能穿越呢。 逛了逛,最后蹲坐在人来人往的十字路口的酒楼前,因为有不少人在此讨饭。 二胡,每日一曲,来时路已经拉过。 和旁边乞丐打了个招呼,也算是正式入职了。 一人一鼠能否有饭吃,现在全靠施舍。 ...... 春雷沉闷。 空气中弥漫着湿气。 一切都雾蒙蒙的。 铁柱站在捉刀阁前,抬头看着高处牌匾,神色紧张。 五官精致,白净的面容,头上扎着短辫,衣着干净农装。 手无寸铁,腰间却挂着象征身份的腰牌。 玄武城的捉刀人虽然也接捉刀,但大多数是为官府服务,捉拿通缉之人。 新的悬赏画像,往往会第一时间送到城中捉刀阁内。 铁柱咽了口唾沫,迈步走了进去。 门前一名腰别官刀人抬手拦住了她。 “令牌!” 铁柱额头流下冷汗,颤颤巍巍的将腰间令牌递了过去。 “进去吧。” 捉刀阁内没几人,只有告示板,贴着几张画的极为细致的画像。 “铁拐大盗罗三炮,青虎妖...” 铁柱喃喃低头,看到赏金时,不可思议的揉了揉眼睛。 赏金高出外面告示板贴的不知多少倍。 甚至还有捉拿没见过的兽类。 “说我离了府活不了,看我把这些都捉了!” 铁柱在告示板前拿了几张缩小画像,塞入胸前,跑出了捉刀阁。 一口气跑到了巷子外,疯狂喘着粗气。 “老板,来碗馄饨,不要香菜。” 酒楼前的馄饨摊,铁柱坐了下来。 “好嘞!” 些许。 “馄饨来咯,咦,看你年纪轻轻,你也是捉刀人啊。” 铁柱秀气的面容带着些许紧张,颤颤的点了点头。 “维护治安,靠那些捕快不行,还得是你们。” 铁柱尴尬的笑了笑。 馄饨入口,烫的铁柱直哈气。 他的思绪,全在赏金上,因为有令牌,才去的捉刀阁。 两口三口,馄饨下了肚。 这时,铁柱目光一闪。 面容极为熟悉。 悬赏之人,罗三炮从一旁的巷子口走了出来。 “这...这,罗...罗三炮?” 铁柱急忙从怀中拿出了画像,看了又看。 过目不忘的凶狠面容和极为好认的长脸,竟然白天在城里遇见。 “老板,钱放桌子上了,多的几文给酒楼旁的乞丐吧!” 铁柱数出二十文,匆匆离开馄饨摊。 还不忘瞥了蹲坐在酒楼前,戴草帽的讨饭乞丐。 肩膀趴着个松鼠,谁来都会看两眼。 老板抓起桌上钱,数了数,拿出两枚铜板丢在一旁乞丐的碗里。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年纪轻轻就是捉刀人,喏,刚才那孩子给你的。” ...... 罗三炮慢悠悠的在城里晃。 走路姿势奇怪,一瘸一拐。 铁柱跟在不远处。 “难道是受伤了!?” 真的是天助,只要活捉了罗三炮拿了赏金,敢说我赚不到钱。 铁柱跟着罗三炮,绕了一圈又一圈,最终来到无人小巷,四周皆是破屋。 满是石子的泥地,被罗三炮踩的嘎吱嘎吱的声响。 铁柱悄悄跟在不远处。 突然,罗三炮停了下来。 “跟爷一路子,是要请我喝酒?” 尖细的嗓音回荡在破巷。 厚重的云层似乎逐渐逼近地面,视野如同轻纱遮蔽。 春风拂过,铁柱打了个寒颤,神情惊慌的躲在破屋柱后。 整个世界都静了下来。 砰! 忽然。 铁柱听见从头顶两侧传来几声屋顶瓦片碎裂的声音。 数条黑影,从上方薄雾中冲出,如同幽灵,带着出鞘的刀鸣声,从房顶一跃而下,直奔罗三炮! 瞬息之间,几声金属交鸣。 一声惨叫,一个人影飞出数丈,砰的一声撞破了屋墙。 紧接着便是刀落地声音,几声惨叫,黑影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金鸣之声。 数名人影挥刀斩向罗三炮,速度极快。 但罗三炮的速度更快,挥舞的不是刀,是一杆漆黑拐杖,快的只能看见残影。 不出几息,几声闷响过后。 巷子中,只剩罗三炮拿着一根漆黑拐的修长身影。 四周几条黑影躺在碎石子上,已经成为了尸体。 铁柱捂住了嘴,心跳仿佛要从胸腔跃出,脸色变得苍白。 一瘸一拐,原来不是受伤,是称呼如此。 跑的念头,占据了铁柱内心。 手脚并用,疯狂向着来时的巷口跑去。 罗三炮瞥了逃跑的铁柱一眼,用手中黑拐挑起散落的大刀。 向着逃跑的铁柱甩了过去。 飞刀刹时爆射而出。 速度极快,只留下模糊的轨迹,眨眼便来到铁柱脑后。 可不知何处来的石头,铁柱脚下一绊,扑倒在地。 砰! 飞刀削断几缕乌发,插在前方的屋柱上,没入几寸。 干净的农装被泥浆染满。 腰间令牌也甩落出去。 运气? 铁柱抬头摇了摇摔蒙的头。 抬头看了眼屋柱上没入极深的刀,只有一个念头,活着! 跑出巷外,就是人群。 不要劳什子赏金了。 腰牌也不要了,怪不得罗三炮的画像在捉刀阁里的告示板上,这不是一般人能捉的。 铁柱快速扶起身子,满身泥泞,连滚带爬,向着光亮的巷外逃去。 突然,铁柱右腿挨了一拐。 嘭的一声。 眼前景色瞬间模糊。 铁柱整个人飞了出去,结结实实摔在不远处。 罗三炮落在铁柱刚刚飞出的位置,捡起令牌,看了眼一抹玩味,用尖锐的声音说道: “捉刀人铁柱?” 铁柱害怕了,疼的眼泪在眼眶打转,心中生死的害怕。 右腿剧痛,已经没了知觉。 要变成瘸子还好,这命恐怕是没了。 哒哒哒... 突然。 安静的小巷,木棍敲地的声音格外清脆。 巷子两人都是一怔。 郭长生压低着草帽,肩膀上趴着松鼠,探着棍,慢慢走了进来。 鼻子微动,闻着春意中的血腥,心中叹气。 自己被通缉,不敢租房子,也不敢暴露令牌去捉刀阁接捉刀,城中破巷寻个破屋又遇见这种事。 要不别管了。 可今天的饭还没吃。 第9章 简单三句委捉刀 雨露压垮了花瓣,落地无声。 巷外的喧闹与巷内的寂静,如同两个世界。 巷口,一人,一鼠。 罗三炮撇嘴一笑。 “今天,真是热闹。” 趴在地上的铁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 咬着牙扶起身来,大吼一声。 “快..快跑!他是通缉犯罗三炮!” 罗三炮冷哼一声,甩了甩捡起的腰牌,淡淡道: “小娃娃,干什么不好学人家当捉刀人,既然见了我的面容,自然不会放过你。” 草帽下,郭长生神色微动。 罗三炮,他听城外茶客谈过,赏金二百两白银,比自己赏金高出不少。 现在自己被通缉,捉了也不敢送去官府。 人生地不熟,不如赚个面子和系统经验,若是这捉刀人小朋友想给点也有点赚头。 心中想着,压低草帽,向罗三炮走了过去。 铁柱看着来人手中树枝在地下探着,神色一怔。 “是个瞎...瞎子?” 巷口突然来个人,本来想让其逃命。 谁知是个瞎子,南北都不一定认的出,今天指定死这里了。 罗三炮冷笑一声: “瞎子,瞎子我也不会放过,两人命都给爷留下。” 话音未落,罗三炮反手挑起地上掉落的刀,将令牌一起爆射出去。 三道银光直冲两人。 郭长生歪头躲过的同时,拐杖抬起。 砰。 刺向铁柱的飞刀和令牌用拐杖挡下。 铁柱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拐杖,又看了看郭长生。 “好...好厉害!” 罗三炮大吃一惊,这瞎子竟能如此云淡风轻的躲开攻击。 沉声道:“阁下莫非也是捉刀人?!” “算是吧。” 郭长生摸着接下的令牌,感受着令牌上的纹路。 向前走了两步,心中很好奇通缉的人长什么样。 终于,罗三炮瘦长的身形轮廓模糊的出现在眼中。 两步做一步,又凑近从侧面看了看罗三炮面部轮廓,罗三炮一动不敢动。 大鼻子,高鼻梁,扁平脸。 噗嗤。 笑声回荡。 “哈哈哈!驴脸。” “吱吱吱~” 松鼠在肩头,也捂着肚子,发出吱吱声。 铁柱疑惑的看了眼罗三炮,只想着赏金了,现在仔细一看,瞬间明白。 是有点丑。 打人不打脸,这瞎子上来就嘲笑面容。 罗三炮此时涨红了脸。 嘲笑他面容的人,毕竟都死了。 刹那,罗三炮右手一动。 铁拐带着破空的呼啸声,直奔郭长生天灵盖。 郭长生扶着草帽轻轻侧身,直接躲过。 同时将松鼠从肩头拿下,放到了破麻袍口袋里。 沉重的铁拐尖端深深嵌入,地面都在震颤。 碎石乱飞。 罗三炮抽回铁拐,快如疾风,猛地追击。 郭长生后跨三步,单手挥动手中拐杖。 还没等罗三炮反应过来。 砰! 拐杖带着呼啸风声和沉重的力道,将罗三炮击退数十步。 一切只在几息之间。 罗三炮踉跄稳住身子,修长的脸上挂满了不可思议。 那只是根树枝,自己手中则是祖传精铁宝拐。 郭长生放下拐杖,将令牌向后抛去。 “叫铁柱对吧。” “嗯....嗯?” 铁柱接过抛来的令牌,也看清了草帽下面容,正是酒楼前的乞丐,心中全是震惊。 “其实我也是捉刀人,既然令牌是你的,做个交易。十文捉刀,我帮你捉了他,你先前给了我两枚,在给八枚就够了!” 铁柱迟迟没反应。 “回话!” “嗯...”铁柱从惊讶中回过神,愣愣应了一声。 “准备好钱!” 罗三炮脸色铁青,刚刚嘲讽相貌,现在自己又如同物品当面交易。 多重侮辱感涌上心头,又挑起地上剩下的刀齐齐甩出。 同时脚下一迈,挥着铁拐冲向郭长生。 每柄飞刀,银光乍现,削断细雨。 铁拐黑亮,带着劲风。 郭长生耳朵动了动。 左手挥出拐杖,接下所有飞刀。 在地下狠狠一拍,带着春意的泥土齐齐弹飞。 身子微弓,右手已经握住身后刀柄。 刹那间。 寒光一闪,郭长生握着短刀,出现在了罗三炮身后。 手腕一转,收刀入鞘。 干净利落,一气呵成。 【听风刀法60%】 草帽下,一抹微笑。 ...... 衙门。 所有人都围着铁柱。 年纪轻轻,便将罗三炮五花大绑的送到了衙门。 活的。 没残,没死。 甚至精铁宝拐都断成两节。 铁拐大盗罗三炮落网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玄武城。 罗三炮这个大盗。 让衙门和捉刀人对其都恨之入骨。 经常月黑风高,采花,盗宝,杀人。 虽然瘸,但身手矫健,一手飞刀配合盗来的精铁宝拐。 让捉刀阁的许多人都拿他没办法。 也不怎么在白天出没,抓到他,可是难上加难。 可现在却被一年纪轻轻的少年捉刀人白天抓住。 过多原因也没人去深究,反正是抓住了。 铁柱抱着锦盒,一瘸一拐,来到了巷中。 这个瞎子大侠是捉刀人,不光救了自己还把名头给了自己,虽然不明白,还是将衙门给的全部赏金拿了出来给郭长生。 二百两白银! 换算成穿越前的购买力,和抓半个间谍给的价格差不多。 但在玄武城买个房,首付都不够,更何况还没户口。 郭长生摇了摇头,但铁柱却是一再推脱。 “我捉刀只收十文,若是真想给我,买点好菜好酒,剩下的去捉刀阁帮我挂个牌子吧。” 铁柱点了点头,从腰间翻出铜钱,递了出来。 【捉刀完成】 【寿元+1,当前寿元73】 【系统等级lv3,0/12000,叮,系统升级】 【奖励混元茶茶方,滋补气血,生筋活脉,消暑止渴,祛风化寒,居家旅行必备...】 “大侠,多谢救命之恩,这个令牌....” “我不叫大侠,你也不用自我介绍,萍水相逢罢了。” 大侠这个称呼郭长生不敢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可他只是刀尖舔血的捉刀人。 而且他早就感觉出铁柱气息,根本就是一点武功底子都没有,总觉得缠上会有一些麻烦事。 转头便走,可铁柱一瘸一瘸的追了过来,拦住了郭长生。 “大侠,听我解释...” “别喊我大侠了,还有我不想听。” 郭长生忙摆手,肩膀松鼠也配合的抬爪。 出手本就是有钱和系统经验,这乱世黄泉路上哪天不是满满当当,况且还带着捉刀人牌子。 可铁柱还是絮絮叨叨说了出来。 令牌是是赌气拿的别人的,母亲重病需要钱.... “......” 起码不是生病的弟弟,破碎的家。 郭长生和松鼠出于礼貌,硬生生被控半天,却一个字没进入耳中。 细雨打湿草帽,铁柱终于说完,长吁一口气。 郭长生将钱放进口袋,绕开铁柱向着巷深走去。 “别忘了在捉刀阁帮我挂个牌子,破巷寻瞎委托十文。” 铁柱抱着锦盒一脸崇拜点了点头。 可远处的郭长生突然停下了脚步。 “大侠,还有什么事吗?” “这世道哪有人喜欢假小子。” 郭长生似乎在感叹,敲着拐杖走进了巷深。 铁柱拿着锦盒,看着远处消失的身影愣神许久。 她的性别,罗三炮没看出来,衙门众人没看出来,却被一个瞎子看了出来。 长的秀气,平平无奇,声音也略为中性。 谁看都以为是个秀气点的男书生。 铁柱抱着锦盒一瘸一瘸的走出巷子。 不忘委托。 去了捉刀阁,锦盒所有钱挂牌子还差点没够。 “十文,瞎子?是不是哪家公子哥又无聊了。” 捉刀阁不少人看着牌子,露出疑惑。 只有铁柱,知道瞎子实力。 酒楼点了许多饭菜,让伙计送到巷中。 之后抱着空空的锦盒,踩着青石路向上城跑去。 “一分钱没挣到,该怎么解释呐。” 第10章 委托终是为混元 巷中香气从一间破屋传出。 屋内草垛前,八菜两汤摆满,一壶酒。 郭长生笑了笑,根本吃不完。 自从离开了平安县,这是他吃过最丰盛的一顿。 大江国,国土狭长,由高入缓。 一条长河,弯弯曲曲,流淌四域,过城入海。 京域‘天璇城’,便在四城之尾。 夜晚。 郭长生出了城,过了桥。 站在城对面山崖边,拿着葫芦,将酒一饮而下,又让松鼠喝了几口。 “吱吱~!” 涛涛声入耳。 远处灯火通明的玄武城,在天际线之间。 虽然看不见,但又仿佛置身其中。 夜景,极美。 一人饮酒,多少有些无聊。 深深叹了口气,眼睛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好,这种景色他真的想看看。 系统每升一级,都会给相应的奖励。 修炼的似乎都是基础。 波纹呼吸诀炼体。 凝气诀提升感官。 可每次战斗完,总是会感觉劳累。 好像是因为凝气诀消耗大量的精力。 而系统升级给的混元茶,功效却是相辅相成,提高修炼效果,同时恢复精力。 唤出系统。 混元茶的配方在脑中出现。 红糖、甘泉、龙涎果、九转草、琉璃玉露.....每日一壶。 第二天,郭长生在酒楼前拉完二胡。 玄武城内卖艺要饭挺多,可二胡如此精的少。 不少人打赏,叮叮当当的声音从碗中传来。 弦停,破碗满满。 大城市人还是有钱,一天就能要到县里数天的饭钱。 也不忘去买混元茶的配方。 有的,极贵。 没有的,跑了好几家店都没有。 老板甚至以为来了个疯子。 心中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把赏金留一些了,现在好了,还是喝酒吧。” 拿着一碗的铜板。 “伙计,打壶酒!” 伙计看了看递过来的葫芦。 “杂酒一百文,精酿一两银。” “这么贵?!你酒是金子酿的啊。” “明码标价,你要不要吧。” 松鼠似乎知道郭长生的犹豫,拼命拽着他的头发。 “别拽了,疼,伙计,杂酒打满。” 郭长生吃痛,将碗中所有铜板递了出去,又从怀中掏出些许。 松鼠这才停下了爪子,满意的“吱吱”两声。 接过酒,碗里空空如也,眼皮心疼的直抽抽。 大城市,物价也贵。 有些开始怀念平安县两文一壶杂酒的生活。 灌好了酒,又打包了碗馄饨。 回到了巷中破屋。 生活,或许就是柴米油盐。 ...... 转眼两个月过去。 罗三炮的故事好似被暖风吹淡,人们的闲谈早就换了几轮。 天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没人委托。 仅靠拉二胡的打赏,已经是吃喝不愁,还能攒下几贯。 可没捉刀,系统就没有经验,他如今通缉的身份又不能去捉刀阁。 郭长生摸了摸怀中令牌,心中有些开始怀疑。 大城市消费高,自己要十文是不是太少了,人家觉得是骗子。 但这几个月,他也不是没有进步。 【波纹呼吸诀】已经快踏入四层。 【凝气诀】踏入了三层。 波纹呼吸诀,能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实实在在的提升。 而三层的【凝气诀】却是让郭长生感到惊讶。 三层前只能靠听或是空气、地面的震动感受敌人,集中注意力也只能是更加敏锐。 可踏入三层后,体内丹田生成一丝丝气息,心中念想便可调动。 似乎是一股真气,可在身体各处游走。 若是集中注意力,将修炼的气息凝聚眼眸,眼神中就如同热成像一般。 【宿主:郭长生,寿元73】 【听风刀法70%】 【凝气决三层0%】 【波纹呼吸决四层10%】 【系统等级lv3】 【系统经验0/12000】 一大早,郭长生坐在屋前台阶。 酒客在屋内说着大城小事的趣闻。 “我听说藤妻玄烨氏前些天病死了,还是夜行入陵,甚至都没大办!” “这么多年,也不知什么病多少大夫看不好。话说回来现在谁临时管玄武域?” “藤宇。” “藤宇?我记得玄烨氏还有个女儿吧,两人若是跟其他域皇子一样夺,咱不也没安稳日子了,藤将军也不回来。” “不会夺的,女儿失踪了,你不知道?寻人启事都贴好几天了。” “......” 郭长生天天情报路口蹲着,也了解个七七八八。 大江国,三位皇子各占一域,却因老皇帝病榻,还未选太子,开始了皇位争夺,征兵也好,玄术也罢,为了皇位搞的是各自域民不聊生。 但玄武域却极其不同。 老皇帝将玄武域管辖没交给皇子们,交给了近臣藤将军。 抵御外敌,功高盖主,玄武城,又是藤将军打下来的。 玄武城,其实是藤家城。 藤将军,是名副其实的域主。 只是常年在京中,才由妻子玄烨氏打理玄武域之事。 悠悠二胡响起。 “大侠,我可找到你了!” 郭长生感受着身边急促的喘息,手中弓弦不停。 他的二胡,从来没有人打断。 铁柱也只好眼巴巴的蹲在一旁。 弦停。 取了钱,收了碗。 郭长生才张口。 “我不叫大侠,有事说事,委托十文。” 铁柱讲了经过。 自从抓了罗三炮,便在玄武城出了名。 走在街上全是来找她的委托或者捉刀。 每次,铁柱还能用些理由敷衍搪塞过去。 可一直不接,恐怕是要露馅了。 便抱着侥幸心理,看了看捉刀,傻眼了。 杀人狂,城外妖虎,邪派献祭,寻找仙人... 郭长生笑了笑道: “这不挺好,我听着报酬肯定不少,你不是正好想赚钱。” “大侠,当初非要我去衙门交罗三炮,现在我可怎么办。” “铁柱捉刀人,正好本瞎也有事情要委托你。” “大侠,你别拿我开玩笑了。” “先听。” 郭长生将寻不到的茶材说了出来,铁柱在听了郭长生说的茶方后,皱了眉头。 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不像是茶方,像是炼丹。 “我在捉刀阁里听人说城内有地下黑市,可以帮问问,但是..捉刀什么的,帮我完成一个简单的就行。” 铁柱说着,双手合十比了个恳请的姿势。 郭长生眉毛微微一动。 帮她完成个简单的捉刀,还有钱,说不准黑市能寻到混元茶剩下的茶材呢? 就只有便答应了下来。 ...... 十天后,一处官道。 烈日下,空气阵阵微浪。 铁柱背着药箱,迷茫的站在官道中央,前后看了看,抬头看了看旁边的郭长生。 “大侠...迷路了。” 郭长生叹了口气。 他帮铁柱选了个不是打打杀杀的捉刀。 取药。 玄武城内最大药坊,福记药坊,徐福老板的委托。 徐福名气不低,不光掌管城内药材,还掌管着城内黑市。 在城里黑道白道都赫赫有名。 铁柱正是问的徐福,才找到要的茶材。 报酬不光金钱,还有黑市出入。 可取到的药材,不能颠簸,这才徒步。 从二百里外的长乐县取到箱子后,铁柱跟县民问了一条近路。 穿过近路终于拐到了官道,却十分陌生。 “......” 郭长生心中轻叹。 这女人似乎天生路痴? 松鼠在破巷也没跟来,若是在这,也不会迷路。 “大侠,要不找人问问路吧。” “这道连个人影都没,问谁...” 一旁郭长生正待说话,忽地收了口。 这时。 官道远处,一排长长的马车队,慢慢出现在地平线。 为首之人一身黑衣束腰镖服,大大的霸字绣在其上。 王川,玄武城内霸气镖局的大镖头,身材魁梧,胸前肌肉露出,身后挂着半个身子大的玄铁巨刀。 相传一手开山刀法被他练得炉火纯青,可开山,断江,是玄武城内不多的高手。 可这次,运送的货物太过扎手,距离实在太远,东家这才请他出马。 王川为人豪爽,喜好结交各路朋友,凡是他护送的标物,玄武域内各方帮派,军爷都要给几分面子。 此时他骑在马上,眯着眼睛,颇为得意。 货物已经安全送到,路上遇到一些毛贼,但都是有惊无险。 最让他得意的还是,在清水县遇到官道摆阵的白狼帮朋友,可当看到他,不得不收手,甚至邀请设宴。 江湖事,名声有时大于功夫。 王川长呼一口气,眼下快要回到玄武城了,东家交代的也算圆满完成。 “大镖头,咱这次安全送到的这批货,你说东家给几成啊。” 王川旁边马背上,一个精壮年轻人,笑着问道。 “东家什么时候亏过咱们!瞎操心,到了便知。” 年轻人也不害怕,笑道:“有大镖头这句话,我王凡那就放心了。” 突然一旁的黑脸汉子紧张的说道: “大镖头,你看那里是不是站了两个人。” 第11章 官道缘遇大镖师 王川望去,烈日之下,官道中央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立即沉声: “王凡,去问问怎么回事,若是缺盘缠的,送一些,出门在外都有困难的时候。” 王凡应了一声,双腿一夹,马儿嘶鸣,向前奔去。 黑脸汉子笑着说道: “大镖头,王凡这小子年轻气盛,如此莽撞,要是把人家吓着怎么办。” 官道中央,正是郭长生和铁柱。 铁柱看见车队冲出一骑,马速极快转眼便来到了近前。 神色慌张退在了郭长生身后。 王凡临近看着一高一矮。 一个扎辫少年年纪轻轻,白净像个书生,腰间令牌,背着木箱,神色慌张。 一旁高个子,带着草帽,右手持拐,极为镇定。 王凡马绳一拽,贴在郭长生身体侧面跃过,却没半点反应。 愣了一下,探下身子往草帽下一看。 “瞎子?!” 驱绳走出几步,王凡高声道:“在下玄武城霸气镖局镖师王凡,两位朋友,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 “我...我们...” 铁柱想抓郭长生袖子,却被甩开。 “我们从长乐县出来,要去玄武城,在官道迷了方向,还请镖师兄弟告知,如有打扰还请见谅。” 王凡一怔,打量了郭长生一眼,笑道:“好说,玄武城不远了,不知去玄武城何事?” 车队已然临近,王川见王凡迟迟未动,高喝一声。 “王凡!怎么回事?” “大镖头,两人迷了路,要去玄武城。” 听闻,王川一拽马绳快步临近,看了一眼郭长生两人。 “两位要去玄武城?不知尊姓大名?” 郭长生用拐杖挑起铁柱腰间令牌。 “捉刀人铁柱,讨饭瞎子。眼下迷了路,不知哪边是玄武城方向,还请镖头告知。” 王川听闻,仔细看了铁柱几眼,忽然说道。 “捉刀人铁柱?你就是捉了罗三炮的少年?” 铁柱一听,神情紧张看了眼郭长生。 “我...” 王川神情顿时颜开,立即跳下马,极为欣赏的围着铁柱转了几圈。 双手微拱爽朗道: “英雄出少年!能在这遇见铁柱捉刀人,真是缘分,在下王川,霸气镖局大镖头。” 铁柱见王川没看出自己身份,也紧张的抬起双手。 “在...在下捉刀人铁柱,要..要去玄武城。” “巧了,我们正要回玄武城,相见就是缘分,若不嫌弃,跟我们一道走吧,哈哈哈!” 王川豪爽地笑了两声 “多..多谢..大镖头。” 郭长生心中无奈。 铁柱若是打扮一些,也不用这么被盘问了,可短发,胸前又平平,活生生一个假小子。 而且王川气息显然是个极强高手,竟没看出来铁柱性别?毕竟他靠闻和感觉都知道了。 烈日高照。 车队里。 郭长生,被安排在最尾部的马车,药箱也放在身旁,上面都是破烂衣物,也不算颠簸。 铁柱不会骑马,被王川安排在身后的马车上。 前方不时的传来王川爽朗的笑声。 这时,王凡减慢了马速,来到了郭长生的马车旁,疑惑问道: “瞎子,你和铁柱认识?俩怎么出门没拿行李?” “刚认识,我半路遇见了官匪,铁柱少年帮了我。” 王凡一怔,看了郭长生半天。 皇朝动荡,但玄武域特殊,还算平静。 若是遇到劫匪好说,官匪难缠,一不留神,万劫不复。 “官匪啊,保住性命就好,这年头,不安稳。” 一来二去王凡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跟郭长生聊。 郭长生卖艺讨饭几年,知道的也不少。 越聊越开,相谈甚欢。 正聊着,郭长生耳朵微动。 抬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丛林,清晰感觉到了暗中观察的视线。 淡淡道: “王凡镖师,咱们这是到哪了?” “青竹谷,过了青竹谷,就快到玄武城了。” 可等车队走过,丛林迟迟没有动静。 夕阳度西岭。 夜幕降临。 “小子们,明天出了青竹谷就到玄武城的范围了,今天是找不到落脚地了,咱们就在这歇息一宿,明个一早上路。” 王川高声喊完,四周齐齐应声。 “大镖头,听你的!” “回到玄武城,我要找几个小娘们好好快活。” 众人纷纷大笑,铁柱却半红了脸。 “大名鼎鼎的捉刀少年脸红了!”黑脸男子调侃着将马匹拴在一起,准备安营扎寨。 月亮渐渐爬高。 睡觉的睡觉,烧火的烧火。 四周三五个人,换班巡逻。 王川拉着几人和铁柱喝酒。 一时热闹。 这一路,郭长生一直在听王凡吹嘘自己行镖趣事。 行镖多见闻。 他听得津津有味。 越是如此,王凡越是讲得起劲。 刚跳下马车。 王凡就提着壶酒,走了过来,给郭长生倒了一碗。 “瞎子,看你腰间有酒葫,会喝吧!” 郭长生点了点头,接过碗一口闷下。 深深哈了一口气。 烈,和城里杂酒不同。 顿时感觉腹部就像是有一团火焰在燃烧,让人浑身燥热。 “好酒!!!” 王凡一愣,这酒一般人一口闷不了。 正要开口。 郭长生比了嘘的手势。 “王镖师,瞎子有一才艺,来谢你的故事和酒!” “什么才艺?” “听!” 酒,冲了性子。 从马车上拿出二胡。 坐上一旁的大石上。 弓划出残影,手指弦上飞舞。 火光闪烁。 每日一曲,可这次的曲,如同狂风骤雨般奔放。 好似初夏烈风卷起树叶沙沙作响。 营地没了喧闹。 抬碗的手停在半空,送入嘴边却未喝下。 睡着的汉子也醒了过来,毫无睡意,眼神没丝毫抱怨。 【才艺:二胡100%】 弦停许久,众人都还在回味。 “好!好!好!” 王川站起身拍手,连说三声好,叫醒了众人。 “铁柱兄弟,这瞎子是你朋友?” “嗯...” “那今后就是我王川的朋友了。王凡!请瞎子入座,我要和两位朋友好好喝喝!” 王川说着,倒出一碗,铆劲一饮而下。 夜深。 王川让郭长生在拉一曲。 但规矩是一天一曲,委托十文。 酒过三巡。 喧闹终归平静。 换班的换班,小解的小解。 铁柱小脸通红,晕晕乎乎,歪在郭长生身旁。 虽然是女子,却坚持到了最后, 其实是郭长生在兴头,多久没碰好酒的他,将铁柱的酒基本全拦给了下来。 王川举起一碗碰上郭长生,正要说话打算结束,远处林里传来一声惨叫。 忽然。 一个物体从半空中划出一个弧形。 滚动几下,停在了篝火旁。 王川揉了揉眼,面色大变。 认出了是负责巡逻的镖局护卫,立即猛地站起身子。 王凡跑了过去,一把抓起人头,握紧了拳头。 “二...二胖!!我发誓为你报仇!” 顿时,镖局所有汉子抽出兵器,杀气腾腾的看向四周。 一旁的黑脸汉子向前迈步,目光有神喊道: “哪路好汉,未免太不懂规矩了吧!” 都是出来混口饭吃,图财不图命,哪有上来就杀人的劫匪。 突然,四周树林沙沙作响,瞬间走出几名青衣人,冷眼看着霸气镖局的众人。 “青虎帮?!” 王川认出了衣服。 “开山刀王川,既然知道我青虎帮,将东西交出来,我们立即离开,不然此地之人一个不留。” 一男子宽袍青衣,手中青箫碧玉做坠,面容稚嫩宛如书生,从青衣人身后走出。 身后跟着一名女子紫色锦衣罗裙,腰间秀剑,银簪盘发,月光照耀在极美的面容上,散发一种勾人摄魄的冷艳。 王川面色一沉。 “我知道你俩是谁,青虎帮罗文,罗秀!” 第12章 两肋插刀青竹内 罗文面容微笑,阴森道: “王大镖头,你们霸气镖局明地送货,暗地里带回了一颗夜明珠,你交出来可保平安,不要因为此物连累了所有人。” 王川眉头紧皱,看了一眼郭长生和晕乎的铁柱。 “夜明珠之事谁都没说,难道同行之人有奸细?” 对一旁的黑脸汉子使了个眼色。 同时抽出身后大刀狠狠砍入地下,顿时沙石乱飞。 大刀深深镶入地面。 “罗小儿,别说老子没什么夜明珠,就算是有,凭你兄妹俩的武功,还能从我这抢走?” 刚刚黑脸汉子心领神会,来到的郭长生两人身旁。 郭长生眉头一皱,准备出手。 这时,王凡拦住了黑脸汉子。 “你干什么,瞎子还能是奸细?” 黑脸汉子一怔,正要说话。 不远处的罗文大笑。 “王镖头,我们兄妹俩是打不过你,但知道你重情义,肯定不忍心看着其他人丧命。” 罗秀清冷的面容没有一丝表情,轻轻的冷哼一声淡淡道: “哥哥,跟他们废什么话~都杀了便是。” “听妹妹的,哥哥这就取来夜明珠。” 罗文冷哼一声。 碧箫,放入口中。 悠悠萧声回荡林中。 霎时,林中忽然响起一声吼声,如同炸雷。 这声音来得太突然,晕乎的铁柱都清醒了几分,四处张望。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空中落下,掀起一阵烟尘。 借着火光和月光。 一头猛虎!身型比人还高。 凶神恶煞,腹部毛发拖地。 一脚一掌极具威压 众人纷纷面露震惊。 铁柱也一怔,下意识抓住一旁郭长生的衣袖。 王凡更是一脸惊色。 镖师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还没见过如此身型的猛虎。 叫妖都不为过。 在悠悠萧声下。 猛虎摇了摇头,再吼一声,顷刻间扑入人群。 刹那,一名汉子被踩在巨爪之下,顿时内脏尽碎,没了声息。 紧接着猛虎冲向另一个人。 那人早就吓傻了,小腿直颤。 连逃跑都忘了。 顿时被虎爪拍入灌丛中,不知生死。 “二狗,大壮!!妖虎!还我兄弟命来!” 话音未落,王凡从腰间抽出长刀,踩马车借力,一跃向着猛虎而去。 刀芒瞄准了猛虎的脑袋。 可猛虎动作也极其敏捷,一个偏头,竟躲开了王凡的劈砍。 猛虎回身甩尾。 砰! 王凡身子倒飞出去,狠狠地撞在了树干之上,跌入灌丛不知生死。 这一转变让在场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忽然。 月光下,明晃晃的刀轮斩向了猛虎。 正是王川。 霸气镖局祖传开山刀法。 断山,断水,断风。 只听破空声而至,好似带着无尽气浪,形成群山压顶一般的气势,让所有人喘不过气来。 猛虎的面容微变。 可下一瞬,一声铁鸣碰撞之声,如同尖刀刺醒了所有人。 王川的大刀,没砍中猛虎。 而是罗秀,挡在了猛虎前,一把细剑,轻描淡写的卸力接下王川斩击。 罗秀轻哼一声。 瞬息。 纤细的右手轻翻剑柄。 王川只觉一股大力从刀传入手臂。 持刀直直后退几步。 面色一怔握紧大刀,脱口说道。 “借力打力?你们帮主教的挺多,但还不够火候,我全力可破!” 稳住身形,大刀横放,右脚脚向前一踏,大地都似乎一颤。 准备要将罗秀和猛虎一同横削。 下一息。 噗嗤一声。 银色短刀在王川身上破肚而出。 一切只发生在瞬息之间。 哐当! 还未挥出的巨刀落地,掀起尘埃。 王川颤颤巍巍地回头,满脸不可置信。 身后正是黑脸男子。 他,才是奸细。 “大镖头!!!” 众人反应过来,纷纷目瞪怒睁,想要冲上。 “嗷~~” 一声虎啸,吓得众人一动不敢动。 “我...我待你不薄,为何..” “大镖头,对不住了,那猛虎对你来说小菜一碟,可...我急需钱,他们给的比东家多太多了。我避开了要害,到时候我拿了钱,分给兄弟们。” 黑脸男子抽出匕首,鲜血滴下。 王川一脸疑惑地扑倒在地,血流如注。 黑脸男子伸入王川的怀中拿出一个锦盒,向着罗文丢了过去。 罗文一手接住,锦盒打开,手掌大小的夜明珠在月光下流光溢彩,宛如天上明月。 黑脸男子站起身。 “罗文,宝物你也得到,答应我的不伤别人,这猛虎也应该唤走。” “好好好。” 罗文将箫放入嘴边。 箫声阵起。 原本平静的猛虎,竟然暴躁,比登场时还要凶猛。 一瞬间跃入行镖众人,顿时就有几人身亡。 黑脸男子看着猛虎,大惊喊道: “我们不是约定好的,你拿到宝物就放人!” “妹妹,他说有约定?” 罗秀一脸嫌弃的轻笑两声,看着黑脸男子,拽着罗文的衣袖。 “哥哥,别理他们了,我们赶快回去吧~” “哼~你们就跟大家伙好好玩玩吧。” 说罢,罗文牵着罗秀的手消失在林中阴影。 数名青衣汉子也一同退入了阴影中。 黑脸男子见自己被摆了一道,面容一变,提刀便想追去。 下一秒,猛虎一跃而起,落在黑脸男子身后。 一口便将半个身子咬去。 “吼!!” 猛虎目光灼灼,张开血盆大嘴。 鲜红的舌头舔了舔牙齿。 若是王川没有受伤,虎不成问题。 可主心骨一倒,众人瞬间没有了斗志,纷纷靠近了坐在火堆旁的铁柱和郭长生。 “铁柱大侠,你不是捉刀人吗?快快...阻止这虎妖。” 捉了罗三炮的铁柱,此刻成为了所有人的救命稻草。 “啊....我。” 铁柱全身上下,只有一个令牌。 求助的眼神看向了郭长生。 从始至终,郭长生一直坐在火堆旁未动。 “花好月圆,好酒缺佳人。” 脸颊通红,看了眼身旁铁柱,摇了摇头。 假小子也成为不了佳人。 一碗酒,一口闷下。 “好酒!” 说话间,猛虎眼中闪过一丝凶光。 朝着火堆旁的众人发出一声尖锐的嚎叫,露出了獠牙。 眼神冰冷审视着每个人,似乎在挑选食材。 铁柱拽了拽郭长生的衣角。 “大...大侠,快帮帮。” “捉刀十文,还有不要再叫我大侠。” “好...” 心中也是叹息,本以为是普通的捉刀,没想到又牵扯了进来。 郭长生三呼一吸,运转体内那一丝真气,驱散了酒劲,衣袍无风自动。 起身向着猛虎走去。 哒哒哒.. 拐杖在不远处倒地的王川身旁停了下来。 众人不解。 瞎子又看不见,这是被吼声吓成傻子了? 不远处的猛虎猛然看向走来的郭长生。 竟然连呼吸都沉重起来,向后退了半步。 这人身上的气息,让它很不舒服。 众人纷纷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郭长生抬手压低了草帽,对着一旁倒地的王川说道: “王大镖头,谢你的好酒,可否借刀一用?” 倒在地上的王川,捂着流血的腹部,半撑起身子,看着郭长生。 “我的刀,你挥不动。 第13章 一刀斩虎曲无痕 郭长生摇了摇头,在王川和众人满脸震惊下,弯腰捡起王川的大刀。 他的刀即便是镖局汉子,也得三人才能抬动。 抚摸刀身,重如铁,不锋不利,刀面凹凸,歪扭七八刻着开山二字,仅仅是刀身都有铁柱高。 也只有王川这种魁梧满身肌肉汉子才能挥动。 “开山头衔,称呼名不虚传。” “吼!” 郭长生心中感叹时,猛虎发出一声咆哮。 这个人身上的气息,让它心里很不舒服,很想一口吞掉。 刹那,猛虎身影消失,落到了郭长生不足几步距离。 猛虎落地碎石,浑身毛发都在甩动,大地震颤,烟尘弥漫,篝火被风浪吹的摇摇晃晃。 张开血盆大口,准备一口将面前让他极为不爽之人吞下。 众人都以为完了,有蛮劲能拿起来刀有什么用,能耍动才是本事,况且这瞎子看着也不像习武人。 可下一瞬间,郭长生单手挥动沉重,卷起尘埃。 风声入耳,吹林中树叶沙沙作响。 砰— 一声巨响传遍天空。 猛虎从烟尘中倒飞出去,直直撞断一棵粗壮大树。 烟尘被吹散。 大刀在肩,鲜血滴落。 郭长生眉头微皱。 刚才一击,已经是瞄准了虎头,准备将其砍下,可王川的刀连风刃都没有,跟钝器差不多。 众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惊。 本威风凛凛的猛虎,已经没了动静。 七窍流血,活活砸死,死的不能在死。 一股浓重的血腥,从灌木中流淌出来。 “大镖头,刀该磨了。” 郭长生说着将大刀丢在地上,转身向着篝火走去。 拿起一碗酒。 “好酒!!” 青竹谷被劫。 霸气镖局的暗送的夜明珠被青虎帮夺走。 镖局损失五名有血有肉的汉子,还有奸细。 王凡被众人从灌丛寻到,重伤没死。 王川只是轻伤。 两人都是习武之人,及时得到治疗方可性命无碍。 在铁柱的指挥下,众人收拾收拾,打包尸体。 连夜赶路,生怕青虎帮又回来寻事。 但有了郭长生,众人的信心似乎又都回来了。 天刚蒙蒙亮。 威武镖局的众人,紧赶慢赶,来到靠近玄武城外的客栈。 刚巧住着一位土脚老医。 王凡王川得到了简单的治疗,王凡脱离了生命危险。 铁柱虽然没出手,但众人看铁柱和郭长生的眼神,都多了敬佩。 特别是郭长生,如同传说中的高手一样。 第二天晌午。 一颗巨大的虎头,被丢在了城内衙门口,将门堵住。 罗三炮的事刚吹散,又迎来夏天的一个传说。 铁柱捉刀人,将青竹谷妖虎斩杀! 但镖局内众人,还有王川都知道是郭长生做的,就是不明白为何要把功名让给铁柱。 郭长生知道,毕竟通缉在身,还是不能太过张扬。 领了赏金,去往福记药坊。 却在药坊门外,再次和王川相遇。 徐福,是王川东家,也是委托铁柱捉刀的人。 夜明珠,被劫。 药物,送到。 东家徐福没怎么在意夜明珠,看了看木箱里的药物,吩咐铁柱明天来拿委托的赏金和黑市出入令牌。 王川因再次遇见两人感到高兴,当晚便在玄武城最好的酒楼宴请两人。 上城玄武酒楼,数层之高。 门前一对石狮威武雄壮。 每层青砖黛瓦,风铎悬挂檐角,比郭长生拉二胡的酒楼大了不知多少倍。 一层。 二层。 三层。 都不乏江湖侠士,文人墨客,官场作客的觥筹交错身影。 郭长生两人上到四层,便远离了喧嚣。 霸王厅。 舞女衣着薄纱,闻声起舞。 王川满脸高兴。 “这两坛珍酿,是我走镖从天璇京城带回来的,京城人称这酒为‘大江之息’,尝尝?” 浅尝一口。 入口清香溢鼻,不急不辣。 甚至在酒中品尝到一丝真气,酿酒不是一般人。 “好酒!真是好酒!” 王川又给郭长生倒了一杯。 “这杯,是谢铁柱兄弟和瞎子兄弟出手相助,敬两位!” 推杯换盏,三巡五味。 铁柱两半杯就趴在了桌子上。 王川也已经是脸红脖红,说话也不利索。 郭长生虽然脸颊微红,却没有丝毫醉意。 酒,比林中的更香,更好,他不舍得醉。 今日二胡还未拉,此时不拉一曲更待何时? 郭长生一杯下肚,拿出了二胡。 悠悠曲声。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酒,或许就是知音。 【才艺:二胡100%】 月光照耀下城青石路。 铁柱趴在郭长生的背上,双手搭过肩头。 胸前微微的柔软,紧贴背部。 假小子,很轻。 铁柱在背上一直喃喃,好似梦话。 “大..侠这么...厉害,肯定...不怕老...婆。” 郭长生嘴角微微一笑回话道。 “瞎子,可没人要。” 可一滴泪珠,沿着紧闭的眼角,滑落在郭长生背后。 “娘你在下面放心,婉儿要是嫁人,就嫁大侠这样的。” 脚步一怔。 突然。 悉数清脆声音在青石板上传来。 十枚铜板,从铁柱纤细的手中掉落。 叮~ 【捉刀完成】 【寿元+1】 【妖奖励宿主:流水无痕刀法,引真气气出体,可附着外物之表,提升威力】 【系统等级lv3,系统经验2000/12000】 久违的系统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巷中破屋。 将铁柱放在草垛,又盖了件衣服。 松鼠跳上肩头。 “吱吱吱!” “带了,给你带了好酒。” 葫芦递给了松鼠。 就连松鼠喝了一口都瞪大了眼睛,发呆许久。 “吱!!!” 郭长生走出破屋,站在巷中,借酒试刀,那可是前世仙侠中的浪漫。 右手轻轻握拐,心念一动,调动体内的一丝真气。 淡淡青色从指尖流淌慢慢覆盖拐杖。 感受着拐杖气息,向着巷中探出树枝轻轻挥出。 瞬间数道青色淡淡丝线,顺着拐杖挥出的轨迹向着枝叶飞去。 如同割裂一切的光,带着凌厉。 一道,两道,三道,好似无数道。 巷中无风,绿叶微动。 霎时。 洋洋洒洒几片绿叶落下。 在空中又沿着纹路断成两片。 如流如水,真气赋于兵器之上。 松鼠也不惊讶酒香了,抱着葫芦呆住。 “吱?” 郭长生笑了笑。 “刚学会,刚学会。” 收拐入屋,靠在了破屋一角,也该休息了。 次日,郭长生便跟着铁柱从徐福老板那里取得了令牌,来到了地下黑市。 混元茶的茶材,所用银两比想象中的要多,酬劳根本配不了几包,好在也算是有了。 在黑市入口分道扬镳。 郭长生带着茶材,回到了破屋。 放入破碗,倒上开水,混元茶,飘出淡淡果味。 喝上一口,瞬间体内真气澎湃了些许,就连精神都充沛了些许。 微微一笑。 “终于又可以过上平淡的生活了。” ...... 没两日。 郭长生卖艺回到破巷。 摸了摸墙上的拆字,陷入了沉思。 藤宇临时掌玄武域政事,先是城中改造。 旧巷要拆了。 不知如何知此事铁柱,找到了郭长生。 也不吝啬,拿出了银两,租了一处独栋带院子的小屋。 屋主正是酒楼老板。 见是玄武城风云人物铁柱委托,还是给经常就酒楼前拉二胡的郭长生住。 也不含糊,免费给打扫了房屋,还送了张床和柜子。 能收租,还能有点人气。 独栋,带院,还有一棵树。 松鼠高兴坏了,在树上上蹿下跳。 这日。 郭长生坐在院中的石凳上。 抿了一口茶。 看着天空,心中暗暗感叹。 穿越这么多年,钱是没攒下一点,最后竟然大城市里混上了房子。 