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佣兵1929》 第1章 魂穿 剧烈的疼痛从胸口传来,周文从昏迷中苏醒。轻微转了转沉重的脑袋,观察了下四周,自己现在是靠躺在一辆被重机枪打得支离破碎的丰田皮卡车后。 周围都是尸体,有自己佣兵团的兄弟,更多的是叙利亚叛乱武装人员的尸体。 周围静悄悄的,让人感到心悸的静...... 自己是个国际佣兵,在国内服役时当过侦察兵,后来竞选特种兵时以微小差距被淘汰。再后来就退役回家,紧跟着就是没完没了的找工作,辞职,再找工作,再辞职。 六年前跟着一个战友到缅甸当雇佣兵,终于发现自己最喜欢的还是当兵。于是就和战友一起加入了一个小型佣兵团,从缅甸到非洲再到了叙利亚...... 周文仅仅简单的回顾了一下自己的历程,就感到胸口的疼痛让呼吸也变得越来越困难。 在清晨的战斗中,一个原本想来很简单的任务让全团6个人踏上了不归路。 “情报,都是该死的情报失误,”周文低低的嘟喃了一声。 他清楚自己的伤势,右胸被打中,估计击伤了肺叶,头部被火箭筒破片击伤,右腿也中弹。他艰难的用左手从口袋里掏出了烟盒,沾满鲜血的手指把一根烟抽了出来,掏出火机,点燃了香烟。 轻轻的吸,慢慢的吐了一口。 迎头的阳光有点刺眼。 清晨的战斗发生在叙利亚南部的一个叫曼杜卡的小镇边的土丘上,突然的袭击让大家都没有时间交代后事。然后,敌人死光了,自己的兄弟们也死光了。 周文看了看脚旁边横七竖八放着的5个小型通话器,那是兄弟们的装备,也是这个小佣兵团最值钱的装备,这可是德国最新型的GPR-5军用通话器,抗干扰能力强,穿透性极佳。 更具高科技的是太阳能充电电池储电量大,充电时,只要把电池放入通话器背面的充电巢内就可在阳光下充电。 那是在战斗中,自己兄弟还剩两个人时,那个笑起来很阳光,露出白白的一排牙齿的黑人突击手赛班,从其他兄弟身上收集放到自己身边的。 因为自己是团队唯一的狙击手兼精确射手,位置相对靠后,也是最有希望存活的那个人。 现在塞班就俯身倒卧在右前方10米外的一个土堆后,身下的血已经开始发黑,周文突然觉得鼻子有点发酸。 头和胸口的血还在流,已经浸湿了脖子上挂着的佛珠,这颗佛珠是在缅甸的一次任务中偶然得到的,据说是很有些年代了。 他没注意到的是鲜血浸到佛珠就慢慢消失了,而佛珠却在渐渐的透出不知名的光泽。 周文忍痛伸手把脚边的5个通信器都捡起放在胸口,再把自己挂着的那个也取下来,一起放好,就像把兄弟们都抱在怀里一样。 他再次轻轻的吸了一口烟,慢慢吐出,眼皮越来越沉重,在正午的阳光下慢慢坠入了黑暗...... 周文在一阵阵颠簸中缓缓苏醒过来,“阿文,阿文,”一个略带沙哑哭音的喊声在耳边响起。 周文慢慢睁开眼,渐渐清晰起来,一个有着宽厚前额,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的一张脸出现在眼前。 是大成,自己的同学兼好友。周文瞬间记起,但马上脑袋一阵刺痛传来,一股股的记忆像电流般涌入脑海。 “啊,啊,”针刺般的疼痛让周文不禁叫喊了出来。接着又昏迷过去,迷糊中听见大成的哭喊声“阿文,阿文,你醒醒,你一定不要死啊!” 不知过了多久,胸口传来一股舒服的气息,就像小时候躺在在母亲的怀抱中。像漂浮在温暖的湖水上,一荡一荡的让人迷醉,浑身上下忽然暖和起来。 还有种麻麻的感觉,紧接着,一股柔和的气息直冲脑海,脑袋的刺痛感消失了, 潮水般的记忆慢慢让自己清醒起来。 我是周文,民国十八年在山西太原国民中学读初三的十六岁学生。 我是周文,公元二零一八年在叙利亚不幸战死的三十四岁国际佣兵。 两股记忆,两个灵魂,像水乳般交融在一起,毫无间隙。周文瞬间就想起了自己的状况。 周文和好友许大成都是国民中学初三学生,两人都是大户出身,周文家是山西离石县有名的大户。 县城里最大的富源商号就是他家开的。 许大成家是娄烦县首富,家中田产上万,奴仆如云。还专门派个小厮在太原伺候他,典型的公子哥。 学校刚刚放假,许大成被家中的小厮黄三啜串着到城外看军队操演,于是就约周文同去。 周文本是要去在太原兵工厂当管事的舅舅家住几天的。 周文自幼丧母,自古就有见舅如见母之说,所以和舅舅特别的亲。但耐不住许大成的生拉硬拽,只好同去。 结果出城后被黄三诱带到一个山脚拐口,被几名黑衣大汉扑将上来,用麻袋套住头,几下就绑个结实,丢上一辆马车就晕头砸脑不知被带到哪里去了。 两人都是未经事的少年,何时见过此等阵仗,在惶恐和不安中,稀里糊涂走了三天。 一路上就只吃了几个黑面馍馍,连撒尿拉屎都被头套着麻袋。 直到第四天,也许是觉得走了这么远,两人也没本事逃回去了,黑衣大汉们也就放缓了看守。 还是套着头,但手脚都松了绑。两人也渐渐醒过了神,知道是被绑架了。 但又不像是勒索赎金的状况,不然也不会走那么远,估摸着这么白天黑夜的赶路,怕是走出几百里路了。 未知的前景最让人感到不安,在渡过了初期的害怕之后,两兄弟的胆气也渐渐生起。 在被解下头套吃食时,相互用眼神表明了逃跑的决心。 民国时期,晋绥地区武风盛行,周文和许大成都是从小就打下了练武的底子。 所谓穷文富武,也只有富家子弟才有练武的物质保障和身体条件。 周文师从的是晋西有名的六合拳高手段天风,六岁到八岁跟着师傅练了两年。 上学后按 照师傅的训练计划每天都勤练不懈。假期还要去师傅家由师傅和师兄们指点一二。 虽然年纪还小,但是已经算是武学入门了。 许大成更是了不得,这货好像有点武学天赋,身材比周文略高,学的是北腿功夫。 秉承‘手是两扇门,专靠脚打人’的北派宗旨,加上身高腿长,一条鞭腿使得虎虎生威。兄弟两人切磋武技时,都是许大成占优。 在第五天傍晚,队伍在一个山边休息和进食的时候,两人同时发难,打翻看守在身侧的两个大汉,拔腿就往山上跑。 结果周文慌不择路,从一个小山崖摔了下去...... 第2章 绑架的目的 “跑啊,怎么不跑了? 特么的小命都快跑没了,老子现在就放你跑,你跑得出去吗?知道这是哪里吗? 老子就赌你怕跑不出三里就被狼给吃了,你信不信?信不信?” 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打断了周文的思绪。 现在是清晨时分,周文发现许大成双手被绑,卷曲着睡在自己身侧,没带头套,眼角还有未干透的泪迹。 两人都卧在一辆马车上,赶车的大汉还在骂骂咧咧的不休止。拉车的是两匹马,车不算小,一左一右还有两个大汉坐在马车边上打盹。 车尾也有一个大汉坐在边上,正目光炯炯地打量自己。 “醒了?”车尾的大汉道:“昨晚要不是你这个同伴寻死寻活地保你,我们都以为你死了,差点儿把你个憨娃给埋了。” “憨娃呀,我这么跟你说吧,”车尾大汉接着道:“绑架你们不是要勒索赎金,是因为河南石**发出江湖贴。 说是山西阎老西扣留了他们什么冯大帅,要江湖人去山西抓几个富贵子弟做人质,逼阎老西放人。” 周文听后瞬间就从记忆找到了原由,河南石**怕就是石友三吧,被后人唾弃的倒戈将军。后来还投降日本人当了汉奸。 那个冯大帅怕就是冯玉祥吧,好像阎锡山是有扣留过冯玉祥这回事,但是什么时候就不清楚了。 什么抓人质救大帅,石友三哪有那么侠肝义胆忠心耿耿,其实就是抓丁。 石友三到河南后大肆收编土匪流寇扩充实力,军队倒是多了,可那些土匪流寇都是没念过书的老粗。 下发来的各种命令文件它认识你,你却不认识它,战斗力也就迟迟无法提高。 那时的读书人可没几个愿意当兵的,招兵招读书识字的是不可能。这货就干脆不要脸了,直接抓。 “我呸!又当婊 子又立牌坊,还特么发什么江湖贴英雄帖,你也配?”周文心里暗暗骂道。 “我们不跑了。”周文说道。想清楚来龙去脉后,周文也当即拿了主意。 这时许大成也醒了,望着周文刚想开口却被周文伸手示意打断,“大成,刚才的你都听到了吗 ?”周文问道。 “嗯!” “我们不跑了。”周文伸直了上身坐起来再次说道。车尾大汉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周文没开口,周文也坦然地对视着他的眼睛。 片刻后,车尾大汉又向许大成瞅了瞅,“他听我的,我们是兄弟。”周文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实两兄弟别看许大成拳脚略高一筹,但平时拿主意的都是周文。 因为周文学习成绩非常优秀,经常帮助许大成过关各种考试,所以狗头军师非他莫属。 有道是:打架你先上,打谁我说了算。 “有意思。”车尾大汉跳下车,边拍屁股上的灰边说道。 这时山路上坡,马车速度慢了下来,车上的其他大汉都下了车。 “谁特么的相信你的话,昨晚为了找到你,可把我们害惨了,翻山崖找到天黑才找到,狼怎么没把你给吃了啊?” “闭嘴。”车尾大汉止住了赶车大汉的絮叨。 不知怎么回事,当他听到周文说不跑了的时候,他就相信了这个少年的话。没有理由,就是相信了。 这少年从昏迷中醒过来后,身上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好像之前的青涩和惶然突然不见了。 面对自己的是从容和淡定。所以也就相信了他的承诺。 “我信你说的,把话说开了大家也都省点事。”赶车大汉说道。 周文先指了指许大成手上的绑绳,“解开。”车尾大汉命令道,旁边一个大汉过来给许大成解绑。 “我只有一个条件”周文左手帮许大成扶坐起来,右手高举竖起一个手指。 中指?你没看错,就是中指。 周文一边腹中问候着这群绑匪的各种女性长辈,让这几天遭的罪稍稍出口恶气,一边开口道“我们不问你们要去哪里,也不管你们是谁,但是不用急着白天黑夜的赶路。 我们既然不跑,那就该吃的时候吃,该睡的时候就睡。我们身体还没长成,这么荒郊野外的赶路,万一生病了,大家都麻烦不是? 钱不是问题,你们不是从我们身上收走了十几个大洋吗?”。 周文和许大成好歹是大户子弟,不带几个大洋都不好意思出门的。 “那特么现在是我们的钱了,你们特么做梦吧?老子……”赶车大汉急急道。 车尾大汉抬手止住了他说话。“好!就这么着吧。知道你们是讲究人,以后跟了石**说不定还有照面的时候,大伙儿就算结个善缘吧。” “三哥,别啊,他们……”,赶车大汉刚开口就被车尾大汉一眼瞪憋回去。 “呵呵,以后住店吃饭碰到外人,你们就叫我三哥吧,其他几个四哥、五哥、你们顺着叫,两位小兄弟也报个名吧,好称呼。” “我叫阿文,他叫大成, ”周文介绍道。 “好,以后咱们对外就称是去进货的行脚商,我是掌柜,你们两个就是伙计,他们几个是车夫和帮闲。”那个叫三哥的说道。 周文这时才闲下心来仔细打量了许大成周身上下。还好,除了脸上有块淤青外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又略略观察了下四周,发现那个叫三哥的大汉身材比较魁梧,身高怕有一米八的样子,年纪三十上下,短头发,鼻大眼小,但还算周正。 走路脚步沉稳,上身不怎么晃动,一看就是个练家子。 赶车的个子矮小得多,头上裹着分辨不出是白色还是黄色的头巾。是个马脸,昨天被自己一拳就撂倒,所以今天吃了亏要从嘴上找回来。 “稀松货。”周文心道。另外两个大汉一胖一瘦,都是焖屁虫,不怎么开口说话。 一行人当天晚上就来到了一个叫何家庄的大庄子,正好有个驻马店。 还没到门口,一个小二就迎了上来,“各位爷来住店吗?小店有马厩,晚上还有热水洗脚,一人就收20文钱还管饭,进来吧。”小二热情招呼道。 三哥点了点头,带头走进去。小二帮赶车的把马匹卸了车架,牵着马去后面马厩安置。 众人辛苦赶了几天路都累很了,进了大堂发现没几个客人,就放下心来,围着一条长桌子坐下开始叫吃食。 不过十来分钟,小二就端着个大簸箕上来。全是蒸得热气腾腾的白面馍馍,还有一大海碗醋伴萝卜丝,又上了一海碗煮红薯和一盆菜汤,菜汤上居然还漂着几块带着点肥肉的猪皮。 这下大伙满意了,大吃海嚼一番,都夸店主仁义。 周文和许大成都是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半饥半饱熬了好些天,要不是怕肠胃不适克制了一番,都能把馍馍吃到脖子眼。 第3章 何去何从 从大堂再往里穿过一道门就是睡觉的屋子,靠墙两边排着两个大通铺,每排能睡十几个人,因为客人不多,自己六人就占了一边,其他客人占一边。 三哥睡在靠门口的位置,赶车的睡在靠窗子的位置,两个焖屁虫一左一右把周文和许大成夹在中间。 周文没有在意那个三哥的小心思,路上已经和许大成简单交流了一下,安抚了他的情绪。大成上床就睡着了,像个婴儿一样悄无声息。 这货就是这样,一旦周文拿定了主意之后他就没心没肺起来。再加上昨晚的折腾,今天又心优好友的伤势,也确实是从内到外都累得很了。想到这里,周文又伸手帮大成拉了拉被子。 周文却没心思睡觉,因为有个重大的发现让周文心神不定。问题出在胸口传来的酥 麻感一直没有消失。 昨晚后脑上本来磕碰出一个小洞,早上还在流血,现在摸上去已经基本愈合只是有个结疤。又没吃药,再说又有那种药能让伤口一天就结疤愈合。见鬼了这是?周文寻思道。 他不禁伸手解开自己的衣襟,原来的学生装早在路上被逼着换掉了,现在穿的都是寻常老百姓穿的对襟衣,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立刻被惊得目瞪口呆。 只见胸口竟隐现一颗珠子,还微微发着光。“佛珠!”周文差点叫出声来,酥 麻的感觉就是从佛珠传来的。 周文伸手去摸,却没有任何感觉,仿佛这颗佛珠是融入在自己胸口的血肉之中。自己另一个时空穿越来的灵魂怕也是佛珠带来的吧,周文如是想到。 他静静的观察佛珠,发现那股微微的发光好像是一种能量。这种能量让人从里到外都透着一种暖暖的感觉,后脑的伤处感觉最明显,甚至有点发热。 看着看着不知不觉把心神透了进去...... 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个空间,六个自己熟悉的东西陈现眼前,“通话器。”周文再次差点叫出了声音,心神一震就退了出来。再次进用心神感受佛珠,很快有又看到了那个空间。 空间有一个立方大小,六个通话器静静的躺在哪里,就像自己的兄弟们。周文的鼻子又酸了。 周文试着把通话器拿出来,盯住其中一个,只是一个念想,突然自己胸口上就出现了一个通话器。这个是属于自己原来用的,周文只轻轻摸了一下就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不知不觉中,眼泪流了出来。佣兵周文的过去,还有兄弟们的面孔,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闪过。只是一会儿,周文就赶紧收拾心情,现在可不是伤感的时候。 周文又尝试着把通话器送回空间,发现必须放在胸口佛珠周围位置,一个念想就放进去了。演练多次后,终于把思绪转回到了眼前。 现在是民国十八年也就是1929年,未来的历史走向自己是清清楚楚。军阀混战,围剿根据地,抗日战争,解放战争,共和国建立......等等都清晰地记得。自己该何去何从? 加入国军?马上就被否定,开玩笑,自己也属于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共和国公民,还参加过人民军队,怎么可能参加国军去打自己人。 但是参加红色军队现在不是时机,目前也不可能平安无事地走到根据地去。 还是先自己建立班底。佣兵团?对,佣兵团,周文思绪一亮,先发展一股小势力,等待时机成熟再考虑其他。 目前就是佣兵团最合适,想着还有6个远远超出这个时代的通话器,心里默默念到:“兄弟们,带着你们打鬼子。” 明确了未来走向后,那么现在先借军阀军队锻炼一下自己的各项技能,寻觅人才,再伺机脱离,回家发展。这就是借壳生蛋。 这第一个人才么......,周文扭头看向了许大成,这货睡得正酣,嘴角露出憨笑,却不知自己的未来已经被某人给归化了,周文心里嘿嘿一笑。 思绪理清后困倦就袭了上来,周文转身沉沉进入梦乡。睡梦中隐隐感觉到身体里像有个小耗子在穿来窜去,暖烘烘的,身心俱爽。 第二天清晨,周文他们早早起床,在店里又买了些大饼和馍就上路了。 昨天一起住店的几个客人也先后几分钟一起出发了。周文看到他们有四个人,没大车,只赶着三头驮满包裹的驴。一看也是走买卖的行脚商。 周文和许大成依旧坐在马车上。风餐露宿好几天了,许大成还在睡眼迷蒙,在一摇一晃的马车上又睡起了回笼觉。 周文却发觉今天自己的感觉有点奇特,好像眼神特别的好,周围景物都不是一般地清晰明亮。路边野花和杂草叶子上的纹路都能看见。 听觉也是和往日不同,几十米外的风吹草动都能清楚传到耳朵。 “这个佛珠怕是不一般啊!”周文寻思道。心里也隐隐感到这可能是昨晚睡梦中,那热烘烘像老鼠一样窜遍全身的气息带来的改变。 走了大约一个小时,清晨的阳光晒得周文也昏昏欲睡。 突然,一种心悸的感觉像电流一样直穿脑门,周文下意识一把拉住许大成,一个翻身,俩人就从车上滚了下去。 紧接着,“砰---砰---”的枪声和“嗖-嗖”的风声从头顶穿过。只听见在后面的几个客商的惨嚎声接踵传来。 熊三大喝道:“遭匪了!快跑。”拔腿就往山边树林里跑。 周文瞬间反应过来,也立马拖着被摔得晕头砸脑的许大成,跟着熊三跑向树林。就听见后面枪声连珠般响起,“嗖-嗖”的子弹从头顶飞过。 土匪的声音远远传来:“站住,再特么跑就全打死。” 后面又一个惨叫声传来,“是那个胖一点儿的焖屁虫。”周文边跑边判断着。 旁边许大成真是被吓傻了,被周文拖着昏昏沉沉跟着跑,脑袋一片空白,眼泪哗哗直流,却是说不出话来。 周文虽然紧张,但是凭经验知道在树林里想要开枪打准自己几人,基本只能靠蒙。边跑还边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状况。感觉竟是出奇的好。 拖着许大成飞奔在树林里,左右穿梭,前蹿后跳,都是灵活无比。速度、灵敏度和身体的协调能力等,都远超平时。感觉比佣兵时期的身体还要优秀。 但是,听到旁边许大成越来越粗重的呼吸,手上也感觉到拖着的身躯越来越沉。而背后枪声和叫骂声一直不断,知道这样下去怕是要糟,就奋力拖着许大成几个大步追上了熊三。 第4章 初试身手 那个三哥名叫熊三,也是多年习武之人。但是听到枪声响起时,也是除了知道跑外别无他法。 这时紧张加惶恐中的熊三看见周文拖着个人,还飞快地追上已经拿出吃奶力气飞奔的自己。心里一阵苦涩:“报应来得快啊!这时候跑得快的人活命机会最大,自己在后面怕是凶多吉少了。” 却听见周文急促地说道:“ 三哥,有家伙事儿吗?” 熊三楞了一下,摸不清周文的打算,不敢接口。 周文又再次喘息着喝道:“有武器就给我,我去把他们引开。要快,不然大家都得死。” 熊三下意识把贴身藏着的一把匕首掏了出来。才拿到手里就被周文劈手夺过,刚心道要糟,却见周文把许大成推向他叫道:“帮我带着大成跑,我去把土匪引开。记住了,你在大成就在。” 还不等熊三回过味来,就见周文的身影在树林中几个穿梭,迎着土匪方向就去了。 熊三来不及思考了,不管不顾地拖着浑浑噩噩的许大成继续飞奔。只是心里直觉告诉自己,不能丢下许大成,不然会有不可预知的后果。 周文边跑边调整呼吸。越跑越觉得身体越轻,把感官也彻底释放开来。 不一会儿就听见前方约百米处有杂乱的脚步声传来。“特么的这是要追杀到底啊!我们有仇?”周文腹诽道。就向旁边脚步稀疏一点儿的方向移动。 来到一棵大树旁,预测了下土匪跑来的方向,周文就把匕首横咬在口中,“噌噌”几下就上了树。 他非常满意自己的身体状况。对接下来的行动也有了更多信心。静静调匀自己的呼吸,耐心地等待着。 “都特么散开一点儿,仔细搜查。老子不相信他们是牲口,迟早有跑不动的时候。等抓到了,老子要亲自剥了他们的皮。”土匪头目的声音传来,接着脚步声也越来越近。 一群人小跑着走近了,大约有三十几个,穿着五花八门的衣服,只有十几个拿着枪。其他有的拿刀,有的拿着梭镖,居然还有拿着弓箭的。 周文只盯着拿枪的,看着有一个拿枪土匪的跑步方向靠近自己藏身的大树。那人大约四十几岁了,一脸乱糟糟的胡子,头上扎着脏兮兮的头巾,大口呼吸着。 说巧不巧,那人就跑到这里最大的一棵树,也就是周文藏身的大树下靠着树喘息起来。 周文早就做好了准备,本来还想着要费一番手脚,谁知这个老土匪居然就在自己脚下歇气。 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周文纵身轻轻跃下,借着下坠的惯性,感觉手上都没怎么用力,“噗!”一声轻响,那匕首就像插西瓜般轻易地刺入了那个土匪的后脑。 那个土匪声音都来不及出发就软软倒下。 周文落地后右手拔出匕首,左手顺手就把那人的步枪捡了起来。 旁边一个拿刀的土匪惊呆了,恍惚中只看见一个鬼魅般的黑影从树上扑下,自己平时最佩服的偶像,一个混迹黑道多年的老匪就被一刀了账。 看着老匪后脑上那突突冒着红白两色液体的深洞,竟然吓得“啊啊!”大张着嘴,不知如何是好。 周文转身就跑,这时才反应过来的那个土匪撕心裂肺般大叫起来:“老狗死啦!老狗被人杀死啦。是个小子,他抢了老狗的枪。” 周文不理会后面迟来的枪声和混乱的叫喊声。绕着S形路线一路狂奔。拉开一段距离后,仔细听了听。 后面又传来那个土匪头目的喊声:“老木匠,你带五个带枪的去追那个小杂 种。 其他人跟老子继续追前面的,不要中了他们调虎离山的诡计。老子就不信了,今天追到天黑也要追到这几个狗热的,老子要活剥了他们给老狗兄弟报仇。” 周文心道:“这就麻烦了,这个土匪居然还知道这是计,刚才又来不及抢子弹。” 想到这里,就把步枪拿在手里仔细查看起来。 这是一把老旧的老套筒,也就是汉阳兵工厂清朝末年仿自德国的Gew88式步枪,由于在枪管外又焊接了一个套筒用于保护枪管,所以中国俗称老套筒。 看着这把保养极差,膛线都快磨平的老旧步枪,周文估计一百米都不见得能打准。拉开枪膛一看更是不由一阵苦笑,只有两发子弹。 怎么办?周文纠结起来。自己一人还好说,但是许大成是自己的发小加兄弟,一定要护住他的安全。 时间越来越紧迫,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把土匪吓退,让他们不敢继续再追。那只有把领头的打死,他们可不知道自己只有两发子弹。 如果他们以为自己是五发子弹,头一枪就打死自家头目,谁还敢上? 如果明知再继续追还要死四个人,那谁来死?谁先死? 土匪可不是军队,都是些乌合之众。头目一死,其他人作鸟兽散的可能性非常大。 下定决心后,周文就开始向许大成他们跑的方向急速奔跑起来。跑跑停停,始终和土匪们保持百米距离。同时要观察地上痕迹,跟丢人就麻烦了。 首先要确认谁是土匪头目。他的声音周文已经记住了,现在要从土匪堆里把他找出来。 周文边跑边观察,一直到了一道水迹枯竭的小山沟边,过了山沟又是一座山梁。在对面半山腰上看这边视野相对开阔一点儿。 周文快速爬上半山腰,找了个视野比较好的土包趴下,估算了下,离对面树林边大概七八十米距离。 又仔细检查了步枪,打开了保险。然后就静静潜伏等待。 不一会儿,土匪们三三两两的出现在树林边上,看样子他们也有跟踪的老手。现在土匪们也不跑了,就顺着熊三他们跑路的痕迹一路寻来。 第5章 好汉饶命 周文一眼就确定了土匪头目,是一个短头发三十多岁的矮壮汉子。因为只有他拿着把驳壳枪。 果然,那个矮壮汉子说话声证实了周文的判断。“都特么的给我利索点儿。都是吃饱了早饭出来的,几个商人还能跑过咱们?” 周文把枪就架在土包上,稳稳把矮壮汉子的头套进准星。距离接近五十米了,感觉对这把老旧步枪信心不足,又把枪口瞄低,对准他的左胸,轻轻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子弹飞了出去,周文清晰可见那个矮壮汉子的胸部中间炸开了个大洞。居然没当场打死,那个土匪头目捂着胸口倒地,接着凄厉地惨嚎起来。 这枪得破成什么样啊?才五十米距离,子弹都偏左不止一公分。而且子弹飞出一小段距离后,就改变了弹头笔直的飞行姿态,竟是横着打进身体里,直接就把弹着点撕扯成一个大洞。 但是歪打正着,这个血淋淋的大洞和痛苦地惨叫增加了现场的恐怖气氛。 “神枪手?”所有土匪都是胆战心惊。前面的土匪被吓趴在地上,后面的直接转身逃进树林。 对这些土匪来说,五十米距离一枪命中移动目标,已经是他们心目中的神枪手了。 不一会儿树林里“砰--砰”的枪声传来,都不知道打到哪里去了。 周文知道这些土匪还没发现自己的位置,继续不动观察着。 趴在前面山沟的几个土匪看着后面的跑了,林子边那个头目还在地上哀嚎。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弱。都吓得头埋在地上哆嗦着,一动都不敢动。 大约过了十几分钟,那个土匪头目已经没了声息。对面树林里也不打枪了。 山沟的几个土匪趴不住了,带着哭腔开始求饶:“好汉爷,小的们瞎了眼,冲撞了您老。求您老发发慈悲,放了我们吧!” “是啊是啊,求您老大人大量,就当放个屁,把小的们给放了吧!” 周文听了差点儿笑出声来,继续听着这些人渣的哀求声不说话。直到几个土匪哀求的声音都开始嘶哑了,有人开始嚎哭起来。才粗着嗓子说了一句:“ 把枪放下,滚!” 几个土匪赶紧千恩万谢地说着感激的话,慢慢空手爬向树林方向。 周文看着山沟里丢下的两支枪,也不敢下去拿。开玩笑,林子里不知有几支枪对着这边呢。但是心里更踏实了一些,这些土匪都被吓破了胆,估计也没人敢再来追了。 周文又等了一会,听见对面林子有土匪们争吵的声音传来。又过了一会,听见杂乱的脚步声渐渐往回走远了。 周文轻轻退下土包,借着土包隔绝对面视线,慢慢退到了树后。 然后,转身,狂奔。 一路凭着前世的经验,追踪着熊三他们逃跑的痕迹。大约走了半个小时,听见前方传来了声响,就双手握枪大步追了过去。 走近一点儿就听着声音不对劲儿,好像是有人在扭打挣扎,还有低沉的“喔喔”声。心里一紧,枪口指着前方就摸了上去。 借着树林的掩护,周文轻手轻脚走近一看,心中大怒。 只见熊三和后来逃命追上来的赶车大汉两人,把许大成死死按在地上,还把他嘴堵上了。 周文快步上前用枪指住熊三大喝道:“不要动,再动打死你们。放开他。” 熊三和赶车大汉都惊呆了,吓得高举起双手连声解释道:“我们没怎么他,只是他要闹着回去,还大喊大叫。我们怕引来土匪,只好......” 原来许大成被熊三拖着跑了一会儿,就渐渐清醒过来。开始时心中还充满恐惧,终归是个未经事儿的少爷公子,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一味跟着熊三逃命。 但等到后面枪声再次响起时,心里不踏实了。开始责怪自己不顾好兄弟的安危只会自个儿逃命。 到最后兄弟情义终于占了上风,寻思道:“阿文是受自己牵连才遭了这份难的。现在这个好兄弟还拖着带伤的身体去引开土匪保护自己。如果有个意外,自己也没理由活了。” 想到这里,咬着牙心一横,就挣脱熊三的手掌,转身朝来路奔去。 熊三急了,他倒不是为了情义要保护许大成。但是他只要回想起周文轻易夺下他匕首的手法,回想起周文临别时那让人心里发毛的眼神,就不敢不管许大成的死活。 熊三轻喝道:“快回来憨娃,你这是去送死啊!”说着就追上去拉住许大成。 许大成流着泪大叫道:“放开我,我要去找阿文,就是死也要死在一起。”两人就扭打起来。 这时赶车大汉也追了上来了,看见这幅场景就上来帮忙熊三。 三人在地上扭打作一团。听着许大成大喊大叫,熊三心里也急了。就把赶车大汉的头巾一把扯下来,塞进许大成嘴里,两人合力把他压在地上。 周文弄明白后就把枪放了下来。这时许大成已经把堵在嘴里的脏头巾揪下,丢在地上。跑过来一把抱住周文,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嚎啕大哭。 周文心里也是一阵感动。大成可是个正儿八经的富家公子哥儿,患难之际居然也有慷慨赴死的勇气和决心,不愧是自己的好兄弟。 周文安慰许大成道:“好了,大成,我这不是没事吗?别哭了,咱们抓紧赶路吧。” 许大成这才突然醒过神来,抓着周文上下打量,关心地问道:“阿文,你真没事?我看看你脑袋上的伤。” 说完就毛手毛脚来扒弄周文的脑袋。周文哭笑不得地挡开他的手说道:“好了,好了,说是没事嘛。你还不赶快清理一下你的嘴,我都闻到臭味了。” 许大成这才想到刚才堵自己嘴的头巾,都脏得变了颜色,酸臭莫名。一下子就蹲在地上大吐起来。 赶车大汉讪讪地把身上带着的水囊递给许大成,许大成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就夺了过来,大口漱着嘴。 “别啊,节省点儿,咱们就剩这点儿水了。”赶车大汉急急说道。 熊三歉意地看着周文笑了笑,迟疑着说道:“小兄弟,下面咱们......” “继续赶路,现在也不可能回去了。我们兄弟俩儿先跟着你们走,到了地头再说。”周文的话让他一颗心落回肚里。 第6章 我要打炮 第二天,四人终于走出了大山,转上了一条官道。周文已经清楚现在的大概位置了。身后的大山就是太行山,那现在已经进入河南地界了。 另外一个焖屁虫大汉一直没有跟上来,估计是凶多吉少了。出山前,周文已经把还剩一颗子弹的老套筒扔了,匕首也还给了熊三。 熊三一直没敢问周文是怎么打退土匪的,但是看到匕首上隐约的血迹,心里直打哆嗦。知道这个少年人手上怕是有了人命了。 许大成倒是开口问了。周文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了几句。只说是用枪打死了土匪头子,土匪就吓退了。 许大成心思单纯,知道周文以前在太原兵工厂玩过枪。佩服好友之余,也没往深处想。 熊三就不同了,知道没周文说得那么轻松。面对一群凶悍的土匪,自己只有一把匕首。抢枪就是一道难关。 更不要说在群匪环绕中把土匪头子打死,自己还毫发无伤。这胆气、枪法、武功、谋划缺一不可。 这是鬼神附体了?自从这个少年受伤醒来后,处处透着神秘,和前几天简直就是判若两人。想到这里,心里猛然就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了。 心里就此对周文起了畏惧之心,觉得是自己不能招惹之人。 沿着官道走了大半天,下午就进入了一个叫新乡的县城。说是县城,其实不算很大,进了县城门顺着南北向的一条大街道往前。 街道两边都是各种小摊和店铺,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看起来还比周文自己家乡离石县还繁华得多。 周文不知道,民国时的新乡县可是平汉线的一个重要站点。南来北往货物的汇集地之一。很多山西包括西北的货都要在这里汇集,通过火车运往全国各地。 许大成边四处张望边啧啧有声,可能是在山里转久狠了,进了城就觉着处处都透着新鲜。 几人都是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 看到了一处小吃摊在卖肉夹馍,油汪汪的惹人馋,小摊贩还在使劲儿吆喝。 许大成吞了口口水,就下意识往兜里摸,嘴里还叫道:“阿文,走,我请客。”刚说完就回过神来,眼里不禁有点黯然。 周文理解好兄弟的心情,将手搭在他肩上说道:“别难过,大成,相信我,我们会好起来的,目前这点难关不算什么,就算是对我们的磨砺和锻炼。” “嗯!”大成红着眼点头道。 周文转头望向熊三。熊三赶紧上前买了几个,一人拿着一个就大嚼起来。 几人边吃边走。顺着街道快到尽头时,左边有一家大客栈,门匾上写着《来福客栈》几个大字。 大字下方还有个白色布标,上书红色字体《 国民革命军陆军第24师征兵处》。 熊三带头从大门走了进去,大门进去是个大跨院子,有个近300平方的大天井。 就听见那个熊三说了一声:“小兄弟,你们在外等一等。我先去见长官”。说完就直接走进了大堂。 三人在天井里分别找地方或蹲或坐,许大成就凑近了周文轻轻道:“阿文,莫非我们就是要被抓到这个什么24师来当兵?” “八成没错了,”周文回答道,他正想向大成再交代几句,就看到熊三带着个穿着铁灰色军装,扎个武装带,腰背驳壳枪,二十来岁的军官出了大堂。众人站了起来。 “就是这两个?”军官目光望向周文和许大成两个问道。 “是,就是,都是中学生,太原过来的。”熊三微微弓腰答道,接着介绍道:“这个都是这次帮忙的弟兄,叫狗财。”看着军官望向自己,赶车大汉赶紧媚笑着点头哈腰。 军官又仔细的打量了周文和许大成两眼,点点头,挤出个笑容说道:“听说你们路上遭了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啊!两位小兄弟未来前途远大。经历这次匪难也不见得是坏事,起码让你们明白,这年头拿枪比读书管用。 既然来了就安下心好好干,跟着我们石帅也不定那天就发达了。到时候衣锦还乡,说不定你们还会感激带你们出来的两位大哥呢。” 军官说完又侧身对着熊三说道:“今天就在这里好好歇息一晚,明早我就让几个弟兄带你们坐火车去许昌。” 熊三忙着点头答应,又从衣兜里摸出包进城才买的香烟塞到军官手上,小心的问道:“周长官,上次不是送到信阳吗?怎么......”,感情这货不是第一次干这买卖了。 周姓军官傲然回答道:“我们石帅已经于六月率部进驻许昌,连蒋总司令也派了个叫什么钱什么的带着几百万大洋来慰问我军,几百万大洋啊。” 熊三和狗财听见这个数字都张大了嘴。几百万是个什么概念他们可不知道,但却是他们这个层面的人能听说的最大数字了。 周姓军官很满意这次爆料的效果,右手随意弹了弹军装下摆,又接着吩咐道:“今晚你们就住丙字二号房,我已经安排好了。” 看到周文和许大成都不出声,他又再次望向他们开口道:“到了许昌,穿上军装,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你们都是读书人,升官儿快,说不定还有你们照应我的时候。 你们先去休息,一会儿我让店家整一桌酒菜,大伙儿晚间喝几个。” 那个三哥连忙道:“我来弄,我来弄,怎么敢让周长官破费。”周姓军官点点头,转身走了。 大伙儿随后进到丙字二号房,有小二打来水,众人都上去洗漱了一番。周文趁个空悄悄对许大成说:“大成,咱们一时半会儿怕是回不去了。既来之则安之,先安心下来当兵。 这姓周的有句话没说错,这世道,学会拿枪起码有个自保之道。但是也不能没脑子,我在我舅舅哪里经常能看到报纸。” 周文说到这里瞅了一眼许大成,见他很专注在听,接着道:“我估摸着这个天下还要乱一阵子,咱们先在姓石的这儿安心待一段时间,把打战这套学会了,有了枪在手,跑回去也容易些不是?” “我要学炮。”许大成悄声而坚定的说道:“我就是喜欢炮,要学就学炮。” 周文双手捂头无语,这货就是个一根筋啊,要不是他痴迷火炮,非要出城看什么晋军操演,也不会上了自家小厮的当被绑架到河南来。 “好,我一定想办法让你学打炮。但是以后怎么打,打谁,你要听我的,一定要相信我。” “我们不是一直都是你拿注意么,这还用说?”许大成鄙视的看了周文一眼,以自己没头脑为傲。 第7章 交个朋友 晚上,在大堂的东南角熊三安排了两桌酒菜 。靠外一桌坐着七八个穿铁灰军装的士兵。靠里一桌周姓军官坐了主座,左边陪坐的是熊三。周文和许大成被周姓军官拉了坐在右边, 赶车的狗财坐在下首。 周姓军官站起来对着两桌人说道:“今天咱们又有几个弟兄加入队伍。特别这两个小兄弟都是读过书的,在咱们24师那就是军官种子,以后前途远大。 来,先请两个小兄弟自我介绍一下,大家以后都在一个队伍里吃饭,互相都熟悉熟悉。”说完看向周文他们两个。 周文站起来,学着江湖人士抱拳说道:“我叫周文,他叫许大成,我们都是山西太原的学生,以后还要请各位大哥多多关照!”许大成跟着也站起来抱拳行了一礼。 看着周文年纪虽小,但举止从容大方,说话不疾不徐。又听熊三说是他引开了土匪,还杀了土匪头子。杀人这个事周姓军官有点儿怀疑熊三在吹牛皮。 但是只身引开土匪倒是有点儿大智大勇的意思,于是就起了交纳之心。 他等周文他们坐下后,才对着周文说道:“没想到我们五百年前是一家啊,鄙人周进宝,现任24师供给处上尉副官。以后不管你去那只部队,只要有相关供给处的事,尽管来找我。”这花口开的,就好像供给处就是他家一样。 周文也赶紧站起来称谢。这世道多个朋友多条路,周文怎会不明白,别人表露了热情自己也得有反应不是。 周进宝亲热的伸手按住周文肩膀,另一只手端起酒盅,大声道:“来,大伙儿也别多说了,一起走一个,干!”众人也都起身干了一盅。 周文以前从师练武是不准喝酒的,师傅再三交代不到18岁不能喝酒,逢年过节也只是浅尝即止。 但到了这里就由不得这些规矩了,加上记忆中喝酒也不是个事儿,所以也敬了周进宝几盅。 大伙儿酒过三巡,周进宝站起来对那个三哥他们说了一声,又对周文说道:“一会儿你俩先别走,咱们再聊聊。”说完不等周文反应,就起身去了当兵的那一桌。 周文他们一桌人在周进宝走后也不说话,个个都闷头大吃。一来是大伙儿近十来天都没怎么吃过肉,馋狠了。 二来是周进宝对周文他俩热情接纳,对那个熊三他们却是不咸不淡,大伙儿地位换了个个,这气氛就有点尴尬。 吃了一会儿,熊三忽然站起来对着周文两人说道:“二位小兄弟,我也知道你们肯定怨恨我,我就不说废话了。我们本是道上混的,不是混不下去也不会接这个活儿。 在你们之前我们已经绑了四个学生送到信阳了,按照石**开出的条件,只要再绑一个就可以直接让我做连长。这次本来只绑许小兄弟的,谁知道周小兄弟也跟着来了,所以就一起弄了。” 说着有点歉意的向周文拱了拱手,又接着说:“但一路来我们也没虐待你们不是,我们吃啥,你们也吃啥。大部分时间我们走路爬山,你们坐车。 那晚周小兄弟摔了,大伙儿找了半宿,辛苦就不说了,起码也没把你给扔在哪儿不管不是。” 听到这里许大成嗖地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们本是要埋的,是我不让,现在才来充好人?” 赶车的狗财也站起来直着脖子吼道:“真要埋你拦得住吗?不识好人心。我还挨了周兄弟一记老拳也没说啥,不照样帮着把他抬上车。” 周文马上拉住了许大成,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了。许大成扭头坐下。熊三也瞪了狗财一眼,转头接着说:“我们绑了你们是事实,救了周兄弟也是事实。 昨天周兄弟引开了土匪,我也没丢下大成兄弟。我连自己兄弟都没顾得上。 这两件事情一掰扯,了了可行?” 他盯着周文的眼睛不动,周文也看着他不说话。他又接着说道:“算我熊三欠你一个人情可行?” “好!”周文应道。 熊三轻轻吐了口气说:“周兄弟,我有直觉,你这个人不简单。我真不想与你变仇家,大家以后都在石**手下当差,咱们也算是熟人,理应互相关照。” 周文其实也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几个人也真如熊三所说那样,除了绑架本身外,没干什么对不起自己两人的事,有点仇,但不是生死大仇。 何况逃命的时候他也一直带着大成。初来陌生环境,没必要先为自己树个敌人。这个熊三倒也算光棍,不愧是混道上的。 想到这里,周文站了起来,向熊三伸出右手手掌。熊三不明所以,狐疑的望着周文,周文一笑,知道他不懂握手礼,开口道:“握个手,大家以后就是朋友了。” “慢着,先把我们的钱还来。”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传来,只见许大成向着熊三说道。 熊三拍了拍额头,从衣兜里拿出个钱袋往桌上一倒,滴溜溜,几个大洋滚落桌面。 他接着说:“总共十七个大洋。路上的开销,还有今天的酒菜一共花了差不多十个。就剩这些了,还有我兜里的零钱散子。” 说着还要往兜里掏。 周文伸手止住了他的动作,在把桌上的7个大洋捡了起来。拿了三个揣进许大成的衣兜,另外四个揣进熊三的衣兜,说道:“ 大伙儿出门在外,都要备点儿应急钱。就这么着吧。” 熊三对着周文伸出大拇指说道:“周兄弟,就知道你是个讲究人。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周文再次伸出了手掌,熊三也伸掌,两人重重一握。熊三的脸抽了抽又恢复了自然。 熊三他们就先告辞回房休息。还没回到房间,狗财就急着说道:“三哥,怎么就把钱给了他们呢,咱们好歹也是救过他的命,这整的。” 熊三甩了甩右手,转头对着赶车的说道:“狗财啊,以后可不能被钱迷花了眼。这个周文可不是简单人,年纪虽小,可心里敞亮着呢,做事又老到。 这种人未来不可限量。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出来混就要广结善缘。看看那个周进宝,就是有眼力,都巴不得跟人家换帖子拜把子了。 还有那个许大成,也不是什么善茬儿。他们跑的那天和我交过手,那腿功也是有名堂的。如果不是年纪小力量不足,我也拿他不下。” 他没好意思说刚才握手就像握了块生铁。对方也只是一紧即放,就觉得差点没把自己手捏断。知道对方也有点警告的意味。这下对周文更是有点儿忌惮。 “这个人情不好还啊!”熊三暗暗叹息着。 周进宝在熊三他们走后就过来这边坐了,大家又喝了几盅,闲聊了一会儿。 周进宝就正色对周文说:“刚才你们这边的情况我都看见了。一般到了这里,像你们这样的事儿都是自己解决。有打起来的,有哭喊着要拼命的。只要不出人命,我们都不会插手。 只有把心里的不快给发泄完了,到了军队里才没有怨气,才不会朝自己人打黑枪。” 周进宝又示意周文和他干了一盅,接着说道:“ 如果你们也和以前的那些人一样大吵大闹,我也就是最后过来打个圆场,以后我和你们就各走各路。但是周文兄弟你不简单啊。” 周进宝毫不掩饰自己对周文的欣赏,接着说道:“遇到土匪你临危不惧,不但引开土匪还打死了土匪头子。刚才的处理更是老到。大气、仁义,还化敌为友。不要说这么小年纪,就是年纪大的也没几个能做到你这样的。” 周文赶紧欠身要谦虚两句,周进宝马上止住了他,“别,没必要自谦,我这是真看得起你才这样说。你这是本事,别人想学也学不来。所以呢,我也想和你交个朋友。” 周进宝说完就看着周文不动,周文马上站起来伸出了手掌。周进宝也站起来伸手和周文轻轻一握,随即坐下往前稍稍伏低脑袋,对着周文轻声说道:“既然是朋友了,我就有几句朋友的话对你们说。” 第8章 大人情 周文和许大成也赶紧往前凑了凑,就听周进宝接着说:“你们明天去了总部,首先见到的会是我们供给处处长石友信。石处长是石**的堂弟,上过几天学,所以由他考察你们的学问并负责你们的分配。 字儿写的好,文章背得好,看着机灵的学生,他会留在总部。也就是机要室、供给处、通讯处这些部门。其他的人就分到下面部队。 表现最差的人,就会分配到非嫡系的部队。也就是哪些什么独立团,补充团。毕竟他们更是需要能写会算的学生啊。” 说到这里,周进宝意味深长的看了周文一眼,接着说:“嫡系部队就是1旅、2旅还有骑兵团以及师属各部队,这些都在城里或城边驻扎。石**驻防在哪里,嫡系部队就跟到哪里。嫡系部队军饷有保障,装备优先,供给优先。 非嫡系部队就只提供少部分军饷和供给,大部分自筹。所以都是沿平汉铁路驻扎。一来为征集粮草给养,铁路边的村庄和集镇都是相对富裕的。二来呢,就是保境安民,同时也保护了火车运输不受匪患袭扰。”说完又停了下来,伸手掏出根香烟,慢慢点上。 周文没有说话,只是静静而专注的等着他继续说。周进宝心里暗暗点头:“不错,沉得住气。” 于是又开口说道:“非嫡系部队自由度比较大。反正是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也不频繁调动,都是收编的土匪流寇队伍。划个地盘,给个名分就是了。 平时呢,有实力的就去周边剿剿匪,扩充一下地盘,没实力的就只能在自己的区域瞎折腾。征集到多余的粮草可以运到总部换些枪支弹药。 还有一个,咱们这位石处长可不是个好伺候的主,军中有三贪处长的外号。具体的你们以后会知道的,我就只能点到为止。所以你们想去哪里,想做什么就要自己去拿主意了。”说完就坐直了身子,望着周文。 周文深深吸了口气,和许大成对视一眼,双双站起来对着周进宝拱手行礼。口中谢道:“多谢周大哥这么尽心的指点。小弟也不说什么大话了,以后周大哥如果有用的着我们兄弟的地方,只要不违背道义,我们敢不尽力。” “好!”周进宝拍桌叫道:“既然你们叫了我一声大哥,咱们就是自家人了,也就不说见外的话。咱们来日方长。” “来日方长。”周文和许大成齐声应道。 周进宝站起来叫了一声:“曾排副,曾二牛。” “到!”旁边一桌立时小跑过来一个士兵装扮的瘦高个。 周进宝对着立正站好的曾二牛命令道:“明天你亲自带两个弟兄送两个小兄弟去许昌。路上可要照看好了,该吃该喝的别给我省钱。” “得嘞!您就放心吧。” 曾二牛说完就望向周文他们,周文赶紧抱拳说:“劳烦曾排长了。” 曾二牛连忙摆手道:“不劳烦,不劳烦。别这样称呼我,我还不是排长,是排副,排副。”说完还拿眼瞅了瞅周进宝。 周进宝踢了他一脚说道:“别摆那个孬怂样给我看,你狗热的那点儿小心思我还不清楚?很快就是了。” 曾二牛闻言大喜,连忙要掏烟却被周进宝阻止了,“行了行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们哥俩也早点儿歇息,明儿起得早,我就不起来送了。你们一路保重!”说完对着周文他们点了点头,带着那些士兵向侧面通道走去。 周文拱手高声道:“周大哥慢走!”看着他们背影转进了通道,才又缓缓坐下。 许大成轻声道:“阿文,没人管我们了?” “想的美,客栈门口肯定加了岗哨。”许大成走到中间往大堂门外看看了,又快步走回来说道:“还真有啊!你怎么知道?” 周文赶紧拉住许大成坐下说道:“大成,刚才的情况你都听到了,有什么想法?” 许大成好像醒过神来一样,上下打量了周文一番,说道:“阿文,我怎么觉得有点不认识你了,怎么那个熊三和周副官都好像很看重你的样子。连我也觉得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开玩笑,两世灵魂的融合,加一起都五十来岁了,还能跟以前一样? 周文轻轻踢了他一脚道:“死过一次的人还能跟以前一样?他们看重我也不过是这个世道混江湖的方式而已,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 那个周进宝倒是有点儿意思。跟咱们说那么多,对咱们当然是雪中送炭,但对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还让咱们欠了个大人情。是个聪明人啊,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多来往。 大成,这些东西你也要跟着学习学习啊。咱们到了军队里可是要玩儿命的,没点儿眼力和头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哎呀!阿文,我都忘了问你的伤势咋样了,脑袋伤口还疼吗?我来看看。” 周文真想一脚把他踢出去,这货这思维跳的,伸手抓住许大成伸过来的猪爪,把他重重拽回座位。 “哎哟!哎哟!”许大成捂着手叫了起来,“疼死我了,阿文,你怎么那么大劲啊。” 许大成眼泪都快掉了,周文也是心里一紧,赶紧上前查看,只见许大成手上出现了个青紫印,赶紧轻轻活动了下他的手关节,还好没伤着骨头。周文松了口气。 大意了,周文后怕道,自从那天受伤后,佛珠能量就一直在发挥作用。周文已经清楚的感觉到了身体的某些变化。 伤口完全好了,听觉和视力变得很强。夜间没光时居然也能看得见50米左右的物体。再远就慢慢模糊了,凑合着能看到100米。 最关键是力气变大,到底有多大没条件试,但今天和熊三握手时全力握了一下就差点把他手捏断。 这种对身体的改造,周文感受到一天比一天增强。但佛珠的发光也暗淡了下来。周文还怕影响佛珠空间,天天晚上都偷偷实验,发现佛光强弱对空间没有影响,这才放下心来。 刚才居然没控制力道就去拽大成,差点酿成大祸。还没怎么着呢,就把自己兄弟弄废,这个玩笑就开大了。 周文赶紧解释道:“大成,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那天醒来后力气就变大了。我也解释不清楚,但是这个力量我还没控制自如。所以刚才一情急就没收住手,对不起啊!” 许大成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摸着自己后脑勺说道:“要不我也给自己来一下,看看力气会涨不?” 周文瞬间就被击倒。 第9章 民国火车 早上天还没亮 ,周文他们就被曾二牛来敲门叫醒了。 大伙儿随便洗漱了一下就跟着曾二牛出了客栈,还有两个士兵就等在门外。三人都全副武装,背着步枪,脚下打着绑腿,看着还有几份英武之气。 曾二牛带头走上了大街,路上找个小摊买了些吃食,大伙儿边走边吃。大约走了二十来分钟就从西门出了城。 这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出城的人和车马都不少。 曾二牛对着周文说道:“都是去赶火车的,现在我们几个先找个路边地儿放放水,上了火车就只能憋着了。” 说完就带头向路边的一片小树林走去。 放完水继续上路,走了十来分钟就来到火车站。 好家伙,已经有几百人拥挤在一栋两层砖石混搭的小楼前。大家你推我挤,我踩你踏。有人高声叫骂、有人呼妻唤子、各种方言土话、各种鸡飞狗跳,地上都是被挤掉的鞋子和帽子。 “这是抢着买票。”曾二牛解释说。 周文和许大成看得目瞪口呆。还有这种操作的。 “他们不排队吗?”周文下意识问道。 “排队?什么排队,都这样买票,一会上火车也一样。力气大的冲在前面能抢到座位,力气小的就只能站着。有时候站都没地儿站,还得玩儿金鸡独立。” 一个士兵像看土鳖一样看着周文说道:“你如果有钱,就不用受这份罪。两倍的三等车票价就可以去坐二等车。那不用挤,有座位,还可以吃西洋饭。如果出得起三倍的价钱,你就可以坐头等车。听说有弹簧床,睡在上面一弹一弹的就像神仙一样。” 这士兵边说还边眯着眼,挺腰一耸一耸的,说不出的猥亵。 熊三也抢着为周文介绍说道:“在那边,小楼那边,那个窗口就是卖头等和二等车票的。” 周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果然发现在小楼的左边有个小窗口,窗口前只有几个穿长衫带礼帽的在购票。还有个正在弯腰下桥子。 看样子,不管是那个世界都分个一二三等啊!周文感慨道。 以后一定要弄钱,弄很多钱,不然单想象一下去挤三等车的情景就让人不寒而栗。 曾二牛仿佛看出了周文的心思,接口说道:“我们不用去挤车厢,我们坐守车。”说完还挥了挥手中刚拿出来的一张公文。 周文知道守车是什么,以前的老式火车都要在最后一节车厢后再挂个守车。主要作用就是测量车速、帮助刹车、为前面的车厢挡风保暖、还可以让家属和职工搭乘。 曾二牛带着众人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了进站台的门口出示公文后就进入了站台。周文发现进站台的门也有两个,自己进的这个人少,应该是二等车和头等车的入口。 在站台上等了快30分钟,周文就听见远处传来了汽笛声。汽笛声不算大,但很悠远。 他顺着右边往远处看,已经看见远方像个惊叹号的一个冒着直烟的黑点。 黑点慢慢开始变得清晰起来,火车头的轮廓隐约可见。 耳边也隐约传来了轰轰声,速度不算很快。周文把自己的感官彻底释放开来,脚下也感觉到了轻微的震动。 转头看看还在伸直脖子,望眼欲穿的许大成和其他人,知道自己的视觉感官怕是超过普通人一倍还不止。 又过了几分钟,许大成叫道:“来了,来了,我看见了。” 火车来了。火车头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带着浓烟,带着十几节车厢越来越近。 周文清晰的看到后面的车厢式样就和上一世老式火车一样的,前后两个门,脚踏梯,车窗都没大的区别。 火车离老远就开始刹车,向两边喷射出浓密的蒸汽雾。感受到脚下越来越强的震动,大家都情不自禁的向后退了几步。 还不等火车停稳,无数的人流就涌向前面的车厢。你追我赶,奋勇争先。 正所谓:扁担与绳子乱甩,簸箕和箩筐齐飞。 周文知道三等车厢都靠近火车头,这个时代的蒸汽机车都烧煤,靠近车头的车厢路上还要吃煤灰。 顾不上太多感慨,曾二牛已经带着一行人来到了最后一节守车。守车上只有一个带大盖帽的乘务员,看了眼公文后就让大家上车。 守车车厢比正常车厢要短一些。周文他们进去后发现已经有几个老百姓装束的人坐在里面了,估计都是有点关系的人。 车厢右边是一排木头硬座。左边没座位,堆了很多麻袋和箱子。这是乘务员捞外快帮人捎带的货物。 乘务员把那几个坐着的人叫起来,把座位让给了周文他们。 曾二牛也不客气,带头招呼大家坐下。那几个老百姓就坐到对面的麻袋或木箱上。大家都没说话。 火车开动一会儿后,周文感觉了下车速,估计时速不会超过60公里。 大家在车上也没什么好交流的,许大成已经睡着了。周文四处观看,眼神不知不觉就多看了几眼曾二牛放在身前的枪。 这就是有名的汉阳造7.9毫米步枪,是周文在树林里抢到的那种老套筒步枪的改进型号。取消了枪管的套筒装置。这也算是中国的一代名枪了,一直到解放后都在用。 曾二牛看见周文关注自己的枪,就把枪伸过来递给周文道:“周兄弟想看直管拿去看,没上子弹,不碍事儿。” 周文笑着点点头,把枪拿了过来。右手才一握上枪把,一股熟悉的感觉就布满全身。比那支老套筒感觉好了不知多少。 情不自禁的拉开枪栓,侧头眯眼仔细看了看看枪膛。见里面幽黑发亮,手指伸进去摸了摸,又转过枪口看看枪管里面,发现膛线清晰可见。点点头道:“保养的不错”。 心想要是在树林中有这么一支枪,子弹足够的情况下,有信心把那些土匪全部打死在山里。 站起来抬枪抵肩,推上枪栓,瞄准车厢外面,几个动作连贯自然。看得曾二牛连声赞道:“周兄弟是行家啊,小小年纪怎么感觉是摸了多年枪的样子,不简单啊!不简单。” 第10章 当纨绔遇到纨绔 周文边瞄准边解释道:“我舅舅是太原兵工厂的管事,我从小就喜欢跟着舅舅去工厂玩儿。那边有很多师傅教我怎么打枪。曾排长说的没错,我是摸了好多年的枪,各种枪都玩儿过。” 曾二牛似乎对周文称呼他为排长特别高兴,更加热情的说道:“周兄弟玩枪的架势已经是个高手了,这个我可教不了你,你教我还差不多。打得准不准这个没法试,估计也不会差了。其他还有什么需要我效力的你尽管开口。” 周文放下了枪,望着曾二牛正色说道:“还真有个事儿需要曾排长帮忙。” 说完,轻轻把曾二牛拉到守车尾部门口,距离其他人稍远了一点,低声说道:“ 到了许昌以后,还要劳烦曾排长和我们演一出戏 ......” ......... 中午时分,火车到了许昌。周文估了估时间,大概路上费时不到4小时。加上沿路停车的时间,估计也就走了一百来公里。 没手表真是不习惯啊!周文想着。 下了火车后,也许是到了决定各人命运的时候,大家都没心思再去关注火车站的各种喧闹,直接闷头往外走,直到进了许昌城也没见谁说话。 供给处离城门不远,一个独立的大院,正大门不断有卡车和马车进进出出。门口一片烟尘弥漫,四五个军装上灰扑扑的站岗士兵都蒙着面巾在查验放行。旁边还有道供人员通行的侧门,也有两个士兵站岗,但没蒙面。 曾二牛带着一行人来到侧门,将公文递给门卫,门卫清点了人数后,曾二牛吩咐跟来的两个士兵在门口等着,就带众人进去了。 进了大院后,熊三把周进宝开给他的证明书拿出来,然后对着曾二牛和周文抱拳说道:“咱们就在儿分手了,祝曾排长和周兄弟许兄弟前程似锦!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众人拱手告别。熊三就带着狗财向大院左侧的一间屋子走去。 曾二牛带着周文他们转向右边,路上周文对着曾二牛使了个眼色。 曾二牛立马换了个脸色,抬腿就踢了周文一脚,高声叫骂:“横,叫你给我横,特么的到了这里还敢给我作威作福,老子踢死你。”说完又是一脚。 周文边跑着躲闪边骂到:“你狗 日的等着,小爷不叫我爹把你弄死就是你小姨养的。” 许大成也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跟着跑,嘴里骂道:“表哥,咱们把家里的大黑弄来咬死这个婊 子养的。哎哟!” 众人骂骂咧咧的就到了一排房屋前,正中一间出来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军官,大声道:“吵什么?曾二牛,皮痒了是不是?” 曾二牛赶紧上前敬礼道:“报告赵科长,这两个是昨天送来的学生。据说是太原哪家的富家子,还是表兄弟。一到就闹得欢,昨晚还掀了桌子。这哪像学生? 就特么的俩刺头。” “哼!刺头?再大的刺头到了这儿也能把他拧弯了。先把他们带那边屋里去呆着,一会儿处长来了再说。” 曾二牛用枪 托推推搡搡把周文俩人赶进旁边一间屋子,周文望着他微微点头致谢,曾二牛又叫骂一声转身出去了。 周文打量了下四周,发现屋子除了一个长条凳子外,什么摆设也没有。里面已经有两个人了,应该也是学生,都是半大小子,一个瘦小一个高胖。高胖那个比许大成还要高半个头。两人都坐在那条木凳上。 周文度着方步走到他们面前,伸脚踢踢瘦小的那个说道:“让开,让开。”那人看着周文凶神恶煞的样子有点害怕,就起来让开了。 周文又要踢那个高胖的,被他起身闪开了,嘴里吼道:“凭什么?” “凭什么?就凭小爷家有钱,就凭小爷喜欢。怎么?不服?小爷让你不服。”周文边骂边一嘴巴挥上去。 “哎哟哎哟?你还特么敢踢我,表弟给我弄死他。” 几人正在在屋里打作一团,“碰!”门被从外面一脚踢开,那个赵科长带着人冲进来用枪 托对着众人就是一通乱砸,“抱头,全给我抱头,都蹲到那边去。” 周文一边抱头蹲着一边还叫骂道:“你给小爷等着,等出去小爷叫我爹弄死你。全家都弄死,用钱把你全家压死。哎哟!疼死小爷了。” 门口传来了一声咳嗽声,赵科长扭头一看急忙上前敬礼报告:“处长,您来了,这不刚送来了几个学生......” 周文也侧头看了眼门口,只见一个三十来岁穿着呢子军装的军官,背着手站在门口。中等个子,细长脸,小眼睛。和照片上石友三的长相很像。脚下一双擦得锃亮的黑色高筒马靴。应该就是周进宝说的三贪处长石友信。 这石友信也是因为堂哥发迹得早,打小就是个纨绔。在东北老家横行霸道,欺男霸女,无恶不作。 纨绔最不喜欢的人也是纨绔。有道是:同性相斥,同类生厌。 所以当听赵科长说完周文和许大成的斑斑劣迹后,很是厌恶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先把那两个学生带到我办公室去,这两个就先关在这里,饿几顿再说。”说完转身走了。 等大家都出去把房门锁住后,许大成凑过来低声说:“阿文,你说咱们商量的那个主意能成吗?” 原来,昨晚周文跟许大成分析了周进宝介绍的情况后,决定想办法参加非嫡系部队。如果加入总部和嫡系部队,平时监控肯定很严,而且还经常换防地,想回家那就遥遥无期了。 而非嫡系部队则不同,管理松懈,自由度大,还基本不调动。周文他们可以顺便练练手艺,等摸清环境后随时可以跑路。周文自信凭着两世的经验,要达到这个目的不难。 于是他们决定装扮嚣张跋扈,不学无术的无脑纨绔形象。让本是纨绔出身的石友信心生厌恶,把他们随便打发到非嫡系部队去。 “咱们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一大半,后面么...”说到这里,周文有些担忧的看了许大成一眼接着说:“ 咱们要准备挨几天饿,还要挨揍。” “挨揍?”许大成不解问道。 “你想啊,咱们让他心生讨厌和反感,他就会轻易放了咱们?他是什么人啊?有权有势的恶人。知道什么是恶人吗?凡是让他觉得生气的事儿,他都得把气给出了才算完。” 第11章 两个怂货 周文拍拍许大成的肩头接着说道:“咱们不但要挨饿、挨揍,还要认怂。” “认怂?” “对,认怂。挨了揍就认怂,他就会越发看不起咱们。但把人揍到认怂,他的气也消了,那时他就会巴不得早点儿把咱们打发走。眼不见心不烦。” “我说阿文,你怎么把别人的心理揣摩得那么透啊?我都越来越不认识你了,真是后脑勺来一下就会变你这样?要不我真的试试? 哎!哎!别打,我也就说说而已。” 两人闹了一会儿,周文又正色说道:“大成,我是担心你。我自从力气大了以后身体也抗揍。但你不行,到时他们揍的时候你别硬抗着,该哭就哭,该叫就叫。反正我们都是半大孩子,也没什么丢人的。要学会保护自己要害。”又教了许大成几个保护自己的动作。 两人一直被关到下午。时不时还高声叫骂几声。一开始还有人送了点水进来,后来见他们叫骂得厉害,就没人管了。一整天就早上吃了点东西,现在还真是又饿又渴。 “要死人啦,小爷要死啦,小爷要吃饭,小爷要喝水。” 天快黑的时候,进来个给他们送饭的士兵,就两个拳头大的馍馍丢在地上。周文不干了,跳起来骂道:“这特么是饭吗?给小爷肉吃,小爷有的是钱,等出去后叫我爹多赏你几个就是了。” 那个士兵抬手一巴掌打在周文头上,叫骂道:“你姥姥的,爱吃就吃,不爱吃饿死拉倒。谁特么愿意伺候你两个孙子。” “你特么敢打小爷?”周文像泼妇打架一样上前一把揪住士兵的衣服,撕扯着伸手打他。 许大成也过来抱手抱脚帮忙。那个士兵招架不住,挣脱跑了出去,门也来不及关,就在外面大喊人帮忙。 只一会儿的功夫,呼里哗啦走进一群人。石友信当先进来,两眼喷火,也不说话,抬腿就是一脚把周文踢得倒飞起来滚到墙边。开口喝道:“打!给老子打。”说完又是一脚。 一群人以赵科长为首对着周文两人噼里啪啦一顿乱揍。周文和许大成都是双手抱头在地上滚来滚去,被打得又哭又叫。 不一会儿周文就开口告饶道:“不敢了,再不敢了,各位长官饶命!饶命啊!”叫得那个凄惨,整个院子都听见了,不断有人过来围观。 “好了,好了。”石友信叫停道。毕竟不能打出人命来,不然也不好向堂哥交代。抓来的学生被打死打残,传出去可不得了。 “你们两个怂货给我听好了,再有下次,直接废了你们。” “不敢了,再不敢了,哎哟!哎哟哟!。” 石友信带人出了门,板着脸往前走。赵科长紧走几步,凑到他身边小心的说道:“处长,这种二皮子,不知道哪家造了孽才生出来的,不值当生气。还是赶快送走得了,省得看着闹心。” 石友信突然站住想了想说:“那个王胡子不是一天闹着要人吗?明天叫他来领人。都是二皮子,叫他们凑一块儿闹去。上次跟他要的那个账房一家,你找机会再提醒提醒他,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好嘞,您放心,明儿早就派人快马传讯,让他们明天就把人领走。那个账房的事儿怕是还要从长计议,不然逼急了他把人放走就不好了。” “嗯,你平时多给我上点儿心,别特么一天天的往家里跑。” “那是,那是。” 一行人说着就走远了。 周文等到房门一被关上,马上跳起来查看许大成伤势。顺着头手脚一路仔细检查。许大成还在闭着眼哼哼唧唧,眼泪还挂在眼角。 周文检查不出什么就开口问道:“大成,你慢慢动一下,感觉哪里不舒服就吱声儿。” “全身都疼啊,这些狗操的,我还专门把后脑勺露出来也没人踢到我。” 周文气得真想抽他一巴掌,真是一根筋啊。看样子得转移下他的注意力了,不然周文真的相信这个憨货不定那天就给自己后脑来一下。 拉着许大成坐了起来,确定他没什么大碍后又再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 其实周文挨的拳脚都没被打实。那个石友信一脚踢来的时候他已经顺势后飞,看着是被踢出去的,实际上根本没吃住力。 除了肚子上一个脚印外什么事儿没有。在地上被群殴的时候双手护住头,贴着那些人的脚滚来滚去,就是让他们发不出力量来,同时也把踢来的力道都卸了。看着很惨,其实都无大碍。他之前也是这样教许大成的。 两人收拾一番,今天也闹累了,就都靠坐在凳子上睡着了。 半夜的时候许大成被疼醒了。 周文干脆把他衣服脱得就剩个裤衩,借着窗子外面的月光仔细检查。也亏得他现在有一定夜视能力,很快看清了许大成身上一片片的淤青和红肿。骨头没啥大问题,但是身上的皮下创伤也是件麻烦事,又没什么药物,连热水都没有。 周文试着帮他按摩一下,一碰就鬼叫,这下就有点抓瞎了。 许大成好歹是公子哥出身,什么时候遭过这罪。这下疼得站不是坐不是的,眼泪一直往下掉。这还是个半大孩子啊!周文不禁有些难过。 他解开自己衣襟,看着又恢复了一点点光泽的佛珠。心想要是能把佛光用在别人身上就好了,突然就感觉到佛光开始慢慢从胸口向两个手臂运动,一直运动到双手手指,这时手指尖传来一点麻麻的感觉。 周文心里一动,轻轻把指尖触摸到许大成的伤处,就感觉到佛光透了进去。周文大喜,干脆让许大成忍着疼趴在凳子上,就用指尖在他背上一下一下的按摩起来。这下许大成不叫疼了,闭着眼睛享受般的哼哼起来。 直到把许大成从头到脚按摩了一遍后,佛光也暗淡了下来。许大成也早就进入梦乡了。 周文累得够呛,但心里却兴奋莫名。佛珠真是金手指中的战斗机啊!不但能改造体质,还能疗伤,还自带空间,真真正正的大杀器。 第12章 一辈子的兄弟 第二天一早,房门被打开来,周文靠墙坐在地上睁开了眼,看见两个士兵一个端着两个大碗,一个提着个木水桶,进来后把东西往地上一放,转身就走,接着又把门关上。 看样子自己两人现在是恶名在外啊!周文自嘲的想道。 看着许大成还在长条登上睡的香,也没叫他。走到水桶前低头弯腰先猛吸了几口水,又拿起碗里的馍馍就大口吃起来。一天一夜没吃喝了,能不饿吗。 一个大碗里八个拳头大小的馍馍瞬间下肚,才吃了个半饱,又拿着空碗狠狠的舀了两碗水喝下去,这才觉得肚子舒服了些。 “阿文,昨晚你给我用什么药了?感觉麻酥酥的,身上也不疼了。睡梦中好像还有个小耗子在我身体里转来转去,暖洋洋的真舒服。”许大成说着从凳子上爬了起来。 周文听了大喜过望,昨晚他就有这种猜想,因为佛光是透进了许大成的肌肤,那也应该能改造他的体质。 周文望着许大成说道:“ 来,试试你的力气。” 两人以前就习惯各自右脚相抵,右手双掌互握,各自向自身左边发力的角力方式。 许大成眼睛贼亮贼亮的望着周文问道:“就是你的那种涨力气?” “是,就是那种。” 许大成喜滋滋的走过来,双方站定开始角力。周文开始没用全力,差点被他拽过去,直到加到六成力道,才把许大成拽了过来。 “好家伙,比你以前起码涨了一倍有余。”“真有那么多?” “你去试试那个凳子。”周文之前提过那条实木凳子,大概有个十几二十斤。 许大成走到长条凳子旁,单手提了起来,抓在手上举放了几下,突然就挥舞起来。周文赶紧抱头蹲下,只听得头顶呜呜狂风大作,急骂道:“作死呢你,快停下,别被人看见了。” 许大成放下凳子,咧开大嘴就要哈哈大笑出声,周文一把捂住这个憨货的嘴,这下真着急了:“祖宗,小爷,我求你了,咱们还没脱离危险,现在可不是开心的时候,万一被人看破就前功尽弃了。” 好容易才平复了许大成过于亢奋的心情。让他吃饭喝水,再用剩下的水两人洗漱了一番。 两人重新坐下后,周文郑重的说道:“大成,我的这个能力还有以后你会看到的一些奇怪的物件,都是我这次死而复生带来的。我也解释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我希望你向我保证做到两点, 一是保密。对任何人包括你的亲人,任何情况下都不能说出去。 二是也别问。因为你问了我也回答不出来。一定要记住,不然你会害死我的,真的会害死我的。” 许大成听到周文说到死这个字时,心里猛的一抽,一股说不出的难过从心头涌起。 他红着眼睛,望着周文郑重的点头道:“阿文,我发誓,我一定不说,一定不问。这次都是因为我,差点儿把你害死。我保证一定听你的,咱们都不要死,做一辈子的兄弟。” “对,做一辈子的兄弟。”周文紧紧的握住了许大成的手。 这时他感觉到许大成瞬间长大了一截,一种叫做责任感的种子开始在这少年心中种下,以后会发芽、开花、结果。这就是男人。 中午的时候两个士兵又送了一次饭进来,这次居然还有一小盆菜汤。 吃完饭,周文轻松的翘起个二郎腿说道:“大成,咱们的苦日子到头了,估计今天咱们就会被分下部队去了。” “你怎么看出来的?” 周文耐心解释道:“你想啊,如果那个三贪处长还要给咱们苦头吃,怎么可能还按时给咱们送饭?他是怕把咱们打很饿坏了,分出去的时候影响太坏,对他的名声不好。” 果然如周文所料,快下午时分,有人把门打开叫道:“周文,许大成,出来。” 周文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子,在房里呆久了,下午的阳光有点刺眼。 周文眯起眼,一眼就看见有个比自己年纪稍大点的青年军人笔直站在阳光之中。长得粗眉细眼,中等身材,皮肤有点黝黑,身材挺拔而厚实。扎着武装带,斜挎着一把驳壳枪,背上还背着一把汉阳造。打着绑腿,穿着布鞋。全身透着干净、利落。 他一看见周文他们出来,脸上就露出真诚又带有点憨厚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一排小白牙在阳光下耀眼夺目。 “塞班!”周文差点儿就叫出声来。记忆中那个同样笑容真诚,同样有一口小白牙的黑人兄弟形象和眼前的军人相重叠。 看到周文眼里露出的亲切目光,那个青年军人笑容更甚。 他不等旁边的看门士兵介绍就抢前一步,一把抓住周文的手臂,热切的说道:“早就盼着有学生能分到俺们补三团了,这下可好了,俺们团也有能识字儿的兵了。” 说完才发觉自己紧紧抓住周文的手,急忙放开后退一步连声说:“对不起,对不起,俺一高兴就有点儿那个,没弄疼你吧?”说完把手在衣服上擦了擦,又上前想查看周文的手臂。 周文一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朴实的阳光小伙儿。人与人交往是讲缘分的,有的人初一照面就相看生厌,而有的人不用交流,只一眼就成一辈子的朋友。 周文伸出右手握住青年军人伸过来的手,对方手掌比自己的宽大,手掌心和虎口都有厚厚的老茧,知道是长期练枪练出来的。 对方可能不知道握手礼,任由周文握着他的手,又不敢用力,愣愣的看着周文。 周文微笑解释道:“咱们握个手,就算是认识了,我叫周文。” “你好!我叫许大成。”许大成也上前和他握手。 “哦!你好,你们好,俺叫高小山,是俺们团长派俺来接你们回俺们补充三团的。”一连串的“俺”把周文打得七晕八素。 高小山一见到周文也是心生好感,这个学生白白净净的,身子虽然略显瘦小,但却有种让人不可小视的气度,看向自己的目光和展露的笑容都透着一股亲切,就好像是和自己早就认识一样。 第13章 学生中的败类 纨绔里的泼皮 高小山在守卫士兵拿来的一张公文上按上手印画过押,就带着周文他们向大院门口走去。 “两位......嗯,那个,小先生会不会骑马?如果不会俺就向他们借个大车。”高小山边走边问道。 “高大哥别叫得那么生分,咱们以后就要在一起生死与共,就叫我阿文,叫他大成就行, 骑马我们都会,就是骑得不怎么好。” 开玩笑,那时候北方的富家子弟少有不会骑马的,在汽车很少的中小城市和边远地区,马就是富家子的出行工具。 “嗯,生死与共,说得真好。那你们也别喊俺大哥,不敢当,喊俺山子就行。只要会骑马就没事儿,咱们走慢点儿,稳当。” “那我们叫你山子哥吧?” “那敢情好。” 看着一行人说着话出了门,守门的士兵甲对着士兵乙说道:“哎,你说怎么今天这俩小子和昨天咋就不一样了呢?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咋会不一样,被收拾了呗,被收拾了可不就老实了。”士兵乙不屑的说道:“你知道昨晚长官们怎么说他俩的?” “咋说的?”士兵甲好奇道。 “说他们是什么学生中的败类,纨绔里的泼皮。这都传开了。”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士兵甲也跟着笑起来。其实这两个二傻哪知道纨绔是什么意思。 周文可不知道自己兄弟俩已经是臭名远扬的败类和泼皮。他们出了大门,就看到大门边上站着两个少年士兵,一高一矮,都是全副武装背着枪,一前一后牵着五匹马。看到他们出门就迎了上来。 “山子哥。” “嗯,咱们这就出城,出城后再说。”高小山说完就伸手牵过一匹马,带头往城南方向走。一般情况在城里士兵是不让骑马的,只有手里拿着传令旗的传令兵或者是军官才可以。 周文走跟在高小山身后快步走着,他虽然有点纳闷儿怎么走的那么急切,但他相信高小山,知道肯定有他的道理,所以没问,只管跟着走。 许大成就顾不上这个了,他打小骑马功夫就不错,以前就经常跟周文吹嘘自己骑马是如何如何了得。这回有马可骑,早就抓耳挠腮急不可耐。特别是听到周文谦虚说“骑得不好”,心里老大不乐意:“骑得不好那是你,不是我。” 走在路上就开始窜前窜后的相马,看看这匹又拍拍那匹。那两个牵马的少年看他熟练的把式,也没阻止。 一行人就这样快步走出了许昌南城门。出城来到空旷地,高小山转身对着周文说道:“阿文,大成,你们一人选一匹,咱们上马走。” 许大成赶紧上前牵过矮个少年手里的一匹白色带黑花点的马,感情这货早就相好了。 周文从大个少年手中牵过一匹杂色马,查看了下马鞍和马镫,又用手来回紧了紧皮带。然后就踩蹬上马,整个动作中规中矩。 之前高小山还特意走近了准备帮他。看见这些动作后就点点头,自己也上了马。 这时许大成早已牵马走在前面,松开马缰轻轻在马屁股上一拍,等马往前小跑的时候,在后紧跑几步右手在马背上一按一撑,身子已腾空而起向着马鞍落下。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潇洒自如。后面众人齐声喝彩。 但是,这个憨货低估了自己的力量。力量暴增后再套用以前的经验是会害死人滴。整个动作无可挑剔。就是腾空的高度高了一点点,往前的距离过了一点点,落下的位置超前了一点点。马鞍前段是马鞍桥,高而硬。 所以,某个憨货的某个软体组织就和高而硬来了次亲密碰撞。那是怎样的一种剧痛啊!某人张大嘴巴,不敢出声。抬臀夹裆,眼成斗鸡...... 大家都在他马后,只能看见他潇洒的背影。听到喝彩声,许大成暗暗把眼泪往肚里咽,还硬撑着回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装逼的代价。”周文心里都笑炸了。以他现在的能力,怎么会不知道周围的情况。只是给好友留个脸,强忍着笑不说而已。 众人放马狂奔了一段后,高小山大声叫停,大家就慢慢把马速降了下来。 高小山这才控马靠近周文,有点不好意思的解释道:“阿文,之前俺们紧着赶路是怕供给处那边有变化,还有一个也是怕你们有其他想法不去俺们那边了。”说着又歉意的看了周文一眼。 周文笑着示意他没事,又听他说道:“俺们是真怕啊,俺们团长和那个石三贪有过节,他怎么会好心给俺们派学生?你不知道,俺们吃这不识字的亏吃怕了。 俺们收集到的粮草去和石三贪换枪弹,每次都被他坑啊,就是欺负俺们不识字,结果现在俺们弟兄每人都没几颗子弹,枪也不够。 现在有些庄子的大户都不搭理俺们的摊派,土匪都敢来欺负俺们了,日子越来越难。”说着眼圈都红了,把头转了开去。 周文轻轻叹口气,伸手拍拍高小山的肩头说道:“山子哥,你信我吗?” 高小山转头看着周文坦然的眼神,迟疑了一会又重重点头道:“信,阿文,不知道为什么,俺一看见你就觉得跟你亲,好像以前就和你认识。所以俺刚才才对着你掏心窝子。” 周文点头道:“ 石三贪下派我们来确实是没安好心,因为他以为我们是比他更坏、更无赖的人,这个以后慢慢和你解释。 至于我们会不会有其他想法,这个我不想骗你,暂时不会有其他想法。至于以后么,这个不敢保证。但我可以保证的是,我一定会帮助你们度过难关,也绝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 高小山郑重说道:“嗯!俺相信你,阿文。” 这时前面突然传来喝彩声:“大成哥,这招漂亮,你一定要教教俺。”只见前方许大成正在两个少年前卖弄马术,直行、转弯、急停,还来个蹬里藏身...... 自从出城后,那两个少年早已被许大成的马术所折服。享受着被人崇拜、羡慕的目光,许大成一颗装逼的心更是澎湃飞扬。说实话。许大成还真没自夸,他的骑术确实是罕见的精湛。 “只是,你不蛋疼吗?”周文带点嫉妒的腹诽道。 高小山看看天色说道:“大伙儿加速吧,争取天黑前到家。”众人应声打马加速。 周文迎风疾驰,看着远方被夕阳染成金黄色的天地,心中突生豪气,对未来充满信心。不禁仰天长喝:“呜喔! 呜喔!” “ 呜喔! 呜喔!”众人也跟着喝喊。 声音传向远方,在天空中回荡。 第14章 剧情不对 位于许昌西面的襄城和临颖两县之间,有个大王庄。是方圆几十里内最大的村子,村子有近百户人家。村子北面有一条小河,是颖水河的支流。国民革命军24师补充三团团部和二营就驻扎在这里。 村东头有个破庙,被修缮后成为了团部。现在团长王胡子正在房间里焦急的来回度步,边走还边抓着自己的后脑勺。 王胡子四十来岁,身材矮但是敦实,一脸的络腮胡子,左眼侧面有道伤疤一直拉到脸颊,在油灯下忽明忽暗,看着有点渗人。 “ 天都黑透了,怎么还不来啊,会不会出什么事儿了?六十几里路,选的都是好马,再怎么也该回来了。我说老吴头,你特么倒是吭口气儿啊。饭菜还热乎吗?” “哎,去六十里,回来六十里,这人不歇马还要歇呢,你就放心吧,山子做事你还不知道?饭菜都是现成的,我都用蒸笼温着呢,来了就吃。”火头军老吴是王胡子当土匪时的老兄弟,说话也没什么顾忌。 正说间就听见远处传来了马蹄声和说话声,王胡子迎了出去。 老吴在后面没好气说到:“你是团长,哪有团长迎小兵的。你就等在屋里让他们进来就是了。” 王胡子并不理会,出去就大叫道:“是山子吗? 山子。” “哎,团长,俺们回来了。” “人呢,人咋样了? ” “ 都来了。” 随着说话声,一群人走了进来。王胡子开心笑起来,搓着手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周文在远处就看清了这个王团长的各种表情,赶紧拉着许大成快步走到王胡子面前,立正、敬礼,大声道:“报告团长,新兵周文、许大成向您报到。” 这一举动把团部一群老少给镇得目瞪口呆。剧情不对啊,说好的胆战心惊呢?说好的哭爹叫娘呢?这还是不是抓丁来的?这是找到组织的感觉啊。 特别那个大声报告的少年人。虽然身形瘦小,但人家那笔直的站姿,那说不出是标准还是帅气的军礼,那透着沉着冷静的目光。这还特么是抓来的学生?感觉比军人还军人啊。 王胡子愣住了,笑容干在脸上半天没反应。之前商量好的各种白脸红脸,威逼利诱,大棒加甜枣等等全用不上了。 老吴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王胡子瞬间反应过来,开口说到:“嗯,这个,哦,你们饿坏了吧?进屋进屋,赶紧的,那个谁,老吴,把饭菜端上来,大伙儿吃饭,呵呵,吃饭。” 等大家围着桌子坐定后,王胡子叫高小山端来酒罐给大家碗里倒满酒,然后端起酒碗开口道:“ 两位......嗯,两位小书生,我王胡子是个老粗,就不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了。一个意思呢是大伙儿都盼着你们来,不会委屈了你们,就先安心呆着。 第二个意思呢就是,就是需要什么只管开口,只要团里有就尽量满足。总之一句话,只要我们有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你们饿着。来,干了。” “干!” “吃菜吃菜。” 桌上菜品不多但分量足。都是些时蔬小菜。荤菜就一大盆子黄焖鸡,一大碗卤水猪头肉。 王胡子看着闷头大嚼的周文两人,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是半大孩子的该有表现,刚才哪一出倒把自己给吓一跳。于是开口问道:“周小书生以前是军门出身?” 周文忙把嘴里的吃食咽下,放下筷子,坐直了身子回答道:“报告团长,我不是军门出身,家里是做买卖的。只是我从小就喜欢跟着舅舅在兵工厂里玩儿,他是管事,有很多老兵都巴结他,愿意教我。所以我就学了很多军中的道道。” “不要客气,接着吃,咱们边吃边说。”王胡子这时更满意了。这个小书生是个知进退,懂规矩的。 ”会打枪吗?” “会打,打过不少。” “哦?打过什么枪?”王胡子这下更来兴趣了。 “步枪打过老套筒、汉阳造、英七七、水连珠还有小日本的三八式。机枪打过捷克造、歪把子、老 毛子的转盘机、马克沁。短枪打过驳壳枪、王 八 盒子、勃朗宁,嗯,就是大眼撸子。 哦,还打过花机关。但打得最好的是步枪,二百米距离基本不落空。那些老兵说我是天生的神枪手。” 一桌子的人全瞪大了眼,剧情又不对了。王胡子心里被一万个草泥马碾压而过。刚刚才扭正的三观又瞬间被冲击得七零八落。 “对了,还打过炮。山炮和迫击炮都打过。”周文不好意思的摸着头再加了点料。 哗啦啦! 一桌子人的下巴全掉在地上。 周文知道现在可不是谦虚的时候,先把这个时代想得到的中国军队批量装备的轻重武器都报了一遍。不乘着这个时候说出来,以后用起来就不好解释了。而且这些武器佣兵周文都在射击俱乐部使用过。 看着众人还在发愣没回过神来,周文小心翼翼的望着王胡子轻轻道:“要不,咱们明天找个时间试试?” “嗯。试试,也让咱们开开眼,明早咋样?” 王胡子马上又对周文满意了。 刚才就在想着怎么开这个口。自己提出来就意味着不相信人,万一真是吹大牛被戳破了就不好收拾了。读书人脸皮子薄啊。 这下可好,他自个儿提出来的,咱们可没欺负人。 众人吃喝结束后,王胡子叫高小山带周文他们去挑军装,又让老吴去帮着收拾他们睡觉的房间。 高小山带着周文两人来到团部背后。有一排房子和团部平行。最右边一间有灯光亮着,其它房间都黑漆漆的,全都上着锁。 高小山叫道:“ 周先生,还没睡吧?” 亮灯的房间门开了,出来个穿着长衫带着厚厚眼睛的男人,年纪三十多点,瘦瘦高高的身材,背有点驼,眯着眼往这边望来。 “哦,是山子啊,有什么事吗?” “俺带两个新来的小兄弟来领军装,麻烦你开下库门。” 进了旁边一间屋子,周先生高举个马灯挂在中间的柱子上,就让他们进去挑,全套军装包括大盖帽一顶、绑腿一条、皮带一条、外衣、裤子、内衣也就是贴身小褂还有裤衩各两件,布鞋两双。 周文特意多领了两条绑腿。周先生等他们挑完后就在本子上做了记录,让高小山按上手印。 高小山看了眼被他们试衣试鞋弄得有点凌乱的衣服堆,歉意的说:“周先生,又给你添乱了。”“没事,明天袖儿她妈顺手就收拾了。” 等他们走后,周先生回到自己屋子,里间传来个女声:“谁啊,那么晚的,差点把袖儿惊醒。” “是高小山,带了两个少年来领军装。哎,都是白白净净的良家子弟,不定还是学生,又给绑来当兵了。造孽啊!”说完吹了灯就进了里屋。 第15章 民国军阀一小兵 周文他们睡觉的屋子就安排在团部旁边,和伙房是邻居。 屋子不大,10来平米,一条炕就占了一半,炕上两床被子整齐叠靠在墙角。另一边窗子下放着一个长条凳,凳子旁还放着两个瓦盆和一个木水桶,墙上挂着两条新毛巾。炕角的柱子上挂着油灯。 高小山对周文说道:“阿文,俺们团长可看重你们了,怕你们不习惯,没让你们和兄弟们睡大通铺住一起,平时你们就在团部吃饭,伙房就在隔壁,如果饿了想吃点儿啥都可以去隔壁找老吴叔,他人可好了。” “山子哥,我都不好意思了,安排得太周到了,赶明儿还要当面谢谢团长。” “没事儿,俺们就是希望你们把这儿当自己家。今天你们也累了,早点儿歇息,明儿一早我来叫醒你们,没什么事我就走了。”“哎,山子哥慢走。”“山子哥早点休息。”周文和许大成各自说道。 高小山刚走,隔壁老吴叔就出来说道:“周小书生,你们把新衣服抱过来,洗个澡换换,热水都好了。” 两人一听有水洗澡,可就乐坏了,从太原出来后就没洗过澡,这身上都快长虱子了。脚上的鞋也破了。正好从头倒脚全换。 洗完澡谢过老吴叔后,两人回到屋里,许大成贼兮兮把门关上,双手成爪比划着对着周文说:“阿文,再给我弄一回?”“弄你个鬼头哦,你搞基啊??”周文被这货腻歪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在团部前面的一块空地上,两个人影纵横交错,正在激烈交手,个高的一人双手成式,护在胸前。双腿如螺旋般交错踢出,腿风习习,步步紧逼。 个头稍矮之人双手拨打,脚步灵动,把对方攻势一一化解。在对方腿风越来越密,侧踢直蹬使得兴起之时,觅得个空隙,借力打力,左手轻拨卸了踢来力道,身形如闪电般欺近,手打、肘击、肩靠三连击,把对方顶翻在地。 对打之人正是周文和许大成。 自从两人力气涨了之后都没机会锻炼和适应。到了团部后也就没必要再藏拙。终于可以尽情发挥,两人也就存了比个高下的念头。今天就早早起来比试一番。 以前两人经常切磋对练,许大成身高腿长,周文力气不够,无法破开他的连环腿,每次都是吃瘪。 今天周某人一雪前耻,刚才那几招兔起鹘落,连贯自然,深得六合拳外三合中,手与脚合,肘与膝合,肩与胯合的要旨。自觉武功大进,心情分外舒畅。 上前拉起许大成说道:“大成,你的腿法力道都是上上之选,可是脑子不行,要知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你只一味猛攻却不知留力防守,实在是犯了兵家大忌。以后咱们是要上战场的,打战和武学的道理其实都是一样的。” 许大成撇撇嘴嘟囔道:“ 以前我赢了也没用大道理灌你,现在你赢了就人五人六的了,其实就是嘚瑟呗。” “哈哈哈!对,就是嘚瑟,以前一直被你压着,现在终于扬眉吐气了,哈哈哈! 再说我也没拿力气压你,收着力呢。好兄弟,就让我嘚瑟一次吧。”周文大笑说着,就搂着许大成的脖子进屋了。 他们可不知道,刚才的一切都被屋子里的王胡子看在眼里。 王胡子昨天被周文一通组合拳打得差点毁了三观,晚上睡得浅,周文他们开打的时候就醒了。披衣起身隔着门缝往外看。 虽然天还黑着,但能分辨身影,看着看着就倒吸一口凉气。王胡子也是有功夫的,一看两人年纪虽小但招式严谨,速度力道相合无隙,已颇有名家雏形。自己都不见得是对手啊。 等看到两人嘻嘻哈哈笑闹着走回房间,心里才落下块石头,到底是少年心性,不藏心机。不然就要考虑自己这座小庙容不容得下大神的问题了。 但又想起刚才周文的话:“我也没拿力气压你,收着力呢。”眼角又是一抽,“这还叫收着力啊,不收力岂不是要飞?”看看天还黑着,又走回去准备睡个回笼觉。老人家家的,可经不住少年人折腾啊。 天刚亮,周文就和许大成全身收拾利落,头戴大盖帽、铁灰色军装扎着皮带、脚上打着绑腿,除了少一把枪,已经是这个时代标准军人装束。“终于又穿上军装了。”周文感慨道。 高小山也来了,欣赏的目光打量着两人的装束说道:“阿文,你们真行啊,都不用人教就都弄好了。这军装穿的,看着爽气。”又看看他们的绑腿,“绑腿这种打法俺还没见过,看着好看又结实。” 周文笑着说:“这是八字打法,需要两条绑腿。山子哥喜欢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 几人正说着话,团长王胡子也是一身戎装穿着高筒皮鞋走了出来,腰间别着把大眼撸子。众人立正敬礼,“ 走吧 。”王胡子说完打量了下周文和许大成的着装,点了点头就当先走了出去。大家一路在后跟随。 出了村子往北走了不多久,一片河滩呈现眼前,因为河滩地都是沙土和碎石,种不了地,就变成补充团的训练场地。 河滩靠东的地方已经有很多上了年纪的士兵在军官的带领下在训练。“那是俺们团二营的训练地,警卫连在这边。”高小山边在周文耳边介绍边用手指了指西边。 这时周文通过高小山已经知道警卫连就是一群少年,基本都是王胡子他们一群老兄弟的子侄辈。王胡子被招安后就纷纷来跟着从军。因为年纪小,王胡子就编成警卫连带在身边,连长就是高小山。 众人来到靠西一侧,只见已经有几十个少年兵在河滩上跑步。 王胡子叫道:“老马,你过来。” 只见一个站着监督少年们跑步的精瘦小老头模样的人,看不出是军官还是士兵,一瘸一拐的小跑过来,笑眯眯问道:“团长,啥事您说。” “ 派人去河边竖起几个靶子,离这儿......”王胡子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周文。 “ 一百米、二百米、三百米各竖一个吧。”周文对着王胡子说道。一百米是用来校枪,二百米和三百米才是考验枪法的。至于四百米以上,没自己用熟悉的枪可不敢试,哪比的不是枪法而是运气了。 第16章 你是天上飞的 “马叔以前和俺爹一起当过兵,后来又一起投了团长,他机枪打得贼好,可惜后来受了伤,腿瘸了。现在就在警卫连管训练。”高小山指着那个精瘦小老头说道。 靶子竖起来后,王胡子对着周文道:“周小书生,咱们这有几十条枪,你随便挑吧,每个靶就打五发子弹,你看咋样?”“就听团长的。”周文说道。 “用俺的枪吧,俺平时擦枪勤,这枪好使。” 高小山把身上的汉阳造取下来说道。 “好的,山子哥,就用你的。”周文说着接过步枪,在手里颠了颠,拉开枪栓仔细检查起来。 “这枪俺校过,二百米以内很准,二百米以上可能会有点儿左漂。太远我也打不到,就没试过。”高小山说道。 周文检查完后,满意的点头赞道:“山子哥,这是把好枪,膛线很清晰,有九成新,保养得好。” 说完走到射击位置,眼望靶子,左手托枪,右手向高小山伸开说道:“子弹。”高小山将一个弹 夹5发子弹放到他手心里。 周文拉栓、压弹、合上枪栓,打开保险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双腿微微分开,不丁不八的站着,抬枪低肩,不见怎么瞄准“碰!”一声,已经射出第一枪。 接着枪不离肩,右手快速拉栓退壳上弹,扣动扳机。别人都没见他怎么动作,五枪已经打完。 不一会儿,远处报靶的士兵大声报道:“全中靶心,五枪全中靶心。” 身后一片哗然。因为要打靶,刚才跑步的那几十个后生少年早就围在王胡子他们背后看热闹了。 现在个个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闭嘴!”王胡子转头喝骂道:“几个孬货,没这个本事就好好看着,学着,别瞎机八哄哄。”感情这货看到别人家孩子出彩,开始恼自家子侄不争气了。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不有。 众人在看到周文拿枪后的表现就已经基本相信他昨晚说的话了。但是也没想到他的动作那么纯熟,那么准,那么的快速。就是不瞄准乱打也少有人能打出那么快的射速。 这下射击二百米靶了,应该会仔细瞄准了吧?大家刚这样想着,周文的枪又响了。又是同样的射速,又是五枪全中靶心。 好吧,你是天上的飞的,咱们是地上走的,不是同类啊。所以不羡慕,不嫉妒,也就不喝彩了。开玩笑,不是同类谁特么给你喝彩啊。你见过老虎给老鹰喝过彩吗? 射击三百米靶了,又是五声同样速度的枪声,又是......等等,有一枪偏了一嘀嘀。 “呼!”大伙儿都长出一口气,偏了一嘀嘀也是偏啊。 好吧,你又从天上回到人间了,咱们是同类了。 “好!好枪法。”众人的喝彩声穿破云霄,连天上的雀雀都吓得掉头就飞。 周文最后一枪其实是故意打偏的。 完美融合灵魂,被佛光大幅增强的身体和各种感官,周文感觉自己比以前做狙击手的时候要强大得多。枪感、观察力、判断力、力量、协调性、稳定性等全方位的增强。有了种一枪在手,天下我有的心境。 前面的十四枪早就把枪感打出来了,最后一枪实际上打偏比打准还难。跟着感觉打就能打准,要打不准但又不能偏得太多就有点乱自己节奏,所以说更难。 过犹不及这个道理周文是知道的,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嘛。 不过这个原则可不适用于王胡子。这货昨晚一看就不怎么相信自己,今天要让他知道惹了小爷的后果。 周文大步走到王胡子面前大声报告:“报告团长,新兵周文步枪射击考核完毕。现申请机枪射击考核,请团长批准。” 王胡子整个脸都在抽啊。“考核?谁特么说是考核了,不就说的是试试吗?跟考核有毛线关系。步枪射击的速度都快赶上机枪了,那你用机枪还不得飞上天?哪有那么多子弹给你突突。” 想到这里,脸上挤出笑容道:“不必了,不必了,考核什么啊,周小书生的枪法咱们全团无人能比,咱们不用试了。” “试一下吧,我机枪其实打的不好。” “那个啥,枪咱们就真不用试了。” “那行,不试了,短枪也长时间没摸了。”王胡子刚松了口气却又听见周文接着道:“所以想跟团长借把短枪练练手。”嘴上说着眼睛直喵喵的望向王胡子腰间的大眼撸子。 王胡子心在滴血啊,这个小王八蛋原来是盯上自己了。自己今天装什么大蒜啊,把心爱的手枪带出来显摆。 “团长昨天说的那个尽量满足,这个,只是借来练练,又不是不还。” 确实是借啊,是刘备借荆州的借啊。小王八蛋这是步步紧逼,不让人活了。 “那团长说的话......” “当然算数。” 王胡子也丢不起那个人了,从腰间连枪套一起退下递给周文。“那个,只有两夹子弹,你省着点儿用。” “谢谢团长,那我们以后归谁管?” “先跟着警卫连练一段,哦不,是你练他们一段时间,库房账目你也帮忙看看,我先回去了。” 不想见这人了,不是个善茬啊。昨晚自己也没说不相信他啊,就是迟疑了那么一丢丢,今天心爱的手枪就没了,自己都没舍得打几发啊。 王胡子脸上挂笑,肚里流着泪走了。 周文把手枪套套上皮带,别在腰间又拔出手枪仔细查看起来。 硬朗的外形, 锃亮的枪身。握在手里感觉枪把稍粗了些,那是因为自己身体还没长成,手掌有点小,影响不大。 拔枪、双手持枪瞄准,转身又拔枪再次瞄准。连续做了几个手枪战术动作,心里乐开了花,这可一代名枪啊,各种数据瞬间在脑海流过。 美国柯尔特M1911手枪,发射11.43毫米的柯尔特手枪弹,使用标准的7发弹匣供弹,该手枪特点是结构简单,机构动作可靠,安全性好,威力大,停止作用明显。 后世无数土豪们收藏和装逼的标配。 周文正自娱自乐思绪万千,突然发觉周围出奇的安静。回头一看,几十个少年包括高小山和许大成都目瞪口呆,张大着嘴巴望着自己。 “阿文,你是俺见过第一个往团长身上扒东西的人,俺看团长心里可是心疼得紧,这把枪俺们平时想摸摸他都不让。你真厉害。”高小山说着还用羡慕的眼光看了一眼手枪。 周文心里一动,看着身周一片钦佩、羡慕加嫉妒恨的目光,微微一笑问道:“兄弟伙都想看看?” “是啊是啊。” “想看想看。” “ 最好能拿在手里玩玩。”众人七嘴八舌的应道。 “好!”周文高声答应,又指着一个把皮带解了正拿在手里把玩的小个子说道:“你,看什么看,就是你。把衣服脱了。” 第17章 崽卖爷田心不疼 小个子迟疑了一下就被旁边一个后生拍了下头:“小书生叫你脱你就脱呗,磨磨唧唧个啥?” 周文伸手接过小个子脱下的衣服,在空中抖了抖,平铺在地上。把手枪弹匣卸了,又检查了枪膛里没子弹,就把枪放到衣服上。 “来来来,大伙儿都过来,前排的坐下,别挡着后面的。我现在给你们说说这枪。”周文招呼道,又把高小山和许大成拉到自己身边。 “这枪是美国人造的,叫做柯尔特M1911手枪,用的是11毫米子弹。看,就是这个粗粗胖胖的子弹。所以枪管也很粗,枪口像不像个大眼睛?所以咱们中国人管它叫大眼撸子。还有这个......。” 一群后生少年围着周文听他解说枪的各种结构特点,不禁都寻思道:“他和咱们年纪差不多,咋就懂那么多呢?枪还打得贼准,听说还识字儿。真是厉害到姥姥家了。” “现在,我把枪拆了,你们看看各个部件结构,以后都得学会拆枪装枪。”就这说话的功夫,周文噼里啪啦就把枪拆完了,把部件一个个放好。 众人全都直了眼,就这放个屁的功夫,***枪就变成一堆零件了。 “来,我教你们怎么认清各个零件。哎!你那个谁啊?把嘴合上,这大嘴张着不动让人瘆的慌。” “来,山子哥,你来把枪装上,我教你。”手把手教高小山把枪装好。把弹匣也装上。又转头叫道:“你们谁过去把靶子拿个过来,放到前面那个石头哪儿竖起来。” 马上就有几个机灵的拔腿就跑,抬了个靶子竖到周文指定的地方,大概二十来米距离。 周文就对着靶子教大家持枪瞄准的各种技巧和要点。单手怎么瞄,双手怎么瞄。最后总结道:“这枪的威力大,抖动就打,咱们就专练双手持枪的法子,稳当。山子哥,你来试试。” 高小山欣然接过手枪,按照领会的心得,双手稳稳抬枪瞄准。周文一看就知道他已经完全领会了双手射击要领,不愧是经常摸枪的。于是就说:“山子哥,上膛打两枪。” “啊!这个能行吗?这子弹......” “没事儿,山子哥,子弹没了再想办法就是。你就打。” 高小山这下有点感动了,这真是好兄弟啊,难怪一见面就觉得亲,又教本事又给打枪,亲兄弟也没这么好啊。 拉栓上膛的声音很清脆,抬手瞄准,“ 嘡!嘡!”两枪。 报靶的叫起来:“山子哥,一枪红心,一枪红心边上。” “好枪法,山子哥。你这还是第一次用这枪,用熟了那就更不得了了。”周文点头赞道。 “阿文,这双手拿枪真是稳多了,可惜驳壳枪不能用这法子。”说着关了保险又爱不释手的把弄下,就要把枪递还给周文。 “山子哥,再打两枪啊,真没事儿的。”这人还真的实在,叫他打两枪就只打两枪啊。 “够了够了,俺不能再浪费子弹了。”高小山说着硬把枪塞进周文手里。 周文刚要说话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悄悄在耳边响起:“阿文,阿文,该我了。” 转头一看,只见许大成抓耳挠腮,急不可耐比划着。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好吧,大成你来。” “好嘞。”许大成喜滋滋的从周文手里接过枪。看他拿枪的动作虽然生疏,但基本按照教的步奏操作,周文也略略期盼起来。 “嘡! 嘡! 嘡!”三枪就出去了。这货就不知道省着点?这素质和人家高小山根本没法比。 一报靶,两枪上靶,一枪不知飞哪里去了。 “也不错了,第一次就打出这个水平。”周文刚想着,就看见许大成兴奋的对着自己这边挥舞着手枪大喊大叫,心里一紧,马上就地趴下大吼起来:“关保险,快关保险。”周围的人全吓得跟着趴下。 许大成愣住了,看着前面的人都忙着趴地,知道闯祸了。手忙脚乱地关了枪保险。这才发现只有自己一个人站着,几十个人趴在地上,几十双幽怨的眼神瞪着他。 摸着头尴尬的憨笑道:“嘿嘿!嘿嘿嘿!那个,不好意思,忘了。” 周文趴在地上望望高小山,又望望周围各种姿态趴着的少年们,放声大笑起来,高小山也跟着大笑起来,所有人包括站着的憨货全都大笑起来。坐在远处观看的那个马叔也笑起来。 年轻而恣意的笑声穿透了天际,在少年们的心中回荡着,飞扬着。 王胡子正蹲在团部门口,听着远方的笑声,大口大口的吸着卷纸烟。 “这个娃不省心啊,小小年纪有手段,有本事,还好没啥坏心眼儿。” “有坏心眼儿能到咱们穷了吧唧的补充团来?来图你那支破枪?”蹲在旁边的老吴叔不屑的望了一眼王胡子。 王胡子接着说道:“你说那个石三贪是不是脑壳里灌大粪了,怎么就把这么个宝贝白送给咱们了。” “山子不是说了吗?那是人家用了什么计,让石三贪以为是两个祸害,专门派来祸害咱们来了。这不,还没到一天呢,就把你个老抠的宝贝给祸害了。”老吴叔说着就幸灾乐祸的笑了起来。 接着又说道:“我看这娃本事还不止这些,说不定以后还会给咱们更多惊喜。” “哎,还惊喜呢,只要不是心惊就行了。”王胡子刚说完,远处又传来两声枪响,心脏又跟着抽动了两次。 “这已经是打了七枪了吧?一匣子弹就没了,崽卖爷田心不疼啊!”王胡子心疼得直戳牙花子。 原来,河滩上众人经过刚才的一通笑闹。和周文他们的关系拉近不少,大家也有说有笑起来。 “小书生,你的长枪俺们见识了,短枪也给俺们露一手呗。”有人提议道。 “对,露一手。”“给俺们长长见识。”一众少年高声呼应着。高小山也期待的望着周文。 周文也没客气。把枪插回枪套,背对靶子往前走了十来步,瞬间拔枪、转身、抬手,“嘡!嘡!” 连开两枪。 枪声刚歇,抬手吹了吹 枪口,枪在手上转了个枪花又瞬间插回枪套。几个动作连贯自然,让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这逼装的,倍儿爽! “好!”“好枪法!”“这姿势太好看了。”还没等报靶呢,少年们就被折服了。 “两枪全中靶心。” 迟来的报靶声又激起一片赞叹和欢呼。 第18章 服不服 周文决定打铁趁热,今天就把这群少年完全折服。又笑眯眯的开口说道:“我打枪打得好不好?”“好!”众人大声喝道。 “其实我打架也打得好。”全场静了下来,接着“哄!”一声大伙儿都笑了起来。 小书生真会开玩笑。就这小身板儿,也敢说打架。俺们玩枪不如你,但是从小练武习拳,个个都一身疙瘩肉,真的不好意思欺负你。 “真的,不信你们谁上来试试。” “哄!”大家再次笑起来。 高小山看着周文笑眯眯的表情不禁心里一抽:“团长不信,结果枪被人从身上扒下了。这下弟兄们恐怕要吃苦头了。”不知道为什么,高小山就是相信周文说道做到。 “二嘎子,你去吧。”“对,二嘎子合适,俺们不能欺负人。” 都是善良小伙儿啊,所以大家就推举个头最小的二嘎子出来,就是那个脱衣服的小个子。 二嘎子脸红红的有点不好意思,望着周文说道:“小书生,俺就防守,你来进攻吧。”说完就扎下马步,双手摆了个门户。 周文看他架势摆好后就说了一声:“小心了。”身影一闪已窜到他身前,左手直挂面门,二嘎子一看对方来势太快不及后退,只好举臂横档, 但周文已变挂为托,左手托住他高举的双臂左肩顺势一靠,二嘎子被顶的倒飞三米跌在地上。 全场鸦雀无声。 一招,还只用了左手。 二嘎子虽然个头力气都是警卫连最小的一个,但也是相对而言,进攻不咋地,但防守功夫却是在平时地对练中被逼出来了。就是连长高小山也不可能三招两式就把他打败。 这时大伙儿就不淡定了,又出来一个肌肉男。是这群少年中最壮实的。这个壮实少年可不敢等周文进攻了,上来就是一拳当胸打来。 周文只是轻轻一个侧身,左手闪电般抓住对方手腕,右肩靠上那人胸口,一个标准过肩摔,把那个壮实少年摔了出去。 又是一招放倒。这还是周文不能伤人,力量不敢用大,全靠速度和招式取胜。 这下已经没人笑了,全场肃静。 “要不上两个吧。” 看着半天没人出来,周文继续邀战。 这次众少年商量了一下,走出来两个,嘴里还说道:“小书生,俺们这不是耍赖,知道你能打,但俺们想试试你到底有多厉害。”喝!这还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两人互看一眼,呼喝一声,一左一右攻将上来。周文脚步横移,一个侧身就让对方左右攻击变成一前一后。右手出手如电抓住当先之人挥来之拳,顺势猛地一拉,然后横肘前顶,推着他冲向后面的人,接着发力爆喝道:“走你。”前人撞后人,两人都被撞得滚落地上。 “好!”“厉害!”“小书生好样的!” 看到周文如此神勇,把身法、手法、速度、力量结合得自然和谐,发乎于心。完全是一场现场教学。 众少年们争胜之心早就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佩服,欣赏,崇拜和大开眼界后的心潮澎湃。 情不自禁的都开口喝彩和赞叹。 高小山也佩服的看向周文,心道:“还好俺一直都相信阿文,知道他肯定有料,但也没想到这么厉害。俺知道他没坏心,和俺亲着呢,不管他做什么俺都支持。” 周文又一次笑眯眯的望着眼前众人,少年们一时都有点惴惴不安。这小书生一笑准又有什么事儿。不会要俺们一起上去跟他打吧?这么丢脸的事儿俺们可干不出来。 “还有人不服吗?”周文笑着问道。 “服了。”“小书生,俺们服。” 周文突然大喝道:“到底服不服?大声点儿,都是爷们儿,没吃早饭吗?” 其实还真没吃,没战斗时团里就开两顿。 “服!” “再大声点儿。” “服!”少年们挺胸大声喝道。 “好!”周文又再次堆起笑容,众人包括高小山在内心里都是一抽,这是还要弄啥? 你这笑的让人瘆的慌。 “这打枪,打架,哦,还有识字儿,想不想学?我只问一遍,不想学我掉头就走。” “想!”有点儿意思了,通过刚才的潜意思训练,现在的回答整齐有力。 “想学我就教。但是有一个要求,就是无条件服从。知道什么是无条件服从吗?叫你干啥你就干啥,叫你往东你不能向西,叫你追猪你不能撵鸡。不能打折扣,不能谈条件。那么服从谁呢?” 说完周文把高小山拉过来站在自己身边,又转头对着在远处观望的马叔招手。马叔一直都在看着,对周文早就佩服得一塌糊涂,急忙一瘸一拐的跑过来。 周文一左一右拉住他们两人的手对着众人道:“日常管理,服从山子哥。训练打战服从我。我如果不在,训练监督还是马叔,要服从他。” 正说着就看见队伍中许大成在向自己挤眉弄眼的暗示,装作没看见,就这货,自己都不咋地还想带小弟? 高小山心里感慨啊:“俺这兄弟不愧是和俺亲的,过河就是不拆桥啊,没把俺给忘记了。”却不知自己已经从连长变指导员了。 周文接着说道:“ 大伙儿都听到了吗?愿不愿意?给我大声回答。” “愿意!愿意!”。 ...... 三天后的傍晚,周文、王胡子和吴叔坐在桌子上吃着饭。 “你这几天不是都和警卫连一起吃喝吗?怎么今天想到老汉我了?不会是又打我什么注意吧?”王胡子一连三问,警惕的望着周文。 周文这三天可累坏了,制订训练计划,示范动作要领,挨个纠正各种不良习惯动作,还每天带头十五公里负重越野训练。 还好高小山底子好,领悟能力超强,加上马叔好歹当过兵,所以有他们带头,少年们进步还是明显的。 周文道:“团长,首先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我知道您和吴叔都是有眼力的,您们愿意把子弟交给我来带,我就一定会带出点名堂来。” 王胡子一听,这是要摊牌的意思啊。和吴叔对望一眼,都停筷听他说。 “我想法方设法从石三贪哪边跑到你们这儿,也存了先看一看的心思。合适就留,不合适,凭我的身手也能跑了。但是山子哥的纯厚打动了我,再后来看到团长您大气,能容人,吴叔又细心照顾我们。我就决定留下了。”说完就停下看着两人。 第19章 炸不准的炮 “娃啊,我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寻常人。但你坦荡,也没糊弄谁,所以我和你吴叔都放手让你带着娃子们折腾。你的那些训练啥的也很有用,就是石**手下那些个旅长团长啥的,也没一个能教出这水平儿。 这么着,你呢就放手去弄,我还是那句话,只要团里有的就尽量满足。”王胡子语重心长的说道。 周文听到这里脸上就露出了笑容,王胡子看到心里一哆嗦:“来了,我就说没好事儿。” 周文说道:“我这训练方法实用性强,短时间就能出成绩,但是量大,身体不好吃不消,要保证伙食,还得有肉。 所以第一个请求就是一天三顿管饱,每天晚上有肉,一人起码二两肉。第二个请求是子弹,每人实弹射击不能少于五十发。” 王胡子眼都直了。啥?每人五十发?不过日子拉? 老吴叔也闷头吸烟不说话。全团两年来扣扣索索存下的这点儿家当,一下要出去一小半啊。 周文不动声色接着说:“一个月成型,一个月后我带他们出去,专治各种不服。不是有的大庄子不听话吗?不是有土匪欺负人吗?都收拾了。” 王胡子猛地抬头,望着周文说:“就这几十个娃子?几十条枪?能行?” 周文又笑眯眯望着王胡子一字一句道:“怎么,团长不信?” 王胡子心里连打三哆嗦,脱口就道:“信,我信还不成吗。”说完又和老吴叔对望一眼,一拍着桌子大声道:“好!我答应你。” 第二天天刚刚透明,周文已经带着警卫连拉练回来,到了团部依次在排开的瓦盆里洗手擦汗,团部前面的空地上三排长条桌子和凳子摆放整齐。 警卫连加上周文许大成总共也就四十四人,分成三队,周文,高小山,马叔各带一队顺序入座。老吴叔带着人把堆得山一样高的馍馍,大盆的米粥端上来。 所有人都端坐不动,等高小山高声道:“开饭。” 众人才端碗拿馍大吃起来。还有六个也坐着,但不吃,看着吃食直咽口水。 王胡子和老吴叔看得心里直纳闷:“这才三天啊,一群只知道嬉闹的憨娃子就变得人模狗样起来。小书生真是专治各种不服啊。” 周文制订了纪律和训练的各项奖惩措施。除了自己和马叔,其他人包括高小山分为七个六人小组。小组之间互相竞争,拉练落后的小组没早饭,上午队列训练落后的没午饭,下午各项战术动作训练落后的没晚饭。训练成绩突出的加菜加肉。 都是从小练武的体质又能吃苦,周文制订的计划就从严、从难、从实战出发、大运动量训练。 嘿嘿,三从一大。也就是说往死里练。受伤不要紧,晚上随便按摩下第二天照样龙精虎猛,力气还涨。 周文可不会说是按摩的效果,只是鼓励他们是自己练到位了涨力气。当然也不可能像许大成那样全身用心按摩。现在还没到时候。 又是一星期过去了,早上的队列训练改成了搏击和射击训练。周文可没教什么六合拳,那是花时间的精细活。 他只是结合前世近身格斗的一些技巧和手法进行传授,什么裆下黑腿,锁喉插眼,擒拿捕俘等等。严格规定不准往自己兄弟身上招呼。这可是要人命的技能。 射击训练就是端枪练姿势,练瞄准。枪前吊个石头端个个把小时再说。 这天,周文又来到团部,这次是为许大成来的。 许大成自从来了之后也同样跟着大伙训练,被佛光改造了身体,各方面能力大进,训练成绩就非常突出。空手对练也只有高小山能抗住他的腿功打个有来有往,其他人都是几腿就撂倒,一时风光无限。当然,周文除外。 但他心里还是念着炮,这是执念。周文这几天晚上就把迫击炮,山炮的一些射击原理和各种数据,又是画图又是计算都教了他。发现他领悟能力超强,还能举一反三。 而且许大成测距超准,不知道是不是佛光的改造还是他自己的天赋,周文教了他拇指测距的方法后,这货就天天琢磨,结果测距比周文这个专业狙击手还准。 周文想着不能浪费了这货的天赋,就随口问了高小山哪里能搞到炮,高小山的回答让他大喜,“俺们团就有门小钢炮,但是那炮有问题,以前一营有个会打炮的用过,说是没法打准,还差点把自己人给炸了。所以就扔在废旧库房里。” 所以周文来找到了王胡子,王胡子一听:“炮?哪门炮差点把一营长给炸死,不吉利啊。” 周文又问:“会不会是那个炮手不会用?”“那补一团也有一门同样的,也是打不准,他们那个炮手还是以前皖军炮兵排长,怎么不会打。都是上了石三贪的当。” “那我先看看吧,不行再说。” “那成,让老吴带你去。” 路上听老吴叔解释才明白,去年团里收集了粮草去总部换点弹药,石友信指使那个赵科长,把几门他们不用的迫击炮分别换给了几个补充团。炮可是稀罕货啊,个个欢天喜地抬了回来,结果就变废铁堆仓库里了。 周文想起什么又问道:“老吴叔,石三贪指的是什么啊?” “贪钱,贪女人,贪生怕死呗,还能是啥。他可是个色中恶鬼,祸害了不少良家女子啊。咱们账房周先生的老婆不知怎么就被他盯上了,要不是团长仗义,早就被他绑走了。是个畜生啊。” 二人说着来到了库房。老吴叔叫了周先生来开了一间房门,周文进去一看,满屋子堆满了各种破损的枪支。角落里用布盖着个大家伙,应该就是那门炮了。 上去掀开布,果然是一门迫击炮,大概80毫米口径。周文上去双手一抱,好家伙,怕有80公斤。腰腿一用力就抬了起来。老吴叔看得眼又直了,这是什么力气啊,搬来的时候可是三个后生抬进来的。 周文把炮放到阳光下,又用盖布仔细擦拭炮身炮架,看清了炮身上的刻字,“是俄文,是老 毛子的产品。”周文说着又仔细检查各个部件。 看到瞄准装置的刻度时,瞬间想起了曾经听到的一个传闻,说是迫击炮刚发明出来后,俄国人请来了英国专家帮忙制造,英国人那时还在用英尺计量,结果造出来的迫击炮刻度是以英尺为标准的。后来老 毛子用不习惯就又卖给其他国家了。 现在一个活生生的事例就在眼前,难怪打不准,难怪差点炸到自己人。1英尺约等于0.3米,你瞄着500米打,炮弹落到150米,嘿嘿,坑爹啊。 情况弄清楚后周文松了口气。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知识就是力量。 第20章 初见红袖 “老吴叔,这炮能用。” “啥?能用?” “别人用不了,但我能用。”解释什么计量单位他们也不懂,就说自己会用就行了。“老吴叔,您找个人去河滩把许大成叫来,他也会用炮。” 老吴叔兴冲冲走后,周文又进到库房,仔细看着满屋子的废铁烂枪。 周文前世的佣兵团是个超小型的,就六个人,财力有限,买不起那些高大上的武器,所以他就学会了改装 枪,他用的狙 击枪就自己改装的,算得上个改装高手。 现在就在里面刨刨捡捡,也不嫌手脏,挑拣了几只破枪搬到屋外阳光下仔细查看。 突然听到身边有轻微响动,抬头一看,一个小女孩乖巧地站在旁边看着自己。 八九岁年纪,个子不高,偏瘦。但是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灵动而单纯,头上整齐地梳着两条小辫,穿着蓝底小花衣,蓝布裤子,上面还有两个补丁,脚上一双小花鞋。 周文看着她,她也静静地看着周文,那双大眼睛带着好奇又有点羞涩,还带点怯怯的小心,好像生怕把眼前人给吓跑了。 周文突然被她的眼神拨动了心里深藏的一根心弦,妹妹,自己的妹妹小时候也是这样看过自己。 周文前世有个妹妹,兄妹感情很深。可惜还没成人就生病离去了。周文后来离家去参军也有这个原因。 周文望向她的眼神由陌生转向平和,又渐渐变得亲切,眼里开始有点湿润。 “大哥哥,你怎么伤心了?不哭好吗?”孩子很单纯所以感觉也很敏锐。 “没有没有,哥哥这是被灰迷了眼。” “那我来帮你吹吹,我最会吹灰了。” 孩子很单纯所以也很好骗。 小女孩走了过来,嘟着小嘴,周文只好蹲下来让她吹。“呼呼!”小女孩用力地吹着气,周文也努力地睁大着眼。 “好了,哥哥已经好了。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周文轻拉下她的手柔声问道。 “我叫红袖,今年九岁了。大哥哥你在干什么?”孩子的好奇心战胜一切啊。 “哥哥在修枪。”“这就是枪吗?怎么脏兮兮的,一点儿都不好看?”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在阳光下蹲在地上提问着,解答着......。 “阿文,炮在哪里?”一个不和谐的声影打破了这份宁静,只见许大成急冲冲跑着进来。红袖有点胆怯,很自然地就躲倒周文身后。 周文轻轻拉着她的手安慰道“没事儿,这是大成哥哥,他是个急性子,所以跑起来像个狗熊。 ”“咯咯咯!”红袖欢快地笑了起来,望着许大成说道:“那我可不可以叫你狗熊哥哥?”小女孩也是有报复心嘀,谁让你刚才吓到她。 许大成瞪着眼刚想说不行,周文杀人的眼神看过来,只好干笑道:“行,行,小妹妹叫啥都行。” “狗熊哥哥。”“哎。”“狗熊哥哥。”“哎。”许大成要哭了。 等两人笑闹够了,周文让许大成把挂在炮架上的工具袋拿下来,开始教他拆炮。 红袖也不插话,也没离开,就乖乖的蹲在地上看着两人忙碌。 拆了炮以后就让许大成擦拭各个部件,跟他解释瞄准装置的用法,换算英尺的公式等等。说完了就让他自己去琢磨。 又走到红袖身前蹲下说:“红袖,你认字儿吗?” “会啊,我会好多好多字呢,都是妈妈教的。” “来用这个铁条写几个字给哥哥看。” 和小朋友相处,一定要给她有展示自己能力的机会,周文很珍惜这样的机会。就像又回到过去和妹妹在一起的时光。 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王胡子和老吴叔也来了。也没说话,就走到许大成面前看着他摆弄。 红袖乖巧的和周文告别“大哥哥你以后还会来吗?” “会的,肯定。” “明天会来吗?” “明天来,红袖喜欢的话,哥哥没事就来。” “大哥哥再见,我爸爸来了。” 周文就看到周先生走了过来,看着王胡子和老吴叔点头打招呼。伸手牵了红袖对周文说道:“谢谢小兄弟,小女调皮,没妨碍你们吧?” “没事儿的,周先生别那么客气,叫我阿文就行。红袖很乖的,我答应过以后经常来看她,希望周先生别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只要不耽误你就行。我们先回去了,你们忙,你们忙。”说完带着红袖转身回屋了。红袖又回头再次和周文告别。 等他们走后王胡子才开口问道:“小书生,这炮真能用?” “团长,说多少次了,您叫我阿文就行了,这炮大体是能用,但要开一炮才确定。哦,对了,炮弹呢?” “弹药库里,在团部那边。”感情弹药库设在团部啊,也不怕失火爆炸把团部灭了,真是老抠啊,睡觉都要守着。周文鄙视地望了眼王胡子。 周文想了想说道:“这样,今天把炮保养一下,明天早饭后咱们去河边试炮。还有,我今天看了废旧库里好多破损枪支,你让周先生把库房钥匙给我,这几天我带几个人清理一下。 我感觉好些枪都有可能修好。我来试试。村子里有铁匠吗?” 王胡子和老吴叔下巴又掉地上了。 “你会修枪?你真能修枪?”周文不高兴了,脸上刚堆起笑容。 王胡子马上抢着说:“我信,我信,就按你说的办。” 脑门冒汗,不敢了,老汉不敢了,上次才迟疑了一丢丢,枪就别在你腰上了。那群后生说不信,现在整个人都卖给你了。 “那个,小书生,你还有啥不会的吗?” “生孩子。” 噗通! 第二天上午,河滩,王胡子和老吴叔都来了,周文和许大成正在操弄火炮,炮弹箱放在旁边。警卫连全体在后面整齐地站立。 周文已经弄清楚这是俄国产82毫米口径迫击炮,今天操炮的是许大成,这货昨晚都在熬油灯,操作要领早已经背的滚瓜烂熟,专研精神要鼓励啊。 周文做副炮手为他递炮弹,目标是大概七百米远一根插着红布的木棍。只见许大成表情前所未有地专注。有模有样地伸出拇指测距,调整炮口和瞄准具。 然后深吸口气说道:“炮弹。”周文递上炮弹,许大成接住,双手把炮弹送到炮口,轻轻松手,伏低身体。 “嗵!”一声,炮弹带着所有人的希望,射向天空。 第21章 这就叫天赋 看着远方炮弹爆炸腾起的烟雾,周文表情有点古怪地看着许大成,心里震惊莫名:“这世上真有种人叫做天才,真有种能力叫做天赋。” 一炮正中目标。对,你没看错,就是正中。 接触炮第一天,第一次操炮,第一发炮弹。 许大成被周文的眼光看得有点发毛:“咋啦?阿文,我打中了啊。”他可不知道自己的表现是多么的妖孽,还以为是正常现象。 “你看看后面。”周文指了指身后。 许大成转身一看,王胡子他们几个下巴全掉地上,瞪着斗鸡眼看着他。那些少年倒是比较淡定。无知者无畏嘛。 全场寂静无声。 “再试一炮。”周文开口道。 别是瞎猫碰了死耗子吧?指着大约五百米外河边的一大块石头道:“看到河边那块石头了吗?就照哪儿打。” 又是一样的操作,又是一样的爆炸,烟雾过后,大石头没了。 好吧,又出一个天上飞的。 “好!”王胡子几人回过神了,喝彩了。 “好!”少年们整齐的喝彩声也来了,开始从无知向有知转变了。 周文不淡定了,冲过去一把将许大成抱起来,高声大叫:“炮神!炮神!” 接着所有人都向着许大成叫喊道:“炮神!炮神!”“大成哥!大成哥!” 许大成看着众人包括周文都用钦佩、狂热的眼神看着自己,少年们高声呼喊着向自己跑来。 思维立马混乱了:“这是露脸了?被崇拜了?哥还没准备好啊。这也太突然了,多不好意思,感觉有点怪怪嘀。” 等到被众人抬起来,呼喊着抛向天空,接住,又抛。身体跟着飘了起来,心也跟着飘了起来。思维终于恢复正常。一瞬间,狂喜、兴奋、嘚瑟、强烈的满足感等等,从胸口,从心里,从头到脚全身每个毛孔里喷薄而出。 “啊哈哈哈!哥也成神啦!太满足啦!真是太特么的爽啦! 啊哈哈哈!” 鬼叫声直冲云霄,吓得大伙儿手一抖,差点没接住。 周文拉过还在兴奋得鼻孔一张一张的许大成,走到队伍前面大声说道:“我宣布两件事,一是许大成今天开始就是警卫连火炮组的组长。火炮组员六人,由他亲自挑选。 二是三天后举行全连大比武,射击,格斗,战术动作三个科目。比武完了以后就重新编组,比武成绩好的担任以后的组长和副组长。听明白没有?” “明白!”全连齐声回答。 “下面……”周文说着停了一下。旁边王胡子挺胸凸肚准备上前训话。 “解散!” 王胡子被一口气噎得直伸脖子。你这是几个意思?我还是不是团长了?这还是不是我的兵了? 周文走到王胡子面前解释道:“团长您大人大量,这时间紧,我不是昨天跟您说会修枪吗?我得争分夺秒啊,不然以后说啥您都不信了,是不?” 王胡子张着嘴没法说了,原来在这儿啊。昨天我没说不信你啊,就只是问了一句,问都不让人问啦?这日子还能过吗? 王胡子又戳牙花子了。 周文交代了许大成几句,就叫了那个二嘎子带着几个人跟着去库房了。 刚来到门口就看见红袖正笑盈盈地背着小手望着他,周文高兴的说道:“红袖,哥哥看你来了。” “大哥哥,你可来了,我都等了你半天了,来,你猜猜我手里拿着什么?”红袖带着期盼的眼神说着。 周文头大了,猜猜,这怎么猜?一朵花儿?一颗糖?一个个答案被红袖笑眯眯的摇头否定。 这时跟着来的二嘎子站在侧面看见了红袖手里的东西,脱口说道:“是个本子,小书生,是个小本子。” 小红袖立马变了脸色,大眼睛眨巴眨巴地就盈满了泪水,对着二嘎子叫道:“你看见了,你作弊,你是骗子,大坏蛋,呜呜呜!” 本来想得好好的和大哥哥一起玩的游戏,被这个大坏蛋破坏了,好伤心啊。 周文大怒,对着二嘎子开喷:“你个憨货知道个屁啊,赶快滚蛋去库房搬东西,还有你们几个,傻站着等我揍你们?” 二嘎子也没想到马屁拍在马腿上,哥几个讪讪地去库房了。 周文赶紧拉过红袖,伸手帮她擦眼泪说道:“红袖不哭,他已经被我骂了,他就是个大坏蛋,你以后就叫他大坏蛋哥哥,不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小姑娘靠着周文的肩膀渐渐止住了哭声。 突然抬起脸来望着周文说:“大哥哥,你说我现在还漂不漂亮?”周文差点儿没蹲住坐地下去。这思维换的,再小也是女人啊,听到不漂亮就立马警惕了。不过这招儿好使。 “漂亮啊,你说咱们红袖能不漂亮吗?任何时候都漂亮,这是必须的。”这货也太没原则了,你说,哭得满脸泪痕,说话的时候还吹出个鼻涕泡的小姑娘也能叫漂亮? 红袖笑逐颜开,拿出手上的小本子递给周文说道:“大哥哥,这是我写的字儿。” “哇!能写那么多字儿,红袖真是老厉害了。哥哥有你那么大的时候,都认不了几个字儿呢。” “大哥哥小时候不认字儿,干什么去了?” “玩儿啊,打架,哥哥打架很厉害的,以后谁惹了红袖,哥哥上去揍他。” “那--刚才那个大坏蛋?”嘚,感情绕来绕去,又给绕回来了。所以说小孩子爱记仇,特别是小女孩儿。 “那个谁?二嘎子你给我出来。” 二嘎子几个边搬运东西边听外面的对话,心里正佩服得一塌糊涂:“小书生真是样样都能啊,连拍马屁水平也高到高老庄去了。” 突然就听到周文的叫唤声,二嘎子套拉个脑袋出去了…… 笑闹完了,那些破损的枪支也全搬出来放好了。周文牵着红袖走上前细细观察。然后就一支一支拿起来开始拆解。 红袖也不纠缠,就在旁边静静乖巧地看着周文操作。 拆下的部件就教二嘎子他们分类放在一起。这些破损枪支里最多的是老套筒和汉阳造。居然还有几支英七七。 周文仔细查看后心里一喜,拆拆补补大概能组装一支能用的。心里有了底,需要找铁匠做几个小工具。 想到要画图,就牵着红袖到她家跟周先生借了笔纸,叫上二嘎子带路去找村里的铁匠。红袖也想跟着去,征得周先生同意后就一起走了。 大王庄是个百户大村,所以铁匠木匠都有。到了铁匠铺,铁匠四十来岁,姓王。听了周文边画图边解说后,表示能做,谈好价钱后让明天来取。 众人出来后,周文看着红袖消瘦的身躯,心中一动,带着他们回团部。一路上红袖紧紧拉着周文的手,一步都不离开。 周文找到王胡子说道:“团长,今天我大概估计了一下,能修好二十条左右。其它缺零少件的,如果那个王铁匠手艺好的话,还能再弄四十条出来。” “啥?嗯那个,好啊!”王胡子心道:“好险!差点儿又犯错误。” 但心里是真正高兴,这就是老吴说的惊喜啊。大声开口道:“放心去弄,需要什么尽管开口,今天就别回去了,咱爷俩喝两口。呵呵。” “谢谢团长,喝酒就算了,库房还一摊子没收拾,改天再陪团长,就是有个请示。” 周文拉过红袖说道:“这个红袖是周先生家的孩子,我很喜欢,想认个妹妹。想请团长批准,以后每三天给她们家送半斤肉。当然如果团长为难,我出钱也行。” “不为难,不为难。这不小事儿吗?”。 周文领着红袖就到老吴叔哪里,领了一大块猪肉就回库房了。 到了红袖家门口,说明了来意,周先生不好意思的搓着手说:“这怎么好意思,不用了,谢谢小兄弟。” “周先生,我叫周文,这几天你也看到了,我和红袖很投缘,就想认下这个妹子,我们也不用那些虚的,就心里认了就行。 红袖这身体怕是需要营养补一补。你也别客气了,都是为了红袖,管其他干什么。” 这话说得有软有硬,不容拒绝。有道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周先生眼圈红了起来:“哎!都是我这个爹没本事啊,苦了这孩子。进来坐,进来坐。”边说边往屋里让,又转头叫道:“秀芹,秀芹。” 周文进了屋子里,只见里屋走出一个三十左右的美少妇,脸上肤光胜雪,双目如水,宽大的农妇装束也遮不住丰腴有致的躯体。她微微一笑向周文点头道:“袖儿给你添麻烦了。” “果然漂亮啊,难怪被那个石三贪给惦记上了。”周文心道,嘴上却客气了几句。 转头看着周先生说道:“周先生,秀芹嫂子。现在这个团里我还是能说上话的,以后不管有什么困难都尽管开口。我既然认了红袖做妹妹,能帮的都会帮。” 这有点乱啊,认了妹妹又管人家妈叫嫂子。算了,各交各的吧,这个什么阿姨可开不出口去。周文心里帮自己找台阶。 周文接着说:“ 但是,如果方便的话,我也想知道你们的具体情况。看周先生是个读过书的,嫂子也出身不凡,怎么会到补充团里做账房?” 第22章 托孤 哎!周小兄弟,看得出来你是打心眼里对袖儿好,这段时间团里的人都在说你夸你,我也听到一些。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我也就不怕丢丑和你说一说......” 原来,周先生叫周用宾,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还曾去日本留过学。回国后就和从小青梅竹马的表妹,也就是孙秀芹结了婚。 周用宾后来在北平政 府里某了份差事,就把妻子带去,在北平安安稳稳过了几年幸福日子。红袖就是那个时候出生的。 后来北伐开始,周用宾的老家被北伐军打土豪给打了。担心父母的安危,他就带着一家人赶回老家。 结果路上兵荒马乱的就遇到了土匪。孙秀芹长得又漂亮,差点就被土匪抢了做压寨夫人。还好被路过的王胡子带队伍救下。那时一家人钱也没了,行礼也丢了,真是进退无门。 王胡子是个心软的,就聘请他当了账房先生。后来到了大王庄的时候,王胡子派他去总部办理给养的事宜。 他想着老婆孩子长时间没进过城了,就带着一起去。结果被石三贪撞上了。要不是老吴叔和高小山护着,想出城都难。 石三贪向王胡子多次讨要不得,所以更是变本加厉的克扣补充团的供给。 王胡子虽然仗义保住了周用宾一家,但是心里也是有点怪罪他做事不当,于是就不怎么待见他了。待遇也直线下降。 周文听完后心里有点看不起周用宾:“这男人活得真窝囊。没本事还没脑子,家里都被抄了还赶着回去送死。担心父母是应该的,但起码你不能带着妻子和女儿跟着你冒险啊。 在这军阀横行的地方还敢带着漂亮老婆逛街。难怪现在秀芹嫂子一天就呆在里屋都不敢出门。” 但是鄙视归鄙视,听着里屋隐隐传来的抽泣声,想到红袖那瘦弱的小身板。 站起来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开口说道:“这样吧,我们警卫连请你做文化教员,顺便你教教我日语。每个月给你五个大洋,吃饭和我们一起吃,嫂子和红袖都来。如果我们出任务,你们就去团部吃。上文化课时红袖可以旁听。” 停顿了一下又说道:“秀芹嫂子不要一天呆在屋里,该出去就出去,这里有我护着,没人敢怎么着你。团里那边我去搞定。 你今天就开始编个教材,从三字经开始,教他们会背,会写,明白其中意思。日语每天晚上教我。今天红袖先跟我去吃饭,吃完再送她回来。” 说完也不问周用宾的意见,叫了红袖出来,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周用宾两股泪水从厚厚的眼镜边流了出来,对着周文背影鞠了一躬。 出了房门,周文仰天长呼一口气,觉得心里憋得慌。这世道还是枪杆子才是硬道理。 红袖小心翼翼的抬头看着周文有点阴沉的脸,怯怯的说道:“大哥哥,你生我爸爸的气了吗?我爸爸可好了,他经常饿着也要让着我和妈妈吃饭。你别生他的气好吗?” 周文心里一软,蹲下身轻轻把红袖揽在怀里说道:“红袖,哥哥以后会保护你的,也会保护你爸爸和妈妈,你放心,哥哥不生把你爸爸的气了,不生了。” 感觉到红袖在自己怀里小声的哭泣起来,周文抱起了她,大步向团部走去。这孩子其实什么都懂啊! 到了团部正看见王胡子和老吴叔在吃饭。也不客气,拿了两副碗筷过来坐下,往红袖碗里拣了很多肉和菜,自己拿过酒罐倒了一碗酒就一口闷了下去。被呛得脸红脖子粗大,声咳嗽起来。 王胡子和老吴叔一看就知道这娃遇到不顺心事了。再看看红袖的样子,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周文这时感到有只小手在轻轻拍着自己的后背,转头看着红袖担心的样子,突然惊醒过来。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是为红袖难过,也不能心境失控到这种程度。 自从看见红袖想起前世的妹妹后,自己就用前世的思维在情感上纠缠起来。再加上最近有点顺风顺水,结果就有点飘了,比许大成还飘。导致心神容易受外物影响。 想通了,心境就自然平定下来。笑着对着红袖说道:“好了,哥哥刚才把事情想歪了,所以脾气有点怪。对不起,红袖,哥哥以后都不会这样了。” 看到熟悉的笑脸回来了,红袖也对着周文笑了起来,“大哥哥吃肉。” “好的,红袖也吃,来,这块大。” 周文安抚了红袖后,转头对着王胡子和老吴叔说道:“小子这几天真有点儿飘了,有什么对不住团长和老吴叔的地方,请您们见谅。我敬您们一碗。” 王胡子和老吴叔狐疑的对望一眼,没敢接口。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谦虚过。别是什么圈套吧。 “真的,诚心道歉,您们不信我就先干为敬吧。” “哎!信,怎么不信了。”王胡子已经形成条件反射了,听到信字立马反应。 端起酒碗,想了想说道:“娃啊,你到了咱们这儿是有点儿委屈你了,凭你和大成的本事,到哪里都是前程远大。 你这人是个仁义的,这点儿我们不会看错,所以也由你带着那些娃折腾。总是希望这些娃别跟我们一样,落个没前程啊。” 说完叹了口气,接着道:“至于说飘,这有本事的人飘点儿又怎么了?我们这把岁数了还能跟你计较?所以说没必要道歉。 就希望你把这群娃带好,带出本事来,将来你有什么打算,也算是助力不是?一个好汉还要三个帮呢。” 这是几个意思?托孤呢?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周文也诚恳说道:“团长和老吴叔信任我,我也不藏着掖着,这帮兄弟我也很喜欢,朴实善良,底子好能吃苦。 我这么狠命的练他们,也是为了在以后乱世中有点儿保命的本事。未来咋样我是有点儿想法,但时机不到,还不好说。 但我保证会像珍惜自己生命一样,珍惜兄弟们的生命,不会带着兄弟们干伤天害理的事,更不会做出对不起兄弟们的事。以后日子长着呢,您们就看着吧。” “哎,没必要说得那么重,我们相信你,相信你。来,今天话说的痛快,咱们干一碗。” “干一碗。” ...... 随后两天周文带着人把各种零部件拼拼凑凑修好了二十支枪。最满意的是那支英七七,也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英国李恩菲尔德步枪。 射程达900米,精度高,双排10发弹匣装弹,枪机比一般步枪短,所以拉栓超快,训练过的射手能打出每分钟三十发的射速。到了周文手里就更不得了, 真正是火力凶猛的杀器。 因为用的是7.7毫米的子弹,所以叫英七七。和国内占主流的7.9毫米步枪子弹不通用。加上英七七枪身短,刺刀安装容易出故障,拼刺刀劣势明显,国内军队大多都不喜欢。 但是周文喜欢啊。作战理念的差异导致一把神枪被国内军队弃用。周文的战术理念就是火力至上,精准、密集、远距离打击才是王道。 拼刺刀?你想多了。 “就是子弹难搞啊。”周文叹道。 于是就去团部找到了王胡子说道:“团长,枪修好了二十条,都是汉阳造。老套筒太老了,没有修理价值,我就把通用的配件都拆下来了。 还有几十条枪都是少零件的,我让王铁匠试着做,看看能不能用上。修好的枪先把警卫连的那些老套筒换下来。另外就是我这把,你看看。” 王胡子说道:“这不就是英七七吗?都没人用啊。” “别人不会用,我会。这枪就是我的了,但是没子弹,您的藏货里有没有?” “这可记不得了,得去查查。叫上你老吴叔,钥匙在他哪里。” 这老吴叔感情是火头军兼仓库主任。 三人来到团部旁边的一间屋子,和周文他们住的就隔着团部。周文想到:“万一真炸了自己也没的跑。这是一拖三的节奏啊。” 进了屋子,周文看到满屋子的子弹箱和手榴弹箱后就鄙视了王胡子一眼。“老抠!” 王胡子连忙叫屈道:“哪有那么多,大多都是空的,留着稳定军心的用的。” 一查看,果然,前排是真的,后排都是空的,那就真是穷了。 又鄙视了王胡子一眼。“穷鬼!”合着怎么着都不对啊! 前后都查看完了没发现7.7毫米子弹。 但是,嘿嘿!在左边最后一排底下压着个长箱子。 是的,你没看错,一个长箱子。 王胡子看见周文盯着的地方脸就不自然了。“那个,书生,没了咱们就走吧,后面都是空箱子。我那个,团里还有事儿。” “团长,半年内我还您三挺。”周文认真的看着王胡子说道。 ...... 周文扛着长箱子来到河滩,警卫连都还在训练。 就听见远远传来许大成的声音:“你个憨货,拆的时候左手扶右手拆,知道那只是左手吗?去去去,那个谁?换你来。”这货自从带了小弟后倒是尽心尽力。 周文放下箱子,把马叔叫了过来。 “马叔,你拆开箱子看看是啥?”周文笑眯眯说道。 “是机枪?”马叔激动的嘴有点哆嗦。他一看箱子就知道是机枪,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包装。马上小跑拿来把刺刀,把箱子撬开一看。 第23章 进城 一挺崭新的,锃亮锃亮带着乌光的捷克式轻机枪静静躺在箱子里,旁边两个备用弹匣,一个备用枪管。 马叔突然抬头看向了周文,眼神里带着征询、企盼、甚至有点哀求。周文望着他轻轻的点点头。 马叔蹲坐下来,双手抱着箱子,眼泪不住的往下流,最后竟小声的哭泣起来。 周文缓缓走开,让这个长着小老头模样的汉子,尽情地发泄心中的委屈和憋闷。 马叔叫做马德福,以前在皖军就是机枪手,后来战场受伤后被长官无情抛弃,是高小山的父亲背着他去投了王胡子。王胡子也仗义,收留了他还帮他疗伤。后来看他行动不变,就让他来帮着训练子弟兵。 但是,他心里苦啊!自从腿瘸了后,以前的蛟龙变成了爬虫。看着自己变成个累赘,在哪儿都像是个多余的,活得越来越小心和憋屈,腰也越来越弯。 其实才三十来岁的汉子,看上去就是个小老头。 周文上次听高小山说过他机枪打得准后,就留上了心。高小山性格沉稳,周文信他的话。而且现在队伍慢慢成型了,弟兄们枪法和战术动作都练得不错。 火炮支援有了,远程精确射手有了,就缺机枪和机枪手。机枪手可就不好练了,那必须是拿子弹喂出来,所以周文心目中的机枪手就是马叔。 腿瘸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不能跑,平时机枪和子弹让娃子们背,都是力气如牛的后生。长途奔袭就骑马骑骡子,爬山爬不动就让人背着抬着。 只要机枪打得响,打得准就行。 何况自己还有佛珠,按摩多了总会有好转。 第二天下午,警卫连的大比武结束了,王胡子和老吴叔也到场观看。统计数据出来,200米射击全连没一个脱靶的。 成绩最好的高小山全中靶心。中四枪的一人二嘎子。中三枪的两人,一个叫李虎一个叫牛宝。 战术动作第一名高小山。第二名孙大柱,就是和周文交过手的那个肌肉男。第三名二嘎子。 格斗比试第一高小山。第二许大成。第三孙大柱。 周文心里感慨道:“山子哥就是强,不愧我给他全身按摩啊。连里第二射手非他莫属。 只是没想道二嘎子这个憨货很有射击天赋。嗯,还有孙大柱、李虎和牛宝都不错。以后也给他们来个全套。”这货到底是夸别人还是夸自己。 然后大步走到王胡子面前敬礼请示:“报告团长,警卫连大比武顺利结束,现在请团长给全连弟兄训话。” 王胡子感动啊!一挺机枪换来训话的权利了。又是团长了。这个机会要抓住,不说满一个时辰就对不住那挺机枪。 “啊,这个,娃子们练得好,练得好啊!今天团长我老怀甚慰啊......” 周文一听就纳了闷儿,怎么任何时代的领导讲话都一个样,这是中国传统文化的一部分? 半个小时后,王胡子还在继续,“山子六岁的时候表现就不一般啊......”周文马上想到高小山十八岁,哪还不嘚讲到天黑?扑通一声就跌倒了。 ...... 进入八月的许昌城已经炎热异常。不知什么原因,最近几天城里忽然出动大批士兵在挨家挨户的搜查,弄得全城人心慌慌,更觉天气酷热难当。 这天上午,八个骑马的年轻士兵护送着一辆马车进入了许昌城。 当先一个就是周文,后面跟着高小山、许大成还有几个训练成绩好的少年。赶车的是老吴叔。 原来老吴叔要进城给团部采买油盐,警卫连学习文化也需要大量笔墨和纸,所以周文决定一起进城。 另外还想看看有什么办法搞点儿子弹。因为赶车走的慢,所以在靠近城门的客栈住了一晚,才一大早进城。 进城后发现气氛有点紧张,街上很多士兵拿着枪在盘查。高小山找人打听了一下,说是三天前有少林寺的和尚当街行刺石**,被枪打伤后跑了。 周文听了摇头道:“三天前做的,现在早跑了,傻子才会在城里躲着。”他是知道民国时期少林寺就是被石友三烧毁的,少林和尚找他报仇也在情理之中。 进了城后周文让高小山领着众人去帮老吴叔,自己先到处转转。马匹就寄存在城门的驻马店,有人帮着喂草喂水。 许大成也想跟周文走,被周文一句话挡了回去:“笔墨和纸他们都不懂,只有你去才行。” 周文是有心的,城里驻军多,肯定会有军火黑市。特别是军阀部队,当官的倒卖 枪弹捞钱的比比皆是。 黑市一般会在某个客栈和旅店,方便藏货和看货。周文就一家一家的逛过去,倒把许昌城的大街小巷转了个遍。路上还帮红袖买了个红头绳。 正走间,迎面有人叫道:“周兄弟,好久不见。” 周文抬头一看大喜道:“周大哥,怎么是你啊。”来人正是新乡县指点过自己的周进宝。 周文还是很感激周进宝的。没有周进宝的有心介绍和指点,周文和许大成的情况变数就很大,俩兄弟能不能在同一只部队都难说。 周进宝这次是临时回许昌公干,他也没想到会这么巧就碰上周文,两人一见面热情寒暄,互道别后之情。周进宝问明周文的目的后说道:“军火黑市不在城里,在城外。” 见大街上不是说话地儿,周进宝拉着周文进了街边一间茶楼,找了个雅间坐下。 等茶博士倒好了茶转身出去后,接着说道:“黑市有两个,一个在城西边三十里的李家庄,一个在北城门外的北城客栈。”难怪周文逛遍了全城都没找到。 说完后,周进宝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周文一眼,对着周文竖起大拇指说道:“周兄弟好高明的手段。把供给处上上下下糊弄得团团转,还给自己找了个好东家啊。” “这还真得感谢周大哥当初的提点,不然情况就不好说了。”周文谢道。 周进宝又用一种古怪又好笑的表情说道:“周兄弟现在在供给部好大的名头啊!”周文纳闷了,挨饿挨揍还有名头? “学生中的败类,纨绔里的泼皮。供给处传得无人不晓啊,这算不算名声赫赫?”周进宝说完就哈哈大笑起来。 周文听了开始发愣,接着也跟着大笑起来。这还真没想到,看样子自己这演技还真是有天赋。 两人一通说笑,无形中彼此关系又拉近不少。周文简单介绍了自己和许大成的近况,接着问道:“周大哥这次来可有什么急事?不急的话中午兄弟做东,咱们叫上大成几个兄弟一起喝几杯。” 周进宝收住了笑容,想起自己的烦心事,哪有什么喝酒的兴致,随即就开口谢绝道:“喝酒就算了。你和大成的心意我领了,以后有机会咱们再痛痛快快喝一场。” 周文可是有眼色的人,开口就问道:“周大哥可有什么为难事?如果方便的话不妨说出来听听。我现在的情况之前就说过,补充团这边也有几个贴心兄弟,能出力就出力,出不了力也帮着凑个主意不是?” 周进宝听了心中一动,是啊,怎么忙着寒暄,倒把眼前人忽视了。这个兄弟可不简单啊,为人沉稳手段高明,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混得风生水起。难说还真就能帮上自己。 叹了口气,周进宝就把自己的情况娓娓道来。 原来,周进宝以前曾经是供给处弹药科的副科长,有能力会做人,把弹药科管理得井井有条,同时上上下下关系都打点得面面俱到,深得时任科长信任。 现在的科长赵胖子那时也只是个运输队的小军官,曾经因为倒卖弹药被周进宝发现,赵胖子家里花了大钱才保住了他不受军法处置,但双方也就结下了梁子。 后来石友信被调来当了处长后,就把科长都换了一茬。本来周进宝还是有机会升科长的,毕竟业务能力熟练,换谁当上司都需要这种会做事的手下。 但是赵胖子打听到石友信好色的毛病后,就把自己的妹妹进献给了他做妾。赵胖子人丑体胖,但他妹妹却是颇有几分姿色,石友信得到后竟是宠爱异常。 于是赵胖子变成了赵科长,周进宝的苦日子就来了,副科长职位也被撤了,调到征兵科当个副官。后来更是远远发配到外地征兵处吃灰去了。 这次借着回总部公干的机会想上下活动一下,看看能不能调回总部。结果被石友信大骂一顿,又被赵胖子冷嘲热讽了一番,灰头灰脸地走了出来。 周文听了后也为周进宝叹息一阵,又细细想了一会儿,已经有了个主意,开口说道:“周大哥,这事儿其实焦点就是两个人,一个石友信,一个赵胖子。 石友信位高权重,又是石**的堂弟,要搬掉他没有可能。 就只能把赵胖子搬掉,搬掉赵胖子,这盘棋就活了一半儿,周大哥再想办法立点儿功劳,这事儿基本就成了。” 周进宝听到这里已经对周文佩服得五体投地,自己本来脑袋乱的一团浆糊,听他这么简单一分析,条理一下就清楚了,解决的思路也有了。解铃还须系铃人,自己真是当局者迷。 马上就热切的望着周文说道:“好兄弟,哥哥我今天真是老天指引遇到了你,你快说说,怎么个搬法?” 第24章 准备做一票 周文没有说话,静静的望着周进宝。 周进宝突然明白过来,心里透出一股凉气,开口说道:“可不能出人命啊!兄弟,这事儿不能闹得大了,不然追查下来……我……” “不用你出手,也不会出人命,只要让他再也当不了兵就行。”周文知道周进宝有点怕了,但这是他的事,如果真的怂了就当自己没说,也不会再劝。 世上大多数人都是如此,开始心气很高,做事却优柔寡断,临危退缩,给自己找各种借口,结果一辈子一事无成,还怪罪老天不公。 毁人前程,阻人财路,都有如杀人父母。 如果周进宝下不了这个决心,以后也就不值得交往了,大家各走各路。 周进宝内心的争斗全露在了脸上。脸上表情变化复杂,渐现狠色。最后一咬牙拍桌轻喝道:“好!” 周文松了口气,还不错,是个有决断的人。 便开口说道:“周大哥,这事儿小弟帮你做了。在城里太惹眼,最好在城外,我需要赵胖子的行踪情报,越详细越好。” 说完就发现周进宝一副见了鬼似的表情,迟疑着开口道:“兄弟,还真是巧了,他今天就要出城,时间地点我都知道。” 周文也是一惊,怎么会这么巧,难道是个圈套?但转念一想又不可能,周进宝不像是作伪,而且他又没有要害自己的理由。还只能是巧合。所以也没动声色,继续听他解释。 原来石守信也经常倒卖军火,但他可不敢给堂哥知道,平时都是藏藏掩掩的。今天正想借驻军注意力都在抓少林和尚的时机, 偷偷送一车军火出去。 跑腿之人正是赵胖子。周进宝进去打点时就听见以前的一个老兄弟告诉了他。而且以前他当副科长时也帮上司干过,所以里面的道道门儿清。 “我那兄弟是个可靠的,今天也是他带人帮着装车,有50条旧步枪和15箱各式子弹,按照行情,价值3000大洋以上。 下午申时出城,那时进城买卖的周边老百姓都要赶回家,城门拥挤,看守城门的士兵一般不会检查军队的物资。 走的是西门,目的地就是李家庄。赵胖子带队,一个班的护卫,全装备花机关。”说完有点担心的望着周文。 周文不动声色问道:“马车还是汽车?” “是马车,去李家庄的路不是官道,只能通马车。” 周文在心里合计了一下,开口说:“今天就动手,但还要去那条路勘察清楚地形,今天天气那么闷热,晚上可能有雨,成功的可能性很大。你现在就可以走了,今天就回新乡,先把你的嫌疑洗白。” “好的,一会儿就有火车,我这就去火车站。一切拜托兄弟了。”周进宝也是个干脆的,说完就起身走了。他是明白人,这么大的事,可不是一两句谢谢就能了的,所以没多客套。 周文不仅仅是要报答周进宝的提点之恩,那点恩情可抵不了这件大事。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枪支弹药和交易的大洋让周文心动。现在补充团家底都被警卫连训练用得差不多了,以后还要出去打大户剿土匪,没枪没弹可不行。 中午在城北的一家小吃店里,周文和老吴叔他们汇合后就在这里吃了午饭。看看店里没其他客人,周文就把自己的打算轻声说了一遍。 众人听了反应不一,老吴叔闷头抽烟,高小山皱眉思索,二嘎子和孙铁柱几个少年则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老吴叔开口道:“ 书生,你是个有主见的,既然拿了主意,老叔我也没啥说的,只是愿你把前后多想周全点儿,其他的老叔听你的。” 高小山接着说道:“俺就是一直在琢磨怎么能不响枪就把事儿给办了,老吴叔不算,俺们满打满算就八个人,他们有十一个,又都骑着马,绊马索只能弄倒前面一两个,后面的必须不失手才行。” 周文听了心里感动啊!人家山子哥压根儿就没想过做不做,一直都在想着怎么做的办法,连绊马索都考虑进去了,真不愧是和自己亲的。 看了看众人都在望着他,于是开口说道:“现在山子哥和大成先去城里当铺买便装衣服和头巾,越旧越好。不要在同一家买,总共九套。 老吴叔就去买麻绳,尽量长,多买几根。其他人跟我现在就出北城门,分散走,一会儿在城门外那片空地汇合。” 大约一小时后,全部人到齐。周文就让老吴叔赶着车慢慢在后跟着,带着其余的人骑马绕了小圈来到西边通往李家庄的路。分散沿路考察地形,一直远远看见小李庄的轮廓后,又原路返回迎到了老吴叔。 大家在一个树林里围成一圈听周文布置。 周文计划分两部,先让赵胖子把货送到,回来的路上抢货款。抢完后再直扑李家庄,等买家把货运出来的时候找机会动手劫货。 最后周文要求道:“我们第一步不能动枪,枪声一响容易惊动城里和小李庄的人。而且不要伤人命,打伤或者制住就行,咱们不能没底线乱杀人。 但是第二步就是反过来,买家不是土匪就是流寇,都不是好人。用枪最快速度全部杀干净,不留活口。 然后向西走一段再折向北。如果下雨最好,雨水会把咱们的痕迹冲得干干净净。” 虽然大伙儿都是土匪出身,有稍大点的还打过战,也大多见过血,但是看着周文说杀人就像吃饭喝水一样简单,都不由心头冒汗。 这才是个十六岁的少年啊!比那些杀人如麻的积年老匪也不遑多让。 周文最担心的就是许大成,他和别人不一样,从小的公子哥,别说杀人,鸡都没杀过。 今天又事发突然,根本没有心里准备。他从知道情况后到现在都不怎么说话。周文就把许大成拉倒一个角落,静静的看着他。 许大成回避着周文的眼神,脸色有点苍白,嘴唇哆嗦着没有开口。 周文轻声说道:“大成,咱们不是生在太平世道,要想活得自在点儿,想让自家亲人朋友也活得自在点儿,只有让咱们自个儿狠起来,心硬起来才成。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你的心情我懂,你如果过不了这个坎儿,不必勉强。咱们找时间慢慢适应再说。你就和老吴叔一起,没人会笑话你,也没人敢笑话你。” 许大成突然流出了眼泪,看着周文哭泣着说道:“阿文,我怕是有点怕,但是我真正怕的不是杀人不杀人,我怕的是我突然不认识你了,你不像以前的那个阿文了。 你自从受伤好了以后,各方面都越来越强。很多做法我都不明白,但看你一天天的忙碌,我也不敢问,以前你可是什么都会和我说的。 我就是怕那天你不理我了,我刚才看到你说杀人的时候,眼都不眨一下,就想到会不会那一天......会不会......呜呜呜!”许大成放声大哭。 周文自责了,心痛了,自己最近真有点忽略了好友的感受。一个娇生惯养的半大孩子,来到一个充满未知的陌生环境,唯一信赖的伙伴突然就像找到了什么目标一样,大步往前走去。 自己在后面辛苦的跟着,不知道前路是什么?伙伴也不说,也不管自己跟不跟得上。越走越怕,越走越彷徨,各种胡思乱想也就随之而来。 把蹲哭在地的许大成拉起来,望着他诚恳说道:“ 大成,对不起,是我的错。我应该和你交底的,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没什么不能对你说的,这是我的疏忽,以后不会了。 你也不要胡思乱想。我死而复生,脑袋里忽然多了好多东西。也比以前懂了好多东西,就好像知道未来会有场大劫难。我就为了这个想做好各种准备。所以忽略了你的感受。” “大劫难?什么大劫难?是针对我们的吗?”许大成注意力终于转移问道。 “不是针对我们,是针对整个华夏民族,所有的人。你要保密,大成,因为你现在说了没一个人会相信。但是我相信有这场劫难。一定会有。” “你相信那我也相信,你就是为了这个在做准备吗?包括训练我们?” ”是啊,我准备组建一个佣兵团......”周文把基本打算告诉了许大成。 旁边高小山在听到许大成哭的时候就想走过去,被老吴叔拉住了说道:“相信书生,大成是他兄弟,他会解决的。” 大家都以为是许大成听到杀人有点害怕,都照顾他面子,没有过去。 过了一会儿,周文拉着许大成走过来对着老吴叔说道:“老吴叔,大成跟您现在就出发去小李庄远远看着,看到赵胖子从庄子出来来后就让大成骑马回来通知我们。我们埋伏地点就在这个树林,正好路有点窄。” 老吴叔和大成走后,众人就地休息。等到下午大概快五六点时,路边在树上充当了望的二嘎子发出口哨声。知道赵胖子他们来了。还好,周进宝情报准确。 第25章 黑吃黑 不一会,周文他们躲在树林里观察到来人,情报没错。 十一骑护着一辆马车迤逦而来,赵胖子在队伍中间,两骑在前两骑在后,其他人散在马车周边。典型的护卫队形。 队伍慢慢从众人眼前走过后,高小山对周文说道:“十支花机关,赵胖子一把短枪,赶车的没带武器。我们准备吧。” “再等等,现在路上还会有行人,等大成的信号。” 高小山不知道,周文刚才和许大成交流沟通很有效。许大成本就是心思单纯的大男孩,心里芥蒂消除,很快就扭转了情绪。 但周文还是不敢让他参加动手,毕竟是第一次经历战斗行动。就把通话器给了他一个,让他小心隐藏和保密,教会了他使用方法。让他承担侦查任务。 周文带来的六个通话器可不得了,野外平原通话距离有近三十公里。山区能有十五公里,城市里有五至八公里。无线耳麦,通话器藏在身上任何地方都能用。只要赵胖子从李家庄一出来,周文就能马上知道。 天快黑的时候,周文收到了大成的通话:“阿文,他们出来了,马车没带,就十二个人骑马,速度中等。” “好的大成,你就在他们后面远远吊着,随时报告情况。”招呼众人把头巾蒙了脸 ,开始各种准备。 赵胖子今天很高兴。早上遇见周进宝这厮上蹿下跳地走关系,被自己好一顿痛骂和羞辱,连嘴都不敢回,只好灰溜溜回去新乡继续吃灰去了。心里很是嘚瑟。 下午送货收款都很顺利,又可以在处长面前表表功了,未来的日子不要太爽。 想着想着,一行人就冲进了树林小路,看着天已经黑下来。赵胖子正想叫大家减速,就听见前面传来两声惨叫,接着是第三声,还有一连串重物坠地的声响。 心里一惊,正要掏枪,就听耳边传来急速的风声,“啪!”的一声脆响,头上剧烈痛感传来,眼前一黑,声都没出就从马上跌落下来。 堪称完美的伏击,最前方三道绊马索直接废了三个冲在前面收不住速度的卫兵,高小山负责补刀敲晕。 后面周文一根长棍连戳带砸又瞬间放翻三个,其他的都被兄弟们搞定。 绊马索加长棍就是周文的伏击计划,要求就是快速,前后不过几秒钟的时间,所有卫兵全部束手就擒。已经有人呜咽哭着喊饶命。 周文他们没有人说话,把卫兵们身上装备全部扒下,又都捆绑在树上,堵上嘴。 许大成也赶到了,看见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这就算完事了?还没回过神就被周文拉到一边小声说道:“大成,那个赵胖子就是那天打你最凶横的,现在你去报仇,不要心软。” 周文要锻炼他的心气,让他开始适应战斗的血腥。 赵胖子醒过来了,后脑疼得就像有只手在大脑里狠命撕扯。但他顾不上了,他不想死,想求饶却被堵住了嘴。 他恐惧的看着这群可怕的蒙面人在沉默地忙碌着,没人说话,没人交流,也没人看他一眼。他感觉有道热热的暖流浸湿了屁股,渗到了大腿上。是的,他吓尿了。 接着他抬起满是鼻涕眼泪的脸,朦胧中看见一个身影走了过来。开始有点缓慢,但越走越快,越走越坚定。紧接着就看见眼前抬起了一只大脚,狠狠跺下,一下,两下...... 赵胖子再次被疼醒,双腿已经动不了了。隐隐约约听到远处传来了声音:“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我们只罪首恶,余从就饶了吧。”一群人牵着马走远了。 “是少林和尚。”赵胖子想到这里又再次昏迷过去。 第二天,天刚刚亮,伏牛山恶虎岭的三当家谢贵正在李家庄一个院子里督促手下喽啰们整理着两辆马车。 这次山寨突然发了笔横财。新来的四当家妙信是个少林和尚,在宝丰县做下了泼天大案。洗了一家大户,男人杀了十一口,女人奸杀四口,带了钱财投奔了山寨。 大当家一阵风就派谢贵带着十六个喽啰,来李家庄黑市买 枪买弹,扩充实力。 十七个人护着马车出了李家庄向西行去。其中两人骑马走在前二百米做探哨,两人赶车,其他人包括谢贵都护在马车周围步行。 谢贵看看阴沉的天色,知道可能会下雨。心里也不担心,大车都盖着油布,这条路是走老了的。今晚歇在和山寨有关系的二塘村,明天就可以进山,进了山就有兄弟来接应。 走到快中午,天气越加闷热难当。谢贵把衣襟敞开,心里盼望着快些下雨,让自己凉快凉快。 接着又开始羡慕起四当家妙信来,“这和尚怕不是在寺里憋疯了,这练武的身体就是不一样。” 盼着下雨的还有周文。昨天周文查看了李家庄的地形后,就判断买 枪的土匪八成要走西边,因为西边是进山的最近路线。 人员被周文分为三拨。老吴叔赶车拴着十几匹马在后面离土匪两三公里慢慢跟着。 许大成骑马隐蔽跟在土匪后不断通报土匪位置。 周文和高小山带二嘎子、孙大柱等五个兄弟在土匪前面两三公里处贴着路边的小沟行走。 不能让土匪探哨发现路上有任何异常痕迹,这些土匪都是经验丰富的惯匪,人走和马骑的痕迹都会让他们警觉。 周文看看天上终于下起了丝丝小雨,看到前方有个小坡,路沟不远就是高粱地,于是和高小山商量了下,就带着孙大柱下了右边高粱地,高小山带着其他人下了左边高粱地。 计划是先放过探哨,等他们下坡后,高小山和二嘎子两把长枪先打掉两个赶车的,然后就瞄准坡顶等着探哨回来。 其他三人三支花机关只管照着人横扫,把他们赶到右侧,最后由周文和孙大柱两支花机关从背面攻击。 花机关其实就是德国MP18冲锋 枪。使用9毫米手枪弹,射速每分钟400发,射程150米,20发直排弹匣或32发蜗牛弹鼓供弹,短距离集中使用火力相当猛烈。民国军队基本都是使用直排20发弹匣。 谢贵看着前面的探哨翻下了小坡,心里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就听见“砰!砰!”两声枪响,赶车的两人同时被打下车来。 紧接着从左边高粱地里“嗒嗒嗒”射出了猛烈的弹雨。瞬间就有七八人被打死打伤。 谢贵趴着从车边迂回到大车另一侧,刚拔出驳壳枪就感觉背后一疼,随后枪声传来,“中埋伏了。”他刚想到这就失去了意识。 战斗不到十秒钟就结束了, 两个匆匆骑马返回的探哨才刚刚从山坡顶露出头来就中弹了。高小山的枪法很稳,二嘎子却没打中,是周文及时地点射打倒一个。 接着大家飞速冲了上去,高小山和周文一边一个都没动,警惕地端枪掩护同伴冲锋,防止有人还有抵抗力。 战果出来了,两支步枪先打死两人。五支花机关在不到四秒的时间,在狭窄的区域里倾泻了一百发子弹。土匪们一枪都没开出来,完全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总共打死十五人,还有两个活着。一个重伤昏迷,一个只是右胳膊被打折,还清醒着,周文把他提到高粱地里详细审问。 这时许大成从后面赶了上来,看着一地的血腥尸体不及下马就大吐起来。旁边有几个少年也跟着吐了出来。 周文也强忍着胃里的翻滚,虽然灵魂融合了,但生理反应还是十六岁的少年,只有用心压制着。 许大成黄疸水都吐光了,正大口喘着气,就觉得手里被塞了把枪,抬头看见是周文,心里马上就有点儿慌乱。 果然,就听周文说道:“大成,还有两个活口,在那边高粱地里。你去处理了,打眉心打准点儿,没必要再让他们受罪。” 许大成知道这是好友对自己的锻炼,也知道这个坎儿必须迈过去,但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和紧张。双腿都在打哆嗦,手里的驳壳枪都差点拿不稳。 “大成,咱们不是乱杀无辜,他们都有取死之道。你知道他们那个四当家叫妙信的,是个少林败类。为了抢钱,杀了一家大户老小十五口人,四个女的被他折磨侮辱了整整一夜后也全杀了。 都是这样的土匪,你还要心软吗?如果有一天他们去洗劫你家和我家,咱们还要心软吗?这个世道必须学会杀人,必须杀人。” 许大成听着,喘息着,手却慢慢抓紧了手中的驳壳枪,慢慢移动着脚步,蹒跚着走进了高粱地...... “啪!啪!”两声清脆的枪声在高粱地里回荡。 老吴叔也赶来了,大伙儿在高粱地旁挖了个大坑,把尸体全扔进坑里。众少年都是一边抬一边吐,周文终于也忍不住了,高小山也忍不住了,全都开始吐。 老吴叔抽着烟看着一群吐得稀里哇啦的后生们,叹了口气“这都是十六七岁的半大孩子啊,都是被这世道给逼的。” 周文吐歇气后,大伙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全都大笑起来。狂笑起来。有大事成功的喜悦,有枪战过后的后怕,也有众兄弟齐心合力干成大事的欢欣鼓舞。 周文高声道:“山子哥,大成,兄弟们,你们真的很棒,我为能拥有你们这样的兄弟而骄傲。” 第26章 杀人放火金腰带 “砰”的一声,王胡子大力拍了一下桌子高声说道:“了不起,真他奶奶的了不起啊!两场伏击,一个晚上,一个下雨天,埋伏地点选择完美,人员分工明确,攻击时动作迅猛、坚决。 这天时、地利、人和全占了。事后大雨一冲,什么痕迹都没了。这打劫的手段,比咱们这些正宗土匪可强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啊! 你说这个小子怎么会懂那么多呢?好像是个常年打战的老手啊!不,那些老手也比不上他。” “这就叫天才,咱们这算撞大运了。你知道石三贪给他们取了什么外号吗?叫什么学生中的败类,纨绔里的泼皮。这不是睁着眼说瞎话,脑壳里灌粪嘛。”老吴叔叹息着说道。 这已是周文他们回到大王庄第二天了。昨晚许大成先骑马回来报讯,王胡子亲自带着警卫连出庄接应。周文他们赶了一天一夜路,回到团部随便吃了点东西倒头就睡。 老吴叔年纪大了瞌睡浅,清晨就起来。被急得抓耳挠腮的王胡子抓着就问清了事情原委。 周文直睡到中午才被饿醒。 也没打扰还在睡的许大成,起身洗漱完就来到伙房。发现王胡子从团部探出头叫道:“书生,来这吃,你老吴叔已经弄好了。” 来到团部发现桌上一大碗红烧肉腾腾地冒着香气,上去就左手拿馍右手拿筷,大吃起来。老吴叔和王胡子就坐在旁边,笑眯眯地看着他吃。 等他吃了一歇,老吴叔才开口道:“书生,这次收获统计出来了,咱们这下可是发大了。”等老吴叔一一报出,周文大喜过望啊。 缴获钱财有三千五百多大洋,小黄鱼也就是一两金条有二十根,一根小黄鱼折合80大洋,这次现金总值五千多大洋。 步枪九十七支,其中居然有六支英七七,其它都是汉阳造。驳壳枪十八支,左 轮手枪两支。 7.9毫米子弹近万发,7.7毫米子弹一千五百多发,9毫米子弹三千多发。 十支花机关配全套装具,每支备用弹匣四个。 大眼撸子一把,子弹四个弹匣二十八发,是从赵胖子身上趴下的。还有十八匹马,两架马车。 周文开始还有点愣住,怎么步枪多出那么多,但转念就想通了,土匪买的肯定不止赵胖子一家,还有其他货源。 “真是杀人放火金腰带,黑吃黑最来的快啊!这下英七七的子弹管够。”周文感慨道。 看着王胡子和老吴叔都是喜笑颜开,周文提醒道:“团长,这事儿除了警卫连的人,其他人都要保密。钱暂时也不能动,子弹和武器都先入仓库。 近期警卫连都封闭训练和学习文化。咱们跟平时一样,该抠还是抠。等风头过了再说。” 王胡子说道:“放心吧,这事儿我们老熟了,绝不会露出马脚。” 商量完了,周文就想起红袖了,出门就走向库房。 远远的就被周用宾看见,赶紧开门把他迎了进去。 进去没看见红袖,周用宾解释道:“红袖不知道你回来,刚才跟着她娘去村里找人买点儿布,这孩子很久没穿过新衣服了。” 自从全家跟着警卫连吃饭,又拿到了周文预支的薪水,一家人的生活得到了大幅度改善。周用宾神态也没以前拘谨和畏缩。 和周文寒暄几句后,进里屋拿出个红布包着的物件出来,望着周文说道:“阿文兄弟,你对我们全家的恩情,我也无以为报。 我们当年被土匪抢光身上值钱的所有东西,只有这个被我藏在红袖身上得以幸免,今天就把它送给你,希望能对你有用。”说着就打开红布,露出一块怀表。 周文本想开口谢绝,开玩笑,对红袖好需要回报吗?对自己妹妹好需要回报吗?但是一看见是怀表,谢绝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他太需要一块表了,指挥、训练、行动,都需要精确的时间控制。在这里有钱都买不到,要到大城市才有卖。 周文表示要出钱买下,周用宾诚恳说道:“ 你就别客气了,就当是袖儿给自己哥哥的礼物吧。”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周文也就不坚持。周用宾接着就开始教周文日语。 周文多年佣兵生涯,英语非常好,但是考虑到以后的抗战,学会日语也是必须的,不但自己要学,兄弟们也要学。 经过佛光改造后,记忆力和领悟能力都大幅提高,学起来特别快,现在已经可以跟周用宾简单用日语对话。 两人正在教学得起劲,红袖和孙秀芹回来了。红袖一看见周文,脸色先是一喜,叫了声:“大哥哥。”就扑上来抱住周文,马上又眼泪汪汪嘟着小嘴埋怨周文不带她进城。 周文赶紧又是道歉又是自责,最后拿出红头绳来并保证下次进城一定带上她,小姑娘才破涕为笑。 ...... 许昌城供给处处长办公室里,石友信正在高声叫骂,大发雷霆,茶杯碎片摔了一地。旁边战战兢兢站着几个科长和警卫营营长,都套拉着冒汗的脑袋。 “现场卑职亲自去看了,重伤的就赵科长一人,其他弟兄都是轻伤。医生说赵科长的腿是保不住了,但没性命之忧。赵科长他们说好像是少林寺的和尚干的。”警卫营长边擦汗边汇报道。 石友信烦躁的在屋子里转圈走着,想到损失的几千大洋,想到家里小妾不依不饶的哭闹,心里就一阵抽疼。还不能大张旗鼓地调查,终归是倒卖军火,万一被堂哥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堪忧。 只能秘密地查,但是就凭这几个废物?心里厌恶地看了几个手下一眼。 其中一个科长左右看了看,知道今天不找个把事儿担起来的人,自己几个怕是没个好。 就小心翼翼的说道:“处长,李家庄这条线都是赵科长负责,咱们情况都不熟,这要查清到底是李家庄还是少林和尚那边做的,还得要熟悉情况的人才好查。 赵科长现在已经那样了,得另外找个人,不然就凭咱们几个......” 石友信听得火大,上去对着他就是几脚,边踢边骂:“平时就知道拍老子马屁,等到要用时个个都是怂包,除了你们几个孬种,老子还能找谁?找你妈呀?” 另一个科长赶紧上来劝住石友信道:“处长息怒,处长息怒啊。我倒还真想起一个人来。” 石友信收了脚问道:“谁?” “征兵科副官周进宝,他以前就是弹药科副科长,在信阳就帮着前任处长干了不少这种买卖,这里面的道行他最清楚。由他出面去查,很可能会有收获。” “嗯,这人我有点儿印象,前几天还被我骂了一顿,你说他会尽力吗?” “那简单啊,就说干成了给他当副科长。这小子在新乡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呆了那么久,早就想回来了。” 石友信考虑一下,说道:“老子大气点儿,干成了,这弹药科长的位置就是他的。赵胖子怕是吃不了当兵的饭了,以后这买卖还得有人来接着做,否则就凭你们几个孬货,又要给我惹出事儿来。” “是,处长仁义,卑职这就去办。” ...... 伏牛山恶虎岭的大当家一阵风,也在山寨大厅里烦躁的度着步,就听到外面喽啰报道:“二当家回来了。”话音未落,二当家候二毛就匆匆走了进来。 到桌边端起碗猛喝几口水道:“大哥,一路我都仔细看了,大雨过后什么痕迹都被冲得干干净净。问过周围的老乡,说是听到很多枪声,但不知道具体位置。老三几个肯定是没了。” 一阵风皱眉挠着自己光溜溜的脑袋问道:“会不会是卖 枪给我们的军队干的?” “不会吧,我听说他们卖 枪的钱也被抢了。但是没死人。会不会是祁老六干的?他们可是跟咱们有梁子。” “祁老六没这个手艺。这次抢劫的人是高手啊!利用雨天,时机把握得好,下手又快又狠。完了之后毁尸灭迹,远遁无形。专业老匪都没他做得利落。” 一阵风说完,又望向正在桌上大吃大嚼的一个中年壮汉道:“老四,你最近也要小心点儿,你刚做下大案,最近就不要老去二塘村了,我总觉心里不踏实。” 这个壮汉就是少林和尚妙信。头发长了遮住了头上的戒疤。他早年跟着师兄妙兴参加军阀混战,早就被世间繁华迷花了眼。 正是因为妙兴带领的少林护卫团多次和石友三作战,妙兴最终战死。恼怒的石友三还不解气,最后一把火把少林寺烧了。 妙兴死后,妙信更是没了管束。开始沾上吃喝嫖赌,最后发展到杀人奸淫无恶不作,终于在宝丰县做下滔天血案。 随后就带着大笔金银来投奔山寨,加上一身过硬的少林功夫,很快就得到众匪的佩服和认可。一时间在伏牛山群匪中有了点名头。 最近更是勾搭上二塘村一个寡妇,俗话说:寡妇和尚好做伴儿。于是就三天两头往村里跑。 听了一阵风的交代后,妙信点了点,没说话继续吃喝。 一阵风又对着二当家侯二毛说道:“最近都小心点儿,我怕城里军队以为是我们坏了规矩黑吃黑。让大伙儿都打起精神,过了这阵风头再说。” 第27章 成军 进入九月的河南中部地区,雨水多了起来,这天,在大王庄河滩警卫连的训练场,清脆的捷克式轻机枪声在有节奏的欢唱着。 大雨中,一群浑身泥泞的少年冒着头上“嗖嗖”飞过的机枪弹,艰难在地上爬行着,蠕动着。爬过离头顶不过两公分的绳网,然后转身又爬回去。 全场只有周文在监督,马叔在操控机枪,其他人包括高小山全在训练。 周文其实没关注训练的人员,他的心神已经被马叔的机枪声所陶醉。他眯着眼,就像在欣赏优美的钢琴曲。 “哒!哒哒!哒哒哒!” 是的,周文认为马叔不是在打机枪,而是在弹钢琴,他已经把机枪射击升华到了艺术的境界。 周文真的没见过谁能把机枪射击节奏控制到如此随心所欲的程度。 这才是枪感,机枪的枪感。人才总是会在不经意间出现。自己给了他一个机会,他就回赠自己一个超级大礼包。 机枪声停了,周文也回过神来。掏出怀表看了时间,大声说道:“全体集合。” 所有人,包括马叔也扛着机枪站在队列里。 “全体立正!报数!”高小山高声下令。“1、2、3......43。” 高小山跑出队列,向周文敬礼报告:“报告书生,全连集合报数完毕,应到43人,实到43人。” 周文郑重回礼,高声道:“全体稍息。” 看着面前整齐而挺拔的队伍。雨水和泥水把每个人的脸都遮住,但遮不住炯炯有神的眼睛,遮不住每个人坚定的意志和决心。周文知道出手的时候到了。 全连已经训练了两个多月了,本来早就该带出去锻炼下实战经验,但为了避开抢劫事件的风头,又封闭训练了一个月。 周文制订的训练强度是非常大的。因为警卫连的少年们都是从小就练武玩枪,底子非常好,再加上周文的按摩效果,人人身体各方面能力大幅度提高。抗压和恢复能力超强。 训练效果显着。各项科目包括战术动作、熟练操作现有的各种枪械、战斗队形、土工作业、投弹射击、擒拿格斗等等的训练进度都很快。 可以说第一阶段的训练已经圆满完成。 以后就要通过实战锻炼和实战需要,再制订第二阶段的训练。将包括山地、江河、城市各种地形的战斗训练,野外生存,各种特殊兵种的科目训练等。 周文现在也知道了佛光按摩对身体改造的效能。 年纪20岁以下又练武有成的效果最佳。像警卫连所有少年,力量增幅近两倍。身体协调性、反应速度,奔跑速度,耐力体力,各方面感官都有大幅提高。 特别是高小山、许大成、孙大柱等几个武功底子扎实的,效果还要比其他人更好。 一般按摩三天改造效果就基本倒顶了。许大成开始是天天要求按摩,但三天后基本都没什么增幅效果。只有治疗还有效果。 而让周文担心的是,发现了佛光不是无限能量,现在佛珠的光泽只能恢复到原来的八成了。估计再能改造一百人左右就要收手了。还要留着一部分用于治疗。 年纪大点的马叔效果就减半,但也是让他非常惊喜了。你想想,减半也是增加了五成力量,何况还有其他身体机能增幅。 他现在操控机枪的水平可是比以前上了一个台阶。瘸腿也治好了大半,现在基本能跟上训练了。心情和神态跟以前完全是两个人,说是焕发第二春也不为过。 王胡子和老吴叔也接受过周文按摩,基本就增幅两成。但也让他们欣喜万分。连连称奇。 周文跟他们解释的是自己的按摩只是把他们身体的一些堵塞经络疏通,一些旧伤治好,让他们把以前练武的效果完全体现出来,所以才有各种增幅。 大家将信将疑,也就不好意思再问。周文一再要求保密,平时不准议论,更不能在警卫连之外的人面前泄露,否则军法处置。 如今周文已经在警卫连有很高的威望,包括高小山在内的所有弟兄都表现出了对他的无比信任。 王胡子要升他当军官,高小山也多次要让位,都被他断然拒绝。 只解释他现在还不宜出头,保持现状最好。所以大家都叫他书生,书生就是权威,书生就是大家的头儿。 现在警卫连已经根据每人的特长分为若干小组。 许大成任六人组成的炮兵组组长,装备一支汉阳造、五支驳壳枪和一门82毫米迫击炮。 抽调五个马术最好的少年组成侦查组,装备都是人手一支汉阳造和一支驳壳枪。组长还是由许大成兼任。 也不是周文任人唯亲,而是全连骑术最好的还真是这货,加上身手了得,训练成绩仅次于高小山,又是炮神,大伙儿都服气。 步枪射击最准的前十八名,组成三个长枪组。组长由二嘎子、李虎、牛宝担任。组长使用英七七,队员装备枪况比较好的汉阳造。 马叔带五人组成机枪组。装备捷克式轻机枪一挺,汉阳造三支,马叔还装备一把驳壳枪。 格斗能力最强的六人组成行动组,孙大柱任组长。每人一支花机关和一支驳壳枪。 周文和高小山每人一支英七七、一支大眼撸子。 说起缴获自赵胖子的大眼撸子,王胡子也眼热得紧,但被周文一句话就打消了兴趣,“都是您的,借给山子哥玩儿几天就还你。”嘚!又是刘备借荆州。 算了,老汉不稀罕了,老人家家的,和你们小屁孩儿抢东西,不掉这个身价了。 俗话说的好:计划没有变化快。 周文的出击计划又被一个意外推迟了。 傍晚时分,曾二牛找来了,“周长官请你尽快去许昌和他面谈一次,他已经调回总部了。正在负责查赵胖子被人伏击的事儿,想找你商量商量。” 周文对曾二牛是很有好感的,笑着答应并让许大成带着他去吃饭休息。周文又仔细考虑一会儿,觉得周进宝不会有什么问题。 就决定明天进城。带着红袖去,上次就被她埋怨了好久,这次就顺便带红袖在城里逛逛。 第二天上午6时,周文就带着红袖骑马出发了。此行只叫了高小山和许大成同去,再加上曾二牛,五人四骑出了大王庄就疾驰而去。 红袖可是第一次骑马,兴奋得大呼小叫,路上叽叽喳喳好不快乐。众人都感有趣,一路说说笑就到了许昌。 进城后周文掏出怀表看看才上午10点不到,就和曾二牛说:“二牛哥,你和周大哥说,中午十二点咱们就在南街的飘香酒楼见面。我请客,咱们好好喝几杯。现在我们带红袖先去逛逛。” 告别曾二牛后,周文就带着几人在大街上慢慢溜达起来。上次为了找黑市,周文可是走遍了许昌城的大街小巷,自然就成了带路党加导游。 这次可是找老吴叔领了一百大洋,不花光都不好意思。 四人路上吃着各种小吃,又帮红袖买了几套裙子衣服。 红袖自懂事以来,就没这么开心和幸福过。她早就把周文当自己亲人了,也不扭捏。身上一身新衣服,小肚子吃得鼓囊囊,小脸上笑容就没停过。 接着又来到一家鞋店。看着有女式皮鞋卖,就让红袖去挑选试脚,许大成在旁帮着红袖出馊主意。 周文就在店里四处闲看。突然被一双高腰皮靴吸引,拿起来一看,翻毛牛皮鞋面,厚牛皮鞋底,鞋掌带防滑钉。看着像是日本昭和五式军用靴。 早期的日本昭和五式军鞋,做工精良,防水防滑,对脚的保护非常好。利于长途跋涉,而且结实耐穿,是二战时有名的好军靴。 二战后期由于日本国力下滑,才开始粗制滥造。“但明年才是日本昭和五年啊。这应该是初期试制产品吧,没想到许昌城居然会有卖的。”周文寻思着。 “这位小军爷好眼力啊,这可是东洋兵穿的军鞋,正宗东洋货。我们也是走了关系才从天津进到货的。听说东洋兵也只是少部分才有,东洋国内都不好买。 有兴趣就尽管试一试,买不买没关系。”掌柜的也是会做生意的,上来就热情介绍。 周文叫来高小山和许大成,让他们都试了一双。两人都赞不绝口。就和掌柜的讨价还价一番,最后讲价到12大洋一双。 又问了货源情况,就准备回去量下兄弟们的尺码后全员都买。今天就买三双。周文可是知道一双好鞋对于士兵来说不亚于多一条命。虽然贵一点,但是非常值得。 出来后大家都很高兴,特别是红袖,穿着新买的红色小皮鞋,一路蹦蹦跳跳活泼可爱的样子,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给读者大大的信 亲爱的读者们:你们好! 老山系社会老人,写作新手。本书是老山的第一部作品,虽然是初次写作,但本书的思路和架构老山已经酝酿多年。 整本书的走向和情节老山腹中有货。所以不管成绩如何,都会把书写完。太监是不可能嘀。 老山自认是半个军迷,所以想把二战时期,世界上一些比较有特点和有威力的武器,都在故事里给大家一一展现。 最后让周文带领装备着当世最先进武器和装备的精锐小部队,在抗战中酣畅淋漓地杀鬼子。 可能有读者认为本书开头节奏稍有点慢,是因为随着几个主要人物的出场,老山想把人物的塑造描写更丰满一些。 请关注此书的读者大大们多一丢丢耐心。 最近准备把前几章修改一下,暂时一天只更新一章。但很快就会恢复日更两章的节奏。 另外就是,如果读者大大看着还有点儿兴趣,请支持下老山这个新手,给予点评和建议。 顺带也给点儿收藏和推荐。 礼物和打赏啥的,老山不敢奢求。 最后就是,祝各位读者大大:身体幸福!生活健康!多多发财! 第28章 师兄和师侄 来到了飘香酒楼,就看曾二牛站在门口迎着,知道周进宝已经到了。 上了二楼一个雅间门口,就看见红光满面,穿着呢子军装的周进宝。周文抢先一步拉住周进宝的手说道:“恭喜周大哥心想事成,官升一级。” 周进宝可是知道这个官是怎么升的,不敢托大,拉着周文进了雅间把他按在主位上,才开口说道:“哥哥这个官儿可是托了兄弟你的福,你就别寒碜我了,咱们不说见外的话,今天喝个痛快。” 这时周文给他介绍了高小山和红袖,周进宝着实夸赞了小姑娘几句,又和高小山和许大成寒暄一番后众人才依次坐下,曾二牛是个识趣的,知道他们有要紧话说,只管在外面招呼上菜并不进来。 大家吃喝了一阵。周进宝欲言又止的看看高小山他们,周文说道:“都是我的好兄弟,没什么话不能说的。” 周进宝就歉意地对着高小山笑了笑,对着周文轻声说道:“兄弟好高明的手段,赵胖子已经被打发回家了,石处长让我来负责这个案子。 不想查要拖下去也可以,反正是见不得光的事儿,其他人更办不了。拖长了也就不了了之,但我还是想听听兄弟你的意见。” 周文考虑了一下,说道:“拖,不是不行,但太被动,而且早点儿有个结果,科长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说完看了周进宝一眼,周进宝知道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了,尴尬一笑,继续等着周文的下文,他知道这个兄弟这样说,就说明已经有了主意。 周文帮在旁边安静乖巧吃菜的红袖碗里拣了几块肉,接着说道:“既然是要结果,咱们就给他一个结果。上次咱们借了少林寺的名头办事,现在正好有个少林和尚被我找到了跟脚......” 就把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众人交口称赞。主意拿定后,周文把曾二牛也叫了进来,大家开开心心喝了个痛快。 ...... 五天后,伏牛山恶虎岭山脚下,二塘村西口不远的一处树林中,周文带着孙大柱的行动组已经在这里埋伏了一夜。此举的目标正是恶虎岭四当家少林败类妙信。 周文在上次行动中,审问俘虏时就得知了妙信令人发指的恶行,作为佛门弟子,居然如此丧心病狂。不知是因为佛珠的影响,还是自己的正义感,从来没有如此强烈地杀之而后快的感觉,不杀不足以消除心中块垒。 周文本计划带警卫连出动时再动手除恶,但周进宝的事情让他有了新的打算,不但要杀,还要用他来顶上次抢劫的缸,一箭双雕 。 周文知道妙信在二塘村有个寡妇姘头,三天前就自己孤身潜入二塘村,威逼收买了一个穷庄户做眼线。 因为二塘村早已经是恶虎岭土匪的望风村。所谓望风村,就是和土匪联系紧密,经常得到土匪照顾和好处的村子。这种村子是土匪在外线的眼睛和耳朵,经常为土匪通风报信。 但是村子里并不是每户都和土匪有联系,穷困的人家说明不但没得到土匪的照顾,还可能受到土匪的欺压。 周文收买的眼线就是这样的一个穷人。只要妙信带人进了村,他就到村东口发出约定的信号。三天来周文都在村东口派出行动组的潜伏哨,大家互相轮换,也顺便进行潜伏科目训练。 昨天收到了眼线的信号,所以周文带人连夜在妙信回山的路上设伏擒贼。周文一人潜伏在前确定目标,孙大柱带其他人埋伏在一百米后一个弯道处。计划是妙信用枪击伤活捉,其他喽啰生死不论。 之前周文也考虑过直接进村缉拿。但是村子情况不熟悉,怕出现伤亡,还是路上伏击比较稳妥。 周文看看天还没亮,正想掏怀表看下时间,突然听到后面传来闷喝和打斗声,周文心道不好,转身急速冲去。 刚过弯道,看见孙大柱几个正在和两人激烈交手。其中一高个已被两名队员合力压制,但还在抵挡招架。另一边孙大柱四人围攻一人反而被打得步步后退,若不是那人腿脚不便,只怕已有人受伤倒地。 周文心下大奇,哪里来的硬点子?行动组的成员都是格斗技能最强的,等闲练武之人根本不是对手。还好双方都是怕惊动村里的人,全是闷声苦斗。 周文不急着加入战团,只是轻声喝道:“散开点儿,多游斗,攻他下盘。” 说完转身冲向个高那个,高个抵挡两人围攻已是吃力,只是仗着力大在苦苦支撑。周文冲入战团,只一手便抓住他一只胳膊,一拖一靠,手肘正顶在他心口,那人气力瞬间消失,软软倒地。 周文毫不停歇,电光火石般就冲进另一边,一掌当胸劈去。那人并不后退,上身摇晃卸力,硬吃了孙大柱侧面一拳,伸手一掌挡住了周文。双掌相交,周文只觉一股大力涌来,暗道不好,只怕要受伤,但涌来之力到了胸口就悄然无踪。 只听那人“咦”了一声。周文却是心里大急,自己全力出手也不讨好,一时半会儿是拿不下此人了。 再也不顾暴露不暴露,右手刷一下就拔出手枪,对着那人低喝道:“再敢反抗我就开枪。”孙大柱等人也跳开拔出了驳壳枪。 那人静立不动,轻声开口问道:“这位小哥可是佛门弟子?我们怕是有误会。” 周文看向孙大柱,孙大柱轻声解释。 原来刚才孙大柱他们埋伏时,听到有响动,发现有两人正乘黑从山里方向摸过来,来不及通知周文,就决定先出手拿下。结果被当先之人察觉,偷袭变成了乱战。 周文这时也知道这人之前是手下留了情,不然就凭刚才他和自己对掌的力量,孙大柱他们必然有人受伤。也不像是土匪,土匪可不会留手,更不会闷声。 于是也开口道:“我不是正式佛门弟子,但和佛门有很深渊源,也可算是佛门一脉。不知二位是何人?” 那人想了一会说道:“贫僧少林妙花,那边是我师侄体净。” “那个少林妙信是你什么人?”周文问道。 “妙信本是贫僧的师兄,此人罪恶滔天,败坏师门声誉,贫僧前来清理门户。”妙花说完就静静站着,双眼清澈望着周文。 周文这才看清妙花脸庞,一头短发,年纪二十七八,长相竟是出奇的俊秀,甚至可以说是漂亮。 一个和尚长得漂亮?周文心里腹诽道:“还好是个和尚,不然这张脸很讨打,真的很讨打。” 但他相信了妙花的话,跟直觉有关,跟佛珠也也有关。他对妙花隐隐有种亲近感,不是喜欢人的那种亲近,周文不是基友,而是同宗同源的亲近。 周文放下了枪,孙大柱几人也立马放下了枪。周文掏出怀表看看才清晨6点,说道:“大柱去潜伏位观察。其他人继续隐蔽。” 妙花走过去查看了下体净,发现只是闭过气去。知道刚才周文也是手下留情了,伸手在悟净胸口推拿起来。 心里却是震惊莫名。刚才的交手,看到攻来的几人年纪不大却出手不凡,进退有度,身上背枪却只是动手,就知道不是妙信一伙,自己也就没用全力。 但等后来之人突然插入战团,兔起鹘落间把体净打得生死不知,心里有点急了,知道遇到了高手,故用肩膀硬受了旁人一拳,对掌时气劲齐发想把对方击退,寻找脱身之机。 却被对方轻描淡写地化于无形。只是察觉出对方的佛门气息甚厚。 体净慢慢醒过来,看见眼前的妙花开口急道:“小师叔,那些贼子......”突然看见站在一边的周文,就收口想站起来,被妙花按住道:“体净,不得无理,只是个误会。” 周文这才开口道:“既然都是要杀妙信,那咱们就是盟友。我们已经确定那贼子就在村里,一会儿是个什么章程,还要听听妙花师兄的意见。”说完就看着妙花。 “师兄?这个称呼贫僧可担不起,再说还不知道小兄弟师出何门。” “天下佛门是一家,师兄乃佛法精深之人,怎么还拘泥于门派之别。小弟的佛门功夫,难道师兄看不出来吗?” 妙花深深看了周文一眼,双手合十说道:“师弟所言极是,是师兄我着相了。” 转头对着悟净说道:“体净,过来见过师叔。” 体净一听郁闷了,小师叔才和别人说了几句话,就给自己找了个看着年纪比自己还小一点儿的师叔,不过这个小小师叔倒是厉害,自己可打不过。走过来扭捏着叫了声:“见过小小师叔。”就要施礼。 周文赶紧拉住他,仔细上下一看,此人身高一米八以上,膀大腰圆,只是面孔还稍显稚嫩。心里喝彩道:“好一个魁梧少年!” 点头微笑着说道:”体净好了得的功夫,刚才是我偷袭出手,还望勿怪。” 体净憨厚地抓抓自己的后脑说道:“不怪,不怪,小小师叔才是厉害,即使对开了打,我也是打你不过的。” 妙花在旁心道,这少年好不要脸,几句话就坐实了师叔身份,心机手段都是上上之选,行事老到,决断刚果,说收手就收手,一点儿不拖泥带水。 要不是刚才打不过就气急败坏拔枪威胁,露出了少年心性,自己都要以为遇到的是个混迹江湖多年的枭雄类人物。 而且这少年身上气息好生奇怪,就像精修数十年佛法的佛门高僧,让自己生不出丝毫敌意,反有亲近之感。 第29章 武学境界 妙花这时感觉道左肩一阵疼痛,知道刚才虽然卸了部分力道,但那壮实少年的一拳还是让自己受了轻伤,就用右手在左肩上推拿按摩,只希望一会动手时不要影响太大。 周文见了就说道:“师兄如果信得过我,小弟倒是有套按摩手法能够让师兄伤势稍减,小弟还看出师兄腿上也有些须不便,怕是伤情拖得也久了。” 妙花也不客气,开口道:“那就有劳师弟了。” 周文就让妙花坐在地上,伸手在他肩膀上推拿起来。佛光刚一透入肩膀,妙花心里大惊,脱口说道:“这是先天之气?” 周文不解道:“什么是先天之气?” 妙花闭目细细体会一会儿,开口说道:“ 我也不能确定,我只是看了本寺的佛经有过记载,说是气劲镜再往上一层就是先天镜,就能生出先天之气。 传说这先天之气能够隔空伤敌,摘叶飞剑,同时也能助人舒筋通络,感气疗伤。师弟这股佛门气息能疗伤是不假了,但却不能伤敌,不然刚才我们对掌肯定就伤了我。 到底是什么我也不清楚,毕竟本寺百年来也没听说谁练成了先天镜,都是道听途说罢了。只是师弟这股气息怕不是自个儿练出来的。” 周文自从佛珠附身后,武功大进,就觉以前的师傅对自己的教导,主要还是打基础,更高深一点儿的却是没怎么教,怕是师傅也不会。 自己对高一级武学的理解和应用,现在是摸着石头过河,一知半解。这时有个武道大家在旁,加上离天亮还有段时间,就边按摩边向妙花请教。 原来武学中是有境界划分的,又有内家和外家之别。内家以道门为主,讲的是先练气,再由气生劲。外家则是以少林为首,先练劲,由劲生气。 等到把气和劲都练到贯通全身,以气御劲和以劲御气都随心所欲的境地,就称为气劲镜。气劲镜之前的统称练武之人。当然,同一境界也分三六九等,有高有低。 现在是枪炮时代,能够耐下性子慢慢练武之人已经不多。何况练武有成还需机缘、天赋和百倍的努力,练到气劲镜的更是凤毛麟角。少林寺全盛时期也才寥寥数人而已,更别说传说中的先天镜了。 “师兄已经是气劲镜了吧?”周文问道。 妙花叹了口气道:“是,两年前师兄我突遭师门大变,仓促间只带出体净师侄逃入深山,于半年前侥幸进入气劲镜。之后便想为师门讨回公道,潜入许昌刺杀石友三这个狗贼。不想他护卫森严,反倒挨了一枪。” 周文没想到,一个多月前许昌满城搜捕的少林和尚居然是妙花。 周文让妙花掀起裤腿细看他左腿上枪伤,只见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只是刚才动手时又被崩开了一个小口,有少量血水渗出,伤口周围有草药敷过的痕迹,没有发炎感染。 开口说道:“师兄的枪伤还好是9毫米驳壳枪子弹打的,没伤着骨头,如果是7.9毫米子弹,这条腿就废了。 子弹还在肉里,没打穿。我的治疗只能帮师兄愈合伤口,减轻疼痛,但取不出子弹,以后还是要找医生动刀把子弹取出来。”说完就小心按摩伤口周围。 妙花又一次被震惊的说不出话,刚才按摩肩膀看不见,这次是亲眼目睹自己的伤口在周文轻柔的按摩下,慢慢的在愈合,甚至感到伤口里损伤的肌肉组织也是慢慢在修复。 只觉得周文指尖透出的佛门气息是那么的舒服和平和,就像是有位得道高僧在自己耳中诵念经文,心中一直以来为师门报仇雪恨的戾气执念竟是慢慢平服。 不禁开口问道:“师弟这个佛门之气博大精深,怕是先天之气也不能比拟,不知从何而来?” 说完又觉得自己问话唐突,赶紧解释道:“师兄我只是好奇,没有其他意思,师弟不方便就不用说。” “也没什么不可说的,小弟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正要向师兄请教。” 周文就把自己的身份和被抓丁的遭遇说了出来。只是说到佛门气息时,解释是昏死醒来后就带有的,自己也是莫名其妙。 还把这个气息对自己和他人的身体改造情况也毫不隐瞒的说了出来。 妙花听完赞叹道:“ 世间万物无奇不有,有些东西确实是用常理无法猜想透的,只是师弟却是有佛门大气运之人,大难不死必有后缘这句话,应在了师弟身上。 这佛门之气对人的改造甚是奇特,但师弟和其他人又有不同,师弟的改造是由内而外,他人则是由外而内,所以师弟的效果要比他人来得更好,更彻底。 其实师弟现在已经到了劲生气的阶段,只是这气不是自己练出来的,要如何气劲合一,师兄我就没什么好的法子了。如果能得到内家练气心法疏导,倒是有可能进入气劲镜。 只是这运力使气的心得和应用,以后有机会倒是可以和师弟交流交流。” 周文前世就有个武侠梦,却一直没练武的机会,当了兵后倒是学了些军中杀人技,但也仅限于自保而已。 自从有了佛珠后就一直勤练不缀,但是最近感到进步越来越慢,而且缺乏高人指导,没有训练方向,开始感到迷茫。 听到妙花这个气劲高手三言两语就道出了自己的缺陷,又表示了愿意指点自己,当下大喜过望道:“能得师兄指点,小弟感激莫名!” 妙花被佛光连续按摩,心中抑郁减消,心情也好了起来,看着周文喜笑颜开的表情,不禁开口调侃道:“这下叫我师兄倒是有了几分诚意了。” 周文听得嘿嘿直笑,低头按摩不语。少林高手啊,不拐走要遭雷劈的,拐不走用枪逼也要抢走。而且还拐一送一,那个体净可是个好苗子,心思单纯力大无穷,自己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所以用了些小心思,被妙花看破也不怕。这下有了帮妙花治疗之情,一会儿看他们还好意思说要走。 连续按摩了一个多小时,周文也累得不轻。这时天已经大亮了,妙信说了声:”谢谢师弟,已经大好了。” 说完就站了起来,身子舒展摆弄了两个姿势,一阵噼里啪啦骨骼身响起,只觉浑身上下轻松自如,好像功力都有所增进,缠绕了一个多月的腿伤也没感觉疼痛了。 看着周文脸上微微冒出的细汗,心道欠这个便宜师弟的人情大了。 妙花也没再说什么感激的话,开口道:“一会儿妙信出来,他的手下还要劳烦师弟出手,妙信就交给师兄我。” 周文提醒道:“师兄,要小心他们都是带着枪的,还是用枪直接打死算了。” “无妨,妙信看见我就不会动枪。” 周文看他说得自信,也就没有坚持,而且在自己的枪口下,即使情况有异也就是几枪的事。 周文把隐蔽的几人叫出来吃干粮,他们准备的都是烙饼和干馍,就着水吃,也分了些给妙花和体净。 周文才吃了几口就发现体净吃得非常快,一个人脸大的烙饼三两口就下了肚,连水都顾不上喝,就望向妙花,妙花的吃相也就比体净好一丢丢。 看周文望向自己,忙着吞咽下一大口,不好意思说道:“我们已经快两天没吃东西了。这两年可是苦了体净,他自小在寺里就比旁人能吃,跟着师兄我东躲西藏的,没吃过几天饱饭。” 周文赶紧摘下背着的水囊,递给体净说道:“体净,慢点儿吃,你好几天没吃饭,不能一下子吃太饱,不然肠胃会生病。先喝点儿水,不用急,咱们包裹里还有好多吃食,什么时候都可以吃。” 旁边一个少年把装着吃食的包裹直接塞他怀里道:“大哥拿着,想啥时候吃就吃。” “嗯!”体净红着眼圈点头道,拼命忍住不让眼泪掉下来,但嘴上却是不停,合着水大口吞咽着。 这是饿得怕了,生怕下一顿没着落。哎,还是个半大孩子。要不是饿得体虚乏力,估计刚才两个组员也打不过他。 周文怜惜之心大起,幽怨的看了妙花一眼,瞧你把我师侄给饿成啥样了。妙花心里直喊冤,我也饿着好不好。 等大伙吃完后,周文又让一名组员去把孙大柱换回来吃饭。每小时换一个人。 直到上午11点多,前面潜伏的组员疾跑过来说道:“书生,他们来了,一共七个人,五个带长枪,两个带短枪。有个满脸胡子的大汉带短枪走在第二个,应该就是妙信。离这里大概五百米距离。” 周文很满意这个组员的侦查汇报,所有细节都观察到了,这就是平时训练侦查科目一再要求的。 “做得不错,归队准备吧。”说完又转头对着众人交待道:“尽量不要开枪,其他人用枪逼住了,妙信交给妙花师兄。清楚了吗?” “清楚了。”众人低声回答,然后各自拔枪找地方隐蔽蹲下。 这次行动组全带的驳壳枪,几个毛贼还用不上花机关。 周文也把大眼撸子拔了出来,上好膛打开保险。妙信和体净一左一右跟着他蹲下隐蔽,体净手里捏着块拳头大的石子。 第30章 谁烧的少林 妙信可不知道自己的末日就要来了。他听了老大一阵风地劝,近一个月没下山,可把个食髓知味的破戒和尚憋狠了。昨天进村后把一身气力全使在了刘寡妇身上,今早差点起不了床,现在正是身心俱爽之时。 回味着刘寡妇白嫩滑腻的躯体,感到自己近四十年的人生就是现在最自在。什么清规戒律,都是迂腐,自己才是深得大欢喜,大自在的佛门意境。 想着想着,就走进了一个弯道,还没走几分钟,就听见周边一阵风声,只见几条身影突然从路边蹿出,每人的驳壳枪机头大张,枪口都指向自己这方。 “不许动,动就打死你。”心里一惊,刚想拔枪反抗,就听见一个声音闯入耳朵,“妙信师兄,别来无恙。” 妙信的一颗心彻底凉到了底,拔枪的手慢慢垂了下去,艰难地把头转向声音方向,只见一人负手挺立在路旁,虽然衣服破旧,但迎风习习,自有一股逼人的气势。 “小师弟。”妙信仿佛从喉咙的尽头呼出了一声。 妙花冷眼望着妙信说道:“师兄做下好大的事情,杀人奸淫......” “别说了,”妙信打断了妙花的话,抬头望天嘶哑地吼道:“都别说了,手上见真章吧。” “师兄装得一手好逼啊!”周文看着一副高手风范的妙花心道。 突然发现最前方一人正悄悄摸向腰间,周文正要开枪,只听耳边“嗖!”地一声,那人应声倒地,脑袋被砸开了花。 原来是被身边的体净一石头撂倒的。 “小小师叔,我没控制好力道,可能把人砸死了。”体净不好意思地对着周文说道。开玩笑,那人脑袋红的白的都出来了,死得不能再死了。 “没事儿,都是死有余辜的土匪,死了就死了。”周文赶紧安慰道。心里却是暗暗惊诧体净扔石头的准头和力量。 这时妙信和妙花已经缠斗在一起,只见妙信口中”嗬嗬!”有声,如疯子般狂攻暴进,浑然不顾自身防守,竟是上来就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妙花却是镇定自若,见招拆招,胜似闲庭信步。 周文经妙花的点拨后,也算有点眼力了。看出妙信还不是气劲镜,就不能在攻防中自行换气,等他一口气用完之时,就是妙花出手之机。 果然,等到妙信一波潮水般攻击被阻,正是旧力已退新力未生之际,妙花突然欺身而进,左手一拳猛击,正打中妙信仓促招架的左臂之上,“咔擦!”一声,妙信左手直接被打折,在妙信的惨呼声中,右拳接踵而至,打在妙信门户大开的胸口。 妙信涌向喉咙的血还未及喷出,妙花已顺势沉身左腿横扫,“咔嚓”声响处,妙信双腿自小腿以下齐齐折断,直直跪在地上,这时口中之血才狂喷而出。 妙花收手站立,竟是眼中含泪,轻轻说道:“这招小连环还是十五年前师兄所授,今日便这样还给师兄吧。”说完眼泪顺着脸颊而下,左腿的伤口再次崩裂,血水顺着裤腿流了下来。妙花也不在意,转身走到一旁暗自神伤。 周文已是看得心潮澎湃,高手就是高手啊,时机把握精准,连环进击如水银泻地,浑然天成。不动如山,动则如脱兔。 收拾起心情,赶紧招呼看得目瞪口呆的少年们干活。自己走到一旁,悄悄拿出耳麦套上轻呼道:“大成,大成,收到请回答。” “阿文,收到了,你们完事儿了吗?”许大成的声音从耳机中传来。 “你尽快骑马去李家庄,通知周进宝来约定地收货,另外让山子哥他们带马来接我们。” “好的,收到,通话完毕。” “通话完毕。” 周文制订的计划是自己带行动组负责擒杀妙信。高小山和许大成带侦查组和二嘎子组还有30匹马,在李家庄和二塘村之间隐蔽待命,随时准备支援和接应。 周进宝以调查为名,带着一个连的供给处士兵进驻李家庄等候消息。 周文通话完毕后,看到孙大柱他们已经把尸体埋了,几个土匪和妙信都被捆好并堵上了嘴。 妙信脸色死灰,口中“呜呜”直叫,也没人理他,妙花心中略有不忍,刚想开口就被周文一把拉着处理他的腿伤。妙花略略解释几句。 周文这才知道妙花六岁入少林寺,受到众师兄的悉心照顾,其中妙信更是代师传授了妙花好几年的少林功夫,两人算是情同师徒。只是世事难料,妙信竟然堕落于斯,令人唏嘘不已。 众人押着俘虏,孙大柱拖着妙信,绕过二塘村往回赶。走出不到两里地,就听断后的组员赶上来报告:“书生,村里出来三个骑马的,估计是发现什么了。” 周文点头道:“三娃,把枪给我。”那个叫三娃的组员把帮周文背着的英七七递给了他。 周文接过枪,打开枪膛检查一下,关上枪栓就走到路中间随意站着,望着来路的方向。 周文他们在的地方地势稍低矮一些,所以只看见远处几个人头上下起伏,接着看见马头,等马身全露出来的时候,周文的枪响了,“砰!砰!砰!”三枪,每枪间隔不到一秒。三人先后从马上坠落。 这是周文拿到英七七后第一次射杀敌人,结果很满意,用最快射速在两百米距离上,三枪爆头。 这英七七要想打出最快射速的操作和其他步枪不一样,必须用中指扣动扳机,食指和拇指拉栓上弹。周文和高小山他们都是练了好几天才习惯。 “大柱,你们去三个把枪和马都弄过来,估计没人再敢追来了,咱们不着急走,就在这等山子哥他们过来。” 周文说完把枪背上,走了回来。 妙花和体净在旁都看呆了,这是什么枪法?这是什么速度?自己才刚刚看清来人,就瞬间全被打死。 妙花眼力好,清清楚楚看见三人都是头部中弹。对这个便宜师弟是越来越看不透了。会疗伤不说了,佛门之气不说了,武功高也不说了,居然还有这样惊世骇俗的枪法,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妖孽。 佩服之余又生出一点点失落,自己苦练有成的武功,在这样枪法下能躲过几枪?一枪还是两枪?自武功进入气劲镜以来,心中的得意和傲然,刹那间消失无踪,一时之间说不出的意兴阑珊。 周文看到妙花的表情,那儿还不知道这位师兄的心情。走上前去,拉住妙花的手走到路边坐下,又招呼体净也坐到自己身边。 望着妙花诚恳的说道:“师兄,小弟到现在也敞开来说了,想必师兄也看出了我这点儿小心思,师兄你和体净,我是绝不会放手的,就想你们留下。 小弟所在军队虽然名义上是石友三手下,但不是他的心腹爪牙,更不会助纣为虐。至于少林和石友三的大仇,小弟有些看法......” 石友三为什么要烧少林寺,其中另有隐情。真正的背后指使,其实是冯玉祥。当时军阀混战,少林寺的主持恒林想要保全少林寺,建立了少林寺护卫团。 初衷只是守卫少林寺不被战火波及,同时也帮助地方抵御土匪流寇,保一方平安,当时颇受地方拥护。 但后来跟直系的吴佩孚关系越来越紧密,护卫团就加入了吴佩孚的军队,并且大师兄妙兴还被任命为团长。 而在后面吴佩孚和冯玉祥的战争中,吴佩孚的手下大将樊钟秀甚至还把司令部都设在少林寺。所以少林寺的立场已经改变,直接参与到了军阀混战中。 再后来,大师兄妙兴战死,樊钟秀溃败,冯玉祥手下大将石友三率兵追击,又是少林寺护卫团和少林众僧人屡次阻击石友三,导致樊钟秀脱逃。 于是石友山大怒,直接炮轰少林寺,把少林护卫团和众僧人全打散,四处奔逃,寺中空无一人。 此时,附近部分对少林寺有怨恨的佃农,看到寺内人等全部跑光,便进入寺院,将厨房里的油缸,抬出来放在大殿明柱上点燃焚烧,之后石友三更是亲自去放火焚了少林寺的法堂。 第二天,冯玉祥的另外一个将领苏明启把少林寺的另外一些建筑都浇上煤油,大火轰轰烈烈,天王殿、大雄殿、紧那罗殿、六祖殿、阎王殿、龙王殿、钟鼓楼、香积厨、库房、东西禅堂、御座房等处,尽付一炬。共计烧毁296间,未毁的尚余101间。 至此,千载少林寺之精华,悉遭火龙浩劫! 周文最后目光灼灼的看着妙花说道:“这其中的是非曲折,师兄还看不透吗?到底谁才是毁了少林的罪魁祸首? 是人心啊,是沾惹尘埃的修佛之心,是尘世间的虚华和功利。如果师兄还要着于复仇的执念,小弟就陪着师兄去。 咱们先杀石友三,再去杀冯玉祥和苏明启,最后把那些佃农也一个个杀了,再去把恒林大师和妙兴师兄的.......” “别说了,师弟,求你别说了。”妙花早就泪流满面,体净更是在旁嚎啕大哭。 周文眼圈也红了,站起来大声说道:“我想留下你们,就是不愿师兄你们把仇恨背负一生,更不愿你们像狗一样被人撵得满世界跑,最不愿是你们最后被人打死,饿死。” 说到真情处,两行泪也流了出来...... 第31章 书生抱和尚 “阿净,看见前面那颗树上的鸟巢没有,扔。”只见一颗拳头大的石头闪电般准确命中30米开外的目标。 “好!”周文和旁边众少年齐声喝彩。 这已是截杀妙信的第二天。周文自从看见体净一石头把土匪砸死后就留上了心。今天在回大王庄的路上,不断让体净实验各个角度,各个方位扔石头. 真是准啊,可以这么说,50米以内基本指哪打哪,而且力量超大,最远能扔150多米。 原来,体净跟着妙花逃入深山后,食物短缺,那时还顾什么戒荤戒杀生,有什么就吃什么。 体净又比常人能吃,一天到晚都处于饥饿状态,就琢磨出用石子远距离打各种小动物的法子。 天天都在练,天天都在打,管它天上飞的,地上跑的,全方位覆盖。加上本身心思纯净,毫无杂念,两年下来居然就练就了一手扔石头的神技。 妙花都是得了体净神技之助,才有更多时间苦练绝艺。终于踏入气劲镜。 周文现在心里是乐开了花,神投手啊,用手榴弹100米以内全覆盖,100至1000米有许大成的神炮。现在警卫连的直射火力和曲射火力真是全方位齐备,小规模战斗,敌人就是想近身拼命都不给机会的。 接着又想起昨天和周进宝合演的一出戏,心里简直觉得自己可以去当好莱坞大片的导演了。 昨天周文和高小山他们汇合后,骑马带着妙信一众俘虏到了约定地,对面周进宝也带着人赶到。劫匪突遭官军,双方隔着个土坡噼里啪啦对射一气。 周进宝这边可不得了,长枪、机枪、花机关和驳壳枪齐射,火力之凶猛,直打得天地变色。 双方交战不多时,周进宝手下悍将曾二牛杀得兴起,端着花机关带头率先发起决死突击,周文他们一众劫匪抵挡不住,丢下几具尸体,骑马狼狈逃窜。 周进宝率队大获全胜,查验劫匪尸体发现一个头上有戒疤的和尚,确定为赵胖子劫案的首犯,于是带着尸体回许昌城报功去也。 周文正志得意满的回味着,被一阵马蹄声吸引了注意,只见许大成和高小山带着几人骑马赶了上来。 刚才路过一个赶集的庄子,许大成闹着要吃肉,于是就让高小山陪着去买,现在恐怕是买到好吃的了。 果然,许大成咋呼呼的大叫着:“阿文,兄弟们,咱们有鸡吃了,来来来,一人一只,油炸鸡可香着呢。” 周文上去拿了两只,递了一只给体净,又上前递一只给妙花道:“师兄,赶快吃,还热着。” 妙花不理道:“不吃,出家人不吃荤腥。” 自从昨天周文和妙花谈完后,妙花倒是跟着周文走了,但是情绪一直不高,话语也不多。周文知道该说的都说了,妙花心中的坎还得他自己迈过去。 但是荤腥不吃怎么行,以后大量的战斗还等着,战争环境哪里能够照顾得到吃荤还是吃素,这可不能惯着。再说体净还在长身体长力气,没有肉哪能行。 也不说话,又把鸡递了过去,妙花还是摇头坚持,周文就示意他看向体净。妙花一看,只见体净拿着香喷喷的鸡不敢吃,可怜巴巴的望着自己,口水都流了一下巴。 妙花心中哀叹一声,接过周文的鸡,狠狠的一口咬下。“这鸡和你又没仇,至于那么狠吗?”周文心里鄙视道。 就一会儿的功夫,周文自己吃的鸡刚拿到手,就看见体净已经吃完了,鸡骨头都不见。就走过去把手里的也递给他。 体净拒绝道:“小小师叔,这是你的,我不能吃,我吃了你就没吃的了。”周文心里可是喜欢坏了这个师侄。 板起脸说道:“师叔让你吃你就吃,我还缺这个?到了我这里,你只管听我的就是。” “嗯。”体净接过鸡,又偷偷看了眼妙花,就大口吃将起来。 周文乐滋滋看着体净吃完鸡,又吃了八个大烙饼,再灌了半囊子水才歇了气。 好奇的开口问道:“吃饱了吗?别说假话。” 体净不好意思抓了抓头,小声道:“大概六七分饱了。”好家伙,这才六七分饱。果然是大胃王。 周文轻轻拍着他的肚子说道:“现在也不能吃得太饱,咱们一会儿还要赶路,太饱了骑马难受。等今晚回到了团部,我让老吴叔做满满一大盆红烧肉给你吃,还有白面馍馍,可劲儿造。” “嗯!”体净兴奋地连连点头。 体净现在对自己这个小小师叔可是从头到脚佩服到底了。武功高、枪法神,让自己吃得饱,对自己又好,简直是崇拜。 以后小小师叔说的话必须听,小小师叔让我揍谁就揍谁。但是万一他让我揍小师叔咋办?算了,反正也打不过小师叔,只管上去找揍就是了。 妙花要是知道这个师侄的想法,非被气死不可。合着同门之谊,两年教导之恩,相依为命之情,就被周文几只鸡和几个大饼收买了,连自己都敢揍啊! 周文接着对体净说道:“但是从明天起,你就要参加训练了,第一重要的就是要守纪律,也就是守规矩。明天山子哥会教你,你要全部记牢了。 第二就是从明天开始,我亲自训练你,你要做好吃大苦的准备,你要比别人更刻苦,更努力,才能达到我的要求。知道了吗?” “我也和他一样参加训练,我也要学会守纪律。”一个声音传来。周文转头一看,只见妙花站在身后表情严肃的说道。 周文有点不敢相信,迟疑的望着妙花说道:“师兄,你可以再等等的,不用急,你可以先看一看。” “不用,”妙花郑重说道:“师弟,你昨天说的其实我都信了,你说的有道理。师兄我这几年被执念所惑,其实也是因为师门大变后看不到出路,连自己都不明白活着是为了什么,给自己找个挣扎的理由而已。 在这个世道,也许只有你这样的人,才能闯出一条路子来。更何况你是有佛门大气运之人,值得信赖。师兄我愿附骥尾,重新活出个人样来。” 周文简直是喜从天降,自己使了多少气力,费了多少心思和口舌才让妙花留了下来,可留下来不等于就是自己人了。特别是这个师兄,武功高,有见地,万一那天执念未消或是生出其他想法,拍屁股走人,自己也拦不住不是。 这下可好了,彻底归心,像师兄这种高人说话可不是玩笑,那是一语定终身。 周文情不自禁上前一把抱住妙花,开心地哈哈大笑道:“太好了,愿我们师兄弟同心同德,齐心协力做出一番事情来。” 妙花这辈子就没被谁抱过,被这货腻歪得不行,一把推开周文道:“去去去,师兄弟同心也不用抱着,何况师兄我是个和尚,连和尚你都抱,还有什么你不敢抱的。” 高小山许大成他们听了全都大笑起来,起哄起来:“书生抱和尚喽。” 妙花心结一去,浑身轻松许多,也被自己的话逗笑了起来,周文也大笑起来。所有人都在笑,开心的笑,对未来充满信心的笑。 ...... 10月份的河南大地正是秋高气爽之时。这天上午,许昌城外驶来一长溜马车,这个车队是补充三团征收的秋粮,今天老吴叔带队,到许昌交粮换补给。 周文也带着红袖来了。之前通过周进宝传话,周文知道石友信带着大部分亲信跟着石友三到安徽去了,现在供给处是周进宝当家,所以正好是交粮换枪弹的好时机。 周文已经和周进宝商量好了各个细节,所以到了南城门就对老吴叔说道:“老吴叔,具体的程序大成都清楚了,他跟着您去交粮,数字什么的他都能核对好。 拿到批条就去城里弹药科找曾二牛曾连长,他会把事情给您办得妥妥的。你们领了弹药就往回赶,这可是要紧的,山子哥和警卫连在二十里外等着接应。” “知道知道,老叔我的耳朵都起茧子了,你就只管放心去办你的事儿。”老吴叔挥手道。 周文又对旁边的许大成交代了几句,就转身对着跟在身后的妙花和体净说道:“师兄,体净,我们进城。” “狗熊哥哥再见,吴爷爷再见。”坐在周文马上的红袖乖甜地向许大成他们告别道。几人牵马走进了许昌城。 离上次擒杀妙信已过去了半个多月。这段时间周文都是亲自训练妙花和体净,远远超出警卫连的训练量,两人毫不吃力的承受下来,让周文真是惊喜多多。 同时妙花也对周文的武功悉心指点,大家各取所需,都感进步非凡。 妙花的特点是短枪和花机关的掌握特别快,各种战术动作就更不要提了,气劲镜高手对各种动作姿势的领悟和熟练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一看就会,一会就精,一精就开始举一反三。 短短时间就彻底镇服了所有少年,现在已经是警卫连第三号人物,格斗教官。 第32章 芝加哥打字机 妙花的长枪射击就比较奇怪,100以内非常准,也非常稳定,但是超过150米就有差异,200米以上差异更明显。 经过多次实验,周文猜测是妙花的距离感有缺陷,是先天缺陷,就像有人先天弱视一样,这不是训练能弥补的。 就是说妙花100米以内无敌,200米以上就要靠天吃饭。周文感叹道:“人无完人啊!” 周文就干脆让他放弃长枪,专练短枪和花机关。才短短十天,花机关才打了200多发子弹,100米以内已经是指那打那,还专打单发模式。 换了驳壳枪也是如此。真正是身法如画,枪法如挂。典型的近战全能型突击手,还是最顶尖的。以后行动组的训练就交给他了。 体净也是特点分明,各种枪都试射过不少子弹,姿势要领都掌握得很准确,但是成绩一般般,没有射击天赋,需要长时间和大量子弹的训练才有可能提高。 但是投弹就是个怪胎,本来就力大无穷的体质,经过周文按摩后气力又翻了一倍。周文让王铁匠做了几个教练手 榴弹让他天天练。最远150米,目标误差不超过一米,100米距离,目标误差不超过20公分。 50米以内可以直接砸在目标脸上,如果目标是人的话。关键是连续扔百十几个不见累。周文实验过,体净100米距离连续扔200次以上才开始出现大的偏差和手臂发软的情况。 还有一个特点就是负重耐力超强,只要能吃饱,负重80公斤30公里越野能跑在全连第一,其他人也只是负重30公斤而已。 真是个人形悍马。全连从上到下无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格斗能力更不用说,在学了连妙花都连称毒辣和阴狠的擒拿格斗技后,全连除妙花和周文外,只有高小山和许大成能做他陪练,其他人上去容易受伤。 没法子,力气太大不容易收住手啊。 妙花和体净加入了警卫连后,马上就赢得了少年们的佩服和推崇。特别是体净,性格敦厚,心思单纯。大家都知道他能吃,每次吃肉都要把自己碗里的分点儿给他。让体净是感动加温暖,很快就融入到少年们的圈子中。 进了城的体净可是开了眼了,他在山里多年,基本就没进过城。周文带他来,也是为了让他涨涨见识。红袖上次来过,自然就变成了体净的导游。 说来也怪,红袖平时就和周文亲,喜欢沾着黏着周文。即使是对着高小山和许大成也只是稍有亲近而已。 也许是体净心思太过单纯的缘故,自从和红袖认识后,两人倒还说得到一处了。都是孩子心性,红袖也不叫哥哥,就叫体净大个子,体净也甘之如饴。 训练之余就被红袖带着到处逛,甚至还偷拿伙房的卤肉给体净吃。连周文都吃味道:“有了玩伴,这就把哥哥给忘了。” 有时红袖还会顽皮地捉弄他,他也不着恼,嘿嘿的傻笑,很享受的样子。连红袖都不好意思再恶作剧了。 看到这些,周文心里更增怜惜,这可怜孩子怕是从小到大就没什么玩伴,又在深山多年,身边只有妙花这个一心复仇,狠命练武之人。现在正好红袖补上了这个缺憾,所以很是珍惜,别人开的玩笑,轻易不会放心上。 一路上红袖叽叽喳喳的为体净介绍,两人都是吃食不停,连妙花都是笑盈盈的啃着个鸡脚。 不觉就来到了鞋店。掌柜迎了出来,周文让妙花和体净去直接试穿军靴,把帮兄弟们量好的尺码单交给掌柜去提货,就想帮红袖也挑一双,红袖嘟着小嘴拒绝道:“不要,这鞋又大又重,太难看。上次试过最小号的都大了好几号。” 周文想想也算了,确实重了点。等她长大点再说,但是周文心里还是想让红袖开始慢慢接触军事有关的知识,还想教她练武。 但妙花却建议女子还是适合从内家练起,外家功夫身体容易走形。周文可不想自己妹妹变得五大三粗的,只好先放一放。只是心里还是有点急切,红袖年纪再长大点,练武就有点晚了。 全部弄完,付了钱,周文就把装好军靴的几个箱子先寄放在鞋店,然后就向飘香酒楼进发。 和周进宝约好的时间也到了。到了果然见到曾二牛已经等在门口,周文上前恭喜到:“恭喜曾二哥荣升连长,今天可要好好喝几杯。” 曾二牛哪敢托大,赶紧连声道谢:“ 在周兄弟面前哪敢称连长,这还不是托你的福。大成兄弟那边的事已办妥了,他们已经出城了,拉的货全照你给单子装的,枪都是新的,周科长还让多装了几箱手榴弹。” 边说边就引着周文几个上了楼。 只见周进宝笑眯眯的站在雅间门口相迎,大家又是一阵寒暄。听周文介绍妙花和体净后,周进宝对周文更感吃惊,这兄弟到哪里找来的那么多高手啊,上次的高小山说是兄弟,这次一看就是高手的叫李金发的是师兄,那个叫阿净的少年更是身躯高大魁梧,浑身透着爆发性力量。 周文对外一律称妙花的俗家名字李金发,体净就叫阿净。 大家坐下后,周进宝开口道:“咱们兄弟之间就不说那些虚的了,兄弟之恩,哥哥只会记在心里。这次兄弟的委托,哥哥我幸不辱命啊。” “ 啊!”周文大喜道:“都弄到了?” 周进宝让曾二牛把雅间门关了,从靠墙边的一个箱子里拿出几样东西一一放在桌子上。 一把古铜色胡桃木枪柄的冲锋 枪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周文拿起来仔细欣赏,这是大名鼎鼎的汤姆逊冲锋 枪,但是缺乏保养,显得很陈旧,枪面还隐约看得出有烤蓝刻纹,应该是M1921型。 前握把和后 握把都很结实,只是枪 托底部缺了一块,像是被炮弹片破坏的,非常影响低肩射击。 “这枪应该是以前和直系军作战缴获的,大多都配的是100发弹鼓,枪加弹鼓大概有19斤,比捷克机枪还重,打得又没机枪远。完好的有十几只,石**都送给冯大帅了。 这把是残缺的,所以一直放在仓库里,都没人在意,如果不是你说,我都不知道还有这玩意儿。”周进宝解释道。 接着又想起什么,从箱子里拿出个小皮包递给周文说道:“但是有个工具包挂在枪上,你看看是不是这枪用的。” 周文拿过来打开一看,点头道:“正是这个,这可太关键了,连调弹鼓弹簧的都有了。” 周文说完就拿起工具几下就把那个坏枪 托拆了下来,丢到一边,整枪短了三分之一,然后把枪递给妙花道:“师兄试试顺不顺手。” 又转头对周进宝说道:“有几个弹鼓?” “一共找到四个100发弹鼓,还有两个30发弹匣,弹匣子弹装满了,弹鼓我不会弄,都是空的,全放在在箱子里。” 周进宝把大箱子拖过来给周文看。 接着担心的问道:“到底能用不?会不会太重了?”周文指指妙花,周进宝一看眼都直了。 妙花就像拿着把驳壳枪一样,单手握着近19斤重的枪,轻松自如的来回比划着说:“单双手射击都问题不大,不会影响精度,可惜没枪带,不能挎只能拿着,阿净倒是也能用。” 美国造汤姆逊M1921型冲锋 枪, 因为射击发出的“嗒嗒嗒”声像是打字机打字的声音,被美国人称为“芝加哥打字机”。又因为把枪 托取下后可以放进装小提琴的盒子里,也称为“芝加哥小提琴”。是美国芝加哥黑帮的标配。 理论射速达每分钟900发,有效射程200米,使用11.43毫米柯尔特手枪弹,和大眼撸子子弹通用。是当世威力最大,射速最快的***,结实耐用。 缺点也明显,一是重,加上100发弹鼓重达19斤,中国士兵一般不适应。二是贵,在美国的零售价要200多美元,换成大洋就是近700多,一般人也用不起。 周文也是随意和周进宝提过,谁知道供给处还真有,这枪如果是妙花和体净用,那就是绝配。可惜只有一把。其实这时期太原兵工厂也仿制成功了这款冲锋 枪,但是质量和美国造没法比。 周文又转头仔细验看桌上的其它东西,一个半新的牛皮制公文包和一个小牛皮面盒子。打开公文包拿出折叠起来的一张地图。 “这是最新绘制的河南地图,整个24师不到10张,两条小黄鱼换的。”周进宝解释道。 周文又打开小皮盒子,把里面一个稍显破旧的望远镜拿出来,仔细看了看说道:“这是老 毛子的产品,6倍望远镜,旧是旧了点儿,还算结实,能用就行。这下可算基本齐备了,有劳周大哥了。” 周文说完,就望着周进宝说道:“帮忙归帮忙,但是决不能亏了大哥,这是兄弟凑出来的,不够就先欠着。”说完往怀里掏出个小布包,10根小黄鱼抖了出来。 第33章 血海深仇 周进宝赶忙连声道:“多了多了,这枪不用花钱,我能把账给抹了,只是地图和望远镜也只3根就够了,那要得了那么多。” 周文望着他诚恳说道:“这次承蒙大哥照顾,又照我的单子给足了货,枪弹不说,只凭那50套军用背包,兄弟我就是有钱也没地方买啊。所以咱们也不用再推来推去,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 说完就把10根小黄鱼推到周进宝面前。 周进宝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好吧,兄弟大气,哥哥我收下了。补给处这边乘着我能做主,我就再用点儿心思,三天后再给兄弟送一批弹药过去。特别是11毫米的子弹,有了这把枪,恐怕今天拉走的1000发不够,三天后只管看哥哥我的心意就是。” “好!就要大哥这句话。来来来,咱们上菜喝酒。”周文喜道。 周文就是要用钱砸出关系来,周进宝高升科长后已经算是位高权重,难免会有其他心思,何况这次他也是尽心尽力的帮忙,再单靠以前的恩义拉住他,不是长久之计。 只有不断用利益把他栓住,以后才会有更长久的合作。朝中有人好办事的道理,周文怎么会不清楚。 不一会儿菜上齐,周文对着体净道:“阿净,你只管放开了吃,不够吃再上。” “嗯!”体净用力点头,眼里已经发亮 。 周文又对着曾二牛道:“麻烦曾二哥再叫小二同样弄一桌备着。” “还有人来?我点的菜足够,十个人都吃不完啊。”曾二牛不解道。 “无妨,只管让他备着就是。”周文不动声色道。 妙花和体净不喝酒,周文陪着周进宝喝了不过三巡,桌上就没什么可拣来下酒的了。 红袖不干了,嘟着嘴埋怨道:“大个子,你慢点儿行不行,我都没吃几块肉,全被你吃完了。” 体净不好意思摸摸头道:“对不起,红袖,一时没收住,真是太好吃了。” 曾二牛这下明白周文的意思了,赶紧让人撤了又上一桌,心里也多了个心思。叫人继续再备一桌。 周进宝也是暗暗吃惊,开口道:“阿净小兄弟乃真性情,今天只管敞开来吃,到了这里想吃啥都管够。”于是,整整三桌席面,汤汁都没剩下。 ...... 第二天,大王庄团部,王胡子和老吴叔都笑得合不拢嘴,听着高小山在报数:“全新汉阳造100支。捷克轻机枪2挺,备用弹匣6个。 全新大红九驳壳枪带枪套10把。 全新花机关10支,每支四个备用弹匣,10套装具。 军用背包50个,79子弹2万发,77子弹1500发,11毫米子弹1000发,9毫米子弹6000发。 晋造手榴 弹500颗。81毫米迫击炮 弹100发......” 不等高小山报完,王胡子就拍桌高声叫好:“好啊!这次书生出马终于让我王胡子舒坦了一回。以前交粮换补给,咱们可被石三贪给坑惨了,别说新枪,就是旧枪还是缺胳膊少腿儿的。更别说还有机枪,还有那么多子弹。唉!想起以前去交粮的日子,这心里就......” “好了好了,我说团长,今天是高兴,就别提以前那些糟心事儿了。”老吴叔提醒道。 “对对对,我这不是高兴糊涂了吗。哦,还有书生那个科长朋友,咱们要不要再感谢感谢?”王胡子心思倒是转得快,马上发现关键点了。 周文在旁又加点料:“ 不用,这次给的已经够了,我们不是那种纯粹的买卖关系,还算是情义兄弟。这不,他还不好意思,三天后估计还送咱们一批弹药。” “啥?”王胡子被幸福砸晕过去...... 下午,团部摆开一桌,周文、王胡子、老吴叔、高小山、许大成和红袖一起坐着开怀畅饮。妙花不来,说是要和兄弟们一起吃,反正他不喝酒,周文也由着他。 体净倒是来了,自己一个人端着一大盆红烧肉就着白面膜在门口蹲着吃。不敢让他上桌了,不然大家都没得吃。 见大家都喝得差不多,周文开口道:“团长,上次跟您说过咱们练好了就准备出去走走。这一晃就三个月了,我想听您介绍一下咱们周围的详细情况,以前和咱们有过节的土匪,不服咱们摊派的庄子,都说说。” 王胡子把碗里酒一口喝了,抹了抹胡子说道:“娃啊,其实早就想跟你唠唠以前的事情,但又怕你少年心性,犯急吃亏。再加上也是我们这些当叔的没本事,不好意思把烂事推你们头上。 现在知道了你的能耐,老叔就和你说了。先说这土匪,往西100多里去的方城山上有个叫祁老六的......” 原来王胡子以前当土匪大当家的时候,也是在伏牛山落草。但他是义匪,劫财不劫色,每次只劫一单,更不会胡乱杀人。 时间长了,名声传开,好些商号和做生意的宁愿绕路也要过他控制的地盘,万一碰上他已经劫过了呢?而且还没性命之忧。 但这就得罪了周边大大小小的土匪,小股的不敢惹他,只会骂娘。大股的一般也下不了决心和他开战。 但有个叫祁老六的大土匪,手下也有好几百号人,为人又心黑手辣。就乘王胡子带队下山打劫的时候,偷袭了王胡子的山寨,打死了王胡子好些弟兄,关键是把王胡子的独子王大虎打死了。王胡子可就血红了眼,带着弟兄们就去找他拼命。 “可是娃啊,这狗贼占的地儿太险,咱们攻了几次都攻不上去,我不忍心老兄弟们再去送命了。”王胡子说着已泣不成声,老吴叔也是泪流满面。体净、红袖也跟着哭,高小山低头抹着眼,许大成更是被震惊得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周文心里翻起惊涛骇浪,怎么居然还有这大的血海深仇,他们怎么从来都没提过。 老吴叔接着说道:“这还没完,我们被逼无奈,就投靠了官军,本想借官军的力量帮咱们报仇。 可是,你也看到了,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谁管啊。后来咱们掏了家底儿,换了些弹药枪支后,又去攻了一次,还是攻不下来。 二营长,也就是山子他爹也受了重伤,抬回来就没了。 二营也残了。娃啊,那条山路铺满了我们的血和骨。我们不敢跟你说,就是怕你们......就是怕......啊!” 周文的眼泪也下来了,控制不住了,过去一把抱住低头呜咽的高小山,把他抱站了起来,大声道:“山子哥,咱们不流泪。” 说完把脸上的眼泪擦干,接着大声说道:“胡子叔,老吴叔,咱们不伤心、不留泪了,要让仇人伤心,让仇人流眼泪。” 转身又把红袖抱了起来,帮她擦干眼泪说道:“红袖也不哭了,咱们要让坏蛋去哭,” “嗯!”红袖点点头挥舞着小拳头说:“让坏蛋去哭,大哥哥去揍坏蛋。” “对,揍坏蛋。”周文转头对着王胡子说道:“胡子叔,山子哥,我一定会让你们亲手把那个畜生碎尸万段,我保证。” ...... 五天后的傍晚,警卫连自周文起全连46人全副武装,背着美式M-1910负重背包,打着八字绑腿,脚穿日本军靴。整齐的分两排站立。 美式M-1910负重背包是一战时美国支援沙俄的装备,后来苏联时期用不上,就送了一大批给冯玉祥,所以供给处有不少库存,被周文换来了50个。全满装可以负重50公斤,结实耐磨。从背包顶部分出两股分叉的前背带分别扣在M-1910腰带上,和腰带一起形成五点悬挂系统。行军作战都基本不影响动作。 “全体立正!向团长敬礼!”周文大声下令。全体立正向对面王胡子敬礼。王胡子郑重回礼,大声说道:“去揍那些狗热的,我等着你们打赢的消息,出发吧。” 周文带领全体齐声回答:“是!去揍那些狗热的。” 周文接着下令道:“侦查组先行出发,各组按行军顺序依次跟上,出发。”许大成带头跳上战马,带着侦察组骑马向西而去。随后是长枪三个组、机枪组、炮兵组、行动组。 这次只带了10多匹马,除侦察组全员骑马外,其他每组2匹马,包括周文都是徒步行军。这次既是打战也是训练。高小山领长枪组,马叔领机枪和炮兵组,周文带着妙花和体净领行动组殿后。 这次行动,周文的计划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先打下祁老六的望风村蒋庄村。蒋庄村的大户蒋金同是祁老六的拜把子,据说祁老六的一个马队就驻扎蒋庄村,专门为他通风报信。 前几次的攻击都是被蒋庄村先行发现,让祁老六有了准备。打下蒋家村后再攻击祁老六在方城山的山寨。 队伍走了20里就来到补充团一营的驻地小王庄,黑暗中村口站着几个人迎了过来。周文上去握住一人手说道:“大奎叔辛苦了,我们就不进村,绕过村子走,你们后天一早就只管出发,咱们蒋庄村再见。” “哎,知道知道。山子刚才已经说了,没别的,就是想送送你们。” 牛大奎是一营长,以前周文见过几次,他还是长枪2组组长牛宝的爹,所以早知道周文的大名。这下儿子出征了,怎么也要来送送,牛宝可没搭理他,这不是有纪律的吗? 补充团真正有点战力就是一营,但也大多是上了年纪的。二营被打残后已经只剩老弱病残了。一营驻扎靠西的小王庄也是有防备祁老六的用意。 牛大奎看着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队伍,心里默默担心道:“都是半大孩子啊!书生虽说是有本事,可就这几十号人,能行吗?” 第34章 突袭 第二天下午四时,蒋庄村旁的一个小高地上,周文都全身插满了草,伏在在地上用望远镜细细观察蒋庄村的地形。高小山、许大成趴在他身边用铅笔在纸上写写画画。这是周文在现场教学怎么画地形图。 昨天周文他们一夜强行军走了近100里,天亮前赶到了蒋庄村。现在全连都在离村子两里的树林隐蔽休息了一整天。 这次周文就是要利用夜间行军,避开祁老六的眼线,达到突然袭击的效果。 回到树林后,见大家都休息得不错,基本恢复了体力。就把头头们都召集过来布置任务。 把画好的地形图在地上铺好说道:“我计划明天凌晨4点发起进攻,战斗打响后绝不能让任何人出村子。指着简易地形图说,村子有三个口,山子哥带牛宝组卡住村子西口,不管山上下来的还是村里出来的,能抓就抓,抓不了就打死。 我要让祁老六变成瞎子和聋子。马叔带机枪组和李虎组守住北口,北口也有上山的路,很重要。蒋家大院由我、师兄、大成和体净带着行动组和侦查组攻击。 二嘎子组守住进口。炮兵组这次用不上,看着马和轻重。” 说完把高小山,马叔,妙花拉到一边,把通信器拿出来,教会他们使用。最后也不解释是怎么得到的,只说是信得过的人才能使用,一旦被外人知道,自己就会死。 反正爱信不信,不要问也不要想,任何人不能泄露。 把大伙儿都说的一愣一愣的,但谁都不会想害了周文,宁信其有,不信其无。也只好收起了八卦心思。 高小山小心翼翼的拿着通话器,翻来看去啧啧有声:“真是好宝贝啊,几十里外都能传话,我听说洋人也有这个啊,叫什么电话的,是不是这个?” “电话是连着线的,线一断就用不了。还有一种叫电报的,几千里远也能发信,但是太大,还需要专门会发报的人才能用,战斗中不方便,那个石**就有电报。”周文解释道。 连妙花都新奇得厉害,非要拉着马叔走老远和周文通话...... 到了凌晨3点多,周文得知各组已经就位,就带着人慢慢摸进了村子。 全村静悄悄的,狗叫声都没有,正是杀人放火好时候。 众人都是换了布鞋,脸上涂灰,轻轻巧巧就到了蒋家大院墙外。 看到东西两个角都建有岗楼,众人弯腰绕了围墙一圈,来到靠北的墙角。妙花拿出钩绳轻轻一抛,就钩住了高墙顶,几下就上墙翻了进去。 钩绳是周文叫村里王铁匠照图纸打造的,除了炮兵组,基本人手一个。 周文指着西面岗楼示意体净,体净悄悄摸了过去,等到耳机传来妙花的声音:“东边就位。”就向体净猛一挥手,体净抬手就一颗铁弹砸向岗楼露出的人头。 是的,你没看错,是铁弹不是石头,是周文专门让王铁匠用毛铁为体净制作的。鸡蛋大小,体净用得很顺手,50米内都是爆头。 “扑通!”重物坠地声传来。体净转过涂满炭灰的脸,得意地望着周文傻笑。“像个大狗熊。”周文腹诽道。这时妙花也传来东边岗楼得手的消息。 众人来到北面大院门口,等到妙花从里打开门就依次潜入,周文吩咐许大成:“你带三个人在外面,每个墙角守一个,防止有人翻墙逃跑。” 大门旁的一间屋里传来呼噜声。周文和妙花轻轻开门摸了进去,只见两人四仰八叉地睡在一个大通铺上,边上还放着支长枪,看样子是两个护院。 互相示意,一人一个上去就把护院打晕,把嘴堵上后,周文把其中一个护院弄醒。 醒来之人看着明晃晃的刀在自己喉咙上擦来刮去,早吓尿了裤子,耳边传来冷冷的声音:“把院里的情况如实招出来,打个顿儿就是一刀。”急忙连连点头。 周文这才得知蒋家大院分前堂、后院和左右侧院。后院住的是蒋金同和一个长随兼保镖。左侧院是女眷和孩子,右侧院就是祁老六的土匪马队,一般有十七八个人,都有枪。 周文和妙花出来后,各自带人行动。周文带孙大柱去后院,妙花带其他人去右侧院。周文进去就蹲在后院的正屋门口不动,孙大柱守在偏房门口。 不一会“嗒嗒嗒”的枪声打破了村子宁静,那是妙花的专有枪声,接着花机关也响了起来。 周文和孙大柱同时踹开门,端着枪就冲了进去。周文眼力好,就看见一张大床上有个人正要起身,上去就一脚踹倒,看到那人枕头下露出个枪柄,拿出来一看,居然也是把大眼撸子。 周文看见床上那人已经被踹晕过去,就把他捆了堵上嘴拖了出去。偏房的孙大柱也提着个被捆得像粽子的人走出来。 这时整个大院开始喧闹起来,左侧院传来女人孩子的哭喊声。 周文走出去对着天空“嘡嘡”就是两枪,高声说道:“左边院子的不要出来,我们也不进去,不要发出声音,现在立刻给我闭嘴。”哭叫声顿时消失,估计连孩子的嘴都给捂住了。 村子里也开始有了动静,狗开始叫了起来,有些人家窗户开始亮灯。 体净站在村子的中间朝天就用花机关打了一梭子,扯着大嗓门高声叫道:“我们只找蒋家大院,其他家不牵扯,不要出门,出门就开枪打死。”说完又是一梭子。 顿时家家都安静下来,灯也熄了,甚至狗都不敢叫。 大院里也安静了,妙花走了出来道:“ 这边一共17个人,打死7个反抗的,其他的都捆了。院子都清干净了。师弟你做的对,妇人和孩子住的左院咱们就不进去了,等团长他们来了交给他处理。” 说完又哀声道:“师兄我又杀人了。” 周文好笑道:“师兄,都是该死的土匪,你就当是替佛主超度他们就完了。” 周文在正屋抓的人正是大院主人蒋金同,早就吓得半死,不用周文使手段就一五一十将他把兄弟全卖了。包括土匪人数,火力情况,地形情况都交代的清清楚楚。 许大成守墙外还真被他抓了一个,刚翻下墙就被许大成一飞腿踢晕,也是个土匪。 天亮后让人继续控制各个村口,在蒋家大院厨房做了热饭,给各个点的兄弟们送去吃了。周文就抓紧时间按照蒋金同的口述绘制了方城山土匪寨子的地形图。 下午,正带着一营赶路的王胡子得到传讯,就带着30几个骑马的手下先行赶到,控制了村子。 周文匆匆和王胡子交接后,就带着警卫连直接进山了。时间要抓紧,如果惊到了山上土匪,就不好玩了。 祁老六的山寨建在一个叫一线天的山上,山顶隔壁二百米还有一座山峰叫穿云峰,他安排了几十个人和一挺机枪守在峰顶。 上山的路夹在两座山中间,所以称为一线天。王胡子他们以前攻击都是硬攻,被两座山上的火力交叉打击,怎么可能攻得下来。难怪祁老六能横行这么多年,这地势还真是易守难攻。 周文的计划是先偷袭拿下穿云峰,利用穿云峰比一线天山顶高的优势,再用迫击炮把土匪炸出来,让土匪来攻。 凌晨5点,正是人睡眠最深的时候,周文和妙花爬着慢慢接近了两个在穿云峰半山腰的暗哨,两人都已靠着树睡着,毕竟有两年没人来攻打过,警惕心早就没了。睡梦中只觉脖颈一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周文轻声说道:“跟上。”不一会高小山和体净就跟了过来,后面跟着行动组。 周文带队慢慢往峰顶摸去,离峰顶10几米时,就让众人停下,自己利用夜视能力往上慢慢移动。峰顶用沙包堆了一圈,只有一个入口,入口的一个土匪哨兵抱枪斜靠在沙包上,正在熟睡。 周文慢慢上去,左手捂嘴,右手的刺刀从肋下猛地斜上刺入,“噗”的一声,那个土匪瞬间毙命。把刺刀抹干净,这才仔细查看起峰顶情况。 峰顶的面积不大,大概也就500来平米,四周都用沙包做成了简易掩体,看样子祁老六还是懂点军事的。中间空地上有三间木屋,周文仔细观察四周后,确定外面已经没人,估计全在木屋里睡觉。周文用耳麦通知大家上来。 众人上来后,周文指着三间屋子轻声说道:“山子哥带行动队从左边开始清理,都用刺刀,尽量别出动静,不要活口。” 又转头吩咐妙花和体净:“师兄和阿净一人守一间门口,如果惊醒了屋子里的人就朝里开枪和扔手榴 弹。”说完就做了行动的手势。 其实这时已经可说把穿云峰拿下了,开不开枪都无所谓,但是周文要乘此机会锻炼他们的胆气和动手能力。毕竟用枪杀人和用刀杀人的感觉是完全不同的。 就看着高小山带着几人悄悄摸进了屋子,不一会,一连串刀刺入身体的“噗嗤”声和被捂住嘴的闷哼声传了出来。很顺利。于是一串黑影又走出来,再进另一个屋子...... 整个峰顶都被浓密的血腥味笼罩。总共23个土匪,流出的血已经从屋子里渗到外面,高小山又吐了,连妙花和体净都在吐,场面太血腥了。 行动队员们边吐边搬运尸体。但是他们知道这是必须经历也必须适应的,因为他们的长辈和亲人在这里流过更多的鲜血。 第35章 让仇人流血 周文已经不会有反应了,他对着耳麦低声命令:“大成派个人去通知团长,请他上来观战,你把炮带上来,长枪组全上来,马叔带其他人在山腰建立机枪阵地。” 说完就对妙花说道:“师兄,你带行动组出发吧,把祁老六的后路堵死,说不定他最后会落在你手里。” 白天在村里审问蒋金同就得知,祁老六在山寨背后的悬崖上备了一个绳梯,作为危急时逃命的后路。 半小时后,长枪组和炮兵组上来了,大家都被血腥味熏得想吐,但是周文下令各自寻找射击位置,架好迫击炮,开始吃干粮。每个人都必须吃,吐了也要继续吃。这是最好的战场适应训练,以后哪里找那么血腥的环境来练。 结果发现适应最快的居然是体净,只要有吃的,这小子不管在那种环境都能吃得下。周文寻思道:“是不是心思单纯的人更容易适应战场。因为心无杂念,所以无所畏惧。” 天亮时,王胡子上来了,还带来了10几个老兄弟。看见山上堆成一堆的尸体,眼都不眨一下。 周文上前敬礼后说道:“团长,众位叔伯,我说过要让仇人哭,让仇人流眼泪。今日就请您们在山上看着,看着您们的子侄辈如何报仇雪恨。” 王胡子拿过周文递来的望远镜,朝对面山上看去。由于穿云峰地势更高,所以对面山顶的情况一览无遗。 只见对面有近四十间大大小小的房屋,有的建在中间,有的靠山而立。正中间有块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空地,靠山路的一边也围起了沙包,还建有机枪阵地。进口有两个岗哨。 有这时已经能看见有人不断从房间里出来,不断有屋子顶冒出炊烟。土匪们要做早饭了。 周文对着许大成说道:“大成,都测量好了吗?我要你一个一个屋子炸,把人都赶出来。” “放心吧,只是这81毫米的炮弹到底能成不?”许大成早些时候就已经对目标测距完毕,并用纸记了下来。只是担心炮弹口径不对带来的影响。 “这没问题,老 毛子制作82毫米口径的炮,就是有这点儿小心思,其他国家都是81毫米口径的炮,他能用缴获到的81毫米的炮弹,但是别人缴获了他的82毫米炮弹却只能干瞪眼儿。”周文解释道。 周文对王胡子说道:“团长,第一发炮弹你来打吧。只要放进炮筒口去就行。” “好嘞!”王胡子兴奋了,这可是复仇第一炮,必须自己来打。走过去学着许大成半跪在迫击炮旁,双手抱着炮弹对准炮口。 周文猛一挥手道:“放!” “嗵!”一声闷响,不一会儿高空就远远传来“嘘--嘘”的尖啸声,然后对面最靠后的一间屋子就冒起了猛烈的火光和烟尘,房屋瞬间就四分五裂。接着“轰!”的爆炸声才传过来。 “好!” “不愧是炮神啊。” “大成哥就是牛。”各种叫好声此起彼伏。 许大成这时非常专注,再次调整炮口,王胡子又是一发炮弹送入炮口。他已经打上瘾了,旁边的副炮手崔大勇直接失业。 周文取下了背着的英七七步枪,拉栓上膛,高声说道:“200以内目标,各组自由射击,组长打300米目标,山子哥你打400米以内的,这可是练枪法的好机会。开始吧。” “砰--砰--砰”密集的枪声响了起来。 对面山顶的土匪像是炸了窝的蚂蚁一般,蜂拥而出,有头目在朝天开枪,企图稳定军心,又指着对面方向大喊大叫,只见有三个人抬着机枪,扛着弹药箱就向机枪阵地跑去。 机枪阵地离穿云峰直线距离不过200米左右,三人还没跑到就被这边乱枪射倒,有人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惨叫。 迫击炮在不断轰炸,房屋一间间倒塌,土匪们像无头的苍蝇一样乱窜,不断有人被炮弹炸飞,被枪打倒。哭叫声、惨嚎声、呼喊声等杂乱的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周文大声喊道:“团长,兄弟们,听到了吗?这就是仇人的哭声,咱们让他们把眼泪哭干,再让他们把血也流干。” “对,让他们把血流干。”众人都叫喊道。越打越兴奋,平时打不出的准度打出来了,打不出的射速也打出来了。 周文只是细心观察,不急着开枪,他只把几个妄图举枪向这边射击的打倒,让兄弟们尽情的射击,尽情的发挥,尽情的发泄。 战场就是最好的训练场,周文都看见高小山打倒好几个300多米的土匪。 土匪们开始的慌乱在一个人出现后渐渐平息,周文见到那人开始组织土匪救人找掩体,并对着自己这边在大叫着什么。 周文猜测那人就是祁老六,而且土匪要进攻了,他们也知道不夺回穿云峰,就只能被动挨炸挨打。 果然,不一会见到两百多名土匪呼喊着,冒着弹雨向着山路冲下,周文高声叫道:“各组专打前面的,让他们速度降下来。”自己也开始开枪。 几十把枪封锁着狭窄的山路不要太容易,连那些团长带来的老兄弟也拿着手里的老套筒和汉阳造加入了战斗。 开玩笑,那么近的距离,土匪又密集,还是高打低,随便一枪都能撂倒一个,现在不报仇更待何时?以前那些死去的老兄弟们,不都是这样被打死的吗?现在也让仇人们尝尝同样的滋味。 等到体净的手榴 弹加入战团后,土匪们终于知道什么叫人间地狱。哪里人稍多一点,就会有一颗手榴 弹“咣”一声砸在某个人头上,接着就是“轰”一声,周围倒一片。这特么比子弹还准啊!土匪们哭了。 好不容易有几个冲出了山口,山腰间响起了“哒哒!哒哒!”欢快而有节奏的机枪声。 操控机枪的马叔,脸上泛着光,轻松的用短点射给土匪们挨个点名。多少年没这样舒畅过了,马叔的机枪欢唱着,自己的心也欢唱着。 土匪们终于绝望了,崩溃了,哭喊着往回跑。狭窄的山路上互相推搡,互相挤压,最后都变成了一具具尸体。 从山口到山腰这段短而狭窄,不到200米的山道上,铺满了尸体。道路旁的野草上、山壁上,都溅满了鲜红的血渍。在上午阳光的照射下,鲜血把整条路都染成了亮丽得刺眼的红色,顺着路边往下流淌着、滴答着、闪烁着。 所有人都呆住了,就连周文当佣兵时也没见过这场面。山两边的枪声和炮声都停止了,所有人都被震撼得说不出话。 自己这边是因震撼而惊喜,没想到己方就几十个少年,不过训练了两个多月,就居然爆发出如此战力。土匪那边则是因震撼而恐惧,感到末日来临的绝望。 这时,突然尸体中跳起一人,没命往山上跑,只听到“砰--砰”一连串枪声,那人浑身不知被多少子弹打中,一个跟斗滚落地上,再也不动。 那是少年们的本能反应,所有开枪的人都命中了目标,无一脱靶。这枪声成了压垮土匪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只见对面土匪把枪全扔在地上,残屋中躲着的人也快速跑出来,把枪扔下,然后所有人都集中在中间空地上抱头跪下,等待命运的裁决。 第36章 气劲镜 中午时分,祁老六也抓到了,他果然是带着几个亲信,背着好几个包裹的金银细软,从山后绳梯逃跑,被早就守在山下的妙花和行动组当场擒获。 王胡子把他和其他几个土匪头目双臂捆绑,吊在临时竖起的几根木桩上。其他土匪俘虏都是双臂捆绑,跪在空地上,心惊胆战地观看自己昔日的老大们,在木桩上痛苦地挣扎和哀嚎。 营地里还有个山洞,里面关着不少良家女子和绑票来的人质,还好在山洞里,倒是没被炸。具体缴获还在统计中。一营两百多号人也赶上山来。 善后工作有王胡子这个老手,就不用周文操心了。这场战斗看似简单,其实周文是很费了脑筋的,没开打之前心里的弦也是绷得很紧,生怕出现意外。毕竟这是警卫连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战斗。 万一出现大的伤亡,自己也无法面对王胡子和老吴叔这些对自己寄予厚望的长辈。所以放松下来后就觉得有点累,随便找个地方小睡了会儿。 刚睡着没多久,就被高小山叫醒。“阿文,山洞里有两个伤得很重的人,一老一少,都是被土匪打伤的,妙花师兄说恐怕只有你能治得了。” 周文起身跟着高小山就走,来到了山洞旁边一间没挨到炸的屋子里。屋里通铺上昏迷躺着两个满身是伤,光着上身,只穿着粗布内裤的男人。浑身的血渍都已经发黑。妙花正在用布沾水轻轻擦拭一人的身体,体净拿着金疮药帮他涂抹。 周文已看不清那张青紫肿胀的面孔,只依稀能分辨出是个年少之人。身上已经没一块完好的皮肤,有的伤口已经发白流脓,散发着一股臭味。 “师弟先去看看那个老者,可能是中了毒,这个少年看着伤重,但体内气机绵延,应该是练气有成的高手,受的都是皮外伤,暂无性命之忧。”妙花说道。 周文就走过去看那个老者,只见这人身上伤口已经被妙花清洗过,并敷上了金疮药。面容消瘦苍老,白发白须,大概70岁上下,嘴角有黑血微微渗出,呼吸微弱,就像要随时停止一样。 周文不敢怠慢,马上就伸手按摩起来。佛光之气才一进入老者体内,就被一股强大而柔和的气息所裹挟,按照一定的路径在老者体内运行起来。 周文只觉得佛光之气被源源不断的吸入,佛珠里的存量明显感觉在大量消耗。心里开始有点儿紧张,但看着老者的呼吸渐渐清晰有声,就不管不顾的继续输入。 随着佛光之气消耗越来越快,那老者也开始大口吐出黑血,呼吸竟是越来越平稳。周文知道终是救回了老者的性命,同时知道了老者怕也是个练气高手。 不禁暗暗吃惊这佛光的治疗效果。这时佛光之气终于消耗一空,周文正要抽手,突然,老者体内的那股气息竟沿着周文手指逆流而上,进到周文体内,自行在周文体内运行起来。 周文感觉到运行路径和老者体内的一模一样。周文大惊之下就要抽手,但是身体感觉却是大为舒服,就像第一次被佛光改造身体一样,暖洋洋的,全身上下轻松之极,舒适之极,又像身体轻轻飘了起来般,说不出的自如和惬意。 妙花也发现了周文的异状,看见周文双手还按在老者胸口,但眼睛却是闭了起来,脸上一副享受的表情,身上却散发出轻松写意、气机勃发的气势。 “气劲镜”妙花差点脱口而出,但是立即收住声,他是过来人,知道这时周文不能被打扰,转身对着目瞪口呆的高小山和体净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出去。屋子里就剩他为周文守护。 这时的周文已经沉浸在一种奇妙的意境之中,早已不知身在何处。不知那股气息运行了多少圈或多少次,周文渐渐浑身放松,竟似睡着了般向后倒去,妙花早有准备,一把接住他的身体,把他轻轻放到通铺上。 自己也悄悄的走出门外,就守在了门口,安抚了门外为周文担心的高小山和体净,并要他们吩咐其他人不要打扰到周文...... 第二天上午,周文醒了过来。察觉到自己居然睡在两个伤者的身边,屋里并无其他人,也觉有点儿诧异。再仔细回想了昨天的疗伤细节,心里明白,怕是从老者身上得了不小的好处。 再仔细体察自己体内的情况,发现一股雄厚的气息还在自己体内缓慢的流转,自己的精力、力量和气机从未有过的充沛和旺盛,沛沛然有透体而出之感。 起身先查看了两个伤者的情况,都是呼吸平稳地深睡当中。就走出了房门,看到妙花守在门口,还没开口问话,就听到妙花说道:“师弟赶快练一趟拳法,舒展一下筋骨。记住平时我教你的发力用力之法。” 周文也觉得有种痛痛快快大展一番拳脚的冲动和欲望。就开始原地施展起六合拳的套路来。 从基础式起,一套一路的慢慢打将起来。起先还是按照师傅教的套路一招一式,中规中矩。 渐渐感觉体内气息竟与招式契合,拳意也透招而出。 到后来越练越舒畅,招式越打越快,平时练不到位的地方,做不出的动作,都自然使出。 体内气息与拳意相融,心、意、气三者浑然一体,已进入六合拳“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 内三合的意境。 练到酣处,速度身法已是极快,竟在身体周边卷起一道道微小旋风,心下极是欢畅。六合拳外三合、内三合所有招式已是随心所欲、顺手拈来。山寨所有人都被惊动,纷纷过来围观。 练到到尽兴处,周文只觉气贯胸腹,满盈不可歇制,情不自禁张口仰天长啸,啸声绵长悠远,久久不见停息。 所有人看得都是心惊,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有警卫连众少年和王胡子等练过武之人知道,周文的武功踏入了更高的境界,都是为他欢喜。 周文一声长啸将胸腹中浊气尽数吐出,只觉浑身上下已是和以往不同,就像是身上多年的沉重污垢被清洗一空,身心俱是轻松明快,各种感官也是更为灵动敏锐,周围各人的表情和呼吸声尽收眼耳。 第37章 武当高手 周文不太确定,征询的目光看向妙花,只见妙花双手抱拳,郑重行礼道:“恭喜师弟踏入气劲镜。” “恭喜书生,贺喜书生。”只见高小山和许大成带着众少年,俱是双手抱拳,对着周文行武者礼。 周文也郑重抱拳还礼,高声道:“ 我等身处乱世,当更加发奋努力,砥砺前行。今日我先走一步,诸位哥哥、兄弟随后跟来。 愿我们兄弟一起齐心协力,不为强权低头,不为金钱所惑,练好我们的本事,守护自己和亲人朋友不受欺凌,在这乱世之中闯出一条路来。” “诺!”众少年齐声大喝,声音坚定如铁,气贯长虹。 王胡子和昨天连夜赶来的老吴叔看着这一幕,早已热泪盈眶。 眼前这个少年,细眉大眼长得很是清秀的脸上,青涩已退,代之以坚毅和沉着。刚来时略显瘦小的身躯,已经拔高了一大截,浑身透出如山之重、如海之深的气质。 在他的带领下,警卫连一群毛头小伙个个脱胎换骨,战力超群。不到五十人竟是把横行多年,拥有近四百人枪的悍匪一举拿下,自己还毫发无伤。 困扰多年并每每想起就揪心疼痛的血海深仇,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报了。王胡子到现在都还在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这是老天爷看不下自己这群人这些年受到的苦难,开恩送给自己的宠儿啊。 这已经不是用恩情能形容王胡子对周文的感激了。他都开始上升到感激老天爷了。 周文却在这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向王胡子等人告罪一声,转身走进了屋子。屋子里的两个伤者都已经醒了,那老者甚至已经坐了起来,看到周文走了进来,老者用欣慰、欣赏还带着慈祥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周文。 周文看着老者面色依然惨白,但已经有了几分精神的清瘦面庞,躬身行礼道:“多谢老人家昨日厚赐之恩,刚才小子在外面有点忘形,吵醒了二位静养,还望老人家莫怪,小子这就再给二位治疗。” 说完就欲上前查看老者伤势,老者微笑抬手示意道:“小友先别急,老道我昨天得你佛门般若之气解毒,性命已是无忧。我道门和佛门虽理念不同,但都讲一个缘字,昨日你救我师徒性命,我度你行宫运气之法,俱是说明你我乃有缘之人,所以就不必你谢我,我谢你。” 周文又行一礼道:“还望道长指点何为般若之气?”看着老道人的惨白脸色又赶紧说道:“还是小子先为道长按摩治疗吧。”说完就上前扶着老道人躺下,出手按摩起来。 开始周文还担心佛珠恢复的佛光不够多,怕是耐不住老道的雄厚气息的裹挟,但是按摩一会就发现自己过虑了,这次按摩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佛光消耗不大,就更加用心起来。 耳边传来老道轻缓的声音:“老道以前在门派之时,喜欢查阅各种道门古籍,其中有一本介绍佛门的古籍有过记载,说是佛门高僧如果佛法精修至般若境界,同时又练出了先天之气,二者就会结合,变成般若之气。 般若之气体现了佛门大慈大悲的高深佛法,不为伤人,只为救人。还能助人改善体质、疏通经脉,练武练气都有事半功倍之效。老道之所以那么肯定,是因为般若之气还有一个特性,就是可以和天下任何内气相融。 昨日老道虽然昏迷,但全身内气都在自行运转逼毒,小友的般若之气一进入老道体内,就和老道的内气融为一体,才能随老道的内气行遍全身,浸入老道体内的毒也就此被般若之气逼出。” 周文听到这里,已经基本相信佛光就是般若之气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会储存在佛珠之中,而且还能有恢复功能。当然这些就不能拿出来问了。这老道人也是个明白人,并不开口问周文的底细,反而将自己两人的情况对周文娓娓道来。 这老道人道号紫清,乃武当嫡传弟子,后来和师门有了点儿芥蒂,就于二十余年前离开武当,来到方城山加入了个小道观,隐居潜修。 十六年前的一个清晨,紫清道长在道观门口发现一弃婴,想是哪家大户人家的私生子,不忍心弄死就放在道观门口,希望能被道观收留抚养。 老道也是心善之人,就把弃婴带回道观,用羊奶和米粥喂养长大。随自己俗家姓张,取名晓平,意为平平安安。在张晓平六岁时,正式收他为徒,教他练气习字。 张晓平也是应了那句古语: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竟是少有的练武天才,出奇的聪明伶俐。在老道悉心教导下,知书达理,武功进境超快。武当拳法、剑法、身法俱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 得此佳徒,紫清老道教导起来更是用心用力。老道在离开师门时就已经是气劲镜高手,加上又翻遍师门典籍,知道很多古方、偏方。于是到处采药为其泡身锻体,更是每日渡气助其行宫练气。 到张晓平十六岁时,武功大成,尤其是剑法和身法已是出神入化,老道压制功力和他交手都是胜负参半。内气更是已修至以气生劲的阶段,后面就剩水磨工夫和契机,时机到了自然就进入气劲镜。 更令人惊奇的是,张晓平闲暇时,居然跟着山里的猎人学了一手好弓箭,自己又肯琢磨和研究,把自己内气和射箭结合,练出了一套独特的射术。50米以内抬手就有,又快又准,如果有把好弓,估计100米以内也是指哪射哪。 一身的好轻功,一手的好箭术,附近山里的各种动物就倒了大霉,几年下来,方圆几十里的动物基本都成了师徒二人的口中餐。 至于师徒二人为什么会落入土匪之手,这就和张晓平身世有关。 张晓平母亲原是山下舞阳县城里大户人家小姐,和人私通就怀了张晓平,这在大户人家可是不得了的家门丑闻。 张晓平生下来后就要被大户长辈扔水里浸死,那个小姐却是不忍心自己骨肉被残害,连夜遣贴心下人把襁褓中的孩子送到方城山道观门口,希望老天保佑自己孩子能被好心道士收养。后来知道孩子被道观收养后才稍稍安下心来。 几年后,小姐也嫁人为妇,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但是就是忘不了张晓平。每年都以各种名头到道观许愿上香,并给予丰厚供奉。包括孩子穿的衣物和食物等等。 张晓平读书识字后也懂了很多人情世故,每每看到那个目中含泪,带着亲热而又怯怯的目光,盯着自己看的妇人,即觉得熟悉又觉得诧异。 第38章 母爱如海 就在两年前,那妇人的丈夫不幸病故。妇人为亡夫守孝一年后,就上山来到道观,在紫清道人前跪倒苦苦哀求。 紫清长叹声中,就告知了张晓平身世真相。其实之前张晓平已经隐隐猜到这个妇人身份。但是他很懂事,师傅不说,他也从来不问。平时妇人凑上来和他说话时,他也不扭捏,只管实话实说。每次交谈完,那妇人都是满脸流泪,依依不舍地离去。 知道真相后,在那妇人期盼、悲痛、热切等等复杂相交的眼光中,张晓平走到她的面前,规规矩矩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开口叫了声:“娘!” “我的儿啊!”那妇人一把将张晓平搂进怀里,大声嚎哭起来。她搂得是那样的紧,生怕有人再一次将儿子从她怀抱中夺走。她哭得是那样的深,仿佛要把失去儿子所受到的身心折磨都倾吐干净。 张晓平也紧紧拥住自己的母亲,感受到母亲怀抱的温暖,感受到母亲刻骨裂心的爱意,终于知道了什么是书中所说的母爱。他也流出了泪,是享受着母爱而激动的泪,是感受母亲怀抱温暖而感动的泪。 母子相认之后,张晓平母亲更是来得勤了。隔三差五都要遣人送东西来,师徒二人的衣物吃食基本就没断过。 知道张晓平喜欢射箭后,就差人到周边四地打听和搜觅,终于买得把有点年代的好弓送了上来。箭支更是请专人打造,一捆一捆的送上山来,一年来从未断过。 张晓平也很是懂事,知道母子相认不等于自己就有了公开身份和名分。每次看到母亲用歉疚的目光看向自己,都是尽力劝解母亲道:“母亲生我之恩,救我爱我之情,孩儿都铭记在心。不管过去、现在、未来,您都是我的母亲,我的亲娘。其他的管他干什么,只要我们母子好就是都好。” 可就在十天前,张晓平母亲带着下人丫鬟,从道观回家的路上遇到了祁老六一伙土匪。 看着漫山遍野蜂拥而下的群匪,她知道不能幸免了,更不愿让儿子看见自己被擒受辱。她也知道每次回家路上,自己儿子都会在树林中暗暗相送。 她整理了自己有点凌乱的头发,转头对着树林大喊道:“儿子,娘一生没求过你什么,今天娘求你,别出来,千万别出来。”说完就对着一颗大树狠狠撞了上去...... 张晓平在看见土匪来的时候就已经加速了,他使出了浑身的气力,在树林间穿梭、跳跃,但是母亲的声音穿过了树丛,像雷击一样瞬间把他的气息打散,他目眦欲裂地大呼道:“不!” 然后...... 他就看见了自己母亲的身躯,像一团棉花般轻轻飘落在地上。 他是个懂事的孩子,从来没有怪罪过自己的母亲。哪怕是认亲之前,每次看到那个妇人温和、关爱、宠溺、歉疚的眼神,每次听到她轻柔细语,嘘寒问暖的话语,都感受到了浓浓的爱意,切切的关怀。 自己的母爱就从未缺失过,一直都有,一直都在...... 看着自己深爱的,也深爱自己的母亲倒在了地上。张晓平全身的力气仿佛已随母亲而去,他也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身体一点力都使不出,连爬都爬不动。 看着母亲躺在地上的身体,是那样的遥远,也是那样的近。眼泪一直在流,但喉咙如同哑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意识慢慢回归,力气也开始渐渐复苏。被土匪们劫走的那些个下人和丫鬟的哭喊声还在远处回荡。 张晓平爬了起来,跌跌撞撞走到了母亲身边,轻轻托起了母亲的头喊道:“娘,娘,您醒醒,您醒醒啊!” 母亲再也听不到儿子的呼唤了,她就像睡着了般,在儿子的怀抱中沉默着、安睡着...... 张晓平将母亲抱回了道观,老道闻讯出来,只看见自己的徒儿已无泪可流,眼角竟是渗出血来。 师徒二人在道观旁寻了块空地,将张晓平母亲葬了。当夜,在紫清老道哀伤的目光中,看着自己的爱徒恭恭敬敬对着自己磕了三个响头。 轻声说道:“师傅养育大恩,徒儿来生再报。”说完,就背着母亲赠送的弓箭,走入大山的黑暗之中。紫清老道想劝,却不知从何劝起。 张晓平的复仇行动开始很顺利,顶尖的轻功和射术,来去如风的身法速度,简直就是土匪们的噩梦。 只要是落单或者人数不多的土匪,都是一箭封喉。连续两天共射杀土匪二十多人。最后祁老六倾巢出动,将山寨周围仔细搜查一遍,也没找到张晓平的踪迹,等土匪回山后,张晓平又再次出动。 可他还是低估了祁老六这个悍匪的狡诈和阴险。 祁老六回撤时留下了部分土匪暗中埋伏,张晓平终归是涉世未深的少年,一脚踏入了土匪的埋伏圈。还好祁老六下令活捉,被土匪用十数张渔网兜住打晕。不然早就被乱枪打死了。 紫清老道怎么会放心自己爱徒一人冒险,早在张晓平下山的第二天就跟着来了。但他也是深山清修之辈,空有一身高深武功,却无与人争斗经验。 等发现情况不对时,爱徒已经被土匪抓住。老道有心硬闯山寨却又怕对方枪炮厉害,想找帮手又哪里有人能帮,只觉自己清修数十年的功夫竟是全无用处。 最后只好按照江湖规矩,打着武当派的名头前去拜山。 祁老六倒是热情相迎,把老道捧得天上地下的,又是好茶伺候,又叫人去将张晓平提出来与老道相见。老道哪知道人心的险恶。一口茶下肚才知道中了剧毒,暴起连毙两匪后,毒发不支被擒。 祁老六是看中了张晓平的身手,也不知自己和他有杀母之仇,就想收为己用。这下老少一锅端,就上了手段,各种威逼利诱,连续折磨了三天。要不是周文他们打破了山寨,估计两人都没了性命。 可惜了紫清老道一身精修数十年的武当内气,持续不断的耗费功力逼毒,再加上身体连续被折磨摧残,实际上已接近散功边缘。 昨天周文帮他逼毒疗伤之后,他也知道这身功力是保不住了,就借着般若之气能融合任意功法的特性,投桃报李,把自己一身武当内气尽数渡入周文体内,帮助他运气行宫了几个周天,等于是把武当内功心法毫无保留的传给了周文。 第39章 书生拜名师 老道不提传功之事,但是周文却是明明白白,今天帮老道疗伤就发觉他的一身深厚内息竟是荡然无存,就知道怕是昨天帮自己的缘故。但是此等大恩也不是说声谢谢就能了的,周文心里也有了主意。 但是周文不知的是,老道虽然借般若之气逼出了剧毒,但是因为中毒时间太长,早已伤了心肺,现在没了内气调理,加上年岁已老,只怕是命不久矣。 周文帮老道按摩完后,开始帮张晓平按摩。般若之气一进入,就和昨天一样被裹挟运行张晓平全身。但是周文也有了经验,输入时用上了老道传授的武当心法,效果竟是出奇的好,般若之气的消耗也不大。很快,张晓平的伤势就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恢复治愈。 老道欣慰的说道:“小友这次可不仅仅是帮他疗伤了,还同时帮他生出无数劲力出来,只要他伤好了,怕是不久就可以进入气劲镜了。我这徒儿虽是蛮撞了些,福缘倒是不浅啊。” 他也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时间了,就打铁趁热,想把自己最后的心愿给了了。 于是接着说道:“老道我和小友算是有缘之人,经此事后,老道也觉得乱世之中,任你武功高强,单枪匹马自保都难。老道这个徒儿自幼习武,天赋异禀,和老道我虽为师徒,但情同父子。老道我想把他托付给小友。 今天小友在外面的讲话我也听到了。观小友为人,是个重情义,有担当之人,更是有佛门大气运之人。把我徒儿托付给小友,老道我放心。不求他将来升官发财、前程似锦,只愿他能够在乱世之中有个立足之所,一身所学也有个用武之地。” 老道说得随意,但周文却听得心如刀绞。一代武学大师,隐居深山与世无争,却到头来被几个土匪随意蹂躏,导致武功尽失,心灰意冷,一心托孤。 这是华夏武学的悲哀啊!任你如何高明的武功,在面对枪炮时,终归是血肉难挡子弹。 但是太多的武学高手如紫清道长一样,要么隐居深山,要么固步自封,不会与时俱进,在华夏大劫难来临时,毫无抵挡之力,很多的绝学传承自此而绝。 导致后世某些蕞尔小国,从华夏武学中学了些皮毛,就敢称这个什么道,那个某某道。正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周文也算是习武高手,自认是华夏武学一份子,当下暗下决心要改变这个状况,要创造武学与科技相结合的新型武者,利用武学基础和理念,更好的掌握现代武器,更有效的应用各种现代装备。 躺着的张晓平,早已是泪流满面,看着自己师傅苍老泛白的面孔,哽咽无声。他是个聪明之人,其实已经知道自己的蛮撞导致师傅陷入绝境。 看着亦师亦父的紫清老道,气息细弱,憔悴萎靡的神情。只觉心中大悲,同时又自怨自艾,再加上丧母之痛和受到的身心折磨,竟是陷入了自闭状态,心中极度悲苦,却是说不出话来。 周文心中也是为老道悲痛,听了老道的托孤之言,竟是不答话,只是用心按摩张晓平。老道也觉讪讪,就没再开口。 等周文按摩完后,就突然对着老道跪了下去,老道来不及开口阻止,已是磕了三个响头。站起来只说了一句:“您稍等等。”就走了出去。 外面所有人都还在原地等着他,王胡子已经摆好香案在祭奠死去的儿子和兄弟,就等周文来了就要拿土匪开刀问斩了。 周文先对王胡子说道:“胡子叔再等等,我先借用下香案。”又对着妙花说道:“师兄帮我搬个靠椅到香案前。” 众人看见周文脸色悲苦,眼眶发红,也就没有出声。 周文转身又进了屋,轻轻将老道扶起,帮老道穿上了衣服,就背着老道走出了屋子。众人都默默跟随周文来到香案前,周文把老道轻轻放在靠椅上。 就地对着老道跪下,沉声说道:“道长对我有传功之恩,更有教授我武当心法之情。周文不才,今日对天请愿,愿意拜在道长门下为徒,恳求道长收留。”说完就伏地不起。 紫清老道已经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之前托孤还以为周文为难,不想收留。那知人家早有定见,拜自己为师,可不就和晓平成师兄弟了不是,师兄弟之间还用托孤吗?师兄照顾师弟可不就是天经地义的吗? 何况自己已是功夫散尽,没几天日子的人,也教不了他什么了,他这是不但照顾师弟,还要承担为自己颐养天年的责任啊。 老道可没觉得张晓平是师兄,必须是师弟。如此仁义、有担待又有本事的弟子,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啊。 想到这里,紫清老道老脸已是挂满眼泪,开口道:“不是不愿,只是委屈了你这孩子啊。” “徒儿不觉得委屈,有您这样的武学大家做师傅,徒儿只会欣喜和荣幸,怎么会觉得委屈呢。”周文伏地说道。 “好,好,有你这样强龙胜虎的弟子,老道又怎么会不愿意。” “徒儿拜见师傅”周文说完就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响头。 妙花是有眼色的,早就准备了杯茶,等周文磕完头后,就把茶杯递到他手上,周文跪着,双手把茶举到老道面前。 老道接过茶杯,轻轻饮了一口,接着说道:“好徒儿,你就是为师的大弟子,晓平是你师弟。” “谨遵师傅命。” “好!”周围众人齐声喝彩,王胡子、老吴叔更是上前对着老道拱手祝贺:“恭喜道长收得佳徒。” 高小山等众少年都对着周文拱手贺道:“恭喜书生拜得名师。” 周文满脸欢笑,一一替师傅和自己还礼。紫清老道更是满心欢畅,所有的忧虑和负担都不翼而飞,爱生生的看着自己的大弟子,无一处不满意,竟似伤势都好了大半。 周文又对着老道说道:“师弟惨遭大变,加上身心都被折磨狠了,恐怕心理出了问题,一会儿徒儿要给他治一治,师傅您别心疼。” 老道忙道:“不心疼,不心疼,你只管去做。这孩子虽说身世坎坷,但一直都顺风顺水,这次打击太大,我也是担心他过不去这道坎,哎,他今年也才十六岁啊。” 第40章 仇怨两消 周文又走进了屋子,对着张晓平说道:“师弟你都听见了吗?”张晓平流着泪只是点头,却说不出话来。周文扶他起来,帮他穿好衣服和鞋子,搀扶着他走出了屋子。 两人来到紫清老道座前,周文说道:“师弟,今日虽然我才入师门,但是我就要负起师兄的责任。现在你给我对着师傅跪下。” “跪下!”周文突然厉喝道。全场都被周文镇住了,书生可从来没对谁发过火啊,怎么今天对自己的师弟倒是严厉起来了。 张晓平噗通一下就跪在紫清面前,眼中流泪更甚,嘴巴一张一合就是发不出声。 “拿鞭子来。”周文大叫道,旁边少年拿了一根刚才在抽打土匪的鞭子,递给周文。 周文拿过鞭子高声说道:“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次仇不报非人子。但是不能一腔热血就鲁莽行事。不考察地利,不明敌情,不做好与敌长期作战的准备,仓促动手,最后中了敌人圈套,是为无知。” 说完就“唰”一鞭子抽在张晓平背上。只见张晓平背上旧伤新伤一起崩裂,血水瞬间就印在衣服上。疼得眼泪鼻涕齐流,嘴巴大张着啊啊哑嘶。 紫清老道眼角都抽起来了,但还是闭嘴忍住不说。 周文接着说道:“师傅待你如子,你却不顾师傅感受,只身犯险。却不知师傅又怎会弃你不顾,致使师傅为救你陷入绝境,此为不义。” 说完又是一鞭子抽下。老道眼泪也忍不住了,泪汪汪看着自己的爱徒在肉体地疼痛和心里地折磨中扭曲了脸庞。 周文再大声说道:“师傅养育你十六年之恩,其中多少含辛茹苦,多少费尽心力,却被你轻轻一句:‘来生再报。’就此了结了? 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说来生再报?你有什么来生?这是为大不孝。” 说完又是一鞭子抽下。 “你无知、不义、不孝,师兄我代替师傅处罚你,你服是不服?”周文高声嘶吼道。 张晓平已是被折磨得撕心裂肺,一口气涌在心口被堵住,双手抱着师傅的腿就是说不出话,大张的嘴已是白沫子都流出来了,眼睛鼓胀欲裂。 这时妙花突然一掌击在他的背心处,“噗!”一声,张晓平一口鲜血喷出,跟着而来的是大声地嚎哭和喊叫:“师傅,师傅我错了,孩儿对不起师傅啊!” 周文轻轻呼了口气,还好,妙花师兄果然是高手,出手时机分毫不差。终于把师弟从自闭状态解救出来了。 老道早就心疼得抱住张晓平,老泪纵横道:“好徒儿,你可回来了,师傅不怪你,从没怪过你。”师徒二人相拥大哭。 众人看着都是唏嘘不已。等师徒两人回过神来,张晓平已是郁气消减,跪着转过身,对着周文就要大拜,周文赶紧一把把他拽了起来说道:“师弟这是干什么,咱们师兄弟不行这个礼。” “谢谢师兄帮小弟报了血仇,谢谢师兄让小弟明白了自己的错误。师兄的处罚,小弟真心的服气。还请师兄不要嫌弃小弟愚钝,教我本事。” 张晓平含泪说完,对着周文躬身行了一礼。周文上前双手扶住他的肩头,微笑着仔细的端详了他的上下。 张晓平个头比周文稍矮,长得匀称结实,脸上青肿已消大半,浓眉下一双大眼睛还挂着泪花,娃娃脸,两腮上还有点婴儿肥,分明还是个大男孩。 周文喜爱地帮他擦去眼泪,说道:“人犯错不怕,又不是圣人,人人都会犯错。但是知错能改的就少了。知错不但能改,而且还能从错误中学习到本事的,那更是少之又少。 我希望师弟你是后一种人。至于跟我学本事,那不是个事儿,只要师兄我会的,都要教你,关键是你自个要努力,要吃大苦。” “我能吃苦,只要师兄发现我偷懒,只管抽我,我服。”张晓平认真的对着周文点头道。 周文哈哈大笑,忍不住伸手揪了揪张晓平的婴儿肥腮,说道:“师兄一般不打人的。你是我师弟,我怎么舍得抽你,今天是给你治病,何况你的错误有点儿严重,只希望你以后做事儿的时候,都想一想今天这顿打。 好了,咱们哥俩去香案给你母亲上香,咱们报仇的时候到了。” 边走边搓着手指感叹,这手感真好,师弟以后这肥腮怕是经常要肿啊。 紫清老道看着这师兄弟俩亲热和睦的身影,欣慰的笑起来。只觉此生再无牵挂,心情竟是从没有过的舒畅自如。 土匪们以祁老六为首,都在空地上跪成三排。之前王胡子已经把加入土匪不到半年的,手上还没沾血的,提了出来在边上观刑。现在跪着的七十多个都是多年悍匪。 王胡子一身戎装,背上背着把大刀,腰间又别上了一把缴获的大眼撸子。这次周文可不敢再借了,事不过第三啊。 王胡子眼中含泪,手里端着酒碗,仰天大喝道:“大虎,高兄弟,各位老少爷们,今天王胡子给你们报仇了,愿你们在天之灵不再伤心,只管闭目去吧。” 说完将酒碗向天上敬了敬,又朝地上泼了半碗,剩下的一口喝干,抹了抹胡须就大步走到祁老六身边,左手将他提拖着走出了队列。 祁老六已经被吊挂在木桩上一天一夜,早就奄奄一息,这时被王胡子拖着走,连哀嚎都嚎不出声来。 王胡子将他拖到山口,从背上抽出大刀,大喊道:“天地作证,祁老六杀我儿子和兄弟,今日我将他一刀两段,从此仇怨两消。” 说完一刀挥下,祁老六好大的人头飞起。 王胡子这是按照土匪的江湖规矩办事,意思是冤有头债有主,今日只杀真凶,不祸及家人。仇恨就不会一代代传下去。 这也是王胡子这种义匪才会守这个规矩,更多的黑道枭雄却是要斩草除根,鸡犬不留。 其他土匪的行刑都是交给了警卫连,周文规定只能用刺刀,不管用刺还是抹,只能出一次手,还不能被血沾到身上。 出现失误的,今晚就在尸体边上吃饭睡觉。周文亲自带头,包括妙花和张晓平也要参加。 第41章 山寨夜话 周文行刑时把张晓平和体净叫到身边言传身教,指着那个土匪头目的身体各个部位详细解说,众少年们都围了过来学习。其实周文之前都教过,但是现在有个活体做样板更是直观,连妙花也凑过来仔细听着。 那个土匪被周文在身上指指戳戳,解说这个部位是心脏,那个部位是喉管,什么大动脉、主动脉,早就吓得屎尿齐出、口吐白沫,最后两眼翻白,竟是活生生吓死了。 行刑很顺利,包括许大成和体净都很利落。许大成现在算是完全适应了,这次打下土匪寨子,他可是最劳苦功高的,身边随时都跟着几个崇拜他的追星少年端茶送水,这小日子不要太舒服。 张晓平还是出了点纰漏,可能是身上伤还没全好,影响了动作。刺进去很利落,但是拔出刀的时候手抖了一下,血溅了出来。 情急之下,气沉双腿,向后一个翻身就远离了尸体,还好没被血沾到。他偷偷看了一眼周文,发现周文不动声色,就吐了下舌头,脸红红的走了回来。 大伙儿都是看在眼里,对他的轻功身法暗竖大拇指。其实周文也是很满意的,半大孩子第一次用刀杀人,心里没崩溃已经不错了,何况还透着机灵劲儿,随机应变的能力就更可贵了。是个好苗子啊! ...... 晚上,场子四周都点起了火把,几十桌庆功宴就摆在了场子上,除了老吴叔带的火头军,还从二塘村叫了很多村民来帮忙,食材山寨里有的是,大盆的肉,大碗的酒。 中间主桌上,王胡子硬是让紫清老道坐了主位。一营长牛大奎、老吴叔、周文、高小山作陪,周文还把马叔也拉了过来。 妙花不喝酒,带着张晓平和兄弟们一起吃。体净还是老样子,就弄个板凳坐在主桌旁,地上一盆子肉,一盆子烙饼,可劲儿的造。可不敢让他上桌,上哪桌,哪桌就没得吃。 今天王胡子和紫清道人是最高兴的,周文担心师傅的伤势,想劝他少喝,可紫清不干了,非要和在座诸位都干了半碗,又和王胡子两人互相吹捧干了好几碗。一个说你收的好徒弟,一个说你教的好部下。 两人都是喝得酣畅淋漓。周文看师傅高兴,也就不再劝。敬了几位长辈后,就和高小山来到警卫连的几桌敬酒。 等走到许大成在的一桌,看着许大成旁边几个小兄弟殷勤的帮他添酒加菜,心中一动,就高声说道:“兄弟们,你们说这次打下土匪山寨,谁的功劳最大?” “是书生,书生你的功劳最大。” 周文赶紧说道:“我不算,我是指挥,我的功劳有团长评定,山子哥也不算,他也是指挥。你们说说其他人。” “大成哥,必须是大成哥,那炮打的,比子弹还准。”许大成旁边的兄弟叫了起来,“对,大成哥。”众人都同意叫道。 “好!”周文叫道,上去把许大成拉了起来。对他说道:“大成,你是咱们警卫连的炮神。今天大伙儿都认可你的功劳,你来给大家说两句。大家鼓掌欢迎。” 说完就带头鼓起掌来。“好啊,大成哥,你给俺们说说,说说呗。”众人都鼓掌叫好。 许大成心里那个爽啊,得意、嘚瑟、满足又都上来了,还居然露出点儿小小滴不好意思。胸脯挺得老高了,鼻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 但是,但是说什么呢?哥没准备啊,总不能说哥现在很满足、很嘚瑟吧?看着大伙儿都静静望着自己,一张脸瞬间就憋红了,口张得老大,支支吾吾半天放不出个屁来。 周文看着心里一阵的暗爽,叫你小样儿的嘚瑟,有了小弟,最近都不怎么搭理自己了,一看就是欠收拾。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正要上前解围,只见许大成突然大手一挥,脱口说道:“没啥可说的,基本操作,基本操作,呵呵。”周文噗通一声又趴地下了...... 晚宴后,周文和张晓平扶着有些醉意的紫清老道回了房,让他两人躺下,又开始给他们按摩疗伤,师徒三人也随便闲聊起来,周文就把自己的出身来历也说了一遍。想到了什么,就跟师傅告声罪,出外把高小山、妙花和许大成都叫了进来旁听。 最后说道:“师傅,山子哥,师兄,大成还有师弟,你们都是我的亲人和兄弟了,我今天就把一些想法给你们说说。 我是这么打算,河南乃四战之地,咱们跟着这些军阀打来打去不是个事儿。我有渠道得知,最近这个冯玉祥冯大帅和国民军蒋总司令不太对付,弄不好要打大战。 咱们就尽量低调行事,明哲保身。争取找个机会,带着兄弟们回我的山西老家去。山西偏居一偶,战火波及不到,咱们可以在那边慢慢发展。 我呢,想以兄弟们为班底,组建个佣兵团,就是雇佣军的意思,但是和别的雇佣军不一样,咱们只为自己打战,只打自己想打的战,只打对自己有利的战......” 张晓平在旁边眼都听直了,自己是跟了个什么样的师兄啊,有情有义不说,居然走一步看三步,把未来的规划和发展,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许大成还好,之前周文就跟他交过底,妙花和高小山也是一阵恍惚,这个兄弟不得了啊,想法独特,胸有丘壑,说得也是有板有眼,看样子是深思熟虑过得,怕是可行性很大。 高小山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阿文,你的想法俺都支持,俺也没啥意见,跟着你走就完了,只是团长和老吴叔他们......” 周文接口说道:“这个我考虑过,咱们补充团几百号人放到大战场上,就是大海中的一滴水,一个浪头就没了,所以我会尽量找到保全咱们自己的方法,不值得为这些军阀卖命,等到合适的机会,咱们就投奔国民军去。” “啊?”所有人又都直了眼,被周文这个重磅炸弹炸得头晕眼花。 第42章 画一幅画 “对,投到国民军那边去。”周文肯定的说道:“目前国 党 领导的国民军代表了中国的新兴势力,也是最强的势力。他们肯定要收回各地军阀的权利,让全国政权都归于国民政 府的控制之下,这是大势,不可逆转。 所以咱们必须投过去,不然将会变成军阀的炮灰,死在哪儿都不知道。” “那咱们还怎么回家?”许大成问道。周文郑重道:“大成问得好,这才是关键,我们要想办法立个功劳去投奔,咱们一定要带着功劳去投奔,过去以后,咱们不求官,不求财,只要求全部卸甲归家。” 所有人都呆住了,一次又一次被周文的话打晕,醒来,又打晕。这特么的就是个妖孽,不愧是天上飞的。看着众人用古怪的眼神看着自己,周文脸不红心不跳,手上的按摩还照样继续。 良久,妙花叹了口气说道:“跟着师弟你,我总算是活得明明白白了,连以后要干什么,怎么干都明白了,这才叫活着,以前就是行尸走肉罢了。我没话说了,只要你放心师兄我,我就一辈子跟着你了。” 小样儿的,不跟我你还能跟谁?周文腹诽道。 张晓平和许大成简直就是崇拜而狂热的看着周文,周文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去去去,有你们这么看人的吗?也不嫌别人渗的慌。” 高小山有点不好意思,抓抓自己的头说道:“阿文,你说的有些俺懂,可有些俺也弄不明白,反正跟着你准没错,俺爹的仇也是你帮着报的,俺把你看得比亲兄弟还亲,俺只管支持你就是了。就是团长和老吴叔他们,俺们得安排好了,别伤了他们的心。” 周文感动道:“山子哥,咱们亲兄弟,你爹不就是我爹么,咱们帮爹报仇,还分什么你我,这事儿不要再提。打第一眼见到你,我就觉着跟你有缘分,咱俩前世就是兄弟,所以看着就亲。 山子哥你为人忠厚善良,做人诚实大气,有情有义。做事稳当缜密。你是我最为放心的队友,把后背交给你,准没错。”说完还鄙视地看了眼妙花。 妙花大叫冤枉啊!怎么躺着还中枪,我怎么就不稳当了?不就是为了报仇狂练武功,让你宝贝师侄饿了几顿不是?怎么犯个错就被揪住一辈子,还过不过日子了? 周文接着说道:“等到咱们第一步计划完成了,团长和老吴叔肯定要跟咱们走,其他老一辈的愿意去的都去,不愿走的给笔钱安家,不能让他们没了着落。 等回了家,咱们兄弟在外面闯荡赚钱。团长、老吴叔还有我师傅,哦,还有我爹,也就是你爹,就在家帮咱们看好后院。都动起来,不能让他们闲着,闲着容易生病。等咱们站稳了脚跟,就把所有人的亲人都接来,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 周文把一副美丽而充满希望的画画了出来,所有人都陶醉了,每个人都沉浸在美好的憧憬之中,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许大成惊喳喳的声音打破了大家的美梦,“阿文,你怎么把我爹给忘了,还有我爹啊。”周文捂住脑门蹲了下去,这货的思维就是会跳啊! ...... 第二天,周文早早就起来了,没办法,昨晚用了师傅教的打坐之法,居然效果惊人,打坐了两个小时,就觉得全身精力旺盛,根本不用再睡觉。师傅说是般若之气的缘故。 把张晓平羡慕的不要不要的。于是天不亮就起来查岗,练拳。看样子以后必要的时候,都可以打坐代替睡觉了。 到6点的时候,警卫连的兄弟们都出来了。今天没有集体训练,但是大家都很自觉的出来练拳脚。周文觉得很是欣慰。看着妙花在指点高小山和许大成的动作,体净在练习力量,觉得少了个人,马上反应过来,走进屋把还在酣睡的张晓平轻轻弄醒,指了指外面,就走了出去。 张晓平出来看着眼前一幕,脸又红了,刚想开口道歉,周文挥挥手说道:“没事。这不怪你,从今天起你就跟兄弟们住一起。以后你就会习惯了。你先活动活动,一会儿咱们师兄弟练练。 等到7点钟,天已经亮了,这时少年们都围了个圈,看着周文和张晓平交手切磋,周文进入气劲镜后第一次和人交手,只觉自己举手投足间无一不圆润,所有招式都是随手拈来,挥洒如意。即使压制了力量,但出手的速度身法已是不同,占尽了攻势。 张晓平的打法则是又贼又滑,围着周文打转,身法施展开来,身影如飞花般穿梭不停,只要周文稍漏破绽,都是一击之后马上远遁,绝不停留。周文一时还真拿他没法,直等到他一口气用歇,身法稍缓之时,才突然欺身发力,用擒拿术拿住了他的手臂,也是一沾即放,可不敢用力。 “好身法,”“好快的拳法啊!”少年们可是开了眼届,张晓平一身武当正宗武功,身法如花,拳脚如电,虽然输给了周文,但周文是什么人啊,那是天上飞的,和俺们不是同类。所以所有少年的喝彩都是冲着张晓平去的。 张晓平不好意思道:“我可不是师兄对手,师兄刚才用的是什么拳法,感觉好生厉害,用实了力,我的胳膊就废了。” “那叫擒拿术,以后我会教你的,你已经算是很厉害了,如果不是师兄我高你一个境界,还真对付不了你这套身法,但如果生死搏击的话,师弟你的进攻就缺了点儿狠招,不能一击致命。 听说你剑法了得,但万一没剑,又要拼命的时候,就需要以命换命的血气和绝招。以后我会教你一些格斗杀人术,如果能和你的身法轻功结合起来,等你进入气劲镜后,师兄我都不敢和你拼命了。”周文赞许的夸奖他,又指出了他的不足之处和解决办法。 张晓平对师兄更是敬重,躬身道:“师兄指点的是,晓平记住了。” 周文一把拉他过来笑着道:“咱们师兄弟不用那么生分,别动不动就行礼。以后我给你找一个陪练,我的师侄,但咱们各交各的,你不能叫他师侄,他叫阿净,看见没,那个大个子。”说完就把体净叫了过来。 周文把体净和张晓平搭档对练是有讲究的,一刚一柔,一个心思单纯,一个聪明伶俐,正好互补,时间久了都会从对方身上学到自己欠缺的因素。不管是武功上还是性格上,都会取长补短。 妙花也暗赞周文眼光独到,这两人确实是绝配。 第43章 运输队 今天王胡子他们就要回大王庄了,周文却不准备回去。祁老六的山寨设施齐全,周文决定带警卫连在这里进行山地作战训练,顺便把周围的土匪都清剿了,当做练兵。 周文走进王胡子的临时团部时,王胡子正两眼放光,激动的在屋子转圈,老吴叔也笑眯眯的乐不可支。看见周文进来,王胡子就哈哈笑着大声叫道:“书生,来得正好,咱们缴获的统计出来了,这祁老六可是咱们的撒财童子啊,这一回可真是大发了,哈哈哈!” 周文一听老吴叔报出的数字,也吓了一跳,好家伙,光是缴获的金条大洋就价值五万多,还不包括那些珠宝玉器,古玩字画。绫罗绸缎都可以忽略不计了。还有大量粮食。武器缴获了长枪四百多条,捷克轻机枪居然有五挺,花机关也有十几支,驳壳枪二十多只,大眼撸子都有两把。各种子弹五万多发。 “还是那句话:杀人放火金腰带,黑吃黑最来的快。”周文心里感叹道。 王胡子兴奋的说道:“书生,这下咱们可以过个好年了。我准备再招点人马,也该扩充下咱们的实力了。先把你们警卫连招满一百人,武器子弹你随便挑,咱们再把三营的架子搭起来。” 周文没有说话,双手揉揉眉心,在桌子旁坐了下来。看着眼巴巴盼着自己赞同的王胡子和老吴叔,心里叹了口气说道:“胡子叔,老吴叔,您们的心情我都理解,我只想问您们一句,咱们扩充实力要干什么?要获得更大的官还是更大的地盘?或者是要自立门户自个儿当土皇帝?” 王胡子和老吴叔被周文一瓢冷水泼醒过来,是啊,扩充实力干什么?这个还没想好。 这时高小山也进来了,看见气氛有点怪异,正要开口,被周文打断道:“山子哥,你也过来坐下,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说完又转头对着王胡子他们说道:“从咱们补充团变成官军以来,上头有没有给过咱们什么作战任务?除了你们上次报仇攻打一线天,咱们补充团还有其他的战斗伤亡吗?” 王胡子沉默着摇摇头,把手上烟点燃,蹲在地上沉思。周文继续追问道:“那是为什么呢?咱们也是官军,按理说这几年石**也打了不少战,死过不少人,怎么就轮不到咱们呢?山子哥你也想一想。” 高小山想了一下,脱口就出:“那是俺们实力太弱,估计他看不上。” “对啊!山子哥说在点子上了。”周文赞许地看看高小山接着说道:“咱们实力弱,又不是嫡系。对这些军阀大佬来说,就像路边的野草,如果闹腾不听话,随便就收拾了。 平时给咱们几杆破枪烂铁,换咱们帮他看护铁路线、收集粮草,算盘打得贼响。可是如果他们得知,咱们把横行多年的土匪,都轻轻松松给收拾了,发了大财,开始招兵买马,你们再说说,他们会怎么想。” 王胡子烦躁的狠吸一口烟,转身背对周文,也不说句话。周文心里好笑起来,这是伤自尊了不是,年纪大了就跟小孩子一样,得哄哄。 赶紧上前搀扶起王胡子说道:“胡子叔,咱们就是一家人,侄儿说话冲了,您得原谅包容不是?您老大身份的人,还和自家侄儿计较?来来来,坐下消消气儿,您只管教训,我俯首恭听。” 王胡子这才瞪着周文说道:“你老叔我这不是兴奋上头了么,心理有点儿膨胀也是在情理的嘛,你看你这娃儿,这巴掌把你老叔扇的,这高兴劲儿还没细细滋味儿,就给弄没了。” 喝!感情您也知道兴奋过头,心理膨胀了。小样儿的,这还有理了? 王胡子看着周文就快眯起来的笑容,立马就怂了,“好了好了,老叔我不说了,你接着分析分析,咱们该咋办,都听你的,都听你的还不成么?” 周文于是接着说道:“ 咱们还要继续装孙子,低调才是王道。这次的缴获,您要信得过我,金条就全留下,我自有藏存之地。 大洋一部分发给您的老兄弟们,他们也是跟着您过了好几年苦日子了,不能亏待。其它的古玩字画先运回去,过了年再说。武器弹药,除了警卫连需要的,全拉回去,我去联系周进宝,看看能不能帮咱们卖了。” 说完就停了一下,等着他们考虑。 王胡子想了一会,拍板说道:“成,就这么办,今天我们就开始运回去,金条都给你留下,粮食弹药你需要的都留下,咱们也不大张旗鼓,怎么来的就怎么回去,把大车上的东西都掩盖好了,连夜赶路。” 周文又接着说道:“还有一个,警卫连我提议撤了编号。” “啥?警卫连不要啦?”王胡子差点跳了起来。 周文笑起来道:“胡子叔,您听我说完。警卫连这个编号,一般都是各部队最有战斗力的,咱们要低调就低调得彻底一点儿。我提议警卫连以后就称为团部运输队。您想啊,咱们最近都要剿匪练兵,缴获不都得往团部送?叫运输队正合适。” “行,但是这个队长你来当,山子当副队长,你别再跟我唧唧歪歪,运输队长够低调了吧?”王胡子吹胡子瞪眼道。 “行行行,听您的。”周文无奈答应道。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吗,自己当不当队长有什么区别。但看着高小山如释重负的欣喜模样,也理解山子哥当队长肯定亚历山大。 商议定了之后,周文又来到老道的房间,老道已经起来了,正在房间里打着套拳法,周文一看就知道是太极拳。 老道不等周文问安就开口说道:“在旁边跟着我打,你进入气劲镜后,正需要体会以柔克刚的道理。”两人就一个教一个学,半个小时练下来,周文就觉得气定神闲,体内气息圆润如意。 紫清老道满意地看着周文一招一式,中规中矩。这个大弟子硬是了得,短短时间就学到了个中真髓,以后就是水磨工夫了。 开口道:“你以后每天都要练,时间越长你体会的就越多,力量的掌控就越精微。这太极拳可真正是博大精深,意境深远,一辈子都练不够啊! 第44章 红袖习武 练完后,张晓平也把早饭端了进来,师徒三人边吃边聊。周文想请师傅跟着王胡子到大王庄静养,老道却不干,开口道:“你们师兄弟俩在哪里,老道我就在哪里。别想着把我弄走,今天晓平就去道观把老道的衣物搬过来,明天开始我就要传授你武当功夫,别以为我内气没了就教不了人,你师傅我可不是废人。” “是是是,徒儿听师傅的。”周文赶紧喏喏连声道。 ...... 三天后,周文骑马又一次来到二塘村,不过他不是从山上下来,而是从大王庄赶来,背后孙大柱赶着马车,马车上坐着红袖一家人。 原来,周文在老道说要传授武功后,就征求老道的意见,死皮赖脸的让老道答应了收红袖为徒。于是当天就骑马赶回大王庄,把红袖一家接了来。 二塘村还有一营的一个连在驻守,这是要地,不能放弃了。周文他们把马车和马都留在村子,背着红袖徒步上山。周用宾和孙秀芹已经几年没出门了,看着山上的景色,心情自是大好,红袖更是欢快,趴在周文背上兴奋得大喊大叫。 走着走着,突然周文站住了,大声叫道:“出来吧,左边大树底下,还有一个在右边第三棵树背后。” 左边就唰地站起一个人,浑身插满了草,脸上还涂着黑灰。把周用宾夫妇吓了一大跳。他们根本就没发现居然有个大活人就趴在树下,只是觉得就是树下的一堆草。 远处右边的一个同样装束的也站了起来。红袖早就吓得死死搂住周文的脖子,差点没把他勒得闭过气去。 面前之人嘿嘿笑着说道:“书生,还是你厉害,俺们寻思着能不能吓你一吓,怎么老远就被你发现了。” “也不看看是谁,书生教的俺们本事,他还会被你蒙着?俺说你个二嘎子,还涨能耐了你啊,回去咱们练练,还有那个三娃,明天也跑不了。”孙大柱高声呵斥道。 红袖一看是二嘎子,那可是新仇旧恨一起涌出,周文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几下从周文背上跳下来,大叫到:“好你个大坏蛋,又来吓我,看我不踢死你。”冲上去对着二嘎子就是几脚,二嘎子边躲边告饶道:“红袖,哎,红袖,错了错了,俺认错了。” 红袖现在和警卫连,哦不,是运输队的队员,关系可是不错。大家学文化做不出作业,都是请红袖帮忙,又知道红袖是书生的心头宝贝,谁都让着她,竟让她开始有点儿骄横起来。 周文可是不管,女孩子就是要蛮横点儿才像个样儿。这世道,小家碧玉的到哪儿都吃亏,不吃香。 看着红袖追着就是踢不到,倒把自己累得够呛,周文就冲将过去,一把拿住了二嘎子,让红袖舒舒服服踢了几脚才消了气儿。 看到二嘎子装模作样的苦着脸,揉着腿,笑骂道:“好了,好了,你们其实伪装得都不错,哨位选择也合理。只是呼吸太粗被我听到了,一般人可发现不了你们。 还有那个大柱,你别一天就凭着蛮力欺负人,今天他俩的伪装埋伏,你要学习学习,做得确实不错,值得表扬。回去继续放哨吧。” 听到周文的肯定,二嘎子很嘚瑟的看了孙大柱一眼,和那个三娃又回到原地继续放哨去了。 这时山上传来“哒哒哒”的机枪声,还有步枪的射击声。周用宾两口子又开始紧张起来,周文说道:“周大哥、嫂子,没事儿,这是咱们队员在训练呢,咱们上去吧。” 说完就牵着红袖的手往上走,边走边说道:“红袖啊,知道为什么踢不中二嘎子了吗?” “他太快,我追不上,等我长大了就能追上他了。” “不是,这是本事,你没学本事,长大了依然追不上他。这次哥哥带你上山可不是来玩儿的,是来学本事的,到时候跟着师傅可得用心努力学习,哥哥也得学,知道吗?” “哎,知道了,大哥哥,学了本事就能天天跟你在一起了吗?你还要教我打枪,是吗?”...... 周文上山后,让周用宾接着教大家读书识字,还要管着库房和后勤。孙秀芹就在厨房管着请来帮忙做饭的村民们。 红袖和周文跟着老道学习武当功法。运输队的训练就交给了妙花和高小山,反正弹药充足,每天都有实弹射击训练。马叔现在可是管着4挺机枪了,机枪组的几个队员,每人每天三个弹匣实弹射击,在马叔这个高手指导下,基本有个样子了。 红袖练武的资质还是不错的,紫清老道虽然内气没了,但眼光还在,就让周文先为红袖按摩,利用般若之气改善体质,疏通经脉后,再开始练气。 这个按摩必须要脱光衣服直接作用于肌肤,周文开始还有点尴尬,征求了周用宾夫妇的意见,没想到人家眼都不眨就同意了。 为什么呢?人家夫妇想的是,反正红袖长大后也是你的人,现在不是也是了。不就脱个衣服么,又不是不相信你。 周文可不知道这两口子的心思,红袖更是一点儿也不扭捏,开始按摩那天,就早早就把自己脱得剩个小内裤,脸红红的趴在铺上。 周文可不是萝莉控,自然不会有其他心思,但还是让孙秀芹在旁照应着。就这样天天早晚都帮红袖按摩。 三天后,老道觉得时机成熟了,就开始教红袖打坐练气之法。又让周文用般若之气帮她导气行宫,没想到效果惊人。才短短三天红袖就感到了气息在体内流转。 老道连声赞叹道:“这般若之气真是了不得啊,三天就助人感气。要知道晓平资质超群,我又用各种药材帮他疏通经脉,也用了整整三个月才感气。就这已经是师傅我见过的第一人了。 我武当派最快的记录也就是一个月感气,还是数百年只此一人,晓平算是可以排在前十位。这女娃儿遇到你可算是有大福缘了。” 第45章 心理战 盘踞在方城山老爷岭的土匪郝老刀,最近几年可是混的风生水起。原本只算是流寇的他,带着几十个弟兄,在方城山和伏牛山之间,来回鼠窜,靠吃点儿其他土匪不屑一顾的残羹剩饭度日,连个土匪窝都没有。后来走了狗屎运,居然和方城县的官员搭上了关系。就在距离方城县不远的老爷岭安了窝。 这方城县可是地处河南陆路交通的要地,横贯河南南北向的公路穿城而过。老爷岭就坐落在离公路不到十五里的山里。南来北往的货物,只要出了县城,就有人传讯山里,那些可以打劫,那些不能动手,都指点得清清楚楚,打劫到的赃物又低价卖给城里。 就这样,短短两年多,手下就发展到三百多人枪。但郝老刀是有城里高人指点的,不伤人命,不劫色绑架。手下兄弟们想女人了,就到县城里的窑子去快活,所以民愤不大。大多数报案的案件都被县城官府压了下来。这官匪一勾结,财源滚滚来。郝老刀的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 但最近几天,冬天第一场雪刚下完,郝老刀的厄运就来了。弟兄们在外探哨巡逻的,下山采买的,甚至在山寨边上站岗放哨的,都遭到了黑枪袭击。 子弹从哪里打来的?不知道,不清楚,反正起码二百米以外。有多少袭击的人?不知道,不清楚,反正只要想下山,必然就中枪。而且只打伤,不打死,打伤的人还叫你派人拖回去,保证不开枪。如果你想集团冲锋,可以,只要听听起码4挺机枪的枪声,自己去掂量着办。 就这样,土匪被不明势力包围在了老巢,是的,就是包围。不管你从那条路下山,都是枪响人倒,然后叫你抬着伤者回山。几天下来,伤者五十多号人,天天在惨呼哀嚎,山寨的药材都消耗一空。大家都不敢出山寨大门,连放哨都不敢。 今天是山寨被包围的第三天,清晨的山寨大厅里挤满了大大小小的土匪们,个个都是眼睛熬得通红,脸色寡白。平日里神气活现的精神头早就没了。 开玩笑,你试试两天两夜不得睡觉是个什么滋味。想睡?可以啊,刚睡下机枪就响了,赶紧起身抱着枪等着对方攻进来,可人家就是不攻进来,但谁敢保证下次枪响不攻进来?你敢睡啊?还特么的不让点火取暖,那间屋子顶上冒烟,那间屋子的窗户立马被打得稀烂。冬天山上的寒风可是能吹死人的啊。 “大哥,你倒是拿个主意啊,兄弟们现在不敢点火,全都生吃白面了,也不敢睡。撒尿拉屎全在屋里,都熬不住了,再不能生火,今天夜里就得冻死不少人啊。”手下头目带着哭腔说道。 郝老刀更是挂着一双熊猫眼,嘴皮都急出水泡来了,对着那个头目大叫道:“拿个机巴的主意,要么冲出去找死,要么在屋里等死。” 这时又有个头目说道:“大哥,这伙人一直没下杀手,恐怕是求财不杀人,咱们挂白旗吧,钱财没了还可以从头来过,万一把对方惹急了,开始杀人就不好办了,降了吧。” “是啊,降了吧,大哥,都受不了了。”一人带头就众人附和。 郝老刀喘着粗气,看着周围期盼的眼神,心如刀割啊。自己辛苦几年的积蓄保不住了,一行老泪流了下来,“挂白旗,把枪扔出去。”一声大喝仿佛把全身力气都用光了,郝老刀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山寨门口,看着空地上被命令自己捆绑起来的土匪们,妙花赞叹说道:“师弟,你这套叫什么心理战术的打法真是奇妙无比啊,这还是不杀人,如果开始就杀人,不要三天,最多一天这些土匪就要崩溃了。” 这已是周文带着运输队剿灭的第四股土匪了。之前的都是作恶多端的,基本都做了队员们的枪下之鬼。这郝老刀口碑还不算坏,所以就用心理战直接打得投降。 郝老刀双手被捆绑着,跪在地上,看着突然从四周冒出来的对手们,都是浑身插满了枯草,脸上蒙着黑色面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每人都是绑腿加高腰皮鞋,铁灰色的棉军服。就知道对手是正规军队,心里更是绝望。 看着这些士兵沉默的走上来,检查土匪的绑绳,收拢地上的武器,所有行动有条不紊,轻车熟路。“都是做惯了的老手啊,不知道有多少同道遭了难。”郝老刀心道。就见一个同样装束,但胸前挂个望远镜,背个皮质公文包的人走了过来问道:“你就是郝老刀?” “是是是,小的就是,不知长官有何吩咐?”郝老刀忙不迭答道。 “我这人干脆,不跟你废话,你这几年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也就不把事情做绝。你把财钱都拿出来,我拿走八成,你留下两成。枪支弹药和粮食我也只挑需要的拿,不会把你们逼死、饿死。你可以去打听打听,看看那些什么祁老六、老巴子他们是个什么下场。但如果你不坦诚,还想藏私,那就连命都留不下了。你要想清楚了。” 郝老刀是倒吸一口凉气,祁老六和老巴子是什么样的人,他可是清清楚楚,都是实力雄厚,心黑手辣的悍匪,就是他现在的实力也是不敢去招惹的。听声音觉得这个长官年纪不大,但可不敢怀疑他说的话。连忙答道:“不敢不敢,长官给兄弟们活路,小的可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这就带长官们去库房,绝不敢藏私。除了库房,小的还有一处私藏,也带长官们去拿。” 土匪们都被关在了大厅里,不准偷看更不准出门,机枪就架在门口。只听着外面都是套马拉车的声音。土匪们是又困又饿,只盼着这些祖宗快些走。 下午时,外面早就没了声音,但没谁敢出去查看,直到叫声传来:“半个时辰后你们再出来,远处还有枪指着,不要自己找死。”然后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渐渐走远了。 半个时辰后,郝老刀他们走了出来,只见空地上整齐的码着百十条步枪,还有几只左轮。又赶紧跑到库房查看,果然是留下了大部分粮食和少部分弹药。财物也是留了部分大洋,金条都没了。就连郝老刀的私藏也是留了点儿大洋。 “这群祖宗倒是守信,还真是只拿走八成财钱,但是自己从县里刚买的那些新枪,三挺崭新的捷克造机枪,还有原装德国造大镜面全没了啊。”唉,郝老刀叹口气,也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第46章 狙击手 在郝老刀叹气的时候,运输队已经走出了近二十里路。赶着十几辆大车,看着天上又稀稀疏疏飘起了雪花,高小山高兴地对着周文说道:“阿文,这几次战斗,兄弟们都已经达到了训练要求了吧?俺倒是觉得打得都很漂亮。 俺都不敢相信,居然连个受伤的都没有。缴获怕是得有二十几万大洋了,俺这辈子可没见过这么多钱。” 周文手里拿着把步枪在摆弄,嘴里说道:“基本上还行吧,咱们这种打法就是要避免自己出现伤亡,把咱们射击准,火力猛的优势发挥出来,不和敌人打近战,不打无准备之战。只要不犯错误,一般都不会出现伤亡。 如果万一和敌人狭路相逢,有师兄和阿净在,就能把敌人暂时压制,给我们创造拉开距离的机会。所以师兄和阿净是我们的双保险。”说完,还向旁边的妙花送上个安慰的笑容。 妙花可就郁闷了,作为运输队格斗总教官,排位第三号的人物,居然在几次战斗中使不上任何力,完全是闲得蛋疼。 周文的战术都是硬桥硬马地上,把长枪组远距离分散开来,四面八方慢慢上,一层层剥皮似地往里打。遇到土匪想冲锋近身,机枪分分钟教他做人。现在除了马叔,其他几个机枪手也能派上用场了。 遇到固定火力点,许大成一炮上去,什么都是浮云。按现在运输队的实力,打几个土匪还真不用怎么太讲究,主要还是锻炼队员们的实战经验。 体净倒是不郁闷,为什么呢?这里就要说说他的搭档张晓平师弟,周文不愧是有佛门大气运之人,捡个师兄是大高手,近战无敌。捡个师侄是投弹高手兼大力士。现在又捡个师弟,又是个天上飞的。 周文去接红袖的那几天,是妙花和高小山教他基础的战术动作和射击。从来没摸过枪的张晓平,把射击原理弄懂了后,也不用什么枪口吊石头,什么站姿卧资都不用学,就像他和枪就是前世亲兄弟。 拿起枪就熟悉,熟悉就开始射击,射击就准确无比。虽然射速和周文没法比,但是才打了不到五百发子弹,三百米距离的准度就超过了高小山。特别是打活动目标,不用练,抬手就打。妙花和高小山直接就看傻眼了。 周文回来后,就专门训练他,把狙击手的基础教程都教了一遍,怎么伪装,怎么测距离、测风速、观察地形、运用表尺、各种距离校枪,简单的弹道学等等。 这个师弟很争气,学得快不说,还马上就运用到实践,很快就能打四百米靶心并开始实验五百米靶子,但是五百米以上对枪的要求就比较高了,同时还要积累经验。 现在张晓平也只是能不脱靶。但已经是运输队远距离的第二射手了。只有周文在超远视力的帮助下,用英七七能击中五百米靶子的红心,但是也不能保证枪枪命中。 自从体净和张晓平搭档后,在射击时就是张晓平的观察手,体净心思纯净而专一,加上以前扔石头打猎,练就了一双好眼力,观察目标一看一个准,两人现在可是好兄弟兼好搭档。 性格互补,异类相吸,就是这个道理。张晓平每击中一个目标,就像是他命中一样,两人是同喜共欢,所以也乐在其中。 妙花是作为周文的搭档,但也就是搭档而已。周文需要观察手吗?远超别人的视力和感官,妙花才刚看见目标,目标就已经倒了,所以他郁闷,只觉自己一身的本事,就因为什么距离感缺陷,而变得毫无用处。 周文可不这么想,妙花的作用在特定战场那是无敌的存在。巷战、城市作战、突袭战,特种战等等。这么大个高手可不能冷落了。 赶忙对妙花说道:“师兄何必跟这些兄弟们比较,你是大高手,这些简单的战斗还要杀鸡用牛刀?你的作用就是存在就能稳定军心,兄弟们看见你这个教官,心就定,枪打得就准。而且你和行动组都是全能型的突击队员,是咱们的杀手锏,轻易不能用的。” “知道知道,你师兄我还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我只是担心行动组队员的士气,最近几场战斗都没用他们,难免有些失落,我去跟他们说说。”妙花说完,就仰着那张讨打的脸,轻快的往前走了。 “装,你给我装。心眼儿不大,装逼的架子不小,就没个省心的时候。”周文腹诽道。 “山子哥,你来看看这把枪。”周文把手里的步枪递给高小山看,高小山接过来一看,发现以前还没见过,枪的形状和汉阳造差不多,但枪栓炳类似英七七,是下弯的,枪身更短一些,结构更紧密一些,上面还有洋文,看着还是把新枪。 “这是德国原产的步枪,是德国一战时的制式枪G98改造的新一代枪,叫G98标准步枪。你看这就有型号,这可是好枪,用尖头弹弹道比英七七还要直。打远距离精度更好。 这个郝老刀不愧是县城养着的土匪,这装备真是不错,机枪和驳壳枪都是原产的,G98标准步枪居然也能买到。我看了一下,有十来支,咱们长枪组那些用汉阳造的,都换了。” 高小山听了更是仔细查看起来,不断拉栓瞄准。周文又接着说:“咱们用的英七七也不差,四百米以内还是英七七好用,射速快,十发供弹有优势。但是四百米以上就要靠这个枪了。” 周文没说的是,中国后来生产的中正式步枪就是仿造的这把步枪。这个枪还是二战一代狙击神器98K的爹。但是98K要等到1935年才造得出来。 周文又接着说道:“山子哥,你这就去让他们把枪换了,子弹以后都用机枪弹,咱们回去后要仔细挑选子弹,圆头弹用来训练可以,但打战还是用尖头弹,特别是晓平师弟,他训练和打战都用尖头弹,我可是把他当做狙击手来培养的。” 第47章 最后一次训练 “阿文,你给俺说说啥叫狙击手?俺算不算狙击手?” 高小山求知欲很强,周文只得耐心解释道:“狙击手的定位是远距离打击敌人的重要威胁目标,比如指挥官、重机枪手、火炮手以及敌人的狙击手。 一般交战距离在四百米到五百米,如果装备好的话甚至可以放到700百米左右。所以狙击手很难得到,不是用子弹就能培养出来的。 现在咱们国家还没有这个概念,但是欧洲一战时期很多国家就有了。” 高小山一听要四百米以上就知道自己不行了,他有点失落的道:“俺知道这个要你说的天赋,俺就没这个天赋,俺看只有你和晓平有,那俺们又算什么?一般的士兵可没俺们打得准啊。” 周文马上安慰解释道:“山子哥,狙击手有狙击手的作用,你们有你们的作用,你和长枪组我是按照精确射手也就是神枪手来训练的。精确射手的作战距离就是两百米到四百米,主要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也就是看见人就打,讲究的是快和准。 所以我才给枪法好的优先装备英七七。目前也只有英七七最适合,这次回去后咱们让周进宝再帮找找,争取以后大家都用上。” 说完又郑重说道:“山子哥,你和其他人不同,长枪组我是交给你指挥的,你实际上是兼顾了指挥官、精确射手和半个狙击手的职责。没办法,以你的能力,如果只是单一职能,那就太浪费了。所以我才说,把我的后背交给你是最放心的。” 高小山瞬间眼睛笑眯了起来,露出了一排小白牙,说道:“阿文,你放心,俺不会给你拖后腿,一定把长枪组都带好,这狙击手的本事你也要教教俺。” “教,一定教,包括长枪组的队员,咱们也不能随便下结论,说不定以后又有尖子冒出来呢。”周文高声答应道。 心里也清楚,最近训练效果出来了,后起之秀越来越多,这以前各项技能领先的人,比如高小山和妙花都感到了压力。其实这是好事,有压力才有动力,才会更加精益求精。 ...... 三天后,二塘村村口,周文带着运输队来给紫清老道和红袖一家送行。一线天上的山寨已经拆毁一空。马上就要过年了,周文决定全体撤回大王庄,再加上明年即将来临的大战,也要开始做些准备了。 红袖和紫清老道坐在一辆马车上,一老一少裹得严严实实的,都是满脸的不乐意,周文耐心解释道:“师傅您和红袖就先走几天,我带运输队乘着大雪,最后训练一次山地越野,最多两天就回去。这次回去后,暂时就不出来了,到时候天天陪着您和红袖。” 老道叹口气道:“师傅我也没别的,就是心里有点儿不舍,终归在这山里住了几十年了。唉!罢了罢了,我们走后,你们也小心点儿,这山里下雪可是会冻死人的。” “是,师傅,您放心吧,我会小心的。红袖要乖,回去后练武可不能偷懒,你们出发吧。” “大哥哥再见,早点儿回来。”红袖虽然心情不好,但还是很懂事的和周文告别。 看着由一营一连护送的车队消失在茫茫风雪中,周文回头对着高小山和妙花道:“我们也出发吧,今晚到老巴子的旧山寨过夜,明天天黑前下山,再来次雪夜急行军,后天回到大王庄。” 当天傍晚,运输队进入了已经被剿灭的土匪老巴子的旧山寨,一天负重30公斤走了近30公里雪地山路,看着队员们虽然劳累但精神头还不错,进了山寨后马上各司其责,修理房屋、搭锅建灶、警戒放哨都有条不紊的展开。周文很是满意。 高小山走过来说道:“阿文,今天才真正知道这军鞋的好处,防滑防水,还特别保暖结实,真是好宝贝啊,咱们又不缺钱,回去后再一人买两双备着,今后几年都不愁了。” “嗯,回去就买,我估计这鞋店也没多少存货了,咱们这次把它都扫光了。”周文赞同道。 晚饭也简单,各组都带了一口锅,烧热了水,把带着的大饼和腊肉弄成块儿一起煮了,又热呼又有营养。只有体净,自己单独吃下一锅还在砸吧嘴儿。 晚上张晓平和体净要去换岗了,周文叫住了他,仔细检查了他的鞋子。张晓平可没军鞋穿,现在穿的是以前老道用兽皮帮他做的冬靴,还算结实,没有浸水。 张晓平小声说道:“师兄,没事儿,我又不是小孩子,让别人看见影响不好。” 周文忍不住又揪了下他的婴儿肥,笑骂道:“哟!师兄关心师弟有什么影响不好?再说你是队里年龄最小的,可不就是个孩子吗?” “小小师叔,你放心吧,一路上我都在检查晓平的鞋子,如果浸水了,我就把我的靴子脱给他。”体净可是个忠厚孩子。 “好了,你们俩兄弟我还不放心?去吧。” “是!” 第二天上午10点,周文带着运输队已经在山道上走了十余里路。计划到了中午就开始往山下走了。 突然,远处隐约有枪声传来,其他人还没听到,但周文已经下令了:“大成带侦察组速度前出一里侦查,其他人做好战斗准备。”大成听到拔腿就跑。 “什么情况?阿文。”高小山跑过来问道。 这时妙花也听到了枪声,说道:“前面有枪声,很密集。大家小心。” 这时枪声已经被大多数人听见了,周文看了下地形,说道:“我们到前面山腰哪里建立阵地,枪声是朝我们方向过来的,先埋伏好,快。”说完带头就向着山下跑去,把耳麦也戴上了。 不一会就听到许大成的声音传来:“阿文,是一伙土匪模样的在追着官兵打,大约有一百来号人,官兵有三十几个,好像有个大官儿,距离我有800米左右,朝咱们这边过来了。” “好,你先撤回来。”周文说完就来到了山腰一处高点,拿起望远镜观察。 第48章 抢怪模式 不一会儿就见下面山沟距离不到一公里的弯道处跑出一伙人,穿着灰色军服,周文一看就知道是国民军的军服。前面有个军装颜色深点儿的军官,穿着高筒皮鞋,狼狈的奔跑,旁边还有个中山装带眼睛的胖子被两个士兵架着跑。 “咱们打土匪,救官军。”周文马上指着左边山坡说道:“机枪和火炮阵地在那,长枪组就地散开寻找射击位,师兄带着行动组直接从山上绕过去,咱们这边打响你就从背后打,一定要猛要快,不留活口。” 话还没说完,各个组都已经散开,各就各位。妙花连应都没应就已经带人冲出去了。 周文又对着身边的张晓平和体净说道,你们马上去对面山梁,自由投弹和射击,注意安全。”看着两人飞快的冲下山沟,瞬间就爬上了对面山梁,找到了埋伏位置。心里大为赞叹,都是山里长大的孩子,这爬山速度别人还比不了。 等到许大成赶到,全队都已埋伏好并做好了战斗准备。周文看了下时间,从下达命令到现在不过才三分钟而已。 “大成,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开炮。”周文下完最后一个命令,就把英七七端了起来,静静等待着。 枪声已经很近了,周文听得出来,有水连珠,也就是老 毛子的莫辛-纳甘步枪。因为这款步枪在射击的时候,枪身听起来非常的清脆。而且在连续发射时,子弹射击的声音就和水滴落在水面的声音一样,所以称呼它为水连珠。 居然有汤姆逊的嗒嗒声,还有一个沉闷的“吣吣”的机枪声,有点熟悉,但还不是很确定。 这土匪装备真好啊,周文感叹到。就看见国民军已经快到阵地下方了,土匪们都冲出了弯道,后面断后的国民军不断有人被打倒,土匪也不断有人倒下,国民军断后的都是清一色花机关,火力还是很猛的。 看着土匪距离接近二百米,山沟里也再无遮拦。周文的枪响了,所有人的枪都响了。 周文自从军以来,还从没有恣意的战斗过,平时是又当爹又当妈,战斗中还要当保姆,为全队提供安全保障。 但今天不一样了,打的是伏击战,所有人都分工明确,不需要自己再操心。心情轻松下来,好长时间没有的熟悉枪感又回来了。 心神专一的开始射击。耳边的机枪声,手榴-弹爆炸声,长枪声等统统都充耳不闻。视线之内都是靶子,快速的射击,快速的装弹,二百米到四百米的敌人,不管你是跑着、趴着、蹲着。都是一枪爆头。自己只听得到英七七欢快的“砰砰”声。 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装弹了,再次抬起枪时,发现已经没有任何目标了,土匪后方妙花的身影才刚刚出现。 有必要部署什么机枪火炮阵地吗?有必要派人去对面山梁吗?有必要什么绕后背袭吗?你特么一个人全包不就完了? 总共就剩九十多个土匪,你一个人包了五十几个,还特么不到两分钟。 看看马叔带着六挺机枪,除了马叔自己打死打伤七八个,其他每挺机枪才打了一个弹匣,其中还是因为实在找不到目标,最后连发打完的。 你看看张小平师弟,好枪好位置,瞄准一个你打死一个,你简直是在抢怪啊! 长枪组的队员们更是无语,距离近的还没等瞄准就被你打光了,距离远的只要一枪没打到,也马上就被你打光了。你这叫实战训练?是你自己训练吧? 妙花完全是憋疯的状态对着周文大喝道:“师弟,今天师兄我跟你没完了,咱们师兄弟在这美景雪山,决个高下吧。”说完就一阵风般冲将过来,劲力如刀,气势如虹。 周文转身就跑,边跑边叫:“师兄,听我解释啊。救命啊!”瞬间两人一追一逃就翻过了山顶,师兄的怒吼和师弟的鬼叫在山谷中回荡。 国民军校长的侍从主任钱长官,今天可谓是绝处逢生啊!奉命带着支票和委任状,前来说服收买新任安徽省主-席石友三。本来是一趟美差,毕竟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不管答应不答应,钱必须收下,拿人手短,那特使也必须招待好不是? 谁知道半路上乘坐的卡车居然被袭击了。还是训练有素,装备精良的土匪。钱长官心里是清楚的,这些土匪无非就是某些军阀派来阻止自己任务的精锐假扮的。 现在的局势有点紧张了,几个大佬军阀对国民政 府不满,开始摩拳擦掌了。不然校长也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派自己来拉拢安徽主-席。 被这些伪土匪一路从公路追进了深山,钱长官想着这次怕是要舍身成仁了,结果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居然被救了。 突然而猛烈地伏击,比自己多年军旅生涯所见过的还要突然和猛烈。短短两分钟,在自己从未见过的精准和密集的打击下,近百名称得上龙精虎猛的精锐,全部倒在了一百米长的山沟里。 那个拿着杆英七七的蒙面士兵打死了多少?自己数数的速度都跟不上他的射击速度。就像是耍魔术般,枪指向那个,那个就倒。怎么会有这样妖孽的枪法?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 正想着,就见那个神枪蒙面士兵带着人走了过来。走到前长官面前,先把带着的头套取下,立正敬礼道:“报告长官,国民军24师补充三团运输队队长周文向您报到。” 不久前,经周文设计,由二塘村的村民帮助缝制的头套取代了蒙脸面巾,成为了运输队制式装备。 第49章 和郝老刀做笔买卖 又是一阵肃静,国民军众人又一次目瞪口呆,面前这个神一样的士兵居然是个少年,没错,是个少年。 钱长官敢和任何人打赌这个少年不超过十八岁。跟来的几个都取下了头套,都是同样年纪。 钱长官愣住了,什么补充团,他还不知道?都是收编的土匪流寇。称为补充团运输队的,那更是边缘外的边缘,垃圾中的垃圾。 他们才是正宗的土匪,不,是少年土匪。 就这样一群不到五十人,穿着官军衣服的少年土匪,三分钟就把一百个穿着土匪衣服的精锐官军给灭了,自己还毫发无损。 钱长官的三观顿时被毁了,这是做梦了,还是自己已经被打死在阴间了? 这时一个声音把钱长官从梦游中拉了回来,“哎呀,小兄弟少年英雄,身手如神,哥哥我算是开了眼了,哥哥刘若水,现在中央党部供职,谢谢小兄弟的救命之恩啊!” 那个穿中山装带眼镜的胖子不愧是政工出身,早早从震惊中醒过神来,赶紧上前拉住周文敬礼的手,热情的接着介绍道:“这位是钱长官,是国民军总司令侍从室主任 。” 周文再次敬礼道:“钱长官好,刘长官好。” 钱长官也反应过来了,上前拉住周文的手说道:“周小兄弟英武绝伦,谢谢救命之恩啊,咱们互不统属,这长官二字就不要再提了,看得起就叫我一声老哥就行。” 周文又赶紧谦虚了一番,还是坚持要叫长官。这钱长官和刘若水可是更加欣赏眼前这个少年了。懂尊卑、知进退,也没挟恩图报、得意忘形。竟是不卑不亢、沉着有度。真是少年英才啊,更是起了交纳之心。 周文又向两位长官介绍了副队长高小山,就请长官们去山坡上休息,又派人在山上烧起热水和烤了些面饼,请长官们进食。 国民军众人早就又累又渴,这下得脱大难,食欲也是出奇的好,平时看不上的光面饼,在火上烘烤软后。吃起来竟是出奇的香甜。伤员也被抬上了山,妙花带人给他们裹伤上药。 钱长官吃着面饼喝着热水,看着指挥手下打扫战场的周文,寻思到,要是自己手下有这么一群如狼似虎的精锐,天下大可去得啊!心里就起了招揽之心。 周文可不知道钱长官的小心思,他现在已经被狂喜填满了心神。 大收获啊,十二支美国造汤姆逊M1921型冲锋 枪,每支带100发弹鼓三个。三挺老 毛子刚装备不久的捷格加廖夫轻机枪,也就是转盘机枪。每挺机枪带四个60发弹盘。心说难怪刚才没听出是什么机枪声。 九十七个完好的老 毛子行军水壶。周文现在缺水壶啊。之前都是用水囊,容易破,还不好背。 捷格加廖夫轻机枪,简称DP轻机枪,枪重9.1公斤,带上弹盘不到13公斤。射速每分钟600发,有效射程800米,只能连发不能单发,发射老 毛子7.62毫米枪弹,和水连珠子弹通用。 这子弹好找,国内用水连珠的部队不要太多,以前的北伐军,现在的西北军,都大量装备。大王庄都有不少存货。 周文这次捡到宝了。行军水壶、汤姆逊和DP机枪,都是有钱都买不到的货色。特别是DP机枪,那是老毛子二战唯一制式轻机枪,号称暴力割草机,新中国成立后的第一种制式班用机枪。老 毛子前期生产过60发弹盘,后来改为47发弹盘。 周文这时也猜到被消灭的伪土匪的身份了,绝对是冯大帅的警卫团所属。上次周进宝就说过,石友三缴获了十几支汤姆逊冲锋-枪就是送给了冯大帅,再加上冯大帅最近和老 毛子打得火热,运输队通过周进宝换到的美式背包也是老 毛子送的,那么再送少量的DP机枪也是应有之意。 看着剩下的几十只水连珠步枪,周文突然想到了郝老刀,上次走的时候还给他留了一些马匹和大车,这次要用上了。 把尸体掩埋后,周文走上了山来,看着两位长官都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开口道:“请问长官是要去哪里?我们可以一路护送,只是这些伤员需要马车,不如先去方城县方向,找到马车后再赶路。”这里离郝老刀的山寨已经不远了。 钱长官也是爱兵之人,自然听从了周文这个地头蛇的建议,说道:“那就要有劳周小兄弟了,我们只要到了舞阳县城,就会有人来接应了。” ...... 郝老刀现在终于又重整旗鼓了,受伤的弟兄们都送到县城里了,这几天弟兄们士气也恢复了,又一再叫嚷着赶紧过年前再去捞两票。枪支也补充了部分,只有等再发几笔横财才能买齐。 正在琢磨着县城的情报什么时候到,就看见一个喽啰连滚带爬的冲进来,结结巴巴的报告:“大大大......大当家,那那那......那群祖宗又来了。在门门门外要见你。”说完连忙擦着满头的大汗,这天上可是还飘着雪啊! 郝老刀的心唰地就凉了。心凉头冒汗,这是冰火两重天? 怎么办?见还是不见?正犹豫着,小喽啰又开口了:“大当家,他们就给你三分钟考虑。”这下终于不结巴了。 但是郝老刀却跳起来了,一脚把小喽啰踹倒,“你狗热的就不能把话说全了。”边骂就边向山寨门口飞奔而去。 还没到门口就远远看见那个胸前挂望远镜的,赶紧上前招呼道:“长官,长官,小的迎接来迟,有罪,有罪。” 周文依然蒙着面,开口道:“郝老刀,你也别吓成这个样子,这次来不是打劫。再说你也穷成那样了,还有什么可以打劫的?” 这郝老刀那个憋气啊!这穷能怪我吗? 周文忍住笑继续说道:“这次来是和你做笔买卖,用枪换你的几辆大车。” 郝老刀傻眼了,“啥?做买卖?用枪换马车?”这还是不是那群祖宗啊?郝老刀可不敢搭话,生怕是别人在试探自己,可是怕狠了。 做买卖?我敢么我。赶紧说道:“长官看得起,几辆马车只管拉走,不敢和长官做买卖。” 第50章 每逢佳节倍思亲 周文开口说道:“不要啰嗦了,你叫几个人赶着三辆马车出来,换五十条水连珠,子弹没有,爱信不信,赶快去办吧。” 等到派出去的喽啰们果真背着五十条枪回来,郝老刀的三观是真正的崩溃了,这是闹得那样幺蛾子哟,这群祖宗是逗自己玩儿吗? 不提三观被毁的郝老刀,周文他们已经赶着马车上路了。这钱长官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土匪啊,这大山就是他的家,走到哪里都有土匪亲戚。招揽之意更浓。 一路交谈下来,周文也听出了钱长官的意思,想了想就说道:“钱长官,我们真不是土匪,就是补充三团运输队的。您看看我们的年龄就知道了,都是团里长辈们的子侄,从军混口饭吃。至于刚才的土匪,是被咱们打怕了的,又是股义匪,不杀人,所以就用枪换了马车。” 一众人顺着公路走,速度很快,到了傍晚时,已经远远看到的舞阳县城的轮廓。 周文停下脚步,对着马车上的钱长官和刘若水敬礼道:“两位长官,县城我们就不进去了,我也祝愿两位长官和弟兄们一路顺风。 另外有个小小的请求,就是长官你们这次没有遇到什么运输队,是你们自己打退了土匪。毕竟我们也是属于冯大帅一脉,传出去不好。 至于钱长官的看重,我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虽然我也心向国民政府,但现在不是时机,还是以两位长官的任务为重。” 周文说出任务为重时,钱长官心中一凛,是啊,这次是来招揽石友三的,这才重中之重,不能节外生枝,自己给自己添堵。 心里对周文更是看重,这就是人才啊,你没想到的,人家都帮你想到了,自己这把年纪可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想到这里就跳下马车,双手和周文握住道:“好,小兄弟恩情老哥我记下了,希望咱们还有再见之日。咱们后会有期吧。” “嗯,两位长官后会有期。”周文告别道。 钱长官看着运输队渐渐远去的队伍背影,感叹说道:“刘老弟啊,这个周小兄弟可不是个简单人物啊!打战的本事就不说了,待人处事老到,说话应对得体,做事滴水不漏,还处处为人着想。这土匪窝里竟然飞出了个金凤凰。不得了,我感觉以后还会见面的。” 刘若水也接上说道:“会,肯定会见面。周兄弟这种人,迟早会一鸣惊人的。” ...... 大王庄团部前的空地已变成了大厅。自从王胡子手头宽裕起来后,就赶在冬天第一场雪之前,在团部空地上建了个简易的大厅。用木料和高粱杆遮了顶,四周都用高粱杆和木桩围了起来,保暖挡风又宽敞。 民国十八年最后一天傍晚,大年三十的年夜饭就摆在了大厅里,满满当当几十桌,老吴叔带着的火头军和十几个帮忙的村民忙得热火朝天,猪肉、鸡肉、羊肉、鱼肉、年菜、酸菜等,大盘大盆的摆满桌子。运输队和二营的老兄弟,还有请来的村里的乡老,坐满了大厅。 主桌上王胡子意气风发,脸上透着红光,望着主位上的紫清道长点头致意,站了起来大声说道:“众位兄弟,父老乡亲,还有娃子们。这个年三十,是咱们补充团过得最舒心的一次。过年钱给大伙儿发了,几年的欠饷也都补足了,血海深仇也报了。 我王胡子终于把负担放下来了,再无牵挂。咱们的好日子是谁带来的?血仇是谁帮咱们报的?大伙儿心里都知道。现在书生不在,一会儿他来了,大伙儿要好好敬他几碗酒。现在我先敬大伙儿一碗,兄弟们辛苦了,娃子们辛苦了,来,干了!” 全厅的人都站了起来,端着酒大声道:“敬团长,敬书生,敬娃子们。” ...... 周文现在正在村东头的一棵树上放哨,今天周文和高小山商定,军官和组长放哨,让兄弟们好好过个年。 听着村里不断传来的热闹喧嚣声和烟花爆竹声,周文心里暗暗感叹,从被抓丁到现在已经半年过去了, 自己的目标也算初步达成,但同时也已经和王胡子他们建立了血浓于水的感情,再也难于割舍。在明年的大战中,要保全大伙儿,任重而道远。 但是周文已经下定了决心,红袖、师傅、王胡子、老吴叔这些人都是自己的亲人了,自己定下的目标不就是要保护自己亲人,让他们过上好日子吗?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一定要做到。运输队就更不用说了,那是现在和将来生死与共的兄弟。 又想到了自己的老爹,自己被抓丁后没办法通信,前不久委托许昌城里去太原的商人帮带信去,也不知收到没有?自己可是家中独子,老爹不知道会急成什么样。哎,每逢佳节倍思亲啊! 正想着出神,看见从村里走出了两人,开口道:“口令。” “春节。” “同庆。” 其实周文早知道是谁,但是规矩得守,也是自己一直要求的。 走来的是张晓平和体净,“师兄,我们来换岗。” “小小师叔,你快去吃吧,我们都吃饱了。”两人说着就走到树下。 周文跳下树来,看着张晓平全身披挂,打着八字绑腿,脚穿崭新的日式军靴,背着G98标准步枪,满意的点点头。 现在张晓平已经升任侦察组的组长。轻功好,速度快,枪法准,走山路如履平地,深得少年们推崇。所以许大成只好让贤,去专心管理火炮组。 周文又对着同样是全身整齐,端着去了枪 托的汤姆逊***的体净,开玩笑道:“阿净,你今天上桌吃,没让别人饿着吧?” “哪能呢,我们那一桌老吴叔都加了三次菜,个个都吃得溜圆。”张晓平赶紧帮好兄弟解释道。 体净也嘿嘿笑着道:“小小师叔,别小瞧人,我现在也会让着兄弟们。等他们吃得差不多了,我才开始扫桌子。” 我晕,别人叫吃饭,你倒干脆,直接是扫桌子。 又和两兄弟说笑了一阵,周文才叫上前面放明哨的二嘎子一起回去。 第51章 守岁 周文刚走进来,大厅顿时就更加热闹起来,大伙儿都是热情和他打招呼,“书生回来拉?”“书生辛苦。”...... 周文也笑着回应,心里暖暖的,这是多么善良的人啊,忠厚、知恩感恩、你对他好,他就巴不得把心窝子都掏出来给你。这样的一群人居然当过土匪,都是被这世道逼的啊。心里更是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主桌上早已留了他的位置,周文上去给师傅请了安,又给胡子叔和老吴叔行了后辈礼,和桌上的高小山、妙花打了招呼,这才在师傅身边坐下。今天是过年,按家宴规矩行事。 王胡子满意得不行,对着老道恭喜到:“道长教的好徒弟啊。”老道更是心情愉悦,呵呵笑着说道:“还是胡子老弟教得好啊。”嘚,俩人又互相吹捧上了。 周文坐下后,又朝旁边一桌,早就眼巴巴望着自己的红袖招招手。红袖一家被安排在运输队的桌子,红袖没看见周文心里就老大不乐意,吃肉的心思都没有,看见周文进来后,早就急不可耐了,蹦蹦跳跳就过来说道:“大哥哥,红袖给你拜年了。”说完后,小丫头就贼精贼精的望着周文。 周文哈哈大笑,从挎包里取出个绣着花的小红绸挂包。递给红袖道:“拿着,这是哥哥送你的过年礼物,祝咱家红袖明天顺风顺水,平平安安。”红袖笑得大眼睛都变成了细眯眼,喜滋滋的把挂包斜背在了身上。周文望着她朝老道那边使眼色示意。 红袖就又蹦跳到老道面前,恭恭敬敬跪下磕头道:“红袖给师傅拜年,祝师傅身体安康、长命百岁。”老道也是老怀大慰,拉起红袖,笑眯眯的夸赞道:“红袖真乖,最近练功也很努力,今天师傅也有礼物送你。阿文你也过来。” 周文大奇,自己不是孩子了,居然也有礼物。 只见老道从身后拿出个长形包裹,打开后竟是一把短刀和一把匕首。都带着鞘,老道说道:“师傅我一生少与人争斗,年青时随身的短剑送给了晓平,这两样是我以前行走江湖无意中所得,也不知道来历,但却甚是锋利,今日便送给你们了。” 说完就把短刀递给周文,匕首递给了红袖。周文和红袖恭敬谢过师傅。周文接过短刀就觉得重量有异,抽出刀来一看,刀身通体黝黑,长不过30公分,中间微微弯曲,刀背厚达1公分多,刀背下开有血槽。刀柄长约15公分,裹着不知什么动物的皮,手感轻柔细腻。一把全长不过40多公分的短刀,感觉怕是超过两公斤重量。 周文轻轻挥舞了一下,觉得劈砍直刺都很顺手,心中甚是喜爱。又拿过红袖手中的匕首,同样材料的鞘和刀柄,抽出一看,也是通体黝黑,只是刀身没有弧度,竟是两面开口,更像是把缩小版的短剑。20公分的长度就有接近1公斤的重量。看样子和短刀是同一种材料打造而成。 红袖把匕首接过去把玩,对着桌子角轻轻砍了一下,就像是切豆腐般,竟然把桌子角整个砍掉在地下。全桌瞬间肃静,众人都是眼睛睁得都要掉出来。好锋利的兵刃,不,不是兵刃了,是宝贝啊。 周文赶紧就把两把宝刀收了起来,开玩笑,财不可外露啊,还好都是自己人看见。不然就要考虑杀人灭口了。 赶紧想着转移话题,看着妙花桌上的空碗就笑着调侃道:“师兄佛法越来越高深了,已经到了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境界了,可喜可贺啊。”妙花斜着那双漂亮的眼睛看了他一眼,不搭理他。 妙花自从上次伏击战之后就有点意兴阑珊,只觉得自己浑身本事竟是派不上什么用场,居然也学会了喝酒消愁。 嘿嘿,借酒消愁愁更愁啊。周文知道这个师兄的毛病,解释也没用,也想借此杀杀这个师兄隐隐的自矜和傲气。 妙花恐怕还不知道自己的价值,一个武功达气劲镜,速度反应超群,100米内枪法无敌,各种战术动作都精通自如。这样的人在后世都没见过,简直就是完美的突击手。 周文是决定把行动组都培养成突击手的,总会有些战要贴近了打,总会有些战不得不强行攻击,甚至侦查组都要进行突击手的训练。都是武功高、战术动作熟练的少年,有的是时间学习和训练。而突击组的领头人必须是,也只能是妙花师兄。 妙花师兄虽然对自己言听计从。但是,他缺乏领导气质,和其他兄弟都还隔着一层,只是把手下视为学生和弟子,没有平等视为生死兄弟。 在未来的战场上,哪怕只是小小的隔阂都是致命的缺陷。更何况作为指挥官,如果不能和手下融为一体,配合默契,生死与共。在将来就是个大隐患,这个隐患是要付出生命为代价的。 而这个隔阂的关键就是妙花的自傲和矜持,只有把这个克服了,周文才能放心的把未来的突击队交给他。 所以周文也不着脑,就拿起酒罐帮大家都满上,敬了大家一碗,就坐下大吃起来。 吃了个半饱就开始不断有人来敬酒,周文是来者不拒。自从进了气劲镜后,酒量也是大进,怎么喝都不会醉,已经变成酒缸了。又和师傅王胡子他们说笑了一阵。看着师傅也有了醉意,就和红袖扶着师傅去了他的屋子歇息。 回来后,大厅里老兄弟们都回去休息了,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又是放开来喝,都是顶不住了。让红袖一家也回去休息。 看着运输队都还在坐着,没人喝醉。满意的点点头道:“兄弟们吃好了就回去睡吧。明天休息一天,初二开始训练。大成来一下,其他人散了吧。” 许大成和高小山合力把主桌搬到了团部大屋里,妙花已经把屋里四周全点上了油灯和蜡烛,照旧时规矩,这叫点岁火,要通宵不灭。 屋子照的通明透亮,火盆在中间烧着,老吴叔又叫人把热好的菜摆满了桌子。大家围着坐下,慢慢喝酒聊天。 要守到大年初一拂晓,这就叫守岁。象征着把一切邪瘟病疫赶跑驱走,来年大吉大利。 第52章 三问许大成 听着王胡子喝多了后就开始的忆苦思甜,周文却想着明年,哦不,周文看了看表,已经进入民国十九年了。 是今年即将爆发的中原大战,这可是中国近代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军阀混战,参战人数达到一百万以上,死伤几十万。而河南就是主战场。 具体怎么打的周文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国民军先输后赢,最后把几个大军阀都打得下野或者出国。国民政 府基本将权利收归了中央。 现在石友三主力嫡系都在安徽,大战即将开始,不会再把补充团这种边缘部队调到安徽去,只可能是下令补充团并入河南方面的反蒋军中。而河南方面的主力是以阎老抠的晋军为主。晋军可以说是自己家乡人,到时候运作一番还是有很大可能保住补充团。 想到这里,就对许大成说道:“大成,你去把门关了,咱们说点儿自家的事儿。” 众人听了,就知道周文有重要事情商量,都收住了话题,望向了他。 等许大成关好门坐下后,周文开口说道:“胡子叔,老吴叔,最近局势可能有点儿不大好。城里周进宝传出了一些风声,加上上次咱们救出的国民军钱长官也透出一些口风。咱们那个冯大帅和山西阎大帅,还有桂系的李大帅,最近都和国民军总司令起了龌龊。这三个军阀大佬有可能联合起来对抗国民军。” 王胡子酒一下就醒了,脱口问道:“对抗?咋对抗法?”其他人也都看向周文。周文沉声说道:“大战,前所未有的大战。而且估计很快,不会超过半年。” 众人都沉默了,王胡子和老吴叔都点起了烟。烟雾缭绕中,王胡子苦苦想了半响,又带点希望的问道:“这消息可靠吗?会不会只是他们的猜测?咱们自个儿可不能先乱了,是不是等消息弄实了,咱们再决定咋办?” 周文郑重道:“胡子叔,老吴叔,师兄,山子哥,大成,你们信我不?”周文决定快刀斩乱麻,不给他们抱任何幻想。 妙花、高小山和许大成上次就听周文说过,倒是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只是没料到居然来得这么快。王胡子和老吴叔就有点蒙圈。一下子消化不了这个重料。 但是听到这个“信”字,王胡子已是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说道:“信啊,怎么就不信了,那书生你说说,咱们该是个什么章程?”开玩笑,要是稍有迟疑,还不知道有什么幺蛾子等着呢,老人家家的可折腾不起。 周文接着说道:“我确定是会发生大战,也确定会很快,我们需要商量的是怎么应对,怎么把咱们保全。” 许大成脱口道:“阿文,你上次不是说要立个功投到国民军那边吗?” 王胡子听了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啥?投国民军?”心里还想着,“原来你们之前就商量过啊,倒把我老人家给蒙在鼓里。这山子也是,还是不是自家侄子了?这么大事儿也不事先漏个口风。”想着就埋怨的瞪了眼高小山。 高小山心里苦啊,是阿文不让俺说的好不好,这下被大成说漏了嘴,胡子叔还不埋怨死俺,这做人咋就那么不容易呢。 周文暗自叹了口气,大成这货就是沉不住气啊,有些话不对他说吧,觉得对不起兄弟,怕他像上次那样胡思乱想。但是说了吧,他又不知道轻重,怎么就不会让人省点儿心呢。 转头郑重地对着许大成说道:“大成,我问你,咱们运输队开会,为什么除了我们三个为首的,组长中我只叫了你? 再问你,为什么刚才山子哥和妙花师兄都没说话,你却开口就把以前我要求保密的事情说出来? 最后问你,为什么我会保密瞒着团长和老吴叔?你好好想想回答我。”说完就静静看着他。 许大成知道闯祸了,脸上涨的通红。但最近风头出了不少,自觉也有功劳。听着周文的话就觉得太刺耳,太伤自尊,少年人的执拗劲儿上来了,扭过头去不说话。 周文却不会惯着他了,马上就是生死大战,如果不能统一思想和严肃纪律,以后还会出大事。如果好兄弟不能尽快成长,那以后就会送命。 提高了声音说道:“许大成,我来帮你回答。第一个问题,我觉得你也是自小读书识字的,应该更早明白道理。我希望你能够比别的兄弟更快的领悟,更快的成长。我在培养你,知道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我战死了,山子哥和妙花师兄都战死了,你能站出来,带领兄弟们继续战斗。继续把我们的理想和目标实现完成。 但是,我很失望,你在咱们这个团队里才刚刚表现出了点儿能力,就自我满足和膨胀了,觉得自己也是个人物了,却没有应有的成熟心理和责任担当。” 许大成觉得问题开始严重了,阿文可从来没这么和自己说过话。心里开始觉得也许真是自己错了。听到战死二字,心里更是涌起莫名的悲伤,眼圈就红了。 周文继续说道:“第二个问题,山子哥和妙花师兄都是沉稳和敏锐之人,知道我的话还没说完,还不到发表意见的时候,同时也是对我的尊重。所以他们都没说话。你却仗着和我发小兄弟的关系,都没有去思考和过下脑子,脱口就随便把保密的事情说出来。你这叫恃宠而骄,还陷山子哥于不义之中。” 接着又说道:“第三个问题,为什么要瞒着胡子叔?是因为那时胡子叔刚刚大仇得报,正是称心如意、扬眉吐气之时,咱们不能拿还没落实的事儿去坏他的心情。 我回来以后一直往城里跑,一是去弄装备,二是打听各方消息,你也跟我去了几次,怎么就不自己动脑子思考一下?这事儿山子哥和妙花师兄都能想得透,怎么你就不行?” 王胡子看周文说得严重,又见许大成满脸是泪,就开口劝道:“好了书生,看你把大成这娃说的,谁能不犯个错啥的,老叔我也知道你们这些娃的苦心。这事儿就过去了,啊?” 第53章 士兵许大成 周文却抬手阻止了王胡子的劝解,开口说道:“胡子叔,现在可不是和稀泥的时候。马上大战将起,咱们不认清形式,认清自己,到时候付出的就是生命啊!” 又转头对着许大成接着说:“你做事一向冒失冲动,从小就是。这次从军,我本想着你经历了磨难,又参加了无数战斗,应该比以前会沉着冷静一点,更加成熟一点。但是你没有。 大成,也许你真不适合做一个合格的战士,不适合当兵。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不想你在战场上,因为你的冒失和冲动丢了性命,更不希望因为你的缘故,害了其他兄弟的性命。 真正的战场可不是咱们打几个土匪那么轻松,任何一个失误都得用生命去弥补,有时候是你我的,有时候是别人的。” 周文说着也是心痛,但是最后还是轻轻开口道:“不行你就回家吧,大成,我来安排,乘着大战之前,回家去吧。” 周文是真心的,大成这个性格真不适合当兵,和平时期倒没关系,但上了战场真会丢了性命的。周文不愿见也不愿想,好兄弟被打死的模样,那真的是会很心痛、很心痛,生命才是最可贵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许大成也惊呆了,流着泪的脸惊愕得大张着嘴,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严重。 但周文想得到。他没时间了,他很紧迫,他很怕即将来临的大战,会让很多很多兄弟朋友离开自己,离开人世。 许大成反应过来了,一下跪在周文面前,抓着周文的裤腿,嚎哭着大叫道:“阿文,阿文,我错了,别赶我走,我知道错了,我一定会改,我不想走啊,呜呜呜!” “不,大成,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你还有其他选择,回去照顾好我们两家人,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又在一起了。”周文不为所动,两眼也流出泪来。 许大成哭得伤心欲绝,死死抓住周文的裤腿不放,呜咽着说道:“不,不要啊,阿文,别赶我走啊。” 妙花看不下去了,冲过来一把将许大成拉了起来,冲着周文大吼道:“师弟,至于这样吗?至于吗?” “至于,不仅仅是大成,只要我觉得不合适的,都要离开队伍。你们不知道战争的残酷,不知道尸山血海的惨状,不知道几百上千门大炮打下来的恐怖。 我知道,我在梦里见过,经历过,所以我才拼命地训练你们,拼命地用实战锻炼你们,拼命地保护你们。”周文也对着妙花吼道。 周文又把语气转缓,甚至是喃喃的道:“但是,时间太短了,这次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再保护你们了。因为我太在乎你们,不愿失去你们,所以有时候必须舍去。” 高小山流着泪站了起来,搂住了许大成的脖子,坚定的说道:“阿文,俺相信大成能改,俺向你保证,大成一定会改,留下他吧。” 妙花也从另外一边搂住了许大成,说道:“我也相信大成能改,我也想你保证,同时师兄也是恳求你,让他留下吧。” 王胡子和老吴叔都站了起来,大声道:“书生,老叔我们也相信,也保证,让他留下吧。” 许大成感动得泣不成声,期盼的望着周文。 周文叹了口气,轻声问道:“大成,你准备好了吗?” 许大成马上向着周文立正敬礼道:“报告队长,士兵许大成,时刻准备着。” 周文提高了声音:“士兵许大成,你准备好了吗?” 许大成撕扯着嗓门大吼道:“ 报告队长,士兵许大成,时刻准备着。” “好,士兵许大成,拿着你的枪,到门外站岗,不得让人打扰团部开会。” “是!” 等许大成走出去后,王胡子叹了口气坐下道:“书生啊,这是不是太严厉了,我担心会伤了这娃的心。哎,多好的娃子啊!” 周文正色道:“胡子叔,伤心总比伤了命要好。咱们没时间了,我不是不尊敬您,但是从今天开始,我希望这团里暂时我说了算。在战时,咱们这个团队只能有一个声音,一个指挥,一个大脑。我恳求您批准。”说完就立正站在王胡子面前。 王胡子连忙说道:“批准,批准,咱们不是一直都听你的么,从现在开始,老叔我一定服从指挥。” 周文又望向妙花,妙花马上立正站好,没好气的说道:“师兄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刚才有些话也是说给我听的,我是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我向师弟你保证,坚决服从命令。” 周文又看向高小山,高小山也是立正站立,高声道:“俺坚决支持队长,坚决服从命令。” 终于统一了思想,统一了认识。周文大声道:“好!现在我宣布。”所有人包括王胡子和老吴叔都唰地立正站好,周文接着说:“补充三团现在开始进入战时准备。第一项是战前训练,所有人都要参加。大运动量的训练,实在跟不上的,就想办法给钱安置了。” 啥?都要训练?王胡子眼都瞪大了,但是可不敢开口。 周文示意大家都坐下。开口解释道:“一营和二营的老字辈,就训练两项科目,跑和挖防炮洞。不要求打战,只要求学会保护自己,跑得比别的部队快就行。 都把胡子留长了,看着越老越好。把他们的好枪和机枪都卖了,就装备旧枪,越旧越好。多买锄头和铁锹,一人一把。” 说完,就看着王胡子说道:“就是要让人看着咱们是老不堪用的,别人也就不会让咱们上第一线去,这个训练就由胡子叔您负责。” 王胡子心里佩服啊,这娃莫不是个小狐狸变的?这样的招也能想出来。马上立正道:“保证完成任务。” 周文又对着老吴叔说道:“老吴叔,后勤要保障好,该买的就把钱花出去。要大量的肉食,保证训练质量。咱们的大洋还有很多,除了买肉和工具,其它的都到城里换成金条。别只在许昌,周边的叶县、舞阳、襄城都去。换成金条好携带。” 第54章 师傅走了 周文接着说道:“还有一个就是你们的家眷。”王胡子和高小山有点尴尬的想开口解释。他们老土匪出身,怎么会没有家眷,都是秘密隐居在周边村庄,因为仇人多,所以嘴严得很,周文自然也不会主动打听。 周文阻止了他们开口,继续说道:“以前在哪里我不管,但是这次河南肯定是主战场。几十万大军过境,会是个什么样你们也清楚。所以要全部转移到二塘村去。 二塘村被咱们筛了一遍,空出的房屋很多,离山又近,有什么不对的就往山里跑。一线天还有一些粮食被我埋了,上山也不缺吃的。方城山周围已经没什么土匪了,稍远一点儿的只有个郝老刀,我有办法让他不敢打扰。要让他们做好长期生活的准备,但是钱不要给太多,多了反而危险。” 所有人都服了,什么叫走一步看三步,什么叫智珠在握,你没想到甚至都没想过的问题,都帮你解决了。 周文接着说道:“之前我和山子哥他们说过,现在再和胡子叔、老吴叔说说咱们的打算......” ...... 转眼之间,已是正月二十,周文本打算最近就把师傅和红袖一家安置到许昌城里,如果自己的计划实现了,那就从许昌带着他们直接回山西了。 而且现在石三贪在安徽,以后也不会再回来了,许昌城供给处已经撤销,现在有个24师留守处,周进宝已经是留守处主任。所以把师傅他们安置在许昌城基本没什么危险。 但是...... 紫清老道等不到去许昌了。 自打过年以后,老道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周文帮师傅再怎么按摩也没用。妙花说是老道当初中毒已是伤了心肺,加上外伤和散功的消耗,其实早已油尽灯枯。能撑到现在都是因为老道喜悦和兴奋的心情刺激着生机。 在初春懒洋洋的阳光照射下,紫清老道一身干净的道袍,身上盖着毯子,正坐在放在河边的靠椅上,笑眯眯的望着运输队的训练。 最近几天,他天天都要来看这些娃子和自己徒弟们的训练。周文征得他的同意后,已经把太极拳都传给了兄弟们。但是武当内功心法终究是内家心法,和外家心法有冲突,只能在自己般若之气的引导下才能修炼,还不能广泛传授。 现在也只是传了高小山、许大成和体净等几个,已经进入劲生气阶段的人。其他人还不是时候。 但是太极拳却是任何阶段都是可以练的,连妙花都跟着学了。对太极拳的奥妙深有体会,大为叹服。实际上相当于大家都是老道的记名弟子了。 周文已经把训练的各项事宜交给了高小山和妙花,自己就陪在师傅身边,为师傅讲解各种训练的目的和作用。 “阿文,师傅该教你的都教了,那个药草配方的小本子你要收好了。现在你把晓平叫过来吧。”老道突然轻声吩咐道。 周文知道最后时刻要来了,强忍心中的悲痛,把张晓平叫了过来,又让人飞速去通知王胡子和红袖。 “晓平,你对着师兄跪下。”张晓平也明白了什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听话地跪在周文面前,周文没有阻拦,知道师傅有话。 “乖徒儿,师傅走了以后,你师兄就是你唯一的亲人了。你要保证,永远像对待父兄一般尊敬他,听他的话。” “是,孩儿保证,永远敬师兄如父兄,永远听师兄的话。只是孩儿不希望师傅走,孩儿舍不得师傅啊!呜呜呜!”张晓平伏地大哭。 老道又看向了周文,周文恭敬的跪在师傅面前,听师傅说道:“阿文,你是个有想法、有情义又有手段之人。师傅收你做大弟子,其实是师傅的福分。你以后的路师傅不操心。只是希望你不管走到那步,都带着晓平,不管多险难曲折你们都不离不弃、携手前行。” 周文流泪大声道:“徒儿才是有大福分才能拜师傅为师。徒儿向师傅保证,一定会照顾好晓平师弟,一定会带他走上一条光明道路,一辈子不离不弃,一辈子拿他当自己亲弟弟。” 老道轻轻点点头,又向着已经飞奔过来的红袖招招手,红袖跑过来,跪下时已经泣不成声。老道爱怜的看着她道:“红袖我也不操心,有阿文在,就不会委屈了红袖,老道只传了你筑基的功法,以后就由你晓平师兄代为师传授吧。” 红袖可没经历过这些,一下就扑到老道怀里大哭起来。 老道欣慰的微笑着,对周文说道:“你们就练一遍太极给师傅看吧。” 周文站起来,大声喝到:“全体集合!” 运输队所有人全部跑到周文面前集合。周文再次大喝道:“全体间隔一步散开,跟着我打太极拳。”说完,把张晓平和红袖拉倒自己身旁。 “太极拳第一式,开始!” 只见周文、张晓平、红袖在前,所有队员在后,四十八个人对着老道,整齐划一的练开了太极拳。 河滩上自王胡子以下所有官兵,全都肃立面对着老道,观看周文他们练拳。 全场一片寂静,只有初春的微风,轻轻拂过大地的声音。 打完一套太极拳,周文就感觉到师傅已经去了,悲伤地大喝道:“全体都有,恭送师傅。”说完就对着老道遗体跪下。 后面整齐的吼声传来:“恭送师傅!”悲伤的声音从河滩远远传开,在河面上激起了阵阵涟漪...... ...... 正月二十五,许昌城里。周文带着红袖一家来到了一处带个小院的房子,周进宝在旁边介绍道:“这处屋子很是僻静,主人是个商人,和我很熟。租金我付了一年的,你们就只管安心住下,平时嫂子和红袖就不要出门,院子够红袖练武用了。” 周文满意地点点头道:“很好,让周大哥费心了。”周进宝连忙道:“咱们兄弟还用那么见外吗?何况红袖一家也姓周,咱们都是一家人啊。” 又看着周文和红袖都戴着孝,就开口说道:“今天我就不请你们喝酒了了,等你们过了孝期,咱们再开怀畅饮。我就先到那家茶楼等你。一会儿咱们再商量点儿事儿。” 周文把周进宝送走后,又进来仔细前后查看了屋子情况,很是满意。 第55章 紧张的局势 老道走后,周文和张晓平商量,就把老道遗体火化了,把骨灰先葬在了河滩边的高处。等以后回山西的时候,再取出带走,在周文家乡正式下葬,方便以后拜祭和扫墓。 周文为老道守墓三天后,就带着红袖一家进了许昌城。风声已经越来越紧了,周文要把后顾之忧都尽快解决。 周文对着感激地望着自己的周用宾两口子说道:“周大哥、嫂子,咱们已经是一家人,就不要再说客气话。马上要打战了,你们就安心在这里住下,钱也不能给你们太多,一百大洋够你们生活一年了,太多就是害了你们。 最近几天你们要辛苦一下,好好收拾。厨房备下的粮食足够你们吃一阵子,但是平时菜和肉食,就要靠周大哥去买,嫂子和红袖轻易不要出门。” 阻止了两口子还要说些感激的话,蹲下看着红袖哭红眼睛的小脸,轻声说道:“红袖现在长大了,已经会为哥哥着想了,哥哥希望你刻苦练功,好好读书识字,等下次哥哥见你的时候,要考你的,知道了吗?” 红袖含泪点头,上前紧紧搂住周文脖子说道:“红袖一定听大哥哥的话,不给大哥哥添乱。但是就是想早日见到大哥哥。”说完又小声哭了起来。 周文又掀开红袖的裤腿,把绑在她小腿上的匕首检查了一番,说道:“这是凶器,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但是也不能取下来,哥哥教你的几招你要天天练。”说完轻轻帮她擦了泪,又望着周用宾两口子点点头,狠心站起来,转身就大步走了出去。身后传来红袖压抑的哭泣声,强忍着再不回头。 来到茶楼,周进宝已经坐在雅间,等周文进来后就说到:“已经有命令到了,各部驻军原地待命,不得四处走动,等候新的调遣。哥哥我帮你开了几分留守处的证明,到时可能会用的着。”说完就把几分盖了章的空白证明递给了周文。 周文刚要说话,看见周进宝又递过一个望远镜盒说道:“这是主力部队最新配发的,哥哥我找关系弄到一个。这次恐怕真是要打大战了,哥哥我在许昌还算安全,兄弟你就恐怕要上战场了,这个就当哥哥送给你的礼物,祝兄弟你平安归来。” 周文接过说道:“谢谢周大哥的厚爱,兄弟我也有一言相告,在这大战之中,留守处的驻守官兵希望周大哥尽量笼络住,万一事情有变,手中有兵心不慌啊!” 周进宝郑重点头道:“兄弟的话,哥哥我记住了。” ...... 周文两辈子都没像最近这么忙过, 全团的后勤准备、老字辈的越野训练、运输队的武装泅渡训练,射击训练、侦查训练,各组的配合队形训练等等,周文恨不得把自己分为两半用。 多余枪支已经基本卖出去了,现在风声那么紧,枪支已经是硬通货了,有多少卖多少,价格是去年的两倍。弹药除了留下战时需要的部分,其它都用在训练中。 现在行动组已经是全部装备汤姆逊,个个都学妙花,把枪 托都取了,行军时往背包里一插,用时就从背后抽枪就打,动作都练得贼熟。 平地、山地、山林、村庄等各种地形的突击作战训练,每天都在进步。 侦查组除了张晓平装备G98标准步枪加一把M1911大眼撸子,其他五人都是每人一支花机关加一支大红九10发驳壳枪。 重点训练潜伏、摸哨、捕俘,审问、绘制简易地图等。 机枪组马叔和两个射击技术较好的队员用捷克式轻机枪。因为捷克式的点射精准度更高,适用于点杀伤,更适合高手用。 另外三个队员用老 毛子的DP轻机枪,用于压制和面杀伤。总共6挺机枪,在人数不超过千人的小规模战斗中,在当前的国内已经是压倒性优势了。 火炮组一门82毫米迫击炮,自许大成以下每人都是一支花机关,而且除了火炮的专业训练外,同样和其他组一起进行射击和战斗队形等各种训练。 许大成现在可是成熟多了,沉下心带队死命的练,每天抽查手下的火炮基础学习情况。可以说,火炮组经过不计成本几百发的实弹训练下,虽然不可能达到许大成那种程度,但每个人都是合格的炮手了。 长枪组现在只装备英七七和G98标准步枪,每人还有一只驳壳枪用于近战。现在基本上人均都已经打了近三千各种子弹,算得上个个都是神枪手了,两百米以内都不用怎么瞄准,基本抬手就有。 最厉害的还是二嘎子、牛宝和李虎那几个,没办法,天赋这个东西可不是人人平等的。现在周文已经针对每个队员都设定了射击距离。一般队员负责300以内,高小山和几个组长的英七七负责300米到400米目标,周文和张晓平自由射击。周文要求的就是把所有人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必须确保自己负责的区域已经没有任何目标,才能越界射击。 张晓平才是所有队员里最刻苦的,自师傅去世后,他把所有的时间精力都用来学习和训练,加上人实在聪明,就像个海绵一样飞速吸收周文传授的各种知识。他刻苦,好搭档体净自然也跟着刻苦。所以两兄弟的各项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周文也很是欣慰。 周文现在是在和时间赛跑,越来越近的大战气息让他开始有点儿恐慌。即使他以前见识和经历过现代战争,但也只是在缅甸和叙利亚这种小国家,几千人的规模就算得上大战役了。但是这次可是上百万人的大战,第一次总是会让人觉得心里没底。 所以他疯了一样地带着队员们训练、训练、再训练。子弹、炮弹都泼水般撒开来打,每天不把体力榨干不收兵。肉食和各种买得到的菜足量供应。 晚上又轮流按摩,大多数队员都是累得没按摩完就睡着了。但是大家都没怨言,因为都知道书生是为大家好。 只是妙花和高小山很是担心周文的身体,但是都不知道怎么说好,现在他俩对周文都有了敬畏之心,于是也是狠命操练自己和手下。 第56章 白马赵长树 周文虽然没日没夜的操劳,但却收获了满满的欣慰。自己这些兄弟真是任劳任怨,埋头苦练,还特别理解自己的急迫心情。上到高小山和妙花,下到每一名队员,没有任何一个对自己表现不满,每个命令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不折不扣的完成。 都是最理想的兵啊,周文心里赞叹。如果能够在这次大战中锻炼出来,周文相信,同等人数情况下,当世再无敌手。 人在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走得的飞快,转眼间就进入了四月份。这天,来自许昌的传令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大王庄的宁静。 团部,王胡子以下众位军官听着周文念出的传令:“兹令:许昌周边驻军之原24师补充一、二、三团全体官兵。自即日起,归入中华民国陆军第二方面军之中路军辖下晋军第六旅节制,番号改为中路军第六旅补充一、二、三团。望各部做好战前准备,不日将有上官至你处校阅。此令即刻生效。中华民国陆军第二方面军中路军司令部。” 周文念完,呼了口气说道:“该来的总是会来,胡子叔,咱们就按照既定方案行动。还好是晋军,到时候交给我来应付吧。 这几天所有训练都停止,防止会有人搞什么微服私访之类的,今天就全穿上旧军服,旧鞋。把咱们运输队的枪都藏好喽。”说完就征询的望着大家,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王胡子看看大家都没什么建议的,也就说道:“就这么办,咱们都去检查细致了,不能有疏漏,都是老手了,干这事儿咱们在行,不就是演戏么。” 大家都去忙着演戏的道具去了,周文却是来到了王铁匠的铺子。自从许昌买了些五金工具回来后,周文一有时间都来铁匠铺,一来是来监督自己设计的兵工铲的制作,周文早就委托王铁匠帮做50把兵工铲,选的都是好铁料,虽然没法和后世的想比,但是也能凑合着用。二来是用现有工具和废枪管,制作简易的用于大眼撸子的消 音器。 制作***可是个精细活,单是把枪管刻出螺纹就费了很多时间。一共制作了十个,能用的只有四个。今天过来是把兵工铲验收付钱,然后把自己的工具和废品拿走。 制作***的技术,是前世周文在叙利亚时,跟一个村子里的老工匠学的,人家用几个废枪管就能用简陋的工具手工制作AK47的消 音器,效果居然还不差,只是不能连发。 周文的大眼撸子装上自制消 音器后,试过几枪。有效射程只能达到30米,再远就没有准头了。但是30米对周文来说已经足够了,消音效果也是差强人意,10米以内还是能听到,只是不像枪声罢了。周文准备就自己和张晓平两个装备***,两个做备用。 在周文他们紧张准备的时候,刚刚开拔到临颖县城的晋军第六旅旅长赵长树正在临时旅部听着手下参谋的汇报:“卑职带人乔装观察了三天,补充一、二团还好点儿,人马都有近千人,就是枪少没炮。 这补充三团就差多了,我看了都是老的老、少的少,壮实的都没几个。人马不超过四百。兄弟们也去周边打听了下,听说都是以前招安的老匪和跟着他们从军混饭吃的子侄辈,就没打过什么战。 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岗哨都没有,全在河滩晒太阳打屁聊天。卑职看都是些混吃等死之辈,不堪大用。” 赵长树是保定军校最后一期,也就是第九期毕业生,正宗科班出身。从军不到十年年时间,就从排长一路升到旅长,作战风格勇猛,每战都身先士卒,深得部下拥戴。 经常与敌战到焦着激烈的时候,就骑着白马带头冲锋,全军看见白马都是军心振奋,奋勇争先,往往都是一击溃敌。在晋军中就闯下了白马赵长树的名号。 白马将军赵长树可最是看不起军纪松散、打战不行、逃命一流的杂牌军。更何况一群老少土匪。 皱着眉头说道:“我明天亲自去校阅这个土匪补充团,实在不行,就地解散了。让警卫连跟着我去。” “是。” 第二天,得到传令兵命令的王胡子,一早就带着全团近四百号人,列队在村口迎接上官校阅。 上午十点左右,就见远处烟尘大起,一百多骑疾驰而来,当先一匹高头白马上,一名三十左右年纪的军官。全身灰蓝色呢子军装,领章配少将军衔,武装带下挎着指挥刀,脚蹬长筒马靴,威风凛凛、英气逼人。周文看着暗赞:“好一个白马将军。” 赵长树飞马骑到村口,勒住缰绳,右手举起,身后一百余骑全都减速,在他背后整齐排开。人人都是全身披挂,手持晋造汤姆逊冲锋 枪,杀气腾腾的望过来。 补充团的老兵们都是一哆嗦,不敢正眼相对。运输队的队员们那怕这个啊,但是都按照周文之前的命令,个个把头低下做害怕状。 周文却是盯着那些士兵手中的晋造汤姆逊仔细观看,这晋造汤姆逊在美式M-1921汤普森冲锋 枪基础上,进行了一些改进,特地将枪管加长,差不多是一般冲锋 枪枪管长度的两倍,有效射程可达300米。 只是这枪管的质量和美国造相比还是有点差距,如果连续射击会导致枪管过热易损,所以一般只配20发弹匣。 说实话,这晋造汤姆逊不失为一把好枪,很适合中国军队,但是却不适合运输队,运输队要求的就是火力密集,瞬间爆发力强,所以配100发弹鼓的原装货才是周文的最爱。 在赵长树勒缰停马的时候,王胡子已经迎了上去敬礼报告:“报告长官,补充三团自团长王胡子以下三百九十八人全员到齐,请长官训示。” 赵长树看着这个胡子邋遢,穿着一身脏兮兮地没有领章的军官服,脚下长筒皮鞋沾满泥灰,满脸媚笑的小老头样团长。随意的还了个礼,心里的鄙视毫不掩饰地挂在脸上。 第57章 学长和老乡 赵长树没有搭理王胡子,轻轻夹马前行,沿着补充团队列慢慢观察和审视。只见高矮不一的队列中,有胡子都花白的老兵,有青涩茫然的少年。 都是破旧军装,绑腿打得长短不齐。背着的枪不是老套筒就是破旧不堪的汉阳造,还有背着鸟铳的。居然还有部分人枪都没有,就拿把铁锹或锄头。 这是几个意思?莫非打战还能顺便种个地? 赵长树失望得摇头皱眉。唯一让自己稍有点改观的,是队列后面排着的二十几辆马车,都套着马和骡子,终于确认自己面对的不是一群叫花子。 赵长树看着这群畏畏缩缩都不敢和自己对视的孬兵,眉头皱的更紧了。突然发现队伍中有个面容白净清秀的少年,正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自己,眼中竟还隐隐透出亲近之色。 居然还有人不怕自己,还想着和自己套近乎? 赵长树也好奇起来了,开口指着那个少年说道:“你,站出来说话。”他指着的少年正是周文。 周文快步跑出队列,站到赵长树马前立正敬礼道:“报告长官,补充团书生周文向您报到。” 赵长树是好气又好笑,这特么的书生是个什么官职?只听过某某长、某某参谋的,这军队的官职也能这么乱改的?是不是还有特么的什么大将、谋士? 听着对方说着熟悉的乡音,好奇心更甚,开口问道:“哦?你是山西人?听口音像是离石一带的,怎么会到河南来当兵?” “报告长官,我是离石县城人......”周文就把经历如实说了一遍。 赵长树一听动怒道:“这石友三就不是个东西,居然把手都伸到咱们山西来了,还敢绑咱们山西学生来当兵,下次我见到他,看我不唾他一脸。” 说完就微笑看着周文说道:“你是国中的学生,那我就是你的学长了......”居然就跳下马来,和周文拉起了家常。 原来赵长树中学也是在太原国民中学读的,也是离石县人,只是他家是在距离县城约30公里的柳林镇,也算是周文的老乡了。 呵呵,老乡加学长,这个关系就不一般了。他还把同是家在离石县城的警卫连连长张成也叫了过来。 张成一听就叫道:“周文兄弟,你就是富源商号的少东家啊?那我以前见过你,你那时还小,但样子还在。你们家富源商号可是不得了,我爹都还在你们家做过工......”三个老乡聊得更起劲儿了。 三人聊得开心,周围人却全傻了。王胡子等人是佩服傻了,这书生真是天上飞的啊!混在一群老少中也不能遮住他的光芒。随随便便就和人家长官称兄道弟起来。赵长树那些部下则是看傻了,什么时候见过自己一惯威严,不苟言笑的长官,会像街坊大妈一样和别人拉家常。 赵长树最近烦心事不少,从山西出发以来各项军务都不顺利。他本是阎大帅手下头号大将徐永昌的心腹爱将,但是这次行动却把他的第六旅划归到中路军总指挥万选才手下。 他和万选才素来不和,接到命令后抵触情绪甚浓,迟迟不愿开拔。后来徐永昌亲自到第六旅来安抚,并承诺把第六旅作为中路军预备队使用,才使他稍稍安下心来,遵命开拔。 但一路上也受到了万选才不少刁难,说第六旅是预备队,要优先照顾一线部队,各种补给和配属的装备都是能拖就拖,有的干脆就不给了。让他刚组建不久的炮兵团都没几门山炮。 主力都在安徽的石友三,作为反蒋联军第四方面军的司令,早就下令留在河南的余部全部归入中路军指挥。 本来就都是些战斗力差的边缘部队。还被万选才把稍有点战力的几个独立团分给了嫡系手下,留给第六旅的都是补充团这样的货色,你说他能不郁闷吗? 所以郁闷不舒心的白马将军,今天看见周文这个学弟加老乡,就像在一堆土垃圾中发现了一颗明珠,心情也就好了起来。他可不知道,周文自从佛珠附体后,就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亲善的气息,让人一见就会顿生好感,天生自带魅力光环。 赵长树看看聊得差不多了,自己的心情也不知不觉好了起来,就笑着伸手拍拍周文的肩头道:“怎么样,小学弟,到我军中来吧,就在我的旅部呆着,也安全些,等到战打完了,就一起回家。” 周文其实也被赵长树的英姿风采所吸引,再加上确实想家了,看到家乡人倍感亲切。对赵长树的爽朗和关怀,很是感动。想着自己的计划,心里居然升起了有点对不起人家好意的心思。 不好意思的抓抓头说道:“对不起,长官,我是很想跟着长官走。但是我来补充团也经历了一些磨难,是团长和团里的大叔们救了我,这个时候离开他们,我心里会觉得有点儿过不去。就谢谢长官的厚爱了。” 赵长树听了更是欣赏这个学弟,开口道:“好,不愧是我的学弟,我辈军人就是要有情有义,不作忘恩负义之徒。这样,你们这个团打战是不指望了,这枪支弹药也就不给你们补充了。 以后你们就跟着旅部行动,就暂时担任旅部的运输队吧。旅部的补给运输就交给你们。张成,拿地图来。”说完,又向在旁边讪讪站着的王胡子招招手道:“那个啥团长,你过来,我给你们布置集结地和行军路线。” 王胡子这下是真的郁闷了,这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你看看对人家周文,那是学弟长学弟短,又是拉拢又是照顾。 你再看看对自己,好歹是个团长吧?正眼都没瞧你一下,自己有名有姓的,怎么就变成了--那个啥团长了?这气憋着还得陪笑脸。 脸羞得通红说道:“长官,您就给书生布置吧,我们都不识字,更不会看地图了。” 赵长树恍然大悟,原来书生这个职位就是干这个的啊! 第58章 大战开始 赵长树对着地图布置一番后,望着周文说道:“都清楚了吗?清楚了就重复一遍。” “是。”周文立正站好,把之前赵长树的布置,一字不漏地重复了一遍。 “好。”赵长树赞赏道:“不错,是块当兵的料,不,是块当军官的料。要不是想全你报恩之心,我现在就把你带走了。好了,就这样吧,战场无眼,小学弟你好自为之。”说完就准备上马走人。 王胡子紧步上前,开口说道:“长官别急着走,为感谢长官亲自到我团校阅,团里准备了点儿小礼物送给长官。” 赵长树闻声色变,铁绷着脸望向王胡子,心中已是杀心大起。他平生最是廉洁,从不克扣部下军饷,更不会贪污受贿。所以也最恨阿谀奉承、送礼拍马之辈。嘴里冷森森地挤出一句:“哦,是吗?什么礼物啊?” 周文一看要糟,赶紧上前说道:“报告长官,不是钱财,是团长和大叔们的一点儿心意,绝没其他心思。请长官到团部一看就知。” 赵长树脸色稍缓,说道:“什么心意现在不能说吗?还非得到团部去看。也罢,就信你一回,希望我没看走了眼,前面带路。” 等到了团部,赵长树一看见礼物,眼睛就挪不开了。 五十匹膘肥体壮,毛色油光的高头战马,全都备好了马鞍。 是的,是战马,不是一般的马。周文他们剿匪和打劫一共得了几百匹马。把其中最好的都挑了出来好好伺候着,连平时训练都舍不得骑,就是要作为重礼拿来砸人用的。 任你如何英雄了得,任你如何廉洁拒贿、反腐倡廉。只要你是战场英豪,你就无法拒绝。更何况像赵长树这种喜马爱马之人。 赵长树这下就不淡定了,搓着手走了两圈,对周文说道:“我付钱买,这个礼太重,但是我喜欢,所以我付钱买下。决不能白要,这不是我的风格。” 周文马上道:“长官,现在补充团就是你的队伍,和咱们六旅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你也知道咱们是不会打战的,这马送给你们,那是好马配英雄,好钢用在刀刃上。打赢了战,也算咱们出了一份力,咱们也跟着光荣不是?何必分得那么清清楚楚。” 赵长树也是豪爽之人,当下就不再作小女儿态,大手在周文肩上重重一拍,哈哈笑道:“好你个小学弟,学长我一世英名,今天算是毁在你手上了。好,你们的心意我就收下了。”说完手一挥,手下士兵都是兴高采烈的过来牵马。 要知道山西多山多河,就是没平原。战马可是稀罕物,都要从外地购买,价钱自然不低,打起仗来更是有钱都买不到。这五十匹好马,对第六旅来说,可算作雪中送炭。 赵长树今天可谓是心情舒畅,一扫连日来的郁闷烦恼。上马临行前转头看了看王胡子点头道:“嗯,你也不错,叫什么?” “报告长官,卑职姓王,王胡子。”王胡子连忙回答道。 “好,我记住了,王团长,咱们后会有期。”赵长树说完,又对着周文说道:“以后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你就只管来找我,我不在就找张成。 万一,我是说万一被打散了或者是被俘虏了,你就报我的名号,就说是我学弟,只要是保定系的都会给我几分薄面,不会为难你。”说完点点头,就策马带着一众手下离去了。 王胡子感叹着,真不容易啊,五十匹好马终于换来记住自己的姓名了。 周文却是感动了,这个学长在这个世道,可是少见的有风骨之人,完全没有旧军人的不良习气,对自己也是恩情深重,以后一定要想法报答才是。 同时,周文又觉得自己欺骗了这个爽朗英武的学长,有点儿不地道。哀叹着,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以后有机会还是如实向学长解释吧。 周文就是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使点儿手段没错,但如果对方是对自己坦诚又真心对自己好,那内疚感就大了。 ...... 历史上的中原大战,反蒋联军由三个大军阀阎锡山、冯玉祥和李宗仁的所属部队组成,共计近百万人。对外号称中华民国陆海空军,阎锡山任中华民国陆海空军总司令,冯玉祥、李宗仁为副总司令,以刘骥为总参谋长。 又分为四个方面军,桂军为第一方面军,由李宗仁统率,出兵湖南,进趋武汉。 西北军为第二方面军,由冯玉祥统率,担任河南省境内陇海、平汉两路作战任务,分向徐州、武汉进攻。 晋军为第三方面军,由阎锡山统率,担任山东省境内津浦、胶济两路作战任务,与第二方面军会攻徐州,然后沿津浦线南进,直捣南京。 石友三为第四方面军,以主力进攻济宁、兖州,以一部协同第三方面军会攻济南。 以徐州、武汉为第一期作战目标,分由津浦、陇海、平汉三路进攻。津浦路由第三方面军担任,以徐州为目标采取攻势;陇海、平汉两路,因第二方面军由西北东调,集中需时,暂时采取攻势防御。 陇海线以第三方面军为主力,晋军所属万选才、刘茂恩、刘春荣等部及石友三之一部均归第三方面军前敌总指挥徐永昌直接指挥调遣。徐永昌又把所属分为左、中、右三路军。赵长树的第六旅就是归属于万选才指挥的中路军,充作预备队。 中路军的目标是从平汉线东进攻击,占领陇海线重要枢纽归德,打通下一步攻击徐州的路线。 ...... 四月下旬,整个河南东部都被大军充斥,东进的每条大道都被各种卡车和马车塞满,烟尘滚滚,宛如一条条看不到尽头的长龙。 道路旁的田地里都是骑兵和步兵并行,人山人海,战马嘶鸣。正所谓大军过境,寸草不生。 大片大片的田里,种下没多久的庄稼,春苗才露尖尖角,就被人踩马踏,再也照不到夏日的阳光了。幸运的是晋军的军纪还算好,沿途村子里的老百姓没遭祸害,但是今年的收成算是基本被毁了。 第59章 旅游团 这天已是五月一日,河南拓城边上的惠济河水,在缓慢的流淌着。因为是枯水季节,河道变窄,两岸都裸露出大片大片的河滩。 早在三天前,中路军工兵团已经在最窄的河道上修建了三座可以通行卡车的浮桥。 到了下午四点,大部队已经全部通过浮桥向归德方向进发了,工兵团的官兵终于可以喘口气,开始埋锅造饭。已经三天没吃到热食了,官兵们大多都躺在被阳光晒得温暖的河滩地上,有的抽烟打屁聊天,有的直接进入梦乡。 这时从西面又开来了一只队伍,几百号人赶着二十多辆马车迤逦而来。到了桥边,和哨兵交涉后,就一路上了浮桥。 工兵团的官兵们用漠然又带点儿鄙视的目光,目送着这群衣衫褴褛的队伍过桥。 这是什么军队啊,不,已经不能算是军队了,如果不是他们还背着几杆破烂步枪,简直就和民夫没啥区别。破旧的铁灰色军服已经被厚厚的黄土和灰尘覆盖,年纪老少不一,就没个正当年的。马车上各种物资装得满满当当,压得桥上的木板嘎吱吱响。 这支队伍自然就是周文他们的补充团了。自从跟随第六旅出发以来,补充团的老少爷们儿可算是开了眼界了。成千上万的军队、成百上千的骑兵,数不清的卡车马车,数不清的各种火炮,都从他们眼前穿过,向前,一直向前。 补充团这十几天可真是轻松惬意,说是出来踏青都不为过。别看他们衣衫褴褛,看着狼狈不堪,其实都是给外人看的。 跟着大军出发,四周都是友军,根本不用什么侦查放哨,只管按照旅部的传令行事。哪里该走,哪里该歇,命令里都给你说得清清楚楚。赵长树又特别关照过,不管是来传令的士兵,还是来指挥运送的军官,都是客客气气,没人给你添堵,也没人对你吆三喝四。 补充团按照命令,和旅部一直保持前后五里左右的距离,平时也没人来管你,物资粮食管够,除了每天供应旅部的,其它的敞开来造。 说实话,晋军的装备和物资供应真算是全中国最好的,每个旅都有一个炮兵团,机枪配备到排,一排两挺。晋造汤姆逊冲锋 枪配到班,一班两支。弹药粮食充足,居然还有罐头。 十几天走了不到两百公里,对补充团的老少爷们来说,那还不跟玩儿似的?边走边看边吃罐头,你说惬意不惬意。完全就是个旅游团。 周文也是一样,一直紧绷的神经,难得放松了几天。最近只交给运输队两项任务,一是以组为单位,观察并绘制沿路地形图,哪里有村庄,哪里有河流,都必须标注,出错的重新画十遍。 二是让队员们不断熟练手语训练。甚至很多交流都规定必须用手语。 于是那些赶车的老兵们,成天笑呵呵的看着这群娃子,像哑巴一样用手比划各种动作。但凡是出错的,都自觉跑到马车前亲马屁股,再出错的去亲驴屁股,第三次出错,自个儿光屁股跑一圈,让大伙儿笑得人仰马翻。 周文还有个重大发现,过临颍县城时买了几个烤鸡给体净备着,就放到佛珠空间里存放。后来就忘了,等到想起来已经过去了三天。想着怕是坏了,结果拿出来一看,居然和刚放进去一个样,还冒着香味。 这可是不得了的发现,佛珠空间居然还有时间静止的作用?周文猜想着,就赶紧把通话器都收了回来,冲完电后就都放进空间里了。这电子设备最是容易老化,如果真如自己猜想的那样,不用时就收回空间保存,那这几个通话器应该可以用好多年。 现在周文的佛珠空间除堆了一个角落的金条和通话器外,还存放了几百大洋,几个装满水的水壶,两支去了枪 托的汤姆逊冲锋 枪和四个弹鼓。几十个大饼和一小袋盐。那几只烤鸡也不给体净了,这些都是紧急情况下保命的东西。基本把空间装满大半。 如是过了几天,局势渐渐开始紧张起来,往旅部送的物资也多了。不断有传令兵来回疾驰,归德方向传来的枪炮声越来越激烈。赵长树真是够意思,每天的军情通报,都给补充团传一份,所以周文也比较了解前方战况。 现在中路军主力正在通过归德,向徐州方向攻击前进,而国民军也从徐州方向向归德攻击前进,双方主力在陇海线马牧集这个小站相遇,激烈交战起来,都要力争把对方打垮。从而打通攻击路线。 周文他们补充团这时已经开到了陇海铁路边,在距离归德二十里的一个村子驻扎下来。 这天,老吴叔带人输送物资到旅部刚回来,王胡子就把周文叫进了临时团部。老吴叔喝了口水说道:“阿文,你那个同乡张成今天悄悄对我说,说是归德前方的马牧集车站恐怕守不住了,国民军好像是用了什么铁疙瘩,能跑还能开炮,枪弹都打不穿,中路军死了不少人都挡不住。让咱们做好随时沿铁路线撤退的准备。” 周文却是知道马牧集战役的详细情况,没办法记不住,因为这是中国有史以来第一次使用坦克进行作战的战役。 当时,由于国民军连续攻击数天都无法攻克晋军在马牧集的防线,这时校长的得意门生杜律明请战,用三辆老式装甲车加厚铁皮改装的简陋坦克带头发起攻击。 晋军可没有对付坦克的经验,大多数官兵连听都没听说过什么是坦克。看着牛高马大的一个铁疙瘩轰隆隆呼叫着,冒着黑烟冲过来,上面的机枪不断喷吐着火舌。子弹手榴弹都打不穿、炸不穿,壕沟也挡不住它前进,瞬间就崩溃了。 国民军用坦克开路,晋军被连续攻破三道防线,最后不得不撤出马牧集。国民军的坦克也有一辆陷在了壕沟里被烧毁。 周文来回度步思考着,最后说道:“胡子叔,老吴叔,我想就在今晚,无论咱们撤不撤退,我都带着运输队,运动到黄河边去。那边部队少,方便隐蔽。我等待的时机就快到了,如果成功,我们不用多长时间就可以再次见面了。” 第60章 出发 王胡子和老吴叔都不知道周文说的时机是什么,但他们也没问,只知道周文肯定有他的想法和考虑,也相信周文一定会成功。没法,相处半年来,就没见过这娃让人失望过。已经达到无条件盲从和信任了。 周文又接着说道:“我带运输队倒是没有什么大危险,就是您们留下来风险太大。一定要记住我说的,一有机会就向对方投降,您们都是上年纪的,国民军不会为难你们,只要我的谋划成功,我马上就来找您们,到时我们就不是俘虏而是投诚。” 王胡子不耐烦说道:“行了行了。我们跑了多少年江湖了,这就不是个事儿。你只管放心去就是。” 这时老吴叔从里间拿了一个沉甸甸的袋子出来,递给周文说道:“这是剩下的金条,留在我们身边不行,万一做了俘虏就都没了,你们拿走吧,去到那边用的着。” 周文也没客气,放在这里还真有可能被国民军没收了,那真就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周文拿过袋子就先出去叫运输队准备去了。 看着周文出去后,王胡子和老吴叔互相看看,都是叹了口气。他们还真不是为自己担心,以前当土匪的时候,这种需要随机应变的危局见多了,还不是照样顺顺当当的就过来了。 他们真是担心周文和运输队的娃们。虽然他们不知道周文的具体打算,但是从大王庄出发前,周文那紧绷的神经和情绪,还是被他们看出来了。 王胡子点了根烟,长长吸了一口,边吐烟边说道:“其实我能猜到,这次书生怕是要去拼命了。不管他的计划是什么,那都是火中取栗,凶险得很啊!” 老吴叔也点头道:“是啊,咱们也没什么主意,就只能相信他,信任他。之前他说的那些前景,如果真的成功了,冒点儿险倒是值得。如果真的有什么大的伤亡,将来见到他,咱们也别埋怨,他也是为了带着大伙儿闯出一条路来啊!” 王胡子鄙视的看了老吴叔一眼道:“瞧你说的,这我还不懂?我都把他当自己亲侄儿了,我主要就是担心他啊!他现在就是这支队伍的主心骨,别人都可以缺,独独不能缺了他,他要是有个什么闪失,这些娃们就...哎!” 晚上11点,整个村子都沉浸在寂静之中。村子口静静站着整齐列队的运输队。全员披挂整齐,所有人都把藏在大车粮食堆下的装备穿戴了起来。武器、背包、军靴、兵工铲、行军水壶一样不缺。 周文看着王胡子和老吴叔他们开始略显苍老的面孔,和掩饰不住的担忧神色,轻声说道:“胡子叔,老吴叔,您们放心吧,这次咱们47人去,等下次见面时,我一个不少的都给您们带回来。 我们走后,如果被旅长发现了,这里有我写的一封信,胡子叔就交给他。我这个学长是个有气度的好汉子,他必不会为难您们的。” 周文说完就把信交给了王胡子,然后后退一步,立正站好,等王胡子训话。 王胡子站在队伍前,看着这群少年们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嗓子突然被哽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后红着眼圈挥了挥手,示意出发。 周文轻声道:“全体都有,向团长和老吴叔敬礼。”全体队员都是红着眼圈郑重向两位爱护他们的长辈敬礼。 “礼毕,全体都有,出发。”周文下完命令后,目送队伍一组组启程出发,再看着依依不舍的王胡子,含着泪上去一把拥抱住他,轻声说道:“胡子叔,保重!”说完就转身大步追上了队伍,慢慢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之中。 周文却不知道,和王胡子这一别后,竟是天人相隔,此生再无相见之期。这也成为了他心中永远的痛。 周文他们走的时机选择非常好,因为第二天中路军就发生了件大事,中路军师长刘茂恩因内部不和,不满阎、冯而准备投国民军,就以开会为名,诱捕中路军指挥万选才于宁陵,万选才所属即陷于国民军包围之中,归德随即被国民军攻破,师长万殿等被俘。 还好负责后卫的第六旅挺身而出,在赵长树的率领下,连续组织反突击,杀入重围,救出了部分被围友军。又亲率所部断后,顶着国民军空军的狂轰乱炸,且战且退,最后终于退到柳河后面的野鸡岗稳固了防线,没有让东线崩溃。一时之间,白马赵长树之名响彻陇海线敌我两军之中。 但第六旅也因此损失惨重,赵长树也被飞机炸伤,等西北军主力顶上来后,全旅退回山西休整。至此,东路陇海线战场就变成西北军和国民军正面相抗。 时间到了五月三十日,归德朱集车站北面的一片树林之中,一颗很高的大树上,有一蓬树叶轻轻抖动了一下,原来上面有个浑身插满树枝和树叶的人,正拿着望远镜向车站方向观察。观察之人脸上带着黑色头套,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正轻声对着什么说话。这树上之人就是运输队侦查组长张晓平。 运输队自从离开补充团后,先是一夜急行军,穿过陇海铁路,向北来到了黄河边附近继续隐蔽。白天潜伏休息,晚上迂回向南行军。利用国民军主力西下攻击,后方空虚之机。于五月二十九日深夜,有惊无险地运动到了归德朱集火车站的北面潜伏隐藏。 前世周文作为军迷,闲暇时喜欢上网读一些军事网络小说。中原大战的基本情况就是从小说里了解到的。小说里还提到就在五月三十一日这天夜里,国民军总司令经历了一生中最危险的事情。周文后来还很感兴趣的查了些资料,确定是有这么个事件。 周文就是要来争取救驾大功的,以此换取带领补充团脱身回到山西的机会,同时可以为未来的发展建立一些上层关系和情报渠道。朝中有人好做事,周文不会加入国军,但并不意味着他就不能建立国军中的关系网。 第61章 沉重的信任 在大王庄的补充团,仅仅是许昌城里有个周进宝就给周文带来了多少方便和情报。封闭式的发展没有生命力,只有主动融合进这个社会,融合进这个时代才能更好、更顺利地实现自己的最终目标。 而且在未来的民族抗战中,也只有依托国民政府,建立广泛的情报渠道,才能更好的发挥自己和兄弟们的作用。 所以周文一切的谋划,就是要抱住这个时期最大最粗的大腿,为以后的发展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只有自己的团队先发展起来,才有能力去帮助需要帮助的组织和人。 周文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资料记载的时间到底准不准确。所以侦察组的队员和他都是轮班去树林边潜伏观察车站的情况。 到了下午时候,已经轮到周文在树上观察了。现在周文有两个望远镜,原来那个旧的现在给张晓平和侦察组使用,自己这个是周进宝送的,居然还是个全新的德国蔡司6x30的望远镜,里面还有用来测距的分划线。 德国造的望远镜在任何时代都是精品的代名词。 周文清晰的视线中,整个车站的情况一览无余。一列列火车从徐州方向开来,又一列列返回。大量军需被卸下来,大批部队在尖锐的哨声中快速的跳下车,甚至都没做休整,就快速地向西开进。 周文知道这是国民军增兵了,看样子前线战况不容乐观。那从资料上得知的情况可能就是真的了,校长要到前线来督战了。 唯一有点烦心的是,几里外的归德机场不断起降的老式轰炸机。刺耳的发动机轰鸣声,时刻冲击着耳膜。有的飞机甚至从树林上方低空掠过,气流扫得大树左右摇晃,即使是周文的身手也要手脚并用才能保持住重心。 到了下午四点左右,又有一列火车开进了站,这列火车外观和其它火车也没什么两样,就是少了几节车厢。但是在周文敏锐的洞察力之下,还是发现了中间一节车厢顶上伸出的天线,还不是一根,整整有四根。果然来了,周文心道。 只见火车停了以后,下来的士兵并不多,有的还从后车厢里牵出了马匹。有大概一百多名士兵很快就在火车四围布置了警戒线。周文看了下时间,不到三分钟,不错,很是训练有素,应该是贴身警卫部队。 但这群士兵头上戴着的已经不是大盖帽了,都是带着圆筒形布制军帽。周文知道这是仿德军的山地帽。 这种帽子最大的特点是帽头周围有一层布,平时折叠起来,旁边用两颗扣子固定在正面。天冷时放下,还可以起到保护颈后部和脸部的作用。将来的国军和抗战时期的八路军、新四军,都会换装这种帽子。 又过了一会,周文发现有个军官也拿着望远镜在四处观察,突然他把视线转向了树林这边,周文心道不好,就只见军官召集了几个士兵,都骑上了马,向着树林疾驰了过来。 “全体注意,消除痕迹,向树林深处转移,速度要快。”周文赶紧通话命令。 “收到,马上转移。”耳机里传来高小山的声音。周文也赶紧把望远镜收了起来,又整理了下自己的伪装,继续用肉眼监视。 周文看着对方急速来到树林边就放缓了马速,那个配着上尉军衔领章的军官腰挎驳壳枪,却伸手抽出了斜绑在马鞍下长牛皮枪套里的步枪,对这几个士兵吩咐道:“成一线散开,进去检查一下。”说着单手持枪,夹马就进入了树林。 周文看这军官三十左右年纪,国字脸,唇上长着一溜小胡子,透着精明干练之色。 突然,小胡子军官警觉地转头就向自己这边看过来,周文赶紧闭上眼,收敛气息。好敏锐的直觉,看样子也是高手,周文心道。 感觉到几人都深入了树林,周文睁开眼轻轻呼了口气,不能小视天下人啊,特别是校长身边怎么会缺高手。看样子自己行事还是要小心再小心。 小胡子军官带队一直深入树林数里,离最近潜伏的队员也只差几十米,那个队员都能清楚听到战马打响鼻的声音。才又饶了个圈,纵马出了树林。 小胡子军官又朝着周文的方向仔细看了看,就快马加鞭的回去了。 周文赶紧通话:“安全了,他们已经走了,警戒消除。”接着他听到了高小山长出了一口气说:“收到,消除警戒。” 周文想着,看样子刚才的情形对运输队来说也是比较惊险,否则山子哥也不会紧张如斯。 随着夜幕的逐渐降临,周文也换了岗后回到了队伍。他把所有头头都召集过来开会。 看着大家都信任的望着自己,等待自己的命令,周文心中暖洋洋的。一路昼伏夜行近十天,兄弟们都不知道要去哪里,要干什么,但全都是不闻不问、无怨无悔,默默执行着自己的每个命令。这样的信任,这样的依赖和服从,使周文的信心从未这样充满过,决心从未这样坚定过。 周文笑着望着大家,一个一个顺着叫道:“山子哥、师兄、大成、师弟、马叔、大柱、二嘎子、李虎、牛宝还有其他众位兄弟,我周文真心地谢谢你们对我的信任。 一直以来,你们都不知道我到底要干什么?其实不是我不相信你们不说,而是真的不能说,因为有些事情,我也是模模糊糊,也要落实了,清楚了,才能说出来。 但是你们这份毫无保留的信赖和拥护,让我很感动也很难过。因为这样的事以后还可能发生。” 周文说到这里也有点黯然,没办法啊,穿越带来的弊病就是这个,没办法说啊! 妙花开口道:“师弟,你也别想那么多,不管怎样,我们的信任和情义都不会改变的。你也要相信大伙儿,这支队伍你是大家的主心骨,不管现在还是将来,你就是我们的大脑,我们的头。 你说不说都是一个样,大家跟着你干就完了。何必自己难受。” “是啊,阿文,俺们就是跟着你干就行了,不用觉得难受。”高小山带头,大家都纷纷安慰周文。 第62章 步兵伏击骑兵 周文也收拾起了情绪,笑着说道:“谢谢你们,我怎么就突然多愁善感了呢?还是对明天的战斗有点儿紧张啊!” 大家一听明天有战斗,精神都是一震,天天都是伪装、潜伏,虽然没怨言,但心里也烦了不是?赶紧静下来等待周文的下文。 周文满意的点头说道:“我们这次来这里,就是要立个大功投过去。我今天监视车站,发现我等待的国民军的大官到了,而且他明天不会走,明天晚上会有骑兵来袭击,咱们就是要帮助他把敌人打退,护住他。你们说,这算不算大功?” 高小山问道:“大官,多大的官?是不是这边国民军的指挥官?” 周文笑道:“是所有国民军的最大长官。” 嘶!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妙花迟疑地说道:“是那个校长......”“对,就是他。”周文不等他说完就回答道。 妙花古怪的望着周文调侃道:“是佛主托梦给你的吧?” 周文笑出声来,说道:“对,就是佛主托梦给我的,以后我就这样解释。” 第二天,周文继续监视车站,那列火车依然停着,不断有军官从中间那节车厢进进出出,看样子,校长就在车上。 下午时分,监视的张晓平通话报告:“师兄,那列火车还停着,但火车头挂着另外一列火车走了,有天线的车厢还在。” 周文听了恍然大悟,原来火车头不在,所以晚上骑兵来袭时,才导致情况危机,因为想跑都跑不了啊! 周文看看时间,对所有人说道:“全体都准备吧,先吃干粮,等天黑后就运动到指定位置。 晚上9点钟,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一群移动的草丛慢慢爬到东面离车站800米处的一个高坡上潜伏不动,这个小高地是周文早就看好的位置。 等到11点时,连车站都没有任何声音了。周文抬手下令,所有队员全都拿着兵工铲迅速爬到高坡下的空地上挖掘起来。 周文的打算是把高坡前几百米的空地都挖上直筒型的小洞,如果敌方骑兵速度太快冲了上来,这些能把马腿别断的小洞就是他们的噩梦。 不到一个小时,四周200米内都是密密麻麻的陷马洞。然后就是挖掘机枪阵地、迫击炮阵地、射击阵地。 凌晨3点钟,机场方向突然传来了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不一会儿就火光冲天,在高坡上能看见火光映红了半边夜空。 车站上的那列火车车厢亮起了灯光,车站也开始忙乱起来。车厢前人影窜动,不断有人跳下车来。周文借着车站灯光,看到约有近两百人在列车前建立了简易的防御阵地。 转身用手语示意全体战斗准备。 凌晨4点,趴在地上的运输队员们,都感受到了地下传来的轻微震动,接着远处传来了马蹄声,连周文都开始有点紧张起来,毕竟平原上对抗骑兵,还不知道是多少骑兵,总是有点儿不踏实。 声音越来越近,大地都开始震动起来,一长溜的火把,一长溜起起伏伏的黑影,随着震耳欲聋的马蹄声,像洪水般凶猛地扑了过来。 所有人都感觉透不过气来,都是嗓子发干,嘴唇发白。震撼,就是觉得震撼。这才是几百骑兵,要是几千几万,那又是一副怎样的情景啊! 500米、400米、300米,周文突然改趴为单腿跪姿,抬枪就打,子弹准确的击中目标,只见那人双手展开,倒翻着跌落马下。 一时之间枪炮声大作,6挺机枪喷出的子弹就像扫风雨一样,沿着骑兵队伍的前方一直扫到队伍中段,短短的停歇后又从中段回扫前方。 周文布置的机枪是集中一起,每挺机枪间隔不过一米,就是要利用密集弹雨,让敌人的前进速度降下来,方便长枪组更精准的射击。 长枪队员们一开枪后就都不紧张了,只管照着前头的射击。只见对方骑兵一批批倒下,又一批一批出现在视线之中。 渐渐的,上次在一线天射杀土匪的感觉又来了,越打越兴奋,越兴奋就越准。 刚开始一分钟时间,许大成的火炮已经打出十炮,炮炮命中骑兵集中的队伍中间,硬是把几百骑兵炸得队形大乱。 对方看见这个高坡火力凶猛,后队近两百骑自发的向高坡发起进攻,誓要把高地拿下。 这时队员们也发现对方骑在高速飞奔的马上开不了枪,就都是改用跪姿射击,视线更开阔,打得更准。 冲击高地的两百骑兵,在半路上就被六挺机枪把队伍打了个对穿。 接近200米时,体净的手榴 弹开始发威,在敌人前方不断爆炸,甚至有两人冲的太快,直接被手榴 弹砸下马来。 敌人脚下的战马也开始不断倒地,痛苦地鸣叫,不断有人惨叫着飞出,再重重地跌落在地上,然后被后面的马匹踩踏和再次踢飞。 带头军官大叫道:“小心,地下有陷马坑,啊!”才说完就被周文一枪毙命。 周文又再一次进入抢怪模式,全身心沉浸在射击中。已经不用眼睛瞄准了,而是凭着感觉在打。英七七步枪喷射出的火焰在欢快地跳跃着、欢唱着。基本可以忽略装弹的时间。 敌方骑兵开始慌了,有想继续冲的,有想调转马头回撤的,队形混乱不堪。 突然脚下不远处响起了密集的“嗒嗒嗒”声,早就潜伏多时的妙花带着行动组突然从侧面发起了攻击。 进攻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在七只装满100发弹鼓的汤姆逊冲锋 枪火力覆盖下,进攻高地的残余骑兵全部被歼灭,地上到处是受伤战马的哀鸣和悲嘶。 前后交战不超过四分钟,来袭的骑兵起码倒下四百多,残余的近百骑被吓坏了,拨马就逃,所有步枪手都站起来开始朝敌人背后射击。 在敌人逃到300米外之前,又被击落马下数十人,枪声渐渐稀疏起来,不是打不中,而是看不见了。 只有周文还在开枪,一枪一个。车站方向也有个人在开枪,也是一枪一个,只是打得较慢。 周文早就发现车站那个枪手了,因为就只有一把步枪在射击,还是把水连珠,在敌人都被高坡的火力吸引后,这把步枪就开始响了,打得很准也很稳。 在敌人逃到300米开外时,周文又击中四人,那人击中两人。 “也是个有夜间视力的人啊!”周文寻思道。 看着残余几十骑逃入了黑暗之中,嗵!一声,许大成对着逃兵的方向打出最后一炮,然后就传来爆炸和惨叫声,周文朝他竖起了大拇指,许大成嘿嘿直笑。 周文收枪大声道:“汇报伤情。” 黑暗中传来各组同一样的回答声:“报告,无人伤亡。” 周文长出口气,黑暗之中就怕队员被流弹击中,这下非常满意了。 大声命令道:“各组打扫战场,一定要注意那些装死的,把完好的战马牵过来。” 第63章 潜伏投诚 这是一场完美的步兵伏击骑兵的战斗,精准的射击,密集的火力,时机把控适时的侧后攻击,长了眼睛的迫击炮,还有坑人坑马的陷马洞,几大要素缺一不可。 更可贵的是,在第一次面对大规模骑兵冲击时,队员们克服了恐惧紧张的心理,充分发挥了自己的本领,完全达到了周文的要求和期望。 战争就是让人成熟的催化剂,成熟的不仅是能力,还有心理。 这时,车站方向一人骑马跑了过来喊道:“请问是那部分的兄弟,请你们长官出来一见。” 周文把步枪递给了身旁的高小山,取下头套,就迎着对方走下了高坡。走进一看,原来就是昨天检查树林的小胡子上尉军官。 周文对着他行礼道:“报告长官,我们不是国民军的部队,是前来投诚的中路军补充团的运输队,我是队长周文。 我们团长派我们先行投诚,补充团在战线后方,一时还过不来。” 小胡子瞬间被周文的话冲击得思维短了路,你等等,这是几个意思?什么乱七八糟的补充团运输队,有这个编制吗?你这种战力才是个特么的运输队?那对面那些主力岂不是都要上天?不行了,自己也特么的晕了。 小胡子回了下神又小心问道:“这位兄弟,你们有几个人?”“报告长官,运输队连我在内四十七人。” 小胡子受不了了,你特么的四十七个人,才不到四分钟时间,就在平原上把号称中国骑兵第一的西北军,近六百发起冲锋的精锐打得剩下三十多骑,还特么追着人家屁股打了一炮,也不知又被炸死几个。 小胡子留下一句:“你等着。”转身拨马就走。这特么是人不是,现在不但心脏受不了了,连脑子也是晕乎乎的,我这是没睡醒还是咋地,不行了,得让长官们来,他们脑袋大,受得了。 周文也纳闷了,你这是几个意思?怎么说着说着就跑了?不会被我吓着了吧?不可能啊,昨天看着这位可是坚毅沉着,干练果敢之人啊。 莫非看走眼了,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他可不知道他说的话和做出的事儿,那是颠覆这个时代的军人思维观念的大杀器。也算是小胡子神经坚韧,不然要被眼见和听到的直接逼疯。 又过了好半天,天都快亮了,车站终于又来人了,还不是一个,是两个。一个军官和一个中山装。 周文一看就笑了,熟人啊,那个党部高官叫刘若水的带眼镜胖子。赶紧上前迎接,敬礼高声道:“刘长官好,这位长官好。” 刘若水欣喜若狂地大笑着,一把握住周文手说道:“周小兄弟,别来无恙啊,我刚才听孙连长回来一说,我就猜到是你啊,你们的本事哥哥我可是见识过的,这放眼天下,能打出这样水平战的,只有你周小兄弟的运输队了,你可是哥哥我的命中救星啊。 来来来,给你介绍,这位是黄埔军校的张教育长。” 周文心里一惊,这可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连闻到刘如水身上带着点尿骚味也顾不上细想,赶紧立正再次敬礼道:“张长官好。” 张长官也是抓住周文的手,亲切说道:“周小兄弟真可谓是少年出英雄,昨晚战斗我在火车上都看到了,还真是给我这个老军旅上了一课啊。 这伏击地点、火力配置、出击时机都堪称完美,枪法更是出神入化,以前听慕尹和若水夸赞你,我还不信,现在可是亲眼所见,佩服,佩服啊。” 周文赶紧谦虚道:“不敢当张长官夸赞,不管如何,只要长官们安好,那就是都好。” 张长官猛然想起什么,拍头说道:“哎呀,快快快,校长要见你,咱们说着高兴,校长还在等着呢。” 周文佯装迷惑问道:“校长?是......”“哎呀,咱们国民军还有那个校长,走走走,见到校长就实话实说,你可是福将啊,无意之中就立了大功了。” 张长官可等不及了,拉着周文就往火车那边跑。刘若水并没有跟来,在后面叫道:“周小兄弟,一会儿咱们再见,我就在后面一节车厢。” 张长官领着周文到了指挥车厢前,示意周文稍等下,就先上了火车。 小胡子军官站在车厢门口正用古怪的眼神望着周文,感情这货头晕的毛病还没好啊。小胡子开口说道:“对不起,周,那个周队长,请把武器和佩刀都交出来。” 周文点点头,就把腰间的大眼撸子和绑在腿上的短刀都解了下来。又把背包褪下,把枪和短刀都塞进背包里,很随意地单手拎着背包递给了小胡子。 小胡子还在想着心事呢,随手就把背包接了过来, 噗通一声,整个人差点被背包拽趴地上去。 小胡子连胡子都气歪了,这是特么的坑我呢?这背包怕不要有六十斤重,你就单手随意地递过来?谁特么见过别人单手把六十斤重的东西随意地递来递去,你这是几个意思? 这时张长官站到门口对着周文招手道:“上来吧。”周文整理了下衣服,对着小胡子歉意地笑笑,就上了火车。 小胡子那叫一个郁闷,都有点儿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来那个了,怎么事事不顺心啊。 周文走进车厢,只见车厢中间沙发上坐着一个散发威严气势的中年人,熟悉的面孔,没带帽子,穿着呢子军服。周文装作畏怯地看了张长官一眼,张长官微笑点头。 周文马上立正敬礼,大声道:“报告校长,中路军补充团的运输队队长周文,向您投诚报到。” 喝!这可新鲜,投诚直接投到校长面前了,这全中国你头一个啊。校长和张长官都被周文不伦不类的话逗笑了。 校长打趣道:“哦,投诚,你们怎么个投诚法啊?” 周文继续立正报告道:“报告校长,我们团长先派我们运输队潜伏过来投诚,他们在战场上直接向国民军投降,然后,然后希望校长开恩,把我们全团都算作投诚。” 什么?潜伏投诚?瞧瞧这词儿用的,还先过来几个?然后全算投诚?这是大伙儿一起过家家? 校长再也忍不住了,被周文一本正经说孩子话的模样逗乐了,仰天哈哈大笑起来,张长官也大笑起来,边笑边指着周文摇头。 车厢外的小胡子听到后头更是晕了,怎么谁见到你都是笑,我见到你就是哭都哭不出来捏? 第64章 加入国民军 校长笑完后就觉得一身的轻松,最近战局不顺的焦虑也减轻许多,就对着周文摆摆手说道:“来来来,坐下说话,好好跟我说说,你们是怎么潜伏过来的,还有昨晚的战斗过程,不要紧张,慢慢说。” 周文也就大方地坐在校长对面的沙发上,直挺着上身,把穿插潜伏的路线和潜伏日期说了一遍。 校长听了点头称道:“嗯,路线规划不错,刚好把敌我双方主力都避开了,这么说你已经潜伏在车站周围有两天了,怎么不一过来就投诚呢?” 周文赶紧解释道:“小子也有点儿私心,之前不是和钱长官认识么,所以小子就想,这次要投就投钱长官,所以就隐蔽在树林里观察了两天,看看能不能碰上。” 校长感兴趣的问道:“为什么一定要投那个钱长官呢?其他长官不也一样吗?万一碰不上怎么办?万一被我们发现了又怎么办?” 周文有点不好意思地抓抓头道:“不是说走上层路线好办事儿嘛,如果是投钱长官,那以后就会--就会方便点儿。如果碰不上,就三天为限,第三天碰上谁就投谁。如果被发现,那只好投诚变投降了呗。” 校长听他说得有趣儿,再次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少年可是逗死了,小小年纪就学会要走上层路线,还投诚变投降,这些新词儿用的。不过还算坦诚,几句话就把自己的小心思交代得清清楚楚。 接着又问道:“那昨晚你们又为什么要主动出来战斗啊?那时可还没到你们的期限,你们大可以继续潜伏嘛。” 周文知道正戏来了,这位的疑心病可是史上有名啊,正色回答道:“小子们过来是投诚国民军的,看到国民军有难不出手,那就不是投诚是投机了。 何况我白天就看到车厢上有天线,那肯定是个大官儿,如果见到国民军大官儿有危险还不出手,那就连投机都做不成了。 再说,再说如果救了大官儿,那上层路线不就走成了不是。”说完就嘿嘿傻笑。 校长又一次大笑起来,这个少年太有趣儿了,第一次见到能把自己的小狡猾、小投机、小私心说得这般冠冕堂皇、理直气壮的人,而且还是个看着不满十八岁的少年。 校长也好奇是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么个奇葩出来。又问起周文的来历。周文就如实把自己的出身经历说了一遍,当说到自己和许大成装纨绔,被石三贪取了个‘学生中的败类,纨绔里的泼皮’的外号时,校长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原来是在土匪窝里混了一段时间,难怪总觉得这个少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息,就是股小匪气啊。 张长官一直在旁边陪着,也跟着校长一起开怀,不过心里却是暗暗惊异这个少年的表现,居然让平时不苟言笑的校长那么开心。在他看来,校长一年来笑的次数都没今天多。 这时天已经大亮了,校长就笑着对周文说道:“你很不错,是个福将,就先留在指挥部,你的队伍暂时就还叫运输队。你们今天立了功,你先把名单交上来,等你那个上层路线钱长官来了,一起奖励吧。”校长今天开怀,也会捉弄人了。 周文起身立正敬礼道:“是,服从校长指令。”说完就恭敬告辞出来。 张长官跟着他一起出了车厢,对着小胡子说道:“校长命令周队长和他所部先暂时留在司令部,你一会儿带他们先把军装换了,免得到时误会。” 说完又对着周文道:“小周队长,今天承蒙你的救命之恩,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我最近几天都在这里。” 周文赶紧摆手说道:“张长官,什么救命之恩小子可不敢担,以后还要承蒙您的关照,您就先去忙,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以后您也别叫我什么队长,您就直接叫我阿文或者小周就可以了。” 张长官点点头,就上车去了。 周全转头和小胡子两眼相对,突然对小胡子展颜一笑,说道:“孙连长,对不起啊,刚才和你开了个玩笑,你可别介意。来,从新认识一下,我叫周文。”说完就把手伸了出来。 周文之前因为他话没说完就跑,自己少年心性发作,确实是有心捉弄他一下。 小胡子为人本就豪爽,现在天光放亮,发现眼前之人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少年,看到对方发出和解的信号,自己也不好意思和一个少年人太过较真。 就伸手和周文握住说道:“司令部警卫连连长孙永进。” 周文笑着说道:“孙连长,你看这样行不行,现在危险还没完全解除,我们暂时还在那个高地布防,分批次过来换军装。” 孙永进知道这是人家不让自己为难,虽然周文他们救了校长,但总归还是不了解,贸然让他们大队人马带枪带炮过来司令部,还是有所顾忌。 这下周文的建议就轻易将难题解决了,孙永进心里不觉对周文高看了一眼。 见孙永进同意后,周文对着高地打了个手势,不一会高小山就骑马赶到。 周文跟着张长官走后,兄弟们并没有放松警惕,收拾完好战马并仔细检查了战场情况,重伤的敌人都补刀帮他们结束痛苦,没办法,运输队也没条件医治,轻伤的都解除武装后抬到空地上包扎上药。张晓平则一直用望远镜监视车站。 周文把高小山介绍给孙永进后,就拉着他到一旁轻声交流了几句,高小山就骑马回去了。 周文这才知道这次战斗缴获了九十六匹完好的战马,还俘虏了三十几个轻伤员。 周文在等待队员们过来换装的闲暇,就和孙永进聊了起来。原来昨晚车站这边用步枪射击的人就是他,而孙永进也知道了高坡上最后射击逃敌的人是周文,两人都有点儿高手相惜的感觉,越聊越投机,早就称兄道弟起来。 不一会,高小山带着一个组过来了,孙永进就带周文他们去车站仓库领取军装。每人两套灰色军装,布鞋两双,新式圆筒军帽一顶,帽子正中一颗青天白日徽章。 第65章 归德机场 不到一小时,运输队全体换装完毕。从这时起,运输队就算正式加入国民军了。 周文正和孙永进闲聊,就见许大成背着支步枪牵着三匹马过来,这三匹马都是懂马的许大成精心挑选出来的,体型高大威武。 要知道西北军本就控制着西北养马之地,所以他们骑兵坐骑都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好马,这几匹马又是同类中最出色的,无论毛色和体型都是极佳。 周文先接过许大成递过来的步枪对着孙永进说道:“孙大哥,这是德国原产的G98标准步枪,用7.9毫米尖头弹,长度比你用的水连珠要短,但做工精细,远距离打得更准,是把好枪。兄弟敬佩孙大哥的为人和枪法,这枪就送给你,好枪配英雄。” 孙永进之前就注意到孙大成背着的步枪了,他也是懂枪爱枪之人,接过枪来仔细观赏,这枪还算是新枪,保养得非常好,乐呵呵的说道:“哥哥我可是喜欢,就不和你客气了。” 说完爱不释手地举枪瞄准,啧啧道:“这真是好枪,瞄准很舒服,一会儿支援部队来了,咱们走远一点儿去试试枪。” 周文又牵过一匹黑色高头战马说道:“好枪必须好马配,兄弟我看见大哥的坐骑可是一般,这匹马就送给大哥,助大哥驰骋疆场,建功立业。” 孙永进这下不淡定了,连连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枪我就收下了,这马太贵重,而且是缴获的,这可轮不到我。” 周文笑着说道:“孙大哥尽管放心收下,我们昨晚打战的时候,兄弟我可还不是国民军啊!缴获的马匹就是我的私有财产,送一匹给大哥当得了什么事儿?兄弟间的心意别人还管得了?何况昨晚大哥可是打死好几个,也是出了力的,收下吧。” 指着另外两匹马说道:“这白色的战马是送给校长的,红色这匹是送给张长官的,还有,这是运输队全体队员的名单,请大哥一并代为禀报。”说着又递过一张写满字的信纸。 孙永进心中感叹道,这个兄弟真是大气,随便就送出一匹好马,一支好枪。是个值得交往的。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道:“兄弟你怎么知道我的坐骑很一般?” 周文就把那天他骑马来树林侦查的事情说了出来,孙永进赞道:“兄弟好本事,就在我眼前我都没发现,哥哥佩服。” 上午9点钟,周文和运输队都在高坡上喝水吃干粮,周文看着兄弟们的新军装,心中感慨道,终于实现第一步计划了,接下来就是找到王胡子他们,大家等大战结束就可以回家了。 正想着,就见孙永进骑马快速跑了过来说道:“周兄弟,徐州的援军很快就到,张长官命令你带人去机场搜索侦查那边的情况,现在警卫连还不能离开。 另外张长官让我转告说谢谢你送的马,他说校长也很高兴。” 周文马上就开始整理武器,把背包褪下,对着队员们说道:“侦查组和行动组跟我去,带好武器轻装骑马,马上出发。山子哥带其他人留守。” 现在运输队最不缺的就是战马。 火车上,校长和张长官正用望远镜朝高地观望,只见片刻间十几骑就向着机场方向疾驰而去,一路卷起阵阵灰尘。 校长点头道:“还不错,行动力很强,这小家伙还是有点儿本事的。” 放下望远镜说道:“现在南线战局还算稳定,我已经决定把南线交给成俊,把慕尹调到东线来,东线对面可是我那个把兄亲自督战,成败关系到整个大局。 文白,你还是要坚持带教二师上前线吗?教二师都基本是没毕业的学生军,训练还不到位啊!” 张长官立即立正道:“校长,正因为是学生军,才需要在战火中得到锤炼。我还是坚持我的请求。” 校长揉揉眉头说道:“等慕尹到了再商议吧,现在先别急。” 再说周文等人骑马一路冲到了已被烧得一片狼藉的归德机场,周文手一挥,全部人都分散开来,向四周搜索。 周文数了数,共有十二架被烧毁的飞机残骸,火头都灭了,但还在黑烟冲天。到处是被马刀砍死的尸体,血腥味、燃油味、焦糊味混杂冲鼻。 妙花在旁边叹道:“从入口到机场里面,大概有近两百具尸体,这飞机怕是值不少钱吧?这次国民军损失可就大了。” 接着转头对周文说道:“我刚才检查了路上马蹄印,他们烧完机场就分为了两部分,向西的应该就是昨晚咱们打的那一伙,还有数量差不多的都向南走了。总数量不会超过两千骑兵,难怪战马都是顶尖的,看样子都是挑选出来的精锐。” 周文赞同道:“是精锐,一千多骑夜奔数十里,凌晨发起攻击,不到半小时结束战斗,把骑兵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带队的是个骑战的行家,手下又尽是骑术精湛,战力勇悍之辈。 可就是这样的精锐,被咱们几十个人打得差点儿全军覆没。师兄,咱们兄弟们才是真正值得骄傲和自豪的人。” 妙花也是身有同感的点头赞同。 不一会儿,张晓平打马跑过来汇报:“师兄,军官宿舍都没人,也没有血,估计都被抓走了。仓库也被烧了,都没发现什么活口。这群人可真是狠啊!” 又有人打马过来大叫到:“书生,在东面水塘里发现两个人,大柱把他们捞了出来,都活着。”“走。”周文双腿一夹马就当先冲了过去。 一行人赶到水塘边上,只见两个浑身湿透的人,正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吐着水,几个队员围在四边警惕地注视着。 周文跳下马来大声道:“我们是司令部派来的搜索队,报上你们的名字和官职。” 其中一个费力地抬起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我...我是空军司令部参谋,吴...吴少江,这位是...中央空军司令张长官。”说完又低头吐了口水。 周文大惊,可没人说过机场还有位空军司令在,赶紧吩咐队员上前帮忙,又让人去军官宿舍找两套干净衣服过来。 第66章 又救了个司令 这位空军张司令也是倒霉,他是白天才从南京赶来前线指挥的,凌晨敌人骑兵来袭时,他在睡梦中就被两个机警的参谋拖着就往黑夜中跑,其中一个人半路被流弹打中倒地,他和那个参谋直接潜入水中才得以幸免。 在水里泡了半夜,天亮也不敢上来,早就是精疲力尽,不知被灌了多少水,孙大柱发现他们的时候,连上岸的力气都没有了,孙大柱他们找了几根百姓扔在水边的长竹竿才把他们拖上来。 等到两人终于缓过了气,又在队员们帮助下换上干净衣服,这位张司令才有精力观察了下这群年轻得不像话的救命恩人,但没发现有军衔的军官。 于是开口说道:“请问你们是那部分的?你们长官是谁?我要向你们的长官为你们请功,谢谢几位小兄弟的相救之恩。” 周文马上上前敬礼道:“报告张司令,我们是司令部暂编运输队,我是队长周文,我们现在还没长官,是校长亲自命令我们来机场侦查搜寻。” 张司令刚刚恢复的神智又有点儿混乱了,什么司令部暂编运输队,这是什么编制?这个少年队长居然没军衔,还是校长亲自命令?这校长什么时候会亲自命令一个大头兵?这头有点乱,又要晕了。 周文现在也知道了自己有经常毁人三观的毛病,赶紧说道:“张司令,请您赶快上马吧,到了司令部再说,校长可急着等我们回去汇报呢。” 但是他不知道他这话还在继续摧毁着这位张司令的神智。什么时候校长会急的等一个大头兵的汇报?你个大头兵还居然能经常面见校长?哎呀,莫不是自己泡了半夜水,把脑子泡糊涂了。 现在这两位可不能纵马快跑,只能坐在马上让队员帮牵马前行。张司令这下看到机场惨状了,一路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突然,那个叫吴少江的参谋大叫一声:“等等。”说完就跳下马来,踉踉跄跄跑到一具尸体前,缓缓跪下大哭起来:“志坚,志坚啊!”张司令也是来到尸体前垂泪不已。 吴少江哽咽道:“志坚一向好强,能力高我百倍,就是因为一次失误,就一直郁郁寡欢。我本想等下次任务完成后,就和他好好谈谈,谁知如今已是英魂归去。” 张司令收住泪,低声劝导:“少江,节哀顺变吧,志坚为国而死,死得其所。当为我辈之楷模,我们把他遗体收敛埋葬了吧,” 周文他们帮着把尸体抬到跑道旁的地上挖坑先埋了,吴少江做了标记,只能以后再来料理。 回去的路上周文才了解到,这位参谋叫林志坚,和吴少江都是法国留学归来投军的空军指挥参谋。前不久在轰炸敌人指挥部和炮兵阵地时,标错了地图,目标村子叫刘庄户,林志坚标注的却是相隔10里外的刘家户。 结果空军炸,炮兵跟着炸,步兵随后发起攻击。敌人指挥部和炮兵毫发无损,那自己这方的攻击部队就损失惨重了。步兵指挥官简直就要气疯了,官司直接打到校长哪里。林志坚受到撤职处分,调离岗位以观后效。 周文听了也是唏嘘不已,中国的这些村子名称真是坑爹啊。自己以后也要引以为戒。 就在周文他们还在机场忙碌的时候,徐州的支援部队,国民军第二师一个团乘火车赶到了。先下来的中将师长对着团长和几个手下军官部署了一番后,就匆匆赶去请见校长去了。 第二师是校长的嫡系部队,战功赫赫,在军中一惯骄横无比。今天先到的是十八团,士兵们下了火车后就按单位散开,在四周布置警戒。 团长就带着人四周巡查,走进昨晚的战场。看着满地的人和马匹尸体,心里一阵咂舌,这校长的警卫连真是不一般啊,看这场面,昨晚来袭的几百号人马基本全留在这里了,厉害厉害。 然后吩咐手下叫人来打扫战场,掩埋尸体。自己随意溜着步就来到了高坡上。看见一群少年兵正在休息,高坡上堆满了枪支弹药,还有几十个俘虏伤员。关键是居然还有近百匹战马。 这个团长也是懂行的,一看就知道是货真价实的战马,知道是昨晚的缴获,再看着那些枪支弹药,心里就热了起来。 于是就摆出威势,背着手上前问道:“你们是那个部分的?你们长官呢?” 高小山越众而出,立正敬礼道:“报告长官,俺们是运输队的,俺们长官不在,去机场侦查了。” 团长听了更放心了,什么运输队,那就是后勤中的后勤。有了,东西是自己的了。倒是要感谢警卫连啊,人家跟着校长,什么没见过,怎么会看得上这点儿东西?全都便宜自己了,回去后要好好给孙连长上点儿重礼。 想到这里,就很随意地像驱赶苍蝇般挥了挥手道:“好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儿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高小山也看出这个长官不待见自个儿一伙儿,也不再说话,转身对着队员们说道:“全体都有,收拾行装,把缴获都搬到马上,准备出发。” 团长一看就不乐了,高声叫道:“我是命令你们人走,枪和马都留下,还给你们脸了,老子的东西都敢动,快滚。” 这下众少年明白了,原来是来抢夺缴获来了,这还了得,都是俺们去抢别人,什么时候轮到别人来抢自己了。马上众人的眼神就不善起来,家伙事儿都放在了顺手的地方,看着高小山的意思。 高小山也怒了,但他是个稳重之人,暂时还不能贸然发火,不然一带头,兄弟们的情绪就收不住了,要坏事儿。 这时许大成高亢的声音让他松了口气,这时就是要有人出来打冲拳,他在后面才有转寰的余地。 “凭什么?我们打战缴获的,凭什么说是你的东西?请问长官,昨晚战斗的时候你在哪里?打死几个? 还是说我们用性命拼来的东西都是长官家里的?那长官可就有通敌之嫌,是咱们的敌人。敌人的命令咱们可不敢执行,兄弟们,咱们不走了。” 第67章 抢咱们的人还没生出来 ”是啊,凭什么啊,”“对,咱们不走了。”运输队员们七嘴八舌就起哄起来。 许大成这几句话可是说得有理、有据、有节,还顺便扣了一顶通敌的帽子下来,饶是那个团长是黄埔毕业的军中英才,也一时半会儿想不出什么理由来。再听着周围刺耳的附和声,这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恼羞成怒之下,就蛮横不讲理了。 脱口骂道:“哪里蹦出来的小机巴蛋子,敢这么跟老子说话,就你们几个毛没长齐的玩意儿,还敢说打战,看老子不抽死你。”说着就冲过对着许大成就是一巴掌。 许大成的身手哪里会让他打到,边躲闪边叫道:“ 你那像是国民军的长官,抢不到就又骂人又打人的,我看你就是土匪。来来来,小爷被你这个土匪摸到一下,就是你小姨养的。” 这许大成是谁啊?富家子弟里的纨绔啊!打嘴炮的功夫那是从小练就的吃饭家伙,这下就像耍猴一样逗着那个团长。 团长可真急眼了,连续拳打脚踢的,连人家的衣服边都没沾着,还弄得自己气喘吁吁。伸手就往腰间枪套摸去,刚摸到枪柄,就被一只手死死按住,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休想动得了分毫。 团长就想叫人帮忙,转头一看,自己带来的副官和警卫,每个人身边都有个满脸笑容的少年搂着脖子。很亲热的样子,只是少年们稍一发力,几个跟班就一脸痛苦。 只见按住自己的那个少年笑着说道:“长官,有话好好说,动刀动枪的可要想好了,这可是司令部。” 看着这个满脸人畜无害,微笑着露出一排小白牙的少年。团长心里猛地一个哆嗦,马上就醒悟过来。 遭了!这可是在校长眼皮子底下。想到这里手上就松了下来,那个微笑少年也就放开了手。 可是团长现在的处境就尴尬了,那是上房被抽了梯子,上下两难。 这时解围的人正好赶到,正是校长的警卫连长孙永进。 高小山早在团长发飙前,就打手语让远处的暗哨去通知司令部来救急,他可不会让周文回来后难做人。 孙永进赶到后,赶紧跟那个团长解释道:“赵团长,这可是个误会,他们运输队是校长亲自给的编制。昨晚的战斗就是他们打的,我们警卫连可没帮上忙。这些缴获都是人家的,没咱们份儿,赶快走吧。”说罢拖着赵团长就走。 就听见高小山的声音传来:“谢谢孙连长来帮忙,但是请告诉这位长官,这事儿完不完,俺们说了可不算,等俺们周队长回来定夺吧。” 路上孙永进把情况跟赵团长说了,最后说道:“赵团长,我那个周兄弟可是有点能耐的,打战厉害就不说了,校长可是很喜欢他,再加上张教育长和钱长官都跟他有交情,你老兄可要有准备啊。” 孙永进也是有点看不起这个团长,抢友军缴获不说,还居然撒泼打人,所以故意要吓他一吓。 赵团长心里早就冰凉成一片,思维都混乱了。这特么就是个坑啊,还是个特么的超级大坑。 你说你这么大功劳的部队,叫什么运输队啊?还一个个的连领章都没有,年纪又那么小,谁看都是刚入伍的新兵蛋子嘛。 孙永进临别时又加了点儿料:“哦,还有,那个周兄弟可是和中央党部秘书处刘若水副处长有两次救命之情。” 说完摇摇头,叹了口气就走了。 赵团长眼前一黑,脚下一软,差点儿就砸在地上,左右手下急忙扶住...... 周文带着张司令回来了,校长闻讯亲自下了火车来迎接。张司令看见校长,马上就跪地大哭起来:“校长,卑职对不起校长的栽培,全没了,十二架飞机,五十几个飞行员,一夜之间就全没了啊!” 校长虽然一阵心痛,但还是一把拉起张司令说道:“不怪你,不怪你,静如老弟,你是空军司令,陆地上被袭击怎么能怪你呢?只要你完好无损地回来就是我之大幸,党国之大幸。” 周文看着心道,校长果然是拉拢人的高手,自此以后,张司令对校长的忠心可是死心塌地了。 校长和张司令上了火车后,周文又向张长官汇报了侦查情况,就告辞回到了山坡。 他可是又渴又饿了,心里还埋怨着:“又是杀人又是救人的,校长还不管个饭,也忒小气了。” 他们可是有段时间没吃过热饭了。 回来又啃起了大饼,听高小山他们说着赵团长的事,也没说话,慢慢吃饱喝足后,拍拍手上的残渣说道:“兄弟们,咱们千方百计,冒着生命危险来投国民军,就是为了以后不再受气,不再遇到像石三贪这样的狗官。 以后,只有咱们给别人气受,只有咱们去抢别人的,抢咱们的人可还没生出来。” 说完又向高小山说道:“山子哥,你处理得很对,我不在的时候,队伍交给你我真的很放心。” 又转头向许大成道:“大成,你过来。” 许大成现在可是有点儿怕周文了,有点儿讪讪地走过来,心里可没底儿。 周文就像小时候那样,亲热地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大声赞扬道:“今天大成可是出彩了,做得很对,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在山子哥需要的时候,站出来了。 说话在理,也没气晕了头去动手,机智又不失理智,好样的。” 许大成激动了,鼻孔又张大了,哥这是又风光了?怎么还是有点儿不好意思呢?不容易啊,这次可要想好怎么对大伙儿说了,等哥再想想...... 周文接着命令道:“马叔和机枪组留下看守,其他人跟我去把场子找回来,不用带枪。”说着就当先走下了山坡。 许大成愣住了,这个--哥还没说话啊,这都想好怎么说了呀,怎么就不给个机会捏? 周文走在前面,众兄弟也没列队,都是兴高采烈地跟在后面,向着十八团的驻地走了过去。 突然听到有人在后面喊道:“周小兄弟,周小兄弟,等我一下。” 第68章 刘若水的命中救星 周文转头一看,只见胖子眼镜刘若水,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周文赶紧上前敬礼道:“报告刘长官,不知有何吩咐?” “哎呀,周文兄弟别那么客气好吧?是不是看不起哥哥我啊?咱们以后就是兄弟相称。兄弟两次救命之恩,哥哥我都无以为报,如果再被兄弟长官长、长官短地叫着,那哥哥我以后都没脸见人了。” 这个刘如水来头可是不小,出身浙江富贵望族,家族属于浙江财团的重要成员,和校长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是和当世的显贵孔、宋两家也是有来有往。 所以刘如水才三十二岁,就已官居高位,又经常得以跟随在校长身边,算得上春风得意。 但他却是个信命之人,最近两次谋得美差,上次是用钱去砸石友三,不管成不成功,都是没危险又可以混资历的好差事。 这次作为党部和校长之间的联络官,跟在校长身边会有什么危险? 没危险,又可以跟着校长上战场捞点儿功劳,不是美差是什么? 结果恰恰两次都经历了差点丢了性命的大风险。 特别是昨天晚上,在车厢里听到敌骑山呼海啸般冲来的声音,感受着车厢都被马蹄震动得左右晃动的场景,再看到远方机场通天的火光和那几百个带着死亡气息的火把。 他吓尿了,是真滴尿了,不只是他,党部在车厢里的工作人员全尿了。太特么吓人了好不好,素有凶悍之名的西北军骑兵冲进来会是个什么后果? 校长还有可能在警卫连的拼死保护下生还,他们这些连枪都不会开的党部人员,人家连俘虏都懒得抓,直接砍死拉倒。 在他最绝望,也最痛苦的时候,他想起了周文,想起了上次遇险的经历。他默默向上苍祈祷,再给他一个机会,再给他派个命中救星。 然后,周文他们的枪响了,炮也响了...... 所以当刘如水确定了又是周文他们救了自己后,心里已经妥妥的认定,周文就是自己命中的救星。也暗暗下定决心要死命拉拢,全力呵护。 所以以他高官身份,也要放低姿态,不惜折节和周文兄弟相交。 周文也只好答应道:“那小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不知大哥有何吩咐?” 刘若水道:“哥哥我今天都在处理文件,不知道居然还有人敢欺负咱们,这不,哥哥我这是来帮兄弟讨回公道的。你等着,我这就去和校长说,不能寒了兄弟们的心。” 说完就要走,周文一把拉住了他说道:“ 刘大哥,谢谢你的好意,但既然是军中之事,就用军中的手段来解决,不用去麻烦校长。刘大哥如果有空,就跟着去看个热闹就行了。” 说完就和刘若水一起继续走向十八团驻地。 ※※※ 那个十八团赵团长回来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草草部署了警戒任务后,就在团部的帐篷里苦苦思索解决之道。 找师长求助?怕要被打个半死加丢官撤职。 请孙连长做个和事佬,再大出血送点儿重礼?问题是这来前线谁会带着身家,一时半会儿哪找重礼去。 都是自己被猪油蒙了心啊,这么大个坑,都没过下脑子就跳了下去。 正在自怨自艾,手下来报告,正主来了,还有党部高官刘若水陪同。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团长反而不慌了,带着人就迎了出去。 赵团长看见刘若水和那伙少年都站在营地门口,硬着头皮,远远打着招呼上前伸手道:“哎呀,刘副处长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失礼失礼。” 刘若水可没什么好脸色,板着脸不说话,对赵团长伸过来的手视而不见。 赵团长伸出的手吊在半空,收也不是伸也不是,正尴尬间,被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 只见一个清秀俊朗少年,笑眯眯握着自己手说道:“这一定是赵团长赵长官了,卑职就是运输队队长,听说手下兄弟不懂事,冲撞了长官,特来给长官赔礼。” 说完不等赵团长反应过来,就转头叫道:“大成过来,给赵长官道歉。” 许大成快步上前敬礼道:“报告赵长官,士兵许大成向你道歉。下次长官动手的时候,绝对保证不跑不动,让长官出气,绝对不会让长官累着。” 旁边众兄弟都强忍着笑,差点憋岔了气儿。 赵团长脸涨得通红,想发怒又不敢,想说点儿软话心又不甘。 知道今天绝对讨不了好了,也就不说话,等着对方出牌。 周文继续笑着说道:“听说长官看上了我们缴获的几匹马,所以就带了十匹过来给长官赔礼。 但是这些马本来是要送给钱长官的见面礼,如果直接转送给别人,以后不好向钱长官交代,总得有个由头。 所以卑职提议,咱们都是军中之人,就按照军中规矩办事儿。随便比个武啥的,到时这马就是长官赢过去的彩头,别人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但是动刀动枪的容易伤了和气,听说长官劈空掌和无影腿都甚是了得,咱们就拳脚上切磋一下,呵呵,也就是意思意思。” 周文说完就笑眯眯的看着赵团长。 赵团长也知道今天无法善了了,不让对方出口气,这个笑面虎少年还不知道有多少坏水歪招在等着自己。 什么劈空掌、无影腿,那是讽刺自己打不到人还累个半死,但是现在都顾不上了,当下说道:“好,都按周队长说的办,只是希望这事儿完了,以后......” 周文举起手掌说道:“以后就是友军,两不相欠。” 赵团长松了口气,伸手和周文击掌相约,接着说道:“就请周队长定下章程,我接着就是。” 周文倒也觉得这个团长还算光棍,就笑着说道:“ 规矩很简单,你们挑人,你们的人,和我们的人都由你们随便挑。我们可是来送彩头,哦不,送赔礼的,当然要让你们方便才行。” 赵团长有点儿蒙,都由我们挑?再看看这群少年都是笑呵呵地望着自己,这是几个意思?还真是送赔礼来了? 不管了,反正早点儿完事早点儿心安。赶紧把这群瘟神送走才是正理。 第69章 彩头 赵团长转身就叫人去了,不一会,只见十八团除了警戒放哨的,全都围了过来,军中比武,可是有热闹看了。 只见赵团长和几个营长商量了一下,就叫道:“大金,你先上,他们那边你随便挑人。” 人群中就走出一个精壮汉子,那汉子把身上背着的枪和子弹袋都取了下来,走到少年们前面仔细观察起来。 这个叫大金的汉子一看就是习武之人,心中也有一股豪气,虽然人家让随便挑人,但也不能太过分不是,再加上自己也是十八团第一高手,不能坠了团里的威风。 就挑选了少年人群中比较壮实的一个说道:“就小兄弟你吧,咱们点到为止。” 他指着的正是运输队行动组长孙大柱。孙大柱可喜坏了,赶着就要上前,却被周文一把拉住。 周文笑眯眯的望着赵团长不说话。 赵团长猛醒过来,糟糕!人家的彩头拿出来了,自己的彩头还没着落啊,拿什么作彩头呢?正皱眉思索着,就看见笑面虎少年正盯着自己腰间。手枪?好吧。 周团长将自己武装带连着手枪套一起取下来,放到地上说道:“这是我们的彩头,输了就归你。” 周文笑着就放开了手,关门--放孙大柱。 两人来到场地中间,互相抱拳行了个武礼,一个营长说了声:“开始。” 只见孙大柱已经嗖地窜了出去,右手当胸就是一拳,黑虎掏心。那个叫大金的汉子不慌不忙,脚成弓步,抬左手横架,右手准备反击。 不行,怎么那么大力?手臂被打得生疼,架不住了。 右手也上来挡,还是不行,赶紧后退, 这脸色就变了,一是因为疼的,真特么地疼啊,这小子的手莫不是铁铸的。 二是因为孙大柱的左手也是一拳打来,还是同样的黑虎掏心,只好再退。 但是后退哪有前进快,被孙大柱超前一步欺近了身,拳劲未消,顺势横肘,正击在自己胸口。一阵气闷难喘、浑身发软、脸色发白。心想要遭,只要再来一下就要受伤了。 孙大柱却已是收身站立,拱手行礼道:“这位大哥,承让了。” “好样的,”“大柱哥好身手啊。”众少年齐声叫好。 十八团这边却是鸦雀无声,都被震惊得郁闷了。这大金可是打遍十八团无敌手的军中高人,才三招就被打败,而且还没来得及还手,尽是挨打。 孙大柱喜滋滋地捡起地上的带枪武装带,走过来递给了周文。周文拍拍他的肩膀,随意把武装带挂在肩上,还是笑眯眯盯赵团长左边腰间说道:“下一场。” 赵团长一看,只好无奈地把背在左边的望远镜盒取了下来,也不说话了,直接放到地上。 这次十八团出来的高手可不敢托大了,也不存在不好意思之说,直接指着少年中看着年纪最小,长着副娃娃脸的张晓平说道:“这位小兄弟,别说俺欺负你人小,是你们长官订的规矩不是?就你了。” 众少年全都笑了起来,张晓平现在可是稳居运输队第三高手,也就是进入气劲镜的周文和妙花能赢他,而且还绝不轻松。其他人和他对练都是找虐。 没法啊,身法太快了,你打不到他,他倒是能时不时给你一下,疼啊。 有一次,许大成这个憨货不服,旋风腿都使到脚抽筋,还是摸不着张晓平的边,最后累脱力还被打疼好几处,鬼哭狼嚎地让周文按摩疗伤。 不能怪人家晓平师弟手狠,是这货一直厚着脸皮不认输啊! 赵团长看到众少年的脸色就知道自家手下怕是走眼了。想捡个软柿子捏,结果挑了个铁疙瘩。 这群少年到底是些什么妖孽啊,怎么满满的都是坑捏? 张晓平出来后,也是笑眯眯地对着高手行礼道:“大哥,这不算欺负我,咱们开始吧。” 高手可不敢等着对方来攻了,刚才选完人他就后悔了,这个娃娃脸怕是比刚才那个还要厉害。 这些少年怎么个个都是笑眯眯的,看着真有点儿渗人。 当下抢先出手,准备试探性攻击一下,一点即收,留好后力。 但是一点出去就收不回来了,手腕被一只小手拽住,借着自己收力的力道,推动自己的手臂当胸打来,高手赶紧用另一只手架住,两只手臂碰撞一起,都是又疼又麻。 你这是左右互博?还是自个儿跟自个儿打着玩儿? 众少年们全都笑了起来,连十八团的士兵们都笑了起来,不是不郁闷了,而是差距太大了,没法比啊,就算看个热闹吧。 高手头脑有点儿混乱,急忙拉开距离摆出个双手防护的架势,防止对方攻击。 但是,人捏? 姿势造型摆得毫无破绽,尽显高手风范。 但是全是对着空气玩儿呢,因为前方的人不见了。 旁观的人全笑弯了腰,连刘若水也绷不住脸大笑了起来。 “身后,身后。”十八团的兄弟们急了,开始嘴帮忙。 高手也急了,大喝声中猛地转身,瞬间连出三拳,以攻代守。这三拳打得气势如虹、招式连绵不绝,竟是打出了自己此生从未有过的境界,堪称巅峰之作。 但是,人捏?不是说身后吗?自家兄弟也是坑?又对着空气玩儿了。 周文这时听到后方也传来了轻笑声,还有一句熟悉的口音:“胡闹。” 周文早就察觉到校长带着一群军官在比武开始不久,就来到了围观人群后,但是他却不动声色,装作不知道。 这出戏就是要演给所有人看的,一是显示自己睚眦必报的小心眼儿,二是告诉大伙儿自己就是个土匪窝出来的,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小土匪。 所有这些,包括见面时说的话,就是为了不让校长过于看重自己和运输队,最后弄巧成拙被强留下来。 最好就是给点儿封赏,哦不,是大封赏,又觉得不堪重用,远远把自己给打发了。 这时,那个高手都快疯了,连续转身就是看不见对手,旁边的人也不笑了,都被张晓平的身法所震惊。 众人都看在眼里,不论高手如何转身,张晓平就像膏药一样贴在高手背后,速度诡异之极。 第70章 一时瑜亮 周文轻咳一声,张晓平反应过来,吐了下舌头,不敢再玩,在高手背后轻拍一掌,就跃开距离,立身抱拳道:“这位大哥,承让了。” 这位高手挺立不动,半响没出声,连周文都怀疑是不是张晓平使了暗力,把人打伤了。 过了一会儿,高手仰天长叹一声,摇摇头就走进了人群之中,这是伤自尊、伤面子了。 张晓平捡起地上望远镜,讨好笑着递给周文,周文狠狠瞪他一眼说道:“一会儿再收拾你。” 说完又把望远镜也挂在肩头,再次笑眯眯地,盯着赵团长的左手腕说道:“下一场。” 赵团长已经麻木了,抬起左手腕,把带着的手表取下来,默默放在地上。 这时几个营长又商量了一会儿,其中一个出来说道:“这位小周队长,这武艺拳脚咱们兄弟们都服了,你们都是少年英雄,确实比不过。 咱们能不能不比拳脚了,只比力气,就是角力,纯比谁力大。” “哦--”周文也来兴趣了,开口说道:“怎么个比法?说来听听。” 那个营长解释了几句,周文就明白了,其实就是顶牛呗,把对方顶出线就算赢。 那个营长接着说:“咱们知道这对你们少年人不公平,就各选各的人,怎么样?敢不敢?” 呵呵,激将法也用上了,看样子不比不好啊,倒是想看看这世上还有谁比自家师侄力气大的。 周文笑着说道:“好,就依着你们规矩来。” 那营长脸色一喜即收,转头喝到:“铁牛,你来。” 只见人群中就噌地站起一个高大身影,好家伙,应该有一米九以上,真真是膀大腰圆,虎背熊腰,黝黑的脸上青涩未退,竟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 这个营长有点儿意思,居然让这个高壮少年藏在人群中不露头,这是想打自己个冷不防啊。嗯,还算有点儿计谋。”周文心道。 转头对着体净说道:“阿净,一会开始只发六分力,一点点加,试试这个兄弟的力气到底有多大。” “放心吧,小小师叔。”体净说完就走了出去。 放心,周文对这个师侄是放心得很。 天生神力不说,武功已经进入劲生气阶段,再加上天天打太极,对力道的掌控已经快进入入微的境界。 这世上周文不相信还有谁的力气比他大的。 体净一走出去,围观众人都是一阵轰动,虽然他身高矮了对方一头,但是宽度丝毫不差,甚至比对方还要显得更精壮几分。 两个高壮少年站在一起,都是体壮如牛,厚重如山,外形上竟是一时瑜亮,难分伯仲。 众人齐声叫好,心中火热,竟是把比武的气氛推到了高 潮。 体净走到铁牛身前,伸出了手说道:“兄弟真威武,我叫阿净,兄弟怎么称呼?” 铁牛看着对方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办,抓抓自己后脑,瓮声瓮气说道:“俺叫铁牛,大个子,哦--阿净,你也不错。” 体净抓住他的右手握住说道:“这是握手,表示咱们以后就是认识了,就是朋友。” 铁牛憨憨笑着说道:“哦,俺们班长可没教过我这个,咱们是朋友了,一会儿如果你吃不住劲就赶紧后退,俺一使劲儿就收不住,怕伤到你。” 周文也被这个憨实少年逗乐了,心里是满满的喜爱,嗯,下个彩头就是他了。必须拐到手,哦不,是骗到手,也不对,是赢到手。 两个少年壮汉弯腰头顶头,手撑住对方肩膀,做好了准备。身后一米处都划了条线,被顶出线就算输。 铁牛听到营长一声“开始”就使出了全力,他可不会控制什么几分力,没学过不是?但是对方纹丝不动,再加力,还是不动。感觉就像是在推一座山。 “铁牛!铁牛!” 周围十八团的弟兄们都在山呼海啸般大喊着为他加油,整个场面热烈激昂。 铁牛连续发力后,有点放虚,想着怕是要输,但是他力道减了对方也在减,也不发力顶他。等他缓过口气后,又开始发力,这次可是把吃奶的力气都使了出来,可对方还是不动。 铁牛不知道认输这一说,没人教过不是?以前从来就没输过,心思单纯的人容易较死理儿。好吧,那俺就继续顶。 累了就歇会儿,再顶,再歇会儿,再...... 半小时后,顶不了了,累脱力晕过去了。 这体净也是单纯,本就喜欢铁牛的心性,就想让着点儿新朋友,不让他很快就输,结果好心办坏事,把新朋友累晕过去。 观众们全哑了,半小时不断的狂吼乱叫,是人都得哑。 周文赶紧上前,轻轻按摩铁牛胸口,般若之气一发,铁牛就渐渐匀过气来。 他睁开眼睛,左右看看,咕噜一下就爬了起来,再看看自己身后的线,裂开大嘴笑道:“哈哈哈,俺还没输,再来过。” 周围观众全笑倒在地上,周文也是乐了,正要说话,一个上点儿年纪的士兵冲出来,拉着铁牛的手就走,铁牛边走边喊道:“俺还没输,班长,俺没过线。” 众人更是大笑不止。 周文看看体净微微冒汗的头顶,听他说道:“小小师叔,这个铁牛厉害,有我八成力道,就是不会使劲儿的法子,不然还能坚持一会儿。” 周文瞪了他一眼,再坚持会儿?你这货是要把人累死的节奏啊,也不和他解释,解释太清楚这个师侄就会难过了。 体净笑呵呵地把地上手表捡起来递给周文。 周文接过手表,望着赵团长又要开口,笑容刚堆一半到脸上,就听到远处校长轻声说道:“真是个贪得无厌的小土匪。墨三,赶快去收场。” 校长说完就转身走了,只听一人大声喝彩走了过来,“精彩,真是很精彩。小周队长少年英雄,手下都是精英之才,我老顾算是开了眼界了。” 周文看到说话的这位中将大步走来,周围全是敬礼报告声:“报告师长,”“师长好!” 周文迎了上去立正报告道:“报告长官,司令部运输队正在和第二师十八团进行联谊切磋,请长官训示。” 走来的中将一把拉住周文的手道:“不客气,不要客气嘛,小周队长现在可是大名鼎鼎,勇冠三军啊,几十个人就消灭上千匪骑,乃是战争史上的奇迹,奇迹啊!” 周文纳闷了,怎么消灭几百人就变成上千匪骑了,心里就是一紧,莫不是遇到捧杀党了? 第71章 送礼 只见那顾长官不等周文谦虚两句,转头就对着赵团长吼道:“我说赵强华你能耐了是吧?居然猪油蒙了心,去抢友军的缴获,老子平时白教你了,快滚,自己关三天紧闭 去。其他人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等着老子拿棒子来打吗?” 人群唰地散开,瞬间营地就空无一人,就连警戒巡逻的都小心绕着走。 顾长官又回过脸来,脸上满是笑意。 周文心里直抽抽,这是演川剧?变脸? “小周队长,你看这样处理还满意吗?” 周文苦笑着说道:“顾长官,您这是把小子弄在火上烤啊,真的是担不起长官的夸赞,今天小子也是意气用事,给长官添麻烦了。 这样吧,三十匹战马加全套骑兵装具,还有三十几个轻伤俘虏,算作小子的赔礼,望顾长官笑纳。” 顾长官也是愣了一下,本来心里是有点儿气的,这小子也不打听打听自己是何方人士,就敢借个由头到自己的部队逞威,要不是看在校长面子上,早跳出来收拾了。 但是三十匹战马加全套骑兵装具,还有三十几个轻伤俘虏,这等重礼,就是自己也被砸得有点儿晕。特别是那些俘虏,都是西北军的精锐骑兵,拉过来妥妥的一个骑兵连的架子就搭起来了。 这个校长口中的小土匪可不是一般人,顾长官有点怀疑校长看走眼了。 看着周文坦诚的目光,大笑道:“好好好,这个重礼我就收下了。哎呀,你小子大气啊,刚才我老顾可是看走眼了,难怪慕尹兄和若水都那么看重你。 这样吧,我老顾也不是什么小气之人。你的礼我收下了,但不是什么赔礼,算我老顾欠你个人情,另外支援你们五顶行军帐篷,人手一件雨衣,你看可好?” 周文大喜道:“谢谢长官,这正是我们需要的,本来缴获战马全送给长官也没什么,但是小子还想给钱长官留点儿见面礼,所以......” “知道知道,说起来我和慕尹兄也是朋友,咱们都不是外人,以后周小兄弟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周文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说道:“小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还望顾长官海涵。” “哦--你尽管说,只要我老顾做得到,决不推辞。” “就是,就是那个比武的铁牛,小子很是喜欢,顾长官能不能割爱......” 顾长官心里松了口气,刚才真怕这小子不知轻重,给脸就上脸,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原来是这个事儿,这在顾长官眼中就不算个事儿。 大手一挥道:“行,这就不是个事儿,你们的营地就原地不动,一会儿我就让副官带人和帐篷去帮你们搭上,那个铁牛一起送过去。 晚上我在师部摆宴,若水和你带着你的弟兄过来,他们大肉管够,咱们就好好喝几杯。” 周文这才是真正的大喜,那个铁牛可是无价之宝,这种年少心纯,天生神力之人,有多少周文要多少,在他的般若之气和各种训练套餐打磨下,妥妥一个兵王即将产生。 而且像体净和铁牛这种大力士,周文以后还有很多想法可以实施。别说三十匹马,就是三百匹周文也愿意换。 双方皆大欢喜,刘若水又在旁适时的推波助澜,不一会,顾长官就和周文也称兄道弟起来。 ...... 周文美滋滋地看着搭建起来的帐篷,以后兄弟们不用再风餐露宿了,心情相当不错。 于是处理完公事后要开始处理私事了,对着不远处的高小山喊道:“山子哥,全体集合,我有话要对大伙儿说。” 三十秒后,全体四十七名队员,都整齐的排列在周文面前,铁牛不情不愿地被体净拉着站在边上。周文严肃地看着队员们说道:“兄弟们,我们十几天来,历经艰险,终于完成了我们长远计划的第一步,加入了国民军。 你们在此期间的表现我非常满意,兄弟们都是好样的。但是,我还是要强调一点儿,我满意的只是现阶段的表现,咱们以后还要进行更多的技能训练和更多的战术演练。你们离我心目中的最强战士,还有很大距离。咱们还要共同努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今天我要重点说的是,咱们现在和未来的处事原则问题。俗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我们武功练得高,军事技术好,不意味着咱们以后就可以目中无人,横行霸道。 这样只会给咱们招来更多仇敌,让咱们的路越走越窄。咱们本事越大,反而越是要谦虚收敛,低调做人。知道咱们为什么一直叫做运输队吗?凭咱们的本事,完全可以叫做什么先锋队、常胜队、突击队。 张晓平,你出来给大伙儿说说,咱们为什么要叫做运输队。” 周文说着的时候,张晓平就知道师兄要批评自己今天比武时,得意卖弄的问题了。实际上他比武完看见师兄的眼神,他就意识到自己犯错误了,也开始后悔起来。 这下听到点名,套拉个脑袋站了出来,脸红通通的,小声说道:“咱们叫运输队就是要低调,不引人注意......” “张晓平,没吃饭吗?大声说。” “是,就是要让对手看不起咱们,低估咱们。让朋友不畏惧咱们,愿意和咱们交朋友。”张晓平眼中含泪大声回答道。 周文不为所动,大声说道:“道理你倒是明白,那今天比武怎么就糊涂了?看你把人家友军大哥给弄得,都不好意思见人。你这是伤害了别人的自尊心,那以后这位大哥还会当你是朋友吗?我看他不把你当仇人就不错了。 今晚顾长官请大伙吃饭,晓平你要去找到哪位大哥。你在人前伤害了人家,那就在人前真心给人家赔礼道歉。你今晚的任务就是和哪位大哥交上朋友,明白了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张晓平立正吼道。 说实在的,周文的这次思想教育很及时也很必要,运输队一直以来在他的悉心呵护下,发展很顺利。虽然众兄弟们都很听话,执行力很强,但是不可避免的一些膨胀自满情绪,也在暗暗滋生。 因为都是少年心性,有时难免轻狂。 第72章 钱长官的命中福星 “兹嘉奖,国民军东路军前敌指挥部运输队队长周文,率队杀敌有功,特晋升战时军衔为国民军少校; 运输队副队长高小山特晋升战时军衔为国民军上尉; 运输队教官李金发特晋升战时军衔为国民军中尉......” 这已是车站伏击战三天之后,在位于柳河火车站旁的东路军总指挥部。 新任东路军总指挥钱长官在宣读司令部嘉奖令,对立下大功的运输队,给予的正式嘉奖。 经周文的多方运作和坚持,运输队终于脱离了司令部直辖,归入东路军指挥部直辖。而新任东路军总指挥就是老熟人钱长官。 司令部也是本着千金买马骨的精神,对运输队大肆奖励,除了三巨头之外,所有组长都是少尉,所有队员包括新加入的大头兵铁牛全是上士。另外奖励大洋三千元。 钱长官宣读完嘉奖令后,又亲自为周文等几个戴上了领章,又由周文他们为麾下弟兄带上领章。 仪式完毕后,周文解散了队伍,就跟着钱长官进了指挥部大院。 如果说刘若水是把周文看作是命中救星,那钱长官就把周文看作是命中福星。 钱长官之前是担任南线总指挥,但是南线主力,第三军团的司令何长官却是个跋扈之人,自持深得校长信任,手下又是兵强马壮,对司令部派来的总指挥并不买账。 钱长官在南线基本就是个光杆司令,日子过得甚是憋屈,多次向校长申请外调。 周文他们立下救驾大功后,在不同场合都提到来投奔钱长官。校长本来就在犹豫不决,这下反而坚定了把钱长官调来东线的决心。 其实在西北军骑兵袭击的夜晚,校长也同样绝望过,他甚至都把手枪都拿在手上,不是为了杀敌,而是准备在敌人冲进来时自裁,他这种身份是不可能当俘虏的。 可见,当周文他们把敌人打跑后,他内心是多么地庆幸和后怕。归根溯源,周文是来找钱长官的,所以钱长官也变成了校长的福将。 有周文和钱长官两个福将在前线,那在设在归德车站的司令部岂不是就安然无忧了。校长也怕再来一次这种危险的经历。 这些弯弯道道周文不明白,但是钱长官可是心里清楚得很,所以他现在看着周文都是心里乐呵呵的。 进了指挥部后,钱长官说道:“周小兄弟,你千里来投可是给足了老哥我面子,连顾墨三和张文白都是眼红得不行。所以咱们就不要太见外。 对外我是你的上司,对内我就是你老哥,你们运输队我不会派给任务,平时就护卫好指挥部就行,装备和后勤都是优先满足。 关于你们补充三团投诚的事,校长已经同意,我今天就发文通知东路军所属,只要是补充三团的人,都立即送到指挥部来。你看怎么样?” 周文赶紧站起来敬礼道:“谢谢钱长官,同时我也向钱长官保证,一定会保卫好指挥部的安全。” “哎呀,不要那么见外嘛,老哥我都还没感谢你的救命之恩,你怎么反倒感谢来感谢去的,这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 另外,你们的战斗力我是见识过的,不过古语说得好: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正好司令部新运来了很多新装备,你们先去把用的着都领走,完了我再分配下去。” 周文心里一阵感叹,这就是上层路线的优势,朝中有人好做官啊! 从指挥部告辞出来,周文就把钱长官下文寻找补充三团的好消息告诉了兄弟们。大家都不禁轻声欢呼起来。 周文接着挥着手里的批文说道:“今天好事成双,咱们的装备也该补充一下了,走,一起去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拿到手再说。” 周文带着兄弟们全都赤手空拳,来到了柳河火车站的仓库。 后勤主任是个少校,接到钱长官亲自打来的电话后,就知道自己应该是个什么态度了。早早就等在了仓库门口,其他部队来领装备补给的一律先等着。 一看见周文他们,远远就打着招呼迎了上来:“哎呀,怎么小周队长亲自前来,下官艾西其,添任指挥部后勤主任,小周队长和钱长官刚到的时候在车站见过。” 周文听着这名字新鲜啊,爱稀奇?是不是家中还有个兄弟叫爱古怪? 当下压住捉挟心理,上前握住艾西其的手打招呼。寒暄一番后,艾西其笑着说道:“小周队长是先去仓库还是先看下清单?清单也记录得很详细。下官建议咱们先去我的办公室,咱们边喝茶边看清单,下官还可以为小周兄弟介绍介绍。” 周文知道这是艾西其的好意,就欣然答应。只带着高小山和妙花来到了后勤主任办公室。 周文接过艾西其递来的厚厚的清单,仔细翻看起来。 国民军的后勤管理就比军阀部队严格正规得多了,各个兵种、各级官衔都是分别造册。 步枪装备以汉阳造步枪为主,部分水连珠。没有看到自己中意的英七七。 手枪配给校级以下军官的都是驳壳枪,校级军官有驳壳枪、左轮、大眼撸子还有少量勃朗宁M1900手枪,还就是民间俗称的枪牌撸子。将官的手枪就三种,大眼撸子、枪牌撸子和勃朗宁M1903手枪俗称马牌撸子。 勃朗宁M1903马牌撸子可是后世收藏家的最爱,轻巧安全,很适合女性使用。周文以后也想弄一把给红袖使用,但现在不需要,他需要的就是威力最大的大眼撸子。 再看机枪,重机枪不需要,直接翻过,轻机枪种类繁多啊,周文都不禁为国民军的后勤补给头疼。 瑞士启拉利轻机枪、捷克ZB26、丹麦麦德森机枪、法国哈奇开斯轻机枪,老 毛子DP轻机枪,居然还有一战着名的刘易斯轻机枪,还有沪造捷克式和金陵造捷克式。 真是万国牌轻机枪啊,周文吐槽道。 再看冲 锋枪就只有花机关和晋造汤姆逊。 第73章 更新装备 周全随意问道:“怎么没看见有英七七步枪,我看对面的敌军有不少装备的。” 艾西其赶紧道:“有啊,那是在缴获的清单里。咱们国民军没有购买这种步枪,但是打下归德和柳河,都在敌人仓库里缴获了一些,还全是新的,但是咱们部队没人要啊。 一是枪短刺刀不好装,拼刺时还容易脱落。二是这7.7毫米子弹咱们没有多少存货,后勤供应比较难。” 周文听了大喜,别人不要我要啊,这下所有长枪队员可以全换了。子弹反而不是问题,正因为没人用,所有库存子弹怎么也有个几万发吧?全部供应自己几十个人是绰绰有余。 心里已经敲定了换装的清单,但有些还要亲自去挑选一番。 就请艾西其带着来到了仓库。 一来就直奔火炮仓库。打开大门,一排排幽光锃亮的迫击炮列满了仓库。许大成眼睛都瞪成金鱼眼,只差点点就掉了出来。炮兵组的队员们更是欢呼雀跃,个个都是不断吞咽着哈拉子,摸这看那,巴不得一人扛着一门就跑。 周文瞪了许大成一眼,对艾西其笑道:“不好意啊,兄弟们没见过世面,让艾主任见笑了。” “哪里哪里,这是少年心性,发乎自然啊。” 周文说着,看都不看前排的这些沪造81毫米迫击炮一眼,直接往后走,终于看到了自己的目标。 许大成可是知道周文的眼力和见识,早就紧紧跟着来到这一排有别于其它的迫击炮面前。 这一排十门迫击炮颜色为黄绿色,口径也是81毫米,但是整个火炮显得更精致,炮身、炮架、底座都比旁边的沪造炮更紧凑。 现在许大成用的那门老 毛子的迫击炮更是没法比了,许大成就像看见了自己中意的爱人,痴痴呆呆的,摸都不敢摸一下。 艾主任笑赞道:“小周队长果然是识货之人,这是国民政府刚从法国购买的81毫米勃兰特迫击炮。第一批只购买了二百门,咱们东路军就给了十门,听说是当前世界最先进的迫击炮。” 周文心里暗爽啊,这可赚大发了。 要知道法国81毫米勃兰特MLE 27迫击炮,是世界上第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便携式迫击炮。因为它是由三个可以分解的部件组成,第一部分炮管重20公斤、第二部分支撑架重19公斤、第三部分底座重20公斤,总重量59公斤,火炮组任何一人都可以在战斗中抱起来灵活转移炮位。 行军时每一部分都可以由一个士兵携带,整个迫击炮可以由三人操作,该迫击炮使用两种类型81毫米口径的弹药,重量为3.25公斤的“轻型”炮弹和重量为6.9公斤的“重型”炮弹。轻型炮弹的射程为2.8公里,重型炮弹的射程为1.2公里,每分钟大约发射18发炮弹。 勃兰特迫击炮的出现对世界各国的迫击炮都有深远的影响,当时世界各国纷纷引进技术并进行仿制。二战时期美国、日本、意大利、德国等国家的迫击炮,都是在它基础上改制的。 这炮简直就是为运输队量身打造的,三人一组,都是体壮如牛的棒小伙儿,每人背负二十公斤的部件依然跑得飞起,安装拆卸都是简单快捷。 重型炮弹近50米的杀伤半径,嘿嘿,小规模战斗那就是虐菜啊。 周文在接受清单上大笔一挥,两门拿走,重型弹和轻型弹各100发拿走。等等,居然还有教练弹,这是战场怎么还有教练弹? 哦,后方运输运错了,好吧,300发教练弹全拿走,反正其他部队也用不上不是? 留下以许大成为首的火炮组那群土鳖在十选二的选择题中犹豫不决、举棋不定。 周文又来到军官装备仓库。在艾主任为难--又不得不从--半推半就下,领走带枪套大眼撸子20支。 什么?不合规矩? 被周文不知从哪里摸出来的十根小黄鱼,直接把艾主任砸晕的情况下,又顺走了德国蔡司望远镜三副。 捷克造和DP机枪以旧换新,不为难艾主任,还是保持6挺机枪。不是周文不想要多的,是机枪组就只有6个人,但是弹盘和弹匣拿走不少。 长枪领了20支英七七,花机关、驳壳枪以旧换新,全换成德国原产。 德国长柄手榴 弹300枚,各型子弹无数。反正最后是艾主任派了辆卡车,满满一卡车拉回了运输队驻地。 第二天,在指挥部特批给运输队的训练场上,全体队员全部换装,集合列队。 周文满意地看着队员们的装备,从纯步兵的角度来说,运输队的武器已经是这个世界目前最强的了。 侦察组德造花机关和驳壳枪人手各一支,通用9毫米子弹。 行动组无枪 托美造汤姆逊和大眼撸子人手各一支,通用11.43毫米子弹。 长枪组除张晓平外,人手一支全新英七七和一支全新德造驳壳枪。张晓平还是用一支德造G98标准步枪,因为这是周文心目中目前最好的狙 击用枪,为以后换装着名的98K打基础。另外还装备一支大眼撸子和一副德国蔡司望远镜。 火炮组装备两门法国81毫米勃兰特迫击炮,三人一组,主炮手为许大成和训练成绩最好的崔大勇。每人一支大眼撸子做近战武器。许大成还装备德国蔡司望远镜一副。 机枪组装备全新捷克式ZB-26轻机枪和老 毛子DP轻机枪各三挺,集密集射击和精准点射为一体,每人还装备一支大眼撸子。 周文和高小山都是换了全新英七七,一支大眼撸子和一副蔡司望远镜。 妙花和体净都是无托汤姆逊加一支大眼撸子。妙花配一副旧的老毛子的望远镜。 对不起,师兄,不是师弟舍不得给你蔡司望远镜,而是作为突击队还真用不上什么测距啥的,只好委屈师兄了。 铁牛现在只装备一支驳壳枪,要经过训练后根据他的特点再进行装备。 说到铁牛还真有意思,开始他还不乐意来运输队,因为舍不得离开他的班长,来的时候都是他们班长送他过来的,分别时,哭得那叫一个伤心啊! 如此心思单纯又重情义的少年更是深得周文的喜爱,决定亲自训练他,又否定了妙花传授少林功夫的提议,别出心裁的教铁牛武当心法。现在每天早晚都在用般若之气引导他运气行宫。 第74章 不安 连续过了近二十天紧张训练的日子,时间已经来到六月底,距周文他们离开王胡子补充团已经一个月有余,但是关于补充三团的消息依然全无。 周文心里开始不安起来,前线押回来的俘虏全是西北军的主力,周文基本每一批俘虏都要去询问了解情况。 晋军第六旅的情况倒是了解了,说是在野鸡岗狙击战后,已于六月初就调回山西了。赵长树本人也受了重伤回到山西救治。现在陇海线基本没有晋军了,都是西北军。 周文心里焦急道:“胡子叔啊胡子叔,不是叫你们很快就向国民军投降吗?连第六旅都撤回了山西,你们不会也跟着去了吧?” 周文坐不住了,赶紧叫来高小山和妙花商量,高小山也是一反平时稳重如山的形象,满脸愁苦拿不出主意。妙花建议再等等,说不定是补充团在后方,没机会投降国民军。 但是周文决定不能再被动等下去了,开口说道:“山子哥,师兄,我决定上前线去,只有到了前线才会有准确的情报。如果真落实了他们还在后方,咱们也能找到战线的漏洞,穿插过去,只要汇合了胡子叔他们,我就有信心把补充团带过来。” 说完又把地图打开,指给两人看着说道:“晋军第六旅最后一战是在离这里10公里的野鸡岗打的,现在前线就在野鸡岗前面的民权县四周。咱们就先到野鸡岗,再到民权县,一路找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和情报。” 当天下午,运输队在训练场全体集合,周文把寻找补充团的计划跟大伙儿说了一遍。 最后说道:“兄弟们,这次去前线不同以往,咱们是直接面对千军万马,稍有不慎就会陷入苦战、死战,就会有兄弟负伤,甚至死亡。 但是,咱们不能不去,因为咱们的叔伯们在等着咱们,等着咱们去把他们领回来。所以希望兄弟们,包括我都要做好任何准备,特别是失去自己兄弟的心理准备。不能因为有牺牲就失去冷静,更不能失去理智而不听指挥。 这一次行动,是对咱们成军以来最大的考验,也是一次危险的,血与火的锻炼。我希望兄弟们都能经受住并在战火中锤炼自己,等到咱们成功归来,咱们将会成为当世最强的战士。 兄弟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时刻准备着!”所有队员圆睁着眼睛,齐声高吼。 吼声震天,仿佛把聚齐的乌云都震散开来,阳光瞬间穿透云层,照亮了这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斗志的脸庞。 说实话,上正面战场非周文所愿,周文这支小部队是参照后世特种兵和超级佣兵的结合体来训练的,在正面战场上固然杀伤力巨大,但是面临的危险和伤亡也大。 而且周文训练这支部队的真正用意是为了七年后的抗战,如果有谁折损在内战中,那就太可惜、太不值得。 但是,胡子叔他们和运输队已经是血肉相连的亲人关系,训练出当世最强的队伍,却连自己的亲人都不去寻找,不去营救,一切都再无意义。 当天晚上,周文就找到了钱长官,提出了自己的申请。 钱长官听了周文的理由后,也不好开口拒绝,心里也为周文有情有义,不惜冒险也要寻找老部队的决心所感动。 沉思一会儿后,钱长官说道:“司令部最近策划了一次大行动,本来要保密不能下传,但是老哥我相信你,就先跟你透个风。最迟两天,老顾的第二师和张教育长的教导二师都会调上来,要对民权之敌发起攻击,打破现在东线的僵持态势。 我建议你们运输队跟随他们出发,毕竟都是和你相熟的长官,如果有什么意外,相信他们也会伸出援助之手,不会坐视你们陷入危境。” 周文听到后心里一惊,顾长官和张长官同时调来进攻,以前看过的小说里可是讲过民权县前线,顾长官和张长官同时被打败过,而且都败得很惨。那说明这事可能就是真实事件了。 按照小说所叙述,他们一败,柳河都保不住了,又要被打回归德去。 钱长官刚到前线就任总指挥,对自己也是照顾有加,可不能眼看着他吃这个败仗,被校长责罚。得想个法子啊。 周文皱眉苦苦思索,回忆小说里的细节,好像是进攻部队中了圈套,被西北军伏击溃退,那就说明最近西北军也增兵了,而且还是秘密增兵。 但是要怎样才能找到证据和情报呢? 张长官看见周文皱眉,还以为他心焦等不及,真要相劝,却被周文一番话说得心惊肉跳。 “钱长官,虽然校长把你调来担任总指挥,但是整个东线的部署都是归德的司令部在筹划,目前战局虽然处于焦着状态,但是还算平稳。 现在司令部想要冒险打破这种僵局态势,在东线取得主动。会不会是因为咱们后勤和后备力量越来越吃紧,拖不下去了? 那对面的西北军,他们的后勤补给比咱们更差,更困难,他们比咱们更拖不起。卑职以为他们更有理由,更有可能要采取主动。 最近半个月来,前线战局平稳,咱们在调兵遣将,但对方肯定也不会闲着,肯定也有一个大谋算,大计划。 现在咱们冒险进攻,赢了固然皆大欢喜,校长运筹帷幄、指挥有方。 但要是--输了,钱长官你就--不好交代了。” 钱长官完全明白了周文的意思,周文连续用了两个“冒险”,就说明他不是很看好这次进攻,因为对手可是从不按常理出牌的西北军。想想人家出奇兵火烧机场,迂回侧后等等战术,都说明对面是会打仗的老手。 那么,这样的老手会傻乎乎等你调集重兵,被动挨打吗?答案肯定是否定的。 另一层意思也很明白,赢了,功劳是司令部的,输了,背锅的可不就是前线指挥部么?难道还能让校长来承担责任? 钱长官倒吸一口凉气,自己也是官场混迹多年,更是身经百战,怎么还没有眼前这个年纪小小的少校看得清,想得明。 第75章 深入敌后 周文决定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看着钱长官愁眉苦脸地来回度着方步,接着说道:“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获得对方增兵的确凿证据和情报,起码要摸清对方大概的部署。卑职请命,带领一支小分队,潜入敌人纵深侦查。如果能抓个舌头回来,那就解决大问题了。” 钱长官感动得差点老泪纵横,双手拉住周文,红着眼圈说道:“兄弟,兄弟大情大义,老哥我无言以对啊,但是绝不能让兄弟以身犯险。深入敌后,那是十死无生啊,咱们再想想其他法子。” 周文也动情道:“钱长官爱惜、看重之情,周文岂能不明白?虽然之前立了些微薄之功能够得校长赏识,也和其他长官有些交情,但是真正靠得住的,只有钱长官你。 所以我们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时间紧迫,这个险值得去冒,必须去冒。而且我们运输队的实力你是知道的,干这事儿还有几分把握。你就放心吧。” 钱长官也不是个婆婆妈妈之人,知道周文说得在理,当即说道:“好,兄弟情义老哥都记在心里,但是要以安全为第一,事有不对,马上撤离。切记,切记啊!” 两人对着地图商定了行动路线,接应部队等等后,周文看看外面的天色说道:“老天也在帮着咱们,我看今夜有雨,我去集合人,争取一个小时后全体骑马出发,也许明天天亮前就能赶回来。” ※※※ 晚上8点,在野鸡岗前线的国民军战壕里,运输队全体都趴在战壕边,等待天色暗下来。 周文的计划是,自己带着妙花、张晓平、体净潜入敌阵,寻找团一级指挥部抓个活口。高小山则率领其他队员在己方战壕待命。如果出现意外,就需要运输队向前突击,打开一个口子,把周文他们解救出来。 之前周文已经和前线的指挥官接洽过,把疑似敌方指挥部的区域都在地图上标了出来,周文他们潜入的地段是敌人两个团之间的结合部,四个高手过去难度不大。 晚上9点,左边阵地的国民军一个团发动佯攻的枪炮声打响了,机枪打出的曳光弹在夜空中穿梭,一个迫击炮营也开始了10分钟的炮击。目的是把敌人注意力吸引过去,周文转头望着高小山郑重点头,就带头爬出了战壕。 只见四人爬行到低处,马上就起身弓腰疾行,瞬间就消失在高小山的视野里。只有远方炮弹爆炸发出的闪亮,能模糊看见几道矫健前进的身影。 高小山已经对可能发生的突击战斗做了安排。对面的几个机枪阵地的压制,突破口的选择都分配得很精细,只要战斗打响,保证五分钟之内拿下。 高小山耳机中传来周文的声音:“已经通过一号阵地。” “收到” 漫长的等待让人充满焦虑和担忧,但是高小山压制了自己的不安,不断给自己打气:“书生是最厉害的,他从不做没把握的事,一定会成功。” 等到高小山收到周文他们穿过了敌人纵深的三号阵地的通话时,已经是快两个小时过去了。 高小山借着战壕里的油灯,抬腕看看手表,已经是夜里11点30分。这手表还是上次比武赢的彩头。 六月份天亮得早,现在距离天亮不到七个小时,时间不多了。高小山心里焦急,但是看着队员们焦虑地望着自己的眼神,反而镇定下来。现在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影响着兄弟们,不能乱,要相信书生,最坏结果不就是打过去么?真打起来,俺们还怕过谁? 心定了下来,就再次考虑起战斗的各种细节。 他不知道的是,为了保证回来的时候,敌人依然没有警觉。周文他们在穿过敌人阵地时,都不能动刀动枪伤人,只能靠着周文超人的视觉和听觉,不断绕行。 结果地图上不过五公里的路线,硬是绕出了15公里。 凌晨1点,天上下起了毛毛细雨,周文他们四个已经在小东庄的村口潜伏了四十分钟,村口有两个岗哨。 小东庄就是一个疑似指挥部的目标,现在就是要先确定哨兵换岗的时间。 四个浑身插满杂草和树叶的人影,借着夜色伏在地上,即使是在五米之内,不仔细看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周文他们这次没带步枪,四支汤姆逊,四把大眼撸子,其中周文和张晓平都装上了自制***。 终于在五分钟后,换岗的来了,一个军官带着十个士兵,过来后,换了两人站岗,其他继续巡逻走了。 两个哨兵正骂骂咧咧诅咒老天不开眼,居然在他们放哨时下雨,只听见“噗”一声。其中一个就看见自己的同伴脑袋像开了瓢一样,红的白的飞溅了自己一脸。这般恐惧的画面可从来没见过。眼看着同伴软软倒地,刚刚醒过神来,脖后剧痛传来,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妙花一把扶住晕倒下跌的哨兵身体,拖着就进入了黑暗的夜雨之中。 周文通过审讯知道这里果然是个指挥部,还是个旅部。这下撞大运了,当下决定马上行动。已经知道旅部就设在靠东面的一座大院子里。 现在就要长驱直入,一路杀将进去,把沿路的巡逻和岗哨全消灭,方便退出时的安全。 村口摸哨是体净的钢弹发威,现在周文拿着上了***的大眼撸子在前,同样拿着消音大眼撸子的张晓平在左,体净拿着钢弹在右,妙花拿着汤姆逊在后,组成菱形攻击队形,直接一路就摸到了旅部所在大院。 大院门口有两个岗哨,周文远远绕开,来到西北墙角,体净半蹲双手十指交叉向上,张晓平一只脚踩上,体净往上一托一送,张晓平轻轻巧巧地翻上了墙顶。四周仔细观察了后,打手语告诉周文,院里没人,全在屋子里,中间正屋有灯光。 周文示意妙花也上了墙顶,妙花和张晓平两人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大门口顶上。 周文又绕到大门前的拐角,看见两个岗哨一左一右站着,把一颗铁弹扔了过去, 两个岗哨听见地上“咕噜噜”滚动声,低头查看,就觉头顶风声扑来,都是脖后一疼,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第76章 抓舌头 留下体净看住门口,三人进了大院,来到亮灯的屋子窗下。周文看到屋里中间一张大桌子,上面有地图和一些文件,靠窗子有张小桌子,一个军官正趴在桌上熟睡,旁边还有道门,看样子有个里间。 左右两边的屋子都有呼噜声传来,周文知道那都是警卫,没必要惊动。 还好现在雨声变大,周文开门的嘎吱声没有惊醒睡觉的军官,周文踮着脚走过去,脖后一掌,把他打晕。张晓平已经来到里间门口,轻轻一推居然里面上了门栓。 周文把军官堵上嘴,拖进雨中,一巴掌打醒后,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里间的是不是你们旅长?我只问一句,不说就死,” 那个参谋军官看着眼前这个蒙脸人拿着短刀在自己脖子比划着,刀刃上的森森寒气逼人,刺激着他不断吞咽并不存在的唾液,早吓得屎尿齐出,连连“嗯嗯”点头。 再把军官打晕后,周文走了进去,对着妙花点头示意,妙花右掌按住门边,掌力轻吐而出,只听见咔嚓一声,门栓断裂,周文一个健步冲了进去。 左边床上之人似被惊醒,正要要坐起来,周文已是一拳击在他胸口,那人被打得直接闭过气,双眼发白软软倒下。张晓平更快,一块布已经塞进那人嘴里。 很快,周文和张晓平就拖着两个被困成粽子般的舌头走了出来,把门关好,桌上的所有地图文件早被妙花一扫而空。 出了大门,妙花和体净一人扛着个舌头,顺着原路就出了村子,身后的大雨把一切痕迹冲洗得干干净净。 说起来周文真是有佛门气运庇护,每次重大行动总是占住了天时。后半夜的雨居然越下越大,周文回去是不打算绕路的,准备把拦路的各道阵地的岗哨都摸了,走直线快速返回。但是大雨竟让他们回去的道路一路畅通,连摸哨都免了。 直到最后一道阵地时,雨小了,情况也不太乐观了。现在距离国民军的战壕不过八百米。但也许是昨晚的佯攻惊到了敌人,这最后一道阵地上竟是人群涌动,个个敌军士兵都淋着雨,趴在战壕里警惕的提枪警戒,军官提着马灯来回走动为手下打气。 周文看看时间,已经是凌晨4点半,现在再绕路时间来不及了,只有强攻下这道拦路的阵地了。马上就通知了高小山。 高小山接到命令后,就开始布置任务,除火炮组外,所有队员全部爬出战壕,向敌方阵地运动。现在虽然雨小了,却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队员们一直运动到敌人阵地前三十米处,静静潜伏下来。 凌晨5点半,东方的天空刚开始有一丝蒙蒙亮光出现,许大成的两门迫击炮响了,敌人阵地的各个火力点和机枪阵地都是昨天就测算好的,而且直接用的是重型弹。 只见敌人阵地上传来一阵阵猛烈的爆炸声和耀眼火光。强烈的震动、刺耳的爆炸让敌人士兵心惊胆战,眼看着自己阵地上的机枪和观察点消失在火光和烟尘之中,炮弹开始在战壕里爆炸。 那是怎样的惨状啊,一颗炮弹就带走十几个,爆炸威力远超一般迫击炮,有人竟是被生生震死。6.9公斤的重型弹头,如果你不幸处在爆炸中心,爆炸后还能找到你的一块血肉碎片都说明你是撞了大运。很快就有人扛不住了,向后跑去,一人带头众人跟随,整个前沿阵地一片凌乱。 高小山喊了一声:“上,”无数草丛突然飞速移动向前,乘着敌人慌乱之际,瞬间就冲进了敌人战壕。 六支汤姆逊朝左边运动射击,六枝花机关朝右,正中是六挺机枪爆射,所有眼前看得见的目标全部打倒,都不停留,一直向敌人阵地纵深推进。 长枪组一个方向一个组,追着逃跑的敌人背影射击,这下英七七的优势显现出来了,10发弹匣,熟练的射击技术,简直堪比半自动步枪,瞬间就把泼雨般的子弹准确地打向了任何看得见的目标。整个阵地上完全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这时周文他们四个已经进入到敌人的战壕里,但是阵地上乱糟糟的,谁都没想到后面居然有敌人摸了上来。 依然是菱形站位,只听见低沉的“噗噗”声响,周文和张晓平向一路上看见的每个人射击,两人都是枪法入神之人,眼到子弹就到,敌人无一有反抗之力。消音大眼撸子的枪声掩盖在杂乱的枪炮声中,体净都用铁弹砸死几个。妙花拖着两个舌头在后面悠闲地跟着。一行四人在敌阵中如入无人之境,胜似闲庭信步。 就这样一直顺着战壕来到一个用木头盖住顶的掩体口,周文知道这是敌人指挥部,听着兄弟们越来越近的枪声,周文收起手枪,把背包里的汤姆逊抽了出来,和张晓平一左一右突然闪身出来,对着掩体里面就是一通猛烈扫射。两人弹鼓打空,体净一个滚翻就冲了进去。 里面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总共不到三十平米的指挥部,被两百发11.43毫米子弹打得千疮百孔,地上躺着七个人,都是身中数弹,最惨的一个怕是中了十几发,身子都打烂了。 周文通知高小山已经占领指挥部。不一会儿,阵地上的枪声息了下来。周文耳边传来高小山报告声:“阵地已经全部占领,各组无伤亡,敌人全部消灭,还有二十几个轻伤俘虏。” 周文松了口气,最怕兄弟们出现伤亡。才想着,高小山已经在坑道外面叫道:“阿文,俺进来了。”一个挺拔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同样憨厚而真诚的笑容,同样一排整齐的小白牙,周文情不自禁上前和高小山热情拥抱。 “好样的,山子哥,漂亮的潜伏、漂亮的突击、漂亮的指挥。山子哥,你已经是个出色的指挥官了。” 高小山不意思的笑着说道:“还不是阿文你教得好,都是跟你学的。” 这时兄弟们都挤着进来要和周文问好。虽然才分别几个小时,但是兄弟们全都担心和焦虑着,这时看见周文几个毫发无损地站在这里,都是高兴得大呼小叫。他们根本不在乎刚才打了多么漂亮的一战,不在乎自己的表现是多么的惊人,他们在乎的是自己的头,自己的兄弟们平安回来了。 周文也是深受感动,看着这些热情洋溢的脸庞,这些发自内心欣喜和高兴的眼神。周文眼圈都红了,挨个和他们拥抱,同时也深感责任重大,绝不能辜负了兄弟们的信任和爱戴, 一定要带着他们走出一条光明之路。 国民军支援的一个营也赶到了,那个营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拜托,你们是攻方好不好,攻方不到五十人,防守方是一个配属轻重机枪五挺,人数近两百人的加强连。有战壕做掩体,有纵深可以迂回,从开炮算起,不到十分钟就剩下二十几个轻伤俘虏? 就是二百头猪去抓也要花不少时间吧?而且你们还特么的连个受伤的都没有,抓猪也还可能崴到脚呢。这是人不是? 周文对着那个还在发愣的营长说了一句:“俘虏和打扫战场就都交给你们了。”说完就带着兄弟们,扛着两个舌头走下了阵地。 没法,他已经习惯了别人用看怪兽的目光看自己和兄弟们,何况他就是要把兄弟们都练成怪兽。 第77章 全身而退 周文刚进入己方阵地,许大成迎了上来,眼圈红红地叫了一声:“阿文。”就一把抱住周文,周文知道好兄弟是担心自己了,拍着他的背说道:“大成,厉害,这炮真是长了眼睛了,敌人的机枪都没响过一声,全被你干掉了。” 许大成一听就来劲了,伤感瞬间消失,激动道:“阿文,这法国炮真的太牛了,精准度和射速跟老 毛子的比完全是天上地下。还有那个重型炮弹,一般的地堡都经不住一炮,以后咱们还是以重型弹为主,打着都觉着过瘾啊。” 被留在火炮组搬运炮弹的铁牛正委屈地对着体净诉苦:“阿净,你们都去打战了,就不让俺去,搬运炮弹太没劲了,而且才搬了一小会儿,都没出汗就闲着了。” 体净呵呵笑着安慰他:“等你再训练一段时间就能上了,现在我小小师叔是保护你,怕你受伤,别急,先好好训练。” 大伙儿说笑一阵后,周文大声道:“兄弟们都是好样的,这次咱们任务完成了,抓了个旅长,咱们现在胜利回家。” 众兄弟听到抓了个旅长,都大声欢呼起来,“好啊,旅长啊,书生威武!”“回家回家,胜利回家喽!” ...... 柳河指挥部,钱长官也是一夜没睡,通宵等待着运输队的消息,前方阵地上的电话不断通报到指挥部。 周文几人夜雨中出发,带舌头返回时全队强攻下敌方阵地等等消息,让钱长官听得目眩神迷,荡气回肠。心里对运输队的大胆和战力,佩服得五体投地,真不愧是自己的命中福星,自己看重的小兄弟。 知道周文他们返回后,钱长官亲自带领指挥部一群将校军官前来迎接,不久就看见远方一群骑兵飞驰而来,一路溅起成片的雨泥。 周文也看见了钱长官,脸上露出会心的微笑,隔着老远就跳下马来,大步上前敬礼报告道:“报告钱长官,指挥部运输队顺利完成任务,抓捕敌人旅长和旅部参谋各一名......” 话未说完,就被钱长官一把拥抱住,根本不管他浑身沾满的泥水,钱长官大声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在指挥部都在关注你们的情况,让你老哥我可担心死了。你们一出发,老哥我就后悔了,几次都想下令你们返回。没想到你们竟真创造了一个奇迹啊。” 放开周文,笑盈盈地上上下下打量了周文一番,又转身对手下的一群将校军官大喝道:“全体都有,向我们的英雄部队敬礼致敬。”说完就带头向一群浑身湿透,满身淤泥的少年们敬礼。 高小山也大喝道:“向长官们敬礼。”全体队员都立正敬礼,虽然身上脸上沾满泥水,但都目光炯炯,一股英勃之气、铁血之势透然而出,让人肃然起敬。 指挥部的那些高官们,本来对钱长官特别照顾这支小小的运输队颇有不满。特别是周文送来的六十匹好马,大家都眼热得很,但是钱长官却一匹都不分配,全留在指挥部,谁都知道这是为了方便周文的运输队随时调用。 包括运输队在归德的战功,高官们都是觉得言过其实,是司令部有心人的炒作而已,当不得真,甚至都开始怀疑周文是不是钱长官的亲属或者私生子了。 现在,眼见为实了,前线传来的战报可做不得假。深入敌后,抓捕敌方旅长,最后杀透敌阵而归,自己毫发无伤。这是说书故事和小说演义里才见得到的情节,现在活生生展现在自己眼前。这下不得不信了,不得不服了。 回到指挥部后,周文他们把抓来的舌头和文件资料都交接了,清洗干净换了衣服,指挥部食堂早就准备好了热腾腾的饭菜,大伙儿开怀大吃。 说起来也是好笑,这新来的铁牛竟然也是个大胃王,刚来时还闹着点情绪,舍不得他们班长,结果几顿饭下来就老实了。因为在以前部队吃不饱啊,虽然他们班长已经很照顾他了,但是部队的粮食都是定量的,你吃多了别人必然就吃少了,所以这货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饥饿状态。 来到运输队后,吃饭都是能吃多少给多少,管够。这对铁牛来说可是人生从未有过的幸福啊。 现在体净可算是有伴儿了,两个黑铁塔自个儿坐一桌,别人用碗吃,他们用盆吃,盆若还不够,就拿桶来凑。只管可劲儿地造。 这铁牛虽然天生神力,但不像体净是从小练武的,加上十七岁已经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所以周文才没教他少林武功,而是先练气。他力已经很大了,先练劲的效果不显着,但练气可以增加他的耐力和身体敏捷能力,何况在周文般若之气的引导下,练气效果短时期内就显现出来。 最近几天铁牛已经开始感气,只要持久下去,练到气生劲的阶段,武当身法也练得差不多了,到那时,他的优势就会完全体现出来。你想想,一个力大无穷,还有超强耐力,还有远超常人的身法速度,又是一个妖孽啊。 现在开始一段时间内,训练时,铁牛就是马叔的机枪副手,帮马叔抗机枪背子弹,跟着马叔先练机枪射击,作战时就是火炮组的搬运工。还不能让他上第一线。 周文吃完饭,就让高小山带队回去休息,自己又来到了指挥部。 只见钱长官正带着一群军官在地图上指指画画,看见周文进来就笑着招呼道:“周小兄弟快来,你们这次可是立了大功啊。根据你们带来的地图和文件,加上那个参谋的招供,基本可以确定敌人有六个师旅级番号的新部队开上来了。” 说完又使了个眼色,带着周文来到门外,深深叹了口气说道:“兄弟这次可真是又救了老哥一次,如果没有这些情报,原定后天发起攻击的第二师和教导二师,肯定会遭受重创,如果敌人再顺势发起反击,柳河都保不住,怕是我们又要被打退回归德去了。 真是那样的话,前线溃败,前敌指挥的责任最大,老哥我的前途可就难测了。现在好了,虽然那个旅长还在死咬着嘴不开口,但是情报资料都清楚了,我把舌头和资料都用火车送去了司令部,该怎么部署,校长自有主见。老哥我现在可是一身轻松了。” 第78章 一身是胆 钱长官又满是欣慰地看着周文说道:“老哥既然认了你这个小兄弟,谢不谢的就不说了,以后不管什么事,只要老哥我力所能及,必定全力以赴。” 说完又想起什么来,促狭笑道:“那个敌军参谋被你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还没审问就大哭着把所知道的全招了出来,还哀求千万不要把他交给你们。我听说他身上屎尿都被吓出来了,审问的人都是捂着鼻子在记录。” 周文哑然失笑,任谁在半夜睡觉时被一群蒙面大汉打晕,弄醒,再打晕,还被拖到雨地里用刀刮脖子寒毛,嘿嘿,不尿?才怪。 听了周文解释后,钱长官也是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是如此的轻松惬意,连屋子里那些正在研究讨论的高官们也觉得轻松了起来,走路都比平时轻快几分。 第二天一大早,从徐州、归德发出的火车,一列接一列开了过来,增援的第二师和教导二师来了。 周文可不是个显摆的性子,早早就带着运输队来到了10里外的专属训练场训练。自从后勤主任艾西其彻底倒在周文的糖衣炮弹之下后,又得到钱长官的默许,运输队训练用的子弹和炮弹,那是泼水般撒开了用。 所有队员不但要训练自己擅长的武器,其它武器都要熟悉,马克沁重机枪也调来一挺让队员们训练,轻机枪和迫击炮都要熟练操作,不一定要求打得很准,起码也不能打得太离谱不是。 战术训练已经不是单一的作战队形训练了,而是步炮协同,机步协同,长枪组和突击组协同等等。现在行动组改称突击行动组了,平时行动,战时突击。 侦查组也改称突击侦查组,平时侦查,战时突击。 这样一分配,在全队作战时,加妙花有十二个突击队员负责冲锋陷阵,加高小山十九个精准步枪射手在后掩护,有六挺轻机枪进行火力压制,有张晓平的狙 击枪负责拔除威胁目标,有许大成精准的迫击炮消灭敌方重火力,还有周文和体净两个自由人负责远近补漏,随时都可以加强任意方向的力量。 更有六个通话器,一种职能分配一个,协调、调动、指挥都灵活机动,信息交流及时有效,战场反应速度超快,战机把握更迅速准确。 在周文不遗余力地教授和指导下,半年来队员们刻苦努力地学习和训练,又经历了几次大战的洗礼,运输队已经成为一只在野战和山地战中,无论是进攻和防御都接近完美的团队。 而且每次全队战术演练结束,周文都要大家分组讨论各自心得体会,总结失误,提出新的见解和建议。把队员们的积极性都发动起来,人人都是指挥官,人人善于动脑筋,用心把大家都培养成智勇双全的精英。 今后不管对手有多少人,只要不陷入重兵围困的境地,五倍之敌可以灭之,十倍之敌可以溃之,数十倍甚至百倍之敌,也可以从容身退。如果你敢来追,嘿嘿,拖死你不说,还让你损兵折将,到最后谁胜谁败还是两说。 中午,大家正在休息吃干粮,热热闹闹打屁聊天。指挥部的传令兵骑马赶来,通知周文出席下午的军事会议。 周文也是纳了闷儿了,自己一个小小的少校,出席什么军事会议啊,这不是招人嫉吗?钱长官不至于不明白这个道理吧? 周文其实非常不愿意冒头的,立功是为投奔国民军后创造个好的环境,建立一些人脉,但他可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为不久后的全身而退打基础,为以后回到山西开创事业打基础。 但如果太过于引起高层的重视和看重,到时不放自己和兄弟们走人,那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更何况这世上小人何其多也,别人可不知道自己是要开溜的,如果被误认为挡了别人的路,莫名其妙多几个仇人出来,那更是得不偿失了。 纳闷归纳闷,会议还不得不参加。 中午一点钟,周文赶回了指挥部,匆匆清洗后换了身干净的军装。他可不敢托大,两点钟的会议,提前半小时来到了指挥部会议室。 会议室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上校军官,周文都不认识,在负责会务的一个熟脸参谋的指引下,坐在了后排的一个座位上。周文目不斜视,坐下后就闭目养神起来。 那几个上校都是诧异地打量观察着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少年军官,要知道这种级别的军事会议,只有旅长以上级别才能参加,团长都不够格。 几个上校相互看了几眼,都摇头表示不认识,不由都好奇地相互猜测这个少年军官的来头。 又过了一会儿,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传来,会务参谋又领着几个人进来,当先两人正是周文熟悉的第二师师长顾长官和教导二师师长张长官,会议室所有军官都站起来立正敬礼。 其中一个上校敬礼后就热情地打着招呼上来握手:“顾长官好,张教育长好。卑职是......” 结果顾长官只是对他微微点头,仿佛没看见他伸出的手掌,直接越过他,快步走到周文面前,一把抓住周文的手大笑着说道:“小周兄弟,真正是少年英雄,一身是胆,我老顾可没看走眼。” 周文赶紧谦虚道:“卑职怎么敢当此称赞,顾长官谬赞了,还要感谢顾长官在归德时的关照和爱护。” 那个把手举在空中不上不下的上校军官,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文,大脑一片空白,在军中以骄横跋扈着称的顾长官,什么时候会对一个小小少校,和颜悦色地大声称赞夸奖?还热情似火地拉着人家手,这是招女婿的节奏? 张长官倒是个厚道人,安慰地拍拍上校的肩膀,便没再理会这个大张着能塞下一个鸭蛋的嘴的上校,也大步走向了周文。 周文又赶紧敬礼道:“张长官好,多日不见,卑职甚是挂念。” 张长官笑着说道:“好了好了,这些官场风气,小周你倒是学得快啊,在我身上就不用这些虚套路了。不过,‘一身是胆'这四个字,可不是顾长官随口夸你的,那是校长亲口所言。” 第79章 借借你的胆气 “啊!”周文也呆住了,这个赞誉如果从校长口中说出来,那可不一般了,心里也不知该喜还是该忧。 这时顾长官模仿校长的口音说道:“这个小周文,虽然一身匪气,但也一身是胆,匹马入敌后,擒贼先擒王,堪比古之赵子龙啊。”说完望着周文哈哈大笑起来。 大家正热闹着,钱长官带着一群将校走了进来,周文又赶紧立正敬礼,钱长官望着他笑笑,就走到会议桌主位坐下。顾长官和张长官都拍拍他的肩膀,然后就各自上前坐下。 那个热情上校还在大张着嘴没回过神来,被旁边军官拉着就失魂落魄地坐了下来。 钱长官等众军官都坐定后,开口道:“诸位同仁,大家都是相互熟悉的同志,由于时间紧迫,我就不再和诸位客套,直接进入正题吧。 由于敌情变化,根据总司令部最新指示,原定于明日的攻击行动取消,全线转为防御。现在由陈参谋长为大家介绍敌情。” 周文终于确定,由于自己获取的情报,司令部提前发现了敌人圈套,避免了国民军的一次大败。 据书上说,这次第二师和教导二师都是损失惨重。特别是教导二师,由于是以学生军为主,战斗经验少,在遭到敌人伏击后没有及时组织起有效反击,面对凶猛的西北军排山倒海般地攻击,全线崩溃,大部被歼。张长官也因此遭到校长的严厉训斥,好长时间都不得带兵,教导二师的编制也被撤销。 第二师也是部分被歼,后来还枪毙了个先行后退的团长。说不定就是那个差点输得只剩裤衩的赵团长。现在可是对他有救命之恩了。 经过陈参谋长的敌情介绍,周文才知道那个死不开口的舌头旅长,在校长动之以高官,晓之以金条的感召下,终于洗心革面、弃暗投明。 结果他交代的情况更重要,敌人竟在一线部队后方埋伏了整整六个师,八万最精锐的部队,而且是冯大帅亲自督战。如果按照原定计划,以两个师三万多人去攻击,嘿嘿,后果当真不堪设想。 陈参谋长介绍完敌情,在座的长官们都是一阵惊呼,纷纷交头接耳,一时还消化不了突来的信息。 其中教导一师冯师长开口道:“总指挥,这个情报可靠吗?情报是怎么获得的?” 教导一师已经在前线作战近一个月,本来按照原计划,此次配合第二师和教导二师攻下民权县后就要退回后方整补,但现在计划改变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得到休整机会。故此,冯师长心情大为不好。 钱长官开口道:“此次情报的获得,全是指挥部运输队的功劳,周文少校,你来和诸位长官介绍一下情报获得的细节。” 周文心里咯噔一下,这是要把自己放在火上烤的节奏啊。他已经可以肯定绝不是钱长官的意思,一定是来自总司令部的命令。 不管了,既然不能藏拙,那就见子打子,顺其自然就好。 周文瞬间想清楚后,就站起来给诸位长官敬礼,把抓舌头过程介绍了一遍。 这下会议室就开了锅了,众位长官议论纷纷,有赞赏的、有怀疑的,七嘴八舌。 钱长官站了起来高声道:“肃静!” 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钱长官继续说道:“总司令亲口赞誉‘周文少校一身是胆,堪比古之赵子龙。'这次也是总司令命令周少校列席会议,目的就是要各位亲耳听一听,借一借周文少校的胆气,为接下来的大战做好充分准备。” 周文既然想通透了,也不扭捏,直挺挺坐着,面对钱长官的赞誉和其他长官的各种眼光,脸上从容淡定,宠辱不惊。 众位长官看了也是暗暗称奇,这个小小年纪的少校,竟是有一股远超其年龄的沉稳气度,不容小视,不愧是立下如此大功之人。 钱长官接着说道:“敌情各位都清楚了,下面就要请各位商议一下具体的防御部署,各位师长都要说一说,时间紧迫,今天就要把部署计划上报总司令部。” 这时那个冯师长的声音又传来:“既然总司令让咱们借借这位周少校的胆气,不妨请周少校谈谈他的看法,咱们也跟这位一身是胆的周少校学习学习。” 周文心里一个激灵,心道:“果然来了啊!” 马上站起来立正敬礼道:“各位长官,卑职凭着一股蛮劲儿和侥幸,立了些许微薄之功。不敢当总司令和各位长官的夸奖,更不敢在如此高级的会议上乱放厥词。 现在卑职已经完成总司令部的命令,请钱长官允许卑职退场,卑职不够格参加如此机密的会议,不能因为卑职,坏了军中规矩。” 钱长官明白他的意思,就笑着点头同意。众位长官也暗自点头,这小子还不错,没有居功自傲,还算知道进退。 周文再次敬礼后就大步走出了会场。看了看还是阴霾的天空,长长吐了口气,寻思着,这军中终不是长留之地,等找到补充团,还是尽早开溜为妙。 ...... 国民军调整部署三天后,西北军眼看设置圈套无效,就凭借优势兵力发起了进攻。但是这个时期西北军的弹药补给都靠山西晋绥军提供,而山西阎长官出于自身利益考虑,其实并不愿意西北军占领徐州的,就在后勤上开始拖后腿。 于是,虽然在东线西北军兵力占优,但是缺炮缺弹药,每次进攻都被国民军利用数量远超于对方的火炮和机枪打退。连续攻击一个星期无果后,东线又再次进入僵持局面,双方都再无力发动进攻。 周文的运输队应教导二师的邀请也上了前线,张长官是亲眼目睹过运输队的战斗的,他邀请的目的就是让运输队在战场上帮助训练教导二师的学生兵。 第80章 东线幽灵 王富贵是西北军第十三师一个班长,三十四岁的年纪已经跟着冯大帅征战十二个年头了。由于性格谨慎小心,不求有功但求保命,所以从军多年还是只混到班长。但是作为一个老兵油子,他在战场上练就了一身过硬的保命功夫。听到枪声和炮声就知道应该怎么躲,怎么隐蔽。对于驱凶避灾有点儿自己心得。 营长和连长有时都不得不征询他的意见,所以在营里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最近王富贵的感觉不怎么好了,自从西北军发动攻势以来,东线对面出现了一群神枪手。枪打得贼准,还贼隐蔽,乱战中根本不知道那个方向射来的子弹,只见自己一方的长官们一个接一个地倒下。 王富贵凭经验估计这些神枪手起码是在两百米以外开的枪,现在长官们都不敢亲临一线指挥,两天前更是听说相邻的二十三师副师长在四百米外被一枪打死了。 四百米都不保险了,这下整个东线都陷入了恐慌。一线长官们人人自危,都把这群人称为幽灵枪手。 还好这群幽灵只打长官和重机枪手,不打士兵。现在那些机枪手即使被长官用枪逼着上了重机枪阵地,只要长官一走,机枪手立马退回战壕蹲着,谁特么爱打谁去打。 这天,王富贵一辈子记忆最深刻的事件发生了。 被传令兵领着走进营部的王富贵眼皮一直在跳,当听到营长下达的命令后,一股寒意从头凉到了脚。什么?去东面树林搜索清剿幽灵枪手? 王富贵知道东面有片树林在双方阵地之间,谁都不敢派大部队去占领,因为目标太明显,容易被对方炮火覆盖。现在上官们确定了那里肯定有幽灵枪手,决定以精锐对精锐,派遣一只小部队进入树林,把幽灵枪手消灭或是驱逐。 “富贵兄弟,这次哥哥我真没办法了,每个营都要派人,必须当兵五年以上的,由指挥部警卫连连长亲自带队,就是那个双枪镇关西李铁龙。 咱们营就数你的保命功夫了得,派别人去怕是都回不来了。哥哥我向你保证,只要你能回来,上头发下来的三十块大洋我一个铜子儿不留,全给你。”营长恳切地对王富贵说道。 王富贵心里直骂娘:“感情你也知道去了九死一生,那特么还派额去啊,钱那是有命才能花的,没命了给额再多有个卵 用。” 骂归骂,但是命令却不得不执行啊!别看营长现在跟你客气,你敢说声不去试试,在他手上被枪毙的逃兵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夜里,前沿战壕里聚齐了三十个人,全是各营连选出来的老兵,正在听一个光头大汉训话:“都是从娘肚子里生出来的人,别特么的自个儿吓唬自个儿,什么机巴幽灵,一枪打上去照样一个窟窿眼儿。已经确定就一支枪在响,最多两个人。咱们三十个爷们儿还对付不了? 你们今天肉吃了,酒喝了,大洋也揣兜里了,就别给老子犯怂。咱们就今夜摸进去,他们还能看得见?明早他们不响枪,咱们也不动,只要他敢开枪,咱们就直接扑过去,管他什么幽灵幽鬼的,全给突突了。” 王富贵知道这个光头大汉就是指挥部警卫连连长李铁龙,驳壳枪左右手都使得出神入化,五十步之内那是指哪打哪,更兼有一身好武功,在军中闯下双枪镇关西的名号。 但是王富贵一点儿也不看好这次行动,不为别的,就因为自己眼皮一直在跳没停过。王富贵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靠着这个,从军十几年身上皮都没被蹭破过。但今天不一样,连腿都在微微颤抖着,不是好兆头啊! 乘着黎明前的黑暗,三十个精锐老兵轻手轻脚地潜入了那片树林...... 王富贵猫着腰,耳边一片寂静,只有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 他轻轻一步一步往前探着,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做,就是凭着直觉,甚至都不管旁边一个老兵鄙视的眼神,小心使得万年船啊!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树林可不是什么安全之地。 突然,“唰”一声传来,接着一声惨叫,只见不远处一个老兵被一颗弯树猛地打直,倒吊在了空中。 “有陷阱!”“暴露了!”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全部趴在地上,看着那个被吊着的身影在空中摇曳晃荡并挣扎着。 轻呼“救命”的声音传来,谁都不敢动。谁特么敢去救啊。 人人都不希望那个被吊之人再发出丁点儿声音,都急得冷汗直冒。但不幸的是“救命”的轻呼变成了大叫和惨呼,最后......“砰!”一声枪响,树林终于再次归于沉寂,只有那个被打死在空中的黑影,还在众人眼前晃来荡去,分外恐怖和惊悸。 王富贵把脸紧紧贴着地面,尽量不去看那个被双枪镇关西打死的倒吊身影,后背已经被冷汗全部浸湿,眼皮跳得连脸都跟着抽了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半小时,王富贵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周围还是一片寂静,除了风声,不对,还有一个发出“嘶嘶”声响的东西不知从哪里砸了下来,一个、两个、三个...... “手榴弹!”有人大叫起来,一连串猛烈的爆炸声掩盖了叫喊声和惨呼声。王富贵又一次把脸紧紧贴地,不管周围的爆炸,不管有人跳起来被炸死,又或是中了陷阱地惨叫,不管有人叫喊着疯狂四处开枪,射击不知道在那个方向的敌人......或自己人...... 黑暗中扔来的手榴弹一直在炸,什么也看不见,大家都乱套了,都害怕了,都想逃回去,逃出树林,逃出这充满死亡阴影的黑暗。 站起来的人都死了,王富贵听见一种低沉的“噗!噗!”声混杂在爆炸声里。每响一次,就有个倒地的声音传来。他还是一动不动,心跳得差点儿从口腔里蹦出来,但是直觉告诉他不能动。 他知道这是枪声,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么轻的枪声,轻得就像自己第一次幽会时,那隔壁村姑娘羞涩的呢喃。 手榴弹终于不再爆炸了,树林里再次陷入寂静。只有远处受伤的人在惨呼和哀嚎,这些凄厉的声音随风飘荡、忽大忽小,就像鬼魂在召唤。已经浑身战栗,但依旧趴在地上的王富贵进一步接近心里崩溃的边缘。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了,但他还是坚持趴着,哪怕窒息而死。 第81章 小许教官 双枪镇关西李铁龙也一直趴着不动,但是他始终抬头在观察周围情况,等到他发现天边已经开始透出微光时,他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幽灵知道他们的方位,而他不知道幽灵在哪里,等天亮后,他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他深深吸了口气,突然跳了起来,双手左右开弓,连续向左中右三个方向射击。精细的计算着打出的子弹,每支枪还剩2发子弹时,他猛地转身,刚要脚下发力,就听一声风声扑来,心里刚道:“不好!”头上剧痛传来,瞬间被血色淹没。 一颗铁弹正正镶嵌在他脑门中心,看样子他练的还是铁头功,体净砸出的铁弹没把他脑袋开瓢,但是也足够杀死他了。 王富贵知道双枪镇关西李铁龙死了,不用看就知道他死了。他觉得自己也快死了,身子已经麻木,四肢都没了知觉。 只听见不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接着“噗噗”的轻微枪声再次响起,那些哀嚎声都瞬间消失了。 “沙--沙--” 细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轻,站在了他的身前。他还是不敢抬头,浑身都抖动颤栗起来,手指深深抠进土里,等待命运的审判。 他感觉到肩膀被人轻轻踩了几下,他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思,缓慢而艰难地爬了起来,准备把对方需要和不需要的情报都说出来。 然而,那个他只敢用余光扫了一下的蒙面人,伸手指在嘴上嘘了一下,就挥手示意他离开...... 当初升的太阳散发出的第一缕阳光,慢慢地扩散开来,给清晨时的树林带来几许光亮和温暖时,王富贵踉踉跄跄地走出了树林。 他脑袋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背后会不会打来子弹,也不敢去想。已经不记得那个蒙面人的形象了,只有那双明亮的大眼睛,一闪一闪地在自己眼前漂浮。知道那就是个幽灵,真正的幽灵。 走着走着,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开始哽咽,再接着嚎啕大哭起来。边走边哭,痛快地哭,发泄般地哭...... 王富贵回去后就沉默了,谁来问都不说话,被打都不说,长官们都认为他已经被吓傻了。 中原大战结束后,被国民军遣散的王富贵回到了家乡陕西米脂县,用当兵多年的积蓄,讨了个漂亮的米脂婆娘。再后来,王富贵子孙满堂,平平安安活到八十五岁,临终前对着满屋子的子孙说了一句:“额啥都没说,所以额平安。”说完含笑而终。 张晓平可不知道,他一个闭嘴的手势居然让王富贵信守了一辈子,他本意也只是让王富贵不要说话赶紧走而已。 树林里本就只有他和体净,但是各种陷阱是之前就准备好的了,就是防止敌人来埋伏。一旦在黑暗中知道了敌人方位,凭着他兄弟两个的身手,那结局就不言而喻了。 三十个敌军精锐老兵,杀死二十九个,放走一个。 因为周文早就下过命令,这不是国战,要求他们只打当官的,官越大越打。没有威胁到自己的士兵不打。 张晓平和体净随便打扫了战场后就离开了树林,因为敌人的炮弹就快来了。果然,他们走后不到一个小时,西北军把剩余不多的炮弹发泄般覆盖了整个树林...... 东线冒出来的幽灵枪手自然就是运输队的长枪手们,成绩最好的自然就是张晓平。敌方那个副师长就是他的手笔,这还是周文一再限制队员们的射击目标。不然在目前国内军队普遍缺乏防狙击意识的情况下,队员们的精确射击将变成一场屠杀。 多年以后的日本鬼子,就用精湛的射击技术,让中国抗日军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张晓平在近一个月的前线战斗中,已经完全掌握了周文教授的狙击手课程,从伪装、选择狙击阵地、潜伏、射击技术等各个方面都到达到了周文的要求。 用周文的话说,他现在欠缺的就是性格和心理方面的锻炼,以及经验的积累了。当然,还需要一支好的--狙 击枪。 ...... 教导二师的张长官现在心情相当不错,他非常庆幸自己拉来了周文的运输队队员们做教官,经过一个月的战斗和训练,整个二师的战斗力有了质的改变。 要说他最为看重的,除了周文就是那个叫许大成的少年了。在他的指导和指挥下,教导二师迫击炮营的炮击水平已经赶上甚至超过了老牌主力部队。在正面阵地上,对方那屈指可数的火炮和重机枪火力完全被压制。 现在运输队在教导二师名头最大人的不是周文,也不是那些幽灵枪手,而是许大成。因为周文请求张长官不上报运输队狙击战绩,把战绩都算在教导二师头上。周文可不想让运输队的功劳再次出现在总司令部,巴不得总司令部的长官们直接把他们给忘了最好。 但许大成不同,张长官看了他的第一次战斗后,就把迫击炮营的炮击指挥权交给了他。这下可是点燃了许大成的小宇宙了,一头就扎进了迫击炮营里,吃喝拉撒全呆在炮营。连续数次作战,指挥若定,战绩显着,加上他的粗放豪爽的性格,赢得了迫击炮营上上下下的喜爱和佩服。 现在提到周文可能一般士兵还不知道,但说到小许教官,那可是整个教导二师的骄傲啊!因为基本所有教导二师的基层部队,都得到过迫击炮营的支援和帮助,那真是开了眼了,基本上都是指哪打哪。 特别是对方进攻最猛烈的那几天,只要那个阵地吃紧,炮弹就像长了眼睛般落入敌阵,只要敌方支援重火力一开火,不到一分钟,迫击炮就会分分钟教他重新做人。 许大成还把炮营18门迫击炮组成两个炮群,自己和崔大勇各指挥一个,利用敌方火炮不多,炮弹数量不够的窘境,在教导二师的防守区域高地上建立了数个炮兵射击阵地,全部架上电话线。信息传递快捷,移动灵活,基本做到了全区域覆盖。 这下教导二师的官兵们算是初次领略到了现代战争的一点儿意味,只要电话报告或是传令兵发出旗语,炮弹就会如约而至,前线的防守压力大大减轻。 有时敌方刚刚发起进攻,这边电话一通报,雨点一样的炮弹就落在敌方进攻路线上,都不用开枪,就可以向上级报功:“XX部队又打退敌人一次进攻。” 所以现在咱们小许教官那可叫个风光啊!战斗间歇,随便去那个单位串门儿,人家都是好酒好肉地招呼,小许教官长小许教官短地殷勤伺候着。没办法啊,小许教官就等于保命符、小许教官就等于功劳簿。 连周文都不得不心里赞叹加哀叹道:“这个憨货天生就是个炮兵专家,这些可不是自己教的,全是这货自个儿琢磨出来的。在炮兵方面,自己已经没什么可教的了。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啊!自己都没他混得好。” 第82章 归队 和张长官心情愉悦不同,周文现在可是已经心急如焚。 眼看八月份就来了,王胡子的补充三团依旧杳无音讯。周文现在几乎每天都奔走于教导二师和第二师之间,只要有不同部队番号的俘虏,他都要亲自审问。结果是不断地失望和更增担忧。 这天上午,周文回到了东线指挥部。见到钱长官后,周文请求道:“钱长官,现在东线已经基本稳定了。我请求运输队脱离东线,向西南搜索。 我们补充三团一直没有消息,那些叔伯们对我有大恩,于情于理都不能弃他们不顾。 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经过各种情报分析,我认为他们已经不在东线这边了。 所以我请求暂时脱队,向西南侦查搜索,争取早日寻找到他们。” 钱长官没有说话,盯着地图苦苦思索。他并不是不同意周文的请求,而是周文的话反倒提提供了他一个思路。 