突然。 树上的松鼠跳到了郭长生肩膀上。 对着院门吱吱叫着,如临大敌。 “吱吱吱!” “松鼠,你吱什么?” “吱!” 砰! 院门被撞开。 无数杂物,锅碗瓢盆,被褥凉席,散落在院中。 铁柱趴在地上,哎哟一声。 “你这是做什么?” “大侠,我搬来和你一块住!” 第14章 晨终暮鼓岁悠悠 “跟我一起住?你不是有患病母亲?” 铁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微笑道。 “亲戚接走了,我给了些银两,现在家里就我一人,晚上睡觉害怕,这不想到大侠了。” “我可不接陪人睡觉的委托。” 心中有些怀疑,但也不好问,况且是别人出钱租的房子,也不好说什么。 铁柱高兴跑进屋内,四处看了看,指了指墙角。 “这屋子还不真错,大侠,你不用担心,我打地铺就行。” 郭长生叹了一声,拿着二胡,敲着拐,跨过无数杂物,向着院门走去。 “大侠,你干什么去?” “赚钱!” 一个瞎子一把二胡,下城区出了名。 酒客,都得听了郭长生的二胡,才能尽兴。 曲,有人欣赏,才是曲。 天色渐晚。 郭长生买了馄饨。 毕竟新房子还不熟悉,不像以前那破巷住惯了,多绕了两圈才回到了房屋。 推开院门,一股饭香超过了馄饨。 心中一怔。 感受着变化! 院内杂物不见,干干净净。 一根绳子拴在树端,挂上了几件衣服,随着夏风摆动。 “大侠,你回来啦,我等好久了,快来尝尝我做的饭!” 铁柱轻跑过来拉起郭长生手腕,向着屋内走去。 乌黑头发扎成两个小包在头上,短疏刘海轻轻搭在额前,脏兮兮的农衣裤不知去了哪儿。 肩披罗纱,平平无奇的胸前白内衬,极为清凉,下身过膝青色长裙露着白皙的小腿。 极美的面容被瞬间衬托,假小子哪里假? 郭长生察觉出了铁柱的变化,可又看不见。 屋内,也被铁柱精心打扫了一番,几乎是一尘不染。 铁柱拉着郭长生坐在了饭桌前,夺下提着的馄饨,递出一双筷子。 “大侠,这种没营养,尝尝我做的。还有你,今天不准乱跑,陪大侠吃饭。” 铁柱凌厉一指,指向被绑在凳子上的松鼠。 “吱!” 郭长生微微一笑问道: “不女扮男装了?” “衣服洗了。” “那就是有人委托给我这瞎子饭里下毒。” “怎么可能!大侠帮我这么多,我这不是小小表示一下,看不见一个人生活多难啊。” 郭长生随意尝了一道菜,味道不错,有咸有淡。 见给了不错的评价,铁柱松了口气,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儿带着笑跑出屋门。 “大侠,我去给你盛碗汤。” 夏季的夜晚,总是伴着清凉。 两人一鼠,没有一语。 饭虽朴素,却格外的香。 铁柱却一句话都没说,一直观察着郭长生。 郭长生年纪轻轻,脸上却留下风霜痕迹。 身材不魁梧也不消瘦,是捉刀人却把令牌藏起来。 其实穿越后郭长生十分显老。 但是得到系统后,开始修炼,隐隐的改变许多,只是自己不知道。 吃过饭,郭长生刚要拿袖子擦嘴,却被铁柱拦下。 一条精致白丝边手帕,帮着擦拭嘴角。 院中,郭长生坐在石桌前,混元茶从茶壶中散发出野草清香,轻点一盏。 “大侠,吃西瓜!” 切好的西瓜放到了茶具旁。 铁柱落坐石凳,够不着地的脚丫轻轻晃动。 凝脂白皙的细手拿起一瓣瓜,三口下肚,毫无优雅。 夏风暖暖,蝉鸣悦耳,天空布满星星点点。 郭长生习惯了一个人,突然多个人总感觉心中怪怪的,但也不抵触。 同住三日。 “大侠,我给你买的新衣服,快试试!” “我一个讨饭的瞎子,试什么新衣服。” 五日。 “大侠,上床前要洗澡!!” “......” 不知第几日。 “大侠,松鼠又喝你的酒了!!!” “......” 渐渐。 夏天,只剩下了昏沉。 日子平平淡淡,没有捉刀。 郭长生也渐渐习惯了两个人的生活。 铁柱每天买菜做饭,等着郭长生回家。 郭长生也帮着做些事情,比如洗碗。 但到了晚上会等铁柱睡着,就把铁柱从地铺上抱上床,自己睡地铺。 时间长了,铁柱也明白了。 有点像小两口,只是没睡一起。 这日,郭长生在酒楼前拉完二胡,没有急着回家。 买了坛酒,待了一会。 听着四方酒客说着的国事域事,都不是他一个瞎子要考虑的。 每天有饭吃,有酒喝,偶尔用铁柱的名义接个不打打杀杀的委托或捉刀,稳定得到系统经验和些许银两,才是所希望的。 回家路又多绕了两圈,路过药坊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住。 “喂~瞎子,等等,别先走。” 喊郭长生的正是之前委托铁柱的黑道白道人物,徐福。 “徐掌柜。” 徐福匆匆跑出药房。 “瞎子,铁柱兄弟你见了没。” “没见,徐掌柜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别提了,铁柱兄弟跟消失一样,我这正想去酒楼找你,心想上次委托都是你俩一起去的。” 夜明珠被劫徐福都处惊不变,此时却神色匆匆。 “若是遇见,在下可以帮忙转达。” 听完。 原来要请铁柱捉刀。 他给藤家公子配的药,在大江边被自家的保镖徐江带货逃走,还杀了几个磨药的伙计。 “徐江躲在江上,我请了多人都没办法,这不想到了铁柱兄弟,他能捉罗三炮和斩虎,肯定武功不浅。” “捉刀报酬呢?” “报酬肯定少不了,瞎子,你若是遇见铁柱兄弟,记得转告一声啊!” 郭长生点了点头,提着打好的酒走向回家的路。 “瞎子,别忘了啊!” 后面徐福还不忘大喊提醒。 似乎是个很简单的捉刀,做了也无妨。 刚走到家门口,忽然脸上微微一变。 察觉到另外一个人的熟悉气息 霸气! 推门而入,正是霸气镖局大镖头,王川。 “王大镖头,怎么有空来我这做客。” 王川此时坐在石桌前,还是那身镖服,魁梧的身材无处不散发着霸气。 石桌和王川相比,还没体型宽。 见是郭长生回来,站起身,爽朗一笑解释道:“瞎子兄弟,我这刚走镖回来,去你经常拉二胡的地方找你不在,问了酒楼老板才知道你租了他的屋。这不看院门没关,我就进来等了,你别介意。” 郭长生将酒放在石桌上,微笑道:“不介意,天色不早了,要不留我这吃一顿?” “不了,镖局有伙夫,喝点茶就行。” 几盏茶过后,两人天南海北聊着。 王川喜结良友,一是豪爽,二是情商高。 郭长生善谈善听,两人也能聊到一起去。 夜色渐晚。 送王川出院门。 “瞎子,金屋藏娇,咱喝茶这么久也不出来见见。” “......” 王川拍了拍郭长生肩膀,哈哈一笑,忽的,笑意抹去一脸严肃。 “瞎子,说正事,虎妖被你斩后,青虎帮一点动静都没,按理来说这肯定有报复。我打听后才知道,让藤宇给招安了,现在青虎帮在城里混,你可小心点。” 郭长生点了点头,经常情报站门口拉二胡,也有所耳闻。 “而且我也好久没见铁柱兄弟了,他武功没你高我是知道的,主要是不放心他。瞎子,你若是遇见,让他去我镖局躲躲,那里人多也安全。” 铁柱,不就在屋里。 得到肯定,王川才放心的离开。 送走了王川,回到院内关上了门。 “出来吧,人走了。” 屋门打开了一条缝。 铁柱探头出来,擦了擦额头的水渍,长吁一声。 “可吓死我了,你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菜都凉了。” 光着白皙的脚,丝毫不避讳,踩着石板,稳坐在院中石凳上。 头发长了些许,湿漉漉还挂着水珠,明显是刚洗完澡,听见了动静才躲了起来。 一件薄纱披在身上,内衬甚至都没穿,夕阳透过薄纱,娇躯若隐若现。 “下次记得穿好衣服。” “好,嗯???” 突然,铁柱俊俏的脸颊泛红。 一手裹紧胸前薄纱,细腻挂着水珠的手臂在郭长生面前晃了又晃。 因为看不见,她才随意穿着。 现在听了郭长生的话,突然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涌上心头。 甚至怀疑他不是瞎子。 “我...我去端菜。” 铁柱慌忙跑向屋内。 “明天在福记药坊等我,晚上不用做饭了。” “嗯...” 一夜无话。 第15章 多是无意破阴谋 日上三竿。 铁柱刚从凌乱的床上爬起。 迷糊中妖娆的姿态无论谁看见都会觉得诱人。 平时她都会早起准备早餐,可昨晚却失眠了。 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床边的地铺已经叠好。 桌子上已经有了准备好的油条和豆浆。 郭长生已经早早出门。 夕阳好似姑娘半退的罗纱,大江河水湍流,波光粼粼。 大船小船行驶在江面。 徐江坐在一条轻舟上,看着远方已经有点点灯火的玄武城,长叹一声。 忽的,小舟轻轻的颠簸,被徐江察觉。 “嗯?” 回头望去,除了西下的红阳和落日中的飞鸟,在无他人。 但刚才的颠簸还让他觉得不对劲。 紧紧抓住船板旁的剑鞘,拇指轻轻抬出剑,印照出丝丝红光。 哒.. 像是木棍敲击船板。 突然,小舟内本无人的地方却坐着一个人。 “建议阁下收起剑,捉刀是要活的,虽然死了也可以,但我觉得报酬会少。” 徐江警惕的打量着对方。 草帽遮挡着面容,腰间令牌闪闪发光,一手拐杖仿佛朽木从船上生长。 “捉刀?你是捉刀人?” 徐江本就收钱夺了药才躲在江面,四周无船,这人是怎么上船的。 不敢掉以轻心,直接出鞘便刺,一抹霞光照亮船内。 摇晃些许,船内忽明忽暗,却刺了空。 “阁下的剑太慢了。” 忽的,江风吹动小舟摇摇晃晃。 郭长生整个人出现在徐江身后,一棍打在了后颈。 徐江两眼反白,瘫倒在穿内。 一声长叹。 “这还要自己划船回去....” ...... 福记药坊大厅内。 中间坐着一名锦罗衣袍的秀气少年,约莫二十多岁的模样。 一名劲装男子站在身旁,腰间黑刀,眉星剑目,面容毫无表情仿佛一切外物都不能动起分毫。 啪! 少年青扇收入另一掌。 “徐掌柜,我要的几味药,怎么还没来。” 少年一副高高在上,似乎从未有人能让其低头。 徐福不由得有些尴尬。 “藤公子,您从府上来辛苦了,我这让人准备酒席,今天晚上在我这吃,我好好招待。” “不必招待,来这又不是吃饭,药呢?” 徐福弓了弓腰,面对眼前人,只能实话实说。 少年面色微变,语气从容道: “让人劫走了?那可是老皇帝赏赐我们藤家仙方,每一味药的搭配都是毫厘不差,这要是被人学去,啧...” 徐福神情一变,急忙辩解。 “藤...藤公子,我已经请捉刀人了,可那徐江躲在江面,任何人都没有办法,您在宽限几天,药已经在路上...” “徐福叔,你年龄大了也老糊涂了,不如好好开药坊,黑市的管辖就交回域主府吧。” 少年露出了微笑,青扇一开,轻轻扇着。 他正是玄武域临时域主,藤家公子,藤宇,身旁劲装男子则是护卫。 徐福也明白过来,全是阴谋。 就算丢的是草,今天藤宇也会来怪罪,要的就是他黑市管理权。 这时,下人匆匆跑进来。 “徐...徐掌柜。” “喊什么喊,没看见我正和藤公子商量事情?。” 徐福站起身,一肚子怒气,欲将手中的茶杯摔碎。 耳边刀鞘之音隐隐。 藤宇身后的劲装男子,腰间刀已经隐隐出鞘。 徐福一怔,强忍怒火。 “说!” 倒霉下人忙说道:“是..是捉刀人铁柱还有瞎子要见您,说徐江带来了。” “铁柱?徐江??” 藤宇听着下人的话,眉头微皱。 哒哒哒。 院内传来了拐棍敲打石板的清脆声音。 铁柱穿着脏兮兮农装,腰间挂着腰牌,卖力拖着着一个麻袋,敲敲打打的声音正是身后瞎子发出。 “徐掌柜,人带来了。” 将麻袋丢在了厅中。 徐福咽了口唾沫,那麻袋里分明就是一个人。 藤宇也疑惑,看了眼两人。 瞎子...? 藤宇冷笑一声。 “徐福,这又是演的哪出,只是让你交出黑市,也不用找个瞎子演戏吧。” 铁柱闻声看了过去,看到藤宇,神情一怔,急忙低头退步在郭长生身后。 一丝异常,被郭长生察觉。 此时徐福看着麻袋,没有着急下结论,吩咐下人将麻袋打开。 解开袋子。 徐江从麻袋里探出头来,嘴巴被封住。 徐福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真是徐江,请了多少人都拿躲江上的徐江没办法。 “好!” 徐福激动的喊了出来! 此时藤宇的面色却变的阴沉下来。 郭长生平静道:“徐掌柜,人已经带来了,钱...” “好说好说...” 徐福疯狂的点头。 “那明天晌午来取,我和铁柱就不打扰了,告辞。” 言罢,转身带着铁柱离去。 从踏入厅门,都没有一盏茶的时间。 藤宇看着离去的几人,面容已经不再从容,反而带着怒意道: “徐福,光有人有什么用,药呢?” “对对,药呢?” 徐江的口此时被封住,无法开口。 徐掌柜压制住欣喜,直接取下了封住徐江口的布。 “药呢?快说,不说杀了你!” 徐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了看四周,突然目光落在了最近的藤宇脸上。 神情骤变。 “药...药已经给..” 突然,徐江暴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直奔藤宇。 然而藤宇,还是悠闲的扇着青扇。 身后的劲装男子却出手了。 几乎是一息之间。 刀轮一闪,银光归鞘。 徐江已经没了声息,还保留着惊恐的神情,歪在了厅中央。 藤宇跨出门槛。 “徐福,人既然已经死了,药就算了,管好伙计,本本分分做生意才是。” “是..是..” ..... 城中青石路。 “大侠,这是帮我接的捉刀?” 郭长生没有回答。 可铁柱,却从腰间翻出了钱,抓起郭长生的手,放在了手心。 “大侠,捉刀十文,嘻嘻。”眼眸如半边天刚升起的新月。 【捉刀完成,寿元+1,当前寿元80】 【系统等级lv3,系统经验8000/11000】 咕~ 这时,铁柱的肚子叫了一声。 “大侠,不让我做晚饭,晚上吃什么啊..” “下馆子。” “好耶!” 酒楼。 一大桌的美食。 捉刀人铁柱,玄武城风云人物。 瞎子,酒楼常客,二胡高手。 酒楼老板准备了一大桌丰盛的食物。 铁柱用筷子优雅的夹起了菜,扶着送入嘴边。 看着一旁狼吞虎咽的郭长生和偷酒的松鼠。 在家里也就管管,在外面也不好管。 铁柱托着腮帮,看了许久,心中却是有快乐,有安稳。 “吱吱吱!” 郭长生察觉铁柱迟迟没有动筷,抬头说道。 “假小子,快吃,一会凉了。” “大侠,一会吃饱了遛遛吧,回家太无聊了。” 郭长生点了点头,继续大口大口抱着鸡啃了起来。 第16章 交心却留无意情 “吃的好饱啊~大侠,你等我一会,我去屋里换个衣服。” 院门前,铁柱匆匆跑进屋。 夜色浓如墨,星星点点,新月挂高空。 等了许久,郭长生也不知道铁柱在捣鼓什么。 这时。 铁柱踏出了院门,娉婷袅娜。 郭长生肩上的松鼠,已经瞪大了眼睛。 手中碧扇,青绿秀气的连身襦裙,胸前平平后背袒露,外披透明罗纱。 参差短发已经过肩,体态散发着淡淡清香。 薄唇用胭脂点缀了些许桃红,没有浓妆淡抹,没有过多点缀。 不是假小子,更像是高门大户家人子女,一切都是恰到好处。 “大侠,好看吗?” 话一出口,铁柱才想起郭长生是个瞎子。 “好看。” 郭长生极为认真的回答。 听到回答,铁柱开心极了,说道: “那我们去西山下的夜市逛逛吧。” 郭长生点了点头。 玄武城域地界高山也多,层层峻岭,大江从中流淌,西山外还有山,翻不完的山峦,或许只有仙人才知道大江源头是什么。 山脚夜市,道路从下向上延伸,两边摊位沿着道路排列开来。 灯火辉煌,五彩斑斓,犹如星河落九天。 “大侠,给。” 铁柱递给了郭长生一串糖葫芦。 入口酸甜。 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铁柱不像捉刀人,也不像一般人家的假小子,而且从来没未过钱发愁。 他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铁柱比平时还要快乐。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山腰处观光台上,只剩下了郭长生和铁柱。 “这里,能看见玄武城的全貌,小时母亲经常带我来。” “挺美。” 铁柱眼眸露出疑惑。 “嗯?大侠你怎么看见的?” “猜的。” 铁柱微微一笑,站起身从袖包拿出一个铜板,投入了庙门前的供奉箱。 拍了拍手。 满天繁星,流星划过。 铁柱转过身子。 “大侠,你从哪来?要去哪呀?” “来处来去处去。” “又装深沉,那你父母呢?” “不在这个世界。” “啊!这样呀,我不是有意问的。” 铁柱轻叹一声。 郭长生表示不在意,毕竟的确不在这个世界。 “大侠,你葫芦还有酒吗?” 郭长生将腰间葫芦摘下,递了过去。 铁柱微抿了一口,粉嫩舌头哈哈吐气。 “慢点喝。” 她跟着郭长生也学会了喝酒,喝了些酒,似乎话匣子又打开了。 琴棋书画,人文雅政样样精通,六岁作诗,八岁作文。 却因礼仪体态,没少挨母亲戒尺,父亲多年没回来过了。 果然不是一般人家的假小子,但郭长生也只是默默听。 她看了眼郭长生。 “大侠,你的眼睛还能好嘛?” “好不了。” “天下总有好的医生能看好你的眼睛,比如京城,到时候我陪你去。” 郭长生笑了笑,没有回答。 天下这么大,京城若是没有,又该去哪? 最后一抹夏风,吹动短发。 望着灯火通明的玄武城,铁柱小脸红扑,靠在郭长生肩膀,两人沉默。 许久,鼾声轻轻。 酒,太烈了。 郭长生,抱起铁柱向着山下走去。 ...... 域主府屋角风铎轻响。 藤宇坐在院中,左手把玩着一颗夜明珠,斟了口茶。 他自从临时接管了玄武域,帮派的掌控大小事,武力,陷害,威胁等的手段,还没失败过,这次对付徐福,偏偏冒出个捉刀人铁柱。 “婉妹找到了吗?” 藤宇对着身前跪着的下人说道。 “公子,还没找到。” “找到了也别先动手,等等那边的决定。” “是。” “如今大帮小派,就差这名头和实力最大的徐福了,明日找几个人去请铁柱捉刀人来谈谈,他若是还要阻拦,就杀了吧。” “是!” 第二天。 铁柱如约来到了药房。 徐福十分爽快,给了铁柱双倍的酬劳。 甚至还送了几包混元茶的茶材。 “多谢徐掌柜。” “铁柱兄弟,你太客气了,我得谢你才是。” 自从藤宇临时掌权,玄武城内里暗流涌动,不少帮派消失。 虽说徐福有防备,却没想到自身的保镖叛变,捉回了徐江,等于保住了黑市管辖权。 对于徐福来说,几乎是雪中送炭。 铁柱抱着沉甸甸的锦盒和药材高兴的离开了福记药坊。 街旁暗巷,一双手从阴影中伸出。 铁柱丝毫没有察觉危险。 下一刻,地上只留下了几包药材和锦盒。 酒楼前。 “吱吱” 肩上的松鼠提醒郭长生,时间不早了。 收起碗,向着家的方向走去。 夏,已经结束了。 即便秋初,夏季留下的闷热依然在。 路边躺着的乞丐,拼命扇扇子的商贩,众生百态。 路过水果店。 买了一个西瓜准备庆祝一下。 徐福不差钱,捉拿徐江的赏金,应该够两个人花很长一阵的了。 郭长生想着,加快了脚步,也没有买馄饨。 毕竟家中的饭的确要比外面的香。 回到院中,树上回荡着微弱的蝉鸣,松鼠跳上树,懒洋洋地趴下。 铁柱,还没回来。 将西瓜丢进了水缸,泡了一壶混元茶。 茶可以一个人喝,西瓜,总要有人分享。 一丝落寞由心底悄然而生。 “吱吱。” 松鼠从树上跳到了肩膀上。 这时院门被推开。 “大侠,我回来了,还没吃晚饭吧,我这就去做。” 铁柱头发散乱未扎,将锦盒放下,冲向了厨房。 不一会传来了刀和案板碰撞的声音。 郭长生没有多问。 饭后,便在院中修炼。 一根树枝,便是练剑,打坐吐息,便是练诀。 靠着混元茶和功法口诀。 凝气入丹田,青色真气流转经脉。 三吸一呼,每次呼吸,他都能感觉身体内部灼热无比,全身毛孔都会冒出一股热气。 气竭便喝一杯混元茶。 铁柱换回了襦裙,吃了口西瓜,看着郭长生修炼。 见郭长生被淡淡青色气息环绕,伸手好奇抓了抓。 好似抓到,张开青色又消散在手中。 ...... 生活平平淡淡,转瞬即逝。 秋末冷风卷起残叶。 郭长生收起碗,离开了酒楼前,街上人很多,他总能轻松避开。 【宿主:郭长生,寿元85】 【听风刀法80%,流水无痕20%】 【凝气诀五层80%】 【波纹呼吸诀五层80%】 【系统等级lv3】 【系统经验9000/12000】 五层,似乎是瓶颈,想要圆满,不容易。 几个月的修炼,数据只加寥寥无几。 偶尔去阁内处理一些找铁柱的捉刀,得到的悬赏用来交房租和混元茶后,剩不下一分钱。 茶材贵,房租更贵。 郭长生压低了帽檐。 哒哒哒.. 回到家中就看见院中,地上散落着几本线书。 铁柱穿着秋装碧裙,一手紧握挥拳。 她不知从哪个地摊买来的武功秘籍《六脉神剑》、《一阳指》、《九阳神功》什么的。 铁柱弓步打出一拳。 一阵风,枯树仅剩的落叶飘零。 郭长生淡淡微笑,还真像那么回事。 吃完饭如往常一样,在院中打坐。 突然院外响起了激烈的敲门声。 砰砰砰! 正在洗衣服的铁柱甩了甩手上的水,慌慌跑了过去。 门刚打开,几名青衣彪形大汉挤了进来。 大汉统一青色衣袍,腰间弯刀,面容狰狞,显然不是好人。 “你们...是。” 一起住了这么久,铁柱只能管住郭长生,遇见凶狠的还是结巴。 为首的大汉瞪了一眼铁柱,大声道:“这里,是不是刘波的房子。” 刘波,是郭长生的房东也是酒楼老板。 郭长生站起身,将铁柱护到了身后,淡淡道: “刘老板应该在酒楼,我们俩是这里的租客。” “在什么酒楼,刘波他打伤俺帮里兄弟,拿不出钱就给我拿房子抵债!” 大汉咄咄逼人。 第17章 为恩再访青虎帮 “可...”铁柱还想说什么。 另一人抽出腰间刀,指向了郭长生,叫嚷着。 “不知道我们是谁的人?医药费二十万两,你们能不能帮他给钱,不能就赶紧收拾滚蛋!” “二十万?” 威胁十分明显。 郭长生眉头微皱:“这么晚时间我们走了也找不到住处,能不能给一天时间,容我们一天寻住处。” “抓紧点,带着你老婆走人,一天后我可来赶人了!” 为首青衣大汉说完,站起身,带着众人走出了院子。 几人走后,铁柱抓紧了郭长生的手,一脸愁容。 “大...大侠,要不,我在去问问别人租房子。” “不用,你在家就行,我去问问。” 郭长生到酒楼发现上午还好好拉二胡的酒楼,竟已经关门。 四处打听才知道刘波住进了衙门里的监牢。 原来在他离开后,刘波在酒楼内和一群汉子起了冲突。 轻微贿赂后,衙门探监的守卫给郭长生开了绿灯,就给十分钟时间。 监牢内,隔着牢房见到了刘波。 “刘老板,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波抬头一看是熟悉的人,急忙从监牢茅草爬来。 “瞎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郭长生简单一说明,谁知刘波面容更委屈了,将事情原委全都吐了出来。 原来,城税部出了一则商贩税,要让这些刘波这种经营人士补税。 说是官府出的,其实就是藤宇要求,让招安后的青虎帮来处理收税问题。 可这伙人打着收税人名义,同时还收保护费。 刘波的祖辈是第一批来玄武城开酒楼人,到他这虽说不是人物,但明暗也是让几分。 本着大事化小的态度,交了税和保护费。 可对方竟然连祖辈的税都要让他补上,还说要交什么地产税,排污税。 算来算去足足有五十万两。 若是不交就让做生意,酒楼本就是晚上酒客多,可不交天天几名大汉占着所有位置不让经营。 还经常故意辱骂激怒刘波,忍无可忍上头就动了手。 “都穿青衣,叫什么青什么来着。” “青虎帮?” “对对,就是青虎帮,瞎子,你怎么知道的。” 郭长生没有回答,他一般待不到晚上就走了,怪不得白天人也少。 问道:“刘老板,你这打算怎么办?” 刘波想了很多种办法,托关系,找人,用银两。 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被区别对待了,可是以往的酒肉朋友突然都没了联系,本就是铁柱捉刀人委托的房子,传出去还能好听。 刘波一脸愁容道: “唉,别提了,祖上酒楼和我的小命恐怕是保不住了。 瞎子,酒楼内还有些散银,去了让小二拿给你,再去找个别的地方吧。 若是遇见铁柱兄弟,也帮我解释解释说说好话,我也是无能为力啊。” 说完,刘波趴在地上呜呜哭了起来。 刘老板人不错,酒楼前卖艺拉二胡从没赶过他,没事还免费给酒喝。 “喂!时间到了,还不走!” “军爷,这就走,这就走。” 郭长生犹豫了一下,简单安抚了后告辞了刘波。 恩情,总得帮衬一下。 霸气镖局,极大牌匾挂在高大梁上,棕红的大门缓缓打开。 “瞎子兄弟,你问这做什么,我知道你的实力打他们绰绰有余。只是那青虎帮现在成为了藤家手足,不好惹,特别是这管理城内帮派的赵思成,还是青虎帮帮主亲侄!” 见郭长生坚持,王川也不好再说什么,生怕出什么乱子,决定跟着一起去。 青虎帮的临时据点在玄武酒楼旁,开了一个客栈作为幌子。 看门的一个青衣汉子拦住了郭长生。 “干什么的,客房满了!。” 咳咳! 身后的王川咳嗽两声。 看门汉子似乎认出王川,急忙迎来抱拳一拜。 “这位找你们赵帮主,去通报一声。” 青衣汉子疑惑打量了面前人一眼。 是个瞎子,仪表堂堂,一身白衫毫无脏痕。 但霸气镖局大镖头王川却跟在身后。 一刻不敢怠慢,转身跑进了客栈。 不一会,青衣汉子走了出来。 “帮主不在,两位要不进来等会?”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这就不知道了。” 郭长生不想傻等,转身离去,打算逛逛再来,却被王川拦住。 “瞎子兄弟,既然没事,陪我喝一杯。” 郭长生点了点头。 玄武酒楼。 王川几乎没等郭长生,一杯杯下肚话格外的多。 夜明珠,原来是藤宇委托暗送可却丢镖。 为了赔偿,以后走镖得到的钱,都得拿出一半上交城库,王川还将祖传镇镖之物落日弓,作为赔偿给了藤宇。 “祖上要是知道弓给了别人,还不得从地里爬起来把我带走。” 王川说着,一杯酒又是下肚。 “......” 酒后吐真言,莽夫什么都敢说。 “瞎子兄弟,整个玄武城域的黑道白道,现在几乎在藤宇那小子手中,势力是大大的,把柄是被他攥的死死的,就差个军符遣兵调将了。 他要做什么谁都清楚,还不是为了正式成为域主后好争夺那天璇皇位,这才把玄武域搞的一团糟!” 听着絮叨,郭长生眉头微皱,就连到嘴边的酒盏都放了下来。 “争皇位?皇位继承不是只有皇子才行,和他有什么关系?这难道是老皇帝私生子?” 经常情报路口待着,这种事情他还真不知道。 没立太子,理应皇位只有皇子才能争夺,这老皇帝这么好,愿意将江山给外人? 见郭长生问,王川也是一愣,后来一想,谁没事谈这种事情。 但还是说了出来。 大江国建国以来,算上京城只有四域。 天璇京城,碧龙,珠虎,火凤,还有全是山峦的西岭。 可建立大江国的祖皇帝,在出兵西岭时遇见一位踏云白衣仙人。 千求万跪最后给算了国运,听后便留了话。 百年后若有猛将能将西岭城域主城大门打开。 要将此域和主城名为玄武,将此城此域赏赐将领。 允许其将子孙后代参与国事政事,视男为皇子,视女为皇女。 无论是否争夺皇位,都可保大江国在未来度过灭国劫难。 西岭城域,多山峦地势多为易守难攻,被将领称为妖蛮之地,又传驻城之人个个能化百丈巨妖。 赏城无所谓,要是打下来的将领喝多了生个十个八个,都视为皇子皇女,还不热乎的江山就拱手让人不成? 所有人,都以为是玩笑。 到了年轻时老皇帝这一代,也不以为意。 但西岭之城矿产富饶,出兵无数次,可所有人就连武功极高将军都是有去无回。 劳民伤财,渐渐也放弃了攻打主城,专心治国。 许多年后,老皇帝年暮,突然京城藤氏一位猛将,仅用千人便打开了西岭之城大门,这西陵城和他们一样都是凡人,哪有什么妖怪。 犹豫不决的老皇帝一开始并未赏赐,功高盖主没杀了已是仁慈。 可之后,江水泛滥数年殃及四城地域,连续数年四季天灾可谓是民不聊生。 有博学大臣翻出了传闻,进谏老皇帝。 天灾人又如何抵抗,不得已将决定布告全国。 谁知之后江水竟神奇的平息,四季安康。 这些年,乱是内外起...... “瞎子,要是有一天,我对你出手,你会不会怪罪兄弟我。” 酒已经上头,王川棱角分明的脸透红。 郭长生被王川的话喊回思绪。 虽然不明白但还是笑了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若是青竹林时,我可能会怪,现在不会了。” “为何?” “现在你打不过我。” 王川一愣,哈哈大笑,豪爽的将酒一饮而尽。 时间并未很久,还有正事要办便告辞了王川。 刚出酒楼,迎面就遇见街尾走来几人。 为首中年人消瘦,一身青衫,腰间青剑。 身后还有两名壮汉跟随。 虽然他看不见,但记得气息。 其中一名壮汉,正是日落时来家中闹事的青虎帮成员。 夜深巷静。 郭长生鼻子微动。 是极高武功的气息。 想必消瘦中年人就应该是赵思成。 第18章 一招比试定求情 “步伐如缥缈,好武功!想必阁下就是赵帮主?” 赵思成听到话语,浓眉微挑,停住了脚步。 “你是?” “咦,这不是刘波的房客?让你搬走你收拾了吗?” 大汉认出了郭长生。 “暂时还没有。” “臭瞎子,那还不赶快,到时候非得指脸上才觉得难堪是吧。” “瞎子?” 赵思成面露疑惑,青竹林猛虎一事,他也有听说,不知是不是眼前瞎子。 看了看郭长生,伸手拦住了身后汉子。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事,只是能否暂且放过刘掌柜,现在世道经营酒馆也不容易,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思成明白了。 “原来是帮刘波求情的,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已经很仁慈了,只是送了官府而已。” 说罢使了个眼色给身后大汉,从郭长生身旁走了过去。 身后大汉会意,一步跨前。 “还来帮着求情,放过你一次,非得挨教训才能长记性是吧,不知道我们是谁的人?” 话音未落,大汉右拳已经挥出,带着暗劲,向着郭长生面门而来。 怪不得青虎帮招安后风生水起,一个汉子的出拳却带着丝丝真气。 啪! 可此拳。 被郭长生轻描淡写用拐杖抵住,停在眼前。 大汉一怔,下一秒,便被抓住胳膊,狠狠摔在一旁墙壁之上。 闷哼一声滑落。 另一大汉见状,抽出腰间佩刀,便持刀向着郭长生挥砍而来。 只听刀扇炸响。 大汉已经倒在地上,两眼翻白。 佩刀直插地面一尺多深。 仅是擦身而过三步,两名大汉已经在地上痛苦呻吟。 “好一个瞎子,我来试试你的底,是不是斩虎人!” 赵思成停住脚步冷哼一声。 嗡! 青剑出鞘,左脚回身一踏。 无声无息,抬手直刺。 银芒一瞬。 出手便是决定胜负。 郭长生左手抬起拐杖。 瞬息间,赵思成几连突刺全被接下,剑拐相接,发出轻微的碰撞之声。 可郭长生未动的右手,此时握住身后刀柄。 一瞬间杀气凛然,白袍无风自动。 赵思成面容骤变,瞬间收剑放弃进攻。 是杀伐之气,他只有在帮主身上才感受过。 砰。 刹那,赵思成脚尖轻点,青石路面瞬间出现裂纹。 如同落叶,空中身子轻翻。 瞬间,赵思成身子如落叶飘出一丈开外。 可落地之后便不敢再动。 身前,郭长生左手拐杖已经抵在了咽喉处。 “好..好功夫!” 赵思成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从落地到喘息,如何临近,他都没看清楚,这瞎子实力远超他。 况且他还没出腰后刀,只是用拐杖。 “阁下过奖了,现在我能不能给刘掌柜求情?” 赵思成看着郭长生平静的脸,点了点头。 “好说,好说。” 此时若不答应,恐怕喉咙便会开个洞。 “多谢!” 收起拐,郭长生敲着不紧不慢的离去。 赵思成看着白色身影消失在黑暗中,长吁一口。 刚刚大汉爬起了身。 “赵..赵帮主,我胳膊脱臼了,帮...” 赵思成接过大汉胳膊,嘎巴轻响。 大汉痛哼一声,晃了晃接上的胳膊,擦了擦额头的汗愤愤道: “帮主,他敢在据点前如此,我这就进去摇人,一个瞎子,还能翻天不成!” “蠢货!若是他想,咱们三人刚刚谁都活不了!” 大汉一怔。 “赵帮主,要不要报给藤公子?” 赵思成冷哼一声。 “这人是公子说的高手,帮主坐骑不出意外就是他斩的,这人如果不影响藤公子计划,就先讨好,不能为敌!” 院中,铁柱一直在院内焦急的转圈,见郭长生回来,急忙跑了过来。 “大侠,解决了吗?” “解决了。” “你怎么解决的?” “喝茶。” “就这么简单?” “嗯。” ...... 几天后。 院中树叶全部凋零。 即便是玄武城,街上行人也已渐稀。 郭长生几天都没去酒楼拉二胡,每日一曲在院中拉的。 酒楼没开门,刘波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毕竟曲有人听才是曲。 院中石台,混元茶散着热气。 一旁放着棉线球,铁柱拿着两根竹签,手忙脚乱。 不时哎哟一声。 “你在干嘛?” “秘密,哎呀~疼” 这时,院门叩响。 嗦着手的铁柱一怔,生怕又是什么人来闹事,想要跑回屋内,却被郭长生拉住。 “去开门。” 铁柱脸颊嘟起,一千个不愿意,放下竹签愤愤向着门走去。 “瞎子兄...咦。” 是酒馆掌柜刘波。 看见铁柱一愣,没有认出来。 以为走错了门,又退回巷抬头确认了一番。 “刘掌柜,没走错。” 郭长生来到门前。 刘波打量铁柱几眼。 “瞎子,你什么时候有的老婆?” 郭长生笑笑道: “不是老婆,远房妹妹,刘掌柜,快进来坐。” 铁柱冷哼一声,掐着腰气嘟嘟走回了屋内。 “哎呀,瞎子兄弟,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不愧是铁柱兄弟认识的人!” 原来,在郭长生离开酒楼之后没多久。 当晚。 赵思成就带着几名小弟,去衙门牢里找了刘波。 不仅说话客气,还带酒带菜,收的保护费全部退还,甚至还给要些许银两补偿。 还说这两天就请刘波吃饭赔罪,把刘波吓得不轻。 毕竟是藤公子的人,也不敢说什么。 之后刘波出来后立马托人打听,最后打听到霸气镖局王川那里,才知道事情的真相。 于是赶忙准备带着一车礼品,亲自来拜访。 “瞎子兄弟,小礼不成敬意,还请收下。” “刘掌柜,您太客气了,这礼我不能收!” “就算替铁柱兄弟收着,都几个月没见过铁柱兄弟了。” 经过拉扯,只留下了一卷丝绸。 刘波还要免去之后所有的房租,被郭长生回绝了,谁都不容易。 两人相聊许久,满茶入口。 刘波千谢万谢告辞了郭长生。 见刘波走后,铁柱从屋里走了出来,小嘴一撇。 “哼!人家让你替远房铁柱兄弟收着,怎么不收。” “......” “在两个月就过年了,你要这丝绸干什么,不能吃不能喝的。” “秘密。” 晚饭过后,郭长生又开始了修炼。 入冬后,混元茶的药材已经很难买到。 能省则省。 钱,还得留着过年。 毕竟这是穿越来。 有屋,有人,过的第一个新年。 “大侠,给你加床被褥。要是还觉得冷,上来一起睡也行。” “......” ...... 寒风萧瑟,明月当空。 “驾!” 通向玄武城的官道,棕红骏马飞驰。 马背上,一名军兵眼神锐利,黑漆铁甲上的‘藤’字在月光下泛着光泽,身后银泽长枪,红缨随风上下舞动。 他的使命便是送信! 天璇之信。 “驾!” 此时,前方一人站在道中,纹丝不动。 军兵神情严峻,但速度不减。 骏马擦着人影身边而过。 突然,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 凄厉马鸣。 刹时,骏马前腿齐齐消失。 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重重摔倒在地,扬起一片尘土。 马背士兵腾舞在空中,神情毫无慌张。 在空中稳住身形,单手从身后抬出红缨长枪,直捣地面,借力稳住身形。 “大胆!天璇信,你也敢劫!” 只听一声轻笑。 “厉害,藤将军的信使都有如此武功,不过,信留下可留你一命!” 军兵冷哼一声,从地面拔出长枪,向着人影直刺而去。 第19章 雪夜温情迎新岁 还有两日便是新年。 玄武城雪花飘零,一切银装素裹。 一声重响,从域主府内传来。 藤宇身着锦袍,狠狠将印有‘藤’字信笺拍在桌子上。 “父亲到底是怎么想的,竟要任她为城主!我难道做得不够?!” 一声冷笑从厅内柱子后传来。 “藤公子,信也为你劫了,京侍也快来了。信中先行的一人相传可京内数一数二的高手,我可打不过。” 藤宇看向柱后,神色愁容。 “暂时不用你出手,她若是死了,也只能名正言顺把位置给我。” “你现在不是名正言顺的城主,也调动不了城中营内军兵,况且她身边还有个厉害的,你觉得那些喽啰子时前能拿下吗?” 藤宇眉头微皱,淡淡道: “厉害的?你是说那瞎子,可有好办法?” “我可以给公子一个线索,等公子名正言顺成了城主,答应的可不能反悔。” 语气带着一丝威胁。 咻! 只听割裂空气声,一张发黄的纸张从柱后旋出。 直直击在藤宇身旁的石柱上,纸张飘落在地,却在柱子上留下一抹青痕。 藤宇面露惊色,仅是纸张便有如此威力,却说还有高手。 强压心中震惊,藤宇捡起发黄的纸张。 通缉令。 平安县。 瞎子,二胡。 “来人,通知域内有实力的帮派,域府英豪厅,今日就要见他们。” 英豪厅。 数人坐在厅中。 这些人,有的是城中白道命官。 有的,则是黑道各帮各主。 霸气镖局王川,甚至药坊徐福。 罗文罗秀也在其中,站在一名老者身后。 “都快过年了喊我们来作甚,让我们过个好年不行!” 说话的是一个黑脸胡须汉子,寒冬腊月光着背脊,一条铁链连着链球拴在身上。 这时,大门打开。 进来的并不是藤宇,而是赵思成。 赵思成双手抱拳两边各拜后面带微笑道: “诸位大佬们,先给各位拜个年,今天能给赵某面子,在此谢过了。”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黑脸胡须汉子语气不善,毕竟他是本地铁球帮。 却因青虎帮被招安,实力强劲,待遇也好,自己帮的人都跳了槽,铁球帮也是名存实亡。 赵思成起身,双手背在身后。 “赵某也是为主办事,各位不也是如此?” 话客气,却带着一丝威胁。 两侧众人瞬间神色都变得紧张起来。 赵思成拿出一张发黄纸张笑道:“我就长话短说,玄武域极为特殊,大家都是爽快人,这事做好以后各位可是一帆风顺,风生水起......” ...... 天璇皇城。 赵无极身着青墨锦袍,踩着薄雪,向着大皇宫匆匆跑去。 他身为近臣掌管天璇京侍部,忠心耿耿,一切为皇为国。 京侍部是皇朝独设的部门,是皇帝的耳目,驻扎各城。 监督官员,权力极大,王公大臣城主都要忌惮些许。 如今玄武域有了新域主,京侍肯定要换成新一批人。 只是赵无极想不明白,陛下病重,至今未选太子,此时却还允许藤将军委任新域主。 先不说邻国举兵在边境多次犯事,只是江国内,三位皇子为了皇位搞的三域已是民不聊生。 现在又多一个外人,不得闹得江国之乱,分崩离析。 “陛下,微臣觉的藤将此时选新域主,品性德思我们一概不知,是极为不妥。” “无妨,藤将有自己的考量。寡人正想问你,当年你对寡人也不了解,为何只有你愿意跟我。” 金木床榻锦丝纱帘,床头两侧玉石星星点点。 老皇帝金缕衣袍,颤抖着双臂扶起身子,虽然面容枯瘦,眉目却没有一丝病气。 许久没有回答,似乎看穿了跪在地上赵无极的顾虑,微笑道: “无妨,实话实说,寡人不会怪你。” “因为善,臣才愿意跟着陛下!” “善?何种善?是懦弱还是处处让步?” “这...” 善可有太多种,赵无极发现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心中以为。 他急忙叩头,久久不敢起身,等着降罚。 老皇帝没有怪罪,淡淡道: “算了。无极,寡人那三个不成器的儿子有那么多君臣辅佐,可谓是搞的一团没有一个不想着朕的位置。 他们有野心是好事,可是时候不对,方式不对。 不知道我还能能活多久,寡人只想天下太平,为天下民,不在乎下一任是谁。玄武域你找个人去辅佐吧,及时汇报给我。” “臣明白!” 赵无极起身,低身慢慢退出了阁内。 老皇帝捂着胸口咳嗽两声。 “到底是何种灭国劫难?要是能和祖辈一样遇见传闻中的云中仙就好了。” ...... “大侠,新年江岸有放烟花的,咱到时候去看吧,玄武桥上那可是个好位置。” “好。” 下城集市,挑选年货的人络绎不绝,郭长生用拐杖挑着大包小包年货,挤在人群中。 这几天松鼠天天吃睡,也不跟着他了。 可松鼠又不冬眠。 突然,几道凌厉视线。 一丝不对劲,和平时小喽啰不一样,气息很强。 “大侠,这个当我的新年礼物吧!大侠,怎么了?” 见迟迟没有回应,铁柱拿着一枚发簪疑惑晃了晃郭长生手臂。 郭长生回过神,摸了摸铁柱脑后几根筷子微微一笑。 “老板,她手中的发簪多少钱?” “二十钱。” 回家的路上。 “这两天,我不去拉二胡了。” “为什么?不是每日一曲吗?” “陪陪你。” 铁柱脸颊一红,双手拽了拽衣角。 “哼,你就是想偷懒,不想去赚钱了!” “......” 晚饭过后。 郭长生站在院中,看着乌云遮蔽的半月。 似乎,要下雪了。 “锵↑锵↑锵↑锵~!” 铁柱拿着一条白色围巾从屋内走出。 “大侠,我给你的新年礼物!亲手织的,厉害吧!我跟巷尾的大姨学了好久才做好。” “还没到新年,就提前给了?” “试试嘛,早晚都一样。” 月光下,铁柱踮起脚尖,将围巾套在郭长生的脖子上。 手上带着淡淡香味和药味。 后退几步上下打量一番。 “还挺搭配你这身衣袍的,有点脱俗的感觉。” “我一个瞎子脱啥俗,又不是什么修行之人。” “吱吱吱~” 松鼠不知何时醒来跳到石桌上。 “没忘了你,你也有!” 铁柱跟松鼠相处久了,似乎也懂了吱吱。 说着,拿出了一条极小的白色布条给松鼠围上。 “吱吱!” “大侠,还有你的刀。” 郭长生的刀,一直很少用,平时就放在家里。 现在刀尾系着红色绳穗,挂着短短的流苏。 郭长生摸着。 “新年新气象,这也是我自己编,好看吧。” “好看。” 突然,一股异样的气息从巷中传来。 “时候不早了,也该上床睡觉了。” 铁柱秀眉轻皱,手伸上郭长生额头触感冰冰凉凉。 “怎么回事,从早上你就心不在焉,是不是生病了。” “逛太长时间了,累了。” 洗漱过后,天空阴霾,明月遮蔽。 铁柱在屋中打鼾。 郭长生未睡。 床旁地铺折叠整齐。 第一片雪花落在肩头,还未触及便已消散。 将围巾取下,放入怀中。 他可不想将这穿越来第一份礼物弄脏。 院门外,巷内两旁各家各户挂着红灯笼。 灯笼下数十个蒙面身影,刀剑已经出鞘,反射着红光。 郭长生轻轻打开院门迈入巷中,比了个嘘的手势。 “诸位,我不想问,你们也不必说。小声点,今天挺累别吵醒了她。” 新年。 白雪层层。 “吸溜~” 铁柱听见声音,揉了揉朦胧的睡眼,扶起身。 “大侠,你怎么起这么早。” “吱吱吱!” 桌旁早餐冒着热气,郭长生吸溜着豆浆,还给一旁松鼠准备了一碗。 “快吃早饭,一会跟我去取你的新年礼物。” 铁柱柳眉微翘。 “我不是有簪子了嘛?” 咬了口油条,呜呜哝哝。 “跟我去便是,晚了老板就回家过年了。” 第20章 雪中信语别离时 一夜玄武城染了白。 “客官,你来得可真是时候,下午我就回村过年去了。” 裁缝铺老板哈了口气,拿起竹竿,从架子上挑下一件锦袍。 墨黑丝绸金色搭边绣着云纹。 正是刘波前些阵子来,留下的那卷丝绸做的。 铁柱接过锦袍摸了摸,通红的脸颊带着喜悦。 她很久没有过新衣服。 “原来留下的丝绸是给我做衣服呀,你还怪有心呐。” “去试试,晚上吃完饺子就去看花。” 说完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等着。 裁缝老板贴心的泡了壶茶。 ...... “夫君,你去哪?” 一名妻子,怀中抱着孩子,望向穿衣的丈夫。 “我要是回不来,就让咱孩子别当捉刀人了。” 男人拿起了刀便走出了家门。 霸气镖局。 王川拿着玄铁大刀在磨刀石上带出丝丝火星。 “大镖头,大过年的,你这是在干啥?” 自从王川从上城回来,王凡发现王川已经在院中磨了一天一夜。 而且镖局内有些熟悉的身影都不见了踪影。 “没啥事,磨磨刀。” 王凡见王川面色严肃,即便是遇见劫镖,也从未见过王川这种神情。 “哥,大过年的,东家都回家过年了,总不能有镖吧。” 王川王凡,其实是亲兄弟。 王川抓起一把雪,抹在磨刀石上,淡淡道: “王凡,我们走镖人每次都是在赌,赌一路平平安安,一帆风顺,可现在为了祖家镖局,我不得不站队。” 王凡看着磨刀的王川身影。 那种江湖豪爽,在王川身上尽数消失,只剩下了落寞的负担。 “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刺啦~火星四溅。 “王凡,哥也不知道自己错没错,今晚过后,你就接替我的位置吧,以后好好练武。” 与此同时,城外青竹林,许多人朝着玄武城走去。 枯树枝上站着一名佝偻老人。 玄武城表面平静,可底下白道黑道却是人心惶惶。 新年前的玄武城,告别却成了家家户户的景象。 ...... 院中,伙房阵阵炊烟。 “吱吱!” 郭长生听着松鼠的吱吱,微微皱眉。 “你让我撇下她跑?” “吱!” “就当我任性一次,答应她的还没完成呢。” 既然松鼠让自己撇下铁柱跑,肯定有大事要发生,还是解决不了的事情。 常年情报局门口待着,也猜了个七七八八。 铁柱,便是藤家之女。 近几日,突然有许多白道黑道高手冲着自己来,兴许也是因为她。 怕她担心没有提及,也没有去多问。 每个人总有秘密在心,她没说就当不知道。 但两人之间的齿轮,从巷中相遇出手时,便已经转动。 他感觉到,平凡的生活要结束了。 晚饭吃的比以往都晚。 添上最后一壶茶水,站在门口看着飘雪。 铁柱看着桌子上剩着半盘的水饺轻轻问道。 “吃这么少,是做的不好吃吗?” “吃多了在运动对身体不好。” 铁柱秀眉轻皱,托着脸颊呆呆看着门前的背影还有轻飘的细雪。 “大侠,有件事要告诉你。” 说着,铁柱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放到了半盘饺子旁。 金边红印,信头已经撕开。 “说。” “过了今晚,我就不能陪你了。 试衣服的时候,有人从门下塞进来了一封信,让我...” “在怎么说,域主府也比这里生活要好吧,也有佣人,不用做饭洗衣。” 郭长生打断了铁柱,平静地说着。 铁柱神色闪烁,轻咬嘴唇。 “大侠,我不是有意瞒着你。” “因为,在你身边,很温暖,快乐...” “现在事情变得很麻烦,你要不先离开玄武城,不要管我了。” 铁柱埋下头,声音越发细小。 信中,她的哥哥藤宇叫了许多人来杀她,但过了今天,就会有人来辅佐她,之前要她保护好自己的性命。 她和哥哥从小常被母亲拉到身边,学着权谋术数。 随着时间推移,处理不完的政文,明争暗斗,还有其他域的针对,越来越烦躁。 母亲病后,她赌气跑了出来,想放弃一切,想独自生活。 哥哥说他离了家就会饿死,后来一想若是没有瞎子就真死在巷子里。 母亲死后,草草入陵,她逃了。 现在又要因为父亲一封信,又要回去接域主之位。 为什么不给哥哥,她不明白。 为郭长生洗衣的时候,已经发现了些许血渍。 他不止一次为保护自己出手,在她看不见的地方。 郭长生似乎并不在意,温柔笑了笑。 “时候不早了,你快去收拾收拾,我刷完碗咱就去看烟花吧。” 铁柱抬起头,神情复杂。 “可是,太危险了。” “最后一晚,给未来的域主留下个好印象。” ...... 星月隐于雪幕,深邃苍穹。 唯闻雪落之声,宛如天籁。 街巷寂静皆白 子时过后,便是新年。 郭长生将熟睡的松鼠放进了兜里,关上了大门。 “走吧。” 风雪带着刺骨的寒意。 郭长生整了整围巾,背起了竹篓家当。 挂好腰牌,戴上了草帽。 身旁染白的油纸伞下,铁柱脸蛋微红,穿着他送的墨黑锦袍,银簪将乌发盘在脑后。 樱唇微张吐出白雾。 淡妆,却和平时不同气质。 呼~ 门两侧灯笼被微风吹动。 灯烛闪烁。 挥出拐杖,一片雪花,落在脖颈。 铁柱打了个哆嗦。 “冷?” “还好吧。” 郭长生笑了笑,拉起冰凉的手。 铁柱看了一眼被握住的左手,手心很暖,脸色更红了一些。 雪中,留下了无数足迹。 “我包的饺子好吃吗?” “好吃。” “哼~好吃你还剩半盘,以后我看谁给你包!” 走出巷口,便是街道。 万家灯火依旧可以给有家之人一股暖意,但却不属于他们两人。 砰砰。 上城空中几盏烟火绽放,照亮城中青石街道,两侧蹲满了形形色色的人。 见郭长生走出,纷纷站起了身。 踩雪的声音,武器出鞘的声音,如同悄无声息的洪水猛兽,缓缓靠了过来。 抓着的手更紧了。 “闭眼,相信我。” “嗯。” 铁柱低声应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雪粒打在脸上溅起片片白雾。 呼啸寒风夹杂细雪在青石路上,留下无数痕迹。 砰。 空中烟花炸响,如同漫天星辰映照在心。 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放开。 白雪留下两人足迹。 出玄武城东门,便能听见江水湍流的声音。 每年新年子时。 城中雅贵人士,便会在江对岸燃放无数烟花。 为未来祈福。 第21章 风雪欲来雪满桥 玄武桥,横跨城门外江之上。 年夜,此地却格外热闹,但都不是平凡人。 无数人站在桥两侧,留下两丈宽通道。 青椅无人在桥间。 这时,桥前两侧队伍中,赵思成走了出来,对着两人一拜。 “阁下,又见面了,这么晚了是要去哪?” “赏花。” “雅兴!” “雅兴?诸位过年不回家,难道是在这赏雪?” 赵思成冷笑一声。 “阁下,我知道那些人拦不住你。都是江湖中人,如今的情景阁下应该也清楚。” “这里,都是玄武城内外有头有脸的人物。” 霸气镖局王川。 青虎帮帮主赵梁,二帮主罗文,罗秀。 药坊徐福。 捉刀阁管事、巡捕房管事..... 赵思成一一介绍着。 “阁下,我见过你的实力,不想与你为敌, 藤公子也说了,将此女交出,所有事情就此勾销,包括悬赏, 同时还会赏阁下一笔钱,看眼治病,后生无忧,逍遥快活。” 说着,赵思成甩出一张发黄的纸张。 郭长生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将旋来的黄纸用拐钉在雪地。 将竹篓轻轻放下,用草帽遮住二胡,右手伸入了口袋。 仅仅几个动作就让无数人都如临大敌。 可他只是从口袋掏出松鼠,递给了铁柱。 城中埋伏百人,可白衫一丝红未沾染,还带着一人来到桥前,是何等实力。 “最好的观赏位置似乎被别人占了,在这等我。” “嗯。” 铁柱不放心的松开了的手。 松手的一刹那,郭长生身影已经消失在身前,只留下了立着的拐杖和淡淡青色气息。 “小心!” 不知是谁喊出一句。 可郭长生,已经出现在了赵思成身后。 右手已经握住身后许久未出鞘的短刀刀柄,手中转出白色刀轮,穗尾画出曲线。 银光夹杂着红色,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无声无息。 赵思成瞪大了眼睛的头颅滚落在雪地。 死了?! 现场鸦雀无声。 雪已经被染红,弥漫着血腥。 “杀了他。” 又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数百人如同浪潮涌了过来。 刀鸣剑鸣,奇兵利器,纷纷扑来。 【流水无痕】 青光闪过,天地色变,风和雪花似乎被斩断。 无数道淡淡青色丝线,气息凌厉无匹,让在场所有人心头一紧。 谁都没看清郭长生是如何出手。 只是挥出一刀,又好似无数刀。 一圈人影没有哀嚎和惨叫,瞬间倒下,断剑断刀,散落一地。 雪地如同江河湖泊布在地图之上,道道溪流分割其上留下沟壑。 鲜红湍流淌在地面的沟壑中,无限交织。 霎时,数把飞刀闪着银光,齐齐扑来。 飞刀之后,凌厉无数剑芒直指郭长生。 甩动的腰间令牌已经象征着身份。 是玄武城内有名捉刀人,吴用。 他被捉刀阁管事请来。 捉拿悬赏之人。 招式看似只有飞刀,杀机却隐藏在暗处。 剑招一刺真气化为无数刺,带着内劲,跟随飞刀。 飞刀是佯攻,只有一刺是真。 然临近之时,郭长生的身影却突然消失。 空中飞刀被齐齐斩断。 紧接刀光一闪,剑芒落地。 吴用被拦腰斩断,半截身子落在交织的沟壑上,令牌也断成两半。 一切只发生在几息之间。 所有人都呆呆的看着这一幕,吴用捉刀人不知捉了多少穷凶极恶的匪徒,多少犯人跪倒在这一刺之下,却在这瞎子面前都没有还手之力。 一时鸦雀无声,恐惧已经让他们步步后退,自知实力的,已经无人敢出头。 郭长生冷哼一声,右手轻翻甩掉鲜血。 “诸位,在下的捉刀只有今晚,合家欢夜,莫要让家人寒了心。” “怎么还没解决?一个瞎子有这么难办吗。” 这时,桥头传来声音。 不知何时,藤宇已经坐在了青椅上,身后站着一个人影披着黑袍。 兜帽遮住,看不见面容。 藤宇眼神落在桥下无数交织的尸体时,有一瞬间的恍惚,这些人虽说没营中军兵厉害,但怎么说积少成多不至于任人宰割。 他立马恢复神情,望向城门前淡淡道: “婉妹,我做了那么多没半点机会。就算她病死,还是把位置给了你,扪心自问你适合当域主吗?母亲说过你太懦弱!” 刚刚还带着微笑的铁柱,看见藤宇,神色也变的紧张起来。 藤宇拍了拍青椅。 “快点将两人解决,一颗头,赏万两金,封城候,提千户。”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此话一出,顿时又沸腾起来。 不知是谁,一声怒吼。 刹那间,几名粗壮汉子抓着长枪,奔跑刺来。 后面众人紧随其后。 可还没临近,几名长枪汉子便捂着脖颈,跪倒在地。 刀光如影,斩断飘雪,破开凌厉。 一声声惨叫,和江河湍流声交织。 郭长生的身影,白衫和雪融为一体,刀柄一抹红,穿梭其中。 不少人砍中的都是残影,前一秒怒吼挥动兵器,下一秒没了声息。 也有汉子想直接杀铁柱,拔刀奔着铁柱砍去。 转眼已经到了铁柱身前。 看着眼前美人,汉子脸上露出喜悦。 荣华富贵,只剩一刀。 可如何都移动不了,低头发现,胸膛被丢来的长枪贯穿,钉在雪地。 藤宇刚从官道外回来,看着大杀四方的郭长生,虽然心里有些准备,但还是咽了口唾沫。 都是一些没武功的喽啰,但也经不住这么死。 “王川,赵梁!还看着干什么,上啊!” 话语未落,一声巨响,地面崩裂。 王川身形已从队伍中消失。 霸气弥漫! 断风! 好似形成了真空,一股泰山压顶的气势从郭长生背后传来。 就连脚下鲜红细雪都被劲风吹散露出地面。 郭长生感受着气息,弯腰而下,躲过了王川的挥砍。 但数个喽啰却倒了大霉,直接被拦腰斩断,无数滚烫鲜红挥洒天空。 落在郭长生身上却被淡淡青色雾气隔绝。 郭长生单手一翻,纵身一跃,远离王川一丈外。 抻了抻衣袖,露出一抹微笑。。 “王镖头,磨刀了。” 王川身穿镖局束腰镖服,玄铁大刀已不再坑洼打磨极亮,泛着黑色光泽。 “瞎子兄弟,你说过不怪罪,正好借此切磋一番,王某也想看看差距!” 话音刚落,王川借着手臂和腰身扭动之力。 刀重如山,一刀挥出。 带着劲风,让远处喽啰都迷了眼。 只听风声呼啸,都让人望而生畏。 郭长生并没有躲,迎风而上。 腰身轻弓,真气凝聚短刀中。 刀轮带着青色真气转瞬即逝。 铿锵! 一声金铁交鸣巨响让所有人都捂住了耳朵。 风雪中,王川魁梧的身躯被轰飞数十步。 粗糙的大手扣住土地才稳住身形。 迅速站起身来,可胸前的疼痛让他面容骤变。 低头一看,眼中出现骇然。 胸前衣服被破开,一道半尺多长伤口止不住的流血。 手中玄铁大刀上面留下深深的豁口。 刀已经拦住,却被真气所伤。 “真气?!你..你是炼气士!?” 王川走南闯北,去过京城听说过真气这个概念。 京中相传只有天赋极高的人练体完才能修炼真气,成为炼气士,凝聚真气赋予刀剑或身体,可借外物伤人无形。 他学过一些修炼方法,可天赋不够只停留在所说的内劲境,怎么修炼体内生成一丝真气都无法捕捉。 心中却是明白,没真气那只能说武夫,有真气那就是所说的炼气士。 那是鸿沟无法逾越,刚刚瞎子留手了! 王川将巨刀插入雪地,忍痛颤抖着抱拳一拜。 “多谢兄弟留手,王川败了!” 说罢转身对着众人喊道。 “王川已死,玄武域,霸气镖局,再无王川!!” 此话震惊了所有喽啰,还有藤宇。 败了?王大镖头都败了,还有我们什么事情! 说罢,王川一掌抓在残破的霸字上,撕下了镖服,胸口刀伤森然。 用镖服绑扎伤口,向着城门走去,路过铁柱身旁。 铁柱秀眉轻皱,语气略有关心。 “王...王镖头,你没事吧,他。” “他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才留的手,我王川,欠了你们两条命,定会报答。” 王川摇了摇头,一直走到城门下便驻足,他想看看差距到底有多大。 第22章 真气诛虎生死斗 许多人不甘心,这是翻身的好机会,这么多人车轮战也能耗死这个瞎子。 可谁当第一个呢?没了命,又怎么翻身。 “文儿,秀儿,摆阵!” 一声干枯的吼声,叫醒了众人。 “是!” 青虎帮帮主赵梁等三人不知何时已经形成对角,围住了郭长生。 赵梁一脸老相,佝偻着背,身后背着一把弓,腰间箭袋,手中撑着一柄朴刀。 就像是一根拐杖,脚步踩在雪中,却只留下浅浅坑洼。 他冷眼看着郭长生,淡淡道: “坐骑是你斩老夫不追究,赵思成死于你手老夫也能忍,可为了这百年变局,她必须死!文儿唤虎!” 罗文应声吹动了碧萧。 突然,一声虎啸,超过了江河奔流之声。 所有众人纷纷一愣,看向声音来源。 一只毛皮青色,纹路如蟒的巨虎站在城楼之上,怒吼一声,一跃便是数丈,落地地面震颤,不少人站稳不住跌坐在地。 这只青虎,体型比青竹林虎妖大上一倍。是镇帮之虎,青虎帮名字由来,青竹林拍死那只,只是赵梁坐骑。 此时,郭长生面容已经带着不耐。 抬头感受着飘雪,若是和这些人继续纠缠,明天桥也上不去。 郭长生直接拔起了王川的大刀,大喊道: “诸位,郭某觉得太拖沓了,子时花赏定了,她我也护定了!狗屁变局于我何干!” 双目白障的眼睛带着淡淡青色,在原地留下青色拖尾。 身形已经冲到了刚落地的巨虎身前,巨刀挥出。 罗秀冰冷的面容秀眉微翘,轻哼一声,身形已经跟到了巨虎身前。 青虎诛杀阵。 罗文控虎,罗秀护虎,虎便是阵眼。 罗秀还想如青竹林外用借力打力的方式接下巨刀。 可这次挥刀,不是王川,是郭长生。 “秀儿,快躲开!!!” 赵梁明白,急忙大喊,想冲向前阻拦,可对角最远为时已晚。 仿佛劈开江河的巨刀。 霎时间,空气中仿佛传来了狂风呼啸。 刀未临近,罗秀便被青色刀气卷飞出去,狠狠摔落远处。 巨虎的眼神闪过一丝疑惑。 它不明白眼前弱小生物为何给自己扇风。 想要张口吼叫眼前之人,却发现没有声音。 虎头动了,脖子上缓缓划开一点。 鲜血喷洒。 轰! 巨虎身形轰然倒塌。 无虎,不成阵! 落在远处的罗秀扶起身子,吐出一口鲜血,手中细剑被刀气卷成麻花。 罗文手中的碧萧甚至直接化作粉末,洒在雪地。 “秀妹!” 赵梁教罗秀剑法,教罗文控虎,可没虎,无箫,无剑,一刀无阵。 城门下,驻足观战的王川,也瞪大了眼,自己的刀在有真气的郭长生手中,不一样,靠着武夫蛮力此虎他伤不了分毫。 风雪呼啸。 散的散,逃的逃,丢盔弃甲。 桥前空旷了许多。 没走的只剩下不会武功瑟瑟发抖的白道黑道人物。 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阴霾。 浓烈的血腥让所有人都觉着今年冬天风雪格外刺骨。 铁柱的油纸伞上,落下几滴血珠。 嗖! 一柄利箭,直奔铁柱胸口而来。 铁柱下意识一闪,可好似撞到了一堵墙。 抬头一看是撞在了郭长生怀中,脸颊一红。 飞箭已经被斩落雪地。 郭长生右手擦去白皙脸颊上的一滴红,微笑道: “没事吧。” “...没事。” “吱吱吱!!!” “还不能走,花还没赏呢。” 松鼠也不知何时醒了。 摸了摸松鼠,回头感受着气息。 刚刚射出一箭的正是赵梁。 此时朴刀插在地下,拿着金纹弯弓,干枯面容露出诡异的愤怒,眼中布满血丝死死盯着郭长生。 “赵叔叔....” “叔叔?他不是青虎帮帮主吗?” “大侠,他以前是父亲从京中营里给母亲挑选的护卫,从小看着我长大,可犯下错被母亲取消护卫职责,赶出了玄武城。” 说到这,铁柱一脸担忧的看着郭长生。 “那他厉害吗?” “嗯..他以前是营中弓手,也是炼气士,和藤宇身旁的劲装男子一样。” “炼气士,那是什么?” “大侠,你不知道吗?你这么厉害我以为你知道,就是...我以前听父亲回来说的也不是很懂,反正很强。” 郭长生沉默。 穿越三年,风餐露宿,街头卖艺讨饭。 得到捉刀系统后生活才开始有些希望,说不定系统升级到最后能让他恢复光明,好看看穿越来的世界。 平时就是修炼系统给的功法,遇到的麻烦也只是武功好点的人,哪接触过什么炼气士。 来到玄武城后,也只偶尔接个不打打杀杀的捉刀,不求多少钱,赚点经验安稳过个日子,毕竟还给寿元总有一天能满级。 风停,仅剩飘雪。 赵梁收起弓,朴刀做拐,佝偻着缓缓向着郭长生走来。 刀插入雪中,叮叮作响,如同旋律,每一声都带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老夫知命之年,忠心护主,却因一次私心出域,被赶出了城,老夫不解。” 郭长生丢下玄铁巨刀,紧盯着缓缓踱步而来的赵梁,看着佝偻,可气息却带着无尽血腥。 左手护住铁柱,右手已经握住腰后刀柄。 “多年未见营中兄弟,刀却成了念想,现在有人给了许诺,也有了回去的希望。” 赵梁说着抬手在身上点了几下。 一股白色真气四散,赵梁身袍无风自起。 气息陡然攀升,就连脚下染红的雪,都被吹飞,露出地面。 郭长生感受着气息,眉头紧皱。 铁柱似乎明白什么,大喊道: “赵叔叔,你...你住手,过了今日,我给父亲写信,让你回京。” “之后呢?和营中兄弟一同死在塞外吗?。” “之后....” 铁柱细唇微张,却没有发出声音。 随着气息攀升,赵梁的身子不再佝偻,就连眼神也变得锐利。 “掌权者的懦弱老夫看透了。婉儿,你太懦弱和善,就算当了域主,其他城域的阴险你也解决不了,更别说还有邻国的压力。” “藤将军老了也糊涂了,将位置给了你,在我看来你哥更适合,阁下,你觉得呢?” “谁合适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一名捉刀人,我的原则是不放弃捉刀!” 郭长生冷冷盯着赵梁,淡淡道。 “这么说你还是选了她,既然这样别怪老夫不客气!” 没有一丝风,空气仿佛静止。 滔滔江水仿佛也为之寂静。 霎时。 赵梁身影拖刀而行,转息而至。 银光在空中瞬间划过三次。 郭长生连接三刀。 赵梁的刀极快。 郭长生分神护着铁柱,直直后退数步。 右脚一踏,稳住身形,可胸前衣袍,却被破开三道口子。 郭长生双目一凝,和自己一样有真气。 难道真气是炼气士标配?那王川没有莫非不是炼气士? 心中不在去想什么炼气士,目标是铁柱,必须拉开距离。 气息凝聚,真气在体内骤然爆发,挥刀极快。 一道银光,直奔赵梁脖颈。 赵梁逐渐饱满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右手朴刀一抬,便挡下了这一道银光。 左手两指一并,夹杂着白色气息。 直奔郭长生胸口。 “吱吱!!” 松鼠瞪大了眼睛! 一股生死危机让郭长生头皮发麻。 身形瞬间扭转,如同陀螺旋转数圈,远离了赵梁。 稳住身形,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点穴?!” 第23章 双刀合敌似遇故 “阁下反应挺快,莫非知道点穴之术?” 郭长生根本不知道,只是感觉到了生死危机,点穴这个词有印象但是想不起来。 心中不惧,屏气而动再次迎上,时刻注意着赵梁另一只手! 火花四溅,金铁交鸣,声音越发刺耳。 银光青影,如同细线连绵交错。 仅发生在顷刻之间。 赵梁双目怒睁,看准空挡一刀砍下。 可噗嗤声并没有出现。 凝神一看,倒吸一口气。 郭长生左手散发淡淡青色气息,抓住了刀芒。 但刀气还是划破了掌面,鲜血顺着手臂滑进衣袍。 赵梁尝试抽出可是如同被巨钳咬住,怒目圆睁吼道: “阁下,为何要做到这种地步,你们不过是萍水相逢!” “我说了,我是捉刀人,答应她赏花!” 不容赵梁反应,右手短刀临近咽喉。 赵梁轻点雪上,瞬间离开数十步,轻而易举避开了危险一刀,但朴刀也从手中丢了。 可落地时金纹宝弓已经在身前拉开,箭已经搭在指上,整个人散发着淡淡白色气息。 远处观战的王川双目一凝,这正自己赔偿给藤宇的镇镖宝弓。 落日弓! 早听闻赵梁在军营便是弓手,百发百中。 来之前藤宇将弓交给了他。 咻! 飞箭带着拖尾,速度极快,好似形成了一道气幕,将雪花融化。 郭长生凝目,此箭气息极为不同,直接甩出手中夺过的朴刀。 朴刀在空中和飞箭碰撞,只带偏了箭一丝丝轨迹,但还是擦着脸颊飞过。 一箭就有如此威力,必须拉近距离。 脚下猛蹬,地面微裂,身形极快直奔赵梁。 咻咻咻! 弓弦三响,飞箭三连。 眨眼已到身前。 避无可避,瞬间短刀收入刀鞘,右手握住刀柄。 凝气深吸,【流水无痕】用在脚下使出。 郭长生身形化作一抹青芒,所过之处,雪花被沿着纹路斩断。 迎着飞箭,直奔赵梁。 眨眼便临近。 砰! 一箭穿过铁柱发梢,钉在城墙上碎石崩裂。 躲开一箭,还有两箭,直接贯穿嵌在郭长生左肩和大腿。 可青芒未停,直奔赵梁面门。 赵梁用弓身作刀,箭芒作匕接下了青芒。 弓刀相交,丝毫不落下风。 弓手远近都不弱,在赵梁身上凸显淋漓尽致。 突然。 一声闷响。 手掌带着淡淡白色气息,赵梁右手甩出弓,握住了郭长生的短刀却没伤其分毫。 天空传来狂笑。 “凝真气接刃老夫也会,阁下还是太嫩,给老夫死!” 赵梁手中左手已有一箭,直插郭长生命门。 可半息之后,赵梁的手臂,停在了空中。 箭芒,只离郭长生咽喉不足一尺。 “赵梁!!” 藤宇从青椅上腾的一下站起,不可思议的看着两人。 一把短刀散发着淡淡青色,插在了赵梁心脏位置,穿胸而出。 赵梁瞪着眼睛,只觉得的气息再不能进入身体,跪在地上。 郭长生从赵梁手中抽出短刀,重重地呼出一口气。 子刀带着真气,捅进了他的身体,将心脏震碎。 赵梁吐出鲜血,倒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自己胸口抽出一把刀,和手中刀合二为一。 子母刀! 他打探了郭长生的实力,却没想到,还有一把子母刀。 再也回不去了,念想也没了。 自己难道又错一次? ...... 城外。 玄武官道。 许多喽啰,堵住了官道。 点着的篝火照耀着手中的各式兵器。 他们表情透露着欣喜。 这些人,被命令守住官道,见人砍人,见鬼砍鬼,打不过就死命拖住,出了子时便可领赏。 这群人中间,搭着一个墨绿尖棚。 棚子门口,藤宇身旁的劲装男子,腰间挂着黑刀,站在棚门,淡淡喝着茶。 “藤公子这么有实力,得到四域,还不是易如反掌,看来是没跟错人,到时候我这个护卫不得混个京侍小官小职的。” 男主正抿着茶,心中想着未来波澜之景,突然眼皮一抖,心中一种茫然。 猛然抬头望向远处。 他实力不差,可一股让他心惊肉跳的气息从黑暗中传来。 眼中,极远处黑暗中出现一抹白色。 可下一息,白色已经在眼前。 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一身白衣,面容如刀,皮肤略白,眉心剑目透出一股正气。 腰间挂着一枚七星相连的碧玉,手中宝剑带着剑穗。 中年人未撑伞,可身上没有一丝雪的痕迹。 “你???” 男子大惊失色,刚刚白色只是在极远处,只是一眨眼便在眼前,这是什么实力。 中年人眼神平淡,带着蔑视看了四周。 ...... 大江对岸,传来了熙熙攘攘的人声。 子时将过,烟花即将炸响,便是新年。 “大侠,你没事吧,这箭..” “没事,现在不出意外,只剩下那个人了。” 郭长生望向藤宇身旁的黑袍男子,感受着气息,他折断身上的箭,这些箭不能贸然拔出,一时半会也没法恢复。 藤宇神情惊慌说道: “马上子时了,那人来就杀不了她了,赵梁都死了,你还不出手?!” “藤公子,他们死是他们实力不如人,若是要我出手得加价,比如刑部臣职。” “加!” 藤宇身后黑袍人影轻笑一声,缓缓的走下了桥。 郭长生皱着眉头。 对方气息极为危险却又熟悉,周围空气似乎被对方破开。 比赵梁气息更强,心中一种不安的悸动,是生物遇见性命攸关本能的直觉。 “你认识他吗?” 铁柱正检查着郭长生的伤口,反应过来,盯着人影片刻,摇了摇头。 郭长生望着人影眉头紧皱,动了动受伤的肩膀,捡起一旁赵梁的弓。 “后退,去王镖头那!” “大..侠你小心。” 郭长生捡起落日弓猛地拉开,肩上伤口迸出雪花,瞬间三根箭搭在其上。 空中传来呼啸声。 三只飞箭附着真气,化作三道青色流光,卷雪裂风,凛冽直刺人影。 箭影前一刻还在漫天飞舞的雪花中,后一瞬便来到了人影面前。 同时,手中子母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青光,直奔人影。 叮叮叮! 人影单手斜撩出鞘,郭长生一怔,他都没看清如何挥刀。 可就是如此轻描淡写,三根箭从箭尖开始斩成数段落在身前,可郭长生如箭已离弦,再次凝聚真气。 面对紧随而来的青光刀影,人影略微侧身。 反手抬柄将数次刀锋接下,发出一声砰的闷响。 郭长生只觉手臂发麻,抽出子刀便刺。 可人影更快,一指点出。 又是点穴,但腿上箭伤让自己避无可避,只得用子刀挡在胸前。 一指和刀面相撞,顿时眼前一黑,身子仿佛流星,猛然倒飞,重重的落在远处雪地上。 “大..大侠!” 远处铁柱想跑来,却看见郭长生的手势。 郭长生抬手阻止,颤抖扶起身子,吐出鲜血。 直觉体内真气紊乱。 摸了摸手中子刀,竟然断裂,断裂处的半块指痕清晰可见。 咬牙踏步一跃,再次持刀向着身影而去。 挥出无数刀,被人影躲过。 只是刀柄一瞬间击中郭长生身上数次。 他再次如断线风筝飞出,滚落在鲜红的雪地。 他毫无还手之力。 “大侠!!”铁柱惊呼,眼眶已经湿润。 人影看向郭长生轻笑一声道。 “别挣扎了,你打不过我,我只取那女子性命,晚了人就来了。” 郭长生用刀颤抖撑起身子,内伤渗出皮肤染红了上衣。 “我不死,你别想取她性命。这次又是为了什么,她也不是坏人?” “哦?你认识我?” 郭长生吐出一口鲜血,嘴角微微一笑。 “我一年前说了,你只要出手官气掩盖不住,燕京!” 第24章 捕头刀欲武乱世 染红的雪地,无尽的尸体。 郭长生脖颈上的围巾,也已经被自己鲜血染红。 一声轻笑,人影将黑袍轻轻褪下。 面容方正英气,青色官袍,黑色金纹官靴,官刀,腰间令牌。 熟悉的不能在熟悉。 清水县捕头,燕京。 “瞎子,又见面了。” 燕京脸上带着淡淡微笑,从容目光看了眼铁柱,又看了看郭长生。 “瞎子,仅仅半年多没见你,你的实力就摸进了炼气士内劲境圆满,我真是看不透你,你是跌下山捡到宝了?” “什么内劲境?听你这么说,平安县外你留手了。” 燕京面带微笑双手负在身后,慢慢朝着铁柱走去。 “平安县外,我不舍得杀你,还是觉得你懂我。放你走后我想了很久,坏人恶人,杀不完,捉不完。 归根结底,是江国统治者的软弱无能,是那京城臣僚的腐败。” “所以这又是你的计划?平安县死的人还不够吗?” 燕京冷笑一声。 “这不是计划,是我要改变整个江国第一步,从玄武域开始!倒是你,瞎子,和这么多人搏命值得吗,你可别说是什么因果,我不爱听。” “因为捉刀,你知道我是捉刀人。” 话音未落,郭长生忍痛脚步一踏。 拖刀之声在地上摩擦,所过之处,地上积雪被斩出一道路径。 瞬间出现在燕京身后,挥刀发出一声嗡鸣。 只听噗的一声。 郭长生跪趴在燕京身后。 抓着刀的右臂,掉落在地。 一道血线,从右肩蔓延至左下腰腹,没斩断的是令牌,掉落雪地。 郭长生趴在地上,鲜血流淌而出染红了地面,没了动静。 燕京冷哼一声。 “虚伪,不过是捉自己心中的刀罢了,我还不懂你。” 说着随手一甩,手中官刀入鞘。 “大侠!” “瞎子!” 铁柱和王川同时惊呼。 燕京跨过满地断肢尸体,回身继续向着铁柱走去。 “别喊了,他死了。我这么懂他,认识他比你们都久,可惜,现在没人听如此宏伟计划了。” “你快跑!” 王川挡在了铁柱的身前,魁梧身躯向着燕京冲去,他想为瞎子报仇,或者拖延也行。 沙包大的拳头带着劲风向着燕京面门挥去,这是内劲境武夫的一击。 然而燕京轻轻松松歪头躲开,一指点在王川腹部,顿时巨大的身躯倒飞。 轰。 狠狠的撞在了远处城墙之上,晕死过去。 “现在,又少一位听众。” 燕京慢慢走着,跨过无数尸体,脚下雪也渐渐变白,如今未染红的雪地上,只有燕京和铁柱两人。 燕京看着发梢落满雪花,沾染红色泪痕的绝美容颜淡淡道。 “只剩阁下了。” 啪! 铁柱怒瞪着燕京,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打了燕京一巴掌。 目光落在趴在雪中的郭长生身上,慌张道: “你身为玄武域捕头,乱杀无辜,随意伤人,这身捕快服,你不配。” 燕京狂笑,冷眼看着铁柱。 “我不配?这世道捉刀人哪有干净的。我把他杀了也是为此地无数尸体报仇了,应该算功德一件。 话又说回来,藤婉阁下,你又配当域主吗?” “阁下搞个令牌玩扮演,帮派,黑市,土匪山寨,贪官污吏,是一个没管,母亲死后又离家出走。” 说着,燕京从身后掏出一根断掉的漆黑棍棒,丢在了雪地。 队伍中县衙胖乎乎的管事目露惊惶,低下了头。 “这,这不是。” 铁柱秀颜露出惊色,她一眼便认出是那日巷中,被郭长生斩断的精铁宝拐。 “瞎子帮你把罗三炮抓进了衙门,可衙门管事转手便被罗三炮三言两语的宝藏收买给放了。” “这事,我...我不知道。” 她那日回城主府,发现衙门管事便带着几箱金银来找母亲,不知谈论什么,面带喜容的离去。 几月后,母亲病死床榻,根据遗愿简单送陵后,心如死灰的她,想起了那个武功极高的瞎子,正好兄长想当城主。 “这江国太懦弱了,腐败由根才生出如此多的恶,邻国尚武,实力为尊不是没有道理!” 燕京说着,步步逼近。 “你兄长接手后,虽然为了扩大自己实力使出的手段有些卑鄙,但为了夺也无可厚非。不过将玄武域黑道白道打理得井井有条,我还是挺满意的。 在我看来,那三位皇子无法和你兄长相提并论。 和你兄长的想法达成一致后,十年也好,百年也罢,从玄武域开始,用武改变江国的懦弱。 我们做着如此宏伟的计划,而阁下却和一个瞎子玩着过家家!” 一张信纸甩落在身前,字迹刚中有柔。 【吾妻病故深感痛心,可如今邻国屯兵纳将,父需安心镇守京城关,新年后依吾妻遗愿,藤婉即为一域之主,宇儿辅佐,陛下已允。】 铁柱跌坐在未染红的雪中,想起从前深夜陪母亲处理政文,对两人的教诲,对藤宇的评价。 武不可取,文武要有平衡,物极必反。 手段只是一时,有张有收得人心才能掌握一切。 “可...兄长尚武的作法不得人心,会埋下祸患,之后会死很多无辜的人,徒增仇恨....” “不,你兄长作法深得我心。” 燕京看着飘零的雪花,轻不可闻的叹了一声。 “也没有无辜的人,功成万骨枯。 藤婉,你死后,玄武域将举兵吞并三域,江国全民尚武,数年后大江国将不在懦弱,同时再无恶。” 铁柱无神目光,已经没有人能改变这一切,看着远处的人,将发簪取下捧在手心,乌发散落及腰。 “那我死后,能不能和他埋在一起。” “不能,阁下还未嫁人只能进玄武陵!” 燕京抽出刀,挥出一道银轮。 叮。 银轮被打向半空,高大的身影挡在身前。 看着残破衣衫和染红的背影,无神的眼眸恢复了光亮。 大侠...还活着! 燕京看着眼前敞衣露怀的郭长生,胸前一刀极深的伤口青色真气婉转流淌,顿时眉头紧皱。 其实,生死关头,郭长生波纹呼吸诀和凝气诀产生了融合,共鸣。 五层的瓶颈明悟突破,两种修炼合二为一。 【波纹凝气诀六层0%】 他只是心念一动,盘踞在体内的真气瞬间封住伤口。 无尽的真气在经脉填充,在体内流转。 整个身体散发出如同实质的青色真气。 他之前只是如燕京所说的炼气士内劲境,体内只是有真气,却只懂得用在刀剑上。 如今的他会使用真气才是正式成为炼气士,随心使用真气,才是踏入炼气士修炼的第一步。 一股股波动在郭长生周身形成一圈圈涟漪,将雪花打散。 砰! 左手挥刀化作青光,直直挥向燕京。 燕京慌忙抬刀,一股巨大力道传入手臂,瞬间脚下地面碎裂。 燕京看着郭长生怒目圆睁,撕裂怒吼。 “气海境?!瞎子你竟然能踏入气海境!你到底有什么执念,你为何不甘心,为何阻止我,这可是百年难遇的变局,你忘了平安县的惨了吗!” “变局关我屁事,我只是个瞎子,拉二胡的捉刀人,我现在的捉刀就是陪她赏花。” 霎时。 郭长生的刀很快! 一瞬间的变故,逼得燕京方寸大乱。 【流水无痕x3】 【流水无痕x5】 【流水无痕x7】 踏入气海竟后,身体澎湃的真气支持他挥出刀法数道,青丝形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刀幕。 燕京挥出无数刀虽然接住了青丝,可官刀竟然出现了裂痕,胸口捕快袍破碎,多出数道伤痕。 燕京一咬牙真气封住伤口,感受着气息。 “不过是刚刚踏入气海境罢了,面对我气海圆满你就是找死!既然想死,我就成全你!” 一道道夹杂着真气的银光交织。 郭长生虽然踏入新境界,可也只是刚刚,而且伤还在,他又不是修仙踏入后能瞬间恢复。 振刀几次不是惯用手的左手竟被震麻,一时间握住刀柄都困难。 不出两息,刀被打飞插在地面。 燕京直接抓住距离劈砍而下。 噗嗤! 官刀砍在郭长生肩胛,两指直点心脏。 郭长生咬牙不顾伤口,肩胛用力同时用体内真气锁住刀身猛然转身。 叮! 带着裂纹的官刀本就脆弱直接竟断裂。 咻! 郭长生向后一跃,转身左袖一甩,袖里一道银光直奔燕京眉心。 燕京目露惊色,两指点空。 握着仅剩官刀的刀柄,仰头躲闪,凝目才发现,银光竟是被自己点碎的子刀。 之前峰回路转无限博弈,而现在这一瞬间便是破绽。 郭长生咬牙嘶声吼响彻天空,极远处右脚大步前踏,流水无痕凝聚脚下。 所有真气凝聚左拳,瞬间出现在燕京身前,耀眼青色的一拳挥出。 轰的一声如同雷声回荡天空。 燕京身子如断线风筝,在空中倒飞。 势头不停,撞断玉石桥栏,跌下了滔滔江水之中! 郭长生以身作刀,用身体硬抗限制住了燕京。 藏起的断刀为其争取的一瞬,就为了是打出带着全部力气和真气的跨步冲拳! 这一拳是他每日在院中喝茶,铁柱在院中无数次比划的姿势。 郭长生用力抽出肩胛刀片长呼一口气,身子一软跪倒在地。 残留真气在身上伤口流转,可血不停流出染透白衫。 第25章 烟花散尽孤影行 “大侠!” 铁柱眼泛泪花扶起身子,急忙跑了过来。 捂住郭长生胸前的伤口,可鲜血还是从指缝中流出,染红了纤细白皙的手。 泪止不住地从脸颊滑落,融化冰雪。 “伤成这样,捉刀一时半会是接不了了。”郭长生淡淡一笑。 “大侠,都怪我,咱们回家我去找城内医生来为你疗伤!” 郭长生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看向桥上。 捡起令牌放入怀中,拔出布满裂纹的母刀撑起身子。 “帮我把竹篓和草帽拿来,花,还没赏呢。” ...... 雪停,乌云散去露出了弯月和星星点点。 玄武城官道。 手中软剑,鲜红从剑尖如同宝石滴落。 中年人白衫没有一丝污秽。 四周没有了嘈杂,所有人好像安然入睡,躺在了雪地。 劲装男子身上无数伤痕,浑身颤抖。 冷汗从额头不停地往下流。 “你是,京....” 眼神惊恐,想说的话没说完捂着脖颈倒在了地上。 下一息中年人已经出现在极远处。 “背叛前你应该清楚后果。” 桥上。 郭长生每一步脚印都是红色。 一阵微风,扶着的手微微颤抖。 “冷了?” 郭长生轻声问道。 “嗯,有点。” 一只手,将沾满血迹的围巾,摘了下来,给铁柱围上。 低头脸颊一红。 “现在呢?” “好...好多了。” 这时。 白衫中年男子出现在桥上。 铁柱停住了脚步,拉住郭长生满是伤痕的手臂。 郭长生正当疑惑,突然他眼中出现模糊的轮廓,距离自己不足两拳。 他心脏狂跳,之前从未感觉到这个人的气息甚至是一丁点声音。 说明这个人实力强到根本无法察觉。 和那种生死的心悸不同,有一种如同蝼蚁的无力感。 “阁下是?” 郭长生左手颤抖紧握刀柄。 他能感受到,此人若是出手,即便他没受伤都没有半点活路。 “大侠,他是京侍...” 铁柱认出了男子腰间玉佩,青绿无暇,方形玉面精致刻画着星辰七星。 母亲告诉过她,京中的官臣佩戴五星,六星则是自己父亲这种亲臣命臣才有。 而七星代表着皇权耳目,则是京侍,权利下唯一组织。 中年男子没理会郭长生,递出一封信和一枚手掌大小的玉边锦盒。 “殿下,这是京侍部赵大人给您的信,还有藤将军让我给您的玄武域军符。 清晨,京侍会带圣谕入城,请殿下做好准备。” 铁柱迟迟未接,意味深长的看了青椅旁的藤宇一眼。 “父亲他....,可我不想当域主,不如给兄长。” “皇令若违可是欺君之罪。 明日始,天璇会布告江国,在下今后会好好辅佐,还请殿下莫把一域之权当儿戏。” 声音不大却在空中形成道道涟漪,威严不可拒,就连江水都平息。 “藤婉明白。” 回答几乎脱口而出,身子微屈接过信和盒子。 中年男子听到了答案,看了眼郭长生,让开了路。 脚步无声,就连雪都没有痕迹。 