他思考了一会儿,招手让周文来到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道:“阿文,你来看,现在双方的大军都集中在东边的陇海线和南边的平汉线。 在远离两条铁路线的广大地区,只部署了少量部队警戒。目前东线和南线都陷入焦着状态,双方都无力一口吃掉对方。 你刚才的话倒是提醒了我,能不能抽调一部分精锐,从西南方向突击前进,从侧翼威胁敌人南线的主力,配合我南线部队在南线先取得战略主动。” 他说着就在地图上从柳河到许昌之间划了了一条直线。 周文倒是知道现在国民军南线的第三军团,正在平汉线临颍一带和敌军交战。 要真是如钱长官的设想,派一支精锐从东线直插南线的后方重镇许昌,那南线的敌军主力就会陷入腹背受敌的窘镜。南线双方僵持的态势就会很快被打破。 周文佩服地看着钱长官说道:“难怪校长那么信任钱长官,钱长官的战场指挥水平果然是国民军数一数二的。胆大心细,瞬间就发现了战机。真是让卑职大开眼界。 这个计划如果能够顺利实施,南线之敌很快就会崩溃后撤。南线我军就可以向郑州,开封一线推进,直接对东线的敌军主力构成威胁。到那时候离全面胜利就不远了。” 周文的恭维还真是发自内心。这个时代国内军队的高级将领们,基本都是在长期的征战中脱颖而出的,都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战场指挥水平和战机把握能力都不差。 这个时期中国军队的落后,主要还是国家发展落后造成的。军事科技、军事工业、军事思想等等,都由于国家长期内战,没有财力和时间进行全方位建设。 更没有条件建立全国范围的兵役制、士官制。导致整个军队的基层官兵军事素质太差。 一直到了抗日战争爆发后,全国上下同仇敌忾,中国军队的正规划发展才稍有改观。真正建立全方位军事规划的,还是要等到共和国时期。 钱长官听了周文的话后很是高兴,拍着他的肩头说道:“阿文,你真是我的福星,一句话就点醒了我。 你先别急,再等两天。我今天就让参谋们按照这个思路精细地做个计划,然后上报总司令部。我也去总司令部向校长请示,争取两天内有个准信。 你放心,如果计划通过,你运输队就是我全军的先锋。万一通不过,我也同意你暂时脱队,去寻找你们补充团。而且我还会给你们个名义上的命令。” 周文大喜,立正敬礼道:“感谢钱长官的关照!” 钱长官其实也很欣赏周文的有情有义,笑着说:“阿文,你是我的小兄弟,不关照你,我去关照谁?咱们之间就别来这一套了,你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第二天,运输队全员奉命归队。 一大早,周文着装整齐,站在运输队驻地院子门外等待队员归队。 上午10点,高小山带着三个长枪组先行到达。 高小山远远就露出周文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小白牙,快步上前立正敬礼:“报告队长,高小山带长枪组十八人奉命归队。” 周文郑重回礼道:“欢迎兄弟们归队。” 说完就上前和高小山热情拥抱。他和高小山也有十几天没见面了,自然也分外想念。 每个回来的人,周文都要仔细检查有无伤情,询问身体状况。周文最怕就是队员受伤,或者出现心理问题。 再怎么说也是在前线枪林弹雨中战斗了一个月,这对每个人的身体和精神都是无比残酷的经历和考验。 接着马叔带着包括铁牛的机枪组,妙花带的行动组和侦察组都回来了。 驻地院子里,陆陆续续回来的队员们热情地相互打着招呼,开着玩笑,嬉闹一片。由于都是分散到各个部队,很多人都是一个月没照过面了,自然亲热无比。 许大成的火炮组周文不担心,就只是担心狙 击手张晓平和体净组合。他俩周文是放出去自由作战,危险也最大。 到中午12点半,远远看见许大成一行人牵着几匹马,驮着拍击炮和弹药走了过来。张晓平和体净居然和他们一起。 周文彻底放下心来。队员们都没大碍,只有几人受了点儿小伤。 下午,全体队员开到训练场进行恢复性训练。 周文惊喜地发现,所有人的能力都有大幅提高。 特别是长枪组和机枪组,在教导二师每个人都成为了射击教官。不但自己的射击水平有提高,还因为有了初步的带队经验,大局观和战场应变能力也得到增强。 马叔更是以精湛的机枪操控技术,在教导二师赢得了仅次于许大成的名望。 炮兵组就不用说了,看看许大成那个骚包的表情就知道。巴不得把全队的目光都吸引到他身上。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经过战场洗礼的的队员们,已经完全消除了战前的紧张和拘谨。积累了一定的战场经验。少年的青涩从脸上消退,代之以坚定和自信。身上已经透出一股军人的铁血之气。 战争果然是催人成熟的催化剂。 第83章 贾鲁河 1930年8月4日晚上。 夜深了,小雨时下时停,从横交错的田野沟渠,黝黑莫测的高粱地旁,泥泞冰冷的风雨中一支沉默的队伍在急速前进。没有火把照明,仅凭头顶上乌云时不时碰撞出的闪电能看得出道路。 雨滴顺着周文的帽檐慢慢滑下,爬过细黑的眉毛,在清秀带着坚毅的脸颊上与汗水汇合流淌而下。 这已是周文带领运输队从柳河出发的第五天。自从总司令部同意了钱长官的南下计划后,就从东线抽调了顾长官的第二师和张长官的教导二师组成南下支队。由钱长官亲自担任南下支队总指挥。 整个计划就是,南下支队要利用柳河与鄢陵县城之间广阔的战场空隙,昼伏夜行,神不知鬼不觉地突然拿下鄢陵县城。打通攻击许昌的通道。 而周文的运输队就成为南下支队的先锋。沿途侦查敌情、勘察地形,为后续大军规划适合的隐蔽行军路线。在距离运输队十里后,紧跟着第二师一个团随时准备支援。 从出发到今天,一切都很顺利。在敌方近两百公里的防御线上,分布有西北军、晋军、石友三的留守部队等各不同属的部队,防守漏洞颇大。 再加上这一条线路正好是周文他们当初跟随赵长树的晋军第六旅行军的路线,沿途绘制地形图是当时周文制订的运输队训练项目之一。所以运输队这一路走来可以说是轻车熟路。 要不是为了照顾后续大军的行军速度,凭着运输队的负重行军能力,现在早就可以到达许昌城下了。 黑夜中,雨渐渐大了起来。前面小跑着过来一个黑影,远空中的一个闪电照亮了他沾满雨水的面孔,是在队伍前面侦查的张晓平。 “师兄,前面就是贾鲁河,水势有点儿大,直接泅渡过去有危险。”张晓平用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道。 周文说道:“先过去看看再说,实在不行就沿着河流往北走。我记得附近有个临河的村子,上次路过时在河边看见有几条小木船。”说完就和张晓平往河边跑去。 贾鲁河又称为小黄河,在雨季时水流很急,甚至时常有洪水泛滥。 周文来到河边一看就知道泅渡是不可能的了。只见河面虽然不算很宽,大概也就30来米,但是水流很急,还翻滚着黄黄的泥沙,人下去能不能浮起来都两说。而且运输队不单单是自己过河,还要考虑后面大部队的过河问题。 于是周文决定沿河往北行进,去记忆中的那个村子看看...... 贾鲁河边的大河村总共也就二十来户人家,其中有几户躲兵灾投外地亲戚去了。留下的都是没处躲只好听天由命的穷苦人家。 今夜的雷雨特别大,村民刘长工被雷声和自家肚子饥饿的咕咕叫声给惊醒了。他听着外面瓢泼的雨声,同时也听到了自家土屋墙角的滴答漏水的声音。 他翻身掀开布满补丁透出一股子霉味儿的被子,穿上短褂下了床炕。摸着黑把一个瓦盆放到墙角接漏雨。心里寻思着,等天晴了就得再弄点儿泥浆草把屋顶修一修。 又去水缸里舀了一碗水觥觥喝下,暂时止住了肚子的叫唤。在黑暗中回头看着睡在炕上的婆娘和才六岁的闺女,顺着床脚缓缓蹲坐在地上。 昨天全家就只有清水煮了几根野菜吃了一顿,储粮的瓦缸早就被刮得黑暗中都能透出光来。往后的日子怎么过啊?这个不到三十的汉子心里一阵凄苦和绝望。 正陷入悲哀和迷茫情绪中的刘长工被门外的轻轻敲门声震醒过来。这瓢泼大雨惊雷阵阵的深更半夜,谁来敲门?持续不断的咚--咚声,敲得刘长工的心脏也扑通扑通一阵乱跳。 刘长工的婆娘也坐了起来,轻轻捂住自家闺女的耳朵,惊恐不安地看着刘长工。 刘长工大着胆子对着门外问了一句:“是谁?” “老乡,别怕,我们是路过的队伍。想向你们打听点儿事儿,不会伤害你们,也不进你们家。就让你们当家的出来问个话。” “坏了,是兵。”刘长工一头冷汗就冒了出来。赶紧示意自家婆娘抱着还在熟睡的闺女,往屋子角落的柴堆里躲。又抱着侥幸的心里对外说道:“这位军爷,俺们都是穷苦人家,也不知道个啥,请您老还是去别家问去吧。” 这是死道友不死贫道的节奏啊。 “别家也要问的,还是开门吧。”外面的声音很年轻,也很坚定。 刘长工心里一阵绝望,回头看看黑暗中被吓得流泪的婆娘,咬咬牙一把拉开了门栓...... 只见门外大雨中站着几个背着枪穿着兜头雨衣的身影。看着紧张得哆嗦起来的刘长工,当前一个轻声说道:“老乡别紧张,我们就是来打听一些情况,不进你家,你别怕。” 这时一道闪电照亮了眼前人的面孔,一双铮亮的大眼睛,娃娃脸,看着是个清秀少年人。刘长工紧张感消退了一些,问道:“这位小哥要问什么,只要知道的俺都说。” 原来周文记忆中有船的村子就是大河村。但是在河边却没看到船,由于时间紧迫,周文也顾不得扰民了,直接带运输队进村,分别挨家挨户询问情况。 来刘长工家的是张晓平和体净几人。张晓平问清了情况后,果然没进刘长工的家,还客气地谢谢他后就走了。 张长功转身进屋后,靠着门长吁一口大气。 张晓平他们回到村口,看到队员们已经在村口一块高地上支起了五顶帐篷。张晓平进了中间的帐篷,看到打听情况的人都回来了。大家把情况一汇总,周文眉头就皱了起来。 情况不乐观,河对面有人数不详的敌人布防。还把原来村子里的几条船拖上对岸去了。 周围方圆几十里还只有大河村有船,因为临近大河村的河道比其它地方要宽。水流相对和缓,比较适合摆渡。 以前大河村的村民就靠着几条渡船和不多的土地才能基本维持生活。现在土地荒废了,渡船被收走了,村民们的生活之艰难可想而知。 第84章 过河 刘长工昨夜在张晓平他们走后不敢再睡,靠着大门蹲守了半夜。天亮后,雨夜停了下来。他走出房门就看见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少年士兵正就着水壶的水,吃着干粮。 他下意识就吞咽了口唾沫,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其中个矮的那个少年看见他就笑着说道:“这位大哥,昨晚惊扰你们了,来,吃个面饼。”说完就递了个脸大的干面饼给他。 刘长工愣住了,看着虽然生硬冰冷,但仍然散发着诱人味道的白面大饼,又再次咽了口唾沫。迟疑着,猜测着,不敢伸手去接。 那个少年就是昨晚来过的大眼娃娃脸,看着他亲切地笑了笑说道:“拿着吧,不够还有,一会还要请你们帮忙,先吃饱再说。” 刘长工颤抖着伸手接过大饼,猛地转身冲进屋,把大饼撕下大半递给还在炕上眼巴巴望着他的闺女,把剩下的分成了两半,递了一半给自家婆娘。 轻轻咬了一口手中的面饼。不记得有多久没吃过白面饼了,那熟悉的的麦香,带着甜甜的回味,刺激着已经麻木了的味蕾。 看着在炕上吃得噎了脖子还在大口吞咽的闺女。看着流着泪小口小口细嚼慢咽舍不得大口吃的媳妇。刘长工眼泪流了下来。转身又出了屋门。 出来后还没开口,那个娃娃脸少年又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大饼递给他道:“大哥,家里人多就多拿几个,不碍事儿的。” 刘长工抹了把眼泪说道:“俺有船,俺可以把你们送过去,俺还去过对岸河口村,收走的船全放在哪里......” 原来,刘长工以前也是靠摆渡为生,家里有条船。前段时间船有点漏水,就请村里人帮忙拖到岸上修补。修好后又盖上了树枝枯叶,所以没被对面收走。 周文得知张晓平报告后喜出望外,带着高小山和妙花跟着刘长工来到河边藏船的地点,几个人扒开树枝,果然一条近八米长的小船反扒在地上。周文问道:“船工大哥,这船一次能运多少人?” “雨季天水流急,一次只能运七八个人。” 周文盘算了一下,转头对高小山说道:“山子哥,等后面十八团到了,咱们就马上过河。” 又转头对着刘长工说道:“咱们装备重,一次五个人,来回要十趟。船工大哥,你估计要多长时间?还有就是你一个人操船能行吗?还需要什么尽管说。” 刘长工想了想说道:“十趟大概需要一个半到两个时辰,我一个人能行。其他就是......就是希望长官能给点儿粮食,家里揭不开锅了。”说完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周文。 周文大手一挥说道:“没问题,不但给粮食,还给大洋。你再去村子里把会弄船的人全请来,一样给粮食和钱。这样吧,每家给60斤白面,5个大洋。怎么样?” 刘长工大喜,兴奋得嘴角都哆嗦起来,全家人有救了,孩子有救了...... 中午时分,秋日的阳光驱散了乌云,再次洒在这块饱经沧桑的土地上。 跟随运输队的十八团也赶到了大河村。看见迎出来的周文几人,赵团长远远就热情地打着招呼:“小周队长,不好意思啊,昨晚雨太大,咱们来晚了一点儿。” 说起来周文他们和十八团真可谓是不打不相识。经过上次比武后,在顾长官有意撮合下,周全和那个赵团长也冰释前嫌。 周文还准备把赢得的彩头归还,赵团长坚决拒绝。说是就当送给运输队的礼物,再提就是看不起人等等,周文只好领情。再加上铁牛的关系和兄弟们刻意结交十八团几个比武高手。最后相互关系竟渐渐亲密起来。 周文还特别满意张晓平的进步,不但结交了十八团好多朋友,这次更是感动了刘长工,主动献出了渡船,解决了过河的困难。正好应验了周文一直强调的处事原则:广交朋友,低调做人。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仇人少堵墙。 周文把情况给赵团长介绍完后接着又说道:“赵团长,听村民介绍对岸河口村有不少被收走的船,今天天黑我们运输队先过去侦查。如果是小股敌人就吃掉,争取把船抢回来。” “好,你们过去后,我派一个连紧跟着过去,在对岸建立防御阵地,随时准备接应你们。我现在就用电台报告指挥部。”赵团长同意道。 他现在对周文可是又佩服又羡慕。这个看着少年模样的军官真正是有本事、有手段、有关系。他也乘着这次一起行动的机会用心交结,一路上全力支持配合周文。 ...... 刘长工昨夜到今天的经历可谓是冰火两重天。昨夜的担惊受怕和绝望,今天则是满满的喜悦和幸福。 看着那些态度和蔼的士兵,扛着大袋的白面送进家来; 看着五个叮咚作响的大洋被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媳妇小心收藏; 看着自家闺女嘴里吃着白面膜,手里还拿着白面饼的乖巧模样。 刘长工伸手使劲儿地掐了掐自己的脸,生怕是在做梦。 下午五时,刘长工和十几个会操船的村民都被请进了设在村口的军营吃饭。热腾腾的白面馍,油汪汪的肉菜汤,可劲儿地造。 操船是个技术加体力的活儿,周文就是要表达对这些船工的尊重,才能让他们尽心尽力地做事。 傍晚,天色已经渐渐趋于黑暗。再次穿上铁灰色军服,带着大盖帽的运输队在河岸上开始依次过河。后面十八团的重机枪连已经构筑了机枪掩护阵地。 周文带着马叔的机枪组第一批过河后,就在对岸建立了机枪阵地。周文仔细小心地观察了周围情况。四周静悄悄的,只有河水哗哗的流淌声。可能是这片地区已经长久没战事,没有发现什么岗哨和巡逻的敌军。 等到运输队全体渡河过来后,周文看看怀表,晚上九点半,和刘长工的预估时间差不多。 全体队员在黑暗中慢慢运动到河口村边隐蔽起来,等着敌人熟睡。 第85章 小山吓大山 偷袭河口村的方式依旧是老套路。半夜两点钟,张晓平和体净摸上去把村口的岗哨打晕拖入黑暗中。周文随便用短刀吓唬一下就得知了村子里的情况。 村子里本来只有一个排的敌军,还是什么独立团所属,一听就是杂牌军。这个排倒是轻易就可以收拾了。稍麻烦点儿的是,前几天居然还开了一个炮兵连在村子后方建立了阵地。估计是敌人也察觉到了国民军的异动,特意加强了这个方向的防御。 周文和高小山、妙花商量一阵后,决定按照原计划行动,先把驻扎在村头的那个排解决了,再去动村后的那个炮兵连。 ...... 西北军26师独立团的排长赵大山是个土生土长的河南人,自从被吴大帅征兵(其实就是抓丁)后就吃了近十年的军粮。期间先跟吴大帅,后来跟了石**,现在又在冯大帅帐下效命。 反正到哪都是敲边鼓的角色,也早没了争强好胜之心。在河口村驻守了三个月,虽然算不上吃香喝辣,但也过得自在。 自从三天前开来一个炮兵连后,日子就不好过了。那个炮兵连长自持是嫡系正规军,非常看不起赵大山这种懒散的老兵油子。以带来的民夫数量不够为由,刚到就指使赵大山征用村民帮他们修炮兵阵地,甚至要求他们排的士兵也要参与修建。 赵大好歹也是个本地人,平时念着同乡之情,并不怎么祸害村里的老百姓。这连续几天,让饭都吃不饱的村民们冒着大雨为炮兵连修阵地搭建房屋,上上下下一片怨声载道,自己也觉得憋屈。 今天晚上喝了几口闷酒就早早睡下了。睡梦中梦到自己变成了大官,正在用戴着雪白手套的手,狠劲儿地抽那个可恨的炮兵连长大耳瓜子,一下...两下...抽得那叫一个爽啊,嘴角都露出了快意的笑容。 不对,怎么感觉到自己也被人在抽,一下...两下... 死命睁开眼睛,朦胧中看见一个蒙着脸,只露出眼睛、鼻孔和嘴巴的怪物在轻拍自己的脸。 “鬼啊!” 赵大山的心脏瞬间激烈地一个膨胀加收缩,一口气上不来就吓晕了过去。 幽幽地脸上传来冰凉湿润的感觉,赵大山慢慢醒过神来,但还是紧闭双眼不敢睁开。 “在自己脸上泼水?应该不是鬼,不是鬼。”赵大山正安慰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就听见一个有点儿熟悉的声音传来:“咦--是大山哥?” 赵大山鼓着勇气轻轻眯着眼看了一下,这时房间已经被人点起了油灯,眼前的蒙面人透出亲热的目光看着自己,伸手在嘴上做了个静声的手势,就把蒙着自己嘴巴的手挪开了。 赵大山不敢出声,只是盯着这个认识自己的蒙面人看。这个眼神有点儿熟悉啊,在哪儿见过的感觉。 这时蒙面人反应过来,一把将头套掀开,赵大山一看就愣了一下,接着就长吁一口大气说道:“我嘀个娘哎,是山子啊,你真把你老哥我给吓死了。” 原来赵大山是以前石友三独立团的,和补充团驻地相隔不远。高小山几次去总部交粮都见过同样来交粮的赵大山。两人一个小山一个大山,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 高小山笑眯眯把赵大山扶了起来,轻声说道:“大山哥,俺们已经投了国民军了,大部队就在河对岸,俺们是来找船的,你也带着兄弟们投过来吧,别再给军阀卖命了。” 赵大山本就是个混惯世面的老兵油子,跟谁干不是干?何况现在敢说不干吗?双方一拍即合。就跟着高小山走了出去。出门一看弟兄们连带站岗的,全都一个不拉地全蹲在墙角,旁边几个蒙面人持枪看守着,心道:“嘚,还投过去呢,这都被你一锅烩了。” 高小山又把周文介绍给赵大山,赵大山马上就要敬礼,被周文一把拉住手,热情地说道:“赵大哥千万别见外,你是山子哥的大哥,那也就是我的大哥,一会还要借助大哥帮忙,把那个炮兵连也收拾了。” 赵大山一听就来劲儿了,受那个王八蛋连长的气好几天了。俗话说得好,不是不报,时候未到。现在时候可算到了。就赶紧一五一十把炮兵连的情况说了一遍。 整个炮兵阵地都是他带人修建的。哪儿有高点,哪儿能隐蔽,士兵睡哪儿,他可是门儿清。 周文想了想说道:“大哥派几个信得过的弟兄,带着咱们的人先去他们的炮兵阵地前后埋伏。你就带着我去找那个连长。” 周文留下侦察组看守俘虏,高小山带其他人去炮兵阵地埋伏。又派个人去通知河边负责支援接应的那个连开过来。自己就和妙花两人跟着赵大山去了后村那个炮兵连长住的屋子。 屋子门口居然还放了个哨兵,警惕性不错,可惜的是哨兵睡着了。妙花上前一掌把哨兵打晕,赵大山帮着把他堵上嘴,捆起来扔在墙角。三人就不紧不慢地走进了屋子。 炮兵连长正睡得香甜,被妙花像抓小鸡般直接从床上提了起来。惊恐之下刚要出声,就被一掌砍晕。接着就被水浇醒,抬头刚要开口又被一掌砍晕,又浇水弄醒......如是三次之后,脑袋直接迷糊了,心里也害怕了,醒来后晕头砸脑的却不敢开口。 这时,一个冷冷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你听好了我只说一遍,我们是国民军,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去做......” ...... 天刚蒙蒙亮,还在熟睡之中的炮兵连士兵们又被那个该死的尖锐的哨声惊醒了。老兵们才穿着衣服就听到外面传来军官大声催人起床的呼喝声,自己也开始骂骂咧咧催着自己手下兵动作快点儿。 心里却在用各种污言秽语问候着那个缺德连长的女性家属。没事儿你搞什么紧急集合,这特么的不是折腾人么? 等到全连人员都整齐列队完毕后,士兵们才发现自家连长身边站着两个不认识的军官。他们没发现的是,自家连长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如果不是妙花在后提着他的腰带,估计他都不能站立哪怕一秒钟。 没法啊,这就是大脑连续三次暂时性缺血带来的后遗症,还算这个连长体质好,换个体质差的现在已经是个傻子了。 士兵们看见那个年纪轻轻的军官上前一步大声喝道:“全体立正。” 第86章 噩耗 众人下意识执行了他的命令,都立正站好。心想这是闹的哪一出?自家连长是不是被撸了?换了个新长官? 又听见那个年轻军官大声下令道:“全体向左看。” 众人这才发现左边自家睡的窝棚顶上不知什么时候架起了六挺机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着自己,看着阴森森的直渗人。心里都有了不好的预感。还不等大伙儿回过神来,那个军官有再次喝道:“全体再向右看。” 众人再次转头向右一看,不得了,几十个蒙面人,手持各种认识和不认识,但是看着就吓人的武器对着自己。这下彻底不敢动了。 那个年轻军官也就是周文,满意的点点头说道:“不错,是训练有素的兵。”然后脸上眯起笑容,接着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们是国民军,你们被俘虏了,不想死就都别动,我保证不伤害你们。” 炮兵连的士兵们看见自家连长都哪个熊样了,怎么还敢反抗?再说了,炮兵连本来就没几条枪,想反抗也找不到家伙事儿不是?于是都乖乖地抱着脑袋蹲在地上听候处置。 这时,十八团那个接应的连队也赶到了,一百五十号人把炮兵阵地围了个水泄不通。周文把俘虏交给了他们。又让他们搜索营地的那些窝棚,防止有漏网之鱼。 对那个心悦诚服的连长交代完后,周文又对赵大山说道:“大山哥,现在你就带着你的弟兄们抬着所有船去河边帮忙。你们的情况我会向上级汇报,就说你们是主动投诚,不是投降,你看咋样?” 咋样?那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结果好吧。主动投诚那就就意味着保住了官职甚至还有可能得到提升。毕竟千金买马骨这个道理,是个上位者都懂。 赵大山已经不能用‘感谢'这个词来表达心中的感激之情了,甚至在他多年来早被旧军队的各种黑暗麻痹了的心灵里,对周文和高小山都生出了将来是不是要舍命报答的心思。 周文止住了赵大山正讷讷地寻找着合适的感激之词,说道:“大山哥,咱们在这里相遇就是种缘分,不必见外,咱们来日方长,赶快去忙吧。” 打发走了欢喜得心都要飞起来的赵大山,周文正要转身,一个声音把他定在了原地。 “书生,是你吗?” 周文猛地转身,寻找到那个声音的来源,从窝棚里走出的一群衣衫褴褛的民夫。当前一个花白胡子,全身枯瘦如柴的老者。那陌生的身躯,那熟悉的眼神,那熟悉的声音...... “老吴叔!”周文惊叫起来,快步上前一把就抱住那个激动得身躯不稳、颤颤欲坠的身体。只觉得就像抱着的是一张纸,那身体轻得几乎感觉不到重量。 周文不顾老吴叔身上散发的令人难以忍受的酸臭和满身的寄生虫,就是抱住不撒手。眼泪脱眶而出,心却已经沉到了最低处,还在不断继续下沉,破碎...... 这时队员们听到周文的惊叫,都围了过来,看着老吴叔曾经那么熟悉的微微发福的身躯,居然枯瘦至如此程度,不约而同地都掉下了眼泪。他们还没意识到,更大的噩耗还在等着他们。 周文突然醒过神来,抱着老吴叔就冲到那群民夫之中,一边一个个查看,一边大声叫道:“胡子叔,胡子叔在哪里?谁是胡子叔?” 突然胸口被老吴叔形若鸡爪,沾满污垢的手指死死掐住,“书生,别找了,胡子他...胡子他去了啊!”老吴叔无力而嘶哑的声音把周文最后的侥幸之心撕得粉碎。 “整个补充团全没了,那毁天灭地的轰炸,那通天的大火。胡子他……和弟兄们都还在睡觉,一个都没跑的了啊!” 老吴叔沙哑的话语继续撕扯着周文已经感觉不到是痛还是悲的心脏…… 王胡子走了。那个相信自己、不予余力的支持和关爱自己的团长和长辈,那个抠抠索索小家子气的团长和长辈,那个意气风发一刀砍下仇人脑袋的团长和长辈,那个有情有义、宅心仁厚的土匪团长和长辈……走了。 一直以来,周文心底深处不敢对人说,甚至想都不敢想的担忧和不祥之感,终于变成了现实。 周文突然感觉不到自己此时身在何处。是叙利亚?缅甸?还是非洲?两世为人的他从来没有过这种不知道是难过还是麻木的感觉。只觉得周围一切都是陌生而熟悉。陌生而熟悉的人,陌生而熟悉的天和地。 感觉天空越来越低沉,压得他无法呼吸,连手中那个轻如纸的身体也变得沉重起来…… 接着,明亮的天空却像山一样压了下来,把周文堵在胸口的闷气挤压而出,带出了一串绚丽艳红的血珠。他眼前一黑,向后倒了下去…… ...... 等周文苏醒过来,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感觉昏昏沉沉的,他挣扎着坐了起来。看见师兄、师弟、师侄还有众位兄弟们关切的目光和悲痛的眼神。 妙花沉重的声音传来:“山子在陪着老吴叔他们几个,一共还剩下三个人……” 原来,周文他们离开补充团后不久,前线就出现大变。赵长树领着第六旅和补充团且战且退。补充团一直没找到直面国民军投降的机会。 接着,在野鸡岗组织防线的赵长树出于照顾之情,就让补充团驻扎在离前线20里的后方一个叫做刘家户的村子,自己的旅部在前线一个叫刘庄户的村子。结果第二天,不知道为什么,国民军的飞机大炮放过了赵长树的旅部和炮兵阵地,反把毫无威胁的刘庄户夷为平地。 “老吴叔是因为团长长期没吃到蔬菜,肚子不舒服。就一大早带着两个老兄弟去村外挖点儿野菜,从而躲过了这场灭顶之灾。他们都被吓坏了,就不敢再去找赵长树,直接想回到二塘村去,半路就被开上来的西北军抓了民夫……” 第87章 向胡子叔敬礼 “ 信,我信你还不成吗?娃啊,你就只管去做,团里全力支持。”…… “天地作证,祁老六杀我儿子和兄弟,今日我将他一刀两段,从此仇怨两消。”…… 两天来,周文的耳边始终在回荡着王胡子的声音。有絮絮叨叨的叮嘱,有大仇得报后的豪言壮语,有对自家子侄的谆谆教诲……仿佛他还没走,还在自己身边看护着自己和运输队…… 周文脑袋一直都是半空白状态,不知道要做什么?将要做什么?浑浑噩噩地四处游荡。心却是依然的疼,自责逐渐填满了脑海的另一半。 “我本可以避免这一切的。如果不是我有那么大的野心,那么大的规划,什么投降投诚的搞那么复杂。直接带着老少爷们儿上一线天不就完了?躲上个半年不就没事了? 但是未来怎么办?继续当土匪?一线天就保险吗?怎么回家?从头再来?时间够吗…… ” 周文站在贾鲁河边,看着奔流不息的河水,看着远方工兵们架设浮桥忙碌的身影,自己却处于两世人生最大的心结当中…… 这时,远处急冲冲走来几个身影。看清了,是师兄、山子哥、大成、晓平和阿净。“他们来干什么?来责怪我吗?是的,我应该被责怪,我对不起胡子叔他们,我搞砸了。”周文昏沉地胡思乱想着。 妙花当先走来,更不答话,一个嘴巴就把周文打蒙了。 “师弟,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了?啊?你肯定是在谴责自己,怀疑自己。但是师兄我告诉你,你没错,你已经带领大伙看见了前路,看见了光明。”妙花声嘶力竭的对着周文吼道。 接着他伸手把失魂落魄的周文抓着面向兄弟们继续大吼道:“你问问他们,他们会怪你吗?你知道这两天他们的感受吗?他们也失去了亲人,也一样悲伤。正需要你去安慰鼓励大伙儿。你是咱们的头儿、主心骨,是这支队伍的灵魂。你自己说的话你就忘了吗? ‘希望兄弟们,包括我都要做好充分准备,特别是失去自己兄弟的心理准备。不能因为有牺牲就失去冷静,更不能失去理智而不听指挥。'这是你自个儿说的,怎么到了你头上就忘了? 团长他们在天上更不会怪你,这只是意外,意外知道吗?上百万人的战场,你不是神仙,不可能算无遗策。你已经做得够好的了,兄弟们只会佩服你,跟着你,绝不会怪罪你。你还有更多的事儿要做,红袖还在许昌等着你,醒醒吧!师弟。” 妙花的嗓子都吼哑了,俊秀的脸上满是痛心的泪水。 周文瞬间就像被一根冰柱从头贯穿到脚底。是啊,还有兄弟们,对,还有红袖。他冷静了下来,渐渐收拾了自己紊乱的心绪。 看着都是眼中含泪,带着担忧还带着迷茫眼神看着自己的山子哥、大成、晓平、阿净…… 周文挺直了身躯,伸手把嘴角被打出的血渍擦干,双目再次变得清澈明亮。他望着兄弟们,望着师兄妙花说道:“师兄,兄弟们,我向你们道歉。是我错了。师兄说得对,我们还有很多事儿要去做,还有很多路要去走。我保证以后再不会这样了。” 说完就在兄弟们簇拥下向村子走去,步伐越走越有力、越走越坚定。他默默在心中说道:“胡子叔,您就在天上看着、护佑着我们一路向前。我一定会带着兄弟们走出去。” 运输队队员们都从村子冲了出来,看到不但恢复了神态,脸色更显坚毅的周文,都欣慰地笑了,发自内心地笑了。纷纷融入大步前进的队伍,不自觉地就排成了队列。 队伍来到了站在村口的老吴叔面前,老吴叔经过两天的修养,已经恢复了些许精神。周文大声喝道:“全体都有,立正---向老吴叔敬礼!” 敬礼后又带头转向东面,再次大喝道:“全体都有,立正---向胡子叔敬礼!” 全体队员包括老吴叔都是面向东面,向野鸡岗方向肃立敬礼…… …… 回到村子后,周文又详细地询问了老吴叔一些细节,了解了他们在民夫营被虐待的情况,就对着妙花和高小山说道:“事情一样样的来,先把老吴叔他们的仇给报了。” 高小山说道:“阿文,之前老吴叔已经带着兄弟们把那几个喝民夫血的兵痞单独关起来了,就等你来发落。” 周文大声道:“好!咱们报仇不隔夜,现在就去把人提出来,拉倒村后处置了。” …… 河口村后山,运输队全体列队,老吴叔和一个姓张一个姓魏的另外两个幸存老兄弟都站在队列中。 队列前方跪着七个被堵上嘴,双手被反捆着,浑身瑟瑟发抖的俘虏。其中就有那个炮兵连长。就是这几个为首的兵痞人渣一路虐待、残酷压榨抓来的民夫。导致本来三十几人的民夫队,饿死、累死、病死了大半。 要不是老吴叔他们本身底子好,被抓之前又经过了长时间训练,怕是等不到周文他们来就要被折磨致死。 周文看向老吴叔,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老吴叔就大声道:“我们自己动手,用不着你们这些后生娃子。” 三个老兵从少年们手里接过手枪,缓步走到了俘虏面前,上膛、举枪。 俘虏们有的已经吓晕倒在地上,有的在痛哭流涕“呜呜”挣扎着。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接着有人高声喊道:“阿文,阿文兄弟,先听我一言。” 周文转头一看,是钱长官带着几个副官警卫骑马狂奔而来。周文示意老吴叔他们等一等,就迎了上去。 钱长官不等马站稳就跳了下来,拉住周文敬礼的手就说道:“阿文,老哥是把你当自家兄弟才急忙赶来的。我跟你说啊,军中自古就有杀俘不详之说,更何况现在大军就在四周,人多眼杂啊。 这不,你刚集合队伍把俘虏提出来,就有人报到我哪儿去了。万一再有人报到校长那儿,对你将来仕途不利啊。还望兄弟三思。” 周文听了钱长官的话很是感动,这位老大哥还真是为自己着想,也没拿官位来压自己。于是,也诚恳地说道:“谢谢钱长官为我费心。今天我也当钱长官是自家大哥,所以要跟自家大哥交个底儿。这次大战结束后,兄弟我就准备带着兄弟们退伍回家了。” 第88章 故人相见 “啥?退伍回家?”钱长官顿时懵了。 “是的,钱大哥,我本来的打算就是……” 听周文说完后,钱长官有点儿失魂落魄,惋惜地看着周文说道:“兄弟,你是个有主见的,知道拦不住你,只是你在军中打下这么好的基础,放弃了实在太可惜了。哎!” 周文说道:“我们团长胡子叔是我除家人外最亲的长辈,你说我们拼死拼活为国民军作战、立功。到头来,我们自家长辈却死在国民军飞机大炮之下。虽然说是意外和偶然,但是我这心里……” 说到这里周文眼眶盈满泪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钱长官一声长叹,只觉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周文稳定了下情绪接着说道:“钱大哥对我的情义,我会永远记在心里。我坚信,将来还会有合作的机会。这世道,不会让我们太平太久的。这次攻打许昌,我肯定会善始善终,我草想了个计划......” 周文说完后,钱长官又叹了口说道:“阿文,你这计划好是好,只是你又要亲身犯险,老哥我心里真过意不去啊。” 周文说道:“钱大哥,许昌城里还有我的亲人,胡子叔这事儿给我提了个醒儿,不能把亲人的安危建立在预测上,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做不做这个任务,我都得先进许昌城。” 钱长官看着周文坚定的表情,大手重重拍了他一下,说道:“好!那就按照你的计划行事。你们今夜出发,我明天就挥兵攻击鄢陵县城。现在我马上就回指挥部去布置。” 说完,钱长官也不再耽搁,骑马就回去了。 周文转头对着老吴叔做了个手势,“嘡--嘡”枪声响起…… …… 晚上,同样是河口村后山,运输队除火炮组和机枪组外,全体换装破旧的铁灰色军服,都拿着汉阳造和英七七,但是每人怀里都藏着一把大眼撸子。 周文对着前来送行的钱长官敬礼道:“钱长官,咱们许昌城里见。” 钱长官还礼道:“兄弟,保重!” 周文又对着被留下来的许大成和马叔点点头说道:“把咱们的家当看好,把几个老叔照顾好。”这次任务不能带迫击炮和机枪,所以这两个组都被留了下来。 周文交代完后,就转身说声:“出发。”带着运输队向着鄢陵县方向大踏步地走了。 周文的计划是带领运输队先穿插绕到鄢陵县城后方,等到国民军攻击县城后,混入从县城逃跑的溃兵队伍,退入许昌城。等大部队攻击许昌时,再伺机打开一座城门,里应外合配合国民军攻占许昌。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先找到红袖。 …… 8月份的许昌依然酷热难当。城东门外,熊三带着一群士兵,正顶着正午火球般的太阳在执行守卫任务。他看着旁边大树下趴着的一条土狗,正伸着长长的舌头直喘气,不自觉地把自己已经被汗水打湿的军装领口扣子解开,巴不得自己也能把舌头伸出来透透凉气。 熊三自从和周文他们分手后,因为绑架了足够的学生投军,就被石友信任命为独立团的一个连副。大战开始后,又被划归许昌城防部队,当上了连长。 现在已经是连长的熊三,丝毫没有当初升职时的志得意满了。今天一早就听说三十公里外的鄢陵县城已经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国民军攻克,只有不到两个团兵力守卫的许昌城现在可谓是人心慌慌。 再有一个时辰就要彻底封闭城门了,熊三他们的任务就是接受和鉴别从鄢陵县城退下来的溃兵。 “三哥,来了来了。”已经升任排长的狗财在熊三身边叫道。只见远方一大群溃兵正狼奔豕突,没命地狂奔而来,有几个骑马的军官冲在队伍前方。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问明番号和证人。来历不明,没有证人的一律先下了枪看守起来,等长官来处理。”熊三大声命令。 不多时,几个骑马的军官就到了城门口,这时也没人敢拿架子显官威,能逃得一条性命出来就不错了,几个军官都很配合熊三的检查。 但后面的乱兵就不同了,个个都是军装不整,汗流浃背,一副狼狈模样。更有的还不断惊恐焦急地回头观望,生怕追兵接踵而至。 “快放俺们进去啊,都特么什么时候了,国民军就在后面,晚了大伙儿都完球了。”“就是,还检查个机巴,快放老子进去……”几百溃兵都成了惊弓之鸟,生怕进不了城断了自己生机,都开始焦躁地叫嚷起来。 熊三闯荡江湖多年,又在军中历练了一年多,见此阵势倒也不慌张。抬手就把驳壳枪抽了出来,指着溃兵们大声道:“都给老子听着,再多啰嗦一句,谁都特么别进城了。敢闯城门的都看看城墙上的机枪。想进城就照老子的规矩来。” 溃兵们这才看见城墙上架着的马克沁重机枪,阴森森的枪口正指向自己方向,于是都消停了吵闹。 这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入熊三耳朵,“三哥,别来无恙啊,还记得小弟吗?” 熊三循声细看,就看见一个熟悉而年轻的身影从溃兵队伍中走了出来。细眉、大眼、挺直的鼻梁。相比以前那个瘦小的身躯,长高了许多也健壮了许多,正是一年多未见的周文。 熊三怎么可能会不记得周文,那个自己亲手绑架来从军的少年,那个拿着把匕首就打退一群土匪的少年,那个为了自家兄弟的安全就义无反顾冲向土匪,顺带也救了自己一命的少年。 周文笑眯眯地走上来,向正在发愣的熊三伸出了手,口中说道:“三哥,好久不见,兄弟们现在是24师留守处运输队的,奉命去公干,被兄弟部队征用了一个多月才放我们回来的。” 熊三脑筋急转几下,也笑着伸手和周文相握,说道:“一年不见,小周兄弟风采更甚从前,哥哥我差点儿没认出来。” 第89章 暴起伤人 周文边笑着和熊三寒暄边从一个脏兮兮的挎包里拿出张证明,熊三接过一看,确实是24师驻许昌留守处开出的证明。他在军中也学着认得了几个字,证明还是看得懂的。但是周文解释的话,他信了--才怪。 他不知道周文打着什么主意,但是有了证明,这个锅就有人来背。他还可以把欠着周文的人情给还了。何况他可不敢小瞧了这个少年,这是个有想法,人狠话不多的主。当年杀几个土匪可没见他变过脸色。 于是就对周文开口说:“ 小周兄弟本来就是自家人,现在有了这个证明就更没话说了。你们运输队多少人?都带进去吧。” 周文笑着说道:“谢了三哥,兄弟承你的情。你一直驻守东门吗?等兄弟们安顿下来,还要请三哥喝酒。” 熊三可不管周文是否探听情报,反正他也就是个边缘人物,没必要遮遮掩掩。就爽快地说道:“是,我们连就是驻守在东门。只要没有战斗任务,兄弟可以随时过来,哥哥我请客。” 周文就把队员们带出溃兵群,和熊三告辞后,向城里走去。还没走几步,熊三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小周兄弟,你们24师留守处已经合并到城防司令部了,原来的大院现在是城防司令部的后勤处,周进宝长官担任处长。” 周文听了就转身郑重对着熊三抱拳行礼。寻思道:“这个熊三是个会来事的,明明知道自己是瞎编一气,但是还是放了自己进城。就说明他也不是死心塌地效忠上官之辈,可以说服他配合自己的行动。” 一行人匆匆就赶往红袖家,路上周文叫高小山带着几个兄弟去原留守处大院找周进宝。在周文的计划中,周进宝可是个关键人物,但是周文有把握说服他投诚国民军。 一走进红袖家居住的小院子,周文就心里一沉。院子大门没关,院子里一片狼藉,像是发生过争斗的痕迹。地上还有点点已经发黑的血迹。妙花一个手势,进院子的队员们就警觉地四处散开查看。 周文大叫一声:“红袖!”就疾走数步,推开正屋的房门。屋里迷漫着一股子煎药的味道,只见床榻边坐着一个穿着长衫的陌生人,正低头在帮床上躺着的一人上药包扎。 听到响动,那陌生人愕然的抬头,看模样二十几岁年纪,身体略显肥胖,额下微须。他拱手对着周文说道:“你是周先生的朋友吗?鄙人姓冯,是受周进宝长官的委托来给周先生看病的郎中。” 周文上前一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正是周用宾。急问道:”怎么回事儿?周先生怎么变成这样了?红袖呢?还有秀芹嫂子呢?” 那个年轻郎中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听周进宝长官说是周先生家里遭了劫,具体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周先生头上受了伤,一直昏迷不醒。” 妙花这时走进来说道:“师弟,院子的那棵树上和树下都有血迹,看样子有人倒在过树下,但是个大人的的痕迹。你先别急,红袖一家是托付给周进宝照看的,一会儿看他来了怎么说。只要还在城里,凭着兄弟们身手找个人并不难。” 周文也知道不能着急,但是想到万一红袖有什么不测......心里突然打了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再想到自己得知王胡子噩耗时失控的教训,就马上强行冷静下来。 对着郎中说道:“不好意思,冯郎中,刚才我心里一急就失了礼数,我是红袖的哥哥,周先生现在情况怎么样?” 那个冯郎中笑笑说道:“不碍事儿的,谁没个急的时候。这个周先生头上被人用钝器砸了个口子,我已经敷上药了。再吃了我熬的药,今天下午就能醒过来了。”心里却是奇怪,周文说是红袖的哥哥,怎么还叫她爹周先生,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这时就听见院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文赶紧走了出去,果然见到一身军官服的周进宝急匆匆走进了院子。周文原地站着不动,静静看着周进宝不说话。 周进宝看着周文平静的眼神,却感觉到那平静之下潜藏的狂烈风暴。再看看身后堵住自己退路的几个少年。心里苦笑,知道今天不给周文这个兄弟一个说得过去的交代,自己怕是走不出这个院子了。 无奈地摊开双手对着周文说道:“石守信回来了,他回来得很隐秘,连我都不知道......” 原来,石守信三天前就秘密回到了许昌,目的是运走这些年通过各种手段敛得的财物,顺便把颇得自己欢心的小妾带走。 本来这和红袖一家毫无关系,但不幸的是,之前因伤退伍的赵胖子因为躲避战乱,全家搬来许昌投奔自己妹妹。一天偶然外出时,竟然被他认出了出外买菜的周用宾,他派人跟踪周用宾回家后得知了他们的住处。 赵胖子由于双腿残废被迫退伍回乡后,早没了往日风光,心里自然大为不甘。一直想找机会再次获得石守信的看重。这次发现周用宾一家都在许昌后不由大喜过望。他倒也沉得住气,一直没有声张。直到三天前见了石守信,才把消息告知。 石守信是什么人啊,人称色中恶鬼,更何况周用宾的老婆是他惦记了几年不得的美女。俗话说得好: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 这下发现让自己几年来心痒难搔的美女垂手可及,哪里还按捺得住。于是在回到许昌的第二天,也就是昨天一大早,带着几个心腹警卫就闯进了红袖家。一开始还厚着脸皮好言相劝周用宾休妻让妻,遭到周用宾和孙秀芹的严辞拒绝和喝骂后,脸皮也不要了,直接动手就抢。 周用宾一介文弱书生,哪里打得过几个军中壮汉。打斗中被警卫用枪托砸中头部,当场晕倒在地。 孙秀芹也被捆绑起来准备带走。 谁都没想到,一开始被吓呆了的小姑娘红袖,看到自己爹娘遭难后,突然暴起,用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匕首连伤数人。 她年纪虽小,但身法灵动,出手颇有章法。再加上她手中匕首锋利异常,其中一个有点功夫的警卫想上前夺刀,被她轻轻一划,半个血淋淋的手掌就被切掉了下来。 这下人人投鼠忌器,警卫们又不敢随便在城里开枪,怕把事情闹大不可收拾。一时之间竟然拿她无法,被她把孙秀芹的绑绳也用刀解开了。 第90章 红袖被劫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就在石守信心一横,准备下令开枪的时候,事情突然出现了变化。红袖小姑娘从小到大就没见过什么血,被受伤警卫流出的血刺激到,居然出现了晕血症状,开始还咬牙坚持,后来解救孙秀芹后心态一放松,就直接晕倒在地。 一个警卫眼疾手快,一把就将红袖手中的匕首夺了过去并把她死死按住。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绝望中孙秀芹骨子里的烈性终于爆发,她留恋地看了一眼自己的丈夫和女儿。 又转头死死瞪着石守信,白嫩美丽的脸庞因为悲愤和绝望而变得得狰狞起来,那眼神中的森森寒意竟让石守信不自禁地打了个寒颤。她大声嘶吼道:“狗官,你敢伤我女儿,我就是做鬼也不放过你。”说完就一头撞在小院的树上…… 周进宝介绍完情况后又接着解释道:“周兄弟,我真没想到周先生之前就被赵胖子盯上了,不然早让他们换了地方。昨天我一早在城防司令部开会,是事后才知道消息。 等我赶到的时候,秀芹嫂子已经没气了。我就请了冯郎中救治一直昏迷的周先生,晚上我带人悄悄把秀芹嫂子的遗体带出城外葬了。 红袖因为伤了几个警卫,被石守信抓走了。我听石守信的警卫说是要带到安徽去卖了,给受伤的警卫出气。现在还关在石守信家大院的柴房里。他们准备明天就走。” 周进宝望着周文歉意地说道:“我知道这事儿我是大意了,辜负了周兄弟的托付。但是如果你不来,我已经准备让曾二牛带人明天去劫道,怎么也要把红袖救回来。这事儿你可以去找二牛核实。” 说完就不再解释,只是静静看着周文,意思是自己已经说得明明白白了,该怎么着,你看着办吧。 所有人听完后都暗暗为红袖担忧,为孙秀芹惋惜,同时对石守信充满了仇恨和愤怒。但是都没说话,都看着周文。现在运输队上上下下已经完全信任和服从周文,也知道红袖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只等他下令就是。 妙花和高小山则是欣慰的看到周文的成熟和冷静,不再像听到王胡子的噩耗时那样情绪失控和心理迷茫。 周文低头思索了一会儿,强压下心中对红袖的担忧,对秀芹嫂子惨烈之死的悲愤和钦佩。至于仇恨,没必要,石守信现在在他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他倒是相信周进宝没有说谎,能做到这一步也算是有个交代了。要知道石守信好歹是他多年上司,积威之下他都能有勇气准备派人去劫道,那这个朋友还是值得继续交往的。 想明白后,他郑重对着周进宝拱手行礼道:“周大哥,我相信你。红袖一家的事情不能怪你,任谁也想不到周先生会被赵胖子这个狗贼给盯上了。更想不到石守信居然悄悄回来了。我还要感谢你半年来对红袖一家的照顾,也感谢你能及时救治周先生,还帮忙下葬了秀芹嫂子。” 周进宝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这个兄弟又回来了。刚才可是被周文骨子里隐隐透出的杀气吓得不轻。不知道自己这个兄弟是经历了些什么,只感到和半年前相比,这个兄弟和他的少年伙伴们都透着一股铁血勇悍又漠视生死的气势,就像从尸山血海中走了一遭出来的模样。 他赶紧拉住周文行礼的手说道:“哥哥惭愧啊,是哥哥对不起你,对不起红袖。现在你回来了,后面是什么章程哥哥全听你的。” 周文知道时间紧迫,就不再客气,开口问道:“周大哥现在彻底掌握的部队有多少?关键时候都听你的吗?” 周进宝回答道:“上次分别前兄弟你的话我都记住了,以前留守处的警卫部队我全控制了,有两个连。其中一个连长是曾二牛,另外一个也是我的老兄弟,信得过。前天石守信跟我要了一个排守在他的大院外围,他的大院内是他带来的一个加强警卫班负责守卫。有十五个人,全是花机关和驳壳枪。” 周进宝以为周文是要攻击石守信的大院,却不知周文野心更大,是要整个许昌城。只见周文微笑着说道:“周大哥可知道我现在的身份?” 周进宝眼前一亮,瞬间就反应过来,指着城东方向说:“那边?” 周文心道这个周进宝果然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点点头说道:“正是,我希望周大哥也能过来,现在就是个好时机。” 周进宝对现在的形势可是一清二楚,知道几个军阀大佬其实面和心不合,这场战争赢面已经不大。正在为自己的前途感到担忧之际,这天上就掉下个大馅饼来。真心为自己当初刻意结交周文感到庆幸。 当下也不扭捏,点头答应:“都说了听兄弟你的,只是希望过去以后兄弟能帮哥哥美言几句就行。” 周文笑道:“这个没问题,我和几个高层长官的关系都很好,一定会为周大哥谋个好差事。” 周进宝大喜,知道这个兄弟不是个说大话之人,那他肯定是和国民军上层有关系。 当下精神抖擞,热切地望着周文说道:“那我该做些什么?兄弟你只管吩咐,哥哥我听你指挥。” 周文考虑片刻后说道:“周大哥你现在就去向城防司令部请命,就说愿意带你的人驻守东门。东门那边还有个老熟人熊三。他也是个识相的,到时候咱们兄弟俩给他掰清利弊,不愁他不从。你这就出发吧,我在这儿等你消息。” 周进宝说道:“城防司令部我还说得上话,应该没问题。你就等我好消息吧。”说完也不再废话,告辞后就直接离开了。 这时妙花走上来问道:“师弟,这个周进宝可靠吗?红袖家的事他可是有责任的……” 周文说道:“师兄,红袖的事也不能全怪他,大意是大意了,但后面的处理也算仁至义尽。关键是他是个聪明人,知道现在根本没得选,只能跟着我们走。” 第91章 我想拜你为师 周文接着就把想好的行动计划对妙花和高小山说了。计划分两部分,今天夜里2点潜入石守信家里,救红袖、杀人…… 凌晨时再全体出发去和周进宝在东门的部队会合,说服或制服熊三投诚,打开城门接应国民军攻入城内进而占领许昌。 三人又仔细商量了各种细节后,周文就让妙花和高小山领着大家做饭和休息,自己又走进了正屋。对着正在煎药的冯郎中点头笑了笑说道:“辛苦冯郎中了,我来看看周先生。”说完就上前对着昏迷不醒的周用宾仔细检查起来。 旁边冯郎中对这个少年军官也很是好奇,心道莫非你还懂医术?却见周文伸手就把周用宾头上的纱布解开,直接在周用宾的脑袋伤口周围推拿按摩起来。赶紧开口道:“这位长官使不得啊,周先生的伤口我好不容易才止住了流血,再弄出血来就麻烦了。” 周文微微一笑说道:“不碍事儿的,我这按摩手法对外伤有奇效。”说着继续按摩不停。 冯郎中坐不住了,也顾不上煎药,将信将疑地走过来观看。只见周用宾的伤口在周文按摩之下又渗出了血来,这血的颜色却是发黑。冯郎中大吃一惊,他是懂行的,一看就知道渗出的是脑袋里的淤血,不是伤口再次破损的流血。 冯郎中就像见了鬼般打量了周文一眼,这是什么按摩手法?把本来需要煎药内服才可能排出的淤血,就这么弄几下就排出来了?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伤口居然肉眼可见地正在愈合。冯郎中揉了揉眼睛再看,没错,是在愈合。下巴撑不住了,瞬间掉在地上...... 冯郎中打小就凭着家传医术走南闯北,又跟过多位中外名医学习,医术一道自认已是颇有造诣,不要说见过听过,就是想都没想过居然有这等医术。不吃药,不敷药,更不要说西医里的手术缝针啥的,你就随便伸手扒拉几下,这伤口就好了? 周文知道自己有经常毁人三观的毛病,赶紧对仿佛刚刚被一万匹草泥马从心口践踏而过,被震惊得魂不守舍的冯郎中解释道:“冯郎中也别觉得奇怪,这手法其实要配合我的内功心法施展才能有奇效,何况这方法只能治疗外伤,如果是骨伤和其他病症可就不太管用了。周先生这次也伤到了头骨,还需要冯郎中下一步的治疗和调理。” 这个冯郎中恰恰是个嗜医术如命之人,用现代的话来说就是个医学学痴。当下就有点儿见猎心喜,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还是红着脸问道:“是什么内功心法?这么神奇,小长官如果方便的话,还望告知。” 周文也被他的神情逗笑了,这个郎中有点儿意思。就笑着坦然解释道:“是佛门高级武功心法和高深佛法融合而成的一种内功心法。体现了佛门慈悲为怀、济世救人的理念和宗旨。不为伤人,只为救人、助人。这个我也是莫名其妙学会的,可教不了人。” 冯郎中笑着的胖脸瞬间就讪讪起来,小眼睛里的渴望之色渐渐消退。腹诽道:“鬼才相信你说的话,不教就不教呗,扯什么犊子啊。什么高级武功,高深佛法。也不看看你的年纪,就是从娘胎里开始修起也不可能修到什么高深程度。 还好意思说什么慈悲为怀、济世救人。也不知刚才是谁在外面商量晚上怎么杀人,还什么只用刀,要悄无声息等等。一看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老手。” 突然又想到自己听了他们的密谋计划,会不会被杀人灭口?心里打了一个寒颤,尴尬笑了一笑,就赶紧继续煎药去了。 周文也不以为意,边按摩边主动和不情不愿的胖郎中闲扯起来。 这胖郎中本就不是什么心机深沉之辈,加上周文天生的亲和力和有意引导,聊着聊着就把自己的情况和盘托出。 周文越听越觉得这个胖郎中有意思。胖郎中名叫冯天培,乃是徐州清末名医冯顾的后人。冯顾据说曾经被招进宫里为慈禧太后治愈过顽疾,一时天下知名。 冯天培从小就聪明好学又有医学天赋,除了一身精湛的家传医术,又跟着徐州教会医院的外国医生学会了很多西医的治疗手段,还学会了英语。年纪轻轻就已经在徐州小有名气了。后来直系军阀吴大帅看上了他高超的外伤治疗手段,就多次派人相请,要征他入伍当军医。 冯天培怎么会愿意入伍当兵,又不敢过分得罪当时在国内威名赫赫的吴大帅。只好以寻访天下名医为由,被迫离开了徐州。他本是医学学痴,凭着一身医术也不会饿了肚子短了盘缠。于是就走南闯北,到处拜访各地名医,意欲交流学习,互取长短。 但是,当时国内所谓名医大多都是敝帚自珍之辈。所谓同行是冤家。大伙儿防他都还来不及,谁还会和他交流。直到他去了上海后情况才有所改观。 上海毕竟是亚洲最大、最繁华、也是最开放的大都市。他不但可以和一些开明的中医进行交流,又因为会英语,和外国医生也搭上了线,最后居然在一家租界医院当上了外科主刀医生。 最近是因为离家已经六年之久,生出思乡之情。加上吴大帅已经下台,威胁消除。就辞去了工作,动身回家。谁知大战爆发,铁路中断,就被困在了许昌,做了半年的走方郎中。 周文听完后就心里一动, 现在运输队的构架在战斗方面已经趋于完善,但是后勤医务方面还是空白。以前都是靠着自己的般若之气在强撑着,但是总有些病和伤是自己无法治的。妙花腿上的子弹可还没取出来呢。 这个短板要补上,冯天培就是个好人选。中医西医都懂,居然还是外科主刀医生,而且凭着周文的眼光和直觉,冯天培不是吹大牛之辈。 正寻思着想什么办法把这人留下来,就见冯天培胖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扭扭捏捏地说道:“小周长官,那个……那个我想拜你为师。” 啊?这次换成周文的下巴掉地上了。 第92章 天下掉下个胖师弟 冯天培本来对周文是起了戒心的,因为周文当初在院子里和周进宝他们交谈的时候没刻意回避,他在屋子里都听得清清楚楚。他怕周文起了杀人灭口之心。 经过两人刚才一番交流后,他也知道了周文的一些情况。明白了对方不是个心黑手辣之辈。 但周用宾还需要他治疗,也不知后面的行动会不会有人受伤,所以周文明白地告诉他,在计划完成之前让他暂时就留在这里。 自己担心的性命之忧没了,再加上交谈中周文天生的亲和力起了作用,想学习周文这套按摩手法的心又渐渐热了起来。最后竟是要拜周文为师。 周文虽然想招揽他但是却不想骗他,再次郑重重申不是自己不愿意教,而是连自己都没弄明白,教无可教啊。 冯天培可不管,想着就凭自己的医学知识和天赋,只要天天跟着你,不怕学不会。执意要拜师,甚至就准备跪下苦求。 周文一时哭笑不得,也是佩服这人对医学的痴迷和执着。先赶紧伸手把已经半跪下去的冯天培拽了起来,想了想说道:“冯郎中,哦--应该叫冯大夫,你先别急。拜师一说就不要再提了,在医学方面你才是我的师傅。 你看这样行不行,我有个师傅是武当派的高人,他老人家不但武功高强,在医学方面也造诣颇深,可惜已经故去。我们师兄妹有三人,都是只学习了武功,但是师傅他老人家的医术却是没人继承。 你如果不嫌弃,我是大师兄,可以代先师收你为徒,再把他老人家的一身医术心得传给你。” 冯天培一开始被周文的轻轻一拽所震惊。这个小周长官的力量得有多大?自己的肥胖身体有多重是心中有数的,被他轻轻一提竟差点双脚都离了地。 后来听到周文不让拜师又再次大为失望,再后来又被周文的提议惊喜得裂开大嘴直笑,满口答应道:“愿意,我愿意,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大师兄了。小弟给大师兄见礼了。” 说着就躬身给周文行礼。 周文见冯天培一张肥脸在一个刹那居然变化出震惊、失望、惊喜三种表情,直接就被逗乐了。心道你的天赋不是医学吧?怕是去演电影更加合适。知道这人是个没心机的,心里反应全都不加掩饰写在脸上。 周文接着说道:“现在先别急,等咱们忙过这一头,再摆个香案行个入门仪式才算。” 冯天培马上肥脸又变了,正色道:“大师兄,我辈江湖之人本就洒脱不拘,一诺千金。何必拘泥于那些烦腐形式。只要心中认同,你就一辈子是我大师兄。” 周文又一次被逗乐了,这货怕是看多了演义小说,直接把书中的对话就搬了出来。耐心说道:“师弟说得对,只要心中认同,现在起你就是我的师弟了。只是这仪式以后还是要补上。这是表达对师门的认同和对师傅他老人家的缅怀和尊重。就像咱们平时每年的祭祖和扫墓。不能因为心中缅怀了,就让老祖宗的坟头长满草吧?” 冯天培赶紧赔笑道:“大师兄说的是,是师弟我孟浪了。嘿嘿!”这货现在是只要能跟着周文,能先把名分定下来,其他什么都不顾了。 两人正说笑间,高小山走进来说道:“书生,周大哥来了。” 周文对着冯天培说道:“师弟,周先生就交给你了,我先去办事儿。” “哎,大师兄只管去忙,师弟我保周先生没事儿。”冯天培拍着胸膛保证道。 高小山惊愕得下巴又合不拢了,自家兄弟真是能耐啊,就这眨眼的功夫又收了个师弟,还是个郎中,这下队里算是有个正经治病疗伤的了。 周文走出屋子就见到满脸喜色的周进宝,就知道事情成了。和周进宝商量了具体各项细节,最后说道:“周大哥,你就先去准备吧,咱们到时候东门见。” 周进宝走后,周文把张晓平叫来,准备让去和冯天培这个师弟认识一下。和冯天培想法设法要跟着他的想法一致,他也是要千方百计把这个医术精湛的便宜师弟留下。 就在此时突然屋里一声悲嚎传来,周文赶紧几步走了进去,冯天培尴尬地说道:“周先生刚才醒来了,一直抓着我问他妻子和女儿的下落,我就把听到的情况给他说了,他就又晕了过去。” 周文赶紧上前帮周用宾推拿胸口。半响,周用宾悠悠缓过了气来,没带眼镜的眼睛里透着凄凉和迷茫。他定睛仔细看了又看,终于认出了周文。这下总算找到了可以宣泄心中苦痛的人了,抓着周文的手就嚎啕大哭起来,嘴里不断念叨:“秀芹啊......我的秀芹。你死得好惨啊!呜-呜-呜-!还有我的袖儿啊......” 周文听得心酸,安慰道:“用宾大哥,你身上还有伤,千万要先保重自己。红袖你别担心,我回来了就交给我吧。” 周用宾死死抓着周文的手,嘶哑着吼道:“还有那个狗贼......那个狗贼......” 周文大声道:“你放心,一个都跑不了,今晚就让他们下去给秀芹嫂子赔罪。” 周用宾终于放下心来,松开抓着周文的手又沉沉昏睡过去。 周文这才有空把张晓平介绍给冯天培,对他说道:“师弟,这是你二师兄,他才是师傅真正的嫡传弟子。以后你们要互敬互爱,以全我同门之义。” 冯天培对着张晓平躬身行礼道:“见过二师兄。” 张晓平见凭空就掉下个年纪比自己大得多的胖师弟,红着脸不好意思地抓抓头说道:“师弟不用客气,咱们以后尽心跟着师兄干就是。” 接着,周文又把冯天培介绍给妙花和高小山及众位兄弟。他就是要营造氛围,把同门名分就此定下,防止冯天培后面又反悔。但岂不知这正中这个胖师弟的下怀。两人都是处心积虑地要把对方拢在自己身边。真是应验了‘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这句老话。效果自然就出奇的好。 妙花几人如何不知周文的打算,自然尽力配合。才一会儿,冯天培就和妙花、高小山几人聊得亲密无间,还帮助妙花检查了他的枪伤,打了包票一定能把子弹取出来。 周文心里大定,知道这事儿成了。 第93章 提前行动 李炳汉是个地地道道的东北人,从小就在胡子(东北话称土匪为胡子)堆里长大。使得一手好枪,拳脚也甚是了得。后来被发了迹的石守信看重招揽,从此就成为石守信的贴身警卫,一直从东北跟到了中原。现在已经是石守信的警卫副官了。 大风大浪都经历过的李炳汉这次算是阴沟里翻了船了。帮长官抢个女人这种对他来说毫无技术含量的活计,居然被个小姑娘给捅伤了。庆幸的是只是把胳膊划了口子,不像那个倒霉的警卫班长,直接被人家把半个手掌给切下来了,现在还躺在床上哼唧。 这把匕首真是个宝贝啊! 李炳汉在石守信家的院子里把玩着手中的匕首,爱生生地抛起又接住。之前就试过了,真正是削铁如泥的宝刃。心想还好那个小姑娘晕倒了,被自己眼疾手快抢了过来,不然不动枪的话还真拿她没法。这小小年纪就有那么好的身手,别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后台吧? 管他的,反正明天就跟着石长官走了,听说石大帅打算转投国民军了,倒时候海阔天空,又可以跟着石长官到别处发财去了。 正想着心事的李炳汉被院子外面大街上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打乱了思绪,加上胳膊上的伤口又传来一阵疼痛,心情瞬间就烦躁起来。大步走出大院门口,就看见一队士兵正在和原来担任外围守卫的那个排换防。李炳汉看见领头的就大喊起来:“二牛,你小子折腾个机巴,好好的怎么换防了?” 带队来换防的正是曾二牛,和李炳汉是老熟人了,赶紧小跑着过来媚笑着说道:“李哥,怎么把您给惊动了。这不二排弟兄顶着太阳守了一天了,我也得体恤手下不是?就带三排来换弟兄们回去吃饭休整。不好意思,动静大了点儿,没惊扰到石长官吧?” 李炳汉斜着眼望着曾二牛说道:“他们排长是谁?规矩你都交代清楚了?” 曾二牛赶紧招过来一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小军官说道:“周排长,赶紧来见过李哥,这可是咱们的顶头上司,现在开始你们就听李哥的指挥。” 只见那个小军官赶紧对李炳汉立正敬礼道:“报告长官--哦--报告李哥,有什么事儿您尽管吩咐。” 李炳汉哼了一声,正眼都没瞅他一眼。曾二牛笑着说:“李哥别介意,他是进宝长官的表弟,刚来没多久。规矩都跟他们说了,都是自己人,没人敢违抗。李哥尽管放心就是。” 说完又低声道:“这次进宝长官也有点儿心意给李哥。”说完就从旁边一个少年士兵的手中接过一个小木箱子,微微打开让李炳汉看了看,满满一箱大洋,怕有五六百。合上箱子后又转身递给那个士兵说道:“长官手上有伤,你就帮长官送进去。 李炳汉这下满意了,寻思道:“周进宝这个狗热的怕不是发了,半年没见出手倒是大方了。还算他识相,以后在石长官面前就少说他几句坏话吧。赵胖子想官复原职怕是有点儿难喽。” 对着曾二牛点点头道:“帮我谢谢进宝兄了。就这样,让他们安静点儿就行,没事儿别来烦我。” 说完就施施然背着手走进了院子,那个少年士兵提着箱子跟在后面也进去了。 曾二牛转身对着那个小军官打了个眼色,就高声道:“好了,周排长,这里就交给你了,记住刚才李哥的吩咐,不要去打扰他。”说完就带着二排的弟兄列队走了。 这个小军官自然就是周文了,他的计划本来就是要用运输队冒充周进宝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先把石守信家院子围个水泄不通,到了晚上才好行事。院子的结构周进宝已经跟周文详细说了,但是周文还是决定找个由头派人进去实地侦查一下。 所以才有刚才故意整齐跨步走,惊动里面的人出来,乘机派张晓平送礼进去侦查的一幕。 虽然收拾石守信几个守卫对运输队来说不在话下,但是涉及到红袖还被关在里面,那对周文来说再怎么谨慎也不为过。 这时,妙花走过来轻声说道:“师弟,都已经围上了,现在就是一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刚才你看见那个狗贼插在腰间的匕首了吗?” 周文眯起了眼,掩住充满杀机的眼神说道:“怎么会没看见,那是我亲手帮红袖绑在她小腿上的。就让他再得意一阵,夜里就送他上路。” 这时进去送礼的张晓平也走了出来,周文示意一下,就带着他和妙花拐进院墙的另一边。这次夜袭没让高小山来,高小山带二嘎子一组人这时正跟着周进宝,万一有变他可以秘密用通话器通知周文。 三人转过墙角后,周文就把已经画好的石守信家院子分布图拿了出来,张晓平借着黄昏的余光,指着图一一说道:“进门左边就是厨房和柴房,那个李哥住正面大堂左边一间屋子,大堂右边是警卫住,我看了有三间屋子。楼上住的估计就是石守信和赵胖子。” 说完又担忧地看着周文接着说“师兄,我进去后一直用心听着,左边柴房一点儿声响都没有,我是有点儿担心红袖,要不我们提前行动吧。” 周文也烦躁地原地走了几步,考虑半响后,终于狠狠地说道:“好,我也是一直有这个担忧,那就提前到夜里十二点行动。咱们要更加小心,不能弄出动静。不然乱战起来,咱们可损失不起。兄弟们在我心里和红袖一样重要。来,咱们再把分工做细点儿……” 本来夜里两点动手是最为保险。那时人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不容易惊醒。但十二点钟一般人入睡还浅,甚至有的男女还在做睡前运动,这时潜入院子变数就大。对行动人员的要求就更高。 后来,周文每每想到此事,都一直为自己临机改变行动时间而感到庆幸,同时也对张晓平这个好师弟的机灵反应和敏锐直觉大为赞赏。 第94章 天外飞龙 到了夜里12点钟,大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在院墙的一个角落,体净双手架桥,背着把短剑,蒙着脸的张晓平借力轻轻一跃,已是上了墙头。他警惕地观察了院子里的情况后,打了个安全的手势,就把带着的吊绳抛了下来,周文带头,妙花随后,一个个黑影无声无息地攀着吊绳就进入了石守信家的大院子。 院子里潜入了二十五个人。分工是妙花带牛宝等三人控制楼上,李炳汉由张晓平收拾,体净和孙大柱带着突击队专门负责警卫住的三间房。三人负责佣人房。周文亲自去救红袖。院子外面还留了李虎带几个队员站岗警戒。 武器除了队员随身的手枪外,主要还是用刀解决。两把带消音 器的手枪由体净和孙大柱使用,因为警卫人数最多。必要时就是开枪也惊动不大。 要求是石守信能抓就抓,抓不了就直接杀了。警卫全部杀死,佣人打晕捆绑。 等到妙花带人轻悄悄上了楼后,其他人早已各就各位,都守在了每间房门口。用时不到一分钟。 只见站在院中的周文猛一挥手,队员们马上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各自 摸向自己的目标。 却说石守信自昨天从红袖家回来后心情极差,脑海里时不时就会涌现孙秀芹自尽前披头散发,对着自己撕心裂肺喊叫的场面。昨夜就做了一夜的噩梦,心里盼着早一天走人。今天在自己的督促下,手下们已经收拾好所有细软,明天终于可以离开了。 晚上也不管身边小妾娇声浪气地勾引暗示,倒头就早早睡下。睡梦中又看见孙秀芹那娇美白嫩的面容和迷人的身躯,正一步步款款走来,似乎还在对着自己笑。他欣喜若狂,伸出双手抱去,嘴里喊道:“美人儿,你终于愿意对着我笑了。快过来,我会心疼你一辈子的。” 突然,那张美丽的面容扭曲起来,变得无比狰狞。迷人的一双大眼睛竟流出了两股股红得刺眼的鲜血,樱桃小口中伸出了两根透出丝丝寒气的獠牙,嘶哑地喊道:“狗官,你敢伤我女儿,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说着就双手成爪猛扑过来…… “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啊--!”石守信强行从梦境中挣脱,猛地坐起身来。满头都是大汗,胸口急促喘息着……突然发现床前竟然站着一个黑影,黑乎乎的脸上只露出一双寒光四射的眼睛。就像阴间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心脏猛烈收缩,双眼上翻口吐白沫,直挺挺倒了下去…… 再说警卫副官李炳汉,今天发了笔小财后心情不错,晚上陪着长官喝了几口小酒,想着明天还要早起赶路,也就早早睡下了。 睡梦中好像听到长官的叫声,他终归是从军习武之人,警惕性比较高,瞬间就惊醒过来,伸手就往枕头下去摸枪。却没发现已经被打开的房门口,一点寒光像颗流星般激射而来。“坏了!”他马上下意识抬手去挡,一阵寒气从手臂传来,只一瞬间,寒气就穿过手臂,直直射进了咽喉直灌后脑。这时手臂的巨疼才传来。 “好快的剑……”这是李炳汉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缕思绪。 体净和孙大柱的行动就不是很顺利了,因为那个警卫班长的半个手掌被红袖切了,俗话说得好,十指连心啊。那个班长疼得一天到晚都在哀嚎,同屋的除了留下一个照看他外,其他的都跑去另外的屋子睡。 人一多了自然睡得都不踏实,当队员们推门进屋的时候,有几个就惊醒过来。好在击队的少年们都是老手了,都闷声往前扑去,一时之间惨叫声和闷哼声在大院里响起。原来分工监视班长屋子的孙大柱急了,就跑去支援。 问题出在那个照看班长的警卫身上,他本来就只是趴在床边迷糊一会儿,听见隔壁传来打斗声和“噗--噗--”的沉闷枪声,就掏出驳壳枪跑了出来。正好撞见从隔壁屋子里杀完人走出来的队员们,他抬手举枪对着当先的孙大柱就要扣动扳机。 孙大柱手枪刚好打完子弹,一看心就顿时凉了下来。这时体净的身影才从另一间屋子走了出来,手中的枪已经来不及先发制人。 说时迟那时快,一阵闪电般的寒光突然从那个警卫喉咙里冒了出来,只见他咕咕冒血的嘴大张着,手指再也无力扣动扳机,身子慢慢跪下,头也垂在了胸口。竟是跪着死了。 原来是收拾了李炳汉的张晓平出门正好撞见那个警卫背对着他要向孙大柱开枪,他情急之下甩手就把手中短剑像飞刀一样射出。这本是武当剑法中的一招高深剑式,唤作‘天外飞龙’张晓平苦练多年也不得其法,谁想今天误打误撞竟然使了出来。 张晓平和孙大柱互相看看,各自抹了一把头上冷汗,都心道:“好险!”孙大柱更是从鬼门关走了个来回,脸都白了。 妙花却不知道孙大柱差点儿遇险,楼上已经控制住了。石守信的小妾和隔壁屋的赵胖子都被队员们五花大绑堵上了嘴。而石守信本人则是死了,在梦里变成恶鬼来索命的孙秀芹和醒来时被误认为是前来勾魂的牛头马面双重刺激惊吓下,竟然活生生被吓死了。 这时的妙花也被吓住了,可是说是直接吓呆了。不但是他,在楼上屋子里的几个队员都吓呆了…… 在石守信的大屋子里,打开的几口大箱子里,即使是深夜的黑暗也遮掩不住那闪得人心里和眼里直发慌的金光和银光。 是的,你没看错,是满箱满箱的金条和大洋,妙花估计自己上辈子和这辈子加一起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金银。亮瞎人眼的金银。 妙花甩了甩自己有点发懵的头,再看看还有几个没开的箱子,不敢再看下去了。对牛宝几个队员说:“你们看好了,必须寸步不离。” 说完转身就走了。不行了,哪怕是气劲镜高手的心脏也受不了了。还是找师弟去吧,让师弟来处理。他心脏大。 第95章 抢救红袖 周文这时可顾不上什么金子银子了。在队员们各自行动的时候,他也用短刀砍断了锁着柴房门的铁门栓。推门进去一看,只见一个瘦小而熟悉的身影双手被反绑,正蜷曲着身躯侧卧在墙角,一动不动,周文顿时心就凉了。 “红袖,”他轻呼一声,赶紧上前一刀削断绑绳,就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只觉得怀中的红袖软绵绵的,凉冰冰的,双眼紧闭,一点儿气息也无。他忙把手伸到她脖颈下探脉,探查许久才感觉到一点微弱的脉动,仿佛随时都会停止一般。又见她嘴唇干裂,身上还有一股异味。 周文眼泪止不住就流了下来,心里喊道:“红袖,哥哥来了,你千万不要有事啊!”伸手就按在红袖背上,般若之气透体而入。按照武当心法的运行轨迹,一个循环又一个循环地在红袖体内运转。 周文一看就明白红袖自昨天上午被抓来后竟然就一直被关在柴房,期间连水都没人给喝一口。将近两天一夜的时间,就是个大人也有可能出现生命危险,更别说是个小女孩了。 慢慢地感觉到红袖体内的武当内息也渐渐被般若之气带动,在体内开始跟着运行起来…… 这时的周文对门外发生的所有事都充耳不闻,只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的煎熬,眼泪和头上的汗不断落下,把胸前红袖的衣襟都打湿了。 终于,红袖鼻孔里有微弱的气息传来,干裂的嘴唇也微微张开。周文大大长出一口气,知道算是把红袖救活过来了。 这时妙花冲了进来说道:“师弟,那楼上……”他看清了周文和红袖的情况,马上就住了嘴。 周文说道:“赶紧弄点儿水来,要快。” 妙花理解周文现在的心情,暂时不愿打扰他,就出去把张晓平叫了进来,自己走出去领着队员们继续善后事务。 张晓平进来后也没开口问,只是担忧地看着周文喂水,水没了又去厨房舀了一碗来。就这样半个小时后,两碗水喂完了,红袖的呼吸也渐渐明显起来。 周文才抬头望着张晓平说道:“好师弟,多亏你细心观察,及时提醒了我。不然再晚一点儿,后果不堪设想啊。” 说完就横抱着红袖走出了柴房,接着说道:“找个房间让红袖休息,再让阿净去厨房煮粥,你要一直守在红袖身边,粥煮好了就叫我。”说完把红袖递给了张晓平。 张晓平接过红袖说道:“师兄,你放心,我一步都不离开红袖。”说完就抱着红袖转身进了佣人房。 周文松了口气,心里着实庆幸自己提前行动,不然哪怕多耽误半个小时红袖都不见得能抢救过来。 妙花看见就走过来说道:“师弟,石守信被吓死了,他的警卫也全都杀了。就是他小妾和赵胖子还关在屋里,怎么处置?还有楼上财物……哎,你上去看吧。” 周文掏出怀表一看,才半夜一点半,时间还有,不急着去东门。就对妙花寒声说道:“红袖被绑着关进柴房两天一夜,这些杂碎居然水都没给喝一口,要不是咱们提前行动,这人就没了。现在她双手被绑了那么长时间,估计经脉都伤着了,还得慢慢按摩调理。 石守信这狗贼死得倒是干脆,便宜他了。除了佣人,其他人都处理了吧。特别是那个赵胖子,如果不是他,石守信也不会找到红袖家。 ” 妙花转头对着身后的孙大柱厉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没听见命令吗?”妙花得知突击队差点出现意外后,对孙大柱的表现大为不满。如果不是他擅离职守,也不会把人放了出来,居然还差点儿把自己的命搭上。但现在还不是处理这事儿的时候。 妙花说完就带着周文上了楼,楼上正屋里石守信的尸体早已经搬走,就几个队员在看守着八个大箱子。 周文顺着一个个打开细查,连他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怕不是石三贪一个人的财物,可能还有些是石友三的,因为实在太多了。居然有一箱是一些房屋地契和一沓沓美金和英镑。妙花他们不知道,自己可是清楚,美金和英镑可是世界硬通货币。一个美金可以换大约四个大洋,一英镑又可以换大约四个美金。 周文仔细地清点了这个装外钞和房契的箱子,大概有五万美金和一万八千英镑。房契有好几个城市的,最多就是上海的,有三处房产。就这些外币价值已经接近五十万大洋了。 周文盘算了下自己的空间能装多少,就对着妙花说道:“师兄,这些东西怕不是我们一家能吃得下来的,得找个能够帮我们分担掉大半风险的人。” 说完就给妙花打了个眼色,妙花心领神会,就带着牛宝他们出去了。过了好半会儿,周文才从屋子里出来,对妙花说道:“我腾挪了下这些财物,空出了一个箱子,师兄你们去把那个空箱子处理了吧。” 妙花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文递过来不知从哪里变出来的一支汤姆逊。看着他自己肩上还抗着一只,半响说不出话来,摇摇头就带着队员走了进去。 这时已经是半夜三点钟了,周文正好看见体净捧着碗粥从厨房走了出来,就上前把汤姆逊递给他,接过粥碗,走进了红袖休息的佣人房。体净和红袖关系也不一般,跟着就走了进来。看见红袖躺在穿上昏迷着,呼吸细弱,体净眼泪也流了下来。 周文把红袖扶起来靠在自己胸前,就开始喂她喝粥,这时的她已经能下意识张嘴喝粥了,这是人在饥饿时的本能反应。 喝完一碗粥后,周文知道不能再喂了,要让她的肠胃功能慢慢恢复。把红袖放回到床上。周文招呼张晓平和体净走了出去,对他们说道:“师弟,阿净,这里需要你们留下来。一是看护红袖,二是守护好楼上的财物。我把队员大部分留给你们。记住,除非是我带人来,其他要进来的,是国民军就报运输队的名号,是城防军就打出去。” 张晓平和体净都是郑重领命。 周文又把其他队员叫来,交代了任务,这里暂时交由张晓平指挥。自己就带着妙花和几个突击队员走出了大门,向东门走去。 第96章 开门--放十八团 凌晨四点时分,周文来到了许昌东城门。这时城门口气氛已经紧张起来了。十数个手臂粗的火把照得城墙上下通明透亮。只见无数士兵们都忙着在门口堆沙包、运输弹药,一片忙乱景象。 周进宝看见周文后就带着曾二牛和另一个三十左右的军官迎了上来。两人眼神互相示意,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周进宝指着那个军官介绍道:“周兄弟,这就是我的老兄弟,二连连长王龙王老哥。情况他都知道了,没说的,就跟着兄弟你干了。” 周文忙和王龙和打招呼,王龙一看就是个干脆人,直接说道:“周兄弟你就只管放心, 俺们都愿意跟着进宝长官走。到时怎么干就听你的。” 周进宝又指着哪些忙碌的士兵解释道:“城防司令部组织了督战队,每个小时检查一次各城门的守备情况,所以我让弟兄们先做做样子,大门外的沙包我早就拆除了。这里要拆除也很快,不要五分钟。” 周文很满意周进宝的工作,和聪明能干的人合作就是省事儿。 没看到高小山和他带的队员就问道:“ 山子哥他们呢?” 周进宝说道:“那个熊三可能看出点儿什么了?倒也没什么异动,小山兄弟不放心,一直带人跟着他,寸步不离。这不是要等你来才和他摊牌么,就在那边。” 周文顺着周进宝指的方向果然看见不远处火光下,熊三正和高小山在说着什么,眼睛却是早就看见了自己,正往这边瞅呢。心里好笑,这人也是个识相的,估计早就急着等自己招呼他了。 于是周文也不想拿捏他,便直接向着熊三招手示意。熊三赶紧就小跑着过来招呼道:“哎呀,是周兄弟来了,我正在遵照周长官的命令带弟兄们布置防御。有失远迎啊。” 熊三自从看见周文瞎编乱造地进了城,就开始怀疑周文的身份了。你特么拿个几个月前就已经撤销的单位的一份证明,在国民军已经打到几十里外的时候混进许昌。别人不知道你的能耐,我可是清清楚楚。 你这是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要闹腾啊。 等到白天周进宝带着城防司令部的命令,接管了东门的防御指挥权,身后还跟着高小山几个少年后,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猜想。连周进宝这个在许昌城里说得上话的实权人物都和你狼狈为奸了,你要干什么还不是唐僧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吗? 这时看到周文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再看看站在他身后的周进宝、妙花等一众杀气腾腾的军官。身后高小山几人的脚步声也传入耳中。心里一个哆嗦,知道自己再想继续和稀泥打哈哈,一个不好马上就是人头落地。 赶紧一个立正站直,对着周文就是一个敬礼,跟着说道:“报告小周长官,卑职熊三及以下一连弟兄,从现在起一切听从长官命令,长官让打谁就打谁,绝不敢二话。” 呵呵,果然是有眼色的人,这下省事儿了。周文满意地对着熊三点点头,侧开身体。只见周进宝笑着走上来,搂着熊三的脖子就走到一边对他细细道来。 周文这是要刻意让周进宝对熊三进行笼络。等他投靠国民军后,手下就有三个连。按照惯例凡是主动投诚的军官都是官升一级,自己再帮忙运作一下,一个团长的官职那就是稳稳的了。 高小山几人这才有空询问红袖的事,周文把情况简要说了。高小山恨恨地说道:“石三贪这个狗贼,就这样死了真是便宜他了。” 周文说道:“红袖需要慢慢调理。山子哥,咱们这场战事过后,就暂时留在许昌,不再打战了。等把退伍手续办完,就回我家乡去。咱们在山西从新开始,以后只为自己打战。” ※※※ 凌晨五点,周文走上城墙,悄悄用通话器联系许大成。 周文留下许大成的目的之一就是让他跟随国民军十八团先行运动到许昌周边潜伏,等待自己的指令。现在万事俱备,就等国民军开到了。 果然,许大成的声音清晰地传入周文耳朵,“阿文,我们已经在许昌东面不到五里的地方隐蔽修整,我马上通知赵团长,半小时后就到。” 许大成通话完毕后,就从隐蔽地点向着十八团疾跑而去。他和赵团长可是老熟人了,正所谓不打不相识,现在两人的关系那叫一个铁。 赵团长听许大成说是周文派人来报的信,也不疑有他,直接就下令全军跑步前进。心里是一片火热。自从和运输队搞好关系后,那是立功无数啊。 第一个渡河占领东岸的是十八团,第一个攻进鄢陵县城的也是十八团。现在第一个攻进许昌的大功又在眼前。在各级主官的督促下,全团像打了鸡血一样闷头狂奔。 不到二十分钟,周文的超人眼力就发现远远急速而来的一长条黑龙也似的队伍。他转身对着城墙下的周进宝打了个手势。 周进宝大喜,一直不太踏实的心终于落了地,指挥士兵不到两分钟就把堵在城门口的沙包全都搬开。 凌晨一缕微光在东方天际边隐隐透出之时,许昌的东城门缓缓打开了……许昌城已经变成了一只待宰的羔羊,就等着国民军前来下锅了。 许大成是跟着第一批部队进城的,看见周文就高兴得冲过来一把就抱住,激动地叫道:“阿文,好样的,你们都没事吧?” 周文笑着和他拥抱道:“有周进宝大哥在,我们能有什么事, 赵团长来了吗?” “来了来了,好个小周队长,干得漂亮啊,赵某又跟着来捡功劳了。”赵团长的声音及时传来。原来是他亲自带着先头营赶来了。 这下好办了,周文把周进宝介绍给赵团长,有周进宝这个带路党指点,下面还真没周文他们多少事了。 十八团进城没多久,城里各处就开始枪声大作。 半小时后,二师的十九团进城,接着是二十团…… 早上九点,周文在城门口迎来了二师师部,顾长官带着一群副官、警卫风尘仆仆骑马赶到,不等周文立正敬礼就跳下马来,拉住周文的手仰天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你个一身是胆的小周队长,我老顾可是算是见识了,这次南下可以说是大获成功。就你的功劳最大,我们都是沾了你的光。小老弟以后恐怕要平步青云,前途无量啊。” 第97章 皆大欢喜 周文赶紧谦虚道:“小子可当不得顾长官夸奖,没有您的二师和张长官的教导二师几万精锐做后盾,您再给我个胆我也不敢孤军深入啊。” 周文和顾长官寒暄几句后,又正色说道:“顾长官,有个事儿要向您汇报。昨晚有一伙溃兵偷袭了石友三的堂弟石守信的宅院,把石守信和他的警卫全给杀了。” 顾长官本就不待见石友三这类见风使舵、有奶就是娘的小人,听了就幸灾乐祸地挥挥手说:“杀就杀了呗,又不是咱们干的。再说我老顾也不是他家保姆,不会管这闲事儿。” 周文轻声说道:“我带着运输队听到动静,就冲进去赶走了溃兵。结果发现除了尸体,还有很多财物。现在我的人在看守着,恐怕要您亲自去处理。” 顾长官一听眼睛就亮了起来,会意地看了周文一眼。他在官场混迹多年,深得校长信任,这脑袋瓜子可没白长。心道恐怕不是溃兵而是你这小子干的吧?这小子可不是个善茬,连他都不敢独吞,这财物怕不是个小数。这是来找同伙儿来了。 顾长官不愧是在军中油缸里滚打出来的,居然就把周文的小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但凭他的实力背景,可不会害怕什么石友三。白得的钱财不要是傻子。当下手一挥说道:“小周兄弟,带路。” 周文其实之前就已经考虑了几个人选,但觉得钱长官和张长官都不太合适,就是顾长官最合适。无他,就因为顾长官和校长关系最密切,还有他除了校长其他人都不买帐的个性最为合适。所以他也不在乎被顾长官识破自己的用意。 又不是对你有什么恶意,是分钱给你,你别说你不敢要? 周文带着顾长官来到石守信家的大院,把队员们从楼上叫了下来,就自己带着顾长官上了楼。 进了正屋,周文把一个个箱子全打开了,整整七个长达一米多,高约六十公分的大箱。四大箱是银光光的现大洋,两箱金灿灿的大黄鱼,还有一箱一半是金条,一半是房产地契。 即使是顾长官一再高估了连周文都不敢独吞的数字,也被眼前的情景震得楞了一愣。但马上就恢复神态,重重拍了周文肩头一下说道:“好小子,这怕不有上百万大洋,老哥我可是承你的情了。” 说完考虑了一下说道:“这样,这钱也是白捡的,咱哥俩就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咋样?” 周文连忙道:“这可不行,顾长官一直对小子多有照顾,怎么能对半分,咱们二八分成,顾长官拿八成。” 这顾长官虽然爱财,但是在官场上也是有点江湖义气之人,自然不能吃相太失身份,两人推来让去,最后顾长官断然下令,三七开。周文只好领命。 顾长官这下对周文更是满意了,心道这小子在巨大财富面前倒是守得住本心,知道进退轻重,是个值得交往的。 于是也做事敞亮,当场就招来自己的心腹带着几个军中算账老手,就当着周文的面清点起来。 不一会儿功夫,粗略的统计就出来了,金银加一起,大约价值一百三十万大洋。房契和地契另算。 顾长官想了想对着周文说道:“小周兄弟,这些钱你直接带着怕是不方便。信得过老哥我的话,就全交给我处理。不用一个月,我就把一张五十万大洋花旗银行的银行本票交给你。 周文当然信得过,他也不怕顾长官会独吞。嘿嘿,自己带的队伍有多大本事,他们几个长官可是清清楚楚。 当下欢喜地说道:“那就谢谢顾长官了,我还真是发愁怎么带走几十万大洋,这下可好了。” 顾长官既然已经成了同伙儿,而且还是拿大头的,自然就要承担同伙儿的责任。开口就大包大揽说道:“这事儿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这石守信家里就是被一群溃兵袭击了。乘着城里双方混战的时候,溃兵已经抢了钱跑了。 这事儿就没你周文什么事儿,是我们二师搜索残敌时才发现的。反正又找不到目击证人,谁特么爱查就查去,总之我就是这么解释,爱信不信。” 说完就看着周文,看见周文犹犹豫豫,欲说还休的样子,就皱眉道:“怎么?莫非那伙溃兵还留下了什么活口?” 周文有点儿尴尬地说道:“还有几个佣人只是被绑了,都还在。” 顾长官就责怪地看了周文一眼,说道:“没想到这群溃兵居然还有妇人之仁,这种事儿可大意不得。算了,佣人交给我带回军中细细查问,你就不要管了。” 周文对那几个佣人倒是没有什么好感。就凭红袖差点被虐待渴死这事,周文认为这院子里上上下下都该死。但是对着几个手无寸铁的平民,其中还有两个女人,他实在下不去手。更不会让兄弟们去做。 这下有顾长官这个老手出面清除痕迹,周文当然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这下双方可谓是皆大欢喜。 顾长官一路功劳无数,多次得了校长的赞誉,这次又白得了上百万的财物,可说是官运发财两不误。心里自是大为欢喜。 周文一路斩将夺旗,最后又配合国民军拿下了许昌,算是报了钱长官的知遇之恩。这次及时救出红袖的同时还发了笔大财,回到山西发展的资金有了保障。心中也是欢喜无限。 就见顾长官和周文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起来…… ※※※ 下午,城里的战斗早已结束。还是在东城门口,周文带着周进宝,陪着顾长官一行军官站在城门外向远方眺望。南下支队总指挥钱长官来了,张长官的教导二师也开来了。 周文功大官小,倒是不用来迎接。但是为了周进宝的前程,还得亲自来一趟。乘着几位大佬都聚在一起的机会,把周进宝推荐给他们。有了这几个实权大佬的保举,那周进宝的团级职位就算是稳了。 这次能轻而易举地拿下平汉线重镇许昌,周进宝可是功不可没,周文要在退伍之前把这个大哥安排好,以全了自己和周进宝一年来的兄弟之情。 第98章 上校团长 被一大群军官前呼后拥地钱长官骑马来到了城门口。自然有顾长官等高级军官上前迎接见礼,周文倒不会上去凑这个热闹。只是远远看着顾长官、钱长官和张长官一群大佬在寒暄和说笑。看得出来,几位大佬都是意气风发。 这次南下作战,可说是钱长官的得意之作了,虽然有周文的无意间提醒。但是整个行动都是出自钱长官的谋划和指挥。就像一记漂亮的左勾拳,重重打在了西北军毫无防备的软肋上。 至此,这场战争的结局已经不言而喻了。 几个大佬就在城门口说笑了一会儿,几人好像说起了什么,就四处张望寻找。钱长官远远看见了周文,就笑着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周文可是不愿意在人多时太出风头。他带周进宝来,只是想等人少时再介绍给钱长官。他这次担任全军先锋,所立功劳一律相让。不让钱长官上报到总司令部去。就是不想在退伍回家这个环节上出问题,更是不愿被校长惦记。 这次谋划参加国民军的大多数目的都已经达成,军中关系已经建立,运输队也得到了战场历练,还顺带发了笔大财。他现在实在不愿节外生枝。 这下长官召见,只好硬着头皮拉着周进宝走上前去。 只见几个大佬都是笑眯眯看着自己,周文赶紧立正敬礼。张长官笑着摆手道:“在我们几个面前,小周你就不用这些虚礼了。来,跟着我们进城,路上说说你这个当世赵子龙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地就把城门给打开了。” 周文只好陪着几个长官慢慢走进了城里,路上把自己进城后的情况除了石守信一节不提外,其他都如实做了汇报。主要就是大力突出了周进宝的作用,让几位长官也留意地打量了他几眼。 周进宝之前在城门时看到长官们来了周文也不动,冷冷清清地远远站着,心里顿时开始打鼓,生怕之前周文说的和几个大佬关系不错的话是在吹大牛。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这岂止是关系不错,这已经是一家人了好不好?心里对这个兄弟是从头服到脚了。这下算是踏实了。 一行人到了指挥部后,几个大佬都满口答应,不日将把周进宝的功劳和举荐他出任上校团长的报告送交总司令部。这下算是把周进宝的事完美了结。 周文接着就借口要赶着去见老吴叔和兄弟们,告别了几个长官,带着周进宝就急急往红袖家赶。后面的战事他可不想再参合了,该做的都做了。胜利就在眼前,现在该是大佬们商谈瓜分胜利果实的时候了。 看着周文大步走去的背影,张长官若有所思地缓缓摇头说道:“慕尹兄,看样子你说的是真的了,这小子是真要退伍了。这一路上都不让咱们给他报功,我和老顾都白捡了许多功劳,人情可是欠大了。只是可惜了这样一个人才。” “可惜什么啊。这山不转水转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又转在一起了。这小子不是凡物,我相信将来迟早还会见面的。等他回家的时候咱们准备点儿重礼给他,好聚好散。”顾长官倒是洒脱看得开。 ※※※ 却说周文出来后,因为之前已经把石守信的大院移交给了二师驻守,红袖被张晓平他们送回了家中让冯天培救治。周文和周进宝就匆匆往红袖家中赶。 刚拐进红休家所在的小巷,周文就发现巷口和巷子里挤满了运输队的少年们。高小山和妙花都在。铁牛正拉着体净说着什么。 老吴叔和另外两个老兄弟都笑着望向他,周文赶紧上前招呼道:“老吴叔、老张叔、老魏叔,这一路来身体还受得了吗?看您们气色倒是恢复了不少。” 老吴叔夸赞道:“书生,那个钱长官真是个好官啊,对咱们照顾有加,一路上都是坐车来的,不累。这不,听说红袖出事儿,大伙儿都要来看看。” “老吴叔,这事儿说来话长,让山子哥他们对您说吧。红袖和周先生伤得都很重,院子太小,容不下人多。让山子哥先陪着您们,我得先去照看红袖了。” 老吴叔也知道红袖在周文心中的地位,赶紧让他先去忙。 周文看着马叔的机枪组和许大成的炮兵组带的马匹和轻重把个小巷堵得严严实实。大家几天没见,一阵喧闹和说笑,把个小巷里其他人家吓得家家关门闭户,大气都不敢喘。 知道自己忙得忘了向指挥部申请驻扎地。周文只好请周进宝先安排兄弟们到原来供给处的大院先凑合一夜。这里的红袖和周用宾都需要静养。 于是妙花和高小山就带着老吴叔和兄弟们跟着周进宝走了。不一会儿小巷又恢复了宁静,只留下了一地的马粪。 周文进了小院,看见张晓平迎上来说道:“师兄,冯师弟检查了红袖的情况,就是缺水造成的,现在已经吃了一副药。粥也喂了几次。她还是昏昏沉沉的,一直没清醒。”周文知道这是人体过度虚弱后的自我保护,倒也不是很担心了。 他进侧屋看了红袖的情况,又征询了在旁边照看的冯天培的意见。出来说道:“师弟,红袖和周先生都需要补一补身子,还需要有个女的来帮红袖洗澡和换衣服。你去隔壁找附近的人家,咱们出钱请个女的来帮忙,再跟他们买几只鸡和蔬菜,不要讲价,多给点儿他们就是了。” 这个时期一般有院子的小户人家都习惯养几只鸡,在院墙下种点儿蔬菜。刚才在巷子里的时候周文就听到了鸡叫声。 不一会儿,张晓平凭着一张娃娃脸和人畜无害的笑容,很快就请来隔壁院子一个叫刘婶的中年大婶儿过来帮忙,鸡也买到了。 刘婶一看就是个做事儿麻利的人。听了周文的交代后,马上就开始热水帮红袖清洗身子、里里外外帮她换了个干净。 周文这下才算是松了口气,红袖平时可是很爱干净的,要是等清醒过来发现身上有异味,那还不难过死?何况这孩子刚没了亲娘,等醒来后不知会伤心到什么程度。周文想着都觉得心酸。 第99章 红袖入队 傍晚时分,周用宾可以下床了,冯天培扶着他过来看望红袖。他什么话都没说,只是看着红袖流泪。周文轻声劝慰了几句,并把石守信和赵胖子已经授首毙命的消息告诉了他。 周用宾抬头向天,嘴里喃喃道:“秀芹,恶人已死,你可以闭目了。”完了又对着周文深深鞠了一躬。周文连忙拉住他。只见他不再说话,谢绝了冯天培的搀扶,自己一人踉踉跄跄走回了屋子。 冯天培看着他孤寂寞落的背影,担心地看了看周文。周文轻声道:“没事,他连连遭受打击,心里太多悲苦。这时咱们照顾好他的身体就行,这心理还得要一段时间才能自己调整过来。等红袖好了就多陪陪他吧。” 天黑下来的时候,红袖睁开了眼睛。她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仔细辨认,终于看清守在床边的就是周文,就马上流下泪来,但是脸上却露出了笑容,就这样边流眼泪边望着周文笑。周文难过得不行,把她轻轻扶起,靠着自己胸口,柔声说道:“红袖受苦了,都是怪哥哥没有及时回来,是哥哥不好。” 红袖轻声道:“不怪大哥哥,是那些坏蛋太坏。” “哥哥以前就说过,只要谁敢欺负红袖,哥哥都去收拾了。这次也一样,那些坏蛋都死了,一个没留。” “我的小刀……” “拿回来了,就在你的枕头底下。是你晓平师兄亲自动的手……” “大哥哥,我被关着的时候,忍不住,尿--尿裤子了……” “没事儿,这不是你的错,就是哥哥我被那样捆上两天,也会尿裤子的,这是人的正常生理反应,跟你没关系。” “大哥哥,我的双手动不了了,还能好吗?” “当然能好,那是被捆时间长了,血脉不通造成的。哥哥已经帮你按摩了,等你自己运功几次就能恢复。” “大哥哥,我为什么看见血就会难受,好像喘不过气,心跳得厉害……” “那是晕血症,很多人都有。你还小,以后可以慢慢适应,能治好。”…… 周文就这样和红袖交谈着,但是直到她实在坚持不住沉沉睡去,都没提自己的娘亲,也没问。周文心里叹口气,知道这是小姑娘自己强忍着。她怕是已经猜到了什么,但是不敢问,也不敢去想。 ※※※ 第二天一早,周文就扶着早早醒来,恢复了一些精神的红袖在院子里慢慢走动。冯天培上来帮红袖号脉后也确定红袖恢复不错,还连声啧啧地赞叹着大师兄的治疗手段。周文哭笑不得,红袖恢复得快固然有般若之气的原因,但主要还是她现在武当心法已有小成,底子已经远远超出常人。 周文这时才把冯天培正式介绍给红袖,小心地和红袖商量着:“红袖啊,你看冯师弟年纪大你那么多,叫你师姐怕是不合适,还是让他排第三吧,你以后叫他三师兄咋样?” 红袖本来笑盈盈的脸马上就变了,委屈地撅着小嘴,一双大眼睛眨也不眨,直直地望着冯天培,双目渐渐透出泪光,一副你不叫师姐就哭给你看的表情。 冯天培尴尬了,这叫……实在是叫不出口啊。周文就不说了,这大师兄叫得是心服口服,二师兄张晓平那是师傅嫡传弟子,虽然年轻了点儿,但是一身本事也不是盖的。 可对着这么个还没长大的黄毛小丫头叫师姐,这也太难为情了。 但是看着红袖不带一点儿血色,含泪欲滴的小脸,瘦小身躯摇摇欲坠,想到她的遭遇,实在不忍让她再伤心。不由得脱口道:“小--小师姐。” 马上,摇摆的身躯稳住了,眼泪收回去了,委屈的小脸变成笑脸了。红袖笑逐颜开地说道:“好师弟,再叫一声师姐。” 冯天培那还不知道着了她的道,差点哭了,只好苦着脸再叫道:“小师姐。” “哎!”红袖甜甜答应道。 周文在旁差点儿没笑出声来。这招可是红袖这个小妮子的吃饭家伙,在运输队那是无往不利。更何况大多数情况下体净那铁塔也似的身影,横眉竖眼站在她身后,那就是软硬兼施,无有不从的。 这下可好了,这师姐可是你自个儿叫的,咱们没欺负人。不过这样一个小插曲倒是减轻了红袖心中的悲痛,周文喜闻乐见。 周文看着红袖精神渐渐好起来,就想去队里看看,毕竟一直都没机会和老吴叔好好交流一下,之前是乍闻胡子叔噩耗后心理失衡,再后来又匆匆赶到许昌,昨天又是一阵忙乱,可不能让老吴叔寒了心。 于是就对红袖说:“红袖先在这里养着身体,哥哥要去队里处理些事情。山子哥、老吴叔他们的住处还没着落呢。就让冯师弟先陪着你。” 却见红袖小脸马上就严肃起来,郑重说道:“大哥哥,我要加入运输队,我要跟你学打枪,学打战。我不想再被坏人欺负。” 周文有点儿惊诧,赶紧劝道:“你还小…….”话还没说完,红袖就流着泪大声说道:“大哥哥,你要是还爱护红袖,就一定要让我参加运输队。我不愿意再离开你,不愿意好长时间被困在这个院子里,不愿意每天担惊受怕,不愿意再像妈妈那样……” 红袖越说越伤心,直接就扑在周文怀里嚎啕大哭起来,仿佛要把受到的委屈和苦难,都对着自家哥哥倾诉出来。 周文心疼了,自责了。是啊,一个正是活拨好动年龄的孩子,没有玩伴,没有娱乐,就和父母两人守在一个方寸之地长达半年,还每天提心吊胆。这日子谁也不想过啊。看样子孙秀芹的事她已经知道了,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啊。 轻轻将痛哭流涕的红袖揽在怀里,毫不犹豫就说道:“好!我同意你加入运输队,从今天起你就是运输队的第一名女队员。但是红袖啊,加入了运输队就要遵守队里的规矩,就不能像平时那样自由自在了,做错了事哥哥也是要处罚你的。你能接受吗?” 红袖离开了周文怀抱,站直了身体郑重道:“报告队长,我能接受,也一定会遵守规矩。”细细而清脆的声音无比坚定。人家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和运输队混了这么长时间,这军姿倒是有模有样。 这一刻,周文仿佛看到眼前这个依然瘦小的女孩,突然间就长大了一截。由于激动而带点红晕的小脸上都透出一股坚强和自信的光泽。 第100章 无线电天才 这时,一个声音又一次震惊了周文,“我也要加入运输队,我也不愿意再次被坏人欺辱,我也要学会打枪、打战。” 说话的居然是从昨夜起就一直坐在床头发呆了整夜的周用宾。 周文看着这个一夜之间居然就白了半边头的男人,这个高个但显得单薄的男人,这个高度近视的眼睛里散发着坚定而绝然的男人,愣住了。 一时脑袋有点儿蒙,这父女两个莫不是约好了?这是…… 还不等周文回过神来,周用宾的一句话又再次震惊了他,“我毕业于日本京都大学无线电专业,我的老师织田承平教授是日本人的无线电专家,他夸奖我是无线电方面的天才,而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周文突然发现这个男人在说到自己的专业时,居然是如此自信,自信得身上的气质也变得清朗起来,不再显得懦弱和卑微。 “我在日本学习了五年,我精通当时世界上各国的无线电设备。我精通报务,精通无线电台修理,甚至有零件的话我还可以组装一台出来。但是我被称之为天才的方面是善于编制和破译电码。当时我的老师教会我电码的编译方法后,我就展现了这方面的天赋。” 看着周文嘴里能塞下一个鸭蛋的表情,周用宾更是挺直了身躯说道:“周兄弟,虽然我不知道你的打算是什么?也不知道你代表了谁?但是我知道你是个重情义,心地善良的人。你不会害我,更不会害红袖,你还有力量能保护她。这就够了,我想我能对你有用。” 周文甩甩头,回过神来问道:“那你以前为什么……” “为了保护自己。我天生性格懦弱,胆小怕事。我在日本学习期间曾经无意中破译过日本陆军部的电报。我的老师告诫我,如果我将来不想为日本效力,又不想死的话,以后不要在人前展现这份才华。所以当时我就真害怕了。 织田教授是个好人,他为我隐瞒了这方面的才能。我的毕业论文是无线电修理。所以我回国后在北平也只是在电报部门做指导和培训工作。”周用宾回答道。 现在不止周文,连旁边的冯天培和闻声从屋子里走出来的张晓平都是呆呆地看着周用宾。红袖则是乖巧地不说话,当然她也听不懂。 周文想了想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回队里去。晓平、冯师弟,你们去帮着收拾收拾,把红袖的东西都带上。今天用宾大哥说的话回去都不要再提,不是不信任兄弟们,只是为了保护用宾大哥,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心里却在想着,自己怕是真有佛门气运之人。发小兄弟是个炮神,认个师兄是少林气劲镜高手,师侄是个大力士兼神投手,捡个师弟是武当高手兼狙击奇才,找个团里的闲人做机枪手居然是个机枪演奏家,天上还掉下个神医胖师弟,还有铁牛和兄弟们未来肯定还会给自己惊喜。 现在,连自己有点儿鄙视的周用宾,居然是个无线电天才。身边的人好像个个都有杀手锏,那红袖呢?会不会在某一方面也有超人的天赋?真是让人期待啊。 ※※※ 周文背着红袖,带着一行人来到原供给处大院门口时,正好见到周进宝带着一队士兵出来。周进宝大喜道:“兄弟,正好你来了,上面通知我们出城去整训,三个连都出发了。我正要去你那里告别。” 周文知道投诚部队要进行整训也是惯例,估计还要和其他部队混编部分人员,不然谁敢彻底放心使用。 周文笑着说道:“周大哥的为人处世我是没话说的了,只是万一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暂时我还会在许昌呆上一阵子。” 两人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关系已经不同以往。周文自是希望周进宝在军中能有大的发展。何况此人能力和为人都不差,周文也愿意扶他上马再送他一程。 周进宝告别走后,周文他们就进了大院。大院的门岗已经是运输队的自己人在守着,早就有人进去通报了。周文刚一进去,就看见高小山、妙花、大成和老吴叔他们已经在院子中央等着他了。 几人上来和红袖、周用宾亲热地打着招呼,嘘寒问暖。红袖倒是司空见惯了,但周用宾却是少有这份待遇,感动得眼眶又红了。 高小山递过一副眼镜给周用宾说道:“周先生,你掉在院子里的眼镜俺找人修了,条件有限,只能先凑合着用,以后再买个新的。” 周用宾激动得哆嗦着手把眼镜带上,连声道:“谢谢,山子,真是谢谢你了。” 周文笑道:“已经是一家人了,自家兄弟谢什么谢,以后用宾大哥要习惯才好。” 这时妙花轻声告诉周文,指挥部已经传令,这座大院暂时划作运输队驻地了。 周文知道这是钱长官的有意照顾。他知道自己的经历,这座院子就是自己起家的地方啊。现在,这么大的院子,这么多的房屋,以后一段时间内就是自己做主了。心情自然就轻松起来。 于是就带着众人四处参观,自认带路党的许大成手舞足蹈,把他们两人当初的经历说了一遍。听到他们的外号时,红袖被逗得咯咯直笑。众人都面带轻松的微笑,沉浸在这份暖暖的怀旧氛围中。 周文却是感叹不已,才一年多时间就已经物是人非。当年骄横跋扈的石三贪和赵胖子都结伴奔赴黄泉赎罪去了。当年自己在这院子的小屋中立下的目标也基本实现了,这一年来劳心劳力,算是有了个理想结果。 可惜了胡子叔,要是他还在那就真正是圆满了。想到胡子叔,心里开始有点儿黯然。赶紧转移思绪,开口说道:“山子哥,师兄,你们做得很好,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把队里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兄弟们的住房和咱们的库房安排得都很合理,我真是放心了。” 妙花斜着那双漂亮的眼睛,鄙视地望了周文一眼道:“我们又不是小孩子,跟你学了那么长时间,这点儿事儿还是个事儿?” “装,你就给我装。几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了?”周文腹诽着。 第101章 残酷的选择 下午,红袖和周用宾在楼上的房间休息养伤,冯天培在为他们煎药。老吴叔几个老兄弟则回归老本行,在伙房准备晚上会餐的饭菜, 其他运输队全体队员,都在大院里列队开会。 周文站在队伍前面高声说道:“兄弟们,咱们从大王庄开始,一路走到今天。经历了无数的激烈战斗和生死考验。咱们走过来了,我书生为你们骄傲和自豪。可以这样说,我们的第一期目标算是完成了。 下一步,我们就准备全体退役回家,不是让你们自己回家,是让你们跟着我回家,回到山西去。我们要在哪里开创新的局面,开始新的旅程。 现在,我要征求你们的意见,不管那个兄弟有意见,或者有疑问都可以提出来。如果有的兄弟不情愿去,那也没关系,我会给他足够一辈子生活无忧的钱。这不是施舍,而是你们应得的钱,是你们自己冒着生命危险赚来的钱。 要退出的兄弟也没人会看不起你,今天是兄弟,一生都是兄弟。你做出的任何选择都是可以理解的。不管将来走到哪里,只要需要我们帮忙的,我们将义无反顾。只有一条,不能背叛国家,不能用我教你们的技能去为非作歹。不管谁犯了这一条,哪怕追杀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放过。 当然你们可能也有想继续从军的,我也全力支持。不管是想去二师还是教导二师,我保证你们过去就是军官,保证让你们有个好的起点。一样要给你们应得的钱。 今天我就让兄弟们自己选择。三个选择:跟着我走,继续从军,拿钱回家。 你们不用现在就回答我,不管是想走的,还是想从军都有时间好好考虑。今晚咱们好好吃一顿。完了后,随时可以来找我、山子哥和妙花师兄任何一人。今夜就发钱给你们。 如果还愿意跟我走的就不用来说了,明天六点我吹起床哨,来集合列队的就是我们新团队的成员。今晚大门不设岗哨,来去自由。” 说完就站着不说话,队员们都有点蒙了,这书生今天是咋地了?怎么这话说得好像要分家似的。大伙儿开始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是谁想走吗?有人就小声议论起来…… 五分钟过后,周文再次叫道:“张晓平,去把房间里的箱子拿出来。” “是!”张晓平高声应道,就出列跑进一个房间,提着个小木箱子走了出来。 周文接过木箱,在兄弟们面前打开,只见满满一箱都是一沓沓带点儿绿色的钞票。周文笑着说道:“这是美金,是美国人的钱。一美金等值四个大洋,随便去那个银行和大一点儿的商号都能换到。这可是硬通货。为了方便你们携带,不然四千大洋你们怎么带走?” 人群顿时哄地一声惊呼起来。乖乖,四千大洋,很多人对四千大洋这数字都没什么概念。但是一辈子吃穿不愁是肯定的了。 周文笑咪咪说道:“对,四千大洋,也就是一千美金。每个想走的兄弟,晚上只要说一声,都可以马上领钱走人。 四千大洋可以做什么?你可以拿着退伍证到全国任何地方定居。在农村,你可以盖一大栋房子,买一大片土地。地可以租给别人种,你只管收租子。再买几个丫鬟仆人,你就是个地主老爷了。 在城市,你也可以买一大栋房子,有仆人和管家。自己再做点儿买卖,你就是城里的上等人了。 再也不用面临枪林弹雨,再也不用担心受伤甚至失去性命。兄弟们,你们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 怎么样?我书生的话不会有人不信吧?” 众位兄弟听着周文着充满蛊惑的话语,都沉默了…… 周文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高声道:“现在解散,大家都回去休息思考,也可以互相商量一下。6点钟去食堂集餐,喝酒。” …… 周文让队员们做出选择这事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第一,这个时代的国人都还秉承“人离乡贱”的传统思想。从善的是衣锦还乡,故土难离之说。如果有兄弟不愿意离开家乡也是可以理解的。如果不问清楚就裹挟而走,难免以后心里会有芥蒂,从而对未来的团队带来隐患。 第二,兄弟们都是贫苦环境长大的,都是穷怕了。以前是因为穷而不得不投军打战。现在有钱了,而且是一大笔钱,难免有人会有急流勇退之心,不愿意再上战场。最怕就是上了战场却没了以往的敢于直面生死的勇气。这才是最大的隐患。因为以后要面对的敌人将是这世界上最残暴,最没人性的军队。 周文就是为了消除这些隐患才狠心让兄弟们来选择,甚至还有点怂恿和蛊惑的意味。其实这对这些刚刚才开始接触到社会一角的少年人来说,是过于残酷了。因为没人指点他们,没有长辈的引导,只能自己拿主意。很有可能一个选择错误就遗憾终身。 但周文必须这么做。以前队里都是他在拿主意,他在作决定。这次他要把人生道路的选择权利交还给兄弟们,让他们自己去问本心,自己去思考,从而促进他们成长。以前是训练他们的战斗技能,现在则要训练他们的思考能力和锻炼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 队员们回到宿舍后,就三三两两地议论开来。二嘎子心里一阵乱麻,就来找到好朋友孙大柱,严肃地说道:“大柱,你是咋想的?” 大柱鄙视地望了二嘎子一眼道:“咋啦?想去当地主老财了?想找个丫鬟暖被窝了?” 二嘎子急了,对着孙大柱骂道:“你狗热的别小瞧人,俺是想着这么让兄弟们瞎想,怕是会有些傻子自个儿乱球选。我想把几个组长都叫来,咱们先统一了想法,再去和兄弟们说说道理。” “那还差不多,还是俺的好兄弟。走,咱们马上去。” “等等,大成和晓平咱们就不叫了,否则兄弟们还以为是书生的主意,反倒不好,反正咱们拿定主意后,每个组都要去说说。” 两人不大功夫就把马叔,牛宝,李虎,崔大勇几个全叫到一起,二嘎子也不废话,直接就说:“俺先说,俺是这样想的,书生来补充团之前,俺们过的是什么日子?大伙儿都有感受吧?他来了以后,不只是教会了俺们打战的本事,帮俺们报了仇。关键是俺觉得有了目标,活得有劲儿。就觉得到哪儿都能把头抬起,不再憋屈地过日子。就为了这个,俺是决定跟着他走到底了。哪怕最后战死了,也活过个痛痛快快。” 第102章 你别小瞧人 牛宝抢着说道:“俺来说,俺想得简单,俺爹死了,俺也没什么亲人了。书生和山子哥就是俺的亲人,他们去哪儿,俺就跟着去哪儿。”说着眼圈就红了。 孙大柱上前搂住牛宝的脖子说道:“大宝这话在理儿,也是俺想说的。他们去哪儿,俺们就跟着去哪儿。” 李虎性格比较内向,平时话就不多。矮矮墩墩的身子蹲在地上半天不出气,孙大柱气不过就拿脚踹了他一下。他翻了孙大柱一眼,闷声闷气说道:“俺就跟着山子哥。” 马叔则是笑眯眯地说道:“山子他爹救过我,书生让我重新变成了有用的人。你们说说我会咋选?” …… 周文不知道队员们居然有组织地讨论去留问题。他没想到的是老吴叔他们要走了。 周文本来是和老吴叔好好谈一谈,结果进了伙房老吴叔一句话就把他说楞了,“书生,这是我们几个老叔为你们做的最后一顿饭了。我们商量好,明天就去二滩村。那些孤儿寡母得有人去照料。钱你不用给太多,多了反而是祸事。” 周文半天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外面说的话让老吴叔伤心了? 他赶紧解释道:“老吴叔,我刚才说的话不是针对您们,主要是为了……”他把自己的想法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老吴叔叹口气道:“书生,你的良苦用心我都知道,我们要走和这个没关系。主要是我们都上了年纪了,战是打不动了,也厌倦了。就想找个地方好好过日子。再加上胡子他们都去了,他们的那些家属总得有人管啊。” 周文急了,声音高了起来:“老吴叔,我之前不是都和您说过了吗?全部家属以后都要去山西,我都要管。不但要管,还要让他们都过上好日子。这么说吧,河南地处中原,是四战之地。在这乱世,只要有战争,河南就跑不了。您想安稳过日子,能安稳得了吗?我们走以后,土匪、兵患这些危险来了怎么办?谁来保护您们。” 周文停了一停,稳定了情绪后又动情说道:“老吴叔,您和胡子叔都是我除了家人外最亲的亲人了。如果没有您们的一路照应和看护,我们能走到今天吗?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您们就是咱们的宝啊! 现在眼看咱们就要海阔天空,去实现我们当初的梦想了,您却要走,我能答应吗?您就放心我们以后就能一帆风顺?就不会走弯路?” 这时,高小山也闻声走了进来,弄清楚情况后就埋怨道:“老吴叔,您就别给书生添乱了,走什么啊,俺首先就不会放您走的。俺答应过俺爹,要给团长和您养老送终的。团长去了,您再一走,让俺以后怎么安心?怎么跟俺爹交代?” 这时,那个姓张的老兄弟脱口说道:“老吴其实就是不想变成你们的累赘,不想拖你们后腿啊。” 周文也埋怨起来:“老吴叔,你这是干啥?什么拖累,您的作用您不知道?以后咱们成立了佣兵团,我和山子哥带队去做任务去了,咱们的家当谁来管?谁帮咱们看护?您只要能说出个合适人选,我再没话说。” 周文和高小山就静静看着老吴叔不再说话。老吴叔有点儿尴尬地嘿嘿笑了笑,马上又变脸说道:“这不是你老叔想多了吗?还不兴让人放个错误啥的?还不是书生你在外面一通话,让老叔误会了吗?” 嘚!全怪我了,老脸挂不住了吧?这还不是跟王胡子学的。周文暗自好笑。赶紧说道:“是是是,是我的错,老吴叔您消消气儿,一会吃饭我自罚酒给您赔罪。” 安抚了几个老叔,周文和高小山互相望望,走出来叹了口气。真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啊。这老老少少的都不让人省心。 晚上会餐,周文看着队员们都面露怪怪的神色,一个个不说话低头吃饭,场面并不热闹。只有体净和铁牛两个自坐一桌,没心没肺地吃得酣畅淋漓。周文只当是兄弟们还在为怎么选择而苦恼和迷茫。也没在意,陪着老吴叔几个喝了几杯酒后,就上楼去照顾红袖去了。 晚餐他没有让冯天培和周用宾下来吃饭,是张晓平送饭上去的。他要等明天队员都确定后,再让他们正式入队。 ※※※ 第二天,周文凌晨五点半准时醒了过来,听着外面的雨声,心情也有点儿沉重。虽然他自信大多数队员会跟他走,但是和队员们出生入死一年多,兄弟感情已经深入骨髓。任谁走了心里都是不舍。 用凉水洗了把脸,就穿戴整齐,披上雨衣,走出了屋子。 一出门就觉得不对,大雨中,一支整齐的的队伍,黑压压、静悄悄列队站在院子中央。是兄弟们。 看着那一张张任由雨水在脸上流淌的年轻脸庞,那一个个全身淋湿却依然挺立的身躯,那一双双在大雨冲刷下依然圆睁着的明亮眼睛。周文只感觉一股热流涌遍全身,大步走上前去。 只见高小山那熟悉的身影从队列中跑来,立正敬礼,大声吼道:“报告队长,运输队全员四十八人,实到四十八人,全队集合完毕。” 看着眼前这一幕,周文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堵住了,良久说不出话来。只是觉得浑身在发热,就像有股熊熊火焰在身体里燃烧。他下意识扯下自己的雨衣,让大雨来浇灌自己火热的心。 又听见高小山大声道:“全体都有,预备--开始。” “书生,你别小瞧人!”整齐的吼声,穿破雨幕,穿破夜空,在周文的耳边炸响、回荡。 周文知道这是兄弟们在责怪自己,但却是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感动。眼泪混合着雨水顺着脸颊流到了嘴里,没感觉到苦,只有一股股从心底冒出的甘甜。 周文开怀而无声地笑了起来,站在大雨中望着兄弟们。兄弟们也望着他,不理会脸上流下的是眼泪还是雨水,都开心地笑了起来。这笑容仿佛是晴空中的阳光,瞬间就冲破这漆黑的夜空,穿过这瓢泼的雨幕,照亮了每一个挺拔的身躯,温暖着每一颗年轻的心…… 第103章 电台 国民军占领许昌三天后,在国民军南下支队和第三军团的两面夹击下,西北军在临颍一带的防线就彻底崩溃。主力大部被歼,只有少数部队逃脱。 国民军司令部通电全军,嘉奖了一手策划和指挥了此次大捷的钱长官。并任命他为由南下支队和第三军团合并组成的南线集团的总指挥。就连一贯自持手握重兵,不服钱长官的第三军团司令何长官,也不得不顺应形势,俯首听命。 ※※※ 时间已经来到1930年的8月16号。距离许昌城外10里的城北庄一座大院内,周文、高小山和红袖正围坐在周用宾身边,看着他在鼓捣一部表面油漆已经斑斑驳驳的破旧设备。 四个组件占满了一整张厚实的长桌子,一根长长的天线从主机背后伸出。识货的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部无线电电台。 周用宾和红袖的伤势基本恢复后,周文觉得在城里驻扎有各种不便,于是就申请驻到城外去。 钱长官现在军中威望直线上升,正是大权在握志得意满之时,这小小的请求自是无有不允。而且他还领会了自家小兄弟的小心思。以守卫后勤基地为名,直接把他们运输队派驻到设在城北庄的后勤部。 周文他们三天前全体开到了后勤部,周文一看出来迎接的人就乐了。老熟人啊,正是那个原东路军的后勤主任艾西其。心道这下好办了。熟人见面自然好一番热情招呼。不经意间,10根小黄鱼又顺着周文的手溜进了艾主任的上衣口袋。 于是,最好的一座大院成了运输队驻地,各种补给弹药流水般运了进来,庄子外又派人帮忙休整了一片训练用地。运输队在艾主任无微不至的关怀下,再次享受到无所顾忌,挥弹如雨的训练生活。 机枪、步枪、冲锋 枪、手枪随便打。拍击炮弹、手榴 弹随便用。肉食、蔬菜、白面可劲儿地造。 你想想,供应十万大军作战的后勤补给会有多少?就算周文他们几十个人没日没夜地打枪打炮打到累死,吃肉吃饭吃到撑死。能有多少消耗?只要艾主任用他新买派克钢笔的金笔尖轻轻一划, 就全都归到运输损耗里去了。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周用宾用周文昨天领来的几台已经在仓库里铺满灰尘的废旧老式电台,拆拆补补,才一天时间就组装出一台能用的出来。 周用宾停下手来,伸手揉揉眼睛,面带微笑说道:“幸不辱命,这台可以用了。就是电池的电力不足。这是湿电池,要用手摇发电机充电,最好有两组备用。”周文这下完全相信了,周用宾果然是无线电专家,捡到宝了。 周文高兴地说道:“周大哥辛苦了,你伤还没好利落,就先去休息吧。接下来怎么弄,我们晚上再商议商议。” 周用宾走后,周文看着高小山说道:“山子哥,咱们以后的佣兵团会面临各种各样复杂情况,电台是必不可少的。短距离通信咱们有通话器,长距离就靠电台了。我想让兄弟们都要学会收发报,能学会修理那就更好了。咱们有周大哥这个专家指导和传授,应该不会很难。” 高小山跟着周文熏陶了这么长时间,眼光和思路早已和当年不能同日而语。当然知道通讯的重要性。点头赞同道:“俺也是这么想的,俺们这么多人就分批学,俺就在第一批。” 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响起:“大哥哥,我也要学,也要第一批。”原来是红袖不甘寂寞了。自从身体基本恢复以后,红袖就沾上周文了,像个小尾巴一样从早到晚就跟着。周文心疼这个刚刚经历丧母之痛,自身又饱受折磨的妹子,也乐意到哪儿都带着她。目前她身体还没完全康复,周文可舍不得让她参加训练。 周文宠溺地笑着说:“好--好,咱家红袖也学,也是第一批。但是哥哥有个要求,第一批十个人,你的学习成绩必须进入前三名,能做到吗?” “保证完成任务。”红袖挺直了小身板说道。接着又挥了挥细细的小胳膊为自己打气,清脆地高声道:“红袖一定会拿到第一名,战胜山子哥哥。” 周文和高小山互相望望,都高声笑了起来。周文调侃道:“山子哥,咱们要努力啊,可别真输给了这个小丫头。” 说笑完后,周文又正色道:“周大哥是个高端人才,不能轻易暴露。为了保护他,以后都不能直呼其名,要给他取个外号,也就是代号。不仅仅是他,将来咱们要去做很多事,难免打打杀杀。可能会树立很多敌人,不能让别人轻易就查到跟脚。我们都要有外号。这事儿山子哥你帮着想想,到时咱们再商议商议。” 说完周文就蹲了下来,红袖很自然地就趴在他背上,周文背着红袖就去后勤部找艾西其要电池去了。 艾西其已经习惯看见周文背着红袖,知道这小丫头在周文心中的地位,进了办公室后就不知从哪里变出几颗包装漂亮的外国洋糖递给红袖。 周文笑笑就说明了来意。艾西其也不问原由,满口就答应。原来,国民军现在和德国关系不错,不但请了德国教官来帮助训练军队,还大批购买了德国装备。其中就有最新型号的德国军用电台。这可是高级货,不说别的,就单看体积重量就跟以前装备的毛子电台有天壤之别。 一部电台就装在一个铁质箱子里,箱子上有背带。十几公斤的重量一个士兵就可以背着行军。要用时打开箱子,不到一分钟就可以进入工作状态。 而以前毛子的电台分四个组件,总重量近四十公斤。要四个士兵携带。工作准备时间要五分钟以上。 所以现在国民军都大批换装了德国电台,淘汰下来的毛子电台不要太多。艾西其不但批给了电池和手摇发电机,还多给了一台能工作的毛子电台。反正都是要淘汰给政府机构的。这白得的人情不送是傻子。艾主任大笔一挥,一台册子上注明已经报废的电台就落到了周文手里。 第104章 开汽车 周文背着红袖告辞出来后,一只小手就伸到嘴边,周文张嘴一叼,一个甜甜的果糖就含在了嘴里。兄妹两人惬意地吃着洋糖,就在庄子里闲逛起来。电台电池等自然有人送去运输队驻地。 逛到庄子口,只见远处一长溜卡车烟尘滚滚,迤逦而来。知道这是后方又有物资送来了。周文就带着红袖看汽车。汽车这玩意儿对红袖可是透着新鲜,小姑娘在周文背上好奇地叽叽喳喳问这问那,最后问道:“大哥哥坐过汽车吗?会开吗?” 接着又装模作样地叹口气道:“哎!我要是能坐一坐就好了。” 周文那还不知道这小妮子的心思。现在他对红袖的任何要求都是有条件就满足,没有条件就创造条件也要满足。当下就跟着卡车来到了仓库。 只见那些卡车司机都跳下车来休息,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抽烟闲聊,等着卸货。周文就走过去,对着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看着像是领头的一个大汉问道:“这位师傅,你们看装束不像是军队里的,都从哪儿来的?” 那个络腮胡一看是个年轻少校军官在问话,赶紧把手里烟头扔了,满脸堆笑答道:“报告长官,我们不是兵,是国民军雇佣的司机,都是从上海来的。”心里也是诧异这个军官怎么那么年轻,看着不超过二十,恐怕是哪个高官显贵的子弟。奇怪的是居然还背着个漂亮可爱的小姑娘,这是童养媳? 周文可不知道这个络腮胡的龌龊心思,就和他交谈起来。 原来这个时期的军队可没有汽车兵之说,卡车也是才引进国内不久。军队上的卡车大多是出钱雇佣大城市里的司机工人来驾驶。工钱还不低,大概一个月就有六十大洋。比他们平时的工资收入高了两倍多。 这个时期的物价水平不高,30年代初上海的大米每斤0.04元,牛肉每斤0.3元。一个三口之家,一个月生活费用不会超过10个大洋。所以60大洋的月薪算是高收入了,因此就有很多工人司机应邀而来为军队开车。 周文和络腮胡不一会儿就熟络起来,也知道了他姓文,就开口说道:“文大哥,这是我的妹妹,最近生了病。她还没坐过汽车,你看一会儿方便就带我们出去溜一圈儿。让我体弱的妹子也尝尝鲜。” 络腮胡才知道刚才是误会人家了,原来是兄妹啊。再看着红袖一双水灵灵地大眼睛,眼巴巴望着他,一副软软弱弱,可怜兮兮的表情,心里就是一软,脱口说道:“我这里没问题,就是你要和门岗说一声,不然他们不让随便动车的。” 周文不用看就知道现在红袖是个什么表情,心里一阵好笑。这小妮子都可以去好莱坞拍大片去了。 笑着说道:“没事儿,我坐上去他们自然就会放行。” 那络腮胡将信将疑,就带着周文他们来到一辆卸完货的空车旁,让周文两人上了副驾驶位,自己就在车头前用摇杆发动汽车。这种老式汽车都是要用摇杆才能发动起来。 “轰---”一声响起,红袖被这震耳的声音吓了一跳,周文赶紧安慰道:“这是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发动机就是汽车的心脏,发动机转起来,汽车才能往前跑。” 这时上了车的络腮胡听到了,诧异地望着周文说道:“没想到小周长官也懂这个,你以前开过车?”说着就驾驶卡车朝大门口驶去。 周文笑道:“以前摸过,但不是很熟。路上还要请文大哥指导指导。” 说话间车子已经来到门口,站岗的卫兵一看周文对着他们挥手致意,赶紧拉起门杆,立正敬礼,笑着目送卡车开了出去。 开玩笑,现在指挥部各个单位谁不知道运输队?谁不认识小周队长?那是钱总指挥的心腹爱将好不好?和几个大佬长官称兄道弟的小大佬好不好? 络腮胡现在更加坚定了周文是高官子弟的猜想,路上尽心尽力地为周文介绍驾驶室的各种部件功效。 周文知道了这是美国福特1.5吨卡车。驾驶室的结构和后世的解放牌汽车差不多。排挡杆、油刹车、离合器布局都一样。知道自己也能驾驶。 车子开出一段路后,红袖小姑娘演不下去了,不淡定了,兴奋起来了。开始欢快地大呼小叫起来,一会儿让络腮胡开快点儿,一会伸头伸手出去让风吹,周文都差点儿拽不住她,怕她掉下车去。 络腮胡纳闷儿了,刚才那个病弱弱,风一吹就倒的小姑娘,忽然就眉飞色舞、活蹦乱跳起来。那个野劲儿,他哥都拽不住。我这车能治病? 周文都不好意思起来,你这妮子的演技呢?淑女形象呢? 赶紧扯开话题,装作不懂的样子问这问那,引开络腮胡的注意力。 车子开出十几里后,周文示意络腮胡停车,手里不知什么时候捏着一张十美金的钞票,递给络腮胡。络腮胡上海来的,怎么会不认识美金。一看吓了一跳,赶紧推辞道:“小周长官,这可使不得。不就是出来溜一圈么,可不敢收钱。” 周文笑道:“我还有话要说,文大哥只管拿着。先拿钱咱们再谈点儿事儿。”络腮胡狐疑地接过美金,愣愣望着周文等他开口。 原来周文坐上车后,就有了一个想法,让兄弟们都学会开车。他知道这个车队归后勤部管,后勤部现在就是自家人。想办法留下两辆车和两个司机来教众兄弟开车。 周文把打算说出来后,开出的条件让络腮胡根本无法拒绝。“两个师傅,一人带六个徒弟,一个星期出师,要求是能单独驾驶和学会基本保养。带出一个徒弟就给十个美金。六个都出师就是六十美金。我留你们一个月,四个星期。四十八个徒弟都带出师,你们每人能到手二百四十美金。” 说完就看着络腮胡,络腮胡现在心脏跳得要从嘴里蹦出来。一个月二百四十美金啊,换成大洋就是近一千元,我嘀乖乖。 第105章 都要学开车 周文其实就是要用金钱把司机的主动性砸出来。这个时代的人凡是涉及到技术和手艺的传授,都是秉承师徒制,甚至已经是师徒的都还藏着几手绝活不教。生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而且教的时候也是时间越长越好,因为徒弟就是免费劳力。 周文哪有那个时间陪他们玩,就是用包干制限定一个星期出师。用金钱把师傅的全部精气神都调动起来。要让他们没日没夜的教导。 络腮胡喘气声都变大了,虽然一个星期出师时间上紧了点儿,但是为了一千大洋,拼命了。主意已定,就开口说道:“人没问题,我和另外一个兄弟都是开了五年车了,就是汽车和汽油要小周长官去想办法。” 周文轻松说道:“都没问题,只是要辛苦你们了。工钱一个星期一结。你们两个师傅都在我们驻地住下。时间你们控制,不管白天黑夜,我保证我的人不会有怨言。” 两人商定好后,就听见红袖说道:“大哥哥,我也要学开汽车。”周文就笑着请络腮胡下车去,让红袖坐到驾驶位上。红袖坐下一看就傻眼了,自己个太矮,坐下后只看见一个方向盘横在自己眼前,看不见外面的情况。只好气嘟嘟地坐了回去。 周文和络腮胡都被她逗得哈哈大笑,直到看见她大眼睛里又开始酝酿雨珠,两人赶紧收住笑容。周文对络腮胡说道:“文大哥,回去这段路我来开吧。” 络腮胡迟疑了,这能行吗?出问题咋办? 周文笑着说道:“没事,这一路都比较平,不会有什么问题,我好歹以前也摸过。” 络腮胡只好让位,心里打着鼓,决定一发现有问题。就坚决阻止。 只见周文坐上去,连踩离合器两脚,挂倒档,轻踩油门打方向掉头,再踩两脚,再挂前进挡,走起。几个动作行云流水,毫无生涩之感。这下轮到络腮胡傻眼了,这是才摸过几下的水平?这特么比我还溜好不好? 周文开了一会儿,发现红袖还是闷闷不乐,就停车叫小妮子坐在自己身前,然后继续开车前进,这下红袖又兴奋了,这不就等于自己在开车了吗?双手也扶上方向盘,又开始大呼小叫起来。 快进庄的时候发现路边一行队伍正在行军。正是妙花带着兄弟们训练归来,这下红袖可是嘚瑟了,兴奋地大声叫道:“大个子,大铁牛,晓平师兄,狗熊哥哥,大坏蛋......快看我们在开车,大哥哥在开车。”她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她坐汽车了,开汽车了。 周文把车就停了下来,看见队员们呼啦一下全围了上来,都是兴奋地看着叫着,这特么太稀奇了好不好?近距离看和以前远远的看完全不一样啊,何况开车的还是书生。 有的兄弟就试着用手摸摸这个,敲敲那个。 而红袖则是高兴得涨红了小脸,一副很懂行的样子,叽叽嘎嘎为队员们介绍着,“知道这是什么吗?这叫方向盘。大坏蛋,你别插嘴,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叫……” 感情这丫头人小鬼大,把刚才络腮胡指点周文的话全记住了。 周文也不去管她,难得让她高兴高兴。 看着兄弟们着实稀罕的的模样,心里一动,就走到妙花跟前问道:“师兄,今天训练那几个组表现好?”妙花就对周文说了。 周文听完后就大声道:“今天训练最好的突击侦察组、长枪二组、机枪组全体上车,咱们坐车回去,其他组自个儿走回去。” 说完后,能坐车的队员们都是大呼小叫着纷纷往车厢上爬。其他组的都是追悔莫及,早知道今天有这待遇,那训练时候还不拼命? 卡车一溜烟从步行队员们眼前缓缓开走了,一路留下了车上兄弟们的欢呼声和红袖清脆的笑声。妙花看看垂头丧气的队员们,大喝道:“兄弟们,咱们追,看看是他们车快,还是咱们跑得快。” 众人一听顿时精神振奋,在妙花的带领下,向着还没走多远的汽车呼喝着狂追而去。这路上可就热闹了,车上人大声为追车的兄弟们加油,追车的也鼓足气力狂奔。 在周文有意放慢车速的情况下,兄弟们终于追上了汽车。全体都高声欢呼起来,大伙儿高高兴兴地簇拥着慢慢前行的汽车,进入了庄子…… ※※※ 晚上,周文召集妙花、高小山和老吴叔几个头头开了个小会,把最近的训练目标说了出来。大家都傻眼了,什么? 学发报?学开汽车?这收发报是个什么鬼?汽车倒是见过了,可还没坐过啊,你就要咱们开汽车,你这是要带着大伙儿飞的节奏啊。 周文笑着解释道:“周大哥就是用电台的高手,由他教我们。我、山子哥、妙花师兄、晓平、大成还有红袖我们几个必须学会。其他的先挑几个文化成绩好的跟着学。这是个需要长期学习的科目。有周大哥在,只要肯花时间,大伙儿都能学会。 这开汽车相对简单,必须一个星期学会。白天不会就晚上接着练,反正地方够宽敞,不会出事儿。除了所有兄弟们,老吴叔你们几个也选一个出来学。” “啥?”老吴叔也不淡定了,我们都好几十岁的年纪了,还要学? 周文解释道:“老吴叔,您们后勤和伙房以后都需要拉货吧?莫非咱们到了大城市还用马拉个大车?平时我们在倒没什么,但是如果我们出任务了,您们的出行拉货怎么办?万一紧急时候需要您们给咱们送补给弹药,几十上百公里,您们还赶个大车来送?” 老吴叔脱口道:“可咱们没汽车啊……莫非以后要买?” 周文笑道:“当然要买,还不止买一辆。以后汽车就是咱们运输队的标准配置。到了山西咱们就买。以后出行都是开汽车,又能拉货又能载人。” 周文没敢说的是以后有条件连飞机都想买,他怕吓着众人,买个汽车就把大伙儿震住了,你要再说买飞机,那全屋的人都得吓趴下了。 第106章 最终目标 看着几个头头都是一副脑袋转不过弯的模样,周文决定还是仔细解释一下。就说道:“咱们佣兵团以后凭什么比别人强?一是咱们远超别人的个人武力和军事技能,这是咱们一直都在练的吃饭家伙,不能丢了。 二是咱们的战斗经验和团队配合,就是我带你们上战场的原因。 三是咱们的技术优势,通话器、电台、开汽车等等就属于这个,以后还会有新的技术要学。 四就是咱们的装备,咱们要比别人强,除了个人的能力,还要有这世上最好的枪,最好的炮,最快的交通工具,最强的防具。这些以后我会慢慢都弄齐了,都给兄弟们装备起来。 五是先进的观念,这才是最重要的。什么是先进观念?就是别人想不到的,你想到了。别人想到的,你已经去做了。我教你们的那些战术思想,战术技能就属于先进观念。现在让大伙儿都去学电台,学开车也属于先进观念。 总之一条就是,咱们要永远领先别人一步,永远走在别人前面,那咱们就不会失败,不会输。” 妙花几人是佩服周文已经佩服得麻木了,真正是个天上飞的。现在听他这么一说,他是真心要带着大家一起飞啊。算了,不想了,只管跟着走吧,哦不--是跟着飞吧。 老吴叔又愣了愣说道:”那得花多少钱啊?咱们有那么多钱吗?” 周文笑了起来,妙花也笑了起来。他俩可是知道这次发了多大的财。 周文想了想说道:“我给你们透透家底吧,打战之前咱们剿匪卖枪就差不多有二十多万大洋,基本上全换了金条由我带着。这次杀石三贪救红袖还意外发了笔大财。这么说吧,咱们现在资金大概有一百多万大洋。” 在石守信家,周文之前就把美金和英镑还有半箱金条都挪到了佛珠空间里,不是不想多拿,是空间已经满了。单这些就价值近八九十万大洋。 顾长官答应的五十万元银行本票他还没计算在内。那要等拿到再说。 高小山和老吴叔都是看怪物一样看着周文。以前补充团是个什么景象他俩是清清楚楚,可以说是一穷二白。管后勤的老吴叔精打细算、省吃俭用攒下的钱财就从来没超出过五百大洋。 可周文来了短短一年多,打土匪、投国民军。风轻云淡地就赚了一百万。这可是一百万大洋啊!一个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数字。 周文笑笑说道:“这算什么?咱们以后去了山西还要投资产业,让钱生更多的钱。咱们还要成立佣兵团打战挣钱,以后的钱只会多不会少。但是钱赚来是用来花的,咱们花钱的地方更多。汽车、电台、兄弟们的装备,亲人们的生活、住房。以后还要把业务拓展到上海去,哪里更需要花钱。” “那再以后呢?咱们不可能一辈子打战吧?咱们最后赚了那么多钱,总得有个目标吧?”妙花忍不住问道。 周文再次笑了,妙花师兄的提问实际上是代表大家的意思,是啊,拼命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是为了改善生活,那现在的一百多万也基本够了。 周文正色说道:“我这么努力带着兄弟们拼命,确实是有个大目标。是时候跟你们说一说了。 你们都知道,咱们国家很穷很弱,内部也是年年战乱不断。国家没有统一的政府和军队,也就没有力量抵抗外敌。所以这近一百年来都是被外国人欺负。就像那些村里的恶霸,看到你家有好吃的,好穿的,就来抢。 但是现在有这么一个恶霸国家,他觉得单单是抢还不能满足他的欲望。他觉得咱们那么弱小,却占据着这么大的地方,有这么丰富的资源。而他们国家却只占据几个小岛,年年都有台风、地震。资源又贫乏,连造枪造炮的铁矿石都没有,还得花钱去别的国家买。 他觉得不公平,所以他就处心积虑地想着怎么把咱们国家的地给全占了,把咱们的人给全杀了,让他们国家的人到咱们这里来生活,来耕种咱们的土地,来开发咱们的资源。他不是想着来一年两年,而是想永生永世就把咱们国家变成他的国家。 你们说,要真是那样,咱们怎么办?” 大家都震惊了,没想到还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 妙花第一个跳了起来说道:“什么怎么办?咱们学武的宗旨不就是抵抗外敌吗?干他娘的就是。” 老吴叔也大声道:“对,干他娘的。书生,你说咋干就咋干。老叔我也豁得出去。” 高小山却若有所思地说道:“阿文,你说的是不是东洋人?” 周文故意问道:“山子哥,你说说为什么是东洋人?” 高小山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说道:“上文化课的时候,你就跟弟兄们说过外国人欺负咱们国家的事。俺就寻思着,要让他们国家的人到咱们这里生活必须是离咱们比较近的。那跟咱们国家挨近又是列强的国家,就只有东洋人了。” 周文赞赏地笑着说道:“山子哥分析的很对,就是东洋人。其实还有一个国家也符合这个条件,就是老 毛子。但是他们目前自顾不暇,还没那么大野心。只有东洋鬼子才会想着蛇吞象,而且他们已经谋划了很多年了。 他们一开始会试探着一点一点蚕食和渗透咱们,就像他们现在在东北做的那样,先占一小块地方,然后以保护侨民的名义驻军,再逐步扩张。但是,等到他们觉得时机成熟的时候,他们就会加大入侵的力度,直至全面进攻。 这个时间不会超过十年。那将会是前所未有的国战,要么打退侵略者,要么被亡国灭族。到那时候,就只有咱们全国上下一心,同仇敌忾,奋起抗战。才有可能获得最后的胜利。这将是艰苦而长期的战斗,没办法,咱们国家太弱了。咱们的军队暂时还打不过他们,只能边打边退,把战线拉长拉宽。慢慢和他磨。用空间和时间拖死他们。 但是,这么一来,咱们国家付出的牺牲和代价那就太大了。所以我才要带着大伙儿回山西,把咱们亲人都安置好了,咱们才能放放心心地去杀鬼子。” 第107章 特种作战 众人都沉默了,都在思考。 周文接着说道:”可能你们会想,那为什么我们还要退役,不直接在军队里参加最后的抗战。你们发现没有,我们的作战方式,是不是和别的军队不一样?但是我们的作用是不是很重要? 从归德火车站开始,潜入敌阵、直捣敌人指挥部抓旅长、在前线狙击敌人指挥官和机枪手、秘密过河偷袭敌人炮兵阵地、潜入许昌为大部队打开城门等等。这些作战方式有别人做过吗?我想是没有。但是取得的效果却是显着而巨大的。减少了国民军多少损失?帮助国民军取得了多大的战果?你们都清楚。 这种作战方式我称之为特种作战,但是我们现在还只是具有了特种作战的一点儿雏形,以后我还要带领兄弟们继续在各种条件下作战。等到咱们具备了城市巷战、丛林作战、江河作战、空降作战等等的技能和经验,才算是真正的特种部队。 特种作战的性质决定了咱们必须具备别人不具备的能力,比如武功、各种军事技术,精良的装备、战场经验、灵活的头脑和先进的战术理念等等。有时候特种作战甚至可以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 那么,要训练咱们运输队成为特种部队,所花费的金钱和人力物力,还有时间,是难以估计的,更何况还有无数次用生命为代价去获得的战场经验。这些巨大的付出锻炼出来的精英战士那就是宝贝了。 可除了咱们,还有谁能认识到特种部队的价值吗?即使有人能认识到,难道就能保证他没有私欲,不把咱们当做他升官和保命的工具吗? 如果咱们费劲心力锻炼出来的精英部队,被上司命令去坚守阵地,去千军万马的前线和敌人拼消耗,哪怕我们能够以一换十甚至以一换百,就算兄弟们都拼光了,就凭咱们几十号人,能消耗多少敌军? 是的,我们为了国家民族牺牲是应该的,但是这么牺牲却是不值得的,不必要的。因为我们能够发挥更大的作用。用我们的特种作战方式杀的敌人会更多,会让敌人更痛,会更加振奋国人奋勇抗战的决心。 所以我要成立佣兵团,佣兵是什么?别人出钱雇佣我们打战。我们用几年的时间把名头打出来,把实力打出来。让别人不敢也不能轻易想吞并我们,这样就保证了我们的独立性。 等到抗战来临时,我们就可以以一个独立的作战单位去参加抗战,用我们特种作战的模式去参加抗战。当然那个时候咱们就不能收钱了,反而要用我们赚来的钱和物资支援国家,支援愿意抗日的力量。” 周文一口气把自己的打算和计划和盘托出。他认为现在是时候告诉大家了,因为再过一年,九一八事变就会爆发。到那时,日本对中国的狼子野心就会显露无疑。 而且他现在威望已经竖立起来了,说出的话更有说服力。 妙花想了一会儿说道:“师弟你说的话我信。我想的很简单,不就是打么?咱们兄弟们的能力我是有信心的。跟着你打就完了。我相信其他兄弟也是这样想的。” 老吴叔也说道:“是啊,书生,大伙儿都相信你,都听你的。” 高小山说道:“阿文,不管咋样,俺肯定是支持你的。俺就是想知道这个特种作战到底怎么打?那些能打,那些不能打。你再给俺们说说。” 周文开心地笑了起来,兄弟们的支持让他很是欣慰,也更加坚定了信心。 他喝了口水,接着说:“好,我来和你们说说。这特种作战就是由特殊编组、训练及装备的精英部队,以特殊的方式和手段实施的作战行动。所实施的行动具有几个特点。 一是目的特殊,什么是目的特殊?就是不是一般性的目的,而是对战争或战役有明显帮助的目的。比方说咱们潜入敌阵,抓了敌人旅长。抓旅长只是一般目的,但是从他嘴里套出敌人部署的情报就是特殊目的。 二是计划周密,这个你们都懂。 三是作战方式独特,就是要利用敌人想不到的方式作战。比如潜伏、伪装、偷袭、远距离狙杀敌人指挥官、突袭敌人指挥中心、破坏敌人补给等等。用运动战、麻雀战、心理战打击敌人。 四是作战手段多样,意思就是不但要用炮用枪,还要利用其他一切可以打击敌人的手段和工具。比如格斗、爆破、下毒,暗杀等等。还有就是要熟悉各种气候条件下的作战。 当然还有隐蔽突然、速战速决等特点。这些就不用解释了,你们都知道。 所以我要大伙儿都能学会使用电台,会开汽车,以后还要教你们开摩托、开船等等。就是让兄弟们尽量掌握更多的特种作战方式和手段。以后咱们还要想办法练空降,坐飞机从天空跳下来。这个以后再说吧。” 周文说得起劲儿,三个听众却是听得张大了嘴。从飞机上跳下来,那不摔成肉泥了吗? 妙花疑惑地望着周文说道:“师弟,怎么你会懂那么多?我都怀疑你真是佛主从天上派下来的。” 周文促狭道:“是佛主托梦给我的,你信不?” 妙花砸吧砸吧嘴道:“还只能这样解释了。那是不是佛主梦里说山西那边就会安全?” 周文笑着说道:“不是,我是这样分析的。山西有太行山、吕梁山、洪涛山、五台山四座大山脉。日本人即使占领了山西,也没那么多兵力完全控制山区。而且山西北面是内蒙古,西面是陕西,都是资源贫乏,经济落后的地区。占领了不但没有好处,可能还要倒贴钱。 所以在全面占领中国之前,我肯定日本人暂时不会浪费兵力和财力全力进攻内蒙和陕西。我的家乡离石县就处于山西西面,县城边上就是吕梁山区。咱们在哪里发展,腾挪的空间就比较大。敌人来少了咱们就灭了他,要是来多了咱们就往大山里一钻,带着敌人溜大山。凭着咱们兄弟的战力,追进山的敌人最后能不能活着回去都是两说。” 第108章 胡子叔有后 周文喝了口水又接着说道:“ 万一,我是说万一日本人铁了心调集重兵来围攻咱们,咱们还可以把基地撤到陕西去。所以咱们在山西建立自己的大本营,是进可攻,退可守。关键是能够保障咱们亲人的安全。” 其实周文没说的是1937年入秋后,日本曾有进攻陕西的计划,打算经陕西入川。从1938年到1939年底,日军从府谷渡口到潼关渡口,发动了大小20多次的渡河战斗。由于抗战军民的奋力抵抗和黄河天险作屏障,日军始终未能占领陕西一寸土地。1939年后八路军在华北建立了根据地,日寇自顾不暇,再也无力西顾了。 ※※※ 在周文的收买和蛊惑下,艾西其以需要修理为名留下了两辆卡车。那个姓文的络腮胡和另外一个师傅留下当教练。 运输队再次进入了紧张的训练当中。学习内容分两部分,周文带着部分人跟着周用宾学习收发报。其他队员轮班学习驾驶汽车,连管后勤的老张叔也跟着学,因为三个老叔里面他最年轻。 其实队员们学驾驶汽车还是有优势的,一年多来学习文化,还有超强的身体素质,领悟能力和身体协调能力都是远超常人。加上两个师傅为了一千大洋真是拼了老命,白天黑夜、加班加点地带着练。周文的出师要求也很现代,嘿嘿,就是倒库。后世学车考驾照的必修课。 ※※※ 在繁忙的学习和训练中,时间飞速流失,转眼间就来到了1930年的9月中旬。中原战场国民军开始总攻。西北军还抱着幻想认为还有实力与国民军决一死战,便将平汉、陇海战线缩短,集结兵力于郑州外围,想在晋军协助下背城一战,挽回颓势。 但不幸的是晋军为保存实力,陇海线晋军已向黄河北岸撤退,使西北军无力支持,郑州被国民军一攻而下。至此,明眼人都知道国民军的胜利指日可待。 这天,许昌车站,周文送走了回徐州老家探亲的冯天培。郑州被国民军占领后,从许昌到徐州的铁路就打通了。周文通过指挥部为冯天培办理了军务公干证明,派了三娃和一个叫刘忠的兄弟俩人护送他坐着军列回徐州。 看着远去的火车,陪着前来送行的妙花开口说道:“师弟。你派三娃他们去,一是保护二是监督吧。你是怕这个神医师弟一去不回?” 妙花腿上的子弹早已被冯天培动手术取出来了,在周文的般若之气帮助下,才一个星期就行动自如,所以对冯天培的医术很是佩服。 周文鄙视地望了他一眼说道:“别把你师弟我想得那么狭隘,冯师弟是肯定会回来的,但是他终归是得罪了吴大帅。这次回去万一还有什么首尾要料理,咱们自家兄弟就派上用场了。这冯师弟和周先生可都是咱们的宝贝,要保护好了。” 一旁的高小山说道:“三娃和刘忠都是沉稳的性子,不会有什么差错。冯神医去探亲这事儿倒是提醒了俺。听你说西北军已经退到了洛阳,那俺们该去二塘村去看看了。半年多的战争,也不知那些亲属现在咋样了。” 周文拍着头说道:“说的是啊,我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走,回去就商量商量,看看要带点儿什么物资回去,争取明天就出发。” 回到驻地后,周文把老吴叔也叫了来,在屋子里开起了小会。 现在运输队基本形成了周文、高小山、妙花和老吴叔四人领导小组,有什么决定都是四人商议好后再往下传达。 周文把准备去二塘村的事情一说,老吴叔却罕见地闷头抽烟,半天没说话。周文有点儿纳闷,去二塘村看望那些老叔们的亲属,这是好事啊,怎么老吴叔看着像是不乐意的样子。 只见老吴叔抽了半天的烟,好像有什么为难的事一样。周文几个也不催促,都耐心静静等待着。 老吴叔终于开口了:“有个事儿我觉得还是说出来比较好,胡子--胡子他还有个儿子。” 啊!周文望着高小山,高小山也是一脸懵样。看样子高小山都不知道。 老吴叔叹了口气说道:“胡子有个小儿子,大虎他娘就是生小儿子的时候难产死去的。 本来嘛,按说已经生过一个了,第二个应该没什么危险。但这小儿子生相有点儿怪异,头太大,大虎他娘生嚎了一夜都生不出来,天快亮的时候,孩子终于出来了,但大虎他娘也……哎!” 老吴叔愁苦的脸上皱纹像梯田一样层层叠叠,抽了口烟后继续说道:“这孩子倒是活下来了,只是脑袋就不太灵光。胡子立了多年的山寨,夜路走多了也怕鬼。大虎已经是跟着他上了山的。就想着把这孩子藏起来。他婆娘死的时候就对外说大小都没保住。 那个孩子是我一路骑马用羊奶喂着送到了胡子在湖北的姐姐家里,交给他姐姐抚养。谁知过了三年,胡子他姐姐也病死了。胡子得到消息。就去湖北把孩子带回来了,对外就说是他姐姐家的孩子,交给了山子的娃娃亲丈母娘帮忙抚养。到现在已经有十二岁了。” 高小山惊呼道:“啥?您说的是傻蛋?他是俺团长的儿子?” 老吴叔说道:“就是傻蛋啊,这事儿我是跟胡子发过誓的,谁都不说。胡子就想让这孩子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将来花点儿钱再帮他取个媳妇儿,生下一个两个的,这胡子也就有后了不是?谁知道胡子他竟然就这么去了,这孩子将来怎么办他也没来得及交代。 上次书生说了东洋人要打进来的事。我就想啊,以后哪还有平平安安的日子,怕是活着都是奢望啊。我就一直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事儿说出来。现在我想明白了,这孩子的事儿还是要告诉书生,也只有书生能保全了他。” 周文震惊了,满脑门都是“胡子叔有后”这几个字。坐不住了,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圈,平复了有点儿激动的心情。停下就问高小山:“山子哥,傻蛋是怎么回事?你娃娃亲又是怎么回事?我希望你们不要再瞒着我,都说给我听。” 第109章 傻蛋 第二天凌晨六点钟,运输队倾巢而出,赶着三辆大车,骑着从后勤部借来的几十匹马向二塘村方向出发了。 本来周文只准备带部分人去的,但是架不住少年们的纷纷请求。毕竟大部分队员都有亲属在二塘村。更何况还有许大成这个憨货怂恿着红袖死活要跟着去。周文干脆大手一挥,全体都去。也让最近训练辛苦的队员们放松放松。 行军队列依然保持战斗队形,侦察组成扇形前出三里搜索前进,后面是突击组和机枪组。两个长枪组将车队护在中间,一个长枪组殿后。火炮组跟随车队行动。这一带原来是西北军的防线,虽说现在都已撤离,但是周文不敢大意,万一还有一些溃兵或掉队的小部队,遇上了说不得还要做过一场。 赶车的自然就是老吴叔等三个老兄弟。老吴叔和车上的周用宾说着话,老魏叔也是乐滋滋地赶着车,就只有老张叔闷闷不乐。你说一个刚刚学会驾驶卡车的人又回来赶马车,心里能乐得起来吗? 说起老张叔学车可是吃了不少苦头。一个四十几岁的乡下人,又不识字儿,汽车这玩意儿也是最近才见过几次,你让他学习驾驶确实是吃力了点儿。第一批参加学车,熬到第四批才算勉强出师。整整二十八天,两个师傅也是拿出了吃奶的力气来教,没日没夜地轮着给他开小灶。 老张叔倒是有一点儿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也沉下心没命地练,生生把自己熬廋了好几斤,终于才出了师。这下可不得了了,开车瘾头上来了。眼巴巴看着借来的车归还了后勤部,心里那个痒啊!于是只要看见周文就问啥时候买车,弄得周文都要躲着他走。 那两个教车师傅周文倒是没克扣他们什么钱,反而每人都多发了一些凑足了一千元整数。 那个络腮胡走的时候对周文很是感激,还留下了在上海的地址,让周文如果去了上海一定要找他云云。 红袖照例是坐在周文的马上,这次却是出奇的乖巧,安安静静地不出声。因为她看到大哥哥在神游天外,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周文还没完全从昨天的震惊和惊喜中恢复过来。胡子叔有后这个事让他对王胡子离世以来,自己一直深藏在心底的自责和歉疚有了个宣泄处和一丝安慰。 他昨天从高小山和老吴叔口中了解到, 高小山自小就被他爹和另一个姓张的老兄弟的闺女结了娃娃亲,那个老兄弟后来攻打一线天也战死了。他的遗孀张婶儿和闺女张二丫就由团里一直供养。 后来王胡子把孩子接来后就托付给了张婶儿抚养,做了二丫的弟弟。平时就由老吴叔悄悄送钱送粮,后来高小山从军后更是时常接济,所以日子倒也过得去,没短了孩子的吃穿。但高小山也只以为是王胡子的外甥。 这个孩子三岁之前和其他孩子也没什么两样,可随着年龄的增长,差距就出来了,用村子里的话说就是个傻子,实际就是有点儿智障。那时的乡下人对傻子都有点儿歧视,还给他取了个傻蛋的名字。但是乡下人都习惯给孩子取个贱名,所以王胡子也没在意。 但是傻蛋人傻心明白,知道谁对他好,谁嫌弃他,于是就不怎么合群。时间长了,这孩子就只和打心眼里对他好的几个人来往,其他只要是有点儿歧视他的,他都不搭理。就自个儿玩儿,早上就喜欢仰着大脑袋看天上飞的鸟,一个人静静的能看一个上午。下午就自己玩泥巴。晚上天黑就睡觉。很有规律,也很乖。 周文听了这些心里更增怜惜。发誓一定要让这个孩子有个幸福的未来。 想明白后就对着红袖说道:“红袖,哥哥这次去要领回来一个弟弟,但是他比你大两岁,你也要叫他哥哥。他从小就没了母亲,脑子又得了病,和常人不一样。现在他父亲也没了,很是可怜。但是哥哥很爱惜他,要带着他跟我们一起回老家。你以后不要看不起他,要学会尊重他、照顾和爱护他。能做到吗?” 红袖还是第一次看到周文这么郑重地和她说话,马上仰着小脸对周文说道:“大哥哥,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尊重他、照顾他、爱护他。以后红袖长大了,还要保护他,不让别人欺负了他。”说到最后红袖还挥舞了下小拳头。 周文欣慰地笑道:“还是咱们红袖最乖最懂事,哥哥相信你。” 正在这时,二嘎子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看到小李庄了吗?怎么全被毁了?”原来队伍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小李庄了。周文看过去,只见这个曾经各方势力云集的军火黑市,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已经没有一座完好的屋子,有的残壁上已经长出了杂草,枪眼和弹坑随处可见。 “看样子这里曾经打过大战啊!希望村民们都逃了出去。”高小山在旁边感叹道。 这里距离二塘村也就三十公里,想到这里,周文和高小山对视一眼,都是心里一紧。就下令加快速度赶路。同时命令张晓平的侦察组提高警觉。 一路上两人再无心思聊天,不断催促大家赶路。只有许大成这个憨货还在没心没肺地在和兄弟们吹嘘当年在这条路上伏击赵胖子和土匪的事迹。 中午时分,张晓平用通话器传来的报告让周文心里一急,“师兄,二塘村发生了战斗,有五十几个土匪模样的在进攻村子,村子有人在开枪抵抗,还有一挺捷克机枪在响。我看土匪一时半会儿还攻不进去。是不是我马上带人上去支援。” 周文当机立断命令道:“晓平你看情况决定,不是很紧急就不开枪,等支援来了一起打,都别放跑了。突击组马上就会赶到。” 马上又转头对高小山道:“山子哥,你带队加速去支援,带上机枪组。” 高小山也知道情况紧急,当下大声道:“ 一组、二组和机枪组跟我走。” 周文看着高小山带着十几骑疾驰而去,心里已经恢复了平静。有晓平和体净在,二塘村已经没什么危险了,高小山的支援主要是为了全歼敌人。敢打二塘村的人都是该死的敌人,一个都别想跑了。只是心中纳闷,去年走的时候只是给二塘村留了几只步枪,怎么现在连机枪都有了,二塘村的那些老弱病残没人会使啊? 第110章 又见郝老刀 伏牛山恶虎岭的大当家一阵风现在可谓是骑虎难下。 自从中原大战开始,这土匪的厄运就来了。大军过处,因为都有军纪管着,经过的村镇除了征集点儿军粮,毁坏了田地之外,乡亲们本身都还没被怎么祸害。但是土匪就倒霉了。为什么呢?因为土匪有钱,特别是积年老匪更有钱。所以凡是在驻军周围几十里内的土匪都被剿了。 任你多高的山寨,多险要的地形,在正规军面前都是浮云。各种山炮、迫击炮、轻重机枪一开火,一切都灰飞烟灭。 恶虎岭山寨虽然地势险要,一阵风又是苦心经营多年,自认是固若金汤,但也没经受住西北军一个团的攻击。四百悍匪坚持了不到半小时就被攻陷了山寨,只有大当家一阵风带着几个老兄弟趁乱逃脱。多年的家当全没了,可连哭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军队追得在大山里风餐露宿了半年。 好不容易熬到军队撤走了,兄弟们半年来吃糠吃野菜不说,都想女人了。在山上别说女人,就是母猪也没见到一头,都是憋疯了的。于是,已经从恶虎岭流窜到方城山的一阵风决定下山做一票。 经过小喽啰的打探,发现山下的二塘村人气旺,家家户户都有炊烟,就决定今天就洗了二塘村,让兄弟们都好好乐呵乐呵。 一大早,一阵风就带着半年来好不容易收拢到的五十几名悍匪喽啰下山了。土匪们斗志昂扬,干劲十足。想着村里那些女人细腻白嫩的肌肤,还有大块的肉、大碗的酒,个个心里都是热乎乎火辣辣的。本来要三小时走完的山路,不到两小时就到了山下。 但是,想象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还没到村口就被村子里的暗哨发现,结果枪就响了起来。一阵风就纳闷了,一个小村子有枪就不说了,还居然放了暗哨?这是军队没撤走? 但是听着村里打出的枪声感觉没几个人,一阵风一咬牙就下令强攻。这下更是抓瞎了,你特么有枪有暗哨也就算了,怎么还特么的有机枪? “哒哒哒!”声响处,一下子死伤了五六个,这仗没法打了。于是一阵风就亮出了旗号喊话,只要村里给点儿粮食就走。村里也喊话亮了旗号,原来是一个叫郝老刀的同行啊。 同行就是冤家,谁特么给你粮食,快滚! 这下子一阵风为难了。退回去?不行啊,这一退好不容易聚拢的人心就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强攻也不是办法,这机枪一响谁特么敢冲啊?刚才被打倒的几个弟兄,身上血糊糊地还在地上嚎着呢。 攻不行退也不行,老子就当滚刀肉和你耗上了。就把村口堵住,反正你不让我好过,你也别想安生过日子。这一阵风不愧是吃土匪饭多年的老手,居然就想出这么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于是村里人少打不出来,村外人多怕机枪也攻不进去,双方就时不时开几枪骚扰下对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如果没有运输队恰好赶到,那等到天黑,在一阵风不计伤亡的猛攻之下,村子恐怕还是会遭殃。 但是,一阵风不知道的是,高小山从后村口进村了…… 中午的时候,村里的枪声突然就停了下来。一阵风开始还有点儿奇怪,是村里没子弹了?不像啊。如果没子弹刚才就不会时不时乱开几枪吓唬人了。这是几个意思?要攻出来?那正好,兄弟们手中家伙到现在还没见血呢。 等到一阵风开始直觉不对劲儿,是不是就认回怂,想下令撤退时,一阵弹雨随着左边山腰上响起的机枪声扫了过来。成片的子弹嗖嗖地扫过头顶带起一股股疾风,让一阵风感觉比冬天山里狂啸的寒风还要冰冷刺骨,冻得他从骨子里都打起了哆嗦。 身前身后都是子弹灌入人体内的“噗--噗”声,身左身右都是弟兄们被狂暴不息的子弹撕裂肉体后疼痛的惨嚎声。站在他身边的二当家侯二毛,一个跟随他十几年的老兄弟,一个屠庄灭户眼都不带眨一下的老土匪,那张非常熟悉但现在却被吓得惨白的脸上,瞬间就爆开了个大洞,从黑洞洞的眼眶中飞射而出的红白液体带着碎肉,直接溅了一阵风一头一脸。 一阵风吓傻了,这是多少挺机枪在扫射?他脑子已经空了,心却是从头凉到了底。这是多大的坑啊,自己就这么跳了下去。 一阵风的后悔药还没来得及吃,一颗精准的7.92毫米子弹就射入了他的脑门,强大的动能带着他的后脑骨碎片飞溅而出…… 如果一阵风还能还魂的话,就能看见当机枪声停息的一瞬间,村里冲出了一溜儿从脚武装到牙齿成散兵线队形的士兵,人人都是长枪短炮,穿着带着铁钉的军靴,飞速地冲入土匪阵地,用子弹清理着死了的或是装死的每一具躯体。书生的命令是不放过任何一人。 战斗就这么简单地结束了。二塘村周边的地形兄弟们闭着眼都不会走错,高小山进村后,就命令机枪组从村子另一个口子上山,在土匪侧面架起了六挺机枪。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在如此爆烈的金属风暴覆盖下,侧面暴露无遗的四五十个土匪还真是盘小菜。只有一阵风幸运地躲过了金属狂潮,但是没能躲过张晓平的G98毛瑟标准型步枪射出的子弹。其他队员也就是练练攻击队形,打扫下战场的事儿了。 战斗结束一个小时后,周文带着车队赶到了。 他看着迎出来的几个人当中,除了高小山和一个背着枪的圆脸大眼少女,居然还有个想不到会出现在这里的熟悉面孔。这不是那个被自己抢了大半家当的土匪郝老刀么? 周文乐了,这可是熟人啊,没想到这个老土匪半年多不见居然还长胖了一点儿。就让老吴叔带着队伍先进村,自己就背着红袖走向了高小山几人。 只见郝老刀越过众人,大呼小叫地跑过来,满脸的媚笑打着招呼:“长官啊长官,您可算是来了,要是再晚一点儿,这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可就大祸临头了,上午来的可是伏牛山名头最凶的老匪一阵风啊。” 周文笑着说道:“郝老刀,你怎么认出我的?我那时不是蒙着面吗?” 其实郝老刀也是通过观察和根据记忆中的身形判断出周文就是那个蒙面长官的。但是嘴里却是满口的阿谀奉承:“长官您这样的人怎么会认不出来,隔老远小人就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威武之气和强大气场……” 第111章 竹竿上飘着黑面巾 周文听得浑身鸡皮疙瘩都冒出来,赶紧阻止他:“停停停,我说郝老刀,你个坐山立寨的土匪,怎么就学会了官场上这些拍马奉承的话?” “嘿嘿--嘿嘿嘿!不是跟方城县里的那些官员互相合作--哦,不对,是互相勾结那啥了么,也就跟着学了点皮毛。”郝老刀红着脸扭捏地说道。 周文听了哈哈大笑起来,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土匪,居然还文绉绉地说什么学了点儿皮毛之类的话语,感觉甚是有趣儿。于是又打趣地伸手拍了拍他微微突起的肚子说道:“说,你是怎么祸害到二塘村来的,居然还特么长胖了,看样子没少刮乡亲们的油水,给我老实交代清楚。” 郝老刀马上苦着脸叫屈道:“冤枉啊,长官,我哪敢欺负自己的救命恩人啊,我是--我是--那个要饭要到二塘村的……” 原来郝老刀也在军队的剿灭名单里,但是他县里有人提前通风报信,知道不是自己能抵挡的。于是就散财解散了队伍,自己带着七个亲信弟兄扛着才买到手不久的一挺捷克造轻机枪,背着剩下的金银细软,就往大山里钻。 这一躲就是一个月,眼看就没吃的了,偷偷派个人下山想用钱换点儿吃的,但是方城县周边村子都有驻军,下山的人差点儿没被军队逮住。这下就麻烦了,有钱不能当饭吃啊。就一路辗转到了二塘村。发现这里没有驻军,郝老刀就想着反正不杀人,不祸害女人,就进去抢一把就走又咋地了? 等摸到村口一看就不敢进去了,为啥呢?因为村口有个长长的竹竿插在地上。关键是竹竿头上扎着一个黑色的面巾,在竹竿上随风飘荡着。那个面巾有两个眼洞,再怎么飘都好像是直勾勾地看着郝老刀。 “坏了,跑到那群祖宗的地盘上来了。”郝老刀魂都吓飞了,转头就带着几个兄弟没命地跑了。 这就是周文之前安排二塘村的老少做的防匪准备。方城山这一带的土匪都被蒙着面的运输队剿灭了,就剩个郝老刀也是吓破了胆的,只要看见这个面巾就会知道进村的后果是什么? 这郝老刀的日子就艰难起来,这山上野菜草根什么的还能勉强糊口,关键是一个多月没吃到盐了。现代人都知道长时间不吃盐的人,因个人体质,反应不一。有的人能抗住很长时间,有的人短时间就容易出现神经衰弱、电解质紊乱等病症。 郝老刀的表弟就出问题了,连续几天都是浑身无力,吃什么吐什么。眼看着人就这么萎靡下去。郝老刀知道再不给他吃点儿盐巴,怕是没几天就去了。 表弟可是救过郝老刀命的亲人,郝老刀怎么忍心让他就这么死去。于是就豁出了脸面,只身一人就跪在二塘村村口竹竿下。等到村里管事儿的老赵叔出来问话,他就原原本本把自己和运输队的渊源说了一遍,只求用钱换点儿盐巴救人。 老赵叔是年纪太大跟不上补充团的训练才安置到二塘村来管事儿的,也是多年的老江湖,之前也听说过运输队剿匪的事儿,知道郝老刀没说谎。就动了恻隐之心,答应了郝老刀。不但换了盐给他,还给了一袋白面。 郝老刀救回了自家表弟,对二塘村也是心存感激,有时打到了猎物就送到村里来。这一来二去大家伙就熟络起来。看着郝老刀兄弟几人都还本分。老赵叔心思一动,就让郝老刀他们搬到一线天去住,把周文之前埋着的粮食取了部分出来给他们。 这样一来,郝老刀他们就过上了衣食无忧的幸福生活。他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老赵叔的心思,就每天轮换着派人在二塘村四周警戒,自觉地成为了二塘村的保镖。 前不久,一阵风流窜到方城山的时候就被郝老刀发现了,他可是知道一阵风的大名,那是杀人如麻,作恶多端的悍匪,他来了可没什么好事。于是郝老刀就下山和老赵叔一商量,就带着兄弟们驻进了二塘村。 老赵叔全村动员,会打枪的都每人一支步枪,连跟高小山学会打枪的二丫也发了一支,布置暗哨也是二丫的提议,不用说,肯定也是高小山教的。枪支是足够,有周文以前留下的,还有郝老刀带来的。但是人不够,总共也就组织了十几只步枪和一挺机枪。但就凭着这十几个人枪,硬是把五十几个悍匪给挡住了。 知道了事情始末的周文对着郝老刀点点头道:“不错,郝老刀,当初没看错你。以后就留下吧,你们八个人我另有安排,你先回去吧。” “是是是,全听长官的安排。”郝老刀大喜过望,跟着这群祖宗混可比当土匪有前途的多了,弄不好还可以洗白上岸,吃上了官粮。 周文转头对着有点儿不好意思的高小山和虽然脸红红的,却是睁着一双明亮大眼好奇地上下打量自己和背上红袖的少女笑着说:“山子哥,这位就是二丫嫂子吧,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会打枪,还知道布置暗哨。不愧是我山子哥的未婚妻。红袖赶快叫嫂子。” 周文背上的红袖甜甜地叫道:“二丫嫂子好!” 高小山讷讷说道:“阿文,别乱说,还没成亲呢。”那个二丫被周文这一出弄得脸更红了,也不敢再看周文了,只是低着头搅着自己衣角不说话。 周文哈哈大笑说道:“山子哥,我可没说错。在我们哪里订了亲的就叫未婚妻。” 二丫可就呆不住了,羞涩地轻声说道:“你们哥俩聊着,俺就先回去了。”说完转身就跑进村了。 高小山不好意思地说道:“阿文,二丫没怎么见过世面,失礼之处你不要见怪。” 周文笑着说道:“我未来的嫂子我怎么会见怪,一看就是奇女子,山子哥有福了。” 两人说说笑笑就进了村。来到以前的蒋家大院,这个大院现在都是原来补充团的亲属在住。老吴叔他们几个老兄弟正在院子里和老赵叔亲热地交谈着。周文没过去打扰,就让高小山带着直接来到了右侧院,这里是就是二丫她们现在的家。胡子叔的小儿子就住在这里。 第112章 他不叫傻蛋,他叫王小虎 右侧院很大,有独立的厨房,还有四间住房,那是以前给蒋家的亲戚或临时下山的土匪住的。 周文一走进去,就看见一个矮小的背影蹲在地上玩泥巴。蓝色的布衣布裤,一双沾了些泥巴的布鞋。一个皮球般的大脑袋在他细细的脖子上摇摇晃晃的,让人担心他瘦窄的小肩膀怎么支持得住。 周文知道这就是傻蛋--胡子叔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周文把红袖轻轻放下,牵着她的手慢慢走到了那个孩子面前。只见他专注地在地上用泥巴垒着一个认不出什么形状的泥巴堆,没理会走到眼前的俩人。 周文仔细打量着这个孩子,高高的前额,眼睛小而细长,面容依稀有王胡子的特征。 鼻孔下还挂着着两条长龙,快流到嘴边时就“咻!”一声吸回老巢,接着又慢慢流了出来…… 周文看得心里直发瘆,从挎包里掏出毛巾,伸到这孩子鼻子下帮他擦拭。这时大脑袋才抬了起来,看了眼周文。细长的小眼睛就像一汪宁静的池水,清澈而明亮。接着又低头继续玩泥巴。 周文把毛巾递给红袖,自己卷起袖子,蹲了下来和这孩子一起玩泥巴。红袖就站在旁边全神戒备地防着那两条长龙,只要敢露头,就用毛巾灭掉。 一大两小三个身影在这小院子里就这样玩着、望着。竟然给人宁静平和的感觉。 高小山不愿意打扰这份难得的平和氛围,阻止了闻声出来想打招呼的张婶和二丫,和他们一起回屋子去了。 周文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玩过泥巴了,莫名其妙地就全神贯注起来,历经数次失败,好不容易做了个房屋的模型,大门还用手指抠开了个洞。正感觉满意,没把小时候的手艺丢了。 “你这不是屋子,不像。”一个轻而带点儿沙哑的声音传来。周文抬头,看见了大脑袋下那双明亮得不掺杂任何杂质的小眼睛。 周文呵呵一笑说道:“我觉得还可以,你看这是门,这是屋顶……哎!别啊!” 话还未说完,只见一双小手就把周文做的泥巴小屋捏碎,然后从新合泥、塑性、规整 。眨眼之间,一座工工整整的泥巴小屋就出现在眼前,居然还开了窗和门。 “这才是屋子,你那个不是。”大脑袋认真地望着周文说道。周文瞬间无语了,本来还想着小猫爪伸出门帘--露一小手呢。谁知人家才是行家。 有点纳闷儿地指指那孩子垒的泥巴堆说道:“那你这个像什么?”心想莫非这孩子已经进入到抽象派的行列了? “像屎啊,像我今天拉的屎。”那双明亮的小眼睛依然很认真地看着周文。 “噗通!”一声,周文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噗通!”又一声传来,红袖则是笑倒在地上…… ※※※ 时间到了1930年9月20日。这天上午,头天刚从二塘村回到许昌驻地的运输队全体集合,都好奇地看着站在队列前的周文身边那个瘦小的大脑袋男孩。认识他的兄弟们都奇怪这不是那个傻蛋么? 周文大声说道:“兄弟们,今天我要宣布一件事,咱们的团长胡子叔在这世上留下了一个血脉,就是我身边的这个孩子。他不是胡子叔的外甥,而是胡子叔的亲生儿子。” “嗡!”一声响起。 这个爆炸性的消息顿时轰动了整个队列,但是训练有素的他们马上又安静下来。看这孩子的眼神却就不一样了,都透着一股亲切的味道。他们都知道团长的恩情,知道没有王胡子就没有运输队的今天。 周文接着说道:“从今天起,这孩子不再叫傻蛋,名字叫王小虎。别的乡亲们我管不着,但是我希望咱们兄弟们以后都叫他小虎,这世上再无傻蛋,只有王小虎。从此以后,咱们运输队就有责任保护他,照顾他,抚养他。 以后咱们今天在场的任何人,只要活着,都必须把这个责任担起来。兄弟们,你们能做到吗?” “能,能做到!”所有人包括红袖和周用宾都齐声大吼道。 就这样,王小虎就成了运输队的新成员,平时队员们有好吃好玩的都抢着给他,红袖也有了一个跟班。虽然王小虎比红袖还大两岁,但是他个头却没红袖高,倒像红袖的弟弟。 孩子喜欢孩子,他自然就和红袖比较亲近。 …… 历时大半年的中原大战这时也已进入了尾声。在东北观望多时的东北军张少帅派遣东北边防军第1、2军入关,加入到国民军的阵列。见到胜利无望,西北军多位将领临阵倒戈。周文知道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 他却是更加加重了运输队的训练量,因为等到战争结束,像现在这样各种枪械、各种弹药撒开了欢地造的情况很难再有了。 二塘村的亲属们也得到了大批物资和钱财的支持,一两年内基本衣食无忧。周文还交给了郝老刀一个任务,让他再次在一线天竖起了杆子,召集以前的亲信老兄弟,给他留下了不少枪支弹药。但是严厉禁止他们再去抢,可以以打击其他土匪为名收取周边村子的保护费。主要是保护二塘村的安全。 周文没想到的是,由于伏牛山周边的土匪基本被军队剿灭,郝老刀不到半年就成为了伏牛山最大的杆子。手下几百号人枪,其中很多是大战过后无家可归的一些溃兵和逃兵,在一个逃散来投的西北军小军官的训练下,也算是有模有样。方圆几十里内都没有其他土匪敢立足。 下山时人人都是黑面巾蒙脸,队列整齐。又不杀人劫货,只收取合理数量的保护费。导致这一片山区的老百姓难得地平静生活了几年,保护费交得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后来居然还获得了蒙面军的义称。二塘村自然就成为了蒙面军的望风村,这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周文把补充团的亲属们安排好以后,就开始考虑怎么顺顺利利带着兄弟们退伍回家的事情了。但是他没想到尽管运输队已经尽量低调,尽量不引起司令部的重视和注意,但还是被有心人盯上了。 第113章 党务调查科 时间已经进入到10月。这天上午,运输队正在训练场挥汗如雨,周文在射击场指导铁牛练习射击。铁牛经过几个月的艰苦训练,早已非昔日吴下阿蒙。武当心法在周文不予余力的般若之气引导下,已经进入气生劲的初级阶段,不但力量增长,力量的控制和运用也已登堂入室。 开始时周文让他跟着马叔训练机枪射击,后来就所有枪械都开始练习,随着他身体协调性不断加强,他学习各种战术动作和格斗的能力也逐渐增强。现在已经赶上其他队员的学习进度了,只是在实战经验上基本还是空白。 最近周文让他只练习一种步枪的射击,就是G98毛瑟标准型步枪,而且还是要求每次只装一发子弹,压一发打一发。锻炼他对毛瑟系步枪的熟悉度和装弹熟练度。周文是为下一步让他装备一种特殊枪械做准备。 铁牛趴在地上,熟练地装弹射击,再装弹再射击。只是G98毛瑟标准型步枪在他宽大的身躯下,显得就像把玩具枪,有点儿违和感。 射击时枪口很稳定,动作很熟练,神态很专注,成绩也很优秀。 三百米距离已经能保证9环以内。在打了不低于一万发各种子弹的情况下,这个成绩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但是已经远超大多数其他军队的士兵了。哪怕是以射击技术为第一要求的日本军队。 现在运输队的新人里面,周用宾年纪最大,红袖年纪最小,两人只能进行一些基础军事训练和手枪射击。但是在无线电方面,红袖的考核成绩仅次于有着两世经验的周文,拿到了全队第二名,实现了当初她立下的目标,超过了高小山。看样子天才的女儿也是天才。现在高小山正指导着父女两人练习手枪射击。 训练正进行得如火如荼之时,哨兵来通知周文,顾长官找来了。 周文赶紧向训练场门外走去,心里却奇怪,现在按照军报的说法,顾长官的第二师已经快打到洛阳了,怎么会这个时候赶来。莫非是专门为了那五十万元的银行本票? 到了门口就看见顾长官正笑眯眯望着自己,副官和警卫都在远处站着。赶紧上前立正敬礼。顾长官挥挥手说道:“小周,在我面前就不用这个了,我这次来一是把这个给你。”说着递过一个崭新的牛皮公文包,周文接过打开一看,里面几张花旗银行的本票赫然在目。 周文连声道谢。顾长官笑着说道:“跟我老顾还客气什么。咱们这事办得漂亮,那个石友三也没什么话说,他现在刚刚倒戈投到校长这边,不敢拿这事儿较真。这事儿就算了了。你以为我老顾单单为这点儿小事儿还亲自跑一趟?我这次来主要是专程来告诉你,你们运输队要退伍这事儿怕是会有周折。” 周文听到这话心里就是一紧,真是怕什么来什么。退伍报告和所有队员名单不久前已经呈报钱长官,因为战争还没结束,过早递交报告有临战退缩之嫌。就由钱长官寻找合适的时机再上报司令部。周文想来有几位当红长官的说情,加上一直以来的低调行事,应该问题不大。谁知还是出问题了。 赶紧请教顾长官,听顾长官细说一番后,才弄清楚事情原委。 原来,问题竟然出在有自己两次救命之恩的刘若水身上。 这刘若水自从把周文当做命中救星后,就一心一意想帮助周文高升,到处为周文奔走造势。把周文的本事和运输队的战斗力吹得是天上少有,人间绝无。因为他豪门背景,纨绔出身,大多数人听了都是一笑了之。只有一人却是听在了心里。 这人姓徐,乃是中央党部组织部一个副处长,和刘若水是一个级别。他一年前受命组建了一个部门,叫做党务调查科。这个新组建的部门下属的行动股目前非常需要行动力和战斗力都很强悍的人员加入。但是中央党部和军中属于两个派系,互不统属。所以这个徐副处长想从军中挖人非常困难,目前正是求贤若渴之际。 自从听了刘若水在某个宴会上对周文的大吹特吹后就留上了心。他指令安插在军中的眼线用心打听。竟然被他得知了运输队在归德火车站的战斗过程。乖乖不得了啊!四十几个人居然把几百强悍的西北军精锐骑兵打得丢盔卸甲,差点儿全军覆没。这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行动队吗?都不用怎么训练了,拉过来就能用。 然后他就四处派人了解运输队的底细,心中就渐渐有底了。不是黄埔系,不是保定系,甚至加入国民军的时间才半年。以前还是土匪,军中没什么根基。年纪都是少年郎,一群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土匪,洗脑、拉拢、威逼利诱那还不轻而易举? 于是就决定从公、私两面同时下手。一方面打报告给上级长官组织部长,说明情况,请组织部出面跟校长要人。另一方面就亲自宴请刘若水,想请他当说客,劝说周文主动来投。 刘若水听了后心直接就凉了,后悔自己大嘴巴没关门给兄弟惹事儿了。这个党务调查科是干什么的,别人不知道,他可是清清楚楚。那就是专门针对国内其他党派势力搞阴谋、打探情报、颠覆瓦解、打黑枪、抓捕拷问无所不用的特务组织。在里面时间呆长的人都是性格扭曲和心灵黑暗之辈,未来不会有什么好前景。 刘若水怎么会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往火坑里推。但他好歹也是官场老手,知道徐副处长已经往上打了报告后,就不动声色把情况弄清楚,先稳住了徐副处长。连夜就发报给前线的钱长官,自己也动用了各种关系阻扰此事。但是党务调查科是中央党部刷存在感的重要部门,当然是想把各种精英都招揽过来。 不管刘若水不惜得罪徐副处长,使了多大力阻止,托了多少人情游说,报告依然报了上去。于是这份中央党部调人的报告和钱长官得到消息后亲自赶去司令部递交的运输队退伍报告就一前一后放在了校长的办公桌上。 第114章 绑架王小虎 周文听了顾长官的一番细说后,心也是拔凉拔凉的。有后世记忆的他可是知道这个党务调查科就是后来臭名昭着的中统的前身。那是专门负责对付红党和国内进步党派的特务组织,双手沾满了革命群众的鲜血。名声比后来的军统还臭,军统好歹还在抗日战争中出了点儿力。 这中统就是专门对付自己人的,对外就是一群怂包蛋,抗战中无数中统高官都叛变投降日本人,成了日本特高课的汉奸走狗。抗战时期日本人支持汪伪傀儡政权在上海极司菲尔路76号设立了特工总部,简称76号,专门搜捕屠杀抗日人士。里面的汉奸特务从上到下大多都是中统变节分子。 周文怎么可能加入这种特务组织,但是他是个沉得住气的人,知道顾长官不会只是来通报下信息那么简单,肯定还有下文。 果然,顾长官接着说道:“我是受老钱的委托来传话的,现在若水和老钱还有文白兄都在校长面前周旋,替你说情。党部的一个副部长也从南京赶来面呈校长要人,双方目前都僵持住了。老钱让我转告你,调查科的人肯定会前来游说于你,如果你一旦被说动,那就没有任何回旋余地了。但是党务调查科这群人渣可是什么手段都用得出来的,我想可不只是游说这么简单,你要早作提防。” 周文一下就打了冷颤,今天可是把队伍都带出来了,家里只剩下老吴叔三个和小虎。马上就急了起来,这事可得大意不得,连顾长官都称他们是人渣了,那什么事儿他们干不出来? 只见周文几个闪身就窜到顾长官带来的一个牵马警卫身边,嘴里叫道:“多谢顾长官及时相告,卑职借马一用,我老叔和弟弟还在家里,请长官代为通知兄弟们尽快赶来。” 在顾长官惊诧的目光中,周文话还未说完已是以鬼魅般的速度从那个目瞪口呆的警卫手中夺过一匹马,闪电般上马,双腿一夹就冲了出去。战马已经飞奔而出,那最后一句“……兄弟们尽快赶来”才传了过来。 顾长官惊诧之余也是心中暗赞,周小兄弟这等身手,竟是自己平生未见。 却说周文心急如焚打马狂奔,训练场距离运输队驻地大院也就几里地。周文来不及和庄子口的守卫打招呼,直接纵马冲了进去。来到大院门口飞身下马,看见院子门大开着,心里就凉了半截。大喊着:“老吴叔,小虎。”就冲进院子。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不见。周文冲到伙房,看见老吴叔等三个老叔都被捆绑着倒在地上,悄无声息。 周文一个健步冲上前去。伸手一探老吴叔鼻息,轻吁出一口气。还好,只是昏迷。同时鼻中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怪异香味。是迷 药?周文可不知道有什么迷 药能这么厉害,把三个成年人瞬间迷倒。 拔出短刀把三人的困绳割断,就用般若之气帮老吴叔按摩胸口,老吴叔缓缓醒了来,看见周文就急声道:“书生,快,他们把小虎带走了,三个老百姓装束的人。是后勤部的陈副官带来的。我们没防备,有个人手一挥,一股子香味传来,我就不省人事了。” 周文知道时间紧急,加上迷 药不会致命,已经等不及再救其他几个了。转身就冲出了院子,运上内息,全力提高自己的感官嗅觉,果然闻到隐隐的香味,他知道释放迷香的人身上肯定或多或少会沾染一些残余粉末。就顺着香味一路追踪到庄子另一个口子。 询问口子上的守卫,说是半小时前陈副官带着几个挑着箩筐来送蔬菜的老百姓出了庄子往北走了。 周文更不答话,直接嗅着一般人根本察觉不到的香味一路追了下去。在路上把通话器取出呼叫高小山,马上高小山焦急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看样子他是呼叫了好长时间了。 周文指示了方向后,就展开了身法,一路狂追。走了大概十几里路,前方一个小村子出现在眼前。 周文小心地绕着村子跑了一圈,确定那股子香味就消失在这个小村子里。周文通知了正在带队赶来的高小山,决定先进村查看。他现在经历了王胡子和红袖的事情后,已经变得谨慎和警惕了许多。不敢把小虎的安危建立在猜测上,还是要眼见为实。 小村子里静悄悄的,估计大多数村民都去地里忙活去了。凭着周文现在气劲镜的身手,不声不响地进村难度不大。 进了村子后果然又闻到了那股香味,追踪着就来到一座院子门口,门是关着的。但是里面传出了声音,“坏人,你们都是坏人。”一个略带沙哑的少年口音。 “是小虎。”周文心安了不少。看样子小虎没受什么伤害。他拔出手枪,四周打量,想找个观察点,等兄弟们赶来再发起进攻。 “这个小杂 种,明明是个傻子,怎么我们刚进门他就叫着我们是坏人,难道不认识的人他都叫坏人?”一个成年人说道。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小虎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这个傻子真特么烦,你就不会说点儿别的?”又一个人说道。 “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小虎执着地说着。 “闭嘴!你特么再叫,老子抽死你。” “坏人,你们都……”“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打断了小虎的话。 周文知道小虎挨打了,心里大怒,这下那还管什么观察侦查的,抬腿一脚就把大门踹个粉碎,人已是一闪就进了院子,瞬间就观察到院子里站着五个被震惊得望向自己的人,正面屋子里还有六个人的气息传来。 周文知道这时可容不得妇人之仁,“嘡!”抬手一枪正打中一个手还高高举着准备抽小虎耳光的大汉面门,只见那个大汉半个头颅都被打爆,红白之物溅得四周都是。众人都被吓得一愣,其中一个反应快的手才伸到腰间,周文的枪声接着响起来。“嘡-嘡-嘡……” 第115章 胆大妄为之徒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院子里五个人全部倒在地上,没有一个人能拔出枪来。周文却是看都不看,手中的柯尔特M1911手枪已是对着闻声才打开的房屋门里又是两枪。最后一枪响起的时候,空弹匣就几乎同时从枪柄下脱落,左手不知什么时候拿着的备用弹匣瞬间又接上,继续射击。 如此熟练而快速的操作,旁人几乎感觉不到他的手枪有换弹的空隙,就像拿着的是把子弹无穷无尽的手枪。周文这时已经是凭着感觉在射击,屋子里每个人的呼吸声甚至心跳声都逃不过他敏锐的感官,第三次换弹之后,屋子里有惨嚎声和哀求声传来。 “别打了,饶命啊,我们不敢了,再不敢了。” 这时,被周文用身躯挡在身后的王小虎的哭声才响了起来,“呜呜呜!坏人,你们都是坏人,呜呜呜!” 周文转身轻轻抱起小虎,柔声道:“小虎别怕,坏人都让哥哥给打死了。”安慰着小虎的同时,枪口依然对着门里,高声叫道:“都别动,老子听到一点儿声响就开枪。” 屋子里的人已经被打死了三个靠近门口的,另外还有两个受了重伤,只有一个是胳膊被打断了,趴在满是血水的地上一动不敢动。心里是怕到骨子里去了。这特么谁给的坑爹情报啊,什么土匪,什么少年,什么没见过世面,都瞎机巴扯淡。这是个怎样的狠人啊,话都不说进来就杀人。这手枪打得跟机枪一样,还特么的眼睛能穿墙?蹲在屋子拐角也要中枪,全队十个人全栽在他一人手上。 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阿文,你在里面吗?”高小山带队赶到了。 队员们进来后就没周文什么事儿了,只是让队员们对他的枪法更加佩服而已。十一个绑匪,个个身上都带着枪,但没有任何人能打出一颗子弹就当场被打死八人,还有两个重伤的也快死了,其中就有那个还穿着军装的后勤部陈副官。只有那个求饶的人因为躲在屋子最里面,只是手臂被打断。那人被孙大柱从屋子里提出来的时候还在淅淅沥沥地往地上滴着血和不知是被吓出来还是疼出来的尿渍。 经过审问,不出周文预料,果然是党务调查科派来的,是一个行动小队。内线就是那个陈副官,只有他隐约知道王小虎和周文关系密切,也只有他知道周文他们全队什么时候去训练。他们的目的是先抓住周文的一个亲人,再先礼后兵来拜访周文,目的就是威逼利诱周文同意加入党务调查科。 于是三个行动队员跟着陈副官以送菜为名,进了运输队院子。在院子里玩泥巴的王小虎看见他们就叫着他们是坏人。但是老吴叔几个看见是熟人,也没警惕,没想送菜进伙房的一个人突然往空中撒了包迷 药,在屋子里的人包括撒药的都昏迷过去。后面就不用说了。 周文有点儿奇怪什么迷药那么厉害,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个断手的以前是个采花贼,就是凭着祖传的迷 药手艺才进了中统,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是什么药,只是按照祖传配方配置。迷人效果特别好。 把迷 药的配方逼问出来后,周文向孙大柱使了个眼色就带着小虎走出了院子。既然是党务调查科的人就不能留活口了,到时就一口咬死是绑匪。打死绑匪有什么错? 众人回到城北庄后,周文召集几个头头,把顾长官传来的信息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这种特务组织我是绝对不会带着兄弟们加入的,咱们也不用怕他们,大不了就拉开来干。他们不是军队,管不到军队头上。只要不动用大军,他们再来几百人也是白给。” 高小山赞同道:“就是,看看他们这些下作手段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但是俺们要提高警惕了,最近几天不能出去训练了,就把庄子的各个要点都占住了。” 周文点点头道:“山子哥说得对,我们的职责本来就是来保护后勤部的,这几天就全庄戒严,把几个出口都派出明哨暗哨。艾主任哪里我去打个招呼。” 几人都是经历多次战斗的老手了,就把各种细节都相商无遗。 当天晚上,许昌城里最大的来运客栈的一个院子里。昏暗的油灯下,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三十几岁男子,正沉着脸听手下的汇报。此人梳着油光水滑的大背头,国字脸,浓眉大眼,看上去一表人才相貌堂堂。只是那双浓眉下的眼睛时不时闪过一丝阴毒的光芒。 他就是现任党务调查科行动股的副股长关信。这次受徐副处长的委派,前来说服运输队主动加入党务调查科。绑架王小虎就是出自他的主意。听到手下汇报绑架失败,参加行动的一个小队全被打死后,嘴里开口大骂起来:”一群废物,这么点儿小事儿都给老子捅出漏子来。那个姓周的土匪居然那么大胆,敢杀我们党务调查科的人,他怕是不知道我们是干什么的?要给他点儿厉害尝尝。” 说完还不解气,在院子里转着圈抽烟,脑袋里一个个恶毒主意冒了出来,在心里不断筛选斟酌。 拿定主意后就对着那个手下说道:“你现在去发报,从总部调人来,再把周边地区执行任务的兄弟们都集合起来。老子还不信了,一群土匪敢和咱们叫板。” 那个手下劝说道:“股长,副座的意思是拉拢和说服,咱们这么干……” “没事儿,老子先礼后兵。明天我就亲自去劝说,如果那个姓周的还不识抬举,那就别怪老子动手抓人了。只要进了咱们的审讯室,任他是块铁老子也能把他融化了。” 这关信本就是个心胸狭窄之辈,在调查科行动股骄横惯了。平时任你多大的官,只要亮出证件报出名号,无不吓得战战兢兢,那吃过这么大的亏。心中对周文这种胆大妄为之徒早就心存报复之念,哪怕明天去说服了对方,到时也要先把心中这口恶气给出了。 至于运输队战力强大这种事,关副股长是根本不信的。战力强还被打发来守后勤部?也就是现在求贤若渴的徐副座才会被刘若水那个纨绔加草包给糊弄了。你当我关信是小孩子,几十个土匪打败几百西北军骑兵?你怕是演义小说看多了吧。 第116章 老子就是滚刀肉 第二天,在周文的部署下,整个城北庄都被运输队控制起来,除了正常运输货物的车辆,其他闲杂人等一律禁止进入。庄子的四个口子都加设了岗哨。结果关信派来的几个想先期进庄打探消息的特务全被堵在了外面。 快到中午时,有暗哨来报告周文,调查科行动股的人来了,是个姓关的副股长带队,被堵在庄子北口,说是要见周文。 周文知道说客来了,就带着高小山、妙花等人走了出去。来到北口的哨所,远远就看见十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人围在哨卡熙熙攘攘叫嚣着什么,地上居然躺倒了三个中山装。守在哨卡的是张晓平和体净还有铁牛等几人,正端着着枪和对方对峙。 周文之前就猜测这伙特务会驻扎在许昌城里,因为都是一群吃香喝辣、作威作福惯了的泼皮无赖,怎么会受得住乡下的艰苦。就派了现在做事越来越稳重的张晓平守在面向许昌的庄北口。 站在一群手下后面的关信现在正处于骑虎难下的境地。他万万没想到,之前派来打探的人员被堵着不让进去不说,现在自己堂堂中央党部党务调查科行动股副股长,拿出了前所未有的礼贤下士、平易近人的态度。亮出了名号,递上了证件,你一个小小的少尉还不恭恭敬敬把自己迎进去,还敢堵着自己在外面干等,你特么的吃了雄心吞了豹胆? 在他的暗示下,手下的一个队长就上前对着堵在最前面的一个傻大个推推搡搡,嘴里开始不干不净起来,“都特么让开,给你脸了,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是干什么的,敢挡着我们股长不让进,活腻了是吧?” 一推--咦?推不动,手下两个机灵的赶紧上前帮忙,三个人推--咦?还是推不动,队长仰起头,看见一张黝黑的大脸正望着自己嘿嘿傻笑。不由一阵恼羞成怒,就这么个乡下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也敢嘲笑自己?都没经过下脑子,下意识就蹦跳起来大嘴巴扇了过去。 手才挥到一半,胸口就被一只熊一样的手掌抓住、举起,身体就悬在了空中。四脚四手在空中打着王八拳,胸口的皮肉被那只熊掌揪得传来一阵难以忍受的巨疼,嘴里就哀嚎起来。嚎声未落,人就先落了下去…… 一个毫无准备的大马趴,嘴直接啃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看到底碎了几颗牙齿就晕了过去。 另外两个帮着抱手抱脚的跟班紧跟着也遭受了同样待遇,被两支熊掌举在空中,两个空中表演王八拳的小丑,两个自由落体加摔力加速度的大马趴,一地的碎牙…… 其他特务都怒了,什么时候都是自己占便宜别人吃亏,那见过这种被人当众打脸的事儿,下意识就想从腰间掏枪。却见那个黑大个不知什么时候就拧出一挺DP转盘机枪来,就像拿着根烧火棍般单手握着,枪口还摇摇晃晃地指着他们傻笑着说道:“呵呵呵,看见没有,转盘里70发子弹,数数你们有几个人?每个人要摊几发?呵呵呵!” 众特务看见他边说还边伸着机枪东指西戳,黑洞洞的枪口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都下意识缩起了头。关信更是吓得连腰都弯了下来,躲在手下背后,心里直叫苦。这特么就是个不知道轻重的傻子,就怕这个傻子一个不小心,子弹就突突出来,那死得可比窦娥还冤。打架最怕愣头青啊,于是都老实了,都不敢吱声儿了。也尴尬了…… 周文在远处看到这一幕差点儿把肚子笑疼,真是近墨者黑、近朱者赤。现在连最老实巴交的铁牛也学会演戏了,都是红袖带的好徒弟。 周文赶紧大步走了上去,嘴里骂道:“都特么干什么?自己人也要操家伙?铁牛,你狗热的赶快把枪放下。” 说完走上去就给了铁牛一脚,继续骂道:“滚开,一会儿老子再收拾你。”铁牛嘿嘿傻笑着就收枪退开了。 周文又马上对着特务们笑着说道:“请问哪位是关股长?” 关信赶紧直起了腰杆,又用手抹了抹自己的大背头,背着手就走出人群。周文看见他就双手抱拳,但好像是想到什么,又赶紧行了个歪歪斜斜的军礼,满脸笑着说道:“关股长大驾光临,兄弟军务在身有失远迎啊。手下弟兄不懂事儿,还望关股长别和他们这些粗坯计较。” 关股长心里鄙视着这个长得清秀却满身匪气的少年,正要拿捏下架子,突然记起此行的目的,就强露出个笑容说道:“没事没事,周少校军务繁忙,关某倒是打扰了。” “哪里哪里……”两人皮笑肉不笑地寒暄了半天,关信见周文没有迎接自己进去的意思,就咬咬牙,厚着老脸说道:“怎么,周少校不请关某进去坐坐?” 周文马上一脸正气,义正词严地道:“对不起关股长,最近局势不稳,为保护后勤部的安全,为保证在前线浴血奋战的将士们的后勤补给,本官奉命全庄戒严,没有指挥部批文,闲杂人等一律不得入内。” 关信笑着的脸就僵住了,说你妹的局势不稳,局势稳不稳老子还不知道?说你妹的闲杂人等,老子堂堂党部高官,怎么就变成闲杂人等了? 额头青筋乱跳,一股气透顶而出直冲云霄,刚要发火,突然又想到先礼后兵的策略,好吧,老子忍了。 就再次挤出个难看的笑容,说道:“好,关某就不进去打扰了,周少校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周文大咧咧说道:“我的兄弟们都不是外人,我看你的兄弟们也不像是什么坏人,有什么事儿就敞开来说吧。” 我--日啊! 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这特么的就是个滚刀肉啊。但想到这次的来意还没说出来,上级领导的意图还没表达。关信强行把已经带着股血腥味的一口大气又咽回了肚里,肚子都被气冲得一阵隐痛。 但这次再怎么装也挤不出笑脸来了,就垮着个批脸说道:“我们党部徐副处长非常欣赏和看重周少校和手下兄弟们的战斗力,特派鄙人前来邀请周少校带队加入我们党部……” “不去!” 第117章 再杀几个人 关信话还未说完就被周文一句‘不去’打断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特么都不知道加入什么就开口拒绝了? 这下不再装了,眼睛都冒火了还能装吗?就冷着脸阴测测说了一句:“怎么?周少校看不起我们党务调查科?看不起我们徐副处长?看不起我们……” 周文再次打断他的话,凶巴巴地说道:“我说姓关的,你特么少给我乱扣屎盆子。老子在山寨混了这么多年,这些江湖伎俩见得多了。你狗热的就回去报告,老子就只服校长和钱长官、张长官、顾长官。其他人想叫老子给他卖命,没门儿。什么机巴党部党务的没听说过,不服就真刀真枪的来干。” 说完又鄙视地望着还在地上躺着的三人加了一句:“就这样的稀松货,还想招揽老子?我呸!”说完还照着地上三人呸了口口水。 关信气得话都说不清爽了,嘴唇发白,哆嗦着手指着周文说:“好--好,你等着。” 说完转身就走。 走了几步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又转身大声道:“姓周的,你个小小的少校居然敢蔑视我们中央党部,昨天你杀我们调查科兄弟的账迟早要算,你就自求多福别落在老子手里。” 周文一听大怒,跳起来叫道:“什么?昨天绑我弟弟的劫匪是你们的人?你个狗热的,老子现在就突突了你。”说着就去抢铁牛手上的DP机枪。高小山赶紧一把抱住周文,对着关信大叫道:“你们快走啊,俺们队长发起狂来,刚下崽的老母猪也怕啊。” 关信一看这架势,来不及想为什么是刚下崽的老母猪会怕,赶紧带着特务们抬着受伤的人就跑,周文在后面暴跳如雷、大喊大叫,没跑多远特务们就听见机枪声响了起来,子弹“嗖嗖!”地从头顶飞过。 我--日啊!这是真打啊,奔跑中关信偷眼回头看了看,只见那个黑大个死死抱住暴跳如雷的周文,机枪还在周文手中哒哒哒地响着,只是被那个提醒他们跑的军官把枪管托向了空中,还焦急地示意他们快跑。 关信这心就拔凉拔凉地狂跳起来,赶紧加速没命地狂奔而去,这姓周的特么比那个傻大个还要愣头青啊。 看着关信带着特务跑远了,周文也停止了射击。转头看看高小山,再看看还在傻乎乎抱着他腰杆的铁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情不自禁大笑起来。 周文拍了拍铁牛的手示意他让开,笑着问道:“山子哥,为什么说是下崽的母猪也怕?这个比喻有点儿太哪个了吧?” 高小山不好意思地说道:“嘿嘿,当时一急不是忘了怎么说了吗?俺就记得下崽的母猪真不能惹,俺小时候就被一头老母猪咬过屁股。” 众人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走回去的路上,妙花不解地问道:“师弟,你今天是不是演得过了一些,真把这些人得罪狠了对咱们也没什么好处,我寻思你必有原因。” 周文笑着回答:“还是师兄了解我,我今天这样表现就是要告诉那些有心人,第一,我们都是粗鄙的土匪,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主。只要惹怒了我们,天王老子来了我都敢杀。江湖上不是有句老话吗?‘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我们就属于又楞又不要命那种。以后想算计我们的人都要掂量掂量,和我们拼命划不划算。 第二,我们都是土匪习性根深蒂固的愣头青,野惯了受不得管束的蛮横人,桀骜不驯之亡命徒。别人再想拉拢我们,也要想想付出的代价,值不值。 第三,我们也是知恩必报之人,我们就服对咱们有恩情的那些长官。同时也是告诉那些人,咱们背后也有人,不是谁都能拿捏的小狗小猫。 第四,这个党务调查科可不是什么好部门,专干暗杀构陷之类见不得光的肮脏事儿。里边全是些阴狠毒辣的卑鄙小人。我就是要一次就彻底绝了他们招揽咱们的念头,甚至不惜和他们翻脸成仇。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啊。” 周文没说的是现在的中央党部和校长可不是一条心,自己再怎么闹,那也属于是校长这一系的人,你中央党部能奈我何? 妙花听完后啧啧有声,赞叹道:“师弟你这脑袋真是被佛主改造过的,演一出戏背后居然有那么多弯弯绕绕。还好我是你师兄,不然什么时候被你卖了,可能还要帮你数钱。” 哎!哎!有这么说话的吗?师兄你嘴里有毒?周文恼怒地瞪了妙花一眼。不再理会妙花那成功激怒周文后得意洋洋非常欠揍的表情。 周文转头对高小山说道:“山子哥,单凭今天的表现,还达不到我说的效果。我看这个姓关虽然长得人模狗样的,但肯定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我就等着他再次出招,咱们真正做过一场,再杀他几个人,把事情闹大一点儿,效果就差不多了。” 啊?众人都愣住了,还要杀几个?还要闹大点儿? ※※※ 却说许昌城来运客栈里,关信正咬牙切齿地来回在院子里绕着圈走,大背头也在之前的没命狂奔中变成了鸡窝头。周围几个手下都是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头上冒汗笔直地站着。 关信此刻心里有一万个草泥马在来回奔腾,“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一个小小的少校,居然敢如此欺人,此仇不报枉为人,不让他跪在老子面前求饶枉为人,不把他剥皮抽筋老子这口气难消。” 拿定了主意,就转头问道:“老孙,昨天让你召集人,通知都发出去了吗?能来多少?” 那个姓孙的队长赶紧回答:“都发出去了,总部只要手上没任务的都通知了,大概有两百多号人,我让他们都带了长家伙,今天搭乘军列,明天应该能到。周边的弟兄也能来一百多人,加上我们,应该有四百出头。” “好!等明天到了,让兄弟们好吃好喝一晚。后天一早,咱们就去城北庄,把那个姓周的抓来,老子要让他见识见识咱们调查科的手段。”关信边说边把牙齿咬得嘎嘣作响。 第118章 土鸡瓦狗之辈 那个姓孙的迟疑着说道:“股长,城北庄可是军队后勤部,咱们这么明目张胆的打过去,城里军队不会坐视不管吧?再说上面也没说让咱们硬打,我怕到时……” “你怕个球!上面有事儿我担着。城里的军队是第三军团的,和咱们党部有点交情,我去做工作,到时让他们晚来一个小时还是办得到的。再说老子又不抢仓库,只打那个姓周的小杂种,能有什么事儿?” 关信一口就喷得那个姓孙的赶紧闭上了嘴。 这时又有一个手下脸色发白地讷讷说道:“股长,他们可是有机枪,咱们……咱们……” “咱们尼玛啊,你狗热是不是怕了?老子丑话说在前头,养兵一世用兵一时,到时谁敢临阵脱逃,别怪老子家法伺候。再说了,老子四百多人枪打他四十几个土匪,就是用人堆也堆死他。机枪老子也去找许昌驻军借,他们一个排的兵力最多一挺机枪,老子借两挺。” 这时的关信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切反对意见都是满地捡烟屁股--找抽。 那个胆小的手下可不这么想,虽然不敢说话,但是心里却是一直在打鼓。“听说人家可是四十几个就打败四百多个西北军精锐骑兵的老手,咱们这些没上过战场的兄弟,欺负欺负那些老百姓和怕死的官员倒是牛逼得不行,真要拉开来和军队打,有几条命去送?”心里已经打好了事情不对就撒开脚丫子跑的主意。 关信喷得几个手下都不敢说话,看着气氛有些沉闷,就想提高下士气。轻咳了一声又压低声音说道:“咱们党部几年来一直没法插手军队的事儿,上面很是不满。这一次我就是想借这个事儿,搅一搅军队这滩浑水,看看各方会有什么反应。这可是大事儿,做好了,咱们以后升官发财也只是等闲。” 几个手下听得都是眼睛一亮,股长大人背后居然还有这等谋算,脸上俱是佩服之色,都连连点头称是。 关信很满意手下的表现,伸手理了理凌乱的鸡窝头,心情也比刚才好了很多。连带对周文的仇恨也降低了那么一丢丢,“老子就不剥你的皮了,只抽筋。” ※※※ 第三天清晨,关信意气风发地带着四百多号清一色中山装的特务出城了,心里满满都是大仇即将得报的快慰和欣喜。看着手下兄弟们精神饱满,人人长枪短炮装备整齐,当前的两个提着两挺借来的捷克式机枪开道,果然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关信此刻才想起来,这居然是自己担任副股长以来第一次指挥这么大规模的行动。顿时胸中激起万丈豪情,颇有点儿指挥千军万马,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意境。 黑压压一片中山装簇拥着大背头再次油光水滑的关副股长,气势如虹地大踏步向城北庄进发。周边进城的百姓都被这阵仗吓得直往庄稼地里钻。关副股长很满意,也很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最好那个姓周的土匪看见这般阵仗,就自缚跪在庄前听候自己处置,那就灰常灰常的外瑞古德,外瑞奈斯了。 在关副股长还在惊喜自己居然想起了几句应景的洋文之时,城北庄已在眼前。 但是,迎接自己的不是跪着哀求的周土匪,而是一片整齐的弹雨和哒哒哒的机枪响声…… 关信就看见队伍前方50米处就像犁田般被机枪子弹打出了一道笔直的小沟线,接着从庄口哨卡沙袋上的大喇叭传来一个冷冰冰的声音:“来人止步,这里是军事重地,任何胆敢越线擅入者,格杀勿论。” 众特务虽然大多没从过军,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看着这道笔直的机枪子弹线心里那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这是打机枪?这是绣花好不好?这么准的机枪,那是谁上谁死啊。 关信也愣住了,这剧本不对啊,说好的自缚请罪呢?说好的战战兢兢呢?难办了。 但是就这么退缩,老子官威何在?党部威信何在? 牙齿一咬大声说道:“弟兄们,他们就是些土鸡瓦狗之辈,只会吓唬人。我们是党务调查科,奉命抓人,他们胆敢开枪就是违抗政府,违抗党部。都给老子冲进去,机枪架好,咱们一冲就给老子狠狠打。抓住姓周的土匪,老子现场奖励大洋500元,给老子冲啊!” 关副股长嘴里喊着冲,身子却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在几个愣头青特务的带头下,“冲啊!”几百特务蜂拥着,大喊着往前冲去,掩护的机枪也哒哒哒地响了起来。 黑压压散乱的冲锋队伍刚刚越过线,“嗵--嗵--嗵!”的机枪声就响了起来,随着响声就只见前排的十几个人惨嚎着被呼啸而来的弹雨瞬间打翻在地。 “是马克沁。”有人惊恐地大叫起来,我--日啊!什么特么的只有一挺机枪,什么特么的只有一个排,这重机枪都有了,这尼玛不会还有炮吧? 真是想啥来啥,就听见空中“嘘-咻!”的声音传来,接着在那条线上就出现了一团火光,接着是“轰隆!”一声巨响,接着是无数的弹片和碎石泥块向四周飞射而出,接着……就没有接着了,周围的人全趴下了,不管是活着的还是死了的。 一个中山装跳起来转身就跑,接着就是一群人跟着跑,最后是全部人都往回跑。所有人都被吓破胆了,都在心里骂了关信千百遍。尼玛,这个姓关的就不是个人啊,这特么得是多大的坑,你就带着兄弟们往下跳。 正在此时有人惊恐地尖叫起来:“他们追出来了,快跑啊!”人群顿时哗地散了开来,四处狼奔豕突,急急如丧家之犬,慌慌如漏网之鱼。大难来时各自飞,死道友不死贫道啊。 子弹在头上嗖嗖地飞,人群在地上唰唰地跑。什么长枪短枪丢了一地,什么布鞋皮鞋掉了一路……一片狼藉。 堂堂中央党部党务调查科行动股副股长关信关大人,在马克沁重机枪响起的一瞬间就转头跑了,身边还有个以保护他为名一起跑的那个胆小手下。但是,人是跑不过子弹滴,一颗7.92毫米子弹以超过700米每秒的速度追上了关副股长--的屁股…… 第119章 杜绝后患 子弹只是入肉三分就对穿而过,但是7.92毫米子弹那强大的动能还是带走了一大片血肉。关大股长这下知道厉害了,知道害怕了,屁股上的疼痛也按耐不住心里的恐惧和绝望。 幸好身边的那个胆小手下不敢扔下上官就跑,他边叫喊人来帮忙边过来扶起狗啃泥姿势趴在地上的关信。身边又冲来一个大汉,两人架起关副股长就玩命地跑。 关信就惨了,半边屁股血淋淋地被人拖着狂奔,不说屁股上的剧痛,就是一双脚在地上快速摩擦后蹭掉的皮肉和脚趾甲差点儿没把他痛晕过去。满脸都是不知是吓出还是疼出的眼泪鼻涕,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只能任由手下不断换人拖着跑。等跑到许昌城门口时,关副股长已经真的痛晕过去了。 看守许昌北城门的第三军团的一个连长和手下士兵全张着大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群一个小时前还长枪短炮整齐,个个春风得意、威风凛凛、昂首大步出城去的党部官员们。现在都是衣衫褴褛,面如土色,惊恐万分入城来。 这是遇到什么妖怪了不是?就听得后面逃回来的最后几个鞋都跑没了的特务,像是被狼外婆摸到了屁股的小兔子,女人般惊恐尖叫着:“来了,追来了啊,快关城门。” 那个连长也吓住了,下意识就大声命令:“关闭城门,快上城墙架好机枪。”士兵们一阵手忙脚乱地关上了沉重的城门,个个紧张地站在城墙上向远方戒备。 不多时,只见远处一小队士兵正小跑着过来,不过十几个人,枪都背在肩上。就像是早上晨练热身的状态,当前一个少校军官还没到城门就大叫道:“特么的把门打开,老子要进去搜捕袭击后勤部的土匪。” 那个连长脑袋已经懵了,什么?袭击后勤部?刚才那些自己的长官们殷勤接待的党部官员是土匪?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对方还是军衔级别比自己高两级的军官。也不敢接话,也不敢开门。就任由周文在城下叫骂。 还好这时闻讯赶来的第三军团城防部队的团长到了,他倒是认识周文,也了解情况。就是自己的长官命令自己按兵不动,还借了两挺机枪给这些官员,怎么转眼间就被打得这般惨状。 就在城墙上大声说道:“小周队长,不好意思啊。刚才接到上司命令,要保护这些党部官员的安全。你们之间的事儿我们参合不起,但是进城杀人就不行了。还望小周队长海涵。” 周文也有点儿纳闷了,怎么城防部队站在党部一边?被收买了? 原来第三军团何长官自从被钱长官强压下一头后就胸中一直堵着口气,后来得知是周文帮助打下许昌后,就惦记上了。这次党部上层有熟人找到了他,希望他睁只眼闭只眼,不要及时支援后勤部,并保证只是打击运输队,不会攻击仓库。 这何长官就是一介武夫,哪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就想着给钱长官添堵。何况一个小小运输队的死活他还没放在心上。就下令负责许昌城防的这个团长配合党部行动。 周文本来也就是造个势,他如果真想赶尽杀绝,那四百多个特务还真不是运输队的菜。不要说一个人,就是个脚趾头都不可能逃得回来。 所以也只是开始时打死十几个立了威,后面都是驱赶恐吓为主。一路不急不缓地追赶,从心里和肉体上折磨他们,摧毁他们的意志。 就是要让这些参加行动的特务心里都埋下恐惧的种子,将来听见运输队的名号就下意识恐惧害怕。 但是城防部队的行为就真让周文不高兴了,咱们还是不是友军?咱们还是不是同一条战线的战友? 你这是要跪舔党部,自绝于校长?自绝于后勤部? 当下就高声说道:“既然如此,周某就不为难团长大人了,请你转告那个姓关的卑鄙小人,老子只要在城外看见他和他的人就下死手。他居然敢绑架我的弟弟,那老子也就不讲道上规矩了。他老家在那?家里有什么人?老子都会调查个清清楚楚,绑票杀人这种事儿,老子们才是祖宗。就让他自求多福吧。告辞。” 那个团长目瞪口呆地看着周文带着手下扬长而去,就想到刚才这个小周队长冷冷的态度,心道不好,这后勤部可是他在负责守卫,那以后团里的补给和粮草他还会让你平平安安拉走?兄弟们怕是要饿肚子了。哎!这些长官是怎么想得啊,到头来都是苦了弟兄们。 却说关副股长回到城里后,在手下找来的郎中救急包扎后,悠悠醒了过来。姓孙的队长赶紧上前,把几个弟兄在城门口听到的周文放出的狠话说了一遍。关信不由打了寒颤,忘记了自己屁股上和脚上的疼痛,想起自己在南京的年轻美貌妻子,自己年幼可爱的独子,他真怕了。这就是伙亡命之徒啊。 赶紧叫孙队长把城防部队的那个团长请来,请求他派兵保护自己连夜赶火车离开许昌。同时还请求他派兵去把被打死在城北庄外的手下尸体收敛埋葬。在付出了不小数量的钱财后,那个团长勉强同意了他的请求。 就这样,吓破了胆的关副股长走了,赶着回南京请罪并祈求上官保护自己的家眷去了。这是群狠人啊,不讲道理啊,不敢惹了。 不提强忍着疼痛,趴在火车车厢地板上颠簸回去的关副股长。只说周文回到后勤部后马上就说服艾西其,后勤部和运输队联名把党务调查科绑架周文亲人,后又公报私仇,聚合数百人武装攻击军队后勤部的事情经过上报了前线指挥部。 周文是防止党务调查科恶人先告状。先从钱长官的渠道把事情捅到总司令部。事情经过也实事求是,绝不添油加醋。同时也是告诉所有人,他周文已经和党务调查科翻脸成仇,再无转寰余地。已经是仇人了,你还再想着把人家调过来,那就是用意不纯了。由此就彻底杜绝了被调入党务调查科的隐患。 第120章 惹不起 第二天一早,周文和艾西其在庄口看着城防部队在外面帮被打死的特务收尸,艾西其恼怒地说道:“后勤部被攻击你不在,帮敌人收尸你倒是快。这个团以后就上了老子的黑名单了,看我怎么玩儿他们。” 周文笑笑说道:“其实他们也是听命行事,我看最坏的是他们第三军团的长官,居然下令放纵外人攻击友军。第三军团目前还是属于南线集团,那咱们这个南线集团后勤部……”说到这里看着艾西其,两人同时嘿嘿地笑了起来。你要去跪舔中央党部,就别怪我们在后面动手脚。 当天晚上,周文迎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胖子眼镜刘若水。刘若水是坐着军列来的,风尘仆仆,一脸疲惫,看样子最近受了不少折磨煎熬。刚一见面,刘若水就郑重给周文作揖赔礼,满脸都是歉意和懊悔。 周文赶紧拦住,真诚地说道:“这事儿还真不怪刘大哥,是我之前没和大哥明说要退伍的事儿。我心里知道大哥是想帮我,却被调查科那些小人利用了。大哥后来为我的事呕心沥血,奔走说情,兄弟只有感激,怎么会责怪大哥。” 两人都真诚相待,自然就其乐融融起来。 刘若水此次来是有大谋划,必须先取得周文的支持。兄弟两人单独在酒桌上密谋了整整一夜,期间老吴叔几个轮着为他们添酒加菜。到了清晨,周文带人把醉意熏熏但又无比兴奋的刘若水送上了火车。 ※※※ 1930年10月15日这天,郑州国民军总司令部的校长现在心情非常愉悦,今天是个大日子,西北军冯大帅和山西阎大帅同时通电全国宣布下野出国。自此,可以说国民军已经取得了战争胜利,剩下的就是些收尾工作。 校长又一次战胜了敌对势力,声望空前高涨。原来那些各怀心思、观望不前、瞻前顾后的大小势力纷纷俯首称臣,敌方手下纷纷倒戈来投。此刻正是志得意满顾盼自雄之际。 但是,好心情却被前来告黑状的中央党部组织部一个副部长破坏了。这个副部长拿着厚厚一叠黑报告,口若悬河,唾沫四溅,声泪俱下地控诉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周姓土匪,如何置党纪国法于不顾,如何凶狠残暴地肆意屠杀奉公守法的党务调查科官员,甚至还谋划绑架暗杀官员亲属等等。 强烈要求校长做主,严惩凶徒,最好抓捕带回中央党部公审,以振我党威、国威…… 那副部长话还未说完,就被脸已经拉得老长,实在忍无可忍的校长拿起桌上的报告一把就砸在他脸上。 纸张凌乱地在空中飘飘散散,其中一张直接就盖在副部长头上。他被校长的勃然大怒吓傻了,都不敢伸手去拿下,任由那张纸就这样戴在头上,活脱脱一个马戏团的小丑。 校长指着他开口大骂道:“你们自己做的好事,还好意思来我这里颠倒黑白,疯狗乱咬。你说,到底是谁置党纪国法于不顾绑架别人弟弟?到底是谁胆大包天聚合武装人员攻击前线后勤部重地?你们自己行为下作,还居然振振有词地告状。现在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滚!” 那个小丑副部长大惊失色,没想到校长已经知道了真相,看样子那个周姓土匪在朝中也有后台,慌忙辩解道:“校长息怒,校长息怒,纵然党务调查科有百般不是,毕竟是代表了中央党部。这次事件大大损害了党部颜面,还望校长周全,校长开恩啊……” 话音未落,就被侍卫强行请出了校长办公室。 校长伸手揉了揉眉心,对一个坐在沙发上看着一份报告的消瘦中年人说道:“彦及,你看看,这上上下下,没一个人让人省心的。虽说咱们这次胜利了,但是国家积弊已深,我们任重而道远啊。你看了这份党部秘书处的处理意见,觉得怎么样?” 这个中年人赶紧站起来说道:“校长说的对,革命还未成功,我们还不能懈怠。这份报告我觉得可行。山西是阎老西的地盘,虽说他已经宣布下野出国,但多年的苦心经营,影响力非同小可。咱们又答应了张少帅不向山西派遣国民军,就只能从政府和党务两方面下手。” 然后他小心看着校长脸色迟疑地说道:“只是--只是让刘若水担任党部特派员是不是合适?毕竟还是年轻了一点儿……” 原来这个中年人是侍从室二处处长,专门负责党务工作,本身也是党部秘书长出身,自然知道党部派驻山西的特派员地位多么重要,也是有点儿眼热这个职位,想着能不能争取下,换成派自己的心腹去。 校长那还不知道他的心思,轻轻一笑说道:“那换谁去?都是在山西没根基的,去了两眼一抹黑,什么作用没有,被别人骗着哄着当祖宗供起来?” 中年人说道:“不是还有那个姓周的…… ” 话还未说完就被校长挥手打断,冷哼道:“别给我提那个小土匪,想着我就来气。桀骜不驯,睚眦必报,下手狠辣,目无法纪。杀俘虏、杀政府官员,居然还威胁要去南京绑票官员家属。你看看,这不就是地地道道的一个土匪吗?要不是念及他有归德车站救援大功,我早就……” 校长忍住了口,走到桌前端起茶杯喝了口茶,平复了下心情接着说道:“你说说,这样的人他会听命尽力?你换个人去,到了山西山高路远,别到时连个囫囵尸首都找不到。” 那个中年人仔细回想听到的关于姓周的那些传闻,归德车站四十几人打败几百西北军精锐骑兵,深入敌后抓捕敌军高官,只身入城配合国民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重镇许昌。杀党务调查科官员如杀鸡屠狗,许昌城外几十个坟头上都还没长草呢。甚至传闻石友三的堂弟石守信全家被灭也和他有关…… 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就是个不按规矩出牌的愣头青啊,偏偏还带着一群战力超强的亡命之徒,屠家灭户都不带眨眼的,又有救驾大功的护身符。算了,惹不起。 第121章 党部特派员 校长看着中年人闭上了嘴,就知道他打消了在这事上插一腿的主意。满意地接着说道:“这小子纵有万般不是,但有一个优点很是可取,就是重情义。对我这个校长是如此,对和他有交情,帮助过他的其他长官也是如此。 慕尹对他有知遇之恩,他就一路夺旗斩将帮助慕尹建功。若水和他更是过命的交情,去到了山西,他不但不会害若水,反而会尽心尽力帮助若水在山西站稳脚跟。现在你说说,派若水去是不是合适?” 中年人立刻躬身应道:“校长高瞻远瞩,识人用人之高明,卑职望尘莫及。现在卑职听了校长指点,方才茅塞顿开,明白了校长的深远用意。任命这小周为党部官员,护送若水一路进入山西,这样一来即保全了党部的颜面,又让党部在山西的发展有了当地基础。佩服!佩服!” 校长得到这个在当世文化界颇有名望的下属的恭维,颇有几分自得,当下矜持地摆摆手说道:“彦及你过谦了,咱们之间就不要来这一套了。既然处理意见清楚了,你就亲自去一趟南京,把这事儿做好。告诉他们,既然要面子,就大气一点儿,千金买马骨的道理就不用我教了吧?” “是,卑职马上就出发,把道理和他们讲清楚。只是那个运输队的退役证明……” 那个守备团早就断粮了很长时间,实在受不住了,求爹爹告奶奶地申请换防,最后被南线指挥部调回了第三军团。其实他们回到第三军团也没个好,因为整个第三军团的后勤都是由南线后勤部调拨,只要周文和艾西其找个借口糊弄几下,这整个军团都得挨饿。你敢用强就来试试。 那个何长官眼睁睁看着队伍断了好几天补给,最后也是没法,就告到校长哪里,反而引来校长一阵臭骂,完了只扔下一句:“自己拉的屎自己去擦。我不管。”最后何长官只好低头求到南线总指挥钱长官哪里,钱长官看到曾经在自己面前飞扬跋扈的老对手低头认小,在心情舒爽之余也不为己甚,就下令艾西其开仓放粮,这才解决了第三军团的窘境。 但是那个何长官也就此威望大跌,最后被校长调离了第三军团,到司令部当个闲职高参,从此再无带军的机会。第三军团也被打散整编。其实他就是个不懂政治的莽夫,最后都不知道自己成了二五仔,犯了校长的大忌。 不提何长官的二五仔结局,只说周文今天下午正在许昌城从新开张的飘香酒楼雅间里,为即将去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前黄埔军校)深造的周进宝践行。 第122章 就想跟着你干 酒桌上,已是上校军衔的周进宝不断热情地给周文敬酒,他可是知道,能够被南线指挥部保送进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高级指挥班学习一年的机会是多么难得。只要毕业,就是嫡系主力团的团长,甚至还给你挂个副旅长的头衔。要不是周文的关系,这种好事怎么会轮得到他这种投诚的杂牌军官。 周文也是为周进宝感到高兴,再加上自己马上就即将回到山西,以后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见,也放开了和周进宝畅饮。坐陪的高小山、秒花、许大成、张晓平、周永宾、红袖和周进宝都是熟人,大家也不见外,酒桌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 只有跟着周进宝来的曾二牛好像有心事,神情略显拘谨。周文也只当他是第一次和自己几人平座喝酒,有点儿紧张,还热情地劝了他几杯酒。 周进宝看在眼里,心里叹了口气就说道:“兄弟,哥哥还有个事儿想托付你,就是二牛兄弟。” 许大成笑着打趣儿道:“曾二哥现在已经是上尉了。再熬一两年,活动一下升个少校也不是难事儿,这就等不及了?”旁边众人就都笑了起来。 曾二牛脸都红了,扭捏着讷讷说道:“我不是想升官,就是不想在军中混了。” 周文这下诧异了。问道:“哦?为什么?” 曾二牛猛喝了口酒,缕了下思路就开口说道:“ 我从军快十年了,这些年打来打去的,觉得没意思得紧,不知道为什么打仗?为谁打仗?再加上军中那些弯弯绕绕的就觉得有点儿腻了。以前还有个进宝长官帮着拿主意,现在他也要走了,我就不想再稀里糊涂的这么过了。听说国民军马上又要去剿什么红匪,这打来打去的都是自己中国人,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儿,就下决心不当兵了。” 周文有点儿对曾二牛另眼相看了,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是奔着升官发财去的,有自己想法和觉悟的人还真不多,特别是曾二牛这种文化程度不高的底层军官。 周文就开口说道:“帮你退伍倒不是个难事儿,但是以后曾二哥要干什么可要想清楚了,你已经是上尉了,去干其它工作怕是不容易。” 曾二牛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我--我想跟着你干,行不?”这下包括周文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周文想了想说道:“曾二哥,为什么要跟我,我都要退伍回家了,跟着我还有什么前途?” 曾二牛诚恳地说道:“小周长官,我是看着你只用了一年多的时间,从一个被绑架从军的学生,发展到今天连国民军几个实权长官都要给你面子的地位和实力。像你这么有本事的人我从来没见过,打心眼里就服气。何况你又是个重情义之人,我觉得跟着你干有奔头,哪怕是去你家做个家丁,心里也比现在踏实。” 说完就眼巴巴看着周文,其他人都不说话,知道这事儿只有周文能拿主意,于是酒桌上马上就安静了下来,连红袖都乖巧地低头吃菜不出声。 周文仔细想了想,这个曾二牛自己算是比较了解了。人也有点儿本事,几次合作的表现都中规中矩,做事比较牢靠。在军中混了近十年,江湖上社会上的道道也比较清楚,来了倒是能用上, 一些和社会打交道的活计可以交给他去办。 主意已定就开口问道:“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在哪儿?” 曾二牛最会看眼色,知道这事儿有谱了,激动地回答道:“我是安徽砀山人,十三岁那年黄河发大水,全村就我一个跑了出来,后来就一路要饭到了河南。扛过包,当过铁匠学徒,再后来受不了师傅的苛待,就从军了。” 周文知道曾二牛没有说谎,就点头答应道:“那就这样吧,我这里规矩倒是不多,但是进来容易出去难,曾二哥想必知道这个意思,你要想清楚了。” 曾二牛兴奋地点头答道:“我知道,我想清楚了,就跟着你干。” 周进宝也是松了口气,赶紧站起来说道:“二牛有个好归宿我也放心了。今天好事儿连连,来,我敬大伙儿一杯。”酒桌上又再次热闹起来。 等周文喝完酒后送走了周进宝他们回到驻地,见到一人让周文大喜过望。便宜师弟冯天培回来了,还带了个娇滴滴的新媳妇一起回来了。只是新媳妇有点儿不好意思,还躲在房间里。 周文高兴坏了,赶紧安排给他们两口子腾房间,又请老吴叔安排伙房做了一桌酒菜,一群人和冯天培还有这次去护送的三娃、刘忠两个兄弟又高高兴兴再次喝开了。 酒桌上,胖师弟冯天培把回到徐州老家后的经历娓娓道来。自从他躲避吴大帅招揽出走后,离家已近六年,那个吴大帅倒是没有为难他的家人。只是他小时家里和徐州另一个名医李家订下的娃娃亲却拖不下去了,人家李家的闺女已经快20岁。那个时代20岁的女孩没嫁人就已经可以称为老闺女了。 李家闺女叫做李巧儿,自小就不喜欢什么女红和琴棋书画,偏偏就爱医术。在家里又特别受到父母宠爱,自然就由着她跟自己父亲学习。没想到她也是个医术奇才,没几年就把老李家的祖传医术学了个七七八八,在李家医馆也有了一席之地。 随着李巧儿医术名声渐起,自然就对自己的未来夫君,在徐州有小神医之称的冯家哥哥冯天培暗暗起了一较长短之心。经过几次接触交流后,才发现冯天培在医术方面的造诣不是自己能比的,就把争胜之心化为了一丝情愫,牢牢系在了冯家哥哥身上。 后来冯天培出走后,更是朝思暮想,为冯天培日夜担忧。 李家长辈眼看自家闺女年纪越来越大,冯天培却音讯全无,实在没法,只好厚颜向多年交好的冯家提出退婚要求。冯家本就心里歉疚,自然不好拒绝。于是双方就请了公正,准备相互退还婚书。 可就在退婚现场,李巧儿跳了出来,坚决不同意退婚,还声称自己生是冯家人,死是冯家鬼。甚至威胁如果双方退婚,当天自己就要搬进冯家去住。最后退婚之事只好不了了之。 第123章 收一送一 这次冯天培回到徐州省亲,自然是皆大欢喜。两家人赶紧选个黄道吉日,就让他们两人完了婚。 周文听了,对李巧儿大是敬重,在这个时代,这样敢爱敢恨的奇女子真是少见。看着众人纷纷敬酒恭喜冯天培,就提议冯天培把师弟妹请出来,大家一起认识认识。那时的规矩多,女子一般不让上桌的,就是李巧儿这样的奇女子也不得不遵循规矩,自己在房间里呆着。 冯天培乐呵呵地去房间把自家媳妇叫了出来,周文一看心里暗赞,中原大地居然长出个江南小女子。李巧儿人如其名,长得小巧玲珑,面容属于眉清目秀很耐看那种类型。她落落大方地进来跟大伙儿见面认识。 听到周文就是自己夫君的大师兄,更是庄重给周文行礼,开口说道:“见过大师兄,以后要给大师兄添麻烦了。”声音清脆,带点儿糯糯的婉转,很是好听。周文赶紧伸手虚扶说道:“师弟妹不要太客气,咱们这个团队就像一家人,以后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你和冯师弟都是神医,可是咱们佣兵团的高级人才,以后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然后就请李巧儿一起坐下,又介绍了其他人。李巧儿也不扭捏,又给比自己都小几岁的二师兄张晓平见礼,倒是把张晓平弄得脸色发红,手足无措,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不一会儿大家都有说有笑,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正在说笑之时,一个清脆声音传来,“我师弟的新媳妇在哪儿?好啊,你们喝酒也不叫我。”声音未落一个细小身影就蹦跳进来,自然是红袖来了。小妮子进来就走到冯天培身边,背着手歪着头笑盈盈地看着冯天培等着他喊小师姐,大眼睛还贼兮兮地时不时瞅一眼旁边的李巧儿。 众人看见她扎着的两个粗细不均,有点儿杂乱的辫子,在歪着的头上变成一个朝天,一个指地,模样甚是怪异,都不禁哈哈大笑起来。本来运输队就没女子,自从红袖来了后,帮她扎辫子就变成了周文的工作。哪怕周文是两世为人,也不会扎小辩儿啊,所以红袖的辫子就从来没规整过。 只见红袖马上就变脸了,笑盈盈的大眼睛瞬间就晴转阴,马上就要大雨倾盆。众人也马上就后悔了,这孩子才没了娘亲,这辫子扎不好也不能笑话她啊。 这时一个糯糯的女声响起,“这就是红袖小师姐吧,我就是你师弟的新媳妇,我叫李巧儿。过来我这儿坐,我早就听天培说有个精灵般漂亮的小师姐,今天见了还真是名不虚传,比我想象的还要漂亮。”众人还正想着怎么哄哄红袖,就见李巧儿几句话就把红袖哄得转阴为晴,拉着她的手就坐了下来。两人就旁若无人地叽叽喳喳交流起来。 周文松了口气,背着两个女的对着冯天培竖起了个大拇指。这个李巧儿不错,是个有灵性的,红袖可算有个女伴儿了。 李巧儿和红袖轻声说笑了一阵,就拉着她走了出去,只一会儿工夫就回来了。大家一看红袖面带喜色,满头黑发梳得清清爽爽,然后分成三股,工工整整地编着,在脑后汇集一条精巧的大辫子。扎着的红头绳也结成蝴蝶状 ,看着就透着干净漂亮,还显得分外精干利落。 “漂亮,好!”周文带头鼓掌叫好,众人都站起来为红袖鼓掌。红袖兴奋得小脸通红,紧紧抓着李巧儿的手,望着她甜脆地谢了一声:“谢谢巧儿姐姐。” 周文真是佩服李巧儿,就一会儿工夫,师弟妹就变成巧儿姐姐了。红袖有了这么个姐姐倒是好,这小丫头生活上的事不用周文再头痛了,一个大男人照顾小女孩的生活确实有诸多不便。 就这样,才短短半天不到,李巧儿就获得了大家的好感和认可。自此,运输队就有了两个医生。回到山西建个医院的基础也有了。周文心里是美滋滋滴,看着便宜胖师弟的目光都是满满的笑意,这真正才叫买一送一,哦不,应该叫做收一送一。 第二天,周文摆了香案,正式代师收了冯天培做师弟,并且当场把紫清老道留下的医学心得和医药配方交给了笑得合不拢嘴的冯天培,同时也把上次从党务调查科特务手上得到的迷 药配方也交给冯天培两口子去研究。这个迷药效果之好,让周文都深为忌惮,将来如果用在敌人身上那就是妥妥的杀器。 ※※※ 1930年11月5日,郑州火车站站台上,一群军官和几个穿着中山装的人正在等待远处依稀可见的一列火车进站。卫兵在周围拉起了警戒线。被拦在警戒线外的老百姓纷纷围拢观望,想看看是哪个大人物前来。观望人群中一个穿着浅蓝色长衫,留着八字胡文人模样的中年人正眯着眼仔细观察四周情形,旁边一个跟班打扮的敦实青年人紧张地轻声问道:“先生,这阵势会不会和三号有关?” 中年文人微微摇头道:“不像,应该是迎接什么要人吧。注意警惕,接到三号咱们马上就走。” “嗯!”敦实青年点头答道,又警惕地四周观察起来。 这时,迎接人群中为首的一个中将军衔的中年军官正对身边穿中山装戴眼镜年青胖子说道:“若水,去年你我二人在方城山遇险被小周所救的情景仿佛还在眼前,这一年时间眨眼就过去了。期间又经历了多少人和事你我都是清清楚楚。小周其实不想打仗不想升官就是一心想回家,但是这一年来为了我们他可是付出太多了。这次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山西情况复杂,以后你们怎么合作,怎么开展工作,我相信你心里是有素的。” 这个中将正是国民军南线集团总指挥钱长官,旁边的胖子眼镜就是新任中央党部驻山西特派员刘若水。 他们亲自前来迎接奉令调到郑州接受新任命的周文运输队。 第124章 又被注意上了 本来按官职,周文一个小小的少校不可能惊动一个中将总指挥的大驾前来迎接。但是钱长官和周文早已经是兄弟关系,再加上此次任命之后两人就要天各一方,不知何时能再次相见。所以钱长官要亲自前来迎接。 刘若水听了钱长官的叮嘱后,马上信誓旦旦地保证道:“钱老哥只管放心,这次去山西我肯定会遵循校长的指示,戒急用忍,以稳为主。要想稳定住晋军和山西民众上下的心,只能是萧规曹随,不能有大的变动。至于小周兄弟那里,我会以他的意见为主,他想干什么就去干什么,我不但不会干涉,还要全力支持。毕竟只要他好了,我也才会好。” 这时,呜呜随着一声长鸣,火车呼哧呼哧地像一条巨蟒缓缓地驶进火车站。原本还算安静的站台,顿时热闹起来,各型各色的乘客拖儿带女、提箱背包地从前面几节车厢涌向站台。 钱长官他们的迎接人群在站台后部,倒是不会被干扰到。只见最后一节车厢下来一群人,近五十个全副武装的军人在站台上很快列队整齐,个个都背着鼓囊囊的大背包,挎枪背炮,装备精良。七八个普通装束的男女老少提着大包小包也在队伍旁边站着。正是周文他们运输队全体人员。 穿着少校军服同样背着大背包的周文快步上前,对着钱长官立正敬礼报告道:“报告总指挥,南线指挥部运输队全体人员奉命到达,请长官指示。” 钱长官笑着说道:“我说兄弟,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给我来这一出?好了好了,咱们也好久没见面了,现在战事结束了,老哥我可要好好犒劳犒劳你们。” 周文也笑着说道:“钱大哥,这不是机会不多了么,以后我就是再想给你报告敬礼,还不知道是哪个时候了。”说完不禁有点伤感。钱长官听了也是有点儿感动。 刘若水可顾不上这些,上前就一把抱住周文哈哈大笑着说道:“好兄弟,以后哥哥可就和你在一个碗里吃饭了。咱们先不管别的,赶紧先到酒店安顿下来。钱老哥已经备好了酒席,咱们好好喝一顿再说其他。” 几人正在说笑之时,远处那个来接人的八字胡中年文人也偷偷在向这边细看。他可是个懂军事之人,看着一个中将和一个明显也是高官要员的胖子两人,居然在车站迎接一个年轻得过分的小少校。开始只是以为是哪个高官的后代,后来再仔细观察,发现这支小部队和自己看到其他部队有点儿不同。单单是少尉军衔以上的军官就有十几个,其他最低的都是上等兵。 其次是装备出奇地好,每人都是长短两只枪,几十人的队伍有六挺机枪,十几只冲锋 枪,两门迫击炮。人人都装备有行军水壶,工兵铲,穿着不知名但是一看就造价不菲的牛皮军靴。更关键的是这只队伍从列队开始到现在,没有受到任何外部干扰,都目不斜视,静悄悄沉默地站着。 感觉道这支队伍隐隐有种自己熟悉的气势,中年文人瞬间反应过来,“是杀气,是那种在战场上千锤百炼后才有的铁血杀气,还带着种一往无前、睥睨天下的气质。” 曾经上过战场,又在苏联学习过军事的中年文人感到非常吃惊。据自己所知,具有这种气质的队伍,也只在苏联红军极少数英雄部队中见过,在中国军队里这是第一次看到。他知道这种部队是要经历无数的战火洗礼,又要花费巨大的代价才可能训练出来的。什么时候国内也有了这种精锐?这个情况要马上向上级汇报。 他又仔细打量了周文的相貌后,就转身带着刚接到的三号领导和那个敦实青年一起汇入了人流之中,边走边悄声把自己的发现和三号说了,三号马上就满脸严肃地轻声指示道:“回去就把这个情况发报给家里。最近各种情报综合来看,那个光头校长怕是很快就要对家里动手了,这时候任何涉及军事的情报都要及时上报。看样子家里让你这个懂军事的来做地下工作还是很有远见的,我就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还真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啊。” 中年文人应声点头的同时,心里却暗暗担忧。这种精锐小部队别看人数少,但是在关键时刻却是支会影响战局走向的力量。他虽然还不知道特种作战的概念,但是凭直觉却知道这种精锐小部队如果用对时间和地点,带来的破坏力会有多大。大意不得啊! 周文带着队伍出站后就受邀坐进了钱长官的小桥车。这还是周文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坐上桥车,这是一辆新出产不久的美国产别克四门六座桥车,是国民军专为高级将领配置的新装备。钱长官终于告别了骑马时代,享受到了现代化的交通工具。 周文上车时突然有所察觉,朝着一个方向观察了一下。看见的都是出站的人流,没有异常。但是他清楚地知道刚才有人在盯着他看,这是他的超人感官察觉到的。其实刚才还在车站的时候他就有所察觉。但是观察他的人也很警觉,加上到处都是人头涌动,不易找到。 而且现在也不是深究这个的时候,周文就上车关上了车门。只是心中诧异,寻思着莫非是党务调查科还不死心?还想来什么阴谋?但是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不过是再杀几个人罢了。周文本没有那么大的杀心,但是对着在后世臭名远扬的中统特务,总是禁不住心中的杀意。 周文不知道刚才的一个回头,就让那个一直观察他的中年文人冷汗直冒,暗暗惊异这个年轻少校好敏锐的知觉。自己也就是盯着他看了不过几秒钟。如果不是自己也察觉到不对,赶紧收回目光低头行走,差点就暴露了。这个人是个高手啊。心里后怕之余也是一阵纳闷,看这少校年纪不会超过二十岁啊,怎么那么厉害?当下也不敢在路上久留,就加快步伐随着人流远去了。 第125章 急流勇退 刘若水坐上了另一辆属于党部的桥车。他是个知趣之人,知道在分别之际,钱长官和周文会有些私己话要说。其他人则是全上了指挥部派来接人的两辆卡车。一行车队越过人流,向着城里驶去。 别克车里,钱长官把最近关于上层如何安排周文运输队的前前后后都详细介绍了一遍,最后又说道:“兄弟,这次你们退伍一事可是震惊了整个南线集团的上上下下,多少单位打着旗号,找着门路想把你们截留。还好若水的计划得到校长批准,终于堵住了所有人的口,不然结果如何还真不好说啊。” 周文也知道运输队虽然已经尽量低调,可是做出的事哪一桩不是惊天动地,特别是在南线集团各个部队之中,已经是威名四传、名声在外了。这么强悍的部队谁不想收归手下?周文知道钱长官不知为自己挡住了多少人伸手,堵住了多少人张口。心下歉疚地说道:“小弟我还真是天真了,想得太简单。没想到给大哥添了多少麻烦,凭空得罪了多少人啊。” “哎—你我兄弟就不要那么见外。要细数起来,老哥我中原大战以来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一直顺顺利利走到今天这般地位,还不是托了兄弟你的福。我意思是这次你能够和中央党部达成和解,同时又能顺利回家,若水才是真正的呕心沥血了。” 说到这里,钱长官顿了一顿,又郑重地说道:“ 兄弟你记住了,在军中有我和文白、老顾几人的面子,加上校长也是个念旧之人,将来不管你到了那里,在军队这层面恐怕没人会为难你了。但在党部和政府就只能靠若水,他是有深厚家世背景的人,这次也是得到他家中高人指点,才有了这个皆大欢喜的结果。若水对你这个救命恩人可说是尽心尽力,一心维护。 等到了山西,他人生地不熟,就只能全仰仗你了。希望你能帮助他尽快在山西站稳脚跟。帮助他也是帮助了你自己。 到那时,你在军中和党部政府都有人为你说话,不管你想要做什么,都会顺当许多。这可是老哥我的肺腑之言,希望兄弟你放在心上。” 周文真是感动了,这样的话语,还真像是亲哥哥对着自家弟弟的谆谆嘱咐啊。马上回应道:“大哥尽管放心,若水大哥到了山西,我肯定会尽力辅佐他,而且刚开始怎么入手我已经有了一些初步打算。大哥就尽管放心吧。倒是和大哥即将离别,小弟也有几句话要和大哥说。” “哦?兄弟快说说。”钱长官可是知道这个兄弟的能耐的,别看年纪小,但是有城府、有眼光、有见地。几次帮自己出谋划策都是一语中的,救自己于危难之中。这要说的话肯定重要。 周文看看坐在前座以前从没见过面的中尉副官和司机,笑着说道:“要不我来开车吧,大哥可认识路?”钱长官闻歌知雅意,就笑着说道:“无妨,司机和张副官都是自己人。这个张副官是我远房表侄,刚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毕业,我就调过来担任我的警卫副官。司机老赵是我老家里人,之前就在我老家帮老太爷开车。” 周文赶紧对前座二人表达了歉意,然后就转头对钱长官说道:“这次战事过后,不知大哥有何打算,是继续带兵呢?还是回到校长的侍从室?” 钱长官沉吟了一下,说道:“兄弟有何建言?”意思是自己也没想好,还没拿定主意。 周文说道:“我建议大哥马上就辞去南线集团总指挥的职位,申请调回侍从室,而且要快。” “哦?这是为什么?”钱长官诧异地问道。 周文接着说道:“这次中原大战立功最多,战果最大的高级将领非大哥莫属。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小心谨慎。我想校长是不会让南线集团这种庞大的军事力量作为一个独立整体存在太长时间。接下来肯定要撤销南线集团,把部队都调动分撒开来。这就带来一个问题了,校长怎么安排大哥你的职位?” 周文顿了顿,又接着道:“安排大哥担任一个军长已经不合适了,那叫贬职。但是军团这一级别的长官肯定也必须是校长的学生和嫡系。出身保定系的大哥并不属于这个范畴。因此小弟我建议大哥以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主动申请调离。暂时离开军队,给自己留了个从容身退的美名,给校长留下个体谅上官的好印象。” 看着钱长官表情已经渐渐进入沉思状,周文没有再说话,他要让钱长官自己想明白了。有时人就是这样,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何况周文记忆中还知道钱长官后来真是再无直接指挥陆军作战的经历,倒是担任过一段时间的空军司令。当然记忆中钱长官在中原大战中可没这么大的功劳,带兵表现不过是中规中矩罢了。 车子在颠簸中缓缓前行,车上人都陷入沉默。司机和副官是不敢说话,周文却是不能说话,这时要让钱长官自己去分析和掂量,甚至还要和自己思想里的进退矛盾做斗争。取舍之间有大智慧啊。 不多时,钱长官长呼口气叹道:“还是兄弟你看得远,想得透。老哥我可是白活这么大岁数,还陷在凯旋乘骑入,走马见芳菲的美梦之中,真是可笑之极。” 周文赶紧劝解到:“这哪里能怪大哥,是大哥有运筹帷幄之能,慷慨报国之志。只是国情如此,不得不急流勇退罢了。” 钱长官拍腿大赞道:“好一个急流勇退,好兄弟。你再给大哥说说,怎么个退法?” 周文打心眼里为钱长官能想通此节而高兴,就笑着说道:“大哥可以先请调回侍从室。在校长身边,信息来得快,机会也多。我建议大哥好好研究一下那些别人不容易学会的技术兵种,如果将来一旦掌军,也没人能轻易就代替了你。” 钱长官可是个聪明人,马上眼睛一亮,抬头看了看上方,周文微笑点头,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126章 上校警卫处长 钱长官给周文他们安排的住处是坐落在郑州最繁华的德化街上的建国大饭店。用后世标准来看就是标准的四星级酒店。总共5层的洋楼,外部整洁大气,进了内部就只能用金碧辉煌来形容了。 这是运输队员们第一次开洋荤,都是小心翼翼地踩在金黄色的地毯上,但毕竟都是训练有素的精锐,并不会一惊一乍地惊呼叫唤,只是好奇地四处观望着。只有红袖兴奋得抓着李巧儿的手在叽叽喳喳说笑个不停。饭店的二三层楼已经被钱长官全包了,队员们两人一间,红袖和李巧儿住。只有周文是被钱长官安排在四楼的一个套房。周文就带着小虎住。 周文知道兄弟们第一次住高级酒店难免容易出洋相。就专门请几个刘若水带来的党部官员和酒店服务员为队员们解说房间里的各种设施的使用方法。 下午,钱长官就在建国饭店餐厅宴请了周文运输队全体成员。张副官和几个党部官员陪着队员们在大厅里就餐。周文陪着钱长官和刘若水进了一个包间。进去一看,包间里面张长官和顾长官赫然在座,都笑眯眯地望着他,周文赶紧立正敬礼,大声报告问好:“张长官好,顾长官好。” 顾长官笑着说道:“我说小周你就没意思了,咱们都什么交情,那还需要这些虚礼。来来来,赶快坐下,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几个长官也是有段时间没和周文见过面了,战场上培养出来的感情最是难舍。也知道他即将回山西发展,将来见面就难了。长官们都放下架子,和周文推杯换盏,称兄道弟起来。这一喝就到了夜里九点才收场。 等周文送走了几位长官,回到餐厅时,餐厅里已经没其他客人了,队员们包括老吴叔几个都还在餐厅就坐,只有红袖和也乖乖坐着的王小虎低声地说着什么。没人喝醉,也没人离开。周文看着高小山和秒花满意地点点头,开玩笑地望着铁牛问道:“阿净和铁牛吃饱了没有?要不要再来一桌。” 大家都笑了起来,铁牛站起来瓮声瓮气地说道:“山子哥专门让餐厅又多做了两桌,饱是饱了,如果还有俺也还能吃。真是太好吃了。” “哄”一声,大伙儿笑声更大了。这都多吃了两桌菜,你还想再吃?这得多大的胃啊。 周文看看怀表说道:“今天太晚了,明天吧,明天咱们还在这里吃,你和阿净想吃什么我就让餐厅做什么,管饱管够,你看咋样?” 铁牛高兴地抓耳挠腮嘿嘿直笑道:“呵呵呵,那感情好。”大伙又被他逗笑了。 周文转头对着队员们正色道:“ 明天六点晨练照旧,上午八点在楼下集合,等候国民军南线集团指挥部宣读退伍令和党部的新任命。从明天开始咱们就算退出了国民军了,也就意味着明天也是咱们佣兵团成立的日子。咱们先借着山西党部的名头低调发展一段时间,等时机成熟就把佣兵团的旗号和名头打出去。” ※※※ 第二天上午八时,在建国大饭店大门前的草坪上,四周已经被士兵拉起了警戒线。运输队自周文以下48人全身披挂,整齐地列队站立等候。 上午八点半,国民军南线总指挥部一位周文熟悉的少将副参谋长带着一群军官前来宣读运输队全体退出国民军现役的退伍令。接着运输队全体把军装上的军衔领章和胸章取下,集中交还给一个端着托盘的军官。 上午九点,党部一位陈姓副秘书长在刘若水的陪同下乘坐桥车到达,这位陈副秘书长宣读完任命书后周文就懵了。任命自己担任中央党部驻山西分部警卫处处长,这是之前就知道的。问题是中校加上校军衔是什么鬼?自己已经退出国民军了,怎么还带军衔? 看着有点儿懵逼的周文,刘若水上前轻声解释了一番。原来就在这几天,国民政府出台了新的全国军队整编整训方案,其中就有一条,不管是政府还是党部,凡是涉及警卫、保卫工作的各种武装部门都必须纳入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统一管理之下,统一授予相关军衔并登记在案。 刘若水也是早上才得到要授予周文军衔的消息。因为命令是才刚刚下达,所以仓促之间党部也没有准备军衔领章和胸章,只有等几天党部的后勤车辆到达后,再统一授衔。 周文一阵哭笑不得,自己千方百计要退出国民军这个体系,到头来却是换汤不换药,这军装一时半会儿是脱不下来了。不过搞清楚情况后倒也没有什么担心的,回到山西后自己是穿军装还是穿西装谁管的了?而且有些时候穿军装倒还更好办事。这是个利大于弊的好事。 这个中校加上校军衔周文倒是知道这是民国时期特有的奇葩设计,意思是正式记录在案的军衔是中校,待遇也是中校待遇,但是军装上却是挂上校军衔,方便各种充面子装逼。 任命仪式结束后,那个陈副秘书长嘴上不疼不痒地鼓励了周文几句,就借口公务繁忙乘车走了。你想想,周文之前才打脸中央党部不长的时间,虽然最后双方已经达成和解,但是党部那些高官的心中还是多有不忿,所以大家是能不相见就不要见了,免得双方都不自在。 刘若水则是赶紧回总部要钱要装备去了。去了山西天高地远的,不拿够经费和好处怎么开拔?需要的装备都和周文商量过了,能多拿绝不客气。而且任命书里明确让周文把手下的名单上报,少校以下军衔和副处长以下职位由特派员刘若水直接任命上报。 接下兄弟们几十号人在建国大饭店住着舒适的房间,睡着奢华的弹簧床,吃着美味的山珍海味,着实过了两天腐败生活。开始是国民军埋单,后面就是中央党部出钱,日子过得不要太舒服。连周文都开始担心会不会有些兄弟被这种腐化生活消弱了意志。 在周文正寻思着是不是搬出去住的时候,刘若水从南京赶回来了。 第127章 好东西不拿白不拿 其实在建国饭店住的这几天,周文和高小山、秒花、老吴叔等几个头头都没闲着,他们几乎每天都在周文住的套房里开会,讨论佣兵团的结构和发展方向。已经先确定了佣兵团的领导人选和基本架构。并且为了不让外人轻易查到跟脚,几个主要人物都确定了外号。 因为王胡子的本名叫做王虎,为了纪念胡子叔,周文提议佣兵团名字叫做猛虎佣兵团,团长自然就是周文,外号叫书生。这也是大家都叫熟了的,没必要再用其他外号。 副团长兼长枪队长高小山,外号山鹰,这是高小山自己要求的,因为他从小就特别喜欢在天空中自由飞翔的山鹰。 三个长枪组长不变,但是怕外号取多了大家记不住,他们的外号就都是以前在村子里的小名。牛宝叫大宝,李虎叫虎子,但是二嘎子的外号是红袖取的,就叫坏蛋,二嘎子反对无效。 副团长兼突击队长妙花,外号孔雀。秒花的外号是周文取的,妙花自己反对无效。 突击队包含行动组和侦查组。行动组长孙大柱,外号蒜头。由于在许昌夜袭石守信家的行动中犯下大错,回来后被妙花狠狠教训了一顿,又在全队面前做了检讨,暂时任代组长,以观后效。 侦查组长还是张晓平,外号叶子。这也是张晓平自己取的,叫着也顺口。 火炮组长许大成,外号狗熊,这是红袖取的,许大成反对无效。 机枪组长马叔,外号钢琴,这是周文取的,马叔也乐呵呵的接受了。 通讯组长周用宾,外号麻雀。周用宾终于又干起了自己喜爱的工作,自然是劲头十足,从许昌开始,他就一直在培训队员们的无线电发报技术。最近更是买了很多书,要为佣兵团将来的内部电台通讯编写密码。据他说现在到了关键时候,不让人打扰他。连吃饭都是红袖给他送到房间去,周文劝都劝不住。 后勤主管老吴叔,外号麻袋。老吴叔说他自己就是装东西的,就叫麻袋。 医疗组长冯天培,外号蟑螂。是他自己取的。他媳妇李巧儿外号叫灵芝,也是自己取的。 红袖也给自己取了个外号叫蜡烛,什么意思只有她知道,周文也没管许多,只要她高兴就好。 却说刘若水赶回郑州后,就第一时间到了建国大饭店,拉着周文就是一阵嘀咕。不多会儿,周文下令队员们集合,就上了之前南线指挥部借用的两辆卡车上,向着郑州火车站货运场开去。 原来刘若水回到党部一阵上下活动后,党部答应的山西分部活动经费已经增额下发给他。但是经过周文指点的刘若水却看不上总部仓库的那些破烂装备。刘若水有的是信息渠道,得知当前国民政府和德国关系逐渐亲近,从德国进口了大批各式装备。中央党部也不甘落后,自己出钱也采购了一批德国装备,这几天刚好运倒了郑州,但是很快又要运往南京总部。 于是刘若水就连哭带闹地拿到了自行从新购装备中挑选所需物品的批文,马不停蹄地拉着周文就去了郑州火车站。虽然刘若水在军事上是个门外汉,但是也知道德国货的稀奇。 到了车站货场,刘若水拿出批文和守卫交涉一番,货场的一个主管就恭敬地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仓库。仓库门上贴着党部字样的标牌,主管打开大门,就在门口站着点头哈腰地说道:“刘特派员,因为这只是个中转仓库,我也不知道是些什么装备。只能劳驾您们进去挑选,选好了我就记录在案,然后请您签字就可以了。” 周文和刘若水进去一看,各种箱子和麻袋堆得整整齐齐,排列有致。两人就一堆一排地慢慢细查起来。 基本都是通讯和后勤装备,没有武器弹药。但是也足够让周文惊喜万分。 德国最新型号军用电台不香吗?现在佣兵团正缺这个。总共就只有十台,被周文领走四台。以后山西党部总部一台,警卫处一台,佣兵团两台,正好够用。 德国蔡司6X30望远镜,好东西啊,师兄妙花的老旧货可以换了,几个组长也要装备上,领走10个不算多吧?还给你剩下了20个呢。 德国百利金钢笔,笔套上刻着Pelikan 100的外文。也是好东西啊,世界上第一款活塞吸水型钢笔。总共就100支,我拿走60支不过分吧?虽然连刘若水的脸都开始抽抽了,但是没阻止不是? 德国朗格军用防震夜光手表,这才是好宝贝啊,周文知道即使是二战爆发,德国军队也没有大量采购朗格军用手表,就因为一个字‘贵’。 后世能收藏到一块这种表的人,不是土豪就是祖传,没有之三。这特么是有钱都买不到的好吧?总共100块手表,全拿走,不拿走要被雷劈的。 看着刘若水就要开口相劝,周文抢先说道:“刘大哥,党部那边没说限制多少数量吧?”刘若水愣了一下说道:“这倒是没说,但咱们也不能都……” 周文马上就打断他说道:“那就好,咱们全拿走也不算违规,难道他们还能追到山西去让咱们还回来?” 刘若水一想也是这个理儿。老子都要去山西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吃糠咽菜去了,拿你几只破手表又咋地了? 咦?居然还有德国徕卡相机,这个老子给你省着点儿,10台我只拿两台够自觉了吧? 哦?还有上百麻袋的进口黄色和黑色呢子面料,两种颜色各拿走10麻袋也不算过分吧?以后我的军装难道还要从南京运过来?只能自己做啊。兄弟们一人顺带再做一套西装那也是必须的啊。 吔? 还有几十箱进口皮鞋,那好了,兄弟们都进来试试脚,一人一双拿走。以后的工作需要经常穿便装,你总不能让我们穿西装打领带却套着布鞋在大街上溜达吧?那样的话党部威信何在?党部颜面何存? 反正是一切为了工作,一切为了把党部交代的任务更好、更快的完成。我们就--不拿白不拿了。 第128章 截胡 一群人抬箱抗袋地走出来后,看见周文领了那么多装备物品,那个仓库管事就是一个哆嗦。但是刘若水不发话,他更是没资格说三道四,只能乖乖记录在册并请刘若水签上大名。 这时周文注意到这个仓库旁边还有个大门上也贴着党部标牌的仓库,就开口问道:“这边这个仓库怎么不打开给我们看看。” 那个管事赶紧回答道:“这个是党部党务调查科新购的装备,说是要保密,钥匙都是他们自己管着,我可打不开,也不敢打开。不过听说下午就要运走了。” 哦?周文来兴趣了,原来是老对头的装备,那可就更要看一看了。就对刘若水说道:“刘大哥,你说我虽然加入了中央党部,但是之前和党务调查科闹了那么大一出,他们会不会就此和我冰释前嫌,化敌为友?” 刘若水一听就知道周文想干什么了,想了想就劝说道:“兄弟,我看也没必要得罪死了。以后终归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啊。” 周文笑着说道:“大哥,我就问你一句,以后山西党部会不会设党务调查科?会不会归你管?你愿不愿意有这么个不属于你管辖的部门在你鼻子底下监视你,随时向总部汇报你的一举一动?” 刘若水再次想了想,回想了这个党务调查科的种种传闻和自己的亲眼所见,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赶紧连连摇头道:“当然不愿意,可是莫非兄弟你想到了对付的办法?” 周文眯着眼望着仓库大门门栓上黑黝黝的大锁,轻声说道:“现在就是一个机会……” 于是,党务调查科仓库的大门被打开了,不对,是被砸开了…… 一个小时后,等兄弟们把装备都搬上了卡车,周文走到已经被吓瘫坐在地上发呆的那个管事身前,把一张签过字的装备领取清单和一张10美金的钞票一起塞进他的上衣口袋,拍着他的肩膀说道:“你不用害怕,我们有党部给予的自行挑选装备的批文,只要是党部的装备我们都有挑选的权利,党务调查科他们自己上锁就是不对了。这钱你拿去买把好锁换上。” 说完后,周文就上车走了,那个管事看着两辆卡车一溜青烟地从自己的视野里消失,简直就是欲哭无泪。颤颤巍巍地掏出清单一看,只见长长一串名单这样写着: 德国无线电台监听探测设备一套。 德国仿造柯尔特M1911手枪30支,配牛皮腋下枪套和专用消 音器各三十个。 德国鹿角柄高耳背齿屠夫刺刀100柄。 德国蔡司8X30望远镜两个。 德国军用防风反光镜100副。 德国黑色羊皮大衣100件。 德国黑灰色圆顶礼帽100顶。 签字只是周文签名,意思就是这些装备是山西党部警卫处领走了。 在回去的车上,刘若水对周文说道:“兄弟,既然咱们已经做了这一步,就不要再在郑州呆下去了,省的节外生枝。乘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咱们就尽快规划去山西的路线,早走早好。” 周文笑着说道:“没事,到时候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全都推我头上。我倒要看看他们谁敢来跟我要。我通过这个事情,就是表现出要和党务调查科对着干到底的意思。等到了山西,就是我的地盘,他们还敢不敢派人来山西设分部?不怕死就尽管来。” 说实话周文还真不把这事儿放在心,你党务调查科是党部下属单位,我山西党部警卫处现在也是。而且还是在校长哪里备了案的。何况我还马上就要去以前党部控制不了的地盘去为党国开疆拓土,你这个时候为了这点儿装备上的小事来找我麻烦试试,耽误了党国大事你负责? 何况你也不看看这些都是什么装备? 无线电台监听探测设备在周用宾这个专家的手里那就不是你党务调查科几个特务能比的,监听截获敌方电台,你不会破译密码有个球用。顶多也就是获悉电台大概的方位而已。但是在老周的手上那就大大不同了,关键时候给你破译出来,嘿嘿,其他的自己去想。 柯尔特M1911大眼撸子配套的消 音器,那和周文用简陋工具制作的***就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射击有效距离达40米,枪声大幅度削弱,5米外就基本听不出来了。关键是打个几百发也不会损坏,不像周文制作的简易***,才打了几十发,现在都不能用了。 德国鹿角柄高耳背齿屠夫刺刀,那是用高碳合金钢打造出来的,长度45厘米,能劈能刺,刀背可以当锯子用。硬度和锋利度就更不用说了。佣兵团人人武功高强,再配上这种多功能的刺刀,只能用如虎添翼来形容了。 8倍望远镜就不用说了吧?那是高级军官也很少配置的。 还有防风镜,在军帽或钢盔上一架,那模样不要太美。北方风高灰尘大,战斗之中遇到狂风卷起满天沙,你把头上防风镜往下一拉,敌人还在揉眼睛,你就直接突突过去了。 至于黑皮大衣和礼帽完全是周文受到后世影视剧的影响,大名鼎鼎的盖世太保情怀啊。你想想,走在太原甚至是上海的街头,兄弟们面无表情,穿着黑皮大衣,带着帽檐拉到眉毛的礼帽,衣兜里揣着消音大眼撸子或是大衣内侧藏着去了枪托的汤姆逊***……嘿嘿!简直就是耍酷的必备,装逼的利器。不服就来干。 这些装备都是有钱也找不到地儿买的宝贝,你让周文看见了不伸手,那你还不如杀了他。 党务调查科仓库里的装备当然还不止这些,但哪些什么德造驳壳枪,德造G98毛瑟标准型步枪,德式电台等等,要么是佣兵团已经有了,要么就是周文看不上。洗了两个仓库后,周文的眼光和要求也高了起来。甚至都开始鄙视党部采购官员人傻见识浅,怎么就不会买几把带瞄准镜的狙击步枪回来呢,那样的话自己和张晓平师弟的装备也有了。 第129章 收礼收到手软 其实周文还真要感谢给予刘若水自行挑选装备特权的党部高官。因为在哪些高官眼里,刘若水就是个依靠家族背景,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周文更是个山旮瘩里冒出来,撞了大运的土匪,他们能有多大见识?怎么可能知道这些代表当世最高科技水平的装备和物资。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周文他们怕是已经回到了山西,那时山高皇帝远的,你来咬我啊。 周文刚从仓库回到建国大饭店,就见一群军官早就守在门口等候着他。还有个意想不到的曾二牛也在等他。周文下车一看,都是熟人啊。钱长官、张长官和顾长官的副官们全到齐了。曾二牛则是直接被钱长官大笔一挥,就保留上尉军衔直接从所属部队调到山西党部警卫处供职。 周文让高小山去负责安顿曾二牛,自己则和几个副官热情见礼。几个副官来见周文就一个事儿,代表公务繁忙的长官们前来给周文送行和送礼。 周文接过礼单一看就顿时吓了一跳。 张长官的礼物还好说,一把勃朗宁M1900式7.65mm手枪,也就是国内俗称的枪牌撸子。象牙枪柄、银色枪身,一看就是定制限量版,看上去小巧玲珑又不失高贵典雅。这款枪的枪柄比大眼撸子细,重量也轻,很适合女性使用。周文早就想找把这种枪给红袖使用,这下正好,即美观又好用,红袖肯定喜欢。另外张长官还赠送了几份最新制作的山西和全国军事地图,都是周文需要的好东西。 钱长官的礼单就让周文有喜有忧,喜的是送的礼物周文真是需要,忧的是钱长官送出这礼物后怎么跟校长交代。一辆德国欧宝卡车改装的救护车和一套战地救护医疗设备,包括输血,外伤手术等全套器械。车上甚至还配备了一台简易手术床。这可是德国政 府为了感谢国民政 府购买大量德式装备而免费赠送给国民军的,全国就仅有三辆,现在钱长官这个大哥就这么堂而皇之地送了自己一辆。 这礼物不能收,不能坑了钱长官钱大哥啊。周文拉着张副官就走到一边低声问道:“长官哪里可有什么留话?这礼物太贵重,太显眼,我不能收啊,那会害了钱长官。” 只见张副官轻声回答道:“钱长官说你肯定有疑惑,让我告诉你,他现在要辞职正找不到借口。莫名辞职反而会引起校长猜疑。正好借这个事情自污,然后引咎辞职。这样一来就给了校长台阶,校长也就不好意思再追回这车了。” “高!实在是高!”周文心里马上对钱长官大为佩服,姜还是老的辣。自己当初的建议还是想简单了,历史上哪位校长的疑心病可不是一般的重啊,还是钱长官更加了解他。 周文这下心结一去,顿时就高兴起来。这么好的礼物,怎么会不收。这相当于是钱大哥拿中原大战的功劳换回来的,自己收得心安理得。 顾长官送的礼物就秉承他豪爽大气的风格,三辆德国欧宝1.5吨军用卡车。真是想啥来啥啊,周文也不用纠结是走铁路还是公路进山西了,妥妥的走公路。说实在话,领了这么多的贵重装备,再加上大量后勤物资,即使有党部给予的特权,乘坐火车还是有很多不便。这下好了,开着几辆汽车风风光光回家去,里子面子全有了。 至于顾长官那边周文倒是不会太担心,这位长官是校长心腹,加上为人一贯大气爽朗,出手大方。校长顶多申斥他几句就完事。 几位长官像是早就约好了般,救护车和欧宝卡车都运到了平汉线新乡车站的货场。周文看了看地图,从新乡出发进入山西晋城然后沿着晋太公路直达太原的方案就此定下。 周文这次真叫收礼收到手软了。厚礼不厚礼的先不说,地图、救护车、卡车都是周文现在需要的,说是雪中送炭也不为过。张长官送的那把定制限量版勃朗宁M1900式7.65mm手枪也是价值连城,拿出去随便卖个上千美金都有可能,极有收藏价值和纪念意义。 周文心里对几位长官的厚爱很是感动。当场就写了感谢信让副官们带回去。反正来日方长,以后还会有合作见面的机会。 接着就在建国饭店门口的大草坪上,中央党部派驻山西特派员刘若水,为警卫处所有属员举行了一个简短的授衔仪式。按照周文提供的名单和职位,刘若水从南京带回了所有人的军衔领章和胸牌。 刘若水先为周文带上了上校领章,然后是副处长中校高小山,行动科长少校张金发(妙花)。再由他们三人分别为各个组长带上尉领章。连老吴叔都被周文安排了个上尉后勤科长的职位,周用宾则是上尉电讯科长。但是他们两人暂时还没制作军服,今天没法佩戴军衔领章。 所有队员包括老张叔和老魏叔还有冯天培和李巧儿都是少尉军衔,整个佣兵团没有一个士兵,全是军官,以后都由山西党部注册在案并按月发放工资津贴。要不是红袖和小虎年纪太小,周文都想给他们弄个军衔戴戴,军衔最低的少尉每月也有***洋的工资,不要白不要。 这也是中央党部秉承校长千金买马骨的指示,对刘若水的所有任命都睁只眼闭只眼就给予通过了。不然即使国民政 府再如何荒唐,也不可能给像老吴叔、周用宾等几个之前毫无跟脚的人授衔,毕竟这个时期国民政 府的军衔再怎么烂大街,还是有其一定的价值和意义的。 然后刘若水就带着一台电台离开了。领到了装备,他就要向中央党部报告进入山西的路线和具体时间,他的随员里就有电讯人员。从今天开始,他就要每天都和党部定时联系。党部也会通知沿途各级政府给予接待和关照。既然是代表中央党部进入山西,用过去的话说就是钦差大臣,沿途就有安抚和巡视各地的职责和罢免官员的权利。 第130章 再回新乡 1930年11月10日上午10点钟,从郑州方向开来的一列火车进入了新乡火车站,一个长着八字胡,文人装扮的中年人提着个行李箱走下了火车。此人正是前几天在郑州火车站偷偷监视过周文他们的那个人。 原来他姓彭名枫,是红色组织的一名地下工作者,此次是奉上级组织命令,前往山西开展工作的。前来新乡是要与北方局的同志接头并接受电台等设备,再想法从陆路进入山西。 彭枫随着蜂拥的人流下车后,习惯性地四处观察了下,突然眼睛一缩,发现尾部车厢前又有士兵拉起了警戒线,不会是又有什么要员和他同车了吧?这次他不敢大意了,上次多看了几眼就差点被对方察觉。 就远远躲在人群中有一眼没一眼地向车尾方向观察。只见迎接的军官只是个上校,感觉场面没上次的大。但是当他看到下车的人时,不禁心跳加速起来。是上次见过的那个直觉敏锐的少年军官,还有那个中山装戴眼镜的胖子。 彭枫赶紧收目光,慢慢向车站出口走去。快到出道门口时,又迅速回头看了一眼后就快步走出了车站。心里却是活动开了,“这个少年上次见还是个少校,怎么才短短几天就变成上校了。这么年轻的上校,在国民军里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次来的人也比较多了,除了那只全变成军官的小部队,还有很多穿着中山装打扮的人。看着他们带的装备物件不带少啊。是不是敌人最近又有什么新动向?不行,要赶快向上级报告这个情况。” 想到这里,彭枫又再一次加快了脚步,训练有素地在人群中见缝插针般穿梭起来,不多时就消失在茫茫人海中。 他倒是没看错,这次很巧地又和周文他们碰上了。周文和刘若水带着各自手下搭乘早上的过路火车,不到4个小时就从郑州赶到了新乡。这个时期的军队和政 府都有征用火车的特权,只要有官方批文并提前通知,火车就会在上一个站点把乘客往前面车厢赶,一般为了方便管理,都是空出火车最靠后面的车厢。紧急情况下还要加挂车厢。 这次他们人多,除了周文带的老老少少近六十人外,刘若水的手下工作人员也有二十几个,还带着好多设备和物资。所以刘若水就以党部的名义征用了两节车厢。 作为一省的党部特派员,身份已经相当于省长了,所以沿途各级政 府或者驻军都有接待保护的义务。新乡只是一个县,这里驻守着国民军的一个团。今天来迎接人中的就数县长和团长的官职最大。 周文下了车,看到来迎接的团长就笑了起来,老熟人啊,居然是十八团的老朋友,不过不是那个赵团长,是原来十八团一个姓刘的副团长。原来还只是个中校,看样子是升官了。 那个刘团长可不敢怠慢,上前恭恭敬敬给刘若水和周文立正敬礼,又介绍那个县长上来见礼。和县长应酬的事自然有刘若水来做。周文却是一把就搂着那个团长的肩膀,笑嘻嘻地说道:“我说老刘,以前可没见你这么有礼过,上次喝酒你耍赖的时候可不像今天这么文绉绉的。是不是升官了就开始装模作样起来了,那以后咱们就不好交往了。老赵呢?调那里升官发财去了?” 任何时代的军人都有一个相同的特性。只要是在军队里一起打过战,一起经历过生死的战友,再次见面时自然都有一种特殊的情感。这种情感在大多时候都不会随着时间的流失而消减。这种情感会让你在私下的场合忽视彼此的身份,漠视上下级关系。相互称兄道弟,彻底开放自己的情怀。所谓战友之情胜似亲情,超过爱情就是这个意思。 周文和几位长官的感情就有点儿战友情这个意味,和十八团那就更是战友加兄弟了。中原大战周文带领运输队南下穿插数百里,十八团就一直是运输队的坚强后盾。双方合作紧密,建功无数。这时见面自然就亲热无比。 只见那个刘团长眼睛都笑眯得不见缝,边向高小山、妙花几个挥手打着招呼边说道:“不是那个刘特派员在么,俺老刘只好瞎子看书--装上这么一回。赵团长已经去南京中央陆军官学校上学去了,一年后出来就是少将旅长了。” 周文倒是没想到赵团长也去深造去了,难说和周进宝还是一个班呢。心中也是为他高兴,当初归德车站双方发生的芥蒂,早就烟消云散了,剩下的都是浓浓战友情。 一行人出了火车站,这下可没汽车来接了,都是套了马的大车,居然还有几乘桥子。周文可受不了这个,也不耐烦官场上的应酬,就和刘若水兵分两路。刘若水带着党部手下坐桥子和马车去和县长老爷喝花酒 ,自己则让刘团长带着去接受长官们送的礼物去了。 走在新乡似曾相识的路上,周文心有所想,转头一看,只见许大成也是望着自己,兄弟两人当年在新乡的经历仿佛还在眼前。两人都是相视一笑,各自感怀。两年时间,大成也成熟稳重起来了。 车站货场距离并不远,不要几分钟就走到了。到了货场大伙儿就兴奋起来了,好家伙,三辆崭新崭新的德国欧宝卡车静静地停在一块空地上,车厢上都拉着了车篷,整个车看着就觉得威武霸气。兄弟们都知道这是属于自家的汽车,除了高小山和妙花虽然高兴但还稳得住性子,其他人包括红袖老吴叔都是呼喝着围了上去,左摸摸右摸摸,个个喜得合不拢嘴。 周文在一个守卫军官递来的接受单子上签了字。就不理会那群围着卡车傻笑的男女老少们,向着冯天培招招手,就带着几人来到不远处一辆车身完全被帆布盖着的车子旁,上前去让几人帮忙就掀开了帆布,一辆左右和后方都印着红十字的车子陈现眼前。 车头和卡车一模一样,但是车厢就变成了个加了顶的长箱子。两边都有长方形玻璃窗。周文从后面打开了双开门,光线从两边的窗子和后面的车门透了进来。显得整洁、干净、明亮。中间是一张被六个连接扣固定在车底的六轮白色手术床。车壁两边分别固定有输血输液的挂钩,现在挂钩上挂着几件崭新的白大褂。车顶上配置一盏大灯。车厢前端整齐码放着四个精致的铝皮箱子。 第131章 嚼不动、煮不烂的滚刀肉 周文笑着对早已急不可耐的冯天培说道:“冯师弟,上去验货吧。” 冯天培略显肥胖的身躯这下可是异常的敏捷,嗖一下就上了车,东摸西看。嘴里啧啧称奇道:“高级,太高级了,我在上海也见过救护车,那有这么精巧齐全的。车上还有消毒水的味道,你们可不要上来了,这车上的布置可以做急救手术,要保持干净。” 说完又加重语气道:“大师兄,我说的是真的,以后除了我和巧儿,只能病人进来。等到了山西我还要买消毒药水再次进行处理。这可是宝贝啊,要用好了。” 周文哭笑不得,合着我们都只能看看,进都不让进了。冯天培却不管其他人的感受,把周文他们像傻子样晾在外面。自己乐不可支地一样样打开箱子细看,嘴里不断惊呼出声:“哇呀!两箱子全是手术器械,好宝贝啊,哈哈,全是我的了。嗯,输血验血的全齐了。咦?这是手术手套,这都可以直接动手术了。哦,那个谁,赶紧去把巧儿叫来,让她也看看。” 周文郁闷了,这车子是我的好不好?都还没说给你呢,怎么眨眼的功夫就从大师兄变成-那个谁了?看着旁边妙花差点儿笑岔了气儿的模样,马上就转移火力对着妙花喝道:“没听见吗?那个谁,去把师弟妹叫来。”说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妙花也不和他计较,哈哈大笑着就去了…… 三辆卡车和救护车都是加满了油的,其中一辆卡车上还放着几大桶备用汽油。这个时代公路上可没有什么加油站,汽车跑长途都必须携带备用汽油。顾长官做事就是周到,都帮周文想周全了。 本来吃过中午饭周文就想启程出发了。算着路程天黑前可以赶到八十多公里外的焦作县歇息,明天就能进入山西了。但刘若水神秘兮兮地让周文再等一天,说是有好事儿…… 第二天,周文和刘若水又一次来到了火车站。这时一列进站不久的货车正在站台往下卸货,等周文他们赶到的时候,站台上已经卸下两辆黑光铮亮的别克桥车。原来,刘若水被任命为山西党部特派员后,他的家里早就给他准备了两辆别克桥车,一辆是刘若水自己的配车,一辆是送给周文这个好兄弟的礼物。 随着两辆桥车一起押车来的还有个叫刘奎的精干壮年人,是刘家派给刘若水的司机兼保镖。 周文暗暗赞叹,这大户人家出手就是不同,桥车这种高级货说送就送。他倒也没有客气推辞。 本来和刘若水的关系已经不用说了,送不送礼物的自己都要尽力去帮他。但是收了人家的礼,就会让刘若水的家里更放心。 随车而来的还有刘家专门为周文几个校级军官赶制出来的呢子军服和长筒军靴,用刘若水的话说就是人靠衣装马靠鞍,这次进山西是代表党部代表国民政 府,该有的门面功夫还是必要的,周文也就从善如流,没有反对。 ※※※ 就在周文和刘若水一切准备妥当从新乡启程出发的时候,坐落在南京湖南路一幢法国宫殿式建筑一楼的中央党部党务调查科办公室里传出了“啪!”一声,是杯子摔在地上的声音。“处座又发火了。”办公室外走廊上的工作人员都是胆战心惊,噤若寒蝉,走路都是闭气轻步,不敢发出任何声音。 只听办公室里传出狼嚎般的叫骂声:“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一群有人生没人教的东西,都是特么的土匪强盗。杀我调查科同志在前,抢我调查科装备在后,简直是胆大妄为,穷凶极恶。还有那个刘胖子,居然不顾我们党部同事之情、同志之谊,就这样放任手下飞扬跋扈,目无纪律,老子跟他没完。” 在办公室里暴跳如雷,高声叫骂的人正是兼任党务调查科科长的徐副处长。他刚得到报告,调查科新购特种装备在郑州中转仓库被周文他们搜走了大半。这可是他求爹爹告奶奶跑上跑下活动了很长时间才获得经费购买的,其中有好几样装备比如皮大衣和礼帽都是准备用来送礼还人情的。现在倒是好了,全为周文做了嫁衣。 前来报告的是党务调查科后勤科的科长。只见他擦着头上不断冒出的冷汗,壮着胆子进言道:“处座,不能就这么算了啊,咱们党务调查科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反正他们不管走那条路咱们都能查到,是不是派下面的弟兄……” 话还未说完就被徐副处长劈头盖脸的呵斥声打断,“派手下兄弟去?派谁去?派多少人去?你特么也不看看,咱们最强的行动股上次去了四百多人有什么用?几十个人还埋在许昌城外,尸骨未寒。那个关信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哭爹叫娘。要不是他这个蠢货自作主张,现在这群悍匪就都是老子的手下了。尽是一群没脑子的蠢蛋,看看你们出的都是什么馊主意。滚!给老子滚出去。” 看着那个科长诚惶诚恐地走出了办公室,徐副处长开始平复自己的愤怒心情,寻思着各种报复的方法。派人去把装备追回来是不可能的了,就这群土匪的德行,吃到嘴里的肉还能吐出来?常用的打击报复手段好像也暂时行不通,人家都在山西,山高皇帝远的你怎么去编织罪名威逼别人。别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人再折了些进去。 借此机会把事情闹大,让上层将他们罢官免职?好像也行不通,这群土匪是中央党部哭着喊着拉进来的,你现在去将他们罢官,党部的颜面先不说,恐怕这群土匪还会兴高采烈的欣然接受,然后事情再也无法控制。要是他们心存报复,凭着他们的亡命性情和强悍战力,就是自己也防不住啊。 想到这里心里不禁又再次恼火起来,就特么一群滚刀肉,嚼不动、煮不烂,自己拿手的那些手段都用不上。 思来想去决定还是去向部长报告再说,由上级定夺吧。至于这个仇就先记下了,以后有机会再把场子找回来。 第132章 晋城 却说徐副处长拿着报告,直接来到位于二楼的部长办公室,刚想向门口的部长秘书打招呼,只见部长秘书赶紧伸食指在嘴边嘘了一下,示意他不要说话,接着又指了指大门紧闭的办公室。 只听见门里传出了“啪!”一声,部长也在摔杯子。呵斥声从门里传来:“废物!你看看你做的好事,不明确装备种类和数量,还让他自行挑选,这样的批文你也敢发,你这是渎职。说,你拿了他多少好处?今天不交代清楚,我马上免了你的职,让你滚蛋回家。” “部长明鉴啊!卑职确实没有拿他的好处,只是想着就这群土包子,能有什么眼水和见识?又被刘胖子灌了几杯酒,就……就……” “混蛋!你看看他们拿了多少?其它的也就罢了,可是那些钢笔和手表我是有大用的。现在经费紧张,买装备的资金都是我们党部平时省吃俭用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本来想着改善一下咱们的后勤。现在好了,全给人一锅端了。” “那卑职马上发电报勒令他们退还……” “退还个屁!现在他们肩负校长的重任,你下令退还的电报如果被他拿着去找校长哭诉,耽误党国大事的责任你来背?蠢货。” 在门外的徐副处长听到这里,心就凉了下来。是啊,这个关键时候,校长可不会管你什么装备资金的,只会关注掌控山西的大事。拿这件事去给校长添堵,那不是老寿星吃砒霜——活的不耐烦了么? 想到这里,徐副处长心里不禁长叹一声,对着那个秘书感激地点头示意,就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 ※※※ 山西晋城,古称建兴、泽州、泽州府,自古为兵家必争之地,素有“河东屏翰、中原咽喉、三晋门户”的美誉。特别是近几年来,山西省**阎大帅在全省大兴公路建设,晋城也修建了直达省府太原的公路。而晋城距离河南博爱县的道清铁路线不到70公里,晋城就此成为山西通向中原的重要门户。 刘若水和周文进入山西的第一站就是这座有着悠久文化历史的晋南名城。 这天下午,秋日的阳光斜照在晋城古老的南城门楼上,一个看守城门的当地保安队队员看见远处的公路上一个车队在烟尘中向着城门一路迤逦而来,赶紧跑下城楼,向着城里狂奔而去。 车队进入南城门的时候,晋城县的县长大人已经闻讯带着城里大小官员和有名望的乡绅们赶了过来迎接。他是之前就接到电报通知,知道中央党部的特派员要到晋城来,早就做好了接待准备。 现在把持山西军政多年的阎大帅宣布下野了,这山西的天要变了。他们这些地方上的官员心里都是惴惴不安,生怕一朝天子一朝臣,那天一道指令下来,自己的官位就丢了。现在中央党部的特派员来了,隔在以前就是钦差大臣啊,这县里上下自然是要热情接待,竭力巴结。 只见当头一辆黑色别克桥车开了过来。这个年头虽然山西的交通和汽车运输产业已经发展了好几年,但是桥车这种高档货还是很少见到。比如晋城县的老少爷们儿就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形状奇特的小汽车,街上行人都纷纷停步围观。几十个带着大盖帽,穿着灰蓝色制服的县保安队的队员们快步上前把围观人群拦在了街边。 黑色桥车在迎接人群前停了下来,县长大人带着大小官员们赶紧迎了上去,只见车门打开,下来一个少年上尉军官,大眼睛,娃娃脸,两腮带着点儿婴儿肥。他看着一群脸上挂着媚笑走进前来的官员们笑着说道:“错了,错了,特派员在后面一辆桥车里,我们是警卫车。” 县长愣住了,赶紧往车队队列里看,只见黑色桥车后面是一辆拉着车篷的大卡车,卡车后还有一辆黑色小桥车。县长大人倒是圆滑,抱歉地望着少年军官点头笑了笑,就快步向着第二辆桥车小跑了过去。 原来车队出发时周文对车队的行进顺序做了安排,刘家送的桥车变成侦察车,由张晓平带着体净和铁牛在前开路。后来又加了一个表面上自告奋勇要当侦察兵,骨子里却是要过桥车瘾的红袖。 第二辆是三个长枪组和突击侦查组作为支援和护卫卡车,高小山指挥。 第三辆是刘若水的轿车,刘若水、周文和王小虎也在这辆车上。 第四辆是拉着党部工作人员和汽油补给的车辆。老张叔开车,老吴叔指挥。 第五辆是救护车,除了开车的队员就只有冯天培两口子。其他人碰都不让碰一下。 第六辆卡车是突击组、火炮组和机枪组,妙花指挥。 这时县长大人边跑还便寻思着,中央党部来的特派员气派就是不一般啊,桥车都用来做警卫车。等他带队跑到第二辆桥车边时,就看见车上已经下来两个人。一个带着眼镜穿着黑色呢子中山装的胖子和一个穿着笔挺的黄色呢子军装,下身马裤,脚穿黑亮长筒军靴的英武少年上校军官。 只见少年上校上前一步笑着说道:“你就是李县长吧,我身边这位就是中央党部刘特派员。” 李县长赶紧连声招呼道:“刘特派员能拨冗莅临晋城巡视,是晋城几十万父老乡亲的荣幸。卑职迎接来迟,还望特派员赎罪,赎罪。” 刘若水微笑着握住了李县长弯着腰,谦卑地递过来的手掌,矜持地一握即放,嘴里客气道:“ 哪里哪里,刘某这次奉命前来主持山西一省之党务工作,任重而道远。还需像李县长这样的地方父母多多支持配合啊。我这次一路行来,看到晋城周边民风淳朴,百姓安居乐业,城里安定繁荣,李县长治理有方啊……” 双方客套一番,相互心里都有了点儿底。上官刘若水不跋扈,下属李县长不自矜。这就有了进一步合作的基础了。 周文却是没管这些客套,他微笑不语地陪着刘若水,并不理会周围各种诧异的目光。心里则想着快要回家了,从被绑架到现在近两年了,走时是十六岁少年,回来已经是十八岁成人。不知自家父亲和舅舅身体如何?去年托人带的信收到没有?近乡情怯啊。 第133章 飞贼 晚上,在晋城城北的一座庄园里,李县长和城里乡绅把晋城有名的厨师都请了来,在庄园一片草坪上摆了三十多桌酒席,为刘特派员接风洗尘。城里有点儿名望的乡绅富商都请了来作陪。 山西上好的汾酒,精美的晋菜,热情的当地父老乡亲,宴会气氛热烈异常。主桌上,李县长看着刘若水容光焕发,兴高采烈地表情,再次举杯敬酒道:“这次特派员第一站就到咱们晋城来,还真是咱们晋城父老乡亲的福分。这不,我们刚接到您要到来的消息,晋城里闹了半个月的飞贼就在当天晚上被抓获了,您说,这不是托您的福是什么?” 刘若水哈哈大笑道:“这可跟我没关系,是你们县里的功劳,我可不敢当。再说只是抓个贼而已,还怎么就托我的福了。” 李县长殷切地往刘若水盘子里添了菜,说道:“特派员,您可不知道,这可不是一般的飞贼,那身手真叫身轻如燕、迅捷如兔。什么穿墙过门、飞檐走壁都不在话下。而且还狡猾如狐,没有规律,让人防不胜防啊。” 坐在刘若水旁边的周文本来不想引人注意,到了晋城后并不多话。应酬都由刘若水应付。旁人除了知道他是陕西省党部警卫处长的官职,其他的刘若水也不多说。众人只是猜测他恐怕是那个豪门和高官的子弟,是来混资历镀金的。 但是听了李县长的话后,周文倒是对这个飞贼有了好奇心。他是喜武之人,知道这个飞贼怕也是武道中人。就笑着开口随意地问道:“那他是怎么偷的?李县长详细说说,最后又是怎么抓到的?” 李县长一直在暗自猜测这个少年上校的身份。寻思这么年轻的上校,家世怕是不小,这下难得听到周文问话,赶紧回答道:“周处长要了解情况,我还是把当事人叫来直接给您详细报告。” 周文推辞道:“那就不用了,我又不是查案,几家人都叫来不合适。” “哪里,就一家,就只有张明惠一家,他就在旁桌,我让人去把他叫来。”说完李县长身边一人就起身去了。 周文这下更是好奇了,之前还以为连续半个月闹飞贼,最起码也得有好几家遭难,谁知就一家。 只见一个富态显露,胖墩墩的老者走了过来,笑着对着众人点头哈腰打招呼。李县长笑着说道:“张老板,省党部警卫处周处长对你家闹飞贼的事很感兴趣,你来好好说说。” 张老板赶紧对着周文作揖行礼,周文尊重对方是老者,哪敢托大,就请他在自己旁边坐下,微笑着说道:“张老板,我也没别的意思,纯粹只是好奇。你不要太客气,咱们边吃边说。” 张老板看着这个年纪比自己儿子还小的上校军官,说话和蔼,态度随和,竟让自己感到亲近和气之意,心中也是暗暗称赞,再联想到自己的不肖儿子,又不禁一阵黯然。 突然看到少年军官正微笑等着自己开口,马上老脸一红,赶忙整理思路说道:“小老儿有个不肖儿子,在天津北洋大学读书,前半个多月突然回家来了,还带着几个日本国的什么教授学者。” 周文听到这里心里就警惕起来,这个时候凡是和日本人沾边的事大多不是好事。表面却是不露声色,继续听张老板介绍。 原来张老板的儿子叫做张佳驹,十多天前带了三个日本人回到晋城,据他儿子介绍说是日本的考古学家,专门请他做助手来晋城考察研究宋、金时代的墓葬文化。来了就住在了张老板家。结果当天晚上就有飞贼光临,盗走了张佳驹随身物品和张家祠堂里祭祖的几样金银器皿。然后从那天开始,飞贼就连续光顾了他家好几次。有时甚至上半夜去了,下半夜还去。有时又好几天不见动静。 这个飞贼偷盗手段高明,专偷库房,钱柜。明明看守的人没睡,但是东西还是不见了。张佳驹的睡房被光顾最多,连他头天跟母亲求来的几十个大洋,一夜没过就没了。房间里的衣物、随身的物件全偷了,张佳驹最后只好穿起了下人的衣服。 飞贼胆子还特别大,好像示威似的,每次走的时候都要闹出动静,等家丁佣人们跑出房间时,只能看见房顶上远去的黑影。飞贼偷外偷里,但是却是从不进有女眷的房间。倒还像是个义贼。 到了第十天,飞贼开始偷日本人的东西了,但是日本人又不说到底被偷了什么,只是让张家人报案,一定要抓获飞贼。张老板才不得不上报县里,一时引起县里轰动。什么人居然那么大胆子,对着一家连偷十天居然还防不住。万一开始向别人家下手怎么办?于是那些富家大院人人自危,家家防贼。 李县长也担心飞贼扩大偷盗对象,那就更难防备,就让保安队派人连夜埋伏看守张家宅院。那个飞贼也不怕,夜里照样来偷。你防里我就偷外面,连张家大门上的两个镀金的拉环也撬走了。 后来是有个日本人出了个点子,在张家宅院里外各个角落用钓鱼的细线结成了暗网,天黑后不易察觉,网上挂了铃铛,有人碰到就响,然后屋子里的人就往外放枪。 这招果然好用,当天晚上蹲守在张家的保安队就听到了铃铛响声,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朝外放枪,十几只枪一起打,那个飞贼还真就被打中了腿部,脚上发不出力就上不了房顶,结果被堵在张家大院外面的胡同里,束手就擒。 周文听完就觉得那个出点子的日本人还算有点儿聪明,普通人防范身手高强的小偷,这招好使。 周文又有点儿奇怪,这个贼好像是和张家有私仇一样,专照着他家偷,还故意要让人知道,让张家人心慌慌。 就对张老板轻声问道:“张老板,你怎么开始不报案呢?早报了不就早抓住了吗?” 张老板脸色一变,嘴里支支吾吾一副很难为情的样子。周文就笑着说道:“没事,我就是好奇随口一问,张老板不方便就不用说。” 第134章 盗墓贼 张老板其实心里压着个事已经很久了,但是这事儿又牵扯到自己独子,心惊肉跳之下对外人从来没漏过口风。自从看见这个少年军官和蔼的笑容,礼貌的举止,骨子里却有种自信和从容的气质。只觉得这事早晚都得暴露,这个少年年纪虽小却是个大官,难说自家的难处他还能帮着说上话。 就站了起来,对着刘若水和李县长行礼道:“小老儿提心吊胆了十几天,这身体已经不耐酒力,就不敢再打扰各位大人了,家里还有几个日本人要招待,小老儿就提前告辞,失礼了,失礼了。” 说完又望了周文一眼,就要转身离去,周文微笑着站了起来说道:“张老板身体欠佳,要好好调理才是。我代特派员送送张老板。”说完就和张老板一起走了出去。 等走出了庄园的大门,张老板看看近处无人,就拉着周文来到一颗大树下,唉声叹气说道:“哎!这事儿县长也问过我,我只是推说本来想自家解决,不给县里增加麻烦。其实是另有隐情啊……” 经张老板详细一说,周文才知道自己猜测没错,果然是江湖私仇。事情出在他儿子张佳驹身上。这张佳驹本来是个很听话懂事的孩子,从小就在晋城有名的程颢书院学习,学习用功,人也聪明,后来在程颢书院老师的推荐下,就考上了天津的北洋大学。 但是张老板却是忘了自家儿子从小读书,在家中又是宝贝一样被一家老小宠爱,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几年,却是不谙世事,毫无独立生活的社会经验。到了天津那种大城市后,很快就被灯红酒绿所迷惑,结交了一群狐朋狗友,不到一年,吃喝嫖赌全沾上了。 后来更是欠下了一屁股赌债,债主追上门来要砍脚砍手,狐朋狗友全散了。自己又不敢跟家里说,就跑到一个相好妓 女的窝里躲了起来。那个女子虽然是个风尘中人,但却是对张佳驹一片真情。就把自己多年积攒的皮肉钱都拿了出来,帮他还了赌债,又送他回大学继续学业,但是张佳驹这下却难办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张佳驹对这个和自己有过鱼水之欢,又倾尽积蓄帮助自己的女子其实也是有了感情,只是一想到要娶个妓 女回家,先不说面子的问题,自己老爹怕是要把自己打断腿赶出家门。但是要和她断绝往来,自己又狠不下这个心。 张佳驹正在痛苦和艰难的抉择中煎熬之时,学校里来了几个自称是考古学教授和专家的日本人,要招收家在山西的学生做学术助手,甚至还许诺在中国的考古研究出成果后,还会保送中国学生助手到日本留学。 这对张佳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了,既可以逃避选择的痛苦,又可以开始一个新的历程。于是就报名参加了选拔,结果老爹是晋城大富商的他自然就入选了。 带着几个日本人回家后,连续几天家中就被盗,还是嚣张之极的偷盗方式,张老板多年老江湖,一下就看出这种带有复仇意味的江湖手段。就开始审自己的儿子,张佳驹本就没有什么城府,被张老板几下就把话套了出来。 这下张老板凄苦了,家门不幸啊,出了这么个逆子。人家这是来为那个被抛弃的女子找场子来了。还好不是想要张佳驹的命,不然就凭那个飞贼的身手,这个逆子有几条命都得丢了。所以张老板不敢报案,就想着能让人家把气出了,丢点儿财物不算什么。谁知道更大的事情来了。 张老板发现那几个日本人带着张佳驹一天到晚就往山里钻,回家后大包小包都装着物事。他就私下问张佳驹,张佳驹这个憨批倒是毫无知觉,只是说人家日本教授说过,研究的事情要保密,不得对外人说,就是老爹打他他也是不说。但是张老板是什么人,旁敲侧击的问了几句心就凉了下来。 这那是什么鸟毛的考古专家,就是特么的几个盗墓贼啊。日本人跑到中国的地盘上堂而皇之的以考古为名,实际不知被这些狗贼掘了多少古墓,偷了多少古玩国宝。这特么的比飞贼还坏。 自己儿子引狼入室了,张老板一时也没了主见。他可是个能读书会识字的商人,打小就在程颢书院上过学,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又在这乱世中走南闯北多少年,国家大事他也多少了解一些。知道这事如果闹大了自家也没个好,但是就此装聋作哑,心里那股气却是怎么也平复不下。而且现在日本人在中国以列强自居,飞扬跋扈无人敢惹。自己即使告诉县长估计他也没有办法。 这下把事情全告诉了周文后,张老板一身大汗淋漓,心中却是像卸了个包袱般轻松起来。 周文听完后也没做声,静静地思索了一会儿才笑着说道:“谢谢张老板这么信任我。我现在是陕西省党部警卫处处长,这事儿在我的管辖范围之内,以后的事儿张老板就不要管了,我来处理吧。只是记住了,对谁都不能说,以后听到了什么,也不要乱猜测。祸从口出这句话张老板想必是懂的。” 张老板突然觉得在一刻,这个少年同样的笑容、同样的平和表情下,好像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称是,赶忙告辞。还没走了几步,又好像想起了什么,回头嘴角哆嗦着问道:“周长官,我那逆子--我儿子--佳驹他……” 周文同样微笑着看着他并不说话。张老板心里彻底慌了,转身快步上前小声哭喊起来:“周长官,那逆子不懂事,不知情啊,请周长官高抬贵手,小老儿给周长官跪下了,我老张家就这一个儿子啊。” 周文赶紧扶住张老板不让他下跪,叹息着说道:“这事儿我是相信你,可是你那儿子……” “不不不,我送他远远走,永远不要回来。这样可成?” 周文看着张老板可怜巴巴,期盼着望着自己的那张皱纹纵横的老脸,心下叹息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第135章 救飞贼 周文轻声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就怕张老板舍不得。” 张老板现在都开始有点儿怕这少年人了,感觉就是个笑面虎啊。赶紧连声道:“舍得舍得,只要能保住他的命,其他的都算不得什么。” 周文笑着说道:“张老板你也别太紧张,你儿子只是无知,还罪不至死。这事儿完了以后,我就把他带在身边,由我来帮你调 教。对外你就只说是失踪了,等过几年这事消停了,他再回来看你。” 张老板现在已经猜到这位周长官想干什么了,腿肚子都在打着颤。自己行走江湖多年,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眼前这位就是这样个人,哦不,这样一条大虫啊。哪里还敢说个不字。只是连声称谢。 等周文回到宴会场地,就向李县长提出要接管那个飞贼的要求。李县长为难地看了一眼刘若水,心想你这个下属怎么都不向领导报告一声就自己拿注意了?却见刘若水笑着说道:“李县长,就听周处长的,把人交给他。” 李县长还是有点儿踌躇地说道:“ 那个飞贼被抓住后又被日本人审了一个小时,说是要逼问出他们被偷的东西。还是我及时赶到,让保安队把人带回了县大牢关押。不然恐怕要活生生被日本人折磨死。这个飞贼倒也硬气,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人都被日本人打坏了也不吭声。本来想着明天就把他枪毙了,就没让人医治,怕是拖不了几天了。” 周文急了,还是个硬朗少年啊,心里不免有了同情心。赶紧说道:“李县长,事不迟疑,你让保安队长马上带我们去提人。” 李县长连忙叫人。 周文跟着保安队长出去的时候打了个手语,另一张酒桌上的妙花默不作声地站起来跟在后面,接着突击组6个队员也跟了上来。 去县大牢的路不远,本来周文还想开车过去,但保安队长说沿着大街走很快就能到。晚上开车还不方便。那时的县城可没有路灯什么的,到了天黑,基本家家关门闭户。晋城城区确实不大,周文也想顺带领略一下这小城夜晚的景致,就随他步行前往。 路上周文问道:“不就是个贼吗?又没干什么伤人命的事儿,怎么就要枪毙了?” 几人说着话,不多时来到了县大牢,晋城的县大牢倒是没有那些小说中描写得那么黑暗,看着就像是一个仓库改建而成的。大门口站着两个持枪守卫。进门后是个小院子,两边都是守卫室。再往里进了一道门就是一个长廊,两边都是木铁混合的栅栏,隔成十几个房间。 守卫倒算得上森严,大概有十几个持枪的保安队员前后看守。周文他们来到最后一间,透过栅栏可以看见一个黑影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那人头朝下,看不清面容。房间里传来一股子臭味儿。 保安队长说道:“周处长,就是这个人。” 周文示意他打开门锁,就走了进去,蹲下伸手就探了下那人的颈下,感觉那人的脉动微弱,又摸了摸那人额头,就对妙花说道:“气息不稳,还发高烧。让人通知蟑螂(冯天培),准备救治。” 说完就让保安队长把那人的脚镣打开,让两个队员用担架把那个飞贼抬了出来。这才发现飞贼全身血迹斑斑,鼻青脸肿,除了左脚枪伤还在往外渗血,左手好像也断了,手指甲都被拔了。 那个庄园是晋城一家大富商的别院,庄园面积很大,庭院式建筑。有几十间房屋和一个大花园。李县长以政府的名义专门借过来用于接待刘若水这个特派员。周文他们的车辆都停在庄园门口的空地上。这时的冯天培两口子已经赶到了,看见担架就赶紧过来查看了一下就说道:“赶快抬上车,要急救。” 第136章 恩公高义 等到那人被抬上了车,车子也发动起来,车厢里的灯也打开了,这下就看他两口子的手艺了。 众人就散在了四周。 周文从县大牢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有人监视,一路故意加快脚步就想看看到底有几个人。到了庄园后判断就只有一个跟着,还是个老手。跟踪距离不远但是很有讲究,总是在被跟踪人视野盲区而他却恰好能看见的范围内移动。绝不靠近,也不会被拉远。走路脚步很轻。这种跟踪技巧周文都佩服,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但是在周文超人夜视能力和敏锐感官下,那人就像站在大太阳底下般被周文看了个清清楚楚。 就一个人,一身黑色劲装,年纪二十来岁。精通跟踪和利用环境隐藏身形,有武功在身,善于内敛气息,身上没有带枪。和这个飞贼非亲即友。因为周文在街上说“这人怕是要死了”这句话的时候,明显感觉到跟踪者气息急促,但是很快又强行压下。 以上就是周文对这人的初步判断,看样子不是日本人。周文开始还猜测是不是日本人想先下手杀人灭口。但是如果几个日本盗墓贼都有这人的身手,那就怕不是盗墓这么简单了。 是那个飞贼的同伙,还是个高手。周文有点儿见猎心喜,好久没遇到过其他武功高手了,难道今天可以来个以武会友?嘿嘿! 车上开始有痛苦的**声传了出来,那个伏在地上的跟踪者注意力一直放在那辆怪异的车上,听到这声音不禁心里一紧,就想着不管了,今天兄弟俩要死就一起死吧。正想四周观察一下,装备找个突破口时,就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身后不远处已经站着一个人了,黑暗中的那人就那样静静站着,看不清脸面,但是目光却是看着自己,好像在笑。 跟踪者刷一下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鬼?不对,鬼怎么会笑。是个高手,自己被发现了。赶紧向前就是一个翻滚就站立起来,就看见身前又站了一人,来得无声无息自己毫无察觉,也是高手。 跟踪者有点儿慌了,赶紧向侧面轻轻一跃,就想着找个空挡发挥自己速度的优势先走为上,刚一落地就看见眼前又站着一人,这下看清楚了,是那个去大牢提人的军官,但是怎么那么年轻。只见这个军官笑着说道:“别跳了,你再四周看看。” 跟踪者警惕而快速地四周扫了一眼,这下心彻底凉到了脚底。四周远近都是隐隐绰绰的人影,跑不掉了。 跟踪者绝望之下反而不慌了,心也定了下来。沉声说道:“这位长官,刚才那个大牢里的伤员是我的弟弟,他这次只是为了私仇来张家偷盗,并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儿,罪不至死。可否有通融的余地?如果长官能放过我小弟,我赵义对天发誓,愿卖身为奴,一辈子伺候长官。” 说完又怕周文拒绝,马上又自我推销道:“我的武艺身手长官可能看不上,但是我真正擅长的是伪装刺杀,只要是长官敌人,我都能帮长官给除了。还请长官高抬贵手。” 周文这下对这人更感兴趣了,不是他会刺杀什么的,而是这人面临绝境的这份沉着和急智,还有为了救自己兄弟的那种义无反顾的决心。不错,有情义,有头脑、还能审时度势。 周文对他大有好感,就笑着说道:“本来我还想着来个以武会友呢,算了,你过来自己看吧。” 等周文带着那人来到救护车车窗玻璃前,向里一看,那人就明白了。人家那是在救弟弟啊。看着两个带着口罩,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救治自己的弟弟,几天来一直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激动得转身对着周文就双脚跪下,眼中含泪,说道:“感谢恩公救我弟弟,下三流门派的人虽出身卑微,但也懂得‘信义'二字。今天开始,赵义就是恩公的家奴,一辈子无怨无悔。” 周文赶紧把他拉了起来,赵义还想挣扎坚持,却是感觉一股大力涌来,沛沛然不可抗拒,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周文拉直了身躯。周文笑着说道:“你叫赵义吧,咱们不是江湖中人,可不兴这个。说实话你的身手我很欣赏,我当然想留你下来,但是不是做家奴,是做兄弟。你们的事我也大概了解了一些,等你的弟弟救过来,你们再好好商量一下,想走想留都由你们自行决定。” 赵义刚刚被周文随手一拉就无从抗拒,正惊诧这个少年恩公好大力气,马上又被周文的话震惊得发愣。不做家奴做兄弟?还去留自便?这不是骗人? 自己的价值赵义可是清清楚楚,在天津道上做杀手的,自己说是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多少大佬雇主想着法儿的想把自己收入麾下,都被推辞掉了。就没遇到恩公这种的,还没认识一会儿,就感觉值得信任。骨子里都透着大气和从容,年纪轻轻却是有种让人亲近和心折的气度。 正在发愣之时,车门打开了,戴着口罩的冯天培探头叫道:“要输血,来两个A型血的。” 赵义赶紧说道:“我来,我是他亲哥。” “你是A型血吗?” “不知道啊,反正我是他亲哥,肯定能成。” “滚一边去,别来捣乱。输错了人就没了。” 赵义就见到刚才伏地时,第一个站在自己身后的人说道:“我是A型血,我来。”说完走了过来,这下看清了,是个娃娃脸少年,望着赵义善意地笑笑就上了车。 在得到救护车后,冯天培已经给佣兵团每个人都验了血型并建立了档案。 赵义站在窗外看着,一根管子连着那个少年和自家弟弟的手,那血就一股股流进了弟弟的手臂里。这可是血啊,人家在用自家的血救弟弟啊,赵义的眼泪是噗噗往下掉。那个少年高手都还不认识自己两兄弟,可就这么眼都不眨一下就把血给了弟弟。这得是多大的恩情。 赵义感觉到自己的血液也跟着管子里流动的鲜血而沸腾起来,眼睛却是越来越模糊,仿佛是被大雨所遮盖…… 第137章 下三流 第二天清晨,在晋城县政 府的大院门口,李县长正在陪着笑脸和几个穿着西装的人解释着什么,只见其中一个留着仁丹胡子的矮壮男子大叫道:“县长阁下,本人对你们出尔反尔的行为表示抗议,已经宣判死刑的罪犯就应该马上枪毙,怎么能又交给别人去调查呢?难道他偷盗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学者,阴谋破坏中日友好的行为不是事实吗?” 李县长还是笑着说道:“小野先生,刚才我已经说了,这是我们上级部门的指示,鄙人不得不遵从啊 ,还望大谷教授和小野先生见谅。” 这时,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五十岁左右偏瘦男子开口道:“小野君,别说了。既然县长阁下说是上级部门把人带走了,那我们就去找他们的上级部门去说理。还要劳烦县长阁下给予引见。” 李县长为难道:“这个么--鄙人公务繁忙,实在没时间陪着几位过去请见。这样吧,我派人带着你们过去,至于上级见不见你们,鄙人就无法保证了。” 那个叫小野的大怒,开口就骂道:“八嘎!你……” “小野君,请注意你的言行,快向县长阁下道歉。”那个上年纪的偏瘦男子赶快打断小野的喝骂,训斥他道。 李县长再是不懂日语,也知道那句“八嘎”不是好话,当下就沉下了脸,说道:“就这样吧,马上有人带你们去,鄙人就不奉陪几位了。告辞。”说完转身就进了大院。 就在李县长和几个日本人纠缠不清的时候,庄园那边,周文他们昨晚救治的飞贼也醒了过来。经过赵义的解释,加上那个飞贼弟弟再把情况如实相告。周文就对这兄弟俩的身世和偷盗张家原为弄了个一清二楚。 原来,飞贼名叫赵顺,和哥哥赵义是亲兄弟。他们俩上面还有个姐姐叫做赵英,姐弟三人都是天津人,从小父母双亡,当时才十六岁的姐姐赵英为了抚养两个年幼的弟弟,不得不卖身为娼。 再后来姐弟三人竟然被一个叫下三流的江湖门派看中,所谓下三流就是指专门勾引达官贵人,负责四处打探消息的娼门,专门培养职业杀手的暗门,和专找肥羊下手偷窃的偷门。姐姐赵英入了娼门,老二赵义入了暗门,弟弟赵顺则入了偷门。 姐弟三人说来也巧,在各自的行道上都展露了无以伦比的天赋和才华。姐姐赵英入门后通过自身的努力和苦练,江湖上广结人缘,交际上八面玲珑,很快就得到门派重视,后来就不用再亲自接客,直接做了妓院的老鸨。有手段、有人缘、人又长得漂亮,在天津道上闯下了大姐头的名号。 老二赵义入了暗门后不到五年,就以十六岁的年纪完成了第一单杀手生意,后来门派内部大火并时,更是以二十岁年纪将从小训练自己的杀手师傅刺杀于天津一个大澡堂里。现在二十四岁年纪就已经是天津道杀手第一人。 弟弟赵顺七岁入了偷门,十岁开始出手偷窃,今年十七岁就有神偷之称。 下三流门派内部由于权利争斗,四年前发生了大火并,后来又被敌对帮派乘机偷袭,现在门派已经烟消云散,不复存在。姐弟三人在动乱中凭借过人的本领和手段得以幸存。以后就自己联手闯荡,几年下来也在天津道上站稳了脚跟。 弟弟赵顺自小就得到姐姐和哥哥的庇护,倒是没吃过大苦,加上一手神偷技术,也算过得顺风顺水。少年人情窦初开,暗暗喜欢上了妓院里经常照顾他的一个头牌姐姐。岂不知这个头牌姐姐却是把一颗芳心许给了张佳驹这个纨绔。眼睁睁看着张佳驹骗钱骗色,吃干抹净要开溜,赵顺怒了,于是就有了不顾一切跟踪而来要来报复张佳驹的一系列事件。 有次赵顺夜里来张家偷盗时,几个日本人在张家屋里用日语私下交流的话被赵顺听到。赵顺常年在天津日本租界混迹,好歹也懂点儿日语。就知道这几个日本人是来盗墓的,心下自是大怒。他自小生活在社会底层,倒不是有什么国家大义民族情节,只是觉得这是自家地里埋着的财宝,自己作为神偷都还没下手,什么时候轮到几个小日本来偷盗? 于是赵顺就转移目标,开始偷日本人,甚至把日本人盗墓来的几个玉器都偷了。这下才引出了张家报案,日本人献计把他打伤抓住的后续事件。 而赵义则是发现弟弟不见了,经过一番周折和调查才从天津赶到了晋城,发现弟弟已经被抓了,就有了昨晚发生的故事。 周文这下知道日本人为什么要求枪毙赵顺了,这是怕暴露盗墓的真相,想杀人灭口。 对这几个日本人周文可没想着善了,先不说盗墓不盗墓的事,只是凭着前世记忆就知道这个时期的日本人没几个好货色,心中早存杀意。 就在周文和赵义、赵顺兄弟两人交流之时,外面有队员来报,说是有几个日本人在庄园门口请见特派员。周文呵呵一笑,就带着妙花和高小山走了出去。 来的人正是刚才和李县长不欢而散的三个日本人,那个叫大谷的眼镜男子有点儿诧异地看着门口出来了三个着装整齐,扎着武装带,穿着高筒军靴的威武军官,一个上校、一个中校、一个少校。心里一个接一个的问号升起,不是什么特派员吗?怎么是国民军军官?而且那个上校怎么会那么年轻?谁家高官的子弟? 想归想,却是不敢怠慢,示意那个仁丹胡子一眼,只见那个叫小野的上前一步,一个鞠躬后用流利的中文说道:“尊敬的上校先生,请原谅我们的冒昧打扰。” 说完又转向微笑着的眼镜男子伸手示意说道:“请允许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大日本帝国东京帝国大学教授大谷浩二先生。” 说完又指向另一个面孔有点儿阴沉的中年男子说道:“这位是大谷教授的助手中村三郎。鄙人是大顾先生的学生小野正一。” 另两人也齐齐向周文鞠躬说道:“打扰了!” 第138章 披着人皮的狼 好吧,这几个日本名字有意思,大、中、小,一、二、三,全占全了。周文差点儿笑出声来。 其实周文不得不承认,不管前世还是今生,日本人的礼貌都是全世界有名的。日语中还有丰富的礼貌语言。在日常生活中,日本国民很善于使用这些礼貌语言。他们通常是根据长幼尊卑和生熟亲疏的不同,使用恰当的礼貌语言,给人以彬彬有礼的感觉。在日本相识的人见面总会相互鞠躬问候。 周文听到这个日本人左一个大日本帝国,右一个中日友好,心里早已腻歪得不行,严肃的开口说道:“对不起,这个小偷还有其他同党,同时我怀疑他们还涉及到一个重要案子,所以要带走进行深入调查,恐怕不能答应你们的要求了。” 大谷浩二皱眉道:”哦?能否告知是什么案子吗?” “心虚了不是?”周文心里想着,嘴上却是说道:“这个案件涉及机密,就不足为外人所道知了。” “那个张佳驹怎么办?带不带走?”小野问道。 “当然要带走,等回到了天津租界,中村君去找几个武士……”大谷眼镜深处闪过一丝寒光。中村点头称是。 ※※※ 第二天一大早,大谷等三人带着所谓的助手张佳驹,牵着两匹驮马又一次进山了。张家宅院门口,张明惠张老板满脸愁容地望着渐行渐远的四人,轻轻叹了口气,只盼着老天爷能保佑自己儿子能逢凶化吉,渡过此次大难。 四人这一去就再无音讯,到了晚上都没回来。张老板坐不住了,赶紧找到了李县长,李县长更是坐不住了,这要是日本人在他的地头出了事,他也是要受到牵连的。李县长连夜赶到刘若水下榻的庄园禀报。 刘若水、周文、李县长几人经过商议,觉得夜里上山去找人不太现实,黑灯瞎火的很容易出事故。只能第二天清晨出发去搜寻。刘若水当即命令周文全权负责此事。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庄园里人声鼎沸,集合声、跑步声、汽车发动声接连传来。不到十分钟,两辆拉满搜寻人员的卡车向城外开去。 周文带着十几个兄弟和县里找来的向导乘坐第一辆汽车,后面是李县长带着保安队。出城不多时就来到了一处进山山口。根据张老板提供的这几个日本人经常进山的路线,几十人就顺着一些马蹄痕迹,徒步进入了茫茫太行山。 要感谢昨天没有下雨,周文他们顺着还算清晰的马蹄印子走了两个小时山路就来到了一处墓葬之地。这是一座年代久远的古墓,要不是看着被挖开的痕迹判断,一般人都不会知道这里居然是一座墓葬之地。 李县长几人看见这个场景,心里就明白了大半。这几个日本人哪是考古研究,这就是特么来盗墓的。李县长也是自小习文学史之人,在墓葬洞口仔细观察了半天,不太确定地说道:“这应该是宋、金时代的古墓,里面还很深,但是都有被挖过的痕迹,估计没什么东西剩下了,这几个日本杂碎。” 第139章 再次上路 妙花在不远处叫道:“这里有血渍,树上有子弹孔。”说完就用刺刀把树皮拨开,用刀尖抠了一颗弹头出来。” 周文过去接过来细看,说道:“好像是7.9毫米的圆弹头,是汉阳造或者老套筒打出来的。” 周文问道:“李县长,这附近有土匪吗?” 李县长说道:“土匪是有,离这里几十里外的高平那边的山里就有土匪,可是一般也不会来晋城这边啊。” 众人在周围搜寻了近一个小时,一致判断几人是被土匪绑架走了,还有人受了伤。但是要追上土匪那就难了。这大山就是土匪的家,再追下去危险系数就大增了。周文决定放弃救人,下山回城…… 三天后,一直也没有得到任何土匪来勒索赎金的消息,而且刘若水他们在晋城不能再等下去了。于是把情况上报中央党部后,车队继续上路,沿着还算平整的公路向太原进发。 说起山西的公路交通,这里就不得不对统治山西多年的阎大帅点个赞。不管这位山西的土皇帝是出于方便维护自己的统治,还是其他什么目的,从1920年开始,山西就在阎大帅的倡导和指挥下大兴公路建设。至1930年,山西已经修通了以太原为中心,南至平遥北达祁县的平祁公路(全长213公里)、祁县直达晋城的祁晋公路(全长348公里)、还有太原至军渡、太原至风陵渡、太原至大同等五条贯穿全省主要城市的公路主干线。 这个时期纵观全国各地,能在省内公路交通达到山西这种规模的还真不多。公路交通的便利为山西的经济繁荣和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在中原大战时,得益于山西雄厚的经济支持,晋军的装备和后勤补给是各路军阀中最好的,甚至都超过了国民军。 公路交通的发展也带动了山西运输产业的发展,1920年山西一个叫刘宗法的富商购入了两辆汽车,往返于太原至太谷的公路上,跑起客货营运。此为山西第一个私营汽车运输企业。后来随着公路的不断建成,其他商人也纷纷效仿,山西商业汽车运输业由此发展起来。到了现在,山西已经拥有多达八家大型汽车运输公司在这几条主要公路干线上跑客货运输。 周文他们的车队现在就行驶在祁晋公路上,路上不时还能看到有对头车辆驶过。有拉货的卡车,还有用卡车改装的客运车。 从河南新乡一路行来,最兴奋的不是周文和许大成这两个被迫离家近两年后,即将回家见到思念已久亲人的游子,而是学会了驾驶技术后第一次能自由自在驾驶汽车的兄弟们。 为了照顾到每一个兄弟的驾驶瘾头,高小山不得不制定了详细的轮换时间表。规定每个队员必须严格执行。但是这个轮换计划到了老张叔哪里就行不通了。你想想,一个四十几岁的人千辛万苦学会了驾驶,那开上汽车还下得来吗?何况老张叔和高小山他爹是一辈的,就摆起了长辈架子,口口声声说是这车就是属于后勤组的,他是后勤组唯一的司机,他不开谁开? 这个时期的公路可不是什么柏油大马路,都是土路和碎石路面混合。虽然修得平整,但车速也不能太快。再加上卡车可没有什么助力系统,那方向盘和离合器都是硬得要死,没把子力气还真操弄不了,时间长了也容易疲劳。考虑到驾驶安全,周文不得不出面劝说,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老张叔才勉强答应轮换。 全队就只有许大成这货最安逸,他厚着脸皮不知怎么就说动了刘若水的司机兼保镖刘奎,就和刘奎两人轮换着开那辆别克桥车。把这货嘚瑟得不要不要的,还跟他的火炮组队员们显摆说道:“哥哥我去开桥车,就不跟你们抢了。怎么样,够意思吧?” 中午时,车队来到一处小河边停了下来,都下来吃点儿干粮休整一下。佣兵团的队员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了,下车后侦察组就四处散开警戒观察。其他人就在水边埋锅烧火或者给车加油。在野外煮饭倒是没必要,出发时县里送的各种吃食已经很丰富了,但是烧点儿热汤热水解解乏还是必须的。 刘若水倒是没有管这些,拿着一台徕卡相机就被几个手下簇拥着到河边取景拍照去了。他本来在晋城就要帮周文、红袖几个拍照合影,都被周文婉拒了。周文解释说是为了保密。成立佣兵团后,周文就要为将来考虑了。佣兵团未来会有很多敌人,为了掩盖自己人的跟脚,现在就要开始注意保密和隐藏自己,更不能留下照片。 至于周文他们在党部仓库领到的那些装备,只要是刘若水用得上的,比如百利金钢笔、徕卡相机、朗格手表等,两兄弟都是一人一半平均瓜分。毕竟刘若水作为山西党部的***,还是要讲究官场上的一些规则,这些东西都是当世的高档货,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是拿来送礼和拉拢人的利器。 就在着一片轻松又有序的景象中,有一个孤零零的瘦弱青年,正在羡慕地看着刘若水他们在拍照。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有点儿畏惧地看看卡车边上一坐一站虎视眈眈看着自己的两人。 这瘦弱青年正是晋城张老板的儿子张佳驹。张佳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像做梦一样,稀里糊涂就到了这里。只记得那天跟着大谷等几个日本老师上了山,就发现老师们都急迫的样子,把之前几天挖出来藏在隐秘处,说是要带回去研究的那些玉器和陶器都装箱装包,还让自己帮着用铲子把那个洞口给填了。 张佳驹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干过这种累活,不一会儿就累得全身发软虚汗直冒。还想着偷下懒,就看见平时就阴沉着脸不爱说话的中村老师恶狠狠的目光看来,吓得手忙脚乱却不敢停下。 正在心中叫苦之时,突然惊骇地发现几个老师背后猛地蹿出几条身影,如猎豹般敏捷而凶猛地直扑过来。 第140章 三个大头兵 张佳驹惊恐地大张着嘴,喉咙里仿佛被塞进了什么东西,发不出一丁点儿声音。眨眼之间就见大谷老师和小野老师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几个蒙面人打倒在地上,只有中村老师挥手抵挡了一下,然后就看见他的胸口仿佛被个大铁锤狂暴一击,被对方一拳就打得凹陷进去。张佳驹看见中村老师的口中像喷泉一样向空中挥洒着鲜血。然后就是风声在耳边响起,后颈一痛,眼前一黑…… 等张佳驹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被双手绑着,头上被套着头套,什么也看不见,不知道在哪里,只知道饿了就有蒙面人给吃的,渴了给喝的。说话没人理会。直到今天早上被捆着扔在了路边,然后被一群穿军装的人救上了卡车。被松了绑并取下头套后看见的都是笑容满面的少年面孔,然后一个少年军官拿出了老父亲写给他的亲笔信,张佳驹一看就懵逼了,什么?当兵入伍?不准回家? 要不是张佳驹再三确认这就是父亲的亲笔字迹,他都怀疑是不是这个军官在骗自己。然后就简单了,另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军官过来宣读从军纪律。是的,你没看错,就是只能形容是长得漂亮,不是帅气也不是英俊,要不是脖子上的喉结和平平的胸脯,你甚至会认为是个女扮男装的漂亮女军官。 但是,漂亮军官宣读的军纪就不漂亮了,不听指挥--杀!胆敢偷溜开小差--杀!胆敢暴露自己身份--杀! 张佳驹听着三个杀字,看着那个军官眼中透出的寒气,心里不禁一个哆嗦,这个军官的眼神告诉了他,这可不是开玩笑。 从此后,这世上少了一个叫张佳驹的纨绔子弟,多了一个叫做张杰的大头兵。还是佣兵团唯一的,哦,不对,是唯三的大头兵,另外两个就是赵义和赵顺兄弟。 其实袭击三个日本盗墓贼的行动就是张晓平带着行动组的队员完成的,当时周文、高小山和妙花几个经常露脸的主要军官都不能离开庄园,只有张晓平这种平时不出面的低级军官带着几个队员消失几天也不会引人注意和怀疑。 周文对这几个日本人动了杀心之后就有所布置了,张晓平当晚就潜入张家大宅听到了几个日本人的第二天准备上山的计划,就连夜带着行动组六个队员来到了进山口处潜伏。 什么?不懂日语?张晓平现在可是佣兵团除了周文和红袖之后日语成绩最好的,听你几句简单日语那还不是小菜一碟? 于是第二天他就带着队员们跟着日本人进了山,到了墓地后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只有那个中村好歹当过兵,还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但在孙大柱的铁拳之下并没有什么卵用。三个日本人的尸体在大山中掩埋得毫无痕迹,在这方面佣兵团人人都是行家。只有张杰被打晕了蒙着头带下了山,直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再说赵顺被冯天培两口子救过来后,又在周文的般若之气的帮助下,恢复得很不错,现在已经能坐起来了,只是伤腿还不能受力。两兄弟对周文的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赵顺也要跟着哥哥投身为奴,弄得周文哭笑不得,就让他们先跟着到太原再说。 周文内心却是很欣赏赵义赵顺两兄弟之间的深厚情义和铮铮男儿的气质。赵义为救兄弟不惜卖身为奴的决心和决断,而且言出必行,绝不反悔的大丈夫气概。赵顺则是恩怨分明,报复仇人都带着一个义字,不伤人性命,不擅闯女宅。还有在日本人的残酷折磨之下绝不松口的硬朗之气。 所谓术有专攻,兄弟两个不仅仅是身怀绝技,而且在江湖和社会上混迹多年,三教九流无有不熟。佣兵团将来要和各方人士打交道,很需要这方面的人才。他们的刺杀和神偷之术周文还没见识过,但仅凭他们的伪装跟踪之术,周文和妙花这种气劲镜高手都大为叹服。 救了别人性命就要收人为奴,这不是周文的处事风格,周文是要做到双方都心甘情愿成为生死兄弟。所以越是欣赏,就越要小心维护刚开始的关系。周文现在不忙着安排他们两兄弟,准备一路上相互都再观察熟悉一段时间。等到了太原如果他们都坚持要留下来,那再吸纳进队伍也不迟。 于是周文对这两兄弟就是放养的态度。让他们自己观察,自己去和队员们交流。就像对待客人一样把他们照顾好就行。每天定时给赵顺换药,用般若之气按摩。只是交给他们一个任务,就是把张杰看好,周文也相信就凭赵义的身手,张杰想要偷溜跑路无异于痴人说梦。 自从看见张杰之后,赵顺就气不打一处来。一天到晚都凶神恶煞地看着他,再加上周文交给的任务,就是张杰去上个茅房,赵顺也要让哥哥跟着。在天津时张杰可没见过赵顺,就觉得这个看着他像是生死大敌的少年有点儿莫名其妙,但是看到赵义那时不时瞟过来的凌厉眼神,又不敢开口询问。每天被这样两个人盯着的感觉实在是让人坐立不安、心惊肉跳,张杰这才在车队休息时自己一人到河边散心,反正周文他们也不限制他的自由。 就在距离周文他们车队休息之地前方二十多公里处,一辆太晋运输公司的客运汽车拉着满满一车四十几个乘客,正在摇摇晃晃行驶在公路上。这太晋运输公司的客运车也学着火车分了一二三等车票,一等车票就在最前面两排,一排三个软座,相对后面五人一排木头座的二等座要宽松舒适很多。三等车票没座位,就只能站着。这个时候可没什么超载限制,只要能有点点儿空间都往里塞人。 前面的一等座居然坐着一男一女两个洋人,旁边还坐着个保镖模样的精壮中国人,不时还戒备地回头观看车厢后面的情况。 在最后一排座位上,右边靠窗坐着一个八字胡中年文人,正是红色组织派往山西太原从事地下工作的彭枫。 第141章 钻山豹 彭枫这时正在思考着进入太原后怎么开展工作的问题,手中却是紧紧抱住压在腿上的一个破旧皮箱。这个皮箱装着的可是一部拆散了的电台组件,这是自己在新乡时,由北方局同志亲手交到他手里的。还有一部分电台组件装在另一个木箱子里由他的警卫兼助手小赵同志携带。小赵就坐在他的旁边。也是双手把木箱抱在腿上。没办法,车厢实在太拥挤了,坐着的和站着的人把整个空间都占满了,要不是坐在靠窗的位置,连呼吸都感觉有点儿吃力。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电台对于被封锁中的红色组织来说是何其珍贵,彭枫清楚组织能在条件如此艰难的情况下还配发一部电台给他,说明对他去山西开展工作是给予了很大支持和期望。“不能辜负组织的信任啊,要更加努力才行。”彭枫暗暗给自己打气。 正在此时,车子突然一个急刹车,站着的人都淬不及防,一下子就被惯性甩向前方,人摞人跌了个人仰马翻,纷纷惊呼尖叫起来。彭枫胸前的皮箱猛地顶在前座靠背上,把自己胸口抵得疼痛难忍,不禁“哎呀!”叫出声来。 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就听见车子外面“砰-砰-砰!”一阵枪声响起,接着就一声洪亮的声音传来:“车上的人听着,不想死的就把手里的箱子和包裹放在车上,一个个给我走下来,我数到十还没下来的我就朝车上开枪了。现在开始一……” 彭枫知道这是遭匪了,赶紧向车外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群人把车子围了个水泄不通,人人手里都操着家伙,甚至还看到车前面还架了挺捷克轻机枪。彭枫的心凉了下来,怎么办?组织交给的任务还没开始就要把珍贵的电台丢了吗? 拼了?但是土匪不下一百多人,只有小赵一支手枪,能拼几个人?自己倒是不怕牺牲,但是牺牲了任务怎么办? 彭枫无数念头涌起又被否决,时间紧迫。这时车上的人都忙不迭地跳下车去。下去一个就被土匪按倒一个,马上就捆绑起来开始搜身。 这时彭枫看见身边的小赵伸手往腰间掏去,赶忙伸手按住,对着他微微摇头。这时车下那个声音已经数到了八。前面两个外国人不得不起身下车,他们身旁的那个保镖也不敢反抗,跟着走了下去。就见几个土匪上来要把那两个外国人捆起来。那个女洋人尖叫着哇哩哇啦说着什么,都没人听得懂。 那个保镖被土匪搜出了手枪,正要张口解释,一个大胡子土匪抬手就是一枪打在他脑袋上,那个保镖仰天倒下,地上红的白的喷得四处都是。马上有人惊叫起来,那个外国女人愤怒地对着大胡子大吼大叫,但是没人听得懂,就见大胡子一巴掌就把她的声音瞬间打停,人也摔在地上,接着就伏在地上低声哭泣起来。 彭枫看到这里更是紧张起来,这是伙杀人不眨眼的土匪,看样子带着枪的都要被杀死。急中生智把小赵腰间手枪掏了出来,用长衫袖口遮住,这时听到下面已经数到了十,赶紧大叫道:“别开枪,我们在后面被堵着,马上就下来。” 马上就向车门走去,在快下车时假装慌乱中一个踉跄,右手袖子一甩就把手枪甩到了刚才那个保镖的座位下。 彭枫刚下车就被一枪 托砸在地上,就听见那个大胡子土匪叫道:“特么的,老子数到了十,居然还不下来,我看你们是活腻了。”接着一只大脚狠狠踩了下来,彭枫赶紧一个扭身,只觉得后背像是被大象蹄子踩中一样,五脏六腑都仿佛全被挤压到了胸口,一股带着腥甜味的液体冲口而出,脑袋一阵发晕,匆忙见看见小赵竟然被几个土匪大汉围着殴打,急怒攻心之下,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等到彭枫再次醒来时,发现已被困住了双手,赶忙四周查看,看见小赵也被捆绑着侧躺在地上,身子一动不动,身前一滩血迹。彭枫一阵懊恼,早知道还不如拼了算逑,这群土匪真该死啊。 只见土匪们正在从车上搬运行礼,彭枫看见了装着电台的皮箱也被个土匪提了下来,一阵刮刀子般的心痛啊,组织交给自己的珍贵电台就这么没了。就听见车上有个土匪大叫起来:“这里还有***枪,就在前排座位下。”彭枫心里又是一紧。 那个大胡子土匪冲上车去,然后就拿着小赵之前携带的那只左 轮手枪来到被绑着的人群前,凶神恶煞地问道:“特么的,谁的手枪?不说老子把你们全杀了。谁坐在前排的?快说。” 只听见一个颤抖的声音传来:“前排就是那几个外国人的,可能是那个保镖的。”是哪个开车的司机大着胆子在说话。 大胡子又细细问了那个被打死的保镖的座位,这才悻悻然的把玩着手里的左轮说道:“真特么贱,一个脓包居然还带着两支枪,就是让你带十支也是白给。” 然后土匪们把所有人手脚都捆了起来。牵来几匹驮马把所有行礼都装上马背,又把已经被堵上嘴的那两个外国人和三个稍微年青一点儿的女乘客架上了骡子。 那个大胡子走到被捆着的众人前大声叫道:“都听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江湖人称钻山豹。以后这条路上就是豹爷我的地盘了。这几个人都是老子的肉票,你们带信回去,这两个洋人一人三千大洋赎金,那几个女的一人五百大洋。老子就等一个月,时间到了不见钱,老子就开始撕票。” 说完又朝着地上啐了一口吐沫,说道:“算你们走运,遇到的是豹爷我,留你们一条贱命,怎么?还不感谢感谢豹爷我?” 众人胆战心惊地出声叫道:“感谢豹爷不杀之恩。”“谢谢豹爷开恩。”“感谢豹爷啊!”“豹爷大义……” “哈哈哈!” 大胡子看到这一幕,不禁自得地放声大笑起来,下面的喽啰们也齐声大笑起来。老子们这才叫横行霸道,这特么才叫活得自在。抢了你们还要你们感谢咱们,你们就特么的贱,就该被抢。跟着豹爷就是舒坦啊。几个喽啰还眼热地望着被架在骡子上的几个年青女子,心道等豹爷爽够了,就轮到咱们爽了。 第142章 救援 看着土匪们兴高采烈地带着人质沿着山道渐行渐远,彭枫赶紧一点点艰难地挪到小赵身边,低声叫道:“小赵,小赵。” 小赵依然一动不动,不知是生是死,彭枫眼圈都红了,开始自责起来。为什么非要走晋城这条线啊。当时有两条路线可以选择,一条是从新乡坐火车去石家庄,再换乘火车走正太铁路直达太原,另一条才是走公路。当时自己坚持认为走铁路绕路太多,而且还要换车,变数太大,还是走公路比较直接和安全。 这下可好了,不但珍贵电台被抢了,自己的助手兼警卫小赵同志也生死不知,这是重大工作失误啊,自己怎么向组织交代哦。手脚被捆心里焦急,头上和背上的疼痛又不时传来,竟然又一次眼前发黑晕了过去。 ※※※ 却说周文他们在河边吃完饭休息过后,又继续上路了。走了不到半小时,前面的张晓平传来语音,说是前方有情况,一辆客运车停在了路边,车子旁边都是被捆绑的人员在呼救。周文一听就判断是土匪打劫,马上命令停车。 周文下车后就对着耳麦说道:“全体做好战斗准备。叶子(张晓平)不要急着过去,先观察清楚,我马上就到。” 看见高小山和妙花跑步过来,周文马上布置任务,高小山带领长枪组控制公路两边高地,机枪组和火炮组就地寻找掩护地形保护车队,非武装人员不得下车。自己和妙花带着突击队上了第一辆卡车向张晓平他们的桥车开去。 周文到了后,就拿出望远镜开始观察,只见前面200米处一个弯道上横着几根大圆木把公路堵住了,一辆客车停在路边,一群被捆绑着手脚的人正在向这边呼叫着。周文仔细观察了周边地形,就让高小山他们沿着公路两边把出事地点的四周高地都搜索一遍。 这时彭枫已经醒了过来,听见周围的人都在高呼救命,赶紧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去,只见远处来路上一辆黑色桥车停了下来,几个穿军装拿枪的人影下了车,用望远镜在向这边观察。不一会儿又有一辆卡车开了过来,几个军官模样的下车后依然用望远镜观察四周。 大约5分钟后,卡车越过了桥车,向着这边开了过来。彭枫和众人都松了口气,得救了。 彭枫只见那辆卡车开到了近前,一个上校军官率先跳下了车,接着从车厢一个接一个跳下十几个全副武装的低级军官。彭枫眼角一抽,好熟悉的面孔和队伍,这不就是自己两次遇到的那只精锐小部队吗? 这下近距离观察更是让彭枫吃惊,每人都是端着带弹鼓的汤姆逊***,腰间还别着手枪,绑腿齐整,脚下穿着牛皮军靴。下车后自然就散开队形,很快就把四周搜索了一遍,并建立了警戒线。再看着那个上校朝着公路边的山上比划了个手势,彭枫这才发现两边的山上都有人影出现。 难怪要先停下观察,这是要把两边的高地都控制了才会继续前进,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出事地段周边的有利地形就全部被控制了起来,即使有人想利用被劫人员打伏击也会被山上的人员先一步发现。 行动有序、动作迅猛,真是训练有素的精锐,自己当初的判断没错。 周文判断没有危险后,就让队员们上去给人松绑并细细询问事情经过,这时后续车辆也开了上来。彭枫这下算是开了眼界了,三辆卡车,两辆桥车,居然还有一辆救护车。这还是他在苏联学习时见过,不然一般人都不知道什么是救护车。 车上不断有人跳下来帮忙解救被劫人员,等等,这是什么?六挺机枪上了山,跟着还有迫击炮,还是两门。莫非他们护卫的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彭枫揣摩着这支队伍的性质,就听见身边一个漂亮男军官大喝道:“这里有伤员,蟑螂快过来,还有个好像死了很长时间了。” 彭枫惊醒过来自责道,这时候想什么乱七八糟的,赶快看看小赵怎么样了。这时他已经被松了绑,但是一站起来脚就一软又要倒下,被那个军官一把拉住,彭枫只觉这人好大力道,把自己稳稳定在地上,只听他说道:“别急着走,你们都被捆绑时间长了,血气受阻,要慢慢活动。” 彭枫赶紧请求道:“长官,快帮我看看我表弟怎么了?他被土匪打狠了,一直都在昏迷。” 那个军官笑着说道:“没事,我们这儿有医生,只要还有一口气儿,就一定能救回来。” “还有医生?难怪还开了辆救护车来。”彭枫心里想着嘴上却是赶紧道谢。 这时周文已经把客车被劫的详细情况和土匪人数大致弄清楚了,就和刘若水商量道:“刘大哥,这事儿咱们必须管。你现在是党部特派员,刚到山西就遇上这事儿,这可是不给大哥你面子。我带兄弟们去把土匪灭了,大哥进入山西的首功就有了。” 刘若水笑眯眯地说道:“兄弟你只管去,送上门儿的功劳不要白不要。”他倒是一点儿都不担心自家这个兄弟,开玩笑,连几百训练有素的西北军精锐都被打得丢盔卸甲,几个土匪算什么。 周文马上就开始部署任务,高小山带李虎长枪组和三挺机枪、一门迫击炮留守保护车队,曾二牛也全副武装协助守卫。周文、妙花、张晓平、体净、铁牛和许大成带着其他人上山追击土匪。 周文知道土匪是大约两小时前走的,他们带着抢来的财物和人质,不可能走得多块,追上不是难事。关键是要全部歼灭,不使一人脱逃,还要保全人质。所以周文还是要对兄弟们交代一番。 这时一个人跑向了周文,坚决要求参加战斗,正是赵义,周文笑着问道:“你会不会用枪?这可是打仗,枪弹无眼。你没这方面的经验,还是留下吧。” 赵义坚持道:“恩公长官,我会用枪,而且我会跟踪,让我跟着您去铁定能派上用场。 什么恩公长官?这称呼都让周文汗颜,几次让赵义改口都不行,周文也只好随他。 第143章 异曲同工 再说钻山豹带着100多名手下喽啰,压着十几匹驮马和骡子,洋洋洒洒走在崎岖的山路上。心中的得意和满足那是怎一个‘爽’字所能慨括的。 钻山豹本名刘洪,原是西北军中的一个兵痞排长。中原大战中被俘虏,国民军发现他恶习甚多,就把他遣散回老家陕西。回陕西老家过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日子?这对嫖赌俱全,平时又靠着欺压百姓吃香喝辣的刘洪来说无异于从天堂回到地狱,心中大大不甘。 于是他就串唆着几个军中败类,又蛊惑了一群无知手下,就在被押送途中暴起发难,杀了押送他们的一个班的国民军士兵,抢了枪后就逃窜进了太行山。利用中原大战失败后,晋军大幅度撤退至太原一线,整个晋东南除了各个县的保安队,基本再无正规军驻扎的空挡,连续作案,又火并了几伙当地土匪,不到两个月时间就发展到今天近两百人枪的规模。 而且他今天在晋城和高平之间设伏也是经过了多次踩点,得知除了两个县的保安队,附近百里内再无其他驻军。等到保安队得到消息出动的时候,那也是明天的事了,何况就凭着保安队那几只破枪,敢不敢来还是另说。 所以刘洪在抢劫成功后也没了警惕,任由一群手下慢慢悠悠如踏春般在山路上轻松地前行。 这时一个走在后面的土匪觉得尿急,就跟同伴笑着说道:“走,放放水,好兄弟放水也要一起放。”另一个土匪也笑着点头答应,开玩笑说道:“我说老灰,你不会是看着前面那几个娘们火头儿上来了吧?借着放水消消火?哈哈哈!” 两人开着下流玩笑就走到一颗树下,解开裤带就掏出那啥开始撒尿。刚尿完正要一哆嗦的时候,两人的背后突然冒出两个戴着头套,身上插满杂草树叶的大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两支铁闸似的手臂勒住了脖子,瞬间就被拖着消失在树丛之中,地上只留下两滩还冒着点儿热气的液体…… 走着走着,刘洪突然觉得不对了,刚才回头看了一眼,怎么好像队伍里少了些人。再次回头细看,长龙般蜿蜒行军的队伍真的好像少了一截尾巴。心里马上就警惕起来,准备收拢队伍,清点人数。正在这时,突然四周都响起了轻微的“噗-噗-噗”声,眨眼间就见队伍中闷声倒下二十几人。 刘洪可不知道什么是消音 器,还以为遇到鬼了,心里只打哆嗦,没等回过神来。自己身边的一个西北军同僚脑袋上突然炸开了一个洞,在黑白液体和碎肉飞舞之间,刘洪凄厉而嘶哑的吼声才在山间回荡起来:“敌袭!敌袭!” 晚了,夹在树林中间的山道上挤满了失去警惕的土匪们,又无什么掩体遮拦,就是活生生的靶子。等刘洪意识到这是敌袭的时候,已经倒下了五十多人。 但是意识到也没什么卵用了,敌人都在树林中,前后左右都有,你在明,别人在暗,人都看不见你拿枪打谁? 只有几个反应快的土匪稀稀拉拉朝着树林里漫无目的的开了几枪,然后……当然也就没有然后了,开枪的土匪瞬间都死了。这次是“砰砰!”的步枪声,“吣吣吣”震耳欲聋的机枪声还有“嗒嗒嗒”清脆的芝加哥打字机声,除了人质所在的队伍中部是被步枪射击,在前部和后部的土匪就悲催了,直接就被机枪和汤姆逊扫倒一大片。山道上传来土匪们恐惧和绝望的叫喊声。 刘洪终于害怕了,恐惧了,颤抖了,崩溃了。直接高举双手跪在地上哭叫道:“ 投降了,爷爷们别打了,额们投降了。” …… 赵义这次算是开了眼了,打仗还有这么打的,简直就跟玩儿似的。自己也就是在追踪土匪时起了一丁儿作用,恐怕还是恩公长官要考察自己的能力才故意为之的。这些土匪一路上又是人走又是骡马踩的,那还用得上什么跟踪技巧。 何况在山路上观察着恩公带领的这支年轻队伍的追踪方式,那都是走山地如履平地的老手。随便一个手势,谁走前谁走后,什么包抄迂回、掐头去尾,就跟吃饭喝水般自然。 更震惊的是他们的战斗方式,能阴的绝不明打,能偷袭的绝不强攻,能快的绝不拖泥带水。出手稳、准、狠,招招致命,枪枪见血。这和自己从小所学的刺客之道有异曲同工之妙。更不要说那枪法,那准头,那射速。 出发时周文把自己的柯尔特M1911手枪装上消音 器,交给赵义使用。但是从战斗开始到结束,自认枪还是打得不错的赵义拿着那把枪口带着个大圆筒的手枪,茫然若失,一枪都没开出去。不是不敢开枪,而是没目标开枪,自己能打中的人还不等瞄准就全被撂倒了。你们都不用瞄准的吗?赵义郁闷着心道。 佩服!震惊!开眼!这就是赵义当下的心情。几十人全是高手啊,难怪自己那天夜里不知不觉就被堵个正着。栽在这种高手手里,不冤。 这时刘洪等十几个还幸存的土匪都被捆绑起来,周文上前给那两个惊魂未定的外国人松绑,只听见那个四十岁左右金发碧眼的女老外用结结巴巴的中文说着谢谢。眼眶周围的泪痕都还未干。 那个中年外国男子倒是还算冷静,正小声安慰着自己的妻子。周文听出来他说的是德语。但是德语自己并不精通,就用英语尝试着对他们说道:“你们能说英语吗?”那个男老外瞬间就惊喜地用英语回答道:“感谢上帝,太好了,终于可以交流了。” 突然想到了什么,歉意地对周文微微鞠躬说道:“尊敬的上校先生,请原谅我的失礼,我们能死里逃生让我有点儿过于兴奋了。请允许我介绍,我们来自德国,这是我的妻子凯瑟琳,我叫曼德尔.古斯塔夫。对您的救命之恩,我深表感激。但是请相信我,我们德国人的感激可不会仅仅是挂在嘴上。” 第144章 德国朋友 经过这个叫曼德尔的德国人一番解释,周文才知道他是德国一家着名军火中间商的中国代理,这家公司叫做兄弟公司,一个月前才在上海成立了上海分公司。其实这个时期是德国和中国两国关系的蜜月期,中国需要德国帮助编练中央军,更换德式装备。德国则需要中国的各种矿产资源。 由此大量的德国公司闻风而动,纷纷在中国成立分公司,都欲借此势头,抢先在中国市场分一杯羹。德国上海兄弟公司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成立的。借助兄弟公司和德国政-府的关系,曼德尔成立公司不久就拿到了第一份订单。 德尔曼开局顺利,心情自然就放松下来,就带着自己的夫人凯瑟琳一路游山玩水到山西太原去看望自己的一个德国朋友。谁知差点儿就把夫妻二人的性命送在这山石嶙峋、奇景秀丽的太行山中。 曼德尔心里感激周文的同时也暗暗发誓,以后再也不坐汽车长途旅行了,中国的治安环境真是太特么吓人了。 周文听了曼德尔的介绍之后心里一动,德国军火商?真是想啥来啥,这个老外倒是要好好交好一番,佣兵团将来有很多装备怕是要着落在这个曼德尔的身上。 等曼德尔介绍完后,周文笑着用英语说道:“很高兴能认识您,曼德尔先生,还有您,美丽的凯瑟琳夫人。”说完就上前和他们一一握手致意。 完了周文又介绍了自己的官方身份,接着说道:“对于您们的不幸遭遇我深表同情, 幸运的是我们的到来还不算太晚。对于这些土匪的恶性,我代表中国政-府向您们表示歉意,但请相信我们,恶人必有恶报,这些土匪都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曼德尔夫妇对这个虽然年轻,但是表现举止得体和从容自信的上校大有好感。大难得脱之余,在这个年轻上校彬彬有礼的交谈、如沐春风的笑容感染下,激动的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竟然对他生出亲近之感,就好像是多年的朋友一般。 曼德尔脱口说道:“上校先生,我冒昧的请求能得到您的友谊。如果您同意的话,以后我们就用你来相称。你就直接叫我曼德尔吧,我的夫人你就叫凯瑟琳。” 周文欣然同意,再次和两人握手,并说道:“曼德尔、凯瑟琳,你们就叫我周。” 虽然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几句话就交到了个德国朋友,旁边的妙花又开始佩服周文了。这个师弟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他刻意交好这个德国人肯定有其用意。在佛门气息感染下,他要想获得别人的好感那不要太轻松。只是他怎么会说洋话?佛主可不懂这个啊! 周文接着说道:“曼德尔、凯瑟琳,你们就在这里休息一下,我会派人保护你们。这些土匪的老巢离这里不远,我这就带着人去把他们连根拔了,彻底除了这群祸害。” 说完,周文示意他们随意,就留下了妙花带着几个人负责看守骡马和保护人质。自己就带着其他人压着俘虏继续前进了…… 曼德尔拿着队员递来的水壶和干粮吃喝着,看着周文他们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才猛然回过神来。这群队伍人数不多啊,刚才惊魂未定来不及细想,现在才反应过来。这才不到三十个人,就几分钟的功夫把一百多实枪荷弹的土匪打得全军覆没,自己毫发无伤。就是自己熟知的德国军队也不见得做得比他们好。 再看看他们的装备,德尔曼可是军火商人,什么装备不认识?带***的柯尔特M1911手枪,100发弹鼓的汤姆逊M1921冲-锋枪,苏联DP-28轻机枪,英七七步枪,德国毛瑟标准型步枪,法国81毫米勃兰特MLE 27迫击炮,都是堪称当世最好的轻武器了。 居然人人腿上还绑着产自德国的德国鹿角柄高耳背齿屠夫刺刀,这在德国也只是提供给极少数精锐部队的装备。 这装备,这素质,这战斗力,这还是中国军队?德尔曼觉得自己对中国军人的旧有观念要改变下了。什么装备差,战斗力低下,什么东亚病夫,用在这支队伍身上就是瞎扯淡。 …… 再说周文他们走后,彭枫看着自己的同志小赵被抬上了救护车,那个胖子医生正在救治,心中算是落了块石头。接着又来了一个自己以前见过的戴眼镜的胖子官员,过来给被劫人员讲了一通安慰话。这才知道这个官员居然是国党中央党部派山西的特派员。 死对头啊,自己的同志居然被死对头的医生在救治,只能说是世事难料。彭枫摸摸自己已经被包扎起来的头,已经不流血了,头也不怎么晕了。这下开始细细寻思那个年轻军官和这支精锐部队的来历和进山西的目的。这么精锐的部队不可能是这个什么党部特派员的卫队,那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现在山西也没有什么红色武装。 而且这支部队没有其他国党军队的那种趾高气扬,颐指气使的做派,反而很是朴实和亲切,就像自己熟悉的红色部队一样,给伤员治病,端水递干粮,不断用行动和语言安抚大家。 那个笑起来露出一排小白牙的年青中校军官,很和蔼地和自己交流了很长时间,可能是看着自己的文人打扮,比较好交流,就详细询问了很多关于土匪打劫的经过和被抢劫的财物情况。最后笑着说道:“这位先生就放心吧,你的表弟肯定能救过来,被抢的行礼和财物也不用担心,俺们处长带队就没有打不了的土匪,都能夺回来。你先放心休息,渴了饿了只管开口。” 彭枫还想借机套话问问他们的来历,那个中校却是笑而不语,又安慰了几句旁边其他人就转身离开了。 “处长?什么处长?口风很紧啊,越来越神秘了。”彭枫想着想着,身子的疲惫就上来了。心急火燎了几个小时,现在小赵也得救了,心情放松下来,就靠着树渐渐睡了过去。 第145章 恶作剧 彭枫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香甜,睡梦中仿佛又回到了根据地,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战友、领导、同志们……他们仿佛在问候着自己,说着久别重逢的话。这时老领导的声音传了过来,“彭枫同志,你的任务完成得怎么样了?电台保护好了没有?地下组织发展起来了吗?” “任务?电台?对电台。”彭枫心里有股心弦瞬间绷紧,马上就惊醒过来。睁开眼睛一看,天色已近黄昏,自己这是睡了多长时间啊。就听见周围一片熙熙攘攘的声音,就挣扎着站了起来,这才发现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被盖上了一件军毯。 旁边一个军官正站在他的身前,笑着说道:“先生醒了?你们的行礼和财物都夺回来了,就等着你去认领。” 彭枫忙道:“我的表弟怎么样了?就是在救护车上抢救的那个人?” “哦,已经没事儿了,就需要再观察几小时,让他在救护车上躺一会儿,到了高平没事儿就可以离开了。你快去认领你们的财物,马上就要出发了。” 彭枫听了就把军毯递给给军官谢道:“谢谢了,没想到你们照顾得那么周到,真是太感谢了。”说完就去认领行李。 彭枫走着心里也有点儿紧张,箱子可别被人打开看见,不然就麻烦了。这可是电台,虽然是组件,但是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穿。 这时别人的行礼和财物都基本被认领完了,彭枫走过去就看见那个熟悉的年轻上校正笑眯眯望着他,手里一左一右提着两个箱子说道:“这两个箱子是你的?” 彭枫心一下就凉了下来,坏了,被发现了。这时能说不是吗?不能。其它行礼都有人认领了,就差着两个箱子,他总不能说自己没行礼吧?彭枫背上瞬间被冷汗打湿,一时之间懊恼、自责在心里一阵翻腾。大意啊!自己怎么就睡过去了,如果人多的时候一起上前认领,怎么会出现这种局面。 但是到了这关口也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正是,太感谢长官了,不但救了我们的命,还把我们的东西夺回来了。”说着就上前想接过箱子。 那个上校轻轻一让,彭枫接了个空,心里越发紧张起来,只怕那个上校一声令下,自己就要惨遭逮捕。那可就是刚出了狼窝又入了虎口啊。 却见那个上校还是笑眯眯地说道:“不急,这箱子很沉,你刚受了伤,我让人帮你拿到客车上去。哦--对了,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沉?看你一副斯文模样,不会是什么违禁品吧?要不还是打开检查检查?” 彭枫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这是猫捉耗子的前奏?还先戏弄戏弄?这时只能咬死不松口了,脸上堆起笑容说道:“违禁品?哪能呢,就是一些不值当的书籍和随身衣物,我是去太原国中任教的老师,多带了些书可不就沉么。” “哦?还是看看吧,书可是宝贝,古人说得好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别丢了一本那损失就大了。” 那个上校笑容不改,就把箱子放在地上几下就打开了。彭枫这下彻底绝望了,只有最后一个希望就是这个上校是个不学无术的高官子弟,不知道什么是电台,自己只能推说是帮友人携带的收音机部件。 只见两个箱子上面是几件衣服,衣服下果然铺了一层书籍,但是书籍下可就是那啥宝贝了。只见那个上校随手用手指敲敲书籍,还是笑着问道:“你来看看,书有没有少?要不都拿出来数一数。” 彭枫是随着那个上校的手指开始心跳起舞,手指一动就心跳加快,最后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忙着说道:“没有没有,和我放进去的时候一模一样,肯定不会少。” “你确定?” “确定确定,我自己放的我知道。” 年轻上校轻轻把箱子合上扣好,意味深长地说道:“这么好的宝贝可要看紧了,这可是黄金屋和颜如玉。” 彭枫一颗快跳出口腔的心脏终于落回肚里。赶忙说道:“长官说的是,我下次一定看紧了。” 上校转头叫道:“蒜头,过来,帮这位先生把箱子提到客车上去,完了咱们就马上出发了。” 只见一个敦实青年中尉走了过来,递给彭枫几样东西,说道:“这位先生,你看看这是你的随身物品吗?” 彭枫一看,一块旧怀表,六个大洋,一支钢笔。正是自己被土匪搜走的随身物品。连忙连声道谢。然后就准备跟着这个中尉向客车走去。 刚一转身,就听见那个上校再次出声道:“慢着。” 彭枫快要疯了,这还让人活不活了。再叫几次,这人受得了,心脏可受不了了。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只好又堆着笑转身说道:“长官还有何吩咐?” 同样还是笑眯眯的面孔,上校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想问问先生贵姓?这次去太原国中是担任那一科的老师?” 彭枫回答道:“鄙人免贵姓黄,叫黄风。这次去太原国中教授国文。” “嗯,国文好啊,看样子以后到了太原,还少不得要来打扰黄先生。就这样吧,黄先生慢走。” 说完后,上校就转身大步走了。 什么?还要来打扰?你这小狼崽子再来几次,老子肯定要得心脏病。彭枫哀叹之余,心里也是一根心弦紧绷着,这是什么意思?自己已经暴露了?这是要放长线钓大鱼? 看样子到了太原之后得蛰伏一段时间,看清情况再说。哎!这个军官不是善茬啊,他带的这支队伍不扰民,不贪财,纪律严明,战斗力就更不用说了。看着那些多出好多马匹骡子,怕是连土匪的老巢都给端了吧?俘虏一个不见,那是都杀了,心狠手辣啊。 周文可不管这个姓黄的先生如何在猜测和腹诽他,之前的交谈完全是他个人的恶作剧趣味在作怪。故意要吓一吓这个所谓的黄先生。其实两个箱子之前就被他打开看过,表面的书籍下全是一些电台的组件和零件。什么人会在这个时期带着电台秘密潜入山西?其实并不难猜。 第146章 两个大功 这时候需要带着电台进入山西的无外乎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日本间谍,一种是红色组织。日本人需要偷偷摸摸的把电台拆散了秘密潜入吗?不需要。 咱们山西省的前**阎大帅本身就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和日本的关系非浅。他的太原兵工厂也是得到日本人的帮助,仿造了很多日式武器。包括晋军主要装备的制式步枪就是仿造日本的三八式步枪。 所以这位阎大帅对日本方面是毫无防备之心,甚至在抗战爆发时,他指挥部的一个高级参议就是日本间谍。 日本在这个时期也有很多商人在山西从事贸易活动,太原还有日本人的开设的银行。 因此日本人带个电台进入山西不要太容易,大大方方就以商业电台的借口随意携带,没必要偷偷摸摸、欲盖弥彰。 而红色组织就必须隐藏进入。所以彭枫的身份自然就被周文猜了个清清楚楚。但是他之前的举动除了单纯是少年心性在作怪,想恶作剧吓吓人,还有一个目的是要用深刻的教训警告一下这个地下工作者。这种秘密潜入还随身携带珍贵电台的计划太粗糙。这种恶作剧带给他的惊心动魄,会让他记忆深刻,在以后的地下工作中就会吸取这次的教训,尽量把计划做细,做完善。 在周文了解的不多的间谍常识中,秘密潜入的准则里就有一条叫人货分离。越是容易暴露自身身份的装备,不管有多精贵,必须和人分别通过两个互不关联的通道进行运送。不然有时是因为人而暴露装备,大多时候是因为装备再把人搭了进去。 现在红色组织的情报机构还属于新生儿,难免会有一些幼稚和外行的行为,但就是这些感觉不起眼的错误就导致这个时期的红色地下组织损失巨大。在付出了惨痛代价之后才一步步总结、学习、壮大。到了解放战争时期,更是发展到全面碾压国党的军统和中统的实力。 但是这些付出的代价都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很多都是红色组织在革命初期的骨干力量。其中很多人如果能活到解放后,甚至都是正国级领导。周文既然遇到了,就自觉有责任保护和挽救这些在后世被尊称为老革命的人和生命。 周文现在不再关注整个后背已经被冷汗打湿的彭枫,径直走到刘若水身前,低声说道:“刘大哥,这次我不但剿了这些土匪的老巢,而且晋城那几个日本人的下落也找到了。就是这伙土匪干的,我让他们几个头目拿着认罪书都拍了照,日本人随身的物品也找到了,只是人都被土匪杀了,尸体不知扔在了这茫茫大山的那个角落,没法找了。 恭喜大哥还没到太原就有两个功劳在手。到了太原咱们再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让报纸再宣扬宣扬。这两件事都涉及外国人,特别是救了那两个德国人。现在咱们校长正在和德国打交道打得火热,要是知道这个消息,那还不得给大哥记上一大功?” 刘若水这下一张肥脸笑得是见牙不见眼,自己这个兄弟就是能啊,这才刚进山西几天?这功劳成绩就哐哐地往下掉。 完了又有点担心地问道:“那几个日本人的事儿落实了?确实是这伙土匪干的?” “人证、物证俱在,还有认罪书和照片。不是他们干的谁干的?必须是。” “对对对,必须是。” 刘若水说完看看周文,兄弟俩都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其实刘若水也是个聪明人,看着突然冒出来的赵义兄弟和那个叫张杰的文弱学生,那几个日本人的事他揣摩着怕是和自家兄弟有点儿关系。 但是他知道这个兄弟的性情,该说的他自然会告诉自己,不说的自己也不管。反正他再怎么折腾也不会害了自己就是。这不,两个功劳凭空到手,他可是晓得知足者长乐的道理。 其实周文在干掉那几个日本人的时候就有了找土匪背锅的打算,只是没想到这钻山豹自己就这么直耿耿地钻了出来,还真是没有取错的外号。后面就简单了,在钻山豹刘洪的领路下,许大成几炮就轰开了寨门,周文他们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只有几十个土匪看家的老巢给清了。 这钻山豹大字不识一个,拿着不知道写了些什么的认罪书被周文拍了照。这还是周文第一次使用到手不久的徕卡相机。这刘洪能成为这个高档相机的第一个拍照目标,也算是死也瞑目了。 什么?怎么死了?这伙土匪作恶多端,再加上又是杀害日本友人的背锅侠。他们不死,谁死? 周文和刘若水商量完后,又把德尔曼夫妇介绍给了刘若水。这种场合刘若水的才能就发挥出来了,在周文的翻译下,双方都交谈甚欢。最后在刘若水的盛情邀请下,德尔曼夫妇乐滋滋地坐上了刘若水的座驾。车队带着那辆客车就着黄昏的余晖,向高平驶去。 …… 第二天,清晨,山西高平县城的一家客栈二楼临街的一个房间里,彭枫已经取下了包扎着头部的绷带,正在对着个铜镜在清洗头部的血迹。小赵还躺在床上,他受的伤重,主要是脑部被重击受伤,恢复起来要一定的时间。这下暂时是走不了了。但是太晋汽车运输公司倒是有信义,等他们恢复了以后可以凭着车票搭上任何时候的客车,不再收费。反正每天都有太晋公司的汽车跑这条线。 小赵问道:“先生,那些白狗子走了吗?” 彭枫微微笑着调侃道:“我说小赵,咱们可是那些你说的白狗子给救回来的,电台也是白狗子给夺回来的,你的伤还是白狗子的医生给医治的。我听说还好抢救及时,不然都有性命危险。那些白狗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还叫他们白狗子吗?” 小赵微微一愣,想了想就说道:“只要他们还穿着那身皮,就是白狗子。不管他们救没救我。何况他们可不知道咱们的身份,知道了,怕是巴不得咱们都死干净才称心。” 第147章 太原兵工厂 彭枫听了微微一笑,抬头看着窗外街上的景象,眼神中带着点儿不明的意味,嘴里喃喃嘀咕道:“不知道咱们的身份?我看未必。” 他昨天回来后又仔细的把白天的经过想了一遍,毕竟是有文化有经历的人,渐渐也反应过来。身份怕是暴露了。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个军官就这么轻轻放过了自己。 自己的同志?刚想到这里就自我否决了,不可能,如果年纪是成年人倒还有这可能。可这年纪就是硬伤。这么年少的红党党员就成了国军上校?那除非他在娘胎里就开始接受红党的教育,还得在1927年之前就潜伏进国党中,1927年他有几岁?怕是不超过14岁。谁会开玩笑派个13或14岁的少年去当卧底?而且即使是有这么个人,就能短短三年成为国军上校? 不是自己人,那他为什么会放过自己?只能有两种解释,一种是敌人,放长线钓大鱼,派人监视自己,等自己和山西地下组织接上头的时候,来个一网打尽。 另一种就是同情红党之人,这种人现在在国党中也不是没有,毕竟在大革命时期两党也精诚合作过,不少两党中人相互都建立了深厚的战斗友情。 可这上校太年轻了,这个年纪的上校只可能是某个国党高官的子弟,莫非他的家人有同情红党的倾向? 彭枫想着想着脑壳又疼了起来,算了不想了,反正过一关是一关。打不了就舍了这身臭皮囊就是,干革命还怕牺牲? 正在这时,街上传来了汽车声,彭枫往窗外看去,就见那些小赵口中的白狗子的车队正在从街上驶过。彭枫看见第二辆小桥车里开车的赫然就是那个年轻上校。车窗没有升起,桥车里坐着的人都清晰可见。只见那两个外国人也在车里。彭枫腹诽道“崇洋媚外”。 就在这时,开车的上校有意无意向着这边窗口瞟了一眼,彭枫赶紧堆起笑脸,向着小桥车挥手告别,那个上校也微笑着点点头,就驱车往城外驶去。彭枫现在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反正已经暴露了,就是看你几眼又咋地,借机也可以试探试探。结果也就那样,别人好像也就礼貌又很随意的举止,不是很重视的样子。 看着远去的车队,心里叹了口气,就转身去帮小赵擦洗去了。 …… 1930年11月底的一天,山西太原这座古城已经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阴沉的天空中微微飘着的毛毛雨让整个城市显得阴冷而沉闷。从北边吹来的寒风更让街上的行人开始有了刺骨的感觉,预示着冬天的来临。 在太原北边小北门外的兵工路两边都是成片的民居,这里居住的大多是太原兵工厂的工人和家属。兵工路顾名思义,就是专为太原兵工厂而修建的道路。 太原兵工厂是阎大帅在山西开办的制造-枪炮弹药的兵工厂,太原兵工厂和沈阳兵工厂及汉阳兵工厂,是民国史上的三大兵工厂。阎大帅能够统治山西达38年之久,与太原兵工厂为其制造兵器弹药,进而招兵买马,扩大势力有直接关系。 太原兵工厂开创初期称为山西军人工艺实习厂,人员机构、机器设备十分简陋,主要是修理兵器,生产大刀、长矛和火枪。那时还没有深孔加工设备。阎大帅担任山西都督后,加紧军火制造,从日本、德国、英国引进先进的管理经验和机械设备,聘用国外军工厂技术人员,逐步扩建实习厂。 1927年1月,阎大帅改山西军人工艺实习厂为太原兵工厂。这标志着山西军火生产由轻武器向重武器的迅猛发展。可以制造仿制日式三八式步枪、德式毛瑟七九步枪和美式汤姆逊冲锋-枪及其子弹,此乃山西制造军备之开始。 在制造-枪弹成功的同时,又开始研制手榴-弹。弹体分铁皮与铸铁两种。经过多次实验和战场的实践,木柄铸铁手榴-弹弹体可以爆裂成数十粒乃至上百粒弹片,杀伤力大,成为山西造军火中的名牌,最高日产达十万多颗。南京和沈阳兵工厂均仿制,公认山西研制的手榴-弹威力最大。 1930年初发展到鼎盛时期,太原兵工厂和火药厂共有设备3800部,职工1.5万人,其规模堪与全国最大的汉阳兵工厂、沈阳兵工厂相媲美。从1928年至1930年间,太原兵工厂的月产量为:轻重炮35门,迫击-炮100门,步枪3000支,机枪15挺,冲锋-枪900支,炮弹1.5万发,迫击炮-弹9000发,子弹420万发。阎大帅依靠这些武器装备,使晋军发展到30万人的兵力,并有余力高价出售武器给西北军、桂军等外省军阀。 但是,自从9月份中原大战结束,阎大帅宣布下野之后,直接管辖山西的东北军少帅虽然没派一兵一卒进入山西,却是给山西的代省**徐长官下了道命令。勒令停止兵工厂的生产,对工厂进行整改缩编。不准兵工厂一枪一弹运出山西省外。兵工厂1.5万职工的艰难日子来了,从10月开始到现在整整两个月,上到厂长下到工人,没有一分一文的收入。 管理人员还好说,以前的工资高,好歹还有些积蓄。那些底层的工人家庭就惨了,好多家庭都不得不进城去帮人打工,贴补家用。更有的只能去农村找活干。以前热火朝天的兵工厂没有了机器的轰鸣,没有了天上浓烟冲天、路上车水马龙的景象,只有一片死寂。 这时,兵工路旁的一座不大的民宅里传来了女人呜呜的哭声,门口一个四十几岁的男子正蹲在地上闷头吸着烟袋。愁苦的脸上挤满了皱纹。 这人名叫李斌,原来是兵工厂枪弹分厂的技术工人,在兵工厂工作了十几年,加上人也聪明好学。很快就成为了枪炮厂的技术骨干,很受管理层的重视。遗憾的是娶妻多年一直没有孩子,好不容易熬到三十几岁,媳妇终于为他生下了个胖大小子,李斌只觉人生如此再无所求。 但是,就在李斌志得意满,一心为妻儿拼命加班赚钱之时,兵工厂关了…… 第148章 王文昭 所谓祸不单行,福无双至。收入来源没有了,两口子的宝贝儿子却在这时生了病。为了治好儿子的病,一个月来李斌带着儿子四处看医生,家里不多的积蓄都花完了,但是儿子的病却毫无起色。眼看着儿子就一天天衰弱下去,但是已经没有钱再找医生了。而且即使再去找治愈的希望也不大。于是,李斌两口子瞬间就陷入了此生最大的困境之中。 李斌猛吸了几口烟,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把烟嘴火头灭了,站起身就向外走去。妻子呜咽着问道:“他爹,你要去哪儿?” “我去求王管事,他的关系广,说不定认识那些洋医生。反正我们是没办法了,只能去碰碰运气。”李斌说完就大步朝城里方向走去。 太原古城小北门又称为拱极门,有着六百多年的历史。它曾被鞑靼骑兵的铁蹄践踏,曾被李自成农民军占领,曾被八旗军的西洋炮轰炸,曾经响起辛亥革命太原起义的枪声,抗日战争时期,它又成为晋绥军保卫太原的最后一道防线。它饱经沧桑却依然倔傲挺立,默默守卫着太原这座历史名城。 城门通往城里的一条直道叫做小北门街,李斌顺着小北门街转进一个巷口,就来到了一座中等宅院门口…… 这时,这个宅院里的院子里,站着一个中年人,四十多岁年纪,身材瘦高。他叫做王文昭,是太原兵工厂枪弹分厂的管事。所谓管事,其实就是负责管理生产的副厂长。 这时的王文昭也是一脸的愁眉不展。他倒不是因为生活困窘而发愁,在兵工厂当管事多年,积蓄还算是比较丰厚,几个月没收入还不至于马上影响到生活。何况他还有个富亲戚,就是山西离石县的富源商号的老板,那可是他的亲姐夫。 虽说姐姐已经离世多年,但是姐夫重情重义,也没再续弦。两家人平时往来紧密,他还经常去富源商号在太原的分店帮忙照应。他都想好了,兵工厂如果就这么垮了,那就去姐夫哪里干。姐夫可是求之不得,之前都邀请他多少次了。 现在王文昭发愁的事情正是和姐夫有关。半个月前太原的富源商铺传来消息,说是姐夫病倒了。王文昭知道自从姐姐的独子,自己的外甥周文一年半前失踪后,姐夫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但是病倒了这个问题就大了。富源商号偌大的家当,没了姐夫这个定海神针坐镇,加上少东家又失踪,那还不得乱成什么样子了? 王文昭那时又正在忙着工厂停产后的善后工作,脱不开身。急切之下就派自己在山西国民师范学校读书的大儿子王成浩请假去离石县探望。结果这人一去就石沉大海,再无消息传来。连太原这边的商铺也没得到什么消息。王文昭准备这几天就启程亲自去离石探望。 王文昭想到姐夫,就自然又想起自家外甥周文。周文打小就和自己亲近,自己也是对外甥宠溺有加。有好吃的,好玩儿的都是优先给他,连自己的两个儿子都吃味不已。 就在一年半前,本说好的要来家里住几天的外甥就这么失踪了。自己的妻子做了一桌周文平时喜欢吃的饭菜,一家人等到天黑都不见人,王文昭跑去国中一打听,就知道出事了。 外甥是什么性情自己可是清清楚楚。从小就乖巧懂事。不可能早上就放假了到天黑都不回家。马上就发动各种关系调查寻觅。最后得知是和他的一个叫许大成的好友,清早就出了新南门,说是去看军队操演去了。 随后几天里,闻讯而来的姐夫周镜海和许家人共同发动了无数人力财力寻找,甚至出钱请了当地的黑帮帮忙,最后才判断是被绑架抓丁走了。具体被抓到了哪里就难以确定,安徽和河南两个省都有可能,在茫茫中原大地上去寻找两个人,无异于大海里捞针。此事就只能从长计议了。 哎!自己可怜的外甥啊,姐姐就留下这么个儿子。只能祈求老天爷能保佑他逢凶化吉、遇难成祥。 就在王文昭长吁短叹之时,院外响起了敲门声。王文昭打开门一看,是自己以前管辖下的一个技术骨干。那时的社会等级森严,工厂的管理人员可不会和这些底层的工人有什么私下往来。他诧异地看着这个叫李斌的工人,还没开口询问,就见李斌噗通一声跪了下,哽咽着说道:“求王管事发发慈悲,救救我那可怜的孩子。” 王文昭本是平和之人,虽然平时对这些工人不苟言笑,但是心里倒是没什么歧视。见状赶紧把李斌拉了起来说道:“李斌,咱们也算是老熟人了,别动不动就下跪。你的孩子怎么了?别急,来,坐下慢慢说。” 李斌起来后也不敢托大坐下,就规规矩矩站着把情况对王文昭说了。说完后就用企盼的眼神看着王文昭。 王文昭皱眉寻思了一下,说道:“洋人我认识的也不多,最熟的就是兵工厂的德国顾问霍伯特,但是现在兵工厂关了,他人在哪里我还要打听打听。” 又想了想接着说道:“这样吧,下午我去洋人区打听打听,霍伯特人还是不错,如果找到了,只要不是太为难,他都会帮忙的。你先回去,明天再来听消息。都到了这时候,急也急不来。你放心,事关孩子的性命,我一定会尽力。” 看着李斌千恩万谢地走了出去,王文斌的妻子张氏走了出来,埋怨道:“你看看你,自家的事儿都还一头乱麻,又答应帮别人忙。” 王文昭轻轻叹了口气说道:“人命关天,这个忙一定要帮啊,大家都不容易。” …… 下午,王文昭穿着厚厚的长衫,拿着把雨伞,戴着顶礼帽就出了门,向着东华门方向走去。 这个时期太原的外国人还是比较多的,有好几家外国银行都在太原设了分行,再加上一些外国贸易公司和教会学校。基本都集中在东华门到鼓楼街一带,所以这片区域又被称为洋人区。 王文昭以前也来过几次,就在附近找熟人打听了一下,终于找到了那个德国顾问霍伯特的居所,但是人不在,据他的房东说是去大北门接他的朋友去了。 王文昭心里有点儿着急,这孩子的病可不等人啊,就叫了个黄包车,向大北门赶去,看看能不能在哪里找到人。 第149章 亲人相见 太原的大北门又称为镇远门,据说明代朱元璋的三儿子晋王朱棡率军出征巡视边关时必从此门出城,故有镇远之称。 王文昭赶到大北门的时候,发现今天大北门居然有警察拉起了警戒线,等闲之人不得靠近。向旁边看热闹的老百姓打听了一下,说是今天有南京来的大官到太原来,城里的官员们都到大门口来迎接。 王文昭果然看到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官员还有军人集聚在一处空地上,城墙下停着大大小小十几辆汽车。 他赫然发现自己要找的德国顾问霍伯特也在人群之中,正和身边的人交谈着。他知道现在不能冒然打扰,反正霍伯特接到朋友后总要离开,看见人就好办了,就耐心站在围观人群中等待着。 不多时,一列车队就开进了城门。好家伙,大车小车足足有六辆。官员们都纷纷上前迎接,当先两辆黑色小桥车下来了几个人。居然还有两个外国人,王文昭看见霍伯特热情地对着那两个老外大声招呼着,看样子就是他的朋友了。心里还诧异怎么南京来的大官还带着两个洋人。 突然,王文昭的眼神定住了,心脏仿佛瞬间就停止了跳动,一个熟悉的面孔映入眼帘。是自己朝思暮想、日夜担忧的外甥周文?但是个头高了很多,也壮实了很多。看着那人笔挺的军装,黑亮的军靴,就是个英武军官。会不会认错人了? 只见那年轻军官站在那个戴眼镜的大官后面,脸上挂着王文昭熟悉的笑容,和来迎接的官员们介绍着,交流着。 没错,就是自家的阿文,那熟悉的笑容,那熟悉的习惯动作……王文昭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老天保佑,他还活着,还活得很好。王文昭可不管自己外甥怎么就变成了个大军官。他只是望着周文的脸孔,望着周文的举止,眼里还流着泪,脸上却是绽放出了笑容。 站在他旁边的人不经意一转头看见他的模样却是吓了一跳,这人不会是个疯子吧?怎么又哭又笑的,赶紧悄悄向旁边挪了几步。算了,老子还是躲远点儿。 王文昭没看错,那个军官正是周文。周文他们经过十几天的跋山涉水,哦不,是游山玩水,终于到达了太原。其实如果不是刘若水代表中央党部,每过一县都要停留应酬和安抚当地官员,就这几百公里路程,不要三天就能走完。 周文注意到前来迎接的官员中有山西省代**徐永昌派来的代表,有东北军张少帅派驻太原的专员,然后就是那些太原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周文脸都笑僵了,看着谈笑自如,如鱼得水的刘若水,心道这才是这个大哥的表演舞台,自己还真不适合这种场合。 猛然间周文心有所感,就向人群外面望去,只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亲近得不能再亲近的亲人。那个自己从小就喜欢沾着黏着的亲人,那个在他身上能感觉到母亲味道的男人…… “舅舅!” 周文眼眶湿润了,再也不管什么应酬介绍,大步向着舅舅跑去。 王文昭也情不自禁就推开了警察的拦阻,向着周文跑去。那个警察本来还要追上去教训一下这个不守规矩的小老百姓,但是看见那个贵宾上校的举止,马上就收住了脚步。 王文昭奔跑中急切之下被个小石子绊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在地,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扶住了他。 “舅舅”一声动情的呼唤在耳边响起,看着眼前之人那同样流着泪的笑脸,王文昭一把就把他抱在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该哭,几百个日日夜夜的牵肠挂肚,几百个日日夜夜的焦虑不安,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现在自己牵挂之人终于活生生出现在眼前,王文昭要把一年半以来所有的担忧和苦闷都发泄出去。 这时那些应酬的官员们都停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看这感人的一幕。刘若水歉意地望向大家解释了几句,就大步走了过来。他是知道周文情况的,看这样子是遇到亲人了。 这时王文昭也渐渐平复了心情,拉着周文的手上下打量,看个不停。嘴里只是重复一句话:“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周文也是傻呵呵地望着自家舅舅笑着。 看见刘若水走了过来,周文就给刘若水作了介绍。刘若水热情握着王文昭的手说道:“王先生,你是阿文的舅舅也就是我的舅舅,以后在太原,在山西,有什么事儿就尽管来找我,千万别见外。” 刘若水可不是在吹牛,以他中央党部山西特派员的身份,除了涉及政治和军队的事情外,其他的都不算个事儿,那个敢不给他面子。 这时高小山、妙花、许大成、红袖几个都走了过来和王文昭认识。周文看着远处兄弟们都在向着这边观望,就想着来不及一一介绍了,挥了挥手,队员们唰地全跑了过来整齐站立。 周全指了指王文昭高声说道:“这是我舅舅,兄弟们都认识一下。” 所有队员整齐鞠躬行礼,高声喊道:“舅舅!” 看着一群军官对着自己行礼,王文昭有点儿手足无措,嘴里连忙说道:“不敢当,不敢当啊。” “舅舅当得,他们都是我的生死兄弟。你是我舅舅,当然也就是他们的舅舅。”周文拉着王文昭的手笑着说道,又转头对着兄弟们说道:“兄弟们说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那是,就是俺舅舅了。”“俺还没有舅舅,这下好了,以后有舅舅了。”“就是这个理儿,书生的舅舅可不就俺们舅舅么。”…… 正在这时,周文听见曼德尔高声用英语叫道:“周,快过来,我要给你介绍个朋友。” 来太原的一路上曼德尔夫妇才是真正领略到了什么叫观光旅游。沿途都有官员接待,想去哪里游山玩水都有人带路并保护。这十几天竟是到中国以来最惬意和最放松的时光。他们和周文的关系现在已经是朋友加兄弟了。 第150章 事情有点蹊跷 周文看见曼德尔夫妇正带着个一头银发的中年高个德国人走来。那德国人个子很高,周文估摸着怎么也有一米九以上,脸上透着热情的笑容。 周文笑着迎了上去,只见曼德尔介绍道:“亲爱的霍伯特,这就是我和凯瑟琳的救命恩人,周。这次如果没有他,你可能就要到大山里去寻找我们的尸体去了。” "亲爱的周,这就是我们来太原看望的朋友霍伯特,他是接到了我们途中发来的电报才赶来迎接的。他是个优秀的枪械工程师,是德国毛瑟公司派来兵工厂指导工作的。” 枪械工程师?周文听了就眼睛一亮。 …… 欢迎仪式结束后,在省府车辆的引领下,周文他们驱车前往省府专为刘若水一行安排的下榻之所,太原建国大饭店。 建国大饭店可不是什么连锁店,是建立民国后,各地政府为了纪念辛亥革命胜利,都纷纷筹资或是由富商投资兴建的高规格酒店。基本都是用来召开高级会议和接待要人。平时也对外营业,但是价格昂贵。基本全国的大城市都建有建国饭店,就好像没有建国饭店就不爱国似的。 王文昭这时正坐在周文的黑色桥车里,自己还犹如在梦中,没完全回过神来。到现在他都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个和山西省府数一数二的高官称兄道弟的少年,这个手下一群龙精虎猛全是军官的少年,这个笑起来显得那么从容和自信的少年。和以前那个乖巧懂事,但是又带点儿懵懂和单纯的少年是不是同一个人。 刚才那几个洋人对周文热情客气,临分别时自己顺带就把李斌的事情说了,结果那个霍伯特满口答应,就让王文昭明天带人过来就是,他负责找个洋医生帮忙救治。 没想到一年半的时间竟然有那么大的变化,可见这个外甥是经历了多少磨难才变成今天这样。想到这里王文昭的眼圈又红了。 太原建国饭店坐落在太原城中心的府西街上,和着名的督军府相隔不远。到了饭店后,省府代表请刘若水稍事休息,晚上省府代**徐长官专门设宴为刘特派员接风洗尘。 具体住处安排自有高小山和党部官员与省府工作人员接洽。这些工作他们一路行来在各县停留都做得老熟了。 周文赶紧拉着王文昭在饭店大堂的沙发上坐下,仔细端详着舅舅的面容,轻声说道:“舅舅清减了,是我让舅舅担心了,舅母还好吗?我爹呢?我爹还好吧?我这一走近两年,他怕不得急死。去年我让人带的信他收到了吧?这样好歹可以安下心。” “信?什么信?没听说有信啊!”王文昭愣了一下。 周文奇道:“我委托送信的是许昌的有名商号,不至于失信于我吧?他们和我家富源商号还有往来,怎么可能没收到?” 王文昭突然才想起姐夫的事,猛拍自己脑门说道:“哎呀,看见你一高兴就什么都忘了。你爹生病了,上个星期我让你表哥去看他,到现在也没个回信,我担心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你得赶快回去看看。” 周文一听就急了,“什么?老爹病倒了。自己表哥去了一个星期也没回信?肯定有事了。而且不是小事儿。” 但是心急归急,脑袋马上就运转起来。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乱了章法。周文皱眉想了一会儿,北方冬季天黑得早,今天早上又下过雨,路不好走。连夜开车回去还不如明天一大早出发来的快。自己开着桥车速度快,太原到离石不过两百公里,即使按照50公里的时速开,四个小时也能到。 想清楚了后,就对王文昭说道:“走,舅舅,我们先去富源商铺了解情况,完了去看望舅母。明天天不亮就出发,上午就能到家。以后事情就交给我吧,舅舅不用担心。” 说完不等王文昭反应过来,周文已经拉过高小山和妙花商量起来。周文不在,那高小山就得留下,再留下机枪和火炮组的大部分人,还有行动组留下保护刘若水。毕竟刘若水的安全也很重要。其他队员还有冯天培,带着一门炮、两挺机枪和一部电台跟着周文回家。周文觉得这事情透着蹊跷,还是带些兄弟回去保险。冯师弟更是必带,毕竟老爹病了。 晚上的晚宴就由高小山带领队员们参加,周文带着妙花、张晓平、许大成一起跟舅舅回家。 周文和刘若水商量后也得到了刘若水的支持。尽管去,你爹就是我爹,其他事儿就交给我了。 红袖这个小妮子还兴冲冲地要跟着周文,想到此次回去不知有何凶险,周文可不敢带她去。后来嘟着个小嘴被周用宾拉着就走了。不过她也懂事,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给周文添乱,只恨自己长得太慢,不然就可以帮上大哥哥的忙了。 周文家开的富源商铺就在太原城的大南门街上,大南门又称为迎泽门,城门外面就是火车站和多家汽车公司。所以大南门街上是商铺林立,这里大多都是各处的商号在这里开的分店,当然也有当地的商号。南来北往的货物在这里都能见到。 周文一走进商铺去,老掌柜看见周文就细咪起了眼睛,不敢相信地又揉了揉,高声叫道:“少东家?哎呀!真是少东家啊。这可算回来了。东家可是想死你了。” 周文笑着进去一番亲热问候。这个老掌柜跟着周文的爹有很多年了,是值得信任的人才会放到太原来独掌一面。周文详细问了最近的情况,得知有很长时间离石那边没有来人了,一般每个月底都要有人来汇总账目。这个月已经最后几天了,还是没人来。还好库存还多,倒是不影响平日的买卖。 周文几个告辞出来后,就一路开车回到了舅舅家。舅母张氏看见周文后又是喜极而泣又是嘘寒问暖,絮絮叨叨了半天。但是周文一点儿都不觉得啰嗦,心中暖暖,嘴上耐心解答和劝慰。 家的感觉--真好! 许大成以前是来惯了的,每个星期都跟着周文来蹭饭。久别见亲人,自然也是兴奋得舅舅、舅母地乱叫。还指明要吃什么什么菜,都是这货以前在舅舅家喜欢吃的。王文昭和张氏自是无有不从,生火做饭就忙碌开来。 在这初冬冷寂的傍晚,这座宁静了很久的院落热闹了起来…… 第151章 回家 第二天早上,东边黑暗的天空才刚刚透出一线光亮,太军公路上一辆桥车亮着车灯奔驰而来, 发动机强烈的轰鸣声打破了这黑夜的荒寂。 太军公路,顾名思义就是太原到军渡的公路,从军渡过了黄河就是陕西了。因此这条公路是山西通往西北各省的重要通道。不得不说阎大帅当时修路是下了一番功夫的,路面压得很铁也很平整,虽说不能和柏油马路相比,但是在周文的亲自驾驶下,在直道上还是能跑到70公里的时速。 周文是从凌晨六点就从天原出发了。虽然仍然天黑,但是车灯加上他的夜视能力,观察路面也不算太艰难,何况这个时候路上空旷旷的,无车无人,正是赶路好时候。 此行去离石周文出动一辆桥车和一辆卡车。桥车是先行出发,车上连周文一起就坐着妙花、张晓平、体净和冯天培。其他人由许大成带领乘坐一辆卡车在后面慢慢开,反正今天能赶到就行。 上午十点钟,周文开着桥车驶进了离石县城--周文回家了。 离石县地处吕梁山区,是整个吕梁山脉沿线少数直通公路的县城之一,是山西西部的重要交通枢纽。因此山区的各种当地特产、药材、矿产、动物皮毛等等,都在这里汇集,然后运往中原或是大西北。 周文家的富源商号靠着离石这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加上周文的父亲周镜海颇有经商头脑,就这么不到二十年时间发展成离石数一数二的大商号了。 周镜海赚了钱后,就在县城北关街上起了座大宅院,共有三个院落,分为正院、东院和西院。正院当然就是周镜海和周文父子二人的起居之所。东院是给亲戚朋友住的,西院则是管家和佣人的居所。 这时周家大宅院里的气氛却是有点儿压抑和沉闷。负责看管门房的佣人李大栓正小心翼翼地往伙房搬运柴火。他不但要看守大门,还要负责一些力气活。李大栓今年也快四十了,陕西人,黄河发大水逃难来到离石,一家老小都被大水冲走了。在富源商号打工扛大包几年后,周镜海看他为人老实又有把子力气,就让他来大院当门房和帮工。在大院里也工作了近十年。 李大栓今天一大早就挨了二管家张友峰的一顿训斥,他性子敦厚,讷讷地也不敢还口争辩,只是心里觉得怎么自从大掌柜一家三口被抓进大牢后,这原来脾气和蔼的二管家突然就变了脸,对下人们严厉了起来,动不动就是一阵喝骂,还从新立了规矩。正院里经常伺候老爷的仆人都换了一茬。 “哎!”要是老爷不生病就好了,还有少爷要是能回来就更好了,李大栓脑海里又不禁想起了那个态度和蔼,脸上随时挂着微笑的少年。 这时听到了大门外传来一阵轰鸣声,李大栓以前扛大包装过汽车,知道这个好像是汽车的声音,就听见车子停在了门口,然后是敲门声和熟悉又陌生的叫门声:“老李,开门,怎么大白天把大门关了。” 李大栓身子一颤,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前,有点儿不敢相信地问道:“是少爷?” 外面的正是周文,来到家门口就一直皱眉,这大白天的关什么门?果然是透着诡异气息。听到李大栓的问话,马上就不耐烦了,喝道:“快开门,是谁听不出来吗?” 大门呱吱一声打开了,露出了李大栓那张老脸,眼神开始时迷茫,接着是震惊,最后是狂喜。大声叫道:“果然是少爷回来了,老天有眼啊,少爷回来了。” 周文大步就走了进去,边走边说道:“我爹怎么样了?怎么大白天关着门?” 还不等里李大栓回答,就听见正堂里一声喝骂传来:“李大栓你是皮痒了不是?怎么又敢放人进来?老子的话不管用……” 然后就突然卡住了,正堂门口一个精廋的小老头目瞪口呆地望着周文,嘴里哆哆嗦嗦连声道:“是少爷--少爷,少爷回来了。哎呀!赶紧的,快来人,少爷回来了,赶紧打水来给少爷洗洗。” 说完又赶紧拿出随身的手帕帮周文打灰。有灰吗? 当然有。一路两百公里的土石路,还不能关窗,当然全身都是灰。 周文伸手挡住了他的动作,说道:“友峰叔,不急,先去看看我爹咋样了?” 那小老头正是二管家张友峰,其实周家大院也没什么大管家,是周文的奶奶还活着的时候,奶奶家的一个远方亲戚来投靠。就一直跟着周镜海做事,帮着周镜海由小做大,与周家患难与共。现在就成了富源商号的大掌柜。就相当于是现代公司的总经理,周镜海是东家也就是董事长。 大掌柜叫林运,就是周文也得叫一声二叔。 林二叔还有两个儿子,算起来都是周文的表兄,都比周文大好几岁,周文小时候都是跟着两个哥哥玩耍的,兄弟感情很深厚。现在富源商号的对外采购和运输就是大哥林东平在管理,对账查账等财务是二哥林东海在管。 他们一家三口虽说是远亲,但是和周家共进退多年,早就和周家融为了一体。他们家就住在东院,所以内宅的事林二叔也在管着,真正的管家就被称为二管家。 张友峰陪着笑脸说道:“少爷,您不知道,大夫专门吩咐过,老爷要静养,房间要保持干净。少爷还是洗洗再进去吧。” 周文奇怪地望着这个二管家,记忆中这人虽然有点儿滑头,但是做事还算本分。在周家也是多年的老人了,怎么今天说话这么没有上下,我要去看自己的老子还要你同意? 当下并不说话,就径直朝正堂后的一栋二层小楼走去,二楼就是周镜海和周文的卧房。周文身后的妙花几个人都不说话,这是周文的家事,不能多话,只管跟着就是了。但是他们也看出情形有点儿诡异,暗自都提高了警惕。 第152章 父与子 来到二楼前,只见一个青年后生跨着只驳壳枪守在楼梯口,这个青年看见周文就笑着行礼说道:“少爷终于回来了,可把小人想坏了。老爷刚睡着,少爷还是过会儿再上去吧。我娘在照看他,没事儿的。” 周文想起来了,这人是张友峰的儿子,叫什么张豹的,以前是在商号那边当小伙计,怎么也来自己家了?而且居然还跨着只盒子炮,以前在家里只有大哥林东平才能配枪。等等,这支枪很熟悉啊,好像就是大哥原来的那支。 周文已经知道事情不对了,这是有家贼了。当下并不理会这个张豹,嘴里说道:“师弟去大门守着,不要让人出去。”又望了身后的体净一眼。就往楼上走去。张晓平嗖地一声就窜了出去。那个张豹急了,刚想阻拦,就被体净一把像抓小鸡似的掐住脖颈拎了过来,腰间的枪瞬间就被夺了过去,随手稍稍一用力,已经被吓傻了的张豹就晕了过去。 周文上了楼,就见父亲卧房门开了,出来个神色慌张的老婆子,周文知道她是张友峰的老婆叫张婶儿的,平时是在厨房帮忙,什么时候轮到她来伺候父亲起居了? 张婶儿强忍着不安媚笑着说道:“阿弥陀佛,少爷总算回来了,老爷说……” 话还没说完,被周文往头上一按,头就撞在了门柱上,翻着白眼也晕了过去。周文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只撞晕,不流血--自己父亲居所,流血不吉利。 周文大步进了卧房,只觉得房间里一股酸臭味迎面袭来,阴暗的房间窗户四闭,空气污浊。周文说道:“师兄去打开窗子。”自己就走到大床前面一看,瞬间精神差点儿崩溃。 自己的父亲正闭目昏睡在床上,以前微胖的面容现在廋得眼眶都窝陷了下去,身上臭气熏天。 周文眼眶都红了,上前轻轻掀开被子,只见床上大小便的印迹到处都是。感觉到老父气息微弱,周文慌忙大叫道:“冯师弟快来。” 这时妙花已经把窗户全打开了,房间刹那间就明亮了起来,冯天培赶到床前,伸手细细号脉检查一番说道:“师兄先用按摩手段让伯父缓过气儿来,他身上褥疮怕是不少,得马上清洗上药,我看是有几天没进食了,让人煮粥,再烧点儿热水来。” 周文赶紧伸手把父亲轻得像根草一样的身体抱了起来,左手把床上的那些被污染的床单被子都掀了下去,再把父亲轻轻放在床上,按住父亲胸口,般若之气缓缓输入,看着老父那骨瘦如柴的身躯,眼泪噗噗往下掉。 妙花这时已走了出去,就在大院里指挥下人忙碌起来,任何敢于提出质疑的都是一耳瓜子打得口鼻流血。对着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李大栓问道:“谁是以前伺候老爷的佣人?” 李大栓结结巴巴道:“是-是-是--黄妈。她现在在厨房。” “叫她过来。” 等那个叫黄妈的佣人过来,妙花说道:“你现在上去听候你家少爷的吩咐,有什么事儿就直接叫佣人去弄。谁不听你的就告诉我。” 黄妈这才知道少爷回来了,不敢相信地双手捂住嘴小声哭泣起来。妙花喝到:“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赶快去。” 黄妈强忍着激动的心情,边哭边跑着上楼去了。 这时张晓平手里提着那个小老头走了过来。原来是二管家张友峰见势不妙,想跑出大门,被张晓平直接拿下。 体净也一手一个提着瘫软的张豹和张婶儿走过来。 妙花看着浑身打颤的李大栓说道:“你,看什么看,就是你。过来,把这几人都捆起来,堵上嘴。你就守着他们,谁要跑你就只管揍,揍人会不会?” 李大栓忙不迭地答道:“会-会,小人照办。” 楼上,周文的般若之气果然神妙无双,周镜海呼吸渐渐清晰起来。冯天培又帮着扎了几针针灸,不到半小时,周镜海缓缓醒了过来。 一醒过来,周镜海就看见了那个朝思暮想的熟悉面孔,开始还以为是到了阴间父子相见。感觉到身上的疼痛和身子里一道气息在引导着自己的呼吸,只觉是如此舒服和安宁。身上的疼痛都可以忽略不计。 “儿子回来了,阿文回来了。”周镜海精神开始振奋起来,虽然还虚弱得说不出话,但是身体却是像久旱的干地被春雨滋润,渐渐生机勃**来。 周文感觉到父亲的眼睛开始慢慢明亮起来,就那么直直的望着自己一眨不眨。眼角却流出了几滴浊泪。虚弱的嘴角轻微的抽动了一下--周文知道父亲笑了。 他也流着泪望着父亲笑,父子俩就这样互相望着,笑着,泪流着…… 然后不管是周文帮周镜海清洗身子,上药,还是周文端着米粥一勺一勺地喂他,他的眼神始终没离开过周文。就那么看着自己的儿子,仿佛怎么看也看不够。 父子二人从头到尾都没说一句话,也没必要说话--此时无声胜有声。 屋子里的其他人做事都轻手轻脚,不愿意打扰这父子二人久别重逢后子孝父慈、祥和宁静的气氛。 …… 下午两点钟,许大成带着弟兄们赶到了。已经在正堂前的院子里排成一排站了几个小时的十几个男女佣人,看着卡车上呼啦一下跳下十几个荷枪实弹的军人,上来就把院子前后围了个严严实实,两挺机枪就架在大门口。几个已经站得腰酸背痛的佣人马上就吓得软倒在地上。 坐在正堂门口一张座椅上的周文,冷冷地看着这些佣人一直没有讲话。这个期间想说话的佣人都被打老实了,只能乖乖站着,害怕地望着眼里发着寒光的周文。这还是以前那个和蔼可亲的文弱少年吗?还是那个见人都笑眯眯很有礼貌的少爷吗? 这时许大成走了进来说道:“阿文,商号那边我让嘎子带人守着,人都控制起来了。这边完事儿了就过去。” 周文点点头说道:“大成,你先上楼去见见我爹,他见了你肯定更高兴。” 许大成答应了一声就上楼去了。 周文对着被捆着跪在地上快吓尿的张友峰一家三口冷冷地说道:“开始说吧,就凭你们几个家奴不可能有那么大胆子谋害主家。说吧,不说就没机会了。” 第153章 谋财 二管家张友峰,说来也算是周家的远亲。在周家的时间甚至比林大掌柜还长,那是周文的爷爷还在世时就在周家当了帮佣,那时的周家也只是算得上中等人家。后来林运一家来了以后,林运读过书,人又聪明,不久就成为了周镜海的得力助手。而张友峰识字不多,加上能力也不是很强,周镜海就让他管理内宅。 结果十几年时间,张友峰看着周家就这样一步步崛起,成为了离石有数的大商号,又起了大宅子。再看着比自己资历浅的林运成了富源商号的大掌柜,住在宽敞的东院,出入鲜衣怒马,手下掌柜伙计如云,商场纵横、指挥若定,自有一派大家气象。 张友峰开始还只是羡慕和自怨自艾,后来经不住老婆张婶儿的天天唠叨和埋怨,心里就渐生怨气。认为如果不是周镜海偏心,那个大掌柜的位置难说就是自己的。 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大多就是这样,不自省自身能力高低,看不见别人成功风光背后的努力和艰辛,只会羡慕、嫉妒、恨。 但是张友峰却不敢把自己的怨气表现出来,周镜海能够成功可不是靠什么撞大运。所谓商场如战场,没点儿杀伐决断的魄力不可能走到今天。张友峰也只敢把怨气藏在心里,平时表现倒还是兢兢业业。 就在一个月前,一个人找到了张友峰。经过一番蛊惑和说服,把张友峰藏在心底深处的恶魔彻底释放了出来。 这个人就是离石县城与富源商号同等实力的大顺来商号的老板李义福。 说起大顺来,哪可是离石县城众商号里的老字号,是李家三代人辛苦经营创下的基业。到了现任家主李义福手上,更是借着阎大帅苦心发展山西经济的大势,投资公路、投资矿产,一举成为了离石县城的商号老大。 后来富源商号的迅速崛起,让李义福感受到了一丝压力。所谓同行是冤家,但是晋商之间的竞争还是有些传统规矩的约束。毕竟晋商是从明清时代就开始发展壮大,几百年下来自然就形成了一些不成文的规矩。比如晋商之间一般不会恶性竞争,打价格战等等,如果遇到外省的商人抢市场还要团结起来挤压对手。 本来大顺来和富源商号的生意冲突不多,大顺来近十年来主要精力是经营矿产,还在中阳县投资了几座矿山,又购买了大量的山西公路债券,资金投入量很大。以前主营的山货和土特产的市场份额就渐渐缩小。 而周镜海正是看准了这个时机,富源商号只经营山货和特产,特别是吕梁山脉中蕴藏的大量药材资源。几年下来基本上把大顺来退出的市场都占据了,甚至还更加发展壮大。这也是符合规矩的,是你自己退出的,可不是我逼你的。 李义福本意并不是要彻底退出其它市场,那是因为资金大量投入到其它方向不得不暂时缩小市场规模,想等着矿山开始回笼资金后又慢慢把市场收回来。谁知道周镜海见缝插针,只短短几年时间就把李家的市场完全占领。别人可没违背规矩,自己却是有苦难言。李义福从此心里就有了根刺,暗暗怀恨周镜海,你这是不给老大面子啊。 去年大顺来的一个掌柜去晋城交接货物时,遇到了一个许昌来的客商。那客商正带着周文委托的家信。他知道大顺来和富源商号都是离石县的大商号,加上自己又有事要临时改道。就把信交给大顺来的那个掌柜带回去。 结果周文的信自然就落到了李义福的手里,他当然不愿意把信交给周镜海,私下把信就给毁了。结果就导致周镜海一直没有周文的音讯,焦虑成疾。 到了九月份的时候,大顺来遇到了从商以来最大的危机--资金链断了! 原来,大顺来最大的盈利项目就是矿产,他家矿山的铁矿和铜矿都是直接供应给太原兵工厂。结果中原大战晋军大败,阎大帅下野。连前几个月的货款还没来得及结清,兵工厂就宣布停产了。 这下就要了李义福的老命了,几十万元的货款要不回来,矿山上又成千上万吨矿产积压,急切之间又哪里容易找到新销路。接着又因为拖欠矿山工人工资,最后闹出了民变。有一个矿山的工人集体闹事,争斗中把矿山管事打死了。带头的几个工人一看事情闹大了,就一不做二不休,把矿山上值点钱的东西都抢劫一空,带着工人们上山当了土匪。 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李义福急红了眼了,苦思多日也毫无对策。穷途末路之下就把一双血红的眼睛望向了资金雄厚,财大气粗的富源商号。李义福要坏规矩了! 李义福家三代经商,在离石县的势力不小。他的大儿子是晋军二线部队的一个团长,就驻扎在中阳县。没有当团长的儿子帮他撑腰,他也不会把手伸到中阳县去开矿山。二儿子是离石县的保安队长。 那时的保安队实际上就相当于警察局,只是大城市才有警察局,小县城就只有保安队。 李义福和离石县的县长大人也是关系匪浅,就亲自带着重礼去县长家陈述利弊。 县长大人,您看富源商号那么多的财产,那么大的家业,香不香?但是这家人人丁不旺啊。周镜海的独子已经被绑架到了河南当兵,这半年来的惨烈大战可就在河南啊。一个小兵在这种上百万军队激烈交锋的战场中,还能活着回来?肯定挂了啊! 您再看看周镜海,人老体衰,就剩一口气儿了。等得到儿子死在战场的消息,那还不得立马归西?那庞大的家业,那些白花花的大洋、金灿灿的金条到时还不得便宜了别人?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只要县长大人睁只眼闭只眼,其他的我来办。到时候那些财物家当我们…… 得到县长的默许后,李义福又找上了张友峰…… 这下好了,全县的军、政都在一条船上了,还发展了内鬼。于是一个并不复杂但是却血淋淋的计划就此产生。 第154章 害命 李义福谋夺周家钱财计划的第一步就是断其羽翼。周镜海虽然已经身衰体弱,但是生病的老虎还是叫老虎。周家经营多年来也建立了方方面面的关系,一旦被周镜海警觉,反戈一击的力量也不可小视。 李义福就要先把周镜海的得力干将林运和他的两个儿子除掉。这三人一除,周家能说上话的就只有张友峰这个内贼了。计划第二步当然就是把周镜海封锁起来。不让人和他接触,让他得不到任何外部信息,也传不出任何指示,彻底变成聋子、瞎子和哑巴。嘿嘿!一个又聋又瞎的老虎,你还怕什么? 第三步当然就是等着周镜海咽气了。你如果还拖着不咽气,那最后就不妨用上点儿小手段…… 但是要公开除掉林运父子三人,还得有个由头。莫须有的罪名可唬不了人,毕竟离石县还不是自家的,对外的名声也不能太烂,吃相不能太难看。 正找着由头,由头就来了 事情还要说起李家矿山闹事的那群工人,上山当了土匪后就和李家怼上了。打劫专照着李家的商队整、其他家的商队和货物只收取过路费。李家的就全部拖走,拖不走就就地烧了。 本月初的时候,林东平和几个伙计带着收购来的货物在路上就遇到了这群矿工土匪。林东平这几年一直负责周家的外部事务,三教九流见得多了,为人处事颇为老到。就按照规矩交了买路钱。而且看着这些所谓土匪其实都是一群衣不蔽体的矿工,为了将来的方便,还多给了几文,相互客气寒暄了一番,算是结个善缘。 回来后也没多想,却不知带的几个伙计里面就有张友峰的儿子张豹。 李义福得到消息后大喜过望。真是天赐良机。就让张豹到县里去秘密举报,就说林东平有通匪嫌疑,要带到县里进行调查。 就这样,林东平莫名其妙就被带进了县大牢。这还不算完,马上林运和林东海也被县里传讯,两人进去后就再无消息。 接着李义福还让人在县里散布谣言,说是这群土匪不是一般人,是最近闹得很凶的红匪。 本来富源商号和林运父子都有很多朋友要去探究说情。听到是和红匪有关系,都赶紧偃旗息鼓,不敢做声了。这年头凡是和红匪扯上关系的,都是家破人亡啊,谁还敢去为他们申辩?一句红匪同党的帽子砸下来,谁受得了? 周镜海得到消息后也急了,强撑着自己受了风寒卧床多天的病体,备了重礼去找县长了解情况并为林运说情。本来周家和县长的关系也是不错的,毕竟年年价值不菲的孝敬,就是个畜生也要喂熟了。 但是见到县长后周镜海就知道自己瞎眼了,这个畜生就是个白眼狼。一句事关红匪的案子,他也说了不算。人不能放出来,要等省府派人来进行调查。 周镜海这时那还不知道这是个‘拖’字诀。就警惕起来,正想着敌人会是谁的问题,那个白眼狼县长的一句话最终击垮了他。 “我说周老板,你现在还有闲心管这个?你之前委托县里通过政府渠道帮你寻找儿子的事有消息了。哎! 你现在病成这个样子,我都在犹豫该不该对你说啊……” 周镜海恍恍惚惚走出县长家的时候,只觉天空白得刺眼,连脚下走的路面都是白的。脑袋还在回响着县长断断续续的声音,“……在河南当兵……七月间就战死了……尸体……” “阿文死了!自己的爱子死了!”感觉天塌了下来……周镜海一口鲜血喷涌而出,当街仰天倒下…… 等周镜海再次悠悠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睡在了自家床上,屋子里一片阴暗,门窗四闭。虚弱地叫唤了几声,也没人答应。他到现在脑袋反而清醒了过来。知道这是被人谋害了,先抓林运父子,再乘着自己生病当口把自己身心击垮。嘿嘿!好谋算。 这两年自己心思都在寻找儿子这件事情上,丧失了应有的警惕。 敌人是谁? 白眼狼县长肯定有份儿,但他不是主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和实力?答案只有一个--李义福,就是他了。有实力、有胆子、有动机。听说他家矿山遇到了大麻烦,大顺来商号都快揭不开锅了。 周镜海不愧是商场老手,瞬间就把事情想了个明明白白。这么说家里也有内鬼。张友峰,只能是他。林家人都进了大牢,现在自己身边有能力把自己的佣人赶开的就只有他了。这是不但要谋财,还要害命啊。 那阿文战死的事儿就当不得真了,还是怪自己思儿心切,轻易就着了他们的道。 要活下去,一点要活下去。不吃他们送来的食物(你想多了,他们根本就不会给你食物。) 水?对,水能活命。 周镜海挣扎着观察四周,发现出去之前洗脸的一盆水还放在地上,看样子伺候自己的佣人黄妈还没来得及收拾,就被张友峰这个狗贼支使出去了。求生的欲望和儿子还活着的判断,让周镜海虚弱的躯体生出了一股力量,把这盆水费力地藏到了床底下。再看到之前床头柜上摆着的一碟点心,也藏到了床下…… 就靠着一盆洗脸水和十几个小点心,周镜海生生熬了十天,之后就再也熬不住了,终于昏迷过去。但是强烈的求生欲望支持着他就是不咽最后一口气--他要跟老天赌命。 就在李义福都熬不住,准备下令张友峰用上小手段之时,周文回来了…… 周文通过张友峰的招供,知道舅舅派来探望的表哥王成浩也被抓进了大牢。难怪来了一个多星期也没了音讯。 通过口供和自己的推断,周文把前后的事情都弄了个明明白白。早上见到父亲后的各种激动、心疼、愤怒,仇恨等心情都已经平复。现在心里是波澜不惊。 望着手下一群红着眼,群情激愤的队员们,周文轻轻地,不带一丝情感地说道:“兄弟们都看见、听见了。这就叫‘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离石县我是要当做咱们的大本营来经营的,一两年后在河南二塘村的那些亲属们都要接来在这里生活。以后离石县只能是咱们说了算,只能有一个声音。今夜开始,咱们就先立威。这些谋我家产,害我亲人的畜生就是立威的最好目标。” 第155章 封城 当夜,周文兵分两路。妙花带人去县大牢救出林运父子和表哥王成浩。自己带着张晓平、体净和许大成就来到了县长家。 离石县的县长任职也有近十年了,周文小时候还跟着父亲来他家参加过酒宴,知道他家有多少家人和住宅布局。 这时已经是夜里11点,县长大人也早就睡下了。只是听说今天有一伙当兵的到了周镜海家,不知是何原因,张友峰也没传出任何消息出来。心里就有点儿忐忑不安,心道别是周镜海还有什么军方的后台吧。 心里一紧张,就翻来覆去的睡不安稳,好不容易迷糊了一会儿,就猛然发现睡房的灯被点亮了。赶紧坐起身一看,一个全身披挂,扎着武装带,脚蹬长筒皮靴的年轻军官,正静静地靠坐在自己平时最喜欢的摇椅上,一摇一晃地望着他。眼神里竟是毫无波动,就像是看着一个死人。 身边的妻子也醒了,坐起身看见这情景刚要出声尖叫,就被床旁一人一掌就砍晕,再次倒在床上。 县长大人吓得心脏砰砰乱跳,强自壮胆开口道:“不知这位长官有何贵干?这深更半夜的直闯进来,怕是不合理法吧?” 那个年轻军官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的笑意,轻飘飘的一个声音传来:“不合理法?县长大人可是不认得故人了?” 县长睁大眼睛仔细看,感觉到了依稀熟悉的面孔。渐渐地,这张面孔和以前见到的那个少年的面孔重合在一起。心里开始打起了寒颤,寒颤从心里接着又传到了全身。县长大人整个身体都抖动起来,嘴里哆哆嗦嗦说道:“你是周家的……” 周文笑了起来,说话的语调依然不带任何情感,就像是从天上的云端飘了下来,不含一丝人间烟火气息。 “想起来了?是不是有点儿失望?应该失望啊。在你的口中,一个已经在七月份被火炮炸得尸骨无存的人,又活生生在眼前出现,难道是见鬼了?” 县长大人这下彻底惊醒了,马上连滚带爬地从床上跳下来,直挺挺跪在周文面前颤抖着说道:“周文,哦不,周少爷,少东家,请您听我解释,我确实是不知情啊,是李家…… ” “李家有李家的事儿,你有你的事儿。”周文一句冷冰冰的话彻底绝了他的希望。 县长急迫之下,开始破罐子破摔了,大声道:“周少爷,我是政府任命的官员,你没有资格和权利处罚我,你这是滥用私刑,罔顾国法。你这是要造反!” “啪!”一声,一个军官证和一张委任状就扔在了他的面前。 县长颤颤巍巍捡起一看,军官证上的身份是中央党部山西分部的上校警卫处长。委任状是盖了国民政-府大印的山西省离石县县长的空白委任状。 说起这委任状,是刘若水这个特派员代表国民政-府安抚山西官员的一个手段。一朝天子一朝臣,你阎大帅下野了,山西省名义上归入国民政-府管辖了。那以前阎大帅任命的那些地方官员就有点儿名不正言不顺了。 现在党部的特派员来了,带来了政-府的任命。按照之前校长戒急用忍的策略,基本上也就是走个过场。原来是谁当县长现在就在委任状上写上大名,那就说明得到国民政-府认可了,也就名正言顺了。 但是如果真有那个不开眼的,非要跳出来找事儿,刘特派员也不介意把名字改了。山西全省一百多个县,周文却拿走了离石县的委任状,就是要把离石打造成自家的后院。本来他倒是没想着要换县长,但是现在不换还留着这个白眼狼做种? 县长看见了这些证明心就凉了下来,这下彻底抓瞎了,只能哭着喊着求饶命。 周文站起来一把提着他的睡衣领子,把他拖到窗口。伸手就推开了窗子,一股寒风直灌进来,只穿着睡衣的县长现在更是浑身哆嗦。但是,让他感觉到比吹来的寒风更让人冰冷的是窗外院子中的场景…… 县长的全家老小--他的老父亲、才六岁的小儿子、还有小舅子夫妇全被捆绑着跪在寒冷刺骨的院子里打着哆嗦…… 周文的声音依旧是平淡如水,波澜不惊。“你是要全家都陪你去死,还是保全家人自己去死?” …… 第二天,离石县有头有脸的乡绅和商号老板都被全副武装的士兵请到了县政府开会。在县政府大院里摆满了椅子,大家坐下后就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诶,张老板,听说了没有,今天一大早四个城门都被封了,只许进不许出。机枪都架上了城楼。那些外来的士兵说是城中闹匪,要封城一天,清除匪患。” “当然知道啦,不但封城了,我看见连大顺来商号也被封了,李家大院的前门后门都站了士兵,也是许进不许出,我看这次李义福怕是惹祸了。”张老板说。 “可不是么?之前我就猜想他是想谋周家的家产,这手段太恶劣了,如果不是县里说是红匪案,我都要去县里仗义执言,为周老板打不平去了。”旁边另一个老板也插话进来。 “就是啊,这周老板看样子也是有后台的,这次怕是不会善了,就看县长怎么说了。”又有人插进来说道。 “你们知道吗?这些当兵的老厉害了,我听说县保安队近百人,被人家拿机枪指着都被缴了械,有几个横的都被当场放倒,李义福的队长儿子还被打断了手脚。啧啧啧,厉害啊!就那么二十几个后生,就把一座城给封了。” “可不是咋地,我听说他们昨晚就劫了县大牢,林大掌柜和他的两个儿子都给抢了出来,听说被打得那个惨啊。我家侄子就是看守大牢的,还好他没跟着李义福的儿子造孽。他说人家那个身手,人影儿都没看见,保安队十几个人就都趴下了。还好人家手下留情,都没大伤,养几天就好。” “你们注意到没有?这些当兵的全是军官啊,最小的也是个少尉,这才是不得了的事儿。” “哎!咱们离石的天要变了,我寻思着李义福的大儿子也不是善茬啊,那也是一个团长,一个团起码有小一千人吧,以后怕是不得安宁喽。”…… 第156章 红匪同党 这些老板们正在八卦得起劲儿的时候,一个浑身披挂整齐的年轻军官大步走了进来。众人抬头一看,全愣住了……进来的军官正是周文。他看着场中那些目瞪口呆看着自己的乡绅老板们,微微一笑,双手抱拳说道:“各位父老乡亲,各位叔伯,周文给大家见礼了。” “哄!”一声,场中顿时炸了锅了。 “是周家失踪两年的少主人回来了。”“周文,是周文!乖乖不得了,是个上校了。” “难怪啊!原来是周老板的儿子回来了,这下李家真是要倒霉了。”…… 周文顿了一顿,等大家的声音渐渐停息后,再次开口说道:“周文一别近两年,倒是让各位叔伯们挂念了。可是没想到刚一回来,就遇到家人被诬陷入狱,老父差点儿被人害死的惨状。小侄很是痛心啊!” 周文想到刚见到父亲时的场景,眼圈也红了。停顿了片刻后又说道:“小侄现任中央党部驻山西分部警卫处处长。此次回到离石,得到党部特派员的授命,有考察并任命离石县所属官员之责,并肩负清剿离石县所属区域的红匪之重任。” “哄!”又是一阵人声轰动,现场再次炸开了锅。 “大官儿啊,这周家少爷不得了,那可是省官。” “上校处长啊,再往上走一步,那就是将军了。啧啧!这么年轻的上校,周家看样子是要大发了。” “周少东家还没满二十吧?” “可不是么,我告诉你啊,今年才十八岁。”…… 周文每喝出一个“杀”字,在场老少爷们儿的心就跟着一跳。 “当然,我们都是讲规矩的人,李家父子的死罪还需要县政府验明正身,签字画押才能执行。但是张县长被害,这县长之位不能空悬。今天我就向各位叔伯推荐一人,就是山西国立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王成浩先生。王成浩先生出身微寒,深知民间疾苦。晓文知书,德才兼备。堂堂一个大学生,愿意屈尊到离石来担任县长,实是我离石县十几万父老乡亲之福。” 说完后,不理会场下一片“嗡嗡”的议论声。拿起桌上的一张信纸,大声说道:“这是我富源商号举荐王先生担任县长的举荐信,我爹已经签字画押。我希望在座的叔伯们也积极参与举荐。当然,如果是李家父子的同党可以不签字,也不需要这种人签字。后面等审讯李义福,坐实了口供,自有国法相待。” 周文身边一个铁塔似的高大壮汉,拿着纸和笔就走了下来,也不说话,直接递给前排的人。 签字画押,谁敢不签?谁敢不同意?在场的老老少少可是听得明明白白,不签字的可能就是李义福的同党。勾结红匪的同党这顶大帽子谁敢去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个个都忙不迭地签字画押,生怕动作慢了表现不积极,就变成李匪同党。 至于签字的人心中是不是满意,是不是知道王成浩就是自己的表哥,周文丝毫不予理会。我爹被人害成那个样子,你们可没谁站出来过,这下离石县军政大权都在自己手里捏着,谁敢反对?谁敢有不同意见? 周文现在可没时间和这些人磨磨唧唧,反正现在我为刀俎你是鱼肉,快刀斩乱麻几下处理干净。 接下来周文又陈述利弊,借此机会成立了离石商会。每家在离石经营的商号都必须加入商会。商会有义务支持和协助县政府的各项工作,并监督和协调各家商号的经营,防止恶意竞争,处理和裁决商业纠纷等等。 离石商会的会长大伙儿一致选举富源商号的老板周镜海担任。 县城保安队也打散了重新组建,规定每家商号,每个乡绅都可以举荐自家或者相熟的本地少年加入。这是打一棍子再给个甜枣。 …… 第157章 斩草除根 李团长的打算是报仇不隔夜,以奔丧为名,带着几十个身手了得的心腹弟兄便装出营,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城中,连夜突袭周家大院。 但是此举形同造反。在军中人人尊你为大,但是要造反就要细细思量了。那些有家有室的谁敢跟着你去。别人和你有杀父之仇,和我可没有,凭什么要抛妻离子地跟着你 。 看见大家支支吾吾的为难模样,李团长的心里也是一阵凄凉。平日里个个都是口称为大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好兄弟,一到动真格儿的时候,都特么的现了原形。不得已之下,一面加大酬金数目,一面又苦苦相求。最后才有两个贪财的军官愿意去召集人手跟着团长去冒次大险。反正富贵险中求,这世上就不缺这种亡命之徒。 当天下午,李团长带着好不容易纠集起来的三十多个亡命手下,穿着便装骑着马就离开了军营,向离石县疾驰而去。 中阳县到离石县可没有什么公路,都是山道和小土路,勉强能通行马车,卡车是不可能行驶的。李团长报仇心切,可没想到会有人埋伏。 周文就是要专干你想不到的事。既然知道李家还有个团长儿子,周文怎么可能留着这个祸害(哪怕原来不是祸害,现在也是了)。所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张晓平带着二嘎子组的队员已经在一处山道上等候多时了。李家报讯的人就是周文故意放出去的,目的就是跟随他找到军营。等到李团长带人出来的时候,自然就有暗哨报告了张晓平。 张晓平选择的伏击点是一段崎岖山路和直道的结合部。等李团长他们放慢马速,通过了山路刚进入四周相对空旷的直道时,张晓平的枪响了,被他稳稳套进准星的一个汉子头上开花,应声倒地。 张晓平他们没见过李团长,不知道是人群中的哪一个,但是也不需要知道。反正来的人就没打算放过任何一个。 现在长枪组的队员们都是合格的神枪手了。开玩笑,本来挑选的人就都是有一定射击天赋的,一年多来每人起码上万发子弹的实弹射击训练,再加上半年中原大战的洗礼。基本都做到了人枪合一。什么是人枪合一?按照周文的标准,两百米以内都不用怎么瞄准,抬手就必须命中,而且还是移动目标。 现在李团长带着的三十几个人距离伏击点就没超过两百米,四周空旷,马速缓慢,都是活脱脱的人形靶子。英七七平均每分钟三十发的射速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只听见一连串的“砰-砰-砰”的枪声响起…… 六支英七七,一支毛瑟G-98标准型步枪,二十秒内-射出了全部枪膛内的子弹,除了张晓平没人再换弹了,因为不需要了。包括李团长在内32个敌人,在六十五发步枪子弹的精准打击下,在平时训练和战斗中已经达成极度默契的协同射击下,无一幸免,全部倒在了马下。 这就是周文要的效果。辛苦经营近两年,现在终于收获了累累硕果。可以这样说,现在佣兵团长枪队员们,在自身武功大进,通过周文般若之气的辅助,都到了劲生气阶段的情况下,每一个人都达到或超过了后世所定义的精确射手的标准。现在阻碍他们前进的是更加丰富的经验和更加精良的步枪。 七个人的射击成果相当显着。张晓平五发五中,二嘎子十发八中,其他队员都是十发五中以上。不是打不准,基本都属于打重了目标,不算命中。 射击完毕后,队员们都散开了队形,拔出手枪搜索前进。张晓平重新装满子弹后继续原地监视掩护。队员们上去后都是老套路:补枪、搜身、牵马。五分钟后,七个人带着几十匹马和缴获的武器,消失在崎岖的山路尽头。 李团长等三十二具尸体当天就被行人发现了,出事地段属于中阳县管辖,自然由中阳县的保安队来收拾。等到辨别出身份,报到军中之时,已是第二天的事了。副团长是知道李团长出去的原因的,这下团长死了,也不敢隐瞒实情,就上报到旅部。旅部一看这属于私仇,本不想理会,但是堂堂一个团长被人打死了,仇家居然是山西党部高官。而且还没有什么证据证明是仇家干的(但是这种情况,就是个傻子也猜得到就是仇家干的了)也只好再往上报。 不久,上层的处理意见来了,现在正是要拿出态度接受国民政-府领导的关键时刻,晋军不能和山西党部有任何冲突。何况这个团长没有请示上级就私自带兵出营去报私仇,违反军纪,形同造反。此案不予理会,对外就说是回家奔丧,路上遭匪云云。 就这样,在离石县历经三代人的苦心经营,上百年的老字号--大顺来商号,随着李家最一个嫡亲李团长的遇袭身亡,从此分崩离析,烟消云散。 …… 时间来到了1930年的12月初。这天,离石县下起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周家大院的正堂里,中央烧着旺旺的火炉,四个墙角都放着个火盆,整个房间都暖烘烘的,让人根本感觉不到外面的寒气。 屋子里一群人正围着中央火炉闲聊着。今天是大喜日子,周文父亲周镜海身体大好了。 经过冯天培配置的各种药膳调理和周文般若之气的疏导,再加上看到儿子归来后心里一直被压着的大石块不见了。愉悦、开怀、轻松的心情激发了生机,才短短几天,周镜海竟然就能从床上下地了。 今天周镜海要宴请所有家人和佣兵团的弟兄们。让大家都好好开怀喝几杯。同时也是庆功宴。 陷害和谋夺自己家产的敌人大顺来商号倒下了,富源商号现在就是离石县的新老大。县长是周文表哥王成浩,商会会长就不用说了。保安队长一职本来周文要让林东平担任,但是林东平却知道富源商号现在正是扩张之时,他可没精力身兼两职。于是就推荐了他的好兄弟,以前保安队的副队长张安。 第158章 活在梦中的亲人们 说起来,张安其实就是富源商号一直扶持的自己人,和林东平是发小加拜把子的交情。在林家被抓进大牢后,张安带人冒险搭救,和李家的队长儿子据理力争,双方都持枪对持,最后被当时的县长拉偏架,当天就被直接开除。如果周文不来,他已经准备带着几个弟兄去劫大牢了。 周文相信大哥林东平的眼光。等到见到张安后,看着他似曾相识的面孔。一问家世,周文喜出望外,都是熟人啊。原来,张安就是白马将军赵长树手下警卫连长张成的哥哥。还真应验了那句老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在座的人中,有一个长得眉清目秀,文静模样的青年。这人就是周文的表哥王成浩。 王成浩这几天简直就像是活在梦中一样。他被关进大牢倒是没有被打,但自从那天晚上被一群蒙面高手救出来后,就见到了小自己四岁的表弟周文。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两年前那个斯斯文文,在家里经常和自己一起讨论课文,熟悉而乖巧的表弟,现在是个国军上校? 居然手下还有这么一群如狼似虎,身手高强的军官。看着他冷静从容、指挥若定的表现,一个个命令都被手下不知不扣的执行,一个个计划都按照他的思路全部实现。 在王成浩眼中,一个有钱有势的大家族和一个在县里当了十年土皇帝,手握实权的县长勾结在一起,还掌握着县里唯一的一支武装--保安队。那得是多大的一股力量啊,再怎么也能蹦跶几下吧?但是,这才几天的功夫,在表弟面前就如烈日下的春雪,瞬间就被融化、蒸发、消失在天地之间。 抬手风轻云淡,挥手雷霆万钧,这就是表弟的实力。王成浩同时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浮云。 本来周文随口说让他当县长,他还以为是表弟开玩笑。结果看着周文拿出盖着国民政-府大印的委任状,拿出毛笔就写上王成浩这三个大字……他就居然是一县之长了?再听到周文说只要拿着县里上百位乡绅签名画押的举荐书和他的简历到省府备个案,省府就会给周文这个面子(实际上是给刘特派员面子),承认他这个县长,这事就这么简单。 王成浩这下相信了,也开始犹豫起来。自己大学还没毕业啊?那就不回去继续读书了? 周文一句话又打消了他的疑虑,“不就是张大学毕业证书吗?你们学校我去做工作,到时候回去考个试就完了。莫非表哥你还怕考试?何况这离石可是以后咱们的家,你不当县长谁当?不敢负这个责任?” 怕考试?不敢负责?表弟小瞧人了不是。你表哥我再怎么也是国立师范大学的高材生,以前还是我辅导你功课的,考试对我来说那就是吃饭喝水般等闲。再说了,怎么也是你表哥,你这个家我就给你看好了,这点儿担待还是有的。 于是,山西国立师范大学刚满22岁的三年级学生王成浩,就因为回去探望自己生病的姑父,摇身一变就成了山西省离石县的县长大人了。 和王成浩还有着同样感受的莫过于林运父子三人了。特别是大哥林东平,林东平十二岁就跟随父亲来到周家,从少年时期就跟着周镜海和父亲林运走南闯北,练就了他豪爽大气、胆大心细的性格。再加上为人热心老到,做事有条有理,遇事从容不迫。最近几年已经是富源商号独当一面的核心人物,深得周镜海的器重。 可就是这样一个能力超群,大了周文十岁的大哥,现在也一再怀疑自己看周文的眼神。这就是那个从小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自己玩耍的小屁孩? 虽然后来因为他在商号的事情太多,加上年龄差距太大,周文渐渐也不怎么粘着他了,反而跟自己的弟弟林东海感情更深。但是在林东平眼中,两年前的那个少东家弟弟就是个文文静静,还带着单纯甚至是幼稚,胆小谨慎的学生娃。 再看看现在的周文。这份气度,这般威势,这群手下…… 林东平也是自小练武的,和周文拜的是同一个师傅。在同门中师兄弟中也是数一数二的身手,后来在商号做事走南闯北也会过不少武林高手。 但是,在那天夜里去大牢救他们的那群高手面前,自己之前见过的那些所谓的高手都是渣渣。可就这样一群高手,对周文是完全的信任和服从。林东平凭经验看得出来,那些高手军官不是因为周文的官职,而是对周文本人打心眼儿里就信赖,是生死兄弟般的无条件信赖和服从。 自己这个弟弟短短不到两年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这时的周文却顾不得亲人们是如何看待自己了,因为他要走了。太原那边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他要在走之前把离石的一切都安排好。 周文看着大家都聊得差不多了,就轻轻咳了一声。房间的声音渐渐平息。周文又用征询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亲。周镜海望着他笑着鼓励地点点头。 周文看着大家笑了笑就说道:“二叔,各位哥哥,兄弟们。昨晚我和父亲谈了一夜,已经得到了父亲的同意。从今天起,周家的大事就由我做主了。” 众人听了居然也没什么意外的感觉。就凭你这几天的妖孽表现,别说是周家的家主, 这离石县你也是主了。 周文接着说道:“我这两年的经历,我爹都知道了,他以后会和你们慢慢说。但是我最近几天就要回去太原。回去之前,我想把离石这边的发展计划和各位亲人交个底儿。” 是要交底,在座的都是周文的亲人和兄弟,都是周文未来可以信赖并仰仗的助力。如果都能理解并支持周文的计划,那就是一直非常强大的力量。不说富源商号的财力,就是商号多年经营建立的那些商业渠道,未来就是周文的情报来源。再加上新近吞并的李家的家产和资源……嘿嘿! 第159章 佣兵团的附属部队 周文把离石的发展分为政、军、商三个方面。 县府方面先从人员进行调整,凡是不属于离石本地人的官员一律解职。招收离石商会各位老板和有名望的乡绅们的子侄,只要是读过书的,都统一进行培训后进入县府工作。遇到大事、难事,可以要求离石商会一起协同解决。 周文此举就是要把离石本地的所有工商力量都联合起来并参与进来,把他们的积极性都调动起来。有这些力量的帮助,王成浩这个县长位置才坐得稳,坐得久。 县府的主要工作除了日常管理和完成省府下达的任务外,首先把县党部成立起来,这是支持刘若水这个大哥的工作,县党部的主任就由王成浩兼任,人员都由县里的官员和工作人员兼任。在商会里也成立县党部的分支机构。县府管辖的各村、镇都要成立。所有分支机构的工作重心和目的只有一个--扶贫。 县府和县党部并不参与政治方面的活动,其实就是挂羊头卖狗肉,要用五年时间,把离石县辖区内的十五万人的温饱问题解决。毕竟在这个时代,即使是在县城里面,衣食无忧的家庭依然是少数,更别说那些分布在山区里的村镇。 为此,县辖各地都必须成立商会,商会有义务帮助县府和县党部解决扶贫问题。县党部要深入各地进行调查。那些民愤极大,多年来鱼肉乡里,恶意盘剥百姓的地主、乡绅和奸商。在勒令之下仍然不思悔改的,把名单交由周文处理。 军队方面,县保安队的规模要扩大,将来周文要把保安队扩编为保安团。编制自有周文去要。但是士兵就要从现在开始扩招。人数暂定为五百人。扩招范围主要以辖地内的山区猎户为主,凡是家在离石县辖地的十八至二十五岁年轻男子,只要是猎户出身,或是有过从军经历的,都可以加入保安队。每月按时发饷,士兵的收入按当地生活水平计算,起码要保证一家四口不至于饿肚子。 对于招收那么多人,有没有人愿意从军的问题,周文是毫不担心。据大哥林东平介绍,光是在离石辖地内靠打猎为生的村落在山区里比比皆是。基本上山里的每个村子都有几户专靠打猎为生的家庭。 更不要说中原大战战败后,晋军被勒令缩编,以前最多时达到三十万人规模的晋军现在被裁减得只剩下了不到二十万。其他人去哪里了?都被解散回家了,据县里的文档记载,今年退伍回家的离石县军人就达一千多人。 至于愿不愿意从军的问题,嘿嘿!能让一家人不饿肚子的士兵军饷你放眼全国哪里去找? 周文相信,如果把消息放到别的县,怕是那些在编的士兵也眼红不已,甚至都有人开小差跑到离石来当兵。 保安队的军费来源有两个,县府和商会各摊一半。商会里当然是富源商号出大头,咱是老大就要有老大的责任和担当。装备就先用着以前的和最近缴获的训练着,以后周文会慢慢解决。 其实周文就是想把离石县保安队作为佣兵团的附属部队来打造。因为在周文的设想中,将来战争爆发,佣兵团作为一支战略性机动打击力量,需要在全国战场随时投入作战。那后方就必须有一只武装力量负责保境安民,守卫佣兵团的大本营。 这就是保安队扩编的原因,五百人周文还觉得不够,最好达到一千人的规模就勉强够用了。现在还不急,因为周文准备在太原也要成立一支省党部的警卫队,把佣兵团的人手腾出来。以后在太原也有一支周文能直接掌握的武装力量。警卫队的队长人选周文都想好了,就是投奔自己不久的曾二牛。 曾二牛多年从军经验,做人做事都相对稳重,又是个有眼色的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毅然舍弃军中前程来投奔自己。加上他又是外地人,在山西无根无基,除了死心塌地跟随自己外,再无其它选择。 至于会不会指挥打仗?不说他以前的战斗经验,其他的在周文他们的帮助下还学不会吗? 在周文心中,人可靠才是第一位的,至于才能,学就是了。这就是为什么他要安排自己表哥当县长,同意张安当保安队长的原因。 既然是佣兵团的附属部队,战斗力就不能弱了。虽然不可能训练到佣兵团队员们的水平,但是也必须是远超一般军队的精兵。所以妙花就被周文委以重任,暂时留在离石县负责保安队的人员筛选和训练。现在妙花可是被大家称为总教官了。 至于装备,周文也是有考虑的,保安队未来的战斗基本属于防守战、阻击战和优势明显的歼灭战。装备就要从这几方面战斗所需来考虑。要以重火力远程打击为主,配置适量的精确射手掩护。 佣兵团不适合大量装备的重机枪、迫击炮、山炮就是未来保安队的主力装备。所有的战术和训练都围绕着怎么最大限度地发挥这些重火力的优势来进行。在保安队的五百人编制中,周文打算挑选身强体壮的一百五十人组建一个山炮连。再组建一个一百五十人组成的重机枪连。剩下的组建两个一百人的步兵连,装备步枪、冲锋 枪和轻机枪。 而太原的党部警卫队准备组建一个重机枪连和一个迫击炮连,同样也是两个步兵连。 这样发展起来,当两队人马合兵一处之时,周文手里就有了一个山炮连、一个迫击炮连、两个重机枪连、四个步兵连这样一支令人望而生畏的可怕力量。这还不算上佣兵团本身。 这样支力量,将来抗战爆发时用来守卫佣兵团在吕梁山区的大本营是绰绰有余了。除非日本人用旅团级以上规模的部队来进攻。但是山区不是平原,上万的军队深入山路崎岖陡峭,沟壁纵横的山区,先不说兵力能不能展开的问题,就是那些重武器也是难以携带。嘿嘿!没有重武器的日本兵我还怕你? 周文还很有这个自信,只要是自己训练出来的部队,在战士们熟悉的家乡环境作战,你就是来一万我也能把你拖死,累死,除非你把城市修到山上来。 第160章 周文心目中的好装备 至于装备这就有考究了。周文结合两世的经验,再加上原来就是个国际雇佣兵,见过和听过的都很多。 首先是山炮,鉴于将来的主要作战环境基本都是山地,太重、口径太大的都不合适。最好是方便拆卸,单个部件靠人力就能背负,射程五公里以上,既能曲射也能直射的火炮。 当世国内仿制的山炮首先就被周文排除,没法,先不说精度和射程,当是那重量就让人望而生畏。即使是日本四年后才研制出来的九四式山炮,单个最轻的部件也达到了近六十公斤,靠人力基本不可能长距离运动。 在这个时期,只有一种鲜为人知的山炮符合周文的要求。那就是法国施耐德1928年式75毫米S.E.L.“轻山炮”,也叫步兵炮。 S.E.L.步兵炮最显着的优势是射程。S.E.L.的炮管由于要考虑重量等因素。长度是短到不能再短的710毫米(9.4倍),使用一般装药(弱装药)时,炮口初速是175m/s,最大射程2560米,与一般的步榴炮大致相同。然而,S.E.L.改用强装药,却能达到300m/s的初速,射程长达6000米! 一门炮管只有9.4倍的75毫米轻炮,居然能打到6000米,施耐德的强装药射击堪称当时最厉害的技术了。而且两种装药,也能确保S.E.L.在各种距离射击时的精度。后来的实战证明,S.E.L.的精度是不亚于平射炮的。 然而,S.E.L.的设计奇迹才刚开始,一门几乎命中注定只能打小威力炮弹的曲射步兵榴-弹炮,居然被施耐德设计成可以射击战车的反坦克炮! 战防炮讲究高初速,弹道非常低伸,才能发挥击穿装甲的侵彻力。所以战防炮的炮身要长,弹道要低伸,设计要求恰好与步兵榴-弹炮相反。再高明的设计师,也不可能用9.4倍的短身管发射高初速穿甲-弹。于是设计师发散思维。既然不能用9.4倍的短身管打坦克,那就换一个炮管。 施耐德采用了当时非常流行的“双炮管”理念。同样的炮架与炮闩,准备两种口径功能不同的身管,在战斗时,两种能够迅速拆换的身管,就等于使火炮具备两种南辕北辙的功能。于是施耐德设计师为S.E.L.加上一个修长的24.7倍47毫米炮管,成为一门兼职的反-坦克炮。 单就表面的炮口初速来说,换上47毫米炮管的S.E.L.只是一门勉强合格的反坦克炮。当时各国的反坦克炮,炮口初速都高达每秒700米左右,才能让炮弹累积出能够洞穿装甲的动能。然而,S.E.L.的初速只有600m/s,用来打穿-甲弹,恐怕没有办法有效击穿战车钢甲。 S.E.L.初速不佳的原因是很容易推测的。双炮管的炮管使用同样的炮闩,步榴炮的炮闩要控制重量,强度与紧塞度必然比不上专门的反坦克炮。而且可以分解的炮架是以圆柱形螺栓固定的,挺不住太大的后座力。所以47毫米炮管的发-射药不能太强,而初速也就不如一般的反坦克炮了。为了降低后座力,S.E.L.的45毫米炮管甚至用上了施耐德的至尊杰作炮口制退器。当年的炮口制退器,还是最新科技呢。 然而,施耐德的设计师并没有屈服于炮闩的先天局限。600m/s的初速不能发挥穿-甲弹的威力,那就扔下穿-甲弹,让45毫米炮管打崭新的破甲弹! 于是S.E.L.的反坦克炮弹,是能够“破碎-钢甲”的“半爆裂式穿-甲弹”,也就是今日所称的锥形装药破甲弹,这又是一门走在全球尖端的超新科技。有了超新破甲弹,当年的任何战车,都无法抵御S.E.L.的威力。 破甲弹使S.E.L.完全突破了步榴炮的极限。步榴炮都是大仰角的曲射炮,各国虽然都很想让步榴炮具备平射功能,但是各种尝试的效果都不理想。就拿日本着名的九二式步兵炮来说,九二式的功能在理论上也是平射曲射兼备的。日本人用四个变装药包递加的方法增加初速,压低弹道,但即是使四个发-射药包全用上的全装药,九二式的初速也只能达到197m/s,打个砖瓦房也许还行,但遇到战车就一筹莫展了。 然而,这些顶尖科技,只能算是S.E.L.的噱头。S.E.L.的人力机动理念,才是这门奇炮至尊卓越的特色。 步兵炮要伴随步兵在任何地形战斗,一定要非常轻便。这个时期德国最轻山炮的放列全重只有440公斤,比利时的放列全重243公斤(换用反坦克型47毫米炮管略加到275公斤),后期的日本的九二式步兵炮的重量更是轻得不可思议,只有204公斤,简直不像是一门炮。 其次,要与步兵紧密合为一体,步兵炮必需甩掉骡马。只有能够直接以人力运输的火炮,才能在战场上紧紧追随步兵脚步,翻越崎岖山丘,潜入弹坑战壕。所以步兵炮大多可以加上人力挽具让士兵拖炮。然而,拖炮还是有限制。例如手脚并用攀岩附葛的山壁,怎么拖炮呢? 于是,施耐德推出了人力机动的终极概念:能让人背负的超级轻便炮。 S.E.L.的放列全重是345公斤(改用47毫米炮管略增为361公斤),与九二式步兵炮之类的超轻步兵炮相比,重量虽然不大出色,但在施耐德的细腻安排下,S.E.L.的345公斤却成为最轻盈的345公斤。因为S.E.L.可以分解成12个部件,而每个部件的单件重量居然只有35公斤左右,简直是不可思议。 更精采的是S.E.L.的人力驮架。驮架是将炮件固定在马鞍上的铁架,外形按照炮件形状量身打造。而施耐德设计师则把驮架应用到士兵身上。人体最不吃力的运输法,就是把货背起来,于是施耐德精心打造了人力背负用驮架。 ※※※ 注:本章和下章的很多数据叙述都是载录了霍安治先生的文章《抗战炮兵的完美山炮-施耐德1928年式75毫米S.E.L.“轻山炮”》。 第161章 要致富,先修路 骡马用的驮鞍驮架一般是非常沉重的。当时在国内堪称最先进的瑞典卜福斯山炮各种加装驮架的驮鞍,可以重到40公斤。如果牵头小驴子来驮炮,光是上个驮鞍,小驴子就要倒地了。推算起来,卜福斯山炮驮鞍上的各种铁驮架,重量大约在20~30公斤左右。但是S.E.L.的12种人力驮架,重量却全部压在5公斤左右。 于是,信不信由你,S.E.L.的12个炮件架上人力驮架、扣上皮带,各个单件的含架毛重只有40公斤左右! 于是S.E.L.成为战场上最人道的步兵炮。而在战场上,S.E.L.的人道设计却使这门极轻炮成为最致命的步兵炮。因为步兵能走到哪里,S.E.L.就能放列到哪里,无论是崇山峻岭,还是丛林沼泽,任何原本认为不可能出现火炮的地形,只要步兵双脚能走到,S.E.L.就能架炮放列。 施耐德1928年式75毫米S.E.L.“轻山炮”简直就是为周文心目中的山地炮兵量身打造的。何况按照中国人的习惯,背不动了还可以两人用扁担挑着走。在那些习惯了山路的猎户和山民面前,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严格训练和保证伙食质量,40公斤的重量还真不是个事儿。 一个炮兵连装备六门至八门S.E.L.,遇到日军一个大队装备的两门射程只有可怜的2.7公里的九二步兵炮……嘿嘿!那场景不要太美。 如果遇到鬼子的豆丁坦克,不要两分钟就更换炮管,然后在一千米以外就可以瞄准射击。本来按照反坦克炮的理念是距离越近,穿甲能力越强。但是小日本的豆丁坦克有装甲吗?仅仅十五毫米的装甲在S.E.L.破甲弹面前就像张纸一样脆弱,一千米以外随便打穿你没商量。 至于迫击炮当然就是法国81毫米勃兰特MLE 27迫击炮,目前世界上最好的营、连级支援火炮,没有之一,它的重型弹的威力甚至可以和后来的105毫米口径的火炮媲美。将来还可以准备一些更加方便携带的60毫米迫击炮,但是现在不行,周文心目中那些优秀的60毫米迫击炮还没有出世。 至于重机枪那肯定是德国MG34通用机枪,那才是周文心中的最爱。 但是,上面这些装备周文暂时只能放到未来的计划里。现在不可能马上装备。一是因为没那么多钱购买。这些装备再加上配套的弹药和合理的库存,那花费的资金就是个天文数字。现在别看周文怀揣着上百万的钱,但是要用钱的地方更多。 二是没必要,保安队和警卫队训练时间还很长,很长一段时间内又没有什么战斗任务,装备那么好就是浪费,还容易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警卫队和保安队目前只能搞到什么装备就用什么。嘿嘿!最好是免费的装备。周文知道太原兵工厂就是个宝库,工厂停产后,之前生产的很多武器装备都还没来得及入库。这是周文通过舅舅得到的消息。这也是周文急着回去的原因之一。他现在就要乘着国民政 府和山西留守势力都是小心翼翼地相互试探,都不愿意再起波澜的敏感时期,打个擦边球。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先用有限的资金把佣兵团的装备提升上来,这才是自己的根本。然后迅速投资一些产业,等到积累了雄厚的资金,其它装备自然就有了。 所以周文计划中的离石县商业经济的发展才是重中之重。 要致富,先修路。这是周文从后世得来的经验。用基础设施建设拉动经济增长。启动资金怎么来?发债券向老板们众筹。 离石县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多年来商业发展比较快速。现在离石县城和所辖的柳林镇、军渡镇都是商号林立,有钱的商人老板很多。但是多年的商业发展现在也进入了一个瓶颈期,最大的原因就是山区的交通实在不便,大量的山货由于运输问题不能快速流通。交通限制了商业规模的发展。 周文就是要发挥商会的作用,让老板们把在家里堆得发霉的资金都拿出来,让金钱流动起来。同时修路的民工就从那些贫困山区招募,保证民工的工资基本能维持家里人不饿肚子。这样,即解决了资金问题,又解决了部分贫困人口的生活问题。 要基本做到大的乡镇和大村子能够通行汽车。当然需要隧道和桥梁的只能暂时放弃,离石县还没那个技术和实力。 离石县辖区内有规模不小的露天煤矿,再加上20公里外的中阳县铁矿。李家的几座铁矿已经全部被李义福出让给了富源商号(不出让不行啊,出让了只是几个首恶死,不出让就是全家死。你怎么选择?) 等到一年后大部分道路修通了,就在吕梁山区选择一个基地,建设火电厂和钢铁厂。时机成熟就建设一个小型弹药厂。毕竟佣兵团及其附属部队在将来抗战中都是崇尚火力至上、远距离密集打击。那消耗的弹药将是巨大的,靠买和缴获都不靠谱。 首先要修建的第一条道路就是改造离石县到中阳县的山路,已经是能够通行马车的道路修建起来不会太难,花费也不会太多。修通以后,中阳的各种矿产和特产就会源源不断的运出来。不管运到哪里,只要经过离石县,就会给离石县周边带来商机。何况周文自家的铁矿(嘿嘿!以前李家的铁矿)也要大量外卖。 想想以前李家就靠着马车运输,卖出的那点儿铁矿就能支撑起离石县老大的位置。如果改用卡车运输,那效率,那数量,想着都觉得美。 买家周文也不愁,现在正是民国经济黄金十年的发展期,全国那么多的新建项目,那么多的新建工厂。想想这个时期中国的钢产量还不到三万吨,自己建个钢铁厂,那怕不是什么特别优质的钢材,那也随便卖。何况大量的精铁矿还可以卖给德国人,这个时期欧洲其他国家都封锁德国的资源,不愿意看到德国再次崛起。之所以德国现在和中国关系火热,一部分原因就是德国看中了中国丰富的矿产资源。 第162章 不用白不用 这天上午,驻扎在中阳县城外兵营中的晋军第133团代团长何飞接到了哨兵报告,说是一个姓周的上校,自称是省党部警卫处处长,在营门口请见团长。 何飞有点儿纳闷儿了,这不是李团长的仇人吗?现在把人都杀了,还来找上自己。这是还不罢休?还要闹什么鬼? 想归想,但也不能把堂堂省党部的官员晾在门外,就带着警卫走到营门口来迎接。远远就看见一个年轻上校和几个少尉军官,牵着马站在营房门口。何飞敢和任何人打赌,这姓周的上校年纪肯定还没自己已经25岁的儿子大。 这么小年纪就当上上校,怕是朝中有人啊。当下也不敢怠慢,脸上堆起笑容就迎了出去。周文看见一个中年晋军上校走了出来,就上前几步先行敬了个礼,何飞也赶紧还礼说道:“周处长客气了,你我虽军阶相同,但你是代表省党部,理应是我向你敬礼啊。” 周文也笑着说道:“虽是同阶,但何团长是军中前辈,我作为晚辈,自当要对前辈表示敬重。” 一句话说得何飞心里很是舒服,嗯,不错,不像是个飞扬跋扈之人。心里对周文也有了点儿好感,就大笑着说道:“周处长过谦了,来来来,还请周处长不嫌军营粗鄙,到我团部坐坐。” 原来,周文要想修通离石到中阳县的道路,可不能自己一家说了算,也不能自己一家掏钱。那是两个县都得益的事情,自然是要两个县通力合作。 离石县长王成浩和代表商会的林运已经去拜访中阳县的县长去了,但是周文还想把当地的驻军也拉进来。中阳县没有离石县那么富裕,估计没有足够的资金雇佣民工,但是有军队啊。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以前阎大帅修路的时候就动用了很多军队参加建设。一个团就等于一千多民工,还不用付工钱,还有修路必须的炸药,不用白不用。 何况周文还通过商会渠道得知,这个姓何的副团长和以前的李团长可不是一路人。何家在中阳县也算大户,自家也有几座矿山。但是李家插了进来后,反而和***了竞争对手,双方的关系自然就不会很融洽了。 上次李家的矿山工人暴动,何家在里面也动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手脚。 周文跟何团长一番交流下来,何飞也知道公路修通对军队、对何家都会带来巨大的利益,自然不会有意见,马上就准备向上司打报告。并答应得到上司许可后,年前就先做好各项准备,争取春节后就开始动工。 周文的计划是谁也别占谁的便宜,总共二十公里的道路,一个县承包十公里。明年就通车。 至于晋军上层同不同意,周文基本不会有什么担心。要知道现在阎大帅虽然下野,但依然在幕后控制着晋军。现在的山西省**就是他的亲信手下徐长官。所以修路这种事肯定会报到他那里。 阎大帅对于修路这种利省利民的好事怎么会不同意。他之前就一直倡导和主持山西的公路建设。更何况都不是外人,周文虽然是党部官员,但也是山西子弟不是?也不存在收买人心之说。山西子弟要修路,还不用阎大帅掏钱,这种好事哪里去找? 中午, 在一番酒酣耳熟的酒肉款待之后,周文谢绝了何飞的一再热情挽留,和几个兄弟就骑马离开了军营。 走出了不到三里路,山路旁闪出了一个拿着枪,浑身都是杂草和树叶的身影。笑着说道:“师兄,你们倒是一顿好酒好肉,我们可还挨着冻呢。” 接着路边又走出几个带着伪装的队员。正是张晓平带着二嘎子几个队员。原来周文只身来到军营也不是一点儿提防都没有,万一军营中还有李家的死党亲信要复仇,营门外的接应和掩护就很重要。 周文脸上酒色还未消退,闻言大笑起来,说道:“算我欠你们一顿,回去晚上就补上。我爹还藏着几瓶有年份的汾酒,晚上我去偷来喝了。” 队员们大喜,二嘎子叫道:“书生,可是你说的,到时候你被你爹打可不能怪俺们。” 大伙儿齐声大笑起来…… 突然,周文一个手势,队员们唰地一声全散开了。周文却稳稳骑在马上,枪也没掏出来。对着前方的一片树林说道:“出来吧,总共三个人,别耍花样,慢慢走出来。不然就不客气了。” 只见不远处树林里慢慢走出了三个人,年纪都不大,都是二十几岁的精壮青年。全是衣衫褴褛,当前一人手里端着支破旧的老套筒,其他两个都是拿着长矛。虽然在这寒天冬雪里被冻得嘴青脸紫,但都警惕地望着周文。 拿枪那人小心地问了一声:“请问对面的可是离石周家周少爷?” 周文对这几个人的警惕倒是不放在心上,看着那个拿枪人说道:“我不和拿枪的人陌生人说话,要么你把枪放下,要么你就走人。” 那个拿枪的犹豫了片刻,在旁边的队员们被他逗笑了。就你这支破枪,俺们真要放倒你真不是个事儿,你还宝贝疙瘩般舍不得,拿在手里会下崽还是咋地? 那人也感受到队员们嘲笑的表情,脸上一红,心一横就把枪扔在地上,后面两人也把长矛放在脚下。 周文这才笑着说道:“说吧,什么事儿?我就是你说的周家少爷。” 那人听了也没说话,转头看了眼后面两人,三个人就噗通一声直挺挺跪在地上,那人这才开口说道:“我们是李家矿上的,感谢周少爷帮我们报了仇,杀了李家这群狼心狗肺的东西。我们都是被逼着才做了匪。周少爷可以去打听打听,我们可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从没抢过乡亲们,就只是抢了李家的商队几次。” 原来,这个青年叫做王国柱,是李家矿山工人,但是李家自从九月份停工后,不但九月份的工资没了,连前两个月一直拖欠的工资也没了下落。本来李家开的工资就不高,结果三个月不发工资,工人们本就艰难的生活就更加困苦了。 第163章 老实巴交的土匪 王国柱的父亲是个有威望的老矿工,就去找矿山管事说理,结果争执起来,就被那个管事一脚窝心腿踢翻,回到家就咯血不止,晚上就死了。 这下王国柱不干了,纠集了一群矿工就去找那个管事算账。那个管事也不是善茬,手下也有一伙狗腿子,双方在矿山上一场混战,那个管事挨了王国柱一铁锹,也一命呜呼了。这下就不得了了,第二天以剿匪名义带兵前来的李团长,到了矿山见人就杀,当场打死十几个来不及跑的矿工。 王国柱这下没法了,连夜就带着几十个矿工拖着家小上了山。这下更是坐实了土匪的身份。他们就一不做二不休,开始打劫李家商队,但是李家商队大部分是杂货,又没有粮食。这些工人又不是真正的土匪,抢到的货物也没个销赃的路子。后来看到家里人实在饿得很了,就开始收取其他商队的买路钱。 说来也好笑,这群老实巴交的矿工做土匪还真是不行。没有眼线,不知道什么时候有商队通过,又要防止李团长带兵来剿。就只能守株待兔,有时连续几天都碰不到商队,全家老小都只能吃野菜度日。即使偶尔遇到了商队,也不好意思多要,最近一次发财还是碰到了林东平带的商队,不但给了买路钱,还可怜他们的处境多给了一些大洋。 但是,等到冬天的大雪一下,这日子就过不下去了。商队没了,野菜也找不到了。 王国柱已经是呜咽着说道:“我知道离石周家都是心善的活菩萨,就想着周少爷是大官,能不能给我们家人条活路,他们都是受了我们牵连。只要能让我们家人活下去,不被冻死饿死,我们五十几个人全都甘心受罚。就是要枪毙我们也认了。 王国柱身后的两个汉子也流着泪求着周文。 哎!周文看出来了,都是老老实实的善良百姓,那会当什么土匪。快被饿死的土匪周文除了郝老刀还真没见过别的。 想起了郝老刀周文心中就是一阵好笑。脸上不觉就带了笑意。 那个王国柱见了心就凉了,还真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啊。自己这群兄弟的悲苦,别人听了还在笑。心下大为不忿,算球!不求人了,大不了一家人就死在山上吧。 想到这里,就站了起来,直着嗓子说道:“既然周少爷有难处,小人不敢打扰,就此告辞。” 说完转身就走,想到之前扔在地上的那支枪。身形顿了一顿,就不再回头,大步走了出去。 “站住。”周文开口道。他知道刚才的表情被人误会了,就要叫住王国柱。 “怎么,周少爷还要把我们拿下,去邀功吗?” 我去,这都是哪跟哪啊,周文又好气又好笑,说道:“怎么,你就这样回去,你的家人怎么办?” 王国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几个意思?周少爷在耍着我们玩儿? 周文接着说道:“你们的营地在哪儿?远不远?” 王国柱愣愣地说道:“不远,就在前头的山里,不到10里地。” “那还不快带路,我先去看看。如果还能走的话,今天就带你们下山。” 王国柱大喜,马上又要下跪,周文不耐烦说道:“你特么别动不动就下跪,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爹娘,就是不跪旁人,知道不?赶快带路。” 王国柱和另外两个汉子喜滋滋地抹干净脸上眼泪,大步朝前走去…… 旁晚时分,周家大院里妙花急匆匆走了进来,找到林东平就说道:“林大哥,快,师弟带了两百号老百姓回来了,他们天黑才能到。你要去准备吃的还有住的地方。其中有些人还生着病,最好分开住。” 林东平有点儿奇怪,怎么周文在大老远的地方就能传讯过来,但是知道这个周文的师兄可不是普通人,不会开玩笑。就点点头说道:“没事,周家在商号后边有个大院,我马上让人去收拾,就在哪里起锅造饭,两百人的吃住没问题。” 说完就大步走了出去。 晚上八点钟,周文回城了,带着近两百个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男女老少,一路沿着大街走向同是坐落在北关街上的富源商号。 街上那些还没关门的商号中人和行人看着周家少爷和一群军官牵着马,马上都是坐着老人和小孩,心中暗暗竖起大拇指。这个周家少爷,虽然对敌人狠,但是对老百姓倒是心善。和他爹一样,是个仁义之人。 王国柱到现在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看着自己生病的老母坐在周文的马上,看着堂堂周家少爷,省上的大官为母亲牵马。这一路上不知流了多少泪,感激了多少回。只觉得此生就是为这个人死了也是值。 到了富源商号的大院,后面也就没周文什么事儿了。大哥林东平的能力不是吹出来的,几十个房间收拾出来了,院子中央架着几口大锅,下面的柴火烧得旺旺的,进了院子的人都能感觉到一阵温暖。更别说大锅里那翻腾着的米粥和肉汤。香味扑鼻而来,已经好多天没正经吃过顿饭的一群老少,都情不自禁地吞咽着口水。 周文知道这群人饿了很久了,现在不宜吃硬食物,只能先喝点儿稀粥和肉汤。 他又叮嘱了林东平几句,就对着王国柱说道:“这里你就听我大哥的,之前你们也见过,先住下来,有病看病,没病的先养好身子。你们兄弟伙我以后还有大用,以后就跟着我干吧。至于之前说你们是土匪的事,就别放在心上。在离石这块儿地面上,我说你不是就不是了,我会为你们作证。现在就安心住下来吧。” 这时王国柱生病的母亲颤巍巍走过来,就要给周文跪下。周文赶紧一把扶住说道:“老人家,您这是要折我寿啊,这可不行。” 老妇人流着泪转头对着王国柱喝道:“孽障,你还不给恩人跪下磕头。”只见王国柱马上就跪下“嘭嘭嘭”三个响头磕下。周文哭笑不得,手里扶着老人不得空,只好任由他了。 第164章 当务之急 周文说是要用上王国柱他们不是安慰人,而是真有打算。他在路上和王国柱交谈得知这群矿工基本都是年轻力壮的强劳力。大多都有五年以上矿山工作经验,挖矿洞,勘察地势,刨土挖坑等都是行家。 特别是王国柱和一个叫李大贵的两人都学会了爆破。在这个时代会爆破可是个不得了的技术。据说王国柱他爹就是中阳县一带最厉害的爆破手,那个李大贵就是他爹收的徒弟。开山修路,开矿洞、挖矿都需要炸药炸开一些坚硬石块和山体。王国柱他爹曾经被征夫修过公路,就是在那段时间跟着洋人顾问学会了一手爆破技术。 会看地势、会挖矿洞、会修路、会爆破,能吃苦、听指挥。这群矿工就是周文心中活脱脱的工兵好坯子。再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都掌握了工兵的技能,那就是佣兵团的又一支附属部队--工兵队。这些人年龄都是二十几岁,等到七年后抗战爆发正是当打之年。 先让他们跟着保安队训练一段时间,等开春大修公路的时候就派出去帮着修路,训练和工作两不误。 下面的事情周文就顾不上了。计划有了,人也有了,后面的事就交给老爹他们去办。军事训练的教官除了妙花留下还留了十个队员。一人负责五十个新兵,自己当年就是这么把他们带出来的,就按照自己的套路来就是了,只是适当控制训练强度。 毕竟新招来的兵身体底子可没兄弟们以前那么好,又没自己般若之气的帮助,如果按照自己当年制订的训练强度,怕是要把人练死。至于更高深的什么机枪火炮训练,那得等装备有了再说。 周文要先跟着许大成这个好兄弟回趟家。许大成的父母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周文是他的发小兼好兄弟,回家后又要把别人儿子带走,于情于理都要去大成家解说清楚。 去许大成家自不必细说。他的父母见了他后都是喜极而泣。特别是他母亲,搂着他一边哭一边心肝宝贝叫个不停,看得兄弟们都是一阵心酸。看着自己的儿子长得高高壮壮,居然已经是中尉军官了,大成的父亲自是高兴异常。就把楼烦镇有名望的乡绅父老都请了来。大宴宾客了三天。 三天后,周文他们要告辞走了。临别时徐大成的父亲语重心长地对周文说道:“阿文,你和大成是自小的兄弟。你现在出息了,把大成交给你叔放心。他跟着你吃兵饭我和他娘也没什么意见,知道这年头拿枪比拿笔吃香。只一条,将来有什么难处只管来找叔。叔别的忙帮不上,钱财倒是还有几文,希望你不要见外。” 周文也很是意外,本来想着还要费一番口舌,结果大成父母还真是相信自己,就这么把儿子交到了自己手上。心里感动之余也暗暗提醒自己,可不能辜负了老人们的期望,自己一定要努力在未来的战斗中珍惜这些兄弟们的友情和生命。 许大成这次回家没有找到那个把他和周文出卖给熊三的小厮黄三。据大成父母说,大成失踪后就再没有黄三的消息。估计是跑出太原去了。这还让许大成闷闷不乐。周文却是想得开,劝解许大成道:“没必要为个这种背主小人烦恼。遇到了就一枪了事。我感觉以后迟早能碰上。” “阿文,这不至于就把人杀了吧?”许大成就觉得周文杀心很重啊。 “行行行,只要抓到了,他的生死你说了算。” 周文通过许大成家人了解到,这个黄三一家人多年来都在大成家帮工。他娘早些时候生病死了。后来他爹去帮东家收租的时候遇到山洪也没了。大成父母倒是怜惜他的遭遇就让他跟着大成做了跟班小厮。其实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估计这小子是把自己父母的死亡都怪罪到东家身上了。 …… 四天后,周文他们回到了太原。 现在省党部已经有了自己正式的办公地点,就位于府东街上。距离省府所在地督军府不过几百米。而且是紧挨在一起的一大一小两栋洋楼,四周都有围墙,中间还有一大片空地可以停车。大的三层楼自然就是刘若水及其下属部门的办公地点。小的二层楼分给了周文的警卫处。 “山西省府的态度倒是可以啊,还真是费了一番苦心。”周文现在就在自己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坐在舒适的真皮沙发上感叹着。刚才去刘若水的办公室就已经略微吃惊里面豪华的装饰和布局,现在再看看自己的办公室,真皮沙发、浮雕着各种精美图案的红木茶几、衣柜和书架,更别说那张大得吓人的办公桌。知道刘若水奉行的萧规曹随的策略起作用了。 山西全身一百多个县,除了离石和晋城等刘若水沿途经过的几个县,其它县的所有国民政-府的委任状,刘若水全交给了山西省**徐长官。意思已经很清楚,我无意插手山西的军政,也无意改变现有格局,只是负责党务工作。 徐长官自然也就投桃报李,精心安排了这么一个精致的院楼给省党部,所有办公用具都置办整齐,几个主要部门都安装了电话,还是两部,一部对外、一部对内。看样子付出的代价不小。 至于徐长官花了多少钱,废了多少周折,周文就不操这个闲心了。他不在的这段时间,高小山已经把警卫处的事安排得井井有条。电信科就设在周文办公室隔壁。当然现在只有两个人,周用宾和红袖父女两个。但是电台已经开始工作了。周用宾早就为佣兵团准备了内部通电密码。和离石县那边的联系已经很方便。 现在周文的当务之急是要把警卫处警卫队建立起来。不然单是现在党部大院的门口站岗守卫都是军官也不合适,更何况用佣兵团的人去守大门,那还真叫浪费人才。 刚才他已经和刘若水沟通过了。刘若水也表示同意并会和省**徐长官打招呼。毕竟哪怕只是警卫队那也是军队不是?对山西省府该有的尊重还是要有。同时这次回离石也算是又为这个大哥立了一功。 你要问什么功? 剿灭了想在县城发动暴乱的红匪算不算功?有前县长临终前的血书揭发,有离石几百乡绅父老的联名举报。不是红匪也是了。更何况在离石县基层都建立了党部分支机构,这些都值得刘若水在向上面汇报工作时大吹特吹了。 第165章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回到太原的第二天上午,周文又亲自驾车接舅舅王文昭来到党部。一是让舅舅认认门,和党部的其他官员也混个脸熟,万一自己以后有事不在,舅舅有难处也知道去哪里找关系。现在整个山西党部从上到下谁敢不给周文面子?二是详细地询问太原兵工厂目前的情况。他可是惦记着兵工厂那些装备的。 周文想着虽然兵工厂停产了,但怎么也会留下点儿残羹剩饭吧?周文可不嫌弃,能把警卫队和保安队的训练装备弄到就行。再加上周文还有一些自己的打算,想看看能不能利用下枪弹厂车间的机器设备。 从舅舅口中得到的消息让周文是有喜有忧。喜的是枪弹厂是九月下旬才得到通知停产的,九月份大半个月的产品还没有来得及登记并转运入库,只是存放在枪弹厂的临时中转仓库中。优的是现在整个兵工厂都被太原卫戍司令部接管,厂房大门和各个车间及临时仓库都贴上了封条,平时都有士兵守卫,不好偷--哦不--是不好拿啊。 大半个月的产量是多少?舅舅倒是记得,没上交入库的产品就是他在管着。 晋造65式步枪(仿日本三八式步枪,用的是6.5毫米口径的子弹,所以称为65式步枪)两千多支。 晋造冲锋-枪(仿美国汤姆逊M1921冲锋-枪配20发弹匣)五百多支。 晋造捷克式轻机枪六十多挺。 晋造马克沁重机枪十一挺。 晋造11.43毫米口径驳壳枪200多支。 还有6.5毫米口径子弹大概有一百五十万发、7.9毫米口径子弹一百万发、11.43毫米口径子弹八十万发、9毫米手枪子弹60多万发。 再听到舅舅说好像炮厂那边也是有不少这样没来得及入库的山炮和迫击炮,还有大量炮弹、手榴-弹。 我日!周文坐不住了,站起来在办公室转来转去,眉头紧锁想着办法。这可是老天爷送来的礼物,不偷--哦--不拿是要遭报应的。这才是真叫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周文不知道的是,历史上太原兵工厂由于停产比较仓促和混乱。确实有一大批当月生产的武器装备没有来得及包装入库,全都随意摆放在各个车间或临时仓库里。长时间缺乏保养、再加上临时仓库也没人打理,有的地方甚至开始漏雨。等到两年后兵工厂再次开工,才发现这些武器弹药大多都生锈生潮,基本报废了。 想了一会,也没急中生智出个办法来。但是知道这事儿急也急不来,还得细细筹谋。不过这个太原卫戍司令部倒是要找个机会先去试试水。 王文昭看着自家外甥在想心事,就在沙发上静静坐着喝茶,没打扰他。心里却是波涛汹涌。这个外甥现在了不得,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少年书生了。回家不过几天就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先是力挽狂澜,拯救周家危机。后又把所有敌对势力全部辣手清除。还首尾都做得干干净净,把个离石县打造得铁桶也似。 自己大儿子就莫名其妙成了一县之长,那可是县长啊,一方土皇帝,说你是你就真是了。啧啧啧!这手段、这谋划、这般威势…… 王文昭想得入神,却不知手中茶杯的水早已喝干,正要端起茶杯喝水,却被周文笑眯眯地接了过去帮他续茶。这才回过神来,就自嘲笑着说道:“阿文,你这两年的经历和你回来后做的事情,舅舅可真不认识你了。想想两年前你的性情和你现在简直就是两个人。” 说完后又动情地抓住周文的手,接着说道:“阿文,你还是和舅舅好好说说,你到底经历了些什么磨难?怎么舅舅感觉你是另一个人似的。” 周文知道舅舅和自己自小就亲近,对自己的变化比较敏感。其实还真是这样,自己和舅舅在一起的时间怕是比老爹周镜海还多。加上上次见面匆匆,只是简单说了些大概经历,还没时间细说就赶往离石去了。这下有必要对自己最亲的舅舅交代一番。 就笑着说道:“舅舅,您还别说,我真就像死过一回似的……”就一五一十把自己如何跳崖受伤昏迷,醒来后如何佛门气运加身,脑袋里就多了很多以前不知道的信息和知识,然后从军,练兵,打土匪,中原大战,救校长…… 王文昭是听得泪流满面,肝肠寸断。外甥这是经历了死而复生,又从血雨腥风的战场中存活下来,这孩子得受了多少罪,遭了多少难啊!难怪现在变得杀伐决断,手段狠辣。这都是被逼出来的。想到这里更是心里难过之极。一把抱住周文又大哭起来。 周文也是被舅舅感动得流下了泪,嘴里却是说道:“舅舅,不管我变成了什么人,什么性格,都是您的亲外甥,一辈子都是。” “对,不管你变成什么人,你都是我亲外甥。哪怕跟着你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是你的舅舅。” 这一刻,王文昭感觉到虽然现在的外甥和以前那个熟悉的少年形象越来越远,但是和自己的情感却是更加深厚了。唉!孩子长大成人了。 周文又和舅舅闲聊了一阵,王文昭突然拍着自己的脑门说道:“哎呀!差点儿都忘了,那个德国顾问霍伯特说是让你回来就尽快去找他,说是你的德国朋友两口子要宴请你,还要帮你介绍几个外国朋友认识。” 周文点头道:“我今天就去,正好我还要找他谈点儿事儿,还有曼德尔夫妇我也要委托他们帮我买点儿装备,就吃饭时一起谈了。还是我来请客,地点就要舅舅帮忙了,就找一家环境好点儿的餐厅,最好有包房的那种,价钱不用考虑。哦,对了,这个霍伯特人怎么样?好打交道吗?” 王文昭说道:“地点好找,一会儿我就去订包房。霍伯特人很不错,是个讲交情讲义气的洋人。他是枪弹厂试枪所的顾问,中文说的又好,和我交往好几年了。这不,你到的那天刚好有个下面的工人孩子病了,我请他帮忙找个洋医生,第二天他就带我们去了。还好很及时,孩子救过来了。就是洋人的诊费贵得要死,一般人还真看不起这病。” 第166章 日本间谍 王文昭没说的是将近一百大洋的诊费是他垫付的,为了儿子已经倾家荡产的李斌哪有那个钱。王文昭回家后还被妻子好一阵埋怨。但是王文昭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李斌的孩子病死不是?这个时代一百大洋都够太原城里一个四口中等之家生活一年以上的,就是王文昭这种身家也不是个小数目了。 不过这时王文昭也有了底气了,都不说自己的外甥是省上的高官,就是自己儿子现在也是一县之长了,一百大洋很多吗? …… 下午五点左右,两辆黑色别克桥车驶入了东华门街的洋人区。正是周文前来接霍伯特、德尔曼等几个外国人去共进晚餐。周文知道外国人其实也是很要面子的,既然要主动结交这些外国人,不妨把排面做全了。干脆就把刘若水的座驾也借来,两台小车来接人,让这些老外面子里子全有了。 要知道这个时期轿车也才引进中国不久,全国除上海、天津等少数几个大城市拥有一定的数量,其它城市都数量极少。就是堂堂山西省**徐长官的座驾还是阎大帅下野前赠送了一辆给他。整个省府的小车也就一辆新车和几辆老式旧车而已。 两辆轿车缓慢行驶在洋人街上,引得路旁的众多老外纷纷侧目。心道难道是那个省府高官来了。只见车子停在一栋小宅院前,一个年轻上校微笑着下车和早已等候在门口的几个外国人热情拥抱,并用流利的英语交流着。 旁观的老外们都知道那是兵工厂的德国工程师霍伯特和他的朋友们。 大银行意味着什么呢?在周文心里那就是有钱,有很多很多钱。而周文现在、马上、即将就要穷了。 周文现在已经身怀将近一百五十万大洋的各种货币和金银。看着是很有钱的样子,但是马上要花出去的钱可能更多。他为什么要刻意结交这几个德国人,就是为了花钱。德尔曼是军火商人,周文要向他买武器、买汽车、买炼钢设备。下一步还要建医院,师弟冯天培还可怜巴巴等着呢。 对了,可能还要建个药厂,师弟妹李巧儿医术虽然不如冯天培,但是在研究药物配方方面很有天赋。师傅紫清老道传下来的小本子被她研究了个透彻。再加上她自身的药物知识,竟然被她改良出一种止血药。现在富源商号在太原的店铺都快成了她的实验室了。为什么?因为哪里药材原料多啊。 周文现在还没时间去管这个事,只能稍后再说。但是万一真是有特效的止血药,那不得还办一个工厂?都是要花钱的。所以周文预感到自己很快就要穷了。所谓穷极生变,穷凶极恶。现在周文的目光就恶狠狠盯住了日本永金银行。这可是大财主,很大很大的财主啊。 当然,周文现在也只能想一想,不过未雨绸缪么……嘿嘿! 第167章 一份清单 周文他们来到了一家叫做晋府人家的庭院式酒楼,这家酒楼以地道的晋菜着称。在太原名气很大。 据说这里的主厨曾经当过阎大帅的私人厨师。传闻出来后,督军府居然也没人出来辟谣和干涉,看样子就不会假了。于是太原的达官贵人们纷纷蜂拥而至,主要都是来沾沾阎大帅的贵气。你想想,那可是专门给大帅做菜的厨师啊,现在给老子也整了一桌,那是何等的荣耀、何等的富贵。再加上菜品本身确实不错,晋府人家的生意就兴隆起来。 这时王文昭早就等在了酒楼门口,见到几个老外自然是一番招呼寒暄,带着众人就进了一间包房。只见包房宽敞大气,餐桌和餐椅都是雕花实木所制,旁边还配有一个茶几和沙发,整个房间都显得精致典雅。 今天来的外国客人除了霍伯特、德尔曼夫妇外,还有一家三口美国人。是在洋人区开诊所的一个叫做亨利的美国医生和妻子安德莉亚以及他们的儿子小亨利。老亨利快五十岁的样子,头已经半秃,是个心直口快的直性子。上次李斌儿子的病就是找他治好的。 而他的二十几岁的儿子小亨利却是话语不多,据说是从上海刚来太原没多久。 今天与周文同来的人不多,就是舅舅王文昭、张晓平和冯天培。张晓平是要开另一辆车,另外周文要多带他出来见见世面,增加阅历。对这个师弟周文是很看重的,学习能力超强。日语现在已经学的差不多了,周文还想让他学会英语。 冯天培就不用说了,本来就会英语,就是要他来和老亨利交流的。 佣兵团其他人都不会英语,交流起来很不方便,加上周文这次有目的而来,肯定不能为其他事分心。 今天招待用酒是周文从家里带来的上好汾酒,周文几句场面话开席之后,几杯酒下肚,酒桌气氛就渐渐火热起来。两个女老外自己在小声交流着,老亨利和冯天培已经是相互对上了眼,一边喝着美酒一边热烈地讨论起来。 周文对着霍伯特和德尔曼也是侃侃而谈,双方都是武器方面的爱好者,用枪的,卖 枪的及造枪的三个碰到了一起,那才叫绝配。 喝到酒酣耳热之时,德尔曼感叹道:“周,你是我见过的中国人中最有天赋才华的一个。 我感觉你根本不想像个才十八岁的年轻人,你的知识和见解,一般人就是到了三十岁也未必具备,你真是个天才。我看了你的那些精锐手下的装备,很多都是现在德国军队都没普及的,可以说是当前最好的单兵装备了,你是怎么知道有这些装备的?莫非你家里也是做军火生意的?” 也难怪德尔曼疑惑,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英特网,更没有百度搜狗之类的信息来源渠道,你一个都没出过国的年轻人怎么可能知道世界各国的军事装备发展情况。 周文早就料到会有人想到这个问题,他的策略很简单,对中国人就说是外国朋友介绍的,对外国人就更好解释了,只见他神秘一笑,轻声说道:“很抱歉,亲爱的德尔曼,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希望你能理解。” 德尔曼瞬间就联想到目前各个国家的情报组织……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有点儿孟浪了,赶紧连声道歉:“对不起,周,我无意打听你的机密,是我冒失了。” 周文笑着摆手道:“没关系,中国有句老话叫做‘不知者不罪',所以没必要道歉。但是你刚才说我的手下的装备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装备,这个我倒是有不同的见解。现在我就需要你的帮忙。” 哦?德尔曼来了兴趣,不同见解?那就是还不是最好的,最好的是什么呢?德尔曼赶紧说道:“周,我们已经是朋友了,相信我,请不要再说帮忙这句话,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我一定全力以赴。” 周文笑着就从身边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了德尔曼。 这是一张用英文书写的物品清单,德尔曼接过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芬兰制造索米冲锋-枪50支,每支配72发弹鼓4个,9毫米玛格南子弹10万发。 德国毛瑟G-98标准型狙击用步枪10支,每支配备4倍和6倍蔡司狙击瞄准镜各一个。 德国鲁-格P08炮兵型手枪50支,每支配两个消音-器和两个32发弹鼓。 德国MG13轻机枪10挺,每挺配备75发MG15鞍形弹鼓10个。 德国蔡司2.5倍瞄准镜100个。 德国蔡司8X30望远镜10个。 德国12x60 蔡司特种火炮观测镜也就是俗称的炮队镜5架。 德国军用电台10台。 德国合金钢可折叠兵工铲1000把。 德国M1918带内衬防弹钢盔100顶。 德国M30防毒面具及其罐体100套。 曼德尔看着这张代表着世界最新单兵军事技术的装备清单,有点儿膛目结舌。你这是在德军后勤部工作过?怎么德军很多现有的或即将装备的这些武器你都知道?这个索米冲锋-枪是什么鬼?我都不知道芬兰还居然有这武器,他们用的不是叫M26的冲锋-枪吗? 还有这个毛瑟G98标准型狙击用步枪,目前还属于保密的项目,那是德国在一战后意识到狙击手在战场上发挥的巨大作用,才在最近开始专门用更好的钢材和更精密的加工工艺制作狙击用步枪枪管。 看着同样的两把毛瑟步枪,但是一把用的是流水线生产的枪管,一把却是专门精加工的枪管,那射击精度肯定就大为不同。更何况按照德国人一贯严谨精细的理念,一般的毛瑟标准型步枪在世界上就已经是以精度高而着称了,更别说专门精加工的狙击步枪。 中国的情报组织真有那么厉害?连自己这个国际军火商都不知道的新武器和新技术,你们居然能探听到?德尔曼这就不相信了。那周文背后还另有身份?在德尔曼的眼中,周文更加显得神秘了。 算了,不想了,这个中国朋友救过自己的命,其他的管他是什么人。 第168章 几张图纸 正在德尔曼拿着那张清单遐想连篇之时,也在凑头看着清单的赫伯特却说道:“周,我看你的这单子上没有步枪的采购计划,那你采购的那些2.5倍瞄准镜装在什么枪上面?难道要装在你们现在用的英国佬的李-恩菲尔德步枪上面吗? 你要知道在射击精度上我们毛瑟步枪可不是他们能比的。即使你看重李-恩菲尔德步枪的射速,但是安装了瞄准镜,开枪之后同样需要拉栓上弹,那就很容易丢失视野,同样需要再次捕捉目标瞄准,这样的话,那射速的差距就没那么大了。我建议你还是用毛瑟步枪比较好。” “真不愧是枪械工程师啊,一眼就看出步枪装了瞄准镜后的弊端,瞄准的距离是拉近了,但是同时视野的广度也缩小了。确实如他所说,在拉栓上弹的过程中会在瞄准镜中丢失视野,必须重新定位瞄准。这样的话拉栓速度的快慢就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周文心里暗暗称赞。嘴上却说道:“亲爱的霍伯特,你说的非常正确。这就是为什么我要订 购毛瑟G98标准型狙击步枪的原因。配备6倍镜的G98标准型狙击步枪可以对付500米甚至更远的目标,对它的射击精度我充满信心。但是我指挥的是一支人数较少的精锐部队,当遇到数量是我们几倍或十几倍的敌人时,我又想打赢战斗,但又想尽可能的降低士兵的伤亡,我能用什么方法和武器呢?” 这下轮到霍伯特沉思了,旁边曼德尔脱口说道:“火炮和机枪……”但是马上又顿住了,知道自己想岔了,刚才周文说了,这可是小部队,哪会有那么多的火炮和机枪。 霍伯特果然是行家,想了一会儿就边思索着边说道:“曼德尔也没说错,机枪是必须的,可以压制对方的速度和火力,火炮么--也需要,毕竟要消灭对方的重火力。但只能是小口径迫击炮。要想避免伤亡的话--就只能保持一定的距离……” 霍伯特说着说着眼睛就渐渐亮了起来,接着说道:“远距离打击--对--就是远距离精准的打击。让对方进不了有效瞄准射击的距离,你能打他,他打不着你。那你的炮手、机枪射手和狙击手都必须是最优秀的。但是单靠狙击步枪不够啊。其它步枪即使能一枪一个,但是只有几十支步枪,火力密度也不够。如果对方悍不畏死地发起冲锋,还是容易让对方拉近距离。” 周文微笑并赞赏地不断点头。这个霍伯特是个战术天才,短短几分钟就让他找到了应对的方法,居然已经很接近周文制订的佣兵团作战模式。 霍伯特又一次皱起眉头说道:“还缺乏一种武器,能对300米以外的敌人精确打击同时还能保持射击速度的步枪。冲锋-枪不可能打得那么远,那就只能是现在各国都在研发的半自动步枪。但是,周,据我所知现在全世界没有任何国家拥有这种武器,更何况是打击300米以外目标的精准半自动步枪。” 周文笑着就从公文包再拿出了几张图纸出来。这可是周文自己的绘制的,当然不是很标准,但是上面都有数据说明,懂行的人一看还是很容易明白的。霍伯特接过来仔细看了一下,嘶地一声,倒吸一口凉气。抬眼看着周文激动地说道:“周,这些数据是真实的吗?你试验过了?” 周文笑着说道:“有人试验过了,但是还需要你去求证,最好能造几把样枪出来,那就可以求证各项数据了。” 其实是没人试验过,周文拿出的设计图纸就是参照后世共和国大名鼎鼎的56式半自动步枪的大部分原理,又利用自己后世改装 枪高手的知识和经验加以改进。比如就运用了后世的小口径步枪的理念,把原来56半的7.62毫米口径改为6.5毫米口径。口径小,枪的后坐力和枪口的跳动都会减小。 但是在这个时代6.5毫米子弹已经是口径最小的全装药子弹了,又称为全威力弹。如果像后世那样用更小口径的如5.6毫米口径或是5.8毫米口径的子弹,那只能是半装药子弹(半威力弹),现在还没那个技术。 周文还把枪管的膛线从四条改为了六条,更是大大加强了射击精度。而且周文还在枪管上加装了抑制器(就是步枪消音-器),不但能消音、消除枪口的火焰、更重要的是还能进一步降低后坐力。200米外基本就听不到什么枪声了。阴人必备啊。 抑制器的设计图纸也在周文的公文包里。现在周文对霍伯特还不能完全放心,还要再看看。 弹匣还是10发装弹,但是从56半的固定弹匣变成了可拆装弹匣。 这支枪如果能造出来,那就补齐了霍伯特方案中的短板。集精准和火力密度为一体,配备2.5倍瞄准镜和抑制器的小口径半自动步枪,在一群神枪手的手中,那就是敌人的噩梦。 霍伯特放下了图纸,端起桌上的酒杯,狠狠一口喝下。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今天把图纸拿回去仔细研究一下,但是我的很多研究工具和机器都被封在了试枪所了。要是能打开试枪所,只要图纸正确,不要几天就可以把样枪制作出来了。而且你还能节省一笔开支。” “哦?什么开支?”周文奇道 “试枪所里刚好有今年才从德国进口的十二挺MG13机枪,是你们阎**出钱,兵工厂用来借鉴和实验用的,如果技术能解决的话,他们还准备仿制。这事儿还没几个人知道,枪就放在试枪所里,包装都没来得及打开。” 周文大喜,这下他不管了,试枪所必须打开。如果卫戍司令部说不通的话,怕是要动用南京几个大佬帮忙说说话。再不行就只能偷了。但是偷就是一锤子买卖,何况那些大量的子弹怎么偷的出来?周文又开始纠结了。 第169章 最贵的冲锋-枪和最贵的手枪 这时曼德尔又开口问道:“周,你给我说说什么是索米冲锋-枪?这枪有什么优势?” 其实索米冲锋-枪后世的很多人都知道,但是这枪究竟有什么利弊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索米冲锋-枪是1929~1930年,芬兰着名枪械设计师拉蒂研制成功的一款冲锋-枪。“索米”一词是由芬兰语中“芬兰”演变而来。 大容量弹鼓(70发)及枪栓在射击时不动是索米冲锋-枪的最大亮点。传统的冲锋-枪在射击时枪栓会随着枪机来回运动。而索米的枪栓拉上就固定不动,使得枪膛封闭,避免了杂物进入枪膛发生故障。适合在任何环境下作战。 索米使用9毫米手枪弹,有效射程200米,射速达到每分钟900发。带上弹鼓后全重6公斤,比带100发弹鼓的美国汤姆逊还轻了将近4公斤。 索米冲锋-枪最突出的地方不是设计,而是制造工艺。芬兰人制造索米冲锋-枪力求尽善尽美,材料是瑞典的优质铬镍钢,由芬兰着名的精密仪器行JoonasMatarainen制造,采用狙击步枪的制造工艺标准。 精益求精的结果,就是索米冲锋-枪具有无以伦比的可靠性和准确性。冲锋-枪连发射击时精确度通常很差,曾经有专家试射索米,向100米以外的靶子发射50发子弹,结果有48发命中靶心。这是一个可怕的数据,也就是说如果在100多米距离向一个人连发射击50发,就会有48发全打在人身上,那人早成一堆碎肉了。 索米如果采用9毫米玛格南子弹(抛射火-药加倍),使索米的有效射程增加到300米,加上每分钟900发的射速和可怕的精度,这在当时都是令人瞠目结舌的指标。 周文向德尔曼解释之后,德尔曼马上就看出了这支冲锋-枪的最大弊病,他耸耸肩说道:“周,我不否认这是一把好枪,但是它的制造工艺太复杂,太精致了。造价过高也就意味着太贵了,这不适合军队大量装备。我敢打赌这枪的卖价可能是冲锋-枪里最贵的,就是他们芬兰军队也装备不起几支。” 德尔曼说对了,这就是为什么索米冲锋-枪最后在二次大战中基本见不到踪影的原因,反而是根据它的原理,大量简化零部件制造出来的苏联波波沙(PPD)冲锋-枪更加闻名遐迩。 但是,周文更看重的是索米的性能和索米的战绩。在1939年爆发的苏芬战争中,芬兰军队装备的索米冲锋-枪比例约为每44名士兵才装备一支。但配合着芬军机动灵活的战术运用,有限数量的索米冲锋-枪在防御作战和丛林、山地游击战中给了苏军沉重打击。 几乎苏联出版的每一部关于这段历史的着作,都给予索米冲锋-枪和使用该枪屡创苏军的芬兰滑雪机动部队以浓墨重彩的描述。它曾经创造了二十几个装备索米冲锋-枪的芬军小分队,歼灭苏军一个加强营近五百人的辉煌战绩。更不要说有世界狙击之王之称的芬兰着名的狙击手,绰号“白色死神”的西蒙·海耶的战绩。 西蒙·海耶的标配就是一支苏联制造的莫辛纳甘步枪和一支索米冲锋-枪。他在短短一百天的时间内用步枪狙杀了542名苏军官兵,另外还用索米射杀了近200人。平均每天杀敌超过5人。既然他是狙击手,那他用索米冲锋-枪射击的距离也不会很近,估计是在200米至300米的距离内。 这就是周文看重的,300米以上目标用带瞄准镜的半自动步枪解决,200米-300米的距离就要靠索米冲锋-枪了。当世的其它冲锋-枪不可能有这么远的射程和精度。当然,周文手中的汤姆逊冲锋-枪也不会被淘汰,去了枪 托的汤姆逊在城市巷战中的作用也很大。 周文笑着对曼德尔解释道:“曼德尔,你说我需要大量装备吗?我就是一支精锐小部队,我就买50支,可能以后会有耗损需要补充,但也就那点儿数量了。这枪再贵也不会超过飞机大炮的钱吧?” 曼德尔恍然大悟道:“对啊,周,你还真是不需要多大的数量。这枪就适合像你的这种精锐小部队使用。就像为你量身定做的一样。好,我很快就会和芬兰那边联系。芬兰也有我们的合作伙伴。只要真有这枪,我一定会帮你买到。”曼德尔拍着胸口保证。 接着又皱眉说道:“你单子上的其它装备还好说,但是狙击步枪我要通过关系申请,不敢保证一定能买到10支,但是一两支还是有把握的。最难的是这个鲁-格P08炮兵型手枪…… 周,你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啊。 你要知道,这款枪已经停产多年了。新枪很难找到了,我只能说是尽力去找,可不敢保证。” 周文笑着说道:“曼德尔,只要尽力就行,实在找不到也没关系。千万别变成你的心里负担。” 曼德尔马上说道:“不不不,周,我们是朋友。我一定会想到办法的,一定会。就是价格可能会很贵。” 周文回答道:“不怕贵,就怕买不到。” 说起德国鲁-格P08手枪,后世的人基本都认识,外国二战影视剧中那些德国军官的配枪基本都是鲁-格P08。其外形典雅高贵,秉承德国一贯的工业传统,制造工艺精湛。且其动作的可靠性、安全性与同期的手枪相比,均属于上乘,是一、二次大战时期的名枪。 但是鲁-格P08炮兵型手枪知道人就不多了,因为只生产了两万多支就停产了。鲁-格P08炮兵型使用了长达203毫米的加长枪管,其射击精度较高,可以100%命中200米处的人像靶。有效射程达200米的手枪不要说现在,就是放在后世周文也没见过。其配备的木制枪盒可做肩托使用,还可以配32发弹鼓。 想想看,装着消音 器,射程200米,射击精度高的手枪,还带着32发弹鼓。真是偷袭和摸哨的必备。敌人在100米外没有任何声响就被莫名其妙撂倒,你有几个我就撂倒几个,32发弹鼓保证子弹管够。完全是周文心目中的至爱啊。更何况这枪在后世被成为手枪中的宝中宝,极具收藏价值。作为后世军迷的周文怎么可能不买?怎么会嫌贵? 第170章 卫戍司令部 周文和德尔曼讨论的仅仅是周文计划的一部分,他的公文包里还有几分清单,分别要采购卡车,桥车还有火力发电、炼钢设备还有医院设备。但是他自己也不是样样都懂,也没时间一样样去做计划和求证,还不可能一下子就拿出来。只有武器装备是他最在行的。周文感觉自己需要个经纪人了,在经济方面自己确实是没什么经验。 这时,德尔曼的妻子凯瑟琳开口对自己丈夫说道:“亲爱的,你们男人讨论起工作来总是没个完,赶快吃菜, 不然桌上的菜都凉了。” 周文这才意识到自己很失礼了,马上站起来对两个女士微微鞠躬,微笑着歉意地说道:“对不起,是我失礼了,居然忽略了还有两位美丽的女士在场。我用中国的传统礼仪向两位夫人致歉。自己罚酒一杯。” 凯瑟琳和周文已经很熟了,幽默地调侃他道:“亲爱的周,我倒是觉得你是话说多了想喝杯酒解解渴。” 众人齐声大笑,纷纷举杯畅饮,酒桌气氛再次热烈起来。 …… 第二天上午8点,周文从舅舅家来到办公室。目前党部工作人员除了刘若水继续住在建国饭店,其他人都是在办公楼附近租下了几栋民居作为生活驻地。警卫处也暂时租了两个民宅院子。周文就住在舅舅家。 周文建立警卫队后,肯定需要一个兵营驻扎,到那时就把佣兵团全搬过去。 周文刚走进办公室,桌上的电话就响了。周文拿起电话,听筒内中响起了刘若水的声音:“阿文,告诉你个好消息,昨天下午省府已经答应了成立党部警卫队的事情。你昨天宴请外国人,我就没打扰你。但是省府要我们去太原卫戍司令部商议具体的事项,这个我可不懂,就你全权负责吧……” 结束通话后,周文高兴之余又很是烦恼。现在的事情千头万绪,警卫队招兵、修建军营、训练等事情倒是可以交给高小山,但是买装备、买设备、建医院还有更重要的兵工厂那些惹人眼馋的装备,还要造新枪等等就只能自己亲力亲为,更别说离石那边的一大堆事情。分身乏术啊! 周文坐下来清理了下思路,事情只能一件一件办了。当务之急就是先去那个太原卫戍司令部去趟趟水。兵工厂的装备,试枪所的开放,还有警卫队的成立。这些重要事请的焦点都集中在了这个卫戍司令部。必须去,还要马上就去,就是龙潭虎穴也要去闯一闯。 周文马上叫上张晓平和许大成跟着自己去。现在自己四处奔波,高小山必须坐镇警卫处管理全队日常。妙花又在离石县常驻。只能抓着师弟和大成了,一个中尉副官兼职司机,一个上尉秘书兼职保镖,堂堂省党部警卫处处长也是需要排面嘀……嘿嘿! 卫戍司令部位于太原大东门街旁的一座兵营中,是一座有三层楼的中洋结合的建筑。 周文他们驱车来到营房门口,拿出军官证并向卫兵说明来意。这个时候的高官出门都喜欢带着自己的名片或叫名帖。刘若水和周文的名帖都还没来得及请人制作,所以只能先自报家门了。 那个守卫倒是个有眼色的,看着在太原都少见的黑色桥车,就知道来人不是一般人物,赶紧打电话向上报告。 大约10分钟后,从兵营中走出一群军官。为首的一个穿着呢子将官服,武装带、配枪、高腰马靴都是整整齐齐,显得干练利落的英武少将正大步朝大门走来。 周文看见他就愣住了…… 那个英武少将看见周文也愣住了,本来还挂着一丝礼貌微笑的脸上露出了迟疑、震惊的表情。 周文马上就笑了起来,是开心开怀的笑,是发自内心的笑。他大步上前,一个标准地立正敬礼,大声报告:“报告学长,学弟周文前来报到。” 那个少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自己以为早在五月份那场莫名其妙的轰炸中就被炸得尸骨无存的小学弟加同乡,那张自己后来时常想起就心里感到歉疚的清秀面容。现在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还居然就是新到任的省党部高官。 太原卫戍司令部司令赵长树有点儿发懵,这是在做梦梦到了那个小学弟? 是的,这位少将司令正是白马将军赵长树,他在五月的大战中被国民军飞机炸伤后就回到太原养伤,由于他率部在当时中路军群龙无首,全线动摇的危急之时,奋不顾身力挽狂澜的卓越表现,就被任命为太原的卫戍司令。 直到周文热乎乎的手紧紧握住他的时候,他才从恍惚中恢复过来。接着就是爽朗地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你个小学弟,没想到你居然躲过了那场轰炸灾难,也不给我递个信儿,还枉我为你惋惜和内疚了那么长时间。该罚啊该罚。哈哈哈!” 周文感受到赵长树发自内心的喜悦和开心,心里不由一阵感动加愧疚,自己当时可是欺骗了这个英武爽朗的学长。 周文歉疚地说道:“真是对不起学长,当时有些不得已的苦衷,就隐瞒了学长。确实该罚。” 赵长树不在意地拍着周文肩头笑着说道:“不重要,都不重要。人活着才是最重要的。走走走,去我办公室,你给我好好交代,坦白从宽么,哈哈哈!” 说完就牵着周文的手大步走进了兵营。张晓平和许大成自然有军官陪同把车开了进去。 来到三楼的司令办公室,赵长树拉着周文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副官倒了茶之后就挥挥手示意他出去。等到副官出去把门拉上后,赵长树上下打量了周文一番,啧啧有声道:“你小子不简单啊,半年前还是个杂牌大头兵,现在居然就当到了上校处长,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快老实交代,你是怎么隐瞒我的。” 周文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嘿嘿笑了几声,就把自己死而复生后的经历详细叙说起来。他以前就被赵长树的英武爽朗的风姿所折服,决定不再隐瞒这位虽然结识时间不长,但是对自己照顾和关爱有加的学长。 第171章 疗伤 赵长树听着周文的叙述,脸上的笑容渐渐收起,听到周文说死而复生后脑袋里多了些东西,身体自带般若之气之时也毫不怀疑,只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当听说周文为了保全补充团,全团老少装孙子穿破烂时,只觉着小学弟机智聪明,居然想到这种办法,还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蒙混过关。 再后来听到四十几人几乎全歼四百多西北军精锐骑兵时,连声称赞周文战术得当,火力配置巧妙,运输队战力超强,能够救了校长更是运气爆棚。最后听完深入敌后抓舌头,孤军混入许昌城智取城门后,赵长树更是拍案叫绝,大呼过瘾。 等周文再把怎么巧合之下进入了中央党部,又怎样被派到山西,在离石为救老父又如何灭了大顺来商号等等如实说完,赵长树已经听得心潮澎湃,不能自抑。 站起身来在办公室来回走着,大声说道:“好小子,厉害--厉害啊!我听你述说的这些战斗,无一不是火中取栗。在别人看来也许是冒险和运气,在我看来却是准备充分细致,谋划出人意料,战机把握精准,手下勇猛彪悍。不然运气也不可能次次都眷顾到你身上。没想到当年的少年学生居然有此等才华。赵副官,拿酒来!” 门外赵副官闻声就拿了瓶汾酒和两个酒碗进来,一瓶酒正好倒满了两碗。赵长树豪气冲天,端起酒碗就说道:“来,小学弟,今天真是开心,就用你战场称雄的事迹当做下酒菜,我们干一碗。为我们能再次相遇,干!” 周文被赵长树的豪气所动,也站起来端着酒碗说道:“学长,为我们能再次相逢。干!” 两人都是干脆地仰头狂饮,一口气就把一碗酒喝得干干净净。赵长树抹抹嘴,看着周文被烈酒刺激得脸红筋涨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周文也跟着哈哈大笑,只觉此时此刻这酒竟然是两世以来喝得最甘甜、最舒心的一次。 两个人一碗酒下肚,相互关系更加亲密起来。周文这才想起赵长树才受过伤不久,赶紧问道:“学长身上的伤好了吗?喝酒不妨事儿吧?” 赵长树笑着说道:“不妨事儿,一个弹片打进了腰间,弹片是徐长官专门请日本医生做手术取出来了,只是天寒下雨时会有些须疼痛。不碍事的。” 周文听了就说道:“如果学长不嫌弃的话,我用般若之气帮学长按摩按摩,兴许会有些效果。” 他可是知道像赵长树这种硬朗男儿,说是有些须疼痛,那肯定就不会轻了,自己般若之气对这种外伤却是有奇效。 赵长树本就不是婆婆妈妈之人,闻言就笑道:“什么嫌弃不嫌弃的,正好让我领教领教佛祖传你的技能。” 说完,就把武装带解开,厚呢子外衣和里面毛衣都脱了,赵副官赶紧接了过去。周文就让赵长树平卧在沙发上。轻轻掀开他的衬衣下摆,一看就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赵长树背上密密麻麻都是伤痕,这是挨了多少炸 弹碎片啊,腰间更是一道长长的伤口。 周文便不再说话,般若之气发动,双手就在赵长树背上和腰间用心按摩起来…… 赵长树虽然早就伤好出院,其实一直深受背上和腰间不时传来的剧痛所困扰。据那个日本医生说是因为弹片太深入身体,可能损坏了部分腰椎神经,现有的医疗水平没法治疗。 这下感觉到小学弟的手指到处,一阵酥酥 麻麻的感觉在背上和腰间来回窜动。上身虽然只穿了单衣,但是在这冬天的寒冷里,身体竟是热了起来,只觉得暖洋洋的,心境也缓缓平静下来,隐约中好像有道梵音在耳边缭绕。身心都感到舒服之际,放松之极。赵长树渐渐地睡了过去…… 这时办公室里鸦雀无声,那个赵副官也是不敢打扰,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心中却是激起惊涛骇浪。他是知道自己司令的,自从受了伤后就时时被伤痛所扰,晚上睡觉都睡不安稳,怎么可能大白天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就睡过去。这个小上校是个能人啊。难怪司令和他那么亲近。 大约两个小时后,赵长树醒了过来,感觉到身上盖着军毯。学弟周文正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笑眯眯望着自己。不觉有点儿汗颜,自己居然就睡着了。等等,自己居然就在天寒地冻的大白天睡着了?这是这半年来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平时晚上点着火炉和火盆,房间温暖如春,还是被时不时就传来的疼痛折磨得深睡一个小时都是奢求。 一看手表,现在居然睡了两个多小时,还是大白天。赵长树瞬间就坐了起来,平时起卧时的疼痛也没有了,动作麻利了许多。站起来不顾自己只穿着单衣,就在办公室练起了一套拳法。 周文现在算是身兼少林 武当两家之长,见识早已今非昔比。一看就知道这是北方盛行的少林劈挂拳。只见赵长树开始还是慢慢一招一式的试探着发力,打着打着就开始加快了出招速度,最后竟然在办公室彻底把动作释放开来,还好他的办公室够大,周文又见机得快,赶紧把沉重的沙发搬到墙角。 周文看得出赵长树也是多年习武并勤练不缀之人,劈挂拳也有很深功底。见猎心喜,就上前和他合手对练。两人也不跳跃挪移,就在办公室这方寸之地你来我往地交起手来。在周文这种高手的有意引导下,赵长树越打越是欢畅,只觉平时练得不畅,练不到位的招式自然而然就使了出来,从没像今天这样随心所意过。 交手良久,赵长树兴起之下,一声大喝:“接招吧!”右手直拳快如闪电直冲周文胸口,周文也是一声大喝:“来的好!”左手一拳后发先至,直接向对方右拳迎去。“砰!”一声轻响,两个拳头碰在一起。两人身形都不动了,你望我,我望你,俱是哈哈大笑起来。 周文力道是控制得恰到好处,赵长树只感觉自己全力一拳像是打在了一堵棉花墙上,拳头竟然毫无疼痛感。对周文的武功大是佩服,知道超出自己甚多。 第172章 利令智昏 赵长树穿上衣服后,感觉身上压着自己半年不得安宁的伤痛仿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身体从里到外都透着轻松自如的惬意。开怀大笑起来:“哈哈哈!不得了啊,学弟你这个般若之气真是博大精深,我感觉就像从没受过伤一样,不,比没受伤之前更好,好像身体年轻了很多岁。” 周文笑着说道:“这般若之气除了疗伤还有助人疏通经脉的效果,只要坚持按摩三天,学长的伤不但可以完全康复,身体的各项能力也会有大的增强,练武打拳也就更加得心应手。” …… 中午赵长树就叫人在办公室弄了个火锅,也没让其他人作陪,两人就着热腾腾的火锅,涮着鲜嫩的羊肉,喝着醇美的汾酒,开怀畅饮起来。 想着周文的话,赵长树夹了一块羊肉放进嘴里细细嚼着。思索了一会儿又说道:“你说的中日必有一战这事儿我倒是相信,可那些大人物们却未必会相信这个。你说得也对,咱们就先做好自己的准备就是了,看样子我的部队也要开始未雨绸缪了。” 周文笑着说道:“是应该准备了,我第一件事情就是把咱们的大本营打造好。现在离石县已经全都是自己人了,有我在党部,学长你在军队,这个家就没人能动得了。柳林镇已经成立商会了,我当时虽然不知道学长的驻地,但是柳林商会的会长还是推举了你们赵家人担任。以后我马上就要在离石县办工厂、修公路,还需要学长家里多多支持。” 赵长树一拍大腿道:“必须支持啊!你这想法好,先把咱们家人、亲人都安顿好了,将来在前线才没有后顾之忧,只管一心杀敌报国就是了。这样吧,这些什么发展、修路的我也不是很懂,你只管去做,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就绝不推辞,全力支持。” 说完又恍然说道:“我之前还奇怪了,前几天家里来信说是柳林镇来了县党部的人,说是要成立商会,还选了我二叔做会长,还要扶贫修路啥的,原来是小学弟你的手脚。说起来不好意思啊,之前我以为你已经那个了,怕去你家报信反而让你父亲伤心,就想让他存个念想,把消息隐瞒了,没对人说,也没去你家拜访探望。现在看来倒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做对了。” 周文也是大呼庆幸,如果真是赵长树去了他家探望并告知父亲自己被炸死的噩耗,那老父可就等不到他回来了。 想起了这个就马上想起了胡子叔,就红着眼睛把国民军误炸原因告诉了赵长树。赵长树扼腕叹息道:“我本来就是想把他们安排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当时我的旅部和炮兵阵地都做好了防轰炸和炮击的各种准备。即使他们炸对了目标,我们损失也不会太大。但是估计你们补充团没料到会挨炸,没做什么预防,唉……” 周文难过地心道,岂止是没做预防,胡子叔他们还在睡大觉啊。还是被第六旅照顾得太周到,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太大意了。 两人叹息一番后又言归正传。周文正色道:“学长,现在有几件当务之急的事情都需要你的支持。我的计划是……” 赵长树听完周文的打算后,细细思索了一番,开口说道:“警卫队的事情好办,你也别去招什么兵了。中原大战中大帅还招了不少新兵来训练,没想这些新兵还没等练出来战争就结束了,后来只好又遣散回家。但是他们的训练档案都保存下来了。这些档案现在就在我的司令部里,到时候你就直接去看档案选人。 前后训练了大约有五万新兵,你从里面挑选中意的。这些人都有了一定基础,召回来再练一段时间就都是好兵了。你看好不好?” 什么好不好?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周文喜出望外啊!连声答应,这下省事儿多了,都是从过军的,在五万人里挑选符合自己条件的五百个人,这才真正叫做万中挑一(周文数学没学好,其实是千中选一)。 第173章 收买不了的人 赵长树接着说道:“你们警卫队的兵营就安排在小北门街的一座空着的营房中,那可是原来一个团的驻地,现在已经空了快两个月了。里面各种设施都还齐全,我让张成带人去帮你打扫收拾,不要几天就可以入驻了。等你的警卫队成军了,我就向徐长官打报告,把小北门和兵工厂的守卫任务都交给你们。毕竟这两个地方就在你们营房附近,管理和守卫都很方便。” 说到这里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文一眼说道:“如果你真是南京那边派来的,这些地方自然是不可能交给你的。但你不同,你是土生土长的山西子弟。家人家产都在山西,招的也是山西兵。我就说这是拉拢你必须的手段,而且还做了个漂亮样子给南京方面看到我们的诚意。这样上上下下都不会有太大意见。” 周文知道他的意思,这是要应付哪位幕后依然操控着山西军政的阎大帅。此举无意之中又送了刘若水这个特派员一个大大的功劳。你看看,本特派员刚到山西,霸王之气一震,就把山西省府上下慑服,把山西最大的兵工厂和一座城门的守卫责任都交到党部手里。这下彻底让校长放心了,山西肯定不会再闹腾了,兵工厂都拱手相让了还拿什么闹腾。 校长让刘如水来山西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不放心派个人来监视么?这下好了,放心了。等到刘若水知道了这个好消息,恐怕睡觉都会笑醒。 周文感动啊,这个学长为了支持自己算是费尽心机了,官场上交代得堂堂皇皇,但是实际上却是方便了自己监守自盗--呸呸!是方便了自己的计划顺利实施。 城门和兵工厂都是警卫队在守卫,那些没登记入库的所有武器弹药就都是自己的了。哈哈哈,好学长,好赵长树。 赵长树看着周文喜不自胜的模样心里也是好笑,这个学弟终于显露出和年龄相称的心性来。 又想到一事,赵长树皱眉说道:“还有一事可能会有难度。” 周文端起酒杯先敬了赵长树一杯才开口说道:“难道是开机器造枪这事?” 赵长树说道:“正是,你要悄无声息地运出那些武器弹药难度不大,但是要开电开机器就动静不小了。别人发现了倒是问题不大,但是那个东北军派来的黄专员就不好应付了。他到山西来其它的都不管,就盯着兵工厂这块。咱们山西名义上是归附了南京,但是在军政方面却是要听命于张少帅,兵工厂停产就是张少帅的命令。” “那个黄专员为人怎么样?”周文问道,心里却在想着难道还会有小黄鱼都打动不了的人?小黄鱼不行就大黄鱼,大黄鱼还不行就用美钞。但是赵长树接下来的一席话就浇灭了周文的小心思。 原来黄专员名字叫做黄以声,为人正直敬业,竟是东北军中少有的刚正不阿,作风严谨之人。在法国留过学,在东北就是专管沈阳兵工厂的高官,深得张少帅的信任,所以才把他派来太原坐镇。连赵长树这种品行俱佳之人都连声称赞和欣赏有加的人物,自然就不会为几个金钱所收买。 “黄专员和我私交还不错,但是他这人公是公、私是私,可不会因为关系好就会给你大开方便之门。所以我才说这事儿有难度。何况你是知道我性格的,这种事情我可开不了这个口。” 周文听了也觉得自己有点儿小瞧人了。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铁骨铮铮、一心报国之人,那可不是几个臭钱能够收买的。还好有学长的提醒,不然自己拿钱上门去,恐怕话都没说几句就被人家扫地出门了。 但是,两世经验告诉周文,是人就必有所好。只要在合适的场合,合适的时间,用对了合适的手段(嘿嘿,有点儿阴谋的味道),就可以变不可能为可能。 那黄以声有什么所好呢?通过赵长树的一番介绍,周文有了个大概的判断。此人颇有点儿高风亮节的古风。但是,周文知道这个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正反两个方面,万事都是只要有利必然就有弊。一个正直、有才气、有能力同时还有优良品行的人,必然都会带着点儿傲气和清高。 这种人在和他人的交往当中必然很是挑剔,这种挑剔也许由于他的素质和涵养而不会显露在面上,但是却深入骨髓,藏在心中。那么周文初次和他交往就要很注意环境和人选。黄以声留过学,那首先就说明他对外国人,特别是有才的外国人不排斥,甚至有好感。其次,他多年管理兵工厂,那关于武器知识和制造工业都会很熟悉。 周文马上就在心中初定了一个方案,反正一个方案不行就再想其它方案。总之就是要把黄以声拿下。不然装备半自动步枪的计划就得后延。明年就是九一八事变,后年的年初就要开始一二八淞沪抗战。这些历史周文是清楚得很。周文本来是计划带着佣兵团去打鬼子的,怎么能让装备拖后腿。 要知道研发一支新枪可不是后世小说里描述的那样简单容易。必须经过很多制造加工工艺,更别说周文要的是高精度的半自动步枪。没有合适的加工机器设备和熟练的工人,想单靠手工制作,造火药枪也许能行,想造半自动步枪?呵呵,你想多了。 所以周文要想方设法能够把造枪车间的机器开动起来,还需要一批熟练工人配合,经过不断制作出样枪来实验和改进,再通过各种环境的试枪来证明其可行性和可靠性。最后才能定型,生产。这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金钱。 而且周文的目的可不是用太原兵工厂的机器来生产佣兵团装备的步枪。太原兵工厂的这些机器已经老旧落后了,不可能生产出精度很高的步枪。而是通过实验成功后,把图纸卖给德国,最后由德国的工厂来制作。周文还是相信那句话:德国出品,必属精品。 但是初期的样枪只能利用兵工厂现有的机器设备来制作,起码要验证周文设计的可行性和各种原始数据。那么开电开机器就是当务之急的大事,容不得半点儿耽误。 第174章 经纪人 周文在赵长树的司令部喝完酒、谈完事后,就驱车回到了省党部。在党部门口居然看见昨天晚上跟德尔曼他们前来赴宴的那个美国医生老亨利带着他的儿子。守门的兄弟昨天没去,不认识他们。所以他们父子二人一直在门口等着周文。 周文虽然心中有点儿诧异,但还是在门口停车下来和他们打招呼。原来他们是专程来拜访周文的。 等进了周文的办公室,张晓平泡了茶退出去后,老亨利才有点儿难为情地说出了来意。 昨天周文在酒席上交流的时候就得知老亨利在美国也是有行医执照的医生,但是由于美国经济大萧条来临,大批的人口失业,很多家庭连吃饭都困难怎么可能去看医生。他的小诊所眼看就难以维持。他就听从美国通用电气公司派驻上海工作的儿子的建议,带着妻子来中国寻找机会。结果机缘巧合之下来到了太原。 正好太原除了一家日本人开设的医院外还没有其他外国医生在此行医,于是就在洋人区开了一个诊所,生意倒是不错,比在美国强多了。 但是今年上半年,由于美国通用公司在中国一直没有拿到大单子(大单子南京方面都给了德国公司),于是裁员就裁到了他儿子小亨利头上。 小亨利被裁员后在上海也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就业机会,现在回美国更是没有任何就业希望。结果只好带着所剩不多的钱来太原投奔他老爹了。 昨天老亨利和冯天培这个没心机的胖师弟交流了一会儿就得知周文想建一家医院,他就留上了心,今天来找周文就想看看到底是不是真的。 周文心说难怪昨天酒席上发现这个小亨利不怎么开口说话,原来是为工作所困扰。 只听见老亨利开口说道:“周,如果你真的想建一个医院,我愿意和你合作。我在美国多年行医,有很多美国医疗机构和公司的关系。医院要采购的各种设备和医药我都能帮你买到。但是这个工作量很大,我想雇佣我的儿子小亨利来负责前期的准备工作。他在美国通用公司担任驻中国的销售代表也有好几年了,能说流利的中文。中国和美国的情况他都很熟悉。” 说完就期盼地望着周文,周文听了倒是在心里转开了另一个心思。正在琢磨的时候,小亨利以为他有些为难,就在旁边用中文开口说道:“周先生,请您相信我。我在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就是学的经济管理,在通用电气公司工作我又熟知了很多行业的知识和国际贸易的所有程序和渠道。 医院初期的准备和采购交给我来做。我知道现在美国正在出现经济大萧条,很多公司和工厂都有大量积压产品卖不出去。我能够挑选最适合我们但又是最便宜的设备和药物。我保证让您花最少的钱,达到最好的效果。我要求的工资不高,月薪2……不,100美金就可以了。” 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的亨利父子二人,周文却是没说医院的事,反而问起小亨利的详细经历和经济方面的一些问题。在父子两人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煎熬中,周文和小亨利交流了一个多小时,张晓平进来续茶都续了三次。 最后周文笑着说道:“很抱歉,亨利先生,我认为你并不适合在这个岗位任职。” 听到这里老亨利眼中充满了失望。小亨利原来就透着忧郁的眼神,现在更是透出绝望来。他难过得闭上了眼睛,心中失望、痛苦和迷茫交织在一起。他就想马上起身告辞,赶紧离开这个让自己更加失望的地方。屁股才刚刚离开沙发不到一公分时,周文接下来的另一句话让他的屁股又牢牢定在沙发上。 “我认为你应该在一个更高的平台上才能完全发挥出你的才能。你来当我的经纪人吧,我即将要修建钢铁厂、运输公司、医院、药厂,甚至还要修建一个弹药厂。将来还要成立一个防卫公司。这些项目的建立和管理,我都需要一个像你这样的人才来操控。明天就来上班,试用期三个月,月薪300美金,三个月后如果合适,你就是我的总经理,记住,是所有产业的总经理。月薪500美金。等以后这些产业都赚钱了,每年还会分给你红利。” 在30年代美国经济衰退的形式下,即使是在美国,人均年工资不过2000美元左右。年收入达到6000美金就已经属于高薪阶层了,何况以后还能有红利分成。 小亨利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激动得不能自已,抬眼望着周文希望得到再次确认,周文微笑着点点头。小亨利马上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双手捂着脸在沙发上低声抽泣起来。 老亨利也是激动得大声说道:“周,知道吗?你差点儿引发了我的心脏病。现在我不得不很违心地恭维你,周,你就是个天使。感谢上帝,感谢你,周。这下我和安德莉亚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周文非常理解小亨利西现在的心情。中国有句老话: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周文前世就经历过小亨利的这种遭遇,不得志之下才去当了国际佣兵。 他和老亨利客气了几句后又笑着说道:“老亨利,我也不会放过你的,将来医院的院长只能是你来担任。你们父子两个就都给我打工吧。哈哈哈!” 这时小亨利已经平复了失控的情绪,站起来对周文鞠了一躬,然后大声说道:“先生,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我保证!我要让您花的每一分钱都物超所值。感谢您给了我这个机会。” …… 送走了欣喜若狂的亨利父子后,周文也不再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只觉今天真是双喜临门。遇到了好学长赵长树,解决了一系列本来是难题的大事情。又在自己感到身边缺乏经济人才之时,赶着送上来个小亨利。呵呵,美国名牌大学毕业,在当时最大的跨国集团任职多年,还会中文。啧啧啧!自己真是有佛门大气运啊。 回办公室的脚步都变得轻盈许多,张晓平惊讶地看着平时稳重从容的大师兄脚下生风,嘴里哼着从没听过的小调从自己身边走过。 “哎——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今天是个好日子 打开了家门咱迎春风……” 张晓平的嘴像被塞了个大鸭蛋般大张着…… 第175章 设局 接下来的几天周文把除了兵工厂的其它事情一股脑儿的全交代给了小亨利,先让他作个计划书出来。这一堆堆的事总要分个轻重缓急和前后顺序,周文终于不用头疼了,让小亨利头疼去。这也是对他的一个考验。 这几天周文也没干别的事情,就成天带着红袖和小虎要么去赵长树哪里混吃混喝,顺便帮他按摩,要么就满太原城地瞎逛。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这下可要抽时间好好陪陪自家妹子和弟弟。红袖这小妮子自然是眉开眼笑,乐不可支。连小虎都高兴得成天说道:“哥哥好,哥哥是好人……” 转眼之间就来到了1930年的12月22日傍晚,这天刚好是冬至,周文就以提前为几个外国朋友庆祝圣诞的名义,邀请了霍伯特和德尔曼夫妇在晋府人家吃火锅。亨利父子现在都去上海去了,没法,周文的计划太大,他们要去上海和各家公司的代表商议和咨询。而且在上海和美国联系起来也很方便。当然,出差费是周文报销。 今天周文把红袖和小虎都打扮整齐带了过来。红袖是穿着一件洋式奶黄色呢子女式小号大衣,脚下一双高腰女式皮鞋,头发梳成马尾,看着就是富贵人家的千金小姐,小虎则是穿着厚厚的稠面小棉袄,脚下厚皮冬鞋,像个小地主。 在周文向几个老外介绍是自己的弟弟和妹妹时,红袖落落大方又很有礼貌地牵着小虎的手,向几位老外行礼打招呼。看着她粉雕玉琢的面孔,灵动活拨的大眼睛,还有甜甜的微笑,凯瑟琳瞬间就喜欢上了这个东方小精灵。她拉着红袖的手连声称赞:“上帝啊,你真像个小天使。周,你应该早点儿把你妹妹带来的,我真是太喜欢她了。” 说完就把红袖和小虎拉到她身旁坐下,就和红袖手足比划着交流起来…… 就在同一时间,在晋府人家的另一个包间内,东北军驻山西专员黄以声已经酒至半酣。今天下午,他就被自己在太原难得看做是朋友的太原卫戍司令部司令赵长树拉着来小酌几杯。 他和赵长树的脾气相投,秉性相近,自然也是无话不谈。两人纵论当前国际形式,横谈国内各种弊端。谈到尽兴处酒自然就下得快,都是北方汉子,酒量自不必说,但是酒多尿就自然多,他这会儿就和赵长树打了个招呼,起身去卫生间方便一下。 他正走在通往卫生间的走廊上,就听见旁边一个包间内有几人正在用英语高声争论着什么。那个包间门不知怎么居然没关紧,隙了一条缝,声音就从里面传了出来。 黄以声法国留学多年,自然精通法语和英语。在太原虽然洋人不少,但是和他基本没什么交集,这时听着英语的交流声音,不觉有点儿亲切,不自觉地就把脚步放慢了。这倒不是他想要偷听别人谈话,纯粹是一种下意识的行为。 “不不不,德尔曼,你的观点太有失偏颇。我不否认李-恩菲尔德步枪的精度比不上毛瑟G98,但那是指在四百米以上的距离,四百米以内差距不大,但是现代战争的步兵交战距离一般都是在100-300米距离内,那么李-恩菲尔德步枪的射速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这是一个年轻的声音。 这时,又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我说周,德尔曼,其实你们争论的焦点就是现在好几个欧洲国家都在研制能够半自动射击的步枪的原因,我听说波兰和东方的北极熊都已经试制出了样枪……” 黄以声现在更是停下了脚步,站在走廊上仔细听着他们的讨论。心里却在隐隐自豪着,是啊,现在不但欧洲发达国家在研制半自动步枪,你们不知道吧?我们东北的沈阳兵工厂也在研发半自动步枪,而且这个项目还是自己提出来的…… 这时那个洪亮声音的一句话彻底打动了他,“我最近提出的这个设计方案最有可能成功,你们看,我是这样考虑的……” 完了,黄以声迈不动腿了。理智和自身的品行告诉他不能偷听别人的机密,但是好奇和对专业的激情又让他止步不前,心里像被一根羽毛轻轻来回撩拨着,心动着……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一个声音惊醒了他,也惊醒了包房里的人。“以声兄,你怎么站在这里?是不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原来是赵长树看他久去不归,怕他是喝多了就出来寻他,结果就看见他在走廊上站着发愣。 黄以声立马尴尬起来,正想着解释的话,就看见那个包间门开了,黄以声就知道遭了,被别人发现偷听了。只见出来一个穿着中央军制服的年轻上校军官,见他满面怒容正要发难,突然看见赵长树,就立马变怒容为惊喜,叫道:“学长,你怎么在这儿?” 赵长树也哈哈笑着说道:“这还是巧了,没想到学弟也在这儿吃饭,难怪我今天去约你被你推辞,原来在这儿请客?老实交代,请什么人吃饭连学长我都不打个招呼?” 周文尴尬地嘿嘿笑着说道:“没什么人,就是小弟在路上结识的那几个德国朋友,不是想着学长你不会英语么,怕你交流起来不方便,就没邀请你了。嘿嘿!” 赵长树二话不说,上去就是给周文头上就是一记头栗子,笑骂道:“喝!还能得你 ,我看你就是嫌弃你学长我碍事儿是吧?嫌我是老粗是吧?” 周文哭丧着脸,捂着头连连告饶。看着这兄弟俩打闹的情形,黄以声看得出来他们的感情极好。 赵长树又骂了几句才放过了周文,望着黄以声说道:“以声兄,这是我在太原国中的小学弟周文,你们之前应该见过,他就是新来不久的省党部警卫处处长。今天本来我是想把他也约出来一起吃酒,结果这小子自己跑到这里和洋人喝酒,真是该打。” 第176章 入彀 周文不等赵长树继续介绍就向黄以声敬礼,然后笑着说道:“黄专员好,我们之前在进城那天见过。”因为黄以声的军衔是少将,所以周文要先敬礼。 黄以声赶忙回礼说道:“私下里咱们就不讲军中规矩了,周处长年轻有为,上次初见就觉得仪表不凡,今天看来更是人中龙凤啊!” 说完有又觉得有必要解释几句刚才站在人家包间门口的行为,却见赵长树不耐道:“那么婆婆妈妈干什么,干脆,两桌并一桌,让我也见识见识那几个德国朋友,听说你还救过他们的命。赶紧的……” 黄以声本来还觉得有点儿唐突,不好意思进去。但赵长树和周文的盛情难却,再加上心里那根还未消失的羽毛的驱使,也只好却之不恭了。 于是,一个自然结识黄以声,然后又很巧合地碰到一处,同时还勾起了他的好奇心的完美计划就有了一个非常顺利的开局。 进了包间,周文互相介绍完毕,黄以声才知道这几个德国人来头不小,一个居然是德国着名军火商兄弟公司的中国代表,一个是毛瑟公司的枪械工程师,和自己也算是同行啊。难怪刚才他们争论的都是军火武器的话题。 黄以声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得体的举止也让几个德国人另眼相看,在周文的有意撮合下,酒桌气氛很快就进入高 潮。只是苦了白马将军赵长树,一是他不懂英语,看着桌上几人高谈阔论,自己听来却是如对牛弹琴,不明所已。二是这种演戏算计人的勾当,对他这种铮铮汉子来说是难如登天。要不是知道周文的最终目的,他根本不耐烦这种蝇营狗苟的手段。 还好,他的副官如约而至,匆匆进来在耳边轻声几句,赵长树站起身来说道:“对不起各位,我司令部有急事,我要马上回去处理,这就告辞了。” 说完又转头对着黄以声说道:“以声兄,我学弟不是外人,我看你和他们几个德国人也说得来,就别急着走,你们继续。”说完就向几个德国人微微点头示意,又示意大家不要起身相送,就大步走了出去。 等出了大门,赵长树长长吐了口气,特么的,这个学弟不是人啊,可差点儿没把自己憋死。这局设得,还真是天衣无缝。居然把自己妹妹弟弟都带来了,还带着几个德国人跟他一起演戏,还特么的是军火商和工程师,我看都不是什么善茬啊。连那个天真可爱的红袖小妹妹都被这个学弟带坏了,唉!以声兄好自为之吧。 这时包间里的气氛依然热烈,大家都是同行,礼节性的交流完了,自然又把话题转遇到军事技术方面。周文更是利用后世的知识和经验,经常引出发人深省的见解,让黄以声也是大为佩服。他现在已经彻底放开了,自从来了太原后主要职责是监督太原兵工厂停产停工的执行情况。自然就不会有人和他在专业上进行交流。今天难得遇到同行,而且还是资深的专家,也就和几人热烈讨论起来。 随着时间的推移,周文巧妙地又把话题引到了半自动步枪上面。其实黄以声心中的那根羽毛就从未消失过。因为在他来太原之前,沈阳兵工厂关于半自动步枪的研发已经进入关键时候,但是还有几个技术难关没有解决。他刚才听到霍伯特说有一个成熟的设计方案,倒也不是想偷窃抄袭别人的技术,只是想看看能不能对自己有所启发。 于是黄以声倒也不扭捏,就把自己遇到的几个关键难题提了出来,结果赫伯特轻描淡写几句解释就把黄以声弄得更是心痒难搔。什么?另一种思路?仔细想想又觉得很是可行。难怪,沈阳兵工厂的设计思路走偏了。那么这种新的思路有什么数据证明吗? 赫伯特有点儿迟疑了,征询地望了周文一眼,周文笑着说道:“赫伯特,我相信黄专员的为人,能够和我学长交朋友的都是高风亮节之人,不可能有其他心思。你就拿出来大家一起看看,反正是还没实验验证过,只是理论数据么。” 赫伯特就小心地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图纸,把其中一张拿出来递给了黄以声。黄以声感激地看了周文一眼,这个赵老弟的学弟不错,还算信任自己的为人和人品。又谢了赫伯特,就接过来仔细观看…… 这时包间里大家都不出声了,周文和德尔曼也装模作样地拿着另外的图纸细看。周文明显地感觉到黄以声的呼吸粗了起来。不多时,黄以声把图纸还给了赫伯特,连声称赞道:“霍伯特先生,您真是位天才,居然想到这种方式,小口径、自动方式采用导气式……” 完了最后又意犹未尽地感叹道:“要是能做出样枪就好了,那样就可以验证各种数据的准确了。但是不可否认,这是一种天才的设计方案。” 赫伯特微笑着说道:“谢谢您的赞誉,这份设计我会很快再加以完善,明年一月份就上报德国毛瑟公司,我相信他们会很快接受的。当然如果已经有了各种实验数据,那么他们立项和定型的时间会大大缩短。我是答应了周,他的警卫队将会是第一批装备这种枪的部队。” 黄以声期盼地问道:“那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得到德国方面的实验数据?” 霍伯特默默算了一下时间说道:“如果顺利的话,大概需要半年到一年的时间。要知道,毛瑟公司像我这样的工程师可是有几百个,他们也会经常提出自己的方案,但是不可能每个方案都同时安排工人和设备来验证,只能排队等候。” 那么长时间啊!失望的黄以声差点儿脱口说还不如先到沈阳兵工厂去验证。但是又觉得不可能,人家怎么会轻易相信你的人品和保证。再说自己现在也走不开,短时间内不可能回到沈阳。 这下更难办了,心中现在不是一根羽毛在撩拨了,而是被无数根羽毛同时撩拨。 这时周文又再次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时间也很晚了,看着昏昏欲睡的红袖和小虎,凯瑟琳就适时提出了结束晚宴的提议。 第177章 君子可以欺之以方 第二天一早周文就去接收被赵长树的警卫营帮忙整理出来的军营。已经升任营长的张成已经知道自己的哥哥张安现在是离石县保安队长了,自然对周文更是感激,他带人打理营房也是极度用心,周文看了很是满意。 营房占地很大,足够容纳一千多人,各种设施齐全。宽大的操场、马房和仓库都收拾得干干净净。仓库中足够五百多人的军装、鞋子、棉衣和被单等整齐堆满了一角。基本上除了武器,晋军的单兵装备全齐了。 营房临街居然还有一栋二层小楼。不错,以后这楼就是佣兵团的驻地了。周文对同来的老吴叔说道:“老吴叔,您们今天就搬过来,卫戍司令部专门借给咱们一个连暂时用着,等警卫队成军后再交还回去。这个连这几天就听您的,看看营地还有什么需要增加的,都配齐了。征兵令已经下发道周边各县,估计下个星期家住太原附近的新兵就会来报道。咱们做好各项准备吧。” 这时跟着周文四处查看的卫戍司令部警卫营长张成赶紧上前,指着身后的一个小军官说道:“少东家,这就是我手下的李连长,他们连今天起就听你的命令了。” 周文看着向自己立正敬礼的李连长点点头,笑着说道:“辛苦了。”张成在旁边说道:“辛苦什么啊,少东家别客气,他是军渡人,也是离石老乡。”周文笑了起来,感情赵长树还是摆脱不了家乡情结,警卫营大多是离石一带的人。这下用起来就更方便了。 周文接着说道:“既然是老乡那就不客气了。李连长,你马上安排一个排先去省党部,把党部的门卫和安保工作交给他们。再派一个排去把太原兵工厂的守卫换下来。今天开始,太原兵工厂由我们守卫。张营长,你带他去办。留下一个派看守军营并听从吴上尉的指挥。” “是!”张成和李连长齐声应到。 周文安排完就驱车回办公室,结果在门口就听兄弟们说有个黄专员在他办公室等他。周文心下大喜,目标终于入彀了。 上楼进了办公室,周文看见黄专员时吃了一惊,只见黄专员精神不振,顶着两个黑眼眶正在大口大口地抽着烟。 原来昨晚周文设的局很是巧妙,不但引起了黄以声的好奇和求知欲,更是在关键时刻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和结束晚宴。这更加让黄以声急于知道数据结论的心理欲壑难填。 昨夜回去后,黄以声几乎一夜无眠,思想一直在做争斗。他知道要取得原始数据的最快速方法就是启用太原兵工厂的工人和设备。只要造出几把样枪,那很快就能得到自己迫切想知道的数据,那么沈阳兵工厂就可以借鉴或更换思路。 如果等到那个霍伯特把设计方案上报到德国毛瑟公司,先不说时间长短的问题,关键是别人实验出的数据凭什么告诉你?那已经变成毛瑟公司的技术数据了。即使霍伯特够朋友、够交情,看在周文的面子上愿意向你透露一二(其实自己和周文也不熟啊),半年一年后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时间不等人呐。 怎么办?黄以声左思右想,最后还是求知欲占了上风。关键是如果自己同意用太原兵工厂的设备和工人,那就等于自己也参与了这个项目,到时候就有权知道各种数据了,而且还是理直气壮。更何况只是启动个步枪生产车间而已,又不是大规模生产,不算失职。在给自己找了各种理由之后,终于下了决心。 干了,当断不断必有后患。 等他把来意对周文说完后,周文惊讶道:“黄专员,你提出的这个建议当然是最好最快的,但是会不会对你自己有什么影响啊?如果影响了你和东北军上层的关系,那就有点儿得不偿失了。我建议你还是再考虑考虑。” 这货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啊! 黄专员有点难为情地说道:“影响倒不至于,只要我们不大张旗鼓的弄,别人也不容易察觉。就是你的学长赵司令那边可能不好说话,毕竟兵工厂的封条和卫兵都是他在管。” 呵呵,这哥俩倒真是一路人,都知道对方刚正严谨的秉性。 周文用有点儿古怪的眼神望着黄以声说道:“黄专员,说来真是巧了,这看护兵工厂的差事学长已经交给我们党部警卫队了。我今天才刚去布置换防的事宜回来。要不还是算了吧,别人可能都觉得好像是我有意安排的圈套似的,这也太巧了,我都解释不清楚了。” “不不不,这才是天赐良机,老天都要让咱们事成。这下就好办了,只要咱们俩守口如瓶,就不会有什么大碍。只是你可别对你学长说,不然我都没脸见他了。” 周文乐了,恐怕是他不好意思见你才对。这哥俩还是神了。 完了黄专员又有点尴尬地说道:“只是造枪这事花费可不是小数,单是工人的工资就得一大笔,何况咱们要造可不能只造一支,起码几十上百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这经费……” 周文心里都快笑翻了天,好吧,我想说的你全说了,这可不能怪我。当下义字当头,拍着胸口说道:“黄专员,你恐怕不知道,我家里是离石的大商号,我去跟家里要钱,经费你不用担心,我全包了。毕竟是要给我的部队装备。” “那如果真的能实验成功,你经费又充足的话,就多生产几百支,把你的部队全装备了,毕竟从德国购买的枪质量是好,可是贵啊!这点儿事我就做主了,你别推辞。不能让你出了经费还要花钱进口买贵的,我相信太原兵工厂生产的产品,装备一般的部队应该没大问题。你再买几支德国货给精英用就行了。钱花多了不值当。” 我日啊!好人啊!周文都开始有点儿不好意思了。要不是想到明年九一八后沈阳兵工厂就变成日本人的了,周文都愿意把图纸完整地交给他了。 黄以声的君子风采感动了周文。这下周文开始难受了--君子可以欺之以方,但是最好不要欺之以方。如果你也是个心向正直的人,你会内疚的…… 第178章 全体总动员 当天晚上,兵工厂枪弹分厂的大门被打开了…… 搬运兵工厂的武器弹药周文可不敢叫卫戍司令部的人,全是拥兵团的兄弟们,在舅舅王文昭轻车熟路的指引下,团长队员齐上阵。三辆卡车来回倒腾。老吴叔和周用宾负责登记入库。 还好军营够大,仓库够多。白天都不能动,只能晚上悄悄地干活,就这样一连三个晚上,不但枪弹厂那些武器弹药搬空了,就是炮厂和火 药厂那些成品也全被拉走。等到周文以盖着党部警卫处大印的封条重新贴上大门时,这几个分厂就像是被馋嘴的小猫舔过的盘子一样,干干净净,一个弹壳都没留下。 第四天的上午,又是忙碌了一整夜的周文和高小山、老吴叔几个却是没去补觉。睡不着啊!看着统计出来的那些清单,各种步枪、机枪、冲锋 枪和驳壳枪及其子弹也还罢了,和舅舅当时说的数量差距不大。反正足够保安队和警卫队一千人马装备和训练用了,每人实弹射击上千发子弹都用不完,晋造手榴-弹更是有上万枚。 关键是炮厂拉出来的火炮和炮弹才是让周文几人直咂舌。这才是发财了,晋造81毫米口径迫击炮100门,晋造75毫米口径山炮16门,各种炮弹几万发。还有成吨的无烟火 药和炸 药。其它大口径的火炮倒是没发现,估计是口径太大,太贵重,所以生产出来就被拖走了。 虽然晋造火炮的制造工艺和质量都没法和外国进口的火炮想比,但是在中国国内却是属于上等,用来给附属部队进行训练那是足够了。这次收获让周文想组建的山炮连和迫击炮连以及重机枪连都有了训练装备和大量实弹。 但是让周文真正看重的却是从试枪所里来出来的十二个还没开封的长条形箱子。这就是霍伯特之前提到的,兵工厂才刚刚购进准备进行技术借鉴的德国MG13机枪。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鉴于以马克沁机枪为代表的水冷式重机枪强大的杀伤力,在《凡尔赛条约》中明确规定战败的德国不许制造、装备水冷式的重机枪。这对于不甘心失败、一直想复仇的德国人来说无疑是一种桎梏。于是,在夹缝里求生存的德国人在这场“限制与反限制”的斗争中只能另辟蹊径。 MG13机枪就就是在这种背景下应运而生。 MG13机枪由于采用了风冷式枪管而比较轻便,枪管被包藏在布满小洞的风冷枪管套中,此套备有把手,不但方便快速更换枪管也便于持枪。可以由步兵手提射击或装在装甲车上作为车载机枪(例如:一号战车的武装即为两挺MG13机枪),也可以装在三脚架上作为防空机枪或是重机枪,所以说MG13是世界上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通用机枪。 该枪发射7.92毫米尖头弹,和捷克式轻机枪及毛瑟G98标准型步枪子弹通用。其一开始设计的弹药供应具为25发的弹 夹,但这对机枪来说太少了,于是又研发了一种容弹量75发的多佩尔特罗梅尔双鼓弹 夹,使其火力持续性大大提高。 MG13机枪全枪配75弹鼓重量不到15公斤,对于佣兵团的机枪手们来说,即使是马叔也能轻松携带和操控。 MG13高达每分钟750发的射速和75发的多佩尔特罗梅尔双鼓弹 夹显示了德国精密制造的优点,但是更值得称道的是它独具匠心的设计。首先是机枪扳机分上下两个弧,扣上面的扳机只能单发,扣下面的扳机才能打连发。单发连发的切换快速简便,手指都不用离开扳机。保证了射击稳定性和持续性。其次是折叠式枪-托和快速更换枪管的把手。最重要的是他的射击精准度非常高,连发射击的散部是轻机枪中最小的,单发射击的精准堪比毛瑟步枪。 12挺MG13机枪到手,佣兵团机枪组的那些捷克式和DP28可以淘汰给附属部队了。这才是佣兵团机枪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统一了制式和子弹口径,不然以前是7.92毫米和7.62毫米两种口径的机枪和子弹,互不通用,训练作战和补充都不是很方便。 接下来几天佣兵团是全体动员起来了,负责招兵考核的、负责运输枪弹和火炮去离石的、负责守卫仓库的等等都各司其责。兵工厂工人的召集就由舅舅王文昭负责,周文只要经验和技术都出众的哪一类。毕竟不是大规模开工,周文估计几十个工人就足够了,但是工钱比以前还要丰厚。在这方面周文从不吝啬钱财,等到样枪制作成功,周文还要给立功的工人发奖金。 试枪所开放后,枪械工程师霍伯特第一时间就搬了进去,反正他以前在试枪所就有专门的休息室。在霍伯特把周文的设计图纸全部用精密工具重新绘制出来后,又亲自到原料仓库挑选枪管和其它用料。 要知道当时兵工厂是按照每月生产的数量下发各种生产材料的,九月份才生产了大半个月 ,剩下的原料可不是个小数字。单单是用于枪管制作的高质量钢管都还有几千根。霍伯特作为德国资深工程师,自然能慧眼识钢,把其中最优质的挑选几百根出来。 这时王文昭负责招募的工人也到齐了,领头的就是之前他帮了大忙的枪弹厂技术骨干李斌。李斌本来就是步枪枪管生产车间的技术工人,他的钻孔和拉膛线的操控技术在兵工厂是数一数二的,不然作为管事的王文昭怎么可能在上千工人中记得他的名字。 当他听说是自己的大恩人王管事需要工人时,就连报酬都不问一句,义无反顾地应召而来,同时还介绍了好几个在其它工序上都出类拔萃的工人给王文昭。在听说发的工钱比以前还要高很多的时候,李斌和其它四十几个工人的积极性更是瞬间高涨到爆棚。本来人人家里都是几个月没有收入,生活正是困苦艰难之时。这下有了收入来源,全都磨拳擦掌,准备拿出全身十八般武艺,好好报答王管事的大恩情。 第179章 年 时光匆匆,转眼即逝。整个华夏历史难以忘怀的公元1931年如期而至。 就在这一年,国人遭遇到数十年一遇的洪水、统一之局的破裂、国党和红党内战与日本对东北的入侵等多种的劫难,留下了抹不去的沉痛记忆;而后代人从这一年的历史中感受到的依然是遗憾、惊讶、愤懑和屈辱。 也就在这一年,国人也真正知道了怀着狼子野心,谋图亡我中国的大敌为谁? 同样是这一年,国人心中都深深刻下了一个新词--“抗日”。 张新河是太原附近的交城人,小时候父亲还健在时家境还过得去,家里还送他去上过几年私塾。但是在他十五岁时父亲病死了,他们家的日子就拮据起来。家里大部分田产都为了给父亲看病卖了个七七八八,唯一能指望的是在城里商号当伙计的大哥。但是没多久他的大哥在嫂子的教唆下就和他分了家,家里仅有的三亩地又被分走了一半。他和母亲的日子就进入了饥寒交迫的境地 。 后来太原城招兵,张新河为了能和母亲生存下去,就隐瞒年纪报了名,为的就是那几文勉强能养活母亲的兵饷。 但是在新兵营训练时,他年纪小身体弱,训练成绩自然不会很好,就过了半年不到的能吃饱还能寄点儿钱回家给母亲的好日子,结果又开始裁军了。像他这种年纪小,训练效果不佳的新兵第一批就被遣散回家。 张新河回到交城乡下后生活又没了着落,他又是个孝顺孩子,自己吃点儿野菜树皮啥的还不至于饿死,但是不愿母亲也遭这个罪。无数次顶着嫂子的白眼和叫骂去跟哥哥借粮借钱,虽然最后大哥迈不开情面多少会给点儿,但是也就是平常人家拿来喂猪喂鸡的糙面(用麦壳和荞壳碾碎混合而成)。 可就在上次他脸上挂着笑,肚里咽着泪,扛着哥哥嫂子施舍的几斤糙面回家的时候,一张乡长大人亲自交到他手里的征兵令让他看到了希望。他是知道自己的训练情况的,听说本村被遣散回来的几个新老兵中就只有他拿到了征兵令,当时他可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紧接过征兵令一看,没错,上面的名字一字不差,就是张新河。 征兵令上还注明只要本人同意,每人发放五个大洋的安家费,让本人签字画押。张新河签字同意后,乡长大人当场一分不差地把五个白花花的大洋交到了他手里。乡长这次可不敢克扣,县里面传话下来,等士兵到了太原如果被查实有克扣现象,扣一罚百,由省党部派人亲自来执行。 就这样,欣喜若狂的张新河,安顿好母亲后,就在征兵令规定的时间前两天就赶到了太原小北门兵营报到。 今天是1930年1月1日上午,张新河穿着新军装,昂首挺胸地站在军营操场上,放眼四周都是一张张年轻而充满期待的脸孔。周文招收的550人的警卫处警卫队全员到齐。都是之前练了小半年的新兵,站姿排列队形都熟悉了,在几个年轻军官的指挥下,很快就整整齐齐列队完毕。 几百人在操场一站就是两个小时。但是没人啃声,没有喧哗,更没人坚持不了。张新河是占了早到了两天的便宜。为什么呢?吃得饱,吃得好啊。虽然早来了两天,但是报到后就是警卫队的兵了,每天都有军官带着提前报到的新兵进行小运动量的训练和学习军规军纪,除此之外只要不出兵营就没人管你了。但是三顿饭要管,而且还是管饱管够。这里可没什么糙面糙米之说,都是香甜可口的白面馒头或是白面大饼。还有漂着厚厚肥肉的浓汤或是菜粥。 张新河估计如果不是自己吃了两天的饱饭和几片大肥肉,身体怕是坚持不了多久。要知道笔直站立不动看似简单,但是时间长了却是非常考验人的体力和意志。现在虽然很累,虽然腰酸背痛得很厉害,但是想着母亲那张年纪还不老但已经布满皱纹,消瘦而苍白的面庞,张新河就觉得不断有力量支撑着自己。 就在两个小时都过去了很长时间后,张新河感觉开始有点儿吃不住劲儿了,这时一群军官大步走了上来。士兵们都是心里松了口气,看样子到时间了。 张新河也是精神一震,就看见当先一个上校军官走到队列前的一个高台上,只见他目光炯炯从队列后看到队列前,微微点头。就高声叫道:“士兵们,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山西省党部警卫处所属警卫队的士兵了,我叫周文,就是你们的最高长官。你们都是我从几万名新兵中挑选出来的,我都把你们看做是新兵中的精英。 精英自然就有精英的待遇,新兵期间,每人军饷都一样,每月五个大洋。半年后,就要进行新兵选拔,要从你们之中挑选班长、排长、甚至连长。班长每月10个大洋,排长20大洋,连长30大洋。怎么样?这军饷高不高?” “高……高!”新兵们被刺激到了,心气立马就被提了起来。我了个乖乖,这军饷可不就是高么。还从咱们之中选军官,那就更不得了了。光宗耀祖不说了,那可是几十大洋啊,一年就是几百大洋,咱这辈子都没见过。 看着下面的士兵士气大振, 斗志昂扬。周文接着又微微一笑说道:“但是,精英也有精英的职责。你们目前的职责就是两个,遵守军规和努力训练。每一周都要进行考评,成绩优秀的,可以被任命为新兵班长、小队长、中队长。训练的内容包括军事基础技术和文化学习。 考评一周不合格的,一周内个人去清洗厕所。连续两周不合格的,全班去清洗厕所。连续三周不合格的全小队去清洗,连续一个月不合格的,他的班长和小队长撤职,本人退还军饷和安家费,滚蛋。还不起钱的就当民夫,什么时候把钱还清了,什么时候放你回家。” 第180章 半自动步枪 新兵的到来让佣兵团所有人更加忙碌起来。警卫队的队长虽然是曾二牛,但是总教官却是许大成。再配给他十名队员做教官。许大成现在虽然还时不时会卖弄骚包,但是比以前是稳重靠谱多了。现在佣兵团高小山和妙花都已经独挡一面,接下来周文要培养的领导人才就是许大成。毕竟未来的战争中,周文是准备把所有的炮兵力量都交给他来指挥的。也就是说,在佣兵团小队战斗时,许大成是炮手,在整体都参战时,他是炮兵指挥官。 周文的计划是,用三个月培养这些新兵的军事基础素质和文化学习。三个月后再开始分兵种训练,争取在明年一月都拉去淞沪战场进行战争的洗礼。所以时间紧任务重,何况周文要训练出来的必须是精兵。 整个警卫队包括队长曾二牛都要参加训练,同样要考核。不合适就换人。现在离石那边已经招收满员开始训练了。半年后就要双方拉出来比试比试,看看是离石的山中猎户们了得,还是太原从几万人中挑选的精兵厉害。机枪组和火炮组都一分为二,分别担任两地的兵种教官。 半年后的比试不但是对士兵们的考验,也是妙花和许大成俩个总教官的比试。两人自然都不甘居落后,自会拿出各种手段和方式提高训练质量。 离石县还增加了个50人的工兵队,等到兵种训练时周文会亲自过去进行指导。太原这边就增加了50人的通信队,到时候由周用宾来训练。 当然,之前已经被高小山操练得欲死欲仙的赵义、赵顺两兄弟和张杰现在也跟着警卫队继续训练。周文是要培养他们的军人作风和纪律性,将来自然另有安排。 就这样忙乱了几天,党部那边是高小山坐镇,新兵训练有许大成和马叔几个负责,老吴叔干起老本行,后勤伙食敞开来供应。周文就一头扎进了兵工厂,和霍伯特一起开始半自动步枪的研发…… 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大半个月。这天是1931年1月17日,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周文设计的半自动步枪的样枪出厂了。 在兵工厂试枪所旁边的一个靶场里,德国顾问霍伯特、东北军专员黄以声、舅舅王文昭和工头李斌都在看着不远处的周文手中拿着的那支步枪。心里都是在激动着,祈祷着,感怀着…… 周文也在看着手上这支枪,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新生儿。此刻是心潮起伏,百感交集。不容易啊,虽然已经拿出了在后世证明是切实可行的各项技术数据,但是也做了很多改动。这是集合了后世的先进设计理念,德国枪械工程师的严谨审核和技术把关,太原兵工厂目前最好的设备和技术最过硬的工人操作,共同制作的一把枪。 该枪全长1.2米,比后世的56半自动长了不少,主要是因为6.5毫米口径的枪管必须要保持一定长度才能保证射程和降低后坐力。带10发弹匣全重达到4公斤,重量完全达到了设计要求。枪管设计了刺刀卡口,但是周文目前还不准备配上刺刀。自动模式采用了后世非常成熟可靠的枪管导气式。装弹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直接往枪膛压弹,另一种就是用备用弹匣从下方插口上弹。 刚才周文试了一下,两种装弹都很好操作,当然用弹匣肯定更快。这支枪的枪管是李斌花费了整整几天工夫和十几根枪管,又经过精细的手工打磨。才制作出符合霍伯特要求的四条膛线枪管。之前周文提议的六条膛线已经被霍伯特说服改正了。要知道并不是六条膛线就肯定比四条膛线的枪管要好,但是反而因为膛线变细,对膛线的磨损会更大,而且对子弹的要求也不一样,现在兵工厂的子弹并不适合,子弹不适合不但不会增加精度,反而更容易损耗枪管。因此半自动步枪还是沿用四条膛线枪管,只是质量要求更高。 当然,你也可以用硬度和韧性都远超一般钢材的特殊合金钢,比如铬镍钢。但是那个高昂的造价就不适合大规模装备部队了,就是后世的美国也装备不起。 周文手上这支枪是用来获得初始试验数据的,枪管的磨损自然暂时不用考虑,但是他为什么要计划让佣兵团装备德国制造的半自动步枪,就是需要铬镍钢来制作 枪管,再加上德国的膛线技术和设备都是最先进最精密的,那制作出来的步枪肯定都是精品。而且周文还打算每支精品步枪都要安装抑制器,那目前只能是德国制造。至于价格,周文又不需要大规模装备,几十上百支还是买得起的,何况现在周文还打着免费的小算盘。 这枪是他设计的,虽然霍伯特也参与了部分工作,但是他作为项目负责人和出资人是有专利权的,如果他把这项专利卖给德国毛瑟公司……嘿嘿! 说来说去还是要这枪能够达到设计的各项指标要求才算是最后成功。 只见周文打开扳机上方的保险,拉动枪机,只听见“咔嚓”一声脆响,子弹上膛。抬枪上肩,就对着100米处的靶子连续扣动扳机。“啪--啪--啪!”清脆而悦耳的响声中,十发子弹瞬间射出。步枪弹匣空仓的瞬间随着一声轻响自动松开,周文马上取下又插上备用弹匣,继续射击…… 连续打了五十发子弹后,报靶的张晓平拿着靶子走了过来,众人都围拢看去,只见靶子的10环部位已经被打出了一个大洞。 霍伯特兴奋地大叫起来:“周,一百米的散部非常小,你刚才的50发射速还不到一分钟。如果是一般士兵,应该能够达到每分钟30发,如果是老兵那就能达到40发的射速。了不起,这么高的射速还有那么小的散部,已经成功一半了。” 接着周文他们又试射了200米和300米的靶子,结果非常让人震惊,精度完全达到或超过预期的标准和要求。众人都上去射击了几发子弹,都是连连称奇,就连王文昭这种很少摸过枪的生手,立射都能100米上靶。后坐力很小,扣扳机的力度适中,还有周文独具匠心的空仓提示设计。大家都觉得这枪算是成功了。 黄以声更是激动得语无轮次、手舞足蹈。拿着枪就不放手,一直在射击和夸赞。 周文心中也是兴奋莫名,成功了,已经算是成功了。一把名枪出世了…… 第181章 大象枪 新枪的试验还在继续,在霍伯特的指导下完善各种数据。但是周文又在试枪所里用专业工具设计绘制了一把新枪。这把新枪在太原兵工厂就没法造了,他设计的这款枪就是后世大家都熟知的在二战中威名赫赫的反坦克枪。 周文知道抗战时期小日本的坦克在中国大地上恃强逞凶、耀武扬威,就是欺负中国军队装备落后,没有有效的单兵反坦克武器。只能用人拿着炸 药包或集束手 雷冒着枪林弹雨去近距离爆破。那是拿人命去填,去换。往往牺牲了成百上千条生命还不见得能炸毁一辆日本坦克。 那是不是说日本坦克很厉害?其实不然。日本当时虽然是亚洲强国,但是和西方工业强国相比也只能算是半工业化国家,工业生产能力和规模有限,再加上它的工业重心是在海军建设上,那陆军的装备自然就不能和美、德、英、法以及苏联等强国相提并论。 整个二战前后时期日本装备的主要坦克就是三种,89式中型战车,95式轻型战车和后来的97式中型坦克。89式和97式中型坦克在后世看来应该都属于轻型坦克的行列。因为重量都不超过15吨,装甲最厚的97式中型坦克前装甲最厚不超过25毫米。而前装甲厚度只有可怜的12毫米的95式轻型战车其实只能算作是装甲车。 但是就是凭借这几款如果放到欧洲与苏德坦克集群正面交战,就会像是冬天的残雪遇到烁烁夏日,连泡泡都来不及冒就被融化得无影无踪的轻型坦克和装甲车,在中国和东南亚战场却是横冲直撞,所向披靡。 这只能说明中国在那个时代是真的很落后,很贫穷。贫穷落后自然就要挨打。 周文就是想着能用简洁的办法,为七年后的抗日军队增加一种能有效对抗日本坦克的单兵武器。后世单兵对付坦克的办法就很多了,反坦克导 弹、火箭筒、无后坐力炮、反坦克地 雷等等。但是这些周文都不会造啊。他只会玩枪,只懂抢。 他知道一战时期德国制造了一种放大版的G98步枪用来对抗英国人发明的水柜(坦克)。就是被后世称为大象枪的世界上第一款反坦克枪。 大象枪就是毛瑟1918式T-Gewehr反坦克步枪,长枪管型全长竟然有1.69米,小个子的步兵还没此枪高;即便是短枪管型,其长度竟然也达到了1.58米。枪管口径13.2毫米,初速每秒805米,采用单发装填发射模式,有效穿甲距离150米,在200米的距离外,能击穿25毫米的装甲。 在战斗状态下,长枪管型重量为15.8公斤,短枪管型重量为16.6公斤。即使是德国也需要两个人配合使用。作为世界上第一种专门用来打坦克的大口径反坦克枪械,属于战时的应急军品,似乎没有什么突出的亮点,只是简单地将毛瑟G98式步枪放大后的设计而已。 但是周文知道现在包括德国毛瑟公司在内有好几个国家还在研发新的反坦克枪。阻碍他们技术发展的主要问题是如何在不损失枪口动能的基础上减小巨大的后坐力。要知道大象枪当时又被称为两肩枪,意思是一边肩膀只能顶住一枪的后座力,两枪过后,两个肩膀都会被拉伤甚至是脱臼。可见它的后坐力是多么惊人。 正好熟知后世各种反器材大口径狙 击枪的周文知道怎么改进这个问题。一个就是安装高效的枪口退制器,一方面减少火 药气体经中心弹孔向前的流量,从而减少对武器的后坐力;另一方面自侧孔道流出改变气流方向和大小,向侧后方喷射,从而又给武器一个向前的反作用力。二是采用枪管导气式半自动射击,利用后坐力完成抛壳上膛的动作,同时抵消一部分后坐力,三是使用弹簧方式,让后坐力延迟影响枪身,后坐力先作用到弹簧上,弹簧压缩后延迟一点点时间才释放到枪 托上,使得后坐力产生作用时子弹已经射出枪管。 周文相信引用了这三种技术的改进后,新的反坦克枪不但后坐力大大减小,同时还提高了射程和精准度,虽然还不能和后世的巴 雷特等名枪相提并论,但在这个时代打打小日本的薄皮坦克是足够了,而且还可以打炮楼和简易碉堡,甚至直接打人,啧啧!周文想到一颗13.2毫米的爆破弹打在人身上的场景,那是直接粉碎了吧?总之这种枪作用非常广泛,特别适合中国战场。 周文知道反坦克枪也就是在二战初期欧洲战场取到了一定效果,面对后期各国那些各种加厚的装甲就显得力不从心了。但是在中国就不同,小日本整个二战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坦克,如果这枪在德国最后试制成功后,国民政-府肯定会大量采购,中国军队就有了单兵对抗小日本坦克的有效装备了。 周文沿用大象枪的口径也是有目的的,大象枪在一战时期作为一种能有效对抗坦克的武器,不管它有多少缺点,德国还是生产了很多,特别是为了有效击穿钢质装 甲,德国研制生产了很多13.2毫米口径的各种穿 甲弹。如果新枪能够利用上那些原有的枪管和穿 甲弹,相信毛瑟公司会很感兴趣,这将会大大缩短研制过程和减小成本。 因为这种枪需要的枪 管及其它部件,还有穿 甲弹等都是中国兵工厂目前无法制作的,所以只能由德国毛瑟公司试制和试验。 时间不等人,春节前霍伯特就要带着半自动步枪的图纸和样枪的数据,还有周文设计的反坦克枪和步枪退制器的图纸和技术资料回到德国去。而德尔曼将作为周文的私人代表也一起回德国,由他代表周文和毛瑟公司商谈技术买断的各种价钱和细节,顺带还要帮周文采购那些清单上的装备武器。 这也是没办法,周文也没其他的外国渠道,只能相信这两个德国人了,即使被骗了也没多大损失。反正半自动步枪是成功了,如果拿不到德国货就用太原兵工厂生产的产品,又不是打不死人。当然周文还是很信任德尔曼的,毕竟互相还算是有一定了解。 第182章 人体试验 1931年1月24日,周文在太原火车站送走了德尔曼夫妇和带着神圣使命回国的霍伯特。终于可以稍微歇歇了,周文在回来的路上寻思着。正想着怎么回家过春节的事情,就在军营门口被个小女子堵门了。 周文一看见她就直拍自己脑门,糟了,早把这事而给忘了。 来堵门的正是师弟妹李巧儿。 原来李巧儿早就向他汇报过,说是已经把那个迷 药研制出来了。而且更重要的是,她学习研究了紫清道长留下的医药秘方后,通过自己的不断试验和改进。竟然把武当派独门的外伤金疮药发展成了一种对止血有神奇效果的中药。但是周文前几天实在脱不开身,这一拖就是一个月,难怪在内线冯天培的消息透露下,知道今天周文难得没有计划安排。 周文知道这是李巧儿的心血,而且这药如果研制成功那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自己居然就这么疏忽了。赶紧向师弟妹道歉,并马上车子调头,带上李巧儿就直奔富源商铺。现在富源商铺的一间药材仓库已经彻底变成李巧儿的实验室了。 到了富源商铺的仓库,只见里面各种药材被加工成细末或者糊状,还有的直接熬成汤汁。林林落落有好几十个坛坛罐罐分类装着。果然就像一间实验室。 李巧儿知道周文的时间金贵,也没多啰嗦,就去取过一个小罐罐来,让一个小伙计去旁边一个小窝棚中抓了只兔子过来,只见小家碧玉般的李巧儿,白净净的小手上拿着把小刀。伸手就在那个兔子耳朵上划了个口子,那血就噌噌往外冒,小伙计使出力气才阻止了兔子的挣扎。 李巧儿就用一个竹板从小罐子里挑了一团红色药粉出来,直接抹在兔子伤口上,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血就止住了。那个小兔子也不再挣扎了。 周文都看傻了眼,这么神奇?他是知道这个时期中国也有一种药有止血的效果,那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云南白药。但是云南白药的止血效果有多好?周文在后世是没见识过。他今天倒是见证了自家师弟妹研制的这种药确实是有很强的止血效果。 在周文发楞发傻的当口,李巧儿糯糯的清脆声音传来:“大师兄,我试验了好多动物,都有这个效果,但是我要找人来试试,最好是划开动脉血管试试,看看能不能有效果。” 周文一听就打了个寒颤,这个小小巧巧的师弟妹,怎么说话那么瘆人。你这是要做人的活体实验啊,还说得那么自自然然,就像人也是小狗小兔子似的,说动刀就动刀啊?还大动脉呢,那是要死人的知道不? 看着李巧儿那带着期盼还有点儿红红的眼睛,周文脑筋极速转了起来(但是没转弯)。看样子李巧儿是没日没夜的在研究啊,人家这才叫做科学家的态度和执着。不能打击别人积极性。但是用人来做实验就有点儿麻烦,特别是有生命危险的人体实验更是麻烦。周文看着李巧儿的表情,周文怀疑如果自己找不到人,她怕是会给她自己来上一刀。 赶紧抹了把不存在的虚汗,周文想来想去,只有牢房里的死囚适合这个角色。死了就算了,没死就饶过他(她)的死罪。警察局是谁管?学长? 想到这里,周文赶紧保证近几天一定找到实验活人,就在李巧儿半信不信的眼光中落荒而逃…… 先把李巧儿应付过去,但是周文知道这是个大事,还必须找人来进行试验。只好又驱车来到卫戍司令部找赵长树。太原警察局好像就归他管。 周文告辞出来之后,心里就有了主意。既然是自己的管辖范围,那就不急着为几个死囚的事找上门去,还是要先摸摸底再说。别不知深浅就插进去,万一这些地头蛇等着看自己笑话那就自己砸自己牌子了。 第183章 有天赋的表弟 转眼之间,春节就到了。大年三十这天,离石县周家大院内热热闹闹,一片欢腾。正堂内摆了好几大桌酒席,主桌上刘若水坐了主位,周镜海和周文父子一左一右相陪,高小山、妙花、老吴叔、林运、舅舅王文昭、现任县长王成浩和周用宾等都在主桌就坐。佣兵团的成员除了许大成、马叔带着十名教官队员在太原陪着警卫队过年,其他的全来了。 在刘若水说了几句场面话宣布开席后,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几十位老少开怀畅饮,一起欢庆佳节…… 接下来三天,周文是马不停蹄到处走访拜年。商会、保安队、中阳县李团长、柳林镇赵长树家等等都不失礼数地一一拜访。别人过年是享受休息,他过年倒比平时还忙碌。 到了大年初五这天,在老父依依不舍的目光中,周文拜别家人,与刘若水一道带着兄弟们驱车回返太原。红袖和王小虎倒是都被周文留在了离石,两人都深得周镜海的喜爱,压岁钱都拿到手软。 红袖陪伴周镜海一段时期后还是要回到太原,因为她还需要学习很多知识和武功。王小虎以后则就留在离石了,由老父来抚养。自己这个儿子不能经常陪伴在父亲身边,那就让父亲再养一个儿子。何况小虎虽然有点儿智障,但也是可爱乖巧的孩子。周镜海听周文说了王胡子的故事后,对小虎自然是更增怜爱。 刚回到太原不到一天的周文,还没来得及去给自己学长和黄专员拜年,就看到亨利父子二人已经在办公室等着他了。 外国人可没有过春节的习俗,他们父子二人去到上海差不多一个月后就基本把情况摸清楚了。要不是赶上春节买不到火车票,不然早就回来了。 周文看着桌上厚厚一叠计划书,满意地点头说道:“老亨利,你们这真是上阵父子兵啊。这么快就拿出计划来了,非常好。” 老亨利连忙说道:“不不不,周,这些都是小亨利做的,我只是把医院这块计划加了进去。真正做计划的是他。” 周文心里感慨道:“谁说外国人家庭亲情淡漠的?敢站出来我抽死你。不管是什么种族的人,哪家的父母不希望自己儿女成才立业?” 周文赶紧让亨利父子回去休息几天,等自己看完计划后再约他们来商议。现在全中国都在过春节,你想做什么也没法做不是? 刚把俩老外送出办公室,还没等坐下喝口茶,就看见张晓平憋着笑带着一个笑得贼兮兮的少年进来。 周文一看就双手捂着头痛苦地叫道:“小明,不是刚分手不到一天吗?你怎么又来了。” 那少年那管周文的心思,一个翻身就躺在宽大的沙发上叫道:“舒服啊,这沙发太舒服了。我说表哥,你可不够意思啊,从小我有好玩儿的都给你玩儿,你现在发达了,就想装大人了。那可不行,你今天一定要教我开车,不然我就不走了。” 这少年叫王成明,却是舅舅王文昭的二儿子,比周文小一岁。他倒是没说错,从小就和周文一起玩儿,和周文感情自然是非常的好。这小子之前住校没回家,还不知道自己表哥回来了。最近才初中毕业回了家,知道周文回来了,那还不得开心的要死。但是周文一直忙忙碌碌,两人见面时间都很短。 直到这次春节全家跟着周文回离石过年,这才有时间和周文套近乎。这几天一天到晚缠着周文要学开车,其实周文也知道表弟看见自己自然是想多和自己亲近亲近。毕竟兄弟两可以说是一起长大的。自己失踪后不知小表弟有多难受,现在回来了自然就想和以前一样,一天到晚粘在一起玩耍。 但是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懵懂少年了,哪有闲工夫陪着这个小屁孩玩耍。周文知道自家表弟从小就喜欢机械、动力之类的东西,以前没少拉着自己进兵工厂去看各种机器。有时还站着不动一看就是老半天,就他那种活脱好动的性子,已经是难得了。 现在看见表哥有汽车,那还不得喜疯了。他可不管什么处长不处长的,反正就是自己表哥,和自己从小一起玩大的表哥。你的就是我的。 张晓平和他倒是也混得熟了,就开口说道:“要不这样吧,我和小明开车出去遛遛,师兄你借刘特派员的车子去卫戍司令部咋样?” 周文一想也是个办法,不然他可是知道这个表弟二皮子的特性,他真能缠着自己一整天。唉!还是晓平师弟懂事儿啊,怎么年纪相同,这个表弟就是两样呢?于是只好恶狠狠瞪了王成明一眼,点头同意。 看着张晓平领着欢呼雀跃的王成明下了楼,周文心中却是涌起暖暖的温情,这些都是自己的亲人啊,一个都没变,都和以前那样喜欢自己,爱着自己。 但是表弟初中毕业了,是去继续上高中还是有其他打算,周文还要问问舅舅的意思。当佣兵就算了,那可是刀口上跳舞的活计,家人么,平安就好。 等周文去跟赵长树和黄以声喝了拜年酒,回到军营的时候,发现表弟正和兄弟们一起吃饭。只见他不服气地在和体净比吃馒头,这小子倒是能吃,已经吃到了第十个。周文赶紧上前阻止,你和体净比吃的?你小子这是老寿星吃砒霜--活腻了不是? 体净呵呵笑着解释道:“小小师叔,我是吃三他吃一,没欺负他。” 就是你吃五他吃一也不行啊,你有多能吃我还不知道?周文对着王成明喝道:“吃饱了就快滚蛋,要学车明天再来。” 王成明笑着说道:“表哥,还学什么啊,这车子有工具我都能拆了信不信?从明儿起,我给你当司机吧。” 周文知道他平时可不是吹大牛的人,就征询地望望张晓平,张晓平说道:“真的,小明太聪明了,一学就会,开得又快又稳。连车子的动力原理都揣摩了个清楚,他说的好多我都不懂。” 周文就问了几句王成明动力方面的问题,还果然是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周文知道他以前可没人教过,这下真是震惊了。 心中暗暗纳闷道:“莫非自己身边这些人都是有天赋的?这个表弟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出奇之处啊?” 第184章 钱不经花 表弟有这方面的天赋倒是让周文起了另一种心思,给我开车浪费了,给我开飞机还差不多。 他想到做到,就带着表弟向舅舅家走去,路上把打算给他说了以后,王成明直接兴奋得疯了起来,一路大喊大叫发泄着心中的激动。引得路人纷纷躲避,让着这个疯子。 王文昭一听周文的打算直接傻眼了,啥?开飞机?这飞机是啥样都没见过呢,还开飞机。周文倒是理解舅舅的心情,就耐心地解释起来。最后说道:“按照小明的个性,他肯定想要参与我的事儿,咱们拦得住一时还能拦得住一世?打仗这种事儿可不是说着玩儿的,危险太大。舅舅您也知道我的计划,将来发展起来,不用几年咱们就要考虑买飞机了,那还不如让他去学开飞机,在天上飞总比打仗安全得多。” 舅舅听了却是一把抓着周文的手急道:“阿文,那你岂不是危险了。我看你还不要当兵了,就辞官回家来吧。你爹那么大的家业还不够你折腾?再说了,即使是打仗,你去得小明自然也去得,有他在你身边我还能放心一点儿。” 周文心中一阵感动,这就是舅舅啊,在他眼中自己比他亲儿子还重要。又耐心解释了一番。取得舅舅和舅母的同意之后,周文郑重对着表弟说道:“小明,你要想好了,这开飞机可是要吃大苦,要学很多知识的。你可要有心里准备。” 王成明也是严肃说道:“表哥,你放心,只要能对你有帮助,能跟着你干,我做什么都愿意,都听你的。我就是想和以前一样,做什么咱们都在一起。” 周文重重拍拍他的肩膀,接着说道:“加入我们就等于是加入了佣兵团。佣兵团再小也是一支军队,你明天就到军营报到吧,和警卫队的新兵一起训练。三个月后我再给你找个外语老师学英语。争取今年内我就送你去国外学习开飞机。” 就这样,第二天军营操场上又多了一个少年新兵王成明。 安排好表弟的事情后,周文终于有空仔细研究小亨利写的计划书了。 计划书非常详细,把周文打算近期投资的几个项目都列出了一个时间表,什么项目先开始,投资多少?购买那种设备?价格如何?都一一罗列出来。条理清楚,层次分明。更难能可贵的是,对于涉及到美国产品所属公司的现状和产品特点都做了分析说明。主张采购哪家的产品设备,为什么?性价比如何?非常详细。 周文知道这时候正是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大量的产品积压,大量的工厂倒闭。比如炼钢设备,小亨利就建议购买哪些倒闭炼钢厂的设备,有些最新最先进的设备才投入生产没多久公司就倒闭了,就盯着这些设备买,性价比最高。而且这些倒闭的工厂的技术人员都失业了,现在去聘用只要花很少的钱就能得到最优秀的工人和技术工程师。 还有卡车的采购,小亨利建议就买美国福特最新的2.5吨卡车。因为他了解到,现在福特公司大量的新车卖不出去,有一批新车已经卖给了客户,但是由于客户破产付不出余款只好又拉了回来。在美国只要是上过车牌的车不管你新不新,都只能按照二手车来处理,这价格立马就降了三分之一。这种情况在美国现在有很多。 周文乐了,这可是淘宝的好机会啊。 那现在需要先成立一家公司,以这家公司的名义去美国大肆采购一番。成立公司倒是不难,难的是让小亨利一人带着那么多美金去美国不放心啊。那让谁跟着去呢?这倒是个难题了。全佣兵团也只有自己跟着去比较合适,但是这一去几个月,自己怎么可能走得开? 等到周文把小亨利找来商谈的时候,小亨利倒是把这个难题解决了。即使周文放心,他也不敢带着那么多美金去美国啊,万一被有心人盯上,不要说钱,就是他的命也保不住。但是有办法解决。在上海找一家美国进出口公司代理就行了,这种公司在上海好找,而且受世界经济衰退的影响,上海外国公司的日子也不好过。佣金还能谈低一点儿。 这下安全了,双方找一家大银行作保,其实就是后世的信用证付款方式,把钱先打进银行由银行担保,卖家先把货物运送到指定港口。银行拿到提货单并确认无误后,再把钱打给卖家,提货单给买家,买家提货走人。就这么简单,只是周文没想到这个时代就已经有这么安全的贸易方式而已。 这样的话小亨利都不用亲自去美国了,交给代理商去签合同就行了。 不错,周文现在对小亨利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你想到的和没想到的都帮你策划好了,这就是专业人士,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办。周文立马把成立公司,委托代理商等一系列工作全推给了小亨利。采购清单也确定下来。自己只要去把那些什么银行本票、美金、英镑的现钞都打进新公司的户头就完事了。 周文心里默默预估了一下,现在把自己空间藏着的金条、美金、英镑和那张五十万元的银行本票加一起,大概价值大洋是一百六十多万元,折算成美金就是四十万。小亨利的计划书里总预算是十五万美金起步,这还是购买的都是二手设备和二手车的情况下。德尔曼那里采购德国军火装备也需要不低于十万美金的开支。后面还要建厂、招募工人、维持兵工厂一个车间的生产等等,想着周文都觉得头痛,四十万美金也不经花啊! 心疼归心疼,该花的钱还是要花的。投资产业是为了将来能赚更多的钱,积累更多的资源为抗战做准备。购买装备就更是重中之重,那可是将来佣兵团保持强大战力并闯下赫赫威名的根本。 周文在后世的佣兵团就是过惯了穷日子,好装备好武器根本买不起,连周文的狙击-枪都是用最便宜的前苏联德拉贡诺夫SVD狙击步枪 改装的。更不要说什么先进的夜视仪、无人机、凯夫拉防弹背心等等高级佣兵团的标配。最值钱的也就是那几个通话器了。当时如果有更好的武器和装备,也许佣兵图就不会步入全军覆没的结局。 现在到了这个时代,周文再也不能忍受因为贫穷让拿着简陋装备的兄弟们拼命的窘境,必然要想方设法为佣兵团购买最好、最先进的的各种装备。即使是再贵的装备,只要能更好的保护自己,消灭敌人,周文都必须买。 第185章 户籍登记 进入二月的太原古城开始吹来了春天的气息,地上残雪融化,树上新枝发芽,阳光也终于冲破了阴霾的冬云,再次眷顾了这座历史古城。这天,太原警察局门口一群大大小小的警察官员们迎来了一辆黑色小桥车。正是周文前来巡视刚归入警卫处管辖的太原警察局。本来春节前周文作为新任直属上官就应该来巡视慰问一番,但涉及到要提几个死囚做新药实验,还需要先多方了解下情况。现在对警察局的基本情况都做到心中有素后,周文才决定今天前来巡视。 其实不止是周文要了解警察局的情况,那个警察局长也是有后台的人,他也想法设法通过各种关系打听这个年轻上校处长的来历和喜好。那个时代没有后台想坐到一个省城警察局长的高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当他了解到这个处长的背景和一些所做所为后,本来还存着点儿客大欺主的小心思也荡然无存。开玩笑,人家和党部特派员及卫戍司令部司令称兄道弟,和东北军专员及众多洋人关系匪浅,回离石救老父于危机之中,灭仇家手段狠辣。连那个后台都一再警告自己不要去招惹这位新贵,自己还怎么敢再起其他心思。 那个局长看着周文如沐春风的笑容,和蔼可亲的谈吐,就像隔壁邻居家的大男孩般亲切可近。但是当他询问各种工作情况时却是直指要害,突出主题,绝不拖泥带水。等到布置任务时又不怒自威,从容淡定的面容下好像藏着一把利剑,让人不敢稍起违逆之心。 这个警察局长也是阅历丰富,和形形色 色各种人物交道打老了的江湖油条,知道眼前这个看着人畜无害的年轻上校是个难惹的笑面虎,这种人一旦翻起脸来就是不堪设想的结果。当下更是小心应诺,生怕一个应对不当就是官丢人走的下场。 其实周文倒也没有整顿警察局上下的心思。这个时代的警察局可说是一本集社会阴暗之大全的教科书,但是周文无意也没能力去改变。在他的私下各方调查中,太原警察局也不算太黑。毕竟在阎大帅统治山西的十几年里,不管其政治野心有多大,私欲有多重,在对待治下百姓方面却要比其他军阀好得多。在他的严格管控之下,警察局各级官员们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的勾当还不敢太过分。 周文巡视的目的就两个,马儿吃草的道理周文还是明白的。 经过周文一番大棒加胡萝卜的手段显露,警察局上上下下都明白了一个道理,这位上官无意动大家的官职,也不会安插什么亲信来给你添堵,还会向上级申请经费和装备来给你加钱加待遇。但是他要求的你必须去做,还要做好,不然就是给脸不要脸,自己找死了。这也是人之常情,我给你面子你也要给我面子不是?不然……嘿嘿! 第186章 死囚 太原警察局监狱的死牢房里一片阴暗,整个空间充斥着各种馊臭气味混杂交错而成的,能让人窒息的污浊气息。只有高高的墙壁上方镶嵌着的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一个钢条窗口,能透进一些新鲜空气让牢房里的人不至于缺氧而死。 牛一刀这时就躺在最里面的一间死牢房里,正在艰难地举起被铐着近5公斤重手链的双手,在脏得发硬的乱发丛中捕捉爬来爬去的虱子。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就马上放到嘴里细细咀嚼,然后满足地轻哼一声,吞咽下去。让酸痛的双手歇息片刻,又继续开始捕捉虱子的大业。 牛一刀自从年前被关进死牢房后,就对自己能否生还不再报任何幻想。但是他知道按惯例春节前后一段时间内都不会处决犯人,用老话来说就是大过年的见血不吉利。所以他才能多苟活了两个月。“赚了!老子又白赚了好几十天。”牛一刀心里是这样安慰自己的。 不知是从进了大牢的那一天开始,牛一刀突然就喜欢上了抓自己身上虱子来品尝的小游戏,并且每天乐此不疲。因为这个游戏很符合他在黑道混迹多年的一个信条--你要吸我的血,我就把你整个吃掉。 牛一刀当然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走上黑道这条路的了,只记得当初自己也是个老老实实跟着师傅帮人屠牛杀猪的屠夫小学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就开始不忿起来。 不忿凭什么自己和师傅辛辛苦苦劳累一天,还要把大半收入上交给城西活牛市的黑头大哥。 不忿凭什么自己和师傅一年到头忙碌劳累,最终还是吃不饱穿不暖。黑头大哥一天到晚游手好闲,却是大鱼大肉,绫罗绸缎。 不忿自己和师傅辛辛苦苦攒下了几个大洋,等师傅去帮自己说亲的时候,自己从十几岁少年到二十几岁青年就一直喜欢爱慕从未改变过心迹的小翠姑娘,却睡上了黑头大哥的炕。 不忿自己师傅病死的时候,连个像样的棺材都买不起,只能用草席把老人家裹了下葬。 于是,就在师傅下葬的当天夜里,自己一个人揣着杀牛刀,摸进了黑头大哥的家里…… 黑头大哥被自己的尖刀捅进胸口的场景当然不会忘记,比杀牛简单多了。黑头大哥临死前的恐惧和哭喊让自己分外的满足。你吸我的血,我就杀了你。 当然,那个自己曾经朝思暮想的小翠也让自己很满足。以前连手都不让自己碰一下,现在却轻而易举就让自己给睡了。睡她是要讨回以前的债,十几年帮助她,接济她的债。杀她也是要讨债,情债…… 渐渐的,自己也变成了活牛市的黑头大哥,不,比当年的黑头大哥还要大。自己也不让人叫自己黑头大哥了,要叫帮头。当然也不用成天忙碌辛苦,自然有人把钱孝敬上来…… 突然这天就变了。以前吃着自己孝敬,喝着自己供奉的警察老爷们变脸了。好像是从豆芽跑回来给自己说了那个事儿之后吧,自己就被人盯上了。然后就是莫名其妙的械斗血战,莫名其妙的杀人,莫名其妙的被抓,判死刑…… 牛一刀想到这些就有点儿头痛,到现在也没弄明白自己一个在活牛市称霸多年的黑帮老大,怎么就这么简简单单栽了?这是得罪那个大佬了? 就在这时候,牢房的大门被打开了,一束手电筒的光亮从外面射了进来,瞬间刺得牛一刀的眼睛迷了起来。 几个警察大步进来,也不说话,提着牛一刀的双臂就往外走,拴着双脚的脚链在地上发出哗啦啦的一串响声。 等着牛一刀被拖着来到外间的走廊上,发现其他它个死牢房也在向外提人。“这是要马上行刑的意思?”牛一刀虽然早已做好了准备,但是死亡即将来临时还是开始出现了恐惧和惊慌。 这时看见一个警察在向个军官模样的人报告说道:“报告长官,一共九个人,这是所有的档案和判决书。” 那个军官接过档案,点点头说道:“辛苦了兄弟,人我就提走了。” 就听那个军官对着大门口喊了一声:“进来吧。” 就见噼里啪啦进来一群士兵,给每个死囚用黑布蒙上了双眼,然后每两人提着一个死囚就往外走。牛一刀被提着走出大门,即使是被蒙着眼睛,也能感觉到耀眼的阳光迎面射来,赶紧闭上双眼,贪婪地呼吸着外面清新的空气,感受着久违的阳光。只觉着这时真是去死了也是值了。 接着牛一刀就开始不懂了,好像是坐上了卡车,这辈子还是第一次。比马车舒服多了。然后就到了地方,等把眼罩取下的时候,牛一刀发现好像是座军营。然后又开始不懂了,居然还解开了手铐,脱光了洗澡。好吧,要和自己相伴了几十天的虱子告别了。被冰凉刺骨的水冲刷着身上成斤的污垢,牛一刀发现自己居然不恐惧紧张了,只是更加纳闷不解了。 接下来不懂的地方就更多了,洗完澡都换上了虽然成旧但是很干净的衣服,然后大盆的白面馍端上来,大碗的肉菜端上来,可劲儿地造吧。算了,不想了,要死也做个饱死鬼。边吃边想着就是断头饭了吧? 但是,断头饭一吃就是好几天,还天天都必须洗澡。直到九个死囚个个都恢复了精气神,开始有点儿向膘肥体壮方向发展的时候,苦难来了. 九个本来分开关押的死囚突然就住到了一间宽大的房子,当然,每人都被捆得结结实实,还没等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呢,窗子外“噗”一声被扔进了个冒着烟的蜡丸,然后蜡丸就“砰”一声炸裂开来,一股奇怪的味道瞬间就散发开来,然后牛一刀就觉得脑袋一晕就昏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牛一刀悠悠醒了过来,就听见一个糯糯的女声从外面传来:“记下时间,昏迷一小时二十三分钟就自然苏醒,每人前后时间间隔不超过两分钟。赶快吹风,晚上再来一次。” 第187章 紫清红药 就这样,牛一刀他们过上了在昏迷和清醒中不断轮回的日子。好在是饭管够,顿顿有肉。 有时是牛一刀一个人在房间被那股已经熟悉的气味迷晕,然后在疼痛中苏醒。 “记下来,中度的疼痛刺激就会苏醒,如果用于手术麻醉恐怕不行。”又是那个女声。 有时牛一刀是在睡梦中就被迷晕,清醒后又是那个女声传来:“记下来,睡梦中效果最好,可以让人瞬间进入深度昏睡,打枪都不会醒。时间最少十个小时,最长十二个小时。” 如是整整十天之后,这种半梦半醒的日子终于到头了。 这天,一众囚犯经过三天的大鱼大肉的心理和身体的调理之后,被一个个带到一个房间进行审问。 死囚们现在已经全是浑浑噩噩的不知所以,脑袋都麻木了(嘿嘿!被连续十几天用迷 药迷晕又弄醒,不成傻子算他们身体强壮)。就想多吃一天肉是一天。所以也没人抗拒,都是如实把自己的罪行一一招来,甚至档案上没有记录的案子也招了出来。 轮到牛一刀被带劲审讯室,就见一个年轻军官正坐在一张桌子后翻着手上的档案,头都不抬就说到:“坐下说话。” 牛一刀赶紧坐在房子中间唯一一个木凳上,心里忐忑不安地四处乱瞅。 “你叫牛一刀?真名叫什么?” 牛一刀赶忙回答道:“报告长官,我没有名字,以前是师傅拣来的孤儿,就跟着师傅姓牛。以前叫二牛,后来我宰牛手艺好,一刀就死,大伙儿就叫我牛一刀。” “呵呵!有意思,杀牛手艺好,那杀人手艺也肯定不差。我看了你的招供,你手上人命不少啊,但还算有点儿良知,杀死的人都是混黑道的,一般老百姓倒是没有记录。你现在老实交代,到底有没有杀过无辜的人?” 牛一刀看着那个军官在问到后面的话时,猛然抬头直视着他,目光森森寒光直射,一股杀气扑面而来。牛一刀只觉得自己精气神瞬间被这股杀气夺走了一般,身体一软就滑到木凳下,嘴里下意识叫道:“没有啊,长官。我就是穷苦人出身,是被逼得没法了才混上黑道的。” 这个军官自然就是周文,他之所以还要审查几个死囚的罪行就是要把罪大恶极的几个区分出来。因为下一步就要用人来实验止血药的功效,罪该万死的自然是要实验几个要害部位的止血效果,那是真要死人的。其他部位的实验相对就要安全一点儿。 等到牛一刀浑身虚脱,软脚软手被人拉出去的时候,自己的心脏还在砰砰乱跳。刚才自己感觉就像是被一头猛兽盯着,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还好自己也算是杀过人见过不少血的,不然屎尿都要被那个军官吓出来。 等他出去以后,周文在牛一刀名下的档案上写上‘手部’两个字。 三天后,牛一刀看着自己右手手腕和手肘上缠着的纱布,心里也渐渐明白自己几个死囚怕是用来验证什么药物效果的。昨天甚至都听到了枪声。他可不知道还有人体试验这一说,但是每次都是被迷晕后又被剧痛惊醒。接着就看见有人在自己开了口子大股大股往外冒血的手腕上或手肘上敷药,缝针。现在隐隐有预感自己怕是逃过了一劫,因为还能躺在床上的死囚连自己已经只有三个人了。 这时在一个房间里,看着实验结果的周文和冯天培夫妻二人是兴高采烈,止血药实验非常成功。周文笑着说道:“师弟妹这可是立了大功了。迷 药是对付敌人的法宝,止血药却是能拯救无数人命的灵丹妙药。这是天大的功德。” 李巧儿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担不得大师兄的夸赞,主要还是靠了师傅他老人家的方子,师傅才是功德无量的医药圣手。” 周文沉思片刻后说道:“师弟妹说得有道理,没有师傅也就没有这神药。我看这样,这药粉的颜色是红色,以后这药咱们就取名为‘紫清红药’咋样?” 冯天培和李巧儿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就这样,一款以前也许有方子但是被蒙尘山野不知所终的神药,在周文和李巧儿的努力下,终于成功发掘并制作了出来。 而且生产这种药需要的设备还真不多,手工都能做。但是大规模的话还是需要几台烘干机和搅拌机。困难的就是配方的保密工作,但是也难不倒周文。只要让几种关键药材由李巧儿或冯天培配置就行了,其它消耗量大的药材分人、分工序、分车间加工,嘿嘿,你去慢慢破解吧。后世的云南白药生产了几十年也没见谁能仿制出来。 当然,这个配方目前就只能由周文、冯天培和李巧儿掌握。 在未来的抗战中,周文想到又能贡献出一种能够挽救很多抗日将士生命的神药,心里自然是高兴异常。当晚就决定释放大难不死的三个死囚。这三人都是周文认为罪行不算太恶劣的,加上也算是在紫清红药的研制上立了大功,算是有了功德。 于是周文就让张晓平去给每人发十个大洋,用卡车连夜把他们送出城去,毕竟是被判了死刑的罪犯,这太原城是不能让他们呆了。 安排好一切之后,周文还是兴奋得不行,就准备去找老吴叔弄点儿酒菜,喝上几杯庆祝一下。 却不想张晓平过来告诉他有个人不想离开,说是就想呆在军营里,他怕出去后会有人要他的命。 周文就让张晓平把人带过来问个清楚。 这不想离开军营的人就是牛一刀。这个牛一刀当了黑帮老大多年,也是个有眼色的人。他看到这群军人既然能够手眼通天,堂而皇之地把一群死囚从大牢里提出来,现在还要放了自己几个。那就说明他们的后台够硬,背景够深。自己心里藏着的本来已经死心的那件事说不定会有转机。 等他看到那个只是瞪了一眼就差点让自己崩溃的年轻长官,就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周文一看就知道这货怕是有什么事要求到自己了,当下就觉得这个曾经的黑帮老大有点儿不识抬举。你算什么东西,免了你的死罪倒还得寸进尺,莫非想让我帮你重新夺回你的地盘,再次当回你的黑帮老大? 周文自己没想到的是,等他听完牛一刀的一番话后,还真的去帮他夺回了比以前更大的地盘,当了比以前更大的黑帮老大。 第188章 灭口 原来牛一刀自从当上帮头后,由于他也算是苦哈哈出身,对贫穷人家倒也不苛待,反而有时还会接济一二,在西城片区赢得了大多数底层百姓的拥戴,手下也大多是穷苦人家出身的兄弟,敢打敢拼,逐渐就在西城区竖起了名号。 黑道上一般对已经占了地盘又树立名号的帮派就很少有人来抢地盘抢生意,因为那是要付出流血甚至生命的代价的。而且太原西城区本就是贫民区,活牛市一带都是贩卖屠宰牲口的营生,没有多大的油水值得费心争夺。牛一刀也不是个有野心之人,就想安安稳稳守着西城区的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 牛一刀手下有个得力干将叫豆芽,这个豆芽以前是个孤儿,在南城区讨饭时时常得到一家善心商人的接济,豆芽后来跟了牛一刀进入黑道后为人很是仗义,加上人也聪明能干,很快就从底层马仔中脱颖而出,成了牛一刀比较看重的左膀右臂。几年下来豆芽也有了点儿钱,就存着报恩之心,时不时就带点儿礼物去看望那个叫童自荣的商人,一来二去的还认了干亲,当做了自家叔叔来孝敬。 可就在三个月前,有一天童自荣突然急匆匆来活牛市找到豆芽,告知自己十二岁的宝贝闺女不见了,找了一天都没找到,报了警也一时得不到回话。情急之下就来请豆芽帮忙寻找。 豆芽一听也急了,童自荣的闺女叫童小美,自小就心善懂事。那时豆芽去要饭时,童小美才六岁,但是也没嫌弃他,还偷拿了好多吃食给他,还经常陪他聊天说话。豆芽后来是把这个小女孩当自己妹妹一样疼爱的。这下哪里还坐得住,就跟牛一刀说了一声后就带着几个兄弟跟着童自荣走了。 牛一刀本来也没当回事,这种被人牙子拐卖小孩的情况当时在社会底层和乡下多了去了,政 府都管不了的事儿,自己也没多大本事来管。只是因为豆芽是自己兄弟,就让他多带几个兄弟去寻找,自己还专门找了西城警察局的关系打听情况,但是一连几天都毫无头绪,连豆芽都不见了踪影。 直到有一天晚上,豆芽突然找到了他了,满脸都是血,就说他发现南城区有个帮会和他妹子失踪的事情有关,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帮会,背后还有很硬的后台,他打听了些事情后就在南城区街上被不明来历的黑道人员追杀,带去的兄弟都死了一个,其他都被打散了。他说他可能惹祸了,但是事关他的叔叔和妹子,他一定要去查清楚。这就要和牛一刀断了关系,怕把祸事引到自家大哥头上。 牛一刀能够称霸西城区黑道就是凭着自己敢杀敢打,为人大气仗义才得到一群苦哈哈兄弟的拥戴,怎么会抛弃自己兄弟,那以后在道上还混得下去?何况自己的马仔还死了一个。不就是开战么,以前不是没打过。他当下就召集手下兄弟们,操着家伙跟着豆芽去事发的那条街上,没想到刚走上大街就被从旁边巷子里冲的一群黑衣大汉拿着长刀和铁棍围攻,而且是直接就下黑手,手下兄弟顿时就被打翻几个,都是血肉模糊惨嚎不已,眼见是不活了。 牛一刀一看就急了,这是要玩命了,下手再不容情,凭着自己自小就练就的本领,接连就用杀牛尖刀捅翻了几个,都是一刀致命,倒地就死了。直到遇到了明显是个高手的黑衣人,那人用一柄细直长刀挡住了他的攻击,而且招招简练快捷,一看就不像中原武功的路数,倒是有点儿像他以前听人说起过的东洋刀法。 就在双方缠斗焦着之时,一群警察持枪围了上来,众人见状纷纷扯呼四处奔逃。那些警察好像是有针对性的,就只冲着牛一刀他们一伙人而来,对方黑衣人也没抓到几个,反而是自家弟兄被抓了大半。还好豆芽见机得快翻墙跑了。牛一刀被那个高手缠住急切之下脱不了身,结果双双都被警察拿枪制住,当场就被抓捕。 奇怪的是,进了监狱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那个黑衣高手,自己也被南城区警察分局判为杀人罪,而且还是一次就杀了三个,自然就是死刑的结果。 牛一刀也是多年闯荡江湖的老手,知道这事儿怕是被人下了套了,南城区警察和那群黑衣大汉肯定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而且在南城区杀人被抓,按惯例就在南城区警察局被判了死刑才移交到总局的监狱的死牢里,到了死牢房里已经不可能翻案了。还好是遇到春节,不然现在牛一刀尸骨都怕早已腐烂了。 牛一刀声泪俱下一阵哭诉,由于失血过多而惨白的脸上尽是悲愤之色。最后伏在地上说道:“小人就是因为心中不忿,觉得这世道不公平才走上黑道的,但是小人自认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现在不公又一次落到小人头上。请长官能为小人做主,为那些死去的弟兄讨个说法,小人就是死了也是甘愿。”说完后就是碰碰作响地连连磕头,最后精神彻底支持不住,竟是晕倒在地上。 周文听了心中倒也没觉得有多少感触。他知道这就是民国时期的社会现状,自己也没能力去改变什么。如果遇到每件不公之事自己都要伸手去管,那这辈子也不要想做其他事情了,而且还会弄得满世皆敌。现在他一天到晚有多少事情等着做,哪有闲工夫来管这个。 但是这事儿涉及到了警察局,又听说有疑似日本人的高手,周文心里就有点儿意动了。 警察局周文虽然没有大动,但是心里清楚就凭着自己露了个脸,说了几句话就想让这些江湖老油条俯首听命是不可能的。还得杀鸡儆猴,用行动把自己的威势打出来。不需要他们敬你,只需要他们怕你就行了。 再加上又是拐卖女童又是追杀灭口的嚣张行为让周文产生了义愤和好奇。是有多大的后台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行凶作恶。这事不妨伸个手,一是试试太原官场这滩浑水的深浅,二是追凶救人也是自己分内之事,三来还可以就此震慑一下警察局这些老油条。 第189章 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进入三月的太原城西城区,就如活牛市场街口的那颗大柳树上散发绿绿春意的新枝一样,开始生机勃发起来。即使是贫民区中的穷苦人们,也终于脱下了破旧褪色的棉袄 ,顶着还不时吹来的薄薄寒风,开始为一年的生计奔忙起来。 这天清晨,活牛市的中心街口开始热闹起来,只见不断有人牵牛赶羊,从各个巷口冒了出来。更有乡下菜农们挑着新鲜的,绿茵茵的蔬菜,急急忙忙抢着占个好位置。活牛市街边的各种固定商铺和摊位早就枕戈待旦,有屠宰的,有骟马骟猪的,还有卖各种生活用品的都开始吆喝起来。甚至勤快点儿的大户人家的管家都带着小厮开始在市场上浏览和询价。 在纷乱嘈杂的市场中心,有一个很大的摊位却是空着,在忙碌和拥挤的市场里显得是那样的突兀和奇葩,同时也显得和这喧嚣的环境格格不入。但是即使是来晚了没占到好位置的商贩们也没人在这里叫卖,都是自觉在市场的边远角落找个地方摆摊吆喝。 这时,有九个穿着干净的青色短布衫的男子走入了市场,所过之处只见那些商贩们都是用震惊和不敢相信的眼神盯着当头的一个人看,有人嘴里哆哆嗦嗦念叨道:“是-是-是牛一刀-哦不,是牛帮头?” 是的,当先之人正是活牛市众多商贩和老百姓心中早已被判死刑,死去多日的牛一刀牛帮头。 牛一刀没有理会那些各种吃惊,甚至是怀疑见了鬼的各种表情,他只是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活牛市场充斥着各种牲口粪便和腐烂菜叶的空气。熟悉的味道和熟悉的场景,让他格外感到满足和安心。 我胡汉山-哦不,我牛一刀又回来了,谁拿了我的给我乖乖的还回来,谁吃了我的都给我乖乖的吐出来…… 牛一刀带着八个个青衣汉子就走到那个空着的摊子上站着,这就是他原来的屠宰摊子铺,哪怕知道他死了,直到现在也没人敢占用。 这时有不少衣衫褴褛的汉子从各个角落跑了出来,有人惊喜地大叫道:“大哥,是大哥回来了,大哥没死。” “是帮头回来了,谢天谢地,兄弟们苦日子到头了。”…… 牛一刀没有说话,只是挥挥手示意这些以前的老弟兄站到自己身后,然后继续沉默地站在那里。不断有人走了过来,站到了他身后。 这时整个市场中心的喧闹和吆喝都渐渐平息了下来,最后竟然是一片寂静无声,有的人被这方诡异的场景吓着了,偷偷牵牛牵马,挑箩背筐从旁边巷道里溜走了。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牛一刀转头看看身后的近四十几个形色各一的汉子,终于开口说道:“看样子就这些人了,除了死去的几个兄弟,咱们牛帮上百号兄弟,能有现在这么多还记得我老牛,我谢谢大伙儿了。”说完就对着身后汉子们鞠了一躬。 又转头对着周围商铺和摊子上那些朝这边观望的伙计和商贩们大声说道:“在我老牛遭罪的这些日子。诸位乡里乡亲、叔伯兄弟们还惦记和我老刘的往日情份,没有贪了我这几间破屋和摊位,我谢过大伙儿了。”说完对着四周鞠了几鞠躬。 最后站直了身子,大声说道:“从今天起,这活牛市一带还是我说了算,这几个月是谁来替了我的班我不管,明天如果还敢再来,那就不死不休了。” 刚说到这里,就听见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传了过来:“哦哟!我道是谁吃了熊心吞了豹胆敢来老子的地盘撒野,原来是二牛你这个死刑犯呐。怎么?逃出来了?逃出来还敢人模狗样的来大街上张扬,不怕死是咋地?” 牛一刀一转身,就看见街口一群黑衣大汉提刀拿棍,大步走了过来,旁边的小贩们纷纷收拾摊铺躲避,只见几个大汉连踹代踢地把路边商贩们来不及收拢的箩筐和扁担踢得到处乱飞,所过之处引起一片鸡飞狗跳。 当先一人瘦小个头,三十几岁模样,鸡爪似的右手在滚动着两个铁蛋。刘一刀眼神一缩,认出了这个人,原来也是西城区的一个小帮派的帮主,外号叫做范三炮的,那是早就被自己打怕打散,从西城区消失了几年都不见。现在居然又冒了出来。 牛一刀身后有个老兄弟说道:“帮头,就这个范三炮在你被关进大牢没几天就带人来抢地盘。那时咱们帮里主心骨都没了,人心不齐,打他们不过,都被赶出了活牛市了。就连张家小二也被他们打折了腿,到现在每天都拖着残腿在城门口要饭度日。” 牛一刀嘿嘿一笑,说道:“还真有人不知死活地蹦出来了,看样子是以前下手轻了,这次得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什么范三炮,范二炮的,打出去就是了。兄弟们,操家伙吧。” 身后兄弟们再一次看见了自己帮头的霸气,听着帮头喊着‘操家伙'这么熟悉的话语,只觉得曾经的心气和血性又再次回到了身上。虽然身上早没了以前熟悉的家伙,但是都四处观察,看见地上有石块的都捡了起来捏在手里,没捡到东西的都攥紧了拳头。 这时,周围铺子的伙计和摊位上的商贩们都默默走了上来,有扁担的递扁担,有木棍的递木棍,很快就把那些衣衫褴褛,面带菜色的汉子都武装了起来。牛一刀笑了,还是乡亲们和自己亲啊,以前多少次和外来帮派开战,这活牛市的乡亲们就是这样支持自己的。 牛一刀当下也不废话,转头对着身后一个青衣汉子征询地望了一眼,看到那个汉子微微点头,就大声喊道:“跟我上,干他娘的。” 那个范三炮嘴炮功夫还没完全施展出来,就看见对面一群衣衫褴褛的大汉们呐喊着冲杀上来,想起以前就是被这群苦哈哈打得抱头鼠窜的情形,心里一阵发虚。但是想想后台老板那阴森森的眼神,只好硬着头皮大叫道:“兄弟们给老子上,废了这群穷逼,以后这西城区就是老子们的了。”说完就招呼着黑衣大汉们迎了上去。 第190章 会打架的张杰 只见黑衣大汉们还在呐喊着为自己壮胆打气,蜂拥而上的时候,突然从对面猛地冲出三个青衣年轻后生,不吼不叫就直接冲将进来,两人一左一右在前,一人稍稍拖后间隔两步,三人瞬间就组成一个倒三角队形。三人手里不知什么时候都拿着一根短铁棒,就如三只猛虎冲入了羊群般,杀得黑衣大汉的队形一阵散乱。 只见三人挥舞铁棒看似随意的点、戳、挡、击几个简单动作,所过之处全是鬼哭狼嚎声不断响起,一地都是抱腿抱手哭喊着倒地不起的黑衣大汉。牛一刀和众兄弟们还没回过神来,另外五个青衣后生也是拿着短铁棒越过众人杀入敌阵。 三人突击在前,五人包抄在后,所过之处再也没有一个能站着的黑衣人。那个范三炮早就抱着自己被打得怪异地向外翻折的手肘在地上翻滚哭嚎,两个铁蛋不知滚到哪里去了。 后面的五人打法倒是和前面三人不同,两边的两个青衣人身法轻盈,手法更是简单干脆,就是一招‘戳'字诀。但是快如闪电让人防无可防,都是直戳对方胸口或小腹,一戳即走,绝不停留,但是被戳中之人都是要么惨嚎着蹲下,要么表情古怪地捂胸倒地。 五人中最怪异的莫过中间的三人,最中间一人只挡不攻,旁边两人只攻不挡。但是中间那个壮实后生随便一挡都是把对方手中的家伙直接打飞,旁边两人就有点搞怪了,都是出招阴狠啊。什么戳裆、砸腿、敲脚背,那是直奔下三路而去。其中一个看着还年少的更是嘴里还念念有词:“劈大腿啊,戳你蛋啊,砸你脚啊。”感情是把说书里程咬金的三板斧秘诀都给改了。 两人出招阴损不说,配合还特别默契。一人戳裆另一人就砸脚,一人劈腿另一人就捅蛋。打击部位绝不重复,还都是一起攻击同一目标。遇到他俩的黑衣大汉们就倒了大霉了。为什么呢?你打不到他们两个啊。但凡是打向这两个让人恨得心痒痒的家伙的刀棍都被中间那个后生随意一档,就被一股大力格飞了,大多数人都是虎口流血,手指震痛。接着就是更大的剧痛传来,要么捂裆痛嚎,要么抱脚乱跳。更有甚者下三路都着了重击,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一只手出来,两只手不够悟啊。 等着牛一刀带着众人赶上来的时候,经过前面八个青衣人的一阵猛冲乱打,五十几个黑衣大汉全躺地上惨嚎翻滚,连口汤都没剩下给他们喝。 这下不仅牛一刀一伙傻眼了,就连那些在旁边为他们助威呐喊的众多街坊乡亲们也看傻眼了。这打架还有这种打法?简直就像虎入羊群,狼入了鸡窝啊。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猛人,看着前面三人居然还有点儿意犹未尽的感觉,其中中间那个个头稍矮的后生还砸吧砸吧嘴嘟囔了一句:“太稀松,不过瘾。” 牛一刀这下直接服了,原来恩公长官的手下竟然都是能人啊。自己之前还担心是不是人数少了一点儿,毕竟手下兄弟到底能回来几个心里没数不是。这下才明白人家派八个人出来都是杀鸡用牛刀了,看样子前面三个人就能把这群街痞混混全打趴下。 这几个青衣后生自然就是周文派来给牛一刀撑场子的队员。由孙大柱带队,前面三人是三娃带着刘忠和一个叫钱亮的兄弟组成平时就练熟了的倒三角突击队形负责突击敌阵。 说起这个倒三角队突击队形,是周文根据后世军队特种作战的成功经验亲自传授给队员们的。两人一左一右在前突击,一人在后可以随时支援任何一方,不管敌人从那个方向上来,都将受到己方三个方向的打击。这种队形就避免了传统正三角箭头模式下,箭头承担的压力过大,而且无法兼顾后方的弊端。今天牛刀小试,即使是拿着冷兵器也是犀利无比。 至于后面五人,一左一右是赵义和赵顺两兄弟,现在新兵基础训练已经结束了。周文就把从小就在黑道混迹的兄弟两人派来协助牛一刀重出江湖。至于中间三人就是周文派来沾沾血气,锻炼胆气的表弟王成明和大学生张杰以及负责保护他们的孙大柱。 但是别看王成明和张杰是第一次打群架,经过三个月的兵营生活后,胆气和血性已是今非昔比。 张杰自从被周文带走后,就此过上了和以前截然不同的日子。前期就和赵义、赵顺俩兄弟一起被高小山操练得欲死欲仙。 那兄弟两个以前就是吃过大苦的人,加上在门派里训练也是严苛,很快就适应了兵营生活。张杰就惨了,从小过惯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少爷公子哥的生活,怎么会适应这种生活。 被单叠不整齐,罚!集合迟到,罚!负重跑圈落后,罚!射击训练不合格,罚!…… 就这样,张杰不知被罚了多少次跑圈洗茅房,被饿了多少顿饭。天天晚上那是以泪洗面,还被赵家兄弟不断冷嘲热讽,日子过得真是生不如死。但是他心里清楚,如果自己再这样懦弱下去,那个漂亮军官的话可不是说着玩的,“你勾结日本人偷盗国家文物是有罪的,如果你不能证明你是个有用的人,那就只好送你去见你的日本老师了。” 于是,当救生的欲望占了上风之后,张杰的主观能动性被调动了起来。他本身就不是蠢笨之人,这个时代能上大学的人其实已经属于社会精英的层次。张杰就拿出以前读书的劲头来,潜心学习,总结经验。渐渐就被他摸到了门道,训练成绩也就上去了,只是更加沉默寡言了。 周文让自己表弟王成明进新兵营训练的另一个任务就是搞好和张杰的关系,主动去帮助他带动他。结果凭着王成明好动又精灵古怪的性子,和张杰的沉闷孤僻的性格竟是绝配,两人自然很快就结成了好友,在王成明的带动和感染下,张杰的军营生活开始有了些不同以往的色彩。 这次听说要去帮人打架,王成明就带着张杰来找周文学几手,周文只好捡着简单易学的教了他们三招。 其实就是一劈接着一戳再顺势一砸,就被王成明发展成专攻下三路的损招,结果还把张杰也带坏了。其实也不能说是他带坏了,可能是把张杰深藏心中的阴损念头给引出来了。怎么说呢,一般读书人都有点儿蔫坏的因子,嘿嘿! 第191章 太原的黑道 其实牛一刀没有猜错,周文派八人出来还真是杀鸡用牛刀。孙大柱和三娃他们几个就不用说了,不谈军事技术,单单是武功身手,两年来分别得到妙花和紫清两大少林 武当顶尖高手的指点和传授,得到周文般若之气的辅助,又在战场上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虽然武功境界上还是劲生气的阶段,但是经验、眼光、心理等等综合素质已是初具大家风范。放眼全国都当得一个武功高手的名头。 赵顺赵义两兄弟本来身手就不凡,都是在黑道上打杀多年拼出来的名头。再加上周文般若之气的帮助,更是如虎添翼。两人的身法速度也许不如张晓平的武当正宗,但是小范围的闪转腾挪和诡异步伐,连张晓平都大为赞叹。更何况正面放对本就不是兄弟俩的强项,偷袭和出其不意才是他俩的拿手。 就连来打酱油的王成明和张杰现在的身手,也不是普通人能对付的,打黑衣大汉这种街痞混混,一个打三个还是轻松。两人早都开始修炼张晓平传的武当心法,在周文的辅助下,都已经到了感气的阶段。张杰这种动手能力极差的文弱书生,如果没有武当心法和般若之气的帮助,也不容易就这么三个月就完成了各项基础训练。虽然练武的年纪大了一些,将来不容易成为气劲镜的高手,但是练到气生劲的阶段还是很有可能的。 剩下来的事就是牛一刀的了,只见他上前来直接就把一个手已经断了的黑衣人的脚也踩断,在一片惨嚎声中走向了还在地上痛得翻滚的范三炮。范三炮看见他走过来,恐惧得睁大被泪水覆盖的眼睛,四处张望,巴不得地上有个洞能藏起来。嘴里大声哀求道:“牛帮头,牛爷,饶了我一次,再也不敢了,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牛一刀狞笑着走上前,嘴里说道:“饶你?你问问这些被你欺压得走投无路的兄弟们答不答应?你问问这些被你盘剥和压榨的老少乡亲们答不答应?你再去问问还在城门口拖着残腿讨饭的张家小二答不答应?” 说完在范三炮恐惧和祈求的眼神中走了上去,范三炮看着牛一刀高高抬起的腿,绝望地大声叫道:“你不能这样,我是合帮的人,南城区的合帮不是你能惹的,啊!不……” 只听咔嚓声响处,牛一刀一脚跺断了他的右腿。腿上传来的难以忍受的剧痛瞬间就让范三炮痛晕过去,接着又是更加让人生不如死的疼痛把他弄醒,他的左腿也被踩断了。 牛一刀转头对着手下那群看得目瞪口呆的兄弟们喝道:“全把他们手脚打断,扔到大南门街口。记住,暂时不要进入南城区,哪里的警察是和他们一伙儿的。” 于是,太原西城区一副诡异的场景出现了,几十个穿着破烂,面带菜色的汉子,拖着几十个惨呼哀嚎的黑衣大汉,一路从活牛市穿过两条街走到大南门街口,沿路除了让人浑身哆嗦的哭嚎声外,只留下青石板地面上那一串斑斑血迹。西城区平时巡街的警察竟是一个也不见。最后,这群叫花子般穿着的汉子们像叠罗汉一样把这些断手断脚的黑衣人扔在了街口后就扬长而去。 一个小时后,大南门街的富源商铺后院,周文听完赵义的汇报,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你就协助牛一刀马上整合西城区的黑道,不管是哪一行的都要归拢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具体的手段你肯定比我还懂,不服的就都打服了再说。只是一条,就按照牛帮以前的规矩来,只收保护费,不许干别的营生。那些开赌坊开妓院的不妨多收一点儿,本本分分做生意的收少一点儿。你们黑帮行事不但要让底层的老百姓服气,还要让他们成为我们的眼线和耳目。” 赵义迟疑地说道:“少爷,那些偷盗抢劫的……”他们兄弟二人现在就称呼周文为少爷,那是真要把自己当做周文家的家丁行事。周文劝了几次无果后,只好随他。 周文打断了他的话道:“那些不要去管,也管不了。咱们不是警察,那些自有警察去管。当然,如果是当面撞上了那就不妨伸伸手。其它的事儿只要不涉及咱们自己的就不用管。如果是街坊乡亲的求到门上,你们自己拿主意。” 看着赵义出门而去的身影,周文喃喃自语道:“合帮?有点儿意思。后面还会有谁?” 周文现在的打算就是要引蛇出洞。先把牛一刀放出去,逼对方出手。只要对方敢出手,那就来一个抓一个,来一群逮一窝,就怕你不来。而且一个死刑犯竟然毫发无损,堂而皇之地出现在光天化日之下就是要让对方明白,牛一刀现在背后有人。那对方背后的人会不会出现?周文很是期待。 现在看来南城区警察分局的局长是跑不了了,这个人周文之前巡视警察局的时候见过,好像还是很年轻的样子,看样子他的后台背景也不会太小。 周文在决定伸手管牛一刀这个事的时候就有一个长远谋算,他不但要试试太原官场的水深,还要借机看看能不能插手南城区的黑道。 太原城的东西南北四个城区中,西城区最穷,基本都是贫民阶层的人,黑道油水不大,所以才有牛一刀这种毫无根基,只凭着敢打敢杀和为人仗义就能成为一方老大。 北城区城外有发电厂、炼钢厂、兵工厂等众多工厂,整个北城区是工人和兵营汇集之地。要知道这时的工人是非常团结的,几万工人的力量不是个小小黑帮敢去惹的。何况还有那些蛮横不讲理的兵哥哥,兵哥哥手中的枪可不是吃素的。所以北城区黑道的势力和前途都不大。 东城区就更不用说了,那是太原的政治和金融中心,各种政 府机构,达官贵人们的府邸,各大银行和洋人们的汇聚地,还有各种学校。东城区是唯一一个没有设警察分局的城区,因为警察局本部就设在这里。在阎大帅的眼皮子底下,那个敢在这里明目张胆地开黑帮走黑道? 第192章 猪一样的对手 太原的南城区就大为不同,这里可以称之为太原的经济中心,城门外是火车站和汽车站,城门里大街小巷中都是商铺林立,各种南来北往的货物在这里都能见到。而且在这里居住的大多数人都属于中产阶层,油水大大嘀。 周文盯上这里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贪财,更重要的是明年起中日开始敌对,日本间谍的活动区域就会从东城区转移,南城区这种人口流动大,运输交通快捷,信息传递广的地区就是他们的首选。像西城区那种贫民区,你就是在哪里站稳了脚跟,也不会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把持了南城区的黑道也就等于是帮周文增加了无数的眼睛和耳朵,到那个时候,那些新来的陌生面孔,每一个都逃不过周文的眼睛,每一点儿动静周文都会第一时间知道。 周文的目标就是要在太原形成一个吞噬日本间谍的黑洞,来多少就吞你多少。不让历史上因情报泄露导致十几万抗日将士饮恨沙场的事情发生。 周文又询问了富源商铺的老掌柜关于合帮的事情,得知连自己的商铺每年也要上交合帮一些保护费时,不禁连连摇头,心道:“这是被靠山宠坏了的黑帮吧?多年的顺风顺水让这些人失去了黑帮人物应有的警惕和谨慎,连富源商铺的背景也不打听清楚。自己在离石闹得多大的事,怎么他们就不知道呢?” 按照周文理解的所谓黑帮,应该是消息灵通,八面玲珑的处事风格。对同道和索取对象心黑手辣,对官府那是孝敬有加不敢怠慢。如果他们肯稍稍用心四处打听一下,不难得知自己是富源商号少东家的身份。也不难得知自己在离石的狠辣手段和实力。 按常理,只要是稍有点头脑的黑帮老大,不但不敢再收取富源商铺什么保护费,还要把以前收取的哪些费用加倍地偿还回来。还得让帮会里的头面人物甚至背后的后台上门赔礼道歉,态度必须恭敬有加,这才可能消除自己心中的怨气和愤恨。除非你的帮会是阎大帅照着的,但是这种情况可能吗? 就在周文思考的同一时间,南城区警察分局的局长常通正在办公室打着电话。 “我说老蒲,你们西城区闹那么大的事儿你也不管管?牛一刀这个死刑犯居然就这么回到了你的辖区,还打伤了那么多人,你们西城区的警察都是吃素的?我建议你马上把他抓捕归案,尽快送到我们分局来。本来就是我们分局抓捕的杀人犯,来了我都不用局里批准,可以直接就毙了他。” 他虽然语言里用了建议二字,但是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就像上级对下级命令一样, 之前是质疑西城区警察局不作为,后来更是直接命令抓人了。可见他平时就是一贯如此对待和跟自己同级的同僚。甚至把西城区警察局都看作自家豢养的小弟。 但是,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却是让常通直接怀疑西城区警察分局局长浦志全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以前对自己言听计从,从不敢违拗自己的蒲老稀,现在居然敢这么和自己说话。 “ 常局长,不是我不派人,实在是派出不出人啊,所有警察都去省党部培训去了,你让我上哪儿找人去?” 常通大怒,全去省党部培训去了?你特么哄谁呢?省党部下的文件说是让各个警察分局派骨干去培训,没说是让全部人都去培训。这是特么的不给面子了。 常通说话就不客气了:“好你个浦老稀,不给面子是吧?你这是渎职知道不?你要考虑清楚了,这分局局长的位置还坐得稳当吗?”说完也不再听对方解释,直接就挂了电话。 常通也不是没脑筋的人,虽然是上面有人照着,可在太原最大的警察分局局长位置上坐了几年,也是有了点儿阅历的人。气恼归气恼,但是事情还是要办不是?点了支烟吸着,细细思索了一番。 太原警察局这一亩三分地上,自己管辖的地盘是最大也是最有油水的,还不是因为自己上面有人照着。北城分局局长是个军人出身就不说了,性格刚愎自用,和自己尿不到一个壶里去。但是他有军队的关系照着,自己的后台也不好插手过多。其他人就不同了,即使是总局局长也要给自己几分面子,更不用说穷不垃圾的西城分局。要不是自己看在同僚的份上时常帮衬,怕是那个浦老稀早就卷了铺盖卷滚蛋了。 这一贯对自己言听计从的人突然特么的敢不听自己的话了,要不是脑袋抽风了就是靠上大人物了。现在他能靠上谁?只能是那个怕是奶都没断的小屁孩上校处长。就这种靠着背景深厚当上高官的纨绔公子哥儿,能有什么本事? 这常通还算有点儿小聪明,马上就猜到是周文。但也只是小聪明而已,他就没想到连那个老油条局长都不敢违拗一句的人会是个没本事的?更没想到他自己本身就是靠着有背景才当上油水最多的南城区警察分局局长的。这人啊,嚣张跋扈的时间长了,就连自己有多大本事也不知道了。 于是,他都懒得去跟自己的靠山打个电话询问一下,就想着怎么收买周文了。这么年轻的纨绔,钱就算了,送少了人家不稀罕,送多了自己也心疼不是?剩下的那就是美色了。这个年纪的小男人正是食髓知味的时候,谁会不喜欢美色? 想清楚了就拿起了电话吩咐了一番…… 当周文收到南城区警察分局局长常通派人送来的请柬时,不禁乐了。这是个怎样无知无畏的人啊,你一个小小太原南城区警察分局的局长,和自己的官职那是差了多少个级别你心里就没点儿逼数?你居然还摆谱就随便派个人来请自己去吃饭,还口口声声说有佳人相伴? 周文会不会去呢?当然要去,你这是自己送上门来了,怎么会推辞。周文不但要去,还让送请柬的那个警察回去转告,一个佳人可不够,佳人那是要多多益善。 周文正在烦恼自己时间紧,没功夫和这些蝇营狗苟之辈磨叽,这就有人巴巴地赶着把机会送了上来。这叫什么?猪一样的对手啊。 第193章 赴宴 这天下午,周文对着办公室的镜子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只见镜子里一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西装革履,皮鞋锃亮的英俊小伙也在望着自己点头微笑。嗯,不错,这是到了这个时代第一次穿上西装,自我感觉很良好,心情很舒畅。 自我骚包了几秒钟后,周文走出了办公室。只见门外张晓平、许大成、体净和铁牛穿着黑色西装,都是一脸喜气洋洋地等着他。要知道这个时代能穿西服的都是体面人物,连这几个心坚如铁的兄弟都不能免俗,毕竟都是少年人啊。 周文一个个顺着上下打量,笑着说道:“还别说,这人靠衣装马靠鞍,晓平和大成这么一装扮,都有几分儒雅之气了。就是阿净和铁牛不行,怎么看还是保镖的命。” 铁牛瓮声瓮气地说道:“俺们本来就是保镖么,书生你这是夸俺们呢,说明俺们伪装的好。”说完还从兜里掏出个墨镜带上,这下简直比保镖还保镖了。众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周文轻轻一挥手,说道:“走,出发,咱们去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佳人相伴。” 佣兵团的便装是早就找人做好了的,每人一套西服,一套中山装和一套便装。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下午5点钟,南城区南关街上着名的酒楼锦绣园门口,一群人正翘首以盼。不多时就见从东面街口开来两辆亮眼地黑色小桥车,人群中当先的一个三十岁左右年纪,也是一身西服打扮的人嘴里啧啧有声道:“不愧是大城市来的公子,这派头,这牌面,咱们都得好好学一学。这才叫上等人的行头。老朱啊,你赶快也买几辆小桥车,别一天像个守财奴似的把金子银子使劲儿往家里的地里埋。” 这说话的人正是南城警察分局局长常通,这时他身边一个穿着绸缎长衫的中年瘦高个赶紧接口道:“局座说的是啊,现在大城市的有钱人都开始买桥车了,我已经派人去洋人的商行订货去了,订金都交了。先买两辆,一个月后到货,其中一辆就是您的。以后您出入就不用再坐黄包车了。” “哎!那哪成啊,我们局长都没有呢,我这坐上了不是太显眼了么,还是放你这儿吧,需要的时候我再来用。”常通还装模作样地谦虚道。 几人说着话就看见轿车开了过来,常通就当先迎了上去。只见第一辆桥车副驾驶座下来一个穿着黑色西服带着墨镜铁塔也似的大汉,他面无表情地挡住了笑着想帮开车门的常通,警惕地四处看了看,然后才弯腰把后车门打开,右手还遮着车门顶防止下车人碰到头。 后座上下来一个穿着淡黄色西装的少年公子,看看迎接的人群,满意地对众人点点头,嘴里却是对着常通笑说道:“常局长,吃饭就吃饭,弄那么大排场干什么?”这人正是周文。 常通赶紧点头哈腰地说道:“处座大驾光临,这几位都是南城区有名望的乡绅,代表南城区的父老乡亲前来欢迎处座莅临锦绣园指导工作。” 周文哈哈大笑,指着常通说道:“我说老常啊,不就是吃个饭嘛,怎么到了你这里居然还嘴上生花,变成指导工作了。咱们今天可是不谈工作,只谈风月,哈哈哈!” 说完看着张晓平和许大成都走了上来,就向他们招招手说道:“这两个都是我的兄弟,不是外人。”说完就自顾自地朝里面走去,嘴里还叫着:“不是说佳人相伴吗?快快进去,让我好好见识见识是那方佳人的绰约风姿。” 看着周文露出少年轻狂的风流习性,常通的一颗心算是放了下来。这事怕是成了。 一群人簇拥着周文进了锦绣园,周文四处打量,嘴里连连称赞道:“不错,这酒楼设计得有很有意境,颇有苏州园林的建筑风格,亭台楼榭皆临水而建, 具有江南水乡的特色。很漂亮,我很喜欢。” 在一排穿着红色唐装的服务生引领下,周文随众人来到了一个人造湖边的庭院,里面是一间宽大的餐厅,门窗和房檐都是雕龙画凤,精致堂皇。 常通请周文他们三人坐下后,又给周文介绍了陪同的数人,周文听说那个瘦高个中年人叫朱合,是南城区有名的合记商号的老板,心里就留上了意。这怕就是所谓合帮的老大了。 其他几人都还算是南城区的富商,还有锦绣园的老板,是个矮矮胖胖的姓李的小老头 。 等到大家寒暄完后,周文指着两个像门塔一样守在门口的魁梧大汉说道:“这是我的两个警卫,你们就在旁边给他们开一桌,咱们吃什么他们也吃什么,恐怕分量还要加倍,这两人可是我的保命符,不能亏待了。” 锦绣园李老板立刻吩咐服务生就在旁边重新支了一张桌子。 不一会儿,酒菜就像流水般端了上来,不多时就摆了满满一桌,周文看了看,好家伙,足足二十八道菜。 常通这下更是得意了,这个周处长这么上道,这么给面子,今天就趁热打铁,一举把他拿下。想着就端着酒杯站了起来,高声说道:“今天处座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前来赴宴,卑职感激莫名。 从今天起,卑职就是处座的人了,只要处座一声令下,卑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来,诸位,大家一起欢迎处座,敬处座!” 其他人都赶紧端着酒杯站了起来,一起高声说道:“ 敬处座!” 周文哈哈大笑起来,也站起来大声道:“好,我也敬各位,来,干了!” 一杯酒下去,气氛就活络了起来。那个常通也是个酒桌老手,不但说话风趣,还不时照顾周文旁边的张晓平和许大成两人,显得八面玲珑,谈笑自若。 酒过三巡之后,周文笑着说道:“我说老常,你不会就这么让我们光是吃菜喝酒吧?” 常通心下一喜,这还真是个色中饿鬼啊。通常场面上吃酒席,大家一般要酒致半酣,感情交流到一定火候,才开始一些荤素搭配的节目。这才符合体面人物的风雅和含蓄。这位处座大人倒好,菜都没怎么吃,这才三巡酒过去,就开始直奔主题了。看样子自己还真是天才啊,都不用费什么神,就把这个纨绔拿下了。 当下哈哈一笑,对着那个朱合使个眼色,只见朱合陪笑着站起来说道:“处座稍后,马上安排。”说完就走出了餐厅。 第194章 佳人 夏荷是合帮培训所调 教出来的新一批姑娘中最出色的一个。琴棋书画都有涉猎,特别唱歌很有天赋。不到十七岁的年纪,高挑的身材就已经曲线起伏,凸凹有致,长得又柳眉杏眼,明艳动人。 本来她是合帮当做头牌来培养的,所以到现在还是冰清处子,没有失身。但今天常通是不惜血本也要把周文拿下,才像割了心头肉般忍痛把她和其她几个还在培训期的美貌少女抬了出来。 这时,身着青花旗袍的夏荷正和三个姐妹默默无声地端坐在锦绣园另一个房间的长椅子上,只见她娇美白嫩的面孔低眸抿齿,面无异色。只是一双秀眉微微皱起,好像正在思索什么问题,但是她的一双芊芊玉手不断地搅动着手中香帕,却是暴露了她心里的焦虑和不安。 夏荷这时的内心可不像她的表情那样平静无波。表情始终保持端庄大方,这是从自己八岁被人牙子拐卖给合帮后,经历了无数次的毒打和冻饿后才被训练出来的本能。 “看样子今天自己和姐妹们是逃不过这个坎了。”夏荷心里凄苦地想着。自从八岁被拐卖到合帮后,她慢慢就开始懂得她们未来的日子会是什么了。 从八岁开始就不断有人来向她们灌输合帮是她们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合帮,她们早就被人牙子卖到各个青楼妓院开始了痛不欲生的接客生涯。甚至还有可能变成为勾起路人的恻隐和怜悯之心,被人为折断手脚扔在街上乞讨的那些可怜孩子。后来还带着她们去看那些乞丐头目是怎样折磨这些孩子的,很多小姐妹都吓得连续几夜都在做恶梦。 这时,就会有和颜悦色的男人或女人出来宽大家的心,表示合帮绝不是恶人,只要听话都会让大家过上好日子。但是从此以后,合帮就是你们的父母,你们生是合帮的人,死是合帮的鬼云云。 再加上把几个实在不听话的小姐妹,当着大家的面交给了那些身上散发着酸臭,脸上手上都是漆黑的污垢,眼睛却是闪着贪婪和淫 荡光芒的老乞丐后,那撕心裂肺的哭喊哀求,那一双双恐惧绝望的泪眼,让姐妹们都顺从了,都屈服了。于是就开始了漫长的培训岁月。 本来夏荷已经害怕了,认命了。甚至为了自己有更好的未来,都开始主动去学习各种技能和适应这个环境。可就在她十二岁的时候,夏荷发现了一个惊天秘密,彻底改变了她的想法。 她清楚地记得自己被拐抢时候的情景,那是在无数个恶梦中反复梦到的情景。 她和娘亲在走亲戚回家的小路上,突然间娘亲就被一个蒙面人从背后一棍子打晕在地,然后她就被一只手背上有个三角图文刺青的大手捂住嘴,被抱着就跑了。那只大手手背上的三角图文刺青,时常会在她的脑海里和梦里出现,是她噩梦生涯的开始,自然就成了她最深刻的记忆。 但是,一个偶然的场合让她再一次看到了那个熟悉的图文刺青。那是训练如何伺候人的阶段,合帮大老爷家摆寿宴,就挑了几个聪明听话的小姐妹去帮忙,也算是对她们训练成果的考验。夏荷自然也被选中,就在那次被她发现了那个图文刺青就出现在大老爷身边的一个黑衣壮汉手上。一点儿都没错,就是那个图文。 夏荷从此就沉默了,心里清楚了很多事。不是什么人牙子,就是合帮的大老爷派人把她们抢来或拐来的。但是这四年来被迫离开疼爱自己的爹娘后的各种见闻和经历,再加上合帮的训练也是卓有成效,让本就聪明的她拥有了远超年龄的成熟和城府。 夏荷从那时起,每天夜里都流着泪对自己说:“崔晓露,你不是夏荷,你叫崔晓露。你爹叫崔智通,你娘叫安小花。” 然后就用心回想自己爹娘那可亲可敬,但是已经快要模糊的面容,每天都使劲地回想,生怕他们会从自己记忆中消失。 从此之后,夏荷也就是崔晓露就对周围的一切都留上了心。但只是默默地深埋在心底,对谁都不敢说。她知道一旦自己的心思被人察觉就是杀身之祸,甚至比杀身还更凄惨。 就在她心里波涛汹涌、跌宕起伏之时,房间门嘎吱一声打开了,合帮大老爷走了进来,顺着几个少女看了一眼,开口说道:“今天你们几个有福了,来的是省里的高官,年轻富贵,你们都把平时的本事拿出来。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今天老爷我就看你们几个的了。跟我走吧。” 于是,强压下自己心里的不安和无助,崔晓露带头,三个姐妹在后,都低眉顺眼地跟着大老爷走了出去,行不多时就来到一处庭院餐厅。只听里面一片热闹说笑声,好像人还不少。 几人进了餐厅,在明晃晃的耀眼灯光下,餐厅里的说笑声都沉寂下来,崔晓露只觉得好像有无数的眼睛在探索着自己的身体,浑身都不自觉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这时有个清朗的声音传来:“好,这就是佳人,这才是佳人。老常,别把眼睛都瞪出来了。快让她们落座。来,都坐到我身边来,你们别跟我抢,今天本座就却之不恭了,果然不虚此行。哈哈哈!” 不知为什么,崔晓露一听见这个声音,虽然语气轻佻,但是莫名的就感到一阵安心,紧张和不安也平复了许多。下意识就抬眸看去,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英俊少年公子,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不知为什么,崔晓露感觉到这个少年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只有欣赏和赞赏,却无自己熟悉的那种男人看女人的欲望和饥渴。倒像是在欣赏一幅画或是一处风景。 再看到自己和姐妹们平时视为天王老子的大老爷正在低眉顺眼、点头哈腰地给那个少年公子介绍着自己和几个姐妹,心里更是震动了一下。这是何等身份的贵人,这么年轻就有那么大架势。唉!今天既然注定要被破身,如果失身于这个翩翩佳公子也好过被那些污浊老男人糟蹋。 心里刚翻起这等想法,又不禁为自己感到羞愧,脸上顿时红晕生起,更显得娇羞可人,美的不可方物。 看得桌上的常通差点儿口水都流了出来,早知道帮里还有这等尤物,还不如自己早点儿下手。这下好了,自家辛苦种出来的好白菜,马上就要被野猪拱了。常通心里那个悔啊…… 第195章 厚礼 有佳人相伴,酒宴气氛自然就热火起来,周文让坐在身边的几个少女都起来表演了一番自己拿手的才艺。个个都有绝活,当然最亮眼的还是崔晓露,她的歌喉真是没法说,在没有任何伴奏音乐的情况下,一首《桃花江》清唱冠绝全场。嗓音甜美温婉,高处如空谷幽兰,低处如泣如诉。 一首清唱就让酒桌众人人沉浸其中,久久不能自拔。周文看得出来这还是她没有投入多少感情就已经有这等效果,如果是让她去舞台上动情地演唱,在音乐和舞台灯光的映衬下,那将会是何等的美好和感人。 周文一曲听罢带头鼓掌叫好,口中连连赞不绝口道:“夏荷姑娘唱得好,非常好。简直让本座感到再怎么夸赞都不为过,只能引用一句诗圣杜甫的诗来慨括‘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哈哈哈!”说完就哈哈大笑。 桌上众人也是纷纷附和,顺带还恭维了下处座大人博学多才,和夏荷姑娘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 这时那个朱合又说道:“既然处座大人喜欢,那就让她再多唱几首。也让大伙儿沾沾大人的福音。” “哎!这可不必了,这人世间美好的物事总是第一次最让人难以忘怀,再来一次就过犹不及了,就让这首天上的《桃花江》让我等多细品回味一段时间吧。” 周文摇头晃脑地拒绝道,闭着眼睛仿佛在细细回想品味。然后抬起酒杯就站了起来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今天酒宴就到这里吧。本座这里就谢过诸位的款待,来,干了!” “干!”众人都站起来一口干了杯中酒。 周文哈哈一笑,就要离桌。这时常通媚笑着快步来到周文身边,对着周文的耳朵轻声说道:“处座,今晚就歇在园子里吧,朱老板已经安排好了后院的客房。客房的设施非常舒适,比那些大饭店的还要好。今晚就让夏荷她们四个姑娘伺候您就寝,您的其他几个兄弟朱老板也会有安排。” 周文听了脸色就变了,笑容也收了起来,望着常通冷冷说道:“怎么,常局长这是什么意思?你莫非在逗本座玩儿?本座可不习惯在陌生的地方留宿,本座的生命安全你负责的起吗?” 他这话一出来,场面一下子就冷场下来,众人都有点儿懵,常通说什么不得已的话了?这时两个吃饱喝足的墨镜大汉闻声走了过来,一前一后把常通围在中间,就像两尊铁塔,虎视眈眈地低头瞪着他。张小平和许大成也冷着脸望向常通。常通瞬间只觉一股寒气直逼过来,差点儿腿肚子都打起了哆嗦。连忙说道:“误会误会,卑职实在不知处座的习惯,只是夏荷她们……她们……” 话还未说完,周文又哈哈大笑起来,拍着常通的肩膀说道:“我就说么,老常你不是小气之人,今天承蒙你相邀,又有佳人作伴,很好。这几个姑娘本座都很喜欢。这就谢谢你的厚礼了。当然还要谢谢朱老板。” 说完就左右手各牵着一个姑娘,又对着其她两个说道:“都走都走,良宵苦短,本座带你们过好日子去,哈哈哈!”说完哈哈大笑着就向园外走去。 夏荷几个都是在培训所这种残酷环境中长大的,察言观色已是本能,这时那还不知道这是逃离苦海的唯一机会,再加上周文天生的亲和力,四个姑娘对这个少年贵公子都生不出恶感来。当下互相看了一眼,都不出声,只是低头紧步跟着周文几人就走出了大门。 周文一冷一热加上几个兄弟的配合表演,一下就把在场的众人都弄糊涂了,甚至都忘了相送。特别是周文最后谢了常通后又谢朱合。两人都以为对方答应了要把四个姑娘直接送给周文。 最后还是朱和这个老江湖先回过味来,阴沉着脸望着常通说道:“常局长,这个处长咱们都不了解,就这么把园子里的姑娘送出去,怕是不妥吧。” 常通现在也回过神来了,一拍脑门说道:“哎呀!我还以为是你答应送出去的。这下可坏了。”说完拔腿就朝门口追去,嘴里大喊道:“处座,处座等等,误会了,误会……” 等他追到门口的时候,就看见周文已经坐上了桥车,还把夏荷直接抱在怀里对着他大笑着挥手道别,只见汽车响着喇叭轰鸣着就开了出去,空中回荡着周文志得意满的嚣张大笑声。 常通赶紧又跑向还没启动的第二辆轿车,嘴里叫道:“兄弟,兄弟……”还没等话说完就马上收口停住了脚步,就看见轿车窗口一长根黑洞洞的枪管伸了出来指着他,一个墨镜大汉瓮声瓮气地说道:“怎么?不给俺们处长面子?告诉你,那几个姑娘俺们处长看上了,带走那是给你面子,少在老子面前逼逼,别特么给脸不要脸。” 常通好歹是警察局长,一看就知道那是机枪的枪管,这下腿肚子真的开始打哆嗦了。这个处长是个什么奇葩人物啊!不就是出门赴宴,喝酒泡妞么,你特么的居然还带着机枪? 就在他再一次进入懵逼状态的瞬间,第二辆小桥车也在一溜青烟中扬长而去…… 崔晓露上车后淬不及防就被周文一把抱在了怀里,心里是又羞又急,洁白的脖颈都红透了。但是又不敢反抗,只能全身僵直地坐在周文腿上,一股男人的气息扑鼻而来,更是让她不知所措,心中似有只小鹿一般,碰碰乱跳。 等到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周文就把她放了下来,微笑着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权宜之计,失礼了。你们不用担心,我把你们带出来是另有目的,不会伤害你们,反而是来解救你们的。” 听道这个公子道歉和安慰的话,那和悦的语调,清朗的嗓音,让崔晓露和几个姐妹都不自觉地就信了他的话,身心都渐渐放松下来。甚至崔晓露心里还隐隐有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之感,紧接着又自己暗骂自己一声:“呸!崔晓露,你怎么这般没耻。” 第196章 小林科 却说周文他们还在酒宴的同时,山西省府民政厅副厅长何从先也刚好喝完应酬酒回到位于鼓楼路的一个二层小楼的家中,看着有了点儿酒意的何从先,妻子和佣人赶紧上来帮他把大衣脱了,又赶紧端来热水热毛巾般他擦脸。 妻子边伺候他边埋怨道:“你看看,早就告诉你喝酒多了伤身,应酬酒就是应酬应酬就可以了,何必喝那么多。你们这些男人啊,一天到晚的喝酒,你这个姐夫带了个坏头。这不,常通今天也去请人喝酒去了,我看也是要醉醺醺地回家。” 何从先四十岁出头年纪,年轻时曾经留学日本,三十岁的时候回到家乡太原,很快就进入了山西督军府。做事很有能力,为人又八面玲珑,加上有留学日本的渊源,很受阎大帅的赏识。短短十年多点儿的时间就高升至省府民政厅副厅长的高位。 等到他把自己的小舅子常通扶持到南城区警察分局局长的位置上后,就更加肆无忌惮起来,连太原城内的适合目标也不放过。 这时,何从先擦着脸随意地问妻子道:“常通又去请谁喝酒去了?” “听说是省党部警卫处的处长,一个年轻的公子哥儿……” “什么?警卫处处长?”何从先一下就警觉起来,再次询问确认道。 “是啊,就是新来的省党部一个姓周的处长,听说很是贪花好色,常通就请他今天去锦绣园喝酒吃饭,终归名义上还是他的上司么。” 何从先这下酒意已经醒了大半,虽然他顺风顺水了很多年,但是见不得人的身份和暗地里的阴暗勾当还是让他保持了一定的警觉。 这个警卫处处长他是有所听闻的,听说也是山西人,前不久还回家干了一件大事,手段狠辣,睚眦必报,连县长都说换就换,自己的上司厅长连个屁都不敢放就同意登记备案。这么一个厉害人物居然被常通这个小脚色就这么请动了? 何从先闭着眼睛开始思索起来,越想越觉得有点儿不对劲。马上就坐不住了,大步走向衣架又拿起大衣穿了起来,嘴里问道:“他说的是在锦绣园请的客?” 妻子看着也有点儿纳闷儿,不就是请个处长吗,难道他的官儿还能比你这个副厅长大?嘴里却是答道:“是,今天他来家里换西装的时候说的,就是在锦绣园。” 何从先急急往门口走去,嘴里喊道:“老马,备车,赶快去锦绣园。” 他妻子再是不懂,这时也看出不对来了,自己丈夫什么时候这么心急过?自家弟弟怕是闯祸了。看着何从先急冲冲坐上自家的人力车,快速上了街口,在大街上渐行渐远,心里也开始忐忑不安起来。 第197章 虚惊一场 却说这时锦绣园门口,常通几个人正望着远方的夜空彷徨发愣,突然看见远处一辆人力车快速奔来,直到已经能听见车夫嗬嗤嗬嗤粗重的呼吸声,才看清车上坐着的人。 常通大喜过望,赶着就迎了上去,嘴里叫道:“姐夫,您怎么来了?” 何从先下车就问道:“周处长呢?走了吗?” …… 等到何从先把情况全部都了解清楚后,一股寒气就从心头升起。糟了!还把人都带走了,这是哄着抬着把证据往别人手上送啊。 越想就心里越没底,转头看着小舅子那张平时还算顺眼的面孔,只觉得心里一阵无力,这真是猪一样的脑子啊,这几年顺风日子过多了,都把人养成猪了。 目光又阴冷冷转向了朱合,朱合那还不知道这位后台大老板是要找个出气筒了,赶紧喊冤叫屈地解释道:“大人,是哪个周处长根本就不给我们反应的时间啊,谁知道他会来这么一出,话都没说就把人带走了,常局长追出去时就已经走了个人没影儿。咱们两条腿怎么跑得过四条轮子。” 常通也赶紧解释道:“是啊是啊,我都追出去了,就看见那个周处长在车上就开始动手动脚抱上了,根本就是急着回去玩女人去了。我看他就是个急色鬼,好像看不出别的心思。” 何从先又再次追问:“你亲眼看见了?真是在车上就抱着女人?” “可不是么,亲眼所见,还笑得非常淫 荡……” 常通嘴里说着话,心里又一阵阵肉痛。本来想着你吃完肉后老子也不嫌弃了,就跟着喝点儿剩汤剩水什么的,结果你特么的连锅都给端走了,真不是个人呐。 心里想着,嘴里就不自觉地冒出一句:“真是可惜了,个个都是咱们辛苦培养多年,才艺出众的绝色啊,就这么便宜了这个纨绔。” 何从先听着他的话,实在是按耐不住心头怒火,伸手就是一个大耳瓜子拍在常通脸上,大声呵斥道:“你这个蠢货,没脑子的东西。人家是什么样的人都不打听清楚,就敢托大请人喝花酒,连我都不请示一下。还可惜几个什么绝色,如果真是你说的那样反倒好了。就怕这个姓周的背后有什么目的,那就不好办了。” 常通被吓傻了,自己姐夫可从没这样对自己打骂过,这下捂着脸不敢说话了。 其他人也是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引火烧身。只见何从先来回度了几步,思考了一下说道:“老朱,明天一早你就去和伊藤社长打个招呼,最近几天都不要往工厂那边送货。所有人都消停点儿。培训所那边暂时不要闹出动静来,让大伙都把招子放亮一点儿,有任何异常情况都马上报我。” 转头又对着常通说道:“明天你就去拜访那个周处长,就说那个西城区牛一刀的事儿。他收了礼总要有个说法,先探探口风再说。” 最后想了想又问道:“老朱,这几个姑娘是你一手调 教的,她们会不会说漏了口风或是掌握了什么证据?” 朱合赶紧回答道:“这点儿大人请放心,都是从小就上手段养大的,自己爹娘姓啥长啥样都基本忘了,怎么会有什么把柄证据。再说了,她们只知道是咱们从人牙子手中把她们救出苦海的,这么几年下来,就是狼崽子也要养熟了。” 何从先又想了想,说道:“也是,情况是啥样的过几天就知道了,也别先自己乱了阵脚。就这么办吧。这几天有任何事情都你们要随时向我汇报,大意不得。知道了吗?” “是!是!”众人赶紧连声答应。 第二天晚上,锦绣园的一间休息室里,何从先坐在沙发上听取各方传回来的情报。 “姐夫,我今天去了警卫处,守卫说那个姓周的不在,说是带着四个美人踏青春游去了,后来中午的时候我终于在晋府人家见到了他。特么的,四个姑娘的头都盘起来了,这小子就是个属畜生的,一夜连开了四个脸啊……”常通忿忿不平地汇报道。 何从先瞪了他一眼说道:“说事儿呢。” 常通赶紧收拾带着大股子陈醋味儿的心情,接着道:“他带着那四个女的正在和卫戍司令部赵司令喝酒,召见我后就说了几句话,说是那个牛一刀是他故人,以后和南城区井水不犯河水,大家各守一边儿。还有就是南城区富源商铺是他家开的,让咱们看着办。” 何从先追问道:“他没让你进去一起喝酒?” “没啊,那小子怎么隔了一天就变了脸了,昨晚还老常老常的,今天就像打发叫花子似的,说完话就让手下把我带出去了。” 何从先心里倒是松了口气,鄙视地望了常通一眼,心道:“你在人家眼中跟个叫花子也没多大区别。这样对你才是正常,要是再热情招呼,那就是另有目的了。” 转头又看向朱合,朱合赶紧说道:“今天我已经和伊藤社长打过招呼了。其他的都没啥异常情况。” 何从先又闭目想了想,说道:“看样子还算正常,昨晚他就是冲着美女来喝酒的。今天还特意说到了富源商铺,这是好事儿。老朱,你明天就亲自带着厚礼去拜访哪家商铺,我说的厚礼就一定要厚,不要怕出血,等真过了这一关,什么钱咱们赚不到?” 常通说道:“姐夫,我看这小子就是个色中饿鬼,不会有其他心思。咱们怕是自个儿吓自个儿,虚惊一场。” 何从先又不高兴了,大声呵斥道:“什么虚惊一场,我告诉你,今年不比往年,你们警察局是归了姓周的在管,他是个什么货色你们都不清楚。但是我知道这人可不是个善茬儿,他在离石老家的一番作为还是传了些出来。灭仇家那是手段很辣,连人带家当都给你吞得一个不剩。还把自己的表哥弄成了县长。你想想看,在这种人眼皮子底下弄文章,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 又对着朱合说道:“最近那些直接下手弄人的手段都停了,咱们还是用老办法,找人牙子买,虽然数量少点儿,但是安全。” 第198章 演戏 接下来几天,何从先从各中渠道得来的消息都没有任何异常情况,看着一切都风平浪静,心里绷紧的那根弦也渐渐松了下来。看样子情况不像自己猜测的那样糟糕。 但是此时的周文心弦却是绷得紧紧的。自从那天晚上回来后,周文马上就开始做几个少女的工作,很快就得到了需要的情报。特别是那个叫崔晓露的姑娘,更是将多年来用心留意的很多情况都说了出来。 周文是越听越是心惊,绑架抢拐年轻妇女和女孩也还罢了,这是周文早就料到的事情,但是崔晓露说的一个情况和几个姑娘也提到的见闻就让周文警惕起来。 这几年来,被带进培训所的各种年纪的女子很多,但是大部分都在用各种手段调?? 教一段时间后就被送走了。崔晓露也不知道她们被送到哪里去,只是提到有时会有一些日本人来帮着培训和调 教。根据崔晓露几个人的记忆,每年都有一批人被送走,多的时候甚至有几十上百个。那八九年下来,这个数量就有点儿惊人了。何况又不是崔晓露他们八岁进来的时候才发生的情况。 培训所在什么位置她们也不是很清楚,但是知道距离太原城不远,每次进出城都是走小南门,有卡车运送。 确定是在城南的位置后,倒也没什么难度了,只用了一天,赵义带着牛一刀的手下就找到了这个培训所的位置。原来就是个十几户的小庄子,早些年由于遭水灾就被废弃了,后来就被合帮买来后,改建成了培训所。距离太原小南门不过十多里地。 至于绑架崔晓露的那个有三角形刺青手背的人也很快就调查清楚了,是合帮的一个高级打手,叫做黑八。已经派了兄弟秘密监控起来。 现在就是要调查清楚那些运走的妇女是被送到了哪里。周文估计不可能直接送出山西去,毕竟都是活生生的人,不是牲口。肯定要以什么名目才能通过汽车和火车运送出去。那就必须在当地还要有个中转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也不会距离培训所太远。 目前周文现在还不能调用省府的档案查询,他就是怀疑省府的高官里面有合帮的保护伞,单凭常通这个小小的警察分局局长的分量肯定不够。他的姐夫何从先是民政厅副厅长,又曾经留学日本,倒是有重大嫌疑,他后面还有没有人都不清楚,所以不宜打草惊蛇。 但是周文相信只要把网撒下去,就必然会找到这个地方。现在就看兄弟们的本事了,几十个专业训练过的特种兵去找一个能容纳几百人吃喝的地方不会很难。你总要大批量购买生活必须品吧?你总要有不少的生活垃圾吧?而且就是太原城周不远的范围,只要你不是建在地下,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为了麻痹常通和他的后台,平时周文就和几个姑娘在演戏,让她们都把头发盘起来,表示她们已经从黄花闺女变成女人了。 每天周文都带着四美出入各种场合,一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的景象。几个姑娘都是多年专业训练出来的,演戏那本来就是吃饭的家伙。加上几天的相处,她们几个现在对周文已经是信赖有加、芳心摇动(爱慕不爱慕不清楚--嘿嘿!)。这戏就越演越真,一天天都是软玉温香傍身,周文开始淌汗了。 你想想,四个都是如花似玉的美人,还吹拉弹唱各有技艺。每天被四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似含情脉脉的瞄来瞅去(甚至演得跟真的都没两样了),有时还需要要搂搂抱抱,肢体触碰那是在所难免。 周文可是有个十八岁的精壮身体,用老话说正是火头最旺的年龄,难免就会出现一些令人尴尬的生理反应,这可是要了周文命了,裤子都挑着宽松的穿。他知道再这样下去怕是真要出事。心里只希望兄弟们赶紧的…… 还好,就在周文赴宴后的第四天下午,一身公子长衫装扮的许大成和扮做他小厮的张晓平带来了好消息。在小东门外不到十里地,有个日本人开的制衣厂,叫做伊藤制衣所。许大成和张晓平用望远镜仔细监视了大半个白天,发现里面有大量的女工和普通装束的妇女,甚至还看见一部分小女孩。 他们还发现这个制衣所警卫特别森严,四周都是高大围墙,门口还栓着两支大狼狗,虽然门卫手里只是拿着木棍,但是腰间却是鼓鼓囊囊,可能藏有短枪。 周文现在基本确定这个制衣所就是日本人输送中国女性人口的中转站。他仔细看了地图,嘴里啧啧有声:“这就叫灯下黑。你们来看,他们工厂的位置选择很有讲究。就在北城外兵工厂的厂区偏南一点儿,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兵工厂的一部分。旁边就是通往火车站的公路。这条路在兵工厂开工的时期肯定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他们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把运输人口的卡车汇入兵工厂的运输车辆中,路上自然也就没人查,没人管。” 张晓平也说道:“这些日本人很聪明,看样子也是费了一番心思的。那个常通和他们一比就差远了。他们合帮随便查查都是漏洞啊。” “是啊,不然怎么会说这个时期的日本人是战术上的大师,战略上的矬子呢?你看看他们把自己装扮得如此天衣无缝,瞒天过海之计运用得灵活巧妙。但是他们选择的合作对象却是没脑子的。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说的就是他们这种情况。” 周文感慨着说道。 然后就精神一震,笑着说道:“这下基本清楚了,我也不用再去演什么戏了。晓平你去通知赵义,今晚就把那个黑八拿下逼出口供。明天让若水大哥带着材料直接去找徐长官。今晚我们有的忙了。”说完又长出一口气道:“我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张晓平和许大成都是别过脸去偷着笑,他们那还不知道周文这几天的情况。这时可有点儿幸灾乐祸的意思。 周文老脸立刻挂不住了,板着脸就喝道:“还站着干什么?知道了就赶快去办。” 看着憋着笑走出去的兄弟两个,周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群小子看样子都知道自己这几天的窘境。都特么的长大了啊。 第199章 布置 黑八是个三十来岁的精壮汉子,自年轻时候就跟着大老爷朱合闯荡江湖,在南城区一带道上也是小有名头的人物。 今天傍晚从大老爷哪里下值后,看着天还没有完全黑,就急急忙忙向自己的姘头小桃红的家里走去。他是亏心事做多了,怕走夜路撞到鬼。刚刚拐进小桃红家所在的巷道,就见一辆黄包车急冲而来,车夫嘴里大声说道:“闪开闪开,车子拉不住了。” 黑八看着车子冲来的架势,知道人怕是挡不住,就赶紧收腹贴墙想把失控的车让过去。谁知道车子冲到他身边时突然一个转弯,那个粗粗的车把头带着惯性直耿耿就顶在他的小腹上,下腹部的巨疼让黑八骂人的话还来不及出口就随着吸气吞了回去。 接着就看见一个铁锤般的拳头就在自己眼前放大,然后就是下巴被重击后的疼痛传来,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那个车夫不等他倒地,伸手接着他瘫软的身体顺势就放到车座上。拉着车就跑了出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前后不过几秒钟,就是被旁人看见也弄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等黑八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已经在一间阴森黑暗的审讯室里,自己全身光溜溜被绑在一张椅子上。房间中间火炉上几个形状各一的烙铁被烧得通红,火焰一闪一闪地映照着身前两个蒙面大汉的寒气逼人的眼睛。 黑八瞬间被吓得浑身战栗起来,张口就要喊叫,嘴才张开就被一记突如其来的耳光打得眼前金星乱飞,嘴角溅射的血水还带着一颗牙齿飞了出来。 这时一个声音从房间的一角传了过来:“黑八,我不让你说话你就最好不要开口。你刚才一醒过来就想说话,这不太好。不太好就要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这样你才会记得住。”黑八努力睁大眼想看清是什么人,可惜,角落里没有光线,只能勉强看到有几个身影坐在一张桌子后,穿着面容都看不清楚。 这时一个蒙脸大汉把一团抹布粗鲁地塞到了他的嘴里,塞得是那样的深,让他不自禁的发着恶心。接着就拿起一个烧得通红的烙铁,在黑八恐惧和祈求的目光中,把冒着炙热的烙铁慢慢伸过来,一点一点接近他的身体。 黑八虽然也是打打杀杀半辈子的人,但是也被这即将到来的痛苦和这诡异的场面吓坏了,全身扭来扭去用力躲闪。但是被四脚四手绑紧在椅子上的他哪里能躲闪得了。等到烙铁终于贴上他胸口的肌肤时,那种恐惧,那种疼痛已经达到了极点。 黑八被堵着的嘴里发出撕裂但又沉闷的吼声,眼珠子都瞪得快撑裂了眼眶。眼泪鼻涕直流,然后就是大口大口从鼻子喷着气。 听到这里,黑八赶紧像公鸡啄米般猛力点头,生怕慢了一点儿就让那个声音的主人不满意。 这时又是一个响指的声音传来,黑八的心瞬间凉了,我已经快速点头了,这位祖宗还不满意? 还好,只是一支大手伸过来,把他嘴里的抹布拽了出来。 …… 第二天下午,小北门街的军营中,五百名警卫队士兵全副武装,整齐地列队在操场上。在他们前面也是全副武装整齐排列的佣兵团队员们。 周文站在队伍前,大声下令道: “高小山。” “到!” “我命令你带领长枪一组,机枪组和警卫一连负责清剿城南的合帮培训所。晚饭后从北门隐蔽出发,务必于夜里11点以前将培训所完全包围。12点钟准时发起攻击,不使一人漏网。” “是!” “曾二牛。” “到!” “我命令你带领赵义、赵顺,还有警卫队二连夜里11点钟包围合记商号和锦绣园,12点钟进去抓人。不得使一人走脱。” “是!” “许大成。” “到!” “我命令你率领炮兵组、侦查组和警卫队三连,于12点钟按照名单开始抓人,记住,所有的人犯都要由牛一刀的人来验证,不许放过任何一个。” “是!” 周文看了看气势如虹,精神饱满的所有士兵。大声说道:“城东的伊藤制衣所由我带着剩下的兄弟和警卫队四连去抓捕。我重申一遍,这次是咱们警卫队成立后的第一次行动,各个班、排、连长和副职要时刻记牢平时的训练动作,听从指挥。我希望明天都看到你们一根寒毛都不少的全站在这里。如果打几个黑帮混混还出现伤亡,那就是你们指挥员的问题了。” 说完抬腕看了下手表,接着说道:“现在是下午五点钟,全体都去吃饭,一个小时以后,城外清剿的队伍隐蔽出发。现在解散。” 第200章 进入 当夜12点钟,城外东面的野地中,四周万籁寂静,一处高地上,周文看着身边的张晓平点头道:“行动吧。” 只见张晓平手一挥,十几个蒙着面的黑影跟着他向前方距离不远,一处散发着星星点点灯光的建筑群快速地摸了过去。 到了围墙下方,几人抛出钩绳,几个蹬踏就上了围墙,不多时,大门就被打开了。十几个黑影瞬间就消失在了围墙内…… 周文站在高坡上耐心地等候着,下面建筑物围墙四周都被士兵围了起来,高地上还架着机枪。就是只苍蝇也别想飞出去。更何况带队潜入的是周文最放心的师弟张晓平,再加上体净和铁牛两个人形凶器的协助,别说只是个工厂,就是座军营也要给你端了。 所以周文也没必要亲自上阵,现在居然还有余暇在想着善后的事情。 他沉得住气,身边两个年轻军官却是站不住了,其中一个就是警卫队四连的连长穆青和。 穆青和是太原本地人,家境也算殷实,自小就读书习武,之前在太原新兵训练中就属于成绩最优秀的一批人。这次又在几个月的佣兵团模式的训练中,刻苦学习和训练,训练成绩自然突出。加上为人热情大方,乐于助人,很快就得到新兵们的佩服和拥戴,和几个连长一样,被推举为新兵四连连长。 但是穆青和再怎么优秀也是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伙儿,训练了那么长时间,自觉也是练就了一身的本事。这次又是跟着最高长官一起行动,本想着要在长官面前小猫掀门帘--露一小手。 但是眼看着自己的二排和三排都已经被长官派出去执行封锁任务去了。现在就自己和一排还在原地站着等候命令,再看到大门已经被打开了,哪里还按捺得住,和在身旁同样是急不可耐、磨皮擦痒的一排长两人对视一眼,壮着胆子就上前请示道:“长官,让我们上吧,再晚了,卑职怕是连汤都赶不上喝了,兄弟们也需要锻炼锻炼不是?” 周文一听就乐了,真不愧是自己精选出来的好兵。第一次行动就不发怵,求战欲望强烈。请战还居然说出道理来,不错,都是好苗子。 但是心里乐呵,面上却是板着脸呵斥道:“带兵者,这第一要务就是一切行动听指挥。第二就是要沉得住气,耐得住性子。第三要学会动脑子,善于学习。你身为连长,第一次出任务就连犯两个错误。自己毛毛糙糙沉不住气,那你带的兵就会也跟着你急不可耐,失去冷静。作战时不冷静,不沉着,带来的后果就是害了身边无数兄弟的性命。” 周文说完也不理会他,继续自己的神游天外。等到耳麦中传出张晓平的声音,才转身对着被训斥得面红耳赤的两个军官说道:“现在跑步前进,进入工厂后每间屋子都要检查仔细,时刻记住训练中的战术动作。遇到任何顽抗不用请示,可以开枪射击。记住了,你们军官和兄弟们的生命是一样宝贵的。” 说完手一挥,穆青和和排长立正敬礼道:“是!” 周文看着井然有序冲向大门的队伍,心里很是满意。这些都是好兵好军官的苗子,就是要随时敲打敲打,把性子磨一磨。因为他们不像佣兵团当初在大王庄的情况,山西没那么多土匪让他们练手,更没有中原大战那样规模的战争让他们锻炼成长。 他们人生的第一战可能就是明年的淞沪抗战,那可是和亚洲乃至世界上最强的军队作战,周文不希望变成他们人生的最后一战。 这时耳麦中接着传来高小山的声音:“书生,培训所已经拿下,我已经命令卡车出城接人,回到军营后卡车才能去你们那边。解救了531个妇女,抓捕了三十二个人,还在审讯严查。击毙了两个持枪顽抗的,好像是日本人,我方没有伤亡。我都已经拍了照。” “好!山子哥。我这边也问题不大,晓平他们已经把工厂控制住了,我们天亮前能够结束。” 山子哥做事就是让人放心。估计曾二牛和许大成他们也不会有什么事,只是他们的工作量比较大,暂时还没消息传来。这时候没消息就等于是一切顺利的消息。 接着就听到前方大门内响了起了几声枪声,整个院墙内开始出现尖叫和哭喊,但是很快又平息了下来。 耳机里再次传来张晓平的声音:“ 师兄,里面的人已经全部被控制了,只是打死了一个拿枪顽抗的。这里有个情况需要你来看看。” 等周文进了大门的时候,看见门口有几个士兵正在捆绑被迷晕在地上的大狼狗和守卫。 这时围墙里面已经是一片灯火通明,中间一大片空地上居然还停着两辆卡车。一群群的妇女和女孩被士兵从各个房间带了出来,她们要么低着头,要么惊恐万分地四处张望,但是没有一个敢说话出声。看样子是已经被士兵警告威胁过了。穆青和和几个班排长正在分别询问、甄别和记录。问完就有士兵引导她们到另一边列队。 空地的另一端则是被捆绑并都被堵上了嘴的几十个男人。很多都是衣服不整,甚至有几个只是穿条大裤衩光着膀子在夜风中瑟瑟发抖。周文看见其中还有几个穿着和服。这些人都被士兵们勒令蹲在地上。 看见周文走了进来,那几个穿和服的男子挣扎着站起来嘴里呜呜直叫,看样子是看出来周文是个军官,想上前申辩和解释。但是很快就被士兵们的枪-托和拳头重新打回原位。 周文没有理会这些,他看见张晓平在一个二层楼上对他招手,就快步来到楼上。 看着张晓平眼睛有点儿红红的,周文心里就有点儿诧异,还来不及问话就被师弟拉着他进了一间屋子。 才一进门周文就闻到一股血腥味传来,看见是一间大房间,有沙发和办公桌,看样子是间办公室。就直接寻味走进了里间。里间的灯也大开着,映入眼帘的一幕让周文目眦欲裂…… 第201章 畜生 只见房间里一张桌子上,一个瘦小的女孩,身无片缕,还有鲜血不断从体内流出,顺着桌面滴答到地上。 那女孩娇嫩的肌肤青一块紫一块遍体鳞伤,看着她惨白的面孔的样子。眼睛大大地张着,眼神涣散,小小身躯还在微微的抽搐,看着已是到了生命的弥留时刻。周文压下心里的震怒,抢上前去就把手掌按在她平平的胸口上,般若之气缓缓输入。 但是,这女孩遭到长时间非人的折磨再加上失血过多,般若之气进入体内后作用已经寥寥,仅仅只是让她减缓了临死前的痛苦而已。 只见她肿胀发紫的嘴唇动了动,周文般若之气不停,俯下身子用耳朵凑近了她的嘴唇,只听见了一声微不可闻的声音,就像是从世界的另一端飘过来的呢喃:“妈妈……” 周文的眼睛顿时湿润了,轻声说道:“小妹妹,安心去把,我会帮你找到你妈妈的,一定会,我保证。” 说完后,只觉那个小女孩轻轻吐出了口气,本就微弱的气息渐渐消散…… 只有那双睫毛长长的眼睛还在大大地张着,似在责问这老天爷怎么会让她受尽这难以忍受的苦难和折磨,责问为什么一个善良可爱的稚嫩生命,还没来得及绽放青春的美丽,就被这万恶世间的残暴和黑暗所吞没。 周文轻轻合上了女孩的眼睛,仰天轻叹一声,一串泪珠终于脱眶而出。沉默了半响之后,才冷冷地说了一句:“是谁干的,找出来。” 张晓平擦了擦眼睛转身就走了出去。 …… 伊藤静文出身于日本京都有名望的贵族伊藤家的旁支。虽然是旁支,但是从小还是得到了来自贵族主家的支持和栽培。但可惜的是,伊藤静文从少年到青年都没有展露出任何天赋和才能,反而由于经常受到那些贵族亲戚的嘲笑和苛责,性格变得懦弱、自卑、孤僻和小气,人缘极差。大学毕业后,主家认为他不再有培养价值。就让其自谋出路,主家也不再给予关照。 伊藤静文后来的生活历程也验证了他确实是个无能之辈。工作找一个丢一个,虽然打着贵族旁支的牌子找了个漂亮媳妇,但没几年就跟别的男人上了床,自己的女儿是不是自己的种还难说。他还不敢吱声,因为那个奸夫就是他的贵族表哥。 后来实在是在日本呆不下去了,在四十岁的时候就应招加入了日本内务省小林科,被派到中国来工作。这也正是他加入小林科的目的。他只想远离那个让自己抬不起头的家,那个只要是表哥来做客,自己就要被迫带着女儿出门去消磨几个小时才能回来的家。 就是这么一个窝囊、无能、懦弱的日本男人,自从踏上了中国的土地后,彻底就换成了另一个人。 当几十年来被压抑、屈辱、胆小和顺从扭曲了的心理一旦肆无忌惮地展现出来后,伊藤静文已经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畜生和恶魔。 今天晚上,但他再一次把魔爪伸向那个外表柔弱,但内心却有着与年纪不相称的刚烈女孩时,瘦弱小女孩的挣扎和反抗,更是激起了他无穷无尽的变态欲望。 这时,外面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让他不得不草草穿上衣服,才出门就被打晕。醒来时已经和一群手下被捆绑在夜风中瑟瑟不安地蹲着,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现在,伊藤静文浑身在颤抖着,心里在恐惧着。这时的他仿佛又回到了在日本的时候,久违的懦弱和胆小又回到了他身上。忽然,他看见楼上下来的那个少年军人直直向这边大步走来,即使是黑夜也挡不住那个少年眼里燃烧的火焰,伊藤静文的身子抖动得更厉害了。 张晓平自小身世坎坷,在短短两年时间里,亲眼目睹母亲被土匪逼死,亦师亦父的紫清老道伤重去世。再加上战场上血与火的锤炼,又长期在周文身边耳濡目染。虽然才十七岁的年纪,却早已洗退少年青涩,性格日渐沉稳冷静。 伊藤静文自从踏上中国国土后,那副金丝眼镜背后就一直闪烁着恶毒和暴戾的眼神早已消失,代之的是他从小就具有的惊恐和迷茫。他慌乱地尖叫起来:“不是我,你们弄错了,真的不是我。” 那声音在夜色中是那样的无辜和无助,就像被狼外婆抓到嘴边的小兔子。但也同样显得那样惨白和无力。 这时,伊藤静文身边一个年轻的和服男子挣扎向前,祈求的眼神望向张晓平。张晓平也把他嘴里的碎布拽了出来。 只听见那个年轻男子大声说道:“是他干的,就是这个畜生干的。这个畜生已经害死了好几个小女孩。” 这个洪亮的声音就像是一道惊天霹雳,直接把伊藤静文击得浑身乱颤,嘴里不知在嘟囔着什么就软软倒地…… 第202章 长大 进入四月的太原古城一片春光明媚的景象,整个城市都被生机盎然的气息所感染,行走在街上的步子都不自觉地轻盈和欢快了起来。 但是周文却是愁眉苦脸坐在办公桌后苦恼着。就在他办公室的沙发和椅子上,坐着七八个姿态各一的美貌少女,当先一人正是一个月前已经被救出苦海并找到亲生父母回到家乡的崔晓露。门口张晓平和几个兄弟探头探脑地偷着笑。 只见这几个少女有的眼眶发红,有的泪眼盈盈,有的眨巴着美丽动人的大眼睛,可怜巴巴期盼地望着周文。任谁被一群美貌少女,或可怜无助、或期盼交错、或嗔或怪的眼神看着,也会有点儿举止失措、心神失衡。 原来这些都是一个多月前被解救出来的合帮培训所里的姑娘。只是有的是实在找不到家人或不记得家在何处了,有的是回到家后被亲戚或是邻居指指戳戳,实在无法忍受在家里呆下去的。像崔晓露则是回到家就被哥哥弟弟嫌弃,竟是要被逼嫁人为妾。 于是这些有勇气和决心想改变自己命运的姑娘们,不约而同又再次回到了太原。拐七绕八,竟然又求到了周文这里。 一个多月前的那场震动太原省府乃至南京方面的高层都被惊动到的拐卖大案风暴已经渐渐平息。 那个已经抹灭了人性的日本人伊藤静文,被第二天闻讯赶到的那个被害女孩的父母和哥哥生生用石块砸烂了五肢(你没看错,不是四肢是五肢),还被挂在树上惨嚎和痛苦了整整四天才咽了气。 那个小女孩的名字叫做童小美,他的父亲叫童自荣,他的哥哥叫豆芽。 伊藤制衣所被取缔,包括山西省府民政厅副厅长何从先、南城区警察分局局长常通,合帮老大朱合等在内的所有人犯和涉案的十几个日本人都很快就被执行了枪决。 在枪决那天,包括那些受害人亲属在内的上万民众都群情激奋,前往刑场观刑。每枪毙一人都伴随着齐声喝彩和愤怒的呐喊。 在这一天,罪恶得到了惩处,正义张显了力量。 至于日本政 府在获悉此案后,对中国政 府审判和枪决日本罪犯的行为大为恼火,但是南京高层顶住了日本方面的抗议和无理取闹。最后在大量的人证物证面前,在中外知名报纸纷纷报道和揭露下,日本方面也只能悻悻地偃旗息鼓。 但是现在的周文却是有惊喜也有烦恼,一个烦恼就是面前这一群让人苦恼的美女们。不管也不行,这些都是无依无靠的孤苦少女,自己解救了她们就不愿意看着她们再入苦海。但是目前一时半会儿却是想不到怎么安排她们。 但是很快这个烦恼就被一个意想不到的人解脱出来。 只见师弟妹李巧儿款款走了进来,看着周文的脸红无措的样子就捂着小嘴噗嗤一笑说道:“我说师兄,你是不是美色当前就晕了头了?”说得那几个美女不由都掩嘴偷笑。 这下周文坐不住了,一群美色当前确实是让人有点儿乱心啊,赶紧红着脸望着李巧儿说道:“有什么高招还请师弟妹直说,我确实有点儿头大了。” 这也确实不能怪周文,想他虽然两世为人,但是和女孩子相处的经历却是少得可怜。上一世年纪轻轻就去当兵,退役后又一直为工作所烦恼,哪里有时间谈恋爱和泡妞。再加上他那微薄的收入,一般女子也看不上他。哪怕之前上学时曾经有过的梦中女神,也早已经嫁做他人妇,偶尔想起来,不过是淡淡的黯然神伤罢了。 等到去国外当了佣兵更是不可能接触到适龄中国女子了,不是大洋马就是小黑妞。和她们谈恋爱结婚?你想多了。虽然后来也算是赚了不少钱,也仅仅是跟着佣兵团的兄弟们去泰国洗了几次澡,就稀里糊涂地告别了自己二十几年的处男生涯而已。 这一世就更不用说了,不过是个懵懂少年就被绑架,一直到上次赴宴之前,周文接触过的最漂亮的女子就是已经逝去的秀芹嫂子。平时接触最多的同龄女性也只有师弟妹李巧儿。 先不说前段时间做戏时四个美女天天温香环绕、娇语嗔声,差点儿就要擦枪走火。现在又面对一个个美艳各异,楚楚可人的少女们,周文心里一阵迷乱。“看样子不只是兄弟们长大了,老子也长大了。” 李巧儿难得看见这个历来沉稳从容的大师兄面露窘像,也就不好再调侃他了,笑着说道:“咱们不是马上要成立医院了吗?这些小妹妹只要培训一段时间就是合格的护士了,还不用你费力吧唧的去临时招人。” 听她说完周文猛地一拍自己脑门,是啊,这可不是现成的护士人选嘛,自己还真是没想到医院这一茬。赶紧给自己找个台阶下,笑着说道:“哎呀!你看看我真是忙晕头了。赶紧的,这几个姐妹就全交给你了。以后再有人来,都交给你去培训,都是咱们医院的护士。” 转头一看几个少女听到‘培训’二字都是花容失色,脸上一阵凄苦。周文又赶紧向她们解释护士和培训的意思,打消了她们的疑虑。听说是在医院工作,还有不菲的薪水,再加上医院的后台老板就是这位值得信赖和依托的帅哥长官,姑娘们都是语笑嫣然。一时之间办公室竟然瞬间就欢声笑语,鸟语花香起来。周文赶在自己猪哥模样还未显露之际,挥手就让李巧儿带着她们赶紧走。 看着一群美女们感激地对自己行礼后,又高兴得叽叽喳喳说笑着,欢快地走了出去,周文终于长长出了口气。刚刚坐下想喝杯水,张晓平又走进来说道:“师兄,那个田伯光到底怎么安排?这几天我看他在军营中倒是老实。还别说,不愧是在日本军队呆过的,军事技术非常过硬,枪打得很准,我看有点儿射击天赋。还有那个什么剑道功夫也有两下子。” 周文听了就沉思起来。说起那个田伯光,其实就是那天主动站出来揭发伊藤静文暴行的那个年轻日本男子。 第203章 田伯光 这个日本人名叫武田枫,他不但当场揭发了伊藤静文的恶行,同时还揭露和检举了其他日本人在制衣所对那些被拐卖女子犯下的强 暴、凌 辱、欺压等罪行。时间、地点和被害人他居然都用个小本子记得清清楚楚,让其他日本罪犯辩无可辩。而他的小本子上的犯罪记录最后都得到了那些被害妇女或其同伴的证明。 更让周文他们想不到的是,他还主动把伊藤静文藏在密室的钱财和账本找了出来。几摞厚厚的账本,清晰地记录了伊藤制衣社成立多年以来,拐卖中国妇女的各项数据统计和名单。甚至还有输送渠道和中转地。 这几本账本就让隐藏在整条线的所有渠道和人员全部暴露并被捣毁和抓捕。被挖出的中国内奸达上百人。 可以说这次行动能取得这么大的成果,造成这么大的反响,连小林科设在天津和上海的中转站都完全暴露并被南京方面下令一举捣毁,致使小林科不得不暂时停止在中国的各种活动,这个武田枫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是立了大功的。 这也是周文为什么枪毙了那么多的日本罪犯却独独放过了他的原因之一。 另外一个原因是周文没有发现这个武田枫有任何恶行,即使是问遍了那些被解救出来的妇女和女孩,也没有任何人出来检举和指认他的恶行。反倒是有的小女孩说他经常偷偷帮助她们,甚至有几次为了阻止伊藤静文的兽行还不惜和他大吵大闹。 这真是一个奇葩日本人,这是周文了解到这些情况后的第一印象。 没有罪行,还立了大功,那就不能杀了,但是也不能放了。周文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这个奇葩日本人了。等到周文犹豫着是不是把他上交给南京方面来处理的时候,武田枫求见了周文。 那是周文第二次见到武田枫,第一次还是在突袭制衣所的那个晚上。当时是深夜,周文怒火攻心之下,忙着收集证据,抓捕罪犯,安抚被解救妇女等一系列事情,虽然武田枫一直积极配合,但是周文基本没注意到他的相貌。 当时看着这个跪伏在地上向自己宣誓效忠的日本人,周文发现他居然长得很是英俊。浓眉大眼,鼻子很高很直,很像前世的一个叫三浦什么的日本男影星。个头也不算矮小,即使是跪着也显得身躯很挺拔。 “我日,又是一张非常讨打的脸,和师兄妙花有得一拼。这特么地怎么个个都长得比老子还像主角儿。”周文羡慕嫉妒恨地腹诽着。 这个武田枫的身世更是离奇,居然是日本关西地区有名望的贵族世家武田家的嫡系直亲。而且还曾是家主的继承人。 武田枫的父亲叫武田义男,是武田家家主武田刚毅的长子,也是下任家主的继承人。自小博学多才,琴棋书画都有一定造诣。特别是围棋更是堪称国手级别,青年时代拜师于中国迁居日本的围棋大师张一清门下,后来竟然青出于蓝,打遍关西无敌手。张一清也对这个弟子青睐有加,就把自己独女张凤枝许配于他。 武田刚毅本就对中国文化推崇备至,何况张一清在中国和日本都有很高的声誉,两家人来往也算密切,自然也没意见。于是早就两情相悦的武田义男和张凤枝得以喜结良缘。婚后生活也是琴瑟和谐,结婚一年后就生下一子,不知为何后来一直未出,直到十年之后才又喜得一女。儿子自然就是武田枫,比他小十岁的妹妹叫武田雅子。 武田枫和父亲不一样,从小受到日本军国主义教育的他中学毕业后,就考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毕业后,凭借贵族身份,被分配到日本第一师团担任少尉参谋。按照他的出身,只要不犯下大错,再去基层锻炼几年,未来的军旅生涯将会是一片坦途。 那时武田枫刚满22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然而厄运很快就接踵而至,先是他的祖父武田刚毅病逝,在全家人还没从悲痛中恢复,他的父亲武田义男守孝期结束即将就任新一任家主之时,在一天出外归来的路上,被一辆日本军车醉驾撞死。 然后本该由武田枫继任的家主位置不知怎么就被家族其他人员和家臣们,以他年少为由,推举了他的叔叔,也就是武田刚毅的二儿子,在军中已经是大佐军衔的武田义雄坐上了武田世家家主的宝座。 直到这时武田枫还没意识到更大危局的到来。等到他父亲的一个贴身侍卫,浑身血渍地找到他时,他才明白这一切都是那个亲叔叔武田义雄谋划多年的阴谋。而且武田义雄已经通过军中关系,马上就要置他于死地。 武田枫好歹也是贵族嫡系,靠着父亲和祖父的关系,很快就从军中潜逃出来,又不敢回家。走投无路之下,只好求到和武田家是世交的伊藤家头上。伊藤家虽然也是日本显贵,但是涉及到别人的家族争斗也不好插手,仅仅只能看在以往和武田义男交好的情分上保住武田枫的性命。 于是武田枫就被伊藤家秘密送出了日本来到中国避祸。 当时周文看着悲愤欲绝的武田枫,通过超人的感知和两世经验,倒是认为他没说假话。只是有点儿纳闷他为什么会提出要做自己的家臣。开口问道:“你要做我的家臣,那你在日本的亲人怎么办?你的国家怎么办?” “在下已经没有家人了,母亲大人被武田义雄那个畜生侮辱,当天就自杀身亡。我可爱的妹妹雅子……她……也被……呜呜呜……” 看着武田枫伏在地上呜咽哭泣,周文瞬间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对伊藤静文的暴行有那么多的愤慨和不满,为什么会主动帮助那些被拐卖的中国女孩。 只见武田枫擦干了眼泪,直起身大声说道:“这个我曾经发誓效忠的国家,不能保护我的父母和妹妹,不能惩戒残害我亲人的凶手,那就不要也罢。我还有一半的中国血统,大人就把我当做中国人吧。从此这世上再无日本人武田枫,只有大人的中国家臣。还请大人赐名。”说完又伏地不起。 周文不假思索地直接脱口而出道:“那你今后就叫做田伯光吧。” 第204章 喜讯 周文不知道是出于嫉妒别人英俊还是什么其它作怪心理,反正这‘田伯光’三个字一出口就不好再更改了。 他也不想想,金老爷子笔下的田伯光可是个淫贼,虽然后来改邪归正,但也是被那个啥把他的那个啥给那个啥之后的事儿。人家武田枫可是没做过那个啥的,怎么就安了个淫贼的名字。 多年后,已经是佣兵团核心队员的田伯光问起周文起这个名字的原由。周某人难得地尴尬了一下,敷衍说是一本书里的一个英雄人物。等到人家再追问是什么书的时候,周某人干脆心里一横说道:“不记得了。” 至于田伯光为什么一定要苦苦哀求成为周文的家臣,原因有两个,一个是他现在无路可走,无处可去。按照日本社会的旧习,他这种被家族驱逐的人只能成为流浪武士,也就是俗称的浪人武士。除了成为别人的家臣外,再无前途可言。还有让周文觉得他更奇葩的原因是,他居然说有一种直觉,周文最后能够帮他报仇雪恨。 周文最后收留他主要还是因为他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和毕业后担任日军少尉参谋的经历,这就可以更深入、更直接地了解日本军队的构成和作战方式。只有更深入地了解和学习对手,才能更有效地击败和消灭对手。 于是,周文就把田伯光扔到了军营中,参加佣兵团的日常训练,同时也是考察他的各项技能。没想到才几天时间就赢得了张晓平的赞誉。那就说明这个家伙军事素养真的不错。 周文想了想才对张晓平说道:“ 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过几天就把他送到离石去。那边妙花师兄他们几个的日语学习就让他来教,顺带让师兄好好考察考察,咱们这边千头万绪的,我也没那么多空闲来考察他。” 连续解决了两个烦心事,周文的心情马上就好了起来。不好也不行啊,因为周文最近真的是喜事连连。 案子破了以后,单单是收缴的钱财就不是个小数,拿出一部分上交给一直支持自己大哥刘若水,一部分上交给徐长官的省府,大半被自己截留下来,仔细估算下来竟然有近二十万美元之多。被没收的合帮的锦绣园,被周文新成立的中美合作医院以极低的价格买下,随便改造一下就是一家环境超一流的医院。 伊藤制衣所的地盘被周文以警卫队的名义要了过来,哪里有现成的生产车间,周文计划用来建药厂,交通还很方便。 还有就是南城区的黑帮被牛一刀的牛帮顺利接收,警察分局局长也换成了对周文俯首听命的原西城区分局长蒲志全。周文之前的计划完美实现,现在太原的西城区和南城区已经是周某人的天下了。 更让周文喜不自胜的是,远在德国的德尔曼和霍伯特来电了。周文设计的半自动步枪和反坦克枪都获得了毛瑟公司的验证和通过。反坦克枪的设计更是非常成功,样枪的实验数据是能在200米处击穿40毫米的装甲,500米处能击穿20毫米的装甲。已经被列为最高技术保密级别。并且样枪已经拿到德国陆军装备部去争取订单去了,很快就会有消息。具体买断专利的价钱已经基本谈妥。 半自动步枪在德国被改为7.9毫米的口径,是为了和毛瑟步枪的子弹配套。被命名为G-31半自动步枪。要知道历史上德国真正的第一款半自动步枪是1941年才正式投产的G-41步枪,现在得到周文的设计专利后,整整提前了十年。 当然,步枪的口径改动后,其它结构也必然做了一些小调整,但是德国毛瑟公司依然按照完整的设计专利来偿付报酬。 德尔曼传来的谈判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 G-31半自动步枪及枪口抑制器的专利费,毛瑟公司付出的代价是200支精密加工的6.5毫米口径的半自动步枪。每支枪配套抑制器和2.5倍瞄准镜各两个。 另外还有毛瑟公司配合德尔曼搜寻到的德国鲁 格P08炮兵型全新手枪30支,每支配两个专用消音-器和四个32发弹鼓。 德国毛瑟G-98标准型狙击用步枪10支,每支配备4倍和6倍蔡司狙击瞄准镜各一个。 被命名为PzB-31的反坦克枪的专利费,毛瑟公司付出的代价是20支最新生产的PzB-31反坦克枪,每支枪都配套2.5倍瞄准镜2个,并配备包括穿甲爆破弹和穿甲燃烧 弹在内的子弹1万发,训练用普通子弹2万发。 别看毛瑟公司仅仅是只给了20支反坦克枪,但是周文知道真正最费钱的是穿甲子弹,一颗13.2毫米的穿甲燃烧 弹的造价堪比一枚8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 弹。所以总得来说毛瑟公司还是体现了大国公司的诚意。当然也是德尔曼这个德国朋友的能力和努力的结果。 第205章 社区 周文之前给德尔曼的采购清单中最费钱的部分已经用专利抵消了,那现在周文又再次更新了采购清单。 将德国M1918带内衬防弹钢盔增加了1000个,再购买德军圆钉步兵靴3000双,德军步兵军用背包2000个。望远镜、炮队镜及电台都增加了采购数量。 没办法啊,现在周文手下多了1000多士兵,周文可是按照精兵路线来培养的,将来每一个士兵都是宝贝,装备上当然不能厚此薄彼。 德尔曼电报里的好消息还有周文心仪的索米冲锋-枪已经联系好了,据说这还是全世界第一笔索米冲锋-枪的批量订单,连芬兰军队都还没下决心购买。所以芬兰公司大为高兴,只是希望数量增加到100支,这样更方便生产和降低成本。但是尽管如此,每支枪含配套弹鼓和运费的价格依然高达500美元。 特么的,一支枪的价格比得上两支汤姆逊了,而汤姆逊已经是在它之前最贵的冲锋-枪了。100支枪居然要花费5万美金,周文不禁心疼得直嘬牙花子。直到看到芬兰公司为表达谢意,赠送了10万发9毫米玛格南子弹时,才稍稍缓了口气。不过总的说来自己的目的算是达到了。 所有军火装备将会在7月份运送到上海,再由火车直接运送到太原。周文还要以太原省党部的名义疏通各个环节。不过有刘若水这个后台大哥帮忙,问题不会太大。 因为刘若水现在在南京高层的名头火了。你想想看,才到太原主持省党部工作多长时间?不到半年吧?数数他立了多少功劳? 才进入山西就剿灭土匪,破获日本学者在晋城失踪案。在离石粉碎了红匪暴动的阴谋,并在离石县乡镇一级建立了党部的基层组织。现在离石县的党部工作已经成了全国的典范。中央党部都出文件要号召全国各地党部向离石县学习。更不要说顺利接管了山西警察系统,破获了震惊中外的拐卖中国妇女大案。 就连在南京的校长也非常享受各方人士对他慧眼识金、用人得当的恭维和叹服。所以说现在刘若水特派员已经是南京高层人士眼里的大红人,怎么会有不开眼的在此时站出来添堵找抽。 但是,周文期盼着的装备还没到,小亨利购买的美国设备却到了。 1931年的6月初,太原火车站一片忙碌和热闹。只见一辆辆的卡车或小桥车被卸下火车,一台台高大壮硕的机器占满了火车站周围大大小小的中转仓库。基本上南城门内外的所有吃力气活的装卸工人或其他劳力,都被牛帮动员起来,白天黑夜地忙碌了整整三天。 牛帮的帮头牛一刀也带着手下已经膨胀到四百多人的黑帮弟兄一起参与搬卸。现在的牛一刀已经和以前大大不同,虽然连续几天的劳累已经让他开始感到腰酸背痛,但是心里却是毫无怨言,涌起的是一阵阵的满足和充实。 自从被恩公长官从死牢里带出来后,牛一刀只觉得自己像是做梦一样,西片区的地盘轻轻松松就拿回来了,才没过几天,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南城区也归自己管了。合帮那种以前想想就随时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的庞然大物,一夜之间就烟消云散。其他帮派只要稍有对自己不服的,都不用牛帮去卖命火拼,南城区的警察就分分钟教他做人。 黑帮的管理章程长官哪里已经给你讲的清清楚楚,每条街,每条巷都做了一一规划,负责人是谁?每家商铺该收多少保护费?那些不能收那些能收都交代得明明白白。对外也不叫牛帮了,就叫做社区。西城区和南城区都分了各个社区。手下的贴心兄弟都派出去当社区的社长,自己就是总社长。 社区干什么?社区除了收取各种保护费外,就是要维护本社区的公共次序。长官也讲很清楚,拿了别人的钱就要帮别人做事。社区出现打架斗殴,偷摸拐骗,你要管。还要积极配合警察来管。警察调查案子和户籍调查你也要派人配合。社区的公共卫生你也要管,定期组织街道居民或是商铺伙计打扫街道。 什么?有人不愿意?那你就变成黑帮去教他做人。 看着这些不算复杂的管理条例,牛一刀就发现该拿的钱不但没有少,反而比以前还有大幅增加,这还是大半收入上交给恩公长官的情况下。以前需要打点的警察和其他官方关系,现在你不用去管,自然有人去协调。但是手下你要管好,每月该发的薪水要发,但是不该拿的你如果伸手,自然有帮规处置。 不过两个月的功夫,整个南城区和西城区就变得井井有条起来。街道整洁了许多,社会秩序安定了许多,牛一刀也充实了许多。以前一天到晚东奔西忙的毫无头绪,过得一天是一天。现在责权利分明,各个社区管理起来如臂使指,竟然有点儿当了官的感觉。 “大哥。”在牛一刀借着歇气正在思绪飞扬,感慨万千的时候,一个青衣汉子走了过来,递给他一个水囊接着说道:“来喝口水,大哥你现在好歹也是个帮头,怎么能跟兄弟们一样出苦力,这连续几天的也不怕累着,现在也快完活儿了,你就歇着吧。” 这个青衣汉子就是牛一刀的好兄弟豆芽,以前在牛帮中本就是聪明能干之人,后来经历了自己认的妹子童小美被残害后,更是成熟稳重起来,现在已经是社区的二号人物了。 牛一刀看着那些已经装满货物和机器的卡车一辆辆地从眼前开过,用手挥着扑鼻而来的烟尘说道:“豆芽,哥是不敢歇啊,这几个月的日子就像在做梦。现在咱们出去看着也是衣着光鲜,人模狗样的了。但是一想到这日子是怎么来的,这心里就不敢松懈。我是怕这安逸日子过多了,就忘了恩公长官的嘱托和教诲。所以我还要提醒你,你要帮我管好咱们这群兄弟,不能过了几天安生日子,就忘了本儿。” 第206章 要破产了 豆芽连连点头称是,最后又说道:“不管别人怎么想,恩公帮我报了大仇,救了大哥你的命,咱们兄弟的命就卖给他又咋地了。何况这个长官可是有大志向的,你看看这么多的机器和卡车,听说都是要运到离石县去的,长官要在哪里建工厂。能跟着这样长官真是咱们的福分。” 在牛一刀和豆芽两兄弟交流的时候,周文正在离石县最大的昌宏酒楼摆了二十几桌,宴请小亨利从美国请来的二十几个炼钢厂和发电厂的工程师和高级技工,还有舅舅帮忙从已经停产的太原炼钢厂雇佣的优秀工人和工头。 设备到了,厂址也选好了,工程师和工人都已经到位了,估计不要三个月就可以建厂生产。周文心情自然很是舒畅。特别是听美国炼钢工程师介绍这批代表当前最先进技术的炼钢设备可以生产炮管和枪管钢时,周文心中更是大喜。这倒不是说周文要生产火炮和枪,在这个时期没有政 府的允许你敢私自生产军火,那就叫造反了。 周文知道目前中国的炼钢设备大多都是老旧型号,全国一年产钢总量不超过三万吨。更别说能够生产合格的炮管钢。中国几个大的兵工厂生产的火炮,基本都是从国外进口炮管钢来自己加工,成本很高,产量自然也就不高。如果离石的炼钢厂能够出产合格的炮管钢,成本肯定比进口的低的多。那到时候卖给正在扩建的金陵兵工厂,就能让中国生产的火炮成本大大降低,火炮生产数量自然就会增加,也算是为将来的抗战再贡献了一些力量。 酒宴结束后,周文就把工作全交给小亨利来操控了,反正自己也不懂,那就交给专业的人来操作。现在离石整个投资建设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就是现在各乡各镇都在春耕后全民动员起来建设公路,要争取冬天来临之前完成。这部分的投资是在离石商会出大头组织下,各乡镇商会入股投资的形式,周文自己不用掏钱。公路建设就由县长王成浩和离石商会负责。 另外就是这些工厂的建设投资就要周文自己出资了。这也是周文现在头痛的地方。这次建厂采购的设备和各种车辆花出去的钱远远超出了当初小亨利的预算,不是说小亨利的预算没有做好,而是周文贪便宜。 没法,现在美国的各种二手车辆和倒闭工厂的设备实在太便宜了,现在不买以后会后悔的。于是这货这次一次性就购买了三十辆2.5吨福特卡车,10辆别克小桥车,虽然说是二手车,可最旧的一辆也有八成新。 为将来考虑,周文还顺带购买了两套子弹生产设备和两套炮弹生产设备。这些设备都是为将来准备的,现在可不敢拿出来用,都拉到离石的仓库中存放起来。 30辆卡车先用于工厂和修路建设,以后就负责各种产品运输,这几天佣兵团兄弟们都在培训司机,其实就是保安队的队员。周文可不想培养外人还发份工资,以后所有士兵都的学会开汽车,将来每个星期都轮班去当司机。 有汽车就要建油库,还要储存一定数量的储备油,样样都是要钱。上次收缴合办的资产白得了近20万美金,加上之前的也就是60万美金。这次采购设备和汽车就付出去25万多美金,工厂建设费用加上油库还要再花出去5万,医院包括低价购买锦绣园加上医疗设备和药品已经花了10万,德尔曼那边采购的除了专利所得的其它装备起码还要近10万,而且还要马上付款,总不能让德尔曼的兄弟公司帮你垫款吧,何况他也没这个权力。 最近还要小亨利联系法国的军火商购买8门法国S.E.L.步兵炮和12门法国81毫米勃兰特MLE 27迫击炮,这都是周文计划中山炮连和迫击炮连的标配,而且时间很紧迫了,周文计划是带着这两个连参加明年一月份的淞沪抗战的,距离现在也只有大半年了。装备买了你总需要时间训练吧。 按照小亨利的询价,一门S.E.L.步兵炮含全套配件和47毫米反坦克炮管售价达到近2000美元,一门81毫米勃兰特MLE 27迫击炮售价近1000美元。不含炮弹就要花费4万,再加上各种炮弹和必须的库存,没有8万拿不下来。 以上这些就将近把60万美金花光了,后面还有药厂,还有工厂的配套生活设施,你总不能让那些工程师和工人睡露天吧。 不行,周文觉得自己就要破产了,哦-不,是佣兵团就要破产了。 晚上的时候,周文陪着父亲周镜海在院子里小酌,桌子上几碟荤素搭配的精致小菜,一瓶上好的汾酒。除了小虎和这次也跟着回来的红袖,没有外人在场。 小虎现在已经被周家大院的下人们称为二少爷了,半年来每天好吃好喝地调理着,下人们尽心尽力地伺候着。身体已经长高了一大截,身上也结实起来。大脑袋不再如以前像挂在竹竿上的大南瓜般那么显眼和摇晃。虽然每天依然还是喜欢玩泥巴,但是周镜海出入都基本把他带在身边,也比以前懂了些事儿。 现在居然知道了很多礼节,看见周文还会给哥哥行礼了。对周镜海更是依恋,一天到晚就追着叫爹爹,周镜海成天都牵着小虎进进出出,笑盈盈地不胜其乐。周文看着这老少二人形影不离的场景,心里也大是欣慰。把小虎留在家里真是个完美安排。 今天父子二人难得有时间单独相聚,自然气氛融融,亲情温馨,无话不谈。借着酒周文就把自己的近期计划和目前的困境对周镜海和盘托出。 周镜海自从周文上次回来之后,精神和气色都焕然一新,加上各种上好药膳的调理,周文般若之气的疏通,身体竟是完全康复,甚至好像还年轻了一大截。原来清廋的脸颊也圆润了起来。 第207章 合伙人 这时听周文说完后,他不急不缓地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看着一副虚心求教的的爱子,又看看乖巧地替自己倒酒的红袖,真正是老怀大慰。伸手爱怜地摸了摸红袖的头,又往小虎的碗里拣了块肉,红润的脸庞微微一笑说道:“阿文,你回来以后的所作所为为父都看在眼里,就知道心中有事。不管你是有佛门气运也好,还是佛祖提示也好,你所说的,所预测的为父都相信,也都支持。国家民族大义你爹我也懂,但是我就是希望你不要把一切都背在你自己肩上,时间长了,你会扛不动的。 你之前的做法就很好,在战场上,有一帮兄弟跟着你,帮着你。包括大成、小山、你师兄和师弟,都是好孩子,好男儿。包括你找的那个美国经理小亨利,都不错。但是在商业这行道,你就走偏了。” 说到这里就停了一下,看着自家儿子听了有点儿一脸懵逼的表情,终于看到了以前儿子听自己教诲时的懵懂少年模样,不禁开怀地呵呵笑出声来。 周镜海笑着又喝了一杯酒,接着说道:“商业这东西其实和战场是一样的道理,所谓商场如战场嘛。你在战场上有那么一大帮兄弟帮你,但是在商场上你同样也需要人帮你啊。也就是说你需要商业伙伴。本来么,咱们富源商号现在的实力,要拿出个十万八万美金资助你也不是个难事。 但是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所谓多个朋友多条路。那商场上多个伙伴可能就会多好几条路。你想想,你建工厂,投资产业的目的是什么?生产出来的钢铁和药品总要出售吧?那你的产品卖给谁呢?谁去卖呢? 咱们富源商号能发展到今天,是因为你爹我和你林叔花了几十年时间,共同努力才建立了各种销售渠道,建立了各种关系路子。难道你还要带着你的兄弟们去跑商路,花大量时间精力去开拓市场? 更关键的是,你将来生产出来的钢铁也好,止血药也好都是非常好,非常紧俏的商品。为父可以肯定也非常赚钱,而且是赚大钱。那会不会有人眼红,会不会有人想谋夺你的基业?目前你也许在咱们山西有一定的实力,别人不敢碰你。但是放眼全国,你的实力就不够了。 阿文,将来出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很大啊,也许你凭着自己的实力可以和他们斗一斗,但是你会得罪很多的人,树很多敌人,而且你的时间精力都会被陷在这些事情上。我想这不会是你投资这些产业的初衷吧。 所以你要找的合伙人必须是能帮助你解决这些问题的人或是家族,而且你身边就有这样的人,只是你没注意到或是没往这方面去想罢了。” 周镜海说完就不再说话,只是帮着小虎和红袖夹菜,自己端着酒杯慢慢地喝着。他知道现在这个儿子已经很了不得了,有眼光、有手段、有谋划。他在军队上做的那些事已经是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白手起家就带出一帮龙精虎猛的兄弟,还知道走上层路线,立下泼天般的功劳,建立了比较牢固的上层关系网。但是在商场上就有点儿想当然了。 “嘿嘿!你也有不懂的时候,如果你再门门行道都精通,老子都要怀疑这个儿子是不是变成妖怪了。” 周镜海心里暗乐着。 周镜海的提点让周文一下子就想通了,心里早就猛拍自己脑门了。老爹说得对啊,商场如战场,自己在战场上能做得好的事,怎么到了商场上反而自大起来了呢。他是聪明人,一旦想明白了也就完全懂了自己老爹的意思。 自己的合伙人可不就在自己身边嘛。只能是刘若水刘大哥,他的家族可是目前中国的顶级豪门,和孔家宋家来往密切,又是从北伐开始就一直是校长钱袋子的浙江财团的股东大佬。在全国都数得上号的家族,要关系有关系要渠道有渠道。家族里更是人才如云,朋友如雨。 而且刘若水和自己关系已经是千缠百绕,密不可分。他怎么可能不支持自己。难怪近一段时间以来刘若水总是旁敲侧击地询问止血药和钢铁厂的事,原来是人家看着自己一副单干独行的架势,不好明说而已。 周文想清楚后一下就觉得神清气爽,对自家老爹佩服的不行。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赶紧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给父亲行了一礼道:“多谢爹爹指点。” 周镜海看着儿子的恭敬模样,依稀又回到了过去的时光,不禁舒怀地笑了起来。周文也不好意思地嘿嘿抓抓头,赶紧上前为父亲添酒夹菜,父子两人开怀畅饮,其乐融融起来。 …… 和父亲交谈完的第二天,周文就赶回了太原,直接就来到刘若水的办公室。等周文开诚布公地把合作打算说出来后,刘若水大喜过望,直接拍着周文的肩头说道:“我说兄弟,你可是让哥哥松了一大口气啊。我告诉你吧,家里早就希望和你合作了,而且合作条件随你开,只要不是太过都会同意。 不满你说,你的那几个投资项目我了解后都报给了家里。你也别怪哥哥,我开初绝没有私心,就想着兄弟你不是没做过生意么,想让家里也帮着出出主意,看看能不能行。 家里很清楚咱俩的关系,也知道我这半年来的这些功劳,都是兄弟你给挣来的。就组织人研究了这几个项目的可行性和风险性。前段时间就有了结果,但是哥哥我看你兴致勃勃,一副要甩开膀子大干的劲头,哥哥就不好说出口了。 第208章 股份 当天下午,同样在刘若水的办公室,周文见到了刘若水的二叔,一个精干又带着点儿威势的老人。老人一身浅蓝色长衫,套着件金丝纹边的黑绸马褂,清廋的脸上光面无须,微眯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双手处着着根黝黑透亮的文明拐杖,四平八稳地坐在沙发上,透出一股上位者独有的气势。 周文赶紧上前恭恭敬敬行了晚辈礼,才在这个老人的邀请下坐上沙发。经过短短的交流寒暄,周文才知道感情人家已经来太原三天了,只是刘若水顾忌周文面子,一直不好开口,才拖到现在。 周文对刘若水很是感激,这个大哥真是不错,处处都照顾自己,真是个值得交心的人。又赶紧起身向老人道歉道:“小子太失礼了,居然让长辈等了我这么多天……” 老人微微一笑,伸手打断了周文的道歉说道:“贤侄不用客气,你没有商场上的经验,不清楚里面的道行也是情有可原,不知者不罪嘛。何况老朽很欣赏贤侄的本事和能力,能马上就反应过来,当机立断找到若水,已经相当不错了。你和若水的关系我们都知道,如果贤侄不嫌弃的话,就直接叫我二叔吧。” 周文又再次起身行礼道:“见过二叔。” 二叔笑着受了他这一礼,才又说道:“阿文你叫了我声二叔,那就是一家人了,咱们也就直话直说。这次入股不单是我们刘家,宋家和孔家都要参与进来,由我全权代表。你也知道我们这几家的能耐,只要我们参与了的生意,在中国就没人再敢打主意。”说到后面的声调都带着傲然和自信,说完后还顿了一顿,看了看周文的反应。 周文暗自道:“有你们这几家参与确实是没人敢打注意了,可也能一口就把我吞了都不带吐骨头的。”脸上却是不露声色,静等二叔的下文。 二叔也在暗暗观察周文的反应,一般人听到当世这几大豪门世家一起合伙和你做生意,要么诚惶诚恐,要么受宠若惊。却见周文笑容不改,不惊不喜,依然恭敬地等待着。心里也是奇道:“这小子这么小年纪,怎么就修得那么深的城府功夫,比那些在官场和商场老手也不遑多让,还真是不可小觑。” 也就决定不再故弄玄虚,接着说道:“你要筹建的钢铁厂也好,药厂也好,都是涉及国家战略的商品,也恰好是国内现在急缺的物资。这些投资肯定能赚钱,这也是我们几家想参与进来的目的之一。另外么,我们也都是懂得国家大义的,能在这个时候投资一些对国家有利的项目也是略表一下我们为国的心意,第三就是你和我家阿水的关系了,有我们几家参与进来可以保护你们的利益不受外人侵犯。 当然,我们几家参与进来也不会喧宾夺主,鸠占鹊巢。钢铁厂是校长一直很关注的项目,我们要占股6成,对上对下都能有个交代。但是管理还是你的人,我们会派人协助。产品我们负责销售,当然如果你自己需要也可以留一部分下来。 药厂我们占股4成,配方还是由你们自己掌握,产品由我们销售,以后如果名头打响了,还能销售到国外去。一旦出现了供不应求的情况,咱们还可以商议重新分配市场份额。但是那个紫清红药,我要带人亲自去看看药效,这点想必阿文你不会有意见吧。” 说完就端起面前的茶水喝了起来,耐心地等着周文考虑。 周文沉默而紧张思索着。他再是两世为人也没有什么商场经验,商业谈判更是个菜鸟。这下有点儿后悔没把小亨利带来。看这情形就要马上定夺,只能是自己来衡量判断了。 钢铁厂本就是为了国家抗战投资的,当然也想借此项目赚钱。这几大家占股60%也可以接受,何况还负责销售,正好还让自己从这些繁琐的事情中脱出身来,这事儿可以同意。 药厂的情况有点儿复杂。其实药厂需要的投资并不大,因为是中药加工,就是需要几台搅拌机、碾碎机和烘干机。生产原料都是通过富源商号就能收购到的药材,厂地又是现成的,只需要预留一些收购原料的资金。总预算也不过是6万美金左右。 周文坚信凭着紫清红药的神奇止血药效,肯定会在很短的时间内就会声名鹊起。销售其实并不愁。而且周文还有点儿小心思,将来还想提供一些给红色组织。那么现在就要把销售份额定下来,借着富源商号的销售渠道散卖一部分出去。两方面加在一起的销售渠道就很多了,将来即使被南京方面发现红色组织有这个药品,想追查也很难找到源头。 至于二叔说要看看紫清红药的药效,问题倒是不大。想必他随行的人员里面也有医学方面的专家。正好这几天又抓到几个合帮的漏网之鱼,可以当场做人体试验。 周文想清楚后就和二叔又协商了一下,钢铁厂的投资和销售就按照二叔说的办,紫清红药的销售三大家负责70%,周文家的富源商号负责30%。但是周文提出的一个条件倒是让二叔愣了一愣。 条件就是紫清红药卖其他国家都可以,就是不能卖给日本人,这个条件必须写进双方的合作协议里,一经发现三大家卖药给日本人,周文有权终止合作。周文是宁愿工厂开不下去,也不容许一瓶药卖到日本人手上。反正配方在自己手里,换个地方照样生产。如果日本人是从零售渠道买的当然也管不了,但是要杜绝他们成批量的购进。 二叔感觉到周文斩钉截铁又不容商议的态度,开始还有点儿不高兴,心里微怒道:“你小子怎么说话呢,你可想好了是在跟谁说话?” 但他不愧是在上层社会厮混多年的大人物,国际形势还是有所了解的。很快就反应过来,迟疑地问道:“阿文你的意思是…… ” 第209章 价值 “对,就是二叔您想的那个意思。日本长期以来对我中国虎视眈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从目前的发展态势来看,他们对我中国动手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咱们如果把这种能够在战场拯救无数生命的药卖给他们,那就是助纣为虐,是资敌。未来是要被历史唾弃的。所以咱们坚决不能干这事儿。” 二叔头靠在沙发背上,闭着眼沉默了半响,旁边陪坐着的刘若水头上都开始有细细地汗珠涌现,他生怕自己二叔被周文的态度所激怒,但是这个时候却不是插话的好时机。 就在刘若水准备抬手去擦已经顺着他胖胖的脸腮滴落下来的汗珠的时候,二叔突然睁眼哈哈大笑起来,吓得刘若水抬起抹汗的手都一个哆嗦,差点没戳到自己眼睛。 只见二叔笑完后嘴里还啧啧有声地称赞道:“阿文你这小子,不错,真不错。你二叔我上至皇帝下至贫民,这辈子可说见人无数,但还真没见过你这样的少年。成家不忘国,立业不背义。好小子,这一点儿上,你二叔我妄自在上层社会历经风雨,还没你看得远,想得深。” 周文赶紧谦虚道:“二叔您过奖了,小子何德何能跟您老人家比……” “哎,阿文你可别过谦,你二叔我的眼光还是有的。当今世道把国家民族大义挂在嘴上的人我见得多了,真正实实在在做事儿的人却没几个。你投资的钢厂、药厂、医院。任一项都是利国、利军、利民的好事。小小年纪就有那么清晰的意识和见解,还敢想敢干,咱们国家就缺你这样的人啊。以后若水跟着你,我们是彻底放心了。” 刘若水就纳闷了。二叔是不是老糊涂了,明明是阿文兄弟跟着我干的,咋就变成我这个当哥哥的跟着小弟混了捏? 周文却是微笑着安坐不动,听二叔继续说道:“这事儿我就答应了,宋家和孔家我负责去说服。不能你们年轻人忧国忧民,我们这些老的倒还变得祸国殃民了。入股的事情如果就这么定了,钱的事儿反倒就是小事儿了。” 周文听得直翻白眼,钱是小事儿?你老人家倒是说的轻松,你不知道对我现在来说除钱无大事,我就快要破产了。 二叔的下一句话就把周文砸了个头晕眼花。本来按照周文的理解,总投资30万美金的钢铁厂,按照60%的股份出资就是18万美金,总投资6万美元的药厂,那么我出技术你出资金也就是6万美金,总数不过24万,就是这些钱已经足以让周文瘪下去的腰包又再次鼓起来了。 “两个项目一次性入资60万美金。” 二叔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道:“将来如果需要增加设备扩大生产,新增的投资也由我们出,不变更股份结构。” 看着周文一脸懵逼,眼睛眨巴眨巴一时没回过神儿的样子,二叔心里终于顺了口气。“小样的,任你年少稳重心沉似海,老夫两颗深水炸 弹还不把你炸出水面?” 周文这下真是再难保持镇定从容的表情了,心里是一阵波涛汹涌啊。这不是钱多不多的问题,您这是要贿赂?收买?这不科学啊。已经是一家人了,也不用来这一套了啊?难道这美金是你家印的? 其实是周文真不懂商业操作的规矩,大大低估了自身的价值。 先说钢铁厂,为什么校长一再暗示三大家投资钢厂却迟迟没有结果。不是缺钱,是缺矿。一般钢铁厂都要建在距离大型铁矿不远的地方,但是全中国目前探测出来的大型铁矿资源却主要分部在东北、四川、河北和山西等几个地区。恰恰这几个地区目前都是名义上服从国民政-府,实为军阀割据。 东北和河北现在是东北军的地盘。山西虽然阎大帅下野了,但是内里还是他的党羽在统治。四川就更不用说,军阀林立,山头遍地。三大家即使是势力庞大,关系通天,那也只能是在南京政-府能完全控制的江苏、浙江、福建、安徽、江西、湖北、湖南七个省内称王称霸。去别的军阀地盘上投资钢铁厂,就等于是把自己脖子伸进别人的绳套里去,任人宰割。等到钢铁生产出来还不知道是便宜谁呢。 但是周文在山西建厂就不同,一来是他本人就是山西人,又是在自己家乡离石老家投资,为国为省都是好事,大义上毫无瑕疵。这就占住了地利。 二来是周文在离石县就是地地道道的地头蛇,而且还是说一不二的霸王蛇。投资建厂没人会也没人敢来和他叫板添堵,反而当地政 府和老百姓还会支持和配合。又再占住了人和。 第三就是阎大帅刚刚在中原大战战败,实力大减,已经没有了和南京方面扳腕子的心气儿。只要孔宋刘三大家不过分张扬跋扈,他也不至于就为这事儿翻脸。现在在山西投资钢厂时机正好。这又占住了天时。 天时地利人和这三样必备条件周文独占两,这就是价值。意思就是没周文的支持,你就是再有钱也办不了这事儿。这价值你说值不值钱? 药厂就更别说了,没有周文的配方,你建个药厂生产啥?这个配方的价值就更高了,也就是周文不卖配方,如果要卖配方,你这几个钱也叫钱?再隔几年,等紫清红药的名气响彻全国甚至全世界的时候,这配方的价值如果用钱来计算,那就是个天文数字。 看着周文还是懵懂不解,又不好开口回绝的模样(开玩笑,几百万大洋给你你会回绝?又不是要收买你去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儿。)。二叔心里也笑够了,就不再调侃他,耐心把其中的道道都给他解释明白。 周文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的头脑还是很值钱的嘛,这段时间的谋划和安排真不亏啊。同时也暗暗称赞道:“这顶尖豪门就是不一样,都是讲究人啊。人家那个吃相,里里外外就透着文雅大气。嗯……不俗!” “没想到这60万美金花出去,就兜了个圈又回到自己腰包里了,看样子自己也算是商业天才啊。”这货一个高兴,就开始有点儿没逼素了。 第210章 开会 周文和刘家二叔的谈判结束后没过几天,一张60万美金的汇丰银行本票就揣到了周文的兜里,转眼间周文又变成有钱人了。他马上就下令小亨利向上海的法国公司下订单。赶紧购买法国S.E.L.步兵炮和法国81毫米勃兰特MLE 27迫击炮,并把数量分别增加到步兵炮10门和迫击炮20门,还增加了大量训练弹药。 和刘家的合作协议签订后,周文就把后面的工作一股脑全推给了小亨利和二叔带来的那些专家和手下。他现在是真正相信了自己的气运确实是不一般。仅仅用了半年多一点儿时间,就不知不觉已经完全控制了离石县,还一手创办了前景广阔的产业,并在太原党、政、军、警和黑道都建立了不容小觑的势力。可以说,回到家乡的第一步是稳稳当当地迈出去了。完全达成了自己的初期目标。 6月12日这天,终于从前期工作中脱出身来的周文,在小北门街的警卫队军营一间营房改造的大会议室里,召开了猛虎佣兵团第一次工作会议。 到会的除了临时搭建的台子上坐着的周文、高小山、妙花和老吴叔几个佣兵团头头外,还有佣兵团其他战斗成员44人,再加上周用宾、红袖、冯天培和李巧儿两口子,基本都是来山西之前的老底子。 这些人构成了目前佣兵团的核心力量。如果用股份公司的构成来形容的话,这些人就是公司的原始股股东,是和周文休戚与共的兄弟和伙伴。而后来加入的人员如警卫队和保安队,又如曾二牛、张安、表弟王成明和张杰等人,只能是公司的合同工。 而赵义、赵顺和田伯光则是周文的家丁和家臣,目前还不能算是佣兵团的人。 只有后来人经过战斗的考验,贡献出自己不同一般的力量,更关键的是能和佣兵团融为一体后,周文才会考虑把其中的佼佼者纳入佣兵团的核心体制内,现在还为时尚早。这就叫内外有别。周文坚信这世上不存在绝对的公平,自己能够走到今天,依靠和信赖的就是眼前这般兄弟。如果有人不服气,周文的处理就两个字“滚蛋!” 这次会议也是佣兵团兄弟们各自奔忙,分开了一段时间后,全体成员难得的一次聚会。就连周文和高小山虽然都在太原,但是一个在警卫处主持工作,一个在外奔忙,居然也是见面机会寥寥。兄弟们更是分驻离石和太原,这下再次归队,不过小半年的时间,兄弟们一见面就仿佛久别重逢般,一时之间动手动脚,勾肩搭背,互相打闹嬉戏,大伙儿脸上都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红袖穿着一身已经改小的呢子军装,小马裤下是一双长筒小皮鞋。腰间扎着皮带,一把象牙枪柄从别在腰间的半身牛皮枪套中伸出,颇有几分小军官的可爱模样。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红头绳扎成个小马尾,随着她那纤细的身影,一跳一跳地在会议室里穿梭欢笑,清脆的笑声和像风一样飞舞的红头绳变成了会议室里一道亮丽的风景。 这小妮子这段时间也是很辛苦,清晨和晚上都要练武,白天不但要跟随警卫队通讯排学习电报电话知识,还要跟着李巧儿治疗她的晕血症。其实晕血症主要是心理作用,是一种心理恐惧症,需要在宽松的环境和旁人心理疏导下慢慢反复、逐步地由弱变强地见血,这是个长期的适应过程。 李巧儿对红袖来说就是合适的心理医生。在红袖刚刚经历丧母之痛后,李巧儿适时地进入到她的生活中,像个大姐姐一样对她关怀备至,照顾有加。最近李巧儿需要做动物实验时,都带着红袖参加。现在红袖看见少量动物血已经基本能够适应,但是还需要时间慢慢适应大量动物血,甚至最后适应人血。(嘿嘿,周文这货太可恨啦。) 现在周文也是边和高小山几个聊着天,边用爱怜的目光看着自家妹子尽情地释放自己的快乐和欢笑,但是看着看着脸就黑起来了。 看见小妮子腰间的小手枪居然是个漂亮的象牙枪柄,兄弟们都是大为好奇,都撮着哄着想看看她的小手枪。这把手枪就是之前张长官送给周文的那把定制限量版勃朗宁M1900式7.65mm手枪,这枪小巧漂亮,最适合女人用,周文前不久为了奖励红袖积极治疗晕血的勇气和决心,就把这枪转送给了红袖。 红袖一下就彻底被这枪征服了,简直就是爱不释手,一天到晚没事都要挂在腰间,除了体净、张晓平和王成明等少数几人,别人想摸摸都不给。为此周文又请人专门为她做了几套小军服。不然你个穿红色长裙,头上戴花的可爱小姑娘,腰间别着把手枪,可别把街上的行人吓坏了。 今天这个小妮子就是专门穿着一身戎装出来在兄弟们面前嘚瑟的,只见她笑吟吟地望着二嘎子说道:“大坏蛋,想看手枪可以,要拿礼物来换。” 二嘎子抓瞎了,这来开会谁还会想到带礼物。就笑着逗她说道:“红袖,这一时也没啥礼物可送的,俺先欠着成不?” 红袖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可以欠着,你要在欠条上签字。”说完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本子,又拿出周文送她的百利金钢笔,一本正经地记了起来,小嘴还不停说道:“赶紧的,谁还要看就都欠我一个礼物,都来签字。哼哼……今天不签字的,以后送礼物也不给你看了。” 众兄弟伙都很喜欢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妮子,有些人又是好长时间没见到她了,都是凑趣儿地涌上来说道:“我来签……我来签……” 这场景看得高小山和妙花几个是面面相觑,众皆莞尔。 周用宾也是黑着个脸,但是没看红袖,却是看着周文,意思就是说:“看看你把我闺女给教成啥样了?” 周文只好装作没看见,赶紧向高小山使了个眼色,高小山忍住笑站起来高声道:“都在位子上坐好了。准备开会了。” 只听噼里啪啦一阵脚步,接着就是一片安静,连红袖都非常快捷地回到自己位子上坐下。 第211章 红利 周文在前台站起来,望着兄弟们热情洋溢的眼神,笑着说道:“兄弟们,这是咱们到了山西之后第一次大伙儿在一起开会。好多兄弟一段时间不见,我看胡子都长出来了。” 台下兄弟们就哄地一声笑了出来。 周文接着说道:“兄弟们还担心咱们现在家大业大,会不会以后咱们佣兵团就这么被分散了。今天我可以明确的说,不会。这半年多咱们兄弟是聚少离多,各自都有工作和职责,但是,这只是暂时的,以后咱们还是要捏合在一起过日子的。咱们从大王庄开始一路走到今天就一直是一个整体,这个整体一起经历了血与火的考验,将来还要在更加残酷的环境中拼搏和战斗。 虽然咱们半年来取得了不少的成绩,工厂建了,手下兵越来越多了,钱也赚了,那是不是大伙儿就可以娶个媳妇儿回家,安安稳稳过日子了?” 周文说到这里的时候故意停了一下,看了看台下众人的反应,接着说道:“还不行啊,兄弟们,就像我以前一直和你们说的一样,将来咱们还会有比以前更加惨烈的战斗,还会有超出你们想象的战争考验等着我们。所以我现在做的都是要让咱们不断的强大起来,还要帮助其他人也强大起来。就像现在的警卫队和保安队。兄弟们,快了,很快就会有一场艰苦的战斗在等待着我们。” 台下的兄弟们听到这里的时候,没一个人对周文的话会有任何疑议,因为他们跟周文在一起战斗成长的两年多时间,周文的每一项判断都是无比的准确,他们已经对周文的话毫无保留地完全相信,甚至说是盲从也不为过。 于是,每个兄弟听到很快就有战斗时,那眼中透出的坚定和渴望,那已经埋在心中的战意和血性马上就被点燃了。虽然都还是端坐不动,但是一股杀气和斗志渐渐散发出来,就好像会议室的温度忽然就降低了几度,连周用宾和冯天培几个文职人员都情不自禁打了个寒颤。 周文忽然大声问道:“兄弟们,你们手中的枪握紧了吗?你们做好战斗准备了吗?” “时刻准备着!”台下的齐声回应中,还夹杂着一个清脆亮丽的声音,只见红袖也挺着小胸脯大声地回答,小脸挣得通红。 周文很满意,兄弟们的战斗意志和求战欲望很高。之前周文还担心这半年来兄弟们会不会被着安逸的日子消磨了心中的斗志。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接下来周文就宣布了下一步的计划和打算。首先是佣兵团全面恢复训练,而且是佣兵团、警卫队和保安队一起训练,训练场地就安排在太原城边上。离太远城北十几公里外的清河滩就有一个废弃不久的兵营,兵营里有现成的训练场地和营房,随便修理打整一番就能用。这地方原来是归赵长树的卫戍司令部管,白马将军大手一挥,这就归了警卫队了。具体的训练章程将很快出台。 第二就是就是介绍了现在佣兵团正在筹建的钢铁厂、药厂还有医院等产业,明确了这些产业明年开始盈利后,兄弟们人人都有红利拿,还是每年都拿。万一有兄弟们在战场上牺牲了,你的家人同样可以继承分红的权利。除了平时的军饷,每人每年起码一千美金保底,不要几年,家家都是有钱人了。 还准备明年年中就会把大家的亲人都接过来,就在离石县建一片住房,佣兵团每人都会分一套带院子的二层小楼,家人们愿意闲着就闲着,愿意工作的可以去富源商号和工厂工作。总之就是让亲人们都过上好日子。 听到这里兄弟们就兴奋起来了,脸上都带振奋和激动的表情。开玩笑,大伙儿在这个世道打拼,可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过上安生日子,不再担惊受怕么。现在终于看到了希望,大家纷纷互相欣喜而激动地传递着眼神,接着又用感激和崇敬的眼神看着周文。就是眼前这人带着他们一群山沟里的孩子,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一刻,他们觉得就是为周文去死都是心甘情愿。 周文看着兄弟们的眼神,心里也是一阵激动,笑着开口又说道:“兄弟们以后有钱有房了,那就要考虑有后了。明年一过,该讨媳妇的就讨回来,该结婚的就结婚,该生娃就生娃。我们绝不反对。但只一条,二塘村那些乡亲们也还罢了,外面找的老婆和媳妇都必须要严格审查。咱们这支队伍很特殊也很团结,不能轻易让有心人打入进来,别到时候你们给我找个日本娘们回来,那可就坏事儿了。” “哄……”一声,下面兄弟们全笑了起来。 周文接着严肃地说道:“ 兄弟们,咱们心里一定要清楚,咱们能走到今天,靠的是什么?靠的就是咱们手中的枪,靠的是咱们兄弟上下一心,靠得是咱们一路风里雨里的拼杀和战斗。所以,不管未来咋样,咱们手里的枪不能放下,咱们练就的本事不能丢下,咱们兄弟还要继续团结一心。没有这些,就不会有长久的安稳日子。我们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未来还有很多坏人和敌人等着我们去消灭。 最后,我要感谢兄弟们对我的的信任和爱护,我也绝不会辜负兄弟们对我的厚望和信赖。兄弟们,你们愿意跟着我一路走下去吗?” “愿意……愿意!”台下一阵阵的发自肺腑的吼声,一张张热切激昂的脸孔,把会场气氛推向了高 潮。 周文讲完后,就分别由妙花和许大成汇报了近半年来新兵的训练准备情况。 新兵的训练目前已经进行了两个阶段。一个阶段是为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只要是锻炼和学习文化、体能、队列、内务、基本军事技术等方面。第二阶段就是增加了包括步枪,机枪,火炮等在内的训练。从兵工厂拉出来的迫击炮和晋造75毫米山炮多了要不完,还有各种枪械和弹药。又专门从赵长树下属的炮兵团请了几个山炮教官来教授。警卫队和保安队的训练已经卓有成效。 第212章 第三射手 训练成绩好的原因很简单,新兵素质普遍都很高。警卫队就不用说了,那是从五万名已经经过半年新兵训练的人选中挑出来的。不论文化水平和身体素质,拉出来都是个儿顶个儿的棒小伙。何况其中大多数人都是自小习武的。 妙花在离石招的保安队的兵也是不赖,据说报名那几天也是来了几千人。虽然文化水平不如警卫队,但是大多数都是山里的猎户子弟,从小到大都是爬山攀岩惯了的,不说是如履平地吧,起码也是走个几十里山路都不带喘气儿的壮实后生。 更何况妙花还淘到宝了,从陕西那边跑过来几个以前在西北军当过炮兵的年轻后生,四个人都是陕西吴堡一个村的,中原大战结束被遣散回家,来到军渡镇黄河渡口当搬运工讨生活。吴堡镇和军渡镇就隔着一条黄河,都是知根知底的熟人子弟,就被军渡镇商会推荐到保安队。 妙花开始还一天到晚让人盯着,生怕是老兵油子不好管理,结果倒没发现谁有什么不良习气。发几个人年纪都在二十二三岁,但是军龄都有五年以上,其中一个叫钟启宝的曾经还当过排长。训练表现都很出色。那个钟启宝还被新兵们推举为连长。后来进入武器训练后,几个人在75毫米山炮操控上甚至还比周文请来的几个炮兵团的教官的技术还好,妙花就干脆把几个人调出来专门负责新兵们山炮操作的训练。将来都是炮兵连基层军官的好苗子。 最让人高兴的是周用宾训练的通讯排,本来选在通行排的都是文化基础比较好的新兵,再加上周用宾这个电信专家的可以不遗余力,电台和电话都不缺,现在党部警卫处和佣兵团的值班电台已经是新兵们在操作了,装个电话拉个线路这些就更是轻车熟路。加上刘若水又帮警卫队申领了几十部电话几部交换机,现在在野外也能很快拉通线路。这次训练中周文就要让各个单位都能使用电台和电话相互联系起来。 等到周用宾讲完话,高小山也不再啰嗦,直接就宣布会议结束,大家在军营里自由活动。刚说完话,就见红袖转过头贼兮兮地望着二嘎子打了眼色,就见一伙人跟着她就出去了。周文简直是哭笑不得,算了,就让这个小财迷高兴高兴吧,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是。 大会结束后,周文又把高小山、妙花和老吴叔叫到自己办公室继续商谈下一步的分工。高小山坐下后就先开口说道:“阿文,你得想办法把俺解脱出来,这半年大半时间都坐办公室了,在这么下去,俺就彻底变文职人员了。” 周文非常理解他的心情。也是高小山性格沉稳,换了别人怕是一个月都坐不住。马上安慰道:“山子哥,你放心,我已经和若水大哥商量过了,以后党部这边的警卫处就让曾二牛带人守卫和值班,有重要事情直接打电话到训练场。之前把你留在党部这边也是没办法,现在你想留我还舍不得呢,你可是长枪队的指挥官,没你可不成。” 高小山一听就笑眯起了眼,露出一排小白牙,乐滋滋地说道:“可不是么,俺可是佣兵团第三射手,再不花时间好好训练,恐怕第三都保不住了。” 妙花这时对着高小山促狭地笑了笑,高小山不解,真要开口询问,妙花笑着说道:”山子,可不是师兄我打击你,你这第三还真难说就保不住了。” 周文听了也奇怪了,难道是妙花的距离感缺陷忽然就好了?如果是那样的话,正还有可能超过高小山。 妙花看见高小山和周文都是直耿耿地望着他,赶忙说道:“你们别看我,我说的可不是我,我的射击水平也就那样了,是师弟你新招来的那个田伯光。” 高小山到是知道这个田伯光是什么来头,之前张晓平还称赞过他的枪法不错。可佣兵团里枪法不错的海了去了。到了高小山这种层次的枪手,那不仅仅是打得准,必须是在各种环境下都能发挥出水平,还要打得快,打得远。 但是妙花是什么眼光,那可是佣兵团唯二的气劲镜高手,他这样说可就不是空穴来风了。高小山听了一愣,赶紧问道:“妙花师兄,那田伯光真有那么厉害?” 妙花点头道:“是很厉害,这个小日本儿可是不简单,他应该在日本军队里也是个神枪手。可能是长时间没练习,开始几天还不是很突出,后来打了一千多发子弹,枪感就出来了。二百米距离枪枪靶心,射击速度还挺快,现在二嘎子都输给他了,主要是没他打的快。但我看他还有进步的潜力,就是阿文说的那种有枪感的人。据他说像咱们这样子弹敞开来打的训练,就是日本军队也做不到。他在日本士官学校训练期间,一年也打不了2000发子弹。” 这个周文倒是相信的,据他前世了解到的二战前期日本军队的射击训练,11个月的新兵训练期间平均每个月也就是180发的实弹射击,11个月加在一起不超过2000发。按此计算,一个服役4年的日本老兵,实弹射击的总量也就是9000发子弹左右。当然,到了二战后期那就根本保证不了了,由于兵员损失太大,日本陆军大部分新兵仅仅训练三至五个月,实弹射击也就几百发的样子就被匆匆派上了战场。 但是即使是这样,日本的普通士兵射击训练也是远远超过了世界上大多数国家。中国更是没法比,按照中国抗战前期最强的德械师的训练大纲,大纲上要求每个士兵每周至少保证两次实弹射击训练,每次不低于15发。按这样计算,一个月也能有120发的实弹训练,也只比日本军队稍差。但是实际上由于国力所限,根本做不到。就是那些军龄5年以上的老兵,总共实弹射击训练也不会超过2千发。更不要说那些新兵和各种地方军的士兵。 第213章 你也有天赋 但是周文的训练要求就不同了。他始终都相信枪法是用子弹喂出来的。所以佣兵团的长枪队员们到现在每人少说也打了3万发以上的子弹。可就是这样子弹敞开了打,加上周文的正确指导和远超正常水准的高强度训练,再算上队员们的射击天赋,到现在平均成绩也只能保持300米固定靶在80环以上,200米靶基本都是100环的水平。如果下半年能够及时配备上带2.5倍瞄准镜的毛瑟G-31半自动精准步枪,那倒是有可能把同样成绩的射击距离提高100米。 至于后世有人在网络上吹嘘二战时期日本老兵如何如何牛叉,什么400米距离10枪80环,300米100环的射击技术,什么战场上打中国军队300米距离枪枪爆头等等过分夸张的说法,周文是根本不信的。也就是自己这些兄弟们现在都是武功高手,再加上般若之气改善过体质,眼力感官都远超常人。每人几万发子弹训练下来,这也才能做到靠肉眼瞄准打300米靶子10枪80环的水平。普通人看300米的靶子就是手指甲盖那么大小,你一般士兵还枪枪10环,说笑呢。 按照周文的理解和田伯光提供的日本军队训练的信息,日本士兵的射击训练要求是300米距离5枪全中不脱靶,200米距离5枪全中还必须至少有3枪打出10环,100米5枪全是10环。当然训练场和战场不一样,战场环境千变万化,除了极少数的神枪手,一般人是不可能打出这样水平的。但是这种射击水平已经是当世最高的了,如果不考虑重火力和机枪的因素,双方仅仅用步枪进行战斗,这个时期的日本陆军在世界上就是无敌的存在。 如果再配上先进的光学瞄准镜的话,这种水平放在后世也基本达到精准射手的标准了。想想看,日本陆军里这样的士兵有上百万。日本军队就是凭着这种超强的单兵射击技术和精湛的拼刺技术,更有占据绝对数量优势的飞机、坦克和火炮的支援,让抗战时期大多数士兵连100米目标都打不准的中国抗日军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所以说中国的抗战史其实就是一部用抗日军民的血肉铸就的历史。 在佣兵团,也只有周文和张晓平两个能达到300米靶子枪枪100环的水平。当然以后准备了带瞄准镜的步枪那是另说。而且根据周文的经验,兄弟们练到这个程度再想提高的可能性不大了,除了更换更优良的装备外,以后练的就是经验和心态,怎么样把平时训练的水平在战场上百分之百发挥出来。 周文所以要为佣兵团装备2.5倍瞄准镜的G-31半自动精准步枪,就是已经深知日本军队的厉害之处。为了能在300米以上距离就能够轻松压制日本士兵的射击,就要做到不论是从距离、射击精准、射击速度以及爆发火力等方面,都全面碾压对手。把敌人消灭在他们射击的有效射程之外,大幅度减小自己被击中的几率。 周文看着高小山有点郁闷的样子赶紧安慰他道:“山子哥,我倒是觉得田伯光要超过你恐怕还是有点儿难度。你的优势是不但打得准,关键是发挥非常稳定。你想想,咱们第一次在小李庄打土匪劫枪那次战斗,你和二嘎子同时开枪,你打中了,他却失手了。你说,按照二嘎子平时训练的成绩,那不到100米的距离闭着眼睛都能打到的,为什么会失手?” 高小山不假思索地说道:“紧张了呗。” “那山子哥你怎么没失手,当时是咱们第一次战斗,你紧张不紧张?” “可能是俺没他那么紧张。”高小山皱眉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周文赞同道:“对啊,为什么同样的场景,同样是第一次战斗,同样的紧张,但是表现和结果却不一样呢?所以山子哥你这也是一种天赋,这种天赋来自于心态和性格。” 看着高小山不是很理解的样子,周文就笑着解释道:“山子哥你的性格沉稳,遇事冷静。这也是作为一个狙击手必备的条件,所以不是在训练场打得准就一定是好射手,还必须在战场上能够打出训练的水平,发挥要稳定。在错综复杂的战场环境,能够把握住那一丝的机会,一枪毙命,就需要你这种稳重冷静的天赋了。所以我一直说把我的后背交给你是最放心的。” 高小山这下明白了,心下顿时释然,笑着说道:“还是阿文你说得明白,战场上和训练场上真不同,上了战场这心态和平时就是两个样儿。这下俺更有信心了。” 周文说的其实并不完全是为了安慰高小山,高小山有大局观,做事稳重的性格一直以来都是周文最为欣赏和看重的。也许他的射击天赋不如自己和张晓平,但是他的冷静和平和的心态却也是一个优秀狙击手必备的。在战场上,也许他不一定是打死敌人最多的那个,但是他击毙的肯定是最有威胁的目标。 接着周文又对妙花说道:“师兄,那个田伯光虽然还没得到咱们的完全信任,但是他现在既然加入了咱们队伍就应该给予他应有的尊重。以后咱们可就别叫他小日本儿了,不然你这个总教官带了头,兄弟们都跟着这么叫,容易让人寒心。再说他母亲可是中国人,他身上还流着一半中国人的血,所以咱们就把他当做中国人吧。” 妙花听了心里也是一紧,严肃地点头说道:“是我孟浪了,师弟你说的对。” 这时,坐在椅子上抽着烟的老吴叔也望了妙花一眼说道:“书生这话倒是给我们提了个醒儿。咱们队伍眼看着一天天扩大,加入的人也越来越多,咱们这些佣兵团的骨干和头头可不能给书生拖后腿。那些娃子前段时间都是什么教官了,一个个的,胸脯子挺得跟个公鸡似的,有时候难免会看人说话都会有点儿居高临下的架势,我就问一句,当年你们啥都不是的时候,书生可没拿这个态度来带你们、教你们。” 第214章 第一项决议 说起来老吴叔这半年来也是一天到晚忙得脚不沾地。几百人的吃喝拉撒,上千人的武器装备调度和后勤补给,还有从兵工厂偷运出来的大量武器弹药的保存管理。平时就靠着他和几个老叔在操忙,万不得已时才去警卫队临时抽人帮忙。本来去年调理得开始发了点儿福的身躯又清减了许多。 这些周文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但是这半年正值佣兵团事业的起步阶段,人人都是忙得恨不得一个人分成两半来用,几个主要头头都是各管一边,新兵训练还没成型,又不能随时抽调人员过来。再说临时抽人过来也就只能干点儿体力活,那些后勤管理、装备调度什么的,不熟悉的人还真插不上手。 只见老吴叔又眯着眼狠狠抽了一口烟,看着周文几个人若有所思的样子,接着说道:“ 书生花这么大力气来培养训练这些新兵,我看着将来是要大用的,咱们就要当成自己人来对待。就照着书生以前带你们的模式,依葫芦画瓢,这总该会了吧?这些新兵跟咱们大王庄出来的子弟不同,人家现在可没义务跟着咱们一路走到底。咱们不拿真心对人,别人也不会真心对咱们。别到时候咱们费钱费力培养的兵,被别人收买了或是截了胡,甚至反过来跟咱们做对,那可就好笑了。我就是给你们提个醒,可别嫌我人老话多。” 高小山听到这里就不乐意了,埋怨地说道:“老吴叔你说的什么啊,你提醒俺们那是好事儿,怎么会嫌弃你话多呢?你说的这事儿俺觉得很对,以后一段时间佣兵团和新兵都要在一起吃住训练,可不能让人觉得俺们高人一等。说起来也赖俺,这是俺的工作职责,都是坐办公室坐糊涂了。下来我会马上召集各个组长讨论,然后每个组都要开会讨论,每个组都要写一篇心得体会上来。你们看咋样?” 妙花马上答道:“我同意,而且我一定会以身作则,讨论会我也参加。” 周文笑了,这就是好伙伴,这就是好兄弟。而且山子哥真是越来越像个指导员了。 于是,这次会议的第一项决议就此产生了。 周文接着说出这次会议的下一个议题,就是警卫队和保安队的改编问题。这个议题内容有点儿多,周文拿出自己编写好的小本子,把自己的改编计划一项项说了出来。 妙花和高小山都在用小本子做着记录。老吴叔还是抽着烟,就听着周文在说,军事方面他倒是不会多话。 周文讲完后,妙花马上就说道:“现在就改编成这么复杂的混合兵种会不会早了一点儿,其中有什么道道我倒是不是很清楚。还需要师弟详细说说。” 高小山也赞同道:“是啊,阿文,改编的太复杂了,俺也不懂里面的道理。感觉是要面对面打阵地战的意思。你之前不是说佣兵团不适合这种战斗模式吗?而且我也赞同妙花师兄的意见,是不是太着急了一点儿,这些新兵也才训练了半年,比俺们当初还差了不少。” 周文也知道这种哪怕只是初级的诸兵种合成作战模式,对高小山他们来说还是太过新颖。毕竟他们已经习惯了单纯的特种作战模式。看样子需要给他们好好上一课。 周文想了想就高声叫道:“晓平,进来。” 张晓平自从被周文任命为副官后还真是尽职尽责,他可不仅仅是副官这么简单,实际上是副官、秘书、司机和保镖一肩挑了,现在周文去哪里都要带着他,他不在身边周文都不习惯了。 今天周文开会,他就守在办公室门外。 张晓平就如一阵清风般应声而至,房间里众人连他的脚步声都几乎没听到就发现他已经站在了周文身前。妙花就笑了起来说道:“晓平,不错啊,你现在走路都在练功,就凭你今天这身法,我就知道你的气生劲快圆满了。我看不久你就可以进入气劲镜了。” 张晓平对着妙花微微一笑,就静静等着周文的命令。 周文也感叹道:“是啊,虽然晓平现在武功进境一日千里,但是想进入气劲镜可不是一蹴而就的事儿,还要有契机才行。有时是一场战斗,有时又可能睡一觉醒来就是了,看他的机缘吧。” 看着目不转睛看着他的张晓平,周文赶紧拍了下头言归正传说道:“你去把各个组的组长都叫上来,再把会议室的黑板也拿上来,我一会给你们上课。哦,对了,给我们弄点儿茶来,我一会肯定会说得口干舌燥。” 张晓平答应一声后又是风一样地闪身走了,这时老吴叔不干了,埋怨周文道:“我说书生,晓平这么好个孩子,放哪儿都招人喜欢。怎么到你这儿就被使唤得跟个丫鬟似的,而且你现在里里外外事情太多,身边只有晓平一个人,还不得把他累死。我看以后把阿净和铁牛都调到你身边来,一是让他们都帮衬着晓平,二是你现在树大招风,该有的小心还是要有。武功再高,也怕菜刀。你能躲得过枪子儿?打战时你该怎么分配是你的事儿,平时就这么办了。” 老吴叔说完望了妙花和高小山一眼,接着就瞪着周文的眼睛不说话。马上妙花和高小山都赶紧表示赞同。敢不赞同么,不然老人家家的跟你可没完,再说人家说得也是在理儿。现在周文可是树敌不少,不说党务调查科那伙人,就是杀了的那些日本人,人家的后台就真的会忍气吞声?还说不准会不会有合帮的漏网之鱼寻思报复。 看着三人都表示同意,周文也只好苦笑着答应下来。心里一阵腹诽道:“自己使唤一下自己师弟这是招谁惹谁了,怎么一个个的都打抱不平。晓平师弟懂事能干,长得又清朗秀气,他招人喜欢我没意见。合着我就不招人喜欢了?我虽然长相不如妙花和田伯光那般妖孽,但比起前世也是英俊潇洒得多了去了,不敢说人见人爱,那也是花见花开的主儿。 第215章 讲课 周文接着开口说道:“刚才师兄和山子哥都问我为什么会那么急着编组部队,不急不行啊,明年年初有可能就要上战场了,这事儿也是只能你们几个知道就行,我也不能很确定,但是有备无患总是好的。” 妙花和高小山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妙花抢先问道:“你说有那肯定就没跑了,只是怎么现在一点儿都看不出来呢?和谁打?在哪里打?” 周文看着高小山和妙花神秘地笑笑说道:“天机不可泄露啊,我只能告诉你们是和小日本打。” 这下连老吴叔都坐不住了,开口问道:“书生,是不是你说的那场大劫难要开始了?” 周文赶紧解释道:“不是,这次只是一场局部的争端,但也是一场残酷激烈的战斗。我想带着兄弟们和那些新兵亲眼去见识什么才是现代化的战争,另外就是尽我们所能,让日本人知道什么叫痛,我们要去了解敌人并打痛敌人。” 周文停了一下,严肃地看着妙花和高小山说道:“这一次不同以往,咱们不是打内战,是中日之间国战的序幕,是一场你死我活的战斗。战场上只有一个宗旨,那就是不择手段地杀气敌人。不能抱有任何仁义之心。” 周文说到最后的时候,语音中都仿佛带着阴冷的杀气。把拿着黑板才进门的张晓平都吓了一跳。 张晓平边放下黑板边说道:“师兄,兄弟你们听说你要讲战术课,都想来听一听。让我问你行不行?” 周文笑了起来,说道:“这是好事儿,兄弟们愿意学习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同意。只是这办公室就小了。我看咱们还是去会议室吧。干脆,你再去把那些新兵连的排长以上军官都叫上,愿意来的都来听一听。” “好嘞。”张晓平又把黑板抬起来走了出去。 周文转头看着几人说道:“打战的事暂时不要跟兄弟们说,咱们知道就行。现在走吧。” …… 半小时后,会议室已经坐满了上百人,还不断有人涌进来,没有座位的就干脆站着。但是都很自觉有序,会议室挤而不乱。看样子那些新兵士兵也有很多摸了进来。周文也不以为意,说明这些兵的学习积极性很高,这是要鼓励的。又稍等了几分钟后,周文就在台子上的黑板上用粉笔写下两行字,第一行写着诸兵种合成作战,第二行分别写着步兵、飞机、火炮、坦克。 这时高小山他们都坐在台下第一排,手里都拿着记录本和笔,等着周文讲解。 周文写完后指着第一行字高声说道:“兄弟们,今天我要给大家讲述的是一种当代最先进的战术思想,也是我们将要训练的科目,叫诸兵种合成作战。” 接着有指向第二行字说道:“诸兵种合成作战就是把坦克、飞机、火炮和步兵结合为一体,为完成某一个战役目标,在统一的指挥下协同作战的作战模式。这种模式的优势是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最快的速度,在计划的区域内对敌人实施突然的、猛烈的的打击,并迅疾地向敌人的纵深发展……” 周文在黑板上用图画直观地向队员们展示了诸兵种合成作战模式下,立体交叉打击的细节。比如飞机火炮怎么协同,坦克步兵怎么协同,什么是分割包围,什么是纵深突击等等。这些观点都是前世随便一个军迷都知道甚至研究过的,但是放在今天却是相当超前和新颖。当然就给队员们带来了很多困惑和不解。 周文说完后,就喝口茶润润嗓子,耐心地等着队员们记录和理解。不断有人举手提问,周文都一一做了解答。 这时,高小山举手提问道:“书生,俺就问两个问题,一个是现在日本军队已经能够做到这种战斗模式了吗?第二个是俺们没有飞机和坦克,怎么才能运用这种模式?” 周文大声说道:“这个问题问得好,首先我们来了解一下日本军队的构成,日本军队常设的最高独立作战单位是师团,咱们就拿他最强的甲种师团来说。一个师团下属四个步兵联队,另外还有炮兵、骑兵、辎重、工兵各一个联队,总数两万八千人左右,有36门75毫米口径的野炮或山炮,还有12门105毫米榴 弹炮,卡车方面最多有100-150辆卡车。兄弟们,你们看看,在诸兵种合成的配置里面,他们少了什么?” 台下有队员回答道:“飞机和坦克。” 周文说道:“回答正确,日本军队的飞机和坦克是属于战略一级的编制,平时并不部署到师团一级,编制都没有,那还谈什么诸兵种合成?当今世界上真正能够具有诸兵种合成作战理念和配置的国家只有两个,一个是苏联,一个是德国。” 看着台下有人笑了起来,周文又接着说道:“日本虽然还没有诸兵种合成作战的思想和战术,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和武器装备还是远远超过了我们国家的军队,而且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战争,他们的飞机和坦克一样也会开到战场上来。到那时,虽然他们没有合成作战的意识,但是已经有合成作战的实质和配置。这已经足够对我们的军队形成全面压制的优势。你们知道我们中央军一个军有几门100毫米以上口径火炮吗?一门都没有。即使是75毫米山炮也就是十几门,还不是每个军都有。” “啊……”台下一片哗然。 周文接着说道:“未来会不会有我不知道,现在确实是没有。兄弟们,这就是我们国家和日本的差距,这是国力的差距。但是战争从来不是以哪一方的装备优势来决定胜负的,不然的话,大家都别打仗了,数数双方的火炮、飞机、坦克就可以该回家的回家,该找妈的找妈。” “哄……”台下一片笑声。士兵们刚才的担忧和难受消除了大半。 周文说道:“决定战争胜负的是人不是武器,只要咱们全国四万万民众团结一心,不怕牺牲,一样可以打败任何侵略者。好了,刚才说的那些是让你们了解和重视对手,但绝不是害怕对手。下面我们来说说如果没有飞机和坦克,咱们怎么样来实施诸兵种合成作战。” 第216章 我们的诸兵种合成作战 周文说到这里,在黑板上把飞机和坦克擦掉,在空白处又写上了机枪和工兵几个字。拍拍手上的粉笔灰,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观察了一会儿台下的动静。 只见高小山和妙花都是若有所思地盯着黑板看,其他队员也是开始小声议论起来。周文就是要让他们开放思维,按照之前的讲课,去构想自己心目中合成作战模式,然后在结合下面的讲解,就能把讲课的效果最大化,深深印刻在他们心里。 等了一会儿后,周文接着说道:“我们这支部队规模不大,未来也不可能再扩大规模了。战场规模也就受到了限制。只能是小规模、局部区域的战斗。我们就因地制宜,在现有的装备和规模上构建我们小规模的诸兵种合成模式。这种模式有下面几个特点: 一是灵活机动,因为规模小,可以随时根据战场态势进行兵力配置。如果是苏联和德国的集团军规模的战斗,已经按计划把兵力都部署好了,一旦发现战场态势需要调整,那么多的兵力和坦克火炮,调整的难度就很大。 二是火力猛,打击范围集中,打击距离远。可以在短时间内给敌人造成大量杀伤。兄弟们想想,我们马上改编的部队加上佣兵团也不过一千多人,也就是相当于日军一个大队的兵力,一个大队的日军也只有正常射程不到1千米的2门70毫米步兵炮,即使加装抛射药包,射程也不超过3千米。还有几十具射程不到300米的掷弹筒,重机枪12挺。但是我们将要配置的射程达6千米的75毫米山炮就有6门,81毫米迫击炮18门,重机枪36挺。这样的火力对付日军一个大队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三是兵种配置合理齐全,咱们虽然才有1千多人的兵力,但是其中包括了山炮兵,迫击炮兵、机枪兵、突击兵,狙击手、精确射手、反坦克兵、步兵、工兵、通讯兵和后勤兵。这些兵种如果能训练得协同一致,如臂使指,咱们的诸兵种合成作战模式就基本成型了。” 周文接着又图文并茂的详细讲解了各个兵种的职责和作用。进攻时怎么配置,怎么打,防守时又如何应对。机枪如何防空,山炮和迫击炮的使用等等。 最后周文讲得嗓子都冒烟了,才意犹未尽地喝口水灭灭火。总结道:“兄弟们,今天我只是把诸兵种合成的理念告诉了你们,让你们知道下一步训练目的和意义。但是,我需要强调的还是那句话,战争从来不是以哪一方的装备优势来决定胜负的,靠的是人。没有坚强的意志、不怕死的精神、精湛的军事技能和灵活运用战术的头脑,再好的装备也是白搭。 咱们下一步的训练分两个阶段,三个月的兵种技术训练,三个月的合成协同训练。我希望兄弟们,特别是新兵兄弟们,一定要发杨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多动脑子,积极主动地投入到训练中去。我们每个星期都要进行一次考核,各级军官要发挥带头作用,训练成绩好的要主动帮助暂时落后的。进了这个军营,大家就都是兄弟袍泽,都是把自己后背交给对方的生死战友,一荣俱荣,一毁俱毁,我希望你们牢牢记住。今天的讲课就结束了,以后,我还会给各个兵种都进行不断的讲解和组织讨论,现在下课。” 就在周文刚说完后,只听高小山刷地站了起来,高声说道:“全体都有,起立--敬礼!” 只见台下一百多人齐刷刷站了起来,对着周文立正敬礼…… 其实周文之前的计划,明年只是佣兵团去上海参战。并不是那么急切地要调警卫队和保安队参加战斗。但是考虑到现在距离未来抗战还有将近六年的时间,这么长的时间跨度如果只是训练不参加战斗,没有明确的目的性和团队凝聚力,士兵的心里和精神都容易出现问题。 再加上周文现在资金充足,本来考虑以后慢慢购买和装备的先进武器现在已经不是问题。所以他才决定带领所有新兵都上战场。只有亲身经历过战场上的流血和牺牲,体验过敌人的残酷和凶恶,战友间相互依托生死的情义。再用不断的胜利树立信心,这支部队才会凝聚起钢铁般的意志,建立起一支部队独有的铁血军魂和风格。这样的精兵即使是在和平年代,也依然有目标和极强的荣誉感。就会变成一支打不乱、拆不散的钢铁团队。 而且周文也有自己的考虑,那就是这支部队必须以一个完整的独立单位进行作战为先决条件。决不投入那种相互消耗兵力的阵地战。要知道对手可是这个时代真正的亚洲第一强军,掌握着战场上的绝对制空权和制海权。天上飞机轰炸,地上有绝对优势的火炮和坦克支援,还有黄浦江上诸多军舰的大口径舰炮支援。随便一艘巡洋舰上的火炮口径都是200毫米以上,一颗200毫米榴 弹的密集杀伤范围50多米,杀伤半径400多米。佣兵团队员们武功再高,技能再好,在这些战争机器面前也跟普通人毫无差别。 只是周文知道一二八淞沪抗战的国军总指挥是张长官,和周文有了中原大战时期长达半年的合作经验。他可是深知佣兵团的战斗方式和作用的,绝对不会把佣兵团当普通军队使用。不然周文这种连地方部队都称不上的警卫队和保安队,有什么义务和能力上前线参战。 而且周文深信,只要届时给张长官发份请战电报,他无论如何也会想尽办法让佣兵团参战。中原大战时佣兵团表现出来的战力、战绩和战斗方式已经深深震撼了他。这种力量如果用在合适的地方和合适的时间,是能够改变战场态势的,周文想不出张长官有什么理由会拒接。他不但不会拒接,而且还会给予周文很大空间的自由发挥和选择的权限。这才是周文决定带队参加战斗并有把握带领大部分人平安归来的底气所在。 第217章 编制 接下来几天,经过周文和高小山、妙花的仔细挑选,终于把警卫队和保安队的兵种编制确定下来。 警卫队队长曾二牛(暂代)因为曾二牛现在要长期在省党部蹲守值班,所以将来有合适的人选还要调整。 警卫队下辖迫击炮连、重机枪连1连、步兵1连和通讯排。具体配置为: 迫击炮连连长设3个炮排和一个运输步兵排。装备法国81毫米勃兰特MLE27迫击炮18门。6人一门炮组成一个炮组,设炮长(主炮手)、副炮手、观察手各1名,弹药手3个。一个班两个炮组,一个排3个班,另设排长、副排长、观察手和传令兵各一,共40人编制。一个连3个炮排。 运输步兵排编制3个班,每班10人,另设排长副排长传令兵各一共33人。 连部设连长副连长各1名,传令通讯兵3人,共5人。 整个迫击炮连人员编制一共158人。 这样编制的目的就是一门炮拆开来3个人背负,18门炮只需要54人,每人负重不超过20公斤。其他104人包括连长在内,行军时每人平均还可以背负3发重弹,每人背负也不超过21公斤,即使加上自身的其它装备,也不会超过30公斤。比如运输步兵排由于只是运输和警卫的作用,直接参加战斗的几率不大,就只配备一支晋造汤姆逊和四个备用20发直弹匣,再加上水壶和兵工铲,自身装备不超过10公斤。 这样的话,即使在强行军途中出现与敌人狭路相逢的意外局面,迫击炮连也可以就地投入战斗,并有300发重弹的瞬间投射能力。看清楚了,是重弹不是轻弹。法国81毫米勃兰特MLE27迫击炮独有的6.9公斤重弹的威力在中原大战时已经得到充分体现,18门迫击炮的一次重弹齐射的杀伤半径就可以覆盖1000平方米的范围。300发重弹已经足够维持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了。在有了射程更远的步兵炮后,周文已经看不上射程远但是威力小的轻弹了。 机枪1连设3个机枪排和一个运输步兵排,统一装备德国MG-13通用机枪18挺。5人一挺机枪组成一个机枪组,设主射手、副射手、观察手各1名,弹药手2名。配备高低通用三脚架一个。这种带伸缩的三脚架,放低就是重机枪,拉高就成为高射机枪。 一个班10人,一个排3个班另设排长副排长传令兵各1人,共33人。运输步兵排33人。连部设连长、副连长各1人,传令通讯兵3人。全连人员编制总共137人。 步兵1连下设3个突击排和1个步枪排,突击排分3个班,每班10人,装备8支晋造汤姆逊冲锋-枪和1挺MG-13轻机枪,另设排长、副排长、传令兵各一人,共33人。 步枪排也是分3个班,每班10人,装备太原产的65式半自动步枪(太原产的半自动步枪被周文以口径命名为65式,以便和德国产的G-31有所区分)8支和1挺MG-13轻机枪,另设排长、副排长和传令兵各1人,共33人。 连部设连长、副连长各1人,传令通讯兵3人。全连人员编制总共137人。 通讯排分四个班,每班12人,另设排长、副排长和传令兵各1人,全排编制共51人。配备4部电台和40部电话,根据战时需要还可以再作调整。 警卫队满员是550人,还剩下67个训练成绩相对次一等的编入新成立的后勤连,归老吴叔管理。 离石的保安队队长张安(暂定)张安还要驻守离石负责县区的治安,而且根据训练的情况看,张安人虽然可靠老实,但是不适合做军事主官。 保安队下辖山炮连、机枪2连、步兵2连和一个工兵排。 机枪2连和1连的编制一样,都是18挺德国G-31通用机枪,总数137人。 步兵2连的编制总数还是137人,但是编为2个步枪排和2个突击排,因为保安队招的猎户比较多,训练下来步枪打得准的人实在是多,用在突击排就可惜了,于是周文就多编了一个步枪排。 山炮连设3个炮兵排和一个运输步兵排。装备法国施耐德S.E.L.步兵炮6门,18人为一个炮班,设班长(炮长)、副班长(副炮炮长)、观察员各1人,弹药手15人。 2个班为1个排,设排长、副排长、观察手和传令兵各一,总数也是40人。 运输步兵排编制3个班,每班10人,另设排长副排长传令兵各一共33人。 连部设连长副连长各1名,传令通讯兵3人,共5人。山炮连人员总数158人。 在没有汽车和驮马的情况下,一门炮可以拆为12个部件由人背负,6门炮需要72个人背负,全连还有83人,每人平均还可以背负每发6.3公斤重的3发炮弹,每人背负也不超过20公斤。在徒步行军时一共可以背负249发炮弹,每门炮有近半个基数的炮弹。应对一场小规模战斗也足够了。当然这些情况都是在极限条件下才会出现,现在周文可不缺汽车和驮马。 工兵排就是以王国柱和李大贵为首的那些矿工,经过半年的军事训练后已经胜任基本的工兵任务。现在主要能做到障碍爆破、修筑工事、架设简易桥梁,并熟练运用现有的步兵武器。 周文现在也没有好的工兵教官,他自己对工兵的理解都一知半解,目前只能从体能和军事技术方面入手,以后他打算从德国请个工兵教官来训练。因为他知道工兵在一只队伍中的作用是不可替代的。 目前工兵排分为4个班,每班12人,在加上排长、副排长、传令兵各一人,总数51人。装备为每人一把德造驳壳枪,一把德造工兵铲、一把伐木斧。每个班配伐木长锯两把。行军时还要携带各种长短钉子,炸 药雷 管若干。地 雷这些现在还没有,也就谈不上什么排雷布雷,因为这个时期的地 雷周文也不是很懂,买来了容易出事故。但是用手榴-弹做诡 雷下一步周文准备教会全体队员和士兵。 保安队编组完后还剩余67人,这些人大多是离石县城那些富商乡绅的子弟,周文就干脆把他们编为一个守卫连,张安兼任连长,负责离石县的治安。 第218章 好枪 太原城南方的一座寂静的山谷里,清晨的微风轻轻拂过,东边绽放的阳光稀稀疏疏透过高大古朴的松柏叶子落在地上,把这一片山地变成了一副光绿交错的图画。一道清澈见底的涓涓小溪,把山谷分为了东西两半。 这时,西面的山坡松林中,从一处茂密的灌木丛里缓缓伸出了一支枪管,枪管被一层绿色的布条紧紧缠裹着,和灌木叶子混为一体,在阳光照射下毫无任何金属光泽显现,就仿佛是一根掉落在灌木中的树枝,只有那黑洞洞的枪口在散发着阴寒而暴戾的杀气。 如果你就站在旁边,顺着枪管向里看,就会发现一个从头到脚被一件花花绿绿披风覆盖着的人,正趴在草丛中,用安装在枪身上的瞄准镜仔细地搜寻着,仿佛要把300米外对面山坡上的每棵树,每个草丛都要当做射击的目标。每隔不到一分钟,就停止搜寻继续小心地潜伏一段时间,然后再开始新一轮的动作。 这时,远方隐约传来了打雷般的轰鸣声,树林里的小鸟们被惊得纷纷展翅高飞,但是当它们在天空上盘旋观察许久之后,大概是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就一只只又回到了树上,只是树林里开始出现各种清脆的鸟鸣,好像在互相提醒着:兄弟姐妹们,都多长个眼儿,一有不对咱们就溜--不对--就飞。 灌木丛中的枪手却是毫不理会远方的炮声,依然一动不动地耐心搜寻或是潜伏着。忽然,一声急促的风声从他的头顶飞过,一颗子弹击中了他身前的一颗大树,有一人粗细的树干微微震动了一下,几片树叶从他头顶落下。微微的一声叹息从他嘴里传出,他慢慢地坐了起来,居然是个浓眉大眼的少年,头上带着顶蒙着同样是迷彩布料的钢盔,钢盔上插满了树叶枯枝,看上去就像一蓬蓬松的杂草。只见他动作有条不紊地收拾身边的水壶和身上的披风,只是眼睛里透出了几许沮丧的神色。 不多时,一个同样披着迷彩披风带着迷彩钢盔的人,背着枪小跑着出现在他眼前。“晓平,这次其实已经不错了,花了我整整两个小时才发现你。” “那还不是被你发现了。师兄,你说怎么我就一次都赢不了呢?”说话的正是张晓平,那能够次次战胜他的,在佣兵团也只有他师兄周文了。 周文在张晓平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他略显沮丧的表情,不禁笑了起来,抬手揉揉他的头说道:“这次师兄我是取了个巧。其实你隐蔽得已经到位了,这次没有在树下,没有在障碍物后面,就这么个窄小的灌木丛,我都没想到。如果不是你的瞄准镜反了一下光被我捕捉到,今天说不定就是你胜了。在伪装上面你已经不输给任何人了,今天输的是经验。” 张晓平听了后,本来暗淡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想了一会,又看看四周地形和天空,恍然大悟道:“我说师兄你怎么会挑在东面,原来就是等着太阳照过来,我的瞄准镜被太阳照到就会反光。我就说这个地方一点儿都不显眼,像这种灌木丛,这边山坡上怕有几百个,就是凑近了挨个儿找,那也不一定能发现我。可是瞄准镜会反光我就想不到了。” 周文笑着说道:“这种经验本来在你第一次使用瞄准镜的时候就可以告诉你们,但是我还是觉得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会留下深刻的记忆,将来不会再犯同样错误。这不怪你,你们都是第一次使用瞄准镜,以后只要注意到了,就不会再被人轻易发现。” “嗯,我知道了,只要不让阳光直接照在镜子上,那就不会反光了,这个方法就很多了。师兄,下一次你就没那么好赢了。” 周文欣慰地看着这个师弟,真是个聪明孩子,一点就透啊。 然后他拿下了背在背上的步枪,只见这把步枪居然比张晓平手上的步枪还要长,主要是枪口套着个长长的圆筒,枪上也装着瞄准镜。周文爱生生地摆弄着枪感叹道:“毛瑟公司可是真够朋友,这枪的性能可以说是超出了我的设计要求。德国制造必属精品这句话真不是吹的,我说晓平,我刚才那一枪你能大概判断出是那个方位吗?” 张晓平想了想说道:“除非我站起来看一下枪眼,不然距离太远,真还不好判断。我这边一点儿枪声都听不到。” 周文说道:“这就是这枪的厉害之处了,装了抑制器后一点儿都不影响精度,500百米之内真是指哪打哪,100米外根本就听不到什么枪声了,以后长枪组的队员们的射程范围可就大了,我看500米以内都基本不会落空。你以后也带一把,两把枪换着用。” 张晓平摇摇头说道:“算了,我还是用这把狙-击枪,已经完全习惯了这枪的弹道和射击方式,再说我用六倍镜可以打到700米的靶子,500米以内还是交给山子哥他们吧。但是那个索米冲锋-枪我倒是可以带一支。师兄,那枪真的是好,用那个玛格南子弹打300米以内目标我有把握每个短点射都能命中,遇到特殊情况,近距离我也能快速精确射击。” 原来,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1931年的9月初,周文委托曼德尔在德国采购的大批装备以及毛瑟公司偿付周文的专利费用特地生产的200支G-31半自动步枪;10支PzB-31反坦克枪;30支德国鲁-格P08炮兵型手枪;10支毛瑟G-98标准型狙击用步枪;还有100支索米冲锋-枪和周文紧急追加采购的50挺MG-13机枪已经于8月初全部从上海运到了太原,加上配套的弹药和配件,整整装满两个火车皮。 所谓好事成双,到了8月中旬,小亨利从法国采购的法国S.E.L.步兵炮和法国81毫米勃兰特MLE 27迫击炮也到货了。这下周文的装备全齐了,算算时间距离明年1月份还有5个月的时间,周文带领佣兵团和所有附属部队马上就投入到了全天候的训练中。今天就是周文和张晓平使用新枪进行狙击训练。 第219章 换装 新装备到了以后,周文马上就分配下去,让兄弟们尽快适应新装备。之前警卫队和保安队已经在清河滩训练场集中训练了一个多月。两个机枪连以及山炮连和迫击炮连的训练很见成效。由于周文他们从兵工厂运出来的子弹和炮弹数量很多,在实弹射击方面基本是不限量的供应,所以在炮击和机枪射击的准确度方面进步非常大。换装新装备后,很快就熟悉了各种操作,第一次实弹射击就打出了令周文非常满意的成绩。 步兵连除了机枪外,其它装备周文并不准备给他们换装。因为没必要。明年周文虽然会带一部分表现优秀的步兵参加淞沪抗战,但是并不打算让他们直接上第一线作战,他们的任务是作为炮兵连和机枪连的守卫部队。两百多个毫无作战经验的步兵,哪怕是训练得再好,开到淞沪抗战这种规模的大战场上,稍不留神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这种牺牲是周文接受不了的。 明年的战场上,佣兵团必然还是作战的主力,但是两个炮兵连和机枪连只要运用得当,也会发挥很大作用,可以说有了强力的火炮支援,佣兵团可以选择的战斗模式将会更多,更灵活。 周文的计划是,山炮连和迫击炮连要作为佣兵团偷袭和突击敌人的强力后盾。而且只要保持一定交战距离和灵活机动地转移阵地,他们的损失和牺牲可以保持在一个可控的范围。 两个机枪连的主要任务其实就是防空,这就是周文要为机枪连配备通用三脚架的原因。这个时期日本轰炸机的时速一般就是200多公里,而且投弹要保持命中率的话,高度一般都在300米甚至更低,这个时候只要机枪手有一定的射击经验和统一的指挥,几十挺机枪构成的防空火力网将是致命的。 关键是MG-13机枪比那些马克沁重机枪轻便得多,打了就可以马上转移,不容易遭到敌机和敌方火炮的报复。也就是相当于防空游击队,占了便宜就跑,下一次又到一个你意想不到地方打击你。这和佣兵团作战理念是一致的。 佣兵团则是全体鸟枪换了炮,其实也不能说是鸟枪,之前的装备水平已经算是国内最先进的了。这次换装的装备实际上已经代表着这个时代世界最先进水平。 长枪组所有队员都人手一支德国制造并安装了抑制器和2.5倍瞄准镜的6.5毫米口径G-31半自动步枪。有人不理解,为什么不给队员们装上4倍瞄准镜,那不是看得更远更清楚吗。经过队员们多次试射才发现,4倍瞄准镜在枪管无依托情况下非常不容易瞄准。而精确射手必须保证任何射击姿态都要快速准确地命中目标,不可能让你在任何环境下都从容架枪射击。而2.5倍瞄准镜无论是站姿和跪姿射击都相对更容易锁定目标,特别是近距离目标。 这可是周文从前世得来的经验。这也是精确射手和狙击手的区别。狙击手的作战方式经常是在战场的一定区域内自由行动,自己需找适合的猎杀目标。要求是伪装、潜伏、远距离狙杀。为保证一枪致命,往往都需要充分的准备和精细瞄准,一般都是在有一依托架枪的环境下射击,可以使用4倍、6倍甚至8倍瞄准镜。比如后世的很多狙击-枪就都配备了两脚架。 精确射手则是伴随着步兵行动,战斗在第一线,接敌的距离相对较近。需要具备仓促情况下开枪就能毙敌的能力。所以精确射手装备低倍数的瞄准镜更能发挥战斗力。当然,佣兵团的这些精确射手放在一般部队那就是超强狙击手的存在。所以在佣兵团团队协同作战时他们是精确射手,但是分散出去自由猎杀时,他们就是不折不扣的狙击手。 不过也有少数高手装备4倍镜同样能轻松自如地用各种姿态准确而快速地命中目标。周文自己就能做到,所以全队只有他的G-31步枪是安装了4倍镜。高小山和田伯光都不行,用是能用,但是出枪速度就慢了,不划算。 而且瞄准镜一旦用顺了,可不是说换就换的,那需要重新校枪归零。瞄准镜归零的意思就是在一个常用的射击距离将瞄准镜的分化线中心点与弹着点重合。通常枪械配上瞄准镜之后需要校枪,这样在这一特定的距离上瞄准点所瞄的地方就是子弹命中点,归零距离之外的目标需要通过估算距离然后使用瞄准镜上面的调节旋钮做进一步的调整。 设置归零初始值的做法可以作为参考值方便因为目标远近和风向大小重新修改调节量或者估算偏移量。设定100米为校准标准就是设定瞄具归零值,调节设定的100米距离弹着点误差的整个校准过程叫做归零。 就是这个在后世看来很简单的常识,周文却是花了不少力气才教会了所有人。所以使用带瞄准镜的狙击-枪可不是一把步枪装上瞄准镜就可以打准的,还要经过校枪设定归零值,并且需要在训练中熟悉各种距离的瞄准和射击。真正的高手,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一般都不会使用别人的步枪。 步枪组每人还有一支索米冲锋-枪作为副枪,远战近战都有强力武器。这也是周文参照1939年苏芬冬季战争中脱颖而出的一代狙神西蒙.海耶在战场上的标配,一支芬兰产的莫辛纳甘步枪和一支索米冲锋-枪。他在不到四个月的时间里,就用芬兰版的莫辛纳甘步枪射杀了542名苏军,还用索米冲锋-枪打死近200人。 最让人震惊的是西蒙.海耶是不用瞄准镜的,主要原因是苏芬战争主要是在冰天雪地的森林里作战,受地形视线所限,狙击距离一般不会太远。还有就是在雪地里用瞄准镜更容易反光被敌人发现。当然,最重要的是专业猎人出身的西蒙.海耶的超神枪法和过人的心理素质。 第220章 铁牛的专业武器 周文并不奢望能超过西蒙.海耶在4个月内狙杀542名敌人的记录,因为佣兵团的作战特点决定了他不可能在长达4个月的时间里没日没夜地呆在战场上做一个专业狙击手。但是狙杀总数超过这个狙神的信心还是有的。毕竟抗战是打了整整八年之久,八年的时间击杀542名以上小鬼子的把握还是很大的,不仅仅是他,包括张晓平和高小山他们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都有可能打破这个记录。 周文给长枪组配备索米冲锋-枪的另一个原因就是长枪组在必要的时候,也要作为突击组的后备力量,反正所有的战术科目都练得很熟了,每个队员的角色都可以灵活转换。这两年以来,实际上队员们不但刻苦加强自己的专长的训练,其它武器的训练也没落下。现在随便一个队员拉出去,都是合格的机枪射手和迫击炮手。 突击组的装备是一支索米冲锋-枪和一支鲁-格P08炮兵型手枪,两支枪的子弹都是使用9毫米子弹。手枪平时用容弹8发的弹匣,必要时就换上32发容弹的弹鼓。周文已经测试过,带消音-器的鲁-格P08炮兵型手枪100米距离内可以直接命中目标头部,而且消音效果非常好,近距离就听到“咔!”一声像是细竹子折断的声音,20米外就完全听不到了。 机枪组还是每人一挺MG-13机枪和一把柯尔特M1911手枪。 火炮组是两门法国81毫米勃兰特MLE 27迫击炮,每个成员还配备一把柯尔特M1911手枪。只有许大成这个夯货非要一只索米冲锋-枪背在身上装酷,反正这家伙现在身高体壮,已经是佣兵团第三号骡子了,周文也只好由他。 10支毛瑟G-98标准型狙击用步枪目前只有两个人装备,就是周文和张晓平。只是周文平时的主枪依然是带4倍镜的G-31半自动步枪,周文测试过,他自己使用4倍镜G-31半自动步枪最远可以打到600米的目标,这个距离以内周文可以把G-31的精准和连续射击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再远的目标就要用带6倍镜的毛瑟G-98标准型狙击用步枪才有把握。现在周文和张晓平使用带6倍镜的毛瑟G-98标准型狙击用步枪,都能够击中800米距离的靶子,900米就不行了,这和射击技术无关,是枪的问题。 周文估计要等到毛瑟 98K狙击型步枪问世,才有可能打到1000米距离的目标。那起码还要等几年。 至于PzB-31反坦克枪,现在只有体净和铁牛两个人形骡子使用。体净就不用说了,射击天赋虽然一般,但是耐不住几万发子弹的喂养下来,现在用带着2.5倍瞄准镜的PzB-31反坦克枪打500米距离以内的大型目标(汽车和装甲车等)还是很靠谱的。铁牛和他不同,这家伙虽然牛高马大,但是在步枪射击上还真比体净要强上不少,之前周文就是一直用毛瑟步枪在培养他的射击经验和枪感。现在用上2.5倍瞄准镜的PzB-31反坦克枪还真叫绝配了。 本来周文的反坦克枪就是转为铁牛贴身打造。德国制造的PzB-31反坦克枪虽然还是沿用了周文的设计,但是材料可就和以前的大象枪是天差地别,虽然还是13.2毫米的口径,但是枪管使用了最新技术的铬镍合金钢,大大提高了枪管的耐久度和精准性。枪口装上了高效坚实的退制器,再加上半自动模式和复合减震枪 托的设计,枪 托底板还加装了加厚橡胶缓冲垫。射击时的可感后坐力已经很低。 铁牛基本上连续射击100发以上才会感觉肩膀稍有不适。普通士兵也能连续射击二三十发子弹。不会再出现一战时左肩一枪右肩一枪就要进医院的搞笑场面。 装上2.5倍瞄准镜的PzB-31反坦克枪带5发弹匣全重17.8公斤,枪长1.8米,枪管后端安装着可折叠两脚架。枪身侧面还安装着一个提手把,在战斗中可以单手提着枪迅速转移阵地。从下方的弹匣入口用5发弹匣装弹,也可以从上方的抛弹口装入单发子弹。 而且毛瑟公司也没有小家子气地还使用一战时的钢头穿甲 弹,而是重新设计了新的钨芯穿甲 弹和穿甲燃烧-弹,钨芯弹在300米距离上就可以击穿日本现役任何坦克的正面装甲。用穿甲燃烧-弹则可以在500米就击穿日本现役任何装甲车的正脸。 铁牛就是以后佣兵团的专业反坦克枪手,体净则是可以客串很多角色,在需要时他也是一个全能的突击手,又是张晓平的观察手,将来周文还有一款心仪的武器专门为他而设,但是现在这款武器还没出世,天机不可泄露,呵呵! 至于附属部队现在还没必要配属反坦克枪,以后周文还是考虑要成立一个反坦克排,2-3人组成一个反坦克小组,一个射手一个弹药手和一个观察手。但是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没有时间来挑选训练人员了。打坦克可是个技术活儿,自己现在都没怎么弄明白呢,还需要继续训练摸索,在明年的战斗中先拿小鬼子的坦克来试试手。再说这枪可贵重得很,现在只有十支,要装备也要等下一批的采购了。 周文其实还有一个小心思,就是在这次战斗中检验这枪的优缺点,再根据实战效果提出一些合理建议和改进,争取下一批货还免费,反正人家毛瑟公司可是讲究人不是。 现在佣兵团只有体净和铁牛两个能够扛着把反坦克枪还携带着50发13.2毫米子弹,顺带着每人还背着把索米冲锋-枪和两个备用弹鼓,体净甚至还能在背包里再揣着10个手榴-弹。再加上随身的其它准备,总重量达到60公斤以上居然还能跑30公里越野前两名。 佣兵团也就周文和妙花两个的负重能力勉强能和他们比一下,其他人即使是公认的第三号骡子许大成和他们都是起码10公斤以上的差距。但是谁敢叫周文和妙花是骡子的,你站出来试试…… 第221章 一个计划 对于佣兵团来说,一个40多人的小分队,有两把非常靠谱的反坦克枪已经足够了。其实大多数情况下反坦克枪可能是用来射击敌人的卡车和装甲车以及一些固定火力点,因为日本军队在坦克的使用上一贯是比较保守和吝啬的,基本不会出现坦克集群冲锋的情况。在周文了解到的一二八淞沪抗战中,往往几辆日军的薄皮装甲车就已经让中国军队束手无策,大多数情况下都是用集束手手榴-弹进行近距离爆破,在装甲车上少说也有三挺机枪扫射的情况下,伤亡之大可想而知。 同时周文还委托太原专为军队生产服装的工厂,把德国M1918带内衬防弹钢盔全缝上了染了色的帆布外套,有效防止钢盔的反光。并在每个钢盔的外沿绕了一根松紧带,可以方便地插入杂草和树叶,增加伪装。 另外还专门设计了军用帆布制作的作战背心。背心的胸前设计有两个插槽,下方至腰间都是弹兜。作战时可以把两个裹着厚丝绸特制的合金钢板插入胸前插槽,和下方的各种装满弹匣的弹兜组成一件简易防弹衣,可以相对有效地防护胸口和腹部。 这也是周文为了在大战中减小佣兵团的损失所能做到的最大努力了。虽然现在离石钢铁厂的合金钢板没开始成产呢。但是在三大家的大批技术人员进入后,几个厂的建设已经基本完成,特别是钢铁厂的第一炉钢已经顺利出产,合金钢的生产也很快就会有结果。 在山谷中又进行了几次对练后,周文和张晓平顶着中午的烈日回到了清河滩训练营地。当天下午,周文召集高小山和妙花开了一次小会,会议上讨论了下一步的训练计划后,周文把自己酝酿已久的一个计划说了出来。 一时间即使是性格沉稳的高小山也不由被周文的计划震惊得大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妙花则是倒吸一口凉气,目光炯炯地看着周文说道:“师弟,你确定不是开玩笑?咱们现在的家业,可真不缺这几个钱儿。这个风险可就有点儿大了。” 周文看看妙花又看看高小山,笑了笑说道:“怎么会开玩笑,再大的风险还能比得过上战场? 上战场咱们都不怕,还怕这个?再说了,这只是一个计划,又不是什么非得完成的任务。我也是去看看有没有机会,如果机会不好或是风险太大,咱们也没必要硬着来。” 高小山半天才回过神来,迟疑地问道:“阿文,你这真是要和日本人干上了?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原因?我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儿太突然,要不咱们再合计合计?” 周文心道:“果然还是山子哥了解自己,知道肯定事出有因。” 其实在三大家的60万美金入股后,周文短期内已经不缺什么资金了。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要发生的九一八事变,心里就是一阵窝火和憋屈。作为拥有后世记忆的一名军人,虽然无力阻止和改变历史的走向,但是如果不做点儿什么,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就过不去。 去东北前线参战是不可能的,去通知南京方面和东北军少帅更是属于异想天开,谁特么会相信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胡言乱语。即使以后应验了自己的推断,恐怕还会更是麻烦,说不定就被抓去当小白鼠给切了。 打日本银行主意的念头周文早就有了,目前北方最大的日本永金银行就在天津日本租界的旭街上,周文已经早通过刘若水搞到了天津市的地图。还多次以办理业务为名进入过设在天津的永金银行,又详细咨询过曾经代表伊藤商社在太原永金银行开户的田伯光。对永金银行的内部情况还是有一定了解。 既然是同一家银行,那么天津永金银行的人员结构应该和太原的没有多大出入。但是天津有日本租界,天津永金银行的业务量和现金储备是太原这边无法相提并论的。 对着自己最亲密的两个兄长,周文也不藏着掖着,就直话直说道:“师兄,山子哥,这个月日本人很快就要在东北动手了。我就是想乘着他们动手这几天,国内和国际上的目光都盯在东北的时候,狠狠地干他一票。” 妙花和高小山再次被周文的话所震惊,“什么?日本人要在东北动手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会是什么结果?东北军要和日本军队开战了?” 对妙花和高小山的重重疑问,周文只是长长呼了口气,轻蔑地抿抿嘴,然后冷冷说道:“开战?你们太高估了咱们这位东北军少帅了。这事儿过个几天你们就知道了,我估计全国乃至全世界的主要报纸都会报道。但是我就不说了,所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佛祖真的给我一个惩罚,我可受不住。”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妙花和高小山就不敢再问了。这佛祖的事情谁说得清楚,别到时候真给书生带来什么天降神罚,那可就麻烦了。 妙花想了一会儿,先说道:“如果小日本儿真是在东北动手了,那咱们的行动就有了名头,我倒是没什么意见了。只是天津那边咱们都不是很熟悉,怕是要早一点儿过去熟悉情况。难怪上个月你就把赵义和赵顺两兄弟给放回去探亲了,师弟你还真是走一步看三步,未雨绸缪啊!” 高小山则是接着妙花的话说道:“俺也没什么意见,抢银行这种事儿俺们都不熟,只能全听你的。就是希望阿文你量力而行,不要太过冒险。” “山子哥还真是实诚,如果抢银行你都熟,那我们也走不到一块儿了。这世界上抢银行除了美国黑帮,谁特么敢说熟。”周文心里暗笑道。 接着就笑起来安慰道:“山子哥,抢银行可是门技术活,我也不熟。但是我答应你,如果机会不好或是风险太大,我就立马撤退。这事儿就是能做最好,不做咱们也没什么损失,就当是公款旅游了。” 还没等高小山明白什么叫公款旅游,周文又开口说道:“ 这次行动不可能全体兄弟都去,我计划带着行动队全体,还有妙花师兄、晓平、大成和阿净。当然,田伯光也要去,他毕竟也在天津呆过一段时间,这次行动他可是要派上大用场的。如果顺利的话,他以后就可以当做自己人了。咱们这些人再加上熟悉地头的赵义和赵顺,天津就是龙潭虎穴,我们也能全身而退。” 这下高小山又傻眼了,他眨巴眨巴眼睛,愣了半响才说道:“那俺呢?俺又要守家啊。” 周文不好意思地说道:“山子哥,对不住了,如果咱们全走了,家里没个能拿主意可不行。大部分队员和新兵都要有人管着,只能是你留守了。” 高小山这下真急了,开口就说道:“阿文,咱们可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可不能你们去冒险,俺在家里闲呆着,你们行动时总要有人接应后路吧?这个俺可在行。不行就让老吴叔过来管几天。” 周文耐心劝解道:“山子哥,老吴叔那边我是打算先瞒着,知道这事儿的人越少越好。就是一起去的兄弟们,都要找理由先瞒着。不到行动的时候都不能说。如果咱们几个军事主官很长时间都不露面,我怕会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只有你在才能帮着咱们打掩护。虽说这事儿是打击日本人,可总归不是正路子,能不引起别人怀疑是最好。” 第222章 沉沦 1931年9月14日,坐落在天津日租界的旭街132号一栋三层洋楼前,走来了一个一身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只见他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习惯性抿着的嘴唇微微往上翘起,显露出卓尔不群的气质。 他看了看洋楼正面的永金银行几个金色大字,就昂首走进了大门。进了门后,也不见他有任何动作,就站在大厅的中间默默挺身站立着,眼睛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四处打量。 这时,已是下午时分,业务大堂里的顾客不是很多,柜台里的工作人员都注意到了这个英俊挺拔的青年。一个看似主管的三十岁左右身着职业装的丰腴漂亮女子,从柜台窗口的侧门走了出来,快步走到青年面前,微笑着鞠躬并用日语说道:“打扰了,先生。请问需要我帮忙吗?” 青年望着她微微一笑,笑容很温和,更有一番迷人的魅力,让那个漂亮女子看得都心神一动:“真是太帅--太有风度了!” 青年伸手从西装上衣口袋用两根手指夹着一张名片,轻轻递到女子面前,微微鞠躬,然后才用日语说道:“打扰了,鄙人武田枫,受家族所托,要到贵行办理一项业务,还请多多关照。” “家族?武田?”这个女子再联想到武田枫纯正的一口京都腔,马上就猜想到了什么。赶紧让自己的微笑更加舒展一点儿,再次躬身接过武田枫的名片,嘴里说着:“武田先生真是太客气了,您就叫我千惠子吧,我是大堂经理,非常乐意为您服务。” 千惠子把武田枫请到大堂右边的一排沙发上坐下,又让人上了茶后,才陪坐在旁,试探地问道:“不知武田先生需要办理什么业务?只要我们能做到的,一定尽力。” 武田枫脸上依然挂着和风细雨般的微笑,低声说道:“我接到家里的电报,近期需要到贵行办理一桩关于金条换现金的业务,由于数额有点儿大,所以我先期到贵行商谈,同时等到确定交易日期之后,还要贵行准备好足够的现金。其中可能涉及到美金和英镑,不知贵行……” 武田枫说到这里就意味深长地望着千惠子漂亮的脸蛋不说话,千惠子马上就明白过来,赶紧回答道:“当然没问题,永金银行和英法租界的银行都有来往,只要武田先生提前通知,换多少都可以。如果数额太大的话,我会让我们经理来直接和您商谈。” “怎么?难道千惠子一个大堂经理还说了不算吗?我可不愿意太过麻烦的程序。交易不应该是很简单的事情吗?到时候我就认可千惠子小姐你,其他什么经理的就不用麻烦了。”武田枫皱着眉头不悦道。 千惠子听了心里很是舒服,赶紧解释道:“谢谢武田先生的关照,但是银行的业务是有规定的,如果交易金额上5万日元的话,就必须由经理来商谈和决定,我是没有这个权利的,还请多多谅解。” 武田枫听了才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啊,那太可惜了。我到中国快两年了,在上海和北平都没见过千惠子小姐这样善解人意的日本女子,何况你长得这样美丽,能和千惠子小姐这样的人合作,肯定是一件让人赏心悦目的事儿啊!” 武田说完还很是欣赏地多看了千惠子几眼,千惠子被一个英俊男子这样的夸赞,虽是羞红了脸,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还暗暗嗔怪道:“这家伙,说话真是大胆,大概是在中国时间长了,想女人了吧。” 但是不知为什么,又不想马上就结束话题,就红着脸继续说道:“武田先生是京都人吧,出来两年,肯定思念家乡了。” 武田枫微笑渐渐收了起来,深邃的眼里透出一丝丝黯然,惆怅地长叹一声说道:“是啊!现在京都应该在下雨吧,这个季节是京都雨水最多的时候。如果能去先斗町的酒馆喝上一杯,再听着外面的雨声,那该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啊!” 看着武田枫黯然神伤的眼神,千惠子觉得自己心里突起莫名的难过,甚至升起了把眼前这个谜一样的英俊男人搂在怀里好好安慰的念头。不由得脱口说道:“武田先生,我知道福岛街有一家酒馆很不错,那里是在天津的京都人都喜欢去的地方。您去了可能会疏解少许思乡之情。” “哦……,如果千惠子小姐肯赏光的话,我倒是可以在你下班后请你去喝一杯。” 千惠子面对武田枫诚恳地邀请,脸上更红了,有点儿慌乱地说道:“不行的,那些酒馆都不适合我去的。还是武田先生自己去吧,我倒是可以为您带路。” 武田枫是日本人,当然知道这个时代的日本,女性的地位是很低的。像酒馆这一类的场所,是男人的专属场所,除了艺妓,女性一般是不能进入的。但是他就是需要个由头而已。 马上就说道:“请千惠子小姐这样美丽清雅的女子,当然不能去酒馆这种酒鬼云集的地方。我下榻在大和街的樱花酒店,酒店餐厅的料理相当不错。晚上8点钟,我在酒店餐厅等待千惠子小姐的光临。就这样吧,我就先告辞了。” 武田枫说完后不再给千惠子说话的机会,站起来很有风度地微微一鞠躬,就大步走出了银行大门。 千惠子有点儿迷醉地望着武田枫挺拔潇洒的背影,心里暗自道:“还真是个霸道的男人啊,不过这才是男子汉的气质。看着他的举止风度,应该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富家子弟,如果自己能再年轻几岁,嫁给这样的男人应该会很幸福吧。富家子弟就是有钱,居然住在租界里最高档的樱花酒店,那个地方自己也没去过几次。” 想到这里不禁脸上又是一红,转眼就看见柜台内的几个职员正在偷偷拿眼瞅着自己这边,特别是那个叫森田下义的下属,平时连正眼看自己的勇气都没有,只会偷偷摸摸的盯着自己的胸脯看,真是没用的男人。 当下就恢复了平时对待下属板着脸,冷冷的冰美人模样。“咳咳!”她轻咳了一声,看到三个手下都赶紧正襟危坐,这才上楼找经理大岛义仓汇报去了。如果武田枫所说是真,这种大额交易业务必须向经理汇报,最后还是由经理亲自出马才能操作。 在三楼的经理办公室,一个四十几岁一个半边头都秃了的胖男人正在伏案写着什么,听到千惠子在门口的报告声,抬起头微笑着说道:“是千惠子啊,进来吧。”说完笑眯眯地看着走进来的千惠子。这人正是天津永金银行的经理大岛义仓。 千惠子进来后就把武田枫的来访情况说了一遍,静静等待着。大岛义仓听完千惠子的汇报后,就收起了笑容,靠在椅子上沉思起来。嘴里还喃喃自语道:“武田枫……武田家族……京都……” 千惠子看着眼前这个闭目沉思的秃头男人,心里却是带着深深的鄙视和痛恨。想当年自己丈夫病逝后,这个丈夫生前所谓的好友,竟然趁自己举目无亲,在异国他乡彷徨无助之时,强行霸占了自己的身子。直到他的妻子从日本来到天津后,自己才终于脱离了他的魔掌。千惠子给他的定义是:一个性无能加畏妻如虎的丑恶男人。想到这里,刚才那个英俊挺拔,笑容充满男性阳刚魅力的身影悄悄在心底升起…… “千惠子……千惠子,在想什么呢。” 千惠子赶紧回过神来,不禁脸上一红,赶紧躬身应到。 大岛义仓没理会千惠子的失神,郑重说道:“武田家族是京都的名门望族,如果他们真是有大宗交易的话可不能怠慢了。他既然请你吃饭,那就去,把他的底给摸清楚了。然后明天请他再来详谈。这件事就拜托了。” 说完又色眯眯地上下打量了千惠子一眼。接着说道:“千惠子,这可是你的机会,能够被武田家的子弟看上,你以后难说就要飞黄腾达了,可不能忘了我们的情义啊。” 千惠子忍着身上被这个老色鬼看得起了满身的鸡皮疙瘩,急急就告辞出来,下楼去了。 …… 晚上8点正,在樱花酒店的二层楼装潢精美的餐厅里,武田枫坐在一个角落里的餐桌后,看见了刻意化了妆,换了一身浅黄色连衣裙的千惠子在侍者的引领下走了进来,武田枫微笑着站起来向她挥手示意…… 近两个小时愉快的晚餐,出身贫寒的千惠子已经被这个学识渊博,谈吐幽默又不失风度的英俊男子所深深吸引。这时的她就像是初恋的女孩一样盲目和执拗。只是觉得自己卑微的身份和偏大的年纪已经不配这种场景和情调,但是心里又是那么的不舍和留恋。一切就像是在做梦,只盼着这个美梦永远都不要醒来。这时的她已经深信这个男子的高贵身份和名门望族的背景。一般人家哪里有能力培养出这样一个充满内涵和风度的年轻男人。 当不知不觉,如在梦中的千惠子被武田枫带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理智告诉她不能在这样下去,这个美梦不属于她这样的人,但是在她想开口拒绝的时候,一个深深而厚重的吻封住了她刚欲张开的小口。 于是,千惠子就此沉沦在再一次的美梦中…… 第223章 贵族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千惠子就来到了经理室向大岛义仓汇报工作。千惠子把和武田枫交流的情况说了一遍,当然只讲了该讲的那一部分。最后说出了自己的判断:“经理,根据武田君的各方面表现,属下认为他是武田家嫡系的可能性非常大,而且他还透露,交易的那一天,主要负责人还不是他,是武田家一个更重要的人物。” 大岛义仓还是基本赞同千惠子的判断的,他知道在日本的社会阶层等级森严,一般的人想伪装贵族子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可以从谈吐、见闻、爱好及教育程度等方面就能做出基本的判断。 仔细思索了一会儿,大岛义仓就说道:“既然是武田家的重要人物,我们可不能怠慢了。你今天约他几点过来? 我可是有点儿急不可耐地想见识一下这个能让千惠子青睐有加的武田君了。” 说完还意味深长地看着千惠子红润光洁的漂亮脸蛋,心中暗暗吃味道:“看千惠子这容光焕发的表情,怕是昨晚就爬上那个人的床了吧?还真是会把握机会啊。看样子这个漂亮的女人以后跟自己无缘了。但是再你武田是贵族子弟,也是要喝自己吃剩的残羹剩汤,嘿嘿!想想真是让人舒服啊!” 千惠子被大岛义仓那猥亵的眼神看红了脸,不得不强忍着心中的腻味和不快赶紧说道:“嗨,他今天下午2点钟会过来拜访经理。”说完就鞠躬告退了。 下午2点钟,天津日本永金银行的经理大岛义仓终于见到了前来洽谈的武田枫。这次是正式谈判,所以大岛义仓和武田枫会面的地点设在了银行二楼的一间会客室。两人见面后就开始了一阵寒暄和闲聊。 大岛义仓刚好是在京都上过大学,两人自然而然地就聊起了京都的生活和景物。武田枫谈吐风趣又不失贵族子弟的矜持,每每提到京都的美景和美食,都是直指那些只有长期在京都生活过的人才知道的一些地道口味的小店,要么就是那些大人物们常去的高档场所,有很多都是大岛义仓听闻过但不够资格进入的场所。 随后,大岛义仓又隐隐提到永金银行的大股东伊藤世家的一个高层人物,上个星期来中国视察的事情,武田枫闻言后大喜道:“什么?伊藤勇毅叔叔来中国了?那可是太好了。伊藤家和我们武田家是世交,他会来天津吗?这次如果能够见到伊藤勇毅叔叔,那可是我来到中国后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大岛义仓有点儿尴尬地说道:“不好意思,让武田君失望了。伊藤大人只是在上海停留了两天就回国了。” 武田枫满脸失望之色,喃喃道:“那真是太可惜了,如果能见到他就好了。家族把我派到中国来已经两年了,真是怀念家乡啊。那个时候,每到学校放假,上午去剑道馆训练,下午去上原会馆喝着香茶,和伊藤叔叔手谈几局,真是件惬意的事啊!” 这时的大岛义仓已经完全相信了武田枫的贵族身份,心里甚至已经起了攀龙附凤的心思。能够直接说出伊藤家派驻永金银行董事伊藤勇毅大名的,除了永金银行的高层,一般人怎么可能知道。而且伊藤勇毅酷爱围棋这事,知道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连他也是听上司喝多了之后才透露出来的。也只有和伊藤家走得很近的上层人物才可能了解这些事情。 而且能够天天去上原会馆的人怎么可能简单,上原会馆那是日本京都有名的私人会所。都是京都那些有名望的文人骚客云集的场所,等闲之人是不可能进得去的。大岛义仓被永金银行总部派驻到中国来已经快5年了,思乡之情更甚,想着难说这次也是自己的一个机会,只要把眼前这位贵族伺候好了,回国还不是人家一句话的事儿。 起了这个心思,大岛义仓就不仅仅是热情了,甚至开始有点儿献媚地笑着说道:“武田君也喜欢围棋吗?那太好了,在下平时没什么爱好,也独独喜欢此道。不知能否有幸得到武田君的指点?” 武田枫剑眉一扬,眼睛里也开始放出光来。“哦……大岛君还真是同道之人,那还等什么呢?咱们先切磋几局,再谈其他。” 大岛义仓心里暗叹道:“这才是贵族子弟随性的风格,一谈到爱好,正事儿都可以先放一边。” 当下连忙吩咐在旁伺候奉茶的千惠子去他办公室拿围棋过来。 两个男人就在这间小小会客室里摆开棋盘大战了起来。 旁边奉茶的千惠子,自从经历了昨晚的激情之后,一颗芳心已经牢牢系在了眼前这个英俊男人的身上。这时一双透着水色的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武田枫的脸庞,迷醉地看着他对着棋盘皱眉沉思的深沉模样,果断落子的潇洒举止,一举一动无不牵动着她的心弦,只觉此时就是为他去死了也是值得。 不知不觉就到了下午时分,这时对弈的两人已经战了四盘。当大岛义仓最后一次丢子认输时,即使是之前他有刻意奉承的意思,现在也不得不承认双方棋力的差距。沮丧地苦着脸说道:“武田君真是棋力高超,让人不得不服。在下有点儿自不量力了,我看武田君的水平已经能够和国内那些高手一较长短。我是差太远了,真是让您见笑了。” “大岛君过奖了,我这个水平可不敢称什么高手,不过是经常得到家中长辈的指点,多摆了几年的棋谱而已。反倒是倒是大岛君可是下了几个妙手啊,你看这里……” 只见武田枫指着棋盘,把大岛义仓难得的几处妙招一一指出,再将后手的应对的看法也说了出来,让大岛义仓心里大为折服。两人又讨论了一番后,大岛抬起手腕,看看时间就说道:“武田君真不愧是世家子弟,见解和风度都让在下甚为佩服。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如蒙不弃,在下想请武田君一起喝上几杯,边喝酒边继续聆听武田君的指教。还望武田君赏光。” 武田枫微微一笑,说道:“大岛君太客气了,既然这样,我就却之不恭了。再说喝着酒讨论棋道还真是令人心神向往的一件事。” 大岛义仓听了大喜。 …… 晚上,一顿酒喝得愉快又尽兴的大岛义仓,再次和武田枫约好明天到银行进行详谈后,又执意把武田枫送回酒店才意犹未尽地告辞回家。 过了一个小时后,武田枫再次出现在酒店门口,随意地左右看了看,就叫了一辆黄包车,向着旭街方向驶去。 不多时,黄包车来到旭街一处房屋前停了下来,武田枫付了车夫车钱后,就站在街上点了支烟,慢慢往前走去。等到看见黄包车已经走远消失不见后,就把烟扔在地上用脚踩灭,大步走到一栋二层楼的民居前,轻轻敲响了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半边,一个人头露出来看了看,就把武田枫让了进去。 武田枫进屋后,一眼就看见一个穿着便装看着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正笑眯眯地望着他,马上就鞠躬行礼,嘴里说道:“见过大人。” 这个武田口中的大人正是周文。 原来周文他们五天前就乘火车来到了天津。很快就联系到了之前就派回来的赵义、赵顺两兄弟还有他们的大姐赵英。 赵英二十七八年纪,长得也是美艳异常,再加上多年的职业训练,一举一动都是媚态丛生,充满成熟女人的性感和魅力。但是她在周文面前倒是不敢卖弄,在得知自家两个弟弟都已拜在周文门下后,她知道这是姐弟三人脱离苦海,洗白从良的机会,自然也把周文当做主家对待。 当时见到周文后,赵英规规矩矩跪下行礼,在感谢周文救了赵义赵顺两兄弟的命后,也直接恳求周文能够将她也收入门下。赵英说道:“好叫少爷得知,奴婢虽是残花败柳之身,不堪入少爷的眼。但在江湖也算经历了些风雨,那些江湖上的旁门左道和蝇营狗苟的事情也知道一些,将来少爷总用得着的。还望少爷收留。” 周文没有阻止赵英的跪礼,他知道这个时代的江湖人士就兴这一套。既然要庇托于别人门下,就要先明确主仆身份,以后就是生死相托。如果你过于客气,反而容易让人生出其他心思来,当下也不啰嗦,直接就答应了赵英的请求。先不论赵英有没有用,你把人家兄弟两个都拐走了,也没有把她一个女子丢下不管的道理。 第224章 花和尚 位于旭街的这座民居,就是赵义早在一个月前就租下的房子,房子的二楼窗户斜对着永金银行。这里现在就是周文他们在天津的落脚点和观察点。 周文看见武田枫(田伯光)走进来,笑着说道:“老田,怎么样?我今天看见你和那个秃头日本人一起出来,是不是有进展了?” 田伯光赶紧上前把这两天的情况都如实做了汇报,包括用美男计把千惠子当场拿下的经过都毫无隐瞒地汇报出来。 周文听完后不禁张大了嘴:“什么?你就这么简单地进去露了个小白脸,就把那个漂亮日本女人给睡了?日本女人不值钱到了这个地步?” 周文他们在隐蔽监视永金银行的这两天里,都在仔细观察银行进进出出的工作人员,自然见过千惠子的面容。说实话,是个男人都会对漂亮女子重点关注一下,这跟种族和国籍没什么关系,纯粹是正常男人下意识的本能(不正常的男人不在此列)。何况永金银行里就没几个女职员,千惠子这种漂亮又带着成熟女性美感的女人,自然给周文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看着田伯光现在一副老老实实,低眉顺眼的模样,周文盯着他的小白脸(周文马上就把这个新收的家臣归入到小白脸的行列)仔细地看着,仿佛要把田伯光已经很英俊的脸庞再看出几朵花来。 心里却是一股子羡慕嫉妒恨的酸意涌出:“麻麻批,你这么能干你妈妈知道吗?你特么的不但出色完成了任务,你特么的还顺带把老子都盯着看了半响的那个日本娘们儿给办了。你特么的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直白的跟老子这个两世单身狗说这些,老子是什么感受吗?” 周文开始恶狠狠地想到:“老话说得好,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叫错的外号。特么的田伯光是什么人?是淫贼啊。老子没叫错你,果然是个淫贼。这种人留着就是祸害啊,要不要把他那个啥给那个啥了。” 田伯光见周文盯着他半天不说话,开始还有点儿纳闷,被看着看着就不太自在起来。心里不禁一阵胡思乱想道:“大人这是怎么了?被一个男人这样盯着看,真让人难为情啊!莫非大人对我有那种心思?”想着想着就菊花一紧,头上开始冒冷汗了。 旁边妙花都看不下去,赶紧提醒周文道:“书生,时间不早了,赶快商议一下就让他回去, 太晚了容易引人怀疑。” 周文这才回过神来,“咳咳!”一声掩饰了自己的异状,对田伯光笑着说道:“不错,老白--哦不,老田,没想到你这么能干,真是天生做乌鸦的料。明天你去了以后就这么办……” 等周文和田伯光把细节商议一番后,田伯光就赶忙告辞出来。到了街上后,田伯光抹了把头上的冷汗,连家主大人说的乌鸦是什么意思都不敢问了,赶紧叫了辆黄包车,一溜烟就跑了。 其实周文说的乌鸦就是前苏联克格勃专门用美男计勾引女人的间谍,据说这种专门训练出来的间谍不但长相英俊谈吐不凡,其人某一方面的能力……嘿嘿! 田伯光走后不久,又有人敲门,却是张晓平走了进来。只见他低声说道:“师兄,我仔细在街口看了,来去都是他一个人,黄包车是随手叫的,也没人跟踪。” 原来周文租的房子不是一处,是两处。还有一座房子就在对面永金银行隔壁不远处,在那边可以随时观察到这边房子的情况。说来周文还是很小心的,狡兔三窟的道理他是知道的。赵英、田伯光都是第一次合作行动,在没有获得周文完全信任之前,再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这下周文就更放心了,只是没想到这个田伯光居然就这么轻易地打入敌人内部去了。本来周文的最初打算就是让田伯光假冒日本贵族(人家武田枫本来就是日本贵族好不好),在洽谈业务的时候把银行里的情况和布局摸清楚。这下居然和银行的两个高管都搭上了关系,这次行动的把握就更大了。 这次行动分为两拨人,许大成带着孙大柱一组人和一部电台,在天津塘沽至北平的北宁铁路线一个叫杨村的车站驻扎并准备接应。这边如果行动成功后就驾驶汽车直接到杨村,然后以中央党部公干的名义征用车厢,坐火车到北平转平汉线火车到石家庄,再换正太线火车到太原。 来的时候周文他们已经坐火车走了一遍。这个时期拿着中央党部的公文可以任意征用数量不多的火车车皮和车厢。周文之前采购的那些装备就是以中央党部的名义从上海运到太原的。至于中央党部的公文,刘若水手里就有厚厚一沓盖过章的空白公文。这属于一个有后台的党部外派高官的福利。 其实所谓征用也不是要把原来的乘客赶走,就是在原有的车皮或车厢后面再加挂一节就可以了。 等张晓平回来后,今天也就没有什么事儿了。这座房子现在就住了周文为首的6个人,另外一处租房住了6人。每一处的房间都很多,基本都是一人一间。 只是在大家各自回屋睡觉前,妙花突然神秘地望着周文笑笑说道:“师弟,等明年没什么大事儿了,就让伯父帮你张罗个媳妇儿吧,你也该结婚了。”说完就哈哈笑着走了。 周文老脸挂不住了,合着刚才自己的心思被妙花看出来了?心里不忿道:“你特么一个和尚,这个你也懂?你特么是个花和尚吧。” …… 第二天,武田枫再次如约来到永金银行,这次双方都已经很熟悉了,就直接进入了交易的细节商谈。 当大岛义仓听到武田枫报出的数字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说道:“武田君,你说的这个数目有点儿大,请给我两天的准备时间。只是这些金子……” “都是中国地道的大黄鱼金条,到时候大岛君可以当场查验。纯度都是80%以上。具体的来路就不方便透露了,不过现在帝国也急需黄金,这些就算是我们武田家为帝国出的一份力。” 说完后,武田枫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两根黄橙橙的金条递了过去。“这是样品,先就放在大岛君这里慢慢验看。” 大岛义仓接过金条仔细查看了一番,就想还给武田枫,武田枫随意地摆摆手说道:“样品就先放在大岛君你这里,交易时可以做一个对照。为了保证我们武田家族的信誉,这是必须的程序。何况区区两根金条,等到交易完成后,就留给大岛君做个纪念吧。” 大岛义仓这下脸都涨得通红,什么是贵族风范?什么叫贵族排面?还没交易呢,两根金条就到手了。大岛义仓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但是这种风轻云淡般随手扔出几根金条打赏的情形,已经把他完全慑服。两根金条当然不可能收买大岛义仓这个级别的银行高管,但是这种透着贵族气质,毫不在意的随意举动才是大岛义仓羡慕和佩服的原由。 “但是记住,时间是三天后,也就是9月19号,希望大岛君不会让我失望的,拜托了。”武田枫脸色郑重地说道,眼睛炯炯有神地盯着大岛义仓,透出一股上位者的威势。 “嗨!请武田君放心,我保证一定会让武田君和贵家族的哪位大人满意的。”大岛义仓也赶紧起身鞠躬行礼并保证道。 接着,武田枫冷峻的面孔又一次绽放出和蔼的笑容,摆手示意大岛义仓坐下,接着说道:“家里考虑到这次交易的金额和安全保密性,有几点要求希望大岛君给予配合。” “嗨!请武田君示下。”这时的大岛义仓已经完全以下属的身份说话了。 武田枫满意地点点头接着说道:“第一,为保证交易的保密性,交易的时间不能在高峰期,最好是正常下班的时间。不相关的职员都让他们下班吧; 第二, 安全方面要有考虑,银行的保安人员要在大堂内四周警戒,交易的时候不能有人员进出; 第三,交易地点就在二楼这间会客室,交易结束后,我们离开半小时后,你们的人才能出去。” “嗨!我们银行下午6点钟下班。交易时间可以定在下午6点半,银行里的交易人员除了我之外,就留下千惠子和另外两个人。至于保安人员,我想这样安排。我们有两个小组共八个守卫。平时是两个组轮班守卫金库,我可以让不值班的那个组在大堂负责安保,都配上短枪。这样就万无一失了。武田君觉得如何?” 大岛义仓恭敬地请示道,一副为主分忧义不容辞的态度。 武田枫闭目沉思了一会,睁眼笑着拍拍大岛义仓的肩头说道:“不错,大岛君,你考虑得很周到。就这么办吧。这几天我也要准备一些事情就不会过来了,你就让千惠子小姐和我保持联系吧。” 大岛义仓只觉得骨头都酥了半边,用带着献媚的语调说道:“能为武田家效力是在下的荣幸,武田君,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第225章 很狗血 就在大岛义仓将武田枫送到大门口时,武田枫很随意地说道:“大岛君准备一下吧,估计你很快就可以回国了。”大岛义仓瞬间就被突如其来的惊喜和幸福所包围…… 第二天晚上周文再一次听取了田伯光汇报后,直接无语了。 本来周文的计划也还只是一个试探性的意向,把握并不大。毕竟抢一个银行在技术上难度非常大,周文以前也只是听说过,自己可没什么经验。而且他之前的想法也仅仅是在大堂柜台上抢一把就走。所以他才让田伯光以日本贵族的名义去谈笔大买卖,在银行准备了大笔交易现金的情况下动手。 但是现在田伯光的作用被无限放大了,连金库的守卫都能调动出来,那剩下的四个守卫就让周文可以考虑一下抢金库的可行性了。“麻麻批,这可是抢金库,小汽车怕是不够啊,要弄辆卡车来才行。” 再次看着恭敬地听候自己吩咐的田伯光,周文的不解更深了。日本贵族身份真的那么香吗? 其实周文还真是低估了一个真正日本贵族世家在普通日本平民心目中的影响力和威慑力。在日本,贵族不是后世史家赋予前人的历史概念,而是从古代一直延绵存在到现在的特定的社会阶层。随着社会环境的变化,在不同的历史时期有不同的贵族居于政治舞台的中心,即律令时代的公家贵族,幕府时代的武家贵族,近代身份制度重组后形成的新贵族——华族,武田家和伊藤家就属于新贵族。 日本贵族阶层基本掌控了国家的政治、经济、文化、军事等各个方面。在一般日本国民心里,贵族就是需要崇敬和服从的对象。能够为贵族世家效忠是一种荣耀和幸运,也是能够平步青云的最快捷径。 当然,一般人想冒充贵族子弟也是基本不可能的,这个时代一个日本贵族的直系子弟从小接受的教育程度和培养力度不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即使你有钱也不行。很多贵族学校教授的不仅仅是知识和文化,还有必须的贵族礼仪以及与身份相符的爱好和一些专用俚语。 更关键的是,贵族是处于日本社会结构的顶层,长居于普通人之上,就下意识培养了一种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气质。这种气质会表现在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跟个人的涵养和习性无关,是一种潜藏在骨子里的气质。就像草原上的狮子看着羚羊的目光一样,哪怕它不想进食,但是目光中那种漠然和短暂的凝视,依然会让羚羊不寒而栗,胆战心惊。 所以只有贵族才能冒充另一个贵族。恰好,田伯光就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日本贵族。所以不是很了解日本贵族文化的周文自然就会对他的出奇表现感到不解和震惊。 在田伯光把银行的内部构建都详细画出来后,一个简单暴力的方案就在周文心中形成。他开口问道:“金库的钥匙在大岛身上?” 田伯光说道:“金库有两把钥匙,要两个人同时转动开锁才能打开金库大门。一把就在大岛义仓办公室的保险柜里,密码只有他和千惠子两个人知道。按照规矩千惠子是不可能知道的,但是她以前和大岛义仓是……那种关系……所以……” “哦?那个千惠子把这些都告诉你了?” “是的,所以她非常仇恨大岛义仓,还希望我通过家族的关系报复他。” “那另一把钥匙呢?” “另一把钥匙在银行安保主任的身上。金库就在地下室,但是地下室入口还有一道门,那道门只有内锁,必须由里面的人才能打开。进去后是一个走廊,两边各有一间守卫室,安保主任平时都在守卫室。走廊尽头就是金库大门。交易的时候,安保主任肯定会在地下室,如果强攻的话,他可能会把钥匙破坏,这是最大的难点。” 这下轮到周文头痛了,他盯着银行内部的布局图看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银行金库的保安措施,还真是滴水不露啊。外面人进去必须由里面的人来开门,一般来说还得是大岛义仓或千惠子亲自去叫门。 那么把大岛义仓制服后威胁他去行不行呢?周文紧张地权衡着利弊。半响后又放弃了这个太过冒险的想法。把自己人的安危寄托在别人身上这种事周文之前的教训已经很深刻了,胡子叔和秀芹嫂子就是这样没的。万一大岛义仓到了地下室吼一嗓子,事情就失控了,双方开枪交火是必然的。要知道日租界里有大量日本驻军,把日军引来就坏事了,到时能不能走脱都成问题。 本来按原计划就是交易开始后马上暴起伤人,用带消-音器的手枪或直接用刀把楼上楼下的所有人在没反应过来时杀死,然后悄无声息地拿着现金开门走人。地下室的人短时间内根本不会发现。因为按照千惠子对田伯光透露的消息,地下室的守卫人员轻易是不能走出来的,要等晚上的人去接班才能出来。 现在是怎么打开地下室的门变成了最大的难点,甚至比打开金库大门还难。强攻肯定不行,地下室就一道门可以进出,即使是周文和妙花这种气劲镜兼枪法入神的高手(妙花的枪法在100米内也是神一样的存在),也不可能瞬间就破门而入把安保主任和四个守卫击毙。那个安保主任只要发现情形不对就会速度破坏掉金库钥匙。 自己人去开金库门更是不要去想,这个时代虽然没有什么高科技锁,但是金库大门的锁还是非常讲究的,内部结构复杂,据说有多个锁头,即使是赵义这种号称神偷的高手也不可能打得开。钥匙一旦被破坏,想都不用想,只能抽身走人。 现在金库就像一只已经炖得半熟的老母鸡,不吃么觉得可惜,吃么又怕嚼不动……难办了。 旁边的妙花和张晓平也是一脸的愁眉苦脸,苦思冥想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只有体净倒是在旁边老神在在地闭目养神,反正小小师叔让我干啥就干啥,这种费脑筋的玩意儿咱就不掺和了。 最后妙花还是叹息着说道:“唉……书生,我看要不就算了,虽然有点儿可惜,但是风险太大了。如果和地下室的守卫交起火来,他们的枪声可是会惊动外面的行人的。咱们还是按原定计划行事吧。” 周文眨巴眨巴嘴说道:“可惜了,条件基本都具备了,就差这最后一哆嗦。还是心有不甘啊。”说完又再次低头看着图纸思索起来。 这时,半天没说话的田伯光开口道:“大人,昭和3年也就1928年的时候在日本京都也发生了一起金库抢劫案,虽然后来那些人都被抓到了,但是他们的做法可以借鉴一下。” “哦?”周文抬起头看着田伯光。妙花和张晓平听了都是眼睛一亮,也是紧盯着田伯光,连体净都睁开眼睛竖起耳朵等待他的下文。 这时田伯光却是不敢直视周文的眼睛,低着头期期艾艾地说道:“他们……他们有内应……” 周文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目光如电盯着他看了半响,才冷着脸一字一句地说道:“你是说那个千惠子?” 田伯光只觉得一股寒意涌向心头,头上顿时冷汗就冒了出来,继续低头咬着牙不出声。 “不行,不可能。”周文斩钉截铁的声音像是寒冬里的一股刺骨狂风,带着不可抗拒地的意志,让田伯光浑身都战栗起来。 “你暴露了?还是你跟她说实话了?”周文的心彻底凉了下来。终归不是自家兄弟啊,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诚不欺我。特么的淫贼就是不可信啊。这时周文的心中千奇百转,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已经是激怒到极点,声音越来越冷,杀意越来越浓。 田伯光终于扛不住周文透出的杀气带来的压力,汗流浃背地噗通就跪在地上,双手在前,头伏在地上说道:“大人,属下绝对没有对她透露过实情。只是……只是属下问得太多了,恐怕已经引起了她的怀疑。但是千惠子却是没有问过属下任何问题,反倒是把她知道的所有细节都透露了出来,包括她知道经理室保险柜密码的事情都是她主动说的,还有地下室的守卫情况也是她主动说的。” “她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就因为爱上你了吗?”周文的声音依然是冷冰冰不带一丝情感。 “她……她是害怕了,当然,她也有爱我的意思在里面,这个属下可以保证,千惠子是爱我的。” “哦……既然是爱你的,那她害怕什么呢?害怕你会把她甩了吗?” “不……不仅仅是害怕失去我,更主要还是害怕……害怕失去生命。属下感觉到了她心里的恐惧和无助……” “所以你也爱上了她,是吗?”周文的声音瞬间就提高了八度。 “是……是的,属下爱上千惠子小姐了……” 第226章 内应 周文这下终于明白了,这小子原来早有预谋啊,在这儿等着我呢。难怪汇报的时候话里话外都在暗指金库。什么警卫调出来了,什么千惠子知道密码等等,原来是想突出千惠子的作用,不愿意杀了她灭口。 要知道如果不打金库主意的话,千惠子还真没什么留着的必要。为了安全起见,凡是在场见过周文他们的人都要处理掉。但是如果要抢金库,千惠子还就不能当场杀了,万一她真的当了内应,把金库抢了以后,那就是立了大功的同谋,按照周文的行事方式当然就更不可能下得去手。到时只能把人带走一起撤离。这样既保住了千惠子的性命,又完美达成周文他们此行的目的,最关键的是回去后这两个狗男女还能长久厮守。 嘿嘿!这个淫贼打得倒是好算盘,但是周文不能容忍的是,如果这样就把一干兄弟的性命都寄托在一个日本女人身上,风险和变数都太大。先不说这个千惠子愿不愿意做内应,有没有做内应的胆量。万一她之前答应后来又害怕反悔怎么么办? 还有一个让周文不能容忍的是,在执行一桩关系到自己和众多兄弟身家性命的任务时,武田枫居然把个人感情掺杂其中,这是犯了周文的大忌。 周文这会是动了真怒了,在他心中,这次行动算是失败了,都怪自己看错了人。只见他双目喷火,抬脚就朝地上的田伯光跺去…… 这时旁边一只脚闪电般伸了过来,正拦在周文脚前,只听见“碰”一声响,两只脚在空中相撞,各自收力。 原来是妙花在关键时候伸腿拦住了周文的杀招。周文怒目圆睁,大喝道:“妙花!你要拦我?”周文这时已是激怒攻心,连师兄都不叫了,直接喝问妙花。 妙花暗叹一声,轻声说道:“书生,现在不是动怒的时候,咱们出去一会儿,我有些话要对你说。等你听完后,你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行吗?” 看着师兄妙花用从没有过的语气向自己请求,周文也清醒了一些,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就沉默地点点头,跟着妙花走出堂屋来到隔壁房间。 只见妙花看着周文的眼睛,诚恳地轻声说道:“师弟,不是师兄我要违拗你,而是田伯光这几天接触的人都有赵义他们监视着,这两天他们都没有什么音讯传来,但是没有音讯不就是代表没有什么异状吗。虽然田伯光可能引起了那个日本女人的怀疑,但是她也是每天都来正常上班下班,看不出什么异常。我觉得事情还没到你想的那种最坏的时候。 再一个,田伯光的任务其实完成得很好,就是立功心切稍微急了一点儿才可能被那个女人怀疑。他总归是第一次做这种事儿,但是咱们要有容忍别人犯错的度量和胸怀。上次老吴叔说得好,要让别人能够和咱们兄弟同生死,就要拿真心对别人。虽然你上次还提醒我要给他尊重。但我感觉你对这个田伯光还是有点儿歧视和偏见,也可能是他日本人的身份让你心里始终有根刺。你想想,如果这事儿发生在阿净和晓平他们身上,你会这么对待他们吗? 最后,我要说的是,虽然他对那个日本女人产生了感情,不忍杀她灭口,在任务中这确实是大忌。但反过来也说明了他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只是没有分清时间场合罢了。难道你真的希望他以后就变成一个无情无义的杀人机器?而且我看他不是没脑子的人,不妨耐心听听他的想法,如果可行度高,咱们就要想办法帮他查余补漏,配合完善他的计划。” 妙花说完后就静静地看着周文,耐心等着他的决定。其实妙花还有一个没说的是,周文终归还是个18岁多点儿的年轻人,虽然有谋略、有手段、也有情有义。但是年轻人该有的冲动、急躁、执拗、自以为是、甚至嫉妒和偏见等毛病也或多或少都有一点儿。也许他对一直跟着他一路走过来的兄弟们会有所收敛忍让和包容。但是对所谓的外人特别是对田伯光的态度上就能看得出一些端倪来。 周文却是默默无语。妙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这时心里正一阵翻江倒海,怒火却是渐渐平静下来,知道自己过于极端了。妙花没说错,周文让赵义和赵顺两个兄弟一直在外面活动,找车辆是一件事,主要还是让他们跟踪监视田伯光以及和他接触的人。这是周文的小心之处,因为田伯光还不能完全获得他的信任。 在目前的佣兵团中,在跟踪监视方面有专长的也只有赵义和赵顺这兄弟俩,毕竟人家是受过门派专门训练并有着丰富经验的杀手和神偷,再加上都是天津的地头蛇,跟踪个把人就跟玩儿似的。周文之前的命令是让他们发现有任何异状就要来报告。因为担心经常人进人出容易引起旁人怀疑,如果没有特殊情况就不用天天碰面。约定的会面时间是9月18日也就是明天上午,两天来都没见他们的人,就说明事情没有发生变化。 在对待田伯光的态度上,妙花也没说错,自己是有点儿歧视和偏见,所以就见不得别人长得帅,见不得甚至嫉妒田伯光的贵族风度和艳遇。总是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对待他。这么说来,自己身上的缺点也是一堆啊。想到这里,周文不禁庆幸自己身边总会有几个良师益友在扶持和关爱着自己。不敢想象如果没有妙花师兄,山子哥和老吴叔几个人经常在关键时候直言不讳地指出自己的不足,真不知道未来自己会不会成为一个刚愎自用、独断专行之人。到那个时候,兄弟们还会无怨无悔地跟着自己吗? 周文想清楚后就郑重对妙花道歉道:“师兄,对不起,刚才是师弟我错了。就按师兄你说的办,先听听他的意见再说。” 这时,还跪伏在地不敢稍动的田伯光,不知道刚才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要知道周文含怒踢出的一脚可是用上了全力,田伯光如果被踢实了弄不好就是当场毙命的结果。说来也是奇怪,日本人的传统是对上位者有着无比的忠诚和绝对的服从。虽然他们也经常干出以下克上的奇葩事情,但仅仅是发生在政坛和军队。 田伯光虽然有半个中国血统,但是接受的却是地道的日本贵族教育,日本的阶层文化已经深入骨髓。比如他自愿成为周文的家臣,那就是把自己的生死都交到周文手上,对周文的命令是不折不扣地去执行,就是叫他去切腹自杀,他也不会反抗和抗拒。这也是有了前世经验的周文敢收留他的原因。 听到周文走了进来,就在田伯光已经做好被家主大人惩处的准备时,却是听到了周文温和的声音:“老田,你起来说话,以后也没必要跪来跪去的,咱们佣兵团里不兴这个。晓平,去给老田倒杯水。” 田伯光生怕听错了,抬起头望着周文的眼睛不似作伪,心里一放松,不禁老泪纵横,呜咽着说道:“属下……属下谢过大人,给大人添麻烦了,真是对不起。” 妙花斜着瞅了周文一眼,意思是看看你把人给吓成啥样了? 周文尴尬地笑了笑,上前去一把将田伯光拽了起来,把他按坐到椅子上,笑着说道:“老田,不好意思啊,刚才是我想岔了。不要急,咱们时间还多,我听你慢慢说。” 田伯光这才擦了擦眼泪,接过张晓平递过来的水,说了声谢谢后就喝了一口。然后对周文说道:“属下这几天基本晚上都和千惠子小姐在一起,对她的家世和基本情况都有了了解。也做了一些试探性的交流……” 说到这里又担心地看了周文的眼睛一眼,看到周文依然是微笑带着鼓励的眼神,就接着说道:“她是跟着做生意的丈夫来到天津的,她丈夫的生意其实就是从日本走私货物到中国,有时候还走私军火,后来被人告发就被日本警察抓住了,财产都被没收,从监狱里出来后没多久就病死了。 大岛义仓是他丈夫生前的好友,在她孤苦无助的时候不但没有帮她,还乘机威逼胁迫,强行侮辱了她。她内心里非常痛恨大岛义仓,甚至怀疑当初告发她丈夫的也是这个人,因为以前大岛义仓就很垂涎她的美色。 而且千惠子在日本也没什么亲人了,不然她早就回日本去了。 所以当时属下就想能不能把她发展成我们的内应,所以属下就故意问了一些比较隐秘的问题,她都如实说了,而且有些没问到的她也说了。特别是……特别是昨晚她在梦中惊叫着‘武田君……别杀我……’我就怀疑她可能……” 田伯光这时正色说道:“大人,我不否认我是想保她一命,她也是个苦女子,我看见她就想起了母亲大人,都是……都是在丈夫死了以后就被……让我保护她吧。我对日本女人还是比较了解的,千惠子不会背叛我,让我去说服她,有了她做内应,金库就不是问题了。” 周文想了一会说道:“如果她不同意呢?” 第227章 九一八 田伯光咬了咬牙说道:“那就让属下亲自结束她的生命吧,我还可以伪造她不能出席交易现场的理由。因为现在大岛义仓已经完全相信我了。大人,只要咱们计划周全,没有千惠子的内应,咱们即使不打金库,同样可以把交易现金抢走,不会影响原定计划。就请大人相信我一次。” …… 1931年9月18日夜,盘踞在中国东北的日本关东军按照精心策划的阴谋,由铁道“守备队”炸毁沈阳柳条湖附近日本修筑的南满铁路路轨,并嫁祸于中国军队,日军以此为借口,炮轰中国东北军北大营,300日军就攻破了8000东北军驻守的北大营。制造了震惊中外的“九一八事变”。次日,日军侵占沈阳,又陆续侵占了东北三省。 九一八事变是由日本蓄意制造并发动的侵华战争,是日本侵华的开端。也是后世历史定义的14年抗日战争的开始。 可笑的是,当时东北军虽然主力都在山海关以内,在东北的留守部队正规军依然高达15.6万人,加上地方警察部队,一共有20万人。 而日军不过是日军在东北的正规军1.5万余人(第2师团为缩编部队,每步兵联队缺1个步兵大队,每大队缺1个步兵中队,全师团约1.04万人;6个独立守备大队,每大队4个步兵中队,每中队160人,共约4000余人;还有旅顺要塞部队和重炮兵大队等),另外有在乡军人和警察等辅助部队约1万余人。总兵力约2.7万人。 由于当时东北军部队多次接到张少帅不准抵抗的训令,在日军突然袭击面前,除小部分自发英勇抵抗外,其余均不战而退。1931年9月19日上午8时,日军几乎未受到抵抗便将沈阳全城占领,东北军撤向锦州。 此后,东北各地的中国军队或宣布“独立”,或继续执行张学良的不抵抗主义,使日军得以迅速占领辽宁、吉林、黑龙江3省大部分地区。虽有一部分东北军加入了风起云涌的抗日义勇军,但东北寒冷的气候和稀少的村落,抵抗运动很难取得明显效果。 这就出现了世界战争史上最奇葩也是中国历史最屈辱的场景,20万装备精良的东北军被2万多日军像追鸡撵羊般驱赶着,丢盔卸甲狼狈地逃入关内。其中还有部分直接就投降了日军,成为日军侵占东北的帮凶和汉奸。 我们再来看看日本占领东北后缴获的东北军武器装备:飞机就260余架,坦克60余辆,轻重炮3000余门,轻重机枪4000余挺,步骑枪12万余支,汽车2300余辆,弹药更是不计其数。 还有当时号称中国最大的兵工厂--沈阳兵工厂,拥有各种机器达到8000多部(套),每日生产弹药30万发,步枪4000多支。以制造火炮为例,兵工厂可以制造火炮的型号从迫击炮、山炮、野炮、平射炮、高射炮一应俱全,而口径从75毫米、100毫米、150毫米、240毫米的榴 弹炮应有尽有,大口径火炮年产150门,小口径火炮年产近千门,年产炮弹20余万发。 “九一八”事变前,东北军基本上都没有参加多少战争,以至于沈阳兵工厂里有大量库存。当关东军进入兵工厂后,他们都被眼前一幕惊呆了。毫不夸张地说,关东军不费吹灰之力就东北军手中接受了一座体系完整、设备齐全、亚洲第一的先进兵工厂。而这座兵工厂经过日军改造之后,为六年后侵华日军生产了大量武器装备。 到1932年2月至,东北全境沦陷。 此后,日本在中国东北建立了伪满洲国傀儡政权,开始了对东北人民长达14年之久的奴役和殖民统治,使东北3000多万同胞饱受亡国奴的痛苦滋味。 正所谓:二十万人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 1931年9月19日下午,天津的天空一片灰蒙蒙的,稀疏的雨滴落在房屋和街道上,让整个日本租界都显得沉闷和压抑。 日本关东军突然袭击攻占沈阳的消息已经通过各大报纸传到了日本租界。街上的行人都是急匆匆的,脸上都带着平时不常见的凝重和肃然,当然也有一些日本人的面孔带着激动和荣光。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不管是日本侨民还是中国人,心里都蒙上了一层对未来的担忧和茫然。平时人来人往的街上行人也比以前少了很多,略显空旷的街道在秋叶和雨滴的飞舞中透出点点凋零和落寂。 下午6点20分,蒙蒙细雨中,从旭街街头缓缓驶来一辆黑色庞蒂克小汽车。汽车驶到永金银行门口停了下来,这时从银行里急速走出了几个人,当先的正是武田枫,后面跟着大岛义仓和千惠子。 只见武田枫走到车前鞠躬,然后对着车后座半开的车窗说了几句话后,车上就下来三个穿着西装的年轻男子,其中一个长得比女人还俊美几分的是司机,一个是脸上带着微笑的大眼睛少年。最吸引人眼球的是一个铁塔也似,穿着黑色西装的大汉。 只见那个壮汉下来后警觉地四周看了看,然后才把后车门打开,右手撑开一把大伞。这时就见一个带着墨镜穿着一身米黄色西装的年轻男子下了车,望着毕恭毕敬站着的武田枫点点头,就走向同样站在门口迎候的大岛义仓。 大岛义仓已经被这个大人物的威势所震惊了,这么高大强悍的保镖,就是找遍全日本也没有几个。更不要说后面跟着下来的那个比女人还长得漂亮的男子。“真不愧是大家族的大人物,连带着的司机和保镖都是万中挑一的角色。” 武田枫上前介绍道:“大岛君,这位是武田信义大人,是这次交易的负责人。” 只见那个叫武田信义的年轻人抬手阻止了武田枫的介绍,脸上微微一笑,用纯正的日语说道:“ 二哥不用介绍了,这位想必就是大岛经理,那这一位美丽的女士就是千惠子小姐了,久仰了。” 大岛义仓和千惠子赶紧鞠躬行礼,同声说道:“见过武田大人,请大人多多关照。” 武田信义笑着说道:“大岛君,难道我们要在雨里进行交易吗?” 大岛义仓赶忙前面带路,一行人就进了银行大门。 不用说,来的武田信义正是周文,他的随从自然就是妙花、张晓平和体净三人。这时张晓平早已从车上拿下两个超大的皮箱,进门的时候武田枫赶紧上前接过一个。看着他们吃力的样子,这皮箱的分量可不轻。 却说周文他们跟着大岛义仓进了银行大堂后,周文取下墨镜四处看了一眼,发现果然有四个穿着灰色西服的壮年男子在四周站着,看见周文的目光,他们都恭敬地向周文鞠躬行礼。 周文满意地点点头,又转头对着妙花和体净吩咐道:“你们就等在这里,一会儿给这几个尽职的守卫发点奖金。” “嗨!”妙花和体净都鞠躬应是。 旁边四个日本守卫听了心里都是暗喜,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要知道这可是大族世家子弟,出手还会少得了? 周文说完就带着武田枫和张晓平跟着大岛义仓上了二楼。来到会客室后,发现里面已经有一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和一个稍年轻的职员在等着。会客室的桌子上也放着两个大箱子,看样子里面应该是装满了美金和英镑。同时还摆放着称重的天平秤和一些查验工具。 大岛义仓还想为周文介绍这两个人,就见周文摆摆手说道:“不用麻烦了,我时间很紧,二哥,给大岛先生先看一下货。” “嗨!”武田枫应了一声后,就把手中的皮箱放到桌子上,打开扣子,把皮箱盖掀开,只见满满一皮箱的大黄鱼金条整整齐齐码放着,黄橙橙闪烁着光芒,点亮了大岛义仓和他手下的眼睛。这时张晓平也把第二个皮箱放到了桌上。 这时,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想伸手拿起金条查看,却被周文伸手止住。在大岛义仓不解的目光中,周文对着武田枫说道:“二哥,你去查看三楼和二楼还有没有闲杂人。这次交易必须是保密的。” “嗨!”武田枫应声走了出去,周文也不说话,就静静坐在沙发上等着。这时会客室的气氛就有点儿怪异,甚至是有点儿诡异,就好像即将要发生什么不可知的事情,周文超人的感官能够听到千惠子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和粗重的喘息声。连站在她身边的大岛义仓都开始注意到她的异状。 周文暗暗叹息一声,总归是个普通的女人啊,开始有点儿受不住压力了。不过已经不错了,刚才门口的时候还算是从容镇定,不得不承认,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 大岛义仓奇怪地看着脸色惨白,头冒虚汗,神色越来越紧张的千惠子,开口问道:“怎么了千惠子,身体不舒服吗?” 千惠子这时只觉得心脏快从口中跳了出来,嗓子眼发干,哪里还说得出话来…… 第228章 开始交易 就在这个时候,武田枫背着手走了进来,望着周文微微点头,随手就把门关了。周文哈哈一笑就站了起来,走到大岛义仓跟前说道:“哈哈,不错,大岛君果然讲信用。咱们就开始交易吧。” 说完就在大岛义仓迷惑不解的目光中,闪电般出手,一掌就砍在他脖颈上。大岛义仓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眼前一黑就软软倒下了。 以此同时,武田枫背着的右手瞬间抬了起来,手上竟是拿着一把乌光锃亮,枪口带着个粗粗圆筒的手枪。只听见“炯--炯”两声,那个戴眼镜的中年人和另一个职员脑门上都冒着血珠,翻着白眼就倒在地上。 而千惠子已经被吓得晕了过去,美丽性感的樱桃小嘴却是被张晓平死死捂住。这是张晓平怕她被惊吓得尖叫起来,那就麻烦了。 这时周文从衣兜里拿出耳麦带上,轻声说道:“孔雀,孔雀。 耳机里传来了妙花的声音“收到,一切顺利。” 原来,周文让武田枫去查看三楼的目的之一是防止还有其他漏网之人存在,另一个目的就是在楼梯口露个脸,妙花看见了就知道是动手的信号。 等武田枫的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妙花就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厚沓美金,对着那几个还在尽职尽责监视外面情况的守卫用日语说道:“哎……你们几个家伙,过来拿钱吧,这是我们大人赏赐你们的,1人有200美金呢。你们可真够幸运的,就这么一会儿就发了笔财,大人还真是慷慨啊。” 那四个守卫听到了都是兴高采烈地走了过来,嘴里还说道:“真是太客气了,多不好意思啊。”“你家大人真是慷慨啊。” 要知道这个时代美金就是硬通货币,比日元好使多了,加上之前周文在几个手下衬托下表现出来的威势,早让这些日本人没了戒心。这时都是嘻嘻哈哈围拢过来,等着妙花发钱。 妙花在数钱的时候不慎掉了几张在地上,前面的一个守卫就赶紧弯腰下去帮忙捡。这时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们身后的体净突然双手齐出,熊掌般的大手同时掐住了位置靠后的两个守卫的脖颈,手上劲力爆发,“咔嚓!”声响处,直接就折断了两人的脖颈。 妙花也在同时发动,右膝猛力一抬,正撞在那个正弯腰捡钱的守卫下巴上,那人感觉就像是被一列疾驰的火车迎面撞上,后颈骨当场折断。同时妙花左手手掌撑开如刀,在另一个守卫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就一掌切在他的喉咙上,“咔”地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那人双手捂住喉咙,脸上露出憋气和痛苦的神色,挣扎了一会儿就毙命倒地。 说起来话很多,但是从体净发动到妙花毙敌,也就是过去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四个看着精干老练的日本守卫就在两大高手的偷袭下纷纷毙命,两人动作简练实效,整个过程悄无声息,完全可以用干净利落来诠释。 为了不惊动地下室的守卫,周文要求他们尽量不用手枪。特别是在银行空旷的大厅里,即使带消音-器的手枪也不能保证不会惊动地下室守卫。但是对付这几个日本守卫,而且还是偷袭,对妙花和体净这种少林高手来说还真是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妙花随后就带上了耳麦等待周文的指令。他也不会认为周文他们的行动会有什么意外,都是在一起经历过无数战斗的伙伴了, 周文的能力和身手早已让他打心眼里服气。 等到他和体净上楼之后,就看见会客室里,两具尸体已经搬到墙角,周文正在千惠子的后背渡气帮她平复心气。大岛义仓则是被堵上嘴,四脚四手都被捆绑着缩在地上,用惊恐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一幕。周文之所以还要留着他一条命是为了开保险柜拿金库钥匙留个后手。万一千惠子没打开,那就要用上手段让大岛义仓就范。 现在周文没有理会他,等千惠子醒过来后,就让田伯光过来安慰她并交代接下来的细节。 周文看着妙花笑了笑说道:“来,咱们看看这里有多少现金。” 只见张晓平把桌子上永金银行的两个箱子打开,只见一箱是美金,另一箱则是英镑。可惜现在没时间细数了。 不多时千惠子在田伯光鼓励的目光注视下缓缓站了起来,走到周文面前盈盈跪倒,用流利的中文说道:“千惠子见过大人,以后就请大人多多关照了。” 周文笑着说道:“千惠子小姐不用那么拘束,咱们来日方长。你现在就是要放松心情,后面的事情很简单,现在先去拿钥匙吧。” 说完对着田伯光使了个眼色,田伯光赶紧过来搀扶起千惠子,两人就出门向经理室走去,张晓平跟在后面。 周文笑着说道:“师兄,真亏了你提醒,不然我差点儿铸成大错。这次回去以后,老田就算是自己人了。” 妙花斜着眼睛给了周文一个没好气的眼色,并不说话。周文心里恨得牙痒痒的,“装,你就给我装,一天不装逼你就不舒服是吧?” 不多时,只见千惠子脸上带着激动的红润出现在门口,把一把钥匙和一个布袋递给周文,嘴里说道:“大人,还好,他没改过密码,里面除了钥匙就只有这个袋子。” 周文对千惠子温和地笑着说道:“辛苦了,干得不错。” 千惠子就像小孩子被大人表扬了一样,俏丽光洁的脸上露出了自得的笑容,情不自禁挺直了本就高耸的胸脯。周文赶紧转移视线,望着门口同样洋溢着笑容的田伯光说道:“那就准备一下,咱们按既定计划行事。” …… 永金银行的安保主任横路敬三是个退伍老兵,在永金银行已经当了多年的保安,从一个最低职位的守卫一步步升到了安保主任的位置,也算是尽职尽责。他由于职业习惯,平时也没什么不良嗜好,就是喜欢有节制地喝上几口,还有就是想女人了,当然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平时呆在地下室里,除了上下班时需要打开金库取出和存放现金以外,基本没什么事情,就坐在保安室里看着手下打牌,或是自己看看书。心里每次都期盼着不要是大岛义仓那个猪一样的男人下来,而是千惠子这个心中的女神能代替大岛义仓下来开门。 因为之前有几次大岛义仓需要接待贵宾时,就由千惠子带着钥匙下来存放现金。那就是横路敬三这个快五十岁的单身老狗心里最快乐的时候。每遇到这种情形,横路敬三心里就会涌起莫名的兴奋。 今天银行里有大人物驾到,会不会大岛义仓忙着接待大人物,而是派千惠子小姐这个心目中的女神下来呢?真是让人有点儿期待啊。 还真是想啥来啥,横路敬三简直怀疑今天是天照大神开恩保佑,居然听到了那熟悉得不断在梦中出现的脚步声…… 横路敬三赶紧走出守卫室,就看见楼梯拐角处,千惠子哼哼唧唧地娇-喘着,双手提着一个大箱子一步一步吃力地走了下来,看见横路敬三就高声道:“横田先生,快,快来帮我一下。” 千惠子的声音在横田敬三的耳中无异于天上仙音,感觉还带着一丝丝嗔怪的味道。不觉骨头都酥了半边,赶紧三步并成两步,快速上前,刚把门打开。就听见千惠子“啊哟!”一声娇呼,穿着高跟鞋的脚崴了一崴,噼里啪啦一下跌坐在地,箱子里的金子滚落出来,金灿灿地晃花了人眼。 横田敬三赶紧上前想搀扶千惠子,却被千惠子一把将他的手打开,俏脸一绷就嗔怪道:“赶快把金子装回箱子,千万别丢了。” 横田敬三一眼就瞅见正弯腰起身的千惠子领口下那一溜白腻,不觉吞咽了口吐沫,连千惠子耳朵上带着个奇怪的耳塞也没注意到,只是心慌意乱地低头去找散落的金条,那一道白腻的沟壑却是在脑海中不断闪现,挥之不去。 就在横路敬三被千惠子迷得头晕眼花之时,突然眼前一黑,头顶上的点灯熄了。横路敬三瞬间处于失明状态,正想着是不是停电的时候,一阵风声在耳边响起,却是早就藏在楼道拐角的周文在熄灯的一个刹那,快速闪身出来就是一个侧踢,横路敬三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被踢断了脖颈,整个身子都被周文这一重击的凶猛力量冲击着撞向墙壁。 在周文袭击横路敬三的同时,张晓平风一样轻盈的身形早已越过两人,一个标准的鱼跃飞身就来到左边守卫室,黑暗中只见到三个正在发呆还没回过神来的守卫,手中的枪已是连续射出了子弹。而周文的速度并不比他慢多少,在打倒横路敬三的同时,同样是飞身鱼跃,空中顺势转身后背着地,借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滑行到右边的守卫室,躺在地上就对着屋里的一个黑影就是一枪。 “炯……炯……”的闷响声在地下室空旷的长廊中回荡。 然后……当然就没有然后了。 四个守卫加上横路敬三这个主任,就这样全部被打死在地下室。整个行动电光火石般迅速快捷,看似简单却又内含智谋。 第229章 事了拂衣去 首先,妙花在楼上的配电室拉下电闸断电的时机很关键,周文在拐角不能说话,就让千惠子带着耳麦下楼,等到她说到:“ 赶快把金子装回箱子,千万别丢了。”的时候,就是妙花拉闸的时刻。周文就利用一般人在瞬间黑暗带来的短暂失明的时候,和张晓平暴起发难。别人会失明周文和张晓平可不会,即使也有短暂的不适,靠着他们超人的感知也不会失手。枪法和身手就更不用说了。在佣兵团要论身法速度,周文和张晓平还要比妙花略胜一筹。 剩下的事就简单了,当妙花重新拉上电闸,整个地下室再次被光亮覆盖的时候,日本天津永金银行的金库就像是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美丽少女一样,除了静静地等待最后的命运,已无任何反抗和挣扎的余地。 …… 周文和妙花同时拨开上下两个锁盖,露出形状不同的两个锁眼出来,一个是人字形,一个是十字形。分别把两把比手指还粗的钥匙插入锁眼,一个顺时针一个逆时针同时扭动,就听见“咔嗒”一声机械松开的声音。 周文哪怕是两世为人,也从来没见银行金库的样子,更不要说抢了。这时也按耐不住激动紧张的心情,和同样表情的妙花对望一样,深深吸了口气,就转动了两个锁眼之间的一个把手。又是“咔嗒”的响声传来,这下周文不再犹豫,直接就用力推一退。两道20厘米厚的厚重钢门无声无息地从中间向两边分开。 等到千惠子熟门熟路地把金库灯打开时,没有看见金光刺眼,只见左边摆放着十个带锁扣的手提箱子,右边则是个铁架子,架子上都是一沓沓的现钞。大多数是日元,只有少数的美金和英镑,还有法国法郎和德国马克,甚至周文还发现有少量的比利时法郎。架子下三层都是一封一封捆好的现大洋和银票。 看样子美金和英镑大多数都拿来今天交易了。但是怎么没见到金子呢?周文的眼睛不禁转向了左边的八个皮箱。 这时千惠子走了过去,把还没上锁的皮箱挨个儿打开,只见一片金光终于如期而至。千惠子笑盈盈说道:“大人,你们来得真是时候,这些金子都是过几天就要运回日本去的,总共有400公斤的金条。连上面准备交易的现钞一共有15万美金;8万英镑;9万德国马克;2万法国法郎和1万比利时法郎;还有150万日元和2万银元的现大洋和价值60万大洋的银票。” 千惠子是永金银行的二把手,金库库存数据自然清清楚楚。 众人现在都已经麻木了,反正他们只是觉得这次收获很大就是,但是这些钱和金子到底值多少钱,值多少现大洋,都没什么概念。 周文却是心里乐开了花,他心里还是能换算出个大概的数字。400公斤黄金价值30多万美金,8万英镑价值28万多美金,德国马克和那些法郎加一起大概4万多美金。日元现在还算是比较坚挺的货币,价值和中国银元相当,150万日元和60万大洋价值50多万美金。 “麻麻批,杀人放火金腰带,抢银行最来得快。老子现在也是百万富翁了,而且还是百万美金,不是什么大洋。”周文心里感慨道。这次收获一百多万美金,佣兵团几年内都不会缺资金了。当然也算是为九一八事件出了口恶气,但是还没完,在周文的心里,这才是对付日本人的开始,以后还要来日方长。 那个大岛义仓本来是留作后手的,现在当然不能留了。在田伯光给他上了点儿小手段后,他当场就承认了当年因为垂涎千惠子的美色,秘密告发千惠子丈夫走私的卑劣行为,于是在田伯光温柔耐心地手把手教授下,千惠子亲自用枪打死了大岛义仓。这也就当做千惠子的投名状了。 这时外面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而且还依然下着蒙蒙细雨。之前妙花早已经通知了在街对面和银行隔壁的屋子里随时准备接应的队员们,并让赵义他们把车开了过来,下面的事就是搬运了。 黑夜之中的旭街上,一辆没有开灯,带着车篷的卡车把永金银行的大门遮掩得严丝合缝,不断有人提着箱子背着背包从银行进进出出,仅仅十分钟后,这辆卡车就开了出去。不多时,银行里又走出四个人,上了路边的一辆黑色庞蒂克小桥车。只听汽车发动机一阵轰鸣,小轿车冒着青烟瞬间就消失在旭街的雨雾之中。 …… 北宁铁路是指晚清末年开始修建的沈阳至北平的铁路线,1912年全线通车,称京奉铁路。1928年6月北京改称北平,遂改称平奉铁路。同年12月奉天省改称辽宁省,1929年4月该路改称北宁铁路。 北宁铁路修建时就考虑到当时北方沿海各港口的货运运输困难,就沿着辽东湾和渤海湾一路修建到天津塘沽,然后才一个90度转弯,直接通到北平。可以说北宁铁路就是关内直通东北各省的唯一条运输大动脉。而杨村车站就是天津通往北平的第一站。 杨村本是一个十几户人家的一个小村子,自从修建了火车站后,人口开始渐渐增多,到现在已经发展成为一个常住人口数千的大镇。 这时,在杨村镇的一家叫昌运客栈的一个二层楼房间里,许大成取下了戴在头上的耳机,关闭了桌上的电台,嘴里长呼一口气道:“太好了,书生发报来说他们已经出了天津城,大概一个小时就能赶到。大柱,叫兄弟们准备吧,把所有的负重背包都清空了带上,这次东西有点儿多。” 原来周文他们这次带了两部电台出来,一部带去天津,一部留在杨村,就是为了方便两边随时联络通气。现在佣兵团基本人人都学会了收发报,而且用的密码还是周用宾专门编写的佣兵团内部的通讯密码。 站在他旁边早就急等消息的孙大柱听到后也是神情振奋,怕手叫好道:“太棒了,我就说书生出马就没有办不了的的事儿。哎……大成,书生他们到底是去弄啥事儿能不能给俺说说……” 许大成马上就板着个脸说道:“大柱,你又忘了书生之前宣布的纪律了?不该问的就别问。书生早就说了,不是不相信你们,而是这事儿有点儿大,除了直接参加行动的人员,其他人都不能去打听。到了该说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对你们说。不过我倒是提醒你,三娃他们回来后你也别盯着他问,你这是逼着自家兄弟犯纪律,到时候让兄弟们难做人。” 孙大柱脸色一紧,想起上次在许昌犯了错误的结果,赶紧悄悄吐了下舌头,下楼准备去了。 许大成现在已经成熟稳重多了,虽然还会时不时骚包一下,但那是性格使然。但遇到大事儿的时候,已经学会冷静和思考。而且他知道周文让他负责接应就是把一干行动人员的后路交给了他,以前这个角色都是交给高小山的,说明周文看到了他的成熟和进步。所以他也时刻提醒着自己,要对得起周文的这份信任。 晚上9点钟,一大一小两辆车开到了距离北宁线杨村火车站不远的一处树林里停下。早就在树林里等候着的许大成赶紧迎了上去,看见小车上下来的那张熟悉的面孔,不禁眼圈发红,上前一把抱住说道:”阿文,终于回来了,怎么样,兄弟们都好吧?” 周文知道自己这个发小的性情,别看他好像一天到晚大咧咧的性格,其实最是重情重义。许大成和别的兄弟不一样,他没有任何生存方面的压力,也没有什么要改变自己生活的内在因素。只要他愿意,就是回家翘着脚闲着,这一辈子都会过着别人奋斗一辈子都不见得能过上的富贵日子。 在他心中,加入佣兵团也好,上战场打仗也好,其实都没别的心思,也没过多的诉求,之前就是想和周文做一辈子的兄弟。他只想跟在好兄弟身边,有快乐一起分享,有烦恼一起分担。现在他更是已经彻底融入了佣兵团,对这个团队有了感情和不舍,和兄弟们已经亲如一家,自然而然把自己视作不可或缺的一份子。他的想法很简单,我需要兄弟们,兄弟们也需要我。 所以他看见周文的第一句话就是先问人,而不是问事。 周文心里暖洋洋地感受着好友的关心,笑眯眯地拍拍许大成的后背,然后搂着他的脖子转身,指着身后站着的妙花等人说道:”兄弟们好不好,你自己看看不就知道了。” 许大成喜滋滋地上前就要和妙花拥抱,却被妙花一脸腻歪地推开道:“去去去,不要跟着书生学坏,我是和尚,不兴这个。” 旁边众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第230章 兄弟 张晓平却是笑着主动上来和他拥抱,接着是三娃……最后许大成连田伯光都没放过,但看见最后两人却是一高一矮两个长得漂亮但是他又不认识的女子,许大成只好呵呵笑着点了点头,却不知其中个高的那个漂亮女子也是甜笑着向他展开了双臂,这下许大成顿时手足无措,脸红筋涨地连连后退,周围众兄弟全都笑了弯了腰…… 这个站出来的女子自然就是赵英,她本是北方女子,性格豪爽大方,当下却是跨前几步,将后退中的许大成拉住,抓住他的手轻轻一握,笑着说道:“我是赵义赵顺的姐姐赵英,以后就靠大兄弟你们照顾了。” 许大成虽是富家子弟,但是长大后和女人握手这还是有生以来头一遭,何况还是个笑颜如花,美艳漂亮的女人。稀里糊涂中只觉得一只柔若无骨的小手钻进自己的手心,一下子就被弄得脸红耳赤,只好和赵英的芊芊玉手一握即放,嘴里赶紧说道:“英姐好,我叫许大成,英姐叫我大成就行,我来给英姐介绍这几个兄弟,这个叫蒜头……” 赵英不愧是天津道上有名的大姐头,接人待物自有章程,只一会儿功夫,就和兄弟们熟络地有说有笑起来。 千惠子在旁边却是心情大为不同。自从昨天被武田枫说服,一直到成功撤离天津,刚经历过的一幕幕景象还在脑海中久久回荡。行动时的忐忑和紧张,成功后的轻松和庆幸,已经把她折磨得心理疲惫憔悴。等到在黑夜中坐在车上颠簸行进期间,她本已渐渐放松的心情又开始紧张不安起来。 由于周文还有一些小手段要布置,需要留在最后撤离。所以当时她们和其他人都是一起乘卡车,周文照顾她和赵英两个女子,让她们两个挤着坐在驾驶室里。驾驶卡车的是三娃,这时正处于刚刚抢完银行还没脱离危险的紧张时刻,他只是全神贯注地开着车,旁边的赵英为他不断指路。 只有千惠子在旁默默无语,有对当前安全脱身的庆幸,更多的是对未来不可知命运的担忧和害怕。她脑海里不时出现武田枫抬枪射击的画面;那两个银行职员脑门冒着血珠倒下的画面;武田枫站在她身后扶着她的手持枪向大岛义仓开枪的画面…… 这时的她心里已经是一团乱麻,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只是觉得这一刻自己是走在通往深渊的路上。“他们什么时候动手杀我灭口?也许是到了他们的老巢吧。我希望是武田君亲自动手,就用那把枪吧,没有痛苦,没有紧张,就这样去见妈妈吧。” 一直到了会和地点,千惠子还没从臆想中挣脱出来。她孤零零一人站在人群后面,凄凄惨惨而心力憔悴地望着眼前热闹欢快的场景,目光都不敢多看武田枫两眼,只觉得浑身疲惫两腿发软,身形已是摇摇欲坠。 这时周文看到了千惠子惨白憔悴的面孔和依然漂亮但是散发着暗淡色彩的眼神。知道自己疏忽了什么。千惠子终归是个普通女人,在今天的行动中能够克服紧张和恐惧,配合着周文他们将这次行动圆满完成,已经非常难能可贵了。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给她鼓励和肯定。 周文大步上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搀扶住千惠子的手臂,在她不解和忐忑的目光中,扶着她走向兄弟们,同时又向赵英示意,赵英赶紧走过来搀扶在千惠子另一边。 周文望着所有人正色说道:“兄弟们,这次咱们的行动能够这么顺利,这么成功,离不开这两位美丽女士的帮助。英姐鞍前马后地忙碌,又是打探消息,又是找车安排撤退路线,保障了咱们的退路,她是这次行动的一大功臣。” 听到这里,赵英脸色马上容光焕发,本就美艳的脸庞透出红润的光泽,情不自禁地挺了挺高耸的胸脯。心里更是甜丝丝的,“原来自己做的少爷都记得呢。” 周文接着说道:“这位是紫惠小姐,这次就是因为有了她做内应,咱们才可能这般顺风顺水,波澜不惊地功成身退。紫惠是这次行动的第一功臣。我们大伙儿为她们两个女将鼓掌,同时也是欢迎她们加入咱们佣兵团。” 说完,周文就带头鼓起掌来,兄弟们也热烈鼓掌欢呼起来。千惠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瞬间只觉得一股热流涌向心口,血色再次回到了惨白的面孔,漂亮的大眼睛透出明亮光泽的同时,也涌出了浓密的水雾, 接着就下起了滂沱大雨。她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穿过雨帘看清这不是梦的场景,可眼前依然模糊…… 周文看着这个激动得哽咽着说不话的女子,心想好事成双,既然接纳了她,就要做到最好。转头把同样一脸激动的田伯光招了过来,拉起千惠子的手递到他的手里微笑着说道:“如果你们没有意见的话,回去就结婚吧。以后千惠子就叫改名做紫惠。” 田伯光自从到了小树林后心里也一直忐忑不安。他知道抢劫永金银行金库是件多么轰动和影响很大的事情,事情一旦暴露,后果简直不敢想象。接下来千惠子会不会被家主灭口,甚至就是他自己会不会被灭口都是难说的事情。所以下车后他也是心事重重,甚至都不敢多看千惠子一眼,生怕自己眼中的担忧更增加她的紧张和恐惧。 现在听到周文来了这么一出,心里已是大定,接踵而来的是深深的感激和庆幸。田伯光紧紧抓着千惠子的手,两人激动地互看一眼,都觉得嗓子里像是梗着东西说不出话来,却是齐齐向周文点头表示同意。 周文呵呵一笑接着说道:“紫惠以后就是佣兵团的日语老师,教不好可是要罚款的。我看老田的收入可经不住罚几次哦。” 紫惠这下终于稳定了情绪,向周文深深鞠了一躬,用流利的中文说道:“请大人放心,紫惠……属下一定会尽力的。” 周文笑着朝她点点头,接着又拍拍田伯光的肩头说道:“老田,你们两口子以后就不用叫我家主或是大人了,叫我书生吧。还有以后也不要那么拘束,什么属下属下的,咱们佣兵团不兴这个。咱们以后就是兄弟了,是生死相依的兄弟。” 说完哈哈一笑就转头大声道:“哈哈,兄弟们,咱们开始装货吧。千万别落下任何东西,要知道这都是钱。” 田伯光看着周文走向卡车的背影,一阵心潮澎湃,这一刻自己才算是真正放松下来,也是这一刻,自己才是真正融入了这个团队。自从家人被害,东躲西藏几年来,一直绷紧的心弦算是彻底松弛了下来,同时一股已经消失多年的充实感和幸福感重新盈满了胸口。 …… 第二天清晨7点45分,永金银行的职员森田下义正沿着旭街向永金银行走来。森田下义出身日本大阪的乡下农村,高中毕业后好不容易在城市里谋得了一份工作,自然要比别人更加努力。他最大的梦想就是能够通过自己的奋斗在城里站稳脚跟,做一个体面的城里人。将来衣锦还乡,能够让在乡下吃了一辈子苦的父母亲也过上体面的生活。 所以森田下义被总部派到天津后,工作上一直都是兢兢业业,为人谨小慎微,生活上更是节衣缩食,死命地攒钱,已经是快三十的人了,现在还是单身。他的梦中情人毫无疑问就是千惠子小姐,整个永金银行--不--是整个天津日本租界,在森田下义心目中最美的女人就是千惠子小姐。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身份,知道自己和千惠子小姐的距离有多大,自卑的心理驱使他只能把心中对千惠子小姐的爱慕和苦恋深埋在心底深处,只能偷偷地想,偷偷地看…… 这时,不知不觉就走到银行门口的森田下义又升起了每天都会带给他的兴奋和期盼,“千惠子小姐应该也到了吧?她肯定又要板着冰冷的俏脸呵斥自己:‘嘿……森田,你又比我来得晚了,赶快开始清扫吧,你这个懒惰的家伙。’那声音真美啊!” 森田下义不是不愿意来得更早,但是他就是喜欢比千惠子来得晚一点点,然后听到她虽是呵斥,但在他心中却无异于让人心旷神愉的天籁之音。因为这是千惠子小姐独独对着他讲的,是专属于他森田下义的声音。 但是,今天怎么有点儿不同,大门还在紧关着,感觉里面还没有任何人。森田下义上前轻轻一推,门开了,于是开口喊道:“嗨!我来了,有人在吗?” 森田下义的声音在大厅里回响,但是没有任何回应。他瞬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平时即使有偶尔的情况是他先到,但是地下室的守卫也会有所回应,而且平时负责开门的守卫也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第231章 血色红光 “千惠子小姐,横路敬三先生,你们在吗?” 森田下义试着再次喊了一嗓子。 依然毫无回应,只有他自己已经有点儿变调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大厅里回响:“在吗……在吗……” 森田下义只觉得一股刺骨的寒意涌向心头,看着平时熟悉但现在已经变得有点儿阴森森的大厅,心头莫名地涌起一个念头,跑!速度离开这个透着诡异气息的地方。 他下意识地就挪动脚步,向大门走去,向门外被昨夜的雨水冲刷得干干净净,现在正在温暖晨光中的旭街上走去…… 突然“轰隆!”一声巨响自他的脚下传来,接着就是一股巨力将他抛了起来,紧接着有如传说中海啸般的气浪将他卷起,森田下义只感觉自己就是一片在狂风中飞舞的小树叶,被气浪推着穿过已经被震碎的窗子,穿过旭街边上的黄叶槐树。 什么都听不见了,什么也看不清楚,森田下义不知道自己的眼睛已经被鲜血覆盖。他只是在空中下意识最后看了一眼还在不断向天空喷射着血色红光的永金银行…… …… 就在森田下义走进永金银行的前一刻,日本驻天津领事馆的副总领事森山俊正在和日本驻天津租界的驻屯军司令木村野一大佐通电话。 森山俊这两天真是被九一八事变造成的影响和混乱搞得焦头烂耳,心里一直都在咒骂着日本关东军那些只有肌肉没有脑子的王八蛋的各种女性亲属。 要知道,当时关东军发动九一八事变,是日本军部隐瞒着日本政-府高层的一次自主行动,日本很多高层开始并不知情。那时候日本政-府虽然已经把中国视为敌手和未来征服对象,但是还没有做好任何战争准备,经济上和军事上还不具备和中国全面开战的条件。 因此在开始几天必然就带来了一些外交上和国际社会影响方面的被动和混乱。各国驻天津租界的各种机构纷纷给日本领事馆打电话来咨询或是直接上门拜访探听消息,甚至日本侨民的各种组织也不断来电话、来人获取信息,希望能得到日本政-府方面的官方通报。所有人都担心这是日本将要和中国全面开战的信号和前奏。 森山俊目前也不会料想到在总领事刚好回国述职的这段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爆炸性的事件,只能按照国内的命令,先安抚住天津日租界社会各界的震惊和不安,保证天津日租界的社会稳定。 所以,在昨天由他主持的天津日租界行政委员会会议上,提出了天津日租界安保工作由驻屯军全面接手的议案,但是却是被驻屯军司令木村野一大佐一口否决。 木村野一大佐认为胆小懦弱的中国人是不可能有勇气在日租界进行任何报复行动的。租界的警察已经有足够的威慑和能力。动用驻屯军只会让周边的其他列强的租界笑话日本帝国军队的色厉内荏。 但是经过森山俊一夜无眠的思考和不安,今天一大早他又再次打电话给木村野一大佐,试图说服这个在他心目中狂妄自大,粗鄙不堪的乡村野夫。 “木村君,我从国内得到的命令是必须要保证满洲事变期间租界的安全和稳定,我认为大日本帝国士兵走向街头维持治安,会带给日本侨民信心和鼓励,也会给潜在的敌人以威慑。在目前这个特殊时期,这种手段是必要的。还请木村君给予多多支持。” “很抱歉,森山君,我还是坚持我在昨天会议上的观点和决定,在我没有得到军部的命令之前,驻屯军不能开出营地。” “木村君,你这是在拿租界数万侨民的生命安全冒险,如果在此期间发生任何流血事件,这个责任只能由你来承担……” 森山俊刚说到这里,“轰隆!”就听见东面传来了一声剧烈的爆炸声,接着是一连串的爆炸声,爆炸引起的振动波瞬间就传到了总领事馆,连办公室桌子上的茶杯都抖动了起来。 森山俊被震惊得张大了嘴,目光呆滞地看着远方冒起的冲天黑烟和火光,仿佛没有听见话筒里传来木村野一大佐的叫喊声:“森山君,哪里爆炸?森山君……” 永金银行的爆炸当然是周文的杰作。爆炸方式就是用自制的定时炸-弹,这可是他前世跟着同一个佣兵团的兄弟学会的。 周文的目的是要把抢劫永金银行的行为变成一场报复日本发动九一八事件的正义行动,同时还可以毁尸灭迹,用一场爆炸和随之而来的大火,让所有现场痕迹完全消失在灰烟之中。这就是他最后留给永金银行的小手段。爆炸时间就设定在第二天上午8点钟,正是银行上班时间。 整整100公斤T-NT炸-药,让永金银行变成了一堆燃烧的废墟。等到日本人把所有废墟清理干净,最后发现银行金库被洗劫一空之时,周文他们早已乘火车回到了太原。 之后森山俊急报日本外务省,但是在日本关东军不断向东北纵深侵略挺进的背景下,任何日本方面要求中国政-府协助调查并追查凶犯的文书和抗议,就像石沉大海般毫无回应和反响。 日本天津永金银行爆炸案(无任何证据证明是银行抢劫案)虽然也登上了国内有名报纸的头版,不过都认为是中国民间义士报复日本侵略东北的正义之举,国人除了拍手称快外,无任何人出来谴责和批判。 日本方面只好由天津日本驻屯军和日本总领事馆共同组成调查小组,经过一段时间对永金银行废墟里的尸体残骸的辨认及租界商社被盗车辆的盘查,基本推断出永金银行被劫案的大致过程。调查组认为这是一起有预谋、有技术、手段高超的高智商犯罪行为,应是对永金银行内部有深入了解的专业犯罪集团所为。这个犯罪集团手段极其残忍凶狠,技术高超,计划全面,不排除有内应的情况(废墟里的尸体残骸已经无法辨认人数和对象)。 第232章 没底线 基本确定永金银行的经理大岛义仓、大堂经理千惠子及以下职员和保安人员共15人被害,资金损失不详,要等永金银行总部核对后才能确定。在当前满洲事变的影响下,中国政-府对永金银行被劫案已无可能提供任何有效的帮助。只能将案情调查结果通报日本驻中国各地的机构协助调查,短时间内破案并抓捕凶犯难度太大。 原来,这已是周文回到太原的第三天,此次佣兵团抢劫日本永金银行成功的喜悦和丰厚收获带来的欣喜已经被一封封失败的战报和东北奉天、四平、营口、凤凰城、安东等南满铁路、安奉铁路沿线18座城镇先后沦陷的消息所消磨殆尽。代之而生的是兄弟们一张张不甘和憋屈的面孔,一双双愤怒和茫然的眼神。 今天,周文召开了佣兵团领导层扩大会议,参加会议不只有高小山、妙花和老吴叔,还有许大成、张晓平和各组组长。商议的内容就是东北的局势和未来的应对。 高小山接着期盼地望着周文说道:“阿文,是不是国家还在集结重兵,对,俺们国家地方太太,一下子不可调动齐太多的部队,肯定是在集结重兵,一定是这样。俺们国家那么多人,那么多兵,就是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把这几万个小日本淹死。” 看着高小山还有被他感染的其他兄弟们都瞪着血红的眼睛望着自己,期盼着自己能说出一句“是”的话来。周文的心里像是被一把刀在切割般痛苦和难受,半响都说不出话来。 也只有到了那时,中央政-府才能真正执行战场纪律,对于那些罔顾国家危机和民族大义,一心只想保存实力的军阀进行惩处。 着名的事例就发生在1937年冬,日军大举进攻山东,为了保存实力,不战而放弃济南的山东省韩**。 当日军推进到山东时,身为国家二级上将的韩**面对日军的咄咄逼近,加之临战之际,校长不信任他,把许诺调给他的中央军重炮旅调配给汤恩伯部,韩**为了给自己的嫡系部队保留实力,几乎是不战而退,更是主动放弃了黄河泰山的天险,几日之内便弃守了原本预计可守数周的黄河防线。 结果就在随后的军事会议上,中央政-府当机立断逮捕并审判了韩**,并且很快就执行了枪决。这也是民国历史上唯一一个被执行枪决的国家二级上将。不管枪决韩**背后有多少政治因素,也不管韩**之前主政山东省做了多少善政善举,单只他国难当前为保存实力违抗军令这一条罪名就足够宣判他的死罪了。 第233章 坏事变好事 其实拿现在的张少帅来说,他的情况和后来的韩**何其相似,甚至比韩**的表现还要更加不堪。韩**好歹在前期的德州血战中和日本人打了不少战,三个主力师都损失过半。他张少帅的东北军倒好,和日本人都没照过面就全部溜出了东北,造成的影响之坏,造成的损失之大更是让后来的韩**难以望其项背。 这时高小山虎目含泪说道:“阿文,万一到时候又有人不抵抗怎么办?这样的军队,这样的政-府,实在难以让人相信。我就怕最后……” “不会的,我相信不会了。毕竟中国有血性有民族大义的军人还是占大多数。在国家危难之际,总会有无数的英雄和志士站出来,用勇武、用鲜血、用生命来扞卫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比如我们之前见过的钱长官、张长官、赵大哥,比如还有一群现在正在为他们的理想和主义而艰苦斗争的民族精英,比如还有我们……” 当周文说到我们的时候,屋子里的每个人都挺起胸膛站了起来,脸上都透着无惧无畏的庄重,眼睛里都射出坚定不屈的光芒。 …… 随着东北的坏消息不断传来,周文不断组织佣兵团和附属部队展开讨论,并抓住这个机会向所有士兵灌输日本侵略东北的种种恶行和妄图最后吞并中国的狼子野心。他就是要在兄弟们心中种下一颗种子,一颗抗日的种子,更让每一个士兵知道训练和作战的目的和身上肩负的重任。 周文坚信,只有具有使命感和责任感的军人才能真正做到无畏无惧,才能敢于牺牲,敢于流血。周文的目的不但要从军事技能和装备上训练并武装他们,更要从精神和思想上让他们明确目标和方向。这也是后世共和国军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法宝。 周文现在就是要把坏事变成好事,让九一八事变以来的那些坏消息,那些影响士气和让士兵迷茫、屈辱和不甘的负面影响变成激励、鼓励和动力。让兄弟们清楚自己为什么训练,为谁打战。 有了目标和动力,佣兵团及其附属部队以超过以往任何时候的激情和干劲投入道训练中。周文还宣布,下一次出现对日本的战斗,一定会带着部队参战,但是训练成绩落后的将会留下来看家,毕竟大本营还是需要有人守卫的。 这下更是刺激了士兵们的积极性和主动性,佣兵团的兄弟们就不说了,附属部队的军官和士兵都是开始拼命了,加班加点自主训练那是常态,甚至极个别人还出现了受伤、晕倒的情况。在周文子弹、炮弹敞开来供应的条件下,训练成果非常显着。特别是山炮连和迫击炮连的训练,周文亲自主抓,主要就是因为明年的淞沪抗战,这两个连将会直接投入一线作战,是佣兵团的强力后盾。 本来像淞沪抗战这种规模的战斗,佣兵团进入一线作战是有很大危险和很多不可控因素。佣兵团小规模特战模式决定了他们最适合的战场不是在第一线阵地和敌人拼消耗,而是机动灵活地寻找敌人的要害和薄弱环节,一击身退。但是历时一个月的淞沪抗战战场基本都在上海闸北和宝山一线,双方的兵力部署毫无隐蔽性可言。只有到了后期日本军队在浏河登录才把战场宽度拉开。 在这么狭小的交战区域和范围,周文再想采用中原大战时那种穿插突袭的战术基本不可能,如果只是采用骚扰狙击的战术又太过单一和不解气,并不能完全释放佣兵团的战力。再加上现在兄弟们受到九一八事变的影响,周文知道必须在战场上对日本军队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让一直憋闷在兄弟们胸中的那口恶气得到彻底的宣泄,不然之前的思想工作就白做了。而且这也是包括周文在内所有人的心愿,一个有志气的中国军人的心愿。 第234章 要上第一线 那么直接上第一线作战就变成了必然,但是直接上第一线就有两种打法,一种是防御作战,另一种就是进攻作战。 在周文的心目中,佣兵团如果用来进行防御作战那是浪费和牺牲。防御就意味着被动挨打、挨炸。不论你杀死多少敌人,但同时你的防守区域也是敌人飞机和火炮的目标,必然会出现不小的人员伤亡,而这个损失和牺牲是周文不能接受的。 而且防御作战就相当于捆住了佣兵团的手脚,纵你武功盖世枪法入神,在狭小阵地上受到高密度的敌方炮弹和炸-弹 的轰炸,你也和普通人毫无区别,都是灰灰的下场。 只有进攻才能体现佣兵团的战力和杀伤力。进攻更能发挥兄弟们机动灵活、超强身手和超强战术能力的特点,进攻才能出其不意,对敌人造成更大的杀伤和取得更大的战果,如果能捕捉到合适的战机,甚至能直接改变一场战役的结果。 更何况周文相信,现在佣兵团包括他自己在内的48个战斗人员,不论是枪法武功、突击队形、突击方式、战场感知以及战斗经验等方面都已成为当世战术能力最全面的突击手。只要佣兵团的进攻时机和时间能做到出其不意,敌人的什么大口径火炮和飞机便来不及反应,也就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到那时,在佣兵团突然而迅猛的打击下,日军大队以下级别的任何作战单位都会面临毁灭性的的打击。 但是进攻的必备条件之一就是要有强有力的火力支援,要在进攻发起的前一刻对敌人阵地或防守区域进行猛烈的饱和打击,把敌人的大部分固定火力点或防御工事摧毁,为突击队打开缺口和通道。这就是周文花费巨资打造山炮连、迫击炮连和机枪连的目的。 在没有坦克的条件下,炮兵和突击队的协同作战就成为了战场上关键的胜负手,也就是俗称的步炮协同。周文要求的步炮协同可是参照后世的军队要求来训练的,就是在最后一颗炮弹爆炸后,突击队就要出现在敌人阵地上,这个要求对炮兵来说就是不但要炮打得精准,时机还要把握得好,要和突击队进攻的时机结合无误,形成非常默契的配合并最终变为本能反应。 这就是佣兵团诸兵种合成作战的雏形。因此两个炮兵连的训练成果就直接影响到明年的作战效能,甚至关系到佣兵团众兄弟的身家性命,周文怎么敢大意。 经过周文主抓训练几天后,他发现炮兵连训练不论是军官还是士兵,在火炮操控和射击上已经是非常熟练和精准了,在没有驮马的情况下,强行军和越野拉练都非常优秀,不愧周文大半年来的投入和训练。但关键是没有战斗经验,缺乏有战斗经验的基层军官。 要知道战场情况千变万化,战场时机稍纵即逝,这个时候优秀军官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单靠许大成的火炮组也不够,毕竟许大成和火炮组是要跟随佣兵团战斗的,也不可能把火炮组打散了去担任两个炮兵连的军官。这还真让周文有点儿头痛了,军官的培养是需要时间的,不是说你会操炮,炮打得准就是个合格的军官了。 山炮连的连长钟启宝以前倒是担任过西北军的炮兵排长,但是也只有他和他带来的几个人有点儿战斗经验,其他军官基本都是新兵提拔上来的,按照周文当初的设想,附属部队是几年内都不会上战场的,现在计划变了,问题就出来了。 许大成如果变成所有炮兵的指挥官,那他神炮手的天赋就可惜了,而且佣兵团突击进攻时缺了许大成这个炮兵狙击手跟随进攻,那之前的很多战术就会有漏洞,何况许大成也不可能去代替那些炮长和排长。 这个问题现在只有先放一放,不行的话只能暂时拆散火炮组,让他们临时去担任军官,不管怎么样,明年的淞沪抗战周文是去定了。 周文不但加强军事训练,还征求了田伯光的意见后,让他详细为兄弟们讲解日军的基层兵力几火力配置,单兵技术,以及常用的进攻和防守战术。毕竟田伯光好歹是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又在日本军队担任过下级军官,目前也只有他最了解日本军队。 现在田伯光和紫惠(千惠子)在佣兵团一下子就变成香饽饽了,田伯光讲授日军战术,紫惠担任日语老师。有她这个正宗日本人教授日语,就把周用宾完全解放出来了。要知道周用宾现在是身兼多职,佣兵团电台台长、警卫处通信科长、通信排教官和日语教官,他是在老吴叔有了后勤连的支援后,佣兵团最忙碌的人。现在有了紫惠来担任日语老师,终于可以让他术有专攻,专门负责最拿手的电信方面的事务。 现在就连白马将军赵长树也闻讯而来,要求让卫戍司令部的那些军官也来旁听田伯光的讲解。九一八事变震惊了国人,这时只要是稍有点儿国家民族意识的中国军人,都明白中国和日本最终开战已是不可避免。 说起赵长树就不得不提一下东北军派驻太原的专员黄以声,九一八事变后的第三天,周文还没来得及回到太原,黄以声就和赵长树洒泪而别,急匆匆奔赴锦州去了。他让赵长树传话给周文,说是庆幸周文没有把半自动步枪的设计图纸交给他,不然被日本人得到后,他就成了民族罪人了。 最后他还说,此行就是抱定必死之决心,准备死谏少帅抗击日军,如少帅还是坚持如他对外电文中所述的“吾早下令我部士兵,对日兵挑衅,不得抵抗。”的不抵抗命令,黄以声将不惜当场自杀,以期能让少帅改弦更张,率部抗击日本的侵略。 周文听了也是为这位有品有行,值得深交的东北军文职军官嘘唏不已。 第235章 猪突 就在周文和佣兵团没日没夜的训练和学习中,时间已经来到1931年的11月初,距九一八事变已经过去了快两个月。这时的周文已经不再关注日军在东北的军事行动了,反正从后世了解的历史来看,后面的局势都是没有最坏只有更坏,让兄弟们知道多了反而容易影响士气。他就把训练科目都排得满满的,让大家每天都练到精疲力尽,再无多少精力去关注其它事情。 这天,应赵长树的再次要求,周文又一次带着田伯光来到太原卫戍司令部,给赵长树麾下的军官们讲解日军的装备编制和基本战术。 田伯光现在讲解起日军的编制和战术已经是轻车熟路,他自小受教育程度高,知识面广,再加上面貌英俊,谈吐不俗,语言表达能力很强,经过几次简练精辟地讲解后,已经赢得了太原卫戍部队众多军官的认可和佩服。 这时的他站在司令部会议室的讲台上,神色自如地面对下面黑压压上百个校尉军官侃侃而谈,毫不怯场,甚至第一排还坐着佩戴少将军衔,着装整齐的赵长树和几个上校,周文也赫然在前排作陪。 “上一次我详细为大家介绍了日军17个常备师团的基本情况,今天我要为大家讲解作为常备师团下属的基本作战单位,联队一级具体的武器装备和基本步兵战术。 日军的一个标准的3800人的联队包括一个54人的指挥部;一个121人的运输中队配大车和骡马,携带联队部和直属各中队一日份的给养以及配属的野战厨房;一个81人的弹药排携带一日份的弹药。三个步兵大队。 联队部还设置一个122人的炮兵中队,包括一个25人的中队部;1个观察班;一个31人的弹药小队;两个31人的炮兵小队;各有2个15人的炮班;共装备4门70毫米口径九二步兵炮。极少数联队有一个364人的炮兵大队,编两个170人的中队,各4门炮。 联队部还有一个反坦克中队有122人;20人的中队部;21人的弹药小队;2个33人的炮小队;各有两门37毫米反坦克炮。 通信中队有一个电话小队;4到6个电话班,每班3部电话,一个交换机,一个无线电小队;5到8台电台,在战斗中电话和电台配属到各大队和各直属队。 联队的卫生系统配备却是很一般, 联队只有2名医生和2名卫生员,还没有步兵大队配属的多,这是因为大队是战斗在第一线,伤亡可能是最多的,所以有3名医生和四个卫生员,而中队只有四个卫生员,只能做一些简单的战场急救。” 田伯光说到这里,稍微停顿了一下,让听课的军官们有时间记录。 这时包括赵长树在内的军官们,都专注地边听边记录,这可是第一次能真正地详细了解未来对手的基本情况,以前只是听说日军很厉害,但是到底怎么个厉害法却是不得而知。这次能够通过田伯光的讲解,把日军内部的神秘面纱揭开,对于在场的军官们来说都是一次难得的机会。 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要想战胜敌人,就要先了解敌人。所以才会出现一群将校级军官像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坐在椅子上,听一个少尉的讲课(田伯光被周文以山西党部的名义上报同意后,授予了少尉军衔)。当然也有赵长树的榜样作用,连少将司令官都在认真听讲,你一个级别比他低的军官刺头敢跳出来质疑? 而且周文除了对赵长树没有隐瞒并请他保密外,对其他人都不解释田伯光的本来身份,只是说他了解日本军队,其他的一概不说,爱信不信,爱听不听。 关于田伯光的日本人身份,周文在佣兵团是下了封口令的,保密级别和周用宾这个电讯专家同等。不管别人怎么怀疑,真实身份是不能曝光的。周文在永金银行的行动中已经深知一个日本贵族在普通日本人心中是怎样的地位并且尝到了甜头,难说以后这个身份还会派上很大用场。 三分钟后,田伯光又指向黑板上的标题接着说道:“大家都了解了联队部和其直属各中队的情况,我要强调的是,在战斗时联队直属的炮兵中队和反坦克中队一般会配属给战斗力最强的那个步兵大队,形成一个强有力的打击集团。往往在联队一级的战斗中,这个打击集团都会根据战场态势,对敌人的薄弱环节进行迅猛突击,或者在双方战斗胶着的时候从侧翼进行穿插包围。 大家可以想象一下,日军一个步兵大队1100人,加上临时配属的一个联队直属炮兵中队和反坦克中队,看着和咱们中国军队一个团的兵力差不多,但是重火力就有重机枪12挺;70毫米火炮6门,37毫米反坦克炮4门,更不要说还有数目众多的轻机枪和掷弹筒,这样一支打击力量,即使对上咱们中国的一个师也不遑多让。关于这一点儿我后面还会给大家详细说明。 我之所以强调这种打击力量,是因为在日军的战术中,把最强的力量用于最关键时刻的攻击已经是常态。最常见的攻击手段就是两种,看着很简单,但是在战场上却屡屡奏效。 第一种攻击战术是寻找敌人正面薄弱环节,出其不意地在重火力掩护下突然发起上千人次的全体突击冲锋。在100米距离内,这种不计伤亡,前赴后继,一浪高过一浪的冲锋,并且是不论伤亡多少,队形依然保持完整而密集的冲锋,对敌人的心理会造成比子弹和炮弹还要可怕得多的打击,往往会让敌军感到恐惧和慌乱,而且这种恐惧和慌乱会像瘟疫一样在战场上快速蔓延,直至敌军军心动摇,阵型溃糜。这种攻击方式日军称为猪突战术,取意于野猪的正面冲击能力。” 第236章 迂回战术 说到这里田伯光故意停了一下,看看下面众位将校们的反应。 要知道在中国民国成立以来多年的内战中,中国军队也有很多和猪突冲锋类似的战场突击方式,但是却不能保证在人员伤亡过大的情况下依然能够不怕流血和牺牲,继续保持完整的冲击态势。往往顺风战还能保持一定的队形和冲击力,但是一旦受到较大伤亡的时候就转头撤退甚至溃散。 即使有时在受到后方督战队枪口的威慑和驱赶情况下,不得不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硬着头皮冲锋,但是那时的士兵和军官胆气早失,个个都是胆战心惊,不可能再保持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和完整的冲锋队形,心里想着的都是怎么才能保命。 这种冲锋在顺风战和优势巨大的情况下倒是能够做到一击溃敌,但是在受到较大困难阻碍和战场危机时刻,也是最需要上下一致,都能拿出破釜沉舟的气势和求胜欲望的时候,结局往往都是以失败告终,而且基本都是军官带头先逃跑。即使有少数成功的例子也是侥幸成分居多。这不单是战术和训练问题,更重要的是士兵和基层军官的坚定信念和战术思想必须保持高度一致。 就好比说一只军队出现一个或一群不怕死并执行力强的军官和士兵是很常见的,但是你要一支军队从上到下都是这一类的人,在目前的中国民国时代还真做不到。只有到了红色军队开始崛起之后,在坚定的革命信仰和无比忠诚的信念支持下,红色军队才创造了一个又一个战争史上的奇迹,比日本军队还要勇敢,还要不怕死。 日本军队这个时期能够做到是因为多年的军国主义教育以及他们对日本天皇竟似于信仰的忠诚。 这时,下面坐着的的将校们包括赵长树都在暗暗拿自己的部队和日本军队做比较,最后都不由得苦笑着得出了相同的结论,目前的晋军还真是做不到。 田伯光等下面都考虑了差不多了,又接着讲到:“ 猪突战术是日军从冷兵器时代就开始崇尚并一直沿用,至今还依然非常有效的一种突击战术,这种战术在日军近百年所经历的任何一场战争中都收到了奇效。 最着名的战例就是1904年的日俄战争期间,日本军队进攻俄军固守的旅顺港。俄国军队的防御十分严密,日军几次进攻都没有成功。此时俄国的增援舰队正在途中,如果战争拖延到俄军等到了援兵,那战局将会迅速逆转。在这样的情况下,日军将领乃木希典指挥4万多日军上演了集体大冲锋,也就是猪突战术。 当时4万多日本士兵像野猪一样嚎叫着,端着明晃晃刺刀,不计伤亡冲锋的阵势起到了意想不到的作用。俄军瞬间就恐慌了,动摇了,虽然占据着有利地形和坚固的工事,依然被日军前赴后继,毫不停歇的集团冲锋突破了阵地,日军也凭着此战的胜利,最后占领了旅顺港,打赢了日俄战争。” 这时坐在下面的周文也在思考,他之所以要田伯光讲解用后世的眼光看跟送死没什么区别的日军猪突冲锋,就是因为这种看着像是冷兵器时代的落后战术,在后来的抗战中对中国军队却是屡屡收到奇效。 后来有美国将领做出了公正的评价:“对一个猝不及防、病弱无力的人来说,野猪狂冲过来的确很危险;但对于一群弯弓搭箭的猎户来说,冲过来的野猪正好是盘中餐。”日本军队的这套战术看着已经落伍,后来在二战中的太平洋战场面对美军密集而凶猛的火力也确实证明了这个论断,甚至最后日军自负了近百年的猪突战术,演变成眼看战斗失败而不愿投降的那些日本军人自杀式的玉碎冲锋。 但是,从现在开始一直到抗战初期,中国军队的武器装备和战斗力就是属于“猝不及防、病弱无力的人”,而太平洋战场那些被美国规模庞大的先进工业武装到牙齿的美国大兵才是“一群弯弓搭箭的猎户”。 这时田伯光向下面众位军官提了一个问题,就是中国军队的一个团,如何应对日军一个大队的猪突冲锋,等他讲解完后,可以和大家深入探讨交流。 接着,田伯光又说道:“日军进攻的第二种战术叫做迂回穿插。 日军的迂回穿插战术又分为战略级、战役级和战术级三种。 战略级和战役级的战术思想差不多,就是在一次大的进攻方向上投入一个师团或是加强师团从侧翼进行进攻或是对敌人进行牵制,这种模式也是现代战争中常用的战术。 我要强调说明的是战术级别的迂回穿插战术,也就是师团以下规模的战斗。当正面战场受阻,双方进入胶着态势,短时间内无法正面突破的时候,或者正面的敌军火力和兵力占据优势的时候,日军一般就会组成一支加强了更多火炮甚至坦克的混成部队,比如我刚才说的加强大队甚至是加强联队,对敌军的侧翼进行迂回并寻找突破口。 这种战术思想从日军的师团一级一直贯穿到了分队一级。也就是说,即使是日军一个分队13个人的小规模战斗,当他们发现正面受阻的情况下,一般也会分出部分由经验丰富的老兵为主的侧翼小组进行迂回攻击,而且往往都会收到奇效。 所以卑职今天逾越提醒各位在座的长官,将来如果遇到任何一只日军部队,不管是师团一级还是中队一级,当双方展开交战的时候,一定要留有一定数量的预备队,防备日军从侧翼的迂回进攻。甚至双方还没有开始交战的时候,就要考虑他们的侧翼攻击部队可能已经出发。 可以这样说,日军猪突冲锋战术是体现了日军崇尚的武士道精神和勇悍的作风,是日军的铁血军魂最直接的体现,那侧翼迂回战术就是体现了日军各级军官的战术思想和战术水平,看着好像是军事上很常用的侧翼迂回,但是这就涉及到如何选择迂回方向,如何寻找敌方侧翼薄弱环节,和正面的战斗怎么配合,发起攻击的时机掌握等等一系列考验军官和士兵能力的因素。” 第237章 日军步兵战术 其实田伯光的很多观点都是和周文多次商讨后的结果,其中就包含了周文从后世得来的很多经验和历史教训。 但是由周文来讲的效果就不如田伯光,比如佣兵团的兄弟们和赵长树都知道田伯光曾经是日本军人,他知道日本军队的详情那是天经地义,说起来也有权威性和信服感。你周文一个土生土长的中国山西人,凭什么知道那么多的日军情况,你说的是不是自己在吹大牛。 所以只能由田伯光来讲才合适。但是对于日军的基本战术和战斗力却是周文处心积虑想告知给每一位中国军官的,只是处于保密等原因,现在只能先从赵长树所部开始。 特别是日军的勇悍作风和军官及士兵的战术素养在全世界都能排的上号,甚至是名列前茅。 一个看着简单的迂回攻击战术,被二战时期的日军应用到了极致,上到将军下到军曹,都能灵活运用这一战术并能在大部分情况下获得成功。 成功的例子比比皆是,大一点儿的例子就是在日军进攻缅甸时期,有“马来之虎”之称的日军将领山下奉文采用迅疾如风的快速迂回战术奇袭缅甸重镇密支那,导致英军整条战线动摇溃败,从而决定了缅甸战局的走向。 而在中国战场着名的徐州会战中,在中国军队已经取得台儿庄大捷的情况下,日军眼看正面突破无望,改以部分兵力在正面牵制,主力向西迂回,企图从侧后包围徐州,歼灭中国第五战区主力,虽然最后没有达成歼灭中国军队主力的目的,但是却迫使中国军队不得不放弃徐州。 可以说迂回穿插战术就是日军任何一个作战单位的唯二战术选择并且已经深入各级军官的骨髓。看着简单但是却让中国军队屡屡吃瘪。甚至在正面人数火力都不占优的情况下,日军依然敢于大胆分兵进行迂回侧击。 一般来说要破掉日军的迂回战术也很简单,一是集中优势兵力在其分兵后一鼓作气吃掉正面之敌; 二是抽调优势兵力埋伏侧翼之敌。 但是由于中国军队士兵和军官素质参差不齐,部队装备简陋等原因,很难达成战术目的,往往都是歼灭战打成胶着战,埋伏反被敌人突袭成功。导致很多情况下,明明是己方兵力占优,地势占优,却是被日军掌握了战场主动,结局可想而知。、 周文就要让田伯光把这些后世才总结出来的经验和应对之策告知这些未来将率部奔赴抗日前线的第一线中国军官,要让他们最起码对日军的战力和战术水平有个初步的认知,对日军和我军的战力和战术水平能有个理智的对比和警惕。 虽然我们军队的战力和装备甚至战术水平都不如对方,但是将来起码不会输得稀里糊涂、溃不成军。周文可没指望上几堂课就可以让这些未来的抗日将领们反败为胜,但即使是输也不能输得太窝囊,不能输得毫无价值。 这时的田伯光已经介绍到了日军步兵大队的编制和构成。他清朗而自信的声音还在会议室里回荡。 “日军一个标准的1100人编制的大队包括:30人的大队部,一个110人的运输中队配属大车和骡马。配属四个步兵中队;一个174人的机枪中队,包含14人的中队部和3个机枪小队,还有1个弹药小队,每个机枪小队4挺重机枪,总数12挺。 一个55人的炮兵小队,包含1个10人的小队部,1个15人的弹药班,两个15人的炮班各装备1门70mm九二式步兵炮,极少的部队会配备一个122人的炮连,包括一个27人的弹药小队,两个31人的炮兵小队,各装备2门步兵炮。 步兵大队是日军中具备独立作战能力的最基本的作战单元,日军的所有步兵战术其实都是围绕着步兵大队来实施和完成的。在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加强火炮、卡车和坦克,作为战役级的独立战术单位来使用,也就是用来进行迂回侧击的决定性力量。 我们再看这样一个大队的武器装备情况,共有三八式步枪约500支,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也就是我们中国俗称的歪把子轻机枪36挺,掷弹筒48具,大正三年式重机枪12挺,70毫米九二步兵炮2门。 看着日军大队和我们一个团的火力配置差不多,兵力可能还要少一点儿。那是不是说我们中国军队一个团就可以抗衡日军一个大队呢? 其实不然,这里我要着重说明日军的掷弹筒和机枪的使用,在日军常规战术中,很少以班也就是分队作为独立单元,基本都是以小队作为最小的战术执行单位进行战斗,而小队所有的战术都是围绕着机枪和掷弹筒来展开的。 日军崇尚进攻,其步兵小队的战术是以攻击为根本的,很强调部队在行进间展开接敌的速度和方法。日军步兵小队级战术多是从400至600米之间某点开始发起。 步兵小队明确攻击方向及可利用之地形地物,确定各班阶段性掩蔽点等战术要领.然后分组展开,待机枪组和掷弹筒组进入第一射击阵地后,各组即向第一个掩蔽点机动。 也就是说日军步兵小队的战术就是以机枪和掷弹筒为火力中心,精锐步兵则向两翼包抄和渗透攻击。 日军步兵小队可以说90%的战斗都是这种两翼渗透穿插,正面呈现2-4个攻击群,并且特别注重给步兵小队的军曹以上军官配备望远镜,以便观察敌军机枪和迫击炮阵地位置。随后使用掷弹筒、轻机枪和优秀射手先打击敌军重机枪、轻机枪和迫击炮的火力点。如果丧失这些火力点,敌军也就丧失了80%的火力,随后两翼穿插部队和正面日军就可以渗透到100米距离内发动刺刀冲锋。 第238章 不同意见 这种战术就需要各兵种都有非常精湛的单兵技术。在小队中,掷弹筒射手的要求就更高。一般来说,目前日军一个小队有配有三具50毫米口径的掷弹筒,都是由训练有素的老兵担任主炮手,200米距离内,要保证发射三发就能命中目标。也就是用两发交叉射击进行试射,第三发就能直接命中。 那么掷弹筒的发射速度有多快呢?一个熟练的掷弹筒射手可以在一分钟发射25-30发榴-弹,也就是说敌人的机枪火力点在开枪后的6-10秒内就会被掷弹筒炸毁。如果是遇到经验丰富的老兵,可能首发就会命中。 而且日军大正十年式掷弹筒重量很轻只有2.6公斤,射程虽然不如大多数迫击炮,仅为为175米,但它可以伴随着步兵进攻的脚步及时进行支援,基本上都是战斗在第一线,只要发现敌方重火力点和人员密集区域,可以在2秒钟内就开始连续发射,直至摧毁和消灭目标。最要命的是它体积很小,在战场上特征不明显,一般不熟悉的人还不易发现,发射手还可以躲藏在障碍物后或是卧倒发射,战场反应时间非常快速。 所以日军步兵小队的战术基本是围绕着掷弹筒和轻机枪展开。 另外一个值得警惕的是日军普通士兵单兵技术都非常精湛,同时还都是优秀的步枪射手。在新兵时期均需要长达11个月的军事训练,科目包括队列、刺杀、打靶、徒步、野外拉练等。尤其是耐力训练,它要求日军必须实现每日达到30公里的行军。 为了追求步兵单兵战斗力最大化,日本陆军在训练中特别强调通过重复形成“肌肉记忆”。日本陆军的步兵,从进入军营的第四个月开始,每天至少会进行25分钟的手榴-弹投掷训练,步枪瞄准训练的时间可能会更长一些,用于新兵训练的子弹每年约1800发。日复一日的训练,使得日本步兵的单兵作战技巧达到相当熟练的程度。 日军步兵小队的战术思想和目的就是要求在200米距离对敌人的火力点和人员进行大量杀伤并不断渗透接敌,等到了100米距离再发起刺刀冲锋,用更加残酷和血腥的白刃战击垮对手。 我们可以想象一下,即使不考虑日军拥有绝对优势的重炮和飞机的支援情况下,我们晋军一个连对上日军一个步兵小队,双方在200米距离开始交战。 虽然我方人数上是日军的2倍还多一点儿,但是在我方没有加强迫击炮的情况下,在200米距离就只有机枪能够对日军产生压制和威胁,我们的步枪手在这个距离是基本无法对日军造成伤害的。 而日军不但有同等数量的机枪可以威胁我们,还有近50个优秀的步枪射手在同时射击,最关键的是他们的协同作战能力非常强,每个小组的分工非常明确,该打那个目标,该渗透到那个位置都是井井有条,一丝不乱。 双方交战最初的一两分钟之内,我方的机枪最多可能击杀击伤日军数人,但我方的人员伤亡可能已经是对方的数倍甚至更多,而且机枪阵地也大概率被敌人掷弹筒摧毁。这个时候,日军就可以肆无忌惮地不断射杀我们士兵,而我们士兵却无法对敌进行有效挟制,只会被压制在掩体后,眼睁睁看着日军从容完成迂回渗透的布局,直至被日军逼近到100米甚至更短的距离内发起最后的冲锋。” 听到这里的时候,台下的那些军官们都是一片哗然,会场上大家开始交头接耳,很多人都脸露不平之色,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就连赵长树都沉默不语,明显也是不敢苟同的态度。 田伯光脸上却是笑眯眯毫不在意的样子,这种情况之前就被周文意料到并也有了应对之法。 这时田伯光开口说道:“诸位长官如果有不同意见,可以举手发言。” 只见下面一群人都把手高高举起,田伯光就示意一个少校起来发言。 只见那个少校腾地站了起来,脸色带着激动的红光,高声说道:“田少尉,你之前的讲课和今天前面的内容我们都认可,也承认日军的装备和训练比我们要精良,但是对于日军一个小队可以轻易战胜我军一个连的推论我倒是有不同看法。 第一,日军的普通步兵在200米距离上的射击水平值得怀疑,日军在200米距离能够做到不脱靶我相信,但是要知道打固定靶和打有掩体藏身或者是移动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我也承认日军中有不少能做到射击200米移动目标的神枪手,但是我怀疑你说的普通士兵都能做到这个论断。 第二,我们都知道日军的个头普遍矮小,矮小就意味着在拼刺当中先天就吃亏,你刚才说的意思是等到他们发起刺刀冲锋的时候,这场战斗我方失败的结局就注定了,而我的看法恰恰相反,等到真正开始白刃战的时候,我方兵力占多的优势就可以发挥出来了,我们北方人人高体壮,即使一对一拼不过日军,二打一总是可以获胜的,毕竟白刃战拼的就是力气,谁力气大谁就占优。 我就提这两点,不对的地方还请田少尉斧正。” 田伯光又看着下面还在举手的军官中点了一个上尉军官起来。 那个年轻的上尉脸上也是毫不掩饰脸上的不忿之色,说道:“田少尉,我除了赞同刚才哪位长官的意见,还有一个疑问。 我是炮兵军官,也曾经试用过日军的掷弹筒,我认为掷弹筒其实就是简化版的迫击炮,但是由于掷弹筒没有支架,不能像迫击炮一样靠支架调节射角,因此只能靠手扶着,但这扶着的角度就很讲究了,完全要靠经验。要想打准是很难的,要想三炮之内就炸毁一个机枪阵地这种可以称之为精确发射的操作更是难上加难。 我也不否认日军中少数有经验的熟练老兵可以做到这种水平,但不可能日军的大部分射手都能达到这种层度。” 第239章 差距 田伯光后来又点了几个军官出来发言,基本都是和前两个军官的观点差不多。、 看看众位军官们都不再窃窃私语,会议室渐渐安静下来。田伯光就开口说道:“刚才几位长官提出的不同意见我都能理解,但却是单方面的臆想和猜测,没有切实的依据。而我刚才所说的都是建立在日军平时的训练大纲和训练水平的体现上,是有根据的。 下面我先说说日军单兵训练情况,大家再和我们的士兵训练进行比较,可能就会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在这里我要强调的是,我介绍的关于日军的详细情况都是日军现在的训练大纲上注明的,没有任何我个人掺杂的意见,是客观存在的事实,我绝没有要故意贬低我们自己去抬高日军的想法。 我们如果不考虑双方的国力,双方的工业差距、军事装备上的差距,不考虑飞机、军舰、坦克、大口径火炮等因素,单单就把中日双方的士兵训练情况拿出来做一个比较,可能诸位长官们就会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首先是新兵训练上的差距: 按照日本陆军操典要求,每个日军陆军士兵均要受过最少十一个月的新兵训练,这一年训练的前五个月是新兵集训,训炼课目包括队列、刺杀、打靶及拉炼。这期间,最少要有一次在严冬条件下的五天野营拉炼,训炼士兵严寒耐力及夜间应战能力。接下来的两个月是常规单兵综合素质训炼,强调小队、中队一级作战协调。 在这期间,每天必须有三十公里以上行军耐力训炼,由教官掌握其中强行军比例,但不得低于每日五公里强行军。再下来一个月是大队级作战训炼,新兵从这个月开始接受野战射击训炼,游泳训练及强化刺杀训练,除此之外,另有每天40公里行军。 再下来两个月搞大队、联队级作战协同,高级技战术动作及火线机动,经此训炼,日本普通士兵除具有出色的单兵技能,而大多能对更大的战局有很清醒的认识,这就是日军常常能在失去指挥官的条件下保持其战力的原因。 故此,按照日军陆军步兵操典的要求,步兵持续作战行军能力在每日五十公里左右,若是加上有限舟车辅助,其战役机动能力平均可达每日一百公里以上,强行军每日可达到八十公里以上,并能于当日再战斗六小时,这样的持续战斗能力在供给充足的情况下可以坚持约一个月。 日军新兵训练的11个月射击实弹每人每月不低于150发,11个月总计不低于1800发。要求是300米距离10枪不脱靶,200米距离固定靶10枪80环以上,移动靶10枪必须5枪上靶。也就是说如果打200米左右移动目标,两枪必中其一。 100米距离10枪100环,移动靶必须每枪必中。并且在服役期间,每个士兵每年的射击总数同样不得低于1800发。 如果是一个服役4年的老兵,他训练打出的子弹就接近8000发。 掷弹筒射手是在新兵训练六个月后,从中挑选有一定文化基础并且训练成绩优秀的士兵担任,并且在接下来的训练中每月不低于100发教练弹和30发实弹的发射训练。 各位长官想一想,算一算,咱们的士兵训练水平和日军的差距有多大。据我了解,在咱们晋军中,就是那些已经从军4年以上的老兵,也不可能有超过1800发实弹的射击训练,更不要说那些新兵。 但是,咱们晋军已经算是全中国装备和后勤补给都是非常先进和充足的了,再想想中国大多数地方的军队,他们的情况可能更为不堪。 这就是我们中国军队和日本军队的差距,在新兵训练开始阶段我们就已经落后了一大截儿,一步落后那就意味着步步落后,越往后差距越大。 还有一个是拼刺的差距: 我们都知道日本是一个崇尚武士道的国家,国家几十年来不断给所有的国民从小就灌输“勇武”精神。勇武精神的最大体现就是敢于和对手展开白刃战,这跟军事思想无关,跟战争指挥无关,但是却是跟他们的信仰和荣誉感有关,日军认为只有能在白刃战中战胜对手的人才能被称为武士。这种思想已经在每一个日军士兵心中生根发芽,剑道和拼刺就是他们取得荣誉的最佳途径。 而且日本国民在小学和中学时期就要开始接受拼刺训练,不管男女,不管你以后是不是去当兵,就像咱们国家小学和中学开始普及的体育课一般。咱们的孩子学的是体育,目的是锻炼身体。他们的孩子学的是对抗,目的是杀人。 其次,日本军队专门请国内的武学高手,综合剑道和各国的拼刺技术,编写了非常适合日本国民身体条件的拼刺技术并广为训练。总结下来就是六个招式,进攻和防御各三招。简单来说就是“刺右、刺左、刺下”和“左防刺、右防刺、下防刺”。 这几个招式非常简练使用,而且很容易学会,但是要想练到精通就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进行对抗练习,而且是全身穿上防护服拿着和步枪一样长短的木棍进行真正的拼杀对抗。在对抗中的动作要求和战时相同,在对抗中要求把对方就当做敌人来看待,动作凶狠、快速、不收力,虽然有防护服的保护,但是每年在对抗中不慎死亡和重伤的情况比比皆是。 日军拼刺技术的特点就是凶狠、快速、灵活。不要看日本人个子矮小,但是他们从小的营养伙食却是比咱们中国大多数人要好得多,所以他们的身体特点就是结实、灵活、速度快而且耐力好。 更关键的是他们不但单兵拼刺技术好,还特别讲究战场上的团队配合,2至3人就能组成一个互相掩护的拼刺小组,谁进攻谁防守都很有章法,往往一个小组对抗对方成倍的优势兵力却不落下风,如此算下来,这样一个小组的战斗力就不是1+1+1那么简单了。 第240章 被吓到了? 而我们国家军队的白刃战战术就和我们国家的军队成分一样混乱和不成体系,更不要说什么技能和配合,基本都是靠个人本身的勇武和力气,没有得到系统的训练,也没有条件和时间进行训练。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农民,有很大部分都没怎么训练就被拉到了战场,和日军根本没法比较。 当然,也有部分精锐得到过系统的白刃战训练,比如西北军中的大刀队,咱们晋军中的刺刀队等,但那是少数精兵的待遇,没有普遍性也就没有代表性。因为未来的国战可不是靠着几支精兵队伍就能打赢的,何况就是少数的精兵也和现在的日军有较大差距。 第三个就是精神和思想上的差距: 我刚才说过,日本是崇尚武士道精神的国家,日本武士道是日本全国从天皇到普通百姓都信从的思想基础,武士道既是日本武士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又是武士应尽的义务和职责,包括效忠君主、崇尚武艺和绝对服从等道德规范及行为准则。武士道对日本政治和社会生活各方面的影响极其深远,使日本具有了大国主义思想文化传统。 特别是日本自从1894年甲午战争中打败了当时亚洲最大的国家清朝政-府,接着又于1905年在日俄战争击败了当时如日中天的沙皇政-府,可以说打遍亚洲无敌手。 这两场相距十年的战争胜利让日本短期内就获得了以前想都不敢想像的战争赔偿和地盘,整个国家的实力大大增强,日本国民从上至下的强国信心极度膨胀,同时也滋生了国民的归属感和荣誉感。 同时,日本还用获得的巨额战争赔款投入到对国民的教育中,现在日本的小学义务教育已经全面覆盖到乡村,基本上每一个适龄日本国民都有接受小学义务教育的权利。 最可怕的是,从日本明治维新到现在的几十年时间,日本在给适龄儿童教授文化知识的同时,就开始给每一个孩子灌输武士道精神和强国思想,从小就培养他们的国家归属感和武士荣誉感,并使其深入到日本人内心之中。 因此,现在的日本士兵不但识字率很高,而且他们普遍从精神上和思想上都有了明确的认识和目标,他们知道为天皇效忠,为国家打战是光荣的,是荣誉的。 他们在训练中和战斗中如果表现不佳或是胆小退缩,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会受到残酷而毫无人性的处罚,会遭到同伴的唾弃和鄙视,就连他们的家里的亲人也会被街坊邻居和同村的乡民笑话和看不起。 因此日军士兵从加入军队的第一天开始,就自觉肩负着国家的重任和家人的期盼,还有他们自己的武士理想。对他们来说,战死沙场是武士的使命和归属,而投降敌人和打了败仗则是耻辱和对武士理想的背叛。我们先不管这种武士道精神和思想好不好、对不对的问题,但是必须承认,由这样的士兵组成的军队是非常可怕的,战斗力也是非常强悍的。 诸位长官都知道,我们国家的士兵则不同,大部分都不识字,甚至有一部分军官都不识字,更不要说有什么为国为民的理想和信念。他们中的大多数人只是为了能吃上一口饱饭而从军,他们心中的国家荣誉和甘愿为国牺牲的信念还没有完全建立,往往是一部分溃败就容易导致整体的溃退,军官战死或是逃跑,士兵也就跟着一哄而散。 这样的军队在战场上的战斗力和凝聚力必然就和日军有较大差距。 我说这些差距的目的不是为了贬低咱们国家的军队和士兵,打击自己的士气,而是希望长官们要从思想到战术上都必须清醒地认识到这些差距,然后考虑怎么样才能缩小差距,怎么样扬长避短,用什么适合的战略战术来应对未来的战争。” 这时的会场已经是鸦雀无声,全场寂静。下面的军官们有的脸露失望之色,有的依然不忿,有的邹眉苦思应对之策。 田伯光也没有再说话,端起抬上的杯子喝水,润润已经快要冒烟的嗓子。他就是要留下时间让这些军官自己去思索和比较,让他们主动去寻找应对的方法。这也是周文之前和他商量好了的,先用冷水将他们浇醒,让他们对未来的敌人有个清醒的认识,再充分发挥他们的指挥才能和想象力,去寻求拉平双方差距的办法。 当然也会有部分人直接就被双方的差距吓破了胆,以后都是谈日色变,开始动着怎样保命的小心思。对于这些人周文就顾不得了。 要知道还有很多差距是周文不敢说的,比如中国军队成分复杂,各有所属,甚至每个省都有不同的势力,国家的一统只是个文字游戏。既然势力众多,那就利益不同,各有各的算盘,各有各的心思。有的倒是在国家大义上毫不含糊,坚决抗日。有的则是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保存实力。甚至还有的幻想脚踩两只船,在日本和南京政-府之间来回摇摆。 就包括晋军也是名义上归属中央,实际上还是军阀军队的实质。 这时,会场里终于有人坐不住了,这时一个上尉站起来红着眼说道:“那按照田少尉的说法,我们就只能是被动挨打,毫无还手之力了吗?” 这时田伯光就笑着说道:“对不起长官,我只是个少尉军官,我是因为对日军的情况比较了解才来给诸位长官介绍情况的,关于怎么应用对日军步兵的战术研讨我就力有不逮了,这可是长官们考虑的问题。” “你……”那个上尉被田伯光一句话就把满腔的激愤给憋了回去,满脸通红,眼中失望和不甘之色更甚。台下众人也是一片哗然。 看着会场开始喧嚣起来,赵长树轻咳一声,冷着眼站了起来,转头对着后面的军官们呵斥道:“吵什么?怎么啦?被吓到了吗?胆怯了吗?老子现在给你们一个机会,胆小怕死都站出来,你今天脱了军装老子不处罚你,只要你承认是个没卵蛋的就立马滚蛋,只是以后别说是老子带过的兵,老子丢不起那个人。” 第241章 我们的优势 看着赵长树发火了,会场里的军官们瞬间就赶紧闭上了嘴,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只听赵长树接着训斥道:“日本人再厉害,也照样是一个脑袋两只手的人,不是三头六臂的妖魔鬼怪,身上也照样是血肉之躯,子弹打上去一样会死、会痛。只有孬种和笨蛋才会没脑子自己和自己犯急,真正的勇士是敢于面对残酷的现实,敢于挑战一切不可能。 我让田少尉给你们讲这些,是让你们对未来的敌人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和了解,不是让你们不动下脑子就瞎机巴哄哄。日本人是厉害,但是咱们手里拿着的也不是烧火棍,他们有他们的优势,咱们也有自己的优势,你们需要做的就是开动脑筋,想想什么战术才能扬长避短,怎么才能对敌人造成更大的伤害,用什么方法才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是啊,咱们也不是吃素的,咱们也有机枪、迫击炮,只要用对方法,照样能给敌人造成杀伤,怎么刚才就没想呢?” “我就说肯定有办法的,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想起来,三个臭皮匠也赛过诸葛亮,大家伙儿一起合计合计总能找到办法。” 下面军官们也渐渐清醒过来,刚才被田伯光一闷棍敲得有点儿发懵的头脑也开始活套起来。 这时,赵长树看看会场里的气氛又再次高涨起来,满意地点点头,开口说道:“下面就进入今天讲课的第二个环节,就是集体讨论对付日军的有效方法和战术,由省党部警卫处周处长主持,先由他提出一些见解,然后大家再集思广益一起讨论,最后拿出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下面就有请周处长上台,大家欢迎!” 只见周文起身就向讲台走去,下面的很多军官都是认识这位年轻上校军官的,也知道这位周处长是自家司令的学弟兼兄弟,那个田少尉就是他的手下,这下被司令请上台来,肯定是胸有成足,已经找到了应对方法了。于是众位军官都是瞪着期盼的眼睛,热烈鼓掌欢迎。 周文上讲台,先郑重敬了一个军礼,然后就微笑着说道:“承蒙赵司令看得起,我作为军中后辈,只好厚颜给诸位前辈谈一谈我的一些浅见,说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诸位前辈老大哥们包涵和指正。” 周文一上台就先摆正自己是后辈的位置,笑容亲切又谦虚恭敬,自然就赢得了这些平时眼高于顶的丘八们的好感,再说他们熟知自家司令的秉性,连他都能看得上眼,一天到晚挂在嘴上夸的人,那肯定就不会简单。 周文接着说道:“刚才田少尉已经把日军的基本情况都做了介绍,把日军的优势和强项都列举了出来,咱们中的大多数人之前都只是眼中盯着国内,对国外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咋一听之下,难免会有各种各样的想法。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咱们以前就像井底之蛙,只看得见眼前这方寸之地,等接触到外面世界广阔的天地,心里有些不适应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战争的胜负从来都不是单一因素所能决定的,如果只是比较双方的装备和训练就可以得出胜负的结论,那么战争史上就没有以弱胜强,以少胜多的战例和奇迹出现,大家都不用交战了,算算各自的飞机大炮,算算各自的单兵素质,然后就该投降投降,该占领占领,就像之前我对我的兄弟们说的那样: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说到这里,台下的军官们同样都笑了起来,同样都透出期盼和希冀的眼神。 周文继续面带微笑,接着说道:“我们要承认日军确实是强大,甚至是在涉及军事领域的各个方面都远远强过我们,但是,我们也不是一无是处,我们也有我们的优势。 我们的第一个优势是国土庞大,有广阔的战略纵深。只要我们树立起正确的战略思想,不计较一城一地的得失,而是层层阻击,有序地边打边撤,在保存我方有生力量的同时,不断地给予日军大量杀伤,利用我们的超长的战略纵深不断引诱敌人深入和分兵,时间一长,敌人必然攻击乏力,最后再无寸进。 就比如日军占领的土地和城市总要派兵驻守吧?他们攻击得越深越猛,运输线就越长越广,那他们还需要派多少兵才能守住这些运输线呢?这就造成日军开始的攻击就像黄河上游的洪水爆发,来势汹汹四处泛滥,但随着漫长黄河河道众多的分支分流,最后奔腾的洪水也不得不减缓直至被河堤完全挡住。 当然,这个优势是以牺牲一部分国土为代价的,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毕竟咱们的国力和军事实力确实比日军要弱很多,战争的初期我们想要取得决定性的大胜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我们保持必胜的信念,做好艰苦抗战的心里准备,不被战争初期的颓势击垮,不气馁一部分国土的沦陷,不丧失抵抗到底的决心和勇气,中国取得最后的胜利是必然的。 我们的第二个优势是人口众多,咱们中国有四万万人口,而日本只有七千万人口。国与国的战争拼到最后,人口的优势就会起到决定性的作用。一句话,咱们中国人口是他们的近六倍,咱们就是用五个人换他们一个,也能把日本全国的男女老幼全部换光,让他们绝种。咱们起码还能留下几千万种子。 第三个优势,咱们是保家卫国,咱们抵抗侵略是正当防卫,在道义上咱们是属于正义的一方,国际社会的大多数国家都会支持我们,我们背后更有四万万人口民众的支持和配合。而日军则是侵占别人家园的强盗和土匪,是不义之军,不义之国,在国际上是会遭到谴责和唾弃的,他们来到咱们国土上那更是举世皆敌,放眼都是仇人,除非他们把咱们全部杀光灭种,否则会不断有不甘被奴役和欺压的义士和民众出来反抗和斗争,日军即使暂时占领了一些土地和城市,也永远不会得到片刻的安宁。” 第242章 应对之策 听到周文说出的三个优势,下面军官们的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其实这些军官很多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也不是没脑子就自弃自馁的不坚定分子,只是从来没听说过会有日军这种强悍到变态的军队,一开始就还真被吓到了,自然会有一些悲观失望的情绪。但是经过赵长树的一顿呵斥和周文的分析,头脑渐渐恢复清醒,心里也就活络起来,开始向积极的一面去想。 周文接着说道:“我刚才只是针对中日双方在国家层面上的一些想法,只能算是泛泛而谈,毕竟我的地位决定了我思维和看待问题的高度有局限性。但是我这种小军官都能看出的问题,我相信政-府高层更能看得清,看得远。 所以国家战略上的策略我想自有政-府和那些才华横溢的统帅们及其精英顾问们来考虑,我只是针对刚才田少尉所说的中日步兵战术的差距来谈谈我个人想出来的应对之法,在说完后,诸位前辈都可以提出自己的看法,咱们一起讨论。” 国家战略的问题周文确实只是如他所说的泛泛而谈,点到为止。目的只是为眼前这些军官开拓思路,增强抗日的信心。那些闻名于世的理论可不敢现在就说出来,比如以空间换时间,比如……持久战等等,那些具有时代性的理论和高瞻远瞩的战略思想可不能由他这个小兵的口中说出来,不然要坏事……小白鼠……嘿嘿! “咱们由于国力所限,不管是新兵和老兵在训练上和装备必然和日军有较大差距,而且这个差距是短时期内无法弥补的,既然单兵素质不如人,接下来面对面的交战咱们可选的战术就不多了,但是也并非没有战术可用,我目前想到的应对之法有五个: 一是以纵深对敌之犀利; 二是以预备对敌之迂回; 三是以地利对敌之勇悍; 四是以火力对敌之冲锋; 五是以保家卫国思想对敌之武士道精神。 咱们先说第一个,以纵深对敌之犀利: 我们现在知道了日军是一支崇尚进攻的军队,他们的步兵战术基本都是围绕进攻来实施的,那么我们处于防守一方,本来最好的战术就是利用人数多的优势,不断发动反冲击,以期打乱敌人的进攻节奏。 但是我们营连一级的部队普遍缺乏反冲击必备的重火力支援,再加上日军士兵的枪法准和火力猛,反冲击的效果可能会大打折扣,损失也可能会很大,弄不好还会动摇防守部队的军心和信心。所以我个人认为反冲击的应用要结合天时地利来实施,最好是能见度低的大雾或者阴雨天气,再就是实施夜间突击,把日军的优势消减到最低的程度。 或者利用密林和城市巷战的地利优势,也可以取到反冲击的效果。一句话,就是要扬长避短,不能让敌人把优势发挥出来。 当然,关于反冲击相信各位前辈还有更多、更好的战术和方法可用,一会儿我们可以一起讨论。我下面说的是在不适合反冲击的情况下,怎么打? 其实就是构筑有足够纵深的防守阵地,不要把主力全部部署在一线阵地,如果那样的话,一线阵地被突破,整个防守区域就会动摇甚至崩溃。也就是说,我们要在防守区域构筑纵横交错的二线、三线甚至四线阵地。一线只布置少量的部队,主力备置在二三线,一线挡不住,就有序地退入二线交战,依次类推,把敌人的攻势层层阻截,层层消弱,并在每一道阵地都给予敌人一定的杀伤。 敌人枪法好,咱们就不在远距离和他交战,放近了打。咱们200米打不准,50米总能打中了吧?50米打不准,20米用手榴-弹炸总可以吧?他们枪法好,咱们远距离不露头他子弹总不会拐弯吧? 等到敌人被层层消弱,疲惫不堪的时候,咱们配置在三线或是四线的主力一个反冲锋,就可以又把前面丢失的阵地夺回来,让敌人损兵折将还无功而返。” 周文说到这里就停顿了一下,看着台下军官们的反应,只见众军官个个都若有所思,有的更是脸上露出兴奋之色,快速做着笔记。 见到效果不错,周文又接着说:“第二个战术是以预备对敌之迂回: 我们现在知道日军习惯进行两翼迂回包抄,那我们在每一场战斗中都要留有一支强有力的预备队,随时可以加强到任何方向的薄弱点,并对来犯之敌造成有效杀伤。这支预备部队还必须是本部队战力最强的那一部分,通常来说就是一个团要留一个营的预备队,以此类推,营留连、连留排,甚至排还要留班,班还要留一个支援小组。 这个观点我一说你们就懂了,但是我还是要强调,在现代战争中,手中留有预备队,是应对一切战场危机的基础,是决定战斗甚至战役和战争走向的最后筹码,千万大意不得。预备队什么情况下动用是很考验指挥官的的心理和水平的,我个人认为只有两种情况下需要动用预备队,一种是决定战局走向的时刻,也就是投入预备队即可获得胜利的时刻,一种就是对我方来说战局最危险的时刻。 有了强有力的预备队,咱们就以不变应万变,不管你从那个方向迂回包抄,我总有力量可用,到时是阻击还是包围歼灭,就看每个指挥官的水平和判断。 第三个战术是以地利对敌之勇悍: 我们要承认日军的攻击力和攻击战术都是非常强悍的,特别是当他们发起最后猪突冲锋的时候,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那种野兽般的嚎叫和明晃晃的刺刀,对于防守士兵的心理会产生非常大的冲击和震撼,会让我们军官和士兵中心志不坚的人产生害怕和恐惧,甚至心态奔溃,掉头就跑,从而动摇整条防线和阵地。 那么有效阻止甚至粉碎敌人凶猛冲锋的方法不外乎是以火力灭其凶威,以地利阻其速度,以勇悍对其凶悍,以人多欺其人少。 第243章 小阴逼 以火力阻其冲锋,以勇悍对其凶悍我在后面会有详细解释,现在就说怎么利用地利阻其速度。 我们既然是防守一方,在明确敌人攻击意图的大多情况下是可以有一定时间布置和挖掘防守阵地的,那么我们就在防守阵地上做文章。 我们都知道防守阵地一般都会建立在高地、山顶、制高点等等占据高度同时又相对险要的地段。目的就是为了降低敌人攻击的速度和增加攻击的难度。那么在对付日军的时候,我们需要的就是把这种地利优势发挥到极致。在占据制高点的同时,还要加大加深防守阵地的纵深和通道,通道可以挖掘得聪明一点儿,真真假假纵横交错。让敌人即使攻占了一线阵地,也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通往纵深的通道,反而不断遭到我方迫击炮和手榴-弹的攻击。 大家想想,把战壕挖深挖宽,日军个头儿普遍短小,就让他们在战壕里上不得退不得,只能寻找到真正的通道才能继续攻击前进。而咱们把通道挖得九假一真,真的只有咱们自己才知道,日军那就是像迷了路的苍蝇,在战壕里到处乱窜,不得其门。那是不是就增加了击杀敌人的机会?同时还有效降低了敌人的攻击速度。” 在座的都是在国内各种战场中历练出来的有经验的军官,一下子就明白和理解了这个战术的精妙之处。“是啊,就把阵地挖掘成一个迷宫,让小日本钻进去就出不来,什么枪法好,火力猛、拼刺刀凶悍的特点不就发挥不出来了吗?这法子好啊!” 这下会场里就开始嗡嗡声大作,有的军官们不自觉地就开始兴奋地小声讨论起来,周文也不在意,这正是他需要达到的效果,他只是提供一个思路,相信这些在国内战争中脱颖而出的将领们会有更多更全面的办法。 等到台下的声音渐渐平息,那些军官们再次用热切和佩服的眼神看着周文,等待他的下文。周文又开始接着说:“挖战壕是一个思路,还有就是多布置障碍物和陷阱,在现有条件下,让士兵们集思广益,都拿出办法来。猎人陷阱,地-雷陷阱,诡-雷陷阱,各种下面插满尖木和竹子的陷坑,什么下套子,布机关,反正怎么阴险怎么来,怎么能杀人伤人怎么来。在开阔和相对平坦的地段还可以埋地-雷,撒铁钉,如果有条件还可以拉上铁丝网、冷兵器时代防骑兵的拒马等等。” 听到这里下面的军官们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也太特么的阴险卑鄙了吧?如果真有条件把这些阴招用上,那小日本可真是倒了大霉了,单是想想那些陷坑里的竹签和尖木插在人身上的情景,一个个的都是脊背发寒,头顶冒汗。 这个周上校真特么的是个小阴逼,这种人可要小心了,不是善茬啊,以后和他相处要谨慎些,可不敢得罪了,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这法子用来对付小日本倒是好啊,你说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些捏?莫非我心思比较单纯,品行比较高洁?而这个周处长么就有点儿……嘿嘿! 周文看着下面军官们看着自己的眼神开始有了忌惮和谨慎之色,心里暗暗一笑道:“这一个个都是鼻孔朝天的丘八,不让你们知道马王爷的厉害,以后怎么让你们能够服从小爷的训练和指挥,小爷就是要告诉你们,这世上没有最阴的……只有更阴的……” 看着军官们都不再窃窃私语了,周文再次微笑着说道:“可能有的前辈觉得这些招术有些阴损,有失我煌煌中国正义之师的形象。” 说到这里周文脸色一板,郑重说道:“在如此强国悍敌面前,在国家民族面临危亡之机,咱们容不得任何妇人之仁。在军事的各个领域都全面于敌的情况下,在损耗和牺牲都远远超过敌人的情况下,任何仁义之念带来的结果都是灾难性的,咱们只要记住一点儿,未来的中日战争就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双方都将无所不用其极的以杀死对方为目的。” 其实周文知道这些招数在未来的日军凶残和非人性的暴行面前,还些真算不得什么阴招。也是周文的条件有限,不然什么毒气弹甚至原-子弹都巴不得能用上。 “下面我来谈谈第四个战术,就是以火力对付日军的猪突冲锋。咱们知道日本人的拼刺厉害,那就在拼刺之前就给予敌人大量的杀伤。 大家都知道冲锋就是离开了掩体,利用速度和气势一口气冲进敌人阵地进行白刃战。那咱们就想法在敌人冲锋又没有掩体遮挡的这短短几十秒钟,利用密集的火力对敌人进行有效的杀伤。 可能有的前辈可能不解,既然咱们火力点都被日军打掉了,机枪阵地也被摧毁了,咱们的火力还怎么密集得起来呢? 其实这里有一个误区,通常的火力密集射击都是指大量重机枪和轻机枪的不间断射击形成的,但那是在一般常规情况下。 当敌人发起冲锋的时候,距离很近又没有掩体隐蔽身形,火力的来源那可就多了。咱们装备的大量冲锋-枪、驳壳枪、手榴-弹甚至平时打不准的步枪都可以构成近距离的火力密集打击力量。 但是这里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要把这些能在近距离,短时间内能对敌人造成大量杀伤的轻武器集中使用。 在通常的情况下,咱们一个班有两支晋造汤姆逊冲锋-枪。但是一个班几十米的横排面只有两支冲锋-枪,必然导致火力分散和各自为战,对敌人造成不了太大的杀伤。 但是如果我们集中一个排或者一个连的所有冲锋-枪临时组成一支火力组,在几十米的范围里就有近二十支冲锋-枪同时扫射,那是不是就形成了密集火力打击? 手榴-弹的运用也是同理,把投弹远的士兵集中使用,在一定区域内形成手榴-弹覆盖区,是不是比东一颗西一颗乱扔的效果要好得多? 第244章 分工协作 步枪的射击也一样, 将平时训练打得准的士兵集中起来,训练和战斗时都优先供给子弹,在战场上学会保护自己的同时,优先杀死敌人的掷弹筒手和机枪手,那样我们的损失是不是会更小? 这样的话,咱们就可以在敌人进攻的时候形成四道阻击力量,第一是机枪和咱们专门训练过的神枪手,专打敌人机枪和掷弹筒射手。第二道是冲锋-枪,打击敌人逼近的目标,第三道的手榴-弹,将敌人的进攻速度减慢并对敌进行杀伤和威慑,减弱敌人的凶威和气势。第四道才是和敌人短兵相接进行白刃战,咱们要把平时有武功底子并且经过训练的士兵集中起来挡住敌人的刺刀冲锋,为冲锋-枪手换弹争取时间。 而且我的德国朋友介绍说,在一次世界大战时期,敌我双方进行白刃战时造成的最大伤害不是刺刀,而是可以灵活射击的手枪,所以现在的德国军队已经把手枪装备到上士一级士兵,就是为了在最后的刺刀拼刺中占据上风。所以如果我们有条件的话,也可以把驳壳枪装备到班长副班长一级士兵,大家想像一下,当双方冲进到20米以内距离的时候,手枪是不是比刺刀更管用,装弹10发的驳壳枪,是不是瞬息之间就可以对敌人造成更多的伤害? 而我可以肯定的说,日本军队在刺刀冲锋推进到30米距离内就基本不会再开枪,甚至还会把步枪的保险关掉,据说这是因为怕步枪走火误伤自己人。所以在双方距离30米的时候,就是我方各种武器任意屠杀的时期。 咱们知道了日军的特点和对抗的方法,就可以从现在开始进行针对性的训练。把有限的子弹优先提供给神枪手训练和战斗,其他士兵多训练手榴-弹和拼刺,时间和成本都可以节约下来。 这么说吧,日军的士兵训练是要把每个人都训练成全能士兵,咱们没有这个条件,就把士兵训练成单一功能的士兵,这样的话,训练的目的性更强,训练效果更好,训练成本更低。日军人少,是把一个人当做几个人来用,咱们也不跟他比,就把几个人当做一个人来用,这是不是可以扬长避短?是不是更符合咱们的国情?咱们就不要抱着传统的一对一单挑才是英雄的心思,就一句话,老子就是要一群单挑你一个人,要么你一个单挑咱们一群。” 周文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像是给那些久经沙场的军官们醍醐灌顶般瞬间就打开了思路,台下顿时就像炸开了锅一样,咿哩哇啦热烈地讨论起来。 “是啊,咱们不用像小日本那样训练,就把全连的子弹优先给那些打得准的士兵,那一个月下来训练的实弹也不带少了,再把那些投弹手和拼刺手组织起来专门训练,需要的器械和消耗品那就大大减少了,那个什么防护服也能搞上几套,大伙儿轮流用就是了。” “这周处长不愧是小阴逼啊,别人关保险你反而用冲锋-枪扫射,啧啧!还有手枪,那等到敌人冲到面前拼刺的人怕是就没几个了,你还让冲锋-枪和手枪退后换弹,几秒钟之后又可以再来一波,真是没有最阴只有更阴啊!” “对啊,这法子好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咱们不是人多么,那就多打一,而且还不是单纯的多打一,而是各有职能的多打一,让你一个人先和咱们冲锋-枪的大片子弹亲近亲近,再和咱们的手榴-弹热乎热乎,然后还有手枪等着招呼你,最后才是人高马大的刺刀手和大刀手和你玩玩儿,玩了没几秒钟,咱们的那些冲锋-枪和手枪又来和你亲近了,任你什么拼刺盖世,视死如归,都要变成灰灰。” “我说老张,老子管了那么多年的后勤,天天都在为缺弹少枪伤神费心,那些小兔崽子,一个个的都认为自己是老大,是主力,都该多拿多要,把老子给烦得头痛。这下好了,定下分工的标准下来,你一个连打枪打得好的也不过就几个十几个的,那能用多少弹药?刚才我盘算了一下,用这个法子,咱们只要本着分工不同优先供给的章程来分配,这一年下来说不定还能攒下三瓜两枣的,补充下咱们的库存。” 看着台下熙熙攘攘有如闹市般的场景,效果之好连周文都有些意外。这些方法有些是他总结了历史上中国军队在付出惨痛代价后才得出的经验和战术,有些则是美国在太平洋战场和日军交战的战术,比如对付日军的猪突冲锋,美军就给每个士兵都配备了一支柯尔特M1911手枪,等你冲到面前的时候,柯尔特M1911手枪7发子弹的连续射击和强大的杀伤动能让你分分钟去拜见天照大神。还有一些是周文根据自己的后世知识和经验总结出来的,比如分工训练,协同作战,就是现阶段非常适合中国国情的训练模式。 以往中国军队的训练方式,甚至包括最精锐的中央军的训练思路都是吃大锅饭。基本上所有同一兵种的士兵在训练和供给方面都是一视同仁。一个连近100名步枪手,人人都配发同样的子弹和训练用实弹。 按照南京政-府后来成立的,在中国已算是最精锐的德械师的训练来看,一个连90个步枪手,每人每月的训练用子弹30发,总数就是2700发。如果按照分工标准,一个连枪法好的步枪手不过是十个人左右,这里说的枪法好是指200米固定靶能够10枪基本不脱靶的标准。这还是德械师和晋军的精锐部队才可能有这样的成绩,如果是一般地方部队,一个连能够有三五个枪法好的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如果把每个月的2700发子弹优先提供给这十人训练,每人不要说全部用光,就是一人用200发子弹,也能在几个月内就培养出一个优秀射手出来,这个训练量甚至超过了日军的训练量20发,那么这些优秀射手的射击水平肯定就不亚于甚至会超过日本普通士兵。 第245章 思想工作 如果中国军队每个连能够有10个左右神枪手在200米距离对日军造成伤害,哪怕结果是一换一,那一场战斗下来对日军造成的伤害也是很可观的,关键是让日军知道了痛,就必然会产生战场连锁反应,动摇日军狂妄的必胜信念和战斗意志,让日军更谨慎、更小心。同时也会极大地提高我方的士气和信心。 后世有过统计,在整个14年的抗战时期,中国军队平均需要耗费600发子弹才能击伤一名日军,需要3000-4000发子弹才能击杀一名日军,而同时期的日军平均耗费不到10发子弹就能对中国军队造成伤害。 这就造成一种奇怪的现象,日军在强有力火炮的支援下,可以在200距离肆无忌惮地射杀中国军队阵地上的任何可见目标,甚至中国士兵即使是趴在战壕里仅仅是露出个头也被射杀。这时在我方本来就不多的机枪和火炮都被敌人重火力摧毁的情况下,用手中的步枪对200米的敌人无法造成任何实质性的威胁和伤害,只能本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的心里,毫无准确性地乱放枪,结果是子弹浪费不说,还被日本人抓住你露头的机会一枪爆头。 所以后世有很多抗战老兵都说鬼子的枪法好,200米距离能够枪枪爆头,这其实是一个思维误区。因为当时中国军队的习惯交战距离一般是在100米左右,这是几十年来长期内战中形成的思维惯性,所以在和日军交战时都以为200米还是属于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军官和士兵都缺乏防范意识,导致在敌人瞄准的时候,自己还是一动不动,等着敌人进入交战区域。 这样就能够让久经训练的日军士兵像打靶一样从容瞄准射击,命中率自然就非常惊人,我方伤亡自然就非常大,往往等敌人攻击到前沿的时候,阵地上已经没剩几个人了。 这种战斗往往是会让人感到非常痛苦和绝望的,而这种场景在整个抗战期间不断地上演和重复。 但是周文也深深地佩服和敬仰这个时代的中国军人,在如此被动和困难的局面下,在牺牲如此多生命,付出如此惨烈代价的情况下,依然不屈不挠坚持抵抗了日军整整14年之久,最后终于迎来了抗战胜利。 台下军官们的讨论还在继续,但是之前的悲观失望情绪已经消失殆尽,现在人人眼中都是振奋和激动之色,大家都开动了脑筋,相互热烈地讨论着。 当然,也有个别的军官脸露不屑之色,完全一副不以为然的架势。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在我面前逼逼什么战术,叨叨什么应对之策,老子打过的仗比你听过的还多,不就是几个小鬼子么,老子还会怕了? 要知道自古就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桀骜不驯之辈在哪里都不会少了,更何况是在军队中。周文当然也不会在意这些,他本就是存着能帮一把是一把,责任能尽一份是一份的心态,只是希望在抗战中能尽量减少抗日军队的无谓牺牲,尽量多杀鬼子,多一些对付鬼子的办法。 但是就凭这些策略也不可能改变抗战初期中国军队虽然层层抵抗,但又不得不节节败退的历史。 想到这里,周文轻咳了一声,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道:“下面我接着说第五个方法,就是以保家卫国的思想将士兵的精神世界武装起来,让他们知道保家卫国的意义和责任,建立基本的军人荣誉感和抚恤保障制度,让士兵清楚地知道为谁打仗,为谁牺牲,牺牲后家人谁帮忙照顾抚养,获得战场荣誉后有什么奖励,对自己和家人有什么好处等等。 我们都知道,现在我们军队里鼓舞士气和奖励士兵的最大手段就是赏钱和加饷,什么立功有赏、杀敌有赏、冲锋有赏、不退有赏等等,一切都是围绕着赏钱来做文章。 当然,在这里我要声明,赏钱作为鼓舞士气的手段不是不好,毕竟中国大多数士兵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在他们心目中什么国家大义和民族存亡的道理太遥远,太空洞,还是白花花的大洋来得更实在。何况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是奔着能吃饭能拿饷的目的来当兵的。 但是仅仅用赏钱这种激励士气的手段来应对未来中日战争是远远不够的,要知道中日战争一旦全面爆发,那就是关系到国家和民族存亡的国战,双方都会将本国内的所有资源和财力物力用于战争,可能要打几年甚至十几年,到那个时候万一拿不出赏钱怎么办?难道没有赏钱士兵们就可以不打仗,就可以该冲锋的时候惜命不前,该死守的时候丢枪溃逃,甚至就可以回家过安生日子了吗? 所以我个人觉得,咱们军队要想上下一心,将士用命,单单靠物质和金钱的奖励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从思想上,名声荣誉上,善后保障上三个方面做文章。 别的军队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咱们晋军基本都是山西子弟,家乡和家人都在本省,要做到以上三点还有实施条件和基础的。 先从思想上来说,以前咱们打仗的目的和意义基本上和普通士兵的切身利益无关,所以想要做思想工作却是无从下手。打赢了那是你们当官的升官发财,好处也轮不到咱们普通士兵,打输了咱们身上也不会掉块肉,即使被俘了也不会有人乱杀俘虏士兵,大多情况下不过是换身军装照样扛枪拿饷。这就是咱们国家几十年来的战争方式,这是内战,是自己人在打自己人,你们说说这种情况下普通士兵们怎会有坚定意志和拼死的决心? 但是国战则不同,历史上蒙古人和辫子兵进了咱们中原是怎么对待俘虏和当地那些老百姓的,日本人来了就会比他们好? 中国有句老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嘉定三屠’ ‘扬州十日’ 如果日本人进来了,这些用中国人的鲜血铭刻的悲壮历史还会重演,甚至他们做得可能比当年的蒙古人和辫子兵还要凶残,还要恶毒。 第246章 荣誉感 而日本军队自古以来就有虐杀俘虏和屠杀百姓的习惯,他们的武士传统是鄙视弱者和懦夫,这就导致在对待投降被俘的敌方士兵不会有任何人道的举措。之前他们在占领我国台湾的时候是如此干的,在占领了朝鲜的时候也是如此做的,甚至在他们打败了当时的俄国,占领了咱们旅顺的时候,对待对他们毫无威胁和反抗的当地中国人也犯下了滔天的罪行。 现在的东北三千万同胞正在经受着这样的苦难。 我们就是要告诉所有的士兵,保家卫国为什么是家在前,就是要让士兵们知道,首先守卫和保护的是他们自己的家,在战场上退后一步是个什么结果,就是他们的父亲和兄弟亲人会遭到日本人屠杀,他们的母亲和姐妹会遭到日本人的凌-辱,他们家的财物会被日本人抢掠一空,他们的住宅和田地会被日本人一烧而光。” 讲到这里的周文已经回想起了后世的那些记忆,那些日本人实施的惨无人道的暴行,说话语气已经带着悲愤和沉痛,下面那些军官们都被他的话语所感染,就连之前那个桀骜不驯的大胡子军官眼中也似要喷出火来。 “被俘虏的士兵结局更惨,除了大部分会被成批屠杀,剩下的人要么作为日军新兵训练射击和拼刺的活靶子,要么就被运到日本占领的那些矿山上当劳工,吃不饱穿不暖,在暗无天日的矿洞里劳作,直到病死和累死,永无天日。 咱们就是要告诉每个军官和士兵,战场上如果不勇敢拼杀,不坚定战斗到底的意志,就是断了自己的活路,也是断了自家亲人的活路。后退一步即是故乡,后退一步即是把亲人的性命拱手相让。 当然,我这里说的后退是心理上的后退,是胆怯的后退,并不是说咱们打仗就不能实施战略上和战术性的撤退,别到时命令士兵撤退时,他反而一根筋拿出这些大道理来抗命不尊,那就闹笑话了。” 台下“哄”一声就笑了起来,冲淡了之前稍显压抑和沉闷的气氛。 “初期的思想工作就围绕着保家这个层面来,让士兵们清楚地认识到这是在为自己打仗,为自己亲人打仗,自己的牺牲是有价值、有意义的,是光荣的,这就让他们有了初步的信念和目标。后期再给他们灌输‘国之不在,家将焉附’的道理,让他们明白国家的概念和意义。这样下来,不要几年,咱们的士兵基本上就有了自己的思想武装和战斗信念。 这样的思想工作我想难度不会太大,咱们先把基层军官教会教好了,再让他们一层层教给下面的士兵,这些道理都是浅显易懂的,不会有人不明白或是犯糊涂。 思想工作做好了,不但是在战斗中,就是在平时的训练中,士兵的表现都是不一样的,他们会更加积极更加主动,对咱们前几条的针对性训练会有极大的促进作用。 思想工作的第二方面是怎么建立士兵的荣誉感,要让士兵觉得训练成绩好和战斗立功多是一种荣耀,是可以光宗耀祖的好事,是个人光荣,别人羡慕的喜事。 我打个比方,比如一个村子遭匪患了,土匪即将冲进来烧杀抢掠,村民们正恐惧和害怕到极点的时候,村里突然有个武艺高强的好汉挺身而出,一个人就把土匪杀得人仰马翻、四散奔逃。可以说他一个人救了全村,是全村的救命恩人。 那村里的父老乡亲是怎么看待他的呢?崇敬、感恩、爱戴都会有吧?这些叫什么?就叫荣誉。 这种荣誉会带给那个好汉什么呢?以后他在村民心目中的地位高了,到哪里都受人尊重和赞美。村里的姑娘少女们都想嫁给他,村里的后生小伙儿都羡慕他,想学习他。他自己也是对自己的行为也很骄傲、很满意甚至很满足,对他来说这就是建立了荣誉感。 那以后遇到土匪他还会勇敢而不惜命地去保护村民吗?答案是肯定的,他还会去拼杀,甚至比以前还要勇敢,因为他已经有了荣誉感,感受到荣誉感带来的各种荣耀和满足,他就会拼命去维护这种荣誉感,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性命。 而这种荣誉还给他的家庭带来了荣耀和光彩,他的亲人不管走到哪儿都能挺直了腰杆,甚至他的父母在村里说话都可以比别人声音大,为什么呢?你也生个英雄儿子就知道了。” 台下又是哄然大笑起来,这时的会场气氛已经变得轻松自然,但是军官们都觉得周文说的很有道理,完全被他的话语带动,也更加专注地听他讲。 “ 如果咱们的士兵也建立了这样的荣誉感,那咱们还怕他们训练不刻苦,打仗不勇敢吗?所以建立官兵的荣誉感是一只军队战斗力和凝聚力的保障。 那怎么让一只军队拥有荣誉感呢? 咱们的工作可以分为几步来做: 一是建立战时军官的递补制度,‘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战争中连将军都会阵亡,更别说低级军官和士兵。而中日国战的惨烈程度将会远远超过我们的想象,出现伤亡就更是常事。我们知道将为军中胆,军官就是一只军队的胆,军官在战场上阵亡的后果是严重的,部队指挥中断,士兵六神无主,严重的会导致一支军队的溃败。 要避免这种情况,就必须在战前就确定军官的接任人,而且还不是一个,而是按照递补顺序确立第一、第二……甚至是第十几个递补军官。 主要军官战死了,第二个马上接过指挥权,第二个战死了就轮到第三个递补军官上,以此类推,要让每一个士兵都自觉遵守这项制度。特别是连级以下的单位要确立到每一个士兵。 比如说,连长牺牲,副连长上,副连长牺牲,一排排长上等等。如果是班一级,每一个士兵的递补都要有顺序,直到剩下最后一个人,那他就是班长。如果全连只剩下一个人,他就是连长。 第247章 保障制度 这样的话,战场上每一个人都有职责,都有明确的指令顺序,指挥官牺牲,但指挥不会中断,这就让士兵们随时都能找到主心骨,甚至有时他们自己就是主心骨。 这种制度的好处就是让一支军队更有凝聚力和战斗力,不会出现一人垮就一群垮的局面,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让士兵知道自己在部队里的地位和责任,哪怕是训练表现最不好的士兵,当全班、全排、甚至全连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时候,整支部队的荣誉和责任就都系于他一个人身上,这也是一种荣誉。 这种制度下培养出来的荣誉是和责任结合在一起的,当一个普通士兵的荣誉和责任都和这支部队紧密联系在一起的时候,这支部队就成了一只铁打的部队,战斗力和作风超强的部队。 而这种递补顺序本身就是对这些军官和士兵平时表现的肯定和表彰。表彰的方法还有很多,比如每月评选的优秀士兵除了一些金钱的奖励外,还可和军官同台,同食。兵营里贴上喜报进行表彰等等。 如果是特别优秀的,还可以把喜报通传到他的家乡,甚至给他的家人一些物质奖励,让他的家人也与有荣焉,脸上增光。 你们说,这样的荣誉士兵们喜不喜欢,会不会用心用力地去维护这份荣誉。 二就是我们不但要培养个人荣誉感,还要培养和树立各级部队的荣誉感,比如某连在某一场战斗中表现出色,以弱胜强,我们就可以给这个连授名某某孤胆英雄连的称号和授予军旗,某营进攻犀利,第一个攻破敌人阵地,可以寿命,授命为某某钢刀营等等。 授予称号本身就是一种荣誉,一种需要后继者拼命去维护的荣誉,这种荣誉会伴随着这支部队的一生,时间长了,就会变成这支部队的军魂所在和独有的气质,这种气质不会随着指挥官的变迁而消散,反而会代代相传,形成一种传统。在每个新兵入营的时候,军官和老兵们都会自觉或不自觉地给他们灌输这种集体的荣誉,和获得荣誉的历程,自然很快就会让每个士兵很容易就找到荣誉感和归属感。” 听到这里的军官们顿时个个都有醍醐灌顶般的明悟,“是啊!这种方式确实很容易就形成军队独有的荣誉感和责任感,而且还不费什么事儿,也不增加多少开支,就是让各级军官里能说会道的给士兵们多讲解讲解,再组织一些比武军演啥的,就能办起来。” “这授名授旗啥的可是个好法子,这些丘八们看中的就是这个,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嘛,别人有了你没有,你这个指挥官可就要被人戳脊梁骨了,在士兵面前头都抬不起来,那还不想方设法去拼命。这到是要好好合计合计,不能吃大锅饭一窝蜂的上,不是真正立功的的不能给,羡慕别人想要称号,自己上战场争取去。” “这个周处长可是不得了,之前就觉得他这人不简单,现在看来还是走眼了,这种法子都能想得出来,简直就是人中龙凤嘛,也不知道他脑袋是咋长的,怎么感觉我这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周文为了控制会议时间,也就不再给这些人思维发散的机会,接着说道:“下面我再说说思想工作的第三个方面,就是建立一个军人和军属的生活保障制度。 保障制度包括每个军官士兵的身前和身后保障。身前的保障除了保证不欠饷,不拖饷,不扣饷以外,还要给官兵的家人予适当的照顾和鼓励。比如说,只要家里有当兵的直系亲属都划归于军属的行列。当地政-府对军属家庭要给予适当的关照和相关的政策优惠。有田产的适当减免田税,做生意做买卖的适当减免商税。贫苦人家要适当给予一些生活上的补贴。逢年过节要组织人手去这些军属家里慰问。 哪家的军人立了功,当地政-府还要在民众中大张旗鼓地进行宣传和鼓励,并给与适当的物质和金钱奖励。 军属家庭有吃官司坐大牢的,咱们也不能由着当地政-府说了算,军队要派人参与调查和取证,真是犯法的,咱们也不包庇纵容,该咋样就咋样。但是如果有冤情的,甚至是被当地恶霸陷害欺负的,咱们军队就要给自家人做主伸冤,还要惩办真正的恶人。咱们不能让当兵的在前方流血,他们的亲人却在后方流泪。 一句话,就是要让军属家庭和一般家庭的待遇区别开来,要让别人羡慕军属,觉得军属光荣,军属有一些特权。这样才会不断有人把自家孩子送来当兵,当兵的也觉得自己有了奔头,不再是以前那样一天混吃等死的大头兵,也是有荣耀和责任的。而军属家庭也不会觉得自己是吃了亏,而是觉得有面子,有荣光,在乡里村里都能抬头挺胸的走路。 当然,战场上出现逃跑、投降、违抗军令等行为的,不但要用军纪处罚个人,还要收回他家的军属身份,甚至还要把以前的补贴和免税都追回来。就是要让每个士兵都有责任和义务去维护他的身份,维护他的家人。在临阵退缩之前,在想着法子怎么保命之前,先想一想这样做的后果,哪怕他没有觉悟到保家卫国的思想高度,只要知道后退的后果是会给家人带来灾祸,他也不得不继续作战,时间久了,胆子再小的人也历练出来了。 身后的保障也就是官兵阵亡后的抚恤和家人的安抚工作。 咱们军队之前的惯例就是在官兵阵亡后给予其家庭一些抚恤金就基本完事儿了,而且即使那点儿微薄的抚恤金也是层层克扣,到了家属手里也就没剩下几个了。如果是全家都靠着他的军饷过日子,那么这个家也就散了,妻子改嫁,老人孤苦无依,咱们的阵亡官兵若是泉下有知,也会死不瞑目的。 这样的待遇和善后工作自然就会让官兵们自觉或不自觉地带着心里包袱上阵,在激烈的战场上拼杀的同时,还会担忧自己战死后人家的生活。 第248章 吹捧 现在不一样了,人家儿子战死了,但是军属身份是不变的,抚恤金当然不能少,而且还必须如数发放到军属手里,军属以前的待遇不但不能减,反而还要有所提高,我个人认为,凡是在抗日作战中阵亡的将士,都是为国家为民族壮烈牺牲的勇士,可以授予烈士的称号。他们家人军属的身份自然就上升为烈属。 烈属的待遇更要提高,田税商税全免,家庭困难的县里和军队还要给予帮助,不能让烈士家属冻着、饿着。有孩子的还要资助上学,要让所有士兵都没有后顾之忧,战死后也不用担心家人的生活和安危。 如果咱们能把军队思想工作的这三个方面都建立起来,让官兵们有了训练和打仗的动力和积极性,有了个人和集体的荣誉感和责任感,官兵及其家属都有了军队作为依靠和仰仗,我敢说,这样的军官和士兵在面对凶残的日本人时,他们爆发的勇气和决心都不会弱于对方,甚至比日本人还要勇敢、还要顽强。 因为我们是在保卫家乡,保护亲人,保护我们的父老乡亲,保护我们的国家和民族。我是正义的一方,咱们打日本人那是理直气壮,天生就占了三分气势。而日本人就是侵入别人家园烧杀抢掠的强盗,理不直气不壮,面对咱们军人的血气和勇敢,气势就弱了三分。这一来一去咱们就有了六分的气势,再加上咱们培养出来的荣誉感和责任感,你们说,咱们的士兵还会怕死么?还会怕小日本的凶悍和拼刺刀吗? 当然,这样的思想工作单靠军队是不行的,还必须有地方政-府的配合和支持。所以我之前才说别的地方我不清楚,但是咱们山西是有这个条件的,因为山西的军队和地方政-府都是当年阎大帅一手创立起来的,阎大帅几十年来在山西兢兢业业搞发展,建立了天下闻名的晋军,保障了我们山西几十年的和平稳定,让我们山西在中国几十年的军阀争斗中没有受到战火的波及。又组织修建铁路和公路,发展经济,这才有了今天山西稳定繁荣的局面。 我作为一个山西子弟对阎大帅的这些丰功伟绩也是时常铭记在心的,所以我相信,只要阎大帅能够回来主持山西的全面工作,只要阎大帅支持军队的思想建设,那么我刚才说的思想工作三个方面的建设都能得到解决和实施,这就是咱们山西的优势和信心所在。 今天我关于未来如何应对日军的几个想法就基本讲完了,谢谢各位长官和前辈能耐着性子听完晚辈的这些粗浅之言,相信各位前辈也会有更好的法子和策略,下来后我很愿意向各位长官和前辈讨教和学习。谢谢!” 周文说完后就郑重行了个军礼,在台下热烈的掌声中,走回座位就座。 下面的大多数军官们现在对周文只有一个字的评价了,那就是“服”,不服不行啊,这么小的年纪,不但在战术战略上说得头头是道并有很高的可行性和针对性,而且对士兵的思想认知也是拿出了行之有效的办法,甚至对自己这些从军多年的军官都有醍醐灌顶、拨云见日般的启发和指点。 以前跟着大帅东征西讨,自己这些军官倒是捞了不少好处,有升官的有发财的,但是即使如此心中还是有点儿迷茫和失落。 我辈军人的职责是什么?上军校的时候书上都说得明明白白--不就是“精忠报国”么,但是从军以来都干了些什么事儿?浑浑噩噩打了十几年的糊涂仗,打皖军、打奉军、打直系、打西北军。今天参加革命军打军阀,明天又变成新军阀要造革命军的反,那些没脑子的土丘八,混吃等死的兵痞倒是好了,只管跟着升官发财。但是自己这些有头有脑,心中还存着“精忠报国”这种信念的军官却是越来越彷徨,越来越困惑。 咱们上过学的军官都是如此,更遑论那些大字不识的大头兵了。于是大伙打仗就为了一个目的,那就是钱,于是不管是上峰赏赐也好,不管是缴获也好,甚至是抢夺也好,只要有钱我就打仗。如果没钱呢?那大伙儿就撒开脚丫子跑路吧,反正是军官也跑,大头兵也跑,跑回来就又是一条好汉,等着下一次发财的机会。 这几十年的国内战争不就是这个模式?反正法不责众,几千上万人都跑了,你还能都把这些人都突突了?你还要不要兵,要不要地盘了?于是军纪军法都成了摆设。咱们晋军里的几个精锐主力旅倒还好,那些非主力和地方部队基本就是一盘散沙。顺风战都特么巴不得第一个冲进去独占缴获,军官们争功都争到差点儿掏枪火并的份上,遇到逆风战,艰巨战,又特么一个个的缩在后面观望局势,一有不对就跑得比兔子它爹的速度还快。 这次中原大战的结局不就是这个理儿?特么的一师之长都叛逃了,还把中路军总指挥都诱捕枪毙,要不是咱们赵司令危难之时异军突起、力挽狂澜,局面还不知道要坏到什么程度,但是也让咱们第六旅伤筋动骨,损失惨重,连司令都身负重伤。 现在想来,打日本倒是没有什么顾虑和彷徨了,这才是真正的精忠报国,目的明确,思想明确,再采用周处长的这些法子,那就是把官兵的心都拴住了,你不为自己考虑也得为家人考虑不是,还有取得荣誉就不仅仅是你个人的事儿,还能惠及家人。 这些训练和法子都用好了,那和日本人就有得一拼了,我辈军人不就是图个能在抵御外敌的沙场上一显身手,热血报国么,哪怕就是战死了,也能给自己和家人留下个好名声,家人生活也有保障,死了也不亏,还有个烈士的荣誉,弄不好将来还能青史留名,受后人敬仰,这可是我辈军人最好的归宿。 这周文处长真是把咱们心窝子里的话都说出来了,想到的方法又好又简单易懂,只是最后怎么话锋就不对了,怎么就吹捧起大帅来了呢? 第249章 大人物 而有的军官还觉得好笑,大帅又不在这里,你周处长要吹捧也要在大帅在场的时候才有效果嘛,还是年轻了一点儿,这马屁功夫还是比咱们要稚嫩许多,果然是人无完人呐。 但是也有反应快的军官感觉不对了,这周处长可是人中龙凤,绝不会无的放矢,哪有莫名其妙就乱拍马屁的,等我看看……我的妈呀!那是谁? 这时那个军官目瞪口呆的眼神影响了众人,大家都转头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只见不知什么时候,会议室的门口站着一群穿着便装的人,其中一个靠前的四十多五十不到的中年男子,鹰眉隼目,国字脸上整齐的八字胡,那不是大帅是谁? 这下全体军官都坐不住了,在赵长树的带领下齐刷刷地面向门口立正站立,桌椅板凳一阵乱响,只听见赵长树大喝道:“全体都有,敬礼!” 全体军官包括周文和田伯光都向门口那个双目有神,身上散发着无形的威势,脸上却带笑容的中年男子敬礼。 只见那个中年人随意地摆摆手,用浓厚的山西腔说道:“今天看了你们的表现,我很满意,也很欣慰,说明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都没有把自己的职责丢掉,咱们军队都还保持着正常训练和次序,军心还是可用的嘛。 今天我先到各处走走看看,没什么重要的事,其他就人都先散了吧,随后会有指令下达。长树带我去你办公室坐坐。” 中年人说完微微点头,就转身向赵长树的办公楼走去,一群随从紧紧跟随。 赵长树向周文歉意地笑笑就赶紧小跑着追了出去。 这群人走后,这时会议室瞬间像炸了锅般热闹起来,军官们人人脸上带着振奋之色,都在相互窃窃私语着,热烈议论着。这下好了,大帅回来了,咱们晋军这段时间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 这时谁也顾不上周文了,军官们都是兴匆匆地要赶紧回到部队,把大帅回归的好消息告诉属下们,这可是提升士气和军心的好消息,是山西再一次回归大帅统治的好消息。 有些知书达理的军官走前还礼貌地和周文打个招呼或是点头示意,那些性格粗放的可就没人再看周文一眼,都是拔腿就走,巴不得能脚下装个风火轮直接就飞回部队去。 看着转眼间就空荡荡的会议室,周文苦笑着摇摇头坐了下来,心里正想着什么,田伯光在旁边开口问道:“书生,那个中年人就是阎大帅吗?” 周文沉默着点点头,没错,此人正是在山西统治多年,在山西几十年来说一不二,无人敢摄其锋,号称“山西王”的阎大帅。 其实之前周文在讲话的时候就发现门前来了一群人,开始时心中还有点儿不解,这可是戒备森严的太原卫戍司令部的军营,怎么一群穿便装的人居然大摇大摆就长驱直入来到了军官们聚集的会议室,等他用超人的目力随便一扫之下,心里大为震惊。 那张在照片中看过的熟悉面孔赫然在目,但是周文却是不动声色,大人物的心理不好揣摩,既然他悄悄地来,那周文也装作不知道,继续讲课,何况最后关于军队思想工作的很多方面正需要这个大帅听一听,毕竟没有他的支持和同意,今天讲的这些就只能是纸上谈兵,毫无意义。 当然,周文在讲的时候就不免把这位山西土皇帝吹一吹、捧一捧,虽然做得有些刻意和做作,但是周文也是没办法,既然佣兵团现在已经在山西落了脚,扎了根,将来还要以山西作为大本营,就不免要和这位大人物打交道。 在大家初次相见的时候争取留个好印象,互相获取些好感都是很有必要的。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周文就想要投靠这位,开玩笑,比这位还要权高位重的哪位校长,周文都能避则避,能躲就躲,怎么可能还在这个时候来站一个边沿队? 而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先表明自己谦恭的态度,再徐徐图之,总之就是要做到态度上尊敬您,心里上也尊重您,行事上大家商量着来,反正自己现在是省党部高官和山西子弟双重身份,不看僧面看佛面,您是大人物不要和咱们这些小辈太计较,咱们也不会给您添堵,这不,我还带着手下来给您的部下们上课呢。 周文记得后世的记载,这位大人物在中原大战后不得不宣布下野,出国考察。其实却是没有出国,就在东北大连隐居。 九一八事变后,全国一致对外、抗日救亡的呼声日益高涨,南京政-府为保证国内的稳定,不得不表示捐弃前嫌,与曾经的反对势力言归于好,团结御侮。于是这位大人物东山再起,再一次回到山西主持山西省的全面工作。 只是周文没想到他会回来得那么快,那么急切。 周文之前是打算最近就将药厂和钢铁厂的董事长包括主要管理人员都换成刘家人,这样的话,即使这位大人物和他的亲信想要插足,也要考虑下三大家的态度。而周文起码从名义上就和这些产业脱钩,到时候转寰余地就大了,打起哈哈来也方便不是。 至于刘家会不会过河拆桥,直接来个雀占鸠巢把这两个产业吞了,周文丝毫不会担心。先不说刘若水和周文现在的关系,就是之前刘家的作为和出手就已经彰显了世家大族的大气和风范。周文可不相信这些世家就这么没品,为了这点儿在他们眼中仅仅算是蝇头小利的产业就不顾形象和身份地乱规矩。另外么,药物配方在自己手里,钢铁厂建在自己的地盘上,有什么可担心的。 还有一个首尾还没有料理干净的是太原兵工厂的枪弹分厂,最近佣兵团和警卫队及保安队的训练量太大,子弹和炮弹都是没命地撒开来打,之前的库存就开始有点儿大幅缩水,为了保证将来在自己购买的子弹和炮弹生产线投入使用之前佣兵团还能保持足够的后勤供应,就乘着九一八事变以来,东北军专员黄以声跑回了东北,兵工厂处于无人监管的时机,让舅舅组织工人大肆开工制造。 第250章 另起炉灶 自九月底周文从天津回来开始到现在,兵工厂枪弹分厂已经生产了各种口径子弹几百万发,81毫米迫击炮-弹几万发,65式半自动步枪近1000多支。就是今天都还在开工生产,之前太原兵工厂封厂前存留的那些生产原料已经基本用光。 本来周文也是准备就在这几天就停工撤退,打扫痕迹消灭罪证,吃干抹尽拍拍屁股走人。反正这兵工厂以前是东北军专员黄以声在管,那些库存和生产原料消失了可是有他来背锅,之前周文还心里暗自歉意道:“对不起了以声兄,反正以后大家天各一方,下次相见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这个黑锅只能由你来背了,大不了以后见面再向你当面道歉就是了。” 谁知道变化比计划还快,这位大人物居然那么早就回来了,按照之前的那个大神写的小说不是说要到明年二月份才回来的吗?周文心里哭啊!果然是网络小说不可信,被大神哥坑了。现在得赶紧通知他们停工,想彻底消除痕迹是不可能的了,能做多少是多少吧,只能尽人事听天命。至于背锅侠黄大哥更是不要想了,人家都走了快两个月了,还能千里之外发布命令? 想到做到,周文赶紧带着田伯光出了会议室就走向小桥车,准备回去尽尽人事,反正这个时候周文的心情就像小偷被人堵在了家里--尴尬了。 刚要上车,就听见背后有人高声喊道:“周处长留步,大帅有请。” 周文心里咯噔一下,真是怕啥来啥,今天去见这位大帅可不是什么好时机,被人捏住了短处说话就天生气弱了几分,太被动了。 周文转身一看,原来是赵长树的副官正小跑着过来传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周文只好让田伯光在车上等着,现在让田伯光自己回去通知舅舅也是来不及了,还不如光棍一点儿,反正自己又没有私心,都是为抗日做准备嘛,有什么招自己接着就是。 到了这时周文反而想开了,心里一通透,往日的自信和从容又回到了身上,于是就跟着赵副官上楼去拜见大帅去了。 这时,在赵长树的办公室里,哪位大帅已经听完了赵长树的介绍,介绍的内容不是军队和城防的事宜,而是大帅专门询问的周文的出身和底细。 大帅在近一年退居幕后的时间里可不是什么都不干,只想着养老。相反,山西省内的一举一动都有他的亲信和眼线不断地汇报,他也不断地下达着各种指令。虽然他名义上已经不是山西省**了,但是山西的一应大小事务,还是他在遥控指挥。 就包括响应南京方面的指令,把山西的警察系统归入省党部警卫处管辖就是出自他的授意,他这是在向南京哪位校长示好,表示臣服和归顺的意思,同时也是在暗示山西还是他在说了算,换谁来担任省**都得听他的。 所以之前他对周文的底细也不是一无所知,包括周文在太原做的几件大事都有所了解,当然这下听了赵长树的介绍后,对周文这个山西子弟的情况就更加清晰起来。 周文在讲课讲到到军队思想工作的时候大帅就已经在旁听了,他开始也只是好奇,怎么素来刚正不阿,眼高于顶的爱将白马将军,居然会相信一个毛头小伙的异想天开,还让他来给手下军官讲课,这是闲着蛋疼,闹着玩儿呢? 但是越听就越觉得有道理,越听就越是对这个本省子弟大为赞赏和重视,年纪虽轻,但见解学识和眼光却是远超常人,看问题一针见血,解决问题的方法简单易懂,同时还善于鼓动人心,几句话就把这些军中丘八们的情绪完全调动起来,让你憋屈就憋屈,让你振奋就振奋,人才啊! 等听完赵长树的介绍后,大帅并没有什么表示,也没开口说话,手指在沙发扶手上习惯性的轻敲着开始沉思起来。 开始时那种发现人才要收归己用的心思也淡了几分。人才倒是个人才,而且还是个大才。看看人家短短几年做了那些大事儿。 从无到有带起了一群精兵强将,跟着一群土匪改编的杂牌军混迹,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地默默发展,但如囊中之锥,藏芒其中,一旦风云变换就立刻脱颖而出,展现出无以伦比的锋锐和光芒。 救驾大功、擒贼擒王、开路先锋、破旗斩将、智取许昌。 这些战场称雄的事迹那一桩不是盖世奇功,哪一件不是寻常军人梦寐以求并值得夸耀一辈子的战绩和资历。 他倒好,小小年纪就懂得深藏功与名,还特么的舍得事了拂衣去,居然就放下泼天般的功劳不要,还离开军队回到了太原。 为什么? 这种人要么是大奸大恶之人。 要么就是待价而沽,另寻明主之辈。 还有么就是不甘居于人下,想另起炉灶,自成一系的枭雄,就像自己当初起家时一样。 但是大奸大恶之人和这个来历清白,模样清秀的少年可是挂不起钩来,凭着自己的眼光和阅历,这点儿自信还是有的。 待价而沽另寻明主更是谈不上,要知道哪位校长已经是全中国最最权高位重的人,而且还没有之一之说。连他都不算明主谁算?莫非是自己?合着人家放着正统的高官厚禄不要,千里迢迢来投奔自己这个过了气的半老头子?那更是扯淡。 这位大帅还是有点儿自知之明的,不要说现在,就是以前他还是脚踩山西,手控河北的山西王的时候,他也没觉得自己就有什么王八之气,虎躯一震别人就要纳头便拜。 难道是心向江西那边的人?也不会啊,他一个被抓丁的中学生,经历清清白白,没时间也没条件和那边接触,更不要说被彻底洗脑了。 那就只有一个解释,这小子就是想自起炉灶了,但不是想当枭雄,就凭现在的环境就不可能,全国已经趋于一统,已经没了二十年前那种城头变幻大王旗的土壤了,这小子那么聪慧的人,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 第251章 拿老汉的东西做人情 我看就是这小子自己有些想法,不想受拘束,不想不明不白地给别人卖命,想求个自在。 嘿嘿!这个年代想求自在,可能吗?连老汉我想求都不可得,更别说你个毛头小子。 还别说,这位大帅不愧是久经风雨的大人物,心里转悠了几下,就把周文的心思猜了个七七八八。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周文不是想求自在,而是想用自己的方式来抗日,一切的目的只有两个,一个是保护好家人,一个就是全身心地投入到抗日大业中去。其实他在思想工作的讲课中就已经暴露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先解除了家人后顾之忧,再轻装上阵奋勇杀敌,哪怕牺牲了也是甘之如饴。 他是如此想的,那么其他大多数抗日官兵也是会如此去想,这是常人的心态,是普通官兵的心态。 大帅想清楚了周文的问题,就要和这个小子算算账了。 想求个自在,听调不听宣?可以,先把吃了老汉的,偷了--哦不,拿了老汉的都算清楚了再说。都是自家子弟,说偷多不好,伤面子不是,但是拿就是拿了,你可没得到老汉的同意。老汉知道今天枪弹厂的机器可是还在响着。这次回来得正是时候啊,再晚几天,这个小王八蛋肯定给你来个藏痕灭迹,到时候他抵死不认自己也拿他没法子。这下好了,人赃俱获,嘿嘿! 想到这里才回过神来,大帅发现房间里的气氛很是沉寂,跟随的的几个幕僚和赵长树都是神色各异,但都安静地等着自己的下文,几个幕僚是在猜测和揣摩自己的心思,而赵长树则是不知大帅会怎么看待周文,微微为这个小学弟感到担忧。 他不是不知道周文最近在兵工厂的折腾,虽然当时是东北军专员黄以声同意的,现在黄以声回东北了,你现在消耗的原料和机器可是大帅的家当,虽说自己的下属部队也得了利,别的不说,单只是那近千支65式半自动步枪和大量子弹还在自家仓库里静静地躺着呢。自己倒是没得到大帅的允许不敢下发给部队,但也算是受益者之一,不能不为小学弟说几句话。 赵长树看见大帅望向自己,赶紧说道:“大帅,卑职还没来得及向您汇报,之前周处长得到黄专员的同意后,在弹药分厂开了几架机器,试制他亲自设计的新枪,那可是把好枪,打得又快又准,现在已经可以批量生产了。但是他也没藏私,还赠送给了卑职的第六旅一千多支新式步枪和大量子弹。卑职只是没得到大帅同意,不敢使用,现在还放在司令部的仓库里。” 大帅那还不知道自家这位爱将的小心思,心中气乐了,这位平时不苟言笑,正直刻板的白马将军也会帮人说好话了?听听,什么只是开了几架机器,什么好枪,什么还赠送你一千支。这特么的都是用的老汉的工厂,老汉辛苦培养的工人,老汉的电,老汉的钢铁原料。 还有兵工厂停产之前没来得及入库的那些枪炮弹药,老汉早派人去看过了,都特么搜刮得比狗舔过的盘子还干净,硬是没给老汉留下一颗子弹,一个配件。 赵长树你个憨娃子,你连声称赞的这个小学弟可是拿着老汉的东西在做人情,你特么要感谢也要感谢老汉我呀。 但是大帅知道这个手下的性情,也不为己甚,更是没必要对他细说,就笑着摆摆手说道:“好啦好啦,我还没说要把他怎么着呢,你倒是先帮他说上话了。再说了,你这个学弟可不简单,那是在哪位校长哪儿都挂了号的,又是中央党部的背景,老汉真要想怎么着他也暂时没法。” 这时一个身材微胖,和大帅年纪相差不大的幕僚微微一笑说道:“其实大帅真要想对付这个周处长也不是没法子,他的家不是还在大帅治下么, 在下以为只要……” “哎……槐树你怎么越说越没谱了,老汉我是这样的人吗?再说了,能在今天的讲课中说出这么多精辟策略的年轻人,老汉我保他护他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要对付他。至于之前的一些利益上的事情,咱们在商言商,该是什么就是什么。” 大帅说着又挥挥手道:“你们就都出去吧,谈生意的事儿你们不在行,没必要在场,就我单独和这位周处长聊聊。” 赵长树这才稍稍放下了心,向大帅经敬礼告退,临走又转头狠狠瞪了那个微胖幕僚一眼,那个幕僚也是心中叫苦,我这不是给大帅出谋划策显示下能力么,又不是跟周处长有仇,怎么就被这位白马将军给恨上了,我是无辜的啊! 等众人出去后不久,“报告!”就听见门口一声清亮的声音传来。大帅抬头看见门口站立的周文,微微一笑说道:“周文处长,进来说话。” “是!” 周文应声进到房里,向大帅郑重敬礼后笔直地站着大声汇报道:“省党部警卫处周文向大帅报到,请大帅指示。” 大帅乐了,你小子见面就抬出省党部,这是先给自己找个后台,提醒老汉啊。看样子做贼心虚这话放谁身上都管用。 就呵呵笑着说道:“小周处长,老汉我叫你来可不是跟你谈什么军务工作,一来是想认识认识你这个还没见面就已经如雷贯耳的年轻后生,今日耳闻你一番精彩绝伦的讲课,还别说,真是后生可畏。年纪轻轻却是见识不凡,让老汉我欣赏有加啊!” 周文听了赶紧欠身谦虚道:“不敢当大帅夸赞,只是小子个人的一些浅薄之间,不敢……” “哎……不用自谦,当世能让老汉我开口称赞的年轻人可没几个,你再谦虚就显得老汉我无识人之能了。”大帅却是抬手打断了他的自谦,示意他坐下说话。 周文只好讷讷收住话,笔直坐下,双手放在膝上以示恭敬。但是他心里知道今天谈话的主动权已经被这位大帅牢牢掌握在手中,自己也只能见招拆招了。 第252章 谈生意 大帅脸上还是挂着邻居大叔般的笑容,和风细雨地说道:“二来嘛,是要和小周处长谈一谈我们之间的生意,所以今天咱爷俩不论身份,不谈地位,只是两个生意上有来往的商人之间的谈话,咱们都是山西人,山西几百年来都是重商敬商,所以咱们也就在商言商。” 说完还拿起桌上的茶壶要给周文沏茶,周文赶紧伸手接过,先起身给大帅添茶,然后才给自己倒了一杯,随后才又坐下,安静地等着大帅继续发话。 大帅心里暗赞,有点儿意思啊,这小子明知道已经被人捉贼拿赃,还依然保持沉着冷静,举止从容有度,态度不卑不亢,是个人物啊,难怪之前能做下好大的事情。 端起茶杯浅浅喝了一口,接着说道:“生意嘛,无非就是利益二字。但是好的生意呢,是做生意的双方都能得到利益,这样的生意就能把双方的利益紧密结合在一起,生意就能做得更长久。坏生意呢,那自然就是只有一方获得了利益,而另一方却是亏了本儿,这样双方就只能一锤子买卖,之后就一拍两散,甚至还会结了仇。” 说到这里,大帅又望着周文微微一笑,那张乡下老农似的笑容背后,就像藏着一只正在转动着眼睛的狐狸,让周文从容的表情下,小心脏不禁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现在咱爷俩的生意可是在向着坏生意的方向发展,这不太好,老汉我虽然和你认识时间不长,但是我还是很欣赏你的,你这样优秀的年轻后生在这世上可是凤毛麟角,稀罕着呢,老汉可不想咱爷俩最后变成了仇家。” 大帅说完后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笑容不改地望着周文。 周文又一次拿起茶壶帮大帅续茶,然后恭敬地说道:“小子糊涂,还请您老明示指点。” 大帅呵呵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地说道:“呵呵!你小子装糊涂啊,非要让老汉我厚颜和你算明账。也罢,既然是在商言商,那老汉我就以生意人的身份,扳着手指头和你小子算算账。” 大帅右手微抬,伸直食指说道:“一、太原兵工厂停产前没来得及入库的枪支、火炮、和弹药都在你的仓库里吧?价值多少老汉心里可有数,不会低于五十万大洋吧?” 接着又撑开中指说道:“ 二、你生产枪支弹药用的原料可都是兵工厂留存的,不是你自己的吧?再加上什么电力和机器的损耗,差不离又是五十万大洋。” 随后竖起无名指道:“ 三、你的钢铁厂建在山西是事实吧?山西之前就有规定,凡是涉及军工的产业山西省府都要参股,你乘着老汉不在家的时候,把以前被老汉挡在山西大门外不知多少年的三大家给拉了进来,这是防着老汉抢你家业? 那你小子可是本末倒置了,对咱们山西来说,这三大家才是贼啊,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你倒好,防自家长辈像防贼,却是把真正的贼当菩萨供,糊涂啊!” 接着竖起小指说道:“四、你发明的紫清红药已经开始售卖了吧?老汉让人试过药效了,真正是能战场救命的神药啊,我听说南京方面的军队都开始采购了,但是咱们晋军你却是忘了,这紫清红药的原料是咱们山西的不是?工厂是咱们山西的不是?你小子是咱们山西人不是?” 说完后又呵呵笑起来,继续伸着撑开四个手指头的手掌,在周文眼前里外晃了一晃,接着说道:“呵呵!你小子自己说说,这四桩生意和老汉我有没有关系?” 周文都被大帅四根手指晃花了眼睛,哪有这么算账的,第一和第二条倒是站住了理,自己当时确实是存了占便宜的小心思,这下被人拿住了把柄也没话说,该赔钱就赔钱,自己认了呗。何况现在周文可不是当初抠抠索索,巴不得一块大洋分作两半用的创业阶段。现在得到三大家60万美金的入股,又在天津永金银行做了一票大买卖,100万大洋对周文来说也只是等闲。仅仅是心中感叹了一番:“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古人诚不欺我。这天下还真没有免费的午餐。” 但是钢铁厂和药厂跟大帅你有毛线的关系,合着在山西老子放个屁也要你同意才行?这不是强词夺理么?而且周文心里很清楚,第一条和第二条不是重点,这位大帅也不是为了100万大洋就斤斤计较的主,他就是想先在道义上占据制高点,死死捏住周文不告而取的软肋,然后在钢铁厂和药厂上面做文章。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也不能说钢铁厂和药厂就和这位大帅没有任何关系,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你吃香喝辣,却把人家山西王给撂到一边也不是很合适,这是这个时代的背景所决定的,哪怕到了后世,你办个工厂也得给政-府交税不是? 只是当初您老不是下野了么?我莫非还要等你再次出山才兴办产业?而且不是被那个大神哥坑了么?咋知道你今天就回到了太原?不然等我料理了首尾,您就只能去找三大家那三只大老虎去谈了,跟我有毛线关系。 但这还真没法去找那个大神哥说理去,也没法找其他人说理去,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于是,周文面色不改,依然恭敬地回答道:“您老说的在理儿,是和您有关系。” 听了这话,大帅又一次呵呵笑了起来,只是这次笑容背后的狐狸眼睛没再转动了,而是透着股得意的味道。 大帅终于收回了晃得周文头晕脑胀的手掌,端起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笑眯眯地说道:“老汉我算是没看错人,你小子还算是有担待。只要你认了,咱们就能继续做生意了,而且要把坏生意变成好生意。咱们晋商的传统就是同舟共济、一致对外、共同发财。现在的情况是你小子和三大家都发财了,老汉我却是亏本儿了,你说说该怎么办吧?” 第253章 噩梦 周文没说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大帅也不急,依然笑眯眯地端着茶杯,小口小口慢慢品着茶。 这时周文倒是没有什么推脱的心思,而是在考虑合作方式的问题。既然大帅要插一手的意图已经不容抗拒,那怎么样把这事儿做得更完美一些,和大帅的关系更和谐一些。 但是变更股份这种事情就不要想了,太复杂,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何况三大家也不是吃素的,到时候双方争执起来把事情闹大,自己在中间也难做人。 也就是一个瞬间的功夫,周文就基本把思绪捋顺,也不能让大人物就这么干等着不是? 周文抬头看着大帅,晶莹透亮的眼睛里清澈无比,郑重说道:“承蒙大帅看重,小子就以大帅的子侄身份说话,望大帅勿怪。” 大帅满意地笑着摆摆手道:“当然不会怪,今天咱爷俩就是自家人关起门来唠唠嗑,说什么话都可以。” 周文正色道:“那小侄儿就和自家长辈说点儿掏心窝子的话。您老想必已经知道小侄儿这几年的经历和所为,您老觉得小侄儿是个贪图荣华富贵之人么?” 大帅也收起了笑容,皱着眉说道:“老汉我倒是看不出你有这个心思,要知道当初中原大战时你帮南京那边建立了何等的功勋,等于说是立下了不世之功,只要你不走,将来升官发财只是等闲。 但这也是老汉我不解之处,我猜测你小子是想求个自在,不想轻易给人卖命。但是你回到山西后又是大兴产业,又是和三大家合作,看着就像个贪财的小地主,这和你之前的行为又很是矛盾。” 周文苦笑着说道:“您老不愧是当今有数的大人物,小侄儿的小心思没逃过您的法眼。但是在当今之世,想求个自在无异于痴人做梦、天方夜谭。” 在大帅还没弄明白什么是天方夜谭,就听周文接着说道:“说起小侄儿的心思和目的,就要和小侄儿被抓丁的时候说起,在那之前,小侄儿不过是个懵懂无知的青涩少年,哪有什么明确目标和什么大志向……” 于是,周文就把当初怎么半路逃跑摔下山崖,怎么死去又活过来,身上怎么就莫名其妙有了和以前不同的改变。除了自己其实是后世魂穿而来的事实不能说,其它的基本都说了出来。当然,关于后世的记忆他就说是断断续续梦到的,而且只是个大概模糊的印象,具体的时间和地点都不是很清楚云云。 说到梦境的时候,周文沉痛地说道:“您老不知道,那没日没夜的梦境中,我就看见日本兵在咱们中国到处烧杀抢掠,中国大地上尸横遍野,草木不生…… 而对面坐着的大帅已经被周文的叙述震惊得手中茶杯的水斜出来都不知道,眼睛瞪得大大的,他几十年戎马生涯,经历无数,这种骇人听闻的惨剧不要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也不是他一下子就相信了周文的噩梦一定会发生,但是他终归是在日本求过学的,自然就联想到自己对日本人的了解和研究,发现这种事情也不真就是空穴来风。 日本人就是具有人性矛盾体的种族,他们崇尚礼仪又推崇武力,彬彬有礼的外表下又深藏非人性的凶残。 周文控制了心绪后又接着说道:“本来我对噩梦中的场景也是将信将疑,但是后来我身上发生了很多的变化,我一夜之间就好像懂了很多东西,包括军事上的,武器上的,还有各种知识和人情世故。最关键是我的身体越来越好,越来越强,后来见到我的师傅,也就是紫清红药的实际发明者,我师父说我身上具有佛门的般若之气,可以疗伤,可以让别人变得更强。 这下我才渐渐的相信了未来会发生的这些事情。 大帅您说,如果不是发生这些变化,我一个山西国中的少年学生,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好像生而知之般懂得了那么多的知识,有了那么强大的身手,知道怎么训练强兵,知道怎么打仗…… 所以我从那时起就有了志向和想法。您知道我人小位轻,我不敢奢望自己就是救世主,就能力挽狂澜,救国家大厦于不倒。但是我要尽我最大的力量去保护我的家人不被残害,用尽我全身的本事去抗击日本人,我还要尽我所能去帮助相信我的人,去减小我们国家的损失和牺牲。” 第254章 小王八蛋 所以你就建立了那个什么佣兵团?带着一群人丢下了触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回到山西来?为什么呢?山西莫非将来没有遭到日本人的进攻?还是咱们把他们挡住了?”大帅疑惑地问道。 周文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说道:“这倒不是,我的梦境还没有那么清晰,但是当时的形势下我不得不走,在国民军中发展的确不符合我的计划。您可能不知道我带着的佣兵团是一支什么样的兵种,是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又花费了多少经费才有了今天这般能力……” 等周文把后世特种兵的一些理念和作用说出来后,就是大帅这种人物都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他可是老军旅了,一听什么斩首、偷袭、狙杀等等新战术新名词,瞬间就明白了这种部队的可怕性和危险性。而要训练出一支这种部队,投入的人力、物力和时间都是高得惊人,换成金钱更是个天文数字。 不要说平时的训练,就是一个队员全身装备的花费就是个大数字,而且你还得知道怎么用好这些装备和懂得特种战术。不然,你就是舍得花钱,依葫芦画瓢弄出一支同样的军队出来,但是不懂得使用和指挥,不懂得训练和作战方式,那就成了花架子,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所以这样的部队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伤敌人,用不好就伤自己。您老说,要是在还国民军里,军令如山,上面命令我们去对付那些政见不同的势力,去还是不去?您老可是知道的,即使是在中原大战中,小侄儿都是收敛了许多手段,特别是杀人性命方面,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杀死,西北军的军官倒是打死不少,那也是为了早一点儿结束内战,阻止更多的人员伤亡。 而且小侄儿当时虽然和大帅您是敌对方,但是绝没有伤害过任何一个晋军弟兄。都是自己的同胞同乡,相煎何急啊! 佣兵团弟兄都是小侄儿一手带出来的,都是从少年时期就建立起亲密无间,生死与共的兄弟感情,花的心思、精力、财力、物力不说,还刚好有中原大战这种规模的战争历练,已经是不可复制的了,将来再也不可能重新训练出这样一批人来。如果把他们用来对付自己人那可就大大违背了小侄儿的初衷,而且万一出现伤亡那更是不值。 我们佣兵团不是怕死怕牺牲,但是即使是倒下,那也是倒在对抗外敌的战场上,为国为民而死,为保卫亲人而死,死得其所,死得有价值。 还有一个原因是,如果在荣华富贵里迷失了本心或是扛不住高官厚禄的诱惑怎么办?小侄儿自信能坚守住本心,但是手下有几十号兄弟,万一他们中有人被收买或是被人胁迫,您老说说,小侄儿一手训练出来的兵王,战场上的杀人机器,他们会被有心人利用来干些什么? 到时候莫非小侄儿还要清理门户,狠心对自己兄弟下手,然后叛出国民军?但如果听之任之,那小侄儿可就是造了孽,为那些野心家和阴谋家做了嫁衣,眼看着自家兄弟成为了那些人实施罪恶的工具和利器? 而收买诱惑这种手段,在南京那边不是惯用的招术么……嘿嘿……这个您老可是深有体会的。” 大帅听到这里,对周文已经高看的眼光又再次提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这小子的心思不但通透,还特么想的特别深,特别周全。这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的城府,就是比老汉这种在中国呼风唤雨几十年的军政老手也不遑多让。 你小子不但把问题看得清楚,还特么旁敲侧击地暗示老汉,什么不可复制了,什么从小培养了,什么收买诱惑了,都是在告诉老汉,以后让想他来帮着训练一批这样的人是不可能的,那叫不可复制。你听听,这还用了个新鲜词儿。 想要去收买诱惑他的手下也是不可能的,都防着呢。这个小狐狸加小王八蛋,不当人子。 最后居然还特么调侃了老汉一番,虽然他说的很有道理,那个曾经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西北王,可不就是手下几大太保都被人家给收买了么,这才导致中原大战一败涂地。自己倒还好,手下兵马还算没有伤筋动骨,不就是因为这个这次才得以东山再起么。 那个西北王可就惨了,就是让他东山再起,他也起不来了。为啥?手中兵马都被人家分光了,无将可用,无兵可派,你东山再起个逑? 想到这里,这位城府甚深,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山西王也被周文的那句话刺激到了,当下就黑着脸说道:“这么说你跑到山西来是欺负老汉我软弱了,怕是觉得身后有省党部这个招牌,又有三大家照着,就有恃无恐,觉得老汉我不敢拿你怎么样了?” 周文那还不知道这位被戳到软处,有点儿恼羞成怒了,赶紧赔笑着说道:“看您老说的,先不说小侄儿是不是这种目光短浅之辈,就凭着您老在山西说一不二的地位,还有您老跺跺脚南京哪位也要侧目重视的身份,小侄儿也没那个胆啊。 小侄儿回来山西可不就是信任您老的最好表现么?山西是小侄儿的家乡,又在您老多年的英明指导和治理下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这天下之大,小侄儿还有比这更好的去处吗? 而且小侄儿回到家乡投资产业,不就是因为是山西子弟的身份,也算是为山西的建设和发展贡献微薄之力么。 再一个,发展得再好,那也是在您的地盘上,亲不亲还是家乡人嘛。赚到的钱将来也是要用到抗战上去,这也是小侄儿一心投资产业的目的。小侄儿之前把三大家拉进来,可不是要防着大帅您,而是防着南京那些别有用心、尸位素餐的高官们的窥视和贪婪。 小侄儿虽然先知先觉了一些东西,但可不是神仙,谁知道您老这个大靠山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也就是未雨绸缪的一些小心思。” 第255章 直抒己见 周文一番连解释带吹捧,把大帅的不满消减了许多,脸上愠怒之色稍减,毕竟能够得到这个小王八蛋的拍马还是件很舒服的事。 当下开口说道:“你小子说的那些梦境倒也不是杞人忧天,现在日本人就开始在东北动手了,那你说说,咱们还有几年准备时间?” 周文小心地观察下大帅的表情,确认他已经不再恼怒,这才斟酌着回答道:“这个……小侄儿就没数了,不过看目前日军在东北的兵力不多,一时半会儿恐怕还不会全面开战。但是小侄儿估计不会超过七八年,因为国内的军心民心都要求抗战,到时候即使日军不开战,咱们政-府恐怕也得顺应民心,主动收复东北。这不是那一家那一姓能够说了算的,而是全国四万万民众的心愿,是大势所趋。除非小日本退出东北,您老说这可能吗,狼还能把吃到嘴里的肉给吐出来? 而且小侄儿估计日本人在东北动手后还会有后续动作,还会不断挑衅和试探咱们国家的底线,只要咱们退一步,他们就会进一步,步步紧逼。只要再等等看他们的后续动作,就大概知道他们的狼子野心了。” 大帅被之前周文故作小心翼翼状的表情气笑了,指着他笑骂道:“你小子别做出那副可怜相,老汉我虽然被你说得不高兴,但也不会为这个就要为难你,那也太小瞧老汉我了。老汉我这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老汉吃过的盐比你小子吃过的米还多,这都要计较,那老汉还能叱咤风云这么些年?” 周文赶紧如蒙大赦般擦了把不存在的虚汗,配笑着说道:“是是是,望大帅见谅,是小侄儿以小人之心度您老君子之腹。” 大帅对这小子一通教训后,心神俱爽,又被周文的举动逗笑了,再次指着周文说道:“你个小王八蛋的心思老汉还不懂?不用假装着害怕的样子逗老汉开心。老汉寻思着你小子害怕估摸着谈不上,但是顾忌老汉那是真的,毕竟你的家还在山西么,老汉好歹还是山西名副其实的省**……哦——不,现在叫太原绥靖公署主任。你小子跑的了和尚还能跑的了庙?” “那是,小侄儿就算是孙悟空,再怎么能蹦跶,还不是跳不出您老这个如来佛的手掌心。” 大帅经此一番对周文的敲打,感觉和这个小子的关系又亲近了几分,同时也更欣赏了几分。别看这小子城府深,手段高,但却是知道敬畏,懂进退的人,这么年轻就世故如此,还真是生而知之的奇才。 唉!要是自己的大儿子还活着,和这小子多亲近亲近,未来也不是不可期啊!其他几个儿子么也就那样了,平平安安过好一辈子吧。 周文感知何等敏锐,瞬间就察觉到了大帅眼中一闪而逝的一丝黯然之色,不觉关心地用探寻的目光看着大帅。 大帅挥挥手说道:“不关你的事儿,只是忽然就回想起过去的一些琐碎罢了。唉!人老了有时就是容易胡思乱想。” 说罢又正色道:“按照你的猜测和老汉我的判断,咱们起码还有五年左右时间准备,这个时间不算短但也不算长了。按照你梦中的场景,那大江边还有城的,不会是南京吧?” “这个小侄儿就说不准了,毕竟没去过南京,等找个机会时候去了就知道了。但是可能性非常大,您老想,这小日本最强的其实还不是他们的陆军,而是他们的海军,他们的海军在世界上都能排的上号,咱们国家那么长的海岸线,根本防不住。那南京离大海可是不远,不好守啊。 这也是小侄儿拼命赚钱的原因,等大战打起来,咱们国家的很多武器火炮都靠进口的,如果到时候沿海的港口都被小日本占了,进口的货物运不进来,咱们可就面临没枪没弹的窘境了。而且一旦全面抗战,咱们因为国力和军力不如人,一开始肯定是打不过的,只能慢慢和他们磨,利用咱们国土广阔的优势,拖也要拖死他们,但是时间可能就会很长了,几年甚至十几年都说不准。 小侄儿就是想乘着这几年和平时期多赚点儿钱,武器装备和战争物资这些都要有一定数量的储备。您老知道,小侄儿的佣兵团是精兵,装备啥的全是世界上最好最新的,但也是最贵的,就现在这些已经花了小侄儿二十多万美金,将来的损耗肯定大,必须要未雨绸缪。 还有一个就正像小侄儿在刚才会议室讲课说的,要让佣兵团兄弟们没有后顾之忧地轻装上阵杀敌,首先就要保护好和安顿好佣兵团兄弟们的家人,还要安顿到位,让他们家人都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这个花费也不会小了。 第256章 三道防线 大帅听了后没再说话,手指习惯性地敲着沙发背思索起来。 周文也不敢打岔,就端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几口润润嗓子,静静等待着。 过了不多时,大帅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老汉考虑了一下,虽然你小子什么梦里啥的说得玄乎,但有些话说得不无道理,看样子老汉还是要按照最坏的结果来打算,五年左右时间还是可以做很多事儿的。” 说到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对着周文黑脸说道:“说,你小子怎么会想到来老汉的军队里讲课,怕是心中早有定计,有什么想法现在还想藏着掖着?” 周文哭笑不得,苦着脸喊冤道:“大帅明鉴,是小侄儿的学长赵司令邀请,小侄儿实在不好意思拒绝,这才带着手下来和第六旅的前辈们互相交流学习,哪有什么定计和企图。” “那老汉不管,你小子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抗日是全民族的事,人人有份么,我才不信你心中没有个想法啥的,不要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你小子也是山西一份子,也要帮着想想咱们山西该怎么办才是。” 周文其实就是需要这个效果,他不是不想说,而是太想说,但太过急切反而会受到这位的猜忌,现在正好,由这位主动提出来就好办了。 当下周文故作为难之色,迟迟疑疑地说道:“您老都说到这个份上……小侄儿就班门弄斧,在您老这个大家面前献个丑。但是希望您老也答应小侄儿一个条件。” “哦……说来听听。” 周文严肃地对大帅说道:“有些想法小侄儿也只是个人的浅见,您老采纳也好不采纳也好,以后和小侄儿都没关系,今天的谈话入了您老的耳,就不能出您老的口,反正小侄儿以后是不会承认的。” 大帅也郑重地点头说道:“好!老汉答应你。” 周文这才说道:“依小侄儿对梦中一些零零碎碎的场景判断,咱们抗战初期是要大步后撤的,别说沿海地区保不住,就是平原地区也够呛。 一旦战争爆发,小日本从东北进关,首当其冲就是平津一线。河北平原无险可守,又适合小日本坦克、汽车配置的机械化部队高速突进,所以失陷只是时间问题。 而打下河北后,小日本的目光必然就盯上了咱们山西,山西矿产资源丰富,铁矿和煤矿这些战略物资都是小日本垂涎多年的宝贝,所以他们是志在必得。 但是咱们山西山多河多,倒是可以做做文章。小侄儿也是居于这一点儿,才会想把佣兵团的大本营建在依托吕梁山脉的离石县。 小侄儿自个寻思的山西抗战初期策略就是依山而守,层层阻击。咱们初期的防御目的一定要明确,目的不是要完全挡住日军,要挡咱们也挡不住,而是在保存有生力量的同时,尽量给日军予大量杀伤。 要知道日军如果挟攻占平津的气势而来,必然士气高涨,凶焰滔天,这时候就在第一线和他们硬拼,咱们的伤亡就会很大,而日军有飞机、大炮和坦克的帮助,反而希望毕其功于一役,决战是他们希望的。 敌人希望的咱们就不能做,要利用他们狂傲不可一世,目中无人的心理,寻其薄弱环节,或敌分兵突进之时,集中优势兵力给敌人狠狠一击。能够歼其一部最好,如果不能也绝不恋战,然后迅速退到第二道防线阻击,不要给日军咬住的机会,不然就会变成消耗战,胶着战,这正是他们希望的。 咱们要善于利用地利,不和他们打平原战,就打山地战,让敌人的机械化优势发挥不出来。 小侄儿个人认为,第一道防线依托太行山,第二道防线依托云中山,第三道防线依托吕梁山。如果三道防线都挡不住,最后还可以依托黄河天险据守。 如果按照这个设想,咱们每一道防线如果能够杀敌一至两万敌人,再依托太原坚城做下文章,也能杀敌几千到一万,等日军冲到第三道防线或者黄河边上时,他们还剩下多少兵力,还能继续保持攻击态势吗? 所以小侄儿给大帅的建议就是,不以一城一地的得失为战役目的,而是以杀伤敌人为最终目的,一切资源和部署都按照这个目的实施。咱们山西天险关口何其多也,就是要利用好每一个优势地利,甚至不惜采用换子的战术,不惜以二换一,甚至以三换一的代价杀死敌人。 让敌人在不利于他们优势的地形下作战,让敌人在不利于他们的天气下作战,让敌人在不利于他们的时间内作战。 如果能够确立了三道防线的防御思想,那么咱们这几年就要按照这个思路来进行战略布局。 首先是军事上的布局,由于现在的和平形势和南京哪位的猜忌,不允许咱们扩军反而还要大幅裁军,最后能保证有二十万正规部队就不错了,但是二十万人如果这也要防那也要防,还必须保持一直强大的战略预备队,这兵力可就不够了,那怎么办?其实咱们就可以拿这二十万人来做文章。” 周文说到这里顿了顿,看了下大帅的表情。大帅察觉到周文的小心,不耐说道:“你小子只管说,老汉已经答应了不外传,你就不用那么小心。” 周文嘿嘿笑了笑,就接着说道:“如果您老能采用小侄儿之前建议的军属制度,这二十万人咱们可以在五年内全换一批。” “哦?怎么个换法?”大帅这下也来了兴趣了。之前周文的防御策略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也就是以杀伤敌人有生力量为目的这一条让大帅高看一眼,也听了进去。 “大帅听说过预备役征兵制度吗?” “什么听说过没听说过的,是老汉在问你,你还来考教起老汉来了,怎么,你小子提了几个策略,屁股就要撅天上去了?” 周文一听就知道这位大帅不了解预备役制度,怕是听都没听过,明明是个土老帽,还要不懂装懂教训人,鄙视你! 第257章 预备役 周文心里鄙视嘴上可不敢再多话,赶紧说道:“预备役是现在那些强国包括日本都在实行的一种兵役制度,简单来说就是现役部队的后备兵。预备役人员,全部都不是现役军人,但大多数为退役军人,因为他们服过兵役并且接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是战争爆发后扩大军队规模时,最理想也最合适第一批动员对象。” 听到这里大帅眼睛一亮,他可是行家,一听瞬间就明白了预备役制度好处,心里不禁为自己的识人之明感到得意。就知道这小子心里有货,不逼一逼就舍不得往外掏,这下把真货拿出来了吧。 赶紧催促道:“快说,怎么个弄法?” 周文微微一笑说道:“这个预备役在咱们中国其他地方不好说,但是在山西就有这个条件来建立。您老现在是山西军政***,这种需要军队和地方一起配合实施的制度到了您手里那还不是轻而易举。 咱们现在如果只有二十万的编制,您老争取一两年内把士兵基本都换一茬,但是军官和骨干不能换,不但不能换,还要加强。比如说现有编制只是限制咱们的士兵人数,又没有限制咱们的军官人数,咱们每个基层单位都配置两班军官人马,军官多一倍,士兵换一茬,就是这么个法子。” “高……实在是高!这个小王八蛋是个能人啊,这么好的的法子亏他能想得出来,这样不要五年,老汉就有二十多万的后备士兵,还都是经过训练的老兵,回来只要熟悉几天就能拉上战场。等到战争爆发,老汉拉起五十万的抗日大军,那不得亮瞎了南京哪位的眼?嘿嘿……嘿嘿嘿!” 大帅心里对周文大为叹服。 周文看出了大帅心里的高兴,就趁热打铁说道:“但是这得有一个前提,就是把军属制度建立起来,这样的话,那些退役但又归入预备役的官兵,只要还在享受军属的优惠政策,到时候您老的征召令一下,他还不得乖乖的来报到,不然就把这些年优惠的,照顾的,都给我乖乖吐出来,您老说他们舍得吗? 但是如果没有军属制度,他们退役了就没有义务再来当兵,保家卫国的思想觉悟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到时候又变成以前的抓丁,那战斗力就值得怀疑了。” “建,当然要建,这个军属制度和烈属制度都得建立,这么好的法子怎么能不用,你小子也不用拐弯抹角地暗示我,老汉我还不知道这个制度的好处?”大帅一拍大腿就赞同道,同时站了起来,兴奋地在屋子里转圈圈,边走边说:“不只是这个士兵的保障制度,之前你的那些关于对付日军的法子,也编写个材料上来,老汉研究研究,可行的话就向全军推广。” 说到这里又想起周文还有其他策略要说,就轻拍脑门又坐了下来,“说,接着说,还有什么?” 周文一看就知道今天这番口舌没有白费,总归是史上留名的大人物,知道孰轻孰重。于是接着说道:“军事上预备役解决了兵源问题,再有就是军官的培养问题。咱们现在是夹着尾巴做人,不能犯了南京方面的大忌,建个军官学校就别想了。”说到这里也不再理会大帅再次被戳到痛处阴沉下来的脸,小样的,咱可不惯着你,反正多听几次也就习惯了不是。 “但是咱们可以办军官学习班,也是一期一期地办,新老军官都要招进来系统地学习。教官就让那些正规军校毕业的前辈来担任。只有在学习班毕业后才能担任正职。这样的话军官问题也解决了。 装备上就好弄了,咱们不是还有太原兵工厂吗?最起码能做到自给自足。只是小侄儿建议,一切的武器装备都从山地作战的要求来做。比如大口径火炮不需要太多,那是用来进行阵地战和决战用的,不符合咱们咬一口就走的战略,在日本占据制空权的情况下,笨重的大口径火炮转移和运输都成问题。迫击炮和山炮就是山地战的利器,正好兵工厂都可以大量制造。轻机枪和冲锋-枪也是杀敌利器,咱们士兵单兵步枪射击技术不如人,咱们就用自动火力来弥补。 还有小侄儿发明的65式步枪,如果有条件全部都装备,没条件就保证每个班有两支。您老想,将来咱们晋军一个班能有一挺轻机枪、两支冲锋-枪、两支65式半自动步枪,这单兵自动火力可就超过日军了,如果再能把迫击炮装备到连排一级,那就全面超过小鬼子了。再多发展炮兵,特别是山炮之类的,咱们在重火炮、坦克飞机方面赶不上日军,但是连排一级的火力一定要全面超过他们。 经过长时间有针对性系统地训练,等到战争爆发的时候,您老和您老麾下的晋军,肯定可以给全国民众一个大大的惊喜,您老肯定会成为全国领导抗日的风云人物。” “去去去,别给老汉戴高帽子,到时候打得再好,这头功还不是人家哪位的囊中之物?毕竟抗战是在人家领导下开展的嘛, 那都是人家领导有方、指挥若定的功劳,老汉我只求到时别被人戳脊梁骨就心安喽。” 大帅这时透出的怨气和酸气,就像离石钢铁厂大烟囱里冒出的黑烟,腾腾地一股股冲天而起。 周文心里暗笑,这位到现在还没把中原大战失败后的酸楚给消化了,那是吃了一颗不会消化的葡萄,梗在心里了。 见到周文半天不说话,大帅不爽了,又一次虎着脸说道:“怎么?你小子是给一鞭子才往前走一步的倔毛驴?军事上说完了,其它方面呢?” 周文苦着脸说道:“其它无非就是政治和经济方面了,政治上小侄儿就是雏儿,哪有什么高见,可不敢乱放厥词。经济方面您老就更是行家,战争前的准备工作,您老那是驾轻就熟的了,真要说,也就是‘深挖洞、广积粮’六个字儿。” 第258章 情报战 “精辟!‘深挖洞、广积粮’几个字就道出了战争经济工作的重点,好你小子,确实不错,有大才,大才啊。唉!老汉早几年有你这么个小狐狸在身边,何至于弄倒今天如此地步啊!” 大帅心里感慨万千。 周文心里腹诽道:“怎么就成小狐狸了?您老才是当今最地地道道的老狐狸。” 但是心里还是希望这位大帅能真正把心思用到抗战方面上,毕竟后世记忆中,山西晋军在抗战初期的表现是值得赞赏和无愧于中国军人这个身份的,但是由于情报泄露以及指挥失误,虽然在平型关战役、娘子关战役、忻口战役及太原保卫战等战役中,晋军官兵和前来增援的中央军、八路军一起奋勇拼杀,与日寇浴血奋战并给予敌人大量杀伤,但是整个战略上始终处于被动防御的态势,最后不得不以败退告终。 更关键的是,在上述几次大战中,晋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基本被打残,十几万名有经验的基层军官和老兵伤亡殆尽,这也导致随后的几年里,晋军再无什么值得一提的抗战战绩。 周文并没有幻想通过自己的几个策略和提议就能改变未来的战争态势,要知道在整体国力远弱于对方的情况下,你即使能打赢一两次战役,挡得住敌人一两次进攻,还能挡住三次四次? 但是起码能避免一些错误吧?能让士兵训练和装备得更好一些吧?能杀死比原来历史上更多的敌人吧? 重要的是,能减少一些我们不必要的损失吧?十几万精锐老兵啊,由于战略目的不明确,加上情报泄露和指挥不当,就这么牺牲在战争初期的战场上,与同时期日军伤亡一万多人的数字相比,交换比达到了十几比一,周文心里想着就心痛不已。 用后世的观点来看,处于防守态势的一方并不一定就是战略上被动的一方,二战中着名的中途岛之战和东方的斯大林格勒战役,获胜方都是战役开始时处于防御并且兵力处于劣势的美军和苏军。这说明如果有正确的战略思想指导和精妙的战术配合,在外行看来是处于被动的防守方同样能获得胜利。 周文不指望能在山西取得如中途岛战役和斯大林格勒战役那般辉煌的战绩,但是如果能多延缓敌人的进攻速度,能给其它战场多一些准备和缓冲的时间,关键是能多杀死几个敌人,那就达到了目的,说明自己的心思没有白费。 想到这里,周文继续说道:“小侄儿倒是还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小子只管说,别给我文绉绉的来这一套,连老汉的痛处都被你小子戳了几次,还有什么你不敢讲的。” 周文嘿嘿一笑,开口说道:“战争的成败涉及到方方面面的细节,任何一个细节和漏洞都有可能成为压倒对方的最后一根稻草。军事方面不仅仅是战斗力和装备的问题,还有一个咱们以前并不是很重视的重要因素,那就是情报。 日本人既然对咱们国家虎视眈眈,狼子野心昭然若揭,那他们这些年来对咱们国家地理、水文和军事上的情报收集就不会少了。 就拿咱们山西来说,这些年到山西开商号做生意的日本商人,还有您老请的那些日本顾问,不管是修路的,勘察地理的、帮您训练军队的等等,他们这些人难道只是单纯的生意人和顾问么?” 听到这里,大帅心里猛然一紧,这个小王八蛋又说到点子上了,这些年山西重要的矿产资源和地理地形的勘测,不都大多是请日本专家来做的么,要是这些日本人…… 大帅不敢想下去了,连前不久绘制的山西地图都有几个日本顾问参与其中,要真是那样,恐怕日本人传回国内的地图比自己拿在手里的还要精确几分,那可是闹笑话了。 其实大帅还真没猜错,在后来的抗战中,我抗日军队缴获的日军地图,确实比我们自己的地图还要精准,甚至后期很多我军的战役指挥都是参考日军的地图来进行的,这不能不说是一大悲哀。 看着大帅警觉的神色,周文又接着说道:“孙子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日本人对孙子兵法的研究可不亚于我们,现在他们对咱们国家的各种情报收集都已经进行了好多年,咱们国家几支重要军事力量的情况也被他们探知了不少,甚至有些军队还是他们帮着训练出来的,中国高级军官的个人喜好、家庭情况以及政治取向等等,也大多被他们获取。 这次九一八事变,以其说是日军军事上的胜利,不如说是他们情报上的胜利。就是因为他们对东北军内部的情况了如指掌,才敢蛇吞象,以区区二万多人的兵力,悍然进攻沈阳,直至占领东北。” 大帅越想越觉得周文说的有道理,是啊!老汉到现在都想不通,怎么两万多人就敢对二十几万军队发动进攻,而且那个老汉以前还算欣赏的少帅,就怎么一点儿抵抗的勇气都没有就慌然而逃,原来这些都被日本人算计在内了啊! 这特么的也太可怕了。 赶紧问道:“那知道了也防不胜防啊,咱们中国大地上日本人到处都是,总不能全抓起来一一甄别吧? 再说现在还没有全面开战,也不可能胡乱抓人嘛,你小子肯定有招,快说说。” 周文微微一笑说道:“这就涉及到一个新领域的战争,叫做情报战。指敌我双方为获取对方情报和防御对方搜集已方情报而进行的各种对抗活动。” 大帅不耐烦道:“你小子别卖关子,就说说怎么弄就行了,别给老汉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周文心里再一次鄙视道:“真是不学无术的土老帽,不说清楚了你怎么会懂得情报战的重要性,最后就连自己的指挥部里也混进了日本间谍,小爷也是服了你了。” 脸上却是不动声色,继续说道:“情报战是个全新领域的战争,小侄儿也不是这方面的行家,一切只能是摸索着来。但是小侄儿想着只要抓住主要的节点也就是关键点,就能进行有效的防御和反击。那么,什么是主要的关键点呢?” 嘿嘿!不急,先容小爷喝口茶,您老也动动脑筋,当然也让读者大大们也动动脑筋。 第259章 饿不死你 大帅被周文故作小人得志、拿腔拿调的神态逗乐了,也不催促,就只是嘿嘿望着他冷笑,倒把周文弄得浑身不自在,赶紧陪着笑脸继续说道:“其实主要关键点就是两个,一个是人,一个是渠道。 就目前咱们国内这种毫无保密防范意识和措施,就跟个筛子没啥区别的混乱体制下,要想防止情报泄露那是基本暂无可能。所以小侄儿提议咱们就盯住两个关键点做文章,所谓人其实就是指在咱们地盘上的日本人或是日本人发展的内线。 首先咱们先把明面上的这些日本人,不管他是什么专家、商人、顾问,全部都监管起来,监管的方式也不复杂,也就是对他们的身份要有个官方的认证。专家和顾问都要由省府审核身份并配发身份证明,不能像以前那样随便来个什么日本人就以专家顾问自居,咱们还得好吃好喝地供着,人家随便去哪儿都不好阻止。 日本商人那就要进行登记注册,同样要审核身份。 在审核身份的时候,其实就是进行了一次初步的筛选和甄别。把他们到中国的目的,来了多少年?做的什么行当?平时接触了些什么人?都弄清楚,这样就能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对重点怀疑对象进行有针对性的排查和监视。 这些工作在小侄儿主管太原警察局的时候已经做了一部分,但只是做了太原城居民的户籍登记,国外的暂时还没动。但是我想要不了多久,南京那边就会有动作了,既然双方已经明确了敌对关系,有些东西也就没必要太顾忌。那个时候咱们就顺势而为,把山西和太原的日本人都筛一遍,起码要让这些日本间谍有了忌惮,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获取我方情报如探囊取物般轻易得手。 等到这些日本人不敢再明目张胆的行走在光天化日之下,转向暗处的时候,咱们就可以大开杀戒了,只要怀疑一个就弄死一个。宁杀错,不放过,看这些小鬼子能派多少人来送死。” 说到这里周文已经是咬牙切齿,面露杀气,连大帅都吓了一跳,这小子怎么说着说着就杀心骤起,看样子真是被噩梦吓到了,这是把日本人恨到骨子里去了。 赶紧岔开话题说道:“那还有一个关键点呢?” 周文顿了顿,接着说:“另一个关键点是情报的传输渠道。您老想,这日本人获得了情报总要送回国内吧?他们总不会派人费时费力地携带情报回日本去,必然要通过电台,咱们也就从电台上下手。 就跟监管人一样,把现在在太原和其他县城的电台都监管起来,凡是有电台的都必须向省府申报登记,同样是做了一次筛选,对那些怀疑对象就进行监听和破译,反正还是那句话,宁杀错,不放过。有时候真不用什么证据,在对待外敌上,怀疑就是证据。 对哪些转入暗中的电台,就需要进口一些先进的监听设备,先确定信号源的范围和方位,再根据咱们户籍调查的情况进行排查,只要舍得投入人力,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大帅听完后表面上面色不该、不动如山,心里却是翻江倒海,心脏就像被一万匹草泥马狂暴碾压而过,对周文的认知再次刷新。 “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不然眼前这个少年妖孽的这些想法是从哪里来的?在老汉看来一团乱麻,毫无头绪的所谓情报战,这小子三言两语就把应对之法说得头头是道,所谓抽丝剥茧,深入浅出不外如是。还特么的很有预见地就开始搞什么户籍登记。” 周文可不知道大帅的三观正在被自己的表现冲击得七零八落,但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他已经习惯了经常毁人三观这个毛病,早已见怪不怪了。 顺着思绪接着说道:“当然,本来情报战是有来有往,咱们也想获取他们的情报不是,但是目前中日对抗的态势是他们攻,咱们守,情报战也一样,咱们现在暂时还没有能力和条件去获取他们的情报,只能先做好防御。 但是您老想想,要培养一个情报人员,培养一个电台报务员,那花的时间和金钱可不是个小数儿。还要给他们安排一个合适的身份,又要不远千里,耗费无数地来到中国,结果被咱们咔嚓一下给了结了,他们心不心痛?难受不难受? 所以小侄儿认为,如果咱们能够不断地破获敌人的情报网和电台,不断地杀死敌人的间谍,对日本人来说也是重大的损失,对咱们来说就是重大的胜利。” 说完后,周文长吁一口气,终于把该说的都说了,不该说的也说了一部分,后面就要看这位大帅的决心和举措了。周文相信今天这番谈话的效果只会好不会再坏,再坏也就是重新回到原来的历史轨道上去,牺牲再多,损失再大,坚韧的中华民族最后还是取得了抗战胜利。 这时大帅也不再说话,闭目仰靠在宽大的沙发背上,手指轻轻敲打着扶手,沉思起来。 过了良久,就连周文的肚子都开始抗议起来,没法,今天一天又是讲课又是谈心的,六七个小时下来,连点心都没捞着一块垫底,早就饿了。周文不禁腹诽道:“赵大哥也真是个粗人,都不知道找人送点儿吃的进来,大帅来之前肯定是吃过饭了,可我这个讲师还饿着呢。” 眼睛就滴溜溜乱转起来,就见大帅睁开了眼睛,双目炯炯有神地望过来,指着周文笑着说道:“怎么,不耐烦老汉我了,亏我刚才还夸赞你,这点儿性子都耐不住?” 周文叫屈道:“小侄儿怎么敢不耐烦您老,实在是今天就吃了个早点就来了,到现在可是有点儿饿得很了,您老看……” “看什么看,饿一顿又饿不死人,你小子先忍忍,老汉还有话说。” 瞧瞧这是什么话?什么叫饿不死人,非要饿死了才行?周文心里这个苦啊! 第260章 谈条件 大帅可不管,笑眯眯地望着周文的苦瓜脸,刚才是谁拿老汉的软处戳来着,这下舒坦了吧?老汉就是要让你尝尝饿肚子的滋味,不让你难受一下,老汉心里就难受了,小样儿的,还敢跟老汉斗心眼儿,不给你点儿厉害尝尝,你小子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当下也不急,蹲着茶杯喝了口茶,又再次笑眯眯指着茶杯示意周文续茶。 周文一看大帅这个架势,就知道这个老狐狸肯定有事要安排自己办,这是要先拿捏一下才好用的意思。 只好苦着脸,乖乖拿起茶壶为大帅续茶,完了也不催促,就静静等着大帅的吩咐。 大帅心里舒坦够了,就开口说道:“这次新成立的太原绥靖公署,你要在里面挂个高级参议之职,你说的那些什么对日战术、什么各种保障制度,你要参与筹划,及时提供意见,毕竟只有你才能真正知道其中的意义。” 周文吃了一惊,要知道这个时期一个省公署的高级参议职位可是不低,意味着已经是省府里有头面的人物了,还能随时参与省里的一些重大决策,一般都是省里一些知识渊博,德高望重的社会名人来担任,这可不仅仅是一种官职,更是象征着一种荣誉和社会地位。 自己一个毛头小伙儿担任这种高级参议不是很合适,而且自己心思又不在这个方面,更没有那么多时间一天到晚泡在公署里,当下就想了个托词要推掉这个职位。 周文迟疑地开口道:“大帅的看重让小侄儿受宠若惊,但是小侄儿身为省党部的官员,又是南京派来的,担任地方行政方面的参议怕是有些不妥,何况咱们还要忌讳南京哪位……” “什么忌讳不忌讳的,老汉任命一个我山西的才俊子弟担任参议,他还能把老汉的蛋咬了?何况老汉都放心一个他派来的官员参政议政,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哼!省党部的官员又怎么了?老汉还巴不得他们现在就把你省党部的这个什么狗屁警卫处长给撤了,那样倒好了,老汉马上任命你一个更大的官儿。” 大帅黑着脸,一句话就把周文的托词怼了回去。 周文一看只要提到南京哪位,这位就酸气怨气一股股冒,现在都开始骂粗话了,只好呐呐闭嘴。 “还有一个,在你还是省党部警卫处处长的这段时间,你这个高级参议的另一个任务就是帮着老汉把情报战的机构建立起来,反正警察局也在你的管辖范围,老汉就一事不烦二主,机构的名称你们去想,到时候老汉会派一些人来跟着你学习。初期的经费就从你在兵工厂捞的那些好处中拨一部分出来,其余的老汉就免了你的债务。” 周文这下不干了,你个老狐狸这是要让马儿跑又舍不得让马吃草啊,合着我帮你训练情报人员,帮你建立机构,帮你弄装备买设备,你就轻飘飘一句免除债务就算完了? 要知道涉及到情报系统的装备哪有便宜的,什么招募训练人员,什么电台、电台监听设备、破译设备,望远镜、照相机、窃听器等等,还有大量交通工具,还要发展下属机构,哪一样都需要大量经费和开支。 你想白手起家建立一个情报系统又不想掏钱?别说小爷只是欠你一百万大洋,而且这个数字还是你个老抠自己算的,小爷回去倒是要好好算算,到底值不值一百万。但即使是一百万,这点儿钱对于情报工作来说那也是远远不够的,一百万美金那还差不多。 当下也不脑不怒,笑着说道:“大帅这可是公私不分了,小侄儿之前不告而取确实是不对,小侄儿在这儿给您老道歉。但最迟明天,小侄儿就可以把账目清清楚楚呈报您老,该是多少钱就多少,明天全部给您老如数奉上,绝不拖欠,也就不存在什么欠债之说。 至于情报机构的建立,小侄儿肯定当仁不让,回去后小侄儿会做一个计划书,需要什么,怎么发展都会清清楚楚呈现您老,至于经费,等小侄儿的预算出来后咱们再来想办法,现在可没数儿。 说到这里,小侄儿还有个不情之请,前段时间您老不是不在么,小侄儿为了将来的抗日大业,想乘着和平时期多一些战争储备,就进口了几套生产子弹和炮弹的设备,现在一直荒废着,小侄儿就想着在离石县设立一个弹药分厂,就挂在太原兵工厂名下,建厂资金小侄儿自己筹措,只需要您老点个头就行, 就只是弹药的生产,不会涉及枪支大炮。” 这话其实就是和大帅谈条件了,反正我又不是你的手下,帮你出出主意提个醒儿啥的,那是在尽一个有志国人和有情义的山西人的义务,我今天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努力挣来的,可不是你大帅赏赐的,帮你做事儿也不是不行,可是也得双方都有利不是? 大帅也不高兴了,给你加点儿担子那是老汉看得起你,你小子还给脸就上脸,敢和我老汉我讲条件。但是谈生意么,就按照生意规矩来,那老汉就要计较计较了。 当下又一次虎着脸说道:“这个可以,但是生产出来的弹药我要一半儿,按照成本价结账。既然你小子口口声声是是为了抗日大业,你小子也不能赚老汉的钱。” “您老这还真是雁过拔毛?只能给您三成,请您老也为我们佣兵团考虑考虑,小侄儿现在还担负着警卫处下属的警卫队和离石保安队的军费开支,从成立到现在,可没向省府要过一分钱啊。” “别来瞎糊弄老汉,那个什么警卫队、保安队,那已经变成你警卫处的附属,要军费也是向你们省党部要去,管老汉我屁事儿,这事儿没商量,你要开弹药厂可以,就拿五成产品出来,不然老汉不点头,你就让机器烂在仓库中吧。” 周文要的就是这句话,好吧,是你说的警卫队和保安队都不关你的事儿,以后就变成佣兵团名正言顺的附属部队了,到时你个老狐狸可别后悔。 第261章 好生意 赵长树和大帅的一干幕僚还在隔壁办公室坐着喝茶,都在猜测大帅会和周文谈些什么?赵长树倒是有点儿担心自家这个学弟最近做的这些事情怕是会引起大帅的不满,生怕周文年轻气盛,受不了大帅的训斥和大帅争执起来。 但是那么长时间过去了,有时还隐隐约约传来大帅的笑声,心里担忧渐渐隐去,赵长树想想也是,这个学弟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老于世故,为人处世方面自己这个学长都望尘莫及。加上他心思缜密,分得清轻重,怕是只会得到大帅的赏识。 正想着心事呢,突然就听见隐约传来了争执的声音,而且声音还越来越大,甚至还传来大帅拍桌子的声音。 “……别给老汉来这一套,你个小王八蛋一撅屁股老汉就知道你要拉屎,五成不能变,这是……” “您老这是不让人活了,那钢铁厂和药厂……” “不行,你个小王八蛋之前也说过,公是公私是私,刚才说的弹药厂那是公事,钢铁厂和药厂是私事,老汉……” “……那小侄儿可说好了,没事儿别叫我一天就去公署那边守着……忙着呢…… ” “你个小王八蛋想来老汉还不稀罕……参议参议,需要你的时候就来商议商议,不需要你就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知道不……” ‘那意思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喽?” “就是这个意思,你知道就好,不然你个小王八蛋……” 赵长树几人听得都是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鬼?怎么就吵起来了,还什么公私的,什么时候见过大帅会这样像卖菜老农般和人争执? 但是好像争执归争执,还没有翻脸的意思,那就随他们去。众人又一次互相看看,都默契地端着茶杯喝茶,但是不再说话,一个个都把耳朵竖起来,听着这难得的稀奇。 几个幕僚心中都在暗暗佩服和可惜这位周处长。 不愧是有省党部这个大后台啊,敢跟大帅拍桌子瞪眼儿,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太年轻了。我们跟着大帅这么些年,见过的可就多了。当年敢和大帅当面叫板的那些所谓英雄豪杰,现在躺在黄土下的身体早就化成枯骨了,也不多你周处长一个啊。 赵长树倒是丝毫没有什么担忧的,熟知大帅秉性的他可是知道,能够被大帅左一个右一个“小王八蛋”叫着的人,那是已经把你当了自家子侄才会这么称呼,多少年来,大帅军中无数豪杰,能人辈出,但是能被大帅开口闭口就直呼“小王八蛋”的可没几个。 赵长树只是暗暗佩服,不愧是自己都欣赏和看重的小学弟,这才几个照面儿功夫,就入了大帅的法眼,已经是当做自家子侄来看待了。 几人听隔壁的争执声音渐渐平息,又过了半响,就听见里面传来大帅的声音,“长树、槐树,你们几个进来吧。” 赵长树几个听命推门而入,就看见周文正笑眯眯地把一张纸往衣兜里揣,而大帅也乐呵呵地正把自己的一个随身私章用布擦拭着。 看着就像是阴谋得逞的大小两支狐狸,那笑容让后面进来的人都不禁相互看了一眼,都是一脸懵逼。 两人一番争执,总有人吃亏有人占了便宜吧?怎么看起来都像是占了便宜的样子,那到底谁吃亏了? 大帅指着周文说道:“既然是一家人了,就给你们几个介绍介绍,这位周文处长,从今天起就是太原绥靖公署的高级参议,以后你们几个多亲近亲近。” 接着又为周文介绍了在场的几个幕僚后,就带着人坐上轿车扬长而去。 看着大帅的轿车刚开出大门,周文苦着脸对赵长树说道:“学长,赶紧的,给弄点儿吃的,你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小弟今天可就只啃了两馒头就来了,现在饿得肚皮都贴到后背了。” 赵长树一拍脑门说道:“哎呀!大帅一来我都忘了,快走快走,食堂早就准备了一桌酒菜,我也饿着呢。咱们正好喝几杯庆祝庆祝,看这样子你在大帅这里可是占了不少便宜,快和我说说……” 边说边拉着周文就走,周文赶紧叫上还在车旁大口吞咽着口水的田伯光一起跟上,向着食堂大步走去,路上就跟赵长树把和大帅交谈的经过娓娓道来…… 周文和大帅争执的焦点其实就是钢铁厂以及药厂的利益分配问题和组建情报机构的经费问题。 钢铁厂和药厂由于已经是三大家控股,如果大帅还要占股的话难度太大,毕竟这个事情可不是周文一个人说了算,还要找刘家去扯皮那就太过麻烦和有失大帅身份。周文提议两个厂每年销售总额的百分之十作为管理费上交给公署。 其实销售额的百分之十已经不算低了,而且该上的商税还照样上交,两个厂第一年的销售计划就有大约一千万大洋,而且以后还要不断扩大。这样的话每年公署能够分得的利益也不是个小数字了,起码也是一百万大洋起步,而且还不用考虑盈亏问题。 大帅是生意老手了,知道这是当下最恰当的方式了,毕竟以他的身份,也不愿为了这点儿钱跌份到去和三大家扯皮,何况还不一定能达到这种效果。