见不是敌人,郭长生颤抖着吐出一口气。 撑着刀来到了青椅旁。 最佳赏花地点。 江河之上。 桥中心。 藤宇神色平淡的看着两人。 先行辅佐京侍已到,听闻此人实力在京域都能排上名。 如今桥上只剩他自己,他失败了,所做之事千刀万剐不为过。 藤婉没死,子时后便是域主,如何处置他只是一句话。 擦肩而过。 “婉妹,你明白,桥前之事需要有人成为你上位的牺牲品。” 说罢独自一人向着玄武城走去。 铁柱紧紧握着手中发簪,心中已有选择。 忽然。 新年子时锣声,在河两岸敲响。 砰砰砰! 一朵朵盛开的冰花,沿着河岸,瞬间点亮了沉寂的夜空。 色彩斑斓,好似漫天星辰,流光溢彩,瞬间绽放又瞬间消失。 藤婉抬起头,望着四周景色,多少年没见过的景色。 子时前,她是铁柱捉刀人,想扮演一个人身边的角色,有快乐有幸福。 如今,她是藤婉,玄武域之主,不少于三位皇子的权力,可并称皇女。 藤婉发现郭长生也在抬头看烟火。 “大侠,你能看见吗?” “用心。” 砰砰砰—..... 烟花绚烂夺目,照耀着藤婉带着愁容的面容。 “咱回去吧,我现在是域主,可以找域内医术最好的人给你治疗,说不准还能治好你的眼。” 郭长生摇了摇头,松开了牵着的手,从背篓拿出草帽。 他明白藤宇的话,一个被通缉的瞎子杀了这么多人,是最好的牺牲品,还能更好堵住其他域别有用心之人的口舌,而不是为了域主之位的兄妹争夺。 “松鼠,咱该走了。” “吱。” 松鼠从藤婉锦袍口袋里探出头,摇晃着尾巴一跃而下,爬上了郭长生身上。 “你不跟我回去吗?” “不回去了,花已赏,捉刀也完成了。” “捉刀...家中还剩半盘饺子,你还没吃饱...” 藤婉紧咬嘴唇,眼圈泛红。 晶莹的泪水如同断线珍珠,顺着红扑扑的脸颊留下痕迹。 心中已然明白,他帮她做出了选择。 但答案不对,近一年相处依然是捉刀。 郭长生伸手替她擦去脸颊泪痕。 “殿下如今是一域之主,不该哭了。我们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有那么厉害的人在你身边,也不需要我了。” “我们还会再见吗?” “看缘分吧,悬赏令多贴点没事,但记得把我画帅一点。” “若是有困难,就回家来找我。” “可能等我回来,殿下都住京城了呢,我走了。” 哒哒... 短刀作拐敲响了桥面,身影渐渐远去。 “大侠!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郭长生忽然笑了,左手抬起短刀直指天空。 “我不叫大侠,叫我瞎子。” 藤婉抹泪,向前追了几步,右手从锦袍口袋掏出铜钱,甩了出去,大喊道。 “瞎子!这是你的十文!谢谢你陪我赏花,如果再见,我希望你眼睛治好,好好的看看我,我叫藤婉!” 郭长生回身。 砰!砰!砰!—— 最后的烟花,在空中绚烂绽放,掩盖了回答。 铜板落在雪上,无声无息。 光芒过后。 郭长生消失在了桥另一边的黑暗中。 新的一年,是寂静的天空,江水湍流声也是那么寂静。 花,结束了。 【叮,任务完成,寿元+1】 【宿主:郭长生,寿元88,根骨:凡骨】 【听风刀法100%(圆满),流水无痕刀法50%】 【波纹凝气诀六层0%】 【系统等级lv4】 【系统经验0/22000】 【系统升级,奖励宿主新功法:点叶,类属轻功,真气下放,提升脚力,修炼圆满可点叶踏水而行。】 【检测新手刀损毁,奖励宿主阴阳子母刀锻造方法】 城门前。 藤婉捡起一张被雪染红的纸。 她紧紧攥着,眼眸朦胧带着温柔,晶莹泪珠滴落。 “长生...他还没给我说新年快乐呢。” 忽然,熟悉的声音穿过江水湍流,悠悠响起在寂静夜空。 如明月的眼眸,望向桥那儿头。 ....... “肯定是当初那算命的老头诅咒我。” “吱吱吱!” “算了,咱也没法回去找他算账了,倒是你,跟我这么久啥也不会,就会喝酒。” “吱?” 郭长生单手将二胡放到背篓,破旧的衣袍整了整。 “今天过后,悬赏令估计贴满玄武域了,咱俩去哪?” “吱吱!” 他笑了。 “听你的,那就往东走。 第26章 春岚剑气客栈深 静澜四百零四年春,火凤域背青岚县下了一场春雨。 一场春雨,原本不算什么,可这场雨,一下就是七天。 甚至还没有要停下的趋势。 天空阴霾,银线飘洒。 青岚县外通往关隘的驿道,不时能见走商之人。 可一辆马车压着泥泞的土地,缓缓而行。 楚云岚撑着一把油纸伞,青墨衣裤。 衣着身材凹凸有致,腰间令牌,发型高束马尾干净利落。 若是有人此刻和她迎面而过,会发现相貌秀丽面容却秀眉紧皱。 “这什么狗屁天气,真他娘....怪!” 她咬牙切齿,狠狠甩动了马绳,催促马儿的步伐。 车轮压过水坑,水花洒在初生的萌芽上。 驿道旁。 古色古香的客栈檐角挂着风铎。 客栈无名。 细雨春风拂过,风中铃铃作响。 小小客栈内部气氛压抑没有其他客人,数名身材魁梧,黄色马甲大汉腰间挂刀神色凶狠。 大汉身后,一名白衣体态臃肿中年人,悠闲的躺在摇椅上。 “掌柜,倒茶。” “诶,来了,来了。” 掌柜弯着腰,倒茶的手颤抖。 本来是伙计的活,现在却是掌柜在做。 茶七分热。 白衣中年人端起茶轻抿一口姿态无处不在的优雅,不像是如此偏远县里的人。 “还有几天能出火凤关?”中年人淡淡道。 一个大汉站起身抱拳。 “大人,这雨下的太不是时候了,估计还得两天。” 中年人放下了茶杯,摇晃了几下椅子。 “还有人跟着吗?” “都已经解决了。” 中年人神色冰冷的点了点头。 “解决了好,那些人死在荒郊野岭,也算是给三皇子留了面子,等情报送出去,你们就去刘家村领钱。” “可是听闻楚星剑因为大人的事情请了捉刀..” 中年人话未说完。 客栈外车轮咯吱声音停在了客栈门口。 砰! 客栈门被猛地打开,打破了客栈内原本的平静。 呼~春风夹杂着细雨涌了进来。 随着春风而来的,还有一道青墨身影挂着银芒,极快吹向躺着的中年人眉心。 中年人并未慌张。 身旁刚刚交谈的魁梧大汉动了。 速度极快,腰间的刀刹那间出鞘。 锵! 一把银亮砍刀,将剑芒弹飞,青墨身影空中转身,脚下轻踏再次向着中年人刺去。 接着几声刀剑金鸣碰撞回荡客栈。 掌柜手中茶壶掉在地上,茶水散落一地,抱头缩在墙角颤抖。 几番交手,青墨身形落在门口,后退几步才稳住身子。 一抹鲜红,沿着紧抓细剑的右手滴落在地。 刀剑交手三次,便已经败下阵来。 中年人直起了身。 “哟,这不是楚家小主,这么有空是来找我喝茶?” 楚云岚冷眼盯着中年人,恶狠狠道。 “孙田,你身为火凤城营中副将,窃取布防机密,害死那么多将士,就不怕报应!!” “小姑娘懂什么,三皇子实属无能,跟着他是没希望了,我这不是拿点东西换点钱,在有生之年享受点荣华富贵。” “卖国贼!” 楚云岚暗骂,自己父亲本就是驻扎荒漠营中大将,外贼这种事情,她不能忍。 咬牙忍痛,再次出手。 可不受伤都不敌一个大汉,受伤后又怎么能打得过。 大汉挡在孙田身前,如同高山纹丝不动。 不出三息楚云岚便连连后退败下阵来。 身上多处伤痕,青墨露出了白皙,眼神却更加冰冷锐利。 孙田看着伤痕累累的楚云岚,瞥了眼她腰间令牌,笑道: “看在楚将军面子上,都没直接杀你,不好好当你大小姐嫁个名门望族,怎么还当上捉刀人了,你不要副将身份了?” 楚云岚捂着受伤的臂膀正待说话。 哒哒... 突然响起竹棍敲打客栈地面的清脆声响。 “腰牌刻的都不是她的名,这种不懂事的刁蛮小主,除了惹麻烦,谁娶了不得活受罪。” 众人望向门口。 一根发黄竹子探进客栈。 草帽,独臂,腰间酒葫,身后背篓,腰后挂一抹红。 是郭长生。 楚云岚看了眼,没好气道: “瞎子,你来做什么。” “来吃饭,知道从县里赶来要多远吗?我早饭都没吃。” 客栈内鸦雀无声,也没人动。 郭长生没理会众人,径直走向空桌,用竹子拉开长凳坐了下来,不满道: “伙计,来碗馄饨不要香菜,一壶酒,一盘花生米,她买单。” 孙田看着满脸疑惑。 这种造型,总觉得在哪听说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忍不住地开口。 “喂!你是个瞎子?” “是。” “从哪来的?玄武城域?” “来出来去处去。” “楚云岚和你什么关系?” 郭长生摆弄了桌子上的醋瓶近鼻尖,酸出一脸愁容。。 “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拉二胡的瞎子,接捉刀的捉刀人,现在的捉刀是看孩子,一天十文,阁下需要吗?” “瞎子,你说谁是孩子?!” “不是你难道是他?” 孙田听后神情一愣,又是捉刀人,又是看孩子,这都哪跟哪。 郭长生手指在桌子上有节奏的敲着。 声音回荡在安静的客栈。 孙田不想在一个瞎子身上多废话,直接给大汉使了个眼色。 两名大汉会意掏出刀,朝着楚云岚而去。 可还没临近。 郭长生抓着醋瓶,右脚用力,滑动长凳,长凳腿脚出现一摸淡淡青气,在地上滑动却没有一丝声音。 几乎是无声无息,直接挡在了两名大汉身前,冷冷道: “阁下没说话,问了这么多也该让我问阁下几句吧。” 刚刚滑动长椅,已经看呆了众人。 无声无息,这瞎子难道是个高手? 孙田眼角一皱,一想自己这边都是重金请来的炼气士内劲境高手,一个瞎子能翻起什么风雨,冷哼一声。 “问,你可不一定有命听。” 楚云岚已经不耐烦,神情冰冷插话道: “臭瞎子,你跟这这种人废什么...” 郭长生抬起醋瓶,挡在了楚云岚的面前,示意别说话,接着坐在长椅淡淡道: “我看不见但是能闻能听,所以养成好习惯得问清楚,以防捉错了人。 阁下锦衣而行,金钱的臭味还夹杂着一丝燃烧过的气息,想必是城里来的吧?” 孙田冷冷地应了一声。 “是就好说了,本瞎就问一个问题。” “说。” “爽快!” 郭长生拿着醋瓶站起了身。 “火凤城城中军营大火,三天三夜,火凤烧云。 可等大雨将火扑灭,所有东西已经化为灰烬,只留下了百具烧黑的军兵尸体。 阁下既然是城里来的...” 话缓缓在客栈回荡,中年人脸色越来越黑。 周围的大汉,纷纷握住了武器,冷冷盯着郭长生。 郭长生好似没有发觉周围气氛的变化,从楚云岚腰间拽下令牌塞入自己衣兜里。 又从背篓抽出一张黄色的布,向着孙田丢了过去。 “这上面是阁下吧。” 孙田瞥了眼布,放在了桌子上,淡定地端起茶抿了一口。 “巧了,这上面还真是我,怎么?捉我去领赏?我这人心善,劝你不要跟这位大小姐一样,没有自知之明。” “管你善不善的,是就行!就算是这儿的醋,都不配闻...” 第27章 楚家锻刀星剑将 “杀了他们!” 孙田话音刚落。 数十道刀芒反射灯烛,速度极快,直奔两人而来。 “瞎子!” 楚云岚见刀轮临近,郭长生却没反应,直接跨步凝墨色真气抬剑欲接刀芒。 霎时,身后一阵春风拂动发梢。 一丝醋香传入鼻腔。 客栈灯烛被吹动,忽明忽暗。 刀光剑影。 楚云岚回神时,发现自己剑接住不是大汉的刀,而是醋瓶。 醋瓶摇摇晃晃挂在剑尖。 脸颊上的温润,用手摸了摸,指尖鲜红。 春风吹进客栈,带着一丝微凉。 她打了个冷颤回过了神,醋瓶不稳从剑尖坠落。 没有碎裂声音,只有没好气抱怨。 “好险没碎,碎了又得赔钱,走吧,你爹等你回去呢。” “嗯...” 掌柜只听渐渐消失的哒哒声。 当从恐惧中回过神,满地鲜红和躺着的无数大汉映入眼帘。 中年男子已经不在躺椅上,留下的只有一块碎银和发黄的布。 孙田。 火凤营军师。 窃取神机营机密。 ..... 青岚县在火凤域西北境靠近火凤关,关隘外荒漠北百里便是尚武邻国,石林国。 因为地理因素,穿过荒漠到达邻国距离最短,青岚县才成为了边贸大县,跑商商人那是相当的多,但那是以前。 近年和邻国在荒漠频发冲突,又加靠的近,外逃犯人走私门客鱼龙混杂,镇上早就没多少居民。 走不了的只是穷人,苦苦坚守。 好在三皇子没放弃这个地方,毕竟军事上比较重要,给了此地些许保护。 镇上时不时能看见手拿兵器,铠甲红巾的巡逻军兵。 轻轻甩动缰绳,马车慢腾腾走在县里石板街道上。 车斗里放着一个麻袋,鼓鼓囊囊。 身上绑扎几处的楚云岚在后面撑伞遮雨,不时还踢麻袋一脚。 “瞎子,你到底打哪来的,武功这么厉害。” 郭长生并未回答,从身后拔出母刀,红穗摇摇晃晃,擦掉鲜红抚摸着刀身的裂纹。。 楚云岚看了眼入神的郭长生秀眉微蹙,淡淡道: “不说算了。” 半年前,郭长生因锻刀来到此地,捉刀阁里只有他一人的牌子,不知是经济不好还是有什么原因。 玄武城桥前一战后,系统给的子刀断裂,只剩下了母刀。 一路问了许多刀匠,最后一名上了年纪的刀匠告诉他,边境青岚县的楚家锻刀坊或许能完成他的要求。 找到了楚家,刀可以锻造,可捉刀委托却是保护楚云岚。 然而楚云岚让他劳心费力,太能惹事。 虽是气海初境,可却是个半吊子,就像客栈时那内劲圆满的汉子都打不过,也可能时兵器不趁手。 心中轻叹。 早知道就不接这个捉刀了,人家武器系统都是直接赠送,我的还得找人锻造,也不知道有什么特殊。 忽地,耳边敲敲打打的声音渐渐清晰拉回了思绪。 青岚县楚家锻刀坊。 马车还未停稳楚云岚就跳了下车向着院门跑去。 郭长生拉停了马车,从车斗提出麻袋,丢在了门前。 院门打开。 一个光着上身的汉子,肌肉魁梧,褐黑皮肤泛着油光快步迎了出来。 对着两人抱拳一拜。 “云岚小主,瞎子阁下,楚将在屋内等候多时了。” 进入院内,滚滚热浪,巨大火炉放着烧红的石块,细雨飘洒其上激起白雾。 数个大汉围着火炉挥动手臂,叮叮作响。 楚云岚脚步加快,冲向碧瓦阁楼。 郭长生似乎知道楚云岚要干什么,想阻拦却慢了一步。 毕竟左手敲着棍,右臂又空落落的。 砰! 楚云岚踢起一脚,将墨黑大门踹开。 “爹,我回来了!” 青墨典雅的屋内,一侧架子上摆放着一杆墨黑金纹红缨枪正泛着银芒。 正中坐着墨黑锦袍男人,借着窗昏暗光线看着手中线书。 长发半白,眼神沉稳严厉,面容刚毅带着些许疤痕却掩盖不住英俊。 若是年轻,想必以前也是风流倜傥俊男子。 男人从书上收回视线,缓缓将手中书放到身旁桌上,如此沉稳的眼神在看见楚云岚时带着慈祥和宠爱。 “岚儿,看看你这身伤还有力气踹门,门都换三个了。” 楚云岚微微一笑。 “爹,这不能怪我劲大,只能说门不行。” 男子轻叹一声。 “快去后屋,让下人包扎一下,这么多伤留了疤怎么嫁人。” “不嫁人!没人能配的上云岚,我如今已是骑兵右翼侧将,以后可是要当爹这样的将领。” 楚云岚微笑着跑向了后屋。 “傻孩子,又说胡话,早晚让你气死。” 楚星剑,郭长生的委托人。 也是楚云岚父亲,青岚县锻刀坊,捉刀阁两阁之主,还是驻扎关隘外荒漠中的神机营将军。 因常年塞外积劳成疾,为了休养暂时离开了营内。 可将军怎能不爱自己的士兵,心心念念牵挂营中。 休养来到了离营最近的青岚县,买下了锻刀阁专门为营中士兵锻造武器。 这时,门外传来竹棍敲打声音。 楚星剑望去,急忙迎了过来。 “楚将,人我丢院子里了。” “可回来了,岚儿那孩子没给你添麻烦吧。” “云岚她功夫底子不差,就是缺点经验,这次捉孙田帮了不少忙。” 郭长生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是楚云岚说借令牌看几眼,给郭长生令牌骗走先跑去了驿道。 这时后屋楚云岚探出半个头,轻哼一声。 “臭瞎子,还挺会说话。” 楚星剑知道是恭维话,笑道: “可别夸她了,好好营中不待,非要休假从火凤城来找我,现在成这样都是我宠坏了。阁下快入座,茶已经泡好了。” 两人喝着茶,相聊许久。 楚星剑讲的大多是关隘营中军旅故事,郭长生虽然不懂,但善听,毕竟相聊有时不需要懂。 天色渐晚,茶渐凉,银雨虽细但不停。 锻刀坊门前。 “楚将,没什么事情在下就先回去了。” “等等。” 楚星剑吩咐汉子拿来一个锦盒,里面全是金银珠宝,郭长生摸了摸,孙田的赏金好像并没有这么多。 “瞎子这些是报酬,你的刀可能还得在等等,最后一物血铁,李伯说这东西只有边外荒漠才有,我已经写信让营中士兵去寻了。” “真是有劳费心,这些钱财就用来锻刀和买茶材吧,若是有剩下,就替我交房租吧。” “客气了!岚儿顽皮刁蛮,之后还得多靠你照顾,茶材明儿早就让县上药房送去,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说着,楚星剑从拿出十文,递给了郭长生。 【捉刀完成,寿元+1】 孙田,是帮忙,十文的捉刀才有系统经验。 戴上草帽,告别了楚星剑刚走出院门。 就听见身后院里传来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彻天空。 是孙田的声音。 应该刚醒,手脚没了应该跑不了。 客栈里,楚云岚将其手脚尽断。 身为副将,窃取火凤城军营边防机密,烧死军兵百余人。 悬赏虽是活捉,但没说什么样的活人。 卖国贼应当受罚。 呼~春风细雨。 四周牵着马的跑商人零零散散神色匆匆,郭长生敲着竹子穿梭街巷,细雨却未打湿白衫任何一处。 他身上散发着极其透明的青色气息,细雨还未落在身上便消散。 打包了碗馄饨。 来青岚县半年,口袋依然空空,捉刀得到的钱都用来锻刀买茶材,付房租。 青岚县里,商人不多,逃犯,顶替事儿的门客却是居多,房租自然不贵,和玄武城比那是相当便宜。 更重要的一点,玄武域的悬赏令似乎贴不到火凤域,让他安心许多。 郭长生租了一个独门独栋带院小屋子,院中还有上一个住户留下来的葡萄架。 回到家中。 将草帽挂在枝头。 馄饨入口,口感凉了些许。 “吱吱?” 松鼠从树枝跳到肩上。 “没买酒。” “吱吱吱!” “这里的酒不好喝,等入秋葡萄长成我酿个你没喝过的。” 松鼠瞪大了眼睛。 “吱?”似乎在说,还能有我没喝过的酒? 郭长生微微一笑。 “你没喝过的多了,伏特加你喝过吗?” “吱??” 吃过了饭,将二胡拿在身边。 每日一曲因为去救楚云岚也耽搁了。 真气压弦,二胡曲子也能趋于完美。 弦停。 总感觉曲里少了什么,或许是听众。 曲,有人听,才是曲。 不可闻地轻叹一声,清空杂念,开始了往常一样修炼。 第28章 茶酒生活江湖远 天边渐亮,四周朦朦胧胧。 周身青色波纹缓缓散去。 【宿主:郭长生寿元:100】 【根骨:凡骨】 【波纹凝气诀六层52%】 【听风刀100%(圆满)、流水无痕55%、点叶10%】 【系统等级lv4、经验5000/22000】 打坐修炼了一晚。 他自从两种功法融合明悟后,身体似乎达到了一种新的境界。 不光有源源不断的活力,就连体内真气在经脉运转也极为顺畅。 虽然修炼极慢,但借着混元茶也能稳步增长。 一个手臂也没影响什么,但心里总是怪怪的。 时间还很长,说不准以后能接个假的呢。 背上背篓,拿起二胡,戴上草帽。 没有捉刀,钱还是要赚。 正要出门。 “瞎子大叔在家吗?” 门外响起稚嫩的喊声。 郭长生将门拉开。 七八包茶材高高摞着,一旁摆着个酒坛。 男孩稚嫩的面容从侧面探出,蘑菇头,大眼睛,脖子上发旧的红绳挂着一块破玉,身上衣服补丁一处又一处。 “瞎子大叔,茶材给你送来了。” “辛苦你了小五。” “大叔,还有酒。” “都说不要送酒了。” “我爹非要给你,他说也没什么能报答大叔的,只有老家酿的酒了。” 郭长生一笑,摸了摸男孩的头,将所有东西接了下来。 “那回去替我谢谢你爹。” 刘小五是县里药坊刘老板的二儿子,年龄十五,很懂事,帮着家里药坊送个药记个账,大儿子刘大五早就进了军营。 郭长生刚来到青岚县时,还是有点钱,打听后县里药坊刘老板能进货自己混元茶茶材。 到了正好在药坊遇见地痞调戏小五母亲,刘老板又出去进货,小五顶着熊猫眼在门口急的团团转。 为了买茶材,顺手就给救了下来。 经常去时间一长,也熟络了。 郭长生极其喜欢小五,懂事,会说话。 青岚县的酒不好喝,入口总是酸酸的,有点像米酒,但也是心意,不收恐怕会寒孩子的心。 “吱吱吱~” 这时,松鼠直接跳上了小五肩膀,用大尾巴挠的小五直发笑。 小五高兴的摸了摸松鼠的头,从带着补丁的口袋拿出了半块饼。 “松鼠你又胖啦,哈哈哈,痒,别挠啦,这个饼是娘给我烙的,我给你留了一半快尝尝。” 松鼠吱吱吱接过了饼,咯吱咯吱在小五肩膀啃了起来。 松鼠胖了,在郭长生肩上时都比以前要重。 主要还是小五的功劳,没事就来投喂,不知是松鼠改了挑食的毛病还是喜欢小五,小五给什么都吃。 毕竟还要去拉二胡,就让松鼠陪他玩吧。 吩咐小五记得关门后,便迈入巷中。 ...... 半个月匆匆而过。 郭长生收起二胡,起身离开了酒楼前。 他平时不会挂着令牌,以防有不必要的麻烦。 青岚县人口流失严重,不太热闹。 街上除了晃荡的地痞,就是行色匆匆的走商商人。 地痞拉个人勒索一点,不闹大卫兵也不会管,毕竟抓地痞那是捕快的活。 天空层层乌云,依旧阴霾。 不知是青岚县的春天就是这样,还是有什么特别。 锻刀坊没有人来找他,说明楚云岚半个月都没有惹事。 每日一曲的后,就会去找楚将那看看有没有不打打杀杀的小捉刀。 经验似乎是和捉刀难度挂钩,那种不打打杀杀经验就少点,生活还是平淡的好,他只是寿元多不是死不了。 他也尝试过做饭,但味道总差了些,毕竟大丈夫行于江湖,还是买着吃划算。 刚到家门口,走时紧关的大门却虚掩。 郭长生不紧不慢推开了门。 “瞎子,你回来啦,讨到钱没。” 他不想听到的声音。 院中坐着的正是楚云岚,还是那身青墨着装,似乎同样的衣服她准备的很多。 此时她正拿着一根树枝逗着石桌上的松鼠。 “吱吱吱。” 松鼠见到郭长生露出了遇见救星的眼神,直接跃下石桌,却被楚云岚拦在了半空又放了回去。 郭长生轻叹一声,将背篓放在门口。 “什么风把云岚大小姐吹来了。” “这不是感谢你上次帮我捉了孙田嘛,这次我特意亲手做的桂花糕带你尝尝!” 楚云岚说着,豪气的拍了拍石桌上已经打开的精致木盒。 无事不登三宝殿。 郭长生心中泛疑的走了过去,从盒子里拿出一块手感不是那么好的桂花糕。 虽然看不见,但是心中总是感觉桂花糕颜色不对。 “吱吱!”松鼠似乎在祈求郭长生不要吃,但甜点怎么也不会难吃吧。 在楚云岚期望的神情中,郭长生轻轻咬了一口。 辣、酸、麻、苦、咸,就是没有那印象中桂花糕的甜,甚至还有一丝头发缠绕。 见郭长生迟迟没有说话,楚云岚问道:“好吃吧!评价一下~”语气中甚至还有期待。 郭长生将这一小口咽了下去,将手中剩下的放回了盒里无语道:“江湖中以怨报恩的人不是没有,一个拉二胡的瞎子虽不是什么人物,可若是死在一块糕点上,恐怕也得被酒客茶客调侃个十天半个月。” 楚云岚听着神情疑惑的抓起一块,放入嘴中咬了一口瞬间又吐了出来,脸上刚刚的期待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是有一点不是那么好吃。” “你做出来没尝尝?” 楚云岚轻轻抹了抹嘴角,摇了摇头道: “咱不谈吃的了,本姑娘来找你有事。” 果然楚云岚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他,这是他半年来的总结。 “上次骗我令牌去捉刀,这次又闯什么祸了,若是杀人了,你还是去衙门自首吧,争取个宽大处理。” 楚云岚站起身,柳叶眉微翘。 “瞎子,枉我为你亲手做桂花糕,在你心里我就是这个形象?” “不然呢?招惹帮派,妓院捉匪,捉刀委托,你就差去荒漠打仗了,因为你我去过最多的地方就是县衙。况且那是桂花糕嘛?说毒药不为过。” “这...哎呀~都半个月没见我了,就说这话,就没有一点点想我?” 桂花糕似乎是楚云岚的痛楚,尴尬一笑,换了娇气点的语气,手指比划一下,向着郭长生靠了过来。 “......” 郭长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要不是楚将委托,他不想和这个惹事精扯上一点关系。 看着郭长生无语的表情,捂唇轻笑如银铃。 “不逗你了,本姑娘今天来呢是有正事。县衙组成的捉妖队你....” “不去。” 像这种邀请,郭长生听过无数次,也拒绝了无数次,回答的干脆果断比挥刀还快。 楚云岚一愣,掐腰气冲冲道: “瞎子,糕点也吃了,本姑娘还没说完就说不去,那可是妖诶,不想见见吗?” 捉妖队,郭长生拉二胡时听酒客谈过。 无非就是哪里出现了异于常识的事情,县衙组织高手或者有武功的人自愿报名后组成队伍前去调查,回来后会给报酬。 至于妖,郭长生是个瞎子,肯定没见过,但他斩过。 玄武城青虎帮的那两头名义上的虎妖都死于他手中,楚云岚不知道罢了。 若是知道肯定对捉妖队没什么好奇,但心中总觉得楚云岚并不是对妖好奇,可又猜不出。 “你一个女子,家又不缺钱瞎凑什么热闹。” 郭长生说着,用手中竹子顶着楚云岚往屋外走。 “瞧不起女人是不是?我好歹也是气海初境!接招!!” “你那是半吊子初境。” 楚云岚抽出剑,转身耍出几朵剑花,道道剑花在空中画出墨色,似水墨看着好看,可全被郭长生手中竹子接了下来。 竹子挥舞加快,将楚云岚直直逼退到门外,逼到巷中。 砰。 楚云岚还未反应过来。 木门已经关上。 巷子传来声音。 “臭瞎子,本姑娘自己去,离了你本姑娘还能死了不成。” “呼~麻烦精,终于走了。” 第29章 酒言心疑刘家村 时间一晃就是两天,那盒桂花糕依然摆在石桌上。 已经成了一人一鼠心中阴影不敢去碰,最后还是小五来找松鼠玩,品尝后还说味道不错,郭长生就将盒子还有桂花糕全送给了小五。 丝丝细雨挥洒,空气沉闷。 没有捉刀,郭长生拉二胡的地方,永远是茶楼前或是酒楼前。 这地方各地江湖客多,消息不说是最真的,但几乎都是最新的。 比如荒漠邻国冲突,隔壁新域主是个女子如何好看,或是谁家鸡会跳舞。 弦停。 【才艺:二胡100%】 碗里只有几枚铜板,带肉的馄饨是喝不成了只能吃碗素面。 郭长生平常拉二胡不会显露腰牌,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如今不着急回去,打算在酒楼前多待一会。 有时听喝醉的酒客吹吹牛也是生活中的娱乐。 两名酒客似乎是跑商刚刚归来,两人相见如故拥抱一起。 “兄弟,来尝尝我从荒漠沙土镇带来的‘石酒’。” 酒客敲了敲灰色石块的坛子。 “别急着喝,我来时路过县衙听说捉妖队失踪了。” “失踪?去的都是实力不错的人,还能失踪?” “对,就是失踪了!刘家村不远按理说早该回来的,你说会不会被山匪劫了,这世道乱得很咱这又是边境。” “山匪?山匪能有咱跑商遇见的马匪厉害?县衙自有安排,别担心了,喝酒喝酒!” “......” 郭长生听着酒客交谈,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一种不详感从心底冒出。 这么巧? 收起讨饭的碗,敲着竹子向着锻刀坊走去。 “楚将回关隘外营中了。” “什么时候走的。” “就是两天前吧,邻国出兵荒漠,局势不太好,火凤城来信让回去,还说走之前要是阁下来找就把这个给您。” 锻刀坊门口,汉子递给了郭长生十文,是捉刀。 他突然明白楚云岚为什么消停了半个月,可前一阵子又突然来拉他入伙。 原来是楚星剑一直看着管着,他了解楚云岚,他在都管不住若是离开锻刀坊定会惹出麻烦事。 “为了楚将也得去不是,刀在锻造不好我都快成半个爹了。” 长叹一声,告别汉子转身向着县外走去。 县外车马铺。 车夫无聊的蹲坐在地上,拿着一根树枝低头地上画着圈,口中喃喃。 “唉,这年头车夫也不好干,前天娘们不给钱还要拆我轮子,不就是快了些。要是还赚不到钱,我回家种地得了。” 这时,画出的圈圈出现一根发黄的竹子,打乱他心中思绪。 “刘家村去不去。” 是郭长生,他一路问了许多车马夫,刘家村出事后都不跑那里,给钱也不去。 车夫顺着竹子抬头望去。 草帽,白衫独臂挂着腰牌,无珠白目。 这是县衙请捉刀人了?怎么请了个瞎子? 车夫回过神急忙摆手说道:“不去,去哪地方干啥,捉妖队都在刘家村失踪了。” 话音未落。 两块银锭掉在了地上。 车夫疑惑的看了眼瞎子,赶忙将银锭捡了起来擦了擦。 “去是可以,但那地方听说有山匪,你给我多少钱我也没命花啊。” 可眼前瞎子身上又掉下两块银锭。 这四块银锭,除非拉一趟火凤城来回,不然干几个月都赚不到。 “不去就把钱还给我。” 车夫拿着四块银锭,心里斗争半天后喜笑颜开。 “去,你这买卖我接了,但是只能单趟。” “无妨,够快就行。” “快?!您要是问快,那可找对人了,我的车可是出了名的快。” 天色渐暗。 郭长生刚下马车,竟险些没站稳,胃里一阵翻涌,硬生生运用体内真气压了下去。 车夫见状夸赞道: “不愧是捉刀人,客官你是第一个坐我车没吐的。” “......” “往里走就是刘家村了,说好的单趟我先走了。” 郭长生还没反应过来,车夫狠甩马鞭,压过泥泞飞快掉头离去。 刘家村距离青岚县不远,他若是全力施展点叶,跑也就几个时辰。 但到现在饭还没吃,跑到自己也差不多累死了,不是心疼钱的时候。 从腰间拿出酒葫芦,喝了一口,再次将那股晕车感觉压了下去。 敲着竹子,向着刘家村走去。 ...... 刘家村道。 几名捕快年龄不一,提着灯纷纷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惨状。 举目望去,残垣废墟,不大的村落尸横遍野,一个个没了声息的村民倒在血泊里。 房屋被烧毁,墙壁被推倒。 浓郁血腥味刺鼻难闻让人不寒而栗。 县衙得知捉妖队失踪,当天便派了王虎带队和几名捕快来刘家村查明真相。 可眼前的惨烈场景,老捕快都是皱眉,更别说较为年轻的新捕快了。 一名较为年轻的捕快抽出佩刀,拿刀的手瑟瑟发抖,颤抖说道: “王..王捕快,这能是妖兽所为?” “来信不是说妖兽作乱?这不像啊,要不咱们先回去。” “是啊,而且我看了几具尸体,都是村里村民,没有捉妖队的人,捉妖队去哪了?。” “......” 众人老小捕快一时纷纷议论。 “都安静!” 声音豪迈,正气十足,瞬间议论声消失的无影无踪。 一位捕快跳下了马,青衣印着丹凤,头戴高帽,面容威严,黑脸络腮。 “王捕快!” 王虎,青岚县捕快。 要论青岚县捕快中武功谁最厉害,靠着祖传留下的修炼残卷修炼到炼气士内劲境的他,说第一没人敢说第二。 名气县官和县里帮派、县外山寨也是让其七分。 平日里他对帮派山寨态度是,只要不闹大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王虎此时眉头紧锁,捕快这么多年,这种尸横遍野景象他也是第一次见。而且附近都是空山寨,哪有山匪。 他蹲下身子查看村民尸体,全村村民都是一刀封喉,没有半点犹豫。 又检查了几具尸体,几乎都是一模一样的死法。 “挥刀之人是高手?” 村民来信妖兽所为,可现在此地都是农民,捉妖队也不见踪影。 心中一股疑团升起,高手有这么无聊?其他地方山匪也没必要来这屠村,这村又穷,除了粮食还能有什么。 比如陷阱? 一种对危险来临和犯罪敏锐的嗅觉,是王虎多年做捕快的本能。 “不对劲,快出村。” 王虎回头对着众人大喊,可话音刚落。 四面八方,无数张带着倒钩的大网铺天盖地遮盖下来,似要抓住细雨。 七八道身影从残垣断瓦一跃而出。 王虎迅速出刀,瞬间斩断头上大网。 可其他人武功不行的捕快就没那么幸运了。 直接被勾破血肉钉在地上。 灯烛落地,声声惨叫响彻村中。 三名人影见王虎未被网住。 出鞘之音响彻,三道银色刀轮挂着灯烛火光迎王虎而去。 一时金铁交鸣,火花四溅。 第30章 竹影风雨斩贼影 王虎借着昏暗灯烛挥刀抵抗,心中却是震惊骇然。 这些黑衣汉子人,虽然实力不强却是配合极好。 左边刚挡住银亮刀片,右边已经攻其下盘了。 特别是三人中一刀疤汉子,似乎是领头人实力和他相差无几,几次交手险些被其割破喉咙,不光每一刀都携带着内劲,还有些许轻功。 对战一人还好,可对方是不讲武德的群攻,一时分身乏术。 几轮交手,身上便挂了几处伤痕,青色巡捕袍被鲜血染透。 “王捕快!” 被网几名捕快见王虎受伤心急如焚,可他们都被钉在地面,根本无法挣脱帮忙,只能眼睁睁看着。 又是一轮交手,王虎败下阵来。 青衣破碎,官刀落地,胸前,大腿,手臂,几处血淋漓的伤口,他再也握不住刀半跪下来。 “你们是谁?” 王虎撑着身子,对着身前刚刚交手的刀疤汉子冷冷的问道。 刀疤汉子并未理会王虎,只是无情地看着。 这时,一人跑了过来,对着王虎身前刀疤汉子一拜。 “头,我都看了,这都是些捕快。” “捕快?那就都杀了,写信给衙门,妖兽祸乱请求帮忙在骗一些人来。最好让衙门请锻刀坊的那个人来,情报肯定还在他手里。” “是。” 汉子抱拳一拜,身形一退便是数步,向着刘家村路口跑去。 领头的刀疤汉子看向了眼前的王虎,冷冷道。 “你这个捕快功夫不错,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共谋大志?” 王虎轻笑一声,眼神却是无比坚定。 “你们的志气就是杀这些手无寸铁的村民?” “这些只是诱饵罢了。” “拿这些村民当诱饵,你们大志也不大啊。”王虎说着冷笑一声。 “既然不想加入,那还是去死吧。” 刀疤汉子冷眼看着王虎,挥刀而出。 王虎闭上了眼心中不甘,可功夫不如人,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突然,一声惨叫响彻天空,就连临近的刀都停在了半空中。 哒,哒,哒。 黑暗中,不知何物敲出轻响。 “谁!” 刀疤汉子的刀停在半空,沉声喊了出来。 数名黑衣汉子谨慎盯着惨叫方向。 前方的黑暗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昏暗的火光下敲敲打打缓缓而来。 半晌终于看见了面容。 衣着白衫,独臂持一根黄竹,腰间令牌被火光印照发亮。 瞎子?! “各位,有没有见过一名较为没礼貌的女子,墨衣束发,性格极差,那是我的捉刀。” 刀疤汉子谨慎盯着来人,斜眼瞥了一眼脚下王虎。 如今出现在这里都是捕快,可这瞎子却说是捉刀,青岚县这么穷还有捉刀人?况且他说的“墨衣束发?” 抓住的捉妖队中好像有这么一个人,实力气息不弱,若不是特质迷药也抓不住,现在竟然还有捉刀人寻她。 刀疤汉子好像反应过来了什么。 对身边一人沉声说道。 “回据点写信,说我们抓了个女子可以当套出情报的筹码!” “是!” 声音虽小,却逃不过郭长生的耳朵。 好像是些山寨贼匪,又好像是有组织有预谋的计划。 “听诸位交谈好像和我的捉刀有关,那在下就先杀再问好了。” 霎时。 郭长生动了,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名蒙面人还未拔出刀,便被竹子划开了喉咙,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他现在的修为,只要感受对方的呼吸或者身体散发出气息,便能知道实力。 对付这些人,不需要出刀,竹子赋予真气一样锋利。 刀疤男子瞳孔紧缩,他根本看不清身影。 没有金铁交鸣,没有惨叫。 黑暗中,四周人影几乎没有反抗一个个倒下。 他们就连怎么出现在身后身旁都不清楚。 片刻之后便没了动静。 王虎只觉得头顶一阵风。 架在脖颈上的刀便落在了地上。 他扶起身子,疑惑地看着四周的昏暗。 哪还有站着的人,地上全是落地灯烛和横七竖八躺着的蒙面人尸体。 只有眼前一根黄竹上面,一条不断蠕动的人影悬在空中。 提起掉落的灯烛,看清了面容瞳孔紧缩,衙门常客不说相识也是经常照面。 “你,你是县里拉二胡的瞎子!” 可腰间的令牌对他来说却是陌生,捉刀人腰牌。 他对捉刀人没什么感觉,毕竟县里太少,但感觉也只是拿钱办事的人。 郭长生并未回答,将竹子从人影身体里抽出。 人影摔在地上,竹尖不知是细雨还是鲜血,凝聚滴落。 “王捕快,我留了个活口,问问吧。” 刘家村二十里外,清风寨。 寨屋里,摆放着巨大的木笼,门口一名破袍喽啰拿着刀靠在门框上,打着哈欠。 笼子里关着七八个人,正是第一批捉妖队人员。 似乎被下了药,昏睡的昏睡。 楚云岚也刚刚醒来,她经常修炼,实力强一点。 可如今还是感觉浑身无力,精神萎靡,即便是呼吸一口都特别费劲,明显是迷烟吸入的后遗症。 回忆着刚进入刘家村路口,便闻到一股香气,妖兽毛没见到一根,一睁眼就到了笼子里了。 虚弱的扶起身子,双腿盘坐,摸了摸腰间佩剑还在身上,似乎是迷药的原因,想凝聚真气却无法做到。 秀目环顾四周,茅草屋顶,泥墙屋面插着火把,门口只有一人站岗。 经常惹麻烦的她立马就意识到这是被劫入山寨中。 楚云岚喘匀了气息对着靠在门框喽啰恶狠狠地喊道: “喂!快把本姑娘放了,你不知道本姑娘是谁!我爹可是神机营大将!” 迷烟后遗症似乎还未散去,声音虚弱,恶狠狠的话传到看门的喽啰耳中,没有一丝威胁,甚至有一点可爱? “拜托,这里是清风寨,我们是有原则的,你就算是域主,也不可能把你放了。” 看门喽啰打了个哈欠,头也不回声音带着无奈,那迷烟内劲境都得睡个一星期,这女子怎么醒这么快。 这时。 一阵春风吹进屋内。 “我觉得域主名头可比不上她爹,他爹挂个英雄称谓不过分。” 冷冷的声音在耳后响起。 喽啰淡淡一笑。 “比不上?那可是一域之主,三皇之一,他爹难道是天王...老子不成!” 喽啰神情巨变,此地除了自己就是背后笼子里的人了。 如此近的话语,还有耳后淡淡的呼吸。 一滴冷汗流下额头,困意全无。 谁在说话?难道是鬼。 刚要回头,眼前一黑,歪倒在地没了气息。 砰。 笼门铁链被竹子斩断。 郭长生一路走来寨子里就几个抵挡的喽啰,都被斩杀。 清风寨好像早就废弃一样不像匪寨,冷清得很,更像是那刀疤汉子所说的据点。 他走到了楚云岚身旁,蹲下了身子,伸手放在了她的鼻下,感受着微弱的气息。 楚云岚鼻尖微抬,轻哼一声。 “瞎子你干嘛。” 楚云岚薄唇一张一合,声音软弱,让郭长生心中有点怀疑是不是救错人了。 “见你盘腿不动,以为你坐化了。” “本姑娘还没死。” “没死就好,来时的路费你可得报销,那车夫可是狮子大开口要走我四块银锭。” “财迷,回去本姑娘给你报销,给你做桂花糕吃!” “桂花糕就算了。” 郭长生笑着将竹子丢入身后竹篓,左手环绕楚云岚腰后,直接搂腰提了起来。 即便是搂腰扶着,楚云岚还是踉跄几步,站直都困难,脚下一软倚在郭长生怀中。 温热传入心中,要强的她脸颊微红,将头一低轻声道。 “瞎子,你...你放开,我自己能走。” “那腿都软成面条了,连我的拐都挂不住。” 清晨。 家中院子,葡萄藤已经长出新芽。 郭长生俯下身子对着石桌上的豆浆轻吹,又咬了口茶叶蛋,一旁松鼠啃着油条。 跟着众多捕头回到青岚县时天色已渐亮。 那黑衣刀疤汉子王虎也一同带了回来,毕竟当时是仓促审问。 现在需要细细审,毕竟刘家村全村惨死这么大的事情,是不是和他有关跟上头也好有个交代。 郭长生也是见过刘家村惨状,简单的跟王虎说了几个穿越前古代的逼供方法,王虎听着这个捉刀人瞎子话语,背后直发凉。 将楚云岚送回锻刀坊后,买了早餐回到家中。 委托只是看好楚云岚,至于为什么要当筹码,不是他所去思考的了。 “若是一起住,会不会更好看管她呢?” 喝了一口豆浆,突然想到了那盒桂花糕,豆浆都不香了,急忙在心中打消了这个念头。 住一起还得我照顾她,哪天在给我毒死。 还是去拉二胡吧。 【捉刀完成,寿元+1】 【宿主:郭长生,寿元105,根骨:凡骨】 【波纹凝气诀六层80%、听风刀100%、流水无痕55%、点叶15%】 【阴阳子母刀未锻造】 【系统等级lv4 7000/22000】 第31章 安稳生活稚子梦 时间一晃便是两个月。 【波纹凝气诀六层80%】 【系统等级lv4、系统经验12000/22000】 六月的初夏,已经隐隐约约有了夏蝉的振翅。 春意阴霾随风而散,空气也渐渐热了起来。 刘家村惨案已经很少有人提起。 楚云岚因为捉妖队事件后似乎长了记性,消停不少。 毕竟迷晕后什么都不知道,任谁都害怕,只是托了个汉子来送了桂花糕,郭长生都没有打开转手就送给了来找松鼠玩的小五。 王虎和几名捕快也登门拜访来谢过郭长生,还带来了县衙给的见义勇为群众感谢信。 至于金钱奖励,没有。 混元茶材被郭长生用的差不多了。 这两个月,没有混元茶修炼完系统数据几乎不增加。 边境县虽有走私,靠着刘老板人脉打折后,茶材还是要比平时贵上几倍。 小委托是有,可委托人贫穷到十文都没有。 郭长生又回到了喝酒的日子,但这里酒也不好喝有点酸酸的。 天色渐晚,没有夜场的酒客闲聊着陆续走出酒楼。 “隔壁玄武城域庆祝反腐倡廉一周年。边塞卫兵巡逻受到邻国挑衅,火凤城外交部强烈谴责。县衙王虎捕快捉凶有功升职总捕头。” 也没什么新鲜事,内心突然有种不属于这个乱世的安稳感。 打葫酒,收起二胡,和几个常打赏的酒客点点头,便离开了酒楼前。 不知不觉走到了药坊门口。 