于是同意了周文的建议。 情报机构的组建经费由周文前期投入八十万大洋,之后的费用由公署承担。 这所谓的八十万大洋其实就算做周文之前从太原兵工厂获利的总数,所谓亲兄弟明算账,自此后就和大帅两清,各不相欠。 而且现在周文财大气粗,区区八十万大洋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不能承受的数字,但是能用八十万大洋把自己贪便宜的黑历史抹去,同时还能收获和大帅友好相处的结局,算是坏事变好事。 而这次商谈的结果对周文来说也许收获更大,一下子就解决了两个后顾之忧,一个是大帅都亲口承认警卫队和保安队两支周文精心打造的部队归入警卫处管辖,实际上已经是承认这些部队已经划入周文的势力范围,当然,军费完全由省党部(实际上是周文)承担。 第262章 收获满满 要知道之前周文在警卫队和保安队这一千多号人身上花了多少时间、精力和金钱。当初贪便宜从兵工厂拉走的大部分装备和弹药基本全用于这些新兵的训练,那就已经是八十万大洋了,还有高于其他军队的军饷,全套德式装备,法国火炮等等,如果最后被别人一纸调令就弄走了,周文怕是哭都哭不出来。 这下好了,大帅亲口答应,并且在周文坚持下还白纸黑字的写了下来,直到看着大帅用自己的随身私章盖章定夺,这才把近一年的担忧放回了心里。 还有一个好结果是佣兵团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生产弹药了,这可是佣兵团将来作战和训练的最大保障。起码未来作战训练的子弹和炮弹要做到自给自足,还要有大量的战争储备。 进口武器的昂贵程度,连周文这个土财主也受不了了,特别是佣兵团不计弹药成本的训练模式,简直就是拿着白花花的大洋、绿幽幽的美金在往外撒。武器也就罢了,虽然周文又让已经回到太原的曼德尔帮忙订购第二批武器装备补充训练损耗,但由于国内的生产工艺造不出这些精致先进又适用的武器,况且佣兵团加上附属部队总数也就一千多人,周文咬咬牙还养得起。 但是弹药的消耗就是个无底洞了,最贵的还不是子弹,半自动步枪的6.5毫米口径子弹和机枪的7.9毫米尖头弹之前的库存还有很多,但是索米冲锋-枪的9毫米马格南子弹和那些81毫米迫击炮-弹、75毫米山炮炮弹就很让人心疼了,之前花费数万美金购进的弹药,就这么三个月训练下来,已经打出去一大半,而且周文的计划是未来数年内都要按照这个标准来训练,那还不得要数十万美金,但是如果能够自己制造的话,花费的就只是原料和人工成本,开销自然就大幅度降低,而且还能储备下相当数量的库存。 达到了这两个目的,对于周文来说可谓是收获满满了,付出的代价不过是去绥靖公署挂个参议的名头,还有就是组建情报机构。其实这两件事对周文来说也是利大于弊,高级参议的名头可以让他名正言顺地参与公署的重大计划和决策,而且还可以通过自己后世的记忆直接提出建议,这对于未来的抗战可是大大的好事。 周文不求大帅能事事都按自己的建议来做,但是只要采用了一部分,那就可以避免一些错误,少走一些弯路,多有一些准备,这就已经大大超出周文当初的期盼了。 其实在带领佣兵团进入山西之前,周文还真没想到自己能有在大帅面前进言的资格和机会。当时最好的想法也就是在离石县能站稳脚跟,再慢慢发展。 谁知世事无常,自己还真是有大气运之人,阴错阳差地和党部党务调查科争斗,莫名其妙地坏事变好事,自己居然就成了山西省党部的警卫处处长,手下兵马上千,产业无数。 作为一方诸侯的省党部特派员是自己大哥,掌管数千兵马的太原卫戍司令是自己学长,在中国长期居于金字塔最顶端的三大家都成了自己合伙人兼后台大老板。 仔细想想,周文都暗暗吃惊,不知不觉中,他一个还不满20岁,在一般人眼中还属于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在山西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难怪能被大帅如此看重,委任为绥靖公署高级参议。 至于情报机构的建立,周文更是乐见其成。其实在他的计划中,哪怕大帅不设立这样一个机构,他也要自己想办法让佣兵团兼顾这方面的职责,这不是做不做的问题,而是必须做的事情,后世历史的教训已经让周文对情报战的重要性上升到了战略的高度。 何况上一世他所在佣兵团全军覆没的原因就是情报有误,本以为是去抓捕一个叛乱集团的眼线,也就是一般的普通百姓身份,居住在一个叫曼杜卡的小镇上。一个普通人身份的眼线会有多少护卫力量?给他3个护卫那都是太看得起他了。 结果人家根本不是普通人,而是属于那个势力数得上号的大人物,结果就是6个人一头就砸进了20几个武装到牙齿的叛乱分子中间,最后与敌同归于尽。 所以设立情报机构一直是周文想做又没条件做的事,现在好了,有大帅的支持,有自己的后世知识,别的地区周文插不上手,但是小日本在山西肆无忌惮窃取中国情报的日子快要到头了。 在山西尽早成立情报机构,也藏着周文的一点儿小心思。九一八事变后,南京方面也意识到与日本全面开战已不可避免,于是也酝酿成立一个对外情报组织,组织了一个以军人为主体的复兴社(有人称蓝衣社),1932年又在复兴社内设核心组织力行社,设有一个专门进行谍报活动的特务处,它是军统局的最前身。 1937年底, 力行社特务处,与特工总部(1927年成立之“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密查组”)合并,成立“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调查统计局”,简称“军统局”。下辖二处,第一处负责党务,第二处则负责情报,并直接向校长负责。力行社特务处编为该局第二处。 而在力行社特务处成立之后的几年里,就在中国的重要城市或省会都成立了分站。周文鼓动大帅抢先成立一个情报机构就是为了避免将来力行社特务处在太原派驻分站。 等到力行社特务处计划在太原设立分站时,就会发现人家太原早已有了一个比你运作早,比你更有经验和效率的情报组织,你还好意思派人来管理和指挥?那时只要南京方面不想和大帅翻脸,就只能捏着鼻子忍了下来。 加上之前中统的前身“中央党部党务调查科”已经和周文势如水火,按照周文现在在山西越来越强大的势头,他们想在太原设立分站已无可能。 第263章 徐竹立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如果中国当世最大的两个特务机关都被周文挡在了太原门外,周文打造的大本营就基本牢不可破。要知道后世臭名昭着的中统和军统两个特务组织,都是毫无底线又权利极大的势力,如果被他们在太原安插了钉子,就相当于有一双阴沉的眼睛始终盯着周文的身后,周文又真不好撕破脸下黑手,到那时就有点儿尴尬了。 何况周文投资产业也好,努力赚钱也罢,最终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帮助正在困难阶段的红色组织。不论是生产的钢铁也好,还是战场救命的紫清红药也好,都是组织急需的物资。如果一旦被这些人盯上,就如芒刺在背,不知道未来会给周文的佣兵团带来多少危害。周文可不想在全力对日作战的时候,还要留一手防着家里。 此次和大帅的商谈,最终周文也仅仅是付出点儿钱财的损失。说实话,其实周文也知道作为一省实际掌控者的大帅,还真不是为了这点儿钱财和他一个小年轻斤斤计较。 大帅的目的无非就是给三大家一个信号,到了老汉的一亩三分地上来折腾,是龙得你得盘着,是虎你也得卧着。 另一个目的当然就是敲打敲打周文这个胆大包天的小偷,你特么的敢从老汉的盘子里偷吃的,那就给老汉乖乖吐出来。当然如果发现周文真是如听说的那般有才,老汉就在敲打你的同时不妨给点儿甜头。如果老汉看不上,对不起,甜头就变成了小鞋,你丫的敢不穿? …… 时间一晃而过,马上就来到了1931年11月中旬,这天上午,周文刚从小北门街的军营中出来,准备去舅舅家商谈招募兵工厂工人的事宜。 既然大帅同意周文在离石投资弹药厂,周文当然想打铁趁热,争取在年前就把弹药厂建起来。但是工人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之前舅舅招募的以李斌为首的几百熟练工人倒是都愿意去离石,但都是拖家带口的,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这些天都是舅舅王文昭在帮着张罗,今天周文就想去看看情况,时间不等人啊。 因为舅舅家也在小北门街上,周文就没有开车,准备步行前去。这段时间军营里除了一个排的留守部队负责党部的警卫工作,其他的都在清河滩训练场,离明年1月份的淞沪抗战只有2个月的时间了,各种战术演练都进入了最后磨合阶段,新年前是不可能放他们回城了。 周文回来军营里还是因为建立情报机构的事情,这也是耽误不得的大事。大帅派来的负责人是个很有意思的人,居然是大帅的小舅子,一个叫徐竹立的年轻人,说是年轻人,可比现在周文的年纪大得多。 说起大帅的小舅子,就不得不提下大帅的私生活。大帅一生人不论立场如何反动,但是在生活中却是严以律己,尤其在对待自己的私生活上从不放纵。 他的后院只有两位女主人,一个就是他的原配夫人徐夫人,徐夫人实比大帅还要长几岁的,但是我们知道在过去都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大帅和徐夫人的婚姻其实是封建包办制度下的产物,由于大帅在男女之事上向来严谨,所以对这个原配夫人也是十分的不错,两个人的感情也是很好的,但是不管怎样在当时娶老婆对于家族来说最大的目的就是延续香火,但是在和徐夫人结婚之后的很多年,徐夫人都不能为大帅生下孩子。 这样就让大帅的父母十分的不满意,虽然当时媳妇是他们挑的,但是在延续香火的事情上,他们还是做出了决定,要求大帅再纳一房小妾,迫于父母的压力,大帅在30岁的时候,才被迫纳了一房小妾,却不想之后这个小妾不仅给大帅生下了孩子,还连续生下了五个儿子。 但是大帅并没有因此就冷落了原配徐夫人,反而比以前还更加敬重和关爱。 而大帅的岳父大人徐老爷子就没有那么严谨的生活作风了,老爷子居然在60余岁的年纪还老夫勃发少年春,纳了一个小妾,而且更奇葩的是第二年就生下一个胖小子,取名徐竹立。 连大帅听闻后都不得不佩服这位岳父的老当益壮,叹服着对自家夫人调侃道:“岳父大人当年不应该去考举人,应该去当兵。就他老人家那身体,去当兵的话估计就没老汉我什么事儿了,这山西就变成你们徐家的了。” 可惜的是徐竹立的母亲生下他没多久就病逝了,在这个时代,大户人家的偏房生下的庶出,在没有母亲的庇护下的生活可想而知,要不是徐夫人实在看不下去,强势把这个比自己大儿子(旧社会小妾生下的子女,都得叫原配为母亲,而亲生母亲只能被称为姨娘)年纪还小的弟弟接了回来抚养,这徐竹立到现在是否还活在世上都两说。 徐夫人一生无出,就把这个弟弟当做儿子来养,倾注了无数的关爱和心血。而徐竹立自小经历了人间冷暖,自是十分珍惜这个机会,他就把姐姐和姐夫当做父母来敬重,也很得大帅的喜爱。 只是这徐竹立和其他大户人家子弟不同,对于家里的佣人下人都是和颜悦色,从不轻易呼喝,甚至经常和他们打成一片,说说笑笑从不嫌弃。这也和他的亲身经历有关,如果不是他母亲的贴身丫鬟和佣人的看护,在母亲去世后才刚刚6岁的他,可能早就因为一场意外而夭折了。那些大户人家争权夺利的黑暗手段可是比之官场上的勾心斗角也不遑多让。 受身世影响,徐竹立自小就有了几分路见不平就挺身而出的豪气,在大帅家里以表少爷的身份赢得下人们的敬重,就连大帅的几个亲生儿子如果不懂事欺压下人,那他也是说出手就出手,反正这小子就和他便宜老爹的身板一样硬朗,几个小孩联手都打不过他。小孩们自然就对这个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小舅舅心存敬畏。 第264章 被社会毒打的青年 徐竹立自小就喜欢舞枪弄棒,但是徐夫人却是不支持他习武,反而从小就把他送到小学念书。再后来又凭着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平的燕京大学,要知道燕京大学也是近代中国规模最大、质量最好、环境最优美的大学之一,甚至跻身于世界一流大学之列,在国内外名声显赫。 徐竹立能够凭着自身本事考上燕京大学,就充分说明了他的学习能力和文化水平。再加上他为人豪放大气,乐于助人又仗义疏财,在燕京大学就读时期就在学生中颇有威望和名气,被当时的各种新兴势力所看重和拉拢,于是早早就加入了国党并发誓要以此生投身于革命,致力于救国救民的大业。 毕业后就不顾姐姐和姐夫的阻止,奋而离开这个心中鄙视的军阀之家,参加了北伐军并随后成为当时新成立的武汉国民政-府的一员得力干将,再后来发生的一切就开始让这位意气风发,准备大展宏图的年轻俊杰感到迷惑和失望。 那个时候国民政-府内部矛盾重重,各种野心家、阴谋家粉墨登场,后来居然出现了两个国民政-府的奇葩现象,一个在武汉、一个在南京,各唱各的戏,各走各的路。甚至对北伐时期的亲密战友也开始下刀子。 政局的混乱和对前途的迷惘严重地打击了徐竹立这个充满幻想和激情的热血青年,再加上他性格豪爽,遇见不公就仗义执言、不知道收藏锋芒,不通世故的他不知不觉就为自己树立了无数的敌人和对手,在被对手排挤甚至诬陷的情况下,看着当年自己信赖和敬重的上司兼领路人漠然冰冷的面孔,徐竹立对未来再不敢报有任何幻想,只好黯然辞职回乡。要不是他还有着大帅小舅子的身份,只怕早就客死他乡也未可知。 回到姐姐家的徐竹立从此关门不问国事,更不想帮着自家姐夫做事,只是吆喝着几个以前的发小好友,成天不是喝酒就是找人比试拳脚,还专门寻访了几个太原有名的武学高手学艺,这是要把年少时的武侠梦想捡回来的意思。 徐夫人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如此模样,连她自己也开始糊涂起来,到底是学文还是习武好,好男不当兵是中国社会固有的观念。但是看看自家弟弟,学得一身好学问,才出去几年,就被那些挨千刀的文人大豪们给折磨成啥样了? 现在就是想让他去跟着大帅姐夫去当兵也是不成了,人家现在一副被社会毒打得意气消沉,从此不问世事的架势,劝都没法劝,也只好由着他了。 大帅在这事儿上倒是尊重自家夫人,没多话,但是按照他内心的意思,这种情况下就直接把这个小王八蛋扔进兵营里,半年出来就又是一条好汉了,何必那么麻烦。但是也只能是心里想想,可是不能说出来,二十几年的夫妻和睦,可不要被这个小王八蛋给搅合了。 能被大帅叫声“小王八蛋”的人,就说明是他老人家看得起的,自己这个小舅子是什么水平,把他养大的姐夫还不知道?也是一个年轻俊杰啊,可惜就是不听老汉的劝,还嫌弃老汉是什么新军阀,那个时候巴不得跟老汉要划清界限,从此不再回头。 现在呢?嘿嘿!被毒打了吧?对以前崇拜得巴不得去为他死的革命前辈们失望了吧?憨娃啊,都是眼高于顶,也不看看身边就有这么一个革命前辈,嘿嘿!老汉参加中国同盟会的时候,你个憨娃还不知道是从那个娘胎里出来的呢。 要说革命前辈,老汉比起你崇拜的那些人不知要前到几辈去,但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老汉还算好的了,起码把山西治理得不算差吧?也没有横征暴敛、鱼肉百姓吧?看看现在那些还活着的老同盟会的所谓革命者,一个个都是腰缠万贯、妻妾如云,革命的初衷早就忘了吧?有些地区听说收税都收到了几十年后,特么的,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都不知道,就敢这么瞎逑搞。算了,不去想了,老人家家的,满满都是心酸啊! 本来大帅已经不再报希望的这个小舅子,却是在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出现了变化。那时他们全家还在大连隐居,徐竹立听到消息后就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想了三天三夜,就连他姐姐徐夫人都坐不住了,叫上大帅想直接踹开门一探究竟的时候,门开了。 只见徐竹立两眼发红,胡子拉碴,形容憔悴,就只跟大帅说了一句:“姐夫,我跟你干了,但是只打日本人。”说完就地倒下,呼呼大睡起来…… 于是大帅就把这个小舅子带在了身边,先让他多看多听多学习,等以后东山再起之时,再酌情安排工作。 等到听周文说起建立情报机构的时候,大帅第一时间就想到这个小舅子去担任负责人。要知道所谓情报机构也是一把双刃剑,一旦控制不当,那反过来对自己的伤害和带来的损失也不是可以轻易应对的。 首先这个人必须有才,其次又必须对自己忠心耿耿。这个时代所谓的忠心都会随着地位和权利的改变而出现变数。最好的例子就是那个西北王,当年兴盛之时,手下战将如云,谋臣如雨,那时期他的那些大将谋臣们不可谓不忠心,可是随着时间的变迁,各人地位的差异和心里的不平就出现了,最后被人家随便用点儿钱和高官的位置,基本收买干净。 导致在中国民国时期威名赫赫的西北军一夜之间土崩瓦解,烟消云散。 所以大帅心中的忠心手下不外乎就是利益始终和自己保持一致的人,大帅是生意人,自然就知道只有共同的利益才能让生意伙伴关系更长久和更紧密。 徐竹立是大帅一手抚养成人的,是自己的家人和亲人,首先就不会对自己存着什么坏心思。再加上和自己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关系,利益一致。 而自家小舅子有才就不用说了,能够在燕京大学闯下偌大名头的人会没有才? 第265章 知己 还有一个原因是徐竹立虽然是大帅的家人,但是却是长期不在山西的官场圈子里任职,没有什么党羽和派系问题,这样的人来搞情报工作是最合适的,不存在徇私舞弊或是泄密问题。 而徐竹立现在去其他位置上任职都不合适,文职他不愿做,而且按照他的性格和身份,到时与上司和同僚关系堪忧。担任军职也不好安排,总不能让他一个燕京大学的优秀毕业生从排长、连长做起吧,即使他不在意,他姐姐徐夫人也不会答应,但是更高军职就不可能了,大帅再是照顾自家小舅子,也不会拿士兵的生命开玩笑。 现在安排他来负责情报机构最合适,何况还有周文的指导和协助,大帅隐隐有预感,这两个年轻俊杰在一起合作,难说会给他带来大惊喜。 至于情报机构的名称周文已经想好了,就在省党部警卫处下面再设一个城乡管理科(城管……嘿嘿!),科长就是徐竹立。 周文认为情报机构创建初期没必要大张旗鼓,不是名字越响亮就越厉害,何况还要防着南京方面起疑心,你一个省就敢设立独立的情报机构,你是想造反? 所以周文的策略就是低调发展,而且不涉及其它领域,就是专门针对日本人。 三天前徐竹立就来到小北门街的兵营向周文报到,周文现在还记得当时看着那个长得五大三粗,浑身腱子肉,身高起码一米八以上,年纪二十七八的青年大汉,都怀疑是认错了人。这样一个怎么看都和什么燕京大学毕业生挂不上钩的彪形大汉,既然是那个大帅口中的大才子徐竹立?这个可有点儿违和,怎么想象也不能是这个样子啊。 直到徐竹立轻言细语地自我介绍后,周文才从愕然中回过神来,赶紧呵呵笑着上前和徐竹立握手道:“呵呵!久闻大名啊,竹立兄作为燕京大学的大才子,能够到我警卫处任职,真是让小弟惊喜加期待啊。只是小弟没想到竹立兄居然这般高大魁梧,不愧是我燕赵男儿。” 徐竹立之前听自家姐夫介绍周文的时候,就知道这个眉清目秀,看着像个文弱书生的少年军官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白手起家带出一伙精兵强将,中原大战中斩将夺旗,威名赫赫。到太原后又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短短一年时间就创下偌大的事业和名头。背后是中央党部的背景,还有名声显赫的三大家为他撑腰,就连自己姐夫这样的大人物也要着意拉拢和交好,听说还开出了不少条件才得到他的协助。 徐竹立听后倒是没有怀疑姐夫大人对周文的评价,而且在自己记忆中,能够被姐夫啧啧称道的人物可没几个,这些人后来无一不是在民国历史上叱咤风云的大人物。 而且徐竹立自从惨遭社会毒打后,以前意气风发之时那种恃才傲物、舍我其谁的心态早就消磨殆尽,再不敢小觑天下人物。 来见周文之前徐竹立已经摆正了态度,反正不论年纪,达者为先么。再说什么情报反谍,自己也不懂不是,那就拿出当年上学的态度出来,谦虚谨慎,好好学习。只要是对付日本人,敢不尽力而为。 当下听了周文善意地调侃,只觉得这话从这个始终带着微笑,举止挥洒自如的少年嘴里说出来,不但不会让人尴尬和反感,反而透着几分亲切的意味,一句话就把双方关系拉近不少。 当下也是哈哈一笑道:“哈哈!我这相貌经常让人误会,当年刚去燕京大学报到的时候,报到处的老师们还以为我是那个学生家里派来的护卫和跟班,差点儿没把我给轰出去。” 两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倒是相互都感觉亲近了不少。 只是周文还有点儿奇怪,徐竹立体型魁梧,说话的声音却有点细声细气,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娘腔”,但看着他喉结饱满,虽然修过了面,但下颚胡须却是密密麻麻,若隐若现,不像是修炼了葵花宝典被那个啥的样子。 徐竹立是什么样的人,一看周文的表情就明白过来,只好面带苦涩地解释道:“我少年时期得了一场大病,本来每个男孩生长期的变声到了我这儿就没了,所以这个嗓音一直没变过,也是容易让人误会。” 周文赶紧正色施礼道:“对不起,竹立兄,今天一见面小弟就失礼多多,开始是以貌取人,后来是以音疑人,是小弟的不是,还请竹立兄见谅。” 徐竹立为人豪爽大气,本来就不介意,当下又是哈哈一笑说道:“周处长才是见外了,这种事儿发生在我身上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不用道歉。本来么,我辈男儿又不是靠长相和声音吃饭,敢和日本人真刀真枪地干,方为好男儿。” “说得好,竹立兄大才,一句话就道出我中华男儿的豪气。当年宋朝宰相韩琦曾讽刺为抗击外敌立下赫赫战功的狄青说道:‘东华门外唱名者方为好男儿' 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金国人打进中原的时候,就数那些东华门外唱名者投降的居多。 走,就凭竹立兄这句话,当浮一大白,咱们喝酒去,边喝边谈,共商大事,哈哈……” 当下两人把臂而行,心里都对对方大为欣赏,才认识没多时就已相互引为知己。这世上的事还真是说不清,有的人朝夕相处却形同陌路,而有的人只是一眼或是一句话,就成一生知己。 之前老吴叔早就准备了一个烧锅子,11月的太原天气已经渐冷,这时一锅热气腾腾的火锅,几大盘切得薄薄的上好羊肉,在热锅里随便一涮,再蘸着浓香的芝麻酱,放进嘴里轻轻一嚼……哇……那滋味,没的说了。 两人开怀大吃,上好的羊肉涮着,上好的汾酒喝着,话题也就越谈越多,从中国官场的种种弊端,又说到中日之间的差距,一会儿愤慨激昂,一会儿又唏嘘叹息。 第266章 保证 徐竹立不愧才子之名,谈古论今、引经据典都是顺手捏来、挥洒自如。表达又简洁明了,无一不是切中要害。 而周文凭着两世经验,在徐竹立眼中更是谈吐惊人,常常几句话就发人深省、回味无穷。特别是对中日两国的分析,可谓头头是道、一语中的,让徐竹立大为叹服。 不知不觉已是酒至半酣,两人说到兴处,不由都是哈哈大笑,心中畅快之极。 周文这还是魂穿以来第一次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对着一个人倾诉,只觉得自己说的每一句话对方都懂,每一个想法对方都能理解,甚至哪怕是一些后世的思想,对方只要稍微一个转念,也能明白个七七八八,还能马上提出自己的见解。 什么是知交好友,什么是人生知己,以周文的两世为人,这还是第一次领略到人生知己的涵义和快意。 这时的周文已经不去想对方的身份和立场,也不用去想,只觉得此人必不会负我,那我也绝不负人就是了。 只觉对方的理解力之强、知识之广博、气度之不凡,还有眼光、见识、聪慧等都是自己生平仅见,心里大呼畅快,大有相见恨晚之感。 当然并不是说周文对佣兵团的兄弟们看不上眼,但是,一种是生死相依的兄弟,一种是思想精神的知己,都是人生可遇不可求的境界,现在周文全包圆了,真不愧是有佛门大气运之人。 而徐竹立眼中的周文只能用妖孽来形容了,小小年纪,先不说他的经历,就只是这份见识、气度、谋略、手段,就已经让人心服口服,赞叹不已。 两人这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称呼上自然就不用太见外,这时周文就直呼徐竹立的字道:“文直,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我可就不顾忌你的身份,有些话还是要先说清楚。” 徐竹立知道周文要开始进入工作议题了,当下振作了精神,说道:“书生,你尽管吩咐,我都听你的。” 周文先举杯示意徐竹立干一口,一口酒下肚后,周文砸吧砸吧嘴,斟酌着说道:“情报机构平时不显山不露水,但是用好了却是威力无穷,而且搞情报也好,抓日本间谍也好,手段上就无所不用其极,有些手段甚至可以称之为阴狠和恶毒,道义就更加谈不上了,这和你的为人和秉性有很大冲突,你要有充分的思想准备。 还有一个就是,要知道咱们跟日本人可没有道义可言,可以使用任意的方式对付他们,但是如果这些不择手段的方式用来对付自己人就违背咱们的初衷了。我相信你不会这么做,但是如果有上面的命令,你也要扛得住,也不能去做,总而言之,这个机构不能用在国人身上,哪怕是不同派别的也不行。” 周文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双目炯炯有神地看着徐竹立。 徐竹立举起右手郑重说道:“书生,虽然咱们才相识短短时间,但我相信你是知我的,也明白你的意思,我非常赞同你的观点,这个机构就是用来打击日本人的,不能用于国力权利和政治的争斗,我保证,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的姐夫命令我,逼迫我,我绝不会听命,扛不住我就立刻辞职,绝不留恋。” 徐竹立当然知道周文的意思,姐夫让自己来担任情报组织的负责人,一个是信任自己,另一个未尝没有将来用于它途的意思,但是自己还是有这点儿信心的,凭着自己的为人和能力,到时这个机构就不是姐夫想怎么就怎么的局面了。 两人把话说清,不由相视一笑,又举杯喝了一口,周文才又道:“这个机构暂时对外叫做省党部警卫处城乡管理科,你担任科长,别看职位不高,权势却大得吓人,大帅组建公署后的第一个文件就是给了我们,上到厅长下到普通老百姓,都可以先斩后奏,抓来再说。所以权利也就意味着责任,咱们两个任重而道远啊。” “是啊,别人眼中的权利,到了你我兄弟手中,就成了沉甸甸的责任。说实话,我虽然这两天也是细细琢磨和查阅了很多资料,但是该怎么着手,心里还是没底啊,还需要你领我入门才是。” 周文微微一笑,从衣兜里拿出了一个笔记本递给了徐竹立,徐竹立眼睛一亮,喜不自胜地接了过来,如获至宝地翻弄着,啧啧有声道:“我就说书生你这种当世俊杰怎么会敝帚自珍,呵呵,怎么才这一本,不会还有下册吧?” 周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情报战我也是外行好不好,这也是尽我所知道的全写在这里了,后面需要要怎么发展,怎么健全,就需要你这个大才子动脑筋了。再说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嘛。相信我,你行的,我可是很看好你的。” 徐竹立把笔记本小心翼翼地放进里衣的衣袋里,笑着调侃说道:“呵呵,这就要确定师徒名分啦?你放心,说句狂妄的话,就凭我的能力,哼哼……总之绝不会坠了你这个师傅的脸面。” 周文笑眯眯说道:“那还不赶快给师傅我敬酒。” “我去,说你胖你就还真喘上了?也罢,谁让我现在有求于人呢?也只好让你小人得志一时。 来,敬师傅一杯。” 两人说笑一会儿后,周文又正色说道:“城乡管理科的构架暂时设立三个下属股,也就是情报股、电讯股和行动股。情报股负责侦查、鉴别和获取情报,行动股负责抓人、杀人和审讯,电讯股负责监听、监视和传讯,将来有条件还要能够破译日本人的密码。 情报股和电讯股的人员需要有一定文化知识基础,这就要你去各个学校招募应届毕业生,必须是家世清白,同时对日本人有愤慨不平之心的爱国学生,数学好懂外语的优先,同时还必须是政治倾向不激进的学生。到时你这个当年国中声名赫赫的大学长伸臂一呼,那还不得是从者如云?学弟学妹人人趋之若鹜?” 第267章 成员结构 “行动股就从军中招那些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老兵?”徐竹立闻歌知意,立马就顺着周文的思路接口道。 周文心中暗赞,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费神,点头说道:“对,但必须也是家世清白,有点儿文化底子的,年纪二十五岁以下,最好多召集一些进行考核,到时再从中挑选优秀的留用。这方面有大帅的支持,问题不大。” 徐竹立指指怀中的笔记本,问道:“这些都在里面了?” 周文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些三言两语就简单明了的思路,我还会花那功夫写给你?写的都是各股需要的装备、训练内容、工作职责和总体思路。” 徐竹立马上就埋怨道:“那你不早说,我虽自恃才华横溢,但也没到过耳不忘的程度。”说完就赶紧拿出一个小本子和钢笔,低头快速记录起来。 周文则是笑眯眯喝了口酒调侃道:“呵呵,才华横溢?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不过学习态度很端正嘛,随身都带了笔记本,这架势今天不把我掏空了不算完是吧?” 徐竹立不理会他,记录完了后就催促道:“赶紧的,还有呢?我这个当徒弟的态度端正,你这个当师傅的还藏着掖着?不厚道。” 周文笑着说道:“后面就是股以下的单位,每个股暂设两个组,每个组设五个队,每个队设十个队员。 这样的话,三个股总数就是三百人。 还有科直属单位,设三个组,后勤组、财务组和特勤组,这三个组由你这个科长直接管理。 后勤组就是负责采购、管理和发放装备。 财务组可就不单单是管理财物,如果涉及到经济、金融方面的案子,就需要有些查账老手帮助寻找线索,所以财务组的人也是需要你花些力气的。 特勤组平时负责驻地和人员的保卫工作,必要时也能对行动组给予支持,所以这个组也很重要。” “那这样的话,总数就是四百五十人了,好家伙,我这摇身一变,就成营长啦?”徐竹立抬头说道。 “营长?真是土鳖。”周文鄙视地望着徐竹立,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营长可是比个军长的权利还大,还有,人数也算错了, 还要加上你这个科长和一个秘书,总数四百五十二人。” “还配秘书?呵呵,那感情好啊,我在武汉当了几年小官儿,倒是幻想过有早一日发达了,也给自己配个秘书,嘿嘿,以后你周大处长想见我,那还不得先给我的秘书通个气啥的,看看本官有没有那个功夫接见你。哈哈哈……”徐竹立说到高兴处,哈哈大笑着端起酒杯一口闷下。 周文都被这货气乐了,打趣道:“怎么样,要不要给你配个千娇百媚的女秘书?到时候你带着如花似玉的女秘书在嫂夫人面前一晃,那还不得夫纲大振,威风凛凛……嘿嘿……杀气腾腾。” 这徐竹立今年已经二十有六,早已经定了亲,只是连续几年蹉跎,婚事就耽误下来,把人家一个如花少女都等成了老姑娘(在民国时期,一般人家的女子到了二十二岁还没成婚的,都称为老姑娘)。也是亲家顾忌大帅的面子,只能咬牙苦苦等待。换成一般人家,早就退婚改嫁,难说人家闺女都已经抱上娃了。不过这次大帅起复后,估计短时间内就要成婚了。 这徐竹立也是有情有义之人,对着人家姑娘早已是愧疚难当。不难想象,凭着他的性子,将来成婚后也是个气管炎的主儿。 听到周文的打趣,徐竹立也不脑,呵呵笑着说道:“女秘书就算了,那是给自己添堵,不过我的秘书人选已经有了。这几年我蹉跎颓废,还是有几个发小兄弟一直不离不弃和我作伴,如今正是用人之际,我打算把几个人都招进来,一来都是知根知底,能力也不错,用起来顺手。二来都是值得信任可以托付性命的兄弟,用起来放心。” 周文正色说道:“文直,这个事情你可要想好了,情报工作的性质不同,没点儿坚定意志和吃苦耐劳的精神,可干不了这活儿。而且我设立的纪律很是严格,惩处甚至可以说是很严酷。进来容易出去难,犯了纪律不但自己受处置,家人也要被祸及,别到时候你忠义难两全。” 周文设立的城管科其实就是参照了后来的军统的机构设置,甚至连纪律的制订也是借鉴了军统的所谓家规。其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进了城管科,生是城管科的人,死也是城管科的鬼,到时想要半路退缩另寻它途,门儿都没有。 因为情报工作的性质决定了必然会有很多上不得台面、不能见光的机密和手段,很多秘密都是在相当长时间内不能泄露的。而且里面各种情报关系盘根错节,如果可以随意退出,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徐竹立也正色说道:“我也就是这样一个想法,还需要你帮我参详参详。你知道我也是个新手,管理这么大又这么重要的部门,如果身边没几个值得信任的人,难免有时就会束手束脚。而且现在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来考察别人。要知道信任这种东西,是要靠时间和经历才可能逐步建立起来的。” 周文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佣兵团的兄弟们倒都是可以信任的好手,但是把他们安插在情报机构就太浪费了,当然有些工作是可以协助和承担的,但是不可能全部投入进去,那太浪费。 在城管科周文只准备安排几个人进去,赵义、赵顺、赵英姐弟三个是必然要进去的。周文再怎么信任徐竹立,也要防微杜渐,再加上还有大帅的因素,所以不可能全部放手给别人,毕竟这也是要倾注周文不少心血进去的,不能放任不管。 而且这姐弟三人都是在旁门左道浸淫多年的老手,什么跟踪反跟踪、暗杀偷窃、伪装化装、窃听情报等等各自都有绝活。在初期的成员培训中,他(她)们都是现成的教官。 第268章 官太小 还有一个就是紫惠(千惠子)也要安排进去,因为城管科就是为了对付日本间谍而成立的,那么里面的成员或多或少都需要懂得一些日语,更需要一个中文日文都精通的高级翻译。紫惠就是现成的日语教官和翻译。 最关键的人却是代号麻雀的周用宾,他才是这支情报队伍的精魂所在。在城管科设立的初期,想在日本人内部发展眼线和暗谍是暂无可能。获取情报的来源就只能靠监听和破译,包括后面要针对敌台的截获和抓捕,都需要周用宾这个专家来操盘,当然还有之前的培训工作。 所以电讯股长这个职位非周用宾莫属。 情报股长这个位置周文倒是无所谓,但是赵英担任一个组的组长是肯定的,赵义和赵顺都在这个组担任个队长就行。这样的话,如果周文这边需要,能随时抽调一个情报组出来专门为佣兵团服务。 至于行动股周文就不想安插人了,呵呵,真有重大案情需要强有力行动的情况,多少支行动队都不及佣兵团的众弟兄靠谱。 周文倒也没隐瞒徐竹立这位知交,把自己的打算和想法都说了,徐竹立大喜过望,特别是连培训教官都找到了,还都是自己人,那就不用担心泄密的问题。之前徐竹立也大概翻了一下周文给的笔记本,看见上面的一系列培训内容都是两眼一抹黑,什么日语、电信、心理学啥的,就是他这个大才子也不懂啊,更不知道去哪里招这种教官,难道还是要靠姐夫帮招人?那自己也太显得无能了,怎么还有脸来管这摊子事儿。 何况听到有个代号麻雀的电信高手加入,心里更是惊喜交加。他可是出身豪门又见多识广,知道能被周文赞不绝口的电讯电台高手肯定不是凡物,同时也知道现在国内想招募到这种高端人才无异于大海捞针,何其难也。不是招到招不到的问题,是你根本不知道哪里有这种人才,知道反而就好办了。可见这种人才在国内是多么稀缺。 现在好了,自己身边就有一个,而且还是高手中的高手。 徐竹立高兴之余也介绍了他的几个发小伙伴,请周文帮忙参考下,能胜任什么位置的工作。 周文听完后就沉思起来,这个徐竹立本身就是自恃才华横溢的人,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他的朋友伙伴也就差不到哪里去。周文觉得还真不是没有用处。 一个叫做周青睿,一个叫时之橦,还有一个叫端木鑫,共三人。 这周青睿和徐竹立关系最铁,是在徐竹立孩童时期到了太原后就时长在一起玩耍的发小,性格活络豪气,喜欢练武交友,又凭着家世豪阔到处寻访名师学艺,倒是练就了一身好功夫。徐竹立从小练武的想法也是受其影响。 而时之橦和端木鑫则是徐竹立在国小时的同学,时之橦是商贾出身,家里开着当时山西最大的钱庄,和大帅的关系自然不是泛泛。时之橦国中毕业后就没再继续上学,而是回到家里的钱庄工作。 端木鑫则是书香门第,其父亲现在还是国中的校长,端木鑫却是和徐竹立事业上联系最紧密之人,虽然他是在太原上的大学,但是毕业后却是跟着徐竹立一起去参加北伐并进入武汉政-府工作,之后又跟着徐竹立一起辞职回乡,可以说是和徐竹立患难与共过的好兄弟。 周文开口说道:“三人中端木鑫学问最高,又是和你共同经历过风雨的,算是见多识广。根据你的介绍,他这人平时心思缜密,为人谨慎,当年跟你说走就走,后来说回就回,现在你们还是相处无间,说明此人心志坚定,跟着你的每一步行动都是经过慎重思考的,不是人云亦云的那类人,所以无怨无悔。此人可以当做情报股长来培养。 时之橦倒是财务组长的理想人选,能在昌隆钱庄一路做到分店掌柜的位置,说明却是有几分本事,要知道哪怕是大户人家的嫡系,没能力的也不可能让你独当一面不是。加上人家可是山西最大钱庄的嫡系子弟,可看不上咱们这里的三瓜两枣,就不用担心贪污受贿啥的问题,到时候再让他帮找几个这方面的行家老手进来,财务组的架子就搭起来了。 就是你想让周青睿做你的秘书这事儿,咱们再考虑考虑。秘书这个职位可不是保镖,身手好就行。那得是八面玲珑又善于察言观色,你看不到的,想不到的,他能帮你看到想到。而且还要心思细密,能力超强,必要时放出去就能独挡一面那种。还有一个是口风要紧,有些时候要学会装哑巴和聋子瞎子。不该看到的,要装作看不见,不该听到的要装作听不见,这个职位用发小和朋友,呵呵,我看不合适。” 周文说得没错,秘书这个职位很重要,需要的是全才,什么都要懂一点儿那种,最关键是要有大局观,没看见后世很多领导都是秘书出身么?那就是在秘书这个职位上锻炼出了大局观,当然还有领导的提携和看重,所以后期的仕途相对比较平坦。 徐竹立叹了口气,说道:“那咋办?把青睿弄进行动队也不合适啊,他们家就这么个独子,万一行动中有个什么意外,那我怎么向人家交代啊。” 周文听了大怒道:“徐竹立,你给我听清楚,咱们可是担着偌大的责任的,不是让人来享受荣华富贵的,咱们只选合适的,不选亲近的。你如果没有把这个问题摆正了,我看你还是哪儿来回哪儿去算了,省得以后丢人现眼。” 徐竹立苦着脸说道:“道理我懂啊,可是你想想,我这几年蹉跎颓废,青睿可是一直陪着我,无怨无悔不离左右,哪是说不要就能不要的,你站在我的位置想想,你是这种人吗?” 周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徐竹立说道:“你这个大才子怎么就钻进牛角尖里去了?秘书不合适,行动队不合适,不是还有后勤组吗?让他管后勤总安全了吧?” “官太小,说不出口啊!” “滚!” 第269章 土鳖将军 走在街上的周文,想到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结识到徐竹立这样一个知交好友,心里都是满满的惬意。现在徐竹立已经进入工作状态,才短短几天时间就已经有上百个学生前来军营报到。周文让老吴叔的后勤队在帮着张罗,现在自己没必要出面,等人员差不多齐了,再带着所有教官和队员们去镇场子。 嘿嘿! 不知不觉就快到舅舅家门口了,周文的脚步都轻快了起来,自从把那个精灵古怪的表弟王成明送走后,周文没事就要来舅舅家呆一阵子,毕竟人家两个儿子都为了周文离开了这个家,自己就代替人家儿子来敬敬孝心。 王成明和张杰是在10月份的时候就送国外学飞行去了。说起这个,周文还和总经理小亨利起了争执。本来周文的计划是送王成明和张杰去美国学习,自然就让小亨利帮忙安排。还让王成明和张杰跟着小亨利的母亲安德莉娅学了一段时期的英语。 德国的曼德尔夫妇回来后,直接来到太原面见周文,向周文介绍在德国和毛瑟公司谈判的细节,结果曼德尔的一席话让周文改变了主意。 “周,现在德国的情况很不好,国社党现在很得民众的支持,但是国社党的口号和主张却对犹太人非常不好,而且一旦国社党赢得大选,这种趋势很快会蔓延全德国。现在德国的犹太人都有点儿人心惶惶,你知道霍伯特就是个犹太人,如果情况恶化,他有点儿想带着家人到中国来,不知你愿不愿意收留他。现在全世界都知道中国和日本的敌对关系,战争不可避免。你们国家很需要霍伯特这样的人才。” 周文马上表示同意,再怎么说霍伯特也算自己的朋友,何况人家可是毛瑟公司的枪械工程师,这种人才到哪里都受欢迎。周文自己的弹药厂就要很快建厂,霍伯特能来正是时候,谁说枪械工程师不能造子弹了,对人家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儿?何况将来周文就真的不想造枪?闻名半个世纪之久的AK-47自动步枪又不需要多么复杂的技术。 但是曼德尔的话还引起了周文的其它心思,德国犹太人问题只会越演越烈,情况和结局没有最坏只有更坏,如果把表弟他们派去德国,再用点儿其他手段,到时候给勾引--呸呸--请回来一些犹太飞行员和飞机地勤专家,应该不难。 要知道玩飞机可是高大上的玩意儿,有飞机就得有一系列配套的系统来维护,要有专用机场、熟练的飞机维修工人,地勤服务人员、塔台指挥人员等等,这些在中国都难找,更不是花点儿钱就能得到的。想培养自己的人才都得花大价钱送出国去学习。想白捡到这种人才,那比起后世的白嫖难度还要大几十倍。 而现在就有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在眼前,犹太人,对,就是犹太人。多了周文不敢说,几十上百个周文还是有把握留下的,也养得起。 到时候弄好了难说就不是两个飞行员了,而是十几二十个,那可选择的战术余地就大了很多,甚至可以在特定区域争夺一定时间内的制空权,那个意义就大很多了。 要知道别看小日本国力强大,那也是针对中国而言,和世界强国比就不算什么了。日本没有单独的空军,而军费是大量向海军倾斜,所以日本陆军的航空兵数量并不多,除非是展开会战一级的战役,也才会有动辄上百架飞机助战,一般的战役也就是十几架飞机参战,如果周文能够拥有十几架世界上最先进的战斗机和熟练的飞行员,那对周文来说争夺一两场战役的制空权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一切事在人为,周文就是要现在就开始未雨绸缪。 所以周文打消了派表弟他们去美国学习的计划,改为去德国学习,请曼德尔帮忙联系德国的飞行学校。 这下小亨利不干了,他可不知道周文改注意的背后动机,但是他已经联系好了位于美国加州的一家航空俱乐部,而且现在正值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费用非常便宜,而且加州一直是华人的主要聚集区,去到那里生活等方面都很方便。 关键是小亨利已经让美国的代理人和航空俱乐部签订了协议,这可是要赔付大量违约金的,但是在周文的坚持下,也只好赔钱了事。谁让周文是老板呢?谁让周文愿意当冤大头呢?是的,在小亨利眼中,这种完全可以避免的违约金你非要去支出,你不是冤大头谁是? 但是对周文这个土豪来说,几千美金的违约金很多吗?呵呵! 所以,王成明和张杰就从上海踏上了去德国的远洋客轮,现在估计还在海上漂着呢。 周文到了舅舅家刚要开口叫门,突然,就听见一阵发动机的轰鸣由远到近呼啸而来,连周文都警觉起来,手已经放到腰间,做好随时拔枪的准备,等转头看去,只见一辆黑色别克急速开到面前,接着就是一脚急刹车,一时之间,汽车的汽油味、轮胎急速摩擦地面的焦臭味,一起涌入周文鼻中,刺激得周文用手掩住了口鼻,人却是放松了下来。 他一看这车就知道谁来了,这辆别克轿车还是周文当初和卡车一起购买的,总共十辆桥车,分了刘若水五辆,让他自己去拉关系搞外联,想送谁就送谁。就连之前的山西代**徐长官,刘若水也了送上一辆,在太原官场上赢得了不错的口碑。 而周文留下的五辆轿车,佣兵团留了四辆,送了赵长树一辆。省得白马将军赵长树一天就骑着白马在太原城里晃荡,你不嫌没面子,不怕别人说你土鳖,但是连累周文这个学弟面上无光不是。 但是,自从赵长树一改自己廉洁奉公的情操,毫无原则地收下周文的贿赂后,就更土鳖了,在他自己学会了驾驶之后,就把司机赶到旁边去,都是自己驾驶汽车,最后变成他成了司机,司机倒成了坐客。 第270章 美丽医院 赵长树虽然对驾驶汽车已经到了痴迷的程度,甚至没事都要找个借口开车出去溜一圈,用周文的话来说就是“你特么出门打个酱油都要开着车”但是驾驶技术就让人呵呵了,就是后世说的“瘾大技术差”哪一类。 连周文当初派去教他开车的表弟王成明都受不了他赵大司令的驾驶风格,开口闭口都叫赵长树三猛司令。 那三猛? 开车起步猛;不熟悉的人能把你腰闪断。 油门踩的猛;只要上了路,油门不踩到底就不显示他威风凌凌的军人风格,能把坐旁边的人吓死。 刹车踩的猛;人家三猛司令端的是雷厉风行,说走就走说停就停,哪有那么多讲究。坐他旁边的司机可就倒霉了,每次周文见到那人都像个牛魔王--额头上高高鼓起了几个牛角似的大包,两眼发直,口鼻流血,看着直渗人。 面对周文和王成明的调侃,土鳖将军加三猛司令赵长树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仰天哈哈大笑道:“哈哈哈!男子汉大丈夫,开车当如是。” 连周文都纳闷了,当年自己崇拜加欣赏的那个儒雅英气、不怒自威的白马将军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儿了? 这时的赵长树打开车门跳下来,一脸的严肃,对着周文说道:“你小子让我好一顿找,赶紧的,跟我走,有个大人物去你们美丽医院了,你要出面招呼招呼。” “啥?大人物?去美丽医院?什么病?”周文有点儿懵,这太原除了大帅和刘若水,还能有什么大人物? “哎呀……啰嗦什么,上车再说。”赵长树不由分说,拉着周文就上了汽车。 这回倒好,他因为有话要和周文说,倒是没再自己开车,终于轮到牛魔王开车了,激动的那个泪啊。 说起美丽医院,其实就是周文和老亨利合作新建的医院。本来的名字叫做‘中美合作医院’,这个时期都有点儿崇洋媚外的风气,沾上个中美合作就代表了高大上的意思。 何况这个医院还真是名副其实的中美合作,除了院长老亨利这个美国人外,老亨利还乘着美国经济大萧条时期,挖了几个美国的内外科医生过来。 而身为副院长的冯天培也不甘落后,同样在徐州老家和太原招了几个有名的中医。这样一来,医院的内科、外科、中医全齐了。 医院是10月1日正式挂牌开业,日子是周文定的,这个日子相信大家都熟悉,周文就是想沾沾贵气。 开业典礼可是热闹而隆重,太原城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应邀到场庆贺。 开玩笑,没看见代**徐长官、省党部特派员刘若水这两个党政的***都到了,还送上了不轻的贺礼,你敢不给周文面子,还敢不给这两位面子? 医院的地址其实就是以前合帮的景秀园,除了原来的主楼加高了两层,变成一栋五层楼的医院主楼,其它的园林布局基本没动。 只见宽敞的医院大门进去就一条两边是绿茵茵草坪的青石板大直道,大道直通主楼。主楼左边是一个大停车场,右边是个亭台林立的人工湖。 主楼背后就是坐落在林荫花草之中的十几座独门小居,每一栋都是客厅、餐厅、卧室、洗漱间齐备的小型别墅,周文取名为康复会所。那是专门为哪些达官贵人和土豪们准备的VIP疗养场所,这才是医院的独家创意所在。 而且这些别墅其实都是以前合帮的娱乐场所,周文第一次来的时候,合帮就是在其中最大的一栋接待周文的。医院接手后随便改造一下,就是现成的疗养康复居所。 周文还根据院落的大小分了号,最大的一栋就称为一号院。 如果您是大人物,养病期间不想被人打扰,还有机密公事要谈,还要在优雅环境下静养,康复会所就是您的最佳选择。 如果您是钱多得没处花的土豪,不愿意和那些乡巴佬挤在一个病房中听别人打鼾、闻别人臭脚,还想显示您与众不同的身份,康复会所就是您的最佳选择。 但是康复会所只是中美合作医院被称为美丽医院的一个次要因素。主要的原因还是开业那天的典礼上,门口的一道风景。不是那些一直排到大街上的花篮,也不是从大门一直铺到主楼的红地毯,而是十八个穿着合体的收腰白色制服,带着新颖的护士帽的美女迎宾护士。 以崔晓露为首的十八个美貌如花的少女,个个都是明眸皓齿、肤如凝脂、笑颜如花。十八个美少女就如十八道靓丽的风景,真是春兰秋菊,各擅胜场,没有最美,只有更靓。看得前来庆贺观摩的各方宾客一个个都是目不暇接、目眩神迷、目瞪口呆。 在太原大街上走一天也许都见不到一个这样漂亮美丽的女子,这里有整整十八个——真是靓瞎人的狗眼。 于是,从开业那天起,这来医院的病人就没少过,除了少数真正生病的病人,其他都是闻风而动的那些富家子弟、公子哥儿,甚至有些老不休的也巴巴地跑来凑热闹。 “哎哟!小周护士,我这里疼你帮我瞅瞅。” “哎哟!小陈护士,本公子脚崴了,你帮看看。” “哎哟!老夫背痛,走不动,小王护士快来搀扶一下。” 崔晓露等美女是何等人?合帮多年的培训可不是吃素的,什么人没见过?什么场面应付不来?来了好啊,没病也要给你看出病来,正好咱们姐妹扎针的手艺还没练好,拉过来练手。 于是管你什么脚痛头疼的,都要扎一针,反正生理盐水不会害人不是?反正对着那些眨巴眨巴着亮丽大眼睛,笑盈盈望着你的如花面容,你也不好意思说没病不是? 嘿嘿!那一针扎下去,各种鬼哭狼嚎、哭爹叫娘……还得付出不菲的医药费。 但是,这些人却是乐此不疲,好了伤疤忘了疼,下次还来…… 于是短短一个月,这中美合作医院的医术还没传开,这美丽之名却已经在太原广为流传。大家都觉得美丽医院更上口,更贴切。 第271章 心虚 等到了后来,你在太原城里随便问个路人,中美合作医院怎么走?别人可能都不知道,知道的也望着你翻白眼儿:“土了不是?在咱们太原城,谁会叫那个破名字,一看就是个外乡人,还是不给咱们太原人面子的那种,就不告诉你。” 但是你问美丽医院地址,就是刚进城要饭的叫花子,也能给你指个明明白白。 美丽医院几乎是一夜之间就成了太原城一个标志性的品牌。 到了再后来,周文不得不顺应民意,把中美合作医院的“破名字”给摘了下来,直接在医院大门上挂上美丽医院的牌匾,同时还在主楼的墙体也镶嵌上“美丽医院”四个贴金大字。 据说换牌匾的那天,周围的民众还自发的前来观摩,上千上万人把医院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等到牌匾挂上去的时候,上万人齐声喝彩,烟花爆竹是一阵乱放,热闹得就像过节一样,弄得周文是哭笑不得。 当然这是后话不提,现在只说周文被赵长树拉上轿车后,赵长树就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周文听了浑身一震,“什么?冯大帅?阑尾炎?” 周文知道,中原大战后,两个大帅分别通电下野,阎大帅去了东北大连隐居,而冯大帅则是在山西汾阳隐居。 但是,两位大帅下野的过程相同,下野后的结局却是大大不一样,阎大帅由于麾下晋军还算完整,再加上手下将领都还忠诚于他,所以后来起复后依然可以继续率领晋军坐镇山西,依然还是名副其实的山西王。 冯大帅就不同了,麾下军队在中原大战后已经是处于土崩瓦解的状态,手下将领大多数都被南京政-府策反和收买,以善战闻名一世的西北军不再作为一个整体的军事集团,部分被改编,部分被调遣,部分被解散。 以至于到了抗战爆发之时,被任命为战区司令的他虽然满怀抗日报国之心,但是居然处于派不动一兵,调不动一将的凄惨境地,不得不黯然主动辞职,从此再没有担任任何军队实职,只能在后方为抗日呼吁奔走,利用自己的影响从事一些抗日救国活动。 历史上对这位大帅的个人评价不一,有人称赞其为爱国将军,也有人斥其为彻头彻尾的军阀。纵观其一生,在军阀混战时期多次下野又多次起兵,绑架暗杀政敌,充满对军队地盘的执着和对权力的渴望,是典型的旧军阀行径。抗战爆发后,虽然在军事上不再有大的作为,但其一直坚持着抗战的主张,并且为民族大义不再执着于个人得失,积极拥护国民政-府,奔走于各种抗日活动,不失为一个爱国军人。 周文心里对这位大帅没有过多的了解,评价只有几个字“可敬、可叹、可悲。” 但是现在赵长树跟自己说,这位大帅得了阑尾炎,现在已经在美丽医院做手术了,这心里如何还能保持平静。 这些大人物是怎么了,怎么一个个的都来和自己牵连,是嫌自己闲得慌还是咋地,难道你们不知道我这小身子骨经不起你们这些大佬折腾吗? 好不容易躲开了哪位校长的视线,你们这一个个的来这一出,再让我引起哪位的重视,我到哪里找地儿哭去。 心里想着这些,不免就起了回避不见的心思。 和阎大帅有交集那是因为自己身在山西,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再说自己是山西子弟也是山西官员,和自己的上官交往那是不得已而为之,即使哪位校长知道了想必也能理解。 但是这位冯大帅就算了,自己躲都还来不及呢,怎么能这么巴巴地送上门去。一旦被哪位知道了,那还了得,你一个小土匪怎么就会引起这两位的重视?是我看走眼了?来来来,调回来我再看看。 当下就对赵长树郑重说道:“学长,我就不去了,你是知道我的,这些大人物能不交往最好不要交往,我真不想引起南京那边的注意。你想想,这位的身边难说就有那边的人,我今天去见了他,明天那个校长就能知道你信不信? 小弟好不容易从那边脱身回来,实在不想节外生枝。医院的人都认识你,你去了就行,他们都会听你的,你想怎么安排都行,小弟这就下车。” “不行,实话告诉你,不是我非要拉着你去,是冯大帅要求见你的,你的很多事儿他都知道了,之前进手术室前还忍着痛吩咐我,一定要把你叫来,说是要见一见让他的西北军丢盔卸甲,被哪位称为军中赵子龙的英雄人物是何许人也。”赵长树不容置疑地说道。 周文听得目瞪口呆,心下一片冰凉。 赵长树又加了一句:“他们可是坐着绥靖公署的车过来的,其中他坐的就是大帅的专车。” 我日啊!这是被大帅给卖了啊,这个老王八蛋啊,亏我还把他当自家长辈尊敬,这一转眼就把小爷我给卖个精光,连赵子龙这种事儿人家都知道了,我去了还不被人扒下一层皮来,这特么是大祸临头了。 照着这位冯大帅的脾气,万一病房后暗藏刀斧手,一句“来啊,拉下去砍了。”小爷我找谁说理儿去。特么的这身边一个弟兄没带,撑个场面的人都没有,悔不听老吴叔当初的提醒啊。 周文这下子心里是千奇百转,各种古怪念头腾腾地直往外冒。 周文倒不是担心自己会有性命之忧,只是自己得罪这位得罪得太狠了,心里直放虚啊。 早在大王庄的时候带着兄弟们剿匪就把这位的一支精锐部队给顺手剿了,还救出了钱长官和刘若水,坏了人家的谋划。 中原大战更是狙杀人家一线指挥官无数,还把人家一个旅长给当舌头抓了,接着就破坏了人家辛苦集结十万大军,伏击国民军的计划,这特么是拉了多大的仇恨啊。 更别说智取许昌把人家整个西线打崩溃了,这特么已经是不共戴天之仇了。 完了完了,小爷今天算是栽在这个三猛司令手里了,你特么是阎大帅的官,怎么冯大帅的命令你也那么认真,这下像防贼似的看着我这个学弟,我特么也不好跳车就跑啊。 第272章 捉弄 赵长树看着周文眼睛滴溜溜乱转,脸色一会儿苦一会儿愁的表情,实在忍俊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周文哭丧着脸埋怨道:“哪有你这种做学长的,把自家学弟往仇人面前送,这日子还过不过啦?” 赵长树终于憋不住了,指着周文的苦脸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果然被大帅猜了个准……哈哈哈……笑死我了。”赵长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太难得了,第一次看见这个学弟六神无主的模样。 周文这时也明白怕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赶紧追问道:“哎呀!我的好学长,到底是怎么会事儿,你不说清楚,小弟可是打死也不去的。” 赵长树笑了一阵,伸手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说道:“好了好了,这也不能怪我,是大帅让我这么对你说的,大帅说了:‘这小王八蛋肯定心里要骂我,你就多等一会儿再跟他说实情,敢骂老汉我,老汉就让他多难受一会儿,回来你好好跟我说说这小王八蛋的难受劲儿,老汉我就高兴了。’哈哈哈……你说实话,刚才是不是心里在骂大帅?” 周文讪讪地说道:“哪能呢?我骂谁也不敢骂大帅啊,大帅这是以那个啥之心,度我这个君子之腹了。”心里却还在骂啊,这个老王八蛋这是在捉弄我啊,还别说,不愧是历史有名的大人物,把小爷的心思料了个七七八八,不过捉弄我就不对了,弄得小爷刚才还真想跳车,那就闹大笑话了。 赵长树也不再捉弄周文,就笑着说道:“大帅可没见冯大帅,大帅说现在再见面也没什么意义,反倒让人无端猜忌,于是就让徐长官代表他和这位见了面,但是大帅说该有的礼仪不能缺,就把自己的专车派去负责接送这位。谁知道这位和徐长官刚见面没多久就犯病了,这才被我送到美丽医院。 大帅还说,让你这个小王八蛋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大帅君子之腹,大帅可没跟别人说你的情况,但是让你不要小觑天下英雄,你做的那些事儿,总会有人传到人家耳朵里,人家早就清清楚楚了。 还说这位是天下有数的英雄人物,经历过多少风雨,怎么会为难你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儿。让你放宽心去见,不要顾虑太多,难说还有什么好处给你,让你到时候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帅最后说,你这个小王八蛋样样都好,就是心思多了一些,不到二十的人就顾忌这个,猜忌那个,像个小老头一样,一点儿都不爽利。” 听到这些周文的心就放了下来,想想也是,人家冯大帅何等人物,又不是什么山野土匪,怎么会和自己一般见识?看样子自己还真是多心了。 正说到这里的时候,车子已经到了美丽医院,大门口站着一身白大褂的冯天培和几个护士,看见轿车到了赶紧迎了过来。周文和赵长树一下车,冯天培就说道:“书生,手术很顺利,是我和老亨利亲自主刀,这位大人很是硬气,现在就吵嚷着要下地活动,已经转到一号院里,你赶紧去劝劝,伤口虽然不大,但也要静养个一两天才能慢慢活动。” 周文听了直戳牙花子,一个小小的阑尾炎,居然出动我手下两位神医,真不愧是大人物啊。 其实是周文有点儿不学无术了,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有效的消炎药、抗菌素啥的,不管你伤口多大,一旦被感染发炎,只能靠自己的身体免疫力去扛,扛过了什么都好说,扛不过就呵呵了。 这个时期,人的生命在细菌和病毒面前显得是那样的脆弱,即使是阑尾炎这种在后世看来,属于小得不能再小的手术,在欧美这些医学比较发达国家的死亡率依然不低。原因就是伤口感染发烧引起其它并发症,然后就改木偶了(Game over)。 所以外科医生的技术就成了关键,同样的病,伤口开口的大小,伤口缝合的技术,以及手术时间的长短和病房的卫生消毒,都决定了你被细菌感染的概率。 周文几人迅速穿过主楼,来到后面的康复会所,顺着安静绿荫的青石小道,不多时就到了一号院。 康复会所共有十五个院落,其中最大的一至三号院平时并不接待外人,那是周文专门留出来以备不时之需用的,就是为了应付像今天这种突发情况。 进了一号院,门口站着几个穿着整洁中山装的壮汉,光炯炯四处巡视着,个个腰间都是鼓鼓囊囊,一看就知道都别着短枪。 周文知道这是大帅的贴身警卫,其中一个年纪四十几岁的大汉迎了上来,先向着冯天培微笑着点点头,又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周文一眼,接着向赵长树行了个军礼道:“赵司令好,大帅刚刚睡着,还请赵司令和这位移驾偏房稍候。” 赵长树也回了一礼,笑着说道:“没事儿,大帅身体为重,我们多等一会儿也无妨。老杜你尽管去忙,这里我还算半个主人,需要什么尽管开口。” 周文一眼就看出这个杜姓大汉是个练武之人,而且还是个外家高手。要知道常年习武的人举手投足之间都会有一些细微的身体特征和行为习惯,特别是练外家功夫的人,从小就开始扎马步练桩功,腿形就有点儿罗圈,走路行动时下盘沉稳,步履扎实。 如果是练武有成的,身上还带着一种特有的气势,不怒自威。 当然,如果是练到像周文和妙花这种气劲合一的境界,那已经接近返璞归真,举止发乎自然的境地,举动都形如常人,不是高手根本看不出来。 还有就是练内家拳的,如张晓平这种武当高手,虽然还没到气劲合一的地步,但是发力原理是气在劲先,由气生劲,身体上和行为上也不容易看出来。 但是周文看这个杜姓大汉虽然还没到气劲镜,但是身上透着的气势也是到了劲生气的后期了,只可惜的是年纪偏大了一点儿,身体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难了。 第273章 责任 周文倒也不在意这位看着就像是警卫头子的杜姓大汉的失礼举动,既然是大帅的贴身警卫头子,就说明跟随大帅的时间可不短,还是非常信任的那种,自己的那些事难说人家都知道了。面对自己这个仇人,人家没有当场拔枪相对就不错了,还能指望别人彬彬有礼、笑脸相迎? 当下几人进了旁边的偏房,刚在沙发上坐下,就见一身护士打扮的崔晓露,婷婷盈盈地走了进来,先给周文和赵长树行了礼,就上前给他们倒茶,周文说道:“晓露你不用管我们,把大帅照顾好才是你的职责,你去忙吧。” 崔晓露红着脸争辩道:“看您说的,您是我们姐妹的主家,哪有主家来了咱们还不尽心尽力伺候的,别的让人笑话我们这些下人没规矩,再说现在病人睡着了,奴婢也闲着没事儿不是。”说着话手脚却不停,麻利地为周文几人都沏上了茶。 周文皱眉道:“你怎么还这个称呼,我早说了,你们不是我周文的下人,都是自由人,什么奴婢不奴婢的,我可没把你们当下人看,也不许旁人把你们当下人看。你们都是堂堂正正的医院护士,都是靠着自己的劳动和技术救死扶伤的医疗工作者,都体现着自己的价值,到哪儿都受人尊重,都可以挺直了腰杆做人。 可如果你们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还把自己当做下人,那旁人也不会尊重你,还会轻视你,这可违背了我当初收留你们的初衷。” 这话就说得有点儿重了,刹那间,一股肉眼可见的惨白涌上崔晓露吹弹可破的俏脸,把之前如花般可人的晕红完全覆盖,真正的是花容失色。一双睫毛长长的美丽大眼睛顿时雨雾蒙蒙,眼泪顺着眼角就滴答下来,表情凄苦但眼神却透着股倔强。 只见她挺直了身躯,高耸的胸脯激烈地起伏着,一双泪眼反而睁得大大的,执拗地说道:“旁人怎么想奴婢不管,可奴婢是少爷您从人间地狱里拯救出来的,又在奴婢被家人嫌弃和厌恶,孤苦无依之时,给了奴婢容身之所和生活的希望,而且在少爷面前我们才第一次领略到了被人尊重和平等对待的态度。 在旁人面前奴婢自是会抬头做人,不会自甘堕落,下示于人。但在少爷面前,奴婢永远都是少爷的下人和丫鬟,一辈子都是,永不更改。” 说完后就双手捂着俏脸,转身哽咽着跑了出去。 这闹得是哪一出?周文这下真是一脸懵逼,这……这至于吗? 赵长树促狭地望着周文说道:“你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人家姑娘这是向你表明心迹了,啧啧……你小子艳福不浅,这个小崔护士可是你们美丽医院十八明珠中的头一号,美丽漂亮就不用说了,难得的是勇敢大方,居然当着我和天培的面儿也敢说,这是把你小子喜欢到骨子里去了。 我看你也别揣着明白装糊涂,赶紧的,挑个好日子就把人家娶回去吧,做正房不合适,做个如夫人还是可以的嘛。何况你也老大不小的了,我在你这个年纪都已经当爹了。” 什么?我还不到二十岁怎么就成了老大不小了捏?再说了,什么如夫人啥的,我可不敢想。 其实别看周文两世为人,但在恋爱方面却还是一个初哥,即便如此,对崔晓露的心思多多少少还是明白一些的。之前为了端掉合帮,周文假扮豪门公子哥儿,和崔晓露她们演了几天的郎情妾意,差点儿就弄假成真了,那时周文就觉得很危险,等到把她们都送回家去了,觉得事情也就这么了结了。 谁知道人家后来又是一番凄凉境地,可怜兮兮地找上门来,不伸个手也于心不忍不是?但是谈到嫁娶,这就不好弄了。 这倒不是说周文心里瞧不起崔晓露的出身,他好歹是穿越人,自然不会和赵长树的固有观念一致。按照这个时代人的观念,在婚姻方面还是要讲个门当户对,像崔晓露这种身份,给周文当正室夫人就不太合适了,所以才说是如夫人,如夫人在旧时是泛指妾的意思。 但在周文心中,找对象跟出身不出身的还真没多大关系,跟漂亮和美貌关系有点儿但是也不多。 如果你只是打着泡妞把妹的主意,‘越漂亮越想上'这句话就对了,因为是打着一锤子买卖或者几锤子买卖的目的,那什么性格、涵养、素质、文化水平等等就都不重要了,因为时间不长,也许还不等你两看生厌,就已经又换了个目标,继续你的人不风流枉少年的泡妞岁月。 说实话周文也想过过那种泡妞把妹的神仙日子(话说回来,是个男人谁不想?不想的是身体和心理有毛病的那种,你如果承认自己有毛病,那我——不,是周文没话说。) 但是谁让他是穿越到这个时代来呢?这个时代是中国近代史上最黑暗,中华民族最危难的时代。作为一个知道历史和结局的穿越客,只要你还是一个中国人,甚至说还是一个正常人,从他穿越过来那一天起,他的身上就多了一种叫做责任的东西。 这不需要有多么高大上的思想情操和多么强烈的民族感,而是他后世带过来的各种知识和理念让他根本无法再去过普通人的生活,不可能像个鸵鸟一样把头埋进沙子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自欺欺人。 知道了就会痛苦,为了减轻痛苦就必须去做点儿什么……这就是责任。 就是这种叫责任的东西让他白手起家带出佣兵团,让他处心积虑壮大自己,又要避免被历史的浪潮淹没吞噬。 就是这种叫责任的东西让他明明是清朗少年的年纪,却是像个老狐狸般算计着,筹谋者,小心翼翼着,生怕算漏一招、错走了一步。 就是这种叫责任的东西让他苦苦熬着,准备着,挣扎着,等着那一刻的来临,然后像飞蛾扑火那样,义无反顾地带着兄弟们投身进去,哪怕粉身碎骨…… 第274章 少年情怀 一个知道历史走向的人其实是很痛苦的,因为你知道,因为你无力阻挡历史的洪流,所以你痛苦、悲愤、无助…… 周文唯一能做到的就是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在长达十四年抗战中殉难的四千万同胞中,能多存活下一些来。 让在长达十四年的抗战中牺牲的五百万抗日将士中,多留下一些中华民族的不屈火种。 让那些在中国大地上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畜生,多死一些来赎罪。 周文现在其实就是活在穿越人的痛苦之中,对于泡妞把妹这种潇洒日子,他自然就只能心里想一想,羡慕一番而已,自己可没有时间精力去享受这些,更没有脸皮去享受这些,兄弟们怎么看自己,队伍还要不要带了? 所以周文对找对象这种事就非常看重和珍惜,因为这已是他对未来生活的一大希望所在,也是一种未知的所在,所以格外小心,要找就要找一个自己喜欢的,适合自己的妻子,而且只找一个就够了。而不是什么妾啊如夫人啊这类,这不是找媳妇,而是找麻烦。 其实对于崔晓露几个女子的心意周文是了解的,而且也是仔细想过,但是想来想去,就没动心过。都非常欣赏她们的美丽和才艺,但要说很喜欢就谈不上了。 周文对于未来的媳妇儿也没什么明确的标准,就是能让自己心动就行,至于什么漂亮美丽,有当然好,没有也就那么回事。 为什么呢?周文认为,一般男人找对象第一眼看相貌是对的,相貌好那就有了一个继续交往下去的基础,起码看着养眼,带着见朋友也脸上有光不是? 但是相貌能当饭吃还是能保证几十年婚姻的牢不可破?周文认为最理想的对象,也许不是最漂亮的,也不一定是最温柔的,但是肯定是最适合你的,能和你风里雨里一辈子,相濡以沫一生人的——那个。 但是周文这货因为是初哥,所以更加理想化,他的主要标准就是,第一眼就让自己心动的才是最完美的,当然周文心中的心动不是那种见了漂亮女子就想上的色心动,而是'那个'的某种气质,或是某个笑容,或是某几句话,再或是某一神态,让自己怦然心动,心生欢喜,然后心生回味,然后期待下一次相见,然后……依然继续心动,那就成了。这是不是叫做一见钟情? 当然这是最理想的情况,大多数情况,一般人谈恋爱结婚,基本都是一见面有点儿好感,在不断交往中再不断发现对方的优点儿,在一点点增加感情厚度,这就是所谓的从相识到相知再到相爱的过程。 周文因为格外看重,自然就格外期待。自他穿越来以后,脑子里、心里都被各种焦虑、算计和谋划所填满,总是在和时间赛跑,总是觉得再做多少,再如何准备都不够。 唯一保留下来的少年梦想,就是在闲暇之余憧憬一下自己未来的那个她,每次周文都充满了幻想和希望,无数次梦想中,最期盼的当然就是一见钟情,而且他是有超人感知和两世为人经验的,基本上第一次见面就基本能把对方揣摩个七七八八,女人也不例外。 所以他现在更痛苦了,揉着皱起的眉头说道:“学长,这可不能开玩笑,这关乎着人家一辈子的名声,咱们以后不能拿这个说事儿。再说了,你是知道我志不在此的,怎么还可能娶如夫人啥的,这辈子如果能遇到一个知情合意的,我倒是不介意娶妻生子,但是把时间精力花在这个上面就浪费了。” 赵长树正色说道:“学弟说得对,是我孟浪了,但是这个女子勇敢大方,敢于追求自己的自由和幸福,我倒是有几分欣赏,你也不能不管不是?” 周文没好气地说道:“你喜欢就去追求她,我倒是愿意给你创造机会,只要她同意,就是给你赵司令做第几房姨太太我都没意见。” 赵长树倒被周文说得脸红脖子粗,叫屈道:“哎!你这人怎么那么复杂?欣赏就是欣赏,怎么还扯到婚姻上去了,我这辈子可也是向大帅学习,就这一个老婆,没想多娶。也不耐烦那个。” 赵长树倒是早早就结了婚,当然也是家里定的亲,这个时代的大户人家子弟,想追求爱情,自己寻找幸福--难了。 但是他倒是个有福之人,虽然是包办婚姻,但却是得了良缘。老婆是读过中学,知书达理的贤妻,人也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美人,对赵长树的父母都很孝顺,还一连帮他生了两个胖大小子。现在就带着两个孩子在柳林镇老家照顾老人。 赵长树对自己的媳妇那是百般的满意,只要谈到媳妇都是乐呵呵地笑不拢嘴,那脸上都是荡漾着幸福和嘚瑟。 旁边冯天培也不多话,就是笑呵呵地看着这俩兄弟斗嘴。 周文无奈地说道:“今天这事儿咱们就当没发生,说多了伤人家姑娘心,就让时间来冲淡这一切吧。” 周文说是这样说,但是心里却知道这种事情是没有这么简单就能了结的,只能以后看情况再说了。 几个人于是就转移了话题,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周文也是难得的放松下来,也不再去想见了冯大帅会如何如何,于是就八卦地问起美丽医院十八明珠是怎么回事儿。 连赵长树都佩服周文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是图发展的勤勉和努力,叹息着劝他道:“学弟,你这一年多的努力和奋斗我都看在眼里,这也是我这个学长佩服你的地方。但是,你要知道,抗日是全国上下一起努力的大业,你不用一个人背负那么多的责任和心事,该休息该放松的时候,也要休息放松,弦绷得太紧不是好事,也不是长久之道。 这美丽医院是你一手创立的,现在名气之大,在太原已经是家喻户晓,就连冯大帅生病,徐长官第一时间就想到这家医院,命令我护送冯大帅过来。 第275章 规矩 赵长树说到这里,就用手指着周文埋怨道:“ 现在美丽医院自然就成了城里老少爷们茶余饭后的话题,包括那十八个美女护士,还有这个什么康复会所。你知道吗?现在你的这个康复会所已经成了太原的一个神秘又高级的场所,甚至那些没病的有钱人都要争着抢着来住几天,出去后好跟人显摆显摆。你这个当主人的却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说说你,难怪大帅说你十七八岁的年纪,却长了个小老头的脑袋,你累不累啊。” 接着冯天培也帮着劝了几句,又把社会上关于美丽医院的传闻说了一些。 周文却是听得张大了嘴,这才一个多月时间,美丽医院就已经那么红了?已经不只是红了,而是红得发紫。乖乖,仅仅是把一些后世常用的经营理念用了那么一丢丢,居然就有这个效果,如果再用一些……等等,周文突然想起,再用个什么毛线,自己会的其实也就是这几招了,还是看那些什么连续剧啥的学来的。 所谓十八明珠自然就是以崔晓露为首的十八个美女护士,被那些闲得蛋疼的公子少爷们给评出来的,还特么居然从一到十八都品评了一番,虽然是各有各的美,各有各的绰约,但是也要论个清楚不是。 据说还因为各有所见,各有所好,意见不统一就争执起来,最后还特么在茶楼里打成一锅粥。而这些纨绔聚会的茶楼居然还特么的改名叫做了明珠楼,据说现在生意那是好得不得了,茶楼老板不愧是晋商啊,周文都在考虑要不要去索取冠名费了。 几人谈天说地,时间到是过得飞快,转眼间一个多小时就过去了。 这时就听见门外轻盈的脚步声,崔晓露神色如常地走了进来,还是规规矩矩对着周文行了一礼说道:“少爷,哪位大官儿醒了,说要见您,让奴婢来带您进去。您的意思是见还是不见?” 崔晓露这话有意思,就是一切听周文的吩咐,少爷说见那就带少爷去见,少爷说不想见,那什么大官儿大人物的,自己这就去把他给回了。那是以少爷的贴身丫鬟自居了。 周文哭笑不得,指着崔晓露摇头道:“你啊!这是什么话,我来就是见这位的,别废话了,带我们去吧。” 崔晓露这才低眉顺眼地躬身说道:“是,请少爷跟奴婢来。” 赵长树听闻刚要站起来一起过去,就见崔晓露只是微微躬身说道:“对不起,哪位大官儿说只见少爷一个人。” “啊!”赵长树只好尴尬地又一次坐下,心里却是骂开了:“这个冯大帅过河就拆桥啊,也不念着是谁送你来治病的,这下病好了就把人给忘了。这个崔护士也不是个善茬啊,对你家少爷那是毕恭毕敬,对着我这个司令就给我玩儿什么不卑不亢了,这还真是拿我当外人了,亏我刚才还帮你说好话呢。” 不说赵长树如何生闷气喝闷茶,只说周文跟着崔晓露就到了正屋门口,就见杜姓大汉铁塔也似的身躯把门堵得严严实实,精光闪烁的眼神顺着周文的腰间和大腿外侧来回窜动,周文当然明白他的意思,自己平时都带着一把柯尔特M1911手枪和腿上绑着师傅送的短刀,那是到哪里都带习惯了的。 当然,还有不为人知的是,周文的佛珠空间里还静静地放着自己专用的G-31半自动步枪和一支索米冲锋-枪,还有一把带弹鼓的鲁-格P08炮兵型手枪和无数的弹药。 周文知道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和使命,更是知道自己的安危关系到整个佣兵团和无数人的命运。对自身的安全从来都是谨小慎微,不敢有丝毫大意。在这种乱世,一个疏忽就可能主动或是被动地陷入绝境。所以他身上带着的武器弹药,足以应付任何环境下各种小规模的战斗。 距离远咱有带瞄准镜的半自动伺候,中距离咱拿着索米出来突突,街头巷战或是近距离危险,咱有M1911大威力手枪分分钟教你做人,子弹打光来不及上弹,左手瞬间就变出一把32发弹鼓的鲁-格P08炮兵型手枪,让你在目瞪口呆中去阴间猜想,这特么到底是戏法还是魔法? 周文正要解下自己的手枪和短刀,旁边的崔晓露不干了,只见她柳眉倒竖,寒着一张俏脸,樱桃小嘴里冷冷挤出一句:“杜师傅,我可是少爷的丫鬟,你不相信我家少爷,那也是不相信我喽?如果这样的话……哼哼!” 杜姓大汉哪知道他们这种关系,作为大帅的贴身保镖,对这个尽心尽力伺候大帅,手脚麻利又技术精湛的漂亮护士都是打心眼里尊重和感激。 现在被这个崔护士一阵横眉竖眼地挤兑,倒整得有点儿上房被抽了梯子——不上不下起来。 他倒是不敢得罪这位崔护士,毕竟大帅还要靠人家护理好几天不是?如果人家受了气,把气出在大帅身上,顺便在换药的时候重手重脚来几下,那自己几人想找个说理儿的地方都没有啊。 在自己几个大老粗眼中,这么精灵般可爱,医术高超,又和蔼可亲,天仙般的少女,怎么就成了这位的丫鬟了捏? 倒也不是杜姓大汉非要按规矩办事不懂变通,他也知道就算周文带着挺机枪进去也不会把大帅怎么着了。可自从听说了这个小子在中原大战中干的那些缺德事儿后,自己心中的火就一股股往外冒,他可没有什么大局观,更不懂什么大势民心啥的,就知道让大帅隐居之后,每夜里睡不着,长吁短叹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个少年。 所以知道大帅要召见的就是这位后,这杜姓大汉脸上就一直挂着一层霜,见了周文的面就不理不搭,所以才在门口想耍个下马威,出出胸中这口恶气。 当下只好望着崔晓露陪笑道:“可不敢不相信崔护士,这是规矩不是,我……” 第276章 狗血淋头 “无妨,还是按照规矩来。”周文却是不在意地说道,不愿让这位保镖头目再尴尬下去,又转头狠狠瞪了崔晓露一眼,继续把身上配枪和短刀都解了下来递给对方,又善意地望着他笑了笑。 杜姓大汉赶紧侧开身子,让出了门道。崔晓露才恨恨地瞪了他一眼,又冷哼了一声,才带着周文进门去了。 杜姓大汉简直就是欲哭无泪,我这是遭了那门子灾了,莫名奇妙就惹上这位不能得罪的护士小姐的恨了,万一她把怒气发到大帅身上,我可就是罪该万死了。接着又转念想到,都怪这个缺德小子,干了不少缺德事不说,你还居然拐了这么个古怪精灵的姑娘做丫鬟,特么的缺德事儿你全包圆了。 却说周文一进了门后就跟着崔晓露直奔主卧室,也叫做静卧房,只见房间里阳光明媚,落地大窗旁边一张大床上正躺着一个人,国字脸,长得天庭饱满,地阁方圆,一对浓眉下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正向周文这边望来,虽然人躺在床上,但是整个人都透出一股逼人的气势,就像一只俯卧的老虎,随时都可能奋起一搏,虎啸天下。 周文知道这位就是大名鼎鼎,在民国历史上占据重要位置,曾经在中国以悍勇闻名于世的数十万西北军的统帅,冯大帅。 周文赶紧立正敬礼,恭敬地报告道:“报告大帅,山西省党部警卫处处长周文,奉命前来晋见,请大帅指示。” 周文的报告倒是吓了崔晓露一跳,她再是在胆大包天,无畏无惧地为少爷出头,但是也知道能被少爷尊称为‘大帅’的人,可不是什么一般人物,心里不免就有点儿惴惴不安起来,寻思着刚才的刁蛮举动,会不会为少爷惹祸了。一双大眼睛就可怜兮兮地往周文身上直瞅,周文心里好笑:“这下知道怕了?也知道这世上比你少爷我官儿大的人海了去了(这货这下就以少爷自居了)?不给你个教训,你都不知道马王爷长了几只眼。” 周文当下也不理会她,崔晓露半天得不到少爷的暗示,就只能把头垂了下来,双手使劲儿地拎着自己的衣角,仿佛自己的衣角生了朵花儿出来一般,心里却是如有只小鹿般砰砰乱跳。 冯大帅却是都看在眼里,包括之前崔晓露在门口的说话他也听了个清清楚楚,自然就知道了周文的用意,当下开口说道:“好了好了,你小子也别在本大帅面前卖乖,你要调-教你家丫鬟也不用拿老子来当警示牌,小丫头不错,对本大帅照顾得很好,你先下去吧,有事儿再叫你。” 大帅人虽躺着,但是声音洪亮,声如洪钟,一嗓门下来,又把崔晓露吓了一个哆嗦。 崔晓露赶紧躬身施礼谢道:“谢谢大帅开恩。”嘴里说着脚却不动,只是拿眼瞅着周文。周文这才笑着对她说道:“没听见大帅的吩咐吗?你只管放宽心,大帅是何等的英雄人物,怎么会和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一般见识,你只要把大帅护理好了,就是最好的赔罪,下去吧。” 崔晓露这才再次向周文躬身施礼,小心翼翼地退了出去。 床上的大帅似笑非笑地望着周文说道:“你小子刚才那话是挤兑老子吧,怕老子和你一般见识还是怕老子收拾你?” 周文赶紧赔笑道:“哪能呢,您是何等人物,怎么会想收拾我这个土生土长的山西子弟?”意思就是您看,您现在也在山西隐居,咱们还是邻居,半个老乡,再说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山西阎大帅还在这儿呢,您也得给他个面子不是? “我呸!你小子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山西子弟,这阎老西辛苦治理山西这么多年,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白眼狼?还山西子弟,这山西子弟就会帮着外人打自己人是吧?你说,你小子怎么就处心积虑地去想着帮哪位校长,是他身上天生有领袖气质还是有什么王霸之气,让你小子隔着几千里就巴巴地寻着去纳头便拜? 你再说说,当时老子和你们山西晋军是不是一伙的,是不是自己人?你小子下手可真黑啊,老子手下多少一线军官被你打黑枪打死了?还特么的抓了老子的亲信旅长,赵上柱这个狗热的,亏老子把他从一个小兵带成了旅长,这才特么的一转眼,就把老子的作战计划卖了个精光。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狼崽子,跟你小子都是一路货色。” 原来当初被周文当舌头抓走的哪位旅长叫赵上柱,还居然是大帅一手提拔的亲信,这可把大帅气坏了。 这冯大帅可能是憋着这口气憋狠了,这才刚一见面,二话不说就把周文骂了个狗血淋头,还好周文和他隔着段距离,不然都要被他的吐沫星子淹死。 大帅声音大,中气足,整个院子都听见了他的骂声。 “还有,在许昌,你这个小狼崽子……” 在院子里的杜姓大汉听见了心中一阵快意,“该!谁特么叫你下黑手打黑枪,就该让大帅好好收拾你,也是大帅现在身上有伤腿脚不便,不然早就揍死你个缺德玩意儿。” 崔晓露听见了却是瞬间花容失色,脸色大变,俏脸满是惨白,双眸垂泪欲滴,心里都是自责和慌张,以为是自己为周文惹出祸来了。当下边流泪边四处张望,心里急道:“怎么少爷平时带着那些手下一个都不在,这可咋整,连个帮手都没有。” 转眼就看见闻声走出偏房的赵长树,赶紧上前低眉顺眼地哀求道:“司令,您快去看看,少爷被那个大帅可骂得狠了,您是他学长,又是您把他带来的,您可不能不管啊。” 赵长树听了直翻白眼,心道:“哦,这下知道我是你家少爷学长了?知道我是司令了?还居然特么地挤兑我说是我带你家少爷来的,那就是要我负责的意思?你以为这是过家家呢?刚才是谁冷言冷语把我当外人的?现在倒是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这变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第277章 春雨细无声 但是,赵长树虽然一阵腹诽,心下也不忍再让这个少女担惊受怕,同时也是同情这个美貌女子怕最终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凄惨结局。他是过来人,一看崔晓露的表现就知道这个傻丫头怕是对周文已经情根深种,无可救药了。 他叹息一声说道:“你不要瞎想,这跟你没关系,是你家少爷以前让大帅的军队吃了大亏,大帅是气狠了,不骂他一顿,不把心中这口气出了,后面就不好谈话。男人间的事情你不懂,他们不会有什么事儿。何况你家少爷是占便宜的人,占便宜的人让吃了亏的人骂几句,又不会少几斤肉,这个道理他可比我还懂,他受得住,受不住也得受着。” 崔晓露听了后一颗吊着的芳心就放下了大半,再听到周文居然让被称为大帅的这个大人物吃了大亏,心里就开始为周文自豪和骄傲起来,自己心仪的少爷果然是个英雄了得的人物。两只还挂着泪痕的大眼睛开始放光,透射出一种叫做‘八卦’的光泽,女人的八卦之心不论在那个时代,都和女人的爱美之心一样亘古不变。 她赶紧追问道:“哦?还请司令给小女子解说一二。” 赵长树没好气地说道:“你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好奇心那么重?现在你的职责是把大帅护理好了,不是东家长西家短地乱打听,要问也去问你家少爷去。” 崔晓露讨了个没趣儿,不由撇了撇嘴,敷衍着行了一礼,就扭着芊芊细腰,走回了另一边的偏房,哪里火上还在给大帅煨着药呢。 赵长树被她这一出又弄得嘴角直抽抽,心里叹息道:“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 他却是没挪动脚步,就站在院子里听着大帅洪亮的叫骂声还在继续:“把手拿开,老子不稀罕你这个小狼崽子给老子疗伤……” 心里也担心周文年少气盛,如果和大帅争执起来,自己就要赶紧进去救场。 周文现在却是毫无任何年少气盛的举止,就如一个宽宏大量的长者,对着顽皮耍赖的孩童般,脸上始终挂着和蔼的微笑,正在大帅腹部的伤口周边轻轻按摩,般若之气缓缓注入,连大帅都感觉到伤口有阵阵麻痒传来,心里也不觉惊诧万分。 周文就是抱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的心思对应大帅的愤怒叫骂,反正是自己得罪了人家不是,那就拿出笑脸相迎、唾面自干的态度,多大的气儿您也有出完的时候不是? 果然,大帅一阵痛骂后就觉得口干舌燥,大声道:“你这个小狼崽子太没眼色,还不赶快弄点儿水给老子润润嗓子。” 周文笑着说道:“您这是动了外科手术,要身上通气了才能喝水进食,您就先忍一忍,小子估摸着很快就好了。” 话说着,手却是不停,现在已经把按摩范围扩大,竟是给大帅全身按摩起来。 周文这次也是拿出了浑身解数,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用心,仔细地用般若之气为大帅疏通全身经脉,这已经不是疗伤了,而是在用般若之气为大帅舒筋活络、增强体质。 之前就说过,周文对这位大帅是可敬、可叹、可悲的评价,可敬的是不仅仅是大帅早年投身辛亥革命、威名赫赫的戎马生涯,还有在国家民族危难之际,不再执着于个人得失,积极为抗战大业四处奔走和组织各种活动,利用自身的影响为抗战贡献力量的爱国情操。 可叹的是,大帅本身为戎马一生的中国军人,却在国家最需要军人挺身而出,热血疆场的时候,却是报国无门,由于种种原因,不能在自己最强的领域率领大军驰骋疆场,与敌寇作战。只能在后方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心中自然郁郁。 可悲的是,由于旧军人的固有局限和个人野心,在多年的国内战争中不断参与军阀争斗,争权夺利,最后弄到兵离将散,手下势力四分五裂的境地。 大帅最后的结局也是让人唏嘘不已,竟然是在一次船难中殉难离世。 周文现在就想,如果能增强一份大帅的体质和体力,也许能在将来的劫难中保留一线生机。即使不能,起码也让大帅的有生之年不再受到伤病的困扰,能够无痛无病地过完余生。 所以他按摩得格外认真和用心,般若之气如春雨润物,沁润着大帅身体的每一处经络,治疗着每一处常年征战带来的伤病和隐疾。 大帅这时只觉得身体都洋溢在温暖舒适的阳光之下,感觉自己身体无任何时刻有现在这般放松和舒适,再加上刚才一番痛快之极的痛骂和发泄,自中原大战战败以来,心中深藏着的抑郁和不甘竟是渐渐消散,心神都得感到彻底的放松和放空。 长时间的心结一旦解开了一扣,大帅此刻只想在如此惬意的境地下好好睡上一觉,睡一场心中向往却多年未尝心愿的好觉——“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在周文和风细雨般的按摩手法下,大帅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屋里的叫骂声没有了,屋外的赵长树轻轻吁了一口气,转头对着还坐在偏房里,老神在在品着茶的冯天培说道:“冯大夫,要不要你进去看看,大帅会不会用力过度把伤口给撑开了?” 冯天培却是不以为意地说道:“赵司令,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大师兄的手段,在护理和康复手段上,当世之中,我师兄称第二,可没人再敢称第一。你放心,没听见刚才大帅说的么?我师兄肯定是用他的独门绝技在为大帅按摩,现在肯定是睡着了。” 赵长树一想也是,自己不也是在周文的按摩下睡着了吗?那真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好觉啊。 这时那个杜姓大汉走了过来,对着冯天培笑着说道:“冯大夫,您还是进去看一看吧,我们大帅睡觉时那鼾声可是震天的响,这下子没声没息的……” 第278章 英雄落寞 因为怕感染伤口, 他们这些警卫人员是不允许擅自进入大帅卧房的,那是之前就交代好的,所以杜姓大汉心里着急,却也不敢就这么直耿耿闯进去查看究竟。 冯天培笑着解释道:“这是大帅进入深度睡眠了,对他的身体那是大好事,不信你让小崔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说完话自己却是安坐泰然,继续喝茶。 杜姓大汉这时也知道刚才想给周文下马威的举动弄巧成拙了,这不,连人家神医大夫也不怎么待见自己了。可又实在是不放心,只好撑着老脸,来到另一个偏房门口陪着笑请崔晓露进去一探。 崔晓露早就听到了院子里的对话,但是不忿这大汉刚才对周文的态度,这下当然就拿捏了起来,磨磨蹭蹭,一会儿要准备药品,一会儿要看护火上煨着的中药,反正就是不挪步。直到赵长树实在看下去了,重重地咳了一声后,崔晓露这才冷着脸望着杜姓大汉哼了一声后走了进去。 不多时就走了出来,板着俏脸对杜姓大汉说道:“大帅已经熟睡了,身体好着呢,没听见刚才几声通气的声音吗?就跟打雷似的,等大帅醒来就可以喝药吃粥了,我要去准备准备,你没事少来烦我。”说完扭身就进了偏房。 这杜姓大汉练武之人,自然也听见了刚才屋里传来一连串拟似打雷的声音,这才知道大帅是在那个啥,陪着笑谢过冷着眼的小崔护士,心中却是暗暗佩服:“大帅果然是英雄了得的大人物,连放那个啥都是惊天动地的。” 大帅熟睡了整整两个小时,而周文也不予余力地按摩了整整两个小时,头上都开始微微见汗。你想想,能让周文这个气劲镜大高手头上冒汗,那说明是费了相当大的心神和内力,以前也只有对师傅紫清道长时才这么费心费力过。 周文用心用力,效果自然就好得出奇,大帅戎马一生,固然有些暗疾旧伤,但是本身体质基础就好,在加上长年坚持习武锻炼,身体远超一般同龄人。这下一觉醒来,只觉得身体轻盈自如,仿佛又回到了年青时代,血气方刚、身强体壮的年纪。 心里惊诧周文医术的同时,嘴上却是毫不客气:“还算你个小狼崽子有点儿赎罪之心,这个手艺不错,下来给老子手下弟兄也弄一弄,他们都是跟着老子多年的老兄弟,都是枪林弹雨里出来的,身上暗伤旧疾都不少,要赎罪就彻底点儿。” 周文真是哭笑不得,什么赎罪不赎罪的,那是战场上敌我之间的对垒好不好,战场上是敌人,过后如果利益一致了,下一次战争就又是朋友加盟友了,这在民国几十年的内战中都司空见惯了的,怎么就变成有罪了捏?这几十年和您交过战的人还少了?晋军、奉军、直军、皖军、还有国民军。怎么不见您说谁有罪?怎么就单单盯上我了捏? 还要给您那些老兄弟都弄一弄?您以为我这般若之气是大白菜,那可是用一次少一次,您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但是周文知道现在和这位打交道,那就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得嘞,您说啥就是啥吧,反正自己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当下还是笑眯眯说道:“大帅您现在可以坐起身了,我让护士给您端药上来,喝完药就可以喝点儿肉粥了。” 说完就招呼早就等在门外的崔晓露进来,两人伺候着大帅坐了起来,喝药吃粥完毕,冯天培也进来检查了一下大帅的伤口,转身对着周文翘起大拇指说道:“师兄手段高明,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不用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大帅在旁又不高兴了,大声嚷嚷道:“怎么?就想赶老子走了?嫌老子烦了?还有你个小狼崽子不是一介武夫吗?怎么又成了人家冯大夫的师兄了?你小子是怎么拐骗人家的?” 周文真是欲哭无泪啊,看样子这位对自己的怨气不是一般的大。当下也只好陪着笑说道:“看大帅您说的,怎么敢赶您走,这不是宽您的心么。这儿您如果看得上,想住多久都成,听说夫人今天也要赶来,那您就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一来是疗养散心,这儿可没人敢给您添堵,环境还算安静,修身养伤正合适。二来小子也方便时常来看望您,聆听您的教诲。” 大帅斜着眼瞅着周文说道:“没人添堵?哼哼——老子看着你这个小狼崽子心里就堵得慌。赶快给老子穿上外衣,老子想下来走走,这躺了大半天了,身子都快成朽木了。” 周文征询的目光看向冯天培,冯天培点头说道:“无妨,伤口开始愈合,可以下地走动走动,大帅的身体还真是远超常人,恢复能力惊人。” 大帅在周文和崔晓露的帮助下开始穿衣,嘴里却是不闲着:“冯大夫也别给本帅脸上贴金,本帅知道这都是这个小狼崽子的手段高明,本帅现在感觉身体好像年轻了许多,就是不知道这是一时的感觉还是真正改善了身体。” 周文赶紧说道:“那肯定是彻底改善您的身体,等伤好了,您再打一通拳法就只知道了,还能促进您的武功境界,起码比以前要高一个层次。” “哦?等老子明天试试就知道了,没你说的效果,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个小狼崽子。” 周文早就不介意大帅的称呼,和别人他倒是客客气气,本帅啥的还算和蔼,跟自己一说话就是老子长老子短,反正就是怎么看都不顺眼。 但是周文对大帅英雄落寞的心情却更是理解和同情,只是不敢表现在脸上。大丈夫可以被人恨,但不可被人怜。特别是像大帅这般英雄一世的人物更是如此,任何挂在脸上的同情和怜悯都是相当于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等大帅穿戴完毕,周文又给他披上了一件呢子大衣,他这才回头对冯天培和崔晓露说道:“这次倒是辛苦你们了,现在你们不用跟着,就让这个小狼崽子陪本帅走走,你们去休息吧。” 说完就在周文的搀扶下走出了正屋。 第279章 一脚泯恩仇 院子里的众人看见周文扶着大帅走了出来,大帅望着迎上来的杜姓大汉和几个保镖说道:“你们不用跟来,我们就在附近随便走走。”说完就任由周文搀扶着,一步步向院门外走去。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西射的阳光透过深秋金黄的树叶,星星落落撒在幽静的青石小道上,余晖中,一老一少两个背影看着是那样的祥和和安宁,一副老谦少恭,其乐融融的和睦景象。 杜姓大汉几人都看傻眼了。刚才是谁在大骂白眼狼的?刚才是谁叫骂着要把小狼崽子剥皮抽筋的?大帅是不是被这个惯打黑枪的缺德玩意儿使了妖法了?这就一笑泯恩仇了? …… 这时散着步的大帅感觉身体格外轻健,往日的郁郁也消散大半,感觉呼吸的每一口空气都是那么清新充盈,心情自是大好。 当下似笑非笑地瞅了瞅周文说道:“虽然是初次见面,但老子看人从不会错。看你小子外表一副性情温和的样子,骨子里却是个笑面虎,不是个善茬。连小崔护士那等才貌双全的女子、冯大夫那等医术高超的人物,在你小子面前也是规规矩矩,都能看出是打心眼里敬服你。赵长树那等心高气傲的英雄俊杰对你也是兄弟相称,引为知交。在老子面前你又恭敬有加、格外用心。面对老子的责难,颇有一点儿清风拂面,唾面自干的气度。这些说明了什么?” 大帅再次斜眼瞅向周文。 周文赶紧嘿嘿笑着接话道:“说明小子还是有点儿三脚猫的本事的。” “三脚猫的本事?你小子如果真是只有三脚猫的本事,那在你手上吃了大亏的老子又算什么本事?” 大帅不乐意了。 “小子这等小人物,哪敢和大帅您这种英雄人物相比,也只敢乘着您老虎打盹儿的时候,偷偷占点儿小便宜。”周文又赶紧奉承道。 大帅却不接话,眯着眼迎向稀稀疏疏穿过树叶散落的阳光。 嘴里说道:“说明你小子手段高、城府深、有情义、知进退、懂世故。说实话,就是老子这种年级的人,也没几个能修炼到你这种程度。你小子心中必有大谋,唾手可得的大富贵说放就放,老子可不相信你这小小年纪就想着功成身退,淡迫名利。俗话说的好:不走常规路,必有蹊跷事。你小子今天就给老子老实交代清楚。” 周文其实倒也没想瞒着这位大帅,今天既然来了就是要给人家有个交代。何况周文内心深处对这位还是有些歉疚之心,毕竟自己在中原大战中一系列的行动都是以打击西北军为目的,坏了人家大帅多少好事,抛开立场和时事背景,就只单单讨论利益得失,自己确实是有欺负老实人之嫌。因为知道历史走向,就照着失败方猛踩,而且还踩了好几次。心里难免会有些不好意思的。 所以周文在大帅面前是认打认罚,规规矩矩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面对老师一样。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周文心中的英雄情结,英雄总是落寞的,英雄总是悲情的,所以历史上成王败寇多少事,成功的以枭雄居多,失败的大都成了英雄。 古有‘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的楚霸王,近有‘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的谭嗣同。 而大帅也成了周文心目中的一个英雄,一个值得敬,值得叹,值得悲的英雄。 所以周文也顺着大帅的目光,望着远方的夕阳,徐徐开口道:“大帅,您知道我是怎么去河南当的兵吗?那还得托您的老部下石友三的福,是他抓丁才把我大老远的从太原给绑到河南去的,那时我刚满十六岁……” 于是,周文就把自己的过去又对大帅娓娓讲述了起来,除了魂穿不能说,比上次和阎大帅讲得还要详细,还要深刻。 讲到悲伤处--潸然泪下,讲到激愤处--情难自禁。 最后,周文眼中含泪,悲苦地说道:“大帅,您不知道,这些梦境没日没夜的在折磨着我,提醒着我,我这几年就像冥冥中有一根鞭子,一直在鞭挞着我,不让我停下,逼着我努力前行,不敢稍有懈怠。所以我现在虽然拥有常人想都不敢想的财富,有一群可以横行无忌的精锐弟兄,有别人一辈子都谋不到的高官和背景,但是却不敢享受。 就连……就连妞都没泡过一个,这童子功都练了快十九年了,您说,我容易么我?” 大帅开始倒是听得入神,他对于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也不是全然不相信,毕竟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周文说的他倒是相信了,为什么呢?你见过这么年轻就表现这么妖孽的人吗?你就是打在娘胎里就开始学习修炼,能有这么多、这么广博的知识吗?会打仗、会武功、会医术、会赚钱,懂军事、懂世故、懂进退、懂大势,还特么的会造枪,你找个这样的人出来看看。 后来在周文声情并茂的感染下,大帅心情也开始沉重起来,谁知道这货说着说着就开始叫苦叫累,最后还特么的扯到泡妞上去了,泡妞这个新鲜词大帅虽然没听过,但是意思是懂的。特么的练了十九年的童子功就苦了?人家少林和尚练了几十年也没听人说苦。 他当然知道这是周文怕他刚动完手术,心情再次沉重起来对身体不好,有意把话题轻松一下。但是心里还是对这个惯打黑枪的小狼崽子恨得牙痒痒,当下二话不说,抬腿就是一脚踢在周文屁股上,怒喝道:“说什么屁话,国家危难在即,你个小狼崽子还在想这个?老子踢死你,哎呦……”原来是扯着伤口了。 周文赶紧扶住大帅,嘴里却是争辩道:“大帅您就不近人情了不是?人有七情六欲不是?不能国家危难了,为了报国就人人就去学和尚吧?” 大帅被这小子插科打诨给气笑了,指着他笑骂道:“你个小兔崽子,还敢说老子的不是,不准动,再让老子踢几脚过过瘾。” 两人笑骂一阵,周文怕扯动大帅伤口,就由着大帅踢了几脚,再扶着他坐在路旁的石凳上休息。 看着周文要去拍拍屁股上的灰尘脚印,大帅板着脸喝到:“不许拍,老子看着就心里舒坦,别人是一笑泯恩仇,老子是一脚泯恩仇。” 周文苦笑摇头,心道:“您哪是一脚,是十几脚好不好?” 大帅骂也骂过瘾了,踢也踢过瘾了,这下子心情大块,指着石凳的另一边说道:“过来坐下。” 周文笑着说:“不敢,怕您还打我。” “让你坐就坐,少得啰嗦。” 第280章 托付 周文只好挨着大帅坐了下来,只见大帅眼中不再嬉戏,沉思了片刻说道:“看样子你小子的梦境恐怕是真的,东北不就开始了吗?这小六子(小六子是东北军那位少帅的乳名),真不是个男人,亏老子以前还赏识过他,真特么走眼了。” 周文这时不再插话,在大帅面前,对这些大人物也没资格评判。 大帅又接着说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唉!我这个老匹夫,怕是没机会带兵打日本人了,以后就要看你们这些小匹夫扬我国威了。” 这话说得很是落寂和怅然,让周文心里都觉得一阵黯然和难过。 大帅突然手一挥,仿佛是把围着头飞舞的烦人苍蝇赶开一般,长吁了口气说道:“不提这个,先说说你。你小子我以前听到传闻不少,那时我就想,如果传闻没有夸大的话,恐怕会是个了不得的人物。就想和你认识认识,但是你小子明知道老子就在汾阳,居然也不前来拜见谢罪,是怕我还是怕南京哪位?” 周文哭丧着脸说道:“都怕啊,一是怕被您活活打死,二是怕被哪位猜忌。您想,小子好不容易跳出那个火坑,万一被他一纸命令调回去,您说我是遵命呢还是抗命。” 大帅呵呵笑了起来:“呵呵……打死你倒是不至于,但是暴打一顿倒是可能的,任你武功盖世,到了老子手里,你还敢还手不成?” “不敢。”周文老老实实地回答道。 大帅满意地再次呵呵笑了起来,接着说道:“今天听你小子一说,倒是和我之前猜测的差不多,不想依附任何势力,自己单干。想法倒是不错,现在这种局面也有这个条件,但这是走钢丝绳,就要看你小子的功夫了,不要一个失足,就会被人吞得连骨头渣子儿都不剩。” 周文坐直了身体,大声说道:“报告大帅,小子有这个自信。” “嗯,既然你能从哪位校长的眼皮子底下全身而退,我相信你有这份能力。至于以后,你只要紧抱着阎老西这条大腿,相信哪位更不会把你怎么样了,毕竟你还是山西子弟嘛。 哼哼……还是个白眼狼山西子弟,你说说,当时为什么没想着投奔老子或者是阎老西,巴巴地跑去投靠哪位?如果你小子能够过来老子这边,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呢。” 周文苦着脸,这位怎么说着说着话锋又转回来了,不是已经一脚泯恩仇了么? 只好实话实说道:“在小子梦里,将来领导全国抗战的是哪位。” 大帅沉默了下来,原来如此,看样子不管怎么折腾抗争,都逃不脱宿命的安排。 周文有点儿担心地看了看大帅,怕他好不容易恢复的心情又再次变坏,心想道:“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跟您说实话么,您又难过起来,这又是何苦。” 大帅看出了周文的心思,挑眉说道:“怎么?怕老子想不开,又陷入自怨自艾的心境中去?嘿嘿!老子英雄一世,成败是非经历过多少?现在国难当头,只要他一心抗日,老子就是给他做个马前卒又何妨?只是心中有些怅然罢了。算了,不说这些了,今天和你小子一番谈话,倒是受益颇多,我找你来其实有一事儿相托,之前考虑了很多人,都觉得不太靠谱,今天见了你小子才让我下定了决心。” 说完又挑鼻子挑眼地望望周文,冷哼一声说道:“你小子也别先嘚瑟,本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选,特么的下黑手打黑枪的都不是什么好鸟,表面谦和心里蔫坏。但是现在没法子,老子只好矮子里拔将军,选你了。” 周文哭笑不得,心道:“我怎么就嘚瑟了?都还不知道是啥事儿呢,您这明明是舍不得的心思,到底是啥我还真好奇了。” 当下也不说话,静静等待大帅的交代。 大帅顿了顿才又说道:“说是托付你,其实是你小子捡了个大便宜。老子这么多年四处征战,当年跟随的老兄弟大多都战死了,他们的后代老子都负责抚养成人,其中有几十个特别聪明优秀、胆大心细的,老子收在军中锻炼了几年,又送去了苏联学习军事,本来想着将来这些人才都能成为老子的臂助,现在看来嘛,用不上了。 这些人都是青年俊杰,又都有报国之志。前段时间回国后我征求了他们的意见,愿意走的一部分人,已经去了我的那些老部下军中效力了,还有一部分人不愿意参与那些政治派别的争斗,只想打日本,倒是和你小子志趣相投。我不愿意他们跟着我这个过气大帅蹉跎了,现在就把他们托付给你。先说好了,你怎么对待自家兄弟的,就怎么对待他们,不用特殊照顾,但也不能苛待了,都是好小伙儿啊。” 周文一听就心里大动,真是想啥来啥,现在佣兵团附属部队那些新兵的训练已经很有成效,从训练的效果上来说,比起日本军队的士兵还有过之而无不及。单兵技术就不用说了,周文用的都是后世的训练方式,什么负重越野、半夜急行军、紧急拉练,爬山涉水等等体力和耐力的训练都超过了同时期的日本兵,伙食营养又跟得上,身体那叫一个棒。 射击和炮击技术更是不要提,周文敢保证,这世界上再没有那一只军队可以在训练中和周文的部队比训练消耗,炮弹和子弹都是不要命地打。特别是炮兵,就是日本和德国的军队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实弹射击训练,基本上属于敞开了打,单单是各种炮弹的消耗差不多就价值几十万大洋。这还只是三百多人的炮兵,每个人身上不算装备,就已经消耗了上万大洋,而且炮长和副炮长打得更多。 枪法是子弹喂出来的,炮术同样是炮弹喂出来的。当然,像许大成这种天赋超人的怪胎除外。 所以从士兵技能和作战能力来说,已经是做到了驾轻就熟的程度,后面就要靠战场来检验了。 但是,将为兵之胆,再好的士兵,没有好军官来领导和指挥,那只会变成一盘散沙,形不成战斗力。 第281章 心热 现在警卫队和保安队的军官都是从新兵里挑选出来的,平时训练和管理也还凑合,但是上战场就让周文犹豫了,他可不敢把士兵的性命拿来给军官们练手。因为打战和训练是两回事,平时感觉很优秀的军官,如果在血肉横飞的战场上出现慌乱和懵逼,那他手下的士兵就倒霉了。 这下如果真如大帅说的那样,是在军中锻炼过几年,又送到苏联的军事学院学习了几年的军官,周文可就是捡到大宝了,在大帅军中锻炼那就肯定是上过战场见过血的,胆气和血气已经练出来了,而且还是大帅亲自挑选的,文化水平和应变能力肯定没话说。又在苏联的军事学院系统地学习毕业,那军事指挥水平就是和周文都有得一拼。 更重要的是,这些军官还是用起来特别放心的那种。 为什么呢?如果这些人是那位校长送来的,周文敢用吗?敢托付生死吗?不敢啊,谁知道这些人是什么心思,有什么目的。甚至是阎大帅送来的周文也不敢用,不然当初他从赵长树军中调几个人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儿,不是不相信赵长树,而是赵长树带着的也是大帅的兵啊。 现在这些就好了,周文知道历史。眼前这位大帅已经不会有任何起复带兵的机会,自然也不会再有什么争雄之心,他托付的这些军官一旦离开了他,就是无根之木、无水之萍,除了死心塌地跟着自己外再无他途。只要周文自己会为人,那这些人都是他妥妥的臂助。但是周文的为人很差吗?呵呵! 周文想到这里,心里就热了起来,赶紧问道:“大帅,这些军官都是学什么科目的?有没有工兵?炮兵?” 大帅横眉竖眼就是一顿喝斥:“你小子见了便宜,心里就热乎起来了?学什么老子不耐烦说,到时候你自己去问,莫非你小子还想挑挑拣拣,不合适的不要?” 周文叫屈道:“哪能呢?小子是这种人吗?要啊,怎么不要啦,有多少小子都全要了。” “哼哼……你小子就是这种人,得了便宜还卖乖那种。老子可告诉你啊,到时候你小子没本事,留不住人,可不许强留人家,来去自由。” 周文郑重道:“我可以做到,当然只能保证初期的一个月,大家用一个月时间互相熟悉适应,觉得不合适可以离开,我还送上盘缠。但是,从军当兵不是过家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个月后如果还有其它心思,自有军法相待。您看怎么样?” “嗯,这法子不错,也算是仁至义尽。”大帅说完就示意周文扶着他站起身来,缓缓向院子走去,嘴里说道:“这以后就要看你们这些后辈如何杀敌报国了,老子也不会闲着,真要爆发战争,老子也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支援你们。嘿嘿……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真不如鸡吗?”语气中虽然带着萧索,但也有一丝傲然。 回到一号院,周文并不在意以杜姓大汉为首的那几个侍卫保镖有意无意地望着自己裤腿上的几个脚印,一副幸灾乐祸的得意表情。 到了正屋门口,大帅挣脱了周文的搀扶,自己往前走着,伸手向后挥了一挥说道:“你小子回去吧,以后就好自为之。” 周文郑重向大帅的背影立正敬礼道:“是,小子这就向大帅告辞,还请大帅多多保重。”周文知道将来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情况,也不会和这位大帅有见面的机会了。 至于大帅托付的哪些军官什么时候来,周文没问,也没必要问。既然是大帅已经说好了的,还怕他们会飞了不成,早晚会来向自己报到。 他目送大帅进屋后,又叮嘱了崔晓露和冯天培几句,就和赵长树一起走了。 此时太阳早已落山,在桥车上,赵长树追问周文到底和大帅谈了些什么?要知道两人可是交谈了几个小时。 周文揉着肚子苦笑着说道:“学长,小弟早上被你拉过来到现在滴水未进,你不饿?”心里却是奇怪,怎么每见一个大人物就要饿一次肚子,这莫非也是天意? 只听赵长树吩咐牛魔王司机道:“赶紧的,去晋府人家。” …… 三天后,上午时分,小北门街上的一家小茶馆里。靠街的一张桌子旁坐着一个剑眉星目,穿着中山装的青年人,二十五六岁年纪,表情沉稳,手上端着个白瓷茶杯,正小口小口地品着,目光却是正在观察着大街斜对面的军营门口。这人看着虽然是很随意地坐在椅子上,但是上身却挺得笔直,一看就是常年军旅训练的习惯。 这时茶馆门口又走进一个相同年纪的微胖青年人,只见他直接来到那人的对面的座位上,一屁股坐下就端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咕噜一声就一口喝光,接着又倒一杯又一口喝光。看得柜台上的茶掌柜直戳牙花子,这可是今年明前的信阳毛尖,茶馆里的存货都没多少,精贵着呢。 自己也就是看着之前那个青年器宇不凡,像是有学识的,这才强力推荐给他的。人家倒是识货,品了几口后就连声称赞。 这倒好,后来这位胖子,品茶变成了牛饮,你口渴只管去后院的水井里打,一桶一桶的管饱。你拿我的明前毛尖来牛饮解渴,那就是暴殄天物,毫无情趣了。 这位微胖青年可不知道自己被茶馆掌柜鄙视了,他喝够了水(茶),抹了把嘴就开口道:“雨庭,我刚才去打听了,兵营里这两天进去的那些学生都是人家新招的兵,基本都是刚毕业没多久的学生,个个都是文弱书生,当兵我看够呛。听说还是以前国中的一个大才子学长出面招的,你不知道,学校那边真是热闹,报名的人都排起了长队,说是要初选过的才能来兵营报到。 哎,你说那人是啥意思?莫非想招一些技术兵种?如果真是这样,那倒还真是有点儿意思,起码这个意识是有了。” 剑眉青年却是没说话,继续微眯着眼,品着手中的茶。 第282章 猜中 此人名叫蒙雨庭,正是冯大帅要托付给周文佣兵团的那一批军官中的领军人物。 蒙雨庭父亲战死后,自小就被大帅收养,供养他读书习武,中学毕业后又在大帅军中历练,短短几年从排长、连长、一路升到营长。后又被调到大帅请的苏联顾问身边工作,聪明好学,做事又从容不迫,很得苏联顾问的赏识。 后来大帅应苏联顾问的提议,就决定送一批军中年轻才俊去苏联学习深造,蒙雨庭当仁不让成为首选和领队,其他留学的年轻人也和他经历差不多,基本都是大帅收养和培养的,深得大帅的信任。 甚至苏联顾问还特地向国内申请了两个苏联着名的伏龙芝军事学院的名额,给了他们之中最优秀的两个人。一个当然是蒙雨庭,另一个则叫陈万里,就是眼前这个微胖青年。 要知道当时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与英国桑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美国西点军校以及法国圣西尔军校并称世界“四大军校”。为苏联乃至世界的军事家摇篮。 想进入这个学院可不简单,在苏联也必须是毕业于各种军事高级指挥学校,具有分队指挥的实践经验,在战斗训练和政治素养方面达到了高标准的军官,而且还必须是营级以上军官。 苏联能分配给大帅两个宝贵的伏龙芝军事学院名额,可见当时他们对大帅的西北军是多么看重。 别看这个陈万里外表粗豪,不解风情。但是却是少有的粗中有细,心思缜密之人。在苏联留学多年,已经成了蒙雨庭的有力臂助,在这一批留苏青年军官中威望仅次于蒙雨庭。 蒙雨庭这时的思绪却是不在眼前,而是心中还在惆怅回国后的种种。没想到留学前兵强马壮的西北军短短几年时间就已经烟消云散,看着自己自小就敬仰的大帅,那落寂的身影,那眼神中的痛苦和不甘,自己心里就一直没有平复过。 本想着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但既然现在除大帅外再无人值得自己效命,干脆也不再从军,就随伺在大帅身边,这辈子就给他老人家养老送终,平平淡淡一辈子算了。 但是九一八事变牵动了他的心,按照现在的形势分析,中日开战已不可避免,作为军人的责任告诉他,此时正是需要自己用平生所学,报国杀敌的时刻,怎么可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要知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所谓国家危难,匹夫有责,何况自己还是一个军人。 两天前大帅的叮嘱还在耳边回响:“娃啊,本帅帮你们选的这个人可不简单,别看年纪比你们小,说他是个妖孽也不为过,深谋远虑、手段高超、善于纵横捭阖、借力打力。你想想,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被抓丁到河南,白手起家到今天,短短不到三年,现在手下精兵强将过千,更有几十个可以横行天下的高手兄弟。 和南京哪位校长也有瓜葛,和国民军中诸多高级将领有交情,和阎老西叔侄相称,省党部特派员是他大哥。就是和孔、宋、刘这三大家也是利益纠缠,盘根错节。 有钱、有枪、有地位、有靠山。 嘿嘿……一般人不要说三年,就是给他三十年也不一定做得到 最关键是这小子没有政治倾向,不愿意轻易给人卖命,就是一心想抗日,这倒是和你们这些娃的志向相投。 中原大战的事情和你们无关,你们也不要介怀。我总算看清楚了,这小子以其说是投靠国民军来打本帅,不如说是借势,借国民军的势,借哪位校长的势。借势而起说的就是他这种人,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你再想想,就凭他现在的地位和背景,就是哪位校长想收拾他,也要顾忌一二了。 军事水平和眼光更是让人没话说,特么的就像是知道本帅在想什么一般,每一招都打在本帅的腰眼上,让本帅苦不堪言,后来知道是他的手笔,那时本帅巴不得把这小子剥皮抽筋。 昨天见了这小子,你猜怎么着?认打认骂,态度恭顺,不辩解也不认错,表面上是个恭敬温和的少年,骨子里其实就是个滚刀肉啊。也就是说,如果历史重演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不会被其它因素摇动自己的决心和策略。这就厉害了,也就是看出这点儿,我才放心把你们交给他。 但是本帅也要提醒你们一句,这种人对手下就不会亏待了,但是也决不允许手下有异心,你对他有意见可以当面就说,这小子是个唾面自干的主儿,心大着呢,但是如果你们藏着掖着反倒容易引起他的猜忌,去了就死心塌地跟着他干吧,何况现在你们正是这小子需要的人才。 别看他练出了一伙强兵,可再怎么强那也是兵,兵倒是好练,只要有钱有枪,别人也能做到。但是军官可就不是练得出来的了,我看着小子正缺军官。嘿嘿……哪位校长那边的他不敢用,阎老西的他也有顾忌,但是像你们这种没了根基的就好用了,而且还可以放心地用。所以你们现在去正是时候,这叫雪中送炭,将来再怎么他也会记得这份情。” 要是周文在旁边听到大帅对他的评价,怕是会立马就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种精辟准确地分析和推断,真的把周文的心思和境况都猜中了大半,简直就是一语中的,不愧是历史书名的大人物。 就在蒙雨庭惆怅回想的时候,又一个年轻人走进了茶馆,也是直接来到这桌。陈万里看见他就眼睛一亮,赶紧帮他倒了杯茶,嘴里说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这人长相却是毫无出众之处,身材瘦小,其貌不扬,属于那种一见面还算认识,转眼过后就可能忘记的普通面相。 这人也没搭话,在茶馆掌柜幽怨的眼神中,端起倒满的茶杯就一口闷下,接着还毫不停歇地连闷了三杯,这才放下茶杯,长出了一口气。 茶庄掌柜暗暗咬牙一阵腹诽道:“怎么不一口气把你这土鳖给憋死?” 第283章 高手 这个普通青年却是咧嘴一笑,说道:“这些学生倒是单纯,我几句话就套出了原为。这次是一个徐竹立的大才子弄的,他原来是国中的高材生,又考上了燕京大学,据说在太原各个学校里的名气都比较大,听说还有什么大后台。他是在为那人的警卫处招兵,但是招什么性质的兵就不清楚了。我看肯定不是一般的士兵。 还有,现在军营里都不是他的正规部队,据说他正带着手下在城外训练场,这里的士兵都是属于后勤队的,不是正式作战部队。” 陈万里倒吸一口气说道:“这还不是正式的?我看他们的军容和装备,还有身上那股子气势,和我们军队里的精锐也有得一比。哎,江涛,我说你小子不会是走了眼了吧?你看看门口警卫人家的装备,军用水壶,作战军靴,一看就比老-毛子的士兵用得还高级。 再看看他们身上,背着的是晋军的65制式步枪(是太原兵工厂早年仿制的日本三八式步枪,在晋军中就叫65式步枪),挎着盒子炮。还有那个绑腿打得那么整齐,军姿站得那么直,眼神那么凌厉,刚才我就转悠了一会儿就被那个高个盯了半天,你说这不是正式的?那你看到有谁有钱没地儿花,把管后勤的也武装到牙齿的?” 这时蒙雨庭开口道:“万里,江涛是学什么的,他的本事儿你还怀疑,大帅不是说了么,那人是有大本事儿的,他带的军队还能差了?我琢磨着咱们这么东打听西观察的也窥不到深浅,还是直接去见他,近距离接触接触就知道了。” 陈万里赞同说道:“我早就这样说了啊,我辈军人就该直来直去,不是有一个月时间期限吗?到时候合则留,不合就走,那用这么鬼鬼祟祟的。你们不知道,刚才那个警卫盯着我就像盯着个贼一样,弄得我面子都没有了。都是江涛出的馊主意。” 那个叫江涛的也不生气,呵呵笑着继续喝着水(茶)。 蒙雨庭说道:“这也不能怪他,他是职业习惯,怀疑任何一个人就对了,相信人就错了。是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这才同意的。” 原来他们得到大帅指示后,本来就要在昨天前来军营报到,是那个叫江涛的提议先在四处打听一下,摸摸这位未来东家的底,万一是口碑极差,作恶多端的那种,那还不如哪儿来回哪儿去。虽然大帅对这人赞誉有加,但也只是见了一面,大多都是听人传闻的,还是眼见为实。 蒙雨庭性格本来也不是疑神疑鬼之人,但是现在兄弟们的前途和希望都系在这个未来东家身上,小心使得万年船,就同意了江涛的提议。本来有十几个人,但是不可能都散出去瞎打听,弄不好被人家怀疑了堵上门来就难堪了不是?所以其他人都在客栈等着,就自己和陈万里及江涛出来打听一二。 现在看样子这么做也不是个事儿,蒙雨庭下了决心,站起来说道:“江涛,你去通知老朱他们,咱们就在这家茶馆门口集合,一起去军营报到吧。还是直接一点儿比较好。” 江涛也没多话,站起来就走,蒙雨庭就让陈万里去柜台结账,自己就站在门外等着众人的到来。他们住的客栈里这里并不远。 那个茶馆掌柜看见是陈万里这个土鳖过来结账,本来只要几十文的现在加到半个大洋,反正就是这价,不让你这个喝茶如牛饮的土鳖出点儿血,今天老爷我这口气就顺不下来。 陈万里可不知道自己莫名其妙就得罪了这位喜茶爱茶的掌柜,被人家宰了一刀也没在意,只觉得平时不喝茶,不知道茶贵。这还不如坐路边小吃摊上,半个大洋能把几人都吃到走不动路。 不多时就见一群穿着中山装或是便装的青年,手里都提着行李箱走了过来。蒙雨庭迎了上去,从一个高壮青年手上接过自己的行李箱,望着大伙儿点点头,就转身带着大伙儿向军营门口走去。 军营门口站着一高一矮两个警卫,警惕地注视这这一群身形挺拔,气质出众的大汉,看着他们径直向军营大门走来,不觉就把背上的步枪取了下来,高个子高声叫道:“站住,军营重地,闲杂人等不得靠近。” 一群人站在原地不动,蒙雨庭高声道:“我们是来投军的,要找你们周文周处长,劳烦你去传个话,我们就在原地等着。” 那个高个子警惕地打量了众人几眼,就转头对小个子说了句什么,然后才面对着众人慢慢后退到岗亭,拿起电话摇了起来,眼睛却是盯着外面。 蒙雨庭暗赞道:“还真是训练有素,这才只是后勤队,要是作战部队那得强到什么样啊,真是让人期待。” 不多时就见军营里走出一个矮个的精壮少年中尉军官,一身笔挺的黄绿色呢子服,武装带绑腿都是整整齐齐,脚下同样是一双高腰军靴,腰间枪套里别着一支手枪。蒙雨庭一看就知道是柯尔特M1911手枪,真是把好枪啊。 奇葩的是,这军官右边绑腿上还绑着一把宽背长匕首,匕首深插在黄牛皮的刀鞘里,单看着那牛角刀柄就知道也是高级货,自己都没见过。 虽然第一眼感觉这装扮有点儿突兀,但是和这个中尉军官的气质和气势一搭配,反而毫无违和感,就觉得这种装扮就是适合眼前这人那般自然和谐。 这少年一张老实巴交的脸上却是展露出真诚的笑容,就像是乡下后生见到来串门的亲戚,笑得憨厚而实在。但是随着他的走近,蒙雨庭这些上过战场见过血的军官,却是觉得这少年体内有一种已经收敛到极致,但感觉更加危险的血杀之气,就像体内隐藏着一头凶兽,一旦释放将会爆发出惊人的力量和杀伤。 “高手……而且还是手上沾过很多血的高手。”蒙雨庭一行人心中都是翻起这个念头,因为他们都是上过战场的人,知道这是种从无数枪林弹雨中走出来的军人特有的气质,而这人体现的更内敛,但是更惊人。 第284章 开门见山 只见这个中尉快步走出大门,呵呵笑着对蒙雨庭他们说道:“呵呵,诸位长官就是冯大帅介绍来的吧?书生专门吩咐了,这里军营必须有人留守,随时准备接待各位长官。来来来,跟俺进去,你们还没吃饭吧?正好食堂开饭了,咱们先去吃饭。” 说完就招呼一行人跟着他进了军营,门口两个警卫立刻向众人立正敬礼。 蒙雨庭边走边笑着开口道:“多谢兄弟了,我们正是大帅介绍来的,但是长官这称呼就不敢当了,我们兄弟几个现在可都是白身,要论官职,兄弟你才是长官。鄙人蒙雨庭,还要请教兄弟怎么称呼?还有刚才兄弟说的书生是何许人?” 中尉军官猛拍一下脑门,笑着说道:“你看看,俺就说俺不是搞接待的料,谁知道今天轮到俺值班你们就来了,对不起啊,是俺疏忽了。俺叫王二嘎,你们可以叫俺二嘎子、嘎子都成。书生就是俺们团长,哦,也就是警卫处长周文,平时俺们都叫他书生。” 这下众人听得更懵逼了,怎么这个东家又成什么团长了?团长还能大过他这个省党部警卫处处长?心里更是充满了好奇。 蒙雨庭一群人都是有军中阅历的,进来的时候就不免以军人的眼光观察四周环境,发现这个军营在外面看着不起眼,进来后却是另有一番天地。 军营里营房排列有序,操场、食堂、仓库、办公楼一应俱全,四处都显得整洁肃静。军营围墙的四个方向都各有一个岗楼,远远望去,岗楼上哨兵的身影清晰可见。 给人的感觉就是井然有序,戒备虽然谈不上森严,但是严谨适度,很符合这个城中军营的特点。 这时,操场一边的食堂门口,近二百个学生装束的男女青年正在有序地排队打饭,没人高声喧哗或是嬉闹。打饭窗口分为四个,速度很快。打了饭的都在食堂里排列整齐的长条桌凳上坐下吃饭,相互低声交谈着。 四周有几个腰挎短枪,手臂上套着‘执勤’二字红袖套的士兵在维持次序。 一行人跟着二嘎子从食堂门口经过的时候,从里面传来了饭菜的香味,飘入陈万里这个吃货的鼻中,他瞬间就断定有红烧肉的香味,心里不免诧异道:“这些新兵伙食倒是好,这是哪位东家拉拢人心,稳定新兵心理的意思?这法子还不错。” 二嘎子看见众人的眼光,就笑着说道:“这些都是新招来的学生兵,俺也不知道书生的打算,寻思着会不会是补充的炮兵,长官们肯定比俺懂,炮兵还是能读书识字的最好,头脑好使,学得快。俺们现在仓库里闲着的炮可不少。” “炮兵?”那个被蒙雨庭称作老朱的高壮青年,看看刚从身边走过的一个戴眼镜的瘦小女生,身高还不到自己胸脯,豆芽似的纤细身体,嘴角直抽抽:“就这小身板儿,还炮兵?”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被他小瞧的瘦弱眼镜女孩,却是太原国立师范大学的数学高才生,是周用宾亲自挑选和看好的,在电码方面值得大力培养的人才。 这时二嘎子已经带着他们来到大食堂旁边的一间像是军官食堂的房间,只见门口笑眯眯站着一个系着围腰的精瘦老头,没点帽子,但是身上军装上的军衔居然还是个上尉,二嘎子给大家介绍道:“这就是俺们警卫处后勤科长,俺们都叫他老吴叔,他老人家可是咱们这上千号人的后勤大管家。” 只见老吴叔笑咪咪说道:“欢迎欢迎啊,都是好后生,来了就不要见外,就把这儿当做你们家,缺啥少啥的只管开口。” 蒙雨庭几人都是有眼色的,一看就知道这位装扮不起眼的老头,在周文这边的地位肯定不低,一行人都恭恭敬敬给老吴叔行礼问好。喜得老吴叔嘴都合不拢,连声招呼着:“哎哟……这可使不得,你们几个娃别那么客气,赶紧进来,行礼就放边上,来来来,先坐下喝口水,饭菜马上上来。” 这时蒙雨庭他们才看清这间屋子比旁边大食堂小一些,也不再是长条桌椅的布局,而是有七八张大圆桌,除了自己一行外,没见有其他人在这里用餐。 十几个人在二嘎子和老吴叔的安排下分两桌坐下,老吴叔笑着对大家说道:“你们的情况书生都跟我说了,你们别怪他今天没来迎接你们,确实是不知道你们什么时候来。但是他吩咐了,不管那天,你们如果早上来,那下午就送你们去训练场。 咱们先吃饭,吃完饭就让二嘎子开车送你们过去,中午呢咱们就不喝酒了,等下午到了那边,书生肯定会给你们接风。 书生说了,你们来了肯定心里有很多相问,想了解的问题,让咱们都如实跟你们说,你们千万别闷在心里,想问的,想说的,都尽管开口。 他还说,只要你们进了这个军营,不管以后如何,只要在一天,就都是袍泽兄弟,不要把自己当外人,看见什么不对的,不合理的都可以说。” 老吴叔说完就赶紧让几个士兵进来给大家倒水上茶,二嘎子也是笑呵呵地陪着坐,没有插话。 蒙雨庭几人心中都是一动,这种开场模式倒是新鲜,不来什么寒暄客套的虚礼,直接就敞开了说,但是这种方式倒让人感到亲切和爽快,符合我辈军人的风格。 蒙雨庭作为这一群军官的领军人物,不好不说几句,就开口说道:“多谢老吴叔和二嘎子兄弟的招待,我们没有及时来军营报到倒是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叫蒙雨庭,暂时是咱们这群人的领队,我们的情况可能周文处长已经跟你们说过,像我们这种忽然就没爹没娘的游子,对新环境和新部队自然心里会有些忐忑和不安。所以这两天就在附近转悠着打听了一下,倒是有点儿弄巧成拙了,还望老吴叔原谅我们几个后辈小子的肤浅。” 第285章 妖孽 二嘎子呵呵就笑了起来,说道:“呵呵,蒙长官你们刚到太原俺们就知道了,你们是不是昨天上午来的,从小东门进的城?后来直接到了小北门街的来福客栈住下,然后下午蒙长官带着几个人就出来转悠了,还有一位兄弟今早又去了国中打听俺们招兵的情况。” 蒙雨庭一伙人直接就呆住了,这是什么情况,感情自己几个的这些小心思、小手段全在人家眼里看着,这就有点绷不住脸了,脸上是一阵红一阵白,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老吴叔一个巴掌就拍在二嘎子后脑上,嘴里骂道:“就你小子会嘚瑟是吧?就你小子会显能是吧?人家十几个精壮后生进城很难打听是吧?人家十几个汉子堂堂正正来住客栈,藏头藏尾了是吧?” 二嘎子被一连几个巴掌打得捂着头直叫唤,一双小眼睛却是乱瞅,嘴里辩解道:“俺不是那个意思,俺就是想和他们几个开个玩笑,俺想着都是军人,直来直去就好了。” 老吴叔更是气不打一出来,又是一巴掌拍过去,嘴里骂道:“你这个大字儿不识几个的粗汉,也好意思跟别人直来直去,你知道人家个个都是留学国外的青年才俊,你还敢在人家面前显摆,看老子不抽死你。” 蒙雨庭赶紧上前劝住老吴叔,不好意思嘿嘿笑道:“二嘎子兄弟说的没错,军人么还是直来直去 的好,是小子们心思不够坦荡,让你们见笑了。还有,请老吴叔和二嘎子兄弟千万别再称呼我长官,叫我小蒙、雨庭都行。” 旁边众人被刚才二嘎子的话挤兑得无地自容,心生脑意,这时又见他一个大高手被老吴叔打得哭爹叫娘,还不忘抽空看着大伙儿挤眉弄眼的,又都觉得心里一阵好笑,不经意间气氛倒是轻松了起来。 老吴叔在蒙雨庭的劝阻下停了手,倒是觉得手心传来一阵刺痛,不觉甩了甩手骂道:“这个小兔崽子,练功都练到脑袋上去了,这头倒是硬得都像块生铁,脑袋里却是一团浆糊,蠢得要死。” 二嘎子哭丧着脸叫屈道:“老吴叔,这练功练到脑袋上你可不能怪我,要怪也是怪书生去啊,咱们的武功都是他教的,就是再蠢那也是他教的。” 众人听了都不禁莞尔,甚至有几个都笑出声音来。 这时几个士兵端着饭菜上来,菜不多,就一个红烧肉和两个素菜,但是分量却是吓人,都是用木盆端上来的,还有两大蒸笼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 老吴叔笑着对众人说道:“没准备什么好菜,但是肉管够,肚子管饱。大家都饿了吧?那就赶快吃,都别客气。” 蒙雨庭他们早上吃的早餐早已经消耗殆尽,特别他和陈万里还有江涛都是一大早出来转悠,着实是饿了,当下也不客气,反正脸也丢了,该怎么着就怎么着吧,都是放开来大吃起来。 老吴叔笑眯眯地看着他们吃,嘴里说着:“对,就这样才是好后生,都可劲儿地吃,不够我又让他们去大锅里捞,你们边吃边听我唠唠嗑。呵呵!” 老吴叔之前就吃过了的,所以看着这些后生吃得起劲,心里也是高兴,就掏出烟来点上火,美美地抽了一口才说道:“你们别被刚才二嘎子那蠢货的话给误导了,其实咱们没人专门去监视你们。因为太原警察局也归书生管,他就要求警察局和城区的社团配合,看见形迹可疑或是成群结队的陌生人,都要上报警卫处,这也是为了维护城区的治安不是? 所以你们十几个器宇不凡的精壮青年结伴儿进城,就被社团注意上了,才一路有人观察你们,一般情况如果不是进城惹事儿的,后面也就不管了,也不会上报。如果实在形迹可疑的,就要报到警察局,由警察出面去盘问检查。 其实书生说了,这么做的目的一方面是维护城区的治安,另一方面是为了将来对付日本人的探子,叫什么……哦……间谍。” 蒙雨庭等人听了都是眼前一亮,这个周处长果然深谋远虑,这就开始防着日本人了。还别说,这法子不错,就是有点儿耗费人手。 陈万里嘴里大口嚼着肉,油珠子都在嘴边滚落了,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吴叔,什么是社团?” 二嘎子抢着回答道:“嘿嘿!其实就是走黑道的,以前城里那些各种黑道帮会都被书生收拾乖了,现在都已改名叫做社团,各个片区街道都有,平时除了收保护费,不许干欺男霸女的缺德事儿,还有就是发现可疑人等就要上报。其实你们倒不算可疑,但是俺猜测可能书生让我等的人就是你们,我就让咱们的人跟着你们,所以那啥……嘿嘿……是俺不对,还望各位大哥见谅。” 这下众人都是恍然大悟,但是仔细一想,又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东家居然把黑道和警察联合起来管理治安,那就有点儿匪夷所思了,但是如果真的黑白两道拧成一股绳,一起对付外人,不论是日本间谍还是外来的不良人口那可就碰到硬茬了。 要知道一个城市的黑白两道就基本覆盖了社会的各个层面,你还划了片区分了街道,其实也就是划分了责任,如果你负责的街道和片区出了事儿,那我就要找你的麻烦了。蒙雨庭他们都是才思敏捷之人,仔细一想就把里面的道道给搞明白了,但越是想明白了就越是佩服这位东家的手段和本事。 这种办法一般人还真想不出来,想出来又不一定做得到。你想想,一个大城市里的黑白两道要牵扯多少势力,关系着多少利益链,背后会有多少大人物当后台。你要能顶得住上层的,管得住中层的,压得住下层的,这得有多大的能耐和魄力才办得到。 所以众人才会倒吸一口凉气,才会对周文这个未来东家越来越佩服和好奇。果然如大帅说的那般,这人就是个妖孽。 第286章 契卡 这时,正在吃饭的众人中,有一个却是吃不下去了,怔怔地苦思回想起来。 他就是那个长相不起眼的江涛。 要说这个江涛来头可是不小,他居然是这一群留苏军官中唯一一个学情报分析和反谍专业的。 江涛当初是被保送到位于苏联列宁格勒(后叫彼得格勒)的列宁政治学院,政工与军事指挥系学习。 列宁政治学院是培养苏联党政领导干部和军队教育工作者的高等军政学校,说白了就是苏联军队各级政委和政工干部的摇篮。 可见大帅当时对西北军的政工工作开始重视起来,希望培养一些这方面的人才。 江涛也不负大帅的重望,人又聪明好学,分外刻苦努力。才短短两年就学完了四年的大学课程并都以优异成绩通过考核,得到了学院领导和教官的一致赞誉。 恰好这时列宁学院里开设了“契卡”高级进修班,为苏联契卡培训人才。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苏联的“契卡”组织。契卡的全称叫做全俄肃反委员会,是十月革命后苏维埃俄国的国家安全保卫机构。 肃反委员会的俄文缩写是“契卡”(Cheká),因此世人都将此机构简称为契卡。后世震惊整个世界,大名鼎鼎的苏联情报机构克格勃,就是在契卡的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这样一个肩负国家安全保卫工作的机构,其重要性和机密性自然不言而喻,能够进入的人员也必须是政治可靠和各项能力都出类拔萃的精英。 当时江涛灵机一动,就主动报名参加录取考核,本是抱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的心态,不想竟然被录取了。到现在江涛都没弄明白怎么就被录取了捏? 要知道这种培训班可不是说成绩好就能进去的,还必须调查和考核本人的政治思想、出身经历、家庭背景等等,可谓是关口重重。 也许是考虑到他是一个人畜无害的中国小子,也许是他本身具有的潜质和天赋,也许是苏联当局当时想大力扶持大帅的西北军等等,反正是被列宁政治学院很多师生称为“幸运的中国小子”的江涛,就这样进入了“契卡”高级进修班学习了整整两年。 学习的内容基本涵盖了情报工作的方方面面,什么情报分析、情报侦察、无线电收发报、格斗射击、跟踪和反跟踪等等。 所以他现在有点儿坐不住了,按照他的能力,即使是在警惕性不高的情况下,如果被一般人跟踪观察也不可能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啊,这是自己这几天太大意了还是鬼迷心窍了? 于是江涛就开口问道:“二嘎子兄弟,我能知道是谁在跟踪我吗?如果可能的话能见一见最好,你别误会,我没有其它意思,因为我就是学这个专业的,被人跟踪了我都不知道,我这几年还真是白学了,就想请教请教是哪位高手?当然,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他这样一说,就连蒙雨庭他们都停下了碗筷,望着二嘎子。江涛在“契卡”培训班的学习情况他们都知道,江涛的成绩和能力就是在培训班一众精英里面也是属于优秀的哪一等,平时谈到这方面的话题,大伙儿都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没办法,大伙儿都不懂啊。 这下好了,这小子碰到硬茬了,于是都好奇地想见见是何方高人。 二嘎子呵呵笑了起来,说道:“呵呵!有啥不方便的,都是自家兄弟,我这就去把他们叫来,正好大家认识认识。”说完就起身走了出去。 这时老吴叔嘴里吐着烟说道:“二嘎子这小子就是喜欢装着一副神神鬼鬼的样子,我猜测跟踪你们的人可能就是咱们团里的赵义和赵顺兄弟俩,他们是从小就在门派里练出来的,一个是杀手一个是神偷,别看年纪不大,在天津道上名气可不小。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跟踪盯梢这玩意儿还不跟吃饭喝水一样轻松?” 说话间,门口二嘎子带着两个穿着学生装的青年走了一进来,只见两人个头都不算高,长相也很普通,稍高一些的那个年纪也稍大,看着精壮沉稳一些。年纪小的那个就精瘦精瘦的,才一走进来眼睛就四处扫了一圈。 二嘎子笑着对大伙儿介绍道:“这两位都是团里的兄弟,大的叫赵义,小的叫赵顺,我就是让他俩跟着你们的,你们可别见怪,呵呵!” 这时赵义和赵顺都给众位立正敬礼道:“各位长官好。”军姿规整有力,一看就是训练过的。 众人不敢怠慢,正要站起来还礼。 却听老吴叔不满说道:“我说你们兄弟俩皮痒了是不是?弄这个虚礼干什么,以后都是自家兄弟,都坐下说话。” 老吴叔一发话,兄弟两个就嘿嘿笑着拖个椅子就坐了过来,赵顺还干脆拿起空筷,直接捻了一大坨油滋滋的肥肉塞进嘴里,边嚼边说道:“今天中午忙着选人,这红烧肉都没吃过瘾。” 原来周文让这兄弟俩直接混在学生队里,仔细观察和挑选,把有潜质的人都一一记录在案,帮徐竹立尽快把人招齐,反正他们以后也是要在一起共事的,就先相互熟悉熟悉。 赵英现在充任徐竹立的助手,跟着他到处去招人,这种宣传忽悠的活计她可是驾轻就熟了,有她这个大美女在旁边帮衬吆喝,效果那是杠杠的。徐竹立还真如周文之前说的那样,暂时配了个美女秘书。 江涛早就按耐不住了,抢着说道:“请问之前是哪位兄弟在盯我的稍,我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请教请教。” 赵顺抢着说道:“昨天是我哥,今天是我,我哥昨天回来说有你们之中有个高手,走路行进之中颇有章法,一看就是练过的,已经形成了一种习惯。所以我今天就去见识见识,还别说,这位大哥确实是个高手,跟着你几次都差点儿被你察觉,我还是比我哥要差点儿。” 赵义赶紧白摆手道:“我也不成,昨天在国中门口那个小吃摊,我也是被你看着随意地一个回头,差点儿也漏了馅儿。这还是兄弟你心里放松,如果是你真正拿出警觉的态度,我可就没那么容易跟上你了。咱们这是有心算无心,当不得真的。” 第287章 开诚布公 江涛这下心里好受了一点儿,是啊,自己去打听情况也没抱着什么坏心,自然也就没有什么警惕,警觉性自然就比较放松。如果真是在执行任务时候还出现这种情况,那只能说明自己本事还没学到家。 当下好奇地开口问道:“ 赵顺兄弟说我的举动有一种职业习惯,指的是什么?” 赵顺笑着说道:“大哥你行走在街上有两个特点,一是习惯性的不想引人注意,所以专走人少和别人视线受阻的地方。看见远处有人聚集就远远避开,不好奇,不观望。 二是走一段路就有意识地在视野开阔的地方停步,不经意地观察身后和四周情况,不是行家一般看不出来,但是当你每隔一段路就停一次,这就说明你是下意识的行为,是训练过的。” 江涛这下明白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了,还是属于实践经验少了,习惯性的提防是好的,说明训练效果出来了,但是如果太着意或是太有规律,就容易落入有心人眼中,反而暴露了自己。 当下感激地向赵顺谢道:“谢谢赵兄弟,我刚从学校毕业,经验还是太少,这倒是弄巧成拙了,反倒引起了你们的注意。今天你不说,我真还不知道,就凭这点儿我就知道你们的本事远超于我,以后希望能经常得到你们的指点。” 赵义摆摆手说道:“指点可不敢,你也别听我弟弟瞎卖弄,其实兄弟你这方面的道行已经很深了,只要注意到了这些,以后我们可没那么容易盯你梢了。如果兄弟不嫌弃的话,以后咱们多交流交流。”两人说着说着就开始讨论起来。 蒙雨庭几人在旁边越听就越就觉得周文不简单,手下人才聚集,各种行道的高手都有,如此手段,想必他亲自训练的部队怕是更强。 当下蒙雨庭也就问了一个大家都想了解的问题:“老吴叔,我听您说团长、团里的,那咱们部队编制是一个团吗?” 看着众人都望向自己,老吴叔笑呵呵地说道:“小蒙你现在才问这个问题,也算是沉得住气。我来给你们说说,咱们是什么团。说来就话长了,得从书生被抓丁到了大王庄说起……” 老吴叔也没藏着掖着,就把周文一手打造猛虎佣兵团的过程简要说了一遍。其实这也是周文的意思,既然看好这群精英军官,就没必要拐弯抹角,什么都可以开诚布公地说。先展示自己的诚意再谈其他。 蒙雨庭他们听完老吴叔的叙述后,感觉就像听了一部传奇小说。是的,不用传奇二字不足以表达他们心中的匪夷所思,不用传奇不足以宣泄他们心中的震撼和惊异。 蒙雨庭他们这下算是明白了这位东家的心思,不为别人打仗,只为自己打仗。不想打内战,只想打日本人。 生而知之这种只存在于传说中的事情,现在就发生在眼前。三年多前就知道要和日本人开战,就开始谋划准备,到今天发展起偌大的势力,而且还不够,还在继续准备和训练。 想到这里,蒙雨庭他们一群人都是相互看了一眼,心里却是热乎了起来。他们就是不想参与任何政治争斗,就是只想在国家民族危难之时,挺身而出,用平生所学保家卫国,抗击日寇。 之前听大帅的介绍还只是将信将疑,现在却是信了大半,自己几个怕是跟对了人了。最后就还要看看这位东家的为人和本事了,起码还得让大伙儿服气不是? 他们现在已经吃饱喝足,就不想再等下去了,都开始急切地想亲眼见到周文这个生而知之的妖孽人物。蒙雨庭就站了起来,恭敬地对老吴叔行了个礼说道:“晚辈几个非常感谢老吴叔的招待,还有老吴叔和几个兄弟的推诚相见。这就请老吴叔安排人带我们去部队驻地向周团长报到吧。” 老吴叔呵呵笑着也站了起来,指着二嘎子说道:“二嘎子开车带你们去,他就是书生专门安排来等你们的,其它见外的话我就不说了,就期盼着你们加入,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走吧走吧,书生肯定也盼着和你们早日见面。” 于是大伙儿都纷纷起身拿起行李箱,跟着二嘎子就来到操场边上停着的一辆卡车面前,二嘎子指着车说道:“各位大哥上车吧,训练场也不算远,咱们一个小时就能到,就是道路不平实,几位大哥担待着点儿。” 这群军官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早有几个人就先翻上了车,再把大家的行礼都传了上去,等众人都上了车后,又向前来送行的老吴叔和赵少、赵顺兄弟挥手告别。 二嘎子把车发动起来,坐进驾驶室,后头招呼了一声:“哥几个坐稳了。”就启动汽车,一溜烟就驶出了军营,消失在小北门街上。 老吴叔一直都是笑呵呵地,直到望着车子远去,才回过头嘴里夸赞道:“都是好后生啊,我看人不会错,这十几个人任谁拉出来都是一等一的才俊,这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书生有福气啊。” 赵顺接口说道:“老吴叔,您咋看出来的?我看着那个叫江涛的倒是有几分本事,但比我哥还是差不少,其他人倒是没看出来,只是觉得他们都很有礼貌,像是读书人的样子。” 老吴叔可不能说都是听书生说的,这下受到这小子的质疑,脱口就呵斥道:“你们兄弟俩闲的发慌是吧?刚好仓库又进了一批面粉,你们要不要去帮下忙?” 赵义一看势头不对,扯着赵顺转身就走,嘴里赶紧说道:“老吴叔,我们还有任务,就不去帮忙了。” 远远地,赵顺对赵义说话的声音传来:“哥,老吴叔怕也是听少爷说的吧,不然我怎么就看不出来。” “闭嘴!” 老吴叔呵呵笑着嘀咕道:“呵呵!这些小兔崽子,敢小看我老人家,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 第288章 下马威 一辆载重2.5吨的美国福特卡车在太原城郊颠簸的土路上蹒跚而缓慢地行驶着,坐在驾驶室副座上的蒙雨庭和开车的二嘎子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眼睛却是紧紧盯着路面,神经高度紧张。 这特么那是路啊,连山道都算不上,卡车就是直接在树林和山地里穿梭,不时还有树叶和树枝刮在车身上嘎吱作响。唯一能确认是路的标识就是地面上一道道车轮碾出的痕迹,说明确实有车辆通过。 蒙雨庭坐在驾驶室都有如此紧张的感觉,坐在车厢里的其他人心情可想而知。蒙雨庭有点儿担心后面的兄弟会不会晕车,如果这样的话中午的红绕肉可就白吃了。 二嘎子看到蒙雨庭的表情就知道他担心什么,笑着说道:“这条路其实是俺们佣兵团的汽车驾驶训练场地,是书生亲自驾驶卡车踩出来的,他要求俺们平时开车都必须走这条道。你放心,这道俺开车走老了的,闭着眼都不会有事儿。” 刚说到这里,就见前方一根粗大的树枝就横在在眼前,在蒙雨庭的视线中,仿佛这根有小儿手臂粗的树枝,直接就向挡风玻璃扫了过来,他下意识就猛地把头低下,嘴里叫到:“小心!” 却不知地下刚好有一个浅坑,汽车一下一上,正好避开了这段树枝。 蒙雨庭被吓出一身冷汗,转头看着二嘎子依然是憨憨厚厚的笑容,心里一阵腹诽:“这小子就是故意的,这是给老子们先来一个下马威啊。” 他可不知道这个二嘎子确实是有和他们一较长短的心理。 为什么呢? 不服啊! 原来,周文知道大帅要送他一批军官后就喜不自胜,回来后就对着兄弟们赞不绝口,他可是相信大帅的眼光,从几十万军队中挑选出来的精英人才能差得了吗?而且还是周文最需要军官的时候,只要这些人能够真正融入进佣兵团,那佣兵团附属部队的战力将会成倍地提升。 于是周文就千叮嘱万嘱咐地要兄弟们以诚相待,以礼相迎等等,这下二嘎子这个夯货就不以为然了。 现在佣兵团这些老兄弟已经算是见多识广了,国内军队的情况都有所了解和接触。国民军和晋军也就那样,西北军是手下败将,东北军那就更是不堪,都是些没卵子的男人。 因此,佣兵团队员们在树立了强大自信心的同时,不免就滋生出些傲气,等闲人等早已不放在眼里。 何况这些兄弟跟着周文一路走来,什么时候见过比书生还会指挥,比书生还会谋划,比书生能耐还大的人?他们对周文的信赖和崇敬已经到了盲从的地步,反正只要书生怎么说,俺们就怎么做就对了。 他们可不理解什么是人力有时而穷,什么是术有专攻。 所以当听到周文一再夸赞这些军官怎么怎么稀罕,什么留学精英啥的,心里就存了比一比的心思。 听说你很有能耐?来来来,和俺比一比枪法谁好? 再和俺比比拳脚谁了得? 怎么?都不行? 那好吧,咱们就比一比50公里越野。 什么?太远了? 那行,30公里成不?实在不行的话就20公里。 你说啥? 10公里?那算了,俺丢不起那个人。 所以这货在得知要派自己去接那些所谓的精英的时候,就起了些小心思。再加上其他兄弟们话语里字里行间地蛊惑和怂恿,其中就有张晓平和许大成这两个狗头军师的手脚。几人居然还商量了几个办法出来。 等这些精英一进城就盯上,弄清楚他们去了哪里?干了什么?然后见面时想吓他们一跳。哪能让他们小瞧了俺们的手段不是? 为此还专门找了赵义赵顺两个大高手来盯梢。 然后带着他们不走平时运输物资的土路,专走用来训练的林间山路,让他们见识见识兄弟们开车的手艺,顺带也让他们醒醒瞌睡。 再然后……嘿嘿!还有后招等着呢。 对于这些,妙花是充耳不闻,高小山倒是心中不忍,又怕坏了书生的招揽大计,就劝阻了几句,但是你是劝阻不是命令不是?俺们可以不听。全团就只有忙得脚不沾地的周文和在城里的老吴叔不知情。 二嘎子脸上挂着老实巴交的笑容,拉着面色发白,心里骂娘的蒙雨庭一众人,终于走出了林间山道,拐上了一条土路。 虽然这条土路也就是勉强能通行的一条狭窄简易公路,如果有对头车来,还得挂个倒档找个宽敞一点儿地段才能会车。但是在蒙雨庭他们眼中,无异于后世从土路上了高速的感觉,都是长长舒了口气,平复了下胸腹中翻腾的恶心和憋闷。 还好走出来了,不然再多走一段,恐怕有几人就忍不住要喷了,那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众人都是咬牙切齿硬撑着,可不能随了这个外表老实,心里憋着坏的小子的意。 这时众人那还不知道都是这个小子中尉搞的鬼。 其实也不是蒙雨庭他们娇气受不得苦,起码也是从军多年、战场上厮杀过的人物,在苏联留学期间又不是没坐过军车,各种训练和演习也不可能在学校里不是?何况其中大多数不但坐过军车,连坦克和装甲车都做坐过。 更何况还有专门学习过开坦克的两个军官,但是这下心里都是在骂娘:“特么的,这叫什么汽车训练场,和老子们当年的坦克训练场都有的一比。但是老子开坦克安全啊,你让老子坐在卡车车斗里,那种随时随地都要被甩出去的感觉,是人受的吗?” 其实这个场地还真是周文用来锻炼兄弟们驾驶技术的。你想想,中国现在能够算得上公路的,数遍全国也没有多少条,等战争爆发,又会有多少机会让你慢条斯理地走公路?天上是飞机炸,地上是重炮轰,你不走林地山地就是在找死。所以要训练兄弟们各种环境下的驾驶技术。 佣兵团第一次走这条路的时候,就是周文开车,其他人坐在车厢里,等走出来的时候,个个都是脸色发白,肚里翻腾。 所以二嘎子这货就是要让这些新来的也尝尝这个滋味。 总不能俺们吃苦在前,你们享乐在后吧? 第289章 显摆 不多时,车子就来到一处宽敞所在,蒙雨庭他们看到前面路口有个岗亭,四周都拉起了铁丝网,铁丝网隔几十米就挂着一个木牌子,上书“军事重地,严禁进入。” 岗亭只有一个哨兵,蒙雨庭他们远处看着这个哨兵的装束和军营的又有不同,头上带着的一看就是钢盔,却是用黄绿相间的帆布蒙了一层,毫无光亮。身上的军装更是奇特,花花绿绿的不说,上身还有件看着像背心的外套,什么子弹袋、手榴-弹袋还有各种看不出用途的口袋分列固定其上。看上去鼓鼓囊囊的,却是不显臃肿。 蒙雨庭他们都是军人,一样就看出这种背心的好处,就是把平时分开携带的子弹袋和手榴-弹袋和其它辅助装备都整合到这件背心上,行动时非常贴身,毫不影响动作和行军。比起常规的士兵身上叮叮吊吊各种披挂要合理得多,也方便得多。 这就是周文根据后世经验专门设计的作战背心,士兵穿上时好处相当明显:首先躯干是人体最粗壮的部分,空间面积大,携带容量大;其次携带的物品紧挨着躯干,重量带来的阻力力矩最小,对士兵的动作影响最小;其三,背心上的物品,两只手都可以随时取用,最为灵活。 蒙雨庭他们还没注意到的是,背心是分为两层,两层之间还有四个内插槽,只要插入防弹钢板就成为了防弹背心。只是现在周文还没有发现更轻更适合的材料,只能用钢铁厂生产的合金钢板,5毫米厚的合金钢板分为四块,分别护住左右胸部和左右腹部,加一起就重达15公斤。 现在也只能佣兵团的弟兄们能用满四个,基本不影响战术动作和长途行军。附属部队的士兵们就不行了,只能是带一块四公斤重的钢板的护住左胸,其它部位再用上就不可能再带满那些正常的装备和武器了。而炮兵则干脆一个不带,你想想,炮兵直面敌人子弹的可能性大大降低,而且炮兵在徒步行军时候每人都负重近四十公斤,你再给弄个四公斤的钢板,得把人活活累死。 就在蒙雨庭他们心里叹服这种背心独具匠心的创意之时,汽车在岗亭前停了下来。哨兵可能是很熟悉这辆车了,也没问口令啥的,就直接走了出来,对着二嘎子立正敬礼道:“报告长官,步兵一连二排三班士兵王大雷正在执勤,请长官接受检查。” 二嘎子在车上回礼道:“士兵王大雷,俺接受检查。” 只见这个士兵就绕着汽车走了一圈,清点了车上的人数,然后就小跑回车前再次敬礼道:“报告长官,情况无误,可以进入。”说完就跑回岗亭拉起了拦路的横杆。 二嘎子就启动汽车开了进去,到了门口又停了下来,笑着对王大雷说道:“我说大雷,怎么今天又轮到你值岗了,我前天走的时候不还是你吗?怎么啦,这几天又拉稀了?” 王大雷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说道:“还是投弹的事儿,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投不准,不过没事儿,今天下岗后班长他们会给我开小灶,我有信心通过考核。” 二嘎子随即开动汽车,嘴里还说道:“你小子要用心了,别到时候下放到后勤队去扛大包,那就丢人了。” “哪能呢?那可不仅仅是丢我的脸,还丢咱们全班的脸,教官放心,考核时候我准成。” “嗯,走啦。” “教官慢走。” 听着两人对话的时候,蒙雨庭他们的眼睛也没闲着,看着这个士兵也是长短两支枪,但是背着的步枪却是从未见过,枪管比熟悉的汉阳造要长一些,细一些,奇特的是枪身下方的供弹弹匣,有点像是冲锋-枪的供弹方式。这是一款全新模式的步枪,几个军官一下子就都得出了结论,就是不知道性能如何,当然现在也不好开口问。 而且蒙雨庭还注意到岗亭里面还装有一部电话和一个手摇警报器,再回想起城里军营的门口岗哨也有电话。就说明电话已经普及到这支部队的基层单位了。这种配置也就在苏联军队里才能见到,在中国军队里那是非常少见的。 说话间汽车就驶了进去,不多时就来到一处看着像是停车场的场地,场地里停着几辆卡车,还有两辆小桥车。在停车场的右边远远看去是一处河滩,在哪里竖立着一座座木头搭建的营房和各种帐篷,四周都有高高的木制岗楼,隐约可见几个哨兵在上面警戒。 这时远处山背后有枪声传来,蒙雨庭他们都猜到这是部队训练射击的枪声,听出来有步枪、机枪和冲锋-枪的声音,间或从更远处还传来迫击炮的爆炸声。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前方正在进行着一场激烈的战斗。 二嘎子把车停稳后就笑着说道:“咱们到了,车子就只能开到这里,再往里走就是一段狭窄山路, 这里离训练场就一里多地,也不算远,咱们走着过去。” 蒙雨庭就下车招呼兄弟们都带好行礼,转身又问二嘎子道:“二嘎子兄弟,是不是来了什么大人物,我看怎么有两辆小桥车停这儿。” 要知道这个时代桥车也才刚刚引进中国没多久,就是在苏联也只有那些地方和军队里的大人物才能乘坐,更不要说中国了,有些中小城市的人连见都没见过。 二嘎子依然笑着说道:“哪有什么大人物,这是俺们佣兵团的车,一共有六台,要不是你们人多坐不下,我当初就开小桥车去接你们去了。这都是书生今年刚买的新车,是美国的福特牌子,真是好车啊,在公里上行驶那是又快又稳,开这种车就是一个字‘爽!’ 当初可是一口气就买了十台,书生就拿了五台去送人,就连太原卫戍司令赵司令的座车也是书生送的。” 虽然这货说得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但是话语里透出的嘚瑟和显摆那是藏都藏不住,就跟那些‘爷现在也有钱了,天津的狗不理包子咱买两打,吃一打扔一打。'的乡下小子差不多。 第290章 指挥人才 蒙雨庭一众人都顾不上鄙视二嘎子这副小人嘚瑟的嘴脸,心里都是震惊未来东家的豪阔。他们都知道周文的部队所有军费开支都是他自己承担,一路走来看着这些士兵的装备,就知道花费不小,现在更是知道小汽车这种奢侈高档货,人家都是一次就买十辆,转眼就送出去五辆,还不带眨眼的,这是家里开了金矿还是怎么了。 正惊异间,只听二嘎子叫道:“哎哟,书生带人来迎接你们了。 蒙雨庭抬眼望去,只见前方山道上转出一群人来,当先一人身形略高,身材匀称,细眉大眼,看着像个眉清目秀学生模样的少年,身上同样是花花绿绿的军服和那种奇特的背心,只是头上没戴钢盔而是军帽。只见他脸上透出欣喜的笑容,正大步向这边走来。 这少年老远就大声招呼着:“欢迎欢迎,小弟就是周文,望各位兄长莫怪小弟相迎来迟。” 蒙雨庭回头看了身后众人一眼,大家都马上放下行礼,很快就在他身后列队整齐。 蒙雨庭挺直身躯,迈着标准的军姿步走到笑容满面的周文面前,立正敬礼大声报告道:“报告长官,原西北军留苏军官自蒙雨庭以下一十四人,向长官报到。” “向长官报到!”后面十三个整齐列队的军官也跟着敬礼大声报到。 周文也马上收起了笑容,原地站立大声喝道:“全体都有,向新加入的兄弟们--敬礼!” 周文及身后十几个人也齐刷刷向列队的军官们敬礼。 礼毕后,周文又马上呵呵笑了起来,就像捡到宝贝般双手搓了搓,就直接一把抓住蒙雨庭的手握着说道:“太好了,你们可算来了,小弟这几天可是盼星星盼月亮啊。还请雨庭兄为我介绍这些兄长。” 蒙雨庭也被周文的热情和平和所感染。他当然看得出周文的笑容里没有任何虚伪应酬的意味,满满都是高兴和欣喜。身段也放得很低,没有摆出上级长官的官威和架子,而是平级相称,平辈相待,完全是一副求贤若渴的态度。因此之前被二嘎子这个夯货带来的点点不快,也就在周文和蔼亲切的态度下烟消云散。 蒙雨庭赶紧从上衣兜里掏出一份名单递给周文说道:“周长官,这是我们全部十四人的名单,上面都有所学专业,等周长官看过之后,我再为周长官一一介绍。” 周文笑着接过,打开一看,心中却是心中一跳,接着就是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他之前想着这个时期大帅派人去苏联学习军事,最多不过是步兵和炮兵专业。现在看来还真是小觑了哪位大帅的雄心和远见卓识。 只见名单上写着: 蒙雨庭: 伏龙芝军事学院步兵指挥系 陈万里:伏龙芝军事学院步兵指挥系 江涛: 列宁政治学院契卡培训班 朱锦辉: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炮兵指挥系 唐健: 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炮兵指挥系 万一山: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炮兵指挥系 古山: 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炮兵指挥系 王勇: 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炮兵军用仪器系。 李晗: 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炮兵军用仪器系。 李毅斌: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摩托与机械化系 钟志: 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摩托与机械化系 王志立: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防空指挥系 莫大海: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防空指挥系 林凌: 古比雪夫军事工程学院工程兵指挥系 这是什么概念?基本上这个时代的最具代表性的陆军兵种基本全覆盖了。最让周文意外的是居然还有一个是契卡培训班出来的,他可是知道契卡就是后世克格勃的前身,那可是情报间谍组织中的大哥大,在冷战时代甚至力压美国的中央情报局。 在这样一个机构的培训班中毕业的军官,你说稀不稀罕?宝不宝贝?先不说他有些什么能耐了,就是他把学习过的那些情报专业知识和系统理念写下来,就是妥妥的一本情报机构的培训手册,还是当前世界上最顶尖的那种。 还有那么多的炮兵学科的军官,看样子大帅当年也是深受炮兵和火炮奇缺的苦头,没法啊,西北军当时占据的地盘都是中国比较贫穷的西北地区,首先就是穷字当头,在当时中国几大军事集团中,公认的战斗力第一,装备和军费开支却都是最差的。 又没有自己的兵工厂,仅有的几个山炮团也是靠省吃俭用花大价钱购买或是战场缴获的一些老古董,在内战中遇上相比较而言财大气粗的东北军、国民军和晋军,自然就很是吃亏。 大帅看样子是着眼于未来,准备大力发展炮兵了,这才送了那么多人去学炮兵。这下可是全便宜了周文,还把把佣兵团山炮连和迫击炮连的最大短板都补齐了。 还有工兵,实际上就是周文都不是很清楚专业工兵的训练方式和专业技术,现在有一个在苏联顶尖的工程兵学院,整整学习了四年之久的军官加入,可以预见,不久之后工兵排就可以真正派上用场了。 居然还有坦克兵,周文知道这个时期世界上还没有专门的坦克学院,那摩托与机械化系其实就坦克学校的前身,有了这两个专业军官的加入,周文的另一个小梦想就可以开始筹划了。(嘿嘿!是什么梦想?你猜。) 其实最让周文期待和满意的却是蒙雨庭和陈万里这两个伏龙芝军事学院步兵指挥系的军官。 伏龙芝军事学院是什么档次的学校周文可是清清楚楚,从号称将军的摇篮--伏龙芝军事学院走出来的苏联毕业军官,在二战时期只要没有战死的,后期基本都成了将军,什么上将、大将比比皆是。正所谓:上将多如狗,大将满地走,只有元帅才能抖一抖。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伏龙芝军事学院培养的是全能型指挥官,而且还是战略眼光和战术素养都同时具备的指挥人才。 第291章 心安 周文缺什么?专业军官当然缺,但是万一没有也还可以用时间和金钱摸索着培养。但是等到把这些附属部队都训练出来了,都装备上了最新最好的装备,谁来指挥?谁来把这些堪称最精锐的各个兵种协同起来,如臂使指,发挥出应有的效能? 周文能行吗?其实他心中也在打鼓。周文最强的是他头脑中的先进作战理念和先进的军事思想,当然还有他本身具有的各项超强能力,但是这些都不包括战场指挥。 周文在后世参军后的最高职务也才是一个指挥十人的小班长,虽然他有先进的理念,有长远的目光,有后世军迷的知识和常识,但是要把一个一千多人,涵盖诸多兵种部队的战斗力完全发挥出来,他自己心中也没底。毕竟他从没有系统地学习过,也没有过这方面的实践。 更何况周文的专长是带领佣兵团小部队作战,在他带队在进行各种特种作战之时,他非常需要一个能够统御全局,理解他的思路,并在他身后率领附属部队给予他强力支持和支援的指挥官。 如果说佣兵团的兄弟们是他取得战斗胜利的仰仗和依靠,是他可以完全放心将后背托付的后盾。那么附属部队就是整个佣兵团的后盾和依靠,整个附属部队就要交到一个让能周文放心,同时又要具备超强指挥能力的人手上。 这个人当然不可能是现在名义上的两个指挥官曾二牛和张安,他们也是周文当时无奈的暂时选择。当然不是说周文不信任他们的为人,而是不信任他们的专业能力,甚至到了后来,新兵中选出的军官也要比他俩更加胜任。现在曾二牛已经代替高小山去省党部坐办公室去了,那些联络上下的工作更适合他。而张安则是带着那些离石县乡绅们的子弟组成的保安队,继续维护县城的治安。 这也是周文在新兵们训练了一年之久的时间,还是觉得少了些东西,还是一再犹豫要不要带着他们就冒然开赴即将爆发的淞沪抗战战场的主要原因。 因此蒙雨庭和陈万里的到来,对周文来说还真是雪中送炭,颇有几分久旱逢甘露的感觉,你说周文如何不欣喜若狂。 蒙雨庭再按照名单把众军官都一一介绍给周文,周文热情地和每一个军官握手致意并简单寒暄几句,眼中都是闪动着喜悦和欣赏的光芒,寥寥几句话就点出了各人所学专业的作用。 特别是那个江涛,周文还详细询问了契卡培训班的学习科目,并随口说起自己正在组建的情报机构,意思已经很明白了,我就是正需要你这种人才,来了就能用,而且还要大用。 在和朱景辉等几个炮兵专业的军官交谈时,更是直言不讳地说道:“现在佣兵团就有一个山炮连和一个炮击炮连,士兵的技能都训练的很好,就差你们这些专业军官来指挥了”。 当蒙雨庭介绍到李毅斌和钟志这两个学习摩托与机械化专业的军官时,周文更是直接就问道:“会开坦克和装甲车吗?”一句话就让两个军官眼睛一亮,心中大为叹服。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中国军队还基本没有什么机械化军队的概念和意识,更没有那个能力。一般的军官即使听过,也只是简单地理解为开汽车、开摩托。 但是周文一句话点出了机械化部队的精髓所在,那就是装甲部队。这如何不让李毅斌和钟志心里大为震惊。 在得到他们肯定的回答后,周文不淡定了,像看宝贝一样看着两人呵呵直笑,倒把两个青年军官看的不好意思起来。 只见周文不停地搓着双手,呵呵傻笑了半响,最后好像是拿定了什么主意,就对着李毅斌和钟志说道:“你们先在佣兵团熟悉一段时间,过后我对你们有新的安排,放心,一定会让你们得偿所愿。” 两人听了都是大喜,得偿所愿是什么意思?大家心里都明明白白,就连蒙雨庭都觉得这位东家的心还不是一般的大,也不是一般的有钱,看样子就连坦克这种在苏联都属于稀缺和昂贵的装备也想购买。 在介绍到林凌这个古比雪夫军事工程学院工程兵指挥系毕业的军官时,周文只简单一句话就让这位性格沉稳的军官的心热了起来。 “佣兵团也有工兵,只希望林俊兄别嫌人数少,一个五十来人的工兵排,他们将来能发挥多大作用,就要看你这位工兵专家的本事儿了。” 介绍到王志力时,周文直接说道:“正好今天下午咱们两个机枪连都要进行防空训练,我希望志力兄能够当场就指出不足,提出意见。要知道,对于防空作战,我也是个门外汉,都是自己瞎琢磨出来的,哪有你这个专业人才的水平,但是咱们现在时间紧任务重,所以小弟就不跟你客气了。” 王志力心头大振,立正大声道:“志力敢不尽力。” 短短一席交流,就让每一个军官都感受到了得到极大重视和周文求贤若渴的心态,自然心里也是一阵触动和满足。 要知道他们这些军官来之前肯定会有很多担心和顾虑,最主要的就是担心未来东家不知道他们这些人的价值和作用,不知人不善用,不能让他们一展所学,那可就白白浪费了这一身的本事。 现在好了,就连专业最偏门的江涛和李毅斌、钟志几人都有了一显身手的机会和舞台,更遑论其他常规军事专业的军官了。于是,大家一直吊在半空中的心,也在短短不到十分钟的交流寒暄中落回了实处。 蒙雨庭在旁看着心中也是对周文大为叹服,果然是个妖孽人物,才刚见面说了几句话,就基本打消了大伙儿心中最大的顾虑,这人身上还带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感,只觉得他的笑容和话语随和自然,就像是已经相识多年的好友一样,让人莫名地觉得心安和可信。 祝各位书友春节快乐! 春节大假期间,老山每天两更,与书友们共庆佳节。 老山第一次写书,而且还是在17K非常小众的军事文,平时还有工作,加上年纪也大了点儿,码字很是吃力,所以成绩什么的都不敢奢望,只是希望能够顺顺利利把这本书写完。 唯一能够聊以欣慰的是从来没有断过更,连续258天,虽然大多数都只是2千多字,但是老山还是决心把这个好习惯坚持下去。 虽然读者寥寥,但是老山还是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陪伴,如果方便的话,请多给老山一些建议和评论,当然,能够帮老山宣传推广一下就更完美了。 最后,祝各位书友:春节快乐!身体安康!生活幸福! 第292章 兵王 蒙雨庭相信,就这么短短一小会儿的时间,众军官中肯定就已经有人下决心留下来了,比如江涛和李毅斌及钟志他们三个,除非他们想加入国民军,否则只有在周文这里才能有一展所长的机会。 心里更是佩服周文的高超手段,就是不跟你客气,一见面就对你给予重望,还直接就承认自己的短板,倚重和期望值很高。同时就给了人一种马上就得到信任的感觉,让大家的情绪和精神都开始振奋起来。 这时候,周文自然也把跟随自己来迎接他们的妙花和高小山也介绍给诸人认识,当得知两人都是猛虎佣兵团的副团长时,大家才知道周文对自己这些人的重视程度到底有多高,所有领导都出来迎接,体现出来的热情和尊重自是不言而喻。 众人寒暄完毕后,周文笑着说道:“雨庭兄你们就辛苦一下,把行礼都交给这些士兵帮你们拿到营房里去,这里条件有限,营房的军官宿舍都是两个人一间,晚上你们自行安排。现在你们就随我去训练场,正好今天各部队在进行战术训练,就请你们去指点一二。” 周文笑着说完,转头冷眼对着二嘎子说道:“你跑步前去训练场,让兄弟们全副武装集合列队,等候我的命令。” “是!”二嘎子立正应到,本来就上下忐忑的心反而落回了实处,他一看到周文急匆匆带着妙花和高小山亲自来迎就知道坏事儿了,本来还计划兄弟们在半道上伪装潜伏,等蒙雨庭他们走近时突然现身表示欢迎,一个吓马威不说,还能显示一下兄弟们的本事不是?反正是俺们表示欢迎的热情举动,你也不能说啥不是? 但是周文到了以后对这事儿却是只字不提,但哪怕是斜眼也没瞅过二嘎子一眼,这种不理不问的举动反倒让二嘎子这个憨货心里不安起来。 这下周文出声命令,就说明书生已经有了计较,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该罚的认了就是,就怕书生刚才那种不理不睬的态度才让人可怕。 看着二嘎子跑步的身影消失在山道上,周文歉意地对蒙雨庭他们笑笑说道:“各位兄长,不好意思啊,今天我才知道有几个夯货计划着给你们这些新来军官一个下马威。你们也别往心里去,这些兄弟都是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人,这几年顺风仗打多了,就自觉个个都是本事超群的能人。我也就是在他们面前夸赞了你们几句,这就一个个的不服气了。 还有一个就是当初我们其实都是被收编的土匪,大伙儿都是在山寨里长大的,自然就有一些江湖人的坏毛病,旧规矩,给新来的一点儿下马威就是其中之一。就是我,在南京哪位校长眼里,不也是个睚眦必报,吃不得一点儿亏的小土匪么? 所以我给各位兄长陪个不是,不要和这些小年轻计较,今天这事儿就算结过了。” 蒙雨庭他们看到周文把姿态放低到这个份上,心里那还有什么不快,都是赶紧连声附和。 走在山路上大伙儿交流时,蒙雨庭他们才知道其实还有一条简易公路直通城里,虽然道路情况也不是很理想,但是比起他们之前走的驾驶训练场地那就是天上和地下之别。难怪蒙雨庭他们之前还纳闷怎么桥车也能开到训练基地,这下听了都是哭笑不得,当然也没人往心里去,毕竟哪里都有江湖不是?要让别人尊重你,那就拿出让别人服气的本事出来。 不觉间大家就转出了山路,来到一处山谷,山谷中间是占地面积很大的一块平地,远远望去,上面各种训练设施和器械琳琅满目,有些设施甚至是蒙雨庭他们都没见过。 清河滩训练场原来就是晋军的一处训练基地,各种基础设施都齐全,后来划拨给警卫处后,周文又参照后世的军事训练场地进行了大幅改建,单是高台训练就有钢索、木板桥、梅花桩穿越高空,还有各种障碍跨越的设施,平地射击靶场,障碍射击靶场等应有尽有。这简直就是蒙雨庭见过的最为完备的步兵训练场地。 周文笑着介绍到:“这里是单兵战术动作训练和步兵连平时训练的场地,左面山上是机枪连的训练场地,右边山是两个炮兵连的训练场地,土工作业和全军合成演练的场地在十五里外的青龙山,呵呵,那座山现在都快被兄弟们挖空了。” 众人听了都不禁咂舌不已,好大的手笔啊,这个训练基地地的花费可就不是个小数字了,但却是所有军队指挥官梦寐以求的训练场地,蒙雨庭敢和任何人打赌,在全中国也找不出任何一个训练基地能和眼前这个基地之全面和先进相提并论。 周文说着就带着众人进入到训练场,就见场地中央一处空地上,整整齐齐列队站立着四十几个全副武装的军官,是的,全是军官。虽然他们都戴着钢盔,穿着作战训练服和作战背心,但是领章上的军衔标识却显示着这群人中最低的也是少尉军衔。 但是让蒙雨庭他们震惊的不是军衔,而是从这几十个人身上透出来的如山之重、如虎之威的气势。之前在二嘎子身上深敛着的,那种尸山血海中走出来的铁血气质,在这几十个人身上展现无余,甚至犹有过之。 现在蒙雨庭算是见识到周文最大的底牌和仰仗是什么了?这种平时万千人中都难挑出一个的军中高手,周文这里整整齐齐排列着几十个。 就是这几十个人跟着周文从土匪窝里走了出来,一路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就是这几十个人在周文的带领下一次次突出奇峰,招招打在大帅的要害上,让整个西北军上下苦不堪言。 就是这几十个人跟着周文从河南到山西,逢山开路、遇水搭桥,建立起了偌大的基业。 “兵王”蒙雨庭心中瞬间就浮起了这两个字,只存在于传说中的兵王,现在活生生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还是几十个,如何不让蒙雨庭等人不震惊?又如何不让蒙雨庭他们更好奇? 第293章 道歉 周文这时可没有在意蒙雨庭他们的吃惊和震撼,他走到队列前,高声喝道:“全体都有,立正!” “唰”的一声,四十几人如四十几把钢刀同时出鞘,气势冲天,动作迅捷一致,昂首挺胸立正站立,目光都集中到周文身上。 周文接着说道:“下面分配几项任务,张晓平出列。” “是!”张晓平小跑出列,立正站立在队伍前列。 “今天机枪连要进行对空射击演练,你负责帮他们制订演练计划和训练大纲。” “啊!”张晓平傻眼了,这个我不会啊,师兄这是糊涂了? 周文并不理会在旁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张晓平。 接着大声道:“许大成出列。” “是!”许大成也跑出来和张晓平并列站立。 “今天工兵排要进行埋雷和排雷训练,你负责制订演练计划和训练大纲。” 又一个傻眼了。 “二嘎子出列。” “你负责三天后各兵种的合成演练计划,务必于明天上报给我,否则军法从事。” 嘚,这位这次不是傻眼了,而是直接懵逼了,张个大嘴半天合不拢。 这时众人那还不知道这是书生要收拾人了,个个都是闭气沉声,大气儿都不敢出。他们可是知道书生收拾人的手段的,笑面虎的外号可不只是外人在叫。 只有许大成最先回过神来,赶紧报告道:“报告书生,地-雷啥的我真不懂,你还是让我干老本行,炮兵的训练我可以掺合掺合。” “哦?”周文似笑非笑地望着许大成说道:“掺合掺合,你倒是学会谦虚了。那我来问问你,咱们将来难道就凭着现在这些装备就能和日本人一较长短?难道将来就不会装备更先进,口径更大的火炮?难道将来还要劳神你这位炮兵专家现学现卖,等你弄明白了再教给旁人? 我再问问你,别的不说,就说现在日军旅团一级装备的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射程多少?炮弹威力如何?要知道对咱们装备的施耐德山炮来说,最大的地面威胁就是日军的105毫米榴-弹炮,咱们必须做到知己知彼,才能找到应对的方法。 你再说说,咱们现在如果还要购进更大口径的火炮,优先考虑那个国家的那种型号?他们各有什么优缺点?这些问题当然是你这个佣兵团唯一的炮兵专家考虑的事儿。” 许大成又一次抓瞎了,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心里腹诽道:“这不都是你负责的么,你买啥来我就用啥?至于还有没有更好的,哥也不知道啊。” 周文像是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笑着说道:“我也不懂,我又不是神仙,这世上存在很多我也不知道的装备和先进专业知识。” 接着笑容一收,板着脸说道:“你不懂,我也不懂,怎么办?难道就等着挨打不成?” 转身用手指着站在身后的蒙雨庭一众人大声吼道:“这就是我期盼着他们加入咱们佣兵团的原因,甚至他们人还没有到,我就笑得人前人后夸赞他们的原因。就因为他们懂,他们花了大量时间,在世界上最好的军事学院学的就是这些。” “朱锦辉。” “到!” 只见一行人中大步走出一个高壮青年,同样立正站立在周文身前,虽然还穿着便装,但是一股军人的铁血之气透体而出。正是在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炮兵指挥系学习,被蒙雨庭称呼老朱的那个军官。 “你来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是! 日军现役的105毫米火炮称为大正十四年式105毫米野战加农炮,该火炮重量3115公斤,火炮俯仰角从负5度至正43度,弹丸重量17公斤,杀伤半径31米,最大射程15公里。但是该炮过于笨重,精度较差,现在只是装备日军的少量炮兵部队。 如果咱们佣兵团要购入大口径的火炮,卑职建议购买德国的克虏伯105毫米榴-弹炮,该炮在一战中已经经历了战场的考验,直到今天也是当今世界上最优秀的榴-弹炮之一。该炮重量1985公斤,骡马就可以拖拽。射程12公里,最大射速每分钟7发。 还有就是其曲射弹道可以进行远距离曲射压制射击,而且还能灵活调整火炮弹道,在近距离具有反坦克炮的直射弹道特性,能进行有效的直瞄射击,对敌人的坚固工事和重要火力点可以做到精确打击。 回答完毕。” 众人只听朱锦辉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将周文问题一口气回答完毕,不说佣兵团这些听得一愣一愣的土鳖兄弟们,就连蒙雨庭他们都在心中为朱锦辉暗暗竖大拇指。 周文笑着示意朱锦辉归队后,转身对着兄弟们大吼道:“什么叫专业?这就是专业,而咱们佣兵团现在最缺的就是这种专业人才。我不是非要拿他们来和你们做比较,我只是要告诉你们,人力有时而穷的道理。是,我承认你们是有很多别人不及的本领和能力,但是别人也有很多你们不知道,不懂的知识和能力。 如果人人都拿自己最强的方面去和别人的短处做比较,那只能养成目光短浅、盲目自大的恶习,将来再不会有任何进步。 但是兄弟们你们想想,如果咱们最强的地方和别人最强的地方能有效结合起来,捏拢到一块儿,都发挥出自己的最大力量,那咱们佣兵团将会爆发出怎样的战斗力? 我再问一句,咱们在战斗中自己的后背是交给谁在看护?张晓平你来回答。” 张晓平大声回答道:“是自己身边的兄弟们。” “那好,我再问你,咱们佣兵团全体参加战斗,那咱们整个团队的后背交给谁来看护?” 这下张晓平不确定了,眼光看向正在训练中的那些士兵,马上就明白过来,大声回答:“附属部队的兄弟们。” “对,就是附属部队这一千多号弟兄,但是如果他们没有形成强有力的战斗力,没有明确统一的指挥,咱们的后背安全吗?” 张晓平瞬间就明白了周文的意思,大声回答道:“报告书生,我错了,我愿意向新来的弟兄道歉。” 第294章 心病 一场小风波就在周文的言传身教中变成了一场思想教育课,效果还出奇地好,不但消除了兄弟们对新来军官的隔阂和不服,还让所有人都知道了自己在这个团队中的定位和作用,同时对未来的发展壮大充满了信心和动力。 当然,虽然张晓平和许大成以及二嘎子都诚恳地做了检讨,并向蒙雨庭他们当面道了歉,但是该有的惩罚却是跑不脱的。 周文抬手看了看时间,说道:“现在是中午两点半,全体都有,马上进行武装负重越野行军,目标,20公里外的清源县城,顺带买些酒肉回来给新报到的军官们接风。下午六点前回到军营。” “是!”全体队员立正大吼。 “那个谁,师兄和山子哥全程监督,你们这就出发吧,回来路上让人把马叔的装备分了,他年纪大了,负重一个单边就可以了。” 高小山和妙花都是相视苦笑,这是周文在责怪他们没有领会周文的苦心,纵容兄弟们瞎搞,当下也是高声领命。 就这样,在蒙雨庭他们目瞪口呆中,四十九个全副装备,看着身上的披挂少说也有三十公斤以上的军官们排着整齐的队形,向训练场外跑步前进,只一会儿就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负重30公斤还要在三个半小时跑完来回共四十公里山路,其中还要去城里卖肉买酒,骡子也没那么好的体能吧? 而且看着这些人形骡子脸上还居然没什么表情,感觉就像吃饭喝水般自然,这还叫人吗?蒙雨庭几人都是相视骇然。 周文笑着对蒙雨庭他们解释道:“没事儿,这种体能训练放寻常士兵身上肯定很艰难,但是对佣兵团兄弟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还远远达不到他们的极限。” 蒙雨庭试探地问道:“周长官,那为什么只是几人犯错,其他人也要跟着受罚,会不会有人心生不满。” 周文呵呵笑着说道:“雨庭兄,咱们也不用那么见外,以后你们都叫我书生吧,这也是我在佣兵团的外号。至于其他人包括两个副团长,都是有管理监督不力的连带责任。我就是要告诉兄弟们一个道理,咱们每一个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关乎着佣兵团这个集体的荣誉和名声。 佣兵团不是我周文一个人的,也是大家共同努力建立起来的,就是咱们的家,就要靠每一个人维护和珍惜。一人犯错,全队受罚,一人立功,全队荣耀。这就是咱们佣兵团的立团之本。这话也是对你们说的,毕竟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蒙雨庭一行人听了也是默默点头受教。 接着周文对着大伙儿再次说道:“各位兄长,今天你们进了营房向我报到,我就再没拿你们当外人,现在时间很紧,我估计按照日本人现在在东北顺风顺水的架势,恐怕他们会滋生出更加狂妄的心态和更大的野心,短时间内怕是还要生事,还想得寸进尺,不断试探我国的底线。所以我希望在下一次的中日争端中咱们能派上用场。” 蒙雨庭他们听了都是心中一紧,又有种莫名的亢奋,都是肃然立正站立,等待周文的命令。 周文非常满意他们的表现,都是心存报国杀敌的好男儿。 接着就说道:“我也希望你们不要再把自己当做外人,从现在起,就以一个佣兵团军官的身份仔细而全面地了解和考察佣兵团各部队的训练情况,短时期内就要提出你们自己的讲解和计划,毕竟,这些附属部队我是打算交到你们这些精英的手中率领的,你们的心有多大,我的支持就会有多大。 下面我就让士兵带你们按照自己的专业,各自去下面的部队考察,我希望你们今天多听多问,下一次就要你们多说多讲了。” 已是周文就让几个值班士兵分别带着这些军官奔向各部队的训练场。 只一会儿,现场就只留下了蒙雨庭、陈万里、江涛、李毅斌和钟志等五人。他们还在默默站立着等待周文的安排。 周文笑着说道:“江涛兄先和佣兵团兄弟们熟悉几天,联络一下感情。过后我就送你去警卫处城管科报到,别听城管科这个名字很一般,但却是专为对付日本间谍成立的情报机构,你来得正是时候,到时候的全科的培训工作就要你来负责了。” 江涛听了心神大振,马上立正领命。 周文又望着眼中透着热切闪光的李毅斌和钟志说道:“你们二位恐怕暂时要很失望了,我可不是孙悟空,一下子变不出你们需要的坦克和装甲车出来,但是给你们的任务会更加艰巨,还是和江涛一样,这几天联络感情,熟悉团队是第一位的,过后我就会下达任务。” 最后,周文看着蒙雨庭和陈万里说道:“至于雨庭兄和万里兄两位大才,我的要求就不是这么简单了。别以为我是个小土匪就不知道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的名气,那是世界四大军事院校之一,有将军的摇篮之称。所以对于你们二位,我要求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熟悉所有部队的作战特点和战力,还要提出如何让整个佣兵团整合到一起,发挥出应有的战斗力的办法。 另外,还要在短时期内理解我组建各支部队的目的,帮助我尽快制订几种适合我们佣兵团诸兵种合成作战的战术,包括防御和进攻以及各种环境下的作战。” 周文说到这里,长长吁了口气说道:“这一年来,我可谓是殚精竭虑,费劲了心思,巴不得把自己分作两半来使,这才把这样一支包括步兵、炮兵,防空机枪兵,工兵和通讯兵的部队训练得稍具雏形。但是后面该怎么做才能让他们更进一步,真正成为佣兵团的强力后盾,我就真的黔驴技穷了。 如果给我多一点儿的时间,我也许也能摸索出一些方法,但是时间不够了,这才是我最大的心病。我没把握带着这样的士兵上战场后还能把他们全须全尾地带回来。这些士兵可都是我从几万人中选出的好苗子,但是如果是由于我训练和指挥不得法,造成了本可以避免的牺牲和损失,我会后悔一辈子,也会心痛一辈子的。” 第295章 拉手 周文诚恳地望着蒙雨庭和陈万里说道:“我如果是指挥原来的这四十几个弟兄,我可以毫不谦虚地说,这世上还真没有比我更高明和更懂得特种作战的指挥官了,但是指挥上千人的部队,我也没什么经验和把握。别看大帅夸我是生而知之的妖孽,可就是妖孽也有力穷之时。 所以当听到大帅说要送我一批军官的时候,你们就知道我当时的心情是什么了,说是喜从天降也不为过。你们的到来,对我来说就是真正的雪中送炭。所以我对你们也是给予了重望,我没那么多时间磨叽了,我真切地希望你们能留下来帮我,帮我一起打造一支这世上任何国家的军队都不可相比的精锐部队,咱们一起率领这样的精锐部队,上前线,杀日寇,报国仇,可好?” 周文的一席话可谓是把心底的话都和盘托出,就连自己内心的焦急和短板也毫不掩饰,甚至能让人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疲惫和无奈,如此肺腑之言早已让蒙雨庭几人百感交集,大帅的眼光果然依然是那么犀利,看人那么的准。 自己几人投军找东家的目的是什么? 上前线,杀日寇,报国仇,可好?怎么就不好了,那是好得不能再好。何况跟着这位一见面就如此信任自己,重托自己的长官,率领的还是如此精锐的部队,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蒙雨庭几人互望一眼,眼中都是透着坚定和热切的目光,都是军中汉子,也没那么多婆婆妈妈的话语,几人主意已定,马上都对着周文立正敬礼道:“敢不为长官效死力。” 周文大喜,一把就抓着蒙雨庭的手说道:“太好了,谢谢雨庭兄,谢谢各位兄长的信任,小弟绝不会让几位兄长失望的,来,咱们一起拉把手,从此往后休戚与共,生死相依。” 几人都上前各自伸出手盖在周文和蒙雨庭相握的手上,几人都齐声大喝道:“休戚与共,生死相依。” 周文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就让众位哥哥和小弟一起,让日本人见识见识咱们中国军人的风采。” 几人都是齐声称是,又相视着大笑起来。爽朗而畅快的笑声,直冲出山谷,冲破云霄,就连训练场的枪声都遮挡不住,引得那些训练的士兵一阵阵回头,心里纳闷,还从来没听见周长官像今天这般开怀地大笑。 他们其实都看得出,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周长官脸上随时都挂着笑容,但却是藏着心事,每天都是忙的脚不沾地,城里和训练基地两头跑,就好像在和时间赛跑一样,训练量和训练科目都比以往多,平时和蔼的态度也带了些许焦操和严厉。 佣兵团附属部队这一千多号人,从军官到士兵其实心里都明白周文对他们寄予的期望,近一年的时间下来,他们都或多或少明白了点儿自己这支部队的特殊性。 他们中大多数人以前都有从军经历,以前在晋军中的待遇和现在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之别,而据说晋军的待遇比起其他国内军队已经算是比较好的了。拿着国内军队最高的军饷,装备着国内其他军队想都不敢想的先进武器,长官们不打不骂,就像对待自家兄弟般对待自己,所有官兵家属都得到了当地官府和商会的照顾和接济,人生如此,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所以他们内心对周文其实是非常感激和庆幸,能遇到这样的长官是自己的福气,大伙儿也都沉下心来跟着长官苦练就是,家里有长官承诺照顾,部队伙食又好,每月又有白花花的大洋寄回去,巴不得这辈子就在周长官麾下当兵,即使是把命丢在战场上也值了。 唯一担心的就是怕那一天换了个长官,或是被调派到其他部队,那可就糟糕透顶了。 所以他们感受到周文内心的焦虑后,都是私下暗自嘀咕,是自己这些人训练不好?还是表现让周长官不满意了? 既然想不出来,又帮不上什么忙,那就不要帮倒忙,兄弟伙们就加班加点的练就是了,反正再苦再累,睡一觉醒来就又是一条好汉不是? 今天看到听到长官难得的高兴和开怀,士兵们心里也是落下一块石头,脚下都感觉轻快了起来,平时有些不是很熟练的战术动作,今天做起来感觉格外的顺畅。整个训练场的气氛不知不觉就轻松起来。 周文可不知道自己这段时间的反常表现让手下的士兵们也跟着坐了次过山车,他现在还没意识到,他的一言一行不仅仅只是影响着原来的那些老兄弟,就连新加入的附属部队也已经深深刻上了周文的印记,这上下一千多号人已经把他视为自己理所当然的长官,视为值得信赖和依靠的长官。 …… 晚上9点钟,喝得醉意熏熏的蒙雨庭和陈万里回到了军官宿舍,两人都有酒了,再加上今天一天走的多,看的多,身体也很是倦了,于是随便洗漱了一下后倒头就睡。 蒙雨庭躺下没多久,本来以为很快就会进入梦乡,不知怎的,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在今天的接风宴上的一幕幕一直在脑海里反复出现。 说是接风宴,其实就是烤鸡、卤鸭和猪头肉再配上几个山里的野菜。 傍晚时分,当蒙雨庭他们从训练场回来的时候,之前被惩罚去越野拉练的四十几个人已经回到了营地,看着连附属部队的每个班都能都分到一只鸡或鸭子,蒙雨庭他们都是一阵咂舌,这怕是把人家清源县城今天卖的熟食全买光了吧?不愧是人形骡子啊,本来就负重不下三十公斤,这又还带了近两百多公斤的肉食和酒回来,居然还个个神闲气定地在厨房帮忙。 晚上喝酒的时候,在军营操场空地上,四周都挂上了电灯和火把,把整个操场照得通明透亮。黑压压坐了上千人,士兵们以班为单位,座椅不够石板来凑,全都竟然有序地参加酒宴。每个士兵都分了一碗酒,军官随意。 第296章 选择的权利 这时蒙雨庭他们才发现,佣兵团居然把电线都从太原发电厂隔着十几公里拉了过来,这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这是背景关系和身份地位的象征。 周文和佣兵团的兄弟们陪着蒙雨庭他们坐了几张仅有的大桌。 佣兵团的兄弟们个个都上来向蒙雨庭他们敬酒赔礼,还是那种绝不勉强你,你只要随意,俺就一碗干了的那种,弄得蒙雨庭他们都不好意思起来。又都是年轻人,再加上众人心里也很是佩服和喜欢这群年纪不大,但身手高强的年轻小伙儿,几句话说开了,大家也就熟络起来,酒桌的气氛自然就节节高涨。 等到大伙儿已经酒酣耳热的时候,周文站起来说了一席话,蒙雨庭到现在都还记得他说的每一个字。 “今天是一个高兴的日子,一个值得我们怀念和记忆的日子,因为一群和我们志同道合,愿意和我们生死与共的兄弟们,在今天加入了我们佣兵团。可以这样说,咱们佣兵团就像一台运行精密的机器,但是在此之前,这台机器在运行和工作中缺少了一些关键部位的零件和配件,不是很顺畅,也不是很牢固和可靠。 今天,有了这些兄弟们的加入,咱们这台机器的短板就基本补全了,这会让咱们的整体作战能力和战术水平有一个质的提升,效率也会大大提高。 今天我宣布,佣兵团的所有附属部队,在咱们内部就改称为猛虎佣兵团第二分队。而之前的佣兵团老兄弟们就称为第一分队。” 话音未落,全场哗然一片,那些附属部队的军官士兵们都是一阵激动和感怀,不容易啊,辛苦训练了快一年,终于得到周文长官的承认了。以前虽然军饷和装备都不缺,但总是感觉矮人一头,生怕那一天就被周文长官看不上给踢回家了。 现在好了,咱们也是团里的一分子了,以后走哪儿都可以昂首挺胸地大声说道:“我是周长官的兵。”了。 周文抬手示意,全场瞬间就安静下来,大伙儿都放下了手中碗筷,热切地望着自己的长官。 “如果说第一分队是佣兵团的矛,第二分队就是佣兵团的盾。矛的作用,在之前咱们从大王庄一路打到山西建立大本营这段时间已经得到了证明,兄弟们都是好样的,我周文为能拥有你们这样的兄弟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听周文说到这里的时候,佣兵团兄弟们人人脸上放光,不自觉都挺直了腰板。 “而盾的作用现在还没能得到检验,但是快了,按照小日本贪婪的德行,我估计他们最迟在半年之内又会再次生事儿。但是这一次,咱们不能再憋屈地呆在家里看报纸,眼看着小日本在中国土地上作恶却毫无办法,这是咱们作为中国军人最大的耻辱。 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带着你们去前线,去和小日本真刀真枪地干上一场,兄弟们,你们愿不愿意?” 周文的说话声音并不洪亮,但却一字一句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愿意!愿意……”全场整齐的吼声冲破夜空,就连远方山谷里沉睡枝头的鸟儿,都被惊吓地振翅高飞。 在灯光和火光的照耀下,那一张张热血涌动的脸庞,一双双热烈期盼的眼睛,不仅仅是振奋着佣兵团的士兵们,就连蒙雨庭他们都是热血沸腾,心潮起伏。自从九一八事变以来,心中一直潜伏着,深埋着的那团火苗被一瞬间就点燃了,之前的憋屈,不甘和不忿在这一刻得到了宣泄。可以去打小日本了,终于可以去让小日本尝尝咱爷们儿的厉害了,要让他们看看,这世上可不都是像东北军那群没卵子的男儿。 但是周文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的心情从顶峰沉到了谷底,“现在的情况是,我不可能把你们全部带去,因为你们一部分人的训练效果和我的要求还有一段距离,我知道兄弟们不怕死,不怕牺牲。但是我周文却不会带着还没准备好的手下兄弟仓促上阵,那样的牺牲只是无谓的牺牲,死得毫无价值。 因为我周文希望的是能杀敌又能很好保护自己安全的兄弟,因为你们的价值可不是小日本一两条命就能抵消得了的,我的要求是你们将来必须杀死更多的日寇,想要我的兄弟的命,必须用几十上百条日本人的命来换。” 下面的士兵们都沉默了,心中感受长官对自己的爱护和看重的同时,很多人都在自责自己为什么平时不再努力一点,为什么训练中不再拼命一点儿。 但是周文后面的话有让他们燃起了希望,“但是,现在还有一个机会,也还有一点儿时间。就是今天新加入的这些都弟兄,这些军官们。他们的专业知识和经验比我还要多,还要丰富。我相信有他们的指导和指挥,你们会很快就达到我的要求。 所以,你们从现在起就要像海绵一些,一丝不漏地吸收他们教授你们的知识和技能,完全服从他们的指挥,这对你们来说也是唯一再次提高的自己机会。” 说到这里,周文诚恳望着面前的几桌人说道:“新来的各位兄长,各位军官,我在赋予你们权利的同时,也给了你们无法推卸的重担,而且我周文要食言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给你们去思考和犹豫了,再没有一个月的限定,只有一天。今天是决定加入佣兵团弟兄们的接风酒,也是明天即将离开我们的人的送行酒,你们都知道了我的志向,今天我也毫不藏私地向你们展示了我们佣兵团的家底。 我不可能承诺给你们高官厚禄,未来一段时间内也不会再扩大手下的兵马,你们加入后也只能担任连长甚至排长的职位,虽然确实是有些屈才,但是我只能保证,加入佣兵团就能杀日本鬼子,不断地杀日本鬼子。 在一年多以前,我在决定到山西发展的时候,曾经给了一分队众兄弟们一个选择去留的权利,今天也同样给了你们,但是很抱歉,只有一天,不,现在只有一个晚上了。” 第297章 人形坦克 蒙雨庭躺在床上,不断回想着周文在白天和酒桌上说的每一句话,心潮起伏,久久难以平静。 周文的话表达了几个意思,一个就是从此以后,不再内外有别,而是全团上上下下一千多号弟兄都一视同仁,都成为猛虎佣兵团的正式一员。 此举不但是宽了自己这些新加入军官们的心,同时还极大振奋了其他官兵的军心。特别是那些普通士兵,都是周文一手带出来的,又有那么好的待遇以及对他们生命的分外珍惜和看重,早就视他为心中神明,现在谁还敢不为他效死命,可谓一举两得。 再一个就是明确表达了他对自己这些人求贤若渴和即将委以重任的心态,同时也让自己这些人明白了重任背后的责任和肩上的担子,还有紧迫感,这才是他今天就要自己这些人选择去留的关键。 第三个就是近期就会有上战场和日本人开战的可能。蒙雨庭猜测这是周文从有关上层得到了某种消息或是暗示,但是他相信绝不是空穴来风,必然是很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里,蒙雨庭更是心潮澎湃。能和日本人面对面作战,不正是自己自九一八事变以来最大的志愿吗?不再无奈地置身事外,用自己毕生所学让哪个狂妄民族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中国男儿。 这时就听见隔壁床上传来声音:“雨庭,你也没睡着吗?” 原来是陈万里也是无法入睡,听到隔壁蒙雨庭的动静后就出声相问。 “是啊,你不是也没睡着吗?” 陈万里听了干脆就一个翻身就坐了起来,从床头的外衣口袋里拿出包烟,隔着床就扔了一根给蒙雨庭,掏出火柴自己点燃了一根,狠狠吸了一口,烟头刹那的明亮映照着他烁烁的目光。 “雨庭,你说明天集合的时候,会有兄弟不来吗?” 蒙雨庭也坐了起来,伸手向陈万里要火柴的同时说道:“不会,我肯定今天书生的说话已经彻底打动了兄弟们,他们不会再犹豫。” “是啊,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个书生很是不简单。不说别的,就说今天看到的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撼了。 哎,你说,咱们在苏联见过这么精锐的新兵吗?就今天下午咱们走马观花看了这几个训练场,哪些步兵的战术动作,哪枪法,在苏联都是要当狙击手来培养的。这下子我终于知道大帅他们为什么会说书生是惯打黑枪的了,这就是战场上的狙击手啊。 啧啧……这些步兵我看了都动心,更别说哪些炮兵和机枪兵,你没看见老朱他们站在哪几门施耐德步兵炮面前就挪不动脚了,那可是当世最好的步兵炮,非常适合中国战场。” 蒙雨庭这时也点上了手中的烟,深深吸了一口说道:“是啊,书生的意思,这些兵将来就是我们来带了,人家把地基都给你夯实了,后面就看咱们的手艺了,说实话,还是有些压力的。” “有压力才有动力,就这些好兵苗子,还有这么好的装备,到了咱们兄弟手里,那一定得玩儿出花来。你看看哪些装备,从头到脚,哪一样不是这世界最好最先进的。他们一分队哪些兄弟的武器更好,就说索米冲锋-枪,书生说一支就要五百美金。 还承若将来给二分队步兵连也要装备上,那得多少钱?” “所以我才说有压力么,这么好的条件,咱们再不把这盾给练出来,那可真辜负了这一身所学了。而且按照书生的意思,一分队是作为特种兵来使用,呵呵,特种作战,真亏他能想到这么贴切的名称。”蒙雨庭感叹着。 “其实苏联军队里的侦察兵也有这个意思,只是还没上升到战略的高度,也没书生那么精辟的理论,看这样他还真没说错,这世上能真正指挥特种作战的人还只有他。”陈万里说道。 “这正是我的压力所在啊,他说的特战理论我也能明白,也知道用好了能对战役甚至战争都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可我在这方面却是才刚刚开始学习和探索,对于将来怎么训练和指挥这个盾,和他们的矛配合无间,攻守相济,心里也没底啊。”蒙雨庭惆怅地吸了一口烟,苦苦思索起来。 陈万里一拍大腿说道:“简单啊,雨庭你是钻牛角尖里去了,你想想,书生需要的是什么?他的战术意图是什么?我们二分队之所以被他称为佣兵团的后盾,那就说明在他带领一分队进行攻坚或是执行特种作战的时候,我们要么尾随他们扩大攻击纵深,要么就是给他们看好后路和进行火力支援,必要的时候还可以打进去把他们接应出来。” 蒙雨庭也瞬间就明白过来,“是啊,咱们可以不懂特种战术,但是只要清楚书生的战术意图就可以了,这不就是诸兵种合成作战的翻版么?咱们就只管根据他的作战目的来进行计划和指挥。” 陈万里也兴奋起来,猛吸一口咽,大口吐着烟雾边说道:“就是,他们一分队的战力和突进能力不就是像人形坦克吗?咱们就只要把他们当做坦克来配合,就是把苏军的那一套大纵深,诸兵种合成作战战术给用上。 你想想,咱们就这么一千多号人,将来也不可能在大规模会战中直接上第一线,书生千辛万苦训练出来的精英,肯定不能用到消耗战当中,你就看看他在中原大战中的那些战术,都是突出奇峰,每一招都打在敌人的薄弱环节……咳咳……说错了,大帅可不是敌人……嘿嘿!我的意思是,咱们以后的作战肯定都是规模可能不大,但是会起到关键作用的战斗。 如果能把这一千多人如臂使指,发挥灵活机动,能够吃掉敌人的时候就如猛虎下山,发挥咱们攻击速度快,火力猛,攻坚能力超群的特点,短时期内就可以把和咱们同等数量的敌人给吞下。如果吃不掉,也可以发挥咱们机动能力强,转移速度快的特点,一击不中也能全身而退。” 第298章 任命 蒙雨庭接着他的话说道:“人形坦克,这个词儿用得好。这样咱们的思路就彻底打开了,就按照苏军师一级规模的诸兵种合成演练来进行训练,进攻时咱们就有一分队这样的人形坦克进行攻坚和大纵深穿插,二分队紧紧跟随扩大突击缺口,直至达成战役目的。 防御时就让二分队负责第一线防御,一分队就跳到外线去寻找战机,瞅准机会就给敌人要害狠狠一下,既能随时威胁敌人侧翼或是后方,又能有效减轻防御的压力并给予敌人大量杀伤,等到敌人攻势疲软衰竭之时,还可以反戈一击,攻守易势。” “这就对了嘛,雨庭你还真不愧是咱们这一伙的领队,这一下子就真正把握住了书生组建二分队的目的和精髓。” 陈万里没有说错,蒙雨庭刚才说的正是周文组建二分队的初衷,这也是他从后世得来的教训,又在中原大战中尝到了甜头。 后世佣兵团的覆灭就是因为乏强有力的支援导致的,当时他们陷入敌人包围后,不断向雇主也就是政-府军请求支援,但是,交战了整整一个小时,六个人都打得弹尽粮绝,直至与敌人同归于尽,也没见公路上开来一辆政-府军的军车。而他是知道就在距离曼杜卡小镇不到10公里处就有一政-府军的旅级单位驻守。 这就是小型佣兵团的命运和悲哀,在那些雇主眼中,这些小佣兵团都属于炮灰级的角色,说丢弃就丢弃了,反正你挂了还可以省下一笔钱不是。 在中原大战时就大为不同,有国民军这棵大树做后盾,有钱长官的大力支持,身后十里就有一个整团的精锐紧紧跟随,随时准备支援,这仗打起来自然就如鱼得水,毫无后顾之忧。 但是周文深深知道求人不如求己的道理,未来的抗战中,如果你不是别人眼中的嫡系,也不是背景深厚的高官子弟,战场上情况千变万化,说牺牲你也就把你牺牲了,而且还振振有词道:“成千上万抗日将士都可以牺牲,凭什么你不能牺牲?” 蒙雨庭和陈万里的思路一旦打开了,这两人的才华就立刻显露无余,反正也一时半会儿睡不着不是,就干脆你一言我一句,用了两个小时不到就把一份完整的训练计划商讨完毕,这才感觉兴奋劲消退,倦意上来,倒头就睡。 …… 第二天凌晨六点,蒙雨庭从睡梦中醒来,这是他在苏联学习时形成的生物钟,不用什么起床号和闹钟,每天就会这个时候自然醒来,晨练、学习、到学院食堂打早餐,然后上课……开始一整天忙碌的学习生活。 起床穿衣的蒙雨庭没有刻意地放轻手脚,很快,隔壁床的陈万里也醒了,他很利索地起床穿衣,两人不多时就穿戴整齐。当然,他们今天穿的不再是昨天身上的便装,而是早已放在他们床头的崭新的佣兵团全套训练军服和战术背心,高腰牛皮军靴、绑腿、皮带、军帽、行军水壶一应俱全。只是领章上还没有军衔标识,当然,也没有武器装备。 两人相互看看,终于再次穿上了虽然不是很熟悉,但是感觉很亲切的中国军服,不由相视一笑,就推门走了出去。 本来周文规定的集合时间是凌晨六点半钟,但是他们觉得有必要先出去站在操场上等待别人。 但是,等他们摸黑走到操场上的时候,却发现昨天感觉还算宽敞的大操场上,已经黑压压站满了人。天虽然还是一片漆黑,但是能感觉到佣兵团全体已经以连或排为单位,分别以方阵队形列队站立着,虽然有一千多人列队,四周却是一片寂静,就连喘气的声音都听不到。就像是一千多棵直挺的青松,执拗而傲然地竖立在操场上。 最前端的一个小型方阵前,周文一个人面对士兵们肃然站立着,看见蒙雨庭他们两个,就招了下手,示意他们站到自己身后。 又过了十来分钟,剩下的十二个军官也全身军装如数到来,这次是蒙雨庭示意他们站到自己身边。就这样,十四个军官面对着一千多号挺直站立的士兵,没人说话甚至没一个人的眼光打量他们,所有人的眼光都注视着周文,等待他的指令。 蒙雨庭他们被这种肃穆庄重的气氛感染,也都挺直了身躯,沉默地站立着…… 大约半个小时后,东方天空已经浮起一丝鱼肚白,蒙雨庭这才发现前面很多士兵的钢盔上都有被晨露打湿的印迹,猜想他们集合的时间应该是在凌晨五点半以前。 直到天光大亮之时,这才听到周文一声大喝:“全体都有,稍息!” 只见一千多人“咚!”的一声,一跺右脚,然后右脚向右一跨,变成叉腿站立。上千人跺脚的动作如同一个人般,几乎是同时落地,大地都被震得微微一颤。 周文接着大声道:“现在,由副团长高小山颁布新的编制单位和人员任命。” “是!” 高小山大步从最前排列队中走出,走到周文面前立正敬礼,又一个转身面对各个方阵大声说道:“我宣布,从今日起,省党部警卫处辖下警卫队和保安队所属各部队,统编为猛虎佣兵团第二分队,按照警卫队在前,保安队在后的顺序,依次改编为,步兵一连、二连,机枪一连、二连,山炮连,迫击炮连,工兵排,通讯排,后勤队。 特任命,蒙雨庭为第二分队分队长,陈万里为第二分队副分队长。 任命李毅斌为步兵一连连长,原代连长穆青和为副连长,其余职位不变。 任命钟志为步兵二连连长,原代连长王长河为副连长,其余职位不变。 任命莫大海为机枪一连连长,原代连长张青树为副连长,其余职位不变。 任命王志力为机枪二连连长,原代连长黄涛为副连长,其余职位不变。 任命朱锦辉为山炮连连长,原代连长钟启宝为副连长,万一山为一排长,李晗为二排长。原一排长改任三排排长。 任命唐健为迫击炮连连长,古山为副连长,王勇为一排排长,原代连长许义改任二排排长,原一排长改任三排排长。 任命林凌为工兵排排长,原代排长王国柱为副排长。 任命原代排长张新河为通讯排排长,周贵为副排长。 以上任命从即日起生效。” 第299章 武术教官 1931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在不经意间就如期而至,整个太原古城都披上了一层白色的外衣。天上飘着的看起来晶莹悦目却又冰寒刺骨的雪花,街上吹来冷飕飕的寒风,让出门为生计忙碌的行人们不禁再次紧了紧厚实或是不那么厚实的冬衣,继续前行。 位于小北门街的省党部警卫处军营内,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训练景象。 只见数百个穿着厚厚灰蓝色棉军衣的新兵,正随着教官“一二一”的口令声,绕着操场,脚步整齐地跑着步,一张张红扑扑的脸上,虽然青涩未退,但却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其中居然有一部分女兵,有的新兵还带着厚厚的眼镜,看着就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兵。 在操场的中央,有五十人左右的队伍列队观察着学生兵的训练情况,不时有人小声地议论着什么。 在队伍前面站着几个军官,正是周文今天带着一分队的兄弟们,给城管科的新兵镇场子来了。周文这时正在给徐竹立介绍身边站着的江涛。 “竹立兄,江涛兄就是真正情报专业出身的大才,先担任你的秘书,新兵军训结束后的各专业培训大纲就由他来制订,他在苏联留学多年,这次正好可以一展所长。” 江涛郑重向徐竹立立正敬礼,正要说话,却被徐竹立热情地一把就抓住手,用力地握着大笑说道:“江涛兄大才,什么秘书不秘书的,以后的事儿咱们商量着来。这下可好了,我不用再摸着石头过河了,哈哈哈……来来来,我给你们介绍一下几位同事。” 徐竹立身边的几人,赵义和赵顺两兄弟江涛是见过的,赵英这个大美女则是第一次见面,见她笑容盈盈,举止大方得体,江涛也是心生好感。来之前周文已经把情况都跟他详细说了,知道赵英姐弟三人都是从佣兵团调出来的,都是周文的心腹爪牙,关系感觉自然就天生亲近了一层。 周文和江涛也和第一次见面的徐竹立几个发小朋友认识寒暄一番,只见端木鑫是个白白净净的文人模样,二十七八岁年纪,瘦高身材,带着副黑边框眼镜,颇有几分儒雅之气。 时之橦则是胖胖敦敦的富家子弟模样,脸上始终都是一副笑呵呵的面孔,真不愧是城管科未来的财神爷,和气生财么。 周青睿就是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模样,看着就是孔武有力的样子,和徐竹立的外表有得一拼。只是和周文他们打招呼的时候略略有些倨傲之色,一副徐竹立是老大,我就是老二的模样。 周文心中一阵好笑,看样子是有点儿自持武力,对自己职位安排大不以为然的样子。 周文倒也不以为意,笑着对徐竹立和江涛说道:“班子都帮你们搭建起来了,培训教官也都基本到位,军训满三个月后,就要进入专业训练了,我的打算是先进行六个月的专业训练,然后就要开展工作了。” 江涛皱眉说道:“书生,会不会太急了一点儿,六个月可学不了多少东西。” 周文挥挥手打断他道:“就是因为时间太急,所以才要你们仓促上阵,只能一边学习一边工作了。日本人可不会给我们时间,现在都不知道山西和太原来了多少日本间谍,也许就在现在这个时候,咱们这种跟筛子没啥区别的防范措施,不知道就有多少情报被窃取,有多少人被拉下水发展成他们的内线。 时间越久,他们的根就扎得越深,越不容易被发现和破获。但是反过来说,他们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对咱们很轻视,防范自然就不是那么严谨,咱们就突出奇峰,在他们意想不到的时候突然发难,也许还真是乱拳打死老师傅也说不一定呢。” 周文说到这里,又严肃地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保密纪律你们都知道了,咱们要做的事现在也只有你们几个知道,等到进行专业训练的时候,你们就要重新找个偏远一点儿的地方,进行全封闭的训练。咱们开张第一炮想要打得响亮,就要从现在开始严守保密纪律,不管是对家人和至亲好友,都不能漏出一点儿风声。 如果到时候出现泄密,我就不会讲情面了,不管查到谁的身上,都有纪律处置,甚至还要祸及家人。因为这是国与国之间的战争,容不得那些人情世故。”周文说到这里的时候,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一股逼人的气势。 众人听了心里都是一紧,就连之前一副不以为然样子的周青睿都郑重地点头应是。 周文脸色一转,又笑着说道:“我不是不信任诸位,但是要把丑话说在前面,省得到时大家难做人。你们几个今天就可以开始着手安排后期的训练内容了,包括训练教官都要确定下来,大家都有时间整理一下六个月的专业训练内容。麻雀教官现在还身兼多职,今天来不了,到时候我会跟他去说。” 其实并不是周用宾忙的一点儿时间都抽不出来,周文只是不想让他在人多的场合露面,毕竟这种国内稀缺的高端人才还是小心保护为好,决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他的才能。先不说日本人,就是万一被那个校长知道了,一纸调令发来,你怎么办? 这时就听见徐竹立笑着对周文说道:“教官的人选之前就基本确定了,现在江涛兄这位总教官到位,我过后再听听他的意见就可以明确了。只是我提议在这三个月的军训中,再增加一项武术训练。你看看这些学弟学妹都是文弱书生,以后肯定要参与具体行动,除了专业训练和武器训练,这动手动脚的能力也得具备不是?” 徐竹立说到这里,转头望了望正在旁边负手站立,一派高手风范的周青睿一眼,继续说道:“青睿自小拜得名师习武,又常年勤学苦练,毫不懈怠。现在已是武功大成,就连之前从军中调来的那些行动队员,也无人是他对手,我建议武术教官就由他来担任。” 第300章 花式八打 周文心里一阵好笑,这位徐大才子的武侠情节还真是浓厚,杀人抓人跟武术有一定关系,但是武术练得好的人可不一定就是杀人高手。何况他说的周青睿武功大成,周文也是呵呵了,凭周文的眼力,这个周青睿也就是刚刚进入劲生气的阶段,在一般练武之人眼中当然已经算是个高手了,但是和兄弟们相比还真不够看。 要知道周文和妙花传给兄弟们的招式早已经脱离了套路的范畴,要么是招招见血的杀人技,要么就是能让对方瞬间失去战斗力的擒拿招式,什么关节技、锁喉手、撩阴腿等等,反正都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可不会去管什么堂堂正正的招式,什么光明磊落的手段。 再加上现在最差的一个弟兄也是进入了气劲镜的中期,比境界、比武功、比经验,都不是周青睿这个说不定都没见过血的雏儿能相比的。 这次带兄弟们来镇场子当然是个玩笑话,主要目的就是准备让兄弟们教授这些学生兵几招实用的招数,其实就是把擒拿术和关节技结合起来,由妙花这位少林大高手,综合了少林短打和周文后世的擒拿术自创了几招,简单实用。太复杂这些学生也学不会不是? 而所有女生就只练一招——撩阴腿……嘿嘿。因为女子手上力量相对比较弱,练擒拿意义不大,毕竟你即使拿住了对方关节和要害,但是力量不够容易被人挣脱,反而对自己造成威胁。所以只能用撩阴腿这种让对方瞬间失去战斗力的招式。 看着周文长时间沉默不说话,周青睿这个高手的脸有点儿挂不住了,就脸色张红地开口问道:“怎么,莫非周处长还看不上我的身手,还是说有另外一个武功更高的教官人选?” 周文无奈地摇头说道:“倒不是看不上青睿兄的身手,而是这些学生兵已经过了练武的最佳年龄,现在从头打基础练武的话已经晚了,而且效果也不会很好,我是想捡着精炼简单的几个实用的招数教给他们,不用太复杂,但是练到位了依然威力不小。” 周青睿还要说话,被旁边的徐竹立一把就拉住,他知道周文的能耐,周文说话必是有的放矢,恐怕他已经有所安排了。 周文看着一脸不服气模样的周青睿,心道还真是个愣头青啊,自己话都说那么明白了,他居然还没听出来自己已经另有打算的意思,将来还真只能让他老老实实管后勤得了。 周文暗自叹了口气,就转头对着身后列队的兄弟们说道:“你们谁,出来两个,就练几招花式短打给青睿兄品鉴品鉴,让他指点指点还有什么不足之处。” 队列中兄弟们互相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孙大柱开口说道:“胜子和大兵出列。” 队伍中大步走出两个年青精壮少尉军官,也不答话,相互对视一眼,就猱身而上,交手起来。 两人都是采用近身缠斗,双手如狂风舞柳连连相击,出招之快、准、狠,让人目不暇接、眼花缭乱。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短短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交手两人如兔起鹘落,攻防转换了十数次,周青睿却是越看脸色越是发白,虽然他看出来两人所用的招式并不复杂,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招,但是其中的凶险狠辣之处却是让人心里发寒,都是出招就直奔伤人去的,其中的几个擒拿手段只要被抓拿实在,都是断胳膊折手臂的下场,更不要说那防不胜防的撩阴腿。 自己在这种招式下能抵挡几招?三招……没把握,一招……也够呛,何况周青睿看出来这两人的武功境界都是比自己只高不低,和这种出手狠辣,武功又比自己高不少的人交手放对,周青睿不敢想象后果是什么,不知不觉后背都渗出冷汗来,脸色却是一阵红一阵白,自己这是关公面前耍大刀,丢大丑了。 再看看队列中那些神闲气定站着的几十号人,周青睿笃定这些人都拥有不亚于交手两人的身手,甚至还更高,因为他看到刚才发号施令的那个更显壮实的青年军官,还有两个铁塔似的高大青年,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散发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气势。 周青睿没有猜错,交手的二人一个叫毕胜,另一个叫魏兵,都是孙大柱突击二组的队员,在众兄弟当中,身手也只是中等水平,但是即便如此也不是周青睿这种套路出身的高手所能比拟的。 两人交手不过两分多钟就停了下来,周文示意他们归队后,就对徐竹立和周青睿说道:“就是这么一共八个招式,我们就简称为花式八打,先挑选一些有武学底子的新兵出来,行动队的成员也跟着一起学,学会了再由他们一对一传授给其他学员。青睿兄是武学大才,还是由你担任教官,但是你自己要先练熟炼精了。” 其实花式八打也是周文临时起意才这么叫的,就因为这是妙花师兄的心血之作。 周青睿这时哪里还有什么倨傲之气,听周文这么一说,眼中火热,这么实用的招式当然想学,但是再没脸担任什么武学教官了,赶紧说道:“青睿井底之蛙,目光短浅,还望周处长见谅。这教官二字再也休提,青睿这点儿自知之明还是有的,但是学么是肯定想学,这种招式简单实用,大巧不工,用在学员们身上正好适合,青睿心服口服。” 周文笑着说道:“教官还是你来担任比较合适,这些招式虽然并不复杂,但是需要长久练习,最好练成下意识的肌体本能反应,所以要有人盯着,不能懈怠了。这些队员都是好苗子,将来城管科还会不断发展壮大,他们可就是咱们的老底子和骨干力量,还要靠他们传班接代。花式八打就是咱们吃饭的手艺,不能丢了。青睿兄任重而道远啊。” 周青睿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人家那有那么多时间陪着城管科这些学员新兵训练,当然还得在内部寻找合适的人选,周文说的不是客气话。当下热血上涌,颇有几分士为知己者死的气概,挺直身躯大声道:“能得周处长看重,青睿感激莫名,绝不负周处长重望。” 第301章 无助 徐竹立在旁看得是目瞪口呆,心里对周文的手段大为佩服,就这么简耍了一套拳,说几句话,就把自己这个打小就桀骜不驯,目中无人的发小伙伴,给收拾得服服帖帖,现在还居然感恩戴德,一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的态度。 不仅仅是他在感慨,旁边的时之橦和端木鑫也是看傻了眼,周青睿是什么德行他们可是清清楚楚,从认识到现在,什么时候见过他对人这种态度,平时就是对众人里的大哥徐竹立也是一副别的都听你的,说到武功,那就是我说了算的架势。这还真是一物降一物,这位周处长果然不愧是大帅看重,徐竹立又交口称赞的人物,牛刀小试,轻易就拿下了周青睿。 两人想到这里,不由互相看了一眼,心中都暗暗提醒自己,可不能小觑了这位直接上官,把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又仔细回想了一遍,暗暗牢记在心。知道这位可不是说着玩的,如果真犯了事儿,恐怕不会有好果子吃。 周文安排好了训练的事宜,就把队员们都留了下来,今天就要开始一对一的教授花式八打,等教会了几十人后,再由他们去教授其他学员。因为花十八打是适用性和对抗性都极强的招数,一对一教授和对练效果最好。 周文自己就带着江涛开车去警察局,以后城管科就要负责对警察局的管理,后面还要直接和牛一刀的社团产生联系,这些工作当然不能由徐竹立这个一把亲自操刀,自然就由江涛这个秘书来操作了。 此时在太原警察局大门口,有一个八字胡的中年文人,穿着厚长衫,正冒着冬雪呼着白气在和守门的警察商量着什么,但是好像多次被门卫拒绝和呵斥,依然不肯离开,脸色焦虑又沉重,正在门口彷徨观望。 此人正是一年前,带着电台被红色组织派来太原工作的地下工作者彭枫。自从他在路上和周文他们分开后不久就带着电台来到了太原。他早就被组织安排进了太原国中任教,他的警卫员小赵则在国中旁的一家鞋店当学徒,同时也是他的信使。 到了国中后,彭枫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没有暴露,也不清楚周文打的什么主意,都不敢和组织主动联系,提心吊胆蛰伏了三个多月后,才冒险和组织接上了头并主动汇报了在路上遇到的情况。 结果从组织方面得知,多次碰面的那个年轻军官居然是新任山西省党部警卫处的处长,但是上任以来,倒是没有针对红色组织有什么过分的举动和措施,只是严厉打击了太原的各种犯罪行为,太原的社会治安竟然得到了很大的改观。 但是省党部是个什么部门彭枫可是清清楚楚,那就是红色组织直接的对手啊,而且回想起那个军官带的那些装备精良、龙精虎猛的手下,又是这么年轻的上校处长,谁知道他的后台背景有多深,怎么敢大意,于是把电台上交后就再次蛰伏下来,什么工作都不敢开展,走到哪里都怀疑身后就有双眼睛盯着。 其实他哪知道周文早就把他忘到九霄云外去了,正忙着招兵买马、置办产业,一门心思都在为未来的抗战做准备,哪里顾得上想到他。 直到半年后,彭枫一直没有发现身边有任何可疑人物出现,也没有任何意外情况发生,这才慢慢消除了警戒,渐渐开始着手一些工作,首先就在学校发展了几个进步青年学生作为外围人员。 九一八事变以来参与组织了几次学生游行示威活动,并提出了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口号。 可就在前几天的一次示威游行中出了变故,一些过激的学生在太原绥靖公署门口(就是以前的督军府)示威的时候居然和警察起了冲突,双方动了手,警察和学生都被打伤了几个人,这事儿就闹大了,警察被打那还得了,而且还是在绥靖公署门口,这是妥妥的上门打脸。于是警察局就调动了大量人手开始抓人。 说巧不巧,彭枫发展的几个进步学生也被抓了起来,就是学校多次出面和警察局协商都没看到放人,都是才十七八岁的青少年,万一在警察局的拘留所里被毒打虐待,甚至丢了性命,那可就造孽了。 所以彭枫只能一次又一次跑警察局,就想能见到个大官儿说说情,实在放不出来让自己进去探探监也是好的,起码能亲眼看到他们的情况不是?万一真的有人被毒打,也好回来再找组织想办法。 于是连续好几天,连看门的警察都见他就烦,从来不给好脸色,彭枫也没办法,每次都是陪着笑脸,自己不多的薪水都拿出来打点,但是眼见是肉包子打狗,屁作用没有。他也知道阎王好见,小鬼难缠的道理,只要门卫不赶他走,他就像牛皮糖一样粘在警察局门口,看看能不能撞大运,碰上个大官儿什么的能上前说说话。 要知道民国时期虽然愚昧落后,但是对知识分子还是比较尊重的,特别是大城市,一般的文人或教师在社会上还是有一定地位的,等闲人等也不敢轻慢或是随意打骂,所以那些警察局的门卫也是拿他没法,何况还拿了人家不少好处,也只能把他挡在门外不让进就是了。 正在彭枫冒着风雪在警察局门口彷徨无助之时,忽然就听见警察局里一阵嘈杂人声传来,接着就看见一群带着肩章的警察官员们蜂拥而出,在门口列队站好,又见一群警察走了出来,二话不说就挥手让自己走开,在大门口拉起了警戒线,一看就像是要迎接什么大人物的架势。 彭枫只好退到一处街角,一边仔细观察和记忆这些警察官员的模样,难得一下子就见到这么多的警察大官,赶紧记住几个,隔天在门外遇到了也好说话不是?他倒是没去猜测是什么大人物要来警察局,毕竟和他身份隔着老远,想见也不可能见到。 第302章 桥 远处街口,风雪之中冒出了一辆黑色桥车的身影,车速不快,正不疾不徐地缓缓驶来,彭枫直起脖子看了半天也没看到车里究竟是何许人,因为人家的车窗都是关着的。 只见桥车直接驶到警察局门口就停了下来,门口那些大大小小的警察官员们迎了上去,就见车上下来了两个军官,其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刚一映入彭枫眼帘,他的心就猛地一缩,赶紧把头低下,想把自己的身躯藏在那些警戒人员后面,脊背上的冷汗瞬间就冒了出来。 不好!怎么会是那个小狼崽子? 万一被他发现就麻烦大了。 可是人世间的事情就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好事是想啥不来啥,坏事么当然就是想啥来啥了。 来人正是带着江涛来警察局交接工作的周文。 他是什么眼神?在老远就看见彭枫这个在他心中早就笃定是红党地下工作者的街景异类。 为什么是街景异类?这大雪天的谁会有那么大的兴致站在警察局门口看热闹?整个警察局门口方圆几十米内,就彭枫一个穿便装的大头老百姓,说是鹤立鸡群也不为过,想不引人注意都难啊。 果然,彭枫就看见周文似笑非笑地朝着他这边看了一眼,指着他的方向对几个警察吩咐了一句,就见几个荷枪实弹的警察向自己跑了过来,彭枫一颗心就沉到了最底部。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彭枫只好硬着头皮,脸上挂着僵硬的笑容主动走了出来,还远远就向周文点头招呼着。 毕竟人家还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按常情怎么也得自己先上去打招呼不是? 周文也奇怪怎么会在这里见到这位,你不是应该看见警察就远远躲开的吗?怎么还巴巴地跑到人家老巢里来了?来了正好,自己还把这事儿给忘了。 周文忘了什么事?当然是要和红色组织有所联系,他知道这个时期是红色组织最艰难也是最动荡的时候,作为后世也曾是红色组织一员的他,虽然现在加入的时间和环境条件还不成熟,但是并不妨碍他表示同情并伸出援助之手。 之前是羽翼未丰,还不具备那个实力,现在自己已经小有所成,枪支弹药暂时支援不了,药品和资金倒是可以支持一些的。但是需要有个相对熟悉的人做桥,这个桥现在就在眼前。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周文视为桥的彭枫,还没到周文身前,就点头哈腰老远打着招呼道:“哎呀!长官好啊,上次一别匆匆,都没来得及当面感谢长官的救命之恩,一直让在下愧疚于心啊,这下好了,终于又见到长官了。呵呵!一年不见,长官别来无恙呼?” 周文一下子就被这个“桥”给逗乐了,他当然看得出,这个“桥”就是借着和自己打招呼的热情劲儿,向旁边的警察们显示一下他也是自己这个长官的熟人,这是要狐假虎威了。看得出,这家伙肯定有事儿要求到警察头上,看样子之前是被人给挡在门外了。 周文也不揭破彭枫的小伎俩,还是似笑非笑看着他说道:“我说老桥,你不是在国中教书么,怎么还有闲暇跑到警察局来晃荡,是误人子弟被开除了,还是嫖-娼赌博犯事儿了?” 彭枫被周文一番夹枪带棒的调侃,揶揄得直翻白眼,老子堂堂正正革命者好不好,怎么到了你小狼崽子嘴里就变成什么误人子弟,什么嫖-娼赌博,简直是狼嘴里吐不出象牙来--满口胡言乱语。还有老子明明当初说的是姓黄好不好? 怎么就变成老乔了呢?他可不知道此桥非彼乔。 但彭枫也只敢在心里骂骂,脸上依然笑容满面说道:“看长官您说的,哪能呢?黄某虽然不才,但也不至于误人子弟不是?更不会去那个啥了,只是有几个国中学生被警察误抓了,我这不是担心他们吃苦么,就想去探望探望。” 话语里还点了周文一下,我不姓乔,我姓黄。 周文看着这位脸上焦虑的表情,心想怕不只是你的学生这么简单吧?但是知道了就要伸出援助之手了。 就转头简单问了问警察局何局长具体情况,又转头对着还眼巴巴望着他的彭枫,严厉地说道:“居然敢打警察,这些学生眼里还有党纪国法吗?你们国中就教出这样的学生?不行,这事儿一定要严惩不贷,我这里刚刚把太原的那些黑道不法分子都收拾了一遍,不能因为几个害群之马,就让好不容易改善的治安环境再次恶化。” 彭枫心里直骂娘啊,早知道就不和你说了,这说了反倒更坏事了,赶紧连声叫屈道:“不是,他们几个没打人,打人的几个学生后来也被警察打了,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呢,我们国中这几个学生真是被冤枉的,我们学校都出了证明了,真的,长官去查一下就知道了。” 周文脸色一缓,这才沉吟道:“这么说……倒是情有可原,也是,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愤青么,也算是心优国仇家恨,难免过激了一些,这事儿么……” 彭枫都被周文的变脸弄得这心里是七上八下的不踏实起来,心道:“小爷,您能不能干脆一点儿,您这拖泥带水、峰回路转的,这人受得了,心脏可受不了了。还好意思说别人是十七八岁的孩子,我看你也没大到哪里去。” 这一起一伏的,弄得彭枫这位坚定的革命者这下立场都不坚定了,本来开口闭口的小狼崽子,转眼间就变成小爷了。现在对他来说,只要把人放了,就是叫别人祖宗也不带犹豫的。 却不知周文忽然话锋一转,意味深长地笑着对彭枫说道:“我说老桥,莫非我是没名没姓的人?你这一口一个长官,那是要我公事公办的意思? 现在你来选择,叫我长官呢那就是公事公办,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称呼我的官职呢,那就是熟人,熟人么,那就情有可原了。” 第303章 确认 周文就是要最后确认一下彭枫的身份,如果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教书先生,那他肯定不会知道自己的官职和姓名,也不会有什么八卦心理到处去打听。如果他是组织成员,那就笃定会通过组织渠道了解自己的情况。毕竟当时的情况是他很可能已经暴露了,不弄清楚情况就可能给组织带来巨大危害。 这下彭枫就两难了,而且他已经看出周文的意思,心里想着反正你已经怀疑了,也不想再藏着掖着,何况自己也早就想探探这位神秘处长到底是怀揣什么心思。 当下心里一横,就笑着说道:“您周处长的大名在太原谁不知晓?太原城在您和您领导的警察局各位长官的治理下,现在的治安环境说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也不为过,这太原城的父老乡亲,提起您和太原警察局的大名,谁不竖个大拇指,谁不交口称赞一番?” 这彭枫也是个人才,临机一动就连警察局也吹捧上了,反正花花桥子人人抬,恭维话也不用花钱不是?还可以在这些警察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的着。 “得得……别给我戴高帽子。”周文赶紧打住彭枫的恭维话,又笑眯眯地望着他说道:“这就对了嘛,既然是熟人,就不用那么生分了。” 转头对着何局长说道:“老何你就安排人带他进去看看,如果情况属实,这就把人放了吧,都是山西子弟,未来栋梁嘛,给点儿教训就行了,回去后让学校严加管教。” 何局长自然连口称是。 周文这才抬手在彭枫肩头拍了拍,意思是好自为之吧。就转身向警察局里走去,后面一大群人赶紧跟上。 彭枫赶紧连声称谢,看着周文的背影长长出了口气,又偷偷抹了把头上的虚汗,总算是有惊无险啊。 正想着,就听见快要走进大楼的周文转来声音:“老桥,一会儿完事儿了你先别走,我还有事儿找你。” 这下彭枫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这还不消停啊,还让不让人好好过日子了? …… 一个小时后,周文一个人从警察局大楼走了出来,江涛留下继续商谈下一步的工作安排。周文止住了送行的几个警察官员,自己就向轿车走去,边走边向站在门房对着手直哈气的彭枫招手道:“老桥,上车说话。” 彭枫赶紧小跑着过来,心里腹诽道:“老子又不是没名没姓的,这老乔老乔的到底是个啥意思?”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不是?只好乖乖按照周文的示意上了桥车的副驾驶座。 桥车门一关,瞬间就把初冬的寒气和风雪挡在了另一个世界。彭枫不禁感慨道:“这就是资产阶级的生活方式,真是堕落和腐朽啊!”心理在抗拒和批评,但是身体却是不受大脑控制地感到温暖和舒适。 周文启动汽车,一脚油门就驶出了警察局大门,顺着府东街就向前开去,也不和彭枫说到底去哪里,彭枫也是一副滚刀肉心态,反正你已经知道我是什么身份了,爱咋滴就咋滴,老子不怕。 这时天空的风雪不停,街上行人稀少,但是车子的速度在雪地上也快不起来。 行不多时,周文就发现前方路边上有三个相互搀扶着蹒跚前行的身影,身上单薄的学生装还显得残破,周文一眼就猜到了他们的身份,开口问道:“你的学生?” 彭枫赶紧应道:“是,是他们,怎么才走到这里,半小时前就让他们回学校了。” 周文责怪道:“老桥,你这老师是怎么当的,这风雪交加的天气,怎么能让没穿冬衣的学生走回去呢?何况我看他们身上好像还有伤,这还不赶紧送医院去?”语气里满满都是爱惜心痛之意。 彭枫听了直翻白眼,我是你要求留下来的好不好?我都不知道结局如何,怎么敢让他们陪我一起留下来,肯定是让他们赶快回到学校才算安全。再说了,这身上的伤还不是你的那些狗腿子警察造的孽,这倒还装起好人了。” 周文将汽车开到那几人身边停下,就下了车喊道:“哎,几位同学,过来,上我的车,拉你们去医院。” 几人刚刚从拘留室出来,谁知道就赶上了今年第一场雪,个个都是冷得脸白唇紫,清鼻涕直流,但是都知道只有赶快回到学校才算是安全了,都在咬着牙硬挺着往前走。 就看见一辆平时都难得一见的桥车,停在自己面前,下来一个年轻军官还热情地向自己几人招呼着,就像是谁的亲大哥一般,脸上还挂着亲切和蔼的笑容,几人都是互相看了看,你认识?还是你认识?都不认识,那这是几个意思?又要被抓回去? 直到看见旁边下来的黄老师,这才回过神来,只见黄老师望着他们点头示意说道:“都上来吧,这位是省党部警卫处周处长,警察局都归他管,今天就是他发话才把你们放出来的。” 这话里就透着个意思,这位是警察局那边的人,你们说话都小心一点儿。 周文不以为意,笑着说道:“老桥,你这就不知道了吧?我也是国中出来的,这几人也算是我的学弟,见到学弟有难处不帮一把,一会儿怎么有脸回学校见那些老师们。当然,咱们还是先去医院,给这几位学弟检查上药为好。”说着话手也没闲着,帮几人打开后车门,还扶着腿脚不便的那个学生上了车。 等到周文将汽车启动掉头的时候,彭枫和几个学生才回过神来,感情这位大官也是国中出来的,彭枫的心思转动得就更快了,很快就联想到最早在郑州火车站见到周文的场景,那时他可是和国民军的高官一起出入的,怎么就变成山西人了呢?那时国民军不是正和晋军打仗吗?这人到底是什么背景? 就在彭枫想破了头的时候,这三个学生也没闲着,进了桥车一会儿就感觉身体渐渐暖和起来,于是好奇心就上来了,第一次坐桥车啊,对这些少年学生来说能不好奇么?将来回到学校,那可就有得一吹了,都是少年心性,就四处打量起来,还时不时伸手摸摸。 第304章 打嘴仗 周文从后视镜看到后,还主动和这几个学生介绍起车上的各种配置,哪里是门锁,哪里是摇窗,甚至驾驶位的各种部件都做了详细介绍。 几个学生看到这位学长平易近人,不拿架子,求知欲大盛,也都好奇地问这问那,一时之间竟然就和周文熟络起来。 通过交流周文才得知,这三个学生都是太原国中高中二年级的学生,再有半年就毕业了。其中一个叫商山,是个看着相对文弱的少年,一个叫赵庭,长得敦敦实实,脸色微黑,看着像个农家子弟,他就是腿脚受伤的那个,还有一个叫雷明,看着机灵跳脱,是提问最多的一个。 周文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彭枫:“我说老桥,被抓的就这三个学生吗?其他人呢?” 几个学生听了都是一愣,“老乔是什么鬼?老师不是姓黄吗?” 彭枫叹口气说道:“ 他们被抓都快一个星期了,其他被抓学生都是家里来人花钱就放出去了,这三个都是家不在太原城的,家境也是贫寒,供他们上学就不容易了,哪有钱来赎人。再说他们家人也许都不知道他们被抓的消息,更不可能来人了。” 周文知道这个时代的警察局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只要把人抓进去,即使是抓错了,除非是有后台的,其他一般人家都必须出点血才可能放人出来,这也是从清末以来就形成的旧习陋俗,周文当然也没能力,更没时间精力去改变,只能深表同情了。 但是他依然不肯放过彭枫这个桥,就笑着调侃道:“老桥啊,这你就有点儿抠了不是,我是知道国中教师的薪水可是不低,你平时不帮衬帮衬也就罢了,这花钱赎人也不需要多大数字吧?我打听过,一般一个人也就十五个大洋,他们是学生还可以讲讲价,三个人也就三十大洋就能赎出来了。你一年有一百多大洋的薪水,又不需要养家糊口,这钱你都舍不得拿出来?” 彭枫心里一阵大骂,这个小狼崽子真不是个人啊,当着我学生的面拆我台是吧?老子一个月十五个大洋基本都上交组织了,老子平时都是吃糠咽菜,最近一个月才吃上一回肉,还是学校的同事请的客。 组织现在也真是艰苦啊,经费那都是板着手指头算着用,就这也还缺口甚大,老子哪像你这个资产阶级,特么的出个门都要开车,都是剥削我们劳苦大众的血汗钱,老子呸死你。 当下也就没好气地说道:“周处长,这话就不厚道了,谁没有个亲人家人的,这钱不都寄回去了吗?好不容易凑了十几个大洋,还不是都揣到你那些警察手下的衣兜里去了,不然他们能让我在大门口站几天?” 这时几个学生也听不下去了,都争着为自己老师辩解,“学长,真的,老师平时已经很帮我们了,上次赵庭的伙食费交不上来,还是黄老师帮着垫付的,黄老师平时还送了我们不少书呢,只是我们几个不争气,老是给黄老师添麻烦。” 周文一看这架势,只好转移话题道:“老桥啊,不是我说你,没钱就要想着法子去赚钱,活人还能给尿憋死?这样吧,我给你介绍一个工作,赚钱那是妥妥的,还是兼职那种,你到时候就可以拿双份工资。咋样,干不干?” 彭枫也是无语了,合着都是你说的有理,都是我的不是。没钱也要怪我喽,你怎么就不怪怪这个吃人的世道?真是没一点儿政治觉悟的纨绔子弟,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但是听到周文说要给他找个兼职工作,心里就一下子警惕起来,脱口问道:“什么工作?” 周文神秘地笑了笑说道:“这个回头再说,我还要再考察考察你。” 彭枫一脸警惕的模样,对着他说道:“我可先说好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可别叫我,我可吃不了这碗饭,也没那个能耐。” 周文叹口气说道:“老桥啊,你是老师,为人师表,讲话可要有凭有据,你说说,我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第一次见面,我可是救了你们整整一车人,还灭了一伙土匪是吧?这第二次见面就帮你从警察局大牢里捞人,可没要你一分一文吧?这跟伤天害理有什么关系?” 这下把彭枫问住了,是啊,这小子倒是没听说干过什么坏事儿,是自己主观上从所处阵营的角度出发,犯了主观主义的错误,这倒被这小子给揪住了。 当下老脸一红,咳了一声道:“咳咳……我没说你干过,我只是声明涉及这类的事情我不干。” 周文啧啧道:“有骨气啊,老桥,都没听我说是什么工作,就开始表明立场了,可惜了,这一年一千美金的薪水,啧啧,换成大洋就是整整四千啊,能干多少事儿?哎!既然你喜欢两袖清风,铮铮铁骨,那就算了。” 这下彭枫直接听傻眼了,什么?一千美金?四千大洋?就是太原市委一年的工作经费也不可能有那么多,虽然拒腐蚀、永不沾的革命觉悟是有的,但是这钱可不是拿来自己享受的,如果交给组织上,那得派上多大的用场啊? 这下彭枫不淡定了,都怪自己刚才的主观主义毛病,这是在敌后,和资产阶级打交道那是必然的,怎么就犯错误了捏?这下子人家把门关上了,自己一时半会也不能再次厚着脸皮去敲门啊。 几个学生看出老师和学长都没什么恶意,就是纯粹在打嘴仗,都是听得津津有味,越来越觉得学长人不错,感觉上又亲近了些。特别是听到学长说到救人剿匪,都是敬佩有加,看看人家学长,就比自己大不了多少,连素来正直睿智的老师也说不出任何瑕疵来,这能耐本事自己等人那是万万比不上的,回去一定要老师给我们讲讲他的故事。 要知道十七八岁年纪的青少年是最不容易服人的年纪,也同样是最容易服人的年纪,因为他们都有一个英雄梦,最服的是自己无法望其项背,但同时又很向往和崇拜的英雄人物,现在这个学长的气度、谈吐、还有偶尔听到的事迹,一下子就折服了他们,对周文自然就是钦佩有加。 第305章 宕机 就在彭枫还没从自责和懊悔中挣脱出来,汽车就开到了美丽医院,医院门房自然是认得这辆桥车的,早有人跑进去通知了。 医院今天病人不多,加上周文又是差不多一个月没来医院了,于是老亨利、冯天培和崔晓露还有几个十八明珠中的护士都出来迎接,这一幕又把彭枫看呆了,这个周处长背后的水到底有多深,之前已经差点儿想破了的头,现在更是有点儿宕机了。 几个学生则是不同,他们不是宕机,而是直接重启了。 看着几个靓丽得让人不忍直视的护士小姐姐,如花的笑颜只为一个人绽放,如星辰般明亮,如湖水般轻柔的明眸只围绕在一个人身上,再看看自己身上单薄残破的衣装,和下车后就开始被寒风侵蚀得瑟瑟发抖的身躯,一时之间,自惭形秽、羡慕、嫉妒、崇拜等等念头纷至沓来。 都是红着脸低下了头,只听到自己的心跳和急促的呼吸,生怕被那些护士小姐姐的目光注意到自己的窘态,但心里又隐隐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期盼。 少年人的心思周文如何不明白,他笑着拉过几个拘谨不安的少年,对着众人说道:“这几个都是我在国中的学弟,都是心优国家安危,敢于挺身而出,唤醒民众齐心抗日的好男儿、好学生。他们在监狱里倍受折磨,却是心志坚定,决不放弃自己的信念,坚决和恶势力作斗争。现在他们身上都是伤痕累累,晓露你们几个带他们去检查伤势,该上药就上药,该住院就住院。” 听到周文的夸赞,几个少年都不自觉地把腰杆挺直了,胸口热血上涌,脸上也开始红润起来,迎面吹来的凌厉寒风不再觉得刺骨,反而巴不得来得再猛烈些才更显男儿气概。是啊,虽然我们比不上学长这般人杰英雄,但我们也不是孬种,也是有理想有抱负的有为青年,到哪里都能高昂着头。 于是,这位亲厚学长的高大英武形象在各自心中又上升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最后听到上药住院的时候,哥几个又没底气了,为啥?没钱啊。 这个时代看个江湖郎中都是要价不菲,何况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医院。 几人互相看了看,受伤最重的赵庭扭捏着开口说道:“学长……这个……我们都是小伤,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回去我们自己随便上点儿跌打药就行……” 周文知道他的心思,就笑着打断说道:“那可不成,你们都是我的学弟,到了我开的医院不治好了怎么能放你们回去。费用啥的不用操心,本来今天你们出狱我就要给你们接风洗尘,但是考虑到你们年纪还小,喝酒伤身体,咱们就把接风宴改为进医院,你们就把药当做接风酒喝了、上了。” 周文说完就转头对着崔晓露说道:“晓露,这几个学弟就交给你们了,这就带他们进去吧。” 崔晓露笑盈盈地连声称是,就招呼几个姐妹上来搀扶着三个如在梦里云里的学生进去了。至于三个青涩少年在如此美人在侧,柔荑轻扶,温香扑鼻的场景下是个什么懵懂心思,自不必细表。 这时在旁边的彭枫已经呆住了,脑袋里不知道宕机了多少次。 你刚才说的那些是什么鬼?怎么那么熟悉?哦,那是组织上领导表演和鼓励下属的语言,这个你也会? 这些堂堂正正的革命语言怎么会从你这个万恶的资本家、反动派嘴里说出来? 等等,还有那个什么和恶势力做斗争,你特么不就是恶势力的代表么,那些黑心警察不都是你的手下么? 还有,这家医院是你开的?你不是刚到太原才一年吗? 彭枫再想想自己同样是到太原一年,工作开展是多么的困难,处境是多么的险恶。这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啊。 不对,他这是剥削了多少劳苦大众的血汗钱,干了多少欺行霸市的勾当,这才有了这些资产。回去后要向组织汇报,仔细查一查他的劣迹,要从本质上揭露他的万恶嘴脸。 彭枫虽然从理论上自我安慰着,但是心里却是有个声音在发表不同的意见:这就是这个少年军官的本事,还是大本事。 还有个可能是他在吹牛,年轻人不都是喜欢夸大其词,自吹自擂么?彭枫再一次安慰着自己。 等到周文和老亨利以及冯天培交流完毕并告辞后,彭枫这才回过神来,试探地问了一句:“那个……咳咳……我说,这家医院真是你开的?” 周文呵呵笑着说道:“老桥啊,你这人就是一根筋啊,来,咱们上车再说。” 等到汽车开出了医院后,周文才说道:“老桥,不是我非要刺激你,但是你心里想什么我大概是清楚的,无非就是我干了多少缺德事儿才赚取了这么多的不义之财,但是你又查不到凭据,就只能想当然地把我归属到万恶资本家的行列,反正有钱就是罪么。” 彭枫又一次大张着嘴了,感情我想什么你都知道啊。 周文继续笑着说道:“我再刺激你一下,知道紫清红药吗?止血救伤的神药啊。药厂也是我这个万恶的资本家开的,怎么样?呵呵……刺不刺激?” 这次彭枫是直接震惊了,紫清红药现在的大名已经传开了,特别是前线将士缴获的敌人物品中就有这个神药,那真是战场救命的宝贝,当时组织上费劲千辛万苦,终于查到这药厂就在山西太原,为此组织还给太原市委专门下达了任务,就是要想方设法采购这种药。 但是,这药在世面上基本都买不到,销售渠道都被几个大势力垄断和严格管控,零星流入市场的数量太稀少,小批量买回去也是杯水车薪,老家已经来电多次催促,但是太原市委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合适的办法。还有一个就是太贵,在市场上即使能批量购买,组织上也没有那么多资金啊。 现在,这家药厂的老板就在自己眼前,就像一颗重磅炸-弹爆炸一样,把彭枫震得是--连续宕机。 第306章 贱贱的肥羊 汽车就在不知不觉中开进了太原国民中学的大门,周文问道:“老桥,你住哪里?指路啊,发什么呆。” 彭枫这才醒过神来,看着周文警惕地说道:“你要去我家?不用不用,寒舍简陋,可容不下你这尊大神,我就在这里下车,还有,今天真是谢谢周处长了,真的,是真心感谢。” 周文望着他意味深长地说道:“老桥,想好了再说话,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彭枫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又一次犯主观主义错误了,组织急需的资金和药品,还只能着落在此人身上,这时管他是什么资本家什么反动派的,还得先笼络住人才行,哪有把财神爷往门外推的。 但是之前话又说的太满太急,不好收场啊。 当下彭枫一个急智,干笑着开口说道:“嘿嘿……看周处长说的,我这不是开个玩笑么,哪有救命恩人到了家门口还不请进去坐坐的道理,就前面那一排房子。” …… 当天下午,太原的天空风雪依旧,位于府西路一家叫做清净书屋的书店门口,大步走来了一个八字胡中年文人,正是彭枫。 由于风雪的原由,一般人都不会选择这个时候出门,书店里自然也是没什么生意,正好应验了书店的名字——清净。书店的伙计正就着身边的火炉子,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只见厚厚的门帘被掀开,一个八字胡文人带着外面凌厉的寒气走了进来。 书店伙计不由激凛凛打了个寒颤,看见来人就赶紧上前招呼道:“这位先生,可是需要什么?” 彭枫笑着说道:“有没有蝉翼皮宣?” 伙计道:“先生您说笑了,蝉翼皮宣那是以前朝廷专用的,现在市面上哪有这种高档货。” 彭枫道:“那有没有特净皮宣纸?” 伙计回答道:“有倒是有,只是价格可不便宜。” 彭枫接着道:“不怕贵,就怕你没有。” 伙计点头道:“那请您里边请,这种宣纸需要看货议价。” 彭枫点点头,就径直走进了店铺的后屋,刚一进去,就见一个中年掌柜装束的人迎了过来,望着他严肃地说道:“老彭,怎么是你自己来了?小赵呢?” 原来,这个书店的掌柜也是红党地下工作者,职位还不低,是太原市委的几个常委之一,真名叫做夏博彦,也是彭枫的直接上级。 一般情况下,彭枫是不能直接来这里的,有什么消息和情报,都是通过他的信使,也就是警卫员小赵来进行传递,这次彭枫直接上门,就说明有重大情况发生。 之前彭枫在外面和那个同样是地下党成员的伙计对暗号的时候,他就听见了,所以才在里屋的门口等候。 彭枫先端起桌子上一个茶杯,猛地一口喝下,这才抹了抹八字胡说道:“情况紧急,还比较复杂,只能我亲自来汇报。” 彭枫说道:“先容我缓口气,来一根烟。”说完又自己倒茶连喝两杯,这才长长舒了口气。接过夏博彦没好气递过来的一根烟,拿起坐上的火柴点燃,美美地抽了一口才说道:“今天发生的事就像在做梦啊,你猜猜我遇到了谁?” 夏博彦和彭枫合作一年多了,他是什么脾气自然是清清楚楚,看到这家伙拿捏的架势,就知道不会是什么坏消息,刚才紧绷的心也松了下来,不耐地催促道:“瞧把你能耐的,赶快说,遇到谁了?” 彭枫这才一五一十,把今天上午遇到周文的情况全说了出来,末了还说道:“这位就是让我蛰伏小半年的那个少年军官,上次不是委托你们查清他的身份了吗?现在看来这家伙水很深啊,不仅仅是个什么警卫处长那么简单。但是他跟我话里话外都在显示他很有钱,就差没直接画在脑门上了,真是只肥羊啊。” 这下轮到夏博彦坐不住了,也是顺手点了支烟,沉思片刻后说道:“是有点儿怪异啊,明明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居然还毫不忌讳,也没对你有什么敌意和不良企图,肥羊什么的不好说,但是看样子起码不会是狼,不然一年前你早就被抓了,电台都保不住。” 思索了半响,夏博彦猛然抬头说道:“你刚才说他叫你什么?” “老乔啊,我明明已经告诉他我姓黄了,可他还是老乔老乔的叫,也不解释……等等。” 这时彭枫也反应过来了,睁大眼睛望着夏博彦说道:“乔……桥,是桥梁的桥?” “对啊!”夏博彦猛拍大腿说道:“这就是要通过你和组织搭上线的意思,不会原来就是咱们的人吧?但是从他的年纪来看,也不太像啊,照你的说法他还不到二十岁,家里人就在山西离石,如果是咱们的人,那是在国中就被发展了?那时他才多大?十五六岁,这不合逻辑啊。” 彭枫呵呵笑着说道:“管他是哪方面的人呢,反正我在他面前也暴露了,但是咱们也不明说,大家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由我出面和他打交道就行了,反正这只肥羊有钱有药,咱们不宰白不宰。” “哎,人家起码也是同情咱们的友好人士,怎么能叫人家肥羊呢?将来倒是可以是试探试探,看看能不能把人拉过来。”夏博彦说道。 彭枫听了直翻白眼:“还拉过来呢,怎么拉?用什么手段拉?我跟你说,这小子嘴上可是一套一套的,说到革命理论水平,我看他都和你有得一拼,什么道理都懂。要不是他的年纪放在哪儿,我都怀疑他是个深藏不露的老狐狸了,不,比老狐狸还特么精。” 夏博彦不高兴了,正色说道:“老狐狸,人家是老狐狸还能让你知道他是一只肥羊?” 彭枫接口道:“这正是我纳闷的地方啊,按说这种人应该滴水不露才是,但他就是明明白白暗示我,‘我就是只肥羊,快来宰我啊。'你说这不是犯贱吗?还是那种……怎么说呢?贱贱的肥羊。” 第307章 开不了口 听到彭枫这样说,夏博彦真生气了,高声说道:“彭枫同志,你也是老党员了,你难道忘记组织的教导了?咱们在进行革命的过程中,必须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种对我们有同情心,积极向咱们靠拢,又有一定社会影响力的人,不正是咱们团结的对象吗?你怎么能这样说别人? 更何况这位可是咱们部队急需的紫清红药的后台大老板,如果工作做好了,将来可以为咱们增添多大的力量,你难道不清楚吗?” 彭枫被夏博彦说得哑口无言,张着嘴半天想不出解释的话来,只好沉闷地说道:“好,这话不对,我检讨。但是,老夏啊,你不知道,我被这小子折磨惨了。这小子拿捏人的手段啊,唉!也还好是我,一般人都要被他弄出心脏病啊……” 就把周文之前是怎么利用装电台的箱子吓唬他的,今天又是怎么让自己心惊肉跳的都对夏博彦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所以我才说这小子是个老狐狸啊,这人的心理都被他揣摩透彻了,就是我这种阅历丰富、意志坚定的革命者,也被他玩弄于股掌之中,你说说我该不该郁闷和气愤。 最气人的是,最后还得我主动开口去求他。 特么的,又是美金又是药品,下的饵是又香又甜,老子能忍住不下嘴么?这小子就是个怪物啊。” 夏博彦听得是哈哈大笑起来。 彭枫没好气说道:“笑什么笑?这小子就是一肚子坏水,你居然立场不坚定,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哈哈哈……哎呀!笑死我了,我说老彭啊,你也不看看人家的年纪,这些举动不正是少年人捉弄人的调皮心性的真实写照吗?你一大把年纪了,也好意思和一个小年轻计较这些,要说是他的恶作剧,那也是善意的恶作剧,你想想,上次你们带电台进来是不是太草率和粗糙了一点儿?这么捉弄你一番,是不是会让你记忆深刻,以后就避免了这种错误? 人家这才是高人,现在我都好奇了,怎么这个年纪就懂得那么多?妖孽啊。” 彭枫这时也想通了,这还真是善意的恶作剧,就是让人心脏受不了。奇怪的是,虽然周文让他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并不惹人讨厌,反而还有一种关系亲近之感,就像是邻家调皮捣蛋的小孩,虽然有点儿烦人,但并不让人厌憎。 这时夏博彦正色对彭枫说道:“他之前对你说那么多,其实就是想告诉我们,他无意参与政治上的争执,就是一心想抗日,他连成立城管科这种反日本间谍机构的机密都跟你说,就是给我们传递一个信号,这个机构不会针对我们,所以他才会聘请你去当文化教员。 第二,他叫你老桥,也是告诉我们,他只会和你一个人打交道,闲人免谈。今后你的主要工作就是不断接近他,看看他到底还会给我们多少惊喜和帮助,当然,这事儿就不能让其他人知道了,我会直接向老家汇报这个情况,省里和市里,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这可是条长线。 第三,既然他给出了善意的信号,咱们也主动一些,反正你也暴露了,连你的薪水是交给组织的事儿他都清清楚楚,你不妨就多要一些。他不是给你一年一千美金的薪水吗?跟他要两千,不,要三千。既然要资助咱们,那就多要一些。你想想,三千美金,明年咱们不但不用省里给经费,就是他们的经费咱们也能资助大半了。” “啊?”彭枫直接听傻眼了,自己去要钱,伸手要钱这种事儿没干过不是?一个文化教员年薪要三千美金,你还不如直接去抢,我咋开得了这口啊。 “还有,咱们手头宽裕了,你就试试能不能从他手上买点儿紫清红药,一开始不用太多,细水长流嘛,等把运输渠道建立完备以后,再想法子批量购买。” 彭枫这次不是傻眼了,而是直接又一次宕机了。 拿人家的钱去买人家的药?亏你想得出来,还真是狠啊,刚才还说什么不把别人当肥羊,我看你下刀子的手段,那是直接就把人家当做肥牛宰啊,不,不是宰,这直接就是明抢啊,我怎么敢对那个小狼崽子说,真当人家是泥捏的,任你搓搓? 心里又想起上次这个小狼崽子剿匪的情景,土匪窝都被抄了个一干二净,硬是没见着一个活着的土匪,都哪儿去了?肯定都是去阎王殿报到去了,这手段之狠辣果决,比那些杀人如麻的土匪也不遑多让。万一这小子觉得人善被人欺,翻脸不认人起来,自己牺牲也无所谓了,但是组织可就要遭难了。 再想想这小子手下那些个如狼似虎的手下精锐,彭枫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夏博彦,做事不能太过啊。 但还不等他开口,夏博彦仿佛知道他心里想什么,笑着问道:“是不是觉得我这是狮子大开口,怕惹怒了哪位?” 彭枫说道:“我自己倒是无所谓怕不怕,我就是担心把他惹火了,反倒对咱们起了恨意,那就适得其反了。” 夏博彦笑眯眯说道:“我觉得你是当局者迷了,这人从头到尾都在告诉你他有钱,有医院,有药厂,就是暗示在这几个方面都可以对咱们提供帮助,如果看不透这几点,不敢开口,反倒显得咱们格局不够,目光短浅。我敢和你打赌,你就是开口要一万美元他也会给,这种人的气度可不是一般,他要么不给,要给就一定会让你满意。 只是资金要得太多,反而容易引起别人怀疑,咱们因保密的缘故,也不好向同志们解释。所以我才说要三千美金,将来再慢慢增加,这样不显山不露水,而且还可以细水长流。 至于药品,他钱都给了,就是要你通过商业渠道去购买药品,这样做才能掩盖住痕迹,不然即使他是老板,但是堂而皇之地把药品直接送给我们,怕也是容易被有心人盯上,这才是他最终的目的。 我感觉他虽然不是完全支持认同我们的主张,但肯定是同情我们,愿意帮助我们,更是希望能够拯救那些战斗中受伤战士们的生命。” 第308章 立规矩 接下来果然如夏博彦预料的一样,当彭枫在约定的时间,也就是第二天上午,去小北门街的军营和周文面谈的时候,周文倒是没有再捉弄他,而是完全答应了他的所有要求,并且还带着他到了富源商铺,将来他的工资还有要采购的药品就和富源商铺的老掌柜直接联系。 原来,周文早就想好了一条和彭枫他们的合作的安全渠道,就是通过在太原的富源商铺。 彭枫的三千美金的年薪工资(其实是周文给红色组织的资金支持),由小亨利每月从公司以货款的名义陆续拨付给富源商号,再由富源商号把钱下拨到太原的富源商铺,其实就是相当于变相洗钱,而且周文的公司现在和富源商号资金往来甚多,每月几百美金的假账那就像一滴水落进一碗水中,毫无痕迹可寻。 至于紫清红药,富源商号本身就是几家垄断销售渠道之一,现在分店都开出了山西省,随便把零售的那部分省点儿下来,就可以不显山不露水地把药品卖给了彭枫。至于将来被有关方面发现红色组织也有批量的紫清红药流入,反正销售渠道又不是我一家,你就慢慢查去吧。 即使万一被查到了老子也不认,老子就不相信孔、宋、刘三大家的销售渠道都是干干净净的,要知道所谓商人,在利益面前,什么政治立场就是个屁。这就是后台够硬的好处,法不责总么。 彭枫是军事出身,这些经济上的弯弯绕绕他可不懂,但是等他当天下午,从富源商铺领到周文预支的一年的工资后,他的从容淡定就消失无踪了。 为什么呢?即使彭枫是自小读书,又参加过北伐和红色起义的老牌革命者,还去苏联留学了几年,算是风里雨里十几年的老同志了,但是身上也从来没带过这么多的钱,何况这些钱对于目前处境艰难,正在遭受敌人围剿封锁的根据地来说是多么的珍贵和稀缺。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美金可没什么大面值的,在市场上流通的最大面值的美钞就是十美元,周文为了方便他们使用,还专门换了些一美元或五美元的美钞,三千美元装了满满一个手提箱。 彭枫从老掌柜手里接过皮箱的时候就开始犯难了,拿着这么多钱怎么回去,万一路上有个闪失或是被抢了怎么办?要个黄包车坐着回去倒是不错的主意,但是现在两袖清风,之前仅有的一点儿应急钱都上供给了那些警察局的看门狗了,现在就是倒立起来全身也掉不出一个铜子儿。 老掌柜是什么人?一样就看出正在患得患失的彭枫的窘境,猛地一拍脑门说道:“看我这个记性,人老就忘性大,我家少爷还吩咐说,上次向您借的十个大洋这次也一起还了。” 说完就走到柜台后,不多时就取了十个大洋过来,递到老脸发红的彭枫手里,笑着说道:“先生是我家少爷的朋友,将来有什么难处就尽管来小店,能帮的都会尽力。” 老掌柜虽然不知道彭枫是什么人,但是通过周文的一系列举措来看,知道彭枫怕是有些来历的。老掌柜自然不会多问,但是既然能和少爷有几千美金往来的朋友,关系自然不会浅了,就不着痕迹地帮了一把,还照顾了彭枫的颜面,不愧是老江湖。 彭枫自然连声感谢,也不好意思再耽搁,就出门叫了个黄包车后,小心地在城里饶了几个圈,查实了没有跟踪人员,这才接着又换了一辆黄包车直奔清净书屋。 等夏博彦把彭枫引进里屋后,彭枫一屁股坐下就长长舒了一口气道:“累死我了,老夏,这特么比打了一仗还累人,这么多钱啊,出了差错我拿命都换不回来,这可下轻松了。” 夏博彦打开放到桌上的箱子,只见满满一箱发着绿光的美钞,即使他是搞过经济工作的,这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美金,满心都是欢喜,随口问道:“数过了吗?确实是三千美金?” 彭枫没好气地说道:“别人白给的,你也好意思去细数,能平安拿回来就谢天谢地了。” 夏博彦呵呵笑着说道:“也是,不过也不能说是白给,毕竟你还要为他工作嘛,这可是你的薪酬。” 彭枫更是气笑了,说道:“好好好,你放眼天下,也去给我找一个这样薪酬的工作去,找到了算你厉害。” 两人开了几句玩笑后,夏博彦就详细问了彭枫见到周文后的情况,听了周文的那些安排举措后,不由大赞道:“这才叫高手啊,各种安排简直天衣无缝,看样子在见到你之前他就已经着手考虑了,真是计划长远啊,老彭,这个财神爷不简单,财不过手,货不留痕,他的这些手段咱们倒是可以借鉴借鉴。” 这时彭枫表情有点儿古怪地说道:“他还说了,从今天起我就是他的人了,要给我立规矩。” 夏博彦好奇地问道:“什么规矩?每年三千美金就把你买了?” 彭枫笑着说道:“真的每年都给组织三千美金,就是把我真卖了也值啊。他说了,既然是他的人,以后他自然就会罩着我,让我别一天偷偷摸摸的活不出个人样,只是不能干动刀动枪,伤害人命的事儿,其它的只管在太原城横着走,打着他们警卫处的招牌,到哪儿都不会有人敢招惹。” 夏博彦听了大吃一惊,追问道:“他真是这么说的?” 彭枫笑着说道:“是啊,老夏,他现在不但是咱们的财神爷了,还变成咱们的保护伞了。” 夏博彦却是摇头说道:“他的意思可不是咱们的保护伞,只是你的保护伞。” 彭枫诧异道:“我的不就是组织的吗?” 夏博彦没有接话,而是追问道:“还有呢?” 彭枫接着有点儿难为情地说道:“还有就是我在学校的工资他不让我再寄回老家,意思就是不让我再上交组织,他说他的人可以为国、为民、为理想而死,就是不能为生活所困,饿死病死,如果他发现我日子还是过得这么抠抠索索的,他就要停了我的美元工资。还有……” 第309章 自己人 “还有什么?”夏博彦问道。 彭枫迟疑地说道:“还有就是要我把家人都接来,说是要和学校去说说,帮我换个大一点儿的房子,一年内必须把家人接过来,不管是老婆和孩子,一个都不能少,不然也是要停工资。 老夏你说,他怎么知道我有老婆孩子的?我可没透露过啊。” 彭枫确实早已结婚,妻子也是一位革命者,育有一男一女两个孩子,现在妻子带着两个孩子都在根据地,算起来夫妻已经数年没有见面了,彭枫都不敢保证两个孩子还认不认得自己这个父亲,说是不想念是不可能的。 夏博彦听完后站了起来,在房间度步思索着,彭枫因为是涉及到自己的个人问题,也不好发表意见,只能等候夏博彦的决定。 思索良久后,夏博彦长叹一口气说道:“老彭啊,这位财神爷是和你对上眼了,他这是在抬举你,保护你啊,同时还要突出你的重要性。他向我们传递了几个信息,一个就是你的重要性,他只认可你这个桥梁,也只会和你接触打交道,也只会罩着你,只要你不干武装暴动、主动暴露身份公开活动这一类的事情,其他的都可以做,而且还会给你打掩护。 另一个就是关心你的生活和健康了,这人很有人情味儿,恐怕他也知道咱们老家的艰苦环境,是让你的老婆孩子来过好日子了,所以他才要求你在学校的工资不再上交而用来改善生活,养家糊口。 至于你有老婆孩子的事儿,你四周看看,像你这个年纪的人,没有老婆孩子的有几个?而且身边有了老婆孩子,不就可以更好掩护你的身份了吗?之前之所以不能让林青同志过来和你一起工作,主要是经费问题,还有一个是林青同志没有接受过地下工作的培训,怕她容易暴露身份,现在有这座大神给你做后台,这些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你的情况我要马上上报老家,包括这位财神爷的情况也一并上报,但我估计家里会同意他的要求的,毕竟一旦合作成功,这就是一个聚宝盆,可以源源不断给咱们提供各种资源。” 夏博彦刚才说的林青同志正是彭枫的妻子,夫妻二人已经快四年没见面了,彭枫记得刚去苏联学习的时候,老二才刚刚出生没多久,现在已经五岁了吧? 想到如果一家人能够团聚,同时还能为组织发挥更重要的作用,心里不禁就热了起来。老婆、孩子、热坑头,这样的生活,即使是革命者也同样向往。 “这个小狼崽子还算是有点儿情义,起码对自己的手下还不错。”彭枫心里对周文的印象有所改观,但是很快又转念想到:“谁特么是他的手下了,呸呸……” 其实夏博彦分析得很有道理,周文还真是如他所说的,和彭枫对上眼了。一个是周文虽然和彭枫只是见了寥寥数面,但他是周文魂穿以来结识的第一个红党成员,还无意中几次都碰上,这就是缘分。 另一个是彭枫虽然是地下工作者,但是身上有种军人气质——忠诚、坚定,有时还略显憨直,这也是周文喜欢的性格,怎么说呢,和这种人打交道不用拐弯抹角,费心费力地去互相揣摩,不心累。 还有一个就是彭枫也是个聪明人,明明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但是仿佛和周文有了默契一般,两人都不去捅那层薄薄的窗户纸,彼此心照不宣,避免了立场和理念上的冲突,这也让周文欣赏有加。 最关键的还是周文第一次见到彭枫就莫名地想去捉弄他,逗他,就像是在面对自己熟悉的同事和战友一般,不想掩盖自己的少年心性和恶趣味,就像第一次见到高小山,仿佛是早已相识的朋友和兄弟,天生就有几分亲切感。 既然已经把彭枫看做自己人,那就要保护他,凭着周文现在的地位和实力,哪怕彭枫的身份就是暴露了,要保下他也不是难事,起码可以把他安全转移到离石去,哪里就是自己的大本营,谁敢去哪里抓人。 更何况现在在山西,警察局和即将成立的情报组织都归自己管,那些什么党务调查科,什么力行社,他们的手还没伸进山西来,将来自己和大帅也不会让他们有伸手的机会。可以这样说,除非是大帅亲自下令,否则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对彭枫造成威胁。 同时还要突出彭枫这座桥梁的作用和重要性,将来任何和红色组织的联系都通过这座桥梁来进行,那双方都要精心维护这座桥梁,这就变相提高了彭枫的地位。 既然是自己人,周文当然也要关心一下彭枫的生活,老婆孩子都接来,每月十五大洋的工资你就不要上交了,足够一家人吃饱穿暖了,毕竟身体性福,心情舒畅,才能更好地工作嘛。 …… 时间转瞬即逝,不知不觉就到了1931年的12月下旬。 这天上午,太原火车站上,一群军官正在站台上为两个便装青年送行,为首的正是周文,在他旁边则是蒙雨庭、陈万里等一批留苏的军官,包括正在负责训练城管科成员,千头万绪忙得脚不沾地的江涛都赶了来。 今天他们都是前来给即将奔赴德国学习的李毅斌和钟志送行。 原来,自从知道李毅斌和钟志是机械化专业毕业的稀有人才后,周文心里就已经有了主意,那就是送他们两个再去德国深造。 有了人才没有装备也是白搭,装备是什么?就是坦克。 对,你没看错,周文就是想买坦克了。不求多,几台就行,不求最好,合适就行。 这个时代,那个国家的坦克最先进,那个国家关于坦克的运用和战术研究最深,那个国家已经开始率先探讨和组建师一级规模的坦克部队,当然是德国。 所以派李毅斌和钟志去德国学习是周文早在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就萌生的想法。 第310章 坦克 周文之所以要派这两人去继续去德国坦克学校留学,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苏联坦克和德国坦克的差别很大,苏联的理念从来都是以量取胜,比如苏联红军初期的骑兵和现在的炮兵,讲求的就是规模和数量,坦克也不外如是,所以他们的坦克是粗制但是结实耐操,反正制造工序简便,随便一个拖拉机厂改装一下就可以生产坦克。 看看后期着名的T-34坦克就知道,二战时期生产的T-34系列的坦克数量达到惊人的5万多辆,这些还不包括同样着名的KV系列重型坦克和IS系列坦克,还有Su系列的坦克歼击车等等,加起来怕有近十万辆之多,如果工序复杂,做工精密的话,资源再多也不可能在短短四年生产那么多数量。 而德国坦克则不同,由于德国资源有限,生产规模是无法同苏联和美国相比的,只能从质量上着手。设计先进、制造精密、配置优良等就是德国坦克的特点。 德国坦克装甲车辆的性能之优良,战绩之辉煌、战历之传奇早已广为人知,如果说德国装甲车辆的最大缺陷,那就是产量太少。 在二战前夕至二战结束,德国制造的坦克装甲车辆的数量大约5万辆,这还是横跨了1936年-1945年整整九年时间。其中还包括了很多早期型号,比如在二战爆发后已经不算很先进III号中型坦克,制造数量近6千辆。 真正成为战场中坚力量的IV号中型坦克和更加先进的V号“黑豹”中型坦克生产总数加一起也就1万3千多辆,而被称为盟军噩梦的虎式重型坦克其总数也只有1千3百多辆。 而另一款被盟军视为比虎式重型坦克更大噩梦的III号坦克歼击车总数只生产了1万辆左右。 而德国就是在整个二战期间凭借着这些数量不多,但是先进优良的坦克,在欧洲东西两条战线上同时和苏联以及美国和英国的数以十万计的各型坦克抗衡,并在大多数时间内处于攻势。 所以德国坦克从出生那天开始就要面临一对多的战斗局面,而德国坦克的性能也决定了它能够做到一个挑一群。 在二战期间记录的所有以少胜多的典型坦克战例中,大多数都是德国坦克兵创造的。 比如在二战中单车击毁敌方坦克最多的德国头号坦克王牌奥托.卡里乌斯,总共击毁178辆盟军坦克,还有100多门各型火炮。 1944年的7月,奥托.卡里乌斯率领一个残缺的坦克连和苏联军队一个拥有一个坦克旅的摩托化步兵师在马利诺沃村遭遇。 当时的他手上只有8辆虎式重型坦克,其中数辆都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同时,前方败兵不断穿过他们往后跑去,四周没有任何支援部队,而溃退下来的人说前方的苏军足足一个师! 完全不知真实情况的奥托决定先派两辆坦克进入村子争取主动。“两只老虎”先后在村子干掉了四辆T-34坦克,其中还包括一个正在勘探地形的苏军少校。 奥托从少校遗体旁捡到了一副地图,摸清了苏军的规模和进攻路线。有了准备的德国人,在苏军必经之路的高地上埋伏起来。 当苏联坦克和车队经过时,奥托命令手下打头打尾,迫使中间车辆无法逃跑。德国人的精准射击配上虎式坦克的88火炮,让苏军乱做一团。 在挨个点名下,短短十分钟内,苏军一个摩托化步兵师的六十多辆坦克和后边的卡车队灰飞烟灭。而卡里乌斯的座驾,编号为217的一辆虎式坦克就击毁了十一辆T-34坦克,还有数目不等的卡车和火炮。 最后等到苏军溃退后,奥托率领的八辆虎式坦克最多只是人员被震伤,坦克都无大损,奥托第二天就带领部队基本完好无损地回到己方防线。 还有排名第三的着名德国坦克王牌米歇尔﹒魏特曼,他的击毁记录是138辆坦克,132门火炮。 在着名的库尔斯克坦克大会战中,他率领的拥有四辆虎式坦克的一个排与苏军一个拥有七十多辆坦克的坦克旅狭路相逢。 魏特曼利用虎式坦克先进的观察设备和火炮,优先发现苏军,并下令在距离1千3百米距离就开始自由射击,结果虎式坦克上的88毫米坦克炮的精准和巨大的穿透力,让苏军见识到了什么是德国制造。 在从苏军第一辆坦克被击毁才发现德军,并马上摆开战斗队形,然后试图运动到T-34的坦克炮有可能击穿虎式坦克侧面装甲的5百米距离内这短短的十几分钟时间,就有五十多辆苏军坦克被击毁,其中魏特曼的座驾就击毁了十二辆坦克,苏军残余坦克四散奔逃。 而魏特曼率领的四辆虎式坦克却是毫发无损。 说明苏军坦克还没进入到他们坦克炮的有效射程内就溃败了。 事后德军发现,被击毁的苏军坦克中,居然有17辆是苏军最新的IS-2重型坦克。说明即使是苏军专门研制出来对付德军虎式坦克的IS-2重型坦克的装甲,在虎式坦克的88毫米坦克炮面前也是渣渣。 以上两个典型战列,一个是伏击,一个是正面相抗,同样都是以少胜多,同样都是己方零损失。这就彻底证明了德国的坦克技术和质量是超时代的,同时也证明德国军队的坦克战术也是超时代的。你说周文要装备坦克,除了德国还有其他选择吗? 更重要的是,周文没有钱也没有能力建立一支稍有规模的坦克部队,这在目前的中国很不现实。他的奢望仅仅是能建立起一支坦克游击队就已经烧高香了。 坦克数量就不可能多,2-4辆就是周文的极限了。 既然坦克数量少,必然大多数情况下就会面临一对多的局面,德国坦克就是以少胜多的保障。 但是要装备德国坦克,必然就要派人去德国进行系统的学习和深造,不但要学习坦克驾驶技术,熟练掌握德国坦克的各种技术参数,还要学习德国人使用坦克的战术和理念。 第311章 准备 派李毅斌他俩去德国学习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周文之前交代给已经到达德国学习飞行技术的表弟王成浩和张杰的一项重要任务,争取一部分有技术的犹太人能跟着他们一起回国。 要知道装备飞机和坦克这种代表着当世最高科技含量的战争机器,可不是随随便便买来就可以用的,它们的维护、保养和维修都是需要具有相当水准的后勤技术来保障,这些技术涉及的领域也非常广,要想培养这方面的人员就不是周文目前能做到的了。 所以要乘着过几年德国开始大规模排挤和清洗犹太人的时候,让在德国留学的这些人在各自的领域内寻找并说服相关的犹太技术人员到中国来,这样就可以保证了这些装备在需要的时候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如果再能找到几个飞机和坦克的驾驶人员回来,那周文就更是喜闻乐见了。 再说了,按照周文知道的历史,这些犹太人的最终结局可不是太美妙,周文也算是做善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这也是周文这个佛门弟子应尽的责任不是? 周文之前让李毅斌和钟志暂时担任两个步兵连的连长,就是让他们带一带原来的两个新兵连连长,毕竟是科班出身,起码在理论和战术素养上就不是新兵能够比拟的,再一个就是让他们和佣兵团建立一定的感情基础,将来学成归来不至于没有归属感。 他俩和王成浩他们的学期都一样,在德国正规专业学校学习四年,也就是要到1936年才可能回国,那时候周文心仪的几款飞机和坦克正好已经开始面世,他们就跟着装备一起回来。 到那时,周文的佣兵团上有飞机,下有坦克,嘿嘿……就等着小鬼子来送菜了。 至于周文到底想买那几个型号的飞机和坦克,先容周文卖个关子,你猜…… 联系出国的事儿当然是曼德尔和目前还在德国的霍伯特操作,现在德国排挤犹太人的局面还没那么严重,霍伯特按照周文的指示正在寻找各方面的人才,估计明年才能来中国。到时候周文在离石建立的弹药厂就要霍伯特来管理了。 众人告别完后,周文他们一直目送火车远去,这才走出站台,然后准备回训练基地,江涛当然还回军营继续训练那些菜鸟新兵。 周文在车上和蒙雨庭讨论了一会训练方面的事宜后就说道:“雨庭,今年新年就给士兵们放几天假,让他们回去和亲人团聚几天,每人额外再发10个大洋的奖金,就当是对他们最近训练水平突飞猛进的奖励吧。” 周文说的不是恭维话,这一个月来,第二分队的训练成绩确实是提高了不少,这就是蒙雨庭他们的功劳了,以前虽然周文的底子打得好,就像是机器的每个零件都是优良和精密的,但是整个机器的运转总是觉得差了点什么,总是会出现不尽如人意的地方。这也是周文之前心里不踏实之处, 现在蒙雨庭他们的加入,整个基层军官的素质就提高了一大截,第二分队也就像是上了润滑油的机器,运转开始顺畅起来,再加上有蒙雨庭和陈万里这两个战术大高手又纠正了一些方向上的错误,现在第二分队的整体作战能力已经达到了周文的期望值。 “放假?那还不如等春节的时候,咱们总不能新年放一次,2月份再放一次吧?” 要知道春节才是中国最隆重的传统节日,新年元旦啥的,这个时代都不是很重视,乡下的老百姓甚至都没有元旦的意识,他们都是按照旧历来规划自己的生活。 所以蒙雨庭才有此一问。 今天开车的是张晓平,周文坐在后座上长叹一口气说道:“春节?我就是担心小日本不会给咱们好好过个节啊。” 坐在前排副驾驶座的陈万里反应最快,马上就转头望着周文问道:“书生,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周文知道现在是要透点儿口风了,也给大家有点儿思想准备不是? 于是周文说道:“上面有消息说,最近日本人在上海频频惹事,恐怕是想闹出点儿动静来,转移国内国际上一直关注着东北局势的视线,想法子让他们占领东北变成既成事实。” 陈万里脱口大骂道:“这些小鬼子还真狼子野心,东北的账还没算呢,他就又想着上海了。我说书生,这上海可不比东北,那已经在中国的腹地了,而且还是国际上有名的繁华大都市,南京那边不至于还跟东北一样,看着小鬼子肆意妄为,放任不管吧?” 周文摇头说道:“我想这倒不至于,所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如果在自己的腹腋之地都不敢作为,南京方面丧失的就不仅仅是我中华国土,还有四万万国人的民心,几百万将士的军心。所以这次肯定会有所举措。 更何况现在驻扎上海的十九路军,可不像东北军那般没种,如果日本人敢胆挑衅,十九路军几万将士将会奋起反击,到那个时候,和上海半步之遥的南京也必然要派兵增援。 这一次咱们不能再做壁上观,我会以山西省党部和太原绥靖公署的名义联合上报请战,而且军费自理。我相信南京方面会同意的,只要咱们不代表晋军,就不会有什么政治上的忌讳。” 听到这里,蒙雨庭和陈万里的心都开始热起来,两人相互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振奋和激动。 是啊,作为一个中国军人,不管是什么立场和政治理念,但是在抵御外敌方面都是一致的,都有一颗热血报国之心。能够施展平生所学,与外敌决战沙场,不论成功与否,必然此生无憾。 蒙雨庭考虑了一会说道:“那咱们现在就要开始进行战争准备了,既然书生说了是军费自筹,咱们那些武器弹药的储备就要有所考虑,还有药品和后勤管理都要开始着手进行。” 陈万里接着说道:“还有训练进度也要加快了,这个时候给兄弟们放假,是不是不太合适?” 第312章 甩手掌柜 周文再次长叹道:“唉!这次不放假,我怕到时候有些弟兄就再没机会回家了,战争的规模到底有多大,我心里也没底。但可以预见的是,在上海,日本人的海军优势就可以发挥得淋漓尽致,那些大口径舰炮炮弹,一颗就可以炸掉一栋大楼,到时候什么意外情况都可能发生,伤亡是在所难免。” 蒙雨庭听了心情也是沉重起来,这一个月来,他是知道周文交给他的这些兵的素质的,底子已经打得不能再好了,单兵素质高,纪律性强,还基本都能读书识字辨识地图,人人都聪明好学,什么战术要领都领悟得快。 就凭这些素质,就是军队里可以传班接代的种子,放在其他军队少说也是排长起步。 这种兵谁不喜欢?谁不珍惜?再说这一个月来,蒙雨庭他们天天都和士兵们摸爬滚打泡在一起,早就获得士兵们的认可和尊敬,同时他们也深深喜爱上了这些兵,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想到这里,蒙雨庭也是轻叹一声。 只有陈万里是天生乐天派,大声嚷嚷道:“我说你们两个,放假就放假呗,扯那些犊子干什么?莫非你们对自己还没信心?只要咱们把工作做细一点儿,计划再周密一点儿,指挥上再多长几个心眼,就凭咱们手中这些精锐和这些装备,还能损失到哪里去? 再说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这可不是什么内战,是抵御外敌的国战,为国而死,死得其所,死得光荣。即使是我战死了,你们也别难过,那就是我的荣光和最好归属。” 周文听了也是自嘲一笑,自己什么时候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了,看样子是平安日子过多了,开始舍不得家里的坛坛罐罐,想起当初中原大战开始的时候,那真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一句话:就是干呗。 当下就赞同地抬手拍了一下陈万里的肩头道:“万里说得对,为国而死,死得其所,没有什么好遗憾的,大不了咱们从头来过。” 说完又转头对蒙雨庭说道:“士兵们可以放假,你们几个家不在山西的军官就要劳累一些,乘着这几天训练空闲,把一分队和二分队协同作战的演练计划拿一个出来,进攻的、防御的都要有,收假后咱们就开始训练,时间不等人啊。” 蒙雨庭和陈万里都点头称是。 周文这下终于感受到甩手掌柜的轻松了,要是搁以前,什么训练计划、训练内容、训练科目、要达到什么目的等等,都要周文一个人来完成,完了还要详细耐心地给高小山、妙花及新兵军官们讲解,让他们分别带队训练,最后还要亲自带队协同训练,手把手,口对口地传授,当真是又当爹又当妈,身心是真的累。 最早的时候只是带一分队几十个人也还罢了,后来带了二分队的一千多号人后,周文就感觉力不从心了,关键有很多内容他也是一知半解的,那才叫一个吃力啊。 可自从蒙雨庭他们十几个军官来了以后,周文说的战术,别人一听就明白了,而且还举一反三,很快就拿出一个更加全面的计划出来。 周文想达到的战术效果,你刚说到开头,别人就把结尾都给你想好了,而且有什么意见都当面就提了出来,对整个战术不断完善和改进。 更让周文满意的是,计划一旦出来,蒙雨庭他们就分工明确,各自带队开始按计划进行训练,基本不用周文操什么闲心。 有点儿像后世运作良好的大公司,只要董事会把当年的目标定下来,下面的各种总经理和CEO们就会制订出详细的计划和考核指标,层层下发、层层负责,平时都没董事长什么事,你只要开开酒会,拉拉关系,监督财务就行了,年底就等着数钱发红包吧。 而且蒙雨庭他们并没有因为投奔了周文,就对周文唯唯诺诺,而是有什么不解或是不同的看法都是直接提出,哪怕是关于一分队的很多特种战术都敢于提出自己的意见,这才是周文最希望看到的,他希望能和自己并肩前行的不仅仅是手下和生死兄弟,还应该是友人和同志。 周文欣慰地说道:“雨庭,有了你们相助,真是我的福气啊。正好我也快半年都没回家了,红袖也放假了,我就乘着这个时候带红袖回家,假期就让她在离石陪我父亲过年吧,咱们估计是赶不上趟了,不过我保证,明年,我明年一定带着你们回家过年,最好明年就把你们的亲人都接过来。 离石县我已经建好了咱们佣兵团的家属区,到时候军官都是一人一个独立小院,两层楼的住房,家人愿意工作的可以到富源商号或者工厂去,不愿意的就在家闲着,明年打完这仗我就要着手安排了。你们可以先给家里写信说明一下,以后咱们的大本营就在离石县,所有家属都搬过来,安全还不用挂念,想去看望也方便。” 原来红袖在今年已经被周文安排进了太原女子中学读书,现在已经安定下来,周文就想让红袖还是接受一些正规教育比较好,虽然她老大不乐意,但是再让她在佣兵团成天呆着称王称霸,一不小心就培养出一个小太妹出来,何况随着她的年纪长大,也得让人家有一些同龄的闺蜜朋友不是? 听到周文都这样说了,虽然蒙雨庭他们心里都清清楚楚:“你特么明明是偷懒,还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但是两人都是心胸宽广、颇有涵养之人,自然不会去和这个甩手掌柜一般见识。 蒙雨庭开口问道:“书生,难道这次中日双方还不会全面开战吗?听你的意思,也就是点到为止的意思,规模不会扩大?” 周文说道:“现在双方直接拉开了打的条件还不具备,中国方面就不说了,咱们现在的国力,还不具备和日本抗衡的实力,自然不会主动挑起全面战争。 日本现在也没做好准备,侵略东北只是日本关东军单方面的行动,结果歪打正着,还窥出了咱们的虚弱。所以目前日本上下也没有做好和咱们全面开战的准备,但是既然他们看出了咱们的虚弱,这野心就会一天天增长,所以最后还是会主动全面进攻,但那也得几年之后。” 第313章 温暖 说到这里,周文又提醒道:“这事儿还不能很快确定,你们几个心中有数就行,暂时还不要透露给其他人,就让大伙儿风风光光回家探亲吧。” …… 1931年12月29日一大早,一辆卡车拖着一股青烟开到了距离太原70公里的交城县北城门口,这时正准备进城的一众老百姓都好奇地瞩目观望,只见满满一卡车都是装束奇特的军人。 为什么说装束奇特,其实就是他们头上都戴着翻毛皮帽子,有些见多识广的老百姓看着就像是东北那边流行的狗皮帽子,还带着帽檐。 这时就见几个军人和车上其他人打招呼告别后,就在一众目光中麻利地跳下车来,使劲儿地跺跺脚,活动活动身子骨,看样子坐车的时间不短。 脚上的高腰皮军靴跺在被冻得发硬的土地上,发出“咔咔”清脆的响声,一听就知道脚底都有铁钉。几人又转头接过车上人递下来的军用大背包背上,再次向卡车挥手告别过后,就在一连串的再见声和笑声中,卡车再次启动,直接绕城而过,一溜烟就不见了踪迹。 这时城门口那些百姓才发现这几个军人年岁都不大,红扑扑地脸上透着青春活拨的气息,几人装束都一样,武装带、风纪扣都扎得严严实实,结实好看的绑腿一直打到膝盖下方,虽然身上穿着冬装,但一点儿都不显得臃肿,反倒是透着一股干练、利落、威武的气质。 众人再看到这几个后生军人人人腰间都挎着一支带枪套的驳壳枪,露在枪套外面的驳壳枪枪柄微微发着寒光。心里都诧异道:“这些后生,年纪轻轻就都是军官了吗?看看人家的军靴和军装,没见过啊,莫不是大帅身边的警卫?” 只见几个年轻军人也互相打着招呼道再见,听口音都是交城本地人。 车上下来的一共四个军人,就见有三个在走之前反而向看着年纪最小的那个军人立正敬礼后,就大步走进了城门。 只有那个看着年纪十七八岁,身形稍显瘦小的少年军人,整理了一下背包后,就准备转身离开,看样子他不打算进城了。 就在此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叫住了他,“是新河吗?哎呀,差点儿都认不出你了。”一个赶着牛车的老汉跳下车来,边喊边小跑着来到少年军人面前。 这少年军人就是佣兵团二分队通信排排长张新河。 要说张新河也是周文慧眼识金,本来按照他之前在晋军新兵营的训练情况,怎么也不可能挑选他加入警卫队,周文看中他的,一个是年龄,一个是能够读书识字。 在当时所有晋军新兵当中,张新河是年纪最小的,当初他主动投军参加晋军新兵训练的时候,才十六岁。一个才十六岁年纪,家境贫寒,身体虚弱的少年,能在当时晋军新兵训练那种艰苦的环境中没有被当场踢出去,就说明这少年的毅志力很强。 读书识字当然也是周文看重的,更何况张新河是极少数在新兵档案中被当初的教官做了评语的人之一,教官的评语也很简单,就是聪明好学,领悟力超强,但可惜身体太弱,不然就是个军官的好苗子。 而周文在乎的恰恰跟身体强弱没多大关系,进了佣兵团,还怕练不好身体?先天不足后来来补。你不是营养不够嘛,佣兵团天天都吃肉,大米白面管饱,再加上合理的训练,只要你能吃苦有毅力,一个十六岁的少年还怕练不出来? 更何况佣兵团那么多的兵种,作战部队不适合你,总有适合你的部门,你不是能写会算吗?再不行去后勤队也是老吴叔一个帮手不是? 于是一年下来,张新河不但身高长了一大截,外形上看着虽然还显消瘦,但是浑身都练出了腱子肉,力量、身手更是和一年前有天壤之别,等闲人等想近身都难。 训练上更是出乎周文意料,身体上来后,张新河领悟能力强的优势就彻底发挥出来了,从一开始拖油瓶的角色渐渐就转换为各种基础训练的标兵,到了划分兵种的时候,步兵连、炮兵连和机枪连都争着要他,连周文都犹豫起来,最后还是周用宾一锤定音,这个徒弟他收了,这才派到通信排去。 这时张新河闻声转头一看,脸上惊喜万分,高声叫道:“八叔,是您啊。”说完赶步上去一把就扶着那个老汉。 原来这个被张新河称呼为八叔的人和他是一个村的,张新河他们在的村子叫做柳河村,就坐落在离交城不远的文水河边,整个村基本都姓张,这个八叔说来还算是张新河家的远亲,在张新河家破败之后,没少帮衬他家,算是村里为数不多的热心人。 只见八叔拉着张新河的手上下打量着他,脸上笑得皱纹都堆起层层的梯田,嘴里连声道:“好好,好娃子,叔看得出来,结实了,长大了,也出息了。” 张新河赶紧给八叔问好,接着又问起了自己母亲的情况。 八叔拉着张新河的手向自己的牛车走去,嘴里说着:“你娘好着呢,现在你家的老宅已经翻修一新,那个富源商号可是仁义,人家在交城的分号隔三差五就排伙计给你家送钱送吃的,家里也是他们雇人给修的,你可真正是找了个好长官啊。” 张新河不解,请富源商号寄钱回家这事儿他倒是知道,这也是周文考虑到这个时代要寄钱可不容易,乡下可没有什么信用社,更不可能有银行,要寄钱只能出费用委托在各地有分号的大钱庄或是大商号,正好富源商号现在已经在山西主要县城都开了分号,让他们来做这件事情正合适,当然是不收费的。不但不收费,而且还要随时上门嘘寒问暖,看看有什么难处的都伸手帮一帮。 “人家那些伙计都在村子里说了,你们这些娃就是他们家少爷的兵,按照他们家少爷的吩咐,你们的家人就叫做什么军属,逢年过节都有钱粮补助,还有平时有任何难处,都可以去找富源商号,有人敢欺压军属的,富源商号会帮你们出头。” 张新河从八叔口中了解到这些后,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整个身体都觉得温暖起来,此时张新河只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半天说不出话来,眼角却是湿润起来…… 第314章 情断义绝 “你娘还给你找了个好媳妇儿啊。” “啊!”张新河听到八叔的话就直接傻眼了。 原来张新河的母亲自从日子殷实起来后,就开始张罗着想给张新河说门亲事,正巧半年前有陕西水灾逃难来的灾民,有一家只有姐弟二人,父母都在水灾中亡故,姐姐十五岁,弟弟才十岁,张新河他娘看着姐弟俩可怜,就把二人收留下来,本想着一来是救人一命,二来平时也能给家里增添些人气。 谁知几个月相处下来,这姐弟俩乖巧懂事,人又勤快,倒是把张新河老娘伺候得周到舒服,再加上天天能吃饱饭,这姐姐也开始长得水灵起来,张新河老娘越看越爱,就请村里的姑婆去试着劝说姐姐,嫁给素未蒙面的张新河。 这姐姐是个乖巧之人,半年下来也非常喜爱这个新家,对张新河老娘更是知恩感激,哪有不同意之理,当下就羞羞答答点头答应了。 这下可喜坏了张新河他娘,赶紧让人去县城通报富源商号,富源商号自然不会怠慢,先是去县府帮姐弟俩报备了身份,又帮着张罗聘礼等一系列的事务,虽然姐弟两人已经没什么长辈亲戚了,但是富源商号还是帮着张新河他娘把该有的礼俗都走了一遍。 让姐弟俩更是感动莫名,人家这是真把自己当人看啊。 说来也是好笑,居然还有人眼热这些聘礼,冒出好几个自称是姐弟二人长辈的人,想占点儿便宜,结果反被富源商号的那些牛高马大的伙计打个半死。 八叔说到最后感叹道:“ 新河啊,你这个东家长官是个仁义的,你可算是有福了。你想想,自从你被征当兵以来,你们家的日子那真叫芝麻开花节节高啊,现在连媳妇儿都帮着你张罗了,再想想去年你和你娘过得那种穷苦日子,你要心中有素啊。 咱们柳河村的人,人穷志可不短,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种事儿,却也是周围十里八乡里有名号的,你可别给咱们村丢脸。” 张新河按捺住自己的起伏心潮,望着远方灰蒙的天空,一字一句正色说道:“八叔您就放心吧,我张新河也算是读过书的,知道长官的恩情有多重,这辈子我跟定周长官了,绝不会给他丢脸,也不会给咱们村丢脸。” 张新河就这样和八叔交谈着,帮着八叔把牛车上的木炭拉进城里交了货,这才和八叔赶着牛车,出城向柳河村方向走去。 路上张新河又问起自己哥哥和嫂子的情况,八叔叹了口气说道:“你家嫂嫂就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你们老宅翻新以后,她眼看着你娘的日子开始殷实起来,就眼热你每月寄回家的那些军饷了,还撺掇着你那个不争气的哥哥来说服你娘,说是要把你娘接他们家去,其实就是想把你的军饷给吞了。 你娘那会上他们的当,直接就叫上村里的人给撵出去了,结果你嫂嫂还不死心,居然还跑到乡里去告你娘,说是以前接济过你们不少,现在要你娘还钱,你说说,哪有这样做儿子的,简直就是狼心狗肺啊。” 张新河听了心中怒意渐生,本来他对哥哥嫂嫂虽然谈不上有少情义,但是之前毕竟还是接济过自己和老娘,哪怕只是些喂猪的糙米粗糠,但自己和老娘也没被饿死不是? 但是现在看来,怕是情义已尽,将来已成陌路,心中就有了定计。 八叔接着说道:“乡里现在怎么会帮他们说话,几句话就打出去了,而且十里八乡的就把他们的坏名声给传出去了,现在你哥哥嫂嫂走哪都有人戳脊梁骨,你哥哥原来帮工的商号也把他开了,现在两口子就凄凄惨惨守着那一亩半地过日子,该!” 张新河叹了口气说道:“他们俩是有错,但是我那两个可怜的侄儿可没错,我也不能看着他们就这样贫苦一辈子。” 说到这里,张新河从背包里取出一个布袋,从里面数了十个大洋出来,正是这次发的探亲费,他把钱交到站在旁边不解地望着他的八叔手里,说道:“小侄儿就劳烦八叔走一趟我哥家,把这些钱给他们,就说我张新河感激他们前些年的那些帮衬,但是从今往后就情断义绝,再不来往。” 张新河说到最后时,眼中都带了湿润,但是眼光却透着决绝和坚定。 八叔轻轻叹了口气说到:“唉!新河你是个仁义的娃子,这样也好,大家以后都省点儿心了,这事儿八叔帮你办了,谅他们再没话说。” 八叔把钱藏好,就赶着牛车上了另一条岔路,向着张新河他哥哥住的邻村走去。 现在的十个大洋对一般老百姓而言可不是个小数字了,可以买上几亩地,也可以当本钱做点儿小买卖,反正该怎么用,张新河就不管了,也算是尽了最后的兄弟之情。 张新河处理了烦心事,只感觉心情也轻松起来。整理了下背包,就快速向柳河村走去,不多时就看见远方文水河畔,那被迷雾笼罩,但是依然顽强地升腾着袅袅炊烟的小村庄,想起一年不见的老娘,还有那没见过面的媳妇儿,张新河的心里升起了一股热意,大步向前走去,越走身上越有劲儿,越走心里就越期盼…… 就在张新河还走在回家的路上之时,周文却是已经坐在离石县周家大院的正屋里,依着热腾腾的火炉,正向父亲周镜海请安问好。 这次兄弟们大多都没跟着他回来,他们都被许大成邀请去娄烦,到他家吃大户去了。好家伙,足足开了一小两大三台车回去,大大满足了许大成这货衣锦还乡、风光探亲、嘚瑟卖弄的虚荣心。 周文带着张晓平和红袖天还不亮就开车出发了,花了不到四个小时就赶到了离石。 这时红袖早就带着小虎去院子里堆雪人去了,张晓平则是开着车去邀请县里的,商会的,还有钢铁厂的各种相关人员,下午来周家大院开会吃饭。 第315章 我会回来的 周镜海望着半年未见的儿子,慈爱地望着他笑说道:“托我儿的福,现在富源商号发展之顺利连我都感到意外,就短短一年时间,分号已经开遍了山西各县,现在北平、天津、郑州、洛阳和西安也有了咱们的分号,明年就准备向南方发展。” 周文听了都感到吃惊,这扩张速度也太惊人了,开口说道:“会不会太快了,毕竟店铺好找,哪些掌柜和伙计可不容易找到合适的。” 周镜海呵呵笑了起来,指着周文说道:“呵呵,这你就不懂了吧?这些年你爹我和你林叔几个也拓展了不少省外的销路,结识了不少各地的生意朋友。分号的建立就很简单,就在当地找一家以前相熟的商号,牌匾一换,分成协议一签,再到当地官府报备一下,就成了咱们的分号了。” “那能保证比人家以前赚得还多?” “嘿!你难道不知道你的那个紫清红药现在有多稀缺?只要能够有稳定的进货渠道,那就是个聚宝盆啊。 儿子,你不知道,那些个商家都打破了头想加入进来,但是咱们也不能不分个好赖,都一股脑儿囫囵全收进来,再说咱们一年的紫清红药配额就那么多,也不可能不受限制地扩张。所以你林叔就订了些规矩,包括资本金多少、店铺大小、还有之前的信誉等等都做了规定,只有符合这些规定的才能成为咱们的分号。 这不,就不到一年时间,咱们分店就基本遍布了北方。” 周文听完后,对自己父亲和林叔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不就是后世那些加盟店模式吗?现在就被父亲和林叔这等商业奇才想出来了,那些规矩不就是标准化吗?厉害,真是厉害。 加盟店的模式确实是扩张最快,也最省钱省力的一种商业模式,你都不用投入多少财力人力,只要你有能给别人带来利润的商业理念或是商品等,分店就能如雨后春笋般,短时间内就遍布各地。 周镜海看出儿子眼中的钦佩之色,还不等他说话,就抢先开口自得地笑道:“呵呵呵……咋样?你爹我还不算老吧?这商场方面的事务,还没有你爹我干不了的,不过明年你得想法子给咱们商号再增加点儿紫清红药的配额,僧多粥少啊。” 周文对着自己老爹伸出大拇指,大赞道:“爹,您真厉害,儿子为您感到骄傲。紫清红药的产量明年肯定要增加,到时候配额自然就会增加。咱们分号那么多,原料肯定不会缺了。只是你们销售的时候还是提醒各分号,可别被小日本钻了空子,咱们谁都可以卖,就是不卖给小日本。” 周镜海喝了口茶说道:“都盯着呢,零卖的那些不好说,但是批量购买那是想都别想。” 接着周镜海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最近是要准备打仗了吧?” 听到这话,周文伸手去端茶杯的动作一滞,笑着说道:“哪有的事儿,儿子这不是想爹您了吗?就回来看看,顺带着把红袖带来,她们学校也放假了,就让她多陪您一段时间。” 周镜海没有说话,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在旁边随伺的黄妈,黄妈就躬身走了出去,随手还把门带上。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父子二人之时,周镜海才微微一笑说道:“已经有分号传来了消息,你的那些手下士兵都放假回家了,在距离过年只有一个多月的时候放假,那就是春节不放假的意思,这么重大的节日不放假,那不是要打仗还是咋地? 你爹我这些年虽然没从过军打过仗,但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吧?以前大帅也就是打仗的时候才不放士兵回家过年。 再有一个,儿子,爹教你一个乖,你从小到大一般都不说谎话,但是偶尔说谎话的时候就会笑,而且笑起来一只眼大一只眼小,也就是你爹我才能发现这个特征。 呵呵,刚才你的笑容……呵呵呵!” 周文听了大吃一惊,自己这些事儿连爹爹都看出来了,难保会被有心人也看出来,这还真是有点儿大意了。说到自己说谎话时一个眼大一个眼小是什么鬼?有那么明显吗?再说今天才放的假,怎么爹爹就知道了? 周镜海看着一脸懵逼的儿子,再次呵呵笑了起来,说道:“你也别瞎想,一般人也不会像你爹我这么敏感,想得这么深,至于消息么,嘿嘿,你不知道现在太军公路沿线的县城都通了电话吗?托成浩的福,咱们家里现在也装了一部电话,一大早清源县的分号就打电话来汇报了情况,我就猜到你可能也要回来。” 周文这才明白过来,车子再快,能有电话快吗?自己人当县长就是方便,连家里都装了电话,那以后联系就更方便了,这可是大喜事儿。 不过面对父亲深藏在眼睛背后的担忧和猜测,周文也只好把自己的判断和盘托出,他也不想让老父过分担心,最后还轻松地说道:“孩儿这只是一种猜想,未雨绸缪么,到时是不是真的会发生谁也不知道,也许是儿子自己虚惊一场。” 周镜海却是知道现在这个儿子的能耐,他既然都这么准备了,就说明很可能真要打仗了。但是周镜海也支持周文的志向,并不想拖他后腿,也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忧虑,就故作轻松地说道:“准备就准备呗,真有事儿了你就只管去,家里都不用你担心,就是你的那些手下的家属,你爹都帮你安排的妥妥当当,让你们绝没有后顾之忧。” 但是话虽然说得轻松,但是周镜海心里则是知道如果真是打仗,可不是以前大帅他们那种还算是有些底线的内战,而是和凶残的东洋兵对决,那就是国战了,谁知道会有多惨烈,会有多残酷,可儿子就这一个啊。 周镜海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实在没忍住,声音都带了些许哽咽。 周文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谁家的父母会面对即将踏上战场的儿女还无动于衷的,他只是走到老父身前,跪倒在地,就像小时候一样,把头轻轻搁在父亲膝上,双手环住父亲的腰,嘴里轻声道:“我会回来的。” 周镜海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儿子的头,瞬间就泪流满面…… 第316章 倒三角战术 幽静的山谷还未完全褪去晨雾,山坡上、山头上都已经见不到一丝绿色植被,残雪和黄土地把这座山谷变成了一块块残缺的拼图,只有几根枯黄的野草依然倔强地从一看就是翻新过的土地上探出头来,迎着冬天的寒风摇曳着,仿佛在向这片狼藉的土地宣示着自己的主权。 忽然,“咻!”地一声尖啸从远方上空转来,仿佛要撕破这灰暗的天空,但瞬间就在山顶上戛然而止,然后是冲天的火光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接着就是无数的尖啸和无数的爆炸接踵而至,就像庆贺新年的爆竹烟花,连绵不绝。 山顶上大地在哭泣,仿佛动物一般被残雪覆盖的皮肤再次被撕裂,露出了深埋地下的新鲜血肉,在空气中翻腾着,颤栗着。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整个山头就像被老牛犁过的春田,全部都被松软的新土覆盖,山头上隐约可见的一个一个像坟堆般的堡垒,还有纵横交错的壕沟以及一堆堆的沙包,早就被密集如雨的炮弹炸得七零八落,就像是个遍体鳞伤的野狗,只能在璀璨的焰火和弥漫的硝烟中苟延残喘,等待死亡的降临。 不知时间过了多久,感觉是那样的长,但又是那样的短,也许只是刹那间,炮声和爆炸声突然就停了下来,山谷再次陷入了死寂一般的陈静,就像是个一直在急促呼吸的人,突然吸了口气后就不再呼吸般让人感到憋闷和焦虑。 就在炮声停止的同时,在距离山顶不远处的山坡上,那一块块白黄相间的拼图突然活了过来,这些拼图瞬间就变成了一个个身披白色披风,头戴钢盔,手里端着武器的士兵,他们快速灵活地在山地间穿梭和跳跃,跨过一个个障碍,越过一道道沟壑。 听不到他们发出任何喊声和叫声,沉默得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身影却又轻灵得像是风中的精灵,只是眨眼的工夫,他们就冲上了山头,然后就是一连串“哒哒……哒哒哒……”有节奏的枪声传来。 这时,更多的白色披风紧随着他们的脚步,漫山遍野呼啸而来,短时间内也冲上了山头…… 此时在山谷的另一端,一群军官正在半山腰用望远镜观察着对面山顶的情况,等对面枪声完全停下后,其中一个少将军衔的军官放下望眼镜,看了看手表说道:“从炮击开始到攻占山头阵地,总共用时不到八分钟,这就是阿文说的合成作战吗?厉害,真是厉害。我老赵今天算是见识了,这才叫兵,这才叫打仗。我这个学弟越来越让人佩服了。” 这时,他身边一个军官模样,但领章上无任何军衔标示的年轻人看了看手腕上带定时功能的德国朗格军用手表,对那个少将立正说道:“报告赵司令,实际用时七分钟三十八秒,一分队表现完美,二分队的两个步兵连慢了将近八秒钟,按照书生之前制定的计划,要求是七分半钟内所有步兵全部攻上山头。” 原来这个少将正是白马将军赵长树,今天他是带着几个心腹军官专门来训练基地观摩佣兵团的合成演练。向他报告的自然就是此次演习的总指挥,佣兵团二分队队长蒙雨庭。 赵长树笑着拍拍蒙雨庭的肩头说道:“ 已经是相当不错了,不,不是不错,而是非常优秀。就这攻击速度,你放到我的部队,再多给两倍的时间也不一定做得到,而我老赵的部队,在晋军中已经算是精锐了。 不过这么狭小的区域,你们居然投入了六门步兵炮和十八门迫击炮,五分钟内几百发炮弹砸下去,啧啧……也只有我这个学弟有这份底气,日本人一个联队都没有你们豪阔,真是让老子羡慕嫉妒恨啊。” 蒙雨庭笑了笑,又请示道:“赵司令,您看是不是可以结束演习了?” 赵长树很欣赏蒙雨庭的态度,对自己不卑不亢又不失尊重。 这些个军官的来历赵长树是清楚的,都是西北军送到苏联学习的种子啊,就连大帅都是眼馋不已。个个都是有真才实学的军中俊杰,难得还那么年轻,不到两个月就已经彻底融入了佣兵团这个团队。赵长树看得出来那些士兵对这些军官都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服从,学弟这是捡到大宝了。 当下赵长树点头说道:“可以结束了,一会儿我还要参加你们的战后讨论和总结。” 蒙雨庭就转身对旁边的陈万里说道:“发信号,演习结束。” 陈万里举起手中的信号枪,“砰--砰”两声脆响,只见一白一红两颗信号弹,拖着长长的尾焰,在天空中划出两道彩虹。 不多时,就见对面山头上士兵们列队走了下来,当头的是亲自带队的周文,紧跟着他的是一分队五十个队员, 蒙雨庭和陈万里快步迎了上去,和周文他们汇合后一起向这边山腰走来,路上几人在低声交流着,看样子是在讨论演习的细节。 赵长树则是转身和几个手下军官交代道:“今天警卫处的这些部队的表现你们都看到了,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你们几个都是跟我从军多年的,都说说,有那些是咱们可以借鉴和学习的地方?” 已经是少校营长的张成马上说道:“司令,卑职印象最深的就是他们的战斗队形,看着好像杂乱无章,但却始终保持倒三角的作战队形,两人在前一左一右,一人拖在稍后的地方,不光是爬山还是冲锋,都保持着三角形。” “哦?这样做的好处是什么?” “司令,这个倒三角队形可有大学问啊,在进攻中没有视角盲区,也没有射击盲区,任何一个方向出现敌人,都会遭到三个方向的交叉打击,这种倒三角战术我看不只是可以用在进攻上,防御战的作用同样很大,咱们如果把防御阵地也按照这种倒三角来布置,只要有足够数量的机枪,对进攻方来说就是噩梦。” 第317章 步炮协同 赵长树赞许地望着张成点点头,继续听着其他军官你一言我一句地总结,心里却是暗暗一叹,这些军官都是自己一手提拔,言传身教带出来的,也就是说他们这几人是赵长树比较看好的,有发展潜力的军官,但是他们看问题也只是看到了表象。 其实不要说他们,就是赵长树自己,如果没有周文之前私下里和他多次的讲解和论述,也不一定能一眼就看出,佣兵团这样一个看似简单的演习,其中蕴含的意义所在。 首先就是非常精准的炮火打击,赵长树注意到,演习的那个山头面积不会超过一平方公里,五分钟时间内,六门步兵炮和十八门迫击炮是沿着山顶棱线从外到里,再从里到外来回覆盖炮击了数次,其中,没有任何一颗炮弹的爆炸点偏离这个范围哪怕半米,射击之精准,计算之严密,让人叹为观止。 赵长树相信,如果在真实战斗中,防守方如果不是挖地三尺,把防炮洞深埋地下的话,短短五分钟内的炮击足以让山顶的任何有生力量都遭到毁灭性的打击,更不要说那些暴露在外的各种火力点和简易堡垒。 更让人折服的是步炮的协同能力,就在最后一颗炮弹刚刚冒出璀璨的焰火之时,距离山顶仅仅不到100米距离的攻击部队就开始快速移动,如此短的距离,基本就等于是踏着炮弹爆炸的的余音就登上了山顶,山上即使还有残余的防御力量,也绝对没有时间进行反应或作出任何有效抵抗。 这说明了什么?一是炮兵的射击技术和对炮击时间的控制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二是步兵和炮兵的合作已经达到了彻底信任又无比默契的地步。 踏着炮兵的炮弹落点发起攻击,就是步炮协同的精髓所在,现在眼前的这支部队已经完全做到了,还做得非常完美,就像是一架精密的机器。 至于步兵攻击前的伪装潜伏,进攻队形的保持等等,就和单兵素质有很大关系了。 赵长树作为老军旅,他心里很是清楚,眼前这支部队每个士兵的单兵素质都不是国内任何一支军队的士兵所能比拟的,他们现在所欠缺的仅仅是真正的战场经验,而最先发起攻击的那几十号人就更是难能可贵了,个个都是活脱脱的兵王,还是那种经历过尸山血海考验的兵王。 至于倒三角战术队形,周文之前也和赵长树详细解释过,虽然看似简单,但是要练好了可不容易,首先就是要求有精湛的军事技能和一定的战术素养,特别是倒三角队形中拖后的那一个人,周文称之为自由人。 自由人在前方队员接敌的时候,特别是左右两个方向同时接敌,就需要在瞬间就判断和决定首先支援那边,这个判断和决定就意味着能否更多的消灭敌人,同时还能更有效地保护自己的战友。 而且在进攻时如何保持有效距离,后撤时又如何互相掩护交替撤退等等,都有相应的战术,必须过长期训练,甚至每个人都形成意识和肢体的行为习惯,才能有效地把这种队形的优势发挥出来。 如果你只是生搬硬套,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即使能用出来,可能就变成了邯郸学步,反而弄巧成拙,相互支持变成相互影响,那还不如不用。 当然,刚才张成有一点没说错,布置防御阵地时倒是可以借鉴这种阵型,特别是火力点的设置,前方左右各部署一挺轻机枪,后方再部署一挺重机枪,只要机枪不被敌方火炮炸毁,就能保证基本不会有射击死角。 这也是赵长树点头赞许他的地方,但也是仅此而已了,其它地方是不可能运用这种倒三角战术的,就是因为单兵素质跟不上。弄得不好前方的士兵接敌了,却将自由人的射界挡住,反倒把己方的火力输出减弱了,或者是自由人的枪法太烂,一梭子突突过去,敌人倒是倒下了,可自己的战友也被你撂倒了。 这还真不是说笑,赵长树多年的征战经历,这种场面见得太多了,哪怕是已经算得上精锐的晋军,在发起冲锋时挡住己方的机枪射界,或是在后面的人开枪打中冲在前面的自己人等等情况也是时常发生,归根结底就是士兵的单兵素质不过关。 倒三角攻击队形学不了,但是步炮协同的这个战术倒是可以学,但也是难啊,为什么呢?得花钱啊,还是花大钱。你想想,要想让炮兵打得准,还不是要靠大量的炮弹砸下去,要想步兵配合得好,还是需要大量的炮弹砸下去。这炮弹是什么?那就是白花花的大洋。 这世上也只有自己这学弟舍得这么砸钱,也只有自己这个学弟能不断地想着法子赚钱来砸,自己可没这个能耐。 赵长树想想目前晋军那点点下拨的军费和弹-药,心里微微叹了口气,其他部队就别想了,自己的这个旅倒是有希望,还不是因为有个好学弟么,听说他在离石都开始建弹-药厂了,嘿嘿……到时候老子这个学长开口向他借点儿炮弹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要知道当时的晋军是国内少有的在旅团一级就设立炮兵的军队,赵长树的一个旅,平时有一个炮兵营的编制,但是在战时随时可以扩编为一个炮兵团,就因为晋军守着一个太原兵工厂,最兴盛的时期,月产山炮和野炮35门,迫击炮更是达到100门,火炮质量虽然谈不上有多先进,但是起码数量上是有保证的。 至于借了炮弹怎么还的问题,白马将军赵长树是想都没想过。 哼哼……老子在城里下馆子都不要钱,别说吃你几个烂西瓜…… 周文远远就看见站在山腰的赵长树和他手下的军官,也是就笑着向他们挥手打招呼。 由于周文带着一分队在半夜就已经潜伏进入攻击区域,并没有和赵长树见面,只是提前派人去通知他来观摩。 但是这一刻周文发现赵长树的笑容里竟然有些怪异和热切,有点儿一个饿汉看见一只肥羊的意思…… 第318章 一二八 1月27日,村井向上海市当局发出最后通牒,限28日18时以前对四项要求给予满意答复,否则采取必要行动。 第61师,驻防南京、镇江一线。 第78师,驻防上海、吴淞、昆山、嘉定一线。 全军共3万3千多人。 第19路军总部在接到关于日军发动进攻的报告后,蒋憬然总指挥、蔡贤初军长夜步行军赶至真如车站,设立临时指挥部,依照之前预估的战前部署,命令后方部队迅速向上海推进。 29日天亮以后,日军在装甲车的掩护下,连续发起猛攻,日机也由航空母舰“能登吕”号起飞,对闸北、南市一带狂轰滥炸,战火迅速漫延。 守军第156旅所部,顽强抗击日军的进攻,以集束手榴-弹对付日军的装甲车,组织敢死队以潜伏手段炸毁敌装甲车,坚守每一阵地,并在炮火掩护下适时向敌实施反击,打退日军的连续进攻。 日军曾经幻想的,只要一旦发起攻击,中国军队就会不战而退的梦想破灭了,我156旅将士的英勇无畏和顽强奋战,让日军吃够了苦头。 日军指挥官意识到,想以区区数千兵力是不可能战胜对面这支坚强的中国军队的,之前扬言“三小时占领闸北”“十二小时搞定上海”的嚣张气焰已经成了个笑话,于是就向国内请调援兵支援。 29日17时,第156旅主力赶到,乘着对面日军进攻受挫,兵力不足的时机,马上就加入战斗,进行反击,夺回北站及天通庵车站,并乘胜追击,一度攻占日军上海陆战队司令部,迫使日军退至北四川路以东、靶子路以南地区。日军首次进攻以失败而告结束。 日军进攻受挫后,29日下午英、美国领事出面调停,中日两军达成了在29日夜20时停止战斗的协定。 十九路军明知其为缓兵待援之计,只因本军也需调整部署,同意停战。 而日军却卑鄙地乘着停战的间隙,开始增援陆军,目的是继续扩大战争规模。 早在上海局势紧张时,日本就曾打算派遣陆军,但是为海军所拒绝。可随着战事不利,海军不得不向陆军求援。 2月2日,日本内阁便决定正式派遣陆军。由于上海战况告急,决定派出上海派遣混成旅团(旅团长下元少将)与第九师团(师团长植田中将),并先行运送上海派遣混成旅团和独立战车第二中队等部(此后称混成第24旅团)。 同时,日本海军也增派横须贺第2特别陆战队赴援上海。混成第24旅团于2月7日午后在吴淞登陆。至此,日本海陆空军已增至万人以上。 第319章 踏上征程 1932年2月8日傍晚,暮色下,沪宁铁路上一列沉重的火车,正由西向东怪啸着疾驰而来,列车的编组很是奇怪,只有靠近车头的是一节客车车厢,其它有二十几节全是闷罐货车车厢。 这时,在客车车厢里,昏暗的灯光下,几个军官正在围着一张桌子看地图,为首的一人正是周文。 原来,早已预见到淞沪抗战即将爆发的周文,这次是铁了心要带着佣兵团参战,他早在一月中旬后就开始秘密进行了内部动员和各种准备,等到1月29日收到日军已经进攻的消息后,当天上午就把一封早已经拟好稿的电报发往了中央党部。 电文的内容很简单,意思就是听闻日寇再次侵我河山,欺我国人,山西省党部警卫处自处长周文以下1228名将士义愤填膺,同仇敌忾。特向中央党部申请,以中央党部直属武装的名义,自筹军费,前赴淞沪前线参加抗战。全军上下决心发扬大无畏的革命精神,誓死抗击日寇的侵略,以扬我国威和党威云云。 这封电报一发到中央党部,立刻掀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为啥? 被震撼到了呗。 你想想,中央党部在南京政-府里虽然名头很大,但却是有名无实,在党部的各级组织中,真正掌握实际党务权力的是组织部。组织部是由哪位校长授意陈氏兄弟掌控,算是校长的势力范围。 而原本应负重要政治责任的党部执行委员会无权甚至“无职”(在行政部门没有实际职务)。一班中委不但不能参与国家机要,甚至连工作的性质和目的都不明确。 再加上内部派系林立,热衷于内斗,本来就没有多大的权利还被众多派系分解和瓜分,这个中央党部的名头拿来唬唬地方和老百姓还可以,在南京高层里就变成了无权无势的纸老虎。 现在这只纸老虎忽然发现自己的下属居然不声不响就发展了一千多人的武装,哪怕这支武装目前不是中央党部所能控制的,但是名义上也算是党部的下属不是?而且还将代表党部去前线抗日,这正是大振我中央党部名声的好时机,借此可以向全党全国彰显我中央党部一心为国,奋勇抗击外敌之决心和举措。 于是,中央党部的那些大佬们一改往日推来挡去、推诿扯皮的官僚作风,难得上下一致地就在当天下午就召开了特别会议。 经过几个委员苦口婆心,口干舌燥地一番论述和劝说,除了组织部的代表表示反对外,其他委员一致同意批准周文的请示,并且连这支武装的名字都取好了,就叫做“中央党部抗日义勇军”。 于是几个中央党部的大佬就拿着周文的请示电和中央党部的批文,来到了才成立不久的国民政-府军委会,对着校长就是一阵思想政治工作教育,反正一副你不同意我们就不走了的意思,却不知周文早就授意刘若水这个校长的心腹在同一时间给校长也发了请示电报。 校长当然知道当年那个睚眦必报的刺头小土匪,现在在山西混得是风生水起,连孔、宋、刘几大家都被他拉成了一伙,又是办钢厂又是开药厂的,但都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他也隐隐感到当年怕是小瞧了这个小土匪了。 不过现在这样也好,周文越有本事,闹腾得越欢,头疼的可不是自己,而是那个山西王了,就让这两个滚刀肉搅一块儿闹去吧。 当收到刘若水的来电时,校长就没打算反对,为什么呢?就因为虽然这次肯定是要支援淞沪前线的,但是调动部队是需要时间的,何况还有一个大困难没有解决,那就是钱。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打仗打的就是钱和粮,而现在的情况却是无钱也无粮。 要知道由于九一八事变应对失措,面对国内上下潮水一般的谴责和愤慨,再加上几个政敌也带头跳出来发难,校长不得不宣布下野以对国人,直到前几天一二八事变爆发后,才又重新出山。 结果下野才短短几个月,回来就要面对一个烂摊子,就是中央财政紧缺,现在连自己的嫡系中央军都欠饷2个月了,所以校长回来这几天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到处筹措军费。好在一直支持他的江浙几大财团都答应了给钱,可也需要点儿时间不是? 在军费到位之前,部队是不可能调动的。要知道那个时候的旧军队里,怀有国家大义和民族情怀的官兵终归是少数,大多数人都是奔着那点儿能养家糊口的军饷来的,没有那个将领敢欠着几个月的军饷还带兵上战场的,那是纯粹找死的行为,弄不好还是被自己的士兵打黑枪打死的。 更何况一般上战场前,按照惯例还要发一笔开拔费以安军心,还要留一部分现金作为赏金和奖励,以备一些关键战斗时用来激励士兵的士气。还有各种后勤供应,战场消耗等等,处处都需要钱啊。 而周文的电报里却是明确了不需要中央一分一文,军费自筹,这可就真的很省心了。 别看只是一千多人的部队,如果能很快就开到淞沪战场,对正在前线浴血奋战的第十九路军官兵的士气将会是极大的鼓舞和振奋,表明了中央对他们的支持和抗战的决心,同时又能对全国民众期盼中央奋起抗日的呼声和群情激奋的情绪有一个交代。 校长可是通过英美方面提供的情报得知正有大批的日军和军舰离开日本,向上海驶来,在这个危机时刻,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更何况周文的能力校长是清楚的,打仗确实是一把好手,只要他上了战场,就一定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这时的校长不过是故作姿态,正好拿捏一下这几个党部大佬,当初逼着自己下野的也有这几位的份,今天不让你几个把嘴说破,我就不姓那个啥。 第320章 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 其实,校长手中还有一封电报让他有点儿脑壳痛,就是太原绥靖公署也在当天下午发了一封请战电报,署名的当然就是哪位校长一直提防着的阎大帅。 电报内容很简单,就是山西自阎某人以下二十万晋军已经枕戈待旦,只等中央一声令下,就可以开出山西,奔赴淞沪抗日前线,决不能忍受东北昨日之悲剧,今日再在上海重演等等。 电报里的内容隐含谴责校长在九一八事件中的不作为,意思就是你不抗日,那我就责无旁贷,只好挺身而出了。 校长在这个内外交困的时候,怎么敢把阎大帅这条大虫给放出山西来,但是直接拒绝也不太合适,万一报纸一报道,于自己的名声也不利。 而且别看这位山西王说得好听,什么中央一声令下就奔赴淞沪前线,你真同意他出军了,马上第二封要钱要军费的电报就会跟着来,哼哼……阎老抠的外号是白叫的吗?20万晋军的军费,老子卖血也卖不到那么多钱。 现在看着省党部几个大佬口若悬河正说得起劲,校长忽然灵机一动,就拿出笔在中央党部批文上的“中央党部抗日义勇军”几个字中,提笔添了两个字,变成“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后,接着就签上了自己的大名。 此举可谓一举两得,即给了中央党部的面子,又堵住了哪位大帅的嘴,你看看,已经同意你们山西军队去淞沪前线了,面子里子都给你了,你就不要再闹腾了。 于是,2月2日晚8时左右,中央党部和军委会的电报就一前一后发到了山西省党部和太原绥靖公署,意思就是同意山西出兵的请求,以山西省党部警卫处辖下所属部队为主,组建总数不超过1300人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并于2月4日前整编完毕,并于2月5日凌晨于太原乘坐专列出发,争取于2月10日前抵达淞沪前线,划归第十九路军总指挥部指挥。 接到电报的周文大喜过望,虽然什么“ 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的名称有点儿让人那个啥,但是好歹算是心愿达成。 消息传达全军,一众官兵都是精神振奋,特别是蒙雨庭他们那些留苏的军官,终于到了抗战报国的时候,都是使出了浑身解数,组织、动员、计划等等都有条不紊,基本不用周文操什么心,仅仅用了一天时间就已经准备妥当。 本来决定2月4日就可以登车出发,装备补给都已经装上了火车,但是一个意外事件却让周文他们出发时间拖延了整整一天。 原来是山西大帅来找周文扯皮来了,为什么呢?大帅要给周文增兵,还必须是晋军,理由就是既然义勇军也代表了山西,那山西也有义务要出兵,不多,就一个营500来号人,而且还是大帅身边的警卫营,不答应就不让发车。 这一出弄得周文是哭笑不得,他当然也理解大帅的心情,不论大帅是何用心,愿意派兵上前线抗日总不是坏事。但是,临战前加入一支自己不熟悉的部队,周文是不会同意的,先不说别人会不会服从管理和指挥的问题,现在佣兵团上下经过多次演练,已经培养了一定的战术套路和默契配合,现在增加兵力,不是好事,反而容易出现意外情况。 您派个警卫营来,我不用也说不过去,那就是看不起您和晋军,用了不好使怎么办?还能把您老的警卫营长给毙了?所谓鸡肋莫过如此,那是坚决不能要的。 但是周文拒绝的理由也很有道理,军委会就给了1300人的编制,开拔上路和战场上的各种后勤补给都是按照1300人的份额来准备的,现在我已经有1228人了,您总不能拆散我的部队让出名额来吧。 还有一个,您的警卫营虽然是晋军精锐中的精锐,但就是和我的二分队相比战斗力也有不少的差距,打仗是要死人的,到时候几百人交给我,一个不好回来就只剩几十人了,我也不好交代不是?这一点在大帅旁边看着嘿嘿直笑,却不肯明说的赵长树的态度中得到了验证。 最关键的是,您老现在在那个校长眼中是个什么样的人,您心里就没个那啥素吗?这时候您还要派兵去给人添乱,就不怕到了南京人家就把您整个营给扣下来了。 就这样,周文耐着性子和大帅磨了半天的嘴皮子,大帅这才悻悻作罢,最后还是硬塞给周文一个重迫击炮排。 “老汉也不多派,就一个不到50人的重迫击炮排,这没超过你的1300人编制了吧?反正这次淞沪战场上总要有我们晋军的一席之地。” 周文知道大帅手下有个宝贝得不得了的重炮团,全是大口径火炮,除了少数进口产品,大部分都是太原兵工厂自己生产的,其中就有一个重迫击炮营,装备的是12门晋造15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 说起这款迫击炮,其实是太原兵工厂仿制沈阳兵工厂的奉造十六年式新150mm重迫击炮,炮管就重达210公斤加上两轮21公斤,还有底座80公斤,总重量就达300多公斤,弹丸重量19公斤,拉发方式击发,在当时算得上是比较先进的重迫击炮了,唯一的缺点就是精度差了一点儿,还有就是射程近了一些,只有2.8公里,如果增加抛射药包的话,倒是可以提高到3.5公里,就是对炮管的损伤有点儿大。 对于这个重迫击炮排周文倒是没有拒绝,也不敢再拒绝了。而且大帅给周文一个排2门150毫米重迫击炮,一方面是要向各方面宣示晋军在抗日前线的存在感,另一方面也是给周文一个大力的支持,这个好意周文是要领情的。 其实这种重型炮对于佣兵团的战术来说增益不大,就因为太笨重,移动不方便,一旦暴露阵地,很容易遭到敌方的反制。而且射程又太短,远不如山炮连的六门75毫米施耐德步兵炮好使。 但是这炮150毫米的口径就足以让其他的部队垂涎三尺了,19公斤重的炮弹砸在地上都是一个大坑,更别说爆炸后的威力了,一般的楼房都挨不住一炮的,称得上是攻坚战的一大利器,但是佣兵团玩的是突袭,攻坚战?你想多了。 第321章 故人相见 但是,大帅的重迫击炮排可不是随身携带的物品,等炮兵排接到命令再开拔到火车站,半天多的时间就过去了,所以直到2月5日凌晨,一列拉满士兵和武器装备的列车才从太原火车站发车,由于装备和后勤补给数量太大,给周文只配了一节客车车厢作为指挥部,其它都是货车车厢。 但是周文之前就考察过,虽然闷罐车厢设施简陋,其实就是厚厚铺了一层干草,但是环境还算干净,士兵们把行军军毯一铺,再把几个通风口都打开,躺在车厢里倒也不算拥挤和憋闷。 此次佣兵团出征可谓是倾巢出动,包括后勤队都跟着出征了。老吴叔死活不愿意留守也跟着来了。后勤队自然就交给他来管。 冯天培和一个叫蒙特的自愿参加的美国医生,以及以崔晓露为首的十个护士组成战地医疗队,什么药品器械装了半个车厢,一部分是自用,还有很多紫清红药是赠送给十九路军的。就连那辆从未上过战场的战地救护车也被弄上了火车,去经历首次战争的洗礼。 本来老亨利也兴致勃勃地想参加进来,但是考虑到他的年纪,以及美丽医院也要照常开业,周文就谢绝了他的好意,弄得老亨利还闷闷不乐,连声说周文不够朋友。 军列经正太铁路先到石家庄,再改走平汉铁路到郑州,然后走陇海铁路到徐州,再走津浦铁路直达南京。 一路上都有中央党部和军委会的双重指令和提前安排,换车头不换车厢,沿途只是停靠几个指定的大车站,让士兵们下车吃饭和休整,用了整整两天两夜,于2月8日清晨才赶到南京。 在南京下关火车站,中央党部的几个大姥亲自检阅了佣兵团的军容,并举行了一个简单的授衔仪式。 因为之前二分队的1000多人都是属于临时组建的部队,周文也没来得及上报名单和军衔申请,这次出征前就把名单都上报了省党部和军委会,因为作战时,军衔的标识很重要,特别是还有很多友邻部队,可以很大程度上避免一些指挥和协调作战时的混乱和损失。 而中央党部在这方面是一如既往的大气,反正又不要钱,向军委会报备后,军委会自然不会做恶人,人家都要上战场和日本人拼命去了,你难道还舍不得的几个校尉级的军衔? 于是周文的军衔由于一年来在山西屡立功勋,就从中校加上校衔升了一级,变成了实授上校军衔。其他一分队原来的军官军衔不变,二分队蒙雨庭和陈万里都是上尉军衔,其余军官,连长一律都是中尉,排长少尉,班长都是中士,副班长下士,士兵都是上等兵。 就连冯天培都弄了个少尉军衔,几个护士都变成上士了。 授衔完毕后,几个大佬自然又是一番鼓动和讲话,这也是应有之意,最后居然还当场宣布省党部一次性给予20万大洋的作战经费,并当场就将一张20万大洋的汇丰银行本票交予了周文,此举赢得了士兵们的热烈鼓掌,确实起到了鼓舞士气的作用。 真正让周文感到惊喜的是还居然见到了一年多没见的钱长官,他是作为军委会的代表前来点检这支新成立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并送来了军委会以及第十九路军指挥部的电台通信频段和密码。 这次军委会还专门派了一个电讯小组和一部电台跟随周文去上海,专门负责和军委会的联系,直到有更高一级的中央军指挥官到达后,电讯小组再归入新指挥官的领导。 等到省党部几个高官走了以后,钱长官才和周文热情拥抱,拍着他的肩头说道:“好兄弟,一年多不见,你可是又长高了,了不得啊,短短时间又带出来这么多精兵强将。” 周文也是高兴地和钱长官叙述着别后之情,他这才知道,自从钱长官急流勇退,再次回到校长的侍从室担任军事主官以后,果然就消除了校长的顾忌,渐渐又开始让他参与一些重大决策。 钱长官最后感叹道:“如果不是这次上海爆发战争,我已经被委派带着一个代表团去德国考察德国的空军了。兄弟,还是你当时看得清楚,校长让我最近多关注一下空军的发展,我猜测是要把我调往空军去任职了。” 周文说道:“中日未来难免一战,中国空军的发展任重道远,正是大哥大显身手的时候,这个机会把握住了,大哥将来的地位就稳了。空军和陆军不同,必备的专业知识和战场指挥都是需要时间沉淀和积累的,可不是说换就能换的。” “哦?兄弟的意思是这一次中日还不会全面开战?” 也难怪钱长官有此一问,要知道这时期国民政-府还不知道日军在上海挑起战争的目的,其实是为了转移国际社会一直在关注东北的注意力,以满足长久控制中国东北的目的狼子野心,并没有做好和中国全面开战的准备。 周文笑着说道:“中日之间必有一战,但不会是现在,据我所知,现在的日本也正在经受世界经济大萧条的荼毒,他们目前国内的财政情况比中国也强不到哪里去,现在的日本可负担不起一场全面战争的军费消耗,到时只需要要咱们抗击他们一段时间,他们的国家都要破产。” 钱长官如有所思地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道:“我堂堂国民政-府军委会上百个将军,居然没一个有你这番见识,兄弟,你不知道,直到现在,校长都以为日本是为了控制我国的长江流域,战争目的是占领南京。所以一切的军事部署都是围绕保卫南京来制订的,甚至都做好了迁都洛阳的准备。” 周文赶紧谦虚道:“大哥过誉了,校长他们身系国家民族的命运,看问题自然要从最坏的结果来打算,何况小日本一向胆大妄为,如果咱们不在上海把日军嚣张狂妄的气焰打下去,也难保他们不会得寸进尺,进一步窥视我江浙腹地,这也是我这次请缨出战的目的。” 第322章 最高机密 钱长官欣慰地看着周文,看着他从容淡定的神色,看着他把上战场和日本人拼命说得像是喝水吃饭一般风轻云淡。 这个小兄弟长大了,想想三年前第一次遇到他的情形,那时的周文还矮了自己一截,虽然也是从容冷静的气度,但是脸上还有些许的稚气和少年人的青涩。 现在站在自己面前的周文,个头已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但是除了以前身上具有的那些已经算是很难得的气质外,现在还多了一份稳重和成熟。 这时,军委会安排的后勤伙食已经被几辆卡车运上了站台,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各种肉食、蔬菜,大盆大盆地摆了出来,除了冒着热气的大米饭,居然还有一箩筐一箩筐的白面馒头和烙饼。 看样子军委会的安排是很细心的,知道北方来的部队喜吃面食。 钱长官指了指还在整齐列队,笔直正立着的一千多号人说道:“你带的兵就是不错,你看看,没有你这个军事主官的命令,硬是没一个人对那些饭菜看上一眼,居然还有几个漂亮护士也有模有样的立正站着,她们也是你的兵?” 周文这才反应过来,刚才仪式结束后就应该让兄弟们原地休息,和钱长官聊得高兴,居然就忘了,赶紧对队列前的高小山和蒙雨庭说道:“让兄弟们原地休整,顺序吃饭吧。” 在两人下达命令后,一千多人的队伍这才稍有松散,但也没人高声喧哗,也没有人四处走动,顶多就是原地跳跳,活动一下筋骨,互相交谈说笑的声音都压得很低,不一会都按照各自单位,排队打饭进食。 钱长官主意到这些官兵身上的装备,问周文道:“你们中央党部那么有钱?看看你这些兵身上的装备,钢盔、水壶、背包、皮鞋还有那种花花的军服,你给我的清单上的武器更是吓人,人人都是长短两支枪,还有那么多机枪火炮,我敢说就是日本兵也没你们装备好。” 周文神秘地笑笑说道:“大哥,你可猜错了,中央党部从头到尾就给了之前的那20万大洋,这些兵都是我用自己的钱训练和武装起来的,其实和中央党部没啥关系,就是借了他们的名头而已。” 钱长官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迟疑地指着这一千多士兵问道:“这些……全是?” 周文笑着点头道:“全是,都是我刚到山西时组建起来的,名义上是山西省党部警卫处的兵,实际上都是我以前跟你说过的佣兵团的兵,我的兵。” 钱长官又惊奇地问道:“那可就相当于你的私兵了?哪位山西王难道不知道?” 周文继续笑着说道:“知道,他也同意了。” 钱长官这时已经不是惊奇了,而是满脸都是佩服之色,对着周文竖起大拇指说道:“兄弟你牛,真牛,哥哥我服了。能在哪位的眼皮子底下拉起这么一群精兵悍将,还居然就这么同意了,这是被你拿住什么把柄了?还是……” 周文听着这位大哥越说越不靠谱,赶紧打住他的话,说道:“大哥,怎么能这样说,小弟我真要抓住人家什么把柄,这些大人物,要灭个口那还不跟玩儿似的?我现在还能囫囵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当下也不隐瞒,将自己到山西后的经历大致说了一遍。 钱长官听完后眼中的佩服之色更浓,赞叹道:“想不到啊,兄弟你这一年来干了多少大事儿,居然还和连校长都要顾忌一二的山西王扯上了关系,又和三大家是合作关系,现在的你可比你大哥我有钱有势得多了。” 说到这里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嘿嘿!兄弟,就凭你现在的实力和背景,就是校长想对你有什么想法,也要斟酌考虑一二了。这怕就是你当年毅然放弃泼天般的功劳,执意回山西的目的吧?” 周文叹息一声说道:“是啊!不瞒大哥,小弟素来不喜政治,更不愿意打内战和自己人厮杀,当年的中原大战已是情非得已,如果继续留在军中,将来只怕是身不由己。 小弟的志向就是能够率领手下的兄弟们,战斗在抵御外敌的战场上,现在来说,就是和日本人作战,这次去淞沪前线只是一个开头,只要小弟和手下弟兄侥幸生还,将来还会义无反顾地战斗在抗日的战场上,哪怕以身殉国,也算是不枉此生。” “好兄弟。”钱长官重重一拍周文的肩头,感慨说道:“不瞒你说,哥哥我其实也是这般想法,身为军人,能够战死在抵御外敌的战场上,那才是我辈军人最好的归属。” 说道这里,话音一转,低沉地叹息道:“唉!可惜哥哥我却没有兄弟你这般本事,只能随波逐流,身不由自啊!” 周文笑着说道:“大哥可不要妄自菲薄,你的本事已经在中原大战中得到了证明,现在如果能去空军担任军事主官,未来在抗日的战场上未必不能威名远扬,让小日本也尝尝我军中宿将的本事。” 钱长官哈哈大笑起来。高声道:“哈哈哈……好!借兄弟你的吉言,将来咱们兄弟就让小日本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笑过之后,又正色低声说道:“这次军委会准备派出首都警卫部队,也就是87师和88师去上海增援,估计后续不会有其他援军了,毕竟重兵还是要防着小日本进攻南京,所以兄弟你就要谨慎了,万一形式有变,你们就不要硬抗,该打改撤我相信你会有一个明确的判断。 另外有一个好消息是,援军的指挥官是文白,他在中原大战中和你也结下了深厚情谊,在如何有效使用你这支精锐的思路上,我相信国内没有比他更合适的长官了,毕竟你的能耐他是最有体会的。 他还托我向你问好,现在正忙着调动部队,所以没能到车站和你见面,不过不需要几天,你们就能在上海相见了。这事儿目前还属于最高机密,兄弟你知道就行。” 第323章 前敌指挥 钱长官又和周文交谈了一会儿后,看看手表,就说道:“为兄这就要回去了,你快去吃饭,还有一个小时你们就要出发了。” 说到这里,钱长官关切地伸手为周文整理了下衣帽,退后一步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兄弟此去珍重,战场上枪炮无眼,可需小心谨慎,哥哥我就在南京等着兄弟你杀敌立功的消息。” 周文也很是感动,这个钱长官和自己相识三年以来,无时无刻不在关怀和照顾着自己,真是个好兄长,好大哥。 于是郑重立正敬礼道:“大哥放心,小弟一定会胜利归来。” 钱长官还礼道:“好,哥哥在南京等着你胜利归来。” …… 当天傍晚时分,军列已经距离上海越来越近,唯一的一节客车车厢里,蒙雨庭、陈万里、高小山和周文拿着从南京得到的最新战报,正对着地图推演战事的进程。 在周文的眼中,这支混成第24旅团算不上日军的精锐,充其量只是日军中的二流部队,就凭着这支二流部队,是不可能攻破十九路军的防线的。 这时蒙雨庭看着地图沉声说道:“日军还会增兵,就刚才我们的反复推演,日军目前的兵力远远不足以打破僵局,如果不是他们舰炮威胁太大,我看十九路军完全可以全线反攻。现在日本人虽然是处于攻势,但他们是不得不攻,用攻击来掩盖他们兵力虚弱的事实。 所以我判断,近期日本还会派援兵,难说现在运兵船就已经在海上了。” 陈万里赞同说道:“雨庭的判断我也赞同,我看咱们今天赶到上海正是时候,如果日本人大量增兵,这几天内肯定要发动大规模进攻,咱们人数虽少,但是选择好时机和突破口,未始不能给战局带来影响。” 周文心里暗暗对蒙雨庭两人竖起大拇指,自己是知道这段历史的,虽然记忆不是很全面,但根据哪位大神作家的叙述,起码知道淞沪抗战的几个重要阶段,现在就是其中一个重要阶段--日本增兵。 但是这两人就凭着刚收到的战报,推演了几下地图,就很快得出了正确的判断。说明他们对战局的洞察力和战场嗅觉都达到了一定的层次,换做是没有后世记忆这个作弊器的周文,凭他自身的军事素养是不可能有那么清晰的判断。 人才啊!周文心里感叹着,同时又隐隐有些自得。 嘿嘿!这样厉害的军事人才现在都在自己麾下效力,自己还真是有佛门大气运。 这时蒙雨庭指着地图对周文和陈万里说道:“现在日军的进攻方向就在闸北的这几个区域,等我们到了以后,再实地考察一下,说不定咱们义勇军的战机也会在这几个地区出现。我心里有了个构想,既然日本人喜欢进攻,咱们就让他们来进攻好了。” 陈万里反应快,马上接口说道:“对啊,这几个区域战场宽度相对狭小,只要找到一个合适的地点,可以放一部分进来,日本人不是狂妄吗?咱们佣兵团……哦不对,现在叫义勇军了,咱们义勇军的战力日本人可不知道,咱们可以出其不意来一次伏击加反击,如果配合好了,战果可不会小了。” 这时,在旁边一直仔细听着周文他们几个讨论却插不上嘴的高小山和张晓平,脸上才露出恍然的神色。 这次妙花没有乘坐客车车厢,他和一分队也是乘坐后面的闷罐车。 客车厢还有周用宾和老吴叔以及冯天培他们十几个医生护士都在车厢后部休息。周文也不让他们来参与军事机密,不是不信任,而是没必要。 周文欣慰地拍拍蒙雨庭的肩头说道:“这次咱们义勇军的前敌指挥官就是你了,万里做你的参谋长,我就专心带好一分队这支突击力量。” “啊?” 这话不但蒙雨庭觉得突然,就连高小山和张晓平也觉得诧异和不解,他们可是已经习惯了战场上唯周文之命是从,临时换指挥官是不是不太合适? 第324章 重托 高小山和张晓平倒也不是觉得蒙雨庭水平不够,自从蒙雨庭他们加入后,佣兵团的进步是有目共睹的,心中早已经对这些军官的军事素质和指挥能力佩服得不行。 包括妙花等一分队众军官,平时有空都虚心向这些军官学习请教。 而蒙雨庭他们更是知道这些人都是周文起家的老兄弟,何况又都是让自己心悦诚服的兵王级的高手,那会托大,于是双方近两个月来可以说是相处融洽,建立起了深厚的友情。 但是长久的习惯要一下子改变,脑袋一时还转不过来。 周文却是毫不在意地说道:“一支军队在战斗的时候,只需要听一个人的声音,发话的人多了反而容易造成混乱。 我的能力我自己清楚,在咱们佣兵团的战略发展方向方面,你们有建议权,最终当然是我说了算。 但是上千人规模的战场指挥,我就不如你们两位了。 所谓术有专攻。 更何况我的长处是指挥和参加特种作战,我不可能还有精力兼顾整个战场,所以我需要一个大脑,一个在我需要支援的时候,需要火力的时候,需要接应的时候,这个大脑都能瞬间做出判断并及时提供援助。 而且这个大脑在指挥部和各方联系,可以通过各种情报和战报来了解战局的整体情况,也就是站在一个更高的视角在判断和观察整个战场,对战场和战机的判断就会更加准确可靠 我带着一分队作战不可能随时得到各方面的情报,自然也不可能发出最正确的命令。如果等到你们的情报和判断发到我这里,再由我命令全军,耽误的时间和复杂的指挥程序那还能打仗吗?那是在拿上千名弟兄的生命开玩笑。 所以就需要这个大脑能随时根据不同的情况做出最快的应变, 可以随时调整我们这支突击力量投入战斗的时间和地点。” 说到这里,周文郑重地望着蒙雨庭和陈万里说道:“现在,我需要的大脑就是你们,雨庭兄和万里兄,你们就是我们佣兵团战场上的大脑。 不论你们本身就具备的那些军事素质,还是你们在这段训练期间展现出来的才华,都充分表明了你们能够做好这个工作,也担得起这份重任。 你们现在对特种作战,对一分队的作战特点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而且不论一分队还是二分队,都是咱们佣兵团整体的一部分,而如何让这个整体发挥出应有作用,我想你们会比我做的更好。 到时候,雨庭兄这位前敌指挥官的命令,不但一分队会严格遵守执行,我周文也一定会服从。” 听到周文这些直白而诚恳的话语,蒙雨庭只觉得心头一阵热血上涌,什么叫气度非凡,什么叫知人善任,什么叫最理想的长官,眼前这位比自己年纪还小的青年就是,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萦绕在心头。 其实之前蒙雨庭就有过这方面的忧虑,他当然希望战斗的时候周文就呆在指挥部里,那自己和陈万里就做好副手和参谋的工作就可以了,但是周文早就明确了是要带着一分队作战的,而且一分队也确实只有在他的亲自指挥下才能发挥出最强的战力。 这就带来了一个大问题,那就是指挥上的繁琐和复杂。 一般来说,军队里低级指挥官是要战斗在第一线的,比如排长、连长、甚至营长这一级别的军官,所以低级军官在战场伤亡的概率很大。 但是到了团长和旅长这一级别的中级军官,一般就不能轻易上战斗第一线了,师长、军长这一级的高级军官就更不用说了。 为什么呢?难道他们官大了怕死? 其实不是,而是他们的职责决定了他们不能亲自上第一线,因为指挥的部队多了,你就需要站在一个更高的高度来观察和判断战场情况,及时做出有利于己方的战术调整,就需要随时接受各个战场的战斗情报并做出分析和决断。 而指挥部里的各种电台和电话以及各级参谋、传令兵等,就是指挥官接受战场信息并做出判断,同时将新命令及时下达到各个战场的信息输出和输入渠道。 指挥官做出的判断和下达的命令,则是关系到一场战斗甚至是一场战役的成败,关系到成千上万将士的生命,所以指挥官一般都要坚守在指挥部。 如果指挥官不呆在指挥部,而是自己拿着枪冲上第一线去战斗,只能是两种情况: 一种是部队都打光了或打散了,也不需要什么指挥了,到了上前和敌人拼命的时候了。 还有一种就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时候,不需要什么指挥,只需要指挥官站在第一线,与士兵们同生共死,激励和提升士兵的士气和勇气。 后世影视剧中经常出现什么团长、旅长亲自去第一线带队作战,最后被上级大骂之余但又隐隐赞赏其人的勇敢作风等情况基本是不可能出现的,离开指挥岗位的军事主官都属于不负责任的失职行为,是要受到军法惩处的。 所以蒙雨庭才会对即将到来的战场的指挥感到一丝担忧,他倒是没有自己来担任一线指挥官的野心,只是希望周文能坐镇在指挥部,这样才能保证指挥系统的快速便捷。 现在,周文把这一问题摊开了说,这种将身家性命都相托的信任和器重,让蒙雨庭在感动之余,已经对周文完全心折和佩服,同时也感觉到了肩上这份沉甸甸的担子和责任。 他知道这个时候容不得任何推诿和客套,而且这也是目前唯一的解决办法。 蒙雨庭和陈万里对视一眼后,两人都是对着周文立正大声道:“感谢长官信任,卑职敢不从命。” 周文心里也是大感欣慰,要知道作为佣兵团战场指挥官可不简单,他承载的是周文这位佣兵团缔造者和佣兵团灵魂人物的信任和看重,还有佣兵团上下一千多名官兵的身家性命的托付,同时还承担着一份厚重的战场责任。 作为指挥官的蒙雨庭,不但要具备这个位置所必备的才能,还要有承担这份重任的勇气和决心。 俗话说得好:欲戴其冠,必承其重。 第325章 哭泣的城市 当天晚上9时,一列军列开进了上海黄渡车站。 由于沪宁线的终点站上海北站正在处于中日双方争夺的战火中,现在的黄渡站就成了第十九路军从后方支援的物资聚散地。 此时的站台上四周都有全副武装的士兵拉起了警戒线,一个佩戴上校军衔的军官带着几个尉官正站在站台上,看着正吐着蒸汽白烟的列车徐徐开来,此人是第十九路军副参谋长戴国光。 戴国光四十岁左右年纪,中等个子,身材微微有点儿发福,他是十九路军专管后勤的指挥部高官,这几天一直在黄渡车站指挥调度作战物质。 他今天上午就接到指挥部电话,说是傍晚时分有一列从南京开来的军列进站,运载着国民政-府支援淞沪战场的第一批部队,部队名称居然叫做“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 当时接到电话的戴国光就有点儿哭笑不得,这是几个意思?中央党部什么时候有了作战部队了?中间还加了个山西,什么乱七八糟的部队,当时他的脑袋就有点儿懵。 他不知道的是,包括蒋憬然总指挥、蔡贤初军长在内的整个十九路军指挥部接到南京的通知后都有点儿发蒙。 中央政-府能够在短时间就派来支援部队,对于已经与日寇浴血拼杀了十一天的第十六路军肯定是件好事,起码让全军上下都吃了颗定心丸。 说明这次抗击日寇的战事不再是十九路孤军奋战,而是得到了中央政-府的全力支持,而且指挥部也得到军委会的保证,将很快派遣由守卫南京的在中央军中号称最精锐的88师和87师,以及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导总队共同组成的第五军前来上海支援。 这个所谓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就是作为第五军直属的先遣部队。 本来知道这个消息的第十九路军高层军官们都是精神大振,要知道十九路军在当前中国军队里就属于战斗力比较强的部队,在北伐和中原大战时期战功赫赫,创下了铁军的名头,再加上这十几天和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日本军队拼了个不相上下,得到了全国各地民众的声援和赞誉,来自全国的各种物质支援更是络绎不绝,全军上下的士气和战斗意志空前高涨,这下又知道了中央政-府坚决支持抗日的决心和举措,更是增强了死守国土,寸土不让的决心和信心。 但是,这个“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来了怎么安排? 在指挥部一众高官们的认知里,名头取得越大,越说明色厉内荏,这支部队怕是中央党部那些不懂军事的大佬们,临时拉起的一伙老爷兵,说不定里面就有那些大佬们的子侄辈,是来抗日战场混名气、捞军功的。 这种部队最难安排,打仗不行,捞功第一,关键是还要小心伺候和保护,如果其中有哪些高官子弟有所损伤,将来可是一个大-麻烦。 这不是来添乱吗? 但是十九路军指挥部还得捏着鼻子接受下来,虽说中央党部不是什么重要的权力机构,但是人家名分高啊,还都是一些资历很深,社会影响力很大的一群大佬在其中任职,一旦得罪了人家,不说那些报纸舆论,就是人家当面一顿吐沫横飞的指责,恶心都要把你恶心死,你还不敢还嘴。 不要说蒋憬然总指挥、蔡贤初军长这种单纯的军事指挥官,就是地位高如校长这种名副其实的国内第一人,对着这些人也要有所顾忌,该给面子也得给。 所以,对于这样一支部队就难安排了,指挥部给戴国光的命令就是好好接待,客气相迎,就地安排驻地,后勤供应还要尽量满足。起码现在黄渡车站一线目前还算安全,日本人的舰炮打不到这里。 也就是让这群大爷兵们在安全的地区吃好喝好,然后等第五军到来之后,就赶紧甩手交由第五军管理和指挥。 你不是号称第五军的先遣部队吗?那还是你们第五军收回去吧,咱们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虽然已是晚上,但是火车站却是一片灯火通明、车水马龙的景象,卡车马车来来往往,因为白天怕被日本飞机轰炸,所以很多弹药物质都是选择晚上运送到前线。 刚进站的火车还没停稳当,蒸汽蒙蒙中,周文就带着高小山、蒙雨庭和陈万里跳了下来,刚一落地,就听到了远方传来了隆隆的炮声,黑暗的东方天际,不时爆发出冷冽的闪光,断续照亮着阴沉的云底,隐隐夹杂着阵阵的轰鸣,那里,就是闸北前线,正在承受着日军舰炮的蹂躏。 站台不远的地方,骡马的嘈杂声混合着卡车的轰鸣,涌动的人群不断把仓库里的物资一包包背了出来,再一包包送上车辆,搬运的人里各种装束的都有,有工人打扮的,有穿着中山装的,居然还有不少学生装扮的,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有大口的喘息和不屈的眼神。 看得出来,这些搬运的人群里有工人,职员,学生,还有附近自发来帮忙的居民,没有人在旁边叫喊着什么口号,也没有人在做什么动员工作,大家竟然都是井然有序地听从着那些指挥人员的号令,而且还不断地有人默默地加入这支搬运队伍,他们的眼神里有些许哀伤、有些许惶恐、有些许茫然,但是更多的是不甘和激愤。 几千人的搬运场面,除了指挥人员的叫喊和众人沉重的喘息外,居然感觉是那样的安静,像是一种无声的呐喊。 看上去没有感觉到热闹,反而是一种悲凉,是一种莫名的肃穆和哀伤。 周文几个相互看了一眼,都是神色凝重,又再次看着远方不时闪光的天际,周文嘴里轻轻地说道:“你们听见了吗?这是我们的国土在遭受日寇的蹂躏,是我们这座号称东方明珠的城市在哭泣,在向我们这些中国军人哭诉敌寇的暴行。 现在,我们来了。” 第326章 土豪兵 戴国光早就看见了周文他们几个刚下车的军官,就赶紧带着随从迎了上来,走近了才发现当先走来的那个年轻军官居然是个上校,长相清秀文静,身上倒是有股子英武之气,但是这年纪么……呵呵! 不到二十岁的年纪就是上校军衔,这只有国民政-府那些大佬们才会这样玩吧?戴国光心里更是证实了这些贵公子、富少爷们的身份。 直到眼前的这位年轻得不像话的上校向他敬礼之时,戴国光才回过神来,也不敢怠慢,马上就郑重回礼,接着又把手伸向对方,脸上也戴上了笑容,呵呵笑着说道:“呵呵,这位想必就是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的周总指挥吧,鄙人十九路军副参谋长戴国光,代表指挥部前来欢迎……” 双方一阵热情洋溢地寒暄过后,周文指着列车后面那一串长长黝黑的车厢说道:“戴副参谋长,我的士兵可以下车了吧?” 戴国光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可以下车了,指挥部安排你们的驻地离这不远,是一个学校,现在营地里已经准备好热食,兄弟们到了就可以开饭。” 戴国光心里却是对眼前这位高官子弟看高了一线,居然还算懂规矩,没有征得自己的同意,一兵一卒都没有下车。 周文闻声就向身后的几个军官点点头,只见蒙雨庭和陈万里各自拿着一个哨子,向列车后方跑去,边跑边吹,在尖锐的哨声中,列车后面的车厢门一个个被打开了,片刻之后,哨声再次响起,只见从各个车厢涌出了一群群矫健的身影,流水般直往下跳,但是没人说话,也没有军官在叫喊,跳下车的士兵们都自觉地在车厢前方列队,就像是已经排练了成百上千次般,除了地面上传来的沉重的落地声外,显得出奇的安静和有序。 短短不到五分钟的时间,本来警戒线内空无一人的站台就黑压压站满了士兵,七八个整整齐齐的方阵队列就展现在戴国光的眼中,在各个队列前站立的军官的指挥下,稍息、立正、开始报数。 戴国光转头和手下几个军官互相看了看,都被这一幕震撼到了,这种兵员素质和纪律性简直闻所未闻。 戴国光也算是老军旅了,国内各个势力的军队见得多了,就是目前国内最精锐的中央军也不可能有这么好的纪律性。这那像是少爷公子组成的军队,完全一支训练有素,纪律性更是无可挑剔的军队,心里对之前的判断也有了一丝丝怀疑。 却见周文笑着对他说道:“后面三节车厢都是我们的重武器和弹药补给,还望长官给找些车辆装载。” 这时蒙雨庭快步跑了过来,报告请示道:“报告总指挥,队伍集合报数完毕,全员到齐,请指示。” “让兄弟们原地待命,机枪连和炮兵连把装备卸下火车。” “是!” 戴国光这才注意到这些士兵的装束和装备,心里是惊奇不已,军服的颜色花花绿绿的从未见过,外面还套件式样新奇的背心,正面的插兜里插满了鼓鼓的弹匣,左侧面是手榴-弹包,右侧面则插着一支驳壳枪,背后则是一个行军背包,戴国光一眼就看出这种装束的好处来,所有披挂都和身体贴身固定好,丝毫不影响行军和战斗动作。 更让人惊异的是每个士兵头上都带着蒙着外套的钢盔,脚上都是说不出名称的高腰皮军靴,更不要说那些明显是步兵的两个队列里,人人都是长短两支枪。 戴国光是主管后勤的高级军官,只是心里略略算了下账,就知道这些士兵一身上下的装备起码价值一百大洋以上,这还不算他们身上的武器。 心里啧啧咂舌不已,中央党部真是有钱啊,养这样一支队伍,一年下来得花多少钱啊? 戴国光感叹地说道:“周总指挥,你们这支义勇军真不简单啊,就这装备,我看已经算是国内军队里最好的了。” 周文笑着谦虚道:“装备再好也要看什么人来用,咱们义勇军这些弟兄大多数都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和十九路军的将士们相比还是差距很大,还需要向贵部那些勇敢顽强战斗在第一线的抗日将士们多学习啊。” 还不等周文谦虚的话说完,戴国光的眼睛就又一次瞪大了,只见后面的车厢卸下来一门门步兵炮,还有十几门迫击炮,最后卸下来的居然是带着两个轮子的大口径重迫击炮,戴国光一样就看出是15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 要知道即使是整个十九路军,三个师的火炮凑一起也不过只有十七门75毫米山炮和三十几门迫击炮,而且大多都是老旧的型号,再看看自己眼前的这些火炮,施耐德山炮虽然他不熟悉,但是一看形状就知道是轻便好炮,低矮的炮身便于隐蔽,就是炮管很短,不知道射程如何。 当他听到周文介绍这种炮最远射程达到6000米时,心里大为震撼,要知道当时中国军队装备的山炮最大射程也不过3000米左右。 后来再看到二十门81毫米勃兰特MLE 27迫击炮和几十挺架着可伸缩三脚架的MG13机枪时,戴国光已经彻底麻木了,这特么的是什么部队啊,单兵装备好也就罢了,老子承认你有钱,你是土豪。 但是,才一千多人的一支团级规模的部队,你特么居然装备了那么多火炮和机枪,关键还是一支没上过战场的新兵部队,要是换成是我十九路军那些身经百战的老兵来使用,那得爆发出多大的威力啊,不要说别的,就是去单挑日军一个大队也是绰绰有余了。 不愧是老爷兵啊,不,就是特么的土豪兵。 问题是那么好的装备你会用吗? 最后等他看到到一辆印着红十字的战场救护车开下火车,还有一群医生护士也从客车车厢走出来的时候。 戴国光心里又开始鄙视身边的这位年轻上校了,你特么是怕死到何种程度,这是把医院都搬到战场的节奏,果然是土豪兵。 刚才好不容易对周文有所改观的印象又回归了原位。 其实不能怪我们这位戴副参谋长,实在是这些亮瞎人眼的装备和配置不得不让人羡慕嫉妒恨啊。 第327章 一分队先上 等到周文他们在距离黄渡车站不到两里的一所名为民生小学的校园里安顿下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半夜了。 这还是戴国光紧急调用了十几辆卡车和马车来回倒腾了几次,才把从火车上卸下来,在站台上堆得如小山般高的各种物资弹药运到了学校。 要知道这次周文带来的物资是要供应佣兵团一千多号人将近一个半月的战场消耗和粮食补给,还有一部分是支援给十九路军将士的药品,数量上自然就要准备充足。 这也是周文一再向中央党部声明军费自筹的原因,就是因为佣兵团的制式武器和国内其他军队并不匹配,单是子弹的口径和种类就有七八种,再加上施耐德山炮炮弹和PzB-31反坦克枪弹国内根本找不到,所以也只能自己自筹了。 而这些堆积如山的物资弹药简直就是亮瞎了戴国光的眼睛,直到临别时周文告诉他的两个好消息才让他羡慕嫉妒恨的心理得到大幅改观。 “什么?一百箱紫清红药?” 当听到戴国光连夜打来的汇报电话时,十九军总指挥蒋憬然上将英武冷峻的面孔也不禁透出喜色,要知道自从紫清红药面世以来,其神奇的药效和名气已经在国内广为传播,听说中央军已经将其作为制式必备药品大批的采购使用。 但是十九路军这种非嫡系部队想采购这种药品就难了,一是紫清红药的零售在南方还很少,二是即使有部分药品销售,价格也出奇的昂贵,十九路军也没有充足的资金进行大批量购买。 现在周文一次性就赠送100箱,单是在上海的市面价值就在十万大洋以上,而且还是有价无市。不由蒋上将不喜,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是战争爆发十几天来,英勇负伤的几百官兵的福音,也是用来提升士气的法宝。 你想想,如果十九路军几万官兵都知道有这种已经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战场救命药配给到各部队,而且数量还充足,在战场上的胆气是不是就会更高?信心是不是就会更强? 这时电话的另一头继续传来戴国光的声音,“他们还有一个小型战地医院,那个周文上校说可以为咱们受伤的官兵医治。” 这果然又是一个好消息,虽然目前上海的广大民众都积极支持十九路军的抗战,各种医院都向军队开放,但是这些医院不可能搬到前线去,很多重伤员急需进行紧急救护,等到从前线抬到市区,很多都已经停止了呼吸,时间就是生命啊。 但是战地医院就不同了,那是可以随着战线移动的。 蒋上将这时已经把当初听到这群老爷兵时的不屑和为难都抛到了九霄云外,这特么就是土豪啊,还是那种热心热肠的土豪,请都请不来的宝贝啊。 蒋上将赶紧吩咐戴国光道:“老戴,这群老爷兵你可要给我仔细看护好了,都是宝贝疙瘩,不能让他们有任何损伤,平时吃的喝的都要足量供应,有什么需要的咱们都尽量满足。” “什么?上前线?不行!就这一条不能答应,你尽量安抚住他们,咱们几万人的战场不缺他们这一千号人, 你就说等前线战局稍微稳定,我和老蔡亲自去看望他们,我要当面感谢他们。” …… 就在戴国光向蒋上将汇报的时候,在民生小学的一间屋子里,周文和佣兵团的几个高层召开了到达上海的第一次会议,参会的军官除了以前的高小山、妙花和老吴叔外,还增加了蒙雨庭和陈万里。 这个间屋子就是一间教室,周文几个把桌椅板凳挪动一下,再把地图一铺,就成了一间临时会议室。 屋子里明亮的灯光下,依然缭绕着老吴叔吞吐的烟雾,再得到周文的同意后,蒙雨庭和陈万里也跟着吞云吐雾起来,周文笑着说道:“咱们终于是到达了前线,但看样子友军对咱们不是很信任啊。” 老吴叔没好气地说道:“就书生你这年纪的上校,你说说谁会相信你是有本事的,任谁都会认为你是那种高官子弟、豪门后裔,那你带的这些兵也就成了公子少爷兵了。” 众人听了都是笑了起来。 周文为难地挠挠头道:“这就不好办了啊,咱们又不能自作主张开到前线去,莫非就这样被人像菩萨般供着直到援军的到来?” 现在周文也有点儿抓瞎了,今天一看那个戴副参谋长的架势,周文几个就知道是被别人误解了,本来嘛,这个什么“中央党部山西义勇军”的称号就有点儿不伦不类,这个时期沾到中央党部的名头还能有个好? 任谁都知道中央党部的高层就是一群没有什么实权的官老爷,但是个个名头还那么大,资历还那么深,都是一群碰不得惹不起的主,但是由他们出面组建的军队那就是笑话了,再你有钱有地位,但是没有经验丰富的的指挥官指挥,也没有合格的基层军官,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就不是强不强的问题了,而是有没有的问题。 这样的部队谁敢用? 蒙雨庭想了想就劝解道:“书生,今天兄弟们下车后虽然军容整齐,但是看得出来大部分人听到远方的炮声都很紧张,毕竟是他们第一次真正上战场,甚至有几个新兵军官都控住不住自己的情绪,让他们缓几天也不是一件坏事。” 周文苦笑着说道:“真是因为如此才需要他们尽早适应战场环境,在后方呆的时间长了,难免更增杂七杂八的想法。” 高小山出主意道:“书生,要不俺们一分队以向友军考察学习的名义先开上去,反正俺们人数少,不惹眼,正好上去给二分队兄弟们做个榜样,提提大伙儿的心气儿。” 妙花也是赞同高小山的提议:“对啊,就咱们一分队先上,兄弟们一年多没见血了,正好可以先去试试手。” 周文看看其他几个军官,见大家都没有反对的意思,就说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总不能全趴在窝里看热闹,我明天一早就去向戴副参谋长申请。” 刚说到这里,就听见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周文几人愕然望向门外…… 第328章 小偷 只听见门外传来李虎的声音:“报告书生,俺们在围墙边上抓到一个小偷。” 众人一听都是感到好奇,什么样的小偷居然胆大到敢来偷军队的东西,难道不怕死吗? 周文当先走了出去,听李虎一解释,才知道了事情原为。 原来今夜部队在学校安顿下来后,一分队是李虎他们组当值警戒,结果就在大家好不容易都分派了房屋睡下不久,李虎他们就发现有人从学校围墙外翻了进来。 要知道一分队兄弟们都是老手了,怎么可能有人摸进来还不知道,无非就是好奇心发作,想看看来人到底有何企图。 来人却是不知道自己行踪早已暴露,乘着黑暗就一路摸到了堆放弹药的地方。这人也不挑剔,直接悄悄扛着两箱子弹就想开溜,就被李虎带着队员从背后制住,这就是人赃俱获了。 要说弹药库是军事重地,怎么会被人轻易地找到还堂而皇之地偷了两箱? 原因是学校房屋不够,周文他们带来的装备和弹药物质实在太多,如果全堆放在屋子里,士兵们就不够住了,要知道二月份上海的天气还是很冷,周文怎么会让手下兄弟睡在露天下,所以一部分弹药就只能暂时堆放在学校空地上。 周文还准备明天一早再进行调整,可以在学校操场上支起一些帐篷,谁知当夜就出事了。 周文苦笑着转头对其他人说道:“我们还是和平日子过多了,只想着兄弟们一路奔波辛苦,让他们好好睡一觉,却忘了咱们已经进入了战场,战场上那容得你睡一觉再从容布置啊,之前就应该把所有布置都完成的,这是我的责任。” 后面高小山他们的眼神也凝重起来,是啊,已经进入了战场,怎么大伙儿还是按照原来的思路办事,以前中原大战的时候,兄弟们会犯这种错误吗? 周文接着说道:“说来我还要感谢这个小偷,给咱们敲响了警钟了。” 这时李虎说道:“书生,看他装束也是军队上的。” 周文听了就心里一紧,军队上的人现在除了佣兵团也很只有十九路军了,别弄不好和友军闹出矛盾来,赶紧说道:“快,把人带过来,你们没把人打伤吧?算了,还是我们过去吧。” “没有,就那小子的小身板,都挨不住俺们一拳的,我看年纪还是个孩子,就只是捆了。” 几人说着话就来到了操场上,就听见一阵呜咽哭泣声,还夹杂着大伙儿都听不懂的方言。 就见弹药堆的旁边地上,卷缩着一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瘦小士兵,周文一看装束就知道是十九路军的军服。 看守的队员洪有财走过来向周文报告道:“报告书生,俺们都没怎么他呢,这小子就吓哭了,嘴里说什么俺也听不懂,别是混进来的日本人吧?” 周文听了一阵好笑,还日本人呢,这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广东人好不好,一口标准的粤语白话,你听不懂就对了。 周文笑着说道:“不是日本人,他说的是广东白话,确实是十九路军的弟兄。” 要知道十九路军本来就是粤军的一部,上至军官下至士兵,基本上全是广东来的,大部分士兵都不会说官话。 周文前世的战友就是广东人,平时就跟着学了不少,再加上又常年在东南亚当佣兵,那时候在东南亚的广东籍侨民多了去了,时间一长也学会了广东白话。 这时就听见那个士兵还在来来去去用粤语嘟囔着:“你们不要惹我,我可是十九路军的人,赶快放了我,不然我们十九路军几万人要你们好看。” 虽然嘴还挺硬,但是他泪眼朦胧中透出的惶恐和不安却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周文蹲下身子,仔细端详了这个士兵的面容,果然如李虎所说,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 周文笑着用粤语对他说道:“十九路军的也不能来咱们这里偷子弹啊,偷东西可不是什么光彩行为。再说了,你半夜偷偷跑出军营,难道不怕军法吗?” 这下子说到点子上了,这个瘦小士兵讷讷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又低头小声哭泣起来。 周文接着问他是那只部队的,这小子只是哭泣,就是不说,看样子心里也是怕了。 周文这下头有点儿大了,怎么处理?不好办啊。 高小山在周文耳边轻声说道:“阿文,要不把他放了吧,反正也没偷着不是?到时候引起和友军的矛盾就不好了。” 周文想了想,又转头问洪有财道:“阿财,他拿了两箱什么子弹?” 洪有财递过来一把刺刀,指着旁边的弹药堆说道:“这小子用刺刀把盖着的油布割开一个口子,拿了两箱11.4毫米的子弹。” 周文接过刺刀,再次朝那个少年蹲下身子,手中明晃晃的刺刀让那个士兵吓得双脚直蹬,嚎啕大哭起来。 却见周文伸手把刺刀一挑,那个少年士兵身上的捆绳就被割断了,这下他才知道人家是来给他解绑的,当下哭声顿住,抬起被眼泪鼻涕糊满的脸,不解地望着周文。 周文又示意洪有财把背包里的毛巾拿出来,接过来递到少年手里,笑着用粤语说道:“快擦擦,你的脸都成地图了,放心,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少年士兵不好意思地用毛巾擦了擦脸,脸上倒是瞬间就干净了许多,只是白色的毛巾上黑块白块的倒是真变成了地图。 少年拿着这块毛巾想还回去,又觉得被自己弄脏了有点儿难为情,一时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周文笑着伸手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帮他拍拍身上的灰说道:“毛巾就送给你了,你回去自己洗洗就行。只是我奇怪你怎么会拿11.4毫米口径的子弹,你们十九路军好像没有这种口径的武器,你是想拿去卖了?” 那个少年被周文和蔼亲切的态度感染,心里也不怎么怕了,就低头讷讷说道:“不是去卖,只是我们连明天就要上战场了,我听班长说子弹不够了,我就……我就……我从军时间不长,不知道什么口径子弹,就想着只要是子弹,班长他们就能打鬼子。” 第329章 疏忽 周文听到这里,转头和高小山几人对望一眼,眼神都凝重起来。 明天要上战场了,子弹却不够。 这就是这个时代中国军队的现状啊,就要和日寇浴血奋战的时刻,子弹不够了,怎么办?就只能用血肉之躯去拼,去牺牲,但十九路军的弟兄们却义无反顾。 周文又对着那个少年温声道:“怎么?你们部队上前线子弹不配齐吗?” “我们156旅3团已经打过好几仗了,我听班长说,军部库存弹药也不多了,所以这次退下来休整只给补充了一部分。” 少年生怕周文误会,抢着解释道,却不知几句话就把自己的部队番号给泄露了。 周文他们看过战报的都知道,156旅3团,那是淞沪抗战对日本人打响第一枪的部队,听到这里,眼前这个身躯瘦小,泪痕未干的士兵,在周文几人的眼中,形象瞬间就高大起来。 周文沉思了片刻,转头对高小山几人说道:“山子哥,雨庭兄,咱们不能眼看着兄弟部队拿着没子弹的枪上战场……” 刚说到这里,就被疾步而来的一个哨兵打断,“报告长官,门口有两个自称是十九军的人求见,说是他们丢失了一个士兵。” 周文知道这是人家部队里来人了,就说道:“你把人带进来吧,就在这里见他们。” 不多时,就见哨兵带着两个穿着十九路军军装的人快步跑了过来,当先一人三十岁左右年纪是个上尉军官,后面一个年纪大点儿是上士。 那个少年士兵一看见两人,嘴里叫道:“连长,班长。”就想上前迎去,但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看了周文一眼,就套拉着脑袋停下了脚步。 只见那个上尉快步走到周文面前,立正敬礼道:“报告长官,国民革命军第19路军156旅3团1营1连连长钟树向你报告,我连走失一名士兵,卑职前来领回,请求长官批准。” 周文听了心里一阵好笑,这个叫钟树的连长有点儿意思啊,一句话就想把人领回去,还什么走失的士兵,你走失的士兵居然就翻墙到别人部队的弹药库来了,还顺手薅了两箱子弹? 后面的那个上士老兵也是跟着立正敬礼,但是一双眼睛却是关切地望着那个少年。 周文回了一礼,似笑非笑地望望三人,嘴里说道:“走失的士兵?呵呵……我这里可是戒备森严的军营啊,怎么随便一个走失的士兵就能走到我的军营重地里?是不是欺我们初来咋到,警卫不力?” 钟树一看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上校不是个好糊弄的主,赶紧陪笑着道:“长官,猴仔这小子刚加入部队不久,还不懂军规军纪,您大人大量,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是啊是啊,猴仔还是个孩子,哥哥又刚刚战死,您就可怜可怜他,饶了他吧,我们带回去一定狠狠管教。”那个老兵也赶紧陪着笑脸讨饶道。 周文听到这里就正色望着那个少年士兵道:“你哥哥也是十九路军的?什么时候战死的?” 那个少年瞬间又流下了眼泪,哽咽说道:“我就是来找哥哥才参军的……” 原来这个少年叫李小猴,家里就他和哥哥兄弟俩,父母都是广东的渔民,父亲在李小猴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后来他哥哥李大猴为了养家就去当了兵,前段时间母亲也生病死了,举目无亲的李小猴就卖了家里唯一的一条旧渔船,坐船到上海来投奔军中的哥哥。 李小猴最然年纪小了点儿,但是十九路军上下基本都是广东人,乡里乡亲的也不能把他往外赶,他哥哥所属的连队就把他收留在了部队中。 李小猴加入军队后还没来得及进行基本的军事训练,就接着爆发了淞沪抗战,连里就只能让他干点儿抬弹药,送伤员的活儿。当然也有保护他的意思。 没想到才打了三天,他的哥哥就被日军舰炮炸死了。 “我哥机枪打得可准了,我亲眼看见好多日本兵都死在他枪下,要不是日本兵军舰上的大炮太猛,我哥……我哥他……呜呜呜……” 看着哭得痛不欲生的李小猴,周文伸手搂住了他瘦小的肩膀,轻叹一口气说道:“猴仔,你哥是个英雄,是勇士,我们都要向他学习,向他致敬。你将来也要像你哥一样,做一个真正的勇士。” “嗯!”猴仔重重地点头应道。 周文突然想起了什么,就指着弹药堆问道:“猴仔,这几大堆全都用油布盖着,你怎么知道我们这里是堆放弹药的?” 猴仔也不再哭泣了,不好意思抓着后脑说道:“我是在你们进来的时候就在偷看了,我们军营就在这个学校隔壁,今晚我跟班长说要给我哥烧点儿纸,结果听见学校里热闹得很,我就爬上了那棵树偷看着,就看见你们把弹药箱堆在这里了,这弹药箱我天天都在搬,一看就知道。” 看着李小猴指着的那棵大树,就在学校围墙外不远处,爬上去确实能看到学校内的情况。 周文转头对着高小山和蒙雨庭说道:“这是咱们的失职啊,如果不是猴仔的提醒,咱们都快忘了战时的军营警戒常识了。明天一早,你们就安排人去把营地四周的制高点儿都控制起来,这次还好是猴仔,万一是日本奸细就麻烦大了。” 蒙雨庭老脸都红了,作为前敌指挥官,这些都是他的职责啊。赶紧说道:“不怪你们,是我的失职,还是多年没上过战场,基本常识都忘了。明天我要在全体官兵面前作检讨,同时也可以作为警示大家的一个反面教材。” 周文听了点点头,这时候就不能客气了,上了战场,该是谁的责任就由谁负责,有功必奖,有过必罚。 只有赏罚分明,才能令行禁止、上下一心。 这时那个钟连长和老班长看着周文的表情态度,知道这位长官不会和李小猴计较了,心里都是松了一大口气,正要再说点儿好话就把人领走,就看见刚才那个哨兵有快速跑过来报告:“保留长官,十九路军的一个团长在门口求见。” 第330章 做一个勇士 钟连长听了赶紧解释道:“长官,可能是我们蔡团长来了,我来之前已经派人向团部报告了。” 这个钟连长还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怕自己面子不够大,要不回人来还惹麻烦,毕竟人家可是号称中央军,脾气恐怕不会小喽,所以来之前还派人去报告了团长。 周文一听是十九路军的团长来了,当下也不敢怠慢,就领着众人迎了出去。 这倒不是说周文对一个团长有多看重,但是对一个敢于向日本人开出第一枪,敢于率领麾下奋勇抗日的团长,周文就不仅仅是看重,而且还非常敬重。 来到学校门口,就看见一个三十来岁的上校军官,中等偏瘦的身材,面容白净清瘦,带着一副眼镜,笔挺的军服一丝不苟,背着手静静地分腿站立着,透着英武又不失儒雅的气质,后面站着几个背着驳壳枪的警卫。 周文抢步上前,在那个上校之前抢先敬礼,然后就伸手笑着用粤语说道:“这位就是蔡团长吧,鄙人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总指挥周文,让蔡团长久等,有失远迎啊。” 话还未说完,已经紧紧握住了蔡团长的手。 这位蔡团长一下子就有点儿懵,这也太热情了吧,本来想着自己的兵摸到人家军营里被扣下了,作为理亏的一方,自己也做好面对对方据熬不驯的训斥和责难的准备,毕竟中央军里那些以天子门生自居的军官们是个什么尿性,自己早就见识过了,但是眼前这个年轻上校的态度还真让自己摸不着头脑了。 说是笑里藏刀,一会儿再抓住自己的小辫子来个狠的?也不像啊,这位的笑容和态度是不是作伪,自己是看得清清楚楚。 当下也不敢托大,还是抽出手郑重敬了个礼用官话说道:“不敢当,不敢当,蔡某管教下属不严,给周总指挥添麻烦了,不敢多打扰,这就领着人回去严加管教。” 周文笑着说道:“不急不急,大名鼎鼎的抗日英雄到了我家门口,不请进去坐坐,我心不安啊。” 说完拉着蔡团长的手就向里走。 蔡团长赶紧谦虚道:“什么抗日英雄,蔡某可不敢当,敌寇都杀到家门口了,我辈军人奋勇抵抗,那是理所应当,责无旁贷啊。” “好一个责无旁贷,自九一八以来,中国正规军队里敢于向日寇开出第一枪的人,敢于和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日本兵放手一搏的人,谁敢说不是英雄,不仅仅是蔡团长你是英雄,包括你麾下的将士们,还有这些天和日寇奋勇作战,已经为国捐躯的烈士们,都称得上是当之无愧的英雄。都是我辈军人的楷模。” 蔡团长听到周文说到这个份上,就知道此人也是一个有民族精神、国家大义的军人,是个性情中人。之前的一番话句句发自内心,可不仅仅是恭维之语,心里也稍稍放心了些。 当下又想起前几天战死的那些兄弟,不禁长叹一声道:“周总指挥过誉了,我们可没想过那么多,但求无愧于心罢了。” 周文拉着蔡团长的手也没进屋,直接就来到了弹药堆放地,看着蔡团长一脸不解的样子,笑着说道:“这个猴仔回去后你们就不要责罚他了,虽然偷盗子弹这个行为不可取,但是他的出发点是好的,是希望部队有更多的子弹用来打鬼子。何况他年纪还小,入军时间不长,军中的规矩可以慢慢教导。” 蔡团长这下才知道自己的兵不但摸进了人家军营,还特么偷人家子弹,一张白净清瘦的面孔顿时涨的通红,狠狠瞪了钟连长等三人几眼,刚要给周文赔礼道歉,却被周文伸手止住。 周文正色问道:“蔡团长,你们明天就要上前线了,你看得起兄弟,就实话实说,是不是弹药不足?” 蔡团长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人家这是有伸手一帮的意思,而且对方也是同一阵营的高官,也不虑泄露军事机密,就点头说道:“是啊,再有两个小时,就要出发了,去把已经打了好几天的3团给换下来休整。弹药目前只补充了战时的三分之一,唉!听说军部仓库也快空了。” “南京那边没给补充?” “说是就这几天了,军部让我们咬咬牙,南京那边的支援物资就快到了。” 周文转头对陈万里说道:“万里,你去把老吴叔请来,看看咱们能帮上多大忙,不能让英雄友军缺枪少弹上战场。” 看着陈万里快步走去,周文对蔡团长说道:“咱们的武器和你们有一部分不通用,汉阳造的圆头弹咱们没有,但是捷克造机枪的尖头弹我们可以支援你们5万发,还有驳壳枪和花机关的9毫米子弹2万发,以及一千枚晋造手榴-弹,你看咋样?” “咋样?” 蔡团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次望着周文的眼睛征询,见到周文郑重地点头,蔡团长眼圈一下子红了,他不是为自己感动,是为即将奔赴前线的兄弟们感动,有了这些子弹和手榴-弹,兄弟们可以少死多少人?可以多杀死多少日本兵? 蔡团长一句感谢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紧紧握着周文的手,用力地握着…… 这时老吴叔也带着后勤队的人匆匆赶了过来,听周文交代了事情后,毫不犹豫就开始指挥手下士兵抬箱子,不一会儿就把赠送的弹药清点完毕。 最后,周文又把李小猴之前偷盗的两箱11.4毫米子弹也加了上去,嘴里说道:“这是给猴仔的感谢礼物,是他提醒了我们在军营保卫方面的漏洞,再说也不能让猴仔白跑一趟不是?所谓贼不走空嘛。” 众人听了都不禁莞尔,李小猴更是被臊得面红耳赤,手足无措。 周文呵呵笑着拍着他肩头说道:“跟你开玩笑呢,记住,将来要学你的哥哥,做一个真正的勇士。” “是!长官,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成为一个勇士,为我哥哥报仇。” 李小猴立正保证道,虽然军姿不是很标准,却很认真……很坚定。 第331章 致敬 等到蔡团长他们走回军营的时候,不但人人都扛着一个大箱子,还背着几支晋造汤姆逊冲锋-枪。人家周文连11.4毫米子弹都送了,哪能不送几把专用这种子弹的枪。 要说蔡团长也是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他来的时候可是把团部的警卫连带出来了,就在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待命,万一来文的还救不出自己手下,那可就要来武的了。反正老子连日本人都不怕,还怕你几个老爷兵? 所以走的时候就谢绝了周文他们派人搬运弹药,到了学校门口一招呼,呼啦啦上来一群人,几万发子弹瞬间就都扛走了。 路上蔡团长感慨道:“这个周总指挥不简单啊,谈吐不俗,出手大气,为人豪迈仁义,我感觉这样的人带出的兵也不会是孬种,希望将来能有机会在战场上和他一起合作杀敌。” 钟连长看到团长心情不错,加上他也是团长的老部下了,就笑着调侃道:“我说团长,您怕不是看上人家的战斗力,是看上人家那些武器弹药了吧?” 蔡团长板着脸呵斥道:“我说小钟啊,你小子居然敢开老子的玩笑,本团长回去还要好好收拾你呢,驭下不严,居然敢去偷盗人家的子弹,让我今晚在人家友军面前丢了这么一个大脸,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哎!团长,您可别赏罚不明啊,没有我们猴仔的小错误,哪来这么多子弹和手榴-弹,这下咱们的机枪可是有得吃的了,还有那个晋造手榴-弹,那个威力您又不是不知道,上前线杀小日本的把握又更大了不是?您得赏我而不是罚我。” “我赏你个鬼头啊,还小错误,偷人弹药那是小错误吗?那是人家看在咱们一心抗日的份上,是看在咱们那些为国战死的兄弟们的份上,这才把坏事变成了好事,也就是这个周总指挥仁义又有见识,换了其他中央军,你今天就进去给猴仔收尸去吧。” 这时的李小猴可没空理会长官在说啥了,紧紧抱着一支崭新的晋造汤姆逊冲锋-抢,爱不释手地用衣袖擦来擦去,幽亮的枪机映照着他兴奋的脸庞,一路上咧嘴笑得就没合拢过。 直到老班长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气恼地喝骂道:“听见了没有,你个衰仔,要不是今天人家周长官仁义,老子就要进去给你收尸了,到时候,我怎么向你哥交代啊。” 李小猴捂头苦着脸说道:“班长,人家周长官都没打我,你怎么又打我,周长官都说了,要我以后像我哥一样,做个勇士,我就拿着这枪突突小日本去。 哎,班长,这可真是把好枪啊,你来看看……” 老班长轻叹一口气,爱怜地望着李小猴认真的模样,轻轻揉了揉他的头,心里却是想着:“衰仔啊,勇士都是死在最前头的,周长官这话可不吉利啊。” …… 2月9日的凌晨6点钟,天依然是漆黑的,黄渡车站旁阴冷而空旷的街道上,沉默地行来了一支长长的队伍,这是十九路军156旅3团正在开赴前线, 长长的队伍没有人说话,就在七天前,他们已经经历过战火并付出了牺牲,同时也让对面的日本鬼子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他们领略了敌人的残暴和凶悍,但是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勇敢和顽强也绝不会弱于对方。 今天他们又再一次踏上征程,去面对血与火的考验,去跨越生与死的界碑。 他们……无悔! 担任全团尖刀连的1营1连走在最前面,队伍中李小猴正在边走边打哈欠,他昨晚回到军营后也没多少时间睡觉部队就准备出发了,只见他瘦小的身躯却裹着一件明显大了几号的军服,宽大军服的下摆都快遮到膝盖了,但是绑腿倒是打得很整齐,双手紧紧抱着那支晋造汤姆逊冲锋-枪,一副生怕自己一个迷糊,手中的枪就会长腿跑了似的。 李小猴睡眼朦胧中朝前方瞥了一眼,突然眼睛就睁得大大的,赶紧用手捅了捅走在身边的老兵,嘴里轻声说道:“班长,你看。” 只见前方学校门口的街道上,一支黑压压的队伍成两列横排,沉默而整齐地沿着街边站立着,长长的队列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黑暗中,一眼看不到头。 就在1连的行军队伍经过第一排竖立的队列时,只听见竖立队列中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向英雄部队致敬,敬礼!” “唰!” 街边站立的队伍整齐如一地向即将奔赴前线的兄弟部队立正敬礼,一排排,一行行,在向他们注目,在向他们致敬。 一瞬间,之前行军队伍中那种凝重和沉闷的气氛消失了,士兵们都觉得一股火热涌向了胸口,中央军的兄弟们来给自己送行了,中央军的兄弟们来给自己敬礼致敬了,还称呼咱们是英雄…… 长长的行军队伍开始不自觉地整齐了脚步,士兵们开始昂首挺胸,他们自豪,他们振奋,他们从未像现在这般充满了信心和斗志。 李小猴同样感受到了这份尊重和敬佩,他挺起了稍显单薄的胸脯,眼睛中也透出兴奋的色彩来,他看见了对面队伍中间的那个周长官,他和身边的军官们同样在向他们敬礼,同样在向他们注目…… 李小猴紧紧抓着手中的枪,大步向前,在整齐的行军脚步声中,走向了远方…… 周文带领佣兵团一千多官兵,直到目送着3团行军队伍最后的后勤连那些骡马大车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之中,这才放下了已经开始发酸的手臂。 他身边的蒙雨庭开口说道:“书生,你这法子好啊,不但为即将上阵的兄弟部队鼓舞了士气,也对咱们佣兵团的新兵们上了一堂教育课,同样培养了他们的斗志。” 周文微微一笑说道:“现在前方战场还不算吃紧,咱们要对弟兄们多一些耐心,尽量让他们感受一下战争的氛围,我相信只要他们能克服战前的紧张和恐慌,真正面临战斗时,他们会给我们惊喜的。” 第332章 敌台 等周文看着士兵们列队回到学校,开始今天的早操时,就看见周用宾急匆匆跑了过来,周文笑着说道:“周大哥,你又不用出操,起那么早干什么?” 周用宾脸色郑重地对周文说道:“书生,有情况……” 听了周用宾的汇报后,周文脸色也郑重起来。 原来,周文他们这次来沪参战,由于火车运力有余,就把山西省党部电讯科唯一的一台电台监听设备带了过来。说起这台监听设备,还是中央党部党务调查科从国外购进的,在郑州被周文截胡领走了,在太原还没开始大力清剿打击日本间谍之前,暂时还派不上用场,这次干脆带到上海来。 昨晚周文他们进驻民生小学后,周用宾就带着通信排第一时间就架设了电台,同时也把监听设备打开调试,在战争期间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蹊跷的是,刚开始调试设备不久,就监听到附近有一个极强烈的信号源,几分钟后就消失了。周用宾本来也没放在心上,他猜测可能是附近驻守部队的电台,也没向周文汇报。 但是今天凌晨,周文带兵出去后不久,这个信号又开始出现,说明有人又在使用电台发报,值班的通信兵赶紧把周用宾叫醒,这时候正是3团开拔走向街道的时间,周用宾立刻就觉得不对了,这次这个信号发射的时间很长,周用宾可是专家,很快就确定了大致的方向。 周文问道:“信号强说明电台功率大吗?” “不是,说明发报的位置距离很近,按照这个信号的强度,我估计就在1000米以内,方向就在学校的东南方。” 周文想了想说道:“昨天听戴副参谋长说,附近除了156旅3团就没有其他部队了,而且据我所知,十九路军里团级单位也没有配备电台,而这个电台的发报时间分别是我们入驻和156旅3团出发这两个关键时间点,我猜想很有可能是敌台。” “敌台?” 周用宾瞬间就寒毛倒竖,下意识就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周文看了心里一阵好笑,周用宾这个电讯专家虽然加入佣兵团快两年了,但是上战场也是大姑娘上桥——第一次,难免有点儿紧张。 赶紧安慰道:“周大哥,不用紧张,即使是敌台也只是小部分日本的情报人员,他们可没胆来攻打咱们军营,走,咱们去会议室开会商议一下。” 不一会儿,会议室几个军官就到齐了,听了周文的判断,都对着地图看了起来。 这张地图还是昨天戴副参谋长送的上海市区图,比之前在南京领到的军用地图更为详细。 雨庭看了半响后说道:“书生,不好办啊,我看学校东南方大多都是民居,一公里以内就有好几条街巷,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不好查啊。” 周文说道:“我已经派人去车站通知戴副参谋长,这里的情况他比我们熟悉,先听听他的意见。” 突然想到了什么,周文又转头对着周用宾说道:“周大哥,有没有办法定位再精确一点儿?” 周用宾想了想,在地图的一个点指着说道:“如果下次他们再开机发报,我们把监听设备安装在这里,基本就可以弄清楚具体方位了,但是他们什么时候开机就不好猜测了。” 周文说道:“让他们开机其实不难,他们两次发报都是在通报我们部队的调动情况,说明咱们周围有他们的眼线,到时候咱们把部队全副武装开出去,就当是拉练演戏,他们观察到了就肯定会发报的。” 周用宾双掌一拍道:“对啊,这个法子好,那咱们现在就可以把监听设备前移。” 周文说道:“不急,等戴副参谋长来了再说。” 正说着,会议室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原来昨晚蒙雨庭察觉到驻地布防的漏洞后,连夜就动员了部队,在尽量不扰民的情况下,把学校四周的制高点都派了哨兵警卫,并且让通信派都拉起了电话线。 陈万里接了电话就对周文说道:“戴副参谋长到了。” 周文伸手带上帽子说道:“走,咱们去门口迎一迎。” 等到周文把戴国光迎进来并通报了敌台的情况后,戴国光又有点儿懵了,不是他不相信周文说的情况,他是知道现在在黄渡周边5公里范围内,自己十九路军是没有什么电台的,最近的电台也是在近10公里之外的南翔镇十九路军指挥部里。 但是你一支团级单位居然能监听到敌人电台,还有什么监听设备?直到周文领着他来到电讯室把那台监听设备展示给他看,并由周用宾介绍了大致的工作原理后,戴国光才心里暗自咂舌,真不愧是土豪兵,这种用于情报战的高精尖设备也有,还居然会用。 他是主官后勤的高官,按说应该是见多识广了,但是这种高科技的装备也是头一次见到,更不要说用了。他清楚这种设备可不是一般人能操作得了的,不禁对旁边这个瘦高个,还戴着厚厚镜片眼镜的中年男子多看了几眼。 戴国光想了一下说道:“周总指挥,日本人在咱们后方安插情报眼线的目的已经很清楚了,危害也很大,特别是在火车站附近,咱们的兵力调动和物资运输全暴露在敌人视线之内,如果再引来日本飞机的轰炸,那就更危险了。” 戴国光这一番说辞其实是有目的,现在黄渡车站四周除了守卫车站的一个连已经没有其他十九路军的部队了,而车站的守卫连还肩负保卫车站和周边仓库的责任,轻易不能调动,拔掉日本人情报眼线和电台的责任,只能依靠周文他们义勇军了。 但是之前十九路军指挥部定下的策略又是怕这支老爷兵出现损伤,不能随便加派任务,所以他强调这个敌台的危害性就是希望周文自己主动请缨,那他就没什么责任了。 果然没让戴国光失望,周文马上表态,主动接受了这个任务,并把通过调动部队,引诱敌台发报的计划对戴国光说了,戴国光大喜过望,拉着周文的手连声感谢。 周文笑着说道:“戴副参谋长,杀敌报国是我辈军人的职责,保卫好后方同样也是职责,你就不要和我们客气,只是我们对当地情况不熟,还需要戴副参谋长给予一些支持……” 第333章 撞击 上午10点钟,在距离黄渡车站不远的一处民宅内,一个小阁楼上有一个苦力装扮的矮个壮汉正拿着个望远镜隐蔽地透过窗户,观察着前方街道的情况。 这处民宅地处两条街的交叉口,正好可以观察到火车站和通向市区的道路情况,地利位置非常好。 突然,这个壮汉发现了街道深处开来一支队伍,着装整齐全副武装,仔细看着这支队伍的装备,壮汉嘴里用日语嘟囔着:“八嘎,真是一支精锐部队啊,都带着钢盔,还有那么多的机枪,是从学校那边过来的,看样子就是昨天夜里乘火车赶到的那批援兵。” 壮汉一直悄悄观察着,数着人数,等到长长的队伍消失在街道尽头,他放下望远镜,快速用笔在一张纸条上写了一会儿,就快步走到阁楼的简易楼梯口,向下叫道:“小野君,快把把情报送给渡边,要快,有支那军的一个团开向吴淞口方向,支那军又增兵了。” 从楼梯爬上一个打着哈欠的精瘦男子,接过他的纸条,嘴里用还用日语骂骂咧咧道:“怎么又增兵了,这些卑贱肮脏的支那人,应该把他们通通杀死。” “得了吧,小野君,如果用嘴就能杀死支那人,那还用的着我们英勇的大日本帝国皇军还在吴淞口浴血奋战,赶快去,军部早一点儿得到我们的情报,帝国士兵就能多杀死一些支那人。” “嗨咦!” 这个壮汉看着小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又转头回到了阁楼的窗口,继续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不多时,壮汉就听见从阁楼下面的屋子里,传来了有节奏的“滴滴答答”声,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观望着。 不知过了多久,壮汉看着天上越来越高的太阳,耳朵也听不到下面的发报声了,知道电文已经发了出去,心神就松弛了下来,随手放下望远镜,在狭小的阁楼上轻轻活动了下手脚,只觉得一阵倦意传来,心里知道这是昨夜一夜没睡,身体有点儿乏了,就想叫下面的小野上来换班,自己下去补个小觉。 刚走到楼梯口,就听见头顶上传来一阵瓦砾滚动的声音,他心里寻思着是不是房顶上跳猫了,就走过去准备把窗户打开把头上乱跑的野猫赶走。 不是这个壮汉大意,他作为一个日本军部情报机构的资深间谍,对中国的情况可说是了如指掌。 他知道中国直到这个时候还没有正式的国家情报机构,更没有任何反间谍、反情报的能力。 日本派驻中国的所有情报组织,可以说是在中国横行无忌了几十年,很多在行家看来都属于半公开的间谍机构,在光天化日之下明目张胆窃取收买中国各方面的情报,都没有受到哪怕一丁点儿的反制和惩处,甚至大多数情况下,中国人根本就没有反间谍和保密的意识。 他认为自己的伪装和身份都是天衣无缝的,更不虑电台会被发现,什么电台侦听设备,大日本帝国的情报部门也才刚刚装备不久好吧?而且还是处于高度保密的状态,你穷不垃圾、落后野蛮的支那人就能有?就会用? 所以他毫无警惕之心,只是认为房顶来了野猫。 就在这个日本壮汉间谍刚要伸手推开窗子的时候,只见眼前突然看见了一个蒙面人,手里抓着根绳子在空中直直向窗户荡了过来,虽说是荡,但是在壮汉眼中无异于一颗呼啸而至的人形炮弹,在他脑袋还没完全回过神的瞬间,“噼啪!”一声脆响,木制窗户被撞得粉碎。 壮汉只来得及抬起双臂护住面部,就觉得手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击而上,只感觉身子像是被一辆疾驰而来的重型卡车迎面撞上,粗壮而敦实的身躯突然变成了一片被狂风吹拂的树叶,离开了地面,飘向空中,随之而来的是自己手臂骨折的“咔擦”声,接着就是后背撞击在墙上的剧痛和震动。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快到那个壮汉根本还没意识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在这一瞬间都离开了自己的身体,张嘴就一口血喷了出来,然后眼前一黑,本来敦实健壮的躯体就像所有骨头都粉碎了一般,软绵绵地瘫倒在地上。 破窗而入的那个蒙面人,轻轻吁了口气,伸手把头套揭开,露出了一张大眼睛娃娃脸,正是张晓平。 原来,戴国光知道周文的要求后,就很快找来了黄渡派出所的警察(民国时期确实有派出所这种基层警察单位)。警察又叫来了当地的青帮地痞,短时间内就在东南方向锁定了几家人。 为什么那么快呢?因为大的方位已经基本确定,周文就只要那些警察和青帮分子帮忙确定几点就基本能锁定怀疑对象。 周文估计日本情报人员不可能是早期就潜入的间谍,因为不要说在上海挑起事端,就是去年的九一八事变也是日本关东军单方面临时起意发起的,那就不可能早早在黄渡这个偏僻的上海郊区安排潜伏人员。 所以周文给出的第一个甄别条件就是近期刚刚搬到这一区域居住的人。 第二个甄别条件是外地人,而且是北方口音的外地人。 要知道中国地大物博,历史悠久,每个省甚至每个省的不同县区都有不同的方言和口音,而日本人学中国话基本都是学官话,也就是北方话,其它地区特别是南方的语言是不可能会说的。 第三个甄别条件就是没有拖家带口的,特别是没有儿女的住户。 东南方向1000米内总共也就不到100户人家,再加上这几个条件,很快就锁定了几户人家,等到周文穿着便装到现场仔细观察了后,就基本确定了位于街口的这户人家。 为什么? 太明显了,一家三口都是男性,对外声称是一个叔叔带着两个侄儿,家里还没有老人,都是北方口音,而且他们选择租住的这套房子地理位置太好了,可以同时观察到火车站进出的两条街道,更关键的是,这三个男性是一个星期前才租的房子。 第334章 亲自下场 周文当时心里都感慨道:“如果真是日本间谍,你这是嚣张到何种程度了,也是小看中国人到何种程度,才会就这么半遮半掩地刺探中国军队调动的情报,完全不担心会被发现,还真是欺人太甚。” 接下来的事情果然验证了周文的判断,当佣兵团大部队开出学校,沿着凌晨156旅3团行军方向出发不久,都不用周用宾的监听设备确定方位了,穿着便装,混入这座民宅隔壁房屋的周文,利用超人的感知,就听到了隔壁隐隐传来的“滴答”声。 根据房东介绍的民宅结构,周文他们早就制订了好了抓捕方案,轻功最好的张晓平攀上房顶,突袭阁楼里的敌人,妙花带领一组队员分别从大门和围墙攻入,在几个日本间谍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就第一时间控制住,争取全部活捉。 在通话器的帮助下,抓捕行动的一致性和突然性自不必说,但还是差点儿出现意外,原因就是虽然张晓平轻功卓着,但是在瓦房顶上行走的经验却是不多,就在他轻轻巧巧用钩索上了房顶后,却不知这房子年代太久,屋顶上的瓦砾很多都已经破裂松动,在移动时不慎踩出了声响,还好他反应快捷,马上就抓着固定好的绳子腾空而起,凭着超人的身手,直接就荡向阁楼窗户,把偷袭变成了突击。 只是结果么就不好说了,看着一滩烂泥般躺在墙角的那个壮汉,张晓平不好意思地挠挠后脑勺,心想如果把人弄死了,怕是要被师兄骂了。 …… 其实整个抓捕行动可以用完美来形容,没费一枪一弹,楼下的两个日本人在妙花几人迅猛突然的袭击下,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击动作就被当场擒拿,甚至电台和密码本都堂而皇之摆放在桌子上没有收起。 楼上的那个壮汉也没性命之忧,仅仅是右手臂骨折,还有点儿轻微脑震荡和内伤。 等到戴国光看见三个蠕动着的麻袋,被周文他们悄无声息地扛进学校的时候,掩饰不住脸上的震惊之色,几个小时的时间,你们就在人海茫茫中抓到了敌人间谍,别不是误抓了老百姓吧? 还有,把人套在麻袋里悄悄带进来是什么鬼? 咱们可是堂堂正正的中国军队,不是绑票的土匪,何必搞得那么鬼鬼祟祟,抓捕敌人间谍不应该是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吗?怎么搞得跟做贼似的? 周文看着他一脸不解的模样,就笑着把行动的经过对他介绍了一遍,最后又解释道:“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日本的情报人员潜伏在周围,这几个间谍被抓捕的事情能瞒一时就瞒一时,难说会有什么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等到戴国光看到缴获的电台和密码本的时候,心里的震惊变成了佩服,对周文竖起大拇指夸赞道:“周总指挥,我老戴真服了,这事儿要是我们十九路军来做,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们一直怀疑有日本间谍在后方探查我方军情,但是我们这方面却是没有什么经验,只能把这事儿交给上海警察局来办,没想到这么短时间你们就逮到了三个,真是厉害。” 说完有看了看周文,接着说道:“周总指挥,时间紧迫,我建议赶紧开始审讯,看看他们透露了那些情报出去。” 周文却是皱眉看着学校里的房屋,这里没有什么审讯的条件啊,他可是知道这个时期的日本人对于所谓大日本帝国和天皇的忠诚是无比狂热的,一般手段怕是不可能让这几人开口招供。 但是在教室里搞得惨嚎流血的也不太好,何况四周还有那么多新兵。 这时,跟着来的一个派出所的小警察比较机灵,看出了周文的顾虑,就上前陪笑说道:“长官,卑职倒是知道学校后面有个废旧的仓库,地方相对僻静,只是审讯的工具就不好找了,咱们派出所也没有。” 周文在审讯这方面也没什么经验,脑袋里记得的也只是从以前的影视剧中看到的那些,什么烙铁、老虎凳、竹签插手指、电椅什么的,只想着反正就有条件的都来一回,用什么工具都行。就让小警察带路来到了学校后院,后面跟着扛麻袋的妙花和张晓平和一群兄弟。 只见后院的围墙处果然有个缺顶少门的一处破旧房子,戴国光看着这地方皱眉说道:“这行吗?要不通知指挥部派个车来,拉到指挥部那边去审问。” 周文说道:“时间来不及了,一来一去还要费不少功夫,去个人找工兵排拿几个锤子和钳子来,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有三个,就是弄死两个也还剩下一个不是?” 他这话可是当着三个日本间谍说的,反正审讯这种事,攻心为上他还是知道的,先不管有没有用,吓一吓再说。 不多时,就见高小山带人拿着什么锤子、钳子、锯子、斧头的一堆工具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分队的其他弟兄,看样子都想来看看日本间谍是啥样。 周文走过去,挑了个大锤子提在手上,戴国光一看这锤子的形状就眼角直抽抽,这特么是用来砸木桩的大铁锤,比起铁匠铺的打铁锤还要大一号,你这是审讯?看着就像是直奔人命去的好不好? 这时,旧仓库内部也被手下人清理出了一个宽敞点儿的地方,周文看着弟兄们就笑着说道:“来几个帮忙把人拖进去一个按住,不让他手脚乱动,心软的就别来了。” 看着周文也不指定先审问那个间谍,二嘎子和孙大柱就一起随手提了一个麻袋,直接就走进了旧仓库,后面跟着进去了几个帮忙的。 周文说道:“把他靠墙按住,再把脚趾头露出来,别让他脚乱动就行。” 说完又转头对着戴国光说道:“戴副参谋长,你就不要进去了,场面不好看啊。” 说完还笑了笑,单手拎着那个大铁锤在空中来回挥舞了几下,就跟着走了进去。 戴国光看着周文的笑容心里直渗得欢,心想这个周总指挥模样倒是清秀俊朗,怎么内心还如此暴力,你给人上刑叫手下去不就完了,居然还亲自下场啊。 第335章 分筋错骨手 戴国光不多时就听见里面传来周文的声音:“把他衣服全脱了,再把那两个拉进来观刑。” 只见又有几个兄弟拖着另外两个间谍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就听见了大锤敲击什么东西再传递到地上的沉闷震动声,接着就是一种类似从肺腑里呼出的惨嚎,由于被堵住了嘴,听起来就像刚出生的小狗在婉啼…… 戴国光直接是无语了,你特么这是审讯?你一句话都还没有问好不好? 还不等他想明白是什么意思,间隔几秒钟就传来大锤的敲击声,一连就是五次。 直到这时才传来周文的问话,“现在轮到你的左脚了,我只想知道你愿不愿意招供,想就给我点头,不想我就继续。” 话还未说完又是一声敲击声和如撕破了肺叶般的沉闷的惨嚎声…… 戴国光也算是老军旅了,听着里面发生的一切,也知道这个被审讯的日本间谍两只脚的脚趾怕是全被砸碎了,他知道脚趾被那个大锤砸中会是一种怎样的疼痛,换成自己能不能挺住还是两说,但是这个日本间谍居然抗住了,还真是顽固啊! 这时,一直站在外面没有进去的妙花却是低沉着脸,似在思考着什么,犹豫着什么,等听到周文开始准备废了那个间谍男人的玩意儿时,轻轻叹了口气,就大步走了进去。 这时他一秒钟都耐受不下去了,什么帝国荣誉,什么对天皇的忠诚,统统都见鬼去吧,只希望能够马上停止这种非人的痛苦,哪怕被一枪打死,也是他此时人生最大的幸福。 日本军部情报科的老牌特工树田刚不再刚了,也刚不动了,他终于崩溃了…… 看着在地上像只狗一样对着自己狂点头的日本人,周文大喜过望,望着妙花说道:“师兄,好手段,这是什么手法?” 妙花又伸手连点数下,解除了那个日本人的痛苦,再次叹口气说道:“这是我少林自古传下来的秘法,叫做分筋错骨手。由于此手法太过恶毒,会给施用对象带来不可恢复的身体创伤,一般僧众都不知道,只有戒律院的高僧才得传授,而且有严厉的寺规约束,不到万不得已,不是面对穷凶极恶之徒,不得使用。唉!师兄我又破戒了。” 周文对他正色说道:“师兄,又迂腐了不是?早跟你们说过了,这是国战,是你死我活的战争,双方都是无所不用其极,对咱们中国人来说,这些日本人就是穷凶极恶的敌人,什么手段用在他们身上都不为过。” 接着又指着另外两个已经被眼前一幕吓得脸色惨白,直冒冷汗的日本人说道:“赶紧的,这边还有两个呢,都不用问,先给他们来一遍再说,不收拾一下都不会老实的,师弟我也正好学学,拿他们试试手。” 妙花没好气地说道:“这是少林的不传之秘,要不是看你手段粗糙,弄得血腥满地还没什么效果,我都不想在你面前暴露这招,你一旦知道了,那以后的审讯工作我就跑不了了,我将来还不知要造多少孽啊。” 周文嬉皮笑脸地说道:“那师兄你教给我不就行了?以后这种脏活儿就让我来干,来来来,正好这还有两个实验体,咱们来个现场教学。” 妙花白了他一眼道:“想都不要想,除非你马上剃度入我少林,再苦修十年以上的佛法,才有那么一丝丝可能。” 说完又指指那两个日本人说道:“再说现在也没必要再用了,你看看。” 周文转头看去,只见另外两个日本间谍正小鸡啄米似的望着他频频点头,他们可是真被吓住了,在他们心目中素来以硬汉着称的组长树田刚,那个对帝国和天皇无比忠诚的坚强汉子,那个经过帝国情报部门的严酷训练并脱颖而出,屡立大功的王牌特工都垮了,他们两个被组长训练出来的人怎么可能扛得住? 再后来看到树田刚被分筋错骨手折磨得屎尿齐出,连惨嚎都发不出来的惨状时,两人早就崩溃了,一直眼巴巴看着周文点头。 但是周文却像是没看见一般,还要在他们身上实验那种不知名的手段,更是吓得面无人色,点头点得脖子都差点儿折断了,只盼望着这个眼前的恶魔能把堵在他们口中的异物拿走,他们一定会把祖宗八代的事情都交代出来。 第336章 轰炸 虽然说周文在审讯方面没有什么经验,但是在后世这方面的小说和影视剧也看了不少,特别是他狂追的那个大神小说里就有很多这一类的描写,再加上后世的大量知识信息,没吃过猪肉也算见过猪跑,起码知道审讯一道,攻心为上。 所以他才会一开始表现得漫不经心,连审讯的第一步审问都忽略了,直接就开始上刑,还让另外两个间谍在旁边观刑,目的就是要让敌人觉得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只喜欢折磨人的变态,而且下手还真不含糊,先把人家一只脚废了才不情不愿地开始问话,得不到答复就连一秒钟的功夫都不愿等,马上开始朝另一只脚下手,甚至准备朝第三只脚……嘿嘿! 他的目的就是想一箭双雕,先不管眼前的人受不受得住,三个人里面总会有心志相对不是很坚定的吧?每个人都会在心里比较着,如果自己被这样折磨会不会耐受得住? 未知的结果才是最容易让人产生恐惧的因素,看着自己的同伙在无休无止的痛苦中挣扎和惨嚎,想象着自己马上也要迎来同样的命运,看着那个把破坏一个大活人的身体结构浑不当回事,甚至就像劈材打桩般把人的肢体一一砸碎,还面无表情,显得风轻云淡的军官,两个观刑的间谍的心理防线就在一层一层的崩塌。 当树田刚被妙花的分筋错骨手折磨得身心崩溃的时候,另外两个间谍仅剩的最后一点儿坚持也完全消失了。 …… 等周文几人把三个间谍分开审讯,又一一对照口供后,基本情况就都弄清楚了。 这三个日本间谍都隶属日本陆军军部情报科,以树田刚为组长组成了一个潜伏小组,开战前夕就被派往黄渡车站附近潜伏,目的就是要探查中国军队的后勤支援和部队调动的情报,并用电台及时上报日军指挥部。 周文和戴国光猜测日本人肯定不止派出一个间谍小组,但是经过审问,三个日本人都异口同声表示确实不知道有几个小组,而且情报小组都是带电台直接和指挥部联系,没有任何横向联系的渠道。 周文有超人的感知和两世为人的经验,基本确定这几人没有说谎,想想也是,情报小组一般是不会知道其他小组情况的,这也是情报工作的一个基本常识。 树田情报小组里的报务员叫渡边友人,是三人中最年轻的一个,也是加入情报机构时间最短的一个,当然也是被吓得最厉害的一个,他交代的口供比较详细,其中有一条引起了周文和戴国光的重视。 原来,最近日本人收到情报,十九路军经过十几天的战斗后,弹药储备已经不多,他们猜测南京方面在派出援兵之前,肯定要先输送一批弹药过来。 要知道,日本情报机构对中国几十年的不断渗透,对中国国内的情况可以说是了如指掌,他们很清楚以南京政-府的运行效率,援军是不可能很快就能组织好的,需要一定的时间进行动员和调度。但是在援军开赴战场前,就必须让十九路军再坚持一段时间,先支援一批武器弹药就是当务之急的大事。 日军指挥部就命令树田小组一定要盯紧黄渡车站,一旦发现有输送弹药的军列进站,第一时间就要上报,日军指挥部将派飞机前来轰炸。 所以几天来,树田刚都混入了车站搬运工的队伍,就是要就近观察火车运送的物资情况,这才发现了周文的队伍。 可能有的人不明白,既然日本军队基本全面掌控了淞沪战场的制空权,直接把黄渡车站炸毁不就完事了? 是的,六年以后的淞沪会战中,日本人就是这么干的,不但炸毁了车站,还把沪宁铁路沿线都炸了个七零八落,基本上破坏了中国军队的铁路运输线。 但是,六年后的战争是全面战争,双方是以打到一个国家投降为目的的国战,而目前的淞沪抗战,仅仅是一场规模有限的局部战争,日本人发起战争的目的不是要占领上海(当然如果你不抵抗的话,他们也就顺手占了),他们的目的一个是要转移针对日本关东军占领中国东北的国际舆论,另一个就是要向中国展示肌肉。 所以他们的战争规模就要有所控制,不能狂轰乱炸,特别是战场的后方,他们也要顾忌国际舆论的影响,典型的又想做婊-子,又要立牌坊。 要知道目前上海是整个亚洲的金融中心,是欧美列强在亚洲的金融中转地,如果欧美的利益受到损失是要站出来采取措施的。日本人也受不住世界上大多数列强国家的谴责,如果把美英等列强惹怒了,来个什么经济制裁,日本目前快要破产的国内经济就更是雪上加霜了。 因此,轰炸淞沪战场后方的车站就不能是常态化和规模化,只能是一锤子,顶多两锤子买卖。这样还可以解释是误炸或是飞机故障扔错了炸-弹,反正还有互相扯皮的余地不是? 既然是一两锤子的买卖,就要控制好时机和节点,现在十九路军缺弹药,节点就有了,弄好了可以很快就取得胜利并结束战争。 因此轰炸中国后方支援的武器弹药就成了重中之重,现在的关键就是军列什么时候来,来多少? 当戴国光把前因后果都想清楚,面色就凝重起来了。 在周文的追问下,戴国光叹了口气说道:“周总指挥,我也不瞒你,现在军部的弹药储备已经见底了,但是今晚就有南京支援的弹药军列到达,明天一早还有一列,我担心还有其他的日本间谍小组在活动,就怕到时暴露可就麻烦大了,我得把这个情况马上汇报指挥部,还必须亲自去汇报。” 周文想了想,说道:“你稍等我一会儿,我带两个军官和你一起去,顺带也要向指挥部报到,请示下一步的任务。” 其实周文现在也想清楚了,从各方面情况来看,他也料定日本人不敢放开来轰炸战场后方,心里就有了一个朦胧的想法。 第337章 计划 中午时分,周文和戴国光带着三个被抓捕的日本间谍赶到了十九路军总指挥部,指挥部是设在距离黄渡车站约十公里的南翔镇。 百忙之中的十九路军总指挥蒋上将亲自接待了周文,看着这位威武英气的民国传奇将军,周文发自内心的尊重和仰慕油然而生。 他郑重向上将立正敬礼道:“报告总指挥,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上校周文向您报到。” 蒋上将一把拉起他的手,呵呵笑着用带着广东腔的官话说道:“周总指挥,不简单啊,就一个上午的时间,就破获抓捕了日军一个间谍小组,还缴获了电台和密码本,我一定要为你请功啊。” 周文在这个上将总指挥面前哪敢托大,再次立正道:“在您面前我哪敢称总指挥,您就叫我小周吧……” 蒋上将听了周文和戴国光的汇报后,眉头也皱了起来,来回度步思索着。 现在前线战况正急,弹药的消耗可不是个小数字,原想着今晚的军列一到就能解了燃眉之急,但是现在又有个飞机轰炸的隐患,万一真被炸了麻烦就大了,弹药供给不足,那是会全线动摇的。 目前十九路军又没有什么有效的防空手段,仅有的几门高射炮也全部部署在前线,一时半会也不可能撤下来。 这时周文上前一步说道:“报告总指挥,卑职有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哦?什么想法?你说说看。” “卑职是这样考虑,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再说了,日本占据了战场的制空权,要防咱们也防不住不是?但是咱们有个有利的条件,就是日本飞机还不敢明目张胆地公开轰炸咱们的后方,他们也要顾忌国际舆论,也怕炸瘫了上海的铁路运输,影响到欧美列强的利益。 所以卑职猜测他们轰炸的次数就不会太多,需要有的放矢的轰炸。咱们现在破获了他们的情报组也就是等于暂时让他们变成了瞎子和聋子,但是他们目前可能还没发现,咱们能不能打个时间差,在弹药军列到达之前,利用敌人电台诱导他们派飞机提前来轰炸,然后集中一些防空火力打他一个对空伏击战。” 听到这里,蒋上将眼睛一亮,接着周文的话说道:“这样一来,既浪费了日军为数不多的轰炸机会,又可以给日军飞机一个难忘的教训,同时还可以让他们疑神疑鬼,对其他间谍小组的情报产生怀疑和不信任,关键是还保护了我们晚上到来的军列。” 蒋上将不愧是戎马多年的老军旅,一下子就把计划的得失想了个明明白白。 他现在可不敢小瞧眼前这个年轻上校了,这种分析和策划可不是什么少爷纨绔能想得出来的,必须对当前战争的态势和相关的国际形式都要有个精确的判断和分析,而且提出的策略还一举数得。 蒋上将考虑了一下又说道:“这个计划的关键有两个,一个是怎么让敌人的发报员发出诱饵电报,第二个就是怎么在短时间内组织起有效的防空火力。” 说完就双目炯炯地看着周文,他知道这个年轻上校既然提出了这个方案,肯定就会有后续的安排,他也是想就此看看此人是不是个纸上谈兵的赵括。 周文两世为人,哪里还不知道这位上将是在考验他,胸有成足地笑着说道:“第一个问题卑职来来解决,卑职有把握说服那个日本报务员发出诱饵电报,第二个问题请允许卑职让手下的防空指挥官来给总指挥汇报。” 今天蒋总指挥是彻底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了,有想法,有对策,现在还居然有模有样的推荐什么防空指挥官来讲解战术,有点儿意思。 当下说道:“还有防空指挥官?没想到你一千来人的部队居然还藏龙卧虎啊,快叫进来。” “是!” 周文领命出去,不一会儿就领着一个二十几岁的中尉军官走了进来,中尉军官进来就立正敬礼报告道:“报告长官,中央党部山西义勇军机枪1连连长莫大海向您报到。” 周文在旁介绍道:“总指挥,这个莫大海是在苏联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防空指挥系毕业的高高材生,防空作战的计划就是由他和另一个同班同学王志立一起制定的,现在他们两人暂时在卑职麾下担任机枪1连和2连的连长。” 蒋上将一听顿时动容,这个年代能到苏联等几个大国学习军事的都是国内精英人才啊,何况眼前这位中尉居然还是少有的防空专业毕业,那就更了不得了。 听到周文说居然还有一个,心里就大为诧异,像这种外国军事学院毕业的专业军事人才,进入中央军任何一支部队起码都是少校起步,现在居然在这个所谓的什么义勇军里屈居一个小小的中尉连长,看这模样还甘之如饴,这就有点奇怪了。 当下也不过多考虑,就亲切笑着说道:“来来来,别拘束,坐下好好给我说说你们的计划。” 莫大海依然立正说道:“报告总指挥,请允许属下用地图汇报讲解。” 于是几人来到挂在墙上的地图旁,莫大海指着地图说道:“总指挥请看,日军如果收到诱饵电报后,估计会在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派出停泊在海上的航空母舰轰炸机,我方预计会有4到6架,敌机必会以黄浦江为飞行标的,沿江而下,直达黄渡车站。 我方计划发报时间为今天下午3点,预计敌机到达黄渡的时间大约会在下午4点到5点钟左右,如果时间再晚,等他们轰炸完返航的时候天就黑了,天黑敌机就无法降落,所以这段时间就是他们最好的轰炸时机。 而下午4到5点钟,正是太阳西射最强烈的时候,敌机自东而来,迎着西边的阳光不利于俯冲找寻目标,估计会转向北方飞行一段再转向,面对南方进行俯冲,我方的防空阵地就可以隐蔽部署在黄渡车站旁的黄浦江边 ,等敌人飞机由北向南俯冲的时候,正好进入我方的防空阵地火力网。” 第338章 军令状 蒋上将看着地图,微微点头道:“嗯!分析得很有道理,不愧是防空专业的,把敌机飞行的情况都考虑进去了,问题是现在组织防空火力时间不够啊,这个怎么解决?” 这时周文站出来问答道:“报告总指挥,我们考虑就用咱们义勇军的两个机枪连组成防空伏击圈,我们两个连一共有36挺德国MG13机枪,对空射击专用三脚架和环形瞄准具都配备齐整,在山西的时候已经进行了半年以上的对空射击训练,在莫中尉他们的指挥下应该能够完成任务。” “什么?36挺MG13机枪,还能对空射击,这不就是36挺高射机枪了么?” 蒋上将大为吃惊,德国MG13机枪他是知道的,之前还曾经计划为十九路军购进一批,但是后来考虑到其昂贵的价格和后勤压力,不得不取消。 要知道MG13机枪性能确实非常优秀,关键是通用性强,单人扛着就是轻机枪,加上三脚架就是重机枪,把三脚架拉高再配上环形瞄准具就是高射机枪,简直就是一枪多用。 但是这枪对中国军队来说有一个硬伤,就是射速太快,如果使用连发模式扣住扳机不放,6秒钟就能把75发鞍状弹鼓里的子弹打光,子弹消耗太大就带来后勤和经费的压力,一般军队还真是养不起。 蒋上将也是有决断的人,虽然知道了周文的部队有那么多的好准备,但是具体到底能发挥多大作用还是未知数,反正现在也没有其它选择,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有总比没有强不是? 但是他还想再试探一下眼前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上校,笑着对周文说道:“你们的方案我同意了,小周,这事儿重大,敢不敢立军令状?” 周文嘿嘿笑着说道:“总指挥,嘿嘿……这个……军令状怕是不好立,咱们其实也就是赌一把,日本人能来呢那是最好,来不了咱们也不损失什么,反正军列今天晚上才到,咱们组织人力连夜把东西运走他们也就炸不着了,他们飞机今天不来,明天一大早咱们再去黄浦江边候着就是。” 开玩笑,立什么军令状啊,又不是日本人肚子里的蛔虫,万一飞机不来呢?自己可不是什么愣头青。 蒋上将笑指着周文说道:“滑头!好了,时间很紧,你们就这么办吧,需要什么支持就跟老戴说。”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心里却是对周文满意得不行,这是个稳重之人,还很有头脑,不是那种拍着胸脯充好汉的莽夫。 …… 渡边友人今天被折腾得够呛,看着组长被折磨成那个惨状,最后也不得不屈服招供,他自己心里早就不报任何侥幸的希望了,反正早招供完早安心,既然已经决定不去受那份罪,就没有必要再考虑什么帝国和天皇,所以他的招供比其他两个还彻底主动。 但是等到被带上卡车,一路摇晃到了不知什么地方,又被拖下车后,心里就开始恐惧了。他是知道间谍被抓住后是不可能给予战俘待遇的,大部分人的结局都是被枪毙,但是等了很久都没人来理会,带着黑色头套的头上已经是冷汗直流。 浑浑噩噩不知过了多久,又被人带上了卡车,接着又是一阵漫长的路程,心里就想着是不是要去刑场了,最后一丝侥幸也在慢慢消失,只觉得口干舌燥,口渴得厉害,想到就要告别这个世界,想起家乡的亲人,不知不觉眼泪就流了下来。 渡边友人其实一年前还是一个大学生,真正做为一个间谍的经历才有短短不到一个月,之前大半的时间是在学习和训练,要不是因为这次战争发起的比较仓促,外派的情报小组太多,缺乏精通无线电发报的专业人员,才把他们这一批还没多少情报工作经验的菜鸟分配到各个小组。 反正按照组长的说法就是,现在中国也没有什么反间谍能力,他们这些情报组织的新手可以在中国边工作边学习,就当是毕业的实习罢了,只要你不自己跳到大街上说你是日本间谍,谁也不可能发现你。 唉……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渡边友人也不想去责怪组长,毕竟组长确实教会了他不少知识,一个月的相处下来,态度也算和蔼可亲,平时也是嘘寒问暖的,不像其他上官总是体罚新兵。 但是,渡边友人就是不想死啊,他都还没结婚,甚至到现在还是个处男,女人是啥滋味都还没尝过,现在就要被枪毙了,渡边越想越觉得委屈,越想眼泪就越多,要不是还被堵着嘴,只怕要嚎啕大哭起来。 现在一切都要结束了…… 就在渡边友人还在黯然神伤之时,不觉车已经停了下来,接着就被人揪着衣领就下了车,被拖着走了一段路,然后被按在椅子上坐下,接着头套被掀开了,堵着嘴的抹布也掏出来了,强烈的光线刺激得他眼睛眯了起来,适应了好一会儿,他才看清楚这里像是一间教室,因为一面墙上挂着个黑板。 接着他就看见对面坐着一个军官,一张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面孔,一张他就是到老了、死了都不可能忘记的面孔,一张他心目中恶魔般的面孔。 周文看着他微笑着说道:“怕疼还是怕死?” 渡边友人的心再次揪了起来,他低头不敢和那个军官对视,但是心里却是翻起起了一丝浪花,一丝希望的浪花,他的心脏开始激烈跳动起来,沉默……然后勇敢地抬起头来,对着那张微笑着但是不会带来任何暖意的面孔说道:“都怕!” 周文依然微笑着,但是眼中却毫无任何鄙视和讥笑的色彩,反而有种鼓励和赞赏,开口说道:“怕就对了,是人都怕,没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如果有一天我落在敌人手里,我也会怕,也会恐惧,这是人之常情。” 周文边说边走了过来,抽出了腿上绑着的短刀,在渡边友人不安的眼神中,把他身上绑着的绳子划落。手里的短刀像是沾在他掌心似的来回跳跃,舞出一片片刀花。 周文接着说道:“我也不矫情,也不和你探讨人生,我只需要你一会儿按照原来的密码发一份电报出去,当然,只要你按照我的内容发出了电报,我保障你不会疼,也不会死。” 第339章 死亡之旅 清水和树大尉算得上资深的轰炸机指挥官了,当他带领第三轰炸机中队的四架十三式舰载轰炸机从加贺号航母上起飞时,也没觉得和平时有什么不同。 这次任务也没什么复杂的,就是要深入一百来公里,去轰炸黄浦江边的黄渡火车站,情报说有一列装满军火的列车一个小时前刚刚进站。 清水和树觉得这也是一个很简单的任务,其实自从战争爆发以来,所有航空兵的任务都没什么挑战性,现在中国空军基本对他们没有什么威胁,听说前几天有几架中国空军的霍克-2型战斗机前来骚扰,被帝国航空兵击落击伤各一架,其他的全跑了。 哼哼,霍克-2型战斗机的性能怎么能和帝国的三式二型舰载战斗机相提并论,再说了,支那人也会开飞机? 要是今天自己能有幸遇到支那人的飞机,清水和树相信就凭借着自己驾驶的十三式舰载轰炸机机头和机尾的两挺7.7毫米口径机枪,就足以教那些粗鄙不堪的支那飞行员做人。 虽然任务简单,但是想到是去轰炸一列装满军火的火车,清水和树还是有一点点兴奋的,自己还没炸过军火列车和军火库,想必在十三式舰载轰炸机悬挂的500公斤炸-弹的光顾下,地面的烈焰将会让人难忘吧? 清水和树带领的四架十三式舰载轰炸机是日本三菱重工委托英国工程师研制的双翼舰载鱼-雷/水平轰炸机,乘员3人(飞行员,投弹手和后部机枪手)。 其实这飞机性能也不咋地,最高时速还不到200公里,还不如后世的一些跑车速度,关键是不能俯冲轰炸,而是必须先俯冲降低高度,接近目标后又要把飞机拉平并适当降低速度,才能保证投弹的命中率,这就是这个时代水平轰炸机的弊端。 到了二战时期,轻型的水平轰击机基本都被俯冲轰炸机取代,比如德国着名的斯图卡俯冲轰炸机,还有美国的SBD无畏式俯冲轰炸机及科蒂斯SB2C地狱俯冲者式俯冲轰炸机等。 当然,日本海军在二战初期的九九式俯冲轰炸机性能也不错,但是现在还没有不是? 而十三式舰载轰炸机装满弹药后的时速就只有150公里左右,再加上水平轰炸时还需要降低一点速度保证投弹命中率,而这个时候正是轰炸机最容易被地面武器击中的时候,按照莫大海和王志立两个防空专家的计划,如果日本轰炸机按照他们猜想的方向进攻,那么他们俯冲后拉平的时候,正好进入了两个机枪连交叉部署的防空火力网。 而这一切清水和树大尉并不知道,他还在志得意满地看着脚下广阔绿荫的大地,还有蜿蜒如蛇,闪烁着粼光的黄浦江。 眼看着快要接近目的地,清水和树看着迎面刺眼的阳光,他拿起话筒说道:“所有人跟着我,先向北飞,看见铁路后再转向南,就沿着铁路找到那座桥就开始俯冲降低高度,避开西边该死的太阳。” “二号明白。” “三号明白。” “四号明白。” 耳机里传来了后面三架飞机的答复。 看样子周文他们猜测的敌机攻击航线没错,但是最主要的原因他们却不知,主要就是因为沪宁铁路接近黄渡车站有一座跨越黄浦江的铁路桥,日军的上海地图比中国的军用地图更精确,经过日军航空兵指挥部的精心计算,肉眼看到铁路大桥后就可以开始以45度俯冲降低高度,过了大桥后就把飞机拉平,正好在黄渡车站达到投弹高度,然后投弹员就可以从容瞄准投弹。 这些都已经是轰炸机在起飞前就制定好的飞行和轰炸计划。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飞机可没有什么雷达搜索,更没有什么定位系统,寻找目标全靠肉眼搜索,有时还要拿个望远镜观察,所以在飞行中寻找地面能够定位的标的物就很重要,于是黄浦江和那座大桥就是寻找黄渡火车站唯二的标识。 既然周文他们猜到了日军飞机的攻击路线,莫大海和王志立两个防空专家自然就会在机枪阵地的选择上,把日军飞机俯冲后拉平的这段距离计算在内,这就是专业的优势。 不是他们都了解日军的十三式舰载轰炸机的具体性能,而是这个时期几乎所有双翼轰炸机都是同一种攻击模式,飞行速度也没有多大区别,包括苏联现役的轻型轰炸机都一个鸟样。 清水和树已经带队向北飞行了一段距离,四架轰炸机的飞行高度是800米左右。 这时,他心里一松,因为他看见了铁路。 清水和树像他以前许多次的轰炸任务一样,开始指挥后面的飞机跟着他绕了大弯,然后沿着那一条清晰可见的铁路向南飞行。 不多时就远远看见了那座横跨黄浦江的大桥,清水和树看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是下午4点47分,因为是冬天,黑夜来的早,现在距离天黑还有两个小时,清水和树可不想在黄昏的时候进行着舰降落,因为上海的外海有时黄昏时会起雾,容易出现意外,那么最好的方式就是只进行一次攻击就把目标炸毁,然后唱着帝国海军胜利之歌返航,在黄昏来临之前回到航母上。 要想一次攻击就奏效,那么就需要后面的三架轰炸机和他的距离要拉近,然后在他找到目标并进行投弹后,一架紧接着一架投弹,在飞机俯冲降低高度的时候就要保持行动高度一致,然后四架飞机一起平飞。 而且清水和树为了保证投弹命中率,还命令所有飞机的投弹高度为150米,速度保持在100公里左右。 在他看来,这个技术要求对于他们这些久经考验的帝国海军飞行员来说没有任何难度,安全上也没有任何问题,中国军队那少得可怜的几门高射炮还在闸北前线有气无力地呻-吟着,这里已经属于战场后方,他想不出还会有什么来自地面的威胁,就凭几挺破烂的轻机枪吗? 于是,清水和树这个平时看来也不算冒险的战术,让他和他的第三轰炸机中队踏上了死亡之旅。 第340章 祭品 莫大海用对空观测镜在看着远方天空中迎面儿而来的四个黑点,嘴里不断报着参数。 说起这个对空观测镜,还是蒙雨庭他们加入佣兵团后,由莫大海提出购买的,不然周文还真不知道什么是对空观测镜。 在后世用雷达和计算机可以很快就测出飞机的高度、速度、飞行姿态、飞机类型等参数,现在这个时代可没有,那么橡根粗棍子一样的对空观测镜就在防空中占据了相当重要的地位。 它的原理就是利用人眼的左右眼视角差来测算飞机的距离和高度,也就能测算出飞机的速度,是在雷达发明前,世界各个军事强国防空兵的必备利器。 也是曼德尔比较给力,在周文提出购买意向后不久,就通过黑市购买了两个半新不旧的法国货,但是价格就不便宜了,整整花了周文三千美金,还不包括曼德尔的中间提成,当然如果周文愿意等上几个月,那么德国最新出厂的蔡司对空观测镜,一台也不过1200帝国马克,约合300多美金,但是周文等不起啊,只好先从黑市高价买两个旧货来救急。 这种目前算作是高端的军事设备也不是一般人会用的,比如周文就不会用,拿起来倒是能看见远方的目标,但是参数什么的就一脸懵逼了。 现在这种观测镜端在莫大海这种行家的手里,那敌人飞机的各种参数很快就能计算出来,不断把敌机的各种参数报给在旁边的王志立,由王志立来调整机枪的射击参数,两人配合紧密,下面的两个机枪连36挺机枪只要按照他们命令执行就是了。 这就是周文不惜代价训练的结果,指挥官和各机枪组已经像一台结构精密的机器运转起来,各司其责又配合无隙。 两个机枪阵地就部署在距离大桥不远的田野中,周围都有稀稀疏疏的树木遮掩,每挺机枪还缠上了稻草和树枝遮挡反光,各个机枪阵地的射击范围早已做了安排,就是要保证没有射击死角,只要你在机枪的射击范围内,中弹那是早晚的事,就看伤的重不重,跑不跑得掉。 要知道MG13机枪可没有什么燃烧-弹,7.9毫米的机枪子弹如果没打中飞机的要害或是击毙飞行员,一般的部位中个几发子弹对飞机依然不会造成致命伤害,人家该飞的照样飞,该炸的照样炸,这就要求高射机枪在短时间内必须有更多的子弹命中目标,才有可能把敌机击落或是直接击毁。 但是接下来敌机的飞行姿态让莫大海一直悬着的心落到了肚子里,他知道天上这几架日军轰炸机太狂妄自大了,居然队形紧密地同时开始俯冲降低高度,然后在莫大海的目瞪口呆中,在不到200米的高度改为平飞,然后四架飞机以不超过120公里的速度,向由36挺机枪组成的防空阵地晃晃悠悠地直飞过来,机腹下白晃晃的大肚皮完全暴露在36管黑洞洞的枪口下。 就像四个一丝不挂的美丽女子,在36个酒酣耳热的大汉面前翩翩起舞。 这是要何等的自大心理才会让这队轰炸机的指挥官采用如此毫无防范的攻击方式,真是欺人太甚啊! 莫大海的心和身体都同时热了起来。 而莫大海不知道的是,头顶上空的清水和树大尉,同样在看到远方的火车站后,身体也不自觉地火热了起来,他甚至还有余暇开始考虑轰炸成功后,是不是要拍张照片做个纪念,毕竟地面弹药被引爆的壮观场景也是人生难遇啊! 然后,清水和树大尉无意中看了一眼距离接近180米的地面,田野中一个突然冒出的一个火花闪了下他的眼睛,瞬间就接着冒出了几十个火花,清水和树的心突然就凉了下来,他非常的清楚那些火花是什么意思,他都不用看了,那不是火花,那是几十条地狱恶魔吐出的火舌。 只见他以无法想象的速度拿起话筒,只来得及吼了一句:“分散飞行,分散……” 几道火舌就呼啸而至,毫无温情地舔上了他的飞机,然后火舌穿透了薄铝皮的机身,无数的7.9毫米子弹在空中飞舞着、尖啸着,带着死亡的凝视,穿过他的眼前,穿过他的耳边,当然也穿过了他的身体…… 后面的三架飞机同时收到了清水和树大尉死前的呼吼,接踵而至的就是金属子弹的尖啸。 没办法,四架轰炸机队形保持得太紧密了,从笔直的平飞姿态要想快速转向和拉升都需要时间,特别是提速,又不是后世的喷气发动机,一踩油门动力就来。 所以在第一架飞机遭到金属风暴洗礼的时候,后面的三架飞机也几乎同时进入了风暴中心,结局自然早已注定,不论你是左摆还是右飞,在短短一分钟内都遭到了子弹雨无情的打击。 日机编队中最后的一架飞机甚至玩命地想拉低机身俯冲下来,也许那个日军飞行员很勇敢,或者是很愚蠢,当他刚把机头压低的时候就被一颗7.9毫米子弹击中了头部,以其说是子弹找上了他,还不如说是他主动用脑袋接了子弹。 于是这架飞机开始失控,接着又有无数的子弹击中了机翼、机腹,还有那颗500公斤的炸-弹…… 从清水和树驾驶的第一架飞机遭到攻击并迅爆,到最后一架飞机被引爆了炸-弹,时间不过刚过去了一分钟,就是这么短短时间内,四架队形紧密,飞行高度一致,由训练有素同时又经验丰富的大日本帝国飞行员驾驶的十三式舰载轰炸机,在天空中变成了四团亮丽的焰火。 全部在空中被打得解体和爆炸,没有一架飞机来得及把炸-弹扔下来,也没有一个人来得及跳伞。 就这样,大日本帝国海军加贺号航母上的第三轰炸机中队,连同中队长清水和树大尉在内的12名机组成员,都变成了空中的焰火,变成了猛虎佣兵团首次对日作战的祭品。 第341章 宣传 地面上,所有人一瞬间内都呆住了,包括一手造就如此辉煌战绩的莫大海和王志立,包括两个机枪连的两百多官兵,包括在火车站用望远镜观察的周文等一群军官团,也包括一千多佣兵团的兄弟们。 每个人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的士兵还揉揉眼睛,更有的士兵还使劲掐掐自己的脸,怀疑是在做梦。 但是天空中散落的那些焰火和黑烟,证明了一切。 回过神来的周文心里感慨不已,对蒙雨庭说道:“没想到咱们佣兵团的开门红是两个机枪连中了头彩。” 蒙雨庭也欣喜地说道:“书生,咱们之前还担心士兵们第一次上战场难免心气不足,这次两个机枪连开了个好头,对整个佣兵团都起了很大的激励作用,我想是不是考虑给两个机枪连一定的奖励,刺激一下其他连队。” 这时远处已经传来的欢呼声,接着就是所有人的欢呼声,他们高声叫喊、激动、宣泄,甚至很多士兵都把头上的钢盔抛向空中,接住,又再抛,此起彼伏。这时的黄渡火车站已经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周文点头说道:“是应该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宣传鼓励一下,这样吧,从昨晚到了以后咱们一直不得空闲,今天借这个东风,咱们开个全团战前动员大会,在大会上对两个机枪连进行表彰并给予一定物质奖励,一会儿咱们几个再合计合计。” 周文今天想到了开头但是没有想到结局是如此完美,他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佛门气运的原由,怎么四架飞机里没有一架击伤逃跑的,也没有一架是拖着黑烟坠地的,全都是在空中就爆炸起火,这飞机就像是纸糊的一样,随便打中就炸? 直到两个机枪连收队回来后,听了莫大海的解释,周文才明白取得这么大战果的原由,那就是敌人指挥官作死的战术安排,编队队形密集、飞行高度太低、速度降低、贴地水平飞行、正好进入防空火力网的中心等等机缘巧合的因素。 还有他们不知道的是,四架轰炸机悬挂的炸-弹也是致命的因素之一,照理来说,轰炸机在低空遭受攻击的时候,应该第一时间先把机腹下的炸-弹扔掉,这不仅仅是为了减轻飞机的重量有利于机动,同时也是对飞机的保护,就是要避免炸-弹被引爆。 你想想,500公斤的炸-弹爆炸是个什么概念,不要说基本没有什么防护的脆皮飞机,就是用厚实钢板包裹着的上万吨级的军舰挨上一发也够呛。 清水和树和紧跟着他的二号飞机是因为遭到的打击太突然和太密集,投弹手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飞机就开始起火然后就空中解体爆炸。 三号飞机则是投弹员已经拉动了投弹手柄,但不知是何原因,机械悬挂被卡住了,炸-弹投不下去,然后就悲剧了。 四号飞机则是投弹员在第一时间就被击毙,所以飞行员才会穷途末路地妄想开着笨重的飞机直接撞击防空阵地,其实在炸-弹被引爆之前飞机上所有的机组人员都死了,失去控制且被打得快散架的飞机即使坠地也不可能撞击到任何有效目标。 …… “什么?四架全打下来?哈哈哈,真是大捷啊,没想到咱们和日本人打了这么多天,倒是让中央军先拔了头筹,这个小周,果然有点东西啊。” 蒋上将接到戴国光的电话后大喜过望,这可是他自1月28日开战以来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也是中国军队目前为止取得的最大的战绩。 之前中国军队在前线的防空火力仅仅有四门高射炮,这已经是十九路军唯一的防空火力了,而且还担心遭到日军飞机的针对,只能是打几炮就赶快转移阵地,到现在也只取得了击伤一架敌机的战果。 蒋上将现在可不敢再小瞧这支当初臆想中是来混战功的义勇军了,他是打仗打老的行家里手,知道地面打飞机的难度有多大,而且难得的是自身还毫发无伤,那就说明战斗结束的非常快,快到日军飞机根本没来得及还手就全军覆没了。 这里面涉及到的因素就多了,高明的指挥、密集的火力、射击精准度、对空射击的经验等等缺一不可,在中国,这不是一般部队能做到的。 虽然只是打下了四架敌机,对于在淞沪战场拥有一百多架海陆各型战机的日军来说不算多大的损失,但是对于前线正在与敌顽强作战的中国军队,以及后方积极参与支援抗日的民众来说那就意义重大了,最起码增强了部队的士气和信心,更是大大激发和提高了后方国民声援和支持十九路军抗日的热情,而且在国际上也为中国和中国军队赢得了更多的尊重。 而从日军方面来说,这种损失也不是他们能轻易承受的,国际舆论的影响,对日军陆空军士气的打击,而且既然知道了中国军队的防空能力,为了防止再次出现悲剧,还必须对日军航空队的战术作出调整等等一系列问题,就像是对着日军开战以来,一直目空一切、狂妄自大并且一再装逼的脸上狠狠扇了一个大耳瓜子。 蒋上将这种在军事和政治上都是大佬级的任务,一瞬间就把这些因素都考虑得清清楚楚,并知道如何利用这次胜利来做文章,把一场从规模上只算得上一次小规模战斗的胜利,上升到战略的角度和眼光来宣传和炒作。 他第一时间就把战报上报了南京军委会,并用明码向全国通电这次战斗的胜利和战绩。 当天的傍晚,蒋上将还接受了来自上海的几家着名中外报纸的记者的采访,在宣扬这次战斗胜利的同时,还展示了中国军队在现场收集到的日军飞机残骸的零部件,还有从日军飞行员尸体上搜出的随身武器和一些私人物品,同时大力谴责和揭露了日军妄图扩大战争规模,毫无人性地开始轰炸中国后方民用设施的丑恶嘴脸。 第342章 轰动 当天晚上,南京,校长官邸,装着长衫的校长激动得在客厅里转圈圈,连声夸赞,“不错不错,这个小土匪不愧是我当初就看中的,昨晚到达,今天就取得如此战果,把他作为先遣队派去上海这步棋走对了。你通知晋江马上来见我,看看怎么在舆论上做好宣传,争取把影响扩大。 这可是我中央军进入上海的第一仗,军委会要在这方面动动脑筋,我看可以考虑明天召开一个中外记者招待会,要让那些列强知道咱们中国和咱们中国军队也不是可以任人宰割嘀。” 校长的激动是有理由的,开战以来,军委会派出国民政-府空军第二、第六大队进驻上海虹桥机场,与日机展开了激烈空战,才几天时间,两个大队16架飞机已经被日机击伤一架,击落三架,日军仅仅被击伤击落各一架,可以说是战果寥寥但是损失惨重。 这倒不是中国空军作战不力,中国飞行员不够勇敢,而是敌机数量实在太多,大多数情况下中国空军都是面临以少打多,以寡敌众的情况,再加上日军飞行员的技术确实要比中国飞行员胜出一筹,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能够取得这样的战绩,已经证明了中国飞行员的勇敢和决死精神。 但是这次周文率领的义勇军使用防空火力就一举歼灭日军一个轰炸机中队,四架敌机无一漏网,可是大涨国人的心气,同时也让校长脸面增光。 要知道,这场规模并不大的局部冲突的战局如何,关系的不仅仅只是国家的颜面,民族的尊严,还有校长日后在党内的地位。 “是,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站在旁边的侍从室主任钱长官顿首称是,心里却是腹诽道:“打了胜仗就是军委会和中央军的功劳,我兄弟经过南京的时候,也没见你给过一枪一弹。” 钱长官刚要转身去打电话,又被校长叫住了,只见他皱着眉头说道:“义勇军首战告捷,军委会不能不赏,但是小周刚提升了一级军衔,现在已经是上校了吧?” “是。” “他还没满20岁吧?这么年轻的上校在军中已属凤毛麟角,不能再用军衔奖励了,这也是为他好,在往上升可就是将军了,年纪小小就成了将军,容易招人嫉恨,平白树敌啊。” 校长想了想,接着说道:“这样吧,小周的功劳先记着,等到战争告一阶段再一起论功,我估计这个小土匪还会给我们带来惊喜,这次就以军委会的名义给予口头嘉奖,他手下立功人员的名单让他呈报上来,军委会酌情给与嘉奖。嗯,就这样吧。” “哦,还有,把这个消息也通告给中央党部,这些党部的闲人肯定会借此炒作一番,在舆论宣传方面,他们这些人可是老手。” “是!” 钱长官躬身退下,回过身后边走边思索着,“不升军衔倒也说得过去,再说自家兄弟也不稀罕这个,但是勋章什么的总得发一个吧?还有奖金什么的……” 钱长官一想到奖金,心里又不禁暗叹一口气,现在校长手中也没钱啊,好不容易从江浙财团哪里筹集来的军费,就是全部用在即将开拔淞沪前线的第五军身上也显得捉襟见肘,还要筹集弹药支援第十九路军,还是国家太穷了啊! …… 同一时间,山西大帅府邸,“砰!”一声,大帅一掌拍在桌上,“好!这个小王八蛋果然没有让老汉失望,一到上海就传来捷报,扬我山西子弟威名,这次可不会有人再对老汉说三道四了吧,这个小王八蛋可是给老汉大大地挣了脸面。 长树,你马上发电报给他,需要什么支持让他尽管开口,明天把咱们晋军的储备罐头给他发一个车皮过去,要让咱们山西子弟兵吃好喝好,吃不完也可以拿去送人嘛,要让他搞好友军关系,别到时被人给坑了,那些中央军啊……嘿嘿!” 连夜给大帅送来战报的赵长树则是站在旁边扼腕长叹,自己学弟在前线出彩,自己这个学长却只能在家里看戏,恨不能提兵纵马,去前线和学弟并肩作战。 大帅看出了他的心事,叹息着拍拍他的肩头说道:“长树你就不要想了,如果没有你这个学弟,咱们山西子弟怕是要沉寂很长的时间了,就凭着南京哪位的心胸,怎么可能放咱们出山西,慢慢等着吧!” …… 第二天,几乎整个中华大地都接收到了各地新闻媒体的广播和报导,甚至南京、上海、广州等几个大城市的大学生以及大量热血青年便纷纷走上街头,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游行。 这一次,几个城市的军警再不像以前那样枕戈待旦,如临大敌! 甚或之,上海许多军警都自发地加入了声势浩大的游行,自从去年九一八事变东北三省被占领,中华民族已经压抑太久了,哪怕仅仅是一次击落四架敌机的胜利,也让民众憋闷和屈辱的情绪得到了宣泄。 上海诸多商人富豪也纷纷捐款捐物,组织大大小小的慰问团赶赴前线劳军,甚至连青帮、红帮这样的江湖势力也在暗中组织挑夫运输队,帮助各个社会团体向淞沪前线运输慰问品和军需物资,一时间,淞沪战场上风云激荡。 …… 就在这天的下午时分,上海圣约翰大学门口,走出来一群装着浅蓝色厚绵旗袍的女学生,年纪都是十八九岁,俗话说的好,十八无丑女,看着这群叽叽喳喳,兴奋地讨论着报纸上的新闻,脸上洋溢着青春美丽笑容的学生们,街边的路人都不断侧目。 这时,从学校里一前一后又跑出来两个穿着蓝色学生装的男孩,一个身形瘦高长相清秀,还带着副眼睛,后一个身形稍矮,却长得身宽结实。 瘦高个边跑边高声叫道:“雅琴,雅琴。” 只见那群女学生转头看见了都是嘻嘻哈哈说着俏皮话,“雅琴,快,你的哈姆雷特来了。”说着就把一个俏丽女生推了出来。 第343章 慰问团 这女生长着一副娃娃脸,一头蓬蓬松松的短发带着自然卷乖巧的披泻在肩头,白皙而圆圆的脸蛋透出两片粉晕,就像水灵灵的苹果,长长的睫毛下是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睛,整个人透着娇憨可人的气质。 只见她虽然身着学生装束的旗袍,外面还套了一件白色的短褂开衫毛衣,脚上穿着一双黑色半高腰女式皮鞋,一看就知道家境不菲。 这女子叫做苏雅琴,是上海滩有名的青帮大佬苏继先的掌上明珠,苏继先论辈分是上海青帮中大名鼎鼎的杜老板的师弟,出道就跟着杜老板在上海滩风里雨里打出了一片天地,现在兄弟二人都已经洗了半白,杜老板开了银行,而苏继先则是投资了船运。 当然,这两位大佬虽然看着像是洗白了,但是在青帮的地位就放在那里,黑白两道的势力是不减反增。 苏继先共有四个儿女,头三个都是儿子,第四个是女儿当然就宝贝得不得了,在上海这种现代都市生活多年,苏继先自然也没有用传统观念束缚她,于是苏雅琴自小就接受了西式教育,性格也是开朗大方。 今天一早学校就传来中国军队击落四架敌机的捷报,全校学生自然是群情激昂,到处都是欢声笑语,下午学校高年级的同学就开始自发组织学生慰问团,准备带着开战以来募捐来的资金和物资上前线声援十九路军抗日将士。 苏雅琴自然不甘落后,也积极报名参加,但是却遭到了学哥学姐们的婉言拒接,因为学校有规定,大一和大二年级的同学不允许上前线慰问,这也是学校对这些年轻学子的一种保护。 上海圣约翰大学是教会学校,教育模式和西方的大学都没两样,一般来说大学一、二年级都是学习基础课程,有严格的校规,但是到了三、四年级就基本是放养了,只要完成专业课的学分和毕业论文就行,选课和时间都比较自由。 所以参加慰问团只能是高年级的学生参加。 苏雅琴今天一天都为此闷闷不乐。 追着苏雅琴出来的是她的同班同学,那个瘦高个学生叫江寒,那个长得结实的叫做林玉辉,都是平时和苏雅琴关系不错的男生,当然,这两男生对她的年少慕艾之心也是有的,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 两人都是上海本地人,家境也算殷实人家, 特别是那个林玉辉,他家和苏家还有生意上的往来,可以说是相识已久。 只见江寒气喘吁吁跑上来说道:“雅琴,我……” 刚说话就被面现不渝之色的苏雅琴打断道:“江寒,那么大声干吗?是要让我的名字满校园传吗?” 江寒马上意识到自己冒失了,虽然上海这种大都市已经比较开放,但是这个时代,一个未出阁的少女的名字非好友亲人不轻易示于人。 江寒一下子涨红了脸,嘴里呐呐道:“对不起,我一着急……” 这时后面赶来的林玉辉赶紧为好友解释道:“雅琴,江寒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一有事就咋呼,不过我们倒是带来个好消息。” 说完还神秘地四处看看,凑近苏雅琴低声说道:“我们刚才无意中听到高年级学长说交大的慰问团是学生会组织的,他们那边可没有对低年级学生的限制,咱们不如……” 听到这个消息,苏雅琴一直绷着的俏脸终于绽放出一丝笑意,嘴里还恨恨道:“哼哼……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本小姐就原谅你们了,不然……哼哼……” 于是三人又细细商量了第二天报名参加上海交大慰问团的细节之后,才在学校门口挥手告别…… 时间来到了第三天,一大早,苏雅琴他们三人挥动着“上海交大淞沪抗战前线慰问团”的小旗子,跟随慰问团的大队师生,以及雇来的十几辆拉着大米猪肉等慰问品的牛车和马车,从市区一路走到十九路军在真如的接待处。 这时已经是中午时分,十几公里的长途跋涉,大多数男生却是从来没有走过那么长的路,个个东倒西歪地就在真如镇街边上就地坐下休息,虽然女生们都得到照顾,可以轮换着搭乘车辆,但同样是累得够呛,特别是苏雅琴这种大富人家的娇小姐,从小到大那吃过这种苦。 就在她哼哼唧唧,苦着脸在搓揉自己酸疼的腿脚之时,江寒也是一脸疲惫,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挨着苏雅琴就一屁股坐在地上,面现痛苦之色,哭丧着脸说道:“我这腿都不像是自己的了,没想到会走那么远,真是累死我也。” 苏雅琴白了他一眼道:“你看看你,一个大男生还叫苦叫累的,本小姐一个女生还没叫苦呢。” 江寒心里叫屈道:“我的大小姐,你大部分时间都是坐在大车上好不好,我们路上不但自己走,上坡时还要帮着推车,能不累吗?” 但是嘴上却是不敢这么说,赶紧岔开话题道:“玉辉跟着学长们去十九路军接待处打听消息去了,听说到了这里就不让咱们再往前了,说是前面就是前线。” 说起这三人,苏雅琴虽然也是自小知书达理,但是大富人家的千金么,性格上不免有些娇蛮,平时没少拿这个两个男生说事,这两人早就习惯了。 特别是江寒,自小读书有成,在家里也是倍受长辈喜爱,但同时也有点儿不谙世事,有股书呆子气,虽然看着文静,但是性格反而有点儿毛躁,是被苏雅琴打趣和开玩笑的重点对象,他倒也从不计较,反而甘之如饴。 而林玉辉则不同,他平时除了读书,还要帮着父亲料理一些生意场上的事务,接触社会比较早,为人就显得相对成熟稳重一些,善于与人打交道。 两人正说话间,就见林玉辉也是一脸风尘地走了过来,同样是一下子就坐在地上,揉着自己的小腿说道:“接待处的军官不让咱们再往前走了,前面就是前线了,不安全。说是把慰问品交给他们就行,他们会派运输队往前线送去。” 苏雅琴和江寒一听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都蔫了。 千辛万苦走了那么大老远,现在就打道回府去了?这就算慰问完了? 第344章 车队 十九路军接待处的军需官也不会让这些热血学子们再拖着疲惫的双腿走回去,他让各处来的慰问团就在真如镇休息,有车的就自己坐车回去了,车不够坐的就等着后方的运输卡车上来后,再坐着回头的卡车回去。 小镇的街道上,苏雅琴和江寒、林玉辉三人就坐在街头的一家茶铺门口,没精打采地喝着大碗茶,等着回城的车辆。 就在三人有一句没一句说话的时候,远方开了一长溜卡车,众人都知道,这是后方运输队的车辆上来了,苏雅琴看着越来越近的卡车队,发现这些都不是军车,有些卡车上还印着XX公司或XX工厂的漆字,一看就知道是民间的车辆。 当头的一辆卡车车头上,“宏通船运”四个大字映入苏雅琴的眼帘,身边的林玉辉惊喜道:“宏通船运?雅琴,那不是你家的卡车吗?” 却见苏雅琴早已跑了出去,站在路边笑颜如花,向卡车挥着手。 当头的卡车立即靠边停车,副驾驶位跳下一个五十岁左右的老者,一身微微发福的身上套着黑色的长衫马褂,看着路边的苏雅琴就连声说道:“哎呦!我的小姐啊,你不是在上学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这是前线很危险的,老爷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急死?” 苏雅琴今天辛苦一天,发现到前线慰问完全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可以把慰问品直接送到士兵的手上,还可以听听士兵们讲述杀敌的经过,在来的路上自己还打了好多腹稿,准备用来激励和感谢那些奋勇抗日的勇士们。 现在,满腔的激情和热血已经被身体的疲惫和心里的失望所取代,包括江寒和林玉辉都和她一样,心里都非常的不甘心,不愿意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了,明天还怎么向同学们去吹嘘啊。 而且三个人心里还藏着一个小秘密,他们的背包里都藏着自己回家收罗的平时攒下的零花钱,苏雅琴甚至把自己的一些金银首饰都装在包里,他们最终的目的是想把这些钱能够交到打下日军四架飞机的那支英雄部队手上,不如此就不足以表达他(她)们心里的崇敬和仰慕之心。 每个少男少女都有一颗崇拜英雄的心,这两天全国的新闻媒体在各方势力有意识的炒作报导下,早已把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吹得是天上少有,人间罕见,三个少男少女自然不能免俗,这才有了去慰问这支部队的大胆想法。 这下见到家里的亲人,苏雅琴不禁喜出望外,上去一把拉住那个老者的手臂,连声叫道:“万叔,见到你真是太好了,你怎么也来了。” 原来在淞沪抗战爆发后,上海各界民众都自发动员起来支援,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就是青帮这种黑道组织也积极参加,而且他们势力庞大,组织能力比一般的社团组织强得多,为前线运送弹药的很多民间车辆都是他们组织的,十九路军可没有那么多的卡车。 作为杜先生师弟的苏继先自然不甘落后,把自家船运公司的卡车都派了出去,只是苏雅琴不知道而已。 这个万叔是苏继先用老的心腹手下,这次宏通船运公司拍出来的十几辆卡车就是以他为首,只见万叔也是一把拉住苏雅琴的手臂,生怕这个苏家的掌上明珠又从自己眼前跑了,转头向后面的卡车挥挥手,叫他们往前开去。 然后才望着苏雅琴溺爱地说道:“你看看,小姐你不好好上学,居然跑到前线来了,这子弹炮弹的,伤到你怎么办?现在就跟着我,可不许乱跑了,一会儿等卡车卸完货咱们就回去,要是被老爷知道了,还不得把你骂死。” 说完又望着走过来打招呼的江寒和林玉辉笑骂道:“你两个臭小子,是不是你们把小姐撺掇出来的,回去后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江寒和林玉辉两人憨憨地笑着,也不辩解,要知道两个不经事的少年走了那么远的路,又听见远方若隐若现的枪声和炮声,再加上心里也担心苏雅琴的安全,说是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现在好了,终于看见万叔,心里算是踏实下来。 苏雅琴却不干了,娇嗔道:“万叔,你可别欺负他俩,这次是我要来的,他们是不放心才陪我来,回去可不许收拾人家。” 万叔哈哈大笑起来,连声道:“好好好,万叔不收拾,不收拾,但是等下你们要乖乖跟着我回去,不许再给我整事儿。” 心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啊,现在就帮着人家说话了,只是这两个都是青年俊杰,到底选哪一个,小姐以后难办了。 几人正说说笑笑,就见一个军官从接待处的大院子走了出来,快步走到万叔身前,诧异地望了一眼被万叔抓着手臂的苏雅琴,就笑着对万叔说道:“万先生,真是谢谢你们又一次运来这么多补给,有你们的支持,兄弟们抗击小日本儿的信心更足了。” 万叔笑着说道:“陈长官,您客气了,都是中国人,你们在前方流血,咱们这些老百姓也不能干看着不是?” 两人客气寒暄一会儿,万叔是老江湖了,看出来这个陈长官恐怕是有什么事,就直接说道:“陈长官,是不是还需要什么帮忙的您尽管开口。” 陈长官就笑着说道:“是有这么个事儿,怕是还要麻烦万先生你们的车队再跑一趟。” 说完又看了看在旁边正睁着滴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他的苏雅琴。 万叔就笑着说道:“这位是我们家老爷的千金,是参加学校慰问团来劳军的,陈长官有什么话都可以说,不妨事儿的。” 陈长官善意地望着苏雅琴点点头,接着轻声说道:“前两天打下日本飞机的那支部队听说过没有?” 苏雅琴一听就上了心,难道他说的是自己想方设法想去慰问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 万叔说道:“知道啊,报纸不是都报导了么?真是大快人心啊,太涨咱们中国人的志气了。” 陈长官又轻声说道:“这支部队今天要向前开拔,他们的装备和物资比较多,需要卡车帮忙运送,具体的目的地等你到了黄渡再说,需要你们连夜把他们送上去。” 第345章 部署 就在苏雅琴三人偷偷动着小心思,想着怎么说服万叔才能跟着卡车队去自己心仪的那种部队慰问的时候,周文已经带领一分队和二分队大部分部队从黄渡出发了。 原来,就在周文他们击落四架日军轰炸机后,日军大为恼羞成怒,第二天就加紧了在前线的攻势 。 虽然目前十九路军兵力上还暂时占优,但是作为防守方,面对日军在闸北、江湾、张华浜、蕴藻浜一直到宝山和吴淞炮台一线的威胁,防御宽度达数十公里,三个师三万余人的兵力就显得有点儿单薄。 另外,指挥部还收到消息,日军的第九师团即将增援上海,要知道日军第九师团可是日本的常设师团,战斗力和火力配置都比现在的混成24旅团和海军陆战队要强上许多,而且第九师团将在什么地方登录,将投入那个方向的进攻都是未知数,日军第九师团就变成了悬在十九路军头上的达摩利斯克之剑,为此十九路军指挥部还专门召开了军事会议,对下一步的战术部署进行了讨论和研究。 周文作为中央军目前为止唯一的代表,同时又刚刚建功,就受到了指挥部的邀请,得以旁听这次会议。 周文其实是知道这次日军第九师团的到达日期还在几天以后,也就是2月16日,有点儿机缘巧合的是,南京方面增援上海的第五军三万多将士也将在同一天到达,中国军队对日军的兵力数量还依然保持一定优势。 日军对中国形成兵力优势并化为战略上的优势要等到3月份,日军第11师团和14师团增援到达之后,到那时,日军单是陆军的总兵力就达到了九万余人,远远超过了中国七万人的防御部队。 由此可见,日军在海军和航空兵都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在淞沪战场几十公里宽度的正面战线,同时还握有战场的主动权,居然和从装备到单兵素质都弱于他们的中国军队鏖战一个多月还毫无寸进,甚至在有些局部战场还被中国军队不断实施反突击,导致损兵折将,狼狈逃窜的战例。 这些都说明了几个值得总结和思考的问题,一个是日军虽然气焰嚣张,战力超强,但自从日俄战争后,也有几十年没有参与大规模的战争,对日军基层官兵来说,战场经验甚至不如中国十九路军这种身经百战的部队,从战术指挥到各兵种的协同作战都乏善可陈。 另一个当然是我英勇的中国抗日将士顽强奋战,官兵一心,同仇敌忾,奋不顾身地用血肉之躯,挡住了日军飞机大炮的狂轰滥炸,在淞沪一线构筑了一道钢铁长城,让日军不得越雷池一步。 第三个就是中国军队的战术指挥得当,战略思想高度统一,特别是十九路军蒋总指挥和蔡军长,两位都是身经百战的指挥官,整个防线部署得基本上滴水不漏,让日军毫无可乘之机。 最关键的原因还是南京的那位校长没有胡乱插手,让前线的指挥官充分发挥了临机应对,灵活指挥的才智。 周文知道,五年之后中日双方百万人规模的淞沪会战中,坐镇后方的校长一开始就接管了前线指挥,各级指挥官基本都只能听命于他的命令行事,有时甚至他的命令直接就下达到师、旅一级,导致前线指挥官指挥效率低下,难以做到随机应变和未雨绸缪。 本来由中国军队主动发起的淞沪会战在战略上是成功的,那就是以上海的战火转移华北华中的压力,从抗战的进程上来说,这一个战略意图也是实现的了。 但是在战术运用上却是和一二八淞沪抗战大相径庭,指挥呆板,兵力调动缓慢,兵力不够集中,变成添油战术,对于战争的走向缺乏预见性和有针对性的部署。 等到日军登陆杭州弯,迂回包围中国军队侧翼的时候,校长又应对失措,甚至还寄希望于国联出面调停,迟迟不愿作出撤兵决定,直到4天后面临全线崩溃、全军覆没的时候,他才下令在上海作战的部队全面撤退。 撤退失机,仓皇下令,最终造成兵溃如山倒的局面,付出了非常巨大的不必要的伤亡 那位校长在后世的历史上就有过战略上的高手,战术上的矬子的评价,甚至后来的盟军中国战区参谋长,美国的史迪威将军还曾经嘲讽他的战术指挥水平顶多只能指挥一个团。 但是目前周文不可能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而且在这种高级别的军事会议上也轮不到他一个上校出来大放厥词。 会议最终决定由十九路军第60师一个旅从真如调防到蕴藻浜北面的宝山和吴淞炮台一线,防止日军攻击吴淞炮台。 并将第61师和第78师全部投入目前的闸北至蕴澡兵前线,加强防御,严阵以待。 但是这就带来一个问题,指挥部手里的预备部队只剩下第60师的一个旅在真如,从路径上来说,只能及时顾及到闸北和江湾一线,再远就有点儿鞭长莫及了。 而张华浜和蕴藻浜的后方就显得纵深兵力不足,万一第一线阵地被突破,缺乏快速补防和反击的部队。 这就是作为防御一方的劣势,你不知道敌人将会在几十公里宽度的正面从那个方向上发起攻击,那只能在整条防线都要部署防御兵力,还要在手中留有一定数量的预备队以应对突发情况,这就导致兵力过于分散。 在中央军第五军增援上来之前,十九路军的兵力部署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这时的蒋上将就有点儿为难了,本来把周文这支刚立下战功的部队派到蕴藻浜一线作为预备队是目前最好的办法,但是考虑到这支部队是中央军的先遣部队,如果发生激烈战斗,损失太大就不好交代,会直接影响到接下来与第五军的合作问题。 还有一个就是,虽然周文他们一次性打下了日军四架飞机,但是在真正的战场上的战斗力如何还没有得到证明,万一是群样子货……那就会动摇整个蕴藻浜的防线。 第346章 庙行 周文看出了十九路军这次调整部署的问题,不是战术安排上有什么漏洞,而是兵力不足。 同时他也看出了蒋上将的为难和顾虑,于是就直接站起来主动请缨道:“蒋总指挥,派我们义勇军上去吧,我们义勇军先部署到蕴藻浜防线后的庙行镇布防,如果前面防线局部被突破,我们可以快速上前支援,如果整个防线被突破,我们就在庙行坚守待援,保住江湾防线的侧翼。” 蒋总指挥心里暗赞,这小子还真是聪明人,自己主动求战就好说了,当下点头道:“我同意你们的调防请求,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万一局面崩坏,我不要求你们在庙行坚守,你们可以后撤,一切以保证你们的安全为主。” 周文知道蒋总指挥的顾虑,不愿意他们这支中央军的先遣部队出现过大的损失,这是政治上的考虑,周文当然也能理解。 于是,快速回到黄渡车站的周文第一时间就和蒙雨庭、高小山他们几个军官商定了出发细节,由周文和蒙雨庭率领一分队、工兵排和机枪1连、2连以及两个步兵连下午就先行出发,步行行军到三十公里外的庙行镇。 高小山和陈万里以及老吴叔率领剩余单位人员和后勤物资乘坐十九路军专门调拨的民间车辆,夜间出发至庙行。 由于现在庙行镇距离前线还有一段距离,日军的舰炮也打不到那么远的距离,所以周文就把包括崔晓露等十几个护士在内的救护队也一起调动,指令冯天培就在庙行镇建立野战医院。 …… 上海宝山县庙行镇位于蕴藻浜河畔,本地有座泗漕庙,香火很旺,庙旁有一个村庄,进出村庄的巷子叫“庙巷”,后来人流集聚,村子就逐渐扩大为一个集镇,称为庙巷镇。 巷与行(hang),沪语同音,后世的文字记载误写成行,从此庙行的名称就沿用至今。 傍晚时分,庙行镇只有少数几个房屋升起了炊烟,因为躲避战乱,大部分镇上的老百姓都撤离到市区和后方去了,只有几家胆大或是舍不得自己家产的住户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不愿撤离,其中就包括一家占地面积颇大的孙姓财主的宅院。 周文带着一分队先行到达了庙行镇,周文四处打量一下,这个集镇面积不大,也就和后世的一些大村子差不多,镇子靠近河边上果然有个寺庙,寺庙的和尚早就撤离了,这段时间寺庙就被征为19路军156旅的旅指挥部。 就在周文他们出发之前,156旅旅部已经奉命前移,庙行镇只有一个排的留守部队和一个156旅的联络参谋。 泗漕庙的地势相对比较高,周文站在庙门口的空地上,看着镇子里冒出的几股炊烟,对着那个姓张的上尉联络参谋皱眉说道:“张参谋,怎么镇子里还有老百姓,你们没有把他们强制撤离?” 要知道一般作为前线战略要地的村镇都不允许有老百姓留住,一个是因为不好管理,一个是要保密。 你想想,什么弹药粮食还有指挥部都驻扎在这里,你又不可能把人家全关起来,这人多嘴杂的就不利于保密,更何况万一老百姓不慎失火怎么办?所以如果不是特殊情况,一般都要把百姓驱离,这就是战争的残酷性。 张参谋双手一摊为难道:“周长官,我们已经尽力说服了,但是您也知道,咱们十九路军刚到上海不久,军部又下达了不得过分为难当地百姓的军令,我们也不好办啊,特别是那家姓孙的财主,就差让一家人都躺在地上撒泼打滚了,我们旅长也没办法,只好把部队都驻扎在镇子外面,还好现在庙行镇还算安全,日军的舰炮也打不到这里。” “不行,你们有军令,我们可没有,今天就必须把剩下的几户人家撤走,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周文不容置疑地说道。 心里对156旅的处置措施大为不满,军令当然得遵,但是也不能太过教条,不是还有一句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么,指挥部和后勤重地那容得丝毫大意,而且周文他们带的后勤物资实在太多,他的后勤保障可没指望其他人,不说那些足够打上一个月激烈战斗的子弹、炮弹,就是带来的白面、罐头和药品也不是个小数字。 这时妙花上前说道:“书生,晚上不是有上海民众组织的车辆上来吗?我听说车队里很多都是有帮会背景的,让他们帮忙做说服工作,实在不行咱们再来硬的,毕竟咱们也算是客军,和当地关系弄得太僵也不好。” 周文想想也是有道理,就没有再话,对刚刚赶到的蒙雨庭说道:“雨庭,让部队暂时不要休息,先由张参谋引路去镇外的阵地部署,该修的修,该改的改,按照咱们的法子把阵地弄好,指挥部就暂时设在这里。我带人先进镇子去,把医院和仓库的地址确定了。” 庙行镇外的东面就是之前156旅设置的防御阵地,周文知道这里在十几天后就会成为主战场,不敢有丝毫懈怠,要知道这里距离蕴藻浜的第一线阵地已经不到10公里了,可以说已经是在前线,战场上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从现在开始就要做好战斗准备了。 周文就带着妙花和张晓平等几个队员就走进了镇子,这时的庙行镇也就有东西和南北两条贯穿全镇的街道,在镇中心汇合,但是街道修得还算宽敞,卡车来往是没有问题的。 周文几人用时不多就基本走遍了全镇,也选中了几处地方作为仓库和医院的驻地,其中那个孙财主家的宅院用来做医院很是合适,虽然周文他们没进去,单就看着那个大院子和里面二层楼的青砖瓦房就让周文很满意了,青砖的房子比较结实,相对安全一些,而且整个院子都有围墙隔着,也有利于保持卫生和守卫。 其实以周文的性子,叫开门直接拿枪威胁一番,还怕这个土财主不赶紧搬出去?在枪杆子面前还敢耍横的人还没见过呢,要是在山西,早就这么干了,只是考虑到妙花的建议也很有道理,不就多等一会儿么,那些前来支前的帮会人员肯定有的是办法。 第347章 杜老板 晚上7点半多一点儿,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东边吹来的凉风带着微潮的海腥味,说明距离海边已经不算远了。 周文站在庙行镇南口,看着远处一长串闪烁的车灯,高小山他们的车队到了。 车队在周文面前停了下来,从前面几辆车上下来了几个人,周文看见高小山陪着个微胖老者快步走了过来,高小山远远就打着招呼,到了近前给周文介绍道:“书生,这位是万先生,他就是这支车队的领头人,这次全靠他们的帮忙,咱们的所有装备补给全都运来了。” 周文就一把拉住万先生的手,热情地用力握了握,嘴里感谢道:“谢谢,非常感谢万老板对咱们的支持,真是辛苦你们了。” 万叔却是连声道:“应该的,应该的,周长官您们在前线杀敌,那是在保护我们老百姓,保护大上海,我们上海民众自该大力支持,何况周长官的部队可是声名赫赫,一举揍下小日本四架飞机,真是大快人心,我们能够稍尽微薄之力,那是荣幸之至,可不敢当个谢字。” 嘴里在和周文客气寒暄,心里却是奇怪怎么这支部队的长官们一个比一个还年轻,这个周长官看岁数,也比自家小姐大不了几岁,这等岁数的年轻人就会指挥打仗了? 这时周文已经注意到有两男一女三个学生装束的人走了上来,三人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周文,心里也恐怕在寻思这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人居然就是个大官儿了? 看见周文的眼神,万叔赶紧说道:“哎,这个是我们老爷家的小姐,这次是跟随上海大学里组织的慰问团前来劳军的,听说周长官的部队在这里,就非要跟着来,小老儿也是被她磨得没办法,还望周长官见谅啊!” “哦?请问你们家老爷是……” “就是上海宏通船运的老板苏继先先生,也是青帮杜老板的师弟。” 周文一听苏继先居然是青帮大佬杜老板的师弟,就留上了心,他可是知道这位杜老板的历史,在历史上也是一位毁誉参半的人物。 同所有的历史人物一样,杜老板也不能单纯的用好人或者坏人来评价。青帮作为帮派,本身就混迹于灰色和黑色地带。因此,伤天害理之事,杜老板参与绝对不少。 而他所创立的公司,更是垄断了法租界的鸦片贸易,甚至他一度建立了销售鸦-片的全球网络。鸦-片作为毒品,极大的伤害了中国人民的身体与精神健康,作为上海最大的鸦片贩子,这位杜老板难辞其咎。 但是,在抗日战争爆发后,他坚决不做汉奸,拒绝日寇的拉拢。并利用青帮的势力和影响力,极力支持抗日战争。 同时,他利用自己的社会地位和财力,大量筹集物资,支援抗战。而且,非抗战期间,杜老板也做了许多有益于人民的事情。例如救济灾民,热衷慈善等等。 但是对周文来说,他最看重的就是这位杜老板表现出来的民族气节和爱国情怀,在整个抗战时期,他用他的方式,力所能及地尽到了一个中国人的责任,这就够了,就值得他周文敬佩和尊重。 而且周文还知道,就是这次一二八淞沪抗战,这位杜先生就通过自己的门路,资助了十九路军大量的武器军火,就包括今天来支前的这个车队,恐怕也和他的号召和影响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当下周文就笑着向三个学生伸出手去,自我介绍道:“我叫周文,欢迎你们三位大学生来我们部队慰问。” 苏雅琴也大大方方和周文握手,只是一双大眼睛还是好奇地上下打量周文,等周文和江寒与林玉辉一一握手介绍完后,周文不禁对着这个眼神单纯又一直好奇盯着他看的女生打趣道:“怎么?莫非在苏同学眼中我长得不像个军官吗?” 苏雅琴还真是怀疑周文是不是真的军人,看他年纪和自己差不多,长相也是白净书生模样,真不敢相信前天就是这人指挥部队打下了四架日本飞机。 也许是年龄相近的缘故,也许是周文自身让人感到亲切的的气息,苏雅琴也没了拘束感,脱口就回答道:“周长官,你还真不像是个军官,我看着倒像是和咱们一样的学生。” 那个万叔在旁边听得是一阵汗颜,心道:“我的大小姐啊,还真是口无遮拦,也是这位年轻长官好说话,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不耐烦了。 “呵呵……学生,我倒是真想成为一个大学生,还有,你们就不用叫我长官了,就叫我周文或者是书生吧。” 这时江寒也来了兴趣,毕竟是直面自己心中钦佩不已的英雄,而且还居然那么平易近人,就是和同学相处一样,就大着胆子问道:“周长官……哦不,周书生,你能给我们说说是怎么打日本人的飞机吗?” 周文呵呵笑着说道:”当然可以,不过现在我还有事儿,就让……嗯,张晓平!” “到!” “你就给这几位大学生介绍一下,同时负责保护他们的安全。” “是!” 这时苏雅琴他们才看见站在后面的张晓平,只见这个大男孩般的少年居然也是一个军官,看他年龄怕是比自己几人还要小些,于是就把注意力全转移到他身上。 张晓平一身的杀敌本领,可哪见过这种阵仗,心里不禁有点儿慌乱,特别是看见苏雅琴那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他身上上下打量,脸就不禁红了起来,衬托着他的婴儿肥的脸颊,倒显得几分可亲可爱。 苏雅琴倒是不扭捏,大方向他伸手道:“你好,张晓平,我叫苏雅琴,很高兴认识你。” 张晓平红着脸伸出手去,和苏雅琴的小手轻轻一碰就赶快缩了回来,接着又和江寒、林玉辉握手。 这三个大学生和张晓平认识寒暄起来倒更是放得开了,毕竟周文虽说是面相清秀,态度和蔼,但是身上自然而然会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场,三人虽然感觉亲切和蔼,但是心中总是有所顾忌。 但是张晓平就不一样了,看着他比自己年纪还小,人又带着三分腼腆,自然就感觉亲近许多。 第348章 分组 周文看着张晓平和苏雅琴几人只一会儿的功夫就开始热烈交流起来,脸上微微一笑,心里也为张晓平高兴。 在佣兵团这个大集体里,周文心中最着意的其实就是红袖和张晓平了,这两人都是身世坎坷,自小就有失亲之痛,特别是张晓平,本身就是个弃婴,由师傅一手抚养成人,结果好不容易和母亲相认,还没好好享受母爱带来的快乐,却又经历了人间惨剧,母亲和如父如师的紫青道长相继离世,这对一个未成年人来说,心理的打击和凄苦不是一般人能够忍受的。 但是张晓平却是从没在周文面前叫过苦,也从没表现出迷茫和彷徨,他外表腼腆却是意志坚定,话语不多却是心思机敏,待人随和却是内心孤傲。 张晓平虽然是佣兵团里年纪最小的战斗人员,但是不论是文化水平、日语水平、军事技能、武功身手都比旁人高出一大截,学习能力超强,人又机敏灵动,从综合素质来说,已经是佣兵团仅次于周文的第二人,而且他未来的成长空间还很大。 这样的人内心有点儿孤傲之气是难免的,不是说他就看不起其他兄弟,而是他们的所思所想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也不是谁高谁低的问题,而是出生环境和生长环境以及教育环境不同导致的。 张晓平自小就在紫青道长的培养下读书识字和习武,再加上紫青道长阅历丰富,知识面涉及广泛,心性温和,与世无争。 张晓平就受到师傅耳濡目染的影响,性格就相对内敛温和,但是眼光和思维就要比一般人要高上一线,到后来又经历人间惨剧,跟着周文走上了和以前的平静生活截然不同的另一条道路,内心的矛盾和冲突必然会有的。 这就需要通过人生的经历和经验慢慢进行调和平衡。 最好的办法就是有知交好友,能够相互倾诉心里的疑惑和矛盾,再相互开解和鼓励。 要知道,对着自己的好友倾泻心中的不快,不管对与错,可以毫无保留地说自己想说的话,骂自己想骂的人,赞美自己喜爱的人,憧憬自己向往的生活等等,这些都是一个人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环节,也是一个少年人在成长中不断学习和调和内心矛盾和迷茫的最好方法。 所以少年人都喜欢结交朋友,都有朋友。 但是这些张晓平都没有,生死兄弟不一定就是懂你的知交,能够懂他的周文又变成他心目中如父兄一般尊敬的人,就像一个少年一般都不愿意对自己的父亲和兄长说悄悄话一样。 你会对着你的父亲去说你喜欢班上的某女生吗?你敢对着你的父亲谈论你不想读书只想开豪车玩游戏泡妹子吗?你会对着你的父亲去发泄来自家庭教育的压力吗? 所以张晓平是孤独的。 而周文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他已经把红袖和张晓平当做自己亲妹妹和亲弟弟来对待,自然就想为他们创造一些交友的机会,比如把红袖送到学校去读书,比如这次把张晓平安排去接待几个大学生。 这时,高小山赶紧提醒发呆的周文说道:“书生,车队是不是该进镇子了。” 周文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对着万叔说道:“不好意思,万老板,现在镇子里还有几户人家没有撤离,部队还不方便进入镇子,你们都是当地人,能不能帮忙去劝说一下,正好跟着你们车队撤到后方去。” 万叔赶忙道:“小老儿可当不得老板这个称呼,周长官就叫我老万就好了,至于您吩咐的这个事儿,正好我们拿手,保证让他们乖乖跟着车队走。” 万叔说完就转身招呼道:“阿四,叫上你的人过来,咱们帮周长官办事儿去?” 只见后面过来了十几个人,都是二三十岁的精壮汉子,当先一个中等身材,长相普通的走过来问道:“万爷,什么事儿?” 万叔就把周文的要求说了,然后就带头向着镇子里走去,周文转身示意妙花和高小山,带着几个兄弟也跟了过去,他很好奇这些帮会人员会用什么法子让那些钉子户老老实实搬走。 这时,正在旁边和张晓平聊得高兴的苏雅琴发现万叔带人向镇子走去,就好奇地跑上前去问,一听是去劝解镇里的老百姓撤离,一想这事儿自己在行啊,就也要跟着去。 在她想来,能够帮抗日部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也是一件很荣耀的事。 于是,苏雅琴就招呼着张晓平他们也一起跟着过去,江寒和林玉辉也是同样的心思,想着自己终于能帮上点儿忙,都是非常积极和高兴。 走进了镇子,之前周文他们已经基本摸清了那几家还留有人,但是零零散散分布在镇子的几个方向。 周文就和万叔商量了下,决定抓紧时间,把人分做几拨,由之前已经摸清门路的一分队队员打着手电筒引路,分头行动。 苏雅琴和江寒、林玉辉自然不愿意跟着万叔受管束,都要求自己一伙负责一个方向,周文想着有张晓平和体净这两个高手在,也不会有那个不开眼的敢寻事挑衅,就没有说话。 万叔不放心苏雅琴,还让那个叫阿四的带着个兄弟跟着苏雅琴他们一伙行动。 分配了人手后,大家就在镇子里分开,妙花、和高小山也各领一组,周文就跟着万叔一组直接去最大的刺头孙财主家去。 来到孙财主家,几个帮会人员就上去叫门,这时已是晚上8点多钟,孙财主家倒是还在亮着灯,不多时就有人走到门口用上海话问着什么,几个帮会人员都是用上海话回答,接着门就打开了,万叔领着几人走了进去,周文却是没动,就带着二嘎子等几个队员在外面等着,现在还不到军队出面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吩咐其他几组人的。 让周文吃惊的是,感觉万叔他们进去也就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期间他们在里面的谈话虽然听不太懂,但想来也无外乎报报名号堂口,威逼利诱一番,就见万叔施施然走了出来,笑着对周文说道:“成了,他马上就搬走,只是要求咱们来人帮他们搬运家具。” 第349章 凌厉的寒光 周文一听,这下对青帮在上海的影响力有了个清晰的认识,之前面对十九路军的劝说还敢撒泼打滚的孙财主,在几个青帮人员面前就只能乖乖听话就范。 当然,十九路军也是因为担心影响问题,没有采用强制措施,不然在枪口的逼迫下再给他个胆子也不敢违抗。 至于需要人帮忙倒不是问题,镇子口人多的是。 周文转身吩咐二嘎子去镇子口叫人,周文不把镇子里的老百姓清空是不会让部队进驻的,除了蒙雨庭带大部队在镇子东面布防,还有两个炮兵连和后勤队在车队哪里原地待命。 周文准备带着万叔他们再去附近的一家,整个镇子现在还有人居住的也不过有七家人,既然自己这边那么顺利,想必其他家也不会有什么难度,今晚就可以把部队和后勤都安置完毕。 就在周文他们刚刚离开孙家大院,就听见夜空中传来了“啊!”一声凄厉的女子尖叫声,紧接着又是一个男声的惨叫声。 “是小姐!”万叔瞬间脸色就变了,周文听觉灵敏,马上判断是镇子西面,当下就知道有情况发生,嘴里叫道:“是西面的人家,你们负责保护万先生。” 话音未落,人已经“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其他队员也瞬间拔出枪来,护着万叔和他的手下一起向西边跑去。 周文速度很快,跑动中已经把手枪攥在手里,同时释放自己灵敏的听觉,隐隐听到了有人发力的吐气声和交手的声音,还有女人的哭泣声,等周文接近那家有人的的宅院时,就闻到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心道:“糟糕,怕是有人出事了。” 突然就看见一个黑影从远处窜上了一个墙头,接着一个更迅捷的身影紧随其后,一时间刀光闪烁,两人一人用刀,一人空手,在墙头瞬间就交手数招。 周文眼力超神,看见后面追上墙头的是张晓平,前面一个短褂黑衣的汉子,手里拿着把长刀,周文一眼就看出那是日本武士-刀,而且此人刀法不俗,竟然和张晓平空手打了个旗鼓相当。 周文当然对张晓平充满信心,但这时可不是什么正规比武,而是你死我活的战斗,当下把手枪收起,拔出腿上的短刀,快速猛跑几步高高跃起,伸手在墙头上一按,身子就轻轻落在墙头上。 周文现在的武功已经非同小可,眼光更是犀利无比,身子还未站稳,顺势已经挥出一刀,正好是那个汉子砍向张晓平的一刀被他侧身躲开之时,也就是他用力用老之时,看见周文的刀直冲自己手臂而来,仓促之间扭身把手中刀一横,刀背正挡住周文的短刀。 周文心里诧异,这人也算是个武道高手,出刀居然懂得留有三分力道,不然不可能来得及挥刀格挡。 可惜的是,他虽然挡住了周文的刀刃,却严重低估了那把黑黝黝毫无光亮的短刀上传来的力道,以周文气劲镜的气劲合一之力再加上身体被般若之气洗筋筏骨改造后增加的恐怖力量,那人只觉得虎口就像被一把铁锤砸中一般,一阵剧痛传来,武士-刀脱手飞向空中,慌乱之中却被张晓平鬼魅般的身影一闪就近了身,伸掌在他胸口连拍三掌,那人只觉胸口一闷,一口气上不来,身体就软软倒下。 周文和张晓平相视一笑,师兄弟二人许久未与人动手,今日牛刀小试,两人联手配合无间,把这个已经算是高手的汉子轻松拿下。 张晓平说道:“师兄,那个叫江寒的大学生受了重伤,其他人没事,敌人就有两个,一个已经被阿净拿下,我就想着抓活口,没有动枪。” 周文听了张晓平简单叙述,才知道了事情经过,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还好没有铸下大错,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时间回到十分钟之前,张晓平和苏雅琴他(她)们一组向镇西口走去,这个方向有两家人留住,第一家倒是没耽误什么时间,苏雅琴天真可爱又能说会道,还有阿四几个青帮弟子话里话外的暗示威胁,这家人很快就答应马上搬走。 首战告捷,苏雅琴几人自然非常高兴,一路还轻松说着话就走向第二家,期间苏雅琴还好奇地打量闷声不说话,只是跟着张晓平的两个大高个,这两人自然就是体净和铁牛,他们两个平时话就不多,但是少年心性也喜欢和同龄人呆在一起,只是听着张晓平他们聊天,并不插话。张晓平也把这两个好兄弟介绍了一番。 一行人说说笑笑就到了第二家的门口,张晓平他们还是老规矩,就守在门口,让三个大学生和阿四几个青帮弟子进去劝说。 只是发现这家人居然已经熄灯,而之前张晓平清楚记得下午的时候这家屋子有炊烟冒出,也不疑有他,因为这个时代乡下人都睡得早,这个时候熄灯也没什么见怪的。 江寒性格使然,自然是走在第一个,抬手就去拍门,结果发现门居然没关好,一掌拍上去“嘎吱!”一声就开了。 苏雅琴拿着张晓平之前递给她的手电筒照了照,小院里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动静,看着江寒已经朝里走去,还大声用上海话叫道:“老乡,在家吗?” 苏雅琴也出声招呼着往里走,小院不大,几步就走到正屋门口,却见正屋门同样开着,同时一股腥味从屋子里传了出来,她只觉心里突兀地一阵恐慌,感觉情况有点儿不对,手电就向门里照去,而这时他身旁的林玉辉已经先于她感觉有异,就伸手去拉还在闷头要进屋的江寒。 与此同时,那个阿四和两个青帮弟子也才刚刚跨过院子门槛。 就在这一刹那,苏雅琴手中的电筒正好照到从门里一道寒光劈了出来,江寒的右手臂刚刚被林玉辉拉住,还没回过神来,就感觉一道凌厉的寒风劈面而来,他下意识地抬起左臂一挡,只觉手臂一凉,半个手臂齐肘而落。 苏雅琴被眼前一幕吓呆了,下意识地惊恐尖声起来。 第350章 救人 江寒直到自己手臂的鲜血喷涌而出的时候,他才感觉到撕心裂肺般的疼痛从断臂处传来,一声惨叫就痛晕过去,正好被拉着他的林玉辉抱住。 这时,林玉辉抱住江寒倒下的身体不得不退了一步,阿四几人则是还没反应过来,依然拖在后面 ,站在最前面的就剩下了被吓呆的苏雅琴,门里的寒光再次挥动,同时,从黑洞洞的门里还伸出了一只手,手里端着把闪动着幽光的手枪,枪口正正对着苏雅琴。 苏雅琴已经感觉到扑面而来的寒风和杀机,刺激得她细腻白皙的面部肌肤都僵硬起来,她甚至还看得见对着她的手枪扳机上的手指在扣动…… “我这是要死了吗?” 苏雅琴最后想道。 “雅琴!”林玉辉双手还抱着昏迷的江寒,而且退了一步后根本来不及再去拉苏雅琴,只能发出绝望的呼唤。 而这时的阿四还正在从身上掏枪,时间根本来不及了…… 就在石雅琴一颗心像是被来自北极的寒冰冻住,几乎要停止跳动之时,一点流星从她的眼前划过,激荡而起的气流让她略微卷曲的刘海随风飘动,几乎是贴着她的脸颊迎上了已经近在咫尺的刀锋。 “叮!”的一声,带着死亡气息的刀锋被这一声轻响带偏了下劈的方向,擦着苏雅琴的身躯左侧落下,几乎是同时,一个并不高大但是异常迅捷的身影,带着一股旋风和义无反顾的气势挡在了苏雅琴的身前,左手向后轻推一掌,将苏雅琴推向后方,右手闪电般抓向那把已经将扳机扣动到底的手枪。 “咔!”又是一声轻响,臆想中的子弹并没有如期而至,卡壳了! 但是抓向手枪的手却毫无停顿地长驱直入,就像是根本不理会那颗本该射出的子弹,手指轻轻一弹击在拿枪的手背上,接着翻腕一抓,那只拿枪的手就被这看似轻巧的一弹之力击打得手掌酸麻,手枪从手心滑落,接着手腕就被一把拿住,一股大力传来,一个身影就被从门洞的黑暗里拽了出来,不受控制地向前扑倒。 直到这时,苏雅琴才看清那个拦在她身前的身影就是才刚刚认识不久,说话腼腆,随时露出隔壁家大男孩般笑容的张晓平。 也是直到此时,苏雅琴才感觉到胸口处传来微微的疼痛,脸上不禁一红,原来刚才张晓平向后推的一掌正好按在人家女孩子的私密处,而且用力还不小。 张晓平可没有意识到刚才的救命一掌变成了咸猪手。 他在苏雅琴她(他)们进门后,就闻到从屋里传来一股腥气味,已经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他瞬间就辨别出是血腥味,他还在纳闷这家人莫非今晚杀鸡宰羊了? 他刚对体净说道:“这家人今天还吃的不错……不好!” 还算他心思灵动,马上联想到这家人居然没有开灯,里面也没有任何声息,立刻就反应过来怕是有情况发生,在说到“不好”两个字的时候,身形已然发动,瞬间就越过了院门,同时把绑在腿上的短剑拔了出来。 张晓平为什么没有先拔枪呢? 是因为这时院子里已经进去了很多人,黑暗之中用枪容易造成误伤,而且现在张晓平武功大进,一只脚已经踩在了气劲镜的门槛上,近身战斗用剑反而比用枪更灵活。 张晓平飞身进入院内,经过般若之气改造过的他同样有一定夜视能力,正好看见江寒被黑暗中的一刀斩断了手臂,而站在前面的苏雅琴将面临来自刀和枪的双重杀机。 急切之中,张晓平做出了最好的决断,他也瞬间就判断出那把刀的来势比那只扣动扳机的手还要快,这时的他虽然已经越过了还在慌乱拔枪的阿四等几个青班弟子,但是和苏雅琴还有一定距离,用剑去格挡肯定已经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一招天外飞龙将短剑脱手飞出,迎击那道寒光再起的刀锋,同时强提一口气,身形再次加速,用自己的身躯去挡住那颗子弹。 当然,虽然张晓平确实有奋不顾身要挡住子弹救下苏雅琴的心思,但是也不是无脑无策略,他跃起的身躯是用自己的右胸去挡住枪口,同时对插在作战背心里的防弹合金钢板也有很强信心,只要不是重伤,他就有把握消除那把手枪的威胁,同时还能和那把刀纠缠片刻,这时他已经感觉到身后体净和铁牛两个金刚似的身躯正在扑来。 他对自己有信心,对自己的兄弟更有信心。 幸运的是,张晓平的判断完全正确,就在短短一个呼吸的时间内,打偏了刀,挡住了枪,护住了人。 幸运的是,天外飞龙果然不愧是武当剑法中的绝招,而且还是救命的绝招,上次张晓平对敌时无意中成功使出这招,救了孙大柱一命。这次就不是无意中使出了,天外飞龙已经完全被张晓平掌握并能够熟练运用,黑暗中短剑剑尖准确击打在那把刀的刀身上,让其无功而返,救下了苏雅琴。 当然更幸运的是,那把手枪居然卡壳了,张晓平毫发无损。 其实这些看似偶然的幸运因素中也带着必然,就是如果没有高强的武功和正确的临机决断,结果就很难料了,还是那句老话:幸运更多的只会光顾那些有准备的人。 在一个刹那的时间内,张晓平飞身、甩剑、加速、左掌后推、右掌拿人,又有弹、抓、拿、拽等几个变化,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其中包括了轻功、身法、眼光、剑法、掌法、擒拿、内功、勇气等等因素,缺一不可。 在旁人看来不过一呼一吸的时间,却是把张晓平苦练多年的综合素质完全体现出来。 但是这时,危急的情况还没有彻底缓解。 张晓平刚才强提一口气不是没有代价的,内息在体内翻腾不说,关键是气息节奏被打乱,一口气就暂时缓不过来,这就是与气劲镜的差别,到了气劲合一的境界,气劲交融,生生不息,气短就用劲,劲弱就转气,变化灵活,气劲绵绵不绝。 当年妙花和少林败类妙信对决之时,就是利用妙信疯狂进攻,一口气回不过来之际,一招小连环就将其重创。 其实现在张晓平只要利用武当身法跳开一定距离,自然就能缓过气来。 但是屋中的那把刀也是个高手,怎么会给张晓平从容换气的功夫,寒光再起,直接向张晓平头上劈来…… 第351章 虔诚 苏雅琴这时已被阿四等几个青班弟子护在身后,看见张晓平面临险境,不禁紧张得要“啊”出声来,还好她知道这时不能影响到张晓平,只能伸手捂住已经大张的嘴,眼中尽是焦急之色。 而阿四几人手里倒是举起了枪,但是黑暗中人影晃动,怕伤到张晓平也是不敢开枪。 张晓平也知道不好,但是这时一口气已经用尽,只能勉力扭转身体,避过头部和胸部,已经做好受到重伤的准备。 正在此时,又是“嗖!”一声风声从张晓平头顶越过,“当!”一声撞在迅猛劈来的刀身上,正是体净百发百中的铁弹撞击在刀身上,那使刀之人只觉的手掌一震,虎口发麻,身形不由得一顿,自认必中的一刀竟然被一颗鸡蛋大小的铁弹把一往无前的凌厉刀势完全打散。 这个用刀的高手心中也是一阵郁闷,平时几年都碰不到一个的中国武功高手,这个小镇子就出现两个,今天两次使出平生得意刀势,两次都被人拦腰截断,连续吐气出招被打断,胸中蕴含的一股杀气迟迟不得尽吐,差点儿被憋出口老血来。 就在刚才张晓平从屋外纵身上前的时候,体净和铁牛已经反应过来,一前一后也跟着冲进了院子,正好看见张晓平把那个用枪之人拽得直扑过来,体净左手迎着那人飞扑过来的身子就是一拳,那人只觉得胸腹像是被一列火车迎面撞上,一口老血混杂着胃里的杂物喷涌而出,被随后跟来的铁牛一把按住。 这还是体净要抓活口,不敢用力的情况,不然就凭着体净现在的力量,全力一击之下,这人只怕当场就要筋骨寸断,立时毙命。 而体净一拳击出后并不理会那人,而是顺势一个旋身,右手就将早已捏在手中的铁弹甩腕掷出,直奔那道逼人的寒光而去。 他当然已经看出张晓平的一口气已经用尽,正是旧力用尽新力未生之际,也就是张晓平最虚弱的一刻。 但他也非常自信自己掷出的铁弹必然会命中那道刀光,这是一个高手的直觉和自信。 要知道,这几年张晓平武功突飞猛进,但是体净也没闲着,再加上他这人心思纯净,心境平和,正契合佛门禅意,一身少林-武功也是一日千里,同样是已经接近气劲镜的境界。之前妙花还专门说过,张晓平和体净在佣兵团里是最接近气劲镜的两个人,比高小山还要略胜一筹,现在只是看个人的机缘和契机,谁先谁后就不好预测了。 这时张晓平乘那人被体净铁弹的劲道打得身形一顿的时机,终于缓过了一口气。刚才的生死一线让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被激了起来,头上也冒出了冷汗,心中后怕之际,更是生出恼怒之心,他自从加入佣兵团以来,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当下也不说话,身形一展就冲进了门内,看见那人也稳住了身体,正待再次出刀,张晓平这次不敢托大,揉身而上,一双手抓、拿、点、打、招式叠出,但是身形却是使出了拿手的武当身法,滴溜溜围着那人转圈,尽展自己小范围内闪转腾挪控制自如,身法如电的优势。 