刘小五似乎又长高了些许,坐在药坊门口台阶上,双手轻轻托着下巴不知在想些什么。 见郭长生来了,站起身拍了拍屁股跑到了身旁:“瞎子大叔,你怎么在这。” 郭长生摸了摸小五的头,轻声问道: “大叔没事溜达,小五你在想什么呢。” “我爹过几日让我去县里学堂上学,可我不想去。” “为什么?上学不好吗,能交很多朋友,学很多东西。” “小五不想去上学,想和大哥一样进军营,然后成为士兵报效国家。 大叔你看,这些军兵特别帅气还有刀,都没有人敢惹他们。” 小五指了指不远处巡逻的士兵眼神露出羡慕,继续说道。 “我要是成为了军兵,就回家来天天巡逻家门口,这样就没人敢来药坊欺负我娘了,也不用靠大叔了。” 小五喋喋不休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郭长生也不耐烦静静的听着。 自从和小五相识,也没见过小五的大哥刘大五。 之前买药材和刘老板相谈,只知道在火凤关关隘驻防。 比小五年龄大一旬,都是五月生,所以一个大五一个小五。 “当我立了功成为大将军,给松鼠买好多吃的,在给瞎子大叔派几个士兵当护卫开路,这样大叔就不用竹子当拐棍啦,然后是县里的王叔、赵姨....” 小五心地善良,想到了爹娘。想到了松鼠,甚至是郭长生,还有那天真无邪的梦想。 郭长生再次摸了摸小五的头,微微笑了笑。 “上次大叔可太厉害了,只是一根竹子,唰唰唰!就全打趴了,要是大叔能教我,肯定更厉害。” “那等小五长大,大叔就教你,到时候你可要好好努力,将军可是很勇敢哦。” 毕竟是孩子的选择,若是否定就不太好了。 火红的夕阳下,小五脸庞映照通红,似乎得到了肯定,重重点了点头。 告别了小五,回到家中。 给葡萄浇了水,葡萄藤不少枝叶结出了嫩嫩的绿色。 让松鼠看了看长成情况。 “吱吱吱。” “等熟了你可别偷吃,这些能酿不了多少。” 松鼠点了点头。 郭长生很喜欢这种安稳的生活。 ...... 天气越来越热。 小五还是没能逃过上学,被刘老板连踢带踹丢进了县里书堂。 青岚县的夏天,格外的热,热的让人心神躁动。 躁动之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县内燕子帮和县外老鹰寨因为过路费问题火并,死伤不少。 青岚县内就一个燕子帮,帮主是县里青云茶楼老板,王刚。 燕子帮没开妓院,没开赌场,平时就在驿道收个过路费还有县里的保护费。 钱不多,而且比较讲文明,不暴力收缴。 帮派汉子也守规矩,还会帮忙维持治安,捕快不接的事情他们会去做。 如此作法给这动荡乱世中的边陲小县城,带来了一丝安全感。 刚来青岚县时,郭长生就打听清楚,积极主动交了钱。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钱也不多少喝几次酒就省出来了,况且燕子帮的人没事还来慰问残疾人,颇有好感。有点像社区服务者。 可这日清晨。 刚走出家门准备去拉二胡,就听见街道里不满的声音。 “保护费怎么比上次涨这么多啊。” 燕子帮里负责收钱的马三拦着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 “大姨,帮里汉子在驿道死伤不少,你也知道,县里除了事情闹大捕快都不管,这乱世出个门啥的还得靠我们保护不是。” “拿去吧,缠我一上午了,涨了这么多,不知得卖多少天刺绣才能赚回来这些钱。” 妇人一通抱怨,还是在荷包里拿出了钱递给了马三。 “大姨,真是太感谢了,你若是有什么困难,就去茶楼找我们。” 马三接过了妇人给的钱,放进了手中的布袋,转头就看见了郭长生,立马迎了过来。 “瞎子,这个月保护费又得交了,还涨了不少。俺也知道您困难,就交一半吧,剩下的一半我去给帮主说说。” “这怎么好意思。” “那有啥,,帮主经常夸您二胡拉得好听,应该没问题,要是不同意,那一半我替你出了。” 郭长生虽没多少钱,但还是拿出了钱递给了马三。 见这么好说话,马三顿时喜笑颜开,看来没少因保护费涨价挨街坊邻居的骂。 经过询问,才知道老鹰帮在驿道和燕子帮汉子起了冲突,可老鹰帮不知请了哪里的人,各个带刀,有一些实力。 燕子帮叫了很多人,可根本打不过,伤了不少人。 甚至签了屈辱的条约,将县外过路费的收取给了老鹰帮。 本就是边境走商县,保护费收不了多少,过路费其实才是大头。 三钱的保护费也涨到了六钱,翻了一倍,说是给死伤汉子们的下葬和看医费用。 正午。 郭长生没拉二胡,只是在茶楼前台阶坐着,压低着草帽遮阳,感受着街道上的人间百态。 街道熙熙攘攘,有忙着为午饭采购的妇人,也有接孩子放学的街坊。 真气缓缓覆盖在皮肤,感觉不那么热。 可今日的青云茶楼似乎不同往常。 大门紧闭,没有茶客,没有八卦。 一切是那么冷清,和街道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早知道就去酒楼前了,这拉二胡也没人打赏啊。” 郭长生有些后悔,早上听马三叙述以为能在茶楼听到什么消息,谁知没开门。 这时。 马三提着布袋,向着茶馆走来。 似乎是刚收完保护费回来,布袋并不鼓囊。 第32章 燕子帮主盼儿意 郭长生打了个招呼。 马三见状也在茶楼台阶上坐了下来。 挪了挪位置,伸手摸了摸马三手上的布袋。 “这么扁,没收多少吧。” 马三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轻叹一声。 “街坊们一听上涨,都不想交了,闭门羹不知道吃了多少。” “要不,我这三钱还是别减了。” 说着,郭长生从袖袋翻出钱来,递了过去。 “我马三说减半就给你减半,你残疾还天天拉二胡讨饭的也不容易,房子还是租的,听闻还被那大小姐欺负,我要是在收你的,良心过意不去。” 马三急忙摆手拒绝,拍了拍胸脯。 突然,阴影遮住了马三,遮住了阳光。 “聊什么呐?我溜着玩就看见你俩了,你俩怎么玩一块去了。” 马三听着声音,从下至上,打量着来人。 桃色对襟襦裙,腰间精致丝带挂着佩剑,罗纱披肩。 身材如同山水画卷中的妙笔曲线优雅,不施粉黛的秀丽面容没一丝矫揉造作,发髻轻挽几缕青丝垂落。 如此风华绝代美女,可看清面容后,却没有半点心思。 正是听闻欺负郭长生的大小姐,楚云岚。 天气变热,楚云岚也换上了较为清凉的衣装,不在穿她那青墨紧身衣着。 马三见楚云岚问,也不敢怠慢,将给郭长生说的事情又给她说了一遍。 楚云岚也不顾形象,学着两人在茶楼门前台阶坐了下来。 “你怎么不收我的保护费?” 马三一怔,一时不知怎么回答。 不说青岚县,其他十几个县里谁人不知楚云岚父亲是边隘外营中大将,边外荒漠抗敌,名声在恶的人都会敬仰十分,若敢收她家的保护费,不得被百姓唾沫淹死。 三人在屋檐阴影下,感受着街道的车水马龙。 吱呀。 紧闭的茶馆的门此时竟然打开,里面传来了文彬彬的声音。 “楚将半辈子奉献边疆,说英雄都不为过,我们得交他保护费才是。” 门里站着的是一名体态微胖,穿着深色襕衫的中年人。 面带颓色,手拿折扇,看着台阶上的三人。 马三回头急忙抓着布兜站了起来,双拳一抱。 “帮主。” 此人正是燕子帮帮主王刚。 郭长生也是第一次见,感受着文彬彬的气息,还有衣着身形轮廓。 一帮之主跟文儒雅士一样,颠覆了他对帮主的想象,怪不得燕子帮口碑在县里这么好,有这种人当帮主帮内也坏不到哪去。 王刚看了眼马上手上的布兜,淡言道: “马三,请两位进来喝杯茶吧。” ...... 茶楼二楼雅间。 线书竹卷,字画瓷器,布局极具书香之气,窗外便是车水马龙却又隔绝了些许声音,有种门前闹市读圣贤书的感觉。 马三守在门口。 王刚亲自给郭长生和楚云岚倒了茶。 郭长生抬起茶杯靠近轻闻,一股茶香飘入鼻腔,似有残留的春意。 轻品由唇入口,如雨露甘甜,香气溢满鼻腔。 “好茶!” 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比那混元茶好喝多了,混元茶的味道带着苦和酸有点像中药。 上次有这种情不自禁的感觉,还是在玄武城品王川带来的酒,只不过那酒中有真气,茶却是平凡的好喝。 楚云岚看着郭长生的反应,端起茶杯一口入肚,秀眉微蹙,她什么也没品出来。 王刚微笑着给楚云岚又添了一杯说道。 “没想到阁下也懂茶,这是今年关外来的新茶,虽不算顶级,不过也算是上品了。” 郭长生微微一笑,放下了茶杯。 “走过地方多,如此好茶还是第一次喝到。” “地方?县里人都喊阁下拉二胡瞎子,还不知阁下尊姓。” “喊瞎子就行。” 楚云岚听着一怔,都半年之久只知道瞎子是捉刀人,她那日拿了令牌也没看,如今也不知道这瞎子的姓名,只知道父亲喊瞎子,她也跟着喊瞎子。 王刚哈哈一笑。 “瞎子不好听,还是喊阁下吧。听阁下口音不像是火凤域人?来这边境县是要去哪?” “江湖游子,去哪都行。” 两人相谈甚欢,楚云岚虽平时刁蛮,但这种场合也知懂礼仪,其实是脑子空空插不上话。 王刚谈吐极为儒雅,句句文雅典故话术,但与郭长生交谈时也是面色一惊。 一个看着年纪轻轻讨饭瞎子,谈吐不比读圣贤书的自己差,而且知道的还多,即便是聊起玄武域新任城主的政策,也能侃侃而谈。 可当聊到帮派时,王刚神色躲闪,轻叹一声放下了茶杯。 难得有品茶交心之人,便告诉了两人。 他本是火凤城人,年轻时在城内摘过榜,还曾是火凤城内上府教书先生,不说三皇子,火凤城中的文人学士的学子不少经过他的教育。 他有两个儿子是火凤关隘守边军兵,可几年前入夏一次北边境外荒漠冲突,两个儿子从此没了音讯,火凤城只说失踪也不管。 便和妻子商量后,将火凤城中所有家财变卖,带来距离边隘最近的青岚县。 本想成立个学堂,谁知乱世治安差,县官也不允许多个学堂。 县官捕快,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刚深知百姓苦。 便掏出所有积蓄,成立了燕子帮,严格管理,维持治安,保护县民。 过路费和保护费也不多,都给了入帮汉子们,算是劳务费,还解决了就业。 这一待便是五六年。 期间因为儿子的事情也拜访过楚将,每个月都会派人出去打探两个儿子的消息。 暑往寒来燕归南。 燕子,便是思念。 前段时间燕子帮和外面老鹰帮起了冲突,死伤不少汉子。 王刚心善,即便掏出所有积蓄补贴给汉子和其家属们也不够。 茶楼已经当出去了就等钱到给汉子们发遣散费,燕子帮是要散了。 郭长生一时沉默,身旁楚云岚眼眶红红,抬起桃袖在眼角轻点几下,眼眸微低闪过一丝怜惜,他本就是火凤城营中副将,将士之事自然有共鸣。 “王帮主,在下不才,若不嫌弃拉上一曲,一是希望两位公子早日归乡,二也是对帮主所县里所做之事的感谢。” “不嫌弃,阁下二胡是我听过最完美的,城中虽有可没有一人能比的上阁下。” 得到允许郭长生掏出二胡。 平时用都是用真气控弦,为了不让王刚发现,用嘴叼了根筷子在弦上装模作样压弦,虽然有些滑稽。 一曲归乡。 悠悠二胡,仿佛穿越了千山万水,似有呼唤。 曲罢,房间内一片寂静。 王刚红着眼眶摸着茶杯,轻轻望着窗外已经消失的车水马龙抚。 茶已凉,时候不早。 两人谢了茶,告别了王刚,本守在门口马三却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离开了青云茶楼,火红的夕阳挂在云边,一直走到分开的十字路口。 楚云岚看了眼郭长生,总觉得忘了什么,轻轻道: “瞎子,我第一次觉得你拉的曲好听,以前没这么觉得。” “那是你经历的太少。” 楚云岚秀眉微皱,平时郭长生要是说这话,肯定就反驳回去了。 但她没有反驳,而是拿出了十文钱。 “瞎子你说王帮主的儿子,还能回来吗?” “念想罢了。” 郭长生知道,两个儿子怕是早已葬身荒漠,一曲王刚知,只是不愿意面对。 “王帮主人这么好。瞎子,我给你十文,你去把老鹰帮灭了。” “......” 郭长生接下了十文,但他心中明白,即便是灭了老鹰帮,还是会有狗熊帮各种帮派出来,总不能出一个灭一个。 燕子帮本就实力不强,帮里大多都是县里穷人家的汉子,谋生计的普通人罢了。 况且凭着王刚的性格,也不会同意去杀人。 这种事,要从其他方面帮忙。 让楚云岚别管此事后,便离开了十字路口,向着家走去。 刚到巷口,又遇见了挨家挨户敲门的马三,声音已经几乎变成了哀求,但一个开门的都没有。 “马三,这么晚了,还在收保护费啊。” “帮主待我挺好的,还给我娘看病,我不希望燕子帮散。” “要是累了,就来我院里喝杯水吧,有事跟你说。” 见邀请,马三也没拒绝应了一声。 第33章 短词敲醒捕头心 明月当空。 县衙仪门站着一名值班捕快,靠着大门昏昏欲睡。 堂里挂着的公正无私早已经掉色。 内堂依然灯烛通明。 刚刚成为总捕头的王虎,看着眼前的堆积如山的案件卷宗,摇曳的灯烛在他皱着层层额头上留下阴影。 刘家村二百三十八人惨死,自己内劲境被人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要不是那捉刀瞎子所救,自己和其他捕快都成了孤魂野鬼。 刀疤汉子还没审出来就被火凤城来人带走,但还是让他升为了总捕头。 但这两天帮派又起了冲突,驿道死伤几十人。 “王刚是个好人,就是帮派实力不行,可惜啊,我若是偏袒老鹰帮那边又得犯事了。” 一声叹,他知道王刚的一些事,也是极为惋惜,但毕竟是在驿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明后天说老鹰帮两句话就算了,若是逼老鹰帮的人,不知又会干出什么事。 这时,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内堂大门被推开,灯烛闪烁。 王虎放下卷宗看了看来人。 是仪门值班的捕快。 “总捕头,外面有人找。” “谁,这个点了找我干什么。” “是燕子帮的马三,说是和帮派有关。” 王虎冷哼一声。 “让他进来。” 衙里。 马三跟在值班捕快身后,抬头看了眼公正无私,神情有些紧张。 他从没犯过事,还是第一次进县衙。 院中瞎子交给他一张纸,就让他拿着来找王虎,说不定能帮到燕子帮。 马三虽然文化不高,但不傻。 一张纸,就能让县总捕头,还是实力第一的王虎出面? 但一想到瞎子认识楚云岚,为了燕子帮,还是值得试一试。 “想什么呢,快进去吧,总捕头等着呢。” 值班捕快说完便离开。 马三看了眼离去的捕快,咽了口唾沫后,推开了内堂的门。 扑面而来的肃清之气。 一人站在正中的桌子前,黝黑皮肤络腮胡,腰间别刀,昏暗灯烛下背影如同带刀索命包公。 “噗通。” 马三直接吓得跪在了门内,颤抖着喊着。 “王大捕头,您别抓我,我马三上有老下没小,母亲年迈有病,我就十二岁时偷看隔壁寡妇洗澡而已,如今就是帮里收个保护费,帮主也是好人。” 王虎看着地上的马三傻了眼。 清了清嗓子,淡淡道: “马三,不是你来找我的,跪地下做什么?说那听不懂的话。” 马三这才反应过来,急忙站起了身,双拳一抱,身子微倾。 “王...王总捕头,我是来商量燕子帮的事。” “商量?!” 王虎一拍桌子,沉声道: “你们燕子帮和老鹰帮搞的驿道乱七八糟,我不去找,你们倒是来找我了。” 马三被桌子声响吓一哆嗦,驿道斗殴,那也是老鹰帮先挑事先动的手。 他想起了瞎子给他纸。 “那...那个,瞎子写了张纸,让我拿着来找您,说是您一定会看。” 王虎一怔,问道: “瞎子?是...是拉二胡讨饭的那个?” 马三颤颤的点了点头。 王虎神情微变,那可是比自己还要厉害的人,也是救命恩人,自己升官也是因为他一刻不敢怠慢。 “纸呢?” 马三回从怀中拿出叠好的纸。 他还没看,毕竟是给总捕头的,说不定是什么秘密,看了反而不好。 王虎接了过来,只是看了一眼,瞳孔紧缩就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丢下纸张,没有理会马三,直接跑出了内堂。 看着神色慌张的王虎,马三愣在了原地。 捡起纸张,字迹工整秀丽,很难想象是一个瞎子写出。 仅认识几个字的马三还是读了出来。 【月照边塞路,数年念儿心,人北望,燕归南,若未立,刀霜寒】 县衙捕快房,几名不愿意回家睡觉的捕快,光着上身打着鼾。 “砰!” 门直接被踹开。 几名捕快都被惊醒,揉了揉眼,看着门前神色慌张的王虎。 “王捕头,都...都这么晚了,是怎么了?” 王虎上去几脚将几人踹醒。 “别睡了!你两个现在跟我走!” ..... 县外老鹰帮。 三栋白瓦楼阁灯火通明立在山腰道路尽头,这是老鹰帮据点。 两名汉子带着刀,拿着火把守在大门处。 各个神色欣喜交谈着。 “现在过路费也抢到手了,帮主请的几个汉子是真厉害。” “花好多钱从隔壁县请来的,能不厉害吗。” “到时候在进县挑拨一番动个手,赶走燕子帮,咱老鹰帮就青岚县独大了。” “对对对,到时候多开几个 青楼,赌场,那银子不是跟白捡一样。” 正说话间,三匹快马驶来。 直接停在了楼阁门前。 三道人影瞬间下马便往楼阁走。 “什么人?” 人影被门口老鹰帮的两名汉子抬刀拦住。 还没反应过来,其中一名汉子,就吃了一巴掌被打趴在地。 “什么什么人?老子王虎!” 另一名汉子拿起火把,照亮看清了面容,正是王虎,不敢怠慢急忙迎进了楼阁。 “王...王捕头!里面请。” 一直走到顶楼,老鹰帮帮主李浩,正搂着两个衣不遮体的美少妇喝酒。 看清了来人,急忙站起了身,从美少妇中间挤出,弯腰献媚迎了过来。 “王...王总捕头,这么晚怎么亲自来了,是有什么急事吩咐?” 青岚县内外,燕子帮、老鹰帮还有那些小山寨,在王虎眼里都是小打小闹。 若是想管想抓就全抓了,况且王虎的确有实力。 李浩心中明白,自然不敢托大。 王虎将刀往桌子上一拍,怒声道:“李帮主,就一句话,带着你的人离开青岚县越远越好,不想走的,就加入燕子帮。” “啊?” 李浩傻眼了,这大半夜来就是要赶人走。 而且怎么想也想不明白,若是王刚所为,怎么可能请得动王虎总捕头,况且刚夺下来了驿道过路费就来了。 “王捕头,你可别跟我开玩笑了,这驿道发生的事和县里也没什么关系...” 刚想继续问,就被王虎怒声打断。 “李浩,我这是在救你!若是不走,连累这些无辜人,我不如先把你杀了!” 锵。 王虎突然拔出了刀,挥出一道银轮,直接将摆满酒菜的桌子一刀两断。 桌子坍塌,酒菜洒满一地。 屋内两名美少妇吓出了尖叫,捂紧薄纱,纷纷缩在墙角。 就连身后跟着的两名捕快都傻眼了,一路王虎快马加鞭,也没跟他们交代,这一来就要杀了老鹰帮帮主。 明晃晃的刀吓得李浩僵住一般,胸前像是被巨石压住,喘不过来气。 后背冷汗打湿了衣衫。 杀意,李浩感受到了王虎的杀意。 不是在开玩笑。 “王捕头,我..我这还不知道为什么,就要走,这...”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你只知道,老子这是在保你的命!也别动你那些歪心思,一早就带银两去跟王刚赔礼道歉,然后把你帮里的人遣散,愿意去燕子帮的就去,不愿意的就离开青岚县!若是让我知道了你没做,你就跟这桌子一样!” 王虎撂下话,带着两名捕头,下了楼跨上马消失在黑暗中。 两名看门汉子见王虎几人走后,飞速跑上了顶楼。 进门就挨了李浩一巴掌。 “混蛋!王刚跟王虎有关系,你们怎么都没打探到。” 关系?除了都姓王,哪有什么关系,王虎这人这么久也没管过县外帮派山寨之间的琐事啊。 两名汉子捂着脸,委屈道: “帮主...我们不知道啊,他们哪有什么关系。” 李浩平复了一下情绪,难道说是王刚请了高人? 可王虎有时县官的面子都不给,请谁能让王虎三更半夜的来。 “真他娘的倒霉!” 李浩狠狠地骂了一句,吩咐手下准备银两。 郭长生坐在院中,感受着天空的星星点点。 江湖,有时不是打打杀杀,靠的是名气,是人情世故。 曾经也是有人靠名气走镖。 若是动了手,便是结了怨。 不如找个有实力的中间人,总觉得有些熟悉? 这件事之后没过几天,青岚县内外只剩下了燕子帮,就连外面的山寨也是人走寨空,不少人加入了燕子帮。 王刚清早走进茶楼,看着满屋的人和银两傻了眼。 四处打听知道了是王虎帮了忙,邀请王虎来茶馆喝茶。 王虎并未说出郭长生,若是需要帮忙就不让马三来找自己了。 找了个以整顿不良帮派,创建文明县为由。 燕子帮表现好,只留燕子帮搪塞了过去。 办好也是救了无数人的命,毕竟瞎子的实力,他见过。 一根竹子,便是刀剑,削石断铁,不是开玩笑,那瞎子真敢灭了老鹰帮。 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不过终究是短暂的。 第34章 荒漠烈阳马蹄急 两个月后。 边塞外,荒漠无边无际。 烈阳高悬无云天空,热浪滚滚。 砂土鼠萎靡在干枯的树干后歇息。 一阵强烈的炽热从地平线席卷而过,带起沙粒和尘土。 原本明亮的日光也变得昏黄朦胧。 突然,急促的马蹄声从朦胧中传来。 一匹红鬃骏马跃在似有路痕的沙地上,冲破朦胧。 啪! 缰绳狠狠甩动,打出破空声。 烈马狂奔,越跑越猛。 郭长生眉间紧蹙,单臂环绕着楚云岚,紧紧握着缰绳。 松鼠挂在肩头,爪子紧紧抓着草帽,毛绒尾巴颠得上下起伏。 怀中,楚云岚轻咬薄唇,绝美的面流露出痛苦。 青墨衣装褴褛残破,内衬隐约可见,背后露出白皙和鲜红。 芊玉细指被鲜血染红,鲜血滴滴落下很快蒸发留下浅浅褐色。 几天前郭长生还在院中修剪葡萄藤,院中有马三,还有放学来家找松鼠玩的小五。 然而锻刀坊的汉子急匆匆地找来,留下十文。 楚云岚出境去了荒漠神机营。 心中全是问号,但看在楚将面子。 吩咐马三记得给葡萄藤浇水,跟汉子要了匹马,一刻没停赶去边隘。 郭长生出了境进了营问了守卫兵,才明白了情况。 原来营里几名军兵在荒漠寻物的时候被荒漠马匪虏走。 马匪敢掳军兵,反了天了。 不曾想马匪还变本加厉地嘲讽,向着营门口丢来了几条被劫军兵的断臂。 楚星剑爱兵如子,带着三十铁骑,亲自出营剿荒漠马匪。 谁知一去数天没了音讯,只有一名受重伤的骑兵,带着楚将军带血肩甲倒在了营不远处。 是牵挂才跑去了荒漠。 可一个半吊子武功的女子去境外荒漠,那才是十死无生。 郭长生问了个方向,在荒漠中跑死三匹马,不记得杀了多少马匪才找到了濒死的楚云岚。 深深叹了一声。 “这个刀,要不别锻造了?” 半个时辰后。 一棵枯树静静屹立在土坡上。 土坡后一间两层客栈,半遮半掩。 风沙在客栈墙面留下痕迹,牌匾上‘龙门’二字已经被风沙打磨只剩轮廓。 “看好马和二胡。” “吱吱。” 砰。 客栈大门直接被一脚踹开,带进些许尘土。 吵闹的客栈内瞬间安静。 几个端茶送菜的幼年小厮也被吓的一惊,忘记放下手中的盘子。 “小二,一间客房,钱不够等等在付!” “好嘞客官,楼上不挂牌的房间您随便挑~” 一抹白色抛向小二。 小二抬手接过,入手冰凉,却不是银两。 可能是因为炎热和风沙,客栈内人特别多。 跑商商人,带刀刀客,荒漠寻宝的汉子。 郭长生的出现,顿时便吸引住了众人的目光,瞎子,独臂。 但众人在意的不是他,而是他背后的楚云岚,不少人因为美貌流下了口水。 衣衫褴褛,除非掠来,这荒漠哪有如此漂亮女人。 小二擦完桌子,抬头看了眼楼梯,瞎子独臂还背着个人。 荒漠什么人都有,心里也是不以为意,将刚才接过的东西拿向柜台,递给了掌柜。 “掌柜,这值钱吗?刚才那个瞎子给的。” 掌柜接过,入手冰凉,可看到后眼睛都瞪大,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银两,是一串金镶玉手串。 又借着阳光查看起来,透着乳白色的光芒,镶嵌金色轻轻点缀,没有一丝瑕疵。 “羊脂金镶玉!!” 掌柜似乎见多识广,只是其中一串,买下这个客栈都行。 郭长生踏上楼阁,随意找了一间没挂牌的房间,直接将楚云岚面朝下放在了破旧的床上。 拽住后领将残破的青墨衣衫连带着内衬撕去。 瞬间,丰满的肉色压在身下,只留下的几片青墨遮盖。 “哼~” 似乎碰到了伤口,楚云岚轻哼一声。 知道瞎子看不见,可如此粗暴,还是让她秀眉紧蹙,紧紧咬住苍白的薄唇。 郭长生感受着楚云岚背上的伤痕。 细腻白皙的肌肤上,几处红色伤痕陪衬着一道无法忽视的极长裂痕。 裂痕极深,仿佛能看到脊骨。 欲要流出的鲜红被淡青色真气阻止。 此伤无论谁看到都足以让人一眼难忘。 楚云岚的半吊子实力根本不懂真气的用法,幸好郭长生赶到的及时,帮忙用真气覆盖住了伤口。 但这种伤口,真气治标不治本。 郭长生心中百般纠结。 这地方根本不会有伤药,想要治疗,只能另辟蹊径,就是不知道楚云岚能不能撑住。 跨步走出房间,站在二楼楼阁。 放声喊道: “小二,烧壶开水,火把,针,棉线,一坛酒,速速拿上来。” 说完,又甩出一串转身走回了屋子。 客栈众人纷纷望向其上,被空中的珠宝震惊得说不出话来,来荒漠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钱,珠宝的不凡定是震惊。 掌柜急忙拍着小二后背。 “快去,快去捡,好好伺候好那瞎子,咱可发财了。” 小二面露难色,开口道。 “掌柜,咱这又不是市集,针线咱哪里有啊。” “快去后屋,把你嫂子的针线拿来送去。” 不一会。 一个小厮将要的东西放进了屋内。 小厮只是瞥了一眼,便被楚云岚背后的伤痕所惊得说不出话来,一直盯着看。 “滚!” 声音不大,环绕屋内,却给人一种震撼人心的感觉,小厮心中一惊急忙退了出去。 单臂一挥,一抹青色吹拂,直接重重关上了屋门。 郭长生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他自从离开平安县,心中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一份从容,即便是在玄武城的生死关头,也没有如此紧张过。 可现在,心中最后的一丝从容全被血腥所取代,不知是因为捉刀,还是在乎楚云岚。 深吸几口干燥的空气,将竹子放到了趴着的楚云岚面前,淡淡道: “你咬着,有个缝合的办法,我不能保证成功。” “我不咬,你的拐这么脏,本姑娘忍得住!” 楚云岚歪头躲开递过来的竹子。 她嘴唇发白,说话声音都微弱许多,明显是失血过多。 可郭长生不容她此时撒泼,没有麻药,如此疼痛,牙齿咬碎都有可能。 让她咬住竹子本身就是尽可能的保护她牙齿。 “快点!这时候还在嘴硬,你要死了知不知道!” 楚云岚看着无珠的双目,仿佛能看见怒意,心中一怔。 她自从在锻刀坊认识瞎子后,这个武功极高的瞎子从未发火。 近一年来即便是闯祸再多,数落完她后,都会带着些许笑意。 “那我要是死了,你答应我,要找到我爹。” “好!” 郭长生点了点头。 楚云岚见郭长生答应,张开煞白的双唇,用白皙的牙齿咬住发黄的竹子。 郭长生站起了身子,用毛巾沾湿热水擦了擦背后。 单臂拿起银针丢向空中,甩出棉线准确无误的穿入针孔。 顺势打开酒坛,将酒淋在线上。 靠近火把,瞬间火光冲天,又将炎热的屋内提高几度。 火虽然附着其上,线和针却未燃烧。 一抹青色真气从指尖传出,包裹针线,隔绝了火焰。 为器具高温消毒那是常识,现在只能祈祷伤口不是什么生锈武器造成的了。 甩去火焰,拿着针线走到了楚云岚身旁。 “你可忍住了,我得从里面向外缝。” “嗯!” 郭长生抬手,撤去覆盖伤口真气的瞬间,血如溪流缓缓流淌。 从白皙如玉的腰背流下,在床上聚集,慢慢流淌在脚下。 第35章 露富显贵麻烦事 一个时辰后,郭长生打开门。 用袖口将额头汗擦去,敲着竹子走下了二楼。 “小二,来些吃的,再来一壶酒,要好酒,能有多好就要多好。” “好勒~” 郭长生的出现,楼下众人全都望了过去。 感受着视线,心中一阵嘀咕。 境外荒漠混的人都不是傻子。 财不外露郭长生也明白,可当时心中不知为何出现了急躁,毕竟情况也不允许在去藏着掖着。 没有理会视线,走下了楼挑了一个在角落的位置。 将带着牙齿痕迹的竹子倚在桌角,深深吐出一口浊气。 床上进行一半的时候楚云岚还是疼晕了过去,但手术很成功。 炼气士恢复很快郭长生是体验过的,楚云岚虽是半吊子但底子在,不用几天差不多也能拆线。 这时,又有几人闯了进来了。 客栈内的人比来时更多。 听几人交谈说沙尘暴要来了。 松鼠也挤进来,从人群脚下跑了过来,爬上桌子。 “吱吱?”蓝色大眼提溜转。 “她没事了。” “吱吱吱?” “一时半会走不了,得休养几天。” 郭长生轻叹一声,这人生地不熟不知找谁问人文风情,客栈能开这里肯定不一般。 虽然距离神机营不远,但当时楚云岚的伤是坚持不到营里,看样子要在这住上两三天了。 其实更担心的,是不了解境外荒漠的物价,匆忙出来就带了十文。 马匪身上只捡到了珠宝,虽然还有两串。 但毕竟不是银两,够不够客房钱,也只是别人一句话的事情。 这时,几名小厮将十几份菜端了上来,猪头,烤乳羊,还有一壶飘香的酒。 郭长生急忙问道: “上两盘菜就行,怎么上这么多?” “客官,您吃就行,这是掌柜特意交代的。” 小厮说完,便退了下去。 松鼠跟着郭长生几天都没吃饭,既然能白嫖,没有一丝客气,直接抱起酒壶对着口喝了起来。 郭长生也忍不住了,抓起猪头就啃。 客栈空气好似凝固了一般,众人不动声色地投来好奇的目光。 看着狼吞虎咽的一人一鼠都是一愣。 都是混荒漠的,人见过喝酒的松鼠是没见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酒上了一壶又一壶。 不一会,郭长生和松鼠摸了摸肚皮,打了个饱嗝。 满桌狼藉,几十盘子菜,还剩了一些。 郭长生抠了抠牙缝。 “小二,打包。” 不光小二愣了,闲聊的众人再次投去了目光,每个人心中都是无限疑问。 随手丢几串金镶玉的人说打包,外面荒漠,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打包去哪? 其实以前穷惯了,没吃完的菜经常打包,要么就点正好的。 “客官,这些残羹就别打包了,您若是晚上想吃,跟我说就行。” 小二说完叫来几个小厮收盘子,上了茶。 郭长生此时心中也有了肯定,那两串珠宝铁定值钱。 暗暗感叹,似乎不用为房费发愁。 问了小二厕所位置,便站起身向着后门走去。 这时,靠门而坐的四个大汉站起了身着走了出去。 客栈屋后,有一棵沙枣树。 茂密的叶子遮蔽不住烈日,树下日光星星点点。 树旁一间只能容纳一人狭小木房,便是小二说的厕所。 四名大汉穿着露肩短衫,腰间挂刀,布条缠头全是沙土,在枣树下紧紧盯着木房。 咯吱~ 木房残破的木门打开。 郭长生长呼一口气,没有什么事情比解决了内急还要爽。 等待的四名大汉脚步极快靠了过来。 走在最前面的汉子,面色黝黑,一看就是常年混迹塞外晒的。 四人来到郭长生面前。 为首汉子双手一抱:“在下陆鼠,这三位都是在下兄弟,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郭长生早已察觉四人,估计就是因为玉才堵在此处等自己,淡淡道: “卖唱讨饭瞎子,也是一名捉刀人,一面之缘不需称呼。” 汉子又打量一番,身后刀柄挂着红穗,白衫,独臂,瞎子,唯独没有那捉刀令牌。 在他的认知里,捉刀人这种接委托办事的人,出现在荒漠铁定不一般。 “捉刀人?我们四人都是塞外荒漠寻宝,除了杀过荒漠马匪,不做掠夺杀人之事,当时见阁下一甩就是数串极为贵重的金镶玉,想问问阁下是在哪寻到的。” “马匪尸体上捡的。” 听闻此话,四人相互对视一眼。 他们杀过不少马匪,碎银都没多少,更别说是价值连城的羊脂玉了。 陆鼠正待开口,突然身后一同伴向前一站。 “大哥,这瞎子来客栈时背着一个神志不清女子上了楼,那女子衣着明眼人一看就是世家子女,我觉得他肯定马匪派来踩点人,玉肯定也是抢的。” 陆鼠一听,眼神中多了几分凌厉,荒漠中马匪经常劫财杀人,一般会先派出不起眼的人物看谁有钱,谁没实力,还有路线之后方便劫掠。 刚刚平和语气荡然无存。 “阁下既然是捉刀人,希望能拿出令牌看一下,也让我们兄弟四人打消顾虑。” “没带。” 郭长生自然不知这荒漠规矩,心中却一阵无语,谁家马匪是个残废。 况且令牌平时就藏着,避免出现麻烦,如今匆匆赶来钱都没拿,令牌自然而然放家里了。 如今楚云岚的情况还需要观察,早点回去才是,郭长生想着打算绕开四人。 这时陆鼠带着些许怒气沉声道: “我们四兄弟最痛恨马匪,阁下要是不解释清楚,恐怕要用些手段让阁下开口了!” 几个壮汉膀大腰圆,围住了郭长生,仿佛四堵墙,牢牢关住了他这个普通瞎子。 陆鼠握住了腰间刀柄,准备拔刀威胁一番,若真是马匪,能救下女子也是算好。 然而只觉得手背一疼,握柄的手怎么也抬不起来。 低头便看见一根带着牙印发黄的竹子压在想要拔刀出鞘的手背上。 瞳孔震动,心中满是骇然。 “你们别激动,这塞外荒漠留个伤什么的可就不好了。” “马匪,还我爹娘命来!” 可陆鼠的同伴抽出了刀,直接挥砍。 来不及阻拦。 只听砰的一声,刀并未落下。 郭长生抓着竹子,空出两根手指轻轻捏住了刀锋。 青色真气缓缓流淌指尖。 轻轻一弹,银亮的刀面出现无数波纹,仿佛波浪一波一波传递到刀柄。 汉子只觉手臂发麻,松开了握刀的手,直直后退数步,满脸骇然。 另外两名汉子见同伴被欺负,向着郭长生就冲了过来。 “住手!” 陆鼠大吼一声,拦住了另外两名汉子,一般马匪哪有这种实力。 一根竹子,两指接刀,便能压制两人。 陆鼠也不是傻子,他早就看见了身后的刀柄和红色流苏,若是出刀,四人都得死这荒漠里。 随即抱拳,颤颤巍巍道:“阁下,多有得罪您别计较,回客栈请阁下喝酒算是赔礼。” “好说,正好问点事。” 第36章 掩月独话夜未央 客栈内,人声熙熙攘攘,没有座位的就站着,蹲着,靠着。 几名商人在桌前你一言我一语。 “啧,来这塞外荒漠都知道财不外露,那个瞎子漏了财,想必被很多人盯上了。” “是啊,刚才我看着四个带刀大汉跟了出去,恐怕是回不来咯。” “那丢出的珠宝,极为不凡,不是这荒漠能有的。”说此话人好像是走私玉石的商人,衣着比起其他人,也是毕竟好。 “他这么有钱不像是踩点的,要是把那四个大汉收买了咱不就倒霉了。” 客栈后门打开。 哒哒。 郭长生敲着竹子迈了进来,身旁四个大汉弓身开路。 刚刚交谈的商人投过去视线,客栈的其余人看见大汉的态度都是一惊。 这还出去没一盏茶的时间,难道是金钱的力量?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有钱能使鬼推磨。” “......” 陆鼠请了一壶酒,回答了郭长生些许荒漠的情况,也不管即将到来的风沙,带着三兄弟匆匆离去。 四人有些侠肝义胆,就是实力差点。 为了避免浪费,郭长生点了几道菜,让小二送到了楼上。 楚云岚还在趴着昏睡,面色已有了些许红润。 感受着气息,放下了心。 天色渐晚,点亮灯烛。 拿起酒杯和松鼠轻轻一碰,一杯酒下肚,比青岚县的酒好喝不少。 一人一鼠又狼吞虎咽起来,平时都不舍得在吃上花钱,现在免费肯定狠吃。 楚云岚不知何时醒来,仰起头,疲惫的双目看着狼吞虎咽的一人一鼠,压在身下的丰满呼之欲出。 “只顾着自己吃?” “你吃啥?” “喝酒。” “这伤酒就别喝了,吃点饭继续睡吧。” 郭长生将几样菜夹到碗里,拿起在床前蹲了下来,夹起一片肉塞进了楚云岚嘴里。 似乎尝到了饭香,楚云岚一直要吃的,郭长生也没吃多少,一直在喂。 明月被沙尘遮蔽,让小二收了盘子。 几天的奔波比和马匪战斗,还有那神经高度绷紧的手术,炼气士也禁不住这样折腾。 郭长生抱着竹子屈膝倚靠在床边休息。 楚云岚趴在床上看了眼郭长生。 “瞎子,你怎么睡?就坐地上?” “客栈房间满了。” “要不,你上来挤一挤?本姑娘不嫌弃你。” 郭长生没接话,他只想休息。 似乎白天睡的时间太长,楚云岚格外有精神。 自顾自的说道: “五年前,我爹本是火凤城铁骑营副将,为人正直。 可营中其他将领却是吃喝嫖赌,风气不正。 我爹看不过,就举报到域主府了。 老实人又怎么斗过那些奸人,被孙田他们设计诬陷! 三皇子也不分青红皂白,将我爹调遣到了边塞外营中。 没几天我从书院回家,我娘拿着桂花糕倒在了血泊中。 我爹知道是谁干的!将所有怒火,用来在荒漠营中外抵御外敌。 他也想复仇,可身为主将的他若是离开,身后的关隘和百姓又该如何。” 楚云岚低头顿了顿。 “他让我安稳嫁人,我却不听他的话,进了军营当上了他曾经的副将。 如今三皇子只想着怎么争夺皇位,这孙田带着军机叛域还是我爹发现的。 入了冬,我就要回营了,陪不了我爹多久。 瞎子,我给你十文,二十文,你要多少都可以,只希望帮我。” 郭长生没有出声,依然闭目。 楚云岚抬头看了眼床边郭长生,也不知听他没听进去。 轻哼了一声。 “喂,臭瞎子,你到底在没在听,本姑娘说了这么久口都干了。” 轻叹一声,用竹子挑了杯茶递了过去。 楚云岚喝了口茶,不满道: “瞎子,你这个时候不应该答应我吗?本姑娘还给你做桂花糕吃。” “......” 窗外风沙呼啸,尘土飞扬遮蔽明月昏暗无比,沙粒打在窗上沙沙作响。 荒漠昼夜温差大,屋里有些冰凉,弥漫着尘土的味道。 楚云岚趴着鼾声轻轻,茶杯放在地上已经冰冷。 郭长生耳朵微动,站起了身子。 将被褥轻轻给楚云岚盖上,避免碰到伤口。 风沙声音中夹杂着一些更加细微的声音。 “大哥,你可来了,那有钱的瞎子就在里面。” “瞎子?你没看走眼?” “不会的,我特意摸到柜台看的,那可是完美无瑕的羊脂金镶玉,这玩意只有大城里才有,一个咱就后半生无忧不用在荒漠捡尸体了,而且他还带了个漂亮娘们。” “说的可真?我告诉你,这客栈老板娘可刁,搞出人命咱俩都玩完!” “大哥,迷魂烟我都准备好了,咱放烟进去,拿了东西咱就跑,就算没迷晕,那瞎子也打不过大哥你。” 郭长生记不住那么多声音,但也肯定是白天客栈里的别有用心之人。 门外脚步轻轻,落在耳中却是格外清晰。 这时,脚步在房门前停了下来。 噗。 一根小指管子戳破门扇上发黄的纸,偷偷伸了进来,紧接着飘进一股淡紫色烟。 郭长生从桌子上拿起为楚云岚缝伤口的针。 汇聚真气指尖弹出,针直接从管口进入。 扑通。 房门前传来人倒地的声音。 “老二,你怎么了?老二?说话啊。” “阿巴阿巴。” 沉闷又紧张的交谈在门外响起。 郭长生慢慢打开了房门,门前无人,只有逃跑的脚步声。 他控制了力道,并未取性命,那汉子若是能找到高手取出喉中银针,还是可以说话。 翌日清晨。 郭长生一早就发现楚云岚醒来坐起身子,斜靠在床边。 带着疑惑,摸了摸她背后的伤痕,竟快要痊愈,甚至过两天就可以拆线。 惊叹其恢复速度的同时,心中满是疑惑。 他武功比她高这么多,当初的伤没这么狠都恢复不了这么快,难道和根骨有关? 回忆起他在青岚县时,和气海境的楚星剑切磋,也简单询问关于炼气士。 毕竟没点实力也当不了军营将领,况且楚星剑也系统修炼过。 在大江国不论用什么武器,修炼什么武功。 能在体内凝聚一丝真气加以运用,便是踏入了炼气士的门槛内了。 但就是这一丝真气,难住了无数人,没有这一丝真气只能称之为武夫。 有祖上留下修炼真气诀窍或者书籍的还好说,要是一般凡人,穷极一生不可及。 不是穿越前看的修仙小说中里的灵气,也没有系统的界定。 如今只知炼气士分初武境、内劲境、气海境、每个都分初期,中期,后期三个阶段。 至于气海境后面是什么,和楚星剑的详谈便止步于此了。 毕竟落后地区气海境都不多,真正境界高手或许越往东走越多,毕竟世家也越来越多。 对于修炼,郭长生还是了解太少。 楚云岚看着愣神的郭长生,一手扯着几乎遮挡不住丰满的残破布条。 “喂,瞎子,你盯啥发愣呢,又看不见,还不去给我找件衣服。” “我又看不见,你遮什么。” 郭长生淡淡一笑,走出了房门。 楚云岚脸颊涌上潮红。 抓起身旁的蚕被向门砸了过去,可却在无遮掩。 一夜风沙过后,客栈空旷了许多,许多人只是歇一歇脚继续赶路。 郭长生找到了小二。 “有没有女人的衣服。” 小二满头黑线,这是荒漠,又不是集市,心中虽想反驳,但掌柜说过要尽可能满足要求。 “客官,我去问问掌柜,您先回房,若是有衣服和早餐一起给您送去。” 第37章 宝玉引祸龙门店 荒漠被烈日照得发亮。 嗖!! 黑色飞箭破开烟尘,飞向天空。 鹰隼嚎叫,轻松盘旋躲过,凌厉眼眸望向地面。 几十名身穿马甲,皮肤黝黑的精壮汉子骑在马背,腰间布条缠着马刀,白布围巾蒙面,目光犀利紧盯着不远处土坡上的三人。 一名汉子牵着马绳,冷眼看着面前两人淡淡开口: “金二娘,有人说你的客栈出现了庆爷丢的一批金镶羊脂玉手串,不知是真是假。让我们进客栈看看,若没有我们给些赔礼,也就不打扰了。” “打扰?我应该给庆三元那老东西说过,老娘的客栈范围内,不能出现马匪。” 