其实两人现在都有同一个目的,就是不出去院子里交手,那个用刀高手是尝到了体净铁弹的厉害,知道外面也有个不弱于他的高手,怕出去后被人围攻。 而张晓平则是担心院子里还有苏雅琴和林玉辉等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怕被这人穷途末路之下不管不顾地暴起伤人。 但是在屋子里交手却是对张晓平大大有利,虽然张晓平空手对敌,但是屋子里腾挪空间不大,那人使刀反而有束手束脚之感。 而张晓平不同,空手对敌更灵活机动,再加上他鬼魅般的轻功身法,只是几招就占得了上风,连续几个快招得手,虽然那人身手也是了得,避过了要害,但也被张晓平打得嗷嗷直叫,疼痛难忍。 那人见不是事,就虚劈几刀后从后窗跳了出去,但是在后退时又被张晓平紧随而至的一掌印在后腰上,疼痛之余心中更是胆气已散,只想逃走。 待到两人一追一逃,连续翻过几个屋子,来到一座墙头上之时,周文也赶到了…… 苏雅琴在张晓平冲进屋的时候就看向体净和铁牛,才发现体净守在屋子门口,而铁牛正蹲在昏迷的江寒面前实施急救,林玉辉则是坐在地上紧紧抱着江寒,已是泪流满面。 她这才想起来江寒是受了重伤的。 因为之前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自己又在生死之间走了个来回,头脑早就乱成一团,再加上张晓平救了她之后又是陷入险境,她一时之间就把全部心神都放在张晓平身上,这时醒悟过来,看着断了一臂,面色惨白闭目不醒的江寒,一阵悲痛从心头涌出,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最后变成了低声抽泣。 她现在只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醒来后就又能回到过去的梦,哪怕是噩梦也总有醒来的时候不是? 突然,她再次想起了那个在她临近死亡之时义无反顾挡在她身前的那个身影,那个挡住了黑暗中的刀光,用胸口为她堵住了枪口的身躯,那个带着腼腆笑容的大男孩。 体净守在门口,他知道屋子很狭小,他进去也不一定能帮得上忙,更关键是他对张晓平有足够的信心,在这么狭小的空间里近身格斗,这世上能够胜过自己这个好兄弟的人并不多,也肯定不包括刚才用刀的那个高手。 他知道自己的职责,只要守住门口保护好身后的人就行,现在局面已经得到控制,就不能再出现任何意外。 这时,他注意到苏雅琴抬起头望向他的一双期盼的泪眼,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望着她微笑着说道:“没事儿,晓平的本事大,那人不是他的对手。” 很快,屋子里的战斗已经随着破窗声转移到了外面,体净也大步从门口追了出去,苏雅琴的一颗心再次揪了起来,她知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心里祈祷,平时在学校对上帝并怎么虔诚的她,现在无比虔诚地默默祷告,祈求上帝能够保佑江寒没有性命之忧,保佑那个大男孩能够平安归来。 第352章 改变 苏雅琴看到周文和张晓平提着个一动不动,生死不知的人走进来的时候,终于放了一半心下来,注意力再次转移到江寒的身上,这时铁牛已经对他进行了急救处理,齐腋的上臂部位被绷带扎紧,伤口处也敷上了紫清红药,但是创口太大,伤口依然还在流血,苏雅琴依然没有从焦虑中挣脱出来。 这时门外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万叔一脸焦急急匆匆跑了进来,一眼就看见苏雅琴安然无恙,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喘息着说道:“老天保佑,小姐没事,可吓死我了。” 苏雅琴看见万叔就再也忍不住了,之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让这个从小在和平安宁环境中长大的千金小姐处于崩溃的边缘,一头就扑在万叔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周文心里也是大叫万幸,还好只伤了一人,看着跟着进来的妙花和高小山说道:“山子哥马上去集合队伍,逐家清理,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只有两个敌人。” 高小山转身就走,妙花看了眼在地上像死猪一样躺着不动并被捆成粽子一样的两人,嘴里说道:“又是日本间谍?” 周文说道:“应该是,下面就要靠师兄的手段了,要尽快撬开他们的口,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如果在这种距离前线不远的地方渗透间谍进来,日本人怕是有什么谋图。” 说到这里又看向屋子里说道:“我寻思这家人怕是已经遇害了,咱们进去查查。” 说完就带头走了进去,果然在里屋发现了一家三口人的尸体,周文仔细看是一对三十左右的年青夫妻,还有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子,男孩的眼睛还半睁着。 孩子和男人尸体在地上,而那个女子的尸体在炕上,身子半裸,看样子死前还曾遭到了凌-辱。 一家三人都是被用刀刺死的。 周文默默用床单遮住了那个女人的尸体,对妙花沉声说道:“现场暂时不要动,让兄弟们都来看看,看看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造的孽。 跟着进来的张晓平和体净都没有说话,但是两人的眼中都似有火光在闪烁…… 一个小时后,在镇子口一辆救护车旁边,张晓平陪着苏雅琴和林玉辉站在外面默默地等着,三人都没有说话,江寒被抬到车上进行急救手术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这时的镇子已经被清空,没有发现还有其他日本奸细,车队大部分车辆都开了进去开始卸货。 二月份的上海夜里的空气温度还是很低的,但是三人都没有感觉到寒冷,他们现在的心都系在正躺在手术台上还没脱离危险的江寒身上,冯天培和那个志愿跟着来的美国医生正在为他实施手术。 苏雅琴和林玉辉是心悬好友的安危,张晓平则是带着内疚的心理,他认为是自己的大意才造成这个结识不久的大学生受到重伤,是他没有保护好他(她)们。 林玉辉在江寒受伤后就一直没有说话,好友手臂被一刀斩断时,鲜血喷涌的惨状深深刺激了他,他不是感到害怕,而是感到愤怒和自责。 日本人的残暴和无情,那一家三口的血债,好朋友的生死未卜,短短一个多小时的经历就让他的人生观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血债总要有人来还,心中的愤怒总要找到宣泄口。 他自责自己在事情发生之时被吓得手足无措,自责自己学了那么多知识和文化,在心慕佳人面临死亡威胁的时候却无能为力,毫无办法。 自责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却是手无缚鸡之力,更是没有以命相博的勇气。 当看到张晓平奋不顾身用身体挡在日本人枪口前的那种气势和身手,他又产生了强烈的震撼和自卑。 就是这样一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少年,之前对人家羡慕和向往的眼光还隐隐感到自得,还为自己是个别人眼中了不得的大学生儿感到自傲,甚至还因为苏雅琴和别人多聊了几句而感到不快。 而现在,在生死考验来临之际,正是这个少年用勇气,用身体,用本事拯救了自己,也拯救了自己心中的女神。 现在的林玉辉在面对张晓平的时候只感到羞愧和内疚。 突然,林玉辉看着天空若隐若现的星辰,深深呼了一口气,然后轻声但是坚定地说了一句:“我要去报考军校,我要去投军。” 苏雅琴惊呆了,她愣愣地看着林玉辉,半天说不出话来,她只是睁大眼睛望着面容坚定的林玉辉,明亮的大眼睛瞬间就印出了了水汽。 她知道林玉辉的性格,他性格相对沉稳,但是一旦拿定主意,却是轻易不会改变。 她当然也知道江寒和林玉辉对自己爱慕的心意,但是自己的心中对他们两个却是没有那种感觉,没有那种能够让自己一日不见就如隔三秋的感觉,她只是把他们当做知交好友,好玩伴、好同学。 她曾经天真地以为她(他)们这种友谊将会伴随一生。 现在,在经历了一场生死考验后,一切都不同了。 苏雅琴的眼泪流了下来,她哀婉地望着林玉辉,等待他能改变主意,林玉辉却不敢看她的眼睛,抬头看着天空中的星辰,嘴里说道:“我决定了,今天的事儿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乱世之中,多一个大学生和多一个军人并不能改变中国,但是我可以改变我自己,也许我可以帮助中国多杀一个甚至几个日本畜生,血债总要用血来偿还。” 林玉辉说完这话的时候已经流泪满面。 张晓平想劝解,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本身也不善于劝说别人,他倒是没有任何看不起两个男生的心思,在他看来,术有专攻,他们学的是知识,自己学的是杀人,在战斗中,当然就该自己站出来保护他们。 就在这时,救护车门开了,张晓平他们赶紧走上前去,一身白大褂带着口罩的冯天培探出头来说道:“ 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了,准备进镇子吧,伤员需要好好休息。” 苏雅琴听闻后紧绷的心情一松,就觉得腿脚发软,一下就坐在地上,想起了今天发生的种种,把头埋在腿上就低声抽泣起来…… 第353章 阴谋 第二天,东边的天际露出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在确认江寒已经脱离了危险后,林玉辉跟着返回的车队走了。 苏雅琴在镇口目送着李玉辉和车队远去,没有挥手道别,也没有依依不舍,眼泪在昨晚已经流干了,她只是有点怅然若失和微微的心痛,只是觉得从这一刻开始,她(他)们已不再懵懂,她(他)们一夜之间都长大了。 直到车队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良久,苏雅琴才转过身来,看着一直默默站在她身边的张晓平,不由心中一暖,望着他甜甜一笑,张晓平也露出了熟悉的腼腆笑容,两人就向镇子中走去。 苏雅琴不顾万叔的劝说,坚持留了下来,她要陪在江寒的身边,直到他的伤势稳定下来,再送往后方医院。 而这时,周文和妙花对两个日本奸细的审讯工作也结束了,这两个日本很真是顽固,几个小时的折腾把妙花也累得够呛。 两个日本人中,那个用枪的叫做村田一郎,竟然是个真正的日本兵,是日军混成24旅团第143大队的一个曹长(相当于上士),而且还是日军中少数有过作战经验的老兵。 他当时使用的手枪是日军南部十四式手枪,周文从心里要好好感谢这支日军制式-手枪的设计者南部麒次郎,正是这支枪关键时刻卡壳,才让张晓平没有白挨一枪,虽然周文相信张晓平防弹背心里5毫米厚的合金钢板能够轻松挡住这种孬枪射出的子弹,但是万一打偏了呢? 要知道后世对二战时期各国手枪的优劣评价中,南部十四式手枪则是公认的一款设计得最糟糕的手枪。 南部十四式手枪外形几乎模仿德国鲁-格P08式手枪,但是内部构造却是天差地别,比如撞针硬度不够且较脆,击发无力,容易折断,甚至连自杀也无法保证。 卡壳频繁,由于弹匣卡笋设计上的失误导致射击时弹-夹易脱落,容易走火。距离一远子弹就乱飞,穿透力极差,连厚一点的木板门都无法击穿,更别说5毫米厚的合金钢板。 而到了全面抗战时期,因为南部十四式手枪枪套的盖子采用了圆形凸鼓面硬壳造型样式,远远看去,那圆鼓鼓的枪套盖子还真的挺像“王八盖子”。如此形象思维,中国军民称其为“王-八盒子”,唤来上口,贴切之至,与情与形,恰到好处,“专有名词”约定俗成。 在抗战期间,我八路军、新四军以及国党直接参加对日作战的正规部队中,虽然缴获的“王-八盒子”较多,而直接使用的却非常少,只是少量地供侦察人员在便衣侦察中使用。 而在广大的抗日游击队以及各种地方抗日武装力量中,使用“王-八盒子”的倒真不少,但也决不与那个“王八”枪套一起使用。几乎所有参加过抗日战争的老一辈军人在谈及战斗故事,特别是谈枪论炮之时,虽说都有说不完的经典,道不尽的感慨,却唯独很少提及“王-八盒子”。每每好奇问之,往往大多抱以鄙夷神情,足见对于这种手枪的不屑一顾! 就可以说这个时期的日本兵还真是顽固,村田一郎甚至比之前的那个间谍树田刚还要强硬,耐受了妙花两轮分筋错骨手才开始招供。 而另外一个用刀高手则是叫做千叶勇太郎,竟是日本剑道流派北辰一刀流世家,千叶家的嫡系传人。 此人倒也光棍,亲眼看见妙花用在村田一郎身上的手段后就知道自己承受不住,也没有隐瞒什么,把他的身份来历和来此的目的都和盘托出。 千叶勇太郎自小就得到北辰一刀流的传承,加上天赋异禀,年少时候就在日本剑道声名显赫,在日本打遍年青一辈无敌手。后来为了自己剑道造诣更上一层楼,他就只身来到中国上海,想借鉴中国国术,再次提升实力。 为此几年来,他走遍了上海周边的大小村镇,四处寻访名师高人,打着交流中日武学的招牌,倒也偷学了不少中国功夫。 由于他武功高强,会说中文,再加上熟悉上海的周边环境,淞沪抗战开始就被日本军方临时征召 ,这次就带着一个善于侦查的日军军曹潜入前线后方刺探中国军情。 至于潜入庙行镇也很简单,就在哪家三口之家的男人在田间劳作的时候,千叶勇太郎上前搭讪,谎称自己二人是从吴淞口逃难来的老百姓,想去他家落个脚,歇息几天就走,还奉上了几个大洋做住宿费。 结果就是,这家男人贪图几个大洋的便宜,引狼入室,搭上了一家三口的性命。 至于那遇害一家的女人死前被糟蹋一事,千叶勇太郎声称自己可没参与,而且之前他还劝阻过村田一郎,是村田一郎兽性大发,执意为之。 周文对此倒是嗤之以鼻,你没糟蹋妇女,那杀人你有没有?杀小孩你有没有?在他眼中,这两个日本人都不是什么好鸟,最终都是要被处死的结局。而且按照国际惯例,在战争中抓获对方人员,只要没有身着军装并有刺探情报的嫌疑,都是一律按间谍罪论处,可以不经审判就直接枪毙,没有战俘之说。 但是随着对这两人审问的不断深入,一个日本军队精心谋划的进攻方案露出了冰山一角,引起了周文的重视和警惕。 原来,已经被分筋错骨手折磨得身残心疲,精神崩溃的日军军曹村田一郎,直到最后才彻底交代了一个情况,在三天之前,有一支日军精心挑选的加强分队,已经乘黑夜穿过了十九路军的前沿阵地缝隙,秘密潜入到战线后方。 而村田一郎的任务就是秘密侦查十九路军蕴藻浜防线后的兵力部署情况,特别是前线指挥部的驻地情况,还有就是调查蕴藻浜沿线河道的地形情况,哪里有河滩,哪里是河埂都要在地图上标识出来。 这些工作他们已经在佣兵团来临之前就基本完成了。 本来昨天夜里他们杀完人后就是要准备离开庙行镇,但是不巧被周文他们进驻镇子刚好堵住,这才暴起伤人想趁乱逃逸。 那么,日军到底在谋划什么阴谋? 第354章 战术高手 上午时分,在泗漕庙的指挥所,周文和一群军官都在围着地图研究,蒙雨庭直起身来,对着众人说道:“根据刚才咱们和日本间谍身上搜出的地图进行对比,我猜测日军最近一两天有大概率会发动一次猛烈的进攻,主攻的方向就在我们的前方,就是156旅的防御阵地。 接着,他又指着地图说道:“日军在蕴藻浜河道沿线派出侦查人员,目的可能是两个,一个是摸清156旅阵地后方我军的兵力情况,一个就是调查从外河口到庙行这一段河道的地形,为日军从蕴藻浜大河上登陆迂回我军侧翼做准备。 根据以上分析,我们可以大胆的预测出日军的战术,就是用主力正面发动不间断地攻击,能正面突破最好,如果不能,则就死死拖住我军的防御主力,另以一部分兵力沿着蕴藻浜河道而下,从侧面登陆迂回我军侧翼,同时,他们之前秘密潜入的那支加强分队,在同一时间突击我156旅指挥部,三管齐下,意图一举击溃和歼灭我156旅主力,在淞沪战场打开一个突破口,最终达到动摇我军整条淞沪防线的战略企图。” 妙花接口道:“小日本胃口很大啊,如果我们不知道的话,可能156旅就要吃大亏了。” 高小山则是说道:“书生,我怎么觉得日本人这支加强分队的作用,有点像咱们的特种作战的模式,如果真让他们偷袭156旅指挥部成功,还真会影响了整体战场的走向,小日本也懂特种战术?” 周文欣慰地看着手下的军官团队,现在不但是蒙雨庭和陈万里这种科班出身的军官,就是妙花和高小山也会站在战略的高度来看待问题了,这说明军官们的学习能力和领悟能力都有了质的飞跃。 周文回答道:“是的,目前我只能说日本人还没有特种作战的整体意识,但是特种作战里的一些战术早就在世界战争史上得到了具体体现和运用,比如突袭敌人指挥部,偷袭敌人后方的后勤基地等等,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都有显着的战例。 所以对于日本人,咱们可不能小瞧了。 比如这次咱们预判的日军战术,虽然脱离不了他们习惯的正面攻击,两翼迂回的老套战术,但是在运用和部署上却是环环相扣,布局巧妙。 正面攻击和登陆迂回是阳谋,所谓攻敌之必救,咱们如果不认真应对还真要吃亏。 而派出强有力的潜伏小部队偷袭156旅指挥部就是纯粹的阴谋,就像是在两人生死相搏之时,在对方的后面放了一条毒蛇,关键时候暴起发难,一击致命。 阳谋和阴谋相结合,强攻、侧击、偷袭三箭齐发,嘿嘿!制订这个计划的日本指挥官是个战术高手啊。” 其实周文和手下军官们的分析和判断一点儿都没错,得益于抓获的两个日军间谍的口供,抽丝剥茧,顺藤摸瓜,基本把日军的战术构想和意图都完全洞察,而且他还说对了,制订这个计划的日军指挥官就是个在日军素有战术大师美誉的战术高手。 他的名字叫做下元熊弥,现任日军混成24旅团少将旅团长。 下元熊弥早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作为基层军官时候,就在日俄战争中表现突出,展现了 超人的战术指挥能力,后来一路青云直上,直到担任少将旅团长,军旅生涯可以说是一路顺风顺水。 但是自从来到淞沪战场后,短短十几天,任他是什么战术高手,面对十九路军构筑的铜墙铁壁,碰了一鼻子灰不说,还损兵折将不少,甚至到达上海后的第一次进攻中就有手下一个中队长被中国军队俘虏的耻辱败绩。 当然,对下元熊弥来说,他认为目前战局不利的主要原因是担任淞沪日军总指挥官的日本第三舰队司令官野村吉三郎中将不懂陆战、瞎机巴指挥的结果。 在日本,陆军和海军的矛盾由来已久,相互拆台,相互攻击指责的事件比比皆是。作为日军陆军中公认的战术专家,自然对野村吉三郎的指挥水平不屑一顾,但是由于日本大本营的命令,又不得不听命行事,心里自然大为光火。 这时大本营传来消息,日本第九师团即将前来淞沪增援,而第九师团的师团长是植田谦吉中将,按照日军的指挥顺序,军衔高的指挥军衔低的,既然同样都是中将,那么陆战为主的战场自然就由陆军担任指挥。 因此,在第九师团到达后,淞沪战场的总指挥官将由植田谦吉中将接任。 这下轮到野村吉三郎心里不痛快了,为什么呢?丢脸啊,不仅仅是丢他个人的脸,而且还丢大日本海军的脸,心里自然就大为不甘。 但是他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凭自己的指挥水平,恐怕再怎么折腾也是无济于事。 于是,他就把眼光转到下元熊弥这个公认的战术专家身上。 为此,他不惜降尊纡贵,拉下脸来亲自去24旅团部拜访下元熊弥,将战场指挥权全权交予下元熊弥并保证海军的全力配合,只希望在第九师团到来之前能有一个值得称道的战绩,让自己光荣卸职而不是背着耻辱的名声被解职。 而下元熊弥当然也不想放过这个能让自己充分施展才华的机会,毕竟等第九师团到了以后,纵然是植田谦吉中将阁下指挥水平超群,取得了显赫战功,但是战功的大头那是人家的,天皇的嘉奖和国民的拥护赞誉都是人家的,自己也只能喝点残汤剩水不是? 于是,一个海军中将和一个陆军少将摒弃了日本海陆军之间的前嫌,难得地达成了共识。 于是,在下元熊弥的主持下和指导下,一众日军指挥部的参谋们殚精竭虑,群策群力,一夜之间就出台了这么一个狠辣又可行的进攻计划,如果这个计划能够顺利实施并获得成功,不说是能改变整个战局,但是起码能让中国军队的防线不得不后撤十几公里,对日军来说,已经算得上一个阶段性的胜利了。 第355章 判断 在基本判断出日军的战术意图后,摆在周文面前的问题还有很多,第一个就是日军潜入的那只加强分队躲藏在哪里? 要知道这个年代的上海郊外基本都是农村乡镇,人烟不密,地形地貌上江河纵横,藻泽地和芦苇荡比比皆是,几十上百人要有心躲过搜查还是很容易的,特别是目前前线战况吃紧,不可能调动大部队拉网式的搜索,单靠佣兵团一千多兵力,短时期内很难找到敌人。 而根据现在掌握的情况判断,日军的攻击将会在一两天内发起,到时候我军背后有一股敌人的精锐随时会从意想不到的方向发起偷袭,犹如芒刺在背,局势就不可预测了,时间不等人啊! 这时也有人提出加强156旅指挥部的防御力量,严防死守,做好敌人前来偷袭的守卫工作。 但是周文和蒙雨庭都觉得此举实在太被动,还会牵扯太多的兵力和精力,只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还是那句老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为此,周文目前能动用的手段只有两个,一是通知156旅,把情况向他们通报说明,由他们派出侦查部队向指挥部四周搜索,按照敌人的部署来看,这支日军加强小分队隐藏地距离156旅的指挥部应该不会太远。 因为距离太远就很难做到攻击的突然性和隐蔽性。而且周文还判断日军不可能只派遣了村田一郎和千叶勇太郎这两个侦查人员潜入我军后方,那么156旅指挥部的地址很可能已经被日军得知。 二就是利用带来的电台监听设备探查周边的电台电波信号,找到敌人大致的方位。 周文判断日军的潜伏部队肯定会携带电台,要想与进攻部队配合发起偷袭,时间上就要与日军大部队的行动保持一致才可能达到战术效果,所以这支日军小分队肯定有电台与日军指挥部保持联系。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中国,无线电台等电子设备属于高精尖的稀有装备,在十九路军也只是装备到旅一级单位,民间的无线电电子设备也只有上海市区才会多一些,毕竟上海是国际化大都市,一些国际大公司和各国领事馆都配有自己的电台。 但是在上海郊外,基本可以说是无线电电波的真空地带,周文判断,在庙行周边方圆十几公里的区域内,最多就只有156旅的指挥部一部电台在工作,如果监听到其它的电台信号,基本就可以确定是日军电台。 而且电波稀少带来的好处就是,天空中基本没有什么电磁干扰,电台监听设备的定位会更加准确。 周文面临的第二个问题就是要查清敌人将会在蕴藻浜的那一段实施登陆迂回。 首先排除的是河堤比较高的地段,高河堤不利于快速上岸和迅速集结兵力,最好的登陆地点是有河滩的地段,而且河滩还要相对宽敞,便于兵力快速展开。 还有就是距离156旅的指挥部相对比较近的河段。 为此,陈万里带着许大成及其它炮兵军官已经去蕴藻浜沿线去勘察地形,在以上两个限制条件的基础上,找出从庙行到前线阵地之间合适的地点并标注,同时拿出各个地点的最佳防御方案,特别是炮兵阵地的部署方案。 第三个问题是怎么向总指挥部报告。 现在的一切猜测都是建立在日军两个间谍的口供基础上,还缺乏特别有说服力的证据。但是要等到证据确凿的时候,周文怕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周文不知道历史上有没有这次日军的进攻,也不知道当时十九路军是怎么应对的,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日军的进攻行动是肯定会发起的,而且从日军的战术部署上来看,如果我军应对不当,是会吃大亏的,甚至会影响战争的走向。 于是,他还是决定把情况如实上报,而且还是他亲自押着两个日军间谍前去已经前移到真如的十九路军总指挥部进行汇报。 还好万叔专门留了一辆卡车在庙行,那是为转移江寒到市区医院准备的。 等到周文赶到十九路军指挥部的时候,才得知蒋总指挥和蔡军长都去闸北前线视察去了,在指挥部的是参谋长黄中将,这还是周文第一次见到黄参谋长。 在听完周文的汇报后,黄参谋长对着地图仔细看了很久,才说道:“在蕴藻浜一线我军有一个旅四千余人的兵力,张华浜那边还有一个旅可以策应,日军要想发动大规模的进攻,必须有起码一个大队的兵力牵制张华浜方向的我军,而日军欲在蕴藻浜一线正面攻击加上登陆迂回也不得少于三个大队的兵力才有可能收到奇效。 也就是说,如果你们的判断准确的话,日军混成24旅团的四个大队都要调整部署到战线的北侧,但是从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来看,在闸北和江湾一线的日军依然保持着旺盛的攻势,没有任何兵力减弱的情况,而日军的援军也不可能那么快就开到上海,那么日军的兵力是从哪里来的呢?” 黄参谋长的疑惑是有根据的,目前日军在上海的总兵力也不过是海军陆战队5000余人加上一些警察部队和混成24旅团的四个大队,总数不超过12000人。 而闸北和江湾一线开战以来都是主战场,日军的海军陆战队和混成24旅团的两个大队一直都是这一线进攻的主力,现在闸北和江湾的主战场没有任何日军调动的迹象,依然在日军飞机和舰炮的支援下攻势不减,蒋总指挥和蔡军长今天就是因为前线局势紧张,才分别奔赴闸北和江湾两地的前沿阵地,亲自坐镇指挥。 所以从日军兵力上判断,短期内是不可能在蕴藻浜方向集结起四个大队的兵力进行进攻的。 黄参谋长赞赏地拍拍周文的肩头说道:“还要谢谢你专程前来汇报,关于日军有小部队渗透进来的事情我会及时通知156旅。你放心,156旅的警卫营是全旅战斗力最强的部队,有他们守卫旅部,几十个小日本翻不起大浪来。” 黄参谋长笑着接着对周文说道:“这样吧,请小周指挥先回去,你说的情况我会向蒋总指挥汇报,同时我也会命令156旅提高警惕,密切注意当面之敌的动向,有任何异常情况,我们都会通过电报通知你们。” 第356章 精锐 从十九路军指挥部走出来,周文一脸的郁闷,虽然他已经有强烈的预感,自己的判断是正确的,奈何拿不出确切的证据,也无法解释日军兵力上的矛盾。 但是他还是决定按照自己的判断去行事,这事儿可不能大意,万一是自己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那就不能等闲视之。 回到庙行的周文终于听到一个好消息,周用宾的监听设备果然给力,在附近区域发现了一个疑似日军电台的信号,距离不算很远,周用宾判断应该在3公里以内,方向在庙行的东南面。 这和周文他们之前的判断是一致的,156旅旅部的所在地是东面的一个叫做李家宅的村子。 这时陈万里他们也回来了,在地图上标注了日军最有可能登陆的河滩有两处,一处是野外,河滩不算宽,而且上岸后还要通过一片芦苇荡。 还有一处是个叫赵家桥的小村子旁边,但是河滩够宽。 周文和蒙雨庭几人仔细地看着地图分析,蒙雨庭指着地图上赵家桥的位置说道:“从蕴藻浜河面情况分析,日军的军舰不可能开进来,甚至炮艇都不行,只能是冲锋舟和橡皮艇,这样的话,日军就没有重火力的支援,只能携带迫击炮和掷弹筒,当然还有重机枪。 我如果是日军,我会选择赵家桥的河滩上岸,这里河滩宽不说,上岸后可以迅速占领赵家桥,并在村子中建立炮兵和重机枪阵地。 而且这里距离156旅的第二道防线阵地最近,同时距离156旅的指挥部也最近,他们可以攻击我军防线腹背的同时,还可以分兵去支援偷袭156旅指挥部的那股日军小分队。 而从芦苇荡这边的河滩上岸后还需要穿过芦苇荡,刚才万里也说过,那边地形复杂,湿地较多,土质松软。日军不方便快速架设迫击炮和重机枪,而且攻击距离过长的话,也达不到攻击的隐蔽性和突然性。 所以我断定日军的登陆地点很大可能是赵家桥。 另外,万一敌人是从芦苇荡那边登陆,他们进攻的方向总是要向东,我们在赵家桥也能堵住他们。” 周文笑着对蒙雨庭说道:“雨庭现在是咱们佣兵团的战术家了,分析得很有道理,如果敌人在赵家桥登陆,咱们就想办法设个口袋,力争把登陆之敌一口吃掉。要知道敌人打的是偷袭的主意,又没有重武器的支援,这样的好机会可是难得啊。 如果是芦苇荡那边,就把伏击战变成阻击战,我相信凭着咱们那么多的火炮和机枪,击溃甚至歼灭敌人可能性是很大的,但是伤亡就避免不了了。战地医院要做好准备,后勤队要多做一些担架。” 陈万里接口道:“书生,你要相信咱们的炮兵,不管是伏击和阻击,咱们炮兵的作用都能充分发挥出来,我之前还专门问过老朱他们几个,炮兵阵地的位置已经测算好了,不管敌人从哪个地方登陆,咱们的炮兵都能够给予敌人毁灭性打击。有他们的掩护,咱们的伤亡不会很大。” 周文看看众人都没有其他意见,就拍板道:“那好,咱们就按照这个思路部署,我的意见是兵分两路,雨庭指挥二分队除后勤队外的所有部队,在赵家桥设伏。那边的战斗由你全权指挥。 我带领一分队去会会那股潜入的日军加强小队,看看是我们特种兵厉害,还是小日本的精锐强。” 妙花和高小山听到这里都是精神一震,对付小日本的精锐,还得咱们一分队的兄弟们上。 蒙雨庭有点儿为难地说道:“书生,我还是觉得由你全面指挥好一点儿,二分队由小山和妙花师兄指挥就行了。再说,现在敌人潜伏部队咱们也只是知道大概的方位,要找出来可不容易。而且敌在暗我在明,这里方圆几十里地形开阔,咱们还没找到敌人,就可能先被敌人发现了。” 周文笑着说道:“在火车上我就说过,你才是前线指挥官,我相信你,我们佣兵团的老兄弟们都相信你,你就放手大干吧。 至于怎么找到敌人,呵呵,有句话说得好,凡走过,必有痕迹。山人自有妙计。” …… 肥田野合大尉是混成24旅团部的情报参谋,在日军中,情报参谋其实就是侦察参谋,专门负责收集作战情报,并负责前敌侦察方案的组织实施、侦察分队人员组建等等。 肥田野合由于战术能力很强,平时深得旅团长下元熊弥的信任,这次派精锐小分队潜入敌后,在战斗打响后偷袭中国军队前敌指挥部的构想就是他提出来的,而且还主动请求担任这次潜伏行动的主官。 当他于两天前的深夜,带领大部分都是由日本老兵组成的一个八十人的加强小队,秘密潜入到中国军队防线的后方时,确实做到了神不知鬼不觉,心中也颇为自得。 在他的构想中,只要能够在敌人后方顺利潜伏下来,这个计划就已经完成了大半,后面即将到来的偷袭战斗,他反倒认为将会是很轻松的一件事。 不是他过于狂妄,而是他对自己和率领的这80个日军精锐有充分的信心。 这八十个成员中,除了一个卫生兵和一个电台报务员在他眼中算是新兵外(其实这两人的服役时间也达到两年了),其他78人全是服役四年以上的老兵,其中就有全旅团最好的掷弹筒手,最好的机枪手,当然还有最好的神枪手。 这是一支在全旅团四千多人中精心挑选出来的,完全是各兵种中的精英组成的部队,在这样一支部队面前,肥田野合实在想不出自己平时就看不起的中国军队,拿什么来抵挡他们的迅猛突击,用支那人肮脏的身体吗? 现在,肥田野合正在抬腕看着手表,这是一款在日本也要花费不菲的日元才能买到的精工手表,是他的未婚妻在他登船前往上海之前送给他的。 看着手表的肥田野合心里是热乎乎的,等打完仗,回去后就可以和心爱的织子小姐结婚了,真是让人期待啊! 第357章 猎人与猎物 这时已经是下午三点钟,距离旅团发起攻击的时间就差不到十个小时了,肥田野合转头看着在芦苇中三三两两,或坐着擦枪,或躺着休息的手下,心里感到极度满足和自豪。这就是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他们无怨无悔,对帝国和天皇无比忠诚,长达几十小时的潜伏,没有任何人随意说话,也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不耐。 他们只是默默地擦枪、检查武器、养精蓄锐,就像一群野狼,等待着头狼的呼唤,然后就猛扑向前,把眼前的猎物撕碎。 就在肥田野合志得意满之时,前面小跑着过来一个浑身插满芦苇叶的士兵,来到他面前小声报告道:“大尉阁下,西面有一支中国军队开过来了,我看有几百人,像是一个营。” 肥田野合闻声道:“他们是什么队形?” “是行军队形,不像是发现我们的样子。” 肥田野合转身吩咐旁边的一个少尉军官道:“村上君,让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井川,带我去前面观察一下。” “嗨咦!” “嗨咦!” 那个军装上插芦苇叶的日军士兵是这支小分队里最受肥田野合青睐的侦察兵兼神枪手井川康生军曹,是这支小分队派出去的暗哨。 不多时,井川康生就带着肥田野合来到他们藏身的这片芦苇荡边沿,用望远镜向西边仔细观察,果然发现一支几百人的中国军队正在朝这个方向走来,他们排成四列行军纵队,没有派出尖兵和游动哨。 肥田野合心里相当鄙视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居然在距离前线不远的地方大摇大摆地排成密集队列行军,要不是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只需要带领自己的80个虎狼精锐迎面来一个集火打击,再来一个冲锋,就能把这支毫无战术素质的部队完全击溃。 他耐心地观察着,最后看见这支部队在距离芦苇荡还有近四百米的时候,就沿着乡间的小路转向北方,然后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肥田野合也松了一口气,他当然不是怕了这群在他眼中不过是乌合之众的中国军队,而是再过几个小时他就将迎来人生的一次辉煌时刻,实在不愿意节外生枝,被几个杂鱼坏了好事。 肥田野合不知道的是,就在对方密集队列转向的时候,队伍中一个身影却是借着队列的掩护,悄悄卧倒在路边的野草丛中,等到队伍远去之后,借着高低起伏的地形,缓缓向芦苇荡的方向匍匐前进。 这人正是周文。 原来,周文所谓的山人妙计就是借着佣兵团两个步兵连的行军掩护,接近需要侦察的区域时就悄无声息地潜伏一人,再慢慢接近侦察。 要知道上海郊外的地势相对平坦,视线能看很远,要想接近目标不被发现是很困难的。 之前周文他们就判断这股潜伏的日军数量不会少于50人,再少就形不成有效的战斗力。 那么,在中国军队后方要藏匿一支50人以上的队伍,就不可能藏在村镇等人多的地方,只可能是上海郊外分布广泛的芦苇荡。 而距离庙行东南方向3公里以内就只有两处芦苇荡可以藏人,于是,几百人的队伍就大摇大摆行军过来,中间什么时候少一个人谁也看不出来,反正在距离前线不远的地方调动兵力也是常情,不容易引起敌人的怀疑。 这样就做到了敌暗我也暗,后面就看谁的侦察手段高了。 在距离第一个芦苇荡不远的地方是张晓平潜伏下来,第二个就是周文。 在佣兵团里,要说潜伏侦查的水平,周文和张晓平师兄弟两人是当仁不让的唯二人选。 其实在周文还没有潜伏的时候,他就直觉到前方的芦苇荡就是日军的藏身地了,因为他在行军的时候,感知到有种被野兽盯上的感觉,越接近感觉越明显。他知道芦苇丛中有人在向队伍观察,在偷窥…… 周文发自内心地感谢佛珠送给他的天赋,不只是身体上和感知上的改造,还有对于危险的直觉。这次是他第二次感觉到了威胁,第一次还要追溯到几年前,刚刚穿越没几天,在和许大成被绑架的路上遇到土匪的那次,那次是直到子弹快要临头时才有来自心里的警示,而这次是那样的明显,那么远的距离就感觉到了那深深的敌意和杀机。 所以周文知道那里就是敌人。 但是还不确定的是,是几个日军的侦察人员,还就是那支日军小分队。 半个小时之后,周文已经凭借着高超的潜伏技能,悄悄摸到距离芦苇荡不到一百多米处的一簇杂草丛后,没有使用望远镜,而是就用肉眼观察着,用耳朵仔细倾听着,用鼻子嗅闻着,他始终相信那句话,凡走过,必有痕迹。 他就是要利用自己超强的视觉和感知,去发现敌人。 果然,不多时他就观察到芦苇荡的边沿一处稍高一点儿的一簇草丛不正常地摇晃了一下,再仔细看去,发现了一点儿不同的颜色,那是皮带的颜色,找到了皮带,很快就把一个人的轮廓推断出来。 那是一个浑身插满芦苇叶子的潜伏者,他的面部和眼睛都隐藏在草丛里,借着草丛的间隙在观察着外面的情况。 这是个训练有素的士兵,还是专门训练过侦察和潜伏的士兵,周文心里感慨道,日军里面还是有高手的,周文判断这个人就是日军的暗哨。 傍晚的时候,从东面吹来一阵风,芦苇摇摆之间,周文闻到了一股非常淡的味道,凭他的嗅觉瞬间就判断出是肉的香味,敌人在开饭,而且吃的是肉罐头。 外面有潜伏哨,里面有人开饭,吃的还是罐头,这一切已经完全证实了周文之前的判断,这里就是那股日军潜伏分队的藏身地。 现在,猎人和猎物终于互相转换了角色,日军这支加强小分队从暗处走到了明处,那么,他们自然就从猎人变成了猎物。 这时的周文什么也没做,甚至都不着意去看敌人的位置,他就等着天黑,然后就悄悄撤离,然后再带着兄弟们潜伏过来,然后……狩猎开始。 第358章 判断正确 2月14日,深夜,蕴藻浜河畔,赵家桥村外的野地。 步兵1连的连长穆青和静静地趴在之前和兄弟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挖好的阵地上,感受着从蕴藻浜河面上吹来的微微冷风,周围一片寂静,只有自己没有停歇过的“咚咚”的心跳声。 是的,穆青和很紧张,自从到达上海后这种紧张感就一直没有消除,虽然他已经是军官,是连长,是同时期入伍的新兵们的榜样和带头大哥,虽然他和他的兄弟们已经经历了长达一年多的高强度,高水平,高消耗的训练,实弹射击加实弹演习不知进行了多少次,但是,一切都不能改变他们是第一次上战场这个事实。 从山西出发前那种即将奔赴抗日前线的兴奋和激昂,那种强烈的杀敌报国的热情和神圣的使命感,已经被远方每天传来的隆隆的炮声和空气中迷漫的战争气息冲击得消减大半,取而代之的是对即将到来的战斗的未知和紧张,还有让自己都感到羞耻的一丝恐惧。 就在前两天,机枪连的兄弟们已经拔得头筹,打下了小日本四架飞机,两个连的兄弟们在全佣兵团的列队瞩目下,受到了周长官的嘉奖和鼓励。 看着那些昂首挺胸,脸上都露出自豪和荣光的兄弟们和军官同僚们,穆青和心里有羡慕,有向往,当然也有一丢丢嫉妒。 那时的他又重新在心里激起了信心和斗志,都是一起入伍的,他们行,自己也肯定行。 穆青和相信自己手下的大多数弟兄的想法和他是一致的。 晚上出发前,周长官也没有发表什么战前动员,没有什么激昂的口号,就像之前在训练场无数次的野外拉练和演习一样,先是命令检查每个人随身的武器装备,检查胸口的防弹钢板,水壶装满水,再带上三天份的干粮和罐头,绑紧背包,然后集合。 周长官就看着兄弟们说了几句话,“兄弟们信任我,我同样也信任兄弟们,咱们就当做是一场演习,和平时训练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平时打的是靶子,今天咱们打的是小日本。 你们只要把训练中的水平发挥出一大半来,这世上就再没有人是你们的对手,就这么简单,出发吧。” 真就这么简单吗?穆青和当然不会这么理解,但是,周长官平平和和的几句话,莫名地让人安心不少,之前紧张得让人透不过气的氛围也缓解不少。 穆青和甚至听到有的弟兄还长长透了口大气。 部队在黑暗和沉默中列队出发了,到了镇子外的一个岔路口,穆青和看见了站立在路边的周长官,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二分队长长的队伍挥了挥手,随后带着一分队那几十个被兄弟们尊为兵王的精锐,踏上了另一条路,不多时就消失在暮暮夜色中。 穆青和当然不知道周文带队是去当猎人去了,其实今天的佣兵团全体官兵都是猎人,只是猎物不同而已,一拨是从蕴藻浜顺河登陆的一群披着人皮的狼,还有一窝躲在芦苇荡中的人形毒蛇。 之前周文和蒙雨庭就判断日军的进攻时间将会是在凌晨时分,因为登陆需要黑夜的掩护,但是登陆成功后为了防止出现战场混乱和明确攻击方向,就需要等天亮了。 要知道这时还没有什么卫星定位系统,夜间作战最大的问题就是定位方向,虽然有指南针的帮助,但是如果兵力过多还是容易造成混乱。 所以周文判断日军的最佳攻击时间就是乘着黎明前的黑暗隐蔽登陆,然后在第一缕晨光的指引下发起攻击。 此时,阵地上的穆青和尽量控制自己紧张的心跳,已经不知是多少深呼吸了,只感觉到大口的冷空气被深深吸进肺腑里,冰凉的感觉会让自己的头脑更清醒一些。 他不时还必须弯着腰小跑着去检查各个排的隐蔽情况。 还好,虽然大家的紧张都完全显现在脸上,但是没有人拖后腿,战壕挖的都符合要求,只是有人喝水喝多了不断要小便,还有的人把傍晚时分吃的东西吐了出来,穆青和知道都是兄弟们过分紧张的表现,自己不也小便了两次么? 期间,分队长蒙雨庭也过来视察了阵地的情况,对于士兵的紧张表现,蒙雨庭笑着对穆青和说道:“无妨,这些都是战斗前的正常反应,一会儿打起来,人的注意力就会高度集中,身体的紧张反应就会缓解一些。” 其实蒙雨庭同样也是紧张的,二分队新兵们的表现他都看在眼里,在战斗没有打响之前,二等分队的战斗力到底如何,他心里也没底。训练归训练,真正的战斗考验的不仅是军事技能,更重要的是士兵的心理素质。 现在他只希望日军早点儿来,之前他们的判断是日军就会在今晚或是明晚发动进攻,今晚的可能性最大。 因为他和周文的判断是一致的,就是日军秘密向蕴藻浜一线调动兵力肯定用了某种欺骗手段,具体是那种手段不得而知,但是时间就不可能长久,迟早会被十九路军发现,到那时十九路军就会做出有针对性的部署,日军的进攻自然就失去了突然性和隐蔽性。 时间终于来到了凌晨5点钟,2月份难得见到的月亮再次躲进了厚厚的云层中,天地一片漆黑。 突然,一团耀眼的火光在东面远处的天空中跃起,然后是沉闷的爆炸声远远传来,接着就是无数团火光在闪烁,把东边的半边夜空完全染红,一连串的雷鸣般的轰隆声纷至沓来。 蒙雨庭心里松了一口气,所有的判断都正确,日军果然发起进攻了,看样子是把所有的军舰都开到吴淞口来支援了。蒙雨庭从爆炸声中听出这些炮击的日军火炮起码也是150毫米口径以上的重炮,只有停泊在吴淞口的日军军舰上才有那么大口径的火炮。 他倒是不担心佣兵团会遭到炮击,赵家桥这里距离156旅的第一线主阵地还有将近5公里,距离吴淞口有约二十公里,日军舰炮还打不了这么远。 蒙雨庭随即命令身边的通信兵,给各连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 第359章 底牌尽出 真如,十九路军指挥部,忙碌到半夜才刚睡下没多久的蒋上将就被值班参谋匆匆叫醒,不等那个参谋汇报,他就听到了来自几十公里外的爆炸声,在黎明前宁静而空阔的夜空中显得是那样的清晰和突兀。 刚走进指挥部,只见蔡军长已经守在电台旁边,电台正在接受来自前线的报告。 蒋上将直接来到地图前,看着地图仔细斟酌。 他从爆炸声传来的方向就知道是蕴藻浜防线遭到了日军攻击,而且攻击的力度还非常大,心中就想起白天黄参谋长转达的那个小周上校汇报的情况。 其实也不是蒋上将他们不重视周文汇报的情况和判断,而是实在看不出日军有大规模兵力调动的动向,而且闸北和江湾当前之敌的兵力数量也没有任何减少的迹象,所以指挥部还是决定暂不做部署调整,先静观其变。 要知道这时的淞沪战场,虽然十九路军看似兵力比日军多,但是日军有海上数十艘军舰做后盾,还随时能得到上百架飞机的支援,在兵力调动和攻击方向上可以灵活调整,始终把握着战场主动。 而十九路军则是要在几十公里宽的战线上都要部署防御兵力,一个钉子一个眼,任何方向上的阵地被突破,都有可能造成全线的被动,实在是牵一发而动全身。 因此就不能在没有确凿证据证明日军已经调动兵力的情况下,仅仅凭着周文他们的推断和猜想就调整全线的兵力部署。 现在看来,那个小周指挥的推断是正确的,现在就要看自己的应对了。 蒋上将面容依然从容沉着,并不慌乱,他还要等前线的情况汇报,把日军的意图完全弄清楚后,再做出应对的部署。 而且蒋上将对自己的部下有信心,对自从开战以来一直在前线与日军生死搏杀且没有后退一步的156旅四千多将士有信心。 日军哪怕如周文所推断的那样集中了三个大队的兵力进行攻击,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突破156旅的防线。 何况156旅的翁旅长也是一位智勇双全的指挥官,他在前沿阵地上只部署了两个团,手中还有一个团的预备队,可以随时阻击日军的登陆部队。 就在这时,蔡军长面色严肃地拿着一份长长的电文走过来,递给蒋上将的同时嘴里说道:“憬然兄,情况不容乐观啊。” 蒋上将匆匆浏览了一遍电文,面色也是严峻起来,和蔡军长一起看着地图说道:“老翁的压力太大,开战才不到半小时,就把作为预备队的3团派上去了,说明日军的攻势实在猛烈,也说明之前义勇军小周指挥的判断是正确的,那就要防着敌人在156旅侧翼迂回登陆了。” “我只是实在搞不懂,日军多出来的两个大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在这时,黄参谋长急匆匆走了进来,擦着头上不断冒出的汗说道:“总指挥,昨晚61师在闸北对敌人反突击的战斗中抓到了几个日军俘虏,经过审讯,俘虏招供他们并不属于混成24旅团的编制,而是日军动员起来的武装侨民,他们两天前就被命令穿上正规军的军装开上了前线。” “什么?怎么现在才汇报上来?” 蒋上将一脸的震惊和恼怒。 情况一下子就清楚了,日军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的把戏,用几千穿上军装的武装侨民,悄无声息地替换了混成24旅团位于闸北一线的两个大队的正规日军。 而这次,日军在淞沪战争发动之前,就有预谋地在租界对侨民实施了动员并发放枪支,组织起了三千多人的侨民武装,其中不乏有很多退役的日本老兵,这些老兵就成为了侨民武装中的骨干和基层军官。 战争开始后,这些侨民武装主要是负责日本租界的治安和后勤守卫,并没有被派上前线。 一是马上给156旅发电,命令其不惜一切代价死死顶住正面日军攻击的同时,尽快转移指挥部,防止日军伏兵偷袭。 二是命令驻守庙行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马上前出,在156旅的侧后方的蕴藻浜河岸布防,阻击日军登陆部队,护住156旅的侧翼。 第三则是命令张华浜防线的122旅速度派遣一个团,前去支援在河岸阻击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一定要保住156旅的侧翼。 第360章 全军希望 其实,现在局势已经明朗,日军的正面攻击虽然凶猛,但是并不可怕。156旅四千余人借助坚固的工事和纵横交错的堑壕,抵挡住两个大队二千余日军的攻击还是有一定把握的。 但是从蕴藻浜河岸登陆的日军就很致命了,如果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抵挡不住,甚至被日军击溃,那156旅防线的侧翼和背后就完全暴露在登陆日军的打击之下,整条战线就有瞬间崩溃的危险。 因此,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能不能挡住或是暂时拖住蕴藻浜登陆的不低于一个大队兵力的日军,坚持到122旅的增援部队赶到,就成了这次战役的胜负手。 对此,蒋上将和指挥部的其他人员心里是毫无把握。 蒋上将清楚地知道,日军一个大队的装备的机枪和火炮已经超过了中国军队的一个团的配置。 重要的是,使用这些装备的日本兵都是非常专业的老兵,而且围绕这些装备制订的日军步兵小组战术也是非常科学并且已经演练纯熟。 可以这样说,同等的装备拿到中国军队手里也不可能发挥出和日军同等的效果。关键就在于双方士兵的训练程度和单兵及小组战术水平,还有兵员素质等等都存在较大的差异。 蒋上将相信,如果是依托坚固的工事和地利,十九路军一个团可以不计伤亡地顶住日军一个大队的攻势,但是时间并不持久,最多一天就要轮换部队进行休整补充,而当面的日军却可以连续一个星期都保持旺盛的攻势。 如果是双方展开野战,十九路军一个团也许扛不住日军大队一个小时的攻击就要败退下来,即使是两个团,蒋上将也没把握能不能抵挡住。 由此可见日军一个大队的战斗力之强悍,这不是单纯的武器装备上的优势,更重要的是从文化素质、身体条件、精神世界、军事素养、团队配合、战术水平等等全方位的优势。 而这些优势的结合体,就构成了日本军队战斗力的强大。 现在,全军的希望就在于蒋上将并不熟悉的那支中央党部山西义勇军,能不能挡住这样一支日军大队的进攻,能不能坚持到援军赶来的那一刻。 要知道,周文他们接到命令后再赶到河边布防,很可能已经没有时间修建坚固工事了,甚至有可能还没来得及修建简易的阻击阵地就和强悍的日军大队迎面撞上。 蒋上将这时脑海里浮现出那个年轻上校细眉大眼,透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着与自信的脸庞。从他打下四架日军飞机开始,就已经说明了此人绝不是自己当初想象的公子哥儿。 后来更是从几个日军奸细口供中得到些许信息,就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就把日军的整个进攻计划完全推断出来,这已经足够说明此人的优秀和不凡。 蒋上将现在只能希望这个不凡的年轻人带领的手下也同样的不凡和优秀,只有这样,他们才有可能力挽狂澜,一举扭转战局。 指挥部给庙行镇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发出的电文命令不多时就收到了回电,然而电文内容却是让蒋上大吃一惊。 “什么?周文率队昨天夜里就已经开赴赵家桥河滩设立阻击阵地。” 看着一贯从容淡定的蒋上将脸色大变,蔡军长也赶紧接过他手上的电文迅速浏览一遍,完了又对着地图仔细研究了起来。 不一会儿就感叹道:“这个小周指挥还真不一般啊,看样子他对自己之前的判断很自信嘛。还没有得到指挥部的命令就已经预先率军前出河岸设立阻击阵地。 你来看看,赵家桥这个阻击位置选择得也很巧妙,是距离156旅侧背最好也是最近的登陆点,万一日军选择从更后面的河岸登陆,这里也是日军进攻156旅的必经之地,这小子厉害啊!” “是很厉害,这小子有眼光、有决断,嘿嘿……没有命令就把队伍带出去了,居然给我玩了一出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还特么的有胆量。”蒋上将接口说道,“要知道,这次日军的指挥官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战术部署非常高明。 偷梁换柱、鱼目混珠,悄悄就在咱们眼皮子底下调集了重兵。正面强攻、侧翼登陆、背后偷袭,环环相扣,步步都是先手,让咱们被他牵着鼻子走,穷于应付。 现在这小子算是帮咱们走了一步先手,而且还是一步胜负手,下面就看他们能不能抗住敌军一个大队的进攻了。” “我看问题不是很大。”蔡军长兴奋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听老戴说这小子的义勇军别看只有一千来号人,可是装备却是好得出奇,有几十挺机枪不说,还有各种火炮二十几门,如果给他们充分的时间构筑防御阵地,顶住敌人的进攻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对,而且日军登陆部队不可能有重型火炮的支援,义勇军如果只是防御的话希望很大。”蒋上将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也透出希冀的色彩。 接着他话锋一转又道:“但是还是要通知122旅,让他们的增援部队采用急行军,排除一切干扰,必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在两小时内赶到赵家桥。人家终归是中央军的前锋部队,又挂着中央党部的名头,如果损失太大我也不好向各方面交代啊。” 蒋上将虽然对周文的决断和部署欣赏有加,但是,什么装备也好,先手也罢,说一千道一万最后还是要靠战斗力说话,那可是要和敌军拼命的,即使能顶住敌军的进攻,义勇军自身损失也不会小了。 说实话,把周文的义勇军派上战场,是蒋上将不得已的举措,要不是被日军指挥官一招差点儿打在要害上,他怎么也不会把这支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的部队派去和敌人面对面拼杀。 从敌我双方指挥官战术指挥的角度来说,这次算是他输了一招。 想到这里,蒋上将心中也不免有些郁郁,同时对义勇军即将迎来的残酷战斗也有点担忧。 第361章 信号弹 在同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上已经寄托着十九路军全部希望的佣兵团二分队一千多官兵,即将迎来他们人生中的第一场战斗。 穆青和的步兵1连的阵地是设在河滩的左侧,距离河滩不到500米,河滩正面是两个机枪连梯次展开的机枪阵地,河滩的右侧,也就是步兵1连的正对面则是步兵2连的阵地。 整个伏击阵地呈一个马蹄形,把河滩周围近两平方公里的区域完全包裹住。如果敌人从这里登陆上岸,就会遭到任意方向的打击。 而且在伏击阵地的不远处的后方,交替设立了三个迫击炮阵地和一个施耐德步兵炮阵地,总共18门81毫米迫击炮、6门75毫米步兵炮和两门150毫米重迫击炮已经枕戈待旦。 但是,穆青和现在更紧张了,远方的炮击火光和雷鸣般的爆炸,让他知道了前方的战况是多么激烈,而自己的眼前依然是一片寂静和黑暗,除了河面吹来的风声,还有趴在自己身边旁边这个连部的通信兵张二毛紧张得浑身战栗,牙齿打架的声音。 穆青和还好记起了自己连长的职责,他尽量让自己脸部柔和一些,望着张二毛挤出一丝微笑,并伸手轻轻拍拍他的肩头。他不知道自己的僵硬微笑甚至比哭还难看,但是作用却是出奇地好,那个通信兵张二毛终于渐渐停止了抖动,还感激地回望了他一眼。 他们虽然紧张,甚至还会恐惧和颤抖,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出声,更没有任何一个人退缩,都静静趴在阵地上,紧紧握着手中的枪,眼睛望着河水方向。 突然,远处河面上传来了“唰啦……唰啦!”的异响,开始还很轻微,渐渐声音就越来越大,而这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月亮也死死躲在云层中不敢露头。 敌人来了……穆青和心脏激烈加速跳动,感觉就像是要从嘴里蹦出来般,但是嘴里却是像沙漠一样干燥,下意识吞咽了半天都没有一丁点儿吐沫来湿润感觉已经干裂的喉咙。 他看不见前方的任何东西,不知道是自己瞬间瞎了,还是天瞎了,只能下意识按照平时训练要求那样,尽量压低自己的身体,不敢抬头,下巴贴在盖着沙包的泥土上,眼睛却是努力睁大着,一眨也不敢眨,盯着前方不断传出声响的黑暗。 功夫不负有心人,穆青和终于看见了一道光亮,很细微,不,不是一道,是很多道光亮,那是敌人的刺刀,接着看见刺刀后面黑漆漆的人形轮廓和头上的钢盔,一群敌人走出了黑暗,猫着腰,慢慢向前走来,后面还不断有人从黑暗中涌出。 他们在向四周打量,观察,动作轻缓又显得从容不迫。 “是敌人的尖兵。” 穆青和瞬间就判断出了这些敌人的职能和作用,他把头压得更低了,下巴都开始感觉到疼痛,但眼睛依然大睁着,直到看见最前面的日军尖兵径已经小心翼翼地摸到距离1连阵地不到一百米处,虽然依然看不清面孔,但是他能感觉到钢盔下面那道像狼一样的目光向自己的方向扫来扫去,他紧张得差点儿窒息,他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被发现了。 在没有命令之前谁都不允许开枪,这是分队长下的死命令,而遵守命令已经是被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本能。 所以穆青和并没有任何动作,这一刻他就像块石头一样,一动也不动,哪怕敌人的刺刀捅过来也不能暴露。 还好,敌人尖兵并没有发现有任何异常情况,在黑夜面前,人人平等。当然,周文和一分队的那些变态除外。 十几个敌人的尖兵没发现有何异状,就不再往前走了,而是就地蹲下,持枪开始警戒。 而这时河边黑暗中涌出来的日军也越来越多,就像离巢的蚂蚁般密密麻麻的黑影在前进,穆青和这时心里反倒不是很紧张了,他只是焦急地等待射击的命令,敌人队形实在太密集了,这时候只要朝着河滩方向开枪,闭着眼睛都能打到人。 而作为指挥官的蒙雨庭虽然看不见河滩上登陆的大队日军情况,但是他通过日军的尖兵数量就估计到随着尖兵登陆的是一个中队的日军。 本来他还准备再多等一会儿,争取包围圈中的敌人再多一点儿,但是很快就发现那些原地警戒的尖兵又开始向四周搜索前进,再不打就要摸到步兵连阵地上了。 心道小日本还真是鸡贼,刚上岸一个中队就开始准备前移了,他知道一旦战斗打响,日军指挥官绝不会没脑子还要往岸上增兵,在河滩这种狭窄地形发起攻击也只能采用偷袭战术,绝不可能在对方已经布好口袋后还不断往里添油的,所以蒙雨庭心里遗憾之余,手中却是举起信号枪。 “砰!”一颗信号弹打向了空中。 红色信号弹如一颗流星划过天际,在寂静黑暗的夜空中显得如此的耀眼和妖艳。 日军混成24旅团143大队的大队长北田康廉少佐乘坐的冲锋舟已经接近河岸边,他看着升起的信号弹,一颗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他知道登陆部队被中国军队发现了,现在只有加快登陆速度,尽快发起进攻。 他不知道的是,信号弹并不是示警的信号,而是佣兵团开始发起攻击的信号。 就在信号弹升起不到一秒钟的时间,远方传来了炮弹射入空中的尖啸声,北田康廉凭经验瞬间就判断出是两发迫击炮-弹,还不等他伏低身体,炮弹居然在高空中就爆炸了,声音不大,就像大一号的鞭炮声,但是一阵耀眼的光亮传来…… “八嘎!照明弹!” 两颗照明弹一前一后在高高的上空中缓慢地下坠,一颗照亮了河滩空地上几百个日军忙乱的身形,另一颗照亮了蕴澡浜长达一公里长的河面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橡皮艇和冲锋舟,同时也照亮了岸上和水上一千多日军惨白的面孔。 第362章 一群兔子 哒哒哒……哒哒哒……”爆裂地机枪声瞬间充满这这块并不算宽阔的空间,河滩上的日军根本来不及做任何动作,就被正面400米外突然喷射的几十条火舌席卷而过。没有任何遮掩物,也没有哪怕能遮住半个身子的洼地或是土堆能挡住漂泊大雨般射过来的子弹。 佣兵团两个机枪连36挺架在三脚架上的MG-13机枪在短短半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就对着正面长宽都不超过四百米的区域倾泻了近3千发子弹,把这片河滩变成了血肉横飞的人间地狱。 大多数来不及趴下的日军都被打倒了,而反应快、趴下及时的日军大多也中弹了,因为佣兵团的机枪手们甚至比日军还训练有素,任何一个机枪手对自己的弹着点都非常熟悉和心中有数,他们不是瞄着敌人的身体打,而是瞄着自己负责的区域打,只要弹着点覆盖了射击区域内的每一寸土地,不论敌人如何躲藏,总要中弹。 在穆青和他们阵地不远处的那十几个日军尖兵因为和主力拉开了一小段距离,正好避开了佣兵团机枪群的火力网,当听到枪声的时候,马上趴在地上的他们回头看去,眼中出现了他们一生中从未见过的血腥屠杀场面,可惜的是,他们的队友和同伴是被屠杀的一方。 哀嚎、惨叫、呻-吟声夹杂在从未间断的机枪声中,震荡着他们的耳膜。 满眼都是溅起的和飞舞的血肉,还有顺着河岸流入大河的鲜血,即使是在黑暗中,似乎也能看见那妖艳的红色。 日军的尖兵都是老手了,即使是面临从未见过的人间炼狱,也没有彻底崩溃,还想妄图挣扎,他们其实已经知道被包围了,中国军队既然能部署那么多的重机枪在正面,没道理侧面会没人。 领头的日军军曹大喊了一声,突然站起身来,嘴里嚎叫着,带头端着枪就向想象中的中国军队阵地冲来,穆青和这时已经能看到那个日军军曹被手上长长的刺刀映射出狰狞得快要扭曲的面容。 穆青和现在却是出奇的平静,之前的紧张、心跳、喘息,在看到日军在河滩上犹如一群被狼抓住的小白兔,再怎么挣扎和啼叫都改变不了死亡的结局时,他身上所有的紧张和不适竟然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 “周长官说的没错,其实就跟训练没什么两样,只不过靶子变成了小日本而已。” 穆青和这样想着的同时,他手中的晋造汤姆逊冲锋-枪已经一个短点射就把那个巴不得把自己变成魔鬼的日军军曹打翻在地,胸口上的三个血洞证明了他不可能变成魔鬼,今天他和他代表的那个群体就是一群垂死挣扎的小白兔。 步兵1连的所有官兵都开枪了,但是,机枪和冲锋-枪手也就是一个点射,步枪手才打了不到三发子弹,十几个代表日军士兵最有经验和训练水平最高的尖兵,全都横七竖八地倒在了阵地前。 什么神枪无敌、什么战术高超、什么单兵素质、什么武士道精神,套在这些日军尖兵身上的光环都没来的及稍微展现出那么一丢丢光芒,就全部死不瞑目地倒毙在了中国的土地上。 所有人都觉得一切就那么简单,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跑偏的子弹都很少,每个日军尸体上少说也有十几个洞,真是比训练还简单啊! 要知道即使是佣兵团里最普通的士兵,一年多的训练下来,实弹射击不会低于五千发子弹,瞄准射击几乎成了一种肌体本能,在这个距离还打偏,自己都要羞愧一辈子的。 …… 日军大队长北田康廉少佐现在有点绝望了,他从对面中国军队的机枪声就判断出这是一次有预谋的伏击,他不知道对方是怎么知道旅团部精心设置的登陆地点的,现在也没时间去考虑这个问题。 他一听枪声就知道这是德国造的MG-13机枪,对这种机枪他并不陌生,日军也曾经从德国进口了少量的这种机枪用来借鉴和研究,最后由于它过快的射击速度和过多的弹药消耗而没有被日军所采纳。 但他同时也深深知道这种机枪恐怖的杀伤力,今天在河滩这块面积不大的空地上,在预先部署好的几十挺MG-13机枪的突然打击下,让他对已经上岸的一个半中队近三百人的前锋部队不再抱任何生还的希望。 他知道这次登陆作战已经失败了,他只想着怎么把剩下的这些忠勇的帝国士兵带回去,不能让他们就这样毫无抵抗地被那些卑鄙的中国人在这毫无遮挡的河面上任意射杀。 但是,让他焦虑的是现在河面上这七八十条橡皮艇和冲锋舟怎么才能顺利掉头,在长达近一千米,被黑暗所笼罩的河道上,最前面的舟船已经听到了撤退的哨声开始掉头,后面的却是还在往前划,河面上一时显得拥挤和凌乱。 即使是装备精良的日军,在这么长的距离想短时间内把命令下达到每一个基层单位也是很难做到的,要知道这个时期日军可没有什么步话机等随身的通讯工具,白天就靠传令兵打旗语,晚上只能靠吹哨子下达命令。 而现在,前方是震耳欲聋的机枪声,身边是杂乱的叫喊声,距离稍远的根本听不到前方的哨子声,这就导致本来就慌乱的船队现在更是乱成一团。 而北田康廉少佐胸口一直有个大恐怖在撕咬着他的心脏,那就是之前发射了两枚照明弹的中国军队迫击炮却是一直没有动静,是没有炮弹还是火炮太少,不足以对岸上和河中的日军进行打击? 但是他的心里却是不断在否定着之前的侥幸推断,心里一直有个直觉,那就是这些火炮在等待时机,等待着自己的船队混乱拥挤在一起的时刻,等到船队进退两难的时候。 如果是这样的话,对面中国军队的指挥官真是太可怕了,他的目标不仅仅是已经上岸陷入埋伏的那几百人,而是要把自己整整一个大队的帝国士兵完全打垮吃掉。 第363章 凋落的樱花 北田康廉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中国军队少得可怜的火炮数量和炮击技术,单靠火炮就要把日军留下,他认为现在的中国军队还做不到,那最后还是要动用步兵和机枪冲到河边来堵截。 他相信自己手下士兵们的战斗能力,只要中国军队在岸边敢露头,就凭着现在天边已经开始蒙蒙显现的一线鱼肚白,大日本帝国士兵在橡皮艇和冲锋舟上严阵以待的各种机枪和掷弹筒就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可惜的是,北田康廉虽然猜中了蒙雨庭的打算,却是严重低估了他面前这支中国军队的火炮数量和炮兵素质。 就在昨天陈万里带人考察日军登陆地点的时候,许大成、朱锦辉和唐健等一群佣兵团的炮兵专家们就已经规划好了炮兵阵地并计算出了各型火炮的射击诸元,三种口径的火炮由远到近都分别划分了炮击区域。 而且,从一开始起蒙雨庭就没打算让火炮来支援伏击登岸日军的步兵连和机枪连,在这么狭窄的区域,在如此多,如此猛烈的机枪、冲锋-枪以及半自动步枪火力覆盖下,根本不需要火炮来画蛇添足。 火炮的打击目标只有一个,就是河面上的那些日军的各种舟船。 蒙雨庭确实有一口把日军一个大队全部吃掉的野望和雄心。 这不是他太过于狂妄的臆想,而是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自己一边,又以有备算无备,自己这边是由训练有素,炮击水平精良的士兵操控的十八门勃兰特81毫米拍击炮,六门射程达六公里的施耐德75毫米步兵炮,还有两门口径达150毫米的晋造重迫击炮。 而敌人则是漂浮在最宽处不过两百米,长不过一千米这么狭小河面上的七八十艘毫无防护力的舟艇,同时还没有任何反击手段。没有火炮支援,日军数量众多的机枪和掷弹筒都成了摆设。 这完全是打靶,甚至比打靶还要简单,反正炮弹数量管够,只要照着这一区域尽情开炮就行了。 当中国军队的火炮第一次齐射的声音传来时,北田康廉少佐顿时陷入了绝望的境地,而且是从灵魂深处升起的绝望,让他的整个身体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中国军队这是把前线所有的火炮都调到这里来了? 其中有两道尖锐的啸声非常响亮,北田康廉知道这是大口径炮击炮-弹正在从空中飞来,这时的他已经对自己麾下的一千多日军接下来的悲惨结局不做任何幻想,而且他也没有时间去幻想了。 “轰!”的一声巨响几乎震破了北田康廉的耳膜,在他已经变得麻木的眼神中,他看见就在他乘坐的冲锋舟旁边,一艘乘坐着一个分队共13名日军的橡皮艇就像纸糊的玩具一样,在激烈的爆炸和气浪中被高高抛起,在空中四分五裂,飞舞在空中的那些瞬间脱离了地球引力的身影,迎风挥洒着身上的鲜血和肢体,就像帝国京都每年四月份那些纷纷凋落的樱花。 而150毫米重型迫击炮-弹的威力可不仅仅是炸毁一艘橡皮艇那么简单,由阎大帅硬塞给周文的这支晋军重迫击炮排的第一颗重达24公斤的炮-弹,说巧不巧地正砸在日军大队部乘坐的几艘舟船中间,50米的绝对杀伤半径和强大的冲击波继续着它辉煌的战果。 气浪接着向四周席卷而来,北田康廉还没来得及怜悯那些空中飞人,自己也瞬间脱离了地球引力,被一股巨力推向了空中,同时有无数的炮弹碎片欢快地钻入了他的身体。 “第143大队……完了!” 这是北田康廉少佐在这世上最后的意识。 蒙雨庭并不知道第一轮炮击中,一颗150毫米的迫击炮-弹就把日军的大队长和整个大队部的成员都送入了地狱。 但是,借助东方天际泛起的那一缕晨光,他的望远镜中已经显现了一场他一生中从未见过的奇观,几十股巨大的水柱几乎同一时间在河面上高高升腾而起,如同喷泉般给这一片水域铺上了一层浓密的水雾,如果没有喷泉中夹杂的那些丑陋的残肢和鲜血,想必这种景观可以称得上美丽。 然后,此起彼伏的爆炸水柱最终遮挡了他的视线,炮兵们精准的覆盖炮击让他知道水上的日军也逃不了多少人回去了,因为他给炮兵下达的炮击命令不是以炮弹基数计算,而是以时间计算。 十分钟的时间,不管敌人死不死,退不退,所有炮兵都用最快的炮击速度连续发射十分钟。 就以数量最多的勃兰特81毫米迫击炮来计算,每门炮每分钟高达18发的射速,考虑到炮管发热或其它安全因素,实际上是以每分钟10发的速度发射,即使是这样,十分钟也有一千八百多发炮弹落下爆炸,这还不算射程最远的的6门施耐德75毫米山炮和两门威力恐怖的150毫米重迫击炮。 反正佣兵团炮弹多得是。 反正佣兵团老大周老板有的是钱。 反正忙乎了一夜搬运炮弹的后勤队、工兵排和炮兵运输排的兄弟们也累坏了,不能再让他们又劳 心劳力地把炮弹搬回去不是? 而且用周文一再给手下们灌输的理论就是:用一颗炮弹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用10颗,如果还不行,那就用100颗。 所以,等到十分钟的炮击结束之后,在这段长达一千米的河道上,再也没有一艘囫囵完好的舟艇。 整整一个大队的日军,近100艘各种冲锋舟和橡皮艇,只有位于登陆船队尾部的十几艘小艇得以逃脱,其余的几乎全部被击毁在蕴藻浜的河面上。 这还要算日军143大队的大队副官见机得快,如果不是负责在后队指挥的他当机立断及时下达了撤退命令,估计日军混成24旅团第143大队的编制就要从日军编制系列中除名了。 要知道日军的战斗纪律也是非常严苛的,如果没有本部最高长官的命令,即使是明知必死的进攻也不容许有任何人退缩,否则将受到军事法庭的审判并一辈子背负逃兵的身份。 而日军大队副管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大队长及大队部的其他军官已经被一颗150毫米重迫击炮-弹带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去了。 第364章 补枪 蕴藻浜河道上的炮击终于停止了,但是河滩的战斗并没有结束。 今天的这种规模的偷袭冈崎棹别说见过,听都没听说过,这已经不能叫做偷袭,而是完完全全的屠杀。 冈崎棹唯一能做的应对就是死死趴在地上,任由“嗖嗖”的子弹在自己头顶飞过,别说什么压制射击,就是头都不敢抬一下。 他忍受身边队友们的惨嚎、嘶吼和哀叫,忍受着尖啸的子弹灌入队友身体那令人发麻的“噗噗”声,忍受着着像涓涓小溪般流淌,甚至还带着队友们体温的鲜血,流过自己的脸颊,再流过身下,整个身子完全是浸泡在温暖的鲜血之中…… 在渡过最初的慌乱之后,冈崎棹现在只有绝望和愤怒。 绝望是因为他知道这种情况下是不可能逃脱的,哪怕他在枪林弹雨中却奇迹般听到了来自河边的撤退哨声,死亡也只是早晚的事。 愤怒则是因为眼睁睁看着朝夕相处数年的战友们一个个倒在自己的身前身后,毫无防备就被那些卑鄙的敌军无情射杀在这片狭窄的河滩上。 他倒是忘记了自己的部队本来也是来偷袭的,他忘记了他们一个大队的日军如果登陆成功,他们同样会毫不留情地对着中国军队的腹背进行突击和射杀。 现在的冈崎棹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在自己死之前能展现大日本帝国士兵的勇武,拖着几个中国士兵一起进入地狱,为那些枉死的战友报仇。 他在等待机会,而且笃定一定会有机会。他庆幸中国军队那些数量众多的火炮只是朝着河面上炮击,并没有光顾登陆场这块狭小的区域,他觉得已经猜到了中国军队的打算,那些中国士兵总是要来打扫战场的,也许还要查看能不能抓几个活口,那时就是他出手的最好时机。 而且他相信能够侥幸活下来的其他战友也会抱着和他相同的想法。 他已经把两颗才刚在日军中装备不久的九一式手榴-弹攥在了两个手心里,耐心地等待着。 他不想用枪,在敌人这么多枪口的瞄准下,他用随身的步枪顶多只有一次射击的机会,敌人不会给他再次拉栓上膛的时间,只是打死或打伤一个敌人对他来说太不划算,他需要更多的敌人来陪葬。 这时天光已经开始放亮,冈崎棹的耐心得到了回报……他看见位于两侧的中国士兵终于走出了阵地,排成散兵线向河滩这边缓慢地搜索前进。 “再近些,再近些……” 冈崎棹默默在心里祈祷,这一刻他巴不得时间能够飞速流失,让那些中国士兵尽快来到他的身边,然后看到他们在面对两颗冒着催命烟雾的手榴-弹时,那惊慌和绝望的眼神,这将是他冈崎棹为天皇陛下献身前最大的快慰。 然而,事与愿违。 “八嘎!怎么不走了?你倒是走啊,我就在这里,快来抓我啊,你们这些卑鄙的中国人。” 冈崎棹眼睁睁看着中国军队的散兵线在距离日军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前100米处就停了下来,前排的下蹲,后排的站立,都举起了手中的枪开始瞄准。 他的一颗心瞬间拔凉拔凉地沉到了谷底。 “噼噼啪啪”的枪声响了起来,处于外围的每一具日军躯体都遭受了不只一颗子弹的撞击。 然后散兵线前移十米,再次举枪射击……就这样一层层地补枪,不管你是死的、受伤的、还是囫囵活着的,统统都要用子弹再次清理一遍。 零星的惨嚎声开始传来,残存的日军士兵们也开始中弹了,冈崎棹最后的耐心已经完全丧失。 所以日本士兵很难被俘虏,很多已经受伤的士兵还会选择和敌人同归于尽,哪怕是来救治他伤势的敌方医护人员。 全面抗战时期,中国很多抗日军队都因为想抓日军俘虏而遭受了不必要的伤亡。 第365章 伤亡 但是,即便如此,佣兵团的第一次伤亡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 问题就出现在穆青和的步兵一连。 在佣兵团的所有连队中,周文其实最不放心的就是步兵一连,就是因为步兵一连虽然是从几万名新兵中挑选的好苗子,但是他们有个致命的缺点,就是从军官到士兵没有任何人有哪怕一丁点儿的战斗经验,甚至连稍微靠近战场的后方都没去过。 而从离石县选拔的步兵二连起码还招了十几个上过一两次战场的年轻退伍兵,而且他们大多数士兵都是山中的猎户出身,警觉性和心理素质都要高出常人一些。 而步兵一连的优势是在士兵身体素质差不多的情况下,文化素质普遍比较高,刚入伍的时候识字率就达到了九成。 从发展潜力来看,周文当然会更看好一连,毕竟读书越早,人的智力开发就越早,领悟能力和学习能力就会更强一些。 但是第一次上战场就不可避免会出现过多的心理波动导致战场意识减弱的情况。 当冈崎棹突然站起身来投掷手榴-弹的时候,正好和单膝跪在地上瞄准的一连通信兵张二毛的枪口处于同一条直线上,张二毛想都没想就扣下了扳机,经过千锤百炼的射击水平这下得到了体现,从65式半自动步枪上射出的子弹非常准确地击中了冈崎棹的胸口。 这是张二毛今天第一次击中一个活生生的日军,之前日军尖兵向一连阵地冲锋的时候虽然他也扣动了扳机,但是反应还是慢了半拍,打中的都是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 从战斗开始到现在,张二毛一直为之前的胆小恐惧和情不自禁的颤抖感到羞愧和自责,他内心渴望能够得到一个重新证明自己的机会,这是一个刚满十九岁的少年应有的心理反应。 所以当他看到敌人胸口上溅起的血花时,他瞬间就觉得他证明了自己,他不再胆怯,他终于成为了一个真正的战士。 狂喜、兴奋、荣耀、满足、得意等等感觉瞬间就充满了他的心胸……以及他的大脑。 他忘记了这是战场,忘记了前方还有躲在阴暗处的恶狼正在瞪着血红的眼睛寻觅着垂死一搏的时机。 于是他突然就站了起来,转身看向他的连长,他急于找人分享他的快乐,他急于想告诉他的连长他不再害怕了,他打死了小鬼子。 他不知道他站起来的一个瞬间就挡住了后面站立着射击的队友的射击角度,还差点儿把子弹打在他身上,他甚至没听见连长穆青和对他焦急的大喊。 当然,他更没看见远处一个一直趴着不动的日军突然就架起了手中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而当时能够抢先一步开枪的队友却被他挡住了枪线。 于是,在张二毛那发自内心的笑容还没完全在他还带着些许青涩和稚嫩的脸上绽放出来之时,“哒哒哒!” 三颗6.5毫米的子弹就不分先后击中了他的身体。 虽然那个狡猾的日军在开枪的瞬间就被更多的子弹打成了蜂窝,但是他死前那狰狞又带着阴谋得逞的笑容,还是给步兵二连的兄弟们上了一堂残酷的教学课,从此深深印在了他们的脑海之中。 张二毛倒在了疾奔而来的穆青和的怀里,嘴里不断冒着血沫子,但是依然挣扎笑着对穆青和说道:“连长……我打死了小鬼子。” 穆青和满脸都是流下的眼泪,他这时已经不忍心再去责备这个小-兄弟了,他手忙脚乱地掏出身上的急救包,把紫清红药全部敷在张二毛的伤口上,嘴里还不断夸赞道:“二毛,好样的,你是咱们一连的英雄,打死了小鬼子的英雄。” 但是,三颗子弹分别打中了张二毛的肺部和肝脏,紫清红药也许可以止住伤口表皮的流血,却无论如何也挡不住从他嘴里大口流出的鲜血,生命的气息迅速就从他年轻的身体里消散…… 闻讯赶来的蒙雨庭拉住了还在徒劳地对已经停止呼吸的张二毛实施急救的穆青和,轻轻说道:“去指挥你的部队,他已经死了。” “不,分队长,你看见没有,二毛还在笑,他还在笑啊……呜呜呜……” 张二毛是这次战斗中佣兵团伤亡名单上唯一一个士兵,只有亡,没有伤。但是蒙雨庭却是知道,战争中出现伤亡是避免不了的,这才是刚刚开始。 …… 当十九路军122旅一团一营从张华浜急行军一个多小时赶到赵家桥的时候,呈现在这位营长眼前的场景震惊了他,也震惊了全营四百多汗流浃背、气喘吁吁的官兵。 一营营长姓赵,作为122旅一团战斗力最强的一营在半夜时分临危受命,在全团主力还在集结的时候就已经抛弃所有轻重,轻装向蕴藻浜疾行支援。 团里给赵营长下达的任务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在一个半小时内赶到蕴藻浜河畔的赵家桥,增援已经在此设立阻击阵地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 命令里还着重说明,如果在他们赶到之前这支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已经被日军击溃或是歼灭,那么他们一营哪怕是全营拼光也要死死拖住登陆的日军,等待团主力的到达。 在路上的时候赵营长就想到既然命令里已经把最坏的情况都考虑在内,就说明指挥部并不看好这支什么义勇军的战斗力,虽然他也听说就是这支部队在几天前打下了四架日军的飞机,但是打飞机和地面作战是两回事,赵营长只希望在一营赶到的时候,他们的阻击阵地还没有完全被日军攻占。 他知道一旦失去了阵地的依托,即便以他们一营在全军都能排进前三位的战斗力,在野地里和日军一个大队展开野战,就是拿人命去填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但是,就在他们星夜狂奔,快要接近目的地的时候,赵家桥方向上那些激烈的炮声和机枪声却是诡异般的停歇了下来,而赵营长的一颗心也渐渐沉入低谷。 他可不会认为是那只什么义勇军击退了日军一个大队的进攻,更大的可能是日军已经成功瓦解了义勇军的抵抗,战斗已经结束了。 那么接下来只能让兄弟们拼命了。 第366章 震撼 等到一营派出的尖兵班悄悄摸到赵家桥村子附近,被在附近警戒的佣兵团工兵排50支晋造汤姆逊冲锋-枪团团围住的时候,他们还以为是落进了日军的口袋里。 直到工兵排的排长林凌用电话通知了蒙雨庭后,一营的尖兵们和后来赶到的赵营长所属才被允许进入了河滩伏击的主阵地。 要知道现在的佣兵团可以说是兵种和装备都非常齐全,在设置阵地的时候,张新河的通信排就很快架设了从庙行到赵家桥以及几个阵地之间的电话线,所以蒙雨庭早就知道总指挥部发给庙行的电报内容,同样也知道122旅的一个团正在前来支援的路上。 直到亲眼看见河滩上那几百具日军的尸体,那片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的河滩土地,赵营长才真正相信了刚才那个工兵少尉汇报的已经胜利的消息。 但是映入眼帘的这幅血腥场景依然深深震撼了他和他身后的几百个十九军的官兵们。 即使是他们已经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见惯了尸山血海,依然被顺风吹来的及其浓烈的血腥味熏得几欲作呕。 而这时佣兵团那些年轻的官兵们早已经把黄疸水都吐干了。 当战斗结束后,确认再也没有任何一个活口之时,新兵们紧张的神经一旦放松,人体的自然反应就开始出现,一开始是几个人吐,接着是一群人吐,再后来是所有人都在吐。 但是,虽然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们被呕吐折磨得脸色惨白,精神委顿,但是他们的脸上和眼中却是透着胜利后的轻松和自豪。 赵营长一看这些士兵的生理反应就知道这是一支从未上过战场的部队,他简直不敢相信就是这样一群战场上的雏鸟和新兵,将一支武装到牙齿,训练有素的几百精锐日军歼灭在这片土地上。 等他被蒙雨庭领到河岸边上的时候,他终于知道为什么空气中的血腥味会那么浓烈了。 河滩附近几百米的的河水全部被鲜血染成了红色,河面上密密麻麻漂浮着的那些残肢断臂,那些残缺不全的日军尸体,那些舟船的残缺碎片…… 赵营长知道自己的猜测错了,这哪是几百日军,看样子是近千名日军的尸体或是残肢都在这里了 , 这特么的是把日军一个大队基本全部歼灭了,这是前所未有的大胜、大捷。 等到蒙雨庭陪着后期赶到的一团团长把整个阵地走了一遍后,那位团长从开始的不信,到将信将疑,再到完全相信并由衷地佩服,前后不过几分钟的时间。 当他看到佣兵团架在阵地上的几十挺机枪,三个炮兵阵地上那几十门火炮,还有堆积如山的那些打空的炮弹箱时,他已经完全沉默了。 他内心里自然会拿自己的部队做比较,如果自己的一团也有这么多,这么好的装备,能不能取得和这支由新兵组成的部队同样的战果? 经过仔细的分析后,他得出的结论让自己沮丧,自己的一团没有足够数量的优秀机枪手,没有足够数量的优秀炮手,没有专业的炮兵指挥官,更没有这支部队指挥官对于日军登陆地点和时间这么准确地判断和敢于设伏的魄力。 要知道整个抗战时期中国军队一个团敢于对日军一个大队包围设伏那是需要冒大险的,弄不好被日军突破一翼就容易被反包围,历史上有过这方面的战例,但就是没有成功的战例。 而这支义勇军的这次胜利也是不可复制的,其中包括的因素太多了,首先就是预判准确,不仅仅是日军的登陆地点,就连登陆时间都预测得准确无比。这已经说明这支部队的军官团队是非常专业和优秀的。 其次是战术部署得当,把机枪和火炮的作用都发挥到了极致,充分体现出了这支部队非同一般的综合战术素养。 第三就是指挥官的水平很高,不仅仅是整个战斗的总指挥官,还包括机枪指挥官,火炮指挥官,甚至细分到每一个炮组、每一个机枪组的指挥官都是非常优秀的。 最后就是各个兵种的协同作战水平,这才是一团团长感到吃惊的地方。 兵种协同作战是目前任何一支中国军队最难克服的难题,也是制约中国军队战斗力最大的瓶颈。 因为协同作战涉及的因素实在太多,涉及到的战术也太多,不但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经费进行演练,还需要每一个基层单位甚至每一名士兵都必须从理论上到战术动作上充分理解并熟练掌握。 这在目前大多数士兵都是还是文盲的中国军队是无法做到的,何况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经费。 而从取得的战果上分析,眼前这支部队的兵种协同能力已经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水平,不然是不可能在半小时的时间内就将一个日军大队几乎全部的兵力完全消灭。 一团团长相信,这支部队的官兵看上去虽然是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蛋子,但他们绝不是一般的新兵,而是装备水平、训练水平和战术水平都远远超过国内任何一只军队的新兵,他们唯一欠缺的也许只是战场经验了。 如果这位团长知道佣兵团一千多人一仗消灭日军近千人,自己却只是付出了伤亡一人的代价,不知又会作何感想。 但是,一小时后赶回来的周文的想法却还是不一样,不是他狂妄地认为自己的部队就应该零伤亡获得胜利,但是这次出现伤亡的原因是不值得的,而且现在佣兵团有医术高明的医生,有足够的药品,只要不是当场致命的伤势都有可能抢救回来,但是唯一一个受伤的却连几秒钟都没坚持住就死了,这让他很是痛心。 他痛心的另一个原因,是在从山西出发前,他还有一个心愿就是想把带出去的兄弟们都全须全尾地带回来,虽然他知道这也许是一种奢望,但是第一次战斗就让他的愿望破灭了,更让他对接下来一个月的战斗的残酷性有了新的认知。 同时让他对怎么让二分队这些兄弟们尽快适应战争,尽快获得宝贵的战场经验有了一些想法。 第367章 主次 至于一分队去伏击那支日军加强小队的过程,周文本来只是想简单地对蒙雨庭他们介绍一下大概的情况就完了。 开玩笑,以现在一分队兄弟们的战斗能力,又是伏击又是偷袭的,对付几十个日军还用费什么劲? 要知道当初中原大战时他们还没达到现在的作战能力,更没有现在这么精良的装备,同样是有备算无备,只是四十几人就把西北军最精锐的几百个骑兵打得差点儿全军覆没,自己还毫发无损。 其实蒙雨庭他们这些军官也知道,就凭着现在一分队这几十个周文口称的特种兵,对付不到一百人的日军那还真是杀鸡用牛刀。 以二分队这些军官纯从军事技能的眼光来看,一分队这支精锐小部队目前已经没有任何短板了,装备着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各种单兵武器,在一公里交战距离内远近都能对任何敌人造成致命打击,带了防弹合金钢板让自身的防护力也得到了保障。 战术能力又相当丰富,远距离打击精准无敌,近战肉搏也同样找不到相同数量的对手,突击、伏击、偷袭、穿插、潜伏、侦察、等战术样样精通。 超人的体质和超人的武功加上超人的军事技能,还有丰富的作战经验。蒙雨庭他们实在想不出在同等人数下,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军队能够战胜他们。 但是他们还是想听周文的详细讲述,不仅仅是为了听故事过过瘾,主要还是想更加了解这支队伍的战斗力和战术方式,只有深入了解,未来才懂得如何更好的配合和协同。 因为佣兵团所有人都清清楚楚地明白一个道理,一分队这五十个队员叫特种兵也好或叫兵王也好,他们才是这支佣兵团的核心力量,他们才是这支佣兵团的真正脊梁。 如果没有一分队的存在,二分队这一千多人再怎么训练,再怎么装备,充其量也不过是一只比一般军队战斗力更强的精锐部队而已。 就凭这一千多精锐你就想自成一系?就想周旋于各种势力之间还如鱼得水?就想得到战场上的自主权和选择权?就想让那位山西王捏着鼻子让你独霸一县?就想让西北王把自己辛苦培养的军事人才拱手想让?就想让几个国内顶尖的豪门世家哭着喊着要和你合作? 如果你这样想,那只能用一句千古不变的老话来形容:你在做梦! 不要说你才是一千多精锐,就是曾经拥有数十万号称民国战力第一军队的西北军的那位大帅,现在是个什么情形你不知道? 也许有的人会说,那我从二分队一千多好苗子里挑选几十个精英出来重新训练不可以吗? 呵呵!那只能说你想多了。 要知道一分队这几十个兄弟是从大王庄的警卫连就开始跟随周文的,大家正值少年又年龄相当,数年来跟着周文风里雨里经历了无数的战斗和磨难,大家一起成长,相互依靠,一路才走到了今天这般地步。 在此期间培养出来的感情、依赖、信任、默契等等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和做到的。 更何况周文在那个时候无牵挂,没势力没家当,有的是时间和耐心去训练和培养兄弟们的各项技能,天天都和兄弟们一起摸爬滚打、言传身教,训练之余还要用般若之气挨个按摩。说是劳心劳力、含辛茹苦也不为过。 现在的周文已经不可能有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从头训练这样一批人了。 偌大的产业需要管理,官场的应酬需要维护,在各势力之间走钢丝需要平衡,团队的发展需要操心,更关键是长达14年的抗战已经开始,他需要考虑的问题就更多。 现在的周文周大当家已经不是几年前为了几千大洋和几只破枪就要铤而走险,带着一群还是愣头青的兄弟们去黑吃黑的时候了。 身家已经上千万的周老板,现在你跟他说几千大洋的生意,人家连正眼都不带瞅你一眼的。 你说说周文现在怎么会有时间有精力再去训练一批和一分队战力同等、感情深厚、团队配合紧密又忠心耿耿的手下出来。 所以说一分队的情况是不可复制的,这些东西聪明人一看就懂,所以闫大帅也没逼着周文帮他训练这样一支部队出来。 蒙雨庭他们这些后来加入的军官都是聪明人,所以他们都懂这个道理,所以他们都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定位。 别看周文对他们都是信任有加,和一分队的军官们一视同仁,甚至还把战场指挥权拱手想让,但是在周文的心中,一分队的数十个弟兄才是周文的家里人。 用句不好听的话来形容,就是一分队才是周文的正房,二分队就是偏房。虽然周文大气,两支队伍的待遇和重视程度都不分彼此,但是如果你自己分不清主次,那最好赶快滚蛋,离开这个团队。 就像这个时代的那些高门大院的大户人家,身为小妾的再怎么得宠,如果你就此得意忘形,失了分寸去和正房太太争权夺利,嘿嘿……下场不要太惨。 所以蒙雨庭他们才想深入了解一分队的真正战力和战场表现,如果有可能,蒙雨庭甚至想下次战斗的时候跟随一分队行动,亲眼目睹这支部队真正面目。 毕竟训练场的表现和战场表现是两回事,一分队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佣兵团的战略单位了,而二分队仅仅是战术单位,战术最终是要为战略服务的。 周文心里已经明白蒙雨庭他们的想法,欣慰之余就把战斗经过娓娓道来…… 时间回到昨晚半夜时分,周文带着一分队与二分队告别后,就乘着黑夜来到了距离那片芦苇荡约一公里的一处区域开始设伏。 设伏这种事对兄弟们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不用周文怎么详细交代,各小组自然就找到了合适的地形开始挖掘各种射击阵地。 周文现在感到很兴奋,兄弟们也很兴奋,虽然大家严守潜伏纪律,都不说话,但是每个人的眼神都流露出振奋和欣喜之色。 第368章 队形 这次行动是距一年多前中原大战之后兄弟们再一次踏入战场,更是兄弟们第一次走上了抗日战场,所有老兄弟们又一次体会到那种生死与共,互相依靠的战争氛围。 一种久违的熟悉感觉又回到了周文和他的兄弟们中间,所以大家都很高兴甚至很振奋。 第一狙击手张晓平和他的好兄弟体净很快就消失在了阵地右侧,现在已经稳稳坐上第二狙击手位置的田伯光带着他的搭档铁牛消失在阵地的左侧。 现在的田伯光已经获得了兄弟们的完全信任。当时妙花说的一点儿没错,田伯光也是属于那种具有很高射击天赋的人,再加上他在日本经过了多年的严格训练,从天津回来后又被周文用般若之气改造了身体,专门让张晓平带着他训练,狙击手的各项技能都掌握得很熟练。 最关键的是他的心理素质非常之好,连周文都感到不可思议。不知道是日本教育方式的因素,还是与他的生长环境和经历有关,也许是都有关系,反正自从上次去天津装扮日本贵族时周文就发现了他的这个优点。 要知道那也是田伯光第一次做这种事,而且还是抢银行这种大事儿,结果这货不慌不乱,把一个有教养、有风度又有魅力的日本贵族演绎得活灵活现,唯妙唯俏,最后还居然发展了个内线,拐了个大美女回来做老婆,一般人哪怕本来就是日本贵族,也不可能做到他这样。 而将佣兵团的两个大力士给两个狙击手做搭档也是经过周文充分考虑的,体净就不用说了,铁牛的性格同样比较单纯,就需要和田伯光这种心思活络,人也聪明的人互补,而且两个大力士还是佣兵团唯二的反坦克手,同样需要学会很多狙击手的技能,同时他们在一起还能互相掩护。 当然,像今天这种战斗就不需要带上反坦克枪,体净是一支索米冲锋-枪加十几颗德国长柄手榴-弹,铁牛这货干脆就是背着一挺MG-13机枪。 而且田伯光今天使用的不是德国G98标准型狙击步枪,而是带抑制器的德制G-31半自动步枪,只是用了四倍瞄准镜。这也是他和张晓平的不同之处,张晓平是认准了远距为王,只要在野外,就只使用装留六倍镜的G98标准型狙击步枪,而田伯光这货却是根据需要,两种枪都换着用。 在淞沪郊外冬天的冷风中,周文和兄弟们都静静地潜伏着,准备一场轻松的狩猎。 凌晨时分,蕴澡兵防线终于传来了炮声,周文这时心情更加轻松了,果然料准了日军的进攻时间,半小时后,赵家桥方向也传来激烈的枪炮声。 周文从机枪声和炮声的顺序就可以判断出蒙雨庭的打算,那是要把日军一个大队都要留下的节奏,说明敌人的每一步都被佣兵团猜到了,后面就看二分队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新兵们能不能发挥出平时训练的水平了。 当天边开始露出一丝晨光之时,张晓平的声音在周文耳边响起,“师兄,他们出来了,前面是三个尖兵,后面有七十余人,搜索队形。” 其实不用张晓平的通话,周文已经看见远方渐渐显露的几个慢慢移动的黑点。 三个全身都插着伪装芦苇叶的日军尖兵很小心,每走一段都要停下来仔细观察四周的环境,后面的数十个日军队形散的很开,和尖兵始终保持100米左右的距离。 周文心中还是对这些日军的战术素养有些欣赏,尖兵和主力的距离非常合理,后面已经按照战斗队列展开的日军队形扩散得很开,中国军队要采用如此宽度的战斗队形一般都要一个营的兵力,不然会导致兵力和火力过于分散。 而这支日军部队的指挥官显然非常自信,也许他认为在如此宽度下他所率领的精锐手下依然能够保持足够的火力打击力度。周文估计他的自信就是来源于这些日军精准的步枪、机枪和掷弹筒的射击技术。 这种队形的优势就是如果是遭受敌人伏击的话,伏击一方在伏击阵地不够宽,人数不够多,火力不够密集的情况下,很难在第一波火力打击中取得理想的战果。而如果人数太多的话,又难以躲过敌人尖兵的侦查。 一旦日军尖兵有所发现或是被袭,日军位于中央的四挺机枪和四具掷弹筒可以第一时间就地进行支援和压制,特别是左右都分别有一个分队的日军拉出一条散兵线,好处就是一旦正面遇敌,敌人强则左右就地防守,掩护主力的两翼,敌人弱则在压制住敌人火力后,两翼乘机进行迂回包抄。 周文一看就知道这是日军专门针对中国军队设置的战术,就是欺负中国军队武器落后,射击技术差,重火力稀少的特点。 如果中国军队人数少,伏击的火力不够集中和准确的话,在200米左右距离面对日军分散的单兵队形,第一时间很难造成日军较大的伤亡,如果放到100米左右距离又会被日军尖兵发现。 而日军的战场反应速度是很快的,对面枪一响,他们的士兵就马上寻找掩体或是就地趴下,然后寻找目标进行还击,同时他们的机枪和掷弹筒手就会迅速寻找我方的重火力和轻机枪火力进行压制。 这个时期日军的单兵素质确实很高,士兵的枪法精准,机枪和掷弹筒手都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在操控,可以说在100-200米距离内同等人数甚至两倍人数的中国军队根本不是对手。 日军即使是最普通的一名掷弹筒手也只需要试射两发就能准确定位,第三发的命中误差不会超过一米,而日军掷弹筒50毫米榴-弹的绝对杀伤半径为3米,有效杀伤半径为5-8米。 日军大正十年式掷弹筒的理论射速是每分钟20发,实际操作下来一个熟练的老兵能打出每分钟18发的射速,如果加上寻找掩体和瞄准的时间,就以每分钟10发的速度计算,那么中国军队的一挺重机枪或者轻机枪只要连续射击20秒钟左右,就有可能被日军掷弹筒摧毁。 第369章 害怕 当然之前说的都只是理论数值,实际战场上还要考虑机枪的位置是前置还是靠后,是不是一开始就暴露所有机枪的位置等等因素。 但这已经是一个非常致命的威胁了,何况掷弹筒的曲射特性导致日军的掷弹筒手一般都是在趴在低洼处或者掩体后发射榴-弹,你没有相应的曲射火力根本打不到他。这就是说日军的掷弹筒可以肆无忌惮地向中国军队投射榴-弹,而中国军队只能干瞪眼挨炸,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重火力被一个个摧毁,而日军性能差劲的坏把子机枪却可以肆意收割中国士兵的生命。 现在周文亲眼看到日军的战斗队形后,结合后世各方面看到资料信息还有田伯光后来的介绍,现在终于把日军的小队战术想得明明白白。嘿嘿!所谓百闻不如一见,直到今天才真正揭开了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日本军队的冰山一角。 又所谓窥一斑而知全貌,这小日本亚洲第一强军的名头还真不是吹出来的。 同时周文也终于彻底清楚了目前中国军队和日军的差距,为什么14年的抗战中国军队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还依然让小鬼子占领了大半个中国。 但这对14年奋勇抗战的中国军民来说,已经是一个伟大的功勋了,他们完全是用血肉之躯和不屈不挠的意志坚持了整整14年,并最终战而胜之,取得了伟大的抗日战争的胜利。 周文也终于设身处地知道了14年来武器简陋的中国抗日军队是在和怎样的敌人在浴血奋战,他由衷地崇敬那些英勇无畏的中国军人的同时,也感到了一丝自豪,自豪自己终于也成为了他们中的一员。 不再是憧憬、向往和臆想,而是真真实实站在了抗日战场上。 这一刻,周文感觉到了一种灵魂上的升华,一种久违的热血沸腾涌上了心头。 今天,就让小日本尝尝什么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让你也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干瞪眼。 于是,在日军尖兵距离自己还有近100米距离的时候,周文开枪了,兄弟们也开枪了。 周文的第一枪当然是越过了日军尖兵,目标就是日军队伍中间一个挎着指挥刀的军官。 说来也是好笑,日本军队虽然各方面都远超中国军队,但是也有很多让人不可思议的陋习,比如军官一定会腰挎一把武士军刀,曹长一定会在步枪上绑着一面膏药旗,这种习惯一直到战争结束都从未改变。 这不是活脱脱的靶子吗?他们也只能欺负欺负缺乏狙击手和精确射手的其他中国军队,但是在周文的佣兵团面前,那就是赶着找死的节奏。 所以处于日军队伍中间,还在做着即将创造辉煌美梦的肥田野合大尉,在周文的四倍瞄准镜里就像一个马戏团的小丑。 随着周文稳稳地扣下扳机,一颗6.5毫米子弹以每秒760米的速度,在空中飞行200多米后依然以笔直的弹道钻入了肥田野合大尉的脑门,他甚至连疼痛都没感觉到就被瞬间扑来的黑暗拖入了阴间。 几乎是前后不到一秒的时间,另外一个挎着军刀的军官和所有步枪上裹着膏药旗的日军曹长们都被无声无息地子弹击毙,而且几乎都是爆头,甚至处于左右最边缘的两个日军分队长也不能幸免。 当然,周文一再强调需要重视的日军掷弹筒手肯定也逃不过第一波打击,因为他们也非常容易辨认,一个手里拿着像个打气筒的大正十年式掷弹筒,一个紧跟着他的日军士兵还背着专用榴-弹包,在长枪组兄弟们2.5倍瞄准镜下也无所遁寻。 2名军官,6个掷弹筒组12名日军,还有六个鬼子曹长,就在一秒钟的时间内全部毙命。而一秒钟的时间周文一人就开出了三枪,击毙三名日军。这就是顶尖精确射手的真正威力,不但打得准,还打的快。 纵然日军再怎么训练有素,再怎么战斗力强悍,也被这从未见过的场景吓傻了,因为他们压根儿就没有听到枪声,要知道安装了抑制器的G-31半自动步枪在200米外就根本听不到任何枪声了。这也是周文刚开始放过三个日军尖兵不打,专打后面的大队人马的原因。 当然,日军士兵虽然一时半会还没回过神来,但是他们依然本能地四处寻找掩体或者就地趴下,机枪手也手忙脚乱地赶紧架起形状丑陋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也就是后来中国抗日军民俗称的歪把子机枪。 但是在接下来的一秒钟时间内他们依然没有开出哪怕一枪,第一是找不到目标,甚至枪是从哪里打来的大部分日军都还没弄明白,第二是恐惧和惊慌导致手脚反应也慢了半拍。 是的,日军虽然强悍,虽然崇尚武士道精神,虽然不怕死,虽然训练有素,但是他们依然是人,是人就自然会产生害怕和恐惧的情绪。特别是遇到这种莫名其妙又异常诡异的打击后,他们的脑子都被对未知的恐惧和迷茫所占据。 其中就包括暂时被周文他们放过的那三个日军尖兵,他们同样瞬间就趴在了地上,只有那个叫做井川康生的日军侦察兵非常机警地找了一块石头滚翻过去,把自己藏在了石头背后。 他们三个尖兵倒是听到前面低沉的枪声,已经抬枪准备瞄准射击。 但是佣兵团的兄弟们可没闲着,第二秒种依然有无数精准的子弹带着死亡的气息呼啸而至,同时响起的还有“哒哒……”的机枪声,当然也少不了索米冲锋-枪那特有的“嗒嗒嗒……”清脆悦耳的射击声。 于是,由7.9毫米机枪弹、6.5毫米步枪弹还有9毫米马格南子弹组成的金属风暴撕裂了这一方天地的每一个角落。 要知道日军指挥官都那么自信地把队伍的宽度无限展开,比他还自信的周文怎么可能只把阵地集中在中央地段,他同样把战线铺的很开,而且把冲锋-枪和机枪都布置在了两翼,更远的地方还有田伯光和张晓平两个狙击手以及体净和铁牛的自动火力。 因此,日军在佣兵团第二轮打击中就遭到了来自正面和左右泼风般子弹雨的打击,而且许大成和崔大勇的两门81毫米拍击炮也同时对日军的两翼展开了炮击,将残存的日军向中间压缩。 第370章 不是做梦 日军的那个侦察兵井川康生的战场警觉性相当高,在周文的第一声枪响之后他没有任何犹豫,马上就趴下、翻滚、一刹那间就躲到眼前这个勉强算作掩体的大石块后面,在他刚把身形完全遮挡住的时候,“嗖嗖嗖!”三发子弹打了过来,经验丰富的他从弹着点传来的声音就谁知道自己被高手盯上了。 他第一时间就知道耳边传来的那种陌生而低沉的声响是枪声,但是他没有时间去想是什么枪,他只知道如果之前他的动作哪怕慢了0.1秒,现在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就像之前位于他左右两侧的那两个尖兵一样,虽然他们也在同一时间就地卧倒,但是现在依然变成了两具余温未散的尸体。 井川康生的藏身位置刚好可以看见其中一具尸体脑门上还在咕咕冒血的那个黑洞,像来自地狱恶魔的眼睛,正直耿耿地瞪着他,让他浑身发麻。 他赶紧转头看去,身后的场景让他的神经差点儿崩溃,脸上更是一副见了鬼了模样,堂堂大日本帝国最精锐的一群士兵,在对方超出自己认知的精准又猛烈地打击下,几秒钟内就已经完全丧失了抵抗力。 所有军官死了,所有军曹也死了,所有支援火力都没了,只剩下一群面孔被恐惧和绝望填满的……待宰的羔羊。 这一刻他的脑袋也开始混乱起来,被眼前的一幕与固有思维的冲突搅得乱七八糟,这就是自己一直认知的中国军队?中国哪只军队能具有这种即使是大日本帝国的士兵也可望不可及的战力水平? 这一刻,在日本北海道的大山里有着十年以上猎人经历,甚至猎杀过棕熊的他,知道自己和身后的所有队友都成了猎物…… 战斗很快就结束了,没有什么预料之外的情况发生,那个井川康生虽然躲过了正面的子弹,但是在距离他侧后方400米处的张晓平的六倍瞄准镜里,他的一切动作都是徒劳和多余的。 张晓平在心里欣赏这个日军侦察兵的战场素质之余,轻轻扣动了扳机。 在他的子弹击中井川康生后心的同时,一颗81毫米重型拍击炮-弹也准确地落了下来,彻底结束了井川康生死前的痛苦。 趴在一处草丛后面,穿着一身吉利服的张晓平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看出了这个日本兵的不凡之处,弄不好也是一名日军的神枪手,还想着一会儿去尸体上搜寻一番,看看有没有让自己感兴趣的战利品,结果许大成这个夯货的精准一炮把自己的打算变成了泡影。 在重达6.9公斤的重弹爆炸中心,你如果还想找到这个日本侦察兵任何一块完整的残肢,那比后世买彩票中头等奖的几率还低。 …… 上午8点钟,一夜未眠的蒋总指挥终于收到了周文从庙行发来的战报电文,之前的担忧和焦虑已经完全被震惊和不可思议所取代。 要不是156旅关于日军已经停止进攻并退回到昨晚之前战线的电文也同时到达,蒋总指挥和蔡军长一时之间都要怀疑周文是谎报战功,根本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要知道自从淞沪开战以来,中日双方几万人纵横鏖战近一个月,十九路军在战前的弹药储备几乎打光的情况下,取得的战果不过是以伤亡二千余人的代价,打死打伤日军不到一千人,其中能够确切统计出来的当场击毙的日军总数才三百余人,而且尸体都基本被日军拖了回去。 现在你周文说就靠着一千多人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就在今天凌晨天亮前后的一小时间内,分别歼灭击毙在赵家桥登陆的八百多名日军,击毁日军舟船近百艘,同时还把日军潜伏至我军后方的一只加强小队共计八十一人全部射杀在庙行镇东南方一处野地上。 你就一千二百来人就敢在关系到整个战局走向的如此重要的一场战斗中还兵分两路? 还特么的军事主官不在主战场指挥跑去伏击敌人的小部队? 你特么这是有多强的自信甚至可以说是狂妄才会这样布置?而且你还特么的打赢了? 这种事情单凭一份电文是不可能让任何一支中国军队的军事主官相信的,甚至脾气暴躁一些的可能直接就派人去以谎报军情为名把周文直接抓起来,你特么这是欺老子不懂还是演绎小说看多了才会如此不带打个草稿就吹牛逼? 但是,不多时122旅的电报也发了过来确认了日军溃败的消息,并报告现在他们一团正在配合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的战士们在打扫战场,已经确认在河滩上的日军尸体就多达三百二十多具,从河里打捞出来的,还能基本辨清的日军尸体也有三百多具,其中就有日军少佐大队长和若干尉级军官的尸体,还有很多残肢断臂无法识别云云。 电文的最后还报告说抓到了在河里浸泡过度处于昏迷状态的日军俘虏和伤兵二十七名,请示指挥部如何处置? 这下不由得蒋上将和蔡军长不信了,但是他们两个拿着几份长长的电文都是相对无言,眼前的事实已经差点儿颠覆了他们惯有的认知,两人半天都有点儿回不过神来,这简直就跟做梦一样,不,做梦也没梦到过这么辉煌的战果和结局。 同一时间,日军24混成旅团的旅团长下元熊弥少将也在旅团指挥部呆呆地发愣并开始怀疑人生。 当日军143大队残余的一百八十多名惊魂未定的后卫部队,在那个下令他们撤退的大队副官带领着狼狈退回到位于吴淞口的日军阵地时,下元少将就知道这次进攻已经失败了。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计划是怎么被中国军队发现的,但是这不影响他马上就给还在进攻中国军队156旅主阵地的另外两个大队下达了撤退命令。 帝国士兵的宝贵生命没必要耗费在这种毫无希望取得胜利的进攻当中。 接下来他第一时间就从那个大队副官的口中知道了143大队的悲惨遭遇,但是他依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站在吴淞口的日军阵地上,默默望着蕴藻浜河面深处,期盼着他忠勇的143大队的士兵们能撤离更多的人回来。 但是,现实是残酷的,一直到天光大亮,在那片晨雾开始消散的河面,除了吹来的凉风,再没有哪怕一艘帝国的橡皮艇出现在他的眼中。 但是他依然不敢相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他甚至用拿着望远镜的手戳了戳自己的脸颊,但是传来的疼痛告诉他,他不是在做梦。 第371章 后悔 从下元少将确认自己不是做梦的那一刻起,绝望、沮丧、无助和迷茫等等情绪就开始在他的脑海中翻腾和肆虐,近千名大日本帝国忠勇士兵的生命葬送在了他的手中,他不知道接下来怎么面对军部的责难和天皇的失望,也许,剖腹自尽是自己最好的归宿……就在下元熊弥开始给自己准备清酒和换装,并命令自己的副官作为介错人的时刻,日本第三舰队司令官野村吉三郎中将直接带人闯了进来,大声呵斥道:“下元君,在这种关键的时刻,你要背弃你麾下数千帝国将士,背弃天皇陛下的重托,自己一个人寻求解脱吗?” 下元熊弥当然不想死,他之所以磨磨唧唧半天,清酒都喝了三杯,还是没用那柄天皇御赐的军刀捅入自己已经开始发福的肚皮,就是等着这位野村吉三郎中将来救急。 而野村吉三郎中将虽然内心里是巴不得下元熊弥去死的,死了的好处就是自己可以把所有黑锅都甩到他身上。 但是如此自己就没有责任了吗?要知道这次进攻行动计划已经涉及到了全线的兵力调动和海军的协同,要说自己这个目前淞沪日军的最高指挥官不知情怕是痴人说梦。 何况下一任最高指挥官将由第九师团的师团长植田中将担任,日本海军和陆军的矛盾由来已久,如果出现一次失败就导致陆军少将切腹自尽,那么作为最高指挥的海军中将还能够囫囵活着在旗舰出云号战列舰上悠闲地喝咖啡? 野村吉三郎中将相信,只要植田中将到任,肯定会闹到军部甚至天皇陛下御前,那么,按照军部和天皇陛下的一贯平衡手段,不出三天,一封来自皇宫的让自己切腹谢罪的电文就会递到自己眼前。 野村吉三郎中将不但怕死,更是怕痛,所以他第一时间就赶来劝阻。 嘿嘿!救人如救火,救人如救己。 校长现在确实是有些后悔了,后悔几年前怎么就没把周文这个在他心中睚眦必报,嚣张跋扈,毫无任何政治头脑和军人形象的小土匪给及时地收归手下。 当年的周文也就是因为有救驾大功在手,让校长顾忌名声,不好过于苛责。不然依着这位校长的性子,像这种仗着点儿军功就飞扬跋扈,甚至还敢对党部同志痛下杀手的暴虐之徒,早就收拾了。 这也才有同意刘若水的建议,给个所谓省党部警卫处处长这种不值钱的名头就把他打发回家,也是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意思。 现在看来,以前种种都怕是这个小子的有意为之,其实就是不想受到自己这个校长的拘束,说白了就是不想给自己卖命。 要知道,这位校长也曾是在日本留学过,再加上这些年身居高位,各种关于日军的情报信息都了若指掌,自然知道日军的战斗力到底有多强。 哪怕这位校长的战场指挥能力再差,但是几十年的战场经历和经验还是让他拥有了远超常人的军事素质。 他很清楚,目前放眼全国,任何一支中国军队在兵力配比一比一的情况下与日军对垒,基本都要败下阵来,差距无非是坚持的时间长短而已。这还是他用目前装备最好的中央军几只嫡系部队来做比较。 如果是国内的其他军阀的军队,兵力配比二比一甚至三比一也不可能打得赢,而且输得还会更惨。 问题是这个小土匪训练和装备的这支千人部队,现在不但是在兵力一比一的情况下打赢了,而且还是将日军一个大队基本歼灭,要不是日军后卫部队及时掉头逃窜,校长相信完全歼灭这个日军大队也不是问题。 这已经不是用什么伏击、有备算无备、武器火力占优等等外在因素就能够解释得通的,这背后意味的东西就多了。 校长作为一个有多年作战经验的军事主官,自然知道如何让一支部队变成一支强军,抛开政治因素来说,无非就是那么几点: 慑之以威、 束之以纪、 施之以恩、 结之以义、 授之以技、 利之以器。 但是说来容易做来难,现在校长辛苦经营十数年,手下也没有哪支军队能让自己完全满意的,而这个小土匪才用一年多时间就练出了这样一支精兵,花费的还都是自己的钱,你还能按照常人的眼光去看他吗? 再联想到这个小土匪到了山西后的一番作为,在官场和商场上纵横捭阖,置业、聚财、练兵、结情等诸般手段纷至沓来。 官场上跟自己这个校长还有那个山西王都建立了直接和间接的关系,甚至那个已经落幕归隐的西北王也对他青睐有加。 商场上与自己背后的财团豪门更是建立了合作关系。 军队里又有手握权柄的高官为他奔走张目。 其势已成啊! 第372章 牛皮糖 校长寻思着,既然这个小土匪已经成势,现在要想再把他收归于自己直接掌控之下就难了。 拉拢人的手段无非为软硬兼施,软的一面就是诱之以利,以高官厚禄许之。 但是这个小土匪一不求高官,二不求财(不是不求财,是人家求的财你给不起啊!一个千万身家的人你要给多少才会让他满意?) 硬的无非就是以国家大义和行政手段束之,甚至以军队慑之,但是现在人家是山高皇帝远,政-府和军队的手都伸不进去,何况现在还有那位虎视眈眈的山西王在庇护于他,目前又是国家内忧外患之际,事情闹大了也不好收拾,所以也硬不起来了。 娘西皮的,这个小土匪怎么就一下子就变成了个刺猬,不好下嘴啊! 但是这位校长也只是心思转了一转,就不再纠结此事。现在国家上下多少大事需要他考虑,周文的这些事情不值得过多花费精力,反正来日方长,徐徐图之就是了。 但是该褒奖的还是要奖,该宣传的也要宣传,终归是代表了军委会和党部,终归是振奋了国民不是? 再说了,你不还是军委会派出去的吧?那功劳最后还不是要落一个军委会部署有方,校长我指挥得当不是? 但是实惠的奖励么就先搁置一下,徐徐图之嘛。 …… 不说之后几天国内报纸和各方面新闻渠道是如何报导和宣传此次蕴藻浜大捷的(你没看错,南京军委会和宣传部门已经把赵家桥伏击战称为蕴藻浜大捷)。 只说周文带领佣兵团的兄弟们于蕴藻浜大捷后的第二天就再次开赴了前线。 当然,这次不是因为还有什么重大战役再次爆发,而是日军为了扭转损兵折将和士气低落的不利局面,同时又担心兵力不足反被中国军队采取进攻的态势,干脆就以攻代守,对中国军队防守的全线各处要地都发起了中队级别的进攻。 不得不说,日军虽然在蕴藻浜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打击和损失,但是依然表现了其强悍和高明的一面,这也说明作为日军前敌指挥官的下元熊弥的指挥能力确实不凡。 下元熊弥少将在此不利局面下,依然指挥日军保持旺盛攻势的目的当然不是为了取得全面的胜利,甚至连局部的胜利他也不抱任何幻想。 他采取进攻的目的是从政治和战术两个方面来考虑的,政治方面当然是想挽回赵家桥大败的不利影响,减缓来自国内和国际的各种政治和舆论压力,让日本国内和世界都看看大日本帝国军队百折不挠,悍勇无敌的精神面貌。同时要告诉中国军队,哪怕我吃了一次败仗,损失了近千人马,但是依然可以压得你喘不过气来。 战术上就更高明了,他就是要利用中国军队重兵部署于前线防御阵地,在日军飞机大炮的威慑下,兵力调动缓慢,缺乏有效进攻手段等弱点。采取全线的进攻态势,把中国军队的主力死死拖住,不能从容调动集结,从而难以集中优势兵力对日军薄弱地带发起进攻。 只要能拖过几天,等到日军第九师团增援上来后,局面自然又会恢复到以前的态势甚至更具优势。 十九路军指挥部自然也看出了日军的企图,但是限于十九路军自身的能力,目前也只能见子打子,命令前线各部提高警惕,保证前线阵地不失就是了,反正南京方面的援军也将很快到达。 于是日军的进攻当然就不可能像以前一样玩命地冲锋并攻占十九路军阵地,而是在一定距离就停步不前,用各种火力对中国军队的阵地进行压制,利用远距离的精准射击和强大的支援火力对十九路军的防御阵地保持高强度的压力,让你守不好守,攻也攻不出去。 不得不说,日军这套战术对十九路军的针对性很强,二百米左右的交战距离让十九路军大部分士兵的射击效果基本没有,纯粹是浪费子弹。而日军的单兵素质却是在此距离上表现得游刃有余,你如果用机枪火力进行压制,那些躲在掩体后的日军掷弹筒手分分钟就让你的机枪彻底哑火。 于是,虽然明明是中国军队刚刚取得了一场大胜,而且在蕴藻浜方向还获得了很好的战略和兵力上的优势,却反而被日军这种像牛皮糖一样粘着的战术弄得狼狈不堪,在前线阵地上士兵们都被日军的火力压得抬不起头来。 针对日军的这种牛皮糖战术,十九路军指挥部一时半会儿还真没好的应对方法。 但是周文却是有办法。 自从出现张二毛由于战场经验不足牺牲的情况后,周文就已经知道自己对佣兵团新兵们有点儿保护过头了。 战场经验只能是通过战斗来积累的,而战斗就必然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伤亡。平时的训练也好、装备也罢,都只能是降低伤亡的概率而不能保证没有伤亡。 周文忌讳的战斗是那种双方拼消耗,不死不退的哪一类型,不是他和兄弟们怕死,还是那句老话,是值不值得的问题。你想想,花费无数经费和时间,接受了最严格训练,拿着最先进单兵装备的士兵去和有飞机大炮优势的敌人拼消耗,就是脑残也不会去干。 现在日军的牛皮糖战术正好对了周文的胃口,周文开始还纠结到底用什么方法让新兵们得到锻炼,现在日军的这种战术正好合适,还真是想啥来啥。 玩远距离射击,咱兄弟们就是这方面的祖宗。 于是,周文马上就向十九路军指挥部提出了上前线参战的请求。 而周文的计划当然不是把佣兵团作为一个单独的军事单位拉上去打,那很容易遭到日军飞机和舰炮有针对性的报复打击。 你想想,如果佣兵团一千多人专在某一区域作战,按照他们的战斗力,即使大部分是新兵,但是架不住佣兵图指挥官优秀、装备齐全、训练有素,完全有把握一开始就给日军予大量杀伤,那就太过显眼了,非常容易遭到日军的针对性打击。 何况蕴藻浜大捷后日军已经知道有这么一支中国军队战力超强,正找着机会来报复,你还自己送上门去? 第373章 分散 分散开来作战就降低了被针对的风险,几十公里战线上都有佣兵团的人,你来针对谁?而且还不用十九路军指挥部做什么调整部署,只要通知下面各部队就行了,十几个人去到人家阵地上也不会给人添乱不是? 这种模式实际上周文他们已经算是轻车熟路了,当年中原大战时周文就是这么干的,当时是应张长官的邀请,兄弟们作为教官进入教导二师带新兵上战场,一个月时间就把教导二师那群学生兵的战斗力提高了一个档次。 现在周文同样将一分队的兄弟们作为教官,一个人带领二分队的一个班,分别把佣兵团整个打散进入到从闸北到蕴藻浜几十公里宽度的战场上去,老兵带新兵,尽快适应战场。 而且现在的情况和当年又有大大的不同,首先是一分队这些老兄弟的战斗技能和经验比以前更加娴熟,而二分队这些新兵的单兵素质也不是当年教导二师那些学生兵可比的,周文相信他们的战场适应能力将会很快,快到让人出乎预料的程度。 …… 2月16日,清晨,蕴藻浜十九路军防御阵地,156旅3团的蔡团长正在指挥部掩体拿着望远镜向前方阵地观察。 他这两天心情都很沉重,前线阵地上兄弟们的伤亡情况让他很是烦恼,特别是阵地最突前的1营1连,两天就被鬼子打死打伤十几人,其中还有一个全团机枪打的最好的老兵,这让蔡团长心痛不已。 即使是前天夜里日军发起大队级进攻的那次战斗,3团的损失也没有那么大。怎么战斗强度下降了,伤亡反到增加了? 关键就在于日军根本不和你打近战,就是距离3团阵地150-200米处就开始对你进行射击,明明就是一百来人的进攻兵力,却对一个营的阵地都能做到完全压制,而且天一黑就撤了回去,根本不给你夜战近身的机会。 “小鬼子的这种新战术不好对付啊!”蔡团长心道,现在就看新来的那几十个省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的友军能不能带来好消息了,但是蔡团长心里却是不敢报太大的希望。 昨天夜里他就接到指挥部的通知,凌晨不到就开上来了几十个义勇军的援兵,装备倒是让人眼前一亮,步枪机枪不说,迫击炮都带了两门。 蔡团长现在当然知道就是这支曾经在黄渡车站和自己打过交道的部队,创造了蕴藻浜大捷的奇迹。 你一千多人的部队就歼灭了整整一大半个日军大队近千人,不是奇迹是什么? 蔡团长其实一直到现在心里都在怀疑这个战绩,心想是不是上面为了宣传效果,振奋军心,刻意夸大了战果。 但是不管怎么说,人家打退了日军一个大队的进攻是事实,不然156旅的侧背早就被日军偷袭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156旅的恩人不是?再怎么说人家能够打退一个日军大队的进攻,也证明了人家的实力不是?反正自己的3团是做不到的。 更让蔡团长心里有所期盼的是,这支四十几人的小部队,居然还有几个通信兵,不到一小时就把电话从团部直接装到了前沿三个连的阵地上,这下子不用派传令兵来回跑了,直接电话指挥。 “还真特么的阔气,麻雀虽小五脏齐全啊!”蔡团长回想起来心里都是啧啧称道。 要知道十九路军的电话也只配到团一级,也就是旅部和团部能够直通电话,营连一级都是用传令兵传令,这下自己也阔气起来了。 蔡团长看着自己团部原来的几个半吊子通信兵正在跟着人家一看就是专业的通信兵在虚心学习,心里想着是不是乘这个机会多找几个识字的兵来一起学习,多好的机会啊! 但是即使如此,蔡团长对即将到来的战斗还是不敢太乐观。因为昨天他也根据日军的战术做了针对性的应对,就是把团里枪法比较好的一些老兵派到了前沿阵地,以图和日军来个以射对射,增加日军的伤亡,不说是能够就此破了日军的这种战法,起码也要他们有所顾忌不是? 但是效果却是不佳,双方一个下午对射的结果就是,自己的老兵死了十几个,而日军只是被打死打伤几人,而且老兵中弹部位都基本在头部,救都救不活,最好的机枪手老兵则是被掷弹筒炸死的。而日军中弹大多是躯干部位,还有救活的希望。 反正今天蔡团长是不打算用这种战术了,这种损失是他承受不起的。他非常清楚部队里老兵的作用有多大,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场战斗在等着他,不能这么无谓地消耗,也消耗不起。 本来他今天的打算就是当缩头乌龟,只要日军不攻上来就不许士兵露头与日军对射,虽然有点儿憋屈甚至会影响士气,但是总比当靶子被人射杀要好不是?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蔡团长拿起电话,电话里就传来1连钟连长的声音:“团长,小鬼子又上来了,和昨天一样是一个中队,队形散的很开。” “好,你让兄弟们不要轻易露头,他们不攻上来咱们就不开枪。” “啊!那咱们不变成缩头乌龟了吗?这战还怎么打?” “打你个鬼头啊!我告诉你钟志伟,少给我啰嗦,今天你们1连再出现十人以上的伤亡,老子撤你的职!” “是!” “再转告义勇军哪位带队的穆连长,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开枪,他们是支援咱们的友军,伤亡太大我也不好向上面交代。” “他们已经分散开了,2连和3连的阵地都有他们的人,敌人已经上来了,不好通知啊。” “什么?散开了?” 蔡团长挂了电话,心里一阵焦急,你特么几十个人还不抱团,还特么散开了,还散得那么彻底,前沿三个连的阵地都覆盖了,这特么比日军还嚣张啊! 正想着是不是马上打电话去另外两个连的阵地之时,就听见了枪炮声传来,现在再去传达命令已经来不及了,蔡团长长叹一声,只能听天由命。 第374章 标尺300 穆青和虽然是前来156旅3团阵地参战的这支小分队中职务最高的军官,却不是领队,这支队伍的领头人是李虎,同样是中尉军衔,只是他把与十九路军联络的任务交给穆青和而已。 一分队在这支小部队里的教官只有三人,长枪三组组长李虎、机枪组刘黑和火炮组赵大。他们率领着二分队的两个机枪班、一个步兵班和一个迫击炮班,还有四名通信兵。 既然是来战场锻炼的,那么作为连长的穆青和也只能以一名普通战士的身份参加,听从李虎的指挥。 穆青和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赵家桥的战斗经历告诉了他战场和训练场的区别,让他明白了自己的不足,这次就是来虚心学习的,何况一分队的这些兵王本来就是他们刚参军时的教官,无人不服。 李虎性格内敛,老兄弟们都知道他是个闷葫芦,平时话就不多。 到了阵地就按照之前周文已经计划好的那样,把士兵全部分散,刘黑带着两个机枪班被派去了中间的2连阵地,赵大带着迫击炮班去左翼的3连阵地,自己带着穆青和还有步兵班10个人就留在最突前的右翼1连阵地。 就这么简单粗暴,只有一个要求,尽量杀伤敌人的同时保护好自己,其他话不多说,反正现在刘黑和赵大都堪称各自领域的专家了,该怎么打心里都有数。 接下来李虎也没有和那个钟连长多做寒暄,确定了十几个人的射击位置后就各自拿出工兵铲开干,壕沟加深,防炮洞加深加厚,半小时后就完工,然后就把大家召集起来,再次把战斗时的一些注意事项说了一遍,再让每个人都重复一遍后就各就各位,隐蔽休息待命。 佣兵团在干活的时候天还没亮,钟连长和1连的其他官兵只知道他们在加固阵地,心里还觉得这些兵真是怕死,要知道1连已经在这道阵地上坚守了好几天,还在前天夜晚顶住了日军的疯狂进攻,防御阵地已经是多次加固了,哪还用这些人多此一举。 等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大家伙一看就都服气了,不说那些用无数个大沙包垒成的一个个射击孔,也不说那些标准整齐明显比以前更加深厚的一个个防炮洞,就是那个壕沟挖得又深又宽,一般人站着就根本够不到射击孔,但是人家脚底下都放着几个同样的沙包,踩上去就可以射击,休息时又可以当做凳子坐,下雨时不用去坐稀湿的泥地。 都是打仗打老的老兵了,一看佣兵团挖掘的这种阵地模式,马上就想到了这种设计带来的好处,当下有样学样,钟连长立刻下令全连都按照这种模式改造,不明白的地方还虚心向李虎求教,李虎当然也不会藏私,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开始熟络起来。 等到天光大亮的时候,佣兵团和1连官兵的关系就更加融洽了,为什么呢?吃早饭了啊,几十个肉罐头送过去,你说关系还可能不好吗? 话说1连的那个曾经去偷佣兵团弹药的李小猴,昨夜就看见李虎他们上来了,但是他看见是李虎带队,心就有点儿虚,为什么呢?当时他就是被李虎当场抓住的,做贼的见到抓贼的,你说心能不虚吗? 但是越心虚越来事,钟连长命令他来给佣兵团的士兵们帮忙打下手,一个是因为1连吃了人家几十个罐头,手上又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礼物,只能出点儿人力了。 再一个李小猴在1连也就是个打下手搬运弹药的新兵,别看他整天背着支崭新的晋造汤姆逊冲锋-枪,其实除了训练时打了几枪,战斗中还没开过枪呢。但是他和佣兵团的人熟啊,人熟好办事不是? 所以李小猴就只能扭扭捏捏、红着脸就过来了,但是和李虎一报告就傻眼了,为什么?两人说话互相听不懂啊。李小猴才从广东到上海不久,又是成天呆在军营里,哪里会说什么官话,就是听都听不懂。 李虎更是从小在河南长大,虽然也跟着周文走了不少地方,但是开口闭口一个“俺”字就把李小猴听得云里雾里的。 于是两人叽里呱啦好一通交流,虎说给猴听,猴又比划着给虎讲,周围的兄弟们都情不自禁哈哈大笑起来。最后等到基本弄清楚对方的意思后,李虎笑着按着李小猴坐下来,从背包拿出一罐罐头用匕首撬开,又拿出一把钢制调羹塞他手里,比划着说道:“吃吧,想你刚才肯定也没吃够。” 李小猴当然还没吃够,他都不记得有多少天没吃到肉了,刚才分到手里的就只有几勺,还不够一满口的呢。 当下也不客气,拿起调羹嘿嘿笑着就大吃起来。 就在这时,负责观察的穆青和高声叫道:“敌人上来了。” 李虎想都没想,大叫一声:“防炮!” 顺手就一把拽着还在大口吞咽着的李小猴就缩进了身边的防炮洞里,果然,天空中传来了“咻-咻”的破空声,瞬间阵地上就腾起了几团爆炸的烟火,李虎感受到爆炸的震动不是太大,就知道应该是书生说的日军70毫米口径的九二步兵炮。 李虎感觉敌人炮击不是很密集,听着就只有几门步兵炮在射击,当下示意李小猴不要动,自己就出了防炮洞,拿出望远镜向外观察。 李小猴已经非常适应战场环境了,也不管头顶上“隆隆”的爆炸声,蹲在安全的防炮洞里还在大口吃着手中的罐头,只觉得怎么吃都是香甜无比,不知不觉半罐肉就下了肚,突然想起像自己长辈一般亲厚的老班长,就舍不得再吃了,想着留下半罐给老班长吃。 就在这时,他听见李虎的声音传来:“标尺300米,横和风,自由射击。”虽然他听不懂,但是猜出来这时要开始打鬼子了。赶紧放下手中的罐头出了防炮洞。咱们广东人不能当衰仔不是,我也上去放几枪,平时都被老班长管着,今天好了,没人管,李小猴这样想着。 他没听懂李虎的命令,但是远处的钟连长听懂了,一听就皱眉暗道:“这群后生仔,300米就打,那不是浪费子弹吗?估计小日本都不带停的,而且这个横和风是什么鬼?” 第375章 敌人跑了 钟连长不知道的是,远距离射击,当然不是步枪的准星瞄哪里就能打中哪里,不但要调整标尺刻度,还要考虑风偏。 一般不是很强的风力,一百至两百米都不用修正,但是三百米就要进行修正。 周文可是带着后世的口诀来的:“一百二百不用修,三百瞄耳线,四百瞄边缘,强风加一倍,弱风减一半。” 这些知识不管是新兵还是老兵都已经熟练掌握了。 你想想看,有正确的指导,科学的训练方法再加几千上万发实弹的经验,还装备着最好的半自动步枪,哪怕65式是晋造的,也是代表了当前的最高科技,所以这些射击技能都已经成了佣兵团士兵们的基本操作。 技能掌握得好,加上敌人距离又比较远,心里的紧张也就没那么强烈,效果自然就出来了…… 日军依然是呈散兵进攻队形过来的,按照他们以往的经验,在三四百米距离虽然还是保持着应有的警惕,但也只是防备中国军队的机枪和少量的迫击炮,还没有开始快速行动,只有进入到三百米距离内才会开始快速前进并寻找掩体准备射击。 上等兵上野佑太是个优秀的掷弹筒手,昨天的战斗他两炮就打掉了中国军队阵地的两个机枪阵地,得到了上司的褒奖和战友们的赞扬,昨晚吃饭的时候中队长还特意奖赏了他两小杯清酒,所以今天心情非常轻松。 现在马上就要进入交战区了,上野佑太还不忘调侃自己身边的供弹手几句:“吉武下等兵,你今天不会再那么紧张了吧?昨天我可是看到你的手是颤抖的,真不像是个帝国军人啊!” 下等兵吉武阳介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张嘴讷讷说道:“不会了,请上野君看我今天的表现吧,我一定不会给你丢脸的。” 上野佑太哈哈大笑起来,正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嗖!”的一声,一颗子弹从他脖颈钻了进去,带着一大块血肉从侧后方飞出,颈动脉瞬间射出的大股鲜血带着滚烫的温度喷了身边的下等兵吉武阳介一脸,吉武阳介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都顾不得抹去满脸的鲜血,大声叫道:“敌袭!” 上野佑太则是双手捂着自己的脖子,面孔狰狞,喉咙里“咯咯”做声,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颈动脉里的鲜血还在喷涌而出,怎么也堵不住。然后在吉武阳介惊恐的目光中,缓缓跪在了地上,吐出了他人生的最后一口气。 这时吉武阳介才听到了远处响起的枪声,然后看见前面不断有士兵倒下。 这时死死趴在地上的他才反应过来,刚才他张嘴大喊的时候,下意识吞了口咸咸又带点儿腥味的吐沫,但是嘴里却有很多上野佑太喷出的鲜血。 “ 我居然喝了上野君的血……呕哇……” 击毙上野佑太的正是李虎,只是他稍微瞄低了一点点,本来是想击中上野佑太头部的,结果却是打中了脖子,不过对于李虎来说这种误差是可以接受的,毕竟当时的距离大约是350米左右。 当然,其他士兵的射击就不可能瞄着日军的头部去打,在距离三百米左右他们在没有瞄准镜的情况下还是以击中敌人躯干为主,但是效果却是很好,加上穆青和共十一个人,第一枪的命中率达到了五成,除了上野佑太外还有5名日军中枪,这已经是一个很了不得的成绩了。 然后第二排枪又到了,这次很多日军都有了警惕,所以才击中了两人,其中一个还是李虎命中的。接着是第三排、第四排、第五排…… 虽然李虎没有让士兵们用排枪射击,但是由于大家的射击节奏差不多,所以看上去就是用排枪在射击,其实各自瞄准的目标都不同。 一弹匣子弹打完,所有人都退下壕沟,这时中间阵地的机枪声也响了起来,但是迫击炮没有发射。 穆青和退下弹匣,又换了个新弹匣,他发现自己现在很平静,没有任何紧张的感觉。他靠在战壕边上,轻轻呼出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击中了两个日军,但是打没打死就不知道了。 这时转来李虎的声音:“报数!” “2”“1”…… 穆青和最后报出2的数字后,他知道这次一共打死打伤了十七名日军,其中李虎一人就击中七人。 “换位置,继续射击!” 穆青和他们每个人都为自己设置了三个射击位,现在开始换位置了。 这时的李小猴还在发懵,刚才他倒是想参战,奈何战壕太深,他那么小的个子,站在战壕里只能看天发呆,外面是什么情况一无所知,等到他反应过来想找个有沙袋垫子的射击位站上去,人家已经打完退下来装弹了。 同时有点儿懵的还有那个钟连长,他虽然没有望远镜,但是三百米左右的情况还是能看见的,就这么半分钟的功夫,他就看见日军起码倒下十几个人,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要知道昨天团长抽调了几十个全团枪法最好的老兵上来,在他们1连阵地上与日军交战一个下午,能够目睹的也就击倒了日军六七个,其中两个还是那个外号叫大高佬的机枪手打的,但是那个机枪手很快就被日军榴-弹炸死了。 今天才刚刚半分钟的时间,居然就那么十几个人,十几条步枪,虽然不知道这种步枪为什么能够连续射击,但是枪响声处,日军就如风中的麦浪,纷纷坠地,眼前的一幕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这时日军的重机枪响了起来,“咯-咯-咯”的枪声听起来相当怪异。 但是李虎他们没有理会,因为日军重机枪射击的目标是中间阵地的我军机枪,看样子刘黑他们的机枪组也让日军吃到苦头了,日军这是想压制他们机枪火力的意思。但是日军重机枪射击距离比较远,也仅仅是取到一些威胁的作用。 李虎猜对了,刘黑指挥的加上他共有五挺机枪,其中四挺都是架在三脚架上,射击更远更稳,本来MG-13机枪就以精度高而着称,而且刘黑子是把射击距离放到了四百米就开始射击,正是日军警惕性不高的时候,五挺机枪的第一波打击就起码撂倒了十几个日军,后面就是精准点射,打得日军根本抬不起头。 这时李虎发现正面日军开始撤退了,大喊道:“继续射击,敌人要跑了!” 第376章 命中克星 日军的第一次进攻失败了,此时其实已经可以说日军的这种牛皮糖战术遇到了克星,只是他们暂时还没意识到而已,所以必然就会还有第二次甚至第三次。 说来也许是巧合也许是日军混成24旅团旅团长下元熊弥遇到了命中注定的克星,反正他精心策划的两个在别人看来都堪称精妙无比的战术,全部被周文机缘巧合下就轻易化解了,还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上次发动的蕴藻浜的登陆偷袭作战,其中的偷梁换柱、巧妙调兵等等手段其实已经完全骗过了十九路军总指挥部,却不知偏偏义勇军被调动到庙行布防,又偏偏在庙行抓住了两个日军探子,通过日军俘虏口供提供的一些信息及手下几个优秀军官的推演和判断,周文居然就察觉了日军的意图。 更蹊跷的是,偏偏周文的义勇军虽然名义上是听从十九路军的指挥,但是由于其特殊的地位,又不受十九路军军法的管制,所以才能在没有指挥部命令的情况下敢于主动调动部队,前往赵家桥半夜设伏。 最关键的是,偏偏周文的义勇军从人数、军官指挥水平、武器装备水平到士兵的单兵技能水平都具有与日军一个大队全面抗衡的实力甚至更高一筹,这才有了蕴藻浜大捷的丰硕战绩。 你换做是中国军队的其他部队长官,一般在没有指挥部命令的情况下是不敢擅自调动部队的,特别是在战时。而且退一万步来说,即使有这种胆大妄为之徒,却又受部队战斗力所限,不一定能打赢这场战斗。 而这次下元熊弥想出来的这种牛皮糖战术又正好是死死抓住了中国军队的弱点,也就是200米距离外缺乏有效的压制手段, 要知道国产汉阳造步枪即使保养良好,但由于制造工艺的问题,要想在200米外击中目标也是很困难的,除非像周文那种对枪械非常熟悉的高手,一般很少人能做到。只有后来的国产中正式步枪(仿制德式G98标准型步枪)才能在300米甚至400米都保持稳定的弹道。 而十九路军装备到排的轻机枪一个是数量太少(一个排才一挺),一个是要在200米外精准点射是需要有经验和技能娴熟的老兵才能做到,而且很容易被日军的掷弹筒克制,比如1团的那个机枪高手,才命中两个敌人就被日军掷弹筒炸死了。 至于重机枪那就更少了,一个连都不能保证有一挺,谁都舍不得把它部署在第一线阵地,而且这时期中国军队装备的基本都是仿制的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重量超过60公斤,还要装有清水的水桶用于冷却,移动相当不便,一般都是部署在有厚实防护的机枪掩体里作为压制火力。 所以下元熊弥发明的这种牛皮糖战术后来居然发展至全面抗战时期,变成日军对付中国抗日军队的法宝战术。 这也是中国军队特别是我红色组织领导的敌后抗日武装,经常利用近战、夜战打击日本鬼子和伪军的原因。 其实这都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战术,当然这其中也有节省子弹的因素,毕竟敌后抗日部队没有后勤供给,大部分靠缴获。但是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远距离我们缺乏有效的打击手段。 而日军的这种战术在周文的佣兵团面前就变得很被动了,现在的事实就是日军在250米到300米的距离就反被压制了,这个距离也在日军的大正十年式掷弹筒的射程之外,也在日军大部分士兵的习惯射程之外。你如果不要命想发动冲锋,还有无数的自动火力在等着你来送死。 所以说周文是下元熊弥的命中克星一点儿都不为过。 现在对李虎他们的小分队来说,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日军的重机枪和九二步兵炮。 而这时,蔡团长在团部接到钟连长和2连连长分别打来的电话后,下巴半天都没合拢,久久说不出话来。 报来的战报太让人难以置信了,日军撤退了,日军两个阵地总共死伤了几十人后被迫撤退了。前后不过十几分钟,还被迫丢下了倒在野地上的几个伤兵和十几具尸体。 按照日军的军规是不能丢弃受伤人员和尸体撤退的,但是,丢下的尸体和伤员全是在无掩体遮挡的空地上,而且还被李虎钓鱼执法又射杀了两个想来救援伤兵的日军后,日军中队长只能冒着回去被责罚的风险狠心下令撤退。 这枪也太特么八嘎的打得准了好不好?如果还不撤退,这个日军中队长不知道今天还能回去几个人,不是他和手下不够勇敢,而是这些中国枪手太狡猾,他亲眼目睹有几个枪法好的老兵都没机会反击,300米距离上射击可不是抬手就来的,那是要精瞄的,可是哪有机会精妙啊? 你只要敢露头,对面的子弹就接踵而至,打得你抬不起头来,而且还不断换位置,自己一方都只能照着对面方向快速开枪,打中打不中就只有天照大神才知道了。 而且对面机枪打得准,八嘎的步枪也打得准,射击速度还超快,你八嘎的不用拉栓上膛的吗?明明听出来对方就只有十几支步枪和五挺机枪,硬是压得自己一百多号人抬不起头来。 撤退的路上日军中队长一阵懊恼,都怪自己大意了,昨天特地向大队长申请了两挺重机枪,但是昨天中国军队软弱无力的还击,重机枪基本没派上用场,今天怎么对面的中国军队就野鸡变凤凰了呢? 不行,回去马上要向大队长请求加强两挺……不,四挺重机枪,老子要回来雪耻,要让对面的中国军队知道我大日本帝国也有马王爷。 蔡团长这时心里已经对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再无怀疑,只有惊异和叹服,只是下令让两个连长通知他们注意日军的炮击,他知道日军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要设法报复回来,报复的手段也就只有炮击和飞机轰炸了。 蔡团长不知道的是,这支小部队不但战斗力强,还特么胆贼大。 李虎看见赵大一脸贱笑,顺着战壕跑过来的时候,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想整事儿。因为刚才他就没听见赵大的迫击炮响起,知道他必然藏着坏。 果然,赵大的第一句话就是:“大虎,想不想弄掉小日本儿的步兵炮?” 第377章 炸炮 当钟连长看到李虎他们二十几人匍匐着从阵地爬出去的时候,已经说不出任何想阻止的话来,人家这叫艺高人胆大,那是不等小日本再次发动进攻就主动出击了。 他已经知道这伙义勇军是要去打掉日军的步兵炮,如果真能把这几门日军的炮给炸了,那对他们3团来说就是功德无量了。 要知道目前对3团的防线威胁最大的不是时不时会打来的那些日本大口径舰炮,就是这几门精准无比的九二步兵炮了。 日军的大口径舰炮虽然威力大,但是由于距离太远,射击精度自然就不会太高,属于面杀伤,只要预先做好防炮的准备,实际造成的伤亡并不大。 何况现在敌我两军阵地相距较近,日军怕误伤也很少直接用舰炮炮击前沿阵地,主要是炮击我军的纵深阵地。 而九二步兵炮就不同了,他们可是直接伴随着日军步兵前进的,在一千米距离内基本是指哪打哪,精度非常高,我军的防御火力一旦暴露,只要转移稍慢,接下来面临的可能就是灭顶之灾。 就在刚才李虎他们开枪射击的时候,依然遭到了日军九二步兵炮的压制打击,也算李虎鸡贼,早早就有预防,打一个弹匣就命令换位置,就这样也有两个动作稍缓的士兵被弹片击伤,还好都是轻伤。 这段时间以来钟连长他们更是吃够了日军九二步兵炮的苦头,现在听说李虎要去炸炮,自然乐见其成。 赵大身形并不高大,中等个头,敦实身材,他是最早被许大成选入火炮组的,俗话说什么样的人带什么样的兵,他自然沾染了许大成一贯喜好显摆和嘚瑟的毛病。按照周文平时调侃他们的说法,佣兵团火炮组的这六个人都是一群心大脸皮厚的夯货。 按说这种类型的人必然是在第一波打击中就会不甘人后积极参与进来的,那么为什么日军第一次进攻的时候他不开炮呢? 其实还是跟他的性格有关系,要么不搞,要搞就搞大的。 赵大其实一开始就盯上了日军的九二步兵炮,现在日军的战术和武器配置对他们来说已经是耳熟能详了,他自然知道当前的日军大队必然配备了两门步兵炮,也知道现在能够威胁到他们两门迫击炮的只有日军的步兵炮,只要把这两门步兵炮敲掉,那接下来的战斗他们两门迫击炮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要想打掉日军的火炮,方法有两种,一个是用射程达2.8公里的轻弹,一个用射程1.2公里的重弹。 用轻弹倒是很安全,在己方阵地里就可以炮击,但是威力不大,如果几轮打击没有把敌人摧毁,惊动了敌人炮兵转移阵地,后面就不好打了。 用重弹威力够大,50米的杀伤半径只要弹着点不是很离谱,摧毁敌人火炮的概率很大,但是重弹理论上1.2公里的射程是指极限射程,对赵大来说把距离控制在900米以内把握就更大了。他的目的就是一次就把日军炮兵完全摧毁,不留后患。 之前日军步兵炮的射击已经让他基本判断出日军炮兵阵地的方位和距离,现在两门拍击炮要从我方前沿阵地前出100米,这就需要李虎他们步枪和机枪的掩护了。 所以李虎当即同意了赵大的计划,当下就决定带领包括穆青和在内的9个步兵(两个伤兵留守),再加上刘黑的一挺机枪,掩护赵大带领的炮兵班前出架炮。 就这样,二十几人借助战场硝烟弥漫的环境,慢慢爬出了阵地向前方摸去…… 李虎带着步兵缓慢地匍匐前进着,心里在估摸着距离。炮兵要前出100米距离,那么作为掩护的步兵就起码要前移200米左右。 前方远处日军的九二步兵炮又开始炮击了,李虎看到焰火腾起的位置正是之前刘黑他们的机枪阵地,现在四挺机枪早就转移到1连阵地这边来了,目的是要掩护李虎他们炮击结束后撤退。 李虎看到前面有个被炸断了的树桩,感觉距离已经差不多了,就向后打出了各自寻找隐蔽位置的命令手势,然后就爬到了这个树桩后,正好他现在的位置是处于这片凌乱的战地一个稍高的位置,在树桩后就可以观察得更远。 等李虎把头探出树桩一看,心里大吃一惊,发现前方不到200米处,一大群日军也借着烟雾迷漫的战场环境,同样采用匍匐前进的方式向这边摸来,他们那屎黄色的军装在地上爬行的样子就像一条条蠕动着的蚯蚓,而在更远一点儿的位置还有十几个日军猫着腰抬着四挺重机枪缓缓前行。 特么的小日本儿还是狡猾大大嘀,看样子是想拉近距离给自己来个狠的,还带了四挺重机枪上来,这是要报仇雪恨的节奏啊。还好自己也摸出来了,不然还真有可能吃亏。 李虎回头看到赵大已经带着士兵在一座土堆后面开始架炮,就用手语示意他前面有敌人上来了,然后就转头瞄准了后面一个抬着重机枪的日军,在2.5倍德国蔡司瞄准镜里,一个放大的身形出现在十字刻度的中心,李虎闭气、扣动扳机,然后速度瞄准下一个,再次扣动扳机,接着重复…… 短短2秒钟不到,李虎已经击倒四个日军,这时他身边的步枪手们才开始射击,目标当然还是那些猫腰抬着重机枪的日军,乱枪响起的时候,日军的重机枪兵瞬间又倒下四五人,这时李虎缩回树桩,转头大声叫道:“主意隐蔽!赵大你狗热的快点儿!” 这时日军三八式步枪特有的枪声也“叭呴-叭呴-”响成一片,同时还有几挺日军歪把子机枪的枪声也传了过来,看样子小日本的反应也不慢,再加上李虎他们和日军先头部队的距离已经不到200米,正好已经进入日军擅长的射程。 密集的实弹从李虎他们头顶嗖嗖飞过,打得周围的土地噗噗直响。只是交战不到一分钟,步兵班就有两个战士中弹,其他人包括穆青和都被日军的轻机枪死死压在地上不敢抬头,没办法,日军实在太多了,现在的情况开始危机起来。 第378章 交替掩护 正在向中国军队阵地倾泻着炮弹的日军炮兵阵地也听见了不远处传来的枪声,日军炮兵小队长爬到高处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就开始下令两门步兵炮速度调整炮口,他报着射击参数的同时心里极度鄙视这些没脑子的中国士兵,你躲在战壕里老子拿你没法,现在你居然八嘎的跑出来找死,还真是不知道我大日本帝国炮兵的厉害啊!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空中传来两声拖着长音的尖啸,小队长顿时脸色发白,下意识就大叫道:“敌人炮击!快隐蔽!” 他的声音还未完全落下,两颗重达6.9公斤的81毫米迫击炮-弹就不分先后同时落了下来,爆炸响起的同时,空中又有两声尖啸接踵而至…… 然后这个日军炮兵小队长就惊恐地看着其中一颗炮弹,落在了已经被气浪掀翻的两门步兵炮不远处的炮弹箱中间,“啊!”他绝望地大叫起来…… 赵大看着远方腾起的高高的烟雾和不断传来的爆炸声,就知道日军炮兵阵地已经完了,因为他知道这是敌人炮弹被引爆了。 四颗重弹让敌人的炮兵彻底哑火了,现在带出来的重弹还剩四颗…… 这时步兵班的情况已经非常危险,日军密集的子弹打得士兵们身前的掩体或是土堆突突作响,根本不可能开枪还击 还好李虎一开始的射击位置由于步枪上抑制器的作用,没有被日军盯上,让他后来又有机会探头开了三枪,打掉了三个日军掷弹筒手。 最前方的日军已经开始不断向前运动,看样子是要仗着人数多的优势准备发起冲锋了。李虎相信,只要他们运动到100米距离就会发起猪突冲锋,现在他的位置也被日军机枪盯上了,而且还是一挺重机枪,7.7毫米的子弹打得他身前的树桩不断冒出黑烟。 李虎转头大声叫道:“不要露头开枪,等敌人冲锋再开枪。”他知道日军一旦冲锋,他们后面掩护的机枪就会因为怕误伤而停止射击,那时才是己方开枪的机会。他已经把德制G-31半自动步枪装满子弹后放到一边,从背后把一直背着备用的索米冲锋-枪拿在了手中,这才是对付日军冲锋的利器,准备近战吧。 穆青和也藏在一块大石头背后,他先把手里的步枪子弹装满,又把背着的晋造汤姆逊冲锋-枪放在身旁,再把腰间的驳壳枪也掏出来检查上膛,他知道拼命的时候要到了。 但是他感到奇怪的是,从开始出发到现在面临这种危急的时刻,身体也没有出现过多的紧张反应,好像赵家桥设伏那天晚上的种种不适已经远离他而去。他现在还有余暇查看趴在他周围的士兵们的反应,中弹的两人中,一个已经趴在地上不动了,看上去是头部中枪,还有一个胸部中弹的已经被身边的战友包扎上药,现在正在吃力地掏出驳壳枪在检查,看样子是胸口的防弹钢板起了作用。 虽然可能是牺牲了一人,但是穆青和已经没有当初张二毛被打死后的那种强烈的悲痛感,他只是静静地等待敌人冲锋,想着能再杀死几个日军,即使最后退不回地去也够本了。 就在这时,从背后响起了一声破空的尖啸,接着就听见前方敌人的重机枪射击位置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趴在地上的穆青和都感到来自胸口的轻微震痛感,接着又是一发炮弹破空而去,穆青和赶紧用手肘撑住胸口,随着爆炸又是一阵地面的震动传到手臂,而这时日军重机枪射击时那特有的咯咯声已经戛然而止。 这时就听见李虎的大叫传来:“准备射击!”接着就传来了日军像狼一样的嚎叫声。 日军重机枪的覆灭导致前面的日军不得不提前发起了冲锋,因为中国军队的迫击炮开始发威,他们不明白中国军队的迫击炮怎么有那么大威力?那些趴在地上的日军有很多都被震得受了内伤。 为了避免在这片空旷的野地上像傻子一样白白挨炸,日军现在只能冒死拉近距离和中国军队搅在一起,才能避开炮弹的攻击。他们可不知道现在赵大手上其实只有两发炮弹了。 而且日军已经判断出当面的中国军队人数不多,只要冲近了身,这十几个人中国士兵怎么可能抵挡得住大日本帝国士兵几十把明晃晃的刺刀?冲啊! 日军重机枪被摧毁以及距离100米外就开始冲锋给了李虎他们从容瞄准的机会,这时,从开始就一直没有开枪也就没有暴露位置的刘黑手中的MG-13机枪开始喷吐出致命的火焰。 要知道,在双方相遇之前,日军也没料到中国军队居然大胆前移,所以他们在匍匐前进的时候队形并没有散的很开,几挺轻机枪的位置相对比较集中,早就被一直没有开枪的刘黑看在眼里,以马叔第一大弟子自居的刘黑怎么会放过这种机会,所以他的首选打击目标就是这几挺歪把子机枪。 “哒哒哒”枪声中,只见MG-13机枪射出的子弹像是在地上划了一条直线,在这条直线上的日军纷纷倒地,就包括那几个日军机枪手,接着李虎的索米冲锋-枪也适时地喷射出了子弹。两支致命的自动武器形成了交叉火力,冲上来的日军都难以越过这两道代表地狱召唤的火网,成群的日军就像被镰刀割倒的麦子,成片地倒在地上。 而这时又有一颗炮弹落在了日军冲锋队形的中间,巨大的爆炸声中,映入敌我双方眼帘的是无数被气浪抛在空中飞舞的肢体和碎肉。但是这并没有让失去理智的野兽们停下冲锋的脚步,他们依然狰狞着面孔,血红着眼睛,狂叫着蜂拥而来。 而此时李虎和刘黑的子弹都打空了,换弹还需要几秒钟的时间。 日军最前方的十几个人已经嚎叫着冲到了50米左右距离,穆青和甚至把他们脸上乱糟糟的胡子还有疯狂发红的眼睛都看得一清二楚,他这才发出开火的命令。 原来,就在刘黑机枪开火的时候,穆青和却命令身旁的战士们不要开枪,他已经考虑到机枪和李虎冲锋-枪的子弹会很快打完,等到换弹的时候就有短时间的停歇,而这时才是最需要他们出手的时候。以前周文训练他们的时候就专门教过,这叫做交替掩护。 第379章 溃敌 不得不说穆青和战场适应能力真的很快,在日军上百人的嚎叫冲锋面前,还是保持了一个指挥员应有的理智,把战场情况分析得很到位。 于是,在7支半自动步枪和一支晋造汤姆逊冲锋-枪的精确而密集的射击下,十几个日军纷纷中弹倒地,这时穆青和以及他手下的新兵们,已经完全把周文这一年多来不予余力训练他们的价值完全体现了出来,50米距离上基本都做到了弹无虚发,很多日军都是身中数弹当场毙命。 而这时,更多的日军犹如蝗虫一般在后面出现,他们几乎扯破嗓子的嚎叫已经变得杂乱而绝望,而李虎和刘黑的枪声却再次呼啸而至,伴随着他们枪声的是来自后方的更多更密集的枪声。 李虎再次打完一个弹鼓,这才有余暇回头看了一眼,原来是钟连长亲自带着2个排出来接应他们了。 看着七八十个1连的官兵吼叫着疾奔而来,虽然不断有人中弹倒地,但是依然保持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特别是钟连长,亲自操着一挺捷克式机枪冲在最前面,在他的枪口下不断有日军倒地,一看就知道是个用机枪的老手。 李虎欣慰地笑了,友军果然不是孬种,都是铮铮好男儿。 刘黑也笑了,穆青和他们都笑了,而日军却哭了,当他们迎来了更多的弹雨后,看着对面冲出来的密密麻麻的中国军队,理智再次回归,求生的欲望迅速占据了大脑,他们开始恐惧,开始害怕。 于是有人转头就跑,开始是一个、两个……接着是更多的人。 敢于迎着弹雨冲来的少数日军无一例外地全被子弹击倒在地,其他的日军全都撒开小短腿玩命地向后奔逃。 而1连的官兵冲到李虎他们所在的位置后也没再追击,只是对着日军狼狈逃窜的背影尽情地开枪,肆意地射击,有的战士嘴里还大声叫道:“你们一群衰仔小日本儿,有本事回来再跟爷爷过两招。” 而这时赵大手里的最后一颗炮弹也冲天而去,落在了日军逃窜的队形中,爆炸声中伴随着日军鬼哭狼嚎地哀鸣。要知道这颗炮弹本来是要留在最关键时候用的。 李虎看着已经逃远的日军也没有再开枪了,他现在也不在乎一两个小日本的人头数,只是一下子放松后身心都有点儿疲倦。 他刚才其实还是出现了很久都没有过的紧张感,他紧张的当然不是自己,他紧张的是带出来的这些兄弟们,生怕这次明明是带新兵来战场锻炼,如果因为自己的决策把兄弟们全葬送在这里,都不知道回去怎么向书生交代啊! 所以他心里头一个感谢的就是穆青和,没想到穆青和在自己顾不上指挥的时候,及时体现了一个指挥官的素质并做出了最合适的战术安排,更没想到之前没怎么放在眼里的二分队新兵们,在绝境中终于爆发出了出乎预料的战斗力。 他相信当时只要能把这种交替掩护的战术持续下去,让自己和刘黑有时间换弹鼓,即使没有1连那些友军的支援,今天这些日军也别想轻易就能冲过来。 但是友军的支援同样让他感到欣慰和感动,如果自己二十几人在阵地前方打生打死,而两百米外阵地上的友军却坐视不理,不但会让兄弟们寒心,还会影响到双方接下来的合作。 所以李虎还是握着钟连长的手连声感谢。 钟连长倒是不高兴了,大声说道:“谢什么谢呀,都是打小日本,本就是责无旁贷。何况咱们都是一个阵地上共过生死的兄弟,哪有看着自家兄弟在拼命还不帮手的道理?李中尉怎么还那么见外?” 李虎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只是拉着钟连长的手嘿嘿傻笑。 这时穆青和赶紧上前解围道:“钟连长,咱们也不说谢了,赶紧让兄弟们打扫战场,小日本的机枪都扔下了好几挺,一会火炮打来了可就保不住了。” 钟连长一听眼睛就亮了,看看李虎和穆青和迟疑道:“那你们……” 穆青和笑着说道:“哎呀我的好大哥,刚才还说生死兄弟呢,跟我们客气什么啊!” 钟连长这下是大喜过望了,哈哈笑着就招呼手下赶紧打扫战场。他不是没看见眼前这些日军丢弃的装备,只是大部分日军都是人家打死的,自己也就是锦上添花支援了最后一哆嗦,然后就争着抢着去捡装备?还要不要脸了?咱们十九路军人穷志不穷好不好? 但是要说心里不想就也太那个了,怎么不想啊,就凭这几挺歪把子机枪和几十条三八步枪,就能让1连的战斗力提升整整一个档次好不好? 这下好了,不愧是中央军,人家那就叫个大气,现在这些装备全归我了,哈哈哈! 看着钟连长大笑而去的背影,穆青和赶紧提醒道:“钟连长,钟大哥,要小心鬼子的伤兵,让兄弟们挨个儿补枪。” 话还未说完就看见1连那些兄弟都在枪上上了刺刀,顺着日军尸体就开始捅,心里不觉一抽,心道还真不愧是老兵啊,不过用刺刀捅尸体也怪渗人的。 他可不知道人家十九路军哪有那么多子弹用来补枪,人家早就习惯了刺刀见红,能用刺刀绝不用子弹。 这时李虎才看向穆青和,也不知道怎么表达,只是笑着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刘黑和赵大也对着穆青和和他的手下们竖起了大拇指,赵大更是一把搂住了那个伤兵,哈哈笑着说道:“好兄弟,好身手,我可看见你起码打死三个鬼子 ,受了伤还能打得那么准,回去可够你吹嘘一阵子的了。” 那个伤兵实际上是被打中左边肩膀下方一点儿,还好日军的子弹从肩窝对穿过去了,只是留下前后两个洞,难怪还能忍痛开枪打死三个日军。不过这个伤兵被赵大这个夯货粗暴一搂,伤口疼得差点儿掉下泪来,但是嘴里还不好说,毕竟能够得到心目中的兵王夸赞,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不是? 第380章 急了 李虎这才想起那个被打死的士兵,赶紧走到那人身边,把他头上的钢盔轻轻取了下来,看见头上有一个弹孔但是流血不多,这时穆青和也赶了过来,蹲下就伸手在那人脖颈下一探,不多时就惊喜道:“快,还没死,还有心跳,快抬回去。”边说着手上却是不慢,马上拿出紫清红药和绷带就开始上药包扎。 1连的士兵冲出来的时候早就准备了简易担架,很快就有几个士兵过来把伤员抬上就走。 李虎和穆青和看着远去的担架,心里祝愿这个兄弟能够挺住,只要坚持到送进庙行的野战医院就有救了。 这场有惊无险又激烈突然的战斗居然己方只有伤没有亡,两人心里也是一阵庆幸,不由相视一笑。 这时一个声音远远传来,李虎转头一看,只见一个瘦小的身影踉踉跄跄跑了过来,原来是李小猴。 好家伙,只见他背着两支超过他身高一大截的三八步枪,胸前还晃荡挂着他自己的那支冲锋-枪,什么子弹盒、皮带等更是横七竖八挂了一身都是,也不怕把他小身板压趴下。 李虎赶紧迎上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把两支步枪接了过来,李小猴这才大喘了几口气,急急忙忙说着什么,李虎看他连说带比划半天才明白,这小子说他刚才开枪打死日本人了。 看着李虎带着狐疑的眼神,李小猴急了,拉着李虎的衣袖又是一连串的猴对虎讲,直到后脑勺被赶来的老班长拍了一巴掌才委屈地摸头闭上了嘴。 “李长官别听他瞎说,猴仔也就是跟着队伍后面开了几枪,几百米的距离怎么可能打中小日本,没打中自己人就算烧高香了。” 看着李小猴嘟着嘴委屈的样子,李虎哈哈大笑起来,拉着李小猴的手说道:“好样的小-兄弟,能有胆子冲出来就是勇士,我相信你,你打中了,哈哈哈!” 老班长赶紧对李小猴解释了一通,李小猴喜笑颜开,拉着李虎的手一蹦老高,结果把布鞋蹭掉了,露出了黑漆漆的脚丫子,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李虎拍拍李小猴的肩膀示意他不动,弯腰比划了下他脚的尺码,就大步走向了日军的尸体堆,挑挑拣拣一番就提着一双日军昭和5式军靴和两双袜子过来,示意李小猴穿上。 别看李小猴个子瘦小,但是小日本普遍都是矮矬子,找一双尺码合适的军靴不要太容易。 李虎看着李小猴喜滋滋地在换鞋,就转头对老班长说道:“老班长,你去给兄弟们说说,小鬼子的军靴可是好东西,都别扔下了。” 等到两个小时之后,那些打着红十字白旗,身上没带武器的日军收尸队来到战场上,看到所有日军尸体都被被搜刮得只剩下内衣和兜裆布时,不由恼怒骂道:“八嘎!这些中国军队是叫花子吗?怎么什么破烂都要?” …… 不提李虎和1连的兄弟们回去后如何庆贺,只说这时日军指挥部的下元熊弥少将正在一脸懵逼地坐在地图前冥思苦想,他急了,这次是真急了。 昨天已经得到证明的牛皮糖战术,怎么到了今天就不灵了捏? 从情报分析来看,中国军队确实被他发明的这种战术克制住了,而且也没有做出什么有针对性的调动,怎么今天就会被中国军队轻易破解了? 但是这还不是他着急的地方,他着急的是今天上午报来的伤亡数字让他大吃了一惊,在闸北、江湾、张华浜和蕴藻浜四条战线上,一个上午就死伤近四百人,而且是死的比伤的多,也就是说,一个上午的时间两个多日军中队就没了。 最让他感到肉痛的是,基本上四个大队配属的步兵炮全被敌人反制给炸毁了,有的是被敌人迫击炮炸的,有的是被敌人步兵炮炸的,这让他非常郁闷和不解,中国军队怎么一夜之间就增加了那么多火炮,而且还八嘎的炸得贼准。 关键是给敌人造成的伤亡却是寥寥,这和昨天的敌我伤亡对比完全掉了个个儿。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难道是中国军队的援军开上来了?这也不对,下元熊弥作为日军的前敌指挥官,情报来源是很多的,他知道中国南京方面已经组建了由两个精锐师组成的第五军正在开往上海的路上,但是最快也要今天夜里才可能赶到。 想到中国的援军,下元熊弥自然就想到同样是将于今天傍晚即将到达的日军第九师团,这才是让他感到最急的地方,为什么?无法向新任司令官植田中将交代啊! 要知道下元熊弥指挥的日军混成24旅团下辖四个日军整编大队,即日军140、141、142、143大队,这都是有正规编制的常设部队,结果在开赴淞沪前线十几天的时间,143大队在中国宣称的蕴藻浜大捷中就基本被打残了,唯一保留的炮兵小队今天也被炸没了。 如果再加上今天上午的伤亡损失,可以说现在的混成24旅团已经损失了三分之一的作战部队和所有的火炮,战斗力已经下降了一半多,整个部队士气也相当低迷。 如果被植田中将看到这些情况,不知道会不会当场就让自己切腹谢罪?下元熊弥不敢想下去了,自从上次半真半假地想切腹自尽被野村吉三郎海军中将劝阻后,他已经不想再次去尝试这种非人的折磨了。每每想到用那把锋利无比的御赐军刀捅入自己圆滚滚的肚皮时的场景,下元熊弥睡到半夜都会被吓醒的。 突然,刚想到这里的下元熊弥精神一振,他觉得好像忽略了什么? 对了,他刚才想到在蕴藻浜失利中损失惨重的143大队,怎么把造成这一切的那支神秘的中国军队给忘了? 他现在终于恍然大悟,拍着自己的额头喃喃自责道:“八嘎!我真是个猪头。” 这时正在他身边不远处,小心翼翼观察着他的副官也听到了这句话,一直担忧这位少将再次想不通就要拿军刀捅自己肚皮的他终于悄悄舒了口气,心道:“旅团长阁下怕是有点儿神智不清了,居然骂他自己是猪?这样也好,起码不会再命令自己当介错人了,要知道砍下自己旅团长的头,也很有压力的好不好?弄不好也会天天做恶梦的。” 第381章 大机群 现在下元熊弥终于想通了,那支战斗力极强的中国部队肯定是分散到四条战线上来了。 难怪今天自己的部队损失那么惨重,难怪前线报告说敌人突然变得的射击精准、火力强大、战术灵活, 难怪前线的敌人突然增加了那么多火炮。 “八嘎!中国人狡猾大大嘀!” 但是知道了是一回事,怎么对付,用什么战术才能扭转这一不利局面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必须在植田中将到来之前,要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战绩,不然后果堪忧啊! 下元熊弥继续陷入冥思苦想中,良久之后,还别说,这位日军中有战术大师美誉的陆军少将,还就正想出一个法子来。 他用的方法还真是很有道理,就是对比双方的优劣势,日军现在暂时在射击、火炮、火力等方面不如你,但是我也有我的优势,那就是飞机、舰炮还有战车。 但是用飞机和舰炮对付几十公里宽度的战线很难对敌人造成有效而致命的杀伤,剩下的就只有战车了。 “要知道战车这种东西可是代表着世界最新军事科技的产物,就连老子也八嘎的不是很懂好不好?你们这些土包子除了拿人命来填,老子就不信你还有什么对付战车的手段。”下元熊弥恶狠狠地想道。 他的混成24旅团倒是没有资格配备战车,但是在上海的日本海军就有。 早在淞沪开战之前,日军驻上海的海军陆战队就组建了一支战车中队,装备的也不是什么真正意义上的坦克,而是从英国进口的维克斯装甲汽车和沃尔斯利装甲汽车,各有六辆。 而且在淞沪抗战前期的几次战斗中已经投入使用,但是效果并不明显。 为什么呢? 首先是这两种装甲汽车没有履带,缺乏复杂地形的越野能力,在上海郊外那种水网交错,地势起伏的地形并不适用,只能用于闸北和江湾一线有平坦道路的城区和城郊结合部,而城区里的密集房屋建筑又限制了它的速度和机动性。 在十九路军一开始在闸北奋起抗战的那几天,日军海军陆战队就派出了几辆装甲汽车参战。 初期几天在十九路军反攻日本租界的几次战斗中倒是发挥了作用,在十九路军进攻时,日军几辆装甲车从日本租界突然冲出开火扫射,不但造成了中国士兵的大量伤亡,还有效遏制了十九路军的攻势。 因为十九路军缺乏能击穿装甲车的有效武器和手段,哪怕这两种装甲车的正面装甲厚度都不超过8毫米,但是十九路军装备的马克沁重机枪子弹也无法击穿,而且这种装甲汽车的速度还很快,在市区马路上能跑到60公里时速,真可谓来往纵横,攻守自如,一时威风无限。 但是等到中国军队全线防守,并构筑了坚固完备的工事后,这种装甲汽车缺乏攻坚和越野能力的 劣势就暴露出来了。虽然凭借本身的装甲可以作为单纯的重机枪平台为步兵进行掩护,但失去了机动和速度的优势后,就被十九路军将士不惜代价地近距离用炸-药包炸毁一辆,又用手榴-弹炸伤一辆。 虽然十九路军为了炸这两辆装甲车付出了伤亡几十人的代价,但是这个结果就让日军感到肉痛了 。 要知道这个时期虽然日本在各方面都比中国强大,但那是因为中国实在太贫弱的缘故,而日本和西方那些列强相比实际上也算是个穷国,像装甲车和坦克这一类装备对他们来说也属于高档货,损失几辆同样会肉痛。 因此在最近一段时期的战斗中已经很少见到日军战车中队出动了。 但是现在输红了眼的下元熊弥可顾不上什么肉痛不肉痛了,虽然这支部队属于海军指挥,但是他有把握说服野村吉三郎海军中将同意他的计划,因为哪位海军中将现在和他已经是同一条船上的赌徒,都渴望赢得一场局部胜利。 而且他也找到了一个如何有效使用这支战车中队的方法以及攻击目标。 …… 下午3时,日军第三舰队航母加贺号和凤翔号连续起飞了十六架十三式舰载轰炸机和用于护航的八架三式二型舰载战斗机,在空中编队集结后,就向着几十公里外的中国军队阵地飞来。 在十九路军61师防御的江湾阵地,莫大海正站在前沿阵地的一个掩体外拿着对空观测镜监视日军飞机动向。 由于佣兵团机枪连都打散到各个阵地上去,他这个连长只能暂时当个防空观察员了。 这时他已经察觉这次日军的动作不小,二十几架规模的轰炸编队还是第一次见到,心里还有点儿遗憾机枪连被分散了,不然对付这种大编队的飞机群可能战果比上次还要大。 而且他已经看出这些飞机的目标是哪里了,赶紧走进掩体对61师的一个团长说道:“张团长,赶紧通知部队防空,小鬼子的飞机冲咱们来了。”说完他又拿起桌上的电话呼叫起来。 因为江湾这一线战略位置非常重要,是衔接南北防线的结合部,一旦有失就会被日军将中国军队整条防线拦腰切断,所以一直是中日双方的主战场,而十九路军更是把整整一个师的兵力部署在这里。 周文自然知道这些情况,所以在佣兵团分散兵力的时候,蕴藻浜、张华浜以及闸北市区都是派出几十人的小分队,而主力则是分布在了江湾一线的各个阵地上,特别是大部分迫击炮和步兵炮都部署在这里。 而且这里地势开阔,村镇密布,也是远距离狙击日军的最佳战场。 在上午的战斗中,日军在这里起码丢下了两百多具尸体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时,部署在前沿阵地后的炮兵阵地上一片忙碌,佣兵团山炮连的二排和三排就部署在这里,这时他们正忙着转移,连长朱锦辉带着一排去了闸北,这里的指挥现在是副连长钟启宝。 而通讯排之前已经把电话从前沿阵地接到了这里,所以接到莫大海的及时通知后,钟启宝就指挥炮兵们把四门施耐德山炮拖到附近的战壕中,盖上迷彩防尘布,然后所有人员都躲到防炮洞里。 虽然看着忙乱,但是各种程序早已轻车熟路,谁拖炮,谁搬运炮弹箱都是快速又有条不紊,不多时炮兵阵地就为之一空,全部转移完毕。 第382章 大家伙 钟启宝蹲在防炮洞中,听着远处天空中的飞机轰鸣声,等待着敌机投弹的那一刻。 钟启宝是佣兵团里少有的有过从军经历并有一定战场经验的基层军官,他的父亲是西北军的一名炮兵,后来陕西闹饥荒,十六岁的他为了减轻家里的负担,就带着同村的几个半大小子去跟着他爹从了军,从此就跟着西北军东奔西杀直到中原大战结束。 中原大战时刚满二十二岁的钟启宝已经是一个炮兵排长,但是被国民军俘虏后隐瞒了自己是炮兵的身份,就被遣散回了陕西老家。 他为什么要隐瞒身份,其实就是因为自己的老爹在战斗中被国民军火炮炸死了,虽然说战争就是你杀我,我杀你,双方立场不同也谈不上多大的仇恨,但是再让他去加入国民军却是万万不可能了。 而炮兵这种技术兵种也是国民军急需的,如果他身份暴露就不可能回家了。 直到周文在离石招兵时候,由于听说军饷和待遇很高,而且山西是晋军,不属于国民军系列,他这才带着几个以前的同乡手下报名参加了离石保安队。 钟启宝在西北军里穷日子过了整整六年,什么时候享受过像佣兵团这么好的待遇,军饷高不说,富源商号在陕西的分号还把他和几个手下兄弟的家里都照顾得周周到到,家里人的生活大幅度好转。 而且部队里的和睦氛围也是从未见过的,加上周文和其他长官都是大气宽容,对手下不打不骂,更是没有什么中国军队长久以来那种克扣军饷、吃空额喝兵血的恶习,他自然就对这支部队有了归属感。反正西北汉子想法也简单,你对我好,养我的家,那我就把命卖给你就是。 钟启宝听到天空中传来了炸-弹下落的尖啸声,赶紧捂住双耳,张大嘴等着炸-弹爆炸的那一刻,这些防炮防炸的技巧在一年多的训练中早已变成下意识的反应。 “轰隆-轰隆”的爆炸声接踵传来,大地的激烈震动差点儿把他蹲着的身躯抛了起来,防炮洞顶上的碎石泥土不断震落下来,砸得他的钢盔“咚咚”作响,但是他的心里却不是很紧张,他知道飞机轰炸是不可能太精准的,以前在中原大战时候就已经尝到了被国民军飞机轰炸的滋味,而且那时可没有这么坚实的防炮洞,更没有什么钢盔。 就这么耐受了半小时后,爆炸声终于停止了,但是钟启宝还是没有走出防炮洞,因为飞机的轰鸣声依然还在头顶盘旋着,这些小日本虽然把炮弹扔完了,但他们飞机上的机枪也不是吃素的,再等等。 果然,不多时就听见飞机俯冲而下的轰鸣,接着就是“哒哒哒”的射击声从天而降,马上就听到外面转来了惨叫和哭喊的声音,有人中弹了,但不可能是佣兵团的兄弟,这点钟启宝很有信心,这种防轰炸的演习在山西不知演练过多少次,佣兵团里没人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他唯一担心的是拖到战壕里的那四门山炮别被炸着了,那真心是好炮啊!能曲射能直射,打得远又精准,还非常轻便,平地上一个人就可以拖着走,和以前在西北军那会儿用的那种又笨又重的老式山炮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这时,叮铃铃的响声隐约在耳边响起,钟启宝一开始没在意,有时爆炸声太响会暂时影响到听觉,耳朵会有耳鸣声。这时他才发现自己的双手还在紧紧握着耳朵,放开后发现是带进防炮洞的电话响了,心道还好电话线没有被炸断。 拿起电话就听见莫大海的声音传来,“钟副连长,小鬼子的装甲车上来了,赶快准备炮击。” 这就是通讯方便的好处,只要电话线没炸断,前线的信息就可以瞬间通报给各个单位,不用传令兵冒着敌人飞机扫射的危险在战壕里绕来绕去找人,还耽误时间。 钟启宝一听就来精神了,老子炸天炸地,就是没炸过装甲车和坦克,平时训练中倒是打过不少,那都是用木头制作的模型,哪有打真家伙来劲。 这下也不管天上的飞机了,反正你把炸-弹扔完了,你机枪要能打进这又深又窄的战壕里,算你爷爷我倒霉。 钟启宝出了防炮洞都顾不上浑身的泥土,就大声道:“兄弟们都出来,赶快换炮管,咱们要打大家伙了。哈哈!” 这时,二排长李晗猫腰跑了过来,“钟副连长,什么大家伙?” 李晗可是留过苏的炮兵专家,一手操炮本事让钟启宝也很是佩服,更别说那一套套的理论更是让钟启宝都一愣一愣的,平时两人关系也不错。 “兄弟,是装甲车,莫连长刚才打来电话,小鬼子出动了装甲车,咱兄弟俩一人指挥一门炮,到时候比一比咋样?看看是你手艺好还是我老钟手段高?哈哈!” 李晗一听就大喜道:“那好啊,咱在苏联学的就是这个,还能怕你,兄弟们赶快的,哈哈哈!” 这时又有个声音传来,“还有额,钟哥,还有额呀!” 钟启宝转头一看,原来是三排长,这个三排长可是跟着钟启宝一起投奔佣兵团的同乡发小,同样是在西北军干了几年炮兵,手艺自然就不会糙了。 “那成,咱们可要说好了,输的晚上没饭吃,赢的吃罐头。” 三人说定后,李晗又说道:“钟副连长,我建议三排的另外一门炮就不要换炮管了,咱们还得留着一门专打小鬼子的步兵。” 钟启宝想想也是,小鬼子的步兵肯定会跟在装甲车后面,是要留一门,于是就对着屁颠屁颠跑过来也想凑个份子的三排副排长兼炮组组长说道:“孙老二,你就别瞎机巴凑热闹了,就你的炮组打步兵。” 那个叫孙老二的也是钟启宝的同乡发小,一听就瞬间哭丧着脸说道:“钟哥,额们也想打装甲车,可不兴你吃肉让额们喝汤吧?” “喝你个驴蛋汤,少给老子讲条件,这是命令,快去。” “是!” 钟启宝平时对手下新兵们态度还是比较和蔼的,但是对自己的几个发小手下就不客气了,该打该骂绝不含糊,他是怕兄弟们自以为当过几年炮兵就不知天高地厚,到时犯了军规被踢出佣兵团可就太不值了,这么好的部队,全天下打着灯笼也找不着啊! 第383章 抢肉 周文在望远镜中看着远方徐徐开来的十辆日军装甲汽车,心道日军好大的手笔,这是不过日子了还是咋地? 周文知道日军对于坦克和装甲车的使用还停留在一次大战的那种陈旧思维中,仅仅是用于伴随步兵进攻的掩护工具。 没有装甲集群大纵深穿插进攻的理念,直到在蒙古诺门坎吃到苏军大规模装甲集群的苦头后,才有所醒悟,开始组建专门的坦克师团,但又受到国力的限制,直到二战结束也才组建了唯一一个完整编制的坦克师团即日军第七师团。 而且由于工业能力所限和原材料不足,日式坦克从设计上就存在许多问题,根本无法和二战时期欧美国家的坦克相抗衡,甚至完全处于被吊打的局面,同时还宝贝得不得了,轻易舍不得拉出来使用。 即使在全面抗战时期的中国广阔平原上,也很少见到10辆以上日军装甲车辆整齐排开进攻的场面 ,而今天,在上海城郊的这片野地上,周文见识到了。 这已经有点儿后世影视剧中苏德两军交战的场面了。 周文看着天空开始远去的轰炸机群,对日军陈旧的兵种协同作战嗤之以鼻,这还是沿用一战时期那种先是飞机炸,然后大炮轰击,再然后步兵冲锋的模式。 而眼前的日军,连火炮掩护都免了,因为他们步兵炮全灭了,舰炮又打不到这里。 这样对佣兵团来说当然非常好,等的就是你的装甲车和步兵,而且日军这两种装甲车的武器甚至连小口径的火炮都没有,在行进中机枪能有多大威力?这不是靶子是什么? …… 钟启宝这时已经把换了47毫米口径长炮管的施耐德步兵炮推上了前沿阵地,现在已经不能称其为步兵炮了,活脱脱就是一门集精度和穿甲能力为一体的反坦克炮,而且使用的还是代表当前最先进水平的半爆裂式穿甲-弹,也就是后世的锥形装药破甲-弹,能够在一千米距离上击穿50毫米厚度的垂直装甲。 而目前为止,世界上任何一款坦克的正面装甲都没有超过50毫米。用这种反坦克炮来打日军的几毫米厚的薄皮装甲车,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 但是钟启宝却没有在一千米距离就开炮,倒不是他没击中的把握,而是他怕小鬼子见势不妙掉头跑了,现在日军轰炸机刚走,日军步兵炮也在今天上午被反制摧毁,军舰则在近30公里外的吴淞口外海,舰炮不可能打到这里,对他们这几门炮威胁最大的只剩下小鬼子装甲车上正在喷吐火焰的机枪了,那么远的距离,我还怕啥? “800米……700米……” 这时已经从对空观测员变身炮兵观测员的莫大海拿着望远镜在报着日军装甲车的距离。 在莫大海报数到了500米的时候,眼睛一直没离开过光学瞄准器的钟启宝大喝一声:“开炮”。 副炮手应声拉动了击发栓拉绳,“嗵!”的一声,一颗47毫米炮弹瞬间冲出炮口,高速旋转着撕裂了空气,只是一个刹那,日军正中间的一辆圆头维克斯装甲汽车中间闪出了一团璀璨的火焰,接着车体内就冒出了烟雾,车辆也歪斜着停了下来。 如果是用一般的穿甲-弹击中这种薄皮装甲车,有可能因穿甲动能过剩而导致从一边打进去又从另一边穿出,如果没有击中人员或车内设备的话,仅仅是将装甲车打出两个洞而已。 但是锥形装药破甲-弹的破甲原理是靠弹药所装炸-药本身的能量来融化金属罩形成金属射流击穿目标装甲防护的,不受初速和射距的限制。 也就是说,刚才这枚炮弹击中日军装甲车后,爆发的高温金属射流会撕碎车内任何生命以及设备,所以这辆维克斯装甲汽车内现在已经不可能还有任何生命存活。 日军的装甲车队形是五辆在前五辆紧跟在后交替展开,在钟启宝的炮弹击中目标的时候,前排靠边的左右两辆装甲车也在不到一秒的时间内分别中弹趴窝,其中一辆还当即爆炸起火,证明李晗和三排长的炮术同样精湛。 这时剩余的日军装甲车有个短暂的急停,也许是被吓到了,也许是看到己方车辆被击中下意识踩刹车,但是接着几辆装甲车上的机枪就朝着炮兵阵地拼命地射击,500米距离上甚至有几发7.7毫米子弹准确地飞了过来,打得步兵炮上的炮盾叮当作响,步兵炮上厚实的钢制炮盾的作用这下就显现出来了,几个炮手只要躲在炮盾后方,基本没有中弹的可能。 就在日军装甲车停顿射击的时候,钟启宝赶紧摇动炮口瞄准下一辆装甲车,这种可以从容打靶的机会千载难逢啊! 但是,抢肉的来了。 日军飞机刚一离开,许大成就带着十个迫击炮组来到了最前沿阵地上架炮,他们的架炮速度甚至比几门步兵炮还快,但是第一炮是轮不到他们打的,虽然许大成有颗骚包的心,但是对着500米外以30公里时速移动的目标用迫击炮打还是有点儿玄乎,即使许大成天赋和水平再高也不敢喧宾夺主,万一一炮下去没打中,倒把敌人惊跑了乐子就大了。 但是第一炮不打不代表第二炮不打,何况现在也不算惊扰敌人了不是?于是就在敌人机枪疯狂射击的时候,天空中传来了迫击炮-弹特有的尖锐啸声。 还好日军的大多数驾驶员也算训练有素,瞬间就挂档踩油门让车辆移动了位置,一连串的爆炸和震动让他们重达4吨的装甲车左右摇晃起来,同时摇晃的还有他们被恐惧填满的心脏。 虽然没有任何一辆装甲车被迫击炮-弹直接命中,但是6.9公斤的重弹在车体附近爆炸的威力也不是那么好受的,有几辆车的人员受伤,大多数的车体都不同程度受到了一定损伤,躲在装甲车后的那些日军步兵更是伤亡惨重。 这时,位于后排的一辆沃尔斯利装甲汽车突然不动了,只听到发动机嘎嘎作响,就是不见车动,看样子是某个传动部件损坏了,这可要了鬼子老命了。 钟启宝在暴跳如雷骂娘的同时也发现了这一情况,刚才他们三门炮都开出了第二炮,但是无一命中,原因就是迫击炮-弹爆炸的烟雾遮挡了他们的视线,所以他才会气急败坏骂起娘来。 但作为一个优秀炮兵指挥官,心里的不快并不耽误他寻找战机,那辆突然停下的日军装甲车就被他稳稳套进了施耐德步兵炮的光学炮瞄镜里。 第384章 围猎 钟启宝“开炮”的声音刚一出口,位于他炮瞄镜中间的那辆装甲汽车突然变成一团大火球,瞬间爆炸翻滚起来,他知道自己这一炮又打空了。 这时相隔不远的迫击炮阵地传来一声叫好声:“大成哥,厉害!” 钟启宝心里在骂娘的同时,也对许大成的炮术暗暗折服,不愧是炮神啊,那辆日军装甲车就停下几秒钟的功夫,居然就被许大成一炮灌顶,特么的反应比自己的直瞄炮还快,还那么准。 就在他打空这一炮的时候,隔壁李晗操作的步兵炮又击中一辆已经冒出黑烟,速度迟缓的日军装甲车,看样子是被之前的迫击炮-弹炸伤了。 这下钟启宝真有点儿急了,但是心急手不慢,炮瞄镜又套住了一辆直接倒车后退的装甲车,微微摇动高低机,瞄准,“开炮”两个字还没出口,就看见那辆装甲**动了一下,即使相隔了上千米,钟启宝依然在嘈杂的战场上听到了远方传来“嘡!”的一声特别爆裂的枪响,然后装甲车内猛然冒出了火焰,接着几个日军装甲车成员身上冒着火苗就跳了下来,在地上翻滚灭火。 “还能不能让人好好打靶了?怎么一个个就像闻到腥味的狼崽子,全涌过来了。” 钟启宝气得差点儿把自己牙咬碎,他当然知道那是什么枪声,之前已经多次在演习中见过听过,甚至自己还亲自上阵试了几枪,那就是佣兵团目前唯二的两支反坦克枪才会有这种充满爆裂感的枪声。 他猜得没错,这辆开始燃烧的装甲车就是体净的PzB-31反坦克枪击毁的。 原来,在周文决定把佣兵团分散到各前沿阵地战斗的时候,张晓平和田伯光的两个狙击小组就已经于凌晨自行前出寻找狙击地点,他们两个选择的狙击阵地都已经远离了己方阵地。 在上午的战斗中,张晓平选择在一个已被炮火摧毁的村子废墟里隐藏,对日军进行远距离狙杀。 而田伯光则是隐藏在野外一处杂草丛生的高地上,利用吉利服的伪装和带抑制器的半自动步枪进行无声狙杀。 两个人虽然狙击习惯和方式不同,但是都取得了不菲的战果。 就在日军出动装甲车的时候,马上就被作为观察员的体净第一时间在望远镜里观察到,这下可是把他喜坏了,这次就是因为周文考虑到日军可能会派出装甲车,专门命令他和铁牛都带上了PzB-31反坦克枪。 张晓平当然知道自己好兄弟的心思,自然就从狙击手变成了体净的观察手,由于日军装甲车处于他们这个废墟村子的侧面,而且距离他们比较远,需要重新寻找射击位置。 等到张小平和体净两人利用地形隐蔽绕行到一处小高地上时,日军装甲车已经遭到了我方的炮击并开始后撤。 体净速度架好反坦克枪,他第一时间就选择使用穿甲燃烧-弹,因为这些日军装甲车的装甲厚度他早已烂熟于胸,用周文的话来说,不管是现在的还是将来的日军装甲车,使用击穿厚度达20毫米的穿甲燃烧-弹已经足够了。 他们选择的这个高地距离日军最近的一辆装甲车不过400米左右。而这时呈现在体净眼前的日军装甲车队正在慌乱地撤退,远处旷野中已经有五辆日军的装甲车正在起火燃烧,就像五口铁棺材,冲天的浓烟迷漫了整个战场。 在张晓平的引导下,体净瞄准了这辆距离最近,还在拼命倒车的圆头维克斯装甲汽车的侧面正中位置,在2.5倍蔡司瞄准镜里,装甲汽车侧门上的螺帽都清晰可见。 “嘡!”的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这辆维克斯装甲汽车居然被13.2毫米子弹迅猛的冲击力震得左右摇晃起来,车体内冒出的火焰证明子弹是毫无疑问地射进了车体内,接着就见到几个日军身上冒着火焰跳了出来,但是圆头上的机枪依然还在射击着。 就在体净开始瞄准维克斯装甲汽车顶上高高的圆头之时,一颗迟来了半秒钟的47毫米破甲弹又一次击中了这辆悲催的装甲汽车,瞬间的大火让这辆4.7吨重量的装甲车彻底陈静下来。 原来是钟启宝也不管不顾地开始抢肉了。 而体净可没有钟启宝那种急吼吼抢着吃肉的心态,他冷静地马上移动枪口,再次瞄准了另外一辆已经成功掉头并开始加速的沃尔斯利装甲汽车,这车的车体比维克斯装甲汽车更长,当然也更好瞄准。 于是体净不急不躁地从容瞄准,扣动扳机,“嘡!”一枪,“嘡!”又是一枪……他这次下手不再犹豫,充分利用了PzB-31反坦克枪半自动射击的优势,一连四枪都命中了这辆已经歪斜着慢慢停止的装甲车,这次车上只跳下了一个鬼哭狼嚎身上冒着大火的日军,但是他也仅仅只是在地上滚了两下就彻底不动了,身上的大伙逐渐吞没了他的身躯。 这时,600米外日军的重机枪阵地上,一个日军曹长发现了反坦克枪的射击位置,正在指挥一挺九二式重机枪移动枪口向这边瞄准。 但是张晓平怎么可能让他开出枪来,之前包括那几个跳下车来灭火的日军他都没有开枪射击,就是早早瞄准了600米外的日军机枪阵地,张晓平第一枪可没管那个拿着曹长军刀指向自己这个方向的鬼子曹长,而是稳稳把日军重机枪手套进了6倍蔡司瞄准镜里,轻轻扣动了扳机。 “砰!”的一枪直接命中那个重机枪手的头部,那个日军的身体连一丝挣扎都没有出现,直接就向后倒下毙命。张晓平接着快速拉栓上膛又是“砰-砰”两枪,把日军曹长和机枪副射手都一一击倒。 他现在就是要掩护好体净的反坦克枪,把能够威胁到体净的所有目标全部纳入他狙击步枪的覆盖范围,让自己的好兄弟尽情地享受属于他的猎杀时间。 但是体净这时也没有很好的猎杀目标了。 第385章 自豪 体净击毁第二辆装甲车后,战场上残余的日军装甲车又有几辆被迫击炮和步兵炮击伤和击毁,都冒着黑烟停在了旷野上,能跳车的日军全都跳下就玩命地狂跑。 体净看到只剩最后一辆还算完好的装甲车开始加速逃跑,体净装上新的弹匣后连续开了三枪都没打到,因为这辆车的距离有点儿远了,体净的射击技术在超过500米后命中率就开始下降,但是他依然没有气馁,还在仔细瞄准,心中估计着提前量,就连旁边的张晓平都开始为好兄弟着急。 “嘡!”的一声,第四枪出膛,一颗13.2毫米的子弹瞬间追上了那辆日军装甲车的屁股,在车尾部冒出了一团火化,但是车辆依然没有减速,眼看就要开到1000米之外,这时远方又传来了一声响亮的枪声,接着就是连续几枪,打得那辆装甲车左晃右摇,滑出一小段距离后停了下来。 “是铁牛,好枪法!”张晓平激动地叫道。 原来是田伯光带着铁牛紧赶慢赶,终于在战斗的尾声从另一个侧面赶到了战场。 铁牛一看最后一辆鬼子装甲车要跑,都顾不得换上穿甲燃烧-弹,直接就架枪就打,600-700米的距离上连续五枪命中,就是体净不开最后一枪,估计车里面的人员和设备也基本没了。 要知道虽然钨芯穿甲-弹自身不会像燃烧-弹那样产生爆炸燃烧,但是弹头破坏车辆外部装甲后产生的大量金属碎片和金属颗粒会在车体内四溅飞射,同样会对车里的人员和设备造成有效杀伤,如果击中油路或油箱依然会产生燃烧。 铁牛的五发钨芯穿甲-弹全部击穿装甲车,造成的伤害已经足以保证这辆装甲车的五个日军成员再无存活可能。 这时的体净也打出了弹匣里的最后一颗子弹,再次命中已经停下的装甲车尾部,这时终于看到火焰在车内燃烧起来。 体净这才长出一口气,憨憨笑着说道:“我远距离还是没有大牛打得准,幸好他五枪全部命中了,不然就让这小鬼子装甲车跑了。” “ 已经相当了不起了,阿净,第一次打装甲车你就击毁一辆击伤两辆,最后已经到800米远的距离还能五枪中二,我敢说这次打小鬼子装甲车,你的战果最大。” 张晓平是真心为体净感到高兴,平时这个好搭档都是任劳任怨地做好自己的观察手,尽心尽力地配合自己,从不会因为只是辅助位而有任何意见,每次自己取得战果也能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高兴和满足。 现在轮到好兄弟发威了,自己当然就要尽心配合和鼓励。 …… 此时的周文也是心情舒畅,看着远方田野上10辆冒着黑烟的日军装甲车残骸和上百具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兄弟们好样的,自己也同样是好样的。 自从魂穿以来,周文苦心经营,费尽心力,以一人之力将当年大王庄几十人的警卫连打造成如今这般强悍模样,还拥有了上千人同样可以称为精锐的辅助部队。其中经历的艰难险阻,殚精竭虑等等也只有自己知道。 正应了那句话: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但是,今天看着眼前这些曾经趾高气扬,欺我中华羸弱,在中国大地耀武扬威的日军,变成了一口口燃烧的铁棺材,一具具丑陋的尸体,周文心里觉得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倭寇之尸,有如山积,河水为红” 这是蕴藻浜大捷后,蒋总指挥接受新闻记者采访时表述的几句话。现在已经成了这两天全国各地报纸的头版头条,更成了振奋国人,唤醒全国民众奋起抗日的最好题材。 今天的江湾阻击战的胜利又再次向国人证明了小日本并不是不可战胜的,也证明了周文近三年来的所有辛苦和努力都得到了满满的回报。 而且周文最大的欣慰就是二分队的士兵们在经历了两场不同类型的战斗后,已经迅速成熟起来,自己也终于可以卸下一部分担子,专心带领一分队作战了。 虽然周文到了山西后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扩张势力、扩大部队、创建产业等等,其实都是不得已而为之。 为什么呢? 是因为周文前世的惨痛经历给了他警示,一支佣兵团如果没有深厚的政-府背景和关系,没有充足的资金支持,没有强有力的后备支援,那只能成为随波逐流的一片叶子,随便一个大浪打来,说没就没了。 也许在一些人心中,佣兵团就是以战养战,通过战斗来获取报酬,只以金钱为目的而参战的武装团队。 但是周文的经历告诉了他,这种佣兵团是没有发展前景的,是属于在金字塔底层挣扎求存的最初级的佣兵团和雇佣兵,是属于无根的飘萍,最后的结局就是要么死亡要么解散。周文前世加入的小佣兵团就是这种类型,最后就遭遇了面顶之灾,在错误情报和得不到支援的情况下全军覆没。 周文想打造的佣兵团从一开始就有必须有明确的发展目标和规划,所有的一切战斗和行动都是以这个目标来进行。 周文的最终目标当然就是抗日,但是抗日不是无脑抗日,不是训练出几十个特种兵就急吼吼提枪上阵的莽夫,而是有计划有步骤,具有一定独立性,不断壮大自己,又不断能够发挥作用的抗日。 在原始积累阶段,佣兵团只能通过战斗来获取资金,就像在大王庄时期的剿匪、黑吃黑、抢劫石守信家等等。但是渡过艰难的原始积累阶段后,就要考虑多条腿走路,考虑如何寻求在民国这种大环境下,既能够保持一定独立性,又能在抗日作战中发挥应有的作用,同时还要避免被别人完全控制,成为别人手中的刀,甚至变成炮灰角色。 所以周文这两年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完成这些目标而努力,所以他必须发展和国民军的关系,必须建立自己的产业,必须和几个豪门家族勾搭勾连,不得不和几个民国大佬小心周旋。 第386章 战场间歇 周文心中的佣兵团模式其实在后世是有榜样的,他就是想在民国建立一个类似后世美国黑水公司那样综合性的佣兵机构。 黑水公司是美国着名的雇佣兵和保安公司。1998年,黑水公司成立,十年内公司从只有几个人的小保安公司发展为全球最大的保安公司,每年收益高达约1200万美元。截至2007年,黑水有2300名雇员分布在全球9个国家,还有2万名雇员随时待命,20架飞机严阵以待。 公司也已成为涵盖训练中心、靶场、警犬训练、空中警卫、安全顾问等5个子公司的大保安公司,客户包括美国国防部、国务院、运输部、联邦执法部门、跨国公司和外国政-府等。 黑水公司能够在短短十年时间发展成一家功能齐全的世界头号雇佣兵公司,关键的一点就是黑水公司创始人埃里克-普林斯的家族一直是共和党竞选资金的主要捐献者,因此可以看出他们和美国政-府的关系是相当密切的,正因为黑水公司有了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所以发展才会那么迅猛。 而前世的周文在佣兵界混迹多年,对黑水公司的情况还是了解了不少,所以他才会一开始就想方设法要和国民军拉上关系甚至和那位校长拉上关系。 他知道在民国时期这种复杂的大环境下,要想让佣兵团这种模式被人接受和承认而且还不被那些大鳄势力吞没,必须有一定的政-府背景和人脉基础。哪怕这千把人规模武装的实力也许不会放在那些大佬的眼里,但是必要的时候还要秀一秀肌肉,让别人知道即使能吃掉你也可能会崩掉一两颗牙齿得不偿失的情况,也就消除了被别人完全吞并的危险。 所以,周文带着兄弟们一路走到今天,才会觉得不容易,觉得很辛苦。 但是在这两场酣畅淋漓的对日作战胜利后,周文觉得所有的付出和艰辛都值了。 他知道今天日军不会再次发动进攻了,两天的进攻战日军共损失了五百多人,更关键是他们宝贝得不得了的装甲汽车一次就损失了10辆,已经感觉到痛了,在兵力不足的情况下日军只能龟缩在防线后面舔伤口。 淞沪抗战也即将进入第三个阶段,敌我双方的援军都即将到达,接下来的几天双方又要开始新一轮的较量,但是日军进攻,中国军队防御的态势不会改变。 周文还知道,中国军队在淞沪抗战中最有名的大捷就发生在这个阶段,史称“庙行大捷”。 庙行大捷可以说是中日双方在淞沪抗战中规模最大的一次战役,日军第九师团和混成24旅团共计2万多兵力对中国军队庙行和江湾一线阵地发起疯狂进攻,妄图再次将中国军队的防线拦腰切断。 中国军队则是第五军和十九路军协同作战,双方投入兵力达五万多人,最后是中国军队击退日军进攻并消灭日军近3000人取得这场战役的胜利。 后来日军不得不再次增兵两个师团,在淞沪的日军总兵力达到九万多人,而且还有海军和航空兵的巨大优势。而中国军队则是由于各种原因没有再派出援兵,导致在上海的十九路军和第五军被日军从浏河登陆威胁侧翼,不得不被迫撤出上海市区。最后在国联的调停下中日双方签署了停战协定,基本恢复“一二八事变”前之原状。 周文无力改变历史,凭佣兵团一千来号人也无力改变最终日军占优的局面,但是他可以在已经鲜血淋漓的日军伤口上再撒把盐,他现在的目光已经转移到即将到来的庙行之战上。 于是,鉴于目前日军无力进攻,战场处于短暂停歇的情况,周文把佣兵团撤回了庙行。 …… 傍晚,庙行镇口,周文带着蒙雨庭、陈万里、妙花和高小山几个军官站在路边,迎接一队队从阵地上撤下来的兄弟们。 在镇子里,老吴叔带着后勤队的士兵已经装备好了几大锅热腾腾的红烧肉和大框大框的白面馒头。 说来也巧,今天刚好万叔带着几个青帮弟子开车来接苏家小姐苏雅琴和伤势基本稳定的江寒,顺带就拉了几头猪来慰问佣兵团。 当听说队伍今天要撤回庙行后,苏雅琴就非要等着队伍回来后再离开,说是要和救命恩人道个别。 其实,自从上次她被张晓平救下后,不知怎么的,那个大男孩并不高大的身影始终在她脑海里萦绕。那张随时带着腼腆笑容的面孔时常浮现在眼前。 听到张晓平上前线后,苏雅琴心里就开始有了牵挂,每每听到前方传来的枪炮声,一颗芳心就情不自禁砰砰乱跳,牵挂变成了担心。 苏雅琴知道,自己喜欢上了这个大男孩。 最近因为她一直和野战医院的护士们住在一起,几天相处下来,崔晓露她们这些护士也非常喜欢这个性格温和,娇憨可爱的小妹妹。 苏雅琴在一群女孩子的聊天唠嗑中多少也知道了些张晓平过去的事迹,特别是听说张晓平是个孤儿的时候,心中对张晓平在喜欢之余更增了几分怜惜之情。 张晓平和体净因为他们狙击位置最远,所以是最后一批归队的队员。周文看见他们两个就笑着伸出大拇指说道:“阿净今天出彩了,一个击毁两个协助,三辆鬼子装甲车毁在你手里,不错,” 体净难得笑咧开了嘴,高举着手里的反坦克枪说道:“小小师叔,最厉害的其实是你,没有你 买来的这家伙,小鬼子装甲车还真不好对付。” 周文爱生生地看着自己的师弟和师侄,正要说话,就看见铁牛大呼小叫地跑着过来说道:“阿净,阿净,你看到了吗?我今天也打掉了一辆小鬼子装甲车。” 周文这才反应过来这还是铁牛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上战场,以前为了保护他,都是让他担任后勤人员,第一次上战场就能取得战果,当然也要夸奖几句。 正说笑间,周文突然发现张晓平的目光老往旁边瞅,转头一看,顿时恍然大悟。 第387章 又见故人 周文看见了站在镇口笑颜如花的苏雅琴正在向这边挥动手臂,又看看张晓平魂不守舍的样子,哪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不禁想起后世的那个电视节目中耳熟能详的声音:“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动物们又到了……” 心里一阵感慨,自己的师弟也长大了。 当下笑着对张晓平说道:“你的朋友在向你打招呼呢,还不快去?” “是!” 看着张晓平应声就小跑着过去, 体净也傻乎乎地要跟着走,却被周文一把拉住,笑着说道:“阿净等一下,我还有事要问你,你详细说说用这把枪的体会,看看还有什么要改进的地方。” 张晓平还没有什么恋爱的意识,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和苏雅琴在一起心情很舒畅,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战斗间歇也时常会在脑海中跳出她的身影。他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再次看到那张红扑扑的笑脸时,心脏会突然跳动起来,甚至比几年前的那个复仇之夜,他拿着弓箭射向那个胡子拉碴的土匪时还跳得厉害。 苏雅琴看着那个小跑过来的身影,同样也心跳起来,等张晓平站在她身前之时,两人突然都说不出话来,都是傻傻地互相呆看着。 张晓平看着苏雅琴越来越漂亮也越来越红的脸庞,才发现直愣愣盯着人家姑娘看不妥当,赶紧移开目光,这才想起要打个招呼。 “你还好吗?” “你还好吗?” 两人同时开口,问的也是同一句话,“噗嗤!”一声,不觉又同时笑出了声,气氛终于轻松了起来。 苏雅琴这时才背着双手,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张晓平一番,只觉得眼前这个背着长短枪,扎着武装带一身迷彩军装的大男孩,有种说不出的英武之气,再次说道:“你没受伤吧?” “没有。” “万叔来接我了,我今天就要回去了。” “哦!” 苏雅琴看着张晓平一副傻乎乎的样子,不觉有点儿气恼,大眼睛白了他一眼道:“你就没有其他话要对我说?” 张晓平哪经历过这个啊,虽说听到苏雅琴要走,心中自然生出几分不舍之情,但是这里是前线,从安全的角度说当然是回家最好,自己也不可能挽留不是? 当下憋了半天才说道:“那……那你要保重啊!” 苏雅琴不禁心里暗叹一口气,看样子还是要自己这个姑娘家家的主动一点儿,这个大男孩平时的机灵劲儿怎么忽然就没了捏? 当下伸手递过给他一张纸条,轻声说道:“这是我家的地址,就是不知道你以后还会不会来找我?” 张晓平大喜道:“会啊,怎么就不会了,等仗打完了,我一定会去找你,我保证。” 苏雅琴这才展颜一笑,正要开口说话,就见周文带着万叔急匆匆走了过来,对苏雅琴笑着说道:“苏小姐,先不急着告别,走,我们要搭你们的车去真如,路上还有的是时间让你们说话。” 苏雅琴和张晓平的脸瞬间红得像两个苹果。 原来,就在刚才指挥部发来了电令,让周文速度去指挥部开会。 周文马上就明白过来,第五军赶到了。 …… 晚上九点钟,周文搭着万叔的车赶到了真如镇,和万叔他们道谢告别后,他就带着张晓平匆匆来到了十九路军指挥部,指挥部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周文的眼帘。 周文大步向前,在那个笑盈盈望着他的上将面前立正敬礼道:“报告张长官,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周文向您报到。” 张长官双手扶住周文的双肩,开心地哈哈大笑着说道:“小周,一年多不见,别来无恙否?哈哈哈!” 周文终于又见到了这位可敬可亲的长官,激动地说道:“张长官,又能在您麾下作战,卑职非常荣幸。” 蒋上将在一旁打趣道:“小周,这话我就有意见了,这几天在我指挥下作战是不是委屈了?” 周文赶紧连连摆手道:“不敢不敢,蒋总指挥也是好长官,没有您的英明指导,我们也不可能连打胜仗不是?” 张长官笑着为周文解围道:“憬然兄,你就别打趣他了,这个小周对我可是有过救命之恩啊,就是和校长也是有些渊源。” 周文又再次连声不敢。 蒋上将和蔡军长都是大奇,这个年纪轻轻的上校居然还有这等历史,赶紧连声追问。 张长官就将周文带领佣兵团在中原大战的事迹简要说了一遍,几人听了都是大为震惊,这个小子不显山不漏水的,年纪轻轻居然已经立下如此功勋,别的功劳不说,单单只是救驾大功,就可以保得他一世富贵了,前程似锦了。 蒋上将心里一阵波澜,难怪这支部队在几次战斗中的表现让人不可思议和震惊,原来人家早几年就已经如此强悍了,可笑自己开始还以为是支老爷兵,差点不识真金让明珠蒙尘。 现在人家可是要归入第五军指挥了,战斗力如此强的部队即将离自己而去,蒋上将心里竟然也有了点点不舍和失落。 大家说笑一阵就各自落座,开始下一步的部署。 只见蒋总指挥拿着指挥棒,指着地图说道:“根据最新的情报,日军第九师团已经于傍晚到达上海,估计会有一到两天的装备时间就会开始发起新一轮的攻势。” “按照目前的态势来看,今后的战斗我军依然只能是防御为主,而日军的主要攻击目标,我判断还是会在蕴藻浜和江湾一线,因为只有攻破我军的中央防线,导致我军左右集团分割,才有可能动摇我军的整体防线,逼迫我军撤出上海。” “现在我十九路军得到第五军三万多精锐的支援,有必要对防线的兵力做出调整,我的计划是……” 周文在后排听着蒋总指挥的部署安排,心里也一直在猜想日军的下一步动作。他记忆中的庙行之战就是发生在蕴藻浜和江湾一线的战役,说明蒋总指挥的判断是正确的,心里也暗暗佩服这位抗日英雄的指挥水平。 第388章 失败的责任 中国军队的调整可以说很有针对性,第五军全面接过蕴藻浜南北两岸的防线,十九路军则集中兵力防御江湾和闸北一线,从防线厚度到兵力配置都做到了目前七万多兵力的最佳配置。而日军即使是增加了两万多人的第九师团,总兵力接近四万人,但是要想短时期攻破中国军队的防线,难度依然很大。 更何况日军刚刚经历了两场大败,上海陆战队和混成24旅团的士气和兵力都降至最低点,要想短时间内恢复到以前的水平还需要很长时间。 十九路军指挥部的会议很快就结束了,周文就搭乘张长官的轿车返回庙行。 “张长官,其实您没必要把指挥部放在庙行,哪里距离前线太近太危险了,卑职还是建议您把指挥部设在大场。” 在蒋总指挥把蕴藻浜防线交给第五军后,张长官就决定把指挥部设立在庙行,但是周文一直有些担心。虽然他不知道历史上庙行之战张长官是在哪里指挥,但是他还是认为,在电台已经配属到团的第五军,实在没必要把军指挥部设立在有可能遭到日军攻击的区域。 周文一路上都在试图说服张长官,但是张长官一句话就让他哑口无言。 “小周,你是对自己没信心?还是对你这支已经连续取得胜利的部队没信心?有你的部队保护我的指挥部,我还会有危险?” 张长官看着周文欲言又止的样子,不禁接着笑道:“好啦好啦,前线有我精锐的88师,指挥部也有你这个强龙坐镇,我还怕个什么?当然,我也答应你,如果战事不利,我就立刻后撤,怎样?有你护卫,千军万马我也杀得出去。” “是!我一定会保护好指挥部。” 原来,之前在布置任务的时候,张长官就建议周文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暂时作为第五军的预备队,同时负责他的指挥部的保卫工作。 他是和周文有过战场合作经验的,知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周文的这种精锐部队用在消耗战中就太不值得了。何况新来的第五军也不是吃素的,87师和88师都是有御林军之称的南京卫戍部队,其装备和战斗力都堪称国民军中之冠。 看着周文终于不再喋喋不休地劝说,张长官哈哈大笑起来。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确实是在为自己的安危担忧,也看得出这人对自己发自内心的尊敬和爱戴,心中也不禁有点儿感动。 “小周,刚才指挥部人多,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夸赞你呢,了不得啊!以前你只是带着四十几人就搅得中原战场风起云动,现在短短一年多就变成一千多人的规模了,难怪能取得如此大的战果。可以这样说,目前为止,整个淞沪战场上,就是你这只部队取得的胜利最多,战果最大。” “接下来,日军的攻势必定会很猛烈,我们的策略就是层层抵抗,逐步削弱日军的进攻势头,毕竟目前我们兵力上还是比较充沛的,消耗得起。等到日军攻势乏力之时,咱们寻找战机再给他来个狠的,那时就是你们出手的时候了。” 说到这里,张长官再次看向周文道:“小周,你对我这样安排没意见吧?” “谢谢长官对我的信任。” 周文还能有什么意见?太没意见了好吧? 也只有张长官这种虚怀若谷,没有任何私心,同时对周文比较了解和尊重的长官,才会如此安排。 要知道经过中原大战的配合后,张长官已经清楚像周文麾下的这种部队应该怎么使用,用在那些地方。 这也是周文非常放心地听从张长官指挥的最大原因。 换成国内很多私心比较重的那些军中大佬来指挥,看到你战斗力和装备那么强,第一时间想的就是怎么才能把你收归手下,如果不成,那你就很危险了,好一点儿的把你撂到一边不管不问,不好的直接就是哪里危险就派你去哪里,还美名其曰是对你的信任。如果你敢不听命令,各种刁难和军法都在等着你。 这样的事在民国历史上是不胜枚举,这才是周文一直以来小心规避的情况。 …… 就在十九路军召开军事会议的同时,日军指挥部里也同样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只是这次主持会议的不再是海军中将野村吉三郎,而是新就任日军淞沪战区司令官的植田谦吉陆军中将。参加会议的有海军和陆军大佐以上级别的二十几位军官。 “诸君,我刚才听取了各位关于前期战场的情况汇报,可以这样说,我们虽然在战场上受到了一些小挫,但是依然不能掩盖诸君付出的努力和对天皇陛下的忠诚。” 说到这里,植田中将的眼光看向一直面现沮丧和疲惫之色的下元熊弥少将。接着说道:“特别是下元君,我看了你之前的作战计划,可以说已经是尽善尽美了,虽然最后失败了,但是并不是你的战术有什么问题,而是兵力受限的缘故。” “要怪只能怪军部那些尸位素餐的无能参谋们,他们已经被满洲事变的胜利冲昏了头脑,以为上海就和满洲一样,以区区一万多人就可以轻易拿下这座号称亚洲最大的城市。你们能在兵力如此悬殊的情况下还能保持旺盛的攻势,并把几万人的中国军队彻底压制,已经是一个了不起的成绩了。” 听到这里,下元熊弥一直迷茫的眼神再次聚拢,并渐渐透出光泽来,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里。本来他以为植田中将一到就要开始追究之前几次失败的责任,他作为前线指挥官,最好的结果也是被就地解职回国,还要经受军部的调查。 现在看来植田阁下还是很照顾陆军同僚的,把责任推到了军部那些高级参谋头上,把失败的原因归咎于兵力不足。 对啊,自己的计划应该是没有什么大问题的,还真是兵力有限导致的失败,如果蕴藻浜战役的时候,自己手下不要说有一个师团(你想多了),就是有个满编的旅团,两个联队六个大队的兵力,结果肯定就大为不同,植田阁下真是我的知己啊! 第389章 欲雪前耻 其实植田老鬼子做出不追究责任的举措也是有他自己的考虑。 一个是如果追究下元熊弥的责任,那海军中将野村吉三郎作为前任司令官的责任要不要追究?而野村中将属于海军,那么陆海军之间的矛盾就会更加激化,甚至会影响到接下来的进攻计划。 第二个,前任的失败正好衬托出自己的不凡,植田来淞沪战场的目的是要建立不世功勋而不是来扯皮的。老鬼子已经快60岁了,他对自己的肩章上的两颗金星不是很满足,欲借这次淞沪战争把它变成三颗星,这样自己的未来才会有一片新的天空。 第三个原因,就是第九师团虽然是日军最精锐的常设师团之一,但是目前兵力也就是二万二千余人,要想攻破中国军队几十公里的防线还是力有不逮,还必须调用上海陆战队和混成24旅团的兵力,那么就需要消除他们的思想负担,同时还要鼓动起他们的士气。 植田看着自己的一番肯定和安慰,让下元熊弥和几个海军军官都振奋了精神,满意地点点头,接着开始部署新的作战计划。 植田的作战计划也没有什么新的创意,以日军不到四万人的兵力想全线进攻是做不到的,所以他的部署没有出乎十九路军蒋总指挥的预料,还是采用中央突破的战术,在蕴藻浜和江湾一线发起攻击,其它方向也派出部分兵力进行佯攻以牵制当面的中国军队。 最后,植田指着地图对下元熊弥说道:“下元君,我以第7步兵联队为你左翼,攻击蕴藻浜北岸之敌。以步兵第19、第35联队为你右翼攻击江湾一线敌人。 而你的混成24旅团将成为蕴藻浜南岸的中央突击力量,我再把工兵联队、两个野炮大队和战车中队配属给你,由你担任中央突击集群的指挥官。” 说到这里,植田谦吉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望着下元熊弥道:“下元君,中国有句老话,‘在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爬起来’我希望你在这次战斗中能够一雪前耻,重新证明混成24旅团的勇武。” 下元熊弥像被打了鸡血般立刻站立起来,向植田顿首道:“嗨咦!感谢司令官阁下的信任,下官必不负重托。” 植田用指挥棒直指地图上的一个大大的红色标记说道:“只要拿下这里,我们就将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下元熊弥看着地图上鲜红的“庙行”两个字,眼睛顿时露出了凶光。 …… 时间已经来到2月22日凌晨,蕴藻浜南岸的金家宅村,国民军88师262旅1团3营的阵地上硝烟弥漫,3营长面色凝重,正拿着望远镜向前方观察。 自从20日清晨日军发起攻击以来,日军先以飞机数十架余架轮番轰炸我八十八师防御的蕴藻浜阵地,接着运用几十门炮火掩护2000多名步兵冲锋,战斗刚一开始就进入白热化。 日军的攻击就像潮水一般,打退一波又来一波,88师的官兵奋勇抗击,双方展开了无数次肉搏,前沿阵地多次易手。但是由于日军飞机和火炮不断地轰炸,蕴藻浜一线阵地基本被摧毁,88师采用指挥部层层抵抗,不断消弱日军攻势的策略,退入二线阵地继续抵抗。 而日军工兵则紧跟着步兵的攻击步伐,占领一处就开始毁农田、填沟壑、意图修筑一条通向庙行的临时公路,为自己的坦克和装甲车开辟攻击通道。 要知道蕴藻浜一线地形水网交错,不利于日军的机械化部队作战,只能修筑临时公路,那些坦克和装甲车才可能开到第一线投入战斗。 到了21日夜晚的时候,作为最前沿的88师262旅已经退至第三线阵地,也就是距离庙行已经不到10公里的金家宅村进行防御。而且经历了两天日军前所未有的凶猛攻击后,262旅也是损失惨重,全旅六千余人的兵力已经减员近三分之一。 其中一直坚持在最前沿阵地,与日军拼杀了整整两天两夜的1团3营更是伤亡过半。 而现在,3营长看着远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的日军忙碌的身影,知道日军工兵终于把公路修到前沿来了,那么后面肯定要遭受日军坦克的攻击,这才是他最担忧的地方。 之前日军还没利用上坦克和装甲车就已经把中国军队压迫后撤了近十公里,今天看样子是要用坦克来进攻了。 3营长眉头紧锁,思考着应对方法,在他的后方阵地上倒是配属有师里的一个迫击炮营,但是迫击炮打坦克的效果他是知道的,那叫撞大运。 “最后只有靠敢死队用炸-药包去炸了。”3营长这样想着,心里不觉一阵沉痛,多少兄弟已经倒在了阵地上,现在还只能再次拿兄弟们的血肉之躯去和日军的坦克肉搏。 “狗热的小鬼子!” 3营长心里骂道。 这时,就见团参谋领着几个装束奇特的士兵走进了他的掩体,团参谋说道:“赵营长,这是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的几个兄弟,他们是来支援你们对付小鬼子坦克的。” “什么?打坦克?” 赵营长一听就很是怀疑,用审视的目光上下打量眼前四个穿着花哩胡糙军装,带着蒙布钢盔,穿着作战军靴的士兵-哦不,是军官,一个中尉三个少尉,看样子装备不俗。他一眼就看出这种衣服的好处,有伪装作用。 等他目光移到他们背着的武器上时,不觉眼角一抽,两个身形高大的少尉,背上都背着一支不知是该称为炮还是枪的武器,粗粗的管子,看上去就沉重粗壮的超长枪体,都用粗布缠绕包裹着。而且四个人每个人都是长短三支枪,还有背上那鼓鼓囊囊的行军背包,这些装备加一起怕不会少于五六十斤,看他们完全没有吃力的样子,就跟玩似的。 更让赵营长吃惊的是,四个人的身上都透着一种铁血彪悍的气质,这是长期在战场上拼杀才会具备的气质,不是老军旅的人根本感觉不到。 赵营长明白过来,这几个军官怕不是寻常等闲之辈。 第390章 打坦克 “咳咳!赵营长,人就交给你了,哦,还有,团长说了,这几位兄弟在你们阵地上不受限制,有自由行动的权利。” “不受限制,那就是不归我指挥,自由行动的意思了?” 那个团部参谋见到赵营长还在愣神,也不再说话,就向着那个领头的中尉点头示意,转身就走了。 这个参谋属于长期在指挥部工作的军官,自然就没有赵营长这种沙场老手的眼力界,心中对团部的指令早有不同看法。 “就凭着这几个人,几只枪,就能打鬼子那炸不烂、打不穿的铁疙瘩?说笑话吧。” 这时的赵营长已经回过神来了,赶紧对着那个年轻得让自己怀疑人生的少年中尉军官,热情地伸出手说道:“欢迎欢迎,兄弟怎么称呼?需要咱们3营出力的就尽管吩咐,只要能打掉鬼子坦克,让咱们干什么都成。” 这下赵营长的心里开始有一点儿期待了。 那个少年中尉赶紧先是立正敬礼,然后才露出一副腼腆的笑容握住赵营长的手说道:“赵营长客气,我叫叶子,赵营长叫我小叶就行。” 这个叶子自然就是张晓平。 原来,自从日军开始进攻以来,佣兵团都遵照指挥部的指示,一直没有开赴前线参战。但是今天日军已经攻击到距离庙行指挥部仅只有10公里的金家宅,而且周文知道过了金家宅之后,地势就会相对平坦开阔起来,一旦让日军的坦克展开队形攻击,88师的防线就不好守了。 所以周文决定派出强有力的反坦克部队参战,一定要利用金家宅前沿水网纵横,日军坦克只能依靠临时公路通行的有力地形,给予日军装甲部队有力的打击,起码要让日军投鼠忌器,不敢把平时宝贝的不得了的装甲部队完全放开来用。 在征得张长官的同意后,周文不但派出了仅有的两个反坦克小组,还把山炮连调到离金家宅不到3公里的一个高地隐蔽待命。 这时就体现出施耐德S.E.L步兵炮的优势来,十二个士兵分别背上步兵炮的散件,非常方便地隐蔽起来,避过日军飞机的侦查和轰炸,等接到命令的时候,5分钟时间就可以组装完毕并做好炮击准备。炮击完后又可以2分钟不到就拆散完毕,然后再次分散隐蔽,完全可以成为火炮游击队。 张晓平和赵营长寒暄过后,就抓紧时间开始观察战场地形。 这时的赵营长又一次被震惊了,只见四个军官都一人掏出个望远镜在向前方观察,赵营长一看就知道这是德国蔡司6倍望远镜,在当前最精锐的88师也才装备到团长一级,自己的这个老旧的望远镜是团长淘汰不用的苏联产品,连基本测距刻度都没有,但是就这种老旧货也不能保证个个营长都有。 你几个少尉级别的军官就人手一个看着还算崭新的蔡司望远镜?这支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到底是什么部队啊,真特么的有钱。 张晓平和体净几个商量后,就转头指着右前方500米左右一处被火炮炸得七零八落的废弃阵地说道:“ 赵营长,我们准备以那处废旧阵地为依托,依次建立反坦克狙击点,战斗开始后会不断转移阵地,最后撤回到主阵地来,请你提醒下面的兄弟们,别把我们当鬼子打了。” “我马上把命令传达到每一个排,请叶中尉放心。”赵营长保证道。 张晓平谢过后就带着田伯光、体净、铁牛三人沿着战壕往前摸去。 赵营长让通信员去传达命令后,就一直用望远镜看着张晓平他们四人的行动。 只见四人从前方战壕爬了出去,不知什么时候每个人都披上了个黄绿相间的披风,如果不是自己知道他们的方位,乍看上去根本无法辨认是人在爬行,心道这个伪装果然高明啊,以后自己也可以学学。 不多时就看见四人爬到了那个废弃阵地的边沿,一个翻身就进入了战壕,消失在视野当中。 赵营长这下又开始担忧起来,不知道这四个兄弟能不能打掉敌人坦克,同时还担忧他们能不能安全回来。 要知道能够孤军深入到敌我阵地中间,本事大不大还没怎么看得出来,但是这种胆识就不是一般人具备的。 这时张晓平已经前出到距离敌人进攻阵地不到500米处,渐渐消散的晨雾让他看清了前方的情况,不用望远镜他也能观察到日军的工兵正在完善最后一段越过湿软地面的公路,更远方有发动机的轰鸣声传来。他知道鬼子的坦克要上来了。 而这时其他三人都猫在废旧战壕里等着他的指令。 就在张晓平观察敌人的时候,在国民军另一个阵地上,也有一个人在一处隐蔽高地用炮队镜观察着日军的动向,这人就是山炮连连长朱锦辉。 周文的计划是让山炮连率先开火,当然,几公里远的距离只能用榴-弹炮击,榴-弹虽然不能直接击毁敌人坦克,但是可以对敌人坦克编队制造混乱并杀伤坦克周围的日军,这时才是反坦克枪出手的时候。同时山跑连还可以掩护张晓平他们撤退。 要知道,在距离敌人500米左右打坦克还是非常危险的,如果被日军步兵发现并发起攻击,张晓平他们四人再是什么特种兵也抵挡不住成百上千日军的攻击。 所以张晓平的第一件事就是用通话器向朱锦辉报告了自己的方位,而朱锦辉就用炮队镜把山炮连炮击日军公路和掩护张晓平撤退的方位进行计算,并把射击诸元再报到几公里外的炮兵阵地。 这一系列的炮击装备工作看似简单其实技术含量很高,首先是炮兵观察员必须具备很高的技术水平和经验,炮击目标测距必须准确,还要精确测算己方炮兵阵地与炮击目标的各项参数。 同时还要考验炮兵的操控技术和熟练程度。你想想,几公里之外的炮击,一个小小的误差就会导致炮弹落点相差上百米,所以一般还要经过试射来调整炮弹落点,这就要求炮手的素质了,操控速度要快,调整要精准,要保证火炮齐射的第一波打击就收到奇效。 第391章 又是打靶 午8点钟,蕴藻浜沿岸的晨雾已经完全散去,这时日军飞机开始出动,以此同时,日军的山炮也开始轰隆隆向中国军队的阵地倾泻着炮弹。 二十几架十三式舰载轰炸机在短短半个小时时间就将一千多公斤的炸-弹扔在了中国军队前沿阵地上,爆炸的轰鸣声响彻天空,火焰和硝烟把张晓平他们刚才出发的阵地完全笼罩。 张晓平担忧地望了望后方完全被烟雾迷漫着的阵地,心想88师怕是受损不轻啊,想着他们这两天来都在经受着这样程度的打击依然坚守着阵地,心里也是大为钦佩。 当然,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已经听见了远方越来越近的发动机的鸣响,他转头说道:“准备战斗!” 只见体净和铁牛瞬间就各自找好了射击位,架枪,上膛,开始瞄准。 田伯光则是不紧不慢地往前移动了一段距离,再将G-31半自动步枪伸出战壕观察着。他的任务是负责打击任何可能威胁他们的日军步兵。 体净和铁牛看着远方渐渐清晰的日军坦克轮廓,知道是日军的89式坦克,这种坦克的数据和性能早已被周文解说过多次。 日军89式坦克(日军把坦克统称为战车)战斗全重:12.7吨,乘员:4人(驾驶员、机枪手、炮长和车长)最大速度:25公里/小时,正面装甲17毫米。装备1门37毫米坦克炮和前后2挺7.7mm车载机枪。 这种只有轻型坦克的装甲和火力,但是能和重型坦克比肩的速度和机动的奇葩坦克,也只会出现在日军这种脑残军队里,而且居然一直使用到太平洋战争初期。 89式坦克唯一可取的地方就是使用了柴油发动机。 看到沿着简易公路,黑烟袅绕中一溜开过来的12辆89式坦克,体净知道这是一个完整的日军战车中队,这也是日军第九师团唯一的一个战车中队。 89式坦克的体积要比之前的日军装甲汽车大上一号,所以对体净来说远距离射击也不是太大的问题,何况现在他枪膛里的是钨芯穿甲-弹,按照周文的说法就是在一千米距离内打89式坦克,只要打中就必穿。 他和铁牛的分工就是,他打头,铁牛打中间,要一开始就让日军的坦克纵队停滞下来,然后就是各种打靶了。 这时,日军第一辆坦克已经开出了公路,正准备向侧面移动好把路口让出来,后面的坦克一辆紧跟一辆间距很小,因为日军就从没考虑过中国军队除了有限的几门山炮,还有什么能够威胁到大日本帝国威武雄健战车的武器。 所以他们都急着通过狭长的公路,尽快在坚实的野地上排开队形,然后就是唱着军歌一路碾压过去,收获荣耀和功勋的时刻即将到来。 就在这时,一发炮弹从天而降,在距离公路十几米远的地方爆炸,瞬间就把两个在路边引导坦克通行的日军工兵带上了半空。 体净知道这是山炮连的试射,日军坦克纵队马上就会迎来六门山炮的齐射,他开始瞄准第一辆坦克暴露出来的左侧靠后的部位,那是89式坦克油箱的位置。 不出体净所料,就在日军坦克想加速通过公路的时候,山炮连第一轮齐射如约而至,公路上6个猛烈升腾而起的火焰笼罩了日军坦克纵队,虽然4.7公斤的榴-弹不足以对89式坦克造成致命的伤害,但是依然有一辆坦克的履带被炸断。 第一轮炮击后,后续炮弹几乎是毫无间隙的不断飞来,仿佛中国人的炮弹不要钱一样,日军开始慌乱起来。谁也不想很倒霉地被一枚榴-弹直接砸在车身上,车不痛人也会痛的。于是日军的坦克队形更加拥挤起来。 有一辆位于中间的坦克也许是不相信中国南方的湿软地面会阻碍坦克的前进,直接就从队列中开下了简易公路,粗壮的履带翻滚着泥浆就向硬地驶来,不多时就只能以乌龟爬行的速度在泥地中挣扎,发动机的轰鸣伴随着车尾浓浓的黑烟一阵阵传来,就像一头即将倒毙野兽的最后嘶吼。 就在这时,体净的第一枪射向了第一辆坦克侧面的油箱部位,四百米的距离让他的这一枪分毫不差地击穿了油箱外部的装甲,超过1000度高温的13.2毫米钨芯穿甲-弹直接引燃了油箱里满满的柴油,一开始只是一股小火苗,不多时火焰就升腾而起,将这辆坦克的后部完全包围。 而这时体净已经没有功夫去观察自己的战果,短短不到5秒钟,他分别对着第二至第五辆坦克都开了一枪,而且全部命中。 因为周文专门交代过,针对日军的坦克,不求击毁,只要击伤。目的就是让日军坦克失去继续作战的能力,哪怕最后他们能拖回去修理也不怕,只要这场战斗不能发挥作用就行。 在体净打完一个弹匣换弹的时候,铁牛也几乎同时完成了他的射击。 在反坦克枪的射击技术上,铁牛比体净要高出一筹,关键就是铁牛有一种别人难以企及的专注度。 按照周文的说法,铁牛一旦开始射击,他的所有感官和注意力就会单一地集中在目标上,不容易受到其他因素的干扰。这可能跟他单纯憨直的性格有关,这种类型的人一旦专注于某件事和某个行为,其表现出来的韧性和执着是别人难以想象的。 再加上他也有一定射击天赋,又长时间被周文用步枪进行远距离打靶训练,所以在一千米距离射击比人体大了不知多少倍的目标,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当然,铁牛的这种专注度也会带来害处,就是不容易观察到战场上的其它突发因素,需要随时有人提醒和引导,所以周文专门让田伯光和他搭档。 铁牛的第一枪是从第六辆坦克开始射击,一直到第十辆为止。由于日军坦克手过于狂妄而不加任何防备,整个队形在公路上呈密集纵列依次缓慢地前进,完全就是活靶子,所以铁牛的五枪也同样全部命中。 其实由于公路中间有一辆日军坦克自行开下了公路,铁牛实际击中的第五辆坦克是日军队列中的第十一辆。 第392章 好演员 天上不断地落下致命的炮弹,山炮连的几轮齐射后,基本上把坦克纵队周围的日军步兵和工兵全部驱散开来,留在原地的非死即伤。 直到此时,日军还没有完全从突如其来的炮火打击中反应过来,虽然很多日军都听到了来自左侧方向不断传来震耳欲聋的枪响,但是在几秒钟内的时间里,他们都只能迅速寻找掩体以躲避如雨点般落下的炮弹。 而这时体净和铁牛已经都换上了新的弹匣。 放眼望去,公路上的日军坦克大部分都停止不动,甚至有几辆的发动机已经完全熄火,第一辆坦克已经完全被火焰吞没了,末尾的最后一辆正在以龟速倒车企图规避不知名的袭击,坦克上的炮塔也拼命地转动着,炮口渐渐转向了张晓平他们的位置,看样子日军坦克已经发现了他们并准备反击。 可惜的是,面对灵活轻便的反坦克枪来说,日军坦克炮塔的转向实在太慢了。 铁牛稳稳地把这辆笨拙的铁乌龟套进了2.5倍蔡司瞄准镜里,然后扣动了扳机。 “嘡!”的枪响声中,一颗13.2毫米钨芯穿甲-弹瞬间越过800米的距离,轻松击穿了这辆89式坦克炮塔下方厚度仅仅17毫米的钢铁外壳,带着死亡的尖啸钻进了车体内。 于是,这辆一秒钟前还在拼命挣扎,欲拒还迎的钢铁怪兽,诡异般的沉寂下来,没有冒出任何火焰,车体内也没有任何反应,看上去还是那么的威武霸气,却好像突然睡着了一般纹丝不动了。 这还不算完,因为铁牛的第二枪和第三枪接踵而至,这辆重达12.7吨的钢铁怪兽却是稳如老狗,颇有一副任尔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气概,但是车体内么……呵呵! 而此时的体净却是寻找还在冒着黑烟并轰鸣着,企图垂死挣扎的那些坦克依次补枪,第二个弹匣打完后,张晓平的声音传来:“撤!” 这时时间过去了仅仅是1分钟,但是1分钟的时间也足够让那些被炮弹炸得有点儿懵逼的日军反应过来。 迟来的日军九二式重机枪如同鸡叫般的“咯咯咯”声开始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子弹像狂风暴雨般落在体净他们刚才的射击位置上,打得战壕边的土地噗噗直响。 但是张晓平他们已经跑出了快50米的距离,而这时在远方用炮队镜观察的朱锦辉下达了新的炮击指令,也只是1分钟后,日军匆忙架起的几挺重机枪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日军急红眼了,虽然他们从外观上看没有几辆坦克受损,但是所有的坦克都非常怪异地不动了,而且有的坦克里还传出了凄厉地呼救声,日军的指挥官却是知道这些坦克基本都失去战斗力了,他如何不急? 只见日军一个少佐指挥官拔出指挥刀,指向张晓平他们已经变得若隐若现的几个身影嘶声裂肺地叫道:“杀给给!” 但是,新一轮的炮火迅速淹没了他的声音,在铺天盖地的炮击中,日军别说组织部队追击,就是想原地抬枪瞄准那几个渐行渐远,如同猿猴般敏捷地跳跃疾奔的身影,也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因为这次炮击的不仅仅是山炮连,还有一直引而不发的18门81毫米迫击炮,只是这次迫击炮使用的是射程达2.8公里,3.25公斤重的轻弹。 周文清楚地知道近距离打日军坦克是件多么危险的事,何况日军前沿可是有数千兵力的攻击部队,如果他们不管不顾地冲将上来,张晓平他们就很可能一个都回不来了。 所以为了掩护这两个反坦克小组,佣兵团的炮兵可以说是倾囊而出。 山炮连制造混乱让反坦克小组有可乘之机,迫击炮连最后攻击打乱日军队形,让日军短时间内无法集结兵力冲锋。 而且几十发炮弹的爆炸还可以制造大量烟尘,阻碍日军的视线,让张晓平他们从容身退。 反正都是一锤子买卖,周文也不怕遭到日军炮兵和飞机的反制,等到日军派出飞机来轰炸的时候,佣兵团的炮兵部队早不知撤到哪里去了。 周文苦心培养的佣兵团附属部队现在终于体现了他们的价值,也完全达到了周文组建这支部队的目的。 如果没有这些信得过而且已经配合熟练的二分队的支持,周文打死也不会让张晓平他们去执行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 有的人也许会说可以和88师的友军进行配合和协同,但是周文绝不会把自己和兄弟们的生命掌握在别人手里,哪怕是最亲密的友军也不行。 这不仅仅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战场上千变万化,其中包含的可变因素太多。 火炮打得准不准?及时不及时? 信息传达准不准确?快不快速等等,这还不包括其他个人因素。 这种步炮协同作战可不是简单的炮兵炸步兵打就完了,而是都有其目的性。 就像这次战斗,分工非常明确,三个作战单位的目的各不相同,关键是,都要有达成战斗目标的能力,这对国内目前的部队来说很难做到,单是信息传递这一项,没有便携式通话器的帮助,任何部队都做不到,包括对面的日军。 唯一让周文感到意外的是,这次步炮协同作战不但战术配合上很完美,就连战果也很完美。 日军整整一个战车中队12辆89式坦克,除了那辆陷入湿地,动弹不得的坦克外,其它十一辆坦克要么完全被击毁,要么车体内成员大部伤亡,设备受损,全部都失去了作战能力,甚至能不能拖回去都成了问题。 造成如此大战果的偶然因素有很多,首先是日军坦克刚好是通行在穿过湿地的简易公路上,在狭长的公路上无法展开队形,甚至连躲避的机动力都失去了。 日军的狂妄也是一个重要因素,十二辆坦克一辆跟着一辆密集纵列队形完全是靶子,没有任何防备和警惕。 当然,佣兵团的战术和装备以及个人能力才是最致命的因素。 为此周文只能连连感叹道:“日军战车中队都是好演员。” 第393章 服了 赵营长在3营阵地上看到张晓平他们安全撤回来后,赶紧热情地迎了上去。 他已经被刚才那场让人眼花缭乱的战斗完全震惊了,也被张晓平他们四个反坦克勇士的能力所折服。 没错,在他眼中能够孤军前出并对敌人坦克发起攻击的人应该被称为勇士。 他在望远镜中清楚地看到那些曾经耀武扬威,自己的部队毫无办法对抗的钢铁巨兽,是如何被这四个人制伏的,而且还显得那么风轻云淡,四个人连皮都没被蹭掉一块,就把一整队日军坦克全打趴下了。 还有那突如其来的火炮,有如教科书般的精准和及时,炮击的时机和炮击技术简直可以说是妙至毫巅,和他们四个人的配合也是恰到好处,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而且他看得出来,几十门火炮完全就是为这四个人服务的,从开始的攻击到后来的掩护,一切都是为四个人的行动做掩护。这完全颠覆了他的固有思维,这种战术不仅仅是没见过,就是想都没想过。 这是一支怎样的军队啊! 要知道第五军为了保密,前几天向淞沪开进的时候都是昼伏夜行,专找人少的道路行军,所以他们基层官兵对佣兵团之前创造的一系列战绩还一无所知。 但是现在赵营长心里只有一句话:“ 服!真特么的服!” …… 同一时间,日军指挥部里的植田老鬼子听到战车中队全军覆没的消息时,差点儿一口老血喷了出来。 要知道即使是目前日军的常设师团,也不是每个师团的战车中队全部配置坦克的,很多师团是坦克和装甲车混编,甚至有些师团还在使用早期从欧洲进口的老旧坦克。 89式坦克虽然在周文眼中属于垃圾坦克,但却是日军的最新装备,也是日军自己生产的第一代坦克,1930年9月才开始正式定型生产,到现在才一年多的时间,全日本的陆军也不过装备了不到一百辆。而且从装备到形成战斗力,又经过了长时间的训练和人员培训,耗费了无数人力财力才可能开赴战场。 先不说坦克本身的价值,就是那些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坦克兵,损失一人都是让人很心痛的。 而现在,整整十二辆坦克砸在了自己手里,哦不, 是砸在了下元熊弥这个来自广岛的粗鄙加愚蠢的乡下佬手里。 植田老鬼子这一刻都生起用指挥刀把下元熊弥脖颈上的肥猪头砍下来的冲动。 但是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下元熊弥即使再是个蠢蛋,但是他也在两天内连续突破了中国军队的两道防线,现在的24混成旅团的攻击部队距离庙行也就10公里的距离了,眼看胜利可期,实在不宜节外生枝。 但是植田还是咽不下胸中憋着的这口恶气,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下元君,我对中央集群的攻击进展不是很满意,现在你们离目标只有区区十公里的距离,为天皇陛下敬忠的时刻到了,今天就把你们面前的所有抵抗全部粉碎。” “嗨咦!” “还有,下元君,你也要拿出决死一战的勇气,把指挥部前移,必要的时候……” “嗨咦!必要的时候,我会带头冲锋的,请司令官阁下放心。” 下元熊弥也知道拼命的时候到了,坦克中队的覆灭让他又一次陷入了绝境,现在只能抱着不成功就成仁的心态,在今天做最后一击。 因为他知道,在经过连续两天两夜的拼死进攻后,即使是以顽强和勇悍着称的帝国军队也开始感到疲惫和无力了,因为对面的中国军队同样有着不亚于日本军队的顽强和勇敢,甚至他们表现出来的的坚韧和决心都开始让他动摇了胜利的信心。 对面的军队是中国目前最精锐的部队,这点他是知道的,但是他们那种前赴后继不怕牺牲的精神和斗志,在这两天让混成24旅团的部队遭受了难以承受的伤亡。近千名英勇的帝国士兵倒在了十几公里长的进攻路线上,虽然他知道对面的中国军队伤亡数倍于自己,但是他们人多啊!对方前沿阵地上的抵抗从未减弱过,真是可怕的对手啊! 下元熊弥放下电话后,指着地图的一个点,对自己的副官说道:“雄本君,准备一下,指挥部前移到这里,我要亲自去第一线指挥,我们今天一定要拿下庙行。” “嗨咦!” …… 得到周文他们把日军坦克中队歼灭的消息后,庙行指挥部里的张长官也是长出一口气,他是知道如果让日军坦克越过金家宅的后果。 金家宅到庙行之间的地区已经没有什么地形上的阻碍了,基本全是田野,可以说是一马平川。而庙行正面剩下唯一一个支撑点就这只剩下麦家宅这一处可以坚守的地方,但是麦家宅距离庙行不到5公里,一旦被日军坦克突破,庙行就无法守住了。 到那时就只能用人命去填了。 他现在对周文的部队能够取得任何战绩已经见怪不怪了,欣喜之余只是庆幸能够有这样一支不断创造奇迹的部队为自己所用。 而现在,张长官对着地图开始琢磨起来。连续两天的激烈交战,看着战线不断向庙行发展,他心里隐隐觉得自己寻找的决胜之机快要来了。但是他还想听听周文的意见,他知道周文寻找和把握战机的能力也是超强,这在中原大战中已经得到证明,他同时还觉得周文很有运气,反正他参加的战斗没有打不赢的。 “报告!” 周文应招而来,同时他还把蒙雨庭也带了过来。 张长官没有再和周文寒暄,直接示意他和蒙雨庭来到地图前观看。 这是一张敌我态势图,日军的进攻点用蓝旗标注,我方的用红旗标注,一眼看上去,整条战线的敌我分布清清楚楚。 张长官看了一下说道:“怎么样?有什么想法没有?” 周文当然有想法,他又不是不知道战局走向,同时这两天他和蒙雨庭等一群军官也多次在地图上进行了推演和预判,心里有了一个构想。 第394章 彭家宅 周文指着地图上代表日军混成24旅团的小蓝旗说道:“张长官是不是在考虑这部分的日军。” 地图上中国军队的整条防线基本处于持平的一条直线,但是只有金家宅这里的混成24旅团日军像个箭头一样突了出来。 张长官点头说道:“是啊,可是进来的还不深啊,一时半会儿还不好下嘴。” 周文和蒙雨庭两人对望一眼,周文接着说道:“卑职和手下军官研究了几次,倒是有个想法,不过有点儿冒险。” 张长官说道:“你是说把日军引进来?” 周文心里暗暗佩服,看样子张长官也早想到了这一招。 “是,卑职从日军这几天的攻势相比较,发现他们今天的攻击势头已经开始减弱。在蕴藻浜北岸和江湾的日军都已经被我军完全阻击在昨天傍晚的阵地上,今天到现在为止毫无寸进。现在日军又没有了坦克这种进攻利器,这几个方向的日军已经是强弩之末。” “而我军手中还留有强大的预备队,如果把日军混成24旅团逐步的放进来,只要坚持到傍晚时分,日军飞机回去之后,我军在庙行一线的部队突然发起反击,而我的义勇军则沿着蕴藻浜河岸向前突击前进,不理会日军占领的那些阵地,直接突击到赵家桥一线,再绕到金家宅后面彻底堵住日军的退路。” 周文在地图上用手划了一道弧线,直指金家宅后方。 张长官马上接着他的说道:“再把蕴藻浜北岸的87师调一部分渡河攻击敌人右翼,同时请蒋总指挥派遣十九路军一部从江湾方向攻击敌人左翼,再加上你的绕后堵截,这样就可以把日军混成24旅团完全包围,利用天黑日军飞机不能出动的良机,把敌人一口吃掉。” 说完后,张长官呵呵笑了起来道:“呵呵,小周,这个胃口会不会太大了一点儿?” “不算大,张长官,日军混成24旅团前几战役就经过我军的多次打击,这次攻击之前已经缩水近三分之一,即使加上新来的一个工兵联队和两个炮兵大队,最多不过5000余人,而且这两天在战斗中又被88师的兄弟们消耗了一千余人,剩下的一线战斗人员已经不足两千人,其他的都是技术兵种,战斗力并不强。” “而我军则有整整一个旅的预备队,从现在起直到傍晚还可以不断消耗他们的战斗人员,到了傍晚的时候,您说他们还能剩下多少人?还能具备多少战斗力?” 张长官想了一下,就对周文说道:“小周,你先回去,我再考虑考虑,同时也征求下十九路军蒋总指挥的意见,毕竟这么一场大战,没有他们的配合是不行的。” 周文告辞出来后,蒙雨庭就迫不及待地问道:“书生,你说张长官会同意这个计划吗?” 周文胸有成足地回答道:“会的,我们回去就开始动员吧,再仔细完善一下计划,看看在什么地方堵截为最好。” 他当然有信心张长官会同意,因为历史上的庙行大捷就是他指挥的杰作,也是这样打的,唯一的遗憾是当时没有部队去堵住日军的后路,让日军逃走了一部分。历史上中国统计的战果是毙敌三千余人,而日本方面的报导则是死伤一千余人。 但是现在周文不管谁报导的水分大了,他要让日军剩下的4000余人全部留下,让他们留在中国大地上做肥料。他有信心只要能够成功穿插到日军后方,就不会让任何一个日军从他眼前溜走。 果然,没过多久,张长官就打来了电话,十九路军指挥部也同意了张长官的计划,因此他命令周文做好战前的准备。 下午时分,周用宾的报告的一个情况让周文不得不考虑调整计划。 原来,周用宾一直在用电台监测设备探测日军的电台信号,下午的时候,一个强烈的信号突然被他捕捉到,信号强烈就意味着是大功率电台在工作,而日军的大功率电台一般不可能配属给旅团以下级别的单位。 而且在这个大功率电台的附近,还有一些信号强弱不等的电台在工作。 这说明什么?说明是几部电台同时在收发电报,日军什么单位会有功率不同的电台在工作,那只能是日军的指挥部,而且还是旅团级别的指挥部,周用宾钓到大鱼了。 周文马上去指挥部向张长官报告了这个情况。 本来发现日军指挥部这种情况对中国军队来说也算不上什么,其实就是发现了也没什么用,一没飞机,二没大口径火炮,看得见打不着啊。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一个是日军指挥部的距离比较近,按照周用宾的判断是十几公里之内,方位就在原来中国军队防御的第一道防线附近。另外一个是周文的义勇军晚上本来就要穿插敌后,如果能搂草打兔子,顺便就把日军指挥部给端了,那对于接下来的围歼战就有利得多了。 这时已是下午三点多,由于采用了诱敌深入的计划,第五军在金家宅的防线已经于中午就放弃后撤,现在88师256旅是在庙行前面最后一道防线麦家宅抵抗日军的进攻。 时间已经很紧迫,为了尽快确定日军指挥部的确切位置,张长官和周文迅速在地图上研究起来。 周文仔细看了地图,皱眉说道:“张长官,这种事情不可能百分之百的确定。我是这样想,鉴于我军没有射程十几公里的大炮,那么从方便的角度出发,日军的指挥部就不会设立在野外,咱们就要找到这一带还有什么村镇没有被战火完全摧毁,就有可能是日军的指挥部所在地。” 于是张长官把之前在蕴藻浜第一线战斗过的几个88师的军官叫来,详细咨询。 果然,一个256旅的参谋指着地图的一处地方说道:“有可能是彭家宅,我们前天在第一线防守的时候我就注意过,这一片的村镇经过一个多月的大战,基本已经毁了,但是彭家宅还有一部分房屋是完好的,当时我还建议旅长把旅部设在哪里,但是考虑到日军的飞机轰炸,旅长没有同意。” 第395章 斩首行动 冬天的太阳总是坠落得很快,就在天边最后一丝光亮被西边的山幕完全遮挡后,黑夜开始统治这片天地。 一支六人的小分队正匆匆行进在暮色下的田野之中,从不远处转来的激烈枪炮声预示着这个夜晚将不会再平静。 远方炮弹爆炸的火光闪亮了半边天空,也时不时照亮了这六个浑身插满杂草和树叶的身影。他们在黑夜里悄无声息地疾奔跳跃,仿佛六个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幽灵,在沟壑纵横的大地上任意穿梭。 只有那爆炸的光亮隐隐映照出他们黑色头套下那明亮坚定的眼神。 前方就是日军的控制区,六个人的前进速度降了下来,为首之人向后比了个手势,六个人开始猫腰前行,不多时就变成了匍匐前进,因为日军的阵地就在眼前。 如果你能够用空中的视觉跟随这六人前进,就会发现那为首之人好像具有某种特异功能一样,他总是能很远就发现日军的岗哨和巡逻队,从而带着其他人提前绕开或原地不动等着敌人走过,他总是能找到日军阵地之间的缝隙,从防守最薄弱的地段隐蔽通过。 仅仅是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带着其他五人顺利穿过了日军防线,消失在后方的夜幕之中。 这人当然就是周文,在当今世上,还有谁能具有他这种变态的夜视能力,敏锐的反应,超人的听觉和嗅觉。也只有具备这些能力,他也才有把握带领人数不多的小分队穿过敌人控制区,直插敌军心脏。 周文知道这些都是佛珠带给他的改变,而且他还知道,这种改变直到现在依然还在继续,只是没有一开始那么明显和快速,而是如丝丝春雨般润物细无声。 虽然身体的力量已经没有明显增长,但是他的感官却是越来越敏锐,思维也越来敏捷,对于周围环境的观察力也比以前增强许多,这种日积月累细微的改变平时感觉不出来,但是如果用心去和以前做比较的话,就发现其中的变化了。 比如他现在就感觉夜视的距离比以前远了,以前50米内能看见,100米就很模糊。但是现在100米外的日军身上的装备他都能分辨出来,如果天空能透出一点点月光,他甚至能看到200米外的物事。 听觉嗅觉也明显增强,特别是在寂静的夜里,他已经能听见50米外日军哨兵的呼吸声,闻到他身上传来的汗臭。所以要发现和规避日军的什么暗哨明哨,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这次周文只带了五个人,人多了容易暴露,人太少又影响战斗力,一个功能齐全的六人小组正合适。 自从下午发现日军的指挥部有可能是在十几公里外的彭家宅后,周文就决定佣兵团兵分两路。 一路当然就是主力部队。 按照之前的预定计划,在中国军队发起全线反击之后,以一分队作为突击力量,二分队的两个步兵连和两个机枪连紧随其后,两个炮兵连负责掩护,采用大纵深突击战术,一路沿着蕴藻浜河岸突击过去,不理会沿线各个村镇驻守的其他日军,只需击破当面之敌就直接向日军后方高速穿插,最后在彭家宅堵住日军退路。 另一路则是由周文亲自带领张晓平、体净、许大成、二嘎子和刘黑组成斩首小分队,在战斗之前就隐蔽穿过日军防线,直插彭家宅,在我军全线反击开始时,突袭日军指挥部,实施斩首行动。 但是斩首小分队的组成引起了一定的争议,周文指定的五个人中,张晓平和体净自然是当然人选,许大成的迫击炮肯定也是需要的,而妙花和高小山觉得自己入选也是当仁不让,坚决要求加入。 但是周文一句话就打消了他们的争论,“你们都跟我走了,突击队谁来带领?” 在这点上周文是有全方位考虑的,小分队孤军深入敌后,即使是能打掉敌人的指挥部,接下来肯定会遭到日军的围攻。 你想想,那可是日军的旅团指挥部,警卫部队起码也有一个中队,要周文他们六个人完全抗住一个中队180多号日军的围攻是很困难的,这时佣兵团大部队的突击速度就很关键了。 能不能在小分队被敌人重重包围的情况及时赶到?能不能在日军大部队没有逃窜之前就把包围圈的口子堵上?佣兵团主力身上的担子可不轻。 突击队就需要强有力的领头人,所以一分队的突击队必须由妙花率领冲锋,高小山负责统筹。有这两个人在,周文才会放心。 二分队由蒙雨庭指挥,万一战斗中有其它意外情况等发生,由蒙雨庭做临机决断。在这点上,妙花和高小山都要服从命令。 他把这些考虑都说出来后,高小山和妙花都没有意见了,妙花就一句话:“师弟你放心,我带着突击队一定会及时赶到。” 高小山则是担忧地望着周文道:“书生,每次都是你身临险境,俺觉得这心里……” 周文笑着搂住高小山的肩膀说道:“山子哥,正因为有你,有师兄,有兄弟们,我才敢一次次深入敌后,因为我知道,不管我面临怎样的险境,你们都会把我解救出来的,你们就是我的坚强后盾。” 说到这里,周文把目光转向蒙雨庭道:“雨庭兄,我的后背就交给你们了。” 蒙雨庭一个立正大声道:“必不负重托。” …… 晚上8点钟,日军的连续攻击已经让麦家宅防守的88师256旅感到异常吃力,在日军指挥部的不断催促下,日军混成24旅团再次组织了大队级别的进攻,上千名已经疲惫不堪的日军又一次嚎叫着冲了上来,双方再次展开了拼死决战。 下元熊弥要拼命了,如果他今天夜里攻不下庙行,那明天等待他的将是不可描述的结局。他已经把之前被打残,退下来休整并当做预备队的最后一个大队的日军派上了前线。这时他手中除了工兵和炮兵,再也没有任何可以调动的力量。 下元熊弥就像一个快输光的赌徒,将手中的牌一次性全打了出去。 第396章 一个人的舞台 在前方隆隆炮声的伴随下,一支支中国军队像闻到腥味的狼群,正在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而身陷重围的日军还不知道,还在鼓起最后的勇气,在麦家宅阵地上和256旅激烈鏖战。他们看着逐步退却的中国军队,心想着只要撑过这艰难的几分钟,也许中国人就会彻底溃退,大日本帝国军人的荣耀将在这一刻得到彻底体现。 此时,在蕴藻浜河畔,一支黑压压的军队正沉默地列队站立,妙花高举着手中的索米冲锋-枪,正在做最后的动员。 “兄弟们,见证我们猛虎佣兵团勇武的时刻到了,距离咱们12公里外的彭家宅,我们的团长,我们的指挥官,我们的书生正在哪里等着我们,等着我们去和他汇合,等着我们把他从日军的包围中接应出来。” “我只需要你们紧紧跟随我,我在哪里,你们就在哪里。今天我们要一路冲杀过去,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人挡杀人、神挡杀神!” 上千人激昂的怒吼震破了天空,撕碎了河岸的宁静,在黑夜中回荡。 佣兵团的士兵们听到自己最爱戴的团长已经深入敌后,等待着救援,早就群情激奋,杀气冲天。 今天,他们决心奋勇直前。 今天,他们不再畏惧死亡。 今天,他们要创造奇迹。 晚上8:30分,三颗红色信号弹冲破黑暗的天空,就如三颗璀璨的星辰在夜空中闪烁。 好不容易攻下了麦家宅,还在大口喘着粗气的上千名日军,还来不及高呼万岁来庆贺他们的胜利,就被铺天盖地飞来的炮弹完全炸懵逼了。 第五军直属山炮营的12门博福斯M1922型75毫米山炮,还有师属的2个迫击炮营几十门81毫米迫击炮,瞬间发射的几十发炮弹覆盖了已经残破无比的麦家宅这个不到2平方公里的村子,那些疲惫不堪的日军绝望地看着炮弹如雨点般一波接着一波落下,他们惊恐睁大的眼帘中,闪烁着血一般的火光和无数在空中飞舞的躯干和残肢。 佣兵团的山炮连和迫击炮连也在开炮,但是他们的目标不是麦家宅的日军,而是位于蕴藻浜河岸的日军阵地。 炮击仅仅进行了5分钟,夜空中就传来了铺天盖地的喊杀声。 “冲啊!” “杀呀!” 成千上万人的呐喊冲破天际,成千上万人的冲锋震撼大地,成千上万把寒光闪烁的刺刀在渴望鬼子们的鲜血。 麦家宅北面靠近河岸的野地上,炮声刚一停止,一个身影从地上奋勇而起,几乎是踩着炮弹的落点就冲进了日军阵地,他的身后是几十个身影紧紧跟随,再后面则是几百个人蜂拥而来。 没有呐喊,没有高呼,有的只是他们手中不断喷射火焰的武器,和被火光映红的脸庞。 妙花一马当先,冲入已经被炸得七零八落的日军阵地,手中的米索冲锋-枪不断发出致命的嘶吼,黑夜中任何暴露的身影都逃不过他的眼睛,眼光所及之处,任何人都无法逃过他精准的短点射。 “嗒嗒嗒”“嗒嗒嗒”的枪声中,面前100米之内所有敌人都应声倒下。 要知道,妙花也是被周文般若之气改造过身体的,再加上气劲镜的武功修为,夜视能力同样超强。 而一般人在黑夜中能看清眼前二三十米的物体就算不错了,有夜盲症的人那就更加不堪。 所以虽然他冲锋在前,但是日军在黑夜中哪里能够看清他的身影。 妙花现在已经进入一种从未有过的酣畅的感觉,他跳跃着,翻滚着,奔跑着,射击着。 此时他没有去想身后的兄弟们,没有去想打死了几个日军,他只是习惯性地保持高速的移动,不断向前,不断打死阻碍他前行的任何日军。 他今天是双手各持一支索米冲锋-枪,加上弹鼓重达7公斤的枪体在他手中乖巧得如同与他的手臂融为了一体, 在100米的距离内他开枪根本不用去瞄准,抬手就有。 黑暗中的日军已经完全被这个黑夜杀神吓破了胆,他们甚至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远方那鬼魅般跳动的火焰不断收割着同伴或者是自己的生命,看不见,打不着,但是身边的人却是一个个倒下。 “魔鬼!这是魔鬼!”有的日军转身就跑,甚至连平时心爱得不得了的步枪也觉得是累赘。 妙花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的自信和满足,在他加入佣兵团之后,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让他把自己自傲的武功、枪法、判断力和勇猛完全展示出来。 因为他知道他的师弟在等着他,他的师侄也在等着他,他的兄弟们在等着他,此时的妙花渐渐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他只知道一往无前地奋勇前进,一切的行为动作都依照本能来进行。 他双手挥舞着火焰,身法如电,迅猛如虎,带着一种特有的韵律和美感。 就像是在跳舞,一种暴力之舞,一种死亡之舞。 黑夜中的战场,完全变了妙花一个人的舞台,没有掌声,没有欢呼声,只有前面黑暗中不断传来的痛苦哀嚎。 他的左后方是孙大柱,右后方是高小山,他们三个组成了佣兵团的最强突击组。 现在的高小山已经完全被妙花的神级表现所震惊,他这时才体会到周文对妙花的评价:“世上最强的突击手。” 他以前只以为是周文对妙花的鼓励和恭维,现在在战斗中他终于领略了世上最强突击手的风采。 他和孙大柱本来是要护住妙花的侧面两翼,同时也能对前方的敌人进行集火打击。 但是现在么,呵呵了。 什么掩护,什么集火,都不需要了,在他们目光所及的范围内,所有日军全被妙花一个人包了,他和孙大柱就没有打出几枪,日军最前沿的防线已经被穿透,只有零星的敌人在夜色中逃窜跑远了。 今晚的战斗,一分队的长枪组也统一使用索米冲锋-枪,突击队近三十支索米冲锋-枪和机枪组五挺G-13几枪的火力可以说是压倒性的。 再加上日军一直以来都是进攻,也许他们脑子里就压根没想过防御这两个字,所以也谈不上有什么坚固的阵地,而且黑夜让他们的视力受限,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防御,在妙花从中间突进的时候,左右两边也同样被突击队攻破。 身后的枪声依然还在稀稀落落地响着,妙花知道这是二分队的步兵们在搜索残敌,为两个炮兵连肃清战场。 第397章 方案选择 妙花没有让突击队接着进攻,他知道从这里一直到金家宅都不会有日军有组织的抵抗了,但是要冲破金家宅外围的防线,还需要炮兵的支援。只要过了金家宅,就可以直插彭家宅,不但可以和周文汇合,还能堵住日军的退路。 于是,妙花命令一分队暂时休息,等着炮兵上来。 炮兵来得很快,他们是直接拖着炮架跟着跑,所以很快就在日军原来阵地上架好了六门山炮,二个迫击炮连则是跟随步兵连前进,就近架炮射击。 5分钟后,妙花看看兄弟们依然斗志昂扬的神色,大手一挥说道:“出发。” …… 就在中国军队发起攻击的时候,周文的小分队距离彭家宅还有几公里的距离。没办法,他们是从庙行的南面穿插过来的,肯定要绕不少弯路,但是他也并不着急。 即使日军指挥部发现中国军队开始反击,也需要时间弄清战场情况,同时还要下达各种命令。在这种关键时刻,指挥部一般不会很快转移,不然容易造成指挥不便。 而周文前方已经没有什么日军大股部队了,他于是加快了前进的速度。 夜里9点左右的时候,周文终于赶到了彭家宅,都不用去侦查周文就知道这里就是日军的指挥部。 因为他们还没到村口就已经发现了至少3支日军的巡逻队,在这种战线后方,还布置那么多的警卫力量肯定是在保护重要目标。 彭家宅是一个十几户的小庄子,大部分房屋都已经被炮火摧毁,唯一在北面还有几间完好的房屋。周文让张晓平他们就地隐蔽,自己却是借着夜色掩护围着整个村子外围开始侦查起来。 村子里有灯光还有隆隆的机器声。周文知道这是柴油发电机的声音,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他小心避过几处日军的暗哨,在村子的西面发现有日军构筑的防御阵地,不少日军在阵地里烤火和闲聊,他们的声音周文都能清晰听到,看样子这个指挥部的守卫日军不少于一个中队。 周文慢慢移动到村子的北面,这里距离蕴藻浜的河岸已经不远了,刚好可以看到远处那几间房屋的情况。他掏出了望远镜,静静在黑暗中向着灯光的方向观察。 果然,几间房子都有日军进进出出,特别是中间的一栋白石灰墙面的大瓦房,周文借着微弱的灯光发现了房顶上的天线。 “ 这次把周用宾带来还真是个好主意,之前发现了日军间谍,现在又发现了日军指挥部,真是奇才啊!”周文心里暗暗得意道。 现在周文脑海里有两个方案,一个简单粗暴但是相对安全,就是让许大成在村外架炮攻击,他现在的佛珠空间里躺着整整10枚6.9公斤的重型炮弹,这几间房屋都用不上打10发,只需要5发就能保证那这几栋房屋全部摧毁。而且打完后就直接撤离,找个地方隐蔽起来等着大部队上来。这也是他选中许大成加入小分队的目的。 但问题是炮击不一定就能把日军指挥官杀死,万一被他侥幸逃脱或者伤而不死,在这近二百日军的护卫下再想杀他就难了。 另一个方案就危险得多,就是先偷袭后强攻,直接冲进指挥部把房间里的日军全部击杀,然后再以这几间房子做依托抵挡日军的报复进攻,坚持到大部队到来。 他又再次仔细地观察了这几间房子的情况后,心中渐渐拿定主意。 周文退回到小分队的隐蔽地,示意张晓平警戒,然后抖开披风,五个人头钻进披风里,周文打开手电筒在一张纸上把日军的分布都划了出来,然后开始布置突袭方案。 十分钟后,六个黑影悄悄移动到了彭家宅的东面,这个方向是的日军后方,也正好避开村子西面的日军阵地,防御力量相对较弱,周文准备从这里发起攻击。 周文最后还是选择了最危险,但也是最快速解决问题的方案。 突袭进村,彻底摧毁日军指挥部并击毙日军指挥官。 他不想给自己留下任何遗憾,而且他观察了那些房屋的情况后对坚守住最大的那间大瓦房也有了信心,但是能坚守多长时间就要靠临机应变了,他相信自己,也相信兄弟们。 这时每个人都在检查手里带消音-器的鲁-格P08炮兵型手枪,枪柄下方是一个蜗牛形状的弹鼓,里面装着满满的32发9毫米帕拉贝鲁姆手枪弹,有效射程达到150米。 这就是周文为什么不惜代价也要买到这种手枪的原因,射程远、精度高、子弹多,这时候正是让它大显身手的时机。 除了每人一支鲁-格手枪外,刘黑带着一挺G-13机枪,张晓平、体净和二嘎子都是索米冲锋-枪。 许大成背着一门不带支架的迫击炮,现在许大成已经可以做到在没有支架的情况下,右手扶住炮管,左手装弹进行炮击,虽然81毫米口径的炮管略微粗了一些,但是连续炮击10发以内,他这个佣兵团第三号人形骡子兼炮神还是能驾驭的,而且还能保证命中率。 这也是训练中周文一再要求他的。 要知道81毫米勃兰特迫击炮如果带上支架,重量达到59公斤,即使是许大成也不可能背着这么重的装备长途跋涉,何况他身上还必须配带手枪以及其它装备,像今天十几公里的急速穿插,中间还需要有匍匐前进、猫腰移动、疾奔跳跃等动作,就是头真骡子也要累趴下。 所以今天的迫击炮只有炮管和底座,共40公斤。就是这样也是周文几个人换着背才把这门炮带过来的。所以炮弹就只能装在周文的佛珠空间里,不然再来近70公斤的炮弹,估计全部人都要累趴下。 而体净除了冲锋-枪外,还背了满满一背包的德国长柄手榴-弹。 周文的主武器还是他惯用的G-31半自动步枪,即使在夜里,他也能打中200米距离的目标,何况今天月光很给力,一直没有躲到云里,周文有把握把射击距离扩展到300米左右。 这样的话,即使是在夜里,这只小分队的火力也非常可观了,远中近都可以兼顾到,这也是周文的底气所在。 接下来他们就是默默等待着,等待着攻击时刻的到来。 第398章 突袭 快到9点半的时候,周文听到了金家宅方向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周文知道攻击的时间到了。 在周文的示意下,六个人开始向村子隐蔽前行,这个方向由于是背靠日军的大后方,巡逻队只有一队六个日军。 首先的攻击目标就是这支在周文他们眼前晃来晃去的日军巡逻队。 在距离三十米的距离上,日军巡逻队也不可能发现周文他们六个黑暗中的稻草人。不出意外,六声整齐而低沉的枪声过后,日军巡逻队变成了六具躺在地上的尸体。 装了消音-器的鲁-格P08炮兵手枪,用了都说好! 现在,村子边上一处被炸毁的废墟上,还有一个日军的机枪阵地,这也是日军指挥部在这个方向上的最后一道警戒线。 周文已经看清了在堆着沙袋的阵地后,总共有两个机枪手和两个步兵四个日军。他们对前方巡逻队的覆灭依然一无所知,几人甚至在低声聊着什么。 这时村里突然开始有了动静,汽车开动的声音远远传了出来。 周文和张晓平借着夜色的掩护,很快就潜行到机枪阵地前30米处,阵地里的四个鬼子可能是听到村子里的动静,都伸直了脖子向后观望。 就在这时,周文猛然站立起来,抬手就是一枪,“噗”一声,一个鬼子脑门冒出血花,张晓平也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噗噗噗”又是三声闷响传来,机枪阵地上的四个日军在不到一秒内就全部毙命,而且都是脑门中弹,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周文向后一挥手,就带头冲了上去,六个人像六头迅捷的猎豹,瞬间就越过了这片废墟,向白瓦房冲去。 白瓦房的大门口就是村子的一条窄窄的街道,大门口停着的一辆轿车基本把这条路完全堵住,同时堵住的还有轿车另一面的视线。 村外北面的空地上还停着五辆日军的卡车,看样子他们是准备撤退了。 周文在拐角处探头观察了一下,轿车旁边有个日军,看样子是个司机,大门口还有两个卫兵。周文向身边的许大成比了个手势,就地一个翻滚就来到了街中心,抬手就开始射击,而徐大成则是探出身子射击。 三声沉闷枪响,三个倒地的日军。 周文打死两个卫兵,许大成打死司机,两人配合默契,枪法精准,周文对着许大成赞许地笑了笑。 自己这个发小,终于成长了起来。 而此时在轿车另一边有六个日军巡逻队正在走过来,前面奇怪的声响还是惊动了领头的日军曹长,但是由于被桥车遮挡了视线,已是就开口问道:“长野君,有什么情况吗?” 这个日军曹长纵然警觉性还不错,但是他做梦也不会想到会有敌人摸到了指挥部,所以他的三八步枪还在背上背着。话音未落,他就觉得后脑一阵剧痛,在意识彻底消失之前,再次听到了那怪异的“噗噗”声。 原来是体净带着二嘎子和刘黑早已绕到了另外一面,乘着着六个日军被周文他们弄出的动静所吸引的时机,突然冲出射击,对于这些兵王的射击技术来说,从背后偷袭六个毫无防备的日军,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毫无技术难度。 现在日军的指挥部方圆几十米内的防卫力量已经完全被清空,行动非常完美。 白瓦房的院子里声音有点儿嘈杂,下元熊弥的副官雄本太郎少佐正在指挥着几个日军忙着从屋子里搬运东西。 5分钟前,表情沮丧的旅团长阁下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所以雄本太郎现在心情很不好,可以说是非常烦躁,嘴里不断呵斥着这几个笨手笨脚的手下。 自从知道中国军队发起反攻后,旅团长阁下的精神就完全垮了,仿佛一瞬间就苍老了几十岁。雄本太郎已经看到旅团长阁下一头油亮的黑发瞬间就白了半边,他知道这次进攻失败对于这位自己敬仰的上官来说意味着什么,同时也知道对于自己的未来意味着什么。 但是即使如此,他还是保持了一个优秀帝国军官应有的警觉,在隔壁隆隆作响的发电机的轰鸣干扰下,他依然听到了外面有物体倒地的声音,也听到了鬼子曹长的问话声。 但是外面却是诡异般的沉寂,门口的两个卫兵也没有任何反应。他警觉起来,下意识就想伸手掏枪,突然就看见一个浑身被杂草和树叶包裹的黑影从门口闪现出来,完全被黑色遮住的脸上只有两个带着凶恶杀气的黑洞洞的眼珠,就像来自地狱的魔鬼。 一股惊悚的感觉直冲雄本太郎的脑门,他想要张嘴大叫,想要尽快掏枪射击,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一颗9毫米子弹从他的头顶直灌进去,那是来自房顶上张晓平的射击。 雄本太郎大张的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在所有力气从他身体里消失前的最后一刻,他终于意识到了这是敌人的偷袭。 不过这样也好,不是吗?起码不再忧愁以后该怎么办了,对自己,对旅团长阁下来说,都是最好的结局。 周文可不知道眼前这个鬼子少佐死前居然还有那么多心思,他只是边高速奔跑边射击,不理会院子里其他残余的敌人,已经上了房顶的张晓平会解决一切问题。 在院子里一个手无寸铁的日军抬着手里的箱子,惊恐地尖叫起来的时候,周文已经冲进了这座大瓦房的大堂里。 这一瞬间,精神高度集中的周文把房里房外所有的情况都一览无余,仿佛他的背后也长了一双眼睛一般,房间外那个才发出一声尖叫的日军已经被张晓平击毙,许大成正在即将冲进大堂来。 而眼前屋子里的日军共有四个,一个中年发福的少将正坐在一张大桌后,两个日军军官正在取下墙上的地图,还有一个日军正在收拾电话,里屋没人,侧屋是电台室,里面还有三个日军。 周文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像突然开了上帝视觉一般,瞬间把所有敌人动态全部了然于胸。 第399章 命中克星 但是现在周文可没时间欣喜自己再次得到提升的感官能力,他只是沉默地举起手枪,不断扣动扳机射击。 首先把那两个扔下地图准备掏枪的日军军官击倒在地,枪口一转就指向那个一脸惊恐,还呆呆抱着电话机的日军少尉,“噗!”一声,那个少尉的头猛地向后一仰倒地,周文都听得到他脖颈骨被子弹冲击力带动得骨折的声音。 枪口继续转向那个一脸颓然的日军少将,在他刚想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周文再次扣动了扳机,一颗子弹从他张开的口中钻了进去,然后从他后脑破壁而出,带出了一团红白相间的碎肉。 周文可没有时间理会这个日军指挥官临死前的哔哔,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的活儿要干,就是隔壁侧屋里的日军电台和密码本。 从周文冲进屋里并连续开枪打死四个日军,时间也仅仅往前跳动了两秒钟,这个时间根本不足以让日军的发报员有所动作。 周文一个跨步就越过了侧屋的门口,三个日军报务员连枪都没来得及拔出来,对他们这些非战斗人员来说,2秒钟的时间也只够让他们嘴里“啊啊!”叫着并把惊慌失措的表情挂到脸上。 这个时候,许大成也才刚刚跨进大堂的门口,他的目标是清理院子里的日军,所以稍稍慢了一步,就听见隔壁侧屋传来了绝望的大叫声和“噗-噗-噗”三声枪响。 几秒钟的时间内,日军指挥部里的所有敌人就全部毙命。 下元熊弥在周文冲进来之前也许正在想自己的结局是什么,也许是再次鼓起勇气用军刀捅自己的肚皮,也许是在没有勇气的情况下用手枪结束自己的生命。 当然还有一种,就是厚着脸皮苟延残喘去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然后背着军人的耻辱去过完自己的余生。 但是他绝对没有想到会遇上自己的命中克星,然后被他一枪打死。 说周文是下元熊弥的命中克星一点儿都不为过,在佣兵团到达上海后,几乎每一次战斗都正好克制了下元熊弥的战术。蕴藻浜登陆被伏击、牛皮糖战术的失败、装甲汽车队的覆灭、坦克中队被重创、一直到这次他不得不将指挥部前移,亲自来第一线指挥。 就像是被一根命运线一直牵着他一步步走入绝境,最后还把自己亲自送到周文的枪口之下。 …… 彭家宅剩余的房屋除了白瓦房外,还有临近的三处房屋是完好的。 周文和许大成在冲进日军指挥部的时候,体净、刘黑和二嘎子也各自冲进了了另外三座房子,但是体净就遇到了麻烦。 原来在白瓦房隔壁的一个小院子里居然有数量不少的日军,这里可能是日军指挥部的后勤部门,其中那个“嗡嗡”作响的发电机就放在院子中间。 也许是发动机的声音掩盖了隔壁的叫喊和异响,体净刚一冲进去的时候,就看见院子里六个日军还在毫无警惕地搬运东西,正在做撤离的准备,而且他察觉到屋子里还有不少人。 双方一个照面都有点儿傻眼,体净是觉得日军太多不可能瞬间就全部击毙,心里有点儿着急。而日军则更是懵逼,“纳尼?这个像金刚一般的怪物是什么嘀干活?” 但是这并不妨碍体净在那些日军的目瞪口呆中开始开枪射击,而这时的日军大多数人甚至连枪都没有背在身上,在看到同伴被一个个击倒时,一个日军赤手空拳嚎叫着向体净猛扑而来,而剩余的另外一个则是把手中的箱子向体净奋力砸了过来。 然而,这一切动作在体净面前都是徒劳的垂死挣扎罢了,但是他们的行为还是影响到了体净的连续射击动作,同时也惊动了屋子里的敌人。 就在这两个日军被体净击毙之后,屋子里传出了“砰!”的一声枪响,即使是柴油发动机的轰鸣也不能遮挡住冲入夜空的枪声。 子弹擦着体净的头皮掠过,体净抬手对着屋子门里又是两枪,把妄图关门为同伴赢得时间的两个日军击倒在地。 更多的枪声从屋子里传来,子弹打得体净身前的柴油发电机砰砰作响。 体净躲在发电机后,现在可没时间和屋子里的日军玩对射游戏,何况他也没有周文那种远超常人的感官,不可能精确击中藏在屋子里的每一个敌人。 反正已经暴露了,不妨还是用自己的强项来解决问题。 体净于是掏出德国造长柄手榴-弹,扭开盖子、拉弦、等待两秒、投掷,一颗手榴-弹就准确地从还未关闭的门口扔了进去。“轰!”的一声,激烈的爆炸声和各种碎片从屋子里喷涌而出,接着就只有日军停息的枪声和痛苦地哀嚎。 但是还没完,接着又一颗手榴-弹从窗子扔了进去,这次爆炸过后,屋子里再也没有了任何声响。 这时周文刚好把日军报务室里那些密码本和一堆资料装进佛珠空间,他从没奢望过突击日军重兵守卫的指挥部的行动能够一直保持安静和不被敌人察觉,暴露是早晚的事。 所以隔壁的枪声和爆炸声并没有让他感到任何意外,他只是在得到三个房间已经完全被清理干净的信息后,速度攀上了墙壁,一个跳跃就上了大瓦房的房顶,来到张晓平身旁,两人一起向村子外的日军观察。 同一时间,二嘎子、刘黑和体净也分别爬上了三处房顶。 这时周文其实有充分的时间在村外日军的到来之前带领小分队撤退,就凭这日军一百多号人,想在被黑暗笼罩的野地里追上和找到区区六个人的小分队是不可能的。 但是周文有更大的野望,金家宅方向越来越激烈的枪炮声告诉他,佣兵团的主力部队肯定已经不远了。 他打死敌人三个报务员之后就用通话器联系上了高小山,知道他和妙花带着突击队已经冲破了日军最后一道防线,正在赶来的路上。 于是周文决定就利用这几处房屋拖住这个中队的日军,他要把日军混成24旅团完完全全消灭干净,不放过一兵一卒。 第400章 高打低打傻逼 体净在消灭了日军后勤队后及时破坏了柴油发电机,当发电机的嗡嗡声戛然而止之时,彭家宅瞬间就陷入一片黑暗和诡异般的寂静之中。 现在的情况是,彭家宅里的日军已经被全部消灭,在村子西面约300米处的警戒阵地上的上百日军已经被刚才的枪声和爆炸声惊动,正在集结准备发起进攻。 村子的南面总共有两支巡逻队,刚才已经被消灭了一支。另外一支六人的巡逻队在周文的视野中正在急匆匆赶来。 房顶上,周文的G-13半自动步枪已经瞄准了当先的第一个日军。 这个时候日军的距离都相对较远,包括张小平在内的其他人都无法在黑暗中准确命中敌人,所以开枪的只有周文。 周文轻轻扣动了扳机,在黑暗之中,子弹准确击中了150外领头日军的头部,接着他的子弹无声无息地接踵而至,带着死亡的使命,收割着一个又一个日军的生命。 日军在黑暗中哪里能够分辨子弹飞来的方向,最后一个日军反应最快,但是他躲藏的那颗小树并不能遮掩住他笨拙的臀部,周文开枪准确地击中了这个厚实的部位,并在他惨叫晃动的刹那,又一枪击中了他露出的半个脑袋。 在消灭了这支日军巡逻队后,周文的枪口速度移动到村子北面,枪口指向了正在发动汽车,妄图把卡车移开的日军司机。 他清楚地记得现在枪膛里只剩余三发子弹,对面则是五辆已经开动的卡车。 但是周文并不是很着急,他甚至还有时间从容地换了一个新的弹匣。 日军卡车急需离开即将变成交战区的这片区域,但是他们唯一能去的地方只能是向警戒阵地的日军靠拢,而这正是周文需要的。 在敌我双方都处于黑暗之中的时候,黑暗对进攻方反而变得更有利,他们在黑暗中可以从容调动和展开兵力,并在很短的距离内发起攻击。 周文一支枪是无法阻挡住一百多日军的近距离进攻,特别是他们善于两翼迂回包抄,周文不可能兼顾到所有的方向,这时他就需要兄弟们的支持,而且是在200米距离上就能对敌人实施打击,这几辆日军卡车的作用就很关键。 就在日军卡车驶离了大约200米外的时候,在周文报出方位和距离后,许大成的迫击炮终于在院子空地上发射了第一枚炮弹。 黑暗中炮弹没能直接命中日军卡车,剧烈的爆炸和火光出现在日军前两辆卡车的中间,但是这已经足够了,刘黑的机枪借着爆炸闪光的瞬间就确认了日军卡车的位置,“哒哒哒”一排子弹就扫了过去,而这时周文开始对着最后一辆卡车射击,三枪都准确命中了这辆卡车的油箱位置,一团火焰升腾而起。 许大成的第二炮也收获了战果,日军第一辆卡车也冒出了火焰。 两团在黑夜中闪亮明目的火光照亮了剩余卡车的位置,也照亮了正在以战斗队形向村子冲来,一百多面目狰狞,枪上刺刀寒光闪烁,准备对偷袭他们指挥部的敌人发起决死冲锋的日军。 这时周文他们的目标就不再是剩余的日军卡车了,而是那些被突然的爆炸和火光吓得懵逼的日军。 三支索米冲锋-枪、一支G-13机枪猛烈而突然的射击撕裂了日军的进攻队形,而周文则是瞄准那些日军的掷弹筒手和机枪手,一枪接一枪地让日军无法组织起任何有威胁的还击。 要知道索米冲锋-枪使用的马格南子弹能够在250米距离依然保持着很高的射击精度,而刘黑的机枪更是显现了巨大地压制力和杀伤力。而且这几支枪全部都是在房顶上射击,视野开阔,无任何射击死角,完全印证了那句话:高打低、打傻逼。 日军瞬间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继续往前冲就面临敌人凶猛而精准的打击,关键是还看不到敌人,只能根据远处喷射的几点火焰进行还击,而两团明亮的火光倒是把自己这边照得清清楚楚,几挺机枪还没来得及还击,机枪手就被远方不知名的子弹一一击毙,根本无法组织有效进攻。 后退则更是不可能,自己守卫的司令部明显已经被这支中国小分队摧毁了,自己这个中队即使最后能幸免于难,回去后面临的结局也是非常暗淡。 日军中队长牙齿一咬,没法了,只能不计伤亡地冲锋了,只要冲进村子里,哪怕只是把旅团长阁下的尸体抢出来,也能对上级有所交代了。 于是,日军中队长高举指挥刀,歇斯底里地叫道:“杀给……”还没完全说完,就被一颗迅猛而至的子弹打断,他头上一个噗噗冒血的黑洞带走了他所有的不甘和绝望。 但是日军依然呼喊着发起了攻击,他们再次让自己头脑和眼睛开始血红,他们试图再次让自己变成野兽,只要能冲过这两百米的死亡通道,他们就能再次获得荣光。 但是他们严重低估了自动火力的威力,而且还是当世最好的自动武器。从几个方向形成的交叉火网让日军一片一片地倒在距离村子100米至200米的旷野上,野兽般的嚎叫消失了,只有痛苦地哀嚎和绝望地尖叫。 在许大成的第八发炮弹准确落在日军进攻队形中的时候,日军终于崩溃了。 周文不知道自己击杀了多少敌人,但是等他换上第四个弹匣的时候,日军退却了,而且是惊慌失措的溃退。 他们躲回了之前的警戒阵地,即使在这个距离也不敢露头,因为还有一支枪在击杀着敢于探头的任何一个日军。 他们只能在战壕中瑟瑟发抖,等待不知名命运的降临。他们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村子里的中国小分队能攻出来,这样他们依托着阵地还能对这些该死的敌人造成杀伤。 但是,周文不是傻子,他并没有奢望就靠自己六个人,就能将一个中队的日军消灭。他只要拖住他们就行了。 第401章 关门 野地上的两辆卡车依然还在燃烧,火光照耀着周围七八十具日军的尸体,还有部分受伤的还在做垂死前的哀嚎,让战壕里剩余的几十个日军更加绝望。 在周文收到了高小山他们的通话,并报出日军阵地的方位后,日军残兵的末日终于到来。 佣兵团迫击炮连试射的一颗炮弹落在了日军阵地附近,还不等阵地里的日军弄清楚炮弹飞来的方向,18门迫击炮的齐射就瞬间覆盖了这座长达七八百米的阵地,而且是连着来了五次齐射。 日军已经被突然从背后射来的炮弹摧毁了信心和斗志,当妙花带着突击队踩着炮弹的落点和烟雾冲进日军阵地的时候,日军已经完全失去了抵抗能力,甚至居然有十几个日军打起了白旗高声叫着投降。 要知道,日军在近百年的对外战争中创造了不败的奇迹和神话,他们的国民和士兵已经被这种奇迹和神话所陶醉,举国上下都认为大日本帝国的军队是不可战胜的。所以他们在战场上有着坚定的信心和对胜利的渴望。 再加上这个时期的日本国民深受军国主义思想的洗脑和荼毒,还有对天皇的无限崇拜和忠诚,要让他们投降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比直接杀死他们还要困难。 但是,今天的这些日军,在几天之内随着他们24混成旅团经历了无数次的失败,自身的士气和斗志已经降到低谷,而且由于没有时间休整,连续的作战也让他们身体和心理都疲惫不堪。 失败会动摇胜利的信心,连续的失败就变成了一颗不断生长的毒瘤,腐蚀着他们的希望和斗志。 而今天的战斗更是让他们仅存的最后一点信心和斗志消失无踪。 指挥部被灭,旅团长阁下生死未卜(其实他们心里也知道旅团长肯定死球了),中队长死了,小队长和曹长们非死即伤,现在他们又陷入强大敌人的包夹之中,就是想抵抗也做不到,敌人太强大了,眼看着周围的同伴不断被黑暗中喷射的火焰击倒,总会有人想着要活下去,总会有人萌生好死不如赖活的想法。 本来按照周文之前的想法,佣兵团绝不留日军俘虏。这不仅仅是从前世了解的那些日军凶残暴行带来的仇恨,还有一个就是佣兵团这种小部队的特种作战模式决定的。特种作战是不需要俘虏的,即使有俘虏也不可能专门派人看着带着,更是不能放走,只能就地处理掉。 但是考虑到这次是在张长官指挥下作战,俘虏自己不需要,但是第五军需要,中国的舆论和报纸需要。 于是,佣兵团历史上第一批日军俘虏产生了,而且一次就是十二个。 当佣兵团的大部队和周文他们汇合后,日军混成24旅团残余部队撤退的大门终于被关上了。 这时的佣兵团步兵连和机枪连正在原日军的阵地上不断加固和完善,而周文则是和高小山他们热情拥抱。 战场上就是这样,虽然才分别了三个小时,但是再次重逢后却像是历经了千辛万苦,兄弟们见面分外激动和热情。 高小山的汇报让周文更是高兴,妙花师兄终于找到了突击手的感觉,而且还那么生猛,不觉问了妙花一句:“师兄,你能用双枪射击是不是感知有了很大的进步,是最近武功又有精进了吗?” 妙花则是仰着那张俊美的脸,斜眼看着周文说道:“跟感知和武功有什么关系?这是天赋知道吗?你以为就你们几个有天赋?师兄我也有的好吧,只是平时不说而已。” “我热,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给点阳光你就灿烂是吧?” 周文鄙视地看了妙花一眼,嘿嘿笑着说道:“不好意思,师弟我今天发现,我也能同时用双枪射击了,我倒是没有师兄这种天赋,但是天赋不够,般若之气来凑,嘿嘿……嘿嘿嘿!” 高小山看着着师兄弟两人一个比一个臭美的样子,一时都说不话来,你们两个比嘚瑟比斗嘴也要考虑下旁人的心情好不好?双枪射击俺也想啊! …… 夜里11点半,金家宅方向的日军在抵抗了近1个小时中国军队的围攻之后,终于抵挡不住,开始向后退却。 这时的日军火炮已经基本全完了,在妙花他们突击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顺路突袭了日军的一个炮兵大队,把这个日军大队的火炮基本破坏,现在日军要撤退了肯定不可能还带着剩余的火炮奔跑,只能是就地破坏掉。 因此,现在大踏步后退的日军已经没有了重火力的支援。 之前彭家宅方向传来的枪声以及那个日军中队派出去的通信兵,已经让日军知道后路有一支中国军队的小分队袭击了指挥部。 但是他们在撤退时并不是很担心,几个人组成的小分队能拦得住两千多日军的退路?说笑话吧。 日军后退的时候由于指挥部被摧毁了,残余的这两千多日军各不同属,涉及了混成24旅团的三个大队、两个炮兵大队和一个工兵联队等几个不同的单位,在组织指挥上就非常困难,特别是在上万中国军队穷追猛打的情况下,局面越来越混乱。 但是日军混成24旅团140大队的大队长藤田毅中佐看出了目前日军的潜在危机,他认为既然中国军队能够派出小分队去袭击指挥部,难保不会有更多的部队已经穿插到日军的后面,他建议从每个步兵大队抽调一个相对还算保持完整的中队,组成一支突击大队并由他亲自担任指挥官,负责打通日军后退的路线。 其他几个日军指挥官虽然都觉得藤田毅有些过于杯弓蛇影,但是出于对前辈的尊重(藤田毅是几个日军中佐里年纪最大、从军时间最长的大队长),还是同意了他的建议。 他们不知道的是,这时彭家宅已经不是什么几个人的中国小分队,而是齐装满员的整整一千多武装到牙齿的佣兵团将士,正在修筑完善的阵地里等着他们的光临。 第402章 生而为人 黑夜中,彭家宅前方的简易公路上出现了一长溜车灯,就像一群眼睛发光的野狼,在黑暗中是那样的醒目。 藤田毅中佐坐在第二辆卡车里,他冷峻从容的面孔下,是一颗焦灼和期盼的心。 他现在只能希望前方的中国军队仅仅是人数不多的小股部队,不然的话,几千日军就将在已经够足够倒霉的今夜再次面临绝境。 在距离彭家宅还有七八百米的时候,藤田毅下令停车,他可不想把明晃晃的车队送到中国军队的枪口之下。 但是,他还是低估了前方那支中国军队的实力。 就在他命令所有车灯光关闭,士兵下车整队,准备步行搜索前进的时候,前方的夜空中升起了一片密集的尖啸。即使是在黑夜中,也能看见藤田毅那张惨白得不像人脸的面孔,他大声疾呼道:“隐蔽!” 炮弹伴随着他的声音落了下来,瞬间的爆炸和火光笼罩了整个车队。那些跳下车正在集结的日军就像炸了窝的蚂蚁,哄地一下就四散开来。 在经历了近三分钟疾风暴雨般的炮弹袭击之后,炮击突然就停止了。除了伤员们零星的哭嚎,这片黑暗中的区域竟然就此沉寂下来,一动一静的强烈反差让人感到莫名的诡异和恐怖,但是谁也不知道下次打击会在什么时候发生。 藤田毅从趴着的地上站了起来,他这时的心已经像是被来自北极的寒流侵蚀,完全冻成了一坨硬邦邦的冰块。 最坏的情况出现了,前面不是什么小股中国军队,而是一支起码旅级以上的部队,不然不可能拥有这么多的火炮。 他转头看看同样脸色白得毫无人色的几个下属军官,又抬头看看黑沉沉的夜幕,嘴里说道:“诸君,为天皇陛下献身的时刻到了,命令士兵们在黑夜中发起全体冲锋,不冲过中国军队的防线就不要停止,能冲出几个算几个吧。” 说完就拔出了腰间的指挥刀,站在了队伍的最前列,指挥刀向前一挥,就带头向前小跑起来。 就在他的身后,近四百个日军排开了进攻队形,端着手中的步枪,猫着腰在后面紧紧跟随。他们没有管地上的伤员和尸体,也不敢去想是不是下一刻自己就会变成他们中的一员。 藤田毅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像今天这样带头冲锋了,才小跑了不到100米,就开始觉得呼吸急促起来,心脏也在加速跳动着,不知不觉就被其他日军慢慢越过。 他看着在黑夜中沉默前行的队伍,心里一片凄然,不知道今天最终有多少人能活下来,但是他知道的是,从今天起,混成24旅团将不复存在。 日军的计划很简单粗暴,在黑暗的掩护下前行至中国军队阵地前200至300米处就开始全力冲锋。 但是,让他们失望的是,还没到预定冲锋距离,一颗照明弹就升上了夜空,本来被黑暗笼罩的这片区域,瞬间就像被一颗小太阳的光芒完全覆盖。 听到远空中传来的炮弹破空的尖啸,几百日军不用军官再发出命令,自发而绝望地发出了困兽般的嚎叫,开始全力冲刺。 但是从前方突然冒出的几十个猛然喷射而出的火焰,让所有日军绝望到精神崩溃。那是整整几十挺机枪射击的火焰,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旷野里,哪里还能找到活路。 他们已经彻底失去了思维能力,没有人去想着怎么活,因为没有人还会存着这样的侥幸心理。他们现在已经完全麻木,已经不在乎每秒钟都在如雨般落下的那些炮弹,不在乎迎面呼啸而来的成片的子弹在肆虐着别人或是自己的肉体。 他们就像行尸走肉般嚎叫着冲锋,甚至还希望子弹或炮弹早点降临在自己身上,也早点儿结束这种毫无希望的挣扎和痛苦。 周文趴在战壕里,不断地开枪射击。只是他觉得这样的战斗已经没有一丝挑战性,甚至自己也开始变得麻木。 人的生命是如此脆弱,只要一颗重量不过几克的子弹头,就能带走一个鲜活的生命——哪怕这个生命是敌人的。 但这就是战争,你死我活的战争。 在几年之后,就是对面的这种现在还能称为生命的群体,对中国军人,甚至对中国平民制造了更大、更惨痛的伤亡。 周文一想到这些,心里那短暂的不适和不忍就瞬间烟消云散。 每个有良知或者说是正常的人,在这种单方面大量收割敌人生命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心理上的波动,或不忍、或矛盾、或困惑。 但是周文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同样生而为人,对面这个群体或是叫种族的人类,竟然在今后的几年内干尽了连畜生都做不出来的事。 他们以杀人为乐,不管你是军人还是平民,也不管你是老人还是儿童,他们侮辱妇女后还要用尽残酷的手段将她们折磨至死,他们把孕妇肚子里的胎儿挑在刺刀尖上作乐取笑。 按理说这个群体或是种族已经进入了文明时代,甚至自夸为礼仪之邦,但是面对各种无助生命的哀嚎和痛苦,你们为什么会笑得出来?你们为什么会以此为乐? 是不是你们本来就——不是人? 周文的情绪波动也仅仅持续了一小会儿,但就是这么一小会儿,战斗就已经接近了尾声。 火炮和机枪已经停止了射击,只有步枪手们还在搜寻和射击着野地里的任何可疑目标。照明弹一直就没停过,落下一颗就发射一颗,始终把这片旷野覆盖在光明之下。 今天的战斗是由蒙雨庭全权指挥,周文只是作为一个狙击手在第一线作战。 说实话,周文最喜欢的还是带着一分队的兄弟们亲临战场,他最喜欢也最擅长的还是特种作战。 之前一年多的辛苦经营,不管是建立产业也好,培养二分队新兵也好,都是为了让他将来带领一分队作战时再无后顾之忧,再无资金或装备短缺的情况。 现在,经过一系列的战斗之后,二分队从指挥官到士兵都开始成熟起来,他们也许不会成为一分队兄弟们那样的兵王,但是他们依靠团队的紧密协同,组成了一台运转精密的战斗机器,甚至是杀人机器。 而且在不远的将来,这台机器上还会添加更多的部件和功能,比如飞机,比如坦克。他们的发展潜力还非常巨大,周文也很是期待。 第403章 尸横遍野 藤田毅由于体力不支,在对面火力来袭之前已经处于冲锋队伍的后段。但是他依然没能躲过对面密集的迫击炮炮击,一颗炮弹在他身前不远处爆炸,将他的副官和警卫带上了天空,同时带走的还有他的半条腿。 大量的失血和血肉模糊的断腿处带来的剧痛,让他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他无力呼救,也无力挣扎,只能半靠在一颗被炸断的小树桩上,迷散的眼中看着前方黑暗中不断喷射而出的火舌,还有那些成片倒地的身影。 对于前面的和后面正在狼狈逃窜而来的所有日军的结局,他已经不抱有任何幻想。 他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军部那些自大和狂妄之徒们口中所描述的,怯弱的中国军队? 自从淞沪开战以来,对面中国军队的表现完全颠覆了他固有的认知,他们也许装备、训练、战术都比不上日本军队,但是他们的勇气、信心和顽强精神却丝毫不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在战场上看到了被炸断双腿的中国士兵,毅然拉响怀中的手榴-弹与帝国士兵同归于尽的画面,看到无数的中国士兵面对坦克和装甲车上不断喷射的火炮和机枪,依然前仆后继抱着炸-药包冲上来的画面,看到他们倒下了几百人后,又站起来几千人的画面。 中国人是杀不完的,而中国更是不可能轻易战胜的。 而今夜对面的这支强悍、装备精良又训练有素的中国军队,更是让他感到震惊和不解。他们同样训练有素,他们的协同作战能力甚至已经超过了帝国军队,他们装备着数量繁多的火炮和大量自动武器,并能够熟练运用并充分发挥出这些武器的作用,这就非常可怕了。 你拥有某种装备和你能够熟练运用这种装备完全是两回事,就像同样是一支步枪,它在一般人手里和在神枪手手里所发挥的作用完全就是天差地别。 藤田毅现在已经确信这支部队就是旅团长阁下口中的那支中国神秘部队,那支在最近的几次战斗中让混成24旅团吃尽了苦头的部队。 现在,他们则是来结束混成24旅团最后的命运。 他不解的地方在于,要训练出这样一支部队所付出的代价有多么高昂,兵员素质、军官素质、技术兵种的素质、不计其数的训练消耗、战术能力的培养和演练、兵种协同的理念等等。如果没有具有现代军事思想的领头人,没有足够数量的教官,你就是有钱都不一定能做到。 但是,藤田毅的不解和困惑没有人能回答,也没有时间再让他细想下去,越来越虚弱的身体告诉他,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不知过了多久,弥留中的藤田毅看到了后续撤退部队的到达,他多想告诉他们,前面是代表死亡的通道,现在应该打散队伍,从四面八方分散突围,这样也许还能让一部分官兵冲出去。 但是,在他开始涣散的眼神中,那个表面尊重他,心里和眼中一直都带着一丝不屑之色的142大队的年轻的大队长,和他之前的行为一样,拔出了指挥刀,站在了队伍的最前列。 而此时在那个大队长身后的已经不再是之前那支还算精锐的数百日军步兵,而是一千多眼神迷茫,疲惫不堪的工兵和失去火炮的炮兵。 藤田毅想喊住他,告诉他前面黑暗中的敌人是怎样可怕的对手,但是干渴的喉咙里却是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胸腔里透出的一丝丝微弱气息。 就这样,他无助的眼神中,看着那个大队长带着仅余的这一千多年轻的帝国士兵,再次踏上了不归之路。 而此时,日军混成24旅团140大队的大队藤田毅中佐,咽下了生命中的最后一口气。 …… 1932年2月22日的夜晚注定是一个漫长之夜,彭家宅方向的战斗已经基本结束。在照明弹的帮助下,佣兵团步兵连的士兵们离开了战壕,按惯例向前方搜索并补枪。虽然在几天之内这些年轻的新兵们经历了多次的战斗,但是依然还是被这一片区域内,那么多密密麻麻的尸体所震撼。 近两千个日军倒在了这片肥沃的土地上,鲜血渗透了大地,以至于佣兵团步兵们坚实的军靴踩在地上都会发出吱吱声,但是他们已经基本适应了战场上的血腥味,虽然还有部分人会发恶心和呕吐,但是并不妨碍他们摘下日军尸体上的肩章和收缴武器。 周文神色疲惫地坐在战壕边的沙袋上,望着夜空中的星辰发呆。他旁边的高小山和妙花同样没有说话,他们都感到疲倦了,不是身体上的疲倦,而是在消灭了两千名敌人后,或者说是消灭了两千多条生命后心理的疲惫。 他们都是正常的人类,他们不是嗜血的野兽,虽然他们依然有战斗胜利后的欣喜和自豪,但是并不意味着他们能从杀人中感到快乐。何况今晚的战斗已经不能算是战斗了,日军像麻木的僵尸群,在明亮的照明弹照射下,排着队来送死,完完全全是一边倒的屠杀。 周文这时只想抽支烟,他自从穿越以来还从未抽过烟,但是这时他想抽一口,想用深吸入肺部的尼古丁来纾解心理的不适。 后方炮兵阵地上的官兵都赶了上来,他们之前只知道拼命炮击,现在都想来看看自己的战绩。但是他们也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在这两三平方公里的野地上,完全可以用尸横遍野、血流成河来形容。 即使是许大成这种平素没心没肺,一贯大咧咧的人,也看着眼前血腥的场面也久久不语。 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这种沉默的氛围,“不是我们请他们来的,他们来咱们中国也是为了杀人。” 周文转头一看,是蒙雨庭和陈万里。两人的眼中都透着坚定的光芒,蒙雨庭抬高声调再次重复道:“不是咱们请他们来的,不杀了他们,他们就要杀咱们。” 周文这时终于醒悟过来,亏自己还是两世为人,居然就开始妇人之仁了,这些人算是人吗?他们几年后在中国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干出的那些暴行,是人干的事儿吗? 第404章 星空下的誓言 周文从蒙雨庭的衣兜里掏出了一包烟,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抽出一支放在嘴上,示意蒙雨庭帮他点上,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 他忘记了现在这具身体已经不是前世那个老烟民了,猛然深吸的一口烟在他的喉咙和肺部肆虐着,周文呛得剧烈咳嗽起来,咳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但是他的眼睛却是越来越明亮,脸上也带了笑容。 他再次轻轻吸了一小口烟,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下,嘴里说道:“雨庭说的没错,他们是来杀中国人的,如果咱们不杀他们,他们就会去杀我们身后千千万万的中国人。”周文边说着边指向身后那广袤的天地。 然后他面容坚定地望着兄弟们继续说道:“如果他们再敢来,我还是要杀,直到杀得他们不敢来为止,对此我永不后悔!” 他的这句话就像是个誓言,在所有人的耳中回响。 “我也不会后悔。” “我也是。” “俺也不后悔。” …… 所有人都在这片星空下立下了誓言——“我们永不后悔!” 几人说完后都觉得心中一松,就像身上的一道枷锁突然被解开一样,他们再不困惑和迷茫,因为他们杀人是为了守护家园,他们杀人是为了保护身后千千万万的中国人。 这时的周文已经点上了第二只烟,对于一个有着老烟民灵魂的人来说,抽烟这种事一旦开了头,就不再有结尾。 看着远方赶来的第五军的部队,周文知道庙行之战结束了,也许明天全国民众又可以欢呼了,国人的心气会再次提升到一个新的高度。 从鸦片战争以来,中国有多少年没有取得对外战争的胜利了?哪怕仅仅是一次战役或是一次战斗,都是让人沮丧和失望的失败、妥协,再失败、再妥协。国人已经被上百年的屈辱和失败折磨得早已麻木和习惯忍受。 而今夜,整整四千名日军倒在了这片饱受凌辱的土地上。 今夜,邪恶得到了惩处,正义得到了彰显。 庙行大捷也许会如星星之火一般,点燃国人心中深藏和被埋没了的不甘和不屈之心——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而这一切只是开始。”周文心里默默地说道。 他心里也清楚,佣兵团在这次淞沪战争中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在日军第二次增兵并遭受了更加惨重的失败后,植田老鬼子的进攻计划已经全面受阻。 但是,日军的第三次增兵就会很快到来。日军参谋本部将会成立上海派遣军司令部,由白川义则大将接替植田老鬼子,增派第十一师团、第十四师团和飞机一百多架来淞沪战场,以便发动更大规模的进攻。 到那时,淞沪日军总兵力就达9万余人、军舰80艘、飞机300架,战斗力骤增。而中国守军经一月苦战,伤亡比较严重,总兵力已经不足5万人,装备、兵力都处于绝对劣势。 由于南京政-府出于保卫南京和希望国联出面调停两个考虑,并没有再次向淞沪派出援军,淞沪战争的走向开始对日军有利起来。 通过前世的记忆,周文当然也知道淞沪战争最后是在国联的调解下,中日双方在上海签订了《上海停战协定》(又称《淞沪停战协定》)。 协定规定上海为“非武装区”,中国不得在上海至安亭、昆山、苏州一带地区驻军,而日本可进驻“若干”军队。 国民政-府一味地依赖外交手段和依靠大国来解决争端,坚持“一面抵抗、一面交涉”的政策,导致了最终局面。 而英美等大国没有及时遏制日本的侵略野心,最终也将引火烧身、自食其果。 周文不可能也无力去改变历史走向,佣兵团的实力再强也不可能去和日军的飞机大炮硬拼,只能是套用那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而且佣兵团已经连续作战一个多星期,除了一分队的兄弟,其他上千人都是第一次经历战争,第一次上战场,第一次杀人,而且还是短短几天内杀了数千人,他们的身体和心理也到了一个极限。 周文可不想自己费劲心力培养起来的佣兵团在一次战争中就废掉,一种叫做战争综合征的东西是摧毁士兵心理的不治之症。 一张一弛才是带兵之道。 想清楚后,周文扔掉了已经烧到手指的烟屁股,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对蒙雨庭他们说道:“好了,友军已经来了,让兄弟们收拾收拾准备撤离,天亮日军的飞机就要来了。 突然一拍脑门说又道:“差点儿忘了,村子里日军指挥部还没来得及清理,那个日军少将的全身装备可是好东西,还有几部电台和地图,都带走交给张长官他们处理吧。” 妙花一听就来劲了,对着周文说道:“我去吧,你就好好休息,别的可以交,但是鬼子将官的指挥刀要留下,那才是好东西。” 张晓平和许大成也笑呵呵地要跟着去,周文也就由着他们去了。 …… 同一时间,在日军指挥部里的植田中将终于体会到了之前下元熊弥的绝望感受,“八嘎!中国军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了?整整一个旅团还有若干的加强部队,就在这样一个夜晚灰飞烟灭了。就是去抓5000头猪也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好吧?” 植田老鬼子额头上青筋乱冒,瞪着血红的眼睛在指挥部走来走去。自己的前程,自己期盼的肩章上的第三颗星,都随着今夜消失的混成24旅团一起远去。 他不甘,他不忿。 凭什么去年才一万余人的帝国军队就能像赶羊一样,把几十万中国军队撵进了关内,轻松就占领了近八十万平方公里的肥沃土地。 而自己带着最精锐的几万帝国军人,带着几十艘军舰、上百架飞机和无数的大炮,却在这区区几十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吃尽了苦头而不得寸进,是天照大神不再保佑自己了吗? 植田现在已经完全被羞恼和失望充斥了头脑,他迅速拿起桌上的电话大声命令道:“我命令海军的舰炮向蕴藻浜前沿阵地炮击,现在就开始炮击。” “什么?黑夜里打不准怕误伤?” “那片区域已经没有什么友军了,开炮吧。” 周年感言 老山去年开始在17K发布这本书到现在已经整整一年了,不多不少,365天。 一年来,值得自豪的是,没有一天断过更,没有一天请过假。 虽然,到现在为止,收藏数很可怜,均订更是寥寥无几。 正因为如此,老山才更是要感谢这些人数不多但一直在陪伴我、支持我的读者们,谢谢您们的支持,谢谢您们没有让老山成为单机版主。 这本书是老山第一次尝试写作,所以小说的开局不是很吸引人,白话过多,标点符号乱用,错别字太多等等,呵呵! 再加上现在军事类小说属于小众类,扑街是早有预料的,但我并不会气馁和放弃。 而且老山自我感觉后面的章节就开始有所改观了,老山也在不断学习和进步。 关于更新的问题,由于老山还在上班工作,所以真的很难保证一天多更。 当然,请您们放心,这本书老山会坚持写下去的,不论数据如何,必然要写完,这不仅仅是承诺,也是老山的爱好和心愿。 最后,还是要感谢在各个渠道观看本书的读者大大们。 特别感谢最佳射手、钟楼怪人、jiang1958、谢军等各位大大,谢谢您们的推荐票。 还有,今天两更。 第405章 伤痛 日军的舰炮袭来的时候,周文正在指挥部队整理行装和装备,打扫战场的事情已经交给了第五军来完成,周文准备带着兄弟们回庙行休整了。 当看到远处腾起的火焰和爆炸,周文有点儿纳闷,彭家宅这里距离日军在吴淞口的军舰足足有二十几公里,他们对着早已被日军攻占现在又被放弃的前沿阵地炮击是几个意思?是在泄愤? 但是接下来的炮弹裂空的尖啸让周文的脸色大变,他忘了或者说没意识到日军还有一艘军舰的舰炮能打到二十几公里远的距离,那就是日军第三舰队的旗舰,战列巡洋舰出云号上的那两座两联装203毫米口径的巨炮。 一般情况下,战列舰上的火炮不会使用最大数量的发射-药包来达到最大距离的炮击,因为要考虑炮管的使用寿命,发射-药包越多,对炮管的损伤就越大。 但是,今天的日军却是已经恼羞成怒了,所以他们不管不顾地装上了最大数量的发射-药包,虽然射击精度不敢恭维,但是也能对正在庆贺胜利的中国军队造成威胁不是?打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 周文看着落下的重炮炮弹爆炸后传来的地面震动,知道此地不能久留,虽然目前没炸到这里,但是谁知道下一发炮弹会落在什么地方? 他赶紧大叫道:“全体向金家宅方向撤退。” 这时他突然想起还在村子里清理日军指挥部的妙花几个人,赶紧就向村子跑去。 让周文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分钟后的第二轮炮弹再次落下,其中一发炮弹就说巧不巧地落在了彭家宅的方位,那可是重达300多公斤的炮弹啊! 炮弹腾起的烟雾和大地传来的巨震让周文差点儿失去重心,但是这一刻失去重心的还有他的一颗冰凉的心脏。 周文眼睛瞬间就红了,他转头嘶声大叫道:“快来人啊,晓平他们还在村子里。”说完就向村子疾奔而去。 他以从未有过的速度跨过沙包,越过沟坎,心里却是默念着:“佛主保佑,千万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啊!” 要知道村子里有他最敬爱的师兄,最亲密的发小兄弟,还有他最喜爱的师弟。 但是等他冲到村口的时候,周文感觉自己快发疯了。 村子里本来矗立着的几栋房屋全没了,大白瓦房只留下那些残墙断壁中的一点点白色,他流着眼泪,嘶声呼唤着:“师兄,师弟,大成……啊……啊!” 他奋步向前,来到已经被碎石瓦砾覆盖的残破屋子前,边呼喊着边用手挖,不管那些还在燃烧的梁柱,不管那些碎石会刺破他的手掌,他甚至忘记了自己背包后插着的工兵铲。 更多的人跑了上来,他们用工兵铲奋力而小心地挖掘着,很快就看见了一把指挥刀的刀柄,顺着刀柄看见了紧紧握着刀鞘的一只手…… 先挖出来的是妙花,这个佣兵团的大师兄,这个平时有些自傲和清高的少林高手,这个当之无愧的最强突击手,俊美的脸庞已经被血渍覆盖,心跳也及其微弱,而周文的心就像被刀绞碎了一般。 他满脸是泪,嘴里不断喊着:“师兄醒来,师兄你快醒来啊!”手上却是不停将般若之气输入妙花胸口,他这时才发现,妙花的双手和双腿都是血肉模糊,后脑上更是一个血洞,白生生的脑骨都露了出来。 接着,在他下方的张晓平和许大成都被挖出来了,高小山在周文身边轻声说道:“晓平左腿骨折,胸部可能是震伤,还有心跳。” “大成看不出伤势,也可能是震伤,他只是闭气过度昏迷了过去。” 周文左手轻轻擦拭妙花脸上的血渍,看着妙花惨白的脸庞,他知道现在不能再等待了,只有把妙花送到庙行的野战医院,只有寄希望于师弟冯天培才能有希望把他救活。 从三人被挖出的位置不难猜到,在爆炸来临的时候,是妙花这个大师兄将张晓平和许大成护在了身下,是这个面冷心热的好师兄保住了张晓平和大成。 周文大叫道:“担架,快点儿送庙行。” 其实不用他命令,几个担架早就被兄弟们准备好了,体净哭着要过来抱起妙花,被高小山阻止了,“不能一个人抱,两个人抬身子,他的双手双脚都折了。” 这时,高小山知道周文的心乱了,其他兄弟们的心都乱了,但是他高小山不能乱,他的大脑在飞快地运转着,现在抬着人跑去庙行,就怕时间来不及。张晓平和大成也许还来得及,但是妙花的状态肯定坚持不到那个时候,要是有车就好了……对,有车啊!” 高小山想起之前还有三辆日军卡车没有起火,都被日军丢弃在村子外面,说不定还有能开动的。他大声命令二嘎子带人去查看汽车情况,同时指挥其他人把妙花三人小心地放在担架上。 周文这时紧紧挨着三副担架,他的右手从没离开过妙花的胸口,左手则来回给许大成和张晓平渡气,此时他恨不得自己能生出三个手臂。 这时村外一辆汽车的轰鸣给了所有人希望,队员们抬起三个担架就向汽车跑去。 高小山看着迎面跑来的蒙雨庭他们说道:“雨庭,你负责收拢部队尽快向庙行撤离,记住,不要落下一个伤员,也不要落下任何一个兄弟的遗体。” 在这场战斗中,佣兵团虽然处于有利地形和身处黑暗之中,但是日军上千人的进攻还是给佣兵团造成了一定的伤亡,其中步兵连的五个兄弟已经当场牺牲,还有十几个人受伤,重伤的之前已经派人用担架抬着去庙行去了。 虽然蒙雨庭是周文指定的前线指挥官,但是在这一刻,他对高小山的命令完全没有任何想法,他当然知道妙花、张晓平和许大成三人的安危对于周文意味着什么,对于这支佣兵团意味着什么。他知道这个时候是佣兵团最艰难的时刻,是他们这些军官站出来承担责任的时刻。 “是!保证完成任务。” ———————— 下午6点左右还有一更。 第406章 心中的一团火 2月23日凌晨5点钟,庙行镇野战医院的门口,高小山沉默地坐在门口的石槛上,看着同样沉默地围在医院门口的兄弟们,他知道应该让他们去休息,但是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在他身边的是一直抽着烟的老吴叔和蒙雨庭。 他们都在等着,等着医院里正在被抢救的妙花、张晓平和许大成的消息。 得益于日军修建的简易公路,汽车在半小时内就赶到了庙行,妙花他们三人第一时间就被送进了手术室,周文却是连衣服都顾不上换,就披着一件白大褂跟了进去。妙花即使做手术时也不能停止给他渡气,这是冯天培要求的,可见妙花的伤势有多么危急。 这种时候,一分队这些和妙花他们三人一起从大王庄走出来的兄弟们,怎么可能不焦虑,怎么可能去安心地睡觉。妙花是他们的总教官,许大成是他们的好兄弟,张晓平性格平和腼腆,更是人人都喜欢,特别是老吴叔,最是心疼这个没了父母,就连唯一的亲人紫清道长也撒手人寰的大男孩。 而高小山想的问题则更多,他当然也担心和焦虑妙花他们三个的伤情,但他要考虑万一的情况, 这就是高小山的可贵之处。 他其实最担心的是周文,他知道周文的性情,也知道周文和妙花、张晓平、许大成的关系。 和高小山他们原来这些原补充团警卫连的兄弟们不同,他们原本就是干着刀口舔血的营生,如果没有周文的到来,这辈子也就那样了,说不定现在早已经变成坟堆里的一具枯骨。 他们这些人完全是被周文解救出来的,是周文带着他们从中原大战的绝境中冲杀出一片清朗的天空。所以他们别无选择,只能紧紧跟随周文,为他生,为他死。 而妙花、张晓平、许大成和体净,这四个人则是有更多的选择和其它生活方式,他们是因为和周文的各种关系和原因才毅然加入队伍,跟着周文走向这条注定充满铁血和危机的道路。 一旦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人出现意外,周文会发疯的,真的会疯的。因为他会内疚,他会自责,就像当初得到胡子叔的死讯后他的表现,就像看到妙花他们血肉模糊的躯体时,他眼中透出的血色。 高小山心里非常清楚,佣兵团任何一个兄弟出现意外,大家都会伤痛,都会难过,但是时间会冲淡一切,佣兵团还是佣兵团。 而周文则不同,他是这支佣兵团的灵魂和脊梁,一旦他出现意外,那佣兵团将会很快烟消云散,不是被别人吞并,就是被别人送上不归之路,或者是彻底解散。 就在这时,冯天培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即使是带着口罩,也难掩他眼中的疲惫之色。 高小山迎了上去,其他人则是把门口围了个严严实实,他们知道规矩,再是焦急也不能跨过这道门槛。 冯天培摘下口罩,长出一口气道:“还算及时,妙花师兄算是挺过来了,晓平师兄和大成都没有致命伤,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但是妙花师兄需要尽快送到城里大医院去,一段时间就要给他照X光片,要观察他骨头的恢复情况。” 高小山也长嘘一口气,回头对着门口那些焦急的面孔轻轻点了点头,门外顿时转来一阵压抑而低沉的欢呼声。 这时,一脸憔悴得没有一丝血色的周文也走了出来,看着他疲惫虚弱的身躯,走动都带着摇晃,崔晓露则是紧紧搀扶着他,一双忧虑的大眼睛望着他的侧脸动也不动。 周文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轻轻拍拍崔晓露的手说道:“你快去照顾他们吧,我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高小山抢步上前,替下崔晓露,扶着周文来到了门外,坐在了石槛上。 周文头靠着门柱,看着兄弟们还守在医院门口,就挥挥手说道:“都去休息吧,他们没事儿了。” 然后他接过蒙雨庭已经点燃的一支烟,放在口中轻轻吸了一口,不觉又被呛得咳了起来。 老吴叔过来一把拽掉周文口中的烟,责怪地看了蒙雨庭一眼道:“不会抽就不要抽,这烟又不是什么好东西。” 周文看着蒙雨庭有点儿尴尬的样子,不觉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让周围所有人的心中都松了一口气。要知道自从妙花他们几个受伤后,周文的表情太吓人了好不好,就像有一团火焰在他的眼中和心中一直燃烧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喷发出来,他们从没见过周文这种表情沉默但是内含狰狞的模样。 周文仰头望着依然还是黑沉沉的天空,轻轻说道:“炮弹落下的时候,师兄正在欣赏那把指挥刀,晓平发现不对,第一时间就把大成扑倒在地上,师兄紧跟着扑倒在他们两人身上,他承受了最大的冲击力和房屋倒塌下来的压坠,四肢都被砸断了,后脑又被掉落的房柱砸中,整个后背已经没有一块好肉了。” 说到这里,周文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其他人的眼睛也湿润了,妙花真是整个佣兵团的好师兄,好大哥啊! 这时的周文身心都已经疲惫不堪,从昨天傍晚出发去奔袭日军指挥部,接着又是连番的战斗,妙花他们受伤后他又一刻不停地用般若之气为他们吊命疗伤,一直到现在才终于可以放松休息一会儿,他的身体和精神其实都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但是,他心中的那团火却是一直没有熄灭,甚至愈烧愈烈。 可笑自己之前还居然动了恻隐之心,居然才杀了几千个敌人就开始不忍起来,亏自己还是两世为人,居然还没弄明白国与国之间战争的含义。 战争说白了就是代表不同立场的两群人面对面的厮杀,双方都以杀死对方为目的,不论是用什么手段,直到把对方完全杀死或是让对方屈服为止。 自己带着佣兵团来淞沪战场的目的是什么?不是奢望能取得战争的胜利,而是来让日本人感到肉痛,感到心痛。这就需要杀人,杀更多的人。 第407章 求助 现在,日军几千人的死亡,进攻的失败,装甲部队的覆灭,已经让日本人感觉到痛了。 但是日本人也让自己感觉到痛了,自己的好师兄、好师弟、好兄弟都差点儿离自己而去。周文都不敢去想,万一真的发生这种情况,自己会怎么办,会有多痛! 不行,还不够,还要让鬼子更痛,要让他们流更多的血,付出更多的代价。 一个之前他很犹豫,但是一直在酝酿的计划,现在必须去实施了,不然他无法浇灭胸中的这团火焰,无法对师兄有个交代。 现在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先了解情况,然后在行动前再和他们说吧。 周文想着想着,就这样坐着睡了过去。 …… 上海市区,公共租界西爱咸斯路一栋两层楼的白石洋房,大门的门匾上“苏公馆”三个烫金色的大字宣示着这家主人的姓氏。 下午时分,一辆轿车驶入了苏公馆的大门,在大门里宽敞的草坪上停下,车上下来了三个人,当头一个穿着灰色厚棉长衫,五十岁左右年纪的精瘦老者,彬彬有礼地引导着后面两个,一高一矮穿着西装的年轻人来到公馆的大厅门口,这时门口已经站着一个身体微微发福的中年人和一个一身学生装束的少女。 只见那个少女一看见他们就面色一变,小跑着过来说道:“周大哥,阿净,你们怎么来了?晓平呢?” 原来,这个少女就是已经回到家里的苏雅琴苏大小姐。而她口中的周大哥和阿净自然就是周文和体净了。 领着他们前来的就是万叔,门口那个微笑着打量周文他们的中年人则是苏雅琴的父亲,上海宏通船运公司的大老板,青帮大佬杜先生的师弟,苏继先苏老板。 这时苏继先喝止了女儿对周文他们喋喋不休的追问,他其实早已发现,自这个宝贝女儿从前线回来后,就开始一天到晚魂不守舍的,对前线的各种报纸报导和消息都非常关心,甚至今天一大早就不知道发了什么疯,非要跟着万叔的运输车队去前线,为此还和自己大吵大闹,平素乖巧可人的女儿,忽然就变了样一般。 但是苏继先却是知道,自己宝贝女儿心中怕是有人了,而且那人是谁自己也从万叔的汇报中猜了个七七八八。 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的一个中尉军官,是这支部队指挥官的师弟,同时也是宝贝女儿和她几个同学的救命恩人。 今天前方战事正在激烈之时,听万叔说昨夜蕴藻浜哪边的枪炮声响了一夜,这个指挥官在这个时候还有时间便装进入租界来拜访自己? 但是不管怎么说,别人是女儿的救命恩人,更是值得敬佩的抗日英雄,该有的尊重和热情可不能少了。 苏继先微笑着上前招呼道:“欢迎欢迎!周长官百忙之中能够莅临寒舍,苏某真是荣幸之至,蓬荜生辉啊!” 周文赶紧上前握住苏继先的手说道:“苏先生客气了,冒昧前来打扰,实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还望苏先生海涵。” “哪里哪里,来来来,周长官里面请。” “苏先生请。” 就在苏继先和周文进入客厅谈话的时候,苏雅琴却是拽着体净的衣袖站在门口,焦急地问道:“阿净,晓平怎么了?他怎么没来?” 体净面对苏雅琴的一连串追问心里犯难了,周文之前交代过,万一她问起来就说是张晓平另有任务,但是被苏雅琴期盼又焦虑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体净又不是个灵活通变之人,哪里说得出谎话来,最后只好支支吾吾把张晓平受伤的事情说了出来。 苏雅琴听完顿时眼泪就流了下来,她这一刻脑袋里一片混乱,那个大男孩受伤了,她的大男孩受伤了,难怪今天一早就觉得眼皮跳得厉害,自己甚至不惜和父亲吵闹也想上前线去看看,去看看那个曾经为自己挡住刀光和子弹的身影。 不行,现在必须去,马上就要去。 苏雅琴含着眼泪对体净说道:“阿净,我要去看晓平,我要去照顾他,你一定会帮我的对不对?” 就在苏雅琴和体净交流的时候,客厅里的周文和苏继先的交谈也进入了正题,由于时间急迫,周文也没过多客套寒暄,就直接把来意表明。 他这次来拜访苏继先是有求而来,一个是妙花和张晓平的伤势都是骨伤,虽然冯天培的医术高超,手术也很顺利,但是还需要照X光片来最后确定。特别是妙花,他是多处骨折,万一有一处骨头没有接好,以后会影响一生的。 而X光机在目前还属于比较高端的医疗设备,在上海只有几家外国人和教会开办的医院才有,这些医院又基本都位于法租界或公共租界,他们出于外交方面的考虑,一般不会接受交战双方的伤员。 所以周文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只能求助于在青帮地位不低的苏继先。 苏继先混迹青帮多年,可以说阴暗血腥的事情干了不少,但是作为一个中国人的爱国情操还是有的,甚至还超过了大多数国人,不然他也不会出钱出人组织车队支援前线,更何况周文他们算起来还是他宝贝女儿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他都不可能拒绝这个要求。 但是周文提出的第二个请求就让他纳闷了。 “购买一套潜水服,哪怕用过的也行?” 不过纳闷归纳闷,但是他想到可能和前线的战事有关,就自觉地没有开口问个究竟,只是说道:“这个东西我们公司没有,但是我可以给你介绍一家外国公司,他们公司提供潜水打捞的服务,具体怎么购买就需要周长官亲自去谈了,这方面我不是太懂,只是和他们有生意往来。” 周文知道事不迟疑,在谢过苏继先的帮忙后,就请苏继先带领去找哪家外国公司。 两人刚出门,就见到苏雅琴哭闹着要万叔开车带她去庙行,旁边体净一脸无奈的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苏继先一脸铁青又无可恼奈何的表情,周文走上前去说道:“苏小姐且慢,刚才我已经和你父亲说好了,晓平他们很快就会送到租界医院来,相信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了,而且他的腿只是折了,又不是彻底断了,你也不用焦急,都会好起来的。” ———————————— 下午还有一更。 第408章 巧遇 周文劝阻了苏雅琴后,就招呼体净跟着苏继先上了轿车,汽车很快就开出了苏公馆。 路上,苏继先长吁一口气道:“我这个女儿真不让人省心啊,再过一两年,我就准备把她送到国外去读书,去外面的世界走走看看,可能就会成熟起来了吧。” 周文听出了苏老板话语中的意思,也就是他并不看好女儿看中的张晓平。想想也是,一个成天在刀口上跳舞的职业,要让一个在江湖上和社会上都很有成就的大老板认可为女婿,确实不大现实。 但是周文并不在意,少男少女的初恋来得快去得也快,重要的不是结果而是过程,这个过程是一个人在正常的成长过程中必不可少的经历,是人生的一个阶段。至于未来会如何,谁也说不清楚,那是命运的安排。 周文只是希望张晓平能够有这样一个过程而已,至于婚姻,那还早得很。 于是他只是微微一笑,并不接话,苏继先也是城府很深的人,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何况人家再怎么说也对女儿有过救命之恩不是? 不多时,轿车驶入了旧上海最有名的南京路。 此时的上海有着亚洲第一都市的美誉,而南京路,则以中华第一街闻名于世。 周文饶有兴致地从车窗外看去,只见街道两旁高楼林立,店铺栉比,万商云集,百货杂陈,车水马龙,摩肩接踵。 周文有着前世的记忆,自然对这种程度的繁华和喧嚣不会有多少惊奇之感,但是心里依然感慨,上海这个代表高雅与奢华共存,文化底蕴与纸醉金迷完美结合的城市,在几年之后,将会在战争中经历多少创伤和悲痛。 苏继先是上海人,对上海的繁华充满了自豪和自傲,当然也见惯了国内的那些哪怕是身居高位的达官贵人们,在第一次见识到上海的繁华后那种目瞪口呆、惊异连连的表情。但是在他观察周文的表情时,却是没有发现有何惊诧之色,更多的是一种欣赏和感怀。 苏继先不觉开口问道:“周长官以前来过上海了?” “不,没有来过,今天算是见识了,果然不愧亚洲第一城市。” 苏继先瞬间就对周文有了一丝暗赞,年纪轻轻却是喜怒不形于色,难怪这般年纪就成了上校。 说实话,苏继先对周文到是没有任何看不起的意思,但是这个时期当兵的都给人的印象都不好,一般富贵人家,只要不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都尽量避免与军队的人打交道,特别是上海这种小资溢行的地方。 而苏继先愿意帮忙,一方面是因为爱国情怀,一方面还是因为周文他们对女儿的救命恩情。 两人说着话,汽车就在一栋临街的三层洋楼门口停下,苏继先说道:“到了,这家公司是美国人开办的,叫做蒙利工程公司,他们经营范围很广,其中就有潜水打捞的业务,周长官需要的潜水服,在上海就只能找他们了。” 他说着就和周文下了车,进入洋楼的大门。只见里面是一个接待大厅,苏继先对着一个明显是中国雇员的女孩说了几句什么,就带着周文来到大厅一角的沙发上坐下等待,看样子他也算是这家公司的老主顾了。 不过周文也能想通,船运公司不可避免会出现这样和那样的事故和意外,有时难免就需要潜水打捞的服务。 周文看出这家美国公司的生意还不错,不断有西装革履的外国人和中国人进进出出,周文看看自己身着的半旧西装,还没打领带,不觉有点儿汗颜。 要知道他们这次来上海参加战斗没想着带便装,现在身上的旧西装还是请万叔临时找来的,自己的还好,虽然旧了点儿但还算合身,体净身上的就过于小了,裤脚太短,半个小腿都露在外面。由于时间紧急,也来不及去买套新的换上,所以周文就干脆让体净在车上等着。 也就过了四五分钟的时间,那个中国女孩就从楼上下来,走到苏继先面前说道:“苏先生,克里特先生在办公室里等您,请您跟我来。” 苏继先笑着说道:“谢谢。”就示意周文跟着他走向楼梯。 这时,楼梯上正好又走下两个外国人,其中一个胖胖的,头发秃了半边的中年男子看见楼梯口的周文不禁吃惊地张大了嘴,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这时周文微笑着用熟练的英语开口说道:“亲爱的曼德尔,好久不见。” “天哪!周,真的是你。哦!上帝,怎么会在这里碰到你?你真不够朋友,到了上海也不通知我,我很生气,真的很生气。但是,见到你真的很高兴。” 这个中年外国男人正是周文的德国朋友兼军火供应商曼德尔.古斯塔夫。 曼德尔边说着就上来给了周文一个大大的拥抱,周文感受着这个德国朋友的热情和真诚,开口道歉道:“对不起,我的朋友,我不通知你是有不得已的苦衷,请你理解。” 曼德尔马上就想到了这段时间发生的战争,他瞬间就理解了周文说的苦衷是什么意思,他也是熟知军队纪律的,部队调动是军事机密,当然不能到处宣扬。 曼德尔想到这里又赶紧上下打量了周文几眼,关切地问道:“周,你没事吧?你的部队也没事吧?” 周文自然不会把妙花他们受伤的事情说出,虽然他也相信曼德尔的为人,但是这里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是他也很感动曼德尔发自内心的关心和担忧。 “谢谢你的关心,我们没事,我们都很好。” 曼德尔又和周文聊了几句,这时才发现他们已经把楼梯口堵住了,于是曼德尔望着苏继先友好地点头示意,就说好在楼下等着周文。 周文这才发现跟着曼德尔后面的是一个黑发但是有着棕色眼睛的年轻男子,中等个头,但是身材比较壮实,周文也是礼貌地向他点儿致意,就跟着苏继先上了二楼。 “这是个犹太人。”周文心里判断道。 第409章 一个犹太人 周文跟着苏继先在那个中国雇员的引领下,来到了二楼一间宽敞的办公室,里面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瘦高外国男子迎了上来,看着苏继先用中文热情打着招呼道:“亲爱的苏,见到你很高兴,是不是又有什么好生意要和我们合作了,你知道,我对此已经期待已久。” 苏继先也笑着和他握手寒暄一番,然后才把来意说了出来。 这个叫做克里特的美国人听说是周文需要购买一套潜水服,就诧异地上下打量了周文一番,看着周文身上有点儿显旧的西装外套,就皱着眉说道:“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需要潜水服干什么?但我还是不得不提醒你,这种设备可不是穿上就可以用的,那需要专业人员才能安全的使用,而且这样一套设备的价值可不低。” 周文知道任何时代都难免有以貌取人的偏见,何况自己今天的装束确实会让人误会,倒也没有什么不平之气。 在苏继先和那个外国人诧异的目光中,只见周文从衣兜里掏出一叠美钞,然后微笑着说道:“克里特先生,谢谢您的忠告,我购买的潜水服当然会有专业人士使用,付款您也不用多虑,现在就请您报个价,然后我们就可以验货付钱了。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不是吗?” 周文可没时间和这个老外讨价还价,他当然不会在乎一套潜水服需要多少钱,只要你有,钱就不是个事儿。 克里特也被周文的这番举动所感染,大笑着说道:“好好好,这位先生的风格我很喜欢,确实如您所说,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走吧,我先带你们去看货,然后咱们就当场交易,怎么样?”周文自然欣然从命。 仓库就在小洋楼背后的一个院子里,克里特是商场打拼多年的人物,现在当然就知道自己刚才怕是看走眼了,这个中国人应该不是个简单人物。路上,他也就热情地和周文攀谈起来。 这下周文才知道,克里特他们公司并没有售卖潜水服这种业务,只是由于苏继先的关系,这才同意把公司备用的潜水服转让一套给周文。 周文自然对两人都表示了感谢。他当然知道,这种专用设备其实市场需求量并不大,不会有哪个公司专门来做这种生意,看样子自己这次来找苏继先是找对人了。 克里特他们公司的潜水服有两种,一种是深海潜水服,比较笨重,头部是一个带着玻璃钢面罩的大号铜质头盔,把整个头都包裹起来与肩部连接密封,外观像前世的太空服,这种潜水服可以下潜200米左右。 还有一种比较先进,从头到脚是不知名材料制成的连体防水服,潜水镜和氧气面罩是分离的,可以随时根据需要取下或是带上,但是潜水深度有限,最多也就70-80米深,周文当然选择这种更加轻便先进的。 这样一套潜水服加上一个12升氧气的氧气瓶,克里特报价600美金,周文没有犹豫,直接付款提货走人。 提着两个沉重箱子的周文来到接待大厅,看见曼德尔坐在沙发上和身边那个年轻人在交谈着,看到周文后,曼德尔就高兴地站了起来打招呼。 这时,周文才有时间将苏继先和曼德尔互相介绍了一番。 苏继先这时已经完全对周文另眼相看了,他原来以为周文这么年轻的上校军官肯定是属于军中某个大佬的纨绔子弟,现在看来,这个人的表现一再刷新自己的认知(这也是周文很无奈的事,年纪是硬伤啊!)。 有涵养、有城府、还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在上海也算有名的德国兄弟公司的头面人物也是交情匪浅,要知道这个时期正是南京政-府与德国政-府合作的蜜月期,国民军正在大量采购德式装备,德国兄弟公司就是其中几家最大的中间商之一。 苏继先有点儿开始看不透周文的来历了,但是并不妨碍他准备拿出更多的热情和真诚来对待这个不简单的年轻军官。 这时周文也知道了那个曼德尔身边的年轻人,这个叫约瑟夫的德国青年确实如周文猜想的那样,是个犹太人,而且还是个在德国军队服过役的犹太人,至于为什么来到中国,周文也不难猜出原因。 这个时期的德国,德意志民族社会主义工人党,也就是后世熟知的纳粹党已经开始登上政治舞台,他们宣扬的纳粹主义、反犹主义等主张已经在德国开始实施,反犹太主义的第一个措施就是把具有犹太血统的所有德国士兵全部剔除出德国军队。 约瑟夫被强制退役后,哪怕他是具有高超水平的德国工兵爆破专家,在德国全面压制犹太人的大势之下,就连找个可以维持生计的工作也变成了奢望。 无奈之下,约瑟夫只好带着同样被工厂解雇的父亲以及母亲,花光了本就不多的积蓄,从德国来到了号称淘金圣地的中国上海,寻求一份能够养家糊口维持生计的工作。 约瑟夫这样的犹太家庭还算是幸运的,因为这个时期的德国虽然开始把矛盾和仇恨指向犹太人,但是还没有进行严格的人身管制,起码他们出国是不受限制的。 如果再等上几年,他们就连出国避难都成了奢望,那个时期的犹太人已经被秘密警察彻底监视和控制,最后的结局就是被送进集中营惨遭屠杀。 而曼德尔倒是没有受到国内反犹太主义风潮的影响。首先他是一个正直的人,其次他也有很多犹太血统的朋友,其中就包括帮了周文大忙的德国枪械工程师霍伯特。所以面对陷入困境的约瑟夫一家人,曼德尔还是伸出了援助之手。知道他是爆破工兵出身后,就带他来到这家美国人开办的工程公司,他知道不管是道路修筑还是房屋工程的建设,都会需要技术熟练的爆破工程师或是工人。 但是周文一听约瑟夫的出身就留上了心。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下午有更。 第410章 快意恩仇 佣兵团的工兵排虽然有了林凌这个留苏的工兵军官带领,但他是在工程和指挥方面比较擅长,还算不上专业的爆破专家,对于各种爆破设备的制作和运用也不是很精通。 因此佣兵团就需要像约瑟夫这种熟练的爆破行家,特别是特种作战时,有个熟练的爆破专家,会制作各种炸-弹和熟知各种地雷运用的专业人士参与,会在某些关键时刻,起到决定性的作用。而且平时还可以担任教官,训练兄弟们熟练掌握爆破技能。 周文上心后就开始和约瑟夫热烈交谈起来。约瑟夫的英语也不错,两人交流起来毫无障碍。 周文前世佣兵的经历让他问出的每个问题都很有针对性,而约瑟夫失意了一年多,现在终于有个人对他的专长感兴趣,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而且周文的问题每每都像是挠到了他的痒处,比如炸-药怎么安装爆破力最大?炸钢板怎么炸?小规模作战需要什么地雷效果最好?诡雷怎么安放?有那些种类等等,让约瑟夫感觉完全是遇到了知音。 其实这些问题周文前世当佣兵的时候就很想学习,但一直都没遇到好师傅,真正的人才都被大型佣兵团招揽了,那些一知半解的也和周文的水平差不多。现在约瑟夫的回答让周文基本确定了,这就是一个全能型的爆破人才。 要了,别人不要我要,高薪也要拿下。 就在周文和约瑟夫交谈甚欢之时,一旁的曼德尔也看出了周文的心思,就强力推荐道:“周,如果你需要这方面的人才,那约瑟夫就是最好的人选。我们德国军队出来的人你是知道的,纪律性和执行力都没话说,而且他的家人都来到了中国,也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他就是最好的战士。” 周文想了想说道:“约瑟夫,我很需要你这样的人为我工作,但是我的工作是很危险的,需要经常去战斗,甚至可能会丧命,你必须考虑清楚。另外,你加入我的团队后,我希望你的父母也一起跟我去山西居住,我可以保证他们的生活和安全,至于我是什么样的人,值不值得信任,你可以听听曼德尔的建议。” 周文不知道的是, 约瑟夫一直有一个渴望,他觉得自己就是为战斗而生的人,他喜欢军队的生活,他本来很希望为德国而战斗,但是现在他的国家抛弃了他,这让他感到非常痛苦和迷茫。 现在,冥冥之中他感到有个机会在向他招手了。 约瑟夫想了想回答道:“周先生,曼德尔先生刚才的话已经告诉了我,您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是个正直善良的人,我当然相信他。至于您的工作,我想说我很喜欢,相信我,我天生就是一个战士,我非常渴望战斗,而且我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不抽烟也不喝酒。” 说到这里,约瑟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但是我还是想问问,您给我开多少的薪水?” 周文笑了起来,打趣地反问道:“那么约瑟夫先生,您希望能够得到多少的薪水呢?” 约瑟夫迟疑了一会儿,说道:“每月300美金可以吗?我觉得我值这个钱。当然,如果您觉得太高的话,我们还可以商量。” 周文一下子就喜欢上了这个坦率的德国小伙子,大笑起来说对着曼德尔说道:“亲爱的曼德尔,你们德国的小伙子都是这样可爱吗?” 说完就转头对约瑟夫说道:“这样吧,约瑟夫先生,我们双方都给自己一个选择的机会,三个月的试用期,每个月我支付你400美金。试用期满了以后,如果你愿意留下来而我也愿意继续用你,那么,你的薪水将会提高到每月600美金。你觉得怎么样?” 约瑟夫还能怎么样,简直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而周文接下来的一句话更是打消了他的所有顾虑。 “而且,将来如果你在战斗中发生了不幸,我会一次性给你父母3000美金的抚恤金,并保证他们的余生不受任何打扰,哪怕是爆发了战争,我也会负责他们的安全。” 约瑟夫马上兴奋得站了起来,对着周文立正敬礼道:“长官,前德国陆军步兵第132师上士约瑟夫向您报到。” 周文也郑重回礼。 这下,他们两人的举动惊动了接待大厅的其他人,看见旁人都用诧异的目光看过来,周文赶紧示意大家出去再说。 来到门口,体净下车来把周文的两个箱子接过去,周文从衣兜里掏出400美金递给约瑟夫道:“约瑟夫,你现在回家,先把你的父母安顿好,然后带上你的随身物品,今天就来向我报到。” “是!长官。” 周文就把苏公馆的地址告诉了曼德尔并请他帮忙,安顿好约瑟夫父母后就开车带着约瑟夫来苏公馆与周文汇合。 周文没想到今天买到了潜水服不说,还搂草打兔子,顺手就招揽了个急需的人才。如果约瑟夫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精通各种爆破,那今天周文真的是捡到宝了。 要知道,即使是前世,一般的佣兵团想招揽一个专家级的爆破手也是可望而不可即的事情,何况是现在身处这种信息蔽塞,人才匮乏的时代。 周文想到这些,连妙花他们受伤后心中一直抑郁的心情也减轻了不少。 为什么周文会那么急的就让约瑟夫马上跟他走,是因为周文心中的那个计划如果有约瑟夫这种爆破专家的帮助,成功的把握会增大许多。 周文在这次参加淞沪抗战之前,心中就一直琢磨着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由于把握性不大但危险性很高,心中一直犹豫不决。 妙花和张晓平他们被日军的舰炮重伤后,周文心中就不再犹豫,他心中的那团火需要得得宣泄,妙花他们重伤的代价需要有人承受。 这时的周文不想再用理性来约束自己,这几年来可能就是自己太过理性,反而失去了快意恩仇的决断和魄力。这次自己就是要任性一次,不计后果,不考虑万一出现意外怎么办?兄弟们怎么办?佣兵团怎么办?反正老子这次就是要快意一次,痛痛快快活一回,这种感觉自穿越以来从未有此刻那般强烈。 第411章 一个大胆的计划 这次,周文决定自己来亲自终结它的命运,让它的不沉神话变成笑话。 为此,2月23日的中午,在看到妙花已经基本脱离危险并苏醒过来后,周文就专程前往十九路军指挥部请见蒋总指挥。 周文见到蒋总指挥后就直接说明了来意,蒋总指挥对周文的询问大为震惊。 组织敢死队潜近敌舰并实施水雷攻击的计划,即使是在十九军指挥部中也属于高度机密,周文怎么知道的? 但是蒋总指挥也是经历丰富、颇有城府之人,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并没有追问细节,只是心中暗暗警惕,看样子自己的指挥部也有南京方面的眼线啊! 蒋总指挥表面上并没有纠结这事,他对周文倒也没有保密,就把详细计划和盘托出。 周文知道后心中一阵庆幸,还好来得不晚。 原来,十九路军已经组织了一支6人敢死队,全是水性精湛的渔民出身。计划是将于24日夜晚从宝山县的一个渔村乘小船拖拽一颗水雷进入长江,在敌舰视线之外就全体下船推动水雷潜行,在近距离将水雷推向敌舰触发爆炸。 这个计划虽然充满了很多不确定因素,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粗糙的计划,而且即使成功爆炸后,敢死队的6名勇士在毫无遮掩的江水中,将遭到日军其它军舰和炮艇的围追堵截,生还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也是目前中国军队的悲哀之处,没有能够对长江上横行无忌的日军军舰造成威胁的武器,只能靠血肉之躯去赌命。 但是周文却是知道这次袭击还真的成功了,而且给出云号造成了重大的伤害,迫使它不得不撤回日本进行大修。 蒋总指挥知道周文要派人参与这个计划后不禁大喜,他现在可是知道这支义勇军的厉害之处了,有他们的参与,行动的成功率将会增大许多。 但是,蒋总指挥不知道的是,周文不是要派人去,而是准备自己亲自去。 周文在购买潜水服时,对克里特所说的专业人士其实就是他自己。 周文在前世做佣兵时就在泰国专门学过潜水。后世去过泰国旅游的人都知道,泰国海边的很多旅游景点都有潜水培训班和潜水娱乐服务。 而周文由于兴趣爱好,还多次参加了培训以及潜水训练,所以佣兵团里也只有他才适合参加这次行动。何况在潜入敌舰的过程中如何隐藏自己,如何进入弹药库,如何安全撤离,也只有感知超人和身手敏捷的他才有希望做到。更关键的是他有佛珠空间,炸-药和武器都可以放在佛珠空间里带上日军战舰。 周文的计划其实也没有什么周全之策,只能是临机应变。 潜入敌舰的方法有两种,一个是利用敌舰受损的部位,从水里潜入,看看有没有机会能够破坏隔舱进入敌舰内部。 要知道水雷的爆炸只能造成敌舰吃水部位的损伤,而一般大型军舰在厚实的钢铁外壳内部还有无数的小型隔舱,就是防备被敌人炮弹或炸弹击穿后的保护措施,浸入的海水或江水进入舰体后就被封闭隔舱挡住,对舰船不会造成致命的伤害。 这个方案的变数就是敌舰舰体受损的程度以及受损的部位,如果受损部位不足够大,甚至连人都无法进入,当然就不可能实施了,周文纵是武功绝顶,也不可能破坏有着100毫米以上厚度的钢铁舰体。 还有一个就是乘着敌舰被炸慌乱之际,直接登上甲板,从甲板上的入口进入船舱。但是这种方案危险性很大,要知道出云号上可是有着6百多日军,而敌舰内部空间狭小,腾挪隐藏的余地不大,再加上他对出云号的内部结构不熟悉,被敌人堵住就麻烦了。 第412章 真的勇士 两种方案的选择,就要根据十九路军敢死队对敌舰的破坏程度来判断,如果可能的情况下,最好直接推动水雷攻击出云号炮塔下方的吃水部位。虽然周文不知道敌舰内部的结构布局,但是一般炮塔下方附近就可能是敌舰的弹药库位置,如果弹药库距离太远,不利于弹药的输送和供给。 周文前世闲暇之余的时候,玩过一款战舰游戏,就有击中战舰炮塔下方的吃水线部位,有一定几率引发战舰迅爆的设置,而迅爆的前提条件就是引爆了战舰的弹药库。 如果能够从炮塔下方进入战舰隔舱,那么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打开隔舱进入舰体内部,弹药库肯定就在附近了。 而打开隔舱的方法只有两种,一种是通过每个隔舱的安全门进入,但是安全门有可能在敌舰受损后被从里面锁死。另一种就只有通过爆破手段将隔舱壁炸出一个可以让人进出的门洞,然后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就找到弹药库,将其引爆。 所以周文才在下午就通过来往于十九路军指挥部的民间卡车队,联系到万叔并提出与苏继先会面的冒昧请求。 要完成这个计划,不论是潜入敌舰还是安全撤离,潜水服都是必不可少的装备。 而现在,更是有了约瑟夫这个爆破专家的帮助,周文决定由约瑟夫来制作各种炸药,定时的和用雷管引爆的都要制作,到时候根据情况来决定。 即使回到了庙行,周文也没对任何人说出自己的计划,他只是把自己和约瑟夫关在一个镇子边沿的民宅里,通宵达旦地开始工作。 周文他们这次来淞沪战场带了不少的梯恩梯炸-药,现在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 全佣兵团只有高小山一人意识到周文的反常,他多次开口询问都被周文用其他借口敷衍过去,但是高小山知道要出大事儿了,书生内心里的那股疯狂和执拗让他的担忧不断加深。而且现在庙行已经没有能制约周文的人了,出于防空安全的考虑,张长官已经把第五军指挥部后撤至大场。 周文当然不能让兄弟们知道自己的冒险计划,到时候不要说高小山和蒙雨庭,就是老吴叔这一关就过不去,更何况万一被张长官知道,那更是想都不用去想了。 其实高小山知道,在整个佣兵团,能够对周文有足够制约的人就是妙花,别看平时周文和妙花经常开玩笑和斗嘴,但是周文心中对妙花一直保持很高的尊敬和看重,在周文几次出现心理失衡的时候,都是妙花站了出来并及时点醒了周文。 但是,妙花现在还处于半昏迷状态,而且和张晓平还有许大成一起已经被万叔派车接到了租界的医院里去,就连冯天培都跟着去了。现在的周文已经是一匹狂奔的野马,再难拉回。 …… 2月24日夜里9点钟,宝山县境内的长江水面上驶来一艘小渔船,渔船虽然是顺流而下,但是速度并不是很快,因为船的尾部用粗粗的麻绳拖拽着一个面目狰狞的大铁球般的物体。 小船上共有7个人,他们就是穿着潜水服的周文和十九路军的6个敢死队员,在队伍中还有一个周文熟悉的面孔,那就是被称为猴仔的李小猴。 当时在出发地见到猴仔的时候,周文还试图劝说他留下来,不为别的,就是因为猴仔年纪实在太小了,他今年还不满十五岁,这样年纪的孩子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战场上,更不要说参加这种有去无回的任务。 但是周文的提议遭到了猴仔的拒绝,他执拗和悲愤的脸上写满了对日军的仇恨和愤怒。 原来,庙行之战中,在江湾一线防御的十九路军虽然打退了日军的重兵进攻,但也遭受了惨重的伤亡。156旅3团蔡团长身负重伤,1营1连连长钟树牺牲,就连平时像长辈一般对猴仔照顾有加的老班长也当场战死,这让兄长战死后已经举目无亲的猴仔失去了最后一个心目中的亲人。 周文知道这些情况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在胜利的背后,是无数中国军人献出的生命。这次虽然消灭了日军一个旅团5000多人,但是中国军队也付出了上万人伤亡的代价。但在中国军队抗击外敌的近代战争史上,2比1的伤亡比并取得胜利,已经可以称之为奇迹了。 看着猴仔倔强而自豪地说出他是水性最好的渔民后,周文再也说不出任何劝阻的话语。自己和他难道不是一样吗?同样是不管不顾要来复仇,同样是胸中的怒火让自己执念难消。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现在就是要为的时候。 他只能拍拍猴仔瘦小的肩膀,轻声说道:“猴仔,你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勇士了。” 当从渔船上已经远远可以看见日军战舰上闪烁的灯光后,7个人都悄悄下了船,6个敢死队员推动着就像长满触手的水雷向前游去,而周文就在他们不远处紧紧跟随。 此时周文的心情很沉重,看着前面6个义无反顾向着日军战舰游动的身躯,周文只能在心里默默祝愿他们好运,同时也暗暗下定决心,不能辜负6个勇士用生命创造出来的机会,今天一定要炸沉出云号。 此时,他又回想起出发前将真相告诉高小山的情形,望着高小山吃惊、不舍、难过的眼神,周文心里更是生起了内疚和沉重之感。这次自己还真是任性了,万一再也回不来,自己倒是不怕死,反正也是死过一会的人了,何况是死在抗击日寇的战场上,比起前世的为钱而死荣耀了不知多少倍,也算是死得其所。 但是佣兵团怎么办?兄弟们怎么办?那只能靠高小山和众位兄弟们自己去拼搏了,反正抗日战争最后是胜利了,反正山西并没有完全被鬼子占领,反正战争总是要死人的,别人死得,为什么自己就死不得? 虽然周文想到了许多问题和后患,但是他并不后悔,他脑海之中总是萦绕着一个念头:“日军还不够痛,自己还不够解恨,师兄师弟被重伤的仇恨,也不可能等上几年才能雪恨,自己也不愿意去等,而且炸沉出云号就只有这次机会最好。” 第413章 送战友 周文顺着江流在水面上游动着,在繁星点点的夜空下,一切都是那么寂静,只有哗哗地游水声预示着今夜将不再平静。 周文前方的敢死队员们已经换了两轮去推动那颗沉重的水雷。周文知道这是一颗触发式水雷,爆炸威力有多大不清楚,但是这样大体量的水雷,想必内部的炸药数量不会小了。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水雷上面的几个模糊的日文告诉了周文,这颗将会为日本出云号装甲巡洋舰带去厄运的水雷,制造国正是日本,是民国早期从日本进口的水雷。 想想是不是觉得有意思?用日本制造的水雷去袭击用中国的资金制造的出云号。 周文对日本制造的水雷和鱼雷向来有信心,要知道,整个二战时期,就是日本的鱼雷和水雷的威力冠绝其他所有国家。太平洋战争中,美国一艘商船改装的护航航母甚至有被一颗日本水雷炸沉的事例,可见其威力不同一般。 远方的日本舰队越来越近,在黑夜的江面上,周文已经可以看清那些大大小小,静静停泊着的狰狞怪物,其中最大最长的一艘舰船黑漆漆的轮廓映入眼帘,那就是这次的目标--出云号装甲巡洋舰。 这时,前方的一个瘦小的身影从江面上转身挥了挥手,周文知道那是猴仔在向他告别,也意味着敢死队将要进入最后也是最危险的一段距离。 周文微笑着向前方挥手,不管猴仔他们能不能看见自己的笑容,但总是要微笑着送战友,总是要微笑着向他们送上最诚挚的祝福。 周文心中回想起了前世的一首歌: “ 送战友 踏征程 默默无语两眼泪…… ” 看着敢死队员们推着水雷远去, 周文知道自己行动的时候也到了,他带上潜水镜,把氧气罩套上,静静地潜入了水中,以最大的速度向前游去。 不得不说,日军的狂妄和骄横并没有因为陆战的失败而稍有收敛,也许他们认为中国军队对日军舰队毫无威胁,所以,出云号停泊的位置并不处于舰队的中心,而是为了增加最大射程,反而更加靠近舰队的边沿。 借着夜色的掩护,敢死队员们推着水雷只需要绕过一艘驱逐舰,就能直达出云号的位置。 而此时的周文,已经先一步到达了出云号的舰体之下,他慢慢浮出水面,伸手扶住了从上方垂下的粗大结实的锚链,借着月光向水面看去。 这时出云号的舰首是对着外海,战舰的尾部正好靠近敢死队游来的方向,而之前周文已经给所有队员画图讲解过出云号甲乙两个炮塔的位置,那么现在最好的爆炸部位就是乙炮塔的正下方,后面就看敢死队员们的能力了。 周文能够清晰地看见水面上那个若隐若现的球体,在黑暗中已经巧妙地避过了那艘最靠外的日军驱逐舰,正在向出云号漂来。 但是,日军驱逐舰上四处巡视的探照灯是他们最大的威胁,周文心里在为他们祈祷着,千万别被发现,千万…… 不幸的是,就在他们游过驱逐舰的时候,该死的探照灯扫过了那个巨大的球体,但是马上就转了过来,驱逐舰上响起了枪声和日军的叫喊,水雷被发现了。 不多时,几盏探照灯都照射过来,他们发现了水雷背后的那些忽起忽落的身影,敢死队员们也知道最后的时刻来到了,他们奋起最后的力气,推动着水雷向那越来越近的巨大船体靠近,这时日军驱逐舰上传来了密集的枪声,那些英勇的身影被子弹覆盖,位于最后的一个勇士消失在了水面上,接着又是一个…… 周文心里焦虑万分,再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啊!他不知道子弹打在水雷上会不会将水雷引爆,但是他已经见到子弹击中球体后冒出的火星,这时的江面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人的身影了,但是水雷依然以一种无可阻挡的速度在向出云号漂来。 最后,周文最担心的情况并没有出现,水雷没有被引爆,它就像块沉默而执拗的石头,毅然而然向着出云号的后半部分飘了过来。 直到这个时候,一个瘦小的脑袋才在水雷后浮出了水面,然后用力一推,就奋力向后游去,是猴仔,原来是猴仔一直在潜泳推动着水雷前行,他这是在水中憋气了多长时间啊!果然如他所说,他就是水性最好的渔民。 这时周文只能祈求佛主保佑这个勇敢的少年,让他能够脱离险境,平安回去。 但是,也许是在水下长时间潜泳耗光了他的体力,他瘦弱的身躯再也没有继续潜入水下。 突然,周文心里一抽,他看见那个少年的身躯在水面上震动了一下,接着就沉入了水面,那是被子弹打中的情形,然后,那个身体瘦小但却是有着巨人般勇气的少年,再也没能浮出水面。 周文的眼睛湿润了,他只能在心中默默祝福: “一路走好,我的战友们!” “一路走好,我的勇士——猴仔!” 这时,水雷已经距离舰体很近了,子弹和从上方传来的日军绝望的叫喊声也不能阻挡它前进的步伐,周文赶紧再次潜入水中,双手紧紧抱住了锚链,等待爆炸的降临。 即使是在水下,那巨大的爆炸声也差点儿把周文的耳膜震破,迅猛而至的水浪让粗壮如成人大腿的锚链也晃动起来。 爆炸的余威过后,周文赶紧浮出水面,向爆炸方向看去。 好猴仔,好战友,爆炸的位置正好是乙炮塔的下方吃水部位,周文都可以清晰看到汹涌的江水正在从一个大洞灌入舰体内部。 战友们已经把他们能做的都做到了极致,现在就看自己的了,今天就是出云号的末日,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让它沉入长江的江底。 周文接下来要做的就是隐蔽和等待,等着日军的搜索结束,等着日军对舰体受创的评估结束。这么大的破口,想就地修理那是不可能的,这样威力巨大的爆炸不止是破坏了舰体外壳,难说对战舰的舰体结构也造成了伤害。 周文就抱着锚链,仅仅是把口鼻露出水面,观察着日军的驱逐舰和炮艇在出云号四周来回游动,并开始打捞被爆炸震落海中的日军。 第414章 破壁而入 两个小时过去了,周文依然抱住锚链不动,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日军彻底怂了,不顾黑暗中视线受阻的情况依然要把受创的出云号驶出长江口,在移动中自己就不好办了。因为舰船在开动后会导致更多的江水灌入那个缺口,隔舱里就会被水淹没大半,自己想破壁而入那就难了。 还好出云号一直没有开动的迹象,那根粗壮的锚链依然静静竖立在江水之中。 现在周文即使是强悍武功在身,也开始感到一阵阵寒气透过潜水服传到身体里,他的手脚都有点儿僵硬了。要知道从出发到现在,周文已经在冬天寒冷的长江水里浸泡了快三个小时。出云号四周的巡逻舰艇也开始偃旗息鼓,只是在前方围拢了更多的小艇,他们把出云号团团护在中心。 周文亲眼目睹了日军炮艇将漂浮上来的几个敢死队员的尸体都捞了上来,其中那个最瘦小的身躯在周文的眼中是那样的耀眼和刺目。 周文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再在水里呆下去,自己的身体都受不了,会影响接下来的行动。 大约又过了半个小时,周文潜水游到了舰体受创的地方,一个直径达一米多,被江水淹没了一半的黑洞映入他的眼帘,周文的感知没有发现黑洞里有任何生命的迹象,他小心地避开破洞口的那些金属尖刺,轻轻巧巧就游了进去。 如果潜水服被刮破,他回去的时候就会被寒冷的江水直接浸泡在皮肤上,也许不等游到岸边自己就会被冻晕。 进了隔舱的周文仔细观察四周的环境,这个隔舱的面积并不大,其中吃水的平面上已经全是江水,还好,还有一半的空间暴露在空气中,这就给了周文操作的空间。 他先是把背后沉重的氧气瓶卸下,然后从空间里拿出了一个钩索钩住上方的一根金属管道,再把下端绑在自己腰上,这样就可以在水面上把身体稳定住,然后把耳朵贴着金属舱壁仔细聆听。 这时超人的听觉发挥了应有的作用,周文听到了里面有轻微的声音传来,听不清楚在讲什么,但是可以确定的是有两个人就在附近交谈。 莫非是弹药库的守卫?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说明这个隔舱的隔壁也许就是出云号乙字炮台的弹药库。 事不迟疑,周文从空间里拿出自己的短刀,就在露在空气中的舱壁上轻轻画了一个大大的圆圈,不愧是宝刀,刀尖轻易就刺入了钢板表皮。 然后,周文就从空间里拿出一个个形状怪异的金属罩子,轻轻沿着圆圈安放上去,金属罩子的底部都有吸铁石,非常稳定地就被固定在圆圈的边沿。 这就是约瑟夫专门制作的聚能爆破药包。 在周文提出需要破坏钢板结构的墙壁时,约瑟夫就建议使用聚能爆破的方式。 所谓聚能爆破就是利用药包一端的孔穴来提高局部破坏作用的效应,称为聚能效应,它的优点是能将爆破产生气体的能量更多地转化成聚能射流的动能,射流面比较集中,而且还节省炸药。 但是周文也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在约瑟夫通过一些简易道具就制作出十数个聚能爆破装置后,他也只能选择相信约瑟夫的能力。 不然之前还没招揽到约瑟夫的情况下,周文最初的方案是只能选择蛮干,就是用更多的炸-药来爆破舱壁,如果威力太大,万一引爆了弹药库的发射-药包,那只能和出云号一起同归于尽了。 炸药都安放好后,周文深深吸了口气,但愿能够一次性就爆破成功。如果约瑟夫的聚能爆破失败,周文在短时间内就只能安放更多的梯恩梯炸-药包,只是惊动了日军后,后面的行动会更加凶险。 周文解开钩索,身体再次沉下水面,把氧气瓶背上,然后拉动了空气中的导火线,看着嗤嗤冒烟的火花正在向那一圈炸药包靠近,他赶紧潜入水中,钻出了隔舱向旁边深潜下去。 “轰隆!”一声爆炸声传来,周文等向外喷流的气浪从头顶的江面呼啸而过后,就速度回到了那个大洞口,再次进入隔舱后定睛一看,心里不禁一松,聚能爆破果然牛,约瑟夫诚不欺我。 只见舱壁上方一个圆圆的洞口正向周文召唤,这时,里面的任何动静都逃不过周文敏锐的感知,洞口下传来了凄厉的哀嚎声,看样子日军守卫也被爆炸的余波击伤了,他这时动作麻利地再次将钩索套上管道,卸下氧气瓶,拉住钩索一个用力,身子就出了水面,在舱壁上一蹬一荡,身体就从那个园洞钻了进去。 刚一落地,周文就是一个侧翻,这时手中已经端着一支带消音-器的鲁-格P08炮兵手枪,随手就是“噗噗”两枪,将两个受伤倒地的日军击毙,这时他才看见就在他落地的地方是一条狭长的过道,旁边就是一道舱门,上面的“危险”两个大大的日文告诉了他,这里果然是日军的弹药库。 周文已经听见过道的远端传来密集的脚步声和叫喊声,而军舰上的警报也已经响了起来。 “小鬼子反应不慢啊!”周文边想着就用力转动门上的圆形把手,几下就把门打开了,进去一看,左边整齐码放着一排排体积庞大的炮弹箱,右边则是码着发射-药包的箱子,这时外面过道上的脚步声已经逼近,周文躲在门后,左手拿出空间里已经设置好5分钟起爆时间的定时炸-药包,启动后对着发射-药包的箱子上扔了几个上去,然后用枪对准过道。 这时的日军还没意识到有人已经潜入了战舰内部,当先跑来的居然是个赤手空拳的海军军官。直到他看见地上的两具尸体后才反应过来,但是周文的子弹已经射出枪膛。 就在那个日军军官倒下的时候,周文已经冲出了弹药库,向着日军来的过道冲了出去,他可不想被日军困死在弹药库里,他要为自己的逃生赢得时间和空间。 周文一路向前一路开枪,战舰内部的过道非常狭窄,日军前面的人挡住后面人的视线,大多数日军都没看清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就纷纷倒地毙命。 第415章 爆炸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不论是手里有枪的还是没枪的,过道上的十几个日军全部被周文快速地击杀。 不多时,头顶远处又再次响起了密集的脚步声和咦哩哇啦的叫喊声。日军终于知道有敌人进入到战舰内了,而且还是在弹药库的位置,他们终于意识到他们的末日即将来临。 这时的周文已经快速越过长长的通道,来到一处楼梯口,他不知道上面是战舰的第几层,也不知道上面有多少日军在等着他。 但他也不屑去知道,因为他根本没打算上去,就守在楼梯口就好,他要为定时炸-弹的爆炸争取几分钟的时间。 他同时还知道战舰上并不是每个日军都配枪的,要知道这是战列巡洋舰,基本上每个水兵都有其负责的技术岗位,只有少数军官还有值班警卫才会配枪。 等到日军打开武器库,再给水兵们分发枪支,估计爆炸时间早就过了。 他只是拿着枪,就守在楼梯口,同时听着后面的动静。就在刚才他走过通道的时候,发现中间还有一道舱门紧闭着,不知道是什么功能的舱室,但是里面即使有日军也不会太多,而且很可能还没武器。 时间仅仅过去了一分钟,第二批日军赶到了,周文听见头顶上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还有军官的命令声:“下面是弹药库,一定要把袭击者打死,不然战舰就危险了,赶快下去。” 周文抬枪瞄准,只见一只军鞋刚露在楼梯口上,他就果断开枪。 “啊!”小腿中弹的一个日军惨叫一声,咕噜咕噜就从楼梯口滚了下来,周文在他滚落的过程中又给了他头部一枪,结束了他嚎叫的。同时又朝着楼梯上方连开几枪,制造了新的惨叫。 日军害怕了,他们不知道下面有多少敌人,更何况他们现在大多数人手中还没枪,双方暂时就僵持住了,而这正是周文希望的。 周文估算了下着时间,定时炸-药包启动时间已经过去了快三分钟,是时候撤离了。 上面的日军还在向楼梯下不断开枪,“砰-砰-砰”的子弹乱飞,打得金属楼梯和地板不断冒出火星。周文可不想被乱飞的流弹打中,他后撤了几步,从空间里又掏出几个装着汽油的玻璃瓶子,扔向楼梯和地板,然后又拿出一个带导火-索的炸-药包,拉燃后扔了过去,转身就跑。 就在路过中间那道舱门的时候,舱门突然打开,一个双手握着消防斧的日军嚎叫着向周文猛力劈来。周文的感知怎么可能没听到他的动静,早有准备的一个窝心脚正踢在那个日军的胸口,只见那日军以比冲来更快的速度倒飞回去,胸骨已经被周文的蓄力一腿直接踢碎,还把后面两个跟着的日军水兵撞倒在地。 周文抬枪就打,舱门里的3个日军水兵瞬间毙命。 这时,“轰隆”一声巨响伴随着爆炸的气浪袭来,楼梯口的炸药爆炸了,同时传来日军的鬼哭狼嚎的叫声。周文闪身进了这间舱室,只见里面有无数管道,不知道是什么功能的船舱。 周文哪管是什么舱室,直接拉燃一包炸-药扔了过去,出门、左转、疾奔,来到进来时的那个洞口。 这时楼梯那边的日军暂时被点燃的大火阻碍了来路,周文还有一分多钟时间,来得及了。 周文双腿发力,原地跃起,双手攀上那个圆洞的边壁,一个标准的单杠上杠动作,身子就轻轻巧巧从洞口钻了进去,落在隔舱的水中。他速度捡起氧气瓶背上,带上氧气罩就准备游出去。 突然,一盏明晃晃的探照灯直射过来,那是一艘日军炮艇上的探照灯,正正照射着出云号舰体上的这个被水雷炸出的黑洞。周文不难想象,同时怕是有无数机枪甚至机关炮都对准了这个方位,现在出去就是靶子啊! 看样子日军也不是傻子,有可能猜测到潜入者就是从这个破口进入的,那么撤离通道也可能是这里。 周文伏在水里,观察那艘炮艇的位置,但是刺眼的光芒让他不好判断距离,这时时间已经又过去了快一分钟,爆炸即将来临。 怎么办? 现在周文的选择不多了,他速度拿出空间里的G-31半自动步枪,心里庆幸还好把这支步枪带了出来。 要知道本来是想蛮干的他在佛珠空间里基本装满了炸-药包,在约瑟夫制作了聚能爆破的药包后,他才减少了一些炸-药包,在不多的空余空间里勉强放上了他的步枪。 周文深吸一口气,身体突然从水面直起,在水里浮力飘动的情况下,根本没法瞄准,只能凭感觉对着那处明晃晃的光点就是一枪。 这时就体现出了一个顶尖射手的能力,在身体从水中跃起,在空中停顿的哪一个刹那开枪,枪感、距离预判、身体协调性缺一不可。 还好,这一枪射出,远处的灯光瞬间熄灭。周文紧跟着就像一条泥鳅,脚下一蹬就划出了洞口,这时腿上传来一阵剧痛,已经很小心了,但还是被边沿的尖刺划破了腿部的潜水服,就连大腿都被划开了一道口子。 还好他动作快速,出了破洞口的一瞬间,无数的子弹就笼罩了这片区域。 此时的周文已经顾不上伤势了,定时炸-药包爆炸的时刻即将来临,他可以说是拿出了全身的力气,雄厚的内息在体内喷薄流转,双腿如上了马达的机器奋力打水,身体如箭一般飞速向远处游去。 果然,随着他的身形离开舰体不到3秒钟,水面上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即使隔着几十米的水深,周文也能感受到那冲天的火光和水面巨浪的冲击。 “爆炸了,出云号完蛋了。” 周文心里确定着,但是不敢浮出水面去观看,只能朝着远方奋力潜行。 同时他心里知道,最艰难的逃生之路才刚刚开始。日军吃了那么大的亏,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袭击者,而且他之前击毁探照灯的一枪已经给日军传递了一个信息:袭击者还活着,袭击者正在逃命。 周文这时最担忧的不是日军那些像疯狗一样四处搜寻的炮艇,只要不浮出水面,他们是不可能发现自己的。 但是背后的氧气瓶还能坚持多长时间,这才是逃生的关键。 一个12升的氧气瓶能提供正常人20分钟左右的潜泳时间,但是周文这种气息绵长的武功高手,在着意减缓呼吸频率的情况下可以坚持40分钟,也就是正常人的两倍。 而之前,在周文的一再节省下,估计只用了三分之一的氧气,也就是说现在周文还能坚持27分钟左右。 ———————————————————————— 下午还有一更,这几天下午更新的时间稍晚,请大家见谅! 第416章 虚弱 二十分钟以后,周文终于第一次浮出了水面,他取下氧气面罩,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眼睛朝身后看去。远方那个曾经巨大无比的钢铁怪物,现在已经在一片火海中渐渐沉沦,即使隔着几公里远的距离,还能看见出云号在江面上高高翘起的舰首,它的后半部分已经消失在了滚滚长江之中。 “滚你马的蛋,见你们的天照大神去吧!”周文兴奋得大叫起来,在空中向着那艘无声哀鸣着的战舰挥舞着拳头,此时他胸中的郁郁一扫而空,只觉无限欢心舒畅,眼中却是流下泪来。 他继续嘶哑着嗓子高声喊道:“猴仔,你看到了吗?我的勇士们,你们看到了吗?这是属于你们的光荣,属于你们的荣耀,我会永远记住你们的。” 周文此时已经忘记了冰冷的江水早已顺着破损的潜水服浸透了他的身体,忘记了不远处还有日军炮艇的探照灯在气急败坏地搜寻着可恶的潜入者,他只想痛痛快快地发泄心中的快意,想告慰猴仔他们6个敢死队员的在天之灵。 我们成功了,我们把不可一世的日军出云号战列巡洋舰炸沉了,我们虽然无法改变历史进程,但是我们可以书写历史的某个片段,我们可以让侵略者痛彻心扉。 兴奋过后,周文渐渐冷静下来,观察着周围的情况。现在就近上岸已经不可能了,岸边上的日军巡逻队的手电光预示着这一带的岸边都被日军控制了,甚至还听到有狼狗的叫声。而且这一带都是日军控制区,被发现就难以脱身。 这时,远处的日军炮艇的马达声再次传来,周文深吸一口气,又套上氧气面罩,潜入了黑暗的江水之中。 再次进入几十米深的水中后,周文开始感到刺骨的寒气正在侵蚀着身体,他估计这个层面的水温应该在5度以下。没了潜水服的保暖,即使以他超人的体质,在这种温度下也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何况他现在的体力和精神经过几个小时的紧张和战斗后,也到了一个极限。 等到日军炮艇再次走远后,周文又赶紧浮出水面,现在氧气瓶的氧气已经不多了,要留到关键时候再用。 这时他才发现穿着潜水服游泳是多么吃力的一件事,背上的氧气瓶也感觉越来越沉重,就像背上压了个人,丢下也不可能,但是要游出日军的控制区起码还有二十几公里远,自己能坚持到吗? 周文这下后悔没有带点巧克力什么的补充下体力,就是一颗糖也好啊! 算了,游吧。 就这样,周文不断潜水躲避日军炮艇的搜索,又不断在水面上艰难地划着水。 “奥运会上那些1500米游泳比赛的冠军也不如自己吧?这是游出了马拉松的感觉。” 周文机械般的挥动手臂,脑袋里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身体的热量已经降低到了一个危险的界限,他只能默默地调整着呼吸,气劲镜的雄厚内息已经基本枯竭。 现在,实际上在驱动他肢体的力量来自于胸口佛珠上缓缓输入的般若之气,现在的般若之气就像个忠心耿耿的守卫,一团团地护在他的胸口,让他的心脏依然保持着活力和热量。 此时他已经游出了十几公里远,但是那些日军炮艇依然没有放弃,还在像饥饿的豺狼一般红着眼四处搜寻,岸边上依然有日军的动静传来。 “你妹啊!还有完没完,不就是炸了一艘巡洋舰吗?怎么你们这些小鬼子就跟死了亲娘一样,还特么的全军出动了。”周文心中忿忿不平地骂道。 他也不想想,把日军第三舰队的旗舰给弄沉了,按照小鬼子那种抠了腚眼儿还要放到嘴里吸两口的抠门德行,可不就等于是杀了他们老娘么。 周文估计岸边上的日军起码要出动上千人才可能完全控制住十几公里长的江边地区,而且还不知道前方还会有多少?算了,继续游吧。 要知道他现在是逆流而上,如果稍有懈怠就会被水流带回去,简直就是想休息喘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周文已经实在游不动了,双手和双腿都感觉不是自己的,双臂肌肉的酸痛变成了撕裂般的疼痛,整个身体都虚弱无力,这还是他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出现这么糟糕的情况。 现在必须上岸了,不然万一昏迷过去,不说会不会沉底被淹死,就是飘在水面上也要被日军炮艇发现。 主意已定,周文于是奋力把背上氧气已经所剩无几的氧气瓶解开,鼓起最后的一丝气力,向着岸边游去…… …… “那些海军都是无能的蠢蛋,居然被人潜入把军舰炸沉了。他们拿着比我们高的军饷,吃着比我们好的伙食,平时个个都是眼高于顶,看不起我们陆军,现在他们这些蠢货统统都应该切腹自尽。” 日军第九师团的一个曹长正在忿忿不平地咒骂那些该死的海军,是他们的无能让帝国蒙羞,是他们的愚蠢让自己的分队不得不在半夜揉着没有睡醒的眼睛,来这该死的、寒冷的江边搜寻那个更加该死的潜入者。 他带领着半个分队6个人的巡逻队已经在这片江边游荡了几个小时,但还是没接到收队的命令。两天前的大败已经让手下士兵们怨声载道,他们抱怨这次到中国来没有获得臆想中的荣耀和功勋,就连顺便发点小财的梦想也变得遥不可及。 而现在,连睡个好觉也变成了奢望,还要为那些笨蛋海军去擦屁股。 不一会儿,他们又一次来到之前已经巡视过3次的一片树林前,仔细观察着地面的情况。 还别说,这个日军曹长虽然满腹的怨气,但是基本职业素质还是有的,他知道这片区域就只有这个小树林容易藏人,所以每次巡逻到这里的时候,都让手下士兵打起精神来仔细搜查。 日军曹长还是个有经验的老手,他并没有带队进入树林,而是围着树林的边沿用手电仔细观察地上的情况。 凡走过,必有痕迹。这句话在这一刻再次得到了验证。 在他仔细的搜寻下,就在地上发现了一串水渍还有湿淋淋的脚印,从江边一直延伸到树林里。这个曹长马上就意识到树林里有人,而且很可能就是那个潜入者 第417章 决战时刻 鬼子曹长是个很谨慎的人,也可以说他的战术素养不错。他发现了有人进入树林的痕迹后并没有冒然带兵进去搜索,而是第一时间掏出了一个哨子,他要召唤附近的其他巡逻队过来汇合。 因为他知道,能够潜入战舰并将它炸沉后还能逃出生天的人应该不简单,小心无大错。 但就在这个鬼子曹长就要将哨子塞进口中的时候,“噗!”的一个声音从树林里传来,曹长身边的一个日军就发现自己的曹长突然大张着嘴,哨子从嘴里掉了下来,喉咙里只有拉风箱般的粗重呼吸,然后就软软到在地上。 就在这个日军愣神的片刻,“噗-噗-噗”的声响不断从树林里传来,身边的日军一个接一个倒下,他这时才下意识朝着着树林里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清脆的枪响打破了黑夜的寂静。 树林里的周文将最后一个日军击倒后,一脸都是苦笑。要是双臂哪怕还有一点儿力量,怎么可能让日军开出枪来。 他在爬上江岸后,身体已经虚弱不堪,这才会在地上留下那么多痕迹。 进了树林后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上,默默运气恢复。但是他知道这是无奈之举,现在他最需要的是热量的补充,也就是要吃点儿东西。就在他稍稍恢复了一点儿体力后,开始艰难地四处观察,看看树林里有什么能吃的果子,哪怕是几颗松子也能带来些许能量不是? 但就在此时,日军的巡逻队来了。 现在的周文手臂极其疼痛还伴随着颤抖,根本没有力气抬枪射击,他只能趴在地上,把佛珠空间里剩余的一个炸药-包放在地上。 周文拿出炸药-包倒不是为了和鬼子同归于尽,而是用来架枪,用来架住一支加上子弹只有一公斤重的手枪。甚至冒着炸药-包被引爆的巨大风险。 但是他也实在没法了,没力气寻找更加合适的架枪位置,也没力气抬手,沉重的手臂搭在炸-药包上还发着颤抖,后面只能看运气了。 还好,日军曹长谨慎过度,没有进入树林,如果他直接带领6个日军进入树林,周文受视线的影响,不可能短时间内把7个日军全部击毙。到那时,转个身都艰难的周文就很危险了。 树林外的日军全部都暴露在周文的枪口下,他现在可没把握爆头了,就是朝着日军的身体拼命扣动扳机,还好他的手指和手腕还能用力,虽然射击的速度比以前慢了不少,好歹算是把眼前的危机暂时渡过了。 看到日军全部倒地后,周文的身体突然生出了一股力气,是强大的求生欲望带给他的力气。他勉力爬了起来,连滚带爬地扑到了几个日军的尸体旁,强忍着双臂的疼痛,翻找着日军身上的口袋和饭盒…… 看到手中的一个罐头和几个冰冷的团饭后,周文激动得差点儿哭出声来,一口把团饭咬下一半就大口咀嚼起来。手上也不闲着,掏出短刀颤抖着就把罐头撬开,直接用沾满泥土的手抠出一团肉就塞进嘴里。 “哇塞!香香香……太特么的香了!” 冰冷的米饭只有香甜,冷冻的牛肉只有鲜美。 周文发誓这是自己两世为人以来吃过最好吃的食物,没有之一。 夜空中已经传来了狼狗的嚎叫,无数的手电光在远方闪烁。 但是周文不为所动,依然把一个牛肉罐头和三团米饭完全吃进肚子里,还顺带解下一个还在呻-吟着的日军的水壶灌了了几口水进肚,这才意犹未尽地砸吧砸吧嘴,喃喃说道:“来吧,今天就看看你们这些狗热的要死多少人才能杀死老子。” 话音刚落,他就用手中的短刀刺入这个日军伤员的胸口,结束了他的痛苦。 食物和能量的获取让他恢复了不少体力,久违的力量也渐渐回到了依然疼痛的双臂。 周文把空间里的G-31半自动步枪拿出背在背上,手里的鲁-格手枪也换了新弹鼓,又拿过那个炸-药包,把拉火线固定在一个日军尸体的皮带上,再用尸体盖住,一个简单粗暴的诡雷就做成了。 周文站起身,看着越来越近的那些光亮,慢慢退入树林,然后转身向北方走去,远方就是中国军队的控制区。 周文现在不能跑,他要让身体里的食物消化并转化为热量,只有越来越多的力量才能支撑他最后的战斗。 他并没有深入陆地,还是沿着江边在行走,他还有一个希望,在日军围堵过来的时候,他还能再次回到长江中去,是死是活还能赌上一把。 但是,远方长江上急速驶来的日军炮艇让他不得不向内陆深入。 都是那声枪响惹的祸。 这时,一声爆炸和冲天的火光告诉他,诡雷爆炸了,但是日军也追来了。 “不知道能带走几个鬼子?这就是来追老子的代价。”周文嘴里骂着,再次提高了速度,又开始踉跄着小跑起来,因为他看见前方又有一片树林,他觉得自己不可能走得更远了,在毫无遮拦的旷野上被日军追上,想拼命都难。 来到树林后,周文四处观察了一下,决定就在这里和日军决一死战,他不能把不多的体力都用在跑路上,而且还跑不了多远。 他把身上的潜水服脱下,用刀裁成布条,然把空间里还剩余的四个炸药包拿出三个,就在树林边除了正面的其他三个方向布置了绊发诡雷,然后将自己只剩内衣内裤的全身都涂满泥巴和土灰,看上去就像个野人。 空气中的寒气和冰冷的泥巴让他浑身都打起了哆嗦。 “呵呵!自己也变成施瓦辛格扮演的铁血战士了。”周文自嘲地说道。 周文在一颗横亘在地上的枯树后趴下,感觉这里的视野还不错,又将空间里带着的子弹拿了几个弹匣出来放在身边,将步枪架在枯树上,活动了下依然疼痛的双臂,左手用所剩不多的般若之气给右臂按摩起来。 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但是周文的心里却不平静,父亲、红袖、师兄、师弟、大成、山子哥,还有无数兄弟们的面容就像电影般在周文的脑海中一幕幕闪过,甚至还有胡子叔的面容。也不知道胡子叔在那边过得好不好,也不知道自己死后会不会再次见到他。 最后,周文心里竟然生起了一丢丢难以启齿的遗憾:“我特么的还没来得及谈个恋爱,两世都是单身狗啊!” 第418章 绝地求生 远方灯光中,日军狼狗的叫声越来越近,周文感觉右手臂的疼痛已经减轻不少,就握住了步枪,开始瞄准。 此时他的夜视距离受到身体机能消退的影响,已经不能看到100米外的距离,但是那些明晃晃的手电光为他指引了方向。 他看见了最前面一个身影出现,手中被身前的一个矮小的黑影拖拽着跑动,周文只能凭感觉瞄准那个黑影,轻轻扣动了扳机。 “咔!”一声沉闷的枪响,狼狗的哀叫传来,打中了。 接下来周文完全放空了心神,只是对着黑暗中和灯光下的一个个清晰和模糊的身影射击,打空了一个弹匣就换上另一个,对面的枪声也响了起来,而且很密集。 幸运的是,G-13半自动步枪上的抑制器不仅仅有消音的作用,而且还能遮蔽枪口喷射的火焰,所以日军的大部分射击都是毫无目标地乱射一气。 子弹嗖嗖地从周文头顶四周飞过,他依然还在沉默地射击,用最快的速度收割着一条条的生命,瞄准镜里出现的任何人影、光亮、晃动,都是他射击的目标。 但是日军实在太多了,不断被击中惨嚎的同伴不但没有吓到他们,反而更加让他们气急败坏地猛扑过来,因为他们知道树林里只有一个人——那个潜入者。他们哪怕再恐惧,也不会在只有一个敌人的情况下后退,今天就是八嘎地用命去堆,也要把你堆死。 而这时日军也开始反应过来,零乱的手电筒全部关闭,周文视线前方陷入了一片黑暗,一声熟悉的“嗵!”的脆响传来,那是日军掷弹筒发射的声音,但是周文却是无法确定日军掷弹筒手的准确位置,只能朝着声音的方向开了两枪。 但是,更多的“嗵——嗵”声和爆炸声传了过来。 “我热,这是有多少掷弹筒在发射?你们马马死了吗?”周文知道树林边呆不住了。 他只好猫着腰,向树林深处跑去,身后是一片火光冲天和剧烈的爆炸声。无数的树枝被点燃,逼得周文不断向后退去。 这时,正吃力走着的周文突然觉得背后一麻,一股力量推着他扑倒在地上。 “中弹了!” 不知从哪里射来的一颗流弹打中了他比平时笨拙许多的身体,周文爬了起来,忍着背上的剧痛踉踉着蹒跚而行。 他感觉到这颗飞行速度大为衰减的子弹并没有穿透自己的肌肉打中内脏,不然不可能还站得起来。 “也许是穿透了一颗树干才打中自己吧,还能坚持一会儿,这是不是就叫虎落平阳被犬欺?”周文心道。 他这时已经无法转身射击了,只是边走边用手枪随手向后射击,管他打不打得中。 树林四周也响起了爆炸声,他知道那是之前布置的诡雷爆炸了,也说明日军把树林围住了。 此时周文已经麻木的心里再无任何波动,他只是头也不回地朝着手臂能挥到的任何方向胡乱开枪,把佛珠空间里的最后一个炸-药包掏了出来,最后的时刻来到了。 突然,一声剧烈的爆炸在树林外响起,接着又是一声。周文毫无血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红晕,这是81毫米拍击炮重弹爆炸的声音,那声音对周文来说是多么的熟悉和亲切。 “是兄弟们来了?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的?” 周文这才突然想起佛珠空间里还静静躺着的通话器,这是临走前高小山一再坚持让他带上的。他出发后就没想过用这个通话器,自己是去执行九死一生的行动,没必要拖着兄弟们陷入绝境。 他现在也实在走不动了,就靠着一棵树干坐下,掏出通话器带上耳麦,一阵沙哑但是非常熟悉的声音马上就传了过来:“阿文阿文,你回答啊,俺来了,俺带着兄弟们来了,快回话啊!” 周文只觉得这一刻胸口就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股热流从已经疲惫冰冷的身躯里升腾而起,他不知不觉就已经泪流满面,虚弱地说道:“山子哥,是我。” “阿文,阿文,真的是你,老天保佑,你终于说话了。” 周文都听出来耳机那边高小山欣喜而哽咽的声音。 高小山继续说道:“阿文,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俺们马上就到,你千万别移开耳麦。” 周文这一刻只觉得自己像是突然活过来了一般,兄弟们来了,自己不能死,还有很多人在等待着自己。 他的脑袋一下子就清醒过来,求生的欲望再次战胜了一切。 他冷静地说道:“山子哥,听我说,我在树林靠北的方向,你们尽量朝树林中间和边沿炮击。” “你放心……炮兵已经准备好了……朱锦辉就带着耳机,他知道怎么炮击。”高小山的声音带着激烈的喘息,看样他在加速奔跑。 周文这下明白了,不但是一分队,就连二分队的兄弟们也出动了。 他这才想起身下还坐着一个炸药-包,赶紧收进了佛珠空间,别最后时刻自己把自己炸死就闹笑话了。然后他把步枪和手枪都换上新的弹匣,兄弟们的到来,再次让他本已虚弱无力的身体注入了力量,就连背上的枪伤也不是那么痛了。 仅仅过了十几秒钟,炮弹的呼啸就在夜空中划过。 这次就不是几门炮的射击,而是二十几门炮同时开炮,这片树林完全被火光和爆炸包围,除了已经进来的日军,外围的敌人就别想再跨进一步。 周文边射击边通报着炮弹的落点方位,这时和他在耳机说话的已经变成了朱锦辉。 周文借着爆炸的火光,不断击倒进入树林的日军,但是敌人数量太多了,他的位置终于被一个从侧面摸来的日军发现。 在那个日军抬枪瞄准的刹那,周文那种心悸的预判感觉再次挽救了他,他下意识就一个滚翻,但是身体已经跟不上意识的速度,一颗子弹打中了他的肩部。 剧烈的疼痛让他不禁开口大骂起来:“我草泥马……啊……啊!” 周文一边开枪一边叫骂着,更多的子弹打在他身后的树干上,更多的日军发现了他。 这时周文发现手枪里的子弹已经不多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二十几发子弹打了出去。 朱锦辉关切的声音传来:“书生,受伤了吗?” 周文这时已经被密集的子弹死死压在地上,他只能双手紧紧护住头部,绝望地大叫道:“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第419章 身子被掏空了 突然,一阵更加密集的子弹打断了他的呼叫,是几十支索米冲锋-枪同时开火的声音,是兄弟们通过炮兵预留的一个口子冲进树林的声音。 几十个敏捷的身影像黑夜中捕食的猎豹,踏着炮火,顶着弹雨冲了进来,他们手中的冲锋-枪喷射着死亡的火焰,把树林站着的所有人形目标全部打倒在地。 仅仅是半分钟不到的时间,树林里再无一个站着的日军。 “书生,书生,你在哪里?”队员们到处叫喊搜寻着,其中几个已经带了哭腔。 周文从地上抬起头,虚弱地叫了一声:“我在这儿……我在这儿。” 一个身影就迅速来到了周文的身边,是二嘎子,他含着泪的眼睛惊喜地睁大,嘴里喊道:“找到了,书生还活着,他还活着。” 更多的人围拢过来,高小山那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周文的眼前,看着周文被鲜血和泥泞覆满的身躯,看着他惨白无力的面孔,眼泪就流了下来。 什么时候见过书生有这么凄惨的状况,什么时候他们心目中那个无所不能、武功高强、从容冷静的团长会变成现在这副虚弱垂危的样子,队员们的眼睛都湿润了,他们想说,相问,但是一时嗓子眼都像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高小山也没有说话,他只是流着泪检查周文的伤势,然后小心地上药包扎。 体净这时挤了过来,望着周文轻叫了一声:“小小师叔……”然后就哽咽得再也不出话来,只是用手擦眼泪,刚擦完,脸上又被新的眼泪覆盖,只差点儿就要嚎啕大哭起来。 周文赶紧笑着安慰他,喘息着说道:“阿净别……哭,我……不是没事儿吗?” 体净终于忍不住,大哭起来说道:“师叔,我不想失去你,我好害怕啊!呜呜呜……” 周文心里一阵歉疚和难过,自己这次犯险怕是真有些过了,正要说话,眼前突然一黑,一阵强烈的虚弱感袭来,他喃喃道:“我需要睡一会儿,就睡一小会儿。”接着就陷入了昏迷之中。 高小山示意铁牛赶紧把担架放在地上,他和铁牛两人轻手轻脚把周文放了上去,然后对着队员们说道:“阿净和铁牛抬担架,其他人掩护,马上撤退。” 就这样,几十个人在身后爆炸火光的映照下,迅速离开了这片树林。 被火炮阻隔了半天的日军还在后面徒劳地追赶,但是迎接他们的将是是二分队早已枕戈待旦的掩护阵地,而高小山带着一分队直接穿过阵地,很快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之中。 …… 周文做梦了,做了很多很多梦,他梦见了胡子叔,胡子叔好像在责怪他,“书生,我把这些子弟交给了你,你这就想把他们撇下自己单干了?” 他梦见了猴仔,那个面容消瘦的少年瞪着明亮的眼睛笑着说道:“长官,我是不是个勇士?” 他梦见了红袖,那个辫子被自己扎成朝天草的小女孩,正眨巴着大眼睛笑着问道:“大哥哥,你给我带什么礼物了吗?红袖好想你啊!” 他还梦见了舰首上翘的半截出云号,那冲天的火光要把人蒸干,口渴……极度的口渴,水……要喝水…… 周文渐渐醒了过来,虽然眼睛还没睁开,嘴里却是呢喃着:“水……水……” “啊!你醒了?”一声惊呼传入耳朵,接着一个调羹喂到了嘴边,周文贪婪地大口喝着,甜甜的,是蜂蜜水,又有些咸味,加了盐巴,周文判断道。 周文渐渐睁开了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是何时何地,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张梨花带雨俏丽的面容,只是一双大眼睛现在是又红又肿,而且还有新的泪珠在眼中孕育,“崔晓露?她怎么哭成这个样子?谁欺负她了?”周文有点儿迷糊。 迷糊归迷糊,他还在不停地喝着崔晓露递到嘴边的水,好像怎么喝都不够。 喝着喝着,头脑开始渐渐清醒过来,一幅幅画面从脑海中掠过,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回到佣兵团了,自己得救了。 他刚想起身,就觉得身上无处不痛,有酸痛、撕痛、刺痛,看样子自己这是遍体鳞伤的意思,战斗中好像没中几枪啊? 周文吃力地开口说道:“晓露,这是哪里?” 崔晓露再也忍不住了,“哇”地一声伏在周文身上大哭起来,把周文疼得直咧嘴。 这时,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掀开门帘进来的是一脸紧张的冯天培,他看见周文的样子,长长出了一口气道:“醒过来就好,醒过来就好了。晓露也是,哭个什么?醒过来就是好事,看把我给吓的。” 冯天培走了过来,把周文床头的窗户打开,外面的阳光射了进来,刺得周文一阵眯眼。崔晓露也坐了起来,但是还在呜咽抽泣。 冯天培说道:“大师兄,你不知道,你的伤势倒是不重,肩膀的伤是对穿,没打坏筋骨,背上的子弹卡在了肌肉里,已经取出来了。但你是被狠狠累着了,你的各项生命指标都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低点,我只能不断给你注射葡萄糖,咱们又没有更好的营养液,你再不醒来,持续虚弱会影响到你的未来身体的健康。” 周文听了半天终于明白了,自己这是属于被掏空了身体,极度需要营养和进食,但是又处于昏迷状态,导致身体机能迟迟得不到恢复,时间长了就伤底子了。 周文开口问道:“我是睡了一天?” 冯天培没好气地说道:“你不是睡,是自己把自己累得昏迷了两天一夜,今天已经是26号了。” 我热,难怪自己觉得像好几天没吃饭一样饥饿难忍,转头看着崔晓露说道:“晓露,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么,快去给我弄点儿吃的,饿得受不了了。” 崔晓露这才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就匆忙走了出去。 冯天培又说道:“晓露这姑娘不错,整整守了你两天一夜,帮你擦洗身子换衣服,都不让别人插手,啧啧,这么好的姑娘,你可别辜负了人家。” “啊?”周文傻眼了,这……这是从何说起?可是自己没那种心思啊,这下可麻烦了。 不多时,崔晓露就端着一碗香喷喷的鸡汤走了进来,用调羹小心地喂周文,周文喝了几口说道:“不过瘾,来点儿鸡肉,最好是鸡大腿。” 冯天培说道:“现在还不能吃,你几天没吃东西,先喝鸡汤和肉粥,让你的肠胃适应一下,明天才能吃硬食。” 这时,门外一阵脚步声又传了过来,冯天培看看这个屋子太小,就建议道:“让他们把床抬出去,正好你需要晒晒太阳。” 第420章 周文的后背 于是,冯天培的建议得到了兄弟们不知不扣的执行,反正把门框拆了再把床抬出去也不是个事儿。反正书生需要晒太阳,只要能让书生快点儿好起来,就是把庙行镇拆了也不是个事儿。 就这样,不多一会儿周文就躺在院子里感受到了阳光的温暖。 看着兄弟们关切欢喜的目光,周文身上和心里都是暖洋洋的,“要是再有个大鸡腿就更加完美了。”周文不知足地心道。看样子他现在就是个饿死鬼投胎的主。 高小山坐在他床边,把如何去救援他的经过娓娓道来。 原来,自从周文临走前才给高小山说出自己要去炸出云号这个惊天消息后,高小山完全被周文的任性和大胆震晕了。他在那种时候根本无法拉住周文,甚至连劝阻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就眼睁睁看着周文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 等到他想了许久,把前因后果完全弄明白后,才开始恼怒和担心起来。 恼怒是周文太过任性,居然就这么把兄弟们撇下,自己一人踏上了九死一生的不归路。 恼怒周文居然不顾自己身上肩负的责任,不顾佣兵团的未来,不顾无数人因为他的带领和指引,才走上今天这条充满希望并且还将走下去的道路。 更加恼怒的是书生又一次瞧不起人,别人你不带,但是俺们大王庄就跟你出来的这些老兄弟们,那个不愿为你去死?那个不愿意和你一起面对任何艰难险阻?潜水俺们不会,但是在岸边接应你、掩护你总可以吧? 你倒是想着为俺们好,但却是无意之中羞辱了俺们。 不行,俺不能让你一个去面对牺牲,既然要死,那就让俺们去死,就是死了也要把你救回来。 这时的高小山脑海里不断回想着周文亲切的笑容和真诚的眼神,还有那句他发自内心的话:“山子哥,我的后背交给你,我很放心。” 高小山拿定主意后,直接就召集了蒙雨庭和老吴叔来商量。当他们听说这个消息后,都被周文的这种执拗和莽撞的行为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画风不对啊! 那个一贯以来智珠在握,从容冷静的书生,居然把自己费尽心力亲自打造的部队撇下,孤身一人去呈匹夫之勇去了? 要不是他们熟知高小山稳重温厚的性格,都怀疑他是在开玩笑。 蒙雨庭来的时间不长,倒只是生闷气不说话,老吴叔则直接是咬牙切齿地骂开了:“这个小王八蛋,他忘记他是什么人了吗?他忘记了他的职责了吗?不说别的,家里还有多少人在等着他啊!” 几人气归气,骂归骂,但是救援周文却是刻不容缓了。 蒙雨庭当即和高小山制定了一个粗浅的计划,在长江沿岸划定了一片接应的区域,一分队在前,二分队在后,全体出动。 为此,高小山赶紧通过电话向在大场的张长官做了汇报,不能怪人家山子哥卖码,而是不汇报不行啊,佣兵团出动就必然要通过第五军的前沿阵地,何况现在佣兵团是以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的名义归属第五军指挥,你不请示就敢胡乱调兵?而且是全军出动? 电话那头的张长官被这个消息气得手足冰凉,破口大骂起来:“这个小周,枉我还认为他是年轻俊杰,军中翘楚,怎么就干出这种无心无脑的举动来……” 张长官当然不会阻止佣兵团的救援行动,而且还承诺让第五军做出相应调整,随时接应佣兵团的行动。 夜晚,全体队员出发时,老吴叔一直送到了镇口,拉着高小山的手流着泪说道:“山子,你一定要把书生救回来,我就在镇子口等着你们。” “老吴叔,俺一定把书生救回来,俺保证!”高小山心里其实明白,去敌军重兵集群的后方救一个人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而且对周文回来的方向和采用的方式都不是很确定。 但是高小山却在心里默默下定了决心,找不到书生,俺也不回来了,就陪着他一起战死吧。 最后确定周文的大致位置还是蒙雨庭的头脑起了作用。 蒙雨庭决定以长江上敌舰的动向来确定周文的撤离路线。 第一个参考依据就是敌舰的爆炸,说明周文已经爆破成功并开始撤离。 第二个就是一分队派出多组潜伏小组,沿岸边查看日军陆军和海军的搜索方向。 第三个就是日军搜索的时间,时间越长,说明周文撤离的距离越长。 最后当然就是周文撤退的方向,高小山和蒙雨庭经过分析都一致认为,周文不可能向吴淞口撤离,哪里现在是日军的大本营,再是用什么出其不意的方法也不可能去自投罗网。 那只能向长江上游撤离。 庆幸的是,蒙雨庭的判断和策略是正确的。 战舰爆炸一小时后,蒙雨庭就命令一分队开始在距离敌舰爆炸十公里左右的一个废弃渔村集结,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向上游方向隐蔽前行,每隔半个小时前行500米,他是以周文游泳的速度来计算距离。 一分队的兄弟们的身手也没让人失望,近十几公里的隐蔽移动没有惊动敌人,而二分队的兄弟们也同样地在第五军阵地的前沿不断移动,随时准备前出支援。 只能说周文确实是有佛主的气运加身,新加入的这些留苏军官不但给二分队的战斗力带来了质的提升,关键是蒙雨庭这种过人的头脑和策略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就在日军响起第一枪的时候,高小山一直焦急地用通话器呼唤着周文,他们的位置距离枪响处并不是很远,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回音。 直到在第二个树林爆发了激烈的战斗后,高小山知道不能再等了,果断下令一分队的两门迫击炮开火,并且带着一分队开始奔跑前进,即使联系不上周文,也要把鬼子的火力吸引过来。要给书生传递一个信息:兄弟们来了,你要坚持住。 功夫不负有心人,高小山差点儿把嗓子喊破的长达一个小时的呼叫终于得到了回复,他们才能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并把周文救了出来。 可以说,蒙雨庭抽丝剥茧般的分析思维和精细推理的大脑,以及高小山果然发起攻击的决断是这次周文得以脱险的关键,当时只要晚了哪怕是几秒钟,都可能有不忍言之事发生,要知道最后时刻的周文已经彻底失去了还手之力。 第421章 被骂了 周文这才知道自己的举动是惊动了多少人,让多少人担忧和气愤,难怪到现在都没看见老吴叔,看样子老人家家的现在还没顺过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后悔,反正做都做了,也不知道时间如果回到过去自己还会不会再来一次,也许还是会吧?只是计划要更精密一点儿,兄弟们的支援也要考虑进去。 最后,一定要带一包鸡大腿、一定要带一包鸡大腿、一定要带一包鸡大腿——重要的事说三遍。 这次自己遇险,与其说是被日军包围难逃,不如说是被饥饿和寒冷打垮了。没想到热量的急剧消耗会带来那么可怕的后果。 但是,不管后不后悔,内疚肯定是有的,感动就更不要说了。在听着山子哥平淡无奇的叙说之时,不知道自己和兄弟们的眼泪掉了多少次。 周文决定活跃一下气氛,就笑着炫耀般的说道:“山子哥,我把长江上最大的日军军舰炸了,我把出云号炸了。”那模样就像个做了好事等着自家兄长夸赞的年少弟弟。 高小山哪还不知道周文的心思,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伸手握住周文右手道:“阿文,俺就想和你最后说一句,将来不管你想怎么弄,即使想去弄天上的月亮,都让俺们跟着你,让兄弟们跟着你。你是知道的,从大王庄出来以后,俺们心里就没有什么可怕的了。” 短短几句话,却是重如千金,高小山没有说的是,他们的生命、他们的忠诚、他们的友情早已经托付给了周文,他们不怕死,就怕周文离开他们。 周文感受着着这份沉甸甸的信任和依赖,感受着生死兄弟的同生共死的情义,眼圈再次红了起来,他郑重地望着高小山,望着兄弟们说道:“山子哥,兄弟们,我保证再不撇下你们,我保证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带着你们,咱们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所有在场的人,包括一直沉默不语的蒙雨庭和陈万里,都一起喊出了自己的誓言——我们同生共死! 看着高小山长舒了一口气,周文知道这次确实是给山子哥增添了很多压力,他已经习惯了站在自己的后面,默默守护着自己的后背,自己的行为给他造成了诸多的不解和迷茫。 周文想再次调解气氛,就笑着道:“兄弟们,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把出云号炸沉的?” 怎么不想了?太想了好不好?那可是自己所见过的最大的钢铁巨兽。(日军更大体积和排水量的航空母舰都在长江口的外海,真正的战列舰也没开来上海。) 众位兄弟都兴致勃勃地叫嚷着让周文详细说说。 周文就把怎么和十九路军6个勇士配合,6个勇士是如何的英勇无畏,而自己又是怎么利用他们创造出来的机会潜入敌舰,最后成功引爆了出云号弹药库的全部过程讲了一遍。 最后,周文沉痛地说道:“兄弟们,其实我只是这一系列行动中最轻松的一个。我藏在水中,看着他们一个个倒下,又一个个奋勇推动那颗水雷,还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日军全部打死。我当时心里就想,必须炸沉出云号,不能让勇士们的鲜血白流。其实,他们才是这次炸沉出云号的最大功臣,这次的胜利和荣耀是属于他们的,属于那个还没满十五岁的孩子——猴仔的。” 这一瞬间,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才知道,在这次行动中还有如此英雄般的人物,还有如此可歌可泣的悲壮过程。 “不,书生,你也是勇士,你也差点儿牺牲了,你和他们都是勇士。”一个声音说道。 “对,书生,你也是勇士。” “俺们也可以成为勇士,俺们也不怕死,俺们也可以推动水雷。” “对,书生,下次你一定要带上俺们,俺们也想当勇士。” 众兄弟七嘴八舌地叫喊道,他们都被那6个敢死队员的英勇事迹感动了,振奋了。他们同样认为自己也能做到,自己也不怕牺牲。 就在这时,激昂的气氛被一声怒吼打破了。 “勇士个屁,人家是勇士,你小周就是个没脑子,没责任,只会匹夫之勇的逃兵……” 只见一个一身笔挺上将军服的中年将官大踏步走了进来,指着周文就是一阵狂喷。正是第五军军长,国民军上将张长官。 围着周文的众兄弟赶忙立正敬礼,然后就像老鼠见到猫一般,瞬间溜得不见了踪迹。 张长官来讨伐书生,谁在场谁倒霉,赶快溜之大吉为上策,反正书生也是自找的,谁让你不带俺们去的? 该! “说好的同生共死呢?说好的个个都要当勇士呢?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全变成了娘们儿说话——不作数了?” 周文对兄弟们的不仗义行为一阵腹诽,但是脸上却是不敢露出丝毫不满,赔笑地望着张长官铁青的脸,连连检讨并一再保证下不为例云云。 周文是发自内心地尊敬和爱戴这位正直勇敢的长官,并深深领会到这位长官对自己的爱护和关心,哪里敢跟他争辩,只能唾面自干还要赔上笑脸。 张长官痛骂了周文一顿,算是出了口胸中的恶气。骂得倒是痛快,不由觉得口舌发干,就见一个茶杯乖乖巧巧地递到自己面前。 “长官,请您喝口水。”同样是乖乖巧巧的一个清脆女声。 张长官转头一看,是个俏丽无比的小护士,正低眉顺眼地奉上茶杯,于是就收拾了心情,不好再发作。 接过茶杯喝了一口,只觉得温度不冷不烫正合适,怒火也不知不觉消减了许多,这才没好气地望着周文道:“你看看你,还没人家一个小姑娘懂事儿。” 周文却是为崔晓露暗暗点个赞,好姑娘,好演技,够朋友,不愧是练过的,出现的时机火候刚刚好。不像那些王八蛋,一个个跑得比兔子它爹还要快,下来后要好好收拾。 这时张长官才在崔晓露搬来的一把椅子上坐下,轻叹一口气说道:“你是聪明人,什么职责义务那些我就不说了,我也知道你的师兄他们受伤的情况。但是我只说一次,这种没脑子的事儿,可一不可二,再没有下次了。” “是,长官,我保证!” 第422章 价值 张长官接着语重心长地说道:“小周,你恐怕还不清楚你的价值和作用。这次淞沪抗战,没有你,没有你的部队,怎么可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和胜利?我仔细研究了你们的几次战斗的过程,我发现你设定的这些战术和训练方法,对日军有很强的针对性,而且还把他们完全克制住了。” “这就说明你算是把日军的战法研究透了,知道如何扬长避短,知道如何攻敌之薄弱。但是,国民军的其他部队还不知道,或者说他们还根本没有这种意识。” “看看我们第五军,已经算是国内最精锐的部队了,但是庙行之战如果没有你们果断穿插断了日军的后路,没有你们打掉敌人的指挥部,造成敌人指挥系统的混乱,胜利虽然是肯定的,但是想完全歼灭敌人整整一个旅团,取得战果如此辉煌的大捷,嘿嘿--根本没有可能!” “即使如此,我们第五军也付出了五千余人伤亡的代价,十九路军那边的伤亡数还更大。这还是咱们有心算无心,兵力、天时、地利都占优势并且将士们奋勇报国,不畏牺牲的情况下,才取得如此战绩。可战争哪里会事事皆如人意,在战场主动权拱手相让的情况下,未来的战争令人堪忧啊!” 周文这时也听出了张长官的话外之音,他凝重地问道:“张长官,您也认为……” 张长官打断他的话,再次没好气地望着他说道:“你以为世人皆醉就你一个人独醒?当然,中原大战时候,你和我讨论的那些对于未来中日战争的预测,我虽然认同,但并不认为会在短时间内发生。现在看来,时不我待了。” 张长官顿了一顿,像是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再次沉声说道:“中日之间必有一战,这是国内有识之士的共同看法,只是没想到时间会是这样的紧迫。特别是东北军将东三省拱手相让之后,我国失去了最重要的战略纵深,也失去了地利上的优势。” “ 华北平原已经无险可守,广袤的原野正可以发挥日军机械化兵团的作用,中原腹地已经完全暴露在日军的攻击之下。国内的情况你也很清楚,我不知道到时候我们拿什么去挡住日军的进攻,去挡住日军数量庞大的坦克和装甲车?难道还是要用上千上万的生命去和那些钢铁怪兽搏斗吗?” “所以,这就是我说的,你的价值所在。你熟知日军的基本战术,知道怎么破解他们的这些战术。战略上的事不是你能够左右的,但是战术上你可以给我们提供非常大的帮助。你要好好想想,在我军目前装备不可能得到大幅度提升的情况下,怎么能有效地与日军作战,怎么能有效地减少咱们的损失和伤亡。” “要知道,你的价值不仅仅是在未来能消灭多少敌人,同时还体现在未来能拯救多少中国军人的生命。一个人再强,力量终是有限。但如果你能教会别人更多的知识,传授别人更多对付敌人的战术,让千万人个中国军人调动起来,振奋起来,是不是力量会更大一些?牺牲会更少一些?消灭的敌人会更多一些?” 张长官说到这里就喝了口茶,静静看着周文不再说话。 周文这时心里已经完全被张长官一番肺腑之言所感动,果然不愧是民国历史上的风云人物,眼光和格局就是不一样。同时周文还感觉到张长官具有强烈的民族危机意识,他已经清醒地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战争对于贫弱的中国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惜,目前的中国,有这样眼光和意识的人实在太少了。但是这更显得珍贵不是?自己和人家比起来还是格局不够啊,只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怕这怕那的,有点儿小家子气了。 于是,周文望着长官说道:“您说得对,需要我做什么?” 张长官这才笑了起来,指着周文说道:“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等你养好了伤,就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向我报到吧,我会聘你为客座教官,我要你教会那些未来的军官怎么对付日军。我还要开办现役军官的培训班,让那些眼高于顶的井底之蛙都来学习。教会了他们,就等于是教会了千千万万的中国军人。” 最后,张长官诚恳地说道:“小周,我知道你的志向,也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别的我管不了,但是在中央陆军军官学校这一亩三分地里,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你就只管做好自己的教学工作,其他的一概不用理会。” 张长官想了想,又接着说道:“万一,我是说万一有我都顶不住的压力,你就走吧。咱们只要尽到自己的努力就行,只要无愧于心就行,后面的也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周文当然知道张长官所说的万一是什么?不就是那些派系争斗么,不就是政治立场么,不就是木秀于林风必吹之么。 但是张长官的一句话他是认同的,尽自己的努力就行,无愧于心就行。其他的无所谓了,惹得小爷不耐烦,走人就是了。 周文想了想就说道:“张长官,我答应您,我也愿意为将来的抗日战争出一份力。我只有两个条件,中央党部的身份不变,在历次战争中的功绩不提,我就是一个纯粹的客座教官。” 周文提出这个条件当然是有考虑的,中央党部挂个名,就只是半军事人员的身份,不听从军令部的调遣。不然自己好不容易从国民军中脱了身,怎么可能又走回头路?好马还不吃回头草呢。 第二个当然是为了保密,同时也没必要张扬。要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何况国民军中有爱国情怀的军官固然很多,但是嫉贤妒能之辈也不少啊,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张长官知道周文的顾虑,就是周文不说,他也要如此办理。 开玩笑,现在周文在他心中的价值无限扩大,别说一艘出云号,就是十艘也不换。更别说万一被敌人发现了,一颗黑暗中射来的子弹就可能让这个价值瞬间消失。 第423章 停战 张长官和周文又探讨了当面的战争局势,在南京方面再无援兵的情况下,中国军队面对即将大幅增兵的日军实已无法硬抗。 周文还特别提醒了张长官,小心日军在浏河方向被日军登陆包围的危险。 张长官笑着说道:“没想到你还有这份眼力,放心吧,我和十九路指挥部已经预见到这种情况,最近几天就要把防线后撤了,上海是守不住了,你们义勇军就在今天夜里就要撤下去,后面也不会有什么激烈的战斗了。” 周文一阵汗颜,他可当不得张长官的夸赞,他是知道历史才这么说的,人家张长官和蒋总指挥那才是真正的军事水平和眼光,已经看出了中国军队的软肋。 他不由又问道:“张长官,南京那边是什么意思?” 张长官低声说道:“这还是最高机密,你知道就行。现在外交部已经和日本展开谈判了,估计不久就会有消息。反正再怎么谈,中国都是吃亏的一方。我辈军人,任重而道远啊!” 果然,几天之后,再次撤到黄渡站休整的佣兵团得到了指挥部传来的军报,日军果然在得到大批援军后在柳河实施了登陆作战。 可惜的是,在蒋总指挥和张长官的英明指挥下,中国军队早已让出上海,撤到了第二道防线(即嘉定、黄渡之线),粉碎了日军企图包围并吃掉中国淞沪守军的企图。 3月3日,日军司令官根据其参谋总长的电示,发表停战声明。同日,国联决议中日双方下令停战。 此时的中日军队虽然还处于对峙态势,但是双方都无意再次挑起战斗,淞沪抗战就此结束了。 而周文却是顾不上战事如何了,反正他已经知道历史,后面就是双方互相扯皮谈判,直到5月份才最终签订了停战协议。 这天上午,已经伤势大好的周文正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他去南京担任教官后,佣兵团的后续安排。 周文的背伤基本已经封口了,但是肩伤还需要一段时间恢复,毕竟是被一枪打了两个眼儿。 此时的他左手被一个绷带托在胸前,那是防止他左手动弹扯动肩上的伤口。今天还是自他受伤以来,第一次穿上一身军装,也是第一次召开会议,全体军官的会议。 周文看着一分队的兄弟们,还有二分队各个连排的军官们,都笔直地坐着,目光炯炯地望着他,等待着他的讲话,心里不禁有点儿自得道:“这就是老子的队伍,但已经不是才开张了,他们已经经过了血与火的考验,已经成为了真正的精锐,而且还是国内独一无二的精锐,与号称亚洲最强的日军真刀真枪拼杀了十数天,并将其打得丢盔弃甲的精锐。” 想到这里,周文大声道:“兄弟们,咱们在这次淞沪抗战中的使命即将结束了,你们的表现没有让我失望,没有让在山西的亲人们失望。咱们在十几天的战场上连续作战,歼灭了数以千计的日军,连续取得一个又一个的胜利,打破了日军自甲午战争以来号称不败的神话。” “我周文为你们感到自豪,为有你们这样的兄弟感到骄傲,谢谢你们的信任……” 周文在会上向大家解释了自己即将去南京就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教官的理由,解释了不得不和部队分离一段时间的苦衷。 但是他说道:“请兄弟们相信我,我不会让你们等待太久,等到明年我再次回到部队的时候,我又将带领你们奔赴新的战场,咱们再一次去建立新的荣耀和功勋。” “兄弟们回答我,你们愿意吗?” “愿意!愿意!” 台下的近百个军官奋力高呼着,他们精神振奋,他们战意高昂,他们不再是初临战场的新丁,他们已经在战场上证明了自己。未来,他们还将跟随着他们爱戴和敬佩的指挥官,去获取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去获取更多的荣耀和功勋。 只有蒙雨庭几个听出了周文的弦外之音,不禁相互看了一眼,脸上都是振奋之色。明年,明年又有新的战斗,书生绝对不会空穴来风。 手握天下第一等的强军,最渴望的是什么?当然是战斗,只有战场才是我辈军人的最好归属。而且他们知道书生所说的战斗,肯定只能是和小鬼子打。来吧,小鬼子,我们将再次在战场上相遇,我们将再次创造历史。 这时一分队的兄弟们突然喊出:“同生共死!誓死追随!” 二分队的军官们也跟着一起大喊起来,“同生共死!誓死追随!” 周文欣慰地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一双双明亮兴奋的眼睛。 右手抬起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部署下一步的任务。 他计划除了自己留在南京外,一分队的兄弟们一分为二,一部分跟着自己留在南京,一部分跟着高小山回山西,顺带着去河南把二塘村的那些补充团的亲属们接到山西去,是该让这些吃了不少苦的亲人们过上几年好日子了。 至于二分队的一千多人,当然得撤回山西去,自己的大本营有那么多的亲人和产业,还需要一支强悍力量守护。 而且对二分队他还布置了新的任务。 一个当然就是论功行赏,他让高小山和蒙雨庭以及各连排长组成评委会,对二分队的军官和士兵都进行功绩评审,该升官的升官,该发奖金的发奖金,而且还要把他们功绩宣传到他们的家乡,让他们带着功勋和大红花敲锣打鼓地回家探亲。还要提高他们家属的军属待遇。 第二就是总结和训练,每个人都要总结自己在战斗中的表现,并对下一步有针对性的训练提出建议。而且周文还给他们提出了新的训练科目,反斜面阵地的防御战和坑道工事的修筑训练。 第三个就是扩军,炮兵增加一个轻榴弹炮排,拟装备两门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增加佣兵团的远程打击能力。这个需要高小山和蒙雨庭拿出个方案来,周文的意思是暂不增加其他主力部队的编制,扩招是为了在佣兵团出征时家里有一支实力强大的守护部队,同时又可以随时补充主力部队的损耗。反正已经有之前的经验和模板,人数暂定为500-800人,具体他们拿主意就是。 第424章 香喷喷的蛋糕 将任务下达后,周文最后确定了跟随他去南京的人选。 还在医院养伤的妙花、张晓平和许大成肯定会留下,另外还有体净和铁牛以及突击队的11人、二嘎子长枪组6人。 看到没有被点到名的其他一分队兄弟们脸上的失望之色,周文笑着说道:“暂时没有留下来的兄弟们心里也不要有什么顾虑,咱们就这么一点儿人手,事情却那么多,家里总得有人看守吧?二塘村那些亲属们总要接过来安置吧?新招的士兵总要有人去训练吧?” “而且,等我们在南京和上海开拓出新的局面,不但一分队的兄弟们全都要过来,二分队的兄弟们也要抽调一部分人来。” “现在,我们就各司其职,暂时的分别只是为了将来更好的相聚,兄弟们,让我们共同努力吧。” ………… 周文不知道的是,他和他的部队,已经在南京军委会高层引起了一场波动。 在庙行大捷后,军委会专门召开的,由校长亲自主持的高级军事会议上,当参谋们在地图上将整个战役的过程进行了复盘通报后,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这支部队就如夜空中一颗最闪亮的星辰,在那些参会的高级将领们的脑海中不断闪烁。 一支一千余人的部队,放在以往这些指挥过千军万马的资深将领们的眼中,也不过只是个地图上标注的一个数字而已,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一颗棋子罢了。 但就是这样一支部队,在庙行之战中,先是派出精干小分队潜入敌后,一举端掉了敌军旅团指挥部并击毙少将旅团长,彻底破坏了敌军前线的指挥系统。 后来更是在我军全线反击之时,以一己之力连续突破敌军数道防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数千敌军的腹背,将敌军的后路堵住,最后将近两千余敌军残敌全部歼灭。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壮举和胜利? 这些高级将领们哪一个不是从战场硝烟中走出来的?哪一个不是战场经验无比丰富的宿将老手?他们何时何地见过这样强悍战斗力的部队? 说来不过是个简单的穿插包围战术,但是其中蕴含的东西可就太多了。单兵素质、武器装备、新颖的战术、娴熟的协同,果敢的指挥等等。 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国内的那些战斗力还不如国民军的军阀土匪部队,而是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日本军队。 日军的战斗力有多强悍?在座的很多人对此是深有体会的,不然中国也不可能几十年来被这个弹丸之地的岛国欺凌得不成人样,还得屈辱地继续忍气吞声。不然东北军几十万人也不可能被别人一万余人就追得丢盔弃甲,将近八十万平方公里的国土拱手相让。 现在,这样一支只存在在部分人梦里,甚至更多的人连做梦都梦不到的部队出现在了自己眼前,震撼和吃惊之余,有的人就开始起了别样的心思。 他们这时想的不是别人如何费尽心力和财力才建立起这样一支部队,也不想别人是如何怀着以身报国的志向和勇气,千里迢迢从山西奔赴抗日前线,与日寇连续奋勇拼杀十余天才取得这样的胜利。 他们现在的思维已经被红彤彤的眼睛和热辣辣的心思所占据,如果这样一支部队变成自己的手下……嘿嘿! 什么?你不愿意?那就不要怪我上手段了。金钱你要不要?高官你想不想做?如果你敢狮子大开口,那就别怪我来阴的了,后勤给养、运输路线、国家大义、舆论造势、高层压制,重兵围堵…… 会议在一种诡异的氛围中沉默了半响之后,终于有人按耐不住,一个身材发福的中将起身发言道:“校长,各位长官和同仁,卑职以为,在目前内忧外患的局势之下,这样一支强力武装必须掌握在军委会手里。为了党国,为了未来更好的发挥这支部队的作用,卑职当仁不让……” “不不不,校长,卑职以为,在江西前线的部队更需要这支义勇军,卑职所部目前正在……”另一个中将也站起来争取道。 开玩笑,这样的部队谁不想要?谁也特么的别想独吞,实在不行就拆散了一人分一点儿也是好的。 于是,不断有人站起来发表意见,你说为了党国大业,我说为了民族大义,反正都是为了国家民族,先占住了大义的名分再说。至于个人心中的那点儿小九九,咱们大哥别说二哥,谁特么不知道谁啊? 在他们眼中,这支所谓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就是一个香喷喷的蛋糕,人人都想来分上一块,也不管吃相难不难看,反正这么些年来不都是这么干的吗? 校长看着这些手下气急败坏的样子,都被气笑了。你们就不问问我的意见?你们就不打听打听这支部队的由来和背景?娘希匹的,老子也想要好不好?但是么,那个小土匪现在气候已成,强硬着来只会鸡飞蛋打,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自己是不会去做的。而且现在起码还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万一把人逼急了投到那边去……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他可是知道这个小土匪不是个善茬,逼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事只能徐徐图之,决不能操之过急。 而在座的也有好几个将官依然保持沉默,他们要么是已经对周文知根知底,比如钱长官和顾长官,要么是心思缜密,城府颇深之人。 他们也不出面劝阻和解释,就等着看这些人的笑话。别人立下盖世功勋你们视而不见,别人背后深藏着的可怕实力你们居然掉以轻心,也不怕烫着自己的嘴,都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辈。 这时,校长低沉的声音在会议室里响起:“最新得到的战报,这支部队的指挥官亲自出手,配合十九路军的敢死队,一举炸沉了日军第三舰队的旗舰,出云号装甲巡洋舰。” “哄”的一声,这个消息如同一个惊雷在会议室里炸响,在座的将官们一片哗然。 第425章 一条大虫 校长接下来的话继续震惊着这几个被猪油蒙了心的手下,“上次打着和你们一样主意的中央党部党务调查科,最后结果怎么样?墨三,你给他们说说。” 顾长官本来存着不提醒,不理会,看笑话的心思,看看自己知道的小周会怎样对付这些蠢货。要知道当年石友三的弟弟就是被只有几十个手下的周文给屠家灭户了,现在人家都有上千人了,你几个还敢去惹他? 但是看到校长点了自己的名,只好清了清嗓子,故作回忆般地说道:“听说党务调查科的人想去绑架他弟弟威胁他,好像是被他当场打死了几十个人,还差点儿追到南京要绑票那个领头人的亲属,最后被校长一纸命令阻止了。嘿嘿……现在党务调查科的人都要远远绕着他走。” 那几个中将也不是真正的蠢货,只是一时被贪婪蒙蔽了心智罢了,这下才回过味来。刚才站起来争抢的时候,倒是不见这个平时跋扈骄横,有便宜就抢的校长心腹出个气,原来人家是早就知道那是个烫手的山芋,碰不得吃不着啊。 那个胖子中将脸上开始挂不住了,嘴上还强辩了一句:“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 顾长官不屑地一笑说道:“如果你能在中原大战中救校长于水火之中,又能深入敌后纵横驰骋,被校长夸赞为军中赵子龙,你也可以偶尔……没有王法,呵呵!” 这个“他”到底是谁?几个中将瞬间就想起了当年中原大战后,军中的那些传闻。当时自己可没有当真,只当是无知之徒杜撰出来的笑话罢了,难道那些都是真的? 再联想到刚才会议上透露的淞沪战场的消息,奔袭日军指挥部,孤身炸毁出云号,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能干这种事的人不但要身手高强,最关键是不怕死。 一个领着上千名能和日军几千人硬怼还战而胜之的手下的人,会是个善良温柔的小绵羊?会笑呵呵等着自己几个去使手段?关键是,这特么还是个不怕死的主儿。 这些老江湖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人的厉害之处,这就是最让人脑壳痛的滚刀肉,还是不怕死的滚刀肉,更可怕的是这个滚刀肉还有特么的救驾大功,那就等于是一道免死金牌啊! 再想起这个滚刀肉传闻中好像还和钱长官有不浅的交情,赶紧看向正襟危坐、目不斜视的侍从室主任,已经钦定的空军司令钱上将,脑壳开始冒汗了,这就是特么的一个大坑啊! 这时校长冷哼一声,望着这几个不成材的手下将官,指着鼻子就骂道:“你看看你们几个,打仗不行,龌蹉心思倒是不少。也不动动自己的脑子,这样的人会凭空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吗?这样的人物也是你们几个猪脑子能驾驭得了的?” 他没说的是,连我都驾驭不了好吧? 校长接着说道:“他是谁你们也不用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们,他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土匪,睚眦必报、手段狠辣,手下有还一群枪法出奇的亡命之徒。到时候被他找上门来打黑枪,没凭没据的,就连我也不好处理,你们自己去想想后果吧。” 想什么后果?这不很清楚了吗?难道你的指挥部还能比日军旅团部守卫更森严?难道你家后院还比日军出云号装甲巡洋舰还更坚固? 其实也不怪校长专门拿周文来吓唬这几个手下,他确实是知道这个小土匪是个什么性子的人,何止才是睚眦必报,自己人才受伤了几个就娘希匹不管不顾地去把出云号给炸了,这已经叫做丧心病狂了好吧? 当自己接到他孤身炸沉出云号的战报时也暗暗心惊,果然是个土匪性子,而且还是个随时会发疯的土匪。 校长也是担心自己的心腹手下冒冒失失去惹怒了这个小土匪,到时候被他不知轻重地下了狠手,怎么处理?小土匪再是混蛋,好歹也是救过自己命的人,何况现在又是立下无数功勋的抗日英雄。到时候杀不得,碰不得,还要担心他一怒之下去投奔了那边,娘希匹的,真是个滚刀肉啊! 校长已经知道张长官专门聘请周文来担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客座教官,来传授对付日军的经验和战术。现在放眼全国,在对付日本人方面,也只有这个小土匪才有这个资格和本事。 中日之间必有一战,这已经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必然趋势。 而此刻就要开始做好各项准备了。装备和训练方面,德械师的设立已经纳入到部队的改制方案中,但是战斗经验和对付日军的针对性战术,这就需要周文这种不但与日军正面交战过,而且还屡屡获得胜利的指挥官来传授。 周文能够主动参加淞沪抗战并应邀前来南京任职,起码说明这个人是爱国的,而且还有一定的大局观,这也是校长一直看重他的缘故。 但是自己这些一贯骄横、目中无人的手下是些什么德行,校长同样清清楚楚。他就担心这些骄兵悍将万一与周文产生了冲突,就像当年党务调查科那些蠢货一样惹出一堆麻烦,自己到时候又是一个头两个大,一堆烂事缠身。 最后,校长特意叮嘱了一句:“今天你们几个蠢货在会议上放的这些厥词,下来就不要再提了。慕尹和墨三,这事儿你们也不要告诉那个小土匪,不然依着他的性子,肯定要想法找回场子,我可不希望南京被他搅得一团糟,明白吗?” “是!” 所有人闻声立正站立,大声应是。 几个中将擦着头上的虚汗,这特么的哪是什么小绵羊,就活脱脱一条大虫啊!连校长都要一再叮嘱不能得罪的大虫,这就有点儿可怕了。 再想到刚才校长最后的话,看样子不但是钱上将,就连那个姓顾的都和那条大虫也有不浅的交情 难怪这两人自始至终不发一言,原来就等着看自己几人的笑话呢。 真不是人啊!说好的团结友爱呢?说好的精诚合作呢? 不过腹诽归腹诽,临走前还不得不向哪位脸冰得想块石头的钱上将露出歉意的笑容,都是惹不起的人啊! 第426章 离别 此时的周文没想到自己还没到达南京,凶名就已经在国民军的高层中传扬开来。更没想到的是,他只身炸毁出云号的举动,竟被看作是一场丧失理智的疯狂报复,就连校长也起了那么一点点顾忌。 毕竟疯子人人都怕不是?何况周文还是一个武功高强、枪法入神的疯子。 不怕疯子会发疯,就怕疯子会武功。 不过现在的周文却是再次处于忙碌之中,安排佣兵团撤回山西的一系列工作。毕竟上千人的部队还有无数的武器装备,单是铁路的运输调度就是一件比较复杂的事情。 还好,军委会不知道是不是由于自己屡立战功的原由,还是自己由于答应担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客座教官的因素,反正整个撤离工作倒是安排得还算顺利。而且还把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安排为第一批撤离淞沪的中国部队。 唯一让周文头大的是两个人,一个是老吴叔,自从周文被营救回来后,老吴叔就对他没有好脸嘴,虽然周文连哄带道歉让老人家的心气平顺了不少,但是依然不能彻底消除他的芥蒂。 “看样子自己这次的一意孤行,确实伤了老吴叔的心了,只能靠时间慢慢来冲淡。这就是快意之后的代价吧!”周文苦笑着心道。 另一个人就是崔晓露了,死活不愿意回山西去,说是要留下来照顾周文的伤势和生活。人家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家,几天来给你端屎端尿擦洗身子,无微不至地照顾你的起居,现在周文也不好意思直接简单粗暴地命令人家走人。 但是留下来更不可能,未来这段时间内,周文要在虎狼环视的上海以及水深似海的南京与各种势力周旋,怎么能让一个短板暴露在潜在的敌人眼皮下。 而且周文知道,凭着日本人无孔不入的情报系统,查到自己的身份也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手无缚鸡之力的崔晓露就变成了周文的软肋,还要派人手保护,完全是束缚了自己的手臂,分散了自己本就不多的力量。 更何况,少男少女一天到晚朝夕相处,而且崔晓露还是个水灵可人的绝色美女,想不犯错误都难。 (其实崔晓露的心思周文怎么可能不知道,说是不动心那就真的禽兽不如了,但是——但是作者不敢啊!对——你没看错,不是周文不敢,这小子连死都不怕,还有什么他不敢的?但是作者不敢,现在都提倡一夫一妻制了,你敢娶个妾试试?马上就有一种叫做“和谐”的东西教你做人。) 而两世单身狗的周文对于自己的感情生活那是比较理想化的,就是要能让自己不顾一切地付出和投入进去的那种,就是一日不见就会思念的那种,就是对方的一颦一笑都会让自己跟着傻笑的那种。 所以周文很头痛,多次劝说未果,苦口婆心无效,最后只好请出沉稳宽厚的山子哥来帮忙。在高小山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一番劝说下,崔晓露最后只能红肿着双眼可怜兮兮地答应下来。 但是,周文付出的代价就是,一连几天,周文都躲着老吴叔和冯天培几个带着强烈谴责和鄙视的目光,他们看着周文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负心汉,周文心里直喊冤:“我就没干什么好不好?怎么一个个的都不让人省心,还能不能好好过日子了?” ………… 3月10日,天晴清朗,上午的阳光给忙碌喧嚣的黄渡车站披上了一层暖暖的外衣。 今天是佣兵团踏上归程的日子。 从2月8日来到淞沪战场,时间过去了31天。 一千多名佣兵团的官兵正在有序地登上列车。31天前他们下车的时候,眼神中有期盼和紧张,也有对未知战争的迷茫和不安。 今天,他们的眼神却是透着坚定和荣光。他们经历了无数的战斗,获取了无数的胜利,战胜了不可一世的敌人,他们已不再是初临战场的新丁,他们已经变成了真正的战士。 这时的周文正在和高小山和蒙雨庭等一众军官告别。 他对高小说叮嘱道:“大帅支援的那个重炮击炮排算是全须全尾给他带回去了,你回去后要第一时间去请见他,把咱们在淞沪的表现都说给他听,我留在南京的原由也要给他汇报。我不在的这段时间,有什么大事儿都要向他请示,特别是扩军的事情,他不同意,咱们就不要干,等我回来再说。” 想了想又说道:“这次牺牲兄弟们的骨灰就在离石找个好地方集体安葬吧,要举行一个隆重的仪式,抚恤金你们要亲自发到每一个烈属的手中,不管多远都要亲自去。” 这次的淞沪抗战,佣兵团也付出了牺牲十三人,负伤四十几人的代价。 “是!书生你就放心吧。”高小山和蒙雨庭齐声回答。 最后,他望着一众军官说道:“兄弟们,咱们的老家就交给你们看护了,上车吧。” “全体都有,敬礼!” 在高小山的大声命令下,所有军官都向周文立正敬礼,然后各自奔赴车厢。 不多时,列车在轰隆声中启动,带着烟尘和气雾渐渐远去。 周文一直站在站台上,直到列车已经消失在视线之中,还是久久不动。 心里却是一阵不舍和难过,“要和兄弟们分别一段时间了,又要把担子压在山子哥的肩上了。还有,又要让红袖和父亲失望了,自己没能回去见她(他)们,还得让他们继续为自己担忧。这就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吧。” 想了半响,周文这才转身对体净和其他留守的弟兄们说道:“走吧,咱们接下来可就要更加忙碌了。” 第一件事就是要赶去租界的医院看望妙花他们,并在上海租界找一个落脚点,周文要乘着张长官还留在上海的这段时间,争取在上海开创出一个初步的局面。 至于落脚点,他早已考虑好了,就着落在当初在许昌血洗石守信家里时,截留下来的三张上海的房契,其中法租界有一处,公共租界有两处。 第427章 赚钱的行当 周文当然不会自己贸然拿着房契就找上门去,他要通过曼德尔和苏继先的关系,把这几处房产出售或是置换,再寻找合适的地方购买新的房产,以后别人就很难查到他身上了。毕竟现在人家石友三虽然已经在政治上失势,但是依然算是一个军阀,该小心还是得小心。 那么,为什么周文一定要在上海寻求发展呢? 首先当然是为了赚钱,在山西的产业已经基本建立完毕,但由于山西地处偏僻,想获得更大发展的空间已经不大。而佣兵团的未来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支持,特别是后期要购买飞机和坦克这种高精尖的装备,还有配套的大量设备和专用弹药。 而且等到全面抗战开始后,中国的港口基本被日军占领,就是有钱从国外买到装备也没法运进来,这就需要在战前就做好各种物资装备的储备,那需要花费的资金将会是个天文数字,现在积累的资金还远远不够。 那么在目前的中国,还有什么地方比上海更容易赚钱,比上海经济更发达的地区。所以周文要寻求在在上海发展的机会,而且他已经有了初步的打算。 周文第一个瞄准的市场就是物流行业,他在前世的时候就知道经济的发展和物流是密不可分的,而上海的物流市场非常庞大,涵盖了海洋运输、江河运输、陆路运输三大类别。 海洋运输不是周文考虑的,他就只盯着河运和陆运着两块大蛋糕。 而且在和苏继先和万叔聊天的过程中,周文大概了解到这两大市场目前在上海还没有哪家有实力的大公司进行垄断。苏继先的宏通船运已经算是比较大的了,也不过是有十艘500吨运力的货轮,长途运输也只是沿着长江在南京和上海之间倒腾,而且还受到不少的制约和阻碍,主要业务还是在上海本地,沿着黄埔江,苏州河、蕴藻浜等河流展开。 制约水运发展的主要障碍就是长江沿线大大小小的水匪,各种地方上的税卡、关卡等,还有各个地方码头上的那些帮会以及恶霸势力。 这个时期的中国社会非常复杂,那些所谓的水匪强盗大多其实都是当地部分胆大的或是为生活所迫的渔民,他们和当地的帮会等势力勾结在一起,有合适的机会就聚啸而起,抢一把就跑,回去后又继续当个老实的渔民,等待下一次机会。 当然也有一部分就是立了水寨打出旗号的专业老匪,但是这些人往往心黑手辣,劫财劫色不说,动辄还随便杀人,这一类不讲规矩的水匪往往就是官府重点打击的对象。 周文的思路首先就要有官府的合作,官商勾结……呸呸!官商合作才是赚钱之道,而且周文要的不仅仅是官商合作,他还考虑来个官、兵、商一起合作,那就更加保险了。 在这方面,周文很有自信,找到合适的合作对象不会太难。 合作的官方么当然就是中央党部喽,现在中央党部除了个宣传部还算有点儿权利,其它部门就是个摆设,都是清水得不能再清水的衙门,难道他们不想弄点儿权利?不想弄点儿钱花花? 而且现在正是中央党部极力要拉拢自己的时候,淞沪抗战打着中央党部旗号的佣兵团一战成名,难道没有大大提高中央党部的威望?难道没让中央党部的那些大佬觉得自己的重要性? 所以说服中央党部参与进来的把握还是很大的。 至于军中的合作对象,一个是靠钱长官钱大哥的人脉,一个就是自己在军中建立的其他关系,特别是那个顾长官,也是个爱财的主儿,不妨把他也考虑进去。 地方上的那些水匪恶霸,当然是自己来解决了,能好好商量的,不妨给点面子,过路费该给的还是可以给,只是数额么就要看情况了。 不给面子想要狮子大开口,甚至直接就想一口闷的,小爷就会叫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土匪,什么才叫心黑手辣。哪怕带着兄弟们挨着个儿扫荡过去,也不会有多费事儿,还可以练练手,顺带抄家灭户发点儿小财。 要知道周文现在已经不会再把几个什么悍匪恶霸放在眼里了,哪怕你躲在什么大湖深处的水寨里,老子也要买炮艇来轰了你。 至于帮会那些势力,周文还是要依托上海的青帮。要知道这个时期的青帮可不仅仅是在上海有影响力,他们的各种分支和分布甚至已经扩散到很多的省份,和其他地区的帮会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和勾结。 其实周文想开办的另一个项目才是真正赚钱的行业,那就是佣兵团的老本行,在上海成立一家安保公司,为那些各国的有钱人提供安保服务,甚至合适的时候可以帮他们打仗,反正只要不是打中国人,其他人随便打,随便杀。 当然,如果是中国人中的败类和不法之徒,也不妨杀他一杀,如果还能抢上一抢就更完美了。 抢钱其实已经变成佣兵团资金的主要来源了,当年的原始积累就是靠抢土匪来的,后来的大笔资金都是抢石守信、抢永金银行得到的。 成立安保公司,一个是为了让兄弟们保持战力,不然后面连续几年的和平生活,会让佣兵团的兄弟们渐渐失去战意和勇悍之气,这可不是周文希望看到的。 再一个就是靠抢了,抢水匪,抢日本人,抢黑道恶霸,抢外国有钱人……错了,是抢外国人中有钱的坏人,嘿嘿! 这才是周文的最终目的。 佣兵团是什么出身?土匪出身,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官兵也不能忘本不是? 开办安保公司就可以公开地拥有武装人员,开办船运公司可以顺带把各种牛鬼蛇神都暴露出来,方便佣兵团暗中出手,还可以把各种手段得来的钱洗白,想想就不要太美。 第428章 特务处 这天傍晚,坐落于上海外滩黄浦江畔的浦江饭店餐厅的一间豪华包房里,宏通船运公司的老板、上海青帮的实力派人物苏继先,正陪着一个身着黑色绸缎长衫,精瘦但气度不凡的四十几岁上下年纪的中年人,和一个穿着蓝色中山装,外表精明干练的壮年人在喝酒闲聊。 餐厅的服务员都被赶出了包间,而包房门口却是站着几个黑衣大汉守卫着,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席间,苏继先多次站起来亲自给另外两人倒酒,对这两人的态度颇为恭敬。 在如今的上海,能让苏继先如此恭敬对待的人物,也只有正当面的这位长衫中年,也就是苏继先的师兄,上海青帮的大佬杜先生了。 今天是杜先生专门设宴招待他的一个拜把子兄弟,现任南京方面新成立的力行社特务处处长,姓代名力龙。 说起这个代力龙,可算是民国期间的一个风云人物。他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代老板”,民国特务情报机构的创始人,后来竟然在国际上赢得了校长的配剑、中国的盖世太保、中国的海因里希·希姆莱、中国最神秘人物、特工王等诸多称号。 由此可见其厉害之处。 那么,这样一个在后期民国史上呼风唤雨的大人物,怎么会和上海的青帮大佬杜先生扯上关系的呢? 这就要从代力龙的青年时期说起。 早期的代力龙曾落魄于上海滩,衣食无着之下,就去一个赌场里混饭吃。 但此人在赌技方面颇有天赋,加上人又聪明伶俐,善于察言观色,更是有一手揣摩人心理的本事。时间不长就凭着一手好赌技在上海滩小有名气。 有一次他在杜先生的赌场里掷骰子,技艺超群,让赌场出血不少,看场子的要收拾他一顿,结果代力龙指名道姓要见杜先生。 杜先生也非常好奇这个勇气过人、不同一般的人物,就与他见了面并让他当场演示其拿手的赌技。一看之后,对他的绝技赞不绝口,而且杜先生在上海滩能闯下偌大的名头,自有几分识人知人的本事,认为此人心思手腕这么灵活,非常人可比。于是当场与他结拜,以兄弟相称。 此后,代力龙每每遇到窘境之时,杜先生都慷慨解囊相助,让他一一渡过难关,最后还资助他考上了黄埔军校。 不得不说,杜先生看人的眼光确实不凡,代力龙自此以后就凭着一身本事,渐渐在军中脱颖而出,最后得到校长的赏识并委以重任,担任了力行社特务处的处长之职。 而这个特务处,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军统”的前身。 现在的特务处虽然在名义上隶属于“力行社”,但它们有自己的章程且一直独立行事,并非实质上的从属关系,而是直接对校长负责的情报组织。由此可见,虽然目前的代力龙官位不显,但是已经是校长真正的心腹了,前途一片光明。 这时的三人宴会已经酒过了三巡,杜先生用洁白的餐巾擦了擦嘴,才轻声道:“力龙这次来上海公干,需要大哥做什么就尽管开口,人力、财力都不是问题。” 这就是表态了,两人虽然是拜把子兄弟,但今日今时双方的地位渐渐平等,杜先生也是老江湖,自然不会贸然开口询问代力龙来上海的目的,但是该帮忙的也义不容辞。 代力龙微微一笑,说道:“大哥和继先都不是外人,也没什么不可说的,这事儿还要借助大哥的力量才可能办妥。” 然后他端起酒杯,敬了杜先生一杯,再向站起来添酒的苏继先谢过,这才缓缓说道:“兄弟这次来上海确实是肩负重任。目前的国际形势你们也知道,日本人咄咄逼人,不断挑起事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校长已经意识到中日之间很可能会爆发全面战争。但是我国目前还没有做好准备,特别是在情报方面,和日本人差距很大。” “兄弟我这次带着特务处的大量精干人员来上海,就是要在上海建立一个情报分支机构,主要就是收集日本方面的情报,还有国内那些恐日、媚日分子的言论和动态,要做到未雨绸缪。” 他说到这里就他打住话,开动筷子大吃起来。 他要给这位结义大哥充分思考的时间,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说说就完事了。要知道,收集日本方面的情报不是说说就能做到的,日本人既然对中国早有谋图,怎么会不做防范?防范的最佳手段,就是直接把中国情报机构摧毁或是消灭中国情报人员。 也就是说,从特务处在上海成立情报机构开始,中日双方的情报组织就即将展开你死我活的争斗。这个时候,作为民间人士的杜先生,如果大张旗鼓地支持特务处的工作,也就意味着上了日本人的黑名单,就会面临日本人的报复,甚至他自己和家人都面临生命危险。 即使代力龙与杜先生是多年的交情,即使杜先生在这次淞沪抗战中旗帜鲜明地支持中国军队,并给予各种人力物力的支援,但是要让他冒着身家性命的危险来帮助自己,代力龙心中也没把握。 而且他知道,如果没有上海青帮的支持和帮助,特务处能不能在上海立足都成了问题。所以别看他现在一副坦然吃菜的轻松模样,其实心里却是惴惴,等待着杜先生的答复。 杜先生沉思了片刻后,低沉地说道:“力龙啊,你要知道,刨除我是青帮大爷的身份,我首先是一个中国人,然后才是家财万贯的杜老板。所以这不是帮忙不帮忙的问题,而是作为一个中国人的义务和责任。” “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就这么简简单单两句话,就让在不久的将来,报出名号就能让无数达官贵人瑟瑟发抖的代力龙的双眼——湿润了。 “大哥!”他望着杜先生动情地喊道,不是矫情,也不是假作感动,而是真真正正被这位大哥感动了。 就这么几句话,这位跺跺脚就会震动整个上海滩的青帮大佬,这位手下弟子上万,家财上亿,在租界董事局都有一席之位的大人物,就把自己和自己的身家与国家和民族的命运紧紧捆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毁俱毁! 第429章 如此人物 代力龙在得到杜先生的肯定答复后,也就不再有什么顾忌,将自己这次前来上海的打算和计划和盘托出。 原来,现在的力行社特务处还处于草创初期,甚至都还没正式挂牌办公,但是在上海建立情报体系却是刻不容缓了。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上海不仅仅是亚洲第一都市,同时也是整个远东地区最大的情报汇集地和中转站,早一步布置就早一点儿受益。 但是现在特务处一穷二白,就连经费的固定来源还没着落。初期的一点不多的经费还是靠力行社下拨的,这也是暂时挂靠在力行社名下的主要原因。 这次来上海,代力龙是获得了来自校长给予的一笔专项经费,但是要想在上海这个寸土寸金的大都市站稳脚跟,几万大洋的经费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代力龙的第一步就是要在上海找到落脚处,如果有可能的话,再设立几个安全屋。不然自己带着几十个手下,天天住宾馆吃馆子,不要说建立什么情报站,就是什么也不干,这几万钱也坚持不了几天的。 而在上海租界,淞沪抗战避难的市民和大量受经济萧条影响的外国人的涌入,导致现在的房产贵得惊人,几万大洋估计也就够买一处独立洋房做大本营,而且面积还不会很大,再想弄买几处隐蔽之所做安全屋,根本不够。 所以,杜先生的第一个考虑就是先帮代力龙把房子的问题解决,而且还不能用自己名下的房产,那样就显得太过张扬,毕竟这是秘密战线,该有的掩护和防备还是要有。但是不知底细的那些的房产也不能要,还得找安全可靠的卖家。 突然,杜先生转头看着苏继先道:“继先,你前天不是说你认识的那个姓周的军官,他手上有几套房子要处理吗?是哪里的房子?来路清楚吗?” 苏继先笑着说道:“是的,那个周上校还把地契都交给了我,委托我代为处理。最值钱的是公共租界的愚园路一处三层的别墅洋楼,还带一个花园,另外两处都是三进的民宅,一处在莲花里,一处位于唐人里。” “至于来路么,他也说过,是从一个姓石的军阀手上得来的,估计得到的手段也上不得台面,不然也不会让我帮他处理。” 代力龙听到这里,脸色一变,紧张地插话问道:“那个姓周的是不是叫做周文?还有他说的那个姓石的是不是叫做石友三?” 杜先生诧异地望向代力龙,苏继先则是愣了一愣,这才说道:“那个人我只知道姓周,虽然年纪才二十左右,却是个抗日的好汉子。至于那个姓石的倒好像是叫做石友三。” 代力龙再次追问道:“那个姓周的所属部队是不是叫做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 苏继先道:“是叫个什么义勇军的,他还是总指挥。之前他的几个弟兄受了伤,还是我帮忙联系的租界医院。哦,对了,前不久他还让我帮他联系购买了一套潜水服。” 代力龙一拍大腿就站了起来,嘴里喃喃道:“是了,就是他,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啊!”说完就在屋子里转起圈圈,抬头不断思索着。 杜先生和苏继先都被他的举动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杜先生问道:“是仇人?” 代力龙这才坐下来,端起酒杯一口喝下,叹息着说道:“仇人?嘿嘿!这位的仇人可没有能活在世上的了。” 这话一出,杜先生和苏继先都是一惊,从代力龙的口中,他们听出了这位校长心腹,当今算是炙手可热的新权贵,语气中那深深的忌惮之意。 代力龙笑着对苏继先说道:“继先你真是好运气,居然和这位扯上了关系,说不得兄弟我还要靠你引见引见。” 苏继先迟疑地说道:“力龙兄,咱们说的是不是同一个人?这个姓周的可真是只有二十岁,这么年轻的军官,有那么大的名气?” 杜先生也是一副询问的目光看向代力龙,代力龙再次喝下一口酒,轻声说道:“今天这话出了我的口,入了你们的耳,可就不能再让其他人知道了。” 看着杜先生和苏继先点头称是,代力龙就长叹一口气说道:“此人乃是山西大户人家子弟,被那个军阀石友三抓丁绑票到了河南,短短半年时间就拉起了一支了不得的队伍。在中原大战中力挽狂澜,几十个少年人就歼灭了整整六七百名精锐的西北军骑兵,救校长于危境之中。 再后来,孤军深入敌后,探的了西北军欲埋伏我军的天大机密,挽救了我国民军西线的危机,被校长亲口夸为军中赵子龙。 后来又担任我南下大军的先锋,几天之间纵横上千里,智取了敌军后方重镇许昌城,导致敌军南线几十万人被拦腰截断,一举奠定了中原大战胜利的基础。” 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说道:“就在这个时期,他就把不知怎么得罪了他的石友三的堂弟,石守信一家老少全屠了个干干净净,继先手中的那几张房契,估计就是这么来的。” 说完又加了一句:“那时候他也才17岁。” 杜先生和苏继先都暗暗吃惊,这是个什么样的人啊,17岁就立下盖世功勋,还手段狠辣,报仇果决。 但又被这位少年的传奇故事深深吸引,苏继先赶紧为代力龙斟满酒,接着问道:“后来呢?” 代力龙这下就像个说书先生一样,拿起酒杯美美地喝了一口,接着说道:“后来更了不得,小小年纪视功名为粪土,撇下泼天的功劳不要,就要带着手下兄弟退伍回山西老家,校长都留不住。” “嘿嘿,这时又有不开眼的找上门来了,就是一直视我们为同行冤家的中央党部党务调查科。这群蠢货看中了这位少年和他的强悍手下,想招揽别人,结果被拒绝后居然使出了下三滥的伎俩,去绑架他的弟弟,一个未成年的小孩。” “结果被他当场杀死几十个人,还差点一路追杀到南京去。嘿嘿!要不是校长下令阻止,恐怕那个带头人的全家都要被屠个干干净净。” 第430章 只可为友不可为敌 杜先生迟疑地问道:“他就能这样毫无顾忌地杀死党部公职人员?不怕被惩处吗?” 代力龙笑着说道:“惩处什么?这个人可是有救驾大功,在军中也是关系无数,对校长侍从室的主任钱上将有过两次救命之恩,两人现在已经是兄弟相称。和其他高级将领也是多有来往,怎么惩处?校长还能杀了自己的救命恩人?还不要不要名声了?” “那后来怎么处理?几十个党部人员被杀,就这么算了?”苏继先问道。 “校长也是拿他没法子,只好和稀泥,就让他担任了中央党部山西分部的上校警卫处长,这样对党部来说也算是招揽成功,全了面子。对这位少年来说,反正可以回家,也不算吃亏。” 杜先生脱口赞道:“高,校长的手段真是高,没有比这更好的法子了。既保住了党部的颜面,又对那个少年施之以恩,关键是没有让他彻底脱离了控制。” “回到了山西,这少年更是如鱼得水,在太原混得风生水起不说,还把他的家乡离石县打造得铁桶也似,县里的仇家被他杀了个精光,县长就是他的表哥,商会会长是他的父亲,保安队就是他的私兵。就是哪位山西王回到了山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代力龙继续说道,满脸都是羡慕钦佩之色。 特么的,土皇帝谁不想做啊! “更关键的是,他把孔家、宋家和刘家都拉进了山西投资钢铁厂和药厂,紫清红药知道吧?就是他弄出来的。” 听到这里,杜先生再次倒吸一口凉气,这代表中国顶尖豪门的几大家族,就是他也是要仰视的存在,现在居然就和那个少年上了同一条船? 还有那个紫清红药,现在就是国内最紧俏的药品,还没有之一。上海市面上,黑市价都被炒出几倍还欲求难购。 想到这里,不禁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年轻人起了一丝忌惮之心。他可是知道,要做成以上这些事情,心思、手段、实力、眼光等都是缺一不可,不要说二十岁的年轻人,就是自己这种老江湖,也自问做不到。 “更厉害的还在后头,有了这些还不算,他最厉害的就是带出了一支当世无双的强军。以前只是带领几十个人,就这一年多功夫,发展成了一千多人。这次他是主动请缨来到淞沪战场,打日本飞机、蕴藻浜大捷、庙行大捷几次大战的胜利,都是得益于他带领的这支部队。” “特别是他最善于搞偷袭,这次日军的前线司令部被袭就是他带人干的,小日本的一个少将被他当场打死。” “更可怕的是,他的几个兄弟手下被日本军舰炸伤了,他就自己一人摸上了日军最大的战舰出云号,把它给炸沉了。” “校长说此人土匪出身,睚眦必报,手段刚烈,但是对朋友对友人却是至情至性。小日本炸伤了他的兄弟,他就敢一人孤军深入,生生把一艘万吨级别的战舰给弄沉了,啧啧啧!这份胆气,这份疯狂,常人难于理解啊!” 现在,杜先生和苏继先都已经听呆了,原来近期中国军队的一列胜利,都是这个年轻人干出来的,原来日军出云号战舰也是他炸的。这得有多疯狂的人,才会为了给几个手下兄弟报仇,丢下万贯家财不顾,撇下上千的强军和如山的功劳,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去炸军舰。 难道他真不怕死?难道此人一旦发怒,就会失去理智而变得疯狂起来? 杜先生想的是,如此人物可不太好打交道,一言不合就暴起杀人的主,关键是他还有杀人的本事。这种人是不会按规矩出牌的,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得罪了他,然后……晚上脑袋就搬了家? 而苏继先现在更是完全呆住了,可笑自己当初还以为这人只是一个寻常军官,最多就是一个有高官背景的年轻人。虽然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地帮了他的忙,但是相处之时还是透出了一丝疏远之意。 难怪要买潜水服,原来就是为了去炸日本军舰。 再回想到那天和周文见面时,他那和风细雨的笑容,礼貌有加的举止,见到外国友人时轻松自如地谈笑,甚至还不忘顺手就招揽了个外国手下。谁能想得到,他哪个时候内心却是抱着决死之志,藏着不惜与敌同归于尽的勇烈之心。 他难道不怕……万一回不来了,他几年来取得的一切都会烟消云散,他的奋斗、智慧、理想、财富、地位、军队、各种背景关系等所有的一切不就全白搭了吗?难道还能带进坟墓,带进阴间? 疯狂!太特么的的疯狂了好不好?这些不可理喻的举动会毁人三观的好不好? 就好像听到自己的师兄,青帮大佬杜先生,一个人亲自操着杀猪刀,去和街头的一群小混混拼命一样让人不可思议。 杜先生回过神来,对代力龙说道:“力龙你是想招揽此人?怕是不好驾驭啊!” 代力龙苦笑着说道:“招揽?我可没这份本事,我只是想着怎么能和他搭上线,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其实他还真是动过招揽之心,只是他可不是党务调查科那群没脑子的蠢货,而是试探性地探了探校长的口风,结果校长倒是出于爱护他的心思,就把此人的历史说了出来。校长就是怕他不知道轻重,反而为刚成立的特务处树立一个大敌。 不然以他特务处目前的能耐,不可能对周文如此知根知底。 想到这里,代力龙郑重对杜先生说道:“大哥,由此可以看出,此人对朋友有情有义,但是对敌人却是心狠手辣从不留手。关键是他不但自己身手高强谋略出众,手下也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军队里难寻的狠角色。” “所以,兄弟认为,此人只可为友,不可为敌。” 一时之间,三人包房里却是出奇地陈静下来。三人都不再说话,而是思索着怎么和这条强悍得让人窒息的过江龙打交道。 第431章 温馨的病房 周文倒是不知道,这位历史上鼎鼎有名的代老板给自己来了一波神助攻,对自己在上海的布局起了很大的推动作用。 但也正因为这位代老板的审时度势、明察秋毫的眼光和决策,让后来的他和他所率领的军统在抗日秘密战线上得到了佣兵团的诸多帮助,受益匪浅。 正可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此时的周文正在公共租界的一家医院内为妙花按摩着。 这是一间宽大整洁的病房,得益于苏继先的关系和周文无数美钞的攻势,这家叫做圣约翰的教会医院给妙花他们安排了一个单独的病房,就只有妙花、张晓平和许大成三人居住。 周文来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妙花和张晓平老老实实地躺在病床上,许大成则不知溜到哪里去了。 三人中许大成伤势最轻,他只是受到了震伤,没有出现内部出血的情况,所以内脏并没有大碍,但是周文出于小心还是让他住进医院进行了全面检查。 这才不到十天功夫,这货就活蹦乱跳地待不住了,已经充当了妙花和张晓平的看护和保镖。他其实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妙花和张晓平把他护在身下,以当时他的反应能力,不要说重伤,很可能连命都没了。 但是这货没心没肺惯了,想法倒也很简单,今日你救我,明日我为你挡枪,这不很正常吗?是兄弟就被必要做小女儿态,感动不是放在脸上,是放在心里。 所以最近几天,这货就连陪护也不好好当了,一天到晚都神秘兮兮地往外跑。今天周文来了才知道,自己这个兄弟开始发春了,最近和医院里的一个小护士眉来眼去、勾勾搭搭,开始进入魂不守舍的境界。 我热啊! 看看人家苏雅琴那个小姑娘一天就往医院跑,就知道已经和张晓平打得火热了,现在连大咧咧的许大成也开始有追求了,山子哥早有了未婚妻,成亲也就在年内了,妙花是和尚,不可能娶媳妇。 自己肿莫办捏?以前的老兄弟几个都有了着落,自己的呢? 自己不是和尚啊!莫非佛主的意思是让自己当和尚?周文想到这里就不由打了个冷噤,佛主老人家开开恩,我可不想当和尚,快快把我心中的那个她派来吧。 就在周文胡思乱想之时,妙花从睡梦中醒了过来,舒服地睁开了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嘴里嘟囔道:“我这么多年来,就是这段时间睡得最舒服,没想到一次重伤,居然就享受了从未有过的美梦。梦见了以前在少林寺的那些快乐的日子,梦见了诸多的师兄和师叔们。” 周文凑趣道:“师兄,有没有梦到我……” 话还未说完就被妙花打断,看都不看他一眼说道:“想得美,梦到你?哦!还真梦到你了,梦见我把你打得鬼哭狼嚎。想想真是来气,我直到今天都想不通,你当时是不是被妖魔附体了,怎么就非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把出云号炸了,如果我当时没有受伤,我宁愿把你腿打断也不会让你去。” 这时旁边床上的张晓平笑着说道:“妙花师兄,你已经唠叨得我的耳朵都出老茧了。再说了,咱们不受伤,我师兄怎么还可能去冒险?” 张晓平可是要护着自家师兄的,师兄去冒险还不是为了给自己几个人报仇不是? 妙花更不高兴了,斜着眼睛望着张小平说道:“晓平,出息了,谈了恋爱的人就是不一样,要不要师兄我搬到别的房间,方便你们小两口你情我浓?” 这下算是拿住张晓平的软肋了,只见张晓平的脸瞬间就红得像个熟透的苹果,嘴里讷讷争辩道:“妙花师兄可别乱说,我和雅琴可是清清白白的,别毁了人家清誉。” “呵呵,这就心疼了?连雅琴都叫上了,也不知道昨天是谁的手拉着人家……” 看着师兄弟互相斗口打趣,周文心中暖洋洋的,真希望在未来的战争中,兄弟们都能安然无恙,大家能够一直在一起战斗,直到永远。 说曹操曹操就到,只听见外面走廊上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女声,“万叔,一会你说完事儿就走吧,我可不想你一天跟着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听见这个声音,房间里斗嘴的两人赶紧闭上了嘴,只有妙花在向张晓平挤眉弄眼地坏笑着。 来的正是苏雅琴苏大小姐,她和万叔两人说着话就进了病房,看见周文也在,苏雅琴望着周文甜甜一笑,举起手中的纸袋打招呼道:“周大哥,你也来了,正好,我买了梨膏糖和蟹壳黄,一起来尝尝。” 周文打趣道:“算了,我可不敢吃,不然我吃了就没晓平的份儿了。晓平倒是不敢怪我这个师兄,但是苏小姐你心里可就要编排我了。” “周大哥……”苏雅琴顿时羞红了脸,跺脚嗔怪道。 众人不由都是大笑起来。 周文这才跟万叔打招呼道:“万叔,这段时间真是给你添麻烦了,等我购置了住所,我就准备把师兄他们接回去,他们的伤势恢复得都挺好,在自己家里更方便一点儿。” 却见万叔赶紧连连摆手道:“周长官千万别客气,以后就直接叫我老万吧,万叔这个称呼万万担不起,今天是苏先生有事儿,想和周长官会个面,不知您方不方便?” 周文有点儿纳闷,今天这个万叔的态度有点儿不对劲啊,要知道周文在上海期间与这个万叔可说算是老熟人了,虽然万叔只是苏继先手下的一个管事,但是很多具体事情都得益于万叔费心费力地操办,周文自然不会小觑了他,反而与他的关系更为亲近。 但是刚才万叔的态度怎么一下子生分了许多,态度恭敬不说,甚至有点畏惧自己的意思,这是出了什么事儿了? 但是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周文就请万叔一起去外面说话。 两人下楼来到医院的一处修养散步的草坪,一路走来万叔都是特意落后周文半个身位,摆明就是自居下人的意思。 周文在一个石凳上坐下,示意万叔也坐下说话,这才笑着问道:“万叔,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是苏先生那边有事儿?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开口。” —————————— 今天只有一更,见谅! 第432章 泄密 原来,昨晚苏继先回到家中后,就找来万叔问话。 让万叔感到吃惊的是,谈话地点是苏继先的书房,见到苏继先将门关上后,万叔就知道这是有重要的事情发生了。 苏继先并没有透露宴会上的那些机密内容,而是让万叔把认识周文前前后后的经过都事无巨细地汇报了一遍,甚至就连周文平时和他相处的语气、态度等都做了详细了解。知道周文和万叔相处还不错后,才长出了一口气。 他思虑了半响,就对万叔说道:“老万,这个人背景很深,其它的不能跟你说,你就需要知道此人非常厉害,厉害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你以后和他相处,态度一定要恭敬,而且以后他不管提出多难的事儿,能做到的尽量去做,不能做到的也不能当场拒绝,要回来和我商量。” 苏继先的一番话真把万叔吓住了,他什么时候见过自家老板有这么紧张的时候,即使是当年帮会里为杜先生争地盘端枪火并的时候,也没见过他这么凝重的神态。 但是万叔跟着苏继先多年,知道自家老板的脾气,他不让你知道的事,就绝对不要打听。 所以万叔只是连声称是,并不多问,但心里却是惊起了滔天巨浪。 平时和这个周上校相处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出奇之处啊?虽然年纪是小了一点儿,但却是毫无年轻人身上那些轻浮易躁、目中无人、虚荣显摆的缺点,反而是礼貌和蔼、善解人意、待人亲切,这么年轻就是带兵无数的上校军官,完全看不出任何骄横之气。 要说出奇的地方,也就是他这份远超其年纪的成熟与从容。 等到万叔把来意说出后,周文心里微微一愣,心道:“杜先生要宴请自己?” 他当然熟知这位有着强烈爱国情怀的青帮大佬,也想着找个合适的机会结交结交,但是没想到人家就主动提了出来,哪有这么巧合的事儿? 但周文却是不动声色,笑着说道:“万叔,我这个小小的上校,怎么就惊动了杜先生这般人物,是苏先生从中穿针引线了一番吧?” 万叔看着周文的表情就心里一个咯噔,可千万别好事变坏事,这位小爷归罪起自家的老板就不好了。 他赶紧赔笑着解释道:“是周长官您的那几处房产被杜先生看中了,他手中也有几处闲置的房产可以和您置换,而且我们苏老板又一直夸赞您是抗日英雄、民族俊杰,所以杜先生就想和您当面商谈置换的事儿,顺便也想和您交个朋友。” 周文心里知道这背后肯定还有不为人知的原由,但是他现在倒也没有感觉到其中有什么恶意。人家杜老板平白无故的不可能对自己起了歹意,更何况以自己的身手,也不怕什么龙潭虎穴。 万叔看着周文不露声色的表情,赶紧又解释了一句:“本来是我们苏老板要亲自登门邀请,但是您现在的驻地军营不好进,就让我来医院碰碰运气,还真就让我碰上了。” 周文笑着说道:“万叔多虑了,我可没有怪罪苏先生的意思。再说了,苏先生帮了我们这么多大忙,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当面感谢他呢。能和杜先生这样的爱国人士交朋友也是我的心愿,宴会我肯定去,你还要帮我谢谢苏先生的引荐。” 看着万叔离开的背影,周文看着手中这张印着烫金色大字的请柬,低头沉思起来。 看样子自己的底细被人泄露了出去,不然以杜先生这种青帮大佬身份的上海名人,不可能就这么急不可耐地要和自己见面。 是谁泄露的呢?南京?肯定是南京方面的人。 那历史上有哪个南京方面的高级官员能和杜先生这样的青帮大佬相交莫逆?而且这个高级官员还能知道自己这么多经历和事迹?一个名字就呼之欲出了。 只有这个人才可能接触到这么多的机密,也只有这个人,校长才会对他推心置腹。 难怪万叔今天见到自己诚惶诚恐的模样,呵呵!自己真的有这么可怕的吗? 这就是我们小周老板自己心中没有点儿那啥数了,他也不想想,从他魂穿以来,丧在他手上的人命有多少? 刨除敌我关系不讲,用杀人如麻来形容不为过吧?得罪了他的仇人(除了小日本太多实在杀不完)没一个还活在世上吧?就连得罪了他的日本军舰,现在也沉到长江底里了吧? 更何况我们周团长行事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动辄就是屠家灭户,还把别人家产吞得丁点儿不剩。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那不是吹出来的,而是做出来的。 既然想清楚了也就不再纠结,周文这才慢慢向病房走去,就在一棵小树下,见到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躲着自己向病房走去,周文大喝一声:“大成,过来。” 那人正是许大成,只见这货装做才看见周文的样子,夸张地睁大眼睛叫道:“阿文,是你啊,什么时候来的?” 周文都被他装模作样的表情气笑了,呵斥道:“你不好好养伤,瞎跑什么?” 许大成一副很随意的样子道:“没什么,在病房闷得发慌,出来随便溜溜。” “哦,看样子你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正好今天就有一趟军列要去南京,你就收拾收拾准备出发吧。佣兵团还在南京休整,他们要等到中央党部论功行赏后才回去,你正好和他们汇合。” “啊?”许大成直接傻眼了。 “这个……那个……,我说阿文,我伤还没完全好利落,是不是再等几天……要不我就跟着你不回去了,咱们是兄弟不是?把你一个人丢在上海,我回去也没法向伯父交代啊。”许大成振振有词道。 周文心里早就笑翻了天,这货还不老实,于是就板着脸说道:“执行命令。” 许大成知道躲不过去了,一脸贱笑地凑近周文身边,脸红得像个猴子屁股般扭捏道:“阿文,我这不是刚认识了个朋友么,还没来得及深交……” 我热,让你再深交下去可不得了,怕是老子连侄儿都要抱上了。 第433章 南京路上好风景 经过许大成吞吞吐吐一番交代,周文才知道这货是喜欢上了这家医院一个叫做潘小婷的小护士,这几天正在展开强烈的攻势,好在那个女孩对他也有几分好感,两人现在是渐入佳境之时,许大成那会愿意在这个时候回山西去。 周文也是奇了怪了,美丽医院的十八明珠哪一个不是水灵灵的绝色美女,哪一个不是才艺出众、知书达理的好姑娘,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盯着外面的风景看,这是家花没有野花香的意思? 周文问出自己的疑惑之后,许大成白着眼说道:“阿文,那我就问你了,崔晓露那么喜欢你,怎么就不见你动心呢?” 我热!周文倒还真被问住了,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嘛。 算了,不去管了,自己在这方面也是个初哥,没资格去说别人。再说了,男女感情上的事情,真是看缘分的,对上眼了那就说明缘分来了。 …… 傍晚6点钟,周文带着体净和铁牛来到了华懋饭店,这个有着远东第一楼美誉的豪华饭店坐落在号称中华第一街的南京路上,金字塔般的楼顶设计是这个闻名遐迩饭店的标志性建筑,临黄浦江一面高13层,是此时上海乃至远东地区最高的建筑。 能够在这种地方请客吃饭的人,无一不是非富即贵,而且还要预定。 万叔早早就在饭店门口等侯迎接,看见周文从轿车上下来后,赶紧迎了上来。万叔到医院的时候就给周文留了一辆轿车,开车的也算是熟人,就是那个青帮弟子阿四。 只见这时的周文穿着一身合体笔挺的灰色呢子西服,浅蓝色带白色星纹的领带工整地系在领口,一头黝黑的短发梳理得清清爽爽,配上他微笑的俊秀脸庞,哪里还有一丝上校军官的影子,完全就是个文质彬彬的斯文佳公子。 体净和铁牛都是一身黑色西服,配带着墨镜,标准版的保镖形象,还是那种特别魁梧勇猛的保镖。 几人一下车,就引得旁人纷纷侧目,甚至几个即将进门的老外也诧异地止步看了过来。 周大公子心里一阵嘚瑟,从今天起,老子也算是上海滩上的一号人物了,老子现在就是发哥演的许文强,这货嘴里已经开始哼着“上海滩”的旋律:“浪奔 浪流 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 万叔哪知道就是下车这一会儿,他的老板心目中的那个狠角色的内心就轻浮地飘了起来,而且还是属于自作多情地飘。 为什么呢?因为真正让旁人注目的其实不是他这个自以为英俊潇洒的贵公子,而是他身后的两个铁塔似的跟班。 像周文这种装束和气质的佳公子形象,在上海南京路和外滩可以说遍地都是,随便拿撮箕在大街上一撮,里面都有几个比他还英俊,比他还风度的少爷公子,别人怎么还会多看他两眼? 人家看的是两个浑身肌肉都把西服撑得鼓鼓囊囊,一头板寸再配上遮住半边脸墨镜的保镖,再加上一个一米八五,一个一米九的身高,这才是今天中华第一街上的一道风景。 虽说上海滩个子高的老外也有不少,但是你见过个子高还浑身肌肉的亚洲人吗?你见过一身黑西服再配上墨镜那种酷得没边的气质吗? 你见过那两个铁塔身上透出的那种睥睨一切的彪悍之气吗? 这时的周大公子终于回过味来,感情人家看的都是体净和铁牛,除了脸上都笑出梯田景观的万叔,谁都没拿正眼看过自己。 不对,还是有一个,这时有一个一身白西服的翩翩公子也正好走了过来,那人看看体净和铁牛高大魁梧的身躯,又转头看着看自己身后的两个身材像菜鸡一样的跟班,心里不由觉得大失面子。 再看向周文的目光中,满眼都是羡慕嫉妒恨,嘴里却是不屑地嘟囔了一句:“狗仗人势。” 他这句几乎是含在嘴里的嘟囔还是被感知超人的周文听到了。而周文此时正是处于小心脏受到沉重打击的时候,没想到被体净和铁牛两个憨货浇灭了自己心头的上海滩老大的情怀。 再听到这个外表比自己更加风骚的小白脸的话,早就气得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在臆想中把这个讨打的小白脸打了个满脸桃花开。 但是眼看着万叔已经走到近前,周公子只好脸上挂着平时一惯的微笑,肚里在大口大口地吞着气,和蔼可亲地和万叔打招呼。 只是临进门时,才找个空隙,转头恶狠狠地瞪了体净和铁牛两人一眼。 这两人哪知道今天抢了书生的风头,两人互相看了一眼,一脸的莫名其妙。 周文几人进了饭店的大堂,苏继先早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快步迎了上来,态度比以前热情了不知多少。周文当然知道原因,也不去说破,就和以前一样客气有礼地和苏继先攀谈。 一行人穿过餐厅大厅,苏继先引领周文来到一间包房门口,周文停住脚步说道:“苏先生,我这两个兄弟可不是我带来的保镖,我只是顺道带他们来见识一下上海的繁华和美食,就请苏先生安排个人带他们去大厅吃饭,他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到时候我来付账。” 苏继先之前就奇怪周文怎么带着两个彪悍保镖来赴宴,是不相信自己和杜先生?这下算是明白了,这就是带着手下来涨见识的,当下就吩咐万叔带他们两个去大厅吃饭。至于什么付账,怎么可能让周文来付账,这种小事也没必要说出口。 但是周文还是叫住了万叔,轻声叮嘱道:“万叔,他们两个饭量可不同一般,什么样式的菜都来双份,找个僻静的桌子,别把人吓着了。” 万叔连声道:“您尽管放心,我保证把他们招呼好喽。” 万叔同时还心道:“大肚汉我见得多了,不就是多吃几盘么,还能把人吓着?” 后来的结果却是让万叔大开眼界,不仅仅是开了眼界,后来差点儿冷汗都被这两人吃了出来。万叔最后是看着上菜的服务生增加到四个也赶不上这两人往嘴里划拉的速度。最后结账的时候,这两个吃货这张桌子的账单数额居然超过了周文他们包房的总消费。 第434章 直白 却说周文走进包房里,一个身材精瘦的长衫中年人就迎了上来,一副与后世网络照片上并无二致的面孔映入眼帘。 周文抢步上前双手抱拳道:“久仰杜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在令人欣喜,晚辈见过杜先生!” 杜先生赶紧拉住周文的双手说道:“周长官乃抗日英雄,民族俊杰,认识你才杜某的荣幸。前辈之位杜某可不敢担,咱们平辈论交,平辈论交。” 周文笑着说道:“其实杜先生也不算外人,这次淞沪抗战杜先生可是出了大力,实乃国人之楷模。我们军队和杜先生其实就是鱼和水的关系,没有你们上海民众的大力支持,我们也不可能取得那么多的胜利。咱们其实已经是抗日阵线的同伴和战友了,是一家人。” “过奖过奖,能够在抗击外敌的战争中尽一份绵薄之力,乃是杜某的荣幸和责任,不过周长官说得好,咱们确是一家人。” 周文笑着说道:“居然是一家人,咱们称呼上就没必要那么生分,何况现在又不在军中,也为了方便外人不易察觉我的身份, 以后杜先生和苏先生都叫我小周或是书生吧,书生是我在军中的绰号。 杜先生和苏继先都是一笑,齐齐抱拳叫道:“书生。”然后几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周文一上来就以晚辈自居,给足了杜先生面子,后来又定了个一家人的基调,说话带着七分真诚三分恭维,几句话就把双方关系拉近不少,杜先生也暗暗赞叹,此人待人接物的手段和气质就与常人不同,见面就给人几分亲切之感,难怪如此年纪就闯下偌大的事业和名头,果然名不虚传。 三人客套寒暄一番后就入席开宴,今天的菜品是以沪菜为主,每一道菜上来,杜先生都为周文介绍这道菜的由来和材质,后来便延伸到上海的各种小吃和饮食文化,后来更是将上海的一些风俗习惯、名胜典故都一一介绍。 杜先生谈话诙谐,带着上海口音的官话听起来别有一番味道,每每说到精彩之处,几人都是开怀畅饮。酒桌上毫无官场和江湖上那种应酬呆板的气氛,倒像是几个友人相聚一般,轻松欢快。 周文心里都暗暗佩服道:“这位能够史上留名的青帮大佬,待人接物果然自有一番风范。谈话风趣让你如沐春风,见多识广却毫无显摆之气,气度雍容又和蔼可亲,一番交谈居然就让自己大生好感。难怪是上海滩炙手可热的人物,自己也可以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眼见得气氛越来融洽亲近,杜先生就随口问起那几张地契的由来,周文倒也没有隐瞒什么,就把和石三贪的恩怨像说故事一般讲了出来,当然,抢了人家多少钱就没必要透露了。 周文最后说道:“江湖恩怨江湖了,但是这位的堂哥现在好歹也是一军之长,之前的事难免会有风言风语传到他耳中,虽然晚辈也不会惧了他,但是,如果现在堂而皇之直接就住进去,倒是显得过于肆无忌惮了,对晚辈的名声不利,所以才想着售卖或是置换。” 杜先生轻叹道:“书生你果然是恩怨分明,大丈夫行事正当如此。而且书生你做事还留有余地,给那人算是留了份颜面,并不把事情做绝,这才是难能可贵之处。” 说到这里,杜先生笑着看了周文一眼又说道:“正好我还有几处闲置的房产,就和书生你置换吧,到时候让我下面的人带你去看看,满意的话,那些置换手续就交给继先去办。反正我杜某倒是不怕什么军长敢找上门来。” 最后以一句话说得自信豪气,一个江湖大佬的傲气和自负尽显无遗。 周文连声谢过。 杜先生不经意地摆摆手说道:“既然是一家人,咱们也别太过客气。其实这房子的事儿,倒也不仅仅是帮书生你的忙,同时也是为了杜某的一个结义兄弟,他现在正好需要几处房屋落脚,所以杜某也就顺水推舟,同时承了你们两边的情,哈哈哈!” 周文也为杜先生的坦白直陈所动,这个大佬说话倒是坦荡,于是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敬了杜先生一杯酒。 喝完这一杯酒后,周文就决定和这位敞开来说话了。他一直认为,如果是与值得尊重和交往的大人物打交道,就没必要藏着掖着绕弯弯,毕竟这些人物都是经过了历史的考验,自己也就省了很多事。 周文正色说道:“杜先生,苏先生,这次晚辈千里迢迢带兵到上海参战,其实很多人都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在山西建立产业也好、发展军队也罢,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抗日。” 杜先生和苏继先对望一眼,知道眼前这位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都面色肃容凝神聆听。 “晚辈自中原大战崛起,带领一群土匪出身的兄弟们一路走到今天,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和高官厚禄,而是为了中日之间必然爆发的全面战争做准备。建设钢厂和药厂都是为此目的。” “但在如今的民国,要想顺利达成这个目的,就需要各方面的支持。为此,晚辈也建立了各种关系,很多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包括聚财,包括杀人。” “杜先生和苏先生你们二位,晚辈是非常钦佩和敬服的,不为其它,就因为你们在中日之战中竭尽全力地伸出了援助之手,就因为你们心中都有一颗爱国报国之心。晚辈以为,爱国报国不是动动嘴喊两声口号这么简单,而是要付出实际的,有时甚至会付出生命。” “所以杜先生和苏先生,我说的不是客套和恭维的话,我愿意和你们成为自己人。你们二位,我周文信得过。” 杜先生已经完全被周文的直白所震惊,这还没谈几句话呢,这都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你就如此信任我们了? 但是他察言观色的能力何等高强,完全看不出周文有一丝虚情假意,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但同时也是逼着自己表态的意思。 江湖上不都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吗?有必要那么着急吗? ———————————— 最近家里事情比较多,所以暂时只有一天一更,见谅! 第435章 见面礼 周文如此直白的原因就是他的时间很紧迫,实在没耐性和已经被历史证明过的杜先生再绕弯子。 而杜先生吃惊之余,也不禁被周文单刀直入的态度所触动,果然是非常人行非常事。 他沉吟半响,轻拍了下桌子道:“好!既然书生你如此爽快豪气,又如此看重我们师兄弟二人,我们自然不会推脱,今天起,咱们就是自己人。” 得到杜先生的表态,周文心中大喜,端起酒杯与两人一碰,一口喝下,三人一起大笑起来。 周文用餐巾擦了了嘴接着说道:“既然是自己人,有些话我也就坦诚直言。” 杜先生和苏继先一怔,你刚才不就已经坦诚直言了么? 周文笑了笑说道:“所谓自己人,我指的就是晚辈和杜先生与苏先生而已,至于二位的其他关系和朋友,咱们还是正常来看待。特别是给您们二位透露了我底细的哪位。” 此话一出,杜先生不觉心里一惊,但是周文接下来的话更是让他心底滚过一道惊雷。 “是代力龙代先生吧?” 苏继先听到这句话手上一个哆嗦,筷子都差点掉在地上。 就是早已习惯喜怒不形于色的杜先生,现在脸上也露出一丝惊诧之色。 周文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却长吁一口气道:“猜对了。” 周文如此单刀直入的原因还不仅仅是为了省时省力,主要是要把谈话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他的底细已经被对方知晓,又出于对杜先生这位爱国人士比较尊重的心态以晚辈自居,后面谈话自然就很容易进入对方的节奏,到时候肯定是会引出代力龙这条大虫出来,那时自己如何应对?莫非也要尊对方为前辈?这对周文来说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对于代力龙,周文的态度可大大不同。熟知历史的他心里明白,这种人永远不可能成为自己人,最多只能算是在某些事务上的合作者,比如在对付日本人方面。 所以这里面的关系一定要在杜先生开口之前就阐述清楚,在与代力龙见面时态度不同也不会引起杜先生的芥蒂。 周文不等杜先生回过神来就接着说道:“既然这位代先生对我这么感兴趣,不妨请他出来一见。“ 这句话又一次把主动权牢牢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就是不能等杜先生开口,是我自己要求见他的,主客易位。后面如果与代力龙商谈不欢,也不会影响与杜先生的关系。 这下子杜先生终于知道了对面这个年轻人的手段和心机是何等了得,连代力龙这种高级别特务潜入上海的事他都清清楚楚,可见这人在南京方面的关系比传闻中还要深不可测。 后面更是几句话就把他跟自己几人的关系分了个层次清明,与他杜老板就是‘自己人’,与代力龙就另说,而且自己出于已经是‘自己人’的原由,就不能帮任何一方说话了。 厉害,这才叫厉害,几句话就把本来站在代力龙一方的自己完全隔离开来,后面就变成了他和代力龙这位自己的结义兄弟单独角力的局面,自己还没话说,果然是个妖孽般的人物啊! 杜先生现在把已经看得很高的周文,再次拔到一个新的高度。 这还没完,周文又笑着说道:“在和代先生见面之前,晚辈还有一事相求。” 说完就从西服内侧口袋里掏出一叠纸张,轻轻放到桌上说道:“这是晚辈偶得的一些日本永金银行的债券,就请杜先生帮忙处理了吧,所得收入咱们一人一半。” 原来,周文在去年对天津永金银行的洗劫中不但获取了大量的现金,同时还有很多各式各样的证券和债券,这些债券的价值也不是个小数字,但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渠道出手,而眼前这位能在上海开办银行的青帮大佬,他自然就有无数的手段把这些薄薄的纸张变成金钱。 杜先生诧异地拿起这些证券细看,不多时,心里就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当然知道去年轰动全国的天津永金银行被劫案,这可是震动民国金融界的一桩大事。又联想到眼前这位一系列胆大妄为的所作所为,心里马上就清楚了,这哪是什么偶得,而是永金银行劫案的正主就在眼前。 但是杜先生没有开口询问,他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风险有多大?问了别人也不会说,只能是彼此心照不宣。 他强压住心里翻起的惊涛骇浪,不动声色地一张一张细看,心里却是一再权衡利弊。他当然知道眼前这位年轻人的意思,这是洞房等不及天黑,现在就要真正和自己成为‘自己人’了。 他知道一旦接手这些证券,那就是和周文上了同一条船了。同时也是周文把一个把柄送到自己手上,让自己放心的意思。 这才是手段高明,这才叫艺高人胆大。 他只是粗略地统计了一下,这些证券的价值起码也在五十万美元以上,嘿嘿!对半平分,说来容易做来难,就是以他的身家,也不能不对几十万美金的得失等闲视之,这人还真是大气。 杜先生细看完后,心里也拿定了主意,这条船不上也得上了。 于是他笑着说道:“这些证券具体价值多少还要让我银行里的专家细细评估,但是对半分成就太过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咱们还是按照规矩来办。平时这种债券交易我们只收一成交易费,但是这次干系有点儿大,那我就拿二成,其余八成必然会原封不动交到书生你的手上,只是时间可能不会太快,三个月可好?” 周文这次直接站了起来,对着杜先生恭恭敬敬行了一礼,正色道:“能和杜先生相交是晚辈的福气,其余的三成就当是晚辈的见面礼,杜先生再推辞,就是不把晚辈当做自己人了。” 周文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杜先生当然也不是个扭捏之人,就一把握住周文的手道:“杜某也不矫情,书生你这份心意我就收下了,从此咱们再不是外人。” “再不是外人。”周文也斩钉截铁道。 两人执手都是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436章 组合拳 等到代力龙走进这个包间的时候,桌上的菜已经换了一波,周文自然不再让杜先生介绍,直接上去与代力龙握手寒暄,然后才分别落座。 代力龙客套之余正用心观察着周文的时候,周文一句话就让他开始心惊肉跳。 “代先生不够朋友啊!”周文意味深长地说道。 就在几人诧异之时,周文接着说道:“代先生身处政府高位,知道一些周某的底细也不算什么,但是校长可没让你把这些属于周某私密的事情向外传啊。虽说杜先生和苏先生都不是外人,但是由我说或是由他人来说,这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周文在说这话的时候,脸色已经收起了笑意,眼睛却是正看着代力龙,眼神中微微透出一丝寒光,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一股无形的压力渐渐在这间豪华包房里散发。 这是一种带着沙场铁血之气的压力,一种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的人漠视生命的压力,一种一言不合就要跃起杀人的压力。 说实话,代力龙的泄密确实引起了周文的不快,还好杜先生和苏继先都是爱国人士,知道轻重。万一是和日本方面有关系的人呢?哪怕是个关不住嘴的人普通人,都有可能通过各种闲聊吹牛,就把自己的底细完全透露给了日本方面。 要知道这个时期日本的情报人员在中国是无孔不入,包括青帮里的一些显要人物,和日本也有生意上和其它方面的各种来往,而自己的底细一旦被日本人掌握,说不得各种阴谋和报复手段就会紧随而来。虽说自己也不怕事,但是这世上哪里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而且从深层次想,现在代力龙的特务处刚刚开始在上海设立情报机构,正是各种力量脆弱单薄之时,如果把自己丢出去吸引日本人的注意力,他们再躲在后面从容发展,那么,这个想法就有点儿过于恶毒了。 但是从代力龙历史上的那些手段和心机上分析,也不是完全没有这种可能。 包间里的气氛一下子就沉寂下来,杜先生和苏继先虽然惊诧于周文变脸之快,但是现在都不好插话,而处于压力中心的代力龙则更是猝不及防,没想到自己屁股还没坐稳,对方就先发制人,直接质问起自己来。 他心中猛地生出一股怒意,要知道这位代老板最近一年来手中权柄渐重,又颇受校长赏识,即使是在南京高层中,敢这么和他说话的人也不多了。 但是,当他怒气上涌正要直面周文的凌厉目光之时,突然看到了周文眼神中潜藏的那一丝冰冷的杀机,不由心中一个激灵,他马上意识到对面这位小爷可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可是说杀人就真会杀人的,而且还是那种绝不拖泥带水的狠绝之人。 他心中刚升起的怒气马上就被一股浓烈的寒意完全淹没,在梳理得整齐舒顺的头发深处,一滴冷汗悄无声息地冒了出来。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红,一时之间竟然无言以对。 这时杜先生赶紧出来打圆场道:“这事是力龙考虑不周,但我相信他绝没有恶意。书生还望看着在杜某的面子上,海涵一二。” 代力龙是何等精明玲珑之人,马上就借着杜先生给出的梯子就往下滑,连忙接口道:“是卑职孟浪了,但是下官对周长官绝无恶意。” 一开始代力龙还和周文平辈论交,现在马上口称长官了,当然这也没委屈了他,周文的上校军衔确实比他的中校要高了一级。 周文这时突然展颜一笑,就如一道和暖的春风吹过冰寒刺骨的严冬,整个房间的气氛一下子就灵动起来,他笑着说道:“杜先生我当然是相信的,其实就是代先生,我也是相信没有什么恶意的,只是……” 周文说到这里,突然亲密地伸手搂住了代力龙的脖子道:“只是老代啊!这算不算你欠了我个人情?” 代力龙被周文这一套组合拳打得是头晕眼花。从代先生到现在的老代,从刚才凌厉杀机突然变成现在的和睦春风,这种天差地别的转变直接就让人目眩神迷,三观崩裂,即使是他这种在各种阴谋黑暗中历练出来的老牌特务,也要摇晃下脑袋才能保持清醒。 现在主动权在人家手上,又死死捏住了自己的短处,代力龙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算,当然算,代某欠周长官一个人情。” 周文又笑着说道:“咱们又不是在军中,什么长官下官的,老代你以后就叫我书生吧。” 说到这里,周文举起了酒杯说道:“来,老代,咱们不打不相识,一起敬杜先生和苏先生一杯。” 于是,包间里的氛围就开始渐渐和睦起来。 其实周文的这一番连打带拉是有目的的,倒不是他少年心思作怪非要睚眦必报,而是和代力龙这种人打交道,首先就必须直指利害关系,不能跟他和稀泥,只有点名了利害关系,才能你好我好大家好。同时还要展现自己的实力,实力不仅仅是过去做的那些事,而是要让代力龙真正面对自己的杀机和气势,知道自己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代力龙是个聪明人,也是个野心勃勃同时胸有大志之人,这种人的致命弱点就是怕死。他觉得他的生命很重要,还有很多的大事在等着他去做,还有很多野心没有得到满足和实现。 而周文的过往和今天的表现,就是要让代力龙知晓利害,知道自己是能够杀他还不怕当事的人, 要让他在以后的合作中不敢动妄动心思。 周文知道以后在上海的发展,不可能不和代力龙的情报机构打交道,而周文自己可是再没能力和精力自己弄一个情报组织,在对付日本人这个大前提下,双方的合作不可避免。因此有必要先敲敲警钟,防患于未然。 这时周文才知道自己从石守信手上得到的几处房产是用于代力龙的情报机构。而代力龙对石友三却是丝毫不畏惧,反正又不是从和你手上弄来的,即使官司打到校长那里,老子也有理有据不是? 后面的谈话就随意得多了,周文虽然占了理,但是在抗日秘密战线上,双方都有很多可以合作的地方,自然就不再咄咄逼人,而是开始和代力龙称兄道弟起来。但是涉及到合作的具体事项,现在还不是讨论的时候。 第437章 极司菲尔路75号 位于沪西极司菲尔路的75号,与东邻74号和马路对面76号都是当年外国人向道台衙门购买土地修建的花园洋房,门牌为公共租界的蓝底白字门牌。大门里面有一座三层洋楼、一座新式平洋房、一座很大的花园。 此时的周文正站在75号的大门口,看着这一座占地面积目测也有700平方米以上的花园洋楼,心里非常满意。这就是杜先生和周文置换的一处地产,地处公用租界西区,相对比较僻静,周围环境雅致宁静,是个居住的好地方。 按说周文在愚园路的那处三层的别墅洋楼是换不到眼前这栋花园洋房的,主要是占地面积根本就没办法比,而且还有一排平房,周文估计即使是一分队的兄弟们全住进来也是绰绰有余了。 但是杜先生为人大气,不但换给了这处洋楼,另外还给周文了离此不远的两处三进的民宅,真正是一处换一处,但是价值就大大不同了,这里面有和周文结交的意思,也有回周文见面礼的意思。 周文心里对杜先生自然是没话说了,人家这就叫豪爽大气,尽显一个江湖大佬的风范。 但是周文最满意的地方却不是自己的这栋豪华别墅,而是马路对面跟自己这栋大同小异的花园洋房,那是76号,现在不知是谁的私宅,但是几年后,它将会变成一座人人谈之色变的黑暗魔窟。 1938年,日军侵占上海后,为急于控制上海,便出钱、出枪,指令中统变节分子李志群建立汉奸特务组织。李志群觉得自己的号召力不够,请来了甘当汉奸的“军统”、“中统”双料特务丁墨村。 他们网罗愿意降日的“军统”、“中统”人员作骨干,另收买流氓、地痞等社会渣滓作打手,拼凑起了一个汉奸特务组织的班底。经日本特务机关“梅机关”的选定,将极司菲尔路76号作为丁默邨、李士群特务组织的驻地,这就是历史上臭名昭着的汪伪政权的特工总部,全称“中国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特工总部”。 充当日军侵华工具的特工总部“76号”在历史上犯下了滔天罪行,“76号”打击残害的目标主要是各界、各党派的抗日爱国志士,制造了一起又一起流血惨案。甚至曾使军统、中统在沦陷区的组织和活动几度濒于灭绝。 现在,这座未来将会给上海的各种抗日组织带来厄运的建筑就在周文眼前,所以他在震惊之余,不由觉得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莫不是佛主专门让自己来终结这座魔窟的命运? 带着周文前来看房子的是杜先生的一个心腹,一个叫做明征的三十岁左右精干壮年人,周文通过苏继先得知,杜先生手下有四大得力干将,排头的两人一个叫做万木林,一个就是眼前这个明征。 明征看见周文一直在看街对面的76号,就解释道:“书生,对面的76号是安徽省陈**的住宅,他平时来住的时间及少,主要是他的家人和几个在上海读书的子侄住在这里。” 周文笑着点点头道:“都是好住宅啊!我很满意,代我谢过杜先生了。” ………… 时间很快就到了1932年的3月底。 这天上午,初春的阳光懒洋洋地照射在这座刚刚经历过战争洗礼的都市。 上海火车北站,一列从南京开来的火车刚刚进站。蒸汽弥漫中,从头等车厢上当先走下了几人,一个是一头栗色头发的廋高个身着西服的外国人,带着一副金丝眼镜,看上去颇有几分文雅之气。 在他后面紧跟着一个身着蓝色绸缎旗袍的美貌少妇,还有两个提着行李箱的中山装年轻人。这四人下了火车后,并没有任何停顿,直接就向站台出口走去。 而这时其它车厢的车门才刚刚打开,蜂拥的人群像河流一样从车厢涌出,熙熙攘攘地向出口走去。 此时,那先前的四人已经走出了站台,在一个早已等候在门口的高大身形青年人的引领下,说笑着向几辆停着的轿车走去。不多时,他们就看见前面一个面目俊秀,一身笔挺灰色西装的青年站在轿车旁,正笑容可掬地望过来,那个廋高个外国人赶紧笑着招呼道:“书生,怎么是你亲自来接我们?” 这个青年正是周文,那个引路的高大年轻人自然就是体净。 外国人后面三人却是在那个美貌少妇的带领下,齐齐来到周文身前躬身行礼道:“少爷好!” 周文苦笑着摸着鼻子说道:“英姐,阿义和阿顺,不是让你们别这么叫我了么?咱们佣兵团可不兴这个。” “那可不行,在上海这种地方,少爷你身边怎么可能没几个使唤人呢?”美貌少妇笑盈盈地说道。 原来这三人正是赵英和赵义、赵顺姐弟三人,他们和小亨利都是接到周文的命令后很快赶来上海。 周文在把几处落脚点都落实安排后,就准备开始实施一系列预定计划,而小亨利和赵英姐弟三人,都是计划不可或缺的人物。 两辆轿车一路直接就开到了极司菲尔路75号,即使是赵英姐弟三人在天津见惯了大都市的风光,但是依然被上海的繁华程度所震撼。 汽车开进大门后,映入眼帘的是一片宽敞的绿荫草坪和花园,正面是一栋三层的欧式洋楼,在洋楼的侧面则是一排平房,整个建筑的布局和外观都显得雅致大气,就是在美国见多识广的小亨利看着都是啧啧有声,连声赞叹。 周文笑着说道:“这里以后就是我们在上海的大本营了,里面的布局和需要增添的人手就要英姐你来决定了,我可没时间弄这些。” 赵英一双美眸满意地笑眯了起来,大包大揽道:“少爷你就放心吧,全交给我了,只是不知少爷的钱包够不够?” 周文哈哈大笑着说:“管够,英姐你只管放心。” 第438章 安保公司 周文把赵英姐弟三人调来的原因之一,是要把极司菲尔路75号打造成佣兵团在上海的基地,这里面的工作可不少,不但是内部的功能分配,还得适当请几个来历清白的下人使唤,这些工作交给赵英最为合适。 而且这姐弟三人常年在天津这种大都市生活,对城市生活的各个方面都不陌生,很多对外的事情都需要他们的经验和能力。 周文和几人走进洋楼的正厅,只见里面就没几样家具,大理石的地板倒是打扫得光亮平滑,但是更衬得这个大厅略显空旷单薄。 周文说道:“这里就交给英姐你们三个了,我的打算是除了有任务的弟兄,平时佣兵团的人手全都住进来,所以你们要仔细规划和布局,电台和武器装备的地点都要考虑进去。” 而周文交给小亨利的事情就比较复杂了,就是要让小亨利向美国领事馆申请成立安保公司的批文。 要知道,虽然公共租界在管理上相对比较宽松,但是对于安保公司这种拥有武装人员类型的机构,管控还是比较严格的。周文了解到的情况是,租界里只有一家白俄人开办的保镖公司和几家英国人的私家侦探所能够合法公开拥有武器,还仅仅是手枪之类的轻武器。 安保公司虽然对于现在的公共租界来说还没有先例,但是在国际上并不鲜见。早在1850年,世界上第一家安保公司就已经开办,那就是着名的平克顿侦探公司。 平克顿侦探公司创立伊始,公司总共只有八名雇员———五名侦探、两名职员与一名秘书,但是由于创始人阿伦.平克顿本人的领导有方和侦探们的能干(他们是美国的犯罪侦查中最早使用摄影技术与犯罪情报档案,且极善于打入匪帮内部获得情报),公司很快得到了壮大。 现在周文准备将与三大家合股的产业与自己其它产业割裂开来,在离石还有自家经营的铁矿,那是自家老爹在管,已经开始试生产的弹药厂准备交给即将带着全家来中国的霍伯特来管理,还有上海未来的事业就由小亨利来操盘。 这倒不是说周文对刘家就毫无防备之心,只是药厂的配方一直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钢铁厂也建在自己的大本营,刘家是聪明人,一般不会生出什么吞并之心,完全可以放心大胆地用刘家人来管理,而且还不用自己出工资。 ………… 时间就在忙忙碌碌中流失,转眼之间就到了3月下旬,随着中日停战谈判的进展,淞沪一线相互对峙的双方军队开始陆续后撤,第五军也即将撤回南京。 这天,在南京中央党部二楼的一间宽敞办公室的沙发上,正坐着三人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坐在正面的一个精神矍铄的老者,手里拿着一个做工精巧的石楠木烟斗,正放在嘴上用力“叭叭!”地吸着,眉头却是紧锁,像是在考虑什么重大问题一般。 这个矍铄老者的左边坐着一个戴着黑框眼睛的长衫老者,右边则是坐着一个中山装的微胖中年人。 这时,长衫戴眼睛的老者缓缓开口说道:“我们中央党部这些年来分分合合,自己把自己折腾得越来越弱,派系林立、内斗不休,再加上哪位校长的各种分化手段,眼看已经是日薄西山之势。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在眼前,不去争取和把握住,怕是前景堪忧啊!” 中山装中年也对着矍铄老者说道:“先生,这次恐怕要您出面去和哪位校长打擂台了,现在国家的形式可以说是内忧外患一起涌来,哪家势力手上没有一支信得过的武装,就是那个姓宋的财政部也搞了一个什么税警总团,上万精锐啊,听说武器装备都是全国最好的,而且还只听他姓宋的命令。我听说就是哪位校长也调动不了,现在已经完全变成了他姓宋的私兵了。” 第439章 合作 能人指的是,人家回到家乡才短短一年多,就置办了偌大的产业和家当,不显山不露水就和当世的三大家拉上了关系,和山西王也相处和睦,加上以前在军中建立的各种关系,现在已然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了。 你现在拿什么去拉拢?高官人家不稀罕,金钱么,嘿嘿!就中央党部捉襟见肘的那点儿可怜经费,人家怕是拔根寒毛也比你的腰粗。 看着旁边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矍铄老者微微一笑,说道:“所以,什么拉拢控制就不要去想了,一旦被那个姓周的年轻人知道你们有这般谋划,恐怕效果会适得其反啊!你们想想,这样的狠辣角色,当年才几十个人的时候就敢和党务调查科对着干,说翻脸就翻脸,说杀人就杀人。” “现在他可是羽翼已丰、大势已成,手下有上千当世无敌的精兵强将,就连日本人也不是他的对手,身家更是丰厚,光是他的钢铁厂和药厂的收益一年就是几百万大洋,就是哪位校长想动他也是颇多顾忌,这样的人物是能收买控制得了的?” 那个中年人想了想,轻叹一口气道:“哎!您说的在理,只是这么好的机会就放弃了,我心中实在是……” 老者抬手指着两人笑着责怪道:“你们啊!已经习惯用高高在上的眼光看待事务,一门心思都是想把对方控制掌握,怎么就不能把自己的思维放平来考虑,比如……” 另一个老者眼睛一亮,脱口道:“比如合作?” 矍铄老者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对了,就是合作。” 笑声停歇,老者再次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然后才说道:“观这个姓周的年轻人几年来所为,我终于发现了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在争取什么?” 说完就一顿,笑着看向自己的这两个政治盟友兼得力干将。 中年人赶紧拿起茶壶为老者续茶,嘴里催促道:“您老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 老者沉吟着说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人脱离军队也好,回家发展产业也罢,其实目的就是一个,不想打内战,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但是他又费尽心力、花费巨资,打造出一支与日军正面相抗还能战而胜之的强军出来,这次还千里迢迢从山西赶赴淞沪参战,他的另一个目的也就浮出了水面。” 旁边的老者接口道:“他就是想抗日?” 中年人也明白过来,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他还想不受控制和操纵,想要自主权。” 矍铄老者赞许地点点头道:“是啊,这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早早就看出了中日之间即将爆发战争的趋势,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为战争做准备了。” 中年人也赞同道:“是啊,钢铁厂和药厂都是战争必备的产业,听说他还在家乡办了弹药厂,这下倒是清楚了。只是这人怎么年纪轻轻就把局势估计得那么准?要知道中原大战结束时,他也才17岁多一点儿,能有多大见识?莫非是神鬼附体了?” 嘿嘿!他还真没说错,周文确实是被附体了,只是不是什么鬼神,而是被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附体。 中年人也说道:“他的那些手段和行事作风不代表他的本性狠辣,而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其实他内心还是有担忧和防备,就是深怕哪一步走错了,就被别的势力给吞并了。” 还别说,这几人不愧是民国时期的大佬级人物,集思广益之下,就把周文的心理猜了个七七八八。 戴眼镜老者接着说道:“他需要什么,就给他什么。我们中央党部虽然目前举步维艰,但是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在国内的这些部门里面要说名头,还有那个部门超过我们的,我们就在他的外壳上再加上中央党部这个牌子,合作的基础就有了。至于我们需要什么,再好好合计合计。” 第440章 初至金陵 1932年4月2日中午,周文随着第五军指挥部乘坐的军列,又一次来到了南京火车站。 火车还未停稳,周文在车厢中就看到站台上的规模不菲的欢迎人群,其中光是佩戴上将军衔的高官就有两个,其中一个就是周文熟悉的钱大哥钱长官,看样子他是代表校长来迎接第五军,后面除了众多的军官,还有一大群看着像是代表各界的社会名人们。 从欢迎规格上看,军委会应该对第五军在这次淞沪抗战中表现非常满意,这欢迎的阵仗,已经堪比迎接赢得一场战争胜利的凯旋之师。 张长官望着周文点了点头,就带着手下的将官们下了火车,在欢快热烈的军乐声中,走向了欢迎人群。 周文并没有跟随张长官去参加欢迎仪式,而是在张长官下车一会儿后,才和一个刘姓少校副官下车,然后从队伍后面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大队人马,又从站台的一个侧门走了出去,不多时就乘坐一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轿车,消失在道路尽头。 周文可没想着去欢迎仪式上凑热闹,他的身份更是不想引人注目,至与钱大哥,将来多得是见面的机会,不在乎这一会儿。 在此之前,周文还婉拒了张长官提出的,让他去请见校长的提议,周文心里明白,在目前这种情形下,与那位校长还是保持一定距离比较好。不然万一那位忍不住当面开口招揽,你答不答应?所以现在是相见不如不见。有些事情,其实双方彼此心里都明白。 周文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刘副官说着话,也没有心思浏览金陵古城的风貌,心里则开始盘算在上海和南京的各项事宜。 周文离开上海前就把在上海的后续的事情做了详细交代,对内方面,在妙花和张晓平没有完全恢复之前,周文现在交给佣兵团兄弟们的任务就是尽快熟悉上海的环境,包括不同以往的生活方式和市区的大街小巷,就是那些纵横交错的里弄小巷都要做到了然于心。 对外的工作就只有两个,一个是和青帮的关系,这个事情交由赵英姐弟三人接手。 第二个就是小亨利成立安保公司的各项准备工作,这几天他已经和美国领事馆的一个武官取得了联系,但是之前还要准备大量的文字申请和方案书,同时还要招聘一定数量的美国籍员工。以上这些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 货运公司的事现在还不能着急,还需要周文去南京做一系列的铺垫工作。 至于在南京的工作首先当然是做好本职工作,周文要尽量把自己知道的和经历过的各种对日作战的经验和战术传授给军校的学员们,这个并没有多大难度,教材都是现成的,就把当初跟赵长树手下军官们讲解的那些拿出来就行。 其实,周文的心中是巴不得把自己所知道的所有关于与日军作战的各种战术和经验都倾囊相授。不为别的,就因为在整个全面抗战历史上,从这所军校走出去的近十万学员们,百分之九十以上都牺牲在了这场伟大卫国战争的战场上,而周文则是期盼能够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更多的人能够在战争中存活下来,去享受属于他们的胜利荣耀。 另外就是少不了要去和中央党部打交道,毕竟周文和佣兵团名义上还是归入中央党部的管理,何况还有借用中央党部名义成立货运公司的事项,但是这些具体怎么谈,周文现在还毫无头绪,只能见机行事了。 而周文的当务之急则是要尽快在军校附近租一套民宅居住,周文并不打算住在张长官安排的军校教官宿舍,因为体净和铁牛,这个时候正在开着一辆新购的别克桥车从上海赶了过来,如果在学校住宿就太过显眼和张扬了,还是在外面比较自由一些。 这次周文在南京还有很多事情要办,没有汽车很不方便,别的不说,中央党部是必须经常去报到的,起码也要表示对上级主管的尊重不是?还有钱长官和顾长官也需要多走动往来,最关键的是,他还带了一部电台,与上海和山西都要保持联络的通畅。 但是周文没料到的是,他乘坐的汽车刚到学校门口,就被门卫拦住了,在刘副官与门卫交涉的时候,周文下了汽车,站在军校门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座历史上鼎鼎大名的军校。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位于南京小营,大门为水泥砌方形高门,可以并排通行两辆卡车,门外两边各有一个砖砌岗亭。沿大门向两边延伸着铁栅栏护墙,护墙外则是一片低矮的松林,并不影响岗哨的视线,反倒为这片略显刚正庄重的建筑群增添了几分柔和之气。 从大门外望进去,正对大门办公大楼的主楼是一座3层方形楼,两侧延伸2层办公楼。在办公楼的背后,隐约可见是一个占地巨大的操场,周文都能看见很多身着军服的学员在操场上训练。 等到刘副官走过来后,周文才知道原来是中央党部知道他今天到达南京,特意让他第一时间先去中央党部报到,车子已经等在了学校。 …… 一个小时后,一辆中央党部的黑色轿车带着周文来到了位于南京丁家桥附近的一个大院内,这座大院占地面积非常广阔,穿过一个中央花台,一幢法国宫殿式建筑映入周文的眼帘,这座建筑是周文迄今为止见过的,这个时期占地最大的洋楼。楼层虽然只有两层,但却显得格外庄严古朴,带着些许历史的沧桑痕迹。 正面的楼顶设计更是别出心裁,一个钟楼式样的塔顶使人很容易联想到法国卢浮宫的建筑特点。在正立面的中部人口处,建有一座凸出的门廊。 这时,门廊口站着的一个人将周文欣赏风景的注意力转移回来,他没想到在门口迎接他的居然是刘若水,那张看上去分外亲切的胖脸上,架着的眼镜透出喜悦的光彩。 第441章 勋章 周文也是喜出望外,哪想到这位刘大哥居然千里迢迢从太原赶了过来,而且周文相信,刘若水就是为了自己专程来南京的,他赶紧跳下车来,快步上前,和刘若水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嘴里说道:“若水大哥,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你,真是太好了,你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而周文不知道的是,中央党部的大佬们对于他这个他们认为的愣头青也是颇为顾忌,一方面想拉拢他合作,另一方面又怕这人不知深浅想要来个狮子大开口,漫天要价,到时候弄得双方都下不来台就尴尬了,所以他们干脆就把刘若水从太原招了过来,毕竟有他在中间回旋就不至于出现难堪的局面。而刘若水也有这方面的担心,所以接到周文的电报后就准备启程来南京,收到中央党部的电令后更是名正言顺了。 这才是今天周文能够见到刘若水的主要原因。 刘若水见到周文之后,没有来得及详谈,只是说今天仅仅是两个党部执委会的大佬要见见周文,也不会谈什么实质性的内容,主要就是想认识一下周文这位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抗日英雄,特别是他率领的,打着中央党部旗号的这支部队,在淞沪战场取得如此骄人战绩之后,更是需要显示党部的重视和关怀。 一番寒暄过后,陈姓副**笑着对周文说道:“你的部队在开到南京的时候,就是老朽代表中央党部去迎接和嘉奖的,根据你们高小山副总指挥报上来的名单,分别授予了不同等级的勋章,基本上人人有份,毕竟你们取得了这么瞩目的战绩,怎么嘉奖也不为过啊!” 周文又赶紧站起来连连称谢。 陈姓老者笑着摆手示意周文不要太过拘礼,接着说道:“但是你们几个指挥官的嘉奖就有些争议,这里老朽也不妨跟你说实话,毕竟咱们算是党部的自己人……” 周全自己倒不是太在乎什么勋章什么奖励的,但是要考虑佣兵团的整体荣誉和未来的发展,特别是二分队的上千官兵,他们在战场上与日军奋勇拼杀,付出了那么多的努力和牺牲,当然希望得到国家和政-府的承认和嘉奖,当然希望得到社会和家乡父老乡亲的赞誉。军人荣誉是支撑一支队伍不断强大的基础之一。 周文在上海时就接到了高小山的电文汇报,已经知道佣兵团几乎每个士兵都获得了勋章奖励,最低级的都是9级宝鼎勋章,牺牲和负伤的士兵都是7-8级。毕竟佣兵团在淞沪战场三次最主要的大捷(蕴藻浜大捷、庙行大捷、炸沉出云号。)都取到了决定性的作用,取得的战功实在太显赫,所以获得如此广泛的嘉奖并不出奇。 第442章 和睦 陈姓老者看到周文依然是保持着风轻云淡的微笑,好像对得不得青天白日勋章丝毫不介意的表情,心里却是暗暗赞了一声:“就这副从容淡定的模样,担得起一个妖孽的称号。” 那个孙副**却是抢先说道:“看样子军委会是有人对小周指挥不满啊!不过我们中央党部肯定还要出面去为你争取,不能让我们中央党部的抗日英雄在前方与日寇流血拼命,回来还要受这些尸位素餐之辈的排挤和打压。” 这个孙副**开口闭口都是中央党部,其中的意味周文当然听得懂,但是现在才是初次见面,没必要说的那么明朗。 于是他呵呵一笑说道:“感谢两位**为卑职操劳,这次去淞沪战场也是卑职作为一个军人应该尽的义务和职责,勋章什么的倒也不是很看重,只要卑职手下兄弟们没受委屈就行。至于军委会那边是不是公平,是不是有什么内幕,卑职倒也不放在心上,还望两位**海涵,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周文都说了不在乎,两位**自然就不好再拿勋章的事做文章。但是双方都彼此心照不宣,第一次试探就这么浅尝即止。 两位**也就开始嘘寒问暖起来,并且详细询问起战事的情况。 周文倒也没有隐瞒什么,就把几次战斗的过程娓娓道来,其中说到精彩之处,引得两位副**要么拍案叫绝,要么以茶代酒、大呼痛快。 也不是说两位副**就没有经历或见识过战争,毕竟他们都是这个动荡和战乱时代脱颖而出的大人物。但是周文讲述的却是这个时代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抗击外敌的战争,第一次把外敌打得肉痛加心痛的战争。 只要是一个正常的国人,哪怕是一个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乡野村夫,同样会为自己国家和军队对外敌取得的任何一次胜利而感到欢欣鼓舞,因为我们从生下来那一刻起,就意味着我们是同胞,我们是同族。 故事讲完,这两位副**就觉得和周文的关系拉近了一大截,他们现在看待周文的眼光,已经从政治的漩涡中超脱出来,虽然当初的谋划不会改变,但是功利之心却是减弱了不少,因为周文和他的佣兵团赢得了他们的尊重,是作为一个中国人对抗日英雄的尊重。 一次其乐融融的会晤就在友好亲切的氛围中结束了,实质性的东西都没涉及。两位副**仅仅表示,周文在南京期间有任何难处,中央党部都会尽力帮忙,让周文千万不要见外,中央党部就是周文在南京的娘家人等等。 在两位副**殷切地尊尊叮嘱中,周文恭敬地告辞出来,和刘若水一起乘车离开了中央党部。 双方的第一次会面场面很友好,气氛很融洽,进一步商谈的基础就此建立。 汽车上刘若水没有再和周文谈私己话,用眼光微微向他示意了一下坐在前座的司机,就开始兴致勃勃地为周文介绍沿途的街景和有名的建筑。周文也知道现在不是谈话的时候,也就放下心事,欣赏起金陵的古都风貌。 期间,周文就提出要在中央陆军军官学校附近寻找一座宅院作为居所,刘若水呵呵笑着说道:“兄弟你放心,南京就等于是哥哥我的第二家乡,在我离开之前,什么都会帮你弄得妥妥当当的,包你满意就是。现在咱们先去吃饭,今天两位副**还不方便宴请你,就委托哥哥我代劳,这就带你去品尝咱们南京最有名的盐水鸭,先把肚子填饱再说。” 周文一笑,是啊,南京可就是这位大哥的大本营,自己还操什么心,都交给他安排就是。 对于刘若水这位大哥,周文目前是一百个放心。未来会咋样不好说,但是现在两人确实是相诚以待,休戚与共。 不多时汽车就开到一处不起眼的里弄口停了下来,刘若水示意周文下车,嘴里文绉绉地笑着说道:“ 欲品美食,必先劳力。这条巷口太窄,汽车开不进去,只好劳烦兄弟你动动腿脚了。” 周文下车后,就看见远方一座古朴巍峨的城门,知道这就是着名的中华门。刘若水在旁边介绍道:“这就是中华门,也是南京最大的城门,明朝时期称为“聚宝门”,现在匾额上的“中华门”三字为校长亲笔所书,中华门到现在已经有600多年的历史了,等兄弟你安顿下来,哥哥我带你去好生游览一番。” 刘若水说完,就带着周文走进了一条逼仄的小巷,刘若水介绍里面有一家十几代相传的盐水鸭老店,在清末的时候就非常有名,但是地处偏僻小巷,不是当地人一般都不知道。虽然店面略显简陋,但是味道却是非常正宗美味,一般只有至亲好友才会邀约来此吃饭,应酬宴请就不适合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主人待客省钱小气。 两人说着就就来到一栋街边的老式两层木楼前,木楼的牌匾上书“杨氏老鸭”四字,即使周文对文墨不是很擅长,也能看出这几个字方正浑宏,肯定不是一般人所写。 刘若水同样看着这几个字说道:“店面虽然一般,但是这个牌匾上的字却是清末南京城一个有名的举人所书,算是这家老店的专家宝了。” 这时店门口一个穿着中山装的青年男子迎了上来,对刘若水微微鞠躬说道:“刘处长,座位已经订好了,就在二楼临窗的哪一张桌子,是不是就让店家开始上菜了?” 刘若水哈哈笑着说道:“上菜上菜,我的肚子早饿得呱呱叫了,小张你叫上那个司机,就在楼下点几个菜吃吧,你们也辛苦了。” 那个叫小张的党部工作人员看样子是刘若水之前就安排来订桌的,周文不解道:“现在都快下午了,难道客人还那么多吗?” 刘若水神秘地笑笑说道:“你进去看一看不就知道了吗?” 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引得店门口的几人都侧目看去,只见几个穿着整齐的军人正大步从巷口走来。 第443章 赶人 周文和刘若水没有在意这几个军人,就走进了这家老店。 楼下不算宽敞的大堂摆了十几张能坐五六人的饭桌,即使现在是下午3点来钟,依然基本坐满了食客,没有几张空桌。 从大堂右边一个狭窄的楼梯上了二楼,只见楼上的空间被店家用屏风分隔成了几个雅间,其中只有临街窗户的一张桌子位置还空着,但是桌子都不大。看样子如果没人来预定还只能在楼下拥挤喧闹的大堂进食了。 周文坐下后,闻着隔壁桌上飘来的饭菜香味,不觉腹中咕咕直叫,还不等小二上茶,就望着刘若水笑着说道:“刘大哥,赶快让人上菜,就现在这光景,我估计一两只鸭子恐怕都不够,实在是饿了。” 刘若水哈哈笑着说:“哈哈哈,我还以为兄弟你真是铁打的,哥哥我可是早就饿得前胸贴着后背了,你不知道,今天一早到现在,我也就吃了两个包子。一会儿菜上来了我们多吃点儿菜再喝酒,今天也不喝那些名贵的,就喝点儿南京当地有名的烧锅子,入乡随俗么。” 不多时就见一个肩膀上搭着白毛巾的精明小二上了楼,从提篮里端出四小蝶凉拌开胃小菜和两个茶壶,一壶茶,一壶酒。 周文都等不及小二倒茶,直接就用筷子捻起碟子里的花生和凉菜吃了起来,只觉得这寻常的几个小菜吃在嘴里却是无比香甜可口,再端起茶杯美美地喝了一口,满意地长舒一口气道:“其实今天不该来这里品尝美食。” 刘若水奇怪道:“怎么这样说?这几个小菜倒是平常,兄弟不太满意?” 周文呵呵笑着说道:“就我今天这馋劲儿,一般菜品也能吃出天仙味儿来,怕是分辨不出这家招牌名菜的独到之处了。” 刘若水哈哈大笑起来,正要打趣周文几句,就听见楼下一阵喧闹声传了上来。 “长官……长官,不能啊,小店几十年的信誉,怎么能把客人赶走呢?这不是让小店自己砸牌子么?……”一个老年声音大声叫道。 “你不敢是吧?那我来帮你赶,今天说什么也要把场子空出来。” “不能啊……长官……长官……” 接着就听见楼下一个大嗓门喊了起来,“各位老少,今天我们宪兵司令部公干,各位请回吧,吃完的赶快走,没吃完的自己带走,这家老店今儿我们包场了。” “长官……长官,不能啊,您行行好……”那个老年的声音还在苦苦哀求道。 周文和刘若水对望一眼,都觉得有点儿扫兴,刘若水皱眉道:“搞什么名堂,一年多没回来,宪兵就能在南京城嚣张跋扈至此?” 正说到这里,楼下那个声音还在大声嚷嚷:“楼上的,听见没有,赶快走人,就给你们三分钟,快点儿。”接着就听见脚步声向楼梯口走来。 这时,周文听到楼下那个叫小张的党部官员堵住了楼梯口,低声道:“上面有我们中央党部的刘处长在招待客人,请你们不要上去打扰。” 楼下的那个大嗓门没想到这种鸡皮小店也能碰到党部的官员,犹豫了一下,但是马上就有另外一个阴沉沉的声音说道:“党部的处长又怎么了?没听到我们宪兵司令部在公干吗?赶快离开,别逼着我们翻脸。” 小张一听也来气了,现在中央党部再是没什么实权,但也不是随便来个什么宪兵就可以欺负的,连是那个处的处长都不问,也不怕自己捅到马蜂窝,这人怕是个愣头青吧? 小张冷声说道:“这位上尉,说话可要负责,什么时候宪兵司令部居然可以号令我们中央党部了?党部的上官可不是你一个小小上尉可以随意冒犯的,你是想造反吗?” 周文在上面听到小张这番言语,心里不觉暗暗点头道:“这个年轻人不错,说话有理有据又毫不露怯色,不声不响就一顶帽子扣了下来,已经稳稳占住了理。” 他也不想想自己的年龄比这个小张还要小。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那个上尉军官还真是个愣头青,这人姓陈名大力,乃是军委会一位陈姓大佬的远房侄子,自小就喜欢舞枪弄棒,学得了一身还说得过去的武艺,成天就喜在外与人呈勇斗狠,让他的父母忧心不已,最后只好求到这位大佬头上。 大佬也迈不开情面,加上对这个远房侄子的勇武还有几分欣赏,就出面将他保送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学习,其实也就是镀层金的意思,如果这个陈大力是个稍有点头脑的人,自然就能够抓住这个机会,不需要多出彩,只要顺顺当当能够从军校毕业,将来有那个远方叔叔的关照,在军中的前程就是一路坦途。 但是此人却是不省心之辈,在军校自以为有个军委会大佬做靠山就可以为所欲为,多次违反军校纪律不说,后来更是自持勇力,当面顶撞管教他的教官,甚至还挥拳相向,一时震动了学校高层。 张长官听闻此事之后,以他正直严谨的治军风格,如何还能忍受,决定坚决严惩这个军校的害群之马,这事如果是发生在普通学员身上,那就是妥妥地公开枪决以儆效尤。 但是那个陈姓大佬却是个要面子护短的性格,虽然恼恨这个远房侄子不识大体给自己惹祸,但是如何能让他在学校被公审枪决,这不是他有多心疼这个侄子的性命,而是一旦自家侄子被这么不光彩地惩处,自己的脸往哪儿搁? 在他多次出面找张长官说情未果后,就直接找到了校长那里,哪位校长也是为了安抚这位手下心腹大将,就和稀泥下令张长官把张大力开除了事。这可是真正触犯了张长官的底线,甚至在校长哪里不惜以辞职相抗衡,最后还是校长亲自出面做工作,用一套顾全大局的理论说服了张长官,让这个张大力得以逃脱了军法的惩处,仅仅只是开除出军校。 但是此事的发生就导致张长官和那个陈姓大佬就此形同陌路,彼此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 第444章 冲突 那个陈姓大佬与张长官交恶之后,纯粹为了打张长官的脸,又通过军中关系把陈大力送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武汉分校混了一张毕业证,再安排到新成立的宪兵司令部任职,而宪兵司令古直轮正是和陈姓大佬在军中属于同一派系的好友。 陈大力差点儿丢命的经历也让他稍微收敛了崛熬不驯的恶习,又被自家远房叔叔一通训斥和教导,于是在宪兵司令部作战处任职参谋之后倒是长了不少脑子,终于知道如何奉承上司。 宪兵司令部作战处处长原先是88师的一个副团长,今天就要为刚刚从淞沪撤回的88师的几个同僚好友接风洗尘。88师是常年在南京驻扎的部队,几个同僚又是多年好友哦,都不在乎什么排场,所以大家一致要求到杨氏老鸭来品尝久违的盐水鸭。 作为作战处参谋的陈大力见机就自告奋勇来打前站,他想得简单,下午三点左右这个时间来包场,想必店里也没几个客人了。谁知道这家老店的生意出乎想象的·好,居然依然是人满为患。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陈大力一看店里的这个架势,不来硬的怕是要在上司面前丢脸了,于是就拿着鸡毛当令箭,一进店就让手下两个跟班士兵强行赶人,把一个好好的杨氏老店弄得鸡飞狗跳天怒人怨,直到手下被小张以中央党部的名头唬住,心里就急了。 如果连帮上司包个场这种小事都做不了,以后还怎么可能让处长大人对自己青眼有加,而且他还是个一根筋的脑子,回想了下当初自家那个远房叔叔叮嘱的让自己上心的几个单位部门里,好像没有中央党部这一说,再加上他刚来南京没多久,对南京这塘水的深浅毫无轻重知觉,听到小张堵在楼梯口毫不客气的一番言语后,心下更是大怒。 老子堂堂宪兵司令部还会怕你一个什么中央党部?像你这种文文静静的书生样,老子随便拉出一个宪兵都能一个打你十个。 其实也不怪陈大力这么嚣张跋扈,在这个时期的中国宪兵,确实是一支特殊的部队。 民国时期的宪兵部队属于陆军兵科,但却有自己的宪兵司令部,直属民国中央军事委员会管辖。 宪兵部队除了参与作战外,还有监管部队风纪的权力。 但随着军委会逐步扩充宪兵部队的人数,宪兵部队的管辖权也越来越大,诸如走私、赌博、暴动等事件都在宪兵部队的管辖范围之内,是一支真正的管军管警又管民的特殊部队。 即使是后来在民国军政界,人人谈虎色变的军统和中统,在宪兵司令部面前也要退避三舍,可见其地位和势力之强横。 陈大力任职以来,除了在宪兵司令部要夹着尾巴做人,不敢过于嚣张之外,在外面那就是鼻孔朝天,横着走的姿态,到了其他部队公干,就是那些校级军官也要对他这个宪兵上尉和颜悦色,平等相待。 当下骨子里的横劲儿上来,陈大力也不和小张多话,猛然就伸手抓住小张的领口,嘴里阴测测地说道:“好大的口气,造反你都敢说,给老子滚开。” 陈大力手上用力猛地一拽,把小张拉了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他转身就要上楼,小张一看也急了,一股热血涌了上来,抢步上前就要抓住陈大力的后领,不让他上楼,却被陈大力旁边那个大嗓门的健壮宪兵伸臂一挡,右手直接一拳打在面门上。 小张“哎哟”一声,鼻血和眼泪一起冒了出来,身体向后摔倒在地。 这个小张也是个犟脾气,伸手擦了一把脸,爬起身来就一拳向那个健壮宪兵挥去,嘴里骂道:“老子打死你这个王八蛋。” 但是不得不说,能够被选入宪兵部队的人,手上起码都有两下子,怎么会被这个文弱书生样的小张打中。 只见壮实宪兵微微一个侧身就让过了小张的一拳,右手闪电般捏住小张手腕,顺势往怀里一拽,同时抬起的右膝正顶在小张的小腹。 小张一声惨叫就勾腰倒地,捂着腹部就呕吐起来。 壮实宪兵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自己也觉得非常满意,对着在地上的小张啐了一口吐沫,就要抬脚再来一下。 “住手!”一声大喝阻住了他的动作。 陈大力这时正站在楼梯中间看着手下逞威,心里也正感到痛快,听到声音转头一看,只见一个戴眼镜的胖子官员和一个年轻上校军官站在楼梯上冷眼看着他,那个胖子用手指着他,气得浑身发颤,大声呵斥道:“谁给你的胆子,竟敢殴打党部官员,一个小小的宪兵竟然目无党纪国法……” 陈大力无法无天惯了的,怎么可能被一个不知名的官员给唬住,脸色不屑地正要反唇相讥,突然感到一股寒气从那个年轻上校的眼中射了过来,从心里升起了一丝惊悸。 周文伸手挡住了刘若水,知道现在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时候,没必要再用语言威胁。 他不知道是眼前这个连武夫都算不上的一个小小上尉,是自己混账呢,还是现在的宪兵都是这么混账。但是当着自己的面打了自己大哥的脸,同时也打了目前自己身属的中央党部的脸,这事就不能善了。 他看着陈大力冷冷说道:“看见长官不立正敬礼,你们宪兵司令部就是这样教你们的吗?” 说完就直接向楼下走去,那个陈大力还想硬气一下,但没来由觉得心里一阵发慌,在那个上校走下来的时候,不知不觉就侧身让开,等到那人走下去后,才发现自己已经是紧紧贴在栏杆上,心里是又羞又怒,还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恐慌,就像面对自己那个远房叔叔一样。 周文走下楼梯,伸手拉起了那个叫小张的党部官员,右手在他胸腹轻轻一按,般若之气透入,那个小张就觉得胸腹疼痛大减,感激地说道:“谢谢长官。” 周文望着笑笑,说道:“你很不错,叫什么名字?在那个部门供职?” 那个小张也是有眼色的,哪还不知道自己入了这位高官的眼了,赶紧忍痛站直了说道:“卑职叫张新华,是秘书处的秘书。” 周文突然脸色一转,轻声喝问道:“那个司机呢?” 这时从门外屁颠屁颠跑进了之前开车的那个司机,点头哈腰笑着说道:“小人在,小人在,长官有什么吩咐?” 第445章 讲道理 周文冷眼看着眼前这个弓着腰,一脸媚相的司机,嘴里冷冷说道:“难怪咱们中央党部在这么个偏僻小店也要受人欺负,就是因为有很多你这样没骨头的软蛋,看见上官被冒犯不敢出头维护,看见同僚被别人欺辱殴打不敢上前帮忙,我们要你何用?” 说完转头看向刘若水,刘若水冷冷一笑,嘴里说道:“这样的孬种我们中央党部不要,这点儿担待我还是有的,不管你有什么背景,今天起你就被开除了,把车钥匙交出来,现在就滚蛋回家。” 那个司机瞬间就懵了,真是人在屋外站,祸从天上来。心里大感委屈,自己也就是个司机,又不是警卫保镖,怎么维护帮忙嘛? 这人脸色一片寡白,嘴里哆哆嗦嗦争辩道:“处长,冤枉啊!处长……” “滚!” 看着一脸铁青的刘若水,司机只好把车钥匙交到小张手里,灰溜溜低头走出了大门,心里却是恨恨想着赶紧回去中央党部找自己的关系,老子就不信邪了,一个处长一句话就能把自己开除。 周文处理这一系列事务时,店里还没走出去的客人和那个看着像店老板的小老头都大气不敢出地静静观望着,看着周文虽然镇住了这几个霸道宪兵,但是怎么先拿自己人开刀出气,心道这位年轻军官怕也是个银样蜡枪头,不敢得罪这些宪兵的主儿。 这时陈大力也缓过神来,想着今天怕是包不下场子了,没想到这种犄角旮旯里还钻出个上校来,那个什么党部的处长倒是不怕,但是这个上校就不好办了,好歹也是个军中的上级,心想实在不行就让这个上校和那个什么处长继续吃喝就行,其他人赶走了也算勉强完成了任务不是? 想到这里,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咳咳”一声,清清嗓子想要说几句场面话借此下台,却见那个上校转头望了过来,脸上同样挂着一丝笑容。 陈大力从小到大,除了自己的那个远房叔叔和现在的直属上司,就没怕过谁。 但不知怎的,这一刻看见这个年轻上校的笑容后,心里却是不禁打了个寒颤,话到了嘴边就再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周文笑着环顾四周一圈,开口说道:“刚才讲的,做的,都是在告诉在场的各位,这个世上还是要讲道理的,首先我们中央党部就很讲道理,我先跟自己人讲了道理,现在就跟几位宪兵讲讲道理。” 说到这里,转头望着刚才行凶的那个壮实宪兵说道:“你一个上等兵,就敢跟我们党部的官员用拳头讲道理,我不知道这是你们宪兵司令部的道理,还是你们几个胆大妄为之徒自己的道理,但是我这人喜欢入乡随俗,就依着你们的道理来。” 那个壮实宪兵不愧是个练家子,在听到周文口气越来越不对时,虽然不敢抢先出手,但是双腿已经微微分开,身形看似恭敬低头,腰背却是微微拱起,已是暗暗拿了个拳桩架子,做好了防卫的装备。 也不是说现在的一个普通宪兵就敢真的不把一个上校放在眼里,但是这个壮实宪兵却是个有经历的老兵油子,什么时候见过眼前这样一个年轻得过分的上校?心想要么是哪个外省军阀乱封的子侄纨绔,要么就可能是个冒牌货。自己只要能够拖上一段时间,让这个小子知难而退,等后面长官们到来,就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为宪兵司令部长脸不是? 周文却好像对这个宪兵的小动作视而不见,继续说道:“今天我们就按照你们的方式来讲讲道理,用拳头讲道理。” 周文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壮实宪兵见势不妙,就速度向后移了一步,想把距离拉开,却觉得眼前的那个身影只是一晃,就已经抢入自己门户,一股寒风扑面而来,心下大骇之际,刚要伸手护住胸口,面门上已经被一个生铁般的拳头砸中,鼻骨上咔嚓声响,一股钻心的刺痛直冲头顶,眼泪鼻血一起涌出。 壮实宪兵知道遇上高人了,嘴里就要讨饶,但是紧接着胸腹就像被一头狂奔的野牛迎面撞上,剧痛中身子却成个弯弓虾状从店门口倒飞而出,还未等落地就从嘴里喷出一口带着血色的呕吐物,落在地上时已经是浑身瘫软,无力地在地上抽搐。 两人这几下动作迅捷快速,旁观众人也就一个眨眼的功夫,就见刚才凶横无比的那个宪兵就成了地上的一滩烂泥,众人完全看傻眼了,也完全愣住了。 周文这时风轻云淡地拉拉自己军装下摆,转头对着旁边目瞪口呆的小张说道:“刚才他是怎么打你的,你现在去还回来,我们中央党部的人也是要讲道理的。”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个宪兵打了那个党部官员一拳一脚,现在人家这个长官同样也是一拳一脚,就连打中的部位都是一模一样,再是个寻常普通人,也知道这个年轻长官的身手怕是非同一般。 这个小张也是个有胆色的,感激地望了周文一眼,就伸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渍,眼光透着狠色大步走了出去,对着那个瘫倒在地的宪兵就是几脚狠踹。那个宪兵只能双手抱头弓着身躯,嘴里不断的发出惨嚎。 就在这时,陈大力也慌了,他是练过武的,但是自己的水平自己知道,平时和这个拳脚了得的手下过招虽然一直都是自己占了上风,但是他心知肚明这是人家让着他的,真正的本事自己可是有所不及。 现在自己的手下还谈不上过招,就被这个脸上挂笑,肚里藏刀的上校一拳一脚打翻,自己哪里还有上前动手的勇气,色厉内荏之下,手上不自觉就摸向腰间的手枪。其实他也只是下意识的动作,也带有一点儿恐赫的意思,真正开枪却是不敢的。 但不知是眼花还是反应太慢,明明刚才还在楼梯下离自己好几步距离的年轻上校,眨眼间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拔枪的手腕就被对方一手捏住,只觉得手腕就好像被一个铁闸夹住般酸软无力,疼痛传来的同时,腰间的手枪就已经到了对方手里。 第446章 恶人 周文依然脸上挂着笑阵容,嘴里却是说道:“见天算是见识了,一个小小宪兵居然敢对长官拔枪,拳头的道理不行,就要讲枪的道理了。” 就这一句话的功夫,噼里啪啦一阵响动,一支柯尔特M1911手枪就在他手中变成了一地的零件,拆卸下来的零件和子弹叮叮当当在木制楼梯上跳跃着滚下,简直就像变戏法一般。 现在陈大力是真的怕了,看着周文那眼中透出的杀气和浑身散发的骇人气势,整个人都开始发软,嘴里哆嗦着告饶道:“长官饶命,卑职不敢,卑职不敢……” 话还未说完,就觉得肚子一阵强烈的剧痛传来,被周文随意一拳就把所有话打得吞回肚子里去。 周文转眼看向呆站在另外一边的一个宪兵,那个宪兵倒是一直没有动手,不知是为人正义还是别的原因,所以周文也没有对他有所动作,只是向他招招手,示意他走过来。 那个宪兵战战兢兢走到周文跟前,赔笑着问道:“请问长官有何吩咐?” 周文右手提着半瘫软的陈大力,望着他说道:“说吧,今天是怎么回事?” “我说……”陈大力刚要抢着回话,肚子上又是更强烈的剧痛传来,周文这下稍微用了点儿力气,只一拳就把陈大力打得痛晕过去。 那个没动手的宪兵赶紧小心翼翼地把今天来包场的原为道来,周文听了微微一笑,就说道:“你赶紧去通报你们长官,怎么说都由着你,只是如果你搬弄是非,不分黑白,你这条命能不能保住我就不知道了,快滚吧!” 那个宪兵连声称是,又担心地看了一眼屋里屋外两个烂泥般瘫软在地的人,周文说道:“我暂时还不能放了他们,等你们长官来了再说吧。” 那个宪兵低头走出了店门,心想着这事儿要赶快告知处长,又担心后面那个煞神改主意,脚步不禁加快,到了后来直接拔腿开跑,一溜烟就消失在巷子口。 刘若水走了下来,笑着对周文伸出大拇指道:“还是兄弟你手段高,强中自有强中手,恶人自有恶人磨啊!” 周文没好气地说道:“刘大哥,会不会说话,我是恶人吗?” 刘若水更是哈哈大笑起来,打趣道:“哈哈哈!兄弟你不是恶人难道我是?瞧瞧你这手段,这身手,简直就是大魔头,大恶人,哥哥佩服,哈哈哈……” 周文也跟着笑了起来,然后就转头看着周围那些目瞪口呆的食客和店老板道:“各位老少接着吃吧,今天既然碰上我们兄弟两个,这个事儿我们兄弟就担起来了。别怕,我不会走,你们该吃照吃,该做生意照做,记得把我们的菜赶紧上上来。” 那个小老头店老板感激地望着周文连连点头道:“谢谢两位长官,小店也没啥表示的,今天小老儿亲自下厨,一定给两位长官弄出我们杨氏老鸭最经典的盐水鸭,包您二位满意。” 刘若水赶紧道:“别别别,等你亲自下厨去弄,我们兄弟俩怕是要被饿死,赶紧的,就捡现成的上来就行。” 众食客被这哥儿两个一番插科打诨,刚才紧张慌乱的气氛一扫而空,都不觉笑了起来,就连那个店老板也是一脸尴尬的笑容。 看着周文和刘若水转身上了楼,众人这才各归各桌,但是谈话的内容就转到刚才这件事情上,人人都是称道两个中央党部的长官仁义可敬,又小声地鄙视了搅了饭局的几个宪兵,又偷眼看看门外,一时之间只觉心情畅快,不知不觉又多叫了几道菜,几壶酒。 至于那两个被打瘫了的宪兵,被那个小张都提到外面的墙根角下躺着,周文下手有分寸,知道这两人一时半会还爬不起来。 …… 宪兵司令部作战处处长姓宋,黄埔毕业,毕业后从见国民军的见习排长干起,历经北伐和中原大战,几年之间就凭着天子门生的背景和骁勇善战,一路从排长、连长、营长一直升到副团长,最后又被宪兵司令古直轮赏识,调到宪兵司令部担任上校作战处长。 在仕途上可以说顺风顺水、平步青云,今年也才刚刚三十岁,自家太太也是出自军中名门,最近又给他生了个胖大小子,可以说是事业生活双丰收,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今天宋处长为几个曾经的同僚兼同窗好友接风洗尘,一方面当然是为尽同窗之义、战友之情,另一方面也未尝没有显摆的意味,所谓人生得意人须知么。 本来按照宋处长的意思,是要在南京着名的建国大饭店摆上一桌,但是几个同窗战友却是刚从硝烟迷漫的战场上归来,刚刚经历过生死的人,实在不愿意去繁华喧嚣的场合,于是就想到了杨氏老鸭这家不起眼但味道别致的老店。 几辆宪兵司令部牌照的桥车,拉着一群军官就来到了杨氏老鸭所在的巷子口,宋处长下车后没有发现自己的手下参谋来迎接,倒是一个宪兵士兵快步跑着上来,脸色惴惴,一副有事的模样。 宋处长纳闷之余也不愿失了礼数,还是有说有笑地和陆续下车的十几个军官大声说笑几句,这才转头看着这个宪兵说道:“说吧,是不是陈大力这个蛮货又闹出什么事儿了?” 那个宪兵就小心翼翼地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他倒是没敢太过歪曲事实,只是着重说了那个中央党部的上校如何如何手辣等等,最后轻声说道:“处座,那个上校把陈参谋和王贺都扣住了,说要等您去商谈。” 宋处长一听就心头一阵恼火,陈大力是个什么尿性他是清清楚楚,打前站这种事情本来不想派他来办,但是这货一再要自告奋勇、毛遂自荐,加上平时对自己还算恭敬上心,又考虑到这人也算是有背景的,也就勉强允了·,谁知道果然闹出事来。 这时旁边的几个好友听了都是诧异,其中一个中校军官说道:“中央党部什么时候也有军职了,还是个上校,怕不会是什么冒牌货吧?” 第447章 和事佬 宋处长听了心里更是一阵羞恼,今天的好心情,生生被这种破事儿给破坏了,之前在车上还不经意夸了海口,说是以后几位好友在南京有什么难处都可以来找他,又吹嘘了一番宪兵司令部如今的权势地位,现在还没过几分钟就被人打脸了,而且还是平时不怎么放在眼里的中央党部。 宋处长在恼怒陈大力办事不力的同时,对那个不知名的党部上校更是又怒又恨,你敢打我的脸,老子今天就要把场子找回去。 他倒也是个有城府之人,没有当场就急不可耐地叫嚷,能够年纪轻轻就坐到宪兵司令部高位之人,心思自然就不像陈大力那么蠢笨。 一个敢在南京城对宪兵出手的上校,谁敢保证他没有点儿背景和底子,再说南京城的水塘那么大,那么深,不经意一脚踩下去,就可能冒出几条自己惹不起的大鱼来。 当下脸上依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转头用征询的目光看向几个同窗好友,那几个军官也不是省油的灯,自然就明白了这位好友的意思。 还是那个中校开口道:“不管是假货真货,反正把人打伤就不对,咱们就一起过去瞧瞧,到底是个什么章程?再说了,老子们可是刚在战场上和小鬼子生死拼杀过的有功之人,回到后方想想安安稳稳吃个饭还要受人鸟气,闹到那里咱们都占住了理。” 其实这个中校也有自己的小小不快,虽然都是同窗好友,但是老子们是在战场上舍生忘死抗击外敌,你个姓宋的在后方养尊处优,见到自己几人后没有几句嘘寒问暖,倒是开始显摆起自己的权势地位,现在被打脸了又怕对方水深,又来开始寻求同盟,你那点儿小心思,哥哥我懂。 但是再怎么说大家都是多年的同窗战友交情,该帮的当然要帮。 宋处长听到在这个中校的话,心里就是一亮,对啊!今天是宴请抗日战场下来的英雄,这就是占住了一条大义名分,再加上是宪兵司令部这边的人被打伤,又有了一个托词,到时候闹到哪里去都不怕了。 想清楚的宋处长就很有风度地一笑,对几个好友说道:“那咱们就一起去见识见识这位喝酒打人的中央党部上校。” 呵呵,这位宋处长不愧在办公室官场浸淫过一段时间,瞬间就将一个酒后打人的帽子轻轻扣在不要说喝酒,就连茶都没来得及喝上两口的周文头上。 于是,宋处长和几个校级军官打头,他们的那些随从副官在后,十几个军官就哗啦啦走进了这条狭长的小巷,颇有几分当年北伐时,共赴战场的慷慨激昂之势。 十几个威风凛凛的军官,十几双咔咔作响的皮鞋,瞬间就打破了这条僻静小巷的宁和。 远处的杨氏老鸭店里惊慌失措地跑出了几个食客,总是有的平民百姓过于胆小,不敢掺合这种阎王打架的大事,生怕小鬼被牵连。 宋处长远远看见这番情景,心里更是大定,又看见两个歪歪斜斜扶着墙根角,可怜兮兮站着的手下,心中怒意大盛。 他心里盘算着,等找到正主,仗着人多先把人扣下,押回宪兵司令部狠狠收拾一顿再说,当然还要抓紧时间向古司令报告。 到那个时候,有一贯护短的古司令撑腰,你再是背景如何深厚,最好的结果也仅仅是把人放走了事,至于放人时你身上的伤势是怎么来的,那就只能是双方打架时出手不慎造成的,你还能把我们宪兵司令部咬了不成? 想到这里的宋处长不觉意气风发,本就直立的腰杆再次挺了一挺,转眼就看见一个上校军服的年轻人走出了店门,背负双手站立在街中心,身姿挺拔,面带微笑,自有一股卓尔不群的气质。 就在这时,宋处长感觉到身边的几个好友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楞楞地看着前方那个年轻得不像话的上校。 宋处长正在不解之时,远处那个上校却是一脸微笑先开口道:“万副团长,陈参谋长,没想到刚刚分别又再次相见,真可谓人生无处不相逢。” 万副团长正是之前说话的那个中校,是88师的一个副团长,而那个陈参谋长也是88师的一个团参谋长,这两人所属部队都是在庙行之战中和佣兵团并肩作战过,所以和周文相熟。 那个万副团长在宋处长耳边急速说了一句:“这事儿就算了吧。”说罢就赶紧大步上前,其他88师的军官们也是不敢怠慢,虽然有几个周文并不认识,但是他们却是认识周文。 只要是在战场见识过佣兵团战斗力的军官,想不认识周文都难。 于是,哗啦啦一群军官跟着万副团长来到周文面前,齐刷刷地立正敬礼。 这不仅仅是周文的军衔高过他们,主要是周文所率领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的赫赫战功和强悍战力,让这些同样与日寇奋勇拼杀过的军中汉子们,发自内心的佩服和敬重。 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可没有人和你讲资历排年纪,行不行?厉不厉害?战场上的表现和功绩就能说明一切问题。 所以周文虽然年纪轻轻,但是在这些战场厮杀汉的眼中,那就是妥妥长官,心仪结交的英雄。 宋处长已经被眼前一幕惊呆了,看着之前还跟自己称兄道弟的一群军中翘楚,见到这人就像见到直属长官一般恭敬有礼,随后又有说有笑,好像相识多年的老友,心里是一阵迷茫,不觉呆立在原地发愣。 迷糊之中,那个万副团长已经拉着周文来到宋处长面前说道:“老宋,我来给你介绍,这位周总指挥也是刚从淞沪下来的抗日英雄。” 又转向周文说道:“这位就是宪兵司令部作战处宋处长,是我和老陈在黄埔的同窗好友,当年也是从我们88师调出去的。” 这个万副团长一副要当个和事佬的架势,周文自然也不会盛气凌人,就微笑着向宋处长伸出手去 说道:“久仰久仰,今天小弟不知内情,得罪了宋处长,还望宋处长海涵。” 宋处长的心情现在是从云端跌落尘埃,心里是七滋八味一起涌来,脸上还不得不挤出个笑容,握着周文地手道:“不敢不敢,是宋某管教不严,几个粗鄙手下冒犯了周总指挥。” 第448章 铩羽 周文和宋处长一番和风细雨地交流言谈,又有几个相熟军官着意穿针引线,不多时气氛就融洽起来,周文还热情地邀请众人进去把酒言欢,宋处长却是一番客气推脱,最后就领着一众军官告辞离开了。 还真是,哗啦啦如风而来,又哗啦啦随风而去,只带走一片尘埃。 之前的误会,两人却是一个字都不提,甚至那两个扶着墙角,软弱无力,还眼巴巴等着上司为他们出头出气之人,那个宋处长却连正眼都没瞅去一眼。 至于那个宋处长是不是就此息事宁人,还是后面还想把场子找回来,周文就不在意了,江湖上大多数情况下都是打了小的引来了老的,其实官场也一样。但是周文不想惹事并不意味着怕事,来文来武接着就是。 这倒不是周文自己就狂妄得没边了,而是他现在的势力和关系都不是别人轻易能动摇得了的,何况官场上一切争斗的目的不外乎权钱二字,而这恰恰是周文在南京最不在乎的东西,这就是所谓的无欲则刚。 宋处长和几个好友自然只能另找地方喝酒叙旧,但是一直到几人坐上汽车后,自己的几个好友都不明说这个让自己还在耿耿于怀的上校究竟是何许人物。 直到看着他面现不渝之色,坐在后座的万副团长才在他耳边轻声说道:“这个周总指挥大有来历,明面上是中央党部的官员,但是还有更深的背景。他的事情我不能说,这是咱们第五军回南京之前,张长官亲自下的保密命令,但你只要知道他很厉害就是,是那种超出你想象的厉害。” 旁边的陈参谋长也劝道:“老宋,这事儿就算了,没必要去惹麻烦,我看这人在军中的关系也不简单,张长官对他那是格外爱护和欣赏,看样子交情不是一两年的了,就是十九路军的两个上将对他也是客客气气,有商有量的。就因为咱们是多年的老同学,我才和你说这么多。” 宋处长听了两个老同学一番肺腑之言,心里没来由地一紧,能够让自己这两位老同学一再提醒和劝解,那这个人确实就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他心里就知道胸中这口恶气怕是要自己咽下去了。 但是道理是这个道理,胸中的憋气还是难消,心里又转念一想,自己惹不起,难道自己的上司,宪兵司令古直轮也惹不起? 自己这几个同学长期都在作战部队里带兵,平时关心的都是作战、训练、装备等问题,对军中上层的派系斗争不是很清楚。而他在宪兵司令部任职的时间也不短了,多多少少了解一些高层人物的争斗。 比如,他就知道自己的顶头上司古司令就和那个张长官不是一路人,别人怕那个张长官,古司令却是不怕,到时候只要自己把情况汇报上去,该怎么办就不是自己能操心的了。 说来说去,还是因为这位宋处长这几年过得太顺,心气渐长,自然就少了几分谦让容忍之心,只想着怎么才能把自己的憋着的一口气给出了。 心中拿定了主意,就放下了当前的不快,又和几个老同学说笑起来。 却说周文回到杨氏老鸭店,心情也终于轻松下来,心想现在怕不会再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来打扰了吧? 他不知道自己这一番行为,倒是让店里那些胆大没走的食客和那个小老头老板,看向他的眼神又是另一番风景,能够让一群军官恭恭敬敬,让在南京城横着走的宪兵都铩羽而归,此人莫不是位大人物?当下食客们都不敢议论了,匆匆吃完就赶紧走人。 周文倒是没有理会,人少还正好谈事,他知道今天和刘若水吃饭喝酒是有公私两个目的,从私来说当然是兄弟久别重逢。从公来说就是要听听中央党部是个什么章程,到底是想彻底控制自己还是平等合作,而且还要听听刘若水的个人建议,在这方面,他比自己有经验得多。 …… 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三天,这三天来,周文落实住房后,就是一门心思整理教材,他在原来在山西时,和田伯光一起编写的教材基础上,又添加了这次淞沪战场的很多亲身体会和战例。这是他真正用心去编写的一本对日作战的教材,即使不久后他离开了军校,也希望这本教材对后来的军官学员们有所帮助。 至于住处的安排倒是周文到南京后最满意的一件事。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所在的小营,其实就是一片军事区域,学校周围还驻扎着南京的卫戍部队和其它军事单位,要在附近找个民宅并不容易。但是刘若水却是和家里打了招呼,就把刘家在玄武湖畔的一座庄园让给周文居住。 周文现在和刘家的关系自然是不用客气,乐呵呵地带着体净和铁牛就住了进来。 刘家庄园占地倒是不大,但是房屋却是不少,周文估计就是把一分队的兄弟们全调来也完全能够居住。 庄园周围树荫成林,兄弟们即使不能使用武器,但是可以用于身体训练的场地却是很多。 关键是庄园距离小营的距离不算远,开车的话也就十几分钟的事儿。 而且刘若水还给周文留下了几个佣人,生活问题也解决了。 这样的环境和驻地,周文自然是满意得不得了,好好过了几天开门见湖光、迎面扶清风的田园生活。 今天一早,周文就带着体净和铁牛在庄园外面的树林里锻炼,在上海养伤的这一段时间来,兄弟几个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练武了,正好周文可以检验一下体净和铁牛最近的进境。 周文一套太极拳打完,只觉得神清气爽,三人都是上身只穿着单衣,但是在寒气未消的湖畔清晨却是觉得无比惬意。 周文头上微微冒着白气,又打了一套六合拳,感觉负伤后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甚至武功都有很大进境。 古人说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但是经历生死之后,人的精气神却是会得到大幅度提升,周文现在就觉得自己的内息运转比去上海之前更加浑厚和圆润,现在单比境界,怕是和妙花相比也不遑多让了。 第449章 正邪武功 几人热身完后,周文就让体净和铁牛放对过招,其实就是训练铁牛的实战能力。 铁牛自从跟着张晓平学习武当心法以来已经快三年的时光,如果是一般人习武,即使是悟性超群又勤练不缀,三年时间能够入门就算天才了。 但是铁牛有周文这个辅助大师协助,有般若之气为其洗筋伐髓打下了基础,又用内息引导其行功运气,再加上铁牛心思纯净,精神专注,三年抵得上旁人十几年的苦修,现在已经进入气生劲的阶段。 最值得周文自豪的是,当初让铁牛选择走武当路数是走对了,现在铁牛的武当身法已有小成,虽然还谈不上身轻如燕、来去如电,但是出招之间已有几分轻灵飘逸之感,身法速度已经远超常人。 树林边的一块空地上,远处湖波粼粼,近处清风袭人。 晨雾袅绕中,周文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个铁塔似的壮汉对练。 体净下盘坚实,出招大开大合,走的是少林拳法力大刚猛的路数,和他魁梧的身躯相映衬,竟已有几分霸气威猛之感。 而铁牛虽然看上去比体净还要高壮几分,却是步法灵动,闪转腾挪颇有章法,但是出手却是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招,看着简单却是实用直接,甚至可以说是有点儿狠毒,基本都是奔着人的要害而去,什么踢裆锁喉、擒拿扭臂,无所不用其极。 如果有武道方面的行家看了铁牛的招式,都要不屑地朝地上啐一口吐沫,不为别的,就是招式过于狠辣了。 从中华武学传承来说,这些招式就是妥妥的邪派武功,一旦中招,要么碎蛋折骨,要么直接丧命,有失我泱泱大国武学中的堂皇之气。 但是周文用现代人的目光来看,武功不分正邪,人心和人性才有善恶之分。 铁牛心性纯正恬静,契合道家清净无为的意境,学习武当心法自然一日千里,但是武当的拳法剑法就需要一定悟性和天赋才可能入门,铁牛哪有这方面的基础,周文自然不会去干这种事倍功半的事情。他只是和妙花一起将一些简单实用的格斗技和擒拿手法结合起来,精简成十六式招式,让铁牛反复练习,并不断让人和他对练喂招。 而后来传给城管科的花式八打,则是在这十六式的基础上再次精简而成。 既然是简单实用,那肯定就是直接奔着对方要害去了,只求最短时间内用最简单的办法让敌人失去战斗力或是直接丧命。 反正对周文来说不需要什么光明正大的比武切磋,也不需要开宗立派传承武学,只需要能够杀人,杀鬼子就是了,所以不但是铁牛要学,佣兵团其他的兄弟们都要学,像二分队那些士兵中,花式八打同样要练得烂熟于胸,同样成为平时的考核内容之一。 铁牛三年练下来,也算略有小成。 用通俗的话来说,现在的铁牛是集正邪武功为一体,纯正的武当心法和身法配上简练狠辣的招式 ,估计紫清道长知道自己的大弟子如此胡来,在九泉之下也要被气得吹胡子瞪眼。 但即使如此,铁牛对上体净这种从小就打下了深厚底子,又深得佛门意境的少林高手,还是显得手段单一了一点。 两人交手不多时,眼看着铁牛的出招都被体净随手格挡,自己反而被体净一步步稳扎稳打拉近了距离,最后抓住他被迫换气,身法一滞的时机,连续数拳打在身上,铁牛“腾腾腾”一连后退几步,还是卸不了胸腹传来的力道,一屁股坐在地上。 体净赶紧上前将他拉了起来,铁牛苦着脸,揉着腹部嗡声道:“阿净,你打得我好痛。” 体净不好意思地说道:“大牛,你忍着点儿,我小师叔说过的,练武过招要打痛了才会长记性。” 周文哈哈大笑着走到铁牛身边,帮他按摩了几下腹部,跟着说道:“铁牛,你已经很厉害了,只是还缺乏实战经验,不要一味想着怎么打中对方,要先想着怎么才能不被对方打中,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做到有把握命中,刚才你们俩……” 周文仔细为两人分析了一番后,就让他们继续对练,妙花说的没错,打痛了才会长记性,才会知道怎么更好地保护自己。 他还没说的是,铁牛现在的身手,放到江湖上已经是个妥妥的高手了,还是那种出手就要命的高手,只是铁牛心思单纯又听话,周文让他练什么他就闷头苦练,却不知道他的出手在别人眼中都是狠辣恶毒的招数,要么取人性命,要么让人断子绝孙。 连周文心里都决定,万一以后需要与外人切磋交流武学,决不能派铁牛去,关键是铁牛自己都懵懵懂懂不知轻重,根本做不到收放自如,出手就意味着结仇。 让铁牛歇了一会,周文就让他们继续对练,自己则是顺着湖边小道向庄园走去,他现在还要抓紧时间编写教材。 踏着水汽蒙蒙的雾霭,周文一个人惬意地走在山水之间,思绪却是随着晨雾飞扬开来。 去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报导可谓一波三折,当天去了就被中央党部截胡,等到第二天再去却得知张长官被招到军委会开会,直到昨天才在军校见到张长官。 作为中央陆军军官实际上的***,离开学校两个多月后,有无数的决策和事务等着张长官决定,还有办公桌上垒得人高的各种文件需要他批复,所以张长官只是召开一个简短的会议,就把周文介绍给了军校的几个高层,并将周文所授课程归入战术科管理。 会议上,张长官就给了周文一个星期的时间编写教材。一个星期后,先把教材交到教务处审核,再在几个高层面前试讲一堂课,没有问题后就开始正式授课。 张长官还同时要求教务处提前把周文的课程时间安排好,程序走完就马上授课。 张长官知道周文在南京的时间有限,肯定不会长期任教,那就要抓紧时间,争分夺秒,起码能让周文完完整整地教授一遍教材的内容。 第450章 教导总队 周文未来一段时间还有一件事情需要投入精力,就是关于中央党部的工作。 在那天喝酒之时,刘若水就转达了中央党部的意见,就是以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为基础,建立一支中央党部的武装力量,名称就叫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由周文担任总队长,具体编制由中央党部去向哪位校长申请,只需要周文同意就行。 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名义上由中央党部执委会直属,不受任何部门管辖,当然也不受军委会管辖,主要职责就是负责中央党部及各地省党部的警卫工作。 实际上,中央党部开给周文的条件是,周文率领的佣兵团仅仅是名义上归属教导总队,中央党部有建议权没有调动权,驻扎地还是以山西为主,军费还是周文自筹,其实是中央党部也养不起这样一支军队。 但是周文要负责在几年内为中央党部训练一批部队出来,当然,新部队的军费由中央党部自筹。 中央党部向校长申请的编制是三千人,其中周文自己的部队定员1500人编为一支队,南京中央党部自己的部队定员1500人编为二支队,二支队由周文在南京负责招兵训练,包括军官的招募也由周文负责。 其实这个条件对周文来说还是非常有利的,关键是佣兵团从此就有一个正式的名分了,而且名头还很大,不像以前仅仅是山西党部警卫处下属,现在摇身一变就成了中央党部执委会直属部队,就像后世的省字头单位变成了国字头,权利、地位和名声都不能同日而语,即使在全国都可以通行无阻。更方便将来的的发展,甚至比以前还更加自由。 虽然只给了周文1500人的编制,但是佣兵团本来就追求精兵路线,1500人左右正合周文所想。何况一支队经费是自筹,到时候多几个少几个都无所谓了。 至于和中央党部联合成立公司赚钱的事,周文反倒不急了,只要教导总队能够正式成立,哪怕只是1500人的部队,每年需要的军费和消耗也不是个小数字,单靠中央党部从那本就可怜的经费里节省一部分出来是远远不够的,到那时也就只能跟着周文的思路走了。 开玩笑,能赚钱谁还不愿意? 但是万事都是有得有失,周文得到了名分和更高级的编制,付出的也不算小,要组建起1500人的队伍可不是件简单的事,何况按照周文的个性,既然答应了就要把事情做的漂漂亮亮,让别人都说不出话来。 那么这支部队的标准和要求就不能低了,起码也要比一般部队要强上一些,从招兵开始就要严格把关,层层筛选,还有基层军官的招募和培养,都是一道道难题。而且这里不是山西老家,在山西,周文各方面都有关系和渠道,这里可是派系林立的南京,周文不知道未来还会有多少阻碍在等着自己。 想着这些的周文不知不觉就走进了刘家庄园,门口一个四十岁左右,佣人装扮的妇人迎了上来,笑着说道:“长官,早餐已经准备好了,你洗把脸就可以用餐了。” “谢谢刘妈。” 周文笑着谢过后就跟着那个叫刘妈的佣人穿过前院,来到后院一栋两层木楼建筑前,在院子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一个铜盆和一块洁白的毛巾,看见周文进来后,一个瘦瘦小小的丫鬟赶紧提着热水过来倒进盆里,恭敬地说道:“少爷请洗脸。” 周文笑着说道:“豆芽别这么客气,以后叫我书生哥就行,我可不是你的少爷。”他看着这个和红袖差不多大的小丫头,心里就不太好意思让人家伺候,赶紧接过水桶自己倒水洗脸。 这个叫豆芽的小丫鬟年龄不过十二三岁,是刘妈的女儿,他们一家都是刘家用惯了的佣人,都属于勤恳老实之人,豆芽的父亲刘福是个四十几岁的中年汉子,在庄园里负责采购和粗活,一大早已经赶着马车去市场上采购去了。 这个庄园是刘家在南京时用于避暑的别墅,平时佣人就不多,之前还有几个帮忙护院的下人都被刘若水调走了,他知道周文有很多事情不宜让外人知道,就只留下了刘福一家三口在这里帮忙,解决周文他们的生活问题,而且刘若水还专门叮嘱刘家人不得对外说周文的任何事情。 “长官可别太客气,我们一家人在刘家做了多年下人,可不敢这么没个上下尊卑,您是大少爷的朋友,当然也是豆芽的少爷。”刘妈在一旁笑着说道。 周文笑笑,用毛巾边洗脸边说道:“我也有个妹妹,就和豆芽差不多岁数,看见她就想起自己妹妹了。” 洗了脸后,周文还要搓洗下毛巾,却被豆芽伸手接过,怯怯说道:“我来洗,少爷去用餐吧。” 周文不再坚持,想着等有机会为这个小姑娘买点礼物,虽然他很怜惜这么小就当了别人家丫鬟的豆芽,但是心里明白在现在这个世道,穷苦人家出身的豆芽已经算是不错的了。 来庄园不过两天,刘家人对待下人的态度周文就很清楚了,和自己家也差不多,只要守规矩,都不会苛待了,起码吃饱穿暖是没有问题的。 当然如果遇到像自己家的二管家张友峰那种白眼狼下人,一般大户人家下手也不会比自己更温和,甚至手段还要更加残忍。 再想到如果红袖没有遇到自己,估计中原大战爆发后,连王胡子都护不住周用宾一家人,到时候红袖的结局恐怕连豆芽都不如,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进到一楼的饭厅,桌上放着满满一大蒸笼包子,还有一盘切好的咸鸭蛋和几碟咸菜。 周文刚坐下,刘妈就端上一碗热腾腾的小米粥,周文道了声谢后,又问道:“包子还有吗?” 刘妈笑着说道:“有,长官尽管放心,那两个大兄弟肯定管饱。” 她可是知道跟着长官的两个大兄弟那惊人的饭量,到现在面对周文都还有点儿惴惴不安,生怕被误认为是怠慢了大少爷千叮嘱万嘱咐要伺候好的贵人,如果被大少爷知道人家在庄园的第一顿饭就没吃好,自己一家可就要吃挂落了。 第451章 一举三得 原来,周文他们刚住进来那天,由于到庄园的时间太晚,周文没来得及预先打招呼,刘妈不知道体净和铁牛这两个非同一般的大肚汉,只是按常人饭量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结果弄得两个吃货把桌上的饭菜扫得连汤汁都不剩,还把人家不敢摆上桌的中午的剩饭剩菜都吃光还不够饱,最后又下了几斤面条才勉强半饱,吓得刘福第二天一大早就赶着马车去大肆采购一番。 周文还正吃着的时候,赶了个早集的刘福赶着马车已经进了庄园,正好遇见训练完回来的体净和铁牛。 两人看见刘福车上拉了十几个大口袋的大米和白面,不顾刘福的客气阻拦,笑着上前就一人两个大口袋轻轻松松提在手里,来回几趟就把刘福要干一个小时的活计干完了,看得刘福心里一阵咂舌,这两位大兄弟吃得虽然多了点,但是一把子力气还真是惊人。 这还是体净和铁牛两人不愿意太过惊世骇俗,不然两个人现在的力量,直接把一整车几百斤食材抬进去也不是个事儿。 就在周文吃完早餐上楼去写教材的时候,军委会办公室里的校长,手里正拿着一份文件在仔细看着,不一会儿,就带着一丝不屑的笑容,随手将文件递给了旁边的一个长衫中年人,嘴里说道:“彦及,你看看,中央党部也闲不住了,居然想学着军官学校也要搞一个教导总队,现在他们的理由可是有了,就拿着那个小土匪的义勇军说事,虽然说得有理有据,但是谁不知道,那支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跟他们有什么关系?还真是,给个竹竿就顺着爬,当别人眼瞎吗?” 那个长衫中年人姓陈,也是一位民国时期大名鼎鼎的人物,现在担任侍从室二处的主任,是这个时期校长颇为倚重的一个智囊谋士。 陈主任低头飞速看了一遍中央党部的这份申请报告,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开口说道:“校长,卑职倒是认为这是个好事,一方面现在中央政-府的几个部门都在自主筹钱建立武装,财政部设立了税警总团,交通部有护路总队,司法部有警察部队,而中央党部作为代表执政党的中枢机构,设立一支警卫部队也在情理之中,何况还是他们自主筹集经费,不动用军委会一分钱,过几年形式有所变化,军委会说收拢也就收了,还怕他一两千人敢不听命令?” 校长皱眉说道:“别的部门都好说,可是那个姓周的小土匪可不是那么简简单单一纸调令就会听命于我的,就怕尾大难掉啊!” 嘴里这样说着,早就藏在心底的那一丝懊悔又再次悄然冒上心头,要是早知道这个小土匪会发展到今天这般地位和影响,中原大战结束的时候就不能把他放走了。 那时这个少年手下还不过是几十个人,还得栖息在国民军这棵大树上借势,如果自己能够慧眼识真金,把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这个少年笼络在身边,先结以恩义,再悉心教导一番,那今天,这个其实已经不能叫做土匪的年轻俊杰,将会成为自己的一大臂助。 别的都不说了,就冲着他短短一年时间就训练出一千多龙精虎猛的精锐,一个多月就歼灭三千多名放眼整个亚洲都堪称无敌的日军。这种强悍的战斗力,校长每每想起都会觉得阵阵心痛。 陈主任却是微微一笑说道:“校长,恕卑职直言,现在您就能调动这个您口中的小土匪吗?” 这句话已经是拿着校长的软处在戳了。 看着校长面现不渝,陈主任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既然现在调不动,那如果将来也调不动,情况也没朝着最坏的趋势发展不是?” 校长沉默片刻,有点儿不耐地说道:“那也不能称之为好事嘛。” 陈主任不愧是校长多年的智囊,早已熟知校长的脾气,知道他已经开始明白自己的意思,只是面子上一时转不过来而已。 陈主任继续不疾不徐地说道:“其实最坏的情况,就是这个小土匪被那边的人拉拢,到时候连人带装备被人家一锅接了过去,那可就真正成了心腹大患了。” “卑职也仔细研究过这人的过往,发现此人好像对政治一点儿兴趣都没有,不管他是政治白痴也好,还是有意不想涉入这方面的漩涡也好,但是他始终是依托于中央政-府的,这就是好事。” “还有一个,这人对日本方面好似是天生敌意,在抗日这件事上,根本不需要什么拉拢动员,说上前线就上,而且还不惜自己承担经费和后勤弹药,说明这人是个纯粹的民族主义者,这也是好事。” “他不喜欢政治,我们就没必要逼他非要站队,但是也不能不防着那边,那么,让他栖身于中央党部却是现在最好的选择。” “卑职认为,虽然他只是名义上归入中央党部直属,但却是一举三得。” 听到这里,校长面现好奇之色,这位智囊居然还有一举三得之说,不由问道:“哦?彦及你说说,有哪三得?” 陈主任掰出一根手指头说道:“一,作为中央党部的高官,又给予他一定的自由度,他必然就不会轻易心生二意。而且他现在已经建立了这般的势力和产业,不是万不得已,绝对不会轻易丢弃。” “二,给了他中央党部直属的名头,就断了那位山西王的念想,哪怕他将来回到山西,也不再属于山西党部直管,山西王再想动拉拢脑筋的余地也不大了,总不能把山西省**让给他坐吧?” 陈主任伸直第三个手指头说道:“三,他的部队成为了中央党部直属部队,也就意味着他已经和中央党部密不可分,哪怕他自主调动部队,从程序上说,也会提前和中央党部打招呼,其实也等于是把他和他的部队纳入了咱们的视线之内,再不像之前在山西,他要干什么咱们全然不知。” “以上种种,其实就是卑职刚才说的,中央党部成立教导总队是一件好事的第二方面。” 第452章 冷落 校长听了这位手下头号智囊丝丝入扣的分析后,心里也是认同了他的意见,而且他还有一个更深层次的考虑,就是中央党部一直和自己若即若离,里面和自己唱对台戏的派系都有好几个,特别是在党内和国内都有很大影响力的汪系一派,动不动就要跳出来跟自己打擂台争权利。 而现在在中央党部执委会掌权的那个党内大佬虽然也是自成一派,但是起码和自己还维持着明面上的合作关系,这次答应了他们的要求,就相当于卖出了一份人情,等到未来党内争端再起之时,想必他们在选择站队之时就会有所顾忌和考虑。 想到这里,校长就矜持地点点头说道:“嗯,就按你的意见办吧,但是关于这个教导总队的级别问题,就暂定为团级单位,不能再高了。他们提出的给那个小周提升军衔和奖励青天白日勋章的要求,就找个借口拖一拖吧,既然是团级单位,军衔最高也只能是上校,不能坏了规矩。” 陈主任微微沉吟片刻,他其实非常懂得这位校长的小心思,这里面有对那个小土匪敲打一番的意思,当下赞同说道:“校长说的是,借口也很好找,就说军委会的几个高层不同意,校长您也没办法不是?这样还可以转移一下矛盾,即使中央党部和那个小周有意见,觉得不公平,那就让他们找那几位去闹去,跟您就没关系了。” 校长突然笑起来说道:“听说这个小土匪刚到南京就把宪兵司令部的人打了,那个古直轮还专程来找我告状,我就暂时不当这个和事佬了,只要不闹出人命来,由得他们互相去斗法。” 周文不知道这些政治人物的龌蹉心思,此时的他心里只想着尽快开始上课。 周文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把教材交了上去,并且已经在几个军校高层面前试讲了一堂课,效果非常好,得到张长官等几个高层的赞誉和认同。 但是,在安排课程的时间上,却是出现了周折。 由于张长官的本意是在毕业班将于6月份毕业前,由周文系统地给应届毕业学员讲解完所有课程,即使在训练和操演中来不及做演示,起码要在理论上,让这批即将进入部队领军的基层军官们在对日作战方面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而且按照周文写的教材,如果只是理论课的话,也就是十几个课时就基本可以讲完。 但是,一个星期过后,作为负责安排课程的军校战术科却是迟迟排不出合适的时间,总是有各种借口和托词,而且说的还颇有道理。 周文也知道作为应届毕业班的课程安排是非常紧的,不但要有理论课,还有大量的战术演练和实战演习,可以说时间确实是安排得非常紧凑,但是也不至于每周两个课时都安排不出来。 到了这时,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有人不想让周文这个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冒出来的年轻上校顺利教课。 在民国这个社会,有人的地方就必然有江湖,有江湖就必然有争斗。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也算是一个江湖,领导层和上百个教官其实也同样有派系和类别之争,各个派系的背后又都有在军委会担任要职的大佬支持,大的派系就有以天子门生自居的黄埔系,以军中前辈自傲的保定系,还有新生的土木系,留洋系等等。 而各个派系中,又因同年、同窗、同趣味、同利益等,又分为不同的小圈子。 曾经毕业于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三期步兵科的张长官就是保定系的代表人物,而他引荐进入学校任教的周文自然就被别人归入保定系一派的范围。 感知力超人的周文在几次进入学校与有关人物接洽授课事宜的时候,就在几人身上感觉到了那种淡淡的敌意和疏远。开始他还不以为意,现在眼看超过了一个星期还迟迟不得安排授课后,他才明白,这样一所承载着为这个时代的中国军队输送最具现代军事思想新鲜血液的学校,其实也是民国官场的一个缩影。 有相当部分的军校高层和教官还处在习惯性思维,他们还没意识到,或者说没完全意识到,一场几百年来最大的灾难和危机正在逐步逼近我们这个历经苦难的国家和民族,甚至有的人即使意识到了也不在乎,他们依然沉浸在权力和名利的纷争中不可自拔,他们从不考虑正确与否,只为利益而伸手,只为反对而反对。 周文已经不是小孩子,他不会去找张长官一再申诉,而且他已经明白,即使实际上是军校***的张长官,身处这种各个势力派别角力争斗的漩涡之中,也有很多不得已的难处。 毕竟这所军校的实际掌控者是那位校长,依着那位的心思,当然不愿意看到军校里出现一家独大的情况,那就意味着他在军校的权威受到了威胁。所以军校内部的派系争斗是他乐见其成的,甚至在背后还有推波助澜的心思。 这天,周文再一次来到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他依然很低调地让体净把车停在一处拐角,然后下车走了一小段路后才来到大门。 门口的守卫虽然已经多次见过这个年轻的上校进出学校,但是依然仔细查看了证件后,才给周敬礼放行。 周文轻车熟路就来到办公大楼左侧的两层副楼上,来到二楼标注着战术科的一间大办公室。 办公室里人声嘈杂,十几个教官正在热烈地讨论着什么,看到周文走了进来后,谈话声戛然而止,有几个只是礼貌地望着周文笑笑,更多的人则是马上低头回到办公桌,一副很忙碌的样子,好像压根儿就没看见周文这个上校。 周文并不在意,他知道这些教官并不是真的要冷落自己,而是受到了他们上司的某些暗示,但并不乏真正有同情心的人,比如几个向他微笑打招呼的人中,就有一个姓彭的少校教官,上次来的时候还为他介绍过学校的一些情况。 但是今天包括这位彭教官都不和他说话,就说明他们被上司再次暗示过甚至是敲打过。 而他们的上司,正是战术科的科长,姓朱,名有仁。 第453章 堵门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战术科的科长朱有仁,就是周文之前感觉到有敌意的其中一人。这人和周文初次见面的时候,表现非常热情,亲自领着周文来到战术科的办公室,还把没有课程的教官们都召集起来,为周文做了介绍。 但是周文很快就察觉到这位朱科长笑脸背后隐藏的疏离冷漠之感,后来也明白他把所有教官召集介绍给自己的目的,就是让大家认个脸,分清敌我的意思。 周文还通过张长官的副官介绍得知,这个朱科长的后台是军校政治部主任,而政治部主任的后台正是那位校长,所以即使是张长官对这位朱科长的阳奉阴违,暂时也没办法。 当然不是说这位朱科长就敢公然违抗张长官的命令,如果是涉及到军校的日常运作和管理,张长官自然可以用校规和纪律进行约束,也没人敢不听命令。 但是周文的课程属于插课,并不属于军校的常规课程,而且还特定是毕业班的新增课程,这就需要把一些原有课程挤掉或是安排其它时间加课,甚至需要占用学员本就不多的休息时间,这里面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而张长官又要带兵又要管理军校,哪里有时间弄清这些基层的弯弯绕绕,所以一时半会儿还抓不到这个朱科长的把柄进行申饬。 周文不知道这个朱科长为什么要给自己添堵,但是他今天来军校,就是决心来解决这个事情的。 周文对于国民军内的派系争斗毫无兴趣,也没时间和这些他眼中的尸位素餐的军中大佬们勾心斗角,他只想着能尽快完成自己的课程,然后回到山西去准备即将来临的新一场中日对决。 这时,周文在办公室没有见到朱科长,他就微笑上前,走到一个正装模作样看着手中教案的少校教官面前,轻声问道:“这位少校教官,贵姓?” 周文找人问话也是有讲究的,他当然可以去找那几个对他表现出善意的教官,而且他也相信那几个人不会对他拿腔拿调有所推脱。但是,既然人家上司都打过招呼了,就没必要去招惹别人,弄不好还让人家将来被上司给小鞋穿。 但是这个少校就不同了,他是所有教官里,对周文表现最为冷漠之人,想必就是朱科长的忠实狗腿,自然就可以去招惹招惹。 那个少校姓万,在上次朱科长召集人的时候周文就知道了,现在他当然是明知故问。 那个万教官眼看实在躲不过,心里骂娘的同时,只好站起来随便给周文敬了个礼道:“报告上校,下官免贵姓万。” 周文依然笑眯眯,慢条斯理地说道:“哦,看我这这个记性,明明上次朱科长还介绍过,转眼就给忘了,还望万教官海涵一二。” “不敢不敢,是下官刚才没有见到周上校,失礼失礼。” 万教官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只盼望着赶紧几句话把这位瘟神打发走。 但是周文一点儿走的意思都没有,还饶有兴致地看看他手中的教案,笑着轻声问道:“万教官是教那个年级的课程?我看这教案内容还挺多的,不妨介绍介绍,周某初来乍到,正需要向你们这些资深教官学习学习。” 万教官现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心里就像有无数蚂蚁在爬,难受得要死。 但是眼前这位却是高出自己两级军衔的军官,不敢不小心应对。 当下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说道:“下官教的是步兵基础战术课,很简单的,入不得长官的法眼。” “我可以看看吗?” 周文伸手接过厚厚的教材,随意地翻了几页,嘴里却是问东问西,把个万教官别扭得就像吞了个苍蝇般难受,又不敢不不接话,眼睛就开始四处转动,想找个人来解围,实在是压力太大,支撑不住了。 这时,整个办公室都静悄悄的,甚至有好几个教官装作没看见万教官求助的目光,拔腿就朝外面走去。乖乖不得了,谁敢上去搭话?被哪位朱科长看见,还以为自己是上前讨近乎,那不是自己跟自己找不快么? “朱科长呢?” “哦,朱科长去装备科去……” 万教官差点儿自己给自己一个嘴巴,怎么就顺着这人的话就脱口说了出来。 之前朱科长恰巧在楼上看见这人进了军校大门,就借故走了,其实就是不想见这人,走的时候还专门交代他们不要泄露他的行踪。现在倒好,自己脱口就把朱科长卖了,万教官这一刻想死的心都有了。 周文一听脸色顿时一变,用命令的口吻说道:“万教官,你现在就去找到朱科长,就说是我说的,我就在办公室走廊上等他,他如果不来,今天我就不走了。” 周文说完,也不等万教官回话,眼睛四处一扫,看见几乎所有人都躲避着他的眼神,只有那个彭教官担忧地看了他一眼。 周文微微一笑,就大步走出了战术科办公室,来到门口的走廊上,双腿一叉,双手一负,就目不斜视直凛凛站在门口,就连进出办公室的人都要侧着身子才能通过。 这下就有点儿引人注目了,在这同一层楼办公的还有好几个基层科室,走廊上人来人往的都能看见战术科门口杵着一尊金刚,还是个上校,这是堵门的意思? 要知道军校中能挂上校军衔的人并不算多,教官这个级别最高的也就是中校,到了上校这个层次,大多都是在军校担任处一级管理职务的军官,就连几个科室的科长也只是中校军衔。 现在,一个上校一半像是罚站一半像是堵门,直挺挺立在战术科门口,时间一长就有好事者开始交头接耳,四处传播起来。 于是,整个二楼十几间办公室,总有人进进出出,眼睛却是不断向周文这边观望。 作为当事者的周文却是毫不理会,反而闭目沉思起自己的事情。 而那个万教官,磨磨唧唧半天后,看到眼前的这番情形,知道必须通知科长来解围了,不然让一个上校就这么堵门站立,不要说第二天,就是到了下午,就会有无数版本的传闻在军校传播开来。但是再怎么传,都是对战术科不利就是,如果自己不赶紧向科长汇报,就等着吃挂落吧。 于是,万教官走到门口,看着周文在闭目养神,一丝让开的意思都没有,只好小心翼翼地歪侧着身子,从周文与门之间不大的空隙穿过,赶紧就向着楼下走去。 ______________________ 抱歉,3号和4号都要全天学习,只能晚上回来更新了。见谅! 第454章 难题 周文今天是有备而来,对付这些想冷落自己,给自己制造麻烦的小人物,他自持还是有些手段。不说别的,仅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这一条,在军中就可以做出无数的文章。 如果那个万教官和他们的朱科长军衔级别等同或是高于自己,周文也许还要费些心神。 但可惜的是,他们级别都比周文低,在等级划分非常严格的军队体系中,注定不敢跟周文公开翻脸。 所以周文先前就像搓泥人般把那个万教官收拾得死去活来,在他心神涣散之际,突然发问,自然就得到了想要的结果。 现在更是摆出一副不惜把影响闹大的架势,逼着那个朱科长不得不露面。 果然,过不多时,楼梯口出现了一个矮胖身躯的中年中校,急匆匆走了过来,头上冒汗脸上挂笑,与周文打招呼道:“哎呀,下官不知道小周教官驾到,让你久等了,失礼失礼!” 周文睁开眼睛,脸上绽出笑容,望着快步走来的朱有仁,意味深长地说道:“我说老朱啊,你不会是故意躲着不见我吧?” 听到周文的称呼,朱有仁胖脸上不觉抽了一抽。 好吧,我刚叫你小周,你就还我一个老朱,这小子也是个嘴上不饶人的主。 依然挂着客气的笑容说道:“来来来,咱们里面谈,小周教官请进。” 但周文却是连一丝挪动脚步的迹象都没有,挺拔直立的身躯倒是把想进办公室的朱有仁堵在了门口。 “不用不用,就几句话的事儿。我就是想问问,老朱你把我的课程排在那天?这都一个多星期了,我这不是心里焦急嘛。” 周文没有心思再和这位老朱打肚皮官司,单刀直入就直接问道,而且没有刻意压制说话的声音,走廊上的那些好事者都听得清清楚楚。 朱有仁现在也终于知道这位年轻上校也是个不好糊弄的人了,但是上司的命令和叮嘱又让他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拖延,当下头上的汗冒的更多了,边掏出手巾擦汗,边斟酌着说道:“这个么……小周教官你知道的,现在毕业班课程都排满了,我正在想办法……” “我不想知道什么理由和难处,我只知道让你排课是张长官当面交代给你的差事,你现在就给我个准信儿,什么时候能够上课?” 周文打断了朱有仁的解释,声音也开始大了起来,走廊里不断有人探头探脑向这边观望。 朱有仁被周文的几句话就逼到了墙角,擦着头上的汗说道:“ 一个星期,再给我一个星期,我把之前排的课再调整……” “好,这可是朱科长你说的,一个星期后老朱你如果还要推脱,我就按照我自己的方式给学员们上课了,到时候,可别说周某让你为难了。” “好好好,就一个星期。” 朱有仁现在是拖得一时算一时,反正一个星期之后自己就抱病回家躲上几天,我看你往那找我。再说了,用你的方式授课,吓唬谁呢?我不安排时间和教室,你跟空气上课啊! 周文得到朱有仁的答复,也就不再啰嗦,直接就告辞走人。 周文再是焦急上课,但再等一个星期的耐心还是有的,周文也正好要利用这个星期的时间去做一件也算是急迫之事。 就在昨天,周文已经拿到了中央党部任命他担任教导总队总队长的委任状,意思就是哪位校长已经同意了中央党部的申请。 而中央党部对周文也表现出了高度的热情和器重,不但在中央党部办公楼专门为教导总队安排了几间办公室并提供轿车一辆,还与军委会协商,在小营为教导总队腾出一座设施齐全的营房。 而且校长既然同意成立中央党部教导总队,自然就要向那位党部的大佬展现自己的诚意,除了不给经费和装备,其它方面都大开绿灯,军委会的办事效率也就出奇地高。 就在周文拿到委任状的时候,驻军营地的事情也很快尘埃落地,就等着周文带人去接受。 但是,关键是周文现在暂时还没人,刚回到山西不久的佣兵团,现在已经可以称为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一支队的兄弟们,刚经历大战回到家乡休整不久,自然不可能大规模调到南京来,何况山西大本营也要有人看顾。 而二支队新兵和军官的招募已是目前的当务之急,军委会那些官老爷办事效率一反常态地高效快捷,周文可不会认为是什么善意,怕是等着看笑话的意思占了大半。 编制给你了,营地为你准备了,你什么时候带着你的部队来入驻?时间拖得越长,就越显示你的无能和无为。 而周文在南京虽然有几个军中大佬的交情和关系,但是关系最亲密的大哥钱长官已经带着空军代表团远赴欧洲考察,顾长官的部队驻扎地距离南京较远,远水解不了近渴。而张长官却是一堆琐事缠身,哪里有精力来帮助周文,而且还要有所避讳,毕竟军队和中央党部不能牵扯太深。 最关键的是,既然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不受军委会管辖,那么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毕业生自然也不可能分配给你,就断了周文最方便快捷的军官招募之路。 还有一个不利的情况,就是最近一段时间,从淞沪撤下来的第五军由于损失太大,急需补充兵员,也开始在南京周边的地区大规模招兵,这就和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即将开始的招兵工作产生了冲突。 周文其实心里已经明白,想在南京顺利招募一千多新兵的工作怕是难了,即使能招到一部分人,恐怕也是人家第五军挑剩下的残羹剩饭,兵员素质就不要奢望了。 而周文既然答应担任教导总队的总队长,自然是准备打造一支强兵出来,不说是要比肩一支队,但是怎么也要比一般部队要强一些吧,怎么可能招一些歪瓜裂枣进来充数。 所以,周文才来南京没几天,就面临教课和招兵的两大难题。 —————————————— 明天还是这个时候更新。 第455章 伤兵 就在有心人等着看周文的笑话之时,周文已经在一个傍晚悄然来到了还在上海驻扎的十九路军指挥部。 当十九路军的总指挥蒋上将听到参谋来汇报时,大感意外之下,赶紧让手下把周文领了进来。 “小周,你不在南京好好当你的教官,跑到我这里干什么?莫不是受了什么委屈?”蒋上将看着风尘仆仆的周文,笑着调侃道。 “蒋总指挥,卑职还真是受了不少委屈,这不向您来求援了不是?” 周文也装着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可怜兮兮地看着蒋上将说道。 蒋上将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周文笑骂道:“我一看你小子这副可怜相,就知道你没安好心,说吧,需要我帮助你做什么?” …… 一个多小时后,蒋上将面色凝重地看着周文告辞出去,站在他身边的蔡上将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憬然兄,没想到短短一个小时,咱们就被这个小子说服了,将几千名百战余生的老兵就这么拱手相让,现在回想起来,是不是太草率了一点儿?连小蔡这样优秀的团长也让出去了。” 蔡上将说的小蔡,其实就是曾经和周文有过交道的156旅3团的蔡团长,论起来还是蔡上将的远房同族,他在庙行之战中身负重伤,至今还在医院养伤。 蒋上将沉重地说道:“不是草率,而是这小子说中了咱们一直担忧的心事啊!何况小蔡的情况你不是不清楚,那么重的伤,没几个月好好修养,怎么可能回部队带兵?再说了,让他跟着小周去中央党部,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件好事。” 蔡上将再次叹了口气,抬头凝视着被层层乌云笼罩着的夜空,想着十九路军未来迷茫的前景,久久说不出话来。 原来,目前中日谈判已经进入了尾声,日方提出的条件之一就是中国军队不得在上海驻军,眼看十九路军已经不可继续留在上海,那么他们将何去何从? 放眼目前的中国,除了国民政-府直接控制的江苏、浙江、福建、安徽、江西、湖北、湖南七个省外,其它省份都只是名义上归属国民政-府管辖的半独立状态,哪个省的军阀会愿意让一支客军进驻?何况还是一支能够与日本军队鏖战数月不败的铁军,这些军阀都生怕客大欺主,鸠占鹊巢。 而十九路军又是属于国民军中的非嫡系部队,如果驻扎在国民政-府直接控制的地区,按照哪位校长一贯的手段,恐怕不要一年,这支部队就会被分化吞并,就连番号能否保住都成了问题。 但是想回到广东老家更是不可能,广东才刚刚经历了一次反对那位校长的事件,校长这个时候怎么可能再把这支战斗力强悍的军队放回去,那不是让自己的对手如虎添翼么。 这段时间,十九路军的两位当家人为此差点儿愁白了头。而周文的到来,直接就开门见山点出了十九路军唯一可能的驻扎地,就是福建。 但是,福建才是十九路军最不想去的地方,就因为现在福建好多地区都已经变成了红区,去福建就意味着要打内战。 把在淞沪抗战中,敢于为国家和民族,与武装到牙齿的日军浴血拼杀、百战余生的精锐老兵,消耗在内战当中,这是两位将军都不愿看到的。 但是形势逼人,现在十九路军根本就没有抗命的本钱,特别是在淞沪战场拼杀数月,实力大减的情况下。 于是,在十九路军前途未卜的局面下,为这支为抗击外敌立下赫赫战功的英雄部队留下一些火种,就变成了十九路军高层不得不考虑的一个选择。 而周文在淞沪战场上的表现已经赢得了两位上将的尊重,并且对于他的背景来历也多少有一些了解,得到了他们一定的信任。 要说在目前的民国,真正有那支部队能够把十九路军的官兵当做战友和弟兄看待的,也只有与他们并肩作战一个多月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了。 而且,周文代表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前来接洽收留的还是那些重伤未愈的官兵。 要知道,十九路军两个多月来一直奋战在抗日第一线,从未有过休整和补充的机会,牺牲的官兵不计其数,受伤的官兵也有四五千人。 而十九路军马上就面临千里转进,伤情轻一些的还好说,可以勉强跟着大部队走了,但是那些伤势未愈的官兵怎么办? 难道他们还能指望等这些伤兵康复后再由南京方面给十九路军送过去?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嘀。 你想想看,几千名从北伐战争开始,经历无数次大战恶战,最后又与日军鏖战数月而不败,在激烈残酷战场上英勇负伤的老兵,只要能够痊愈康复,每一个都是军中至宝,每一个都是任何军队眼中的香饽饽。 这样的军官和士兵,谁不眼红?谁不希望收归手下? 何况,十九路军不属于中央军系列,是非嫡系部队,也是那位校长处心积虑要拉拢分化的部队,只要是中央军系列的那些大佬动手脚,难道还会有那个不开眼的出来打抱不平? 特别是刚刚撤回南京的第五军,才在上海损失了那么多兵员,他们才是最有可能抢先一步把这些老兵接收过去的部队。 所以这些珍贵老兵的命运已经注定,是要被无数红着眼的恶狼分而食之的结局。 当然,对这些官兵个人来说,倒也不见得是件坏事,起码摇身一变就成了装备和军饷都是首屈一指的中央军了,也许有的军官未来又有一片海阔天空。 但是对于十九路军的高层来说,就像是自己千辛万苦养大的孩子,最后去给别人做了儿女,而且还是那种得了便宜还卖乖的白眼狼之流,简直就是从自己的心头割肉啊! 所以他们才能在短短时间就与周文达成了协议。 以其便宜那些白眼狼,还不如就全部移交给周文,起码周文是他们信任的人,起码他们知道周文绝对不会为了自己升官发财,就让这些已经为国为民留过血的汉子,再流泪。 第456章 责任 而且在和两位上将开诚布公地协商之时,周文还提出了一个让他们根本无法拒绝的条件,就是负责收养安置那些即使治愈后也落下残疾的一千多名伤兵,并提出了一系列行之有效的方案。 这些残疾老兵的安置,也是两位上将一直忧心忡忡的一桩大事,现在由周文出面负责解决了。 周文承诺,愿意回家的残疾老兵,一律发给50大洋,以中央党部的名义送他们回广东老家,并且由广东省党部出面妥善安置。 愿意在上海安家落户的,同样也有50大洋安家费,并且由青帮大佬杜先生出面,组织上海的爱国工商界人士,为这些老兵安排合适的工作。 如果最后还有无法安排的老兵,周文负责把他们带回山西去,周文在山西有那么多的产业和基地,还怕养不活这几百老兵? 这就是周文来上海的目的,既消除了这几千伤兵的后顾之忧,又为中央党部拉来了足够的兵员,可谓一举两得。 当然,周文还是需要付出不少的代价,单单是安置费一项就需要十万大洋以上,虽然名义上是现在由周文垫资,将来中央党部还钱,但是将来中央党部有没有钱来还也是未知,而且在周文的计划里,中央党部欠他的钱只会越来越多。 何况,周文内心里是真的想好好安置和对待这些有功于国家民族的抗日英雄们,虽然暂时没条件让他们光宗耀祖,但是必须让他们都有一个好的归属,这不是同情,而是一个穿越者的良知和责任。 周文走出十九路军指挥部时,心情也颇为沉重,虽然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但是想到十九路军无可挽回的悲惨结局,心里就觉得沉甸甸地难受。 想着这些问题的周文,沉默地上了等在外面的桥车,疲倦地揉揉自己的眉心说道:“走吧,晓平。” 今天开车到火车站接他的是张晓平,这也是张晓平这个师弟向他传递自己已经康复的信息。 看到周文不是很开心的样子,张晓平就想着让自己的师兄高兴起来,边开车边开口道:“师兄,你今天有什么烦心事吗?难道你没察觉出我有什么改变?” 周文这才回过神来,强制自己不再陷入这种悲天悯人的心境。虽然自己无力改变历史的走向,但是起码能够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比如这几千伤兵的命运,也许会比原来历史上要好一些吧? 想到这里,周文的情绪才渐渐好转,开始仔细观察身边开车的张晓平,想着与这个师弟也才一段时间不见,能有什么变化。 是胖了? 长高了? 还是说……告别处男了? 不会那么快吧? 张晓平却不说话,面含笑意地开着车,但是眼中却透着一丝怎么也掩盖不了的喜悦。 周文看着看着,猛然醒悟过来,不对,这个师弟是有改变,而且改变还不小。也怪自己下了火车后一直想着怎么说服两位上将,对身边人却是没了往常的观察和敏锐感知。 现在仔细感知,张晓平给人的感觉和以前不一样了,身上自然而然散发出一种如山之重,又如风之飘逸的气势,不是武功高手根本察觉不了。而且呼吸绵长,气息和缓,一呼一吸自有一股韵味。 周文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脱口问道:“晓平,进入气劲境了?” 张晓平终于把脸上的笑意完全绽放出来,重重地点头道:“嗯!” “好小子!好师弟!哈哈哈!” 周文开心地哈哈大笑起来,伸手重重拍了张晓平肩膀一下,也还好张晓平现在已经是一个气劲境的高手了,不然就周文肆无忌惮地一拍,张晓平能不能把住方向盘都不好说。 “快跟师兄说说,怎么就突然破了瓶颈,之前妙花师兄还说你恐怕还要磨炼一年才有可能破境” “之前也没什么征兆,就是前天早上一觉醒来,就觉得内息在体内澎湃四溢,我就在草坪上打起了太极拳,几遍之后,稀里糊涂就破境了。” 我日啊!睡一觉就进入了多少武功高手一辈子都不可求的气劲镜,难道老子以前没告诉过你,这样说话很讨打吗? 周文马上就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对张晓平说道:“师弟,这话你跟我说说就算了,对山子哥、阿净、大成和其他兄弟千万别这样说,不然他们会联合起来打死你的,真的会打死你的。” “啊?”张晓平傻眼了。 “我已经对大成说了,难怪这几天他们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第457章 一觉破境 周文在车上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几天来在南京遇到的各种糟心事,与军校那些人的勾心斗角,对十九路军的不忿和悲伤等等负面情绪,都随着这阵酣畅淋漓的大笑一扫而空。 他当然知道张晓平的破境不是简简单单睡一觉那么轻松,没有紫清老道为他打下的坚实基础,没有他自己的天赋加勤奋,没有般若之气的帮助,没有他历经生死的磨难,怎么可能在刚满十八岁没几天的年纪,就达到如此高的武学境界。 现在周文更想知道的是,当山子哥知道这个消息后,会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会不会也去睡几天觉再说。 要知道,之前佣兵团的兄弟们,卡在气劲镜门槛前的高手就有张晓平、高小山、许大成和体净四个,其中时间最长的就是高小山。 如果是在没有周文这个人出现的情况下,张晓平和体净由于有正统的武学传承,未来怎么样不好定论,但是高小山和许大成基本上再怎么苦练也不可能达到气劲境,即使是进入劲生气的阶段已经就是了不得的成就了。 要不然为什么像少林寺这种传承上千年的武学泰斗,每一代也出不了几个气劲境高手,就是因为气劲境不是简简单单一个苦练就能达成的,其中个人的天赋和努力、博大正统的武学传承、机缘、心境、眼光等等因素都缺一不可,最后也许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对佣兵团众兄弟们来说,周文的出现就是一种机缘。在他的般若之气帮助下,基本上只要有武功底子的,进入劲生气阶段都不是难事,这就已经让大多数练武之人望尘莫及了。 再加上因周文而出现的妙花和紫清道长,两人分别代表了中国最博大精深的外家和内家两个正统武学体系,有他们高屋建瓴的指导和传授,就让大伙儿补齐了传承、眼光和心境上的短板,就像井底之蛙终于跳出了方寸之井,看到了外面波澜壮阔的风光。 所以才会有了四个人先后进入气劲境前的瓶颈,才会有张晓平经历生死劫难后脱颖而出,一觉破境。 这四人中,按照之前周文和妙花的估计,张晓平和体净是最有可能抢先破境的。因为两人都有很高的天赋,又都是从小就打下了最正统的武学底子,并且两人的心性又契合各自门派的心法意境,但是谁先谁后就要讲点儿运气和机缘了。 其次是许大成,这货其实也很有练武天赋,在周文穿越之前就一直压了过去的周文一头,而且大成一贯神经粗条,从不藏心思,喜欢露脸嘚瑟,失败了脸皮也够厚(其实是人家心理素质好),自己会给自己搭梯子下坡。 所谓心中无坎,出拳就发乎自然,这样的性格在练武上就更加契合自然之道,破境也相对容易一些。 但是高小山就不同了,他自小成熟稳重,责任心强,这就导致需要管得事情太多,虽然练武的时间倒是从不耽误,但是分心太多必然就影响了心境。何况现在周文人在南京,高小山要管着山西的一摊子事情,恐怕练武的时间都不能保证。 所以周文心中对山子哥是有些歉疚,但是没办法,所谓人在江湖、人不由己。 有多大的责任,就会有多大的付出,别的不说,就说周文,如果他没有般若之气在身,哪怕也是穿越而来,即使也是遇到师兄妙花和师傅紫清,但是他最终也会是最难破镜之人,就因为事情太多导致心思太多,自然不可能一心一意沉浸武道。 而且周文进入气劲镜看着比张晓平要容易,其实是有很多偶然因素造成的,最大的功劳当然归功于般若之气,其次就是紫清道长由于中毒散功,只能把自己苦修一身的精纯内息传功给周文,而恰恰般若之气最能融合其它功法,这才导致周文一个疗伤就把自己疗进了气劲镜。 但终归不是自己一步一个脚印苦修而来,周文和妙花相比,总觉得差了点儿圆润如意的意思,直到这次经历九死一生的险境后,心境上出现了变化,才真正算是把紫清道长的馈赠消化完全。 所以他才会觉得跟师兄妙花有得一比,这是一种心境和身体的双重提升。 这时的周文的心田已经被张晓平破镜带来的喜悦填充得满满嘀,他高兴地说道:“快开快开,咱们回家好好乐呵乐呵,晓平你也可以开始喝酒了,咱们师兄弟好好喝几杯庆祝一下。” 张晓平笑着说道:“家里早准备了,英姐知道你要回来,今天一早就开始张罗了。哦,对了,家里请了几个佣人,都是英姐亲自把关挑选的,都是本分老实的乡下人,只有厨子是万叔推荐来的,做的菜真好吃。” 周文笑着说道:“你这话以后可别当着老吴叔他们几个说,小心被他们骂死你。” “我哪敢啊,如果他们在,那肯定是他们做的好吃,不好吃也得好吃。” 张晓平想了想又可惜道:“要是阿净和铁牛也来就好了,在自己家里,要吃多少都可以让吕师傅给他们做。”、 想必张晓平口中的吕师傅就是新来的厨师。 周文笑骂道:“你还真是的,为了自家兄弟,要把人家厨师给累死啊!” 接着又叹口气道:“晓平,需要咱们做的事情太多,兄弟们怕是要分开一段时间了,不过总会有团聚的时刻,你也要做好准备,过一段时间也要去南京。” “那太好了,师兄,你不知道,我太习惯跟着你做事了,你不在的这段时间,一天到晚就好像少了点什么。” “去去去,我都起鸡皮疙瘩了。要腻歪找你的雅琴去,别给我来这一套。不过话说回来,你去南京呆的时间可不短,就不会想你的雅琴?” 张晓平的脸马上变成了一个红苹果,支支吾吾说道:“南京和上海距离又不远。” 周文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再次哈哈大笑起来。 第458章 满员 师兄弟两人一路说笑着,不多时就来到了佣兵团在上海的家——极司菲尔路75号。 周文刚一下车,就见着佣人装束的两男四女六人和一个厨师模样的中年人排成一排,看见周文就在一身旗袍的赵英的带领下,齐齐给周文鞠躬说道:“欢迎少爷回家!” 周文笑着说道:“英姐,怎么又来这一套?还真把我当少爷来供着了。” 赵英正色道:“少爷回家,下人自然要来迎接行礼,以后少爷在上海发展事业,没规矩可不行,咱们周家虽然不是什么大门大户,但也不能让别人笑话了。” 赵英这话说的声音很大,就连一群嘻嘻哈哈站在旁边等候周文的兄弟们听了也不自觉就站直了身体,都要给周文立正敬礼。 周文赶紧向兄弟们比了个解散的手语,才笑着听赵英把这几个佣人和厨师一一介绍。 把佣人打发走后,他才对赵英说道:“英姐,你让下人讲规矩没错,但是其他兄弟们不能这么要求,咱们在上海就是一般老百姓,军中的规矩都藏在心里,不能露给外人看,上次走的时候没来得及和你说清楚。” 原来,上次周文就已经对留守上海的兄弟们宣布过,在上海期间,兄弟们不能相互敬礼,也尽量不要把军中的一些举止暴露给外人,现在就是学习怎么当好一个普通老百姓。 解释完了后,周文这才笑着和兄弟们打招呼,一起说笑着走进了大厅。 妙花现在还不方便行走,就坐在大厅的沙发上,难得笑容满面地看着周文。 周文赶紧上前仔细查看妙花的伤势,被妙花推开道:“行了行了,昨天才去医院照了片子,洋大夫说骨头的长势很好,现在已经可以让他们搀扶着在花园里散步了,这几天你再抓紧给我按摩按摩,师兄我再躺几天,估计一身功夫都要睡废了。” 周文调侃道:“怎么?看见晓平破镜了,有压力了?嘿嘿……告诉师兄一个好消息,我最近的功夫也见长了,估计和师兄比也不差多少了。” 妙花一听就不高兴了,斜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不屑地说道:“不要嘚瑟,等师兄我大好了,咱们再练练,我看你是几天不被打,皮痒痒了?” 旁边孙大柱也笑着凑趣道:“是该比比了,孔雀教官坐咱们佣兵团第一的宝座太久,现在晓平也破镜了,以后都和书生过过招,先分个一二……哎呀!” 原来是他话还未说完,就被妙花用手指闪电般一下戳在腰间软肋,疼得浑身一哆嗦,话也说不出来了。 妙花继续打击他道:“瞧你那熊样,我现在双手已经基本痊愈,就坐在沙发上和你过招,让我检查一下你们最近的进境,看看我受伤后你们有没有把功课懈怠了。” 孙大柱苦着脸揉着痛处讪讪道:“还是算了吧,我怕不小心伤到你,那还不被书生打死。” 旁边二嘎子笑道:“蒜头就是人怂嘴硬,等孔雀教官伤好了,就该好好教训教训他。” 妙花马上一本正经地说道:“嗯,我记住了,等我伤好了,第一个就找蒜头。” 旁边兄弟们也该跟着起哄。 “对,冤有头债有主,孔雀教官就应该找蒜头。” “蒜头嘴硬,早就该教教他做人了……” 孙大柱立马急了,跳起来叫骂道:“是兄弟不是了?欺负老实人是吧?孔雀教官,您可要睁大眼睛啊,别上了嘎子这个小狐狸的蛋。” 周文笑骂道:“兄弟?你还好意思说兄弟,上次张长官来骂我的时候,谁第一个溜掉的?” 孙大柱一听就知道大事不妙,赶紧争辩道:“是山子哥第一个溜的,我也是跟着他才跑的。” 周文笑眯眯地说道:“山子哥不在上海啊,你有本事把他从山西绑来上海,我就不收拾你。” “那可不只我一个啊,其他人不也跟着跑了吗?” “一个个都跑不了,明天一早就在草坪上跟我过招,二嘎子,笑什么笑,你也跑不了。” “啊!” 这下子所有人都傻眼了,怎么把书生特记仇这茬儿给忘了? 这时,赵英在旁边忍着笑说道:“少爷,酒菜都上齐了,开饭吧。” 周文伸手扶起沙发上的妙花,大笑着说道:“哈哈,走走走,吃饭喝酒去。” 孙大柱赶紧起哄道:“兄弟们,咱们动手打不过书生,今天就喝酒喝趴下他,也许明天他就没力气了” “对啊,蒜头你也不笨啊!” “对对对,今天把书生喝趴下……” …… 周文就这样难得地放松了两天,他是等中央党部派人带着各级军官的委任状来上海交接。 中央党部接到周文的电报后,动作也不慢,第三天中午就由周文点名带队的中央党部秘书张新华带着几个官员赶到了上海。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十九路军的两位上将也不出面,就让之前管理后勤的副参谋长戴国光与周文接洽。 戴国光和周文也算得上是老相识了,当初周文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刚到上海,就是戴国光负责接待和安排。 熟人见面好办事,等到周文从戴国光手中接过伤兵名册的那一刻,心中一直悬着的石头才算落了底。 要知道虽然是几千伤兵,但是却是占了十九路军相当一部分的精锐骨干力量,一旦割舍出去,对十九路军来说,算得上伤筋动骨了。 所以,对于蒋上将和蔡上将两位十九路军的当家人来说,无异于在心头割肉,虽说是不得已而为之,但是难过是在所难免的,周文心里一直有些隐忧,担心万一人家反悔,自己也毫无办法不是。 现在好了,名册到手,就说明从这一刻起,这几千伤兵就属于中央党部,也等于是属于自己的下属了,教导总队二支队的兵员,从现在起就已经远远超过1500人的定额,周文估计最后还得淘汰一部分年纪大的老兵。 当然,淘汰下来的老兵也需要出钱出力安置妥当。 _________________ 这几天工作太忙,今天抽空上午更新。 第459章 有愧 周文接着又马不停蹄赶去市区医院,看望还在养伤的156旅3团的蔡团长。 蔡团长躺在病床上,看着周文递过来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二支队支队长的委任状,心中百感交集。 他之前就已经得到即将离开十九路军的消息,而且是蔡上将亲自来医院做说服工作。 毕竟蔡团长是蔡上将一手从家乡带出来的同乡兄弟,现在形势逼人,十九路军开拔在即,不得不忍痛将他和几千名伤兵留给周文,虽说这已经算是比最恶劣情况要好得多的一条出路,但是从大头兵开始就跟着蔡上将东奔西杀的蔡团长,依然在病床上拉着蔡上将的手痛哭一场。 他同样也想不通,为什么他们为国家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在淞沪与日军浴血鏖战两个多月,牺牲了那么多从广东开始就形影不离、一路征战到上海的战友和弟兄,在用鲜血和生命赢得和平之时,却是受到如此不公的结局。 天地之大,竟无一处安心容身之地。 所以,当他看见周文手中的委任状时,没有表露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只是他带着的眼镜背后,生出一股淡淡的忧伤和迷茫。 周文知道这时说什么都毫无意义,这位在淞沪战场,对着日寇打响第一枪的铮铮汉子和抗日英雄,他心中的不忿和迷惑,只能通过时间来慢慢抚平。 周文轻轻拍拍蔡团长的肩膀,轻声说道:“今天我就让中央党部的官员和医院接洽,什么时候伤好全了,什么时候来南京。在上海养伤的兄弟们你都不用担心,今天起,你们在上海的所有费用都由中央党部承担,不但要用最好的药品,还给兄弟们最好的伙食。” 说完后又介绍站在他身后的张新华道:“这位是中央党部张秘书,他就留在上海,蔡团长有任何需求都可以让他去办,他办不了的,我周文亲自去办,就一句话,不能让兄弟们流血又流泪,所有留在上海的伤病员,我都会妥善安排。” 蔡团长终于开口说道:“谢谢周总队长,我也代几千伤病员谢谢中央党部的关怀。” 等周文从病房告辞出来后,心里轻轻舒了一口气,蔡团长……哦不,从现在起要称呼蔡支队长了,他既然称周文为总队长,自然是认可了中央党部的委任,有他这个在十九路军颇有威望的团级军官配合,后面的接收工作就要轻松许多。 从医院出来后,周文就想着今天就回南京去,这里的工作完全可以交给张新华他们来善后,还有妙花和张晓平的协助,想必一个多月后,就可以在南京看到这些伤愈归队的精锐老兵了。 就在这时,戴国光急匆匆走进了医院,在大门口堵住了周文。 “什么?蒋总指挥要见我?” 说实话,周文现在其实并不想去见这位值得敬佩的长官,就因为虽然他口口声声为这些十九路军的伤兵安排出路,为两位上将解忧,但是实际上,心里还是有些羞愧。 不管说的再怎么有情有理,毕竟是把人家经营多年的家当堂而皇之地拿走了一部分,甚至是利用别人进退维谷的时候,用大势让蒋总指挥不得不忍痛割爱,有乘人之危之嫌。 这一刻的周文有点当了小偷的惶恐和不安,虽然他可以用十九路军的悲剧结局来为自己开脱和自我安慰,但是自己确确实实是利用了别人的窘境来达到了自己的目的,从良心上讲是有愧疚的。 这不是周文太过矫情,如果这事发生在民国其他部队身上,周文不但不会感到愧疚,恐怕还会乘机索取更多。就像当初搬走太原兵工厂的弹药武器,就像轻轻松松接受了西北王托付的十几个留苏军官,那叫是拿得心安理得,收得理直气壮。 但是十九路军不一样啊,他们是真正有功于这个国家和民族的英雄部队,而且是中国近百年来第一支敢于与外国侵略者拼死血战并取得胜绩的部队。 所以周文才会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愧于这支部队,不仅仅是他,包括现在的民国和政-府,甚至是整个国家,都有愧于这支在历史上留下赫赫威名的部队。 所以周文现在不想也不敢再去见这位上将。 但是,现在戴国光都堵在了门口,能不去见吗?拿了人家的家当,好意思不去见吗?哪怕再不好意思,也得硬着头皮去见一见。 周文并没有去十九路军指挥部,而是被戴国光带着来到了黄渡火车站旁的蕴藻浜河畔,周文下车后,就见到一身戎装的蒋上将正背着双手,站在河岸上看向大河远端。 周文怀着惴惴的心情,来到河岸,站在蒋上将的身后。他不敢贸然打扰,就举目眺望波光粼粼的河流,迎面吹来带着海潮味道的清风,让他的心情不觉一宽。 “小周,你要记住,这条河见证了我们十九路军在这里和日军浴血鏖战的历程,见证了我十九路军数千将士血洒疆场的壮举,见证了我中国军人不屈不挠,甘用血肉之躯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决心和精神。” 蒋上将仿佛知道周文已经来到了身前,嘴里铿锵有力地说道。 “当然,也见证了无数倭寇毙命于此,见证了侵略者尸横遍野,血肉横飞的下场。” 说到这里,蒋上将转过身来,目光炯炯地望着周文,接着说道:“我们十九路军未来的命运如何,我不知道。我们未来还能有多少人再次回到这块被我们和敌寇的鲜血浸透过的土地,我也不知道。” “但是,将来,我们所有活着的人都不会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我相信你也不会忘记。” 周文重重点头道:“我永远都不会忘记。” 这不是承若,也不是保证,而是誓言。是从心底到灵魂再到整个身心,从里到外,从精神到肉体,升华出的誓言。 “而且历史也不会忘记。”这是周文在心里说的话。 蒋上将看着周文点点头,接着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说道:“怎么?拿了好处就不敢来见我了?” 周文目光低垂,轻轻说道:“是有点儿不敢,因为心中有愧。” 第460章 宪兵司令 蒋上将微微点头道:“羞愧就对了,有羞愧就说明有良知,有良知就会有责任。这样的话,把这些兄弟交给你我也算放心了。” 周文涩然呐呐道:“还是觉得对不起您,对不起十九路军。” 蒋上将听了不觉哈哈大笑起来,朗声说道:“对不对得起,不是看现在,而是看将来。” “我只希望,这些弟兄再次拿起枪的时候,枪口不再是对着国人,而是对着外敌,对着倭寇。他们当然也可能牺牲,也会死,但是要死得其所。” 说到这里,蒋上将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幽幽说道:“咱们中国人流的血,已经够多的了。” “是,我保证。”周文再次郑重道。 “好了,今日一别,就不知何日才能相见。咱们互相珍重吧,希望以后能经常听到你小周痛击日寇的消息。” “是,长官保重,卑职告辞。” 周文庄重地向蒋上将立正敬礼,转身就走了。 此刻,他不想让这位可亲可敬的长官看见他红着的双眼,不想让这位长官看见他眼中那缠绵不去的悲哀。 因为他知道,就在一年之后,伴随着十九路军的烟消云散,这位正当壮年的抗日英雄,只能黯然避居香港。 虽然满怀报国之志,虽然有着无比丰富的对日作战经验和卓越的指挥才华,虽然愿意将满腔热血洒落在抗日战场,但是,终其一生,再无领兵征战的机会。 ……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南京,周文再次走进了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大门,还没走到战术科的办公室,路上就被不期而遇的彭教官告知,战术科科长朱有仁请病假了,据说还比较严重,要在家休息一段时间。 周文听了不觉皱眉,他倒是对这位朱科长的继续拖延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过分,简直就是不要脸了。 如此明目张胆地违拗张长官的指示,那他将来还能在军校呆得下去吗? 周文不知道的是,这位朱有仁中校确实不想在军校任职了,他的后台,也就是军校政治部主任承诺,此事过后就将他调入南京卫戍司令部任职。 至于为什么这些后台人物非要处心积虑地阻碍周文上课,现在已经不是单纯的添堵和给点小鞋穿那么简单了,背后透出的深深恶意已经超出了派系争斗的通常手段。 至于朱有仁能够得到承诺调入南京卫戍司令部,也就意味着背后的黑手有不惜撕破脸把事情闹大的准备。 要知道,中级军官的调动不是简简单单一纸调令就能奏效的,这可是军队,一般的程序是必须其所在单位与接收单位都要向军委会以公函形式上报并说明理由,在军委会的同意下才能正常调动。 也就是必须得到三方认可,缺一个都不行。 而军校现在张长官是实际***,从理论上来说,如果张长官不同意,朱有仁就别想走。 但是,如果校长直接下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而朱有仁即将去的单位是南京卫戍司令部,这个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司令是谁? 那就是同时兼任宪兵司令部司令的古直轮古上将。 为什么古上将要为难周文,难道就因为周文打了几个宪兵这种小事吗? 答案是--回答正确,就是因为周文打了两个宪兵,这位古上将就是这么小心眼,脾气就是这么横。 说起这位古上将,在民国时期也算得上一位人物,属于早期就追随中山先生的军中元老级人物,后来又紧紧追随校长,从北伐时期的一个师长一路升到到南京卫戍司令部司令的要职。 此人在南京政府中最显着的政绩就是编练宪兵、1927年古直轮把北伐时期的宪兵营扩编为宪兵第一团,把他原来任师长时的一个基干团改编为宪兵第二团,又把原武汉宪兵团改为宪兵第三团。另外还成立了交通宪兵第二团。 1929年谷直轮以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名义,设立了宪兵教练所,自兼所长。次年,他又向校长提出成立宪兵司令部,充实宪兵教练所,扩建宪兵部队的建议.校长很快批准了他的方案。 1931年,宪兵司令部正式成立,古直轮兼任宪兵司令。 在抗日战争前夕,南京政-府的宪兵部队已经扩充为十一个团,并在全面抗战爆发后参加了多次战役并表现优异,为此,古直轮也赢得了“现代中国宪兵之父”的称誉。 古直轮的封建意识非常浓厚,笃信星相和因果报应关系。在军队作《精神教育讲话》时,他常讲《忠经 》和《孝经》,对校长心领神会,恭顺至极。 校长到宪兵部队训话,他总是立正站在校长的身边,洗耳恭听,一副“总管”架势,他以这种恭顺态度赢得了校长的赏识,加上编练宪兵的“政绩”,受到校长的器重和信任,使得他能以非“黄埔系 ”军人的身份立足于国民政-府并始终掌握军政实权。 正因为此人时常以校长心腹肱骨自居,现在又是身兼数个重要职位,在南京算得上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因此除了校长,并不把其他人放在眼中。 加上其人性格偏激自傲,自认为自己编练出来的宪兵就是国内一等一的精锐强军,对军委会多次关注和赞誉的周文所率部队的战绩,并不以为然。 再加上军委会高层有心人的推波助澜,他从心底就认为所谓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在淞沪战场取得的战绩有为了宣传而过于夸大之嫌,所以在周文的授勋问题上,他是第一个站出来反对的。 理由很简单,周文部队不属于军委会编制系列,就不能以常理计算功勋。而且现在军委会正在着手整编全国军队,对于这种不受控制的编外部队,不能给予正常待遇,不然会误导那些对军队整编有意见的各省军阀,为后续的整编工作带来影响。 理由很充分,又站在全局的高度看待问题,自然就有人应和,所以导致周文的应得的青天白日勋章变成了宝鼎勋章。 第461章 授课 在听到自己手下处长前来诉苦,说是手下宪兵被喝了酒的周文打伤之后,本就不待见周文的古直轮心里更是大怒,决定一定要给周文一点儿颜色看看。 所以他才会以88、87师在淞沪战场减员太过,南京卫戍力量减弱的借口,让军委会同意这两个师在南京周边大肆招兵,断了周文教导总队的新兵来源,同时又和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政治部主任勾结,不让周文在军校顺利授课。 这两个举措只是顺手而为之的开胃小菜,古直轮是军伍中人,他要等到周文在南京四处碰壁,举步维艰之时,最后用军中的规矩把周文一举从云端打落尘埃。 所谓军中的规矩就是比武,你不是打了我的手下吗?说明你身手了得,那我就找个借口让你不得不出面比武,最后当着众多军中将士的面把你打败,让你彻底名声扫地。 当然,虽然他认为军委会高层对周文的战力言过其实,但是人的名树的影,周文如果自身没有几刷子也闯不下如此大的名头,自然要做万全之策。 他也知道就凭目前宪兵部队里的高手与周文放对,恐怕不会是他对手,但是他已经有了人选,而且已经派出得力手下去相邀,只是需要点儿时间而已。 现在的周文当然还不知道这些,他谢过仗义前来传话的彭教官后,也没打算再去战术科办公室,更没有去找日理万机的张长官诉苦,只是轻轻一笑,就施施然走出了军校大门。 …… 中午,军校操场一侧的大食堂,上千名学员正在排成几个纵队轮流打饭。食堂的饭菜很简单,肉是没有的,每人就端着海大的一个土碗,走到盛着饭菜的台子边,几个伙夫就顺着给每人碗里舀一大勺米饭,一小勺酱菜,半根黄瓜,就是今天的午餐。 别看饭菜简单,这在目前的中国军队里已经算是好的了,起码是真正的米饭,不是那种发着异味的成米和糙米,蔬菜也算新鲜。军校虽然经费有限,给不了学员们更好的伙食待遇,但是在卫生安全方面比较重视,基本不会让那些变质的食材流入军校。 学员食堂虽然只是简易搭建的棚子,但是很大,很宽敞,可以容纳一两千人同时进餐。 这个时候来打饭的学员大多是今年6月份即将毕业走进部队的毕业班学员,他们的课程安排很紧,而且还面临毕业前的各项考试,所以在午餐时优先打饭。 今天天气不错,打到饭的很多学员们都端着碗出来外面找个地儿坐下边吃边晒着太阳,南京4月份的气温不算高,学员们也利用这难得的空闲时间相互打趣说笑,让自己紧张的身心适当放松。 就在这时,一个上校军服的年轻军官,抬着一个带支架的宽大黑板走了过来,有些学员赶忙放下碗筷要立正敬礼,眼中却是诧异地望着这个,好像比自己年纪还要小几岁的上校。 只见这个眉清目秀,脸上带着和风般微笑的上校放下黑板,对着他们摆摆手说道:“你们只管吃饭,不用敬礼。” 学员们这才看见黑板上画了了一个简易的地图,远远看去就知道是已经非常熟悉的中国地图。 这个上校望着学员们不解的目光,朗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学校特聘的战术教官,你们可以叫我周教官。由于学校安排的课程太紧,你们又即将进入毕业前的冲刺阶段,所以我的课程就只能在你们吃饭的时候授课。” 周文声音不算大,但是食堂周围的每一个学员都能听得清清楚楚。一时之间大家都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但是听到吃饭都不得休息,还要增加课程,即使是最勤奋好学的那一类学员,心里都不禁哀嚎起来。 要知道,增加一门课程可不是教官简单地授几堂课就完事了,授课就必然有作业,军事类课程还有战术演练和演习,最关键是每门课程必然还有考试,这就无形增加了很多学员的学习时间和压力。让本就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不得不再次压缩,有些学员生出抵触心里也是难免。 于是,学员们面面相觑,沉默了一会,就开始小声交头接耳起来,有的甚至苦恼地抱头蹲下,以示不满。 周文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里一阵好笑,看样子不管在那个时代,对学生来说,增加课程和作业都不会是一件愉快的事。 周文自己前世时读书倒是不行,但是他的妹妹读书成绩可是相当优异,周文那时就知道,即使是妹妹这种非常优秀的学霸,回家后也会嘟着小嘴抱怨各种作业和考试。 想到这里就不禁心里一阵黯然,要是前世的妹妹没有生病离世,恐怕早已经是个博士了吧?周文相信,就凭着妹妹当年中考以全省前十的成绩,又进入最好的高中学习,什么985、双一流,什么研究生、博士生,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听着四周议论声渐渐大起来,周文赶紧回过神来,望着学员们微微一笑说道:“我这门课程不进入你们毕业考核课程,也没有什么作业和考试。” “嗡”地一声,食堂四周就像炸开了锅,大伙儿本来就有点懵逼的脑袋现在更是一团浆糊。这是怎么回事?哪有上课没作业还不考试的,这个教官莫不是个冒牌的? 周文下一句话更是让他们糊涂上更加糊涂,“甚至你们想听呢,就边吃着饭边听一听,不想听也不勉强,只是你们自己交流说话的时候,离我授课地点远一点,别影响我讲课就行。” 接下来周文就不再理会这些还在懵逼状态的学员们,指着黑板大声说:“想必大家都熟悉黑板上我画的地图,虽然不是很精确,但确实是中国地图。但是,我指的是在九一八事变之前的中国地图,现在……” 周文用手中的粉笔擦把东北的那一块直接摸去,只留下一个淡淡的轮廓痕迹。 然后周文指着抹去了东北地区的残缺地图说道:“这才是中国现在的地图。” 第462章 知己知彼 周围的学员们都还没回过神来,没有作业?不用考试?还可听可不听? 这是几个意思? 但是等到周文开讲之后,倒是没有几个学员走开,不管是不是真的,先听听再说。 周文指着黑板上的地图接着说道:“为什么我会把东北部份的地图抹去,是因为我就这么心甘情愿把自己的国土拱手想让吗?是因为我们为了自己的苟安就眼睁睁看着东北几千万的同胞在别国强盗的铁蹄和刺刀之下受苦受难吗?” 周文说到这里就停顿下来,目光炯炯地看着那些表情渐渐严肃起来的学员们,他们有的还在木然地咀嚼口中的食物,有的却已经放下手中的碗筷。 “不是,我抹去这片地图的原因是要时刻提醒我自己,我们有一大片国土被敌国占领,我们有无数同胞每时每刻都在被敌国强盗屠杀和蹂躏。” 周文声音低沉地说道,接着又再次提高了声调,“这是我身为一个中国军人的耻辱,是每时每刻都在撕咬着我内心的耻辱,是我必须让自己时刻铭记于心的耻辱。” “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这种屈辱感,但是我相信很多有责任,有担当的中国军人,都会有这种屈辱感。我们都期盼着有朝一日能够收复国土,能够履行我辈军人的职责,用生命和鲜血去扞卫国家的主权和领土的完整。” 说到这里,周文话锋一转,再次朗声说道:“那么,作为侵占他国领土的敌国强盗,他们会心甘情愿把谋划多年终于得手的我国领土还给咱们吗?你们见过狼会把吞到嘴里的肉吐出来的吗?不会,他们已经尝到了甜头,就像狼已经尝到了血肉的鲜美,他们只会渴望更多的肉,谋图更多的中国领土。” “所以……”周文环顾四周,伸手在黑板上大大写下了几个字:中国和敌国必有一战。 “考虑到外交方面的影响以及国家层面的大局,我就不明说这个敌国的名字,相信诸位学员心里都清楚。” 这个时期中日双方还没完全撕破脸,如果周文在南京中央军校里堂而皇之大谈中日之战,就会被有心人抓到借口,反而让自己的授课更增阻碍。 要知道虽然华夏已经实质上与日本处于敌对状态,但是民国政-府高层里还是有相当一部分的人还对中日关系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甚至恐日和媚日的人也不在少数。 这不是周文怕事,这里可不是在山西,而是民国的政治和外交中心,所以他不愿节外生枝,只想顺顺利利把课程教完,真正帮助到这些军校的学员们。 “那么,既然我国和敌国必有一战,我们就要对当前的形式有一个清醒的认识。” 周文再次指着地图说道;“敌国占领了东北之后,在东北不断增强兵力,从战略层面上来讲,我国失去了北方最重要的战略纵深,如果再被他们突破了长城一线,那么整个中原腹地再无天险可守,完全暴露在了敌国的兵锋之下。” “所以,目前的敌我双方对比,是敌国占据主动,可攻可守。而我国由于国力所限和失去东北后处于不利的地利态势,只能暂时采取守势。” 听到这里,很多学员眼中都露出黯然之色,有的则是捏紧了拳头,带着不忿之色。 “我讲这些,不是要削弱我方的士气,也不是散布悲观情绪,而是要让你们这些未来的军中骄子,未来华夏军队的栋梁,要清楚认识到局势的严酷性,认识到你们肩上的担子有多重。” “那么,是不是敌人就强大到无法战胜呢?是不是我们国家和军队就没有希望了呢?” “不是,学员们一定要记住,决定战争胜负的第一要素是人,不是国力,也不是武器装备。在这方面,我国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只要我们有坚强的扞卫国家和民族的决心,不怕牺牲的精神,在艰苦环境下绝不放弃、绝不妥协的意志,再强大的敌人,终将会倒在中华名族的大地上。” “但是,光有精神意志和口号是不够的,还要有高明的战略战术,要熟练运用我们已经掌握的知识,同时还要发挥我们的聪明才智,与敌人斗智斗勇,方可战而胜之。” 周文接着在黑板上又写下几个大字: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要想战胜敌人,首先就要了解敌人。那么,我问问诸位学员,敌国军队的编制、单兵素质、武器装备、常用战术、指挥体系等等,你们有谁了解吗?” 场地上一片寂静,但是大家都隐隐猜到这位教官教的课程了,也都开始专心起来,甚至期盼接下来的讲课。 周文为微微一笑,环顾四周说道:“我的课程就是:与敌国作战的战术研讨。” 说到这里,在那些学员不解的目光中,收起黑板支架,嘴里说道:“明天这个时间开始第一节课程,敌国军队的情况介绍。” 然后,周文抬着黑板就扬长而去,远远传来一句:“明天不见不散,呵呵!” 众学员都被周文这一举动弄得目瞪口呆,这是说书呢?吊着别人的胃口就走了。但同时对明天的课程有点期待起来,反正又没作业和考试,就当下饭菜听听也无妨。 第二天,同样是中午吃饭时分,学员们果然看见那个上校教官又抬着大黑板走了过来。 今天这位周教官没有什么开场白,直接指着黑板上写好的提纲,开始一一讲解起来。 今天周文的讲课就是把日军目前从师团一直到分队各个级别的单位都做了详细介绍,他也不在乎有多少人听进去了,不在乎有多少人能记住,只是用心地讲解。 但是,对学员们来说,却是第一次有人能够这么系统和精确地把日军的各个军事单位的各种明细、兵员、武器、装备等完全讲述出来。 本来很多抱着轻松看热闹心态的学员们,也开始重视起来。 有心的学员庆幸自己带了纸笔,可以快速记录,而没有做好准备的则是急得抓耳挠腮,只能凭大脑记忆,记得多少算多少。 第463章 轰动 别看周文讲的内容都是枯燥的数字,没有什么生动的讲述,但是他讲的内容却是非常重要,重要到已经算是涉及很多日军机密性的信息,而这些即将毕业的准军官们都清楚目前中日之间紧张的局势,他们开始意识到这个周教官讲的内容对于了未来即将爆发的战争有多么重要。 要知道这个时代信息的获得是非常困难的,没有任何有效的信息交流平台,对于这些学员来说,唯一得到信息的来源也就是教官的授课,还有报纸和书本,其次就是一些没有依据的道听途说和小道消息。 而像日军编制和武器装备这一类的信息,即使是中国军队高层有所了解,也不可能下达到军校学员这一级别,更何况军队高层也不见得就能掌握如此全面的信息。 周文的授课时间不长,也就一个小时,毕竟下午学员们还有繁重的课程和训练,也要给他们留一点休息时间。 但是,在周文讲课过程中,不但没有任何一个学员离开,还有拖后下课的低年级学员也纷纷围拢来参加听课。 所以,周文的第一堂授课马上就在学员中引起了轰动。 第三天中午,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出现了一副从未有过的奇观,只见下课的学员们刚从教室出来,就像一群脱了缰绳的野马,蜂拥着向着学校食堂狂奔而来,在操场上带起了一大片灰尘,有几个不知内情的教官还以为是军校紧急集合,也跟着狂奔而来。 要知道军校就是军队,全校的紧急集合是不分教官和学员的,必须全员到齐,迟到或是缺员是要受到纪律处分的。 等那几个一脸懵逼跟着跑过来的教官看清这些学员只是为了尽快打到饭,抢在前面排队的情形时,脸上更是莫名其妙,甚至个别人心里开始大骂这群学员神经病。 等他们从学员哪里了解到,大家都是想尽快吃完饭准备听一个小周教官的授课时,心里都大为惊讶,什么课程居然让学员们如此重视和珍惜,莫非是毕业考试的课外辅导? 于是,这几个教官也不急着走,反正教官食堂什么时候去都能吃到饭,就想看看是哪路神仙居然不在教室授课,而是跑到操场这边来占用学员的吃饭时间。 在几个教官诧异的目光中,那些跑在前面的学员打到饭后,就在周文之前授课的那块空地找了个靠前的位置坐下,也不和他人交流,狼吞虎咽三两口把碗里的食物消灭干净,然后拿出纸笔就等着上课。 不多时,就在平常大家还在排队打饭的时间,大多数学员已经迅速吃完了午饭,并把教学空地正面挤得满满的,甚至有的学员开始高声寻求四周同学有无昨天的笔记,今天大家可是有准备了,纸笔都带了个齐全。 仅仅过了几分钟后,那个熟悉的小周教官就满脸微笑,抬着大黑板远远走了过来,看见远处的几个教官礼貌地点头笑了笑,就在原来的位置放下黑板,朗声说道:“开始上课。” 之前还略显嘈杂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下来,学员们个个都是仰着头,手中拿着纸笔,做好了准备,他们巴不得把小周教官说的每一句话都记录下来。 周文指着黑板上的标题说道:“今天开始讲敌国军队的单兵技能和步兵分队战术。” 又指着标题下方的一个表格说道:“首先我们先把我国军队和敌国军队的训练差异用表格的形式列举出来。” 看见坐在远处的学员们瞪大眼睛想往前凑,周文大声说道:“看不清楚没关系,一会儿我会一条条讲解,方便同学们记录。” 接着周文就从日军与华夏军队在各个方面进行了比较说明, 从双方的新兵训练开始详细解说。 此时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周文抑扬顿挫的声音在半空中回荡。包括那几个抱着看热闹心情来观望的教官,都开始聚精会神仔细听着周文的讲解。因为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今天听到的这些信息和知识,也许在未来会拯救自己或是自己手下的性命。 人在专注的时候,时间总是会过得很快,一个小时的讲课很快就结束了,看着学员们意犹未尽地离开操场,三三两两热烈讨论着听课的内容,周文心里也轻轻舒了一口气,看样子自己的方法是正确的,而这些学员和教官们对目前的大局也有基本的认知,知道了自己这门课程的重要性。 他当然知道从第一天开始,自己的授课方式必然受到了学校高层的关注,也必然引起了高层不同意见者或是有心人的抗议和试图阻挠,但高层的事情就得由张长官来解决了。 如果作为军校实际第一负责人的张长官都扛不住压力,被迫妥协的话,那周文也只有拍拍屁股走人就是,反正自己已经尽到了义务,不耐烦在这里和这些鼠目寸光之辈勾心斗角。 但是周文还是低估了这门课程的对于军校的学员和教官们的影响,到了后面的几天,来操场听课的学员越来越多,就是旁听的教官也每天都在增加,而且学员们也学聪明了,甚至毕业班的几个队长都主动站出来维持次序,让每个学员都带上了宿舍里的小板凳,并为各班划定了区域,听课的人虽多,但比以前更有次序。 他们看着周文每天讲得声嘶力竭(后来人数太多,已经是吼着讲了),还帮周文弄来了一个小喇叭,让周文省了不少力气。 但是随着周文课程的不断深入,开始讲到日军大队和联队战术的时候,不但是教官们,就连本来还很矜持的几个军校高层也来参与旁听。 于是,军校食堂旁边的这块操场的一角,每到中午12点钟就成了军校的一个奇观,几百个小板凳,还有教官们从食堂里抬来的长条凳,都有序地排列在这块空地上。 所有学员都在旁边蹲着或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尽快吃饭,因为他们知道,那个小周教官必然会在12点20分准时出现并开始授课。 就在周文以这种奇特的方式连续授课五天之后,一个意外出现了。 第464章 日籍教官 1895年的甲午战争使得中国人突然发现自己落后于日本这个小邻居,但同时也认识到同为黄种人国度、但却自强成功的日本,它的经验比不同文也不同种的欧美国家更为可资借鉴。 1905年的日俄战争,日本作为第一个在现代化战争中击败白人的亚洲国家,更是给了中国人一种希望——同为黄种人的中国是不是也可以借鉴日本的经验而强大起来? 纯粹的仇恨没有任何意义,学习对手的强大之处才能让自己也强大起来。于是这一时期,一股中国人向日本学习的热潮兴起了。 于是,从清末开始,大量的中国留学生赴日留学学习,同时也请来了各种日本专家教授到中国讲学,甚至当时有名的几大军校,如沈阳军官学校、保定军校、云南讲武堂等都聘请了日本教官来教授军事。 而民国时期各个派系的军队,都是以日本军队作为学习和借鉴的对象,其中黄埔军校创建初期的步兵操典条例就是基本抄袭日本士官学校的教材而来。 所以聘请日本教官到中国军校任教已经成了常态化。 而同一时期的日本流行“大亚洲主义”的思潮,倡导亚洲国家联合起来共同抵抗西方列强侵略。后来分为两派,左翼主张亚洲各国平等合作,右翼主张亚洲要以日本为宗主国。 所以日本对于中国的学习热潮并不排斥,相反,接纳中国留学生前来学习,接受日式教育,同时又不限制大量日本专家和军事教官去中国执教,这是在中国未来军政精英中布置人脉、传播大亚洲主义意识形态的绝佳机会——而且收到了一定的效果,北洋政-府和国民政-府中的亲日派,大多都有留日军校学习的背景。 河野永浩几年前还是一个日本陆军炮兵军官,在日本陆军炮兵预备役训练科任职多年,后又应民国政府的邀请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炮兵科担任炮兵教官,至今已经快四年了。 河野永浩性格刚直木讷,最不会与人打交道,再加上出身贫寒,在军中也没什么靠山和关系,自然就很不受上官的待见。 要知道不管是在那个国家、那个社会,人际关系和社会地位都决定了一个人未来的上限。任你一身本事,如果没有合适的舞台,没有合适的机会,也只会明珠蒙尘,暗淡一生。 所以他在日本军中是属于最不得志的那一类型,得不到上官的赏识和提携,又由于性格的关系,在军中也没个能说得上话的朋友知交,在军中混到接近中年的年纪,还在以区区大尉军衔在预备役这种冷得不能再冷的部门任职。 微薄的薪水和暗淡的前途,让河野永浩倍感艰辛和迷茫。 就在这时,当年军校时期的一个多年未见的中国同窗给他寄来了一封信,让他再次看到了希望。 于是,河野永浩就向军部申请了退役,像他这种毫无前途可言的军官,军部自然不会刁难,很快就发放了一笔不多的退役费,就把河野永浩打发了。 河野永浩就抛下在国内的家室,只身一人来到中国,拿着同窗的推荐信就来到了刚刚从黄埔军校改名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以他扎实的基础知识和多年任职训练科的经验,自然就被军校聘请为炮兵教官。 还别说,河野永浩实际上是有真才实学的,在日本仅仅是没有施展的舞台罢了,到了军校任教后后,无论是理论和实际教学能力,在同行中很快就脱颖而出,得到了军校高层的赞誉和器重,现在已经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炮兵科的资深外聘教官。 拿着丰厚的薪水,干着自己热爱的工作,河野永浩只觉得自己的人生在这一刻才是着真正体现了价值。 但是,才过了四年的舒心日子,河野永浩甚至都想把在国内的妻子和儿子都接到中国来,打算就这样一直在中国工作和生活下去的时候,九一八事变的爆发在他心中种下了一个阴影,中国同事们平时对他敬佩和热情的眼光不见了,只有淡淡的疏离和敌意,军校高层们的嘘寒问暖也没有了,甚至偶尔迎面碰见也只是勉强一笑就错身而过。 河野永浩再次感到了痛苦和迷茫,特别是刚刚结束的淞沪战争,让军校做出了不再聘请日本教官的决定。 河野永浩知道这不能怪军校,也不能怪那些平时待人热诚的中国同事,任谁的国家受到别国的欺凌之时,就别指望人家对别国人还会有好脸色,何况这个别国还正是生养自己的母国,这种矛盾和痛苦是一般人无法理解的。 河野永浩其实是一个单纯的人,出身贫寒的他自小就经历了日本社会的各种不公,生活的压力让他从小就不太关注什么政治和国际形势,在别人津津乐道大日本帝国的辉煌之时,他关心的只是如何能让体弱多病,在田间劳苦了大半辈子的父母能衣食无忧,自己的学费什么时候能够筹齐。 在加入日本军队后,他又要养家糊口,又要勤奋工作以期获得升迁,升迁的目的不是为了什么理想和野心,仅仅只是希望获得更多的薪水。 但是,不会专营、性格木纳的他是不会讨人喜的,再加上他耿直的性格,往往不知道什么话就得罪了别人,所以在日本军队十几年都郁郁不得志。 而来到中国后,他才感觉自己好像开启了一个新的人生,在这里他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尊重,得到了从未有过的施展才华的机会,当然,最重要的是丰厚的薪水,他可以让在国内的妻儿过上好一点儿的生活。 渐渐地,已经脱离贫寒生活的他开始深深爱上了这份工作,不仅仅是为了不菲的薪水,他开始从工作中得到乐趣和满足。 现在,这一切即将离他远去,两个国家和民族的对抗即将来临,他内心实际上并没有多少偏向,但是他的根和他身上流淌的血液让他不得不做出取舍,这种取舍并不是离开和留下那么简单,而是同胞和敌人的取舍。 所以他陷入痛苦和矛盾之中不能自拔。 第465章 搅课 这天,河野永浩正在自己的教官宿舍收拾行礼,之前在军校任教的还有另外几个日本教官。当然,他们也接到了军校的解聘通知,所以几人都已经约好,就准备在明天离开军校,一起前往上海。 他们这些日本教官未来的前景都不太乐观,由于都是从日本军队退役的军官,这辈子除了懂得些军事技能和理论外,毫无其它生活技能傍身,而且都是中年人的年纪,就是给人当保镖和护卫也不太合适了。 与河野永浩不同的是,其他几个教官就没有什么好脾气了,他们都对军校的决定怨愤不已,甚至几人喝酒解闷的时候还口出恶语,巴不得日本军队与中国尽快开战,到那时,日本军队一旦大规模征兵,他们几人就再次又有了用武之地。 河野永浩拿起放在桌上的一个小相框,那是他与上一届中国学员的毕业合照。看着照片上哪一张张年轻而朝气蓬勃的面容,想到不久的将来,这些熟悉的面孔就将会带着无数的士兵,与自己国家的军队展开你死我活的厮杀,不知道战争结束后,能够有几人存活下来。 哪怕他这时对中国还是那么留恋,还依然存有感情和不舍,但是他也不会认为中国会在未来的战争中取得胜利。 因为他和世界上大多数国家那些所谓的精英一样,高估了日本在国力和军事上的巨大优势,远远低估了中国四万万民众抵抗外敌的决心和坚韧。 河野永浩更不知道的是,将来的这场残酷的战争打了整整八年之久,而最终投降的一方竟然是在他心目中不可能失败的大日本帝国。 这时,门口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河野君,河野君。” 河野永浩听出来是另外一个日本教官的声音,那人叫吉武健吾,是骑兵科教官,也是之前对军校解聘决定最忿忿不平之人。 河野永浩上去打开门,就见吉武健吾急匆匆走了进来,急声道:“河野军,你没听说吗?现在有中国教官公开授课,讲述的内容却是帝国军队的很多机密内情及战术,这是公然在学员中散步对帝国不利的消息,甚至是挑动军校学员反日、抗日的情绪和思想,影响非常恶劣。” 河野永浩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因为他之前就已经听到过有一个新来的上校教官在中午的时候给学员们上课,授课的内容就是针对日军的战术,而且还是在操场上公开授课,除了没有明确指明是日军外,实际完全是针对日军的内容。 但是他心中却生不起任何反感和愤怒的情绪,并不是说他就真的同情中国、心向中国,而是他只从纯军事的角度来考虑,反而觉得这才是中国军方应有的正常举措,既然大战不可避免,那么就要开始未雨绸缪。 为此他甚至还佩服军校的高层领导的高瞻远瞩,居然反应会这么快速,完全和他之前了解的南京政-府一贯低下的办事效率和应变能力大相径庭。 但是吉武健吾却是不这么认为,他出身日本一个破落小贵族家庭,自小就接受日本的现代教育并为之而自傲。并且打心眼里就看不起中国军队,看不起这座给予他很高薪水的军校。 所以当他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瞬间就被愤怒和羞恼充斥了大脑,只见他脸色涨红地说道:“河野君,我认为这种行为是对大日本帝国的挑衅和冒犯,我们身为帝国军人,必须站出来与军校交涉和抗议,要求严厉惩处这种破坏中日友好关系的恶徒。” 河野永浩听了心中一阵无语,你这大把年纪了,考虑问题居然还是如此简单和意气用事,难道你不知道没有军校高层的同意,那个中国上校教官敢如此作为?难道你家被强盗占了你还会和强盗和睦共处?别人一旦想反抗就变成了冒犯? 但是这些话也只能心里想想而已,现在他的身份首先是日本人,必须站在日本的立场说话和行事,不然别说回到国内,就是到了上海也可能就会有不可预测的结局。 这时吉武健吾接着大声道:“河野君,我们决定现在就去抗议,必须阻止这种公开宣扬反日的言论和授课,为此,我作为前帝国骑兵少佐,将不惜与那个狂徒当场决斗。” 河野永浩这才发现,吉武健吾腰上挎着平时珍藏在宿舍,并不随身携带的武士军刀。 他平时本来话就不多,这时更不会说什么不合时宜的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穿上外衣就跟着吉武健吾走出了教官宿舍。 要说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对这些日籍教官的待遇还是比较高的,专门为他们建了一栋住宿楼,每人都有一套两居室的宿舍,里面生活和洗漱设施都很齐全。 等两人走出小楼后,就看见还有三个日本教官等在楼下,几人汇合后,相互点了点头,就向着操场大步走去。 这时的操场上,周文拿着小喇叭,正在黑板上画图演示日军步兵进攻的常用战术。 “他们崇尚进攻战术,很强调部队在行进间展开接敌的速度和方法。一般进攻战术多是从400至600米之间某点开始发起。明确攻击方向及可利用之地形地物,确定各组阶段性掩蔽点等战术要领.然后分组展开,待机枪组进入第一射击阵地后,各组即向第一个掩蔽点机动。” “在到达第一点后,展开火力杀伤敌人,同时掩护机枪组和掷弹筒组机动,到位后利用机枪和掷弹筒再压制敌人,同时掩护其它组向前机动,如此循环。” “他们会在在大概200米处略停,并展开全部火力,清除已爆露的敌人火力点,及兵力密集的阵地。同时利用烟幕弹,曵光弹为己方的直瞄重火力指引目标,一般应有两轮打击。” “第一轮是面打击,消除全部面对的正面火力点。第二轮就是打击敌人阵地一侧,以造成守军配置不均而被迫机动。从而最大限度地消灭机动中的守军力量,为最后攻击做准备。” 就在操场上众多学员和教官聚精会神听讲和记录时,远远传来了一个不和谐的狂叫,“我们严正抗议你这种公然挑衅大日本帝国的恶劣行径,我要求你立刻停止针对帝国军队的狂妄言论。” 第466章 一脸懵逼 听到远处的吼叫,场上一片哗然,几乎所有人都愤怒地看向那个迈着一双可笑的罗圈腿, 正大步走来的矮个子以及后面跟着的几人。 “是吉武教官。”有认识的学员大声道。 “是日本人。”也有人在旁边说。 周文心里也是一阵恼火,他早在授课之前就猜想到可能会受到学校方面某些高层的干涉,也可能是某些军委会的大佬出来阻止。毕竟在中日刚刚在上海签订停战协议的敏感时刻,在军校里大谈中日之战肯定会受到政-府中很多恐日派的指责和阻扰。 但是他完全没想到跳出来的居然会是几个日本教官。 周文摆了摆手,阻止了学员们做出过激的语言和举动。在这种时候,如果由此引起学员和日籍教官的激烈冲突,反而容易把事情闹大,到时候受到影响的必然是自己的授课。 想到这里,他就不由想到这几个日籍教官来能够毫无阻拦地走来衅事,怕也是某些人乐意看到的,难说还有某些阴谋者在背后推波助澜。 周文只是一个瞬间就联想了很多可能,这下更不能让学员们站出来与这几个急红了眼的日本人理论,要知道现在操场上可是近千名血气方刚的学员,而且这几天又被自己潜移默化地灌输了一通抗日思想,弄不好就会出现流血事件。 还好学员们对他还是比较尊重的,虽然很多人都义愤填膺,有的学员都攥紧了拳头,恶狠狠瞪着这几个日本人,但是他们都没有再说话,都等着小周教官下一步动作,甚至有的学员还猜想小周教官是不是害怕了。 毕竟周文的年纪是个硬伤,任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年纪还没他们这些学员大的上校,已经毙杀了上百个日军,其中还包括一个日军少将,日军在中国近海最大的战舰出云号也被他送进了长江底。 周文却是没让学员们多等,他望着气势汹汹走来的吉武健吾,迎着他就走了上去,朗声说道:“干扰学校的正常上课,口出狂言妄语,站在中国的土地上开口闭口就是什么大日本帝国,难道你们日本人口口声声的礼貌文明就是你这样的吗?” 吉武健吾看着那个上课的年轻上校走来时还心生轻视,就想借着气势上去就是一顿大骂,当然,如果能够掼他几个耳光就更完美了,我倒想看看这些毛没长齐的学员,谁敢站出来。 但是,当对面这个眉清目秀的上校义正言辞说着走来之时,突然感觉好像是一座大山迎面扑来,心里竟然莫名一滞,心脏也不争气地激烈跳动起来,之前准备好的说辞也为之一顿,一时之间竟然有点儿慌乱。 其实他不慌乱也不行,这不是他的心理素质有问题,而是周文在斥责他的时候就把身上的气势完全对着他压了过去,这是闯过无数尸山血海形成的气势,这是杀人无数形成的气势,这是理直气壮咄咄逼人的气势,这是一个气劲镜绝顶武功高手发出的武道气势。 这还是周文第一次对着一个人完全释放出自己的逼人气势,其重如山岳,其猛如狂风,其威如雷霆。 周文却是丝毫没有放松,继续大声道:“你好歹也曾经是一个教官,学校的教官也就是老师,你身为一个老师,当着这么多学生的面,不顾体统,不顾形象,就像个无赖泼皮在大街上叫骂一般扰乱学生课堂,你口中的大日本帝国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吉武健吾现在早就心乱如麻,他感觉对方就像一个随时将要扑上来将他撕碎的凶兽,却是暗藏起锋利的爪子,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突然暴起伤人。 就连周文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进去,他现在整个人都被一种莫名的恐惧所笼罩,就好像自己变成一只孤零零的小羊羔,即将被大灰狼那血盆大口咬将上来 看着周文越走越近,一股强烈的杀气扑面而来,吉武健吾心悸之下,伸手就将武士军刀抽了出来,双手持刀,刀尖正对着周文,这一举动顿时引起场地上学员们一片叫骂声,就连他身后的几个日籍教官都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怎么还没说几句抗议的话,这个冲动的吉武健吾就要出刀伤人,这和之前几人商量好的办法背道而驰,事情的走向已经完全失控。 但这却是周文想要达到的效果。 周文其实不想和这几个日本人做口舌之争。用唇枪舌剑把对方驳得哑口无言,让对方最后灰溜溜滚蛋这种事情不是他周文擅长的,他也没那个耐性。 所以周文一上来就用气势夺其心魄,乱其阵脚,然后再用一股毫不掩饰的杀气紧紧锁住吉武健吾,导致吉武健吾产生周文要暴起伤人的幻觉,下意识就拔刀防身。 而周文释放的气势和杀气却是只对吉武健吾而发,其他人并不知情,也感觉不到,导致所有人看到的情况是,吉武健吾口出不逊扰乱课堂,周文义正言辞驳斥得他理屈词穷无言以对,竟然就要拔刀行凶,就连跟着他来捣乱的其他日本人都觉得他太过冲动,一时之间也无人出言帮忙。 而此时周文却是把气势和杀气突然一收,变色道:”怎么?你居然你明知自己理亏还想行凶杀人吗?” 吉武健吾混乱的脑袋突然一惊,刚才身受的种种负面的影响竟然瞬间消失无踪,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把刀抽了出来,刀尖直直对着面前这个似笑非笑望着他的年轻上校。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河野永浩实在忍耐不住,不为别的,就因为他觉得吉武健吾的一番莫名其妙的举动,实在有损日本人的脸面,本来还认为的有理也变成了无理。 加上他本就是个直人,就开口劝道:“吉武君……” 但是,马上周文的一句话就打断了他的劝解,“你不会是因为学校解聘了你们日籍教官,你就怀恨在心,准备拿这些手无寸铁的学员来泄恨报复吧?” 然后转头高声叫喊道:“卫兵,卫兵,此处有人行凶。” 吉武健吾现在早已心神大乱,但是他心里却是明白怕是中了眼前这个年轻上校的圈套了,但具体是怎么莫名其妙中的圈套,他现在依然是一脸懵逼。 第467章 空手决斗 吉武健吾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现在的局势已经是骑虎难下,既然已经拔刀,再做口舌之争就显得太过懦弱,于是就用刀指着周文大声叫骂道:“八嘎!你这个卑鄙小人,我要和你决斗。” 周文并不着脑,只是像看小丑般的眼神看着吉武健吾说道:“扰乱课堂的是你,开口骂人的是你,恼羞成怒就欲拔刀伤人的也是你。从头到尾都是你一个人在说,在骂,在威胁,到底谁是卑鄙之人,不已经是明白着的吗?” “哄!”的一声,周围的学员们都哄笑起来,甚至有的学员还大声奚落道:“也许这就是日本人的道理,他们习惯了用刀说道理。” “是啊!这种人居然还担任咱们的教官,我都觉得害臊。” 吉武健吾脸上变得一片潮红,他知道现在是多说多错,就只是挥舞了下手中的武士军刀,凶神恶煞地大声道:“来啊!让我们像个男人一样决斗吧,莫非你们中国人只会做口舌之争吗?” 旁边有的学员看不下去了,大声道:“难道你要用刀和一个赤手空拳的人决斗吗?我看你才不像个男人,这也是你们日本人决斗的规矩吗?” 要知道在军校里,除了警卫人员之外的工作人员、学员和教官都是不允许携带武器的,就是吉武健吾的这把军刀也是当初学校对他网开一面,允许他作为私人物品带进教官宿舍的。 吉武健吾这才想到对面这个上校身上没有武器,自己刚才是急昏了头,没有多加思索就提出了决斗要求。现在再解释也没有意义,但是气势上又再次弱了几分,嘴里呐呐道:“你也可以选择你的兵器。” “这里哪有什么兵器啊,难道用教学的黑板吗?”又有学员在旁边不忿道。 吉武健吾再次急红了脸,不再说话,只是凶恶地瞪着周文。 周文微微一笑,伸手止住了学员们的不忿言语,望着眼前这个矮个子日本人说道:“我同意你的决斗要求,只是有一个条件,如果你输了,就速度离开军校,我不想再次看到你。” 吉武健吾脱口道:“那你输了呢?” “哈哈哈,是你要求决斗的,又不是我,如果我输了,嗯,让我想想……输了么……是不可能的。” “哄!”学员们再次哄笑起来,本来还生怕这个小周教官意气用事,说出什么不再教课之类的话,现在看来教官就是教官,不但说话自信满满,还顺带逗你玩一下。 “那你的兵器……” “不用,我就空手和你决斗,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对付你还真不用什么兵器。” “好,这可是你说的。” 吉武健吾心下大怒,你竟敢看不起我,看不起一个自小就苦练剑道并且已经是三段的日本骑兵军官,今天这个羞辱一定要用你的鲜血来偿还。 至于输,吉武健吾当然不会认为自己会输,空手对敌拿着军刀并经过正统训练的自己,就是日本那些空手道高段的高手也不敢轻易言胜,何况眼前这个眉清目秀、书生模样的小年轻。 旁边的学员们倒是急了,这日本人不要脸,但是咱们也不能眼看着自己人吃亏不是? 有的学员赶紧跑向食堂,武器没有,但是菜刀总有几把,还有的学员就想把长条凳的横杆拆下来给周文做武器。 周文却笑望着学员们说道:“怎么?不相信你们的小周教官?告诉你们,小周教官不但课教的好,打架也厉害的,你们就洗洗眼睛看好喽。” 学员们再次笑了起来,之前的紧张和焦急也放松了不少,是啊,小周教官那么大本事,难说人家还真是个武林高手呢。 反正一会儿看到情况不对,大伙儿一拥而上就是了,可不能让这个日本小人伤到了小周教官。 想到这里,几个学员队长都相互示意,手里都紧紧抓着小板凳,到时候把小板凳抡起来砸就是了。 周文则是双腿微分,左手负后,右手直伸而出,对着吉武健吾勾勾手指说道:“来吧。” 这可是当年电影中黄飞鸿的招牌动作,周文神往已久,今天在上千人面前做出来,自我感觉是说不出的潇洒风流,如果把军装换成一身青衫,那就更加飘逸出尘。 吉武健吾可不理会周文的装逼耍酷摆造型,只见他双手持刀,快速向前,大喝一声就对着周文一刀劈下,这还是他也当心对面这人是个草包军官,嘴硬本事小,不敢第一刀就直奔对方要害,而是劈向了周文的上身肩膀部位。 即使嚣张如他,也知道这里是中国的军校,真的一刀劈死了这个中国教官,后果之严重可不是他能承当得起的。 “小心!” “快躲!” 几个有武功底子的学员看到吉武健吾刀法快速凶猛,情不自禁出声提醒周文,心就一下子提了起来,但是现在再想做什么都已经晚了。 只见一道匹练般的刀锋直奔周文而去,而周文却是像被吓傻了般一动不动,周围的学员们齐声惊呼,有的甚至痛苦地闭上双眼,而那几个有点儿眼力的更是一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说时迟那时快,那道刀光即将落下之时,周文微微一个侧身,刀光就顺着周文的侧面一刀劈空,刀锋距离周文的身体不过几公分距离。 众人刚把心放回肚里,还没来得及为小周教官喝彩,就见吉武健吾毫无停顿,刀光再起,这次却是横着向周文腰间奔来,如果砍中,周文就是被腰斩的结局。 不好,居然是连招,没想到这个小日本刀上功夫真不弱,刚才的一劈落空之后,顺势就是横斩,两招凶猛狠辣的招式,使出来颇有几分行云流水、连贯自如之感,一般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看样子第一刀被周文躲过后,吉武健吾羞恼上头,再也不管不顾地使出杀招,这已经是直奔人命去了。 即使是不懂武功的人,也能看出这招的凶恶之处。 学员们的心再次被提了起来,只能焦虑又期盼地看着周文,希望他能再次躲过这一杀招。 第468章 迎风三叠浪 周文倒不是过分傲慢托大,而是像他这种境界的高手,只要看对方动手之前的动作和步伐,就能对他的出手有精确的预判,旁人看着很危险,他自己则是一切尽在掌控中。 何况这个吉武健吾也不是什么高手,在周文的眼中也就是那么回事,别人看见他的连招好像很有威势,其实在周文眼中对他第一招的余势留力早就洞察秋毫,当下脚步不动,一个大幅度的后仰就让对方的横斩再次落空。 看在那几个有点功夫的学员眼中,周文的腰就像被疾风吹过的柳条,突然从中折了下去一般,已经知道这个小周教官一身功夫怕不是自己几人可以比拟的。 吉武健吾连续出招都被避过,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在周文刚直起身的时候,接着就是一招自下而上的一刀反撩而上,直挂周文胸部。 原来他这一招三连击却是有个名堂,在日本剑道中叫做迎风三叠浪,是日本剑道迎风一刀流的招牌招式,看着是三招,其实只能算是一招三式,式式连环,不知道的人被他这样来一下,还真有可能吃了大亏。 要破他的这个招式也很简单,就是出手抢攻或是用兵器在他挥刀直进的时候打断他的刀势,后面就自然连不起来了。 但是周文却是原地站着不动,任他酣畅淋漓地把这一招的优势完全发挥出来。 这迎风三叠浪的第三式异常凶狠,乘对方立足未稳之时一招毒辣的反撩,功夫差点儿的人到了现在已经是回天乏术,再无躲闪的可能。 不得不说,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日本人的学习能力确实是让周文赞叹不已。不管是他们的空手道也好,剑道也罢,基本都是从唐朝开始不断学习中国的武术和技击,然后自己再根据实用性不断研究精简发展而来,最后形成了日本独有的风格。 这招迎风三叠浪即使放在周文这种大高手的眼中,也大有可取之处,不为别的,就因为简练、实用,凶狠,学习起来也不复杂,只要肯花时间勤练手熟,出手就立判生死。 就像日军现在的拼刺技术,同样是简练实用,招式不复杂,也不需要什么从小扎马步练拳桩打底子,只要有把子力气再练熟了,上了战场就能立马体现出作用来。甚至很多从小练武的中国士兵,遇到日军这种凶猛的拼刺技术也会吃亏,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就是这个道理。 欣赏归欣赏,但是这种招式想打中周文却是毫无可能,只见周文看着反撩上来的刀光,以右脚为轴心,原地转个半圈就让这一刀再次无功而返。 吉武健吾再是没什么眼水,现在也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上校是个高手了,自己最得意的一招居然连人家寒毛都没碰到一根,那后面的招式也不可能击败此人了。 其实他后面也没有什么招式了,吉武健吾又不是什么武道高手,能把这一招练到今天这种程度,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就叫一招鲜吃遍天,吃不了就只能等着别人揍他了。 如果是正常比武切磋,这时他已经可以认输告退了,但这是他挑起的决斗,认输这种话他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却见周文微微一笑,看着四周那些一直提心吊胆,现在才刚刚松了一大口气的学员们说道:“咱们中国自古就是礼仪之邦,懂得礼义廉耻。这几个日本教官好歹是来给咱们中国人传授知识和技能的人,算是咱们客人。现在主客交恶,我理当让他三招。同学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现在学员们都知道周文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了,简直是大开眼界,很多人都从未见过如此凶险但又出乎预料的生死对决,现在心情放松下来,自然就齐齐高声应是。 学员们情绪也开始高涨起来,是啊,小周教官刚才是让着他呢,白瞎了自己刚才那么揪心了,现在三招过了,轮到小周教官出手了,好期待啊! 周文再次看向吉武健吾,同样摆出一个装逼的黄飞鸿姿势,对着他勾勾手道:“再来。” 这时的吉武健吾胆气已丧,铁青着脸不说话,只是紧紧握住手中的刀,摆出一副防守的架势。 这时周围的学员们都看出这个小日本已经色厉内荏,开始叫喊起来,“揍他,揍他。” 周文自然不会让学员们失望,他今天如此表演造势,就是要在学员们心目中种下他周文的高大光辉的形象,不是为了什么虚荣装逼的心(其实还是有一点儿的),主要是为了以后的授课更加吸引人,更加有说服力。 周文闻声突然向前一个躬身,就如一张蓄势待发的弓,那个吉武健吾被周文气势所慑,下意识横刀连退几步,却见周文笑眯眯地再次站直身子,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对方只是要吓他一吓,而他居然也很配合地就被吓得后退了,简直就是丢人,脸上顿时红得像个猴子屁股。 学员们全都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之前傲慢跋扈的吉武健吾现在凶焰全消,反而被小周教官玩弄于鼓掌之间,心情舒畅之余,都是大呼痛快。 这时在后面一直没有出声的河野永浩开口道:“吉武君,认输吧,这位上校是个武功高手,输给他不丢人,认输吧。” 这就是河野永浩的耿直之处了,他认为既然吉武健吾已经明摆着不是人家对手,认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但是他就没考虑到现在这种骑虎难下的情形之下,你让吉武健吾认输还不如杀了他更来得痛快。这时己方人的任何劝解都是无益之举,不但起不到任何效果,反而让吉武健吾更加尴尬难受,甚至会对他起了怨恨之意。 果然,吉武健吾转头对着他呵斥道:“闭嘴,河野永浩,你就是个懦夫。” 说完这话,吉武健吾就狂喊着举刀向周文冲了过来,只见他目露凶光,面现狰狞,但是在周文眼中却是气息不稳,步伐散乱,气势全无,浑身无处不是破绽。 第469章 佛山无影腿 周文这次却是不再原地不动,既然让了三招(他可不管是什么一招三式,反正你出了三刀不是?),身形就如脱兔般一个闪身就来到吉武健吾身前,还不等他有反应,右手一掌就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轻轻切在吉武健吾的手腕。 吉武健吾瞬间就觉得右手整条手臂都酸软无力,而此时的周文早已收掌横肘,不带一丝烟火气的一肘就击打在他门户大开的胸口。 这一肘击看似不怎么用力,甚至就像打在一团棉花上般无声无息,但是吉武健吾却是感觉到胸腹被一股大力凶狠地撞击而上,刹那将就感到剧痛攻心、浑身乏力,手中的武士军刀瞬间就跌落在地上,身子也不由自主被撞击得向后飞起。 但是,你就是想飞也要问问周文同不同意,只见他刚刚脱离地心引力的身体就在空中一个停顿,原来是被周文出手如电的右手抓住了他的一只脚踝,只是运力一抖,吉武健吾那1米5多一点儿的短小身躯就生生被拉了回来。 然后,吉武健吾惊恐万分地看着自己的脑袋就向对方早已高高抬起的一只脚飞速撞去,眼睁睁看着那只沾满尘土的鞋底在自己眼中无限放大。 “叭!”一声脆响,吉武健吾的整张脸就被一只大皮鞋所覆盖,就连站在不远处的几个日籍教官看得都是心里一抽,甚至有不忍心看的还闭上了双眼。 这一脚已经不能称之为踢了,应该称为撞更合适一些,而且不是周文主动去撞,而是吉武健吾的脸主动撞上周文的鞋底。 周文对自己这几招出手也甚为满意,出手圆润自如不说,关键是力道的掌握已经炉火纯青,轻重缓急已经完全控制自如。 要知道他对付的吉武健吾可不是什么高手,甚至连中手都算不上,但是对付这种人要快速解决还不能真正伤到人,这就要求出手快而不狠,力道控制精细入微。也就是经历了生死之后,周文彻底融合了紫清老道的武当内功后才能做到,换做是之前的他,刚才的一个肘击可能就要吉武健吾喷口老血。 而此时有点儿小得意的周文依然保持着高抬腿的姿势,腿打的笔直,整个身形纹丝不动,心里还暗赞自己一声,“好一个佛山无影腿。” 当然,此时的周文绝不会承认自己是为了装逼摆酷,而是有意在学员们心中留下自己光辉英武的形象,一切都是为了好好授课么。 “好!” “教官威武!” 周文一连串简单快捷的动作直接晃花了旁观者的眼睛,还没等看清楚呢,那个日本小矮人就已经被打得生死不知,情不自禁就大声喝起彩来。 一些会武功的学员心里更是心潮澎湃,这才是高手,这才叫做行云流水,风轻云淡。没有什么吐气开声,也没有什么高深招式,就是一个快字。 正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今天算是开了眼了。 这些学员都正是血气方刚,崇尚勇武的年轻军人,见到周文如此高手,哪还有不崇拜,不心向往之的,甚至有些人都想抽空问问小周教官收不收徒弟,这么厉害的高手就在眼前,还是军校的教官,哪怕人家不收徒弟,只是随便指点两招也是好的,机会难得啊! 而这时的周文才收了腿,突然发现手里还提留着吉武健吾的脚踝,而此时的吉武健吾已经头下脚上地倒在地上昏迷不醒。 周文嫌弃地赶紧松手,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潇洒地一个转身,望着心情激动的那些学员们,笑着说道:“好了,你们热闹也看够了,那咱们是不是接着上课啊?” “哄”一声,学员们都笑了起来。 “上课上课。” 学员们欢呼着,拥着周文就向黑板那边走去,至于地上躺着的和站着的几个日籍教官,再没人去理会了。 …… 看着那些欢呼雀跃的军校学员们走开了,河野永浩轻叹一声,他本来就不想来参与什么抗议,只是因为同为日本人,不来就显得立场有问题了。 这下好了,经过吉武健吾这么一闹,完全就是自取其辱,再去找军校高层闹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更让他感到心悸的是,他从那些年轻学员的眼中已经看到了一种叫做敌视的目光,也许今天一别,它日再相见就是敌人,就是你死我活。 心悸的同时,他还感到深深的悲哀,因为就在不久之前,这些充满朝气和求知欲的中国青年,看见他都还怀着热情洋溢和无比尊敬的态度向他行礼,尊称他为河野教官,而他也甘之如饴,为有这样的学生而志得意满。 现在,在他们眼中,自己已经被视为仇寇和敌人。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就不能和睦共处呢? 在这一刻,河野永浩心里生出了对自己国家和政-府的一丝不满。 想归想,他还是和其他几个日籍教官把吉武健吾抬回了宿舍,之前他们已经检查过吉武健吾的身体,发现也只是头部被撞击得暂时昏迷,甚至可能是吉武健吾无脸见人,故意闭眼不醒。 其实周文击打吉武健吾的几下都没有发力,只是羞辱他一番罢了,不然以周文现在的武功,十个吉武健吾也不够打的,而且还是打死的打。 几个日籍教官也没脸再呆在军校了,他们等着吉武健吾醒来之后,几人就收拾了行礼,当天就离开了军校,在城里一家旅馆过了夜,第二天就踏上了开往上海的火车。 一路上,感觉到丢了大脸的吉武健吾都不断在冷嘲热讽河野永浩,认为当时他不但不帮忙,反而在中国人面前露出了软弱的心理,实在有损帝国军人的形象,甚至把自己决斗失败的原因都怪罪到河野永浩的身上,认为是他扰乱了自己的心神,才导致自己被哪个中国教官狂虐。 河野永浩也不和他争辩,他性格本就木讷,不习惯与人争执,既然志不同道不合,走开就是。 于是,到了上海之后,河野永浩就和几个同伴分道扬镳。 看着几个声称还要在上海寻求机会的同伴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河野永浩却是下决心回国了,回去守着老婆孩子,日子再苦也能熬过去。 第470章 上海日租界 却说吉武健吾等几人离开火车站后,就直接向虹口区的日本租界进发。 眼眶上的青肿还未消散的吉武健吾,一路上还在愤愤不平地大骂河野永浩这个懦夫,好像自己无理取闹最后又被周文当着上千学员打成猪头的丢脸之事,完全是河野永浩造成的。 甚至另外三个当时不敢出声,现在正在寻找心里安慰的日籍教官也附和起来,好像找到了一个为自己的胆怯和懦弱开解的借口。 于是,几人就越说越来劲,越说越当真,到了最后,吉武健吾已经完全从之前失败丢脸的窘境中解脱出来,就好像如果不是河野永浩不合时宜的懦弱表现泄了自己的气势,当时是绝不可能输给哪个乳臭未干的中国上校。 等进入到日本租界的时候,吉武健吾已经消除了决斗失败被虐的心理阴影,顶着一双熊猫眼的他,再次恢复了以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帝国军人的气质。 甚至,在大街上走着的时候,一个路边的中国黄包车夫就看了他的熊猫眼一眼,就被他大骂着“八嘎!”冲上前去,狠狠地几巴掌就把车夫打翻在地,不顾这个口鼻流血的车夫的苦苦哀求,继续打骂。 而此时几个日本巡捕正骑着自行车路过,看到眼前的场景,听到吉武健吾的叫骂,知道他是日本人,不但没有人上前阻止,反而停车嘻嘻哈哈笑着在旁观望。 而街道上的其他行走的中国市民,个个如惊弓之鸟般远远绕着躲开,有的则是回身就走。 这时的吉武健吾终于把从强者身上受到的侮辱,更加凶恶地发泄在一个弱者身上。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当年在帝国军队服役时的那种意气风发,踌躇满志的时光。 最后还是他的同伴不愿意太过引人注目,开口劝阻下,他才恨恨地又踹了哪个在地上打着滚的黄包车夫几脚,这才露出满足的笑容,笑呵呵地和那些巡捕打过招呼后,就和几个同伴扬长而去。 而哪个被打得满脸鲜血的黄包车夫,挣扎着慢慢爬了起来,望着远去的几个日本人,眼中却是不见仇恨,只透出茫然和哀伤的眼神。 也许他心里一直就认为这些东洋老爷就是天生的贵人,被打被骂只是自己运气不好而已,他现在忧愁的只是身体受伤后怕是几天都拉不了车了,家里的老老小小怎么办? 吉武健吾他们几人都是多次来过上海,毕竟在军校任教时外籍教官都有假期,他们都喜欢来上海日租界住上几天,这里的日本桥民很多,有种回国的氛围,这次就准备在日租界找个工作长期住下来。 其实准确来说,上海是没有日租界的。 早在1848年经上海地方官允许在虹口开辟的是美国租界。日本人是怎么会在这里形成气候并以“日租界”自居的呢? 这里除了侨民规模以外,更重要的是与日本通过各种手段,从英美手中逐步将这一地区管理权全部抢夺到手,并且在此横行霸道,坐实了黑老大的地位有关。 1863年英国和美国在上海的租界正式合并为英美公共租界,租界内的管理事务均由公共租界的工部局掌管。公共租界当时被划分为北、东、中、西四个区域,中区和西区在苏州河以南,北区和东区在苏州河以北。 日本侨民人数在北区和东区占有绝对的优势。1898年英美公共租界又改称“上海国际公共租界”,于是日本要求参与租界管理的呼声更加高涨。 1915年以后,工部局董事会中已为日籍董事留有了席位。 1916年,上海公共租界工部局巡捕房专门设立日捕股,由30名日本巡捕接管了虹口地区所有的的公共治安事务。 在中国国内多次战乱中,日本均借口保障日侨利益,在虹口组织所谓的自卫组织,派驻海军陆战队,建立军事机构,将虹口划入日军的防区。 再后来,随着日本驻上海军事力量的增强,公共租界工部局被迫承认日本对公共租界北区和东区拥有全部的管理权。 日本人从此仗着军事优势,趾高气昂,将这一区域完全占为自己的势力范围。 这样,虹口地区通常便被称为“上海日租界”了。 吉武健吾他们到达上海日租界后,就开始找熟人托关系,以期在上海能找到一份工作。 但是,由于淞沪抗战刚刚结束,战乱不仅仅对上海中国市区造成了巨大损害和影响,同时受到损害的还有日租界。 可以说整个日租界的各行各业都有不同程度的衰减,无数的店铺和小商社倒闭,失业人口大量增加。 在这种情况下,吉武健吾这种除了军事,其它方面毫无技术技能的中年人想找个工作就很难了。 这天晚上,心情不佳的吉武健吾再次在酒馆里喝得烂醉,一个人踉踉跄跄走出酒馆,就在昏暗路灯照射的街边呕吐起来,直到感觉黄疸水都吐没了,才压制了胸腹的恶心,浑身乏力地杵着墙壁喘气。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从街边出现,用地道的京都口音惊呼道:“这不是吉武君吗?怎么,又喝醉了。” 这人说着话就走到吉武健吾身前,吉武健吾有气无力地抬起头,醉眼醺醺地看了一眼眼前的人,好像不认识,又再次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再次看上去,是一个穿着件西服外套的高个青年(在身高仅为1米5的吉武健吾眼中,1米6以上都算是高个子。) 吉武健吾嘟囔着道:“你……你是谁?我……我好像……好像不认识你。” “吉武君健忘了,昨天我们还在一起喝过酒的,你今天喝多了吧?走吧,我扶着你回去,不然你这家伙恐怕已经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吧?” 这青年说话的语气好像和他很熟悉的样子,吉武健吾也不疑有他,昨天确实是和很多人在一起喝酒来着,一时没记住也属正常。 于是他就嘟嘟囔囔说着不着边的醉话,被哪个青年搀扶着,慢慢沿着街道走了出去。 第471章 溺亡 吉武健吾不记得走了多远,走到了哪里,他只是觉得扶着自己的这个青年很不错,很有礼貌,一直很有耐心地听着自己对目前境况的抱怨,以及发泄着对中国人的轻蔑和仇视,好像自己今天的遭遇都是这些中国人造成的一样。 这时夜已经深了,吉武健吾突然感到一阵风吹了过来,带着些许的湿气。他再次吃力地抬起昏沉沉的脑袋,看了一眼,原来是来到了苏州河边,他刚想说他住的地方不在这个方向,就又感到一阵恶心,低头就干呕起来。 青年人埋怨道:“吉武君,别吐在地上,你这家伙弄得我都想吐了,快往前走两步,就吐到河里去吧。” 说罢就拉着吉武健吾走到河边,轻拍着他的后背,让他吐个痛快,同时用一双机敏的眼睛好像很随意地四处观望了一下。 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是两个路灯的中间,正好是一处阴暗之所,稍远一些的人都看不清,更何况现在已是深夜,街上除了远处几个醉汉就没什么人了。 吉武健吾趴在河边正吐得死去活来之时,突然觉得身体被一股大力猛地一推,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身子就已经离开了河岸,向着幽幽流淌的河水摔落下去。 “噗通!” 落水声打破了深夜的沉寂,但是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是有个人落水了。 此时,哪个青年人一双冷峻的眼睛却是紧紧盯着河面的情况,他干这种事情不是一次两次了,知道一个烂醉如泥的人落进流淌着的河水里,会是什么反应和结局。 果然,落在河水里的吉武健吾根本就是毫无挣扎之力,他想高声呼救,但是一口接一口的河水倒灌入口,呛得他根本说不出话来,呼吸越来越困难,本就晕乎乎的头脑更是一片混沌,双手和双腿也渐渐不听使唤,仅仅是冒了个头出来挣扎着扒拉了几下水,就消失在了深夜幽暗的苏州河里。 青年人在河岸上站立了约10分钟后,就转身顺着沿河大街向前大步走去,不多时就坐上了一辆停在路边的黑色桥车,轿车的驾驶位坐着一个大男孩模样的青年,正是张晓平。 他看着坐进来的西服青年点点头,就发动轿车,驶入了远方的黑夜。 而哪个西服青年,自然就是佣兵团第一杀手赵义了。 为什么赵义一定要把吉武健吾这个无足轻重的日本人置于死地,这就和周文现在在南京的处境有关。 就在周文和吉武健吾产生冲突后,在南京的体净自然就把这一情况用电台通报了上海的妙花。 这也是当初周文制定的应急预防措施,因为现在佣兵团分驻三地,只要是涉及与其他势力产生纠纷、矛盾和冲突的事情都要及时互相沟通,以作应对之策。 妙花得知这个情况后,就知道周文在南京的处境不是太好,在上海的兄弟们暂时还不能去南京的情况下,有必要做一些策应。 怎么策应?佣兵团的兄弟们也不擅长什么勾心斗角的阴谋,那就做最擅长的事情,就是杀人立威以作策应。 妙花认为,佣兵团的名声已经很响亮了,但那是在作战方面,是在战争这个范畴内的名气,但是在其它方面还不够响亮。 当年杀土匪、灭石守信全家、离石县屠尽仇家等事情,南京那边怕是有些人还不知道,或者是时间长了也没当回事。 那就得让那些有心人长长记性,自己去掂量掂量。 于是,妙花就决定对这个吉武健吾下手,一来是他在南京公开和周文起了冲突,甚至还想杀死周文,这就是取死之道。二来么,就是他是个日本人,这也是取死之道,而且他的死讯如果传回南京后影响力更大,更有威慑力。 要有威慑力,手艺就不能糙了,人要杀死,还得干得让人抓不到把柄,制造个毫无漏洞的意外死亡就是最好的选择了。 让那些有心人去猜,绞尽脑汁地去猜,到底是意外死亡呢?还是人为谋杀呢? 如果是意外那也就太巧了吧?刚在南京和你起了冲突,暴露了杀心,到上海没几天就死了,唬谁呢? 但若真是人为的,那后面意味的东西就多了,刺杀技术高不说,关键是这睚眦必报的风格就有点儿吓人了。这才几天功夫,人就说没就没了,完全是报仇不过夜的节奏。 妙花和张晓平几个商量定后,当晚就发电给了周文。 周文哪有不同意之理,在南京那是不好明目张胆弄死你,到了上海,而且还是日租界,那就可以放开手脚干了。 而且周文感到欣慰的是,上海的妙花和张晓平几人也终于学会拿主意了,考虑问题也更全面了。 具体行动的人选当然只能是赵义,其他兄弟们去干这种活计,简单倒是简单,但是要做到毫无痕迹,无迹可寻就难了。 但是人家赵义可就是这方面的行家,由他出手,兄弟们配合就行了。 就在几个日籍教官从火车上下来的时候,就被兄弟们盯上了,特别是看到吉武健吾拿中国黄包车夫出气的场面后,赵义更是在心中宣判了他一百遍死刑。 吉武健吾哪里知道自己到了上海后的一切行踪完全落在了别人眼里,包括他找工作不顺利,天天借酒消愁的轨迹都被赵义他们摸得清清楚楚,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的发生。 等到第二天,吉武健吾漂浮起来的尸体被发现时,已经距离落水的地点有几公里远了,这还是因为尸体被河边的一截枯树枝挂住,不然就一夜的功夫,恐怕已经飘出了日租界。 日本巡捕房发现尸体是日本人后,马上就如临大敌。要知道现在中日在上海刚刚停战,还处于局势未稳的态势,如果查实是人为谋杀,那就有可能是中国人干的,到时就有一番闹腾了。 但是,哪怕他们请了英国人的法医前来帮忙鉴定,尸体都快解刨烂了,也找不到任何人为的痕迹,最后只能认定是酒醉后不慎落水溺亡。 当然,由于吉武健吾是刚被中央陆军军官学校辞退的教官,他死亡的消息自然就有人传回了南京。 第472章 泄露 几天后,南京,中央陆军军官学校,虽然周文最近的讲课不再受到任何阻挠,但是日籍教官闹事的风波依然还未停歇。就因为周文觉得上次几个日籍教官来得有些蹊跷。一般外籍教官也不会来学员食堂这边闲逛的,而且即使他们看到有人在操场上课,军校的纪律也不会允许他们很八挂地去找人打听。要知道这是中国目前最高等的军校,必然对外籍教官有一定保密纪律的,不该你知道的,就不能去问,这也是这些外籍教官任职时,被规定必须遵守的规矩。 张长官听了周文的汇报后,对此事也非常重视,这种为了蝇头小利就吃里扒外的人最是难防,也难找出来。 但是好在周文上课的时间不长,就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而此时恰恰是学校解聘几个日籍教官的时候,他们已经不去各科的办公室上班,也就少了与中国教官接触的机会。 他们这几天的行踪和活动地点无非就是在宿舍收拾行装,或是外出购物,还有就是教官食堂。 而且即使是教官食堂,外籍教官也有专门的小食堂,一般不会和中国教官混杂一起。 于是,在张长官亲自主持下,经过学校的隐秘排查,发现这几天时间里与日籍教官有过接触的中国学员是一个没有,而中国教官倒是有几个,其中炮兵科一个姓祁的教官最为可疑,因为他平时和一个叫河野永浩的日籍教官交好,所以曾经请他喝过送行酒。 虽然那天炮兵科也有几个教官陪同,但是他和河野永浩在此期间有过几次独处的机会。 更蹊跷的是,才过了两天,骑兵科给那个吉武健吾喝送行酒的时候,这个炮兵科的祁教官居然也跟着去了,而第二天就发生了几个日籍教官大闹周文课堂的事件。 因为这些日籍教官在军校任教的时间已经不短了,多年工作中自然会和一些合得来的中国教官结下友情,现在要走了,几个朋友一起喝杯告别酒,它日相见是友是敌再另说。 这本是军中之人的豪情,也是人之常情,学校自然也不会干涉。 但是人家骑兵科给人送行,你炮兵科的人跟着去干吗?莫非你也和那个叫吉武健吾的骑兵教官交情不浅? 就在张长官把目光盯向这位姓祁的教官,并准备找他来问话的时候,他却在当天下午就请了病假。这更是坐实了他的嫌疑,这不是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而这位祁教官还真是心虚了。 原来,祁教官是受人所托,要在军校里给那个新来的小周教官制造麻烦。 本来委托的人倒也没有让他直接泄密给日本人,只是祁教官是在炮兵科,平时与战术科也没有多少交集,要想隔着这怎么远给周文添堵就要伤脑筋了。 时间一长,他就把颐指气使变成了习惯做派,一般等闲之人都不会放在眼里的,怎么可能忍受得了周文这种初来咋到的新人的气。 特别是他上次添油加醋给古直轮做了汇报后,古司令一句话更是助长了他的气焰,“管他多大的来历,动了我的人,必然要让他灰溜溜滚出南京去。” 而且他还知道古直轮已经找了陆军军官学校的政治部主任,目的就是要给周文添堵,后续还会有一系列动作。 因此他就找到了自己当年的同窗,留在军校任教的祁教官。 祁教官在军校任教多年,虽说不像其他同学那样在作战部队直面生死,生活倒算安稳,但是是升迁就慢了,现在还只是个上尉教官,而其他同学最差的也是中校了。 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就不会想想,人家的升迁都是拿命换来的,甚至有好几个当年的同学都已经战死了,他能平平安安在军校当个教官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第473章 救命稻草 祁教官在平时与宋处长等几个在南京的同窗聚会之时,看着别人吹嘘着手中的权利,结交的人非富即贵,都是权贵。再看看自己,一个军校的普通教官,没权没钱,与老同学说话都要带着三分恭维,心里实在是窝囊之极,甚至好几次都暗示这些老同学要拉他一把。 于是,早知他心事的宋处长就找到了他,并承诺只要他在这件事情上帮上忙,就负责找关系把他调到宪兵司令部。 这个祁教官就为此上了心,在周文被战术科朱有仁挤兑,不得不来食堂门口给学员们上课的时候,他认为机会来了。 一开始他是借着为河野永浩送行,主动邀约了几个同僚请河野永浩喝酒,就找了个说私话的机会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了河野永浩。 按照他对日本人的了解,肯定会有好戏可看。 但他不知道的是,河野永浩却是日本人中的另类,听到此事后既没有告知其他日籍教官,自己也没有什么激愤的举动,两天就平平淡淡地过去了。 眼看日籍教官即将离开军校,祁教官也急了,这个机会如果把握不住,自己以后也再难改变命运了。 于是,当他听闻骑兵科有几人也准备给吉武健吾举办送行宴之时,就厚着脸皮跟了去,在席间酒酣耳热之际,找了个单独和吉武健吾敬酒的机会,就借着感叹中日关系前景的话题,轻描淡写就把消息泄露给了吉武健吾。 吉武健吾就和河野永浩不同了,他听闻这个消息后,心中大怒,当下也没心情喝酒了,就借口有事就匆匆告辞离去。 第二天就发生了几个日籍教官大脑周文课堂的事件。 而现在,请假的祁教官正在宪兵司令作战处宋处长的办公室里苦苦哀求:“茗轩兄,你可要拉老同学一把啊,现在学校正在传我问话,小弟现在是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现在的祁教官不仅仅是心虚,同时也怕了,更是后悔了。 能够在军校担任教官多年的人肯定不是傻子,当他听闻学校开始调查泄密事件的时候,一瞬间就反应过来,当时是利益熏心,把问题想简单了。 他只想着周文既然已经被古上将视为眼中钉了,在军校更是有那么多势力想要挤兑他,所谓墙倒众人推,自己再上去踩一脚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他恰恰忘记了他挑动的这几个人是日本人,而中国现在与日本已经是实际上的敌对关系,这就等于是他把军校授课的机密泄露给了敌人,这问题就严重了,往重了说就是叛国罪,轻了也是一个玩忽职守,一旦被查实,哪里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弄不好小命都难保。 雪上加霜的是,就在今天上午,骑兵科的一个教官传来消息,那个闹事的吉武健吾在上海溺水身亡了。 如果是放在平时,祁教官也不会深想,但现在正是他心惊胆战,疑神疑鬼之时,想法就多了起来。 怎么会这么巧?怎么不是别人死,恰恰是与那个姓周的起了冲突的吉武健吾死了,这里面会不会还有什么隐情? 再联想到那些隐隐约约关于姓周的传闻,当时只是当做笑话听听就算了,现在再仔细思索起来,也不一定是空穴来风。 不行,宁可信其有也不能信其无,这可关系到自己的身家性命。 这个祁教官越想越害怕,越想越后悔,最后追根溯源,只能找到让自己身陷绝境的宋处长身上,现在恐怕也只有这个宋处长能拉自己一把了。 而此时的宋处长心中也在大骂,骂这个老同学是个猪脑子,你特么的做事居然如此没有脑子,怎么把这事牵到日本人身上去了,现在我特么能有什么办法? 宋处长和祁教官不同,他在宪兵司令部身居要职,国家决策层面的信息了解得比较多,知道现在中国与日本的关系是怎么回事,而且军委会的参谋总部甚至已经开始制订中日战争一旦爆发的各种应对部署之策。 在如此严峻的局势下,任何与日本人扯上关系的事件都是大事件,弄不好军校发生的事已经捅到校长哪里去了,自己现在怎么还敢跟这个事情沾上边。 现在的宋处长心中是一团乱麻,看着可怜兮兮望着他的祁教官是又气又急,自己怎么会猪油蒙了心,居然让这样一个蠢猪去办事,现在一旦此人被抓,就凭着他那窝囊性子,怎么可能不把自己招出来? 虽然自己只是让他去给周文添堵,并没有唆使他向日本人泄密,但是这事情一旦闹大,自己就是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怎么办?宋处长接着就联想到一旦自己被牵连,那么什么权势、前程,都将离自己而去,多年来的努力和心血一朝败尽,自己会甘心吗?就因为眼前这个蠢猪一样的同学就要让自己陷入如此境地? 想到这里,宋处长心里就生起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而且随着思考的深入,这个念头就越来越强烈。 于是,他尽量和缓语气,微笑着对祁教官说道:“老祁,说什么话呢,咱们同窗一场,交情就放在这里,怎么能不帮忙。再说了,这事儿还是因我而去,我更是责无旁贷。” 话说着,心里却是紧张地思索着,一个个方案冒出来,又一个个被否定,没办法,时间太紧迫了。 而祁教官这下就像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般长吁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椅子上,感激地流着泪说道:“谢谢!谢谢茗轩兄大恩,小弟我真是没有法子了。”说完就哽咽起来。 宋处长赶紧递上一个手帕,又把茶杯递给他道:“来,老祁,先喝口水压压惊,别急,我一定会想个法子让你逃过这一劫。” 说完就在办公室度着方步沉吟起来。 祁教官擦了脸上的泪痕,端着茶杯眼巴巴望着这个老同学,盼望着他能想出一个万全之策。 他现在也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这个老同学身上了。 第474章 灭口 但祁教官不知道的是,他的老同学确实是在想一个万全之策,不过不是想着如何保住他,而是想着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杀人灭口,彻底除掉他,让自己从这个深坑中挣脱出来。 宋处长想了半响,渐渐拿定了一个主意。 他转身望着祁教官说道:“老祁,我觉得你还是先避一避,躲过这阵风头再说。现在他们只是怀疑,有没有什么人证物证,只要他们一时找不到你,这件事就没法子下结论。” “同时呢,我也去找关系帮你疏通疏通,军校教官的职位是保不住了,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风头过去了,我再在宪兵司令部给你找个差事,总之你就放宽心,这事儿我是帮定了。” 祁教官听自己老同学这样一说,心里一松,望着宋处长是满脸的感激之色,就只差给他下跪了,“茗轩兄,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激你。” 话说到最后,已经带了哽咽之声。 但是,转念一想,又急着说道:“但是……但是我去哪里躲啊,在南京,我就只有一处房子,而且我走了,一家老小怎么办啊?” 宋处长既然主意已定,反而更加和颜悦色起来,“你的家小不用担心,既然你没有被定罪,家小就不会有事,何况我们几个同窗难道还会看着你的妻儿老父受冻挨饿?” 说到这里,想了一想又问道:“老祁,你今天来我这里,学校的人不知道吧?” 祁教官抬着一双通红的眼睛说道:“没人知道,我是请病假出来的,家里都没来得及回去,就直接来你这里了。” 宋处长听了心里大定,只要今天军校的人不找上门来,等到明天就不用担心了,即使后面他们知道祁教官来找过自己,自己自会有一番说辞。 当下就说道:“老祁,这样,我给你一个我朋友的地址,一会你就直接去他哪里,到了晚上,他会安排人带你渡江去浦口的一个乡下村子暂住,我这朋友在黑道上有点儿名气,平时都需要我帮着照应一二,所以你就放心跟着他去,钱什么的都不用操心,只管安心住下来,我会随时给你转送消息的。” 祁教官一听是去浦口的乡下村子躲避,一颗心也放了下来,浦口和南京城也就只是一江之隔,消息传递很快,甚至风声小一点儿的时候难说还可以偷偷回来与家人相见,于是就连声答应。 当天下午时分,宪兵司令部大门的卫兵看见作战处宋处长亲自送着一个上尉军衔的军官出来,他们看见这军官就是一小时前在岗亭登记并电话通传后进去的人,知道是宋处长的朋友,都赶忙远远就给两人立正敬礼。 只见宋处长笑容可掬地将那个军官送到门口,还大声说道:“老祁,不要担心,是黑是白,我相信军校的上官们定然会明察秋毫,肯定不会冤枉了好人。” 宋处长站在大门口,直到看着祁教官的背影彻底消失后,这才转身,急匆匆回到了办公室,关上了门,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了起来…… 夜晚时分,南京下关一处僻静的小码头,一艘小渡船悄悄驶入了长江,船上除了摆渡人还有四个男子,都是一身乡下装束打扮。 夜色中,渡船上没有人说话,只有抄浆人有节奏的“哗哗”划水声。 就在渡船划出一段距离后,坐在渡船中间的一个男人突然干呕了几口,赶紧跑到船边对着江水呕吐起来,旁边一个壮汉正要上前将他扶住,却见这人借着低头的时机,身子往前一倾,“噗通”一声就掉进了江里。 船上几人一瞬间有点慌乱,有高声叫喊的,有赶紧将绳索抛下江面的,而抄浆人则是想将渡船停下来。 但是,在黑黝黝的江面上,除了哗啦……哗啦的流水声,什么都看不见、听不见。 这跳水之人,正是潜逃的祁教官。 原来,在下午时分,祁教官来到自己老同学宋处长指定的地址,是一处两进的民宅,闻声迎来的一个精壮汉子自称陆二,见面很客气,说是收到宋处长的传讯了,让祁教官尽管放心,晚上就送他过江。 祁教官一开始也不疑有他,放放心心就跟着这个叫陆二的进了屋,看见里面还有几个同样是壮年的汉子,陆二介绍是自己的几个兄弟,其中就有个操船的好手,说是晚上操船比较危险,多几个人帮忙就更安全些。 但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祁教官就发现了不太对劲的地方,他开始发现不管他在屋里坐着还是去院子里转悠,始终都有人出现在他视线内,而且眼光还时不时瞅向他,虽然做的隐蔽,但正是这种躲躲闪闪的眼光让祁教官警惕起来。 而且他还发现自己无聊想找人聊聊天时,有两个人都带着不太自然的神色,看着他的眼神也是躲躲闪闪,像避瘟神一样,迫不得已说话时都是明显带着勉强应付的态度。 祁教官好歹是个军官,哪怕没上过战场,但是军人的直觉却是告诉他,这是被监视了。 他本来就是惊弓之鸟,警惕的心理是从未放松过,马上就开始思索起来,既然是宋处长答应送自己过江,怎么会有人监视? 难道是这几个人自作主张想要绑票自己? 他紧张地思索着,一个个想到的可能都被排除。 首先,他知道宪兵司令部在南京城里的权势,像这种道上的帮会,巴结宋处长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违拗他的指令。 其次,自己出来时身上只带着随身的几个大洋的钱,怎么可能会引起这些黑道人物的兴趣。 那么这些人监视自己就不是自作主张了,而是得到了宋处长的指令。 自己的老同学为什么要让人监视自己?那就是怕自己跑了,自己跑了会对他造成什么危害? 祁教官想着想着,一股寒气就从脑门直灌到脚底,能在军校担任教官的人怎么可能是傻子?他瞬间把前因后果想通了后,终于知道自己的老同学,那个口口声声要帮忙并答应照顾他家小的宋处长,是要杀人灭口了。 第475章 跳江 难怪啊!在宪兵司令部门口大声说着让自己摸头不着恼的话,自己之前还有点儿纳闷,这是几个意思? 原来是要找证人撇清关系啊! 祁教官想清楚后,一阵绝望和前所未有的恐慌就占据了心头,越想越觉得害怕,但是还不敢让旁边监视他的人看出来。同时心里更是悔恨交加,后悔自己怎会如此愚蠢,被利益蒙昏了头,做出形同叛国的事情。更后悔的是,自己怎么就会病急乱投医,找到有关联的宋处长身上。 要知道在军中的同窗好友可不止这个狼心狗肺的宋处长宋明轩一个人,即使在军校中也有多个好友。 恨的人当然不再是周文了,而是自己同窗多年的老同学宋处长,你口口声声要救自己于水火,原来是想着杀人灭口将你自己撇清,你这得有多狠毒、多自私才会做出如此绝情的事情。 其实祁教官信了也清楚,自己即使不跑,即使被查实了有泄密之嫌,最严重的也就是被判几年刑而已,虽说丢官丢职是肯定的了,但是不至于有性命之危。 当然,如果那个周教官还不依不饶,自己也可以找关系托亲友上门求情,都是军校的教官,何况自己可没害人性命的心思和举动,想必人家也不至于非要自己这种小虾小米拿性命赔罪。 而即使自己的老同学宋处长被牵连上,顶多也就是官降一级,甚至只是被上司申斥几句给个警告处分就了事。因为自己也只会实话实说,并不会乱攀咬,他就没有了通敌之嫌。 现在,这位和自己多年交情的老同学,就为了可能官降一级的原因,就要致自己于死地,这是何等的丧心病狂、何等的毫无人性。 不行,不能让宋明轩这个王八蛋阴谋得逞,更不愿让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安然脱身,你要让我死,我就要让你永远不得好过。 人至绝境生急智,祁教官好歹是个军人,悔恨之余就开始寻找脱身之机,但现在房间周围都有人监视,如果稍稍露出自己要逃跑的迹象,难保这些人会不会就在这座民宅里把自己做了。 所以他急速开动脑筋,开始猜测这些人会在哪里动手,自己如何拼死一搏。 祁教官虽然是个军人,但是多年的教官生涯让他当年学习的那些军中搏击之术早已荒废,何况面对的都是看上起就不是善茬的几个精壮汉子,直接动手的话,能够活下来的机会不大。 想到这里,他就装作一副无所事事的模样,眼睛就在房间里四处搜寻起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当做武器的物件,然后又去院子里溜达了一圈,结果让他很失望,不要说什么劈柴的斧头,就是扁担木棍之类的都没见到。 随着时间不断流失,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但是祁教官的心理反而渐渐冷静下来,他已经猜测这些人有可能会在渡船上动手,在夜晚笼罩的长江里,有什么动静也不会有人听见,还可以造成自己跳江自杀的假象。 所以晚饭时他甚至还比平时还多吃了一碗饭,就是要积攒力气,关键时候拼一把了。 因为祁教官有一项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技能,就是他的水性特别好,这和他自小就生活在江南水乡地区有关系,但是在军校时,他处于某种说不清的心理,并没有展现这方面的技能,也许从内心里就害怕去当直面生死的步兵吧? 现在,这项技能就有可能挽救自己的性命。 等到出发前的时候,陆二让他换了套乡下人的衣服,衣服很旧,还撒发着一股霉味。他还发现陆二的两个手下扛着一个沉重的麻袋,说去要带过江去的货,但是祁教官却肯定那里面是石块,是用来拖拽人下沉的,但是他只能装做不知道的样子,心里却已经高度警惕起来。 因此,就在渡船驶出码头不久,就出现了之前的一幕,祁教官当然不能等到陆二几人在江中心下手,而是装作呕吐的机会就自己跳进了长江,后面是死是活就看自己从小练就的水性和运气了。 …… 等到宋明轩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他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话哪头的陆二就是一阵破口大骂,而陆二则一再解释夜里的长江即使跳进去,没有出色的水性根本不可能存活下来,宋明轩也只能将信将疑,但是依然严令陆二派出人手向下游方向搜寻,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就在宋明轩心神不宁,开始魂不守舍的时候,周文却是丝毫没在意祁教官失踪一事,祁教官也算有自知之明,在周文的眼中,他这种人确实是属于小虾米级别的,更不会放在心上。 周文最近的上课很顺利,由于是除了休息天,每天都上一个小时的课程,所以进程也非常快。 而且他也婉拒了新任的战术科科长安排的教室和课程时间,他认为现在在操场上上课有利于让更多的人来听课,甚至包括很多教官都已经按时带着笔记本来旁听,这样的效果和时效性都很高,而且可以让更多的新年级学员来听课。 只是经过了日籍教官闹事风波之后,张长官还是排出了几个守卫士兵在操场周围维持次序,以防再有什么不知趣的人来捣乱。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5月份,这天是周文在操场上讲的最后一堂课,来听课的人已经达到了一千多学员和几十个教官。 当然,现在的课堂也有了些改变,军校专门给周文打了个木制台子,在台子上讲话声音能传的更远,手上的小喇叭也换了个更大一号的,保证全场的人都能听得见。 “同学们要记住,我这几天一再重复的这五个针对敌国军队的应对之策,以及我们士兵单一职能的训练方法,也只是鉴于我们国家目前的困难而不得已为之的方法,随着战争的深入,随着我们军队越来越多的精英脱颖而出,未来,必定有更多更好方法和战术涌现出来。 第476章 重视 周文在讲台上高声道:“我只希望一点,不管谁有了更好的战术和方法,都不要敝帚自珍,要让我们兄弟部队以及全军都能学习和运用这些战术,我们的目的只有一个,战胜敌人,保存自己。” “今天是我给你们上的最后一堂课了,我只希望我这些天的课程能对你们又用,能对未来战争中的中国军队有用。” 听到这里,台下一片哗然,学员们都露出不舍之色,甚至有的学员还大声道:“小周教官,我们还想听你讲课。” “是啊!还想听……” 周文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拿着遮住大半脸的喇叭说道:“我的现场授课结束了,但你们在这里的课还要继续。明天开始,就将由我们在淞沪战场正面与敌人真刀真枪拼杀并取得胜利的英雄部队,88师和87师的军官和士兵来跟你们上课,他们会向你们传授他们与敌人作战的经验和体会,还有一些真实的战例。” 其实在周文开始授课之前,他就与张长官商议,具体的战例和战场经验还是由曾经的第五军(第五军由于是临时组建的,回到南京后就撤销了军级番号,88师和87师依然还是担任南京的卫戍部队。)的优秀军官和士官来讲解。 因为周文佣兵团的战斗经验和战术并不适用于一般部队,而88师和87师那些与敌寇拼杀了一个月的官兵们正合适,他们正可以把付出了无数鲜血和生命而获得的宝贵经验,传授给这些未来的基层军官。 而且也是让这些名副其实的抗日英雄们获得荣誉和尊崇的机会。 台下的学员们这下更是哗然一片,这可是好机会啊,让那些与日军正面交战过的官兵来授课,不但可以得到他们宝贵的经验,还可以亲耳听到,亲眼见到这些打心眼里崇敬和羡慕的抗日英雄,真是让人期待啊! 接下来周文的话更是让他们感到兴奋异常,“当然,我作为这门课程的主讲教官,每天也必须到场,同学们可以把最近课堂上,那些不理解和没有吃透的问题都写在纸上,我负责找时间为大家仔细讲解。还有,如果有的教官和同学能想到更好的办法和战术,也可以和我交流。” “好啊!” “小周教官,能教我们武功吗?我们也想学。”有的学员之前看到过周文的身手,也借着这个机会说了出来。 周文继续在喇叭里说道:“学武功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是我已经针对敌国的拼刺技术,编写了一套更适合咱们士兵的刺刀术,下个星期,我会带几个拼刺教官来,还是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场地,他们会毫无保留的传授给你们。” “好……好啊!” 台下的学员们都高兴地欢呼起来,就连旁听的一些教官都是一阵心热,如果真的有用,学会了也可以传授给后几期的学员不是? 于是,周文的授课就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了。 当然,与学员的授课结束了,但是教官还得继续担任一段时间,因为他讲课的内容非常有用,不但赢得了军校教官和学员们的兴趣和赞誉,而且已经引起了军委会高层,特别是校长的重视。 当初校长也只是想着周文一个小年轻,能讲出什么水平来,而且他也认为周文率领的这支部队虽然非常严强悍,但那是用无数的金钱堆砌出来的,是不可复制的,他们的战术并不适用于普通部队。 就连张长官当初推荐周文担任教官一事,他也是出于笼络的目的,对于授课的内容并不放在心上。 但是,自从张长官把周文编写的教材录本送给他审核之时,他才开始感到震惊和重视。 因为周文讲述的内容实在太全面了,包括的内容小到日军的单兵装备及单兵技能都罗列得清清楚楚,更不要说从分队到师团等各级单位的编制、战术、协同能力,以及与中国军队相比的优势和弊端都阐述得明明白白,其中很多内容就是军委会高层和情报机构(有情报机构吗?)都没有掌握。 在他为中国军队制订的针对性战术上更是独出心裁,简单使实用。 不说别的,只是周文制订的以纵深对敌之犀利;以预备对敌之迂回;以地利对敌之勇悍;以火力对敌之冲锋;以保家卫国思想对敌之武士道精神这五个对策,就让校长不禁拍案叫绝,这哪是什么周文部队的战术,简直就是为现在的中国军队量身打造的对日战术。 如此大才,如此妖孽,校长现在开始有点儿庆幸还好没有着意针对周文了,如果真将如此人物逼到那边去,想想都不寒而栗啊! 就连那个陈姓大佬看了这份教材也是扼腕叹息,如此人物怎么会站在对头那一边,这不是平白就给了张长官一份大功么? 不过此人虽然热衷于拉帮结派,追求权势,但起码作为一个中国军人的觉悟是有的,当然知道这份教材对于未来的战争有多么重要,本来想要再弄点手段对周文打压一番的心思也淡了不少。 就是那个古直轮在看到教材并揣测到校长的心思后,也打消了不少要给周文好看的欲望,心里就想着在一场正式的比武中击败他就算了,也算搬回了不少面子不是? 由此可见周文的授课已经在高层引起了轰动和高度重视。 张长官就乘着这个机会,向校长提出让现在不承担战斗任务的其他部队的团级以下军官,也分批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进行短期培训,就由周文集中上课,争取一个星期培训一批。 这也是张长官在上海时期的一个构想。 他可是目前中央军里面,唯一一个指挥过与日军大规模战役的高级军官,亲身体会过日军的强大之处,虽然最后取得了庙行大捷的辉煌胜利,但是他知道,如果没有周文的参与,这场战役虽然也有可能取得胜利,但是战果绝对不会这么大,付出的代价反而可能会更大。 第477章 援兵 而校长知道了日籍教官大闹课堂的事件后,更是一改之前对周文不闻不问的态度,责令军校严厉追究此事,并授权张长官处理周文到军校后受到各种刁难和阻碍的缘由和当事人等。 于是,战术科的科长朱有仁首当其冲,这下就连他的后台,哪个军校政治部主任也不敢说话了,甚至担心朱有仁把他攀咬出来。 好在朱有仁不愧是深通官场之道的老手,知道自己现在的凶险局势,如果他真的把那个政治部主任扯出来,等待自己的必然是小命不保。 所以在军校调查组传他问话的时候,他只是痛哭流涕地承认是自己嫉贤妒能,辜负了党国栽培云云,最后处理结果只是被军校开除了事。 至于那个潜逃的祁教官,则是南京全城张贴明文进行通缉,当调查组了解到祁教官失踪前曾经到宪兵司令部找到宋明轩后,由于涉及到两大军事机构的矛盾,只能发文让宪兵司令部自查。 最后结果自然是不了了之,人家宋明轩现在好歹也是古直轮的亲信嫡系,要查也轮不到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来查。 张长官没料到的是,古直轮居然还真的调查过。 这倒不是他如何秉公执法,而是他发现校长的态度变了,开始亲自过问起这个事情来,再加上他也知道现在这位小周教官的对日作战教材出台后,在校长心目中的地位又再次得到了提升,自己都不得不小心应对。 于是,古直轮亲自把宋明轩招来问话。 宋明轩现在已经是骑虎难下了,所谓一句谎言需要一百句谎言来掩盖,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 虽然宋明轩口口声声自己并没有窝藏祁教官,而且当时就让他回学校听候调查,又列举了几个门卫作证,好像一切都解释得滴水不露,但是古直轮却是相信祁教官的失踪肯定与这个手下心腹有关系。 他也只是以为宋明轩是护友心切,心里倒是没有深究的意思,反正只要藏得深,藏得好,不要让人抓到,那么过一段时间后,此事自然会渐渐淡出校长的视线,不再会受到关注。 何况你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抓不到人是你没本事,关老子俅事。 为此他还在心里高看了宋明轩一眼,不错,这小子为了朋友不惜以身犯险,连老子都敢隐瞒,算是个有情有义的汉子,颇有几分我辈军人的风范。 要是他知道,就是这位他认为的有情有义之人,就为了自己并不算大的官场风险,就要杀人灭口,将与自己同窗多年又建立了深厚情谊的老同学置于死地,不知这位宪兵司令会不会当场拔枪就把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给毙了。 至于周文的授课,现在已经上升到军校的一项重要机密课程,为此,张长官还专门派了武装警卫维持课堂次序和保证课堂的安全,同时,还劝说周文将后面对那些现役军官的分批培训改在了军校礼堂里进行。 另外,从军校里选拔了五个政治和来历都可靠的教官与周文共同组成了敌国军队研讨组,周文担任组长,目的就是让这几个教官把周文的教材吃透,将来周文离开军校后,就由这几个教官给新学员上课。 时间一晃就到了5月中旬,南京的雨天也渐渐多了起来。 这天傍晚,蒙蒙细雨中,一列火车开进了南京火车站,周文带着体净和铁牛站在站台上,后面还跟着几个中央党部的官员,他们是来迎接从山西来南京担任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二支队教官的兄弟们。 周文果然兑现了之前的诺言,来的人不但有一分队的火炮组、机枪组的兄弟们,还有二分队由高小山和蒙雨庭精选出来的100名二分队的官兵,涵盖了各个技术兵种,其中就有周文熟悉的慕青和、张新河等军官。 列车刚一停下,后面的一节车厢里就跳下一个少校军官,正是带队的二分队副队长陈万里。 虽然只是分别了两个月,但是一起经历过生死战场的感情已经和以前大为不同,陈万里还没来得及敬礼就被周文热情地抱住,高兴地说道:“万里,你们来了就好了,你不知道,这段时间就我和阿净他们几个人,人单势薄,可被人欺负惨了。” 周文虽然是带着开玩笑的意味说这话,但是实情还真是如此。最近发生的很多事情都让周文感到有些力不从心,又要授课,又要与人斗智斗力,还要防着那些有心人不时射来的暗箭,还有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各项准备和规划等一大堆事,身边连个帮忙出主意的人也没一个。 而体净和铁牛两个壮汉要说动武和战斗,当然是一等一的好手,但是要帮周文出主意排忧解难,那就呵呵了。 陈万里当然多少知道点周文的情况,毕竟虽然远隔千里,但是每天的电台联络都从不间断,这也是高小山和蒙雨庭要提前派他们来的原因,因为按照之前的安排,他们是要押运着给教导总队二支队的武器装备一起来的。 在周文的计划里,二支队的是按照一个满编团来编制的,其中包括两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还有支队直属侦察连、工兵连、通讯连、辎重连等单位。 武器装备目前还不可能按照一支队的配置来准备,一个是没必要,二是为了节省资金。 所以周文就打算将之前从太原兵工厂偷……呸呸……搬出来的那些武器装备二支队。 别看这些装备现在一支队已经看不上眼了,但是放眼现在的民国也是一般部队可望而不可及的好装备了。 步枪是仿日本三八式步枪的晋造65式;轻机枪是晋造捷克式,保证一个步兵班一挺; 重机枪则是晋造马克沁,一个连三挺;关键是有6门晋造75毫米山炮和二十门晋造81毫米迫击炮,完全足够一个炮兵营的装备。 还有大量的晋造汤姆逊冲锋-枪和晋造驳壳枪,基本保证每个步兵班两只冲锋-枪和两只驳壳枪。 这样一来,这支部队的火力配置即使放眼全国也是数一数二的了。 第478章 红袖来了 现在的民国军队,即使算上装备最好的中央军,哪一个团能有如此数量火炮的炮兵营,哪一个连能有如此多的自动火器?就是比起目前装备最好的税警团也不遑多让。 至于周文为什么不把更好的装备配给二支队,主要还是因为二支队是为中央党部建立的,将来的驻扎地都是在南京城,一直到1937年全面抗战爆发前都基本没有什么战斗任务。更何况将来这支部队归不归自己指挥都两说,周老板又不是钱多了没地方花,非要当这个冤大头。 即使是从太原拉过来的装备,以及之前花出去的十多万安置费,周文也是要与中央党部算钱的,哪怕将来中央党部没钱还,损失也不算很大不是? 再说了,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周文将来借用中央党部的名头行事,中央党部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不是?就当花钱买个中央党部的光环和自主权了。 但是再怎么说,这支部队已经打上了周文的烙印,周文起码也要尽心尽力把这支部队带出来。 所以才会从山西调那么多人来南京帮助二支队训练和管理。 就在周文在车站和兄弟们热情打招呼的时候,马叔背后一个躲躲闪闪的小兵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等他仔细看清楚后,不觉一阵哭笑不得。 原来一直躲在马叔背后的那个小兵居然是红袖装扮的,周文其实看见红袖还是很高兴的,只是对她的擅自做主,不尊命令的行为有所不满,但是想到也是好长时间没见到这个小妮子,心里也不觉软了下来。 原来就在他发电回山西调人的时候,高小山回电说是红袖要跟着来,而且这还是周镜海周老爷子的意思。 周文那还不知道红袖的心思,想自己这个哥哥是一个原因,更多的怕是听到回去的兄弟们在她面前吹嘘上海如何如何后,才是挑动了她不安分的心。 山子哥也是,还说什么自己父亲的意思。 红袖要是装起可怜来,是个人也得心软,老爷子只怕也是被她缠得心软了。要知道这小妮子的演技放在后世就是妥妥的奥斯卡金像奖的得主。 当时周文就回绝了这个请求,自己已经够忙的了,这时候红袖来,不是给自己添乱么,还是让她在太原好好上学才是正理儿。 现在么,来都来了,难道还要把她赶回去不成? 当下狠狠瞪了马叔和陈万里一眼,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红袖笑着道:“我说红袖,还演戏呢?来就来了,正好哥哥也想你了。” 红袖一听周文这话,小脸上顿时容光焕发,满眼都是欣喜之色,哪里还有之前的害怕模样。这小妮子早就吃透了自家哥哥的心理,知道他不可能再把自己送回去了。 只见红袖马上就把能遮住她半边脸的军帽一摘,满头秀发飘散而出,甜甜地叫了一声“大哥哥。”身形一展,只是一个闪身就挂到了周文身上,车站上空都飘荡着她“咯咯咯!”清脆的笑声。 周文赶紧将她放下,看着又长了不少个头的红袖,板着脸责备道:“你看看,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就没个正形儿,11岁的人了,要学会矜持稳重,知道吗?” 红袖笑盈盈地说道:“知道了,大哥哥,红袖稳重着呢,只是见到哥哥高兴嘛。” 周文其实从刚才红袖展露出来的身法就知道,这个妹妹还是听话的,起码每日的练功就没搁下,看她的动作就知道,武当身法已算是入了门径,怕是已经进入了气生劲的阶段。 啧啧啧!周文想想就觉得自豪,一个11岁就进入气生劲的小姑娘,未来不知会成长到什么高度。 他当然也知道,红袖是得益于练武初始就被自己的般若之气伐骨洗髓改造了身体,练气初期又是自己用般若之气引导她运行武当心法,在起点上就比张晓平高了不少,但是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后面就只能靠她自己的努力了。 刚才还说着自己稳重的红袖,眨巴着睫毛长长的大眼睛,不知不觉又伸出小手紧紧拽住周文道:“大哥哥,我饿了,听说南京有不少好吃的,你可要带我都吃过来。” 周文不觉哈哈大笑起来,今天兄弟们来了,连红袖也来了,可谓双喜临门,最近一段时间的烦恼都一扫而空,大声道:“好,哥哥带你去吃,不带你吃遍南京就算哥哥没本事。” 说完又转头看着笑容满面的兄弟们,大手一挥说道:“走,兄弟们,带你们吃香喝辣去。” 兄弟们大声附和叫好,只有二分队的士兵们虽然也是兴高采烈,在周文面前还觉得有些拘谨,不敢高声附和,但在陈万里的带领下,都紧跟着周文大步向车站外走去。 今天可是中央党部出面宴请这些即将就任教导总队二支队的教官们,而且还是在建国大饭店,正好让大家领略下豪华大饭店的风采。 …… 在陈万里他们到了之后,周文确实轻松了不少,把陈万里带到中央党部与相关人员接洽后,周文彻底把教导总队的相关工作完全交给了他。 要知道这次不但是陈万里一个军官来,还来了莫大海这个机枪指挥官、万一山和古山这两个炮兵指挥官。 这几个都是留苏的高材生,怎么编练部队都是驾轻就熟,有他们在还真没周文什么事了。 就在兄弟们到来的第二天,二分队的一百名官兵就进驻了早就腾空了的位于小营的军营,他们要为即将到来的近两千名原十九路军的伤愈老兵们的入驻做好各项准备。” 而周文就开始轻松起来,每天上午去军校授课,下午就带着红袖和一分队兄弟们在南京城转悠,让兄弟们尽快熟悉南京的街道巷口,期间还打着中央党部的名头去参观了南京第一女子中学,打算等红袖疯玩几天后,就送她来这所学校继续读书。 其实别看周文一下子轻松下来,其实他的脑海里一直都有一个阴影,就是神秘失踪的祁教官和那个曾经结过梁子的宪兵司令部作战处宋处长。 第479章 上海特高课 自从军校调查组了解到祁教官失踪前去见过哪位宋处长之后,虽然由于统属不同,交由宪兵司令部自查,最后也没有什么结果。但当周文知道这位宋处长是何方人士后,马上就联想到当初与几个宪兵起冲突一事,虽说双方最后以和解收场,但却是落了这位宋处长的面子。 现在两件事情联系起来,周文就知道祁教官泄密事件跟这位宋处长大有关系了。 只是现在没凭没据的不好说事,但是周文心中总是觉得是根刺,之前是身边没人不好动作,现在兄弟们来了,这事儿就要好好琢磨琢磨了。 …… 这天,上海日租界一座不起眼的两层楼的旧洋房前,一个身着西服的男子在门口看了看门牌号,就伸手按响了门铃,不多时就有一个短发男人打开半边门缝,警觉地看了看门外人问道:“请问是中田先生吗?” 门外男人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接着门就被打开了,那个短发男人鞠躬行礼道:“欢迎中田君,今春先生已经在楼上等你。” 中田只是微微一个鞠躬,吐字如金道:“拜托了!” 中田被短发男人领着就穿过了一楼走廊,来到二楼一间布置简洁的会客室。 会客室已经有一个中年秃顶的男人正在茶几上泡茶,看见中田进来后也没站起来,只是指指自己对面的沙发说道:“坐下吧,中田,来尝尝今年刚上市的明前毛尖,我可是专为你准备的。” 中田对着这个中年人一个鞠躬,依然只是简短地说了几个字,“谢谢今春君。” 然后,他用透着一丝精光的眼睛微微扫了一眼四周,就在中年人对面坐下。 中年人抬眼示意了一下,那个短发男人就鞠躬退出了会客室,还把门从外面轻轻关了起来。 那个叫今春的中年男人没有再说话,只是精神专注地继续泡茶的过程,而那个中田也没说话,安静地坐在对面等着,就好像今天就是专门来品茶一般。 只见今春将紫砂壶中泡好的茶倒入两个瓷白的茶杯,将一杯推给了中田,自己则端起面前热气腾腾的茶杯,轻轻放到鼻子前嗅了一嗅,然后迷醉地闭上双眼,再轻轻喝了一口茶。 只见他一脸满意之色赞道:“哇!真是享受啊!” 而那个中田却是毫无表情地将茶杯中的茶一口饮下,就好像喝的是一杯普通的白开水。 “你这家伙,让你喝这种好茶,真是一种浪费啊!” 就在中田以为今春还会再品赞几句自己的好茶的时候,却听到他悠悠说道:“帝国和中国的停战协议签订了,但是我们上海特高课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原来,就在淞沪抗战刚刚停战之时,鉴于日军在这次战争中的损失远远超出了日本当局的预计,而且还出现了混成24旅团包括旅团长在内全军覆没的惨败,一切的因由就是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和抵抗意志大大出乎了日军的预料,完全与九一八事变时东北军的表现大相径庭。 特别是中国军队中有一支神秘部队的表现让日本上下大为震惊。 经过日本军部战后的一系列推演和复盘,发现正是因为这支中国神秘军队的存在,才导致日军付出了超出想象的损失和混成24旅团的覆灭,甚至出云号的沉没也和这支中国部队大有关系。 而这支神秘部队是怎么训练出来的?编制多少?指挥官是谁?驻扎在那里?日本方面是一无所知。 这导致日本情报机构被军部问责,甚至连天皇陛下都开始过问此事,让日本一直引以为傲的情报组织承受了相当大的压力。 而日本这些大大小小情报机构中,规模最大,分支机构最多、功能最齐全的就是录属于内务省的特高课。 日本特高课,建立于19世纪末20世纪初,全称特别高等警察课,隶属于日本内务省。 “课”类似与中国的“处”或“科” 最初,特高课是一个应付国内事变的机构,全称是日本特别高等警察课,初始存在于各地警视厅。 它不同于普通的治安或刑事警察,和二战时德国希特勒的盖世太保有些相似,行使着级别较高的政治警察和秘察调查警察的职能。 但随着日本侵略中国和远东的需要,日本政府开始逐渐转变特高课的职能。比较显着的一个标志是:日本驻外国的使领馆官员在搞情报工作的同时也配合特高课的间谍进行谍报活动。 而现在,在淞沪战场上吃了大亏后,日本当局认为针对中国国内和中国军队的情报工作需要进一步加强,甚至日本军部情报科也认识到,单凭军队情报机构的力量是不足以完成对中国军事情报的深入了解的。 于是,日本军部一改之前傲慢自大的态度,同意与内务省特高课合作,双方决定抽调各自的精英间谍,共同在中国组建两个特高课。 一个是设立在沈阳的远东特高课,针对的是苏联远东地区、中国满洲和整个华北地区。 另一个就是上海特高课,针对的是中国南方广大地区,包括南京、上海等经济和政治文化中心城市。 而上海特高课的首任课长就是那个泡茶的秃顶中年人今春盛一。 今春盛一系日本特高课资深高级特工,他曾经担任过日本驻苏联大使馆参赞、在苏联长达5年的任职期间,由他率领的在苏联的日本间谍小组可谓硕果累累,与苏联契卡人员斗智斗勇并大占上风,获得了无数价值连城的机密情报,获得了日本内务省的屡屡嘉奖。 日本把他调来上海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就是今春盛一早期还曾经担任日本驻天津领事馆副领事,对中国的情况也非常熟悉。 上海特高课的任务有5项: 第1项是监视中国人的思想动态,特别是反日言行; 第2项是搜集情报,特别是军事情报; 第3项是破坏中国的情报机构,暗杀、侦捕、审讯、处理中国特工人员; 第4项是监视南京方面高官言行; 第5项是对中国的亲日官员进行策反诱降等活动。 第480章 特殊部队 今春盛一又浅浅喝了一口茶,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下,脸上露出享受的神色,但是嘴里说出的话却是另一番内容,“我们上海特高课的任务大多都是长远目标,但是近期最当务之急的任务就是,把那支在淞沪战场表现的中国神秘部队找出来。” 听到今春盛一说到这里,坐在他对面的中田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寒光,脸上也露出凝重之色。 今春盛一微微一笑,说道:“所以军部才把你这个行动高手从满洲调过来,毕竟对付这种战斗力非常强悍的部队,即使是刺探情报,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任务。” 原来,这个叫中田的阴鸷男人全名为中田岗夫,是日本军部情报科的一个老牌特工。 此人早年军部被派往日本关东军,在中国东北从事间谍活动,是个行动高手。 之前东北王张大帅的火车被炸以及九一八事变的谋划和情报刺探都有他的参与,在来上海之前,他已经成为了日本臭名昭着的大特务头子土肥圆的手下第一干将。 中田岗夫不仅仅是自己能力超强,手下更有他亲自训练多年并在东北和苏联远东地区一系列事件中表现不俗的三个行动队小队。 这次为了加强上海特高课的力量,而且日本军部为了向内务省显示合作的诚意,专门将中田岗夫和他带领的三个行动队全部调往上海,归属到上海特高课旗下。 据说他被调走之时,大特务土肥圆还颇为不舍,数次向军部提出反对都被驳回,可见其在土肥圆心中的地位和作用。 此时的中田岗夫神色凝重地听今春盛一继续介绍道:“而且,从我们之前收集到的情报来看,这支部队里面有一支更加特殊的小部队,他们身手高强、枪法入神、协同作战能力非同一般,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几乎人人都可以称得上是战术高手。” “据我们分析,帝国混成24旅团指挥部被偷袭和出云号被炸沉,都是这支特殊小部队的手笔,这样的一支部队,对帝国未来的大业来说,就是一种不可预知的威胁。” “我们现在的任务很明确,找到这支神秘的中国军队,查出他们确切的驻扎地、编制、武器装备、指挥官的具体情况以及他的家人的情况。” 说到这里,今春盛一的目光闪出一丝狠辣之色。 “只要找到了他的家人,哪怕我们暂时还对付不了他本人,但是么,嘿嘿……” 说完之后,今春盛一从身侧的一个公文包里拿出一厚叠资料以及一些照片,递给中田岗夫后就不再说话,端起茶杯细细品尝起来。 中田岗夫则是将这些资料和照片一张一张仔细地翻看,一时间,这间会客室就沉寂下来,只有“唰啦唰啦”翻动纸张的声音。 时间不知不觉就过了一个小时,中田岗夫依然在把那些资料照片翻来覆去地细看,不时又皱眉思索,而今春盛一则是非常有耐心,只是专注于自己的泡茶品茶,毫无不耐之色。 其实此时的今春盛一,心里反而对中田岗夫多了些欣赏之意,他和中田岗夫也算是老相识了,之前在天津担任副领事的时候,他就与土肥圆的特务机关有过合作,而那时只要有具体的行动,土肥圆都是派出中田岗夫来指挥实施,可以说是无往而不利,给今春盛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面对新的任务和使命,中田岗夫没有因为过往的功绩而表露出任何自高自大的心态,反而是更加耐心细致地研究这些资料,体现了一个真正王牌特工的素质。 把每一次任务,都当做是自己的第一次任务来对待。 把每一次任务,都当做是自己的最后一次任务来策划(最后一次任务可不是退休,而是为天皇陛下献身)。 这就是日本这个时期的每一个特工进入情报组织后必须牢记在心的信条。 这次向国内申请将中田岗夫及他率领的行动队整体调入上海特高课,就是今春盛一主动提出来的。 就因为特高课虽然是在日本及全世界都很有影响力的特务机关,但是在涉及到一些具体的行动,如暗杀和绑架以及与敌方情报人员进行战斗方面,特高课特务的战术能力还是与军部从军官和士兵中挑选的那些高手有一定差距。 而今春盛一知道中日之间自九一八事变后,即将展开一系列针锋相对的军事和情报方面的行动,直至帝国做好各项准备后,最后决战的开启。 所以对于今春盛一来说,如果能将特高课的情报网络及情报收集方面的优势,与军部情报组织的高超行动能力完美结合起来,那么,上海特高课就将成为一个超越其它情报组织,功能更为完备的情报机构,将会发挥出更加恐怖的威力来。 而上海特高课要打响的第一炮,就对准了那支让帝国军队损失惨重还依然如云雾笼罩、不知底细的中国神秘部队。 当然,更关键的是那支特殊小队,他们的战例已经被军部深入研究,军部认为,这种部队和战术对于帝国军队也有很高的借鉴价值。 而且今春盛一有一个直觉,就是这支小部队的指挥官也必然是整个神秘部队的最高指挥官。 就因为军部的分析给出了一个惊人的猜测,那只编制不会超过二千人的神秘部队,他们的一切战术却是围绕着那只小部队开展的,也就是说,一支武器装备和战斗力都属于顶尖的一千多人精锐部队,是为这几十个人而存在和服务的。 由此可以猜测到,这支特殊小部队的战斗力和在战场上的作用会是多么的惊人,甚至这次淞沪战场还没有完全把他们的作用体现出来,暴露的仅仅是冰山之一角。 所以,获取这支特殊部队的情报,获取他们的训练方式,获取他们的战术思想以及指挥官的底细就成了当务之急。当然,手段么就要无所不用其极了,暗杀、绑架、逮捕、审讯等等,怎么快捷怎么来。 第481章 德国人干的 大约又过了十分钟,中田岗夫终于放下了手中的资料,闭目沉思了一会,这才开口说道:“今春君,这支中国部队不简单啊!” “哦,请中田君说说你的高见。” 今春当然知道这支中国军队不简单,但是他对中田岗夫的分析和看法却很是重视,毕竟此人在帝国军队服役多年,对苏联军队和中国军队都知之甚深,很希望他能从不同的角度来分析这支神秘的中国部队。 中田岗夫拿起其中一张照片,这是一张飞机从空中航拍的照片,照片上是一片河滩上大战过后战场场面,一具具的日军尸体横七竖八地铺满了照片的大部分画面,可以看到有很多中国军人正在打扫战场,在照片的一个角落有一堆日军尸体已经摆放整齐。 中田岗夫指着照片上的那些中国军人说道:“这是2月14日凌晨,在蕴藻浜战斗后的战场照片,我看出打扫战场的中国军人和其他的部队没什么两样,虽然照片模糊,看不清他们的胸章,但是从军装式样和武器来看,他们还是中国十九路军的士兵,不可能是这场战斗的主力。” 说到这里,中田岗夫端起桌上早已凉了的茶杯一口饮下,一双阴鸷的目光望着今春盛一说道:“从时间和战场情况上判断,这应该是那支神秘中国军队在淞沪战场上的第一次战斗,但是他们战斗结束后又神秘的失踪了,打扫战场的不是他们。” 说完又拿起另一张照片说道:“这应该是第二场战斗,也就是庙行之战。” 他指着照片上同样是日军尸横遍野的战场说道:“他们以一支不超过十人的精锐小分队潜入我军后方,偷袭了下元熊弥阁下的指挥部,其余的部队在中国军队反攻的时候,不管两翼,直接击破我军仓促建立的三道防线,堵住了混成24旅团后退之路,最后导致混成24旅团全体玉碎。” “我相信,包括帝国两支战车部队的惨败也是他们干的,甚至之前破获我军谍报小组,引诱我军轰炸机中队进入中国军队进行布置的防空埋伏圈,也很可能是他们干的。” 中田岗夫轻蔑地冷笑了一声道:“除了他们,难道其他中国军队有反情报的能力吗?有那么多防空火力吗?” 不得不说,中田岗夫的思维真的非常敏锐,他准确地判断出了大部分,佣兵团的大部分装备确实是来自德国,而且从战术的创新和新颖度来说,要说目前有那个国家的军事战术思想能够做到如此先进程度,也只能是德国。 他只是没想到周文身上有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 “中田君,你分析得很有道理,我要把你的分析报告向内务省汇报,务必要让帝国驻德国的大使馆活动起来,一定要探听到这种战术出自哪一位德国军官,再想办法从他手上获得第一手情报。” “今春君,我倒有不同的看法,现在帝国和德国的关系正处于一种不冷不热的时候,反而德国和中国的关系却是非常紧密。在德国获取情报一旦被察觉,有可能破坏我们外务省一直以来的努力。” “要知道未来与中国的全面战争,必须先把德国拉过来,不然有他们在后面支持中国,给帝国的威胁太大,所以现在不宜得罪他们。” “哦,那只能从中国人身上着手了。” 中田岗夫阴鸷的眼中透出一阵寒光,“当然要从中国人身上动脑筋,能够打出这么漂亮的战术,说明这个中国指挥官已经完全了解并能熟练运用德国人的战术,只要抓到了他,就能得到我们想要的一切。” “是啊,这种战术和训练方式帝国一定要得到,听说军部已经开始制订建立特殊部队的方案,只要我们得到了情报,相信不久之后,帝国就能拥有不弱于这支中国部队的抗衡力量,到时候也让他们尝尝这种战术的厉害。” 第482章 伤兵 今春甚一接着说道:“这支中国部队虽然没有在报纸上报导过,但我们已经得知他们在淞沪战场上的番号,叫做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 “所以我决定由中田你亲自主持这次行动,行动代号为‘猎鹰行动’”。 中田刚夫立刻站了起来,对着今春甚一顿首道:“嗨咿!” 今春甚一笑着摆摆手道:“你先坐下,谈谈你的想法。” “既然知道他们番号里有中央党部和山西这两个名字,那么就从这两个地方入手。我带的三个行动队,一个去山西,一个留守上海,我亲自带一队去南京。” “非常好,我会让特高课在这几个地方的潜伏小组配合你。中田君,一切就拜托了。” “嗨咿!” …… 刘阿福是一个战士,一个跟着十九路军从广东一路征战到上海的战士,他到现在还记得当年自己在广州虎门一个小村子里帮着父亲干活,就听到隔壁邻村的堂哥来喊他一起去投军,那时他们都知道虎门镇上的亮哥是个大官了,他们不知道亮哥就是蒋光鼐将军,只知道亮哥是个英雄,是虎门镇方圆几十里老少口中赞誉和崇拜的好汉,也是家乡所有人的骄傲。 现在听到堂哥说亮哥在广州需要家乡人去帮忙,去参加什么北伐军去打军阀。刘阿福和他的父亲都不知道什么叫北伐军,更不知道什么叫军阀,但是他们知道,虎门镇的亮哥需要家乡的后生仔去帮忙,还有什么说的?撑就是了。 于是,十七岁的刘阿福在父亲的支持下,当天就跟着堂哥走了,再也没有回过头。 几年下来,他们一群当初的后生仔已经变成了身经百战的老兵,一路紧紧跟随着他们的亮哥打过桂系、直系,战过西北军,从北伐到中原大战经历无数战斗却从无败绩。 虽然身边有无数的同乡、兄弟倒在了战场上,甚至在中原大战时,带着刘阿福投军的堂哥也战死了,但是他们依然没有退缩,也没有彷徨,他们只知道跟着亮哥就对了。 在淞沪战场上,他们这群单纯的后生仔,并没有觉得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日本军队有什么了不起之处,不管你如何凶焰滔天,不管你大炮飞机如何猛烈,反正跟着亮哥打就是了,就像之前经历过的无数次战斗一样。 而他们这种的单纯的战斗思想反而表现出了超强的斗志和韧性,让日军束手无策,只能一再增兵。 刘阿福是在庙行之战中英勇负伤的,当时他们团是在江湾一线防守,已经担任排长的刘阿福数次带领部下与凶恶的敌寇展开了白刃战,刘阿福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知道日军的拼刺技术确实是自己比不了的,但是他也有对付的方法,就是以命换命。 刘阿福和他的手下基本都是从广东出来的同乡,同仇敌忾和同生共死的精神早就融入了他们的血液,刘阿福就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就是开始不发力,等到日军的刺刀完全发力刺过来的时候,不做任何防守,也是发力一刀刺过去,以命换命。 就像刘阿福自己说的,“一刀刺出,生死在天。” 这就是广东仔的血性。 刘阿福就只是用这样的方法拼死了一个日军曹长,自己也被对方一刺刀贯穿。 幸运的是,多年的战斗经验让他在发力的时候收了下小腹,刺刀没有刺伤他的内脏。 更幸运的是, 十九路军有周文支援的大量紫清红药,让他在战场上没有流血身亡,送到医院后被及时抢救过来。 但是现在,经历过无数生死场面的刘阿福心里却是迷茫和彷徨着,甚至有了些当初第一次上战场的紧张和恐慌。 因为亮哥走了,亮哥没有来得及等他们伤愈归队就带着部队开拔了,去了哪里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再见也不知道,而他们这些伤兵则是全部被调拨给了什么中央党部教导总队。 这是一支什么部队?不知道。 这支部队的指挥官是谁?也不知道。 大家未来还能不能回到家乡?更是不知道。 当听到亮哥走了的消息后,无数的兄弟嚎啕大哭,他们从未有过这种伤心和失落的感受。 亮哥不要他们了,就好像他们一瞬间就成了没爹没娘的孩子。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些年纪大的,重伤后留下残疾的兄弟们,还算有个好结果。 上海的那些富豪老爷们还是一如既往的仗义,愿意留在上海的兄弟们有很多都被这些开大工厂和大商号的商人聘用了,有的去当了不需要付出大体力的工人,有的则是帮人守仓库和大门。 还有那些不愿意留下的兄弟们也每人都发放了50大洋,还被那些党部官员送上了回家的火车。 要知道,在广州虎门镇的周边村子,50大洋已经可以买上好几亩地,还能再娶个婆娘安生过日子了。 眼看着这些党部官员安置这些有残疾的兄弟们还算仁义,刘阿福心中一开始的抵触心理也减轻了许多。再后来知道了蔡团长也留下来担任他们的直接长官,兄弟们躁动的心也渐渐平复。 而且在医院养伤的时候,党部那个姓张的年轻官员对兄弟们也很不错,嘘寒问暖不说,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要求都尽量满足,特别是专门带了几十个学生模样的年轻人来给大家代笔写家信,让包括刘阿福在内的,已经多年没有给家里通过信的伤兵们很是感动。 今天,刘阿福和近两千名已经完全伤愈的兄弟们,站在上海黄渡火车站的站台上,由于编制早已经打散,在党部官员们的吆喝下,队伍排列得不是很整齐,但是依然没有人大声说话,大家都是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刘阿福由于是排在队伍后面,看不见前面的情况,他还在小声地和身边的几个同乡交谈着,就听见前面传来一阵哗然,前面的兄弟有的甚至欢呼起来,“蔡长官,是蔡长官来了。” 刘阿福当然知道蔡长官就是蔡团长,但是不知怎地,感觉竟然莫名的心安起来。 第483章 连长 蔡团长到达后,所有士兵们全部屏声静气,等着这位十九路军伤兵中的最高长官训话。 蔡团长目光透过眼镜向四面一扫,看着排列稀拉的队伍,不觉脸色一正,高声喝道:“全体整顿队形,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 就听见站台上一片细碎的脚步声,只一会儿功夫就整齐排列成了八列纵队队形。 蔡团长看着近两千名身着破旧军服的伤兵们,虽然他们没有武器,甚至很多人就连皮带都没系上,但是一个立正姿势,百战老兵的气势就从队列中散发出来。 蔡团长只觉得几个月前率领麾下与敌寇奋勇拼杀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上,心情激荡不已,重伤初愈的清瘦而苍白的脸上,也浮上了一丝血色。 只见他高声说道:“弟兄们,咱们中很多人也许有几个月没有相见了,今天我蔡国平见到你们很高兴,见你们恢复了健康,又再次生龙活虎地站在我面前,我更高兴。” “就在三个月前,我们经历了一场抵御外敌的卫国之战,你们不畏强敌、不怕牺牲的英勇表现,证明了你们无愧于中国军人的身份,无愧于我们十九路军的铁军称号,我蔡国平为你们骄傲,我们广东的家乡父老也会为你们感到骄傲。” 由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蔡国平的讲话声音并不是不大,但是在车站顶棚的回音下,依然清晰地传递到了每一个士兵耳中。 刘阿福没有完全听懂蔡团长话里的意思,但是他知道这是蔡长官在表扬他们,在肯定他们在战场上的表现,这对于刘阿福来说,已经足够了。 原来自己的战斗表现都被长官看在了眼里,原来自己打小日本的事迹也能传到家乡,让家乡的父老乡亲知道自己不是衰仔,没有给家乡人丢脸。 此时兄弟们都不自觉挺直了腰杆,脸上更是露出自豪和得意的表情。 “现在,我们十九路军已经遵照军委会的命令离开了上海,但并不是意味着我们剩下的弟兄被长官们抛弃了,而是我们有了新的使命,新的任务。” 说到这里的时候,蔡国平心里也是涌起一阵阵不舍和难过,都是一起从广东走出来的生死兄弟,如果不是形势所迫,谁又会愿意离开那些值得信赖和追随的长官们,离开那些朝夕相处、生死与共的同乡兄弟们。 而队列中的士兵们更是心潮澎湃,很多人的眼眶都开始湿润。 “但是,我恳请兄弟们相信我,也要相信我们的新长官。虽然现在出于保密,我暂时还不能说出新长官的名字,但是,在我们养伤期间,新长官就已经来看望过我们,并且为我们妥善安排了养伤期间的费用和安置措施。” “所以兄弟们能够安安心心在医院里康复,吃得好、睡得香,没有任何后顾之忧。同时,新长官还联合了上海的爱国商人,将那些不可能再上战场的、有残疾的兄弟们都妥善安排了出路,每人都发放了足额的安家费。” 刘阿福和身边几个兄弟都相互看了一眼,蔡长官说的没错,三个月的住院生活确实是自己这辈子过得最舒心的日子,每天吃喝的都是平时难得吃到的精米和肉食,医院的药品也是从没断过,很多兄弟甚至都胖了几斤,现在才知道这些都是新长官安排的,是新长官出的钱。 “这个新长官仁义,对兄弟们还不错。”刘阿福暗暗地想着。 就听见蔡团长继续说道:“咱们广东人个个都是讲义气的汉子,长官对咱们好,咱们就将心掏给他。所以我要求兄弟们接下来要坚决听从指挥,时刻记住我们是从十九路军出来的,千万别给咱们广东人丢脸。” “下面,由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教官们来给兄弟们安排行军编制,宣布临时带队军官。” 蔡国平说完后,侧身一让,背后闪出一个军官。 这个军官一身得体崭新的中校绿黄色呢子军装,与蔡国平的灰色粗布军装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武装带、长筒军靴、腰间***枪露出黑黝黝的枪柄,整个人显得英武挺拔,特别是长得一张简直堪比美貌女子的漂亮脸庞有点违和。 这个军官先向蔡国平敬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然后往前一站,负手双腿一分,一股铁血肃杀之气透体而出。 站着的这些百战老兵虽然见惯了尸山血海,也不禁被这扑面而来的慑人气势所夺,个个站直了身子,目不斜视。 只听这个漂亮军官军官洪亮的声音传来,“刚才蔡支队长已经把话说的明白了,从今天起,你们就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二支队的官兵,蔡国平上校将担任你们的支队长。” 听到这里,包括刘阿福在内的众多士兵心里都松了一口大气,不管是什么部队,只要蔡长官还担任自己的上官就好,只是心里都有点儿纳闷,怎么叫做教官?难道我们这些百战老兵,还要训练? “你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军人,关于纪律的问题我就不再多说,但是我强调一点儿,从现在开始,你们的形象、行为和言谈,都代表了我们中央党部教导总队这个集体,我们这支教导总队到底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等你们到了南京自然就会知道。” “但是,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切行动听指挥,从现在起,你们就要用严格的纪律约束自己,一旦有人违反,我将用战场军法处置,绝不姑息。” 这军官加强语气的同时,身上的凌厉气势不断涌出,压得这些精锐老兵大气都不敢喘。 “现在,我宣布二支队各新兵连连长的名单,念到名字的人,立刻出列到我面前报到,不得有误。 “新兵一连连长,张小水。” “二连连长,徐志超。” “三连连长,刘阿福。” …… “十连连长,李新海。” 刘阿福在听到自己名字的时候,还愣了一愣,自己受伤前也只是排长,怎么突然就变连长了? 还好旁边的弟兄赶紧出声提醒他,这才猛然醒悟过来,赶紧高声应到,跑出了队列,在那个漂亮又带着凌厉杀气的军官前面立正站立。 第484章 安心 宣布完十个新兵连连长名单后,那个漂亮军官又宣布了每个新兵连的教官名单,每个教官都是着装整齐地站在了各个连长身边。 刘阿福就发现的分配给新兵3连的这个许教官许中尉特别的年轻,也特别的眼熟,但是一时还没想起来在哪里见过。 年轻的许教官望着刘阿福友好地笑了笑,就晃了晃手中的几张纸说道:“刘连长,现在咱们俩拿着3连所有官兵的名单去召集人,我看还是你来点名吧。” 刘阿福一下就涨红了脸,讷讷用半生不熟的官话道:“我不行,我不识字。” 许教官理解地安慰他道:“没事,咱们新兵连以后的训练科目中就有文化课,我包你半年后就能识字写字,难说还能开始自己写家信了。” 刘阿福眼睛一亮,不敢相信道:“真的吗?” “那当然,咱们教导总队的兄弟,识字写字只是第一步,以后还会教你们更多技能,就怕你们不愿意吃苦,学不会。” 不愿意吃苦?这个许教官不是看不起人么?咱们广东出来的这些兄弟,什么样的苦没吃过?别的不敢说,论到吃苦,咱们广东汉子可不比别人差。 刘阿福的当下挺着胸脯大声道:“许教官,只要你们肯教,咱们就没有吃不了的苦。” “好!那咱们就说好了,新兵3连就由你带头,不能比别的连队表现差了。” “就说好了,我保证带好这个头。” 刘阿福又和许教官聊了几句,感觉这个许教官待人亲切,性格也比较随和,就试着问了一句:“许教官,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感觉好像很熟悉的样子。” 许教官呵呵笑着说道:“我说老刘,你是贵人多忘事啊,当初在江湾打小鬼子装甲车的时候,我们的炮兵阵地还是你带着手下兄弟帮我挖的,怎么一晃眼就把老朋友给忘了。” “啊呀!” 刘阿福瞬间就记起了这个许教官是谁,当初那个带着钢盔,穿着花花绿绿军服,背着一支没见过式样的冲锋-枪的炮兵军官的形象猛然跳入脑海。 原来这个许教官就是那个指挥若定,操炮技术高超并一炮直灌小鬼子装甲车顶部的那个年轻军官。 我滴乖乖,莫不是我们加入的就是那支战斗力和战绩都远程一般军队的部队? 看见刘阿福迟疑又带着询问的目光,许教官许大成呵呵笑着说道:“对了,老刘,咱们以后就在同一口锅里舀饭吃了,是真正的战友了。” 刘阿福瞬间就一阵热血上涌,一种叫做自豪的感觉占满了整个心胸,原来我们的表现也得到了这些勇士们的认可,原来……原来新加入的部队居然是那支神秘但是战斗力非凡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那支让整个十九路军弟兄们羡慕、向往、佩服的英雄部队。 …… 当天下午,一列火车开进了南京火车站,这次前来车站迎接的人除了周文和手下的兄弟们,还有中央党部执委会那个姓孙的副**带队的一大群党部官员。 经过临时编队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二支队的官兵们,这次下车的时候终于体现出了一支铁军的精神风貌。在军官和教官们的指挥下,很快就在站台上整齐地排成了十个方队。 虽然他们军服破旧,甚至很多官兵的军服还有负伤时产生的破洞,但是反而更加映衬出他们百战余生的气势。 在今天,将有一个重要的颁授奖章的仪式,这次南京军委会也没有吝啬,对于这些为国光荣负伤的老兵们都给予了应有的奖励。 只要有伤敌一名战绩的官兵,将获得九等宝鼎勋章一枚。 毙敌一人的将会获得八等宝鼎勋章。 而现场这近两千老兵,基本都属于十九路军中最精锐、最有作战经验的那一批军中骨干,所以也几乎是人人都获得了勋章奖励。 由此也可见,在决定将这批老兵转给周文的时候,蒋上将和蔡上将两位长官的心中会有多么的不舍和心痛,这等于是抽走了十九路军一半的战力。 但是,如果不交给周文,那又能交给谁呢?难道还会有更合适、更值得信任的人选吗? 在历史上,这些伤兵在十九路军离开上海后不久,就被其他中央军瓜分干净,他们中的很多人甚至没能等来全面抗战的爆发,就战死在内战的战场上。 在欢迎和授勋仪式结束后,周文和众军官送走了党部高官后,没有给全场官兵训话,也没有向军委会申请运输车队让伤兵们乘坐,而是以他为首,带领十个连的官兵直接以行军队列走出了南京火车站。 周文和蔡国平走在队列的最前方,他让官兵们把勋章都带在了胸前,昂首挺胸穿过了小半个南京城,步行来到了小营的军营。 而中央党部的组织工作在此时得到了体现,每一条街道,每一个路口,都有中央党部官员组织学生和市民举着“热烈欢迎抗日英雄”“向英勇的抗日英雄致敬”的标语和横幅,引起了无数路人的围观。市民们不断的叫好和赞誉声传入官兵们的耳朵,甚至有很多女学生还向队伍抛洒鲜花,让所有官兵都感受到了荣光和荣耀。 等到走入军营的时候,每个官兵的脸上都露出振奋和满足的神色,只觉得之前与日寇奋勇拼杀,为国家流血流汗的所有一切,都得到了回报,都非常值得。 等到刘阿福兴高采烈地带队走进军营的时候,更是被眼前的一幕所感动。 一整队头戴钢盔,全身着装整齐的官兵列队在军营门口向他们经历致敬。 这时一部分官兵都已经知道他们加入的是怎样一支部队了,这时看见几个月前曾经并肩作战并深深让自己折服的战友们在向他们致敬,心里都是满满的温暖和安慰,更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归宿感。 可以说,经过周文深思熟虑的一系列用心操作,终于让这些百战老兵基本消除了抵触心理,开始对自己的未来有了初步的信心。 第485章 新兵 刘阿福进了军营后,按照教官们的指示,带着手下近200名官兵轮流洗了个冷水澡,又有中央党部请来的几十个医生护士检查了身体,然后穿上全新的军装,都打着整齐的绑腿,腰上扎着武装带,脚下是从来没穿过的高腰翻毛军鞋,人人都是焕然一新,精神面貌大为改观。 除了没有武器,开始有了一支百战军队的气势。 要知道之前他们的武器装备在住院后就已经全部上交了十九路军,身上的衣服都没换一件,只是由医院的护士帮他们洗干净,但是很多破损的地方都没来得及缝补,看上去都是破旧不堪。 而且在十九路军开拔之前,很多以前的战友都到医院来告别,大多数伤兵都把身上唯一完好的皮带和鞋子送给了战友们,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十九路军实在太穷了,几个月的连续作战,已经把不多的家底基本完全消耗光,伤兵们知道自己可能是去新的部队,反正不管去了那支部队总得给配发装备不是?以前的装备还不如支援给老部队。 这种情况不只是发生在士兵身上,包括蔡团长在内的大多数允许配枪的受伤军官,也将自己的手枪和完好的装备都交给了战友们,所以从上海出发时,近两千官兵身上已经没有一枪一弹,甚至连鞋子都是破损的。 刘阿福他们在教官的引领下,就来到了军营的操场上整齐列队,他看见前面的一个高台上,十几个军官排着整齐的队列,面向他们负手肃立,没有人说话,都目光炯炯地直视着下面正在进场的老兵们,刘阿福看到包括蔡团长在内的几个十九路军的中级军官也赫然在列。 刘阿福还注意到,蔡团长他们已经换上了新的军装,人人腰间都别着新配的手枪。 刘阿福他们受到这种气氛的影响,都在教官指定的位置笔直列队站立,不敢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在南京5月的黄昏余晖之下,很多刚洗完澡的士兵很快又开始汗流浃背,他们不是热得出汗,而是几个月没有经过身体训练后,只是站立了一段时间就开始觉得身体不适了,再加上整个操场上千人鸦雀无声的肃然气氛,让他们感到紧张。 等到所有连队全部到齐之后,台上一个年轻的上校军官越众而出,站在高台边上,环顾了下面的队列一眼,就高声说道:“弟兄们,战友们,三个月前我们曾经并肩战斗,让不可一世的日军在我们用血肉筑成的铜墙铁壁前碰得鼻青脸肿、丢盔卸甲。现在我们又一次站在了一起,成为了同一支部队的战友和胞泽,我代表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欢迎你们的加入。” 上校军官自然就是周文,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台上的军官们就率先鼓起掌来,台下的刘阿福在许教官的示意下,开始鼓掌,接着是所有士兵都有样学样,也开始鼓掌,操场上掌声震耳。 很多士兵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觉得大为有趣,再加上站立时间长了,正好活动下,于是这掌声鼓起来就没完了,有的人甚至巴掌都拍红了还在起劲的鼓掌。 周文心里一阵好笑,这些士兵还真是朴实可爱。 在他数次举手示意下,掌声才渐渐稀落下来,周文于是接着说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二支队的一名新兵了。” 他这话一出,台下官兵们顿时一阵哗然,我们明明当了好几年兵了好不好,我们连日本人都干趴下了好不好,怎么到了这里反倒成了新兵了捏? 看着官兵们不解的样子,周文微微一笑说道:“你们是不是觉得自己打过了几年的仗,即使跟日军也打了个有来有往,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了,算的上是精锐老兵了?” “没错,我承认你们过往的战绩算得上是精锐,哪怕跟中央军的战斗力相比也不遑多让,如果只是用国内的军队来比,你们确实是老兵,而且还是非常优秀的老兵。” “但是,如果和小鬼子的军队相比,你们还这么认为吗?” 这时场下的官兵都沉默了,虽然他们在淞沪战场看着是与日军拼了个不相上下,但实际上这些老兵通过亲身体会,心里都明白,如果不是依托有利地形,依托坚固的防御工事和阵地,依靠兵力上的优势,他们与日军的战斗就不是那么容易了。 周文的话继续在他们耳边响起,“我这样说不是要否认你们的勇敢和保家卫国的决心,更不是否认你们超强的战斗意志和不怕牺牲的精神。相反,在这些方面我是敬佩你们的,还要号召所有中国军人向你们学习。” “但是,仅有这些我们就能战胜日军了吗?” “我们不比国力,也不比飞机大炮谁多,那是国家层面的问题。我们就比单兵作战能力和步兵的基本战术,步枪射击的精准、步兵的协同、火力的运用、拼刺的技术等等,你们自己说,谁更强?” 场上一片寂静,虽然他们心里知道是日军更强,但是嘴里却是不愿说出来,只觉心中有一团火在燃烧,脸庞涨的通红,就是不说话。 周文接着大声道:“你们和倭寇拼命都不怕死,难道承认自己的不足比死还难吗?我再问一次,谁更强?” “小鬼子……”回答声依然稀稀疏疏。 “大声点儿。” “小鬼子。”这次的声音多而整齐起来。 周文接着大声道:“对,目前是小鬼子更强一点儿,别的不说,就说这次战争咱们十九路军和第五军与鬼子的战斗交换比,即使咱们大多数是依托坚固的工事防御,但是也达到了将近4比1的比率。也就是咱们要用4个人才能拼掉鬼子一个人。” “但是,有这样一支部队,也就是你们都知道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他们在和日军的战斗中,消灭了几千的日军,自己也才付出了伤亡几十人的代价。” “为什么呢?就因为他们的单兵能力、战术水平都远远超过了小鬼子的军队,所以他们才能取得这样悬殊的交换比。” 第486章 二次训练 但周文讲到这里的时候,台下的官兵又是一阵更大的哗然声传来,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知道那支部队的厉害,但是没想到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小鬼子士兵的强悍他们已经是亲身体会到了,交换比达到如此膛目结舌的程度还是有些让人怀疑,甚至也有学过算数的士兵已经得出了结论,低声给周围的兄弟们说道:“差不多一百个日军才能换他们一个。” 这位长官是开玩笑吧,一百换一?这怎么可能? 周文看着下面官兵的表现就知道他们很多都不相信,笑着说道:”怎么?不相信?我知道有的弟兄和我们参加过同一场战斗,我允许你们说话,你们可以证明我是不是在吹大牛。” 场下的官兵确实有不少亲眼见识过佣兵团战场表现的官兵,其中就有几个在蕴藻浜帮助佣兵团打扫战场的士兵,他们得到允许后,就在队伍中小声地解释起来。 “ 真的,兄弟们,你们不知道,庙行之战我们没看到,但是蕴藻浜大捷就是他们打的,小鬼子的尸体把河滩和河道都铺满了,听说他们就死了一个士兵,受伤的都没几个。” “兄弟们,他们刚刚结束战斗我们营就赶到了,当时的场面那真是叫做尸山血海,真没见到他们有伤亡的人,全是日军的尸体,我这种老兵打扫战场的时候都吐了,那河水全是红的,河面上漂满了小日本的残肢碎肉,弄得我好几个星期看见肉就发恶心。” 站在3连队列前的刘阿福转身举手大声道:“兄弟们,我亲眼见过,就是咱们3连的许教官,他直接用迫击炮一炮就掀了小鬼子装甲车的天灵盖,他们那天不到半小时就击毁了小鬼子的十辆装甲车,炸死了一百多小鬼子步兵,许教官他们所有人连块皮都没被蹭掉。” 看着下面的士兵们还在议论纷纷,周文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道:“咱们来日方长,以后大家就会知道了。现在我只是告诉大家一个消息,咱们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有了二支队,当然就有一支队,那一支队的弟兄们在哪里呢?” 到了这时,这些台下的老兵们也渐渐听出了周文的意思,开始有种莫名的兴奋,难道就是那支部队? 周文没有卖关子,直接说道:“可能有的兄弟已经猜到了,一支队就是那支在淞沪战场创造了奇迹的部队,就是曾经和你们并肩战斗并给予日军沉重打击的那支部队。” “哄!”一声,这下老兵们再也无法压制住自己兴奋的心情,全都激动地轰然出声。 开玩笑,都是上过无数次战场的老兵,都知道一支强大友军对自己意味着什么,也知道猪队友对自己意味着什么,而且现在还不单单是友军了,直接就是队友了,还是那种战斗力远超日军的强大队友。 这是不是说明,自己的表现也得到了这些强大队友的认可,是不是自己将来也能像他们一样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要知道他们虽然大多数没有文化,没有完全理解国家情怀民族大义,但是他们都是军人,都有一颗追求胜利、追求荣耀的心。 周文的下一句话更是让这些老兵再次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在一年前都还是真正的新兵,有的人甚至连枪都没摸过。” “哄!”一声,这句话就像颗重磅炸-弹在队伍中炸响,这位长官在开玩笑吧,这么强悍的战斗力,一年前还只是新兵?一年就能练成他们那种厉害程度? “我不再说什么相信不相信的废话,我只想问一句,你们想不想像他们一样,取得和他们一样的战绩和荣耀,在保护自己安全的同时,还能消灭大量的敌人。一年后的你们将和他们一样强大,到那时,在你们的眼前,再无对手。” 想啊,谁不想,但是我们能做到吗?士兵们渴望着,同时又怀疑着自己。 “大声回答我,想不想?” “想……想……想!” 山呼海啸般的狂呼在操场上空回响起来,此起彼伏、久久不歇。到了这时,所有士兵的情绪完全被周文一步步调动起来,气氛空前高涨。 其实今天的讲话还是费了周文不少心思的,他知道这些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是任何一支军队梦寐以求的骨干中坚力量。 但是,这样的老兵同样也是任何一支部队的军官们头痛的对象,他们因为经验丰富而会变得固执,又会因为战绩显赫而骄傲自满,更会因为长期在生死线上拼搏而变得漠然和麻木。 他们就像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就伤人,用不好就伤己。 对他们进行二次训练更是一件具有挑战性的工作,与之前训练拥兵团二分队的那些新兵不同,训练二分队是相当于在白纸上画画,只需要按照周文的思路进行就是了,讲究的是画工的水平,也就是周文的水平。 而这些老兵就相当于在画满画的纸上进行修改,取长补短,难度会更大。 也许有人会说,这样的话,还不如直接招新兵来训练不是更好吗? 但是练兵和画画又有所不同,特别是这些老兵,他们身上已经具备了这个年代一个合格士兵应该具备的大多数素质,特别是心里素质和战场经验,而这也是最难得的,是要付出随时失去生命的代价才能获得的,对于军队来说,已经是属于站在了起跑线最前端的那一批人。 只要他们能从心里认识到二次训练对于他们在将来的战场上,能够凭此保命并不断取得胜利的重要性,从心里认同并且渴望学习新的技能,那他们在训练中爆发的积极性和理解力就不是新兵能比得上的。 因为他们已经深刻认识到了战争的残酷,见识过了战场上复杂多变的情况,那么对于军事技能和战术演练的领悟能力就比一般新兵要快得多。 所以周文一开始让他们得到南京市民的欢呼和赞誉,是让他们先建立起荣誉感,和对胜利一如既往的追求精神,再对自己对未来增强信心,消除他们离开十九路军后的失落感。 第487章 搜堵 在来到军营里的各项待遇更是增加他们的归属感,消除加入新部队的抵触心理。 而抬出一支队的招牌就是在他们面前树立起一个目标,一个追求的目标,同时还消弱他们自高自大的潜在情绪,这样才会让他们心甘情愿地听从教官的安排,虚心学习新的技能和战术。 而且周文对他们的训练也与二分队的新兵不同,着重就在提高单兵技能和灌输新的战术思想方面。 单兵素质训练也不再是什么都从头学,因为这些人在多年的战争生涯中,个人的特长和天赋已经展现出来了,就按照各自的特点扬长避短进行训练,把单兵训练融合到新战术的演练中去,一段时间后再从中挑选出1500名优秀的官兵出来正式归入二支队编制。 被淘汰下来的也不会扫地出门,周文准备说服他们直接去山西离石的大本营。这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作为大本营的守卫力量是绰绰有余了。这样的话,即使周文明年把佣兵团全部拉出去作战心里也踏实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周文亲自带领着二支队的官兵们就开始了训练,初期的一个月,体能训练为主,文化识字课为辅,间隔做一些战术动作训练,因为山西的武器装备还没运到,所以枪械和火炮训练是一次都没有。 时间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星期,这天下午,天空一片阴霾,南京城郊的一个叫牛街的小镇。 小镇占地不大,这里多年前就是一个牛市,随着牛市渐渐形成了规模,就催生了很多其它营生,旅馆和饭馆也多了起来,最后就变成了一个大型集镇。 一家叫做喜客来的小旅社门口,一个三十来岁的黑衣汉子急匆匆走进了大门,来到一间客房门口低声叫道:“二哥,我回来了。” 门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进来吧。” 黑衣汉子推门而入,进去后在一张桌子上拿起一个茶碗,咕嘟咕嘟连喝几大口冷茶,然后用衣袖擦了擦嘴,又抹了把头上的汗珠,这才说道:“二哥,兄弟们已经守了好几天了,什么情况都没发现,我看马上要下雨了,是不是把人先撤回来歇息歇息?” “不行。” 那个叫二哥也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精壮汉子,正坐在床前把玩着手中的左-轮手枪,嘴里阴测测说道:“前几天在小庄码头就得到消息,我看那个偷包子铺的人就是那个姓祁的。宋长官可是发了话了,生要见人,是要见尸。” 那个黑衣汉子不忿道:“这个姓宋的也不是什么好鸟,他一句话就让兄弟们丢下手上的活计,出来找了整整小半月,凭什么?” 那个二哥轻笑一声,“凭什么?就凭他平时对咱们做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就凭他一句话就可以把咱们在下关各码头的堂口一夜之间就连根拔掉,就凭他一句话就可以让你生,一句话也可以让你死。” 黑衣汉子张着嘴想了半天,这才垂头丧气拿起桌上的大茶壶,又给差碗里到了一碗冷茶水,咕嘟咕嘟几口喝下,好像把刚才心中的那口不忿之气也一口喝下。 想了想对那个二哥又说道:“二哥,我看那个姓祁的早就死了,我听老把子说,就是水性再好的人,也不可能夜里在长江里游出十几里的,那天夜里我们可是操着船来来回回找了几趟啊,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老六,你就别抱怨了,不是说了么,死要见尸,再说小庄码头那个包子铺老板说的那个小偷的个子和模样,都和那个姓祁的很像,而且从方向和距离来说,也有可能就是他。” “距离?小庄码头可是离下关有二十几里,他一夜能游那么远?” “顺流而下,也不是不可能,而且我还怀疑,他那天夜里怕是顺着下游游出了更远的距离才上岸,现在怕是想着风声不太紧了,想找机会回城。” “回城,他不是被通缉了吗?回城那不是自己找死?” “嘿嘿,找死怕是不一定,我猜测他是拿住了宋长官什么把柄,即使回城被抓也不一定会死,如果把宋长官给供出来,难说还能戴罪立功,免了他的死罪也是可能的,这就叫死中求活。” “二哥,你说他拿住的是宋长官什么把柄?咱们要是抓到了他……” “老六啊,咱们就不要再起什么小心思了,不说宋长官这种大人物咱们惹不惹得起,我只是觉得这事不会小了,咱们知道了没什么好处,还是赶紧找到那个姓祁的,弄死了大家都清净。” “那好,我就出去继续看着兄弟们。” 黑衣汉子说完就转身走了出去。 而那个二哥又低头继续把玩着手中的枪,嘴里自言自语道:“姓祁的,我就赌你一定会从牛街经过,咱们就看谁的命更好。” 原来,这个叫二哥的就是之前想把祁教官带到长江中弄死的黑道人物陆二。 自从祁教官跳江逃逸后,他和他手下的上百号打手就从下关各个码头向下游一路搜索需找,因为他的后台宋处长发话了,“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且这个陆二是个有点头脑的人,不然也不会成为南京城下关码头的黑帮老大,他因为在前几年犯事被宋明轩带领的宪兵队拿住,后来就成为了宋明轩放在外面的耳目和爪牙。 现在的他已经知道自己实际上和宋明轩是绑在一条船上的人了,如果这个祁教官真的逃脱了,宋明轩倒霉的同时自己也肯定要跟着完蛋。 不为别的,就因为自己这几年在宋明轩的授意下干了不少黑心事,手上沾染的人命可不少,宋明轩如果出事,自己也跑不了。 所以他早就带着手下在下关码头下游一带的村镇撒开网般四处搜寻,而且他的帮会成员本就是在码头一带的苦力把头,专靠盘剥各个码头的船工和搬运苦力吃饭,堂口众多,消息来源广,所以才从一些蛛丝马迹的迹象中判断出那个祁教官不但还活者,而且还很有可能要回城投案保命。 第488章 悲催 可以说陆二不愧是混迹江湖多年的黑道老手,对于人心的揣摩还是有一些水平的,他不但分清了目前的形式,知道自己和宋明轩共利共害关系,同时也把祁教官的心理猜了个七七八八。 他想的一点儿都没错,祁教官现在就是想要闯出一条死中求活的路来。 却说那天夜里,祁教官从渡船上跳下后,果然如陆二猜想的那样,借着夜色的掩护,顺着水流就向下游游去,不但躲开了陆二他们的搜寻,还凭借自己良好的水性,途中攀着一块不知从哪里飘来的破木板,一直顺江漂流了二十多里,直到快精疲力尽时,才择机上了江岸。 开初的几天里,他只敢在江边的树林和一些偏僻的小村落来回游荡,就用身上仅剩的几个大洋偷偷进村买点吃食度日,也还亏得他多年的军队生活,身体还算健壮,风餐露宿好几天也没生病。 但是,当他的大洋快用光的时候,他意识到再如此下去,即使不被宋明轩的那些黑帮手下找到灭口,恐怕也会病死和饿死。 他也不是没想过远走高飞,他当教官多年,经常带着学员外出野练,南京城周边的情况还是比较熟悉的,真要想离开,也不是没办法。 但他就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抛家离子,隐姓埋名浪迹天涯,而那个人面兽心的宋明轩却依然安坐高位,继续他大权在握、鲜衣怒马的生活,他要揭露这个道貌岸然的小人,死也要把他拉下水。 而且在躲避逃命的这几天里,他也把自己的问题想得明明白白,虽然他有泄密之嫌,但无通敌的心思,即使被军校抓住,顶多也就是开除军籍判几年刑而已,不会有性命之忧,而且现在要揭露宋明轩的丑恶嘴脸,让其为了些许利益,就欲置胞泽于死地的恶毒行为曝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就要主动投案自首,把一切实情交代清楚。 于是,在随后的几天里,他就开始有意识向南京城方面游动,多年的军事生涯告诉他,既然宋明轩有了杀心,就不可能不会有防着他的手段。 所以他不敢走大道直接进城,想先装扮成个叫花子(其实也不用装扮,他现在就已经是一副叫花子的形象了),再慢慢向南京城靠近。 但是,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很残酷,就在他走到距离南京十几里一个叫做小庄码头的小镇上乞讨吃食的时候,却遭到了其他几个乞丐的联合殴打和驱赶,这时他才知道,就是当个叫花子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人家乞丐也是有地盘划分的,也有等级之分,贸然去人家地盘上乞讨,就等于是虎口夺食,不打你打谁? 后来等到天色暗黑之时,他乘着一个包子铺老板没注意,直接就抢了几个包子就跑,就在快要跑出镇子的时候,还被路边的狗扑上来咬了一口,而且还惊动了几个帮会耳目,暴露了自己。 这时的祁教官就开始艰难起来,而且他凭着多年练就的观察力,发现小庄码头和其它一些大的集镇开始出现一些陌生精壮汉子,就怀疑是哪个陆二派出的黑帮杀人,更是不敢轻易露面。 今天,他已经来到了距离南京城最近的牛街镇,这时的他模样已经大变,十几天饥寒交迫的生活让他身体消瘦了许多,蓬头垢面,脸上已经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胡子又长又拉渣,上面还沾着很多污垢,破烂的衣服裤子已经脏得分辨不出颜色,只有他一双眼睛还警惕地观察着前方镇子口的情况。 此时的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本来镇子外也有条小路可以绕行,但是眼看阴沉沉的天空就要落雨,再加上现在腹中空空饥饿难耐,浑身都没了力气,而且前天被狗咬到的伤口都开始化脓,再不想办法进南京城投案自首,怕是伤病就会要了自己性命。 他现在一心只想着进镇子去弄点儿吃的,哪怕是一点儿猪食也能撑到他走进南京城。 作为多年的炮兵教官,他基本的观察力还是具备的。之前他就已经发现了镇子口的一间茶铺坐着几个黑衣汉子,相互也不交谈,只是把一双双眼睛往外瞅着,而且看到他们几个腰间都鼓鼓囊囊的,不是有枪就是藏着刀,就知道肯定是陆二的手下。 他现在也没更好的办法,只能和他们比耐心,同时盼望着快下雨。他看到那个茶铺只是简单地搭了个茅草凉顶,根本防不住雨,下雨后那几个帮会人员肯定要进屋躲雨,自己只要混进了镇子,这些帮会人员莫非还能像军队一样挨街挨户地戒严警卫? 不多时,就在祁教官肚子又一次咕咕直叫之时,天空中的雨点像天女散花一般密密麻麻落了下来,祁教官也不着急,只是张着大嘴吞咽落在口中的雨水,他不仅仅是饿,也同样口渴得厉害。 眼见着雨越下越大,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祁教官朦胧中终于看见几个大汉坐不住了,纷纷钻进茶铺的里间。 就在这时,刚好有七八个急着进镇子避雨的行人背箩挑筐地奔跑过来,祁教官学着他们双手捂着头,从路边蹿出,不声不响就加入了他们的行列,一瘸一拐向镇子里跑去。 进了镇子后,一行人都纷纷来到有屋檐的房子前站住避雨,这时才发现身边一股子馊臭味传来,都纷纷转头,终于发现祁教官这个比乞丐还更脏臭的人,都嫌弃地纷纷咒骂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甚至有几个把箩筐放下就准备动手赶人了。 祁教官生怕惊动了帮会人员,也不敢回骂,只能孤零零一个人走入了瓢泼大雨之中,浑身湿淋淋地向镇子的另一边蹒跚而行,心里的悲苦也只有自己知道。 就在半个月前,自己还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受人尊敬的少校教官,现在却是变成了几个乡巴佬都唾弃的乞丐,想着想着就不由悲从心头起,眼泪混着雨水是哗哗直下。 此时他的心里有多凄苦,心里对宋明轩的恨意就有多浓烈。 第489章 奔逃 5月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就在祁教官冒着大雨浑身淌水走到镇子的另一边镇口时,雨水渐渐稀疏了起来,祁教官忍着脚上的疼痛,加快了脚步。 不乘着雨水阻碍那些黑帮汉子的视线,想要平安走出镇子就难了。 然而,正走着的他突然就像被定身法定住一般,脚步再也迈不出,呼吸却是急促起来,一双眼睛直勾勾瞪着地上一件物事。 那是半块不知被谁掉落在地上的面饼,虽然在雨水中浸泡了一段时间,饼子上也沾了些泥水,但在这一刻就像是人间最美味的食物,完全吸引了祁教官的注意力。 这时已经饥饿到极致的他,早就忘了身边的危险,脑袋里一片空白,喉结在上下涌动着,仿佛大饼的美妙香味已经飘进了鼻孔,他也只是停顿了一小会,就径直走到这块已经被浸泡得松散发软的大饼前,弯下腰用双手小心地捧起,生怕漏掉一小粒,然后不顾上面的泥水,捧到嘴边大口吞吃起来。 这一刻的他已经顾不上任何身外之事,只是尽情地品味面饼的香甜,在吞咽的时候还情不自禁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声,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将手心里的发软面饼吃个干干净净,甚至连粘在手边的些许碎渣也甜食干净。 就在他闭着双眼享受着这难得的惬意之时,一个脆生生的童音将他唤回了现实。 “那是我的饼子。” 闻声望去,映入祁教官眼帘的是一个站在街边一栋房子的屋檐下,瞪着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小脸涨得通红,愤怒地望着他的一个小男孩。 看这个小男孩不过5、6岁年纪,一身蓝色小套衫,脚下的小布鞋沾了些泥水,一看就不是贫穷人家出身。 “这是我的饼子,你吃了我的饼子。” 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双黑瞳瞳的大眼睛已经荡起了水雾。不知怎的,祁教官看着那双干净得没有掺杂任何杂质的大眼睛,没来由感到一丝羞愧,嘴巴动了动,却是说不出任何话来,只是尴尬地咧了咧嘴。 “哇!”地一声,这个小男孩就大哭起来,人小却是中气足,哭声透过稀落的雨声在街道上空回荡起来。 祁教官心道不好,这个小祖宗放声大哭怕是会引起别人注意,当下就大步往前走去,心里默默祈祷千万不要被人注意到,千万…… “站住,你干了什么?” 一个男人的大喝顿时断了祁教官的一切念想,看样子是小男孩的家人听见孩子哭声走出来查看情况。 如果是平时,他自然会停下来解释,不过是捡了别人掉在地上的饼子吃,既不是偷也不是抢,顶多被人骂几句而已。 现在可就不同了,一旦被黑帮成员注意到,那就是一个死无葬身之地。 当下想也不想,不顾后面那个男人的叫骂声,直接拔腿就跑。 祁教官边跑边扭头向后观察,就看见街边跑出了两个黑衣汉子,“糟糕!”祁教官知道不好了,肯定被人发现了。 果然,这次喊站住的就不是之前那个男子了,而是几个人都在喊,而且开始踏着雨水追了过来。 祁教官吓得飞速奔跑起来,地上溅起的泥水糊了自己一脸都是。 好不容易跑出了镇子,背后传来的叫喊声却是越来越近,而这时他的脚上的伤口也是越来越痛,祁教官不敢再在大路上跑,直接向旁边的一条小路就转了进去。 这时他的身后传来了他一直担心的枪声,“砰!”一声枪响处,他感到一股尖啸从他左边穿过。 但是祁教官好歹是军中出身,听到第一声枪响后就开始左右变向跑着,他并不是很担心会被子弹打中,因为在奔跑中想用手枪击中前面几十米不规则运动的目标是非常困难的,他担心的是自己万一力气不济,最后被人追上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就在祁教官玩命狂奔的时候,就在他奔跑前方几百米处,一支几百名同样浑身被雨水湿透了衣服的士兵正在以中等速度奔跑着。 这支部队却是正在进行体能拉练训练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二支队的两个连。 听到前面的枪声后,队伍停了下来,领头的几个矫健的身影很快就取下背上的步枪,前出100米后就建立了警戒线,而后面的队伍却是在一个军官打出一个手语后,马上就向两边散开,全都蹲下了身体。 原来,由于太原的武器还没运到南京,这些二支队的士兵目前还没配发武器,都是在背包里装上石头砖块负重后进行体能训练。 而周文却是不敢大意,每次二支队的连队出来拉练训练,起码都有一个组的一分队兄弟全副武装沿途保护,以防有意外发生 。 今天恰巧是周文带队,在听到前面枪声的同时,他就让张晓平带着两人前出警戒侦查,自己则是和体净与铁牛持枪守卫在队伍正面和左右两侧。 这时就显现出二支队这些老兵的战场素质来,两个连队近四百官兵,虽然个个都是赤手空拳,但是却没人慌乱,都是屏声静气静静蹲着,眼睛都看着周文,等待他的命令。 周文将三连的连长刘阿福用手语招到近前,将腰间的柯尔特M1911手枪拔出来递给他,示意他原地警戒。 然后端着手中的半自动步枪就向前跑去。 这时的张晓平已经发现了远处踉踉跄跄奔跑而来祁教官。当然,在张晓平眼中,也就是个腿脚不便的乞丐,奇怪的是,一个乞丐怎么惹来那么多人追他,而且张晓平已经能够清晰地看见那些黑衣汉子手中的手枪和短刀。 张晓平并没有贸然出声,只是向旁边的三娃比了个手语,就见三娃把枪背上,弓着腰就顺着路边摸了过去。 这时的祁教官已经跑得几乎脱力,要不是之前吃了半个饼子垫了点儿底,恐怕早就被后面几个黑帮追上了,但是到了现在已经是彻底精疲力尽了,只是求生的本能在驱动着他已经麻木的双腿。 就在他费力地转头去看后面的追兵之时,突然就被一个黑影从侧面扑倒在地上。 第490章 鬼门关 祁教官被扑倒的时候,魂都已经吓飞了,此时他也完全没有了力气,三娃标准的擒拿手法瞬间就锁住了他的手脚,他一颗心已经凉成一坨冰块,唯一能做的就是艰难地扭转脖颈,想在死之前最后看一眼这方天地。 这一转头不要紧,却是突然看到一个军官提着枪正弓腰小跑过来,嘴里问道:“晓平,什么情况?” 张晓平还来不及说话,周文就听见被三娃控制住的那个乞丐哭叫起来,“周教官……周教官救命啊!” 周文大感意外,自己认识形形色色的各种人多了去了,可就是不认识乞丐啊。 三娃看见这个乞丐认识周文,手上不觉就放松了力道,却不知这个刚才浑身已经软稀松的乞丐,不知从哪里冒出了一股力量,一下子就挣脱了三娃的双手,连跪带爬地来到周文面前,一把抓住周文的裤腿就哭嚎起来。 “周教官……周教官救命……我……我投案自首。” 周文其实已经看出这个人浑身稀软,实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程度,所以就没有任何动作,不然以周文的身手,怎么可能会让他轻易抓住自己裤脚。 周文看了半天这个眼泪鼻涕糊一脸的乞丐,想了半天也没想起这人是谁,于是就开口道:“你到底是谁?好好说话。” 祁教官这才反应过来,确实是自己认识人家,人家可不认识自己。 当下赶紧解释道:“周教官,我是祁宝华,就是当初在军校向日籍教官泄密,鼓动他们来找您闹事的祁教官。周教官,求您大人大量,救我一救。” 周文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此人就是那个畏罪潜逃的炮兵教官。 特么的,这个为一己之私,就胆敢陷害自己的小人,现在居然还有脸来求自己救命? 就在此时,后面呼喊着追来的十几个黑衣汉子也越来越近,周文看出后面这些人个个都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看样子跑的距离不算短,心里感叹不已,这个祁教官求生的欲望还真不是一般强烈,你特么一个乞丐居然把那些看上去都是精壮的汉子差点没累垮。 周文转身对张晓平使了个眼色。 张晓平带着三娃和另一个队员就走上前去,对着那些黑衣汉子大声道:“军队执行任务,闲杂人等不得靠近,再过来就开枪了。” 远处的这些汉子自然不敢再往前走,都站在原地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喘息着,嘴里大骂这这个姓祁的不是个人,你特么几天没吃顿饱饭还能跑这么快,让你吃饱了岂不是要飞上天? 其实那些黑衣大汉已经远远看见几个当兵的把那个姓祁的拿下了,只是追了那么远的路,眼看就要到手的鸭子飞了,心里自然不甘,同时还存着一丝侥幸心理,看看能不能蒙混过关。 于是,那个被陆二称为老六的黑衣汉子就开口叫道:“长官,这个乞丐抢了镇里的东西,还请长官们把他交给我们,给镇里的乡亲们一个交代。” 回答他的只是一声清脆的枪声。 “砰!” 所有黑衣汉子都被吓了一大跳,只见那个年轻上尉军官只是随意地抬手一枪,老六头上的毡帽就应声而飞,而之前在他们心目中以敢打敢杀着称的狠人老六,此时却是脸色寡白,目光发直,浑身上下都打起了摆子。 开玩笑,任你平时在街头码头如何骁勇斗很,只要是没经历过战争的人,亲身体会到一颗子弹擦着头皮飞过的那凉飕飕的感觉,就是神仙也会尿。 只是一个刹那,马上有人转头就跑,就连屁都不敢放一个,一人带头众人跟随,瞬间十几个黑衣大汉以比刚才追人还快的速度往牛街镇亡命狂奔而去。 这下他们终于明白刚才那个姓祁的为什么饿着肚子还能跑那么快了,为了保命,谁特么没点儿潜能不是? 此时原地就只剩下那个还在哆嗦得厉害的老六,不是他不想跑,而是两个腿一直抖得跟筛糠似的,想动都动不了啊。 而且现在他才真正明白什么叫狠人呐,都特么的不跟你逼逼,抬枪就打啊,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人狠话不多? 这一刻他是真怕了,可惜的是双腿就是不争气,想迈一步都不行,望着那个军官的眼中全是求饶之色,嘴角哆哆嗦嗦,半天说不出句话来。 只见那个年轻军官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转身提枪就走,他身边的另一个军官单手就像拧着只鸡一样将那个姓祁的提在手中,似笑非笑地忘了他一眼,也是转身走了。 老六眼看着几个军人在前方弯道处消失不见后,才慢慢感到脚上又生出了些许气力,刚才一片空白的脑阔子才回过神来,当下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大口喘息起来。 等到老六终于缓过气,开始慢慢往回走去,但是一路上脑海里都是刚才打飞自己毡帽的那一枪,想着只要那个军官开枪时随便抖动一下,自己怕是早去找阎王爷报到去了,这是从鬼门关上走了个来回啊!想着想着,身上冷汗再次流了出来。 老六快走到镇子的时候,这才想起那些鸟兽散的同伙,不禁破口大骂起来,正骂得起劲的时候,就看见陆二阴沉着脸,带着所有人都走出了镇口。 老六赶紧迎了上去,就想向陆二告黑状,撒那些不仗义之人的烂药,却见陆二伸手止住了他说话,开口说道:“快回去,这事儿要马上上报。” 陆二自从得到先跑回来的那些手下报告后,就知道大事不好了。 那个姓祁的居然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给救了,就说明他很快就会把宋处长的事捅出来,虽然陆二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宋处长雇凶杀人这一条是没跑了。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大事,宋处长没跑,那他这个被雇的凶手更是跑不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先赶紧向宋处长报告,至于以后的事,自己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怕是要先去那里躲上一躲才是上策。 第491章 丧心病狂 当天傍晚,宋明轩今天难得空闲,跟值班军官打了招呼后就回到家里。 最近宋明轩烦恼事情比较多,最关键就是自己的老同学祁宝华居然跑了,万一他真的狗急跳墙去自首,自己可就不妙了。 其实到了现在宋明轩还是有点儿后悔了,当时下决心除掉祁宝华的决策是有些草率。这也跟他这几年在宪兵司令部权柄渐重,草芥人命的事情干多了,行事作风逐渐狠辣。 特别是在掌握了陆二这股黑帮力量后,争权夺利的手段更为丰富,自然又干了不少谋财害命的勾当,在手段的使用上越来越见毒辣,心肠也越来越狠。 所以哪怕是自己的老同学,但在他失去任何利用价值并有可能牵连自己的时候,首先想到的就是杀人灭口。 只是他太低估了别人的智商,也太高估了陆二这些黑帮人员的能力,导致局面现在处于失控状态。 今天难得能回家一趟,宋明轩也就收拾了自己的心情,只想着好好与妻儿团聚一次。 宋明轩现在的级别是不配专车的,但是由于他是职权比较重的作战处处长,自然就有人会给予关照,所以他每次外出都有公出的轿车“恰恰”要路过他家,今天自然也不例外。 宋明轩还算有自知之明,每次都是离家一个街口时就让汽车停下,自己再步行一小段距离回家。 宋明轩下车后,手里提着给3岁儿子买的糕点,寻思着经过街上哪家老字号布衣店时,再给自己的爱妻扯点花口好的绸锦做旗袍。 宋明轩的妻子出身军中高官家庭,人长得漂亮不说,性格还很贤惠,操持家务更是一把好手,不但做得一手好菜,还热衷于衣服设计和裁剪,一家人的吃穿都照顾的很好,就连宋明轩的同僚好友都羡慕不已,宋明轩也颇为自得。 宋明轩抬头看看依然阴沉的天空,不禁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宋明轩警觉地回头看去,同手把手伸向了腰间的枪套。 “宋处长,是我,陆二。” 宋明轩看着眼前这个脸色略显惊慌的汉子,带着的一顶毡帽把帽檐压得很低,不仔细看都差点认不出是陆二。 看见陆二出现在这里,宋明轩就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了,再看到陆二还特意装扮一番,一副见不得人的模样,他已经猜到大概率是祁宝华的事情出了变数。 果然,在听到陆二传来的信息后,宋明轩的心情一下子就跌落到谷底。他现在已经说不出责备陆二的话来,而且看到陆二的装扮就知道他想跑路了,能在跑路前通知自己,也算是仁至义尽。 宋明轩在陆二面前当然不能显示自己内心的恐慌,只是点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出去避一避也好。那个姓祁的人微言轻,只要没有证据,上司也不会拿我怎么样,我宋某又不是没有后台,不是谁想动就能动得了的。” 陆二没再说话,对着宋明轩欠身行了一礼,转身就大步走了。 宋明轩直到陆二彻底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内,这才懊恼地把手中的糕点盒子狠狠摔在地上,转身来到路边,叫了一个黄包车,要急忙赶回宪兵司令部去。 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通过宪兵司令部的渠道,查清今天下午是那支部队在牛街镇一带公干和活动。他知道驻扎在南京城的卫戍部队一般不会轻易开出军营,如果有演习和训练,必然要向南京卫戍司令部报备。 而现在的南京卫戍司令就是他的顶头上司,同时兼任宪兵司令的古直轮,所以要探听到这方面的情报不是很难。 而且宋明轩自认与驻扎南京的各支部队都还算熟悉,毕竟他所在的宪兵司令部就是专查军队的各种军容军纪,不知有多少军官都欠他的情,何况还有很多与他相交莫逆的老同学、老战友。 不得不说,宋明轩在不长的时间里,利用宪兵司令部的各种职权,在军队中层军官中还是钩织了一张不算小的关系网,只要运作得当,也不是没有补救的机会。 只要在祁宝华被上交给军校前的这段时间做好工作,让姓祁的在军中暴毙身亡,那一切将又会回到正轨。 只是不知道等他弄清楚祁宝华正好是落入他的冤家周文的手里时,又是一副怎样的心情。 而此时的周文,却是碰上了一件奇特的事情,遇到了一个奇特的人。 却说周文抓到祁宝华后,在带队回去的路上,就让祁宝华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个清清楚楚。 之前从军校得到的信息,祁宝华是在去宪兵司令部见过那个宋处长后就潜逃后,周文就已经猜到这事与那个曾经结下梁子的宋处长有关系。 但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因为这种仅仅是有教唆之嫌,但绝算不上是严重违法行为的事情,这个宋处长居然就起了杀心,要将与自己多年同窗的好友置于死地。 要知道即使是祁宝华被军校抓捕,将宋明轩供出来后,因为祁宝华擅自将周文授课内容泄密给日本人是自发行为,并不是出自宋明轩的授意,那受到军法惩处的将只会是祁宝华,宋明轩顶多会有唆使别人打压同僚的污点,品格和名誉会受到质疑,但还涉及不到军法军纪。 但是就因为这个对宋明轩来说不算大的风险,他就要杀人灭口,由此可见此人不是一般的自私和自我,甚至已经到了丧心病狂的程度。 对这个宋明轩,周文之前也只是想找机会把他弄下台了事,还不至于要取他性命,但是现在想法就大为不同了,宋明轩已经上了周文必杀的黑名单。 这种人必须死,而且还要快,不然谁知道他还会干出什么更加恶毒的事情来,这人对周文来说现在已经属于危险人物,就因为他的官职和权利有条件让他铤而走险,干出更加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主意已定的周文现在反而暂时不想将祁宝华交出去,他要利用祁宝华这个鱼饵把宋明轩钩出来,然后理直气壮地将其除掉。 第492章 基督徒 周文知道以宋明轩的能力迟早会知道祁宝华落在自己手中了,所以现在他是已经拿了一手王牌,着急的就应该是宋明轩了。 于是在进入南京城后,他就和张晓平他们与二支队的训练部队分手,带着祁宝华去庄园,他当心带着祁宝华进入小营的军管区后太惹人眼,被警卫人员盘查还要解释一番,而且很可能就有人传到军校哪里,到时就只能将祁宝华转交给军校。 而按照他的计划,祁宝华暂时不交就有可能逼着宋明轩狗急跳墙,到时就正好新账老账一起算。所以把祁宝华先带回庄园关押是目前唯一的选择。 当然,时间也不会长,如果几天内宋明轩都没有动作,那就只能交上去了。 就在几人浑身湿淋淋走到刘氏庄园的门口时,却被一个年轻人拦了下来。 “站住,你们是什么人?” 周文一看堵在庄园门口的年轻人,戴着副眼镜,上身一件白色衬衣,套着件金黄色的马甲,黑色西裤,脚下一双沾了些泥土的皮鞋。看上去就知道是个富家子弟,而且眉眼长得和刘若水有几分相像。 周文猜测这个年轻人可能是刘家的子弟,只是不知道和刘若水是什么关系,于是笑着说道:“你好,我是若水大哥的朋友,最近暂住在这里,请问你是……” “我当然知道你,但是我没想到我大哥赞不绝口的人物竟然会干这种绑架人的勾当,你不是在军校任教官吗?你有什么权利绑人,而且还是一个乞丐,你到底有什么谋图?” 周文这才知道可能是让人家误会了,想想也是,几个浑身湿淋淋的军人,拖着一个被捆得像粽子一样的乞丐走进人家庄园,确实有点儿违和。 要知道周文他们一路上都基本没有停留,更没时间去换衣服,还是之前冒雨训练后一身泥泞的模样,再加上在路上给那个祁宝华吃了些干粮和水后,就将他双手捆上带走。 而且兄弟们愤恨此人之前的作为,干脆就在他脖子上栓了根绳子,直接就牵着走。 祁宝华先是被黑衣大汉们追逃了几里路,现在又被捆着走了半天,虽然之前周文给他吃了些干粮,但是早已经精疲力竭,路上就开始苦苦哀嚎起来,只求能歇上一歇。 但是周文却不为所动,他就是要从身心两个方面对祁宝华进行惩罚,彻底摧垮他的意志,接下来的审讯就会轻松许多。 周文既然把宋明轩视为敌人,当然要对这个敌人的过往有所了解,包括他的家庭背景、人脉关系、个人喜好等等,而这些也只有他的老同学祁宝华最了解。 虽然祁宝华一再赌咒发誓要配合上级,揭露宋明轩的丑恶嘴脸,但是周文宁可相信自己的手段,也不会相信这种在他醒目中已经打上“小人”标签的无耻之徒。 而那个富家公子名叫刘若曦,乃是刘若水同父异母的兄弟,今年刚满十七岁,在刘家虽是庶出,但他的母亲早亡,所以自小却颇得父亲宠爱。 刘若曦自小也算懂事听话,而且还遵从其母生前遗愿,从小就在教会学校学习,可是说已经是一个虔诚的基督徒了,而他的志向就是将来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牧师,向世界传播主的福音。 而刘若曦虽然是个基督徒,同样有一个少年的逆反、好奇、不服输、情感强烈等特点,自从他无意中听到家里长辈对周文的夸赞后,心里就起了好胜心和好奇心,就想见见这个与自己年纪相差不大,但是被大哥夸得人间少有、天上罕见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所以,今天他与家人外出踏青之时,正好天将降大雨,就来到已经借给周文居住,位于玄武湖畔的刘氏庄园,一方面是避雨,另一方面是要见识见识那个周文。 后来眼见雨水停了,就走到庄园门口散步,不多时就见到几个浑身泥泞的军人押着一个乞丐走来。 刘若曦常年受基督教会学校熏陶,有没有接触到社会的底层,满脑子都是什么是仁爱、和平、恩慈、良善等理想化思想,对于暴力和军队就不怎么待见。 这时他看见远处那个被捆着的乞丐一路苦苦哀求之声传来,而那些铁石心肠的军人却是不为所动,甚至在那乞丐走不动的时候还踢了他两脚,心里正义感就泛滥起来,再加上看着这几个军人是向庄园走来,就猜到可能就是周文和他的手下,这下对周文他们的举动就大为不满起来。 而且在他心中,军人是国家机器,是强势的一方,而乞丐一看就是被欺压的弱者,而且这些军人还一点儿同情仁爱之心都没有,简直就是仗势欺人的恶徒。 所以当周文和颜悦色和他说话的时候,他的心情却是相当反感,你对乞丐穷人就凶神恶煞毫无怜悯之心,对着我这富家公子就笑容可掬、彬彬有礼。 周文看着眼前这个把憎恶都明明白白挂在脸上的少年也是哭笑不得,正要张口解释一番,却见刘妈从庄园里急匆匆赶来,脸上焦急地说道:“小少爷,周长官他们都是大少爷的朋友,还是赶快把人让进去再说话,别怠慢了客人。” 刘妈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反倒起了副作用。要知道刘若曦正是争强好胜,自尊心极强的年纪,好歹也算是这座庄园的主人之一,大少爷是少爷,我这小少爷就不是少爷了? 当下转身对着刘妈就呵斥起来。 “刘妈你也是我们刘家的老佣人了,怎么帮着外人说话呢?合着我这小少爷就没有我大哥说话管用了?” 刘妈一下子吓得脸色发白,赶紧解释道:“奴婢不敢,只是……只是三老爷也吩咐过……” “三叔说过什么?三叔说过你可以胳膊肘向外拐,不帮着自己人反倒帮着外人吗?” 刘若曦说到这里的时候,白净的脸上都挣出了红晕,眼看就要大发雷霆。 周文却是见不得刘妈这把年纪还被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年轻呵斥,要知道自从周文他们住进庄园后,刘妈一家三口可说是尽心尽力操持他们的生活后勤,让周文省了不少心,何况在一起日子久了,和这老实本分的一家人建立了一些感情,这下却是听不下去了。 第493章 离开 “好了,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是刘家的什么人,但是,如果你自认为能代表刘家的意见,那么我们马上就会离开这里,但请你不要责怪刘妈,这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周文现在已经没有耐心再跟这个正义感爆棚的小屁孩解释什么,既然刘家内部没有统一意见,这个庄园不住也罢。 刘若曦现在则已经是怒火中烧,特别是看到周文轻描淡写的模样,更是彻底失去了理智,大声吼道:“那就快走,马上给我走!我们刘家不欢迎你这种恶霸。” 周文不再说话,心中也是有了气,果然还是要靠自己啊,当初其实也是看在刘若水和刘家的诚意份上才同意住进刘氏庄园,这下好了,随便来个刘家人都是主人身份,一不高兴就可以随意驱逐,真是凭白遭气受。 这也是周文看在刘若水的面上,要是一般的人,管你什么富家公子、大户少爷的,敢对着他这么说话早就大耳瓜子上去了,周文可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他和佣兵团兄弟们都是属于能动手就绝不逼逼的类型。 即使这样,站在旁边的张晓平、体净、铁牛和三娃几个都冷下了脸,在他们看来,任谁责骂周文都比责骂他们自己更加难以忍受。 就在刘若曦还要继续叫嚣之时,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周文身后的几个军人身上透射出来,即使他不知道什么叫气势和杀气,但是整个身子都像是掉进了北极的冰海之中,瞬间就冰凉透底,刚要吐出口的话语突然被冻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周文挥了挥手,止住了兄弟们的不忿,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富家公子哥儿可没经历过什么大阵仗,万一被几个兄弟的气势造成心理阴影可就对不起若水大哥了。再说这个刘家公子的本性不坏,就是年少气盛,不明事理而已。 周文对刘妈说道:“刘妈,谢谢你们一家人这些日子对我们的照顾,我们取了东西就走。” 刘妈急得眼泪都流了下来,但是她刚刚被刘若曦呵斥胳膊肘往外拐,现在也不敢再说什么挽留的话,只是低头用衣角擦着眼泪,心里却已经是一团乱麻。这些人可是三老爷派人专门交代要尽心伺候的,现在被小少爷这么一闹,等三老爷知道了,自己一家会不会受到责怪? 心里就想去庄园赶紧叫和小少爷一起来的二小姐出来救场,她知道二小姐知书达理,和小少爷感情非常好,她说话小少爷肯定会听。 刘妈刚想转身,却是听见周文继续说道:“刘妈你也不用担心,今天发生的事情和你们一家没关系,我现在军务繁忙,到军营里住更方便一些。过几天等红袖放假,我就让红袖来接豆芽出去玩。” 红袖来南京之后,在庄园里简直就是玩疯了,没住几天就已经把年纪相同,又被她见多识、多才多艺所折服的豆芽收成了她的小跟班,周文也由着她,还说服了刘妈两口子让豆芽也跟着红袖好好玩几天,即使周文是大户出身,也不习惯成天让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女孩伺候。 前两天红袖已经被周文安排去南京女子中学寄读,平时都是住校,只有到了星期日才能回来。 这时的刘若曦被刚才心底发起的凉气浇灭了心头的怒火,冷静下来后就知道自己刚才冲动了,就冲这个周文对待刘妈一家人的态度就不像是仗势欺人的跋扈军人,但是少年的骄傲却不容许他说出什么软话出来,他只是抿着嘴唇,冷眼看着张晓平他们进了庄园收拾行装和电台。 而周文则在安慰依然忐忑不安的刘妈。 不多时,张晓平和体净他们就背着背包走了出来,周文微笑着跟刘妈道别,就带头转身离去,几人都没看旁边呆站着的刘若曦一眼,体净把借机躺在地上歇息的祁宝华提溜起来,几人沿着庄园外的道路快速行进,很快就消失在刘若曦的视线内。 就在这时,一个清脆地女声传来。 “若曦,刚才你和争吵了?人呢?” 随着声音,一个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走了出来,只见她上身一件天蓝色带银丝边花纹的丝绸束腰女裳,套着件马甲式样的白色针织外套,纤细的腰身下是一条米色女式西裤,脚下一双在国内少见的平底女式黄牛皮鞋。 这女子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一头乌黑的波浪型长发柔顺地散落在肩上,头上带着一个式样新颖的蓝色发卡,刘海飘逸地垂挂在光洁的额头上,整个人显得精干又不失女性的柔美。 这女子却是刘若水的亲妹妹,刘若曦的姐姐,名叫刘若兰,刚从美国留学归来。今天是被自小就与她关系亲厚的弟弟刘若曦拖着出来玄武湖畔踏青,后来眼看大雨即将来临,只好急匆匆赶到刘氏庄园来避雨。 虽然姐弟俩都知道庄园现在是与刘家关系不菲的一个军官在寄住,但是事急从权,来避避雨也不至于妨碍到别人不是? 其实姐弟俩都有着年轻人的好奇,想见识见识被大哥和三叔赞不绝口的年轻军官到底是何许人也,而且刘若兰还知道自己弟弟的个性,虽然是个虔诚的基督徒,但是出身优越家庭的他内心其实还是很骄傲的,听到大哥说那个军官和他年纪相差不大,自然就有了比较一番的心思。 更何况有几次大哥在教训刘若曦这个弟弟的时候,时不时就说人家周文年纪轻轻就如何如何了得,你看看你年纪比人家小不了多少,还那么不懂事云云,更加激起了刘若曦的逆反心理。 所以她知道今天出来踏青,不管下不下雨,自己弟弟都会找借口来庄园一趟。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弟弟刘若曦竟然把人赶走了,这事儿可就闹大了。 刘若兰自小就聪明懂事,她知道虽然大哥刘若水有点不学无术,但是眼光还是有的,能让他成天挂在嘴上夸赞的人肯定有不凡之处,更何况不只是大哥,就连平时很少夸人的三叔也是对这个军官另眼相看。 此时她黑亮的大眼睛却是看向不说话的刘若曦,两道如丝的柳眉微微皱起,寻思自己弟弟几句话就把家里看重的人赶走了,后面该怎么进行补救。 地494章 蝮蛇 刘若兰上午和弟弟绕着玄武湖畔走了很多路,所以中午吃过饭后,就在刘妈收拾出来的一个房间里小憩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过了头,是豆芽看见小少爷和周大哥起了冲突,这才赶紧上楼来把她唤醒。 等到刘若兰匆匆收拾打扮后跑下楼来,周文他们却已离开了。 刘若曦也知道刚才自己过于急躁了,但是不知怎么的,他一看见那个虽然浑身湿透,但是却带着一股英武蓬勃之气的军官(见惯上位者的他一看就知道这人是周文,因为他与别人的气质不同)气就不打一处来,也许是有点嫉妒,也许是有些不服,也许是家里人夸周文多了让自己有所不忿,反正今天刘若曦看见周文心里就起了一阵烦躁。 其实刘若曦虽然出身豪门,但是刘家的家教甚严,刘若曦又自小在教会学校读书,身上并没有多少纨绔习气,为人也算温文尔雅,但是今天就不知怎么就是想找周文的不快,平时周文待人亲和的笑容看在他眼里却显得是那么讨厌,如果不是他有些自知之明,今天差点儿都想挥拳相向了。 他其实也不明白为什么对那个军官会有如此恶感,现在看见姐姐那双似笑非笑的明眸望着他,脸上不禁一红,但却是倔强地别过脸去,一副死不悔改的模样。 刘若兰知道这个弟弟的性格,其实他心里已经开始后悔了,就是死撑面子而已。 刘若兰轻声说道:“若曦,你对那个姓周的军官态度如何我不来说你,毕竟是你个人的喜好,家里也不能勉强你。你不喜他可以不理他、不见他,但是把人赶走就不对了,要知道这人可是对大哥有救命之恩,更何况现在他和家里在生意上和官场上都合作颇深,因为意气之争就把合伙人得罪了,这可不是咱们刘家人的行事作风。” “再有,就因为刘妈劝解了几句,你就对刘妈上纲上线、大喊大叫,这可不是你平时的为人模样,你今天到底是什么事让你心情如此烦躁?” 刘若曦知道虽然姐姐说话依然是和风细雨的,但是内心却是对自己有所不满了。 因为和刘若水年纪相差较大, 他从小对这个大哥没有多少亲密感,但是对自己姐姐却是感情深厚,虽然刘若兰去国外读了几年书,但是姐弟两人依然保持频繁的书信往来,所以刘若兰回国后,姐弟俩也没什么生疏的感觉,反倒比以前更加亲密。 现在刘若曦不想惹姐姐生气,只好实话实说。 “姐,一开始是看见他们欺负一个乞丐,就觉得他们太过分,不像是正派人,后来看见那个姓周的不以为然的样子,心里的火就腾腾直冒,再后来……哎,这么说吧,我和那个姓周的可能命里犯冲,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 “噗嗤!”刘若兰一声就轻笑了出来,用手指轻戳刘若曦的额头说道:“你啊,明明是嫉妒人家被大哥和三叔夸上了天,心里不服罢了,还找什么理由。” “真的,姐,不是我找理由,说实话,嫉妒和不服都有一点儿,但是更多还是看不顺眼,可惜我没有学过武,不然都想狠狠揍他一顿。” 刘若兰闻声咯咯就笑了起来,伸出纤柔的手掌捏了捏刘若曦的胳膊说道:“就你这小身板儿,还动手揍人?咯咯咯……” “姐,你别小瞧人,真要打我还不见得输呢,我看他的身子也没那么壮。” “不行了,你真是笑死我了,你难道没听大哥说,人家可是武功高强,听说还杀过不少人,武功高跟壮不壮可没关系,我看你就算了吧。不过想到你一个立志要做牧师的,去和当兵的打架,咯咯……哎呀!想着就要笑死你姐。” 刘若曦涨红着脸不忿道:“姐,你等着,下次我见他就提出和他决斗,到时你就看看你弟弟的表现。” “好了好了,今天闹也闹了,吵也吵了,但是刘妈的事儿可是你不对,刘妈从你小的时候就开始伺候你,说感情可跟咱们家人差不多,你一会去给刘妈道个歉。” “行,这事儿我认,但是回去后万一父亲怪罪起来,你可要帮我说话。” “呵呵,这事儿……父亲饶了你,我看三叔可不会饶你,你就等着家法伺候吧。” “哎!你还是不是我亲姐啊?” 姐弟两人说笑着就向庄园里走去,但是刘若兰心里清楚,弟弟这关怕是不容易过,看样子自己想法先上门去给人家道个歉,听大哥和家里人对此人的评价,人家怕也不会跟弟弟这种少年人计较。 …… 当天夜里,黑沉沉的天空再次下起了雨,南京北城区的一条小巷走来一个打着雨伞的男子,由于下雨的关系,小巷内都没什么行人,这个男子的雨伞打得很低,完全遮住了他的面容。 不多时这个男子就来到一家已经打烊关门的羊汤面馆门前,伸手轻轻敲了敲门,慢三快二,此人敲门声音很有节奏,只见面馆门从里面打开一扇,这男子收起伞就走了进去。 面馆开门的是一个瘦小老头,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憨厚模样,但是一双眼睛却是精光四射,只见他对着进门男子微微点头,转身就将门关了起来。 男子进门没有停顿,穿过大堂就来到后院一间屋子,直接推门就走了进去。 昏暗的灯光下,屋子里有六个男子正围着一张小桌子吃着饭,桌上一个大瓦盆装着满满一盆羊肉和几碟小菜,看见打伞男子进门,六人都赶紧站起身,齐齐向进门的男子鞠躬行礼道:“中田君!” 原来这个男子正是上海特高科派到南京寻找佣兵团的中田刚夫,他带着一个特工小组用了几天时间才分散潜入南京城,后来与特高科在南京的一个叫做蝮蛇的潜伏小组取得了联系,这几天都把人散了出去,让新来的特工先熟悉南京城的地形。 他们在南京的潜藏地点就是蝮蛇小组的一个据点,也就是这家羊肉面馆,而蝮蛇小组的组长就是刚才开门的那个小老头,代号就叫蝮蛇。 第495章 迷雾 中田刚夫对着六个手下摆摆手,找了凳子坐下,一个手下赶紧拿来碗筷,中田刚夫示意大家都坐下,几人都没有出声交流,只是低头开始吃饭。 等到一大瓦盆羊肉连汤带肉都吃个干净后,中田刚夫才放下碗筷,用手巾擦擦嘴,对其中一个矮壮汉子说道:“上井,这几天就不要再出去了,我们就等蝮蛇小组的情报,如果一个星期后还没有切确的消息,我们就先撤回上海。” “嗨咿!” 所以中田刚夫在进入南京的一个多星期以来,仅仅是让手下外出熟悉南京的街道小巷和各种军警机构的大致位置,为接下来的行动做准备,至于任何与外界的联络和情报刺探全部交由已经在南京城潜伏数年的蝮蛇小组来进行。 而且出于特工的保密和纪律要求,他对蝮蛇小组如何开展工作及会不会与其他潜伏小组进行情报互换等都不过问,甚至就连蝮蛇小组有几个成员也一无所知。 但是他相信,既然上海特高课的课长今春甚一让蝮蛇负责此次行动的情报工作,就已经足够说明这个老牌特工的能力和作用。 中田刚夫甚至连蝮蛇的日本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他的中国名字叫王一春,平时就以老王称呼。 而对于此次行动的具体手段,中田目前也无法确定,需要根据具体的情报和条件来决定是刺杀还是活捉带走。但是他对自己和手下的行动能力却是有足够的信心,不管采用什么方式,只要确定了哪个中国指挥官是谁,不管他在哪里?总有办法达成目的。 这种信心不是出自他自大的心理,而是建立在多年来无数次在苏联和东北取得的胜利和功绩之上。要知道当初他亲自训练并率领的帝国特工足足有几十人之多,但是在近五年时间里,在黑暗中,在常人看不见的战线上,能够活到今天的就只剩下了三个行动小组共计十八个人,可以说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特工,每一个都是经验和战术能力超群的行动高手。 即便如此,几位长官还在各自部队下达了封口令,军中各级军官不得打听、不得传闻、不得讨论。 如此一来,更是引起了有心人的好奇与猜测,有的军官扒着手指头排列目前国内的顶尖部队,有猜是税警团的,因为他们装备训练最好。有猜是宪兵总队的,因为他们兵员素质最高。甚至还有猜测是校长身边那支神秘警卫队的等等。 这些传闻到了那些日本情报员耳中,就要进行分析、调查、排除、筛选等等工作。而作为地下潜伏间谍,由于身份的不方便,这每一项工作都要花费大量时间和调动各方资源,甚至有时会面临暴露的危险。 而且现在日本情报组织策反成功的南京高层官员就没几个,还大多都是在政府部门工作,军委会和参谋部高层那是一个都没有,探查这些各不统属部队的情报的难度自然就很大。 第496章 等待 当然,佣兵团能够保密的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校长这次对佣兵团的保密工作是一反常态地高度重视,难得地没有像他以往的做派在媒体上大肆宣扬,只是在军委会高层作了传达,并下达了封口令。这一方面是校长也想借佣兵团的强悍战斗力对目前蠢蠢欲动的日军保持一定威慑力,另外也不想对这支不是自己嫡系和心腹的部队过于表扬。 还有一个关键因素是生怕被自己的政治对手获悉这个情报,到时候万一这个小土匪被对方拉拢过去,自己哭都来不及。 因此让这支部队保持一定的神秘感,对外对内都是很有必要的。 正是由于以上的各种因素,导致以往对于获取中国军事情报如探囊取物的日本间谍组织第一次抓瞎了,迟迟无法查知这支神秘中国部队的情况。 此时,在羊肉面馆的另一个房间里,代号蝮蛇的老王正在和一个平时是店里的伙计,同时也是他手下间谍的年轻男人在分析各方面传递回来的情报。 “老板,这一个星期以来的情报总汇都在这里了,但是我们依然无法确定这支部队的确切情报,行动队的这些人一直藏在后院也不是个事儿啊,昨天那几个警察又来调查过一次外来人口,好像最近这些警察的警惕性也比以前高了不少,我就怕他们被人发现了引起怀疑就不好办了。”年轻伙计忧虑地说道。 作为潜伏间谍,他们在训练初期就不再用原来的日本名字,都是以伪装身份的中国名字互相称呼,哪怕是在没旁人的时候,也不允许直呼日本名字,甚至他们中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同伴的日本名字,这是日本潜伏人员必须遵守的纪律。 老王没有出声,看着桌上凌乱放着的纸张,皱眉吸着手中的一杆旱烟袋,烟雾缭绕中,房间里却是陷入一片寂静。 年轻伙计知道这是组长在考虑问题,就不再说话,只是伸手将桌上的纸张收起来,准备拿去烧了。在间谍训练的科目中,记忆力训练是每个人都必须过关的基础训练,这些不多的情报只要看上一遍,基本都已经铭刻在他们的脑海里了。 就在此时,老王却把他叫住了. “小陈,你先别急,现在其它情报员都传出了情报,就只有青蛇一点儿消息都没有,会不会是他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还需要时间进一步落实?” 小陈知道组里是有一个代号叫青蛇的成员,但是具体在哪里任职是什么身份就不知道了,作为潜伏间谍小组,小组成员的潜伏身份就只有组长一个人知道,小陈和另一个叫大柱的伙计则是小组里的信鸽,只负责去各个约定的情报收取地点(又叫信箱)收取情报,并不与情报人员直接接触。 “你明天再去青蛇的信箱看一看,我猜测青蛇难说会给我们带来惊喜。至于行动组的那些人,再藏几天问题不大,前几天我都让大柱带他们出去熟悉地形,这几天就停下来吧,如果青蛇那边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就让他们撤吧。” “好的。” …… 就在日本情报组织紧锣密鼓准备对周文下手的时候,他却对此一无所知,他现在除了去军校上课,就连二支队训练的事情都顾不上了,都交给陈万里负责,自己的注意力完全放在怎么对付宋明轩这个宪兵司令部作战处长身上。 妙花提议直接动手除掉就是,甚至建议先把他的家人控制住。 连周文都不禁感叹,当年杀几个土匪都会动了不忍之心的妙花师兄,如今说起动别人的家人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态度,还真是见惯了尸山血海后,再不把一两条人命当回事了。 但这却是周文乐见其成的改变,在这乱世之中,如果你还抱着和平时期那种循规蹈矩的心态,用道德和仁义捆住自己的手脚,也许佣兵团今天就早已不复存在了。 乱世就要有乱世的处事方式,对敌人就要疾风扫落叶,不在乎什么手段名声,百家哭不如一家哭,树立起了凶名后,别人再想对你起歹意的时候,就要考虑一下后果,这样可以杜绝很多有心人的窥视和贪婪。 但是周文却是没有同意妙花的建议,南京城与当初在许昌和离石的情况都有所不同,毕竟南京现在是国民政-府的首都,做事还不能太过极端,而且宋明轩现在还是宪兵司令部身居要职的中级军官,也有他的后台和关系网,如果简单粗暴就直接暗杀掉,那就大大折损了宪兵司令部乃至军委会的颜面,会在南京高层造成非常不利的影响,凭空让自己树敌无数。 只能先让他名声扫地,被贬职去官后,如果还能避过雇凶杀人的罪名苟活下来,那时再考虑动手就比较稳妥了。 现在周文知道单单是把祁教官交出去,也不一定能坐实宋明轩的罪名,因为只有祁宝华一个人的供词,到时候宋明轩抵死不认,也没什么有力证据不是? 所以周文现在就捏着祁宝华不出牌,反正宋明轩肯定已经知道祁宝华落在自己手里了,现在着急的是他,越急就越容易犯错误,那时候才是出手的时机。 而且从抓到祁宝华那天开始,周文就通过张长官的关系,弄到了宋明轩的照片,几个兄弟在张晓平的带领下,24小时轮班监视在宪兵司令部周围,只要宋明轩有任何异动,周文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现在佣兵团的兄弟们干这种活计简直不要太简单,但是,监视了一天过后,张晓平反馈回来的消息却是宋明轩缩在宪兵司令部不出来,看样子是怕了,但是躲起来就有用吗? 就在将祁宝华抓回来的第三天,刚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上完课出来的周文,居然在军校门口被一辆黑色小轿车堵住了,周文一看从车上下来的一个人顿时就愣住了,原来就是那天在刘家庄园把他们赶走的那个刘家公子哥儿。 第497章 决斗 只见今天的刘若曦穿着一身整齐的黑色西装,看见周文后脸色相当不自然,板着脸走到周文近前,对着周文愣了半天不说话,好像心里在纠结着什么。 周文只是有点儿纳闷,看着这个身体稍显单薄的少年也是一时不知说什么才好。 于是两个大男人在军校门口相互看着竟是无言相对,门口的几个守卫都奇怪地侧目观望。 就在周文觉得不是个事,正要开口,只见刘若曦咬咬牙,竟是对着周文鞠了一躬,用只有周文才能听到的蚊子般的声音说道:“对不起。” 话刚一说完,刘若曦马上就直起了身子,转头对着那辆黑色轿车喊道:“我已经道过歉了。” 然后回过头来对着周文恨恨地说道:“我给你道歉是因为那天我的不礼貌,但是我对你依然没有什么好感,现在道完歉了,我要向你提出决斗,让我们像绅士一样决斗吧。” 周文现在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也许轿车里还有刘家的长辈吧,这是逼着这个少年来向自己道歉了,也是刘家表达善意的意思。 其实周文那天回来后早把这事儿忘了,一方面是这个少年很可能是刘若水的胞弟,另一个是他身上其实没有什么纨绔子弟的气息,仅仅是个少年愤青罢了,而且今后也不知还会不会见面,周文怎么可能跟他计较。 但是这个少年道歉完后就马上提出要和自己决斗就让周文哭笑不得了,像绅士一样决斗是几个意思?学佐罗一样两人拿着西洋剑对戳? 周文笑着说道:“你的道歉我接受了,但是你还没介绍你叫什么?和刘若水大哥是什么关系?既然是绅士,起码要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先介绍我自己,我叫周文。” 只一句话,周文掌握了谈话的主动权,对付这种小屁孩,还真不用费什么劲。 刘若曦一下就愣住了,想想这个可恶的家伙说的也有道理,就板着脸说道:“我是刘若水的弟弟刘若曦。” 周文听了马上就热情洋溢地一把拉住刘若曦的手握着说道:“哎呀,原来是若水大哥的弟弟,那也就是我周文的弟弟了,来来来,咱们握个手,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刘若曦一时之间头脑有点儿发蒙,傻愣愣由着周文握着自己的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周文接着笑说道:“我说若曦啊,既然是一家人了,怎么还板着个脸,这也太不绅士了,来,笑一笑,我们来个一笑泯恩仇,一会儿哥哥我请你吃个饭,从此就是兄弟了。” 刘若曦被周文如此插科打诨一番,之前奋力鼓起的汹汹气势不觉弱了几分,但是嘴上依然坚持道:“那也得决斗以后再说。” 周文笑着说道:“自家兄弟还决斗什么啊,咱们决斗吃菜好不好,看谁吃得多。” 刘若曦撇撇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你到底敢不敢啊?可别让我小看你。” 周文心道:“哟呵!居然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当下答应道:“好好好,咱们就先决斗再吃饭,但是咱们怎么个决斗法啊?” 只见刘若曦顿时精神一振,双手握拳摆在胸前,双脚来回跳动着说道:“咱们就比拳击,知道什么是拳击吗?就是不能用脚,就用拳头比个高下。” 周文看着刘若曦单薄的身板居然摆着不知从哪里学来的拳击姿势,双拳无力步伐散乱,差点儿没笑出声来,当着别人家长辈的面也不能让这小屁孩太难堪不是? 于是周文竖起左手说道:“比拳击是可以,但是拳击是需要有一定力量的。这样吧,咱们先来较量较量力量,不管你用什么方式,只要能掰动我这只手臂,我就当场认输,以后不管在哪里都躲着你走,怎么样?” 刘若曦不屑道:“你也太小瞧人了,掰动你一只手那还不轻轻松松?我可不想占你便宜,还是直接比拳击吧。” 周文竖着手臂不动,笑着说道:“不算占我便宜,我跟你说,我练过铁臂功,一般人还真不可能掰动我的手臂,至于拳击我倒是不太擅长,你不至于用你最擅长的来对我最不擅长的吧?那可不够绅士。” 刘若曦将信将疑地问道:“真不算欺负你?输了可别赖账。” “男子汉大丈夫,说话算话。” “好,那我可就来了。” 看着刘若曦摩拳擦掌就要上来,周文却是止住了他说道:“且慢,你还没说你输了怎么办?” 刘若曦再次不屑道:“我还能输?也罢,如果我输了,就捏着鼻子认了你这个哥哥。” 其实现在刘若曦对周文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强烈的反感了,终归是少年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经过周文和风细雨一番操作,心里的敌意大为减弱,只剩下少年人纯粹的争强好胜的心思了。 这也因为他是刘若水的弟弟,周文这才有心情陪着他玩闹一番,如果是其他人家的小屁孩,早就 让他哪凉快哪玩儿去了。 只见刘若曦憋着劲儿就上来了,双手拉住周文的手臂一个发力,嘴里跟着叫道:“走你……” 哟呵!还真有点儿劲儿啊, 那我就认真点儿。 就见刘若曦再次发力,这次可是把吃奶的劲儿都拿出来了,使劲儿掰啊! 感觉周文的手臂就像镶在墙里的一根钢管,刘若曦只差把人都挂上去了,周文的手臂还一动不动,周文嘴里还笑着说道:“加油啊,每个方向都试试,声东击西知道不?” “好啊,小爷我还真不信了,咱们再来。” 刘若曦歇了口气,甩了甩有点酸痛的双手,再次攥紧了周文的手臂,这次他倒是把周文的话听进去了,开始往后拉动,突然变向就一个猛推,可惜的是周文的手臂依然稳如老狗,就是没有晃动分毫。 就在刘若曦挣得脸红脖子粗,有点儿下不来台的时候,黑色轿车的车门打开,一个白色的倩影从车上下来,一道清丽的声音传来,“好了,若曦你别再胡闹了,这位周先生纯粹就在逗你玩儿呢,人家可是大高手,你跟他可是差得远了。” 第498章 猪哥 周文闻声看去,就见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身材高挑修长的美女站在轿车前,柳眉下一双睫毛翘起灵性的大眼睛正气愤地看着周文,小巧挺直的鼻梁下粉唇抿起,看着虽然打扮朴素简单,但却透着一种婷婷出众的气质。 这女子正是刘若兰。 原来,自从三天前刘若曦与周文起了冲突后,刘家很快就获悉了此事,为此姐弟俩都被家里人呵斥了一顿,并且责令刘若曦亲自来给周文当面道歉,而刘若兰则是受了池鱼之殃,被遣来监督刘若曦,确保刘若曦能真心诚意把周文请回刘氏庄园。 刘若兰也想看看家里人人称赞的周文到底会如何对待刘若曦,于是就在车上观察,并不着急下车。 一开始看着周文的态度倒是有些欣赏,不愧是做大事儿的人,不是小肚鸡肠之辈,和刘若曦交谈时也颇有几分气度,长相也算俊秀,有股英武男子之气。 但后来看着看着就觉得不对了,这个家伙完全是在逗着刘若曦玩,自己弟弟这个傻子也是,别人在耍你也不知道,还跟人决什么斗。 当下马上就下车止住两人,眼睛却是气鼓鼓望着周文,觉得弟弟当初说的一点儿没错,这人就是让人看着就来气的那种。 周文一看是个美女说话,而且还是那种女神级别的,当时就有点儿傻眼,再加上他两世为人都没有什么和同龄美女相处的经验,傻愣愣盯着刘若兰不知怎么开口。 刘若兰发现这个家伙简直太过分,刚才看着还人模狗样的颇有几分气质,现在看见美女就连眼珠都不会动一下,连起码的礼貌都不讲了? 这时刘若曦叫了起来,“姐,看见没有,我就说一看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原来就是个登徒子,你看看,这下现原形了吧?” 这时周文才醒过神来,心里大骂自己猪哥,还真是没见过美女啊,怎么居然就直勾勾盯着人家看捏? 其实也不能说周文没见过美女,不说前世那些影星网红,就是魂穿以来身边出现的美女级别的异性就有好几个,而且要说漂亮,崔晓露她们十八明珠任何一个站出来都能和眼前这个刘家女子有得一拼,甚至单纯从五官上来说,崔晓露就要比这位漂亮一丝丝。 刘若兰虽然五官精致美丽,但是额头却是稍高了一些。 真正让周文有些心境失衡的是这个女子下车后表现出来的那种气质让他有点儿震惊,心里居然会生出一种好像有些亲近的感觉,好像曾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这下醒过神来,周文赶紧轻咳一声,收敛了自己的目光,望着刘若曦责怪道:“若曦小弟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怎么就是登徒子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贵姐长得清丽脱俗、气质优雅,到哪里都是吸引人目光的类型,你不能都说人人都是登徒子吧?” 说完就对着刘若兰微笑着说道:“你好,刚才确实是我失礼了,我向你道歉,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文,请问你是……” 刘若兰被周文称赞了几句,心里的芥蒂不觉就消除了不少,这世上哪一个女子不愿意别人夸赞自己漂亮的?何况刚才周文的话倒不像是口花花随意而说,感觉是发自内心之语,心里也颇为自得。 要知道周文之前被她大哥和三叔时常夸赞,时间久了自然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就不同旁人,现在这个人见人夸的军中英才也惊叹于自己的美丽和气质,不知不觉就减弱了几分对他刚才猪哥行为的不喜。 刘若兰本就不是斤斤计较的小女人,当下也自我介绍道:“你好,我是若曦的姐姐刘若兰,对周先生的大名可是久仰了。” “不敢不敢,什么大名之类的刘小姐就不要再提了,没得惹人贻笑大方,倒是若水大哥怎么没给我说起他还有个妹妹,刚才是跟若曦小弟开个玩笑,倒是让刘小姐见笑了。”周文搓着手憨憨地笑道。 刘若曦一听就跳叫起来道:“什么?刚才是开玩笑?是不是你作弊了?你老实交代,刚才你用了什么卑鄙法子让我掰不动你的手臂,我就说嘛,你又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怎么会有那么大劲儿。” 周文微笑不语看着刘若曦。 刘若兰没好气地说道:“若曦,周先生虽说是跟你开个玩笑,但是本事却是实打实的,难道你没听大哥说吗?人家可是人间罕见的武功大高手。” 刘若兰说道最后的时候,还把“大高手”三个字拖长了音调,一双明亮若星的双眸却是瞅向周文。 周文当然知道这是人家姐姐在责怪自己明明一身的本事,却还要逗刘若曦玩,做法有失风度。 当下尴尬地哈哈一笑说道:“是我的不是,也是因为喜欢若曦小弟少年心性,就想着凑个趣儿,绝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还请刘小姐见谅。” 刘若曦依然不依不饶地大叫道:“你就是瞧不起人,我要和你决斗,来来来,咱们不比力气,就比拳击。” 话未说完,双拳一摆就又开始跳动起来,还像模像样比划了几个直拳和勾拳的动作。 他这一比划倒是把周文和刘若兰同时逗笑了,两人笑着就不觉互看了一眼,周文看着刘若兰秋水一般的眼神瞅过来,心里不禁跳动了一下,而刘若兰不知怎的白皙的脸上却是红了一红。 但是两人这一笑,之前略显尴尬的气氛到缓解了不少。 刘若曦伸出玉手拉住了还在呼喝比拳的刘若曦,笑说道:“若曦你就别班门弄斧了,以后真想学武,就让这位自称是你哥哥的大高手教你不就行了。” 周文闻声哈哈大笑起来,只觉对面这位刘家小姐展颜一笑,整个天地就轻快起来,就连天空的色彩也变得明亮起来,心里就知道自己遇到正主了,就是这种感觉,我花开来百花杀。 清楚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后,周文的精明又回到了身上,再无之前的猪哥模样。 当下笑说道:“只要若曦小弟不嫌弃,哥哥我一定倾囊相授。” 而刘若曦则是一脸嫌弃的模样,嘴里哼哼道:“哼哼!大高手?我看就是个没安好心的。” 第499章 钟情 周文没有接话,他也无话可接,因为刘若曦一句话就说中了他的心思。 是的,作为两世单身狗的周文知道自己遇见了无数次幻想和期盼中的那个她,就仅仅看见她婷婷玉立在桥车旁的那一刻,没有深想她的个人素质如何,文化水平怎样,跟自己谈不谈得来,她是否订了亲结了婚等等。 就是第一眼看见她的倩影,第一耳听见她的声音,哪怕她当时看向自己的目光还带着一丝气愤和嘲讽。 但是周文的心却不争气地跳了起来,惊喜了起来,轻快了起来。 原来,这就是从未体会过的一见钟情的感觉,不同于少年情窦初开时那种暗恋或初恋的朦胧臆想,而是完全的、清朗的、明明白白的感觉。 就像后世李健的那首歌: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容颜…… 周文现在确信了佛主并没有让他出家为僧的意志,感谢佛主在他单身几十年后(两世加一起),终于遇见了那个心中的她。 只是看了你一眼,就确定了永远。 对于现在的周文来说,只要找到了你,那就绝不放手。 周文现在可不是那种看见心中的女神就手足无措的大男孩了,历经生死的他,心境和性格的沉稳早非常人可比,知道越是自己中意的人,越不能表现急切,当下就要转移这姐弟俩的注意力,不能让刘若曦这个小王八蛋坏了自己的好事。 所以在刘若曦揭露自己的险恶用心后(周文到现在都有点儿纳闷,这个小王八蛋怎么就看出自己不怀好意了捏?),周文哈哈一笑说道:“若曦小弟,你可是绅士,愿赌服输,刚才说的你输了可就要认我这个哥哥,来叫一声哥哥来听。” 这一句话顿时拿住了刘若曦的要害,别看他对周文又吼又叫的,其实这孩子平时最是信守承诺,但是要让他认周文这个哥哥却是心有不甘,脸色涨红,嘴里却是呐呐说不出口。 这时姐姐刘若兰看不下去了,心想这个姓周的是怎么回事,逗小孩逗上瘾了是吧? 只见她狡黠地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就笑盈盈地说道:“也是,既然周先生说我们是一家人了,是应该排个长幼次序,你要认若曦这个弟弟,当然也得认我这个姐姐,你就先叫一声姐姐来听。” “啊!”周文没想到刘若兰还有如此急智,这下被反将了一军,对面这位佳人以后可是要成为自己老婆的,这姐姐二字怎么叫得出口,要知道这可是民国,不是后世随便见个妹子就可以叫小姐姐的。 刘若曦一看周文被尬住了,得意地叫道:“喊啊,你倒是喊姐姐啊,你不喊我也就可以不喊你了,可不是我说话不算话。” 周文哈哈一笑道:“若曦小弟,刚才是为兄跟你开玩笑呢,咱们年龄相差都不大,没必要分那么清楚,这样,你们就叫我书生,这是我的外号,关系亲近的人都这么叫我。” “书生?你还懂书?你读过书?再说了,咱们关系怎么就亲近了?”刘若曦一脸不屑地问道。 “若曦小弟瞧不起人不是?我好歹也是国中毕业的,书还是读过几本儿的,你不知道,我刚刚加入军队的时候,就是因为我读过书,所以一去就是军官待遇。” “那你也是不学无术,好好正经读书的人,怎么会去当兵,难道你不知道古话说,好男不当兵吗?一看就不是个正经人。” “哎!若曦小弟,你这就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了,当时我在国中学习成绩可是全校都数得上号的,上大学也曾经是我的梦想,可惜世事难料啊,谁知道祸从天降,我居然就被人绑架了。” “啊?绑架?” 这下就连刘若兰也感兴趣了,没想到这人还有这等经历,一双秋水般的眼眸就瞅了过来,一副好奇的样子。 周文精神大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要你是女人就没有不八卦的,本书生的经历说个几天几夜都说不完,最好说一辈子。 “咳咳!这个,我说若兰、若曦啊,总不能咱们三个人就站在人家军校门口唠嗑吧?现在正好是午饭的时间,我知道附近有一个饭馆味道不错,不如咱们边品尝美食边说,我的故事可多了,几天几夜都说不完,咱们慢慢聊。” 刘若兰白皙的脸上飞过一丝红晕,心想这人脸皮真厚,给个竹竿就往上爬,“若兰”也是你能叫的吗? 周文装作没看见她羞恼的样子,伸出胳膊搂住刘若曦的肩膀道:“快走快走,去晚了就没座位了,像若兰你这气质优雅的女士去吃饭,咱们肯定也要找个雅座,不然别人可没法吃饭了。” 刘若曦被这货搂住肩膀,心里腻歪得不行,正要将他手推开,听了周文的话却禁不住好奇道:“我姐去吃饭怎么就让别人没饭吃了呢?咱们也没那么霸道不是?” “嗨,这你就不懂了吧?若兰这么美貌出众的女子往饭店里一坐,恐怕别人看了一眼后就饭不思酒不想,谁还有心思吃喝啊,这就叫惊世骇俗懂不懂?我身为一个正直的军官,怎么能扰民呢,你说是吧?” 刘若曦被周文一番说辞弄得头脑不清醒了,我姐长得怎么就惊世骇俗了,平时没看出来啊? 刘若兰却是知道这个家伙在讨自己的好,虽说油嘴滑舌了一点儿,但总是在夸赞自己的美丽,心里倒也不反感,反而有些欢喜。 只是心里有些奇怪,自己平时也是见惯了各种公子少爷的追捧,心里早就烦透了这一类别有用心的夸赞,但是今天听这个姓周的一番通俗得毫无出奇之处的赞美,心里却是觉得很欢喜,莫非是因为此人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太过高大? 其实刘若兰猜测的没错,就是因为她在家里听多了大哥和三叔对周文的夸奖和欣赏,在大哥刘若水的心目中,对周文甚至已经到了崇拜的地步,怎么可能对刘若兰没有影响。 对刘若曦这种少年来说是不服气和不以为然,对刘若兰这种女子来说就会在心中构建一个此人的形象,有一些好感的同时,更增加了女人的好奇心。 第500章 讲故事 其实刘若兰不知道的是,周文自从佛珠傍身之后,自身天生就带了几分魅力光环,虽然不至于让英雄纳头便拜、让美女一间倾心,但初次见面就有几分好感那是真的,这也是佛珠的佛门慈悲为怀的气息让一般人生不出什么敌意来。 当然,这种气息对于天敌无效,比如本来对周文就心生敌意的人,还比如刘若曦这种还没见面就心生不服的少年。 所以在周文的提议下,三人就坐上刘家的轿车来到军校附近的一家餐馆,这家叫做川上川的餐馆是一家四川重庆人开的,做出的川菜比较地道,周文也是军校其他教官带着来吃过才知道南京城居然还有这等地道的川菜。 川上川餐馆门面不大,两层的木制小楼,楼上用屏风隔了两个雅间出来,看着也算干净。 周文他们来的时候客人还不多,雅间还没人坐,周文把刘若兰和刘若曦姐弟俩引入座后,就文刘若兰道:“若兰,你能吃辣的吗?” 其实江浙一带的人一般不能吃辣,主要是以清鲜为主,但是周文却是知道刘家祖居是江苏徐州,江浙一带要说有吃辣传统的,就只有徐州独此一家。 刘若兰现在已经被这家伙彻底打败了,一路上被他若兰若兰的叫麻木了,也只好由得他,只能如实回答道:“能吃一点儿,但不能太辣。” 这时刘若曦却不干了,抗议道:“喂,我说姓周的,你怎么就不问问我呢?看不起人是不?” 周文笑着说道:“我看若曦小弟和若兰姐弟的感情不同一般,说明你们是从小在一起长大的,那你们的口味就应该差不多,若兰能吃的你肯定也能吃。再说了,若兰是女士,女士优先难道不是绅士应该体现的风度吗?” 刘若曦被周文说得堵住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最后竟然用英语对刘若兰说道:“我看这人就没安好心,咱们就应该不跟着他来。” 刘若兰白了他一眼用英语说道:“若曦,不要在背后说别人的坏话,既来之则安之。” 刘若曦继续道:“我可是当着他的面说的,他听不懂那是他自己的事,可怪不了我。” 刘若兰觉得当着人家的面用英语交谈有失礼貌,就不再理会刘若曦,笑着对周文说道:“我听说周先生是山西人,好像山西人也不吃辣吧?” “山西人只能说大部分不喜欢吃辣,但是临汾和运城一带的人也喜欢吃辣的,我家的厨师是运城人,所以家里的菜都有点儿辣味,时间久了,我也就喜欢吃辣椒了。” 周文和刘若兰姐弟俩交流的同时,就点了几个这里有名的川菜,还特意关照店小二菜不要太辣。 周文点的菜不多,就一个水煮鱼片、一个回锅肉、一个宫保鸡丁和几个时鲜蔬菜。要知道这个时代的餐馆可不是后世能比的,随便一个菜都是大盘大碗地上,分量实足,食材也都是纯绿色食品,就比如今天水煮鱼片的鱼就是后世列入国家保护动物的长江鲟鱼。 周文穿越民国以来,最满意的就是这个时代的吃食,不管什么都是在后世千金难求的食材,真正的纯天然纯绿色。 三人边吃边聊,不一会儿,刘若曦就被辣得嘴都合不拢,呵呵直哈气,看着周文还在为刘若兰介绍各个菜的特色,就气不打一处来,马上就打岔道:“喂喂,姓周的,你还没说你是怎么被绑架的,快给我们说说。” 周文笑着喝了一口茶水,看着刘若兰也是一副好奇的样子,眨巴着一双如水的眼眸望向他,就说道:“好的,我就给你们说说我是怎么被绑架的。” 于是,周文边吃边说,把自己当年怎么被绑架到河南当兵的经历经过一番演绎说了出来。 这一次周某人可是拿出了浑身解数,把一番情节说得是活灵活现,让人深入其境,说到被土匪半路劫道,从后面追着打枪的时候,连刘若兰也紧张起来,明明这货现在好生生地坐在面前,但还是禁不住担忧问道:“你怎么那么冒失,一个人就回头去引开土匪,你就不怕被枪打中吗?” 周大少爷这下可是来劲了,他自从穿越以来,从来也不喜欢彰显自己的本事,不管立下多大的功劳,闯下多大的名头,打赢了多少别人一生都难以企及的胜仗、硬仗,也都是深藏功与名,从不显与人前。 但说他心里也是古井不波、风轻云淡就太过高看于他了。周文也是个正常人,心里同样会感到骄傲和自得,只是不愿在一般人面前显露而已。 就像他当初发现自己武功大进,战胜了许大成那次,在好朋友面前同样会嘚瑟显摆。 但随着身份日渐贵重,手下越来越多,自然而然就把自己的一些少年心性深藏起来。 但是在自己意中人面前,周文就不想再装高人、装深沉,当下就把自己和许大成是如何如何从小兄弟情深,在那种情况下如果不铤而走险,引开土匪,那么自己的好兄弟可能就会被土匪残害,并且自豪地说自己当时武功已有小成,对付几个土匪的把握不小。 接下来就把怎么杀匪夺枪,怎么把土匪头目打死等等绘声绘色说了一遍。 这一番惊心动魄的经历让刘若兰姐弟俩听得是如痴如醉,就好像当时他们也在场一般,心情随着周文的描述上下起伏波动,桌上的美味佳肴都忘了动筷。 等周文讲到进入新乡告一段落后,姐弟俩才回过神来,刘若兰一双亮丽的眼眸像是刚刚才认识般在周文身上扫来扫去,不知怎的,她就是相信了眼前这人的讲述,这些经历是她这种豪门大宅里长大的人无法理解的。 但她就是相信了,而且觉得当初大哥对他的赞誉也不是没有道理,为了自己的朋友就能冒着生命危险去争取一线生机,起码这人担得起一个有情有义、有勇有谋的评价。 而这时的刘若曦却是听故事听入迷了,连声催促道:“后来呢?你那时夺了枪怎么就不把你朋友救了就一起回家呢?那个绑架你的人也不敢阻拦你们了吧?” 第501章 德国教官 对于刘若曦的催促,周文却是笑而不语,自顾自地吃起菜来。 刘若兰却是瞬间就明白了周文的意思,现在这家餐馆来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隔壁雅座也有人在订座点菜了,周文说的虽然精彩,但毕竟是自己的个人经历,说大了就是个人隐私,跟自己姐弟俩说那是一种对自己人的信任,让外人知道就不好了。 想到这里,刘若兰还对周文的这份信任感到一丝温暖,转头止住还在喋喋不休的刘若曦,突然想到了什么,就对周文说道:“差点儿忘了我们此行的目的了,那天若曦回去后已经被家里责罚了,希望你不要往心里去,另外就是,家里专门叮嘱我们姐弟俩来把你请回庄园去,当然,回不回去是你的自由。” 说完一双美目却是望着周文不动,等着他回话。 周文哈哈一笑说道:“若曦小弟现在和我已经是一家人了,我怎么会生他的气,刘家庄园我也很喜欢,就是若兰你不说,我也要厚着脸皮回去的。只是最近几天可能还不行,军务上还有些事情在军营里处理起来比较方便,这样,让我的妹妹可以先过去住,她和豆芽很熟,来军营反而不方便。你看这样可好?” 周文当然知道刘若兰话里的意思,什么回不回去是自己的自由,那是人家一个女士的矜持,人家一个大美女都降尊纡贵来请你,这已经有了表达歉意的意思,你看说个不回去试试,那是不识抬举,不识好人心,自己可不笨。 刘若兰这才盈盈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算你识相的眼神。 关于周文有个叫红袖的妹妹她是知道的,于是就说道:“红袖妹妹在国民女中上学我知道,那也是我当年的母校,我还比较熟悉,等星期六她放学后,我就带着豆芽把她接到庄园去吧,你就忙先忙你的军务。” 周文大喜过望,连声说道:“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若兰你了。” 有了红袖这根小红线,以后岂不是经常可以见到意中人了,这简直就是好得不能再好了,刚才还在紧张思索着怎么找到再次见面的机会,这下子机会就送到自己面前了,现在心里就希望红袖好妹妹能够和刘若兰成为好朋友,那以后……机会大大嘀……想起来都不要太美啊! 看着周文又开始愣神,刘若兰没来由俏脸就是一红,轻咳两声说道:“今天谢谢你请我们吃饭,时间不早了,我和若曦就先回去了。” 刘若曦却是嚷嚷道:“别啊,我刚才听得入神,还没吃饱呢。” 看见刘若兰瞪了一眼过来,刘若曦只好站起身来,却见刘若兰依然端坐不动,周文猛然反应过来,赶紧上前扶住刘若兰的椅背,她这才轻盈地起身,往楼梯走去。 周文心里不禁好笑道:“原来这位大美女也喜欢西方的这种礼仪,呵呵,有意思,我喜欢。” 其实刘若兰也不是对西方礼仪过于讲究,但是刚才她就突发奇想,想试探一下这个已经不让人那么讨厌的军官知不知道这些西方礼仪,试探的目的是什么自己也都说不清楚,反正通过一些细节可以更深入地了解一个人。 至于刘若兰为什么想了解周文,在国外读书时,身边见惯了追求者的她怎么会察觉不到周文的一些小心思,她已经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年轻的军官有几分喜欢自己的意思,只看他对弟弟态度的转变,坦然对着初次见面的自己讲述他的经历,其中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自得。 只是他是喜欢自己的容貌还是其它就不得而知了,方正本小姐也没放到心里去。 想到这里,刘若兰心里说着不在意,但耳根却开始泛红,这个大胆小子身上确实有股说不出的气质,让你和他相处一会儿就会放松了心情,好像是已经相识已久的朋友,感觉还不算讨厌。 三人走出餐馆,周文正准备把姐弟俩送上轿车,就看见远处几个军官陪着一个德国教官走了过来。 此时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在驱逐了日籍教官后,马上就引进了一些德国教官,而且还不仅仅是军校,中央军的几支主力部队也开始配备德国教官,中央军已经开始从训练和装备上全面向德国学习和引进,历史上有名的德械师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构建的。 而周文一看见这个德国少校教官就知道不好,这人他认识,刚来军校就来听过周文的课,对周文关于日军的各种战术的讲解很感兴趣,而且课后还与周文做了深入的战术研讨,两人不多时就相谈甚欢。 要知道这个时期南京和柏林的关系非常密切,中国军队对于德国军方来说基本是完全开放的,这也是南京高层的意见,既然要全方位向人家学习,就不要怕自己的家底被人摸清。 所以即使是周文的课程高度保密,在德国教官提出观摩的要求后,军校也欣然同意。 而这时周文已经被那个叫汉森的的德国少校一眼看见,只见这个满头金发,一身挺拔德国国防军军服的德国军官热情地用英语打招呼道:“嗨,周上校,很高兴在这里遇见你,你已经用完餐了吗?” 汉森边说着还不忘抢先向周文敬了个军礼,周文只得回礼并挤出难看的笑容用英语回答道:“你好,汉森少校,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听到周文用流利的英语与那个德国军官打招呼,刘若兰有点儿吃惊地转过头来,眼中带着一丝羞恼。 既然周文会说英语,那么之前她和刘若曦用英语议论周文的话岂不是被他听了个明明白白,刘若兰心中尴尬之余,不觉对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子心生恨意,你这是要让本小姐出丑的节奏?看向周文的一双漂亮的明眸就渐渐不善起来。 汉森径直走到回过头来的刘若兰身边,风度翩翩地行了个礼,才走上前来和周文握手并用一种暧昧的笑容望着周文说道:“ 周上校,你不为我介绍一下你身边的这位美丽小姐吗?” 第502章 先下手为强 周文心里一阵叫苦,这下可不敢看向刘若兰姐弟俩,他知道现在姐弟俩的眼神肯定不怎么友好,只能继续撑着笑容说道:“这位小姐和他的弟弟都是我的朋友,今天刚好有空一起出来共进午餐。” 这时,一个清脆但是带着一丝冷淡的女声传来:“不不不,这位少校先生,周上校现在还算不上我们的朋友,我们仅仅是有些生意上的往来,请恕我们的失礼,不打扰你们聊天了,再见。” 周文看着刘若兰高傲地抬起天鹅般光洁的下巴,说出这一番语言的时候,就知道事情坏了,那还顾得上什么德国少校,赶紧追着正要上车的刘若兰说道:“若兰,若兰,你听我解释,刚才我真不是有意隐瞒,你也没问不是……” “碰!”一声,车门就关了起来,让周文吃了个闭门羹,而在另一边的刘若曦则对着周文哼了一声,也上车关门,车子很快就开动起来,只有周文吃着车屁股的烟尘呆立在原地。 周文现在是欲哭无泪啊,他真的没有装逼的意思,在自己的意中人面前装逼,那不是打自己的脸吗?周文再是情场上的初哥,也不会犯这种脑残错误,但是也不可能一上来就申明自己会这懂那的是不? 明明是你弟弟在编排人,现在反倒是我的不是了,这也太偏心了吧? 这时那个汉森还在背后说笑道:“周上校,这位小姐太漂亮了,我敢说,她是我到中国后见过的最美丽的女孩,如果我还没结婚,我一定会是你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但是现在么,我可以做你这方面的顾问,你要知道,追女孩子我可是经验丰富……” 周文这时那还有心情听汉森的叨叨,心道要不是你这家伙突然出现,那会有这么多事,当下揉了揉发苦的面庞,委婉地谢绝了汉森邀请他再去喝几杯,以便好好给周文上一堂情场课的建议,一个人就意兴阑珊地离去了。 再说刘若兰姐弟两人上了车后,刘若曦马上就叫嚷道:“姐,看见没有,我早就知道这个姓周的不是好人,明明会说英语,还装出一副听不懂的样子,这是给咱们设了一个坑啊。” 刘若曦嗔怪道:“人家会不会英语还能一见面就给你说清楚啊?你是不是遇见个人就忙着说你会英语?明明是你不地道,在背后说人坏话,连带你姐我现在都下不来台,还好意思说人家。” “哎哎,你是不是我亲姐啊,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 其实要说刘若兰真的生周文的气倒也不符合她知书达理的性格,但终归是在别人面前出了个洋相,心里不好意思面对而已,但是对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军官倒是更加好奇了,一个初中毕业生的英语能说那么好吗?难道太原国民中学是全英语教学吗? “哎,姐,你发现没有,这个姓周的好像对你有想法,就是那种不怀好意的想法。我就说为什么当初第一眼就看他不顺,这下终于知道原因了,原来这家伙对我姐没安好心啊!” 刘若兰被弟弟说得耳根都红了,脆声斥责道:“你胡说什么?当初你和他起冲突的时候,他都没见过我,怎么就不安好心了?” 刘若曦被问住了,“是啊,那时姐姐又没在现场,难道是大哥给他介绍过?” 刘若兰没有理会弟弟的不解,心里却是想着下次见面肯定会有些尴尬,但是想到这个家伙最初的那副猪哥模样,芳心又不禁一跳,心里转眼又恨恨道:“哼哼,想追本小姐,哪有那么容易的。” …… 却说宋明轩知道祁宝华落入周文手里后,就做好了各种心理准备,反正陆二现在已经躲到不知哪里去了,只要自己抵死不认,就凭着祁宝华一个人的供词,军事法庭也不可能就定自己的罪,再说还有自己的上司和岳父的军中关系,最多也就是个降职处分。 但是一连几天过去了,也没见什么风吹草动,宋明轩心里反而开始打鼓了。 这天,宋明轩阴沉沉地独自坐在办公室里,几天来的担惊受怕和心里煎熬,让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他这段时间通过关系四处打听,或多或少知道了些周文的过往,特别是在古直轮最近告诫手下不要再针对这个周教官,以及之前几个老同学都对此人的来历忌讳颇深等等情况,他开始怀疑这个周教官的来历恐怕非同小可,就联想到传闻中在淞沪战场数次立下大功的那支部队,这个姓周的莫不是那支部队的指挥官? 而且既然姓周的不马上把祁宝华交出去,必然就有谋划,而这个谋划恐怕就涉及到了自己的身家性命。 对,就是这样,宋明轩也不是蠢人,马上就猜到其中的关节,再想起关于周文的各种传闻,对仇人那是赶尽杀绝,绝不留情啊。 想到这里的宋明轩就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心中寒意一起就始终坠在心口,久久不能消退。 他采取的第一个防范措施就是马上就给家中打了电话,说自己有重要任务,让妻子带着儿子去岳父家暂住几天。 他现在已经连续多日不敢回家了,都是推脱军务繁忙,其实是怕走在路上就被人给黑了。 把妻儿安排好后,宋明轩就开始想自救的方法。 “潜逃?” 不行,他知道如果周文真是他猜想的那个人,那现在宪兵司令部周围就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能够把日本人都打得灰头土脸的人,手下还会缺了高手? 而且潜逃的结局会是什么,祁宝华就是一个版样,即使真的能脱身远走高飞,自己多年辛苦经营的局面,大好的前程,还有如花似玉的娇妻和爱子都将离自己远去,甘心吗? 此时的宋明轩要说没有一点后悔那就太假了,他也曾责怪自己惹谁不好,怎么会惹到一尊瘟神头上。 想来想去,就只有杀人这一个方法,既然你想要我的命,那就别怪我先下手为强。 第503章 日本顾问 但是,想到了方法却是没有办法啊,现在陆二逃命去了,自己手上没了干脏活的工具,宪兵司令部的心腹手下倒是不少,可这是相当于提着身家性命,冒着杀头风险的事情,谁敢啊?别到时候把事情泄露出去,反倒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 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拿起桌上的电话打了一通,不多时,作战处参谋陈大力就走了进来,立正敬礼道:“处座,您找我?” 自从上次与周文起了冲突后,宋明轩就不怎么待见这个手下,办事不力不说,还特么地会惹祸,不然也不会有今天这种危机局面,要不是顾及他背后有个军委会大佬的远房叔叔,早就一脚踢到基层部队去了。 宋明轩依然板着脸问道:“你说星期一见过那个姓周的,现在把当时的情况详细说说。” 陈大力当然知道上次办砸了事情还让上司丢了脸面,早就在找表现的机会,听了宋明轩的问话就赶紧点头哈腰回答道:“是,是,是,卑职星期一外出公干的时候,路过国民女子中学,就看见那个姓周的开车送一个小姑娘去学校,那小姑娘年纪虽然不大,可长得水灵得紧,您说会不会是哪个姓周的……嘿嘿!” 宋明轩没理会陈大力的龌龊心思,厌恶地说道:“说正事,少给我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看清了确实是哪个姓周的?开着什么车?” “就是他,别人我不记得,怎么可能不记得他?开着一辆半新不旧的美国福特,看车牌像是中央党部的车。” “哪个小姑娘看着有多大?” “我当时没敢凑近,看着大概十一二岁的模样,长得可真好看。” 宋明轩当然不会有陈大力这种龌龊心思,但是既然是姓周的亲自开车去送,就说明这个小姑娘跟他关系不浅,说不定就是他的亲人,必要时可以在这方面下手。 当下就挥挥手说道:“嗯,这事儿你先不要对别人说,我也就是随意问问,你先下去吧。” 像赶苍蝇般打发走了陈大力后,宋明轩再次沉思起来,现在手上又多捏住了一张牌,但就缺个操牌手了。 思来想去都没有想到合适的人选,宋明轩坐在办公室里感到一阵焦躁,就走出办公室,来到楼下的操场上,点起了支烟抽着,低着头慢慢散步思索。 此时操场上有宪兵正在训练,口号声、呼喝声不绝于耳,宋明轩走了一会儿却是更增烦躁,把烟头扔在地上狠狠一踩,就要回头走去,却听见一个热情的声音传入耳中。 “宋君,好久不见啊,最近很忙吗?” 宋明轩转头一看,远处一个矮胖的中年人正向他走来,此人一身半旧的日军军服,只是没有肩章和领章,一张肥脸上荡漾着殷切地笑容。 宋明轩当然知道这人,此人叫中野良行,乃是日本的一个退役宪兵军官,也是古直轮司令在日本士官学校时的同学。 古直轮几年前开始组建中国宪兵部队的时候,听说自己的老同学已经从日军宪兵退役,就专门从日本把他请来作为中国宪兵的顾问兼教官。 可以说,中国宪兵建立初期的各种制度和模式都基本是参照日本宪兵来制订的,其中中野良行居功至伟,起到了指导性的作用。 九一八事变后,中日关系开始对立,中国军队里各个单位机构的日籍教官都要么自己辞职,要么就被直接解聘,军队里基本已经没有了日本教官的影子。 但是中野良行却是个意外,一方面是因为古直轮对老同学比较信任,而且还是他主动把人家从日本请来的,现在要把人赶走,一时半会儿开不出口,另一方面却是中野良行自己好像对中日敌对的形式毫不知在意,自己也不主动辞职。 所以即使古直轮被军委会多次提醒,但是中野良行却是一直在宪兵司令部呆到现在。 宋明轩看见中野良行就有点腻歪,现在谁特么还敢和日本人搅合在一起,你自己就没点那啥素吗? 但是由于以前这个中野良行在宪兵队人缘还算不错,与自己也有一些交情,宋明轩也只能捏着鼻子和他打招呼,只想着几句话就把这个不生逼素的日本人打发走。 “是中野先生啊,是好久不见了,中野先生最近不忙吗?” 中野良行一张油光水滑的肥脸上挤出个无奈的笑容道:“宋君,你这就是在笑话我了,虽然我现在还挂着宪兵司令部顾问的名头,但已经是顾而不问的人了,还能有什么事儿?就连我的老同学古司令我也是好几天都没见到了。” 宋明轩生怕被别人看见嚼舌头,就急着脱身说道:“中野先生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没紧急事情的话我就要告辞了,我办公室还有公务急着处理。” 中野良行苦笑着说道:“就连宋君也要躲着我,看样子在宪兵司令部我现在已经变成过街老鼠了。哎,想当初,你我意气风发,立志要把中国宪兵打造成可以与日本宪兵比肩的部队,现在回想起来真是让人怀念啊!谁知道中日关系会发展到今天这般地步,非你我所愿啊!” 听到中野良行谈到过去,宋明轩也激起了一些感怀,相当初自己也是立志报国的有为青年,在战场上也是披荆斩棘、勇敢无畏的革命军官,为古司令所赏识,这才被调入刚成立的宪兵司令部并被委以重任。 不知不觉几年过去,在官场上学会了蝇营狗苟,眨眼间变成了如今这等模样,这能怪谁呢? 想到这里,宋明轩不禁轻叹一口气,却不知旁边的中野良行也同时叹了一口出来,两人不觉互看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中野良行笑着说道:“宋君,我是为中日关系担忧而叹气,那你又是为什么叹气呢?莫非也有什么烦心事不成?虽然我是一个日本人,但我们也曾经是朋友,我现在即将离开中国了,未来相见无期,你有什么烦心事不妨跟我说说,难说可以让我尽一尽最后的朋友之义。” 宋明轩刚才笑了几声后,不觉心情轻松了少许,头脑瞬间就松活了不少,转念就突然想出一个解决自己危机的办法出来。 第504章 借刀杀人 宋明轩刚才突然想到,自己不是要找帮手吗?还有什么帮手比日本人更厉害的,如果那个姓周的真是让日本人吃了大亏的那个人,那么现在日本人肯定在满世界的找他报仇,这就是送上门来的机会啊! 宋明轩其实不清楚中野良行是不是日本间谍,但是他知道这个时期的日本人,在探听到对自己国家有利的消息后,大多都会想方设法把消息送回去,宋明轩现在就是要死马当做活马医。 他当然也不管周文究竟是不是日本人寻找的那个人,哪怕不是也必须让他是。 于是,宋明轩马上做出了一副苦涩的模样,叹口气道:“不瞒中野先生,最近宋某惹到了一个惹不起的人物,现在是有苦难言,有家难回啊!” 中野良行马上做出一副关心的模样,问道:“哦?在南京城难道还有谁能够欺负到宪兵司令部头上吗?” “哎!此人官职倒是不大,现在也仅仅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一个教官,但是来头不小,听说最近在淞……咳咳……最近立了不少功劳,正是居功自傲不可一世之时,就是我们古司令也要暂避其锋芒,我哪里能够相抗啊!” 中野良行听到这里的时候,脸上做出一副同情状,心脏却是不争气地跳动起来,同时脑筋开始超速运转,紧张地寻思道:“ 能够让身居宪兵司令部作战处处长如此高位的宋明轩,也感到忧心忡忡的人物,而且还不是军委会的大佬,再加上宋明轩话语里隐隐晦晦的意思,莫非就是那个……” 可以说宋明轩病急乱投医还正真找对了人,这个中野良行正是一名日本间谍。 话要从几年前说起,中野良行收到自己老同学古直轮的邀请信后,虽然他已经退出现役,依然是预备役军官,自然就要向日军军部报备。 在中国新成立的宪兵司令部担任顾问这么重要的职位,对于处心积虑向中国军队内部渗透的日本情报机构来说,简直就是天赐良机,怎么可能放过。 其实这个时期被中国方面聘请的日籍顾问和专家,不管是那个行业的,基本都肩负为日本探听情报的职责,日本间谍在中国大地可以说是无处不在。 于是,在中野良行启程前,他就被日本特高课招募,紧急培训了一周后,就成了日本情报机构在中国军队里埋藏的一只鼹鼠,而且还是在宪兵司令部这种非常重要的部门。 几年以来,由于古直轮对这位老同学的信任,中国宪兵部队的所有秘密,从组织机构到武器装备等等全部都被日本方面了若指掌。 自从九一八事变之后,中日关系急剧恶化,中国军队中,特别是中央军中各个机构和单位的日籍教官和顾问基本都被清退。 中野良行由于在建立和训练中国宪兵的过程中尽心尽力、居功至伟,导致古直轮碍于情面难以启齿,就想等着这位老同学知趣识事,自己提出辞职。 中野良行也知道自己开始不受待见,特别是近一段时间以来,军中的大小事务已经无人问津于他,就连古直轮也是难见一面,就知道在中国的日子也到头了,再厚着脸皮待下去怕是反惹人怀疑,何况现在他也探听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可就在他准备提出辞呈的时候,代号青蛇的他接到了上线蝮蛇下达的任务,要求尽快查实,在淞沪战场给帝国军队造成重大损失的那支部队及其指挥官的情报,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再次活动起来。 但是,现在宪兵司令部人人都像防贼一样防着他,哪里能获得什么情报。 这倒不是说,宪兵司令部所有人一夜之间就有了保密意识,而是这个敏感时期,任何人都不敢与日本人沾边,起码也要划清界限不是? 所以中野良行一个多星期以来别说情报,就是传闻和小道消息也没探听到多少,心里也开始急了起来。 他也有自己的小算盘,像他这种被临时招募的情报员,回国后就基本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最后的结局,也就是拿着微薄的退役薪金过上普通人的生活,这对于习惯了军队生活的他来说,是难以忍受的。 特别是他回想起刚刚退役的那段寂寥的清苦日子,心里就大为不甘。 如果能够在回国前立下一个大功,那么就有可能引起有关方面的重视,如果能被军队再次招募就更完美了。 因此他现在是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一天到晚没事就出来溜达,也不管别人如何看见他就躲,甚至是白眼相加。 其实像他这种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情报员,要想从别人谈话的蛛丝马迹中,分析出有用的情报是几乎不可能的,但是今天他却是撞了大运,居然就从宋明轩这么直白的口中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情报。 现在的中野良行已经完全不淡定了,心中的那丝喜悦是怎么想掩藏都藏不住,但是脸上还是要装着一副同情的样子,帮宋明轩出谋划策道:“这样啊!我最近正好要向古司令提交辞呈,我倒是可以在古司令面前帮宋君你说几句话,由他出面调解,我想不管那个教官有多大的背景,总要卖古司令几分面子。” 说到这里,他小眼睛滴溜溜一转,又关心地问道:“这人姓甚名谁?在军校是何官职?我也好和我的老同学古司令说道说道。” 宋明轩现在已经确定这个中野良行果然心怀叵测,如果是以前,自己把他检举出来也是一份大功,但是现在么,正好是送到自己手里的一把刀了。 至于找什么古司令说情,宋明轩心里早就嗤之以鼻,你特么能不能见到古司令都是两说,还说个毛线的情,而且你现在已经是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你心里就没点儿那啥数吗? 宋明轩心里鄙视,但是脸上却露出感激之色道:“中野先生真是够朋友,这人我只知道性周,刚到军校一个来月,是个上校。” 中野良行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试探性地问道:“那他家住哪里知道吗?在南京有没有其他亲人?” 第505章 伏击 我日,你这是明目张胆来打听情报了吗?日本情报人员就这么没素质吗? 宋明轩心里一阵鄙视,也是自己现在实在没办法了,不然就冲这个中野良行问的这几句话,就能坐实了他间谍的身份,把他当场拿下。 这时的宋明轩为了保命,那还顾得上什么通敌叛国,先过了这道关口再说。 当下就轻声说道:“听说他有个妹妹,刚进入南京国民女中寄读没几天,好像他还亲自开车去接送。” 说到这里就不再啰嗦了,心里只希望这个中野良行不要太业余,赶快把情报送出去,就让日本人去收拾那个姓周的去吧,真弄死了就清净了。 当下就与中野良行匆匆告别后转身离去。 中野良行当然知道上报情报是越快越好,就是宋明轩不与他告别,他也要找个借口告辞,好把情报快速传递出去。 …… 当天夜里,还是那家羊汤面馆,中田岗夫与那个代号蝮蛇的王一春正在商谈新得到的情报。 “老王,你现在就派人去收集那个军校教官的情报,国民女中也要派人盯着,先找到他们出行的规律,再决定下一步行动。” 中田岗夫即使是平时喜怒不行于色,但是今天还是禁不住有点儿小激动,闷在这个面馆后院的方寸之地已经十几天了,如果不是今天蝮蛇终于收到了情报,他已经准备带着行动组返回上海。 在激动之余也对这个蝮蛇小组的情报能力大为叹服,他知道特高课肯定不止一个潜伏小组在打听这支中国部队的情报,但是这么长时间,就只有蝮蛇小组有了成果,这就是能力的体现,不由人不服。 老王也是脸露喜色,真不容易啊,要不是自己直觉青蛇会带来惊喜,行动组早就撤回上海了。 只要知道了目标是谁,凭借着自己多年来在南京布下了情报网,迟早可以掌握这人的行踪,他早就知道中田岗夫的大名,在中田亲自出手的情况下,不管是活捉还是杀死,就没有完不成的任务。 他与中田商量定后,马上就命令手下两个信鸽把消息传出去,现在他要动用自己掌握的大网,把这个该死的中国军官网住。 …… 却说周文自从上次与刘若兰见过面后,心里就一直惦记上了,但是他也知道心急吃不得热豆腐的道理,自然不会急吼吼地找上门去,也只能想先按下自己的悸动,徐徐图之。 但是周文虽说这两天精虫上脑,正事却没搁下,他知道宋明轩这种人一旦狗急跳墙,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在监视宪兵司令部的同时,还让人盯着红袖上学的国民女中。 现在红袖就是自己的软肋,而且他上次送红袖去学校的时候,就在远处看见被他打过的那个宪兵军官,他当时就察觉到那个军官也认出了他,那宋明轩自然也就知道了。 所以他让张晓平亲自带几个弟兄负责保护红袖,凭着这个师弟的能力,这天下还真没几个人能在他眼皮底下伤害到红袖。 这天正好是星期六,周文也计划去学校接红袖,虽说那天刘若兰说过是她去接红袖,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周文心里也没底她到底去不去,而且如果能在学校与她再一次见面岂不是更好。 红袖虽然没有系统地上过小学,但是以前小学的知识跟着父母也学过,后来又在太原女中上了一年,凭着她的聪明和好学,基本能够跟上了初中的课程,现在在南京上学自然没有多大困难,加上她性格懂事乖巧,才来了不到两个星期,就赢得了班上师生的喜爱,还交了不少同学朋友。 红袖平时都遵守校规住校,只有星期六下课后可以回家,今天下午最后一节课,想到马上就可以回到庄园见到哥哥和豆芽,小妮子现在哪里还有心思专心听讲,心里就一直煎熬着等放学的钟声敲响。 而此时在国民女中大门正对的一个街口,一个报摊前正站着一个中等身材,穿着黒长衫的男子好似在看手里的报纸,如果是近距离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此人一双阴鸷的眼睛却是不住西向女中门口隐蔽地观察着,而那个卖报纸的小贩的眼神则是不经意地四处观察周围的行人,嘴里还不时吆喝几声。 这个阴鸷男人正是中田岗夫。 在确定了周文为目标后,蝮蛇小组终归是在南京潜伏了多年的情报小组,他们发展的内线就有在中央党部任职的官员,于是王一春和中田岗夫很快就把中央党部成立教导总队的事情与周文联系在了一起。 但是由于周文几天来都是在军校和教导总队的军营两个地方来回奔波,想要伏击的难度非常大。 而且这两个地方都处于小营这个南京的军事管制区,中田岗夫的行动队全体想混进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万一出现意外暴露的情况,不要说伏击周文,就是自己也会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 而且中田岗夫还猜测,如果这个姓周的就是那支中国强悍小部队的指挥官,那么他的身手和战术能力肯定也是超强的,不能有丝毫大意。所以他甚至阻止了王一春想派出一个情报员去军校门口监视周文的打算。 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战术高手,知道像他们这种级别的高手都有着敏锐的第六感,万一发现被人监视,那就打草惊蛇了。 中田岗夫深思熟虑后,决定还是在疑似周文妹妹的红袖身上做文章。 既然周文会亲自去接送这个妹妹,那么星期六总要出小营去接人,中田岗夫就准备带着自己两个精锐的行动组(另一个行动组在收到青蛇的情报后,也紧急从上海调来支援),共13人在国民女中门口布下天罗地网,同时对周文和红袖下手。 这时就显现出蝮蛇小组的情报能力出来,他们不知使用了什么手段,居然在女子中学内部也收买了一个内线,轻而易举翻拍了红袖入学档案里的照片。 只要红袖一出校门,那么…… 第506章 警惕 中田岗夫的计划非常毒辣,就是在红袖一出校门就由两个行动高手将其控制住,并迅速上车逃逸,而这时的周文必然就会因为顾此失彼而进退失据,这时中田岗夫亲自带领八名手下突然出手,成功将其制住活捉的把握性非常大。 可以说如果中田对付一般的中国官员或军官,这个计划成功的可能性非常大。 你想想,就在你毫无防备去接自己的妹妹放学时,突然发现妹妹居然就在你眼前被人绑架走了,你会不会急着想去追,惶急之下对自己的安危反而放松了警惕,但却不知对方的真正目标却是自己,而且是九个人对付一个,哪怕你是个高手,在淬不及防的情况下,结局就不是那么美妙了。 但是,所谓世事无常,中田岗夫绝对没想到。为了防备宋明轩狗急跳墙,同时也是为了抓到宋明轩的罪证,周文早就派了张晓平几人盯在学校门口,到时候要对付的可不仅仅是周文一个人,而是包括张晓平、三娃和李忠三个高手。由于体净和铁牛的身材特征太过引人注目,周文没有派他们出来。 这时候的张晓平虽然还没有发现女中门口有何异常,但是他知道马上就是放学时间,到时候门口人会很多,宋明轩要派人下手的时机也可能就在这一时刻,他留下李忠守在街道拐角处的轿车上,他和三娃都是一身学生装束,就直接走向女中门口。 而此时的周文带着体净开车从大街的另一头正往女中方向驶来。 这个时期的学生不像后世都是独生子女那么宝贝,基本上没几个家长会到学校门口接送,只有极少数达官贵人的子女会安排个下人叫个黄包车在门口接人。 至于轿车接送子女的情况,在1932年的南京还不多见。 所以当周文坐在车上习惯性的向女中方向观察的时候,并没有发现有何异常。只是稍稍注意了一眼停在女中门口的一辆半新不旧的黑色别克,周文即使坐在车里,也远远看清车牌挂着政-府部门的标识。 一个身材微微发福的戴礼帽矮个男子,手里提着公文包站在车旁,旁边跟着个下人装束,同样是矮个的男人,看着就像是下班顺带用公车接孩子的家长。 周文此时却是想着刘若兰会不会也来红袖,如果碰到了就要想法把体净这个电灯泡甩了,然后再找个高档西餐厅与佳人来上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 周文不想太过招摇,就让体净在学校门口约100米处停下,准备步行过去,就在他打开车门刚要下车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心悸的寒意就涌上心头,马上心里就知道不好,这是被人盯上了。 周文并没有四处张望,他非常相信自己的直觉,马上就装作忘了拿车上东西的样子,又自然地转身伸手去拿公文包,嘴里却是轻声急速说道:“阿净注意,有情况,不要熄火,随时准备支援我。” 然后就拿着公文包下了车,不疾不徐地向女中门口走去。 其实周文的车还没完全停下时就被中田岗夫盯上了,这个时候开车来学校并开始减速准备停车的人,有很大可能就是目标,何况周文也没换便装,一身军官制服隔着车玻璃就能隐约看见。 但是中田岗夫是个有经验的老手,就在周文下车后的一瞬间,只是看了一眼周文的军衔后就马上转头移开了视线,一个年轻的上校军官,开着轿车来接人,完全可以确定是目标了。中田岗夫同时给手下打出了目标出现的手势。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么一眼就让周文马上就有了警觉,周文甚至都没看见那道带着满满恶意的眼神是从哪里飘过来的,整个人却是立刻就警觉起来,虽然走过来还是一副轻松的步伐,但是心神都绷得紧紧的,眼中虽然还是看着前方,感官六识却是完全释放了出去。 周文很快就察觉了有好几个可疑目标,前方有两个黄包车夫皮肤稍微白了一些,不注意的话还真不好察觉,但是周文一旦警惕起来后就发现了差异,黄包车夫天天在外风吹日晒,怎么可能会有那么白的肤色。 街对面的报摊也很可疑,周文上次来的时候没见这里有报摊,现在对周文来说,只要是方圆一百米内的所有壮年男子都是可疑目标,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子正从女中大门的另一端说笑着走来,他同时也看见了张晓平和三娃两个学生装束的正从报摊走过,但是他没有打招呼。 对张晓平来说,周文不主动打招呼就是有情况,何况他对周文走路的姿势非常熟悉,早就发现自己师兄看着是很随意,其实与平时大有不同,而且是非常警惕,他也同时警惕起来。 张晓平专业狙击手的观察力也非同小可,很快也发现了几个可疑人物,而且按照佣兵团的一贯战术思想,二至三人相互掩护、相互配合才能的发挥出基本的战术水平。 张晓平推己及人,那么敌人也可能是三两人的配合,现在只要是两人以上挨在一起的壮年男子,不管他是什么装束,都有可能是敌人。 以此推断,张晓平很快就发现了好几个可疑目标,甚至那辆黑色轿车旁的官员和下人也被他纳入了警惕的视线。 中田岗夫不知道,就是这样一个特工小组的基本战术配合,就被周文和张晓平把他手下的特工都认了个七七八八。 张晓平和周文师兄弟两个都是配合默契,不经意间就在街道的两边形成了火力交叉之势,互相都能顾及到对方的射击死角。 但是周文万万没想到的是,中田岗夫采取的行动方案是首选活捉自己,如果他知道的话也不会让中田岗夫很快发现了他的可疑之处。 周文现在还无法确定到底有多少敌人准备伏击自己,所以他当然不敢托大,身手再高也快不过子弹啊!所以他在走过来的时候尽量右边贴着学校的围墙,左边是每隔几步就有街道树,情况不对就马上可以躲到树后。 但是中田岗夫这种特工老手还是很快就观察到这一情况,知道有可能被对方发现了,当下就决定马上采取行动。 第507章 交火 就在中田岗夫刚要发出动手的指令时,女中的校门突然打开了,只见一个小女生,背着鼓鼓囊囊的书包,蹦蹦跳跳就出了大门,周文一看就知道坏了,怎么红袖这么快就出来了。 原来红袖上课的时候早就急不可耐了,而且小妮子归家心切,已经在上课前就把行装收拾好,刚一下课就直冲学校大门,看门的老师傅看见她急匆匆的模样都笑了起来,忙着帮她打开了大门,红袖就成了第一个出校门的学生。 周文一看见红袖就知道要坏事,这时他距离大门还有大约十米,而且感觉到身后的两个黄包车夫和迎面走来的两个西装男,已经对自己形成了夹击之势。 以他的身手倒不是怕这几个人的夹击,而是担心被这几人一耽搁,红袖就危险了。 而这一情形张晓平都尽收眼底,他根本没有犹豫,瞬间就掏出手枪对着周文前面的西装男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三声清脆的枪声在大街上响起,但是,张晓平眼睛却是一缩,他从身后拔枪的速度不可谓不快,拔枪、上膛、开枪三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停顿,但是对面的两个西装男的动作也不慢,就在他拔枪的同时,突然就向周文猛扑过来。 张晓平第一枪倒是打中了其中一人,另一个却在同伴身体的掩护下扑到了周文近前,手中一柄不知什么什么时候掏出来的匕首悄无声息地捅向周文腰间。 此时这人与周文距离太近,张晓平果断把第二枪和第三枪都打向周文身后的两个黄包车夫,而这两个人也是反应神速,马上就向周文身后扑去,同时还借助街道树掩护自己侧翼,张晓平后面的两枪只打伤其中一人的腿部。 “是高手!”张晓平和周文同时判断道,以现在张晓平的枪法和反应能力,在率先开枪的情况下,三十几米的距离居然三枪只击伤两人,其中一人还是轻伤,那就说明对方的反应和身手也差不到哪里去。 就在张晓平枪响的同时,周文也开始动作,他现在着急的是红袖。 这一切都是发生在一眨眼的功夫。 现在的情况是,张晓平掩护住周文,三娃与张晓平背靠背掩护身后,但是街对面报摊上的中田岗夫和小贩两个人同时也在拔枪准备射击,并迅速移动身体寻找掩体,而报摊后面的小巷里又冲出来两人端着手枪对着三娃就要射击。 周文此时已经进入一种玄妙的感知,好像把周围的所有情况都了然于心,再一次进入一心二用的状态,他这时虽然心里着急红袖,但是已经发现张晓平和三娃暴露在四个敌方高手的枪口之下,而张晓平却是一直在掩护自己,局面就变成了三娃一对四,情况就非常危险了。 周文不进反退,他没有理会捅到眼前的匕首,身体就像是一片迎风飘起的树叶,毫无征兆地突然后退,左手反手一肘就打在正在迅猛突进的黄包车夫胸口,右手同时早就拔枪在手向街对面的中田岗夫和小贩射击。 那个黄包车夫虽然身手也算敏捷,但是哪想得到周文居然会完全违反力学原理地后退,就好像是把自己的胸脯送到对方手肘上一般。 周文看似毫无烟火气息的一肘可不是一般人消受得了的,那个黄包车夫瞬间就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正好砸在另一个腿部受伤正要掏枪的黄包车夫身上,两人瞬间就失去了行动力。 而中田岗夫和小贩虽然躲在一根电线杆后,但是被周文的连续射击压制得一动不敢动,根本不可能对三娃造成威胁,而三娃的射击也将小巷口的两个枪手压制在拐角不敢露头。 而张晓平见机又是一枪将那个被周文甩开距离的拿匕首西装男打死,已经将周文完全解放出来。 以上的一切完全发生在是几秒之内之内,而此时红袖却是造到了袭击。 就在她走出校门的时候,一样就看见了正要走来的周文,绽开笑颜正要打招呼,就听见了街对面的枪声响起,同时看见周文被四个壮汉夹击,红袖一下就急了,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被一支有力的手臂勒住细小的脖颈,而此时街对面的张晓平射界被那辆轿车挡住,打不到两个绑架红袖的日本特工。 这些日本特工都是高手,在行动的时候都知道利用任何地形和障碍物隐藏自己的身形。 这时周文距离红袖依然还有十米距离,而且同样被那辆车挡住视线,顿时急红了眼,大吼一声,双腿在地上发力一蹬,这一下可是把所有内力外力毫无保留全部用上,一双结实的皮鞋被脚上猛烈喷发而出的力量撑裂,身体腾空而起,如老鹰般向汽车背后掠去。 而此时的红袖被一双手臂牢牢勒住,被拖向轿车,另一个特工已经打开了车门,红袖懵懂之中完全是下意识运起内力,发力蹬地,那个勒住她的特工哪里能防备这样一个娇柔可爱的小姑娘,居然会发出这么大劲儿,淬不及防被顶向汽车,后脑一下就撞在车门顶上,手臂不由一松,红袖已经轻轻巧巧脱出了他的控制。 那个伪装成官员模样的日本特工大急之下,再次伸手抓向红袖,却不知空中寒光一闪,手上只觉得一凉,一个手掌就凭空落下,带出一片红雨。而红袖已经鬼魅般退出了一米多远,小脸惨白地望着地上的一截手掌。 这个断了手掌的特工此时才感到一阵难以忍受的火辣疼痛从手腕传来,不由嘶声惨叫起来。 原来是红袖下蹲挣脱他手臂的同时,瞬间就把绑在小腿上的短刀抽了出来,看见伸到眼前的手掌,本能地随手一挡,紫清老道传下的宝刀就像切豆腐似的,把那个日本特工的手掌齐腕而断。 这几个动作看似轻松随意,却是周文专门叮嘱红袖每天都要练习的招式,简单实用,但突出的就是一个快字,而且红袖两年来的勤练不缀,已经变成身体的条件反射,此时用出来立马收到奇效。 第508章 杀人 这个日本特工也算是倒了大霉,谁知道这样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居然有那么大的杀伤力,超出人想象的力量不说,身上还藏着一把锋利无比的短刀,你八嘎的一个乖巧小女生,上学带把刀做啥子?而且还八嘎的身怀武功,老子一肚子的苦水都没个倒处。 此时的日本特工忍受着剧痛,左手就将腰间的手枪掏了出来,咬牙切齿就要对着这个扮猪吃老虎的小女生下毒手。 然而,他却又一次被眼前的一幕彻底摧毁了三观,同是也摧毁了他任何生存的希望。 只见红袖虽然小脸惨白,眼神慌乱,但是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就换了***枪端在手里,而且一看她双手持枪的姿势就知道人家肯定是练过的。 你特么的不但有刀,还特么有枪,现在的中国小姑娘都那么生猛暴力了吗? “八嘎!”在他的咒骂声中,在他因绝望而急剧收缩的视线中,红袖扣动了扳机,双手就跟平时训练打靶时一样稳。 “砰!”一声清脆的枪声,那支做工精巧的象牙枪柄勃朗宁M1900手枪黑洞洞枪口,瞬间喷出一股青焰,一颗7.65毫米子弹飞跃短短的两米距离,高速旋转着从这个倒霉特工的眼眶射入,又从后脑带着一堆碎骨和红白液体喷射而出。 而此时那个开车门的日本特工才刚从腰间拔出手枪,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就乱了章法,手脚也就慢了半拍。 要知道被红袖摧毁三观的可不只是刚才那个倒霉鬼,这个特工也同样中招,这时他哪还顾得上什么活捉绑架,抬手就要向红袖射击。 “砰!”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在耳边响起,那个日本特工没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被飞扑而来的周文在空中一枪击中眉心,身体向后仰倒在车轮下。 周文落地后就势一个翻滚就到了红袖身前,一把将已经被吓得目瞪口呆的小妮子抱在怀里,脸上的冷汗伴随着如擂鼓般剧烈的心跳,答滴答滴地落在地上。 此时的周文真被吓坏了,要是红袖刚才身手和反应慢了那么一丢丢,或者是被吓得不知所措而束手待毙,后果简直不敢想象,要知道红袖还不满12岁啊! 一个在正常人家还成天腻在父母怀中的小女孩,居然在危急时刻懂得运用自己的武功自救,懂得利用手中的武器消灭敌人,真没白费自己苦心积虑地让她学武、学射击。 周文还要感谢师弟妹李巧儿,是她一年多来从杀鸡开始,让红袖逐渐适应了血腥味,一步步将红袖的晕血症治愈大半,起码不会看见血就昏迷过去。 当然,最关键还是红袖这个懂事的妹妹,没有大毅力和坚强的忍耐力,即使有良医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内就治愈晕血,是她不想成为哥哥的累赘,是她不愿像妈妈一样,在面临危险之时毫无反抗之力。 好红袖,好妹妹,周文深深庆幸道。 而红袖此时终于回过神来,死死搂住周文就哇哇大哭起来,周文连声安慰她,用身体挡住了她的视线,不让她再次看见地上的尸体和血渍。 他当然知道正常人在第一次杀人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的手里被终结,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还有尸体下逐渐凝固变色的鲜血,还有空中弥漫着的血腥和阴冷,伴随而来的就是自己的迷茫和恐惧,还有也许永远也挥之不去的阴影和影像。 何况红袖还是一个11岁的小女孩,一个刚要对着这个世界开始绽放自己美丽和憧憬的小女孩。 想到这里,周文就感到一阵揪心的难过,他本不想这样,本不想让红袖过早介入到这个充满血腥暴力的环境中,所以他一直坚持让红袖接受正规教育,让红袖在自己的庇佑下能够无忧无虑地成长。 但是,他知道,红袖从此后的生活不会再是阳光灿烂,不会再是天真浪漫。 因为这个吃人的世道不允许,因为周文的世界终将归入暴力和杀戮。 杀!杀尽那些该死的鬼子。 杀!杀尽那些该死的仇人。 此起彼伏的枪声还在大街上空回荡。 周文此时胸中充满了怒火,他转眼看向街角还在与张晓平和三娃对射的那些枪手,看向从三个方向疾驰而来的四辆轿车。 体净和李忠各开着一辆轿车呈对角线开来,两人都是一手把握方向盘,一手把枪伸出窗口开枪,由于他们相当于是从日本特工的背后射击,虽然开车射击的准确性不高,但是依然打破了街上短暂形成的枪战均势。 中田岗夫看着己方已经有数人连续被子弹击中,而街道的另一边却是一前一后开来两辆车,后面一辆车上有两人都探出头来向张晓平和三娃的背后射击,但是由于前面一辆车挡住了视线,子弹从张晓平他们头上嗖嗖飞过,吓了两人一跳。 现在的情况是,中田岗夫和几个手下被张晓平、三娃、体净和李忠夹在了中间,而张晓平和三娃又被日本特工形成夹击之势,情况再次危机起来。 周文对着红袖大叫道:“躲进学校去。” 早在外面枪声大作之时,学校就再无一人出来,还好那个看门的师傅还记得之前跑出去一个女生,大门没有完全关闭,留了一道缝隙。 红袖知道此时不能拖累哥哥,马上听话地起身向大门跑去。 周文转头就从空间里拿出一支索米冲锋-枪,把枪架在身边的轿车上对着后面的那辆轿车就扣动了扳机。 他发现第一辆轿车没有人开枪,暂时分不清敌我,所以就放过了这辆轿车,把子弹倾泻在第二辆轿车上。 “嗒嗒嗒……塔塔……”一梭子扫过去,那辆轿车的司机当场被几颗9毫米马格南子弹穿过挡风玻璃直接击中脖颈和面部,双手一松,失去控制的车体突然就横了过来,巨大的惯性掀翻了车身,整个轿车在大街上翻滚了几圈,好死不死地就撞在不知怎么就急停下来的第一辆轿车上。 周文速度把枪口对准第一辆轿车,就听见了一声女子的尖叫从车里传出,还有一个男声的惨叫也同时传来。 第509章 绝处逢生 周文一听到这个声音马上脸色大变,糟了,这是刘若兰的声音 。 刘若兰怎么会把车开到枪战中心来了? 周文冷汗再次流了下来, 还好自己没有开枪,否则就凭着索米冲锋-枪9毫米马格南子弹的威力,一梭子上去……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原来,刘若兰虽然那天和周文分手时有点儿不愉快,但是对她这种接受过西方教育的大家闺秀来说,既然答应过要去接红袖自然就要信守承诺。 所以今天她特地去庄园把豆芽也接了出来,因为她也没见过红袖不是? 但是今天开车的却不是家里的司机,而是弟弟刘若曦。 刘若曦知道姐姐要去接红袖后,当然不愿放过能够出门的机会,自从上次他和周文起了冲突后,就被家里勒令闭门思过,早就闲得发慌,于是就自告奋勇为姐姐开车。 路上和姐姐有说有笑的他,根本就没注意后面不知什么时候紧跟着一辆轿车,就在他开车快要赶到女中的时候,突然听到前方枪声大作,下意识就一脚刹车踩下去。 “碰!” 强烈的碰撞让刘若曦脖颈猛地后仰了一下,后座上的刘若兰都不禁娇呼出声,这是被后面紧跟的车辆追尾了。 刘若曦大怒,小爷虽说不是跋扈纨绔,但也不是好惹的主,哪怕你是政府高官,刘家的名头亮出来也要让你退避三舍。 于是,刘若曦不顾刘若兰的劝说就打开车门跳了下去,准备去后面理论一番,出口心中恶气再说。 但是,在刘若兰诧异的目光中,只见他以比兔子它爹还快的速度回到车上,脸色咋白地说道:“他们有枪,快跑。” 话音未落,一脚油门就踩到底,汽车在刘若兰和豆芽的惊呼声中,嗖地瞬间就飚了出去。 此时街道左右两边都没有岔路,刘若曦留着冷汗只能一直向前开去,此时刘若兰惊叫道:“快,他们追上来了。” 刘若曦往倒车镜看去,只见后面那辆黑色轿车就如黑夜中的死神,紧紧追在后面,而且是越来越越快,车窗两边都有人探出半个身子,黑黝黝的手枪高高举起,刘若曦这下小命都快被吓没了,只知道踩死油门,脸上已经是一片寡白。 发生的这一切好像只是一瞬间,也好像是煎熬了几个世纪,刘若曦精神都快被吓崩溃了。要知道虽然他虽然出身豪门世家,算得上见多识广,但是身临这种危险的枪战环境并且背后还有杀气腾腾的枪手追上来,他即使是做梦也不可能梦到过,怎么知道如何应对。 “砰砰……”后面的枪声终于响了起来。 刘若兰也是脸色惨白、花容失色,她心里甚至比刘若曦还慌张,但是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将被吓得小声哭泣的豆芽抱在怀里,附身在座位上,闭着眼听天由命。 未知的恐怖才是真正的恐怖,等到后面枪声响起来后,刘若曦突然发现子弹都是从自己的车顶上飞过,车子并没有中枪,他这下终于回过神来,心里已经有点儿明白,后面那辆轿车的目标好像不是他们。 于是这位刘家少公子马上就四周观察起来,想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停车。 但是不观察还好,这一观察又再次让他的一颗小心脏瞬间跌落深渊。 因为他不知不自觉已经将车开到了激烈交火、枪弹乱飞的中心,而且前方有两辆轿车正迎面开来,已经将道路基本堵死,更让他绝望的是,子弹已经不仅仅是从后面飞来了,而是四面八方都有“嗖嗖”的尖啸从头顶穿过。 此时他只能认命般一脚刹车将车停下,就在这时从左边传来了一连串清脆的“嗒嗒嗒”的枪声,再是不懂军事的他也知道是自动武器的声音,就下意识地低头伏下,突然又将头抬了起来,因为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他发现对面那个一边开车一边开枪的大个子他见过,是那个姓周的手下,是……自己人。 刘若曦那个泪奔啊!终于见到自己人了,没有丝毫经验的他就要探出头去呼救,就在这时,又是一阵猛烈的巨响震动差点没把他抛出汽车去,原来是后面的汽车被周文打得翻滚过来,又一次撞击在他们车的尾部,而且这次的撞击力量非常大,直接把轿车撞得车头仰起又“咣当!”一声重重落下。 来回的撞击让刘若兰和豆芽早就完全失控,两人都已经滚落在座位下,惊恐地不断发出尖叫。 而刘若曦的的头则是直接撞击在方向盘上,鼻骨直接被撞断,鼻血和眼泪狂喷的同时,剧烈的疼痛让他发出了凄厉地惨叫。 而此时,他们不知道的是,撞击他们的那辆汽车已经冒出了一股火焰,车里一个血肉模糊的日本特工却是狞笑着、喘息着,用颤抖的右手从怀中掏出了一颗手雷,正吃力地抬起已经露出白骨的左手准备拉下拉环,这时车里的另外两人已经死透了。 坐在车后面的刘若兰感到从玻璃破碎的后窗传来了一阵热浪,一股难闻的汽油和焦臭味直冲鼻子,她转头一看,后面那辆车的三分之一个车身压在她们车尾上,燃烧的火焰和浓烟直接从后窗灌了进来。 她这下更是大惊失色,马上尖声叫道:“快下车,后面起火了。” 说完就去开门,但是,由于几次激烈碰撞导致车门开始变形,门锁被卡住了,刘若兰怎么使劲儿都打不开。 后面是燃烧越来越猛烈的汽车,身下是已经被吓得差点儿晕过去,哇哇大哭的豆芽,前座的弟弟生死未卜,眼前如铁铸般的车门却是把几人隔绝在了生存的世界之外。 用脚踢,用手推,生存的大门依然纹丝不动,累的香汗淋漓的刘若兰彻底绝望了,不禁小声哭泣起来。 “砰”一声巨响和震动震醒了完全绝望中的女人,一张焦急而熟悉的面孔出现在她眼前,隔着窗子大叫道:“趴下!” 接着一只只剩下破烂鞋底的大脚狠狠踢在后座车窗上,“噼里啪啦”的玻璃破碎声中,一只手从破碎的车窗中伸了进来,扣住门边一声大吼,车门应声而开。 接着一个同样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一只手就还将还死死抱着豆芽的刘若兰拽了出来。 刘若兰绝处逢生,不禁喜极而泣,这时只觉得眼前这张沾满漆黑的烟油,汗流满面的面孔是那么的亲切,那么的让人感到温暖和安慰。 第510章 赌命 来救人的当然是周文。 就在周文听见车上发出刘若兰的惊呼之时,他已经快要疯了。 自己历经两世几十年才找到那个冥冥中的爱人,刚才就差那么一丢丢就被自己的冲锋-枪误伤,而且现在还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因为他也看见那辆被自己打爆的汽车已经燃起了火焰,两辆车现在几乎已经重叠在一起,一旦出现爆炸,神仙都活不了。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汽车没有什么防火防爆的保护装置,一旦燃烧就很大概率会产生爆炸。 周文不管不顾了,嘶声大喝一声:“掩护我!” 抬手“嗒嗒嗒”就冲着街对面的敌人又是一梭子扫过去,他这时不求伤敌,只是压制敌方枪手,为张晓平和三娃赢得调整的时间。 然后周文再次发力,如一头迅捷的豹子左右穿梭,边跑边射击,向刘若兰的汽车跑去。 中田岗夫心里其实已经知道这次任务成功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几个意外因素让他本来以为已经手到擒来的羔羊变成了噬人的猛兽,他开始后悔自己太过于托大了,已经对目标足够的重视,自己的计划足够的谨慎,但是依然还不够。 最让他郁闷的是,他凭着直觉和后来发生的一切,已经断定这个中国军官在下车的那一刻就发现了他们的企图,但是直到现在他也想不通,自己究竟是在哪里露出了马脚。 没想到对方的身手会有那么高,简直就是人形杀器,没想到对方在学校门口早有安排警卫人员,而且同样是战术水平精湛的高手,更没想到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孩成了最大的变数。 早知道就直接暗杀了,虽然他内心告诉自己,以这个周姓中国军官的超强警觉,怕是暗杀也不会是件很轻易的事情,但是起码可以把那个小女孩直接用枪打死。 他已经看出这个小女孩肯定是那个周姓军官的亲人,不然那个军官也不可能奋不顾身飞身去救。 但是现在想什么都晚了,对面这些中国人个个都是战术高手,枪法又是出奇的准,相互掩护和配合都默契非常,两个人就压制得自己四人抬不起头来,而且已经有两人中弹负伤,现在又有两辆车开来掩护,他已经断定这些人肯定是那支中国小部队的军人。 看着自己多年培养的手下一个个倒下,中田岗夫心头简直在滴血,他现在考虑的已经不是怎么把敌人干掉,而是如何全身而退的问题。 但是周文的大喊让他看到了希望,就在周文移动身形的时候,他甚至怀疑这个军官是不是头脑突然不清醒了,居然离开汽车掩体向毫无遮拦的马路中间狂奔而去。 千载难逢的机会来了。 “打死他!”中田岗夫大声下令,这是不顾自身的安全也要把目标击毙的命令,是同归于尽的命令。 因为他知道,只要探出身子向那个中国军官开枪,等于是把自己也暴露在那些中国高手的枪口之下。 但只要能够把这个危险系数已经提高到无限高度的中国军官打死,什么代价都是值得的。 这一刻,中国和日本特工的两个指挥官都不约而同做出了同样的选择——赌命! 只是,一个是要救人,一个则是要杀人。 但是,情况又一次出乎了中田刚夫的预料,在自己和身边的小贩以及巷口的两个手下奋不顾身向周文射击,自己和他们千锤百炼并一直引以为傲的射击技术,在这一刻就像是个泡沫,被那个迅捷如豹、鬼魅般跳跃的身影一戳就破。 中田岗夫确信,自己加上其他三人在一瞬间共打出了十一颗子弹,而且用的枪还是精度和威力兼顾的柯尔特M1903手枪。 这款手枪在中国也是大名鼎鼎,因为枪柄上的商标是个小马驹,中国俗称马牌撸子。 柯尔特M1903手枪使用的是9毫米子弹,虽然比起周文喜爱的柯尔特M1911手枪的11.43毫米子弹威力略逊,但是体积更小,后坐力和掌控性却是更好,是这个时期世界各国特工们的最爱。 但是,最好的手枪加上最好的射手,发射出的11颗子弹就像是周文家的亲戚,全是绕着他走的。 在中田岗夫失神的眼睛中,那个中国军官虽然看似鲁莽,但是他的每一步,每一跳都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躲着子弹的落点走。 最后,中田岗夫和三个手下,都被张晓平和三娃以及运动中的周文,急速射击的子弹打中倒地。中田刚夫失去意识前最后一眼,看到周文依然生龙活虎地飞扑到那辆汽车前,然后就彻底陷入了黑暗,脑海中最后残留着自己赌输的遗憾。 其实周文并不像中田岗夫看到的那样轻松,他已经是把自己的感官、身法、经验、预判和射击都发挥到了极致,但也被几颗子弹擦伤了手臂和肩膀。 不断地发力和变向,他脚上的皮鞋已经不奈他多次的蹂躏变成了破碎不堪的拖鞋,但是周文却连将鞋子甩掉的时间都没有,他在距离汽车三米远的时候,不顾四处横飞的子弹就地一个前扑就冲向汽车,已经快要脱力的他完全控制不了身形,直接狠狠地撞在车轮上,痛得他呲牙咧嘴。 刚才一系列的高速运动以及精神高度的紧张,让他一个气劲镜的高手几近虚脱,浑身就像散了架般,无一处不痛。 但是,他依然奋力将车门打开,终于把刘若兰拉了出来,这一刻,看见眼前佳人那张惨白但又带着劫后余生喜悦和梨花带雨的俏脸,周文不禁长出一口气。 而此时的刘若兰则是一只手抱着嚎啕大哭的豆芽,一只手则紧紧抓住周文的衣袖,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即将崩塌,只有眼前这个男人能带给自己安全、安慰和温暖,就像狂风巨浪中的一处避风港湾。 矜持和端庄的个性抑制住了她想扑到这个港湾中,在那双坚强有力的臂弯中痛哭一场的冲动,但是依然不能控制她的抽泣,连续的惊骇和恐惧一旦解脱出来,她不由自主地浑身发软,摇摇欲坠。 周文赶紧一把扶住她的手臂,他知道这个时期最讲究男女授受不亲,稍微过分的举动就有毁人名节之嫌,本来这个时候一把抱起她尽快离开才最稳妥。 突然,车里一个惨叫的声音惊醒了两人,刘若兰一想到弟弟还在车里,一股力气就又回到了身体里,马上站直了身体,颤声说道:“是若曦,快救若曦。” 第511章 见色忘义 周文闻声赶紧走过去,就看见驾驶座上的刘若曦满脸是血,双手捂着鼻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周文赶紧打开车门把他拉了下来。 身体的摇晃让刘若曦不断发出“哎呦……哎呦……”地哀嚎声,刘若兰也赶紧走上来,用手帕捂住刘若曦的鼻子,焦急地说:“若曦血流不止,要快送医院。” 周文却是知道现在还没完全脱离危险,大声说道:“快走,先离开这里。” 此时街上的枪声已经停止,街道上突然诡异般的寂静下来,周文心里又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对着停车跑过来的体净大喝一声:“别过来!” 惊悸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他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男女大防,突然就在刘若兰的惊呼声中,用右手将她拦腰搂住,而刘若兰自己还抱着瘦小的豆芽小姑娘,两人都猝不及防就被周文一只手臂悬空夹在腋下,左手拖着刘若曦就向街对面亡命狂奔。 与此同时,从燃烧的汽车中“咕噜噜!”滚出一颗已经拔掉拉环的手雷,熊熊燃烧的火焰后,一张血肉模糊但露着狰狞笑容,犹如魔鬼一样的人脸发出了“嘎嘎!”的笑声。 周文根本不用回头就知道是一个手雷,抱着两人,拖着一人死命奔逃,嘴里大声数着:“三……二……一”,数到一的时候,奋力将三人甩向前方,同时身体向前一扑,将三个人都压在了身下。 “轰!”一声震耳欲聋地爆炸声,但是周文此时还没反应过来压着的是谁,察觉到下面的人开始挣扎,又焦急地大叫道:“别动,还有爆炸。” 他却不知刚才紧急情况下的一番操作,自己是躯干部位护住了刘若曦和豆芽,头部和双臂却是将刘若兰压住,由于要躲避手雷碎片的飞射,本能地将头贴紧身下之人。 刘若兰一时之间是又羞又气,早忘了什么危险,羞恼之际,就要出声呵斥。 “轰隆!”一声更大的爆炸传来,就连贴着地面的刘若兰也因地面传来的震动感到背脊一阵疼痛,不由娇呼出声。 她才反应过来,第二次爆炸是那辆燃烧汽车引起的。 而此时,天空飘起的黑烟中,散落下无数的汽车残片。刘若兰突然惊恐地看见,一块半米长的金属皮从空中直落下来,落点正好是周文的头部。 而周文已经察觉到有东西落下,凭他的反应和敏捷的身手完全来得及规避,但是他不能,因为他一旦闪开,落下的物体必然就砸在刘若兰的身上。 周文只是一转念间就想通了一切,只能双手在地上一撑,整个身子如弓背般拱起,竟是要用自己的背部护住身下的刘若兰。 刘若兰惊恐地紧闭上双眼,嘴里却是不由自主“啊……”地再一次尖叫起来。 “咚”的一声传来,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钵盆大的拳头从半空中出现,只是一拳就将这块半米长宽,重达十几公斤的厚重铁皮击出数米之远。 原来是体净没有听从周文的命令,而是在爆炸声中急速赶来,在铁皮落下之际一拳解危。 刘若兰闭眼叫了半天才醒过神来,睁开已是水雾蒙蒙的大眼睛,看见一张漆黑油腻的脸庞近在咫尺,口中呼吸的热气吹在自己脸上,却是周文正望着自己傻笑。 刘若兰发现周文并没有受伤,大喜之余就看见身前站着一个铁塔似的大高个,正呵呵傻笑地望着自己和周文,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相当不雅,不由俏脸大红,嗔怪地看着周文道:“还不快起来。” 周文则是劫后余生的轻松和喜悦,还奇怪刘若兰怎么一张美丽可人的俏脸红得像个苹果,让人垂涎欲滴。 听到刘若兰的嗔言后才发现不妥,脸也不禁红了起来,赶紧讪讪地起身,再把刘若兰拉了起来,两人互看了一眼,又同时脸红心跳地把脸别过一边去,不敢再看对方的表情。 尴尬之余,还是周文脸皮够厚,赶紧大呼小叫地拉起已经疼得差点儿晕过去的刘若曦,帮他检查伤势,嘘寒问暖。 等到体净拿出紫清红药帮刘若曦上药疗伤后,周文又检查了豆芽,发现小姑娘只是被吓坏了,身上竟然连快皮都没被蹭着。 至于刘若兰他可不敢给人家检查,只能干笑着小声问候道:“你没什么事儿吧?可伤到哪里了?” 刘若兰这时头都不敢抬了,就连脖颈都红透了,只是低着头轻声道:“我没事。” 这时张晓平走了过来说道:“师兄,敌人一共十三个人,全死了。” 周文这时才回过神来,不禁暗骂自己见色忘义。 赶紧问道:“你们几个怎么样?” 张晓平露出标志性的笑容说道:“都无大碍,三娃胳臂有两处擦伤,我也只是肩膀被擦伤,上点药,几天就好。” 周文长出一口气,又赶紧检查几人的伤势,接着就让张晓平带着刘若兰和还在“哎哟,哎哟”叫唤的刘若曦几人去学校门口,自己则是一具一具仔细查看敌人的尸体。 到了现在,他已经判定这些偷袭者都是日本特工,有计划、有组织,分工明确,战术能力超强,目前的民国还不可能有那个单位有这么强的特工,关键是之前被自己打伤失去行动力的两个黄包车夫都是吞药自尽,每个人的衣领边都有咬破的痕迹,其他尸体还没检查,要等专业法医才能确定是什么毒药。 如果是氰-化物,就是周文也不敢轻易去翻看这些尸体的衣领,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几分钟后,就如无数后世电影中的情节一样,等到该死的反派人物都死完了,男主和女主劫后余生,相互拥抱安慰并激情凯嘶的时候(周文倒是很想,但是不敢。),一声声尖锐的哨子声在街道上飘荡……警察终于赶来了。 第512章 大男人 周文没有和警察打交道的兴趣,再说这事儿闹得太大,也不是几个警察能管得了的,就让张晓平亮出党部教导总队的军官证去应付,自己则是向女中学校门口走去。 此时周文才感觉到浑身都被汗水浸透,微风吹来,身上冰凉冰凉的。 之前笔挺的上校军官服则沾满了污渍和血迹,还有好几处破洞,一双破烂不堪的皮鞋勉强能套在脚上,走路都是啪嗒直响,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但就这幅落魄样子,在刘若兰秋水般的眼眸中却是另有一番形象,刚刚发生的一幕幕就像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回荡。 是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在她完全绝望之时,用一双强有力的臂膀为她打开了生存之门。 是他那副看起来并不算魁梧的身躯,在死亡即将从天而降之时,奋不顾身为她撑起了一片天空。 刘若兰知道,不管将来如何,这个男人已经在自己生命中深深烙下了一个印记,永生难忘。 周文径直走到依然紧闭的大门前,突然发现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一个扎着辫子的小脑袋探出来,一双还带着泪痕的大眼睛四处转了一转,一眼看见周文就欢喜地大叫一声:“哥哥”,话音未落,瘦小的身影如轻灵的燕子,直接凌空飘起,一下就挂在了周文的身上。 “嘶”一声,周文倒吸一口凉气,被红袖这么一扑一抱,身上简直是无处不痛,身体也站立不住踉跄了两步,之前被子弹擦伤的几处伤口都传来火辣辣的疼痛,般若之气封闭的创口再次崩裂流血。 但是看着紧紧搂着自己哭泣的红袖,周文只能咬牙坚持,还得低声安慰。 他知道今天很是难为红袖了,之前杀了人的阴影的还未消退,躲回学校后又担心牵挂哥哥的安危 ,几分钟的生死历险和各种心理煎熬,是大多数人一辈子都没经历过的,放在这个还未成年的妹妹身上,周文怎么可能不心疼,不难过。 红袖哭了一会,突然扬起小脸,泪眼朦胧地对周文说道:“哥哥,我现在就盼望着快些长大,练好本事,我以后再也不想成为哥哥的累赘,再也不想哥哥在外面拼杀,我却只能躲在大门里担心和哭泣。” 世上有的人在经历危险和心理打击后会就此沉沦和软弱,而有的人则会变得更加坚强和成熟。 红袖明显是后者。 周文心疼地伸手想帮红袖擦干眼泪,却不知自己的手上都是漆黑的油污,倒把红袖变成了一张小花脸。 这时,一块干净的丝巾地递了过来,原来是旁边的刘若兰将自己的围巾给周文,周文赶紧接过帮红袖把脸擦干净,对红袖说道:“这是若兰姐姐,是若水大哥的妹妹,她今天也是来接你的。” “谢谢若兰姐姐”红袖甜生生地叫道。 “你就是红袖妹妹吧,以前就听大哥说过书生有个漂亮的小妹妹,今天看了比想象中还要漂亮。” 刘若兰说着又从周文手里拿过丝巾,轻柔而仔细地帮红袖擦拭。 “若兰姐姐你也好漂亮哦。” 周文这时才算是完全放松下来,对刘若兰一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若兰,今天这些日本特工是冲着我和红袖来的,没想到差点儿害了你和若曦。” “日本人?日本人怎么知道你会来接红袖,而且红袖也刚来南京不久,他们怎么知道的?” 周文听了顿时脸色就冷峻起来,鼻子里哼了一声道:“哼!还不是有中国人做了内鬼,现在该是让他付出代价的时候了。” 不知怎么的,周文和刘若兰相互间都感觉对方亲切了不少,也许是共同经历过生死后,双方之前还略显陌生的距离被无限拉近了。 因此周文在刘若兰面前也没掩饰自己的愤怒和杀气。 “哥哥,你身上怎么那么多血?” 红袖才发现哥哥身上到处是血渍,刘若兰也才反应过来,之前这个男人强悍的表现,差点儿让她以为是个铁人,忽略了他的伤势。 看着一大一小两个如花似玉的美女关切地望着自己,周文心里起了阵阵暖意的同时,也有些小自得,笑着赶紧说道:“我没事,都是擦伤、碰伤,上点药就行。” 说完也不避嫌,招呼体净过来,就将身上衣服脱了下来,让体净上药。 刘若兰脸一红,赶紧转过头去,却听见红袖在大呼小叫道:“胳膊上也有,还有这里这里,大个子你好笨哦,我来我来……” 刘若兰不禁大胆偷偷侧目看了一眼,却看见周文精赤着上身,胳膊上、肩膀上多处都有血渍,心里感动莫名,她明白周文都是为了救自己和弟弟才受了那么多伤。 就在此时,街上已经有大批军队赶到,在街口和各个巷口设立了警戒线,几个军官正紧张地和张晓平他们交涉着什么。 周文当然知道,在民国政-府的心脏南京城内爆发了如此规模的枪战,会惊动多少大人物,就是那个校长也肯定要过问此事。 现在来的只是带队军官,一会儿肯定有大佬级别的高官赶到,甚至还有无数中外记者会闻风而动。 周文可不想让刘若兰和红袖暴露在那些人面前,就赶紧穿上军装,让红袖领着刘若兰和受伤的刘若曦进学校回避一下。 刘若兰走到周文身边柔声说道:“我还是留下来吧,如果他们要为难你,我们刘家还是能直接去面见校长……” “不用,若兰你不用露面,我能处理好,相信我。”周文断然拒绝刘若兰的提议。 开玩笑,自己一个大男人,又是在民国各个层面辛苦经营多年,现在如果还要庇托于刘家,庇托于一个弱女子身后,那还不如拿块豆腐撞死算了。 刘若兰还不知道自己一句话差点儿伤了周文的自尊,她不知道周文的底气何在,只想着是周文大男子主义的心理作怪,但又担心周文跟那些人打交道要吃亏,就欲言又止斟酌着怎么再劝说一番,却见周文脸色一正,带着一种自信和傲然的气势说道:“若兰,听话,进去吧。” 第513章 洪流 刘若兰被周文突然转变的语气弄得一愣,只好轻声说道:“那我就进去了。”直到走进女中大门后才反应过来,自己怎么就像个小女人般乖乖听话了?按照自己以往外柔内刚的个性,起码也要用语言挤兑他几句才甘心。 想到这里,又停住脚步回望了一眼,却见门外那个男人身形就像一根标枪直立在哪里,衣服破损半赤脚,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一种利剑出鞘的气势。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周文这种略带霸道的语气并没有反感,反而觉得这一刻,这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大男孩身上,展现出了一种气质,一种男人的气质。 周文一直目送着刘若兰她们走进学校后,这才回头看向已经和张晓平争执起来的那几个国民军军官,周文看清楚是一个上校和两个少校。 他径直走过,听见那个上校军官还在大声嚷嚷道:“我再说一遍,我不管你们是什么部队,按照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命令,这里已经由我们卫戍司令部警卫三团接管,所有人都要接受调查并上交所有武器。” 周文听了直接被气笑了,你特么作为南京卫戍部队,把日本武装特工放进南京城就是一大过失,让日本特工公然在大白天袭击党部官员又是一大过失,袭击已经发生数十分钟才赶到现场更是过失,你特么还有脸要来缴老子的械。 他大步走过去说道:“按照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命令,这里由我们教导总队接管了,任何人都要接受调查并上交所有武器,这位上校先生,请把你的武器交出来。” 那个上校被说的愣住了,你说什么?你要缴我们的械?你是不是吃错药了,你看看你有几个人?老子又有多少人? 当下心中大怒,他本来就没有什么好心情,要知道南京城里出了那么大事情,上头要是追究起来,他们南京警卫部队就是首当其冲第一个被追究的,现在居然还有人要来跳出来和老子打擂台。 刚才是看在同是军人的份上和你好言相劝,不想翻脸动粗,现在可是你逼我的。 也就不想再和这些二愣子逼逼,回首望着身后不远处的部队,大手一挥,就要命令手下上来强行缴械。 但是,他没有好心情,周文的心情却是更糟,自己被日本人偷袭,连带自己妹妹和爱人(虽然目前还是单相思,但不妨碍周某人已经把刘若兰内定成自己的爱人了)都差点儿跟着遇害,一肚子的怒火都没个出处,哪有心情和你玩什么调查审查。 而且周文确信,就凭这些个什么警卫部队,连起码的专业常识都没有,把那几个尸体摆来弄去,完全破坏了现场,能查出个毛线来,弄不好就要找几个替罪羊来顶替交差。 周文可不敢把自己的身家性命交到这些不知轻重的丘八手里,何况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万一吃了暗亏都没地儿说理去。 当下也不说话,只是一个手势,那个上校就骇然看见,之前还露着人畜无害笑容的少年,鬼魅般地一个闪身,一只手就拿住了自己摸向腰间的手臂,也不知他使了什么劲儿,就觉得半边身子一阵麻软,一身的力气就去了一半,腰间的手枪转眼就到了那少年手里。 “干什么?你们要造反吗?”那个上校吓得嘴里大叫起来。 他身后的两个少校同样被三娃和李忠控制住。 周文冷笑道:“干什么?老子要干什么你一个小小的上校还不够资格知道,给我老实点儿,等你们上官来了再说。” 这个上校就纳闷了,老子是小小的上校,你特么不也是吗?莫非你的上校是镶钻石的,比老子的金贵不成? 看到上官和这边起了冲突,不远处的那些警卫部队就躁动起来,在几个低级军官的带领下就要冲上来救人,而周文几人却是劫持着几个军官就退到学校门口。 那个上校看见就嚣张地大叫道:“快把我们放了,不然我的兄弟们过来,你们可就没好果子吃。” 周文却是不为所动,只是随手拔出一把黝黑无光的短刀,轻轻抵在上校的喉咙,嘴里冷冷说道:“听好了,他们只要再敢前进20米,我就是一刀,绝不手软。” 那个上校也是硬气,依然大声叫道:“你捅老子试试,老子……” 话还未说完,周文的刀已经刺进半公分,一小股鲜血瞬间从上校的脖颈流了下来,这个上校才知道人家这是玩真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身边的一个少校惊恐地望着上校脖子上的血,又看看周文不带任何表情的面孔,马上反应过来,人家这是让自己去命令士兵停止前进,不下命令可就真的用刀捅啊! 少校慌忙大叫道:“不要过来,原地待命。” 那些士兵只能暂时停下,远远围着周文几人,嘴里开始不干不净地骂起来,甚至有想在长官面前逞一回英雄的,还叫嚣着有本事就出来单挑云云。 就在双方僵持之时,这些警卫部队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感觉人数不少,不多时脚步声就开始响亮起来,就连街道的地面也起了轻微的震动。 “一二一,一二一……” 口令声中,只见一支着装整齐,全副武装的部队,排成四列纵队,正大踏步走来。 看着他们黑压压的队列,怕是有小两千人。 这支奇怪的部队仿佛没看见警卫部队设立的警戒线,甚至就仿佛没看见那些想要上前盘查的士兵 ,他们目不斜视、踏着整齐如一的脚步,在“咚咚”的震动声中,有如一股无可阻挡的洪流,一往无前地走来。 那些想上前去阻拦的官兵,被这种沉默而彪悍的气势吓到了,他们内心有个声音告诉他们,这些人是不可能停下来的,如果去阻拦,很可能会被踩死的。 这支队伍很快就走到了那些围着周文的士兵们身后,但是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依然在一二一的口号声中一步步向前,带着一种哪怕是刀山火海也不能阻拦他们前进的气势。 第514章 该走了 警卫团的官兵现在是群龙无首,气势上天生就弱了几分,何况这支部队里人人都是面无表情,身上杀气腾腾,好像根本不在乎自己面对的也是一支武装到牙齿的军队,不在乎他们手里紧握的武器,不在乎他们色厉内荏的何种威胁和喝骂,节奏丝毫不乱,用胸膛迎着手忙脚乱的警卫团官兵直接怼来。 警卫团的人一时间就乱了阵脚,要知道这可是南京城,谁特么敢真的开枪?再说别人身上背着的也不是烧火棍,万一引起火并,看看对面近两千个明显是久经沙场的老兵,自己这几百号人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胆气一丧,再加上又没个领头的出来镇场子,这些警卫团的官兵立马就阵型大乱,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被对面的部队突破了封锁,来到周文面前。 只见队伍一排排、一列列在周文前面顺序列队,两千人除了喊口令的军官,没任何一人说话,只有整齐的原地踏步声就像整齐的鼓声,敲打在那些警卫团官兵心上。 周文满意地看着眼前的队伍,不愧是身经百战的老兵,短短两个月的训练就已经有了百战雄狮的气势。 现在的二支队近两千名官兵,从精神面貌和武器装备上完全已经脱胎换骨,两个月来,军饷标准是以前的两倍,而且是准时足额发放,再没有了过去军队中层层克扣,吃兵粮、喝兵血的旧习俗。 伙食标准更是以前不敢想的,顿顿都能吃饱不说,每天都有一顿荤菜,周文还让后勤定时采购大量猪羊的内脏,两个月的超强度训练不但没有人掉膘,反而个个都长出了一身腱子肉,甚至很多人的夜盲症也得到了治愈。 武器上更是以前十九路军中五花八门的武器所不能比的,每班十个人,装备6支晋造65式步枪(仿造日本的三八大盖),班长副班长一人一支晋造汤姆逊冲锋-枪,一个机枪手装备一挺晋造捷克式轻机枪,还有一个副机枪手除了带机枪子弹外,还装备一支晋造驳壳枪。 更不要说还有仓库中摆放着的几十挺晋造马克沁重机枪和十几门山炮。 这种火力配置,就在现在校长最嫡系的中央军也是自愧不如。 待遇好、装备精良,这些老兵的心气就上来了,归属感也增强了,在他们眼中,这些警卫团的官兵就是弟弟,怎么还会放在眼里。 等到所有官兵在街道上列队完毕之后,从队伍中间小跑出一个长相俊美的中校军官,在周文面前立正敬礼道:“报告总队长,教导总队二支队除一连留守外,其余各连并教官大队共1942人全员到齐,等候你的命令。” 这一下不但是被周文拿下的那三个警卫三团的军官被镇住了,就连不放心周文,透过大门门缝向外观察的刘若兰也是震惊不小。 就算以前她对大哥和三叔对周文的评价有点儿不以为然,通过今天发生的一切,刘若兰真正明白了那句老话——盛名之下无虚士。 这个完全还可以称之为少年的男人,究竟有何魅力和才华,竟然让这些彪悍威猛的虎狼之兵俯首帖耳。 而此时周文表情虽然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但是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妙花师兄来的太及时了,再晚一会,这些警卫团官兵万一有哪个不要命的带头一冲,后面几百人跟上来,情况就危险了,自己几人武功再高强也不是超人,何况还不能往死里下手,闹出了人命可就是自己理亏了。 原来,周文在枪战结束后,就让体净戴上了耳机,果然很快就传来妙花急切的呼叫。 妙花一听是周文遇袭,虽然现在已经安全了,但他依然马上就吹响了紧急集合的哨子,因为他是知道南京城发生枪战的后果是什么,弄不好很快就要全城戒严。 在这种情形下,周文几个虽说是受害人,但是面对那些丘八的盘问寻查,还是太过人单势孤,容易吃亏。于是在和蔡国平短暂商量后,让蔡国平带领一个连留守,毕竟自从山西的武器弹药运到后,军营的保卫工作也非常重要,而且蔡国平现在的身份也不宜与国民军产生冲突。 于是就由妙花带领其他连队以及所有教官全部出动,重武器不带,就带随身装备就紧急出发了。 他知道南京城的防卫力量要出动也需要时间,趁着各道封锁哨卡还没来得及设立之时,带领部队在城里强行军十几里,终于在全城被封锁之前赶到了事发现场。 所谓手里有兵心不慌,周文这下就可以从容等待更高级的军官来交涉了,他当然也不会仗势欺人再去缴了警卫团的械 ,现在反而是要避免发生冲突。 周文也没有再让部队集结在一起,让各连分散到各个路口与那些警卫团士兵一起警戒,自己则是对妙花和其他兄弟们讲述了战斗的经过。 妙花看着周文说道:“日本人居然能够找到你,说明在南京高层有他们的间谍,小鬼子可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咱们现在已经暴露在明处,南京还是太危险了。” 周文也是有这种感觉,不仅仅是自己危险,身边的人都危险。关键是南京不是自己的地盘,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不但要防备日本人的偷袭暗杀,还要防备来自内部的那些有心人,南京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 周文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时候,只是冷声道:“泄密的人就是宋明轩,我上星期送红袖的时候被他一个手下看见了,今天就有日本特工设伏偷袭,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宪兵司令部肯定也有日本间谍。” 妙花听闻也是面现怒色道:“为了一己之私就通敌卖国,此人罪该万死。” 周文心里轻叹一声,在民国历史上如宋明轩这般人物是比比皆是,不然也不会在全面抗战暴发后,产生了数量比日军还多的汉奸和伪军,这些人打日本人一个比一个怂,但是掉过枪口对付自己人倒是一个比一个狠。 第515章 高官来了 周文也不再扣留那三个军官,就让张晓平把武器还给他们,周文也没兴趣再说什么场面话,挥挥手就让他们离去,当然他也不怕这几个军官还敢再次来寻衅滋事。 此时的他既然已经萌生去意,做事就没必要顾忌太多。 之前是因为考虑,既然要将对日作战的心得和战术经验传授给更多未来的抗日部队,同时也是为佣兵团谋求一条更加自由和宽广的道路,这才低调做人,左右逢源,就是为了做好军校教官和党部教导总队建立两件大事。 现在,不仅仅是军校毕业班完成了授课,就连现役军官的临时授课也告一段落,可以说是基本完成了张长官的重托。 党部这边更是以一己之力就拉起了一支齐装满员的二支队,第一期训练已经完成,后面只要留下部分教官进行分兵种专业训练就行,自己在与不在都不重要了。 看到自家长官安全归来,那些警卫团官兵自然也就散开,各自回到警戒线上。 于是,之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马上就缓解大半,毕竟谁都知道对峙下去对双方都没好处。 不多时,一辆轿车在两卡车卫兵的护卫下赶到了现场,周文远远看去就知道有高官赶到了。 果然,刚才被扣留的三个军官,就像受了别人欺负的孩子见到妈一样,急匆匆迎了上去,轿车下来一个中将军官,几人敬礼后就手舞足蹈地告起了黑状,那个上校还把脖子上已经被手下扎好的绷带解开,指着伤口痛诉对方的野蛮。 那个中将一听对方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人就大概猜到是什么人了,心道此人果然如传闻中一样,是个吃不得亏的土匪性子,居然还特么的把部队都拉出来了,这种目无党纪国法的人就该治一治。 他也不是愣头青,虽说对周文的举动不满,但也不会就此上去兴师问罪,但是看着对方还老神在在地站着,也不过来向自己打招呼,自己一个中将当然也不会主动过去询问。 想了想就对身边的副官吩咐道:“你去把对面的军官请过来,说话客气一点儿。” 旁边听见这话的那个上校直接就想哭了,不是要派人过去直接抓来吗?你一个中将有必要如此作态吗?看样子就是连南京卫戍司令部副司令也搞不定的人,究竟是何来头?自己这一刀岂不是白挨了? 一连串的小泡泡问号从上校的脑门升起,带起了一阵金星乱冒。 周文倒也不是非要拿大不主动过去,但目前已经和南京警卫部队起了冲突的情况下,还是要先观察一番再做决定,既然已经露出了强横的一面,就没必要见个官就认怂,精锐手下尽在身边,南京城里也只有那个校长才可能让他低头。 所以他纹丝不动地等着那个副官模样的少校向自己敬礼报告,说是南京卫戍司令唐副司令请自己过去问话,这才整理了一下衣领,示意妙花师兄不用跟随,就跟着那个少校走了过去。 周文这番举动也是有讲究的,你对我客气,我就对你表示尊重,同时也很坦然地不带一个手下过来,也有一层信任的意思。 唐中将一看周文的这番表现,心里对他的恶感就减弱了几分,虽说是个土匪性子,但还算是个知趣之人,不是那种混不吝的愣头青。 只见周文来到唐中将面前,一个标准的立正敬礼道:“报告唐长官,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总队长向您报到。” 唐中将随意地回了个军礼道:“说说吧,怎么回事儿?”心里又不高兴了,哪有跟长官报告只报官职不报姓名的,是没人教还是你们土匪都这样报名号的? 周文仿佛没看见唐中将皱得像个弯钩的眉毛,左右看了一眼,轻声说道:“卑职汇报的情况涉及机密,还请长官屏退左右。” 唐中将更不耐烦了,老子连手下都不信任了,老子还带什么兵,这不是挑拨离间么?正要申斥出声,且又听见周文一句话传来,马上就住了嘴。 “此事涉及日本间谍。” 看着身边几个军官,就像是受了婆婆气的小媳妇一样,委委屈屈走向远处的墙角,唐中将才说道:“说吧,什么日本间谍,你可不要危言耸听。” 周文再次立正敬礼说道:“刚才是卑职失礼了,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总队长周文,向唐长官报到。” 唐中将这才明白周文刚才不是不懂规矩,而是不想将自己的名字公诸于众,再看着周文虽然一身破损的上校军官服,脚下的皮鞋更是破的不成样子,但却掩盖不了浑身透出的军人的英武之气。 也郑重地向周文回礼。 周文接着说道:“卑职今天下午到女中接妹妹回家,却遭到了十几个日本特工的突然袭击,他们不但对卑职下手,而且还对卑职的妹妹也痛下杀手,还好卑职应对得当,手下兄弟也拼死保护,这才没有让日本特工的恶毒阴谋得逞。” 唐中将一听是日本特工就面现郑重之色,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是日本人干的?还有没有其他人员漏网?” 周文说道:“十三个训练有素的特工,枪法出众,非常讲究战术和团队配合,领口藏有毒药,有几个受伤不起的都吞药自尽了,您说咱们国内有那个部门的特工能与之相比?目前也只有日本才能培养出这种高素质的特工。” 周文想了想又斟酌着补充道:“再说了,现在除了日本人,还会有谁与卑职会有这么大仇,这么不惜代价要刺杀我,要知道这些特工的培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花费的经费更是天文数字,就是咱们国家也没几个这种素质的特工。” 唐中将听了嘴角一抽,你特么仇人还少吗?也就是别人没日本人那么大能耐,不然谁都想弄你。 但是他还是相信了周文的话,只有日本人才会那么悍不畏死,不惜自杀也不愿被抓住,也只有日本人才会这么处心积虑要除掉这个姓周的。 第516章 怂了 这位唐中将也是参加过军委会高级会议的人,自然知道周文在淞沪做下了多大事情,就连日本出云号战列舰都被你干掉了,你说日本人还不满世界追杀你。 但是唐中将也是知道校长封口令的,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道周文现在就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一名教官,知道他有亲人在南京的更是少之又少,反正自己是不知道周文还有个妹妹在南京上学。 那就是说内部有人泄密了,唐中将知道情况有些严重了,有日本人不奇怪,本来现在双方已经实质上是敌人了,但是自己内部有人通敌,这性质就变了,这种事情就不在卫戍司令部的管辖范围。 他再次问道:“会不会是你们内部有人泄密?” “不可能,卑职估计就是宪兵司令部作战处的处长宋明轩,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宋明轩只是泄密者,真正传递情报的还另有其人。” 唐中将这下可不敢相信了,你居然就能猜到是谁泄密?莫非你和宋明轩有仇? “你和那个宋明轩有仇?” “是,有仇。” 周文也不再兜圈子,就把他和宋明轩以及祁教官的恩怨都说了一遍,最后强调道:“唐长官您想,上个星期我送妹妹来女中上学被他手下看见,这个星期就有日本人来这里设伏袭击,泄密的只能是他。而且我妹妹来南京的事,就是我身边也没多少人知道,日本人就那么确定我今天会来女中接人?” 唐中将这下有点儿头大了,涉及到宪兵司令部的人,就是他这个中将也不想蹚这滩浑水,因为他的顶头上司,南京卫戍司令部司令古直轮上将,同时也兼任宪兵司令,而这个上司的秉性他是深有体会,就是个护短要面子的主,自己怎么敢乱插手。 唐中将也是个有决断的人,这事已经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就只能如实向上汇报,让头更大的人来处理,至于在周文和手下面前犯怂丢了面子,哼哼……面子多少钱一斤? 于是,唐中将向远处招招手,只见那个少校副官小跑着过来,唐中将问道:“电话架起来没有?” “报告长官,已经和司令部接通了。” 唐中将就连场面话都没给周文交代一句,就大步走到不远处通信兵架好的电话旁边,不知是跟谁说了一通,就转头命令几个警卫团的军官原地待命,然后坐上轿车一溜烟就走了。 这下不但是他那些目瞪口呆的手下,就连周文也傻眼了,这个唐中将就那么胆小,才是个宪兵司令部被吓得撂挑子不敢了? 周文其实还真是低估了民国宪兵在一般军队心目中的忌惮程度,这个时期的宪兵是直属校长侍从室,专管所有军队的违法乱纪行为,地方的警察也能管,甚至有对少将以下军官直接抓捕的权利,而自己本身却是相当于没有直管单位,即使出现抓错的冤假错案,你就连能够申诉的地儿都找不到。 至于校长的侍从室,嘿嘿,你一般官员恐怕连侍从室的大门往哪儿开都不知道,怎么去申诉? 这就导致宪兵的职权大得吓死人,但自己却没有什么制约,时间一长,就形成了宪兵骄横跋扈的行事风格,这才发生陈大力一个小小的少尉宪兵军官,就敢跟周文这个上校军官叫板的怪异情况。 周文现在也没什么办法,走是走不了,也不能走,这事儿没个结果前自己是不能走的。只能耸耸肩,又退回到学校门口。 妙花在远处也是看不懂,递给周文一个行军水壶问道:“那个中将怎么没个交代就走了?” 周文猛喝了几口水,抹抹嘴不屑道:“交代个屁,听到是宪兵司令部有内鬼,直接就怂了,估计是回去汇报了去了,等着吧。” 周文这一等就生生等了近一个小时,但是他依然不急不躁地原地休息并吃了些士兵带来的干粮,还没忘记让士兵送点儿干粮和水给门里的刘若兰和红袖她们,但是门里却不见人了。 周文从看门老师傅口中得知,刘若兰看到周文没什么危险后,就带着红袖几人进学校去了,看样子学校里人家有的是熟人。 一小时后,几辆轿车开了过来,警卫团士兵一看轿车上的人一亮证件,就赶紧放行。 但是到了教导总队设立的警戒线就不好使了,不管车上人怎么说,那些老兵都不为所动,一个中山装男人从轿车上下来,笑眯眯望着周文挥手,周文一看就乐了,难怪警卫团那些士兵一看证件就赶紧放行,原来也是个一般单位惹不起的主。 周文笑着示意士兵把车放过来,自己则是迎了上去。 原来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在上海结识的力行社特务处处长代力龙,周文不等代力龙敬礼,就抢步上去一把握住他的笑道:“我说老代,你可真是雪中送炭啊!你看看,我从被日本人偷袭到现在,快两小时了,就来个中将还被吓跑了,肚子都饿扁了也没人理会啊!” 周文当然不会让代力龙再给自己敬礼,这是南京不是上海,现在特务处虽然还没有后来的权势,但是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代力龙果然很是受用周文亲切的抱怨,这是自己人才会用的口气,当下也是笑呵呵说道:“唐副司令去向校长汇报了情况,愚兄一听是周兄弟的事儿,就主动向校长请缨,让兄弟久等了。一会儿完事儿了,我让人去订一桌酒菜,给周兄弟赔罪。” 两人就像多年不见的好朋友,哥哥长兄弟短地寒暄一阵,周文就把情况说了一遍。 他知道,当前国内也只有特务处才适合来处理这个案子,现在凡是涉及日本间谍组织以及自己内部间谍的事件,也只有同样是情报组织的特务处才专业。 果然,听完周文的介绍后,代力龙的那些手下就仔细检查了十三具日本特工的尸体,还分别拍了照片,以备将来通过其它渠道辨认真身,很快就发现了他们衣领上藏着的毒药,并且还根据这些尸体的身体特征,基本确定就是日本人特工。 第517章 抓人 代力龙还专门给周文介绍道:“日本人的身体特征其实也很好辨认,他们自小就习惯穿木屐,导致身体成长中大脚趾和其他脚趾分得很开,这是后期怎么也改变不了的特征。还有他们个头普遍矮小,但是又不会说咱们的南方话,只要细心观察,还是能发现一些和咱们中国人不同的地方。” 代力龙说到这里,就带着周文和妙花来到已经被警卫团士兵并列放着的十三具尸体前,看着那些特务处的特工将尸体的鞋子都扒了下来,周文凑近一看,果然发现大多数尸体的脚趾就像代力龙说的一样,大脚趾和其他脚趾之间有很大空隙。 他又看见特工们还把这些尸体的裤子也扒了下来,不解问道:“他们裤裆里也会藏武器?” 代力龙却是神秘地笑笑,说道:“不是藏武器,看他们的裤衩。” 两世为人的周文立刻就反应过来,差点儿想拍自己脑门,怎么就忘了这茬。 原来日本人的内裤不是世界流行的各种裤衩,而是兜裆布,这也是日本人自小的习惯,很多间谍由于习惯了兜裆布,穿着空落落的大裤衩就会有各种不适,所以在执行不是很危险的任务时,都会在大裤衩里面再穿上兜裆布。 当然,这十三具尸体应该都是经验丰富的特工,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但是依然被特工们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长时期穿兜裆布的人,胯部的肤色有明显的色差,只要仔细观察还是能辨认出来。 在周文眼中,这些特工的素质还真是不错,看着他们对现场的各种专业分析,并在询问了周文后不久就基本还原了当时的战斗情况,而且对尸体的检查有条不紊,很快就发现了诸多证据。 果然,专业的事还是要交给专业的人做。 代力龙的一个手下还在继续汇报道:“处座,这些尸体大多数右手的虎口都有很厚的老茧,食指骨节粗大,食指内侧也有老茧的痕迹,基本可以断定是长期用武器射击造成的。卑职还发现他们手掌和骨节都比一般人粗大,手臂肌肉发达,这应该是长期进行搏击训练的结果。所以卑职基本可以判断,这些尸体日本人特征明显,而且还是经过严格训练的高级特工。” 代力龙沉吟道:“这就是说这些日本人不仅仅是特工,而且还是特工中的精英?” “是,卑职还认为他们可能都不是无名之辈,通过远东情报界的情报买卖渠道,也许能查到这些人的来历和所属部门。” “恩,你明天就派人带着照片去上海,让上海站的人去查,记住,一定要主意保密。” “是!” 而这时周文却是对身边跟着妙花和张晓平说道:“让兄弟们都跟着这些大哥好好学一学,这可是难得的学习机会,这方面咱们可都是门外汉。” 代力龙虽然城府甚深,但是自己辛苦经营的特务处就连周文这样的人物也承认有所不如,心里还是微微自得了一番,这可是比几句恭维的效果要真实得多。 笑容满面地说道:“愚兄这些个不成器的手下,也就这方面算是没有辜负党国的培养,至于其它本事,可比兄弟你的手下差远了。你看看,十三个堪称精英的日本特工,还是采用偷袭的方式,还不是全折在兄弟你手里,将来哥哥我仰仗兄弟的地方还很多啊!” 周文当然知道代力龙一直羡慕佣兵团这些兄弟的行动能力,特别是目前中日双方剑拔弩张,情报战线的争斗也从当初的相互渗透获取情报,逐渐演变成使用暴力手段进行直接对抗,以发现并消灭对方的情报人员为目的。 就周文最近从杜老板那边的消息获知,特务处在上海设立不久的情报站就多次遭到日本特工的袭击,据说损失还不小。双方一旦出现激烈交战的情况,一般来说都是特务处吃亏多,就因为日本情报组织的规模和底蕴太过庞大深厚,不是才成立不久的特务处所能比拟的。 因此,有一只战力和行动能力超强,同时又有丰富战斗经验的行动队,就是代力龙现在梦寐以求的事情。 但是周文并不接代力龙的话,这个民国最大的特务头子打着什么算盘他当然知道,也不是周文不愿意帮助特务处对抗日本间谍,主要还是周文对这位大特务一直保持很高的警惕心,抗日是必须的,但是要按照自己的方式来做,不能轻易相信别人。 说句不好听的话,哪怕代力龙没有恶意,但是一个错误的情报就可能导致佣兵团出现意外,到时候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你还不能就凭着这个去找代力龙的麻烦。在抗日大义的名分下,谁说就不能出现失误了?我的人能牺牲,怎么你的人就不能出现伤亡了? 所以周文对代力龙的特务处是敬而远之,不排斥,但是也不合作,见到危难时出手相助一把不是不可以,但是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周文笑着说道:“老代,咱们现场也看了差不多了,事情的原委也跟你说了,宪兵司令部那边你什么时候去呀?去晚了,什么内鬼间谍,可就都跑了。” 代力龙哈哈一笑,说道:“我知道兄弟你的意思,不就想说我老代也是怂了么。放在平时,这宪兵司令部我特务处还真暂时惹不起,但是今天么,呵呵!” 代力龙呵呵笑着就掏出一份文件,在周文眼前晃了晃说道:“校长的亲笔手令,命令我特务处全权处理这个案子,上到将军,下到士兵,谁有嫌疑就可以抓谁,先抓后审。” 代力龙也不给周文看手令,随手又揣在兜里,接着说道:“有了尚方宝剑在手,我还能怕谁,不瞒兄弟你,在来之前我已经命令一队人直接去宪兵司令部抓……不,是把几个嫌疑犯先控制起来。” 周文一听不解道:“唐副司令就那么相信我说的话,真把宋明轩抓了?” 代力龙不屑道:“就唐老稀那个胆量,怎么可能敢抓人,是校长亲自下令,不管是真是假,先把人控制住,然后再由我们特务处审问,而且还命令古司令配合。” 第518章 枪战 周文一听,知道代力龙不会拿假话来糊弄他,就沉吟了一会儿,心中想着,既然连校长都亲自过问这件事,宋明轩再是有三头六臂也跑不了,那么祁教官这个证人是交出去的时候了。 就笑着说道:“老代,你看看我这记性,差点儿忘了跟你说,那个祁教官不知怎的昨天居然被我的手下抓住了,正好你接手了这个案子,就把他也交给你们吧 。” 代力龙心里就跟个明镜似的,哪还不知道周文的心思,什么昨天抓住的,怕是早就落到你手里了吧,现在正好作为压倒宋明轩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下也不明说,打个哈哈道:“那敢情好,这下罪证齐了,不怕这个姓宋的不开口。” 就在这时,一辆轿车又快速开了过来,警卫团的士兵赶紧放行。周文一看车牌是宪兵司令部的汽车,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有可能宋明轩没抓住,就挥手示意要拦阻的士兵把汽车放过来。 轿车一直开到代力龙的身边停住,车上跳下一个神色紧张的中山装男人和一个满脸严肃的少校宪兵军官。 中山装向代力龙敬礼报告道:“报告处座,卑职带人去抓捕嫌犯宋明轩,就在进他办公室前一刻,他就自杀了。” 代力龙大怒道:“你说什么?自杀了?你们还没进去怎么会被他发现的?” 要知道,特务处特工逮捕人是讲策略的,一般都采用伪装身份接近目标或者是让目标相熟的人将其召唤出门,然后突然发起攻击,第一时间就要目标失去抵抗能力,防止出现目标自杀的情况。 还有一个目的是尽量保持秘密,不能让目标被抓捕的信息透露出去,便于提取供词后抓捕其同伙。 但是现在目标自杀,那问题就大了,没有口供没有足够的证据,那就容易引起纠纷,如果是普通人或是低级官员,死了也就死了,随便安个罪名也没人敢跳出来闹。 但是宋明轩可不是普通人,本身是宪兵中级军官不说,岳父是军中实权派人物,上司古司令又是个护短的人,随便哪一个都不是好惹的主,万一都闹将起来,就是校长也要头痛。 但是宋明轩是怎么发现特务处去抓人的呢? 原来,就在特务处去抓捕宋明轩的同时,还要抓捕一个嫌疑人就是陈大力,因为周文对那个唐副司令说过,自己送妹妹的时候被他看见,那么陈大力也是一个重要的人证。 但是特务处的特工赶到宪兵司令部前,按照校长通过电话给古直轮的命令,是让宪兵司令部配合特务处的抓捕行动而不是让宪兵直接抓捕。 按照通常的抓捕程序,配合方一般是在目标没有警惕的情况下进行监视,如果目标出现异常或是有外出情况,作为配合方的宪兵司令部才有动手抓捕的权利。 因为一般涉及到间谍案件,如果是由不专业的人员动手,哪怕是宪兵这种精锐部队,也难保目标不会出现意外,反抗、自杀,甚至逃跑的情况都会发生。 但是古直轮却等不及特务处的人到来就要自己动手抓捕,原因就是校长都知道了他宪兵司令部出了内鬼,而且还很有可能藏有日本间谍,这对他多年的高官生涯来说是一个抹不去的污点,虽然不至于改变校长对他一直以来的器重,但是在同僚面前失了颜面是肯定的了。 因此他就有了将功补过的急切心思,何况按照他一贯自负的性格,怎么会老老实实配合别人来抓自己的手下,自己驭下不严,那就自己来收拾。 因此接到校长电话后,他马上就找来警卫处长布置了抓捕任务,也就两个人,作战处参谋陈大力和处长宋明轩。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手下军官们的作风已经强硬惯了,手段上就习惯了粗暴直接,少了些细节上的考虑,不就抓两个人吗?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而且那个警卫处处长一直以来都被更能得到古司令赏识的宋明轩压了一头,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这下看见老对手倒台了,怎么也要上去踩上一脚不是? 于是警卫处长都没制订什么抓捕方案,就粗暴地派手下一个参谋带着一队人去抓捕陈大力,而自己则是亲自带人去抓宋明轩。 宪兵司令部是一座三层楼的欧式建筑,作战处在二楼。 此时的宋明轩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但是,由于宪兵司令部与南京国民女中的距离不算太远,之前女中方向的激烈枪声和爆炸声都被他听到了,他知道是日本人对周文下手了,但是不知道结果怎么样,那个姓周的到底死了没有? 但是做贼心虚的他觉得自己出去打听容易招嫌,就将陈大力叫来,让他去其它部门串串门,打听一下消息,而陈大力却丝毫没有发现自己已经被宋明轩拉上贼船了,听到处长吩咐,忙不迭答应下来。 就在此时,“咣当”一声巨响,办公室门被人一脚踹开,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卫破门而入,当先的警卫处长得意地大笑道:“姓宋的,你事发了,乖乖给老子束手就擒吧。” 宋明轩一看知道事情终于向最坏的方向发展了,情急之下就缩头躲在一脸懵逼的陈大力身后,大声道:“姓王的,你公报私仇,我是被小人构陷冤枉的,我要面见司令申诉。” 警卫处长哪管什么申诉不申诉,脸上得意地笑着,手一挥就要手下上前绑人,他却不知自己犯了两个错误,一个是按照抓捕程序是优先控制住对方,等到对方失去抵抗和行动力后,再宣布罪状带走。 第二个错误是,当两个抓捕目标在一起时,动手难度就更大,一定要等到目标分开再分别进行抓捕。 所以当宋明轩掏枪意图顽抗之时,脑袋里已经是一团浆糊的陈大力也下意识伸手掏枪,就在此时,“砰!”一声枪响,宋明轩射出的第一颗子弹,已经擦着陈大力的耳边飞向了还在得意忘形的警卫处长的身体,所有人都被这一枪打懵了。 第519章 反咬一口 那些警卫眼睁睁看着自家的处长惨叫一声倒地,而眼前那个脸色惨白的少尉已经把枪掏了出来,那还顾得上什么抓捕绑人,直接就开枪向两人射击。 “砰……砰……” 一时之间作战处办公室枪声大作,办公室里硝烟迷漫,一个人大声叫道:“别开枪,停止射击!” 原来是警卫处长在大声命令,他手下的警卫们听到长官的叫喊,这才停止了射击,肩膀上还流着血的警卫处长赶紧走上去一看,那个少尉陈大力浑身都被打成了筛子,血肉模糊地倒在办工桌前的地上,看上去早已停止了呼吸。 倒在办公桌后的宋明轩也身中数弹,但是还在睁着眼睛喘息着,只见他脸上露出一丝解脱的笑容,望着警卫处长说道:“转……转告古司令,我是……冤枉的。”说完就抬起手枪对着自己的下颚。 警卫处长现在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两个目标一死一伤,现在宋明轩再死了,自己可就真的没法向司令交代了,赶紧大声道:“老宋,冷静点儿,有话好说……” “砰!”办公室里最后一声枪响,让警卫处长的一颗小心脏彻底跌落深渊。 现在知道叫老宋了,刚才的嚣张得意劲儿哪去了? 而代力龙听了手下的详细汇报后,气得差点跳了起来,这特么哪是自杀?明白着就是那个古司令自己把事情搞砸了。 老子的人还没到,你特么就敢违抗校长命令擅自动手,这也还罢了,你倒是讲点而技巧啊,还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大张旗鼓地行动,还特么来了一出枪战大戏,现在还好意思说目标是自杀,自杀你妹啊! 而周文则是想的更多,他知道那位古司令本就不待见自己,现在由于自己的关系,居然在他管辖内部出现了与日本人勾结的内鬼和间谍,他心中的尴尬可想而知,明显是又一次被自己打脸了。 问题是由于他的失职导致两个嫌疑人都双双毙命,只剩下祁教官一个证人,那宋明轩到底是不是勾结日本人的内鬼就缺乏直接证据,再加上宋明轩可以说是被杀也可以说是自杀,谁也不知道他当时有没有致命伤。 但是,跟着特务处特工一起来的那个少校副官,转述古司令的命令后,周文才真正领略到这位民国大佬级人物的不要脸程度,已经完全可以称之为黑白颠倒,混淆是非。 “古司令认为宋处长被逼自杀另有原由,目前证据并不足以说明宋处长就是日本间谍,所以古司令命令周总队长和代处长到宪兵司令部当面澄清事实经过,毕竟是我宪兵司令部死了一个处长,对上对下都要有一个说法。” 周文已经被气笑了,你自己违抗命令,擅自抓人捅出了篓子,现在你还要个说法!!! 合着老子被你的人出卖,被日本人偷袭,老子亲人也差点儿被日本人谋害,老子还冒着生死危险杀死了十三个日本特工,老子现在还要给你一个说法?那谁特么给我一个说法? 周文都懒得回话,对着代力龙耸耸肩说道:“老代,就这样吧,我就回去了,具体什么章程由校长发话吧。” 说完看都不看那个少校一眼,就准备召集兄弟们撤了。 那个少校一看就急了,连声阻止道:“你不能走,你竟敢违抗上级命令吗?” 周文冷笑着说道:“我的上级是中央党部执委会,什么宪兵司令部,没听说过。” 少校军官一下子就被周文的话噎住了,他是古直轮的副官,早就习惯了古直轮的命令无人敢违背的情况,哪怕是号称御林军的88和87师的几个师长,虽然不归古直轮管辖,但是摄于他的官威,也不敢对他的命令置若罔闻。 但是眼前这一个小小的上校,就敢对古司令古上将如此不敬,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应对,实在是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啊。 这一幕就连周文身边的张晓平几人都看笑了,多大一个上将啊,又不是没见过,我们书生就连几个大帅都能坐一起聊天吵架的好不好? 现在大家也不生气了,反正早就知道这些高官就没几个好人,大家闷在南京城里都快闷出赘肉来了,还要受这些鸟人的气。 还是回山西好,到哪儿都感觉神清气爽,就是那位大帅也不会给书生这般气受。 周文让张晓平进学校把刘若兰和红袖几人都接了出来,对代力龙说道:“老代,忘了给你说,今天遇袭的还有刘家的大小姐和小公子,都差点被日本人害了。” 代力龙直接傻眼了,不禁问道:“刘家?难道是……” 周文点点头,然后拍拍代力龙的肩头告别道:“我就告辞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就在代力龙和那个少校宪兵目瞪口呆中,让刘若兰几人都上了车,自己则坐上了驾驶座,发动汽车,一脚油门下去,发动机嘶鸣着,头都不回就走了,张晓平和体净几人也开着另一辆轿车紧随而去。 代力龙看着两辆轿车消失在街道尽头,这才回过神来,苦笑地摇摇头,虽然他也佩服周文的胆气和自信,可以不理会古直轮的命令,可他就不敢了,还得乖乖去宪兵司令部报到。 但是他知道既然正主都死了,这事儿恐怕要下结论就得有段时间了,而且还把刘家也牵扯了进来,要知道,刘家和校长也是关系匪浅,就让刘家去和古直轮打擂台去,反正自己是谁都惹不起,看校长怎么处置吧。 周文一走,妙花就命令教导总队二支队的士兵集合,不多时,近两千人的部队就齐刷刷地开走了。 看着这些龙精虎猛的官兵,代力龙满眼都是羡慕之色,心道:“要是老子自己也有这么一支嫡亲精锐部队,老子也敢对什么上将挺直了腰杆说话。” 直到抗战爆发后,代力龙才遂了自己心愿,组织起了几十万的敌后抗日救国军,到了那时,他也真正做到了对着上将都是挺直了腰杆说话。 第520章 绸缪 6月初夏,南京玄武湖畔的清晨,景色宜人。 刘家庄园外飘着一片树叶,树叶上的晨露,水亮亮的,晶莹剔透,窗外传来阵阵鸟鸣声,它们也许是在诉说:纵然一夜风吹去,只在芦花浅水边。 此时的庄园内却是一片繁忙的景象,妙花正在庄园中间指挥着兄弟们搬运行装和装备,庄园门口则停着两辆卡车和两辆轿车。 今天,离周文在女中门口被日本特工偷袭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 今天,也是周文带领兄弟们离开南京的日子。 自从经历了十几天前的事件后,周文就决定离开金陵这个是非之地了。 刺杀事件由于牵扯到了刘若兰姐弟二人,刘家自然就不依不饶地找到了校长,要求严惩玩忽职守的南京卫戍司令部,矛头直指古直轮。 要知道刘家在目前的民国,是仅次于孔、宋两家的大豪门,在校长起于微末之时就出钱出力全力支持,在现在校长的经济支柱——江浙财团里也是排名前三的势力。 所以刘家哪怕是为了维护自己的豪门形象,对自己嫡亲子女遭到日本特工的袭击必须展示出自己的强硬。 合着我们出钱出力支持校长支持国民军,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子女在南京城都没有安全保障,那就得有人出来背锅。 校长也是头痛,说实话,他对古直轮还是比较器重。 民国宪兵部队的建立,古直轮-功不可没,论才干、论资历、论对自己的忠心,都是让人比较满意的,但是人无完人。 古直轮此人才高自傲,心胸不大而且极为护短,加上长期得到自己重用又身居高位,养成了目中无人的性格,在高层里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就着刘家闹事的势头,各方势力纷纷发难,而且古直轮确实有诸多把柄被被人死死捏住,自己的宪兵司令部出现内鬼和间谍,在抓捕的时候又出现了失误导致目标自杀,想自辩都找不到合适的借口。 最后,校长为了平息众怒,只好撤了古直轮的南京卫戍司令部司令职位,但是依然还保留宪兵司令部司令的官职。 日本间谍自然是一个都没抓住,等到代力龙的特务处把宋明轩的事情一点一点摸清,最后查到那个日本教官中野良行身上时,这个代号青蛇的日本间谍,早于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辞职离开了宪兵司令部,人海茫茫,上哪里找去? 这一场风波对南京高层的震动不小,在那些高官眼中,风波的发起的源头周文却是屁事没有,古直轮几次想找由头把矛头指向周文,但是到了校长哪里却是石沉大海,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那些高层中的知情人不由对周文已经高看的眼线再次拔高一大截。 但是周文却没心思理会这些,对目前民国政-府的种种,虽说他在后世就已经了解不少,但是亲身经历后,心中更加失望。 再说此次南京之行,自己已经尽心尽力了,至于自己做的事情对几年后的全面抗战有多少帮助,心中也只能仰天长叹,只能说是问心无愧而已。 接下来他就一心忙着离开南京的一系列收尾事宜。 在向张长官递交了辞呈之后,周文又与中央党部的几个大佬做了交接。 教导总队二支队是不可能带走的,本来就是周文与中央党部达成的君子协定,两千名官兵留下一千五百人,正式加入教导总队二支队。剩余的五百人周文全部带回山西,作为离石大本营的守卫部队。 而且周文还就二支队的用途与中央党部进行了协商,二支队只是作为中央党部的守卫部队,不纳入军委会作战部队范畴,也就是说,二支队基本不可能被派出参与内战。 作为条件,周文将之前中央党部欠下的各种安家费、军费等欠债一笔勾销。 这就是周文对十九路军这些抗日老兵的交代,也算是对十九路军的两位长官的一个交代。 即使是周文准备带回去的五百老兵,也不再让他们承担任何战斗任务,只有一个职责,就是守卫好佣兵团在离石的大本营,守卫好佣兵团的家当。 因为他们已经为这个国家做的很多了,已经履行过作为一个中国军人的职责。 对于中央党部来说,不出钱不出力就白得了一支精锐部队,这种好事上那儿找去?当然一一满足了周文的要求,甚至还同意了周文的推荐,让之前一直是联络官的那个党部年青官员张新华,出任了二支队的政治部主任。 其实周文心中也不是一点儿计较都没有,就来当这个冤大头,出钱出力不说,关键是还承了十九路军两位上将偌大的人情。 周文走之前的所作所为,已经完全让包括蔡国平在内的官兵彻底归心,还带走了五百人去山西,都是乡里乡亲的同乡兄弟,将来一支队和二支队还不照样是一家人。 再说了,周文名义上还是教导总队的最高指挥官,在关键时刻依然有对二支队发号施令的权利。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刘若水大哥将来肯定是要调回中央党部任职的,到时候在自己的运作下,手下立马就有一支信得过的精锐,对于他将来的发展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周文看来,全面抗战即将来临,南京的陷落是肯定的事,那么在乱世之中,刘若水稍有不慎就会陷入险境。 自己远在山西,鞭长莫及,那时他身边有一支听命于他的精锐部队,作用自然不言而喻。 对于刘若水,周文是有感情的,这个大哥虽然本事不咋地,但是自从相识以来,对自己,对佣兵团的兄弟们都是尽力维护,何况将来是要发展成大舅哥的亲人,怎么也要为他绸缪一番。 就在兄弟们在庄园忙着搬运行装的时候,周文带着红袖却是来到庄园外的一条路上,有说有笑地像是在等人。 这个时候还能让周文百忙之中专门抽时间等候的人,在南京就只有刘若兰了。 第521章 凶险 周文这两个星期与刘若兰来往就密切了,这货知道打铁要趁热的道理,平时上门去约人家连个借口都找不到,弄不好还被刘家长辈看出苗头来,到时反而会惹出些不该有的麻烦。 现在可好了,刘若兰姐弟两人是因为自己的关系才经历危难,于情于理自己都要上门致歉一番才是,再说刘若曦鼻骨骨折算是受了重伤,刘若兰虽然没有大碍但也难免有些小擦伤,自己上门去看望一番也在情理之中。 而刘家更是有讲究的大户人家,你带着礼物上门看望,咱们也得回礼表示一下不是?今天你请客,明天我也得回请一次不是? 结果就导致周文几乎天天都能与刘若兰见上一面,两人自然也就熟络起来,虽然还不至于是恋人人关系,但是刘若兰对周文好感渐增也是自然之事。 何况周文此人确实容易让人心生好感,天生魅力光环不说,就是从谈吐、风度、文化程度以及个人具备的知识面来讲,在当世都是对手难寻,没办法,被后世信息时代熏陶过的人,就是有别人无法比拟的优势。 刘若兰知道周文决定回南京后,心中颇有不舍之意,但一个姑娘家家的也不好意思表露出来,但是送行是肯定要来的。 周文也不是没想过找个借口邀请刘若兰去山西做客,甚至萌生过向刘家提出让刘若兰去山西管理与三大家的合作产业的念头,毕竟刘若兰可是美国正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而且学的就是企业管理,钢铁厂和药厂交到她手里是正当其用。 但是周文却是有些担心刘若兰的安全问题,自己现在已经暴露在日本人的眼前,不知回到山西后还会有多少日本间谍找机会打自己黑枪,如果被他们发现自己和刘若兰的关系,那就等于是把她置于了危险之中。 另一个考虑是,周文并不想很快就和刘若兰确定恋爱关系,关键就是明年即将爆发的中日间另一场大战,也就是历史上有名的长城抗战。 远在离家乡几千里外的淞沪抗战,周文都参加了,没道理在靠近家门口的长城抗战反而去做缩头乌龟。所以周文是铁了心要带领兄弟们投入到诞生了《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这首让人热血沸腾的名歌的战场上去。 但是上了战场,而且还是与当世最凶残、最没人性的军队作战,谁能保证子弹和炮弹就一定会绕着自己走?谁能保证自己自己就不会受伤、不会死? 周文不想让刘若兰成天在担忧自己、牵挂自己的安危,更不想让她伤心欲绝地接过自己的阵亡通知书或是自己躺在病床上,看着被截肢的双腿给她写的信。 周文不想要这种自私的爱,不想让刘若兰在一个女孩子最阳光灿烂、绽放出最靓丽风景的年纪,那双让自己暗暗迷醉、如水般明亮的眼眸中,平添起无数忧愁和伤心。 如果死了,也就万事皆休,如果伤残了,那就远远躲开,把这份心事和爱意深埋心中。 如果能够囫囵着全身而回,那就还有将近四年的时间来谋划,到时不怕找不到两全之策。 所以周文在最近与刘若兰的交往中,只是先当做朋友相处,并没发起攻势。 但是周文不知道的是,就是他这种热情但又有一定矜持的态度,反倒是让自己蒙上了一层迷雾,更加引起了刘若兰的好奇心。 所谓好奇心害死猫,对一个女孩子来说,当她对一个男孩有了好奇心的时候,就意味着这个男孩其实已经开始进入了她的心里。 在这方面,其实周文和刘若兰都是毫无经验的菜鸟。 就在周文表面与红袖说笑,内心却是望眼欲穿之时,红袖突然仰着秀丽的小脸望着他问道:“哥哥,你喜欢若兰姐姐吗?” 红袖小妮子突然的一问倒把周文弄得一愣,这个妹妹是几个意思? 小小年纪你也懂这个? 红袖嫣然一笑道:“最近哥哥跟若兰姐姐在一起的时候,都不怎么理我了,我当然看得出来。” 周文被红袖说得一脸懵逼,自己怎么就不理你了?不是跟平时一样带着你玩,教你习武,吃饭也一样帮你夹菜,昨天还帮你买了新衣服呢,这个丫头就忘记了? 红袖仿佛知道周文心里是怎么想的一样,同样洋溢着笑脸说道:“昨天吃饭时,哥哥帮若兰姐姐夹了四次菜,只帮红袖夹了三次。” 周文刚要解释,却听红袖继续说道:“出去玩的时候,哥哥也只和若兰姐姐说话,把我扔给那个小竹竿。” 周文张口结舌,一头的黑线,他当然知道红袖说的小竹竿是谁,就是刘若曦刘少公子。 红袖自从加入佣兵团后,见惯兄弟们结实健壮的身躯,高大威猛的气质,特别是出门就带着体净和铁牛两个大铁塔,那叫一个安全,那叫一个顺眼。所以刘若曦这种文弱的公子哥自然就不怎么看得上眼。 再加上刘若曦嘴欠,时不时就怼周文几句,惹得红袖心中不忿,自己的哥哥自己都舍不得说,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个竹竿身板来找事?于是小妮子眼珠一转,精灵作怪的点子就噌噌往外冒,刘若曦可就倒了大霉了。 你想想,就连佣兵团那些被周文训练得人精似的兄弟们,都经常被红袖捉弄,换个傻不拉几的刘若曦,那还不得处处吃瘪。 也是小妮子看着刘若曦鼻子上还缠着纱布,不敢太过分,不然使绊腿、出门踩个西瓜皮、坐个椅子被钉子扎屁股等等,有得他受的。 而且他还要保持绅士风度,不能跟一个小女孩计较,“小竹竿”这个外号就成了刘若曦的标配。 刘若曦最后是彻底怕了这个小姑奶奶了,最近几天就不再像个牛皮糖似的跟着周文和刘若兰,以养伤为名不再出来了。 结果去了一个大牛皮糖,周文以为这世界终于清净了,却不知小牛皮糖更是难缠,突然发难倒让周文一时不知怎么回答才好了。 而且红袖还是仰着一张笑盈盈的小脸,看似无害实则更加凶险。 第522章 傻子 周文干笑几声道:“你怎么小小年纪就那么多心思?若兰是刘若水大哥的妹妹,而且还因为我的原因差点儿受到伤害,哥哥觉得很对不起人家,多去看看她(他)们,多去陪她(他)们散散心,这都是人之常情,你就别瞎想了。” 红袖却是眨巴着大眼睛,一副不是很相信的样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儿。 这时远方开了一辆黑色轿车,周文一看就知道刘若兰来了。 他不由轻轻呼了一口气,再和这个精灵古怪的小妮子多解释几句,恐怕就要露陷。 他知道和红袖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凭这个妹妹对自己的了解,肯定会发现一些与平时表现不一样的地方。 要知道周文又不是没有美女喜欢,以崔晓露为首的十八明珠谁不对这个少年英俊的少爷,英武霸气的长官暗生情愫,但是周文从来就是能躲就躲,尽量避免与这些美女独处的机会,不是周文眼瞎了,而是不敢犯错误啊! 刘若兰则不同了,这可是周文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人,他为了在走之前给人家留下个好印象,自然就找着机会、寻着借口与别人见面,别说是人小鬼大的红袖,就是他周围的兄弟们,谁还看不出来? 只是妙花深知自己这个师弟的志向,更不是一个轻易被美色诱惑的人,他这样反常表现,说明是真正把刘若兰看在心里去了,当然要支持,就对兄弟们下了禁口令,不准议论、不准打趣、更不准跟周文开玩笑。 他倒不是怕周文脸面挂不住,都是生死兄弟了,打趣你几句会掉块肉? 他是怕被刘若兰发现和听到什么,把人家一个好姑娘给吓跑了。 所以只有周文自己全然不知,还以为自己表现得很高明,每次出去都是找好了借口,今天是去看望刘若曦的伤势,明天是去给刘家送点儿礼物表示歉意,后天…… 有句话怎么说的? 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为零,单恋中的男人智商则为负数。 所以,平时精明剔透,感官超人的周文,现在就成了一个傻子。 却说刘若兰的轿车开到周文面前停下,今天的刘若兰一看就知道是用心打扮了一番,略施粉黛的俏脸更显白皙靓丽,蓝色裙子衬托着她高挑的身形,如风一般飘到两人面前。 周文这个傻子现在的智商肯定达到了负100,他居然忘了打招呼,就这么傻乎乎看着刘若兰笑。 刘若兰则是俏脸微微一红,心中却还是有些小满足,所谓女为悦己者容,从不喜化妆的她,今天不知怎么心血来潮,难得地打扮了一番,自然希望得到别人的欣赏。 其实刘若兰不知道的是,当一个女人愿意为了一个男人精心打扮的时候,就说明这个女人的智商也开始向零或负数方向发展了。 但是,一男一女两个傻子中间的那个智商本应是正常值的红袖,现在也开始发呆了,而且是小星星一阵乱冒。 她这才发现,原来一个女人化妆后,可以美丽成这个样子,甚至让自己一颗小心脏也开始噗噗跳动起来。 也不是说红袖就没见过女人化妆打扮,但是不管是英姐还是紫惠,甚至是李巧儿,都没有刘若兰淡妆透出的自然韵味,有一种说不出的美。 不行,我以后也要化妆!我要跟若兰姐姐好好学学。 想到这里,小妮子就露出乖巧的笑脸,甜甜地叫道:“若兰姐姐好!” “红袖你也好!”刘若兰也盈盈笑着牵住了红袖的手。 这时周文才发现了自己的猪哥模样不太妥当,赶紧干笑一声说道:“怎么今天若曦小弟没来?” 刘若兰有点儿诧异,今天周文怎么那么迟钝,含笑地望了红袖一眼,指了指车上,周文转头,先是对着那个开车的司机点头示意,自从上次偷袭事件后,刘家长辈再也不敢让姐弟两个自己单独出门,而是专门派了个司机兼保镖跟随。 周文知道这个司机也是一个难得的高手,每次见面都很有礼貌地打个招呼。 然后他才发现刘若曦畏畏缩缩地还坐在车上不下来,心中暗笑这个小舅子终于遇到克星了,居然对红袖怕成这个样子。 周文暗笑着对红袖示意她看车上,红袖这才看到刘若曦,蹦跳着过去,嘴里还哼哼道:“哼哼!我说小竹竿,今天这么没礼貌,看见我们也不下来打个招呼。” 刘若曦只好下车,对着红袖赔笑着说道:“红袖妹妹,今天我是来给你们送行的,说好了不能动手,你上次戳我的地方还疼着呢。”边说边指着自己的肋下。 “你也太弱鸡了,我都没用上内力,就只是轻轻一下,你就又受伤了?” “我不是鼻子受伤了么,身子不是太便利……” 周文和刘若兰听着两人的斗嘴,不由相视一笑,就一起向庄园走去。 …… 一条小营通往下关的林荫道路上,开来了几辆轿车,后面还跟着两辆拉着车篷的卡车。 由于小营属于南京的军事管制区,寻常车辆和人员都不得进入,所以这条路上来往的车辆不多,道路显得很空旷。 周文坐在第一辆轿车上,由于他要表现矜持,所以没有去坐刘若兰的车,红袖却是巴不得周文不来,正好自己乘机向刘若兰请教女人化妆打扮的知识。 周文坐在车上,看着道路旁的树荫一排排向后飘去,心里却是在总结此次南京之行的得失。 周文这次来南京可以说是时机选择不好,当然也可以说是运气不好,不但阻力重重,而且还受到不少人的专门针对,这在他身上是少见的情况。 上次与国民军中大佬打交道还要追溯到中原大战之时,那时的他携救驾之功,又有手握兵权的钱长官、张长官和顾长官等诸多助力,所以在军中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自己的任何想法和战术都毫无阻碍地得到上下的支持,没有什么蝇营狗苟的烦心事。 第523章 高人 但是这次来南京就不同了,最大的军中助力钱大哥,早在自己来南京之前就带着空军考察团去欧洲考察采购去了,据说去了欧洲还要去美国,没有个半年是回不来的。 豪爽讲义气的顾长官所率领的第二师,驻扎地不在南京,想见一面都难。 而在南京的张长官性格刚直不阿,从来就不善于拉帮结派,在军中的势力不显。而且他为人本就低调,只会低头做事。何况他身居的官职比较敏感,弄不好就会遭到校长的猜忌,所以也不好大张旗鼓地支持自己。 结果就变成了周文在南京这个各方势力云集、风云涌动的地方孤军奋战,真正是感到了心累。 至于校长那边,周文感觉到了疏离和冷淡,也许当年救他的情分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随风而去。 虽说这种情况是周文刻意营造的结果,但是心里还是有些许不爽和怅然。 这次他没有召见自己,也许将来就再无相见之期,再见了,校长。 至于南京还会不会再见,这就难说了,明年大战之后,周文就要到上海来淘金,说不得还需要一些南京方面的助力。 就在此时,周文突然看见远处居然设了一个路卡,一个宪兵军官正站在路中间挥动手中的小旗。 开车的张晓平踩住刹车,下车就走了上去交涉。 周文心里却是警惕起来,宪兵堵路,来者不善啊! 莫非老子走都要走了,你还要再来挑起事端?谁特么怕谁。 他当然知道这次那位宪兵司令古直轮算是吃了个大瘪,南京卫戍司令的官职都弄丢了,再来找事,老子让你宪兵司令都做不成。 至于动武,周文是一点儿都不担心,现在自己可不是孤身一人,后面卡车上可是坐着满满三十几个佣兵团弟兄,真要把事情闹大,自己也不会吃亏。 却见张晓平快步走了回来,面色古怪地对车里的周文说道:“师兄,古司令要你去见他。“ 周文大怒,老子就要走了,去见你个毛钱,老子还有几百弟兄在火车站等着呢。 “古司令就在前面树林边的轿车里。” “嗯?” 周文一头黑线,这哪里是我去见他,明明是他来见我好吧? 但是人家都堵在前面了,不去见一下就太过目中无人,好歹人家还是个上将不是? 周文只好下了汽车,对后面示意大家原地等候,就只带着张晓平向路卡走去,果然见到卢卡前面的路边上停着一辆小轿车。 看见周文走过来,小轿车下来三个人,当中一个中年光头上将,颧骨突出,双目阴鸷,仔细梳理过的八字胡向两边翘起,就如苍鹰的两个飞翼。 周文知道这就是一直与自己不对付的古直轮,当下也不怠慢,紧走几步就是一个立正敬礼:“报告古司令,卑职奉命前来进见。” 古直轮并不说话,一双鹰一样的眼睛在周文身上扫来扫去,周文则是目不斜视,一直保持着敬礼的姿势。 他知道古直轮这种人可不是专门来恶心你一下就会罢了,这人必有后招,反正接着就是,惹急了小爷,就别怪我不给你面子。 这时,古直轮冷冷说道:“久闻周总队长大名啊,本司令早就想见你一面,可惜你这位抗日英雄架子大,本司令多次派人去请都请不来,今日只好本司令迁就来见你。” 周文知道这时说什么话都是错,也不想与这个民国大佬练嘴皮子,只是将手放下,身体挺如标枪,目光前视,就好像眼前没这个人一样。 “今日一见,也没见你周总队长长了三头六臂,怎么就传的神乎其神,就好像当世第一人的样子,可见市间传闻多是小人吹嘘,当不得真啊!” 周文依然目不斜视,并不接话。 他这种态度倒让古直轮失去了耐心,就阴测测说道:“本司令也不给你绕弯子,你这次来南京,打我的人,扫我面子,逼得我的人自杀还背着日本间谍的臭名,牵连本司令还被撤职,这些种种,你说怎么办?” 周文现在都懒得去争辩什么,这种已经不要脸到拿面子说事的高官,和他说什道理都是白扯。 周文大声道:“请古司令吩咐。” 这就是让你划下道来,老子接着就是。 “好!干脆,这点儿军人本色倒也让本司令高看你一眼。” 说完又上上下下打量了周文一番,沉声说道:“本司令也不为己甚,传闻中你身手高强,而你和我的梁子是动手打人结下的,咱们也就用动手比武来了结。我这里出一个人和你比试一番,各凭本事,生死由命,怎么样?敢不敢?” 原来,这个古直轮也是喜好武功之人,就看看他对宪兵的选拔都是挑选有武功底子的士兵就知道其对武功的偏爱。 自从存了要打周文脸的主意后,他数遍军中高手,觉得战胜周文的都希望不大,弄不好倒是被再次打脸的可能性居多。 于是他就想起自己北伐时期,曾经救过一个不慎被夹在战场中间进退不能的老道士和他徒弟二人,看出来这两人都是一身好武功。 战后,喜好武功的他就请老道士指导军中士兵的武技,并挑选军中高手与之切磋,结果老道士都没出手,只是徒弟下场,军中竟然无一人是一合之敌,古直轮这才明白是遇到高人了,而且还是自己闻未所闻的高手。 他马上就开出条件,诚邀师徒二人随他从军,但是那个老道士婉拒了他的招揽,说自己师徒都是武当派人,门规所限,不能涉入世间争斗,但是为了报答他的救命之恩,承诺将来愿意为他出手一次。 这次正是要用上高手的时候,古直轮就在周文与陈大力起冲突后,就派人拿着当年老道士给的信物,披星赶月地上了武当,找到了当年的那个徒弟,得知老道士已经于不久前病逝,徒弟正在给师傅守孝,需要在等一段时间。 结果就在几天前,手下终于带着那个徒弟赶到了南京。 第524章 比武 周文听古直轮如此一说,心里反而松了一口,他就是担心这个古直轮不但不要脸,还是个滚刀肉,碰不得骂不得,还死死拖着恶心你,那自己今天就头大了。 不就是个比武么,还说什么生死由命,真能杀死我你敢杀吗? 但是我杀你呢,倒是……也不敢。 周文大声道:“是!长官。”就看向古直轮身后的两人。 他当然知道古直轮不可能亲自下场,不说武功不武功的,这世上也没有一个堂堂上将甩开膀子去和人放对的道理。 古直轮身后站着一个少校军官,周文一看认识,就是上次来传达命令的那个副官。 再看向另一个人,一身崭新的军服,但是没有军衔,是个面相和气,身材微胖的矮个子,看着普普通通不像个军人,周文还以为是古直轮的司机。 心里还寻思着莫非高手还没来?等等…… 他突然发觉有哪里不对了,再次将目光看向那个矮胖子,明明看着就是个三十来岁的普通人,而且还是属于那种放进人群中你就很快忘记的那种,但是就是因为太普通了,普通到见到自己这些军官士兵居然也稳如老狗,面色和气息丝毫不变,就像你在街上见到一只阿狗阿猫一样。 周文仔细地盯着眼前这个矮胖子看,就连身后的张晓平也觉得诧异,目光也打量起这人来,心中还觉得奇观,师兄什么时候会这样盯着一个人看,莫非他脸上有花? 那人被周文师兄弟两人这样盯着看也不气恼,面上依然是一副和气生财的面孔,但是给周文和张晓平的感觉却是完全变了。 这时,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书生,我来吧。” 周文知道是妙花在说话,心里却是咯噔一跳,他居然全副心神都被眼前这个矮胖子吸引,完全没有察觉到师兄已经来到自己近前。 周文和张晓平同时对望一眼,两人心中都涌起一个念头:“高手!”。 周文直到现在才发现,此人竟是将自己的精气神完全内敛,一呼一吸间,浑身的内息竟是自行流转,从外表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气劲外露的痕迹。 要知道,一般练武到一定境界,由于精气神都远超常人,在举手投足之间都有迹可循,一般普通人倒是看不出来,但是落在行家眼里,马上就能感觉到。 即使是张晓平这种已经进入气劲镜的高手,要想在周文面前完全收敛气息也做不到,周文见过的高手也只有妙花师兄勉强能够做到。 但是眼前这个三十来岁,像个生意人模样的汉子做到了,而且还不是那种刻意收敛,而是动静之间都发乎自然,这就让人震惊了。这还是周文穿越以来,除妙花师兄外见过的第一个世间武功高手。 周文也判断出此人也是气劲镜,只是进入气劲镜的时间长了,远不是自己师兄弟几个能相比的。 妙花神色凝重地望着那人,伸手拉住周文的肩头,再次说道:“是内家高手,我来。” 此时却听见古直轮的声音传来:“扫本司令面子的可不是旁人,不要让我小瞧你。” 就是要逼着周文上阵的意思。 其实周文也倒不是真的就畏惧了眼前此人,如果是高手之间的生死相博,周文的小手段多如牛毛,而且他走的就是出手就判生死的路数,招式狠辣实用,动辄就会伤人,到时候凭着自己般若之气的疗伤效果,以伤换伤,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 而且周文有信心最后倒下的绝对不是自己,就是因为自己经历过的生死考验可不是一个民间高手能够相提并论的。 高手相博,不但要对敌人狠,对自己也要狠。见了太多的鲜血,杀过太多人的高手,自然会更有经验一些,更狠一些。 但是,虽然古直轮开口闭口都是生死,其实他是不敢的,而周文也不可能在别人对自己没有杀心,又不知道别人是善是恶的情况,出手就奔着分生死而去,那也太过黑心,太过狠毒。 周文知道这人没有杀心,甚至对自己都没有恶意,眼神中只是带着些好奇而已。不然任你多大的高手,只要心生恶意和杀心,都逃不过他敏锐的感知,这是周文一直以来都引以为傲的本能,就是师兄妙花也没有他那么强的感知能力。 问题是,如果纯粹是武学高手之间的比武,周文就不如妙花了,甚至连张晓平都比不上。 为什么呢? 这种层次的比武,比的是对谁对武学的理解更深,比的是谁从小练就的基础和功底更扎实,比的是谁的传承更加博大精深,比的是谁的比武经验更丰富,眼光更老到。 这些底蕴和传承,也只有妙花和张晓平这种,从小就在少林和武当两大武学体系下熏陶,打下了最好的武学基础,见识和学习过无数的武学路数的高手才能具备,对武学的理解和运用完全不是周文这种半吊子出身的野路子能比拟的。 但是周文心中却是非常镇定,比武又怎么了?比输了又怎么了?不过是面子受损,被古直轮嘲笑几句而已,老子身上又不会掉块肉。 何况别人看重的面子,在周文这种一心只想抗日的大志之下,都是浮云,唯一的一点点顾忌恐怕就是要在刘若兰眼前丢次脸而已,都是小节。 人生有失就必然有得,能够和比自己厉害的高手比武切磋,对于到了周文这种境界的高手来说,也是一个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所以,周文就对着妙花说道:“没事,就我来吧。” 妙花和张晓平都知道周文心意已定,也不再说话。 周文则是把身上皮带解开,连着枪套递给张晓平,转身对着那个矮胖汉子双手抱拳道:“这位大哥请了。” 那人虽然表情不变的一直站立不动,但是心里早就翻滚起了涛天骇浪,他是第一时间就已经看出这个年轻军官是个罕见的气劲镜高手,接着就发现他身后的那个大男孩模样的少年军官居然也是。 第525章 被动 等到这个武当高手看到后面走过来的妙花之时,震惊这两字已经不足形容他此时的心情了,完全被震麻木了。 不是说这位武当高手见识少,在号称内家拳泰斗的武当派内,气劲镜高手也能拉出三五人来。但要么是年岁已高的耄耋老者,要么是隐居深山的年长居士。 在如今世道沧桑、兵荒马乱的年月,即使是传承博大精深的武当派,新生的气劲镜高手也是凤毛麟角。 如眼前三人这般年纪的气劲镜高手,别说是见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说过,特别是那个看着还像个大男孩的少年,简直年轻得让人怀疑人生。 是自己久居深山,不谙世事,这世间的气劲镜高手都开始批发了吗? 而此时后面几辆车上的兄弟们都知道周文要动手了,个个就像闻到腥味儿的猫,纷纷从车上跳下来,也不过于靠近,就远远站着观望,在他们心中,能和书生放对过招的人可是人间难遇,有热闹看了。 刘若兰和红袖也下了车,一双妙目担忧地看着前方,嘴里问道:“他们是要打架吗?” 她已经知道古直轮和周文的恩怨,看到古直轮居然在周文要离开的时候来堵路,不由担心周文会吃亏。 红袖则是对自己哥哥的信心爆棚,对刘若兰说道:“若兰姐姐你放心,我哥哥武功可高了,就没见过能打得过他的。” 想了想又说道:“当然,大师兄除外。” 刘若曦则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雀跃着就要上前看热闹,却被刘若兰一声喝止。 而此时的周文却是全部心神都放在眼前这个矮胖子身上,浑身内息流转,双目炯炯紧盯对方,这种能将全身气劲完全内敛的高手,出手前基本毫无预兆,容不得他有丝毫大意。 武当高手也双脚微分,眼神眯起一丝精光,右手握拳抱怀,左手微微前伸,做了一个请的架势。 而在周文的眼中,这人的气势也为之一变,只觉眼前此人看似随意站立的姿势,却是意守神敛,气如山岳,浑身竟是无一丝破绽可寻,但是一种无形的压力却扑面而来,就如洪峰将至,大厦将倾,逼得周文不得不动。 这个“请”不是客气,而是一种强制性的请,请你先出招,请你不得不出招。 周文却知道这时被迫出招只会落入对方节奏,对方必然有后发先至的招式和接下来的算计。 这种无形的压力越来越大,周文知道这是对方的一种攻心之策,同时也是在蓄势,如果周文不采取措施,只会越来越被动,心里压力越来越大,而对方气势则是越来越强,此消彼长之下,对方一旦出手,必是雷霆灌顶之势,自己都怕是挡不住一击。 在刘若曦这种外行看来,两人就像两个傻子一样,相互望着并无任何动作,心里一阵腹诽,你倒是打呀,脚步都不移动一下,还没拳击好看,难道这就是高手?那我也早就是高手了好不好? 而此时的周文脊背已经汗出如浆,就连衣服背后都已经打湿。 妙花则是一脸凝重地望着场中二人,他非常清楚周文现在进退维谷的境地,因为他太了解这个师弟的能力了。 如果是生死搏斗,周文完全可以一开始就发狠强攻,第一招就直奔对方要害逼其防守,然后不管对方的攻势,凭着身体和般若之气的优势,以攻对攻,很快就可以以微小代价取得优势,然后就开始搏命,直到双方一人倒下为止。 如果是自己对敌,哪怕对方有后发先至的绝技在身,少林武功里也有好几种攻中带守的招式,自然也有把握取得均势,不至于一开始就如此被动。 但是周文哪里学过什么攻中代守的高妙招式,他除了自小就练的六合拳之外,就是后来跟着紫清和妙花学的一些实用的杀人招数,其实肚中的武学底蕴有限,说到战场搏击杀人倒是一把好手,但是跟眼前这种人已经可以称之为武学大家的高手比武切磋,差距就大了去了。 总不能一出手就是拼命吧,那也不用比了,还不如直接认输来的更光棍一些。妙花当然知道周文根本不在乎这种比武输赢的虚名,但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吧?何况对方一看就是内家拳已经炼至炉火纯青的境地,这种高手,就是自己也手痒啊! 他还寻思着如果周文输了,自己是不是也找个借口上去交手一番,倒不是为了什么虚名,纯粹就是一个武痴见猎心喜的那种悸动。 周文现在自然也是知道自己的被动局面,如果短时间没有想出办法,那真的要败了。 突然,周文灵机一动,自己不是有超强感知吗?前几次战斗都用上了一心二用之技,虽然还不是很纯熟,但现在倒是个破局的机会。 当下就轻喝一声,一个跨步上前,就是一招最简单的黑虎掏心直奔那高手胸腹,那人也不躲闪,伸出的左手却是一个翻转,手掌切向周文手腕,右手却是闪电般一拳直捣周文腋下,第一招就已经反守为攻,逼周文自救。 周文相信只要自己的左手回护招架,那人必然就有一连串的攻势连绵而至,自此就占据主动,而自己只能疲于招架,再无翻盘之力。 但是,此时的周文依然左手招架,身下却是违背常理地突然出脚,于平地飞起一道残影,直奔对方小腿而去。 那人轻咦一声,他万万没想到一个人怎么能在全身劲力都已经发出、身体前倾的的情况下,还能飞出一脚,就像一个身体是两个人在掌握,完全违背了常理。 原来是周文自持自己经过般若之气的改造之后,力气大异常人,竟是只用外力于双手,分出一分心神控制自己的内气涌向双腿,左腿生根,右腿击出,使出了这一怪异的招式。 其实由于身体的强行扭曲,他的胯部已经被扭伤,但是般若之气瞬息而至,止住了常人难以忍受的疼痛。 但是这么突兀的一脚周文硬是踢了出来,而且马上就收到了奇效。 第526章 太极拳 那人自觉已经占据主动,浑身气劲都开始涌向双手,后续招式即将喷涌而出,哪里能够预料得到来自脚底的偷袭。 其实周文的这一脚也有个名堂,换做佛山撩阴腿(这货自己取的),偷袭的部位自然不言而喻,但由于是比武切磋,自然就不能让人断子绝孙,所以选择的是对方小腿。 但是,万事都是有利有弊,虽然选择小腿并不致命,但却缩短了出招的距离,武学中有一寸短一寸险之说,指的不仅仅是兵器,还有出招的距离。 武当高手瞬间又从主动变成了被动,这是他自武功大成之后从未遇到的情况,心里惊讶之际,倒也没有慌乱,只见他深吸一口气,在一个刹那就将内力收回大半,双手以怀中抱月之势护住胸前,却是在周文的右脚堪堪抵达自己左小腿之前,于不可能之中生生后移了半步,躲过了这摄人心魄的一脚。 但此时周文右拳的黑虎掏心无阻碍地长驱直入,击打在那人回防的手臂上。 “噗!”一声,双方拳臂相碰,那人由于撤回了大半内力于脚下,竟是无法抵住周文纯粹以肉身之力的一拳,不由再次后退了半步。 周文此时气势大涨,乘其颓势就揉身而上,双手竟是招式叠出,如长江大河般涛涛不绝地发起了攻击。 周文心里清楚,纵然那人是内气高手,被自己刚才如羚羊挂角的一脚也要仓促回气,一时半会是无法再次调动全身气劲于一点。 要知道再你如何的高手,运气回气总是需要时间的,但是刚才那人内力搬运之快,恐怕已经是其极限,甚至都可能伤到了经脉,此时再想重新蓄势发力,就要问问自己答不答应了。 周文长啸一声,使出了浑身解数,一套六合拳完全施展开来,只选着进攻招式来,招招势大力沉、侵略如风。 六合拳本就属于少林一系的武学,走的是刚为主、柔为辅的路数,讲究全身上下四肢百骸要能互相配合,协调一致。使全身各部动作的幅度、运动的快慢、发力的大小及方向,各肢体间的相对位置,都能恰到好处,没有过与不及的情况。 周文现在气劲合一,六识超人,再加上般若之气改造之后力气大涨,对于六合拳的掌握和理解早已不是当初教他的师傅所能企及,外三合内三合早已内外合一,拳法一经展开,动如游龙,迅如狡兔,灵如猿猴,轻似云鹤。 而哪位武当高手在周文的狂攻猛打之下,双手奇招叠出,捋、带、挑、崩、架、靠,无所不用其极,堪堪守住了自己身前三寸之地,看着略显狼狈,但却一步未退。 即使是不懂武功的刘若兰,看到周文如此风采,一双美目也是异彩涟涟,眨也不眨一下,只觉得场中比斗之人竟是展现出一种叫做刚阳的美感,让人目眩神迷。 而刘若曦则是看得面红耳赤、大呼小叫。 “直拳,用直拳,哎呀,我说早用直拳嘛……哎哟!” 原来是红袖嫌他聒噪,小手一指就戳在他肋下,让他住了嘴。 旁边的兄弟们难得见到如此高水平的比武,个个都是屏声静气,凝神观看,心里也在暗暗为周文取得主动喝彩。 只有妙花则是眉头紧锁,心里在盘算着周文攻击的次数,他知道现在看似周文大占上风,压得那人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但是刚不可久,短时间内如果突破不了那人的防御,以那人表现出来的扎实功底,恐怕就要反击了。 其实场中的周文比他还急,六合拳中所有的进攻招式都使遍了,难道还要再使一次,但是其他拳法自己会的就不多了,少林和武当的拳法倒是都会几手,但是没有系统的习练过,这种时候用出来反倒容易露出破绽,现在他有些后悔当初没有好好跟妙花和师傅学几套拳法了。 还等不得他细想,就觉得手上打出去的力道莫名被减弱了几分,之前还硬碰硬和那人手脚相碰,靠着自己力大刚猛占了些便宜,打着打着就觉得力道好像被对方引入了一道漩涡之中,就如对着一团棉花在打,本来劲力十足的招式凭空就被消弱了几分。 他现在当然早已察觉对方是个武当高手,一身纯正的武当心法比自己还要精深厚实得多,但却不是说话的时候,只能闷头狂攻。 两人这一番比武看似交手了无数招式,一攻一守如走马灯般让人眼花缭乱,用演戏小说的语言描述,就是大战了上百合而不分胜负,其实时间才刚过去三分钟不到。 但是对于全神贯注的两人来说,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所有的精气神全部发动,心里的心弦都是前所未有的紧绷,就这么几分钟的时间,两个气劲绵长的高手竟然都头上冒汗,面现赤色。 而妙花则是已经高度紧张,随时准备出手,他知道两人的交手都已经竭尽全力,周文是想乘着自己气势占优一鼓而下,而那人面对周文的迅猛攻击则是已经连换了数套武当绝学才堪堪顶住,可以说两人都是施展了平生所学,但也表示两人的消耗都十分巨大。 一旦打出真火来,杀招就会不自觉地使将出来,那时就有可能出现重伤的情况。 妙花准备出手不是要帮忙围攻那个武当高手,而是准备出现危机之时将两人分开,他其实也看出这个武当高手对周文没有杀心和恶意,就是纯粹的比个高下而已,自己当然也不会因为与周文的关系就没脸没皮地上前围攻,作为一个武人,基本的节操还是要守住的。 而此时的周文却是心中渐渐叫苦,因为他发现那人看似随意的挥手格挡,竟是遵循着一种特有的轨迹,不管从哪个方向出手,都是像在套环画圆,但是随着时间的流失,这些无形的圆圈和套环就像是活过来一般,不断消弱和减慢自己的发力和速度,最后就连身形也开始略感迟滞。 “太极拳!” 周文猛然醒悟过来。 第527章 又是一个师兄 周文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原来太极是如此用法。 当下他突然收敛攻势,浑身内息一变,就按照武当心法的路径运行起来,手上却是毫不停息,迎着那人被气机感应直接攻过来的招式,以同样手法似弧似圆就划了过去,正是太极拳中的左揽雀尾对上右揽雀尾。 那人也是一怔,但是手下确是不慢,随手就是一招如封似闭锁住周文右手,周文左手一招手挥琵琶轻轻搭上那人手臂,那人却就势一拉一推,但觉自己发出的力道也被对方消去大半,正是如假包换的太极推手。 刚才他就感觉到周文的佛门劲气中有武当内功的影子,现在则是精纯的武当内息显露无疑,而且也深得太极拳的真髓,武当同门的身份已经不容置疑。 唯一不解的是,明明刚才是一身浑厚无比的佛门内功,怎么一呼一吸之间就变成武当同门了捏?难道武功内力可以随意变换的吗?你就不会经脉碎裂走火入魔? 也还好这个高手也算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知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不然换个深山隐居的武当高人,难说又马上被周文毁了三观。 那人心里这样想着,手上毫不停息,左手再次搭上周文手臂,还是一拉一推,这是太极推手的招式,在周文以同样招式应对的时候,顺势变招,手肘突然前顶,撞向周文胸口,这在太极拳中有个名堂,换做撞天钟,不是武当心法运用自如的人使不出这式变化。 而周文几乎是同时也手肘前顶,同样是一招撞天钟,两人手肘相撞,竟然都没有用上内力,只是轻轻一碰,就相视一笑,各自收招站立。 那个矮胖子满脸笑容,对着周文抱拳说道:“武当龙门赵晓金和师弟见礼了,不知师弟是我武当哪位高人门下?” 周文也是抱拳施礼道:“武当紫清门下周文,见过师兄。” 赵晓金惊呼出声道:“紫清师叔? ” 急切之下,一步上前就抓住周文手臂道:“紫清师叔他老人家还好吗?现在在哪里?” 周文知道他没有恶意,连问话声音都带了些许颤抖,说明是关心过甚,也说明此人与师傅怕是关系不浅,就任由他紧紧抓着自己手臂,有些黯然说道:“师傅已经离世两年了,被我们师兄弟安葬在山西离石县,那是小弟的家乡。” 原来在中原大战之后,周文和张晓平就专程回了大王庄一趟,将老道的骨灰带回了山西离石安葬。 那人一听就脸色一变,呆了半响,两行清泪就从眼睛落下,轻声喃喃道:“都走了,都走了……” 此时在旁边的古直轮心中则是五味杂陈涌向心头。 他今天亲眼目睹周文以远超他想象的武功,与他心目中的绝顶高手斗了个旗鼓相当、不相上下,作为同样是武学的爱好者,对周文也不禁起了几分爱才之意。只是可惜如此英才,如此高手不能为自己所用,现在还结下梁子,心里又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当下就收拾了心情,对着周文说道:“这事儿就这么地吧,你好自为之。” 说完又对着赵晓金点点头道:“多谢赵师傅相助。”也不等赵晓金回过神来,就径直上了轿车,带着几个手下就此离去。 他知道人家师兄弟见面,肯定自有一番交谈,再说人家已经完成了出手一次的承诺,总不能让两人性命相博吧?自己现在多留一分钟都是平添一分钟的尴尬。 此时这位古司令心中起了一份苦涩,这次比武,面子不但没有找回,还平白给人送了个绝顶高手的师兄过去,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周文却是不敢怠慢,在古直轮上车后一直敬礼相送,虽说他有些不齿这位上将的狭隘心胸,但是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毕竟是个民国大佬,该给的尊重还是要给。 何况今日一别,将来大概也再无相见之期,没必要为了点儿面子就为自己树立一个大敌。 此时周文一看手表,就急着对赵晓金说道:“师兄,小弟还有军务在身,今天就要返回山西,师傅的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完,不知师兄家住哪里?能否留下地址,将来我带着师弟师妹前来拜访,到时再好好叙说。” “唉,师兄我好不容易找到紫清师叔的门下,算是完成了师傅他老家人一半的心愿,哪还有心情回家,师弟如果方便的话,就带着我一起去给紫清师叔他老人家上柱香吧。” 周文当下大喜,他早就想邀请这位新认的高手师兄跟着一起去山西了,但是刚刚才结识就开口邀请有些冒失,就想着先建立个联系,将来再徐徐图之。 谁知道这位直接开口要去给紫清老道扫墓,真是天随人愿,喜事临门啊! 周文笑着说道:“小弟求之不得,求之不得啊!来来来,先给师兄介绍几个同门。” 说完就指着张晓平说道:“晓平师弟才是真正的武当嫡传,是师傅从小精心教导养育成人的弟子,一身武当功夫可比小弟这个半吊子强得多,以后还需师兄多费心指点。” 张晓平心情也是激动,谁知道还能碰上真正的武当同门师兄,何况还是这种把武当功夫已经练至巅峰的高手,张晓平自小学的就是武当最正宗的武学,加上紫清老道的悉心教导,武当的嫡传武功都基本学了个七七八八,何况他天赋和努力都是上上之选,拳法、剑法、身法都已经登堂入室。 平时张晓平心中还有几分自得,特别是进入气劲镜后,只觉对武学的理解和运用又上了一个层次,各种招式心法无不运转如意,运用自如,虽然暂时还比不上师兄和妙花,但是单论武当心法,那是已经深得紫清的真传了。 但是今天看了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师兄,才知道人外有人 。 也许妙花和周文甚至众位兄弟们都知道这个武当师兄是个高手,但只有张晓平才能体会到这个师兄对于武当武学的理解和运用远不是自己能比的,甚至比当年的紫清老道还要精深几分。 第528章 告别 张晓平恭敬地给赵晓金行了一礼道:“紫清门下二弟子张晓平,见过师兄。” 赵晓金回了一礼就一把拉住张晓平的手臂,啧啧有声地赞道:“不得了,师弟这么年轻就到了气劲镜,就是在我武当典籍记载的天才里面,也是排名三甲的存在,我武当龙门派后继有人啊!” 赵晓金这下彻底相信了周文的话,刚才周文自报姓名的时候他心中还有所疑虑,按照武当龙门派的排序,到了紫清弟子这一辈是“晓”字辈,名字中都要带个“晓”字,现在才知道张晓平才是紫清师叔的嫡传弟子,这就对上了。 周文又将妙花介绍给了赵晓金,赵晓金看出都知道对方是不弱于自己的高手,自然是与妙花郑重见礼,只是却是心中纳闷,怎么周文师弟称呼妙花这个如假包换的和尚也是师兄,莫非这个师弟还是身兼武当、少林两家之长? 等到体净和中为兄弟好奇地围拢过来的时候,赵晓金直接被这一阵容震得眼前一花,当初真是没猜错,这个周师弟怕就是开气劲镜批发市场的,眼前这一个个年轻后生虽然走的是外家拳的路子,但是居然大部分都到了劲生气的后期阶段。 特别是那个大高个,浑身内力鼓胀,劲气外溢,一看就知道半只脚已经踏进了气劲镜,差的就是一个契机,也许就是一觉醒来,就活脱脱又是一个气劲镜高手出世。 要知道就是整个武当山,现在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这么多的高手,而且还都是少年高手,他现在对于周文更是充满了好奇和求知欲。 周文看了看时间,只是望着刘若兰她们几个点一点头,就一声令下,大家全体再次上车,一路直奔火车站而去。 等到了火车站,汇合了已经提前到达的500名老兵,又与前来送行的各路神仙代表一一寒暄告别后,这才有空与站在远处一直等候的刘若兰姐弟二人话别。 红袖则是不舍地拉着刘若兰的手,红着眼圈不忍离别,两人相处十几天,红袖甚是喜欢这个美丽又端庄大方的姐姐。 而刘若兰此时一颗芳心也是平波起浪,直到此刻分别在即,她才知道自己心中已经有了眼前这个小男人的影子,但却说不出什么话来,只是用一双美眸大大方方地看着周文,等着他先开口。 其实周文心中更是不舍,好不容易才遇到那个心中的她,而且两人相处甚欢,也很谈得来,一切进展顺利之时,自己则是要去准备另一场大战去了,战场上刀枪无眼,今日一别还不是否再能相见。 此时说什么都是多余,平添无数牵挂。 于是干笑几声道:“若兰,若曦,我这就和你们告辞了,在南京的这些日子承蒙你们关照。回去也代我谢谢三叔和各位长辈,就说刘家的情义,晚辈自会铭记在心。” 说完后,周文不敢再看刘若兰如水般清澈的眼睛,拉过红袖的手就转身离去。 红袖发现了今天哥哥的异常,也不敢多话,只是流着眼泪不断回过头来与刘若兰告别道:“若兰姐姐再见,竹竿哥哥再见。” 刘若曦一听就乐了,赶紧向红袖挥手告别,不容易啊,这个小魔王终于叫自己哥哥了,前面竹竿两个字就基本忽略不计了。 而刘若兰一双亮丽的大眼睛也蒙上了一层水雾,不仅仅是对红袖的不舍,还有一丝丝委屈和不解。 你就不会客气几句,邀请自己和若曦去山西做客吗? 你就不会客气几句,说你还会到南京来看望自己吗? 怎么就这么干脆地走了? 都不挥一挥衣袖,也不沾惹任何云彩? 她确信周文是喜欢自己的,而且还是很喜欢的那种,这是一个女人的直觉和感应,但是…… 怎么会以这样的方式走了? 莫非他家中已经给他订了亲,不敢再和自己纠缠? 不,依着自己对他的了解,他不是这种人,而且也没听大哥说过他有什么亲事,其中必有原由。 刘若兰暗暗咬着丰润的下唇,也不等火车开动,就拉着还在傻愣愣挥手的刘若曦转身离去,她现在急于解开心中的不解,马上就要去给大哥发个电报问问。 其实,转身离去的周文还是后悔有些急了,当时遇见刘若兰的时候,如果能够表现得淡定一些,若即若离一些,是不是会更好?因为他现在也感觉到了刘若兰心里的变化和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里的期盼,她在等着他的邀请,她在等着他说出再次相见的意愿。 但是,毫无恋爱经验的他,临别之时的心乱了,开始患得患失起来,说再见就给人家希望,说不见又伤人心,如果明年自己平安归来,那就一切好说,如果……就这么告别吧。 上了火车后,周文马上就收拾起有些黯然的心情,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知道紫清老道和武当派有什么芥蒂,导致师傅他老人家一人来到河南山中隐居近二十多年。 虽然周文后来多次向师傅询问,但是每次紫清老道都是笑而不语,就连武当派中的诸多事务也很少提起,就是自小就与和师傅生活的张晓平也知之甚少。 周文总有种感觉,师傅走的时候心中还有没有放下的东西。 自己作为紫清门下的大弟子,自然要为师傅了却身前事,有仇报仇,有恩报恩。 所以在火车开动后,他和张晓平就与赵晓金交流起来。 通过赵晓金的叙述,周文才知道武当派不像少林寺那般是一个统一管理的门派组织,武当山号称道教圣地,但是管理却是非常松散,各个道观互不统属,虽然对外统一为武当派,但是内部却有不同派系,目前主要的派系就有三丰、龙门、玄武、纯阳四个派系为主体。 还有在民间和各地开枝散叶的淮河派、流通门、天鹰派、榔梅派等。 各个派系虽然互不统属,但是武学传承却是基本相同,都是依照当年三丰真人所创的内家拳发展而来。 第529章 师嫂 紫清道长就出身于武当山中的龙门派,紫清道长本不是出家的道士,那时还是武当俗家弟子,本名叫做谷中奇,乃是武当龙门派掌门座下二弟子,上面还有一个大师兄叫做王中壑。 那时正逢辛亥革命爆发,国内局势动荡,军阀混战,民不聊生,武当派在此形式下也渐渐日趋衰落,早年间那种进香信客往来络绎,门下弟子如云似林的景象不再。 再加上各路军阀都对武当弟子求贤若渴,大批的武当门人下山从军,也有很多道观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精简门人,很多武当门人弟子就此散落民间各地,使得武当武学在南方盛行发展起来,但也导致武当山越见冷清。 龙门派向来在武当就以医术着称,除了武当武功传承,医术的传承也是源远流长,所以龙门派在乱世之中凭着医术倒也还算衣食无忧,门人弟子散去的不多,在谷中奇他们这一辈,还是出了大师兄王中壑和谷中奇两个天才,在武当山年轻一辈中脱颖而出。 而师兄弟两人自小就拜入龙门派,又都是掌门一脉的嫡传,可以说是相依为伴,一起长大,感情自然就亲厚。 但是,由于两人自小就在山中长大,家人又都在战乱中失散,眼看着年纪渐渐长了起来,婚事就成了老大难的问题。 此时的武当道观大多已经开始衰败,家境殷实的家庭谁愿意把女儿嫁到深山中来,而一般的村姑农家女,又不是很般配。要知道那个时代最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虽然武当弟子的社会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但总归还属于社会中层。 