说话女人白色棉麻衣裙,手中拿着沾着叶片的菜刀,两袖挽起,白皙面容秀丽带着怒意,淡妆薄唇。 如此普通衣裙,却凸显出身姿曲线,和楚云岚比都不为过。 她正是龙门客栈的老板娘,金二娘。 都说因为有她在,这客栈才能长久地开在这境外乱糟糟的荒漠中。 此时,躲在金二娘身后的掌柜哆嗦嗦的喊道: “大兄弟,我们没有你说的什么金镶玉,这年头我们只收银子,这塞外,玉什么的也花不出去啊。” 金二娘嫌弃地翻了个漂亮的白眼,瞥了身后掌柜一眼,带着些许怨气: “我怎么就嫁你这个窝囊废,几块破玉吓成这样!滚回客栈,衣服的事回去在教训你。” 为首汉子听到了些许,摸了摸马头,冷笑一声: “金二娘,你也知道,荒漠里跟庆爷作对的可都没好下场,都说客栈中立,但只是说说而已,若是惹怒了庆爷,可惜了客栈啊。” “说你老母,你们马匪敢出现老娘客栈范围里,就得做好死的觉悟。” 话音未落,金二娘白皙的手臂直接挥出带着叶片的菜刀,在空中划出一道金色弧线,直奔面前的汉子。 汉子反应极快,刀瞬间出鞘,直接和菜刀碰在一起,迸出火花。 可一股极强的冲击力,让汉子连连后退数十步。 他也只是个武夫,可没想到,这女人挥出的菜刀势大力沉。 “莫非是炼气士!?金二娘,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话音刚落,汉子两指放入口中,哨声响彻天空,就连天上的鹰隼都跟着嚎叫两声。 金二娘微微皱眉,步伐轻踏消失在原地,只留下淡淡的金色气息。 她瞬间出现在汉子身前,一刀划向了咽喉。 汉子根本没有反应过来,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可那哨声还在想着远方回荡,荒漠人人知,这是匪哨。 只见远处马匪瞬间抽出腰间马刀。 双腿夹紧马腹,甩动缰绳,带起烟尘急速逼近。 她秀目瞥了眼远处,直接提起菜刀向着烟尘冲去。 眨眼功夫两方临近。 金色刀芒一闪,冲在最前的汉子便被菜刀从马背上拦腰斩断。 很快,四周沙地上全是人和马的尸体,白麻裙子都被红色染透。 一个跑的满的汉子眼见情况不对,急忙调转马头仓皇逃走。 金二娘追出了好远,但两腿又怎么跑的过四腿,便停下了脚步。 看了眼烈阳下逃跑极快的黑点,秀眉微皱。 “这下麻烦了。” ...... 客栈二楼客房内。 郭长生拿起竹杯,里面是荒漠特有的骆驼奶。 松鼠抱着一块厚馕在啃,而另一份却纹丝未动。 这时,楚云岚披散着湿漉漉的乌发,从一旁屏风后走了出来。 赤裸的肌肤伤痕只剩下痕迹,背部一道清晰缝合的痕迹也在渐渐愈合。 只过了一天恢复如此快,甚至用真气支撑,可勉强走路,但若想要挥舞兵器,没几天静养是不行。 她站在铜镜前,试了一件拿上来的衣服,淡淡道: “这衣服材质有点好,可是颜色太浅了,我不喜欢。” “这可是荒漠,有的穿就不错了还这么挑挑拣拣。” “可这个颜色会不会太过知性了..” 过了些许时间,楚云岚换上了一件淡紫轻纱罗裙,将秀发平束在后,楚腰蛴领,确实夹杂些许成熟。 她在镜子前转了一圈,姿态婀娜,三步做两步来到餐桌前。 “好看吗?” “好看。” “能看见吗就说好看。”楚云岚听着敷衍,秀眉轻撇。 “看不见你还问。” 郭长生说着,将骆驼奶一口闷下,舔了舔嘴唇。 骆驼奶跟水一样,没有奶香。 这时。 门外窗外吵闹无比,脚步声乱成一团。 “怎么这么吵?” 话音刚落,阁楼楼梯传来了急促的上楼声,将地板踩得吱吱作响。 房间屋门被猛的推开,小二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弓身扶膝,喘的上气不接下气。 “两位客官,马..马匪要来了,快逃。” 小二还没说完,跑出了屋子,又去敲旁边屋子的房门。 “马匪?” 两人带着疑惑走出了房门。 客栈一楼已经没有几人,还有几人连包裹行礼都不要夺门而出,一时间客栈外马蹄声,车轮声声不止,确很快没了动静。 两人下了楼,楚云岚抓住一个小厮问了清楚。 原来马匪头子庆三元正带着人朝着客栈来。 这荒漠里被马匪盯上,怎么都是九死一生,只不过死一起还是死单个的区别。 掌柜满脸愁容坐在门槛上,看了眼两人垂下头。 郭长生找了张靠近掌柜的桌子坐了下来,他之前在四个大汉口中打听过,这荒漠马匪多。 势力最大的便是一个叫庆三元的马匪头子,听闻还是从军营逃了去当的马匪。 喊来被吓脸色煞白的小厮,将腰间葫芦递了出去,淡声道: “孩子,去帮我灌满。” 掌柜一怔。 “客官,你咋还有心情喝酒,那马匪就是冲着玉来的,我藏的够严实了,也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谁能想到你给的玉是马匪的,现在我老婆在外面跟马匪拼命,我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郭长生思考些许,或许是那晚吹迷烟的人。 那两人才是荒漠人所说的马匪探子,心中有些无奈。 还是人生地不熟的问题,要是多了解些许就不留手了。 “不着急,留一壶这里的酒,回县里就没这么好喝的酒了。” “客官,这西凤酒不是啥好酒,那火凤城里要多少有多少,现在可是情况紧急,客官赶快走吧,我老婆要是抵挡不住,晚了就走不了了。” 这时。 客栈门打开,金二娘步伐蹒跚的扶着门框走了进来。 掌柜一看满身血迹,赶忙跑了过去,搀扶住金二娘。 带着血的菜刀掉落在地发出清脆响声。 “咋这么多血,老婆,你没事吧。” “老娘没事。”金二娘说话都有些许微喘。 “老婆,不行咱也跑吧,客栈不要了,那玉都给他们,兴许能放咱一条生路。” “你个窝囊废,老娘当初怎么看上你的,这客栈可是老娘带来的嫁妆,没了客栈,怎么生活,况且...” 话还未说完,便晕在掌柜怀里。 “老婆!你怎么了!” 掌柜撕心裂肺的哭喊回荡在客栈,却喊不醒怀中的妻子。 这时打酒的小厮回来看见以为金二娘死了,也是哭着扑了过去。 郭长生从小厮手中拿过葫芦挂在腰间,伸出手搭在了金二娘的手腕上,感受着微弱的脉搏。 拍了拍掌柜的背,安慰道: “这又没死,大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她真气紊乱就是太累了,歇一会就行。” “累?不可能,我老婆一口气杀三头猪都没事。” 郭长生轻叹一声,看向楚云岚说道: “楚云岚,咱该走了。” 第38章 马匪头子庆三元 金黄沙丘一浪叠着一浪。 楚云岚坐在马背上,回眸看了眼远处地平线的阴霾,走在背道而驰的荒漠上。 “瞎子,咱就这么走了?” “嗯。” “她差不多三个月...” “我知道。” “她没了客栈就算有了孩子,也无处可去了。瞎子,能不能帮帮他们。” “......” 那把脉的时候金二娘和他一样是炼气士气海境,甚至比他修为还要高,或许是有了身孕修为才想下跌落。 帮也是能帮,若是那马匪头子庆三元是高手怎么办。 他的系统又是这么废物,只是给寿元长生又不是死不了。 况且离开客栈时感受着地面的震动,至少得接近百人马匪。 如今刀还没锻造,楚星剑也下落不明,楚云岚惹得麻烦一次一比一次大。 如今却是因两人而起,早知道不乱捡东西了,心中无奈轻叹一声。 “十文,但你要答应我解决后先回县里,这荒漠太乱了我根本不熟悉。” “我答应你。” 楚云岚轻撩发梢,掩不住嘴角的轻笑,也不知高兴什么。 客栈远处,被一片阴霾笼罩。 让原本炎热的天气,竟然夹杂着一丝阴冷。 空气沉闷压抑,让人喘不过气来。 马背上汉子煞气腾腾,为首的一名身着铠甲的中年人,面部一道刀疤,手持青墨金纹红缨枪,眼神犀利如鹰。 无数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掀起滚滚沙尘向着客栈逼近。 客栈内。 仅剩下没跑的客人从门缝窗户望去,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这么多马匪不下百人。 “完了,咱加起来还没十人,就金二娘是炼气士能和这些人抗衡,现在还不知恢复没,早知道我就跑了。” “你用腿跑商的都没马你跑哪去,要我说他们拼了!” “拼啥,这么多人咋拼,而且庆三元都来了,他以前就是叛逃营中的监军,实力虽是内劲武夫,可手下亡魂少说上百上千。” “......” 客栈没跑的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让空气更加沉闷。 掌柜看着黑压压的一片,整个人也愣在原地。 近百名马匪,甚至马匪头子庆三元都来了,就因为瞎子给的那个玉? 现在怎么办?去神机营求助来回都得三个时辰。 现在跑?就算是跑,这一望无际的荒漠,能跑过这么多马匪? 守?这客栈又不是堡垒,老婆她又怎么能挡住这么多马匪? “都嚷嚷什么,一群怂瓜蛋子,老娘在这里他还能吃了你们不成。”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金二娘从楼梯上走了下来,步伐还是有些沉重,好像没休息够。 “娘子,你没事吧。” 掌柜急忙迎了上去,想去扶住金二娘胳膊,却被一手打开。 “那大姑娘呢?” “瞎子带走了。” 金二娘昏后,掌柜不信郭长生的话。 偌大的客栈,仅剩几人都是男人,拉着非要楚云岚检查金二娘身上有没有伤才让走。 这时,一名商人开口道: “金二娘,俺知道你是气海境圆满,可外面马匪也太多了,这么多怎么抵挡,况且那庆三元也来了。” 这人身上挂着许多貂皮,明显是一名猎户准备将打的毛皮去邻国卖个高价。 “你担心个屁,这是老娘的客栈,敢靠近老娘就敢砍了他。” 说完,金二娘拿起桌子上的菜刀,推门走了出去。 掌柜和众人看着金二娘的背影,都是一怔。 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拼命,客栈没了再开就是,人没了那可真没了。 只有金二娘自己知道,身孕之事谁都没说,为了未来也要拼命。 烈日下,马匪放缓了速度,缓缓靠近。 庆三元举起长枪止住了队伍,凶狠的眼睛,死死盯着枯树下的金二娘喊道。 “咱都老相识了,就长话短说。 探子说我的玉出现在你的客栈里,交出来俺也就不追究了。 之后好好开你的客栈,咱井水不犯河水。” “庆三元,老娘今天心情不好,这荒漠这么大,要是掉根头发也说是你的,当年没给你教训是吧。” 庆三元听闻,摸了摸脸上的伤疤,由笑转怒沉声道: “那时的确打不过你,可我今天带够了人。况且这客栈开这么久没了也怪可惜的,咱就按那时的规矩,一对一,谁赢了开条件。” 说罢对着身后汉子使了个眼色。 汉子会意直接跳下了马,走到了队伍前。 年龄不大,白色衬褂,手臂精瘦,腰间挂着马刀。 “这是我招的小将,是刀阵行军,实力大概炼气士内劲圆满,若是能赢了他,条件任你开。” 金二娘秀眉微挑,紧握菜刀。 之前拼杀十几个马匪,虽没受伤却用了很多真气和体力,如今还没恢复。 不过一个内劲圆满的武夫,怎么也没法和气海比。 “条件?条件就是老娘让你们今天都死这里。” 话音未落,身形已经从树下消失,宛如离弦之箭,瞬间出现在下马走来的汉子前。 一抹金色刀芒划过。 铛! 清脆震耳的碰撞声音从空中传递而来。 汉子反应极快,一抹白光划过,瞬间抬起刀鞘振开菜刀。 金二娘抓菜刀的手颤抖,心中一惊,这会使用真气明明是气海境。 “庆三元你个狗东西,他明明是气海境!” 庆三元在远处哈哈大笑。 “金二娘,你是不是有身孕了,都说一孕傻三年。说内劲你就信,我没把握怎么敢来。” 金二娘没理会继续出刀猛攻。 这精瘦汉子不光反应快,力量也是相当恐怖,没带真气都能振开她的刀。 身孕对实力竟有这么大影响! 金二娘思绪被打乱,就是这一息挥刀的空档。 汉子直接马刀出鞘,带着沙尘。 和菜刀碰撞在一起。 两人挥刀速度都极快,烟尘四起,叮叮作响。 你来我往交手数招。 金二娘本就没恢复,体力也渐渐不支,不多时身上挂了几处伤痕。 凭着敏捷的身法远离几步,却被汉子穷追不舍。 两方挥出的刀气将地面沙石分成无数。 精瘦汉子似乎看出了金二娘的疲惫,嘴角阴险一笑。 双手紧握刀柄,从下向上倒挥而出。 银亮马刀打在地上沙石发出轻微响声。 激起的砂石让金二娘眯了眼。 凭着感觉急忙将菜刀横在胸前。 一声巨响,金二娘被轰飞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子。 身前菜刀留下一道痕迹。 精瘦汉子虽是惊讶但更多是疑惑,来时庆三元告诉他,这女人是气海境圆满让他做好死的准备。 可交了手后,这三十多岁的女人实力也就气海初境。 金二娘稳住身形,眼睛已经可以看见,要不是真气护体,恐怕已经被刀上真气所伤。 挽袖擦去嘴角鲜血,深吸脚下猛地一踏。 砰! 地面瞬间出现一个坑洼。 几乎是转息之间,金二娘身子散发金色气息出现汉子身前,菜刀带着真气直接力劈而下。 锵! 手中菜刀再次被汉子振开。 可金二娘趁着汉子振开菜刀的瞬间。 抓住空档,扬身踢起白裙。 绣粉花布鞋直直奔向汉子胯下。 这正是传说中相当阴险的招数,断子绝孙脚。 汉子也没料到,神色一惊急忙松开抓刀的一只手阻挡。 然而菜刀锋芒带着真气迎面而来。 汉子急忙抬刀便挡,沉重的力道,将刀背压在肩上被其砸跪在地。 还想抵抗站起身,突然下身一痛,双眼反白。 终究是没防住的一脚。 菜刀瞬间抹向脖子,汉子两眼反白倒在地上没了声息。 死的如此憋屈。 金二娘往倒地汉子身上吐了一口。 “毛头小子,还是见过的女人少,这都防不住。” 庆三元看着倒地的精瘦汉子眼皮直抽抽,沉声道: “金二娘,你以前好歹也是武帮少主,踢裆这种下三滥招数都使,也太不讲武德了。” “对付你们这种人,还要什么武德,老娘知道赢了也没用,一起上吧。” “你还真懂我,杀了她,把客栈给我夷为平地,掘地三尺也要找到我的玉,我不信这次还能有军兵来帮你!” 说罢,庆三元两指放在口中,吹响哨声。 身后数百马匪齐齐怒吼,出鞘刀鸣响彻荒漠。 无数马蹄声在沙地上发出的声音振聋发聩。 尘土飞扬,好似阴霾裹挟着沙尘暴席卷而来。 金二娘撩开额头被汗染湿的碎发,握紧了菜刀。 看着不远处乌压压的马匪,深深呼出一口气。 心中满是酸楚。 家在火凤城,自己还是武帮少主,却是包办联姻。 逃了联姻,躲了抓捕,为了那窝囊废,扎根荒漠。 没有礼,没有花烛,都是一厢情愿。 所有积蓄逃到荒漠,开了客栈,过一些平凡的日子。 如今生活刚刚有了盼头....却又要烟消云散。 刹时。 悠扬二胡曲声飘荡在荒漠之上。 第39章 飞竹取首级 所有人纷纷神情一怔,顺着声音望去。 金二娘也看向身后。 枯树下,本来走了的瞎子,此时坐在突出的树根上。 一手拉动琴弓,琴弦根本没动却发出婉转曲声。 庆三元双目一紧。 这人何时出现,他根本就没发现。 曲声。 穿透一切,疾驰而来的马蹄声和震天呼喊没有丝毫影响曲声。 几名汉子神情亢奋,双腿一夹,抬起马刀,直接冲在了队伍最前面,甩动马刀向着金二娘冲去。 金二娘深吸一口气,颤抖的手握紧了菜刀。 看着即将而来的马匪,眼眸复杂心中却是已经放弃了抵抗。 二胡声渐轻。 【才艺:二胡100%】 金二娘眼角滑落一滴晶莹。 “结束了,多么悲伤的曲子。” 噗! 突然。 即将临近的马匪,连人带马摔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一匹接着一匹。 没有惨叫,没有马鸣。 客栈众人和回过神的金二娘看着眼前的尘埃不明所以。 跑的较慢的马匪以为前方有陷阱,瞬间拉紧缰绳。 缰绳沉积的灰尘迸出,和面前尘埃融为一起。 无数匹马似乎感到烟尘中的气息,嘶鸣一声,不安的原地踏步。 黄风而过,沙雾尘土慢慢散去,一道白色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 郭长生拿着发黄竹子,淡淡青色如绒絮从竹节生长。 竹尖轻点地面,衣袍无风自动, “这...这不是刚才的瞎子,他刚才不是还在树下拉二胡!?” 客栈有人指着喊道。 金二娘和掌柜,还有客栈的众人全都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 庆三元也停住了马,心中颇为震惊,这表现力让他想到了几年前的金二娘,眉头一皱喊道。 “你是谁?” “在下捉刀人,接了捉刀,来还恩解因果!刚刚只是开胃小菜,希望阁下带着你的汉子们现在离开,莫要徒增流血。” 庆三元冷笑一声,用枪扬起砂石。 “捉刀人?这可是境外荒漠,不是那大江国,弱肉强食可是这里的规矩,不说别的,这片荒漠都是我的地盘,我有什么理由离开。” 金二娘看着白衫背影,她就是炼气士气海境。 刚刚这瞎子的表现实力似乎和她有身孕之前差不多,但散发真气气息却不像是炼气士,很陌生。 她以前在武帮听上过战场的老人说过。 武功实力佼佼者,万里挑一,可面对训练有素的军队,就如陷入连绵不绝的浪涛中,攻击如石沉大海,抽身便会被群起饲之。 这瞎子虽然轻松斩杀几名马匪,可是落在如此浪涛中,明显没有掀起什么浪花。 马匪虽然不能和训练有素的军队比,但冲锋过来,还是如此地形,也不是一人所能抗衡。 庆三元显然也明白这一点,看了眼身后还有许多未动的汉子们。 他承认这瞎子有些实力,可这是百人的马匪队伍,没有理由因为一个瞎子展现出的一点实力就放弃。 眉头微皱,大吼一声,“汉子们!都给我上,事成后给兄弟们赏钱赏娘们!” 空中响彻吼声,众多汉子甩动缰绳,挥起马刀冲来。 郭长生心中感慨。 “荒漠里曲竟有这么多人听,虽然没人打赏,但每日一曲不亏。” 话音未落,阵风起。 青色气息陡然攀升,对着疾驰而来的马匪挥出一竹。 两竹。 三竹。 【流水无痕】 道道青丝编成遮天大网。 临近马背身上的汉子只觉得脊背发凉。 下一息眼里只剩下了地面还有渐渐的黑暗。 数十马匹齐齐倒下,可后面依然有很多马匪疾驰而来,还有不骑马冲来的沙匪。 这些马匪明显和玄武城那些喽啰不同,都是亡命之徒根本不会在乎自己的性命。 如此多人,他用光真气也杀不完,更别说拼体力去对刀了。 心中却是有个好方法,庆三元来此明显是为了玉,这种在乎钱的人,总是惜命。 倏然。 郭长生猛将竹子甩出,握住腰后刀柄瞬间消失在原地。 一道青芒带着拖尾划破乌云,一道青影紧随其后。 青芒如同飞箭,穿梭在马匪中间,直直刺向庆三元。 庆三元双目一凝,这荒漠哪来的箭! 可反应也是极快,抬起长枪直接挡住青芒。 巨大的力道传入长枪如同千斤,身形直接被击飞摔落马下。 长枪直接插在地上,发出清脆声响。 庆三元抬起被震麻颤抖的双手,虎口处布满血丝。 看了眼掉落在身前的青芒,心中震惊无比。 不是箭,是一根竹子,上面还带着牙印,青色雾气在慢慢消散。 此时庆三元耳边不断传出惨叫和马的嘶鸣,这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目露恐惧,手还没摸到掉落的长枪。 只觉喉咙一紧,额头一滴冷汗缓缓流下。 烈阳下,银芒抵在咽喉处。 郭长生居高临下看着庆三元,白袍没有一丝污秽。 手握短刀,裂纹里布满棕红,一抹红穗摇晃在荒漠是那么鲜艳。 身后无数人和马的尸体混杂在一起,铺开出一人宽的血路。 周围的马匪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就冲来。 庆三元急忙抬手。 荒漠一时陷入了无比寂静。 “我已经给过阁下机会了。” 声音不紧不慢的在耳边响起。 “你到底是谁。” “刚才介绍过了。” 郭长生没有理会,收刀入鞘,弯腰捡起掉落在地的长枪和竹子。 就那样淡定的站在无数马匪包围中间。 轻轻摸了摸长枪上的花纹,淡淡道: “如此好枪,不应出现在你手,此枪哪来?” “捡的!” “我喜欢给人三次机会,认为他们有时候话没说完心中会后悔,想好了说,答好可活。” 庆三元咽了口唾沫,这个瞎子似乎和金二娘一样,也是炼气士,和他这种武夫天差地别。 奶奶的,这一个客栈有两个炼气士,这炼气士不要钱吗,到处都是? 心中虽然咒骂,还是无奈点了点头。 不出多时,一声撕裂天空的惨叫,仅剩的马匪被风吹散,乌云四散而逃,全都消失在了荒漠里。 掌柜早就跑出来紧抓金二娘胳膊,客栈众人看着远处消失的马匪,和渐渐而来的身影。 一个瞎子,挥出一竹,便是血路。 甩出一竹,可取其百米外首级。 所有人都以为日子今天结束,却被一个堪比仙人的瞎子拉了回来。 郭长生回到了客栈。 “大侠!!” 掌柜和还有客栈留下的几人,全都走出门围了过来各种道谢。 楚云岚放下二胡,抓起松鼠,提起紫裙急忙挤了进来。 检查郭长生身上片刻,长吁一口气,问道: “庆三元呢?死了?” 郭长生点了点头。 他承诺回答问题便会留其一命,可听完后突然改变了主意,让他尝尝食言的感觉。 “云岚,跟我来,有一物。” 楚云岚神情疑惑,但还是跟了上了去。 荒漠中,庆三元的身子被长枪贯穿钉在地面。 然而当楚云岚看见长枪,嘴角颤抖,双手捂口,一时不知说什么。 “这...这不是。” “这确是楚将的兵器。” 青墨金纹红缨枪,楚云岚在熟悉不过了,正是他爹的武器。 郭长生没事就去喝茶,还耍过几次。 “瞎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云岚神情激动的问道。 郭长生将庆三元的话全说了出来。 营外挑衅,引骑兵深入荒漠,全都是庆三元所为。 一封信和玉委托让其这么做。 可目的只是为了引入荒漠,结合刘家村的事情,明显是想在楚将那里得到什么。 庆三元的小弟说遇见一批黑衣人,个个武功极高,很快便将所有军兵掠走,不知带去了哪儿。 楚云岚听完,从庆三元尸体上拔出长枪就向着远处走去。 “你去哪?” “继续找我爹!” 郭长生似乎知道一样,提前拉住了楚云岚的胳膊。 “荒漠这么大,你还带着伤?答应过的先回县里。” “我反悔了!” “楚将军肯定没事,若是有事,你看见的就不是留下来的兵器了!” 楚云岚失心疯一般挣脱抓着的手。 啪! 郭长生一巴掌打在楚云岚脸上。 楚云岚捂着脸愣住了,从小到大还没人打过她,现在一个瞎子敢打自己,顿时眼泪在眼眶打转。 身子颤抖着从腰间翻出十文钱。 铜钱却落在沙地,没有丝毫声音,很快便被风沙掩埋。 【委托完成,寿元+1】 【宿主:郭长生,寿元103,根骨:凡骨】 【波纹凝气诀六层90%、听风刀100%、流水无痕60%、点叶20%】 【阴阳子母刀未锻造】 【系统等级lv4、系统经验13000/22000】 第40章 荒漠捉刀终 客栈停留几日。 几名受恩商人陆续来二楼拜访谢过郭长生后,继续踏上了北上走商的路。 女人总是感性。 金二娘恢复些许后来找楚云岚时立马就发现了变化。 得知楚将原委后也表示惋惜。 楚将名声,塞外亦有。 客栈就受过不少恩惠,不只因为有是炼气士的金二娘,更多是因为神机营的庇护。 马匪的阴霾很快散去,客栈又迎来了熙熙攘攘。 毕竟是荒漠中为数不多的跑商走镖据点,补给,躲风避沙。 离开这个客栈,他们这些没钱请护卫的小商,能不能活到下一个补给据点那可是未知数。 几日里,郭长生和楚云岚关系却发生了变化。 即便是为其拆线时,楚云岚也一句话没有。 不知心中是留有遗憾,还是对那巴掌的怨恨。 郭长生也不在乎,毕竟她没事就行,也是时候回县了。 翌日。 烈阳依旧,鹰隼落地。 枯树下星星点点洒落在棕红骏马身上,好似镶了金。 楚云岚紧握着长枪,望着无边的灰白荒漠。 “大妹子,你先跟着瞎子回县里,好好休养。我已经让小厮去荒漠打听了,若是有消息,第一时间去通知营里。” “......” 沉默依旧。 金二娘轻叹一声,心中也是理解。 本满怀希望,今生死未知。 如此落差,任谁都会心生绝望。 郭长生见状,轻咳两声,急忙接过了话。 “金二娘,这几日多谢招待,可离开前有一件事想询问。” “瞎子,你太客气了,问就行。” “在下锻刀,可最后缺‘血铁’一物,以前和楚将相谈时,他说此物只有边境外荒漠有。” 金二娘听闻,面容带着些许疑惑问道: “锻啥子刀还用得上这个?” 郭长生心中无奈,系统一点不全知全能,给他的锻刀配方,材料也没描述还得靠问。 从腰后刀鞘抽出布满裂纹的短刀,横平展示。 金二娘接过,白皙的手指轻摸刀面,裂纹清晰。 手柄处还是空心,明显以前有东西藏在里面。 轻轻一弹刀身发出鸣响。 她以前就是武帮长女,摸过的兵器没千也有百。 可这把却摸不出听不出,不知何种材料锻造而成的好刀,刀身强度不一般。 就是如此强度的刀,刀刃几处却有豁口,布满裂纹。 郭长生惋惜开口道: “佩刀本是子母刀,子刀已断。母刀也不知为何,成了如今这副模样,若是对刀,恐怕交手两次便会碎裂。” 金二娘将刀还回郭长生。 “血铁的确是荒漠独有,不过这东西不是铁,是带真气的红色固状物,只是有些许硬度才被称为铁。 相传这东西是荒漠战争后,大量炼气士挥洒的鲜血被荒漠中的树吸收,凝聚在树根。 江国内没有的原因,一是很少有战场,而且也不会死这么多炼气士。其二就是江国内的环境,树木也不会去吸收血液维持生命,所以荒漠里树根下才有。” “这荒漠树都难见几颗,三个条件不跟大海捞针一样?” 金二娘听着郭长生疑惑问,指了指旁边的枯树。 “它下面就有,是个老头告诉我的。我当年来这荒漠,见这有棵树,就在这建了客栈。 那时也没客人,时不时就有一个老头拿个朴刀,来这树下说是祭拜兄弟。 老头说这里血铁凝聚,树下是万万将领长眠之地。 我一听,这不就是乱葬岗,心中有后悔,可是客栈都建好了,也就不去想了。” 金二娘轻笑,继续说道: “那老头今年也没来。 这样吧,你先带妹子回去,我找人采集好我委托个顺路的商人给你送去。” “真是万分感谢!” “这有啥,你可是救的可不是我,还是这个客栈。” 这时,一辆载满青菜的马车从坡下缓缓驶过,是去域内进货回来的小二。 掌柜大老远就从客栈跑了出来。 “掌柜,菜价涨了,你给的钱不够,我自己掏的腰包。” “你傻啊,不会买一些便宜的!” “便宜的先不说客人买不买账,老板娘也不会同意吧。” 郭长生听着客栈前的喧闹,淡淡微笑道: “你为何不告诉他?瞒不了多久吧。” 金二娘听闻,回首看了眼正在嚷嚷的掌柜,摸了摸腹部。 “他看着窝囊,可当年也是为了我挺身而出,而且对我好也是个过日的人。 要是知道我有身孕,肯定拉着我回域内。所以等肚子大大再说,到时候路途远也就顺着我了。” “那两串玉应该值不少钱,回域内当了,重新开个客栈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金二娘摇了摇头。 “武帮在域内势力不小,我这种逃婚私奔是家族污点,回去风险太大了。” 郭长生心中不可闻轻叹一声。 他也不打算在去问,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有苦衷罢了,随后告别众人。 让楚云岚上了马,甩动缰绳,骏马飞踏打响节奏在荒漠越来越远。 ...... 时间匆匆。 青岚县 院内石板上摆放着几个瓷罐。 葡萄悬挂木架藤蔓间,晴空下紫得发亮,散发着成熟的果香。 院门被推开,马三甩着剪刀走了进来。 “瞎子,剪刀和糖从隔壁大姨那里借来了,你这是要做啥!” 说着递给了蹲在葡萄架前的郭长生。 “酿酒。” “葡萄能酿什么酒?酒不都是粮食做的。” “酿果酒。” “没听说过这种酒。” “到时候让你尝尝。” 马三眉头微皱道:“感觉不好喝。瞎子,帮主那边建了个书院,我还得去看工,有什么事情你在找我就行。” “好,你快过去吧。” 马三恭敬一拜,退出了院子。 一句诗就请动王捕头拯救帮派,又从荒漠救楚云岚回来,马三对郭长生是极为尊敬。 而且也不张扬,还是如此过着平淡生活。 这种深藏功与名的作法,总有世外高人的感觉。 “松鼠,这串熟了没。” 郭长生指了指面前的一串葡萄。 “吱。” 咔嚓。 发绿未成熟的果子丢给松鼠,其余的放进清水盆里洗净。 一串接着一串被剪落,摘去根茎,左手一挥。 青色真气拂去葡萄上水珠。 在盆中各个碾碎后,放进罐中。 松鼠将一颗青绿塞入口中,酸的鼠脸都扭曲。 “吱?” “以前家人教的。” “吱吱。” “现在有点热,酿好大概十天吧。” “吱吱吱?” “她那大条神经应该不会抑郁。你要是放心不下,那我一会去锻刀坊看看,正好看看刀锻好了没。如今楚将在荒漠另一边,这已经不是我如今能接的捉刀了。” 郭长生说着,加了一勺糖盖上盖,一抹真气从指尖流出,牢牢密封住了盖边缘。 第42章 阴阳子母刀 踩着石阶,四周景色秋意已经渐渐挂满枝头,虽任有绿色,但秋意的色彩却在渐渐侵蚀。 郭长生感受着四周,脑中勾勒出景色。 不知登上了多少阶,心中一股异样。 就连下一步都停在半空。 和外界的树木不同,这山上的树木散发着微弱的真气。 “这是到底是什么山,为何就连树木都有微弱真气。” 迈出步伐,继续向上登去。 不出多时,郭长生踏上一处平台,前方再无台阶。 四周杂草郁郁葱葱,从平台石缝中钻出抽打着他的裤脚。 此地样貌好像荒废多时,无人管理,无人除草。 郭长生却觉得此地真气更为浓郁,所有真气都是平台中间,平躺着巨大石块散发出来。 那石块乳白透亮,刻着奇怪的花纹。 乳白透亮中还有一抹阴影。 思绪感觉全被石碑散发出的特殊真气吸引,却品不出是什么样的真气。 “为何,石头也有真气?” 郭长生口中喃喃,心中疑惑,手中竹子不停在平台石面敲敲打打。 “阁下不愧是楚将交好之人,除了楚将,阁下是第二位能感受器缘石真气的人。” 忽然耳边传来话语,一抹浑厚的声音将思绪拉回。 郭长生的注意力刚刚全被石块里散发的真气吸引,根本没注意到旁边还盘坐着一个人。 一名上了年纪的老人,赤裸着上身。 上身枯瘦,胡子头发发白散乱,左手用厚实的布包裹成球,右手却用布将锤子柄绑在一起。 烧红的锻炉正冒着热气。 郭长生急忙回过神,对着老人拱手示歉。 “李伯,在下被这所谓器缘石散发的真气蒙蔽了感官,多有得罪还请见谅。听坊内汉子说锻刀出了问题,才匆匆赶来,不知是什么问题还需要我这个门外汉帮忙。” 李伯正是如今锻刀坊管事,锻刀师李铁。 郭长生还是当初刚来锻刀坊,楚将引荐才认识,和他也仅仅只有一面之缘。 阴阳子母刀,便是由李铁锻造。 从楚将那里也了解过李铁些许过往,李铁是京城李氏家族,铁字辈分支的最后一位锻刀师傅。 李氏家族以前曾为开国皇帝锻过剑,想找他们一氏锻刀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祖训便是凡兵、凡器、凡铁一律不看,带样式来的也一律不接。 李铁孤家寡人,多年前从京城来到火凤域,带着铁字家族的器缘石,来到这青岚县隐居,盖起了锻刀坊。 虽然李铁在家族里没有什么名声,可找他锻刀的人也是数不胜数。 但就是太死板必须遵从祖训,要不是楚将看中了锻刀坊,李铁恐怕多年前就饿死了。 李铁轻笑道:“阁下跟我这糟老头子道什么歉,阁下提供的材料还有方法老夫闻所未闻,最后却锻造出如此神兵,也是今生无憾。可惜!” “可惜什么?”郭长生疑惑问道。 “可惜找不到合适的刀柄,这才叫阁下来。心中告诉我阁下肯定会有,毕竟如此神兵的锻造方法也是阁下所提供。” 李铁面带笑容扶起身,将绑着锤柄的鲜红布条解开。 手掌全是磨痕,丝丝鲜血滴落在石板,那布条原来是被鲜血染红。 不一会又将左手布球取下,发紫发黑好似冻伤。 “李伯,你的手...”郭长生感受着,微微皱眉。 “锻刀入神了,无妨。但血铁的确是最后一物,不然阁下的刀谁来也锻造不成。” “李伯此话怎讲?” “那血铁里的真气不是为了锻刀,而是为了保护锻刀的人,即便如此这两把刀还是让我震惊万分。” 李铁说着抬起受伤的双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似乎感受不到疼痛,但眼神中却有兴奋。 郭长生听着李伯的话语,刀好像锻造成了。 “李伯,那刀如何?” “差刀柄刀可完美,可是阁下没有给刀柄材料。所谓刀柄一般在挥刀之人掌心,是心的表达。冒犯一问,阁下现在是炼气士什么境界。” 郭长生想了想,都说他的真气不像是炼气士,不如编个吧。 “大概是气海境。” “虽眼盲却已踏入了气海境,比老夫强太多了。锻刀人往往跟老夫一样半生都用在了锻刀上,等回过神想要修炼时却已经成了风中残烛。能否看一下阁下之前的配刀?” 郭长生听闻将腰后带着裂纹的短刀递了出去。 银光出鞘。 “这孩子也是好刀啊,真是可惜,可惜啊!” 李铁看着新手刀,眼中全是惋惜。 颤抖着双手轻轻抚摸刀身裂纹像是在抚摸自己的孩子。 突然,李铁一改眼中惋惜出现狠厉,枯瘦的手臂出现一股真气紧紧缠绕刀身,瞬间紧握刀柄狠狠地挥在白透玉石上。 原本布满裂纹的刀在和石碑接触的一刹那瞬间崩裂。 仿佛化作满天星辰散落在地,清脆声音如水流泠泠作响。 如此变故让郭长生心中一怔,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李铁是为他锻刀的人,此番作法肯定有他的理由。 李铁摸了摸石碑被砍处,见毫无痕迹淡淡道: “这孩子连老夫的一丝真气都无法承受,更别说承受阁下那气海境的真气,碎裂已是必然。但两个木柄和挂穗却有思念,想必承载许多故事吧。” 郭长生轻轻点了点头。 李铁哈哈大笑,仿佛拿着刀柄就能读出感情之间的懵懂。 “那第一个问题解决了,阁下就继续用这个做刀柄吧,毕竟手感熟悉了也不好换!” “听李伯的。” 一番敲敲打打,夕阳越过山的另一面,石碑处也渐渐阴暗下来。 不一会,李铁抹去头上汗珠,将石碑上的刀颤巍巍地捧了起来。 昏暗下,两把刀身闪烁着寒光,似闪烁的星辰。 两把刀柄还是以前的刀柄,刀身一长一短,一大一小,比郭长生以前的刀要长些许。 李铁捧着两把刀,缓缓走到郭长生面前。 好似供奉行礼,半跪递出。 郭长生急忙想扶却被李铁拒绝。 “不必在意,这是李氏祖规,还请阁下接此神兵。” 郭长生只好作罢,轻摸李铁手中两把刀,母刀刀面如火一般的纹路,摸上去竟有阵阵灼热。 子刀刀面光滑冰冷无比,摸上去的手指一股刺痛,似乎刚从寒冬腊月冰封取出。 两把刀刃如流水一般光滑,透出一股灵动之气。 但是两把刀刀柄处却被一股细小铁链链接。 “李伯,这是...” 李铁低头沉声道: “阁下莫要觉得冒犯,老夫心中觉得阁下适合子母刀,便就锻造出来了。但考虑阁下独臂,如此链接可让阁下同时挥动两刀。” 郭长生握住熟悉依然挂着红穗的刀柄。 后退数步,手腕轻翻两把刀连在一起划出一道道弧线,仿佛阴阳两极。 母刀如阳,子刀如阴,每次挥舞母刀链接着的子刀都会划出带着风吟。 挥舞动作越来越快,两把刀连接在一起化作游龙,在昏暗夕阳下交织出一幅令人眼花缭乱的画卷。 单手一翻,子刀在空中收入母刀刀柄处,正正好好,严丝合缝。 多么巧妙的设计,郭长生心中感叹。 他只写了锻刀材料和方法,连造什么刀都没说,李铁似乎懂他心思全都为他解决了,甚至还用上了那刀柄。 李铁看独臂刚上手就能如此熟练挥舞的郭长生,急忙开口道: “阁下可满意?” “满意的很。” “阁下满意就好,现在有第二个问题,刀已经完美但还缺一物。” “李伯您说。” “鞘,刀虽然好可没有刀鞘,不能算完整。” 郭长生一直沉醉在刀上,这时才反应过来。 他从腰后拿出原本的鞘,发现完全放不进去。 这把刀比原先的刀长了些许,正诧异李铁为何没制作刀鞘时突然反应过来。 刀柄材料都没有,恐怕也没有刀鞘材料。 “李伯,没鞘该如何是好,这原先的也放不进去。” 李铁摸了摸器缘石,淡淡道: “凡物无法成为神兵之鞘,如此一来是玷污,老夫思来想去,若想有鞘还得靠它。” “可是说的这个器缘石?”郭长生疑惑问道。 李铁点了点头背过身去。 “老夫今生只锻过两把武器,一把楚将的长枪,一把阁下的子母刀,皆是在器缘石上锻造而成。” “枪乃征战之首,寒芒枪影不需藏,所以无鞘,但楚将却求来了红缨。 刀剑不同,有文有雅,有杀有伐,藏时需鞘,不藏便是腥风血雨!” 郭长生听着李铁说这么多,似乎在给他讲锻刀道理,反而不是在讲刀鞘。 “李伯,那这把刀该如何藏?” “求缘!” 第41章 过分的事? 郭长生敲着竹子,走在去往锻刀坊的路上。 他带着楚云岚回到县里已经是一个月前的事。 从荒漠捡来的羊脂玉还剩两串,虽然很值钱但在这个边境县里出手换银两还是不现实。 没有混元茶,郭长生依然在修炼,但系统数据不变,估计可能后面还有小数点。 其实回来没多久,金二娘就委托了一名营中军兵把信和血铁给送了过来。 楚将还活着,小厮四处打听最后在一跑商的人口中打听道,几十名军兵还有楚将在荒漠石林国的驻扎营地中内几个笼子里被发现。 得知被俘对楚云岚无异是晴天霹雳,似乎之前所有的事情都连起来了,楚将身上有石林军想要得到的东西,或许是从孙田身上得到的情报,但火凤城似乎还不知道。 都知邻国尚武,不像大江国这般人道,成为俘虏还不如直接死了痛快。 但活着就有希望,至于如何被邻国俘虏江湖也没法去操心庙堂之事。 楚云岚还委托他去救,果断拒绝。 郭长生也想救楚将,可庆三元的几百马匪都麻烦万分,更别说营中几万训练有素的炼气士军兵,那超出了他这个捉刀人的能力范畴。 思绪着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锻刀坊院门外,四周竹子已经渐渐发黄,院内敲敲打打声音依然不断。 楚将不在时,锻刀坊便会由锻刀师李铁管理也不会出什么乱子。 还没敲响锻刀坊的院门,门却打开了,是经常去找郭长生的汉子。 “兄弟,有劳问一下,刀锻造的如何了。” “您来的正是时候,李伯正让我去找阁下,锻刀的情况得让阁下看看。” 郭长生不解,他又不懂锻刀,况且系统给的材料温度方法都写纸上了。 “这样啊,你们云岚小主她现情况如何?” “这...阁下还是先去见李伯吧。” 郭长生点了点头正想迈步踏入院内,却被汉子拦了下来。 郭长生不解的问道:“兄弟?怎么了?” 汉子神色慌张,回头张望一番后悄悄说道: “稍微一等。龙五,龙六,龙七,快过来打掩护。” 听闻喊声,不远处火炉前,几名锻刀汉子放下手中锤头纷纷跑了过来,在见到郭长生时纷纷抱拳示意。 “咱们四个掩护着阁下去后山院门,别让大小姐发现了。” 三名汉子齐齐低声答应,踏进院内挽起臂膀好似形成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阁下,你就躲我们背后走,别发出一点声响。等到了后山院门,在跟阁下解释。” 说罢,四人向着院内平移走去。 如此操作搞得郭长生是一头雾水。先不说和楚将关系如何,他平时来这锻刀坊不说跟回家一样也是出入自由。 如今听闻汉子们的话语,怎么自己好像自己在躲着谁。 汉子见郭长生次次未动,慌忙喊道:“阁下,快跟来啊!”汉子的话语喊回思绪。 郭长生应了一声急忙跟上。四个汉子胳膊挽着胳膊,平移走在院中,就像一堵厚实的墙,把郭长生挡在身后。 院内还有其他锻刀汉子,看见人墙后的郭长生似乎也瞬间明白,都更卖力将手中刀打的更为响声,火花四溅,好像所有人都在给他打掩护。 几人奇奇怪怪的向着后院走去。 后山郭长生没去过,和楚将以前闲聊时说过这个地方,听闻锻刀台上有一块横放的巨大石头,奇硬无比,任何利刀利剑都无法在其上留下痕迹。 四名汉子平移走在阁楼旁边,马上打开通往后山的院门,忽然。 “你们四个在这干什么呢!”阁楼的窗户猛然推开,楚云岚拿着长枪坐在窗台,还是那身青墨衣着。手中的墨黑金纹长枪闪烁着寒光。 郭长生感受着楚云岚的气息,似乎很有精神,正想打招呼,却被汉子回头比了一个嘘的表情。 汉子突然一怔瞎子又看不见,反应极快急忙悄声道: “阁下别说话,千万别露馅。” “跟谁说话呢!” “云岚小姐,我们...” 四名汉子额头纷纷流冷汗。 “四个大男人,大白天鬼鬼祟祟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楚云岚跳下窗台来到汉子不远处,目光凌厉,如同一把锋利的剑,刺向四个汉子。 “云岚小姐,我们在练四人的配合,这样锻起刀来事半功倍。” “四人怎么锻刀?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这是楚将专门告诉我们四兄弟,我们兄弟四人锻炼打铁配合,四人捶打每次力度一样的话,可达到人锻合一的境界,这样锻造出来的刀会带有器灵。” 其余三名汉子纷纷看了过去,眼睛瞪的老大,心中却是无比佩服。 自己兄弟如此胡编乱造的话语,不亚于县里吹牛说书先生。 楚云岚拿着长枪,带着疑惑绕了两步。四名汉子组成的墙也跟着楚云岚的步伐原地转动,牢牢将郭长生护在背后。 似乎怎么也没看出破绽,郭长生甚至开始怀疑楚云岚的智商,是不是从荒漠回来出什么问题。 “龙五,龙六,你俩在去给我搬几个木桩,记得把那瞎子的画像给我贴上面!” “是是,大小姐我们锻炼完立马去做。” 楚云岚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四名汉子急忙加快脚步,急忙送郭长生出了后院门。 “这怎么回事?” “阁下别提了,自从知道楚将的事,大小姐跟入了魔似的天天拿着枪练武。你说修炼也就算了,非得贴上阁下的画像。” “贴我画像作甚?” “云岚小主说看见你的画像就有动力修炼,那木桩都坏了几十个了,阁下是不是在荒漠做了什么过分的事。” 郭长生心中全是疑问,过分点不就是打了一巴掌,也不至于这么记仇吧。 为首汉子见郭长生似乎十分茫然,开口道:“我们也是害怕阁下出现后,大小姐她在分不清给阁下伤了。不解释了,阁下快登山去锻刀台吧,李伯等许久了。” 四名汉子拱手,匆匆离去,留下郭长生一人在风中凌乱。 “回去给松鼠怎么解释?是情况不错,还是魔怔了?” 郭长生长叹一声。 “算了,还是先看看刀怎么样了吧。” 不再去想,踩着青石路向着后山走去。 第43章 幻境求鞘 锻刀坊院中。 木桩残骸四处散落。 楚云岚横扫一枪,墨色真气从枪尖流出,好似劲风拂过,直接将带着画像的木桩击打粉碎。 她放弃了剑开始练枪,此枪却是心结,也是挂念。 眼神冰冷的看向最后一具木桩。 “臭瞎子,还敢打我!没你我一样能把我爹救出来!” 说着,墨色真气从掌中流向枪尖,一枪刺出。 天空乌云拂过,最后一具木桩也变得粉碎,然而画像却被卷到空中逃过一劫。 她本就是副将,敌军军营岂是说进就进,心中又何尝不知。 埋怨只是气话,毕竟她唯一的亲人在另一边,除了这相处快一年的瞎子也没人可以埋怨了。 邻国如今已在荒漠神机营北扎营,似乎得到什么才有此动作,火凤关作为一域最重要一关,域主府竟然毫无动作。 如今营中态势紧张,楚云岚必须提前回火凤城亲自上报此事。 可依三皇子的态度定不会管,全权交给麾下君臣。 “那群狗臣,就靠神机营几千人,若是火凤关没了,那可是卡住了江国命脉,三皇子到底在想什么,那天璇老皇帝不管吗?就这样让他肆意妄为!” 楚云岚秀眉紧蹙,望向空中。 受楚将影响,那家情早就被责任取代,一将身后万万民。 她的想法其实并无道理,江国国土若是地图看,蜿蜒似龙。 若将玄武比成龙尾,那天璇域便是龙头,其他蜿蜒三域更像是龙身龙爪,大江和无数分支就如同龙筋衍生出的无数纹路,那山脉便是片片龙鳞。 火凤域是距离龙尾第一弯,向上微拱离邻国国土最近,荒漠地域最狭窄,比其他三域都要近。 若是被攻破,相当截断了一国之江,一国气运。 正思绪时,突然狂风大作,乌云压顶欲雨摧。 就连画像还没飘落在地,便被倾盆雨滴打落。 楚云岚想用真气隔绝雨滴却发现根本没用,正疑惑雨的奇怪。 空中青色闪电来回划过。 一道闪电宛如九天离弦之箭从天而降,紧接着一声惊雷,直接击打在后山。 锻刀坊乃至青岚县的所有人都看到了此景,不禁大惊失色。 楚云岚神情疑惑,急忙向着后山奔去。 晴空秋夕起惊雷,三息时刻倾盆雨! 阴霾极快布满天空遮住夕阳,如此奇景无论在哪都不常见,若是县里普通百姓对于如此奇异场景,无太多解释和说法,大多是秋收一场雨,来年多丰收罢了。 也有老人搬出雨生财,财落地等云云说法,无非就是最好兆头各有讲究。 但锻刀坊的汉子却不这么认为。 “这迹象!李伯莫非又锻造出神兵了!!” “不对劲啊,上次楚将的枪出世时虽然狂风大作,但是半息就放晴了,这怎么还有闪电?” “....” 锻刀坊的众人云云。 他们口语中似乎楚将的青墨金纹枪锻造而出时,同样有如此动静。 此时锻刀台上李铁呆呆的望向郭长生盘坐的身影,闪电不停照亮他的面容。 只有李铁才明白,这不是什么出世之兆,这是器劫,是上天的责罚,锻造出不祥之物的责罚。 ...... 郭长生只听李铁的话音刚落。 “嗡!” 顿时四周一片漆黑,仿佛黑夜瞬间降临。 李铁不见,器缘石不见,一切都消失不见连气息都没有,只剩下黑暗。 可就在这时,四周竟然出现白色的光芒散发着丝丝真气。 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耀眼又诡异。 “这是哪儿?” 郭长生心中感到疑惑,然而他很快反应过来,比光亮更加诡异的,其实是他。 将手放在眼前晃了晃,五根手指,手掌内沟壑交错纵横。 他能看见了!同时右臂也没有断。 疑惑的晃动几下右臂,虽然在身上却极为陌生,仿佛是别人手臂一样。 可刚刚还在锻造台,现在脚下如同踏在云中虚无缥缈。 脑中快速思索,那一声鸣响莫不是让自己进入了幻境。 突然,四周光芒越来越强,漆黑渐渐如同白昼。 郭长生竟一丝有些承受不住光亮,抬起拿刀的手急忙遮住了眼。 当感觉光芒渐渐暗下时,他缓缓睁开眼睛。 天空阴暗,四周无风,淅淅沥沥滴着银色丝线。 然而,脚下四周景色却出现无数皑皑白骨,散刀乱剑,奇兵利器铺在视野中。 一片片的白骨,密密麻麻堆积,铺天盖地。 他此时正站在铺满白骨的桥上。 不远处的城墙上的牌匾挂着玄武城,城楼上也被白骨铺满。 “这是玄武城?” 四周望去,刀累积成了远处山脉,剑将桥下无边无际江河填满。 每一具白骨都在散发着微弱的真气。 可当无数真气重叠在一起时,郭长生竟然感受到一股窒息感。 他踏出一步踩在白骨上,脚感清晰传入,如同实质。 “人家都是能看后都是美人美景,我第一眼就这么晦气.....” 心中虽然无奈,但更多还是震惊。 能散发出的气息说明这些白骨生前都是炼气士,而且都不弱。 毕竟死后能留真气在骨中不散,肯定境界很高,至于多高肯定比他要高。 但心中更确定是幻境了,毕竟不可能一瞬间就出现在玄武城,他还不是修仙,哪有缩地成寸。 可让他想不通的是,先不说这千千万具炼气士从何而来,仅是视野中的白骨,就已经超乎常理了。 “不就是要给刀配个鞘,怎么搞这么玄幻,不过能看见的感觉还是不太适应。” 他揉了揉眼,看了看手中的刀,和自己想象中没多大差别。 浅浅火一样的纹路,但刀柄处的挂穗却不见。 突然,眼前一亮,一道身影竟然撑着伞漫步在不远处的白骨之上。 脸上流露出几分愕然之色,虽然是幻境,可毕竟眼睛不瞎肯定得好好用。 定睛看去,身影撑伞从雨幕行来,脚下如凌波微点没有一丝声音。 细雨在伞身影轮廓形成一层淡淡白色雾气,好似不是凡人。 身影渐渐走来,在距离自己几步停了下来。 这身段分明是一个女子,黑发如瀑,白色纱袍如雪绣着好看纹理,左手云袖飘逸压低手中碧伞遮住半个面容,好似画中走出的仕女人物。 但若仔细观察,白皙的右手握着空荡荡的鞘,鞘却挂着原本属于自己的红穗,这抹红在灰色世界极其显眼。 可秀眉面容上双眼则是蒙上了一层黑纱。 “瞎子?” 郭长生虽然心中知道不是真正复明,可这是他看见的第一个女子就是个瞎子,还是在如此诡异地方。 一时也不敢先开口,虽然是幻境,若是惹到什么千年厉鬼可就不好办了。 人他可以拼一拼,若是从幻境出去后鬼上身,恐怕只能去道观请降妖除魔的道士了。 郭长生心中也奇怪,能看见后似乎想的要比平时多了这么多。 两人就这样站着也不知过了多久,郭长生还是先开口。 “前辈,那个红穗是在下的,来此地只想给自己的刀寻个鞘,多有打扰还请见谅。” 郭长生说着抱拳一拜,但他还是尝试着去感受女子气息。 不知是不是幻境的缘故,感受不到女子一丝真气。 心中笃定这幻境女子定是不凡,实力肯定也是自己不能参透的那种。 这时,女子轻轻开口,声音宛如铃音天籁落在郭长生耳中却不知为何有些熟悉。 “我不是什么前辈,是器缘石上留下的真气而已。这里一切映射出最心底的一部分具象罢了,包括我。” “我心底?”郭长生有些不解,自己心底有这么黑暗吗? “每当得到神兵,无数人会进入器缘石幻境为他们手中的神兵寻物。 你如今是来寻鞘,可你手中的刀不一样,你的修炼真气也不一样,或许只有我手中的鞘可以藏。” “若是有缘,便可带鞘离去,若是没有便会和此地白骨一样,永远留在这里。” 郭长生听着拿出腰间葫芦喝了一口,虽是幻境酒依然辣口。 “如何才是有缘?” “入鞘。” 第44章 器劫 整个青岚县乌云压顶似天塌。 倾盆雨水汇集成瀑。 锻刀坊天空漆黑一片,道道划过的闪电将大地照的骤亮。 刹那间,一道青紫闪电宛如离弦之箭从天空坠落在山台,击中器缘石。 砰! 击中形成的气浪从山峦向着四周天空扩散,将雨吹偏了方向。 器缘石的一角竟碎裂,大量碎石瞬间四散。 无尽真气在平台肆虐,气浪将李铁吹出极远。 然而郭长生却依然盘坐纹丝未动,倾盆雨落极为特殊,将他身上散发出的青色真气打散。 浸湿的衣袍被狂风吹动啪啪作响。 紧接着又是一道闪电轰然落下,打在了器缘石上。 这次崩出的碎石更多,有几处石块打在郭长生的身上,划破衣物,鲜血流淌他却没有任何反应。 “器缘石!!这..这他的刀不能有鞘,上天不允许!” 被吹飞的李铁爬起身子,满脸挂着不可思议。 器缘石来源无从查起,但却是李氏锻刀世家四个分支家族都有的一物。 这石头说是李氏锻刀身份的象征不为过。 只要在这块石头上锻造出的兵器,只要成功,必定引起天地色变,而且还能将使用者拖入幻境为神兵求物。 说来也神奇,楚将就为枪求来了红缨,李铁眼睁睁看着红缨出现在器缘石上。 他作为铁字辈最后的传人,从未打出过神兵,受尽家族排挤,带着石头从天璇京城来青岚县隐居。 没有任何兵器能在上面留下划痕,如今却被天罚雷击击碎一角。 “这不是神兵出世,老夫锻出此刀,上天要断我锻刀路!” “李伯,这是怎么回事!” 楚云岚早就听见了动静,赶来了平台。 闪电照亮李铁惊慌的面容,指着郭长生的身影说道: “他只是问缘借鞘,却引起器劫,他的刀上天不允许完整,你们楚家交好的不是一般人!” 雨水打湿发梢,她看着盘坐的郭长生背影一时茫然。 忽然,山峰处被一道闪电击中,瞬间地动山摇无数碎石滚滚而下,直直向着盘坐的郭长生砸去。 借李铁的话来说,上天要让他们埋葬于此。 楚云岚双目一凝,急忙冲向前,长枪一挑,一块四五尺大的碎石便被挑飞。 或许是雨的缘故,打湿的身体似乎封住了真气,根本无法从凝聚一丝,她完全是靠蛮力挑飞落石。 雷电越来越多,落下的也越来越多,一道道落在器缘石上,器缘石上裂缝也越来越多。 四周也逃不过波及,烧糊的树木,崩裂的砖石,还有倾盆大雨。 若是郭长生没入幻境定会发现这道道闪电和器缘石一样蕴含真气。 平台在山腰间,落石越来越多,楚云岚护着两人越来越吃力。 突然,她手中长枪如同收到万钧引力竟发颤,一时握不住竟然脱手而出,直直飞向了石碑。 “我的枪” 枪如利箭直接插入在被闪电开辟在器缘石上的裂缝。 “引雷破石!上天一定要如此吗?” 李铁眼睛瞪得老大。 多少年来,锻造出的神兵从未能在石碑上留下一抹痕迹,就算是第一位使用器缘石锻刀的李祖锻造出的神兵也不行。 然而一个人,一把普通的剑却在四块器缘石上各划出一道纹路,之后此人将剑献给了江国祖皇帝,代代放在天璇皇宫,成为每一代皇帝的佩剑。 之后祖辈便留下祖训。 “若是一脉器缘石有朝一日损毁,一脉便放弃锻器,再不握锤!” 虽然不知道用意,但似乎李铁的锻刀生涯要到头了。 长枪承担起了引雷作用。 一道,两道,三道..... 李铁在心里默默数着,天空中仿佛汇聚出一张青紫色闪电大网,他已经数不清是多少道。 刹那汇集一起照亮整个天空,直直落下。 紫色由长枪传入石碑。 楚云岚双目一凝,这若是引起爆炸被击中非死即残,她如今手中什么兵器也没有根本无法抵挡。 “李伯,快逃。” 此时只能扶起最近的李铁往山下逃。 李铁本就年岁已高,几天几夜废寝忘食的锻刀哪还有力气逃跑,神情惊惶的看着。 轰! 还没跑出两步,一声巨响从身后传来。 无尽碎石崩飞,每一块石头似如流星击断树木,崩裂山石。 回眸便是一块极大的巨石飞来。 跑已是来不及了,楚云岚紧闭着双眼,如今只能听天由命,呼啸风声从耳边吹过。 然而什么都没有发生,万物寂静,雨似乎停了。 可睫毛上还挂着雨滴是那么真实,她缓缓睁开眼睛。 白色背影是那么的坚毅。 天色依然阴霾,乌云好似被切开,露出发红的夕阳。 李铁怔怔的目睹了一切。 只是简简单单挥出一刀。 一刀风雨息,好似斩开了一切,空气,天地神佛,这是气海境炼气士能做到的吗? 【阴阳子母刀,已锻造,绝技(0/1)特性:可化敌人真气为己所感悟。】 ...... 锻刀坊阁楼。 郭长生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他带着李铁还有楚云岚下了山回到了锻刀阁。 可是总想盯着什么东西看或者活动右臂,似乎幻境带来的影响。 幻境中他只是将刀插入女子手中刀鞘里而已,没想到锻刀台竟有如此动静。 好在系统的提示音将他从幻境中拉了出来。 那一刀他也很惊讶,好像是刀吸收了幻境中所有真气才能挥出,若是想挥出第二次恐怕是不可能了。 这时,大门打开。 李铁走了进来。 他用布包着一物递给了过来。 “李伯,这个是?” “阁下的刀鞘。” 郭长生接过,从一旁桌子上拿起刀,收刀入鞘,正正好好。 这正是他在幻境中女子拿的那一把刀鞘,虽然看不见,但是摸却能感受出来。 漆黑光滑的表面,金边水纹印刻在边,红色挂穗的细绳,串过刀鞘底边独特的凸起小孔,系的结结实实。 “李伯,这是你做的?” 李铁摇了摇头。 “老夫在山台找到的,它埋在器缘石的废墟里。” “那器缘石真神奇,还能拉人入幻境,我在幻境中复明了,胳膊也没断,然后看见一位女子,她手中的刀鞘就和这个一样。” 郭长生也觉得不可思议,这刀鞘的红穗明明在刀柄上,如今却挂在了刀鞘的上。 现在李铁又说刀鞘是石头里蹦出来的,怎么都有些不可思议,越来越玄幻了。 李铁听后眼角微颤。 “如今器缘石已无,根据祖训老夫铁字一脉不能在锻器,阁下稍作休息请回吧。” “那李伯你的手艺不传承下去甚是可惜了,你不锻造,可以收个徒弟让他锻造呀。” 楚云岚说着从后屋走了出来,她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听闻楚云岚的话语,李铁心中又何尝不知,他视锻造出的兵器一直当孩子看待。 祖训只说一脉不能锻兵器却没说不能收徒,可如今年岁已高,膝下无儿无女,就算收个徒弟,没器缘石也锻造不了神兵了。 摇头轻叹。 “收徒也教不了多少了,这是老夫锻造的最后一把兵器,阁下没事多带她回来看看老夫也就心满意足了,要好好对她。” 李铁拍了拍郭长生,说完佝偻着走出了锻刀阁。 郭长生甚是无语。 “咱就是说,说话能不能过过脑子?你去帮李伯找个徒弟?” “说我没脑子,瞎子,这事交给你了” “......” 第45章 刘小五的路 时间一晃就是半个月。 楚云岚没两天就坐上了回火凤城的马车。 连告别都没有,要不是锻刀坊的汉子来告诉郭长生恐怕还不知道。 院内,郭长生喊来马三,让他把酿好的酒给王刚还有王虎送一份过去。 “刀也有了,麻烦也走了,这个地方感觉住着挺好,你觉得呢。” “吱吱!” “也是,那就在这住到过年吧,说实话挺想回去看看的。” 生活又恢复了往日的安定,可是这种安定落在心中不知为何全是遗憾。 酒楼前拉完二胡,打赏少了许多。 【才艺:二胡100%】 “三皇子真不是个东西!好歹从其他关调遣点兵吧。” “是啊,就指望从附近几十个县招募男人临时凑数有什么用。” “咱这普通人去了不就是炮灰!石林国在荒漠可是驻扎了五万人,神机营才几千人。” “.....” 听着一言一语,摸起碗里些许碎银,告别几个酒客敲着竹子向着家走去。 如今邻国在荒漠扎营是板上钉钉的事,谁也不知道会在何时起冲突,或许是今天,也或许是明天。 驻扎在荒漠的神机营无将,若是抵挡不住。 离关隘最近的青岚县自然危险,任谁也不想立于危墙之下,可如果火凤关若被攻破,危墙却是宽广的一域。 每个人都惶惶度日,商人更是不来青岚县走火凤关了。 毕竟脑子正常,也没人在如此紧张的局势下荒漠走商。 没了商贩县民更揭不开锅,还是那样,走不了的只是穷人。 路过街口传来了吵闹。 “我不要读书了,我要去找大哥,我要去报名!” “你敢去老子就打断你的腿!” “我够年龄了,为什么不让我去。” 小五扯着背囊和刘老板正在路口争吵,似乎发现了不远处走来的郭长生,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急忙跑了过来。 “瞎子大叔,我要去火凤关隘报名参军,我爹不让。” “小五,听你爹的。” 小五听见郭长生的话,仿佛被最好的朋友欺骗,眼神低落下来。 “为什么,瞎子大叔当初不是还认同小五吗?” “吱吱。” 松鼠爬上郭长生肩头。 “松鼠,你也不让我去。” 刘老板此时也气喘吁吁跑过来拉住小五,一脸歉意道: “恩人,童言无忌说着玩的。你快给我回家!” “我不是说着玩!我想去守关隘,跟大哥一样守住咱的家守住爹娘,这样咱们就不会被欺负了!” 小五的嗓门极大,就连四周过往的行人也驻足了脚步。 刘老板听闻一怔,可他只有两个孩子,若是小五也去了.....不容多想,拉着小五就往药坊去。 郭长生想去摸小五头的手也停在了空中。 可没几天。 刘小五背着背囊跑来了郭长生家中,他不知如何说服了刘老板。 “你真要去?” “嗯,爹帮我给大哥写信了,进营后会好好照顾我。” 院内,马三手中握着一串葡萄,一脸不可思议看着背着背囊的小五,他自认还不如一个十五岁的孩子。 郭长生沉默,刘老板都同意了,他也没有理由拦下小五。 他不知道怎么去给一个天真的孩子形容战争的残酷。 那不是像他一样的捉刀,也不是靠着实力杀上几百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 那是国家恩仇,是尸山血海,是成为浪花还是浪底尘埃全是运气。 他说出口的,只有一句“平安归来。” “瞎子大叔,等我立了功成了将军,就给大叔两个护卫,给大叔开路。” 小五笑得依然天真,却没忘给郭长生的承诺。 郭长摸了摸小五的头,取下腰间葫芦递给了小五,里面灌的他用真气酿的葡萄酒。 “天快冷了,没事就学着喝一口吧。” “谢谢大叔,葫芦一定会还你的!” 小五笑着接过了葫芦向着院外跑去。 “大叔,等小五回来,记得教我武功!” 郭长生没有回答,只是挥了挥手。 初冬将至,还有两个月就要到新年。 青岚县似乎没有雪,只有枯枝落叶。 荒漠中的冲突从飞箭落地开始,青岚县内也见不到士兵巡逻,似乎都调往了前线。 郭长生每日拉完二胡,便会去药坊问问有没有小五的信。 【今天领到了刀和铠甲,很沉重不太舒服,但大哥说我很威风。】 【火凤关生活很好,大哥很照顾我,爹娘勿念。】 【我和大哥被抽调,过两天就要起程去荒漠神机营,小五一定立功,这段时间不能在写信了还请爹娘保重,顺便告诉瞎子大叔,他酿的酒真的很好喝,让爹也跟着学学。】 一开始信还能断断续续传来,可如今杳无音讯。 ...... 初冬的残阳如血,寒风凌厉。 无尽的沙丘连绵起伏,和遥远天际连在一起的不是大地的边缘,而是无边无际行走在沙丘上的铠甲军兵。 一阵风呜咽着吹过,扬起漫天风沙。 风沙过后一片死寂。 “快点!快点!马上就到神机营了!” “那边的人,快点!” 嘈杂声不断。 小五在队伍中并不很高,虽然外面穿着铠甲,可是里面还是从县里来时的那身破旧衣服。 直到昨天,一批邻国的突袭军想要截断神机营的补给,来时路上和小五他们这批部队发生了遭遇战。 慌乱之下他不知怎么挥刀,就杀了两名石林国的士兵。 他救下了一名将领,但没想到救下的却是神机营先锋监军。 监军许诺他等事情结束,回了火凤关就让他当百军长。 小五拿出腰间葫芦晃了晃,没剩下多少了,心中十分不舍喝了一口,顿时觉得一股热气从腹部上升。 听军中老人说冬天的荒漠不是人待的,比夏天的还要寒冷。 不知是不是酒的原因,他没什么感觉。 只觉得沙漠太难行走,和平常县里走的道路完全不同,就算跟着前面人的脚步,依然很难发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整个部队都停了下来,小五也找了个地方生堆火烤身子。 “等我回去就是百长了,先给家门口放两个士兵,再给大叔两个!这样我还剩下几个呢?” 小五自顾自的说着,他突然回想起昨日挥刀,杀人...似乎是很容易的事情。 对方没有任何理由,也没有任何征兆,就挥刀向着他们冲来。 而他只是学着老兵们挥出一刀,仿佛看见些许青色气息划过。 眼中只剩下了鲜血,断肢断刀。 “怎么在发呆?是不是昨天太吓人了?” 这时候一个较为瘦弱的男子走了过来,若是仔细观察会发现和小五有那么几分相似。 他正是小五的大哥,刘大五。 第46章 沙场少年郎 小五抬头看了看大五,沉沉的点了点头。 这时刘大五身后走来一老兵笑着道: “怕啥,眼睛一闭一睁,也就死了,没啥好怕的。” “老张,你安慰得很好,下次别这样安慰了。” 刘大五一时无语,军营老油条多,况且没有这么安慰人的。 “大哥,我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不能和平相处,为什么要有战争呢,他们没有家人吗?” “小孩子就是想得多,哪有什么不明白,军饷都发了那些人不就是让你杀的。” “老张,你别说话了!” 刘大五赶忙挥手支开叫老张的老兵,在小五身旁坐了下来。 “小五,今天走了一天快休息吧,明天就到神机营了,晚上大哥在身边陪你。” “嗯。” 小五应了声,便躺在荒漠浅浅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队伍刚进神机营还没落脚,便听见营地战鼓如雷狠狠捶打着神经。 四周混乱无比。 “快躲好,别乱露头!石林军要进攻了!先躲箭雨!” 下一刻箭如雨下,小五跟着一众人躲在盾后。 哀嚎让他耳鸣,只得听见箭从耳边划过的嗖嗖声。 半晌后箭不再落下,紧接着耳边响起的则是嘶吼。 五日,十日,二十日。 老兵倒在自己的面前,无数人倒在自己的面前。 其中有一名大肚子妇女手拿菜刀,丝毫不惧箭雨,救了不少士兵,受到了不少的感谢。 战争仿佛浪潮,他跟着大部队冲了出去,又被一波推了回来。 好在兄弟两人是幸运的,一波波箭雨中活了下来,一次次厮杀中活了下来,纯真的眼神越发的坚毅。 他被不少士兵影响,似乎渐渐明白了什么。 这是邻国对羸弱的侵略,一刀挥出到死都不能停止,也渐渐觉得背后有了重量。 心中暗暗发誓,要当上大江国的大将军,要将石林国所有的军队推出荒漠。 夜深,荒漠每一处沙丘下都匍匐着许多士兵,刘大五拍了拍小五的肩膀说道: “小五想爹娘了不!” “想!” “清晨咱们若是偷袭成功,就可以回家了!” “真的?!” 不少士兵也神色激动,他们这次袭击,若是能成功活着回去,至少都是个官。 “三皇子也算是当一次人,派了个气海后境的炼气士来帮我们,不然我们这些普通人还有几个武夫打不了一点。” “气海后境,真的假的!” “是真的,我听说是火凤域内金藏武帮的人,一个都能一敌百,甚至能御剑千里取敌将之首,咱赢定了!” 众人的窃窃私语,似乎极大鼓舞了人,让所有人都放心不少。 刘小五拿起胸前的半块玉佩,举起对向天上的半月,好像合二为一。 他忽然笑了,似乎所有的梦想将要实现。 ...... 郭长生像往常一样在茶楼前拉完二胡,听着江湖客的点点滴滴。 捉刀已经不知多久没接了,他也没心情去接。 这时,马三从茶楼走了出来。 “瞎子,那孩子来信了吗?” 郭长生摇了摇头。 “唉,王帮主去其他县里商量书院的事情了,我这几天住茶楼老是做梦,梦见自己死在了荒漠。” 听闻玄武和珠虎最近的两域的增援到达了神机营外。 又过了几日,冲突落下帷幕。 前线传来了石林军撤军回营的消息,似乎是胜利了,可很多人更在乎亲人有没有归来。 帮人去关外寻人的业务突然兴起,但价钱不菲。 刘老板问了几人寻两个孩子,可是看了盒子里的银两也就被拒绝了。 最后刘老板端着装着些许碎银的破盒子找到了郭长生。 小五的妈做梦梦见兄弟两人死在了荒漠,夜夜泪如雨下。 郭长生答应了下来,只从盒子里拿出了十文。 他打算去看看,正好可以去看看金二娘。 毕竟她有身孕,客栈还开在荒漠,说没被战争影响那是不可能。 让马三租了匹马带着松鼠走在驿道。 一路走来,驿道发黄干枯的落叶铺满地面,驿道却是挤满了人。 不少老弱妇幼在驿道两旁坐着,盯着来来往往看看是否有自己的亲人,如此拥挤却给人心中一种荒凉感。 数日后,郭长生来到了火凤关隘营内。 这里的景象不亚于地狱,横七竖八躺着的,断了臂膀的,浑身插满箭的,不知为何嚎啕大哭的。 他四处询问终于找到一名站岗的士兵。 “军爷,刘大五刘小五这两人可认识?” 士兵打量了郭长生几眼,自从事情结束不少人来寻亲,见是个瞎子可怜人淡淡道: “看队伍,若是关隘士兵去驻守典籍处找,若是神机营就不用找了。” “不用找了?军爷此话怎讲?” “神机营一个人都没回来,想找只能去荒漠营里找。” 郭长生听着心中感觉隐隐不安,拿几钱碎银给了站哨的士兵,跳上马向着关外疾驰而去。 他去了主战场没有找到,他沿途问归来的士兵也都是纷纷摇头。 三天后,郭长生从主战场折返回了神机营,营内外沙地上全是尸体,插满箭的盾牌,断刀断箭,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 营内有几个士兵在搬着尸体,来不及搬走的只能被秃鹫占领。 郭长生找到搬尸体的士兵,在沙地上凭着印象画出小五的容貌。 几人都是纷纷摇头,没有对话,生死面前,只是动作便足够了。 郭长生靠着木桩坐在了沙地上。 长时间的奔波让他本就只能感受光的眼睛都觉得昏黑,想去摸腰间的葫芦,才反应过来葫芦已经送给小五了。 “吱吱...” 这时松鼠拽了拽郭长生的发梢,顺着松鼠指引的方向走了过去。 是金二娘。 她穿着厚袄挺着肚子跪在几具尸体面前,是当初客栈内的几个小厮。 其中一个郭长生略为熟悉,当初上二楼给他送酒的小厮,如今身上插满了箭如同一个刺猬。 “金二娘...” 金二娘似乎听见有人在喊自己,用袖口擦了擦眼角,回过了头,当看清人时面容有些许惊讶。 “瞎子!你怎么来这里了?” “来找一个有梦想的孩子。怎么就你,掌柜呢小二呢?” “两人放心不下客栈先回去了,等我埋了这几个孩子也回去。” 一番交流才知道,开战前夕金二娘带着客栈众人通过密道连夜逃了出来,本以为营里会安全些许,不曾想石林军直接打到了营外十里。 郭长生拿着竹子又在沙地画了一遍小五的容貌。 金二娘看了几眼便十分认定的开口。 “我记得他,这孩子一看年龄就小特别显眼,但每次却冲在最前面。” 似乎怀孕的缘故,金二娘每一句话似乎都带着些许慈意。 “他在哪?”这一刻,郭长生拿竹子的手都在颤抖。 第47章 梦断荒漠 一天后,郭长生根据金二娘的说法,在一处沙丘坑内发现了自己的葫芦。 不只有葫芦,还有很多人,只不过都没有迈出坑洼。 这里距离战场很远,收尸的士兵甚至都不知道有这么一处地方。 听金二娘说这是一支五百人的奇袭队伍,火凤城给这支队伍派了名气海境的炼气士帮忙,若是成功或许能够改变战局。 尸体上趴着无数秃鹫,它们似乎觉得自己大餐受到了威胁,不停的对着郭长生嚎叫可却无一只飞走。 好在小五和大五的身子被压在无数尸体的下面得以保存。 两人身上的铠甲破烂不堪,小五明显更严重,身上肌肤密密麻麻全是伤口,还残留着淡淡的真气。 小五脖子上只剩下红绳,双手死死的握着带着划痕葫芦和断刀,代表着他拼死抵抗过。 朦胧未闭的眼神依然坚毅,或许死之前依然满怀希望和未来,那或许是未寄出的信,或是郭长生和松鼠的承诺,还是那大将军的梦想。 用不了多久,一切都会被风沙掩埋。 “有这么多人,还有哥哥,应该不会孤独吧。” 郭长生颤抖着从小五手中拿起了葫芦,轻轻将那眼神合上。 他们只是战争浪涛中的沙子,或许有人当过那么几次浪花。 可这五百人却没有血洒当场。 郭长生将葫芦挂在腰间,心中有了打算,跨上马飞驰而去。 ...... 龙门客栈。 三人愣神在残垣前,掌柜却先呜呜哭了起来。 客栈只剩下了烧黑的石墙,一时不该说什么,就连土坡上的枯树都被连根拔起,树根还挂着几块绯红色的石块。 小二拍了拍掌柜的背,看向金二娘。 “老板娘,咱该怎么办,如今客栈也没了。” “呜呜呜!”掌柜还在哭。 金二娘一脚踢向掌柜。 “你个窝囊废老娘还没哭,你哭个屁,孩子以后可不能随你!小二,去军营里借个车斗,我先去废墟里找找有用的东西。” “好。” 看着骑马远去的小二,很多事让金二娘想不明白。 这客栈本就是中立而且距离战场较远,石林军烧客栈做什么。 金二娘迈进废墟中,熏黑的瓷碗经过烈火焚烧,轻轻一碰便粉碎,就连地板似乎也被翻起过。 心中泛出疑惑。 “不对劲!” 突然,四周扬起飞沙,三道身影从沙地中一跃而起,几道寒光刹那间射向金二娘。 金二娘反应极快,腰后抽出菜刀直接拦下射来的寒光,紧接着便是剑鸣出鞘之音。 三道身影和金二娘直接战到了一起,人影刺出的每一剑都带着淡淡的金色拖尾。 可越是交手她越是心惊,衣着和剑法让她极为熟悉! “你们是金藏武帮的人!!” 金二娘压住内心惊讶急速后退,瞬间和人影拉开了距离。 不远处掌柜听见声响慌忙跑了过来。 “怎么回事,咱这几天都没营业又惹到谁了!” 可当看清衣着的时候掌柜愣了。 “武帮!!老婆,武帮的人找到这里来了!”一抹银光直接刺向掌柜。 “你别乱叫!” 金二娘突然出现在掌柜身旁,抓起衣领脚步在沙地一踏急速后退。 她实力不弱,可有孕在身,速度也快不起来,不出一会便被三人包围,其中一男子看了眼金二娘手中的掌柜轻笑道: “师姐,这才多少年不见,就把我金武忘了,还怀了这个窝囊废的种!” 金武五官清秀,一身金黄锦袍和金纹黑靴子和荒漠如此相称,眼神带着强烈的攻击性。 “金武师弟,老娘和那老家伙已经恩断义绝,武帮也把我的名字早就除外,他家族人你们也杀光了,何必赶尽杀绝!” 金武啧啧两声。 “师姐你说话怎么变的这么粗鲁,以前可不是这样。况且恩断义绝你自己说可没用,老爷子听说你的身影出现在了荒漠神机营,那真是茶不思饭不想,这不师兄正好接了域主府的委托,我就跟来了。” “域主府?你们什么时候帮他做事了。” 金武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还是多亏师姐,不然武帮也不会得其重用,也不用像以前求着护商了。 可我觉得还是师兄那边的委托简单,杀你可难多了。” 话音刚落,金武转息已经来到了金二娘面前,剑尖只离金二娘的喉咙三寸。 一旁的掌柜早就吓得瘫软在地。 说时迟那时快,金二娘急忙用刀隔开剑尖再次和金武三人缠斗在了一起。 和那只有蛮劲的马匪不一样。 三人都是气海境而且每一招都带着杀意。 她要是当年不在话下,可如今多年未修炼还有身孕,仅仅三招,便带着几处伤痕跌下沙坡。 “老婆!” 当她再起身,金武抓着掌柜脖子来到了面前,手中暗暗用力,感觉窒息的掌柜不听在空中挣扎。 金武居高临下看着金二娘轻笑道: “师姐,你看他这窝囊样,你嫁他可真是武帮的耻辱,依照帮规,悔婚私奔应该带你俩回帮受刖刑,可太麻烦了,我就发发善心带你们俩的头颅回去复命得了。” 话音未落剑已经指向金二娘的脖颈、 说时迟那时快,突然滔天的杀意从背后袭来。 金武的剑都被这股气息惊到的停下,三人纷纷一怔回头看去,一道身影出现在沙丘上。 他走得很慢,可却与荒漠无尽的风沙作伴。 金武打量着慢慢走来的人,头戴草帽,身穿白衣在日光下是那么刺眼,右袖空空,左手在沙地敲敲打打。 可面容紧闭的双目让他心中泛疑,感受气息也不像是炼气士。 瞎子?! 金武将掌柜丢下,转身一剑指向来人,刚刚滔天的杀气,说明这并非普通人,这荒漠也不可能有瞎子。 “你是谁!” “阁下可是金川?” “在下金武,金川是在下师兄。” “原来是师兄啊...请问阁下师兄如今在何处?” “问这做什么,你到底是谁!” 郭长生摇了摇头,原来不是可却又有关系。 他路过神机营打听了那位帮忙修士的名字,都姓金还和武帮有关系,便想来客栈寻金二娘问问。 可是客栈烧毁,沙丘另一面还有打斗的声音便来看看。 如今却和当前汉子对不上。 金武身后的两人身影,又让郭长生皱了眉头。 “在下捉刀人,金二娘和掌柜和在下交好,是否能网开一面放了两位,没了客栈生活也挺困难的。” 话还没说完,这时一旁的汉子叫嚣。 “哪来的臭瞎子,我们金藏武邦执行家法和你有屁关系,赶快滚!” 冬天的荒漠虽烈阳高照,但风真的很冷,冷的无孔不入。 金武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过,身旁的两名汉子头颅已消失不见。 “我问的金武阁下,问你们了吗?” 金武耳边传来淡淡的声音。 第48章 心中的捉刀 金武只觉得背后发凉,如此冷的天气,汗从额头滑落。 面前只是一根竹子,却轻轻削断了自己带来的两个内劲境汉子头颅。 “你好大的胆,可知得罪金藏武帮的后果!” 他好歹是气海中境,但这瞎子真气奇怪,不像是炼气士的气息,觉得也就气海初境。 但对方先动手,杀了自己的两个帮手,说不生气都是假的。 说时迟那时快,金武凝真气出剑便刺,金色气息在剑上流转,一息便是数刺。 然而金鸣之声却未出现,他瞪大了眼睛,心中全是惊讶。 剑全被带着牙印的竹子接了下来。 郭长生感受着金武剑上的气息,和坑中残留的真气差不多,然而却没那么刚烈,对不上。 沉吟片刻:“还请问阁下师兄如今在何处。” “和你有什么关系!” 话音未落,一声叹息,寒风起。 青色身影一闪,金二娘和掌柜都看不懂这诡异的场面。 空气中传来的热浪让整个荒漠似乎又回到了夏天。 金武喉咙一紧,纹着火纹的短刀顶住他的咽喉处。 “最后一遍,阁下师兄如今在何处!” 声音沉沉,却感觉到生死危机。 金武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他不明白金二娘明明还没死,这人为什么如此大的杀气。 而且刚刚什么都没看清,只觉得灼热,就连发梢都有丝丝烧焦的气息,这能是气海初境? 他毫无还手之力,面对竹子的时候没有,面对刀的时候依然没有。 他想活命。 “在...在荒漠沙土镇寻...” 噗嗤! 金武的头颅飞起,落在沙丘不断向下滚去,滚过了金二娘和掌柜身旁越滚越远。 郭长生收刀入鞘,来到了金二娘身前,缓缓扶起了两人。 他只听个地方就够了。 既然是荒漠,金二娘比他更熟悉。 简单问了问前因后果,又问了问荒漠沙土镇,心中猜测金二娘当年逃的婚约似乎不是一件小事。 “又救了我们一次,你的恩情根本无法报答。” 郭长生微微一笑道: “不需要报答,客栈来时我见了,想重建根本不可能。你们今后打算怎么办,你们家武帮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是啊,是啊,老婆咱们怎么办,他们都追到荒漠了,火凤域咱们也待不了,总不能去邻国吧。” 金二娘眉间紧蹙,她又何尝不知。 若是待在荒漠生活的地方都没有,若是回到火凤域内,有钱又有什么用,若是在遇见武帮的人,瞎不子能时时刻刻帮她。 这时,郭长生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 “金二娘,既然无法回火凤域,去其他域你觉得怎么样?” “这件事我也考虑过,可是去其他域人生地不熟,被寻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不用担心,我知道有个地方,应该很安全。” “哪儿?” “我在玄武城有个交心朋友,可以找她去问问,说不定还能重新开个客栈。” “玄武...玄武城开客栈?” 掌柜结结巴巴地问道,就连金二娘都有些许惊讶。 每个域的主城不说寸土寸金,没点关系打点别说开店了,想买个房子都不可能。 这瞎子一说就让其去玄武城,不怀疑那都是假的。 这时,郭长生掏出了一串当时的金镶玉手串放在了金二娘手中。 “到了域主府提瞎子就行,若是问起其他的,就说这手串是新年礼物,说不定会给你找个好位置,还有那匹马留给两位,尽快出发吧。” 金二娘还想再问些什么,可郭长生已经敲着竹子渐行渐远。 有困难来找她是当初的承诺。 水路也好,快马也罢。 若是问为什么帮,他觉得金二娘是个好人,营里都说她救了很多人,而且做的菜也好吃。 至于能不能到玄武域,全看天意了。 他还得去沙土镇,毕竟那里还有着他自认为的捉刀,还有那可以带回去的念想。 听金二娘讲距离不是很近,如今荒漠两国士兵退去,接下来荒漠肯定又变成了马匪的天下。 ...... 金二娘受伤不是很重,等小二回来,听后的反应也是愣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虽然不太相信,可如今三人有了重来的机会又怎么会放弃。 从客栈废墟中寻找了些许烧黑的碎银还有一些自认为有用的物品,便跳上马车匆匆出发直奔玄武域。 若是从火凤域内走官道或者入江渡船肯定是极为危险。 与其面对有些许境界的弟子,不如沿着荒漠边境走,从玄武关入域,面对无脑的马匪总比炼气士要好。 斗转星移。 一行人向西南沿着边境一走就是一个月。 好在战争也只是影响了火凤域这片荒漠区域,沿途的补给点还算充足。 也没有遇见太难缠的马匪,过了玄武关直奔主城,一路上倒也算是顺利。 等到玄武城外时已经是正午。 “这...这就是大城市吗?”小二不经意感叹。 他本就是被金二娘从马匪里救下的人,去过最繁华的地方也就靠近关隘的几个县,顿时被玄武城的繁华景象吸引住。 金二娘和掌柜以前都是火凤城待过的,可很多年没有回去过,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也是激动万分。 “似乎比离开时的火凤城更繁华,明明只能走水路行商。” 白玉石桥下江流滚滚,桥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不少人在桥上摆摊,摊上放着琳琅满目的商品。 毕竟马上过年,很多商贩摆出的都是年货,红灯笼,对联,整猪整羊。 玄武城门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进了城门,映入眼帘便是直通天际的青石路,楼阁隐于云中,两侧繁华的高大的建筑,酒馆,茶馆,商品摊贩。 充斥耳边的讨价还价声,呼喊声,叫骂声。 眼前走过的车夫,马夫,运货商人,还有镖师。 这里似乎没有武帮,只有镖局。 五人成队巡逻的士兵...尽显人生百态。 第49章 悬赏 金二娘三人走在城内青石路,当下先解决午饭还是比较重要。 可是来时盘缠已经花得差不多了,手中只剩下三块玉,可其中一块是礼物,剩下的两块若是真见到瞎子说的人,说不定还得用来打点。 看着四周那装修豪气阔派的餐馆,眼神都不敢多停留。 闲逛很久终于在一个酒楼前比较朴素的馄饨摊坐了下来。 “老板,馄饨多少钱一碗。“” “四十文。” “来三碗,多加香菜和胡椒。” 掌柜做生意多年也谨慎,初来乍到先问价,生怕被坑惹了麻烦。 不一会三碗馄饨上了桌。 小二也不顾烫,囫囵两口下肚,深深哈出一口气。 “这馄饨还挺好吃的嘞,但和老板娘包的比差远了。” “嘘!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别乱说话。” 掌柜急忙比了个手势,一面心中暗暗叫苦,这孩子情商咋这么低。 可转头就发现馄饨摊老板在看自己,急忙挤出个微笑。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馄饨摊老板也不在意,将搽桌布搭在肩上开口: “三人刚来玄武城吧,我不是吹牛,来城里的人九成以上都喝过我的馄饨,知道为什么不。” 掌柜和小二摇了摇头,金二娘还是在慢慢品着馄饨,自从她进了城似乎换了个性格。 “看见这些楼宇了没,其实里面的馄饨比我的贵不了多少。”老板指了指四周的楼阁。 “但为什么就来我的摊位,就是他们装修的太气派以至于初来的人都不敢进去吃饭。但我这馄饨摊就不一样了,嘿!接地气,而且不光接地气,就连域主殿下都来我这喝过。” “吹牛!还域主殿下,域主能喝馄饨?” 四周其他吃馄饨的人响起了质疑的声音。 不一会三人填饱肚子。 金二娘从包裹里拿出钱,托起稍大肚子来到了馄饨摊老板面前。 “大兄弟,您的馄饨的确好喝,我们三人初来乍到惹了笑话,妹子给您赔个不是。” “妹子,你这说的啥话。”老板急忙摆手继续道。 “看你们三人大包小包的,是来做生意还是来打工的?” “实不相瞒,我们来玄武城找人,域主府在哪还请大兄弟给指个路。” “域主府?” 