虽然武当山还有其他门派的俗家女弟子,要么早早已经嫁人,要么已经下山回家,师兄弟两人一时竟是难寻良配,龙门派的掌门道长为此差点儿愁白了头。 掌门道长也有过考虑,要么就让这兄弟二人出山自寻出路,他相信就凭着两人的一身武功和精湛的医术,在哪里都能自食其力,开枝散叶。 但是两人都不愿意离开师傅,离开龙门派,他们也清楚如果两人都离开,也许龙门派的传承就断了。还有一个办法是一人走,一人留,但师兄弟情义深重,都不要就此分开,而且两人都做好了终生不娶,出家为道士的准备。 如此又过了几年后,大师兄王中壑都开始收徒弟了,大弟子就是现在的赵晓金,此时掌门道长年纪也大了,又醉心于道家学说,就将门派中事尽数交由王中壑和谷中奇师兄弟两个操持,其中大师兄王中壑坐镇门派,师弟谷中奇负责外出行医传道,为道观拉香客兼带赚些生活费用。 本来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等到掌门道长驾鹤西去,王中壑自然就是龙门派新一代掌门,而谷中奇也会尽力辅佐师兄,将师门发扬光大。两人甚至都请师傅赐下了道号,一个叫紫虚,一个叫紫清。 但是,一个陈姓老香客的到来改变了他们的生活。 老香客是十堰县的一个大财主,几年前也是常年来武当进香求愿的常客,与老掌门甚是相熟,当年老掌门知道他家中有几个女儿,还曾经为两个弟子求过亲,但被老香客婉拒。 老香客来武当进香是为了求子,他家中妻妾成群,十年来竟然为他连生八个女儿而无一子,于是老香客在婉拒掌门道长提亲的同时,也承诺只要真武大帝显灵,让他能得到一个传承香火的儿子,他就愿意将一个女儿嫁到武当山。 本来此事也就那么随口一说,老掌门也没有当真,接着又是好几年没见这个老香客,也就忘了此事。 谁知此次老香客来道观,竟然已是得了一子,特地前来还愿的,他不但捐出了数目不菲的钱财供奉,还要完成当年的承诺,把一个待嫁的闺女嫁到武当。 这下可喜坏了老掌门,但也愁坏了老掌门。 喜的是门下弟子终于不用如自己一般孤老一生了,愁的则是师兄弟两人到底谁娶媳妇。 结果是谷中奇以自己当年上山时,家中还有个哥哥可以传香火,而师兄家中就只有他一人,坚决要求把亲事许给师兄,而师兄王中壑则是以自己年纪已大,将来必然要做道士执掌门户,执意让师弟娶亲。 这师兄弟两人推来让去,最后还是老掌门拍板,就由年纪更大的师兄王中壑先娶媳妇,老道则打算等大弟子成亲后,自己亲自下山去找以前的同门帮忙,怎么也要为二弟子找一门好亲事。 等到双方说定后,老香客就喜滋滋回去了,就等着龙门派来下聘礼。 这下龙门派终于难得热闹了一回,门派大弟子娶亲,规矩就不能少了,师兄弟们都是奔走相告,有些已经下山回家的弟子得到消息也纷纷上山庆贺。 最后,老掌门亲自张罗,备了一份价值不菲的聘礼,指明由谷中奇带领几个师弟前往十堰县下聘,顺带也帮打听打听,这个老香客家的三闺女人品如何,长相可好。 老掌门也担心万一这个老香客家的闺女风评不佳或是长相实在欠缺,那宁愿悔婚也不能让自己大弟子受了委屈。 谷中奇更是为师兄高兴,抖擞精神就带着几个师弟到山下雇佣了几个脚力,一行人就浩浩荡荡抬着扛着聘礼向十堰县进发。 一路无事就来到了十堰,老香客家是十堰县城郊一个大庄子的庄主,不但热情接待了谷中奇一行人,还专门叫了自家三闺女出来与众人见礼。 谷中奇这才发现这位未来的师嫂不但长得漂亮,而且还知书达理,端庄大方。几个师兄弟去周围打听,都是交口称赞的声音,有的乡老还笑称这个老香客是祖上积德,自己长得歪瓜裂枣的,生出来的闺女却个个都是水灵灵的美人坯子。 而且老香客之前一直无子,自己的闺女都请了老先生来教书识字,就是以防万一真的是没有儿子的命,就要把偌大的家业传给自家闺女,大不了就招个赘婿,但是女儿就必须要能写会算。 第530章 煎熬 大女儿和二女儿都是嫁给了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很受夫家喜爱。 三女儿自然就不会差了,只是奇怪的是,这个三女儿其实早到了该出嫁年龄,看着都快二十了,不知为何一直没有成亲 谷中奇当然不会嫌弃师嫂的年纪,再说师兄也是三十老几的人了,能够娶到如此品貌兼优的女子,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却不知这桩婚事背后另有故事。 原来,老香客家的三女儿其实是早就许了人家的,也是十堰的一家大户家的少爷,本来门当户对也算是一桩好姻缘,但是就在快要成亲前,哪位少爷骑马不慎摔倒,巧不巧地就被马蹄踏在子孙根上,经过多方医治,人是救活了,可从此就不能那啥了。 老香客知道后就想悔婚了,谁愿意将自家闺女嫁给一个不能人道的丈夫守活寡。 但是哪家大户却是好面子的,自家儿子废了本就丢了脸面,现在你还要雪上加霜来个退婚,我们大门大户的面子往哪儿搁? 不行,就是守活寡也要嫁过来,谁知道将来会不会治好了,坚决不同意退婚。 老香客也怒了,这不是非要我家闺女往火坑里跳吗?于是就以各种借口推脱,迟迟不愿意成亲。 这事情一下就僵持了三年,眼见自家闺女年纪越来越大,老香客也坐不住了,而且与那家大户已经有了媒妁之约,想嫁给别人家也不可能了,这才突然想到自己当年去武当山上香时的情景。 干脆就死马当做活马医,把闺女嫁到武当山去得了,人家武当龙门派就靠着一手好医术也不会饿着了自己闺女不是? 等到谷中奇听到老香客一番交底后,顿时就怒了,要知道那时的女子与别人有了媒妁之约,哪怕没有成亲,名誉上就相当于是别人家的媳妇了,这就等同于师兄娶了别人的媳妇,我武当派的名声还要不要? 谷中奇马上就想叫上几个师弟拔腿就走,就只差没揍这个老香客一顿了,真让自己师傅白高兴一场了。 但是老香客苦苦哀求的一番话又让他犹豫起来。 “贤侄难道就忍心见死不救吗?我闺女她娘死得早,这些年她心里多少苦楚,多少心酸,只有我这当爹的知道啊!再过得几年,要么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跳落火坑,要么就看着她被别人背后戳脊梁戳死 。” 老香客看着谷中奇有些犹豫,马上又道:“武当山离这里上百里,我闺女嫁过去,谁会知道她有过婆家,再说了,你师兄已经三十有余,你就忍心看着他将来无后吗?” 谷中奇听了也有些意动,更是心中不忍,既不忍这个见过面的美丽姑娘的悲惨结局,也不忍师傅和师兄在山上眼巴巴等着,自己却带着坏消息回去。 何况山里山外的同门都知道大师兄要成亲了,就连贺礼都准备好了,要是就这么回去了,师门上下也不好交代啊! 看着老香客可怜巴巴望着自己的眼神,心里一横道:“说吧,怎么把陈姑娘带回武当,总不能敲锣打鼓来娶亲吧?” 老香客长出一口气,躬身长鞠一礼道:“多谢的话我就不说了,以后就是一家人,龙门派每年的供奉断不会少了。” “哎呀,什么供奉的将来再说,怎么娶亲你倒是说个章程。” “贤侄你们带着聘礼一路行来,肯定有人去通报了那家人,为了不惹人起疑,你今天就带着我闺女连夜就走,你的几个师弟再留一晚,明天带着聘礼回去,对外我就说拒绝了你们的提亲。等你们走了两天后,我就去报官,就说我三闺女出门被土匪劫了。” “啊?那我不就成了土匪了吗?” “权宜之计,只是权宜之计,只是让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而已,我家县里也有关系,谁还会真当真了派兵去追你们?再说了,这世道土匪多如牛毛,他们谁知道是那股土匪做的?” 谷中奇心里盘算半天,一时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他本就不是个善于算计之人,此时既然已经将此时答应下来,只能同意老香客的主意。 于是,当天傍晚时分,一袭青衫的谷中奇带着骑在一头毛驴上,女扮男装的陈姑娘就悄然离开了庄子。 后面的故事就很狗血,陈姑娘数年来心思凄苦绝望,现在绝处逢生,自然对谷中奇感激莫名,而谷中奇则是从来没有与女子独处的经历,何况还是这么美丽的女子,也是小心照顾维护。 十堰到武当山一百多里路,两人风餐露宿,途中还真遇见过几个劫道的山匪,都被谷中奇三招两式就打发了,没想到就短短几天时间,两人都对对方有了好感,特别是谷中奇,明知是不对,明知对方是自己未来的师嫂不容自己爱慕,但是三十年的单身狗一旦动了感情,就如熊熊烈火再也无法浇灭。 陈姑娘的一笑一眸,一怪一嗔,始终在他脑海里萦绕不去,眼看距离武当山越来越近,谷中奇心中却是越来越痛苦,越来越不舍。 等到师弟们都追上来后,谷中奇与陈姑娘都着意回避对方,但是对谷中奇来说,这种煎熬、内疚、绝望、相思等等情感盘根交缠,竟是完全无法自拔。 一想到亲如兄长的师兄,他就越觉得自己的想法不齿,但却又无法将陈姑娘的娇美面容从自己的脑海中抹去。 等终于回到武当,看到老掌门和大师兄的殷切笑容,他们的嘘寒问暖,谷中奇内心更是羞愧得无地自容。 而且他知道如果再这般下去,他害怕自己会做出更加举止失措的事,如果被师傅和师兄知道自己的心思,自己如何面对? 就在师兄大婚的那天,谷中奇明白自此后,自己每见一次师嫂都是一次煎熬,每见一次师兄都是一次歉疚和羞愧。 于是,就在当天夜里,主意已定的谷中奇孤身一人就飘然下山,就此人海茫茫,再也没有回过武当山。 从此之后,人间少了一个谷中奇,多了一个紫清道长。 第531章 黑龙会 周文和张晓平听到这里不由面面相觑,本来还以为师傅紫清老道是和师门有什么了不得的芥蒂,谁知道竟是因为情孽所致,而且还是不该有的情孽。 做徒弟的自然不能评价自己的师傅,两人也只能唏嘘而已。 赵晓金则是沉痛地说道:“这些都是紫清师叔离开武当后,掌门师祖的猜测而已,但是师娘嫁给师傅之后,也是一直抑郁,认为自己是不祥之人,一直自责是自己的原由弄得我龙门派师兄弟离散,没过几年就病逝了,掌门师祖和我师傅则一直没有断了寻找紫清师叔的念想,直到师祖离世之前,还尊尊叮嘱师傅一定要把紫清师叔找回来。” “师娘离世之后,师傅也就出家做了道士,从此醉心于医术,每年都要下山四处行医,其实主要还是为了寻找师叔。” 周文寻思,师伯每年下山,最多也就在方面几百里内寻找,怎么会料得到师傅无颜回山,巴不得走的越远越好,已经漂泊到了中原腹地的伏牛山隐居,世事弄人啊! 他就将紫清老道后来的故事也对赵晓金说了一遍,听到导致紫清老道中毒的土匪都已经被周文抓住并砍了脑袋,赵晓金也只能黯然流泪而已。 “师伯留下什么后人没有?”周文又问道。 “没有,师傅和师娘也就过了不到三年日子,师娘就病逝了,也没有生下一男半女。” 周文也不好再就这个话题谈下去,他心里明白这事儿从纲常伦理上来说,是紫清老道不对。但是想到老道对自己和对张晓平的大恩,又不愿意再做评论。 只能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又问起赵晓金如何与古直轮结识,才得知他们师徒当年在战场上被古直轮所救,欠下了一个承诺。 想到师伯师徒两个也是为了寻找紫清老道才身陷险境,爱屋及乌之下,对古直轮的恶感也减弱了几分,想着将来如果有机会,报了此恩便是。 想到这里,不由奇道:“按说师伯也就大了师傅三岁,现在也不过六十出头,寻常的富家翁也正是精神矍铄之时,师伯已经是气劲镜高手又精通医术,我武当心法还深得养气之道,怎么就病逝了?” 赵晓金愤然道:“师傅哪是病逝的,是遭了倭人的暗算。” “什么?”周文和张晓平同时震惊道。 原来,紫虚老道医术精湛又武功高强,加上十几年来下山行医寻访师弟从不间断,遇到病人不论贫富都出手医治,见到江湖上的不平事该出手就出手,不知不觉就在湖北民间有了些名头和威望,江湖上不论黑白两道都要礼敬三分。 就在去年底的时候,日本一个叫做黑龙会的武道组织来到湖北,打着中日亲善的名头,在重镇襄阳设了道场,名为与湖北武林界切磋武道,实则是摆下擂台直接上门来打脸。 按说湖北的经济文化中心是在武汉,为什么日本人却是来到仅仅是个县级城市的襄阳摆设擂台? 却是因为湖北武功出武当,从清朝开始,由于清政府重佛教而轻道教,武当数百年来的盛景就渐渐没落,为生计所困,武当山不只是门人弟子散落人间,就是一些中小门派也逐渐迁移到湖北各地,就形成武当武学在民间的推广和发展。 于是就在武当山方圆几百里内发展出了出自武当武学的各种流派,其中距离武当山最大的城市襄阳就成了仅次于武当本门的另一个兴武之地,习武之风盛行。 黑龙会在襄阳设道场摆擂台可谓用心险恶,一方面可以打着以武会友的旗号在中国两大武学圣地之一的武当派势力范围内闯出名号,打输了不过是徒弟输给师傅,还能乘机偷师武当的武学精髓。打赢了就更不得了,那就说明曾经师从中国武学的日本武道,现在已经超过了中国。 另一方面则是向中国民众彰显日本民间力量的武力,要向中国民间宣示日本不但是军队强于中国,就是民间武力也同样超过了中国,借此打压中国民众日渐兴起的抗日、反日情绪。 所以日本黑龙会内的精英高手几乎倾巢而出,在襄阳城摆下擂台,声称一个月内要会遍湖北各路英雄。 自负以来就有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之说,湖北武林界的好汉们见到小鬼子都欺上门来了,哪里忍得下这口气,于是就有德高望重之人四处奔走相告,邀约各门各派都派出高手来打擂,誓要给气焰嚣张的小日本来个当头一棒。 但是,形式的发展却是出乎国人的预料,头十天的比试结果竟然是八比二,小日本赢了八场,而湖北好汉才赢了两场,这简直就是反到被小日本打了当头一棒。 小日本摆擂台的规矩是一天一场比试,就是防止中方这边采用车轮战的意思,十场比试的成绩让中国武人急了,虽然襄阳四周闻风而来的武道高手不少,但是由于头十天挑选上去比试的也都是名气和实力兼备的好手,但是依然输多胜少,说明小日本是有备而来,这就要求上去比试的人要有更高的武功才行。 毕竟这种比试已经不是个人的面子和恩怨,而是涉及到了湖北武林和中国武功的声誉,襄阳几个门派和武馆的头面人物紧急进行了磋商,决定向武当山求援。 其实襄阳周边的武林门派也是要面子的,不是没办法也不会向武当山求援,就是因为在权衡了己方的人选后实在找不出几个能够与黑龙会日本高手抗衡的人物,而比试的结果这又干系重大,必须保证赢下后面大多数的比试。 其实抛开国仇家恨这个因素,必须承认,日本这个时期的武道水平已经发展到了一定的高度,不论他们的空手道、剑道、柔道等等技击术,从对抗性和实用性来说,已经超越了中国很多门派的武学。 反观国内很多武学门派都是抱着老祖宗传下来的那些绝技绝学不放,几十上百年都是墨守成规、固步自封,基本没有推陈出新,导致从技击水平和理论水平都停滞不前,实用性和效果就差了不少、 第532章 阴谋 由于紫虚道长名声显赫,襄阳方面就派人找上了武当山。 武当各派也知道这已经涉及到两国之争,当然要慎重对待,挑选的人手标准必须都是各派的精英,于是由三丰、纯阳、龙门等几大门派挑选了有实战经验和一定对抗水平的十五个中生代高手,全都是达到气生劲后期的境界,年纪都在三十左右,正是精气神最旺盛的年龄。 而且通过襄阳方面得知,黑龙会的日本高手虽然技击水平很高,但是还没发现有气劲镜高手的出现,决定由一个气劲镜高手带队压阵。 本来这种事情还轮不到紫虚道长出山,但是目前武当山几个门派的气劲镜高手要么年纪太大,要么外出云游未归,中生代唯一的一个气劲镜就是赵晓金,而他妻子正好是十月怀胎期满之时,不定什么时候就要临盆。 心疼徒弟的紫虚老道当然不能让赵晓金离开,就只能自己亲自出山。 而且现在武当派由武林界声望颇高的紫虚道长带队,对于被黑龙会连锉数阵,正是士气低迷的湖北各派来说,无异于打了一剂强心针,精神顿时大振。 十天后,在襄阳被中方叫停的中日擂台赛再次开启,这次由武当嫡传精英们组成的阵容果然不负众望,接下来的十场比试中一举赢下了八场,双方达成了平手。 湖北武林各界一时士气空前高涨,为武当精英扬我国威而振奋不已,就要一鼓作气彻底击败黑龙会。 而黑龙会见势不妙,马上又叫了暂停,重新从各地抽调高手调整阵容,如是过了十天之后,擂台再次开打,这次黑龙会也通过多方面渠道,了解到此次武当的代表人物紫虚道长的一些情况,直接就派出刚刚赶到的一个空手道9段高手指明挑战紫清道长,一场决胜负。 这种明显的无赖行为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湖北武林界纷纷抗议,甚至要终止此次中日比武切磋。 要一场场比武的是你们,开始打了我们个措手不及被你占了上风你就嘚瑟,现在我们武当精英来了,才赢了你们几场你就开始耍流氓,想避免连续失败的结局,就要来个毕其功于一役? 再说了,咱们武当的紫虚道长何等德高望重,你说上场就上场啊? 但是紫虚却是要让日本人输得心服口服,同时他并不认为一个什么空手道9段就能与武当顶尖武学一争高下,就答应了日本人的要求。 比武那天,襄阳城可以说是万人空港,甚至维持次序的保安队都不够了,县政-府临时请求附近的驻军派出一个连的士兵来帮忙。 虽说已经涉及两国武道之争,但是紫虚道长还是没有把问题看得过于严重,一方面是因为前面的比试双方出手都有所收敛,没有出现重伤情况,另一方面是紫虚道长终归是在武当山深居多年,对于目前国际大势不是很了解,更是对日本人的狼子野心和用心险恶缺乏应有的警惕。 双方上场后,紫虚老道精神矍铄,一身青色道袍迎风飘拂,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风范,赢得万人喝彩,而对面的日本高手则是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矮瘦老头,头上扎着发髻,一身黑色紧身衣束着宽大的练功带,一双小眼睛精光烁烁。 黑衣日本人对着紫清一个鞠躬,说了一通日语,旁边有个日本人高声用中文翻译道:“鄙人千叶大石,是日本空手道川谷流家主,请赐教。” 紫清老道也是双手抱拳行了一礼道:“武当紫清,请赐教。” 双方刚一礼毕,紫虚老道还自矜身份正要请那个日本人先出手之际,千叶大石就突然发动,身形如脱兔,双手交错而上,在台下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之际,突然就是掌拳连击。 只见他左手一掌斜挥直上,切向老道咽喉,右拳直冲中宫,由于身子矮小,这一拳却是打向了老道的小腹,一招两式快如闪电,又如毒蛇吐信,出手阴狠,招式毒辣,竟像是出手就要分胜负。 台下已经是一片哗然,纷纷责骂小日本不讲江湖规矩,完全就是出手偷袭。 而那些黑龙会的日本人却是不为所动,在他们看来,双方一上台就已经代表比试开始,什么客套谦让都是多余。 紫清老道则是丝毫不乱,左手负后,右手随意画了个半圆,竟是一招如封似闭就堵住了千叶大石的进攻路线,更显高人风采。 台下又是一阵轰然喝彩声如雷鸣般响彻云霄,人人大赞,高手就是高手,任你出招如何突然和狠辣,我自风轻云淡,还让你一支手。 其实懂得武当功法的人都知道,紫清老道只用一只手并不是托大,而是负后之手已经暗捻剑诀,一招武当剑法中的仙人指路就要运指而出,这也是武当山后发先至的绝招之一,对于紫清道长这般高手来说,手中有剑无剑都不影响这一招的威力。 而就在此时,紫清老道突然发现右手的如封似闭竟然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力道。 “居然是虚招!” 老道反应不可谓不快,但是平地起惊雷,对面的千叶大石无声无息的一腿已经从地上撩起,脚还未至,一丝阴寒的杀机已经锁定紫清老道小腹。 老道不得已之下,左手仙人指路递出,直指奔向自己小腹的这一脚。 这一招本要用来攻击的绝招却是用于防御,仓促之下,左手捻着剑诀的食指和中指与飞来的一脚迎头撞上,双方都是以力碰力。 “叮”的一声,老道只觉得自己双指竟是撞在一块铁板上,毫无留力的两个手指瞬间被折断,剧痛攻心,老道闷哼一声,身体摇晃着连退两步。 而那个千叶大石的脚上鞋面同时崩裂,脚面上竟然发出幽亮的黑光,原来是在脚背上绑了一块钢片。 “卑鄙!” “无耻之徒!” …… 台下一片叫骂声传来,众人眼睛都红了,这小日本也太阴险卑鄙了,抢先出手就有偷袭之嫌,你特么还居然在脚背上绑了钢片,引诱紫清老道以硬碰硬,当场就被撞断了手指,这手段和心机也太过阴损了,这哪是什么比武切磋,简直就是阴谋害人。 第533章 毒镖 千叶大石自己也没讨得了好,紫虚老道的一招仙人指路岂是那么好消受的,哪怕他有钢片抵消了大半指力,但是依然感到脚背上受到一股大力冲击而上,剧痛传来之余,身形也踉踉跄跄退了几步才重新站稳。 他这时只感觉到脚背的骨头就像碎裂了一样,钻心的疼痛不断撕咬着他的神经,他知道虽然自己计谋得逞,但是依然严重低估了一个中国武学大师的实力和底蕴,自己一上手就使出了川谷流的独门绝技,出其不意占了先手不说,还做了种种阴人的准备,但依然是只取得两败俱伤的效果。 而且千叶大石觉得自己的伤还要更重一些,因为对于这位中国老道来说,虽然两个手指折断,但是并没有完全丧失左手的战斗力,对于到了他这种大师境界的高手来说,左手的肘、腕、掌依然具有巨大的杀伤力,手指的疼痛对他基本没有什么影响。 自己就有些亏了,现在右脚稍一用力就是难以忍受的剧痛,整个右腿都酸软无力,说明对方不但重创了自己右脚,而且还有不知名的力量伤了右腿上的经脉,大大影响了移动和速度。 千叶大石虽然在日本空手道界是公认的9段高手,但是川谷流一派在日本的名声却是不怎么好,就是因为他们这一流派的风格走的是阴毒一路,毒、暗器和阴招,层出不穷,出手不讲规矩,动辄就伤人性命,即使是在以对抗和实用性为立武根本的日本也颇受诟病。 所谓川谷流这一名称并不是什么以川谷为姓氏的流派,而纯粹是字面上的意思,就是该流派的武功特点是有山川之险恶,谷林之阴森,其实就是阴险恶毒的意思。 他之前的一招三式也有一个名头,唤作“ 无中生有”。 这招与周文自创的“佛山撩阴腿”有异曲同工之妙,但是周文却是一心二用,手上出招是势大力沉的刚猛外力,当时是逼得赵晓金不得不运力防御,脚下却是用内力带动的平地起惊雷的一腿,招招都是实招,犹如两个人打一个,让赵晓金顾此失彼,不得不强运内力躲避,导致失了先手被周文一阵狂攻猛打。 而千叶大石的“无中生有”则是用手上的虚招引诱老道防御,再用蓄谋已久的一腿发动出其不意的一击,是纯粹的一记阴招,一旦被人识破,就很容易防御并遭到痛击,与周文的“佛山撩阴腿”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所以他不惜厚着脸皮几乎是偷袭般用了如此险恶的一招,但对于紫虚老道这种武学大家来说,一旦察觉他的虚实变换,自然有时间从容变招,如果不是千叶大石在脚上绑了一块钢片,他就是想伤到老道都不可能,自己右腿倒是很可能被老道一招废掉,这就是一味用险的代价。 而此时的紫虚老道却是一脸铁青,在退后的同时就右手一扯,已是撕下道袍的一条衣袖,速度将左手手指缠住,口中却是轻喝一声,右手以指代剑,犹如闪电般划过空中,直向几步之遥的千叶大石攻去。 千叶大石没想到紫虚的反击来的这么快,他还没有从右脚的疼痛和酸麻中恢复过来,就被紫虚道长泼风盖雨般的武当剑法笼罩。 这就是气劲镜高手的优势,根本不需要回气,防御和攻击的转换之快,远不是千叶大石所能比拟的。 千叶大石虽然算是半只脚踏进了气劲镜,但终归还不是,调整和换气的时间就需要更长,哪里招架得住紫虚老道含怒发出的攻击,不多时就怪叫连连,身上数处中招。 但是紫虚道长却是越打越气,为什么呢? 原来千叶大石这货双腕、胸腹等处在内里都绑了钢板防身,就只差头上也带个钢盔了,虽然被老道击中几处要害,但是由于钢片的保护,只是被打得连连后退,倒是差点没把老道的右手指再次折断。 只见紫虚道长清啸出声,身法一变,手上已是化剑为掌,一手武当内家拳施展开来,身法飘忽不定,拳法快如闪电,正所谓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千叶大石顿时感到一阵眼花缭乱,手忙脚乱中,胸腹和背后已经被紫清老道连拍数掌。 这还是紫虚老道虽然心有怒意,终归是宅心仁厚的得道高人,不欲伤人性命,内力都是含而不发,不然千叶大石早已毙命多时。 纵是如此,千叶大石也被打得口吐鲜血,哀叫着翻滚跌落地上,紫虚老道一个如影随形就到了他跟前,眼见就要一脚把他踢出擂台。 此时千叶大石半跪着却是对着老道举起右手,老道以为他已经服软认输,刚要收力,却见一道细微的寒光从千叶大石手上发出。 此时正是老道收力之时,加上双方距离就在一米之内,竟是来不及躲闪,老道知道终归还是大意了,没想到这些日本人无耻到如此程度,仓促之间只能运气于胸口,却是眼睁睁看着一支细小阴寒的飞镖打在左胸上。 而千叶大石则是一个翻滚就下了擂台,高声认输。 紫虚老道气急之下,就要追下擂台,将这个卑鄙恶毒之徒一掌毙命,却是突然发觉一股阴寒之气直逼自己心口。 “飞镖有毒!” 紫虚老道医术超绝,非常清楚自己伤口就在胸部,距离心脏只是咫尺之遥,一旦毒气攻心,就是 神仙来了也无救,竟是连出声的时间都没有,马上在擂台上就地打坐,右手唰唰连点心口附近几处穴位阻止毒气的运行速度,闭目运起武当心法,开始逼毒。 千叶大石的飞镖纤细,加上发射距离太近,台下众人竟是无一人发现他暗箭伤人,听到他认输之后,顿时万人高呼欢庆,全场人声鼎沸,而黑龙会的日本人却是趁乱就悄然离去。 在襄阳民众和湖北武林好汉们看来,日本人是丢了面子,只能灰溜溜走了,更有好事者跟在他们背后一路呼喝而行。 只有几个武功高手却是发现了紫虚道长的异状,看出来这是运功疗伤的架势,心中还在纳闷,刚才明明是紫虚道长打得日本人毫无还手之力,怎么反倒受了内伤? 第534章 川谷流 此时,武当的十几个精英弟子也发现情况不对,但是紫虚老道正在运气行宫,不能轻易打扰,只能压下心中的疑惑和担忧,在擂台四周警戒起来,阻止那些欢呼的人群上台打扰。 如此过了大半个小时,就是普通民众也看出了情况不对,大家都停止了欢呼庆贺,襄阳的几个门派都派出门下弟子在擂台四周围了一圈,守护着紫虚道长运气。 又过了一个小时,紫虚突然面色潮红,一口微微发黑的血水冲口而出,只是一口血喷出,对于紫虚老道来说却像是将生命活力也泻出了大半,只是一个瞬间就像是苍老了十岁,眼眶发青,脸色寡白。 他睁眼看了身旁的武当弟子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个日本贼子暗器伤人,老道我已是身中剧毒,赶快去抓药材……” 他虽然还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么毒,但是从毒性的感受来说,却是罕见的剧毒,内力仅仅是抑制了毒性的扩张,目前还急需汤药解毒。 而他身边的弟子也是他门下龙门弟子,是赵晓金的师弟,听到掌门师傅报出的药材名称,已经顾不上愤恨日本人的无耻和卑鄙,急说道:“师傅,这几味药材可是……” 老道实在没有时间啰嗦,只是一声道:“快去,晚了就来不及了。”说完又开始闭目运气。 那个龙门弟子顿时意识到此时师傅的情况怕是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凶险,急急应声而去,来到台下就将师傅的情况一说,众人听了顿时大怒,当下几个门派的掌门人马上分工协作,有人带着好汉们去找日本人算账,誓要抓住毒器伤人的千叶大石,另一些人则是发动门下弟子,四处去收罗老道需要的药材。 所谓人多好办事,不多时,老道点出的药材很快就收集完毕,由那个龙门派弟子亲自煎熬。 但是,闻声赶来援助的几个襄阳名医看到药材的名称却是一脸的忧愁,他们当然知道紫虚老道在医术上的造诣和名气,也知道老道需要的这些药材是什么类型的,这说明老道对于身上的毒性不是很了解,没有对症的药材解毒,只能冒险采用以毒攻毒的法子。 这些用来解毒的药材其实都是有毒性的,一个调和不好,服用下去不但没有解毒的作用,反而就变成了身中数毒,到那时就回天乏力了。 他们却不知,千叶大石的川谷流就是以毒和暗器闻名于日本武道界,就连他们本国人都不齿川谷流的下作,空手道协会已经开始商讨将川谷流逐出空手道的范畴,要将他们归入忍者流派。 但是日本的忍者流派就更是声名狼藉,忍者的工作,主要是为主君进行秘策、破坏、暗杀、收集敌方前线情报、搅乱敌方后援基地等种种谍报活动。忍者在世时必须隐姓埋名,与黑暗为伍,也不能留下只言片语,以免日后东窗事发。 忍者有四项基本戒律:不准滥用忍术(只能用在公事上)、舍弃一切自尊(逃命要紧)、必须守口如瓶(即便为此失去性命)、绝对不能泄露身份(这条最为根本)。 如此严苛的戒律,而且从此之后就只能生活在地下,生活在黑暗之中,这岂是川谷流门派上下能够忍受得了的,就等于是将传承了几百年的川谷流一派从阳光下抹去。 日本人也知道中国两大武学圣地是少林和武当,由于少林寺在军阀混战中已经落寞,而且大多数少林高手都散落民间,无法有针对性布置,就把目光定向了武当。 所以他们开初的十场比武派出的其实已经是黑龙会最强的武道高手,这才取得了八比二的战果,目的就是要逼出武当山的高手,然后由深藏不露的千叶大石行险一击。 而千叶大石只要完成任务,自然就保住了川谷流不被日本武道界排斥。 第535章 下山 千叶大石为此也算是拼了老命,将一种在日本海生活的奇异毒蛇的蛇毒涂在川谷流有名的蚊镖上,就是等待机会发出致命一击。 所谓蚊镖,顾名思义就是镖体细小,发射时无声无息却是迅疾如风,就如蚊子吸血,等你发现时,已经饱食而去。 紫虚老道自然无法识得这种即使是在日本也是非常少见的蛇毒,只能行险用以毒攻毒之法来救治自己的毒伤,其实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等到龙门弟子将汤药熬好,老道二话不说,都不待冷却,接过就一口喝下,又闭目运气,让药性快速散发。 而那些去找小日本算账的武林门派也无功而返,原来就在黑龙会离开之后,竟是一刻也不停留就直接坐上汽车跑了,等到武林好汉们得到消息找过去的时候,这群日本人已经离开快一小时了,就是骑马也追不上。 现在所有人都担忧紫虚道长的伤势,心里对日本人的仇恨就更深了一层,对日本人的卑鄙程度更是铭刻在心,几个门派的高手都表示,将来遇到日本人也不再墨守成规,讲什么武林规矩,直接下死手干就是了。 让大家略感欣慰的是,紫虚的以毒攻毒法子最终起到了效果,终于把不知名蛇毒的毒性抑制住了,但是纵你是个内功精湛的高手,在两种剧毒在体内撕虐了一番后,一条命也去了半条。 紫虚道长回到武当后不到一年就再也无法支撑,最终在将龙门派掌门传给赵晓金后就撒手人寰。 赵晓金给周文讲完紫虚的悲壮经历后,一双眼眶早已红肿,最后说道:“我这次答应谷长官,帮他出手一次的另一个目的就是想通过他的关系,帮我找到小日本黑龙会的那个千叶大石,我要亲手撕碎了他,为师傅报仇。 周文则是和张晓平面面相觑,在为紫虚师伯可惜和哀悼之余,也是感到世事就有那么巧合的事情,紫虚、紫清师兄弟两人,都是医术高超的气劲镜高手,竟然结局都是中毒身亡,就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让人唏嘘不已。 对于黑龙会周文倒是听说过,但也是通过前世的影视剧而得知,具体历史上有什么恶行还不是很了解,但是通过紫虚道长的事情,现在起码知道了黑龙会绝非谣传,而是真真实实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而且通过他们这些针对武当山的各种阴谋和举措,不难知道他们的目的,就是要打击中国武林精英人才的士气,通过各种卑鄙手段谋害中国武林界的领军人物,削弱将来可能兴起的抗日力量。 周文思索了一会儿,对赵晓金说道:“赵师兄,既然知道了我师父是出自武当龙门一脉,紫虚师伯被谋害之仇,我们师兄弟当然也责无旁贷,但是对小弟来说,日本人的仇恨可不仅仅于此……” 周文知道赵晓金与龙门派都是深居武当山中多年,对于目前外界的形势,特别是目前中日之间紧张对抗的局面不是很清楚,就从九一八事变说起,一直到不久前的淞沪抗战,并将自己的打算和组建的佣兵团一事也大概介绍了一番。 “师兄,日本人狼子野心,不仅仅是谋害我们中国几个高手那么简单,他们是想从根子上瓦解我们民间的中坚力量,让中国武人群龙无首,并对他们产生畏惧心理,从而削弱我们将来抗日的决心和信心。” “所以小弟才会组织起这样一支队伍,我就是要在各个领域,力所能及的阻止小日本的阴谋,不仅仅是要报紫虚师伯之仇,还要报小日本凌辱我国民,侵占我领土的国仇,我要以杀止杀,以血还血。虽然我们力量有限,但通过我们的战斗,可以振奋国人奋起抵抗小日本侵略的决心和信心。” “我估计小日本很快又会挑起事端,我将会再次带领我的队伍上战场,我要让小鬼子知道,中国有的是流不完的英雄血。” “而且,既然知道了是日本黑龙会造的孽,他们必有后续的动作,而中国之大,师兄你远在武当深山,如何能及时得到他们的消息?” “小弟不才,和国民政-府高层有各种渠道联系,我在山西和上海都有情报机构,一旦发现他们出现,能够带着师兄以最快速度赶到,到时候咱们师兄弟一起手刃仇敌,岂不快哉?” 赵晓金听完后,才知道这个年轻师弟做下了多少大事,建立了多大势力。而且更加难得的是,周文眼光高远,已经不是局限在个人仇恨,而是胸有大志,立志抗日,赵晓金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而且他知道自己虽然武功高强,但是真正要为师父报仇又哪是件容易的事。 他自小在武当山生活,哪怕武功和医术也深得龙门真传,但也就是在方圆百里内小有名气,一旦走出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变得两眼一抹黑,不要说探听黑龙会的消息,就是普通日本人的消息也是不可得。 而且江湖有句老话,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 其实就是找帮手,找助力的意思。 说到助力,赵晓金平时结交的同门和江湖上的朋友,基本都是与他一样的平民武夫,约个群架,求些个盘缠路费的支持倒还可以,但是寻找政府高层渠道帮忙探听消息,对于他们这些就是想见个县长都难的群体来说,基本上是天方夜谭。 他这次答应古直轮下山帮忙,其实已经有了一些思想准备,如果古直轮真能为他寻找到黑龙会的那个仇人,就是应了他的招揽又何妨。 刚才周文的邀请之意已经非常明显,而且赵晓金作为当代龙门派的掌门人,不但要报师父之仇,还要为龙门派寻找一条出路。 虽然他对于当前形势不是很了解,但是通过各种小道消息,还是隐约猜测乱世将来,如果龙门派再深居深山,两耳不闻窗外事,怕是祸事临门都不知道,就像这次师傅紫虚道长,就是比个武就稀里糊涂遭了暗算,看样子龙门派必须走出武当山了。 既然都是要依附一股势力,那么还有比与自己有师门渊源的势力更好的选择吗? 第536 宝贝 山西太原,平时枪炮声和口号声不绝于耳的清河滩训练场,居然一片寂静,只有8月份的骄阳与往常一样笑盈盈地照射着这片土地。 早上还是倾盆大雨的天空,现在连一丝云彩也无,河滩边的几颗杨柳树也似乎被火辣辣的太阳盯得羞涩起来,垂下了平时迎风飞舞的柳条,就连知了的叫声也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而此时的操场中央,8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正排成一列,笔直地站立着,任由已经感觉是毒辣的阳光照在他们挺拔的身上。 答滴答滴的汗水不断从每个人额头和脖颈上流下,浸湿了他们的衣服,偶尔有汗滴落在已经变得热腾腾的土地上,只是一瞬间就变成了一团不易察觉的水蒸气,踪迹全无。 这些士兵大多都是二十左右年纪,但却有一个身材矮胖的三十岁左右汉子,在队伍中略显突兀。 这些士兵的肩膀和领口都已经出现白色的汗渍,看样子在烈日下站立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但是没人有一丝摇晃,也没人叫苦,都是双目笔直看向前方,就像8根已经深插地底的木桩。 这时,远处有两人挑着水桶走了过来,当先一人正是佣兵团后勤总管老吴叔,老吴叔走到这些士兵跟前,放下扁担,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说道:“时间到了,大伙儿过来喝点儿盐水。” 这时队伍中的矮胖汉子在队伍中发出口令。 “全体都有,立正……稍息,就地休息。” “哎哟我的妈啊!总算是熬过来了。”一个瘦高个青年叫唤着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摘下钢盔大口喘着气。 旁边也有一个敦实的青年坐在他身边,轻声问道:“左师兄,新兵训练结束是不是就可以练打枪了?” 这时更有一个瘦小个子的士兵直接就躺倒在地上,也不怕地上的热度,嘴里却是接口说道:“是啊,咱们天天练瞄准、练擦枪,现在我这支枪都被擦出花儿来了,是应该打两枪过过瘾。” 而老吴叔则是爱生生地看着这群士兵,嘴里说道:“赶快起来喝水,书生说过了,极限训练完第一要紧事就是补水补盐。” 那个瘦小士兵笑道:“老吴叔,您就让我稍微歇一会儿,我这双脚都已经站麻了。” 此时那个矮胖汉子则是大步走上来,嘴里呵斥道:“快给我滚起来喝水,平时老吴叔爱护你们,倒把你们几个能耐起来了。” 几个人听见就赶紧爬了起来,哼哼唧唧走到水桶旁边喝水。 老吴叔则是笑眯眯对那个汉子说道:“赵师傅,这大热天他们居然站立了四个小时,真是难为了。再说这新兵训练我是见得多了,就是当年一分队那些小兔崽子,在大王庄训练时也不过就是这水平了,您们武当派弟子都是好娃子啊。” 原来,此时已经是周文回到山西两个月后了,这个汉子正是武当龙门派当代掌门赵晓金,就在火车上与周文和张晓平一席谈话之后,赵晓金就决定带领武当龙门派加入周文的佣兵团。 他也是有决断之人,当下与周文商议之后,就准备在中途下车,回武当山招人去山西。 周文当然举双手赞成,还专门派张晓平拿着几张中央党部的空白批文,陪同赵晓金一起回去,方便来往的交通和关卡通行,顺带也让张晓平这个龙门派的嫡传师弟去山门给历代祖师爷上柱香,认祖归宗。 等到周文回山西不到一个月,张晓平就带着自赵晓金以下十几个龙门弟子赶到了太原,赵晓金甚至将媳妇和刚出生没多久的儿子都一起带了过来,周文当然是大喜过望,这个师兄是个爽利人,直接就是举家来投的意思,当然不能亏待了。 赵晓金的妻儿以及另外几个弟子的家眷全部用汽车送去离石安顿,周文老父自会把一切安排的妥妥帖帖,而有几个三十五以上又没有进入气劲镜的弟子就不再适合从军了,但是这些人都是得到了龙门派医术的真传,自然就安排去美丽医院当医生,同时还可以跟着几个美国医生学一些西医外科的知识,将来都是野战医院的军医。 而剩下的连赵晓金一起总共有八个人,周文就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对他们进行了新兵训练。 有人可能会问,一般的新兵训练都是三个月至半年的时间,为什么这些武当弟子就只用一个月? 这就不得不说两个原因,一个是除了赵晓金的另外七个弟子,武功境界都是到了气生劲的中期以上阶段,身体基础和领悟能力都相当强。 这种名门大派出来的弟子,都是被师门体系系统培养了十年以上,武能上阵,文能提笔,综合素质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就是身体素质也比当初大王庄的兄弟们都要高出不少。 一般的军事战术动作都是一教就会,一练就熟,所谓响鼓不用重锤,自然就不用再浪费时间,训练的主要目的还是在纪律和服从指挥方面,让他们形成条件反射。 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些弟子自小就生活在门派中,对门派的依附感极强,也会自觉遵守门派的规定,就导致他们的纪律性和服从性也要远超旁人。 所以这些同门弟子对于周文来说,简直都是宝贝啊。 这些弟子刚一到,第二天周文马上就亲自带着训练。 佣兵团上下对此都感到诧异,书生几年来什么时候还会亲自担任教官训练新兵?如此做派就连一分队的老兄弟们都吃味不已,是不是书生有了新人就忘了旧人,还专门推了许大成这个夯货出来试探,被周文一脚就踢了回去。 一分队这些兄弟们这几年战无不胜、从无对手,自然就有了些傲骄之气,加上一分队一直没有合适的新鲜血液的加入,就导致对内缺乏竞争机制,也就少了些危机意识,特别是对文化课和新加入的爆破、战场急救等训练科目不是很用心。 现在周文就是要借着武当弟子的加入,让那些老兄弟看看,再不动脑筋多学些本事,迟早要被新来的武当弟子超越,那时看你们那张老脸往哪搁? 第537章 大宝贝 其实周文心里明白,新来的这些武当弟子超越那些老兄弟不只是臆想,而是非常可能,就因为这七个弟子的综合素质实在太好了。 只不过最后能超越多少人,是全体,还是少数几个,这就要看新兵训练的成果和老兄弟们的训练态度的改变。 他一开始训练就上量,白天把每个人的体力都榨干,晚上就用般若之气为他们改造身体,如是训练了十天之后,这七个武当弟子都得到脱胎换骨的改变,力气大涨不说,还有几个马上就突破了中期瓶颈,进入到气生劲的后期。 这种改变更是让武当众师兄弟惊喜之余,对这个态度亲切的同门小师叔更是佩服,年纪轻轻就是气劲镜高手就已经让人不得不服了,现在还居然能够有如此神奇本事帮助大伙儿增强身体和武功,而且人家还是咱们龙门派出来的,自然就与有荣焉,归属感大增。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周文的师门辈分。 在这次跟随赵晓金来的十几个师兄中,年纪稍大的基本都是“晓”字辈的弟子,也就和周文、张晓平、红袖都是同辈,但是这七个年轻弟子都是赵晓金师兄弟几个的弟子,属于“明”字辈,就是见了红袖都要叫声红袖师叔,这可把小妮子乐坏了,要不是她一回来就被周文送进太原女中继续读书,只怕天天都要来几个武当弟子面前转悠几圈。 这几个武当弟子已经让周文笑得合不拢嘴了,但是赵晓金这个气劲镜高手才是周文心目中的大宝贝,想一想,那可是气劲镜高手,还是武当山的嫡传,还是一个医道高手,手术刀和杀人刀轮换着用都不带换气的主。 现在佣兵团一分队还缺什么? 说实话,和周文心目中的特种兵相比还欠缺有很多,起码什么操舟开船进行江河作战,丛林战、空降作战,极限环境下的作战等等都还没有条件训练。 但是目前最紧要的是战场急救的人选,自从上次妙花重伤后,周文就心里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要不是刚好有一辆没被炮火炸坏的日军汽车,妙花师兄能不能坚持到达庙行镇都是两说,周文每次想起来都是脊背出汗一阵后怕。 但如果在第一线战场上就有一个懂医术,急救手段高超的的军医,能在战地现场就进行简单的手术救护,也许就能在未来更加残酷的战场上拯救包括周文在内的任何一个兄弟的生命。 从大王庄一路走来,每一个兄弟都是周文心中无法割舍的,虽然他知道长达十数年的抗战,牺牲是无法避免的,但是周文心中还是强烈希望能把牺牲和伤亡的几率降到最低,哪怕是残废了,兄弟们依然还能天天见面,依然还能笑着吹牛打屁,说着男人们的笑话直到老去。 所以他才处心积虑为兄弟们弄来最好的,甚至是超时代的装备,最好的武器、最好的防弹衣、最好的军鞋,还有最好的医生。 但是目前最好的医生却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冯天培冯师弟,如果负伤的兄弟们能够活着送到他的面前,周文就对这个胖师弟有着绝对的信心。 当然,周文相信,如果连冯天培都无能为力的伤势,那这世上也再没有其他医生能够救治,那只能归咎与命了。 但是冯天培却是不可能上战场的,就凭他小跑几步都要喘息的身材,从小就缺乏运动的体质,不要说上战场,就是跟上队伍的行军都成问题,更遑论遮天蔽日的枪林弹雨,没有强悍的身体和超强的军事技能,冯天培在前线战场上就是白给。 更何况,周文需要的是能跟随一分队这些当世兵王们一起行动的战场急救高手,起码本身的素质也必须是兵王级的才行,甚至还要能承担战斗任务。 这种人物就是放到后世都是万人难寻,可遇而不可求,更何况是现在。 但是,请注意,现在周文眼前就有一个,那就是同门师兄赵晓金。 赵晓金本身就是气劲镜高手,气劲镜高手学习军事技能很难吗?当年同样是从未摸过枪的妙花,到了大王庄也就一个月,就摇身一变,成了教官。 到了气劲镜,周身的肌肉和骨骼都已经控制自如,用力运力更是驾轻就熟,学习任何战术动作都是轻而易举,并很快就能驾轻就熟。 关键是赵晓金还深通医道,虽然对于西医不是很熟悉,但却是有一个最好的老师,那就是冯天培,而且还不用系统地全面学习,就是把战场急救这一科目学通练熟,再加上他自己已经很精湛的医道造诣,妥妥一个战场急救高手兼战场自由人就此诞生,就问你怕不怕? 所以周文现在的心中怎是一个爽字能涵盖的,走路都带着风,出门都是哼着小曲儿。 但是让周文更对赵晓金敬重的是,这个师兄不仅是答应了作为救护人员,本来他也喜爱救死扶伤这一职业,而且他还坚持要求带头参加新兵训练。 本来按照周文的意思,赵晓金就由张晓平带着练,基础训练、战术动作训练、武器射击训练,每一项花十天足够了,至于什么跨越障碍、移动射击、体能拉练等等,气劲镜高手需要吗?武当身法轻功已经练至顶峰的人需要吗? 但是赵晓金还是坚持参与门下弟子为期一个月的新兵训练,他其实就是帮助周文树立起权威,树立起这些弟子的纪律性和服从性,也是想向周文这个师弟表明态度,既然加入了军队,那就按照军队的规矩来,自己绝不会自持掌门身份给周文这个师弟添乱。 而周文为了让赵晓金尽快学习战场急救,美丽医院那边一有急救手术,都要用专车送他去太原美丽医院担任冯天培的助手进行观摩学习,反正现在训练场有电话,通讯非常方便。 而对于冯天培这个医痴来说,他这个武当派的名义弟子算是终于能够成体系地了解学习龙门派的医学传承,自然是欣喜若狂,与赵晓金这个师兄相处也非常愉快,两人相互学习,相互配合,巴不得成天都在一起讨论医学。 第538章 忠诚 今天已经是这些武当弟子新兵训练的最后一天,从明天开始就要进行武器操控和各种专业技能的训练。 周文今天是临时有急事进城,就把最后的训练考核交给师兄赵晓金负责,同时也是考验这些武当弟子的自觉性和纪律性。 老吴叔则是知道这些武当弟子对于佣兵团的未来意味着什么? 周文的打算是,既然都是龙门派的弟子,武功和医术都是自小就得到正规传承,而且综合素质又都是那么高,那就能者多劳,每个人不但要承担战斗任务,而且同时也是战场上的医疗兵,他们就是救护伤员的第一道保险,赵晓金是第二道保险,最后是冯天培的野战医院是第三保险。 三道保险之下,佣兵团的战场救护系统就算彻底完善了,就是比起欧美国家的军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老吴叔才会拿出百倍的热情来招待这些宝贝弟子,不然按照他老人家现在管理的那么一大摊事情,寻常几个新兵训练怎么还会抽时间亲自挑着盐水来慰问? 赵晓金看着几个弟子都喝了水恢复了些体力,板着脸就对着他们说道:“我看天色还早,你们小师叔虽然没有布置后续训练内容,但是我看那些木桩水塘和独木桥都是用来训练跨越障碍用的,你们几个都上去适应一下,免得正式训练时给我丢脸。” 几个弟子一听就个个都哭丧着脸,怎么感觉掌门师傅比小师叔还狠啊,不把哥几个体力榨干不算完是吧? 但是腹诽归腹诽,却是一个比一个快地奔向了障碍训练场。 来山西的路上,对他们最平易近人,从不摆架子的晓平师叔已经说过,小师叔手下有一支武功高强,战斗力彪悍的小部队,都是陪着小师叔一路风里雨里走过来的生死兄弟,以后他们这些武当弟子也会加入这支小部队。 到了山西之后,他们总算亲身体会到了这支小部队的厉害之处,个个都是武功高手不说,出手还狠辣直接,招招都是奔着人命去的,各种枪械都会使唤,还打得贼准。想到自己即将加入这样的部队,他们年轻的心中就像是燃烧着一团火焰。 但是想到这些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少年们已经经历了无数次战斗,更是在战场上杀死了不少日本鬼子,个个都是名副其实的抗日英雄,如果自己几个武当弟子再不努力,迎头赶上,以后不但是给小师叔丢脸,而且还让龙门派师门蒙羞。 所以他们从训练的第一天开始就都暗暗卯足了劲儿,他们相互私下都做了约定,不但要顺利加入这支全是高手组成的精英部队,而且还要变成里面最优秀的那一层次。 这也是周文最为欣赏和欣慰的地方,训练这种新兵完全变成了一种享受,各种动作基本都是教一遍就会,加班加量毫无怨言,几个师兄弟还相互竞争,相互鼓励,短短一个月下来,基础军事技能的功底已经非常牢实,就是平时的行为习惯都形成了标准的军人风格。 所以他们虽然刚经历过上午的30公里急行军训练,正午时分又顶着火辣辣的太阳站立训练了四个小时,哪怕都是武功高手,却也到了人体的极限,但是听到赵晓金的命令后,依然马上行动起来,因为他们心里其实很清楚,掌门师傅也是对他们寄予了厚望,武当龙门派能不能在佣兵团站住脚,能不能彻底融入这支队伍,其实主要还是看他们的最终表现。 老吴叔轻叹了口气,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过犹不及,怕把这几个宝贝疙瘩给练坏了。 他现在对这几个武当弟子更是越看越顺眼,他当然也知道这几个年轻后生心中的渴望和压力,更是了解赵晓金的心情。 要知道,自从二分队建立之后,谁都能看出那一千多号官兵看着一分队队员,那种羡慕火热的眼光和渴望加入的心理。 虽然在淞沪战场上也涌现出不少的好苗子,但是周文却是不为所动,就连蒙雨庭想把挑选少数二分队的精英进入一分队,同时作为激励二分队官兵更加刻苦训练的提议都否决了。 就是因为周文知道自己再也不可能有时间精力再去训练这样一批队员,如果贸然让不达标的队员加入一分队,只会带来战斗力减弱,甚至拖累整个一分队战斗力的效果。 要知道现在一分队的队员经过几年来的战斗和高水平的训练,已经形成了固有的战斗模式和风格,每个人在战斗中该做什么,战斗队形怎么保持,每个人的背后谁来掩护等等都已经形成了默契,如果新加入的成员达不到周文的标准,急行军时跟不上队伍,展开战斗后又跟不上节奏,到时候为了少数几个人反而打乱了固有的节奏,加大了伤亡的几率。 到时候不要说自己,恐怕兄弟们都会有所不满,反而破坏了现在佣兵团和谐团结的氛围。 但是武当派这些弟子就不同了,他们才是真正的好苗子,武功素质等都不说了,就冲着他们和周文是同门同宗这一点儿,可靠度和忠诚度就可以与大王庄出来的兄弟们比肩,所以周文才有信心也有耐心将他们培养成合格的,甚至是优秀的特种兵。 要知道现在这个世上,受不住高官厚禄和钱财诱惑的人比比皆是,当然不是说二分队的官兵们靠不住,但是现在靠得住不代表将来也靠得住,他们大多数人肯定是爱戴周文,对佣兵团有强烈归属感的。就凭着远超国内其它军队的待遇,还有家人的的待遇,最好的武器装备和最好的训练条件,是个明眼人都不会想着背叛和离开。 但是将来呢?随着艰苦而漫长的全面抗战的到来,那时面临的是长时期的生死考验,难免就有人会动摇、害怕、厌倦,那时如果有更好的选择和待遇放在他面前,就难保有人的思想出现变化。 而一分队是周文精心打造的核心力量,最需要的就是忠诚,在暂时没有信仰强化精神的情况下,只能用兄弟情义和生死与共的经历来维系,而武当弟子与周文天生就有师门情义这个重要情怀,经过几年的战斗磨砺后,忠诚上自然就不会有太大问题。 第539章 差距 周文的这些想法都开诚布公地对佣兵团的几个高层说过,特别是蒙雨庭,周文对他特别强调,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防微杜渐,在一分队没有出现大规模减员的情况,基本不考虑新人加入。 老吴叔是深知并完全赞同周文想法的,所以才会对这几个武当弟子亲眼有加,在周文刚宣布一分队不进人不久,这就有八个人被挑选进来,就说明这八个人在周文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要知道如果以周文现在挑人的标准来说,当初大王庄的兄弟们怕是大部分都不会被周文选中,那时候他们的武功基础基本都还没到劲生气的阶段,仅仅是个武人而已,而且走的全是野路子,但是经过周文几年来的精心培养,这才有了今天这般光景。 而这些武当弟子进来就是气生劲中期,最值得期待的是,这些从小就在名门大派里得到正规传承的好苗子,在周文般若之气的帮助下,将来进入气劲镜那是板上钉钉,稳稳的事。 这才刚来几天就有几个人达到了后期,可以想见,不要半年,这七个弟子就都是妥妥的后期高手,在一分队除了自己和妙花等几个气劲镜高手外,已经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了。所以老吴叔才会如此劳心劳力地为几个年轻后生服务。 此时的老吴叔虽然心里有所不忍,但是看着远处几个武当弟子在跨越障碍时的矫健英姿,也是乐呵呵地笑了起来,都是宝啊!真心为书生感到高兴。 此时赵晓金却是对老吴叔说道:“老吴叔,书生什么时候回来?会不会影响到明天的训练,这个时候可不能松懈了,就是我也要急着完成军事训练,再去跟冯师弟好好学几手。” 老吴叔用手遮着西射过来的黄昏阳光,嘴里说道:“不碍事儿的,书生已经吩咐过了,明天他赶不回来就让晓平带着你们训练。” “今天也不知队伍开到哪里去训练了?” 赵晓金问道。 老吴叔望着远方大山的轮廓说道:“还是去大山里面挖坑道去了,也不知书生葫芦里买的什么药,这挖坑道都挖了快一个月了,再过几天,我看人人都可以去当矿工去了?” 赵晓金顺着老吴叔的眼线望去,马上说道:“说曹操曹操就到,他们回来了。” “啊!在哪儿?我怎么没看见?” “您老看远处树林里的鸟都高飞了,说明有人过来了,而且动静还不小。” 老吴叔狐疑道:“鸟?哪儿有什么鸟?我怎么没看见?莫非我就开始花眼了?” 赵晓金心里暗笑,您老那眼神儿怎么能跟一个气劲镜高手相比?怕老人家家的面子下不来,也不说破,只是装作凝神远眺。 果然,大约几分钟后,远方一支黑压压的队伍从树林中走出,像一条大蛇一般迤逦而来。 老吴叔笑眯眯地望着远处长长的队伍,心里却是心潮起伏。 谁能想到仅仅是三年,那个当初还显得单薄瘦小的少年,就从大王庄带着大伙儿一步步就走到了今天这般地步,想起那年在大王庄过年守岁哪夜,周文为大家描述的那副美丽的画面,现在就一一展现在自己的眼前。 唉!可惜的是胡子没看到这一切啊! 想到这里,老吴叔细眯起的眼睛不禁湿润了,要是当年的胡子还有那些老兄弟都在,那该多美啊! 队伍很快就开进了训练场,各连队都整齐地在操场列队点数,而几个军官就大步走了过来,当先的高小山和妙花笑着与老吴叔和赵晓金打招呼。 现在赵晓金与佣兵团的兄弟们都很熟了,特别是与妙花这个少林高手更是惺惺相惜。 对妙花来说,这个武当派高手可是世上难寻的对手,自从他成为气劲镜高手后,就再也没遇到过对手。 周文虽也早进入了气劲镜,但是对妙花来说,与这个师弟比武,来来去去就是一套六合拳,要么就是出手就见要害的杀招,说到杀人倒是一把好手,可是比武切磋就味同嚼蜡了。 而张晓平则是才进入气劲镜不久,火候终归还是差了一些,打起来不过瘾。 所以赵晓金到了佣兵团的第二天就被妙花拉着切磋了一番,他之前在南京时就已经见猎心喜了,这次哪里还按捺得住。 这下可不得了了,这可是少林和武当两大当世高手的比武啊,也就是只能在佣兵团内部关起门来切磋,要是到了后世的信息时代,那可就是特大新闻了,光是广告门票什么的不来个一两亿的都不好意思。 这下佣兵团一千多号兄弟可是有眼福了,在全场山呼海啸的喝彩声中,两人抖擞精神,各自施展平生所学,好一场龙争虎斗。一个刚中带柔,一个柔中带刚,正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交手半小时就都是大汗淋漓,口中高呼痛快。 周文看了两人的比武,这才知道当初自己对上赵晓金还真是侥幸,要不是自己灵机一动,出手就用上了一心二用的绝技,才勉强和这个武当大师兄打了个平手。 现在他不但知道自己与赵晓金在武学底蕴上的差距,还知道原来之前与妙花师兄切磋,师兄都是让着自己的,不然就凭他现在表现出来的这种层出不穷的绝技招式,自己还真是应付不来。 一场高水平的比试让两大高手甚是酣畅淋漓,对各自师门武学的理解又上了一个层次,两人对对方都是心中佩服,一场平手之后,两人互报年纪,妙花今年三十有一,小了赵晓金一岁,就此变成了佣兵团的二师兄,而赵晓金就成大师兄。 所以妙花笑着说道:“赵师兄,明天开始练射击了,我想不用一个月,我这佣兵团教官的位置也要拱手相让了。” 老吴叔则是笑眯眯插话道:“赵师傅可不会稀罕你的教官位置,他可是你们将来的救命医生。” 赵晓金则是埋怨道:“老吴叔,以后就叫我小赵或是晓金就行,怎么还把我当外人。” 高小山笑着赞同道:“就是,人家大师兄连家人都带来了,以后就是咱们佣兵团的一员,都是你的晚辈。” 妙花接着问道:“书生今天进城是有什么急事吗?” 第540章 急事 周文有什么急事? 原来是接到太原富源商铺老掌柜的通报,说是他那个姓黄的老师朋友有急事找他好几次了。 周文乍一听还一时没反应过来,什么黄老师,自己认识吗? 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是老桥要找自己。 说起彭枫,这段时期可谓是混的风生水起,按照周文之前的要求,经过上级同意,老婆孩子也从根据地艰难辗转到了太原。 彭枫见到妻子和自家闺女与小儿子的那天,看着两个面黄肌瘦,怯怯躲在母亲身后偷偷打量他的孩子,彭枫这个有着坚强意志的铁汉也不禁潸然泪下。 要知道,当初他离开根据地的时候,女儿也才三岁,而儿子还不到一岁,但是为了革命事业,他毅然告别了妻儿,一走就是将近四年。无数次在梦中与妻儿见面的短暂欢乐都被思念和担忧扰醒,然后在半夜里再无睡意,自己一人在黑暗的屋中抽烟,在只能一人默默承受的孤寂中等来第二天的光明。 现在,无数个日日夜夜期盼思念的亲人就在眼前,他哪里还控制得住,上前就一把将妻儿三人搂在怀里,一家人痛哭失声。 接下来的日子就不要太美,有省党部警卫处文化教员这个头衔挂在头上,再也不用像以前一样成天躲躲藏藏。而且周文还专门跟现在在警卫处守班的曾二牛打过招呼,在周文不在太原的日子,彭枫有什么事情可以去找曾二牛求助,其实也不用他求助什么,只要时不时去警卫处串串门,与曾二牛聊天打屁一会儿,时间久了,自然就不会有什么不开眼的人找他麻烦。 说到曾二牛这个丢下即将到手的中级军官职位也要跟着周文远来山西发展的人,说明起码还是有几分眼水的,之前周文让他带领部队确实不是他强项,但是让他在省党部警卫处办公室值班倒是可以发挥他的专长。 曾二牛到底是在军队后勤机关底层求存挣扎多年的人,察言观色、奉迎上司早已是驾轻就熟,不但上下关系处理得当,就是刘若水平时出入的保卫工作也安排得滴水不漏,深得刘若水的欣赏。 所以他自然在太原也就混得风生水起,前不久在刘若水的撮合下,还娶了一个中级官员的女儿为妻,算是在太原安安稳稳地扎下了根,倒也有几分志得意满的风光。 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一切是怎么来的,对周文的吩咐更是百般用心,知道这个国民中学的黄老师是周文看重的人,虽然有时他的心中会冒出一些不该有的猜测,但是很快就被自己强行打消,书生要做什么事,有什么打算,也是自己能够揣度的?就老老实实听话就行。 所以彭枫一家人的到来他也热心热意地帮忙安排,刚还亲自带着彭枫去警察局,将彭枫妻儿的入户手续办理完备,就连彭枫七岁闺女的入学事宜也是一手操持。 就这样,彭枫一家人就在太原安安稳稳地落了地,省了彭枫和组织上的很多麻烦。 要知道,在民国这个时期要想在一个大城市落户,手续还是很复杂的,要有出发地出具的路引说明你从哪里来,还要有当地人出保证明关系,最后还要去警察局申报批准,这才有了在当地生活和长期居住的资格。 当然,如果你有钱,自然就有各方热心人士帮你,在民国时期,最好使的就是明晃晃的大洋,没有之一,童叟无欺。 但是具体花多少,就要看关系了,没有什么关系的寻常人家,花费可不是一个小数字,遇到那些黑心的官员和警察,不扒你一层皮都不好意思。 有了省党部警卫处这座大靠山,已经不是彭枫一家人受到关照的问题,就连地下组织也受益匪浅,现在警察局、和被称为社区的黑帮都在周文的势力范围内,组织上的很多活动都进行得比之前顺利得多,最关键的是,被称为战场活神仙的紫清红药正在源源不断地从地下渠道输入根据地,虽然每一批数量不是太多,但却是对根据地的作战起到了非常大的作用。 为此太原地下组织已经多次受到上级的表扬,现在的彭枫已经是一个能够联上串下的高级联络员了,就因为他的身份和背后的保护伞。 但是他怎么会有急事找自己,而且还是通过富源商铺老掌柜这个渠道,没有让曾二牛传话。 周文大为不解和纳闷。 所以他才会丢下训练中的部队一大早就进了城。 其实周文自从回到太原后,也没什么时间和事情去找这个老桥同志,两人就没见过面,反正该支持的美金和药品都给你了,该给的保护和庇佑也给了,接下来这段时间就你干你的,我做我的,其它事情以后再说,现在实在没必要经常见面。 周文和张晓平驱车就赶到太原国民中学,找到了刚刚下课的彭枫。 周文一看就乐了,示意张晓平停车,自己下车后迎向急步走来的彭枫,上下打量了一眼道:“呵呵,我说老桥,半年不见,你不但是身上的肉见长了,就连脾气也见长了,一句话就让我这个长官跋涉几十里来见你,架子不小啊!说吧,什么事?” 看得出来,半年来彭枫身体比以前壮实许多,甚至有点儿微微发福了,脸色也呈现健康的红润,看样子小日子过得不错啊! 彭枫老脸微微泛红,说道:“不是托周长官的福么,鄙人妻儿都在太原安顿下了,拙荆一直念叨着要好好感谢周长官,就……” “就这事儿?那我走了,也不需要你家桥夫人感谢,就在太原好好过几年安生日子吧。” 周文说完转身就走,心道,老子时间宝贵,可没有闲工夫陪你在这儿拐弯抹角,还感激我?怕是又想薅羊毛了吧? 周文当然知道这个老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肯定有什么连曾二牛都解决不了的,又不欲让旁人知道的事情。 “哎,别走啊,周长官你听我说啊!” 彭枫赶紧在背后小跑着追来。 第541章 特务 周文站住,等彭枫赶上来后,才板着脸道:“好好说人话。” 彭枫心里大骂,这个小狼崽子,知道老子有求于他,这就拿腔拿调起来了。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只好陪着笑脸说道:“是有个事儿要麻烦周长官。” “什么事儿?是要从大牢里捞人,还是又缺衣少食了?” “什么话呢,老子是哪种开口就捞人,伸手就要钱的人吗?”彭枫心里大为不忿。 但是转念一想,老子还真是这种人,今年的三千美金可不就是咯噔都不打一下,伸手就接过来了吗?年初有个同志回家晚了被巡夜的警察带进局子里,也是自己找到曾二牛出面才给放出来的吗? 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段,身形不禁矮了几分,赔笑着低声道:“能不能找个地方说话?” 周文似笑非笑地望着他,招手道:“倒是有个好地方,上车吧。” …… 彭枫上车一看,车上还坐张晓平,他自是知道张晓平是周文的警卫副官,之前还见过几次面,两人都是笑着点点头,张晓平发动汽车,就一路就开到了小北门街的军营。 彭枫也不疑有它,心想着军营办公室倒是一个密谈的好地方,没人打扰和偷听。 等到进了军营,才发现这里除了几个站岗的守卫是穿着整齐的军服,其他见到的人都是穿着形形色色的便装,在他这个老手的眼中,很快就发现这些人大多是腰间鼓鼓,都是带着家伙事儿的,心里就咯噔一下,“穿着便装带着武器的人,不是特务是什么?这个小狼崽子什么时候成立了一个特务组织?” 想到这里,心里又是一凉,他把自己带到特务组织来,是不是要翻脸了?莫非之前的一切都是在演戏,目的是放长线钓大鱼,要顺藤摸瓜找到地下组织的跟脚? 彭枫一下子就紧张起来,但是现在想跑也晚了,只能见机行事,心里还暗暗后悔怎么就轻易相信了这个小狼崽子,把自己妻儿都接了过来,现在就变成了自己的软肋了。 周文却是毫不理会彭枫的异状,也许他又是恶趣味萌生,就是要吓一吓这个老桥同志,反正要把自己被他召之即来的这口气给出了才爽利。 来到二层办公楼前,城管科科长徐竹立、副科长江涛正从楼上下来迎接,他们也是听闻门卫的通知才赶紧下了楼。 周文哈哈笑着下车对徐竹立打招呼道:“竹立兄,小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何况咱们哥俩好几个星期没见面了,今天特地过来看望兄长。” “赶紧的,说人话。” 徐竹立可不跟他客气,他们两个当初一见如故,一年多下来,已经是无话不谈的好兄弟和知己,自然不会太过客气。 现在城管科的训练期已经结束,在征求了大帅的意见后,按照周文的部署,已经开始着手逐步清查日本间谍和情报组织的工作,在警察局和牛一刀的社团协助下,已经有了不少明确的目标和对象,最近就只等大帅一声令下,就要开始抓捕和驱逐行动。 所以他和江涛两人是忙得脚不沾地,终归是城管科成立之后的第一次大行动,两人都憋足了劲儿要一炮打响,而就在关键时候,周文又把最有经验和最得力的赵英姐弟三人派到了上海,周文不知被徐竹立埋怨过多少次。 江涛则是笑着说道:“书生,是不是要开始行……” 他马上就看见下车的彭枫,马上就停住了嘴。 彭枫心里大骂自己,他多年的地下工作经验,自然养成了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习惯,早已听见江涛的半截话,只恨自己下车早了一些,不然肯定能探知一个大机密。 “肯定是有什么行动,而且会不会和这个小狼崽子把自己带来有关?”彭枫紧张地思索着。 周文则是一把拉过彭枫说道:“这位黄老师是我发展的城管科外围人员,以后针对学校里日本间谍的活动,就由他负责探听和探查,他的外号就叫老桥,你们以后多给些支持。” 徐竹立一听大喜,上前一步拉着彭枫的手说道:“黄老师可是雪中送炭,我正愁着怎么在学校里安插人手,就怕几个学生手下经验不足,不堪重负,这下有黄老师在,这事儿就妥当了。” “自我介绍一下,小弟徐竹立,添居警卫处城管科科长,请黄老师多指教。” 而江涛则是为人谨慎,只是上前与彭枫握手见礼,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说。虽然他相信周文,也不会对周文看重的人有什么疑意,但是处于职业习惯,可不会像徐竹立这个半吊子货,一开口就把心中想法都说了出来。 彭枫则是一脸懵逼,怎么自己一不留神就变成了个特务,还什么外围组织,莫非你还要我去发展其他成员? 不过他倒是从几人口吻中知道这个什么城管科暂时不会对地下组织不利,而是针对日本人的,刚才吊在半空的一颗心倒是落了回去。 想想也是,就凭这个小狼崽子现在的势力,要对自己不利还真不用费什么事儿,更没必要把自己哄着骗着带到军营里抓捕,何况今天还是自己主动把他招来的。 不过这个特务组织的科长倒是个爽快人,以后可以凑个近乎多打交道,那个姓江的就算了,最好以后都不要见面,凭着自己的直觉,这人虽然年轻,怕也是个老牌特务,不是个善茬儿。 周文带着几人边上楼边说道:“我要和黄老师交代点儿事儿,竹立兄你们先去忙,一会儿我去你们办公室再详谈,今天中午就在这里吃饭了,竹立兄让食堂弄几个菜,把端木兄几个也叫来,咱们也有阵子没见面了,好好喝几杯。” 彭枫又不高兴了,“果然还是资产阶级作风,见面就要大吃大喝,也不知这天下还有多少劳苦大众在忍饥挨饿。” 进了周文的办公室,张晓平给两人倒上茶水,就退出了门外,他知道师兄一大早就火急火燎地进城,肯定与这个黄老师有关系,自觉就守在了门外。 第542章 难题 周文喝了口茶说道:“说吧,什么事儿?” 彭枫反倒扭捏起来了,期期艾艾半天才说道:“那个……这个……上次那个收音机坏了。” 周文先是愣了一下,收音机坏了你买一台不就行了,钱不够可以找老掌柜借去啊,找我干什么? 但是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收音机?不就是一年多前差点儿被土匪打劫走的那部电台么。 周文心里马上就被这个老桥的厚脸皮给气笑了。 合着你是赖上我了,给你钱给你药,现在还特么的敢跟我要电台? 要知道电台在这个时期不但是高档货,同时也是紧俏货和管控物资,没点路子和关系的,你就是拿着钱也买不到。 你特么居然也不怕暴露自己了,直接就来要电台,是不是过两天还要来跟老子要枪要大炮,再过几天直接就把老子也要过去得了。 看着周文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看,彭枫心中也有点儿发毛,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他也不敢来冒这个险。 原来的那部电台是老毛子的产品,转到地下组织手上的时候就已经是半旧的货色,等到了山西之后使用频繁,早已不堪重负,就在不久前就彻底报废了,就连修都不可能修,彻底变成废品。 而最近太原地下党市委各级组织得益于彭枫的关系,正是发展迅猛之时,上级决定近期派一个更高级别的领导来全面主持工作。就 在这关键时刻,唯一的一部电台却趴窝了,领导什么时候来?怎么联络?怎么安排接人和保卫工作都无法与上级沟通,而上级如果长时间得不到这边的电报,就有可能担心这边出了什么变故而取消这次安排。 但是对于太原市委来说,知道上级要派一个领导下来后,早就翘首以盼,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掉链子,所以急需一部新电台尽快与上级联系。 但是电台哪是那么容易得到的,即使是太原这个省会城市,除了军队,也就只有绥靖公署及下面几个重要部门配置,再下来就是省党部和警卫处有,就是警察局总部都没有一台。 其实太原城还有一个地方电台多,就是洋人街,不但是几家外国人开的大银行有,就是有些大一点儿的外国公司也配置了电台,其中好几个日本洋行里都有电台,这也是周文下一步要清除的目标。 但是洋行跟地下党沾不上边,即使知道那里有电台也没办法弄到手,总不能强抢吧?风险太大。 地下党看样子是摸清了这些情况,所以实在没法之下,只能让彭枫来周文这里碰碰运气。 周文当然知道这个时期地下党的困难情况,但是直接来要电台也有点儿过了,这不是明显是要发展自己了吗? 要知道,之前给钱给药还可以说是同情和帮忙,周文还属于有正义感的民主人士,但是给电台就不同了,那就是赤果果的站队了,是有很大风险的。 在这里要着重说一下,周文并不是不愿意加入红色组织,他前世就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新一代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公民,同时又曾经是共和国军队的一员,从跟脚从感情都是心向红色组织的。 但是,现在加入不是时机啊! 首先,现在的周文已经不是他一个人了,他身后已经有一群生死与共,立志抗日的兄弟们,有产业有家当,而且这些产业和家当都是为几年后的全面抗战准备的。 即使是有了这么庞大的家业,周文认为还远远不够,要知道全面抗战可是打了整整八年。 抗战不久还被小鬼子把中国沿海的出海口全部占领,中国抗日军民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基本得不到任何外援,完全是靠着华夏民族的坚韧和不屈,用无数的生命和血肉顽强抵抗,直到到小日本自己都坚持不住了,只能把贪婪的目光转向石油和橡胶等战略资源更加丰富的东南亚地区。 后面才有日本穷凶极恶之下,悍然偷袭米国的珍珠港,从而引发了太平洋战争。 从全面抗日战争爆发到太平洋战争开始,有将近五年的时间,是还属贫弱的中国依靠自己的力量,独自与当时亚洲最强大的军队奋勇拼杀。 那么,在这将近五年的时间里,周文的佣兵团将不可能再购买到国外的武器和装备。而佣兵团要坚持自己的战术思想,坚持走火力至上的战斗风格,将会消耗巨量的弹药和装备。 同时,周文还要给予那时的红色抗日武装力所能及的帮助,不但是钱和药品,还会有武器弹药,这又是一个不小的数额和消耗。 这些武器弹药和装备,周文从现在开始就要进行战争储备。 嘿嘿!几千人的队伍,五年的战争消耗,需要花费的资金将是一个天文数字。 所以周文现在还要不断赚钱,不但是已经建立的钢铁厂、药厂、弹药厂以及富源商号要赚钱,他还准备明年就去上海发展,上海才是真正赚钱的天堂。 而这些计划就会随着周文现在就加入地下党而出现变化,哪怕是一分队所有兄弟们都义无反顾跟着自己走,那他们的家眷亲人怎么办?二分队自己辛苦训练的一千多,已经经过战场洗礼的精英官兵们又怎么办? 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先加入,悄悄滴干活,打枪滴不要,能行吗? 那问题更大,周文自认就不是个干地下工作的料,平时就需要谨小慎微不说,以后面对高小山、妙花、晓平、大成、阿净他们,还有新来的赵晓金等武当师门兄弟,还有蒙雨庭、陈万里他们,自己为了不暴露,为了完成上级下达的某个任务,就要对着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撒谎。 而一个谎言就需要一百个谎言来弥补,那就意味着自己要把欺瞒兄弟们变成家常便饭,张口就来。自己可能做到吗?而兄弟们难道不会察觉吗? 到了那时,就是佣兵团分崩离析的时刻,也许会有一部分人跟着自己走,但是付出的代价是自己承受不住的。 第543章 老本行 退一万步说,真到了那种情况,结局就会对地下组织有帮助吗? 周文一旦暴露,不要说给地下组织药品和钱财上的支持,就是佣兵团自己的供给都成了一大问题,从战术上来说,红色组织多了一群能打会战的精兵强将,但是从战略上来说,却是少了一条能够细水长流的供给线,还有将来全面抗战爆发后一个稳定的后勤基地。 周文前世好歹是学过历史的,当然知道抗战初期八路军的主要活动区域就是在山西太行山和吕梁山等大片山区,而自己计划建立的抗日大本营就准备设立在离石县周围的吕梁山,只要再给自己几年从容发展的时间,在未来的抗战中,在大本营建立起的各种供给系统就会为周边的抗日力量源源不断地输送各种物资和弹药。 而且周文还有一个心愿,就是不能再让缺衣少食的八路军战士,每人枪里只有少得可怜的5发子弹去与武装到牙齿的小鬼子去拼命,距离远的自己管不了,但是起码要保证吕梁山一带八路军的基本供给。 最关键的是,佣兵团一旦失去了国外采购的能力和自身的储备能力,就缺少了一直以来基本从不考虑的后勤补给,佣兵团的很多战术和作战思路就要改变,虽然战斗力依然很强悍,但是很多以前能用子弹和炮弹解决的战斗就不得不用血肉去拼杀,等到全面抗战胜利的时候,还能剩下几个兄弟? 所以,现在这位老桥同志是给周文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难题。 帮是肯定要帮,既然让老桥都不顾自身暴露的危险上门求人,就说明他们肯定是遇到什么重大事情,急需电台向上级请示汇报。 而别人有钱都难买到的电台对周文来说也不是个事儿,军营仓库里,崭新的德国军用电台就有好几部备用的,不要说给一部,就是几部都给得起。 但问题是,万一地下组织不慎被发现,或是有人叛变告密,别人就可能循着跟脚找到自己。在太原还好说,但是谁敢保证电台就只会在太原使用。 要知道周文的电台可不是走私进来的,而是按照正常程序通过曼德尔的公司进口进来的,上面都有编号,很容易被人查到。 而周文从来就只相信自己,不可能抱着侥幸心理来做事。 那就只能在如何藏住自己跟脚这方面来考虑。德国电台是不要去想了,只是可惜当年来山西前把老毛子的几部旧电台都交给了当地驻军,不然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这也给周文提了个醒,以后淘汰下来的装备都要留好,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此时办公室里静悄悄的,彭枫也不打扰周文的沉思,他当然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也知道周文心中的顾虑。他不是没想过,要么是直接开口把周文发展过来得了,反正他对自己的组织也心存善意,万一成功了那对组织的帮助就大了去了。 但是他的提议被夏博彦一口否决了,夏博彦考虑问题的高度和角度就比彭枫更全面。他其实已经把方方面面的得失都考虑进去了,知道现在发展周文还不是时机,周文现在的这种身份对组织的帮助会更大和更长远。 就在彭枫还在胡思乱想之时,周文突然开口说道:“两天后,你去富源商铺提货吧。老桥你记住,在目前的情况下,这种忙只能帮一次。” 彭枫没想到周文答应得居然这么干脆,开始还有点儿愣神,但是马上就欣喜若狂起来,还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他是知道周文的能耐的,既然他已经答应,那就肯定能提到货。 彭枫心里感激之余,就准备说几句感谢的话,但是周文接下来一句话又把他给气得不轻。 “事情谈完了,我也就不留你饭了,反正我们资产阶级大吃大喝你也看不上不是?老桥你就慢走不送了。” 彭枫只好站起来告辞,心里腹诽道:“老子还真不稀罕你的大鱼大肉,没的还被你这个小狼崽子给腐蚀了。” 刚走到门口,却又听见周文说道:“刚才我说你是咱们城管科的外围成员可不是说笑的,以后学校里你要把眼睛睁大点儿,看着谁像日本间谍或是亲日分子,就来报告。” “我呸!老子不就成了奸细了么?” “呸呸……更不对了,那可是日本鬼子,老子是奸细岂不是和日本人一伙了的了?” 这个彭枫脑筋还没转过弯来,又被周文一句话揶揄得差点儿一个踉跄。 “老桥啊,你现在也是一个特务了,嗯……是一个爱国特务。” …… 等到彭枫走后,周文对进来的张晓平说道:“晓平,通知妙花师兄、山子哥、阿净、大成和大柱,让他们今天进城来,有任务。” 张晓平一听就眼睛一亮,终于有任务了,而且师兄这次是把佣兵团最厉害的几人都召集过来,肯定动作就不会小了。 张晓平开口问道:“是城管科要开始清剿行动了吗?” 周文神秘地笑笑说道:“不是,城管科那边还不急,再稳一稳。” “这次咱们先单干一票,大家也好久没在一起行动了,先热热身。” “好嘞!” “等等,把赵师兄也叫来,让他跟着熟悉熟悉咱们的行动方式。” 张晓平欢快地应着就快步走了出去。 这次可是三个气劲镜加上几个半只脚已经跨进气劲镜的高手组成的强悍阵容,不要说什么军事素质,单凭武功一项就在当世找不出几个可以比肩的出来,这样一群实力超强的人组成的行动小组,这个世界还能有第二个吗? 不只是张晓平想着来劲,就是周文也是非常期待,这算是佣兵团组建以来组成的最强阵容了。 周文想干什么呢? 就在他寻思怎么帮彭枫弄电台的时候,突然就想起自己的老本行来了。 老本行是什么? 土匪窝里出来的人,老本行当然就是去抢喽。 第544章 鬼子电台 周文要去抢谁呢?在太原城里,那些外国银行和洋行里的电台不要太多,其他国家的不好下手,小鬼子洋行里的电台不就是最好的目标么。 徐竹立和江涛的城管科,通过这段时间的侦查和排查,在周用宾的帮助下,基本把太原城里的电台都做了定位。其中洋人街上的两家日本洋行就不时有电台信号传出,猜都不用猜,就可以判断这两个洋行就是小鬼子的间谍窝子,而且还是分属不同情报机构的潜伏小组。 一般来说,同一个情报机构不可能会让两个潜伏小组的电台同时工作,一旦暴露的话,容易被人一锅端掉。所以即使有两部电台,也是一台工作,另一台潜伏备用。 那么有人会问,为什么城管科就能如此轻易地将这些电台位置锁定?小鬼子难道就没有一些防范措施? 这里就要提一下当前的电子科技。 在1932年的时候,世界上还没有出现能够精确定位无线电信号的技术,虽然电台信号监听设备已经出世,但是也仅仅只能捕获电台信号的大致方向、截获电码、判断信号强弱等功能。 如果不知道密码,截获的电码等于天书,一般很难破译。 而根据电台信号的强弱来确定具体位置更是一项难上加难的技术活,完全要靠监听人员的技术和经验来判断,还要不断移动位置判断信号强弱,而且敌方电台又不是一天到晚在工作,信号时断时续,想要精确定位无异于大海捞针。 直到几年后,德国率先将无线台信号检测设备安置到特制的卡车上,利用卡车可以四处游动的方便,追寻信号的强弱迅速逼近目标并进行抓捕。德国的盖世太保就凭借着无线电侦测车技术,破获了多起外国间谍网络。 因此各国才纷纷仿效,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时,基本上参战各国的情报组织和反间谍机构都配置了无线电侦测车,对敌方电台和间谍进行捕获和破坏。 二战时期着名的苏联间谍佐尔格,就是在日本东京一处潜伏联络站发报时,被小鬼子的无线电侦测车捕获,从而被捕,最后惨遭杀害。 但是现在可没有什么无线电侦测车,你总不能让一群人抬着侦测设备满大街跑吧?而且周文也试过将设备搬到卡车上,但经过实验,证明这也是一个技术活,没有特制的设备和技术,上了卡车也没用。 好在周文有周用宾这个无线电大高手,在淞沪战场的时候,就是凭借周用宾的超人天赋,很快就锁定潜伏在黄渡车站的日军电台,后来又根据无线电信号精确判断出日军指挥部的位置,对庙行之战的胜利取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更关键的是,日本间谍小组在这个时期对民国政-府的反间谍措施相当轻视,甚至视之为无物,哪里会采取什么防范手段?而且他们都是打着商用电台的名义从事情报传递,根本没想到周文会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 …… 这天,天色变晚,东华门街上,有一座门匾写着“松木商社”字样的两层楼的日式小木楼,小木楼后还有几间看似仓库的房屋围成了一个小院。 此时正是一天中最凉爽的时候,小院中心一张长条矮木桌上摆放着酒菜,有九个穿着和服的男子正跪坐在蒲团上,围着桌子吃菜喝酒。 其中一个年长微胖的男子,端着酒杯向旁边的一个精壮男子说道:“原田君,你此刻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你作为行动组的组长,不能一直沉浸在被悲痛之中,振作起来吧,这个仇我们迟早会报的。” 精壮男子眼中黯然之色一闪即失,默默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此时,另一个男子开口道:“我到现在还是难以相信,中田股长带着两个组的精锐,就这么玉碎了。那支中国小部队,真这么厉害吗?如果我们在太原遇到了那个姓周的神秘中国军官,到底能不能把他杀死?” “住嘴!石井,你这个懦夫,真是给中田股长丢脸,作为帝国的精英特工怎么能怀疑自己的能力,只要找到目标,就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他杀死,这是不仅仅是任务,也是为中田股长和那些同僚们报仇。” 那个叫原田的精壮男子厉声呵斥道。 “嗨咦!” 被训斥的石井赶忙站起来鞠躬认错。 年长男子则是和稀泥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喝了酒,说说心里话也没什么。来,我敬大家一杯,诸君辛苦了,为了帝国大业,拜托了!” “嗨咦!” 众人应声喝下杯中酒。 …… 第545章 动摇 本来原田圭太潜入太原的行动不能由岗田村夫这个半吊子情报员参与,但是在太原的潜伏点中,就只有松木商社的地方够大,有办公楼还有仓库院子,最适宜藏人,而且还可以让行动组的七个成员装扮成一般工人。 在原田圭太带人与岗田村夫接上头后,发现此人不愧是个商人,待人接物都是八面玲珑,在太原经营多年,也很是有些当地各方的朋友,这才让七个日本特工安安稳稳在太原藏匿了一个多月。 但是岗田村夫在打听情报方面却是乏善可陈,认识的基本都是商界朋友,对于太原高层的人物知之不深,也缺乏有效的情报获取手段,所以对于周文的来历和行踪就基本是一片空白,更不要说探知什么中国特殊小部队的情况。 其实也不怪岗田村夫,周文的佣兵团对外都是严格保密,甚至太原绥靖公署对这只部队有所了解的高层人物,也就只有大帅和手下的几个高级幕僚。 一般官员也只是知道省党部有个姓周的处长比较强势而已,怎么也不会把他与日本人到处追查的那支神秘部队联系在一起。 而现在中日关系那么紧张,岗田村夫就想去接近那些底层官员也是不太可能,现在谁特么活腻歪了去和日本人凑近乎,虽然暂时还没有反谍情报机构请你去喝茶,但是也容易遭人白眼不是? 就是原田圭太对此也没有苛责太多,毕竟岗田村夫不是专业的情报人员,而且太原这种相对偏僻的城市,日本特高科也没有那么多专业间谍派驻,只是当年未雨绸缪而广泛撒网的一个外围情报点,直到两年前才派了一个才从情报学校毕业的菜鸟来给他做发报员。 所以原田圭太觉得岗田村夫已经做得不错了,起码自己的行动组在太原藏匿了一个多月也算平平安安,没有出现什么波折,而且每天都好吃好喝地供着自己七人,差不多是自己这几年来过得最舒心的日子了。 要不是前几天从上海特高科传来噩耗,自己的上级中田刚夫和其他两个行动组在南京行动时全军覆没,自己都开始有些享受这样平静的生活。 中田刚夫的战死带给原田圭太的不仅仅是悲痛和仇恨,还有一丝莫名的恐惧。 中田刚夫的能力如何?战术水平和经验高不高?恐怕现在只有原田圭太心里最清楚。 几年来,中田刚夫率领的行动队,无往不利、从未失过手。 就是这样一支身经百战的精英特工队还有那个在他们心中无所不能的队长兼股长,就这样在南京的一次行动中就全部被打死,一个都没跑了,据说就是遇上了那支中国神秘小部队,而且还是先行设伏的情况下,被对方全部当场打死。 连队长都战死了,但是行动是否成功了?目标有没有被杀掉?对方有多少人伤亡?这些情况上海特高科一概不说,按照原田圭太的经验判断,怕是上海方面也是两眼一抹黑,完全不知道。这就说明没有任何一个己方目击者存活下来。 想到这些,原田圭太心中就有股凉意一直冰冷着他的心脏。 而且几天以来一直没有接到让他带领手下撤出的命令,更是证实了他的猜测。 那个中国军官还活着,他的手下也还活着,那么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即使自己知道了目标是谁,能完成任务吗?有这个能力吗? 要知道,按照之前特高科汇集各方面情报的推测,山西就是那支部队的大本营,在南京集中了大部分队员也没能成功的刺杀行动,在人家的大本营更是难上加难。 而且原田圭太虽然愿意为天皇尽忠,为帝国舍身,但是他们这支由精英构成的行动队目前就只有自己的身边的六人了,他还想为这支特工队留下些种子。 现在手下都知道了他们敬爱的队长战死的消息,这对他们来说不仅仅是仇恨的问题,更多的是士气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按照一般人的心理活动轨迹,获知这种噩耗后,开始是震惊,然后是悲伤,再后来是愤怒和仇恨,等到几天之后,恐怕有些人的心理就会出现迷茫、动摇、害怕等情绪,要知道中田刚夫在他们这些人的心中的形象是那么高大,能力是那么超凡。 但是一想到连队长带着大多数队员都完成不了的任务,自己几人能行吗? 所以原田圭太刚才要严厉斥责那个叫石井的手下,就是要打消他们心中不断滋生的动摇心理。 但是,斥责归斥责,自己心中又何尝不是失去了信心。 这才是原田圭太最近几天心情郁郁的最大原因。 对于半吊子情报员的岗田村夫来说,自己作为多年的边缘人物,突然得到了最高机关的认可和重用,自然想拿出浑身解数来完成任务,他可不知道这些他心目中的帝国精英们出现了动摇心理,还在孜孜不倦地劝解原田圭太。 “原田君,还是耐心再等待几天,上面也正在收集各方情报,只怪我当年没有在晋军中发展眼线,对于军队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你看明天是不是把山野派去城外的几处军营去转一转?” “不行,岗田君,你们在刺探军队情报这方面没有经验,有些细节你们没有经过训练时观察不到的,反而容易暴露了目标。” “那怎么办呢?上面的任务总要有人去完成。” “不急,太原还有外务省在这里布置的潜伏组,也许他们那边的情报网会有什么消息也说不定,再等几天吧。” 立功心切的岗田村夫只能悻悻压下心中的热念,喝干了杯中残酒道:“那就只能再等等了,时间不早了,原田君也休息吧。” …… 酒后的原田圭太回到房间,躺在榻榻米上辗转反侧了许久,才昏昏沉沉睡去。 第546章 黑暗中流浪 恍惚之中,原田圭太又一次见到队长中田刚夫,只见他浑身是血,原本精光四射,一双阴鸷的眼睛现在却是显得那么无助,身子像蛆虫一般蠕动着,挣扎着,向自己伸出手,嘴里叫着:“原田……原田……快来救我……” 原田圭太下意识伸出手去,试图拉住队长的手,但不知怎么的,自己浑身软弱无力,看着近在咫尺的队长,却是怎么也够不到他的手,好像和队长之间隔着千山万水。 原田圭太心里焦急又惶恐,看着队长身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多,但是依然拉不到他的手,嘴里绝望地叫着:“队长……队长过来一点儿……再过来一点儿……” 原田圭太心口就像有一块千钧重石压着,胸腔被挤压得没有一丝空气,一股窒息的感觉直冲大脑。 “呼!” 原田圭太长出一口气,黑暗中发现自己从榻榻米上坐了起来,急促地大口喘气,浑身大汗淋漓。 原来刚才是在做梦。 但是,梦境中队长中田刚夫血淋淋的身影却依然在脑海里萦绕,久久不散。 原田圭太接着窗户透进的月光,看了下手表,时间才是凌晨3点多种,但此时他再无一丝睡意,茫然四顾,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孤单和疲倦。 就在此时,他突然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香味,多年的特工生涯让他本能地警觉起来,下意识伸手就向枕头下摸去,那里藏着他从不离身的宝贝,一只保养得非常好的勃朗宁M1900手枪。 说到手枪,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日本特工为什么不装备他们自己生产的王-八盒子,也就是大正十四年式手枪? 其实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王-八盒子可靠性太差,威力小;还有一个原因是为了隐藏身份。要知道全世界使用王-八盒子的就只有日本一家,别无分号,这种垃圾手枪即使是中国的杂牌军也不屑一顾。 你一个特工再怎么伪装自己,只要拿出王-八盒子来射击,就等于是在自己额头上明晃晃写着“我是日本人”几个大字。 所以日本情报部门的精英特工一般都使用进口的勃朗宁M1900手枪,只有到了二战后期,日本国内都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不得已之下,特高科才开始装备自己的手枪。 原田圭太的手刚刚触摸到手枪的枪柄,脑袋就觉得一阵晕乎,手脚也变得软弱无力,一阵阵强烈的困意袭来,明明感觉已经摸到了手枪,但就是拿不起来,就像刚才的梦境中,那种无力又无助的情况再次出现,但是现在八嘎的不是做梦好不好? 原田圭太带着不解和茫然就沉沉昏迷过去…… 此时房间里进入了一个黑衣人,头上居然带着一个防毒面具,黑暗之中看上去就像来自阴间的牛头马面,只见他动作轻巧又熟练地迅速搜查了房间的各种家具摆设,就连墙壁都用手四处敲打,确认没有隔墙之后,才单手将软得像稀泥一般的原田圭太提在手里,走出了房间。 此时,之前几个日本人喝酒的院子里横七竖八躺着十个昏迷不醒的人,几个黑影却是进进出出各个房间,不一会就有人提着一个箱子从小楼上下来,对着院子中间的一个黑衣人比了个手势,那个黑衣人一挥手,几个黑影就一人夹着两个日本人从松木商社大门走了出去,沿着昏暗的街灯,无声无息就消失在远方的黑夜之中。 院子里黑衣人则是四处观察了一下,用扫把和抹布消除了地上的一些痕迹,将每个房间都打开了窗门通着风,手里提着一个箱子,又指了指地上有大半个人高的保险柜,黑暗中就走出一个又高又壮的黑衣人,轻轻松松将百十来斤重的保险柜扛上了肩。 两人走出松木商社后,将箱子放在地上,那个矮一些的黑衣人又走了进去,将商社的大门从里面关紧,这才上楼从二楼一扇开着的窗户一跃而下,落地轻如鸿雁,悄无声息,随即就提起地上的箱子和高壮黑影一起离开,不多时就消失在街道深处。 …… 原田圭太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怎么了,他只觉得自己一直在暗黑中行走,也可以说是在流浪,好像这片黑暗完全没有尽头。 他不知道行走的目的何在,是要逃出这片压得自己喘不过气的黑暗,还是去寻找自己内心深处里一直期盼的安宁,反正他感觉很累,但是脚下却不受控制地继续前行…… 渐渐的,他感觉到了一丝光亮若隐若现,他想睁大眼睛看去,却感觉眼皮像是一座厚重的城墙,怎么都无法推动,他拼命努力地用力,拼命地想用手去撕扯,但是双手却是不受控制地纹丝不动。 终于,努力和拼命带来了效果,光亮渐渐通透起来,穿过厚重的眼皮,直射在自己眼瞳之上,此时又显得那样的刺眼,眼睛被刺激得酸涩无比,但是他好不容易感觉到了光明,绝不愿意放弃,他忍受着身体的不适,继续奋力与眼皮争斗。 看见了,终于看见了……是一盏明晃晃的灯直射在自己脸上。 昏沉的思维开始渐渐运动起来,就像是生锈多年的机器,反应迟钝,运转生涩,开始感觉到从腿上和手上都传来了酸麻和疼痛,多年训练出来的明锐感知这时开始发挥作用。 可以确定的是自己现在在一间房间中,双手和双腿都被死死绑在一张椅子上,被强光刺激d的眼睛还是能隐约看见前面黑暗中坐着几个人。 他反应过来这是被捕了,就是不知道自己是落入那方势力之手,中国人?俄国人?英国人?当然还是中国人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自己是怎么暴露的,是怎么被抓的都就根本想不起来,脑袋依然像灌了铅一般晕乎乎、沉甸甸的。 前方一个丝毫没有情绪波动的声音传了过来,是中国话。 “你是第一个有苏醒征兆的人,说明你的身体素质和意志力都要比其他人强,对你们这些特工来说,也就意味着你就是他们的头和组长。” 第547章 未知的手段 “你应该听得懂中国话,像你们这种特工中的精英,说中国话是最基本的学习科目,毕竟你们日本人垂涎我们中国的土地和资源不是一年两年了。” “现在是我说你听,但是一会儿之后,我希望是你说我听。你可以看一看,这房间里没有任何审讯的工具,就说明我根本不会用那些粗糙的常规手段来逼出你的口供,因为我有更好的方法,一种你根本不知道的方法。” 就在这时,一个人走进房间,对着依稀是坐在一张桌子后面的几个人影说了句什么,然后,那个声音再次传来。 “你们中又有一个人醒了,看样子是身体素质和意志力仅次于你的一个部下,也说明他在你心目中是可以信任的战友,一会儿我们可以拿他做个试验。” “我知道你们都是受过严酷的抗审训练的老手,你们更是从精神和信仰上,都对你们的那个帝国无比忠诚和坚定。但是,结果往往可能会让你失望,你可以在旁边看着你的部下受刑。” “当然,我并没有,通过观刑就会让你产生害怕和恐惧的幼稚想法,这是对你的侮辱,也是对我智商的侮辱,我只是希望你用专业的眼光进行评估,你们所谓对你们帝国和你们那个天皇的忠诚和信仰,抗得住几次这样的手段,是一次呢?还是两次?” “顺带说一句,我审讯过的日本特工,不管是军队上的,还是来自民间的剑道高手,都没有扛过两次以上的,毫无例外都全部招供,如果可以的话,我今天希望看到能抗住三次以上的硬汉,这不会让我失望,只会让我钦佩。” 这人的话音一落,房间顿时就陷入一片沉寂,原田圭太除了自己粗重的呼吸声,就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就好像前方的几个影子都是不存在一般。 在空手道和柔道都有很高造诣的他,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坐在对面的几个人都是高手,而且还是气息绵长到了微不可分的高手。 在日本,这样的高手一双手都可以数得过来,已经可以称之为宗师级别。 但是,现在,在自己的眼前就有四个,而且听声音还很是年轻。 原田圭太相信,这样的高手在中国也不会很多,而且大多都是孤高自傲,自成体系,喜欢独来独往。 这种宗师级别的高手怎么会报成一团?而且好像还是很有组织的样子,这就让人感到恐惧了和不解了。 突然,此时脑筋已经基本恢复的原田圭太想到了那支神秘的中国小部队,那个神秘的中国指挥官。如果……如果那支部队就是由这样的一些高手组成的呢?也只有这样的高手组成团队才可能爆发出让人吃惊的战斗力,才会创造出一个又一个战场上的胜利和奇迹。 原田圭太呼吸紧缩,心脏也在加速跳动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经接近了真相。 想想看,一支完全由武功高手组成的军队,再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后,他们将会爆发出怎样的战斗力? 但是武功高手又大多是桀骜不驯之辈,要让他们俯首听话,严格遵守军队纪律和发自内心听从指挥和管理是何等的难度,起码在目前的日本还很难做到。中低级的武者也许可以,高级别的武者就基本不可能,更别说那些各流派的宗师,他们要么年纪已大,要么有名望有地位,谁能指挥他们?谁敢指挥他们? 想到这里,原田圭太心中不由暗暗佩服那个神秘的中国指挥官,这人不但是个军事天才,而且本身肯定也是宗师级别的身手,才有可能在身边集聚起一群对他心服口服的高手,这样的人不但让人敬佩,也同样让觉得可怕。 原田圭太心中暗暗叹息,这样重要的情报再也不可能传递出去了。他知道自己这些人一旦被抓捕就再无活路,只是死之前能不能证实自己的猜想,这就成了他现在最渴望的事情。 就在这时,门外进来了几个蒙着头套的军人,走过来就将自己的椅子挪到了避开灯光直射的一个角落,也没堵上他的嘴。 接着又是几个人就抬着一个同样被绑在椅子上的人进来,原田圭太看见那人就是自己的得力助手石井原正人。 石井原正人被抬进来后,不顾刺眼的灯光,瞪着发红的眼睛四处观察,被一团布堵住的嘴里发出“呜呜”的叫声。 此时,桌后的一人走了过来,他用身体挡住了直射在石井原正人脸上的灯光,头套上露出的眼睛精光烁烁地盯着石井原正人说道:“我现在不问你问题,当你想说的时候就点头,那时我就需要有问必答。” 这人的声音和之前那个不是同一个人,原田圭太判断。但是现在他要让石井原正人知道自己就在他旁边,就和他在一起。 “石井,坚持住,不要给中田队长丢脸。”原田圭太突然开口用日语说道。 石井原正人这才发现在角落里还有组长在看着,虽然他努力转头看去,但是被之前强烈灯光刺激过的眼睛怎么也看不清,他只能坚定地点头,心里说了一句:“嗨咦!” 原田圭太就见站在石井身边的人突然出手如风,在石井原正人的身上连点数下,然后就退开回到桌子后坐下。 此时的灯光直直照射在石井原正人的脸上,原田圭太就发现石井的脸瞬间变成了猪肝色,青筋和血管在他额头鼓胀而出,就像即将爆裂一般狰狞地蠕动着,他嘴里发出的嘶叫声就像是喉咙被滚烫的烙铁深深刺入后,那种歇斯底里又不能痛快呼吼的声音。 石井原正人发出怪异嘶叫的同时,身体不顾牢牢捆绑的绳索深陷皮肉后带来的疼痛,奋力在扭动着,被固定在身后的椅子也嘎吱作响。 不多时,原田圭太闻到了一股臭味,他这才骇然一惊,他知道石井已经大小便失禁了,这是神经系统受到极度刺激并出现紊乱后才会出现的症状,一般是在电刑逼供时,高强度电流贯穿身体时才会导致的症状。 现在那人就是随手点了几下,就居然达到了这样的效果,那石井现在是在承受着怎样的痛苦和折磨?他还能坚持吗? 第548章 心服口服 现在的原田圭太已经不敢确定石井能否坚持下来,因为他知道电刑会带给人怎样的痛苦和伤害,过后即使不死也会留下终生残疾。 不是迫不得已,即使是特高科的审讯,一般都不会用上电刑,那是一不小心就会让人致命的最后手段,特别是那些年老身弱的人或是有心脏隐疾的人,一个电刑就当场毙命的多了去了,救都救不过来。 一个活口和一个死人那个重要?就是个傻子也能想得清楚,但是刚才那个人却说可以来两次、三次,也就等于说这种刑法可以达到电刑的效果却不是那么容易死人,那就等于是块钢铁也要被融化啊,八嘎的是人能承受得了的吗? 此时桌后那人又迅速走到石井原正人的身边,扯掉堵住他嘴的碎布,又伸手在他身上连点数下,原田圭太猜测可能是人体的几个穴位,就见石井像一滩稀泥一样软瘫在椅子上,张着大嘴,像一个漏风的风箱一样喘息着,浑身都被汗水打湿,而椅子下则还在滴滴哒哒着不知名的液体。 此时,桌子后传来了“啪啪”的鼓掌声,那个依然不带丝毫情感的声音再次传来。 “不错,你叫石井是吗?你是我见过的第二个硬汉了,不得不说,你们日本人里面的顽固分子还真不少,现在就让你好好回味一下刚才的享受,一分钟后,我们再来,期待你接下来的表现,石井君,要加油啊!” 此时的石井原正人听到这话,简直就是无异于来自地狱的声音,在他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又狠狠推了一把。其实刚才他已经差点儿要点头了,只要那人再延迟一丢丢喊停的时间,他就要彻底崩溃了。 但是,很快就要面临第二次,这是人受的吗?一想到刚才那种,用任何语言都无法描述的痛苦和折磨,自己还能坚持多久?是一秒还是两秒?还是马上就点头? 但又想到组长就在看着自己,自己是真的不想给队长丢脸,但是,这种痛苦也太八嘎的难以忍受了。 痛苦的抉择总是很漫长,但是,那个在自己眼中已经是恶魔般存在的人影又再次走了上来。 就在石井原正人准备开口的时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让他把话吞了回去。 “不要再折磨他了,让他保持尊严的死去吧。”一口纯正的中国北方话。 原田圭太说罢,又望着奋力扭头看向他的石井原正人用日语说道:“石井君,你已经尽到了一个帝国优秀特工的义务,没有给中田队长丢脸, 石井原正人没有说话,只是嘴角哆哆嗦嗦地颤抖着,眼泪大滴大滴地滚落而下,终于不用八嘎的再次经历那种地狱般的煎熬了,他的眼泪有对组长的感激,更多的是如释重负之后的庆幸。 此时,几个人走上来就将满身恶臭的石井原正人搬了出去,房间里又一次陷入了诡异般的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原田圭太才幽幽说道:“我会把我知道的全说出来,甚至有些其他渠道得到的消息也可以说出来,但是有一个条件。” 没人说话,也没人应答,有的只是沉默和寂静。 原田圭太自嘲一笑,接着说道:“我就想知道你们是谁?是不是你们杀死了中田队长?你们指挥官叫什么名字?” “我答应你的条件,你先说。”那个声音回答得很干脆,但是原田圭太直觉这人不会骗他,其实即使是骗他又会怎么了?难道他还能看着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轮流被那种不知名但是非常可怕的手段折磨,然后又彻底招供吗? 于是,原田圭太就开始把自己的出身来历和任务等都一一说了出来…… 两个小时以后,该问的都问完了,桌后几人都互相看了看点点头,那个声音再次说道:“不错,原田圭太先生,你的回答我很满意,现在轮到你提问了。” 原田圭太精神一振,对方终是没有欺骗自己,马上舔了舔已经干裂的嘴唇,问道:“那么……请问你们是谁?” “一群立志抗日的中国军人。” “你们是不是参加了上海事变?” “是的,更正你一下,我们叫做淞沪抗战。” “混成24旅团指挥部……” “是我们干的,那个少将指挥官被我亲手打死,没有一丝痛苦。” “那么南京……” “也是我们干的,你们那个叫中田刚夫的队长亲自设伏,但被我们识破,所以他和他的手下全部被我们当场击毙,十三个人,无一漏网。” 原田圭太的心脏猛地一抽,终于找到了,果然是他们。 但奇怪的是,自己现在找到了杀死队长的正主,但是心里却是一阵莫名的轻松,反而没有什么仇恨。也许是因为队长是死在这等高手手下,也算死得其所吧。 原田圭太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问道:“请问你们的指挥官是谁?” “是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文。” 原来这个声音就是整个帝国情报机构费尽心力,众里寻他千百度的那个中国神秘指挥官。 原田圭太猛地抬起头,眼睛透出炽热的光芒道:“我能有幸认识您吗?” 周文大步走了过来,抽出短刃,只是一刀就将原田圭太捆着的粗麻绳尽数划开,掀开自己的头套,刀交左手,右手伸出,用纯正的京都腔日语说道:“很高兴在这里认识你,原田圭太先生。” 此时的原田圭太眼神则是一片茫然,看着眼前这个20左右年纪,清秀俊朗的年轻人,他心里已经不是一个震惊所能形容,各种念头齐齐涌将上来,嘴里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就是这样一个年轻得让人怀疑人生的少年,就是打得帝国军队丢盔卸甲的那个军官?就是特高科倾尽力量欲除之而后快,但却连队长中田刚夫这种特工精英都亡魂异乡,让整个特高科损失惨重的神秘军官? 几十个日日夜夜千思万想,处心积虑想找到的人物,现在就在自己眼前。 原田圭太的眼神从迷茫,怀疑,震惊,再到佩服,最后竟然开始出现一种狂热的激动,他稳了稳身形,然后深深的一个鞠躬,用日语说道:“久仰了,周文先生,败在您的手上,鄙人心服口服。” 第549章 国际公约 看到原田圭太被带出房间后,桌后的几人都掀开了头套,在场的除了周文还有妙花、张晓平和赵晓金三人。 要是原田圭太知道今天是佣兵团四大气劲镜高手亲自审问他们,恐怕不但是心服口服,就连灵魂也要跪服。 周文倒不是为了显示武力,在几个俘虏面前有这个必要吗? 而是几个人各有分工。 张晓平心思缜密,负责记录和查余补漏,每次审讯都不可或缺。 妙花其实以前是不用他的,终归是佛门弟子,这些血腥手段他也不愿意沾手。但是,谁让他不愿意把少林分筋错骨手传授给周文,现在让周文知道了这个手段,难道还会像以前一样提着大锤去砸人五肢吗? 周文就更不必说了,他的超人六识感知能够全方位覆盖对方的任何心理和身体的反应,简直就是人形测谎仪,而且他还必须是主审官。 只有赵晓金就是让他来感受和适应一番,万一审讯对象突发身体不适,他还可以进行现场急救。而且赵晓金未来在佣兵团的作用和地位可不低,高手在哪里都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和待遇,更何况他可是周文和张晓平的正牌大师兄,师门情谊就摆在那里,未来就是佣兵团的核心人物之一。 而此时的赵晓金则是对这个师弟的手段佩服得五体投地。他跟妙花不一样,妙花是在周文起于微末之时就加入了佣兵团,可以说是跟着佣兵团一起成长起来的,在多年耳濡目染之下,对于周文的能力早已见怪不怪。 而赵晓金加入佣兵团也才两个月,佣兵团的任何装备和行动模式对他来说都是透着满满的神秘感和新鲜感。 别的不说,就是通话器和防毒面具就让他啧啧称赞和爱不释手,对于他这样的高手来说,这些装备的好处自然一目了然。还有他们这些名门正派一贯鄙视和不屑的下三滥迷药,居然被周文发展成了战斗的利器。哦,现在不能叫迷药了,而是叫做幽灵一号。 经过李巧儿的多次改良和试验,现在的幽灵一号已经远远超过当初的功效,不但药效更猛,而且粉末更细,在空气中飘散的范围更广,简直就是闻着就倒,沾着就晕。 这里还要着重说一下周文在上海招募来的那个犹太人爆破专家约瑟夫,自从他到了山西后,仅仅是跟着高小山进行了一个月的军事训练,马上就被林凌要到了工兵排,从新兵变成了工兵排教官,毕竟人家在德国军队已经服役多年,基本的军事素质早已具备。 而周文回到山西后,由于考虑到未来几年都要在上海发展,幽灵一号这种在封闭空间能爆发巨大作用的工具必须得到加强。 现在不是药效问题,而是投送方式问题,既然叫做幽灵一号,当然是打枪的不要,悄悄的干活的买卖,就需要一种能够远程投放又不会制造太大声响的装置,其实原理就是周文小时候过年放炮仗时,不时会碰到的闷屁响,也就是只会喷射火药而不会炸响。 周文就是想用火药喷射的力量将幽灵一号释放出来,而且声响还不会大。 这个工作当然就交给了约瑟夫,所以现在约瑟夫还在离石的弹药厂搞研发。 昨夜周文他们偷袭松木商社的时候,还是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就是带着防毒面具,将包着迷药的纸包着撒出去,不但对释放者身手要求颇高,弄不好连自己都迷晕了,而且方式上还相当没有牌面。 你想想,都是气劲镜的宗师级高手,还特么鬼鬼祟祟的用手撒迷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采花宗师,太丢人了。 只有赵晓金觉得新鲜刺激,他又不是迂腐之人,自己师傅也是被黑龙会用卑鄙手段谋害,用迷药对付日本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心理不适。 几人走出房间,天空的太阳已经挂得老高,赵晓金眯着眼睛,突然想起什么就问道:“书生,这些日本人怎么处理?难道是关起来?” 周文笑着说道:“怎么可能还让他们活着,咱们昨晚的行动还是不宜让人知道,再说我都把咱们的底细都说给他听了,就让他们带着这些消息从这个世界消失吧。” 说到这里,周文面色郑重地对赵晓金继续说道:“师兄,你可能还不知道咱们佣兵团的性质,战场上咱们是特种兵,是军队,可是穿着便衣的时候,在别人眼里咱们就是特工,也是间谍。” “这个世界上,如果战斗人员不穿本国军服或者未使用明显的标示,不享受战俘待遇,间谍更是不享受战俘待遇,不受国际公约的保护。所以一般抓住后,可以直接枪毙,而无需承担任何责任。” “所以,咱们任何人都不能被日本人抓住,不然不但要受尽折磨逼出口供,结局也是个死。” 赵晓金听闻也珍重点头道:“我知道,也就是宁愿自尽也不能让人逮着。” 妙花在旁边打岔道:“也没书生说得那么严重,武功到了咱们这个境界,除非是四肢都被打断了,怎么也不可能让人活捉了去。” 周文说道:“我说的可不止是我们,明青和明远他们也要再三交代,进了佣兵团,思想上就要做好这种准备。” 赵晓金面色凝重点点头,心道回去就要给几个门人弟子敲响警钟,当兵可不是过家家图个新鲜,而是随时面临生命危险的,在这方面他们几个跟老队员比就差远了。 妙花又安慰道:“大师兄也不用太过操心,其实明青他们几个都是好苗子,等上了战场,见过血后,很快就会成长起来了。” 周文和妙花口中的明青、明远,其实就是加入佣兵团的那七个武当弟子,分别叫做左明青、周明远、曲明星、王明成、刘明坤、张明洞和张明源。 其中,资质最出色的就是左明青和周明远,两人都是在周文般若之气帮助下,没几天就进入了气生劲后期阶段,其他几人其实也相差有限,毕竟都是经过龙门派精雕细琢培养出来的精英弟子,放到外面都是一等一的好苗子。 第550章 说明书 妙花就对这几个武当弟子喜爱得不行,一看到这样龙精虎猛的练武奇才,他都不禁会拿当年的少林寺来作比较,如果少林寺没有遭逢大难,现在也会有不少这样的精英后辈涌现出来吧。 妙花的话倒是提醒了周文,他说道:“今天就把这几个日本人送去训练场,交由明青、明远他们七个执行枪决。” …… 第二天一早,彭枫就急不可耐地来到了富源商铺,今天可是到了周文说的两天后,所以他还不等富源商铺开门就到了,此时门口已经等着几个挑着箩筐等着进货的小贩,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也是来急着进货的商人。 现在的彭枫早已没有了当初那种谨小慎微的心态,来富源商铺打秋风已经习惯成自然,反正是资产阶级的钱,用在革命事业上正是给你个赎罪的机会不是? 但是对老掌柜他还是打心眼里感激和尊重的。别的不说,在周文不在太原的这些日子,人家老掌柜可是有求必应。好几次组织上临时急缺经费,他也没别的渠道弄钱,只能试探性地来找老掌柜借,人家每次都是慷慨解囊,几十上百大洋说拿就拿,而且永远都是和颜悦色,态度亲厚,从不会做嘴做脸。 老掌柜只是要求彭枫在欠条上签上名字,说是亲兄弟明算账,商铺的账目要清细,至于怎么还钱,要等少爷回来再说。 等周文回来,看到累计的欠条都快上千大洋,不由被这个厚脸皮老桥给气笑了,这特么好好的一个人,生生被自己给惯成了个滚刀肉。 至于借出去的钱,那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信你拿着欠条找他还钱试试,肯定就是一句话:“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不过周文倒是相信这个老桥,借的钱肯定是用于组织上去了,不说每年给他的三千美金,恐怕就连他教书的薪水都上交了大半,自己再计较也不地道不是? 彭枫在门口等了不多时,就见商铺的门开了,开门的伙计也是有眼色的,看见彭枫就知道是来找老掌柜的,当下就把彭枫让了进去。 这下先来的几个小贩不高兴了,纷纷叫嚷起来。 “是我先来的,凭什么让他先进去?” “就是就是,我是第二个来的……” 伙计却不吃这个,眉毛一树道:“嚷嚷什么?是不想做生意了还是咋地?人家是和老掌柜谈生意,你们几个够格吗?先站一边儿去,等我打扫完了再进来看货。” 这个伙计态度倨傲也是有道理的,现在富源商号的生意已经遍布北方,山西更是几乎每个县都有自己的商铺,生意兴隆不说,生意伙伴都要挑着选着来,一般的商号,都难得搭理你,更别说你几个小贩了。 彭枫可没工夫理会外面的吵嚷,他被老掌柜带到商铺后院的库房,老掌柜边开门边说道:“这箱子可沉了,黄老师你一个人恐怕不好拿,还是叫个黄包车吧。” 彭枫看到库房进门的墙边上放着一个手提箱子,但是体积比较大,过去用手一提,确实挺沉的,心道:“这个小狼崽子还是一如既往地守信用,那天吓老子的事就不跟他计较了。” 看着老掌柜笑吟吟的表情,彭枫这才反应过来,人家是怕他没带钱,想帮他叫个黄包车呢。 不由老脸一红,出来匆忙,身上确实没带钱。 老掌柜何等精明,一看就知道这个黄老师又没钱了,但是他不会多问,他相信自家少爷的眼光。能够跟少爷这种人中龙凤打交道的人肯定不是凡物,而且老掌柜阅人无数,与彭枫也算打过多次交道,知道此人不是走歪门邪道的。 他也不让彭枫难堪,笑呵呵招呼伙计叫了一辆黄包车,预交了钱后,又笑呵呵把彭枫送到了门口。 彭枫再三谢过后,才拎着箱子上车离去。 到了清净书屋,彭枫提着箱子就急匆匆走了进去,在后屋看到夏博彦后,赶紧把箱子放到桌上,嘴里说道:“快,打开看看,之前可不好验货。” “小郑,你进来查看。”夏博彦吩咐道。 其实他也和彭枫一样的急切心情,就像看看这部电台能不能用。 那个小郑就是个发报员,现在则是一身学生装扮,只见他打开箱子仔细查看起来。 “哇,体积这么小的电台,我都没见过。” “啊呀,这上面全是日文啊,我不懂日文,怎么用嘛。” 夏博彦和彭枫一听就急了,不会用?那可怎么办? 好不容易找到电台,你给我来个不会用?那不等于还是没有电台么。 “咦!这里有个小本子,我看看……哦……是中文的使用说明书,还是手写的,这下可以了。” 夏博彦气的差点就给这小郑同志头上一个板栗,你别那么咋咋呼呼好不好,我老人家家的心脏病都快被你弄出来了。 但他也知道小郑这是惊喜之下失了方寸,要知道自从老电台报废后,这个小郑就像丢了魂似的,整天就念叨着要是之前再小心些,怎么也能再凑合着用几天,结果在最需要电台的时候反而掉链子了,组织上还没说什么呢,他倒自己给自己背了个包袱。 夏博彦为了让小郑有个安静的环境学习新装备,就拉着彭枫来到另一个房间。 两人点起了烟,云雾袅绕中,夏博彦开口道:“这个小周长官真是个心思缜密之人,他知道送咱们别的电台容易露出跟脚,居然去抢了日本人的电台来给咱们,真是厉害啊!” 彭枫奇道:“抢来的,老夏,你怎么知道他是抢来的。” 夏博彦鄙视地看了彭枫一眼道:“我说老彭,你平时就不看报纸吗?老婆孩子来了,你就开始安心过小日子了?时事都不关心了?” 彭枫顿时大怒道:“你少给老子戴帽子,什么不关心时事,老子的钱一大半上交组织,一小半交给老婆家用,老子身上哪来买报纸的钱?” 夏博彦呵呵笑道:“算我说错了,给你开个玩笑都开不起。” “你不知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今天又让人家老掌柜付的车钱,可把我给窘的。唉!对了,少说那些没用的,赶快说说那个小狼崽子怎么抢的日本人?” 第551章 羊头 等彭枫看完报纸的报导后,沉默着久久不语。 夏博彦看着他的表情说道:“怎么了?被感动了?” 彭枫拿起桌子上的烟点上,这才缓缓说道:“我不是感动,而是震惊,就为了一部电台,他就洗劫了整个日本商社,而且人还一个不留全干掉,真是个狠人啊!” 夏博彦吃惊道:“你怎么知道他把人全杀了?” 彭枫指着报纸说道:“昨天才有人发现报案,而且商社里的所有人都不见了,钱财被一扫而空,就连保险柜都被这小子弄走了,他还会留着这些日本人做种?” 说到这里,彭枫抬起头来,望着夏博彦继续说道:“我就想不明白了,看上去文文静静的一个人,还那么年轻,怎么杀起人就那么狠呢?你是不知道,两年前他去剿土匪窝的时候,也就十七八岁吧,等他带着缴获的财物回来的时候,愣是没见着任何一个土匪活口,那可是好几十口人呐。” 夏博彦听到这里,脸色也严肃起来,思索了一会说道:“你见过和听过他滥杀无辜了吗?” “这倒没有,那些土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一看就知道没少干伤天害理的事儿,这些日本人既然藏有电台,恐怕也不是什么好鸟,只是……只是这手段也太狠辣了一点儿。” 夏博彦突然说道:“这事儿到此为止,就咱们两人清楚是他干的,千万别跟任何人说。” “那……上级……” “也暂时不要说,现在的形式复杂,为了以防万一,就说是在黑市上买的,咱们通过富源商铺弄到的药不也说是黑市上买的么,这条线只能你我两人知道。” 彭枫迟疑道:“万一上级追究下来……” 夏博彦斩钉截铁地说道:“等到上级要追究的时候,也许也就不用隐瞒了,但是现在不能说,责任我来承当。” 彭枫不高兴道:“看你说的,难道我连这点儿担当都没有吗?责任我们一起承当。” 夏博彦没有和他争执,搭档多年,他知道彭枫的为人。 当下继续解释道:“他这两年给的美金,我只上交了一部分,大部分还是用来采购药品,就是防止知道的人太多,容易坏事。” 彭枫却是知道夏博彦有些话不好出口,近年来斗争形势愈发残酷,很多地下组织被敌人破获,很多同志被捕,最大的原因就是叛徒出卖,总有人意志不够坚定,总有人会对革命的胜利产生动摇。 他默默点头道:“我知道。” “不,你还不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夏博彦说道。 望着吃惊地望着他的彭枫,夏博彦说道:“你是当局者迷,有那个人的照应,你一出马就诸事顺利,要钱别人就给钱,要药品别人就给药品,甚至连电台都甘冒风险给你弄来了,所以你会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容易,反而没有去细想,更没有从大局的角度去思考。” “但是你想过没有,要是没有他的帮助,咱们现在的工作是怎样一个情形?先不说你和小赵在路上能不能从土匪手上死里逃生,起码那部一直和上级保持联络达两年的电台早就没了,还有那么多的经费药品,更不要说那些明里暗里给咱们的诸多方便。” 彭枫这才梀然而惊,顺着夏博彦的思路思索起来,不知不觉身上冷汗直冒,如果……如果没遇到这个小狼崽子,自己的工作哪里有这么顺利。回想起刚来的时候,简直就是谨小慎微、如履薄冰,走到哪都要反被有跟踪的眼睛,做事更是要思前想后,生怕露出任何破绽而惹人怀疑。 现在呢?大马路上大摇大摆走着都是理直气壮,省党部老子随意进进出出,就是警察局也要给老子几分薄面,只要不是重刑犯,随便捞个人啥的都不是个事儿。组织缺钱了,自己可以去借,还是不带还的那种,现在缺电台,人家就冒险去给你抢来,还生怕你不知道日文,给你写了中文说明书。 一般人就是对自家亲爹也没这么好,自己是他爹吗?刚想到这里,心里不由一惊,赶紧转念。要是这个小狼崽子知道老子萌生这种念头,怕不会把老子生生打死。 那他为什么会对自己好,其实就是对组织好,心向组织的迹象已经清清楚楚,只恨自己还傻不愣登,自以为是。 现在组织在山西发展的那么顺利,其实不是自己的工作做得有多好,而是这个小狼崽子不知不觉地出钱出力,还给自己头上撑起了一个钢铁做的保护伞,才有今天这番局面。 这样的人对组织重不重要?要不要严加保护? 夏博彦知道彭枫是个聪明人,只是当局者迷罢了,现在想清楚,自然就会明白这人的重要性。 他对彭枫说道:“以后对他的称呼不能指名道姓,要给他一个代号。” “代号?可他还不是我们的人呐?” “不是我们的人就不能有代号?以后我们就称他为羊头?” “这……为什么叫羊头?” “你不是说人家是肥羊吗?肥羊不好听,叫羊头我看还行,嘿嘿!羊头有角,听起来威武霸气。” 羊头怎么就威武霸气了?虎头狮头不更威猛吗?不是这一说啊,什么羊头,要是被这小子知道,会打死我的知道不?就是个狠人啊! 夏博彦一挥手,这个代号就这么定下来了,还呵呵笑着说道:“也就我们两个知道,传不到别人耳中,你还怕他找你算账?” 此时,就听见外面传来小郑惊喜的声音:“已经联络上了。” …… 周文倒是不知道自己又多了一个外号叫羊头,他现在已经在大帅的办公室,把原田圭太招供的情况给大帅详细做了汇报。 在太原,马上就要针对日本的间谍机构下手,周文当然要来请示大帅,毕竟城管科其实还在大帅的全力支持下建立的,怎么也要表示下尊重。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抢了松木商社一事,也没必要瞒着,不要小看这个时期的警察局,不定什么时候冒出个能人来就查到自己头上。毕竟是在家门口作案,总有蛛丝马迹可循。 第552章 汇报 周文也早就找好了借口,对大帅解释说,在南京时就知道有个日本特高科的暗杀小组到了太原,自己也是机缘巧合下发现了这个暗杀组,由于时间紧迫,只能先下手为强,所以来不及上报就采取了行动。 大帅倒没有怀疑周文的动机,就是神仙也不可能猜得到,他仅仅是为了帮地下组织弄部电台,就血洗了一个在太原都数得上号的日本洋行,还顺带把潜伏了一个多月的暗杀小组一锅烩了。 其实就是周文自己也没想到。 在南京伏击周文的那些日本人的底细,直到现在特务处也没查到跟脚,但就是周文临时起意的一次行动,就将真相揭开了来,还真是有佛门气运关照。 “呵呵!是说你手段高呢还是你小子运气好,这个雪狼特工队可是大有来历啊!能够和老毛子的特工争斗几年还占了上风,小六子手下那些半吊子货色更是被他们玩弄于鼓掌之间。可就是这样一群身经百战的特工,惹到了你就来了个全军覆没?你小子还毫发无伤?” 大帅摇着手里的几张供词报告,一张乡下老农的招牌笑容挂在脸上,望着周文继续说道:“你说说,你个小王八蛋的实力究竟强到了什么地步?正面作战厉害,淞沪之战就杀了几千小日本,还弄死了一个少将,炸沉了一艘万吨战舰。玩阴的也擅长,十几个日本特工,说杀就杀,说抓就抓,反正就没你做不了的活儿。” 说到这里,又阴测测来了一句差点没把周文吓得跳了起来。 “这么说来,老汉这座绥靖公署别看戒备森严,对你小子来说,怕也是来去自如、如履平地吧?” 周文赶紧起身给大帅续上茶,赔笑着说道:“看您老说的,小侄儿怎么敢对大帅府有所不敬,都是一家人了,您老又是咱们山西的定海神针,再给小侄儿一个胆,也不敢冒犯虎威不是?” 周文心里却是想道:“就您这跟筛子没多大区别的警卫措施,确实也不是小爷的菜。” “你这个小王八蛋么……”大帅端起茶杯沉吟道。 “来了,这个老狐狸怕是有事儿要差遣,故意拿捏我呢。”周文心道。 “你这个小王八蛋倒是个明白人,只要老汉不去动你碗里的肉,倒是不会对老汉有什么别样心思。” “瞧您老说的,小侄儿碗里的肉还不都是大帅您的赏赐,就是动一动,难道小侄儿还敢有怨厌之心?” “嘿嘿!别人不敢,你这个小王八蛋就敢,连古直轮这种实权派上将都敢硬刚的人,你还还有什么不敢的?” 周文听到这里,才知道自己在淞沪抗战和南京的一系列强势表现,让这位大帅起了忌惮之心。 想想也是好笑,自己的本意是要震慑南京那些窥视自己实力和家当的有心人,没想到倒把这位山西王给吓住了。 赶紧再次赔笑这解释道:“您老想想,小侄儿一个人孤身入南京,在虎狼环饲的环境里,只要稍稍露出那么一点儿怯意,只怕就会被人吞得连骨头都不会剩下,只能是打肿脸充胖子,硬着头皮顶。” “这不,在南京的差事儿一了,小侄儿就赶紧溜人,还是回到大帅身边心里才踏实。” 这几句马屁拍得大帅很舒服,心里微微点头,这个小王八蛋说话还是中听的,想想也是,这小子家在山西,以离石为基,家人部下都在老汉的庇护之下,自然不敢对老汉有什么歪心思。 又想到这个小王八蛋在自己面前始终是毕恭毕敬,交托的事情也算尽心尽力,那个城管科也办得有声有色。而在南京,却是表现得强势无匹,就是平时眼高于顶,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的古直轮,在他面前也要吃瘪,丢官撤职不说,还特么的丢脸。 想必那位校长也拿这个小王八蛋没办法吧,不然就不会这么轻易让他离开南京了。 嘿嘿!还是老汉懂得知人善用。 想到这里,大帅心中也颇有几分自得。 但是转念一想,不行,这个小王八蛋就是个属驴的,不敲打几下就不会往前走。 当下就板着脸说道:“你小子少给老汉戴高帽,说点儿有用的,先派人过来,帮着老汉把绥靖公署的警卫都整顿一番,仔细拿出个方案来。那些警卫说到忠心可比你小子强多了,但是能力如何就需要你来帮着训练,起码要做到能够防住你这种小贼的程度。” 周文苦着脸说道:“训练倒是可以,但是要训练到防住小侄儿这种身手的人,可就难了。” “老汉不管,做不到这点儿,你小子哪儿都别想去。” 周文心里大骂,“让小爷帮着训练来防着小爷,有这么说话的吗?” 但是他心里也知道,既然这位大帅这么说,倒是没有防着自己的心思,而且真有那种心思,您老也防不住不是? 估计是他听了日本雪狼特工队的战绩后,心里有些怕了,再加上知道南京方面成立了特务处,谁知道那位校长会不会用来对付他,这种半辈子都在与阴谋和争斗打交道的大佬,自然会有所警惕,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周文知道大帅的绥靖公署和府邸都是由跟随他多年的警卫营负责,说是警卫营,其实兵力已经接近千人,而且大多都是他家乡五台县子弟,都是从习武之人中精选出来的,个个对他忠心耿耿,基本都是跟随他南征北战五年以上的老军旅,武器装备精良,是他最信任的近卫部队。 但是,保卫工作可不同于打仗,不是说一个作战勇猛的士兵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警卫人员,这里面的学问可就多了。 周文当然也不愿看到这位大帅出什么意外,而且现在这位大帅的抗战决心也很坚定,暂时没有表现出历史上首鼠两端的毛病,周文也担心在战争爆发前有日本人对他不利,东北的张大帅在皇姑屯被炸就是前车之鉴,所以帮助训练绥靖公署的警卫营也是应有之举。 第553章 讲道理 看到周文爽快地答应下来,大帅觉得还有些意犹未尽,又继续说道:“现在中日之间的形式已经和你小子之前预测的非常相符,看样子也就有几年的时间了,晋军的训练你也要上上心。” 周文一听就不乐意了,您老这是得寸进尺啊。 要知道,经过淞沪抗战后的周文,对于此时的民国军队算是知之甚深,军队中派系林立,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旧式军队的习俗和习惯已经根深蒂固。 即使是校长一手打造的中央军,同样有什么黄埔系、保定系、土木系等,各自为了自己派系的利益,争权夺利、排除异己。 周文在南京陆军军官学校时,仅仅是想把对日作战的一些战术、战法传授给那些目前还一尘不染的学员,还被各种势力一再刁难,生出无数事端,后来给那些现役军官上课时,更是见惯了各种不屑和不逊的嘴脸,周文早就心灰意冷,也只是抱着尽人事听天命的念头。 而晋军的历史更加悠远,一支成立了几十年的民国老军队,里面的水有多浑,不用去试就心里明白。周文就知道在随后的抗战期间,就有好几个大帅的嫡系大将与他离心离德,最后就差点儿到了水火不容的程度。 再想想,即使是大帅的心腹爱将赵长树,在中原大战之初不也是被中路军司令各种刁难,该有的装备和补给都要克扣。 赵长树都遭到如此待遇,更遑论名声不显的自己。 所以周文现在早就没了当初想着如何帮助改良民国军队的热情,那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几十年形成的风气和弊端,就连校长和大帅都解决不了,何况自己这个小米渣,他更不想把有限的时间花在这种蝇营狗苟的争斗中。 于是周文笑着说道:“军队的事情,之前不是都跟您汇报过了吗?战术手册也给了您老了,其它的小侄儿可就爱莫能助了。” “放屁,当初你小子可说好了还要帮老汉开办军官训练班,就这么一转眼就不认账了?” 周文苦着脸说道:“大帅您就别为难我了,小侄儿又没生了三头六臂,马上又要帮您老训练警卫营,还要兼顾房管科,马上又要开始全城的清理行动,徐竹立徐大哥可都催了我好几次了,我那边的队伍训练还要抓紧,你老说说,我哪有时间啊?” 大帅却不接话,只是盯着周文幽幽说道:“你小子可别是怕了吧?” 周文干脆打开天窗说亮话,叹了一口气道:“是怕了,小侄儿在南京陆军军官学校任教才几天?这就闹出许多事情,甚至到了有人去跟日本人通风报信,欲置小侄儿于死地的地步。您老凭着良心说说,咱们晋军的情况就会比南京那边好?” 大帅沉默了,自家事只有自己知道,别看晋军上下现在还是以自己为尊,但是自从中原大战之后,很多人都开始有了自己的心思,向南京那边暗送秋波、眉来眼去的也不在少数。 唉!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真铁心要走了,老汉我还能像娘们一样哭哭啼啼拉着不放? 但是想归想,心里还是有些抑郁。 周文当然能猜到大帅此时的心情,心里也有些不忍,就说道:“这样吧,小侄儿不但训练警卫营,学长赵长树对我颇多信任,我就尽心帮着他把第六旅练出来,好歹也不会比中央军差了就是。” “不行,不能和中央军比,要比就要和日军比。” 大帅突然来了精神,是啊,这个小王八蛋和赵长树倒是情义深重,别的你管不了,难道你的学长还能不管? “这样,长树的第六旅早就没了编制,一直都是太原的警卫部队,今天老汉就给他一个编制,就叫模范旅,人员编制参照着一个师发展,你就放心大胆的训练,缺什么少什么,老汉我砸锅卖铁也要给你补上,就一条,能够对上日军一个旅团不败,怎么样?” 周文差点儿被大帅的孩子话给气笑了,能够硬刚日军一个旅团而不败的旅,全中国打着灯笼也找不到,除非自己像训练二分队那样从新兵练起,就现在那些老兵油子,即使有大帅和学长给自己撑腰,那也是城头上吊帘子——没门。 周文只能耐心和他讲道理:“大帅,之前小侄儿就给您老具体分析过,日军的强大并不仅仅是武器装备的精良,而是从国家到老百姓经历上百年才形成的极端自信的精神和心理,他们打败了当时最强大的亚洲霸主大清王朝,又击败了曾经称雄欧洲的沙俄帝国,最终才建立起目前这支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军队。” “这种精神甚至可以称之为对他们国家和天皇的狂热崇拜,所以他们崇尚武力,以加入军队为荣,以取得战场的荣誉为最终目标,从小学就开始进行军事训练,整个国家都进入了一种疯狂的状态。” “要战胜这样的敌人,不仅仅是要装备和训练不差于他们,更是要在精神上战胜他们,用我们顽强的抵抗意志,彻底浇灭他们狂热的火焰,到那个时候,他们就会从疯子又恢复理智,他们就会害怕,就会恐惧。” “而我们的官兵,大多都是目不识丁的农家子,当兵就是为了混口饭吃。民国以来,几十年的战乱历史使这些生活在底层的民众都麻木了,以为即使改朝换代,生活还不是和以前一样,只要缴税交粮,再苦也能生活下去。” “他们不知道即将到来的中日之战的残酷性和严重后果,他们不知道面对的是怎样一群疯狂而没有人性的军队,只有通过血的教训,通过他们了解或是亲眼目睹这些人形畜生干出的那些令人发指的兽行之后,他们才会醒悟,才会知道不拿起刀枪抵抗,不但是他们自己活不了,就是他们的父母和兄弟姐妹都活不了,” “只有到了那时,全国数万万民众团结一心,同仇敌忾,才有可能战胜这群披着人皮的狼。所以小侄儿才会提出建立军人荣誉和军属待遇这些建议,首先让他们建立起初级的信念和荣誉感,不需要他们一开始就爱国爱民,但起码要知道爱家爱亲人。” 第554章 不可复制 周文最后说道:“学长的第六旅已经成军多年,他们的思维和行为习惯已经固化,要从思想上改造难度太大,这就在精神上输了日军一筹。单兵的武器装备即使差距不大,但是战争从来就不是孤立的,把日军的飞机大炮和机械化运输能力考虑进去,这就输了起码两筹。还有战术和单兵作战能力这方面,也不是加强训练就能够弥补的。” 大帅不乐意了,虽然你小子说的有些道理,但你自己的部队怎么就在淞沪战场上一再取得了胜利,而且还经常是以少打多。 周文看着大帅的表情自然知道他在想什么,继续耐心说道:“小侄儿的部队不一样,一个是白纸上写字,从新兵就开始训练,从头至尾都是在灌输小侄儿的战术思想,在加上小侄儿不惜成本的消耗大量后勤补给,才形成了一定的单兵战术能力。” “还有一个是小侄儿给的待遇高,不单是军饷,而且建立了军属制度,他们的家人都跟着受益,在思想上就很容易统一认识,建立了一定的荣誉感和归属感。他们知道自己战死了家人也有人养,立功了家人的地位和待遇也跟着提高,战场逃跑不但自己要受到军法处置,家人也跟着蒙羞,取消所有待遇。” “所以这些官兵上了战场杀敌立功的心情就很殷切,再加上平时训练时就建立了一定的自信心,也向往在战场上表现一番,所以才能很快就适应了战场的环境。” “第三个就是小侄儿有一批优秀的军官团队,您老也知道,都是西北军送去苏联学习的精英人才,有他们充实在部队的各个基层单位,就加强了部队的执行力和凝聚力,指挥起来如臂使指,得心应手。” “这些都是不可复制的,您老再让我训练也训练不出来了,好兵和好军官缺一不可。” 大帅听完后,喝了口茶,沉吟半饷才说道:“还有一点儿你没说。”这次他难得的没有用小王八蛋和小子来称呼周文。 “就是高明的指挥,你在淞沪打的几次战役,长树都组织人员在地图上做了推演,发现你指挥的几次战斗,时机把握都非常精准,整个作战行动都异常严谨,几乎是每一击都打在日军的要害上。长树都觉得自愧不如,说是就好像你小子在战场上多了一双眼睛一样。” 周文听了一阵汗颜,自己是占了知道历史的便宜,又有周用宾这个通信高手捕捉到日军指挥部信号,可不就是等于多了一双眼睛。 周文如此耐心地跟大帅解释这些,就是为了打消大帅再次萌动的小心思。 自从淞沪抗战结束后,自己带着训练不过一年的新兵上战场,面对民国上下畏之如虎的强大日军却屡创胜绩,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自己的训练模式非同小可,自然就有人心中炽热,眼红无比。 谁都会想,如果自己也能掌握这种训练模式的精髓,哪怕只是练成一小部分部队,那就等于自己手中有了一股让别人不敢小觑的力量,就等于自己有了实现各种野心的底气。 而大帅更是会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得到周文的帮助。 现在周文就是要打消大帅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周文自己也明白,即使是二分队严格按照自己的方法训练,即使自己给他们建立了各种保障制度,树立起了他们的必胜的信心和信念,但是,要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得到蒙雨庭他们十几个精英军官的加入,想在短短一年时间就形成战斗力并取得如此瞩目的胜利,基本是不可能的。 自古就有千军易得、良将难求之说。 将为兵之胆,是蒙雨庭这些专业军官到来后,才帮助周文在二分队健全了基层军官团队,以老带新,以专业带动业余,这才让二分队在短短时间内出现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不然按照周文之前的计划,二分队是不可能全部带去淞沪战场的,那不叫锻炼,那叫做送死。 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来做,周文一直是这样来管理自己的团队的,这也是他向大帅表明的一个态度。 他这一说大帅心里其实就明白了,周文的训练模式是不可复制的。 周文当初向大帅就提出建立军人荣誉和军属保障制度,一年下来,就是以大帅在山西大权独揽、一言九鼎的地位,也难以推行下去。 不仅仅是没钱,而且基层官员层层克扣,各种势力推脱阻挠,这是多年来形成的旧习陋俗,哪里说是能轻易改变的。在这个时代大多数人心里,一个丘八大兵,给那么好的待遇干吗?有哪些钱给军官不香吗?自己留着不好吗? 兵没了,再去招或是直接抓丁就是了,有钱老子不会去多买些枪炮,反正中国最不缺的就是人,有枪有炮还怕招不到兵? 合格军官更是难寻,特别是基层排、连一级的军官,大多都是从亲信士兵中提拔上来的,不要说读书识字,就是能把自己名字写全的也没几个。 而蒙雨庭他们这十几个留苏军官,本来就在西北军中经历过战场洗练,又在世界有名的军事院校系统地学习了几年,如果加入别的部队,起码就是营长起步,但在周文的二分队,全部都充实到连、排一级,马上就建立起了专业的基层军官体系,对周文超时代的战术和训练都能很快领会并不断发扬光大,队伍的战斗力自然就上去了。 周文其实就只差问大帅一句了,“您老的晋军做得到吗?” “老汉做不到啊!” 大帅惆怅地说了一句,心里是有些失望,也有一些郁闷。 这么说来,老汉手握几十万重兵,坐拥一省之地,在民国呼风唤雨十几年的山西王,还不如这个小王八蛋活得痛快。 “所以您老要训练能硬刚日军一个旅团而不败的一个旅,小侄儿自认办不到。但是,战争可不是只有硬刚这一条路可选。如果有您老的全力支持,小侄儿帮着学长训练出一个能够防御日军一个旅团全力进攻数天而不退的旅倒是有几分把握。” 第555章 友军 大帅一听就来了精神。 他也知道要训练一支能够与日军正面抗衡的部队有多难,刚才也只是抱着万一的想法提出的,在经过周文分析后,虽然略有失望,但也在预料之中。 现在听到周文如此一说,心里也是高兴,硬刚的练不出来,那练一支善于防守的部队也不错啊! 而周文为什么甘愿花时间来帮大帅却也是有他的目的。 与学长赵长树的私人关系就不用说了,主要还是赵长树是目前晋军中值得周文信任的唯一一个手握军权的高级军官,同时赵长树又得到大帅的信任和亲睐,他的部队自然就变成了周文在现在和未来可以并肩作战又不用过多防备的友军。 以前周文就不遗余力地发展国民军军中的关系,除了构建上层关系网,为佣兵团后续的发展建立人脉外,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不能在战场上轻易被自己人给卖了。 现在和未来的抗战,周文都没有让佣兵团自己单独作战这种不切实际的想法。 全面抗战是关系到国家和民族生死存亡命运的国战,不是过家家,自己关起门来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而是要集合全国的力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万众一心、众志成城,才可能坚持到最后的胜利。 而周文熟知的历史也是这样发展的。 周文成立佣兵团的目的,只是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而已。发展产业、发展部队、发展关系等等,最终目的就是为了在抗战中能够发挥自己熟知历史走向,熟知日军的战术等优势,让侵略中国的那些强盗畜生付出比原本历史上更多的代价,流更多的血,要让他们痛入骨髓。 但是,整个历史的大潮却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穿越人物能够改变的,战争中该有的败仗依然会有,该丢失的国土依然会丢失,这是两国的国力决定的。 佣兵团战斗力再如何强悍,也就那么一千多号人,这种特殊的训练模式和先进装备以及后勤保障能力,是堆积在无数的金钱上建立的,再多周文也养不起了,而且还容易遭人忌。 但是这一千多人就能单独与日军作战了吗?哪怕佣兵团的士兵人人都能够以一当十,单独作战又能取得多少战果?而自己又要付出多少牺牲?八年后还能剩下多少人? 日军是职业军队,国家已经建立了完善的预备役制度,士兵死一个可以从国内补一个。而自己费尽心力训练出来的士兵就没那么容易补充了。 因此,佣兵团未来的很多战斗都是必须与友军进行配合协作,佣兵团的作用就像是化学反应的催化剂,可以把自身作用发挥至最大,这样才能达到让日军死更多人,流更多血的目的。 就像之前的淞沪抗战,没有十九路军和第五军的配合协同,周文的部队怎么可能取得那么大的战果?据蒙雨庭他们的初略估计,直接死在佣兵团手上的日军就不低于三千人。 如果没有十九路军两位上将和张长官的信任和支持,没有他们麾下七万将士的英勇抵抗,周文哪里去寻找一击致命的战机、寻找日军的薄弱环节? 想想看,那可是整整三千条人命,即使是三千头猪,全部放开让你去杀,你一千多人漫山遍野去找、去追,也不见得能够全部杀死,何况是三千武装到牙齿的日军。 是十九路军在正面的奋勇作战让日军不得不铤而走险,在蕴藻浜进入佣兵团的伏击圈,是英勇的第五军在庙行发起全线反击,才让几千已经是惊弓之鸟的日军像被赶羊一样赶到了佣兵团的火力圈内。 没有友军的支持,佣兵团就独木难支,只能小打小闹,在抗战中的作用和效果都要大打折扣。 所以在周文心中,友军的作用至关重要。 在淞沪战场有精忠报国、大公无私的蒋、蔡两位上将的信任,有知人善用、为人厚道的张长官的支持,周文可以说是如鱼得水,把一身本事发挥得淋漓尽致,才创造出一个又一个辉煌的战绩。 但是,未来呢? 难道周文还敢奢望未来的友军都如十九路军和第五军一般对自己支持和信任,未来的那些带兵的将领都有张长官一般的无私胸怀? 寄希望于别人不是周文的风格,他早就开始未雨绸缪和有所布置。 首选的对象就是赵长树的第六旅。 周文考虑到未来佣兵团的大本营就在离石县,而根据历史走向判断,抗战时期离石县虽然初期被日军占领,但是在占领后留守的兵力并不太多,在避过战争初期十几万日军大举进攻山西的锋芒后,等日军将主力投向其它正面战场后,凭借佣兵团的实力将离石夺回来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在接下来的几年内佣兵团就会与日军在离石附近进行争夺,这就需要一支强有力的友军对日军有所牵制,而且周文的打算可不是与日军你来我往进行争夺这么简单,而是要把离石变成日军的一个噩梦,一个让他们痛得不得不做取舍的一个血肉磨盘。 这就更需要友军的协同和支持。 只有先稳固了大本营后,周文才有余力去参与其它国内战场的战斗。因为佣兵团的战斗模式对后勤补给的要求非常高,必须为钢铁厂、弹药厂和药厂营造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 在山西的友军更多就是晋军和未来的八路军。 周文不管从后世的任何角度来说,周文对八路军的信任肯定是毋庸置疑的,但是抗战初期的八路军人数较少,抗日根据地初创,武器装备稀缺,条件异常艰苦,难以集结大兵力作战。自己考虑的更多是如何支援和支持八路军的发展壮大,大规模协同作战怕是要到中后期才有可能。 初期就只能多与晋军协同作战,而晋军中也是派系林立,有抗战派也有动摇派,后来投降当伪军的也不在少数,目前唯一可以仰仗的就只有赵长树的第六旅,周文当然要未雨绸缪。 第556章 新编制 周文也不会认为就凭着与赵长树的关系,以后两军就能同舟共济、相互信赖。毕竟赵长树手下有六七千兵马,各级军官不见得就上下一致地对自己友好,要做到能够相互信任并愿意将自己的背后交给对方,还需要周文做一系列工作。 首先就是要提高第六旅的战斗力,特别是学习。。对日作战的战术和经验,这个工作其实早已在做,因为有赵长树的关系,早在九一八之前,赵长树已经组织麾下各级军官听周文和田伯光讲授对日作战课程,并且在周文的帮助下,制定了初步针对性的战术训练方案。 但是总有一部分资深军官的顽固老旧思想和私心在做作崇,始终对赵长树的命令阳奉阴违,让赵长树的很多改革想法落不到实处。 别的不说,单单是周文提出的打破大锅饭模式,将资源向少部分有特长的官兵倾斜,比如多发子弹给有射击天赋的士兵训练,让投弹远的士兵专门练习投掷手榴-弹,让有武功功底又以力气见长的士兵练习拼刺格斗等等,都被很多军官以各种借口推诿或是随便应付了事。 已经深深了解了佣兵团战斗力并完全赞同周文战术的赵长树,心里着急却是独木难支。他虽然立志改革,但首先就要把军队里这些占着茅坑不拉屎的旧军官剔除。 这件事说来容易做来难,毕竟赵长树还只是晋军的一个旅长,自身就受到各种制约,而且多年的军旅生涯难免有各种论资排辈的关系,麾下的军官也很多都是有靠山的老字辈,其中最顽固的一个团长还是老上级徐长官的小舅子,可不是自己一个旅长想换就能换的。 何况一个旅长在和平时期要撤换手下的军官,而且还不是一两个,而是一批,这种事情怎么敢随便上报。作为太原城的警卫力量,任何异常动作都会引起大帅的疑心,寻思着你小子是不是有了二心,想扯旗子造反? 赵长树与周文商量了多次,都觉得如果没有好的借口和时机,这事儿就不能提,不然反而会坏事。 而今天周文借着大帅的话题,不显山不露水就把赵长树第六旅的训练任务承担下来,就是要取得尚方宝剑的意思,而且还不是我要的,是您老哭着喊着硬塞给我的。 大帅此时哪里知道周文心中有那么多的小九九,见到好不容易让周文松了口,赶紧打铁乘热就说道:“你个小王八蛋难得有这份情谊,还知道帮你学长一把,说说看,你打算怎么弄?” 周文和赵长树就此问题已经做了多次研究,此时早有计划。 周文借此机会就向大帅娓娓道来。 关于新的模范旅还是采用通常的三个团的编制,但是旅部直属单位和团部直属单位都要增加。 具体来说就是:一个旅辖三个步兵团,旅部还建立一个四连制的直属山炮营作为旅级支援火力,分别是共装备9门耐施德S.E.L山炮的三个山炮连以及一个运输连;一个四连制的直属警卫营,分别是三个步兵连以及一个装备9门80毫米迫击炮的炮兵连;一个工兵营;一个通讯连;一个运输连。 步兵团辖三个步兵营,团部还直属一个装备3门耐施德S.E.L山炮的山炮连;一个装备9门80毫米迫击炮的炮兵连;一个装备六挺马克沁重机枪的机枪连;一个侦查警卫连;一个通讯连;一个工兵连;一个运输连。 步兵营辖三个步兵连,营部直属一个装备3门80毫米迫击炮的炮兵排;一个装备3挺马克沁重机枪的机枪排;一个警卫排;一个工兵排;一个通讯排;一个运输排。 步兵连辖三个步兵排和一个装备一门80毫米炮击炮和两挺马克沁重机枪的机炮排,连部直属一个侦查班;一个工兵班;一个通讯班;一个运输班。 步兵排辖三个步兵班,排长直管一个三人的侦察组;三人的通信组;三人的工兵组。 步兵班辖两个战斗组,一个火力支援组由三个枪法较好的步枪手和两个装备一挺捷克式轻机枪的正副射手组成;一个突击组由五个装备晋造汤姆逊冲锋-枪的步兵组成。 “一个班加上正副班长共十二人,一个排加上正副排长共人,一个连……嘶……” 大帅数着数着就倒吸一口凉气,疑惑地说道:“这么算下来,你一个营就有小一千人,那么模范旅的人员快超过一万五千人了,这还能叫旅?还有那些各种进口武器装备,老汉就是养三个师也没那么贵啊!” 大帅有些不淡定了,站起身来在办公室转着圈圈思考着,周文则是安静地喝着茶,不表露任何态度,这个时候就要看大帅怎么想了,但是这个人员和武器的编制配属却是经过周文深思熟虑的。 以步兵班的战术为例,一个十二人的步兵班分为支援组和突击组,从火力上来说三个枪法较好的步枪手装备晋造65式半自动步枪,再配合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从火力密集度来说,就可以在中远距离对日军的分队进攻进行压制。 哪怕没有日军的步枪手打得准,但是枪法不够火力来凑,在200-300米的距离也能对日军构成有效威胁。像淞沪战场上,日军在这个距离压制得十九路军将士抬不起头的牛皮糖战术就再也难以奏效。 如果日军冒险进行迂回进攻,突击组五支能在150-200米距离造成伤害的晋造汤姆逊就能出其不意造成杀伤和反突击。 这种编制还有一个更大的好处就是,班长战死班副顶上,班副战死支援组组长顶上,还有突击组组长和两个副组长,一个十二人编制的小分队就有六人是骨干,队伍即使出现较大伤亡也不会轻易垮掉。 基层军官和战斗骨干就是一支基层部队的灵魂,士兵对军官的依从心理很严重,只要有骨干力量还在指挥和战斗,一般就不容易大规模溃逃的情况。 第557章 平衡 周文准备在模范旅各个基层单位设置兵种齐全的直属部队更是民国军队的首创,特别是在旅部、团部、营部都设立了涵盖炮兵和重机枪等拥有重火力的直属部队,其实已经有点儿后世合成部队的雏形。 这些都是周文根据日军的作战特点进行有针对性的设置。 孙子兵法云:为将者,未虑胜,先虑败,故可百战不殆矣。 周文虽然算不上什么名将,但是日军战斗力的强悍是深有体会的,何况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任何意外的发生都有可能导致战场态势的改变。 所以,手里有一支战斗力强并兵种齐全的预备队是应对战场危机的最佳手段。 在正常情况下,直属部队可以为下级单位提供火力支援,必要时又可以形成一个作战集群加强任何方向的防御和进攻。 这可是周文带着手下军官团与赵长树一起多次推演得出的结论,针对日军惯用的进攻和迂回战术,一个旅必须有不得低于一个团兵力的预备队,一个团不得低于一个营,一个营又不得低于一个连,依次类推。 所以赵长树的模范旅各级单位的人数编制就远超一般军队,还不是什么后勤人员,基本全是战斗人员。 现在轮到大帅为难了,一万五千人的旅级单位,他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军费的问题,作为统治山西达几十年的老牌军阀,几十万的晋军都养得起,还不至于为了一万五千人的武器装备忧虑。 他想得更多的是如何平衡手下各种派别和势力的问题,所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如果当权者太过对自己的嫡系偏心,容易引起其他部下的不满和不平。谁不想自己手下的兵越多越好?你一个旅1万5千人,我们这些旅难道就不是大帅的兵?我们是不是也能弄个万人旅的旅长干干? 这会让本就暗潮涌动的晋军内部更是雪上加霜。 这就是军阀管理的弊端,大军阀管小军阀,小军阀又管更小的军阀,每个军阀都想着如何招兵买马成为更大的军阀。 民国几十年来,无数大军阀都是这样一步步从小军阀发展起来的。 等到这些军阀势力渐长,羽翼已丰,又想着怎么摆脱老军阀的管辖,自成一派,最后独霸一地,成为一方土皇帝。 现在民国各地的军阀,基本都是按照这个模式发展起来的。如此模式就必然导致老牌军阀不断分解,新生军阀风起云涌。 民国军阀主要势力早期为北洋军阀,后又分裂为皖系军阀、直系军阀、奉系军阀、和南方军阀。后期则由桂系、西北军、晋军、东北军等取代。 到现在,成气候的大军阀只剩下了桂系和晋军了,西北军则是中原大战后就被分解成了大大小小十几股势力,再无法对南京政-府构成威胁,顶多只能算是疥癣之疾。大帅相信,按照那位校长的手段,不要几年,西北军这些残余势力都要被收拾了。 而东北军则是怪自己不争气,几千里大好河山,一枪不放就全让给了小鬼子,导致几十万东北军成了无根之木,无源之水,瓦解只是早晚的事。 但是,现在的晋军内部也早就不是铁捅一块,其中几个大一些的势力同样让这位大帅如坐针毡,现在如果在模范旅的编制上给予太多的政策倾斜,怕是会引起更大的风浪。 大帅思索良久,摇头道:“你个小王八蛋,给老汉出了道难题啊!” 突然又问道:“你小子老实说,是不是最近日本方面又会有什么动作?” 周文知道要让这位大帅下定决心,还需要加点儿料才行。 他就来到大帅办公室一面墙上的地图旁,指着锦州方向说道:“大帅您看,日军不费吹灰之力拿下了东北这块肥肉,不但是占据了我国北方的要地,同时也探查出了东北军的虚弱。从战略上考虑,仅仅是锦州还不足以完全将东北的大门关闭,如果小鬼子要将东北打造成他们的后勤基地,还需要更大的战略纵深。 您老看,他们会不会乘着东北军惊魂未定之际,从锦州一线再次发起进攻,将热河也一并占领,兵锋直至长城一线,从而对我华北平原形成压迫之势,使我国再无力北顾,只能考虑防御。” 大帅走过来看向地图,看着看着就嘶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道:“草他囊斜奶奶,这不是会不会的问题,而是肯定要这么做,就凭小六子的怂劲儿,热河也保不住啊!这下子老汉的山西可就要直面小鬼子了。” 他这下心里一急,就连家乡话都骂出来了。 完了又回过神来,指着周文骂道:“你个小王八羔子,怎么不早说,对老汉也藏着掖着是吧?” 周文苦笑道:“这也是小侄儿和手下军官的猜测,说给别人听也没人信啊!” 大帅大手一挥道:“别人信不信不管,老汉信,看样子时间不会太久了。在北方打仗,南京那边肯定要调动我晋军参加,这事儿不能大意了。” 大帅说到这里,又开始在房间转圈圈思索起来。 他现在其实是心里有些惴惴,没想到自己的晋军马上也要面临与日军的对抗,隔岸观火骂东北军是孬种倒是痛快,现在却是轮到晋军要真刀真枪与日军干了,心里有多大底却是没数。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东洋兵在民国上下心里就是无敌的存在,甲午一战把满清王朝的精气神都打没了,再加上眼看着小日本又把不可一世的沙俄也打败,自然就在心里存下了不可敌的顽疾。 即使有淞沪抗战的几场局部胜利,但最后还不是在日军强大压力下,被迫签订了不平等停战协议息事宁人。 所以这个时期,日军几十年来的强悍表现给这些民国军阀的压力不是一般的大,而且这位大帅考虑的还不仅仅是战争的问题,这些政治人物还要考虑战争对自己的地位有何影响,赢了怎么样?输了又如何?自己能不能在其中顺手捞些好处? 第558章 小心思 大帅思虑良久,沉吟道:“长树的模范旅少一个团的编制,其余各级直属部队的编制都按照你的方案来弄,这样的话其实也相当三个团了,人员编制尽量控制在万人以内,这样让其他旅长也不好找话说。” 大帅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现在晋军中战斗力强的几支部队都是在傅长官和徐长官麾下,而大帅的嫡系部队里只有七八个旅能拿得出手,现在这几个旅又在南京军委会的命令下要合并成三个师,正在整编当中,如果近期内有对日作战任务的话,他就只能从几个老部下的手里抽调部队。 但是,从淞沪抗战的过程中,这位大帅也嗅到了一丝机会,这个机会就要着落在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 他知道周文立志抗日,他也相信周文所做的一切都是围绕抗日这个思路开展的,更是相信周文的能力和他手下那些精锐的战斗力。 远在几千里之外的淞沪战场,周文都要想尽一切办法与参加,而且还创造了那么多的战场奇迹,没道理近在家门口的战斗他会置身事外,而且这个小王八蛋还有一个好处就是不在乎什么功劳和名声。 但是老汉在乎啊! 想想看,从中原大战开始,与这个小王八蛋协同作战的其他部队,捞了多少战功和好处?就说最近的淞沪抗战,没有周文的参与,哪几个指挥官能取得这么大的战果吗?现在全国报纸只差把这几位都吹成民族英雄了。 这般显赫名声,这般万众瞩目的荣耀,正是自己现在最需要的,起码可以借此威名震慑住手下几个不安分的大佬级高官。 而且由于现在山西名义上已经是南京政-府的管辖范围,全部晋军都不得不听从南京军委会的整编命令,按照军委会给予的编制改编部队,现在大帅的嫡系只能缩编成三个师一个军,而他手下的两大派系傅中将和徐上将也各领一个军。 也就是说,原来几十万人马的晋军,军委会只给了三个军九个师的编制,在太原兵工厂被勒令停厂的情况下,三个军的军费统一由南京方面拨付,这也是南京军委会分解晋军的一个手段,毕竟这三个军将来都是靠中央吃饭了,大帅的影响力就日渐微弱,最后人家到底听谁的就两说了。 这就是赤果果的阳谋,大帅即使知道也是毫无办法。 在周文知道的历史中,抗战爆发后,第一个脱离大帅的老部下就是傅将军所率领的35军。 所以大帅只能私藏下三个旅不参加整编,分别是独立旅、骑兵旅和赵长树的太原警备旅(也就是原来的第六旅)。这就导致这几个旅的补给和军饷全是大帅自己掏腰包养着,但也说明这几个旅纯粹是大帅的私军。 反正大帅也不怕,大部队老汉我都按照军委会的指示整编了,三个旅不超过两万人的小部队你还要跟老汉计较,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就是骡子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老汉还曾经是只老虎。 对此南京方面当然也不会逼人太甚,大家都心知肚明,这年月,谁家没几个私房钱不是? 但是这几个旅也就变成了大户人家的外室,名不正言不顺,以后各级军官的提升就很难了。 现在一个机会就摆在了大帅的眼前,如果能在抗日战场立下大功,闯下名头,你军委会难道还能堵住全国民众的悠悠之口,还能视若无睹不给编制不算功劳? 有人问会问,大帅不是对日军有畏惧心理吗?怎么会那么自信自己的部队能在战场立下功勋? 嘿嘿,这就是这位大帅的精明之处,他不是看好自己的部队,而是看好周文。他深信,只要周文上了战场,肯定就会取得别人意想不到的胜利和战功,而周文自己根本不在乎这些虚名,而且还生怕别人过度宣传而暴露自己,就一整个小硬币。 到时候,这些战功就落在与他配合行动的部队身上,自然就有无数的报纸宣传报导,这支部队也也就很快为全国民众所知并声名鹊起,到那时,就是自己与南京方面谈条件的时候了。 所以大帅同意了周文的提议,毕竟如果手下战斗力太弱,变成猪队友拖累了周文,反而不美了。 但是考虑到手下还有另外两个旅的心理平衡关系,只能给赵长树两个团的编制,毕竟只是在原来七千人基础上多了两千多人,还好找借口安抚其他手下。 他现在倒不是不舍得花钱扩军,而是不敢三个旅都大张旗鼓地扩张招兵,不然很快就会引起那位校长的警惕,到时候一双绣着花的小鞋丢过来,你穿还是不穿? 他这些小心思周文自然能猜到大半,不然也不会把长城抗战这个大料给抖出来,现在就是谈条件的好时机了。 周文正色说道:“大帅,小侄儿在南京的时候也得到一些消息,南京军委会参谋部也有这方面的推测和忧虑,所以小侄儿估计日军的进攻在明年初就会发动,他们不会给东北军太多的喘息时间。” “哦?这么快吗?” “是很快,在得到东北后,日军的关东军从朝鲜驻屯军抽调了不少部队进入东北,现在关东军已经有两个甲种师团和几个旅团的守备部队,再次发起进攻的可能性非常大。” “两个甲种师团也不过四万人,现在小六子手下还有二十万大军,又背靠平津一线的补给支援,不至于守不住热河吧?再说了,他现在就是想退也没有哦了退路,难道还能跑进北平城里躲起来?这个千古罪名他可承受不起,也只能硬抗了。” “话不是这样说,不发一枪退出东北后,东北军上下早就离心离德,军心涣散,再不是当年那支能影响中原局势的奉军了。而且那位少帅现在对部队的控制力也大为减弱,就是他想打,也保不住手下将领各有心思,甚至想直接投降小鬼子的也不在少数。二十万人,哼哼!我看还没有淞沪战场上十九路军和第五军的七万人战斗力强,怎么可能是小鬼子的对手?” 第559章 长城抗战 大帅再次沉思起来,他在考虑周文推测的可能性。 其实周文还真不是危言耸听,历史上的长城抗战就是在明年,也就是1933年的3月,日军在攻占山海关、热河之后,又进一步向长城沿各军事要口发起进攻。 又一次,长城眼睁睁看着侵略者的铁蹄漫过了自己古老的身躯。中国军队进行了顽强抵抗。敌我双方争夺的重点是燕山山脉的长城各关口及附近的制高点,因此这次作战被称为“长城抗战”。 而此次长城抗战是民国军队不同派别、不同所属的军队的第一次联合一致的抗日作战。总数达25万人的中国军队,包含有东北军、西北军、中央军和晋军四大派系,可以说是中国军队团结一致、同仇敌忾的一次联合作战,对后来的全面抗战奠定了基础。 但是,由于校长“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实行了“一面抵抗、一面交涉”的方针,缺乏抗战的决心和信心,整个长城抗战期间,只派中央军四五个师的兵力北上参战,再加上作为前期战场总指挥的那位少帅确实水平有限,对各不统属的联合部队缺乏有效的掌控,既做不到令行禁止,更做不到赏罚立决,导致25万大军始终无法拧成一股绳。 但是虽然如此,这位张少帅的抗日决心还是坚决的,毕竟他丢失了东北后已经处于全国民众口诛笔伐的风口浪尖,再没有作为,就是手下的官兵也将会离心离德,再无人愿意追随他了。 长城抗战开始阶段,3月15日以前,长城各守军接连打了几场胜仗:冷口的进攻战;喜峰口两次绕攻;滦平青山梁阻击战;古北口阻击战等都重创了日军,取得不同程度的胜利。 客观的说这还是张少帅部署的结果。 但是等到少帅迫于丢失热河全省的罪责下野后,那位外号叫做何婆婆的何上将主持北方军事,战场瞬间就转入被动,各个战场处处挨打,步步撤退,致使前线高级指挥将领抗战信心动摇,由观望到保存实力,消极抗战,进而导致冷口失陷,全线退败。 在周文熟知的历史中,这位何上将的军事生涯中就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可见其人军事指挥能力之平庸,而且其人对日寇畏之如虎,是南京军委会中主和派的代表人物。 在这位何上将的部署之下,在战略上消极防御,死守阵地,被动挨打。中国军队处处设防,往往是一字排开,没有纵深,消极死守,线长兵薄,工事简陋,一点被突破,全线即溃。 周文看来,中国军队不仅在数量上远远超过日军,而且有地形上的的优势,如果在日军进攻时,不在于一城一地的得失而以大量杀伤敌人的生力军为目的,采取运动战、伏击战,夜袭战,或派出小分队,攻其后方,是能给日军以杀伤或遏制其进攻的。 事实上,局部的出击是有奏效的,如第29军在喜峰口、罗文峪的夜袭作战,是中国抗战史上最经典的奇袭战之一。 是役,29军为争取主动、消弱日军的进攻势头,军长宋长官决定进行夜袭。他在全军挑选组织装备着大刀和短枪的上千名夜袭队,分两路向蔡家峪、小喜峰口等处日军发起突然进攻。夜袭队手持大刀,奋勇冲杀。 而此时日军还在梦中,不少日军未及清醒即脑袋已经搬家。夜袭队乘着日军慌乱,一路向日军纵深冲杀,接连攻占日军十余处据点,趁势破坏了敌装甲车、大炮、给养车、弹药车等,缴获无数。 大刀队不但摧毁了日军前线指挥所及炮兵阵地,光是大刀砍下的鬼子头颅就有六百多颗。一夜之间就将不可一世的日军杀得心惊胆战,不得不将防线后退十几里,为29军后期坚守住阵地赢得了时间。 可惜的是,这种已经证明行之有效的战法却没有得到高层的重视,既未推而广之,亦未持久,这是由最高指挥者消极防御的指导思想造成的。 而此次长城抗战,周文不可能参加所有的战斗,必须要有所选择。 整个长城抗战的失败,战略层面来说就是南京高层各种消极思想及没有决死一战的决心和信心导致的,而从战术层面来看是由于冷口被日军突破从而导致全线崩溃。 长城冷口的防御战决定了整条战线的成败,周文就决定佣兵团的参战地点就在冷口。 按照周文的想法,他不仅仅是只想帮助中国军队守住冷口,消极防御可不是佣兵团的风格,而是以冷口为突破口,不但要大量杀伤进攻的日军,还要寻找战机能够歼灭其一部,动摇日军的作战信心,从而改变整个长城防线的被动局面。 这是周文第一次尝试要改变历史的走向,哪怕中国军队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长城,那也是有步骤有计划地逐步撤退,而不是历史上那样全军溃败,被日军一路追击到了冀东平原,导致整个平津地区的门户大开,处在日军的武装监视和支配之下,日军随时可以进占平津和冀察。 这个计划里就有两个最重要的环节需要解决。 一个是必须有一支能够完全信任周文,同时具备一定战斗力的友军与佣兵团进行协同作战。 周文可没有狂妄到单凭一千多人的佣兵团就能守住冷口的同时还能给日军以毁灭性的打击。 冷口防线可不只是长城的一个关口,其地形延长达数十里,需要守住的制高点多达十几处,佣兵团一千多人撒下去,平均每公里防线只是几十人,要守住肯定不现实。 何况佣兵团的习惯战术是在运动中寻找日军的薄弱环节,或偷袭或伏击,出其不意给日军狠狠一击后又再次远遁,继续寻找新的战机,就像一只隐藏在草丛中的狼,等待猎物再次落入攻击范围。 而对日军来说,这样一支规模不算小的部队对他们补给线和后勤部队的威胁非常大,就如芒刺在背,要么分兵防守漫长的补给线,要么主动出击,在茫茫大山中搜寻佣兵团以求歼灭。 第560章 谈条件 两种选择,按照小鬼子嚣张跋扈的尿性,周文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日军分兵来追,这也是周文希望看到的。 一旦日军分出一支部队来追击佣兵团,这种战斗模式就变成了佣兵团主动而日军被动。 你人数少我就寻找机会吃掉你,你人数多我就领着你在茫茫大山中转圈圈,沿途不断偷袭和削弱你的力量,最后把你拖垮后再吃掉你。 如果日军死脑筋非要不死不休,哪怕是日军的一个旅团,周文也有这个自信将数千日军完全拖垮,弄不好还能创造出更大的奇迹。 而且日军在长城抗战中投入的兵力也就两个师团加上两个混成旅团五万多人,再加上一些汉奸伪军的部队,总共不超过10万人,既要在漫长的补给线留下一定防卫兵力,还要在长城沿线几百公里的战线上发起攻击,兵力并不充足,一旦被吃掉一部或是被迫分兵的话,中国军队正面防线的压力就会相应减轻不少。 但是,周文的设想要得到实现,就必须有一支部队能够牢牢钉死在防线上,不但要守住日军的进攻,同时还能对佣兵团给予有力支援,而佣兵团在外线作战也会让进攻的日军心有疑虑,不敢放手一搏。一内一外相互支援配合,不但能守住冷口,还能在出现战机时内外夹击歼敌一部,给予日军大量杀伤。 按照原来的历史,防守冷口的是国民军32军的139师,虽然139师顽强奋战,但是由于装备落后,虽有优势的地形和杀敌的勇气,但在敌强大的火力下,伤亡惨重,最后导致冷口被日军攻破。 周文对139师的情况一无所知,怎么敢把佣兵团的命运交到不熟悉之人的手中,万一佣兵团在外线作战时冷口就被日军攻破,那可就连后路都被人断了。 所以赵长树的模范旅就成了周文不二的选择。 这里就要提到周文参加冷口之战需要解决的另一个重要环节,就是周文怎么才能与赵长树的模范旅一起接下防守冷口的任务。 要知道军委会北平分会才是这次长城抗战的最高指挥机构,什么张少帅、何上将,周文一个都不认识,凭什么别人会把这个任务交给你? 这才是周文来找大帅汇报的一个重要原因。 负责冷口之战的指挥机构有两个,后方是军委会北平分会,负责整个战略上的部署和指挥,前线指挥机构则是32军军部。 周文打算靠着大帅的关系,双管齐下做通上下两条线的工作。 首先是军委会北平分会,其实就是做张少帅的工作,让张少帅将模范旅划归到32军的指挥体系下。 然后再做32军的工作,让32军愿意接受模范旅的加入。 这事儿对于周文来说难入登天,甚至就是去求校长和通过中央党部运作都没用,但是对大帅来说却不是一件难事。 这里就要说到32军的前身,其实也是从晋军中分离出去的,军长尚正将军本就是大帅原来手下大将,后来大帅中原大战下野后,就被国民政-府调到了河北,算是脱离了晋军的行列。但是其部下骨干大多都是山西人,与晋军是打断骨头连着筋,总还有些情分。 张少帅与大帅的私交更是不错,从大帅下野后直接就躲到了张少帅控制的锦州就可见两人关系之不一般。 只要大帅一封手书分送两边,这事情就基本成功了。 对张少帅来说,大帅能够在他危难之际派兵相助,本身就是一桩义举,把模范旅调至同是晋军出身的32军麾下也是应有之义。 而对尚正将军来说,临战之时得到一个齐装满员的数千人马的支援无异于雪中送炭,更何况还能卖老上司一个人情,简直就是喜从天降,哪里会有拒绝的道理。 只是他料不到的是,这个模范旅可不是只有区区数千人马,而是加上佣兵团后人数上万,火炮和重装备更是远远超过了他一个军的配置。 把所有问题都想清楚后的周文,就准备开始跟大帅谈条件了。 大帅对着地图琢磨了半响之后,他才转身走回来,对周文说道:“就只有半年准备时间,缺员的士兵好找,有好多之前遣散回去的老兵,招回个几千人不是问题,就是军官有些麻烦。” 周文早就想好了对策,说道:“半年时间是很紧,非常时刻行非常事,原来的军官要换掉一批,越年轻越好,特别是从能识字的士兵中提拔一批骨干充实基层军官,再把一些有能力的年轻军官提拔上来,老兵油子不要,年纪大又有后台的不要。” 大帅吃惊道:“你小子这是要打散了重来?时间是不是紧了一点儿?” 接着又狐疑道:“你小子提拔的军官,岂不是以后都听你的,这模范旅以后还到底是谁的部队?” 也不能怪大帅狐疑,他既然能当面提出来,自然也没有怀疑周文的意思,但是这么一弄,那些新提拔上的军官还真有可能变成周文的死党,那我老汉岂不是为你小子做了嫁衣? “军官的任免全部由您老签署并亲自任命,我只是提供名单由您老参考。” “你怎么知道那些军官合适?你小子在私下里和那些军官串联过?” 面对大帅一连串的小问号,周文也只能苦笑着解释道:“士兵骨干当然只有学长清楚,基层军官的提拔就由他挑选,您老信不过小侄,难道连学长你也信不过吗?” “那你怎么知道中高级军官?” “小侄不是给第六旅办过几期战术培训班吗?和您老的第一次见面就是在培训班上课时候,基本上全旅的连长以上军官小侄都认识了,又经过多次的分组讨论和战术推演,里面谁能干谁不行,这点儿分辨能力小侄还是有的。” 大帅这才释然道:“也倒是,就凭你小子的眼光,看人倒是不差。” 他当然知道周文的眼水有多高,看看周文的部队就知道了,就连那些普通士兵,随便拉一个出来都是一等一的好兵,更别说蒙雨庭他们那些就是大帅也眼馋不已的优秀军官。 第561章 肉烂在自家锅里 看着大帅的疑惑逐渐消除,周文又开口说道:“刚才小侄给您老只说了重火力的配置,现在再跟您汇报一下轻火力的装备要求。” “你小子有完没完了?不把老汉的家底儿榨干不算完是吧?”大帅头上冒汗了。 这么多进口山炮和炮弹就要花去老汉多少钱?还好老汉手里还有些迫击炮的存货,凑凑数也勉强够了,但是重机枪和轻机枪就要考虑去购买一批了,现在还要来个轻武器,莫非国产的你还看不上,非要进口的? 有人会问,为什么太原兵工厂的枪炮周文不要,而大帅也没提出来。 是因为这个时期太原兵工厂依然是停工状态,大帅倒是想生产,但是不敢啊,当初南京方面让他出山的条件之一就是山西不得私造武器弹药,而且还由张少帅亲自派人监督,所以大帅只能眼馋地守着国内最大的兵工厂却是不能生产一枪一弹。 周文笑着说道:“您老听小侄说完就知道了,小侄儿之前不是在东北军特派员黄将军的授权下生产了一批半自动步枪吗?当初生产的时候一个不小心,数量就多了一些。” 大帅一听就被气得吹胡子瞪眼,你听听这小王八蛋说的是什么话?只听说过一个不小心生产出次品来了,没听说过一个不小心就生产多了的,你是生娃吗? 这小子当初坑了老汉多少材料啊!都是老汉的心头肉啊! “有多少?” “嗯……也不多,就三千来支吧。” “什么?三千来支还不多?那些枪管、那些钢材、那些材料,全是老汉的,你小王八蛋全给老汉吐出来。” “本来就是准备孝敬您老的,现在可不正是时候。但是么……” “但是什么?你小王八蛋别给老汉卖关子,有屁快放。”大帅不高兴道,心里却知道这个小王八蛋肯定还有谋图。 “您老的部队,小侄儿出点儿血是应该的,但是您老也得表示表示不是?” “怎么表示?” “这样,三千条半自动步枪装备全旅的步枪手是够了,但是小侄儿还想给每个步枪手都配置一支驳壳枪,这样远战近战就都兼顾了,对付小鬼子的刺刀冲锋就再无担忧,来多少死多少。” “什么,还要三千只驳壳枪?你小王八蛋干脆把老汉卖了得了,别说三千支,就是三百支也没有。” 而周文此时却是笑得像个狐狸,他悠悠说道:“您老想想,这可是要上前线和日本鬼子拼杀的部队,还是要给您老争脸的部队,一场大战下来,时间多长还不知道,如果几千上万人去了,却只有几百人回来,您老之前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你小王八蛋竟敢威胁老汉,是不是说,老汉不给着这几千只驳壳枪,你小子就要出工不出力?” 周文正色道:“小侄的志向您老又不是不知道,再说了,这枪又不是装备小侄的教导总队,而是您老自己的嫡系部队,小侄在这儿出枪出力,怎么反倒变成威胁您了?小侄就是想着,不管谁的兵,都是咱们山西的子弟,和日本人作战的残酷性和激烈程度可是远超之前的内战,能够在这种战场上取得胜利又活下来的官兵,可就是宝贝了。” 周文这句话终于点醒了大帅。 是啊!这些兵可不都是老汉的么?如果真能够跟着这个小王八蛋从抗日战场活着回来,不敢说学会了他身上的全部本事,只要学会了一两分,那也是不得了的军官苗子了,将来中日之战全面爆发的时候,这些军官苗子可就全是宝贝了。 想到这里,大帅也就不再斤斤计较,反正都是给自己的部队,好肉也是烂在自己的锅里不是? 而且周文还知道模范旅的大多数装备其实不用花大帅的现钱。 太原兵工厂前些年生产了多少轻重武器,自己的舅舅王文昭可是明明白白,从大帅的几个隐秘军火库里拿出几千只驳壳枪,那只是小菜一碟。 太原兵工厂早在几年前就开始仿制德国毛瑟驳壳枪,大帅只是动了些小心思,把晋造驳壳枪的口径改为了11.43毫米,这样就算卖给其他军阀,还需要不断购买他生产的子弹,山西生意人的精明算计尽显无疑,还为他赚取了大量经费。 虽然太原兵工厂仿制的驳壳枪精度和使用寿命都不如德国原产,但是也有一个优点,就是威力大。再说周文拿它装备给士兵也不是用来精准射击的,就是在十几二十米距离用来近战的,精度可以忽略不计,但是11.43毫米的子弹,打在身上就是一个大洞,对付拼刺的小鬼子正适用。 其实周文自己的二分队步枪手也是人手一支晋造驳壳枪,在淞沪战场已经得到验证,用来补枪也是一把利器。 当然,周文最终要为二分队装备的是能够全自动射击的20发弹匣驳壳枪,已经由曼德尔向德国毛瑟公司下了订单,由于采购数量比较大,可能还要等一段时间,能不能赶上长城抗战就难说了。 与大帅商量妥当后,周文也长出了一口气。 至于带着赵长树的部队上前线,是周文从南京回来后就一直在考虑的事情,周文与赵长树将部队的整体构思都已经想好了,其实就是参照佣兵团的二分队来办,但是这其中需要花费的财力和物力就很大了。 而对于赵长树来说,上战场与日寇拼杀已经是他梦寐以求、甚至是急不可耐的事情,看着自家学弟在淞沪战场不断建功,每一场战斗经历都让赵长树这个学长血脉膨胀,更是让他这个早已厌倦了内战,立志为国杀敌的爱国军官无比向往。 但是,周文可不敢就这样带着这个学长和他的部下上战场,学长的英勇无畏自然不容置疑,指挥能力也值得信任,但是装备么……就呵呵了。 周文可不想让学长的部队也拿血肉之躯去与日寇的飞机大炮和坦克拼命,即使能够取胜,最后能回到山西的还会有几人? 第562章 扫黑除恶 周文本来并不打算今天跟大帅挑明第六旅的事情,但既然大帅主动提了出来,周文自然就见机行事,不过总体效果非常好,还为周文争取了更多的准备时间。 周文对第六旅的整编计划其实是考虑分两步走的,第一步就是剔除几个老油条军官,再增加一些火力配置,只要不是与日军进行野战,在占据地形和坚固工事的情况下,能够坚守住冷口就行。等到长城抗战结束,有了战功,再跟大帅讲道理谈条件就方便许多,那时再进行进一步的整编。 因为周文谋划的不仅仅是这次长城抗战,而是几年后全面抗战时期与佣兵团能够紧密配合的友军。 他没想到大帅今天就同意了他设想的最终编制计划,这样的话,模范旅就达到了九千多人的编制,全旅的重火力数量虽然还比不上日军一个正规旅团,但是硬抗日军一个联队是绰绰有余了,何况单兵武器已经远远超过了日军,轻机枪、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组成的班级火力,压制日军一个分队也不在话下。 当然,有了编制和武器,还要靠人来使用,对此周文并不担忧,现在他对于如何训练已经有基础的老兵也有经验,就把训练教导总队二支队那一套搬来就行了。 想到即将率领一万多当下最精锐的中国军队去与日本人展开新一轮较量,周文现在是心情激荡、斗志昂扬。 从大帅府出来后,周文急急驱车向赵长树的司令部赶去,一个是肚子饿了,来见大帅从来都是不管饭的,还有一个当然是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这位好学长,让后再好好计划一番。 …… 时间很快就进入了9月份,此时的太原官场出现了一些不大不小的传闻,说是原来担任太原警备司令的赵长树将军由于顶撞了大帅,被当场撤职,并且连带他所属的警备旅都被调到不知那个山旮旯里驻守去了。 当然,这些官场上的风吹草动也只是寻常百姓闲暇之余,吹牛打屁的一个话题,该过的日子还得照常过。 这天,天空中秋雨绵绵,彭枫打着雨伞来到了清净书屋,在滴答着水滴的屋檐下收起了伞,微微四处扫视了一圈,就掀开门帘走了进去。 来到里屋的彭枫见到夏博彦就调侃道:“我说老夏,这么着急把我叫来,是不是又揭不开锅了,要找我打秋风?” 夏博彦则是神色凝重,递给彭枫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吸了一口,这才说道:“老彭,最近城里风声不对啊!警察和便衣到处设卡,有好几个同志由于没带证件,都被带进警察局里问话,虽说最后找了保人都放了出来,但上级急于知道是什么情况,是不是绥靖公署针对地下组织有什么行动?” 彭枫则是笑着说道:“这事儿你找我还真找对人了,你难道不知道我也是个特务么,这就是哪位羊头弄出来的,名义上是叫做“治理城市环境、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实际上是针对日本潜伏在太原城的间谍的一次大行动。” 说到这里有啧啧有声道:“你看看,这小子把名字都取得那么玄乎,还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斗争这两个字是这么用的吗?” “是针对日本人的?你怎么不早说?这可麻烦了。” “哎!我说老夏同志,你这立场可就不对了,抓日本人怎么就麻烦了?莫非你还同情日本鬼子了?” “唉!不是这个意思……” 夏博彦皱着眉头,站起来在屋子里来来回走着,好像心里很是烦恼。 彭枫说道:“我说,有什么话不能对我说吗?再说了,我也是今天一早正巧碰到我教过文化科的城管科熟人才知道的,一般人还真不可能知道这个消息。” 夏博彦说道:“按照纪律,本来还真不能对你说,但是现在只能看你有没有什么办法了?” 彭枫一听到纪律,脸色也郑重起来。 “是这样,新领导来了以后,准备组织一次省委会议,要传达组织最新的指示和下一步的工作计划。本来时间就定在两天后,其他各县的领导同志都基本到齐了。这可是组织上两年多来最重要的一次会议,谁知道正好碰上全城大清理。要知道,县里的同志来一次也不容易,有的同志是走了几百里山路才赶到的,如果取消了,对同志们的积极性打击太大,你说该怎么办?” 彭枫一听就知道真是麻烦了,这个时期召开省委会议危险性太大,而且这种会议可不是开一天就算完了,一般是要开两天以上,那可是一个省的所有的骨干领导,万一有什么闪失,后果简直就不敢想象。 他不禁奇怪问道:“这种会议在那个县里召开不是更方便吗?怎么要安排到太原城里来。” 夏博彦古怪地看了彭枫一眼,这才说道:“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彭枫更是奇怪了,你们选择开会地点,跟我有毛线关系。 “就是因为这一年多来,有了你和羊头的关系,太原城的省党部和警察局没有任何针对组织的行动,而且太原地下组织的发展也是全省最好最顺利的,所以上级才认为太原城相对更安全一些。” “我勒个去啊!绕来绕去反绕到我头上了。” 彭枫想了半响,试探着问道:“难道要去找羊头帮忙?这会不会太冒险了?” 夏博彦长叹一声道:“是有些冒险,但是值得一试,你先去探下他的口风,看看他是怎么说的。” …… 此时的周文却不是彭枫说相见就能见到的,就因为他已经不在太原,而是在距离太原约30公里的曲阳县。 曲阳县是正太铁路与同蒲铁路的一个重要交汇口,也是太原城北面的重要门户,前出以云中山为屏障,后退则有坚城为依托,战略位置非常重要,自古就是山西的屯兵之地。 在曲阳县城北面十几里的一座山脚下,一座庞大的军营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辆辆卡车和马车、牛车进进出出,而县城通往军营的一条简易公路上,无数的民工和老百姓赶着各种大车奔走往来,车上的物资把大车压得嘎吱作响。 第563章 联合指挥 阳曲县的这座军营早些年是可以容纳数万人的大兵营,后来一直是大帅嫡系的独立旅驻守,现在,大帅将独立旅与太原警备旅的驻地互换,这里就将成为新的模范旅的营地和训练场。 由于赵长树带领的模范旅将要进行一系列的扩编和训练,赵长树就不再适合兼任太原警备司令的职务,大帅就任命了独立旅的崔旅长担任新的太原警备司令,而独立旅自然就成了太原警备旅。 说来也是好笑,独立旅的崔旅长与赵长树都是大帅手下新崛起的亲信心腹,警备旅和独立旅一直是竞争关系,两位旅长自然都看对方不很顺眼,之前是赵长树先拔头筹,在大帅下野前就钦定为太原警备司令,这位崔旅长早有不平之意。 现在好了,在崔旅长看来,赵长树肯定是在大帅面前失势了,风水轮流转,总算轮到自己风光一回了。在赵长树交接军营的时候,不免有些小人得志,对赵长树冷嘲热讽一番。 赵长树现在哪还有心思跟这等人计较,现在的他才真正叫做春风得意马蹄急,终于可以舒展抱负,与日寇一战的心愿就要得尝,他只差振臂欢呼了。 大帅将模范旅的军营调换到阳曲也是有考虑的,一个是交通方便,大批物资装备从铁路调运都非常快捷。再一个是相对隐秘,从国外购买的武器装备,不管是走同蒲线还是正太线在阳曲就直接下货拉走,不用再进太原城,免得引起各方势力的注意。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等到长城抗战打响的时候,部队可以悄无声息地开拔到任何一个小站就上车北上,有利于军事上的保密。 就连周文看到这座军营后也不得不佩服大帅的深谋远虑,不愧是老狐狸啊!而且模范旅虽说是在训练,但同样能起到护卫太原的作用。 这座军营占地面积很大,军营的围栏绵延十几里,一条小河从军营中间穿过,里面现成的营房就有上千座,随便修修补补就能住人,靠山的一边还有一个超大型的训练场,还划分了炮兵和步兵的区域,甚至还有一大片骑兵训练场。 周文看了不得不承认,这些大军阀几十年发展起来的这些基础,自己还真是没法比,有些东西不是拿钱就能买到的,而是用时间积淀出来的。 就比如这个军营,肯定是经过无数年的发展和不断扩建,才可能形成今天这般规模,佣兵团在清河滩的训练场和这个比起来,就是个弟弟。 当然,这只是指基础设施和占地规模,在训练设施方面,清河滩训练场就是哥哥了。 所以周文来到阳曲军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修建更齐全的训练设施和场地,反正地方够大,他将佣兵团也全部带了过来,第一项训练科目就是土木作业,该修的修,该建的建。两支部队一起上阵,还顺带培养下彼此的兄弟感情,何乐而不为。 赵长树则是双手高举赞成,他现在巴不得天天就和佣兵团泡在一起。他是真正服了自己这个学弟,淞沪战场上的那些精彩战例,赵长树承认自己可打不来。打不来就好好学,这就是赵长树这个英朗汉子的真实想法,他对这个学弟一来就接过了全军指挥权毫无意见,反正只要能带着兄弟们上战场打鬼子,学弟你想怎么弄都行。 周文倒也没有越俎代庖的意思,但是既然是训练,首先就要建立权威,为此,他与赵长树商议之后,在军营里成立了联合指挥部,负责两支部队在训练和将来并肩作战时的所有事务。 联合指挥部的总指挥自然还是赵长树,副总指挥是周文,参谋长朱江(模范旅的新任参谋长),副参谋长蒙雨庭。可见周文还是很注意照顾模范旅官兵的情绪,可不能上来就让别人猜忌,周文相信赵长树倒是不至于有什么心思,可他手底下那些军官就难说了。 现在的阳曲军营就是一个大工地,附近村庄招来的老百姓和上万官兵都在热火朝天地奋力建造,各种物资不断从阳曲车站运进来,这里将成为晋军模范旅九千多名官兵以及佣兵团一千多弟兄未来半年的新家。 就在周文忙得脚不沾地的时候,军营门口的士兵打电话到指挥部,说是阳曲县城富源商铺的一个伙计带着个人在军营外面求见周文。 周文一听就急了,富源商铺的人找来,别不是老爹那边出什么事了? 周文从南京回来后,就只回了一次家,由于马上又要上前线,他可不敢在家里多呆,怕被父亲有看出什么征兆来,免得让老人家担忧不是。 他从大掌柜林叔的口中得知,自从自己上了淞沪前线后,父亲周镜海就一直非常关心时事,还专门卖了一台收音机回来,每天没事就收听有关淞沪战场的广播,甚至让太原富源商铺的老掌柜把太原每天的报纸收集齐并送往离石。 周文可不敢给父亲说就是自己创造了那些报纸上大书特书的辉煌胜利,只是说主要负责保护司令部的安全,基本没怎么打仗。 但是,他知道纸包不住火,手下那些立了功回家探亲的兄弟,谁不会自豪地吹嘘几句,谁不会把自己的荣誉和战功与家人和朋友分享,而且为了激励士气,各个县里的富源商铺还要敲锣打鼓去给各家军属报喜,作为富源商号的大东家,周镜海怎么会不知道? 老父亲虽然当面不说,但是那双饱经沧桑的眼中,那浓浓的舔犊之情,不舍之意,自己怎么会看不出来。 当时心里就想着,等长城抗战结束,就要抓紧追求刘若兰了,只要刘若兰愿意,什么门户之见,周文倒是不担心,刘家如果不同意,老子就生米煮成熟饭,先弄个娃出来再说,起码要让老父亲有个念想不是? 却说周文急匆匆走到军营大门,在车来车往的一片灰尘之中,看见岗哨的沙袋边上蹲着两个人,周文一看就愣住了,怎么是老桥这个厚脸皮找上门来了。 特么的,老子就是躲到军营也躲不开你,你还能耐了,军营都敢来了? 第564章 敢不敢 周文没有理会讪讪笑着的彭枫,转头对富源商铺的小伙计说道:“你先回去吧。” “是,少爷。” 那个伙计走到旁边的马车旁,吆喝一声就驾着马车走了。 周文这才对着彭枫揶揄道:“你倒是不见外啊,我家的伙计都被你使来驾车,是不是打着我的名头骗了不少吃喝?” 彭枫大怒道:“什么叫骗吃骗喝,我是那样的人吗?不就是事情紧急,着急着找到你吗?” 周文板着脸说道:“你要不是通过老掌柜,能找到这里来?我告诉你,也就是你老桥,换个人来我立马就以刺探军事机密的罪行一枪给毙了,免得留着祸害我家商铺。” 彭枫急眼了,我怎么就变成祸害你们家商铺了?不就是借了几个小钱应急么? 周文却不想跟他斗嘴皮子,不耐烦说道:“快说,什么事儿?连老子的军营你都敢来,说你是胆大呢还是无知。” 彭枫却不知怎么开口了,总不能说老子的上级要开个大会,太原现在乱的很,你给找个地方吧? 周文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更是不耐,挥挥手说道:“老子现在真的在忙,不好开口就不用开口了,哪来的回哪儿去吧。” 彭枫哪里能够让周文走开,自己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找到这个小狼崽子,最后才从老掌柜哪里得知他到了阳曲,这又恳请老掌柜给阳曲的富源商铺通了电话,这才搭乘火车赶了过来,实在是因为时间紧急啊! 当下也不管了,就试探着开口说道:“这个……那个……最近太原不是全城清查吗?这个……” “清查也不会查到你头上,那是对付日本间谍,莫非你有朋友被误抓了?” 看着周文越来越不耐的样子,就硬着头皮说道:“是最近朋友们有个聚会,不是怕误会么?” 周文一听就明白了,原来是有个重要会议啊,时间正好碰上了全城大搜查,怕一个不慎就给警察局一锅烩了。难怪把这个老桥给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 当下又好气又好笑,你还真不见外啊,你没钱要来找老子,没电台也来找老子,现在特么开个会怕被抓,也要来找老子,老子是你家亲戚还是咋地。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和组织上还真是亲戚关系,即使原来不是,经过这一年多的接触,现在也算是了。 而且他想到,组织上能让老桥冒险来找自己帮忙,就说明这个会议很重要,而且还不好改期。 周文就开始思索起来。 开会要找个地方,平时哪里都可以,但是现在太原城肯定不行,现在周文是把牛一刀的黑帮……我呸,现在叫社团,太原警察局和城管科全部都动员起来,全城清查搜捕日本间谍,而且还是大帅亲自下令的,就是为了在长城抗战前将太原城的那些日本眼线都抓了,免得模范旅的事情暴露给日本人。 这也是城管科成立训练快一年的第一次大行动,徐竹立和江寒都是精神抖擞,准备拿出浑身本事来好好表现一番,争取一个开门红,所有人都散在了太原城的每个街道,每个角落,还有牛一刀手下上千个地头蛇和几百个警察的协助。 在这种时候,几十个人聚在一起开会,难保就被城管科那些被江寒训练得鼻子比狗还灵的特工注意上,真出了事情可就要大费周章了。 但是周文在太原也是一方大豪了,几十个人想开个会还能难倒了他?就看组织上敢不敢下这个决心了,其实这个决心就是对周文的彻底信任。 当下他似笑非笑地对彭枫说道:“地方倒是有一个,不过不在太原城里,现在太原城不适合聚会,就在离太原十几里的清河滩,那里是我的训练场,山清水秀,风景宜人。你们一群朋友去了不但可以聚会,就是狂欢也没人管,我还好吃好喝的招待你们,顺带还可以教你们玩玩枪,怎么样,敢不敢?” “啊?”彭枫傻眼了,这也太特么危险了,万一这个小狼崽子真有坏心,那不是整个省委的领导层全自己送到狼嘴里了吗? 周文也没有兴趣探听彭枫的秘密,甚至那天开会,准备开几天都一概不问,反正自己提供帮助没问题,敢不敢来就是你们的事了。 他对彭枫说道:“你就回去跟朋友们商量吧,也不用给我回话,就在明……不,后天,后天清晨7点钟,我会派一辆卡车停在美丽医院大门口的街上,你们的人来了也不用问什么,直接上车,7点半准时开车去清河滩,到时候有人没人,卡车都会准时开走,过时不候。” 说完转身就走,边走边说道:“我就不留你饭了,正忙着呢,你赶快回去吧。” 看着周文走进兵营的背影,彭枫差点而就要跳脚大骂,真不是个人啊!老子一大早从太原赶来,就是凉水都没喝上一口,你特么不管我饭也就罢了,特么连水都不给喝一口,最缺德的是,还把那个赶车的伙计给撵走了,老子十几里路怎么回去嘛。 但是他也只敢在心里骂骂,看着岗亭中那个眼光不善的哨兵,只好转身迎着过往车辆带起的灰尘,拖着饥渴的身体往县城方向走去。 彭枫走了一段,只觉得灰尘难忍,饥饿难耐,就想试着看看能不能搭个民工的大车,但是来的车是满载,回去的空车却是跑得贼快。那是因为帮队伍拉货是给钱的,拉一趟就给一趟的钱,童叟无欺。谁不想着多拉几趟,过了这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彭枫实在没法招停那些民工大车,就在路边用手巾将自己口鼻捂住,无奈地继续蹒跚而行。 就在这时,一辆轿车响着喇叭从后面开了上来,在彭枫的身边停下,彭枫眯着眼睛一看,那个开车的年轻军官望着自己微微一笑,说道:“黄老师,上车吧。” 彭枫一看就认出是周文的副官,那个笑起来很腼腆的少年军官,当下也不客气,打开车门赶紧上了轿车,在后座上一靠,只觉得浑身终于轻松下来,不禁舒服得哼了一声,心里想着那个小狼崽子还算有良心,没把自己一人扔在路上。 第565章 发车 开车的张晓平也没多说话,开着车就超越无数的马车驴车,一路开进了阳曲县城。 彭枫出声提醒道:“走过了,火车站在城外面。” 张晓平微微一笑,没有解释,轿车就直接开到一家小吃店门口,这才说道:“先吃饭。” 彭枫一听自然不会有意见,早上天不亮出门,自己心疼媳妇就没让她早起做吃的,也就灌了几杯凉水就出了门,现在已经下午了,肚子早已饿得前胸贴着后背。 两人下了车后,张晓平直接喊店家上了大份儿羊杂汤一碗,煎饼一打,就对彭枫说道:“快吃吧,我在车上等你。”说完又付了钱后,就直接上了车。 彭枫还刚想问这个少年军官怎么不一起吃,转念一想,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人家中午饭早吃过了。当下也不客气,其实是看着大碗里油汪汪冒着热气的羊杂汤,还有另一个大土碗里摞得老高、香喷喷的大煎饼,想客气也客气不起来了。 彭枫忙不迭地把嘴凑在碗边,“哧溜”吸了一口羊杂汤,一股暖意伴随着味蕾被鲜香滋润着滚喉而下,竟然舒服地小哼哼起来,太特么舒坦了。 不到10分钟,一海碗的羊杂汤裹挟着五个大煎饼下肚,彭枫被撑得饱嗝连连,让店家把剩下的煎饼用油纸包上,随手夹着就来到轿车前,对正在擦拭着手枪的张晓平说道:“谢谢小兄弟,还不知小兄弟怎么称呼?” 张晓平笑着说道:“黄老师可以叫我叶子,快上车吧。” “不敢再劳烦叶子兄弟,火车站不远,我走着去就行。” “书生让我送你回去,正好我去太原也有点儿事儿,上车吧。” 彭枫这才知道人家周文不是不管他,而是让自己的贴心手下专程来送他回太原,完全是包吃包送。想起之前还跳脚跳手地在心里骂别人,这下也觉得心里有些不好意思。 彭枫也就不再客气,直接就上车坐上了后座,张晓平发动汽车就直奔城外而去。 彭枫今天劳累一天,现在吃饱喝足,加上和张晓平也搭不上什么话,上车没多久就睡着了。等到被张晓平唤醒的时候,才知道车子竟然已经到了太原城里的国中大门口。 彭枫又有些不好意思了,自己怎么竟然睡得那么深,到了家门口都不知道。下车后才发现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了下来。 还不等他道谢,就听张晓平说道:“黄老师记住了,后天清晨7点半准时开车。” 说完望着彭枫点头笑笑,脚下一踩油门,汽车轰鸣着瞬间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彭枫看着汽车消失的方向,心里有些纳闷,平时自己可是睡觉都要睁着一支眼的,就是再累也没道理就睡得这么深沉,今天却不知为什么,看见这个少年清澈明亮的眼神,没来由就有满满的安全感。 突然又想起少年军官临别时的提醒,猛地一拍自己脑门,瞎想什么呢?赶紧找老夏汇报才是正经。 …… 第三天的清晨,天刚蒙蒙亮,一辆拉着篷布的德国欧宝卡车就开到美丽医院的门口停下,车上的司机也没下车,只是熄了火就安静地停在原地。 大约十几分钟后,就有人三三两两向医院走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都是来医院看病的,但是这些人却是来到卡车后,看也不看就相互拉扯着从后厢上了车。 时间到了清晨7点30分,卡车启动起来,慢慢在晨光中向城门方向开去。 彭枫和夏博彦都坐在车上,夏博彦轻声问彭枫道:“你看清了?开车的就是那个叫叶子的少年军官?” 彭枫道:“没错,我过来的时候从车门的镜子上看见的,看样子羊头也不愿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我看还算靠得住。” 夏博彦叹口气道:“唉!要不是没办法,领导也不会同意这个冒险方案。” “我看没什么问题,这个小狼崽子靠得住。” “希望如此吧,真要出了事儿,你我都百死莫恕啊!” “你看看,之前同意这个方案的是你,现在又说丧气话,相信我,真没事儿。” 原来,彭枫回去与夏博彦商议后,很快就向上级汇报了情况,当然,他们不会直接说周文的情况,只是说是一个对组织有同情心的军官愿意帮忙,而且这个军官一年多来已经帮了组织不少大忙云云。 但是在上级征求他们意见的时候,两人都表态支持这个方案。 由于很多县里的同志都到达了太原城,时间已经不容上级多犹豫和考虑,经过大伙儿的讨论,就决定减少参会的人员,正副职的由正职参加,相邻县同志的就选一个参加,以后可以就近传达。避免真出现最坏的情况,起码不至于全军覆没。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彭枫和夏博彦两个人的意见,就因为他们两人是在太原工作时间最长,最了解情况,同时也是组织最信任的同志。本来彭枫还不是市委常委,从级别上来说是不能参加这次会议的,但现在这种情况必须他出面才行。 所以本来是三十人左右的大会,变成了总共十八人参加,其中就包括了上级组织新派来的领导。 汽车出城就不久就拐上了一条简易公路,道路崎岖不平,车厢里众人开始摇摇晃晃起来,不多时就有人开始晕车,但是汽车依然不疾不徐地蹒跚而行,等到一个小时后,终于来到一片平地上停下,车上有几人就急不可耐地跳下汽车,跑到路边弯腰呕吐起来。 彭枫是汽车火车都经常乘坐的人,倒是没事,他下车后就四处观察起来,发现空地前方就是一座军营,门口还有两个持枪的哨兵望向这边,可能是他们认识这辆卡车,倒是没人过来盘问。 就见军营里走过来一个老军头,微微发福的身躯却是大步如飞,他笑着边走边高声招呼道:“欢迎欢迎,各位先生受苦了。” 说完又对着刚下车的张晓平埋怨道:“你看看你,也不知道开慢点,客人们年纪都不小了,哪经受得住这种颠簸。” 第566章 交手 张晓平笑着解释道:“老吴叔,我已经很注意了,都没赶时间,开得比较慢,只是这几位客人的身子骨也弱了一些,歇息一下就好了。” 老吴叔则是望着彭枫他们笑道:“来了咱们训练场就不要见外,平时缺什么就只管跟我说。哦……对了,你们以后就叫我老吴就行。” 彭枫几人也笑着客套了几句。 张晓平见那几个晕车的也稍稍缓过劲儿来,就收起了笑容说道:“黄老师,既然这些客人都是这次参加培训的城管科外围成员,从现在起你们都归我管了。” 彭枫一下子有点儿懵逼,什么训练班?我没说过啊!不就是说了个聚会吗?咋就把我们一群地下党全变成什么城管科的外围组织成员了? 张晓平却没搭理他,就望着众人高声道:“欢迎大家加入清河滩训练班,想从今天起,我就是你们的教官,你们可以叫我叶子教官,或是小叶教官都行,现在我宣布接下来一个星期,训练班的纪律和作息时间。” “那个……小叶教官,等等,我们只是来聚会,不是参加什么训练,也不用一个星期,就呆两天就走。”彭枫赶紧解释道。 此时队伍中有几人已经看出情况有些不对,其中有两个壮实青年不露声色向中间一个长衫中年人靠近了几步。 但是他们发现除了眼前这个少年军官和旁边的老军头,四周没有任何士兵,好像还不是最坏的情况。 张晓平正色说道:“对不起,黄老师,我接到的命令是对你们这些客人要进行基础的训练,训练你们作为特工的基本技能和武器使用能力,还有就是让你们的身体再壮实一些。” 此时人群中有几个人神色紧张地拿眼瞅向那个长衫中年人,只见那个中年人微微摇头,用眼神隐秘地示意了一下身边的一个壮实汉子。 这个穿着蓝色短褂上衣的壮实汉子越众而出,笑着问道:“这位叶子兄弟,我看你还不到20岁吧,你有什么本事能够训练我们?” 张晓平露出那张招牌般略带羞涩的笑容,说道:“这位大哥,有本事没本事,试试不就知道了?” 那个汉子哈哈笑着就走过来,边走还边卷起衣袖说道:“来来来,我就和小兄弟搭把手。” 张晓平依然负手而立,笑着对那个汉子说道:“这位大哥,可要小心了。” 那个汉子可是这群人中最高领导的警卫员,从小就练就一身少林功夫,在根据地时就少有敌手,虽然不太相信这个乳臭未干的少年有什么真本事,但还是打着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主意,双腿扎下马步,双手也摆了个拳架,说道:“来吧。” 话音未落,就见前面的少年军官不见双腿如何用力,就如一阵旋风般冲到身前,汉子心里一惊,右手就是一拳击出,左手横在胸前护住门户,一攻一防颇有章法。 张晓平看了也是暗赞一声,是个有经验的高手,但是却是毫无征兆,猛地停住脚步,就只见那汉子的一拳堪堪递到自己胸前不到一寸,再无余力。 这时那个汉子眼中露出骇然的目光,这个少年的一进一停,完全违背了一般人的常识,疾风一般的速度,哪能说停就停的?而且连上身都不摆动一下,惯性这个力学名词在他身上完全不存在一样。 但是此时汉子的一拳已经用老,他只知道这个少年竟然是他平生仅见的高手。 但是,现在才知道,一切都晚了。 张晓平这时才闪电般出手,一把抓住汉子刚想收回的右手的手腕,同时向前一个跨步,右脚抵住了汉子欲后退的右脚跟,顺着他回收的力道当胸推来。 现在那个汉子退不能退,眼看少年推着自己右手向护住胸前的左手打来,右手不知怎的竟然一阵酸麻,发不出任何力道,眼见这个少年只是一招就将自己逼入防不能防,退不能退的尴尬境地。 其实这招就是武当拳法中的云手,讲究四两拨千斤,顺势而为。如果对方拳法刚猛,力有未竭,可以借力外拉,让对方身形不稳,露出更大的破绽。如果对方收拳,则同样顺势前推,直奔对方中宫而去,当然这其中关键是你要能审时度势,出手精准有力。 其实这招云手以前张晓平初出道时,与国民军十八团高手比武时就用过,但现在用来,可比那时更见轻松,而且还加上了步法的配合,一下就将对方逼入失败的边缘。 那个汉子因为双手一脚被封,重心已有所不稳,而张晓平的左手却是轻飘飘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只要一个发力,自己就要当场出丑。 却见张晓平关键时刻突然收手,鬼魅般收腿后跃,双拳一抱说道:“这位大哥,承让了。” 彭枫他们十几个人只觉眼睛都看花了,就是一眨眼的功夫,两人兔起鹘落,一沾即放,这就分出胜负了? 那个汉子满脸通红,长叹一口气说道:“是我输了,技不如人,心服口服。”他已经知道这个少年实在是比自己高了不止一筹,心里佩服之余,更是有些骇然。这么年轻的高手,他是怎么练的?难道真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武了? 张晓平微微一笑,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就拿着一把黝黑的手枪。 那个汉子心里大惊,眼中瞳孔猛地一缩,脚下移动,一人就挡在了众人之前。 他当然知道这把手枪,这也是这次参会人员中唯一的一把手枪,刚才还藏在自己后腰,现在就被那个少年拎在手里,那个少年的左手刚才不知什么时候就从自己后腰把枪掏了过去,自己还居然一无所知,冷汗不觉从汉子的额头上冒了出来。 张晓平没有理会众人警惕的目光,而是看了看手中的手枪说道:“勃朗宁M1900手枪,也叫枪牌撸子,是把好枪,可惜有点儿旧了。” 说完又看着那个汉子道:“这位大哥看好了。” 说完双手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只听见“噼里啪啦”一阵响,这支勃朗宁M1900手枪就变成了一地的零件。 第567章 训练科目 彭枫他们当中几个经常用枪的简直连眼都看直了,没见过拆枪像这样拆的,就只一眨眼的功夫,一把油光锃亮的手枪变成了一地的零件。 此时那个少年军官接下来的动作更让他们看不懂了。 只见张晓平从挎包里拿出一条毛巾,将自己双眼蒙住,然后弯腰去捡散落在地上的配件。 他们才知道人家这是要表演蒙眼装枪,这下不只是他们几个,其他人也来了兴趣,要知道这些配件不规律地散落在地上,你要蒙着眼去找配件,必须是刚才拆枪的时候就记住了这些配件落地的方位。 却见张晓平捡起一个就组装一个,每次伸手都准确落在配件掉落的地方,而且捡起的必然就是该装上的部件,都不带一丝犹豫。 不多时,一支手枪再次呈现在众人面前,就连拆枪时退膛掉出的一颗子弹也原封不动地装在了枪里。 就见张晓平拉膛上弹,枪口高举对着天空,“啪啪啪……”6声枪响,将弹匣里的子弹一口气打空。 这时众人都已经被他的一番违背常识的操作震惊得张口结舌。 所有人都看出来了,这人不但是拆枪装枪的技术高超,更不可思议的是,人家还瞬间就记住了散落在地上的每一个部件的准确方位,这是何等妖孽般的人物? 而那个汉子在震惊之余,更是感到一阵肉痛,好不容易才积攒下来的六颗子弹,这下全没了,自己找谁哭去? 张晓平把毛巾摘下,仿佛知道那个汉子的心痛似的,笑着说道:“这位大哥别心痛,到了咱们训练场,子弹你只管可劲儿地打,只要你的手臂受得了,不影响训练就行。” 然后在那个汉子眼巴巴的目光中,将手枪随手就揣在了自己衣兜里,这才说道:“训练期间,除了武器训练的时候,平时不许带武器回屋里,怕枪走火出问题,等你们走的时候我再还给你。” 在显示了本事,又震慑住了一群人之后,张晓平就直接宣布训练期间的内容,每天早上6点30分开始晨练,其实也就是跑跑步,松松身子骨。7点30分回房洗漱,8点钟准时早餐,8点30分开始自主学习,12点午餐,12点30分-2点钟午休,2点10分至下午5点30进行武器训练,6点开始晚餐,晚上自主学习至10点钟,10点半准时熄灯睡觉。 众人一听全傻眼了,这还真是要留自己这些人一个星期的节奏。 但是对方就一个人担任教官,另一个老军头明显就是管后勤的,好像也没什么恶意,要翻脸不干好像也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在那个长衫中年的示意下,大家只能先看看再说。 接下来那个老军头的安排又让众人消除了不少戒心。 老吴叔笑着走上来说道:“你们的房间都收拾好了,本来以为你们人多,准备了二十个房间,现在都由你们自己看着安排,想一个人住或两个人住的都可以。” 说到这里,看着彭枫笑盈盈地说道:“这位就是黄老师是吧?人是你带来的,就由你担任班长吧,我现在领着你们去看房间,怎么安排你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就向彭枫含笑点头,当先就向前走去,彭枫看了看也是一脸懵逼的夏博彦,又看了眼那个长衫中年人,得到到示意后,也就跟着老吴叔向河滩边的一排营房走去。 众人来到一排木石结构的平房前,老吴叔说道:“就是这一排房子,被褥和床单都换了新的,黄老师你们先去看看,有什么不满意的就说。” 彭枫闻言就推开了近前的一间房门,只见里面三个木制的高低床并排挨着,上面都空着,棉的,很干净也很干燥,一看就是新的。 这个房间一看就是以前士兵住的,另一面墙边还有一排放枪的枪架,洗漱用具一应俱全,都是新的。对着门的墙上还有一个窗户,空气流通,光线也明亮,窗户下有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热水瓶和三个军用的搪瓷杯。 彭枫走出来后就说道:“老吴大叔,咱们也没那么多讲究的,就三人一屋吧。” 从戒备的角度来说,他还巴不得大家都住在一起才更加安全,万一有什么情况也容易集合不是? 老吴叔又指着几十米远的一排长条房说道:“那是食堂,一会午饭好了我来叫你们,今天你们就休息吧,这训练营你们可以随便转悠,就是别走得太远了,到饭点不好叫你们,还有什么需要就到食堂伙房叫我,我就先过去了。” 说完就客气地望着众人点头示意,就转身走了。 众人这才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发现四周竟然就没人了,就连刚才那个少年军官也不见了踪影,只有远处食堂那边有几个系着白围裙的后勤兵在进出。 这时,夏博彦对那个长衫中年人说道:“您看……” 那个中年人却是豁达地笑着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就由黄班长安排大伙住宿吧。” 彭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是您来安排比较合适。” 那人挥挥手道:“不妨事,都住在隔壁,有话传个声就是,这里山清水秀,正好可以休整几天。” 等彭枫就和夏博彦商量了一下,为了让领导休息的更好,就让那个警卫员汉子与领导住一间,其他三人一间,自己和夏博彦也是两人一间。 众人进屋放下随身的物品后,虽然依然还保持着应有的警惕,但都好奇地都是东摸摸、西看看,四处打量起来。 彭枫打开热水瓶旁边的一个木头盒子,发现是一盒茶叶,嘴里啧啧说道:“这个小狼崽子还想的周到,连我老彭好这口都知道。” 夏博彦没好气说道:“人家是招待周到,可不是因为你好喝茶,你不信去看看,我保证每个房间都有,再说了,他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你住那个房间?” 彭枫乐边忙着用搪瓷杯泡茶,边问夏博彦道:“要不要去请示一下领导,接下来咱们怎么应对?” “怎么应对?既来之则安之,反正七天里有不少自主学习的时间,就用来开会好了。” 地568章 羊头同志 第二天清晨,清河滩边的一条小路上跑来一队士兵,这些士兵装着没领章的军服,大多数人都跑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这队士兵跑近了后,里面居然有好几个都是四十几岁的中年人,身形瘦弱不说,还有两个戴着已经被沾满汗雾的眼镜。 此时,中间一人已经上气不接下气,脚下一软,还好旁边一人眼疾手快,一把就将他拽住,但两人都已经是摇摇欲坠。 扶住他的人就是彭枫,此时彭枫也到了体力的极限,完全是凭着顽强的意志力坚持着,拉住脚下发软的夏博彦后,自己也差点站立不住,又一个人从旁边将已经脸色发白的夏博彦拉住,这才避免了两人一同摔倒的结局。 此时,队伍最后传来一个声音,“原地休息5分钟,不许坐在地上,慢慢走几步。” 十几人听到这个声音如蒙大赦,有几人干脆弯腰杵着自己膝盖大口喘着气,夏博彦则是直接干呕了几口,只觉得嗓子眼就像冒着火,就好像下一口气就接不上的感觉。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扶住了他手臂,一个人年轻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能原地不动,慢慢走几步就能缓过来。” 张晓平扶着夏博彦慢慢走着,心里却是觉得要调整一下晨跑的距离,看样子自己是高估了这群人的体质,即使那几个壮年的汉子,看着身体结实,其实内体也很虚,从脸色上就是有些营养不良的感觉。 张晓平看着还在一公里之外的营房,就高声说道:“ …… 上午8点30分,吃过早饭的训练班成员在张晓平的带领下,来到原来佣兵团的会议室,张晓平说道:“以后你们自主学习的教室就在这里,明天你们吃过早餐之后就自行过来学习。” 说完后,也不再理会众人,转身就走了。 众人都是一愣,这自主学习就是彻底不管的意思了?再一看这间大屋子就在操场边上,四周都没有相邻的建筑,只有操场的远端隐约有一些士兵在训练。 彭枫推门进去,发现十几张桌子和椅子整齐排列在宽敞明亮的房子里,每张可以并排坐两人的桌子上放着两本小册子,两本笔记本和两支钢笔。 夏博彦随手拿起桌子上的小册子,只见封面上写着“论一个特工的自我修养”。 他好奇地翻开第一页,一股淡淡的油墨味飘入鼻腔,看样子是才印刷出来没几天。 只见第一页的大标题写着“一、特工的基本要素” 他不由大惊,再往下翻了几页,一个个标题刺激着他的眼睛,震撼着他的心脏。 二、论人货分离的重要性。 三、摆脱监视的几种方法。 四、信鸽的几种投递方式。 五、论安全屋的重要性。 六、…… 此时其他人也都进来翻看着小册子,不多时,众人就都面面相觑,一脸的震惊,这哪里是什么特工的自我修养,完完全全就是一本地下工作者的培训手册,而且还非常全面细致,对目前的地下组织来说,简直就一部宝典。 要知道,目前组织的地下工作培训基本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只能凭借经验和血的教训,不断修改和完善,现在有这样一部完整的培训手册,无异于一盏指路明灯,只要在此基础上再加以研究和发展,将来就是妥妥的一部地下工作的培训大纲,可以避免很多初级错误,减少无数人员和物力的损失,对未来的地下工作有难以估量的巨大作用。 现在所有人都相信,那个少年教官的上级一定是个同情组织的正义军官,甚至可能就是组织的一员,只是鉴于保密纪律,大家都默契地不讨论此事,而是如饥似渴地学习起来。 而彭枫和夏博彦则更是心潮澎湃,两人现在对周文所做的一切,更是从心底感到温暖和感动,羊头是个多好的同志啊! 同时两人也更坚定了保护周文,绝不能将他暴露出来的决心,哪怕就是领导问起,也绝不会说。 还好,中年人领导也没多问,他看着小册子沉默了半响,抬起头看了一个壮年汉子一眼,那个汉子正是之前与张晓平比试拳脚之人,也是这位领导的贴身警卫员。 这个汉子心领神会地走出房门,四处看了一眼,发现除了远处的几十个训练士兵,方圆上百米内再无一人,他这才进屋向那个领导点头示意,然后又再次走出,就坐在门口,好像悠闲休息的模样。 此时,领导才开口说道:“同志们,这次咱们为了召开省委会议,甘冒进入敌营、以身饲虎的风险,现在看来,这个冒险是值得的。束,大家回去之后不得向任何人提起训练期间的任何事情,这是铁的纪律。” “二是从今天起,咱们就借此机会,好好学习各项知识和技能,把身体和本事都练好了,将来才能更好的工作。” “第三,同志们要抓紧时间把这本小册子完全吃透和领会,在此之前,咱们的会议可以推迟几天。现在开始,就要将这本训练手册的每一条都要逐一进行讨论,回去以后,每个同志就是一颗种子,可以不断培养和训练更多优秀的地下工作者,这才是最最重要的。”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回去之后,马上将手册的内容默写出来,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上级,争取让在各地从事地下工作的广大同志们能够尽快学习。” …… 而此时,老吴叔看着在身边帮忙削土豆皮的张晓平说道:“晓平,你说这些人都是啥身份?” 张晓平则是微微一笑,并不答话。其实从周文带着他与彭枫第一次接触,张晓平就隐约猜到彭枫的身份。 他虽然对政治不感兴趣,但跟着周文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了,起码知道现在国内的基本形式,而师兄一再向兄弟们灌输不愿意打内战,一心只想抗日的思想,他就知道师兄其实是同情红色组织的。 第569章 出事了 张晓平还注意到,自从师兄遇到那个黄老师之后,就一再暗暗给他资助钱财,这些他也看在了眼里,上次抢了日本商社的电台,师兄也是派他送去了富源商铺,最后是给了谁,他自然也心里明白。 这种为别人又出钱又出力,甚至都开始不惜冒险抢劫的事情,大大与与师兄平时的行事作风不符,什么时候见师兄干过赔本儿的买卖? 这种只付出不求回报的事情,背后的意味就值得深思了,那么师兄对于红色组织的态度也就呼之欲出。 师兄最终会选择站在哪一方的立场,张晓平并不在意,对他来说,只要紧紧跟随师兄的步伐就是了,其它的也懒得去考虑,反正自己也不懂不是? 老吴叔见张晓平不说话,就埋怨道:“你看你这个娃子,连你老吴叔也要瞒着?” 张晓平笑着说道:“老吴叔,不是我要瞒您,师兄也没有跟我说过这些,但是我想,师兄不管怎么选择,大伙儿都会跟着他走的,我也就不浪费那个心神了。” 老吴叔叹口气道:“我当然相信书生的眼光和判断,但就是担心这事儿万一被人知道了,对书生,对咱们佣兵团会不会有什么影响。” 张晓平宽慰老吴叔道:“能有啥影响?不就是训练几个城管科的外围情报员么?又都是为了抗日,只要不是日本间谍,咱们管他们是什么人,只要没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空口无凭的,咱们来个抵死不认,还能咋样了咱们?” 老吴叔想了想道:“说的也是,唉!你老吴叔还真是老了,这人年纪一大,就变得怕这怕那的,放在跟胡子在山上那会儿,你老吴叔还真没怕过谁。” 张晓平没好气地说道:“您还不到五十呢,老什么老,往后还有大把的好日子要过。” 老吴叔笑眯眯说道:“还是你这娃子会说话,但是咱们两个可说好了,等这些人走了,咱爷俩就当从没见过这些人,也没有训练这档子事儿,跟谁都不能说。” 张晓平脆生生答应下来:“哎!就听您的。” 老吴叔这时也有些明白周文让自己和张晓平来招呼这些人的意思,张晓平是心思单纯,只要是师兄安排下来的事情都不会多想,而自己则是知道利害关系,而且资格辈分都摆在这儿,谁也不会找不自在,敢来问自己。 而且现在佣兵团全体都去了阳曲军营,这里留守的都是从南京带来的那些十九路军的部分老兵,他们初来咋到,对佣兵团的情况都不是很熟悉,更别说来培训的这些人的底细。等这些人走了以后,只要自己和张晓平不说,什么痕迹和破绽都不会留下。 …… 就在张晓平训练彭枫他们的时候,周文却是将阳曲的一大堆事儿甩手交给了赵长树和蒙雨庭,自己则是回到了太原。 是什么事情让周文在两支部队刚刚成立了联合指挥部,正要开展训练的关键时刻,却心急火燎地回到太原? 原来是周文原本想着,可以放心交给城管科主持的对日本间谍的搜捕和清查工作,现在出了问题,是大帅亲自发电报命令周文速度赶回太原主持工作。 深夜,小北门街军营的会议室里却是的灯火通明,连夜赶来的周文正在听取徐树立和江寒的汇报。 “经过一个星期的清查和搜捕,现在警察局的大牢已经人满为患,就是咱们军营现在也腾空了不少营房作为临时监狱关押了不少嫌疑人,但是甄别工作的进度太慢,好几个外国的洋行都提出了抗议,大帅哪里压力不小,就问我们这边什么时候能够收场。” 徐竹立说完后,用手揉了揉眉心,满脸都是倦色,看样子是最近都没怎么休息。 周文听了也是觉得有些棘手。要知道虽然城管科训练了一年时间,也做了大量的侦查和甄别工作,但是真正行动起来后才发现,对这些嫌疑对象的审讯和甄别不是当初想象的那样容易,也没想到一次就抓了那么嫌疑犯进来。 那些已经被周用宾的无线电侦听设备确定了位置的日本商社还好说,人证物证俱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是日本间谍的身份。但是按照当初周文的建议,凡是最近几年才到太原生活和做生意的北方人都要调查,特别是年轻力壮又没有家室的,或是年青夫妻没有孩子的,都在审查和甄别之列。 江寒补充道:“还是咱们经验上有所欠缺,手下弟兄们大多都是学生出身,根本无法当面就进行初步的筛选,只要有所怀疑,都统统带回来收监看押,一不留神,就把动静搞大了,人也抓多了些。” 周文想想自己也有责任,当初“宁抓错、不放过”的策略也是自己定的,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太过教条了。但也是没办法,现在城管科的这些人,即使是专业能力最强的江寒,其实也是没多少经验的,这些都得通过不断工作才能得到加强,更别说徐竹立这种半吊子出身的公子哥儿。 甄别和审查间谍,专业知识当然要具备,但是审问者的人生阅历和经验也是不可或缺。城管科的这些特工就是太年轻了些,专业知识倒是吸收很快,但是经验和阅历却是急不来的。 周文想想也是,就算是自己,即使是两世为人,但在这方面同样也是经验欠缺,不然也不会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来。 要知道,一个城市如果长时间的在全城进行毫无律法约束的大搜查,闹得人心惶惶不说,就是在商业上的损失也是不小,何况还有那么多的外国洋行和机构在看着,他们一旦联合起来抗议,就是大帅也亚历山大。 所以目前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结束这次行动,让太原城尽快回归于平静和安宁。 “现在关押了多少人?” “已经快要突破千数了。”江寒不好意思地回答道。 周文也是哭笑不得,日本要真在太原有上千数的间谍,也不用打听什么情报了,都可以直接攻打绥靖公署了。 周文估计像太原这种边远的城市,有个十几二十个日本间谍就是顶天了,你还真当日本间谍就是大白菜,种下去就会自个儿从地里长出来了,那是要花费大量资源才能培养出来的。 第570章 甄别 但是不经过审查就放人更是不可能的,抓都抓进来了,怎么还能轻易把人给放了。 只是甄别工作的压力就大了,哪怕周文亲自参与,利用超人的感知来观察鉴别,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够干完的,要知道现在可是有上千人。 此时会议室里几人都沉寂下来,等着周文拿主意。 其实也不是徐竹立和江寒他们自己不想办法,而是几天来把能想到的办法都用了,但是审查的速度还是太慢,就是因为被抓的很多人确实是从东北逃难来的,在太原又没有保人,问起家乡的情况也不可能派人去调查不是? 而且也不能草率就决定谁能放谁不能放,万一里面就真有日本间谍怎么办? 有人也许会说日本人的很多特征还是比较明显的,比如看脚趾,看挡部,看个头等等。 但是考虑到有一些被抓的就是明确的日本商人身份,还有一些是在其它外国洋行打工的日本人,要知道此次抓捕的人里面就有上百个在太原居住的日本人,也不能就此断定这些日本人就全部是间谍,这方面确实是不好甄别。 这一百多个日本人肯定是要周文亲自审查,但是还有近九百个是中国人身份的,你总不能上来就看脚趾让别人脱裤子吧?再说这里面还有不少女性和绥靖公署的基层官员,审查手段不能太过份。 周文想了想,关键点就在于怎么把大部分无辜者给筛选出去,范围缩小后就好办了,再说把大部分人放出去后,民众的不安和不满就能基本安稳住,剩下的人就是多关几天也影响不大了。 想到这里,周文突然想起一个人来,就是他的弟弟,胡子叔唯一的嫡亲血脉王小虎。 王小虎虽然有些智障,但他的思想却是最清纯无比,看人就是简单的谁好谁坏之分,对看不起他、有恶意的人非常敏感,在家里就听家里人说过,谁有善意还是恶意,这孩子一眼就能辨识出来,实在不行就让弟弟来试试。 再想到以前王小虎被党务调查科的人绑架时,那些人刚一进院子,他就大声叫着“坏人,都是坏人。”就连老吴叔后来说起都啧啧称赞,还说自己几个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还不如一个心思单纯的孩子有分辨能力。 心里拿定了主意以后,周文说道:“现在已经基本把全城都筛过了一遍,该抓的人也抓了,明天就让兄弟们全撤回来吧,通知警察局和老牛的社团,这次清剿行动就结束了,你们几个当家人都分别去鼓励和慰问一下,该嘉奖的要嘉奖,该发奖金的就发下去,要保持他们的积极性。” “至于后面的工作,就放在甄别和审查上面,我亲自主抓。” …… 麻生太郎龟缩在牢房的一个角落,忍受着昏暗牢房中令人窒息的霉臭、人身上的汗臭、还有另一个角落的木制马桶里飘出的难以描述的味道。 他双手套在袖口中,斜靠在墙上,一副闭目睡觉的样子,但是他的心里却是思潮涌动,在脑海里反复过滤着自己的各种经历和出身,寻找每一丝有可能出现的破绽,再加以修正和弥补。 这是他被关押几天以来,每天必做的功课,也是早年在东北的培训班上,老师一再强调的一项技能。就是用意念不断重复自己想像的场景和经历,通过长时间的训练,谎言就会变成一种本能,就像是在自己身上真实发生过的一样,不假思索就会脱口而出,从人的肌体和思维反应上观察,不可能有任何异样。 麻生太郎做完今天的必修课后,思绪就开始飞扬起来。 此时的他开始想着,父亲和母亲是不是还在肥沃的土地上劳作,弟弟现在应该已经在开拓团的小学上课吧?自己为了帝国,为了让家人摆脱贫困的日子,从小就加入了爱国训练营,穿中国人的衣服,说中国话,完全按照东北人的习俗生活,同时接受各种难以忍受的训练,最终从训练营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一名合格的特工。 而在训令营中,自己也结识了同样表现优异的纯子,那时的纯子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啊!东北农家女子打扮的她,在田间训练时,依然是一朵最亮丽的迎春花,麻生太郎敢拿脑袋担保,自己的教官看向纯子时,脖子上喉结也在上下滑动,真是个老色鬼,但是纯子最后依然爱上了自己。 想到这里,麻生太郎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意,想起和纯子不顾违反训练营的条令,两人躲在高粱地里幽会的场景,更是一阵燥热涌上心头。 但是,天不随人愿,在自己和纯子的私情被发现后,受到了训练营残酷的制裁,而纯子也被调离了训练营不知所踪。训练营的第一条规定就是特工之间不能有男女之情,这是特工的大忌。 教官说过,男女之间的感情容易让人失去理智和不明是非,从而会给整个情报组织带来无法想象的危害和损失。 至于纯子最后去了哪里?麻生太郎却是不知道了,有人传闻曾经在朝鲜驻屯军的慰安所里见过她,麻生太郎不相信,纯子那么优秀的特工,怎么可能会去做千人骑、万人压的慰安妇,她肯定也是在中国的某地,做着和自己同样的工作吧。 由清纯可爱的纯子,麻生太郎又想到了自己现在名义上的妻子,同样是日本特工的张金花,一个在麻生太郎心中令人厌恶的粗鄙村妇,直到现在自己也不知道她的日本名字。 是的,由于张金花已经完全融入到中国的生活环境之中,完全褪去了日本女人娇小可爱,百依百顺的味道,反而长得五大三粗,一脸的嘎达豆,加上她又是自己的上级,几年的共同生活自然是有苦难言。 麻生太郎出身于日本早期在东北的开拓团,由于家庭贫寒,他的父亲就响应日本政-府的号召,全家移民到到了东北,开始了在中国东北土地上的耕作生活。 第571章 开拓团 说起日本开拓团,其实也是日本侵略中国的一种方式。 早在1904年,在辽宁金县出现了第一个日本移民村“爱川村”,随后像这样的日本移民村落越来越多了。 自“九·一八”事件之后,日本的移民团体迅速增加,这些移民按照军队模式配有火炮和机枪等武器,分布在中国东北和内蒙的广大地区,史称其为"开拓团"。 日本为了彻底占领中国,他们向中国派来的不光有军队,还有大量的移民。据不完全统计,日本在侵略中国的东北期间,共派遣了“开拓团”860多个、33万多人。 这些“开拓团”强占或以极低廉的价格强迫收购中国人的土地,然后再租给中国农民耕种,从而使500多万东北农民失去了土地,或四处流离或在日本组建的12000多个“集团部落”中忍饥受寒,其间冻饿而死的人已无法统计。 日本向东北移民的策略,是有其险恶的目的。日本想借此来改变东北地区的民族结构,造成日本人在东北的人口优势,反客为主的霸占东北,这在日本的历史上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古琉球国,自古就是中国的藩属国,但在日本几十年的移民之后,就成为了日本今天的冲绳县。 后来,日本关东军更是制定了所谓“"满洲农业移民百万户移住计划”,他们把大批的日本贫民、退伍军人组成“日本开拓团”,源源不断的开进中国东北,他们计划在20年之内,向中国东北移民百万户500万人。 麻生太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在中国东北长大成人的。当初来到东北后,为了让家人多得到几亩土地,还是懵懂的他就加入了所谓的“爱国训练营”,其实就是日本军方情报组织的一座间谍学校。 在这个学校里,不但有日本小孩,还有很多受骗来入学的中国小孩,让日本人从小就和中国人一起生活,一起学习,就能让日本人学习到中国的习俗和习惯,最后完全融入到中国人的生活中。 而在暗地里却是对日本人进行各种特工训练,等到他们长大后,语言上、行为习惯上已经与中国人一模一样,再将这些人派往中国的北方各地蛰伏生活,时机成熟后就由联络员用特定的暗语唤醒,然后开始接受各种任务。 而麻生太郎感到奇怪的是,虽然他与张金花在太原生活了快三年,一直没等来上级任何唤醒的暗号,却是等来了全城的大搜捕。 其实城管科抓他们两口子的原因很简单,两口子在太原没亲戚没儿女,又是刚来不到三年,说北方话,这就够了。 虽然被抓了,但是麻生太郎却不是很担心自己会暴露,就看看自己这个不到10平米的小牢房就塞进了七八个人,那整个牢房关了多少人?这么多人不可能全部判定为间谍。 他知道自己只是初步怀疑对象,下一步还有更细致的甄别审查,等到审查结束后,绝大部分人都是要放走的。而对于如何通过审查,他可是自信满满,本来就已经算得上是土生土长的东北人,而且出自哪个村?村子在哪里?有什么特征等,早就烂熟于胸,你怎么甄别? 对被与其她女性关在一起,他名义上的妻子张金花更是不会担心,就因为张金花其实比自己还要更像一个中国人,不,她实际上已经是一个中国人了。 她可以为了一颗白菜不惜与小贩讨价还价十几分钟,逼得别人都怕了她,不得不半卖半送将她打发了事,而她也会喜滋滋地回家,就像中了大奖一般夸耀自己的功勋。她也会为了争抢一些便宜货跟人口角,甚至会像个悍妇一样当街撒泼,就是她说自己是日本间谍,周围邻居也不会有人相信。 麻生太郎在牢房里从不与别人说话,别人来搭话也就有一句说一句,就装成一副老实巴交又害怕的样子,除了吃饭和方便,整天就卷缩在墙角睡觉。 就在他收敛了思绪,开始迷迷糊糊起来的时候,牢房走廊传来的凌乱的脚步声。 “所有人都站起来,叫到房号的双手抱头走出来。” 然后,整个牢房就开始喧嚣起来,有喊冤枉的,有呼亲唤戚的,一时之间有些杂乱无章。 “都特么闭嘴!”一声大喝响起,接着“当当”的声音传来,一个警察拿着手中的警棍狠狠敲击着牢房的铁栅栏,有些挤到前面拉着栅栏呼喊的人,立马被打得哭爹叫娘。 不多时,那个警察看着渐渐安静下来的人群,再次叫道:“都给老子听好了,老子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谁特么再敢出声,老子就把你的屎打出来,知道了吗?” 这个走廊里十个房间的人都不敢出声了,那些手指被打肿的只敢小声哼哼,再不敢大声喧哗。 然后有几个警察就顺着房号依次打开了牢房门,那些被关押的人都是乖乖双手抱头,依次被带了出去。 轮到麻生太郎所在的牢房,他也是双手抱头,跟着前面的人就向走廊外走去。 出了走廊就来到了一个宽敞的院子,所有犯人都贴着院子的墙壁站立着,围墙角的岗楼上有士兵架着机枪。 此时有些胆小的都以为是要被枪毙了,有人大声哭泣起来,还有的人脚软站不住,直接就一屁股坐在地上。 麻生太郎也跟着坐在地上,一副被吓得瑟瑟发抖的样子。 此时,从牢房的大门外走进了几个军官和士兵,他们目光凌厉地望着院子里的着上百号犯人,眼神中透出的寒意让现场本已压抑的气氛多了些肃杀的气息。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了,都是惧怕地不敢看向进来的几人,他们觉得这几个人带来的压力比架在岗楼上的机枪还要更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时,又一个年轻军官走了进来,让众人奇怪的是,这个军官还牵着一个十三四岁,穿着一身干净的蓝色对襟稠衫的少年。 第572章 明亮的星宸 麻生太郎只觉得有些诡异,这么个时候带个看着就像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牢房是个什么鬼? 他偷眼看向那个少年,只一眼就被那个少爷长得有些不成比例的大脑袋上那一双不大但是明亮的眼睛所吸引。 那双眼睛就像是一汪清澈见底的湖水,不含一丁点儿杂质,也像夜空中最明亮的星辰。 他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想起来了,那是在训练营里他的第一次杀人,那个中国的同学,那个家里贫寒,但是依然热心带着家里的野菜窝饼给他吃的东北乡下少年,他的眼睛也是这样的明亮,也是如星辰般的璀璨。 但是,自己却杀了他,是教官的命令也是训练任务,而且还伪装成了那个少年失足落水溺亡的假象。 其实是自己约他去河中玩耍的时候,双腿锁住了他的双手,然后把他按在水里活活浸死的。 那时自己才十二岁,而那个少年才十一岁,自己已经刻意去忘掉了他的名字,只记得后来就再也没有见过如此晶莹剔透的眼睛,只记得当时自己有些紧张,也有一些负罪感。 但是,在看着那个少年的母亲,一个东北乡下村妇在河边撕心裂肺的哭喊之时,他居然还升起了一些快感,一种主宰别人生命的快感。 想到这里的时候,麻生太郎再次偷偷将目光看向了那个小少爷。 突然,他发现那个少爷的目光也怔怔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明亮得有些让人刺眼。 “坏人,他是坏人。”那个少爷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麻生太郎一跳,他刚想装作没事人一样环顾四周,却见几条身影就迅疾扑来,麻生太郎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被几双有力的手臂牢牢按在地上,就如他当年把那个东北少年按在水中一样。 接着,麻生太郎的下颚就被一支铁钳般的大手捏住,双颌的剧烈酸痛使他不禁张大了嘴,一团粗厚的布团就被深深塞进了嘴里,他甚至感觉到自己一半的喉咙也被布团塞满,喉咙受到异物刺激的他不禁胸腹翻滚难受,干呕了几下。 还不等他平复胸腹的不适,头上瞬间又被套上了黑布,在一片黑暗中被捆绑起来,又被拖着走向了未知的归属。 这一切发生得是在太快,麻生太郎被拖着走的时候还在纳闷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怎么那个少年就会说自己是坏人,自己哪里坏了?在太原老老实实生活了三年,就连鸡都八嘎的没杀过好吗?(都是张金花那个恶婆娘杀的。) ……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清河滩训练营门前的空地上,重新换上本来装束的一群老少爷们正在依次上车,今天就是他们训练结束,离开训练场的日子。 卡车驾驶位坐着的依然还是张晓平,只是这次他的副驾驶坐上挤着两个人,就是上次晕车比较厉害的两个,张晓平照顾他们,就让他们坐在了前面。 出来相送的老吴叔只是笑呵呵的与他们点头告别,没有说什么欢迎再来之类的客套话。 不久,卡车就在秋日黄昏的余晖中,缓缓驶向太原城方向。 坐在车厢后面的彭枫,看着越来越远的清河滩训练场,看着那个被夕阳披上了一层金边的老军头,心里竟然伸出了一丝不舍,不是舍不得这里安逸的训练生活,而是舍不得这种久违的军营生活。 夏博彦同样看着清河滩,看着愈来愈小的那个身影,也是长叹了一声,说道:“唉……受了这位吴老哥多日的照顾,今日一别,不知相见何期,就只能说几句谢谢了。” 这时,那个领导望着身边的警卫员说道:“刘汉,这次打枪打过瘾了吧?” 刘汉就是那个壮实汉子,他呵呵笑着还用左手揉着自己的右肩说道:“领导,我跟您说,自打我会使枪以来,合一块儿打的子弹都没有这几天打得多,不但过瘾,而且枪法也大有长进,以后保护好您我就更有信心了。” 这时,另一个更年轻一点儿汉子的说道:“打枪是打过瘾了,可我觉得他们还是有点儿小气,就给了刘汉哥一支枪,如果一人送一支枪那就更好了。” 又有人附和道:“就是,那个培训手册又不值几个钱,也不让咱们带几本走,我就藏了一本在身上还被收走了。” 彭枫一听就不高兴了,这是什么话?合着别人就是冤大头,给你就是革命,不给就是小气?给你白吃白喝,还传授各种知识技能,你还不满意,还想要把人家家底都全带走是吧? 他就要开口呵斥,却被夏博彦一把拉住,望着他微微摇头。 领导听了这话,脸色就严肃起来,郑重说道:“小孙同志,小唐同志,你们这种想法可要不得。做人要学会知足和感恩,不能得陇望蜀。是不是吃人家用人家的惯了,就觉得人家帮助我们就是天经地义的了?” 说到这里,领导不顾颠簸的车厢,扶着车边就站了起来,提高了声音说道:“这次到清河滩说是开会也好,训练也罢,我们这十几个同志都是受益者,不但会议开的很顺利、很成功,同时还学习到了很多技能,特别是那本训练小册子,可以说是无价之宝。” “顺带呢,大伙儿还锻炼了身体,顿顿有肉食也补充了营养,我看有些同志的脸色也红润了,身体也结实了不少。可这些都是人家慷慨解囊的帮助,而且是不求回报的帮助。我们要有清醒的认识,这种帮助不是给你小唐小刘的,也不是给我的,而是给组织的,是为了让我们更好的,更有信心的投入到工作中去,投入到我们的伟大事业中去。” “在这种时候,我们不应该想着要怎么多拿一些,自己少分到了什么,而是要想着怎么鼓足干劲投入到工作中去,想着把自己变成一粒革命的种子,怎么把学到的各种知识和技能,尽快传授给其他的同志,让大家都强大起来,更好的与敌人斗争到底。” 第573章 想通了 彭枫不知道的是,车上的领导,虽然批评了几个同志看似对别人的好意还不知足,意犹未尽的态度,其实领导心里知道,这是同志们穷怕了的一种心理反应。 长期艰苦的斗争环境让他们锻炼了坚强意志的同时,也有了一些认知上的局限性,比如他们在看到如此多的武器和子弹供他们挥霍,如此好的生活条件和训练环境,会让他们觉得太过浪费,心理难免就会想着,还不如节约一些以备将来。 既然你都舍得出钱出力来训练我们,怎么就不干脆更进一步,直接支援我们些武器弹药和物资,让我们将来更好的与敌人斗争,让其他的同志也能受益不是? 也只有少数几个人能看出这其中的奥妙。 试想现在的民国,还有那个地方的地下组织能够堂而皇之地在戒备森严的敌方军营里召开如此重要的会议,不但好吃好喝的供应,而且还变相消除了可能的意外和危险,就好像那些巡逻的士兵和岗哨都是为了保护会议的顺利召开,都是为了让这些参会人员有个更加静谧和安全的环境。 在这种环境下,不用去担心被谁怀疑和盯梢,不用担心警察找上门来,甚至你出门唱着革命歌曲也没人多看你一眼,就好像是在自己家里一样,而且还是在根据地的家。 这就说明此人对于会场的选择是早有谋划,接待的两人一个是管后勤的老军头,一个是教官,看样子都是背后那人的心腹,是他值得信任之人。 而且这两人对他们的来历和身份一概不问,除了正常的招待和训练,从不与任何人交流。即使有什么话也只与彭枫交流,就真的像是招待彭枫的朋友一般。 其他士兵一看就知道是根本不了解内情的人,而且纪律性很强,没有任何士兵对他们好奇和主动过来搭讪。 最关键是,他们一群人离开的时候都不让带走基地里的任何物件,包括那本小册子,只有自己的警卫员带进去一只旧枪,别人给换了一支新枪,也就多给了一些子弹,这说明什么? 说明即使开会人员中有人叛变去告密,也没有任何物证,那支送出的手枪也肯定是查不到什么跟脚的。人家只要声称只是接待一群朋友,谁特么知道朋友的朋友是什么身份,仅仅用一个疏忽大意的借口就可以来个死无对证。 何况这背后帮忙之人想的更深,居然还弄了个城管科外围人员培训班的名义,还发了证书,这样的话,就不只是招待朋友了,而是为城管科训练外围人员,即使混进了几个异己分子,也仅仅是个失察之过而已。 想到这里,领导就拿出衣兜里的一本小证件,上面写着“清河滩训练班结业证”,上面没有人员的名字,就只有一个编号,领导的这本是8号。 看来这背后之人地位和权势颇大,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一般的罪名难耐其何。 而且此人还很有头脑和手段,整整七天的训练和会议,从头至尾基本上是滴水不露,没有任何把柄会落在别人手上,是个高人啊! 而这人只和彭枫联系,从不接触组织的其他人,可见他在与组织的关系处理上非常谨慎,但是给组织的帮助又是那么的大,从彭枫字里行间汇报的一些情况来看,这人是在传递一个信息,就是心向组织,但是现在不方便加入。 这位领导是多年的地下工作者,经验和阅历何其丰富,之前就从彭枫和夏博彦一些汇报中就知道这两人隐瞒了很多信息,只是他深信这两人都是忠诚的革命者,也知道地下工作的残酷性,他们必然有隐瞒的原因,但是心中有些不快也是有的。 领导想通了这层关系后,一直有些悬着的心也落回了实处,更是对彭枫和夏博彦的隐瞒完全理解了,这背后之人地位越高,权势越大,将来对组织的帮助就会更大,就更要为他设立一道防火墙,把他保护起来。 “这事儿自己要装作不知道,也暂时不能向上级汇报。”他默默在心里说道,同时对彭枫的作用有了更加清醒的认识,这个同志现在可是个宝贝了,以后寻常的联络工作不能让他去做。 他甚至猜到了,夏博彦声称是黑市上买来的那部日本电台,怕就是这背后之人弄到的。 嘿嘿!那可是一部电台,太原就能有这样的黑市?你说是在上海黑市买的我倒还会相信几分。 难怪太原市委的工作会那么顺利,难怪太原城近两年来那么风平浪静,组织上居然没有任何人被捕,更没有任何基层组织遭到破坏,原来背后有这么一张强力保护伞。 车上众人看着领导在批评了那两个同志之后就陷入了沉思,也没人打岔,知道领导肯定是考虑重大问题,而且那两个被批评的同志更是心里惴惴,想着是不是自己犯了什么原则性的错误。 而彭枫却还没有消气,他就是这样的刚直之人,他就是不忿几个同志不知感恩还索求无度,而领导的批评却是不够严厉,没有让这两个同志深刻认识到他们的错误。 但是苦于不能泄露周文的机密,彭枫只能在心中为周文争辩道:“你们晓得个锤子哦,说出来吓死你们,近两年来秘密运送到老家的那些药品是人家给的,整个太原市委的活动经费,人家就支持了大半,不慎入狱的同志是人家救的,就是现在用的电台也是人家去帮抢来的,不说七天来人家好吃好喝的供应,就说你们学习到的那些技能,打出去的那些子弹,哪一样不是花人家的钱,你们居然还特么说人家小气?” 其实彭枫都不知道,他不知不觉已经完全把周文看成了自己人,而且已经上升到了好朋友、好兄弟的高度,自然就容不得别人说自家兄弟的不是。 只有夏博彦看出领导的一些用意,知道这时候不是解释这些误会的时候,也没必要给这些基层的同志过多的解释,有时候,有些偏见和误会,反而更能保护羊头不会暴露。 所以夏博彦一直在给彭枫使眼色让他冷静。 第574章 我有啥特点 车上的领导仔细看了看手上的结业证,郑重对大伙儿说道:“这本结业证大家可要收好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 其他没弄明白的同志有些纳闷,不就一个破结业证件吗?又不是什么官方身份证明,感觉就像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儿,这能派上什么用场?” 领导却是神秘一笑说道:“留着吧,做个纪念也不错。” 领导其实也是从周文一系列的安排中看出来,觉得背后这个人很不简单,难说他给大家发什么清河滩培训班结业证的这个举动也别有深意。 而周文实际上可没他想象得那么深远,目的也就是万一这些人在太原被城管科的特工盯上,到时候解释起来也有个借口,再有么,就纯粹是一种趣味了。这货假想到,等将来红旗插满全国的时候,难说这些人中万一有人成为了大领导,嘿嘿,一个大领导还是自己曾经的学生,想想都觉得有趣。 但是,这位领导却是没想到自己一语成谶,几年后,还真靠着这个不起眼的小本子救了自己一命,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就在清河滩培训班平安回到太原城的时候,太原绥靖公署的大帅办公室里,大帅正在对着徐竹立吹胡子瞪眼。 “那个小王八蛋就这么回去了?他现在翅膀硬了,架子大了,就让你来给我汇报?” 徐竹立一听就不高兴了,你这是几个意思?合着现在我身份不够了,是个小角色? 他可不怕这个姐夫,又不是我求着来当官的,当初是你哭着喊着来请我的好吧? 徐竹立马上就垮着脸说道:“那好,我这就回去了,你就等着他什么时候回来再给你汇报吧。” 说完转身就要走,大帅对这个小舅子可是不敢得罪,知道他不稀罕出来当官的,现在城管科这么重要的情报机构可不敢交给别人来管,何况刚才说话确实是容易让人误会,当下只能一把抓住徐竹立,没好气道:“我只是对那个小王八蛋来气,又不是说你,你怎么还这么孩子气,来来来,坐下给我好好说说。 徐竹立这才重新回来坐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这才把最近城管科清剿日本间谍的的经过娓娓道来。 大帅听完后疑惑地问道:“他就带着他弟弟在人前这么一转,就能识别谁是坏人谁是好人?他弟弟难道是神仙还是会妖法?” 徐竹立也是一脸的懵逼像,他伸手挠挠自己的大光头,原来是徐竹立最近头发掉得厉害,去找冯天培看了后,冯天培就给他开了敷头的药,为了上药方便,他干脆剃了个光头。 好家伙,本来就长得身高体壮,再配上这副光头,直接就是一个江湖豪客的模样,哪里还有当年燕京大学那个翩翩才子的形象。 徐竹立答道:“我也不是很清楚,还真就是神了,他就带着他弟弟转了两天,就揪出了七个日本暗子,还顺手抓住了好几个手上有过命案的江湖恶徒,好像只要心存恶意的,他弟弟都能看出来。” 大帅也是一副不解的模样,又迟疑地问道:“那些日本间谍都招了吗?不会是……” “不可能,都招了,就连日本名字都如实交代了,这不可能有假,再说了,周文兄弟什么样人你会不知道?他可不屑弄虚作假。” 徐竹立知道大帅怀疑什么?当姐夫也不行。 大帅不理会徐竹立的脸色,继续问道:“那些日本人都是软蛋?就没个能抗住你们酷刑的?” 徐竹立更是一副看土老帽的眼色看着大帅说道:“你是没见识过周兄弟的手段吧?他的那个师兄,就是长得非常俊的那个教官,由他出手就没一个能扛得住他手段的,就是这么照着人的穴道戳几下,那屎啊尿啊就全出来了,这得是疼到神经都失控了才会有的症状,据说我那兄弟说就没有能抗住两轮的人。” 大帅听了倒吸一口凉气道:“是武功手段?” “当然是武功手段,他那个师兄,啧啧,我看别说是山西,就是放眼全国,恐怕也找不出几个能和他放对的,我兄弟手下那是人才济济,个个都有手段。” 徐竹立说到这里脸上都带着几分自豪,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大帅吃味道:“人家兄弟人人都有特点,都有本事,你也和他称兄道弟的,怎么没见你有什么特点?” 徐竹立马上就不乐意了,有这么聊天的吗?我怎么就没有特点了? 我的特点不就是……咦……我的特点究竟是什么? 徐竹立瞬间陷入懵逼状态,心里越是纠结,看着姐夫的眼光就越不善。 大帅见势不妙,他可不想跟小舅子在办公室吵闹起来,赶紧三言两语把他打发出去。 徐竹立浑浑噩噩走出绥靖公署,心里一直在琢磨自己的特点到底是什么? 他当然想去问问周文,但是奈何人家现在不在太原不是?突然看见绥靖公署的小操场上,高小山正在带着二嘎子几个兄弟训练警卫营的士兵。 原来是周文当初答应大帅,帮他训练和提高绥靖公署警卫营的保卫意识和技能,就让高小山带着二嘎子一组人负责训练。 在与官方人员打交道方面,高小山的稳重性格最适合,也不容易跟别人起冲突。 徐竹立这下也不管那些士兵的差异目光,反正这里面谁都知道他这个大帅的小舅子,他一把拉着满脸纳闷的高小山就来到一个四周无人的角落,呵呵笑着搓手问道:“山子,呵呵……这个……呵呵……那个……” 高小山不解道:“徐大哥,到底是啥事儿?” “呵呵……山子你看,书生和你们这些兄弟不但个个武功高强,还每个人都有专长和特点,我们相处也不短了,你给我说说,我到底有啥特点?” “啊?” 现在变成高小山一脸懵逼了,这个徐大哥莫不是受什么刺激了,怎么问出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你有啥特点,俺也不知道啊! 第575章 反斜面 高小山看着徐竹立满眼期盼的模样,又不好顺便敷衍他,抓着后脑勺想了半天,才迟疑地说道:“俺倒是听书生说过,说徐大哥你的学习能力很强,一个本来对情报工作一无所知的门外汉,不到一年时间就做得有声有色了,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特点?” “算啊!怎么就不算了呢?太算了好不好?” 徐竹立大喜过望,拍着高小山的肩头大笑着说道:“这就是我的特点,学习能力超强,哈哈哈!”本来他略带细柔的嗓音都爽朗出几分豪迈出来。 徐竹立当下转身就走,急着去找自家姐夫说理去。 其实按说徐竹立本就是很有主见和自信的人,加上性格豪迈不拘,怎么会怀疑自己的能力,主要就是因为周文身边的这些弟兄实在是太优秀了。 徐竹立本就好武,认识周文之后,他目中所及的任何一个佣兵团的兄弟,在武功上都是让他仰望的存在,更不要说这些人人人都有绝活,就是比他年青不少的江寒也是情报特工方面的专家,起码在理论上就是他要谦虚学习的对象,更不要说周用宾这种让他膜拜的电信高手了。 因此,当年燕京大学的高材生,有无数学弟学妹粉丝的大师哥,开始有些不自信了,特别是这次自己和江寒两人束手无策的日本间谍甄别难题,周文随便带个弟弟来就解决了,更是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挺没用的,什么事情都要向周文求助,有些老脸挂不住。 结果被自家姐夫拿话语一怼,思维就立刻进入了死胡同,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了。 高小山看着徐竹立急匆匆远去的背影,心里也是奇怪,这徐大哥好好的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有什么特点? 高小山不禁也想了想自己有什么特点,想了半天也没出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自豪的特点,不觉有些郁闷,赶紧甩了甩脑阔,心道:“想这些乱七八糟东西干吗?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快么?莫非徐大哥的问题会传染?” 想到这里赶紧快步走向正在训练的队伍,还是干正事儿要紧,徐大哥怕是最近没什么事儿了,闲的慌。 …… 初冬的一个清晨,云中山脉的西山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雪衣,此时的西山山脚下却是人声鼎沸,车水马龙,一队队士兵带着钢盔,穿着厚厚的棉军衣,全副武装向山里快速急行军,长长的队伍蜿蜒如蛇,一眼看不到头。 此时,山脚下一辆辆卡车和马车正开进一个宽敞的临时军营,军营里已经竖起了密密麻麻的帐篷,在营地西侧一个高地上,一个木头搭建的建筑内,一身戎装的赵长树正在拿着的电话大声呵斥。 “我说你张胡子,一团比你们晚半个小时出发,现在已经到达了指定地点,你们二团是怎么回事?你是属驴的吗?非要老子用鞭子才会走是不是?”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焦急的声音:“报告旅座,我们工兵连搭建的木桥被压垮了,一辆卡车掉沟里,有三个弟兄死了,现在正在紧急抢修。” 赵长树一听更是大怒,这还没上战场呢,怎么就折损了三个士兵,要知道这些人经过周文他们不计成本几个月的训练下来,已经算得上是精兵了。其中耗费军费无数,不要说大帅,就是自己也感到肉痛,领军这么多年来,什么时候有这么豪阔过,好不容易练出了一队算得上精兵的士兵,你特么演习还没开始就折损三个? 赵长树正要大骂,此时作为演习参谋长的蒙雨庭走过来,轻声劝道:“旅长,赶紧问清楚,是什么原因导致垮桥的?” 赵长树这才清醒过来,要知道每个团的工兵连都是佣兵团工兵专家林凌亲自带领手下训练出来的,没道理搭个桥这种最基本的工程还会出问题,肯定另有原由。 “旅座,是团部运输连的那个混球连长为了赶时间,不顾条令让两卡车同时过桥,生生把桥压垮了。” “老子要枪毙他。”赵长树暴跳如雷,旁边的蒙雨庭也是轻声叹气,模范旅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晋军了,基层军官素质还是有些差强人意,其他部队的那些军官就更是参差不齐。 “我已经把他抓起来了,就等旅座的处置。” “还有多少时间能修好?” “现在已经修好了,正在通车。” “好,你把那个混球送到旅部来,你们团今天上午11点前必须赶到预定位置,演习时间不变,到时候你们二团没有按时发起攻击,你这个团长就不要干了。” “是,我张胡子保证完成任务。” …… 就在模范旅开始进行第一次全旅的攻防演习之时,佣兵团的一千多号人却是在西山对面的小东山上挥汗如雨,在被寒气冰冻得硬邦邦的土地上进行土工作业。 此时的小东山的山脊背面一侧,无数的洞口和堑壕纵横交错,不是还传来沉闷的爆炸声,那是佣兵团的爆破专家,德国犹太人约瑟夫正在带着工兵把一些坚固的大石头炸开,方便士兵们挖掘。 一分队的几十人没有加入挖掘大军,他们带着印着“督查”二字的红袖套,人人都变成了督查官,检查已经完成的坑道和堑壕的质量,为完成的部队打分。 周文则是站在山头上,用望远镜看着手下的精兵们全部像土拨鼠一样奋力挖掘着,此时蒙雨庭在赵长树那边担任演习指挥部参谋长,他身边站着的是陈万里。 陈万里用望远镜观察着边说道:“书生,你这个反斜面工事真是奥妙无穷,只要和主阵地前后配置,简直就是固若金汤,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你居然还说自己不是指挥人才,过度谦虚就是骄傲啊!” 周文哭笑不得,自己真不是什么战术专家,这都是从后世抄袭而来的。 后世年轻的共和国与武装到牙齿的所谓联合国军在高丽半岛爆发的那场战争,装备简陋的共和国军队就在那座叫做五圣山的高地,利用反斜面工事和坑道战术,将挟二战胜利之威,拥有空军、坦克和火炮绝对优势的米国大兵打得找不着北。 第576章 演习结果 所谓反斜面就是指,山地攻防战中背向敌方、面向我方的一侧山坡,这是一个军事地形学的术语,在军事上有重要作用。 反斜面的运用,那一般是指利用反斜面敌人的炮火死角,直瞄炮火对于反斜面是个摆设,曲射炮打到反斜面的炮弹死角很多,如:在反斜面大岩石本不暴露在露天。 这一来敌机,敌炮火的杀伤就减少的多得多了。 反斜面阵地还有一个用处,就是能够防止敌方抄后路包围,举个例子,如两座山一前一后,以往敌人用炮火压制住前山让你动弹不得,即撤不下去也没办法支援后山,他再集中兵力把后山一占把你后路一断,前山的人基本死路一条,阵地守不住,人也基本完了。 但如果在前山的反斜面构筑防御阵地,你想来这手,首先你炮火也好飞机也好根本压制不住前山的人,我主阵地就是面对着后山,你攻后山,行,把你的后背全亮在我前山的枪口下吧,这叫倒打火。 当然反斜面阵地不是无懈可击的,要害在于对棱线的控制,以山顶为定点两面都能看到的山顶轮廓就叫棱线。 谁占领棱线谁就掌握了主动权,如果敌人占领了棱线他就可以修正它的迫击炮一个点一个点的把你的火力点敲掉,你毫无还手之力。甚至他还可以调上来几门直瞄火炮,大口径机枪把你封死在掩体里掩护他的喷火兵,爆破手上来干掉你。 着名的五圣山之战,在上甘岭上的坑道防御战其实就是经典的反斜面防御战,我军通过在设在棱线上的几个观察哨指挥反斜面的炮兵火力支援并迅速调动部队进入棱线防御。 而米国军队对也有成功的攻击反斜面阵地的战斗,当我军棱线丢失的时候,他们以极快的速度全力扑上,使我军来不及预警来不及展开兵力占领阵地,直接被堵在坑道里,因为坑道口窄兵力无法展开,两支枪就能把你整连整排封死在坑道里了,就算坑道有拐弯多几个口他一时吃不掉你,但也能耗死你。 所以对棱线的控制就是反斜面作战两军争夺的焦点,也是双方指挥官斗智斗勇的重要战场。 防守方在敌军进攻前的重炮攻击和飞机轰炸时,在棱线只布置少量隐藏在坚固隐蔽的工事内的观察哨,等敌军停止炮击并派步兵进攻时,再由观察哨通知我方火炮进行打击,而我军隐蔽在反斜面的部队,则迅速通过交通壕和贯通的坑道进入棱线防御阵地对敌人进行阻击。 即使敌人不惜误伤也要用重火力进行支援,那我方还可以暂时让出山顶的表面阵地,等到夜间敌军的火炮和飞机派不上用场的时候,以有力的预备队从反斜面发起夜袭,重新夺回棱线的控制权。 总之,上甘岭之战简直就是教科书式的反斜面阵地攻防战,它告诉我们最重要的道理就是在山地防御战中构筑反斜面阵地是多么重要。 而周文所了解的长城抗战其实就是典型的山地攻防战,中国军队依托长城的各个险要关口,居高临下进行防御,只是因为战略思想太过保守,加之战术落后,才导致最后的失利。 所以他早就让佣兵团二分队的官兵进行了几个月的土工作业训练,后来把这种战术和训练也在赵长树的模范旅大力推广,他就是要用后世带来的知识和战术,让小鬼子在长城抗战中付出惨痛而巨大的代价。 现在时间已经来到了1932年的12月初,模范旅的训练已经接近了尾声。 对于模范旅九千多号官兵,大帅也算是下了血本了,不但全部满足了周文当初对武器装备的要求,而且还通过周文的关系从德国购买了钢盔和防毒面具,基本上与佣兵团二分队的准备不相上下。可以说模范旅是中国目前第一支成建制装备了德式钢盔的部队,同时也是装备最精良的一支部队。 要知道现在中央军的德械师还在筹建初期,不要说钢盔,就是武器都还在用着汉阳造,与模范旅根本没法比。 今天就是对模范旅近期训练的一次检验,由模范旅的一团和二团在西房山进行一次攻防对抗演练,重点不是最后的攻防,而是检验战斗初期部队的集结速度、运输能力、武装行军及诸兵种的协同。 这还只是演习的第一阶段,演习的第二阶段则是两个团合兵一处攻打由佣兵团二分队防御的小东山反斜面阵地,要让这些未来的友军真正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反斜面攻防战,从而才会更好的运用这种战术。 现在周文已经在大帅那里拿到了北方的军事地图,但是长城一线的详细地图却是没有。 因此这次演习过后,他准备带人去长城冷口一带去实地考察一番,要绘制一份尽可能详细的地形图,再根据冷口的地形来计划即将到来的战斗,这就是穿越者的优势,而周文则是要把这种优势无限放大,在给予敌人毁灭性打击的同时,还要将佣兵团和模范旅的损失降至最低。 要知道在历史上,防守冷口的32军第139师总共才3个团5千多人,虽然将士们不畏强敌,英勇奋战,但是由于兵力过少加之武器简陋,在付出了四千余人的牺牲后不得不退却。 而周文则是要守住冷口的同时,还要降低自身的伤亡,除了模范旅比139师战斗力更强,人数更多以外,最关键的因素就要着落在反斜面战术上。 …… 到了傍晚的时候,演习已经结束,模范旅旅长赵长树,穿着呢子大衣,骑着一匹大白马就赶到了周文在小东山的指挥部。 他一进来就大声嚷嚷道:“好你个学弟,这个反斜面工事真让我老赵开眼了,之前就在地图上推演过多次,道理是都懂了,可是实际运用下来才发现另有玄机,你知道今天演习的结果了吗?” 周文现在各种通信器材齐备,怎么可能不知道演习结果,但是他可不会扫了这位学长的兴致,于是就识趣地问道:“结果怎么样?” 第577章 S型反步兵地雷 赵长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一个茶缸,也不管是谁的就“咕咕”一口饮尽,这才意犹未尽地抹抹嘴说道:“一团和二团的攻防演习也就那么回事儿,比以前进步是很大,但是和你们教导总队还是没法比,差强人意吧。” 说到这里,他双眼泛光,看着周文继续道:“但是你们在小东山的反斜面工事就了不得了,我们两个团轮番进攻了8次,愣是拿不下来,还被判定战损两千多,那些小兔崽子们还不服气,但是我同意雨庭他们演习裁判组的裁定,恐怕真的实战下来,损失还不仅如此。” “啧啧,真不知你是怎么想出来的,那些机枪的射角、火炮的布置,预备队的运用,真的已经不能太好了,完全做到了无火力死角。我手下那些兔崽子们开始还嚷嚷你们的火力点已经被我方火炮摧毁了,结果上了山头一看,我们假想中的30分钟火炮覆盖,就连你们的毛都没蹭掉一根。” 此时跟着赵长树一起来一个年近中年的上校军官,也就是模范旅的参谋长朱江也跟着说道:“是啊,你们的几个观察哨太隐蔽,观察所的顶盖都铺了钢板,一般75毫米的火炮根本威胁不到他们,等我们士兵发起进攻,只是几分钟时间山顶上就布置好了几十挺机枪,如果是实战,简直就是屠杀。” 赵长树接过陈万里递来装满水的杯子,又一口喝光了才说道:“这还是你们一分队的人没有助战,不然后果更不可想象。阿文,我今天让部队全驻扎在小东山山脚了,要拿出三天时间把这套战术完全领会,你的教导总队也不要撤,就地教学嘛。” 对赵长树的要求,周文当然满口答应,这可是未来要生死与共的友军,就是赵长树不说,周文也有如此打算,他就是要用演习的直观效果来达到现场教学的目的。 看来,这次演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后面就要开始做战争的准备,后勤物资的筹备现在就要开始着手。 周文笑着对赵长树说道:“学长就在这里好好演练几天,包括坑道的建设和各种堑壕的布置,都有很多讲究。这几天我新购买的装备也要到了,这批装备里就有将近3千颗地雷,到时候模范旅的工兵全部要集中起来学习怎么埋雷,怎么探雷和取雷,有学长你忙的了。” 说起地雷,相信大家最熟知的就是60年代的抗日电影《地雷战》,但实际情况是,民国期间,地雷在中国的运用还不是很多,即使到了全面抗战爆发的时候,中国军队也没有广泛运用地雷的战例。 主要原因是埋设地雷需要一定的技能和知识,而中国军队里大多是目不识丁的农民,培养合格的工兵异常艰难,而且也没有那么多的资金用来试验和训练。 第二个原因是日本军队有备而来,他们根据1931年-1932年在我国东北和上海作战积累的经验判断,中国军队在未来的中日战争中必定会大规模使用地雷。因此,凭借其国力和科技优势,提前下令研制高效探雷排雷装置,并于1938年正式装备部队,这种装置就是电影《地雷战》中,日本工兵使用的九八式探雷器。 第三个原因,主要还是中国钢铁产量太少,要把有限的资源用在能造成直接杀伤的火炮和枪械方面。国民政-府兵工署并没有将地雷作为生产的重点,甚至到了后期基本都不生产地雷了,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才又从米国哪里得到地雷的技术和援助,但一直没有引起重视。 但是周文想的却不同,一次大战的时候,交战各国对地雷的运用就非常广泛,其作用在小规模战斗中就是用来出其不意杀伤敌人,而在大规模战役中,主要是迟滞、干扰敌军运动。 人工排雷速度是很慢的,敌人知道前面是雷区后,绕道倒是可以,但绕个道可能要翻一座山。地雷的目的不是杀伤步兵,而是明摆着告诉你这有雷区,而排雷和绕道都要耗费大量时间,你进攻就不得不延期和改道,你撤退时被雷区堵住退路就可能更悲惨了。 第二次大战时期,沙漠之狐隆美尔由于兵力处于劣势,所以就灵活运用地雷让英军多次吃瘪,他甚至在非洲沙漠上设置了“魔鬼花园”雷区,雷区有8公里深,埋着几十万个反坦克、反步兵地雷,成为德军重要的壁垒。 对于什么反坦克地雷和大威力地雷,周文目前还没打算购买,因为日军装备的坦克本就不多,现在佣兵团又购买了不少PzB-31反坦克枪,现在每个步兵连都有一个反坦克班,装备3挺反坦克枪,对付小日本的薄皮坦克是绰绰有余了。 周文这次从德国采购的地雷叫做S型反步兵地雷,是德国刚刚才研制成功的一款新型反步兵地雷,现在还没出名,但是等到二战爆发后,就变成盟军士兵的噩梦了。 德国S型地雷是一种跳雷,而且在二战中是最着名的一种跳雷,绰号“弹跳贝蒂”。 S型地雷不到13厘米高(不含感应器),直径不到10厘米的钢制圆柱体,外形像个手雷,重量不到4公斤,地雷上部伸出的钢棒包围着主引信。主引信连有引发开关或感应器,可以用拉铉引爆也可以用压力感应器引爆。 从威力上来说,S型反步兵地雷并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恶毒的,而且没有之一。 S型地雷被引发后,主引信延迟四秒钟然后引爆推进药,爆炸的推进药将地雷射入空中并激活推进药和三个雷管之间的三个延时小球。这三个小球将拖延地雷的爆炸,使之有足够的时间到达合适的高度。 什么意思? 就是地雷跳到空中90-100公分的高度才会爆炸,主装药被大约360颗钢珠,短铁棒,或者碎金属块所包围,这些将变为霰弹并以致命的速度向四周水平射出。 第578章 考察 地雷跳到半空中爆炸是个什么概念?就意味着在20米半径内只要没有遮蔽物的阻碍,基本上就是全方位杀伤,无数的激射而出的钢珠和碎铁片将布满整个空间,你就是趴在地上也没用,它的杀伤范围甚至可以威胁到100米内的目标。 这还不是它最恶毒的地方,最要老命的是,它是在90公分的高度爆炸,也就是刚好到人的腰部位置,嘿嘿……,那四射的钢珠可不会分辨什么部位,士兵裆下的……就危险了。 也许它不会让你立刻丧命,甚至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是你将会比死了还难受。 这种地雷对人的肉体伤害还在其次,主要是对心理的伤害无限放大,当那些小鬼子看到同伴下半身一片血肉模糊,捂着裤裆在地上痛哭打滚的时候,会不会有蛋蛋的忧伤?会不会从此产生了裤裆恐惧症? 更要命的是,一个下半身不能自理的伤病员,你是把他丢下不管呢?还是派人把他抬走去治疗,这就变成了每个日军前线指挥官面临的艰难选择,丢下不管会影响士气,士兵们看到会产生动摇心理。但是抬走就需要耗损战斗兵员,一个伤员起码需要两个健康的士兵去抬吧? 这可不是周文自己臆想出来的后果,而是在二次大战中得到了证明,甚至在很多欧战战役中由于其巨大而恶毒的破坏力,造成盟军士兵谈虎色变,进而产生了很大的心理阴影。 直到后世对于这种专门致残不一定致命的武器都有无数的争议,类似S型地雷的反人员地雷是一系列公约,人权抗议,和国际争论的一部分,由此就可见其在战争中造成的身体和心理的伤害相当不一般。 而现在,周文就要利用这种人见人怕的武器来对付日本鬼子,在长城沿线这种地势开阔的丘陵地带使用,正当其时。 当下赵长树听了周文说完后就是一愣,不解问道:“我忙难道你不忙,不是还要开全体军官的总结大会吗?” 周文笑着问说道:“这些就拜托给学长和雨庭你们了,我最近要回家一趟,家里要安排一些事情。” 蒙雨庭和陈万里是早就习惯周文当甩手掌柜了,赵长树则是知道周文家大业大,事情繁多,也不疑有他,挥挥手就说道:“那就早去早回,反正这里有你没你都一个样。” 哎哎……有这么说话的吗?周文一阵腹诽,但是想到即将去做的事情需要保密,也就只好把赵长树的揶揄一口吞进肚子,不再做解释。 其实仔细一想,现在有了蒙雨庭和陈万里他们这些优秀的专业军官,整个教导总队的所有事务都在按照计划稳步开展,自己在不在还真没多大关系。 当天夜里,周文带着妙花、张晓平、赵晓金、许大成、体净和李虎长枪组与孙大柱组一共18人坐上了一列拉货的火车,往北而去。 …… 时间已经来到1932年的12月9日,这天清晨,一列火车开进了北宁铁路的滦河车站。 北宁铁路是指由北平出发,经天津到辽宁的铁路,九一八事变后,火车到达山海关后就原路折回,不再开往东北。 滦河车站则是北宁线的一个小站,车站面积不大,就在站台不远处有一栋二层楼的建筑,四周则是用围墙和铁丝网围上。 由于进站的只是一列货车,晨雾未散的站台上只有几个检修工在敲打火车的车轮,在稀稀落落的叮当声中,一个车厢门打开,下来一个穿着羊皮短褂,戴着顶狗皮帽的年轻后生,看脸庞正是周文。 只见他四周扫视了一眼,就招呼了一声,就见车厢里噗通噗通就连着跳下来十几个人,都是乡下人打扮,每个人都背着扛着长短不一的包裹。 此时,从车站外急匆匆走来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他看见这十几个人后更是加快了步伐,赶着上来问道:“是少东家来了吗?请问哪位是少东家?” 周文越众而出,望着中年人笑着说道:“你是刘掌柜吧,我就是周文。” 中年人听了赶紧作揖道:“少东家面前怎么敢当掌柜,少东家就叫我老刘就行,迎接来迟,还望少东家恕罪。” 周文上前一步扶住他笑道:“明明是火车到早了十分钟,你又何罪之有,不要客气了,咱们快走吧。” 原来,周文这次是准备亲自去长城冷口关考察地形,他当然不能对外人明说,要不然过几个月真的带部队来冷口抗战,别人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个妖怪了。 所以他没有通过任何官方的渠道,而是让富源商号包了一个货车的车厢,从阳曲上车,途径石家庄、北平和天津,由于是专运货车,一路换车头不换车厢,不过两个昼夜就悄悄就来到了距离长城冷口最近的滦河车站,然后通过天津富源分号的关系,准备扮作行商往冷口而去。 中年人其实就是富源商号在天津分号的掌柜,但是之前周文并没有见过,而是通过自己表兄林东平直接通知天津分号的人来迎接。 知道商号的少东家要来,天津分号可是忙了好几天,由掌柜带队,十几个伙计牵马套车就提前来滦河镇打前站。 当然,这些人并不知道周文的真实身份,只当少东家是在山西呆腻了,要想出来涨涨见识而已。 周文的计划是直接带着一队富源商号的商队,去建昌营和冷口一带走商收货,顺带就把这一片地区的地形考察细致,绘制成图。 建昌背靠京都山脉,面朝华北平原,是通往塞北大漠的险要关隘,自古就是驻兵之地,在明朝就建有五营四哨,故称为建昌营,即使是现在也有东北军的一团兵马驻扎于此地。 周文知道几个月后,这里就将成为长城抗战的一个重要兵站,大批军队和物资都要在这里聚散,而模范旅即将加入的32军的军部也会设在这里。 第579章 少东家 刘掌柜带着周文一行人走出车站,就见路边停着一溜刷的马车,还有十几匹鞍子齐全的马匹。 车队里一个穿着羊皮褂带着瓜皮帽的小老头,看见周文他们出来后就招呼道:“赶紧的,给少东家见礼。” 大车上十几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马上就跳下车,来到众人前面,恭恭敬敬行礼道:“少东家好!” 看他们行礼的朝向,估计谁是少东家都还没弄明白,反正朝着众人行礼便是,总不会错了。 刘掌柜赶紧给周文介绍道:“少东家,这是老姜头,别看他年纪大,但是从祖辈起就是专做口外的生意,口里口外的情况都是门清,这次就由他带队。” 周文看着一脸老树皮的老姜头微微点头道:“这次就要麻烦老姜叔了。” 听到周文称呼的一声叔,老姜头一张老树皮脸又平添了无数的沟壑,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身子欠着连声道:“可不敢当少东家这般称呼,叫我老姜头就行。” 老姜头心里却是高兴得不行,只觉得这个少东家和蔼可亲,一看就知道是个讲究人。 周文却是知道老姜头这种常年在口外走商的老江湖可是宝贝,这次出去就是需要这样的人来应付黑白两道,当下又与他寒暄了几句。 这时,那个刘掌柜又指着那七八辆盖着油布的马车说道:“这些大车都装满了天津的一些日用品,酱醋油盐都有,还有一些丝巾布料啥的,都是乡下人喜欢的物事,建昌营也有咱们富源商号的朋友,再往外走,就要靠老姜头的关系了。” 说完又指向十几个年轻伙计说道:“这些伙计都是按照林大总管的要求,从北平和天津周边几个商铺调来的,驾车走商都不是外行,一路上就由他们伺候着少东家。” 几个伙计也赶紧欠身点头道:“少东家只管吩咐。” 周文笑着向他们点点头,心里却是感到一阵温暖,本来是林东平大哥一定要坚持亲自陪周文走一趟的,但是被周文婉拒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何况有很多机密也不便让家人知道。 但是林东平依然事无巨细地把事情安排妥当,周文相信这些伙计和那个老姜头肯定都是被山西那边郑重挑选过的,周文心里也比较放心了。 周文看看时间是清晨8点钟,这时已经有要赶火车的旅客三三两两向车站走来,就望着妙花点点头,妙花手一挥,张晓平和其他队员就走上去把背着的长短包裹和几个箱子都放在几架空着一半的大车上。 老姜头也是有眼水的,看着体净高大魁梧的身材,心里喝了一声“好一条大汉”,这种体型的彪形大汉就是在关外也不多见,再看着其他十几个队员个个都是身形健壮的年轻后生,心里啧啧赞道:“不愧是富源商号的少东家,出门带着的这些护卫一看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 要知道一般大型商号的商队都要带着几个护卫的,这次富源商号挑选的都是生意上和驾车比较熟练的伙计,护卫是一个人没带,老姜头之前还和刘掌柜商量是不是带几个用惯了的护卫,但是刘掌柜说了,山西那边就不要这边出护卫,说是用少东家的护卫就够了。 现在看到这些一看就知道手上有活的护卫,老姜头之前悬着的心也落回了实处。 这时老姜头牵过来一匹黑马,对周文说道:“少东家,这是一匹两岁口的小母马,耐力好又温顺,少东家骑着它去口外正合适。” 周文一听就乐了,这是把自己当做没出过门的乖宝宝了,但也要领情不是,就笑着接过马缰,一个翻身就上了马,其他伙计都是心里喝一声彩,一看就知道这个少东家是个行家。 富源商号准备的马匹当然不是什么高头大马,而是北方寻常人家养的蒙古马。 蒙古马体型不大,肩高基本就在1米3左右,冲刺的绝对速度也不快,但是吃苦耐劳,适合长途跋涉,而且喂养也很方便,只要有草就行,当年跟随成吉思汗横扫欧洲无敌手,那些欧洲种的高壮战马都不是其对手。 但是随着战争形式的演变,现代的战马要求相对就比较高,体型矮小的蒙古马就渐渐退出了军马的行列,用于骑兵则是不够高大强壮,冲刺速度不够快,用于运输则是力量不够,拖拽力不行。 但是蒙古马在北方民间却是有很多人喜爱,一般老百姓用来骑乘和拉车是足够了,关键是好喂养,不挑食也不容易生病。 看到周文上了马,妙花也随便牵过一匹马骑上,只有许大成这货还要挑挑拣拣一番才寻到一匹浑身红色的马骑上。 大家都知道许大成懂马爱马,也都由着他先挑,而老姜头则是竖起大拇指赞道:“这个小兄弟有眼光,这匹公马是这群马里性子最烈的,但也是速度最快的。” 只有体净很自觉地没有去挑马,而是直接坐上了一辆半空的马车,倒不是他不会骑马,而是这些马太矮小了,他这身板骑上去恐怕就把马坐趴下了,何况他骑上马,两条大长腿都得拖在地上,也不美观不是? 周文和刘掌柜告辞后,就跟着商队领头人老姜头出发了。 几十人的商队加上七八辆马车和众多的骑行者,在滦河镇的街道上形成了一道风景,引得街道两旁的行人都纷纷侧目,要知道像这样规模的商队可不多见。 其中很多人都知道这是富源商号的商队,更有认识老姜头的还远远与他打着招呼,老姜头也笑眯眯回应着,还低声跟与他并骑的周文解释道:“少东家,咱们富源商号每年都有商队走口外,小老儿跟这些滦河镇的乡亲们都混熟了,到了建昌营也有熟人,您就放心吧。” 周文微笑着点点头,只是示意后面骑马的兄弟们速度跟上。 …… 滦河镇出来后基本都是平路,大伙儿虽然没有让马匹奔跑,但也走了不到三小时就接近了卢龙县,周文看看四周,就对老姜头说道:“老姜叔,咱们把商队拐进那片空地,我有话说。” 第580章 规矩 少东家有吩咐,老姜头自然听从,就指挥大车拐下了主道,不多时就来到一片僻静的空地上。 周文骑在马上,示意所有人都围拢过来,这才朗声说道:“诸位都是我富源商号的商队伙计,大伙儿就算是一家人了,这次咱们商队路途遥远,大伙儿恐怕相处的日子不短,所以我就先要立几条规矩。” 众人一听是少东家要立规矩,赶紧都打起了精神,要听听少东家立什么规矩,合适的当然要遵从,不合适的也要劝解一番不是?毕竟少东家没去过口外,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浅。 “这规矩的第一条就是守住自己的嘴,我是少东家这件事不要让外人知道,就说我们是商队请来的护卫就行。” “第二条么就是各人管好各人的事儿,你们去哪里做买卖,怎么买怎么卖我一概不问,但是我们要做什么你们也别瞎打听,该让你们帮忙的也不许推辞。” “第三条就是,在城里和镇里,住哪里吃什么,有老姜叔说了算。但是在野外,你们除了带路,什么时候停什么时候走,我说了算。” 说完后,环顾四周一圈,高声道:“现在回答我,能守住这些规矩吗?” 众伙计一听,这也不是什么难办之事,你是少东家当然听你的,于是都应承下来。 当下,周文指着堆满货物的几辆大车说道:“现在先把这几辆车的货物卸下来。” 老姜头看着周文在立规矩的时候虽然语气平和,但是整个人却是透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气势,这是惯常发号施令之人才会有的气势,他半辈子都在江湖上混,识人无数,马上就察觉到这个少东家怕不是寻常人身份,再看看他带着的那些护卫,都没一个说话的,只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众位伙计。 更有几个护卫早就散到四周远处观望着外面,当下心里一凛,忙不迭指挥道:“你们还愣着干啥?赶快卸货。” 于是,伙计们都忙碌起来,把三辆大车的货物卸在空地上,周文示意妙花一眼,只见妙花一挥手,众兄弟把之前随意放在车上的那些包裹和箱子都平平铺在三辆空车的车板上,然后周文再吩咐那些伙计把货物重新装上困紧。 老姜头一看就知道少东家带着这些人怕是长短家伙都带齐了,一看那些长条的包裹就知道是长枪,只是不知道那几个箱子是装着什么?心想怕不是什么违禁品吧? 但是转念一想又释然道:“这乱世年头还会有什么违禁品,最多就是大烟土,即使是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这一路自己都熟,不过就是多上交些买路钱就是。” 等商队再次上路后,队伍顺序已经重新进行了整编,那三辆重新装满的马车已经从队列当头变成了车队中间,而且赶车的全换成了佣兵团队员。 这倒不是说周文为了保住几只枪要过分小心,而是箱子里的电台和炮兵观测镜,这些东西万一被当地驻军发现,那就麻烦大了,弄不好就会被当做日本间谍抓起来,到时候可是解释不清。 周文这次到冷口观测地形,可不是随便看看,而是要把冷口四周的地形都要考察清楚并绘制成图,虽然没有专业制作地图的人,但局部地形的草图还是可以绘制的,顺带就要把敌我双方适合的炮兵阵地也要标明。 有的人会问,炮兵阵地很难找吗?不就随便找一块空地就能架炮开炮了吗? 这就要跟长城沿线的地形地貌有关,整个长城都是建立在险山峻岭之上,山峦叠翠,沟壑纵横,这炮兵阵地的设立就有讲究,要不然,要么打不到目标,要么又被其它高山所阻碍,要么直接打到防御方的背后。 所以炮兵观测镜是必带的,可以通过观测镜的参数计算出火炮的射界和弹着点,从而寻找到适合的架炮位置,这就是带许大成来的原因,这货现在不但目测炮瞄距离是佣兵团第一,就是用观测镜也是无人能出其右,即使是留苏的朱锦辉他们几个高材生也不是他的对手,这就是天赋,别人没法比。 商队又行走了不到一小时,拐过一道弯路,就看见了卢龙县的城门。 这卢龙县可不是古时大汉朝抵御外族的雄关卢龙塞,当初的卢龙塞其实就是现在长城的重要关隘喜峰口。 由于九一八事变后中日关系紧张,现在的卢龙县也驻守了一个团的东北军。 卢龙县也没有高大的城墙,就是用厚实的石混土搭建的一个三丈高的围墙,城门并不宽大,仅够一辆卡车通过。 城门口还有几个士兵在守卫,老姜头早就纵马上前交涉去了,无非就是给几包烟的事儿,看着老姜头和那几个东北军士兵说笑的样子,弄不好还是熟人。 果然,车队进入卢龙时,几个士兵都没刁难,也没上来搜查,几十人的商队就顺顺利利进了城。 这时大家都早已下马步行,周文他们跟着老姜头就到了县城最大的一家客栈,看样子也是老姜头的熟人,没有多耽搁就包下了两个大院子,商队和佣兵团各一个。 商队进了卢龙县,当然要开始做生意,于是就在准备在卢龙县城呆一天,周文他们则是足不出户,一切都由老姜头打理。这时候没必要出去瞎逛,而且他看了卢龙的城墙后就知道,如果长城沿线被日军攻破,这座小县城也很难守住。 他和妙花他们就看着从大帅哪里要来的军事地图开始研究下一步的行程,发现从卢龙到建昌营基本都是平路,途中还要经过好几个城镇,如果跟随商队,怕是要耽误不少天才能到达建昌营,只有过了建昌营才正式进入燕山山脉,而冷口关,就是坐落在燕山山脉的一座雄山上,当地人叫做凤凰山。 周文一算时间怕是要花半个月以上才可能回返山西,这时间就有点儿紧了,要知道翻过年去,日军就要开始进攻热河,到时候山西那边各种战争准备还需要自己去筹划,而且还关系到模范旅加入32军的一系列事情。 第581章 捷径 周文考虑到,如果不跟随商队,自己十几个人单独出行怕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怀疑,你想想,十几个精壮汉没有名头成群出行,换成谁都要起疑心,而且带着的武器和电台也不好藏匿,现在日军在山海关不断挑事,周边的县城都已经驻军,引起驻军的注意就麻烦了。 想到这里,周文就把老姜头叫来商议,想听听他这个老江湖的意见。 老姜头被张晓平请进院子,周文就开门见山问道:“老姜叔,我就直说了,我们赶着时间去建昌营,跟着商队一路做着买卖过去,时间有些紧,但是我们单独走呢,又人生地不熟,怕是会惹来些麻烦。老姜叔见多识广,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老姜叔被周文问得一愣,少东家这是几个意思?要急着赶路,那就不在沿途做买卖了呗,这有啥为难的? 当下就说到:“少东家要赶时间,那咱们就一口气直接去建昌营不就行了,少东家是怕咱们不耐路途艰苦,那可就小看小老儿了,咱们这些常年走商的,就不会怕了长途跋涉的苦,就在九一八之前那几年,咱们哪次去口外不是要走个几百里山路的?” 周文也是一愣,就这么简单?就问道:“你们商队遇城不进,过镇不停,被人就不会怀疑?” 老姜头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原来这个少东家怕是去建昌营那边有什么机密事情,不宜让人知道,当下就笑着解释道:“做买卖也没有说见城就要进,越远的地方卖价就越高,这个道理谁都懂,咱们只管赶路去建昌营,谁也不会说什么的。” 周文这才知道是自己想岔了,一个是对走商的规矩不熟,还有一个就是做贼心虚,怕自己一行人的目的被人发现,想想也是好笑。 于是就说道:“那就这样,卢龙咱们不呆了,今天购买些路上的吃用,明天一大早就出发。” 老姜头干脆地应承下来,刚转身要走,又被周文叫住,周文想反正都不怕引起怀疑,那就要问问有什么捷径? “去建昌营还有没有什么更快的路线?” 老姜头迟疑道:“倒是有一条山路更近一些,但是要翻几座山,怕是不太安全,少东家千金之躯,没必要犯险。” “有什么不安全的,是有军队把守还是道路太险峻?” “不是,是可能会遇上土匪,只是抢劫财物的还好说,就是怕遇上不讲理的,绑票杀人也是有的。” “山路能通过马车吗?” “山路倒是不算险峻,那是当年出口外的一条老商道,马车能通过,但是有了官道后现在走的人少了。” “能快多久?” “如果不惜马力,早上天不亮出发,下晚就能到。” 周文听了就放心了,他在地图上就测出卢龙到建昌营的官道也不过60公里左右,但是要经过几座城镇,难免还有一些关卡检查和交涉,但是走山路距离更近,而且一路没有什么关卡,只要能快,几个土匪倒是不用放在心上。 当下就说道:“那就走老路,明天一早就走。” 老姜头还是有些不放心,这可是少东家,听说还是老东家的独苗苗,如果路上有什么闪失,那自己可就百罪莫赎了。 周文看他迟疑的样子,就笑着说道:“老姜叔,您就听我的,这路上我这些兄弟能保护好咱们。” 老姜头看少东家都这样说了,自己也不好再违拗,只能心事重重的走了出去,寻思道:“怕是要去找几个当地相熟的江湖客护驾。” 看着老姜头走了出去,妙花笑着说道:“这位老姜叔是怕你这个富贵公子遭了土匪的毒手,岂不知土匪遇到你才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周文心情也是大好,说实话,自从穿越以来,什么时候像现在这样躲躲藏藏的,而且还是躲着自己的国人,虽说也没有什么大碍,但是心里总是觉得不得劲儿,现在好了,明天山路上一走,山高皇帝远的,兄弟们还怕过谁? 当下就大手一挥,高声道:“除了轮班驻守的,其他人都跟我出去溜溜,请你们吃顿好的。” 兄弟们当然大喜过望,一群生龙活虎的大小伙坐了两天的闷罐车,下车后又直接就来到卢龙县,虽然大家都严格服从书生的命令,也不会有什么怨言,但总是有些憋闷,现在能够出去走走看看,顺带还能吃顿好的,谁不愿意啊? 只有留守的两个队员砸吧砸吧嘴,羡慕地望着众人,周文哈哈笑着说道:“放心,你们两个也有份儿,我们吃完用食盒给你们带回来,大肉保证管够。” 此时许大成早已不耐,嚷嚷道:“啰嗦什么呢,那就走呗,你没看阿净口水都流出来了。” 体净赶紧红着脸争辩道:“没……我没流口水。” 众人哈哈笑着就跟着周文走出了客栈。 …… 第二天清晨,天空还在黑沉沉的,城门才刚刚打开,富源商号的商队就排成一溜离开了卢龙县城,只是商队却是比昨天多了两人。 原来是老姜叔实在不放心,还是委托熟人帮找了两个在当地有些名气的护卫,是叔侄两人,而且还是建昌营一带的猎户,春夏季在燕山一带打猎,秋冬天猎物少了就带着皮毛来到卢龙一带售卖,顺带找点活干。 这两人叔叔叫万田贵,四十来岁的健壮汉子,侄儿看着与张晓平年纪相仿,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叫小水,长得也敦敦实实的,看样子是终日打猎,平日吃食还算有些油水。 老姜头给周文介绍,这叔侄俩常年在建昌营和卢龙一带卖山货兼带打打短工,什么活都能干,对这一片的地形都很熟悉,而且由于叔叔万田贵常年打猎练就了一手好枪法,在这一带的黑白两道都小有名气,有他们带路,会安全不少。 周文自然不会驳了老姜头的好意,对他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 叔叔万田贵跟着商队出城没多久后,就看出来这个商队其实是以周文为贵,当下为了显示老姜头找对了人,在周文旁边有意无意就大声说着这一路的地形情况,哪一段坡陡,哪一段路窄,需要注意些什么,都一一道来。 第582章 川造步枪 周文在旁边早就仔细观察了这个中年汉子,看他皮肤黑中透红,常年风吹日晒的脸庞已经有了些许岁月的皱褶,穿着一身黑色羊皮袄,一顶有些破旧的狗皮帽,脚下是不知什么兽皮制成的冬鞋,为了方便行走山路,小腿上还打着不规整的绑腿,一看就知道是个常年在外奔波的老客。 而他的侄儿小水就有些腼腆,也许看到有那么多同龄人在一起有些拘谨,话语并不多,张晓平倒是上去与他交流了几句,也是问什么就答什么,看样子是跟着叔叔出来帮活的机会不多。 周文观察下来,两人的身份和表现和老姜叔的介绍基本相符,也就专心听着那个万田贵侃侃而谈,倒也了解了不少这片地区的一些基本情况。 他倒不是怀疑这叔侄两人的身份,但是这年月谁也保不住就有人见财起意,何况是富源商号这种七八辆装满货物的大车,三十几人的商队,那说明身上带着的钱财也不老少。像万田贵这种惯走江湖的老客,保不准就和山里的土匪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当然,像老姜叔这种老江湖自然也能想到这些问题,所以周文还是相信他的眼光,不然也不会就同意这叔侄俩加入商队。 想到这里,周文就出声问道:“这位万师傅,咱们要走的这条老商路沿途有什么土匪寨子吗?” 万田贵卖弄了半天,口都快说干了,等的就是这位少爷的看重,当下忙不迭地回答道:“这位公子,叫小人老万就是,要说这条路上,因为常年都没人走商了,油水太少,也没有什么土匪寨子,就有几个山里村子的猎户,都是又穷又胆大的,如果看到有油水了,难免会有人动心,但是小人常年打猎,和这些人都有这些交道,惯不会让公子有了闪失。” 周文微笑着点点头,突然又问道:“听老姜叔说你在这一带有些名气,就是因为你枪法好吗?” 那个万田贵也是在社会上滚打多年的人物,算是有眼水的,他看着这个少爷虽然年轻,但是自有一番说不清道不明的沉稳气度,再加上周围那些看似护卫的年轻人个个都是孔武有力但又行事稳健之辈,就寻思这个少爷身份怕是不简单,于是就不敢过分卖弄。 他憋了半天,被周文这样一问,算是被瘙到痒处了,黝黑的脸庞瞬间染上了光亮,大声说道:“小人可不敢在公子面前卖弄,只是小人常年打猎,倒也练就了一手三脚猫的枪法,也就在建昌营周边猎户中有些名气。平时大伙儿遇到需要帮手才能收拾的大家伙,都来叫小人帮忙。” 看他口口声声的谦卑之言,但是字里行间都是对自己的“三脚猫”的枪法颇为自得,特别说到大家伙的时候,胸脯都不自觉地挺直了几分。 “哦?” 周文听到大家伙,也来了兴趣,就问道:“什么样的大家伙?是老虎还是豹子?” “老虎在凤凰山那一带都见不着了,听小人爷爷说,当年太后老佛爷年间还有人见过,后来就再也没人见过了。小人说的大家伙是熊瞎子,这一片大山里熊瞎子不老少,秋末吃食少了,熊瞎子就会下山找吃食养膘过冬,有时都会跑到村子里来偷羊偷鸡,小人打的那头就是在村子边被几个猎人堵住了,小人50步外一枪打中了他的额头,跑了三里多路才死掉的。” 万田贵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都不免高亢了几分,还用手指着自己的额头显示熊中枪的部位。 周文赞许地点点头,突然想到这年头一般老百姓用的猎枪其实都是火铳,能打二三十米远已经算是不错的了,50步起码也有30米远,怎么可能还有那么大的威力和准头能够一枪打死熊瞎子? 又问道:“你是用猎枪打的?” 万田贵自豪地说道:“猎枪怎么可能打死熊瞎子,小人用的是钢枪,就是单打一,是小人用豹子皮和一个商队换的。” 周文一听是单打一,马上就来了兴趣,所谓单打一步枪就是指步枪没有弹匣,每次只能往枪膛里装一颗子弹,打完后拉枪栓退出弹壳,再装子弹。 他虽然两世为人,却是没有真正见过单打一的步枪,要知道在后世,每一把单打一的步枪都是古董级的宝贝,是收藏家的最爱,而他所知的最有名气的单打一步枪就是英国大名鼎鼎的马蒂尼-亨利步枪。 周文问道:“是哪个国家的步枪?英国的吗?” 万田贵仔细回想着,抓抓头说道:“好像不是英国的,听那个商人说是什么四川造的。” 周文一听就更来了兴致,他知道民国时期四川军阀混战,把个四川兵工厂分拆成无数的小厂,材料不过关,工艺不过关,生产出来的枪械自然就成问题。这个时期有些军阀控制的小厂生产不了先进的步枪,就用简单的工艺生产单打一步枪。 但是,当抗战全面爆发的时候,内斗了几十年的四川军阀却是第一时间就响应了国民政-府国家化的指令,不再纠缠以前的恩怨纠葛,纷纷接受了军委会的改编,几十万不同派系的川军,穿着草鞋,戴着篾帽,拿着简陋的武器就奔赴抗日第一线。 他们很多士兵就是拿着落后了整整一个世纪的川造单打一步枪,迎着日本强盗的飞机、坦克、大炮奋勇拼杀,用血肉之躯谱写了一篇篇壮烈报国的篇章。 在整个全面抗战期间,川军的足迹遍布了全国的抗日战场,几乎所有的对日大会战中,都有川军将士的身影。民族危亡之际,他们以国家利益为重,深明大义,忍辱负重,慷慨赴死,以劣势武器,无数次与装备精良的日军进行殊死决战。 在这场历时八年拯救民族危亡的保卫战中,340余万川籍将士义无反顾地走上抗日战争的第一线,奋勇抗战,浴血沙场,付出了64万多人伤亡的惨烈代价,其参战人数之多,牺牲之惨烈,居全国之首。 后世民间就有“无川军、不抗战”之说。 第583章 明火执仗 周文佩服川军将士的报国情怀,自然就想见识一下川造的单打一步枪是什么样子。 他再次问道:“你的钢枪是放在家里了?出门走山路也不随身带着防身?” 万田贵嘿嘿笑着说道:“带啊,怎么不带了,只是因为要进城怕被当兵的没收了,我就搁在路上朋友家里了,他家村子就在前面不远,我一会带我侄儿去拿,等进了山路,有枪才好使。” 周文点点头,就说道:“一会而你好好带路,等到了建昌,赏钱少不了你的。” “得嘞!公子您就放宽一百个心吧,小人保证妥妥地把商队护送到建昌营。”万田贵听到还有赏钱,声音更是洪亮,胸脯是拍得碰碰作响。 就这样说着话,商队不知不觉就来到了一个岔路,万田贵对着老姜头说了几句什么,就打马加速向前方跑去,老姜叔则是指挥商队拐上了一条窄窄的山路,接着骑马来到周文身边,与周文的小黑马并排才说道:“少东家,老万去前面村子拿枪去了,咱们慢慢往前走,他一会而就能赶上来。” 周文点点头,接着问道:“老姜叔,这条路就是以前的商道?” “是啊,但是进了山,岔路就多了,不认路的人一般不敢走这条道,以前曾经有商队在大山里整整走了三天,七绕八拐的又给绕回原路来了。” 商队进了山路后不久,道路开始崎岖起来,速度也减慢下来,上坡的时候,骑马的人都下马牵着走,今天路途遥远,都要省着马力。 这时来到了一处相对空旷的地方,四周都寂静无人,只有空中吹来的折阵阵寒风,刮得树上已经枯黄的树叶纷纷坠落。 周文看了看周围,就对老姜叔说道:“歇会吧,顺带等等那个老万。” 老姜叔知道周文的规矩,当然不会违拗。 妙花知道周文的意思,就让兄弟们把马拴住,跳下马就走向了中间的三辆大车,示意那些伙计上来帮忙,二十多人一起动手卸货,不多时就露出了之前带来的那些长短包裹。 接下来一幕让老姜叔和那些伙计眼都看直了。 只见妙花他们三下五除二就把那些包裹打开,一支支幽光铮亮的步枪和短枪呈现眼前,老姜叔算是见过世面的,但是依然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他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里面居然还有一挺机关枪,他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具体型号,但是知道这就是机关枪,是那种突突一梭子能撂倒一大片的武器。 周文笑着说道:“既然老姜叔知道这条道没有军队,只有土匪,我这些兄弟也就不藏着掖着,咱们就把武器明晃晃拿在手上,想必即使有土匪也要掂量一下能不能和咱们对抗,咱们也就少些麻烦不是?” 老姜叔看着七八支步枪和那些盒子炮,心想这位少爷还真是深藏不露,他之前看见妙花他们把包裹箱子藏在大车底部就猜到可能是武器,但怎么也想不到竟然全是钢枪,要知道这个时期,有十几条强的土匪在江湖黑道上也算得上一方人物了。 就老姜叔所知,在卢龙道建昌这一带,还真没有这等规模的土匪,有的就是寻常山村里的那些猎户,看到肥羊来了就聚合在一起做一票,一般还不敢出人命,也不会将商队全抢光,就是属于要让你出点儿血,但是也不会太过肉痛那种,结不起大仇。 就少东家这些护卫的武器,别说开枪了,就是那些望风的猎户远远看见就得撒丫子跑路,如果再把机枪随便朝天空一突突,保证周围十几里都没人敢靠近,还生怕你去他们村子祸害。 其实周文就是要起到这种效果,当着武器来一方面当然是为了防身,另一方面就是起到震慑的作用,周文他们来冷口侦查地形可是时间紧任务重,没时间和当地的各种势力磨叽,更不想暴露自己几人的身份。 这乱世间就是通行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的道理,周文可不想玩什么扮猪吃老虎、装逼打别人脸的游戏,他就是要明火执仗地亮出獠牙来,你敢来惹我试试,如此反而会避免很多麻烦。 兄弟们长枪短炮在手,自然就开始行使自己的职权了,妙花简单几个手语,张晓平带着两个兄弟就前出警戒,体净则是笑呵呵提着捷克式机枪坐镇中间的大车,之前的两个箱子都被他放在身边。商队两侧各有两个队员守护,后面则是孙大柱带着几人押后,简简单单的一个行军队形就此展开。 这里可能会有人奇怪,佣兵团的制式机枪不是德国的MG-13吗?怎么换了捷克式。 其实这就是周文的小心了,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区,即使要带武器也只能带大路货,长枪就是汉阳造,短枪就是盒子炮,还不能是最新购进的二十响快慢机,是大红九10发驳壳枪。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二十响驳壳枪,也叫快慢机驳壳枪,是德国毛瑟公司最新研发出来的驳壳枪。 以前的毛瑟驳壳枪是十发固定弹仓,从上面用桥夹往枪里压弹,弹仓容量为十发,而且只能单发属于半自动手枪。 而快慢机驳壳枪二十发子弹的弹匣是可拆卸式的,弹匣更长。而且有可调节射速的快慢机,可单发也可连发,连发时相当于一支微型冲锋-枪,射程远、穿透力强、火力更强大! 其实二十响快慢机对于佣兵团来说是可有可无,佣兵团的近战武器其实已经基本成型,冲锋-枪就是芬兰的索米,71发弹鼓再配上优秀的射击技术,已经能够应付大多数战斗。现在即使二分队也配置了索米冲锋-枪,虽然花了周大老板不少钱,但是经过淞沪抗战的检验后,已经证明了这款武器实在是优秀。 佣兵团随身武器首选就是威力大、结实耐操的柯尔特M1911手枪,行军携带也很方便。本来周文准备给二分队的官兵也每人配一支柯尔特M1911。 但是,周文最终对驳壳枪的情怀占了上风。 第584章 情怀 原来,就在淞沪抗战结束后,在德国的霍伯特就发来电报给周文,告知毛瑟公司最新研制的二十响快慢机的情况。 于是,周大老板就坐不住了,开始纠结了,就是因为后世基本上每个中国人都耳熟能详的二十响驳壳枪面世了。 对大多数中国成年男人(呵呵,当然还有一部分女同志)来说,二十响驳壳枪不仅仅是一款武器,更是一种情怀,一种少儿时就开始具有的情怀。 周文前世从小到大,看过的所有抗日电影或电视剧中,二十响驳壳枪是必备的道具,没有这种武器你都不好意思说是抗日题材的影视剧。 现在周文恰逢其时,刚好腰包鼓鼓,能不买吗?当然必须买,不买能叫抗日吗? 于是,可以说是这个世界上第一批毛瑟二十响快慢机的订单就是从周文这里发出去的,就连毛瑟公司都觉得吃惊,我这里才刚刚研制成功,你居然都不观望和考虑一下好不好用,就来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了。 当然周文也不是仅仅凭着前世的情节就无脑购买,他也是经过考虑的,二分队的步兵因为身上装备较多,从行军和作战的便捷角度,再挎着一支老长的盒子炮就显得有些累赘,还是轻巧结实的柯尔特M1911比较实用。 但是通信兵、工兵以及炮兵就不同了,二十响快慢机完全可以作为随身防身武器,如果遇到敌人来袭的紧急情况,几十上百支二十响同时开枪,威力也不可小觑。 当然,这次周文出来侦查地形,就不可能带这种一般人都还不知道、不认识的武器,万一被当地军队查出来,那就是妥妥的日本间谍了,周文也不能就此暴起发难,对自己人下狠手不是? 所以这次李虎长枪组的步枪就是汉阳造,孙大柱突击组的武器只能是花机关和单发的盒子炮,只有体净自己弄了一挺捷克式机枪作为火力支援,反正全是大路货,即使被查出来也有个解释不是? 而且现在一些大型的商队都是有带着武器走商的惯例,万一被军队发现了,不过是出几个封口费的事情,大家睁只眼闭只眼就过去了。 商队再次沿着山路出发没多久,后面就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孙大柱当然早就发现了从后面赶来的万田贵,看到只是他一人,就放了过来。 万田贵去村子里拿到自己心爱的步枪后,就马不停蹄追了上来,他倒是记得自己的护卫职责,现在一枪在手,自然要马上追上商队,另外么也免不了要在那个少爷面前显摆一下,也许人家一个高兴,到了建昌营后又多给些赏钱,自己一家今年就能过个好年了,难说还能给老婆闺女扯几尺花布做套新衣。 但是,等他骑马靠近孙大柱几人的时候,眼睛瞳孔猛地一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是离开了商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怎么这些人就手中都端上了明晃晃的家伙。 万田贵除了军队,哪见过平民百姓有过那么多的武器,而且他也是识货的,看见这些长枪都知道是好货色,比自己的单打一更是好了不只一点半点,更夸张的是有几个后生胸前的花机关,万田贵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知道这种花机关的厉害,那可是扣着扳机就能突突一大片的主。 等他看见大车上体净在擦拭的捷克式轻机枪,眼睛直接就直了,喉结上下涌动,下意思吞咽吐沫,他当然知道这是机枪,是他认知中除了大炮的最厉害武器。 这个少爷到底是什么人啊!什么时候见过一个商队的护卫拿着这么多、这么好的武器?还特么的有机关枪,你这是要打仗还是做啥子?反正护卫什么的万田贵直接无视了,就凭这挺机关枪,你就能横扫这一片山区无敌手了,来多少人都不够你突突的。 当下万田贵瞬间就熄灭了心中的各种小心思,身躯也不自觉弯曲了几分,望着笑眯眯打量着自己的周文,万田贵不觉抿了下发干的嘴唇,心里开始打起了哆嗦,干笑着道:“少爷,小人取抢回来了,耽误了少爷不少事吧?” 周文当然知道这位是有些怕了,他也没有要吓唬人家的意思,于是依然微笑着说道:“不耽误,万师傅来的正好,我能看看你的枪吗?” 他早就看见万田贵身上背着一支用布条缠着的步枪,心里就想见识一下川造的单打一步枪的真面目。 万田贵不敢不从,小心翼翼地从身上取下步枪。 突然,他感觉就在自己的手触摸道步枪枪柄的时候,身上莫名地被几道冰冷刺骨的气息所笼罩,就像是被野兽盯上的感觉,心里更是惴惴,再次小心地用手端着枪管,将枪柄递给周文,此时,那种被盯着的感觉就瞬间消失无踪。 “高手!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高手。” 常年与野兽打交道的万田贵瞬间就知道了这群后生的可怕,比自己以前碰到的任何一种野兽都要可怕。 周文看着冷汗直流的万田贵,接过步枪的同时还安慰他道:“万师傅别太紧张,我们对你没什么恶意,这次出来就是见见世面,然后去冷口那边有点儿事情,说不得还要劳烦你做向导。” “不劳烦,不劳烦,少爷只管吩咐就是。” 万田贵现在已经把周文从公子提高到少爷的高度了。 周文端着步枪仔细查看,他之前已经发现步枪的枪管有些像是老套筒的枪管,现在看来果然就是用的老套筒枪管,就连枪栓都与老套筒一模一样。 周文判断这支枪就是用废旧的老套筒步枪拼装起来的,只是弹匣部分可能工艺技术跟不上,就只能做单打一。 看到这里周文也就失去了兴趣,再看看枪管里的膛线基本都磨平了,但是保养还算过得去,看得出来这个万田贵平时还是很爱惜这支步枪的,只是没有趁手的工具,保养不得法而已。 当下把枪对着大车上擦枪的体净抛了过去,“帮这位大哥擦擦枪。” 第585章 忆苦思甜 万田贵看着自己平时都舍不得让别人摸一下的步枪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胸口一颗心瞬间就吊起老高,生怕自己的步枪摔落地上。 却见坐在大车上的那个高壮后生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只是右手一举就把步枪稳稳抓在手中,端到面前看了一眼,就噼里啪啦把一支好好地步枪拆成了一堆零件,然后用手上的枪布就擦拭起来。 万田贵现在什么都顾不上了,就是眼巴巴盯着那个后生的双手,生怕他一不小心就弄坏了自己心爱的宝贝。 商队还在不紧不慢地在山道上行进着,一直守在周文身边的妙花则是没有说话,他今天的装束有些怪异,现在还不是深冬的气候,但是他却是把狗皮帽子的两边护耳都拉了下来,在下巴上系得紧紧的,原来是为了掩盖耳朵上的耳麦。 此时的张晓平已经前出到一里之外,除非遇到岔路,不然就一直保持着与商队的距离。 等体净将单打一步枪擦拭完毕后,又用捷克机枪佩带的通条将这支老旧步枪枪管清理一遍,上了枪油后再组装起来,一支幽光铮亮的步枪就出现在万田贵眼里。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的步枪好像已经焕然一新,变得美不胜收,眼睛都舍不得离开一下,差点儿还被自己牵着的马绊了一下。 这时山路又开始上坡,大伙儿都下马下车,步行上山。 体净也跳下马车,拿着单打一走到周文跟前,把步枪递了过来,顺手接过周文的马缰。 周文端起步枪仔细观察,嘴里啧啧称道:“把一支废旧老套筒改造成这个样子,也算是匠心独运,改枪的师傅手艺不错,就是枪管太旧,估计50米外的准头就差了些。” 说完就拉开枪栓,体净不知从哪里掏出了几颗子弹递过来,周文笑着说道:“你的机枪子弹装药足,我怕这枪管耐不住,还是汉阳造的圆头弹还凑合。” 早有队员递来几颗汉阳造的圆头子弹,周文熟练地装上弹,停住脚步,对着远处一颗松树瞄准。 这时队员们和那些伙计都来了兴趣,赶路的同时眼睛都瞄向周文,队员们是想看看这支老古董级的步枪性能如何,伙计们则是看热闹和新鲜了,这些人大多数都没近距离见过打枪的,都是大小伙儿的年纪,谁不喜欢枪啊! “砰!”一声枪响。 大伙儿看到远处大约五六十米远的那颗大松树纹丝不动,就连枯叶也没掉下一片,就知道这位少爷没打中,子弹都不知飞到哪里去了。 接着周文又连打了两枪,只有第三枪是擦着松树的树皮飞了出去,算是震落了几片叶子。 而万田贵则是心疼得不得了,他知道这枪的寿命不长了,眼见就是打一枪少一枪,怎么舍得这种这种连续开枪,而且这个少爷也不晓得节省子弹,平时自己仅剩的十几颗子弹可舍不得这么挥霍。 这时周文已经装上了第四颗子弹,笑着望向那些伙计说道:“你们可是觉得我这个少爷是花架子,徒有其表?现在大伙儿都看好了,还是那颗松树,最左边树枝上的那片叶子。” 周文也许也是闷走了几天,今天终于海阔天空,于是心血来潮,有了逗趣之心。 其实他倒不是枪瘾犯了想打几枪,而是想起了自己穿越之后接触的第一支步枪,就是被绑架的路上从土匪手中夺来的比手上这支还要老旧的老套筒,当时在不到50米距离瞄准那个土匪头目的胸口,子弹却是打在他肚子上,可见那支枪得破损到了什么程度。 后来他使用的步枪就一支比一支好,从汉阳造到英七七,再到现在德国精密工艺制造的G-31半自动步枪,特别是用惯了G-31半自动步枪后,那种微小的枪口跳动,连续射击的丝滑感,已经让他再看不上其它步枪了。 但是今天他看到传说中的单打一后,突然就想忆苦思甜了。 其实以周文的枪法不至于连续三枪都打不中50米距离,人腰粗的大树,他那是用最常规的三角校枪法在校枪,三枪过后,对这支枪的准星就做到了了然于胸。 看到周文这个少东家兴致勃勃,那些伙计自然都凑趣地哄笑起来,一副不相信的样子。 却见周文这次却是没怎么瞄准,抬手就是一枪。 “砰”一声,枪响处,那片树叶应声消失无踪。 “好啊!”众位伙计不约而同欢呼起来,少东家枪法好,不是西贝货,自己也是与有荣焉,脸上有光不是? 只有周文旁边的妙花冷哼一声,用只有周文听得见的声音道:“在这些老百姓面前显摆,看把你能耐的。” 周文笑着不以为意,这个师兄的脾气他早已适应,小爷就是能耐了怎么着?有本事你也来能耐一下嘛。 周文将步枪递给望眼欲穿的万田贵,把刚才校枪后瞄准的心得也跟他说了。 万田贵这才知道人家才是真正的用枪高手,当下竖起耳朵,把周文说的话一一记在心里。 这时老姜叔赶紧过来说道:“少东家,路途还远,咱们还是赶快上路吧!” 周文哈哈一笑,挥手道:“上路,上路,大伙儿走吧。” 经过周文这一出心血来潮的表演,商队的气氛也轻松起来,大伙儿牵马的牵马,推车的推车,不一会而就翻过了这道山坡。 周文不知道的是,刚才的枪声不但打飞了树叶,同时也震惊了几个人。 就在距离商队一里多的一处山峰上,有三个猎户打扮的汉子正在惊疑地看向商队方向,在他们所处的高度,正好可以隐隐约约看见山脚下迤逦而来的那些大车。 “大哥,他们可是有枪,恐怕不好弄。” “弄个锤锤,不说有没有枪,光是着几十号人也不是咱们兄弟能镇得住的,就是把隔壁村子的老喇叭他们叫来也够呛。” 原来,这三个汉子是山里一个村子的猎户,是三兄弟,平时以打猎为生,如果遇到实力单薄的商队,也会聚合几个胆大村民的来做一票。 第586章 盘山虎 当然,这些山民所谓的做一票,也就是凭着人多地熟,强行收取一些过路费,不会做过分的事情,哪怕是遇到态度强横的商队,也不至于就火并动粗,而是如滚刀肉一般缠着不放,要么砍几颗大树搬些碎石堵路,要么就一路尾随让你不得安宁,让你打也不是走也不是,最后也只得乖乖交上过路费了事。 这一带就以这三兄弟最为难缠,老大叫做赵大虎,老二叫赵二虎,老三叫赵小虎。 由于三兄弟比较齐心,又有些打猎的本事,在这一带就有了些名气,还有了江湖外号,唤作“盘山虎”,平时那些知情的行商一般都不会与他们交恶,路过时都奉上一些买路钱,大家一来二去的还都混成了熟人,但是熟归熟,改交的钱还是不能少。 对一般行商而言,走官道就要过很多关卡,反正有城就有关卡,过关卡都得交费。 特别是最近十几年,平津地区基本是几年就变换一次大王旗,一会儿是直军,一会儿又是晋军,这些年又变成了东北军,导致管理混乱,不成体系,每个县城都有自己的土政策,过城收费就成了天经地义的事情。 比较下来,走老商路虽然地势陡峭,但这盘山虎三兄弟的收费还算是轻的,有些小商号可经不住沿途县城的盘剥,只能走老商道,而这三兄弟倒也讲些仁义,看着穷些的行商就收少些,看着过得去的商队就多收几文,买卖不大,但是贵在长久。 像富源商号这种大型的商队,一般都是走官道,而且多年来也算有些口碑和声望,那些县城的官老爷也不会太过分,细水长流的道理人人都懂,有商队才会有经济,有经济才会有更多钱,所以就形成了大商队走官道,小商队和行商就走老商道的现象。 但是像今天这种几十人的商队走山路的情况还是盘山虎三兄弟第一次遇到,心里就开始纠结起来。 放过去吧,又觉得心里肉痛的紧,这么肥的商队,不拔几根毛下来怕是晚上睡觉都睡不着,要知道这一票做成了可是抵得寻常的几十票。 但是真要下手又感觉有些棘手,特别是老大赵大虎,他可是知道自己三兄弟这几年积攒起来的这点名声不易,人家可是几十号人,万一冲突起来就难保有个闪失。如果将来再有商队也有样学样,自己兄弟几个的生意和名望可就要大大受损了。 几人正在商议,要动手不但需要叫上自己村子的人,恐怕还要去邻村再叫一些才把稳的时候,就听见远方的枪声传来,老大听着连续四声枪响,就狐疑说道:“好像是田贵大哥的那把枪,是不是他在告诉我们,这伙商队雇了他,让咱们别动手。” 老二则是说道:“枪声倒是像,可开枪的绝对不是万大哥,就他把枪和子弹都宝贝得恨不得搂着睡觉的抠门劲儿,舍得连打四枪?” 老山赶紧点头同意道:“就是就是,这万大哥啥都好,就是把枪和子弹看得太重,平时我想去摸一摸都不给。” 老大则是摇头道:“不管谁开的枪,万大哥在商队里,咱们就不好弄了,回去吧,回头让他请咱们喝酒便是。” 老二和老三都是砸吧砸吧嘴,有些沮丧地准备转头走路,这时就听见一个年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你们准备怎么弄?” 老大闻声大惊,只觉一身寒毛都倒竖起来,他们可是猎户,感知和眼力都远超常人,现在被人摸到了眼前都不知,如何不惊。三人赶忙回头看去。 就见不远处一个面色清秀的大眼少年,斜坐在一颗大树的树丫上,正眉宇含笑地望着他们,那感觉就像是在和熟人打招呼,但是他手中一支幽亮的步枪却是有意无意地指向他们。 老大的手不自觉摸向自己背着的猎枪,那少年依然笑着说道:“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乱动。” 说着还示意他向四周看看,三兄弟赶忙扭头四处一看,才发现左右两边都有一个少年也端着枪看着他们,脸上都带着戏谑的笑容,三人马上开始慌乱起来。 树上坐着的大眼少年说道:“把猎枪和砍刀都扔在地上,想必你们都是聪明人,不用我拿枪说话。” 到了这时,盘山虎三兄弟都知道遇上高人了,也只能乖乖听话。 等到商队来到这座山峰旁的山道之后,万田贵远远就见到蹲在路边双手抱头的赵家三兄弟,不觉大惊失色。他和这盘山虎也算有些交情,当然知道他们平时会做些无本买卖,谁知道这次却是踢到铁板上,看样子是被这个高深莫测的少爷的手下逮住了。 这下他有些难办了,论交情他是要帮着说几句好话的,再说这盘山虎兄弟几个虽然喜好无本买卖,但是却是从不伤人,顶多算是恶心人罢了,这样的人在万田贵心中根本算不上坏人,甚至比县城里那些兵大爷要和善许多了,也就是穷得没法了,才不得已做点收买路钱的勾当。 而且这兄弟几人为人还算讲义气,打猎时和自己也合作过几次,大家都算是熟人了,平时也很卖自己几分面子,这下不帮着说情,就怕那个少爷不知轻重,一声令下把人给咔嚓了,这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你找谁说理去? 但是说情也难办,就怕这个少爷怀疑自己和他们是一伙儿的,是引着商队入陷阱的内奸,那可就说情不成,反倒把自己叔侄俩给撘进去了。 当下一张脸一会红一会白,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会川剧的变脸。 万田贵正踌躇间,周文轻轻一声问话把他吓了一大跳。 “万师傅认识这两个人吧?” 万田贵支支吾吾憋得脸色发红冷汗直流,心里差点儿要哭了,认识啊,怎么就不认识了,但是我怎么说啊。 当下就想着,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怎么也不能眼看着盘山虎三兄弟稀里糊涂就把命送在这里。当下咬咬牙,闷声说道:“认识,是这山中村子的猎户,都是善良人……” 但是周文紧接着的一句话,就如一阵狂风,把他想轻描淡写、蒙混过关的心思完全吹散。 第587章 小水 万田贵当下咬咬牙,闷声说道:“认识,是这山中村子的猎户,都是善良人……” 但是周文紧接着的一句话,又是一阵狂风,把他想蒙混过关的心思完全吹散。 “做没本儿买卖的也能算是善良人?” 万田贵噗地一声就跪了下来,额头冒汗颤声说道:“请少爷高抬贵手,这兄弟几个都和小人相熟,平时虽然会收点儿买路钱啥的,但绝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儿。” 周文却说道:“哦?那你有没有和他们一起收过买路钱?” 没想到的是,万田贵还没来得及答话,他的侄儿小水却是从后面跑了出来,大声对着周文吼道:“你别欺负人,我叔从来就没掺合过他们的买卖。”说话的时候,身子还护在了万田贵的身前,虽然看得出来这个少年很害怕,甚至眼中还有强忍着没有落下的泪珠,但是脸上却是充满了少年人的倔强。 周文一下子对这个少年有了好感,虽然只是相处了短短几个小时,这少年看着也是闷声不起眼的样子,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敢站出来对着自己一群拿枪的人吼,一副有理走遍天下的模样。 周文这才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叫做小水的少年,身材不高但是比较敦实,虽然是寻常山里人,羊皮褂子短打扮的装束,但是看得出来,他衣着破旧但都还算干净,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长着几颗青春痘,唇上还长着一层寒毛,看着比张晓平还要小上一些。 周文有些喜爱这个朴实少年,就逗弄他道:“你怎么证明你叔没干过没本儿的买卖?” “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是个钉儿,我叔就是没干过。”小水仰着脸大声争辩道。 周文知道自己再不松口,没得把个好小伙儿逗哭就不美了。 于是就笑着说道:“好好,我就信你了,你叔没干过。” 说完就伸手将万田贵搀扶起来道:“我相信你侄儿,当然也就相信你了。没想到万师傅也是仗义之人,这几个人还真没白交你这个朋友。” 蹲在地上的盘山虎三兄弟都对万田贵投去感激的目光,接着又惴惴不安地等着周文的发落。 周文看着这三兄弟道:“你们兄弟几个也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们怎么着,但是就这么放你们回去也不行。” 三兄弟被周文的话弄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都可怜兮兮等着周文决定。 周文沉吟半响,然后说道:“这么着吧,你们就跟着商队一起走,顺带也给咱们带带路,到了地头自然就会放你们回去。” 周文已经有了万田贵和老姜头,倒不是非要这三兄弟带路,只是考虑到人心隔肚皮,像盘山虎这种地头蛇,万一回去搬些村民来添堵,打不得杀不得,那倒是给自己找事了,所以要把人带到建昌营再说。 当下也不再搭理连声谢恩的赵家兄弟,反倒是对小水这个少年说道:“怎么样,我这样处理你还满意吧?不算欺负人了吧?” 小水刚才真是被吓坏了,等看见自己一直崇拜和尊敬的叔叔给人下跪,又有些义愤和不甘,这才头脑一热就挺身而出。 现在看到周文态度这么和蔼,一下子就脸色发红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噗通一声跪下,就要给周文磕头谢恩。 却感觉身子一轻,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提溜起来,抬头就看见周文那张和蔼的笑脸。 “记住,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与双亲,其他人都不值当跪。你跪得多了,脊梁骨就会长弯了,就会忘记了自己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大丈夫。” 小水这时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止不住了,他只能低着头任由泪水滴答在地上,点头道:“嗯!” 周文环顾一周,大声道:“好了,咱们也耽误了不少时间,加紧赶路吧。” 这时万田贵才赶紧把小水拉倒身边,心里却是寻思,这孩子平时闷声葫芦一般的人,今天遇到关键时候却是敢为叔叔出头,是个有胆量的,不愧是我万家的种,以后倒是要把自己的本事好好教给这孩子。 商队再次启程后,张晓平就来到正觉得自己流泪有些丢脸的小水旁边,和蔼笑着说道:“小水兄弟今天多大了?” 小水依然还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闷声道:“我翻过年就十七了。” “那咱俩相差不大,我就比你大一岁。” 张晓平边走边和小水唠嗑,虽说小水还是被动的答话,但是和同龄人在一起交流总算是放松了些。 “你以前经常跟你叔打猎吗?” “是,十二岁开始就跟着我叔打猎了。” “我小时候也打过猎,但只是我自己一个人。” “那你叔呢?” “我没叔,就只有师傅。” “你师傅也会打猎?”…… 两人交流得越来越畅快,小水也彻底放松下来,开始会提问题了。 “这条路你熟吗?” “熟啊,我打小就跟着我爹和我叔走过,老熟了。” 其实张晓平能够主动来与小水交流,一方面是因为小水的勇敢和质朴让他有了好感,另一个原因是他在前面开路,也需要一个手脚麻利的向导,不至于每到岔路口就要等着大队人马上来。 就这样,张晓平带着两个队员和小水在前面开路,商队一路再无耽搁。 到了天色擦黑时,在山上已经能远远看见建昌营镇子上的星星灯火。 商队这一天赶了近40公里山路,已经是人困马乏,眼见就要到了地头,伙计们不觉加快了步伐。 下山时,周文却是眼力好,发现了一处岔道,就指着问万田贵道:“万师傅,这条道是通向哪里?” 万田贵答道:“这条道也能到冷口关,但是马车过不去,只能人走,而且路不好走,有几处山崖很险峻。” 周文问道:“你走过吗?” “小人有时猎到好皮,想要买个好价就从这条道走,不然进了建昌营,那些商人出不起高价,又都是熟人,不好弄。” 听到这里,周文沉吟了一会儿,转头示意妙花和张晓平走到山道一旁,轻声商议起来。 第588章 试探 周文一听还有条小道可以绕过建昌营直达冷口关,他就决定兵分两路,一路由他亲自带领,跟着万田贵走小路直接去冷口关。 另一路则由妙花带队跟着商队进建昌营然后再到冷口与周文汇合。 由于已经接近建昌营,几个月后这一大片地区都将成为抗日战场,那么地形的勘察工作就要开始了。 周文让妙花带队将建昌营到冷口一带的地形考察清楚,而周文则是直接去冷口侦查,而且既然知道还有一条小路能够通行,周文自然也要亲自走一趟,看看大部队能否通行。 几人商议过后,周文走回了商队这边,看着一脸期盼望过来的赵家兄弟三人,周文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兄弟几个可以走了,但是要记住,我们商队的情况跟谁都不能说,万一有什么消息走漏出去,我就要带人去你们村问话了。” 说完就向老姜头示意一下,老姜头笑嘻嘻走了上,从怀中拿出几个大洋,在手中颠了颠,对三兄弟说道:“我家少爷可是讲究人,既然你们给咱们带路,路上也算尽心尽力,咱们就不能不给工费。” 赵家三兄弟则是喜出望外,没想到捡回一条命不说,还没白跑一趟,这个少爷可是仁义。 当下赵大虎眉开眼笑接过三个大洋,又点头哈腰听着老姜头絮絮叨叨交代了一番,这才喜滋滋地与万田贵话别,又恭恭敬敬给周文行了礼,接过一个队员归还他们的猎枪和砍刀,然后告辞离开。 周文也没有深闲工夫去告诫赵家兄弟,什么今后洗心革面不准再做没本儿买卖之类的话语,他早已看出这兄弟几人其实也算是淳朴汉子,再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也是乡下人固有的观念,就是到了后世,也还有很多地方的村子,在路上拉起一个横杆就收过路费的现象。只要没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周文也管不过来。 看着三兄弟的背影消失在山路的尽头,周文这才把分道的决定告诉了老姜头。 老姜头早就看出这个少东家是个极有主见之人,而且一路上展现出的手段和魄力就是自己这个老江湖也是自愧不如,早就把他当做了真正主事人,见他主意已定,也只能是叮嘱几句就同意了。 周文这才看向万田贵说道:“万师傅,我打算今夜就顺着这条路到冷口,你的体力怎么样?还能坚持吗?” 万田贵现在正是心头火热之时,他看着被强行抓来带路的赵家兄弟,临走都给发了三个大洋的工钱,那自己这种正牌的带路党,而且还是自始至终就鞍前马后紧紧跟随的人,依着这个少爷的大气性子,还能短了自己叔侄俩的赏钱? 现在少爷如此说,正是要大用自己的时候,即使没劲也要咬牙撑着,这可是关系到自己一家老小,今后几年到底是吃糠还是吃白面的大问题。 而且他其实体力也还有些,要知道他是随着商队行进,遇到平路还能骑马恢复下体力,虽然走了一天山路,但是对他们这些山里的猎户来说,为了打到猎物走个三两天也是常事。 当下就要马上应承下来,但是却看见了侄儿小水一脸的疲倦模样,心里又有些犹豫了,自己正当壮年,累一些不怕,侄儿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累得伤了根子可就不好了。 小水可是一直跟着张晓平他们打前站,又没有骑马,走一天的山路也着实是累了。 周文何等心思,一眼就看出了万田贵的顾虑,当下笑着说道:“小水不用跟着去,他就跟着商队去建昌营歇息,明天再去冷口和咱们汇合就是。” 万田贵大喜之余,又有些担忧地望望小水,对老姜头说道:“老姜叔,小水这孩子没怎么出过门,您老路上帮忙担待着点儿。” 周文也欣赏这叔叔对侄儿的眷顾之意,看得出来这一家子的亲情关系还颇深,当下笑着说道:“放心吧,跟着咱们商队,就不会亏待了小水这孩子,再说这孩子有胆气,我也瞧着喜欢。” 说到这里,周文走到小水身边,拍拍他的肩头笑说道:“怎么样?等冷口这边的事情完了,就跟着我走吧,以后包你吃香喝辣的。” 周文虽然是玩笑话,但未尝没有真的想把小水带走的意思。 像小水这般年纪的乡下少年,由于这个时代交通和信息的局限,加之又没有读过书,受过正规教育,对外界的东西总是有种莫名的胆怯。 而佣兵团一分队的老兄弟们,不说妙花和张晓平他们几个,就是一般队员都是战场上杀了不知多少人的主,特别是一旦武器在手,身上或多或少都会透露出一股杀气。 一般成年人在这种压力下,就是吓得尿裤裆也是常事,更遑论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小水能够勇敢地站出来,挡在自家叔叔面前与周文据理力争,就更加难能可贵了。 这种胆量和气质就是天生的,这样的人不当兵可惜了。 小水被周文的夸赞和亲昵的举动弄得面红耳赤,只是低着头不敢说话,其实要说他心里没有丝毫意动是不可能的,这个年纪自己大不了几岁的少爷,带着一群天不怕地不怕的同辈后生,人人都透着一种到哪儿都能横着走的气势,说是不羡慕是不可能的。 这个年纪的少年,哪个不怀揣着去外面世界闯一番的梦想,谁不想能在人前显摆?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自己眼前。 何况这个少爷大气仁义,身上不但有一种自己只能仰视的气质,而且还有几分亲切感,就像是自家大哥哥的那种,让人可以信赖的感觉。 而且那个叫叶子的哥哥对自己也是极好,在路上还把身上的枪让羡慕已久的自己好好把弄了一番,还答应到了冷口就找机会给自己放几枪。 但是自小就由自己父母和叔叔拿主意的他,怎么可能自己就马上作出决定,心里的纠结和犹豫就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了。 第589章 夜盲症 万田贵则是忙着说道:“能够得到少爷的看重是他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但是我们万家就只有小水一个单传,这事儿还得问问我大哥大嫂的意思,少爷千万莫要见怪。” 周文当然也只是这么一说,听到小水是万家的单传后也就熄了招揽的心思。这个时代,不管你出身贵贱,都讲究一个香火的接续,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周文招揽人可是要去打仗的,别到时候把人家的独苗苗给弄没了,以后都不好意思见人家家人了。 商队赶在天色还没有完全黑之前就再次匆匆上路,在老姜头的带领下向着建昌营而去。 周文看着八辆大车和十几匹马匹都消失在视线中后,这才回头对着张晓平说道:“咱们就地吃点儿干粮,10分钟后出发。” 这次他只带着张晓平、体净、孙大柱以及两个突击组队员走小路,他也只是想实地勘察以下这条小路的路况,特别是夜间行军的难度和可行性。 既然是要来这里打仗,就需要将地形都考察清楚,这个时期关内通往关外的道路本就不多,这样一条寻常人不知道的小路,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用得上,而且对周文来说,只要走了一次,自然就会记得清清楚楚。 而此时万田贵则是狼吞虎咽,几口就吃完一张发硬的大饼,抬起腰间的水囊咕咕了几口就忙不迭说道:“少爷,赶着天还没完全黑,咱们这就走吧,路上可还是有不少陡峭山崖,到时候少爷和几个小兄弟可要跟紧了,这乌漆妈黑的,走丢了可是麻烦。”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乡下老百姓,由于营养跟不上,有夜盲症的人居多,也就是到了夜间光暗度很低的时候,别人也许还能借着微弱的月光或是星光分辨眼前的物体和道路,而眼盲症的人基本就是眼前一片模糊,严重的到了夜间就跟瞎子也差不太多。 夜盲症除了先天和遗传因素外,主要就是平时食物中缺乏动物蛋白造成维生素A缺失导致的,而这个时期的山区老百姓,不要说动物蛋白,就不管是粗粮还是野菜,只要每天都能填饱一家老少肚子的,就算是日子还过得去的人家了。所以中国农村的广大农民,大多都有夜盲症。 而民国军队里的士兵,绝大多数都是农民构成,军队里,除非是极少数精锐部队能够经常有肉食的补充,大多数部队也仅仅是馒头糙米混个温饱而已,鱼和肉这种东西平时也很难吃到,这就是说,这个时期中国军队的大多数士兵都有夜盲症。 虽然后世的小说和文史中都有我军在抗战中将夜战作为一种常用战术,其实也是逼得没办法的办法,因为即使是夜战,除非是出其不意的攻击,否则敌我两军搅合在一起,其实还是我军吃亏多一些。 因为日本国力远超中国,日军就比较重视士兵的营养搭配,同样也重视夜战,日军的行军口粮中都配有牛肉罐头等含有动物蛋白的食物,而且很多日本人是渔民出身,自小就不缺动物蛋白,所以日军身材虽然短小,但是力气和身体的强健程度却是要超过我军,患夜盲症的士兵也不算多,所以,他们与我军真正展开夜战的时候,同样占据很大的优势。 但是,为什么知道了日军也擅长夜战,我军依然还把夜战作为常规战术手段,其实就是因为在白天,日军的优势更大,晚上也许还能凭借人数优势,不惜付出极大的牺牲取得战场胜利,到了白天,在日军强大的飞机、坦克和重炮面前,你就是再多人也没用。 这些现实差距虽然让人听起来很幸酸,但是华夏民族伟大的卫国战争就是在这样的条件下,付出了7000万军民生命的惨烈代价,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也许会有人提出,难道不是盟军后来加入后才导致日本投降了吗? 其实这些都是无稽之谈,我们同样会问,日本那种资源贫乏到单凭自己的力量,就是一颗螺丝钉都不可能生产的弹丸岛国,它的那些飞机大炮的原料是怎么来的?难道不是西方国家为了赚钱不断输送钢铁原料和技术才得以成为当时亚洲的第一强国的吗? 当时日本飞机在中国土地上投下的每颗炸弹,屠杀中国平民的每颗子弹,甚至他们残忍地刺向那些无助中国孩子和婴儿的刺刀,都是用米国卖给他们的废钢材回炉后制造出来的。 中国抗战初期和中期,完全是在几乎毫无外援的情况下,用华夏民族不屈的生命和血肉,将日本打得几乎破产,整个日本金融体系几乎出现崩溃的前提下,导致他们不得不将战略目光转向东南亚那些富得流油的西方殖民地,导致他们被华夏民族的顽强和坚韧,逼得去和米国牛仔拼命。 西方国家为了赚钱,可以将大量工业原料输出给日本而不理会中国人民的死活,等他们被日本反咬一口,浑身鲜血淋漓的时候,为了少流些血,为了少些疼痛,他们同样可以给中国提供飞机大炮,让中国军人去和日本鬼子拼命。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强国与弱国之间没有任何道义和公德可言,有的只是利益,也仅仅是利益。 至于夜盲症的问题周文早已引起重视,不只是在大王庄的时候就对兄弟们加强营养,而且到了山西后对二分队的伙食也从不节省,什么猪牛羊肉,还有鸡和鱼肉都不吝供应,每周还专门购买大量的动物内脏添加进伙食里,大大提高了佣兵团全体的身体素质,什么夜盲症在佣兵团根本不存在。 而万田贵则是猎户出身,自小就有各种动物蛋白摄入,自然也没有夜盲症,所以他才会答应赶夜路。 这时,周文对急着赶路的万田贵说道:“不急,先把脚力歇够了,一会儿咱们就一路不停直奔冷口,我在前面,你只要遇到路况不清的时候指路就行。” 万田贵急了,开什么玩笑,还你走前面,你怕是不知道黑暗中走山路有多危险。 第590章 冷口外村 万田贵虽然已经对周文不拿寻常大户公子的眼光看,但是走山路和夜路可是开不得玩笑,一个不好就是受伤甚至损命,这么好的金主他可不想有什么意外。 看着万田贵还要说话,周文却是笑着说道:“我知道万师傅的好心,你就在后面看着,万一不行就还是你在前头带路可好?” 话说到这个份上,万田贵也就不好再争辩,反正开始的这一段路还算平缓,能走不能走,看看就知道了。 等几人走了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万田贵直接服了,不但是服了,而且还是带着不可思议的服气。 能不服吗?你特么在这个漆黑的夜晚居然一点儿都不受影响,山路上健步如飞不说,就连前面100米的岔路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跟白天赶路没有任何不同。 更让他震惊的是,这个少爷的几个手下,扛着的长枪短炮都像没有任何重量似的,一路走来那叫一个风轻云淡,连大气都不带喘的。特别是那个大高个,扛着一挺机枪还横背着两杆长枪,走山路如履平地,就跟玩儿似的。 原来是为了不惹麻烦,分道的时候周文把这次带着的所有长枪都由自己几人背着,妙花和许大成他们就带着盒子炮进建昌营。 建昌营是距离冷口关最近的镇子,驻军盘查肯定严格,这些长家伙藏在车上也不保险,万一被发现就麻烦了,你一个商队带着那么多的长枪,甚至还有机枪,你是要造反还是咋滴?你怎么解释? 如果没有这条小路,周文本来打算是让几个队员在城外等候,现在干脆自己几人带着走小路。 万田贵则是在寻思着,看这个少爷的这一路上的作为和本事,他怕不是富源商号少东家这么简单的身份,他那些少年手下,不但这个少爷言听计从,而且一举一动还很有规矩和章法,看着也像吃拿枪饭的人,那他去冷口关也肯定不是涨涨见识,别不是个什么大官吧? 你还别说,万田贵好歹比一般乡下人更要见多识广一些,通过这些队员的举止就发现了些端倪,猜的还挺准。 他还发现了周文虽然态度和蔼,但一言一行总有一种上位者的气质,甚至比自己以前见过的那些军官还更有派头。 他接着又想到周文之前对自家侄儿的态度,那可不是装出来的,那是真的有把侄儿招揽走的意思,心里就开始纠结起来。 万一这少爷真是个大官儿,自己侄儿能得到这样人物的赏识,那可真是祖坟冒烟,烧了高香了。 以其让侄儿一辈子就窝在这穷山沟里打转,那还真不如让他跟着这个少爷出去闯一闯,几年后说不定咱们老万家也能出个官不是? 再说这个少爷为人大气仁义,就连盘山虎三兄弟这样的人都没亏待了,对自己叔侄二人更是慷慨,现在自己胸口藏着的5个大洋还在心口热乎着呢,这还只是订金,而且少爷还说了,等到他们冷口的事情办完了,还有不低于这个数的酬金,做得好了还给赏钱。 想想看,那可是十几个大洋啊,我滴乖乖,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多钱,合着我老万家这次真是时来运转,碰到这么一位出手豪阔的大金主。 不行,回去怎么也要说服大哥大嫂,让侄儿跟着这位少爷去外面的世界见识见识。 万田贵还在琢磨着怎么给自己家人说才合适,却不知他的家在下午时分却是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 时间拉回到下午时分,冷口关外十几里地,坐落于凤凰山脚的冷口外村。 冷口外村说是一个村,其实是一个只有八户人家的小庄子。 冷口外村的历史并不长,起先只是山中猎户的一个过夜地,就在一条小溪边盖了了几间茅草屋,后来看着这一片无主地居多,干脆就有几家猎户迁了过来,一边打猎为生,一边让家人在这片山地上开荒种地,后来沾亲带故的又陆陆续续迁来几户人家。 到了如今也才有八户人家,而且大多都姓万。 冷口关一带的村子都以冷口为坐标取的名,有冷口东村和冷口西村,都是在关口内,而万家的小村子建在了关口外,所以当地人都把它叫做冷口外村或是口外村。 乡下人一天只吃两顿,所以此时还不到下午的四点钟,但是家家户户的屋头都飘起了炊烟,把一个小山村都笼罩在烟雾云绕之中。 万钱贵却是坐在村南口的一个土堆上,咂吧着手中的旱烟袋,在西阳下嗮着太阳,眼睛则是不时向南边山道瞅去。 万钱贵虽然年纪还不到五十,由于常年在山里和田间风吹日晒,脸上早就如树皮般堆起了层层梯田,他早些年打猎时不慎掉下山沟里,把腿摔瘸了,当初方圆几十里都数得上号的好猎人,现在只能在家里帮着干些农活。 所幸的是,他的弟弟万田贵手上的活儿也不孬,再加上又得了把好枪,一家老小的生计倒也是无忧。 万钱贵兄弟俩个父母早亡,万田贵可以说是哥哥一手拉扯大的,所以兄弟感情非常好。 万钱贵腿瘸了以后,本来说好的亲事也被人家嫌弃悔了婚,直到了三十岁才娶了一个逃难路过的难民家的闺女。 而弟弟则是非要等到哥哥的成亲后,才开始考虑自己的婚事,两兄弟成亲后也是分屋不分灶,两家人一直在一起过日子,十几年就这样和和睦睦走了过来。 哥哥成亲后倒是很快就有了一个儿子,弟弟则是到了三十出头才得了一个闺女,一个是万家的独苗苗,一个则是千难万难才得到的闺女,所以这两个孩子就是万家的两个宝贝,平时都爱护得不得了。 万钱贵抽着旱烟,心里却是寻思着弟弟和儿子怕是也差不多这两日就要回来了,因为再过些日子下了大雪,山路就会断了。 想起儿子,万钱贵心里就升起一阵阵暖意,这孩子除了嘴笨像自己外,打小就乖巧懂事,对家中长辈也孝顺,最让人欣慰的是对才将将七岁的妹妹也很是疼爱,每次跟着叔叔出去打猎回来,总要翻着花样给妹妹带礼物。 第591章 和裕升 万钱贵才想着,就听见村里传来阵阵狗叫和咯咯的笑声,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万钱贵转头,就看见一个穿着打满补丁的小花棉袄,扎着两个揪揪的小女孩咯咯笑着向这边跑来,一条黑狗摇着尾巴在后面欢叫跟着。 万钱贵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忙着叫道:“妞妞慢点儿跑,别摔着了。” 小女孩跑到万钱贵面前,一头就扑在万钱贵怀里,嗲声嗲气地娇笑道:“大伯,快回去吃饭了,婶婶和我娘把酒都烫好了。” 那条大黑狗也是跟着自己的小主人一头扎在万钱贵的怀里,呼哧呼哧喘着气,大舌头直向万钱贵的老脸上舔去。 万钱贵嫌弃地一把推开大黑狗,笑骂道:“你这个老货也来凑什么热闹。” 原来这条黑狗是万钱贵打小就养大的,以前还跟着兄弟两人进山打猎,现在已经老了,只能在村口晒晒太阳,看见陌生人干嚎几声罢了。 小女孩看见大黑狗不知疲倦地摇着尾巴往万钱贵身上凑,又一次次被推开,马上就不乐意了,嘟着红彤彤的小嘴说道:“大伯不许欺负大黑,大黑可好了,天天都陪着妞妞玩儿。” 万钱贵宠溺地揪揪小女孩圆东东的小脸蛋说:“好好,大伯听咱们妞妞的,不欺负它。” 妞妞看着南边的山路,突然沉默了下来,万钱贵却是知道这个小妮子怕是想哥哥了,平时小水在家时,只要有空闲,就带着妹妹和大黑满山地疯跑玩耍,自他跟着叔叔走了以后,妞妞就少了很多乐趣了。 万钱贵笑着劝慰她道:“妞妞是想哥哥了吧?别急,我估摸就这一两天就该回来了。” “真的?”妞妞的一双眼睛瞬间就光亮起来。 “哥哥说回来要给妞妞买红头绳,还有冰糖葫芦。” 说到冰糖葫芦的时候,妞妞不觉伸出小舌头舔舔自己的嘴唇。 就在这时,趴在万钱贵腿上的大黑突然昂起了头,目光炯炯看向北面。 万钱贵也发现了异状,不觉顺着大黑的目光凝神看去,口外村本就不大,村头到村尾一眼就能看见,此时就见村北口有几辆大车和一些人远远走来,村口一户村民家里的狗也叫了起来。 万钱贵有些奇怪,寻思着这个时间段怎么还会有关外的商队入关,已经快进入深冬了,就不怕赶不回去过年吗? 而且自打东三省被小鬼子占了以后,这一年来,来自关外的商队就少得多了,今天难得有商队路过,倒也算是件好事,起码各家各户可以置办些年货。 要知道冷口外村这种人口不多的村子,一般的商队也不愿意绕路过来做买卖,主要就是购买力太低了,就八户人家,你能买多少年货?而且能收购的山货也不会太多,跑一趟赚的钱还没有花的路费多,不值当。 万钱贵转头对妞妞说道:“妞妞带着大黑先回去,大伯去看看是什么人来,如果是商队就正好给妞妞买点儿吃食。” 妞妞乖巧地点点头,对着大黑招呼一声,一人一狗就撒开小脚丫子跑回去了。 万钱贵把烟袋别在裤腰带上,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灰土,就一瘸一拐地向村口走去。 此时几户村民的篱笆院门都打开了,出来的都是家里的男人,他们看见万钱贵后都打着招呼上来,然后一起簇拥着万钱贵来到村口。 在冷口外村,有六户都是姓万,另外两户虽然是外姓,但也和万家是沾亲带故的亲戚,所以全村几十口老少是以万钱贵和万田贵兄弟二人为尊,就因为这两兄弟有本事有见识,为人还仗义,所以村子里有什么大事都是他两个拿主意。 此时,万钱贵眯着眼睛算是看清了来的那些人,一共是四辆马车,还都是双马大车,算上赶车的一共有十四人,还有十匹放着马鞍的马,被人牵着缓缓而行,前面一个套着黑绵长衫的,留着山羊胡须的人好像似曾相识,但是已经记不起名字了。 万钱贵一看就知道是个商队,而且还是个中等规模的商队,心里就琢磨着等问明来意后,是不是回去找小水他娘拿点钱来采购些年货。 他可不会认为人家一个商队是专门到口外村来做买卖的。 不多时,就见到那个黑长衫的山羊胡子远远就高声招呼道:“万老哥,万老哥,还认识鄙人吗?我是和裕升的汪茂财,汪茂财啊!” 万钱贵得他提醒,瞬间就想起来了,和裕升是关外一家有名的大商号,以前打着和裕升招牌进关的商队一年都得有十几个,而且还是那种车马几十,人口上百的超大商队。 但是九一八事变后,就再没见过和裕升的商队了,后来还有关外的行商传言,说是和裕升得罪了日本人的洋行,被小鬼子给祸祸了,一家上百口人都被人用机关枪给突突了。 当然,这种类似的没影传闻,万家兄弟也不会全信,但是近一年来没见过和裕升的商队也是事实。 今天见到和裕升的商队倒是让万钱贵有些惊疑不定,一个是和裕升怕真是遇到什么难关了,往日都是几十辆马车,上百护卫和伙计的大商队,如今就剩下这点儿规模了? 要不是他总算想起了这个山羊胡子是谁,恐怕要怀疑是不是有人冒牌而来了。 原来,这个叫汪茂财的山羊胡子就是以前和裕升商队的一个管事,曾经来请万钱贵兄弟带过路。 其实商队请当地人带路也不全是因为不熟悉道路,而是商队请的都是在当地有些名气的地头蛇,而这些地头蛇或多或少,跟当地的黑白两道都有些关系,或是比较了解情况,这样一路上就会少了很多麻烦。 万家兄弟则是在冷口一带最有名的猎户,平时又急公好义,自然属于有名气的地头蛇之列,所以几趟带路下来,也就和汪茂财混的比较熟了。 万钱贵看见熟人汪茂财后,就不疑有他,笑着招呼道:“原来是汪管事啊,看见你就放心了。之前还有个行商不安好心,到处传言,说你们和裕升家大业大,东洋小鬼子就眼红了,随便安了个罪名就把和裕升这个百年字号给吞了,还把东家一家人都给杀了。” 第592章 日军便衣 汪茂财听了万钱贵的打趣,脸上的山羊胡子不自觉地抽了抽,干笑几声道:“哪能呢?和裕升不是还在好好做着买卖的么,万老哥难道看不出来,我们不就是和裕升的商队吗?” 万钱贵则是随口道:“是不像,你们和裕升以前哪次不是上百人的商队,要不是我认识你,其他人来我还真不相信,当年的和裕升是什么景象?大伙儿又不是不知道。” 所谓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汪茂财被万钱贵几句话说得一颗小心脏差点儿就从嘴里蹦了出来,要不是他身后有人用手搭在他的后背,他就要吓得转身就跑。 而他身后的那人却是个嘴角长了一撮黑毛的三角眼汉子,一身伙计打扮,他看着汪茂财有些慌神,就赶紧开口说道:“这不是商号最近开辟了其它商路么,所以进关的人就少了些,汪管事也是先来打前站,等年后肯定有大商队过来。” 汪茂财赶紧连声道:“是啊是啊,年后就有大商队。” 万钱贵则是好奇地看了那个黑毛三角眼汉子一眼,他常年与商队打交道,知道商队规矩,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伙计上来插话? 汪茂财一看万钱贵的眼色就知道不好,赶紧介绍道:“万老哥,介绍一下,这是咱们和裕升新来的赖副管事。” 万钱贵更是纳闷,你一个十几人的商队还来个副管事,你和裕升是闲人多了还是咋地,但是这些跟他万钱贵没有毛的关系,他只想知道商队来口外村是几个意思,按理说进关的路这个汪茂财都知道啊? 万钱贵不知道的是,刚才他其实没有说错,这次来的这个商队根本就不是什么和裕升商号,曾经在关内外都名声赫赫的和裕升,已经烟消云散。 而之前他听到的那些传闻却是真的,和裕升几代人上百年兢兢业业的努力和经营,成为了锦州最有名,最有实力的民间商号,生意都可以做到平津一带,地位也是水涨船高,据说老东家当年还曾经受邀参加过张大帅的寿宴,在锦州也算得上一家大户了,上百年来积攒下了偌大的家业。 但是俗话说得好:青酒红人脸,财帛动人心。 张大帅在的时候起码还知道经济发展离不开这些民间资本,知道细水长流的道理,不但不会过分薅这些当地商人的羊毛,还着意提高这些生意人的地位加以保护。 等日本人占领锦州后,就不是薅羊毛这么简单了。那些早就盯着这块肥肉流了多年哈喇子的日本洋行和商社,突然有了撑腰的鬼子兵,打的则是怎么把羊也煮了吃的主意。 于是,正当东北马占山将军在江桥打响东北抗日的第一枪之际,那些日本商社一下子就找到了借口,他们十几家洋行和商社联名给日本关东军司令部写信,诬告和裕升有抗日嫌疑,将物资偷偷输送给马占山将军率领的抗日军队。 对于日本关东军来说,刚刚才占领的东北,正是需要杀一儆百、用暴力和刀枪让东北民众臣服的时候,这些畜生可不管你什么证据,你不是有钱有地位吗?正好拿你开刀。 于是,可怜和裕升这个拥有上百年历史,经历了清朝和民国各种战乱都没有垮掉的老字号商号,在鬼子兵的刀枪之下,一夜之间就灰飞烟灭,家产和商号被那些贪婪的日本商社瓜分殆尽,直系和旁系亲属共一百多口人,全部被带进鬼子兵营,男人被绑在木桩上用来训练鬼子新兵的拼刺技术,女子则全被凌辱至死。 而汪茂财这个旁系管事则是因为日本人要盘查和裕升的资产,需要知情人配合才得以幸存,但是最后也被日本人废物利用,为日军的一支便衣分队带路,来长城关口上侦查地形。 这个冒充和裕升的商队,有整整十个日本兵,其中一个军曹带着6个会说东北话的关东军老兵,护卫着一个炮兵中尉和三个炮兵观测员来考察和测绘长城沿线地形。 为了保险起见,这支日军侦查队还专门从大汉奸张海鹏手下,抽调了三个熟知关内情况伪军军官来配合。 张海鹏原本是东北军大帅张作霖的结拜兄弟,在张少帅掌权之后,因为向张少帅谋求黑龙江省长的职位,没能如愿所以就因此投靠了日本人,向日本投降后的张海鹏担任伪边境保安司令。 在九一八事变之后,按照日军的指示,张海鹏在洮南宣布独立,日本进攻热河的时候,张海鹏作为伪满洲国政府的前敌总司令,带领伪军帮助日本人攻打自己的同胞。 由于他率领的伪军前身是东北军骑兵32师,官兵大多都是招安的原来在东北大地纵横抢掠的马匪,战斗力极强。 说来也是奇怪,张海鹏及其手下伪军,对日本人卑躬屈膝,百依百顺,看着像是胆小如鼠。但是对付起抗日军民却是凶狠恶毒,死战不退,就像一颗尽心尽力的螺丝钉,为日本侵华战争呕心沥血。 这一类人在后面的全面抗战中也层出不穷,就好像天生就有奴性,一旦找到了主子,做了奴才,胆子就大起来了,就开始不怕死了,然后就开始各种作恶。 而此次张海鹏为了日本主子,则是把自己的贴身警卫副官赖有毛给派了出来。 赖有毛就是汪茂财身后的那个黑毛三角眼汉子,此人长相奇特,从娘胎里一出来就嘴角上带毛,他的土匪老爹就给他取了赖有毛这个名字。 赖有毛从小就在匪窝子里长大,练就了一身好骑术和好枪法,特别是掌握了一手在马上打枪的技术,多次带领马匪入关劫掠并成功脱逃。 此人心黑手辣又胆大心细,不管是直军还是奉军前来围剿,每每都被他亲自断后,一枪一马来去如风,弹不虚发,追兵往往不敢直撄其锋,因此在马匪中赢得了“黑钢鬃”的名头,在锦州一带名声显赫,能止小儿夜啼。 后来张海鹏惜其才,亲自上山招安,赖有毛这才率队投靠了东北军,吃上了官饭。 赖有毛凭着手上的本事很快就在军中闯下了名头,在一次战斗中还奋不顾身救了张海鹏一命,自此被张海鹏看重,到现在已经是张海鹏的少校警卫副官了。 第593章 带路 张海鹏派赖有毛跟随日军侦察队来关内,就是看中他原先有多次进关抢劫还能全身而退的经验和本事,这可是张海鹏向日本主子摇尾巴的好时机,弄得好了,伪满洲国热河省的省长兼保安司令就是他的了,到时候政权军权一手抓,整个热河省他就是土皇帝了。 这时的万钱贵倒是没有对这个商队有丝毫怀疑,再说了,冷口外村就这么几户人家,而且还都是穷不啦叽的乡下人,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谋图的东西。 他看着满满四大车的货物,只是对着赖有毛笑着点点头,就问汪茂财道:“这次汪管事的商队带了什么关外的年货没有?你也别嫌咱们口外村穷乡僻壤,就打开油布让老少们开开眼,难得有商队过来,如果真有需要的,咱们那几个小钱也不会藏着掖着,只要价钱公道,该买的都会买。” “是啊!汪爷您难得来一趟,打开让咱们看看呗。”几个村民也跟着说道。 他们现在一门心思都是在购买年货上,虽说建昌营也有年货能买,但是几十里的山路可不是那么好走的,何况还带着货物,怕是要走一个整天。 所以万钱贵一开了口,众人就都跟着附和,想着哪怕比建昌营那边贵上一些,只要不是太离谱就都在这儿买了。 要知道春节是中华民族最隆重的传统佳节,不论你富贵贫贱,都讲究一个辞旧迎新、团圆平安、兴旺发达,春节已经不仅仅是中国人的一个节日,更是一种精神寄托,一个追求美好的希望。 哪怕平时过惯省衣节食日子的人家,春节时候只要家中还有点儿小钱,也是该花就花,从不吝啬。 万钱贵他们拿眼睛往大车上瞅的时候,没注意赖有毛隐蔽地在后面捅了捅汪茂财的后背,汪茂财赶紧上前一步,笑着对万钱贵说道:“万老哥,卖年货的事儿好说,只是我们商队这次想请万二哥带个路。”他所说的万二哥就是只指万田贵。 万钱贵奇怪道:“带路?带什么路?进关的路汪管事您都熟悉,也就十几里就到关口了,还需要人带路?” 万钱贵刚笑着说道:“不是这条商道,我以前就听说还有一条老山道可以绕过关口直接到建昌营,路上我找了不少人,都说这一带就万老哥和万二哥走过,所以想请你们哥俩带个路。” 这时旁边一个中年村民笑着说道:“汪爷可来得不巧,我那二弟已经出去多日了,不在村里。” 万钱贵皱着眉头看了这个村民一眼,知道是自家的一个远方堂弟,叫做万来福,最是多嘴的一个人。 他现在心里有些奇怪了,商队想绕过关口,逃些关卡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但是和裕升这么大字号的商号也要逃费,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万钱贵想到这里,就从腰带上解下旱烟袋,蹲在地上就砸吧砸吧起来,心里却是琢磨着汪茂财的用意。 汪茂财看见万钱贵只砸吧不点火,瞬间就反应过来,赶紧从一个伙计哪里讨来洋火(火柴),给万钱贵点上,心里道:“这个老抠,就特么穷得连洋火都舍不得买,这下倒是拿捏起来了。” 万钱贵美美抽了一口烟,然后缓缓说道:“那条道不好走,你这些什么大车和马匹都过不去,单是人过去有什么用?” 汪茂财不经意看了赖有毛寒光逼人的眼神,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们商队大部分伙计都沿着商道走,只是我们赖副管事有其它事要办,就由他带着几个伙计走小路。” 万钱贵寻思着这事儿恐怕不寻常,还是等自家弟弟回来再说吧。 他就对汪茂财说道:“刚才你也听到了,我家田贵不在,估摸着也就这几日就回来了,你们先去其它村子转两天,难说你这几大车年货也就卖光了,等我弟弟回来再说吧。” 汪茂财笑着说道:“时间可不等人,不行的话,就由万老哥亲自跑一趟可成?费用好说,只要你开口就是。” 万钱贵脸色一变道:“我这条腿就是在那条道上摔瘸的,你还让我再去?” 这时,那个赖副管事上前陪着笑,对万钱贵低声道:“万老哥,确实是有急事儿,就请你出马走一趟,哪怕路上慢点儿都成,我出这个数可成?” 说着向隐秘地向万钱贵伸开了五个手指,万钱贵心中一动,不愧是和裕升,好大的手笔,带趟路就给5个袁大头,简直就等于是拿钱来砸人了。 想了想,他觉得这钱不要白不要,现在可是年关当口,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别说5个大洋,就是一个也值得去走一趟。 当下他看看天色,就说道:“今天不成,那条道有几个险处,天色黑了容易出事儿,咱们明天天色一亮再走。还有,今天先给两个大洋的订金。” 汪茂财悄悄长吁了一口气,和赖有毛对视了一眼,当下就说道:“成,就听万老哥的,明天一早走。” 万钱贵站起来,拿着烟袋在脚底磕了两下,说道:“现在可以看看货了吧?” 汪茂财赶紧道:“看,当然可以看,万老哥挑中什么只管拿,加强都好说。” 双方达成协议,自然皆大欢喜,就见赖副管事招呼几个伙计就把两辆大车上的油布掀开,果然都是年货,包括窗花纸和一些细碎用品都有。 这时也才是下午时分,各家各户都把家里的妇人小孩叫了出来,几十人喜笑颜开挑着年货,颇有些赶集的热闹气氛。 这时万钱贵家的老婆和弟媳带着妞妞也来了,只见妞妞兴奋得看着那些红红绿绿的货品大呼小叫,细小的身躯在人堆里钻进钻出,大黑则是摇着欢快的尾巴寸步不离。 万钱贵是把买年货的事情交给家里两个妇人去操办,反正家里的钱也都在她们手上。他心里着急之前说好的两个大洋的订金。 他看汪茂财正忙着张罗买卖,心里还奇怪这些伙计怎么都像是外行人,连上去帮汪管事招呼一下都不会,转眼看见赖副管事正和一个伙计在嘀咕着什么,心里想着还是把订金先要到手里才踏实,于是就向赖副管事走去。 第594章 鄙视 赖有毛看见万钱贵走过来,知道他心里想什么,就笑着从怀里掏出了两个叮当作响的大洋,递到万钱贵手中,笑着说道:“看我差点儿都忘了,这是订金,万老哥收好了。” 他看着万钱贵拿着大洋还挨个吹了一口放在耳朵上听,知道他是在鉴定大洋的真伪。 心里却是恶狠狠地想着:“这个老东西还真是不知死活,老子的大洋是那么好拿的?等把路探清楚了,老子让你有钱拿没命花。” 万钱贵把大洋贴身藏好,就对赖有毛说道:“赖副管事,咱们这个村子太小,也没多余的房屋,家家都有女眷,住家里也不太方便。在村子西面不远处有一座处废弃的破庙,我一会儿带人帮你们收拾一下,委屈您和几个伙计将就一宿。” 商队既然大部分人要走大路去关口,自然卖了货就可以出发,也就十几里路,天黑前就能进关,冷口关周边就有好几个大村子可以驻扎安歇。 赖有毛知道这也是应有之义,只要有挡风的地方就行,对于他们这些当过土匪的人来说,点个篝火在露天睡一晚也不是个事儿。 万钱贵在赖有毛答应后也没急着离开,而是和他闲扯起来。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这次和裕升来的商队,规模小不说,除了汪茂财这个管事,其他人都面生得紧。 特别是几个伙计,身子都挺得紧绷绷的,个个都是石头脸,连笑一下都不会,哪里有别的商队里,那些伙计手脚勤快麻利,浑身上下都透着机灵劲的模样。这些伙计一看就不是做生意的料,如果自己是老板,这样的伙计一个都不会要,这不是来帮忙,是来添堵的。 所以他也想通过与赖有毛的交谈,从他口风中看看能不能猜到一些端倪,而赖有毛是何许人?那是走惯江湖的老油条了,怎么可能被万钱贵探出什么口风,两人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却是听见货车那边有人吵闹起来。 两人赶紧看去,万钱贵看见之前多嘴的那个远房堂弟万来福,和一个矮个伙计拉扯在了一起,嘴里还叫道:“你个小日本儿,还敢打我?” 万钱贵和赖有毛赶忙走过去,只听见汪茂财连声道:“哎呀,别打,别打,误会,误会了!” 原来,在万钱贵试探赖有毛的时候,村民里也有个人在试探那些伙计,但是他的目的倒不是要探查这些人的来历,而是喜欢跟人聊天打屁,想打听下关外的情况,以后好有跟别人吹嘘聊天的资本。 这人就是万来福,此人自小就话多,没什么本事却是生了个喜欢东家长西家短的碎嘴婆娘的性子,而且好吹嘘显摆。 由于万田贵名声在外又小他一岁,平时就喜欢开口闭口跟外人吹嘘万田贵是他二弟,甚至还说万田贵的一身本事都是他教的,有时还真能糊弄住一些外来人,借此占些小便宜。 为这个没少被万钱贵骂,但是此人天性如此,加上又是同族兄弟,大伙儿也拿他没法。 由于九一八事变后,关外的行商和商队都来的少了,加上口外村地处偏僻,就是从东北逃难来的的也没见过几个,他倒是有时去建昌营时,道听途说了很多关外的事情,他也知道有些传言当不得真,但这更是激起了他的八卦之心。 这次见到是和裕升的商队,自然想找个伙计痛痛快快聊一聊,听听东三省被小日本占领后是如何一个景象。 所以,别人都是在忙着挑选年货,他倒好,就看着那些伙计谁不忙就往谁身上凑,结果也是奇怪,这些伙计本来不忙,他一上去搭话,人家立马就忙了起来。 最后终于被他发现有个长得眉清目秀的伙计,恐怕是个好说之人,于是就拢着袖口走了过去,笑着搭讪道:“兄弟是哪儿人?这马上就要下大雪了,出来这一趟不容易啊,东家的工钱怕是比往日要多些吧?”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伙计正是这个日军侦察队中带队的炮兵中尉,叫做小仓归秀。 小仓归秀出身于日本的一个中产家庭,自小就受到系统的正规教育,自然属于日本军国思想洗脑最成功的那一个群体。 在日本,社会等级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在日本人心里,人从来就不是平等的,不同等级的人相处都有一套合乎各自身份的语言和礼仪,如果你违背了这种规矩和礼仪,就会被认为是没有教养的人,会受到社会和同辈的鄙视和排挤。 那么问题就来了,他们不但对自己的等级要求严格,同样对外人也会用这套标准来看待,因此大多数目不识丁的中国人就被他们视为没有教养,没有礼仪的劣等人,是可以任意支配甚至欺凌的对象。 而小仓归秀就是这种日本人中的佼佼者,他自从踏上东北的土地后,就一直为中国的肥沃土地和丰富的资源而震惊,但同时也因为这些丰饶的土地居然被他心目的劣等民族占据而不忿,所以他从来不会因为占领了别国土地,欺凌别国人民而有任何心里的波动,他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甚至还认为帝国军队来得晚了。 所以他看不起中国人,更看不起那些举止粗鲁,愚昧无知的中国乡下人。 而这次,他一路上忍耐着,看着那些他所鄙视和厌恶的乡下人与商队买卖,与在他眼里跟一条狗没多大区别的汪茂财和赖有毛讨价还价,为了占点儿便宜而堆着讨厌的媚笑讨好。 但是为了任务,他都能忍耐,只要不让他出面去与这些粗鄙之人交谈,他都能忍受。 他是帝国优秀的炮兵指挥官,是帝国士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是在东北的任何一处地方,任何一条街上,中国人看见就必须鞠躬行礼的上等人。 而现在,一个连北海道最粗鄙的渔民都不如的中国乡下农民,却是毫无礼貌地笑着凑了上来,那个笑容甚至还有些无任何理由的优越感。 他当然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但是他不想回答,他怕自己实在忍不住一脚就把他踹在地上,然后狠狠地踏碎他那张可恶的脸。 第595章 枪响 万来福却是个自来熟,他可不知道此时的小仓归秀已经处在暴走的边沿,他接着说出的一句话让小仓归秀彻底暴走。 “哎兄弟,听说锦州那边的小日本都不拿咱们中国人当人看,给老哥我说说,是不是小日本尽不干人事儿?” “八嘎!你这个支那猪。”暴怒的小仓归秀听到这个卑贱的支那人还敢诋毁大日本帝国,怒骂出口的同时,右手一个嘴巴就将万来福打得一个踉跄。 小仓归秀虽然能听懂部分中国话,但是让他说就不太利索了,已经彻底被这个该死的中国老农惹急了的他,不觉就把日本国骂脱口而出。 万来福虽然是乡下人,但是经常去建昌营闲逛的他对“八嘎”这两个字可不陌生,听过不少东北逃难的人说过,这两个字是日本人骂人的话,他当时听了还喜滋滋地“八嘎八嘎”跟着学了几句。 他虽然被小仓归秀一下子打得有点儿发懵,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小仓归秀在说什么,大声叫道:“好你个小日本儿,跑到咱们地盘上来撒野了。” 说着就伸手一把拽住小仓归秀的衣领,而小仓归秀一巴掌打出去后也有些后悔了,他不是后悔打了这个该死的乡下老农,而是现在可不是打的时候,要是搁在东北,不要说打一个中国人,就是杀都杀几回了。 因此就在他有些心神不宁的时候,被万来福一手拽住他的衣领,一手已是挥拳打来。 这时,包括万钱贵等一众村民都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他们谁都想不到这些人不但是日本人,还是杀人不眨眼的日本兵。 万钱贵和赖有毛都知道不好,两人赶忙上前去想把纠缠在一起的两人拉开。 然而,一个已经情绪完全失控,在东北土地上骄横惯了的日本军官,却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 想他小仓归秀怎么可能跟一个他眼中的乡下贱民拉拉扯扯,当下仗着年轻力大,一把就将万来福推开,右手却是从后腰上拔出了一把手枪。 如果有识货的人看见,就能认出这是一把日本大名鼎鼎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它的名声不是因为性能优秀,而是因为太烂,在后世被评为二战时期最烂的手枪。 小仓归秀虽然掏出了手枪,但是这一刻他还带着一丝清醒,内心有个声音在告诫他,如果把这个死不足惜的贱民杀死,后面再让人带路的可能姓就很低了,所以他的枪指着吓傻了的万来福的额头,却是犹豫着没有开枪。 而此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有些懵了,几十个村民都愣在原地,不知道是该上前去帮忙还是该转头就跑。而几个商队的伙计则是警惕地慢慢靠近了两辆没掀油布的马车。 赖有毛知道现在不能让这个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发狂的日本军官开出枪来,只要不出人命,一切还有转寰的余地。哪怕暴露了日本人的身份,他不相信这些土了掉渣的乡下人会有什么国家民族意识,只要钱给足,照样有人愿意带路。 但是如果打死人就不能善了了,这些山里小村子的村民不是沾亲就是带故,说不准一村都是亲戚,那时你就是想善了别人也要与你拼命。 这次赖有毛带着这一小股日本侦察队来长城沿线侦查,一路上就担心这些骄横的日本兵干出什么蠢事来,特别是那个颐指气使的小仓中尉,简直就是个祖宗,一路上看什么都不顺眼,仿佛看见的中国人都跟他有仇似的,成天就板着一块石头脸,赖有毛都觉得奇怪是日本兵中没人了还是咋地,非要派这么一个奇葩出来。 他没想到的是,小仓归秀还真是在日军炮兵基层军官中,具有远超同僚的专业水平,不管是估算各种参数,还是测绘炮击弹道等都有很高的水准,年纪轻轻就得到师团长的赏识,直接调到师团部担任炮兵参谋,不然也不会骄横如是。 他们这次长城沿线的侦查可以说是已经成功了大半,他们这个小队就负责喜峰口到冷口这一段的侦察任务,小仓归秀把哪里能够设置炮兵阵地,哪里射界最广,哪里能更好的支援步兵,甚至包括守军可能的火炮阵地都在地图上做了标识。 本来他们直接进关口再考察一番,这次的侦察任务就算圆满完成了。 但是路上偶然听一个山民说有一条小路可以绕过关口,直接通到建昌营一带,小仓归秀就心动了。他在师团部任职,所见所闻自然比一般的基层军官要多得多,在一众将军大佐等军官的熏陶下,培养出了一定的大局观。 他当时就想,如果能够探查清楚这条路的情况,等帝国军队攻到长城防线的时候,大部队正面强攻,再由一直精锐部队从小路绕过关口,从侧后给守军致命一击,哪中国军队视为依仗的长城天险还不是一击而下,手到擒来? 因此商队才没有从大路直接进关,而是绕道到冷口外村来,因为他们经过打听,才知道附近只有万家兄弟两个走过这条小路。 这里就不能不说日本军队确实是厉害,有战术有计谋,司令部还没确定对热河进攻具体计划,但是已经未雨绸缪,派出专业侦察队来长城沿线考察下一步的作战部署了,这就是走一步看两步的战术眼光。 而此时的中国军队,还在寄希望与国联的干涉,东北军上下毫无战意。 更奇葩的是,热河省的军政一把手,热河省主-席汤玉麟还毫无节操地派代表参加伪满洲国建-国会议,但畏于全国人民的义愤,不敢公开降敌,正处于首鼠两端的心态,其麾下军队的战备情况就可想而知。 却说赖有毛,心里已经不知是问候了多少遍小仓归秀家的所有女性亲属,但是脚下却是不慢,终于在他开枪之前,将他指向万来福额头的枪口推开。 但是,还不等赖有毛庆幸自己来得还算及时,那支被推开并转移了方向的南部十四式手枪,却是在所有人都心中一松的时候,响了起来。 “砰!”一声,只见枪口火光一闪,一颗子弹就从枪膛中射了出去。 第596章 屠杀 这声枪响让赖有毛心里瞬间就凉了半截,就是小仓归秀也是一脸的懵逼,我明明没扣动扳机呀,怎么莫名其妙就射出了子弹? 这就是南部十四式手枪糟心的地方,你想射击的时候经常卡壳,你不想射击的时候,这枪却不知那根神经错乱了,一枪就走火出去。 枪响过后,包括小仓归秀在内的所有人都愣住了,接着赶紧顺着枪口的方向看过去,就见万钱贵不敢相信地看着自己胸口,突突外冒的鲜血和快速消失的气力都告诉他,是他中弹了。 万钱贵用手捂住胸口,艰难地说了一句:“狗日的小鬼子。”就依着马车轮子缓缓倒下。 “他爹啊!”一个妇人的尖声哭叫让所有人都惊醒过来,是小水他娘看见万钱贵的惨状后嚎哭起来。 这时,在场的村民一下子就像炸了锅似的,有愤怒叫喊的,也有哭着想找个地方躲起来的,场面马上就混乱起来。 而这时的万来福却是怒吼一声道:“打死这个小日本。”说完就向小仓归秀冲了过来。 他被小仓归秀打了一巴掌的时候心里其实有点儿怂了,他这辈子除了嘴上琐碎,本就不是个强硬之人,只是一下子脸面下不来才上去纠缠的,后来看着枪口指向自己额头的时候,脑子里是一片空白,已经被吓得尿了裤子。 但是,等他看见自家的堂哥,村子里的主心骨,被一枪打中的时候,这时的他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害怕,有的只是愤怒,还有从未有过的热血。 小仓归秀总归只是个炮兵指挥官,看着失控的场面也有些无措和慌乱,他看见自己之前所鄙视的那个老农,瞪着血红的眼睛,咬牙切齿冲上来拼命的模样,心里竟然没来由感到一丝恐惧,抬手就是一枪。 这次的南部手枪算是正常了,这一枪直接打到万来福的肚子上,万来福却是像没有中弹一般继续挥舞着拳头冲来。 小仓归秀紧接着开了第二枪,第三枪…… 此时的赖有毛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这时候要做决定了,他征询的目光不是看向那张在夕阳的照射下,脸色依然是一片惨白的小仓归秀,他是看向那个日军曹长,这人才是发生战斗时的第一指挥官。 而那个鬼子曹长的举动却是告诉了他做出的决定。 此时的鬼子曹长手上早已端着从大车上抽出一支带着刺刀的三八步枪,在小水他娘哭着奔向万钱贵倒在大车轮子下的身躯之时,迎头一刺刀就从这个妇人的胸口捅了进去。 “啊……”惨叫声中,妇人的后背露出了一截刺刀尖,也许是那个日军曹长前刺的速度太快,刺刀尖没有沾上任何血渍,反而在阳光下露出凛凛寒光,将赖有毛的眼睛烁得生疼。 赖有毛轻叹一口气,他知道今天这个村子的所有人都得死,日军虽然强横无匹,但是他们也只有十几个人,现在却是深入了中国军队的控制区,一个不慎就是全军覆灭的下场。 何况还有一个宝贝般保护着的小仓归秀,还有他们十几天来辛苦侦查并绘制的各种地图和对中国军队防线的各种标注。 所以他们一旦暴露就要杀光所有的目击者,不管是老人、妇女还是小孩。 何况在他们眼中,对这些蝼蚁般生命的生死,根本不会有任何心里的负担。 赖有毛这种杀人如麻的老匪,他的叹气不是为了这些同胞的生命即将消失,也不是他即将沾染的鲜血,他双手早就沾满了老百姓的鲜血了。 他叹气是因为眼看到手的大功就这么没了,如果真能找到那条路,哪怕是拿别人家人的性命相威胁,硬逼着那个瘸腿老汉带路也是好的,等回去后,岂不是在司令和日本主子面前大大的露脸,以后的富贵前程那就是一马平川了。 此时,真正从心里感到悲哀的只有已经见识过小鬼子残忍的汪管事汪茂财。 他双手发抖,蹲在一辆大车后面,看着赖有毛和那两个伪军军官从身上掏出了盒子炮,开始对着那些哭喊着的村民射击,枪声和哀嚎声在这个小村子的上空回荡…… 汪茂财本不敢去看,但是那些哭叫和惨嚎声却是挡不住地往他耳朵里钻,他禁不住偷眼看去,发现开枪的也只有赖有毛和他的两个手下,其他日本人则是端着比人高的步枪,用刺刀捅进他们视线内任何村民的身体。 不管是狂吼着,赤手空拳冲上来拼命的男人,还是哭喊着要转身向家里逃去的妇女和老人,这些日本人都毫无表情地将刺刀捅进他们的胸膛或是后背,然后用力抽刀,接着就刺向下一个人,仿佛他们面对的不是活鲜鲜的生命。 他们的眼睛从一开始的木然,渐渐开始透出光彩,开始变得兴奋,嘴里也呵呵有声,甚至开始着意的不刺向村民的要害,而是看着他(她)们拖着鲜血淋漓的身体,哭喊着、惨嚎着在地上爬动。 突然,汪茂财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一个小女孩,他知道那是万钱贵家的小孩。 只是这一刻,那个小女孩没有哭叫,只是满脸流泪,瘦小的身躯浑身都在颤抖、战栗,她眼中没有看见那些一个个倒下的身躯,她耳中也听不见那些被折磨着的灵魂的哭喊。 她只是呆呆地看着在地上的爬动的一个女人,她迟疑地想上去搀扶,但是那女人身下流淌的鲜血又让她害怕地止步不前。 她迷茫的眼睛中只有那个在地上挣扎和蠕动的躯体,那是她的娘亲,现在则是她的整个世界。 她已经被发生的这一切吓傻了,就连哭都哭不出来,才七岁的她根本不知道现在该怎么办,大伯、婶婶、娘亲都躺在了地上,他只能等待娘亲能够抬头看她一眼,告诉她现在应该怎么办? 只有不断张合着的小嘴却是在无声地喊着娘,喊着爹,喊着大伯、婶婶、哥哥…… 汪茂财发现那个女孩距离日本兵还有一段距离,他不敢开口,只能在心里叫道:“跑啊!快跑啊!” 第597章 残阳如血 这时的妞妞已经完全被眼前的鲜红充斥了整个视线,她还未长大的小脑袋里已经是一片空白,她就这样一眨不眨地盯着那个还在顽强蠕动的身躯。 突然,她看见娘亲终于抬起了头,娘亲试图抬头寻找着什么,那眼神散乱,但却是坚决。 终于,娘亲的视线和妞妞交织在了一起,那个妇人虚弱垂危的身躯突然好像生出了无穷的力量,她手臂奋力撑起了身体,对着妞妞大叫道:“快跑,妞妞快跑啊!往山里跑……” 这时,又一把刺刀捅入她的后背,将她牢牢钉在了地上,也让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妞妞听到了娘亲的呼喊,这时的她开始有了反应,她是最听话的妞妞,是娘亲心目中最乖巧的妞妞。 她终于转身,迈开小腿就向村口跑去,一边跑着一边传出了“嘤嘤”的哭声,她不敢回头,但那些喷涌着鲜血的亲人躯体却在她眼前不断闪现。 而此时,那个将妞妞娘亲刺死的日军很快就拔出了还在滴答着鲜血的刺刀,他本来寡白的脸上,现在出现了兴奋和刺激带来的晕红,这人正是小仓归秀。 痛快!真是痛快! 一路来的忍耐和憋闷,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宣泄,从他连续几枪打死了那个老农后,他就觉得自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还有一种终于挣脱了某种束缚的快意,但这还不够,于是他更加兴奋起来。 他抢过了一个手下的步枪,开始学着那些步兵一样,不用子弹,而是用刺刀捅进一个个村民的身体。 自从担任炮兵军官之后,小仓归秀已经记不起有多久没有进行拼刺训练了,今天,就用这些人形靶子再次开始训练吧。 当他最后一次将刺刀拔出后,那双凶恶的目光就看向了正迈着两个小短腿奔跑的小女孩。 小仓归秀伸出猩红的舌头,舔了舔由于激烈运动后有些发干的嘴唇,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的笑容,然后大步奔出,向那个小身影追去。 但是,一个低沉的咆哮阻止了他前进的步伐。 一条体型不大的黑狗挡在了他的面前,它弓着头,喉咙里发出“呼呼”的低哮。 它就是从小被万钱贵养大的大黑,现在则是小主人妞妞的玩伴兼保镖。 大黑并不是什么名犬名种,也就是乡间常见的土狗,而且是一条已经进入了晚年的老狗,它早已失去了年轻时跟随主人追踪猎物的力量和勇气,在屠杀开始之后,就吓得呜咽一声,卷起尾巴逃进了一个院子躲了起来。 直到它看见妞妞开始奔跑之后,已经习惯了紧紧跟随,寸步不离小主人的大黑,本能地就要追随而去。 但是,这一刻,动物的敏锐直觉让它感受到了一个威胁,一个对小主人满满凶意的威胁。 于是,年老又胆小的大黑,冲出了藏身的院落,义无反顾地挡在了路上,挡在了那个威胁的面前。 它要阻止这个可恶的人去追它的小主人,它希望自己露出的,已经松软得咬不动鸡骨的牙齿,和早已失去了威严的咆哮,能够把眼前人吓退,就像当年它曾经吓退的山中狼一般。 但是,看着眼前之人的动作,它本能地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它只能抢先发起攻击。 “砰”一声枪响,再次在已经渐渐沉寂下来的村子的上空回荡。 大黑倒在了血泊之中,它还没有立刻死去,呜咽着在地上奋力蠕动,它已经不想着去和那个不讲武德的人去拼命了,失神的眼中流出了浊泪,它只想告诉小主人,它没有力气了,追不上小主人了。 这时还在流泪的不只是弥留中的大黑,还有汪茂财,当他看见那个恶魔在开枪杀死了那条黑狗,又再次举枪向那个奔跑中的小身影瞄准后,他流下了痛苦的眼泪。 “砰”又一声枪声响起。 “嗖”一声,子弹从妞妞的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头上飞过,妞妞不知道是什么,但还是遵照娘亲的话,奋力奔跑着。 “谢谢老天爷,没打中。” 汪茂财不敢露出欣喜的表情,他只能在心中为这个孩子鼓劲加油。 “孩子,跑快点儿,再跑快点儿。” 但是,他看见那个鬼子曹长笑嘻嘻地说着什么,走到小仓归秀身边同时举枪瞄准,接着一个又一个日本兵都举枪瞄准,而那个小身影开始跌跌撞撞,速度也减缓下来。 “畜生啊!” 汪茂财绝望地闭起了双眼。 他能听懂一些日本话,知道他们现在,在拿那个可爱的小女孩在打赌,要比试枪法,而此时,那个叫做妞妞的女孩已经没有奔跑初始的力气了。 “砰-砰-砰”杂乱的枪声飘荡在这个只有八户人家的口外村上空。 此时的天空,残阳如血。 …… 凌晨,天边的第一缕光亮透过山林中浓浓的雾霾,开始眷顾这片大地的时候,周文他们终于走出了凤凰山。 按照之前的计划,周文和妙花就准备在冷口外村汇合,然后以村子为据点向四周辐射侦查,借助当地村民的引路,把关外方圆几十里的各处地形都考察一遍。 所以走出凤凰山后,周文他们就跟着万田贵直奔口外村而来。 就在远远看见小山村的轮廓之时,周文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村子太安静了,是一种没有任何生机的安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但是会让人感到心悸的安静。 以周文的超人感知,不可能听不到村子里传来的的鸡鸣狗叫,也不可能看不到田间地头忙碌的村民。 但是,这些都没有,甚至连一缕炊烟也无,只有可怕的静谧。 周文停住了脚步,对张晓平示意了一眼,张晓平也发现了这个小山村的诡异之处,心领神会,就带着体净和孙大柱向村子口摸去。 万田贵此时的心脏在剧烈跳动着,作为猎人的他,也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之处,特别是看着远处一丝人气迹象都没有的村子,他也莫名地心悸起来。 周文其实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村子肯定是出事了,因为他在停下脚步的时候,嗅到了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第598章 暴行 周文一把拉住也想向村子奔去的万田贵,劝说道:“万师傅别急,我的这些兄弟都是侦查老手,让他们先去探查。” 万田贵眼睛都红了,他从周文他们的表情中,已经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村子很可能出事了。 他就想挣脱周文的手臂,但是周文看似随意搭在他肩头的手却是如山岳般沉重,他如何使劲都无法移动分毫。 周文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道:“王师傅,你们村子周边邻近还有其它村子吗?” 万田贵惊异于这个少爷的力量的同时,也感受到周文并没有恶意,下意识就回答道:“没有,最近的村子要么在关内,关外最近的村子都有二十几里远。” 周文看着万田贵稍稍稳定了情绪,就继续问道:“你们村子有没有和其他村子有纠纷,或是有什么仇人?” “没有,口外村就八户人家,周围都是无主的山地,也不可能跟谁结仇,这一带的村子都很穷,更没有什么土匪寨子。” 周文轻拍他的肩头,安慰道:“不急,一会儿他们回来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也许一大早村子里有什么事,村民们都出去了。” 万田贵当然知道周文这是安慰人的话,但是现在急也没用,只能耿着脖子向村子方向观望,心里念念道:“老天爷保佑,千万不要有事。” 但是心脏却是禁不住的砰砰乱跳。 周文此时则是皱眉向远处看去,他找到了发出血腥味的方向。 他向旁边的队员示意一下,让他看住已经是焦急和彷徨到极点的万田贵,自己则是缓缓向前走去。 周文理解万田贵此时的心情,但是,由于不知道村子里还会不会有什么危险存在,他不能让已经心神大乱的万田贵进村,万一真有战斗发生,万田贵就会成为一个不可控的变数,甚至有可能为了救他而搭上兄弟们的性命。 周文追寻着血腥味传来的方向走着,明锐的眼神四处仔细搜寻。 终于,在山路旁一颗孤零零的栎树下,他发现了一滩血渍,而且由于时间长了,血渍都已经开始发黑。 周文蹲下,伸手摸了摸沾满血渍的土壤,用手指轻轻捏碎,感受着手指传来了些许沾粘的感觉。 他再仔细观察了这处血渍周围被压扁的枯草和灰土,心里微微一沉,初步判断这是一个矮小身躯的压痕,很可能是个孩子。 周文接着在这颗栎树的根部发现了弹眼,他从空间里拿出随身的短刀,锋利的刀尖很快从弹眼里挖出了一颗子弹头。 周文一看就知道这是一颗6.5毫米子弹的弹头,现在用这种口径步枪的国内军队就只有晋军仿造日本三八式的晋造65步枪,还有就是佣兵团的65式半自动步枪。 但是,远在山西的晋军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杀人? 答案只有一个,是日本的三八步枪射出的子弹。 周文接着又在栎树上挖出了另外三个弹头,都是6.5毫米口径。 周文此时已经可以判断,他有可能遇到日本同行了。 此时的他不但心情沉重,更是有一种愤怒,是何等的丧心病狂,这些日本人才会对着一个疑似孩子的目标开枪,而且开枪的还不止一个人。 接下来的观察让他胸中的怒火和悲愤积满了他的胸腔,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 他发现这个孩子第一次中弹的地方不是在这个栎树下,而是在十几米远的山路上,那里有血渍和摔倒的痕迹,然后十几米的山路上一路都有血渍和拖痕,而这里距离村口也就是100来米的距离,也是三八步枪穿透力最强的距离。 周文看得出来,这个孩子在第一次中弹倒地后并没有立刻死亡,而是拖着瘦小的伤躯,挣扎爬行到这颗栎树下又遭到了第二波射击,这次则是被几支枪先后打中,其中有几颗子弹是穿过了他(她)的身体才又射入了这棵栎树的树干。 而且,在第一次中弹的地方,他接着就发现了一只沾满泥土的绣花小鞋。 “这孩子是个女孩,而且年纪不会超过七八岁。” 周文在心里判断的同时,心情更为沉重,他知道万田贵有个七岁的女儿,叫做妞妞,也是小水的妹妹。 “但愿不是她。” 但是,从村里急速跑来的张晓平脸上的表情,让他的心完全沉到了谷底。 因为张晓平的脸色是惨白的,就连嘴唇也是惨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而且还在微微颤抖。 这种情况在这个年纪不大但是已经经历过无数血腥战斗的师弟身上见未所见,只有骇人听闻,出乎想象的情况才会让一个气劲镜高手出现如此失控的症状。 张晓平跑到周文身边,颤抖着嘴唇却是说不出话来,到了周文面前,叫了一声“师兄”就忍不住哽咽着半天说不出话。 两世为人的周文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在后世了解到日军各种暴行的他,知道今天终于遇上了。 而此时的万田贵也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他狂吼着就向村子里跑去,两个队员也紧跟而去。 此时的周文看见张晓平后就知道村子里没有危险了,他不用去看就能猜想出村子里是一副什么样的惨状。 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听稳定了情绪的张晓平说出结果,就听到了村子里发出了狼一般的悲嚎和怒吼,那是一种痛彻心扉到极致,从身体到灵魂都悲愤得颤栗起来的声音,也是一个与世无争、老实勤奋的北方中年汉子,对上天不公的怒吼声。 周文知道,整个村子被屠了,大人小孩一个不留…… 但是,等到周文进村后,看见的惨状还是让已经知道日军残暴的他,再一次刷新了自己对这些畜生的认知。 整个村子中间的路面上,虽然那些畜生用灰土掩盖了些痕迹,但是在周文他们几个高手眼前,到处都迷茫着血腥味,到处都是形状不一的血渍和一条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全村一共三十八具尸体被逃走的日军堆放在了一个院子里,但是,杀过人也非常精通杀人的周文和兄弟们却是知道,这些日本畜生干的事,不只是单纯地杀人那么简单。 第599章 报仇 从现场的痕迹和那些村民尸体上的伤口判断,这些日本兵不但是杀人,而且还以折磨人为乐。 很多村民的伤口都不止一处,大多都是刺刀捅入的伤口,很多伤口都避开了胸口心脏等要害部位,小腹和肋下的居多。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地上有那么多,一条条长长的血痕,那是村民们被日军刺刀捅伤后,流着鲜血在地上挣扎爬行的痕迹,是日军为了增加村民的痛苦,而故意为之的残暴行为。 包括张晓平在内的所有队员都难以想象,你们是与这些素未平生的村民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们不但将这些对你们毫无威胁、手无寸铁的男女老少全部杀死,而且还利用他们死前的痛苦和挣扎取乐,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吗?果然都是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啊! 万田贵已经哭晕了过去,这个身体结实的山里汉子,经过一夜的爬山涉水,身体已经疲惫不堪,再被眼前亲人被残害的惨状所刺激,身体和精神都不堪重负,终于昏厥了过去。 周文强忍着现在立刻就出发去追杀那些罪恶畜生的冲动,他从时间上判断,这些日军应该是在昨天下午屠的村。 因为很多村民家中的灶炉还有余温,应该是家家户户开始点火做饭的前后时间,那么,即使这些日军连夜赶路逃跑,应该也跑不了太远。 再说这一带的路线他也不熟,还是要等万田贵醒来或是小水赶到后再出发,但是周文心中已经判定了这些人形畜生的死刑,哪怕追到东北去,也要将他们一一击毙。 周文在用般若之气为万田贵疏通气脉的同时,为了不让后面赶来的小水和商队受到强烈刺激,体净他们就在村南口挖了三十八个坑,将三十八具尸体用在村里找来的草席分别裹好。 万田贵不久就在般若之气的帮助下缓缓醒了过来,他在床上睁开眼睛,眼角还带着血迹,那是之前悲愤之下,怒目圆睁给生生撑破的。 周文轻声说道:“万师傅,希望你节哀,乡亲们的尸体都收拾好了,就等你辨认后留下姓名就下葬吧。” 万田贵的眼角又有带着一丝殷红的眼泪流了出来,他再一次开始抽泣起来。 周文搀扶着他走出了院子,王田贵轻轻挣脱了周文的手臂,蹒跚着向村口走去,之前这个意气风发的猎人汉子,在这一刻仿佛一下子就老了十岁,鬓角竟然出现了很多白发,挺直的脊背也有些佝偻。 这时张晓平和体净他们都是眼圈红肿,看着万田贵踉跄而来的身影,听着他已经沙哑的哭泣声,不觉又都流下泪来。 佣兵团的兄弟们虽说是已经见惯了尸山血海,但那是在战场上,是刀对刀、枪对枪,敌我双方斗智斗勇搏杀的结果,是与军队在作战。 虽然他们曾经在庙行镇见过老百姓一家三口被日军探子杀害的现场,但现在却是整整一个村,男女老少三十八口人,那些触目惊心的创口和痕迹表明,手无寸铁,毫无反抗的他(她)们在死亡之前是经历了何等的痛苦和折磨,这种惨状让他们悲愤和震惊,同时对于凶手为什么如此残酷地以杀人为乐的心理又感到不解。 难道你们的良心都被狗吃掉了吗?难道你们在屠杀那些老人、妇女和孩子的时候,不但毫无一丝愧疚,还从中得到乐趣了吗? 要怎样的人才会有如此变态和残忍? 要知道行凶的可不止一个人,而是一群人,难道这一群人都是变态吗?做出如此暴行的人还能被称为人吗? 周文没有解答他们的疑问,虽然之前他已经对佣兵团的所有队员说过日军的残暴,但是,在真正的事实和现场面前,他自己也感觉到了来自心灵的悲悯和愤怒。 果然如后世史书所述,这个时代的日本鬼子就不是人,都是人形野兽,是一群不可理喻,不能以伦理道德去评判的畜生。 周文此时胸口燃烧着的那团火焰,甚至比当初妙花他们受伤时还要炽烈。 但现在不是冲动的时候,一切要等妙花他们到达后再说。 早在刚发现村民尸体之时,周文就已经用通话器通知了妙花,让他们一早出城后骑马尽快赶到。 …… 中午时分,妙花和许大成带着队员们骑马赶到了口外村,同来的还有那个还不知道发生在他身上的人生最大惨剧的小水。 在村口迎接他们的是,三十八个新堆起的坟堆,和周文他们五个肃目而立的身影,还有一个颤抖着,呜咽着,为一个坟堆添土的佝偻身子。 小水这个少年,一看这阵状就突然心悸起来,他快速从马上跳下,奔跑着冲向周文,大声道:“我叔呢?我叔……” 然后,他就看见了那个站起来,转过身的佝偻之人,他迟疑地叫了一声:“叔!”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昨天分手时还神清气爽,满脸喜色的叔叔,一样之间就变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 万田贵想快速上前,却是脚下一软,在刚要摔倒的时候被小水一把扶住,小水颤声道:“叔,你咋就变成这样了?我爹我娘呢?还有妞妞呢?我还给她买了她爱吃的冰糖葫芦。” 万田贵苍老的脸上满是泪痕,嘶声说道:“没了,都没了啊!”说完就一把搂住这世上剩下的唯一亲人,再次嚎啕大哭起来。只是他泪水早已经流干,嗓子也已哭哑,只剩下来自胸腔里的呀呀地干嚎。 面对这种人间惨剧,妙花和许大成等人都面色大变,就拉着体净到一边去详细询问。 …… 一个小时之后,周文把万田贵和小水叔侄两个叫到身前,对着两个身心都被悲哀和痛苦充涨得毫无生气的人说道:“想不想报仇?” 这时,万田贵暗淡的眼神再次有了光泽,而小水则是瞪圆了红肿的眼眶,脸上也开始涨红起来。 万田贵知道周文不是常人,他既然这样说,就肯定知道是什么人干的。 他也没多话,伸手按着小水的头,和自己一起对着周文跪下就要磕头,他知道这个少爷是个有大本事的官儿,要想报仇,只能请这个少爷出手帮忙。 第600章 分兵 周文抬手阻止了他们两个的下跪,轻声说道:“我知道是什么人干的,而且他们也还没走远,我需要你们两个带路。” 就这一句话,让两个悲痛欲绝的人重新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 “是谁?”万田贵用沙哑的声音问道。 “是日本人,是从关外潜进来的日本探子,他们可能是在村里露出了马脚,所以就把一村人都给……唉!” “小日本儿!”万田贵怒目圆睁,咬牙切齿地从喉咙里低吼一声。 小水则是双手紧紧攥紧了拳头,红肿的眼睛目光期盼地望着周文。 周文继续道:“所以你们要想报仇,就不能太过悲伤,要重新振作起来,没有好的身体和精神,你们怎么给我们带路追上他们。” 万田贵抹了把眼角的眼泪,站直了身子沉声说道:“都听您的,少爷就只管吩咐吧!” 看得出来,这个汉子听到有仇人的消息后,精神已经不复之前的萎靡,一直被失去亲人噩梦缠绕的心境也挣脱了出来,现在只想着怎么报仇雪恨了。 周文拿出了一张地图,指着地图说道:“从口外村到锦州大约有三百里路,根据我们在村北口路上查到的车轮和马蹄印,这伙日本人人数有大约十几个人,四辆大车和十几匹马,这一带山高路窄,他们要回到锦州,怎么也需要三天时间。” 万田贵干脆道:“少爷我们叔侄俩怎么做?只要能报仇,就是让我们去死也是甘愿。” “是,就是死也要报仇。”小水也坚定道。 周文招手把所有人叫到身边,开始分派任务。 按照之前日军撤退的踪迹来看,他们向锦州方向逃窜的可能性最大,但是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周文还是决定将有限的人员分为三路。 一路由妙花带领体净、孙大柱和两个队员,带着一部电台,在万田贵的引路下徒步穿山越岭,抄近道往锦州方向去堵住敌人退路。 一路则是由周文带着张晓平和两个队员,同样带一部电台,由小水引路,一人双马顺着日军撤退的痕迹追去,除非日军抛弃大车和马匹进大山,不然早晚能追上。 第三路则是让许大成留下,带领一个队员跟随商队在周围侦查地形绘制简易地图,在这方面许大成确实是佣兵团的第一人选,不能因为追击日军报仇把这次关外之行的主要目的弄混了。 现在的许大成虽然平时还是一副大咧咧的性子,但是在执行力上已经完全是一个合格的军人了,他也知道他的任务同样不会轻松。 妙花他们上午赶来的时候没有让商队也跟着来,就是因为暂时还不能暴露冷口外村被屠的情况,要知道现在冷口关上就已经有守军驻扎,到时候万一怀疑起周文他们来就不好解释了。 周文分派完任务后,拉着妙花走到一处僻静之所,就像变戏法一样拿出了一支索米冲锋-枪和两个弹鼓,递给他道:“师兄小心,如果超出了通话器的距离,咱们每隔三小时就用电台联系一次,路上万师傅如果走不动了,就让阿净背着他走,只要能指路就行。” 妙花则是见怪不怪地接过冲锋-枪,轻叹一口气道:“阿文,这次回去,我就把少林的不传之秘都教给你吧。” 周文一听大喜过望,要知道他对妙花的分筋错骨手可是眼馋已久,那可是逼问口供的最佳手段,而且没有之一。但是每次的请求都被妙花以少林门规为由所拒绝,现在得到妙花首肯,他如何不高兴。 “不止是分筋错骨手,还有龟息之术也一并传给你。” 周文这下听得可是抓耳挠腮、心痒难忍,但是也奇怪妙花的态度怎么突然会有如此大的转变。 妙花知道他在想什么,眯起一双比女人还要漂亮的丹凤眼道:“我现在总算明白你这些年为什么对日本人这么仇恨和重视了,面对这样一个连人性都泯灭了的国家和军队,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何况,万一咱们国家真的被打败了,被灭族了,这些门规还有什么作用,国都亡了,人都没了,哪还有什么门派门规?” 最后,妙花望着周文郑重说道:“之前你带着我们去天津抢了鬼子的银行,我当时心里其实是有些不以为然,认为这种手段失之道义,有些不择手段。但是我现在终于明白了,对付这些畜生,任何手段都是正义的,只要能杀死他们,咱们就要无所不用其极。” 周文开心地笑了起来,然后郑重立正向妙花敬礼道:“师兄保重!” “师弟保重!” …… 就在下午三点时分,大家都在村里吃了饭并带上足够的干粮后,妙花和体净等六人就出发往山里行去。 周文看着几人的背影都消失在视野中后,牵过许大成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他后面的张晓平和小水,还有叫做孙有仁和孙有义的两个队员,都一起翻身上马,他们每匹马后还用牵绳牵着一匹备用马。 许大成看着周文,眼圈不觉又有些发红。 周文知道这个好兄弟的心情,轻笑一声道:“放心吧大成,十几个小鬼子,真还不放在我的眼里。倒是你,我们走后你就去建昌营和老姜叔他们汇合,然后去把各处地形都绘制出来,注意安全,有什么事情都交给老姜叔他们去交涉。” “嗯!”许大成重重点头道。 这次周文他们出来虽然武器带的不多,但是其它装备倒是一应俱全,炮兵观测镜一副,军用小功率短波电台两部,正好都派上了用场。 周文望着许大成点点头,大手一挥,高声道:“兄弟们,找小鬼子报仇去。” 说完就纵马前行,一路烟尘中,几人几骑很快就消失在山路尽头。 …… 周文虽然嘴上对追上日本人信心满满,但是心里却是有一丝担忧,他是怕日本人收买了沿途的山民带路,直接走山路回锦州,那就真的难追上了。 毕竟从时间上判断,这伙日军即使不敢走夜路,只算白天,也已经走了大半天,起码也走出了五六十里地,即使周文他们一人双马却不惜马力,也要到明天才有可能追上。如果日军改走山路,那就麻烦了,这漫山遍野的,你就是派一个军来也是难寻。 第601章 苟活 汪茂财一副浑浑噩噩的样子在路上走着,就如行尸走肉一般,好像灵魂都丢失了。 但是,如果有人能注意到他的眼睛,却发现他一双眼睛看似在低头看路,其实一直在转动着,好像在打着什么主意。 其实,之前的汪茂财确实是丢失了灵魂,自从和裕升商号上下上百口人被日本人虐杀后,他的心就死了,因为他的妻子和7岁的女儿也未能幸免。 他之所以被迫为日本人做事,就是在经历了日本军营那个噩梦般的夜晚之后,被极度的恐惧吓得丢了灵魂,也没有自杀的勇气,又惧怕日本人的残忍手段,就这样懵懵懂懂地带着日本人将和裕升的资产和暗财都全部抢夺一空。 在带着日本人搜寻的过程中,顺带又害死了多少躲藏起来的幸存者,汪茂财已经记不起了,他也不敢去想,也不愿去想,他强迫着让自己麻木起来。 他让自己麻木已经不是为了活命,在东家一家人和自己的妻女都被残害致死后,他其实已经不想活了,有两个原因让他不得不苟且偷生,甚至现在还变成了这些畜生的帮凶,一个是他虽然不怕死,但是怕疼,怕日本兵寒光凛凛的刺刀捅在自己身上,怕瞪着血红的眼睛,伸着长长舌头的日本大狼狗撕咬自己的血肉。 还有一个是不甘心,不甘心多年前将快冻死的自己从路边上救了回来,还培养自己成了体面人的老东家和和裕升商号,就这样被这些披着人皮的狼给祸祸了,不甘心这些丧心病狂的恶魔,就这样在老天爷的眼皮子地下作恶却没受到任何惩罚。 他现在只能相信“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句名言,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他要睁大眼睛看着,忍着,直到看见这些人形畜生遭到报应。 从那个不敢回想的夜晚存活下来,他就暗暗在心底发誓,哪怕是像狗一样,也一定要活着,活着看到恶人遭到报应,正义得到伸张的那一刻。 但是,当他看到那个头上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女孩,被这些畜生狂笑着举枪射击,像打靶子一样比试着枪法,看到那晃动着的幼小身躯,就像在狂风中飞舞的一片嫩叶,在空中颤抖着,翻滚着…… 他实在忍不住了,那种内心的煎熬和懊悔几乎将他的身心完全击垮。 他觉得现在活着的每一刻都是痛苦的煎熬,他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了,他害怕每多活一刻,就会害死更多像妞妞一样的孩子。 于是,当一个不想再活下去的人下定了决心之后,他从小经商的头脑就开始活络起来。 他看着那些日本鬼子将几十具尸体藏匿在一家院子里,然后就开始搜寻家家户户的财物和粮食,还有村民家里很多准备过年的腊肉,居然就在血腥扑鼻的村子里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然后若无其事地大吃了一顿。 那个赖有毛还向日本人提议,把现场做成土匪洗劫的假象,让日本人将那些搜刮来的财物全部带走。 这句话提醒了汪茂财,他就想着,赖有毛和日本人为什么要伪装现场?只有一个可能,他们也害怕,害怕被人发现是日本探子,害怕被人追击而来。 他们怕谁呢?当然就是在冷口关驻扎的中国军队。 那么,中国军队如果发现了那些被残杀的村民,会不会追来呢?敢不敢追来呢? 这个问题汪茂财已经不去想了,他一个连死都不怕的人,担心那些做什么?他只要按着有追兵这个思路来谋划就行了,反正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如果没有追兵,他就找个机会拉着个鬼子同归于尽就完了,反正这一路山高路远的,悬崖峭壁多了去了。 但是怎样才能让希望中的追兵追上这些畜生,那就要想方设法拖慢整个队伍的脚步。 现在,这支由日本探子伪装的假商队来的路线和回去的路线可不一样了,来的时候是从承德方向一路侦察而来,现在杀人了,为了避免暴露,回去的路线就只能走直线去锦州,反正侦察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而回去的路,赖有毛和这些日军都没走过,认识路的就只有汪茂财了。 昨天夜里,一伙人冒着寒冬在山路边的一处山洞里歇息了一晚,今天一大早就有人提议抛弃大车,走山里可能会更快,但是汪茂财却是哆哆嗦嗦解释,自己以前带商队都是走商道,没走过山间小路,万一迷路就麻烦了。 现在赖有毛也只能相信汪茂财的话,心里却是一直在问候小仓归秀家的所有女性亲属,要不是这个愚蠢自大的日本军官的冲动,现在难说自己几人已经探好了那条可以直通关内的小路,还可以大摇大摆地原路返回。 多年刀口添血的生涯让他始终保有一丝警惕,现在则是还有一丝不安。 他头脑很清楚,现在全部人马只能依靠汪茂财带路,这个人的作用就凸显出来,那么他的危害性也同时增大。 之前像汪茂财这种胆气已经被日本人吓破,又手无缚鸡之力的蝼蚁,赖有毛根本不会放在眼里,但是现在,当一个人的作用被无限放大后,这个人就让人不得不重视起来。 一旦他开始把注意力转移到汪茂财身上,就发现汪茂财有些跟以前不同。 也许其他人都没发现汪茂财有什么改变,但是赖有毛发现了,他发现汪茂财自打从口外村出来后,好像和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但是具体是哪方面的改变,又说不出来,总之是有些不同。 所以一路上,他的一双眼睛不时就瞅向汪茂财,虽然他并不认为汪茂财能做出什么伤害到队伍的事情,但保持警惕总没错,这可是他多次死里逃生后得出的经验。 汪茂财其实也没发现自己跟以前有什么不同,他在队伍里依然是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依然是对任何一个指手画脚的人都带着媚笑并躬身听命。 但是他发现了始终在自己身上晃来晃去的那双恶狼般的眼睛,让他悄悄捏紧了衣兜里藏着的一样物事。 第602章 下药 汪茂财的衣兜里藏着十几颗已经被身体捂得发热的巴豆,这是他在昨天帮着日本人搜刮村民屋子的时候找到的,他知道有些猎户会用毒药掺着饵料给猎物下套,他们也买不起什么剧毒材料,就用巴豆代替。 他本来是打算找机会将巴豆放进马吃的草料里或是直接放进这些日本人的吃食中,但是,这一路上日本人都很小心,他们的任何饭菜都是自己做,连给马喂料也是有专人负责,何况赖有毛一双警惕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他,汪茂财根本没有下手的机会。 而现在,看着即将落下远方山峦的太阳,汪茂财知道必须采取行动了,不管后面有没有追兵,他都要在今夜弄出点儿事情来,因为按照现在的速度,也许到明天下午就会进入日军控制的地盘,到那时,这些畜生可就真正的逃出生天了。 汪茂财也知道,在赖有毛狼一样的眼睛的注视下,自己已经不可能有给人和马匹下药的机会了。 但是,给别人下药没机会,给自己下药的机会倒是大把的有,汪茂财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疼痛和死亡,他只想让这些畜生从此就留在脚下这片土地上,留在这群山之中。 然后,他要把自己也留在这里,他已经没有勇气再次回到锦州,没有勇气去面对那些熟悉和不熟悉的人和事,更没有勇气去面对锦州城外乱葬岗上,和裕升那一百多号还在哭喊的冤魂。 哪怕机会渺茫,哪怕后面并没有追兵。 …… 夜里,四辆大车围成的圈子中间,篝火还在忽亮忽暗,照着那个守夜的鬼子如野鬼一样闪烁的丑脸。 裹着羊皮棉袄,睡在大车轮子下的汪茂财,已经偷偷嚼碎咽下了第六颗巴豆。 即使赖有毛一直不曾放松对汪茂财的警惕,但是他又不是铁做的,同样需要吃饭睡觉,此时的赖有毛和两个手下把汪茂财围在中间正在打着呼噜,只要汪茂财稍有举动,都可能惊醒他们。 但是,他又怎么料得到汪茂财的举动是自己给自己下药,把贴身藏好的巴豆悄悄递到自己嘴里能有什么动静。 汪茂财多年走商,对巴豆的药性还是有些了解,知道不能吃得太多,别直接就把自己给毒死就不好玩了。 是的,汪茂财现在就是想在临死前,好好跟这些人形畜生玩玩。 就连巴豆那苦得舌头都开始些麻木的滋味,汪茂财都觉得是甜的,是发自身心的甘甜。 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好像是重新活了过来,重新开始像个人了,活生生的人。 其实从冷口外村出来后,从他下定必死之决心,筹划着死之前哪怕不能拖着他们陪葬,也要恶心这些畜生一把之后,他就重新活了过来了。 赖有毛看出了这种变化,但却说不清道不明,就连汪茂财自己都不知道,其实就是,他从行尸走肉般的狗,又重新变回了有灵魂有生命的人。 第二天凌晨,也就是他们屠村后的第三天,天还未亮,汪茂财的药性发作了。 赖有毛皱眉看着在树林和营地一趟趟奔波的汪茂财,闻着空气中弥漫着的恶心臭味,再看看脸色同样难看的小仓规秀和那个日军曹长,知道今天怕是速度要减缓下来了。 他们当然可以将汪茂财扔在大车上继续赶路,但是小仓规秀如何能忍受得了这个卑贱的下等人,不断从车上滴答而下的那些污浊粪便,还要闻着臭味赶路。 何况此时他们也完全没有想到是汪茂财自己给自己下药,剩余的巴豆在他第一次去树林蹲下的时候就扔到粪便上了,谁还会捏着鼻子去刨他的粪便检查? 最关键是,从距离上判断,他们现在已经距离冷口外村100多里远了,按照他们对那些已经没了胆气的东北军官兵的了解,即使发现了屠村现场,即使猜到了商队的真实身份,也不可能还有谁敢不弃不舍地追击100多里,顶多也就是追个十几二十里就回去交差了事。 所以他们现在只能等,等汪茂财把肚子拉空了,只要现在不死,哪怕只剩一口气能躺在大车上指路就行,至于回去之后,这种狗一样的人多了去了,死了一个就再找一个就是。 却说周文他们可没有这些日本兵那样娇气,他们几人是白天黑夜都在赶路。其实说这些日本兵娇气也有失公允,是因为他们没有人具备周文和兄弟们这样敏锐和超人的感官,他们在黑夜中赶山路是真的非常危险。 周文他们其实也不用小水指路了,这两天天气都比较好,没雨没雪的,一路上,几辆大车和十几匹马的痕迹非常容易辨认,而且这一路都没遇到什么人和商队,这些痕迹自然就都是那些日本人的。 一天一夜,马歇人不歇,周文和张晓平他们除了吃干粮和喂马,基本就没怎么休息,这点疲惫,即使是孙有仁和孙有义两个队员来说也没有大的影响。 看名字就知道,这两人是两兄弟,与孙大柱还是堂亲,反正大王庄出来的兄弟们沾亲带故的有很多,都是当年王胡子那一辈老兄弟的子侄,由于血脉相承,兄弟两个和孙大柱一样长得强壮敦实,武功和搏击术都在一分队中数得上号。 但是小水则是坚持不住了,终归是还只是个少年,虽然被报仇的信念支撑着他走了一天一夜,但是,他之前身心被巨大悲痛带来的创伤还没完全恢复,现在终于累得昏厥过去。 等他醒过来后,发现又是一夜快过去了,他虽然还是疲惫,但却哭着哀求周文继续追赶,只要把他捆在马背上睡一觉就可以。 最后,在中午时分,周文终于追踪到了这伙日军离开不久的营地。 周文之所以判断日军离开不久,就是因为发现了汪茂财留下的一堆堆粪便,虽然被赖有毛他们捏着鼻子用土盖住,但是气味却是遮掩不住。 周文很快就判定日军离开的时间不会超过三个小时。 他不知道这些日军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知道他们中有人拉稀了,而且还很严重。这样的话他们的速度必然也会收到影响。 到了这时,周文才算是松了一口大气,现在追上日军只是时间问题,这群畜生铁定是跑不了了。 第603章 迷路 周文不知道日军是迷路了还是有意要往山里逃,后面的路一直通向大山里,山路崎岖,马匹和马车都变成了累赘。 而且据小水说,现在这条路其实已经走错了,去锦州的路早在之前的岔道就要拐弯。 其实就是汪茂财有意将路带歪了,现在这条路不是去锦州,而是一条通往山海关的老商道。 要知道这时的道路可不像后世那样四通八达,什么高速公路、一级公路、县级公路等纵横交错,甚至还有村级公路。 这个时代的大路也就是俗称的官道就是一条,那些乡间小路也只是人能通过,马车都走不了,更不要说山路了。 所谓山路,不是政府或是个人出钱来修建的,而纯粹是人和马匹长年累月踩出来的,所谓一条路走到黑,指的就是这种山路,一旦走错了,可没有什么岔道可以改正的,要么将错就错,走到地头再说,要么就原路返回。 而之前的岔道就是去锦州和山海关两个不同地方的山路,一旦走错,除了回头,再没有其它选择。当然,如果你是超人会飞,也许能从没人开出路的丛山峻岭中自己走出来。 周文再三向小水求证,又通过电台与妙花那边的万田贵核实后,终于确定这些鬼子是迷路了,这下子就不急了,找了个地方让大家歇息一下,顺带等妙花他们前来汇合。 而此时的汪茂财却是情况不好了,他现在已经严重脱水,麻烦的是还喝不进水去,喝多少就吐多少,整个人都已经虚脱得处于深度昏迷状态。 他不知道,猎人们用来给野兽下药的巴豆岂是寻常之物,那是福建一处热带山谷的特产,由于水土的关系,毒性远超一般品种,专门卖给猎人下套的,一般人就是吃一颗也是要上吐下泻一天以上,更不要说汪茂财整整吃了六颗,他现在已经属于深度中毒状态。 如果是在医院,这种情况要赶紧打点滴补充水分和营养,还要服用解毒药物,也许还能救回来,但是在这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荒郊野外,要想活命就难了。 现在的赖有毛和小鬼子们已经用了很多办法对他进行急救,甚至将已经不多的水都用在他身上,但是情况却是越来越不好,不是小鬼子珍惜汪茂财的生命,而是如果汪茂财真的死了,他们可就彻底抓瞎了。 让赖有毛有些欣喜的是,到了傍晚时分,汪茂财的情况居然开始好转了起来,喝水时也不怎么吐了,腹泻更是已经连水都泄不出来,汪茂财居然奇迹般地从昏迷中苏醒了过来。 赖有毛急不可耐地上前问道:“老汪,快醒醒,咱们是不是路走错了,你看看前面。” 原来,早在下午时分,小仓归秀拿出指南针核对方向的时候,就发现路线有所偏差,但一来是汪茂财还在昏迷之中,二来么,由于山路都是七弯八拐的,不可能每时每刻都在正确的方向上,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 但是,走着走着,他们就发现道路越来越陡峭和狭窄,开始感觉到不对了。再走下去,马车能不能通行都是问题,而且前进的方向还有一座大山,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座黑黝黝的金刚堵在前进的路上。 他们现在可就拿不准了,小仓归秀和日军曹长商议了一会儿,决定暂时停止前进,就地找了个还算宽敞的地方歇脚,等着汪茂财醒来。 说来也是讽刺,之前在他们眼里蝼蚁一般的人物,现在却是显得那么重要,甚至这一刻如果有价值千金的药物,他们也舍得用在这个贱民的身上。 所以赖有毛和这些日军,才会在汪茂财苏醒后都大大松了一口气,像是他们的亲爹从重病中醒过来一样的欣喜和庆幸。 他们不知道的是,汪茂财不是因为身体有多强壮才从死亡线上挣扎过来,而是他强烈的求生欲让他苏醒过来,他不甘心就这样默默地死去,虽然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拉着一个日军同归于尽的力气,但是他却是要在死之前出一口恶气。 他要让这些畜生知道,就是一个在他们眼中蝼蚁一般的存在,一个生命被他们掌控,生死也是由着他们生杀予夺的贱民,戏弄了他们,让他们在这山中打转转,而且还喝掉了大部分的存水。 你们这些畜生有本事就杀掉老子,老子倒是要看你们怎么走出这座大山。 但是现在还不到出气的时候,汪茂财要等着自己生命力消失到一定程度,这才让这些狗贼明白过来被戏弄了,然后自己笑着两腿一蹬就咽了气,让你们这些畜生想撒气都找不到地方,憋死你们这些狗娘养的畜生。 汪茂财勉强睁大已经有些浑浊的眼睛,看了看远方的大山,确定自己没指错路,确实是通往山海关的老商路,但却不是通往锦州的山路。 而且,汪茂财还知道,这条路前方有一段早些年曾经被山洪冲垮过,现在虽然还是能走人,但是马匹和车辆绝对不可能走的。 几年前,他带着的商队就是因为走错了路,耽误了好几天时间又不得不原路返回,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但那可是上百人的大商队,带的补给和水都足够,所以能够平安从原路走回去,现在这些小鬼子一路上没有补给,粮食也到好说,大车上的货物还有不少,但是水和马吃的草料却是不多了。 他又看看暮霭沉沉的天色,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再上路了,再耽误一个晚上,就算这些小鬼子最后能够原路走出去,只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于是,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没……没走错……前面……前面大山……那边……那边……” 说着就接不上话了,大口喘起气来。 赖有毛赶紧扶着他的身体,一只手帮他拍背顺气,巴不得自己有传说中的内功,能够渡些气过去,心里则是急得抓耳挠腮,你这狗日的倒是说清楚啊,“那边”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第604章 惊悸 汪茂财顺了半天的气,才又虚弱地说道:“那边……那边的路……不上山……是……是顺着山脚走。” 说完又气喘连连,接着就闭着眼睛昏睡过去。 但是此时,赖有毛心里的不安却是越来越加重,就像有个秤砣吊在心口,揪得他一阵发慌。 几个鬼子也早就起了疑心,于是几人商议了一会儿,决定派两个人乘着天还没黑,到前面去探探路,不核实一下汪茂财的话,今晚谁也别想睡踏实喽。 而汪茂财则是真的睡着了,看到确实把鬼子引到歧路上后,他彻底放松了下来,而且是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论后面有没有追兵,他都做到了该做的一切,后面事态的发展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所以他拖着虚弱的身体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依稀之中,他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夕阳下,他带着商队再一次回到锦州城,看到在城门口翘首盼望的,那一高一矮两个熟悉的身影。 年轻的妻子还是那副腼腆和期盼的表情,旁边的女儿则是远远就向着自己招手,然后挣开母亲的手,向着商队蹦蹦跳跳地跑来,头上的两根绑着红头绳的朝天辫飘荡着,就像在风中摇曳的两朵迎春花。 汪茂财开怀地笑了起来,向着那个被晚霞映红了的小身影,张开了自己的双臂…… 突然,一阵激烈的摇晃让汪茂财惊醒过来,他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赖有毛在篝火下闪烁着的狰狞面孔,和嘴边那一撮让人恶心的黑毛。 “说!你是不是带错路了?你是不是故意的?” 汪茂财这才发现已经天黑了,他有些恼怒眼前这个狗贼打扰了他与妻女在梦中的相见,决定再逗逗这个气急败坏的畜生。 “不可能……不可能呀,去锦州就是这条路,我……我……” 这时的赖有毛已经没有耐心再等着汪茂财顺气了,刚才探路的两个人摸着黑回来后,他们所有人都知道被眼前这个,他们从没正眼看过的蝼蚁,被吓得连东家和家人都弃之不顾的懦夫给骗了。 因为山那边的路根本不是什么绕着山脚走,而是再一次进入了大山,道路还有一段明显是塌方过,车马根本过不去。 “叭”赖有毛一个嘴巴就甩在汪茂财的脸上,将他打得重重摔倒在车板上。 “你这个狗日的,竟然敢骗皇军,敢骗老子,老子要扒了你的皮。” “噗!”汪茂财对着赖有毛吐出了一口带着血水和一颗牙齿的口水,只是由于他现在虚弱之极,没力气把口水吐到赖有毛脸上,反倒飞溅得自己下巴和衣襟上到处都是。 “八嘎!” 旁边的小仓归秀大怒,他也没想到这个成天摇着尾巴、千依百顺的哈巴狗,现在居然敢向主人呲出了獠牙。 “嘎嘎噶!”,怪异的笑声从汪茂财干瘪的喉咙中发出,就像是老树上的乌鸦在哀鸣,在这四周漆黑、冷风凛凛的山林中显得那么突兀和诡异。 同时也让小仓归秀和赖有毛的心沉到了谷底,这说明之前的怀疑和猜想都得到了证实,本来还有些许的侥幸心理都被这笑声完全吹散。 都被骗了,都被这个看似完全没了脊梁骨的中国人给骗了。 小仓归秀一张本来还算清秀的脸都被气歪了,他二话不说就从腰上拔出了手枪,赖有毛和鬼子曹长一看不好,两人一左一右把小仓归秀拽住。 他俩现在算是怕了这个冲动自大的军官,你把人打死了,谁来带我们走出大山? 而汪茂财则是挣扎着靠在了车架上,有生以来第一次对着日本人,对着那黑洞洞的枪口,挺起了胸膛。 他指着自己胸口,张着被血水染红的嘴,怪笑着说道:“嘎嘎嘎!来啊!有种你就照这儿打,不打你就是小娘养的。” 他就是要激怒这个残忍暴躁的畜生,打死自己最好,省得后面还要被这些畜生折磨。 小仓归秀马上清醒过来,这个贱民一心求死,那就不让你死,有的是手段让你再次跪在地上求饶。 他转头命令道:“中岛,带人来把他架在树上。” 但是,几秒钟后,过来的只有另一个士兵,他叫的中岛并没有回应。 “中岛!中岛佑二!” 没有回应,只有山林中呼呼的风声。 “有情况!”所有人都警觉起来,他们纷纷从身上和车上拿起了武器,俯下身体,小心地四处观察起来。 “刚才他还在那儿警戒,怎么现在就不见了?”一个日军指着前方小声说道。 现在他指着的方向只有黑暗中被寒风吹动的树叶声,哪有什么人影。 是野兽还是人?所有人心里都泛起了一丝不安。 而此时,大车上再次传来汪茂财如老鸦般的怪笑声,“嘎嘎嘎!是鬼,是哪些被你们残害死的人的鬼魂来找你们了,嘎嘎嘎!” “闭嘴!”赖有毛低声呵斥道。 “是口外村那三十八具尸体,那些血淋淋的尸体全变成了索命鬼,看啊,他们身上还在流着血,他们来找你们这些畜生报仇来了。” 汪茂财现在才不管是野兽还是人找上门来了,反正自己就要死了,死之前过过嘴瘾,吓唬一下这些畜生也是很解气的一件事情。 但他没想到的是,他黑夜之中发出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声音,还真是吓住了这群穷凶极恶的畜生。 “什么人?出来!”小仓归秀色厉内荏地喊道。他确实有些怕了,不是怕人,而是怕这黑暗中不知名的存在,未知才是恐惧的最大源泉。 而就在此时,处于最边上的一个日军,脖子上突然被一个无声无息的套绳勒住,还不等他反应挣扎,就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拖入了黑暗之中,只有他乱登的双腿发出的“嗤嗤”响声,还有喉咙像是被夹住后发出的呜咽怪叫,就像一只被狼叼在嘴里的小兔子。 小仓归秀抢先向着那个方向连开数枪,其他日军也纷纷开枪,“呯-呯-叭-叭”杂乱的枪声打破了这个寂静的山林。 但是,枪声也仅仅是给他们几个壮了下胆而已,枪声过后,四周依旧是那么漆黑寂静,山林中的寒风依旧是那么凛利。 第605章 恶鬼 而更让他们胆寒的是,就在刚才的混乱中,处于商队外围另一侧的一个伪军军官也不见了,这次就连声响都没有,刚才还活生生站在身边的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到底是人还是野兽,难道真的是鬼吗? 这下就连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高材生小仓规秀,现在也开始怀疑自己的认知。 “嘎嘎嘎!狗日的小日本儿,现在怕了吗?嘎嘎……看呐,口外村的索命鬼都来了。有老人、还有孩子,都来了,他们就在你们背后,在你们这些畜生看不见的地方,他们都在静静地看着你们,等着挨个来吸干你们的血,撕咬你们的肉。” 现在,汪茂财在夜空中回荡的,宛如夜枭的叫声已经不是让人讨厌和烦躁那么简单了,而是开始让人毛骨悚然,是所有手上沾染过鲜血的人都开始惊悸和害怕。 他们慌乱地四处张望,惊恐地抓紧手中的枪,那是这个黑夜中,唯一能够给他们些许安慰的凭仗。 赖有毛现在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在寒风中,身体内外都感到冰凉刺骨,他开始相信汪茂财的话,黑暗中有鬼魂在窥视着他们。 一个干了一辈子缺德事的人,他终归在心底深处藏着一丝恐惧,害怕遭到老天爷的惩罚。 他终归是在中国这片土地上长大的,他终归和身边那群畜生接受的文化和传承不同。 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句名言他不可能不知道。 现在,他相信报应的时候来了。 而小仓归秀现在则是快疯了,他这种一帆风顺,从学校毕业就成为参谋军官的人,甚至都没经历过真正战斗,何时见过如此惊悚的场景。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山林、陌生的黑暗,以及黑暗中未知的恐怖存在,让曾经骄横无比,自认是军中骄子的他,内心开始崩溃了。 因为他不想死,他还没有来得及为帝国建立功勋,还没来得及展露才华,还没有为父母和家人赢得荣耀,他怎么能死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死的这般窝囊和无声无息。 而那个蝼蚁一样的贱民,在夜空中发出的每一个声音,就像来自地狱恶魔的召唤,不但让他慌乱的心更加烦躁,同时也让他更加恐惧。 小鬼子也同样怕鬼。 他现在就想着怎么才能让那个该死的声音停止,让那个卑贱的人去死。 但是他现在可不敢直起身体向那辆大车开枪,谁也不知道黑暗中的存在是人是鬼,万一有枪呢? 他于是转头对赖有毛命令道:“赖君,你去杀了他。” 现在这些日军都围拢在一起,要么趴在地上四处警戒瞄准,要么就蹲着躲在大车后面向外面张望,由于汪茂财身上一直难以消散的粪便臭味,所以他躺着的这辆大车是处于最外围,毕竟谁都不想与一个浑身恶臭的人挨在一起不是? 但是现在要去杀他就必去站起来还要走两步才够得到。 赖有毛心里已经把小仓归秀的十八代祖宗都骂了遍,现在已经被恐惧占据了整个身心的他,小腿都在打着哆嗦,怎么敢站直身子。 在中间篝火的照耀下,那就是活脱脱的靶子。 而且小仓归秀其实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要用赖有毛试探一下黑暗中的存在到底是人是鬼。如果有枪,那就说明是人,起码还有得一拼。 看到小仓归秀狰狞着已经扭曲的面孔,将枪口指向了自己,赖有毛知道自己再不行动,这个狗日的小日本真会开枪的。 他只能战战兢兢站起身,抬手就向外围的那辆大车射击,“砰-砰”盒子炮的枪声再一次划过寂静的夜空。 但是,车上传来的笑声依然没有停止。 “嘎嘎嘎!报应啊!赖有毛你这个畜生,你也有害怕的时候,照着爷爷打,多打几枪,让爷爷多听几个响。” 平时枪法如神的赖有毛罕见地失手了,小仓归秀和众鬼子都齐声大骂起来。 就在所有人都被赖有毛的枪声吸引,注意力稍稍分神之时,一个已经处于内圈的日军却是觉得脚上一紧,一只脚不知什么时候被一个绳圈套住,在众人还来不及反应的瞬间,就被一股力量飞速拖走。 “亚麻跌!啊-啊-啊!” 那个日军被吓得魂飞魄散,感觉好像是被飞奔的马拖着他飞速前行,鬼叫着向未知的黑暗奔去。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就在篝火之下,就在大家的中间,一个人就这样被拖走了,只有那个曹长还算眼疾手快出手拉了一把,但是也仅仅是只来得及抓下一只破布鞋,那种力量根本不是一个人能拉住的。 很快,黑暗中的惨叫声戛然而止,黑暗再次陷入沉寂,什么声息也没有了。 “八嘎!”小仓归秀彻底疯了,他站起来对着那个日军被拖走的方向连续开枪,然后赖有毛也跟着开枪,然后所有人都在朝那个方向开枪。 这次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安全感,就是围拢在一起也不保险,一个同伴就在所有人的目光中消失了,太八嘎的吓人了。 枪声持续了十几分钟,几乎所有人都打空了枪里的子弹。 但是就在枪声停止的那一刻,赖有毛骂骂咧咧准备换弹匣的时候,从空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风声,赖有毛只觉得脖子一紧,顿时亡魂皆冒,才是呀出了半截声音,身子就被拖拽着撞向他身边的马车。 “碰!”的一声,他的身体与马车车轮剧烈碰撞的同时,脖子却是被那股绳子上传来的大力猛地一拉,舌头不觉就伸了出来,喉骨已经被勒断的他呼吸困难,脸色发紫。 急需空气吸入的胸腔急剧起伏着,却没有丝毫气息摄入,被憋得眼睛都鼓胀了出来,就像两个死鱼眼。 所有人都失魂落魄地望着赖有毛那恐怖的表情,看着他乱蹬的脚渐渐无力,直到气息全无,只剩下那长长的舌头和仿佛还在瞪着他们的死鱼眼睛。 而此时的日军都有些崩溃了,彻底害怕了,他们甚至都不敢去看赖有毛死后那骇人的表情。 但是,那具尸体就这样挂在车轮上,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像来自阴间的恶鬼,瞪着你,召唤你,等着你去和他结伴。 这一刻,所有人的脸色都是寡白的,嘴唇是紫的,比死去的赖有毛还要白、还要紫。 第606章 崩溃 斜靠在大车上的汪茂财看到了这一切,他满脸泪水,大笑着叫道:“恶有恶报啊!哈哈哈……老天爷终于睁开眼了,你们这些畜生终于有今天了。老东家、少东家、孩子她娘、还有我那可怜的孩子,你们看见了吗?呜呜呜……” 汪茂财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哭得是那样的深邃,也是那样的酣畅,他终于成功了,终于看到那些禽兽受到了惩罚或是即将被惩罚。 这一刻,他要把一年来满腹的冤曲和深藏已久的愤怒全部宣泄出来,如蓄势已久的洪水,一旦冲破堤坝,就要奔腾直下,一泻千里。 他根本不在乎黑暗中的是人是鬼,即使是鬼也是好鬼,是老天爷派来报应这些畜生的复仇之鬼。 至于他自己,害死了那么多的无辜生命,早已罪孽深重,只要能够看到这些畜生不得好死,就是下了十八层地狱又何妨。 此时的汪茂财,无畏生死!无惧鬼神! 但是,这世间哪里有什么鬼魂,在黑暗中偷袭的自然是周文和他的兄弟们。 周文和妙花他们汇合后,就在下午时分,顺着汪茂财一路留下的臭味掇上了这群日军的尾巴。 找到了敌人后,周文反而不着急了,以他超人的听力,早就知道这群日军是迷路了,而且还是那个拉肚子的病人故意带错的路。 那么,有了这么巧合的内应,周文就要和这些人性畜生好好玩玩了,直接用枪杀死可就太便宜他们了。 所以周文和秒花就商议到了晚上再动手。 天黑之后,这些鬼子和汪茂财的对话都被藏在树林里的周文他们完全听清了。周文自然也就乘着汪茂财营造出的阴森氛围,和兄弟们上演了一出鬼抓人的把戏。 对付这几个日军,即使不用刀和枪也没什么难度。 而此时在距离周文他们几百米远的地方,已经累得近乎虚脱的万田贵和小水叔侄两个,坐在地上吃着干粮,眼光却是担心地看向前方的黑暗。 万田贵听着前方不时传来鬼一样的尖叫声,那感觉就像是小羊羔掉进了狼窝子那样绝望和凄惨,情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这得是惊怕到了极致才会发出的绝望喊叫,莫非他们真遇到鬼了? 守在旁边的张晓平笑着安慰道:“万师傅不要担心,这是我们的人在戏弄那些小鬼子,在真正动手之前先把他们吓个半死,吓死了就更好。” 万田贵还是有些不放心道:“大兄弟,你不去帮帮忙?” “没事,我去不去都一个样,这些鬼子谁也跑不了。” 不知不觉中,吃饱了肚子的叔侄二人就睡着了,主要是他们太累了,从冷口村出来到现在已经整整过去了一天两夜,对他们这些没经过特殊训练的普通人来说,身体的负荷已经到了极限,哪怕再是担心和期盼,也挡不住汹涌而来的困意。 而周文对这些鬼子的心理折磨还没结束,在经过漫长的一个小时的寂静之后,那些精神和心理都已经疲惫不堪的日军已经扛不住困倦的来袭。 此时,篝火下,不断被鬼子添加的枯枝还在火焰的燃烧下噼啪作响,飞起点点火星。 躲在大车背后的小仓归秀眨巴着血红的眼睛,不断咬自己的舌头来抵挡睡意,对他来说,只要能迷糊一会儿就是最大的幸福。 耳边传来曹长提醒手下保持警惕,不能睡着的命令,但是他的头却是如鸡啄米,打起了盹。 “啊!”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在身边响起,又一路惨叫着被拖向黑暗中。 又有一个日军在不经意间被拖走了,还是用的套绳,还是那么让人猝不及防。 “八嘎!”睡意被再次打断的小仓归秀已经彻底崩溃了,不仅仅是他,身边的一个士兵,那是小仓归秀的手下,一个炮兵观测员,他终于忍受不了这种让人窒息的氛围和随时面临死亡的恐惧。 他大吼一声,将南部十四手枪的枪口含在嘴里,泪流满面地扣动了扳机。 “砰!” 所有日军的心脏都随着这声枪响剧烈跳动了一下。 他们已经麻木的眼神看着自己同伴的后脑蹦出了一团血肉,然后双目翻着白眼缓缓倒下,倒在了篝火旁边。 小仓归秀突然站了起来,拔腿就像前方的黑暗冲去,一边胡乱开枪射击,一边发出狼一样的嚎叫。 “来吧,你这个只会躲在黑暗中的懦夫、胆小鬼,出来决一死战吧!出……” 鬼子曹长一把没抓住已经发了狂的小仓归秀,眼睁睁看着他冲进了黑暗,接着像是被什么东西突然夹住了般,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一切又归于平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有寒风拂拂,黑暗依旧。 鬼子曹长是现在唯一还能保持一丝清醒的人,他刚才不是想救小仓归秀,他是想起小仓归秀身上还藏着这次一路上绘制的各式地图,你特么要死也先把地图资料烧了再去啊。 但就在这时,唯一一个还活着的伪军军官也受不了了,他悄悄移动身躯,然后突然跃起,向着后路就狂奔而去,身边的鬼子举枪瞄准都来不及,只能照着他奔逃的方向开了一枪。 鬼子曹长望着还剩下的三个手下,四双绝望的眼睛对视了一眼,然后曹长说道:“为帝国献身的时候到了,诸君,上路吧!” 四个鬼子将上衣和帽子都脱了下来,在篝火的照耀下扎起了白色头巾,光着的上身被寒风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就像四只剥了皮的野猪。 然后他们端起步枪,刺刀向前,望着前方的黑暗,曹长鬼叫了一声“板载!”就带头冲去。 “板载……板载!” 后面三个鬼子也嚎叫着紧紧跟上,四人瞬间就冲进了未知的黑暗之中…… 天色刚亮的时候,熟睡中的万田贵叔侄两个被张晓平叫醒了。 小水睁开迷糊的眼睛,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在哪里。 万田贵则是睁开眼睛就问道:“大兄弟,那些鬼子……” “两个死了,其他的全抓住了,就在前面。” 万田贵眼睛瞬间就湿润了,老天有眼,全抓住了,全村人的仇人抓住了。 叔侄两人红着眼睛对视了一眼,报仇的时刻到了。 第607章 角色转换 万田贵他们跟着张晓平走到前面营地的时候,听见了一个嗓子已经完全嘶哑的怪异声音,似哭似笑,念念叨叨不知在说些什么,听得万田贵叔侄两人心里一阵发渗。 张晓平心里叹了口气,汪茂财的事他已经听周文说过了,现在这人怎么处理也是作难,冷口外村几十条人命他有责任,不是他带着这些鬼子来,怎么会有后来的人间惨剧。 但是他们能追上这些鬼子,汪茂财的功劳也不小,周文的意思是如何处置还要看万田贵的意思,毕竟他们叔侄俩才是苦主。 就在叔侄俩还在沉睡的时候,周文他们的审讯工作已经结束了,加上汪茂财总共十五个人,一个都没跑得了。 赖有毛被生生勒死,一个鬼子被吓破了胆自杀了,其他十三个人全数被活捉。 除了几个被偷袭活捉的日军,包括小仓归秀在内的那些精神彻底崩溃,冲入树林拼命的日军都被纷纷拿下,那个向后跑的伪军军官在周文布下的天罗地网下也不可能幸免。 这就是周文历时数年打造的佣兵团的实力,在黑夜中,他们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无敌的存在,没有之一。 这些日军被抓住后,在妙花的分筋错骨手之下,还有什么口供问不出来的,那个叫小仓归秀的日军中尉更是不堪,就连自己少年时偷看隔壁姑娘洗澡的事情都招了出来。 但是,虽然有了再三核实过的口供,这些俘虏每个人还是都享受了一遍少林的不传秘诀,分筋错骨手的伺候,就是因为他们造孽太深,不让他们死之前先承受一番,他们曾经施加给那些中国老百姓身上的痛苦,怎么对得起冷口外村那三十八个被欺凌致死的冤魂? 而且有现成的试验对象,周文怎么可能还有耐心等回去后再跟妙花学习,就让妙花现场教学,他和张晓平在旁学习,把手法和穴道都认清后,就在这几个日本畜生的身上施展起来。 也是这世上没有鬼,要不然这些日本人那撕心裂肺地惨嚎声,有可能把鬼都给吓跑了。 这还算这些日军和汉奸祖上积德了,分筋错骨手必须是气劲镜才能施展,不然所有队员都来学习,还不把这十几个鬼子汉奸生生折磨致死。 饶是如此,这些畜生现在也是一个个变成了一滩稀泥。 经过一夜的惊吓和精神及肉体上的三重折磨,现在这些被绑得像一个个粽子的人性畜生,早已不复之前的凶悍和强硬,都变成了受惊的小兔子,满脸惊恐地望着血红着眼睛走过来的万田贵和小水二人。 这一刻,原本在他们眼中不过蝼蚁一般的两个乡下人,现在在他们眼中变成了噬人的猛兽。 两人眼中喷射出的怒火,已经将他们还存着的一丝侥幸存活的心理,燃烧得干干净净。 只有汪茂财还在哭笑着,周文在营地里所做的一切都没有瞒着他,自从他再一次从昏睡中醒过来后,就看见了营地里那些曾经凶恶无比又豪无人性的畜生,现在则是变成了待宰的羔羊。 被这些不认识的好汉爷们一遍又一遍地折磨得鬼哭狼嚎,他的身心都感到了极度的快意和满足。 值了,自己这几天所做的一切,所忍受的所有痛苦,都得到了丰厚的回报。 真特么值了! 自己终于等到了这一天,老天爷终于开眼了。 所以他笑着,哭着,唱着从没有唱过的小曲,喊着和裕升上下那一个个冤魂的名字,还有他的妻女的名字,让他们和她们都来看看,看看这些畜生在痛苦之下残嚎,在更强大的力量前讨饶的丑恶嘴脸。 他的嗓子都喊破了,但是他依然还在笑,还在哭,还在喊…… 这时,队员们都让开了营地,只留下三个老百姓在哪里,现在是属于他们的时间,所有的恩怨,所有的仇恨,将在营地里做一个了断。 小仓归秀惊恐地看着那些疑似军人的武装人员走开了,然后营地里只剩下了两个拿着寒光闪闪的三八刺刀的乡下人,还有一个依然在嘶哑喊着什么的病人。 他这一下完全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大日本帝国的军官,是日本社会里的中层精英人士,是将效忠天皇和帝国作为毕生信念的武士,他现在只想着活命,他想开口讨饶,求求这两个他曾经看做蝼蚁的中国乡下农民,只要能够活命,就是给他们做牛做马也愿意。 但是,他的嘴被破布死死堵住,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在胸腔里发出“呜呜”哀求地呜咽,奋力扭动着被捆得紧紧的身体,就像他曾经狂笑着用刺刀造就的那一具具流着鲜血蠕动的身躯。 他惊恐而无助地看着那个面色铁青,脸上长着几颗青春豆的的少年,神情有些紧张地走到他身边,用力拽住了他的头发,一把颤巍巍的刺刀横在了他的脖颈上,这一刻他只感到刀刃的冰冷和胸口的窒息。 那个少年好像犹豫着,这时一个声音传来:“小水,想想你娘,想想妞妞。你不要把他当人,就当他是一只野兽。” 少年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喝一声道:“为了妞妞!” 随即手臂用力一划…… 此时,在营地不远的树林里,妙花听着营地方向传来的一阵阵不似人发出的闷哼,还有飘来的血腥味,皱眉道:“师弟,这样好吗?这个少年可是个好苗子,可不要因为过早沾染了鲜血,就此废掉了。” 周文轻叹一声道:“唉!这个世道没有老实人的活路,过不去这一关,以后就跟着富源商号做买卖吧,总要给他一个好归宿。但是如果能挺过去,就是一个好兵。抗日的道路还很漫长,咱们也需要不断补充新的血液,” 小水之前敢为家人出头的胆气为周文所欣赏,后来他跟着张晓平打前站时,张晓平着意观察了他的基本素质,发现小水这个少年身体健壮、眼力好、手稳、性格虽然内向,却是个耐得住性子的人,张晓平认为他是个狙击手的苗子,后面就要看他有没有射击天赋了。 第608章 本心 要知道,即使在一分队,目前真正意义上的狙击手也只有周文、张晓平和田伯光算得上,其他长枪组的队员基本只能算是精确射手。 二分队的步兵连里目前也只是发掘了几个有潜力的苗子,但还要经过一系列的战斗考验才能成形。 而二分队的士兵可是从上万名新兵中挑选出来的,也才有区区几人具备这方面的潜力,而且还不是特别突出的那种,不然周文早就把他调到一分队特训了。 大王庄的这些老兄弟中就更是一个没有,高小山也只能算得上半个,张晓平和田伯光都是后面才加入,算是周文运气好碰上的,谈不上发掘。可见狙击手并不像想象中那样容易训练,子弹能喂出好枪法、好精确射手,但是不一定能喂出狙击手。 400米以内距离的精准度可以靠子弹练出来,400米以上就要靠天赋和经验了。 以现在各国步枪的性能来测算,包括德国毛瑟、苏联莫辛甘纳、英国李-恩菲尔德步枪以及日本的三八式,它们子弹飞行的弹道,只要不是太恶劣的天气,在正常情况下400米以内基本还是保持一个笔直的轨迹,其中三八式的弹道最优,但是几种步枪的偏差都不太大。 也就是说,你只要打得准,手不抖,一般都是瞄准哪里子弹就飞向哪里。 但是400米以上就不同了,子弹飞行到400米左右距离的时候,飞行动能受空气阻力和天气的影响就会开始出现衰减,要想打准就不容易了。 首先要对自己枪的性能有足够认识,因为每把枪的性能总是有微小的差别,优秀的狙击手一般只使用自己平时习惯了的那支步枪,这就叫初步的人枪合一 同时还要对风力以及空气湿度对弹道的影响有准确的判断,这个时代可没有后世狙击手配备的先进的数据采集器,完全靠个人的经验和枪感来测算。 经验靠丰富的知识和训练来积累,而枪感这种玄妙的东西就只能看个人天赋了,这是一个人精、气、神高度集中后的一种直觉和心觉,还要有强大的心理素质做支撑。 就像后世篮球运动的三分球投手,同样的训练和同样的比赛环境,为什么有人就那么神准,而且还多次上演最后几秒,甚至是零点几秒的绝杀神剧,而有的人再怎么练都没有那种感觉,还有的人平时训练倒是挺准的,到了赛场上就不行了。 可见人与人之间的天赋差距有多大。 而小水就是周文难得发现的一个人才,除了他的胆识和性格外,周文有种直觉,这个少年身上肯定有一种突出的潜质,所以他看见这个少年就有莫名的喜欢,就像当年看见铁牛一样,而现在铁牛已经是佣兵团最好的反坦克枪射手,还没有之一,体净也比不了。 就在周文他们几人商谈的时候,营地里却是传出了争执的声音。 周文和妙花对视一眼,带着队员们就走了过去。 此时的营地已经变成了一个弥漫着浓浓血腥味的屠宰场。 十三个鬼子和伪军,全部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有的尸体看样子不是挨了一刀,而是被刺刀捅成了蜂窝,营地的土地上已经被还在流淌着的鲜血所覆盖,人走在上面都嘎吱作响。 而此时,汪茂财跪在他之前躺着的那辆大车上,闭目等死,而浑身血渍的小水则是展开双臂挡在他的身前,与同样是浑身被鲜血溅满,但是满目凶光的万田贵对峙。 万田贵仿佛没有看见周文他们走来,还在大声嚷嚷道:“小水,快让开,这个狗日的必须死,没有他带路,鬼子怎么可能去咱们村?你让开,不然叔就真要打你了。” 这个少年现在目光坚定,大声说道:“叔,这个人虽然是带着鬼子去咱们村的帮凶,但他不是故意的,他也不知道这些鬼子会杀人,而且没有他拖住小鬼子,咱们也不可能报得了仇。恩怨相抵,不能杀他。” “叭”地一声脆响,万田贵一个嘴巴将小水打得踉跄了一下,小水的脸上瞬间就红了一块,还沾了不少万田贵手掌上的鲜血,半边脸都是血迹。 但是这个少年却是倔强地直起身体,双目含泪却是目光坚定,紧闭着嘴,依然挡在万田贵面前。 万田贵大怒,右手再次抬起又想一巴掌打去,抬起的手臂却是被一支横插过来的大手抓住,动不得分毫。 万田贵这才发现是周文拽住了他的手臂,脑袋也好像清醒了几分,讪讪把手臂放下,但是面上不忿之色依旧。 “少爷,你看……” 周文抬手阻止了万田贵开口争辩,和颜悦色地问小水道:“你怎么不让你叔报仇,要知道他可是杀死你爹娘和妹妹的帮凶。” “可他也帮助咱们追上了鬼子,没有他的帮忙,咱们也不可能报的了仇,何况他全家也被小鬼子杀了,也是小鬼子的仇人,咱们不能为了报仇就不分辨是非好坏。” 小水这下泪水终于忍不住了,哗哗之下,瞬间就流满了整个白红相间的脸庞,但是依然哽咽着说道:“其实……其实……我只是觉得他也可怜,不忍心……不忍心。” 说完就低下头,其实他也不知道这种选择对不对,但就是不忍心再杀他。 “好孩子,你没有被杀戮和仇恨蒙蔽了心神,还能保持自己的本心,还知道杀人前要去分辨一下是非曲直,还有怜悯之心,真是好样的。” 周文心里大为欣喜,果然没有看走眼,这个少年真是太让人怜惜和喜爱了。 在天降大祸,父母被害的剧变之下,为了报仇,义无反顾,在身体都快累垮的情况下,还能咬牙坚持,甚至哀求着周文把他绑在马上继续追击。 这份韧性、决心、胆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具备的,何况还是一个不满十七岁的少年。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几天来,从家人被害的悲痛、哀伤,到振奋精神追击强敌,最后又手刃鬼子得报大仇,这种大起大落的心境变化,没有影响到他的本心和三观,还能保持清醒的头脑。 周文现在已经决心要带走这个少年,何况他发现,万田贵已经不再是之前的那个循规蹈矩的山中猎户了。 第609章 安详 周文看着小水逐渐坚定的把目光,又问道:“到时候,万一咱们打不过,就会有千千万万的家庭个你们家一样会遭到鬼子的残杀,你说怎么办?” 小水不假思索道:“打不过也要打,杀不完就继续杀。” 小水说完这句话,看着周文赞许的笑容,心里主意已定,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就要对周文磕头。 周文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不满道:“我已经说过了,男儿膝下有千金,不要随便给人下跪。” 小水赶忙恭恭敬敬给周文鞠了一躬,眼中期盼地说道:“请少爷教我本事,以后小水这条命就是少爷的了。” 周文指着小水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是跟谁学的这些江湖浑话,你愿意加入我们军队我们很欢迎,但是命是爹娘给的,你的命只属于你自己。以后也不要叫我少爷,叫我长官和书生都可以。” 小水口称长官,又要鞠躬行礼,被在旁边看了好半天的张晓平拉住,笑着说道:“小水兄弟,咱们军队上行的是军礼,不兴这个。你看,像我这样。”说着就对着周文立正敬礼。 小水拘谨地跟着张晓平举手行了个四不像的军礼,惹得几人哈哈大笑,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张晓平笑着说道:“小水兄弟,想学本事可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而且还是吃大苦。” “我不怕吃苦,再多苦都不怕,只是……只是能吃饱饭不?” “哈哈哈” 笑声再次在这片树林中回荡。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2月26日,这天傍晚,周文一行人从阳曲车站的一列火车上下来,就被早已等候在车站的一辆卡车悄无声息地接走了。 亲自开车的是高小山,他边开车边埋怨周文道:“阿文,你这次神出鬼没的,到底去了哪里?还让俺帮你保密。你不知道,大帅已经找你几次去说话都见不着人,你再不回来,他就要派人去离石找你了。” 周文这次隐秘出行就只告诉了高小山一人,对外都说老父身体有恙,回家探亲去了。 就连蒙雨庭他们都被蒙在鼓里,就是因为不好解释,等到几个月后马上开始长城抗战,知道的人都会对周文未卜先知的能力产生好奇,万一传出去,有可能平添许多事端。 周文当然知道大帅找自己是什么事,日本关东军在稳定了东北的局势后,开始虎视眈眈进逼关内,关东军的第六师团已经在热河与东北的交界处多次演习,最近日军开始在山海关挑衅,大有进攻山海关的趋势。 军委会北方分会的张少帅自从丢失东北后,被全国舆论口诛笔伐,现在正是威望大跌,焦头烂额之时,虽说他还是二十万东北军的统帅,现在退无可退,也有心抵抗。但奈何手下将领各怀异心,军心涣散,他对军队的掌控力已经大不如前,面对咄咄逼人的关东军,拿什么来抵挡。 这个时候,同样是北方军阀的山西王,对他的支持就尤为重要。而且一旦华北被日军占领,山西就要直面日军的兵锋,唇亡齿寒的道理他相信阎大帅也懂,所以肯定会让阎大帅出兵相助。 历史上的长城抗战大帅也听从了军委会的调遣,派出了傅作义的35军参战,只是那时整个长城防线都被突破,35军在怀柔一带与日军两个旅团鏖战了两天毫不退缩,打出了晋军的威风,被称为长城抗战的最后一战。 既然大帅急于找周文商议北方的局势,那么周文提出赵长树的模范旅出战的时机就成熟了,而且动作还要快,在给张少帅雪中送炭的时候,顺带提出让模范旅加入32军作战序列的要求,张少帅自然也不会从中作梗。 周文担心的是,万一热河丢失后,张少帅被迫下野,长城抗战的总指挥就变成了哪位亲日畏日的何婆婆,到那时再把模范旅派上去,在哪里打?怎么打?就由不得周文做主了。 周文先把这个心思按下,问道:“最近训练情况怎么样?学长有没有提起过我?” 高小山笑容有些古怪,说道:“赵司令说你就是个甩手掌柜,自己回家享福,把一堆事全推给手下,不是个好长官,现在有雨庭他们帮着训练,有你没你一个样,还让你没事不要去烦他,他忙着呢。” “哈哈哈!”周文哈哈大笑起来,知道学长对自己的神秘失踪肯定不满,但是自己也没办法不是? “对了,前天从上海发来了一批军火,你购买的德国榴弹炮也到了,这两天朱锦辉他们正在抓紧研究学习,约瑟夫也在帮着翻译那些参数。” 周文一听大喜,心仪的火炮终于在大战前赶上了。 早在淞沪抗战结束后,周文就考虑佣兵团的远程火力支援是个短板,施耐德SEL山炮固然不错,但是最远射程也就6公里,而且在一定规模的战役中,威力也差了一些。 要知道周文现在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几十人的特种作战,在二分队的战斗力渐渐成型之后,一分队和二分队紧密配合,取得的战果会更大。 这已经在淞沪战场上得到了验证。 既然佣兵团走的是火力至上,远距离精准打击的路线,所以在考虑二分队的火力配置后,购买更远射程、更大威力的火炮就变得很有必要。 以周文现在的财力,购买几门大口径火炮倒是很轻松,但是购买什么火炮?那种火炮最适宜佣兵团的战术,就有讲究了。 周文在南京期间就让蒙雨庭他们开始扩编山炮连,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人员调整和补充,现在的山炮连已经是200多人的加强连了,专门训练了一个排为接受远程火炮做准备,这个排的排长就是留苏军官李晗。 而火炮的选择上,周文早有定见,就是德国的Le.FH18M榴弹炮,是德国着名的轻榴弹炮Le.FH18的改进型,所谓德国制造必属精品,Le.FH18M榴弹炮当然也不列外。 第610章 杀不完的鬼子 中午之分,周文他们在掩埋了那些日军的尸体后,又在营地的一个高处垒起了一个土坟,汪茂财就葬在了里面。 这时周文才问一直没有说话的万田贵道:“万师傅有什么打算?” 万田贵不安地看了周文一眼,咬咬牙说道:“我就不回去了,少爷既然看得上小水这孩子,就让他跟着少爷走吧。” 周文点点头,也没有问万田贵要去哪里,反正这个人杀鬼子也好,上山当土匪也好,再也不会是之前的那个山中猎人了。 妙花将满脸是泪的小水拉了过,小水跪在地上,对着万田贵磕了三个头,哽咽着道:“叔,你要去哪里?” 万田贵也红着眼睛,轻轻拍拍小水的肩膀道:“好孩子,以后就跟着少爷好好干吧,只是别忘了每年清明时节,给你爹娘烧点儿纸钱,唉!” 说完后,万田贵紧了紧身上的步枪,然后对周文躬身行了一礼,就转身大步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他身上的步枪还是周文送给他的汉阳造,其实就连这次缴获了的鬼子武器,周文都埋在汪茂财的坟地旁,也没瞒着万田贵,如果他将来需要,只管自己挖出来用。 不管万田贵将来变成什么样的人,可以肯定的是,他必然不会投靠小日本当汉奸。 周文看着汪茂财的坟堆,轻叹一声说道:“还是给他立个墓碑吧,拆个大车上的木板,上面用刺刀刻个名字。” 想了想,就对张晓平说道:“就刻上‘抗日义士汪茂财’几个字吧。” 张晓平点点头,就带着几个兄弟去拆木板。 经历这次事件后,这些兄弟心情都沉重了不少,见识了日本鬼子的残暴和这些老百姓的苦难,他们也对这个乱世有了更深的认识。 妙花则是在旁边说道:“抗日义士这个评语其实是过誉了,这人虽是可怜,无形中也是助纣为孽,真要论起来,也不过是功过相抵罢了。” 周文叹道:“是可怜人,也是苦命人,就这么吧,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种以死抗争的勇气。” “有这么多鬼子为他陪葬,想必他也可以瞑目了。” 说到这里,妙花话题一转道:“这些鬼子测绘的地图倒是省了咱们不少事,我看绘制的都很专业,各个险要地形的射界和炮击参数都做了标识。” 周文听了脸色也和缓不少。 “这就是小日本的可怕之处,看看他们带着的地图,比咱们请大帅从军委会北平分会搞来的军用地图都要精确细致。还有那个日军中尉专业水平也很高,等咱们回去后和大成的侦查结果汇总后,这次的行动就算圆满结束了。” “师弟,长城那么多关口,为什么你偏偏选择冷口关来侦查,是不是又有什么玄机?” 周文笑着说道:“这个问题,师兄怕是早就相问了吧?” 看见妙花作势要动手,赶紧缩头,神秘一笑说道:“我只能说咱们有大几率要来冷口关与小日本干一场,而且时间很快了。” 妙花早已对周文有些神神道道的行为见怪不怪了,但是听到又要与小日本干一仗,心里也是有些兴奋和期待,就调侃道:“又是佛主对你说的?” 周文一本正经道:“佛主说天机不可泄露,师兄你这种凡夫俗子就不要再打听了。” “来来来,好久没有和师弟切磋了,咱们师兄弟就在这绿水青山……” 周文转头就走,和你这个武疯子切磋,那是满地检烟屁——找抽不是? 要知道现在周文虽然进入气劲镜已有两年,但是与妙花这种正宗少林嫡传比起来还是不够看,每次都被妙花打得鬼哭狼嚎。他现在就是与张晓平切磋也是胜负参半,就因为在武学底蕴和武功招式的掌握上,他与这几个大派弟子的差距不是一点半点。 经过他两人的一番打闹,之前沉闷的气氛也有所和缓,兄弟们也开始相互说笑起来。 只有小水依然表情沉痛和迷茫,这孩子短短几天之间经历的打击实在太多,几天前还有爹娘疼爱,妹妹依恋,叔叔教导。现在就剩下孤零零孑然一人,未来如何?这孩子心里也是一阵迷茫。 周文走过去,看着他说道:“小水,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 小水没有说话,只是茫然地摇摇头。 周文知道要让这个少年解脱出来不容易,要从他心里的仇恨着手。 “我问你,你恨小鬼子吗?” 小水一听就咬牙切齿,红着眼说道:“恨,他们杀了我全家,我这辈子与小鬼子不共戴天。” “但是你怎么杀小鬼子?你会打枪还是会武功?难道看见鬼子就对着他们呲牙咧嘴?难道你恶狠狠瞪着他们,他们就会死?” “我和他们拼命,不管是用枪,用刀还是用拳头,我不怕死。” “不怕死不代表你就能杀死小鬼子,小鬼子不但有枪有炮,还训练有素,他们就是一群专练怎么杀人的野兽,你一不会开枪二不会杀人技能,到时候万一鬼子一个没杀成,倒把自己给撘进去了,你说,你爹娘的仇,妹妹的仇,谁来帮你报?” 小水一下子就迷茫起来,是啊,自己如果死了,还怎么报仇? “我之所以想把你带走,是因为你有成为一个优秀战士的潜质,知道什么是战士吗?就是敢在战场和小鬼子刀对刀、枪对枪拼杀的士兵,是军队里的一份子。” “参加了军队,你的仇就是大伙儿的仇,大伙儿不但要帮你报仇,还会教你打枪,教你练武,练杀人的本事。” 小水迟疑了一下,问道:“你们也和小鬼子有仇?” 周文笑了起来,轻轻拍着他的肩头道:“小鬼子不单是和你有仇,也和千千万万的中国人有仇,我们是中国的军人,和中国人有仇的外国人就是我们的仇人,我们就是专为杀鬼子来这里的。” “你们怎么知道这里有鬼子?”小水有些迷糊了。 “小鬼子现在就占领了咱们国家的东北,但是他们的野心却是想占领咱们整个国家,过不了多久,他们就会向关内进攻。那时候,就不是几个十几个鬼子,而是如蝗虫一般漫山遍野都是,杀都杀不完啊!” 第611章 远程火力 周文看着小水逐渐坚定的把目光,又问道:“到时候,万一咱们打不过,就会有千千万万的家庭个你们家一样会遭到鬼子的残杀,你说怎么办?” 小水不假思索道:“打不过也要打,杀不完就继续杀。” 小水说完这句话,看着周文赞许的笑容,心里主意已定,就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就要对周文磕头。 周文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不满道:“我已经说过了,男儿膝下有千金,不要随便给人下跪。” 小水赶忙恭恭敬敬给周文鞠了一躬,眼中期盼地说道:“请少爷教我本事,以后小水这条命就是少爷的了。” 周文指着小水哈哈大笑起来,“你这是跟谁学的这些江湖浑话,你愿意加入我们军队我们很欢迎,但是命是爹娘给的,你的命只属于你自己。以后也不要叫我少爷,叫我长官和书生都可以。” 小水口称长官,又要鞠躬行礼,被在旁边看了好半天的张晓平拉住,笑着说道:“小水兄弟,咱们军队上行的是军礼,不兴这个。你看,像我这样。”说着就对着周文立正敬礼。 小水拘谨地跟着张晓平举手行了个四不像的军礼,惹得几人哈哈大笑,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张晓平笑着说道:“小水兄弟,想学本事可就要做好吃苦的准备,而且还是吃大苦。” “我不怕吃苦,再多苦都不怕,只是……只是能吃饱饭不?” “哈哈哈” 笑声再次在这片树林中回荡。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2月26日,这天傍晚,周文一行人从阳曲车站的一列火车上下来,就被早已等候在车站的一辆卡车悄无声息地接走了。 亲自开车的是高小山,他边开车边埋怨周文道:“阿文,你这次神出鬼没的,到底去了哪里?还让俺帮你保密。你不知道,大帅已经找你几次去说话都见不着人,你再不回来,他就要派人去离石找你了。” 周文这次隐秘出行就只告诉了高小山一人,对外都说老父身体有恙,回家探亲去了。 就连蒙雨庭他们都被蒙在鼓里,就是因为不好解释,等到几个月后马上开始长城抗战,知道的人都会对周文未卜先知的能力产生好奇,万一传出去,有可能平添许多事端。 周文当然知道大帅找自己是什么事,关东军在稳定了东北的局势后,开始虎视眈眈进逼关内,关东军的第六师团已经在热河与东北的交界处多次演习,最近日军开始在山海关挑衅,大有进攻山海关的趋势。 军委会北方分会的张少帅自从丢失东北后,被全国舆论口诛笔伐,现在正是威望大跌,焦头烂额之时,虽说他还是二十万东北军的统帅,现在退无可退,也有心抵抗。但奈何手下将领各怀异心,军心涣散,他对军队的掌控力已经大不如前,面对咄咄逼人的关东军,拿什么来抵挡。 这个时候,同样是北方军阀的山西王,对他的支持就尤为重要。而且一旦华北被日军占领,山西就要直面日军的兵锋,唇亡齿寒的道理他相信阎大帅也懂,所以肯定会让阎大帅出兵相助。 历史上的长城抗战大帅也听从了军委会的调遣,派出了傅作义的35军参战,只是那时整个长城防线都被突破,35军在怀柔一带与日军两个旅团鏖战了两天毫不退缩,打出了晋军的威风,被称为长城抗战的最后一战。 既然大帅急于找周文商议北方的局势,那么周文提出赵长树的模范旅出战的时机就成熟了,而且动作还要快,在给张少帅雪中送炭的时候,顺带提出让模范旅加入32军作战序列的要求,张少帅自然也不会从中作梗。 周文担心的是,万一热河丢失后,张少帅被迫下野,长城抗战的总指挥就变成了哪位亲日畏日的何婆婆,到那时再把模范旅派上去,在哪里打?怎么打?就由不得周文做主了。 周文先把这个心思按下,问道:“最近训练情况怎么样?学长有没有提起过我?” 高小山笑容有些古怪,说道:“赵司令说你就是个甩手掌柜,自己回家享福,把一堆事全推给手下,不是个好长官,现在有雨庭他们帮着训练,有你没你一个样,还让你没事不要去烦他,他忙着呢。” “哈哈哈!”周文哈哈大笑起来,知道学长对自己的神秘失踪肯定不满,但是自己也没办法不是? “对了,前天从上海发来了一批军火,你购买的德国榴弹炮也到了,这两天朱锦辉他们正在抓紧研究学习,约瑟夫也在帮着翻译那些参数。” 周文一听大喜,心仪的火炮终于在大战前赶上了。 早在淞沪抗战结束后,周文就考虑佣兵团的远程火力支援是个短板,施耐德SEL山炮固然不错,但是最远射程也就6公里,而且在一定规模的战役中,威力也差了一些。 要知道周文现在考虑的已经不仅仅是几十人的特种作战,在二分队的战斗力渐渐成型之后,一分队和二分队紧密配合,取得的战果会更大。 这已经在淞沪战场上得到了验证。 既然佣兵团走的是火力至上,远距离精准打击的路线,所以在考虑二分队的火力配置后,购买更远射程、更大威力的火炮就变得很有必要。 以周文现在的财力,购买几门大口径火炮倒是很轻松,但是购买什么火炮?那种火炮最适宜佣兵团的战术,就有讲究了。 周文在南京期间就让蒙雨庭他们开始扩编山炮连,在原有基础上进行人员调整和补充,现在的山炮连已经是200多人的加强连了,专门训练了一个排为接受远程火炮做准备,这个排的排长就是留苏军官李晗。 而火炮的选择上,周文早有定见,就是德国的Le.FH18M榴弹炮,是德国着名的轻榴弹炮Le.FH18的改进型,所谓德国制造必属精品,Le.FH18M榴弹炮当然也不列外。 第612章 狙击榴弹炮 Le.FH18M榴弹炮全重为1980公斤,虽然比其他国家的同口径火炮重了略重了一些,但是重量带来的好处就是射程和精度的增加。 相比较现在和二战时期日军装备的150毫米口径及以下各型火炮,先不论威力如何,单单是射程的比较而言,日军射程最远的火炮就是大正十四年式105野战加农炮。 这货虽然理论上有将近15公里的射程,但是其高达3吨多的重量,对汽车和铁路公路的要求比较高,一般不可能配属给师团一级作战单位,而是作为日军的陆军战略单位——重炮旅团的组成部分参战,在山地战中基本用不上。 除此以外,日军能够伴随师团一级作战的火炮,射程最远的就是10公里左右。 Le.FH18M榴弹炮的射程却是达到了12.3公里,也就是说,在各自的最大射程上,Le.FH18M榴弹炮能打到你,你却是对他毫无威胁。 在未来的战斗中,佣兵团装备的Le.FH18M榴弹炮唯一的威胁就是来自天上的日军飞机,只要做好防空伪装和有坚固的掩体,Le.FH18M榴弹炮在炮战中就是无敌的存在。 而且周文装备Le.FH18M榴弹炮的目的不仅仅是火力支援,它的最大作用就利用射程和精度对日军的火炮进行反制和压制。 周文的想法就是把Le.FH18M榴弹炮变成狙击火炮,专门针对日军的各式榴弹炮和野炮,变成日军炮兵的噩梦。 每门炮配备两辆汽车,一车拉人拉炮,一车拉炮弹,嘿嘿,榴弹炮游击队。 如果是山地还可以同时配备大量骡马,山西这地方,马不好找,骡子和驴可遍地都是。 反正佣兵团的规模限制了周文也不可能装备大量榴弹炮,他组建的一个排就只装备两门,别看数量少,但是用来反制日军的炮兵是足够了。 你想想看,日军炮兵一贯骄横,只要中国军队的火炮一开炮,他都能想到办法进行反制,就是因为他火炮数量比你多,火炮射程比你远,火炮威力比你大。 但是如果这些日军正在炮击得起劲的时候,突然飞来两颗炮弹,即使没有遭受很大损失,但是你还能安心在原地开炮吗?你不怕吗?你还不吓得赶紧转移阵地?让你受到威慑而开不出炮来,也是一种压制。 何况周文的打算还不仅如此,如果能够给这两门火炮长上眼睛呢?那就不是威慑的问题了,而是变成了致命打击。就相当于给步枪装上瞄准镜一样。 榴弹炮的眼睛就是一分队的这些兵王,而且还有通话器这个大杀器的助力,一旦一分队兄弟们潜伏侦察发现日军炮兵阵地,只需要对着耳麦把位置坐标报出来,几秒内炮弹就会落下。 Le.FH18M榴弹炮每分钟7发的射速,一分钟之内就有14颗105口径的炮弹爆炸,造成将近300平米的杀伤半径,让你跑都来不及。 而且Le.FH18M榴弹炮的优点还不止这些,它不但可以进行远距离曲射压制射击,还能灵活调整火炮弹道,在近距离具有反坦克炮的直射弹道特性,能进行直瞄射击。 在需要的时候,用它来对着日军的碉堡和炮楼直瞄炮击,那还不是一炮一个小朋友,就跟玩儿似的。 其实在全面抗战时期,国军也购买了30门左右的德制105榴弹炮,而且还发挥了不小的威力。由于该炮射程远,弹着点准确,威力巨大等特点。当鬼子听到该榴弹炮呼啸声之后,常常慌不择路,抱头乱窜,炮弹所到之处,鬼子血肉横飞。着名的长沙保卫战和第三次长沙会战都出现了Le.FH18M105榴弹炮的身影。 但是由于装备数量太少,又是日军空军的眼中钉肉中刺,在后来的抗战岁月中基本消耗殆尽。 而现在,周文打算在长城抗战中就让小鬼子尝尝被打又还不了手的滋味。 就这样,带着期待的心情,周文他们迫不及待地赶到了阳曲军营。 …… 第二天一早,周文就驱车回到太原,直接来到绥靖公署找大帅报到。 大帅听闻是周文来了,赶紧叫人把他引进办公室,一见面就没给好眼色,开口呵斥道:“好你个小王八蛋,跑哪儿去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要用你的时候就没影了,别给我扯那些回离石探亲的鬼话。” 周文一阵腹诽,小爷就连饭也没吃过你一顿,你还好意思说养我,小爷现在的身家也是你个老抠养得起的? 但脸上却是堆着笑道:“大帅可是有什么急事?” 他就是不说去了哪里,先听听这位大帅找他干什么,看看是不是和自己猜想的一样。 果然,大帅也不想打听这个小王八蛋去那里了,他现在有个举棋不定的问题需要解决。 从桌子上递给周文一份电文说道:“自己看。” 周全快速浏览了一眼,心中一个大石落下,果然是北平分会张少帅发来的,而且还是三天前就发来的了,看样今天就要做出决议。 电文大意就是现在日军在热河和山海关不断挑衅,北平分会预计日军最近将有大行动,需要大帅伸出援助之手,派部分晋军北上协助抗敌。 周文沉思了一会儿,问道:“大帅,公署这边是怎么考虑的?” 大帅叹口气道:“公署这边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军队肯定想打,已经闲了几年了,都想着建功立业、升官发财,也不想想着小日本是好相与的?别到时候建功不成,把老汉这些家底给赔了,他娘的,崽卖爷田不心疼啊!” “公署那些高参的意见是什么?” “那些文人都是没卵蛋的,都是一股劲儿地劝我不要发兵。” 周文知道这位大帅其实在格局上还是个军阀,只想守着自己这一亩三分地过日子,但是在全国抗日的呼声越来越高涨的大势之下,作为全国都数得上号的一方诸侯,又不能没有点响应的举措。 第613章 大势 而且现在山西名义属于军委会北平分会的管辖范围,张少帅的来电,说好听是向老朋友求援,说不好听就是让晋军开拔的命令,你也不能置若罔闻不是? 何况大帅看到十九路军在淞沪抗战后在全国民众中心目中的声望,也有一些心热。 他现在就是想吃又怕烫着嘴,犹豫不决。 思来想去,只能找周文这个有着与日军作战经验的人来问问,再一个是他现在与周文是共生关系,相互对对方都有所需求,但是又没有大的利益冲突,所以他反倒是对周文的信任要多一些。 周文再次问道:“出兵也好不出兵也好,总要有个对策和计划,不能单靠嘴说吧?绥靖公署针对这两个不同的决策有没有什么应对的方案?” 周文问的其实正好戳中了这位大帅的痛处,在历史上,这位大帅就是一直举棋不定,手下幕僚也没拿出个战与不战的应对方案。 后来驻守绥远的傅作义35军连连发电报给大帅请缨出战,甚至以绥远省主-席名义发表《告全省民众书》,号召全省同胞“奋起救国御侮”,弄得大帅很被动,自此心怀怨念。 结果是北平分会直接给35军下令,这才有了35军最后前出怀柔,与日军打了长城抗战的最后一仗。 结果是傅作义在全国的名声鹊起,与表现英勇的29路军宋哲元、赵登成等,一举进入抗日名将的行列,而对于这位晋军的统帅反倒是只字不提,没他什么事儿。 就是他这种首鼠两端的做派,最后什么好处都没捞着,反倒与自己的得力干将傅作义将军产生了间隙,最后导致傅作义将军名为晋军,实际上是从晋军中独立出去,自成体系。 听到周文毫不客气的问话,大帅勃然作色道:“有了方案和计划,老汉还找你这个小王八蛋作甚?” 周文心里苦笑一声,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这位大帅在这种战略性的决策上,终归是陈旧的观念和思维局限了他的眼光,在大势面前不懂得取舍和付出,中原大战如是,长城抗战如是,后来的全面抗战也是如此。 说到底,这位山西王早年间可能还有热血和抱负,但现在就变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守财奴,舍不得付出,舍不得多年积攒下来的这些坛坛罐罐,老抠之名不是白叫的。 周文说道:“现在全国民众的抗日热潮愈演愈烈,抗日就是大势所趋,是民心所向。目前国内最有影响力的三个大人物,那位校长一心只想内战,对小日本的狼子野心视而不见,对国联的调停和干涉抱有不切实际的想法,最终将自食其果。” “东北的张少帅手握雄兵,虎踞东北,狼顾关内,本来是全国排名第二的人物,结果九一八事变一枪不放,将张大帅苦心经营数十年的家业一朝败尽,拱手让给了外敌。现在的他不但名声大跌为千夫所指,手下军队也离心离德,这时他想要奋起抗战,守住热河是千难万难。” “而盘踞山西多年,对中原和北方依然拥有巨大影响力的大帅您,现在就是振臂一呼,顺势而为的大好时机。” 周文其实分析得没错,这位校长一心内战,不顾全国民众和军队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强烈呼声和意愿,结果导致后来的西安事变。 等到全面抗战的淞沪会战中,还在指望着国联进行调停和干涉,被日军已经包抄了数十万中国军队的情况下,依然不下令撤退,最后导致了全军大溃退,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部队,导致几十万人一窝蜂向南京和苏州溃退。 沿途被日军围追堵截,天上被漫天的飞机扫射,地上被坦克和火炮追着炸,最后的人员和装备的损失甚至与正面鏖战三个月的损失相当。 要知道抗战时期规模最大的淞沪会战,云集了当时中国最精锐的几十万大军,结果是一场会战损失大半,国民政-府花费数年时间、靡费无数资金,精心打造的二十个德械师基本损失殆尽,最关键是把军心军魂都打没了,导致后来一败再败,大部分国土丧失敌手。 大帅听到周文将他抬高到国内第三号人物的高度,心中也是颇有些得意和自傲,心道这个小王八蛋还算有些眼光,但是眼光还不够高,现在小六子已经是个丧家之犬,手下离心离德,老汉我现在其实已经是国内第二了。 周文其实也是为了坚定这个老军阀的抗日决心,有意拍他一个马屁。 周文接着说道:“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您老如果立马回应北平分会的来电,同时大张旗鼓组织军队集结,再让记者和报纸进大肆宣传,让全国民众都知道您的抗日决心和举措。您想想,这样一来,您老在国内的政治声望和影响力,是不是会有一个根本的转变?”、 周文知道跟这种军阀谈什么国家利益民族大义都是白扯,只有利益才会让他动心。 大帅也被周文的一番说辞有些心动,但是一想到自己的家底不觉皱眉道:“这就是赌博啊!老汉这些年攒下这些家底不容易,而且大军一动,可就不是说收回来就收得回来的,这时间长了,可就把咱们山西的财政拖垮了,那位校长可不会给咱一个子儿的军费,全得老汉我自己掏钱啊!” 周文心里一阵嗤笑,这位大帅在利益面前智商也是急剧下降,就微笑着说道:“在宣传上您老当然要调兵遣将,但那是做给国人看的,实际上却不用派多少兵北上。” 周文来到墙上挂着的地图前,指着热河一带说道:“张少帅在热河一带部署了七个军团近二十万人,从兵力上说是够了,但是战略上的部署却是被动防御,兵力一字排开,一点被破就全线崩盘,毫无进取之心,实是将无战心,兵无战意,热河失手是早晚的事儿。” 周文接着手指后退,指着长城一线说道:“真正的战斗其实在这儿,日军占领热河之后,为了保障他们的战略纵深,肯定想突破长城防线,直接威胁平津地区,这里才是敌我双方的胜负手,也是这场局部战争的焦点。” 第614章 分析 周文指着蜿蜒如蛇的长城说道:“在这里防御,兵力少了难以抵挡日军,军队部署多了,一个是兵力展不开,还有一个是后勤补给跟不上,其实以北平分会现在掌握的部队来说,兵力是足够了,关键是战略战术的问题。” 大帅看着地图沉思了一会儿,问道:“这几百公里的防线,大小关口几十个,不好守啊!如果一个关口被突破,其它关口就面临腹背受敌的危险,太被动了。” 周文叹了一口气道:“是太被动,但是我国军队普遍机动力差,单靠两条腿跑路是跑不过日军的汽车坦克的,调动缓慢就导致战术呆板,只能死守。而且各部队名义上都归北平分会指挥,但实际上各怀心思,都想保存势力,缺乏与敌决死一战的决心和魄力,这场战役不好打啊!” 大帅听到周文不看好这场战争,恼怒道:“那你小王八蛋还坚持要老汉派兵出战,那不是蛤蟆嘴上落苍蝇——白送肉吗?” 周文正色道:“大帅,越是如此,越是要出兵,这世上哪有打不过就不打的道理?难道等到日本人打到家门口了,您老打不过就直接投降小鬼子当汉奸?” 大帅一听就更怒了,跳着脚骂道:“你个小王八蛋怎么说话呢?会不会说人话?你想激将也不是这么个说法,信不信老汉大耳瓜子抽你?” 周文赶紧赔笑道:“是个比喻,小侄儿就比喻比喻不是?” 大帅当然知道周文是什么意思,就是即使败了也要打出中国军队的志气来,哪怕损失远远超过你,也要把你咬下几块肉来。 “比喻也不能拿老汉说事儿,赶紧的,你是怎么个打算?” 周文微微一笑,说道:“出战肯定要去,但是吃亏的买卖咱们也不做。” 大帅眼睛一亮,对啊!从中原大战到淞沪抗战,不管对手是谁,这个小王八蛋什么时候干过吃亏的买卖? 周文接着说道:“咱们出兵也不可能十几二十万大军出山西,就是您老有这个魄力和决心,南京哪位校长也不敢放虎出笼啊!” 大帅听了直接被气笑了,这个小王八蛋不拿老汉说事就不舒服是吧? 周文看着大帅看脸色不对,赶紧接着说道:“咱们就出一个军加一个旅。” “一个旅就是长树的模范旅吧?但是一个军是哪个军呢?” 周文指着地图的一个点说道:“就是这个军。” 大帅看着地图道:“绥远,35军?” “对,就是35军。从地利上来说,35军驻地距离热河更近,调遣路途比较近,而且傅作义将军早在九一八事变时就曾通电全国,力主抗日。这次如果热河出现危机,他肯定会给您来电请战。还不如在他来电之前您老直接下令让他听从北平分会的调遣,即给了两边的面子,同时也是您老器重傅作义将军的最好体现。” 大帅听完没有说话,开始在心里权衡起利弊得失。 要知道中原大战之后,东北的张少帅主持北方军政,他也存着防着大帅的心思,就将还是大帅手下得力战将的傅作义所属部队调往了绥远(现今内蒙古自治区中部、南部地区),并任命傅作义为绥远省主9席。 后来九一八事变后,南京建立了太原绥靖公署,又把绥远省划归太原绥靖公署的管辖范围,所以后来的晋军又称为晋绥军。 但是,最近一年多来,傅作义将军在绥远省集一省之力精心打造自己的部队,对山西的依赖越来越少,渐渐有自成体系之势,此时如果大帅向这位老部下卖个好,以示器重之意,自然会让这位后来的抗日名将对大帅更增敬重,为以后的山西抗战打下良好的合作基础。 大帅细数了自己麾下的各只部队,还真只有35军最合适。打好了是自己有识人之明,反正是自己派遣的部队,自己占了名。打不好损失太大自己也不心痛,反而逼得这位手下不得不向自己求助,自己占了利。 想了想不觉对周文大为欣赏,这个小王八蛋就特么是个小狐狸,里里外外的便宜全占全了。 又问道:“哪长树的这个旅也不可能单独作战啊,万一被北平分会瞎球指挥,随便塞到那个军团的麾下,弄不好就被人利用来挡枪,被黑了都没地儿说理去?调到35军更是不可能。” 开玩笑,老汉自己拿出血本辛苦打造的最精锐的一支部队,可不能变成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啊! 周文这次没卖关子,直接说道:“32军。” 大帅瞬间再次陷入了沉思,32军其实也是他的老部下,军长就是当年他手下的头号大将尚正将军,要说尚正此人,情况就跟傅作义大为不同。 当时身为名义上是山西省主-席的尚正将军,在晋军中原大战失败,大帅下野之后,由于缺乏政治经验,低估了大帅在山西经营几十年的影响力和一系列幕后操控的手段,又受到南京方面的蛊惑,急于想脱离大帅的控制,举措失当。 先是代表政府给军队发饷亲疏有别处理不公,引起晋军大多数将领的不满,后又提经省府委员会议通过裁撤大帅亲定的村政处,随即一次性撤换了25个县长。这样一来,舆情大哗,终于演成了一次太原军民的驱尚大会,军界也同时酝酿驱尚,结果被不能见容于山西军政界,只好率领32军来到河北,置于张少帅的直接管控之下。 周文继续说道:“大帅,当年您老和尚正将军有什么分歧咱们先不去说,起码没仇不是?而且他在您麾下并肩作战多年,这份情义不是说没就没的,何况他脱离您的旗下,自己去投奔了南京方面,心里对您总有些愧疚,把模范旅托付给他,他难道还能把咱们往死里坑?” 大帅心里也在琢磨着,要说尚正当年还真是自己手下第一战将,但是其人不是晋军出身,心中一直有不甘居人下的野望,最后弄得在山西呆不下去,只能率部远走他乡。真要论起对错,其实还是他对不起自己的多一些,何况他与赵长树也是旧识,将模范旅暂时置于他的麾下,倒也算得上是一个不错的主意。 第615章 一箭三雕 周文接着说道:“35军远在绥远,开拔费和后勤就由绥远省和北平分会筹办,不用花您老一个子儿,模范旅和小侄儿的教导总队就由山西供应,您老随便拔根寒毛就足够了。” “不行,模范旅的供给老汉责无旁贷,你的教导总队自己去筹备,少来占老汉的便宜。” “大帅您这就太哪个了不是?咱们之间还分什么彼此,再说了,模范旅的训练小侄儿可是尽心尽力,我的教导总队完全是赔着钱帮忙,可没找您老要过一分一文,而且大战一起,我们整个后勤都由您来调配,您的我的怎么分得清楚?” “那你明年弹药厂的产出我要拿走七成,成本价。” “4成,不能再多了,您老薅羊毛也不能照着自家侄儿薅不是?” “6成。” “5成。” “滚蛋,老汉不是卖菜的老农,不跟你讲价,不同意就自个儿玩去。” 周文心里大骂道:“真是个老抠啊!” 他倒不是非要占大帅这个便宜,但是大战一起,如果没有大帅在后方为自己撑腰,等自己的补给到了前线被军委会来个统一分配,佣兵团的战斗力就要受到后勤的制约。要知道张少帅一旦被迫下野,哪位接手的何婆婆可没有什么高风亮节的节操。 再说长城抗战期间,整个中国军队的弹药补给都非常紧张,南京那位校长可没掏出一分一文,全让北平分会自己筹措,二十多万中国军队的弹药就没有充足的时候,到时候别人看着你一车车的子弹炮弹会不眼红? 眼前这位老抠又想捞功劳博名声,又不想出钱出力,哪有这样的道理? 而且离石的弹药厂现在就是两条子弹生产线,目前还不能大张旗鼓地扩大产能和品种,自己以前给出三成就已经肉痛得不行,现在要6成,怎么可能? 但是这样僵着也不是个事儿,周文转念一想,计上心来,就笑着说道:“小侄儿给您老出个点子,您老采纳了咱们就按照我说的来,怎么样?” “什么点子?不值钱可不要在老汉面前现眼。” 周文神秘一笑道:“您老是守着宝山还要和小侄儿抢饭吃,太原兵工厂停工了快两年了,现在您誓师抗日,只要跟那个张少帅提出兵工厂复工这个条件,有抗日这个大义名分,想必现在自身难保的他也不会为难,只要兵工厂能够复工生产,您老还会在乎小侄儿那三瓜两枣?” “对啊!” 大帅差点一巴掌拍在自己大腿上。 要知道自从中原大战失败后,山西名义上就由主持北方大局的张少帅统一节制,大帅下野之后,张少帅就下令太原兵工厂全面停产,不得有一枪一弹产出,为此还派了特派员前来监督。 其实这也是那位校长的意思,不能让晋军再有扩充战力的机会。 但是,那时候张少帅有在沈阳的国内最大兵工厂的仰仗,当然不在乎太原兵工厂的死活。 现在可是此一时彼一时了,他麾下的二十万东北军没了沈阳兵工厂的支撑,枪支弹药都得从上海和汉阳兵工厂买,而且还得看那位校长的眼色,这日子就难过起来了,也是造成现在东北军战力下降和军心涣散的原因之一。 如果他能够卖大帅一个面子,允许太原兵工厂开工生产,那么以后东北军的枪弹补给也多了一个渠道,关键是就不会再受到那位校长的挟制。 大帅瞬间就想通了这个问题,心里对周文的敏锐思维大为欣赏的同时,自己是大大后悔,还真是当局者迷,自己怎么就会没有想到,白白便宜了这个小王八蛋。 看样子这次出兵河北,收获的可不只是功劳和声望,还有太原兵工厂的复工,可谓一箭三雕。 当下就不再与他争执,只要太原兵工厂能够复工,老汉我还真不稀罕你的三瓜两枣。 接下来,一大一小两个狐狸又细细谋划了一番后,宾主尽欢而散。 第二天,大帅就发电报给张少帅同意出兵,同时命令麾下各支部队开始集结,命令在绥远的35军和在阳曲的模范旅,作为全军的先驱,做好开拔河北的准备。 时间很快来到1933年的1月1日,日军在山海关开始有预谋挑衅,派人在营院内投掷手榴弹并鸣枪数次,却反诬中国军队所为,即以此为借口,向中方提出4项条件,蛮横无理地要求中国军队、警察及保安队撤出山海关的南关及南门,由日军进驻。遭到中方拒绝后,日军于2日晨强占南关车站,并将中国警察缴械。 上午9时开始攻城,被守军击退。日军第8师团即向中国驻军送来最后通牒,要求中国军队立即撤出山海关。10时,日第8师团一部兵力乘4辆列车,在3辆铁甲车护送下到达山海关,10分钟后与其守备队在飞行第1中队5架飞机支援下共同发起进攻。 山海关的中国军队为东北军第9旅第626团的2个营,不到1000人的兵力。 但是中国守军沉着应战,这是自九一八事变以来,东北军第一次面对日军死战不退。战斗至下午,日军由于兵力退去。 3日晨,日第8师团一个多旅团的兵力在15架飞机轮流支援下对山海关南门展开猛烈的攻击。日海军第2遣外舰队的舰炮亦从山海关以东的海面上对中国守军进行轰击。 激战至14时,东南城角被日军突破,而日军舰炮则是不断炮击我后方支援部队,团长石世安组织数次反击均未能奏效,反而损失惨重。 1营营长安德馨及第2、3、4、5连连长先后战死,2个营的官兵已伤亡殆尽。石世安率残部于下午向石河西岸撤退。日军于当日占领了山海关,并很快控制了关内外的交通要道。 山海关被攻占的消息传到国内,全国大哗,各大城市学生纷纷举行抗日游行,全国民众的抗日呼声风起云涌,各地军阀也纷纷通电全国,呼吁国民政-府迅速派大军北上抗日,收复失地。 第616章 喜欢 1933年1月5日,山西阎大帅通电全国,宣称晋军3个军并6个旅已经枕戈待旦,只等国民政-府一声令下,二十万大军就将开出山西,奔赴抗日前线。 同日,广西的李宗仁,四川的刘湘等军阀也纷纷通电全国,呼吁抗日。 而南京军委会校长办公室里,校长正在针对几个军阀的通电大发雷霆。 “娘希匹!这几个搅屎棍简直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现在江西那边已经部署完毕,正是对红匪一鼓而下的好时机,怎么可能将部队调往北方?” “我早就说过,目前与日本的纠纷,还是要提交国联仲裁,让那些有诸多在华利益的西方国家出面与日本人交涉,毕竟中日开战不符合他们的利益,日本人再蛮横,对英美等国还是有顾忌的。我们不要低估国联的影响力。” “再说了,即使要打,也要等到把红匪剿灭之后,全国一统,集全国全民之力才有希望战而胜之。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他们这些比狐狸还精的人难道不懂?无非是想借抗日这杆大旗博取名声罢了,都是一群鼠目寸光之辈。” 此时,办公室里,侍从室一处和二处的几个高官赫然在列,其中就有去欧洲考察和采买空军装备的钱长官。 看着校长余怒未消,钱长官上前一步说道:“校长息怒,其实几个省的军阀也不过是叫嚣几句罢了,不足为虑。只是山西与河北相邻,那位山西王真要带领十几万晋军出山西,万一与东北军相互串联……” 校长冷哼一声道:“这个阎老西就是个守财奴,他的那些军队平时都巴不得拢在怀里捂着,怎么会舍得全部开赴河北抗日,无非是看家之犬,叫嚷几句罢了。不过慕尹说的也有道理,现在国家内忧外患之际,不可不防。” 校长想了想,就说到:“就给北平分会发电,同意山西出兵增援河北,但是只调遣35军和他的那个模范旅去,而且鉴于太原绥靖公署一直没有向中央交税,所以这次的晋军开拔费及后勤补给,全部由山西和绥远两省自筹。” 钱长官顿首,然后退了出去。 去电讯室的路上,钱长官心里对周文有些佩服,校长的应对果然没有超出那位小兄弟的预料。 钱长官是12月初才带着军委会的空军考察团从欧洲归来,而且回来之后就被校长命令筹备国民政-府的航空委员会,并且任命他为委员会主任。 而在历史上,这位钱长官是一直没有放下军权,还参加过对我苏区的围剿指挥,但是现在他听从周文的劝说,早早辞掉军事主官的职务,反而更得校长的信任,提早几年就被任命为全国航空委员会主任一职。 要知道这个时期中国空军才建立不久,航空委员的管理权限很大,不仅仅是指挥空军部队,还包括各地的机场、空军装备采购和机场保安部队,可以说涉及航空的所有事务,他可以一言而决。 而钱长官回国之后第一时间就与周文取得了联系,包括今天的这番说辞也是他在得知周文有去河北抗战的意向之后,有意为之,帮着这个小兄弟轻轻推了一把。 要是以前他与周文电文往来还有些不便,但是现在航空委员会也有自己的电讯处了,自然就便利了许多。 关键还是钱长官对周文已经有了盲目的信任,他回来就知道了周文在淞沪抗战中的一系列惊艳表现,心中佩服之余,也认为是理所应当。别人不知道佣兵团的厉害,他可是与周文在中原大战中合作紧密,对于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是从震惊到叹服,再到现在的见怪不怪了。 至于周文与军委会某些大佬的矛盾,钱长官倒是不放在心上。之前是自己不在家,现在回来了,你们谁再敢惹我这个兄弟去试试。 身兼侍从室一处主任和全国航空委员会主任两个重要职位的他,虽然目前还只是个中将,但是权利之大,已经不是什么军长、师长之流能比的,哪怕是古直轮、陈上将之流,也要先在心中掂量一二。 但是此时的南京,心中想着周文的人不只是钱长官,还有正在归家途中的刘若兰。 自从周文离开南京回山西后,刘若兰本来还有些不忿与周文离别时,连邀请自己去山西做客这种场面话都不愿意说,但是心中也感有些奇怪,这与他平时表现出来的超高情商有些不符,好像之前的示好不过是逗自己开心罢了,但就是仅此而已吗?刘若兰百思不得其解。 在刘若兰这种出身豪门又是受过西式教育的娇小姐来说,结识的和攀着凑上来的年轻俊杰多了去了,审美疲劳加上家世带来的清傲,让她对自己未来夫婿的要求自然很高,不会对人轻易动心。 像周文这种年轻军官对她来说,本来也就是家中哥哥和长辈夸赞过,引起她稍微注意了一下罢了,哪怕相处下来感觉还不错,但是一旦分开一段时间后,印象也会渐渐模糊,也就是个一般朋友而已。 但是,让刘若兰这个大小姐烦恼的是,随着时间的流失,这个小男人的形象不但没有从自己的脑海中消褪,反而越来越清晰起来。 不知有多少次,那个男人在她的身前撑起一片天空的形象,如电影一般在她眼前和脑海里浮现,就像是发生在昨天一样清晰。 难道真是因为他奋不顾身救了自己一命,就让自己芳心暗许,不惜以身相报? 刘若兰当然不认为自己会那么肤浅,这不是感恩不感恩的问题,而是爱情和报恩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 那就是自己是真的喜欢他了,那他到底是那些地方真正让自己动了心? 刘若兰这段时间以来芳心已经乱了,而且还有一些恐慌。 自己终于喜欢上一个人了,但是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呢? 从开始相处的时候,刘若兰相信自己的直觉,一个女人的直觉,这个小男人是喜欢自己的,但是后来告别时居然连联系地址和方式都不留一个,这是喜欢吗? 第617章 灵感 越是如此,越是会经常回想起,在自己面临死亡而彻底绝望的时候,那张被油烟熏得看不清面容的焦急的面孔,那张笑起来就会让人莫名安心的面孔,还有那撑在自己身前,让自己满满安全感的雄健身躯。 刘若兰难得地有些焦虑起来,这个时代的中国女性,哪怕是接受过西方教育,也不可能有西方人对待爱情的那种热情奔放,何况她现在还不确定周文的态度,特别是一走几个月也不见有只言片语传来,如果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羞死人不说,还要给家里带来不好的影响。 哼哼……我不知道你的地址,难道你也不知道我的吗?何况还可以通过大哥传个话不是? 但是不忿和生气也阻止不了刘若兰开始对某个小男人挂念起来。 她不知道的是,爱情是洪水猛兽,来势汹汹。 简单的人会陷入漩涡,快乐的人则变得心事重重,胆小的人于是四处躲闪。 于是,现在的刘若兰不再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也不再快乐和单纯了。 家里的人都看出了她的变化,家中长辈猜想她是不是女大不中留了,还专门安排了一次晚宴,其实就是相亲会,宴请了一些门当户对的青年俊杰。但是刘若兰居然闭门不出,一点儿面子都不给,闹得晚宴不欢而散。 由于刘若兰是刘若水他们这一辈唯一的一个千金,从小就被长辈宝贝得不得了,就连亲事都不方便替她做主,都是看她的意愿,顺其自然。所以到了现在已经快22岁了还未说门亲事,家里长辈也是苦恼之极。 但现在更苦恼的是弟弟刘若曦,最近一段时间经常莫名其妙就受到来自姐姐的无妄之灾,以前那个和蔼可亲的姐姐不见了,以前那个关心弟弟,包容又大度的姐姐某得了? 刘若曦还年少,自然不知道姐姐的变化是心中有人了,而且更悲催的是,她自己还认为单相思的概率比较大,心中更是有苦难言,脾气自然就不同了。 所以以前刘若曦是姐姐的跟屁虫,姐姐到哪儿就跟着到哪儿。现在么,则是看见姐姐就赶紧躲着走,生怕被姐姐当场收拾。 他自己也是想不通,还壮着胆子跑去问自家老爹,姐姐到底是不是自己的亲姐姐?结果又被正在为自己宝贝闺女烦恼的老爹赏了两巴掌加禁足三天,哭都没地方哭去(以前还可以找姐姐)。 刘若兰现在则是没心思去管自家小弟的苦楚了,她之前从周文的只言片语中,知道他在淞沪抗战与日本人打过仗,而且知道他特别痛恨日本人。 本来也只以为他就是个热血青年罢了,现在的中国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成天高呼抗日的热血青年和学生。但是通过这段时间她的不断打听和调查,刘若兰发现,这个小男人的本事怕真不是自己可以揣度的。 刘家本来就和校长渊源甚深,在政-府和军队高层都有各种关系,加上她的各种闺蜜朋友都是非富即贵,有心要打听个人还是有很多路子的,再回想周文之前也与她谈过很多的过往,于是,一个从山西被绑架的学生,一步步成长为一个战场勇士和抗日英雄,还在山西创下无数产业的英武军官的形象就渐渐丰满起来。 而且,刘若兰还从大哥的口中知道周文并没有成亲,也没有说过什么亲事,就是他的老父周镜海有次被刘若水请到省党部做客时,还专门托付刘若水帮着上心寻找合适的亲事。 刘若兰越是了解得与其深入和全面,越是不理解当时周文与自己告别的方式,一个对着全国宪兵司令都敢出手,敢针锋相对不卑不亢的人,难道也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他真是不喜欢自己? 不,不对,这里面一定有着自己不知道或是没想到的原因。 因为她可以确定,周文之前是喜欢自己的,从开始见面时他那明亮的眼神,有些想表现又带着些腼腆的神态,还有事没事就请自己出去吃饭或是游览的种种表现,都表明这个军官对自己很有好感,不仅仅只是喜欢自己的容貌和家世,而是从心里喜欢自己这个人。 刘若兰的困惑和不解,以及愈来愈强烈的思念和忐忑,让她在无法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地生活,她要让自己忙碌起来,注意力也需要转移一下,不然还不等她找到答案,自己倒把自己弄得魂不守舍的,丢人。 于是,刘若兰就主动提出要为家里的产业尽一份力量,她好歹也是美国斯坦福大学金融管理专业毕业的高材生,在家里闲居了这么长时间,也是应该将所学回报家中的时候了。 也许工作忙碌起来,自己就不会那么成天胡思乱想,也不会成天想着那个可恶的小贼。 刘家长辈大为高兴,现在刘家靠上了校长这颗大树,生意越来越兴隆,产业扩张得厉害,正是需要大量专业管理人才的时候。 之前是都心疼这个宝贝闺女,出国几年,好不容易回来了,自然没人会催着她出来工作,但是现在自家闺女懂事,要为家里分忧,当然要委以重任。 于是,刘若兰就变成了刘家产业的财务督查,负责刘家旗下所有产业的财务监督和核查。 还别说,刘若兰可不是花瓶,确实有真才实学,进入角色很快,有自家老爹和三叔这些个老字辈为她撑腰,很快就查出了不少坏账和假账,一时间引得刘家下属的各企业来了一次大整顿,揪出了不少蛀虫,刘若兰也在刘家地位大涨。 今天,刚从公司下班回家,轿车中的刘若兰有些疲惫,随意翻阅着手上的报纸,突然看见太原的阎大帅通电全国,准备开赴抗日前线的报导,想到那个人就在山西从军,浑身突然一惊,开始有些担忧起来。 自从日军进攻山海关后,全国报纸都在报导前线的战斗情况,刘若兰也有所了解,但是她一介女流,除了心中愤慨之外,也做不了什么,只是对这个国家平添许多忧心而已,该上班还是照常上班。 但是今天看到山西要出兵的报导,突然心中好像抓了一丝灵感。 第618章 责任 刘若兰有些明白之前想不通的一些问题了。 你想想,周文在微末之时,面对自己好友有生命危险的时候,赤手空拳都要毅然转身去迎击土匪,不顾自身的安危,去为好友博取一线生机。 那时的周文无兵无权更无钱,说白了还是一个未经事的少年学生,但就已经显露出重情义有胆识的气度、更有舍己为人的胸怀。 在救自己的时候,同样是面临枪林弹雨,更有那从天而降的致命铁皮,但是这个男人依然毅然用身体为自己撑起了一片生存的天空。 而且细想起来,此人待人接物也颇有气度。上次吃饭时明明是若曦没有礼貌,欺人家不懂,用英语当面说人坏话,结果此人却是毫不介意,后来更是怕自己尴尬,从此不提此事。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在分别之时连一句客套般的邀请都吝于出口吗? 等她联想到自己的担忧后,开始问自己,如果把自己换成周文,自己愿意让爱人为自己担忧吗?自己愿意让爱人每日每夜都提心吊胆,生怕某一刻就接到来自前线的噩耗吗? 她突然记起当初在国外读过的一本书,上面对男女的真爱是这样诠释的:爱是给予而不是索取,爱是包容而不是嫉妒,爱不是占有而是希望对方幸福…… 刘若兰想到这里,一双明亮的秀目瞬间就蒙上了一层水雾,原来他希望对方幸福而不是担忧和害怕啊! 这就是周文的想法,她可以肯定。 这才是爱,是真爱,是包容的爱,是看着爱人无忧无虑地生活,自己就会感到欣慰的爱。 也是一个爱情理想主义者的爱,更是一个男人初恋般朦胧的爱。 刘若兰现在可以确定,这个小男人怕是没有谈过恋爱。 他知道自己要上战场了,他知道自己面对日寇的入侵将义无反顾,他知道自己也许会牺牲,他知道不能让爱人担惊受怕,所以…… 这样一来,之前的种种都想得通了,他是喜欢或者说爱着自己的,那时的他就像个孔雀,刚想向自己开屏出亮丽夺目的色彩时,不知从哪里知道了不久后即将有战争来临的消息,作为一个军人的他,知道自己的职责和志向不可能龟缩在后方,更知道战争的残酷和惨烈。 他是乘着双方都还来不及,或者说是还没有准备好向对方表达的时候,就毅然抽身而走,去迎接自己的战斗,去尽一个军人和男人的义务。 刘若兰想通了以后,整个人莫名地轻松了起来,也更加亮丽了起来。 坐在车中的她,微微抬起白皙光滑的下巴,仿佛那个可恨的小男人就在自己眼前一样,漂亮的嘴角翘起了一个弧度,就如一只高傲的孔雀,轻声自语道:“想躲着本小姐,可没那么容易。” …… 远在山西的周文不觉打了几个喷嚏,还奇怪自己这种境界的高手,怎么会吹了点儿山风就出症状? 周文现在可没心思再去想与刘若兰的关系,不是他忘记了她,而是把对她的思念和那份爱意,深深埋在了心底。 即将到来的战斗不但让他热血沸腾,同样也让他倍感责任重大。 对他来说,现在再也不是当年离开王胡子时,发誓要带着几十个兄弟闯出一条路的少年书生,那时他考虑的仅仅是几十条生命的安危,但也让他感到压力重重。 现在而则是有上万条生命的生死在他的一念之间。 是他处心积虑,谋划布局,带着赵长树的模范旅上前线,目的无非就是在佣兵团有可信赖并且战力不俗的坚强后盾的支持下,可以彻底放开手脚杀鬼子。 但是,上万人规模的部队,指挥、协同、后勤等等问题,就不是以前千把人的佣兵团能够相比的。 更何况虽然赵长树这个学长毫无保留地信任自己,但是他的九千多部下是不是都能与佣兵团齐心协力?万一战场上拖后腿怎么办?32军那位尚正将军会不会有其他心思等等问题,都是周文现在需要去面对和解决的。 权力越大,责任就越大。 什么慈不掌兵对周文来说就是屁话,他也不想当什么名将,他就是要用尽一切手段和办法,尽可能地杀死更多的日本鬼子,同时还要带着兄弟们和战友们一起回来。 而且长城抗战的残酷性其实比淞沪抗战更加惨烈,长城沿线可没有什么租界和西方强国抗议,日军可以肆无忌惮地使用任何重火力和飞机对中国军队进行全方位打击,甚至还可能用上毒气弹。 所以周文不但说服大帅为模范旅的战斗部队配上了德制钢盔,同时还配置了防毒面具。好在大帅虽然是个老抠,但也知道模范旅是承载着晋军未来改革方向的部队,难得地全力支持了一次。 模范旅现在可以说是目前国内除佣兵团之外装备最好的部队了,但是周文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让佣兵团和模范旅多次进行协同训练,但是直到现在,连级规模的协同都有些差强人意。 此时,站在一座山头上拿着望远镜观看演练的周文,心中暗暗叹气,看样子要将模范旅打造成进可攻、退可守的强军,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主要原因就是模范旅虽然已经尽可能选拔了大量有能力的军官,但是基层军官的整体素质比佣兵团还是有较大差距,这也是中国军队除了装备和训练,与日军差距比较大的一个方面。这种现状在国内军队里是非常普遍,不是短时间能够改变的。 