老板听闻神色微变,上下打量了一番金二娘,又看了看旁边的小二和掌柜。 “上城一直往上走,最高的楼便是。” “多谢大兄弟,这里有点散银,就当给大兄弟赔不是了。” 金二娘说着留下银两,拉着掌柜小二向着上城走去。 老板抓起钱,看着远去的三人身影口中喃喃道: “靠,上面有关系,来我这扮猪吃老虎呢。这下好了,我域主殿下的亲戚也来喝过我的馄饨,那更没人信了。” 三人向着上城青石路走去,明显能感觉到变化。 嘈杂声变得少了很多,人们的衣着也从朴素变得雍容华贵。 更是有几名路过的女人,如此冷的天气,珠光宝气,穿着襦裙,薄纱披肩。 露出些许丰满,如此妩媚跳动风情看的小二一愣一愣。 掌柜不敢看一眼,他感受到了身旁的杀气! 不多时,三人站在高耸的阁楼下,看着紧闭的棕红大门犯了难。 两旁的士兵身穿铠甲,手中长枪散发着银光,眼神冰冷的看着三人明显是在警告别想图谋不轨。 “小二,你去问问。” 掌柜推了小二一个踉跄,小二一脸不情愿地走到了士兵旁边,挠了挠头。 “那个...军爷,打听个事情。” “说。” “这域主府里有没有人认识一个瞎子。” “这我怎么知道,找人去衙门,委托去捉刀阁,这里禁止外人入内!” “哦..谢过军爷。” 小二道谢后跑回两人身边,然而路过一旁的告示板时撇了一眼,突然脸色一变,急忙招呼金二娘两人。 三人靠近告示板,上面只有一张发黄的悬赏。 “掌柜,老板娘,这个人脸型觉得眼熟不。” “我看着有些眼熟,特别是特征,都能对上,还目盲,断臂...”掌柜指了指下面的字。 “还是捉刀人,谋害域主,杀千人.....这好像就是他。” 金二娘默念着下面行为。 顿时三人心中如同滚滚炸雷拂过,阴霾瞬间笼罩在头顶。 杀人狂,一千余人,如有讯息可进府提供赏千金,若是抓到赏金上不封顶。 “瞎子!!他...他被悬赏还让咱还来,这悬赏还让进去坐坐,这不是自投呜呜呜...”小二惊讶声音略大,金二娘急忙捂住了小二的嘴。 慌张地看了看四周,除了几名士兵,也没其他人。 幸好是在域主府外人少,要是在人多的地方,被人发现和这瞎子认识,那分分钟成为共犯。 还谋害域主被抓不说,严刑拷打肯定少不了,就算供出在荒漠,估计下半辈子就在牢里住下了。 “老婆,咱现在怎么办!这瞎子还说认识交心朋友让我们进去找人,他犯得事情可不小。”掌柜低下身子悄声道。 “咱都别声张,怎么来的咱先回去下城,见机行事。” 三人齐齐回头就往来路走去。 咯吱~ 这时,身后阁楼大门一旁的小门缓缓打开。 “刚才听三位交谈既然认识告示板上瞎子,何不进来领个钱花花?” “什么瞎子,不认识不认识。”掌柜头都没回边走边摆手。 然而走了两步金二娘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示意停下。 回头望去只见门前一位白衣中年男子背负着双手,腰间挂着一柄青色宝剑。 中年人淡淡的看着三人。 心头猛然一种停止跳动的感觉,那看蝼蚁一样的眼神。 刚刚的军兵已经围了过来。 跑肯定跑不了,三人也不敢说假话,一五一十的将荒漠所有的事情,还有为何来这里的事情讲了出来。 “跟我来吧。”中年男人听后便转身走进了侧门。 三人互相对视了一眼,似乎这个男子认识瞎子,也不关大牢?似乎上来就找对人了。 按耐住心中的激动,急忙跟了上去。 步入便是极大庭院,碧绿的池塘波光粼粼,锦鲤偶尔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精心雕琢的假山,形态各异,若是仔细观摩似龙腾云如凤舞天,楼阁错落有致,青砖黛瓦,道路两侧各色花卉竞相开放,一步一景,让人流连忘返。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石板路上。 三人不敢多言,许多景色也只敢看两眼。 不知走了多久,三人被中年男子安排到了一处小屋内。 不一会便有几名好看女子送来糕点和茶水。 “咋..咋还有招待呢。” “可能是先礼后兵,咱还是如实说吧。” 第50章 交心朋友 三人在屋里战战兢兢。 糕点碰都没碰极为谨慎,生怕礼节没做到位,毕竟告示板上犯得事情,多少颗头都不够砍。 不一会的功夫,一名女子走了进来,锦绣罗袍,面容极美。 “三位跟我来吧。” 接着三人被带到一处阁楼前,英豪厅牌匾高挂阁楼,两侧站着的带刀士卫似如古木。 女子轻轻推开门。 “三位先在里面等候,殿下马上就到。”女子说完便离去。 “殿下?老板娘,这咋有...有点不对劲呢,那瞎子不是还谋害域主来着。”小二见女子走后,忍不住的问道。 金二娘心中也有些忐忑不安,一开始是谋害域主杀千人的瞎子,又看不透实力的中年男子,现在又是殿下。 这域主府内极大,能称殿下的只有一人。 可来时听闻域主姓藤,是个女性还刚上任没多久,而且死里逃生才成为了域主。 既然是瞎子干的事,这里还能有什么人帮他们?领个赏金快快离去才是。 就在三人疑惑之际,门打开了。 “人呢?” “殿下,小心脚。” 一名女子神色慌张走了进来,身后的侍女甚至没有跟上脚步。 淡青色对襟襦裙,十二幅面,下垂至地,青丝腰带旁挂着方形碧玉。 围着白色的围巾,乌发似瀑,秋水美目,五官精致,手上还沾染着些许浓墨,似乎刚刚还在用笔。 略施粉黛的极美面容没有丝毫烟火气息,衣着简朴却和来时路上的俗不同。 那是一种高贵,生于万万人之上的高贵。 可就是如此面容,却挂着疲惫的神情,神情中又带着些许期望。 女子进屋眸子扫过三人,在金二娘身上稍作停留,期望又变成了失望,换上一副冷冰冰的面孔。 “见域主殿下还不行礼!” 身旁的侍女冷冷开口。 “域主殿下?” 三人愣了,一时不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此时的心情。 一域之主就在自己面前,那个刚上任的有一域之权,同三位皇子权利并称皇女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年龄不大的女子。 “草民金兰拜见殿下。” 金二娘不愧是在火凤城待过的人,武帮少主反应就是快,拉着小二和掌柜就行了礼。 “坐吧,我没这么多规矩。” 藤婉径直走向主位坐了下来,侍女上了茶。 可藤婉又在金二娘身上打量了几眼,特别是她的肚子。 金二娘察言观色,立即起身拉起掌柜和小二急忙介绍道: “殿下,这位是草民夫君王林,这小子是早年收留的孩子小二。” 藤婉听闻,神情似乎缓和许多,不知消除了心中什么顾虑。 “你认识长生?他现在在哪?还好吗?” 听着三连问,金二娘一愣,她突然想起了外告示板的悬赏。 怎么还问好不好,不是犯人来着? 可那股气质只能让她如实回答。 “不过是萍水相逢,可他对草民来说是恩人,也是刚在告示板得知姓名。” “怎么跟长生认识的。” 金二娘将荒漠的事情讲了一遍,马匪,楚云岚,武帮,战争....还有交心朋友帮忙。 藤婉在听到楚云岚时明显露出了一丝不愉快。 “楚云岚是什么人?” “这...” 金二娘咽了口唾沫,成婚多年的她一眼就看出了这是明晃晃的吃醋...吃一个悬赏令上瞎子的醋。 强行让自己平静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 立即从怀中掏出了玉石手串奉了上去。 “殿下,此物名为羊脂金镶玉,火凤域荒漠特产,价值不菲,是恩人让我捎带给殿下的新年礼物。” “礼物?” 藤婉神色平淡,吩咐让侍女拿过来,戴在手上翻来翻去了看了又看。 金二娘却从平淡神情中发现了一丝光芒。 “只想着别人,家也不回,当捉刀人就这么好玩?” 似乎手串把楚云岚的事情蒙混了过去。 “这瞎子连这都算到了?” 藤婉看着三人。 “记得府旁边正好有个废弃客栈,就开那里吧。离府也近,我不信那什么武帮能敢在府外造次!” 说完又望向身旁的侍女:“去问问那个地皮是谁的,让规划司和建筑司十天内给我解决,钱就从收缴的赃款里面拨。” “是。”侍女应声,匆匆退了下去。 金二娘和掌柜听闻纷纷咽了口唾沫,小二更是早就吓傻。 域主府脚下开客栈,那是什么一种感觉,写个小说不为过。 恐怕那悬赏令有其他原因才必须在告示板上贴着。 这交心的朋友可太大了,想要在大的恐怕要去天璇京城找了。 藤婉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你还有身孕,这几天先住府内吧,等客栈建好在过去也不迟,若是想为客栈亲力亲为我也不会阻止,就这样吧。” 说着藤婉让另一名侍女带着三人下去。 待人都走后,藤婉摸了摸手串,眼神中满是欣喜。 “殿下既然这么想,派人带回来便是。” 白衣中年男子缓缓走了进来。 藤婉看见男子,神情都变的愤怒些许: “骗我!你可知这是欺君之罪?” “殿下息怒,还请殿下收了少女心快点处理出兵公文,京域还等着呢。” “哼!他想在外面玩,就别去打扰了!” “是。殿下,火凤城刚刚来人,他们为表示出兵相助之情,请殿下去火凤城参加夏季商贾大会。” “讲讲。” “火凤域重商,若是能在会上谈妥,开通江道借三关走商,对玄武域经济有极大好处,还能引富甲商人投资。” “去,到时候你安排吧。” “是。” 中年男子消失在门口。 藤婉沉吟片刻,深深叹气一声:“还交心的朋友,等他回来要收他十文,一百文,一千文,每天一文!” 可他都给我带新年礼物了,我送他个什么呢? 藤婉摸了摸白色围巾。 就这个吧,找个人给他带过去。 话又说回来,那青岚县的楚云岚到底是谁呢? 第51章 沙土镇 与玄武城的繁华不同,无尽的沙丘连绵起伏,大地的边缘和遥远的天际连在一起。 一阵风吹过,扬起漫天风沙,风沙过后便是一片死寂。 冬天的荒漠,风冷烈日却又晒,如同人间炼狱。 可就是如此人间炼狱的地方,竟有一个小镇。 小镇靠近荒漠深处距离火凤关及其远,似乎没受到战争的影响,镇上十几户人家飘着炊烟。 镇子外靠近一处湖泊,名月牙泉。 这个镇子就是围着这片湖泊建立起来的。 至于为什么叫沙土镇不以湖泊来命名,传闻说是大地震动,湖泊突然出现,沙土时间长了也不好改口。 镇上有一家客栈,一家茶馆。 和金二娘的客栈不同,这里似乎是个挺大的落脚点。 然而战争过后,似乎还没有什么跑商的商人来到这里,比较冷清。 金川一身淡黄立领衫衣和金纹靴子,云纹精美,腰带间缀着一把金色宝剑,金纹剑饰一眼便能看出不普通。 此时他站在沙丘上冷冷地望着远处,月牙形状的湖泊,波光粼粼躺在金色大地上。 夕阳下他衣衫散发着金光,面容生的俊俏,眼神冰冷如剑。 “你来这里干什么,她不欢迎你!快离开。” 身后传来的叫嚷,不少人手持着草叉,菜刀,擀面杖看着金川。 似乎是小镇的镇民,却对他有着敌意。 金川没有理会,他来这只是为了寻物任务。 不屑的目光淡淡望了众人一眼,便向着湖泊走去。 他的实力更是即将跨过气海圆满,如今身处这里又是为一域之主的三皇子做事,心高气傲不为过。 身后那些连武夫都不是的普通人,在他眼中甚至连沙子都算不上。 这时一个拿着草叉的男子快步拦在了金川面前,抬手拦在了金川胸前,神色坚定。 “这湖泊你不能过去!...” 话语未落,一阵金色风沙吹过。 男子手中的草叉断为两节,身子跟着断成两段的草叉,一起向着两边倒去。 之后随风滚下了沙丘,想必过不了多久便会被风沙掩埋。 身后众人哪见过这种景象,纷纷哀嚎着夺命向着小镇狂奔。 “蝼蚁。” ...... 郭长生来到沙土镇时已经是黄昏时分,他走了差不多一个月。 沙漠确实不好走,郭长生即便用轻功也觉得十分费力。 累了便坐在沙丘上拉二胡,也不知道是给谁听,或许是沙子,或许是寒风还是高耸的烈阳。 刚刚出家门的马匪听到了二胡声,对郭长生来说便是雪中送炭。 进了镇最先去的肯定是茶馆,郭长生将捡来的马拴在茶馆外的栏杆上,迈步走了进去。 茶馆内只有翘着二郎腿的老板兼伙计,是个年龄不大的小伙。 “老板来碗茶,多少钱?” “十两。” “来一碗。” 沙漠中水比银子贵那是常识,郭长生也不在意。 不一会,老板将碗端了上来,清水上飘着几片碎茶叶。 郭长生拿起碗,一仰头半碗下肚,入口难喝不说还带着些许腥味。 似乎想起了松鼠,递给了肩上的松鼠,松鼠也是渴急了,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放下碗,将从荒漠生的银子丢向老板。 随即开口问道:“老板,打听个事情,最近有没有人来。” “人?天天有人来。” “带兵器的。” “带兵器的多了,那边客栈还住着个拿剑的和尚呢。”老板说到和尚时,语气似乎带着些许不满。 问了又好像没问,换个方式问一下。 “穿黄色衣服的,最近见过吗?” 小二一拍脑袋,迎过来说道:“有,早上来了好几个穿黄色衣服的男女,要去湖边寻什么东西。那能有什么东西,除了半咸的湖水就是沙子了。话说前几天湖边还死了人.....” “这样啊,那我拉个二胡等一会吧。” ...... 金川依然站在湖边,看着夕阳下泛红波光粼粼的湖面,背后却是一片阴霾。 他在这待了十几天,任务所说的妖丹是一点没见到,就连湖中心他也下去过,湖并不深也只到他的腰部,依然找不到关于妖丹的一丝踪影。 “大师兄!” 这时身后三个身影走了过来,两男一女都是身着和金川差不多的衣服,对着金川抱拳一拜。 “师兄,我们几个在镇里打听了,他们也是一无所知。我看远处天气不对,不如咱先回客栈,明天帮你一起找吧。” “好,长途跋涉也是辛苦你们,等回了武帮,我会请命让老爷子多给你们指导修炼。” “多谢大师兄!” 金川又看了眼湖面,便转身跟着众人离去。 他如今实力在武帮的同辈里,天分和实力都是天骄。 至少在武帮少主多年前悔婚后离开,他自己是这样想。 如今帮主老爷子把武帮其一的神兵还有武帮绝技传给了他。 还被推荐去域主府下办事,可谓是成就感满满,更是自命不凡。 这次接下的两个任务,斩杀一批士兵,和前去沙土镇寻找妖丹。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做,但完成第一个任务的报酬却是提升金藏武帮在火凤域的地位。 妖丹任务还好,可斩杀武夫都不是的一批士兵,心中却总有一种杀鸡用牛刀的感觉。 金川想着,从怀中掏出一枚残玉反复打量了几眼。 上面的血渍他无论如何清洗都擦不掉,似乎渗入玉中。 这是他从一个挂着葫芦的少年身上摘下。 死命的抵抗让他印象深刻。 似乎是不同的蝼蚁,没有修炼过的痕迹身上却有些许真气护体。 用了些许力气才将其斩杀。 他本就瞧不起的普通人,却让身为天骄的自己费了些劲,一时心中不快。 第52章 替他寻回! 身旁的女弟子的话语打断了他的思绪。 “师兄,那妖丹真的存在吗?听闻能让人起死回生,还能重塑断肢,可并不能提升真气,甚至对修炼没有任何帮助,找这个做什么。” “有些事情不要问。” “噢...” 女弟子似乎感觉到了金川的语气不是那么好,默默的底下了头。 “等事情结束后,师兄带你们回城吃好的。” “好耶!可是我现在就想吃好的,咱们去小镇看看有什么吃的吧。” “嗯!” 他在帮里人缘很好,但另一位即便离开背负罪名,人缘依然很好。 金川紧紧握住剑鞘,看着前面有说有笑的三人,偶尔还有关于她的话语,口碑没有收到任何影响。。 “金武那边应该解决了吧。” 走回镇里,阴霾似乎跟着金川来到了镇里。 镇民在看到来人之后仿佛看见恶鬼纷纷跑进了屋内,重重关上了大门。 女弟子一脸不解。 “这里的人怎么回事,怪怪的。” 夕阳已经落在地平线,天空即将昏沉,仅剩一丝的残阳将无人的街道照耀地发红。 可就是残阳之中,缓缓走来了一个人影。 他步伐很慢,细细的竹子轻轻敲着沙地,当抬起的时候好似金粉洒下。 那个人像一把藏在夕阳中的锋刃,若是轻轻一碰,定会粉身碎骨。 金川几人纷纷停下了脚步,三名弟子紧紧握住了剑柄,那个人的气息让他们心悸。 人影遮住了光芒,几人终于看清了面容。 一身白衣挂着腰牌,戴着草帽,右臂空空如也,左手发黄竹子,身后背篓似乎装着个二胡? 几人最为惊讶的是,白皙无珠的瞳孔正散发着淡淡的青色,甚至其身上的杀意将红霞扭曲。 金川瞬间也察觉到这不是个普通人,还有那淡淡熟悉的真气。 “阁下何事?” “在下是捉刀人,金公子拿了那个孩子的东西,来替他寻回。” 金川皱眉,这瞎子一开口便知道自己姓金。 “捉刀人?素昧平生此话怎讲。” 郭长生稍微低头,草帽上的沙子好似雨珠缓缓滑落,缓缓说道: “金公子武帮翘楚,实力更是气海之上。 不知是受人指使还是钱财蒙了心,残忍杀害战场五百奇袭敌军的将士。 如此通敌卖国的不光彩行为,公子不怕给武帮抹黑? 在下自发前来,不光是为了那个孩子的东西,还是替那死去的将士问个明白。” 气氛沉默了下来,只剩下风沙滚动的声音。 三名弟子纷纷看向金川,神情带着惊讶和疑惑。 金川的品性在武帮口碑不坏,他们三人也是自愿来帮忙。 千里迢迢来沙土镇只知荒漠寻丹,什么战场杀害将士,不光他们没听说过似乎帮主老爷子都不清楚。 大江国虽然内外祸乱,四域相争,可在对外敌那也是统一战线。 通敌叛国自古就不被待见,若是这瞎子说的是真的,传回域内不说武帮口碑,老爷子都得被先气死。 家国情怀是一条红线,不可逾越的红线,金川一步直接将武帮的所有人推下了悬崖,推下了坟墓。 “师兄...他说的是真的?” 金川锋芒毕露的眼神露出一抹狠色,这事能提升武帮的在域中位置,还有自己在武帮的分量,自命不凡的他,想做就做了。 心中虽知不光鲜,可那五百人他也没留下一个活口。 只要他不讲域主府那边不讲,自然不会有人知道。 可现在一个瞎子却说出了口。 “东西,你说的是这个?” 金川从怀中将残玉拿了出来,玉上的血渍在红阳下散发着淡淡青色。 师弟师妹几人还想听金川辩解,可看见玉时,一切都坐实了,他承认了所作所为。 “师兄,这....” 几人满脸骇然,这平时待他们极好,口碑也不错的金川,竟然真的做了这种事,只是那个离开的少主不会做。 金川没有理会几人,缓缓向着郭长生走去。 “我对那少年记忆挺深,可以说是最特殊的一个。” “你不配评价他。” “吱吱吱!” 松鼠也从身后探出头来,十分火大。 郭长生说着,缓缓地将背篓脱下放在身旁,又将草帽还有松鼠放在上面。 金川冷哼一声:“我奉令所为,为的是武帮,为的是此域。 况且凭那武夫都不是的五百人,偷袭敌军不过是螳臂挡车。” 说着手已经握住了剑柄缓缓出鞘,金色光芒比夕阳还要耀眼。 “可阁下应该分黑白,他们不该死在你的手中,死在背后守护的人手中。他们应该将血挥洒战场,而不是带着梦想志气窝囊死去。 今天我来把那梦想和承诺拿回,域主府我一样会去!” 郭长生气息陡然攀升,衣袍无风自动。 不远处的弟子看着气息攀升的两人,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五百人士兵就那样死了,是因为师兄。 金川如今马上跨过气海境是帮内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若是跨过,在整个域内实力都能名列前茅。 而这个瞎子散发的真气气息奇怪,不像是炼气士,却又觉得实力很强。 解决这个瞎子后谁都不说,回域内谁也不会知道。 一切没有发生,武帮安全,老爷子也不会生气。 至于那五百人,反正赢了死了就死了,除了金川没人会有负罪感,他们三名弟子也不会有。 金川嘴角轻轻勾起,他感受着郭长生奇怪的真气笑道: “想替他拿回,我看你是不自量力!” 刹那间。 腰间神兵宝剑瞬间离鞘,一抹金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金色流光残影直刺郭长生。 是没见过的招式,还能拐弯好似御剑。 “飞剑!师兄他莫非已经踏入凝识境!” 一旁的弟子惊呼,相传只有将真气控制练到极致,不再局限物体而是凝聚体外时,便可控所属之物。 砰! 飞剑带着金色气息和郭长生手中的竹子发生碰撞,竹子青色真气瞬间被打散,直接削断一节,飞剑却被打偏轨迹飞向天空。 金川也是一怔,他如今只是半步踏入凝识境,只能控得飞剑三息,根本不能达到所谓真正的真气御剑。 可一个竹子就挡住未免太夸张了,不自信的心中甚至开始怀疑自身实力。 杀一个少年用了些许力气,这踏入一步的飞剑又被初境竹子挡下,心中不服。 金川脚下在沙地狠狠一踏,砂石乱飞。 金色身影瞬间出现在飞剑旁,握住剑柄金黄色真气流转,转身挥动宝剑好似风来吴山,瞬间砂石飞扬。 一道、两道、三道挥在竹上。 竹子未断,可其上瞬间伤痕密密麻麻,激起砂石也被金黄融化。 【点叶】一出,郭长生身形好似落叶飘摇,远离金黄,布满裂痕的竹子挽至身后刀柄。 “他的梦想是将军,我若是无法从你手中取回,他定会伤心。” 一声刀鸣,阴阳子母刀瞬间被手中竹子勾出鞘。 刀悬在空中,好似烈阳挂日。 咻。 一道青色急速飞向金川。 金川握剑轻松将青色振开,是竹子,插入地面。 自信轻笑一声:“阁下若是不认真,恐怕取不走任何东西!” 郭长生瞬间握住了空中刀柄。 杀气!煞气!布满街道。 “这气息!” 金川双目一凝,这气息不是炼气士能有,好似九幽炼狱来的恶鬼,他似乎在瞎子身后看见了无数白骨,无数尸体。 郭长生身形由缓变快,只是在一瞬间,便出现在了金川面前,残影似乎还留在刚才的位置。 手中刀好似烈日,烈火纹路似乎在吸收残阳的光芒,一挥和空中沙粒碰撞的声音好似千军万马在奔腾。 锵! 一刀一剑就那么相撞在一起,金鸣相交的剧烈声音让师兄妹三人捂住了耳朵,就连老板从不远处的茶馆跑了出来。 两人挥舞极快,青色金色留下残影。 一道道青色弧线,一道道金色纹路。 在残阳下绝美,美的令人窒息,美的让人落泪 第53章 梦!泉斩 两人不断挥动的身影交织形成出一圈光幕。 激射而出的刀气剑气在街道两旁的石阶上留下深深的痕迹。 金川越战越觉得心惊,他气海境圆满为何能和一个气息差不多初境的捉刀人战成个平手。 还是一个断臂瞎子,他十分不解。 势大力沉,风来吴山再次使出,顿时砂石纷飞。 道道金芒不比那天空即将到来的阴霾要让人心惊。 郭长生轻跃挑起刚甩出插在沙地上的黄竹。 凝聚真气学着金川一样将竹子做飞剑爆射而出。 同时【流水无痕】三道,四道,五道,无数道附在黄竹之上。 黄竹虽然有真气包裹,可在金色纹路下瞬间段成几截。 郭长生似乎知道一样,竹子混杂附在其上的流水无痕,瞬间淹没在金色风暴中,好似在金色颜料盘中混杂了青色,打乱了金色的节奏。 砰!铿锵! 刀再次和剑无数碰撞。 郭长生挥刀越来越快,一直调动真气刀法不断使出。 金川的实力明显在他之上,即便用尽真气,流水无痕根本伤不到金川,全都被轻松躲过或是招架。 可迎面而来的攻击却必须全神贯注地防守。 金川心里也越来越惊讶,这瞎子挥出如丝如线的青色,若是碰上便会瞬间丧命。 此地,只有他的身法和实力能挡能躲,若是那三个师兄师妹碰上估计一丝都挡不住,说不准那个她,也不行!。 看着郭长生挥刀面无表情的脸,脑海中回忆起了什么。 “又是她,之前那少年眼神也像她!她抛弃了武帮,凭什么被人记起!” 手中挥动宝剑握得更紧。 “那一招,她也不会!我能为武帮做一切,只要伤到你这低境界蝼蚁,怎么都赢了!” 话音未落,金川脚下步伐突然一变,瞬间气势凌厉。 右脚后迈一步,却是一丈之远。 瞬间左脚前踏几尺,双眼紧闭。 双手握剑抬举横至面前,身上金色真气骤然消失,仅仅剩下剑上缓缓流淌的金色。 郭长生眉间微皱,金川的气息消失了,只能感受到剑。 刹那间! 金川消失在原地,七道身影瞬间出现在郭长生的四面八方。 每道身影似乎都是实质,一息间便是七道金光伴随着剑鸣,瞬间逼向郭长生。 光芒大盛,盖过了晚霞,照亮了街道,只有一声交响。 众人都没看到两人如何交手,那只是眨眼的一瞬间。 郭长生身上同一时间出现七道伤口。 伤口泛着金色气息,缓缓流淌着鲜血,将白色衣袍染红,手中刀金色和青色混杂在一起在刀身流转。 “这是怎么回事?”女弟子问道。 “大师兄赢了。”三名弟子中年龄较大的弟子开口道。 他虽然境界不高,但是呆的时间长,金川使出的正是金藏武帮绝学,梦泉虎跑。 出剑人必须无他无剑无任何杂念便是梦,剑软似水好似没有任何威胁便是泉,气势速度好似丛林狂奔的猛虎,若是小瞧定会丧命剑下。 况且还有神兵金息剑,传闻可将真气化毒入体,这瞎子没有胜算。 金川握剑的手颤抖。 只有他才知道,虎跑七剑,全都在瞬息之内被眼前的一只手瞎子的刀挡住。 身上的伤痕明显是瞎子主动靠过来,似乎想在他的身上摸索什么。 “难道是那块玉!!” 金川从怀中掏出了残玉,上面的青色真气越发的实质好似凝聚成了残玉的另一半块。 残玉血渍上的青色和郭长生身上的真气颜色如出一辙。 那少年的真气护体,是这瞎子的!! “是他的玉..” 郭长生紧闭着双眼喃喃,刀不知何时收入了挂着红穗的黑色刀鞘,身上的伤口感觉有气息在不断侵入。 他紧紧握住身后的刀柄,在刚刚挡住金川的七道剑影中,他好似做梦,只能见光的眼中看到了小五的身影在对他挥手告别。 可梦又怎么能变成现实,教他武功的承诺永远完不成。 感受着刀上混杂着的真气,耳中响起系统的声音。 【波纹凝气诀七层0%】 【已识别真气特性,演化刀中绝技:梦泉斩】 “梦泉斩?” 他何尝不可梦泉,流水郭长生有,只差梦了。 一种无形的意境顷刻间领悟,看不见一切的他又何尝不是每天在做梦。 流水无痕的道道青丝也不过是梦,多希望那是梦,眼角滑下一滴青色泪。 “小五,大叔是捉刀人,这是为你的捉刀,也不要怪大叔,他,必须死。” 郭长生身子微弓,刀瞬间出鞘只留下了出鞘之声。 和金川的梦泉虎跑不同,只有一刀,却有无数杂念。 好似梦里挥出,刀芒存在金之上,天之下,红霞间。 一道金色的青丝好似分割残阳。 金川手中的剑发出阵阵嗡鸣,好似在颤抖,好似在求饶。 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郭长生出现在金川身后,将到刀收入刀鞘。 六块金色碎片落在沙地闪耀着光芒,金川身上的七道伤痕将他分割,随后噗通落在地上。 手中的残玉甩出一丈远落在沙地,上面的青色化成星星点点慢慢消散。 金川的脸被鲜红染红,面容却是茫然。 他似乎不知道自己怎么死的,没有反应过来只记得刺向青影的一剑。 那瞎子使出的刀法好似梦泉虎跑但又不是,一刀却有七道刀芒。 那刀中全是杂念,全是悲伤。 那悲伤让他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出刀,忘记了如何使用真气...... 金川缓缓闭上了眼。 郭长生抹去嘴角流出的鲜血,从胸口上拔出剩下的金色碎片。 他以为自己够快,可金川还是反应了过来。 那剑太锐利。 若是郭长生没能得到子母阴阳刀。 若是没能突破【凝气诀七层】给身体带来了些许质变。 若是没能领悟梦泉斩,恐怕倒下的已经是自己。 这为他捉刀太险,但是不后悔。 “这气海圆满炼气士果然厉害。” 郭长生运转真气封住伤口,可是残留的金色真气反而在伤口向体内肆虐。 没有在意,将那块带着血的金色碎片丢进背篓,没有理会金川剩下的师弟师妹。 这三个人气息不强,若是想找死他也很乐意送他们一程,或许等回去要好好去火凤城和金藏武帮拜访。 缓缓走向被染成红色的沙地将残玉捡起。 天空阴霾压在整个小镇。 夕阳沉入地平线,没有狂风,没有沙暴,落下的不是什么雨,是一片雪花。 第一片雪花落在残玉上缓缓融化,那少年的梦也跟着融化了。 好在郭长生看见了的少年,心中却是无比的悔恨。 梦是哪里来的,他已经分不清。 是流水无痕?还是梦泉虎跑,还是他从系统中领悟的绝技梦泉斩。 十片雪花缓缓落在残玉上,抹去了残玉里的鲜血。 【捉刀完成,寿元+1】 【宿主:郭长生,寿元105,根骨:凡骨】 【波纹凝气诀七层0%、听风刀100%、流水无痕70%、点叶25%】 【阴阳子母刀,附加真气绝技(1/1):梦泉斩,提梦若实,梦实则虚】 【系统等级lv4、系统经验15000/22000】 第54章 月牙泉 金川死了,他那剩下师兄妹带着些许愣神,可眼神中却又带着复杂。 两人出手对刀舞剑不过夕阳落下的那分钟之间,可又像是几百年。 想出手帮忙可见识到凌厉气势的两人,出声的勇气都没有。 这个瞎子捉刀人,大师兄都丧命在他那类似梦泉虎跑的刀下,他们三人的实力不过内劲圆满,出手也不过是丧命。 直到看见郭长生准备背起背篓要离开,那心头的压力似乎才缓和不少。 望向金川变成七块的尸体,都有些许茫然。 那个人中了金息剑毒,活不了多久,似乎没有赢家。 “要...要不,咱们回去就退出武帮吧,我想俺弟弟了。” “嗯..我也想我娘了。” 三人点了点头,不顾越来越大的雪向着沙土镇外离去。 似乎过不了多久,火凤城将陷入惊涛骇浪中,他们也不过是惊涛骇浪中里的一片绿叶,甚至绿叶也不是。 ...... 沙土镇客栈,这里的客栈只有两个房间,每个房间一张床。 郭长生盘坐在床上恢复着那一剑造成的伤,剑伤并不深可金川留下的那股真气却是进入了他的身体,好似蛊毒抽不走,拔不去让自己丹田暗暗生疼。 一开始郭长生进入屋内时发现老板躺在床上,可听闻来意时老板冒着大雪跑去了外面的棚子。 听老板说没客人就在屋里睡,有客人时就睡外面。 另外一个房间住了个和尚。 郭长生问了价格,那胖胖老板竟然要五十两,郭长生上下翻了翻。 马匪们不给力只能买水喝,若是想搞点钱只能去荒漠碰一些有缘人才行。 正打算找个地方将就一下,可一妇女带着个男娃娃来道谢后。 胖老板就没收郭长生的钱让他免费住三天,至于为什么是三天他也没去问,既然能白嫖那还是贯彻到底。 郭长生拿出那金色碎片看了看,似乎黯淡了下来。 可如今觉得自己的真气特别紊乱,打乱了体内的原本的真气,若运用真气,丹田就隐隐作痛,甚至不受控制的躁动。 “莫非是剑的缘故,剑有毒?” 雪下了一晚,什么意外都没有发生。 荒漠下雪反而不是那么冷了,郭长生一晚上都在打坐稳固真气。 有点担心那胖胖老板在冻死在棚子里,第二天便早起去看了看。 胖老板一点事没有,正在帮长生喂着马,沙地上一丝雪的痕迹都没有,依然很热,让长生感觉很意外。 但仔细一想,虽然是冬天,但荒漠下雪似乎不能用以前的课本知识来思考这片世界的事情。 在茶馆要了碗茶,思绪很快就被茶水的苦掩盖过去,实在是太难喝。 郭长生打算四处去逛逛,特别是那片所说的湖泊,之前听金川的交谈,来这个地方好像是寻什么丹。 找了一颗枯树从上面掰了一段树枝当拐杖,虽然他根本不需要。 但是手中有拐就和手中有刀一样,心中舒服很多。 或许有一天他复明了,可能就不需要拐杖了。 ...... “吱吱?” 肩膀上的松鼠拉了拉郭长生的发梢。 “老板,你老是跟着我干什么。” 客栈的老板从清早就一直跟着郭长生。 老板回答道:“我没别的事情,客栈也住满了,这不瞎溜达。” 不再理会向着湖泊走去。 站在沙丘之巅,不远处的湖泊,湖泊呈月牙形状躺在金黄上。 若是晚上看定会有孩童说月亮掉在了金黄画布。 感受着风刮过的路径,碧波荡漾的纹理在心中浮现,湖泊不是很大,但那种清澈见底却可以印照在心。 好像美景的缘故让他觉得身子十分舒缓,就连伤口都不是那么疼,体内的真气也不是那么乱了。 似乎是淡水,可联系到自己在茶馆喝到的口感又在心中摇了摇头。 淡水也不可能这么难喝,决定去湖泊边缘看看。 “老板,这什么湖。” “月牙泉。” “有什么故事吗?” “没有。” 胖老板摇了摇头,可见郭长生要去月牙泉,忍不住的问道:“客官,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郭长生在沙丘陂面停下脚步,回头感受着胖老板的气息,开口道:“为什么要离开,我只是去看看,昨天不是还说让我住三天吗?” 胖老板似乎没听到回答一般:“隔壁的那个和尚让我问你的。” 郭长生心中泛起了疑惑,难道是打扰了出家人的清净,可是和尚也不会赶人吧,或者是自己白嫖,老板想要钱才这么问的? “嗯...我就住上几天而已,话又说回来,拿隔壁的和尚当借口,你不是想赶我走吧。” 见胖老板摇了摇头,没理会继续向着月牙泉走去,既然想跟就跟着算了。 可当走到月牙泉时,感受着前面的湖泊,心中却是万分波澜,原本感受波光粼粼的湖面竟然结冰。 但在沙丘上感受时不是结冰,如果结冰,那茶馆的水又是怎么来的。 郭长生向着跟在身后的胖老板问道:“老板,这怎么结冰了?” “昨天下了雪,冷得很自然就结冰了。” “可...刚刚我在沙丘时感觉没有结冰啊。” “刚刚在沙丘上看依然结冰,客官不是瞎子吗,又怎么能在那么远的地方感受到结没结冰?”胖老板神情疑惑看着郭长生。 郭长生用刚折的树枝敲了敲,冻得严严实实。 月牙泉并不大,沿着湖泊饶了一圈,也没什么发现,既然有如此奇景,不如在湖边拉个曲子。 然而,当弓搭在弦上,却久久未动。 【才艺:二胡,未展示,99%】 回小镇已经是偏下午了,离开月牙泉后胖老板也不知道去了哪儿。 烈日照的口干舌燥,茶馆给小二要了两碗茶,给了松鼠一碗,银两已经不多了。 还是清水和几片叶子。 “老板,问个事。” “客官您又打听,之前打听的人昨天都让你杀了,不过你的武功真厉害啊。” 郭长生笑了笑道:“我不打听人,这茶水是哪来的?” “是从月牙泉里面打的。” “可是我清早去湖泊,水已经结冰了。” “一晚上雪,晚上冷得很自然就结冰了。也是神奇,自从我几十年前来到沙土镇,根本没见过下过雪,昨天晚上可冻得我不轻。” 郭长生万分不解,难道是因为那入体真气才影响了自己的感官?可是在沙丘上那月牙泉的波澜还有微风是真真切切能感受到的。 一碗茶下肚,依然苦涩,不打算想这么多,赶快养伤回县里才是重点。 可是回县里又如何怎么给小五的父母说,也是怪自己当初没有拦下来。 心中犯了难,正要起身,身后传来两声好似风铃清脆声音,这声音落入耳中和心跳形成了呼应。 郭长生瞬间觉得体内真气不稳,体内真气如同洪流来回击打着丹田隐隐作痛。 耳边响起茶馆老板不满的声音。 “又是你个野秃驴!都在这住半个月了,天天来我这讨水喝还不给钱,去去去,湖泊结冰了,没水了。” “和尚?” 一名和尚,棕色布衣不胖不瘦,身后背囊挂着剑,面容英俊干净,皮肤不是很白,眼眉却是浓厚神情柔和。 并未理会茶馆老板的诳言,对着半郭长生抬起一掌立于胸前,便是出家的阿弥陀佛。 “贫僧是来见这位施主,不讨水。” 第55章 云水僧惠清 佛喃好似九天而来禅音传入郭长生耳中,甚至无法感受到门口茶馆老板口中所说的和尚的气息。 刚刚的金鸣还在耳中回荡,抬头看去感受光的眼中金光一片。 茶馆老板满脸不情愿:“嘿,你这和尚喝了我半个月的水还说不讨水,脸这么厚呢!” 郭长生紧张握住了身后的刀柄,手中全是汗。 这气息虽然能被他察觉,可太恐怖,那不是蝼蚁的感觉。 那是青天在头上,和桥上的白衣中年人气息截然不同。 “听风刀,二胡瞎,捉刀人,阁下想必就是郭施主吧。” 话音刚落,眼中金光渐渐消失,瞬间一股明显是修行之人气息传入心中。 好像是自行压低了境界,这才得以让郭长生察觉。 可话如晴天霹雳在郭长生心头炸响,他的从未在这个沙土镇透露姓名,甚至令牌都没有拿出来过,这个和尚素未谋面,为什么会知道! “你是谁!” 茶馆内气氛瞬间紧张得很,老板似乎也看出了情况不是很对,早早躲了老远。 又是阿弥陀佛。 “贫僧云水,法号惠清。忘记了施主眼盲,为刚刚的莽撞行为赔个不是。贫僧云游为心解惑,从玄武域见过郭施主的画像,如今见到真人可谓是人中俊杰。” 郭长生神情疑惑,哪有这么巧的事情,瞎子拉二胡的多了,随便一个人就把他认出了来,还是个能将气息收放自如,带剑的云游和尚? 惠清似乎知道郭长生的疑惑一般继续说道。 “郭施主不必担心,贫僧没有恶意,世界之大如今此地相见可以说是注定缘分。贫僧从天璇始云游五十五年,江国地大物博,刚从玄武域离开准备去邻国看看,遇见战争所以在此地落脚,其本意是明日出发。” 郭长生一直没有放下心中的戒备。 这和尚的实力恐怕境界特别高,进门时候的金鸣,明显是剑在鞘中碰撞发出的声音,若是有心之人便能听出相碰之间的禅意。 剑不合鞘,定会使剑磨出损伤,可这个和尚似乎并不在意。 “师父既然明日出发,为何今日来茶馆找我。” “贫僧不是那死板和尚,若有不公也会出手,比如那被坑害的五百人。昨天只是施主走在了贫僧前面。”惠清轻轻微笑继续道: “施主昨日的挥刀给贫僧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可以说是惊为天人,领悟他人剑法,引得苍天落泪。虽然真气奇怪,不过气海中境,可刀法却越了境界。现在又被金息剑带着弥留真气之毒侵入体内,若不能三日化解,必走火入魔,筋脉劲碎,一身武功废了可惜。所以前来帮施主解惑,对贫僧来说也算是功德一件。” “金息剑?”那碎片还在背篓里放着。 和尚话就是多,突然想起了胖老板让他住三天,或许就是这个和尚有关。 但话郭长生自然不信,白天还在月牙泉用真气拉二胡呢,那真气虽然如蛊毒但似乎没什么影响。 正准备调动丹田真气试试,惠清打断了他。 “施主莫要铤而走险!” 惠清似乎能看穿一切眯着眸子。 “别不信,施主现在不在月牙泉,若是现在运用真气,定会引起真气反噬走火入魔,一丝都不行。” 郭长生微微一愣,他修炼的凝气诀在第三层时是加强感官,第四层便是真气赋眼可如热成像看万物。 五层六层,一直在提高自己真气的量,这七层刚刚迈入还不知道是什么效果,如今他倒想试试系统给他的功法还能反噬自己?试试和尚说的是真是假。 青色真气缓缓流淌在手中树枝,什么都没有发生。 刚想张口反驳。 突然,一股热流澎湃汹涌真气不受控制流向经脉。 从手传向树枝,树枝发出青色夹杂着金色的光芒,好似瞬间生出绿叶又瞬间枯萎。 砰! 一声炸响,树枝直接化成粉末,无尽的真气肆虐在身体周围,将座椅掀翻,客栈老板吓得哇哇乱叫。 郭长生脸色大变,想收回真气,可真气根本不受控制在身上不断乱窜。 然而却没任何负面感觉,只有无尽澎湃的力量。 心中甚至想挥出一刀,斩什么都行。 郭长生咬破舌尖,那股痛压制住了心中的想法。 可身子一会炎热如掉进火炉,一会刺骨的寒意从背后传来。 猛的吐出一口鲜血,瞬间天旋地转,直挺挺的栽倒在地。 “吱!!”不远处桌子上的松鼠愣了,直接慌忙跑到了郭长生身上不停拽着头发吱吱吱叫着。 小二也愣了,刚刚只见这瞎子身上突然冒出蓝色紧接着又是金色,还没三息就栽倒在地。 “他...他咋回事,又死一个?”小二颤抖地问道。 惠清走到了郭长生身旁,蹲下身子摸了摸松鼠的头,随即将手放在郭长生胸前。 手中一股耀眼泛着星星点点的透明气息缓缓覆盖在郭长生身上。 那肆虐的两股颜色不一的雾气缓缓沉寂下去。 “不听劝的贫僧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倔的。” 不知过了多久,郭长生睁开了眼。 依然朦朦胧胧。 摸了摸地面感受着四周,冰冷的沙地,高悬的月亮,还有那湖泊上的微风和湖泊荡漾的纹路。 他似乎躺在月牙泉边上,又不知躺了多久,昏迷前的感受让他心悸。 有种无尽真气填满经脉的感觉,那感觉很上瘾。 可真气不受自己控制,身体也不受自己控制让他后怕。 但失去意识时似乎被一道金光压了下去,或许是那个未知修为的和尚出手了。 扶起身子想运用真气却又害怕如同茶馆时一样,这时背后却传来声音。 “施主醒了?睡了一天一夜,看来平时得多休息才行。” 说话的正是惠清和尚,此时正盘坐在郭长生身旁。 郭长生支起身,若不是这和尚说话,根本毫无察觉。 “我还有多少时间?” “马上子时没多久了,不过不用担心,她在帮你。”惠清指向了倒映着弯月的湖面。 “这个湖?”郭长生回忆起,自己在镇里真气就十分紊乱,可来到湖边时,一切都如沐春风。 “这是个故事,沙蛇她修炼千年在即将化人之时,却被很强的炼气士追杀要取其妖丹。 一直跑到荒漠,最后在一镇村民的帮助下才得以逃脱。 炼气士用黄沙埋了那片小镇。 沙蛇化人后,看到了仅剩没被掩埋残屋。 为了报答小镇后代,留下体内妖丹,化作湖泊供后人取水。 传言得到这个妖丹,可让人起死回生,接肢生脉。 施主若是得到可解体内剧毒。” 郭长生知道金川要找的东西是什么了。 “这个故事镇里的人都没说过,你怎么知道的?” “老朋友了。” 几千年老朋友? “金川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我不是更没希望。” “等过了子时,贫僧的实力也无法压制施主内心的那股由悲入魔的真气。 所以贫僧带施主来问她,她若同意,自然会将妖丹相送。” “怎么做?” “聊聊天吧。” 惠清说着,抓起一片一把沙子向着平静的湖面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