而模范旅在吃透了反斜面战术后,在坑道防守上倒是进步很大。 历史上的晋军本就以擅长防御着称,其实就是因为晋军装备的自动火器比较多,在中原大战的时候,晋军中的精锐部队里,一个班就装备两支晋造汤姆逊冲锋-枪。 而现在的模范旅,不但一个班有五支晋造汤姆逊冲锋-枪,更有一挺捷克造轻机枪,而且步枪还全是半自动步枪,这种自动火力配置,不论兵员素质的话,就是硬怼日军一个分队也是不遑多让。 以这种火力密度,再利用好反斜面工事进行防御,抗住日军的进攻周文还是有信心的,而且日军如果还误以为模范旅与其他中国军队一样的话,相信到时候肯定可以给小鬼子一个惊喜。 第619 弱点 周文现在的思路就是,模范旅以守为主,佣兵团则是拉到外线,以偷袭和出其不意的攻击为主。 一攻一防说来容易,但是要形成一个相互联动的体系就很有讲究了。 首先就是指挥体系要统一,协同作战的时机把握要精准,下属各作战单位的执行力要坚决和果断。这一点在赵长树等高层军官的层面倒是问题不大,但是模范旅下属的各团各营究竟如何,还要在战场上才能等到验证。 这种模式的好处是,当日军来攻击时,模范旅稳守阵地并给予日军大量杀伤的同时,佣兵团在背后择机攻击日军后勤补给线和炮兵阵地或者偷袭日军指挥部,让敌人阵脚大乱,而模范旅可以根据战场态势主动出击,与佣兵团一起形成对进攻日军的包夹之势,只要时机把握好了,弄不好又是一次大捷。 而一旦日军吃了苦头,有了防备之后,也同样面临两难的局面。 佣兵团在外线始终保持对日军的战场压力,让日军在攻击时不得不分兵保护后方,甚至派兵围剿佣兵团。到那时,便是进入了佣兵团的作战节奏,你来的少我就直接吃掉你,你来多了我就带着你转大山,从而减轻正面防线的压力。 关东军可是还没尝到过佣兵团的厉害,他只要敢派大部队来追,佣兵团现在的战斗力有把握在日军一个旅团的围剿下脱身,而且还要把你扒下一层皮。 要实现这个战术目标就要有两个前提。 一个是模范旅能够牢牢守住冷口关阵地不退。 冷口关对于佣兵团来说,既是吸引日军主要进攻力量的关键支撑点,同时也是佣兵团的大本营,冷口关一旦失守,孤军在外的佣兵团就成了无源之水,无本之木,那时自己能否平安脱身都成问题,更遑论创造什么大捷战绩。 二是佣兵团外线作战的弹药补给不能被日军切断。 佣兵团的战术思想一贯是火力至上,自动火力的占比较高,弹药的消耗肯定不是一般部队能够比拟的,对后勤的要求也就更高,模范旅守住冷口关,必要时就能通过那条不为人知的小道,为佣兵团输送弹药。 这两个先决条件都要取决于模范旅的协同和战术执行能力。 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把模范旅的战斗力练上来,不是说你有了好武器战斗力就强,特别是那些基层军官的指挥能力。蒙雨庭他们这段时间,白天练营级协同作战,晚上就是军官学习班,在大战来临之前,团级的协同是赶不上了,更不要说旅级的协同。 不过,好消息是,这支部队的最高长官赵长树的指挥和管理素质相当高,终究是在中国内战多年的战火中脱颖而出的指挥官,本来战场指挥的经验就很丰富,而且指挥上有魄力有决断,不是瞻前顾后之辈,在晋军中算是难得的指挥人才。 赵长树对佣兵团的战术能力熟悉了一点时间后,对两支部队如何联合作战有了清醒的认识,再加上他战功赫赫,深得手下官兵的敬爱,在他的全力配合下,目前两支部队的官兵已经建立起了初步的信任。 今天又是一场攻防协同演练,佣兵团的步兵一连与模范旅一团一营合作,各自从东西两个方向进攻一个山头,已经连续进行了三次进攻,但每次佣兵团的一连都比模范旅一营提前好几分钟冲上山头。 要知道这种战术演练可不是比拼双方的耐力和速度,而是在进攻中要一直保持班排的进攻队形不乱,火力组和突击组在进攻时要善于利用各种障碍和地形不断向山头迂回前进,同时还要相互保持一定距离。 这种进攻战术远比防守战术要复杂得多,体现的不仅仅是士兵的素质,更考验基层军官的战术理解和战场指挥水平。 但是两支部队的协同就要求进攻速度要基本保持一致,任何一支部队过于突前都会遭到假想敌的集中打击,不但形成不了协同效果,反而加大了伤亡。 有人会问,那你让佣兵团进攻速度减慢不就行了吗? 但是战场上,进攻速度是长期战斗和训练养成的,而且速度越快就意味着自身损失越小,达成战役目的的时间越短。 如果为了达到协同的效果就着意减慢攻击速度,不但会贻误战机,还意味着会有更多的时间遭到敌人火力的打击。 本来周文是不想这么早就在模范旅中推广进攻战术,按他的意思,现在模范旅更多的时间应该花在如何巩固反斜面防守战术上,尽量做到上下一致融会贯通。 但是赵长树却不这么认为,在他看来,一支不会进攻的部队必然也不会防守,你懂得怎么进攻,自然就能够在防守中做到有的放矢。 而且赵长树的治军理念与周文不同,他认为,既然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道理,如果害怕伤亡就放弃一种作战手段,那就等于是自断一臂。 为此,周文没少被赵长树以学长的身份教训,他直言不讳地指出,周文是因为习惯了指挥佣兵团这种战斗力远超一般军队的精锐小部队,习惯了以最小的代价,甚至是零伤亡取得战斗胜利。 像佣兵团这种部队,训练和培养所付出的人力和物力都是巨大的,是不可复制的,导致周文异常珍惜每一个士兵的生命。 但是大规模的战斗不同,为了取得胜利,付出些许伤亡是必然的,甚至为了达成某些战术目的,明知有可能全部战死也要让部分部队去作为诱饵或是断后的阻击部队,为了最后的胜利,一切牺牲都是值得的,所谓慈不掌兵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而且一支部队不经历血战和苦战,不经历生死考验,是不可能培养出钢铁般的意志和铁血军魂,也就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强军。 赵长树这位经历过多年战火的领军之将,一针见血就指出了周文性格上的弱点,就是太在乎伤亡比率,反而限制了自己的发挥。同时还调侃周文缺乏指挥大部队作战的经验,还需要跟着他这个学长多学习学习。 第620章 人生目标 周文两世为人,其实是没有经历过大规模战争的历练,在对待生命的态度和认知上,他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理念与这个时代从战乱中成长起来的军人有着不同的看法,但是从未来全面抗战的角度出发,他其实知道赵长树的观点是有道理的。 整个抗战期间,中国军队是付出了将近200万年轻生命的代价才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这还不包括有2000万平民伤亡的惨烈代价。 可见在14年的日日夜夜里,中国人民究竟是以怎样的艰苦卓绝和流血牺牲,筑就了伟大卫国战争的丰碑? 贫弱国家抵御强敌入侵,凭借的只能是誓死坚守、血战到底的决心和不屈的精神,付出巨大的牺牲是必然的。 如果一味考虑自身的伤亡,反而在战场上束手束脚、投鼠忌器,时间长了就变成了投机取巧,保存实力。 在对待战争残酷性的认识上,周文知道是赵长树这个学长给自己上了一课。 所以他才会同意在时间紧迫的情况下,还在模范旅展开进攻训练。 与此同时,周文心里也有一丝隐忧,他看出赵长树这次是战意昂扬,铆足了劲要和小鬼子一较长短。 对于赵长树这个学长,周文是打心眼里敬重和喜欢。这个从旧中国军事院校的鼻祖——保定军校最后一期毕业的英武军官,整个戎马生涯就是一本民国军阀混战的历史书。 他在民国旧军队中从下级军官做起,历经无数次战争,十几年时间做到一旅之长,凭借的不是旧军队中常见的溜须拍马、阿谀奉承,而是每战必先,不畏生死,一步步在血与火的考验中成长起来的。 难能可贵的是,赵长树虽然成长于旧军队,但却没有沾染上多少旧军队的恶习,他为人刚直不阿,豪爽大度,对上不媚,对下宽厚,作战勇敢果决,治军严明。 这种人在战争中自然就是任何一支军队的中流砥柱,但是放在平时,他的直率性格就少了几分圆滑,难免被小人诟病,为心胸狭隘的上司不容。 正是他的这种性格,以保定军校毕业的资历,至今也不过是个少将旅长。要知道到现在为止,当年保定军校的毕业生,只要还是在带兵的,起码也是中将师长起步,更不要说现在的那些军委会的大佬上将,或多或少都基本和保定军校有干系。 但是多年的内战生涯,也让这位专为战争而生的热血军官有了些许迷茫,这种打来打去都是同胞相残、用无数的鲜血铺就某些野心家争权夺利道路的模式,让他感到了身心的疲惫。 所以在中原大战负伤后,这位还算得上年青的将官一度有些消沉,虽然大帅下野之前看中了这位手下的忠心和能力,委以太原卫戍司令的重任,但此时的他却失去了往日锐意进取的精神,对麾下的太原守备旅的管理也有所懈怠。 直到再次与周文相遇后,通过与周文的相处和交流,在这个年轻的学弟身上,他找到了一种自己还在苦苦追寻的东西,就是人生的目标。 在认识到不久的将来,中国与与日本必有一战之后,作为一个职业军人,一个不愿内战、有心报国的有志之将,他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就是与小日本轰轰烈烈干上一场,这才是一个中国军人的荣耀和归宿。 所以他开始振奋精神,再次投入到军队的训练和管理之中,不断开办军官学习班,让周文他们讲解与日军作战的战术和经验,同时不断关注国际形势,为九一八事变中东北军的懦弱感到羞耻,又为小学弟在淞沪战场的惊艳表现拍手称快,只恨自己不能亲赴战场,让敌寇血染沙场。 这次在周文的帮助下,守备旅改编为模范旅,武器装备焕然一新,他就嗅到了一丝大战即将来临的气味,他现在已经知道周文这个学弟的能力和本事。 淞沪抗战前可不见他对自己这个学长透露过只言片语,不声不响就带着自己的省党部警卫队上前线去了,害得自己只能在后方干瞪眼,有力无处使。 周文从南京回来后被赵长树又是骂又是埋怨,逼得他答应,一定想办法带着自己上抗日前线。 赵长树知道自己的斤两,别看是个少将旅长,但在晋军中也不过是个中上级军官而已,头上不知罩着多少个紧箍咒,除非是日军打到了家门口,否则怎么可能有机会带着部队远赴上千里去与日本人交手? 但是赵长树对自己这个学弟却是充满信心,自己办不到的事,周文却是很有可能办到,就凭着周文这些年来的表现,每每都是把不可能变成了可能,不仅仅是战场上屡创奇迹,而且还深谋远虑、合纵连横,不但创下了不菲的身家,还短短几年就建立了各种上层关系网。 别看他跟大帅名义上是上下级,其实已经是合作关系,听说南京那边就是宪兵司令对上他也要吃瘪,更不要说他与国民军中高层人物以及和三大豪门的关系。 直到现在,赵长树有时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就在三年前,在河南一个庄子上遇到的那个睁着明亮的眼睛,向自己不断好奇打量的少年人,与今天这个已经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总队长的年轻上校是同一个人。 还有一个让赵长树感觉到不同的是,周文处心积虑将自己的守备旅变成了有着九千多精锐的模范旅,在周文告诉他这个好消息时,他都以为周文是在和他开玩笑。 以他对大帅的了解,平衡才是他驭下之道,怎么就突然转了性子,不但是模范旅的人员编制大大超编,武器装备更是来了个彻底更新,摇身一变就成了当之无愧的中国第一旅。 赵长树对国内军队的编制和装备是知之甚深,近万人编制的一个旅,不要说与其它军队的旅相比,就是中央军之外的大多数师级单位都没有那么多人数,有些军阀部队的一个师甚至只有四五千人,就连炮击炮都没有几门,更遑论什么施耐德步兵炮。 第621章 透底 所以,模范旅从人员编制、多样的兵种、火炮数量和自动火力的配置等等,说是中国第一旅一点儿都不为过。 而大帅作为一方资深军阀,允许自己手下调换基层军官这种事更是前所未有,就连徐长官的小舅子,那个一直对赵长树口服心不服的团长,赵长树申请调换,大帅就连咯噔都不打一个就将他调走了。 士兵更是淘汰了大批老弱,又补充了大量其它部队的老兵进来,就是赵长树的老对手,独立旅的崔旅长也在大帅的虎威之下,不得不捏着鼻子抽调了部分老兵加入模范旅。 到了这个时候,就是平时再麻木的人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能够让大帅打破常规的举动,就说明战事快要到来了。 现在国内还能有什么战事?远在江西的内战,大帅是不可能让自己去打的,只能是打日本人,这样才会让大帅赚取足够的声望和影响力,才会让大帅一改老抠的性子,一次性就购买了平时难以想象的大量武器装备。 那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只能是自己一再高看的学弟周文。 所以,现在的赵长树是斗志昂然、精神百倍,驱使着手下的官兵就死命训练起来。 周文的隐忧则是,模范旅的官兵与佣兵团不同,佣兵团经过一年多的精心培养训练,又经历了淞沪抗战的一系列胜利,心气、胆气、经验都有了,整支部队的精神面貌与刚成军之时已经是天壤之别。 再加上周文建立的军属制度,一人立功全家受益,在这个大部分家庭都不能保证温饱的时代,就是最好的稳定和激励军心的手段。 而模范旅这些官兵虽说都是抽调的老兵和尖子,但毕竟已经三年没上过战场了,也没有建立什么军属制度,官兵的归属感和荣誉感都不强,而中日之战的残酷性和艰难程度,远远超过了以前的军阀混战。 现在赵长树以远超平时的训练量来训练模范旅这些官兵,有些过犹不及,反而容易导致士兵生怨、军心不稳。 现在每天好肉好面地供应着,暂时还不会表现出来,就怕到了战场上,面对日军铺天盖地而来的炸弹和炮弹,还有前所未见的凶悍攻击,会不会有人胆怯之下,不战而逃?出现个别战场逃兵的情况倒是可以接受,毕竟人上一百形形色色,到时候执行战场军法就是了。 但就怕基层军官和中级军官也出现动摇,那就致命了。 这不是周文杞人忧天,而是在整个抗战史上屡见不鲜的情况。 就在不久之后的热河战役中,东北军十几万人,只有孙殿英、于兆麟等几个将领的部队做了坚决抵抗,大部分将领都被日军吓破了胆,在日军进攻面前纷纷退却,更有部分军官直接率领部队投降。 而且最让周文不放心的就是学长赵长树的安全,这个老兄当年可是每到战事焦着之时,就一马当先,率队发起攻击的主,白马将军的名号不是白来的。 在内战时他都敢身先士卒,奋不顾身,现在到了抗日战场,正是得偿所愿,以身报国的时候,谁还拦得住他? 但是日军可不同于内战时期的军阀军队,随便一个士兵的步枪射击都有可能让这位勇悍旅长殒命当场,更不要说那些飞机大炮。 赵长树可不管周文的担忧,他现在一门心思就想着如何在抗日战场建立功勋,让天下人看看,我晋地男儿的热血本色。 赵长树从指挥部中走出,看着面带忧色的周文,展颜一笑道:“怎么?演习效果不好?你就不要拿你们教导总队的实力和这些小兔崽子做比较,能够练到这个程度,我已经很满意了。” 周文心道:“我可不是担忧什么训练效果,现在是担忧你。” 当下正色道:“学长,你也知道日本人攻占了山海关,对于未来的走势,我现在可以给你透个底儿,但是也需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情。” 赵长树大喜道:“我早就说过你,年纪轻轻却给我成天神秘兮兮的,就像个六七十岁的算命先生,之前老拿大帅的军令来搪塞我,现在忍不住了吧?瞧你一副婆婆妈妈的样子,只要能打鬼子,不要说一件事,就是十件八件我也答应你。。” 周文寻思既然日军已经开始行动,自己就将历史走向用推测的方式向赵长树以及所有中级以上军官一次说清,是该做动员的时候了。 周文看看天色说道:“学长,把团长以上军官都召集来开个会吧,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 一小时后,在云中山脉的一个小山顶上,联合指挥部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模范旅参会的有旅长赵长树少将、参谋长朱江上校、一团长徐志勤上校、外号张胡子的二团长张振国上校、旅部警卫营营长张成中校。 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参加人员有总队长周文上校、副总队长高小山中校、参谋长兼一支队支队长蒙雨庭中校、副参谋长陈万里中校、一分队队长张金发中校(妙花的俗家名)。 这是教导总队和模范旅成立联合指挥部后的第二次高层会议,第一次还要追溯到几个月前,两军刚刚开进阳曲军营的时候。 会议上,周文对着地图将历史上热河战役的进程以预测的方式说了一遍,又着重分析了日军为什么会发动进攻热河的背景和目的,最后指着地图上的长城沿线说道:“我预测最多三个月,日军的兵锋将会到达这里,到那时,我国将面临平津地区和千年古都沦丧敌寇的险境,不得不奋起一战。” 模范旅二团长张胡子人如其名,年纪不过三十来岁,却是一脸的络腮胡子,这人性格直爽,是个急性子,当下还不等自家长官发表意见,就脱口问道:“周总队长,小鬼子既然占领了山海关,怎么不沿着长城一线横推进攻,反而要从热河发动攻击?” 赵长树有些不喜,老子的学弟是什么样的人物,还轮到你这丘八来疑问,当下就要开口责骂,却是被周文笑着示意没事。 其实周文有些喜欢张胡子这人的性格,虽然稍显粗鲁,但是个直肠子,心眼儿不多,而且从其人过往战绩看,也是个战场勇将。 何况这人外号和胡子叔相差一个字,爱屋及乌,周文看他天生就有几分亲切感。 第622章 训斥 模范旅的几个军事主官基本都是赵长树的老部下,一团长徐志勤是个面色白净的廋高个,如果把一身军装换成长衫,任谁都不会把他跟一个军人联系起来,此人话语不多,颇有城府,做事稳健,与二团长张胡子完全就是两种相反的性格。 一般来说,军事主官的性格决定了其所带部队的风格,所以在原来的第六旅,徐志勤的团擅守,张胡子的团则是长于进攻,这两人多年前就已经是赵长树的左膀右臂。 而现在的模范旅参谋长朱江则是从大帅府参谋处新调来的军官,虽然大帅并不怀疑赵长树的忠诚,但是这样一支强悍的军事力量完全掌握在一个人手上,不是制衡之道,所以派个身边之人来担任参谋长也是应有之意。 朱江年纪接近40,看样子是办公室座久了,身材开始发福,团团的脸上随时都是笑容满面,一副和和气气的样子。 此人不愧是大帅身边见惯了迎来送往的人物,最擅察言观色。而且其人也颇有自知之明,联合指挥部成立后,他知道自己在军事指挥方面没多少经验,而在后勤管理上倒是颇有能力。 所以参谋长朱江主动跟赵长树提出,由他来负责管理模范旅的装备和后勤供应。 赵长树和朱江也算是老熟人,知道他的才干不在军事指挥上,何况朱江在大帅府任职多年,绥靖公署上上下下没有他不认识的人,由他出面联系后勤方面的工作正当其用。 其实这也是大帅派朱江来模范旅的用意,他知道模范旅有周文的帮助,其实不缺高级指挥人才,而让朱江以参谋长之职管理后勤,既可以用其长项,不至于与赵长树闹矛盾,又可以不显山不露水起到监督和制衡作用,赵长树和周文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周文看着众人都望向自己,就微笑着指着地图说道:“山海关地利偏狭,紧靠渤海湾,沿着长城一线都是崇山峻岭,不利于大兵团兵力的展开,而且攻击方向就只有两条,要么从关口向天津推进,要么沿着长城向界岭进攻。” “敌军进攻方向只有两条,反而方便我方集中优势兵力,在两个方向都可以构筑足够的防御纵深。张团长,你说换成你是日军,会这么干吗?” 接着话音一转,指着地图说道:“但是如果攻占了热河,整个长城沿线暴露在日军兵锋之下,几百里的防线,日军可以任意挑选攻击地点,导致我方不得不在每一个关口都要派兵设防,一处被破则处处受制。” 张胡子这才回过神来,不由担忧道:“如果几百里的防线都要守住,那东北军十几万人可就不够了。” 周文这才笑着说道:“这就是我们上前线的机会。” “我的预测是,日军一旦占领热河,军委会北方分会必然要抽调后方的部队前去支援,到时候,就是我们教导总队和模范旅大显身手,让小鬼子和全国民众,见识见识我山西子弟厉害的时候了。” 周文话音未落,张胡子就一拍大腿,后知后觉叫道:“我说呢,旅座没命地催着咱们训练,原来是要和小鬼子一见真章啊!” 赵长树没好气说道:“怎么,你张胡子怂了?” 张胡子腾地站了起来,笔直站在赵长树面前,梗着脖子大声道:“报告旅座,我张胡子打了十几年仗,就没怕过谁,管他是小鬼子还是大鬼子,我们二团绝不会像东北军那些没卵子的一样当孬种,到时候,只要旅座一声令下,就是刀山火海,我张胡子皱一下眉头,您就把我这颗脑袋拿去。“ 说完这话,眼睛还斜瞅了一团长徐志勤一眼。 徐志勤早就知道他的脾气,白净的脸上面无表情,并不理会。 赵长树脸色一缓,这才摆手让张胡子坐下,对周文说道:“别和这个夯货一般见识,你接着说。” 就在这时,徐志勤突然开口说道:“周总队长,在下有一点儿疑惑,北方军队有好几十万,您怎么就能肯定军委会一定会调遣我们模范旅上前线呢?” 周文早料到会有人问这个问题,当下也不多做解释,只是眯眼一笑,说道:“徐团长,千万别低估了大帅在北方的影响力,而且小弟也有一些关系渠道,真要派万把人上抗日战场,也不是多大的难事。” 徐志勤当然知道一些这位周总队长的能耐,在赵长树有意渲染下,现在模范旅都知道了这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在淞沪战场的一些表现,虽然由于保密的需要,流传出来的信息并不完整,但是起码知道平时跟自己一起训练了几个月的这一千多号人,是真正与鬼子拼杀过的好汉。 再加上训练时见识了佣兵团的整体素质,不由得他们不服。此时听到周文的回答,徐志勤就知道这背后肯定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部署和谋划,自己问这个问题有些冒失了。 赵长树站起来说道:“有些事情跟你们几个也没必要保密,当初淞沪抗战,周总队长就带着一千多号人远赴上海参战,一个多月时间,杀死了几千鬼子,蕴藻浜大捷就是他们的杰作、庙行大捷更是他们一力主导,对于教导总队的实力,不容置疑。” “要不然,老子会让他们来教你们手下那些小兔崽子?就是因为人家已经有了与日军作战的经验和傲人的战绩,他们和咱们模范旅合而为一,才有可能带着你们去抗日前线,咱们其实是沾了他们的光。” “还有你张胡子,之前一直对雨庭他们制订的训练计划颇有微词,你手下那个三营长,居然还和训练的教官争吵,说什么别人是上尉他是少校,哪有上尉指挥少校的道理?你说,你是不是也这么想?” 张胡子看到被长官直接点了名,脸上一阵涨红,讷讷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长树指着他骂道:“还有一些军官不理解老子加大训练量的苦心,整天在徐白脸都是从战场上拼杀出来,难道不知道人家这是在教你们保命的本事?” 第623 不识庐山真面目 张胡子和徐志勤对望一眼,心里大为震惊。 他们都是赵长树的老部下,自然知道这支前身是省党部警卫队的部队成立的时间,到现在也不过才一年多时间,但是其表现出来的战术水平和官兵素质已经远远超过自己的部队。 而且他们也知道周文与赵长树的关系,所以对赵长树让教导总队来训练他们也没多大抗拒,毕竟人家训练中的表现确实比自己的部队要优异得多,而且对于新装备的半自动步枪和施耐德步兵炮人家也是早就玩熟了,指导自己手下尽快熟悉也是可以接受。 但是身为军人,心里总是有些不太服气,只认为别人是财大气粗,训练和装备比自己好的缘故,只要抓紧训练一段时间就能跟上。 而且他们心中还有自以为傲的本事,就是战场经验和经历。 想想你们才成军多长时间,怎么可能比得上我们这种征战了无数次的老兵,别看你训练时表现得那么优秀,等到上了真正的战场,头顶上子弹在飞,裤裆里手榴弹在跑,不被吓得尿裤子算你是条汉子。 所以,前段时间他们即使听到这支军队去过淞沪战场,心里也颇不以为然,就没见过几个受过伤的,参加过什么规模的战斗就可想而知,甚至可能也就是跟在十九路军那些在多年的尸山血海中一路走出来的老兵屁股后面,吆喝了几句,放了几枪而已。 有时在训练中,张胡子手下的那些军官还以此调侃了几句教导总队的那些教官,人家也只是腼腆地笑了笑,就认了下来,并不争辩什么。 今天一听赵长树的说法,心里的震惊可想而知。 他们可不以为自家旅长会夸大其词,赵长树是什么秉性他们都很了解,那就是真的了。 张胡子心道:“我嘀乖乖,这班人隐藏得可够深的,小日本的厉害谁不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几十万东北军,屁都不敢放一个就被别人像赶鸭子一样赶出了东北。谁知道人家一群毛没长齐的娃子,不声不响就硬是弄死了几千个。” 徐志勤则是在想:“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不只是后生可畏,还特么够阴的。我们天天在一起训练,都不知道就是这群人让小日本吃了大亏,那日本人更不可能知道了,难怪人家这些官兵从不玩嘴,原来是要保密。嘿嘿!等到再次上了战场,也不知道又有多少日本倒霉蛋要被这些小硬币给阴死。” 两人想法各异,但是不自觉都对眼前这群年轻军官敬重了几分。开玩笑,这年月只要是个有良知的中国军人,面对咄咄逼人、一再欺辱中国的小日本,谁不会觉得憋屈和不忿?谁不想给这些张狂到极致的日本鬼子来个狠狠的教训? 但是,作为一个对目前中日实力差距有清醒认识的中级军官,知道这些也只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和发泄不满的一种臆想罢了,一想到要与几十年来就一直在民国大众心里又恨又怕的东洋鬼子开战,不管是军人还是百姓,在心理上先天就弱势了几分。 这不是妄自菲薄,而是中国近代百年的屈辱历史和无数次叠加在这个民族身上的灾难,导致国人被欺压怕了,也被欺压得麻木了,不管是东洋人还是西洋人,在大多数国人心中就是属于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是另一个世界的人。 因此,从清末开始到现在的民国政-府,在与这些强国的交往中,始终是处于弱势一方,一旦与任何一个国家出现争执和矛盾,中国永远都是退让和妥协的一方,而且这种可悲的现象,已经变成政-府、军队和民众的一种心理习惯。 所以张胡子和徐志勤他们才会对周文他们油然而生敬意,自己自认做不到或是没胆去做的事情,别人做到了,而且虽然他们军事技能确实比自己要强,但也没有强大到让自己望层莫及的程度,他们既然能够对上小日本战而胜之,那自己也许也可以。 几个晋军军官都互相看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神中都看到了振奋和信心。 周文没想到赵长树一番训斥的效果居然还不错,起码在接下来的训练和作战时,这些晋军军官对佣兵团的态度会更加友好和信服。 果然,一直以来都不怎么积极表态的徐志勤开口问道:“周总队长,请原谅鄙人的肤浅,没想到教导总队就是淞沪战场的抗日英雄,相处几个月竟然不识庐山真面目,让人汗颜啊!” 张胡子则是大声道:“周总队长,还有教导总队各位兄弟,在我张胡子眼里,只要敢和小鬼子真刀真枪干的人,就是好汉,就是我张胡子的朋友和战友。你们放心,从今往后,我们二团自我张胡子以下,谁敢不配合训练,不同从命令的,必定严惩不贷。” 其实周文知道,佣兵团与模范旅的联合训练总体还是好的,毕竟在军队里,谁厉害谁差劲儿可不是拿嘴说出来的,训练场上走一遭,什么本事都就比较出来了。 模范旅官兵不论是军官素质还是士兵的单兵技能,与佣兵团想比还是有不小差距,对于联合训练的抵触心理倒是不重,但就是那些晋军中低层军官,看着年纪比自己小,军衔比自己低的军官和士兵来当教官,心理或多或少有些不舒服罢了。 赵长树看着手下两员大将的表态,心中虽然满意,但是面色却不见和缓,正色说道:“教导总队参加淞沪抗战的事情,要严格保密。日本人在上海吃了大亏之后,发动了所有情报机构,满世界都在找教导总队的踪迹,他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到教导总队的任何底细。” “今天也是被你们不合作的态度逼急了,老子才不得已说出来,也是对你们几个的信任,今天你们出了指挥部就不能对任何人提起这事儿,就是你们的家人老婆都不行,明白了吗?” 以张胡子和徐志勤为首的一众军官立刻点头称是。 “ …… 第624章 无题 1933年的1月份上旬,除了日军在热河开始发动进攻,牵动着民国上下的关注外,在山西太原还有一件事情引起了太原民众的兴趣。 1月9日,山西日报的头条新闻并没有报导日军在热河的军事行动,而是报导了山西第一家航空公司山西民用航空公司与中国航空公司联合开辟了天津-北平-太原的民用飞行航线。 也就是说,以后从太原到北平和天津都可以乘坐飞机,以前耗费几天几夜的距离,现在几个小时就能到达。 说到山西民用航空公司,其实与闫大帅早些年的航空梦是分不开的。 闫大帅一生中苦心经营自己在山西的“地盘”,素有“山西土皇帝”之称。他所实行的对内对外政策,均是为了维护自己在山西的利益。为了在山西站稳脚跟、发展自己的势力,他深知必须掌握一支强大的军备力量,发展空军便是他的一个追求目标。 他先后派出由自家子侄被或亲信组成的留学生去法国学习航空技术。1925年,他又引进法国“高德隆”飞机制造技术,并从德国高薪聘来的高级工程师、机师等先后用数月时间在太原兵工厂同中国技术工人装制成两架双翼教练飞机。与其说制造飞机倒不如说是飞机的进口组装,因为飞机的机件99%是国外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制造、组装,飞机最终在山西诞生。同年,成立“航空兵团”,全团人员约20名。稍后又成立了“航空预备学校”,教官由从法国留学回晋的留学生担任,学校有学员60多名。 但是山西航空事业的发展却是一路坎坷、一波三折,先是早期购买和组装的飞机接二连三地在训练中出现意外,先后坠毁了四架飞机,更让闫大帅痛心的是教官和飞行员的损失。 但是闫大帅的航空梦并没有因此破灭,到1930年底,他又先后投巨资从英、法、德、日购进或组装飞机20余架。山西的陆军航空大队飞行员也发展到20余人,地勤30余人,修理工人近50名。 但是还不等他的陆军航空大队形成战斗力,1931年的中原大战战败下野前,为了不让他辛苦多年创建的山西空军胎死腹中,又要避免自己投入无数心血的飞机和飞行员被南京方面吞并,他只能将原本驻扎地是太原城北机场的航空队的飞机和人员,秘密运送到汾阳的一个简易机场封存起来。 但是,等到他一年后再次回到太原时,原本封存的飞机大部分缺乏保养,已经无法起飞,再加上之前聘请的外国专家和教官都已经回国,本来就不多的飞行人员更是流失不少。而且南京方面早就有将全国的飞机统一在中央管辖之下的意图。 他干脆就暂时息了建立空军的念头,转而向民用航空方面发展。 而此时民国最大的民用航空公司就是1930年成立的中美合营的中国航空公司,中航使用洛宁式水上飞机及史汀生式客机运营沪蓉、沪平、沪粤、渝昆等航线。 直到中原大战结束后,看到北方局势渐渐和缓,中航公司就开始考虑开辟北方航线。 闫大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的山西民用航空与中国航空合作,开辟了天津-北平-太原的航线,下一步则考虑开辟北平到上海的航线,联通中国南北两个最重要的城市。 而此时的阳曲军营的训练靶场上,正在拿着一只弹匣与枪柄同等长度的驳壳枪摆弄的周文,可没空关心什么航空公司,他正在专心致志地不断换着手型进行瞄准射击,一会儿是手心向上,平端着驳壳枪开枪,一会儿又手心朝下,手背向上射击。 “啪……啪啪!”清脆的枪声在训练场上空回荡着。 在他的身旁,妙花同样单手端着一直驳壳枪,等周文打完一个弹匣后,他才开始瞄准射击。 他两人的身后则是站着张晓平和许大成他们一群看热闹的一分队兄弟们。 “啪啪……啪啪啪!” 打完一个弹匣后,妙花邹眉说道:“这枪虽然可以连发,但是枪口跳的非常厉害,三发以后我都难压住,其他人更不可能了,我觉得还是鲁格炮兵型手枪更顺手,也更准。” 而此时,周文则是笑着说道:“师兄,你去前面看看我们两个的靶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妙花,一听就知道玄机肯定在周文刚才的射击姿势上,也不多话,大步向50米外的靶子走去,张晓平一听也来了兴趣,和几个兄弟也跟着过去一探究竟。 当妙花看到自己的靶子上只有6个弹洞,也就是说20发子弹只有6发上靶,这种情况在他身上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要知道妙花虽然200米距离上射击有先天缺陷,但是150米以内就是枪神一样的存在,就连周文和张晓平这种专业狙击手也不敢说能够稳赢他。 妙花看到自己的成绩倒是没有什么惊讶的,反而觉得很正常,也是用的是短点射,如果是长点射或是直接扣住扳机不放,也许成绩还要更差。这不是射击技术的问题,而是枪的问题。 但是,等他看见周文靶子上十几个弹洞之后,与张晓平对视一眼,知道问题的关键就是周文刚才平端手枪射击的手法了。 原来,今天周文和妙花使用的驳壳枪,就是周文前不久才从德国购买的能够连发的20响驳壳枪,也叫做毛瑟C96-M712速射驳壳枪,俗称“快慢机”。这种驳壳枪的弹匣是单独的,从枪身下方插入,弹匣容量有十发的,也有二十发的,插二十发弹匣时,弹匣伸出枪身很多,与握把基本齐平,被称为“二十响大肚匣子”。 但是,一直到1939年毛瑟厂停产驳壳枪止,全世界没有一个国家采用20响驳壳枪作为军队的制式武器。 各国军队不采用驳壳枪并不是因为该枪的质量不好,而是因为该枪价格相对其他手枪较高,当手枪则尺寸太大,作为冲锋-枪又不易控制枪口上跳,全自动射击前须将木制枪匣组合到枪身上作为枪托,以控制枪口上跳,操作复杂,携行较难。实在是不上不下、左右为难。 第625章 容克Ju52 西方不亮东方亮,所谓瑕不掩瑜,驳壳枪真正被使用者所喜爱的是在中国。 在20世纪初,国内军阀混战,对军火需求量很大。而当时世界各国对中国实行枪械禁运,但手枪不在禁运之列。 因此当时毛瑟C96,以及它的该型通过多种渠道进入中国(一是经过欧洲代理商联合公司,卖给日本武器经销商和贸易公司,然后由日本销往中国。二是通过上海的进出口贸易商将驳壳枪卖给中国) 当时中国的各类军队都缺乏自动武器,所以很多精锐部队都往往配发驳壳枪,当做冲锋-枪甚至机枪使用。 驳壳枪根据型号不同,供弹方式多种多样,早期的基本都是半自动固定弹仓,现在的M712型号则采用可卸式供弹具,可连发可点射,包括10发短弹匣和20发长弹匣两种,这已经和中国步兵火力支柱的捷克式轻机枪装弹一样多,在当时的手枪界,是绝无仅有的。 最有意思的是,中国人想出了一个非常简便的方法,不仅解决了枪口上跳难题,而且将它转化为全自动速射的扫射优势。 就是枪手右手持握驳壳枪,将枪机扳至速射档,手心向上举枪,伸向左前方,扣动扳机,枪口的上跳作用使驳壳枪从枪手左前方扫射至右前方;手心向下举枪时从右前方扫射至左前方;左手持枪时完全相反,这真是点石成金、化腐朽为神奇的神来之笔! 刚才周文用的就正是这种射击方式,作为一个穿越来的军迷,他自然知道这种后世无数人耳熟能详的射击方式。 所以在连发射击时,他的成绩自然就远远超过了用传统模式端枪射击的妙花。 其实以佣兵团现在的武器构成来说,二十响驳壳枪对于步兵连来说纯属鸡肋,连发的持续性和射程都远远不如现在已经在步兵连大量装备的索米冲-锋枪,近战又没有柯尔特M1911手枪的方便快捷和威力,关键是一支德国原产驳壳枪的价格就可以买两支M1911手枪。 但是,在周文来自后世的记忆中,抗日岂能没有二十响驳壳枪。 那些传说中的抗日英雄,《平原游击队》的双枪李向阳、《亮剑》中的李云龙、魏和尚,二十响驳壳枪身上一挎,那威势、那范儿,面对小鬼子都要平添几分胆气。 而且对佣兵团来说,工兵排、通讯排、两个炮兵连、还有两个机枪连,都可以人手一支,近战防御方面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而且携带起来也方便。 所以周文一次性就花了三万多美金购买了两千支德国原厂M712驳壳枪,而且选择的口径统一都是9毫米。 使用9毫米手枪弹,可以和索米冲锋-枪弹药统一,减轻后勤压力。 9毫米手枪弹现在离石的弹药厂就能生产,可以大大减低部队的训练成本。 周文对妙花他们说道:“这种射击方式可能一开始不太习惯,但却是使用这种驳壳枪扫射的最佳方法,特别是面对小鬼子冲锋的时候,如果是几支驳壳枪同时射击,横向的火力覆盖面增大,近距离的杀伤效果并不比冲锋-枪差。” 张晓平几人都兴致勃勃人手拿着一支驳壳枪,开始在训练场射击起来。 要知道这些兄弟都已经是玩枪的高手,弄懂原理之后,射击的效果很快就出来了。 妙花又打了一个弹匣后,望着周文啧啧称道:“师弟,你这被佛主改造过的脑袋就是跟别人不一样,这么简单的一个射击技巧,如果你不说,我看一时半会儿还真没人能想得出来,我看可以向一支队推广训练了。” 周文点点头,正要说话,突然看见远处参谋长朱江正带着几个军官急冲冲地赶过来。 周文一看就知道是大帅那边有事,赶忙迎了上去。 只见其中一个中校军衔的军官抢先向周文行礼道:“报告周总队长,今天是太原城北机场第一次通航,中午从天津要起飞一架试航客机,大帅书说上面有你老熟人,让卑职通知你去城北机场迎接。” 周文有些奇怪,自己在天津可没有什么老熟人,而且民航飞机通航……等等,周文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现任的全国航空委员会主任钱长官,他现在可是管理着全国军用和民用的所有航空事务,你要开辟一条新航线,那首先就要向钱长官报批不是? 一定是钱长官来了,想到有近一年时间没见过这位关爱和支持自己的兄长,周文的心不禁热了起来。 …… 下午四点钟,在太原城北面十几公里的城北机场,大量晋军在机场四周都拉起了警戒线,戒备森严。 就在机场跑道的边上,支起了几张长条大桌,上面铺着一层不染的白色桌布,桌子上放着各式各样的红酒和一些瓜果点心。 周文和大帅就坐在桌子旁的两个椅子上,在冬日的暖阳下闲聊着,等着飞机的到来。 太原城北机场早些年就是大帅训练飞行员的一个飞行基地,说是机场,其实设施很简陋。 整个机场只有一条土质跑道,建有五座飞机库,还有一小栋两侧楼的红砖房做指挥塔台。 周文看着四周的设施,想起了派到德国学习飞行的表弟王成明,还有原名张家驹的张杰,等到他们回来后,山西的第一支空军部队就是由自己来创建了。 正想着,就听见有军官报告道:“大帅,飞机来了。” 周文向天空看去,只见一架银灰色的飞机正从北方飞来。 周文吃惊地发现,这架飞机居然是二战时期大名鼎鼎的德国运输机容克Ju52。 他没想到有美国股东参与的中国航空公司,居然是用德国的客机。 但是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因为这个时期,美国的运容克Ju52输机,不论是道格拉斯飞机公司,还是波音公司,都没有能够与容克Ju52相媲美的中远程运输机。 容克Ju52是德国容克公司为了填补民用货运和客运飞机,运力不足,航程有限的空白,专门研制的一款中型运输机。 第626章 还有一个乘客 容克Ju52的研制最早要上溯到1928年,并在1931年完成了首次试飞并获得成功,后来又进行了一系列技术改进,直到1932年完成定型开始量产,型号为Ju52/3。 容克Ju52/3虽然外型看起来有些丑陋,但是全机使用波纹铝蒙皮,机身轮廓棱角分明,粗壮的起落架支柱从机身中伸出,显得非常结实和粗犷。 Ju52除了机翼上的两台发动机外,机鼻上还装着一台,导致它的模样看上去相当怪异,标志非常明显,一眼就能辨认。波纹铝蒙皮能减小阻力并承担一部分结构载荷、不能收起的起落架简单坚固,适合在野战机场着陆、三发布局的设计马力大、安全性好,这就是容克斯公司引以为傲的设计。 容克Ju52安全结实,性能更是出众,载货量达2吨,用作客机可以乘坐17-20人,用于军用运输则可以运载30名全副武装的士兵。航程1200公里,巡航速度270公里/小时,是目前世界上最好的运输机,没有之一。 等到美国能够与容克Ju52相媲美的C-运输机,也就是道格拉斯DC-3运输机问世的时候,已经是1935年的事了,比容克Ju52整整晚了三年。 容克Ju52也是二战中德军最着名的运输机,战争中它参加了德军所有的重要军事行动:在荷兰、克里特岛空降伞兵;为被困在北非、斯大林格勒、波罗的海的部队运送补给,是德军最为依赖的运输机。 Ju52的坚固耐用赢得了本国士兵“容克大婶”的绰号,而盟军士兵则叫它“钢铁安妮”。 现在,一架历史上声名赫赫的飞机就在自己眼前,周文难得地有些兴奋,他之前其实也在考虑自己佣兵团未来的空军,不但要装备战斗机和攻击机,有条件还要买几架运输机。 但一切都要等着表弟王成明回来再说,还要看他到底能拐回来……呸呸!是救回来多少犹太飞行员。 不多时,在三台单台功率达550马力发动机的轰鸣声中,这架银灰色的客机带着卷起的滚滚尘土,降落在城北机场的跑道上。 只见几个中航公司的工作人员抬着扶梯就向飞机跑去。 等到体格庞大的这只钢铁大鸟在跑道上稳稳停住后,周文跟着大帅就向飞机走去。 位于飞机中段的舱门打开,一个军官摸样的人探出头来看了看又缩了回去,不多时,舱门出现了钱长官熟悉的身影,一身笔挺的墨绿色呢子中将服,向站在飞机下的大帅招手示意。 大帅今天也是一身整齐的藏蓝色上将服,虽然他是上将,但是一点儿也不敢小觑了这位担任全国航空主任的中将,这位钱中将目前可是那位校长身边的红人,而且还管理着全国的航空事务,就是脚下这个简陋的小机场,名义上也是航空委员会的管理范畴。 再说大帅以后想要发展山西的航空事业,还需要这位钱中将的同意和支持,就因为军委会已经于1932年初就发布了一条命令,全国所有省区的航空飞机,无论是军用还是民用,都必须纳入全国航空委员会的管理之下。 此命令一下,东北军的张少帅率先响应,不知是为了挽回在国人心中的地位形象还是出于其它目的,反正他第一时间就将所剩无几的东北军空军全数上交,让身在南京的校长大喜过望,公开称赞张少帅是开明将军、全国楷模。 能够让校长喜笑颜开,可不是为了九一八事变时,东北军仓促之下从沈阳逃出的那几架战斗机,而是东北军多年培养和积攒下来的大量飞行员,这些飞行员才是真正的宝贝,其中最有名的就是后世广为传颂的抗日空军英雄高志航等一批人。 在此形式之下,人家有空军有飞机的都交出去了,你一个连飞机都没几架的山西航空公司也只能顺应大势,即使是民用航空,也得人家钱长官同意不是? 所以钱长官下了扶梯,就要向大帅敬礼,却被大帅伸手一把拉住,哈哈大笑着说道:“哈哈哈……慕伊贤弟,愚兄可是翘首相盼多时了,当年开封一别,已经三年不见,愚兄甚是想念。来来来,愚兄给老弟准备了接风酒,咱们喝了再走如何?” 钱长官何等人,怎么会看不出这位山西王降尊纡贵的态度,知道与山西的航空公司有关,但是面对这位在民国叱咤风云几十年的大人物,也不敢怠慢,还是郑重给大帅敬礼后,才与大帅寒暄起来。 钱长官随行的军官和官员也上前与大帅行礼后,又跟着绥靖公署的官员们一一见礼。 周文则是远远站在绥靖公署的官员们之后,并不急着上前与钱长官相见。 其实刚才钱长官下飞机时就看见了周文,但是在这种场合,两人也只是相视一笑,并不急在一时。 本来这种迎接场面,周文也不是非来不可,主要还是由于大帅急于和钱长官搞好关系,又知道他和钱长官的关系,非要拽着他来,再一个是一年不见这位兄长了,心里也是想念。 看着大帅带着绥靖公署的官员们与钱长官一行人相互热情洋溢着笑容,嘘寒问暖地寒暄,还有几个曾经认识的人相互拥抱,哈哈大笑开着玩笑,说着以前的旧事交情,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是一群多年未见的好友相遇。 岂不知就在两年前,这些人还在战场上刀兵相见,恨不得将对方杀死。 “这就是特么操蛋的政治!” 周文心里腹诽着,看着迎接仪式一时半会儿还结束不了,就饶有兴致地慢慢走到容克Ju52飞机旁,仔细端详眼前的这个庞然大物,心里就想着上去看一眼里面的空间设施。 反正今天来迎接的官员都是大帅心腹,想必上面的机组人员也不会阻拦。 周文想到就做,当下就走向扶梯口,向一个正在羡慕地望着热闹人群的军官笑了笑说道:“少校,我想上去看看可以吗?” 少校回神扭头,看见是个上校军官,才慌忙敬礼道:“请长官稍等片刻,还有一个乘客没有出来,等她下来后您就可以上去参观了。” 第627章 绝不放手 周文一阵诧异,难道还有什么大人物跟钱长官一起来太原了吗? 就在他有些纳闷之时,飞机舱口出现了一道亮丽的倩影。 一身米色呢子女式束腰风衣,长发迎风摇摆,衣袂飘飘,周文只觉一道熟悉而迷人的明眸看过来。 满眼都是眉眼如月、笑颜如花。 周文一下就呆住了。 他简直是怀疑自己在做梦,那个深埋在心底的倩影,那个曾经千思百念的佳人,就站在自己面前。 “若兰!”周文脱口道。 刘若兰嘴角翘起一个优美的弧度,轻声道:“怎么?没想到吧?” 周文这下是方寸大乱,讷讷道:“你……你怎么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刘若兰难得看到周文的窘相,不觉再次笑了起来,一时间如百花齐放,让周文的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 当然,也亮瞎了某猪哥的狗眼。 看着周文还呆立在原地看着自己愣神,刘若兰俏脸一红,冷哼一声,一双如水的大眼睛却看向自己手里的行李箱。 周文这才反应过来,赶忙几步走上扶梯,从刘若兰手中接过她的行礼,又扶着她一步步走了下来。 此时的周文还如在梦中,只觉得整个身心完全被欢喜和快乐充满,傻傻地扶着刘若兰往前走着,佳人在侧,幽香扑鼻,只盼着这个梦永远不要醒来。 刘若兰这下子完全相信,这个男人是喜欢自己……不,是爱着自己的,就如自己也爱着他一样。 几个月来的担忧、怀疑、不舍、烦恼、思念等等,现在都有了回报,她同样是被一种叫做幸福的感觉充斥着身心。 此时,那个扶梯下的少校军官完全是看呆了,他们这一行人从南京出发,在天津中转后又来到太原。 一路上,这个气质高雅,美丽端庄的年轻女子,都是他们一群跟随钱长官的空军军官们的视线焦点。 要知道他们这次乘飞机从南京到太原,可是肩负着好几个重要任务,属于军事机密,就是一般的高层都不知道,怎么会有一个一看就是大家闺秀的神秘漂亮女子同行。 但是钱长官并没有多做解释,只是叮嘱他们一路上不要怠慢了人家,平平安安到达太原就行。 但是这样一个漂亮女子同行,本身就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于是就有几个还未成亲的军官借着嘘寒问暖之机,上去与她攀谈。这个女子却是大方又不失矜持,很有礼貌地婉拒了他们的殷勤。 但是架不住有人贼心不死,还要厚着脸皮上去搭讪。 后来是钱长官看不下去,警告他们,人家是豪门大家的千金小姐,不是他们几个丘八高攀得起的,让他们省省心吧。 上官发话了,众人这才熄了该有不该有的心思。 这个少校就是之前想与刘若兰搭讪的军官之一,这下看见心中的女神,居然对着一个同样是丘八的上校军官暂放出明媚亮丽的笑容,就连他都感受到这两人发自内心的愉悦,他们没有再开口说话,两人相伴向前走着。 那个少校一瞬间感觉这两人竟是出奇地和谐和般配,好像现在多说一句话都是破坏了这种和谐的意境。 周文此时也知道没必要再多说什么,什么上战场会负伤牺牲等等,都特么丢到九霄云外去了,他一瞬间就知道刘若兰是来找他的,他也知道这对刘若兰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不愧是我周文爱上的女人,这次老子绝不放手。 两人走着走着,不知什么时候,本来是他扶着刘若兰行走的,现在变成了刘若兰一支细若无骨的芊芊玉手,撘在他弯着的胳膊上,就像两个出远门归来的小夫妻,显得那样自然。 现在周文已经不再关注钱长官和阎大帅他们那边热闹的景象,他只想将刘若兰带离这里,他要将她介绍给兄弟们,要带她去见自己的老父。 他要向所有人宣布:我周文有爱人了,有未婚妻了,有老婆了。 阎大帅和钱长官都看到了这一幕,阎大帅还想张口招呼周文过来,却是被钱长官拉住道:“大帅,咱们就别打扰人家小两口相会了,我这兄弟怕是很快就要成亲了。” 钱长官心里却是连叫惭愧,自己兄弟还真是藏得够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把人家刘家的宝贝闺女给追到手了,还把自己蒙在鼓里,这次可是怠慢弟妹了。 原来,钱长官这次乘坐飞机走通南北航线,一方面是要亲自对沿线几个机场进行考察,同时来太原还肩负着校长的重托,就是安抚这位最近比较活跃的山西王的同时,也要对现在太原绥靖公署的情况深入了解一番,最后还要去北平面见张少帅,带去南京方面的关于热河战事的最新指示。 可以说他此行是重任在肩,自然也需要保密。 但不知哪里漏了消息,三大家之一的刘家居然找到校长,说是家中的宝贝闺女兼财务总监,要去太原公干,考虑到沿途的辛苦,想搭乘这次去太原的飞机。 校长也是认识刘若兰的,关键是校长夫人也甚是喜欢这个刘家女,经常邀请刘若兰来校长府邸做客,两人都是绝世美人,又都是有留美的经历,见面都是用英语交流,自然就有很多谈得来的话题。 加上刘若兰本身就气质出众,落落大方又不失矜持,知书达理又敢于直抒己见,深得校长夫人的喜爱,就将刘若兰认作了干侄女。 校长夫人的干侄女,自然也就是校长的干侄女,现在干侄女要搭乘钱长官的飞机,这能叫个事儿吗? 于是,刘若兰就这么搭上了前往太原的飞机。 钱长官之所以感到惭愧,就是对刘家这种公私不分的行为有些不喜,但是校长开了口,你难道还能拒绝,只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 心里却是不忿道:“老子一大堆棘手事情要处理,还要当你们刘家的保姆,万一有什么闪失,老子还要担责,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摊上了算老子倒霉。” 于是,这一路上,他对刘若兰就是敬而远之,既不怠慢,但也不会凑近乎,不冷不热凑合着就到了太原。 下飞机时还专门让人交代刘若兰,稍候一会儿再下飞机,省得被别人看见引起误会,小看了他这个全国航空委员会主任的品行。 第628章 情意 钱长官现在惭愧之余,也为周文这个好兄弟找到真爱而高兴。 他可是非常了解周文的秉性,知道自家兄弟是个极有主见之人,他看上了刘家女绝不是什么攀龙附凤的心思,肯定是发自内心地喜欢这个女孩。 再想到一路上刘若兰表现出来的优雅恬静的气质,现在看来,与自家兄弟正相配,只是不知刘家人知道了会不会反对。 不过自己这次卖了刘家人那么大面子,等老子去帮我兄弟说媒,看你们谁敢拒绝? 但是转念一想,又觉得凭自己的面子怕是还不够,到时候要将张教育长和老顾都叫上,那才叫做稳妥。 周文可不知自家大哥已经以媒婆自居,开始筹谋着如何帮他说亲了。 他现在是满面春风,咧开的嘴就一直没合拢过,带着刘若兰直接向停着的轿车走去。 远处,轿车上的张晓平看见这两人的模样,开心地笑了起来。 在佣兵团,他是与周文走得最近的人,平时几乎是形影不离,完全是身兼周文的秘书、副官、司机、警卫、报务员等数职。 在南京时,他就已经看出周文对刘若兰有些不同寻常的热情,但是罗若兰则表现得不冷不热的,他也为师兄感到可惜。 现在看到这两人琴瑟和谐的模样,当然是发自内心为师兄感到高兴。 “若兰姐。” 张晓平笑着上来与刘若兰打招呼,顺手就接过周文手中的行李箱。 刘若兰也知道张晓平是周文身边紧要之人,说起来对自己还有救命之恩。 当下也很有礼貌地微笑着与他打招呼问好。 周文则是一把搂过张晓平,对刘若兰说道:“若兰你可能还不知道,晓平不仅是我的副官,也是我的师弟,他和红袖,还有小虎,都我的弟弟和妹妹,是家里人。跟他们说话,不用那么客气,他们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你只管开口教训。” 刘若兰听着周文这种已经把自己当家人的态度,没好气白了他一眼,不过女人的好奇心战胜一切,之前还没听周文说过他还有个叫小虎的弟弟。 “小虎?谁是小虎?” “哈哈哈!走,咱们上车再说,你这次来了,就去我老家里看看,现在红袖和小虎都在离石老家。” 他话说的轻松,但是刘若兰却是俏脸更红了,心道:“这人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都还没怎么接触呢,怎么就要带我去见你家人了。” 虽是这样想,但是没来由却是感到一丝甜意,只觉得好像周文说出来的话都是理所应当的样子,直接就没把她当外人了。 两人上了车,张晓平问道:“师兄,咱们去哪里?” 周文笑骂道:“什么咱们去哪里?是回城后你就赶快下车,我和若兰去那里,跟你没关系好吧?” 张晓平则是笑眯眯说道:“若兰姐你别介意,我们佣兵团的规定,为了保护我师兄,他在哪里我就必须在哪里?不然回去我要被骂的。” 周文大怒道:“皮子痒了不是?几天不打你就上房揭瓦,赶快开车,进了城哪儿凉快哪儿玩儿去。” 张晓平别看平时腼腆,像个大男孩一样话不多,但是私下跟周文却是毫不见外,当下叫屈道:“若兰姐,你给评评理,哪有身为长官不以身作则的?” 刘若兰则是抿嘴一笑,不搭理这兄弟俩的插科打诨,心中却是觉得这样才是周文平时的真模样,莫名地感到安心,她就喜欢这种氛围。 周文突然想到,现在怕是要征求一下刘若兰的意见,就问道:“若兰,你来太原有什么安排没有?” 刘若兰这次来太原,名义上是有公务的,就是要对现在三大家控股的钢铁厂和药厂的经营和财务状况进行核查。 但是请记住,那只是名义上的,这也是她说动家里人同意她来太原的借口,实际却是来找这个不解风情的小男人的。 没想到刚一到太原,还没下飞机,就看见了那个无数次在自己脑海中萦绕着的身影,可见冥冥中自有注定。 现在的她已经完全被欣喜和开心所填满,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财物核查。 当下只是盈盈一笑,望着窗外的景色并不说话。 周文哪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看样子若兰这次是专程来找自己的,心里大为感动之余,更是觉得要让若兰此次太原之行必须安排得圆圆满满,不留任何遗憾。 想了想,这事儿怕不是自己一个人的事情,现在大战来临之前,让兄弟们都去忙着战备工作,自己一个人去谈情说爱也不是个事,而且也要让兄弟们都重新认识一下若兰,人家原来只是刘家的千金小姐,现在则是自己的未婚妻了。 在周文的心目中,到了现在,刘若兰已经是他的未婚妻了。 不是他有多霸道,而是自从在飞机上看见刘若兰的那一刻,即使是他没有谈过恋爱的经历,他也知道这个女孩对自己的态度了。 至于有没有什么情敌、阻挠、门户之见等等,周文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即使现在刘若兰已经跟别人有了婚约,就凭她千里迢迢来太原找到自己这份款款情意,他都要娶了这个女孩,任何人和事都无法阻挡。 这一刻,周文几个月来深埋在心中的思念和爱意如火山一样完全喷涌而出,再无顾忌。 于是,周文跟刘若兰商量道:“若兰,你看这么样行不行?今天到了太原城,咱们先把你的住处定下来,你也方便洗漱一下。” 刘若兰美目一转,问道:“住哪里?” 周文说道:“有三个选择,一个就是建国大饭店,环境还可以,距离绥靖公署很近,达官贵人去哪里的比较多一些。第二个就是五国饭店,就在洋人区,因为是几个外国大商行合伙建造的,所以叫做五国大饭店,是典型的西洋风格,哪里西餐不错,跟上海的西洋饭店都有的一比。还有就是……” 看到周文踌躇着不再说话,刘若兰奇道:“还有一处呢?” 第629章 善解人意 原来,周文的本意是想把刘若兰安排到美丽医院的康复会所,康复会所有十几栋别墅,芳草绿茵环境优美,而且舒适程度不亚于大饭店,关键是安全、幽静,又有自己人照看,最是稳妥不过。 但是,就在准备说出来的时候,却是发现自己欠缺考虑了,关键是他想起了一个人。 就是美丽医院的十八明珠之首崔晓露。 崔晓露对周文的情意是佣兵团人人都看得出来的,这个女孩虽然自小就被拐卖,但是性格却甚是刚强,被黑帮拐卖身陷魔窟却心存志坚,最后借周文扫除合帮的机会,终于抓住机会得脱苦海。 后来又不堪家人的冷淡来投奔周文,是这个时代少见的有主见并敢与命运抗争的女子。 但是不知怎地,自从遇到周文之后,一颗芳心就牢牢系在了周文身上,情谊深切,无怨无悔。 要说崔晓露,人长得漂亮不说,又多才多艺,吹拉弹唱无一不会,唱歌更是一绝,百灵鸟一般的嗓音在佣兵团无人不知。 淞沪抗战时更是义无反顾就跟着周文上了前线,在野战医院任劳任怨,救死扶伤,为了让伤员们早日康复,还为他们唱歌,完全变成了伤员们心中女神一般的存在。 那时的小崔护士就是野战医院的一道美丽的风景,更是不容任何人亵渎的存在,她在医院里的威望,就是真正将他们从阎王爷那里夺回来的冯天培也比不了。 平时疼得哭爹喊娘的那些个伤兵,只要听到小崔护士的清丽声音,马上就死死咬住牙齿不再叫喊,就是疼死也不愿意在美丽的小崔护士面前犯怂。 而周文负伤后,崔晓露更是忍着悲伤的心情,几天几夜流着泪就守在周文的床前,贴身护理,悉心照顾。可以说周文能够短时间就康复,崔晓露是居功至伟,甚至冯天培都比不了。 因为周文受的枪伤还是其次,主要是多度疲劳还有寒冷和饥饿,导致身体的整个机能出现了紊乱,弄不好就伤到了底子,留下后遗症,所以康复护理就显得非常重要。 但是,即使如此,周文对崔晓露就是没有那种感觉,这倒不是周文看不起崔晓露的出身,也不是嫌弃她曾经的经历,毕竟人家也是出污泥而不染不是? 但是没感觉就是没感觉,这种情感上的东西周文自己也说不清楚,就像第一次见到刘若兰,还不知道人家的出身是什么呢,但就是瞬间就动心了。 其实真要论长相,刘若兰和崔晓露相比还是略逊一筹,但对周文来说,一种是让人欣赏的美丽,一种是让人动心的美丽,不可同日而语。 而且周文这种两世单身狗,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情,就只想着平时少见面,也许时间长了,崔晓露的心思也就淡了。 但是今天见了刘若兰一高兴,就居然把这茬给忘了。 要知道崔晓露不但美丽,而且有艺还有才,现在已经是康复中心的主管。 周文带着刘若兰去康复中心居住,岂不是变成了故意在人家面前显摆?那就是要往人家受伤的心坎上撒盐啊! 自己对崔晓露再没有那种感觉,但起码战友之情是有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战友情,人家为你端屎端尿还天天帮你擦身子,就是块石头也有所触动不是? 现在怎么办?要知道恋爱中的男女都是智商系数锐减的主,现在他居然一时半会找不到一个合适去处,总不能带着这个千娇百媚的大小姐去军营吧? 而在前面开车的张晓平也是个机灵鬼,只一瞬间就想到了周文的为难之处,马上接口说道:“师兄,你是不是说若水大哥的府邸,若兰姐来到太原,住在若水大哥家里也很合适。” 但是刘若兰何等聪明,只一瞬间就知道,自家大哥的府邸必然不是周文的第三选择,这里面很有蹊跷啊! 想到这里,一双妙目就似笑非笑地望着周文。 周文没有办法,又想着既然已经和刘若兰挑明的关系,对自己的爱人也没必要隐瞒什么,何况自己又不是做贼,遮遮掩掩反而证明自己心中有鬼。 其实心中有没有鬼,也只有他才知道。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如果没有遇到刘若兰,周文和崔晓露的事情还真不好说,毕竟周大公子人也不小了(在民国时期二十岁当爹的那叫常态,姑娘到了二十还没嫁人,就已经可以称为老姑娘了),老周家的列祖列宗还眼巴巴等着续香火呢,而且他又不是迂腐之人,在抗战大局面前,哪有时间还去挑挑拣拣? 关键是人家崔晓露也不差不是? 但是,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刘若兰,周文不知道是佛主的安排还是自己的运气,反正此生算是无憾了。 看着周文一副赤胆忠心就要招供的模样,刘若兰反而心中有些不忍,自己刚来就要让眼前这个男人为难,可就大违初衷,也是大煞风景。 再说刘若兰豪门出身,见惯了那些大户人家的男人是什么德行,自家这个小男人即使有什么难言之事,难道自己还要像那些个善嫉的大妇,去跟别人撕扯,去跟自家男人吵架? 而且刘若兰是相信周文的,只要看着他那清澈的眼睛,就知道这个男人不是那些一心寻乐的富家子弟可比。 “噗!”一声轻笑后,刘若兰就柔声道:“那就去五国饭店吧,好久没有尝过正宗的西餐了。” 周文更是感动,人家刘家的千金,什么西餐没有吃过?再说南京怎么可能没有好的西餐厅,自己就知道有两家高档西餐厅不亚于上海的水平。 这是人家不愿让自己为难而已。 这种善解人意又会为别人着想的女子才是真正难得,得爱人如此,自己夫复何求? 周文心中欢喜之极,又不知如何表达,毕竟这个时代可不是张口闭口就爱老虎油的,而且还有张晓平这个超过500瓦的大灯泡在前面开车,只能用满含深情的眼神直勾勾望着刘若兰,把刘家的这位大小姐看得娇羞无限。 第630章 失联 时间来到了晚上9点钟,五国饭店的餐厅里,周文正在烛光下与佳人享受着浪漫晚餐,换了一身锦缎旗袍的刘若兰,白皙光滑的俏脸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异常娇美,看得周大公子一脸傻样,切牛排时差点儿把自己手指给切了,引得对面的烛光美女抿嘴轻笑。 两人正在你情我侬之时,却见餐厅门口突然急匆匆闯进一人,与一个收拾餐具出门的侍者撞了个满怀,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的盘子和酒杯,也打破了西餐厅宁静的氛围,引得餐厅里不多的客人纷纷侧目,吧台后的一个白俄酒保就要出来交涉,却见周文笑眯眯向着来人挥手示意。 原来,进来的是刘若兰的大哥,山西省党部特派员刘若水,看着他汗流浃背又气急败坏的样子,莫非是来捉奸的? 只见刘若水不理会想阻拦他的酒保,直接来到周文他们的边上,指着刘若兰说道:“你们……你们……哎,真是气死我了。” 周文也就是在刘若兰面前智商下降,对上这位若水大哥,可就从容多了。 周文笑着上前将刘若水让到桌位上,又对着赶来的酒保用英语解释了几句,并表示摔碎的餐具一会儿算到自己头上,这才端过一个新的高脚酒杯,也不等侍者倒酒,就给刘若水倒了一杯香槟。 刘若水气嘟嘟的样子,也不说话,拿起酒杯就咕嘟咕嘟一口喝光,看那模样不是馋酒,而是口渴的厉害。 刘若水拿起餐巾胡乱擦了擦嘴,又对着周文指了指自己的酒杯,周文笑着赶紧再次满上,刘若水咯噔都不打又再次喝光,还“咯!”一声打了酒嗝。 刘若兰蹙眉道:“大哥,你文雅一点儿好不好,这里可不是你的衙门。” 刘若水指着刘若兰骂道:“你个野丫头,还好意思说我,要不是为了你,我能这么急吗?一出来就忘了家里了是不是?” 说话声音不觉大了一点儿,感觉有些不妥,四周看了一眼,也不管妹妹吃饱没有,将她面前的一盘沙拉端过来,拿起勺子就大吃起来,一看就是饿很了。 周文笑着为刘若水添酒,又叫来侍者为刘若水点了一份西餐,这才坐下听刘若水继续发飙。 说来也真怪不得刘若水急成这个样子,事情的原因还要归咎到刘若兰这个妹妹身上。 就在刘若兰确定出发时间后,家里的老爹就要打电话通知太原的刘若水来接机,要知道刘家可是与其他家族不同,刘若兰的父亲兄弟三人,儿子、侄子是生了十几个,宝贝千金可就只有刘若兰一个,儿子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倒是刘若兰就变成了家里的独苗苗,在老一辈眼中的地位可想而知。 结果刘若兰却是多了一个小心思,她可不想让自家大哥发现自己的秘密,万一找到了周文,人家根本就没将她当回事,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所以她谎称自己已经与大哥联系过了,让父亲不要操心。 本来刘家人不放心刘若兰一个女子出远门,还想安排几个保镖和随从,奈何飞机坐不下那么多人,又想到她到了太原后就有大哥来接机,而且刘若水还是山西省党部的一把手,刘若兰到了太原难说比在南京还要风光,谁人敢惹? 所以才会导致刘若兰到了太原后就与家里失联了。 而且她来太原的事情刘若水根本不知情,到了今天傍晚,刘家的长辈估摸着刘若兰怎么也该到太原了,想着自家宝贝闺女不懂事,难道刘若水这个当大哥也不知道给家里打电话报个平安? 也还好这时期电话开始在民国的上层人物中普及,如果在前些年没电话的时候,还不把刘家的几个长辈给急死? 但是,刘若水今天下午又刚好外出到阳曲处理一个重要事情,等他坐专车回到府邸的时候,天色已黑,南京那边的电话已经差点儿把他家打爆了。等到终于接通了电话,他的老爹自然就没有什么好脾气,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训斥,虽然隔着几千里,刘若水仿佛感觉到老爹的吐沫星子都喷到了自己脸上。 但是,被老爹连续喷了几分钟,他依然是一脸懵逼,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等知道自己妹妹来太原了,这才认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妹妹是谁?从小就是几个长辈的心头肉、掌上珠,现在来到自己的地盘丢了,万一有什么闪失,先不说兄妹感情,自己怕是要被家中长辈大卸八块。 于是,累了一个下午的刘若水,不要说吃饭,就是连水都没顾得喝上一口,马上叫上司机和警卫就火急火燎地向大帅府赶去。 他知道像钱长官这等人物到太原,大帅肯定要宴请,自己妹妹人生地不熟的,可别被大帅府那些不知底细的人给怠慢了。 一路上又有些后悔,其实今天钱长官到太原,绥靖公署也发来邀请让他一起去接,但是刘若水手上确实是有急事要去处理,还有一个就是他跟钱长官由于周文的关系也是相交莫逆,但是在官场上有些忌讳,不愿让人看出来,所以就推辞不去。 他想着反正钱老哥也不会怪罪,等着跟周文一起在私下宴请他就是,那时候兄弟几个说话也没什么顾忌,更舒坦一些。 等他赶到大帅府,才知道今天大帅是在建国大饭店为钱长官接风洗尘,又马不停蹄赶着去见到了钱长官,这才知道妹妹被周文接走了,而且看到钱老兄挤眉弄眼的模样,就知道妹妹怕是跟周文有了什么猫腻了。 刘若水当然知道妹妹和弟弟都被周文救过,相互都认识,只是没料到妹妹和周文居然熟悉到了这般地步,你好歹也是我刘家的大家闺秀,就不能矜持一点儿吗?在机场众目睽睽之下,就特么堂而皇之跟着一个男人跑了,我老刘家的脸面呢?老刘家的家风呢? 而且周文是什么人?就特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万一这小子不知轻重,万一…… 第631章 不管了 其实从刘若水内心来说,周文能够与刘若兰走到一起他是乐见其成的,因为他太了解周文了,这个兄弟年纪虽轻,但是有谋略、有城府、有手段、还有地位和势力。 如此人物当然已经够优秀了,但正因为他太优秀了,刘若水反而怕周文对于男女之情不太上心,而且他看出来周文几年来的作为都有一个目标,就是与日本人作战。 他不知道周文是怎么会在几年前就知道中日之间会有战争爆发,但是他可以从认识周文后,周文一系列的谋划和奋斗,不论是建立起一支闻所未闻的精锐小部队,还是不余遗力地赚钱和与国民政-府若即若离等表现,最终的目的就是为将来的中日战争做准备。 而且还是要按照他自己的方式和想法作战,一种能够自己决定战斗目标的方式。 这种人胸有大志之人,会不会对自己的妹妹一直保持着关心和爱护?而且一旦中日战争爆发,子弹和炮弹可没长眼睛,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妹妹怎么办? 本来在周文老父周镜海委托他帮忙留心一下周文的亲事后,刘若水就有心将妹妹介绍给周文,但这事可不是他能够做主的,等他跟家里长辈提出这件事后,却遭到了家里的反对。 刘家人反对的最大原因倒不是什么门当户对的原因,现在周文在民国上层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不说他对校长的救驾之功,就凭着他现在跟军中几个大佬的关系,还有掌握着现在在国内已经视为神药的紫清红药的秘方,以及手下那些精兵强将,妥妥就是一方强豪。 而且刘家人现在就缺军中有几个拿得出手的关系。 身处乱世,有钱的比不过拳头大的,要不然他们也不会早在十年前就在校长身上出钱出力,就是因为刘家的长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如果有周文这等女婿,有钱、有势、还有兵,而且还是比肩国内无人能敌的精锐,谁不喜欢?谁不想倚为臂助? 刘若水甚至都怀疑,要是校长有千斤,又拉得下老脸,怕是早就将周文招为女婿了。 但是刘若兰不一样,她可是刘家上下的宝贝疙瘩,打小就没有谁敢拿她的亲事做文章,这也是刘若兰拖到快22岁了也没嫁人的原因。 刘家长辈考虑的还是刘若兰的未来幸福,周文是注定要上战场的人,而且刘家三叔第一次见过周文就知道,这种妖孽般的人物,可以合作,可以做朋友,可以性命相托,但是做女婿么就呵呵了。 周文可不是被个女人就能拴在家里的主。自家闺女被全家上下宝贝了二十年,别嫁过去没多久就做了寡妇,那可就坑了自家宝贝闺女了。 而且刘若水即使再拿周文当兄弟,但是亲眼看到周文和自家妹妹情意款款、你情我爱的场景,心里总是有些不得劲儿,颇有几分自家种了多年的好白菜被猪拱了的感觉。 当然,现在当着周文的面,有些话也不好说出口,只能怪在自己妹妹身上。 刘若兰也知道自己没及时给家里报个平安是不对,但是在自家大哥面前可不愿落了下风,她是何等聪明之女子,当然知道来自家里最大的阻力是什么?首先就要先把这个大哥拿下。 对付自家大哥,刘若兰的智商瞬间恢复正常,望着刘若水狡黠一笑就说道:“大哥莫怪,没给你打电话是我的不对,但是小妹想着既然是中央大员驾到,大哥你这个省党部特派员怎么也会到场,谁知道我在机场望眼欲穿,也没见到大哥你,还好遇见了阿文,不然小妹一个弱女子,在太原人生地不熟的,还不知道会怎么着呢,不信你问问阿文就是了。” 她这话一说,刘若水顿时感觉就不好了,他目瞪口呆望着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相的妹妹,心道,说来说去,还变成了自己的不是了?而你跟着周文走就变成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自己还要承他的情?你还特么阿文左阿文右的,才见面多长时间,就特么已经不当别人是外人了? 看着周文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刘若水被这两个狗男女给气笑了,不是一路人就不进一家门,这两人现在真特么有夫妻相了。一看就知道这事儿自己管不了了,反正对上这么鬼机灵的两个人,自己也不是对手不是? 何况他潜意识里,也不怎么反对周文做自己妹夫,以后关系更进一步,也是一件好事,至于怎么让家里同意,那就是自家老爹的事情了。刚才喷得自己灰头土脸的,现在也让你们去头大一下。 想到这里,也就不再理会这两人,刚好菜也上了,拿起刀叉低头就大吃起来。 周文和刘若兰则是相视一笑,这个大哥算是拿下了。 酒足饭饱后,刘若水抓起餐巾擦干净嘴,这才叹口气说道:“你们俩的事我管不了,怎么对家里说你们去说,我可不想再挨骂了。” 接着又对刘若兰正色道:“若兰,你在太原期间,白天跟着阿文去哪里我不管,但是必须住到我哪儿去,不然我这做大哥的跟家里没法交代,你一会儿就用饭店的电话先给家里报个平安。” 说完后又望向周文,周文赶紧示意自己没意见,心里腹诽这个便宜大舅哥是把自己当淫贼来防了,但是作为刘若兰的大哥,这般安排倒是没毛病。 看着刘若兰上房间收拾行李去了,刘若水这才对着周文说道:“兄弟,你和若兰的事情我不阻拦,其实我之前就有这个想法,想把若兰介绍给你,但是你也知道若兰在我们家的情况,家里的最大的顾虑就是你要上前线这事儿,这涉及到若兰未来的幸福,所以说服家里的难度很大,你要有准备。” 周文当然也没有必要隐瞒,就把在南京自己就喜欢上刘若兰的事情说了,最后说道:“大哥你是知道我的,我的志向本就是抗日,之前的一切都是在为此做准备,个人的事情本来我也不甚在意,但是遇到若兰之后,我就知道她就是我这辈子能遇到的最好的女孩,我绝不会放弃。” 第632章 兄弟相见 忧心忡忡的刘若水,拉着一步三回头的妹妹走了。 而周文送走他们之后,又马不停蹄驱车前往建国大饭店,去看望已经一年未见的另一个兄长。 四十几分钟后,在建国大饭店三楼的一个套房内,看着端来红酒的侍者退出房门,钱长官这才拉着周文坐在沙发上,上下仔细端详一下,竖起大拇指对周文说道:“兄弟在上海干得漂亮,为咱们中国人大涨了志气。你恐怕还不知道,淞沪抗战期间,欧洲各国的报纸都大肆报导了我军在蕴藻浜和庙行之战的胜利,他们有些军事专家还为此在报纸上争论不休。” “有的说对中国军队的战斗力要重新进行评估,有的说中国的军事改制取得了成效,一部分军队的装备和战力已经与日军持平,甚至有的人根本就不相信这是中国军队创造的战绩,他们猜想是苏联人派出了精锐部队参战的结果。” “你说好不好笑,这些洋人就是狗眼看人低啊!” 钱长官边说边将红酒倒进两个高脚杯,兄弟俩人端起酒杯轻轻一碰,相视一笑,同时一口饮尽。 钱长官继续说道:“我刚到欧洲就看到了蕴藻浜大捷的报导,我就知道是兄弟你的杰作,在目前国内,要说有哪支部队对上日军同等兵力还能战而胜之的,也只有兄弟你一手训练的部队了,在中原大战之时就初见端倪,现在则已经是一飞冲天。” 说到这里,钱长官话语一转,埋怨道:“但是,孤身去炸出云号这事儿,却是兄弟你的不是,太过冒险,也太过不负责任。” 周文诚恳说道:“兄长教训的是,小弟已经谨记了。” 钱长官很欣喜这个兄弟的态度,取得这么大的功绩,也没有丝毫居功自傲的心态,更没有年轻人春风得意的自大和轻狂。 他笑着拍拍周文的肩头道:“我一回到南京,老张就都对我说了,据说当时就把你骂得狗血淋头,他为人最是刚直不阿,有些话由他说出来,比我这个当大哥的管用。” 周文心中一热,想起关爱自己又一心为国的张长官,又看着眼前钱长官亲切的笑容,心中对这几个如兄如友的长官的关怀大为感动,正要发表几句肺腑感言,钱长官却是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挥手说道:“咱们兄弟之间,多余的话就不说了,我只问你,你小子用了什么手段,怎么就把人家刘家的千金宝贝给弄上手了?” 周文被钱长官这一句话锋陡变的问话给问住了,怎么刚才还是国家大事,现在就突然问道自己私事上了?而且还什么弄上手了,这也太粗俗了好不好? 当下没好气说道:“大哥说的什么话,我和若兰那是纯真的爱情懂不懂?” “哈哈哈……好好好,大哥说错了,是纯真爱情,但是兄弟你的纯真爱情,最后要想抱得美人归可不大容易。” 周文轻轻一叹道:“唉!本来小弟也只是一心抗日,个人感情并不放在心上,但是自从遇见了若兰,就知道遇到这辈子的真爱了,不能错过啊!” “兄弟你这话就不对了,家国情怀是要有,抗日也要抗,但是这和追求个人幸福有毛球关系,总不至于为了抗日就连老婆都不找了吧?要是这样一说,我敢保证全国的军队马上就有一大半人全跑了。”钱长官调侃道。 “这样,等我回到南京,就叫上老张和老顾,一起去刘家为兄弟你提亲去。你还不知道吧?老顾现在已经被任命为南京的卫戍司令了,任命书也就这两天就会下达。有我们三个一起出面,这世上还会有谁能不给面子?” 周文听到这个消息也有些惊喜,惊的是自己这个蝴蝶翅膀还是改变了一部分历史,居然让顾长官来南京担任卫戍司令了,也不知对未来的历史走向会有什么影响?喜的当然就是南京卫戍司令变成自己人了,以后在上海发展运输物流可就方便得多了。 要知道南京作为民国的首都,卫戍司令部的管辖范围很大,包括南京周边陆运和河运的各个关卡和驻军,卫戍司令部都有管辖权。 现在上海那边酝酿了多时的物流公司还没开始营运,一方面是周文不在,无人主持大局,另一个原因就是要等钱长官回来,有他在南京坐镇,就可以帮着协调一些军队方面的关系,最重要的的关系就是南京卫戍司令部。 之前与古直轮上将闹矛盾时,他还有些担心将来物流运输过南京地界时容易受到驻军的刁难,现在这种隐患就完全消除了。 对于顾长官的为人,周文还是熟悉的,这人江湖义气重,也爱财,但是只要利益分配合理,也是个敢于出头的人物,本来物流运输公司的股份就要算他一份,现在只要再添加些份额比率就行了。 当下周文没接话提亲的事情,这事儿他其实也不想惊动太大,心中有些主意,但是还要跟刘若兰再商议商议。 周文马上就转移话题,把自己准备在上海创立物流公司和安保公司的打算给钱长官说了,在他的计划中,上海的杜先生和苏继先负责上海的招商业务,沿途的土匪恶霸由自己收拾,关卡驻军就交给钱长官和顾长官协调,将陆运和货运业务先拓展到江浙和两湖的各大城市,以后要发展到宜昌和重庆一带。 沿途的护卫就由安保公司接手,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的话,安保公司短期内也就有了一个支撑,以后名气大了,就可以向外拓展。 钱长官知道这个兄弟素有大志,他想做的事情必然有其原因,而且发财是肯定的事情,也饶有兴致与他细细商议,为他的计划查余补漏,兄弟二人商量了大半夜,依然还在兴致勃勃。 钱长官问道:“这事儿等我回去就可以开始布置,老顾的电台密码我也给你要一份,以后有什么事情,电话和电报联系起来都很方便。你准备什么时候去上海?” 第633章 判断 周文说道:“等到这次中日之战告一段落,我就出发,现在上海那边我已经安排人和杜先生他们配合,把前期工作准备好。” 钱长官愕然道:“怎么,这次热河之战你也要去参加?那可太危险了,除非我和老张任何一个担任指挥官,不然军令之下,你的部队可就容易被人给坑了。” 钱长官知道民国军队的情况,现在北方名义上是在张少帅控制之下,但是军队鱼目混杂,有东北军、西北军、还有部分中央军,统属不一还各怀心思,自家兄弟也就是在南京那边的高层里名声显赫,北方军队可不知道,万一有人不知轻重起了坏心,自己可是鞭长莫及。 周文知道钱长官担忧的是什么,如果贸然去参加战斗确实是容易报国不成反被阴谋陷害。 他微微一笑,钱长官猛然醒悟过来,自家兄弟是什么样的人?他岂会不知军队里这些蝇营狗苟的黑暗? 于是就笑道:“算为兄的多嘴,你小子必有谋划,快给我说说。” 周文于是就把自己的部队混在模范旅中,暂时归属给尚正的32军的事情说了一遍。 钱长官前后思索了一会儿,才说道:“有这位山西王在背后为你们摇旗呐喊,想必就没几个人敢去捋他的虎须,这位老抠纵横北方几十年,可没见他干过吃亏的买卖,谁要算计了他,恐怕半夜都会被噩梦吓醒。我这次去北平再跟军委会北平分会的几个高官打个招呼,想必就稳妥了。” 说到这里,想了一会,张口说什么又欲言又止,只是眼神有些复杂地看着周文。 周文笑着说道:“大哥有什么话只管说,我猜想大哥是想劝我不上战场吧?” 钱长官叹了一口气道:“唉!我知道兄弟你的志向,但是抗日是发动全国民众的大事,兄弟你每次都当仁不让奔赴前线,把抗日当成了你一个人的责任,一不贪功、二不显名,虽说你的本事确实无人能及,手下又都是龙精虎猛之辈,但是夜路走多了也怕黑,战场上刀枪无眼啊!” 周文知道这是钱长官关心自己,并不是反对抗日,但是依然正色道:“大哥,咱们做个比较,如果给你一个师的中国士兵,训练和装备都跟日本人一样,对上同样人数的日军,你有把握打赢吗?” 钱长官闻声闭目思索起来,半响之后,颓然摇头道:“打不赢,打仗可不只是训练和装备,还有军官和士官的素质,这就跟日本人差了不少,关键是心气和胆量都不够,顺风仗也许还能抗衡,如果是僵持阶段,保不住就有人会动摇。” 周文扼腕长叹道:“这就是我们国家军队的现状,关键是上百年对外战争全是战败的历史和事实,已经将国人的心气和胆气打没了,军队也是如此。在国内横行多年的几十万东北军,就被一万多小鬼子像赶羊一样撵出了东北,就连回头开一枪的勇气都没有。” “大哥你说,这是装备的问题还是训练的问题?难道一万多小鬼子都是刀枪不入的妖魔鬼怪吗?” 说到这里,周文眼圈都有点儿红了,拿起酒杯大大喝了一口,这才继续说道:“是因为上百年的屈辱,已经让咱们的国人和军队基本丧失了外战胜利的信心,对上英国人打不过,对上法国人打不过,对上老毛子也打不过,到最后,就连一百年前还对咱们俯首称臣的撮尔小邦日本人,也打不过。” “不断地妥协,不断地割地赔偿,不断地丧权辱国,已经让这个国家失去了作为一个国家应有的尊严和荣誉,国人也同样失去了尊严和荣誉,他们已经麻木了,完全不知道荣誉为何物。” “但只要是人,就有对尊严和荣誉的向往和追求,他们做不到,或者说国家没有做到,就只能在心里自我安慰,自我催眠,结果就是把外敌都妖魔化了,什么英国的坚船利炮不可为敌、什么老毛子饮血茹毛闻声色变、什么东洋人不可战胜等等,都是在为自己的懦弱和麻木找借口。” “但是,带来的问题就很大,时间一长就变成了一种心理暗示,就是打不赢这些列强,打不赢东洋鬼子,导致咱们的军队,对上日本人就在心理上天生处于弱势,稍有风吹草动或是战事不利,首先想到的就是拔腿就跑,反正日本人不可战胜,跑了心里也没什么愧疚。” “特别是在北方的军队里,这种情况表现得非常突出,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处于军阀统治,城头变换大王旗已是常态,国家和民族意识相对淡漠,反正谁来了都照样过日子不是?谁当大王都需要臣民不是?而且北方大小军阀林立,都想着保住手里的枪和人,只要有人有枪,到哪里都可以快活,到哪里都可以东山再起,战场上就难免有人出工不出力,畏战怯敌。” “大哥,这次热河战场,恐怕这种情况就会再次出现。小弟判断,不论张少帅抵抗决心有多强,但是热河必然守不住,而且时间会很短,不会超过一个月。” 钱长官叹息道:“不瞒兄弟你说,军委会参谋部多次推演的结果也是这个,只是时间上还认为可能抵抗2个月以上,你今天的分析很有道理,我要尽快上报,让军委会赶快部署平津地区的防御准备。” 说到这里,钱长官不解道:“就是这样必输的战局,兄弟你依然还要上前线吗?” 周文幽幽说道:“难道必输就不打了吗?越是如此,越是要打,只要打出中国人的血性来,打出中国人的信心来,就能够振奋国人,坚定国人抵抗的决心,输战役不输战场。” 说到这里,周文让钱长官拿出地图来,指着长城一线说道:“大哥,你要赶快通知军委会,尽快在长城沿线进行部署,免得东北军的残兵败将如潮水般退入关内时措手不及,热河我不参与,但是我要在长城这一段争取打几个胜仗,灭灭小日本的嚣张气焰。” 第634章 锦衣夜行 周文说到这里,声音不觉提高了几分,对着地图说道:“长城沿线虽然防御面积过宽,不利于我军集中兵力,但是同样也不利于日军的兵力调动,虽然日军号称是机械化,但那是和我军相比,实际上汽车和驮马的拥有量也有限,只有炮兵和后勤补给基本实现了机械化和驮马化,大部分步兵的调动还是要靠两条腿走路。” “战线太长,对敌我双方来说都是公平的,而日军兵力少,几百公里的战线对咱们来说是处处被动,对日军来说又何尝不是处处皆有漏洞,只要敢于穿插迂回,战机随处可寻。” “小弟就是要通过一系列在局部战场上的胜利,不但要杀死更多的小日本,让小日本感到肉痛和心痛,对咱们中国军队也有所忌惮,杀杀他们目空一切的威风,同时也要让咱们的军队认识到,小日本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妖怪,也是子弹打在肉里就噗噗冒血的人,一样也会疼得哭爹叫娘。” “这才是小弟参加战斗的原因,现在咱们国人和军队,就是需要有这样的部队站出来,打出中国人的血性和威风,也能由此激发出更多人、更多部队奋勇抵抗的决心。” 钱长官听的热血沸腾,这些才是自己的好兄弟,这才是自己向往的中国军人的风貌和勇气。 他算是战场宿将了,一听周文的分析,马上就明白了周文的战术思想,他也知道,穿插迂回寻找战机,说来容易做来难,没有执行力和战斗力超强的部队,根本做不到,弄不好穿插不成反被包围, 但是对周文的部队他是有信心的,而且这样精锐的小部队正该这样来用,如果用之去死守阵地、跟敌人拼消耗,那就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他低声说道:“我这次去北平也是要负责整合北方的空军,现在北平的机场还有二十架各类军用飞机,飞行员更是有一百多人,本来我计划是要将这些飞机和飞行员全部调到南方整训,但是如果大战在即,我就找个借口推迟一段时间,看看能不能帮上兄弟你的忙。” 周文大喜道:“那就太好了,不瞒大哥你说,小日本的步兵我不担心,凭着我教导总队的官兵素质,不论是连续行军和正面作战,我都能应对,就是担心小日本的飞机,如果在野地战斗中被日军飞机盯上,损失可就大了。要知道这些兵可都是宝贝疙瘩,牺牲一个都会让我心痛的。” 钱长官顾虑道:“小日本飞机比咱们多,大哥我也不能一下子把这些飞机给打没了,回去后没法给校长交代,咱们还要仔细商议个万全之策才是。” 周文福至心灵,想起了一种战术,又低声与钱长官交代了一番,看着时间快到凌晨,想到钱长官明天还要与大帅商谈事情,也得让人家休息一下不是?这才意犹未尽地告辞出来。 周文上了轿车,虽然一夜没睡,但是今天一天的经历让他精神很亢奋,与刘若兰确定了关系是一大喜事,再与钱长官一夜畅谈,加深了兄弟情义不说,即将到来的战斗还得到钱长官的空军的支持,周文现在可谓是事业爱情双丰收,哪里还有半分睡意? 就寻思着今天早上接了刘若兰去哪里游玩一下,虽然是情场初哥,但是打铁要趁热的道理他是明白的。 但是,亢奋归亢奋,现在才是凌晨五点钟,到天亮起码还有2个多小时,他去哪里消磨这两个小时就成了难题。 要知道周文自从穿越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些无所事事,不知道干点儿什么好。 周文在太原一直没有买房子,就是因为他平时都基本在军营,现在舅舅一家又都去了离石,舅舅家钥匙他虽然也有,但是已经长时间没人居住,现在进去还要打扫一番,不值当。 但是,现在去哪里捏?周大公子有些无聊了,本来是找个好友畅谈一番是最痛快,但是现在人人都在睡觉,找谁谁跟你犯急。 于是,周文就决定来个锦衣夜行,开着自己的福特轿车把太原城好好逛逛。 他顺着府东街就慢慢开着车闲逛起来,这时太原的几条主要大街都有路灯,他一路行来,路边也没有发现有人行走,知道自从成立了社团划分了社区之后,太原的治安环境好了很多,但是西城区也还有很多鸡鸣狗盗之辈,那是人口密集的穷人区,确实不是很好管理。 不知不觉就来到了美丽医院的门口,这时的医院到了晚上都是大门紧闭,周文看着医院黑漆漆的大门,想着是不是以后也像后世的医院一样,设一个夜间也能看病的急诊科,方便人民群众看病不是? 突然,他发现大门口下方居然有什么物体晃动,不知是动物还是人? 周文一个转弯就把车头对准了医院大门,在车灯的照射下,只见铁门下有两人裹着一团破烂发黑的不只是毯子还是棉被的东西,挨在一起躺着,其中一人警觉地抬头看向车灯的方向。 周文看见这人满脸都是脏乱的胡须,双目倒是炯炯有神,另一人则是一动不动地躺着,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周文艺高人胆大,医院就等于是自己的家当,有人在这寒冬腊月夜里睡在自家医院门口,他自然要下去看个究竟,如果真有病人,自己也不能见死不救不是? 周文下车就径直走到大门口,就看见那个胡子拉碴的人坐了起来,一脸警惕地看着来人。 要知道周文虽然胆大,但却是有些准备的,他的车灯直射着大门,自己则是背着光往前走,黑暗中的人被光线刺着眼睛,一时半会儿根本看不清来人,而周文则是可以把对方的一举一动看得明明白白。 周文走近了一看,眼前之人虽然胡子老长,但是看他清澈的眼神却是年纪并不算大,而睡在地上的人依然没有反应,只是身体在微微抖动,呼吸比较急促。 周文开口道:“老乡,不要紧张,我就是过来看一看,你们怎么会睡在医院门口?是有人生病了吗?” 第635章 救人 那个胡子男脸色被冻得发青、清鼻涕直流,他抬手用又脏又破的棉衣衣袖擦了擦鼻子,哆哆嗦嗦说道:“俺叔叔生病了,俺们也没钱了……”。 也许是周文和颜悦色的态度感染了他,这个男人话说到后面,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周文听说有人生病,赶紧蹲下查看那个一动不动的人,拉开带着一股子馊臭的破烂棉被,看见那人浑身都在微微发抖,但是气息已经有些微弱了,他还从那人的身上问到一股腐臭味,马上就知道这人身上有伤,而且可能还化脓了。 周文伸手翻起那人的眼皮看了看,又探了探那人的脉搏,接着就一只手按在他的胸口,般若之气缓缓度入,不多时那人身上的抖动就减弱了不少,呼吸虽然依然为微弱,但是比之前平稳了许多。 周文知道般若之气只能救急,却不能救命,今天不管这人是怎么受的伤,自己碰到了就不能见死不救,当下就对着医院大门大声叫道:“谁在值班?快开门,我是周文。” 医院的门房之前就被门外的动静惊醒了,这时听到是东家来了,赶紧起床穿衣就跑了出来,哈着大口的白气就把铁门打开了,周文对门房说道:“你快去叫值班医生,这人受伤了,恐怕马上要做手术。” 门房应声就向医院跑去,周文回头看着那个胡子男说道:“你还有劲儿吗?能不能把你叔抱起来?” 胡子男闻声就咕噜一下爬了起来,伸手就把他叔叔轻轻巧巧抱了起来,只是被冷风一激,连打了几个喷嚏,鼻涕口水四溅,但是周文却没在意,他是被这个胡子男的身躯吓了一跳,刚才那人卷曲躺着看不出来,现在一站起来,好家伙,看个头起码1米9以上,跟铁牛都有得一比,虽然身形显瘦,但是骨架很大,养出肉来又是一个彪形大汉。 周文倒不是抱不动那个病人,也不是嫌脏嫌臭,而是他的右手就一直没离开过这人的胸口,他看得出来,这人伤病缠身已久,性命就在旦夕之间,般若之气不能断了。 周文示意那个大高个抱着他叔叔就向医院大楼跑去,到了门口,就见值班医生已经迎了出来,身后还跟着两个抬担架的护工。 今天的值班医生姓张,跟后世的医院一样,值班医生一般都是新来的或是年轻一些的,而像老亨利和冯天培这种资深的医生平时都不用值夜班。 张医生笑着与周文打着招呼,就让大个子把病人放到担架上,抬着就走进了大楼,周文的手却是一直没放开,与那个张医生介绍着情况,就来到一楼的急诊室。 周文示意那个大个子在外面等着,跟着担架就走了进去,那个张医生拿了一个口罩给周文戴上,即使是带着口罩,那个病人衣服被解开后冲鼻而来的味道也差点让周文几欲作呕,但是即使如此,他也不敢中断了般若之气的传输。 倒也不是周文就把自己当做救世主,真有什么悲悯天下的心怀,随便见个病人就要出手相救,好像完全拿自己珍贵的般若之气不当回事,主要还是今天他人逢喜事精神爽,又难得有闲暇,碰上了当然就想帮一帮,何况人家还是躺在自家医院门口,这就叫做机缘巧合,也该是这叔侄两个人的福气。 这时他才借着明亮的灯光仔细端详这个病人,只见他也是脏乱的胡须,眼眶深陷脸色蜡黄,年纪大概三四十岁,脸上虽然沾满污垢,但这眉眼却有些熟悉,就像……等等…… 周文马上将左手在那人脸上擦了擦,再仔细一看,大惊失色道:“黄专员?” 张医生马上就问道:“周长官认识这人?” 周文心情沉重地点点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叫花子一般的病人居然就是一年多前东北军的特派员黄以声,那个颇有君子之风的少将军官。 周文赶紧问道:“他情况怎么样?” 张医生忙道:“胸口有枪伤,是旧伤口,愈合不好又迸裂了,现在已经化脓严重,还引起了其他并发炎症,体温很高,我的能力怕是……” 周文大声道:“无论如何一定要把他救回来,叫人打电话给冯天培,再叫几个男护工来帮他清洗一下,快!” 张医生知道这病人怕是跟东家关系不浅,赶紧出去叫人,周文则是不再掉以轻心,赶紧加大了般若之气的输送,他现在就要用般若之气吊住黄以声的命,坚持到师弟到来。 不久就进来几个男护工,将急诊室里的暖炉点燃,加大了柴火,不一会,急诊室里的温度就渐渐升高,又有人端着热水盆进来,几个人三下五除二就把黄以声剥了个精光,用心为他擦拭身体。 这些人现在都知道这人是东家的熟人,谁还敢不用心伺候。 周文再看看被清洗了脸庞的黄以声,确认无误后,不禁为自己今天的无所事事感到庆幸。 真是老天有眼,让自己今天刚好有闲心出来瞎逛,刚好来到美丽医院门口,刚好看见黑漆漆的大门口有人影晃动,这些条件少了任何一个,也许黄以声明天就变成了一具硬邦邦的尸体了,这种冻死在街边的乞丐,太原城不说是很多,但是起码也是常见,谁还会去调查他是谁? 周文的庆幸不仅仅是因为黄以声帮助他试制成功,并大量生产了65式半自动步枪,可以说没有黄以声的同意和支持,周文他们现在能否装备上德国造的G-31半自动步枪还两说。 还有黄以声的正直秉性,要知道能够被赵长树看重并成为知己的人,其为人必有过人之处。 当然,还有周文当年设局算计了人家后的歉疚心理。 所以周文觉得是佛主安排让自己在关键的时候出现在黄以声面前,也是这位不知为何流落成如此凄惨程度的军工大才命不该绝。 要知道黄以声可是当年留学法国,回来后又在沈阳兵工厂历练多年,从一个工程师一步步成为少帅身边专管军工生产的少将军官,是知识经验都有深厚功底的国内罕见的军工人才。 第636章 丧家之犬 时间过去不久,冯天培已经匆匆赶来。 美丽医院开张后,周文就为他和李巧儿就在医院不远处购买了一处宅院,方便他两口子就近管理医院,当然,现在李巧儿大多数时间并不来医院,她大部分精力放在药厂那边。 冯天培赶到后,听周文说是黄以声,大吃一惊,他当然知道黄以声是谁,而且当年还曾在一起吃饭喝酒,他连口罩和白大褂都来不及穿,就赶紧仔细检查黄以声的伤势。 周文看着黄以声右胸上有一个拳头大的伤口,发黑的皮肉向外翻出,不断有暗黄色的脓水流出,气味恶臭无比。 “伤口有一年了,是枪伤,之前有过治疗,针也缝得挺好,但不知为什么又迸裂了。”那个张医生小声汇报着。 “马上准备手术。”冯天培边穿白大褂边说道:“师兄,黄专员情况不大好,能不能救过来还要看他的求生欲望强不强,师兄先去外面等着,需要时我叫你。” 周文知道冯天培的医术,连他都感觉没把握,这黄以声的性命恐怕有点儿悬了,当下也不耽误,马上就退了出去。 来到急诊室外,就见那个大个子双手拢在已经露出发黑棉絮的衣袖里,老老实实蹲在地上,裤腿吊得老高,被冻得已经肿胀的一大截小腿暴露在冷空气中,鼻子还挂着老长的清鼻涕,眼巴巴瞅着周文,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 周文看着这个胡子拉碴的大汉,低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黄先生现在不是应该在东北军中吗?谁伤了他?” 那个汉子张嘴欲说,但是想到周文一下子问了好几个问题,一时不知道先回答那个才好。 周文知道自己心急了,转头对着一个闻声赶来的护士说道:“小丽,你赶快去找一件军大衣来,再叫人弄点儿水和吃的过来,这位大哥怕是饿得狠了。” 小丽也是美丽医院的十八明珠之一,性格甚是乖巧,当下就应声称是,转身前还好奇地用一双黑亮的大眼睛打量了大个子一眼,边走边寻思道:“少爷还真是菩萨心肠,这个乞丐今天算是有福了。” 大个子感激地望着周文憨厚地笑了笑,整理一下思路才说道:“俺叫黄大有,是俺叔的堂侄儿,俺们在路上被那个遭雷劈的给骗了,俺就背着俺叔一路乞讨来寻亲。” 周文一看就知道这人有些口拙,当下拿出耐心循循善诱,一点一点才把情况弄明白。 原来,九一八事变时,黄以声从太原赶到锦州与少帅汇合后,却是得到了一个噩耗,他在沈阳的家室遭了大难,9月18日当夜日本兵用重炮轰击北大营,一颗炮弹击中了他在北大营附近的宅院,家中的老母以及年轻的妻子还有儿子和女儿,一个都没跑了,在240毫米口径炮弹的激烈爆炸中,全部化为了尘烟。 黄以声如遭晴天霹雳,当场就昏厥了过去。 等他醒来之后,却是发现已经身在在部队的撤退路途中,老母和妻儿的离丧,让他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一夜之间全被这道惊雷驱散,唯有一个心声在呐喊:“报仇!杀了小鬼子报仇。” 他挣扎着求见少帅,希望少帅能够率领大军杀回去,杀死那群畜生为自己报仇,夺回家园。 但是,得到的却是要为大局考虑,全军不得不退出东北的答复,少帅还劝慰他说,他家的悲剧只是一个意外,让他节哀顺变,东北的变局不是用军事手段能解决的,要等国际列强的干涉和调停云云。 但是,老母亲的慈爱笑容还在脑海里萦绕,妻子凄美的面容还在梦中向自己哭诉,儿子和女儿幼小身躯在爆炸中四分五裂的景象还在眼前晃动,这就是为了大局?这就是你不抵抗、不放一枪就率领十几万已经丢了魂的东北军仓皇逃窜的理由? 在这一刻,看着眼前这位因多年吸食烟土而脸色惨白的少帅,这张曾经熟悉的面孔,现在是那样的陌生。 他身边的,曾经与自己谈笑风声,引为好友和知己的那些幕僚和军官们,也开始变得陌生起来,因为他知道,他们不再是以前的那些人了,从他们离开了曾经养育他们的土地和人民的那一刻,他们身上已经失去了作为人的尊严和人格。 “丧家之犬!”这就是黄以声对他和他们这些人的最后定论。 浑浑噩噩走出少帅的指挥部,黄以声一时之间不觉悲从中来,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对亲人的思念和未来的绝望。 他缓缓跪下,双目望着北方泪如雨下,仰头嘶声叫道:“大帅,您老若在天有灵,睁开眼看看吧,看看您多年经营的家乡正被敌寇撕掠,您治下的千万百姓正被外敌欺辱,而您当年麾下的几十万虎贲之军,全变成了瑟瑟发抖的羔羊,大帅啊……您睁开眼睛看看吧!” 他的嘶吼惊动了指挥部里的人,几个军官气急败坏地跑出来,却看见黄以声正在从腰间枪套里掏出他珍爱的勃朗宁手枪,大步走出来的少帅一看不好,知道黄以声要干什么,高声叫道:“快拦住他!” 此时正从大门外进来一个军官,那人眼疾手快,伸手猛推了黄以声一把。 “砰!”一声清脆的枪声,在这个临时征用的民宅上空响起。 包括少帅在内的所有在场的人,心脏都随着枪声剧烈跳动了一下。 黄以声则是应声向后倒下,他的右胸口正在突突往外冒着血珠。 “快……叫医生救治,一定要把他救活。” 就这样,本来瞄准自己脑袋开枪的黄以声,被推了一把后,不知怎地却打中了右胸,但子弹也是穿过了肺叶,命在旦夕。 少帅看着事情发展成这样,心中也是又急又气,在这局势错综复杂的纷乱时刻,黄以声自杀的一枪又给了他心理上沉重一击,这个对自己一直忠心耿耿的手下,就因为自己的不抵抗决定,现在也要离开自己了吗? 难道,当初的决策真的错了吗? 这一刻的少帅有些迷茫又有些萧索,他只是呆呆站着,看着医生急速赶来,将黄以声抬上担架又匆匆离去,但是之前黄以声嘶吼的那些话,仿佛还在他耳边回荡。 …… 四十万人齐卸甲、更无一人是男儿! 第637章 黄家 黄家早年间也只算得上一个中等人家,经过几代人的努力,家中开了个不大不小的商号做买卖,基本上能够维持温饱。 黄以声自小聪明好学,家中长辈望子成龙,就将其送进张大帅开办的免费学堂上学,黄以声也没辜负家里人的厚望,学习成绩一直非常优秀,后来更是考入了东北大学就读,在大学里的成绩和品行都获得了师生的赞誉,被张大帅所看重。 这里就不得不说一下东北的张大帅,由于他从小就是个没读过几天书的孩子,教育一直以来成为他的心结,他认为要想国家强大,就要学习文化知识。 当年他没有条件读书学习,在他成为东北第一大军阀时,他最先开始关注当地的教育,当时的各路军阀,都在扩大自己的兵力和地盘,而张大帅却在教育上投入大量财力物力,他要求东北各地区教育经费一定要占总支出4成,各项费用不得挪用教育经费,其他经费可以适当缩减。 当时东北出现许多高等师范类院校,在那里学习,不用交学费还给发伙食费,一天免费三餐非常丰盛,而这些费用全由奉天政府买单。 后来,他又于1923年创办了全国一流的东北大学,他还自掏腰包,花大价钱,从全国各地请一些优秀的教育家在东北大学任教。 在当时东北大学规模巨大,功能齐全,师资力量雄厚,在国内亦是首屈一指,当时的教学水平已经比肩清华北大,差点就成为中国第一大学。 张大帅还不仅仅满足于自己培养人才,他还在大学里挑选优秀尖子,自己出资送到国外去留学,学习西方列强先进的科学知识和技术。 黄以声就有幸被选中并送到法国留学化工专业,学成归国后直接就被任命为沈阳兵工厂的工程师。 黄以声也很为大帅争气,第二年就带领研发小组为兵工厂研制出了黄色火药并投入生产,从此沈阳兵工厂的枪弹火药再也不用依赖从日本进口,相当于解开了日本人套在东北军脖子上的一道枷锁,这也增加了日本人对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张大帅的忌惮和恨意,为后面的皇姑屯事件埋下了伏因。 张大帅为此还重奖了黄以声并将他提拔为少将参事,全面负责沈阳兵工厂的生产管理工作。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黄以声得到大帅的重用后,军中大佬和各方上层人物都来与他交好,在东北军中也算是小有权势的一号人物,自然要对家中人有所提携。 此时的黄家却是在黄以声出国留学期间遭了一次大难,他的父亲、大伯还有堂兄在一次去山区进货时被土匪残害,自此家道中落,等黄以声回国后才知道此事。 但是家中嫂嫂改嫁,婶婶病死,只剩下母亲和唯一的一个侄儿相依为命,日子过得甚是艰辛。 黄以声回国后就将母亲和侄儿接到沈阳居住,靠着他在兵工厂的薪金度日,虽说不上殷实,但是吃饱饭还是没问题的。 后来黄以声靠自己的努力和成绩得大帅看重,不但派兵剿了土匪为他报仇,还为他置办了宅院,又亲自做媒,帮他娶了一个当地名流家的千金,自此后的生活就芝麻开花节节高,等到妻子为他诞下一儿一女后,黄家已经算得上沈阳城中的一个大户人家了。 侄儿黄大有之前与黄以声母亲相依为命,为人老实憨厚,黄以声也甚为怜爱,就想好好造就他一番,将他送到学校去读书。 但是黄大有却没有自家叔叔的读书天分,看见书就犯困,在课堂上不是睡觉就是发呆,加上性格老实木讷,不受老师和同学的待见,反而因为长得五大三粗,经常被同学当傻子逗弄。 结果有一次被人欺负狠了,这小子就一拳给人破了相,而且他那个同学家中还颇有背景,要不是黄以声还算有些关系,怕是就此就会惹来大祸。 这下黄以声也是没法了,再不敢送他去上学,又不能让他成天在家中无所事事,就只能随了这小子的愿,送他去武馆学武。 黄大有那时也才十五岁,加上这小子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他爹在的时候还让他跟着乡下武师学过一段时间,算是有些武学底子,去了武馆后反而显露出这方面的天赋出来,没几年居然就在奉天城的众多武馆中有了些名气。 眼见这孩子也长大了,又学了一身武艺,黄以声怕他跟着江湖人学坏,就利用自己的职权将他安排进了兵工厂当工人,没多久又给他找了个好差事,就是在靶场当试枪员。 黄大有这下可就如鱼得水了,好武之人有谁不喜欢玩枪的,加上叔叔在兵工厂就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在那些老师傅的悉心教导下,黄大有没用多长时间就变成了一个玩枪的高手了,不论是手枪、步枪、冲锋-枪还是机枪,都是信手拈来,打得还贼准,你想想,兵工厂的试枪员,每天的工作就是打枪,成千上万的子弹打下来,还能打不准? 而且他最喜欢的就是玩机枪,突突突一梭子出去,那才叫个痛快,到了后来,机枪都能让他打出花来,就连那些当了十几年老兵的师傅们都自愧不如,俨然已经成了兵工厂的首席试枪员。 后来有几个来领枪的军官,看见黄大有的枪法,都想将黄大有要去当兵,还说去了就给上等兵的待遇。 看着黄大有跃跃欲试的表情,黄以声断然拒绝,俗话说好男不当兵,自己现在已经算是小有所成,生活也富裕,怎么可能让大伯唯一的骨肉去战场上搏命? 而黄大有知道自家叔叔说一不二的脾气,也自此就熄了去当兵的心思。 本来一家人就这么和和睦睦过着安生日子,黄以声都开始准备为侄儿找门亲事之时,少帅一纸命令就将他派去太原,监督太原兵工厂的停产。 等他一走,黄大有就缺了管束,耐不住那些军官们的诱惑,居然就瞒着家人悄悄跑去当了兵。 第638章 第七旅 等到黄以声收到家信,知道侄儿跑去当兵后,为时已晚。要知道军营可不是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即使黄以声的地位,也不可能违背军规让军队放人,只能跟几个熟悉的高级军官联系托关系,让黄大有新兵训练结束后分到有熟人关照的部队。 黄大有这货倒真是个当兵的料,凭着一手好枪法和不俗的武功,三个月的新兵训练结束后就变成了香饽饽,几支主力部队都争抢着要,最后还是跟黄以声关系不错的后勤部将他弄到兼负兵工厂守卫的第七旅。 当时东北军的第七旅是不折不扣的御林军,也是东北军最精锐的部队之一,和张少帅渊源颇深,这是第七旅能受到特殊照顾的重要原因。 由于张少帅对第七旅青睐有加,不管是福利待遇还是武器装备都受到优待,是东北军中最得宠的部队之一。 第七旅全旅正式编制7000多人,加上3个特种连,总兵力超过1万人。 该旅不仅拥有轻重机枪、掷弹筒、迫击炮、野炮等装备,还配备了坦克、装甲车和平射炮。 此外,第七旅的官兵素质普遍较高,士兵大部分是高小以上文化,军官几乎都来自陆大、保定军校、东北讲武堂等正规军事院校,很多还是留洋回来的,这在当时全国军队中是不多见的。 该旅武器精良,兵种齐全(辎重、炮兵当时归总部统一指挥,战时统一配属),人数比当时国军中央军一个师还多,其轻武器的质量和数量不但在当时全国首屈一指,比之日本军队还有过之而无不及。 其拥有的重机枪、迫击炮数量和质量在全国也是较多和较好的,尤其是平射炮和重迫击炮在当时全国也是最先进的,可以说论人员装备,该旅在当时全国的师一级单位中是最好的。 最为值得称道的是,第七旅是中国第一支配备了战车大队的部队,拥有坦克和装甲车12辆,汽车也有100多辆,已经属于半机械化部队。 第七旅平时就驻扎在北大营,担负着沈阳的守卫任务。 但是,由于深处大本营,多年没有战斗任务,第七旅各级军官讲排场摆阔气蔚然成风,军官大多都有家眷,没有值日任务的时候大半都回家住宿,士兵也乐得晚上没人管理,经常随意外出,可以说官兵警惕性很差。 1931年9月18日晚,日军炸毁南满铁路一段,污称中国军队破坏,并开始向北大营开枪挑衅,当时第七旅旅长王以哲不在北大营,各团、营长也有很多不在岗位。 士兵们在值班军官的号令下马上集结进入防御阵地。 而分到第七旅旅部特务连担任机枪手的黄大有,在当天夜里也跟其他士兵一样,一脸懵逼地被军官赶到阵地里,架起机枪对着大营外黑漆漆的旷野,浑身上下都打着哆嗦。 第七旅的特务连,是旅部的卫队,全部装备最新式的花机关冲锋-枪和捷克式轻机枪。 黄大有是第一次面临战争的考验,表现跟其他新兵也没有两样,脸色发白嗓子发干,上下两排牙齿不断打架,本来应该在他身边指挥的,一个长着一排黄板牙的班长不知是什么原因,居然和他远远拉开了距离。 他不知道,如果真的爆发战斗,机枪火力肯定是日军掷弹筒首要打击的目标,那个班长是个老兵油子,自然不会将自己与机枪手凑得很近。 但是只听到黑暗中不断传来时断时续的枪声,还有小日本狂笑和叫骂声,都没有感觉有子弹飞过来。 在阴冷漆黑的夜里,紧张地趴了半个小时的黄大有,突然听到远处传来来了军官的传令声:“全体回营,日本人是在挑衅,不用理会。” 包括黄大有在内的所有士兵都长出一口气,有的人甚至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这时的黄板牙班长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黄大有的身边,伸手照他头拍了一巴掌,叫道:“吓傻了?没听见命令吗?都回去睡觉。妈拉个巴子的,这些欠日的小日本,睡个觉都不让人安宁。” 于是,黄大有起身,揉了揉有点发麻的大腿,提着捷克式机枪就跟着大队士兵向营房走去。 可能是鬼子刚开始只是打空包弹挑衅(练习弹,不能伤人),目的是引中国军队开枪,他们好名正言顺进攻,导致了东北军高级将领的误判,王以哲从家里打来的电话命令道:“队伍不要动,重武器交回仓库,士兵回去睡觉,日本人如果进来有官长出面交涉,日本人要什么给什么,不要打。” 因此,部队只好解散回去睡觉。 鬼子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击,再也按耐不住,240毫米的重炮第一次炮击就炸毁了北大营西墙,四轮炮击之后,鬼子步兵就冲进了第七旅驻地。 这时,可怜的士兵们经历了之前的紧张后,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又在睡梦中被惊醒。 黄大有由于紧张过度,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当听到一声重炮炮弹爆炸的声音时,就一个咕噜坐了起来,惊恐地四处张望,接着爆炸声就不断传来、 这时外面传来了一声似哭似叫的声音:“小日本打进来了,小日本来了。” 接着更多人在叫喊,然后就是密集的机枪声响了起来,黄大有一听就知道是日本人歪把子机枪的声音,真的是小日本打进来了。 “咣当”一声,营房门被人一脚揣开,黄大有惊恐地看见自家排长衣衫不整地冲了进来,惊慌失措的表情略显狰狞。 “快跑啊!小日本进来见人就杀,长官不让开枪还击,再不跑就要被小日本堵门了。” 排长说完后,再也不管营房里同样惊恐得打起哆嗦的士兵们,转身就跑远了。 这下营房里完全炸锅了,黑暗中,士兵们有找衣服的,有找鞋的,哭爹喊娘乱成了一锅粥。 就在此时,“嗖嗖嗖……”一排子弹就从窗户外面打了进来,当即就有几人中弹倒地惨呼起来。 这下子士兵们更是慌乱,有几人连鞋都不穿就夺门而逃。 第639章 射击 黄大有睡觉时倒是没有脱衣服,又是班里第一个惊醒的,所以早就把鞋穿上了,但只是傻傻地坐在床头却不知该怎么办? 看见身边的士兵争先恐后向门外跑去,就连枪架上的冲锋-枪都顾不上拿,他也同样慌了神,拔腿就向门口跑去,但不知是习惯使然还是觉得有枪在手心里更踏实一些,他出门时就把架在墙角的捷克式机枪顺手提着才出了门。 还好旅部直属部队的营房位置更靠近东边,日本人一时半会儿还冲不到这里,但是,北大营此时已经全面失控,一群群、黑压压的士兵蜂拥而逃,黄大有根本看不到有军官出来维持次序,即使有恐怕也没人会听了,他看到的都是一张张惊恐万分的惨白脸庞。 而营房位置靠近西面的部队就没有那么好运了,他们有的连衣服都没穿就被鬼子冲进房间用机枪打死,用刺刀捅死,活着的士兵纷纷向东跑去。 局势已经朝最坏的方向发展,值班的旅参谋长马上将情况通报旅长,王以哲又与北平联系,但总部却秉承国民政-府意见,决定不抵抗,命令第七旅不准抵抗,必要时可以退出北大营,由政府与日本交涉,还说如果抵抗,鬼子会颠倒黑白,政府将很难交涉。 其实值班军官接到通知时,第七旅大部分部队早已向东溃逃,其中被日军杀死的、加上黑暗中相互踩踏的、还有跌落护城河中溺死的,伤亡士兵已达1000余人。 而且大部分部队武器基本丢失,只有少部分部队带出了必要的轻武器,重迫击炮、重机枪等重武器则完全丢弃了。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进攻北大营的日军不过是一个守备大队,才有五百多人。 黄大有更不知道的是,在日军第一轮试射炮击的时候,一门240毫米重炮开炮时震塌了基座下的土方,一颗重达130公斤的重炮炮弹就偏离了目标,越过北大营打进了民宅区,他的二姥姥、年轻的婶婶和弟弟妹妹,全在这一威力巨大的爆炸下灰飞烟灭。 此时的他跟着大部队,绕过了高大厚重的沈阳城城墙,向着东面的大山狂奔而去。 等到天边一丝鱼肚白渐渐扩散开来,黄大有不知道自己跑了多少里路,他大口喘息着,感觉自己的胸口和肺部都像是有把火在燃烧,嘴唇干裂,脑袋里一片空白。 这时在旷野中逃窜的士兵都跑不动了,他们中有很多人不但没有武器,就连鞋子也不知是没穿还是跑掉了,这些人脚底被磨破,只能一瘸一拐地艰难行走,大多数人都开始放慢了速度,甚至有几个实在太疲惫,直接就坐在地上喘气。 黄大有在一个山坡上停了下来,长达几个小时的紧张、慌乱和奔跑,让他身体里的热量大量消失,现在是又饿又渴,但是只能杵着机枪大口呼吸,让自己灼烧的肺部降降温。 此时有几个路过的士兵像看傻子一样看看他又看看他杵着的机枪,有个老兵对着他说道:“兄弟,把枪扔了还能跑得快点儿,现在枪对咱们来说就是个累赘。” 黄大有善意地望着那个老兵笑了笑,但却把机枪抓得更紧了,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兵都不要枪了,没带枪还能叫做兵吗? 而且他是真的喜欢枪,这挺机枪发到他手里后,他是巴不得睡觉都搂在怀里,怎么可能丢弃。 何况他多年习武的强壮身体,提着挺机枪奔跑也不觉得有多累赘。 黄大有喘息了几分钟,感觉体力又恢复了不少,就准备继续前进,跟着大队伍往东面山里撤退。 突然,“叭呴……叭呴……”西边再次传来了零星的枪声,他知道是小日本的三八大盖的枪声,第七旅装备的步枪都是捷克造7.9毫米步枪,其实就是捷克仿制的毛瑟步枪。 黄大有心里不由一紧,没想到小日本还在穷追不舍,他看见山坡下和山坡后的逃兵们又开始奔跑起来。 他朝身后看去,在天边的晨光下,西边隐约出现了一串起伏的黑点,是小日本的骑兵追上来了。 不知为什么,黄大有在奔跑了一夜之后,他突然不是那么紧张了。他现在只是感到困惑,远处的日军骑兵不过是十几个人,但是在自己视线之内,奔逃的士兵有好几百人。他们当中不乏有背着武器的,但是谁都没有把枪从背后取下,仿佛他们已经忘记了自己有武器,仿佛自己背着的枪就是一根烧火棍。 日军骑兵小队追上了那些拖在后面,实在跑不动的士兵,在他们大声求饶或是哀嚎声中,那些日军狞笑着举起手中的长刀,在晨光的照射下,那些长刀反射着刺眼的寒光,然后借着马力就一挥而下,一颗颗头颅就在阳光下飞舞起来,然后翻滚着跌落在大地上。 一阵清风西来,带来了远方日军的狂笑和东北军兄弟绝望的呼喊。 黄大有突然就愤怒了起来,身上和心中莫名燃起了一股火焰,一股如果不做点儿什么,就会将自己也烧死的火焰。 他此时不再紧张,不再去想什么不准开枪抵抗的操蛋命令。他就地趴了下来,飞快地将机枪的支架打开,稳稳架在了这片让他感到分外安心的土地上。 此时他所在的这个小土坡是方圆一里之内最高的地形,对着远方还在不断收割溃兵生命的日军骑兵是一览无余。 他目测了一下距离,大约与日军骑兵相距四百米左右。 他忘记了这是他第一次对着真正的人瞄准,忘记了对方是活生生的生命,他只是按照寻常打靶时的动作,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憋住,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哒哒……” 射击的节奏跟他平时在靶场千锤百炼出来的特有节奏一样,每次两发短点射,但是每次射击之间的间隙很小,小到一般人根本听不出来,还以为是连发。 但是,在短短数秒之内,他喷射着火焰的枪口却是完成了一个扇形的移动。 第640章 没子弹了 一个挂着上尉军衔的军官实在跑不动了,他不敢回头,听着后面越来越近的马蹄声,感受着脚下大地带来的震动,绝望而大张着的眼睛已经被泪水填满,他不想死,他是东北讲武堂的高材生,他深受上官的赏识,还有更多的荣华富贵在等着他,但是,背后马背上日军的狂笑已经让他魂飞魄散。 这一刻,他甚至想跪地求饶,只要能绕过他一条命,让他做牛做马他都愿意。 但是之前跪地求饶的那些士兵已经变成了一具具身首分离的尸体,所以他不敢停下来,哪怕身体被死亡阴影笼罩带来的疲软也无法阻止他奔逃的步伐,但是背后的马蹄声和狂笑声却是迅速逼近,他的背脊甚至都感觉到狂奔的战马喷出的炙热鼻息。 “啊!……啊!”上尉军官绝望地大叫起来,仰头最后一次看向他留恋不舍的人间天空。 “嗖嗖!”迅疾的风声从他头顶掠过,然后他听见了背后有重物坠地的声音,一匹高大的东洋战马从他身边冲过,但是马匹上却是空无一人。 此时他才听到远处一个高坡上传来的机枪声。 上尉军官转头看去,之前狂笑着要上来劈死他的那个日军骑兵,现在却是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口鼻都在突突冒血,眼见是不活了。 这时,他的耳边不断传来“哒哒”的机枪声,同时还有一个接一个从马背上跌落的屎黄色身躯。 “得救了!”他还来不及狂喜,高坡上的机枪声就戛然而止。 上尉军官惊慌地环顾四周,追着他们的日军骑兵被打死不少,还有几个是被击中了马匹然后从高速奔驰的战马上摔下来后生死不知,剩下的八个鬼子并没有慌乱,也没有理会近在咫尺的这些溃兵,他们在一个鬼子曹长的命令下靠拢过来,相互保持一定距离,然后那个鬼子曹长一声令下,八个骑兵排成一个整齐的横排,向着响枪的那个高坡冲去。 看着鬼子不再关注自己,这个在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的上尉军官浑身发软,整个身体都被冷汗湿透,他庆幸地嘟囔了一句:“我的娘哎!”就软软倒在地上,这时的他已经不想跑了,也跑不动了,哪怕那些日军再次折返回来,他也认命了。 其他还在奔逃的士兵则是庆幸这些鬼子终于去寻找新的目标了,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们没去想自己是被刚才的机枪救下来的,更不会去想那挺机枪的主人结局会如何,他们现在只想远远躲开这些凶神恶煞的日军骑兵,巴不得自己能钻到地下不被人发现才好。 而此时的黄大有却是头上开始冒汗了。 刚才他一个弹匣20发子弹,在400米距离连续射倒七个日军骑兵,他不知道这个成绩放在内行人的眼里会有多么震撼。 即使是放到后世的特种兵里,在短短三秒钟内,四百米距离上,用只有20发子弹的机枪连续击中七个高速运动的目标,也是一件让人不可思议的事情。 这已经不仅仅是打得准不准的概念,而是对机枪的控制和压枪完全做到了游刃有余、控制自如,同时还有超强的枪感,第一个点射也许还能够从容瞄准,后面的连续射击根本不可能再有时间去细细瞄准,而是完全靠超人的感觉在射击。 等到黄大有打完一个弹匣,下意识去胸口一摸,冷汗就出来了。 他这才猛然发现,自己出来只带了机枪,却没有把机枪手的具装带上,一般机枪手的具装其实也很简单,就是一个用腰带和肩带固定在胸口的子弹袋,一个具装可以装4个弹匣。 也就是说,一个捷克造机枪的机枪手随身携带的子弹为100发,在战场上100发子弹是肯定不够的,所以每挺机枪一般都要配副射手,主要就是能带更多的子弹并在战场上为打空的弹匣装弹。 现在子弹没有了,黄大有就危险了,他已经成为了剩下的八个日军骑兵的首要目标,不仅仅是要消除威胁,更多的则是要泄愤报仇,而且日军曹长经验丰富,他马上就判断出山坡上的机枪没子弹了,不然他们不会有从容整队的时间。 于是,日军排列好进攻队形后,就开始向山坡发起冲锋,他们甚至连背上的骑步枪都没有取下,准备用马刀将这个敢于挑衅大日本皇军的机枪手砍成肉泥。 黄大有急了,开始四处张望。 刚才他开枪的时候,有几个士兵看到有人开枪反击,觉得这里可能还更安全一些,就向这个土坡跑来。 但是等到机枪声停下来后,那几个士兵又都停住了脚步,狐疑地向山坡上观望。 黄大有看见其中一个士兵身上还背着步枪,就大声叫道:“兄弟,有子弹吗?快给我送点儿子弹上来。” 他不说还好,一说是没子弹了,那几个士兵转头就开始没命狂奔起来,边跑还边庆幸自己没过去,没子弹你还敢打日本人,还叫老子过去跟你一起找死吗?你不知道你已经成了日本人的最大目标吗?快跑啊,乘着这个傻子吸引了日本人的注意力,现在不跑更待何时? 那个士兵已经忘了自己身上也背着能打死人的枪,而且他还是当时在旅部的值班守卫,身上子弹袋里还躺着60发7.92毫米子弹。 黄大有这下又急又气,差点就想跳起来大骂,你们是没脑子还是真变成了兔子?不把这几个日本人打死,你们两条腿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吗? 当时远处的日军已经开始冲刺,几百米的距离旦夕可至,他知道自己也跑不了了,只想着倒提着机枪当棍子,看看临死枪能不能扫下一个鬼子来陪葬,反正已经杀死了七个,够本儿了。 此时的黄大有并没有死亡前的绝望和惊恐,他胸中燃烧的火焰还未熄灭,他浑身的血液依然在沸腾。 看着越来越近的鬼子骑兵,他正准备提着已经从机枪变成棍子的捷克式站起来,头上就挨了一巴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又吓傻了吗?妈拉个巴子的,还不赶快装弹。” 第641章 救命弹 随着声音而来的是一支捏着两个弹夹子弹的手掌递了过来。 “班长!” 黄大有惊喜交集地看着那张熟悉的脸,还有那一排熟悉的大黄牙。 班长又给他头上一巴掌,急道:“快装弹啊,小日本快上来了。” 黄大有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取下机枪上的空弹匣,将班长递过来的子弹一颗颗压进去。 随着小鬼子骑兵的马蹄声开始清晰可闻,黄大有再伸手却是没有了子弹。 “班长,子弹。” “没了,老子就这10发,是老子的救命子弹,今天能不能救命就看你傻子的枪法了。” 原来,这个老兵油子班长早年是跟着张大帅打过几年仗的,以前的军阀混战大家都不富裕,一个士兵有十几二十发子弹就顶天了,那时他还是小兵的时候,他的班长就是因为最后没子弹了被对方打死的。 自此之后,这个黄板牙班长不管去哪里都贴身藏着两个弹夹10发子弹,平时没事还拿出来擦了又擦,用他的话来说,这就是保命符,哪怕后来换装了冲锋-枪,他依然小心翼翼地保存着这10发7.92毫米子弹。 这时候就不得不表扬一下东北军第七旅装备的合理性和先进性,他们捷克造步枪和机枪的子弹是通用的,都是7.92毫米的尖头弹,本意就是为了让步兵班的所有武器的子弹能够通用,方便补给和内部调剂,特别是步兵随身携带的大部分子弹其实是为机枪手准备的。 此时的第七旅的班级步兵战术,已经是围绕着机枪和每个班都配备的掷弹筒展开,就是跟日军相比也不遑多让 可惜的是,这么有前瞻性的一支精锐部队,由于高层的不抵抗政策和各级军官的不作为,还没等他们在战场上放出光芒,就以如此窝囊和憋屈的方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 现在再说这个大黄牙班长,倒不是他就有了和黄大有一样的心思要奋起抗敌,而是他战场经验太过丰富,知道怎么跑都跑不过日军的骑兵,而且他对手下这个看似傻子却有一身不俗枪法的机枪手有那么一丢丢的信心,反正是死马当做活马医,不打死这些小鬼子,谁特么都活不了。 所以他才会在机枪声响起的时候,隐蔽地跑到山坡上来,他一听机枪的射击节奏就知道是自己手下的傻大个在开枪,这种两连发短点射节奏的控制水平,他在遇到黄大有以前不要说见过,就是听都没有听过,现在则是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黄大有听说没有了子弹,倒也不怎么紧张,不过是将机枪当做步枪打,而且还是半自动步枪,以前打靶的时候又不是没打过,在别人看来千难万难的手指力度和扳机的配合,在他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 何况现在的距离不是400米,日军已经接近到快100米了,那个班长看到他还不开枪,脑瓜子都急出汗珠子,嘴里碎碎叨叨道:“开枪啊!你倒是开枪啊!” 其实,作为一个老兵,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影响一个射手的注意力。 但是,这也太特么吓人了好不好,这些疾奔而来的战马太过猛烈,这些欠日的日本兵脸上的狰狞表情太过渗人,就是他这个多次经历过战场的老兵,腿肚子也开始打哆嗦。 黄大有没有去注意什么日本兵的表情,对班长的命令也充耳不闻,他此时呼吸平缓,地面上微微传来的震动只是告诉他,靶子已经进入最佳射程。 “哒……哒……哒”的机枪声再次在这个小土坡上响起,这次的射击节奏不再是两连发短点射,而是单发射击,但每一枪之间的间隙依然是那么紧凑。 黄大有如有灵性的手指轻巧地扣动已经带着自己体温的扳机,就如这挺捷克造轻机枪已经变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在他平静的呼吸和心跳中,子弹一颗接一颗从喷发着火焰的枪口飞出,100米距离打移动靶子,对他来说毫无难度。 在黄板牙班长惊骇的目光中,那些之前还骁勇凶悍之极的日本骑兵,就如狂风中的稻草人一般,一个个从马上飞落在地。 而还有一个惊骇得心脏都几乎停止跳动的人,则是现在唯一幸存的鬼子曹长,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忠勇部下就像靶子一样被人一一射倒,但是他骑在马背上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彻底绝望的神情让铁青色的面孔出现了极度的扭曲。 他知道是自己的判断失误和自大心理让一支帝国骑兵分队陷入毁灭的绝境。 但是,真的不是皇军无能,而是敌军太狡猾。 对面那个中国机枪手太八嘎的卑鄙了,明明还有子弹,你非要等到近距离才开始射击,这相当违背战术原理。 机枪难道不是应该在远距离就开始火力压制吗?你八嘎的把机枪变成步枪来用,还八嘎的打得那么准,准得连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你八嘎的不讲武德啊! 而此时,他距离那个小土坡还有最后的四十米距离。 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能在那人杀光他的手下之前,越过这短短的四十米距离,让自己的马刀终止这个该死的支那人的杀戮。 四十米的距离放在平时,对他们这些训练有素的大日本帝国骑兵来说,就是一个呼吸时间的距离,但现在则变成了生与死之间的一道鸿沟。 他伏低身躯,顾不上心疼战马,不断用马刺刺激战马加速,马腹上留下了醒目的斑斑血迹,心里狂喊道:“加速,再加速。” 三十米……二十米,他突然直起身体,高高举起了寒光闪闪的马刀,眼看只要心爱的战马费力一越,他就能将这个该死机枪手一刀两断。 “哒!”,一声枪响,鬼子曹长绝望的叫骂声中,一颗以每秒744米高速飞来的7.92毫米子弹击中了他的胸口,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穿过了他的躯体,又从他背后带着一团血肉碎渣喷涌而出,同时也让他短小的身躯瞬间脱离了马背,也暂时脱离了地心引力,在空中划出一道并不优美的弧线,然后沉重地坠落在地。 第642章 抢马 此时的他在空中飞舞的时候就已经停止了呼吸,但是落地后的小腿却是怪异地向后翻折,露出了森森白骨。 “打得好!” 黄板牙班长不禁欢呼出声,又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长长呼出了一口大气。 但是转头看见黄大有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觉得班长的威严受到了冒犯,气就不打一处来。 他可能是觉得自己都被吓得心脏差点儿从嘴里蹦出来,你小子居然还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这不是看着班长我丢脸吗? 于是伸手就给了黄大有头上一巴掌,骂骂咧咧道:“你个傻小子是要吓死老子不是?早点儿开枪不就完了,非要老子近距离看着这些小鬼子的尸体,真特么渗人。” 黄大有憨憨一笑,并不在意,直到这时,他看着就在二十米外那个鬼子曹长形状怪异的尸体,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打的不是靶子,是活生生的人。 于是,刚才还一夫当关,连杀十数人不当回事的心理瞬间崩塌,他盯着这个鬼子尸体的眼神有些慌乱,脸色也瞬间苍白起来。 “班……班长,俺杀人了!” 班长一看他脸色发白、嘴角哆嗦的熊样,不由乐了,这傻小子现在才知道怕了,这反应不是慢了一点儿半点儿啊! 伸手又是一巴掌道:“妈拉个巴子的,瞧你个熊样,杀就杀了呗,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这些欠日的小日本,你就别把他们当人。” 作为一个经历过无数战斗的老兵油子,他当然知道新兵第一次杀人后是个什么样反应,现在虽然骂归骂,该有的安慰还是要有的,这小子可是个好兵啊! 就在这时,他突然看见远处有几个士兵追上了散跑在野地里的战马,开始争夺战马上携带的水壶和干粮。 之前黄大有射出的大部分子弹都是直接击中了马背上的日军,没有伤到马匹,所以有十几匹战马跑散了,现在又都渐渐跑回来,企图寻找他们曾经的主人。 说起日本的战马,可不是日本本土品种,日本种的马匹属于矮脚马,平均身高只有一米三,并不适合做战马。所以日本从明治维新开始就从欧洲、阿拉伯等地引入了大量身材高大、体力强劲的战马进行培育。最终在20世纪20年代培育出了适应日本水土和气候的东洋马。 东洋马主要由阿拉伯马和盎格鲁诺曼血统的战马杂交而成,战马高度和体重已经和高大强壮的欧洲马不相上下,日军骑兵部队配备的战马标准已经提高到了平均160公分的水平,是名副其实的高头大马。 在日军服役的战马,待遇比一般士兵还要高,在平时和战斗间隙,战马是优先于士兵进食,而且都是营养丰富的专用马粮,每个骑兵联队都有几个专职的兽医负责战马健康。 由于日军士兵普遍都爱惜自己的坐骑并加以悉心照料,战马自然对主人也比较忠诚,所以这些战马在主人倒下后并没有跑远。 班长现在则是愤怒无比,这些欠日的,刚才被小日本追得哭爹叫娘,特么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都没人来帮一下,现在看到小日本都被老子手下打死了,又抢着来捡便宜。 当下急得大叫起来:“你们这些欠日的,快给老子滚开。” 但是,现在暂时没了小日本的威胁,这些散兵游勇谁还会听他的?更多的人朝着战马跑去,都想着有手快无手慢,跑了一夜了,谁特么不是口干舌燥、肚子空空,甚至有几个会骑马的都开始骑了上去,小心翼翼控制着马缰,眼见就要骑走了。 班长气的直跺脚,赶紧四处张望,还好发现那个鬼子曹长的坐骑,一匹毛色透出亮光的大白马不知什么时候又跑回了那个曹长的尸体边,低头在用鼻子嗅着。 他看见马鞍下就挂着一个布包和一个行军水壶。 他赶紧踢了黄大有一脚,叫道:“快,快去把那匹马牵过来。” “哎!”黄大有应了一声,但是看着那个鬼子曹长渗人的尸体,不知为什么小腿肚子就开始哆嗦,一步都迈不出去,肚子里就是一阵翻腾,突然转身就杵着膝盖低头干呕起来。 “妈拉个巴子的,就你这熊样还居然打死了十几个小鬼子,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 班长骂骂咧咧走过去,只是他可没养过马,看着这匹比他还高的大洋马心里就有点儿发怵,只敢围着战马转圈圈。 气急败坏之下,又转头对着黄大有叫道:“妈拉个巴子的,你快过来把马牵住,老子来拿马上的干粮。” 黄大有干呕了几下,感觉心里舒服了不少,这才迟疑着缓缓走过来,伸手牵住了马头,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下意识不敢去看地上的尸体,鼻中突然闻到一股血腥味,又开始低头大吐起来。 这时班长已经取下了行军水壶,摇了摇感觉还有大半壶水,心里一喜,就要开怀痛饮。 “慢着!” 一个声音打断了他拧壶盖的动作,只见一个上尉军官,一瘸一拐,气喘嘘嘘地走了过来,一把就将班长手中的水壶夺了过去,拧开壶盖,仰头就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这才意犹未尽地放下水壶,喘了几口气。 班长看着他喝水的样子,不觉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喉结都跟着滚动了几下。 看见他喝歇气,这才媚笑着想去接过军官手中的水壶,却不知那个军官把手一让,大喝道:“干什么?想造反吗?” “不是,那个……这个……是我们……” 班长急了,你这是要独吞的节奏啊! 但是常年的军旅生涯,他们这些士兵看见军官天生就有几分畏惧,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那个军官根本不理他,从目瞪口呆的黄大有手中抢过缰绳,就要踩蹬上马,却不知左脚刚才是崴着还是摔着了,疼的他呲牙咧嘴的就是上不了马。 这个军官心里大急,好不容易唬住这两个大头兵,再不上马奔逃,一会儿小日本追上来了,自己这个瘸腿的肯定是个死啊! 第643章 离意 他刚才在生死之间走了一个来回,现在为了活命什么都顾不上了,当下从挎着的枪套中就掏出一把油光锃亮的驳壳枪,指着黄大有叫道:“快扶老子上马,不听命令就打死你。” 黄大有一看就傻了,他当然认出了这个军官就是自己刚才从日军马刀下救下的那个上尉,问题是你刚才被小日本追杀的时候怎么不掏枪呢? 黄大有之前远远看见这个军官在日军铁蹄下哭喊着逃命,没注意他居然还挎着一支驳壳枪,在被小日本逼到生死绝境了,他怎么就没想着掏枪反抗? 现在面对自己这个救命恩人,你不但不思感激,还居然为了一匹马就拿枪指着我?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这一刻,黄大有感觉自己的惯有认知都崩塌了,这还是人吗? 但是他依然默默走过去,用力将这个军官扶上了战马,然后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打马奔跑,渐渐远去。 “这个驴日的杂碎,生儿子没屁-眼儿的畜生哦……” 班长看着那个军官的背影,跳着脚高声骂着,而黄大有则是回头看着奉天城的方向,突然说道:“班长,俺不想当兵了,俺想回去看看,俺二姥姥、婶婶、还有弟弟妹妹都在城里,也不知道他们咋样了,俺不放心。” 班长一听也不骂了,这傻小子现在就是自己的护身护,八颗子弹就打死八个日本骑兵,这种神枪手就是最好的保镖,而且这一路上还不知道有多少危险,好歹机枪弹匣里还有两颗子弹不是?怎么能把这小子放跑了。 而且,你个傻小子没看见刚才那些日本骑兵是怎么对付咱们的吗?就是那些跪地求饶的孬种也没放过一个,你回去不是自个儿找死吗? 于是,班长对黄大有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连威胁带利诱,好说歹说才让黄大有打消了回家的注意,他又搜刮了这个鬼子曹长的尸体,终于在他身上找到半包烟、一盒火柴和几颗糖果。 两人休息了半响,一人两颗糖吃下算是为身体增加了些许能量,班长又点了支烟吸了几口,这才拖着稍微恢复了体力的身躯,带着黄大有向着东面的大山走去。 …… 等到黄大有和大多数溃兵一路风餐露宿走到锦州的时候,已经是三天以后的事。 曾经是张少帅骄傲的东北军第七旅,已经变成了不折不扣乞丐兵。 在锦州,第七旅好不容易收拢了几千溃兵,还没等休整一下,就又接到撤退至关内的命令,这下子整个军心算是完全垮了。 溃退的部队,像一条乌合之众的长龙,行走途中时不时就会受到敌机的骚扰轰炸,其中最痛苦的莫过于伤员了,包扎本来就草率,无药可医,还得拼命地跟上队伍。重伤员虽有人换班抬着,但因颠簸震动,痛苦呻-吟之声不绝于耳。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黄大有接到了命令,自家叔叔身负重伤,需要他去医院照料。 黄大有自从经历了抢马事件之后,本就木讷的他更加沉默了。 他到现在都想不通,当兵不就为了保护家乡保护亲人吗? 为什么这些当官的都不准抵抗呢?难道任由小日本的马刀都劈在了头上,也不能反抗吗?他作为一个习武之人,就没听说过有打不还手的道理。 别人打你都不还手,你还学武干嘛? 别人向你开枪开炮,你都不敢还击,你还当兵干嘛? 他最想不通的不是那个上尉军官恩将仇报拿枪指着他抢马,而是你明明有枪,为什么日军都要拿刀劈死你了,你依然只能哭喊着奔逃,听天由命等着别人的战刀落下,你难道就没想过掏出枪来反抗吗? 要知道那个时候,反抗也就意味着保命,你就连命都不要了也不敢反抗? 一个人如果连命都不要了,那他还怕什么?怕再死一次吗? 所以他很迷茫,同时也很无助,他急需有人来帮他解惑。 所以他接到命令就急匆匆赶到了行军医院,他担心叔叔的安危,也想向叔叔倾诉自己的困惑。 黄以声经过医生的抢救后,终于在第三天苏醒过来,睁开眼睛的第一眼就看见自家侄儿红肿着双眼,守护在床边。 看见侄儿,黄以声就想起了自己的老母、妻子和可怜的一双儿女,眼泪就流了下来。 黄大有一看叔叔醒了,本来是高兴无比,但是怎么叔叔却是一脸哀伤不住流泪,一下子慌了神,大呼小叫地将医生叫来。 跟着医生进来的还有一大群军官,黄大有发现张少帅居然也来了,他懵懵懂懂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大概清楚张少帅是在劝解叔叔,要他爱惜身体,将来还有重用等等。 过了几天,黄大有就跟着伤重的黄以声住到了北平城的一家医院里,开始了漫长的疗伤日子。 他发现,叔叔好像很得少帅的重视,病房门口随时都有几个站岗的警卫,而且不断有高官前来探病。 他不知道的是,张少帅怕黄以声还想不开,再次寻短见,不但派自己的警卫帮着看护,还将他的侄儿也派来他身边照看,同时不断派手下与黄以声有交情的官员来探望劝说。 张少帅不予余力要保住黄以声的性命,一方面是黄以声在他手下供职多年,相互都有了感情。另一方面是惜才,现在沈阳兵工厂丢了,将来能否东山再起,在北平再建一个兵工厂,就要靠黄以声的能力了。还有一个是怕影响不好,自己的心腹手下因为自己的不抵抗政策自杀身死,传出去有损自己的形象。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黄以声虽然不再有死志,但是对这个少帅已经失望了,对东北军能否反攻回去,收复东北也彻底失望了。 连东北最后的门户锦州都放弃了,这些人哪里还有什么胆气和雄心去收复家乡? 就这样,叔侄两人一直在北平疗养,期间黄以声将家人被鬼子炸死的噩耗也告知了黄大有,黄大有哭了一天一夜后,就要跟黄以声告辞,说是要回东北去杀鬼子。 黄以声其实现在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何去何从,但是离开少帅,离开东北军是肯定的事了。 第644章 投奔 他只能先将黄大有安抚住,杀鬼子是肯定的事情,但是用哪种方式杀,怎么杀得更多,就需要细细筹谋一番。 他终归是有学识之人,从现在的形式判断,靠张少帅收复东北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日本人狼子野心,占领了东北后绝不会就此偃旗息鼓,以后中日之间必然还有战争爆发。要想离开东北军只能等待时机。 果然,就在九一八事变过去还没几个月,日本就在上海再次挑起事端,一二八淞沪抗战爆发。 自此之后的几个月内,黄以声每天都要侄儿出去给他买报纸,天天都在关注战事的发展,不断为十九路军的奋勇抵抗而拍案叫好,同时又联想到九一八事变时,东北军的窝囊表现而痛心疾首。 等到蕴藻浜大捷和庙行大捷的消息传来,黄家叔侄俩精神大振的同时,黄以声心中却有一丝疑惑,中国军队的现状他是知道的,中日军队的差距他也是很清楚的。 什么时候十九路军和中央军的几个师就有那么强的战斗力了?两次大捷杀死小鬼子四五千人,这是什么概念? 等看到日军出云号被中国军队炸沉的报导后,他已经可以断定,一定有一支不为人知的部队参加了这次战役,也许是政-府为了保密,不做宣扬。 在一次与东北军高官们的交流时,他偶然听说了“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的名字,马上他就联想到,既然有山西的名头,那么这支部队必然就和山西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山西只有晋军,在太原一年多,对晋军的底细他是心知肚明,虽然装备和后勤是全国少有,但是战斗力比起东北军都有所不如,怎么可能杀死那么多日军?即使是他的好朋友赵长树的部队也不例外。 想到这里的时候,一个年轻上校军官的面孔就在脑海里浮现,对了,就是他,山西省党部警卫处处长周文。 周文的部队他是知道的,从新兵训练开始,他就知道这支部队的不凡,训练方式独特超前,关键是训练时像泼水般撒出去的弹药,就是自己也看着肉痛。 而且装备更是国内仅见,射程达250米的索米冲锋-枪,那70发的弹鼓看着就渗人,还有自己也贡献了一己之力的65式半自动步枪,那可真是好枪啊! 本来,在得到周文的许诺后,他还打算回东北的时候把图纸和样枪带回去,让沈阳兵工厂也能生产这款先进步枪,现在则要庆幸自己没有着急提前把图纸寄回去,不然就白白便宜小鬼子了。 现在看来,也只有周文的部队才有可能创造出如此神奇的战绩。 密集的火力、精准的射击加上先进的战术,爆发出来的战斗力就不是一般小鬼子能够承受得了的。 再联想到这支部队怪异的名称,有“党部”、“山西”等称号,妥妥就是周文的山西党部警卫队了。 想到自己也曾亲自参与制造和改良的65式半自动步枪在抗日战场上大放异彩,也算是为抗日出了把力,黄以声顿时觉得与有荣焉。 而且他与周文虽然相交时间不长,但是他却是知道这人看着年少,却是个胸有大志同时又有谋略和手段之人。 山西距离上海那么远,他都要率领手下去与日军见个高低,说明此人必有抗日情怀,再加上他在山西的一系列筹谋,药厂和钢铁厂都是战争中稀缺的物资,那么此人的大志也就不言而喻了。 虽然自己与他有很大的年龄差距,但是相处下来却感觉是同辈人似的,交流起来相当融洽。 而且这人为人亲和,颇有气度,如果自己叔侄两个去投奔他,也许真能得偿所愿,将一身本事都用在抗日事业上。 自从自杀未遂被救活后,什么升官发财对黄以声来说都变成了浮云,他只想把自己毕生的精力用于抗日大业上,他知道自己不是扛枪的料,但是他的才能和知识却是可以帮助到千千万万个扛枪的抗日将士。 而且他相信周文是绝对会接纳他叔侄两人的。 所以,从现在开始,他就要为如何去太原投奔周文筹谋了。 想清楚后,黄以声随后一段时间的精神就渐渐好了起来,不再如之前凄凄苦苦的模样。 只是他受的伤太重,还需要一段时间的疗养,而且少帅为了防止他再次出现意外,病房门口的警卫都是换人不换班,24小时守在门口,只能先在心里做个计划。 当然,首先是要说服侄儿跟着自己走,现在他重伤之后身体羸弱,要长途跋涉去太原,身边没个照应的人可不行,何况侄儿一身本事,又成天想着打鬼子报仇,跟着周文正合适。 其次就是要确定去太原的交通工具,乘坐火车肯定不行,万一少帅发现他不见后,不说沿途车站的盘查,即使他能一路畅通到达太原,少帅一纸命令发到山西,那个山西王怎么也不会为了他这个小小人物得罪少帅,同样是难逃被抓捕的命运。 只能先找个地方藏起来,等风声过后,再慢慢向太原进发,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城。 但是这一切的先决条件是要身上有笔钱。 他平时的薪金都是直接汇给了家里,身上带的钱并不多,加上他为人廉洁秉直,也没有什么私房钱和外快。 说服侄儿倒是难度不大,就是告诉他,他们即将去投奔在淞沪战场杀死鬼子无数的那支精锐部队,去了哪里,黄大有才能的痛快地啥更多的小鬼子, 黄大有本就没什么主意,现在家中只剩下叔叔这一个亲人,自然对叔叔言听计从。 于是,黄以声就让侄儿对警卫说,医院的营养餐叔叔已经吃腻了,为了加强营养,希望少帅能给点儿经费,他才能去外面为叔叔多买些可口的饭菜。 少帅听闻后倒不疑有他,反而为黄以声开始有了生活的情趣而感到欣慰,说明他再次自杀的可能已经很小了,当即大手一挥,就让警卫带了两百大洋给黄大有。 要知道两百大洋,在这个时期对寻常百姓来说,已经是笔巨款了,一家人什么都不干,吃喝几年都不成问题。 第645章 病倒 黄以声看到有了经费之后,为了麻痹那些警卫,就以散心为名经常带着黄大有去外面的餐馆吃饭,顺带在北平城闲逛。 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后,少帅看着黄以声的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好,就把在病房的守卫撤了,毕竟他排警卫只是为了防止黄以声自杀,并不是要囚禁他。 但即便如此,黄以声还是没有心急,他还要等一个时机,一个少帅离开北平的时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黄以声的耐心终于等到了机会。 张少帅丢失了东北,也等于是丢失了自己的大本营,几十万大军的后勤补给变得异常困难,为了筹集军费稳定军心,他决定去南京与校长面谈,争取南京方面的经济支持。 就在少帅离开北平的当天,黄以声叔侄两个中午时分照常出去吃饭散心,但是一直到晚上都没回来。 带了天黑后,医院的值班医生才发现不对劲,要知道黄以声是少帅一再交代要看护好的,这么晚都没回来,肯定是出事了。 等到少帅府的留守军官接到报告的时候,黄以声他们已经乘坐火车到了石家庄。 这个时候,其实要说黄以声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出逃的时机选择是没话说,但是过于谨慎小心,反而将自己陷入了绝境。 按照现在东北军的效率,可不比在东北之时,等到张少帅反应过来黄以声是跑路后,已经是第二天下午的事了,然后又找人商议,再通过电话电报通报各个车站和关卡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上午的事了。 如果黄以声到了石家庄后不停留,直接换乘火车去太原,也许早就找到周文了。 但是他偏偏为了躲避风声,就在石家庄找了个城边上的客栈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不好走了。 黄以声等了几天,以为风声过去了些,就去汽车站和火车站看看,如果还是与平时一样就准备买车票去太原。 还算他多留了个心眼,想到侄儿一米九的大个子特征太明显,就让黄大有在客栈等着,自己去探探风,谁知还没到车站,就在城门口看见了刚贴出来的通缉画像,他定睛一看顿时吓得魂飞魄散,通缉令上把他叔侄两说成是江洋大盗,悬赏居然达到500大洋。 虽然画像的面孔与自己和黄大有的差异比较大,但是一个大高个的描述却把黄大有暴露无余。 要知道即使是在北方,身高达一米九的高个子也不多见,只要自己和侄儿进城和乘车,妥妥是被抓的命。 还好这种广泛撒网的通缉并不严谨,北方铁路网也算四通八达,少帅府也不知道这叔侄俩到底去了那个方向,只能是在每个交通重镇粘贴公告,盘查也不算严格,更不可能挨家挨户来查户口。 但是起码汽车和火车是不能乘坐了。 而且,叔侄俩现在就连城边上的客栈也不敢住了,他们俩只能沿着铁路线一路向西,来到正太铁路边一个叫获鹿的小镇上,租了一套民居住了下来。 他本想着在这太行山边的偏僻小镇居住一段时间,他不相信少帅对自己叔侄的通缉不可能长久,只要风声一过,到那时就是海阔天空。 却不知他和黄大有都是缺乏江湖阅历的人,来到获鹿镇上不久,就被当地的几个游手好闲的泼皮盯上了,结果有一次两人一起出门的时候,家中就被泼皮摸上门偷盗,可怜黄以声一路上省吃俭用,200大洋还剩下150多,除了随身携带的十几个大洋,其它全部被洗劫一空。 这下叔侄二人真是抓瞎了,怕自己的身份暴露又不敢去报官,现在就连生存都成了问题。 还好天不绝人之路,这时正好有一个商队路过获鹿时要招募几个当地人做伙计,准备去山西行商,最终的目的地就是太原。 要知道这个时期物流非常不方便,大宗的物资交易肯定是通过铁路和汽车运输,小规模的生意可玩不起什么陆路运输,一般是沿着官道或是山路一路走就一路做买卖。 民国时期大多数山区的乡镇可没有什么公路铁路,就需要有行商将一些急需的日用品带过去销售,而这些行商又会收购一些山货带到大城市贩卖,行商就变成了社会底层商业经济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环节。可以说很多的大商号,大公司,都是祖辈就从行商干起,一步步发展起来的。 黄以声得到这个消息后就决定让黄大有去试试,自家侄儿虽说性格木讷憨厚,但是身体却是长得牛高马大,一身力气更是惊人,做伙计正合适。 于是他带着黄大有找到那个商队的管事,言明黄大有当短工伙计只需要管两个人的吃住,不要工钱,只要能跟着商队到太原就行。 等到那个管事看见黄大有一手提着一捆近二十公斤重的布匹,放到大车上又拎着放下来,连大气都不带喘一下,当即欣然同意,这样一个大汉能干两个人的活,还不要工钱,只要带上他那个文弱书生模样的叔叔就行,傻子才不干。 就这样,黄以声叔侄两个就跟着商队进了大山,这一走就是一个月,一路上风餐露宿不说,吃的基本就是粗粮,眼看就要入冬了,虽然眼看着离太原也越来越近,但是黄以声的身体却是出了问题。 要知道他重伤初愈,本就不能太过劳累,这一段时间长途跋涉不说,平时的吃食也仅是能管个饱,根本谈不上营养,对于黄大有这种皮糙肉厚的健康人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于身体还没完全恢复的黄以声就可是雪上加霜了。 再加上北方入冬寒气来的早,在经过平定县一个叫做测石驿的小镇时,黄以声就突然发起了高烧,彻底病倒了。 此时的商队不可能停下来等着他康复,但是那个管事还算是有点儿善心的,就帮他们找了个客栈还预付了几天的房钱,又找了镇子上唯一的一个郎中给黄以声看病,在黄大有千恩万谢中,商队就启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第646章 被骗 但是一个集镇上的郎中能有多大水平,黄以声一连吃了几天的药都不见效,这下黄大有就真急了,决定背着自己叔叔到榆次县里找个有名的大夫看病。好在一路上叔叔贴身珍藏的十几个大洋还分文未花,正好给叔叔做诊费。 也亏得黄大有膀大腰圆浑身的力气,硬是咬着牙背着叔叔走了十几里来到榆次县城。 其实,榆次距离太原已经不远了,如果他在榆次不管是买火车票还是汽车票,十几个大洋足够他带着叔叔几个小时内就到达太原。 但是,此时的黄以声已经被烧得迷迷糊糊,而黄大有又是个愣头青一根筋,叔叔之前交代的,不能乘坐汽车和火车的话是牢记在心,所以压根就没想着直接乘车去太原,反而是背着叔叔满大街找医馆。 等找到一家城里有名的医馆,那个老中医倒是个有水平的,检查了黄以声的身体后就直言这病他治不了,说是黄以声旧伤复发,他只能开几服药把黄以声的体温降下来,但是治标不治本,等静养几日后就要黄大有带病人去大城市的医院才有可能治愈。 黄大有只能在医馆附近找了个客栈住下,看着付了诊费和药钱后,兜里只剩下十三个大洋,咬咬牙又去集市上给叔叔卖了只老母鸡,让客栈伙房帮着宰了,等叔叔稍好一些就炖了给叔叔喝汤,因为那个大夫说叔叔需要营养。 而他自己则是舍不得吃饱,一天就只吃两个客栈里最便宜的糙面窝窝头,其它时候只能把裤腰带勒了又勒,实在受不住饿就喝水充饥。他还想着等叔叔病情平稳下来,去大城市的医院要把诊费留足了。 这时,一起住店的一个面容和善的旅客看见他叔侄的困境,很热心地来帮他忙,说是出门在外,谁都有个难处,那人不但帮着煎药,黄大有为叔叔擦洗身子的时候还来搭把手,黄大有感动得差点认了大哥。 如此过了三天,黄以声高烧终于退去,黄大有也把最后的鸡肉汤给叔叔喂了,那个面容和善的大哥看着黄大有边喂边吞咽口水的模样,就出去买了几个大饼邀请黄大有一起吃,黄以声推辞不过,加上这几天跟这个大哥也混熟了,就红着脸接过大饼吃了起来。 两人边吃着就闲聊起来,那人听了黄大有要带黄叔叔去太原治病,就说是年关将近,车票可不好买,自己也是因为买不到车票才不得已滞留在榆次的。 黄大有一听就急了,叔叔的病可等不得了,当下就要去车站打听一下,但是又不放心将叔叔一个人留在客栈。那个人看出黄大有的顾虑,就自告奋勇去车站为他打听车票,还说反正他也要买票不是? 要知道黄大有是一根筋之人,性子憨厚实诚,只要别人对他好,他就巴不得把心都掏给别人,当下就要拿几个大洋给这个好心的大哥,如果有票就请他帮着买下来。 大哥却是劝道:“兄弟,可别这样,咱们萍水相逢,知人知面不知心,万一我拿着你的钱跑了,你找谁说理去?你这样将来可容易吃大亏。老哥我去了如果能买到票,我就帮你们叔侄先垫着,等回来以后咱们再亲兄弟明算账。” 黄大有一听这话就更是感动,只觉得这个大哥真是难得的好人,别人拿心对自己,自己也要显露自己的心意不是? 一时就热血上涌,断然拒绝道:“哪能让大哥你出力又出钱的,俺这里就这几个钱,你都拿去,等买回车票再多退少补,大哥是什么人俺知道,俺相信你。” 那人连声使不得,两人争来推去,最后那人看着黄大有一副你不拿钱就是看不起俺的架势,这才收了黄大有的钱,说声去去就回,让黄大有等着好消息。 呵呵,说是去去就回,其实这一去就再无回头之期。 人家这才是江湖老客,对上黄大有这种脑袋少根弦又缺乏社会经验的愣头青,就是把他卖了他还要傻乎乎帮人数钱。 等到黄大有望眼欲穿,等到花儿都谢了的时候,也没等到哪位好心大哥回来,到了这时,他也渐渐醒悟过来,自己怕是被骗了。 等到黄以声从昏睡中醒过来,听到黄大有的叙述后,就知道这位侄儿还是太年轻,这也是自己叔侄二人该遭这一劫。 现在身上没钱了,就是明天的房费也是交不出来,就劝阻了头上冒汗面露青筋要出去满大街找那个骗子算账的侄儿,让他第二天一早就背着自己走去太原,再晚走一会而,别说是治病,怕是叔侄两人都要活生生饿死。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黄大有背着黄以声就除了客栈,装备沿着铁路向太原走去。 还好客栈老板看着他们可怜,给了他们一个装着十几个窝窝头的布袋,还用一个旧棉被裹在浑身打颤的黄以声身上,又帮着用麻绳将黄以声牢牢绑在他背后,也算是尽了一份善心。 但是,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黄大有背着黄以声走出没多久,天上就下了山西冬天的第一场雪。背着个几十公斤重的人在雪地里行走,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但是这时也显出黄大有这人的韧性来,他知道叔叔的性命悬于一旦,再加上是自己的原因让事情朝最坏的方向发展,所以他别无他想,只能凭着自己的力气让叔叔早日获救。 于是,整整三天三夜,黄大有背着叔叔冒着大雪走到了太原。 老天也真是会开玩笑,等到他们进了太原城后,天上没下雪了,反而雪过天晴,露出了太阳。 但是此时黄以声连续三天的风餐露宿,不但又发起了高烧,而且伤口也被撕裂,整个人已经陷入昏迷。 而此时黄大有也知道叔叔的病情已经刻不容缓,他就只是记住了叔叔昏迷前交代他的话:“太原美丽医院,报叔叔的名字,找周文。” 周文听到这里,不觉奇怪地问黄大有道:“那你刚才在门口怎么不说你叔叔的名字,也没说要找周文啊?” 黄大有抽着不断滴答的清鼻涕说道:“俺叔说了,是到了医院里报他的名字再找周文,长官你刚才不是在医院外面么?” 第647章 至情至性 黄大有一口气把经历讲完,那个小丽护士已经带着护工端来了一盘包子和一锅热粥,都是医院伙房为第二天准备的营养餐。 黄大有这一段时间已经是饿得狠了,路上有时讨到的丁点儿食物他都是先喂叔叔吃,自己大多数时候就用身体抗,现在身上廋得已经是皮包骨头。闻到包子和肉粥的香味,情不自禁地猛咽口水。 周文看见小丽递给他包子,就劝阻道:“不要吃包子,先喝点儿热粥让肠胃适应一下,给他拿个碗来。” 黄大有急不可耐地端过满满一砂锅肉粥,直接端到嘴边就是嘶溜一大口,也不怕烫着,边喝粥边含糊不清地说道:“不用碗,俺就这样喝。” 周文也没再打扰他,心里却是一阵苦笑。 想起与黄以声结识的过程,自己是用了些小心思。当时为了尽快试制出半自动步枪,从与他相交开始就有些用心不纯,所以在后来的相处都与他保持着一些距离,自己的家世和底细都没透露。 要是黄以声知道现在在北方各大城市都有分店的富源商号是自己家的,他要从北平悄悄来太原,完全就不叫个事。北平富源商铺只要打个电话来,自己可以在任何一个正太铁路沿线小站,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人接走了。 现在人家走投无路时却想着来投奔自己,周文想想都有些汗颜,惟愿黄以声能够挺过这关,以后好好相待人家,弥补一下心里的歉意。 正想着的时候,黄大有却是把一锅肉粥喝个了精光,还意犹未尽地砸吧嘴,眼睛却是看向那一盘白面包子。 周文笑着把护工带来的一件厚棉军大衣递给他道:“你现在不能再吃了,等你身体恢复个一两天,我带你出去吃大餐,你现在最需要的是睡一觉,你叔叔是我的好朋友,你就放心交给我们吧。” 黄大有突然脸色一变,惊叫道:“糟糕,俺不小心把粥喝光了,俺叔叔没吃的了。” 周文被他的慢反应逗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肩头正要安慰几句,却是发现冯天培从急救室探出头来,神色凝重望着他示意了一下。 周文心里一沉,急忙就走了进去。 冯天培低声道:“情况不大好,伤口的腐肉都清理了,但是感染的时间太久,他的整个心肺功能都衰竭得厉害,只能看师兄你的了,只要能挺过今天就有希望。” 这时一个护士已经帮周文穿上了白大褂,周文赶紧走到手术台前,看见黄以声胸口已经用绷带缠好,但是整个人却是呼吸轻微,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状态。 周文不敢怠慢,赶紧伸手按在他的左胸,般若之气缓缓度入。 但是,平时神奇无比的般若之气,进入黄以声体内后却是毫无作用,以他的明锐感知发现黄以声的心跳开始逐步减弱,周文心下大急,求助的眼光看向一脸凝重的冯天培。 冯天培现在对周文的般若之气已经比较熟悉,当下大声道:“不能用常规的方法了,师兄你要想办法激活他的心跳。” 周文突然想到后世用电击恢复心脏跳动的疗法,现在的医院还没有这样的设备,自己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了,虽然般若之气没有破坏性,但是谁知道对着心脏猛然发力会不会起到反作用? 但是周文知道再耽误下去,黄以声的心脏马上就要停止跳动,到那时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 当下咬咬牙,般若之气在掌心蓄力片刻,然后对着黄以声的心脏部位猛然一压,般若之气尽吐而出,马上感觉到黄以声心脏开始跳动起来,而在旁边一直号着脉的冯天培大声道:“跳动了,现在不要用力了,用常规手法输入。” 周文闻声就放缓般若之气的输入速度,不多时又发现黄以声心跳开始减弱,在冯天培的指挥下再次重复刺激,如是三次之后,黄以声的心跳终于平稳起来,两人这才满头大汗地松了口气。 冯天培则是一脸喜色道:“师兄,你这神奇的内力又多了一个功效,以后有这样的病人和伤员都能救活过来。” 周文则是一脸苦笑,这种方式再多来几次,自己佛珠里的般若之气都要被消耗光了。 等周文一脸疲惫地走出急救室的时候,发现天已经大亮,外面则是站着张晓平和闻声赶来的崔晓露。 周文一眼没看见黄大有,正要开口,却听到旁边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低头一看,黄大有却是裹着军大衣就在急救室的长凳上睡着了。 崔晓露低声说道:“他不愿去睡觉,就要守在门口,后来不知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周文叹了一口气道:“黄专员这个侄儿,虽然有些憨厚,却是个至情至性之人,这一路上可是吃了不少苦,都不知道他几天几夜没睡了,就让他先睡一会儿。” 崔晓露听到周文说到至情至性这几个字,不由用大眼睛瞅了他一眼,意思就是你还知道至情至性? 周文不敢和她对视,尴尬地咳了一声,就示意张晓平到外面说话。 他是要交代一下刘若兰的安排,本来今天要去带她出去游览太原城的,现在黄以声还没脱离危险,自己就走不开了。 当然,这些话就不能当着崔晓露说了,他现在还没想着怎么对崔晓露解释这个事情,感情这种事,真是剪不断理还乱,他自己也没这方面的经验,只想少给别人点儿伤害就是。 现在只能让张晓平去跟刘若兰解释一下,先让刘若水这个大哥好好招待自家妹子一番。 接着又让人电话通知了赵长树,毕竟赵长树与黄以声才是真正的知交朋友。 到了下午时分,黄以声的病情终于有所稳定,虽然还在昏睡,但是心跳和呼吸都平稳下来。 冯天培庆幸地说道:“还好咱们的紫清红药有一定消炎的作用,还有师兄你内气的神奇效果,不然他这种病情,十有八九是救不回来的。” 周文知道现在还没有特效的消炎药,一般的伤员只要伤口出现感染发炎,就只能靠自身的体质硬抗,死亡率很高。 第648章 消炎药 周文不是大神,他既不会制药也不懂什么化学原理,但是他知道这个时代最好的消炎药就在几年后即将问世,那就是德国人发明的磺胺,又叫多息磺胺,是一种从染料中提取的消炎药。 他已经让曼德尔时刻关注德国的医学新闻,等到有这方面的报导就第一时间联系德国的药厂购买。 至于自己生产抗生素这种事情,周文想都不会去想,只要去看看日本这个目前亚洲工业化最强的国家,直到二战结束也没有生产出哪怕一瓶青霉素出来,即使是磺胺这种技术要求相对低一些的药物,日本自己的产能都远远满足不了需求,说明这些药物可不是知道原理就能制作出来的,何况即使是原理,周文也是一知半解。 比如青霉素的发现是在二战前,然而遗憾的是科学家一直未能找到提取高纯度青霉素的方法,后来是几个国家的科学家共同努力,经过无数次试验,直到1942年才开始投入生产。 这个时期的中国,既没工业条件也没科技人才来生产这类高精尖的药物,周文获得的唯一途径就只能是购买。 所以周文就是要在其它国家对磺胺的药效还在观望和半信半疑的时候,就拿到第一批订单,这个时期的价格是最便宜的。 等到磺胺大量临床使用后证明了其价值,那时候多息磺胺的价格堪比黄金,特别是在抗战时期,由于日本的封锁,在中国控制区内磺胺一药难求,已经到了拿着黄金都买不到的稀缺地步。 这时,黄大有已经睡醒过来,知道叔叔已经脱离危险之后,感激地望着周文,憨笑着说道:“谢谢长官救命之恩,俺叔叔说了,以后就让俺跟着周长官你打鬼子,不知你收不收俺?” 周文笑着说道:“跟着我打鬼子没问题,但是上了战场刀枪无眼,你们黄家现在就剩你一个独苗苗,还要等你叔叔醒了之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正说着,就听见黄大有肚子又咕咕叫了起来,当下赶紧叫人带着他先去吃饭,让他洗澡换衣服,不然黄以声醒过来后还以为自己不待见他侄儿呢。 这时就听见医院里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文一听皮鞋踩在地板上那种咔嚓咔嚓的节奏声,就知道是赵长树赶来了。 果然,人还没到,声音就传了过来。 “以声兄……以声兄怎么样了?” 周文没好气道:“学长,这是医院,不是战场,你声音能不能小点儿。” 只见赵长树连作战服都没换,就风尘仆仆大步走了过来,他仿佛没听见周文的话,一脸焦急地望着冯天培问道:“天培,怎么样?救过来没有?” 冯天培道:“现在病情暂时是稳定住了,还要看后面几天的情况,他的伤口感染,只能依靠他的求生欲望和紫清红药的作用。” “还有你的般若之气,你倒是赶快去给他输气啊!”赵长树对着周文急道。 “我说学长,这不是刚出来的么,你当我的般若之气是无底洞啊?”周文无奈道。 赵长树急得双手直搓,来回转圈圈。 周文摇头苦笑,这个学长就是这般脾气,看到好友命在旦夕,你要他淡定也淡定不了。 赵长树突然站住,又问周文道:“他真是的自己给自己开了一枪?” “唉!”周文叹了一口气道:“你想想,家中母亲、妻子还有两个孩子,都叫小鬼子一炮炸没了,少帅又无抵抗之心,眼见得报仇无望,他心中的凄苦和绝望可不是我们能体会的。” 赵长树拳击手掌,恨声道:“这小鬼子就不是人,老弱妇孺都不放过。” 这时,一个护士从急救室出来道:“病人醒了。” 冯天培闻声就向房里走去,赵长树就想跟着进去,被周文一把拉住道:“学长先别进去,让冯师弟先去查看,黄专员现在情绪需要稳定。” 赵长树只能收住脚步,跟着周文坐在长凳上。 这时,崔晓露走上来递给赵长树一杯水,脆声道:“赵长官请喝水。” 赵长树点头接过,几口就喝干,然后才对崔晓露笑着说道:“晓露妹子就是会体贴人,以后也不知谁有这个福分娶了你,那可就享一辈子福喽。” 说着还有意无意看了周文一眼,崔晓露则是被赵长树这话弄得羞红了脸,只是低头不出声。 周文心里一阵苦笑,心说这个学长这时候来添什么乱啊。 其实赵长树很是欣赏崔晓露敢爱敢恨的性格,说白了就是有点现代女性的味道,在民国这个时代可不多见,他就认为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大胆地去表白,拐弯抹角的反而让人瞧不起。 这个时候他忘记了自己的婚姻也是父母做的主,哪里轮得到他去大胆表白。 特别是崔晓露跟着佣兵团上了淞沪前线救死扶伤,他更是大为赞叹,多次称赞崔晓露巾帼不让须眉,已经在周文面前几次透露想把崔晓露收为义妹。 周文当然知道赵长树的意思,一方面确实是欣赏这个女孩子,另一方面也想着抬高崔晓露的身份,作为太原卫戍司令的义妹,嫁给周文就不用担心门当户对的问题。 但是,周文两世单身狗,对于爱情的执着追求,又岂是赵长树能够猜得到的。 就在此时,又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周文却是心道要糟。 原来,经历过淞沪之战后,周文发现自己本就超人的感知,又有了很大的进步,现在不但是视觉更远更广,听觉也是出现了令人惊喜的变化,就是只要听过一个熟悉之人的脚步声,下次就能马上辨认出来,甚至那人走路时的姿态都能猜想出来。 现在他就听出了三个熟悉之人的脚步声,就是刘若水和刘若兰兄妹,还有一个是张晓平。而且三人是闲庭信步地走过来,看样子是刘若水在为妹妹介绍美丽医院的情况,而刘若兰则是饶有兴致地四处观望。 这可是自己心爱之人一手创办起来的医院,而且据说医院的治疗和管理水平已经超过了很多外国人开办的医院,刘若兰当然是很感兴趣。 她早上没见到周文,听张晓平说周文在医院帮着救治一个好友,心里也奇怪周文怎么会懂得治病? 于是她在跟着大哥在太原游览了大半天后,就执意要来医院参观一番。 第649章 夫复何求 穿着一件束腰毛呢短大衣的刘若兰,身姿婷婷,长相更是清丽脱俗,在医院里引得旁人纷纷侧目。 她走过长廊就一眼看见周文,明眸一亮,望着他微微一笑就款款走了过来,等到近前发现周文面露倦色,而且一身衣服也是昨天分别时的军官服,但是邹巴巴的,一看就是一夜没睡的样子。 她关心地问道:“怎么?昨夜你一夜没睡觉?” 只看她对周文的态度和神态,就不像是寻常关系,赵长树和崔晓露狐疑地看看刘若兰,又转头看看周文,心里也有些明白这两人关系恐怕不简单。 周文将这两人的反应尽收眼底,知道现在也不是过多解释的时候,就笑着介绍道:“学长,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若水大哥的亲妹妹刘若兰,昨天刚到太原。” “若兰,这位是我的学长,多年以来一直给我诸多照顾和关爱,现在是晋军模范旅旅长,你就叫他赵大哥就可以了。” “赵大哥好!”刘若兰听周文说起过赵长树,知道他是周文比较敬重的兄长,当下就恭恭敬敬给赵长树行了一礼。 赵长树有些猝不及防,周文一说她是刘若水的妹妹,他就明白这个美貌女孩的身份可不低。 刘家在国内的地位有多高他是心知肚明,刘家的千斤小姐给自己行礼可就有些受不起了,但是又不好伸手去拦住,只能呵呵笑着道:“呵呵……这个……刘小姐也好,你可不必多礼,我和若水兄也是相交莫逆,大家都是熟人,呵呵,都是熟人。” 刘若兰盈盈一笑道:“小妹早就听阿文和我哥说起过赵大哥的名将风范,今日得见白马将军的风采,小妹不胜荣幸。赵大哥以后不用那么见外,叫我若兰便是。” 赵长树什么时候被一个大美女这么夸赞过?而且还是刘家的千金小姐,一时之间有些面红耳赤,但是刘若兰的夸赞又刚好是自己颇为自负的地方,心中也有几分自得。 心里自然对刘若兰的好感大增,虽然人家是豪门千金,但是待人接物却是毫无骄慢之气,短短几句交流寒暄就显露出这个女孩颇有教养,而且举止落落大方,并没有时下那些大户名媛的矫揉造作。 但是同时心中也突生黯然之感,为自己看好的义妹(人家崔晓露可没答应)感到惋惜,正所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他可是过来人,感觉到周文和刘若兰两人相互虽没说几句话,但是两人看似随意的眉眼传递却是颇有默契,郎情妾意自不必言表,实已到了用情甚深的地步。 而且他对周文这个学弟更是了解,别看周文年轻,却是个极有主见也极有手段之人,一旦他认准的事情,总会克服一切困难去完成目标。 即使在对待情感上也一样,既然他爱上了刘家女,什么贫富差距、门当户对等都不是问题,赵长树相信这个学弟最终一定会抱得美人归。 所以他才会为崔晓露感到惋惜。 而刘若兰则是转头看向已经被突然发生的一切弄得花容失色的崔晓露道:“这位妹妹真是长得漂亮,姐姐虽然是个女子,但也被妹妹娇媚动人的面容所吸引,妹妹可是医院里的护士?” 刘若兰是什么人,她来到医院后就把在场所有人的表情和略显尴尬的气氛看在眼里,以她一个女人明锐的直觉,就发现崔晓露看向周文的目光有些不同,但是她又非常信任周文的为人,再加上赵长树看向崔晓露同情的眼光和这个女孩现在惨白的面容,马上就把她与周文之间的关系猜了七七八八。 刘若兰心里通明透亮,没有半分不悦之色,反而和颜悦色地主动与崔晓露说话,就是不想让自己的爱人尴尬。 她虽然才刚刚与周文确立了恋爱关系,但不知怎地,两人之间就好像是已经相伴多年的夫妻一样那么相互熟悉和理解。 她看出周文之所以有些为难和尴尬,并不是说他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而是他不想伤害到别人。再说了,喜欢一个人有什么错?有人喜欢上自己的爱人正说明了他的优秀不凡,刘若兰可不是那种见识短、控制欲强的妒妇。 所以她对崔晓露只有同情和怜悯,何况这个少女能够在周文手下任职,说明她不但是长得漂亮,还很能干,刘若兰更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打破了周文身边工作环境的平稳。 崔晓露自从看见刘若兰之后,一颗芳心就沉到了谷底,不知为什么,她看见她看向他的眼光时,就知道这个气质高雅的女子才是周文的佳偶,只是看着他们站在一起,就觉得是那么的自然和谐,给任何人都有一种他们本该就是一对的感觉。 此时,崔晓露心中的凄苦和哀婉无处倾诉,几年来的痴情、思念、期盼、幻想,终成了泡影,现在的她一时之间已经不知自己该如何去面对将来的工作和生活。 但是,她心里的苦楚和哀伤,刘若兰又何尝不知道。 要知道刘若兰能够瞒着家人,主动到太原来找周文,当时又哪里知道周文的心思是什么?万一自己也变成落花有意,而周文却是流水无情,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自己与现在的崔晓露有又何区别? 所以她现在对崔晓露的处境和心情都非常理解,再说自己爱人的事情,也就是自己的事情,这种跟女人打交道的事情就让自己来解决吧。 当下她也不等低着头的崔晓露回答,在崔晓露诧异的目光中,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就像是相识多年的姐妹一般,轻笑道:“我今天是第一次到医院来,妹妹能不能带我四处转转,满足一下姐姐的好奇心?” 崔晓露此时莫非还能说个不字?只能乖乖跟着刘若兰向外面走去,刘若兰突然回头望着周文一笑道:“今天晚上你要陪我吃饭。” 周文听着刘若兰的话就赶紧小鸡啄米般点头,此时的周大公子心中一块大石落下,心中对刘若兰的善解人意大为感动,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650章 私兵 看着两个美女的动人背影消失在医院走廊,周文这才长长吁了一口气,一直没有说话的刘若水望着赵长树点点头,就把周文拽到一边低声说道:“看你们俩干的好事,家里现在已经乱套了,还有的长辈嚷嚷着要来太原把若兰带回去。” 周文对此倒不意外,毕竟刘家是国内顶尖豪门,家中千金千里迢迢去追男人,说出去也掉面子不是?何况自己现在虽说也算小有地位和财富,但是在这些豪门眼里,不过是个暴发户罢了,也不太放在这些人眼中。 当下笑着说道:“你给家里打电话时没说是若兰自己的主意吧?” 刘若水瞪了他一眼道:“我有那么蠢吗?当然是你之前邀请了若兰,而且还亲自去机场迎接的,难道不是?” 看着刘若水要吃人的眼光,周文赶紧说道:“当然,是我处心积虑把若兰骗……呸呸!是邀请来太原的,之所以没和家里打招呼,也是担心家里人不同意不是?反正千错万错,都是我周文的错,过后肯定要向你们刘家老爷子和三叔诚心道歉,有什么责罚绝不推脱。” 刘若水这才满意地拍拍周文的肩头说道:“还算你小子上道,家里人现在意见不一,但也还不至于就要把若兰带回去,反正该说的好话我都帮你们说了,后面就要看你的手段了。” 刘若水跟周文交代了几句后就匆匆离开了,他现在公务繁忙,加上最近开始运作调回中央党部任职的事情,里里外外一大堆事情要去处理。 要说刘若水到山西担任中央党部特派员已经三年了,像他这种有家世背景的人不可能在山西长期任职,也就是挣点阅历混些功劳就回南京担任更高级别的职务,毕竟进入国家的中枢机构任职才是他们这类人最终的目标。 而且说到功劳,刘若水在山西三年来也算是收获满满,首先是到了山西的后,一个萧规曹随的策略就第一时间稳住了人心惶惶的山西官场,没有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大动干戈,原来大帅任命的那些官员都基本不动,不但得到了这些官员的拥戴,而且大帅回山西重掌大权后,也对他的举措甚为满意。 大帅是资深政治人物,当然也就投桃报李,导致后来的太原绥靖公署对省党部的各项工作就比较支持,就这样让刘若水在太原顺风顺水干满了三年,不说是干了多少漂亮的大事,就单凭山西这些年官场和政局没有什么大的动荡这一点,他就可以称得上功勋卓着。 再看看北方其它各省,东三省陷入日寇之手,河南、河北、山东等地完全是各个大小军阀的天下,大的战争没有,但是平时磕磕碰碰的小摩擦不断,派去的中央党部官员要么就是当个活菩萨把你高高供起来,要么直接派兵把你隔绝起来,还冠冕堂皇说是要保护你,要开展什么党务工作那是休想。 于是,刘若水在山西的工作就显得非常有成绩了,他们刘家人自然会在南京那边为他奔走呐喊,谋划运作。 据说校长有意要在中央党部执委会会的联络协调工作,让党务工作在政府和军队中进一步加强。 这个机构虽然只是一个处级单位,但却是中央党部执委会直辖机构,又是校长亲自过问成立的部门,最关键是可以涉入行政部门和军队,这个权利可就有点儿大了,校长当然要找一个信得过的官员来主持工作。 以刘家和校长的关系,再加上刘若水从北伐开始就跟在校长身边做事,这个处长的位置刘若水倒是可以去争一争。 这也是他在钱长官到太原后没有去机场迎接的原因,就是因为要避嫌。 他当然知道钱长官肯定会为他说话,但越是如此,他越不能让政敌抓到把柄。 周文看着刘若水匆匆离去的背影,他自然知道这位大哥……哦不,是这位大舅哥的心愿。 但是这方面自己就帮不上什么忙了,自己也不擅长,中央党部执委会那两个认识的大佬倒是可以通个消息,至于人家帮不帮就不是自己能控制得了的。 但是对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二支队,周文倒是打过招呼,等刘若水回南京后,蔡国平就要私下听命于他。 不说是要把二支队变成刘若水的私兵,起码也是要暂时变成刘家可以调用的一支武装力量,这样刘家就可以在抗战来临之前悄悄掌握着一支精锐,不说是要造反什么的,起码平时的出入和家宅的安全有警卫看护不是?必要时候悄悄抽调些人手出来做点什么屠家灭户的勾当也不是不可以。 在这方面,周文和刘若水是有过谋划的,而且等刘若水回到南京后,之前一直是周文供给的二支队的军饷和后勤开支就由刘家接手,反正对刘家这种豪门来说,也就是几个小钱而已。 这样操作下来,周文费心费力打造出来的二支队,既可以有源源不断的粮饷后勤,不会被人卡主脖子导致受命于人,最关键是有刘家的势力撑腰,就不会被有心人吞并甚至派去打内战。 而刘家也轻而易举就获得了一支军队的助力,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手中有枪才能做到心不慌。而且刘若水回到南京后,不仅仅是有了警卫,二支队这些老兵都是走南闯北经过生死的人,在其他方面也是可以拿来就用。 周文在从南京离开前就已经与二支队的支队长蔡国平有过交代,把二支队在南京的未来生存环境和盘托出,指出了他们未来和刘家紧密合作的好处,和相互需要的共生关系,只有这样,二支队才可能以一个独立单位在尔虞我诈的南京官场保全下来。 那时周文都还没有认识刘若兰,现在就更不得了了,刘家即将变成自己的岳家,刘若水更会是自己的大舅哥,可以说是亲上加亲,有二支队这样一直百战精锐在南京守护,自己也就更放心一些。 第651章 八卦 至于刘若水叮嘱的,要在刘家那边下点功夫的事情,周文倒是颇有些不以为然。 周文与刘家的合作,抛开刘若水的关系不讲,其实是刘家对周文的需求要多一些。 没有周文,三大家到现在也不可能轻易就弄出个钢铁厂出来,而且还是年产优质钢已经达到两万多吨的大厂。 要知道周文建立钢铁厂的时候利用美国经济大萧条进行了一番淘宝,在周文和小亨利的精心挑选下,不但以半价的成本购得美国最新技术的炼钢设备,而且还从美国招募了一大批失业的技术人员和工程师,导致离石钢铁厂的起点就比较高。 除了合金钢受制于技术不能生产外(这时期一直到后世,合金钢的配方和技术都是各个国家严格管控的技术机密),其它的优质钢材都能生产。 也就是说,只要不是需要高膛压的大口径火炮的炮管和专用狙击-枪的枪管,其它的枪管和炮管都能制造,现在汉阳兵工厂生产的各种枪械的枪管和迫击炮及100毫米以下口径的火炮炮管,基本都是从离石钢铁厂购买。 而在以前,虽然汉阳铁厂号称民国最大的钢铁厂,年最大钢产量曾经达7.7万吨,但是,由于炼钢技术是采用平炉炼钢,钢材质量就乏善可陈,每一炉出的钢材质量不一,能够用于枪管和炮管的是少之又少,制造-枪炮的钢材还是靠进口。 而离石钢铁厂一开始就引进了一座日产5吨的电炉设备和一座50吨的平炉,在三大家入股之后,又引进了两座5吨电炉,现在日产平炉钢50吨,电炉钢15吨,年产2万多吨钢材。 可以说离石钢铁厂的优质钢材现在就是供不应求,不但汉阳兵工厂需要,等到太原兵工厂获得复工的批准后,更是潜在的大客户。 要知道虽然太原也有个西北钢铁厂,但是炼钢技术则是十几年前的水平,钢材质量比之汉阳兵工厂都不如,用来造炮弹手榴-弹是足够了,但是造枪造炮就有些勉强了。 太原兵工厂虽然能造山炮野炮,但是只能仿制日本的老式型号,对炮管质量要求不高,但是带来的问题就是重量大、射程近、精度差,用于之前的内战是足够了,但是将来要与日军对抗还是差了不少。 在历史上的太原会战中,晋军一共调用了10个炮兵团200多门75毫米以上口径的火炮,但是面对射程和精度都远远超过自己的日军炮兵,根本就不是对手,加上思想保守、战术落后,等到会战结束后,10个炮兵团仅剩下5个团的残缺编制,而且火炮却是大多数被损毁和遗弃。 所以现在的离石钢铁厂就是民国钢铁产业中的一颗明星,不但能赚钱,还在质量上填补了民国军工产品的多项空白,在校长哪里挣足了政治资本。 尝到甜头的三大家又开始酝酿再次增资购进设备,准备进一步扩大离石钢铁厂的产能。 所以周文在这里面的作用就越发不可替代,这也是刘家人心里非常明白的一件事,更何况还有一个能够生产紫清红药的药厂,那更是战争时期的紧俏资源。 所以,作为在民国能够混得风生水起的刘家人,不可能不知道这里面的因果关系。 对于周文和刘若兰的亲事,刘家家族内出现些不同意见是正常的,毕竟是老牌豪门家族,有些傲气和自矜是正常的,但是如果冷静分析后还分不清轻重,刘家人也就不配成为豪门大家了。 何况这又不是政治联姻,周文和刘若兰是真心相爱,这种既能成全了自家宝贝闺女的好事,又能牢牢拴住一个有实力有兵权的盟友,傻子才不会同意。 所以周文现在对刘家就是以不变应万变,反正老子又没做什么亏心事,犯不上就这么急匆匆去跟人解释,自己和若兰相亲相爱是自己两个人的事,也没什么需要解释的,至于上门提亲倒是要考虑人选了。 要娶人家宝贝闺女,这面子和里子都要给足了。 正想着这事儿,赵长树却是对着周文挤眉弄眼,竖起大拇指道:“这次我老赵对你这个学弟是心服口服了,刘家的千金小姐,就被你神不知鬼不觉给拐到手了,说说,是不是在南京就勾搭上了?” 周文听了直翻白眼,这还是那个英武豪迈的白马将军?简直比一个街坊大妈还八卦,而且狗嘴里还吐不出象牙,什么拐到手?什么勾搭上?这是一个学长该说的话吗? 当下也不理他,就坐在长凳上闭目养神。 赵长树还不死心,这个小子现在也学会闷声发大财了,刘家可不是什么一般豪门家族,就是称之为皇亲国戚也不为过,在民国社会就是顶尖的存在。 这种家族里的千金小姐,哪一个不是被用来作为政治联姻的筹码,你小子不声不响就把人家的重要筹码给揣自己兜里了,那人家还不得跟你急? 但是周文就是不理他,任他在耳边絮絮叨叨,赵长树甚至还语重心长,做出一副是学长关心学弟的循循善诱,但是周某人就是不为所动。 其实也不能怪赵长树太过八卦,而是周文和刘若兰在一起这个事情实在太过震撼。 赵长树敢相信,只要这个事情被曝光出去,保证全国各大报纸的头条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大书特书,甚至一些上海和南京的记者也会闻风而动,跑来太原跟踪报导。 实在就是因为三大家在国内上层社会的影响力太大,他们不仅仅是控制了民国的金融界,而且在政治上也有颇多声望,不说与校长千丝万缕的关系,就是在政界和军界都有盘根错节的关系网。 对于这些处于食物链顶端的家族来说,他们嫡系子女的任何一次婚姻都无异于一次政治或是经济上的联合和重组,其透露出来的信息都值得那些所谓专家和精英人士研究很长时间,对于他们的竞争对手来说更是一个需要警惕的信号。 第652章 望乞收留 正在闭目的周文,眼睛突然睁开了,赵长树大喜,还以为周文终于被自己说服,准备对自己这个好学长倾诉一番之时,急救室门却是开了,冯天培出来说道:“他醒了,精神还算不错,你们可以进去交谈10分钟。” 周文白了赵长树一眼,当先就走了进去,赵长树才反应过来人家黄以声还没脱离危险呢,怎么自己还会有这等好奇心?赶紧也跟着周文走了进去。 此时黄以声已经清醒了有一会儿,虽然身体依然虚弱,但是却是急于见到周文,他怕自己再有什么意外,要想交代一下后事。 但是,当他看见周文和赵长树一起走进来的时候,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视线完全被泪水模糊,只觉得一年来一直冰冷的心开始有了温暖的感觉,一直彷徨迷茫的心理却是莫名地安心了不少。 周文看着流泪满面的黄以声,赶紧上前一步轻握他的手道:“黄大哥只管安心养病,你们的情况大有已经对我说了,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先把身体养好再说。” 赵长树跟着说道:“就是,以声兄到了太原,就放宽了心养病就是,你的侄儿我也会有所安排,听说太原兵工厂已经很快可以复工生产,到时候有你以声兄大展拳脚的时候。” 黄以声整理了下情绪,示意旁边的护士帮他擦拭了眼泪,然后歉意地望着赵长树道:“我与长树兄相交莫逆,对兄长的为人也甚为佩服,但是此次叛出东北军前来山西,却是投奔周文小兄弟来了。” 说到这里,眼睛看向周文道:“周文兄弟如果不嫌黄某叔侄俩负累,望乞收留。” 赵长树变色道:“以声兄难道信不过我赵长树?” 周文没好气道:“学长,他不是不信任你,而是不愿为难你。” “怎么就为难了?” “我问你,万一张少帅知道以声兄在太原,直接去找大帅要人,大帅和以声兄可没交情,他一声令下,你是遵命还是不遵命?” 赵长树一下子张大了嘴说不出话来。 是啊!如果大帅要把黄以声交出去,自己拿什么抗命? 想来想去,黄以声也只有在周文哪里,在离石大本营才是最稳妥,大帅再不想得罪少帅,也不可能跟周文翻脸不是? 脸上不由有些讪讪,心里就奇怪了,怎么黄以声一说周文就明白了,自己却是向别人信不信任这方面去想?是自己思想太狭隘了? 周文马上安慰他道:“学长也别多想了,反正在我这儿和在你那儿不都一个样吗?” 赵长树想想也是,刚才是自己面子上挂不住想左了,周文说的没错,也许黄以声在周文手下更能发挥出作用。 更何况,学弟的就等于是自己的,这半年来可没少从周文哪里白拿枪支弹药。 想清楚了这节,他心情又再次好了起来。 就在这时,洗过澡并换了身衣服的黄大有走了进来,看见黄以声醒了,哽咽了一声:“叔叔。”眼泪哗哗就下来了。 黄以声怜惜地看着自家侄儿,由于他身形高大,一时半会儿没找到合身的衣服,一身新的军棉衣裤穿在他身上却是太局促了,裤腿吊得老高,此时剃了胡子洗干净了面容,看着也不过二十岁出头,稚嫩之色还未完全褪去。 黄以声叹了一声道:“唉!大有,这一路上可是苦了你了。” 黄大有抹了一把眼泪道:“俺不苦,就是太没用,才让叔叔如此遭罪。” 说到这里,他想起一路上的颠沛流离和被骗后的委屈无助,再看到叔叔现在终于脱离了危险,百感交集之下,不由蹲在地上,双手捂脸就嚎啕大哭起来。 黄以声看着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又回想起曾经其乐融融的一家人现在已经阴阳两隔,不由悲从中来,不知不觉已是流泪满面。 周文和赵长树赶紧上前宽慰,周文还怕黄以声悲伤过度影响身体,又用般若之气帮他按摩顺气调理了一番。 此时的冯天培却是没有出声阻止,他知道这叔侄二人两年来经历了诸多悲苦,这时候就是要让他们把压迫在心中已久的抑郁完全释放出来,这对于黄以声身体的恢复有好处。 之前黄以声在北平疗养了近一年时间,张少帅为了救他可谓是不遗余力了,医生和药物都是最好的,但是由于没有从悲伤和绝望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其实身体恢复情况并不好,不然也不会在半路上就发起了高烧,后来更是旧伤复发导致感染。 良久之后,黄以声情绪渐渐平复,他看着周文说道:“黄某将来如何已不做多想,此生只有一愿:杀尽小日本,还我东三省。” 说完后,他迟疑了一下,用期盼的眼神问道:“去年淞沪抗战,周小兄弟……” “小弟带着兄弟们去了,杀了几千鬼子,还有一个日本少将。” 赵长树也插话道:“以声兄,你还不知道吧,小日本的出云号装甲舰就是阿文一个人潜入炸沉的。” 周文赶忙道:“可不能这样说,十九路军的6个敢死队员用生命为我创造了潜入敌舰的机会,他们才是炸沉出云号最大的功臣。” 黄以声眼睛一亮,精神大振道:“你们都是英雄,都是我中华好男儿,可惜黄某病弱,不能为你们这些勇士的壮举浮一大白。” 他接着示意黄大有走上来,拉着自家侄儿的手说道:“黄某虽然不能亲自上阵杀敌,但是对于火药的研制和军工制造方面颇有几分心得,必能帮助周兄弟善其事、利其器、多杀鬼子。” “但是我这侄儿不同,他自小喜武厌文,读书不成却天生就是个当兵的料,这不仅仅是我之前那些军中同僚对他的评价,黄某在东北军多年,虽说没带兵打过仗,但是眼光见识也算有些。大有这人虽说性子有些夯呆,但是对枪械的掌控天赋却是黄某毕生仅见,任何武器到了他手里,一学就会,一会就精。” 第653章 天才 黄以声看着自家侄儿说道:“这孩子如果调教好了,到了战场上就是一台杀戮机器。我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一直压着他,不让他从军。要知道东北军一直都在打内战,大有如果上了战场,手上必然会沾染太多国人的鲜血,那不是建功立业,而是在造孽,将来是要折寿的。” “万幸的是,大有第一次杀人就杀的是鬼子,也算为咱们黄家的血海深仇先收了一点利息。大有,你把杀鬼子的经历给两位长官好好说说。” 黄大有听到自家叔叔夸奖自己,顿时涨红了了脸,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道:“俺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看着小鬼子才十几个骑兵,就敢追着俺们的屁股砍人,心里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憋屈得厉害。俺们手里也有家伙,凭什么几百人就怕了十几个人?” 接着他就把当时的怎么杀的鬼子,子弹不够了班长是怎么来援助的等等都说了一遍,虽然语言表达有些磕磕巴巴,但是加上双手的连比带划,倒也把当时战场上的情况说了个明白。 而周文和赵长树则是听着听着渐渐动容,他们都是战场上的行家,打仗的老手,自然知道黄大有的表现有多么惊人。 第一次上战场,而且还是在全军大溃退的情况,一般的新兵早就吓得尿了裤子,只恨爹娘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哪里还能顾得上看后面的情况,更遑论还有胆子拿起枪还击。 而黄大有不但敢于开枪救人,更难得的是心理素质极好,第一次杀人就能做到不急不躁,把自己的真实水平完全发挥出来。 射击技术更是让人瞠目结舌,即使是佣兵团的第一机枪手马叔,也不一定做得到在4、5百米距离,仅仅用一个弹匣20发子弹就能够打死七个高速运动的目标,而且大多数子弹都是击中人而不是目标更大的战马。 周文知道马叔的特长是机枪的射击节奏控制得非常精妙,在对敌方的火力点和集群目标进行压制时效果非常好,但却做不到黄大有这般精准的射击。 而后面的单发点射就更是让人不可思议,在100米距离连续用单发点射击倒8个骑兵,骑兵的冲击速度有多快?100米距离也许就是5、6秒的时间。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用八颗子弹打中八个骑兵,周文自认也能做到,甚至还用不了那么多时间,但前提是必须使用G-31半自动步枪才行,用机枪就没有把握了。 要知道机枪比半自动步枪更加沉重,近距离内枪口移动的速度也就更慢,这种情况下要做到弹无虚发,已经谈不上什么瞄准了,完全是靠感觉在射击,而且对机枪的操控还要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才有可能做到。 也就是说,一个射击高手一辈子追求的人枪合一的境界,在这个还是新兵的年轻人身上就轻易做到了,这才叫做天赋异禀,这才叫做天才。 更难得的还有他超强的心理素质,初临战场就能做到不为外物所动,不管是狂奔而来的战马还是寒光闪闪的马刀,在他眼中都是冰冷的靶子,这个时候,他心中除了射击之外再无他物,这才是这个年轻人最可怕的地方。 就像他叔叔说的那样,在战场上,黄大有就是一台杀戮机器,他没有什么杂七杂八的心思,也根本不会去想自己射出的每一颗子弹会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他只是单纯地为射击而射击,全身心都沉浸在射击之中并为之感到享受。 周文突然就想起后世看到的一篇报导,说是在二战时期盟军诺曼底登陆的时候,一个只有20岁的德国机枪手在一个坚固的堡垒中用MG-42机枪连续射击了九个小时,用12000发子弹打死了超过2000名盟军士兵。 而在周文的判断中,这个德国机枪手之所以能够在二战史上创造出这一惊人战绩,首要条件就是他所在的堡垒足够坚固和幸运。 不但在长达九个小时的战斗中,躲过了盟军在海上的数十艘战列舰上,350-400毫米口径舰炮的炮击,而且也躲过了天空中上千架轰炸机的重磅炸弹的轰炸。而其坚固的程度也足以抗住盟军步兵携带的迫击炮和无后坐力炮的打击。 其次当然就是他无以伦比的射击技术和机枪操控能力,用12000发子弹打死超过2000人,也就是说平均6发子弹打死一个敌人。 在对比一下后世的统计(整个二战期间,平均要消耗2.5万发子弹才能杀死一名士兵,而中国抗日战场由于自动火力不多,平均消耗3600发子弹才能消灭一名日军。)之后,就知道这个德国机枪手的战绩是多么不可思议。 而且他还是在一次战斗中连续射击九个小时以上,考验的不仅仅是射击技术了,还有体力、韧性、耐力、心理稳定、精神坚韧等等因素。 只有让自己完全沉浸在射击带来的快感之中,才有可能坚持这么长的时间并保持超人的命中率。 在长达九个小时的时间里,他不可能去想像自己是在掠夺一条条生命,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杀戮生命,就像是沉浸在一个游戏中不能自拔。 因为即使是恶魔,也不可能在杀戮了几个小时之后还能保持心理的稳定,还能保持古井不波的心态继续从容杀戮。 而这个德国机枪手直到战后被俘虏后,才开始意识到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并为此而感到惭愧。在他晚年的时候,他采访中说自己经常睡觉的时候被噩梦吓醒,他对此表示深深的忏悔。 现在周文确信,黄大有就有着与那个德国机枪手不相上下的天赋和心态,更何况在周文看来,杀小鬼子会有什么惭愧的,杀再多也不会感到有丝毫的不适,只会感到痛快和满足。 这个天才自己要定了,简直就是佛主送给自己的最好礼物。 周文都觉得最近是鸿运当头、佛主保佑,怎么好事是一桩接一桩来捏? 第654章 差距 赵长树就不淡定了,这种天才谁不想啊? 他马上就说道:“这样,以声兄以后在阿文那里我没意见,但是大有这个侄儿就跟着我,我这个做叔父的,总要给孩子弄个前程不是?” 周文被这个学长的无耻之举气笑了,你要挖墙脚也要找个更好的理由吧?还什么叔父,什么弄个前程,人家稀罕吗?人家是要跟着我去杀鬼子的,跟着你在旧军队里呆上几年就混废了。 但是他也不和赵长树争抢,黄大有最终去哪里,还不得人家自己愿意不是? 赵长树倒是觉得自己的理由颇有道理,本来么,自己这个叔父帮着照看下侄儿也是应有之义,想必小学弟也不好意思和自己争人不是? “俺还是想跟着周长官。” 啊?赵长树有些无语了,自家学弟身上有蜂蜜? 怎么一个个都像蜜蜂一样往他身边凑。 “为什么?”赵长树不禁问道。 “周长官杀鬼子。”黄大有憨憨地说道。 “我也杀鬼子啊。” “那……那你杀过几个?” 赵长树直接傻眼了,这不还没来得及上战场么?等上了战场,就凭我老赵的实力,杀几个小鬼子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但是跟这个二愣子侄儿也没法说啊! 当下就只能用杀人的眼光对着周文说道:“阿文,这事儿你可看着办了,你新来的那几个兵个个都是好苗子,那个叫小水的少年,天赋也是一等一的兵王苗子,学长我可是没和你抢过人,都好吃好喝帮你训练着,大有这个大侄子你就不要和我抢了。” “再说了,这么多年来,学长我对你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眼看着就要上战场了,我老赵手下怎么着也得有几个拿得出手的人物不是?不然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这个学弟不仗义。” 周文简直被赵长树这一番不要脸的话说笑了,特么的什么好吃好喝的帮我训练,那是我出钱出力在训练好不好,顺带还捎上了你选出来的几十个兵,但是赵长树现在的心情他也能理解。 就像是吃过山珍海味后,再来吃粗茶淡饭就有些味同嚼蜡了。 原来,就在佣兵团与模范旅兵合一处进行训练后,周文应赵长树的一再要求,就答应帮他训练他在上万人中挑选出来的一支30人的小部队。 其实周文也希望模范旅中能有这样一直支精锐小部队,不说一定要训练成特种兵,起码训练成后世合格的侦察兵是没有问题的,毕竟是从上万官兵中挑选出来的精锐,何况周文也要训练龙门派的那些武当弟子,反正练几个和练一群花的工夫都差不多。 这也是赵长树或者说是模范旅运气好,如果是平时,周文真没有什么闲工夫训练新人,但是武当弟子不一样啊,那7个武当龙门派的年轻弟子,现在都已经齐刷刷全是气生劲的中期以上阶段,就是在一分队里也是靠前的排名,只要把军事技能练上去,又是妥妥的7个兵王,而且还是自带医疗技能的兵王。 你说周文怎么敢掉以轻心,甩手给别人训练,哪怕是妙花来训练都不怎么放心,狙击手的训练可不是其他人能够指导的,其中涉及的知识和心理训练有很多,只能周文自己来。 为什么是狙击手的训练呢?就是因为这7个武当弟子个个都是神枪手的好苗子,对,你没看错,不是3个5个,而是7个都是神枪手。 其实不只是7个,算上大师兄赵晓金的话应该是整整8个,只是赵晓金现在已经进入狙击手的深层次训练,天天跟着张晓平钻山爬树或是走街串巷,射击对他来说已经不是什么难题,主要就是学习伪装和如何利用地形。 不知道是武当心法比较注重意念的修行还是什么原因,反正周文见到的这些武当同门个个都有当狙击手的潜质,长期的养气打坐,让他们可以瞬间进入平心静气的状态,这种心态就让他们在射击时远超一般人的稳定。 再加上武当内家拳的优势就是从内而外的改造身体机能,在各种感知上他们就有先天的优势。视力好、观察力敏锐,只要没有什么先天缺陷,在大量子弹的训练下,打枪打得准只是时间问题。 没想到这几个好苗子和模范旅的30个精锐放在一起训练,差距立马就显现出来,这就是所谓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 按说从上万人的老兵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在这个时期的军队中已经属于士兵金字塔的塔尖那一类的人了,放在一般部队就是当做宝贝一样的存在。 但是这些人与这7个武当弟子一比较,赵长树本来还自信满满的脸立马就垮了下来。 枪法就不用说了,机枪和冲锋-枪的射击,30个精锐老兵都还算差距不大,但是步枪射击就只有一两个勉强还能上去比一比,其他人就免了。 为什么?打固定靶都是300米起步,移动靶200米起,然后再加放100米,别人10枪中打出一枪9环都操得慌,你是10枪中打出一枪10环就算及格了。 军事技能训练就更不要说了,人家一个战术动作是一练就会,不要一天就能熟练运用,你是练了三天还有大部分人不得要领。 什么格斗训练、负重越野、伪装潜伏、疾行奔袭、夜间作战等等,更是对人的体能、感知、身体的协调能力要求甚高,你哪怕是个练过武的,但怎么也也无法跟一群武功底子深厚无比高手相提并论。 至于更深一步的地图作业、电台发报、侦查技巧,方位识别等等需要一定文化功底的训练更是没法比,人家武当派的弟子从小就要学习文化的好不好? 这7人也还罢了,再怎么说人家也是名门大派中的杰出弟子,出彩那是应该的,赵长树也还能自我安慰一下。 但是不久前,不知周文从哪里带回来的那个叫小水的少年又是怎么回事? 第655章 无理要求 一个只是拿着弓箭跟着自家叔叔上山打过几天猎的山里少年,一个从没开过枪的新兵,第一个星期的新兵训练,第一次实弹射击,100米固定靶,第一个弹匣10发子弹就枪枪上靶,没一枪脱靶的。 也许这个成绩还只是让人眼前一亮的话,接下来的第二个弹匣10发子弹的成绩就有些亮瞎人眼了,92环的成绩,即使是放在一般部队的老兵中也算得上是凤毛麟角的神枪手了,但这却出现在才是第一次打枪的少年身上。 当时来观摩周文训练的赵长树一看到小水的表现,立马就动了心思。 他现在受周文战术思想的影响,已经非常清楚狙击手在战争中的地位和作用,所以他也想在自己的部队培养几个狙击手出来。 经过无数次的训练和选拔,倒是选出了十几个神枪手,但是用周文的话来说,他们实际上都只能称之为精确射手,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狙击手。 于是,想拥有一个真正的狙击手就成了赵长树的心结。 其实也不是说赵长树就变成了成天想占周文便宜的贪婪学长,而是作为一个有进取心的军官,在认识到一种全新的战术理念带来的效果之后,再让他沿用过去陈旧的战术思想,心里总是觉得于心不甘。 就像是一个坐井观天之人,在看到了井口外的风景之后,难道还能保持往常的心态和平静吗? 而狙击手从哪里来?赵长树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他可没本事训练一个出来,只能着落在周文身上。反正老子这个学长也不要形象面子了,就赖上你了又咋滴?还不是你的一套理念把老子逗得心痒难搔。 而这个小水连新兵的队列训练都还没有开始,就表现出如此超人的射击天赋,我老赵再保持什么风度面子,就特么连口汤都喝不上了。 他心想,你的那些师弟师兄我不好下手,这个少年可是刚来,跟你可是非亲非故,乘着还没和你培养出感情来,先弄到老子手下再说。 于是赵长树就腆着脸就要求周文把小水划在模范旅的花名册下,而且还提出了先让周文训练出来再交给他这种非理要求。 本来周文对小水这个从燕山山脉带出来的少年很是喜欢,但是看到赵长树如此心热又提出如此不顾体面地要求,就知道这位学长是心里真着急了。 想想也是好笑,看着自己学弟身边的人,不是天才就是高手,而自己上万人手下却选不出几个能拿得出手的人,关键是现在大家还天天在一起训练,就像后世的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看着别人家孩子比自家的懂事,学习成绩也比自家的好,心不急才是见鬼。 而现在赵长树则相当于直接就要把别人家孩子过继到自己名下,已经不顾吃相了。 如果是别人提出这种非理要求,哪怕是校长和大帅,周文也会让他哪儿凉快上哪儿玩儿去。 但是赵长树不一样,先不说他这些年与周文亲如兄弟的关系和感情,关键是模范旅周文是要作为未来最理想的友军来打造的,友军的强大也意味着将来在一起联合作战的效果更好,战斗力更强不是? 所以周文才会同意帮助模范旅训练一支精锐小部队出来,这支30人的小部队不但包括有模范旅最好的神枪手和机枪手,还有迫击炮手,整体结构基本是按照一分队的模式来建立。 不说是战斗力将来能够跟一分队的兄弟们想比,但是要超过日军中的那些精锐老兵却不是太难的一件事。 所以哪怕周文觉得赵长树的提议有些无赖甚至不要脸,哪怕他对小水这个少年很是喜欢,但是也勉强同意了赵长树的要求,反正以后大家都要经常在一起作战,你的也就是我的。 但是周文也不会做赔本买卖,即使对象是自己的学长也不行,关键是学长的部队可不是他自己的,而是大帅的。 于是,周文一开始就让赵晓金将小水收为龙门派弟子,也就是成了自己师侄,反正狙击手学习武当心法就对了,先把小水变成自己人再说,然后才同意了赵长树的要求。 这就是防止万一赵长树哪天被大帅给撸了,小水也能名正言顺回到佣兵团来。 但是,让赵长树和周文想不到的是,小水这个少年知道了真相后却是死活不同意。 原来是小水从为周文他们带路开始,就一直得到张晓平的照顾和指点,特别是在家人惨遭日军屠杀,叔叔又性情大变不知所终后,一个迷茫和无助的少年人更是珍惜得到的每一点儿温暖和关爱。 他内心就将在他眼中无所不能的张晓平当做了依靠和值得信赖的大哥,而少年人心中还有一个梦想,他也想变成张晓平这般有本事的人。 再加上他被赵晓金收为弟子后,龙门派的那些师兄们都怜惜其身世,对这个新来的小师弟自然是关爱有加,不多时就让小水感到了这个大家庭的温暖。 现在要让他离开这个刚刚适应的环境,去一个自己未知的军队里当兵,心中当然是一万个不情愿。 而且这个少年还有一股倔劲,周文笑呵呵地看着赵长树对小水苦口婆心一番诱导,感觉就像个诱骗小白兔的大灰狼,但是小水都快被他逼哭了,眼中含着眼泪就是不松口,把个白马将军气得头顶冒烟,但是然并卵。 最后还是周文劝说小水,编制就放在佣兵团,他就是佣兵团的人,等到训练完毕后,就派个师兄带着他一起去模范旅历练一段时间,反正两家人都在一起,随时都可以回来。 就这样,小水还要求赵长树写个承诺书并签字画押后,才勉强同意这个提议,让赵长树直呼天道不公。自己好歹也是个少将实权旅长,在一般百姓眼中就是天一样的存在,怎么想招揽个人才就那么难捏? 你一个还没崭露头角的乡下少年,毛还没长齐呢,凭什么就不愿意来我老赵手下呢?是我老赵长得没有学弟那个小白脸帅吗? 第656章 产业 但是,现在,就在美丽医院的急救病房中,一个来自东北的大个子青年又给了自命不凡的白马将军重重一击。 “跟着叔父我当然可以杀鬼子,马上咱们就可以上战场,杀几个小鬼子对你叔父我来说就不是个事儿好吧?”赵长树苦口婆心道。 但是,现在,就在美丽医院的急救病房中,一个来自东北的大个子青年又给了自命不凡的白马将军重重一击。 “跟着叔父我当然可以杀鬼子,马上咱们就可以上战场,杀几个小鬼子对你叔父我来说就不是个事儿好吧?”赵长树苦口婆心道。 “那不是还没杀的么?”黄大有依然憨憨的说。 “叔父我手下上万精锐,什么枪都有,你爱用啥枪就给你啥枪,一天换一支枪也不是问题。” “俺就想跟着周长官杀鬼子。” “叔父让你当军官,先当个排长,排长知道吗?手下几十个弟兄,威风吧?谁敢不听你话就揍他。” “俺就想跟着周长官杀鬼子。” “叔父我……” “俺就想跟着周长官杀鬼子。” “我……⊙●★☆■♀” 周文看着赵长树被气得差点儿七窍冒烟,自己却是已经差点儿把肚子笑疼了。 反正自己可没说话,都是别人不愿意跟你的好吧? 此时病床上的黄以声叹口气道:“长树兄,我这侄儿就是一根筋的脑袋,他只要认定了的事,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就让他跟着周文兄弟吧。” …… 如果你是三年前来过离石县的人,现在再次重返故地,肯定会以为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县城。 现在的离石县城已经分为了三个区域,老城区的面貌倒是没有多大变化,就是原来贯穿南北和东西的两条道路拓宽了不少,但是紧接着老城区的南门外则是增加了一大片居住区,东西两面交错排列着一栋栋平房民宅,中间的道路规划得整整齐齐,道路两旁都种上了山中移植的榆树,而北面则是一排排二层楼的小洋房鳞次栉比。 一条大河由北而来,绕过新居住区后向西而去汇入黄河,而在河对岸的群山脚下,就是周文费心尽力打造出来的工业区。钢铁厂、发电厂、弹药厂就坐落在吕梁山中,北川河畔。两座新建的铁桥将大河南北两岸连成了一体。 这天清晨,山西的冬天难得透出了阳光的笑脸,在晨曦的雾霭中,大河北岸走来了一群人,有老有少,其中有一大一小两个美貌女子最是引人注目,正是跟着周文来老家观光的刘若兰和自告奋勇要来陪同的红袖小妮子。 自从黄以声脱离危险后,周文就把注意力又转移到刘若兰身上,不但陪着她在太原游览了好几天,吃遍了分布在太原大街小巷的山西美食,又专程陪着她来到了离石县,名义上是来核查钢铁厂的账目,其实则是被周文带着见过了自己的老父亲周镜海。 周文终于找了一个好媳妇,当然要先让老父亲先见见面,让一直巴望着儿子娶亲的周镜海老怀大慰,对刘若兰这个准儿媳妇更是满意得不得了。 周文带着刘若兰回到离石还有一层用意,既然已经认定了刘若兰是自己老婆,那自己的家当也要让她深入了解一番,毕竟这些家产最后都要交到刘若兰手里来管理的。 现在周文的产业分为两个大类,一个是与三大家的合资产业,也就是钢铁厂和药厂,这两个厂是周文现在最赚钱的产业,钢铁厂一年纯赚近300万大洋,而药厂的一年有800万大洋的利润,按照周文在钢铁厂40%和药厂60%的股份来算,一年就有将近600万大洋的进账。 还有一类就是周文家的富源商号以及其名下的诸多铁矿和煤矿,以现在富源商号现在已经扩张到北方各个大城市的经营规模,一年少说也有两百万大洋的收益。 唯一赔钱的买卖就是弹药厂了,现在弹药厂只有两条弹药生产线,只能生产6.5毫米和7.9毫米口径的子弹,也是佣兵团目前消耗量最大的子弹。 其实周文早就想扩大弹药厂的规模,甚至还有生产枪械的打算,但是目前却是受制于两个因素。一个是离石弹药厂名义上是太原兵工厂的分厂,在太原兵工厂没有得到北方军委会给予恢复生产的指令之前,其实就是没有生产执照的黑户,只能偷偷摸摸小规模生产一部分弹药。 第二个因素就是受困于火药的生产,现在的枪弹火药都是从德国进口,但是从长远考虑,周文当然想自己能生产黄色炸药,到时候不但要生产各种口径的子弹,还要生产佣兵团需要的各型炮弹和手榴弹。 现在眼看北方抗战在即,大帅要求太原兵工厂复工的电报已经发给了张少帅,想必在目前中日之间紧张的局势下,张少帅给予批准也就是早晚几天的事情,而且更加利好的消息是有了黄以声这个军工专家的加入,要知道沈阳兵工厂的黄色火药就是黄以声领头研制出来的,有了他的加入,离石弹药厂自己制造梯恩梯炸药的时间就即将到来。 周文计划在长城抗战结束后,就要开始扩大弹药厂的规模,也就意味着要投入很大的资金。 但是,周文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全面抗战做准备,这时候把药厂和钢铁厂赚来的钱投入到弹药厂正当其用。 一想到要进口十多套子弹和炮弹的生产线,还有各种手榴弹和地雷的制造,需要投入的资金那是海量的,在此情况下就需要一个自己完全信任人来统筹全局。 这个统筹全局的人不但要有管理知识,而且也要有一定权威才能镇得住 本来周文考虑的人选是小亨利,但是由于在上海筹备成立的物流公司和安保公司都需要他亲自坐镇与各方势力交涉,毕竟在民国这个大背景下,在上海这种洋人横行的城市,一个美国人的招牌还是很吃香的。 第657章 信任 现在的人选当仁不让就是刘若兰了,从管理水平来说,从美国留学归来的她又在家族产业历练了一段时间,管理这种全工业化的产业基本没什么难度,再加上她是女主人的身份,身后有刘家和周家的全面支持,权威性也自不必说。 而且还消除了周文的一个隐忧,就是自己上了战场后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万一有人对自己的产业和家人起了不好的心思,有刘若兰这个女主人坐镇后方,就可以打消很多人的贪婪,毕竟三大家之一的刘家的千金,可不是一般人能惹得起的。 这也不能怪周文还没结婚就打起了自己老婆的主意,也不是说他与刘若兰的爱情就不纯粹了。而是在抗日这个大趋势下,做了周文的妻子,就要肩负起该有的责任和义务,这跟感情没关系,也跟纯不纯粹没关系,而是跟你是不是周文的老婆有关系。 虽然刘若兰来到山西的时间并不长,但是自从与周文心意相通之后,两人相处和交流都非常融洽,一言一行都颇有默契。 对此两人都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用周文这个厚脸皮的话来说就是,他们两人前世肯定就是夫妻,前世的姻缘未了,这一世只好再做夫妻了。 但是,刘若兰却是对周文有将家业托付给她的意思毫无芥蒂,心中爱意不减反增,反而有本该如此的感觉,她对周文了解越深,就越是觉得这个小男人的不凡。 既然自己找了一个如此优秀又有大志的爱人,自然就也要尽力辅佐他,做好他的贤内助。 周文仿佛知道她的心意似的,也没有在这方面多做解释,直接就把自家的产业一一介绍给她,把自己当初创业的设想和未来的计划都毫无保留和盘托出。 而刘若兰虽说是豪门出身,见惯了大场面,但是也不禁为周文的眼光和布局感到佩服。 利用美国经济大萧条的时候淘宝,这种很有预见性的眼光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具备的,刘若兰都奇怪,一个没去过美国的人,怎么对这个国家的经济和政策比自己这个留学多年的人还清楚。 但是,结果就是周文用最少的投资带来了最丰厚的回报,以远低于市场价的成本,却是买来了代表美国最新技术的炼钢设备和大量技术人才。 现在钢铁厂里,从美国聘请来的工程师和技术工人就有几十个,可以说在炼钢厂的每一个车间、每一道工序,都有技术娴熟的美国工人领头,这也是离石钢铁厂短短时间内就能制造出优质钢材并很快获利的关键因素。 周文还在离石居住新区建造了大量房子和两层楼的别墅,普通工人都能分配一套两居室的平房,而工程师和高级技工则直接分一套别墅。他就是要让在离石产业园工作的每一个人都住有所居,心有所安。 这里还要提一下,在周文在南京任教期间,他就让高小山带人去河南二塘村把原补充团的那几十户遗老遗少全部迁到了离石,不管愿不愿意去工厂做工,每家都分了一套房子,特别是一分队队员的直系亲属,更是一家一套别墅。 到了现在,周文算是彻底完成了当初离开河南时的承诺,让原补充团的亲属们都有了一个好归属,再不用提心吊胆过日子了,想必王胡子在天有灵,也会感到无比欣慰。 当然,这些情况周文都对刘若兰做了介绍,他的话,字里行间就是要告诉刘若兰,哪些人是真正的自己人,在关键时刻是可以引为臂助的力量。 现在的离石,由于工业园区的兴建和生产,外来人口越来越多,在钢厂和发电厂做工的工人就达数千人之多,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派系。各种派系代表的利益不同,诉求当然就有差异,这就需要有人居中主持大局,平衡各方的关系。 周文的设想是,在全面抗战来临之前,要有相当数量的钢材用于战略储备,成为抗战开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佣兵团生产弹药的原材料。 要知道在抗战初期,日军拥有的空军优势是压倒性的,即使能守住离石不被日军攻陷,但是日军的飞机也不会放过钢铁厂这种战略目标,要想正常生产是千难万难。而发电厂和弹药厂只要缩小规模,倒是可以往山里搬迁。 今天陪着周文他们来参观钢铁厂的人,除了红袖和王小虎两个铁杆小跟班外,还有周文的舅舅王文昭、表兄县长王成浩、刘家派驻的厂长、钢铁厂的总工程师、富源商号的大掌柜林运等人,等于是周文在离石除了军队以外的全套班子都在场。 周文今天就是要向大本营的所有人宣布刘若兰的存在,并且让刘若兰充分了解每个工厂的生产情况。 现在周文的时间很紧迫,在谈恋爱的同时就必须将家底向刘若兰完全托付。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他与她认识的时间还很短,虽然她出身豪门,谁也不知道在周文有什么意外的时候,她到底会不会在家族的压力下将周文几年苦心经营的成果一口吞下。 但是周文就是相信她,相信这个两世为人以来,自己第一次毫无保留地爱着的女人。 一直以来,周文都有一个隐忧,就是常年在枪林弹雨中打拼,不知道那一天就会被一个子弹或是一颗炮弹带走自己的生命。 已经经历过死亡的他并不是怕死,在重生到这个时代后,他就知道他的使命和活着意义就是要凭借自己两世积累的经验和知识,义无反顾地投身于抗日大业中去。 在前世的时候,他每次看到抗日战争的历史和那些可歌可泣又无比屈辱的故事,看到那些以血肉之躯面对日本人的飞机大炮却毫不退缩奋勇向前而壮烈牺牲的民族英雄的事迹,看到那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日军野兽令人发指的残暴罪行,作为一个中国人,心里总是觉得有一股火焰在心中燃烧。 而这段历史对前世的中国人来说,又显得那么的无助和屈辱。 第658章 没有人是无辜的 周文相信,任何一个爱国的中国人,都不愿意去面对这段历史。虽然坚韧顽强的中华民族靠着不屈不挠的精神,最终赢得了这场中国近代史上最伟大的卫国战争的胜利,但是,我们这个民族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了,过程实在太悲壮太惨烈了。 整个抗日战争,带给中华民族的不仅仅是大半国土沦丧于敌寇的残暴统治之下,不仅仅是四万万中华同胞付出了死伤3500万的恐怖数字,而是中华民族心灵上留下的一道永远也无法愈合的创伤。 每一次南京大屠杀公祭日钟声响起的时候,每一次纪念抗日战争胜利周年庆典的礼炮声轰鸣的那一刻,伴随的是在那个时期受灾受难的四万万同胞灵魂的怒吼和哭诉。 而我们的敌人,在中国大地上肆虐了整整十四年的侵华日军,在战争结束后却有将近130万官兵没有受到任何惩处就平安回到了国内。他们来中国作威作福,犯下了滔天罪行后,居然就毫发无损地回到了日本,心安理得地与家人团聚,最后还平安生活了无数年,直到老死。 他们没有经受过太平洋岛屿上美国大兵的重炮和炸弹的对身心的摧残,没有尝到在那些小岛屿上被美军围困几个月弹尽粮绝后,靠吃自己同胞尸体苟活的滋味,没有体会到在坑道中被美国大兵的火焰-喷射器带入熔浆炼狱的经历。 他们也没有经历过那些驻守日本本土的士兵,在长达近两年的时间内,几乎每一天都不得不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园和亲人被天空中如雨般落下的凝固汽油-弹焚毁的场景。 当然,他们更没有经历过美国大兵从天空中丢下的两颗分别叫做“小男孩”和“胖子”的核弹造成的人间地狱的惨状。 他们甚至在接到投降命令的前一天还在狂笑着欺辱占领区的中国人,吃着从中国人家中抢来的鸡鸭鱼肉,喝着中国的美酒,然后对中国妇女一次次施暴。 可以这样说,在整个二战期间的日本军队中,犯下各种反-人类罪行最多的就是侵华日军,但是受到惩罚最轻的也是侵华日军。 他们大多数人的手上都沾满了中国人的鲜血,但是他们却是悠然自得地平安回到了日本,把他们的罪恶和兽性悄悄掩藏在内心的最深处,然后若无其事地微笑着面对自己的家人妻儿,还很彬彬有礼地说一句“我回来了”或是“辛苦了”,然后就过上了正常人的生活。 在抗战胜利后,130万投降的侵华日军中,只有几千人被宣判有罪并被判刑,只有几百人被作为战犯处决。 但是,其他人就是无辜的吗? 不,当你拿着刀枪踏上了别国的土地,奴役了别国人民,掠夺了别国的资源,对别国人民制造了反人类的各种罪恶之后,你就没一个人是无辜的,你们都有罪! 周文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在前世了解了这些历史之后,他就开始不忿,开始觉得不公。 罪恶并没有得到应有的惩处,正义也没有在中国这片饱经摧残、遍地尸骸的土地上得到彰显。 周文自认不是什么天神下凡,也不是穿越之后就无所不能的工业制造狂魔,他带来的仅仅只是前世信息社会带给他的历史知识和超越这个时代的眼光。 他不可能改变历史,但是他可以改变自己并去影响和改变自己身边的人。 所以他从穿越而来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就知道自己从此就不再是前世的佣兵周文,也不再是民国学生周文,而是一个不惧生死,只想惩处罪恶的现代人。 既然历史没有给这些罪犯应有的惩罚,那就让自己来。哪怕自己的力量不够强大,哪怕自己起到的作用并不如想象中那么大,但是也要让那些嚣张狂傲的罪犯们感到痛。 但是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以前在大王庄的时候,身边只有几十个兄弟,能不能达成自己的目标也是未知,那时候是光脚的不怕穿靴的,大家卷起袖子上去干就完了。 经过几年的发展,佣兵团的力量大大增强了,为抗日建立自己的队伍和积累战争资金的目标也初步达成,家大业大的同时牵挂也就多了,考虑的问题也随之增多。 自从上次孤身潜入敌舰,炸沉出云号后,周文感觉到了很多兄弟们的迷茫和惶恐。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毫无保留地跟随自己,以自己的意愿为意愿,基本不考虑个人的得失。 带来的问题就是,万一自己不小心挂了,他们怎么办?周文以前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兄弟们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是上次自己遇险后,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个问题,佣兵团的灵魂和大脑周文如果不在了,谁能扛起佣兵团这杆大旗? 妙花?高小山?许大成? 都不行,他们虽然各有特点和优势,但是说到总揽全局,都缺了些东西。 而且还不仅仅是兄弟们,现在还有他们的亲人,还有自己的亲人,老父亲、红袖和小虎,他们将来怎么办? 但是周文的这个担忧却是深埋在心底,在没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之前,自己是不可能对人说的,于事无补不说,还徒增大家的惶恐。 现在就不同了,有了刘若兰这个准老板娘帮自己守住后方,即使自己有什么不测,相信她也会把自己和兄弟们的家人有所安排。 而且,周文还有个野望,有刘若兰在,猛虎佣兵团这杆大旗也许就不一定会倒。 要知道刘若兰可不是一般的女子,从小就接受最高等的教育,又在美国留过学,见识和眼光都远超旁人,如果有她居中调和,也许妙花和高小山他们几个反而能拧成一股绳,带领兄弟们走出一条不同的路来。 一群人踏着晨曦的阳光走在连接北川河两岸的铁桥上,此时已经有上下班的工人来来往往,他们都穿着统一的蓝色工作服,脸上都透着一种蓬勃的朝气,还有对美好生活的向往。 一路上听着不同的人在介绍,一直没有开口的刘若兰心有所感,望着周文盈盈一笑,突然道:“阿文,你真了不起。” 她后面的话没说,但是周文从她的眼神中读懂了,那就是“我为你感到骄傲。” 第659章 最大的恩赐 黄昏时分,考察了一个整天的刘若兰丝毫没有显露疲倦之色,反而还要周文带她爬上钢铁厂背后的高山上观景,因为周文曾经说过,在这座叫做鸡鸣山的山顶上俯瞰离石县城,能够把老城区和工业园尽收眼底,是不可多得的观景点。 此时众人也知道今天的工作算是结束了,剩下的时间是人家小两口谈情说爱的时候,没必要在这惹人眼,于是就纷纷告辞。 就连小虎和红袖两个小跟班也不情不愿地被舅舅王文昭拉走了。 而周文却是知道若兰肯定有话要对自己讲,毕竟两个人来到离石后,独处的时间实在是少的可怜。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男女在未成亲之前,相互之间的来往还是要讲究一些规矩。比如刘若兰第一次见周文的父亲时,就不能直接就上门去拜见,要到双方都名正言顺定亲之后才能如此作为,这次刘若兰到离石名义上却是来核查钢铁厂的财务账目,可不是未来儿媳来见老公公的。 虽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但是该有的规矩还是要讲究,不为别的,就是为刘若兰不会被人在背后嚼舌头,也为顾全刘家的面子。 所以到了离石当天,周镜海是以离石商会的名义宴请刘若兰,而且还不是在家里,是在离石新城区的一家饭店。 当然,私下里周镜海找了个机会,把周文母亲留下来的一个古色古香的翡翠玉佩送给了刘若兰这种事情,就不能为外人道知了。 所以周文和刘若兰来到离石后,反而不能像在太原一般有经常独处谈心的机会。 看着众人告辞离开后,两人相视一笑,就沿着专门修缮过的山间小道向山上走去。 “阿文,你说过中日之战的结果是我们最后获得了胜利,这是真的吗?”刘若兰轻声问道。 周文叹口气道:“是咱们胜利了,但是付出的代价太大,给我们国家和民族带来的创伤太大,大到几十上百年以后,我们国人每每想起来都会觉得心酸和心痛。” 刘若兰轻轻伸手,将一支纤小柔荑放在周文手掌里,用力握住,柔声说道:“你的梦境带给了你太多的负担。虽然我也相信你说的梦境是很可能发生的,但是这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全中国全民族生死存亡的大事,我只希望你只要尽力就好,不要背负太多的东西。” 周文同样握紧了柳若兰的手,拉着她向山上走去,脸上却是露出了会心的微笑,自家的女人就是会心疼人啊,有个媳妇真的很好。 他即使是对着刘若兰,也不可能把自己穿越来的事实和盘托出,不是他要对着柳若兰保密,而是根本无法解释,还可能直接把人给吓跑了。 灵魂附体这种事,连自己这个当事人也是一脸懵逼不知所以,怎么去跟人解释?何况这个时期民间的迷信传说还是很有市场,你说你是个鬼魂附体的人,怕是会直接把人吓死。 所以他也只能说是佛主托梦给他的结果,反正有佛珠作证不是,他还当着刘若兰的面把佛珠空间的东西拿出来又瞬间放回去,把个民国最顶级豪门的千金小姐迷惑得一愣一愣的,还怀疑周文是表演西洋魔法。 直到周文去一家小吃店买了一支热腾腾的卤鸡,放进佛珠空间几个小时后,又热腾腾拿了出来,这时刘若兰才相信这种惊异的事情真的发生在周文的身上。 不多时,两人走到了山顶,周文早前为了方便自家人观景,专门让人在山顶修建了一个观景台,还有一个供人休息的小亭子。 两人在亭子里坐下,周文就笑眯眯从佛珠空间里拿出了一壶冒着热气的清茶和两个干净的白瓷茶杯,紧接着又拿出了几碟点心和小吃放在中间的石桌上。 刘若兰看着周文变戏法般的一顿骚操作,一双美目是异彩连连,她虽然已经知道了周文的特异功能,但是看到心上人将这种奇异功能用在自己身上,心里不禁有些甜丝丝的感觉。 周文将茶倒上递给刘若兰,自己也端起一杯美美喝了一口,两人品着茶,就着夕阳的余晖,向山下看去。 此时的山下,工业园区高大的烟囱和炼钢炉冒出一股股浓烟,与河对岸的新城区的袅袅炊烟一起,为漫天彩霞增添了不一样的色彩,中间波光粼粼的北川河像一条玉带,将两岸分隔得泾渭分明。 周文指着山下这副如水墨画般的景色,对刘若兰说道:“若兰,你看看这美丽的景致,这大好河山,几年之后,就会被日本强盗的飞机和大炮毁于一旦,你说,作为一个能够提前知道未来的人,他会甘心吗?他难道会无动于衷吗?” “所以,我不是负担太重,而是心里就像一直有一个大石块坠着,还不能对人说,不能对人言,即使说出来也不会有人相信,甚至还会怀疑我是个疯子。” “我相信,阿文,”刘若兰声音柔软却带着一股斩钉截铁的味道。 她放下茶杯,双手拉起周文的双手,一双如水般的大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周文,轻声说道:“我相信你,相信你说的即将发生的事情,所以我现在非常理解你的心情,我虽然只是一个弱女子,但我也希望能分担一些你内心里的不安和焦躁。” “若兰,我能遇到你,真是佛主给我的最大的恩赐。”周文深情地说道。 刘若兰轻声道:“我也是。” 说完后有些羞涩地将头轻轻靠在周文的肩头。 周文和若兰两人自公开恋爱以来,虽然用情极深,但是他生怕唐突佳人,两人最亲昵的行为也只是拉拉手而已,就这也让两世单身狗的周大公子面红心跳,幸福的不得了。 现在佳人在侧,温香扑面,即使是从来没泡过妞的周文也知道自己再不主动一些,那真是禽兽不如了。 他轻展猿臂,小心翼翼地搂住刘若兰的香肩,感受着佳人清香的气息,这一刻,他只觉得是两世为人以来最为幸福和满足的时刻。 第660章 热河危急 就在周文与刘若兰关系猛进,如胶似漆的时候,日本人开始了进攻热河的部署。 热河省热河省,省会承德市,是民国时期中国原省级行政区,是关外东四省之一。民国三年(1914年)1月设置热河特别区。民国十七年(1928年)9月,改制为省。1955年7月30日热河省被撤销。辖区分布在今内蒙古自治区、河北省、辽宁省。 全省辖境约相当于今内蒙古自治区赤峰市全境、通辽市大部(科尔沁区以西),辽宁省义县、锦州市以北,彰武县以西区域,河北省承德市大部,全省面积约14万7500平方公里。 九一八事变后,热河省成为东北军残部以及东北抗日义勇军的后方基地。由于伪满洲国成立时,所谓的“《满洲国建国宣言》”中即曾表达过凡长城以北关外东北四省均为所谓的“满洲国”法理领土,热河为伪政权一部分。 日本军队驻守长城外,占领热河直取北平态势相当明显,只要占领热河,整个长城沿线,纵横几百公里的中国防线完全暴露在日军兵锋之下,日军便可选择任意一点进行攻击,只要突破了中国军队的长城防线,日军就可以选择除山海关外更近的路南下直取北平。 这里要说明一下,日本这个时期进攻热河并妄图击破中国军队长城防线,进而窥视平津地区,并不是说他们这个时候就有全面侵略中国的打算,而是按照日本一贯以来制定的逐步蚕食中国领土的计划。 攻占热河,可以进一步扩大对中国方面的军事压力,造成满洲独立的既成事实,同时又击破东北与河北地区的天然战略屏障长城防线,对河北乃至整个中原腹地保持战略上的进攻势态,让中国方面只能疲于被动防御,对东北的沦丧再无余力抗争。 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进一步试探民国政-府的底线,通过一个又一个战场上的胜利,缔造大日本帝国军队不可战胜的神话,打击中国军民的抗战决心和意志,为将来的全面侵略中国奠定战略、心理和精神上的优势基础。 当然,如果中国军队在此危急时刻都缺乏奋勇抗战的决心和能力,甚至出现兵败如山倒、一溃千里的情况,日本军队顺势占领平津地区,从而进逼中原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日军一贯以来都有下克上的传统,各级军官为天皇建功立业的愿望非常狂热,如果看到有唾手可得而占领整个中国北方的机会,哪怕违背高层的意愿,他们也会将战争继续下去。 1933年的1月初,日本关东军在攻占了山海关后,解除了来自侧翼的威胁,就开始了进攻热河的战役部署。 在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指挥下,名义上以大汉奸张景惠为“满洲国讨热军总司令”,派遣关东军第6、第8师团及混成第14旅团及混成第33旅团,以及于芷山和张海鹏等汉奸所部的伪军,日伪军总共达10万余人,计划兵分三路向热河发起攻击。 而中国方面,由于对日军进攻热河早有预防,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为了应战,已将华北东北军分编为两个集团军:第一集团军总司令张少帅亲自担任,副司令为万福麟;第二集团军总司令为张作相,副司令为汤玉麟,汤本人还兼任热河前敌总指挥。 从这些现象上看,国人对热河抗战都充满了信心,一是认为热河局部抗战一定会成为事实,二是认为热河至少不会成为第二个“九一八事变”中不抵抗的沈阳。 但是,此时驻守的热河中国军队,基本都是退入关内的东北军,军心涣散,士气低落,最为致命的是名义上张少帅还是全军统帅,但是手下将领全是各怀心思,甚至有的直接就是阳奉阴违,而张少帅对此却毫无办法和手段。 最为典型的人物就是热河省主-席兼热河保安司令汤玉麟。 说起汤玉麟此人,在东北军中是老资格的高级军官,曾经与张大帅有八拜之交,就是张少帅也要称他为“叔叔”,而且早年间就被张大帅委以重任,在热河担任省主-席达6年之久,实际上已经成为热河省的土皇帝。 汤玉麟任人唯亲,在主政热河6年之中还大肆搜刮民财,盗挖帝王陵寝,种植鸦片,收税都收到了三十年后,省内俨然变成了汤家军的独立王国。他表面上是一军主帅,实质上已经严重丧失民心军心。 而此人最奇葩的是,他忘记了能够将一省之地变成自己独立王国的仰仗是手下的几万军队,反而财迷心窍,克扣士兵的军饷达十月之久,导致手下军队新生怨气,面对穷凶极恶的日军,哪里还谈得上斗志和士气。 而且在日军调兵遣将,开始频繁在热河与锦州的边界部署进攻兵力的时候,他一方面首鼠两端,对日本人的狼子野心视而不见,反而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希望通过国际列强的干涉,阻止日本人的入侵。 另一方面,他怕张少帅带兵进入热河后对他的军阀割据有所不利,一直阻止张少帅派援兵进入热河,导致张少帅只能派遣少量部队在热河布防,而且为了防止他不战而降,张少帅还把自己的副帅,在东北军中资历比汤玉麟还老的张作相派去热河监督他。 但是此时的热河已经被汤玉麟折腾得民怨沸腾,军队毫无战力,岂是张作相一个人能够扭转的。 就是在此危机的形势下,张少帅和军委会北平分会的有识之士,已经看出热河战事将出现不可预测的危险,要想守住实在是力不从心。 而且热河一旦丢失,平津地区就只有长城防线这最后一道屏障。 因此,张少帅不得不向南京政-府请求援助,并很快接受了山西闫大帅的出兵增援的好意,顺带还投桃报李,同意了闫大帅恢复太原兵工厂生产的请求。 第661章 郝叔叔 而此时南京政-府的精锐部队大多在南方,而且主力正在围剿我红色苏区,相形见拙的财力和兵力都不可能给予北方大规模的支援。 急切之间,南京方面一方面调动中央军第17军迅速北上,同时调动原西北军的29军和原晋军的32军快速向平津地区集结,作为二十万东北军的后援。 就是在此情况下,还陪着刘若兰在离石游山玩水的周文收到了太原发来的紧急电报。 这天傍晚,周文就要连夜赶回部队去,来送行的人比较多,周文看着自己父亲关切的眼神,又看着哭得眼睛都红肿起来的小虎和红袖,最后把目光转向牵着红袖和小虎的刘若兰,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目光一对,就都懂了对方的意思。 “我走了,家里就交给你了。” “你放心吧,我等你平安归来。” 来送行的还有舅舅、表哥和离石县的一些与周家相熟的乡绅父老,他们都是一脸关切地看着周文,气氛有些凝重。 周文想缓和一下气氛,自己又不是去赴必死之局,而是去让更多的日本鬼子下地狱,没必要让亲朋好友们这么担忧。 他目光一转,就看见人群后方有一个穿着一身保安队的藏青色制服,身体微微发福的中年人,正畏畏缩缩向这边看,不由乐了,向他招招手笑着说道:“我说郝老刀,你特么看见我怎么就跟耗子见了猫一样,是不是又干了什么亏心事了?” 原来,这人就是跟着二塘村的乡亲们一起迁来离石的原土匪头子兼蒙面军大统领郝老刀。 要说这郝老刀,对二塘村的这些乡亲们也算是尽心尽力。 所以他到了离石之后,高小山让他和几个心腹手下就先加入了离石的保安队,先正规训练一下,懂些规矩再说。但是每逢周文回家,他就躲得远远的不敢相见,还真是耗子不敢见猫的架势。 自从周文他们离开了河南之后,郝老刀带着兵强马壮的蒙面军,就在伏牛山中竖起了杆子,将周围山区的大小土匪都清理一空,成了方圆几十里最大的土匪。 而且他遵从周文的指示,不抢劫和绑票,只收保护费和买路钱,反正方圆几十里区域内的上百个村镇的供奉,已经足够这几百个土匪吃得油光水滑,小日子过得滋溜滋溜嘀。 二塘村的乡亲们得到他的照拂,日子自然也不会差了,倒是平平安安过了两年的好日子。 等到高小山带人再次回到二塘村的时候,听说他要带大伙去山西,很多人都不愿意离开了,说是现在好吃好在的日子就已经很满足了,要去上千里之外的山西,不大乐意啊! 任凭高小山如何苦口婆心地劝说,还是有一部分人不愿意离开,正在让高小山头痛之际,没想到郝老刀却是帮了大忙。 其实郝老刀这人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是头脑却是很灵光,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没有遇到周长官,自己早特么被饿死了,现在的好日子也是遵从周长官的指点才得到的,怎么敢不听周长官的话? 而且,他自己心里也是清楚,当土匪的日子必不长久。别看现在日子过得顺风顺水,那是官府目前还懒得搭理你,谁知道什么时候人家当官的脑袋一拍,成百上千的官兵就开进山来。 别看蒙面军看似兵强马壮,但是跟官兵对上还是不够看啊。中原大战时期,他自己就亲身体会到被正规军的大炮和机枪打破山寨的惨状,那真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跑得了是你祖坟冒烟,跑不了就横尸荒山。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找到高小山,请求带着愿意走的心腹跟着去山西投奔周长官。 这下算是解决高小山的难题了,连蒙面军的大统领都要去山西,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孤儿寡母、老少爷们,难道还不知道蒙面军这颗大树一倒,往日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吗? 最后,高小山自然就轻轻松松带着上百个乡亲们踏上了去山西的路程。 要说郝老刀在这件事上算是有功,再加上这几年将二塘村照顾的也非常好,见了周文应该算是有所交代,不说腰杆子就此直了几分,最起码也不至于躲躲闪闪的不敢见人才是。 但是这货却是在一桩事上有些怕见周文,就是在伏牛山和二塘村好日子过舒坦了,自然就饱暖思那个啥,跟一个补充团老子辈的遗孀寡妇搞上了。 这个叫做马婶的寡妇其实年纪也不算大,也就三十来岁左右,还带着一个八岁的女儿,熟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而郝老刀又正是壮年,两人眉来眼去不多久,就睡在了一起。 要说郝老刀也是有良心的,不但平时对马婶好得不得了,就是对白捡的便宜闺女也很是疼爱,每次回到村里都要给小姑娘买点儿礼物,一来二去的,小姑娘就直接叫他爹了。 本来是两人你情我愿的事情,旁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是放在周文这里就不同了,为什么呢? 郝老刀辈分高了。 要知道原来补充团的老兄弟们都跟王胡子和老吴叔他们是一辈的,佣兵团兄弟们见了谁都得叫一声叔。 现在你郝老刀居然就跟以前要叫婶婶的马婶一起过日子,那我周文见了你莫非还要叫你一声“郝叔叔”? 郝老刀相通了这个问题后,就开始坐不住了,让周长官叫自己叔叔,再给自己几个胆也受不起啊! 但是,现在他知道周文要去打仗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得来,他没有得到周文的点头,也不敢明娶了马婶做老婆,这没名没分的,时间久了也不是个事。 于是他心一横,想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要在周长官这里得个准信儿,如果得到周长官恩准,自然就皆大欢喜,如果不行,自己就带着马婶远走他乡,反正凭着自己一身力气,总要养活了自家老婆和闺女不是? 他现在好不容易看到周文招呼,赶紧就屁颠屁颠跑了上来。 第662章 大本营 郝老刀来到周文面前,满脸媚笑着想要弯腰行礼,突然想起了什么,马上并腿立正,抬手敬了一个军礼道:“报告周长官,保安队新兵郝老刀向你报告。” 周文笑着伸手戳戳他的肚子,点点头道:“不错,看样子训练时没偷懒,小肚子上的肥肉比以前少多了。说吧,前几天是躲着我,今天怎么有胆子来见我了?” 郝老刀扭扭捏捏地说道:“不是和那个……那个了么,怕周长官责罚,所以……嘿嘿……嘿嘿嘿。” 周文笑骂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老子的时间有限,没那工夫听你叽歪。” 这是离石的亲人们第一次听见周文这般粗鲁的语气,心想莫不是当了兵的人,互相之间说话都要带些粗鲁语言才合乎身份?但看着自小就温文尔雅的周文突然这般改变,倒也觉得新鲜,脸上都带了些笑意。 只有刘若兰却是暗自啐了一口,心道自家男人以后可不能这般粗俗,等下次见了要好好说道说道。 但是被周文这般打趣一番,现场的气氛不由轻松了几分。 郝老刀此时一张老脸红得就像猴子屁股,支支吾吾道:“就是……就是我和翠花她娘的事。” 说完后就再不开口,只是满眼期盼,又有些忐忑不安地看着周文。 周文知道他说的翠花就是马婶的女儿,当下脸色一变,板着脸说道:“我说郝老刀,你好大的胆子,都特么生米煮成熟饭了,现在才想到来报告,早干嘛去了?” 郝老刀这下更是被操得面红耳赤,一张老脸的颜色从猴子屁股直接向陈年老酱发展,看着周文不善的目光,冷汗也流了下来。 刘若兰之前也听周文说起过郝老刀的事情,但是那时周文是当做笑话来讲的,而且她从周文的字里行间就猜到周文对此人印象不差。 虽然现在是周文在教训手下,自己本该不能插嘴,但眼看周文就要上战场了,现在可不是处理这种事情的时候。 而且这个郝老刀和马婶的事情虽然有些名声不好,但是受过西方教育的她,对这种你情我愿的男女之事并不认为是多大的错误,只要两人风风光光成了亲,反而是一桩美事。 于是就直接走过来,柔声劝说道:“阿文,我看这个郝……郝先生也是个有担待的,就让他们赶快成了亲就是。” 郝老刀看到刘若兰这个天仙般的人物来帮自己说话,感激得差点老泪纵横,他现在当然知道这位是什么身份地位,不说她的家世出身,就单单是未来女主人的身份,自己这事就十有八九是要成了。 果然,周文听到刘若兰开口,马上就转颜一笑道:“既然若兰开口了,也算是这个夯货的福气,等我走了之后,你们就选个吉日,让他们把喜事办了吧。” 郝老刀大喜过望,忙不迭对着周文和刘若兰连连点头哈腰,周文转头对着他说道:“你小子这几年搜刮了不少钱吧?既然是娶亲,这事儿就不能马虎了,该花的钱要花,该有的聘礼宴请都不能少了,到时候把河南来的乡亲们都请上,好好摆个几十桌庆贺一下。” “哎!”……"哎!” 周文说一句,郝老刀忙着点头应承一句,心里欢快得就要飞起。 说到这里,周文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周镜海商场里滚打一辈子的人,到现在那还不知道自家儿子的心思,当下越步而出,笑着对郝老刀说道:“听说你们两人家里都没了长辈,老夫就托个大,为你们主婚吧。” 这下郝老刀直接被突来的幸福砸晕了头,未来的主母为自己说话,德高望重的老爷子为自己主婚,这种荣光,这种待遇,是自己几辈子都不敢奢望的。当下感动之余,脚一软,就要跪下行礼。 周文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住,笑骂道:“亏你还经过了新兵训练,咱们这里可不兴这些规矩,老子话还没说完呢。” 说罢就转头对着表哥王成浩说道:“这个郝老刀和他带来的几十个手下,就从县城保安队里分出来,再抽调一些南京过来的老兵,成立一个100人编制的厂区护卫队,让这个夯货当队长,到时候工业园区那边的警卫工作就交给他来管。” 要说周文的表哥王成浩,在离石担任了几年县长之后,工作成绩是非常显着,又加上从自己同学中招募了几个好友来任职,有离石商会和富源商号的权利支持,现在的离石县变成了整个晋西北最富裕也最有活力的一个县。 县辖区的人口从三年前的十几万变成了二十多万,县财政收入更是从以前的几十万上升到现在的两百多万。 更为显着的是,按照周文当初的设想,离石县不但修通了与中阳县的公路,而且县区内大一些的乡镇都修通了可以通行卡车的简易公路,现在只有山区深处的一些少数边远乡镇还不能通汽车,基本上已经全县实现了汽车运输网。 每天南来北往的运输车辆络绎不绝,单单是富源商号和几个工厂自用的卡车就有几百台,中阳和周边地区的各种矿产和山货车水马龙般拉倒离石,在离石变成产品后又卖到全国各地,经济发展自然增加了无数的商机,山西各地的商人和商号都纷纷到离石设立分号和投资,现在离石县已经有了一些商业城市的雏形。 而且王成浩还颇有眼光,为了不干扰离石县城内的商业环境,他还请原来学校的教授专家,在离石县城外规划了新区和货场,又专门修通了一条绕城的公路,让工业区的来往车辆和大宗交易的货物不必通过城区,直接绕城而去,既保证了交通顺达,又保持了老县城的古朴风貌。就连周文看中了都啧啧称赞,这种城市规划已经有后世那些发达城市的布局思路。 可以说,在王成浩和富源商号的努力下,现在的离石县已经名副其实变成了佣兵团的大本营。 第663章 女主人 而郝老刀此时的心情已经不是幸福这两个字所能表达的了,一股热流如电流般瞬间从心头直冲头顶,烧的浑身都热腾腾的。他当年为了活命上山当了土匪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再没有前程可言,就是能活多少长时间都要看老天爷是否开眼。 但是自从遇到周文后,表面上是被周文带着兄弟们打劫了一番,但是从此却是攀上了贵人。自从快要饿死遇到二塘村的乡亲们,打出周文的旗号获救后,他的生活就此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好吃好喝不说,而且保护二塘村不被土匪洗劫算是在周文面前挣了表现,从此就入了周文的眼,更是扶持他成了伏牛山最大的杆子。 但是郝老刀心中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心愿,就是想把自己洗白白,哪怕成了几百人马的大统领,成天吃香喝辣也没有改变,就是不想做土匪了,就想堂堂正正做个人。这也是他义无反顾,给手下分了山寨的钱财,解散了黑面军,带着几十个本分可靠的心腹手下来山西投奔周文的最大原因。 本来想着能在周文手下混口饭吃,有个出身就算是达成心愿了,现在没想到周文还委以重任,让他担任了护卫队的队长,这简直就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从此之后,这世上再没有了土匪郝老刀,而是吃上了官家饭的体面人了。 所以郝老刀现在对周文的感激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激动得哆嗦着嘴角却是眼含热泪,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油然而生,就要下跪给周文磕头,却是被周文如铁铸般的手臂牢牢定在地上。 周文用郝老刀来当厂区的护卫队长当然是有考虑的。 之前的离石县保安队这几年来也是进行了一系列选拔和训练,虽说装备和战斗力跟佣兵团不能比,但是用来防卫土匪,维持治安是足够了。 而且离石保安队的队员大多都是县里的乡绅和百姓的子弟,队长则是与周家相熟的张安,张安的弟弟张成还是模范旅赵长树的警卫营营长,可以说保安队从上到下都是知根知底的家乡子弟,在忠诚度上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周文之所以要另外成立一个厂区护卫队,一个是因为厂区的保安工作要更严谨和细致,现在是战乱时期,钢铁厂和弹药厂,就是那些明暗中的敌人最可能下手破坏的地方。 作为这些重要战略单位的保卫人员,不但要有很高的忠诚度,而且还需要有一定的江湖经验和识别可疑对象的眼光和手段,在这个方面,离石保安队的这些基本就没出过离石县地界的子弟就有所欠缺了。 在周文看来,防贼抓贼的最佳人选不是警察,而是做过贼的人,只有同行才知道同行的手段和思维。 比如你让赵义赵顺兄弟俩上街去抓贼,即使那些小偷还没开始行动,就会被赵家兄弟从他们神态、行为、眼神等等形态中看出蛛丝马迹,保证一抓一个准。 周文用郝老刀这些土匪出身的人做保卫工作也是这样的思维。 土匪是什么人? 土匪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序、最无忌、最无耻、最无道德底线、最无安全感的一类人,他们成天过着刀口舔血、死亡线上挣扎的日子。 没有前程、没有未来、更没有希望。 所以他们一旦抢劫成功,总是抱着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的心态,所以他们表现出来的行为就毫无顾忌,甚至毫无人性。 但是他们也是一群内心常年被恐惧和不安所折磨的可怜人,他们要防备官兵的清剿,要防备同行的吞并,要防备手下的出卖和篡位,就是睡觉也要睁着一只眼。 所以干土匪这个行当,不懂阴谋、脑袋不灵光、心思不细腻、看人没眼光、处世没经验的人,早已经变成了荒山野地的残骸白骨。 而郝老刀却是在这样的环境中混迹了多年后还能够全身而退,这就足以说明此人的不简单了。 而且周文更为看重的是郝老刀还算良心未灭,多年的土匪生涯居然还有些口碑,说是没干过伤天害理的事谁都不信,但起码劫货不杀人,不欺辱妇女这两条很得周文看重。 其实这个郝老刀的土匪生涯跟王胡子颇为相似,都是还算有底线的土匪,他们会制定一些抢劫的规矩,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都比较明确,在江湖上俗称义匪。 但是郝老刀比王胡子还有头脑,他居然知道与县城的官府勾结,这就基本消除了来自官府的的威胁,有什么风吹草动的也有人通风报信。 而王胡子则是比郝老刀更有福气,遇到军阀招安就早早洗白上岸。 周文爱屋及乌,对郝老刀自然就看着顺眼许多。 当然,周文知道郝老刀这种人绝对不会如他表面上看着那么老实简单,但是越不简单就说明他能力越强,有这种习惯了睡觉都睁着一只眼的老江湖来做护卫队长正合适。 需要的就是施之以恩,结之以义。 而且周文还有一层意思,就是要让刘若兰在离石的时候,身边有个帮手。 刘若兰不缺能力和魄力,加上性格宽容大度,缺的只是对于社会底层的了解和江湖经验,有郝老刀在她身边耳提面命,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所以周文先拿捏郝老刀一番,在刘若兰出来说话后就马上改变态度,就是要让郝老刀对刘若兰心生感激,再委以重任,最后让老爷子出面为他主婚,面子里子都给了,自然收到了奇效。 郝老刀被周文拉着无法下跪,只能频频向周镜海和刘若兰鞠躬行礼,口不择言地感谢道:“谢谢周老爷,谢谢少夫人……不……少奶……刘小姐。” 这种不论不类的称呼把周围的亲友们全逗乐了,大家都善意地笑了起来。 却是把刘若兰羞得一张白皙的俏脸飞上红晕,轻轻啐了一口就退到一边去了。 郝老刀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人家少奶奶可是还没过门儿的,这下可是拍马屁拍到马腿上了,当下支支吾吾不知所措的样子,只能眼巴巴看着周文。 第664章 命令 周文倒是没有责怪郝老刀的意思,本来么,这就是我周文的老婆,我们老周家未来的女主人,没说错啊! 当下哈哈一笑拍着郝老刀的肩头说道:“规矩你都懂了,我不在的时候,工厂的安保就交给你了,遇事要时时向刘小姐请示汇报,明白了吗?” 郝老刀马上就明白了,其实就是刘小姐让我往东就绝不向西,刘小姐让我抓猪就绝不追鸡。 周文把事情都交代完了,就走到周镜海面前跪下,给父亲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周镜海爱怜地看着自己的独子,强忍住眼泪,将他拉了起来,轻叹一口气道:“我儿只管去吧,只愿你们都能平平安安归来。” 周文低声道:“又让爹爹牵挂了,儿子必然会回来的。” 说完又对着刘若兰微微点点头,看着佳人眼中的不舍和担忧,也不再多话,对着众人行了一个军礼,就转身上了轿车,对张晓平说道:“开车吧。” …… 周文回到阳曲大营后,才知道军委会北平分会的命令已经到了。 命令有三个内容,一是命令驻守绥远的晋军傅作义所部35军,于2月20日前在河北昌平一线集结待命: 二是命令晋军模范旅归入32军尚正部指挥,接到命令后十五日内赶到石家庄与北上的32军汇合; 三是成立军委会北方后勤供应委员会,主任是张少帅亲自担任,阎大帅被任命为委员会的副主任,负责征集山西和绥远的粮食和部分武器弹药运往河北战场,同时责令太原兵工厂迅速恢复生产武器弹药,以应北方战局不时之需。 接到命令的阎大帅立刻赶到了阳曲大营,一是为传达命令,二是为校阅军队做战前的动员。 要知道闫大帅可是有整整三年蛰伏于山西,如果再不有所动作,只怕国人就会忘记了这个民国历史上叱咤风云的人物,变成了偏居一隅的边缘军阀。 现在好不容易有重振雄风、再次赚取名声的机会,阎大帅必然要振奋精神,争取让晋军上前线与日寇奋勇抗战的消息响彻中国大地,让天下人看看,他阎大帅在国家危难之际,也是为国为民,勇于担当的人物。 但是,这一切的前提就是,派去河北前线的晋军,到底能不能跟日军对抗,到底能不能打胜仗。可别上了战场就拉稀摆带,到时候就不是赚取名声,而是名誉扫地了。 35军远在绥远,对于太原绥靖公署来说,实际上已经是处于半独立的地位,阎大帅也不能太过指手画脚。而且大帅对傅作义将军这位老部下的治军和指挥能力是有信心的,能不能打赢日军不好说,起码不至于像东北军那样一触即溃。 但是模范旅就不同了,这可是花了大帅不少心血的,而且又得到周文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训练指导,大帅是寄予了很高的希望。 大帅知道,这次模范旅出征,能够获得胜利并取得荣誉的关键不在于赵长树,也不在于模范旅的装备和训练有多么精良,关键的因素还是在周文身上,在已经在淞沪战场上取得无数荣誉和对日作战经验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身上。 所以此次出征的战场指挥权的归属,大帅心中早就属定是周文,他这次来就是要在模范旅全军宣布这个命令。 时间已经来到现在2月上旬,中日双方都在热河与锦州的交界处调兵遣将,加紧了部署,大战一触即发。 此时的阳曲大营的指挥部会议室内,佣兵团与模范旅少校以上军官坐满了近两百平米的大厅,前台上的阎大帅正在宣读命令。 最后,听到阎大帅任命周文为战场总指挥的时候,赵长树直翻白眼,心中腹诽道:“我当然知道去了战场要听阿文的,但您老有必要当众宣布吗?我这个旅长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宣布完命令,大帅又环顾四周,高声说道:“这次去河北不同于咱们以往的战争,是国战,是抵御外寇的抗战,这种战争的残酷性和激烈程度,会超出你们很多人的认知,而且还有全国民众都在听着、看着、关心着,战争的输赢是国家的事情,是高层指挥的事情,但是战场上的表现就是你们的事情。” “多的话,本帅就不说了,我只告诉你们在场的众人一点,你们此次出征代表的可是我山西三千万民众和父老乡亲,代表的是我晋军这个在北方屹立多年的牌子,谁要干出战场抗命、临阵逃脱、作战不力这些事情,那就是在丢我山西父老乡亲的脸,砸我晋军的牌子,打我阎某人的脸。” “也不用什么回来后我亲自处置这种屁话,我今天起就授权给周总指挥战场临机处置之权,自长树这个旅长以下,有谁敢违反战场纪律的,当场就给我毙了,尸骨都不用带回山西,因为这种人就不配回家。” 大帅话音未落,敬畏。 要知道,一般战场上出现违抗命令的情况,一般只有军衔高一级的军官只对手下军官有处置权,平级没有处置权,只有上报后由上级调查核实后进行处置,而到了少将以上的将军级别,必须由大帅亲自批准才有逮捕和处置权。 而且这还是名义上的情况,实际上在民国军队里,各种关系盘根错节,还要考虑是不是自己心腹等问题,被执行战场纪律的在校级军官中极少出现,更不要说将军这个等级。 导致抗战历史上出现了无数的逃跑将军、长腿将军等,只有极少数受到惩处,而且政治因素还占了大半原因。 但是这次大帅将战场纪律的处置权下放给了周文,这就有些严重了,要知道周文跟他们不属同一体系,而且周文跟他们这些军官也没有什么同窗之谊、战友之情,到时候真犯了事儿,人家说处置你就处置了,连想找人说个情都没地方去。 第665章 保障 于是,这些将校自然就要开始正视这个问题了,心里都拿定主意,绝不能违抗这位小爷的命令。而且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点周文的事迹,别看这个周总指挥年纪轻轻,却是个笑面虎,死在他手上的敌人和仇人不知凡几,别到时候犯事儿了落在他的手上,人家杀你就像杀鸡一样,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此次是我们晋军第一次为国出征,你们在前方与日本鬼子拼命,老汉我也不会在家闲着,后勤弹药补给你们都不用担心,老汉亲自为你们操办,咱们别的没有,子弹、炮弹、白面、罐头管够,断不会让前线将士少了吃的,缺了弹药。” 有了阎大帅的保证,周文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长城抗战不同于淞沪抗战,首先是军队构成相对淞沪抗战时要复杂得多,有东北军、西北军、晋军和中央军,各个军队使用的武器又各有不同。 以步枪为例,东北军是7.92毫米口径的辽十三步枪为主,中央军则是汉阳造步枪,虽然汉阳造也是7.92毫米口径,但是用的子弹却是圆头弹。 晋军则是以6.5毫米口径的晋造步枪为主,西北军因为最穷,所以他们的装备则是更为混乱,什么水连珠、英七七、汉阳造和老套筒,有什么就用什么。 更不要说这些军队装备的各种山炮野炮,虽然数量不多,但也总需要炮弹不是? 平时这些军阀军队的后勤补给都是自己自筹,南京方面也没有多余的钱粮供养他们,但是现在都统一在军委会的旗帜之下与日寇作战,后勤就必须由军委会统筹安排。 这就带来了很大的问题,先不说各种口径武器的驳杂和繁多带来后勤补给的困难,即使都有了这些补给,凭着民国时期这些军阀官僚们的一贯作风,也有个先后之选、亲疏之别,不可能做到一碗水端平、面面俱到。 而佣兵团一直秉承火力至上与精准打击结合的战术思想,在他们指导下进行训练的模范旅,自然也是围绕这种思路来开展战术演练和作战,对后勤弹药的补给要求就更高,而且这两支部队装备的自动火器偏多,弹药的消耗量更大。 还有一个隐忧则是,淞沪抗战时有蔡、蒋两位立志报国的开明上将的支持,更有张长官这种对佣兵团的特种战术非常熟悉的老上级在指挥,周文根本不用担心后勤补给问题。 但是现在,周文在军委会北平分会可没有相熟的长官,而且指挥长城抗战的哪位外号叫何婆婆的何上将,在历史上的口碑可不怎么样,此人与其说是个军人,不如说是一个政客更为恰当。 纵观他的军事生涯,基本没有什么出彩之处,不过是中规中矩罢了,但是他却有这个时代少有的政治眼光和政治智慧,导致他一生基本都高居民国的显要职位,又有人称呼他为民国政坛的不倒翁。 既然是个政客,那他在很多时候就不会以单纯的军事思维考虑问题,而是以自己的政治利益为核心。为了拉拢北方的这些军阀为其所用,什么平衡之道、排除异己、收买人心等等手段必然层出不穷。 而且最关键是此人毕业于日本士官学校,受到日本明治维新以来一些改革政策成功的影响,对于日本人侵略中国的狼子野心认识不足,反而认为中国的未来就要依托于日本的帮助,要全方位向日本学习。 这就导致此人缺乏抗日的决心和必胜的信念,始终寄希望于中日和谈和国际社会的干预,每每为了达成此目的,对日本的咄咄逼人一再忍让,后来还代表国民政-府与日本签订了《溏沽协定》、《何梅协定》等出卖国家主权的协议。 这样的人作为长城抗战的最高指挥官,周文最大的担忧就是自己的后勤补给被此人挪用他处或是截胡,毕竟他有这个权利,到时候用一个为大局考虑的大义名分,周文可就有苦难言了。 而且现在的东北军和西北军都是穷得快揭不开锅了,看到模范旅精良的武器装备,充足的弹药补给,会不会有人就此眼红而动起了歪脑筋也是难说。 要知道这次长城抗战的中国军队,军团级编制就有5个,还有无数的军、师级单位。模范旅的装备和战力不论如何精良和强大,但也只是一个旅级编制,最高指挥官的军衔不过是个少将,所谓人微言轻,如果背后没有强有力的人物撑腰,到时候别说打胜仗,就是手中那些惹人眼红的武器装备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但是现在大帅亲自出面为大伙保障后勤就不同了,大帅再怎么说也是北方数一数二的大军阀,在张少帅因丢失东北而名声扫地后,大帅现在在北方的影响力和威望更是无人能望其项背。 有这样一个强悍人物为自己撑腰,就是那位何上将要打模范旅后勤的注意,也要事前掂量掂量,到底值不值得去为了这点儿蝇头小利去得罪这位山西王。 而且大帅在整个民国政坛是出了名的老抠,你动他的东西就等于是要了他的老命,他自然也就会有无数的拼命手段施加在你的身上。 大帅看到周文如释重负的表情,不觉心里也有些得意。他当然知道周文会担心什么,别看你这个小兔崽子平时要风得风、要雨有雨,等到了这种大规模战场上,没有老汉这种人物为你撑腰,怕是你小子睡觉都睡不安稳。 大帅接着说道:“此次去河北,32军虽说已经脱离了咱们晋军,但是袍泽之谊还在,为了给你们创造出独立作战的条件,老汉也要有所表示,赠送给尚正将军一些武器弹药,到时候你们一并带去就是。” 由于此次模范旅出征还需要暂时保密,所以大帅来阳曲大营没有进行全军动员,只是召开了军官会议。而且在开会之前,大帅已经与周文、赵长树等高级军官事先沟通了一番,基本确定了战时指挥系统的构成。 第666章 谋划 周文和大帅商定,此次佣兵团不会以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名义参战,而是打着晋军模范旅先遣支队的旗号,获得的所有战功也归于模范旅,也只有这样才能获得大帅毫无保留的支持。 虽然看起来像是一桩交易,但却是各取所需,周文得到了大帅的支持和一支强有力的友军,能够专心作战而不为其他事分心。 大帅则是凭借周文的战场胜利为晋军赚取名声,为自己博得更高的名望。虽然大帅的目的不纯,但是周文已经不能要求太多,只要能有利于抗战的事情,周文都可以接受。 大帅训话完毕后,就由新任前敌总指挥周文部署模范旅各部任务。 周文没有再说什么动员和鼓励的话,直接就开始布置早就预备好的方案。 模范旅前敌总指挥部设立总指挥、副总指挥各一名,分别由周文和赵长树担任,参谋长则是蒙雨庭,后勤部长由模范旅参谋长朱江担任。 总指挥部还组建电讯处,由周用宾带领这几年培养出来的几十个电信高手组成,周用宾担任处长。 组建野战医院,由冯天培带领美丽医院的十几个中外医生和三十几个男女护士组成,医生队伍强大,药品充足。 当那些军官们听到这里的时候,都是精神大振, 美丽医院的名气谁不知道,那里面的中国和美国医生个个医术高超,这下可算是有保障了。 战场上最怕的是什么?不是当场战死,死了也就一了百了,最怕就是受伤之后得不到救治,在疼痛中煎熬无数天后才咽气。 这些参加过多次国内战争的军官们什么时候享受过这种待遇,以往的战争虽然也有医务人员,但是数量非常少,而且医术也不敢恭维,更不要说有什么野战医院了。 周文接着又宣布了模范旅各部的出发和行军顺序,按照先遣支队、徐志勤的一团、总指挥部及直属各单位和部队、最后是张胡子的二团。 但是周文只是让军官下去后做好战前的各项准备工作,出发时期却是暂时没有宣布。 其实周文内心并不赞同去石家庄与32军汇合后再开赴长城前线,原因就是现在全国上下对于即将开始的热河战役给予了过高的希望,根本没有料想到此次战役如儿戏般的结局。 指挥热河保卫战的最高指挥是张少帅,虽然此时的他已有抗战的决心,战前也做了一些针对日军进攻方向的部署,但是无奈手下官兵皆无战心,更多的是想着如何保存实力,更有汤玉麟这种实际已经独立于东北军体系之外的新军阀的阻挠。 对于曾经在中国威名赫赫的东北军来说,九一八事变是个多米诺骨牌的起点,东北军上下对张少帅放弃奉天老窝非常不满,已经不大听少帅的招呼了。 因此,热河作战实际上是没有统一指挥,各打各的一场混战。 当时,军事评论家们曾指出:“热河之战在爆发之后,双方规模之大,实类似大兵团作战。但我方却无统一作战计划,未几既通盘瓦解,遂使此有极端可能的亚洲最大的山地战,仅变成日军之行军演习”。 也就是说,本来可以演变成一场亚洲最大的,双方兵力达几十万人规模的山地攻防战,却是变成了日军的行军演戏,兵锋所致,所向披靡。而中国军队则是一触即溃,有些部队甚至还没与日军接触就撒开脚丫子跑了。 在作战方针上,张少帅的军事素质更是不敢恭维,他还在沿用一战时期的老旧战术,采用的是分兵把口、固守据点,只防不攻的消极防御。 甚至连我们的敌人,日本军方在事后指陈中国军队的错误战法说:“以广大之地域而散置兵力,随处皆有弱点,甚至以延亘百里之战线而用8000人守其正面,在军事上实为怪事”。 此种分散兵力,在粗陋的战壕里甚至在荒漠上以简单的武器散沙似防守的方法,根本无法抵挡占有优势火力和机动性很强的日军的攻势。 因此,被民国政-府和国人即以厚望的热河保卫战,二十万大军,整整准备了三个月的时间,但是开战后仅仅12天就被日军两个师团另两个混成旅团加上几万伪军占领全境,完全就是等同于日军的行军速度。 热河失守速度之快,超出了国内乃至国外任何人的想象,导致的结果就是军委会北平分会还没来得及做长城防线的防御部署,日军就已经开到长城脚下,并且很快就占领了部分关口。 北平分会急切之下,只能就近调兵,就出现了尚正将军的32军夺取冷口关,宋哲元将军的29路军重夺喜峰口,中央军17军25师星夜兼程争夺古北口的可歌可泣的英勇事迹。 而周文的本意则是不愿意让日军先行占领冷口关,他知道如果跟着32军的大部队行动,行军速度太慢,虽然历史上32军乘着日军不备和兵力不够,连夜夺回了关口,但是对日军的打击也仅仅是击溃,只让这支孤军深入的日军先遣队损失了百十号人。 但就是如此,收复冷口关的战斗也被后世评价为自九一八事变之后中国军队惟一的进攻战。 已经知道历史的周文却是不想放过这支骄横狂傲,被热河战事摧枯拉朽般的胜利刺激得更加视中国军队为无物的日军。 以他的估计,这支日军先遣队最多也就是加强了几门步兵炮的一个日军大队,要以最快速度急行军的部队是不可能带什么重炮的。兵力也就一千人左右,而且最关键的是,距离他们最近的日军援兵也在上百公里之外。 如果自己的先遣支队能够赶在日军攻占冷口关之前就在关外寻找有利地形设伏,以有心算无心,以我之先遣伏击敌之先遣,嘿嘿!在佣兵团强大的火力下,这一千来号日军就一个都别想回去了。 周文就想用一场大捷先振奋一下中国军队的士气,为冷口关坑道防御的建设赢得充足的时间。 第667章 暂缓北上 所以周文现在就要等,等热河战事不断失败的消息传来后,北平分会肯定就要改变原来的计划,做出相应的应急部署。到那时,不要说去石家庄与32汇合,就是32军还在不在石家庄都是两说。 周文就是要等北平分会乱了阵脚,巴不得有那支部队能尽快赶到长城防线的时候,利用北方铁路和公路的运输便利,带着先遣支队这一千多弟兄,先从阳曲直接乘坐火车到达北宁铁路的昌黎或是滦县,然后再乘坐卡车直达建昌营,然后神不知鬼不觉通过那条一般人不知道的小道直插关外。 周文之前带人去冷口关外勘察地形的先见之明这下就体现出来了。热河通向冷口的大路小道他都清清楚楚,只要派出几个兄弟们前出侦查,这股日军的动向就能很快获得,到那时,人为鱼肉我为刀俎,怎么打?在哪里打?都是自己说了算。 军官会议结束后,周文将大帅和赵长树留了下来,将自己的分析和打算和盘托出。 大帅大吃一惊道:“你是说热河将坚持不了半个月?不可能,哪怕日军战斗力再强,也不可能短时间就把二十万东北军击垮,要知道那可是整整二十万人呐,就是二十万头猪,几万日军也不可能在半个月内抓完吧?” 赵长树虽然知道周文拥有神棍一般的预测能力,但是这次也是赞同大帅的意见,他还劝说周文道:“阿文,我知道你很看不起丢失了东北的张少帅,也看不起东北军,但是这次张少帅已经向全国通电,誓死扞卫热河省,抵抗的决心是很大的,绝不会不战而逃。” “而且他手下的张作相、汤玉麟和王以哲等将领也在通电上署名,说明这次东北军上下都卯足了劲儿要和小鬼子一决高下,阿文你是不是太悲观了一些?” 周文心里一阵苦笑,要不是他知道这段历史,就是他自己也不会相信这个结局。 要知道这基本违背了自从有了热武器之后的任何一个军事常识,你哪怕重火力不如对方,哪怕是战术是被动呆板的防御,但是在热河省这种山地为主,易守难攻的地形,只要二十万人稍有抵抗之决心,哪怕是一个城市和一处险要地形只坚守一天就放弃,也不至于连半个月都坚持不下来。 但是,从时间上判断,这种战争史上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就即将发生在本月的下旬,届时从日军发起攻击到占领热河省全境,就真的只用了12天的时间,日军创造了世界战争史的一个奇迹,同时也是中国民国历史的一个耻辱,更是民国军队历史上的一个耻辱。 周文苦口婆心地细细分析道:“大帅,自从张少帅在九一八事变时下令不准抵抗,东北军丢失了自己的老巢之后,东北军就再也不是当年的那支威震天下的军队了,他们丢了东北的那一刻,就等同于把自己的魂也丢掉了。” “几十万官兵的家园和亲人全扔给了日本人,他们在逃跑的时候倒是没工夫细想,但是等到惊魂稍定之后,全军上下就对少帅有了不满之心。士兵无斗志,将领有异心,等到大战一起,只要有一人投降就群而效之,只要有一人逃跑就从者如云,他们已经不能算是军队了,就是一群惊弓之鸟,哪里还有什么战力可言。” 周文接着又详细分析了东北军几个领兵大将的情况,说是收到一些南京方面的消息渠道,把热河省主-席汤玉麟如何在热河省倒行逆施,压榨百姓克扣军饷,尽失全省军心和民心的情况也说了一遍。 大帅听了周文的这番话,沉默了半响之后,摇摇头叹息道:“你说的这种情况也不是没有可能发生。唉!张大帅当年何等威风,偌大的家业落到小六子这个纨绔手上,这才几年,就给败光了,真是崽卖爷田心不疼啊!” 大帅叹息了一番后,才又对周文说道:“虽然到现在老汉还是不太相信这个结果,但是兵法有云:未算胜先算败,咱们就按照最坏的结果来计划。老汉今天就分别给北平分会和32军去电,说是老汉要多几天时间筹集军粮军需,让模范旅暂缓北上,等粮食弹药筹集齐了再开拔。” 然后大帅又跟周文细细商议了一番,为了保证大军随时可以登上火车出发,大帅这几天就以为北方战事筹集粮草为名,先把几个火车站的车厢调集几十节过来,全部集中在阳曲车站,只等北方战局一变,就马上向最终目的地开进。 当然,周文现在可不会明说是要去冷口关,但是历史上32军就是在热河失守后被北平分会紧急调往冷口关防御。 接下来的几天,模范旅上下一万多人都停止了野外训练,所有外出军官和士兵全部归队,整个大营外松内紧,作战武器和装备全部发放,就等着热河战事的消息。 时间到了2月下旬,日本关东军果然如期发动了进犯热河的战争。 关东军司令官武藤信义于22日下达给东北军的最后通牒,要求驻热河的中国军队全部撤出。 2月23日,日本要求中国撤出热河军队被拒,日军兵分三路开始大规模进攻。 就在同一天,驻守热河北方重镇开鲁的守军,东北军第17骑兵旅在旅长崔兴五带领下,几千守军不战而逃,开鲁遂陷敌手。 2月25日,热河东部重镇朝阳驻守的东北军18旅58团团长邵本良投敌,致使18旅防线被日军打破,18旅苦战无果,全旅向南突围,朝阳遂告沦陷。 2月27日,热河东部要地下洼镇守军不战而逃,日军进抵老哈河畔。 至此,战役才开始短短4天,热河东面的中国防线就全面崩溃,几万守军逃的逃,降的降,竟没有打过一场像样的战斗。 消息传到后方,在北平分会指挥部的张少帅目瞪口呆地望着手中的电报,如坠梦中,完全不敢相信这就是自己曾经熟悉的那支虎狼之师,一时间欲哭无泪。 就在这天,模范旅收到了紧急出发北上的命令。 第668章 连夜出发 这次的命令分别由北平分会和32军军部发出,北平分会的命令是要求模范旅4天内赶到河北卢龙县与32军汇合。 而32军的来电则是通报了热河的战局,并告知32军全军正在星夜兼程赶赴卢龙县,命令模范旅在可能的情况下先行赶到建昌营建立营地,并派兵出关去侦查关外的情况,做好出关增援热河的准备。 在阳曲大营指挥部收到电报的周文,一看就知道此时的军委会北平分会还对热河局势的危急性认识不够,他们还寄希望于目前还未丢失的热河最重要的两个城市,也就是赤峰和承德。 从军事分析上看,只要东北军还能据守住这两个城市一段时间,坚持到从关内调遣的近十万援军赶到,一切还有可为。 所以现在北平分会的部署是让还在关内的中央军17军、西北军29军以及晋军的35军和32军并模范旅迅速向长城一线集结,寻机前出关外,支援热河战场。 但是,希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直到此时,整个中国最高指挥部的高官们,还没意识到现在危急的已经不是大势已去的热河战事,而是华北平原最后的屏障--长城。 但是32军给模范旅的电令却是正中周文的下怀。 从电令中就可以看出,32军的尚正将军对阎大帅的能力知之甚深,他知道凭借太原和北方的铁路交通网,在阎大帅的全力调度下,模范旅完全有可能先于32军主力赶到冷口关。 只是他也没意识到,就在几天之后,冷口关就会被日军的先遣队先行占据,而关内十万援军面对的是东北军数万已经魂飞魄散的溃兵和紧随其后的日本关东军主力。 赵长树看着局势如周文之前预测的一模一样,此时对周文神棍般的预判再无怀疑,指着地图说道:“阿文,从时间上判断,我们出关支援的可能性不大了,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赶到冷口并牢牢坚守住关口,不然按照日军的攻击速度,只怕几天之内就会到达长城一线。” 他说完又仔细看着地图思索了一会儿,担忧地说道:“我们能看出长城防线的危急,日军肯定也会考虑到,我就怕他们还未等热河战事结束,就派出部分精锐部队,轻装急行军,先行赶到并攻占长城各关口,那整个形式就不好了,华北平原和平津地区都面临危险。” 旁边的蒙雨庭则赞同道:“赵大哥的分析的这种情况很可能发生,长城各关口的东北军主力都调进了热河,只留守了少部分老弱残兵,面对日军出乎预料的突然袭击,根本不可能守得住。” 周文心里也暗暗佩服赵长树敏锐的战场直觉和眼光。 自己是知道历史,等于是开挂作弊,但是人家却是从战场局势中就分析出来,而且跟历史走势基本一致,这就难能可贵了,体现了赵长树杰出的军事素养和眼光。 赵长树接着说道:“马上就要给大帅汇报这个情况。” 他刚一说完,赵长树的副官就小跑着进来汇报道:“报告各位长官,大帅已经进军营了。” 赵长树拍了一下额头道:“是了,大帅接到消息的时间肯定比咱们早,快去迎接吧。” 等周文他们出去把大帅迎进指挥部后,大帅拍着周文的肩膀赞道:“好小子,还真被你说中了,老汉就是来听听你们怎么应对如此危难之局。” 周文就把赵长树刚才的分析转述了一遍,然后说道:“大帅,既然军委会划定了32军的作战方向就是冷口关,那咱们就要快了。” 说完就引着着大帅来到指挥部墙上挂着的大地图前,指着长城冷口关一线说道:“大帅请看,现在我方的援军正日夜兼程向长城方向行军。但是热河局势崩溃太快,导致距离最近的部队在也在200公里之外,而且距离铁路线也不近,要在短时期内赶到长城很难。” “现在我们模范旅虽然距离最远,但是我们一路都可以依靠铁路运送,如果第一支部队今天就出发的话,有可能是第一个赶到长城的部队。军情如火,我决定带领先遣支队连夜北上,争取两天两夜赶到北宁线的滦县车站,然后再乘坐卡车直奔建昌营,争取在日军赶到之前,把冷口关控制住。” 大帅也知道现在时间紧迫,看了看手表道:“现在是27日下午4点钟,我马上给石家庄和北平发电报,让他们征用两列火车做军列,你们今天连夜从阳曲出发,到了石家庄就马上换车,争取一天两夜赶到滦县。” 周文要的就是大帅来亲自调度,要知道同蒲铁路是窄轨,火车车头和车厢都跟中原地区的标准铁路不通用,如果在石家庄换车时出现耽搁或是征用不到军列,那就麻烦了。 周文之所以刚才把时间估算多了一天,就是要预防这种情况,这次先遣支队出发倒是不一定要携带多少弹药补给,关键是要有几十辆卡车一起随行,换车就需要耗费很多时间。 现在有大帅保证,当然就省了不少事,要知道军列一般都是直达,沿途基本不停,哪怕这个时代的火车跑不快,但是一天一夜赶到滦县是没有问题的。 而滦县到建昌营都修有公路,即便是是简易公路,六十多公里也是两个小时可到。 这样算来的话,最迟29日晚上,先遣支队就可以到达冷口关。 周文不记得日军占领冷口关的具体时间,但是知道是3月初,因为后世宣扬的我军在长城抗战中唯一一次进攻战是发生在33年3月8日夜,而且日军的防御工事还没修建完备,就被我32军139师乘日军晚炊之时冲入军营,一场混战下来,杀死日军100多人,日军不得不败阵溃逃。冷口关随即被我军夺回。 这样算起来,日军占领冷口的时间也就是在3月4-5日左右,周文的先遣支队前出设伏的时间完全够用。 第669章 米山先遣队 1933年3月3日,北方大地还在被白雪覆盖,在燕山山脉群山环绕的一条小路上,正蹒跚而行着一支当地人从未见过的队伍。 这支队伍蜿蜒而行,一眼看不到头,队伍中间还伴随着无数匹大口喷着白气的战马和骡子。 他们身上裹着长到膝盖的翻毛大衣,脚下是厚重的皮鞋,头上带着狗皮帽,远远看去,那一身的屎黄色装束与白雪皑皑的环境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只有背后长枪上闪烁着寒光的刺刀,马背上被枪衣覆盖的机枪和钢炮,还有他们被寒风吹得发紫却依然狰狞的脸庞,昭示着这群不速之客的凶恶和强悍。 米山下树少佐是个矮小敦实的北海道人,从军已经有十二年,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本就不太光滑的脸庞堆起了层层皱折,但是腮边的胡须却是修理得很干净,只有一小戳浓密的丹仁胡挂在嘴唇上。 此时的他一双单眼皮小眼睛目不斜视地盯着前方的群山观察,看似沉着冷静,实际上他心中却是跳动着一颗热切获得荣誉的心。 米山下树出生于北海道的农民家庭,从小就跟着父母在北海道的恶劣环境中挣扎生存。在很小的时候,他就立志要改变自己的生活,改变家人的生活。 所以,当日本政府在北海道山区里开设免费的小学教育时,他说服了自己的父亲,每天行走十几里去学校上学。 通过他的努力,在十七岁那年考入了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成为了大日本帝国军队的一名准军官。 身份低微的他知道,要想在等级森严的日本社会出人头地,要想改变自己和亲人的命运,只有加入军队这一条途径。 所以他非常拼命,拼命地学习知识,拼命地训练各种军事技能,甚至拼命到训练拼刺技术时,把一个曾经嘲笑过他的同学的肋骨给捅断。 为此他不但没有受到惩处,反而获得教官的赞许,说他具有武士的勇猛和胆识,声称他的表现是完全领悟了拼刺术的要领,就是把任何对手都当作你的敌人。 而获得鼓励的米山下树更是精神百倍地投入到训练中,在毕业考试时,他获得了同期学员中拼刺第一的成绩,顺利进入到号称北海道师团的第七师团,成为了一名见习军官。 在军中服役不久,他就在同僚中因为拼刺技术精湛而且凶狠,获得了“野兽米山”的称号,而且还经常代表第七师团与别的军队进行拼刺比赛和切磋,获得了不少荣誉。 这也导致他虽然出身只是社会底层,在军中也无什么根基,但却是深得上级军官的青睐,一路顺风顺水就做到了少佐大队长的位置。 至此,他算是彻底摆脱了社会底层的身份,而且他也知道现在的一切是怎么来的,这让他更加努力。 在朝鲜服役期间,他为了提高手下的拼刺技术,经常将俘虏的抵抗组织成员或是干脆就抓山区的老百姓来做现场示范,让新兵们对着被绑在树桩上的活人进行刺杀,以此直观地了解人体结构和增加胆气训练。 这种训练方法居然又一次得到了上级的赏识,还专门命名为“野兽训练法”,其实就是意指是米山的训练法。 所以,在这种残酷模式训练出来的米山手下的士兵们,也个个都是拼刺高手并且以刺杀活人为荣,在第七师团有了野兽大队的称誉。 第七师团为了配合关东军总部分三路进攻热河的命令,决定由师团主力从中路进攻,同时抽调步兵第25、第26、第27、第28联队的各1个大队,野炮兵第7联队的1个大队及骑兵第7联队的1个中队组成混成14旅团,配合第八师团向热河南部进犯。 旅团长为原25联队的联队长服部兵次郎大佐。而米山下树的大队正是隶属于25联队,服部兵次郎自然就要把自己最得意的手下调到混成14旅团。 而且服部兵次郎为了显示对这个号称“野兽”的手下的看重,还专门加强了一个92步兵炮小队、一个重机枪小队以及一个骑兵分队给米山大队,组建了米山先遣队,作为混成14旅团的先锋。 也就是说,现在的米山先遣队拥有92步兵炮4门,92重机枪16挺,还有15个鬼子骑兵组成的侦查队,总兵力达到1228人,骡马100余匹,在热河广袤的土地上,已经可以在某一方向上独立作战了。 而且米山先遣队也确实不负旅团长的厚望,在热河开战不到三天时间,他就带着手下一千多号鬼子从中部战线与南部战线的结合部高速穿插而过,在第八师团正面攻击凌源之时,从东北军三个旅的驻守部队侧翼发起攻击。 东北军丁喜春、缪澄流、孙德荃等三个旅,一万多名官兵,面对日军两个方向的凶猛攻击毫无死战之决心,特别是被米山大队狂叫着冲入防御阵地后,用刺刀将一个个守军活生生捅死的惨状吓破了胆,几个旅长率先而逃,导致凌源防线在日军攻击不过一个小时后就全线崩溃。 而米山则是带领手下像野兽般嚎叫着一路追击,从背后追上漫山遍野的溃兵,根本不理会哪些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的中国士兵,都是狰狞着面孔将三八枪上那长得吓人的刺刀狠狠捅入他们的血肉躯体,然后满足地拔出刺刀,再冲向下一个。 米山大队发起攻击不过才短短半个小时,但是追击溃兵却是用了整整3个小时,那时的他们已经不是为了什么胜利和荣光了,而是单纯地从杀人中得到了快感,迷醉于刺刀捅入活人躯体的声音和来自对方的惨嚎声。 是役,米山大队损失士兵不过区区三人,而且都是在追击中不慎跌倒受伤的,最重的伤势也不过是小腿骨折。 而倒在他们刺刀下的中国军人足足有1000多人,他们绝大部分是已经放下武器的溃兵和俘虏。 这种场面已经不能称为战斗,而是名副其实的屠杀。 但是米山根本没有阻止手下屠杀的意思,在他看来,这些没了胆气的溃兵根本没有资格称为军人,他们就是一群懦夫和胆小鬼,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第670章 凤凰山 凌源战斗结束后,米山先遣队得到了关东军总部的表彰,并且下达了一个重要任务给他们,就是乘着中国守军全线动摇之际,从已经支离破催的中国防线穿插进去,直取长城防线的重要关隘冷口关,为关东军大本营的下一步作战赢得时间和空间。 与此同时,关东军也派出了相应部队去攻占同样是长城重要关隘的古北口和喜峰口。 关东军大本营此举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乘着战事进展出乎预料的顺利,中国军队的后方指挥部还没来得及做相应部署的时候,就将长城几个关口占领,堵住中国军队增援热河的通道,让热河的日军主力可以从容肃清热河残敌,从而全面占领热河。 第二个目的则是因为热河战役进展之顺利,也进一步刺激了关东军上下的野心。如果关内的中国守军也跟热河守军一般羸弱的话,那就顺势攻进长城,将中国北方最重要的两个城市北平和天津纳入日军的控制之下。 接到命令的米山少佐就像打了鸡血一般兴奋,能够深入敌后,直取敌人的险要关隘,不仅仅是米山大队第一次单独发动一次战役的荣幸,而且代表了大本营对自己的看重和信任,说明自己的独立指挥能力得到了上司的认可和欣赏。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日军大队级单位,一般是不可能单独行动的,哪怕之前米山下树带队穿插上百公里从侧面迂回进攻凌源,那也是在后面有主力,侧面有友军的配合下进行的,顶多算作是迂回战术的一个支点而已。 而这次则是远离主力,独自带队深入敌后,前后左右的友军都在100公里以外,所有的行动和临机决断之权全是自己一言而决,这就代表着上司已经认为自己有了独立指挥的能力。 而在日军中,有独立指挥权的最基础的单位是联队一级。 这就意味着米山下树少佐的领章和肩章上很快就要增添一颗银色的小星星了。 要知道在日军能够担任联队长的最低军衔就是中佐,哪怕暂时还不能担任联队长,但是一个副联队长是妥妥跑不掉的了。 所以,虽然燕山的北风依然寒冷刺骨,虽然已经连续急行军了四十多公里路,全大队的士兵和马匹的体力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但是米山下树少佐的一颗心却是热乎乎的。 他并不认为夺取冷口关是什么难事,他出发前就收到大本营的情报,现在冷口关只有不超过一个连的中国老弱残兵在驻守,在自己手下一千多如狼似虎的皇军面前没,不过是待宰的羔羊而已。 此时,米山下树褪下棉手套,拉起自己的棉袖口,看了看手腕上明晃晃的手表,时间到了下午的三点钟。看完后还哈气擦拭了下表面,这可是块好表,还是一天之前冲进凌源县城的时候,从一个满腹肥肠的中国上校手上抢来的。 当自己的卫兵从一家大宅院卧房的柜子里将他拽出来的时候,这个屎尿齐出,浑身恶臭的军官大声求饶着,那张令人厌恶的肥脸上满是眼泪鼻涕,把手上带着的手表和镶着一颗绿宝石的戒指都主动交出。 但是,米山下树少佐依然面无表情地用自己的军刀砍下了他那颗猪头一样肥大的头颅,这种将手下丢弃,自己一人躲回家里的军官就不配称为军人,也不配活在世上。 当然,这个猪头猪脑的中国军官也不是一无是处,起码他的手表和戒指一看都是高档货。 虽然米山下树这个北海道来的乡巴佬,并不知道那是一块瑞士浪琴手表和一颗价值连城的祖母绿戒指,但并不妨碍他将自己带了十几年的老旧精工手表褪下,将浪琴戴在了手腕上,又将那个戒指放入怀中。 接下来,他又发现了这个东北军猪头上校的一桩优点,就是他找的姨太太实在太漂亮了,米山下树一变嘟囔着这个中国上校身上难得发现的几个优点,一边在那个哭喊着的漂亮中国女人身上完成了兽性的宣泄。 当米山下树提着裤子走出房门的时候,看着自己的卫兵们那渴望的眼神,不觉大笑了起来。他当然不会吝啬将这个肌肤嫩滑的中国女人赏给自己忠勇的手下们享用,只是这一刻,他觉得来到中国真是自己的运气,这里不仅仅有数不尽的财富,还有享用不完的女人。 至于这个中国女人能不能在十几个北海道莽夫的身下幸存下来,就不是米山下树考虑的事情了,毕竟支那女人多得就像天上的星星,都等着帝国勇士去征服和享用。 擦拭着手表的米山想到这些,只觉得小腹处又升起了一股热流,他赶紧收敛心神,生怕手下看出他的异状,低声咒骂了几句这该死的天气,然后就拿出腰间皮包里的地图观看。 随后他觉得在这满山白雪的山林间要确定队伍的方位实在困难,就让卫兵将专门带路的伪军军官叫了过来问话。 不多时,就见从队伍的前方跑来一个低眉顺眼的伪军军官,此人姓庞,也是大汉奸张海鹏的手下。说来也是凑巧,这人与之前周文他们在关外遇到的,同样是为日军侦查兵带队的赖有毛是同僚,当年也是跟着赖有毛混的马匪,所以对入关的道路很熟。 “庞桑,这里距离冷口关还有多远?四周都是大山,看不到明显的标的物,你确定我们没有走错?” “哪能呢,太君,小人做溜子的时候,这条道是走老了的,闭着眼都绝不会错。太君请看,最远处那座高山,就是凤凰山山顶就是不积雪,传说中这山顶以前是凤凰的窝,有热气,雪到了山顶就被化了。冷口关就建在凤凰山顶上。” 米山下树仔细朝远方看了看,果然看到了伪军官说得那座山,再仔细和地图一对照,马上就知道这里距离凤凰山已经不远了,就又问到:“庞桑,这里附近有没有能够避风的地方,皇军走了几十公里路,需要休息一下。” 第671章 先手 那个姓庞的伪军官连忙点头哈腰说道:“有,前面不远处有一个叫做洼子口的地方,原来是个小村子,是个低洼地,早年间被山洪爆发给冲没了,现在已经成了一片废墟荒地,但是避风是没问题的,咱们以前进关的时候,也都在哪里驻马歇息。” “吆西!庞桑,你快快带路,皇军休息以后就要直接攻打冷口关,等到胜利之后,我亲自为你请功。” “谢谢太君,谢谢太君,小人这就去带路。” 看着庞姓伪军官欢天喜地跑着远去的背影,米山下树心里心里强忍着对这种背叛自己国家和民族的懦夫的鄙视和厌恶,转身命令身边的传令兵给押后的第4中队打旗语,让他们尽快向中路靠拢。 不得不说,日军确实是训练有素,在明知道前方并无中国军队主力的情况下,米山先遣队的行军队列依然中规中矩地严格遵守步兵操典的规定,在最前面是一个小队的尖兵探路,200米后则是第1中队的主力,然后是第2中队、大队部、机枪中队、山炮队、运输中队、第3中队,最后殿后的是第4中队。 整个队伍绵延近2公里,这样做的好处就是遭到敌人阻击和伏击的时候,兵力就可以在2公里的范围内向任意方向展开,抢占两翼的制高点,而位于队伍中后部的重机枪中队和山炮小队则能够在5分钟内完成火力支援准备。 殿后的一个中队的日军则是肩负保证大队的后路通畅的同时,还要根据战场态势分兵进行迂回包抄,从侧翼攻击敌军薄弱地段,为全军的反攻创造条件。 但是,这些看似简单易懂的合理战术,要真正达到战术要求,就需要经过长久严苛的训练,还需要各级军官和士官有较高的战术素养和指挥能力,最关键是士兵的单兵素质和执行力。 而这个时期的日军,就是在这些方面都能做到极致的军队,就是比起二战初期打遍欧洲无敌手的德军也不遑多让。 这也是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十几万日军就可以横扫整个东南亚,打得几十万美英军队丢盔卸甲,抱头鼠窜的根本原因。 要说日军的短板,其实就是在机械化程度、火炮和坦克等方面与美、英、德、苏等国的差距比较大,但是面对更加贫弱的中国军队,则是全方位的碾压优势了。 所以在整个抗战期间,中国军队要想设伏全歼日军行军中的一个满编大队,其难度非常大。 设伏部队多了容易被提前发现,设伏人数少了不但伏击不成反而容易被日军正面咬住,侧面迂回,导致被反包围。 此时的米山下树站在路边的一个高地上,看着自己这些龙精虎猛的手下,不觉有些志得意满。特别是想到刚刚才经历的热河战役,自己的野兽大队摧枯拉朽般的攻势之下,所到之处,敌军无不望风而逃,手下再无一合之敌,不知将来还会有多少荣耀和功勋等着自己去摘取。 就在米山下树对未来充满信心和斗志的时候,他却是不知,一支专门猎杀野兽的猎人队伍,就在前方不远处静静等着野兽大队的到来。 这支猎人队伍当然就是周文的佣兵团,也就是现在的模范旅先遣支队。 原来,早在2月27日夜晚,周文带领先遣支队先于模范旅主力出发,一路上有大帅亲自出面与军委会北平分会交涉,加上现在北平分会的张少帅对于热河局势崩塌之快完全出乎预料,现在他手下所有主力全部在关外,短时期内根本来不及撤退到关内,而且热河的东北军残军的后路有被堵在长城外的危险, 所以任何一支能够提前赶到长城防线的部队对他来说无异于救命稻草,当然对先遣支队的北上大开绿灯, 先遣支队也因此顺风顺水地于3月1日下午时分乘坐两列军列赶到了北宁线的滦县车站。而在周文的要求并北平分会的命令下,滦县车站已经由县里的保安队提前戒严,闲杂人都不得入内。 两小时后,在黄昏天空中蒙蒙飞舞雪花的伴随下,先遣支队一千多人就乘坐从火车上卸下的三十八辆卡车,所有轮胎都捆上防滑链条,向着建昌营开去。 在半夜到达距离建昌营一公里外,周文命令先遣支队全体下车,汽车在运输队护卫下原路返回滦县车站,等待模范旅大部队的到来。 整理好装备和作战物资后,先遣支队一千多人就携带武器装备徒步行军。 这下就体现出来佣兵团的武器装备和长期训练的效果了。 所有施耐德山炮和迫击炮都拆卸成人力可以背负的部件,十几公里山路急行军对这些士兵来说毫无困难,而且所有官兵除了携带自身的武器装备外,还要加上炮弹或炸药,就是周文也不例外。 队伍依然如期在天亮前赶到了小水叔叔万田贵曾经带着周文走过的那条直通关外的小道口。 周文的目的就是,先遣支队到达冷口的消息要瞒过所有的人,当然也包括自己人。 日本人一贯重视情报收集,热河战役几十万人规模的作战,日本人肯定会向中国防线内部派出无数的情报人员,收集后方中国军队的调动情况。 现在谁也不知道从滦县到建昌营沿途经过的卢龙、迁安等县城里,会有多少日本间谍在探查过往军队的情况。 而周文则是带领先遣支队乘着黑夜出发,沿途的城镇都是绕城而过,绝不停留。 他就是打算这次先遣支队出关作战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不仅要瞒过日军,也要对自己人保密。目前知道他即将出关作战的就只有大帅和赵长树,就连北平分会的张少帅也蒙在鼓里。 周文可以基本笃定,张少帅的指挥部里有日本人的情报人员,不然也不至于日军在热河战役的每一次进攻都那么顺利,日军肯定对张少帅的防御部署了若指掌。 所以周文要瞒天过海出关,不让前来偷袭冷口关的日军有丝毫警惕。 而在黑夜中看到那条熟悉的小路的周文,已经确定,自己在即将到来的长城抗战中把握了一招先手。 而且这也是自九一八事变以来,中国军队在与日军的交锋中第一次占据了先手。 第672章 搜索 先遣支队于3月2日凌晨赶到了小水家原来的村庄。 距离周文他们上次来还不到一个月,这座已经没有人烟气息的小村庄却是完全破败了。 家家户户的院落和房顶,从厚厚的积雪下,已经长出了预示早春来临的杂草。 看样子已经有人发现这个村子遭遇了惨剧,不知是当地驻军还是附近的百姓,把每家每户能够用的家私都拿走了,甚至就连门板和窗户都撬走了不少。 不大的残破小村子,显得凄凉而静谧。只有村口的那几十个被白雪覆盖的坟包,不断提醒着人们,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人间惨剧。 周文心道,还好小水没有跟来,不然看到自己曾经的家已经变成这副凄凉的场景,不知会如何的伤心。 这次先遣支队出发,周文并没有带上还在新兵训练期的小水和黄大有,而是让他们跟着赵长树的指挥部行动,主要是让他们体会一下战争的氛围。 倒是武当的同门弟子们已经全部带来了,以赵晓金为首的八个武当龙门派的高手,已经全部完成了军事科目的训练,每个人现在都是合格的精确射手兼战场救护兵。 尤其是龙门弟子中的大师兄左明青和二师兄周明远,两人现在在训练中的表现已经超过了一分队的大多数老兄弟,射击水平更是已经与二嘎子、李虎等几个特等射手持平,欠缺的只是战场经验和心理的锻炼。 但即使如此,周文也把七个武当弟子全部打散分派到各个小组中,就是要以老带新,让他们尽快融入一分队的特种作战体系。而一分队刚好分为7个战斗小组,一组一人正好。 周文在到达小村后就下达了就地休整的命令,在陈万里的指挥下,先遣支队各单位都有序地围着小村子建立了临时营地。 由于蒙雨庭已经是前敌指挥部的参谋长,要安排整个模范旅的行军调度,所以他是跟着大部队一起出发,按照之前的计划,模范旅最迟将于4日到达。 这还是一直担任蒙雨庭副手的陈万里第一次独立指挥二分队作战,所以他感觉有些紧张,同时也有些兴奋。 要知道陈万里其实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指挥官,要不然也不会与蒙雨庭一起能够进入相当于苏联最高军事学府的伏龙芝军事学院学习。而且在校期间,他同样因成绩优秀而得到学院教官们的高度赞誉和赏识。 也许是性格相比更加沉稳的蒙雨庭来说比较跳脱,所以在留苏的中国学员中,蒙雨庭更加为人信服,他也就习惯了为蒙雨庭出谋划策、查遗补漏。 这次因为蒙雨庭担任了更加重要的全军参谋长的职务,所以二分队一千多号弟兄就由他一个人指挥,说是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但也是检验自己指挥水平的一次难得的机会。 而且他还知道,这也是周文对他的信任和考验。 为什么这样说呢? 就因为周文已经习惯了自己提出作战思路,然后让蒙雨庭他们去制订详细的作战计划和具体部署,而且二分队的临场作战指挥也完全放手给他们。 这就是周文一直营造的佣兵团的指挥体系。因为术有专攻,周文的大部分时间精力是放在一分队这几十号兵王身上,这才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一分队的任何训练和作战指挥都要亲自参与,因为特种作战不但讲究战术,而且还要有相互配合的默契,这些都要靠长时间一起的训练和战斗才能形成。 如果都要管,单是二分队一千多人的吃喝拉撒就够周文忙乎的了。 那个连驻守哪里?步兵炮阵地怎么布置?警戒部队如何部署?明哨和暗哨派出多少等等一大堆事情,你让周文来管也许会把他头都搞大了,但是在陈万里手上却是井井有条地安排下去,不一会儿,一个简单但不简陋的临时营地就建立了起来。 一千多人如一台精密的机器般有序紧凑,各单位的后勤兵就在小村子里各家各户还能凑合着用的灶台上生起了火,兄弟们已经几天没吃上热饭了,乘着大战前的间隙,周文怎么也要让手下吃个热饱饭。 于是,这个残破的小村庄在经历了一个月的沉寂后,再次迎来了人间的烟火气息。 但是一分队的队员们就连热饭都吃不上就被周文派了出去。 除了许大成的火炮组和马叔的机枪组,其他5个小组35号人就被周文散了出去。他们现在就要前出几十公里去热河到冷口关的大路和小道上探查日军的情况。 每个小组都带着一个通话器,在山林里的通讯距离虽然只有15公里左右,但是也足够了。 有人问为什么不带电台,是因为周文现在也不知道日军有没有探测电台信号的接收设备,如果被日军发现这个方向有不明电台在工作,那就有可能暴露而引起日军的警惕。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中国军队,能够装备电台的起码是旅一级单位。如果一个旅的中国军队出现在长城冷口方向,日军的进攻部署就有可能进行调整,到时候有没有日军来偷袭冷口都是两说。 所以周文现在只是在滦县车站向后方发了平安到达的电报后,就一直保持着无线电静默。 但是电台不开,电台信号接受器却是在周用宾的指挥下第一时间就打开了,只要日军先遣队带着电台并在这个时期使用,这方圆几百里毫无干扰的天空,捕捉信号来源并判断日军的大致方位根本不是什么难事。 这次作为指挥部电讯处长的周用宾,却是跟着先遣支队出发,就是因为周文在淞沪抗战时尝到了捕获日军电台信号的甜头,这次说不定这位周大哥又要派上大用场了。 所以从滦县车站出发时,周文还在卡车上装运了一匹温顺的小母马过来,徒步行军时就让周用宾骑马,到了那条崎岖的小路时就让体净和铁牛轮流背着他行走,就这样也把这位电信高手累得够呛,而且周文佛珠空间专门带了热牛奶一路让他补充热量,不然即使不累趴下也要把他冻病了。 第673章 机器 周文在把队员们派出去后,心里就轻松了起来。现在才是3月2日,在无线电和兄弟们鹰一样的眼睛搜寻下,日军偷袭部队毕竟不是几十人的小分队,起码也是几百人的大队伍,被发现只是早晚的事情。 周文想想现在也没啥事干,就带着妙花、高小山和赵晓金几个军官沿着营地视察起来,一路上还为赵晓金师兄解释营地各种部署的规矩和道理,即使赵晓金将来带兵打仗的可能性不大,但是这些安营扎寨的基本军事常识还是要有的。 要知道先从军事观点上看,各国军队的行军营地的布置都基本差不多,一般来说,军营的周边部署的必然是作战部队,中间是指挥部和后勤部队,四周的高地必然要设立观察哨和机枪阵地,军营外围还要挖掘防御阵地。 让赵晓金这位新加入的高手熟悉营地的布局,在将来侦查和突袭敌营时就知道敌军的整个布局情况。 几人说着就来到陈万里设置的指挥部帐篷,只见宽大的行军帐篷顶冒出了几根长长的天线,接着听到了帐篷里传来了打喷嚏的声音,周文一听就知道是周用宾,心里挂念他的身体情况,就直接走了进去。 为了便于指挥和随时观察到周围的情况,一般指挥部都会建立在营地的高处。 这次为了方便更清晰地捕获日军电台信号,陈万里更是将指挥部设在了村子后山的山顶上,此时冬天的寒风还没有丝毫减弱的情况,到了山顶上更是凌厉刺骨,即使是在帐篷中也能感觉到从缝隙和门口吹来的寒气。 帐篷里这时人还不多,陈万里带着军官们去视察营地去了,宽大的帐篷里只有几个通信兵带着耳机守在电台接收器前,而周用宾则是被冻得来回度步。 看着裹着厚厚军大衣的周用宾正在用毛巾擦鼻涕,周文皱眉道:“周大哥,不是让你去村子里休息吗?这里只要安排人24小时值班就行。发现敌军信号再通知你再来就是了,你体质弱,在这山顶上呆长了肯定要生病。” 其实现在的佣兵团通讯排,自排长张新河以下50多名通信兵,在周用宾两年来的精心教导下,已经都算得上是电信方面的高手了,捕获日军电台信号这种事情真不用他亲自守着,需要他的是更加精确地判断敌军方位。 周用宾笑着说道:“不碍事的,我也就是呆一会儿就走,这天太冷了,我想看看对机器有没有什么影响?” 就在这时,帐篷门再一次被掀开了,一阵冷风灌了进来,周用宾又连续打了几个喷嚏,周文皱眉转头一看,却是通信排长张新河带着个几个士兵端着两个火盆走了进来。 张新河一看周文几个军官都在,连忙放下火盆就要敬礼,周文摆手道:“现在已经进入前线,敬礼就免了。” 说完看着地上的火盆,脸色转缓,点头道:“你还算有心,知道给你老师弄点儿取暖的过来,但是呆这里不是办法,还是让他去村子里休息。” 通信排的官兵都以周用宾的弟子自居,人人都称呼他为老师而不是官职。 要说张新河现在也算是佣兵团的老兵了,当年被周文看中他能读会算,就选入二分队,不想还是个有天分的人才,不但已经对各种仪器设备了如指掌,熟练运用,而且还把二分队的整个通信事务管理得井井有条。 其实算起来,他的年纪也还不到二十岁,比周文都还小几个月。 张新河为难地搓着手说道:“报告长官,您知道我师傅的脾气,他决定的事儿,咱们这些学生也不能违抗不是?要不是这帐篷里不能烧柴,我们早就让师傅烤上火了,这烧木炭就要费不少时间,后面周副排长还在村子里烧着,保证能源源不断供过来。” 周文奇道:“你这个排长和副排长都去烧木炭去了,士兵们谁管?” 张新河闻声脸上就带了几分自豪之色,大声道:“报告书生长官,兄弟们现在都是老兵了,在长官几年来的训练指导之下,每个班、每个人都知道在什么情况下该做什么事儿,就像长官您说的那样,都变成了机器上的一个部件,不用下官再多说什么,只有遇到他们处理不了的情况,才会来汇报。” “营地建立不到一个小时,通信排已经将指挥部和各连的电话线全部拉好接通,各部电台都已经安装调试完毕,只等长官您一声令下,就开始开机工作。” 妙花和高小山听到这里,脸上也带了欣慰之色,对二分队的表现非常满意。要说之前淞沪抗战时的二分队还是需要不断提醒和指导的新兵,一个多月的战斗下来,他们已经完成了蜕变,成了名副其实的老兵了。 而且属于后勤部门的通信排都能做到如此程度,那其他作战部队就更不用说了。 周文也是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张新河这个稚气已褪,但是依然像个做了好事的孩子等着家长表扬的模样,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不错,现在的通信排基本达到了我的要求,说明你这个排长很合格,但是咱们部队规模就这么大,我可升不了你的官了。” 听到周文的打趣,旁边几人都笑了起来,张新河则是有些不好意思,脸红红红地讷讷道:“卑职可没有讨功的意思,就是觉得在长官您的手下当兵,心里就活得明明白白的,从里到外都透着自在,得您的恩惠,家人也都跟着享福,就想着一辈子就跟着您干。” 周文则是微笑着说道:“跟着我干没问题,但是你要记住,这可不是书生我的恩惠,对你家人的照顾,发给你的军饷,都是你张新河凭着本事挣来的,继续努力吧!” “是!” “其实老师……” 张新河说到这里,就看看周用宾的脸色,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周用宾流着鼻涕笑骂道:“想说什么就说,在书生面前还遮掩个什么?没的他还以为我们有什么阴谋诡计。” 张新河接下来的一番话让周文大为惊喜。 第674章 密码破译 原来,早在淞沪抗战中,周文突袭日军24旅团指挥部的时候,由于攻击突然快捷,日军指挥部的报务员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击毙,周文就缴获了日军旅团一级的军用密码本,再加上之前在黄渡车站缴获的日军间谍密码本,而这几个日本间谍是隶属于日本陆军情报部,所以周文手上就有了两个日军军用密码本。 这些密码本当然都交给了周用宾来研究。 周文倒是不敢奢望就凭着这两本不同的密码本,周用宾就能够破译日军的密码。 但是,要知道日军的密码是有级别的,大队、联队、旅团、师团的无线电密码都不一样,只要周用宾能把这两本密码本的规律研究出来,起码可以在将来从相同和相似的信号中,判断出日军是用的那一套密码,从而知道发报部队的级别。 周文不知道的是,周用宾的最终目的还不在于此,要知道他可是在日本学习的无线电技术,秉承的都是日本人的习惯思维和对密码逻辑的运用方向,而且关键是,他还是在这方面有明锐直觉和运算能力的天才。 早在日本留学期间,他就无意中破译过日本陆军部门的电报,从而引起了他的老师的注意和警惕,导致他回国后长时间不敢展示自己在这方面的才华。 而现在,已经有了两本密码本,周用宾就立刻组织通信排和城管科里,自己的几个得意弟子,一起开始深入研究起来。但他知道这种事情是需要严格保密的,除了几个通信排的官兵,就是几个城管科的弟子也不知道他们研究的就是日军的密码本。 而在没有结果之前,他也没有跟周文汇报,就是怕自己研究无果,让大家空欢喜一场。 经过近一年的研究,终于找到了一些相互关联的蛛丝马迹。 而这一次,周用宾就是要再获取一次日军大队级别的电码信号,从而与自己的研究成果做对照,看看能不能得到想要的结果。 这才是周用宾不去村子休息,而是守在电台面前的原因。 听了张新河的汇报,周文大喜之下,赶紧追问道:“意思是可以破译日军电台了?” 周用宾用手指撑了下自己的眼镜,沉声道:“现在还不能这样说,要知道自从无线电和摩尔斯电码问世后,军事通讯进入了一个崭新的时代。” “但是无线电通讯完全是一个开放的系统,在己方接受电文的同时,对方也可‘一览无遗’,因此人类历史上伴随战争出现的密码,也就立即与无线电结合,出现了无线电密码。直到上次欧战结束,所有无线电密码都是使用手工编码,也就是用人来编码。” “比如现在咱们佣兵团内部的电台通信密码就是我编写的,而且还不能只用一套。一般来说,一个国家的军队可能需要几十套军用密码以应对不同的兵种、不同的军事单位和不同的时期,咱们佣兵团比较单一,所以我只编写了四套,分为A、B、C、D四个级别。” “D级就是咱们刚到山西时最初使用的密码,现在只用来对外联系,比如书生你的哪些老长官手上都有咱们的D级密码本。” “C级也是用来对外联系,就是现在与上海方面,还有与富源商号和各个工厂的联络密码。” “B级就是咱们的军事密码,只用于咱们的部队内部联络,就是模仿旅也没有,只有咱们派去的电信小组负责接收和翻译。” “A级则是代表最高级别,一般情况下不用,一旦使用就代表有最紧急的情况或是B级电码被敌人破译了的后备措施。” “我早在日本留学的时候,就听说德国发明了一种能够自动编码的机器,叫做‘恩尼格玛’密码机,而且马上就被运用到德国的海军和陆军。” “密码机便于携带,使用简便,更重要的是安全性极高。对于敌方而言,即使缴获了密码机,如果不能同时掌握三道防线所组成的密钥,一样无法破译。但是‘恩尼格玛’密码机的操作和转子内部线路的资料如果被泄露或是被科学家研究透彻,同样面临密码被破解的危险。” “我在日本留学期间,日本密码的专家们当年也兴起过是沿用人工编写还是使用密码机的大辩论,我的老师织田承平教授也是专家组的一员,但不知是什么原因,最后讨论的结果还是认为人工编写更加方便可靠。” 周文听到这里,倒是觉得日本人不用密码机的原因之一怕就是为了节约成本。虽然日本号称是亚洲强国,但也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一个资源贫乏到即使是生产一颗螺丝钉也要依靠进口原料的小岛国,能节省的自然都要节省,能用人干的绝不用机器。 “这么说现在的日军还是用人工编写的密码?”周文说完后就马上醒悟过来,自己这问话就是多余,不用人工编写哪还带密码本干什么? 周用宾此时却是脸上泛光,没有注意周文的黄腔,用自信的口吻说道:“只要是人来编写的,就必然带上编码人员的一些思维习惯和固有的编码逻辑。而我在日本期间就了解到日本无线电码的一些基础逻辑,从中不难找出他们不同密码的共同点。” “特别是得到这两本密码本后,我根据以前无意中破译日本陆军的电码的思路和逻辑,进行了详细的对比和分析,再加上几个学生的优秀计算能力,我终于找到了一些蛛丝马迹,现在不敢说完全破译日军的密码,但是部分破译还是可能的。” 说到这里,周用宾用赞许的眼光看着张新河说道:“在这件事情上,新河和城管科的几个大学生可是帮了大忙,特别是那个叫张燕的小女孩,真是数学方面的天才,很多繁琐的计算数据都是她带人完成的,可惜是个瘦弱女孩,不然我都想让你把她调到通信排来。” 听到周用宾说到张燕,记忆力超强的周文马上就想起了这个戴着一副宽边眼睛,身材单薄矮小的小女生。 第675章 搜寻 张燕就是当年仰慕徐竹立这个以大才子着称的学长,主动报名加入城管科的太原国立师范大学的学生,而且一来就得到了周用宾的赏识,称其为不可多得的数学天才。没想到才不到两年时间,这个数学天才就绽放出了光芒,果然是金子在哪里都能发光。 周文还记得炮兵连的朱锦辉曾经说笑过,说周文召收城管科成员时对外声称是招炮兵,就他看见一个带着遮住半边脸的大眼镜,身材矮小瘦弱的女新兵在排队打饭,就知道是个幌子。 “就她这么个小身板,还当炮兵?你这是对炮兵的侮辱。” 朱锦辉还笑话周文是欲盖弥彰,这幌子打得一点儿不科学。 现在周文倒是想把张燕领到朱锦辉面前,告诉他这张燕是一个如何了不得的人才,只怕将来起到的作用,比他这个苏联专业军事学院毕业的炮兵指挥官还要大。 想到这里,周文打定了注意,回去就要这么干,要好好打击一下朱锦辉的大男子主义,还敢嘲笑老子,老子就让一个你看不起的小女孩来打你的脸,嘿嘿! 周文想到这里,马上就向周用宾表示回去后一定要重奖这个叫张燕的女孩,同时还要给她记功。 要知道佣兵团有自己的内部功勋制度,不同的功劳对应不同的物质奖励和亲属待遇,同时也是提升军衔的考核指标。 现在佣兵团在不增兵的情况下,实在没法给兄弟们升官,但是提升军衔却是可以做到的,毕竟中央党部还需要教导总队这个门面刷存在感,由他们出面向军委会申请提升几个低级军官的军衔不是难事。 再过几年,周文都怀疑怕是二分队的一千多号弟兄都会变成军官了,佣兵团变成了一支全军官的部队。想想看,一千多号武装到牙齿的军官,拉出去都特么帅气得一批。 这时周用宾烤着热腾腾的火盆,脸上终于恢复了些暖色,他取下被雾气覆盖的眼镜擦拭着,继续说道:“我今天就是要验证一下效果。书生你说过,日军可能只是一个大队,只要在方圆几百里内使用电台都会被我截获。我守在这里就是想看看能不能用我找到的方法,破译日军的电码。” “第二个则是向书生你提出请求,如果在可能的情况下,能不能缴获这支日军的密码本?密码本越多,就越能给我的破译提供帮助。 “第三个就是需要更大功率的无线电探测设备,接受信号的距离更远。等这次战斗结束后,需要书生你向德国订购他们的最新产品,在这个领域,德国的技术是最先进的。” 周文心里清楚要满足周用宾的要求的难度有多大,购买新设备倒也罢了,对于财大气粗周老板来说,能花钱就办到的事就不叫事。 但是缴获日军密码本就不容易了。 要知道,在一般情况下从战场上缴获敌方的密码本基本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完美的伏击战,不要说一千多号鬼子,就是一千多头猪你要杀干净也要花费不少时间。 而日军指挥官和受过保密训练的日军报务员都不是蠢材,他们必然会根据战场形势作出判断,烧毁一本密码本不过是几十秒的时间。 除非周文再次复制偷袭日军混成24旅团指挥部的战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敌人心脏,在敌人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杀死指挥部所有人,这才有可能缴获到完整的密码本。 但是这种特种作战可不是任何时候都能实施的,需要战场态势、作战环境、时间节点及敌军指挥部的方位情报等等条件同时具备,才有可能取得预期的效果。 就以淞沪抗战为例,如果不是混成24旅团被佣兵团和中国军队连续击败而输红了眼,从而把全部兵力都投入到进攻当中,后方基本没有成建制的预备队,导致周文带领的小分队能够穿过漫长的战线直插敌后。 还有一个有利条件是日军混成24旅团长下元熊弥在上司的压力下不得不将指挥部前移,被周用宾捕获到了大功率电台信号,从而确定了日军指挥部的大致方位。 如果当时下元熊弥的指挥部是设在吴淞口,即使发现了敌人指挥部的方位,周文也不会做出这种无脑偷袭的决定,那不是偷袭而是送死。 那时的吴淞口就是敌人大本营所在地,不但有几千个日本侨民武装人员守卫,还随时能得到海军的支援,周文再是有通天之能,也没有把握能够安全潜入实施偷袭。即使是佛主保佑偷袭成功,更不可能还能全身而退,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买卖,周大老板可不会去做。 但是周文依然答应了周用宾的要求,对于能够破译日军密码,在未来的抗战中占据无数先手这种事情,付出多大的代价也值得。 而且这次同样是偷袭,敌明我暗,有心算无心之下,还是很有可能完成这个任务。 到了下午时分,挖好了警戒工事,吃过热饭的官兵们,除了少数警戒部队,大多数官兵裹着保暖的鸭绒睡袋在背风处睡着了。 现在的佣兵团已经完全称得上纪律严明、训练有素,而且经历过淞沪抗战之后,战场经验都已经具备,也没什么紧张的感觉,不管是在战场上还是营地里,都能做到该吃吃,该睡睡,也都知道养足了精神才能更好的杀敌。 说到鸭绒睡袋,跟后世的睡袋可没法比,这是周文画了草图,专门请富源商号动员离石的乡亲们手工制作的,其实就是一个两层的大口袋,中间填满鸭绒并压实就行,制作工艺非常简单,也不用什么拉链,口子上用带子扎好就很保暖了。 而指挥部的帐篷周文就让周用宾的电信处一家独享,在帐篷里放了四个火盆和一张行军床,让周用宾守着电台好好睡了一觉,反正只要值班士兵收到信号马上将他叫醒都来得及。 一分队的兄弟们散出去后,周用宾又让无线电探测器24小时开机搜寻,但一直都没搜寻到日军的动向。 直到第二天,也就是3月3日的凌晨,指挥部才终于等来了消息。 第676章 鞭策 早在行军路上,周文和陈万里就仔细研究过日军可能的行军路线,按照兵贵神速的常理,再加上热河战事的迅速崩盘让中国方面措手不及,周文判断日军不大可能为了隐藏行踪而去绕道走山路。 日军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乘着中方指挥部手忙脚乱之时,以奇兵突袭长城防线,再一次打乱中国军队的部署。这就要求这股日军的行动必须快速果断,争取在短时间内就攻克并控制住冷口关。 所以日军走直线,利用热河都山到冷口关的官道快速行军的可能性最大,这也是平时商队进出关的常规路线。 而周文派出的侦查人员,就是沿着都山山脉向西一路排开,最西边的侦查小组距离喜峰口仅仅只有20公里,而最北边的侦查组则是已经能够远远看见热河省的都山县城。 其实也是周文现在的兵力不足,如果他现在手上还有多余兵力,完全可以在都山到喜峰口的道路上再设置一个伏击圈,因为历史上喜峰口也是曾经被另外一股日军攻占,后又被29军组织大刀队夜袭夺回。 3月3日凌晨4点钟,在都山的一个山峰上,正在一颗大树下裹着睡袋睡得正香的李虎被人摇醒了。 “组长,组长,有情况。” 李虎一个激灵就清醒过来,看见叫他的是新加入的队员左明青,只见他那张年轻的脸上透着兴奋和紧张的神色。 李虎赶紧穿上夹棉的冬季作战服,跟着左明青来到一棵粗大的云杉树下,三两下就攀爬上去,只见一个队员正在用望远镜向都山县城方向观察。 那个队员看见李虎上来,就把望远镜递给他,李虎接过望远镜,就向着一片黑沉沉的远方观察。 搜寻了不一会儿,在镜片前方的黑暗中,冒出了星星点点的亮光,李虎马上就判断出这是行军照明的火把。 又仔细观察了一会儿,李虎转身朝树下的左明青命令道:“把弟兄们叫醒,做好战斗装备。” “是!” 左明青刚要转身,突然又紧张地问道:“组长,要不要通知其他小组?” “暂时不用,现在天太黑,距离又远,还无法判断敌人的数量和行军路线,咱们一会儿要借着夜色近距离侦查,然后再通知其他人。” 李虎倒是对左明青的提问很有耐心地解答,他当然知道左明青是第一次上战场,紧张和兴奋都是难免的。自己在回答他的问题的时候,不但是在讲解战术要领,还有缓解他紧张心理的作用。 当年自己第一次战斗时,也就是攻打一线天土匪那次战斗,比这个左明青还不如。当时脑袋一直都是嗡嗡的,只知道耳边不断传来书生的命令,自己就机械般按照命令开枪,打中了没有?打中了几人?自己一概不知。 看着左明青转身离去的背影,李虎的心情是既欣慰又有些紧迫感,欣慰是自己的小组来了个既能战斗又懂战场急救的多面手,兄弟们的安全又多了一份保障。紧迫感则是来自于这个叫左明青的兄弟实在是太特么优秀了,武功高过自己不说,训练场上的枪法也不是盖的,不但打的准,还特么打得快。 只要经过战场的考验,将来各方面的军事技能超过自己的可能性很大。 本来都是自家兄弟,李虎也不是个嫉贤妒能、小肚鸡肠之人,而且他还记得妙花教官说过,这些武当弟子自小就接受名门大派的传承,武功底子比他们这些野路子要扎实得多,将来在武学上的成就也就会高得多。 比如现在这个左明青在书生的般若之气的帮助下,才来没多久就轻轻松松进入了气生劲的后期,而自己拼死拼活训练好几年,现在还在劲生气的中期徘徊,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些本来都没问题,佣兵团能人越来越多,就说明战斗力越强,这个道理大家都懂。就只有一个尴尬,以后这些武当弟子都进入了气劲境,都特么是一流高手了,这组长谁来当? 当不当组长倒是无所谓,只是真要被撸了,这张老脸可就丢大了。 而且李虎知道这样的紧迫感同样会发生在孙大柱和二嘎子他们几个组长身上,就只有机枪组的马叔和火炮组的许大成要好一些,因为人家那是技术活,可不是武功高就能玩的好的。 所以李虎他们几个现在完全像是被一根无形的鞭子在驱赶着往前跑,只有更加拼命的训练,拼命的学习文化知识和指挥能力,就像书生说得那样,武功和军事技能并不代表你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指挥官。 他不知道,这就是周文希望这些武当弟子加入后,对佣兵团这些老弟兄的刺激和鞭策作用。 佣兵团这群老兄弟从大王庄开始,在经历了无数次的胜利和荣誉之后,在发现即使是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日军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之后,从心理上和精神上都建立起了超强的自信和无敌的气势,等闲的军队已经完全不放在眼里。 这当然是好事,是一支强军、钢铁之军、无敌之军的基础和底蕴。 但是,万事有利必有弊,超强的信心背后可能会滋生傲骄之气,无敌的气势会产生目中无人的自大心理。 而且还有可能产生懈怠、自我满足、进取心衰退等等反作用。 这种情况在蒙雨亭他们这批留苏军官加入时就初现端倪。 这就需要通过一些外部和内部的刺激来激励他们毫不懈怠、继续前行。 外部的因素可不是周文想要的,那是你死我活的战斗,不是训练场上过家家,外部的刺激因素无非就是遇到更加强悍的对手,那就意味着要付出生命和血的代价,周文怎么舍得? 何况周文不惜血本打造佣兵团的目的,就是要培养一支无敌的军队,按照现在佣兵团的战斗力、装备和超前的战术思想,想找一支同等数量的强悍对手也不容易。 那就只能从内部进行刺激和鞭策,现在武当龙门派的整体加入就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不但要刺激中下级军官,还要对高小山和妙花等佣兵团高层有警示作用。 第677章 洼子口 特别是一直以来都是佣兵团第一高手的妙花,现在就有了一个不弱于他的赵晓金大师兄作为对练对手,而且人家不但武功高,枪打得准,还精通医术,想必也会让妙花一贯孤高自傲的心态有所收敛。 一个小时后,借着黎明前黑暗的掩护,根据敌军火把的距离和数量,李虎的小组很快就将敌情侦查清楚,一千多的日军,有马有炮,妥妥一个大队的编制, “找到了!” 李虎可以确定,这就是佣兵团等待已久的猎物。 后面的事就简单了,李虎用通话器通知了最近的其他小组,2分钟后,通过接力通话,所有小组开始向这个方向集结过来,然后向后方极速运动,目的就是用通话器在山地里15公里的极限通话距离形成一个个通话节点。 这次5个小组带走了5个通话器,还有一个就留在指挥部,如果以每个通话器相隔12-15公里纵向排列的话,通话距离可以达到60公里,而都山距离冷口也才50多公里。可以说日军一旦被侦查组发现,先遣支队指挥部每时每刻都能知道日军的动向。 一个小时后,指挥部值班的高小山听到了通话器里传来二嘎子急促的通话声和喘息声:“报告……发现鬼子,一个整编大队,正在从都山向冷口急行军,走的是大道,具体数量和武器配置随后报告。” 得到消息后的先遣支队马上就动员起来,各级军官都开始命令士兵检查各种武器装备,后勤队马上生火做饭,争取让战士们在战斗前再吃上一顿热饭。 而指挥部里,周文则是和陈万里、高小山以及妙花等几个高级军官,围拢着一个制作精巧的沙盘研究敌情。 如果是熟悉这一带地形的人看见这个沙盘,必然会对如此精确和精致的沙盘赞不绝口,冷口方圆50公里内的每一座山头,每一条小路都非常逼真地呈现眼前。 沙盘是谁做的呢? 说来任何人都不相信,这个沙盘居然是出自一个有些智障的少年之手。 这个少年当然就是从小玩泥巴练就了一双灵巧小手的王小虎。 早在周文从冷口侦查地形回来,就让许大成带着敌我双方勘察和详细标示的地图,去离石协助小虎一起制作作战沙盘。 对于小虎来说,这就是一个好玩的游戏,由许大成参照地图标示距离和高度,由小虎捏着泥巴做出一座座高山和道路,花费了整整一天时间,两人一共制作了一大一小两个沙盘。 大沙盘就留在了模范旅指挥部,而这个小一号的沙盘就由周文带到了这里。 此时,陈万里胸有成足地指着沙盘上的一条小道说道:“日军从都山出发只有两条官道可选,一条通向喜峰口,一条通向冷口,现在根据侦查组不断传来的消息,这股日军正是直奔冷口而来,而且走的就是官道,可见日军根本不知道我军已经枕戈待旦。” “这条道路虽说是官道,但是经历多年的军阀混战,又缺乏维护,现在早已破败不堪,不要说卡车,就是马车的通过性也很差。而且现在是大雪天气,因此日军即使是急行军,速度也不可能很快。根据他们现在的速度,到下午时分才有可能赶到冷口。” “如果我是日军,经过了近十个小时的急行军后,在发起进攻之前,必然要进行休整和部署,而这个地方也必须是便于隐藏又能避风。” 他分别指着沙盘上的两处地方说道:“在冷口关外,只有咱们现在的小村子和洼子口符合这个条件,而洼子口是日军的必经之地,所以我断定日军到达洼子口后会进行一段时间的休整和吃饭,我们的伏击圈就部署在洼子口。” 周文对于陈万里的部署没有意见。他之前就和军官们多次讨论过,也有人提出可以选择在日军行军的最后一段路上伏击,那时的日军在雪地里走了几十公里山路,人困马乏之时,正是伏击的好时机。 但是周文和陈万里多次推演的结果,都难以做到完全歼灭敌人。 要知道日军有一千多人,而先遣支队也只有一千多人,要对日军长达两公里的队列进行同时打击,必然导致先遣支队的兵力也要部署在两公里的宽度上,兵力分散的结果就是火力也分散,要击溃敌人不难,但是全歼的难度就增加了。 按照佣兵团一贯的战术思想,兵力越集中,火力越密集,对敌人的打击就越致命。凶猛的火力打击不但可以短时间内大量消灭敌人的有生力量,而且还能在敌人士气和心理上给予沉重打击,摧毁和削弱他们的抵抗意志。 虽然日军一贯强悍,意志也一贯坚定,但只要是人,在面临让人看不到希望的凶猛火力和铺天盖地的火炮打击之下,依然会动摇,依然会绝望。 信心的动摇和内心的绝望,就导致人的行为会出现反常。平时的精准枪法没了,头脑也没有平时清醒了,因绝望而冲动蛮干,因恐惧而颤抖慌乱,这样的敌人也就不再有威胁了。 所以在日军集中休整的时候发起攻击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周文需要的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歼灭战。 他就是要在日军轻而易举就攻占热河,气焰最凶盛之时,给日军当头一棒,以一场完美的歼灭战杀杀鬼子嚣张的势头。胜利的消息一旦传到后方,必然让因热河失守而焦虑和失望的民众再次振奋起来,为军委会北平分会的高官们和其他抗战部队增强信心。 这时的周文没有插话,大的战术框架确定后,他就完全听从陈万里的部署和调度。毕竟进过淞沪抗战的锻炼后,包括蒙雨亭和陈万里在内的二分队的军官们已经迅速成熟起来,而且他们对于一分队的战术和战力都有深刻而清醒的认识。 现在是敌明我暗,打一场敌人毫无警惕的伏击战,对他们这些军官来说根本没有什么难度,自己在具体的战术部署上反而没有他们考虑得周全。 第678章 火光 而且这次时间上准备比较充分,陈万里还给每一个连队下发了战术地图,虽然是几个军官赶制出来的手工草图,但是作战目的和火力覆盖区域都做了明确的标示,包括最后总攻时,步兵连各排的攻击方向和任务都做了说明。 这种细致的安排让周文看了也是赞不绝口,陈万里是事无巨细,把战场上的每一个可能性都考虑到并做了相应的应对部署。 这种模式的战术安排,如果是用于其他战斗则有纸上谈兵之嫌,毕竟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情况可不是预先能预料得到的。 但是在已经明确日军的动向和目标,并且连日军的休整地及周边地形全部了然于胸的情况下,这种安排就显得周到细致,甚至就像指挥一部设置好程序的机器,只要一开动,就会自动运行起来,根本不用再去人为的操作。 这就是陈万里的指挥风格,而蒙雨庭则是用兵稳重,大局观强,两人孰优孰劣周文不好评定,但是这次的指挥部署陈万里已经做到了极致,就是两世为人的周文也跳不出半点毛病。 上午10点钟,先遣支队的作战部队就在吃过热饭后出发了。 …… 下午4点钟,洼子口,这个燕山山脉中,已经长久不见人烟的低矮的洼地,一下子就涌入了黑压压的人群,杂乱的皮鞋和马蹄声打破了这片白皑皑山林的宁静。 米山下树站在山坡上,看着手下的第1中队派出了一个小队的日军在冷口方向上的一个高地上建立了警戒机枪阵地,第3中队则是在东面的高地上建立了警戒阵地。其他部队则是一队接着一队有序地开进了这快背风的洼地。 他自豪地捋了捋自己的丹仁胡,心中很是满意。帝国士兵的素质就是让人放心,不过这几个中队长也太过小心了,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哪里还能找到成建制的中国军队,除非他们长了翅膀飞过来。 他自然不会阻止手下的部署,毕竟这是深入敌后,小心无大错。 米山下树吩咐身边的传令兵道:“命令各中队原地休息,可以点火取暖,让勇士们喝点儿热水,半小时后把高地上的警戒部队换下来。” 这时的米山下树已经不怕暴露目标了,即使被中国军队发现又怎么样?他们莫非现在还来得及调兵遣将? 米山下树有这个自信,只要到达了凤凰山下,那就任何人都无法阻挡帝国勇士前进的步伐,只需要一个冲锋就可以拿下几公里外的冷口关,这次的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看着几个传令兵跑开,他直接走到正在架设电台的通信兵身边,等着他们调试机器,准备向总部报告自己已经到达的消息。 此时,这个宽度不过800米,长度仅有500米的洼地里,挤满了穿着屎黄色军大衣的日军。他们跺着笨重的皮鞋,鞋底的铁钉与被冻得发硬的土地在相互较劲,发出咔咔的声响。 大部分日军都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哈着白气在说笑着,有的则是点起了香烟,相互传递抽着,好像过一会儿他们不是要去战斗,而是去旅游一般轻松。 松岛三郎是野兽大队一中队的后勤兵兼伙夫,这个同样来自北海道山区的下士已经在帝国军队服役四年了。本来像他这种老兵应该是帝国军队里的中坚力量,是受到很多后辈新兵尊敬的对象。 但是松岛三郎却是在军事技能方面毫无优点,训练了几年的射击和拼刺技术还不如一个刚从新兵营出来的新兵蛋子,在部队里经常受到上司的责罚和同僚们的嘲笑。 说来也怪,在日军如此严苛的训练下,他不管如何努力依然毫无起色,100米的固定靶射击也还算中规中矩,但是两百米之外就靠运气吃饭,大多数情况下不脱靶就烧高香了。拼刺技术更是不敢恭维,由于家庭贫苦,从小就营养不良,导致他比起旁人来就缺乏最需要的爆发力和速度。 在正常情况下,像他这种托油瓶的存在,根本不可能在日军甲种师团服役,就是在日本本土的地方守备部队里也是被人嘲弄的对象。 但是,来自北海道的他却是沾了出身的光。 在日军所有甲种师团里,由于号称北海道师团的第七师团所有士兵都来自北海道,而且由于北海道是日本比较贫困落后的地区,是其他地区人眼中的乡巴佬,经常被人看不起。 这也导致北海道师团的人比较齐心和排外,就是一些出身外地的军官来第七师团服役也会受到排挤和孤立。 所以虽然松岛三郎的表现是如此不堪,但是用第一中队长田岛豊大尉的话来说,就是宁愿松岛三郎这个蠢货在第一中队一无是处,但也不能让他到外面去丢我们北海道师团的脸。 当然,松岛三郎进入作战部队去建立功勋是不可能的了,和他来自同一个村子的田岛豊大尉就把他安排到了后勤分队当个伙夫。 这时的松岛三郎正在几个同伴的帮助下捡了很多枯枝来生火,但是冬天雪地里的枯枝湿气重,松岛三郎废了半盒火柴却是只见冒烟不见明火。 在他旁边等着取暖热水的一个日本军曹不耐道:“松岛你这个笨蛋,打仗你不行,现在生个火也是那么笨,真不知道你还有什么用?” 这时,旁边一个日军下士则是笑着说道:“松岛君还是有用的,小野军曹你忘了吗?昨天在凌源县城里,要不是这个家伙眼尖,那几个乔装改扮,把脸抹上煤灰的支那女人,可就跑了。” 另一个日军也凑趣道:“是啊,松岛这个家伙干什么都慢,但是在那种时候反应倒是挺快的。“ “哈哈哈……” 一群日军发出了邪恶而淫荡的笑声。 而习惯了被同僚嘲笑的松岛三郎也不着恼,被烟熏得漆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继续用嘴不断吹着冒烟的枯枝堆。 然后,他的笑容更盛了,一团小火苗从柴堆里冒了出来,火终于点着了。 他高兴地抬起头来,正要跟同伴夸耀几句,却是被正好在视线内的不远处高地上一团更大更亮的火光惊呆了。 第679章 失手 亮瞎了松岛三郎狗眼的其实不是火光,而是在火光中,像被狂风刮起的树叶,向天空飞舞起来的哪些日军同伴的身躯和残缺的肢体。 “轰……轰……轰轰……” 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随着无数的火光,在这片白茫茫的大地上腾空而起。 而之前在四周几个高地上警戒的日军小队、机枪阵地的机枪手、观察手,全部从洼子口日军们惊恐的眼帘中消失无踪。 好一个“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正在休息闲聊并且完全放松下来的日军猝不及防,所有人的大脑都出现短暂的空白。 猛烈的爆炸带来的冲击波和来自大地的剧烈颤抖,更是让处于爆炸边沿的日军仿佛喝醉了一般东倒西歪,有的人直接被震倒在刚燃起的火堆上,被烧得哇哇乱叫,同伴赶紧上去帮他扑火,不想爆炸的余波未了,将自己也带倒在火堆之上,更多的同伴踉跄着跑来救人。 一时间,日军本就密集的人群更加拥挤而混乱。 作为指挥官的米山下树少佐,在大爆炸来临之前正在给通信兵口授电令,向总部报告已经顺利抵达冷口的消息。 说来也许是命运故意要跟周用宾开个玩笑,在野兽大队从凌源出发后,他们携带的电台就再也没有开机工作过,睡在帐篷里守了一天一夜的周用宾自然也就一无所获。 谁知道敌人已经完全进入了包围圈后,反倒是开始发报了,而且电报才发出去一半,佣兵团的攻击就开始了。 留守在小村子的周用宾看着截获的半封电文,心中真是哭笑不得。自己在这次战斗中是毫无贡献,只能试着破译一下这封残缺的电文了,聊胜于无么。 此时的米山下树则是野兽大队反应最快的人,在第一声爆炸响起的时候,他就知道遇袭了,而且听出来这不是炮弹爆炸的声音,而是炸药在爆炸。 “卑鄙的支那人把炸药埋在了四周的高地,他们难道已经猜到自己要在洼子口休整?而且还熟知帝国军队的战术习惯。” 想到这里,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心头升起。 再看到自己的警戒部队已经变成了肥料,飞散在这片土地上后,米山下树撕扯着发干的喉咙吼叫起来:“敌袭……注意隐蔽!” 米山下树此时的所在地是洼地边沿的一个小山坡。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同样是高地,他脚下居然奇迹般没有炸药爆炸。 但是他知道奇迹不会时刻都发生,而且中国军队是有预谋的埋伏,没道理他们看不见自己这个指挥官。 所以他在吼叫的同时就卧倒了身体,并且连续翻滚着向洼地冲去。 他的谨慎暂时救了他一命,就在他卧倒的时候,一颗无声的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驰而过,将他的狗皮帽子打飞,但是他的大光头却是瞬间就消失在乱哄哄的人群中。 但是,守在电台旁边还一时没反应过来的两个日军报务员和一个传令兵就没有他那么幸运了,3颗高速而来的6.5毫米子弹分别打中了他们的头部和胸部,热腾腾的鲜血冒着雾气飞溅而出,给一部本来是绿色外壳的野战电台抹上了一层鲜红。 此时的周文没有在意师兄赵晓金沮丧的叹息声,他现在是从心里对陈万里的部署完全叹服。 这个来到佣兵团后一直站在蒙雨亭身后甘当绿叶的年青军官,算计人心的能力居然这么强悍,他完全是站在日军指挥官的角度,根据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临时驻军时的思维,然后针对性的进行了细致到极点的部署。 在几个可能布置警戒的高地上让工兵排埋设炸药也还罢了,但是居然能预测到敌人会在哪里架设电台这就有些让人不可思议了。 而按照陈万里当时的说法,如果他是日军指挥官,必然不会去外围的高地布置电台,那是警戒阵地而且有一定危险。也不可能在洼地里人多嘈杂的环境下发报,必然就会选择在洼地边沿的几处高坡上假设电台。 所以他在外围的高地都埋设了炸药,独独留下了靠近里面的两处高坡,而日军指挥官果然就在其中一个高坡上发报,完全暴露在周文、张晓平、田伯光、赵晓金他们四个狙击手的枪口之下。 为了夺取密码本,周文将一分队的几个特等射手全部集中起来,要求第一时间就要击毙日军报务员和其周围的敌军,并且守住他们的尸体不被破坏,密码本很有可能就在他们身上。 在此情况下,击毙日军指挥官反而变成了次要任务,首要的就是把日军报务员在第一时间击毙。 所以他布置任务的时候是由他和张晓平狙击两个报务员,田伯光射击传令兵,而将日军指挥官留给了第一次作战的赵晓金。 其实说起来,赵晓金在射击方面并不是有多少过人的天赋,但是请记住,他是气劲境高手,是将全身的精气神都练到极致的超人一般的存在。 只要他没有先天的缺陷,一旦进入气劲境后,他的眼力、感知、思维反应和身体的协调性都会得到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打枪打得准自然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而且还不用训练多长时间。 妙花之所以不能成为狙击手是因为他有先天视距上的缺陷,但即便如此,在200米以内距离上他就是一台杀戮机器,就是因为他是气劲境高手,就这么简单。 但是,即使是气劲境高手,第一次上战场依然会紧张甚至会害怕。 武功高并不意味着刀枪不入,一颗几十克重的子弹打在身上依然会致命,打在肢体上依然会残废,更不要说漫天横飞的炮弹和炸弹。 而周文安排赵晓金师兄狙击日军指挥官就是考虑到这个因素,打中了自然皆大欢喜,而且还能增强师兄的信心,打不中也没关系,反正都是待宰的羔羊,早晚都是盘中餐,不急。 可惜的是,赵晓金太想打中了,患得患失之下,瞄准的时间就长了一点,加上米山下树实在鸡贼,在他扣动扳机的一瞬间卧倒翻滚,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第680章 陷阱 躲过一劫的米山下树此时却根本没有时间庆幸,就在他躲进日军大队人马中的时候,一阵尖锐的呼啸声从空中飞来,在他耳中听来无异于来自地狱的呼唤。 “炮击!” “趴下!” “散开!” 几个军官都大声嘶吼起来,发出不同的命令。 但是,这种歇斯底里的吼叫并不能阻挡天空中蜂拥而至的炮弹。 20发81毫米迫击炮-弹和6发75毫米山炮炮弹瞬间落在了日军混乱拥挤的人群中,26个飞腾而起的火光和烟雾,不但在爆炸中心制造了几十个空中飞人和残肢断体,同时还制造出了数千个向四周高速飞射的碎片和铁屑,带着高温和火热的急切,欢快地钻入任何一个挡在他们飞行线路上的肉体和骨骼,带来一片鬼哭狼嚎。 但是对于拥挤在一起,短时间根本无法散开的日军来说,爆炸带来的厄运还不仅仅是炮弹本身的破坏力,集中在洼地中央的几十匹拉着轻重和火炮的驮马和战马也同样遭到了几颗炮弹的光顾。 虽然大部分马匹得以幸存下来,但即使是特地进行过战场适应训练的驮马,也因为动物对于危险的本能反应而不受控制地四散狂奔起来,这个时候,任何挡在它们面前的物体都是阻碍它们逃命的障碍,对于已经受惊发狂的动物来说,那就是一往无前地直接踩踏而过。 因为爆炸来得太突然而导致大脑一片空白的松岛三郎下士,这个一直受到同村的田岛豊中队长照顾的北海道农夫,却是在惊骇的目光中,看着自己的同乡中队长被一匹狂奔而来的驮马从身后撞到。 然后,这匹身上还紧紧捆着一台几十公斤炮架的驮马高高撅起的后蹄重重落下,正踩在猝不及防倒地的田岛豊大尉的小腹处。 松岛三郎目瞪口呆地看着田岛豊朝着天空的眼睛瞬间瞪得眼球都鼓胀而出,就像两个死鱼眼睛,嘴唇大张着却是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身体则像个婴儿一般蜷曲起来,然后就听见他仿佛是从被踩碎的蛋蛋哪里发出的一声深沉而低微的呼叫:“松岛,帮帮我。” 松岛三郎这才反应过来,抢步上前要搀扶田岛豊大尉,但是只是轻轻一用力就见到田岛豊已经铺上一层青色的惨白脸庞被痛苦折磨得扭曲起来,但是依然没有声音。 对现在蛋蛋破碎,腰椎已经粉碎性骨折的田岛豊来说,发出任何声音都会带来无穷无尽的疼痛。 “救护兵……救护兵……”松岛三郎扯着已经被恐惧和突如其来的打击变得发干而嘶哑的嗓子吼叫道。 可惜的是,他发出的已经不像是自己声音的呼救没有叫来救护兵,反而招来了一颗重达6.9公斤的81毫米迫击炮重型爆破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个来自北海道山区的农夫和他的同乡中队长一起第一次坐上了飞机……当然是土飞机,至于他飞上天空的那一瞬间是什么感想就不得而知了。 当然,对田岛豊大尉来说,却又是幸运的,因为他再也不用被这种不是人能忍受的痛苦折磨了。 几十匹发狂的马匹造成的伤害对于上千名日军来说还不算太致命,但是对于已经足够拥挤的人群造成的恐慌和冲击却是让日军队形更加混乱。 在洼子口这个比一个足球场大不了多少的低矮地,土地早已被几年前爆发的山洪冲刷得平整而光洁,最高的植被只是几棵还不到人腰高的小杉树,那比手臂还纤细的树干对于身材粗短的大日本帝国皇军来说,实在不是什么可以遮挡炮弹的好掩体。但即便如此,这几课小树背后也蹲伏着不少瑟瑟发抖的屎黄色的身影。 米山下树此时眼睛都红了,经验丰富的他瞬间就判断出这些炮弹的落点都是经过精心计算的,每一门炮的炮击距离都在20米左右,一轮炮下来的覆盖范围就将小半个场地完全笼罩,而在几秒之后,自己手下这些忠勇的帝国士兵又将迎来第二轮甚至第三轮炮击。 一颗75毫米和81毫米炮弹的杀伤半径和有效杀伤距离有多大,这个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的大队长心里是非常清楚的,而且在他听来,迫击炮的炮弹好像威力还不是一般的大,杀伤半径更是超出了他的预知。 不行,马上要脱离这个危险的区域。 米山下树已经已经完全不顾自己的安危,他支起身体,拔出指挥刀指着东面的一片小树林,大声命令道:“击毙受惊的战马,各部速度向四周散开,抢占那片树林。” 不得不说日军确实是训练有素,即使是在如此混乱的情况下,米山下树的命令还是起到了作用。 很快就有枪声响起,受惊的马匹不断在悲鸣中倒下,而且处于队伍边沿的日军已经架起了歪把子轻机枪,漫无目的朝周围的山地开始射击。 此时的还击不管有没有效果,但是起码会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但可惜的是,第二轮炮击很快就如期而至,接着又是第三轮,几挺单薄的机枪声很快就被此起彼伏的爆炸声淹没。 米山下树此时顾不得躲避炮弹了,也许一炮下来把他炸死了反倒一了百了,不再受眼前惨剧的折磨。他大声命令身边的军官们,不要管炮弹的打击,集结起部分兵力就朝东面的高地移动。 命令发出后,他才发现,刚才还一直在身边等候命令的的第3中队和机枪中队的指挥官,已经变成了倒在地上的尸体,只有他们脑门上还在噗噗冒血的大洞在告诉米山下树少佐,不仅仅是有炮弹的袭击,同时还有不知从哪里打来的无声无息的追命子弹。 他不知道敌人是怎么在拥挤的人群中准确地找到这些军官的,也不知道敌人是用什么武器在射击,以至于直到现在都没有听到枪声,但是米山下树却是知道自己的野兽大队,落入了不知编制、不知人数、但是战斗力非常强悍的中国军队精心布置的陷阱里。 第681章 埋了个大坑 即使如此,米山下树依然还没有完全失去信心。自己的大部分忠勇士兵还在,野兽大队的战斗力还没有受到致命的削弱。敌人的炮火再猛烈,也不可能短时间就将这一千多人全炸死。 于是,米山下树高举着指挥刀,无惧雨落般的炮弹和头顶上飞舞的子弹,来回高声命令着,很快就稳定了身边一大群士兵的情绪,并坚定地跟在他身后。 然后,集中起来的几百个鬼子,在机枪中队匆忙中架起的三挺92重机枪的掩护下,嗷嗷叫着向着东面的小树林冲来。 米山下树的经验告诉他,这片处于周围最高处的小树林中必然有敌人的伏兵,帝国勇士不能在开阔地白白挨炸,在开局不利的情况下,要想压制敌军的火炮已经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现在就只有不顾一切跟敌军短兵相接,用帝国勇士千锤百炼的刺刀杀出一条血路,只要冲破了一个口子,后面的战局还大有可为。 米山下树今天的表现完全符合日军甲种师团一个整编大队大队长的指挥能力和坚定信心,从始至终他都没有彻底慌乱,而且很快就找到了应对当前危机的最佳办法。 更加奇葩的是,佣兵团无数精确射手们的子弹和从天而降的炮弹,在这一刻都好像跟他有亲戚关系,全都是绕着他走,到目前为止,米山下树浑身上下也只是刚才翻滚之时被蹭破了几块皮而已。 由于时间紧迫,此时冲锋的日军已经谈不上什么队形了,所有人都意识到,只要冲进了树林,不管是与这些狡猾卑鄙的敌人拼杀也好,还是借此冲出一条血路逃出生天也好,起码野兽大队可以有选择的机会,这也是唯一一个扭转危机的机会。 所以尽管他们现在队形拥挤杂乱,尽管他们身边的人来自不同的分队、小队、甚至中队,但是他们依然目露凶光,振奋着精神,用不断的狂嚎为自己打气,去恐吓树林中未知的敌人。 “哒哒哒哒哒……” 密集的机枪声从树林中响起,一排排撕裂了空气的弹雨从树林中高速飞来,冲在最前方的日军如风吹过的麦浪,一片片倒下,后面日军的脚步不但没有丝毫停顿,反而加快了冲击的步伐。他们都看到了200米外的树林里喷出的火焰,敌人就在那里,只要冲进去,就能让他们体会到野兽大队刺刀的厉害。 现在的日军除了侧翼的几挺92重机枪在射击,企图压制树林里中国军队的机枪火力外,进攻的日军却是一枪未放,他们知道现在根本没有时间让他们停下脚步瞄准射击,现在需要的就是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树林。 起码有十挺以上的机枪在射击,米山下树瞬间判断出来。 但他却是不惊反喜,用指挥刀向两边挥舞,日军冲锋的队形就迅速向左右两边扩散,就凭十挺机枪就想封锁住日军队形不断横向延伸的攻击线路是不可能的。 不管牺牲多大,只要能够冲进去一批人,哪怕树林里的敌人比较多,只要搅乱了敌人的机枪射击,那么后续跟进的勇悍的帝国士兵们必然会将树林的敌人赶出去,为整个大队的下一步作战赢得时间和空间。 在米山下树看来,只要敌人敢跟自己的野兽大队面对面交战,不管你有多少人,自己手下这些训练有素的帝国士兵必然会用明晃晃的刺刀将敌人杀得胆寒后退,这些已经在朝鲜、满洲和热河都得到了证明。 而且这个时候,还不断有日军从炮火的硝烟中冲了出来,紧跟着第一批鬼子的身后发起了冲锋,此时的日军进攻队形也变得更加厚实,这也让米山下树信心倍增。 而此时,在树林中用望远镜观察着日军进攻队形的陈万里,也对日军在如此逆境中的表现啧啧称道,对身边的机枪1连连长莫大海说道:“小鬼子的战斗力真是不容小觑,在如此被动的情况,还是想抓住一个算不上战机的机会发起进攻。而且日军指挥官也是一个有眼光的,一眼就看出咱们这片树林是战场的一个支撑点。” 莫大海算是当年西北军留苏的军官中年级偏大的一个,今年已经31岁了。来自黄土高原的他长着一张西北汉子黝黑的脸庞,在他身上同样具备了西北汉子的沉默、担当、倔强的性格,为此陈万里还给他取了个“拗张飞”的绰号,指的就是他的黑和执拗。 此时他同样拿着望远镜在观察,闻声点头赞同道:“指挥官有能力有决断,士兵执行力强,一旦发起攻击就坚决果断,在遭到突然袭击之后才几分钟就能组织起如此规模的进攻,不愧是训练有素的日军。” 说到这里,莫大海又由衷赞道:“但是我佩服的是万里你算无遗策的水平,咱们认识多少年了,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有如此深沉的算计人的能力?伏击圈的部署也还罢了,但是把日军可能发起的进攻也预料到了,还给他们埋了这么一个大坑,这就有些可怕了。” 陈万里没好气地说道:“怎么从你这个拗张飞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好像不是在表扬我的样子?” 莫大海放下望远镜,斜着瞅了陈万里一眼道:“老子是表扬你,可也在心里提醒自己,以后跟你小子相处可要多留一个心眼儿,没的被你小子卖了还要傻乎乎帮你数钱?” 陈万里被他的揶揄气笑了,挥挥手说道:“快滚快滚,你的机枪连就要开始动手了,你杵在我这里干什么?” 而这时,日军前赴后继的冲锋已经距离树林不到100米了,眼看成功在望,他们都狼嚎般狂叫着发起最后的冲刺。 突然间,一阵更加密集而猛烈的机枪声、还有无数的步枪和冲锋-枪声在四面八方响了起来,本来眼看手下的勇士即将冲入树林,脸上已经露出狂喜之色的米山下树的脸庞瞬间就如雕塑般呆滞凝固,这八嘎的哪是十挺机枪,而是整整几十挺机枪和数不清的步枪以及冲锋-枪在同时射击。 第682章 更强 狂暴的子弹如瓢泼大雨般从树林以及两边延伸的高地上铺天盖地袭来,刚才还在为即将冲入树林而狂呼的日军,现在则是因为被无数子弹打入血肉之躯带来的疼痛和绝望而惨嚎起来。 此时,几十挺喷射着代表死亡火焰的机枪已经不是只对着日军队伍的前排射击,从两翼飞来的更多的子弹则是从日军冲锋队形中间横扫而过,将本就不严密的日军进攻队形拦腰截断。 子弹撕裂空气发出的“咻咻”尖啸声将这片灰暗的天空布满,钩织出覆盖了整个日军队形的金属风暴网。 只见之前还在如黄色浪潮一样汹涌奔向海岸的日军就如撞上了一道无形而坚实的堤坝,进攻的势头瞬间就被无处不在的子弹狂潮撞击得支离破粹。 凶悍的日军一片片倒下,后续的队伍开始绝望而迷茫,眼看着树林就在眼前,但却又是那样遥远,短短几十米的距离变成了野兽大队生与死的一道分割线,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这一刻,就连米山下树也产生了绝望的情绪,这个中国指挥官实在太八嘎的阴险了,他居然能预判出自己的应对部署,并在这片树林里埋伏了这么多的自动火力。 最卑鄙的是,他一开始只是让少量的机枪进行射击,给了自己一个错觉,好像只需要付出部分伤亡就能占领这片树林,从而导致自己命令所有能够集结起来的兵力发动了义无反顾的冲锋。 其实也不能怪米山下树判断失误,按照他以往与对中国军队的认知,即使是一个旅的编制,也不会有如此多的自动火器的配置,更不会在日军第一时间发起攻击的时候,将大多数重机枪藏匿不出,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敢如此部署。米山下树相信,在日军的气势如虹并且不顾生死的猪突冲锋的强大压力下,没有那支军队敢无视这种给心理和视角带来的冲击。 特别是在还没完全结束的热河战役中,东北军那些稍有抵抗意志的官兵,都是在几百米远就巴不得将所有的武器都投入战斗,打不打得中是一回事,即使是从战术上考虑也能通过抢先的火力攻击让日军减慢进攻的速度。 但是,他的经验和感知在面对佣兵团如此高强度并精心策划的密集打击面前毫无用处,因为陈万里根本不是要阻止日军的进攻,而是巴不得参与进攻的日军越多越好。 现在佣兵团的战斗力比起他们在淞沪抗战时期更加强悍,不断胜利带来的信心,与日军多次作战的经验,以及将近一年来通过总结战场经验改进的更有针对性的战术演练,已经让佣兵团二分队这一千多官兵彻底变成了有坚定必胜信念和超强执行力的精兵,而且还是专门针对日军战术打造的精兵。 更关键的是,在看到二分队朝着自己希望的方向迅速成长起来的周文,自然也会在物质和装备上不惜成本地付出。 现在的二分队除了新建了一个装备两门德制105口径榴弹炮的炮兵排,其他部队的装备水平又再次得到了提升。 经过淞沪战场检验并证明了其优秀的德国MG13机枪和芬兰索米冲锋-枪,现在已经在二分队各部队完全普及。 在德国军火商朋友曼德尔的帮助下,价格高达500美元一支的索米冲锋-枪,周文一口气就购买了300支和相当数量的马格南9毫米子弹。 可以说猛虎佣兵团是目前世界上除了芬兰军队外,唯一一支成规模装备索米冲锋-枪的部队,为此,芬兰的芬兰蒂卡科斯基兵工厂还满足了周文的要求,将马格南子弹的生产工艺倾囊相授。 佣兵团近一年的军火采购支出,索米冲锋-枪就占了很大的比例。 要知道500美金相当于近2000大洋,而两年后才问世的德国造98K步枪连同刺刀,子弹袋外加水壶才40块大洋一支,一挺德国原产MG13机枪也才200多大洋,而一支冲锋-枪的价格是机枪价格的10倍,可见其有多么昂贵。 但是,这钱周文花的心甘情愿并认为非常值得,就因为索米冲锋-枪独有的优质铬镍钢精心制作的枪管,只有这种质量的枪管才能承受住加装火药的马格南子弹的侵蚀和磨损。而加装了火药的马格南子弹则是带来了更高的发射初速,更高初速又带来了更远的射程和精度。 这才是索米冲锋-枪最值得称道的地方。它就是当今世界乃至将来射程最远同时精度也最高的冲锋-枪,当然也是最贵的冲锋-枪。 后世很多军迷和军事评论家对索米冲锋-枪褒贬不一,但是一直认为阻碍其发展和装备的最大问题就是复杂的工艺和让人望而却步的价格。 对周文的佣兵团来说,购买的数量也就是这么多,再贵也花费得起。 至于这枪到底威力如何?好不好用? 只有真正用过的人才有发言权。 通过淞沪战场的检验,这种冲锋-枪如果是掌握在一个训练有素又经验丰富的老兵手里,那就是妥妥的大杀器。在250米距离内对敌人的杀伤和压制甚至超过一挺轻机枪。 在后来的苏芬战争中,就有一个芬兰老兵用一支索米冲锋-枪,一个人阻击了苏军一个连的进攻并杀死了50多人,而自己仅仅是头皮被子弹擦伤的战例。 而现在的佣兵团的士兵,单兵素质已经可以与世界上的任何强军相媲美。 所以现在两个步兵连的突击手已经淘汰了之前的晋造汤姆逊,全部换装了索米冲锋-枪。 而且步兵连每个班都有一个枪法最好的精确射手装备德国原产,带2.5倍瞄准镜的G-31半自动步枪。 现在一个步兵班12个人,3个步枪手装备周文原来生产的65式半自动步枪,一个神枪手装备一支G31精确射手步枪,机枪手和副射手装备一挺G13轻机枪,班长和副班长以及两个突击手装备四支米索冲锋-枪,还有一个由两人组成的反坦克小组装备一支GZB-31反坦克枪。 第683章 狂风暴雨 这样的一个步兵班,兼顾了远、中、近三个距离的火力覆盖,同时具备精确打击和密集火力,就是对上日军一个15人的加强分队也能做到全面压制。 何况佣兵团强悍的不只是武器,还有士兵的军事素质。 而在不久之后,周文还将增加步兵班的人数,为班级火力增添一种适合的小口径迫击炮,专门针对日军的掷弹筒和重机枪。 现在的日军野兽大队所面对的正是这样一支放眼全世界都能称得上装备精良,单兵素质和战术都属顶尖水平的的精悍部队。 这才是陈万里敢于如此算计和设置陷阱的底气所在。 要知道,这种讲究一次性凶猛突然的打击就将敌人的抵抗力基本瓦解的战术,其实与佣兵团之前习惯的远距离精确打击和火力密度相结合的战术有所不同,应该说是更冒险一些。 用为将敌人放近了打固然可以利用更加集中的火力给予敌人大量杀伤,但也等于是让自己暴露在敌人的子弹和掷弹筒的打击之下,如果己方打击面不够用大,火力的持续性不能保障的话,很有可能给自己也带来不小的伤亡。 这里要重点说一下在抗战中给中国军队带来巨大伤害并被神化的日军掷弹筒。 掷弹筒从原理上来说,其实就是一门超轻型的迫击炮,它的设计目的主要是日本军方希望能够弥补中型迫击炮和单兵手榴弹之间的火力空档,同时能够大大增强步兵班的火力。 它发射榴弹的杀伤距离可以达到十多米,使用特殊榴弹可以达到20米。由于发射距离很近,命中率很高,经过训练的日军老兵的命中率高达95%,但是这里所说的命中率可不是直接打在人身上,而是弹着点的杀伤范围正好覆盖目标。 掷弹筒既可以单人操作也可以又双人操作,一般单人操作时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20发,双人操作每分钟40发,不过掷弹筒一般由一个掷弹筒发射手和一个弹药手构成,对于一些日军的精锐部队,每个小组会多增加一个弹药手以保证弹药的充足和预防战斗中该小组可能有的减员。 比如米山下树的野兽大队就由三人组成一个掷弹筒小组,只要就是日军是孤军深入我军后方,要保证携带的榴弹数量。 掷弹筒对于日军步兵战术的重要性,通过几年后爆发的淞沪会战就可见一斑。 在淞沪会战中,中央军18军14师42旅的36挺重机枪被小日本用平射炮和掷弹筒打掉了32挺,剩下的也没有能够发挥什么作用。 当时的国军重机枪手回忆,他们一般只能打几百发就要转移阵地,不然日军的掷弹筒就会准确的打来。 而一挺近100斤的马克沁重机枪转移起来谈何容易!一旦国军的机枪火力被摧毁,日军立即以重机枪火力压制住国军火力,随即立即以优势兵力发起冲锋。 由于对于掷弹筒极端的依靠,一旦失去掷弹筒日军甚至连怎么作战都不知道了。 其实这些战例也充分显示了当时中国军队的战术意识极差,很多部队就连基本的土木工事也不会挖掘建造,重机枪阵地构筑简陋,被日军一颗仅仅50毫米口径的榴弹就轻松击毁,这也导致其在中国战场无往不利。 但是在周文的眼中,掷弹筒这种由于日军资源贫乏而大量装备的简易版迫击炮,并不是不能克制和反制,佣兵团大量训练出来的狙击手和精确射手就是他们的克星,而且还有大量的迫击炮和山炮进行压制。 最后即使少数的日军掷弹筒手能在仓促间打出榴弹,佣兵团构筑的坚固工事也足以抵挡比一颗手榴弹的威力大不了多少的榴弹的攻击。 而且周文用在淞沪战场缴获的日军掷弹筒做过测试,正常修筑工事用的沙袋,只要不偷工减料,填压的沙土足够厚实,阵地前用两层沙袋铺设,日军掷弹筒的榴弹即使在沙袋前一米处爆炸,沙袋后的被捆绑起来的羊依然毫发无伤,只是被吓得咩咩乱叫。 当然,如果日军榴弹直接打进环形工事里,依然会造成致命的杀伤,所以如果有充足的时间,还是要用木头或钢板将顶盖上,变成一个机枪堡垒,这样就足够抵挡小鬼子的掷弹筒的攻击,甚至能抗住75毫米口径的山炮炮弹。 而陈万里的自信就来自于在这将近1000平方米的空旷地带,佣兵团两个机枪连及两个步兵连的共60挺带75发鞍状弹鼓的MG13机枪和上百支带70发弹鼓的米索冲锋-枪的打击力度和火力覆盖面,还有上百支半自动步枪为他们查遗补漏,不管日军的什么猪突冲锋,什么掷弹筒,什么92重机枪和歪把子轻机枪,统统都是浮云。 他要的就是打击凶猛和突然,要的就是火力快速和密集,让你什么武器都来不及发挥威力,什么应变战术都来不及施展,甚至是让你的思维连反应都还来不及,就变成了一堆堆中国大地上的肥料。 在如此密集而又精准的自动火力打击面前,日军已经完全被汹涌而来的金属弹雨打乱了阵脚。 从洼子口的洼地到树林前这片500多米距离的空地上,只是一分钟的时间就已经布满了日军的尸体,而且还有更多在地上翻滚哀嚎的屎黄色躯体即将加入他们的行列。 这片曾经是白色世界的雪地被鲜红的血液染成了一种鲜艳而诡异的混合色彩,有种令人心悸的触目惊心。 仅仅是一分钟的密集打击就完全达到了陈万里的要求,日军完全崩溃了,就连之前一直顽强而坚定的米山下树少佐也被眼前日军的惨状惊呆了。 这种超乎他想象的火力密度和帝国勇士们的死亡速度,让他的大脑出现了一片空白,出现在他眼中的世界已经完全被流淌着和飞溅着的鲜血布满,就连他自己的眼睛也完全变成了红色。 他罕见地手足无措起来,罕见地惊恐尖叫起来,但是他在叫什么就连自己也不知道。 而如狂风暴雨般飞射而来的子弹却是在他的叫声中依然在欢快地尖啸着,暴烈着,仿佛永不停息。 第684章 突围 日军被打得狼奔豕突,陈万里却是还要再给已经大势已去的日军来一道餐后甜点。 佣兵团之前一直在向洼地炮击的炮兵们开始向着队形比之前稀疏了大半,并且向四周抱头鼠窜的日军冲锋队伍进行了炮火覆盖。 几十发炮弹几乎是同时落下,飞溅起无数的人肉沙包和混着血肉的泥土,米山下树被一颗距离不远的炮弹爆炸余波冲击得在地上滚了两圈,还不等他稳过心神,在爆炸点中心飞上天空的各种砂石灰土和鲜血碎肉,从他头顶如雨而下,将他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但是,这一炸也让他之前还抱着的一丝侥幸心理烟消云散,他瞬间就意识到,这次他和他的野兽大队怕是在劫难逃了。 对方展现出来的整体战斗力和战术意识,绝对不是一般的中国军队,甚至比起帝国军队中的精锐部队也不遑多让,何况还有那么多的火炮和自动火器。 这种战斗力,不要说人家还是步步设伏、精心布局,即使是双方展开队形硬碰硬,自己的野兽大队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去。 但是,米山下树也发现了这支中国军队的一个勉强算得上弱点的弱点,就是兵力不够多。 按照米山下树不低的军事素养,他完全能看出这支中国军队的目的就是要完全吃掉自己的野兽大队,所以才如此精心地算计自己的每一步,先是用炸药将四周高地的警戒部队消灭,然后用炮击将自己的队伍打乱,最后又在唯一的一个战场支撑点埋伏了几乎所有的自动火力,目的就要大量消耗自己的有生力量。 所以他们才会一开始用相对弱小的火力引诱自己不断投入兵力发起进攻,但这也暴露了对方兵力不足以将自己完全包围的弱点。 如果是中国军队人数倍甚至是十倍于己,根本就没必要在小树林这里设什么埋伏,直接就在几轮炮击覆盖后就从几个方向同时发起攻击,乘着野兽大队在被炮击的时候造成的的混乱,彻底打乱己方的有效抵抗,给予野兽大队致命打击。 要知道洼子口面积本就不大,中国军队真有个几千兵力,按照他们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和自动火力配置,四面同时给予猛烈的打击并发起突击冲锋,也许现在野兽大队早就不复存在了,甚至在半路上设伏就可以把自己的部队完全吃掉。 而从对方的精妙布局来看,对方指挥官的素质不低,不可能看不到这样难得的决胜良机。他不这样做,无非就是兵力不够同时要避免自身伤亡。 米山下树还观察到,树林里及周边暴露出来的对方火力密度,密集和凶猛都做到了,但是打击的宽度不够,这些就足以说明对方的人数也不算多,顶多和野兽大队的兵力相当。 米山下树判断出佣兵团人数的同时,也不禁对对面的中国军队指挥官暗暗佩服,你八嘎的胆子大大的,一千人就敢来吃掉我一个大队,而且还算计得如此精细,把我野兽大队的每一步应对都猜到了,你八嘎的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猜到了对方的谋图容易,但是想要破局就不容易了。 现在,就在从洼子口到小树林这短短500来米的野地上,已经密密麻麻躺满了屎黄色军服的尸体或是伤兵,米山下树好不容易组织起的600余人的进攻队形,已经被对方迅猛的火力风暴完全打残打散,单单是被打死的随便扫一眼也在300以上。 残余的大部分日军被一直没有停歇过的子弹压在地上连头都抬不起来,更遑论什么精确射击,只有零星的三八步枪的枪声在昭显着帝国勇士还在顽强还击。 在后方匆忙架设的几挺轻重机枪还没打上一梭子,就被对方精准的火炮送上了天,这本来是日军最拿手的战术,现在却是被对方用在了自己头上。 在这种情况下,任何战术上的调整都已经不可能了,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对方还没有把这些帝国勇士杀光之前,分散突围,能跑出几个是几个。反正你的兵力不足,不可能把四周都守得跟铁通似的。 但是,头脑已经彻底清醒过来的米山下树,在下达分散突围的命令前,还有一件事情要做。 他将目光转向了之前逃下来的小山坡,哪里有野兽大队唯一的一部电台,还有珍贵的密码本,在突围之前必须将已经变成尸体的报务员背包里的密码本带走或是烧毁。 在部队面临绝境之时,烧毁军旗和密码本是每一个日军指挥官具有的基本常识,决不能将密码本留给敌人。 虽然米山下树并不会认为中国军队缴获了密码本就会导致密码被破译,这种高技术难度的活计可不是一贯弱小的中国人能做得到的,但密码本被缴获却是作为一个大日本帝国军官的耻辱。 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命令处于后方的一部分日军,向那个架着电台的小山坡移动。 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佣兵团最强悍的一分队的大部分火力都在监视着这个小山坡。 已经将电台周围的日军全部清空的周文,怎么能让到了嘴边的肥肉飞了? 他今天已经将整个战场的指挥权完全交给陈万里,自己则是把注意力完全放在如何夺取日军完整的密码本上面。 在率领张晓平他们几个狙击手打死敌人报务员后,他们当然就不会守死狗一样只会盯着这部电台,而是同样加入了对日军的狙杀中。 从高地上埋设的炸药爆炸后,周文对于今天能否干掉这支日军先遣队已经毫不怀疑,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日军的重火力会给佣兵团带来伤害。 在陈万里的精心部署下,火炮的重点打击目标就是处于洼子口中间的日军火炮小队和重机枪中队,所以日军的火炮和大部分重机枪在头几轮炮击后就被炸毁大半,剩下的也基本组织不起什么有效的反击了。 能够带给伏击部队最大的威胁就只剩下日军掷弹筒,所以他命令所有一分队的精确射手和狙击手,首要打击的目标就是日军的掷弹筒手。 第685章 改变节奏 要知道掷弹筒之所以被日军说推崇和依赖,就在于它的隐蔽性和准确性。 一个不到3公斤重,长度只有几十公分的掷弹筒,日军掷弹筒手随便找个洼地或是掩体一趴,不到一分钟就能装弹射击,而且还是曲射打击,发射速度又快,即使匆忙之中不能精确发射,但朝着小树林里一阵乱炸,同样会给埋伏的二分队带来不小的伤害。 所以打击日军掷弹筒手就变成了一分队的首要任务。 这也是到目前为止,日军掷弹筒手还没有任何一个能够发射出哪怕一颗榴弹的原因。 在炮击开始后,周文他们击毙日军报务员后,就开始寻找那些没有背枪,手里拿着打气筒一样的掷弹筒,背上背着鼓鼓囊囊背包的日军。兄弟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第一时间就瞄准射击。 他们所在的狙击阵地并不在小树林中,而是在更远处的一个高地上,与树林里的火力形成了掎角之势。 狙击手和精确射手都披着套头的白披风,挖掘的阵地前面全都铺上白布,只要不是来到近前仔细查看,远远看去完全与周围的雪地融为一体,根本无法察觉。 而且包括张晓平在内的所有人都用带着抑制器的G31半自动步枪,在200米外基本听不到声音,何况他们的阵地距离洼子口足足有400米以上。 这就造成了在被火炮打击下,开始慌乱和急于找到掩体的日军掷弹筒手不断被无声无息的子弹击倒。 这次周文暂时不管日军的什么军官和军曹,只是命令所有人都盯着日军掷弹筒手打。 特别是在日军集结起部队向树林进攻的时候,队形虽然密集,但是,即使一分队的精确射手大多装备的只是2.5倍的瞄准镜,要找到那些特征明显的掷弹筒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就是因为现在日军装备的大正十年掷弹筒射程只有175米,要想能够及时支援步兵的进攻,就必须紧跟着第一批的冲锋队伍,非常容易辨认。 在此情况下,即使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的武当龙门派弟子也个个都有斩获,算是开了荤。 而之前狙击米山下树失了手的赵晓金,更是已经连续击毙了4个日军,要么是手拿着掷弹筒的,要么就是背着弹药包的。 赵晓金都有如此表现,更不要说眼力和射速都要更高一筹的周文。 周文在不慌不忙射击的同时,心里还在默默计算着击毙的日军数。 趴在他身边拿着望远镜帮他寻找目标的妙花有些奇怪,因为这次周文射击的目标不仅仅是掷弹筒手,还包括了任何一个进入他视线之内的日军。 就见周文的枪口不断地跳动,节奏始终如一,感觉不算快也不算慢,但是每一次射击都有日军倒下,就好像是在演戏一般,枪口所指日军就自动倒地,都不带空的。 妙花第一次认识周文时就已经被他的枪法所震撼,但那时只是感觉到他打得准,打得稳。即使是在淞沪战场时也是一样的感觉,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这一次的感觉就有所不同了,周文的枪法一如既往的准和稳,但是这次却是带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而且是心无旁骛,头都不带抬一下专注地射击。不像以前的战斗,他起码还要环顾一下四周,还要不断提醒和指挥。 观察了许久的妙花终于发现了周文和以往有什么不同,就是感觉他的射击节奏和以往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每一枪之间的间隙却是变得更短了,如果不是妙花这种气劲镜高手敏锐的观察力,加上他经常担任周文的观察手,习惯了周文的射击节奏,所以才被他发现了这种细微的变化。 也就是说,现在周文的射击比以前更快更急,也许每一枪之间仅仅是快了零点几秒,但是一个弹匣10发子弹打下来,就比以前快了一两秒。 不要小看这一两秒,因为你不是在打靶,而是在战场上狙击不断移动的目标,首先就要你发现目标和锁定目标的速度要更快,瞄准和射击的速度也要加快,也就是说,你的射击频率比以前更快了。 而妙花虽然在远程射击方面有先天的缺陷,但并不意味着他不懂射击的精髓要领,他知道每一个优秀的射手经过长期训练和战斗,必然就会形成自己独有的射击节奏和频率,这是一种习惯和枪感带来的特性。 但是要改变平时习惯的射击节奏,一般都是在紧急和不得已的情况下才会出现。比如有太多敌人威胁到自己,比如陷入危局必须短时间内干掉更多的敌人等。 但是,今天这种情况,敌人多是多,但要说能够威胁到佣兵团就有些言过其实了。 周文为什么突然要加快射击节奏?好像是在与时间赛跑,莫非他要和别人比赛和打赌?没听说啊! 而且在射击方面能够跟周文一较长短的人,不要说外面的人,就是佣兵团里也不可能找到对手,即使是号称佣兵团第一狙击手的张晓平也不行。 也许张晓平在远距离射击的精准上可以跟周文争个高下,但是射击速度和稳定性等方面还是有所差距。 妙花看着看着就有些纳闷,但是现在战斗中也不可能扯着嗓子问个明白,何况现在的周文正入佳境,这种射击节奏和准度,就包括他换弹匣的连贯动作,都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律,妙花看得心下叹服,都舍不得打断。 其实妙花没有猜错,周文确实是在和一个人比赛,和任何一个狙击手都视为偶像和丰碑的人在比赛。而这这个人就将在几年以后,创造了一项直到后世也无人超越的狙杀记录,即在100天时间内狙杀542名敌军官兵。 这个人就是在1939年-1940年爆发的苏芬冬季战争期间,芬兰的一个一等兵西蒙.海耶,被他的敌人成为白色死神的世界第一狙击手。 如果不是他后来在一场近战中被苏军的达姆弹击中下颚,导致重伤退出战场,也许他的狙杀人数将会更加惊人。 第686章 世界第一狙击手 更为夸张的是,西蒙.海耶的542人的狙杀记录所使用的步枪只是一支没有瞄准镜的莫辛-纳甘步枪,也就是中国俗称的水连珠,而且在同一时期他还用索米冲锋-枪打死了近200人,一个人的杀敌人数达到恐怖的705人。 西蒙.海耶出身于芬兰的普通家庭,自小就以打猎为生,常年穿梭于芬兰的冰天雪地和山林沼泽,搜寻和捕杀猎物,再加上他天生的远视眼,在几百米外射杀移动猎物已经变成家常便饭,当时他用的猎枪其实就是一支老旧的俄制莫辛纳甘步枪。 自苏联立国以来,一直对与芬兰相接的国境存有异议,认为过于威胁到第二大城列宁格勒的安危,且芬兰在独立过程中与德国关系密切,苏联视其将可能成为德国入侵本国的帮凶,于是持续以谈判、威胁或尝试颠覆芬兰政府的方式来解决其边界问题,必要时直接通过军事行动并吞芬兰,重回以往俄属芬兰的地位。 1939年11月,苏联在与芬兰多次谈判未果后,悍然发动了侵芬战争,以23个师,45万人的兵力,在两国边境发动全线进攻,史称“冬季战争”。 而战争爆发时,芬兰陆军才将将扩充到12.7万人,西蒙.海耶就是在国家危难的这个时刻,毅然加入了军队,决心为国效力,抵抗侵略者。 西蒙.海耶加入军队后,由于其出众的枪法和在猎人圈小有名气的声望,马上就被任命为狙击手。 当时配发给西蒙.海耶的步枪是芬兰基于莫辛-纳甘步枪大幅改进后的M/28-30型步枪,从外形上看,两款步枪几乎没有什么差别。 但是,M/28-30型步枪却是所有芬兰造莫辛-纳甘步枪中最具特色的一款,其最为关键的改进是采用了全新设计的后部瞄具,对标尺瞄准档位进行了细致的划分,增加了微调功能,以提升精确瞄准能力。 M/28-30型步枪标尺的最近瞄准距离为150米,最大瞄准距离为2000米,标尺右侧的释放钮可以在百米档位进行调节,而左侧的释放钮可进行20米距离的微调,这个细节设计对于精确射击非常实用。 此外,准星也可进行风偏调整,进一步提高了瞄准精确度。 M/28-30型步枪的机械-瞄具设计十分精密,后人利用现代雷达技术对其效能进行了测定,发现在150~2000米范围内其瞄准精度与子弹飞行轨迹惊人地匹配。 所以西蒙.海耶在试射了几次后,就深深喜爱上了这款感觉是为他量身定制的步枪。 在上战场之前,他虚心接受了一个参加过边境战争的老兵的忠告,在冰天雪地的环境里,用瞄准镜很容易被敌人察觉到反光从而暴露自己的位置,而且瞄准镜还容易结霜影响射击精度,更关键的是,光学瞄准镜使得瞄准基线升高,射手需要将头略微抬升以对准镜头,增大了头部轮廓。 因此他没有在步枪上安装芬兰军队进口的德国瞄准镜。而他天生的远视眼和多年的猎人生涯,练就出了他惊人的远视视力。对他来说,长时间盯着一个1000米外的目标不会引起眼部的疲劳,这就是他的天赋。 在第一次随着狙击小队上战场的时候,与苏军的一支搜索部队相遇,他就在400米左右的距离连发5枪,取得了四死一伤的战绩。但是由于狙击小队过早暴露了目标,他的队友也有两人被苏军的机枪打死。 回到部队后,西蒙.海耶感觉跟随队友行动固然可以相互掩护,但是也容易暴露行踪从而遭到敌军的打击。 所以他向上级提出请求,由自己一个人行动进行自由猎杀。 由于他初上战场就取得了击毙5人(被击伤的苏军在零下20多度的冰天雪地得不到及时救治也死了)的战绩,上级军官同意了他的请求,并重新给他配发了一支专门用于竞赛的高品质M/28-30型步枪。 从此以后,西蒙.海耶就像鱼入大海,鸟上青霄,开启了自己短暂但是绚丽璀璨的传奇之旅。 对他来说,自己一个人出外狙杀敌人,就跟他平时进入茫茫大山中打猎没什么两样。但他也深知现在的猎物也是武装到牙齿的凶兽,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从猎人变成猎物。 所以他在伪装上可以说是煞费苦心,身上穿着着全身雪白的伪装服,趴在地上就与天地融为一体。 通过自己敏锐的观察力发现敌人后,首先是寻找合适的环境建立狙击阵地并计划好退路,在射击位前方堆起雪堆隐蔽自己,并减少开火时扬起的雪尘,同时还要抓把雪放在嘴里,防止自己呼吸的白气被敌人发现。 在远距离射击时,他又特地将步枪装上刺刀,减小枪口的跳动。 为了应对突发危机,他还随身携带了一支索米冲锋-枪用于近战,多带一只枪就意味着负重增加,为了便于在雪地里长途跋涉和节省体力,他特地减少了携带的子弹,步枪子弹只带5个弹夹25发,冲锋-枪子弹就只带一个弹鼓70发。 就这样,在他单独作战的头22天里,就狙杀了138名敌军,立刻成为令对手恐惧不已的死亡梦魇。 这种神出鬼没的恐怖杀手很快就在苏军前线造成了恐慌,“白色死神”之名让苏军上下坐立不安,很快就制订了无数的针对西蒙.海耶的计划。 在1940年的1-2月份,单单是针对西蒙.海耶一个人的空袭就有三次,还有大量的狙击手、迫击炮、榴弹炮,都成了苏军反杀“白色死神”的利器。 但猎人出身的西蒙.海耶,凭借敏锐的狙击嗅觉,躲过了大多数苏军的反击。 反正他总共就带着25发步枪子弹,只要打出15发后,绝不恋战,抽身就走,让苏军只能跟着在他屁股后面吃灰。 最凶险的一次,也不过是榴弹炮碎片穿透了西蒙.海耶的外衣,而他本人并未受伤。 第687章 与大神掰掰腕子 白色死神西蒙.海耶在冬季战争中对苏军的打击不仅仅是纸面上那几百个阵亡苏军的数字,而是在苏军上下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恐惧的种子,同时鼓舞了芬兰全国上下团结抵抗侵略者的决心和信心。 西蒙.海耶在苏军眼中是死神,而在芬兰国民心中则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 在他狙杀超过200名敌军后,又获得了上级给予奖励的一支荣誉步枪,但是他依然用已经熟悉的老步枪在战斗,这支伴随了他整个战斗生涯的M/28-30型步枪已经成为了他不可分离的伙伴和情人。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1940年3月6日,而此时的西蒙.海耶在不到100天的时间里,已经取得了步枪狙杀苏军542人,冲锋-枪击毙近200人的战绩。 但是也在同一天,海耶在近战中被苏军的达姆子弹击中左下颚,几乎半张脸都被炸没了,弹片伤及脑部,重伤昏迷,险些被当作尸体掩埋,幸亏战友奉上级命令寻找他,才从尸堆中将其救出,当他苏醒时战争已经结束了。 他此后经历了26次外科手术,用了14个月时间才从创伤中奇迹般地恢复,被破格由下士提升为少尉,尽管他再度要求回归军队,最终因伤致残而未获批准。 西蒙.海耶平静地度过了余生,于2002年以96岁高龄去世。 对他而言最大的遗憾恐怕是那支枪号为60794的M/28-30型步枪遗失在战场上,一直未能寻获,但他的“荣誉步枪”一直被保存在芬兰军队的荣誉室内,目前被芬兰军事博物馆收藏。 西蒙.海耶的狙杀战绩一直保持了近百年而无人打破,随着后世战争模式的改变,可能将会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记录。 而现在,在中国长城坐落的燕山山脉中,在中国北方同样是冰天雪地的战场上,一个后世穿越而来,对西蒙.海耶知之甚深并无比崇敬的后生小子,要和这位世界狙击史上的大神掰掰手腕,分个高下。 这人自然就是周文。 周文萌生这种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当然知道在长达十四年的卫国战争中,只要没有什么意外,他要狙杀五百多人的日军恐怕不会是什么难事,而且在淞沪战场上他打死的日军少说也在100以上,还包括了一名日军少将。 但是,要在短短100天以内达到这个目标就有些难度了。 首先是狙杀而不仅仅是杀死,那也就意味着用冲锋-枪和其它枪械打死的敌军不算数,必须是步枪和狙击-枪。 其次要连续战斗100天左右,这也有些不符合现在佣兵团的战术思路,哪怕是将来的全面抗战,持续几个月的作战并不符合特种作战的特性。 一般来说,大规模的会战周文是不会参加的,即使参加也只是好钢用在刀刃上,发挥特种作战的特点行关键一击,不可能无休无止地呆在第一线与日军拼消耗。 而且周文是团队指挥官,在战斗中大多数情况下要负责整个佣兵团的指挥和战场决断,怎么可能有条件一个人游鸢于战场前沿自由狙杀敌人,而且时间还长达几个月,这不现实。 但这一次长城抗战,可以说是周文创造历史的一个最好的机会,没有之一。 首先是长城抗战历时三个月,意味着周文的佣兵团在三个月里要跟鬼子一直厮杀,从时间上来说很符合条件,占住了天时。 其次是长城抗战的战线比较绵长,在几百公里宽度的丛山峻岭里与日军的几万人作战,战场缝隙多如牛毛,大部队的自由穿插可能不行,但是自己一个人那就是最轻松不过的事,可打可退,狙杀日军的机会不要太多。 而且周文之前就提前侦查过关外的地形,再加上跟缴获的日军地图做对照,对这一带的地形地貌已经完全熟悉,可说是占住了地利。 最后一个当然就是人和,而周文也同样具备。 这次长城抗战,周文和模范旅的最终目标就是在大量杀伤日军的同时,牢牢守住冷口关,不让历史上日军从冷口突破从而导致整条长城防线动摇的情况出现。 历史上32军守冷口实际上只是一个师的兵力,而且还是一个只有5000多人,装备参差不齐的杂牌部队。 但就这样一支部队,面对日军的飞机大炮的轰击,上万兵力的攻击,也在冷口关坚守了一个多月才被攻破。 现在来防守冷口关的则是换成了近万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官兵的模范旅,没道理守不住这个易守难攻的雄关险地。 周文知道,历史上冷口的失守其实与32军军长尚正将军不想与日军死拼,意图保存实力的想法有关。所以他才把自己的两个师放在建昌营和迁安县,在冷口前线只部署了一个师的兵力,直到冷口失手时他才匆匆带着一个师来支援,但是为时已晚。 而这次周文也没有让尚正将军改变想法的打算,对于这些带有军阀性质的杂牌军来说,要让他们不顾身家性命,砸锅卖铁去与日军拼命是不可能的,能够派出一个师与日军血战一个月已经非常难得了。 所以他的初衷就是冷口关由赵长树的模范旅防守,而距离冷口关以西不到十公里的白羊峪关由32军防守,历史上只驻守了一个团的白羊峪关就是首先被日军突破的,现在则是驻守一个师整整六个团的兵力,而且还随时能得到模范旅炮兵的支援,守住的难度不大。 只要主力部队牢牢守住关口,佣兵团则是拉倒外线作战,不断骚扰日军。 你进攻关口我就捅你腚眼,你转头来打我,老子撒腿就跑,有本事你就来和我猛虎佣兵团比比野外拉练的本事。而坚守关口的模范旅也不是死守不出,只要当前的日军兵力减弱,老子就冲下关来和你玩玩,弄不好还会出现两面夹击的机会。 第688章 疯狂 这种灵活多变的战术也许对目前中国的其他军队不适用,其实也不是不适用,而是他们做不到。这种战术首先就要内外两支部队的指挥官有高度统一的认识和配合意识,同时对部队的执行力和战斗力也有很高要求。 只有现在的佣兵团和模范旅能做到,先不说赵长树与周文的关系,起码战斗开始后的计划和部署,蒙雨庭这个全军参谋长就有很高的话语权,而他的指挥能力是周文完全信任的。 既然佣兵团是拉到外线作战,一分队和二分队的分工又各有不同,一分队是以骚扰和偷袭为主,二分队则是潜伏在丛林中的狼群,等待合适的战机出现,要么伏击要么突袭,给日军来下狠的就远遁而去,反正周围几百里全是大山,你来追我就拖着你走,你不来我又找准时机回头咬你一口。 反正就是让你怎么难受怎么来,要么拖着你不敢全力进攻,要么让你进攻时还不得不分兵保护自己的腚眼不被掏肛。 在这种战术思想下,周文的机会就来了。 一分队主要任务就是骚扰为主,偷袭为辅。那么将几十号人分成无数小组散出去就是一个最好的办法。 先设置几个临时秘营,然后把各小组散出去,该怎么打怎么弄由你们自己决定。 现在一分队这些老兄弟都是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老手了,不说什么单兵素质,就是指挥能力和大局观都有不低的造诣,让他们出去单飞可能战果还更大。 而且按照他们现在的能力,作战半径可以扩大到30公里以上,一旦发现敌人的漏洞还可以随时呼叫同伴来支援,如果觉得啃不动,那就把二分队也叫来一起干,就像二战时期德国海军发明的潜艇狼群战术。 既然让兄弟们都放单了,周文自己当然也可以放单,只是其他人是以小组放单,而自己则是一个人放单。 所以说他也占住了人和。 天时地利人和都全了,周文的小心脏也就砰砰跳动起来。 所以在今天的战斗中他就开始计数了。没办法啊!时间紧任务重,所以这哥们的射击节奏也就加快了。 不过战果也是杠杠嘀,从战斗开始到现在,算上那个日军报务员,倒在周文枪口下的日军已经超过了40人,可以说是开张大吉。 就在这时,妙花在望远镜中看到了日军开始向电台所在的山坡移动,就提醒道:“书生,日军要去抢电台了。” 周文也看到了日军的动向,开始命令一分队的机枪阻隔敌人的前进方向,同时下令一直没有暴露,早就心痒难搔的许大成火炮组开始炮击。 “现在才想起来要销毁密码本,门儿都没有。” “哒哒哒……”机枪声响起,正在猫腰向山坡靠近的十几个日军就如割麦子般瞬间倒地,后续的日军则是被马叔的机枪组再次按在地上不敢抬头。 “八嘎!”米山下树咬着牙齿骂道。 此时他哪还看不出来这伙中国军队要缴获密码本的意图,马上就急眼了,要是密码本真的被中国军队缴获,他也不用想着突围了,只剩下直接用军刀给自己的肚子来一下的命运。 “锁死给给!把密码本抢回来。”他大声地命令道。 此时的日军们看到指挥官急了,而且也知道电台和密码本被中国军队缴获是个什么后果,几个曹长和军曹大叫着就开始没命往上冲,后面的日军在他们的带动下也嗷嗷叫着开始冲锋,他们现在已经不想着怎么逃出生天了,只是冒着弹雨就狂奔而来。 日军一排排倒下,又一排排冲来,就像飞蛾扑火,而电台所在的小山坡就是那个吸引他们的火堆。 此时的一分队不管是迫击炮、机枪、步枪还是冲锋-枪都已经火力全开,但是日军还是密密麻麻汹涌而来,而且距离那个山坡越来越近。 这边的情况已经被陈万里看到,并开始命令机枪连和火炮对日军进行拦截射击,山坡前已经是尸横遍野,但是更多的日军仿佛没看见似的,像是疯了一般,根本不管什么炮弹子弹,只要还有一口气的都在玩命地冲锋。 这一幕不只是把佣兵团的所有官兵看呆了,还就是周文的眼睛也瞪大了一圈,这些日军的疯狂和执着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 草尼玛哦,你们这是死了爹还是死了娘,都特么的不怕死了吗? 日军尽管伤亡巨大,但是越来越逼近了山坡,周文已经看见有几个日军拿着掷弹筒开始向山坡上的尸体射击,也许他们不是专业的掷弹筒手,抛射出来的榴弹虽然是在目标十米外爆炸,却是燃起了一小片火焰。 你妹啊,日军这是用上了燃烧-弹,要把报务员的尸体烧毁,那他背包里的密码本肯定也保不住了。 “轰隆!“一声爆炸,日军的掷弹筒手飞上了天空,许大成的炮术一如既往的精准,彻底摧毁了这个掷弹筒小组并且引爆了他们携带的榴弹,炸出了一个大坑。 但是鸡贼的日军又有几个迅速扑倒在这个爆炸坑里,他们手里依然拿着掷弹筒。 从几率上说,炮弹一般是不可能落在同一个炸点的,所以战场上被炮弹炸出的坑往往是最好的掩体,这也是日军死命冲向弹坑的原因。 但是这个规律对于把迫击炮用成狙击-枪的炮王许大成来说是不存在的,就在这几个日军进入弹坑还不到10秒钟,又一颗重弹落在了这个坑里,还来不及把掷弹筒架好的几个日军就在鬼哭狼嚎中再次坐上了土飞机。 但是,弹坑越炸越大,越炸越深,已经完全疯狂的日军又有更多人跳了进去,而且在其它稍远一些的弹坑中已经有日军架起了机枪开始掩护冲锋队伍。 “不行,按照日军这种不要命的劲头,只要一颗燃烧榴弹打到山坡上,老子就白忙活了。” 周文下定决心就转头看了妙花一眼,妙花也目光坚定地向他点了点头,特么的要拼命了。 第689章 霸王硬上弓 妙花转身将自己的白色伪装服和作战背心脱下,在旁边兄弟们的帮助下,将放在身边的一个厚重的作战背心穿起来。 这件作战背心前面和后背都是鼓鼓囊囊的,夹层里面,前后插了整整八块合金钢板。 这就是周文授意制作的最简单的防弹衣。看上去虽然简单和式样难看,但是防弹效果却是出奇地好,可以将整个胸腹和背部全部遮住。 在家里时周文就试验过,厚达5毫米的合金钢板完全可以抗住小日本92重机枪7.7毫米子弹的穿透,但是有一个难以克服的弊病,就是太特么重了。 一件插满钢板的防弹衣重达40公斤,一般人穿上不要说跑起来,就是能走几步都够呛。 但是周文和妙花是一般人吗?他们这种气劲镜高手一旦全身发力,带着四十公斤的防弹衣依然可以做出各种战术动作,短时间内对作战能力的影响不是很大。 这也是周文专门为几个气劲镜高手配备的重型装甲,在必要的时候,穿上就等于是人型坦克。 现在,周文知道不能在这样打下去了,虽说在大量击杀日军的同时还能保证自身的安全,如果是没有抢夺日军密码本的任务,周文巴不得这些傻逼日军就一直这样冲锋直到死绝,自己还能多几个狙杀战果不是? 但是现在日军疯了一样朝着小山坡冲锋和投射榴弹,只要有一颗榴弹打上去,自己的谋划就落空了,周用宾还在流着清鼻涕,眼巴巴地在村里等着呢。 要保证能够缴获到完整的密码本,只能抢在日军之前把报务员的尸体或者背包抢回来。 周文正在脱下自己的作战服,却被身边的赵晓金一把拉住。 “我去,不能什么事都让你冲在前面,不就是抢两具尸体么,这活儿我能干。” 赵晓金说完就把另一件防弹衣抓了过来,不容周文拒绝地说道:“帮我穿上。” 周文知道时间紧迫,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而且赵晓金现在已经隐隐是佣兵团的第一高手,去抢尸体讲究的是一个快字,跟什么枪法好坏没什么关系,他去和自己去都是一个样。 只见赵晓金和妙花穿戴完毕,两人各自拿着一支索米冲锋-枪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周文在耳麦中命令道:“大成,在山坡前50米处打两发烟雾-弹,我们要出击了。” 十几秒后,“咻咻”两发迫击炮几乎同时准确地落在山坡前,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迷漫起了浓浓的烟雾,同时也阻隔了日军的视线。 此时不用周文发令,妙花和赵晓金已经如两道利箭射了出去,快速向两百多米外的山坡冲去。 此时周文已经同时命令二分队所有火炮向着日军连续炮击,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充斥了整个战场,火光、硝烟和爆炸掀起的尘土迷漫在空中,在阻碍了日军的视线的同时,也阻碍了佣兵团的精确射击。 周文和兄弟们现在已经不管什么准度了,只是拼命向烟雾后方射击,而妙花和赵晓金两条矫健的身影已经快速接近了山坡。 周文一边扣动扳机一边用眼神余光注意两个师兄的前进速度,他现在哪还管什么狙杀记录,早就换了把索米冲锋-枪朝着烟雾里突突,心里却是急得不行,巴不得师兄们能长出翅膀飞过去。 要知道防弹衣能遮住身体躯干但可挡不住射向头部和四肢的子弹。 战场上子弹可不管你是什么气劲镜,一旦被它咬上照样是一个窟窿眼儿。 本来自己去了倒也没有什么好怕的,有了防弹衣就相当于多了几条命,受到致命伤的几率大大降低。但是在旁边看着自己的两个师兄冲上去就是另外一种心情了。 这时,周文急眼的事情来了,只见烟雾中蹿出不少的屎黄色身影,一个……两个……十几个,接着是更多的日军出现了。 周文不知道的是,当他打出烟雾-弹的时候,米山下树同样急红了眼,他当然知道对面中国军队发射烟雾-弹的用意何在,这是八嘎的要霸王硬上弓了。 他当即下令所有日军开始猪突冲锋,有枪的端着枪冲,没枪的后勤人员和炮兵都攥着两颗手榴弹嗷嗷叫着一起冲锋。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日军要胜利了,正在发起最后的攻击。 此时的他们根本不管树林里冲出来支援的步兵连和从侧后方暴雨一般射来的机枪子弹,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在所有人死之前将密码本销毁。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日军不但战斗力强悍,而且在他们心中,对于荣誉的追求已经高于他们对自身生命的珍惜,这才是日军最可怕的地方。 所以哪怕他们自己和身边的同伴被背后的子弹和炮弹不断击倒,但是其余的士兵依然义无反顾地冲入了烟雾中,然后出现在了烟雾的另外一边。 此时的一分队的兄弟们已经顾不上什么点射和节奏了,包括马叔在内的所有人都是把扳机扣住就不放,但是几百人冲出来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完全封锁住的,已经有几个冲在前面的日军开始向着小山坡投掷手榴弹。 周文急了,站起来叫道:“突击队跟我冲上去。” 说完就第一个冲出了阵地,向着日军的方向边开枪边移动,他现在焦急的不是两个师兄能不能抢到尸体,因为就在这时赵晓金和妙花已经冲上了山坡,他着急的是他们怎么平安退回来。 因为不知道密码本到底在两个报务员中的哪一个身上,到底在不在背包中,最稳妥的办法当然就是连着尸体一起抢过来。 要知道妙花和赵晓金他们每个人的防弹衣再加上携带的武器,负重已经接近50公斤,每人再背负一具60来公斤的尸体,负重将达到110公斤以上,即使是气劲镜高手,行动上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如果这时再被敌人在后面追着射击,那就危险了。 而此时的妙花已经拖住了一具日军报务员尸体的领口,端起冲锋-枪朝山坡下打了一梭子就拽着尸体准备向后跑去,一颗嗤嗤冒烟的手榴弹就突然出现在他的脚下。 第690章 拼刺 妙花眼疾脚快,脚尖发力就把手榴弹踢下山坡,自己赶紧伏低身躯,“哄!”一声,手榴弹刚滚下山坡就爆炸了。 妙花拽着尸体就要跑,突然看见山坡下又接着飞来几颗冒着烟的手榴弹。他心里大骂一声,干脆抱着尸体就滚下了山坡的另一面。 “哄……哄哄!”几声爆炸带着飞溅起的泥土击打在他的身上,还不等他站起来,就看见几个日军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已经从山坡顶上冒了出来。 可见这些日军对于己方手榴弹的爆炸根本不理会,连躲都不带躲一下,有人被炸就必然有人存活,只要还能动弹的,都是一根筋地往上冲。 妙花仰躺在地上,端起挂在胸前的索米冲锋-枪就是一梭子,“嗒嗒嗒……”刚冒出头来的三个日军就应声倒下。 在这个距离上,他用冲锋-枪射击就跟玩儿似的,来多少死多少。但是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子弹打不完。 而现在的情况是,日军是一群一群出现在了山坡上,即使一分队各种武器拼命阻截,但依然有几十个日军穿过了烟雾,冲上了山坡。 “嗒嗒嗒……”妙花的冲锋-枪就没停歇过,哪怕他已经尽量用点射,但是距离太近了,日军也太多了,根本不可能一个个顺着用枪点名,只能扣住扳机不松手。 只见日军不断倒地,但是后面的日军依然狰狞着面孔冲下来。 “嗒嗒嗒”此时已经跑出十几米远的赵晓金也停下了脚步,端着枪就朝山坡扫射,试图掩护妙花。 为什么两人同样都是气劲镜高手,赵晓金的速度就比妙花要快一些? 这里就不得不说,武当身法在速度和灵巧上是要比外家拳的少林要略高一筹,也许在抗击打能力和拳法刚猛方面少林占优势,但论到短距离上的闪转腾挪,中国武学门派里还真没有能与武当比肩的。 “赵师兄快走,别管我了,不然两具尸体都保不住。”妙花大吼着,心里也有些着急了。 为什么呢? 索米冲锋-枪的弹鼓里没子弹了。 一个弹鼓70发子弹,即使在妙花这种将冲锋-枪都玩出花来的高手手里,面对十几米距离上几十个完全已经红了眼,视自己生命为无物的日军面前,以每分钟750发的射速,也就是几秒就打光的事。 而且更糟糕的是,赵晓金虽然也打得准,但是战场经验欠缺,加入战斗的时机不好。 如果是周文,他肯定是等着妙花的子弹打完后再开始射击,给妙花赢得重新换弹鼓的时间,而且只射击妙花正前方的敌人,让日军根本无法近身。 但是赵晓金开枪的时间虽然比妙花晚,但是子弹打光的时间却比妙花还早。 一时之间,两大气劲镜高手的冲锋-枪里都没了子弹,而当前的日军还有十几人 庆幸的是,此时的日军可能是习惯使然,也可能是他们野兽大队对自己的拼刺技术有着强大的信心,在如此近距离都没有开枪,而是直接用刺刀说话。 如果此时日军开枪,妙花哪怕有防弹衣防身,结果也好不到那里去。 乱枪之下,谁也保不住脑袋不中枪。 此时妙花的枪声刚停,“……啊!”一个日军大叫着已经冲到他面前,抬枪对着还仰躺在地的妙花就是一刺刀捅下来。 好在妙花心里早有准备,他刚才用冲锋-枪射击的时候用的是左手端枪,在庙行之战已经能够熟练使用双枪的妙花,右手早已拔出了腰间的柯尔特M1911手枪。 “嘡!”一声枪响,那个日军额头上出现了一个大洞,11.43毫米子弹强大的动能让他的头猛然后仰,手中的步枪滑然而落。 妙花左手五指松开冲锋-枪握把,一抬手就抓住了滑落下来的三八步枪,顺手一送,刺刀就捅进了第二个鬼叫着冲来的日军小腹,右手手枪则是向着第三个近前的日军开出了一枪。 “嘡!”枪声未落,他感觉头顶一阵寒风袭来,一个日军曹长手中寒光闪闪的军刀已经向着他头顶劈来。 妙花双目圆睁,他此时已经来不及做任何抵挡,大吼一声,脚下就发力一蹬,让仰躺的身躯向上蹭了一截距离,试图避过头部,准备用带着防弹钢板的胸部接刀。 “嘡!”又一声枪响,鬼子曹长面露青筋的狰狞面孔,鼻梁上突然开了一个大洞,子弹从后脑崩裂而出,又击中了一个刚刚从山坡冲下来的日军腹部。 一枪双响。 鬼子曹长的军刀还未落地,就被一支稳健的大手一把抓住了刀柄。 是赵晓金在关键的时刻冲过来救了妙花,就在他将冲锋-枪子弹打光的时候就意识到妙花危险了,在日军不要命的攻击下,一直躺着射击的妙花根本没有时间做调整,所以他拔出手枪就冲了过来。 从两人打光子弹到现在,时间也才过去了2秒左右,两大高手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连毙数人,而且赵晓金还打出了难得一见的一枪双响,可见日军的冲锋有多疯狂。 同时也展现了赵晓金的惊人身法速度,只是不到两秒的时间,他就从十几米外冲来连杀两人还接住了日军曹长松手落下的指挥刀。 赵晓金此时没有时间帮助妙花起身,他只是一枪一刀护在妙花身前,迎着蜂拥而来的十几个鬼子连续射击。 妙花在赵晓金的掩护下终于有时间站了起来,他左手抄着一支三八步枪,右手的M1911手枪同样在连续射击。 此时,冲下山坡的十几个日军在他们两人手枪的连续打击下死伤大半,还剩下六个日军终于挺着刺刀逼近了他们身边。 到了此时,手枪子弹也已经告罄的两大高手却是毫无畏惧,两人相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读到了同样的决心。 “跑个卵子,干就完了!” 特别是妙花,自从加入佣兵团以来,战场上还从来没像今天这样狼狈过,硬是被这群不要命的日军压在地上起不来,还差点挨了一刀,心里早就怒火万丈。 尼玛,要拼刺刀不是?老子奉陪。 第691章 武无第二 两人心意已定,一人挺枪,一人挥刀,并肩子向日军迎面冲去。 此时几个日军看见之前不要脸一直用枪在射击的两个敌人开始用刀了,不惊反喜,六个人自动三三组成两个拼刺小组,成品字形向两大气劲境高手逼来。 也不怪这些日军托大,竟然敢挑战两大中国武功高手,主要是因为他们这种井底之蛙还没意识到普通人与武学高手之间的差距,说了他们也不懂不是? 更何况野兽大队的名头是靠什么闯出来的,当然是他们引以为傲的拼刺技术,在日军中都少有敌手,还怕你两个-中国军人? 要说日军也算是有些章法的,两个组都是一人突前,另外两人护在侧翼,你攻击一人必然就要同时承受左右两边的刺刀突袭,让你一交手就陷入防不得攻不得的危险境地,往往一个犹豫就会被三把刺刀同时刺中。 日军就是凭借着这种精心设计的拼刺队形,在之前和将来与中国军队作战时无往而不利,一个三人小组可以同时杀得5-6个中国士兵节节败退,最后被他们配合着一个一个捅死。 但是,他们不知道今天对上的是什么人,他们因为无知而无畏,他们今天注定要踢在铁板上。 两个小组居中突前的日军都是军曹军衔,在野兽大队中也就意味着是拼刺高手,其中一人盯着持枪的妙花,手上已经开始发力,准备来个先发制人,一刺不中也不要紧,反正这个中国人也不可能发力刺向自己,因为还有两把刺刀在他左右伺候着,他要想不死就只能留一些力气随时准备回防。 而盯着赵晓金的日军军曹则是一开始就准备先用枪架住劈向自己的军刀,由身边的另外两个日军解决战斗。 其实这两个日军军曹已经对眼前的两个对手有足够的重视,就因为这两人之前爆发的杀伤力有些让人吃惊,如果是遇上寻常的中国军人,还考虑那么多干什么,一个突刺就解决了,哪里还会想那么复杂。 但是,后续的发展却是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臆想。 只见双方刚一近身,用枪的妙花已经抖动枪口就要对着当先的日军军曹刺出温柔一枪,而赵晓金的军刀已经高高举起,一招力劈华山就要向另一个军曹兜头斩下。 但就在双方发力的一瞬间,赵晓金和妙花脚下生辉,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换位,在两个鬼子军曹还没反应过来就交换了对手,要先发制人的日军军曹拼命一刺却是落在空处,而迎接他的则是头上疾驰而来的一股寒风。 这个日军军曹就突然发现自己的视线一瞬间就高高飘起,就像是开了上帝视觉,整个战场一览无遗,却是见到大地上,一个没了头颅又无比熟悉的身躯在朝天喷着血雾的同时,缓缓跪在地上。 “八嘎!这不是我自己吗?怎么没头了……”然后就是一片黑暗袭来,只在人世间留下了他最后的疑惑。 这时,不但是临死前的他有疑惑,就连他身边的另外两个日军也是一脸懵逼,但是久经训练的他们还是下意识刺出了手中的三八步枪。 赵晓金一刀断头后并未收力,而是身形原地一转,避过了两把刺刀的同时,手中的军刀由下而上反撩而起,又一颗大好头颅高高飞起。 赵晓金身形不停,又是一个反向360度转身,军刀顺势而下,“噗!” 第三颗头颅跌落地上。 好一招武当剑法中的随风舞柳,一招使完,三颗人头,童叟无欺。 赵晓金这一招随风舞柳深得武当剑法剑随身走、心随意走的精髓,平时与同门对练都不可能完全发挥出杀意,这次是第一次用来杀敌,虽说只是几个日军小虾米,牛刀小试之下,但也让赵晓金心情一阵畅快,颇有几分自得,同时转头向妙花那边望去。 却说两人换位后,妙花刺出的一枪却是瞬间换了对象,那个准备架枪挡刀的鬼子军曹根本来不及换招,就哇哇大叫眼睁睁看着妙花单手递出的步枪刺刀刺进自己心口,旁边两个日军反应也不算慢,分别大喝一声举枪刺来。 却不知妙花身形早已发动,在左手枪刺中日军的同时,往前疾跨一步,右手已经握住鬼子军曹手中步枪的枪管,左手也同时前移抽枪,同样是原地一个转身,在左右两把刺刀还未来得及递到身前之时,双手握着两把枪的枪管就反抡而下。 “碰碰”两声,两个日军的步枪才递出一半的距离,就被疾风般飞驰而下的两支步枪枪柄砸在头顶钢盔上。 枪碎,盔裂,脑崩。 两个日军的头颅不但碎裂,而且被妙花这个气劲境高手的发力一击,把脖子都打进了胸腔里去,身子突然就短了一截,本来就矮小的身材彻底变成了侏儒。 好一招少林棍法中的迎风击浪,一击碎心,二击碎头,三击碎脑。 而且妙花这一招迎风击浪讲究的是刚猛威烈,一往无前,同样深得少林外家拳的真谛。 赵晓金和妙花与日军的几下交手,看似让人眼花缭乱,其实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两大高手各出一招,六个日军横尸地上。 在赵晓金望过来的同时,妙花也是转头看去,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其实,妙花和赵晓金两人虽说平时相处和睦,都有惺惺之意,但是自古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都存了一较高下之心。两人平时对练比武也只能是点到为止,不能尽出绝招,那就只好在战斗中比比谁杀人更利落,杀人更快了。 所以刚才两人配合虽然默契,但是一旦动起手来就讲究一个快速利落,都有争个高低快慢之心。 现在一看,呵呵,还是半斤的八两,谁也没占先。 都是一招杀三敌,都是同时完成。 就在两人都在相互佩服之时,又有几个日军冲了下来。 “喝!又有人要来找死了”。 两大高手正是意气风发之时,一人持刀,一人舞着双枪,抖擞精神就要上前,定睛一看却是冷汗直冒。 第692章 高手也会怕 是什么样的鬼子能够让两大气劲境高手吓出冷汗来? 原来,就在佣兵团伏击圈开火以来,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二十分钟。 开始的几个高地的上百名负责警戒的日军就被佣兵团预先埋设的炸药坐了土飞机,而那时在洼子口休整的日军实在太过密集,在被火炮头几轮袭击时又被炸死炸伤了200多人。 等到他们向树林进攻时,米山下树几乎是把整个大队的有生力量全部用于冲锋,意图在绝境中搏出一条生路。 但是陈万里埋的大坑让他奢望的生路变成了绝路,单是进攻树林的部队就已经死伤了600左右,对于一个不到1400人左右的加强大队来说,大部分一线步兵已经基本被消灭了。 在他意识到失败已经不可避免,醒悟过来要去销毁密码本的时候,可以说它能够用于进攻的战斗人员已经不足300人。 但是日军的疯狂就在这里体现出来,他们在争夺密码本的进攻中,不仅仅是剩余的步兵发起了冲锋,其他炮兵和运输队的非战斗人员都跟着一起进攻,也就是日军最后剩余的所有人员,包括伙夫都投入了战斗。 他们捡起能捡到的任何武器,实在找不到武器的就在手里拽着几颗手榴弹,然后就疯子一样的发起了冲锋。 也还好他们绝大多数掷弹筒手都在之前的战斗中消耗殆尽,不然当时如果第一个向电台发射掷弹筒的是一个老手,恐怕那颗燃烧榴弹就可能将日军报务员的尸体点燃,密码本自然也就被销毁了。 此时的日军经过数次打击,最后的几十个步兵已经丧命于妙花和赵晓金之手,但是随后跟上来的七八个日军后勤兵却是直接拔掉了手榴弹的保险,握着冒烟的手榴弹就直耿耿地冲了下来。 妙花和赵晓金一看就傻眼了,这怎么办? 枪里都没子弹,直接上去拼刺要被炸,这还特么打个毛线,跑啊! 两个堂堂气劲境高手,代表中国武学殿堂级的人物,根本没有丝毫犹豫,撒开脚丫子就跑,路上还不忘顺手拖着两个报务员的尸体。 等到周文带人将后面的日军打死后,看到的就是两个武功高手被几个日本伙夫追得满地跑的可笑场面。 但是要承认,不怕高手武功高,就怕高手不要脸。 两个武功高手要想逃命,哪怕是负重50公斤还拖拽着一具尸体,那也同样是健步如飞,几个日军伙夫眼见对面两个刚才杀人如麻的中国军人越跑越远,气得差点儿哭了。 为什么? 手中的手榴弹要爆炸了啊! “哄……哄……哄!”几颗手榴弹先后在他们绝望的大叫声中爆炸,冲过山坡的最后几个残存的日军也被及时赶到的周文和兄弟们一排枪打死。 周文看着毫发无损,只是头上冒了几滴冷汗的两个师兄,心里松了一口气。 今天这场战斗的前半部分还在他臆想之中,但是后半部分就有些出人意料了,以他两世为人的阅历,也没想到日军疯狂起来能够到达如此不要命的程度。 他们根本就不理会什么炮弹子弹,也不在乎什么死亡受伤,就特么一股劲儿往上冲,比死了爹妈还要狠。 难怪他们在太平洋战争中明知必输,还照样迎着米国牛仔的机枪大炮发起玉碎冲锋,甚至还组织神风敢死队,直接开着装满炸药的飞机去撞击米国军舰,让人不可思议的疯狂。 这对周文来说也是一个警示,这个时期的日本军队和国民,就全特么都是疯子,不能以常人看待。 这时,妙花已经从其中一个日军报务员尸体上搜出了一个本子,递给周文说道:“书生,快看看,是不是密码本?” 周文接过来一看,就知道周用宾交代的任务算是完成了,只是自己低估了小日本的疯狂劲儿,为了这个小本子,差点儿折了自己两员大将。 此时,战场上的机枪和火炮早已停止了射击,只有步兵连断断续续的步枪和冲锋-枪在射击,周文知道那是兄弟们在给日军补枪。 经过淞沪战场的锤炼,现在佣兵团所有官兵都不用专门交代,打扫战场那叫一个小心,所有能动不能动的日军都要给上一枪。抓俘虏更是想都不会去想一下,特别是刚才小鬼子的疯狂和凶悍又给他们上了生动的一课,人人都认识到,只有死去的鬼子才是好鬼子。 就在这时,陈万里带着几个军官急匆匆赶过来,看见周文又向他周围的人挨个看去,嘴里说道:“书生,这边没什么事儿吧?” 他其实也是被刚才日军不要命的冲锋吓了一跳,他前面的部署应该说是算无遗策,但是等到日军根本不顾后面追出来的人和子弹,全部朝周文他们那边冲去后,心里也开始着急了。 因为他也知道,不管你再是枪法精准神炮无敌,但是一分队这边拢共也就是五十几个人,日军这种几百人不知死活地瞎冲死撞,如果只是正常的战斗他倒是不担心,毕竟一分队这些兵王的战斗力他是非常清楚的。但是今天一分队的主要任务是抢夺日军的密码本,难免会出现短兵相接的局面,弄不好就会出现损伤。 而今天的指挥部署都是他负责的,他根本就没有预料到周文的一分队这边居然变成下半场的主战场。要是一分队出现伤亡,对他来说就是指挥失误,所以跑过来的时候心里有些没底。 周文当然知道陈万里的担心和自责,安慰地拍着他肩头说道:“都没事儿,你今天的指挥堪称完美,只是任谁都想不到这些日军居然会疯狂到如此程度,算是让咱们对日军有了更加深刻了解,不算坏事。” 陈万里暗暗松了一口,却听见他身后的朱锦辉笑着说道:“早知道日军这么重视这个密码本儿,咱们还不如就把坑埋在这边,难说战斗结束的还更快跟顺利。” 周文也笑着说道:“是啊,以后可以在这方面动动脑筋。” 就在几人轻松下来的时候,一个士兵跑过来报告道:“报告书生,有个日军军官受了重伤,是个少佐,他说想见你一面?” 第693章 求饶 周文皱眉道:“不是说了都打死吗?怎么还来传话?” 那个士兵有些惴惴,偷眼看了周文一眼说道:“是连长叫我过来报告,这个鬼子双腿都被炸没了,手上也没武器,他用中国话大叫着要见咱们指挥官。” 原来,就在日军最后冲锋的时候,一直笼罩在米山下树头上的幸运光环终于消散了,一颗75毫米山炮炮弹就在他近距离处爆炸,在将他身边的最后一个传令兵送上天空的同时,飞射而来的弹片就像刀切牛油,将他的一双腿齐膝斩断,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就陷入昏迷之中。 等他苏醒过来的时候,战斗已经基本结束,失血过多的他实际上已经进入生命的弥留阶段,但是他依然强撑着最后一口气,看着那些终于从树林中的伏击阵地上走出来的中国士兵。 这些士兵与他之前见过的所有中国军人都不同,他们带着迷彩色的钢盔和军服,脚下是高腰军靴,每个人身上都披着一件白色斗篷。他们大多人都沉默而警惕地一步步搜索而来,战场上除了枪声就只有少数军官的发令声。 米山下树从他们组成的散兵队形就看出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他们的面孔上没有看到胜利在望时的激动表情,也没有任何恐惧和害怕,有的只是平静和沉默,就像只是在进行一次常规训练。 他们不疾不徐地稳步前行,并不急于进入战场中央,而是沿着战场边沿不断移动、射击……再移动,再射击…… 看到这里的米山下树心理一寒,不由大骂起来。 这些该死的中国士兵是在补枪,他们对着每一具躺在地上的帝国勇士的躯体射击,在米山下树视线范围内就可以看到,很多只是受伤失去行动能力的帝国士兵被他们一一射杀,仿佛他们射杀的不是生命,只是一个个死物。 “八嘎!他们不要俘虏。” 米山下树瞬间反应过来,已经被寒意笼罩的心脏再次跌入更深的冰渊。 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忠勇部下绝对不会认命当俘虏,哪怕他们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也会想尽一切办法与敌人同归于尽。 被敌人俘虏是每一个帝国军人所无法容忍的,也是天皇陛下和帝国国民无法容忍的。 但是,不愿做俘虏和敌人要不要俘虏完全是两回事。 米山下树急了,你八嘎的不是仁义之邦么?你八嘎的不是几千年来都信奉以德报怨么?你怎么能八嘎的不抓俘虏?难道不要口供?不要探听敌人虚实?不想要功劳?不想要宣传? 不但是他急了,还有哪些受了重伤,却是默默等待着敌人近前时行最后一击的日军官兵,甚至还有几个只是被炮弹震晕,醒来后还在心怀杀意装死的日军,他们也急了。 他们都在等待着自己跟天皇陛下尽忠的最后一刻,等待着让自己的生命随着手里紧握着的手榴弹喷发出最后火焰的时候,甚至还有的日军故意在大声哀嚎和鬼叫,意图吸引对方快来抓俘虏。 他们决心要让对手看看,让他们知道厉害,帝国军人是绝不会投降的。 但是最后一刻没有来临,等来的只是敌人根本不给机会的补枪和射杀。 就像是攒足了最后的力气,准备好了最后的生命之舞,却是没有观众来看,一个都没有。 有的只是无情的子弹和远处一群群如杀戮机器般冷酷的身影。 所以,此时还苟延残喘的所有日军不但急了,还慌了。 没有人能够在眼睁睁看着死亡逼近还无动于衷的,更没有人在明知对方子弹在下一刻就要射来的时候还能稳如老狗般继续在地上装死。 于是他们开始蠕动起来,挣扎起来,尖叫起来,犹如被狼外婆摸到屁股的小兔子。 这个时候,他们对什么天皇的尽忠,对帝国军人的荣誉开始淡漠起来,充斥在心中的则是对死亡的恐惧。 这世上没有人不怕死的,支撑着他们去面对死亡的无非是荣誉和精神。 当他们觉得被人像猪一样屠杀得毫无价值之后……错了,是比被屠宰的猪还更没有价值,屠宰的猪起码还能变成人类口中的美食,而他们现在只能变成大地上的肥料,什么精神信念和荣誉在这一刻完全被恐惧和绝望所代替。 于是,他们能动弹的都不由伸手向身边的枪摸去,想着能在敌人子弹打中自己之前,好歹也能打一枪出去,至于打中打不中都不重要了。 而有的伤员则是实在忍受不了这种恐惧和压力,绝望大叫着拉掉了手中已经沾满汗水和血水的手榴弹的拉环,在哭喊中等着手榴弹爆炸的来临。 人的精神一旦崩溃,自然就有意志更加薄弱的人寻求保命。 于是,在战场上居然出现了日军的求饶声,是的,你没听错,是真正哭喊着的求饶声。 “亚麻嘚……别开枪……拜托了……别杀死我。” 但是,佣兵团需要活口吗?佣兵团的兄弟们会相信这些疯狂起来不像人的日军吗? 回答他们的依然是沉默中喷射而来的子弹,不管你是拿着武器的还是挥舞着双手求饶的,统统都得死,这就是你们的命运,这就是你们踏上中国土地后应有的报应。 看着在眼前发生的这一幕,米山下树同样感到绝望,同时还为自己的野兽大队中居然出现懦夫而感到羞耻。 但是他知道什么都改变不了野兽大队将被对手彻底干净地消灭的结局。 所以,当他看到远处的中国士兵已经清除了外围的威胁,开始逐渐向战场中央逼近的时候,他做出了一个任何人都想象不到的举动,一个让他的残存手下们目瞪口呆的举动。 他忍着剧痛坐立起来,高举起双手,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叫道:“别开枪,我是米山大队长……别开枪……我要见你们的长官。” 是的,这个不可一世的日军少佐大队长,这个对自己的国家和天皇都无比热爱和崇敬的日军中级军官,向他的敌人,向他曾经打心眼里蔑视和不屑的中国军人,高高举起了双手。 第694章 死罪 米山下树举起双手并不是要投降,何况他就是想投降也保不住他的性命了,即使不被中国士兵的子弹打死,他双腿的重伤也不可能让他存活下来。 但是这一刻,他被眼前的这支部队颠覆了自己对于中国军队固有的看法。 他们训练有素,战术能力超强,战斗经验也很丰富,特别是对帝国军队的战术和战斗习惯非常了解并很有针对性。 “这是一支专门为对付帝国军队而存在的部队。” 这是米山下树此时得出的第一个结论。 但是更让他感到心寒的是,这些中国士兵表现出来的战场纪律性和执行力,以及他们对于敌人生命的漠视。 就像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人。 所以,他在临死之前,突然产生了一个迫切的愿望,就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够训练出并率领这样的一支部队,如果中国大地上还有很多这样的军队,那帝国意图征服这个国家的梦想恐怕就要破灭了。 当周文带着一群军官来到米山下树面前的时候,看到的是一个明显少了一截并浸泡在已经开始发黑的血渍中的双腿,直立坐在地上,面色蜡黄的日军少佐。 米山下树瞪着开始浑浊的眼睛打量着当先的一个中国军人,他一眼就看出眼前的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军官必然是这支部队的指挥官。 虽然他的装束跟其他士兵看起来没有什么两样,同样是头戴钢盔,白色斗篷下是带着迷彩色的战斗服,小腿上打着整齐的绑腿,脚下是高腰作战军靴。 而且米山下树还能辨认出来,那是德国山地作战靴,只是在德军的少数部队中才会装备,这还是米山下树在野兽大队接待一个德国军事考察团时才得知的。 但是这个军官身上有一种气势,一种利剑出鞘的凛利气势,还有他龙行虎步走在队伍前面所展现出来的自信和气质。 从他作战服红边蓝底的领章上那三颗金三角,可以辨认出来他是一个上校。 “为什么不抓俘虏?” 这时米山下树急于知道的第一个答案,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一来就直入主题。 “因为你们不配,因为我们不需要。” “你……你的不是武士,你的是在屠杀。” 米山下树没料到周文一点面子都不给,有些气急败坏。 周文本是没多少耐心和一个将死之人哔哔。 他之所以有兴趣过来见这个明显是日军大队长的少佐一面,其实就是想看看这个在后世历史中提到过的米山先遣队的指挥官长得是什么模样而已,纯粹只是满足一下好奇心。 但是他听到这个双手沾满中国军民鲜血的刽子手,居然厚颜无耻地站在道德高度上来谴责自己,不由被气笑了。 他指着米山下树,用纯正的日语说道:“你们这种披着人皮的畜生根本没有任何资格来谴责我,从你们欺辱我妇女,侵略我国土,屠杀我平民,欺压我百姓的那一刻起,你们就犯下了死罪。在任何情况下,任何战场上,任何时间和空间,我都有权利宣判你们的死刑。” 说到这里,周文转身看着战场上那些兄弟们,还有不断传来的此起彼伏的枪声,大声说道:“这就是我们中国军人正义的枪声,处决你们这些罪犯的枪声。只要你们一天不退出中国的国土,这种枪声就不会停止,直到把你们全部杀死。” 说完就不再理会已经气得眼睛翻白,口吐白沫的米山下树,转身大步走去。 …… 同一天的傍晚,刚刚从火车上跳下站台的赵长树,看着自己的虎贲之军一队队从火车各个车厢跳下来,心情相当舒畅。 终于来到了抗日前线,可以一偿夙愿,跟小鬼子真刀真枪干上一场,就是不知已经保持无线电静默两天的先遣支队情况怎么样了? 对于周文这个学弟,他倒是丝毫不会担心,唯一的挂念就是小鬼子到底什么时候来? 就在这时,只见自己的参谋长朱江和蒙雨庭正急匆匆走过来,只见朱江和蒙雨庭脸上都带着喜色,他不由问道:“怎么?先遣支队有消息了?” “旅长,刚刚接到先遣支队的来电,果然不出书生所料,日军真的派出一个加强大队兵力的先遣队来抢夺冷口关……” 赵长树精神大振,不等朱江汇报完就激动地挥动着手臂地说道:“好啊!发电让书生想法拖住敌人,我带着二团和警卫营速度马上就去支援,一定要把这股日军吃掉。这可是我老赵的抗日第一仗,咱们得把事情做得漂亮一点儿,一个大队一千多人的小鬼子,争取把他们全部兜住。” “张胡子……张胡子!” 只见他转头就要给正在赶过来的张胡子发布命令,却是被脸色有些尴尬的朱江一把拉住。 “旅长,这个……这个日军先遣队……没了。” 朱江看着赵顺长树意气风发、挥斥方遒的气势,实在是不想扫赵长树的兴,但是又不得不说。 “没了?溜了?这个书生是怎么搞得嘛,把人给吓跑了?” 看着朱江欲言又止的模样,蒙雨庭忍着笑汇报道:“旅长,不是溜了,是被咱们先遣支队吃掉了。日军一个加强大队自少佐大队长以下共1428人,全部被消灭,没有一个逃脱,也没有一个俘虏。” “什么?你特么一个先遣支队才1200来号人,而且还留了一个新组建的榴弹炮排跟着主力行动,就把1400多人的小鬼子完全干掉了?小鬼子是猪吗?” 赵长树有些不敢相信,他当然知道周文佣兵团的战斗力是如何强悍,但是也不至于在兵力还处于弱势的情况下,就把1400多号日军全部消灭掉。那可不是猪,是人,他们不会跑吗? 赵长树可是战场经验非常丰富的指挥官,他知道不论你是战斗力如何强悍,火力如何凶猛,但是兵力人数的限制就导致你的战场宽度和厚度都会有很大局限性,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 1000人包围1000人,除非是在特定的战场环境,比如一些两面都是悬崖峭壁的险恶地形,你用重火力前后一堵,倒是可以把敌人慢慢磨死。 但是长城沿线哪里会有这么理想的伏击地形?何况日军又不是蠢蛋,他们难道不会拉长队形,分兵分队地通过险要地势,谁特么会一股脑儿地将自己陷入死地? 第695章 捷报 赵长树将信将疑地接过长长的电文,从头到尾看了一遍。 电文里面,周文把如何发现日军,陈万里又是如何部署的,并将战斗的经过都做了详细汇报。 赵长树看得心潮澎湃,对陈万里的料敌机先和大胆设伏暗暗称道,又对日军最后的疯狂感到心惊,最后是高兴和振奋。 周文保持无线电静默,他可没有。 这几天前线的战报不断从指挥部传来,东北军各部在热河战场上的表现可以说是耻辱和窝囊。 就在模范旅主力出发的那一天,也就是3月1日,日军猛攻天山,东北军石文华旅全线溃逃。 3月2日,日军进攻林东,东北军崔兴五旅率部投降。 截止到今天上午,热河中部重镇赤峰已经陷入日军三面围攻,失手是早晚的事。 而热河的省府承德,东西两面的防线已经全线崩溃,承德防御屏障尽失,门户大开,现在就像是只已经褪了毛的羔羊,等着日军来下锅烹食。 中日交战不到半个月,热河省大半沦陷,而防御兵力达二十万的中国守军却是被几万日军一触即溃,很多部队甚至还没见到日军就望风而逃,哪怕是完整消灭日军一个小分队的战绩也无。 据日军对外宣传的报导,交战十天,日军不过阵亡几十人,伤一百余人,而且大多战绩都是中国东北民间的抗日义勇军顽强奋战的结果,但是日军却是在追击中杀死和俘虏中国军队数万人之多。 虽然日军的报导有过于吹嘘之嫌,但是也不见北平分会的大佬们出来澄清,可见战局的糜烂已经让军委会北平分会的少帅焦头烂额,无暇他顾。 现在不要说已经是惊弓之鸟的东北军残部,就是正在日夜兼程赶往前线的中国军队的各部援军,对于不断传来的战败消息,已经是军心动摇,士气低落,对接下来的战局失去了信心和斗志。 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对于已经完全失去军人荣耀和军心士气的东北军,谁特么还敢与他们并肩作战,谁还会有心思去支援和救援他们? 更有恨其不争者,开始向南京军委会发电,要求严惩丧权辱国的张少帅。 南京军委会的校长现在也是骑虎难下,毕竟东北军再是不济,好歹也是中国北方的一支最重要的军事力量,在中央军忙于内战,无暇北上的时候,贸然撤换张少帅,怕是会引起已经走投无路的东北军的不满,在敌寇大兵压境的情况下,引起兵变可就更加雪上加霜。 到时候不但热河省保不住,就是平津地区也危险了。 所以这个时期,不管是南京政-府还是全国民众和军队,都急需一个拿得出来的战绩,振奋军心和民心,同时向国联的列强彰显我国抗日的决心和信心。 所以赵长树知道,先遣支队全歼日军一个加强大队的消息来得正是时候,无疑是给对当前局势心急如焚又感到无比屈辱的中国军民打了一针强心剂,同时也能让张少帅稍稍挽回点儿颜面。 再怎么说,只要是在北方取得的对日作战胜利,名义上都是在北平分会的指挥下进行的,张少帅自然就有指挥部署之功。 当然,赵长树在高兴振奋的同时,还有那么一丢丢的失落感。 “全歼日军一个大队,这么好的机会啊!老子特么怎么就没赶上捏?” 不管怎么说,先遣支队是模范旅的一员,也是晋军的一员,现在打出那么好的战绩,自然要赶紧上报指挥部和在山西眼巴巴等着躺功的大帅。 …… 同一时间,长途行军了上百里山路,刚刚跟随先头部队139师赶到沧州的32军军部,正在忙乱地搭建各种设施,一群通信兵在忙着拉电话线和架设电台。 32军临时指挥部其实就是一个临时征用的民宅大院,此时军长尚正上将脱下沾满灰土的棉大衣,还不等勤务兵泡上热茶来暖身,一个参谋就急匆匆走进来将一封电文递了过来。 尚正将军虽是北方人,但是个头并不算高大,年近中年的他留着一撮这时代最流行的丹仁胡,挺拔的身形配上一身呢子将官军服,颇有几分威严气势。 尚正将军没有急着接过电文,伸手在警卫员端来的水盆里洗着手问道:“是不是北平分会又来催我们加快行军速度?热河战局糜烂至此,我们再怎么赶也不可能在热河失手前赶过去增援了。” “报告军座,是晋军模范旅发来的捷报。” “捷报?赵长树已经到达建昌营了吗?” 尚正说着就用手在身上随便擦擦,接过参谋递来的电文,看着看着,眉头却是皱了起来,随手递给身旁的139师师长黄中将。 黄中将接过电文细细看完,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尚正冷哼一声道:“这个赵长树,几年不见,当年的铮铮男儿现在居然也学会了谎报战功,他是不是在太原当了几年警备司令,舒服日子过久了,官场最黑的那些伎俩都学会了?” 黄中间又仔细看了电文,迟疑地说道:“军座,长树是我在保定的小师弟,他的品行我还是相信的。当年的白马将军,再怎么变化,也不可能就堕落到了谎报邀功的程度。但是全歼一个日军大队这种事情,也太让人匪夷所思了,而且还不是他的主力打的,仅仅是个先遣支队。” “这个先遣支队人数多少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想最多也就是一个团的兵力。按照咱们国内军队的战斗力来说,就是最精锐的中央军,一个团也不可能完全吃掉小日本一个大队,能够打个平手也就谢天谢地了,他这仗是怎么打的?” 尚正将军苦笑道:“是啊!这就是我为难的地方,他电文里也没详细叙说战斗的过程,往上报吧,就怕到时候是谎报军情,你我也要跟着吃挂落儿,毕竟模范旅现在归属我们32军指挥。但是不报吧,又怕山西那位大帅知道了,说我对模仿旅不公。他本来就对我有些看法,万一借着这事要闹起来,我岂不是两头不讨好?” 第696章 兄妹 黄中将沉吟片刻,建议道:“军座,这样行不行,战报先不要急着上报,军座在沧州等待其他两个师集结,我带着139师今天连夜乘火车出发,明天下午就应该能赶到建昌营。由我亲自核实了模范旅的战果之后,再向北平分会报告。” 尚正将军道:“北平分会给咱们征集的车皮还没有到齐,运送一个师恐怕有问题,你就率领717团先行出发。” “是!我马上去安排。” “这个赵长树可真会给我出难题啊!光华,就辛苦你了。” …… 与尚正将军的怀疑和为难不同,几乎是同一时间收到赵长树发来捷报电文的阎大帅对这个战果是毫不怀疑,而且他马上就命令绥靖公署的人员召集太原各大报记者,于当天晚上就将晋军模范旅首战告捷,歼灭日军一个大队的消息公布出去。 大帅作为民国老牌政客,对于热河惨败给全国民众带来的失望和激愤是非常清楚,就是太原也开始有学生游行示威,呼吁政-府增派援军,严惩抗战不力的军队将领,矛头直指张少帅。 而现在,全歼日军一个大队一千余人的消息,对全国民众无疑是严冬寒苦中刮来了一道春风,给被日军咄咄逼人的攻势压抑得沉闷而困苦的中国军民注入了希望和信心。 目前还算是中国北方实力第一的东北军,对日作战以来都是耻辱般的失败和溃退,其表现已经让全国民众一再失望, 但是,同样在北方占据重要地位的晋军却是先拔头筹,赢得了整个北方对日作战以来的第一次大捷。 整个消息一旦在全国传开,对于全国的民众是何等的鼓舞。 可以想见,已经在北方蛰伏数年的阎大帅将会在全国获得无数的赞誉,政治地位和社会影响力将成几何倍增的增长,不但坐稳了北方第二号人物的地位,如果张少帅被迫下野,那他顺势就成为中国北方最有影响力的人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大帅根本不怀疑这份捷报的真伪,一来是他对周文和赵长树知之甚深,知道他们都不是伪造战功,贪图名利之人,而且周文的佣兵团自中原大战以来创造过什么战绩他是清清楚楚,大帅对周文的盲目信任已经达到了只有你想不到,没有这个小王八蛋做不到的程度,现在你就是说日军一个联队被周文的佣兵团消灭他也相信。 第二个么,就是他这种政治人物,有必要去辨别真伪吗?只要对自己有利,老汉就有本事把假的都说成是真的。现在整个中国北方,除了老汉的晋绥军,你南京政-府还能去哪里找到一支战备齐全,能够不依赖中央政-府的补给独立作战的抗日力量? 万一局势继续崩坏,能够在北方挡住日军兵锋的就只有老汉的晋绥军,南京政-府哪位校长除非脑子进水了才会在这个关键时候来和老汉添堵,而且现在南京政-府也急需一个捷报来安抚全国民众群情激愤的情绪。 所以,就在周文的先遣支队歼灭米山的野兽大队十几个小时后,也就是3月4日一大早,太原的报童就已经在全城的大街小巷吆喝着模范旅旗开得胜的大捷消息。 中午时分,几辆轿车正在向太原城大北门开来。 中间的一辆桥车上,刘若兰正在看着手中一张报纸,她身边的刘若水笑着调侃道:“若兰,这报纸都快要被你翻烂了,这周文的名字还是没找吧?” 刘若兰却是俏目白了他一眼道:“大哥你就是没个正经,小妹虽说是个弱女子,但也同样关心国家大事。之前一直都是败仗的消息,好不容易有阿文打了一个大胜仗,对现在的国内局势,说是雪中送炭也不为过,小妹我当然高兴。” “哦哟!你怎么就知道这场胜利是周文取得的,难道不会是赵长树旅长吗?” 听到这里,刘若兰高傲地抬起了尖俏光滑的下巴,嘴角微微翘了了一个弧度,轻声说道:“阿文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要说国内还有谁能够对上日本军队创造出这么辉煌的战绩,那肯定非他莫属。这已经在上海证明过了,不是吗?” 说完后,又似自言自语说道:“加油!阿文。” 刘若水一看心里就有些泛酸,好歹你哥哥还坐在你旁边呢,就那么对他有信心? 刘若水当然知道周文的本事,心里其实也认同自家妹妹的判断,但是看见妹妹崇拜偶像一样夸赞另一个男人,任何一个大舅哥都不会舒服啊! 不由就一瓢冷水泼了上去道:“我说若兰,你现在就以周文的未婚妻自居了,可家里能同意吗?再说以前孔家的那位公子就会眼看着你嫁为他人妇,不会有其他想法?孔家和咱们刘家可是两辈子的交情了,你就不怕出现什么意外?” 刘若兰俏脸一变,不快道:“大哥,你是成心气我不是?孔家那个纨绔是哪年的老黄历了,当年早就绝了他的念想,再说他远走国外,都已经销声匿迹多年了,恐怕人家孩子都有了,现在再提这事儿还有意思吗?” 此时刘若水不敢再逗她了,妹妹是什么性格自己可是清清楚楚,出口小气就行了。 于是他脸色一正说道:“刚才为兄是跟你开个玩笑,看你那么对周文有信心,做哥哥的心里不舒服不是?但是哥哥可要告诉你一件事,那个姓孔的最近回来了,在英国混了一个什么博士学位,一回来就被孔家安排进了外交部任职,咱们刘家当然不怕他,但是你却是要留一个心了。” 刘若兰却是不屑道:“就他那种不学无术的草包脑子,这个博士学位怕是买来的吧?不过小妹要谢谢大哥的提醒,这种人回来了不怕,倒是要小心孔家的那个大伯,当年他可是亲自拍着胸脯答应爹爹的,一辈子不让那个纨绔回国,现在回来,必然是有所仰仗。” 刘若水则是啐了一口道:“这种人的承诺就像是放屁,脸皮厚,心又贪又黑,我听说他好几次啜串着二叔,想让阿文把药厂的配方交出来。” 第697章 宣传 刘若兰听了心中激起一股怒意,白皙的俏脸带了几分冷色道:“只要有我在太原,他们孔家的手就休想伸进山西。” 刘若水则是担忧道:“关键是我回去的时候不对啊,要是我还在太原,咱们兄妹联手,还怕得谁来?要是早知道这个消息,我就不急着调回去了。” 刘若水自信地说道:“大哥只管放心回去,再说中央党部军政处可是个要紧部门,大哥你去担任处长,将来给阿文的帮助会更多。” 刘若水气啊!怎么绕来绕去又是要帮助你家阿文了?真是女大不中留。 原来,今天就是刘若水离开太原到南京担任中央党部军政处处长的日子。 由于北方局势严峻,南京方面也意识到中央党部成立军政处的必要性日渐急迫,校长现在也急需中央党部的支持,于是就紧急命令刘若水尽快卸下太原的差事,早日到南京中央党部上任。 所以刘若水在新任山西省党部主任到太原不过三天时间,就匆匆交接完工作,今天准备乘飞机赶回南京。 刘若水想了想,对刘若兰说道:“这个新来的党部主任原配周是个老油条,而且我怀疑他是汪系的人。这种人惯于两面三刀,指望不上。你在太原万一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我好歹在山西呆了几年,跟绥靖公署的关系还不错,就是跟阎老西也说得上话。” 刘若兰默默点头,心道:“阿文在山西才是地头蛇,他的关系才叫可靠。” 但是现在却不能明说,怕是又刺激到自家大哥。 但是想到才和大哥相聚不久,现在马上又要分别,心里也有些不舍,只能轻声道:“大哥你也要保重。” 兄妹两人正说着,轿车已经开到了太原城北机场,远远就见到停机坪上静静停着一架银灰色的容克客机。 刘若水看着妹妹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香肩说道:“那我就走了。” 刘若兰眼圈微红,轻轻嗯了一声,就看着刘若水下了轿车。 此时车队其它车里下来了几个他的随从和一群送行的官员,刘若兰不耐烦应酬,就静静坐在车上,看着大哥微笑着与各路官员寒暄告别,然后向着这边微微点头,就带着几个手下上了飞机。 直到看着飞机消失在远方的天际,刘若兰才收回了目光。 此时一直静静守候在车边的一个中山装短发男人低头在车窗边问道:“小姐,现在去哪里?” 刘若兰是今天一大早从离石赶来为刘若水送行的,在周文赶赴前线后,她就当仁不让地接过了离石工业区的管理权,现在以她和周文已经公开的恋人关系和刘家大小姐的身份,谁也不可能跳出来和她争权。 而此时在车旁边守候的壮年男子就是郝老刀。 自从郝老刀被周文任命为厂区护卫队队长之后,以他在江湖滚打多年历练出来的眼水,自然知道自己的第一职责其实就是要保护好刘若兰。 这也是周文的心思,要知道周文带着佣兵团离开后,家里懂点武事又值得信任的人就不多了,自己大哥林东平倒是可靠,可人家现在已经是离石富源商号离不开的得力大管事,怎么能让他分心来照看刘若兰。 而留在太原的老吴叔他们几个更是不可能,只有郝老刀最合适,在黑道当土匪多年的人,心思和脑筋都要超于常人,再加上郝老刀现在已经完全依附周文,娶得的媳妇又是原补充团的遗孀,可以说根红苗正,算是可以信任之人。 郝老刀当然知道这是周文给自己的一个机会,所以不管是在离石还是刘若兰出门,郝老刀都要带着几个原十九路军的老兵随身保护兼为刘若兰做一些跑腿的事情。 而此人颇有眼色,又是心思活套惯于与人交往的,难得的是还紧守本分,知道规矩,一切都以刘若兰马首是瞻,所以刘若兰用起来还颇为顺手,平时也把一些不重要的事情交给他去办,倒是省了很多琐碎。 此时刘若兰想了想说道:“去太原女中,等红袖下课了去接她出来一起吃饭。” “好嘞!” 于是,两辆轿车一前一后,就驶出了机场。 …… 就在同一天,南京军委会的校长办公室里,校长正在对着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文士发着牢骚:“娘希匹,这个阎老西,还不等军委会核实战果,就擅自在太原公开宣传冷口关大捷的消息,让军委会非常被动,今天到军委会要求采访的中外记者把门槛都踏破了。” 中年文士则是沉声说道:“校长,这倒不算是坏事,现在北方战局糜烂至此,这么一个大捷的消息,不管对国人还是对军委会,都是雪中送炭的好事。现在当务之急不是辨别真伪,而是要尽快在南京和上海也宣传起来,不然还有人以为是校长您在排除异己,不愿意彰显晋军之功。” 校长则是苦笑道:“不是不想宣传,而是具体的战斗过程都没有详细报告,这些记者也不是省油的灯,细问下来,军委会连部署和细节都不知道,怎么宣传嘛?总不能我让参谋部的人去编一个出来,弄不好是真的也有人怀疑造假,弄巧成拙啊!” 中年文士细想了一下问道:“校长,军事问题卑职不太懂,您说这个大捷伪报的可能性大吗?” 校长沉吟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是其他部队上报的,那百分之百是假的。一个团干净利落地歼灭日军一个加强大队,说出去谁信?按照北方军队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哪怕一个师,要想完整歼灭日军一个大队也是够呛。” “要是中国军队真有这个实力,我那还费什么心思,直接跟日本开战就完了。但是这个模范旅的先遣支队,就有可能是真的了。不瞒你说,这支部队其实就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是那个小土匪带的部队,去年在淞沪的表现怎样,你又不是不知道。” 中年文士一听,大吃一惊道:“就是那个孤身炸沉日军出云号的周……” 第698章 受刺激了 校长点头道:“就是他,这个小土匪虽然桀骜不驯,匪气十足,但是他带出来的部队确实是厉害,在中原大战时才几十个人,就已经所向披靡,功勋卓着,现在可是有一千多人。这小子现在是要钱有钱,要炮有炮。他的教导总队的战斗力,不要说和国内其他军队比,就是放眼世界列强的军队,在同等人数下,能够赢他的人也不多啊!” 说到这里,脸色有些怅然道:“可惜就是不能为我所用啊!” 中年文士则是有些不甘道:“不会吧?他能够投靠阎老西,没道理放着更大的靠山……” “彦及,这话就不要再提了,只要他不去投靠那边,其他的就先放一放。” 校长说到这里的时候,心里其实还是有一股悔意的,早在中原大战的时候,如果那时就好好用心笼络一番,再保举到中央陆军学校去镀一层金,建立了师生之情,未始不能引为臂助。说来说去还是自己识人不明,被这个小土匪蒙混过去,最后放虎归山,再无招揽的可能。 这个中年文士就是侍从室二处的处长,专管党政事务的陈雷先生,在这个时期就是校长身边最有权威的智囊,脑子自然非常灵光。看到校长打断这个话题,就知道怕是戳到某人痛处了,当下马上转移话题道:“既然可能是真的,那就要马上把大捷的消息公布出去,至于具体过程,就说涉及到军委会下一步的作战部署,属于军事机密,不方便透露。” 校长点点头,觉得此法可行,正准备下达命令,却见侍从室的一个副官满脸喜色地走了进来,拿着一封长长的电文报告道:“报告校长,北平分会来电,证实了冷口关大捷的消息,是32军139师黄师长亲自到战场核实确认后上报的。” 校长本来对这个副官不报告就冒冒失失闯进来有些不喜,听了这番话后才把皱起的眉头松缓下来,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矜持地接过电文看了起来。 …… 原来,昨天139师黄师长亲率一个团乘坐火车连夜出发,于今天中午就抵达了滦县车站。 本来从滦县到建昌营还有七八十公里路,黄师长为了尽快核实战果,已经做好了下火车后就带领全团官兵急行军的准备。 谁知道在滦县车站,已经收到黄师长出发电报的赵长树,却是派出了从山西运来的上百辆汽车在车站等候。 黄师长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一长溜美国福特卡车,差点把眼珠子都瞪了出来,你特么一个旅居然就配置了100多辆卡车,阎大帅就特么那么舍得?真是狗大户啊! 要知道,这个时期卡车对于中国军队来说就是珍惜装备,装备到军队的数量极少,而且都是单独成军,统一由后勤部门调配。直接配备给作战部队的基本没有,不要说一般杂牌军队,就是号称最精锐的御林军87和88师,每个师也仅仅配备了不到10辆,平时都像宝贝一样舍不得用。 现在,赵长树一个旅就居然拥有100多辆,这是什么鬼?模范旅已经是机械化部队了? 让他傻眼的还不止于此,等他带着一个团1000多人乘车赶到建昌营的时候,看见一路上拿着铁锹和工兵铲的那些一眼望不到边的士兵,犹如一条蜿蜒大蛇,扛着各种木材和钢板,正在往冷口关上前进。还有远处无数在树林里伐木的,装沙袋的,一看都是穿着军装,不像是普通民工,看看怕有三四千人。 心里就奇怪,莫非模范旅将全军都调来运输材料,那关口上还会有几个人在警戒防御? 直到看见赵长树带着一群旅部军官迎了出来,才收敛心神走了上去。 黄师长和尚正将军都是晋军中的元老了,在赵长树面前就是前辈和老长官,而且黄师长更是保定军校二期的毕业生,算是赵长树的学长和师兄,赵长树自然不敢怠慢。 双方寒暄见礼之后,黄师长就毫不见外地数落他道:“我说长树啊,虽然你们刚打了一次胜仗,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哦,你把全旅主力都派来收集构筑阵地的材料,关口的兵力可就单薄了,万一再有一股日军袭来,后果可不堪设想。” 赵长树一听就知道这位学长误会了,心道学长还是用老眼光看人,不觉就想嘚瑟一番。 “报告学长,小弟怎么敢掉以轻心,关口上有我的一团在警戒,你看到的这些都是二团的官兵,我这两天就让一团和二团轮换着下来搬运物资材料。” 黄师长一听心里直接就暗骂了一句。 “MMP,你特么一个团就有三四千人,老子一个师也才五千多人,真是有娘的孩子有奶吃,老子们脱离了晋军后就成了没爹没娘的野小子,别说是奶,就是特么水都喝不上口热乎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他不知道的是,等到后面听赵长树介绍了模范旅的编制和装备后,直接就在心里骂开了。 “你特么一个旅就有小一万人的兵力,装备了大量法国山炮和迫击炮,轻重机枪更是无数,一个团装备的火炮和重机枪就超过了自己一个师,特么就是中央军也没有这么豪阔,狗大户……就特么是狗大户。” 等到看见路上好几匹骡马正在嗬嗤嗬嗤喷着白气拖着的两门套着炮衣的105毫米榴弹炮时,黄师长连骂人的力气也没有了,直接闷头赶路。 赵长树当然知道这位学长的心理反应,这是受刺激了。 现在他也不能明说这两门105毫米德制榴弹炮其实不是自己的,那是人家周文教导总队的,一两句话也没法解释清楚。 虽然模范旅的兵力和装备都亮瞎了黄师长的眼,他还是不太相信仅仅一个先遣支队就能将日军一个大队全部吃掉,装备再好也要人用得好不是? 不过黄师长还是相信赵长树是打了一个胜仗的,即使只是日军一个中队被打跑了,只要是胜仗,虚报些歼敌数字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这么多年来的内战不都是这么干的么?说不得自己这个学长还要帮着小学弟包涵一二,把报告写详细点儿,写漂亮点儿。 第699章 居然是真的 周文其实对刚来的黄师长是有一些歉疚的,就是因为自己的先遣支队抢夺了人家139师历史留名的机会。 在原来的历史上,米山先遣队已经于3月4日就占领了冷口关,而尚正将军的32军还远在数百公里之外。 直到3月7日,32军的先头部队139师才赶到卢龙县城,在知道冷口关已经被日军占领后,黄师长接到上级命令,决定趁日军主力部队还在热河作战,冷口关日军兵力不多的时机,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冷口关。 要知道冷口关可不只是一个关口,而是西接白羊峪关,东连樱桃园和白梨山,四个高地连绵十几公里的宽度构成整个冷口关的防线。日军占领冷口关后,几个险要高地都不得不分兵驻防,一千多人分散开来,冷口关主阵地的日军就不会太多。 黄师长接到命令的当天就率部队由驻地卢龙县赶到冷口以南约5公里的建昌营镇集结,并派出侦查人员伪装成山民前出侦查。 午后,侦察员报告冷口主阵地日军不足千人,防御松懈。 黄师长就决定以一个团为主攻,于太阳落山时向冷口关的主阵地发起进攻,只要攻破主阵地,其余两个高地的日军人数更少,还有被139师包围的危险,只能选择撤退。 这是第139师自晋入冀的第一仗,也是首次与武器装备远远优于自己的日军作战,全师上下士气高昂,很多人甚至做了牺牲的准备。 傍晚时分,也许米山和他的先遣队认为中国军队不会主动发动进攻;或许觉得中国军队根本不堪一击,所以,他们在营地晚炊时并没有认真布防。 我717团战士进攻前并没有进行火炮袭击,其实是139师就没有什么山炮,全师只有一个迫击炮连,不到10门老式晋造迫击炮还没有几发炮弹。但是他们却是借着黄昏的余幕,悄悄接近日军阵地,然后突然发起攻击,全团一千余官兵如猛虎杀入敌营。 第139师在山西与宋上将的29军是友邻部队,许多战士大刀的功夫也不差,此刻大显神威,几个回合下来,砍杀日军上百人,迫使米山先遣队败阵溃逃。 战斗仅进行了2小时,被日军占领4天的冷口关就被我军夺回。 在历史上,这场进攻战被称为是整个长城抗战中,中国军队惟一的进攻战。 长城抗战结束后,由于黄师长率领仅5000余人的139师在冷口关阻击日军达一月之久,有力的迟滞了日军的前进速度。其中尤以首战收复冷口之功,国民政-府授予青天白日勋章,是民国历史上该勋章的第29位获得者。 而现在,长城抗战的第一战被周文拿下了,米山先遣队某得了,黄师长的青天白日勋章也有很大可能某得了,周文对这位抗日名将自然就有些许歉疚。 所以,当黄师长带着手下一群军官站在洼子口一处高地上,被战场上密密麻麻的日军尸体震惊得说不出话的时候,周文赶紧向赵长树使了一个眼色。 赵长树笑着走前一步,在黄师长耳边说道:“师兄千里来援,小弟不胜感激,略备了些许薄礼,还望师兄海涵笑纳。” 黄师长则是一时之间还没有从心底的震撼中解脱出来,他看着眼前的战场残景,虽然身形笔直立在高坡之上,心里则是波涛汹涌,更是有一丝寒气在肆虐。 “真的……特么的居然是真的。” 一个日军加强大队,整整1400多具尸体,就这样静静躺在了燕山脚下的这片洼地上,数十个军官上到少佐下到少尉,一个都没跑了,更没有一个活口。 直到赵长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才回过神来,神色复杂地看向那个之前很有礼貌,脸上一直带着一丝亲切笑意的年轻上校。 他可以确定,这个上校带领的先遣支队根本就不是什么模范旅的部队,甚至都特么不是晋军体系的部队。 首先,他们的奇怪的迷彩作战服与模范旅官兵藏蓝色的军服就有天壤之别,而且那个上校身边的几个军官身上透着一种剽悍睥睨的气势。 作为多年的战场宿将,他知道这不是目中无人的表现,而是常年在战火中拼杀并取得了无数功勋后,并不把一般敌人放在心里的自信和不屑。 这种气势的人,放到演义小说里就是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绝世勇将,在黄中将几十年军旅生涯中,也就见过一两个这样的人,而现在这个年轻上校手下就有好几个。 再看看远处那些先遣支队的官兵,他们从头到脚的作战装束都是自己见未所见,钢盔都用迷彩布包着,人人带着白色斗篷,却不见有任何人好奇而向这面东张西望。 他们脸上洋溢着大战胜利后的笑容和轻松。 虽然现在没有战斗任务,但是各个高地上都能见到有警戒士兵巡视,其他士兵则是以单位为一群,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休息,有的低声交谈,有的则是擦拭着手中的武器,没有人高声喧哗,更没有人嬉戏打闹,队伍虽然在修整,并不显得散乱和无序。 说到这些官兵的武器,更是让黄师长以及一群139师军官感到有些汗颜。 不是因为他们武器太好,而是好些武器他们不要说能认出型号,就是以前连见都没有见过。 要说民国军队的武器装备也能称得上是万国牌了,当时世界列强的武器,不管是美、英、德、法、日、苏等军工大国的制式武器,还是比利时和捷克等小国的出口武器,在民国军队里都能见到,这也导致民国军队的军官们见多识广,当时世界上一些常见的武器都能一眼识别出来。 但是在今天,他们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孤陋寡闻的乡巴佬。 特么的,你武器好就算了,你武器先进老子也能想得通,但是你的武器老子居然认不出来,甚至有一种带着又粗又长管子,看着像放大了的步枪又像小炮的东东,是什么功效都猜不出来,这就有些欺负人了。 第700章 没见过的武器 这个世界上,不论立场和能力,只要你是个军人,对武器都有一种偏执狂般的热爱。 纵使黄中将觉得有些丢脸,但还是按捺不住心里的好奇和求知欲,他现在可没心思理会赵长树这个学弟说的什么薄礼,而且他心中认为学弟的孝敬也顶多不过是些钱财而已。 现在大战在即,钱财什么的,对这位决心报国的爱国将领来说都是浮云。 甚至他都来不及将核实后的战报赶紧发给军部,就向周文招招手道:“周上校,恕黄某眼拙,能不能将你那个士兵背上的枪拿过来一观。” 周文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知道这位长官是对PzB-31反坦克枪产生了好奇。 周文又看看黄中将背后那群军官火热的眼神,知道了大家的心思,当然也不会藏着掖着,就对着前面的士兵叫道:“步兵一连,过来一个班。” 一连长穆青和现在已经是一个非常称职的军官了,听到周文的喊话,虽然不知道要干什么,但是马上就命令就近的三排二班全体集合,然后亲自带队向周文他们这边小跑着过来。 “报告总指挥,步兵一连长穆青和带三排二班全体战士,向你报到。” 周文看着眼前标枪一般整齐站立的12个战士,满意地点点头道:“江二牛,出列!” “是!” 就见队列中一个人身材魁梧的士兵,扛着沉重的PzB-31反坦克枪走出队列。 现在周文凭着超强的记忆和两年多的朝夕相处,已经能记住佣兵团每一个士兵的名字。 但是他不知道,就是他这一声名字喝出,却是让在场的139师的军官们吃了一惊。 如果你只是一个连长,要记住自己麾下100多个官兵的名字还不算太难,但一个营长要记住手下几百号人的名字就很难了,更不要说一个团长能够记住手下1000多人的名字,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黄师长他们之前就已经知道先遣支队有1000多号人,现在看见周文这个一把手随随便便就叫出士兵的名字,可就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黄师长疑惑地问道:“周上校,难道你手下官兵的每一个人的名字你都知道?还是你之前就认识这个士兵?” 周文正色道:“报告黄师长,下官能够记住手下的每一个弟兄的名字,因为他们不但是下官的手下,更是战场上生死与共的战友。” 听到这话的江二牛和二班的全体士兵,不觉都把胸脯挺得更高,眼中都露出几分骄傲和自得。 黄师长则是意味深长地看了周文一眼,心道自己还是小看了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年轻上校,这特么收买人心的功夫简直就是炉火纯青,张口就来,比那些心机深沉的老江湖都不遑多让。 他相信,就凭着周文刚才的一席话,这十几个士兵想不为周文效死都难。 但他不知道的是,周文说的确确实实是肺腑之言,他就是把佣兵团的每一个士兵都当做生死与共的战友和兄弟,所以他才会不遗余力、不惜成本地训练他们,照顾他们的家人,体惜他们的生命。 但是这个黄师长还是想再试探一下周文,就因为他实在难以相信周文能记住每一个士兵的名字,他认为周文这个逼是装大了。 他跨过挺得笔直的江二牛,来到一个左边肩膀上绑着绷带的士兵面前问道:“这位小兄弟,你身上有铭牌吗?” 这个士兵胸前挂着一支索米冲锋-枪,肩膀上的绷带已经有新的血液渗了出来,但却是毫无痛觉般一动不动挺立着,他高声回答道:“报告长官,有。” “拿出来我看看。” 这个士兵就用右手解开衣领,从里面掏出一个系着红色绳子的金属片。 黄师长就着他的手凑近一看,直接上面刻着两排小字:猛虎佣兵团步兵一连三排二班下士刘永福。 就转头对着周文问道:“周上校,这位士兵叫什么?” 周文微微一笑回答道:“下士突击手刘永福。” 黄师长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以他的为人,本来是不应该这么较真的,但是这种事情实在让人难以置信,只能当回恶人了。 他也做好了万一周文答不上来,自己就给他一个台阶下的准备,但是现在不用了,也彻底服气了。 这个上校真特么是个妖孽。 此时周文已经从江二牛肩上把他的反坦克枪接了过来,单手托着对黄师长介绍道:“黄长官,这是德国最新生产的反坦克枪,口径13…………” 听周文介绍完反坦克枪的性能后,黄师长将信将疑地说道:“这真能打穿小日本的坦克?” 周文笑着说:“当然可以,日军现役的中型坦克,也就是89式坦克的正面装甲厚度只有17毫米,而我手中的反坦克枪用钨芯穿甲-弹,在500米距离都可以轻松打穿,在300米距离内用穿甲燃烧-弹也能击穿。” 黄师长看着周文对日军装备如数家珍,当下也只能相信他的说法,就想伸手拿过来看看。 周文示意黄师长用双手来接枪,叮嘱道:“长官小心,这枪可沉得很。” 黄师长接过枪就只觉双手一沉,怕是有十几公斤重,这下有些相信周文的话了,这个大家伙,可比轻机枪还要重上许多,越重就说明威力越大不是? 心下有些骇然周文的力气,要知道周文刚才是一手托着枪身一手指着枪的部件讲解,半响过后就连手不见晃动一下,可见此人双臂之力有多大。 这时其他军官也围拢过来,不但观察反坦克枪,就连那些士兵身上的武器也不时瞅上两眼。 周文干脆就让士兵们将随身的主武器都放在地上,供这些军官观摩和摆弄。 这时有的军官才发现,每个士兵腰间都还别着个枪套,一看就是一把手枪,心里不禁咂舌道:“真特么奢侈,就连普通士兵都是一人双枪,都是钢盔军靴的,不知道得花多少钱,这支部队已经不是狗大户了,是特么狗大户中的狗大户。” 还有懂行的直接拿起带着瞄准镜的G-31半自动步枪,眯着眼睛就凑了上去。 第701章 薄礼 周文当然不会因为这些军官就像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好奇地摸这弄那就看他们不起,反而是好像收藏家遇到识货的同行,兴致勃勃地给他们介绍每一件武器的性能和优点,甚至还让几个手痒的军官去僻静处试射了几发子弹,过了一把枪瘾。 赵长树却是知道轻重,看着包括黄师长在内的众军官都还意犹未尽,只得上前在黄师长耳边提醒一句:“师兄,怕是要尽快给军部上报战果了,小弟猜北平分会的张少帅怕是等得心急了。” 黄师长这才醒悟过来,拍了一下脑门道:“张参谋,赶紧的,马上草拟电文。” 等到张参谋小跑着去电台那边发报去后,黄师长这时才有余暇调侃赵长树道:“我说小师弟,你刚才说要给师兄的礼物呢?赶紧拿上来,刚好让兄弟们今天打打牙祭。” 赵长树这才知道师兄怕是误会了,还以为是什么黄白之物,当下哈哈一笑道:“师兄,大战在即,小弟再没什么能耐,也不会整那些没用的钱财给师兄添堵,来来来,这边请。” 黄师长一听,倒是来了兴趣,就跟着赵长树转到一处树林边上。 黄师长一看就愣住了。 不要说他愣住了,就是他身后的一群军官的眼睛就像被什么粘住了一样,全都挪不开眼了,甚至有几个眼睛都瞪红了,鼻孔里喷出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只见树林边沿整整齐齐码放着一排排步枪,还有一堆堆皮带和上面串着的牛皮子弹盒,步枪后面则是一排轻机枪和七八挺重机枪,黄师长一看就知道是小日本的歪把子轻机枪和92重机枪。 更让他眼前一亮的是重机枪背后还静静摆放着两门带轮子的小炮,那可是小日本大名鼎鼎的92步兵炮,性能非常先进,可抛射也可直射,是山地作战的利器。 据说几年前东北军也曾经想向日本引进这种能伴随步兵进攻的轻便山炮,却是被小日本像宝贝一样藏了起来,别说卖,就是观摩一下也不让。 现在,两门涂着黄漆的92步兵炮就在自己眼前。 黄师长自然知道赵长树带他过来的意思,但是当这么多精良武器放在自己眼前之时,以他一贯沉稳练达的性格,现在一颗心也不由砰砰跳了起来。 “日军制式38步枪723支,皮带和子弹具装1200套,歪把子轻机枪29挺,92重机枪八挺,92步兵炮2门,掷弹筒31具,6.5毫米子弹20万发,7.7毫米子弹1万2千发,掷弹筒榴弹300枚,92步兵炮炮弹200发。这些就是小弟送给师兄的见面礼,还望师兄不要嫌弃。” “嫌弃?你这也太特么矫情了,不是我收礼的矫情,而是你这话太矫情,矫情得老子都受不了了。” 黄师长现在心里是翻江倒海,这还特么是什么薄礼,这礼物都厚重得快把老子压死了好不好? 要知道就在2个月前,139师的前身也不过是三团制的独立第39旅,直到今年年2月,热河局势日趋紧张,国民政-府为壮大声势,鼓励前往抗日前线参战的各级部队,才将各独立旅皆扩大为师级番号。 独39旅于此时被编为第139师,但是兵员和装备依旧是原独立39旅的旧样,不要说枪炮,就是子弹也没有多给一发,就这样仓促来到长城前线。 这就是这个时期中国军队的现状,国民政-府就连养中央军的钱都不够,怎么可能给这些杂牌军队增添装备? 但是,要想马儿跑又不给马儿草,怎么办? 对国民政-府来说就只有一个办法,给编制,给军衔。 让你名正言顺地升官,团长变旅长,旅长变师长,少将中将封了一大堆,用一句民国俗话来形容就是:中将多如狗,上将满地走,只有二级上将才能抖一抖。 所以139师虽说是一个师,但是只有三个团,而且武器大多陈旧不堪,一个排都轮不上一挺轻机枪,重机枪一个营才有三挺,还是老式的马克沁,单重量就是六十来公斤,一般都用于营级支援火力。 全师的火炮更是只有9门晋造81毫米炮击炮,勉强组成一个迫击炮连,炮弹少得可怜,不到关键时刻都舍不得拿出来用。 这批武器送给他们,起码可以将一个团的装备全部换成日械,而且比起日军一个大队的装备也不遑多让。 当然,这些武器本来就是日军一个大队的大部分装备。 由于先遣支队伏击米山大队的时机和地点都堪称完美,导致日军大部分人都来不及反应和调整就被击毙,所以日军也根本没有时间和机会去毁坏手中的武器。 特别是日军的重机枪和步兵炮,基本是在驮在骡马上就被先遣支队的火炮炸得七零八落,连架炮的时间都没有,这两门92步兵炮就是战斗结束后,直接在死去的驮马身上缴获的,另外还有两门被炮弹的爆炸波及,有所残缺,周文准备把部件拉回山西去分解研究。 所以,日军武器不但大部分被周文完整缴获,就是他们随身携带的子弹都没耗费多少,野兽大队完完全全成了运输大队。 他们1400多人冒着大雪,迎着寒风,跋涉上百公里来到冷口,完成运送任务后都变成了硬邦邦的尸体,非常称职。 “还有日军被扒下来的军大衣和皮鞋,都是非常保暖的装束,清洗一下,再染一下色就可以用,如果师兄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全都要,小日本除了他们本人不是好东西,其他身上的全是好东西,师兄我全要了,哈哈哈” 树林上空顿时响起了黄师长爽朗的笑声,他能不高兴吗?整整可以武装起一个团的装备,而且还是堪比中央军的精锐团的装备,他甚至偷偷掐了自己一下,看看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高兴之余,他又有些于心不忍,对赵长树说道:“长树,这些装备毕竟是你们用生命拼来的,全给了我们,师兄我……” “没事,说实话,这些装备全是周上校的先遣支队缴获的,送给师兄也是他的意思。” 第702章 狐疑 听闻赵长树这样一说,黄师长对周文这个年轻上校更是感到神秘莫测。 俗话说,重礼之下必有所求。 黄师长在民国多年的纷争中能够成为一师之长,经历见识自然非一般人能比,他一听说是周文的意思,心思就急转起来。 按说他虽然在民国军界也算是小有成就,但是名气和威望显然都无法与那些手握重权的风云人物相比,就是比起眼前这个虽然只是少将,但是麾下兵强马壮,又深得阎大帅信任和赏识的赵长树赵师弟也稍有不如。 周文这个一看就知道不是池中之物的人,初次相识就送上这样一份让自己根本无法拒接的大礼,如是为何? 要知道黄师长虽然身处杂牌军,但是眼光和见识却是不低,他亲眼目睹了洼子口战场的残景,又听闻了赵长树的介绍,自然就把战斗的过程在心中复盘了一遍。 对于这位周上校所领之兵是如何强悍已经有了大致的推断。 1000多人歼灭1000多人,没一个漏网也没一个活口,这种战绩即使放在以前的国内战争中也是一个让人膛目结舌的奇迹,何况这次的敌人还是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日军。 先不去考虑这样一支强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跟脚如何?只是能够训练和统领这样一支部队的人岂会没有背景?又岂会对他这个杂牌军的师长如此笼络? 何况他知道,自己可不是32军的军长,在冷口方面的作战指挥,他也要听从军长尚正将军的指挥和安排,这个周上校即使有所企图,你这样一份大礼送给尚正将军不是更当其用么? 而且这份大礼依然可以把同样是穷鬼的尚正将军砸晕。 这才是他乍喜之后的一丝疑惑。 但他却真是把周文想歪了,周文对139师其实真没有什么企图,说白了就是对黄师长这位在历史上敢于与日寇拼杀并战功卓着的抗日名将的仰慕和尊敬,同时也有对抢了别人在历史上出彩的机会而心存歉意。 再一个,要笼络哪位尚正将军也轮不到周文不是?这次到冷口,模范旅随火车一起运来的后勤补给里也就有阎大帅专门送给32军的一批武器弹药,目的当然不言而喻,就是请尚正将军别在关键时刻把模范旅这支大帅的心头肉部队给卖了。 这也是这些年来,国内军队的一贯作风。 非嫡系的部队是可以卖的,是可以当做炮灰的,甚至是可以牺牲的。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南京哪位校长不是一直这么干的吗? 所以大帅这是未雨绸缪,也是向尚正将军表明了一种善意,毕竟当年两人之间确实是出现了间隙,不然尚正将军也不会带领部队脱离晋军体系。 当然周文不可能跟黄师长去解释这些,但是看着黄师长狐疑地望着自己的眼神,他也知道不解释几句怕是重礼反倒弄巧成拙。 “黄长官,下官建议旅长赠送这些枪炮也是有些考虑的。一个当然是旅长对黄长官您这位师兄的拳拳之心。还有一个就是咱们以后一段时间内都是并肩抗日的友军,都要协同抵抗小日本的进攻,我们模范旅的装备您也看在眼里,这些缴获的武器用与不用,对于战力的提升其实关系不大。” “但是对于现在缺枪少弹的139师的友军来说,可能作用相对就会大一些,战力也能有所提升,对于咱们将来的并肩作战的帮助和效果也就更大一些。” “第三个么,这次大帅已经命令我们额外携带了部分武器弹药支持32军,现在都在建昌营仓库里,到时就会直接转赠给尚正将军。要是我们再把缴获的这些武器也一起赠送给尚正将军,反而把大帅的一番心意给冲淡了,所以给先期赶到的黄长官正合适。” 周文边解释边心中苦笑,合着给你一批武器弹药还要把用意说清楚,要不是知道32军最终在冷口第一线作战的就是139师,自己还真犯不着这么巴巴地往外送。 但是他不知道的是,这批武器弹药对于已经穷管穷怕了的黄师长来说,无异于一个正在饥渴难耐的乞丐突然被天上掉下的一个大肉饼给砸中,拿起来还要左看右顾,生怕是别人的不敢下嘴啊! 黄师长听了周文的解释,心中也是有些过意不去。别看周文说的那么委婉,什么作用会相对大一些,那是大得不得了好不好? 人家那是怕伤了你的自尊心,只好小心解释,其实说白了就是人家对这些自己患得患失的宝贝武器根本看不上眼。 但是对于现在即将与日军展开激战的139师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要知道139师5000余人的部队,先不说少得可怜的机枪火炮,即使是步枪也难做到人手一支,而且大多都是膛线快磨平了的老旧步枪,型号更是杂乱无章,有老-毛子的水连珠,有老套筒和汉阳造,还有部分从山西带出来的晋造65式步枪。 这就导致了即使是部分单兵素质还算过得去,枪法也有一定水准的老兵,想找到一支称手的步枪也难。 所以现在包括其他两个师在内的32军的主要作战武器就是手榴弹和大刀,作战模式就是多采用近战和夜战,虽然士兵勇敢军官敢战,但是遇到战术、装备和兵员素质都更高一筹的日军,那就只能凭着不怕牺牲的坚强意志去战斗。 在原来的历史上,他们就是拿着这些简陋的武器在冷口关与日军拼杀近一个月,最后在全师几乎都被打残的情况下,才被日军攻破了冷口关的防御。 而现在,周文赠送的这批武器,不但是好枪好炮,更关键的是,弹药也算充足,完全能够支持两三次大型战斗的消耗。 而且突然增加了那么多机枪和掷弹筒,只要合理分配和部署,在防御战中起码将139师的整体战斗力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别看周文是如何瞧不起这个时期日军的装备,那是因为他有高屋建瓴的眼光和丰厚的家当,知道什么才是当世最好的武器,也买得起,用得起。 但是,歪把子机枪再是被后世诟病,再是被周文瞧不起,它依然是机枪,依然是日军贯穿整个二战的制式机枪,依然是给中国军民和后来的米国大兵带来巨大伤亡的杀器。 第703章 下野 3月4日下午,军委会北平分会的指挥部内,张少帅面色憔悴地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愣愣地看着桌上的两份电报,心中一阵苦涩。 就在今天几乎是先后不到半个小时的时差,北平分会就收到一喜一忧两份电报。 喜的是,32军发来捷报,奉32军命令先期到达的晋军模范旅先遣支队,于冷口关外洼子口设伏,全歼了日军奔袭冷口关的米山先遣队,敌自少佐大队长米山下树以下1400余人全部毙命,无一漏网,缴获武器弹药若干。 关于洼子口大捷的消息,张少帅在清晨就收到太原那边的传来的消息,但是由于战果太过惊人,包括张少帅在内的北平分会上下竟然无一人相信。 只有一个例外,就是作为全国航空委员会主任前来北平接受原东北军残余空军飞机的钱长官。 钱长官当然知道这个模范旅先遣支队就是周文带领的教导总队,他可是从中原大战到淞沪抗战,一直见证周文带领的这支部队所取得的一个又一个惊人战绩。 在他心目中,自己的这个兄弟在战场上创造出任何奇迹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但是他也不会多嘴,只是在心中为周文感到骄傲和自豪,看看……这就是我兄弟。 现在,32军发来的电报则是已经核实过战果并且将战斗经过都详细报告,造假的可能性就基本消除了。 张少帅当时接到电报的时候,心情是欣喜带着失落,嫉妒又带着羡慕,可谓是相当复杂。就像是自家孩子考试不及格,但是隔壁邻居家的孩子却是拿了第一名。 但是起码大大纾解了热河战役以来郁闷狂躁的心情,甚至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终于有个可以向国人交代的战绩了,再怎么说,32军也是在自己指挥下赶赴冷口关的,模范旅取得的胜利自然也就是北平分会的胜利,也是自己这个北方最高指挥官的胜利。 但是,好心情还没来得及回味一下,一个沉重的打击就接踵而至。 热河前线的张副帅发来紧急电报,热河省府承德失守了。 按照之前战局的走势,张少帅其实已经知道热河失手是早晚的事,那承德肯定也将陷落敌手。 但是,失守是一回事,你一枪不放就弃城而逃就是另一回事了。 早在几天前,张少帅就下令给之前对北平分会的命令阳奉阴违,与日军作战却是一败涂地的热河省主-席兼保安司令汤玉麟,让他收缩兵力,争取在承德坚守几天,吸引日军中路兵力,意图收拢更多北面和西面被打散的部队撤回关内。 本来少帅对这个命令并不报多大希望,但是却被这个堂堂国民军上将的一番表演勾起了一丝希望。 原来,就在热河局势一溃千里,近二十万东北军被几万日军像追鸡撵狗一样打得狼奔豕突之时,汤玉麟于3月1日居然向全国通电,誓与承德共存亡,并宣称已经率领四个旅的兵力分布承德周围构筑阵地。 张少帅本想着,你丫既然向全国通电要坚守承德,不敢想你这个孙子与承德共存亡这种屁话,但是守上一两天总没有问题吧?而且为了让他坚定信心,自己还答应了他的要求,于3月2日专门调用了上百辆卡车,冒着日军飞机的轰炸为他送去了上百吨武器弹药和给养。 但是此时,拿着张副帅发来电报的手都被汤玉麟这个王八蛋气抖了。 就在今天清晨,这个堂堂热河省主-席,手握四个旅的嫡系部队,听闻日军即将到来,就将张少帅支援的100多辆汽车上的武器弹药全部丢弃在承德城外的山野中,而空出来的汽车则是装上他多年来在热河省搜刮的民脂民膏还有大量烟土,放弃承德仓皇逃往关内。 中午时分,日军先头部队128名骑兵,兵不血刃占领热河省会承德。 自此,热河全境基本告失。 从日军发起进攻的2月21日算起,到现在也才仅仅10天时间,热河战役就以中方的全面溃退宣告失败。 呵呵,日军仅用10天时间就占领了中国17万平方公里的一省之地,也就是相当于正常行军的速度,不能不说是创造了一个战争史上的神话,也是中国民国军队的笑话……耻辱的笑话。 此时的张少帅已经被这个噩耗打击得手足冰凉,他不仅仅是心痛自己的上百吨武器给养和上百辆汽车,也不仅仅是愤恨汤玉麟这个王八蛋居然一枪不放就丢弃了承德,更是感到半小时前视如救命稻草的那封捷报渐渐远离自己而去……自己要辞职了,不得不辞职了。 …… 三天后,也就是1933年的3月7日,张少帅在保定与从南京匆忙赶来的校长秘密会晤一小时后,通电全国,宣布辞去国民革命军副总司令,军委会北平分会委员长等一些列职务,正式下野。 同一天,那位有“何婆婆”之称的军政部长何上将,在北平宣布接任军委会北平分会委员长。 而日军的铁蹄却是毫不停息,开始向长城沿线各关口挺近。 自此标志着热河战役正式结束,长城抗战终于开始。 …… 也是在同一天,32军主力赶到了距离冷口关20多公里的迁安县城。 与心力憔悴被迫下野的张少帅不同,此时的32军军长尚正将军脸上却是颇有几分喜色。 在滦县车站下车之后,他意外看到带着100多辆汽车前来迎接自己的黄师长和模范旅旅长赵长树,而到了迁安县城后,则是又收到阎大帅让模范旅从山西运来的一份心意。 这份心意不算很大,也不过是区区10挺晋造马克沁重机枪,30挺晋造仿捷克式轻机枪,1000支晋造65式步枪,10门晋造81毫米迫击炮,3000枚晋造手榴弹,各型子弹30万发,迫击炮-弹300发。 这个数量的武器在财大气粗的阎大帅眼中真的只是区区而已,但是在脱离晋军体系这几年,一直是饱一顿饥一顿,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32军官兵眼里,无异于叫花子被金砖砸在头上,有些目眩神迷。 第704章 坦诚 尚正将军之喜自然是因为洼子口大捷也有自己一份功劳,现在全国报纸都在宣扬模范旅的功绩,32军作为模范旅的上级部门,也是在报纸上有所提及。 自此,以前默默无闻的32军,一下子就成了全国抗日楷模,说不好将来史书上都有一席之地。 再加上老上司送来的这份大礼,可谓双喜临门,由不得平时不苟言笑的尚正将军嘴角弯起的弧度久久不见平复。 于是,刚刚进了迁安县城,还来不及喝口热茶的尚正将军,就命令参谋长负责安排部队进驻事宜,而自己则是带着几个军事主官就直接乘车来到了建昌营,也不顾疲劳,命令赵长树带路,又来到了洼子口的遗留战场上考察。 周文自然不会去滦县和迁安去凑什么热闹,而且迎接军长这种场面,也轮不到他名义上只是是模范旅下属单位的一个上校去参加。 他知道就在最近几天,日军就要开始向长城防线开进,今天一早就将一分队的兄弟们分作几个组派了出去,沿着都山山脉和都山县向四周散出侦查,一个是侦查日军动向,另一个是在都山的丛山峻岭中寻找合适地点建立密营。 在未来一段时间内,先遣支队都将拉倒外线作战,弹药和粮食的补给就很重要,万一日军重兵集结在冷口关,就有可能切断了内外补给线,那时几个密营储存的弹药补给就格外重要了。 所以从今天开始,二分队步兵连和运输队不断从建昌营用骡马拉着大量的物资暂时运送到小水家的村子,等待下一步指令。 周文则是在村子里与几个军官研究地图,确定接下来的作战范围。 就在这时,村外警戒的士兵带着模范旅的一个传令兵来报告,说是赵长树带着32军军长去了洼子口,要周文速度去汇合。 周文也不敢怠慢,带着妙花、陈万里就骑马赶去。 要说现在先遣支队还真不缺战马,米山大队本身就配备了一定数量的战马,而且加强了一个15人的骑兵分队,还有一百多匹高大健壮的骡子和驮马,现在全便宜了先遣支队。 战马总共缴获了30几匹,周文就送了10匹给模范旅,侦查小组骑走了20几匹,现在村子里还有6匹备用。 现在,尚正将军就骑在一匹白色的东洋马上,从高处俯瞰洼子口战场遗迹。 黄昏的余晖照耀着下方的洼地,1000多具整齐码放的日军尸体,他们或面目狰狞,或痛苦地紧闭双眼,被剥去外衣,只身着白布衬衫的他们,身上、脸上都还残留着发黑的血迹。 被这一幕震撼到的32军的军官们,都神情凝重,沉默不语,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这可是仅用10天就横扫整个热河省的日军,据说10天的战损也才百把号人,现在则是1400多具尸体横在眼前。 沉默半响的尚正将军转头问道:“长树,你们那个先遣支队的支队长来了没有?” 正在此时,周文几人已经骑马赶到。 听到马蹄声的尚正将军,看着远处疾驰而来的战马上,一个年轻英武的上校军官,隔着十几米就矫健地跳下马来,小跑着来到近前,立正敬礼,大声报告道:“报告,32军麾下模范旅先遣支队支队长周文向军长报到。” 尚正将军自然不敢小觑了这位年轻上校,他也翻身下马,回敬了一个军礼,这才笑着说道:“后生可畏啊!没想到周支队长居然这么年轻,尚某冒昧问一句,周支队长多大年纪?” 这下周文被戳到了短板,有些不好意地说道:“报告军长,卑职今年就满21岁了。” “嘶……”尚正将军身后的军官们都倒吸一口凉气。 你怎么才21岁?你真的只有21岁? 而且你听听,这小子说的是今年就满21岁,那等于是说现在也才20岁出头? 嘛嘛批,你特么这么年轻就立下如此功绩,老子们戎马十几年,这年纪岂不是都活在狗身上了? 尚正将军的想法则是不同,他震惊于周文年纪的同时,观察力也甚是敏锐。 就从周文之前以32军麾下自称,就知道这个年轻上校不简单。知人情,懂进退,言谈举止比起那些官场混迹多年的老江湖都要得体妥当。 他才不相信这样一个妖孽般的人物,凭空就从石头缝里蹦出来,此人必有跟脚,根本不可能是从晋军体系中出来的。 于是他看似轻描淡写地随口问了一句:“周上校恐怕不是晋军中人吧?” 周文心中一凛,知道这位戎马半生的上将终是起了疑心,也就不再藏着掖着,毕竟未来一段时间还在其麾下作战,双方有了猜忌总是不好。 于是上前一步轻声说道:“请军长移步。” 尚正将军知道这位上校是要坦诚相告了,自然无有不从。 两人走了几步,周文才低声说道:“本来就不想瞒着军座,卑职的部队其实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之前在淞沪战场是称为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 “嘶……” 这下轮到尚正将军倒吸一口凉气了,他指着周文说道:“你就是庙行大捷杀了鬼子少将……还有炸了出云号的那个人?” 周文笑着应承道:“正是卑职。” 尚正将军指着周文的手一直没有放下,神色复杂地看了周文半响,才长出一口气道:“我就说,晋军中怎么可能会蹦出你这么妖孽的人物,原来如此。” 说完又拍了拍周文的肩膀说道:“真是好样的,今日终于识得了庐山真面目,我尚某何幸之有。” 这句话倒是把周文说得真的不好意思起来,莫非这位民国上将也是自己粉丝? 赶紧笑着说道:“认识军座您这位驰名遐迩的上将军,才是卑职的荣幸。” 尚正将军被周文这一记多是恭维的马屁也拍得心情大块,爽朗地大笑起来,连连摆手道:“哈哈哈……过誉了,过誉了。尚某现在不过是不如鸡的脱毛凤凰,丧家之犬罢了。不过得小周你这种抗日英雄吹捧几句,还是老怀慰藉啊!” 第705章 战前部署 尚正将军作为民国上将,在军中的关系和耳目也有一些,早在淞沪抗战时期就听说了有一支装备和战斗力都远超其他部队的精锐,在蕴藻浜大捷、庙行大捷等战役中取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而且还传闻击毙日军少将旅长和炸沉日军出云号战列舰也是这支部队的杰作。 但是关于这支部队的从属和跟脚,却是讳莫如深,没有确切的信息,导致有了很多传闻。有说是国民政-府专门向德国雇用来的部队,也有说是校长秘密训练的警卫部队,甚至还有人有模有样地指出是税警总团的某某团,因为在淞沪抗战时期,这个某某团以训练为名消失了一段时间。 但是尚正将军却是不以为然,在他这种具有政治头脑的民国上将看来,首先判断的就是,这支部队绝不可能是校长直接控制的部队。 为什么呢? 因为他深知那位校长的秉性,这种在每一个指挥官眼里都属于珍宝级的部队,校长起码不会一开始就派遣到抗日战场上与日军拼消耗,而且即使要上战场,那也是对校长来说比抗日战场更重要的江西那边的内战。 更不可能是什么税警团,如果税警团真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那个校长恐怕早就将这支部队从自己小舅子手上抢过来了。 尚正将军不久前与比邻而居的29军军长宋将军闲聊时,就听闻当初在中原大战时,国民军中有这样一支小部队,黑枪打得贼准。 当时在西北军进攻的陇海线,这支幽灵一般神出鬼没的部队,专门击杀西北军的中高级将领,弄得整个前线都是人心惶惶,几乎将西北军的士气都打落了一截。 但是在中原大战结束后,这支立了泼天般功劳的部队就神秘地失踪了,也不见国民政-府任何官方的宣传,甚至包括国民军中的很多高级将领也不知其所踪。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机密,怕只有那位校长和军委会的几个高层才知道。 宋将军当时就猜测,在淞沪战场同样是神出鬼没,打得鬼子找不着北的精锐部队,会不会就是那支消失了的神秘小部队 现在,这支部队就在自己眼前,尚正将军就开始八卦起来。 “你们是不是曾经参加过中原大战?” 周文闻声一愣,仔细想了想,自己当时虽然与晋军是对立面,好像没有杀过晋军的将领,这位上将突然问这个的目的何在? 尚正将军心思何等灵敏,一看就知道了答案,当下笑着说道:“小周你别误会,我只是当初与29军老宋闲聊时,才知道有你们这样一支精锐部队。” 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再次问道:“你那时也才17岁吧?” 周文再次不好意思笑了笑道:“是的,中原大战时刚满了17岁。” 尚正将军感叹道:“我现在才相信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17岁就能够在千军万马中打得敌人做恶梦,了不起啊!” 这话说得周文都没法接,只能沉默以对。 不然你怎么解释?17岁就懂得带兵打仗,而且还打得那么出彩,不是生而知之又是什么?难道说是在娘胎里就开始学习训练? 尚正将军满足了八卦心理,就转身准备走去,突然又转头促狭一笑道:“小周你要小心了,部署在我们西面侧翼的部队是29军,以后算是咱们的邻居了,难免会有些来往。他们中有些人可是到现在还念念不忘要找到当年打黑枪的人呢。” 说完哈哈一笑就大步走了,留下傻了眼的周文在发愣。 我热,不至于吧?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初打黑枪也不过是各为其主,怎么就被惦记上了呢? …… 当晚,在建昌营一座征用的客栈内,尚正将军召开了32军的战前部署会议。 这座客栈坐落在建昌营的中心地带,现在则是成为了139师的指挥部。 客栈的大院里嗡嗡响着柴油发电机的轰鸣声,客栈原来的大饭厅则成了会议室。 此时的会议室拉起了几盏大瓦数的灯泡,将整个大厅照的通明透亮,几十个军官齐刷刷坐在一排排长条凳上,正在专心听尚正将军指着墙上的大地图精心部署。 “由于冷口关地域狭长,山势险要,不利用大兵力展开。就由模范旅防御冷口关凤凰山及西面白羊峪关城,139师防御东面的樱桃园和白梨山。141师一个团留守建昌营作为预备队,其他部队和142师随军部驻守迁安县城,根据战局情况随时可以增援关口。” 此命令已下达,立马引起场下军官们的一阵骚动,甚至有人就交头接耳,轻声议论起来。 他们倒不是认为军长部署上有什么漏洞,毕竟都是老军旅了,知道这种狭长险要的山地,确实不利于全师都摆在第一线上,保留一定的防御纵深是很有必要的。 他们只是觉得,刚刚才得了人家模范旅诸多好处,就是现在院子里那台嗡嗡作响的发电机也是人家支援的,军长这个部署可就过于狠辣和明显了。 将不是嫡系的模范旅摆在了最凶险的第一线,而且防御的还是最主要地段,也就意味着是日军的主要攻击方向,当然也就意味着模范旅承受的压力是最大,伤亡也可能是最大。 这些军官虽说对这种非嫡系部队的安排模式已经司空见惯,但毕竟是刚拿了别人不少好处,心中自然就有些过意不去。 尚正看到有几个军官有些蠢蠢欲动,想站起来发言,却被他板着脸挥手阻止了。 “大家可能还不知道,模范旅防御主阵地的部署是赵长树旅长主动要求的,也是山西阎大帅的意思,咱们都是出自晋军,与模范旅可说是同根同源的兄弟部队,我尚某人可没有拿兄弟挡枪的习惯。” “但有几点原因让我同意了赵旅长的请求。一是模范旅从装备上和战斗力方面,都比咱们32军各师要强上一些,你们别不服气,人家一个先遣支队就歼灭了日军一个大队,这就是证明。” 第706章 保存实力 “再一个,模范旅兵力超万人,一个旅就抵得上咱们一个半师,从凤凰山到白羊峪这一段防御兵力已经绰绰有余,而且指挥协同上总比咱们摆两个师上去要简化许多。” “第三个原因,就是弹药补给问题。你们都知道咱们出来就没带多少弹药,不是尚某舍不得带,而是没有。而且咱们32军,武器五花八门,各种口径的子弹都需要,增加了补给难度,即使北平分会会给咱们补充,但也不可能满足全部需求。” “所以我考虑,虽然咱们全军大部是放在防御纵深后方,但是咱们节约出来的子弹和炮弹就可以全力支援给139师。而模范旅带来的弹药有很多,即使有所消耗,山西阎大帅那边也会源源不断运送过来。关键是他们武器制式统一,后勤补给就相对简单方便得多。” “最后一个原因,当然是模范旅自赵旅长以下1万余官兵的抗战决心和求战欲望,让尚某深受感动。还是那句老话‘功名只向马上取’。值此国家危难之际,我辈军人当奋勇直前,血染沙场。” “是!”所有军官全体起立高声应道。 其实说来,赵长树主动要求承担冷口关的防御重任,本就是在山西和周文已经商议好的事情,现在倒也算是遂了心愿。 但是尚正将军答应得毫无介怀,也是在周文的预料之中。别看尚正将军为了安抚手下说了四个理由,但是保存实力的心思却是昭然若揭。 这也是这个时期,国内的所有大小军阀共同的心理,毕竟有兵有枪才能保住地位嘛。 其实这也是哪位校长对待这些杂牌军的一贯做派给逼出来的。就是到了全面抗战时期,只要上了战场与日军奋勇拼杀,最后折损殆尽的那些杂牌军队,基本都不再给予恢复编制,这些部队要么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要么直接被校长的心腹军官所控制和整编,最后变成了中央军,而那些原来的军官,自然都是被边缘化的命运。 最好的例子就是即将与模范旅并肩作战的139师黄师长,一个在抗战中立下赫赫战功的爱国名将,在全面抗战爆发后,率领139师奋勇作战,历经数次大战后兵员损失惨重又得不到补充,在台儿庄战役中被20军团的汤司令诬陷贻误战机,当日就被战区司令部下令解除了兵权,从此再无掌兵的机会,报国无门。 最后,离开军界的黄师长为了维持家计,还经营起小本生意,如卖面包、油堆、香烟摊等,此后还开办起连环画图书摊,勉强维持了一家七口人的生活直到解放后。 而尚正将军的结局比他要好一些,毕竟是二级上将,在抗战爆发后不久就被调离了军事岗位,成了一名外交家。 所以周文并不会太在意尚正将军的小心思,即使他在建昌营只放了一个团作为预备队的这个漏洞也没有任何异议。 历史上就是因为尚正将军将主力放在二十公里外的迁安县,导致冷口关被日军强攻至最危急时刻却是增援不及,等到尚正将军带领142师赶到建昌营时,已经遇到从冷口上撤退下来的139师残部,再想夺回关口已是千难万难。 但是现在周文倒是不担心这个问题了,冷口现在是兵强马壮的模范旅来坚守,先不说装备火力比139师是如何强大,单单是从兵力上来说就比历史上多了整整1万人有余,怎么可能还守不住? 说白了,周文就只差点跟尚正将军明说,让32军在后面躺赢就行,消灭小鬼子的事情就让模范旅来做。 等到指挥部的会议结束后,尚正将军送赵长树和周文走出指挥部,语重心长道:“电台联系方式都都给你们了,希望你们和黄师长密切配合,牢牢守住冷口,打出我们晋军的风采来。有任何情况和困难都可以直接向我报告。要记住,我这个穷军长虽然不能给你们一枪一弹的帮助,但是只要是对打击小日本有利的事情,我都会支持。” 最后望着赵长树和黄师长,郑重说道:“长树,光华,前线就交给你们了。防线阵地的部署我不参与,你们都是老军旅了,都知道该怎么做,只一条,没有接到命令,任何人都不许后撤,否则军法无情。” “是!” 交代完两人,尚正将军又望着周文说道:“小周,你这支部队的战术战法我是无力指点,就只能说声多保重吧,我相信你很快又会给我带来胜利的消息。” …… 时间拉回到同一天的下午,承德城内原汤玉麟的保安司令部,现在则是成了日军第六师团的指挥部,日军正在召开作战会议。 宽大的会议室里,一条长长的花梨木长条桌的两旁,齐刷刷坐着第六师团联队长以上的各级主官,主位上则是坐着一个留着八字胡,小老头模样的精瘦中将军官,此人就是第六师团的师团长,坂本右卫门中将。 此时,站在墙上地图前的参谋长,吉田太郎大佐左手食指撑了下自己的金丝眼镜的镜架,面带沉痛地说道:“各位请肃静,在开会之前,我不得不向大家宣布一个沉痛的消息,帝国混成14旅团下属的米山大队,也就是诸位都熟悉的野兽大队,在奉命前往攻击长城冷口关的时候,不幸被卑鄙的中国军队埋伏,全大队1428人全部玉碎。” “嗡”一声,全场哗然。 “怎么可能?野兽大队的战斗力我们是清楚地,即使遭受中国军队十倍兵力的埋伏,也不可能全部玉碎,帝国军队的攻击力是不可阻挡的,即使打不过,突围总不会有什么问题。吉田君,消息可靠吗?”一个身材粗短但是显得非常健壮的少将军官站起来质疑道。 “很抱歉,中村旅团长阁下,消息是从南京方面的可靠情报人员传出的,据说中国南京方面已经派人进行了核实,再加上两天内我们都没有得到得到米山大队的任何回音,关东军总部已经基本确定,米山大队确实玉碎了。” 第707章 耻辱 这个叫中村的少将是日军第11旅团的旅团长,全名叫做中村俊雄。此时的他还不死心,接着说道:“吉田君,中国军队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他们在帝国军队面前就是一群受惊的绵羊,你听说过绵羊能够吃狼吗?” 吉田太郎大佐无奈地又伸手撑了一下自己的眼镜,叹息着说道:“中村君,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从各方面的情报来看,这确实是事实,虽然我到现在也在怀疑,中国军队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强的战斗力?关键是这几天天气阴沉,能见度很低,我们的飞机没法收集证据” “而且,两天前下午三点钟左右,我们接受到米山大队的电报,但是电报只发了一半就中断了。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他们遭到了袭击。直到现在,米山大队的任何消息都没有,只能如此判定了。” 就在此时,会议室匆匆走进一个身材矮胖,挺着一个小肚子的中年大佐军官,他进来就向着主座上的坂本右卫门中将敬礼道:“报告师团长阁下,职下来晚了。” 一致闭目不语的坂本右卫门中将睁开眼睛,望着这个胖子大佐微微点头道:“辛苦了,服部君,快入座吧。” 进来的这位大佐是日军混成14旅团的旅团长服部次郎大佐。 虽然混成14旅团的兵力都是从日军第7师团抽调组成,但是在第7师团主要作为预备队驻扎锦州的情况下,混成14旅团就归属第6师团指挥。 看得出来,服部次郎大佐是远途而来,身上灰尘扑扑,头上汗迹斑斑。就在5分钟前,他刚刚率领混成14旅团赶到承德,就骑马直奔指挥部来开会。 刚一落座,他就沉声问道:“请问吉田君,米山大队玉碎的消息确实吗?” 吉田太郎大佐知道米山下树是这位服部旅团长手下的得力干将,在混成14旅团组建之前就是他的老部下,两人之间交情很深。 “节哀吧!服部君,野兽大队再也回不来了。” “八嘎!” 服部次郎顿时眼圈发红,面现狞色道:“知道是中国哪支军队干的吗?” 吉田太郎大佐道:“据中国方面的报纸报导,是归属于32军的模范旅。” 在座的其他军官都相互看了一眼,想知道这个从没听说的模范旅到底是何方神圣。 “诸君,据刚刚收到的情报显示,这个模范旅是属于山西晋军统属,这次调到河北归属于32军指挥。而且这支部队可不是一般的旅,据说是山西那个阎大帅精心打造的精锐部队,兵力和武器装备都远远超过一般的中国军队。” “即使是兵力和武器再怎么强大,中国军队的一个旅也不可能让米山下树的一个加强大队一个人都逃不出来,哪怕是一个师也不可能。野兽大队的称号不是叫出来的,而是打出来的,这一点诸君都知道,能够让1400多勇猛的帝国士兵全部玉碎,连个突围出来报讯的人都没有,说明他们是遇到了中国方面的大部队,没有几万人的合围,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吉田太郎听了服部次郎不甘心的争辩,心里也觉得颇有道理,沉吟着说道:“可是,从我们各方面的情报来看,冷口到喜峰口这一带确实还没有发现中国方面的主力部队,先期到达的就只有32军的模范旅。” 其实也不怪服部次郎一再怀疑中国军队单凭一个旅就能歼灭一个日军加强大队的消息的准确性,因为就在几天前的热河战场,随便一个大队的日军就能轻易击溃东北军一个旅的防守,甚至还有一个大队追着几个中国旅打的情况,你现在说一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什么模范旅就能把野兽大队打得一个不剩,谁相信?凭什么相信? 要说装备和兵力,当初防守奉天北大营的东北军最精锐的第七旅,机枪、冲锋-枪、火炮难道不多吗?甚至还有十几辆坦克和装甲车,兵力更是达到了近八千人,军官都是军校毕业,士兵也是精挑细选的强健青壮,而且还训练了相当长的时间。 这样的部队强不强?装备好不好?训练是不是很有素? 但是结果怎么样呢? 九一八之夜,就是这支纸面上看起来非常强悍的部队,面对帝国军队的一个守备大队几百人的进攻却是不战而逃,就连回头开一枪的勇气都没有。 对这些自甲午战争以来再无败绩的日军来说,骄傲和狂妄已经融入到了上至军队首脑下至每个士兵的骨子里,在他们的认知里,即使是一群狮子,在绵羊的带领下也是不可能战胜由狮子带领的绵羊。 而这个时期的日本军政上下,都看得出来,此时的民国政-府就是绵羊。 所以,如果承认中国军队一个旅可以完整歼灭日军一个大队,这是对大日本帝国皇军的侮辱。 想到这里,面目更显狰狞的服部次郎大佐腾地站了起来,对着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坂本右卫门中将道:“请师团长阁下下令,职下率领混成14旅团今天就出发,直奔冷口关,职下要去现场看看,米山大队是陷入怎样卑鄙的陷阱才会全体玉碎。同时,我混成14旅团也要会会那个什么模范旅,不拿下冷口关,我服部次郎就剖腹谢罪。“ 最后,服部次郎咬牙切齿地补充道:“帝国军队的耻辱要用支-那人的血来洗刷,请师团长阁下下令吧。”说完就深深鞠了一躬。 到了此时,像个木雕一样面无表情坐着的坂本右卫门才徐徐开口道:“服部君先坐下。” 等服部次郎愤愤入座后,坂本右卫门阴鸷的眼睛环顾了一下在座的军官们,目光所及,军官们都不自觉挺直了身躯。 “诸君,自热河事变以来,赖在座各位的奋勉,我关东军所向披靡,短短十日内就打垮了20万东北军,占领了热河全境,创造了世界战争史上的一个奇迹,也再一次向世界证明了我大日本帝国陆军是不可战胜的。对此,武藤大将阁下代表天皇陛下,代表陆军军部,专门发来了嘉奖令,并让我转达对各位在座军官和帝国勇士们的问候和感谢。” 第708章 放飞 “但是,米山下树野兽大队的全体玉碎,却是包括武藤大将阁下在内的整个关东军总部始料未及的事件。这让我想起了一年前的上海事变,我堂堂大日本帝国的混成24旅团集体玉碎的事件,这说明了什么?” “这说明了中国军队中还是有些能战敢战的部队,就比如上海事变中的29军和号称御林军的87师、88师,比如这次冷口关给我们关东军带来耻辱的模范旅。” “但是,这种少数部队的作为,改变不了支-那军队整体胆怯懦弱的事实。” 说到这里,坂本右卫门站了起来,从参谋长吉田太郎的手中接过指挥棒,来到墙上挂着的大地图前,指着长城一线说道:“根据武藤大将阁下的最新命令,我第6师团及所属各部队,要在修整和补充弹药补给后,于10日内分部开赴长城沿线,向喜峰口和冷口发起进攻。” “武藤阁下还专门交代,既然在冷口关出现了一支战力强悍的中国军队,那就要在第一时间把他们消灭掉,要让其他中国军队看看,敢于和我帝国军队为敌的下场,持续保持对中国军队的心理上和战略上的压制,要让他们知道,帝国军队是不可战胜的事实。” 然后坂本右卫门就看向跃跃欲试,满脸期盼的服部次郎大佐道:“服部君,冷口关的进攻作战就托付给你的混成14旅团,我同意你的那句话:‘帝国军队的耻辱要用支-那人的血来洗刷’,你要趁中国军队还沉浸在胜利喜悦的时刻,对冷口关发起致命一击,彻底消灭那个什么模范旅,拿下冷口关。” “嗨咦!”服部次郎大佐像打了鸡血般面色通红,站起来对坂本右卫门鞠躬应道。 …… 这天清晨,春天的气息并没有吹散都山山脉的严寒。 都山西面的一处密林中,一队50几人的部队全副武装整齐地列队站立着,周文站在队伍前方高声道:“兄弟们,咱们训练了那么长时间,经历了那么多战火的考验,现在是真正发挥我们本事的时候了。” “各组各队都没有具体的作战方案,怎么打,怎么弄,都由你们自己决策。我对你们只有两个要求,第一就是,杀死你们看得见的每一个鬼子,不用刻意去分辨什么军官和士兵。第二个就是活着回来。” 已经久经沙场的老兄弟们的表情都是波澜不惊,但是眼神中都隐隐有兴奋之色,因为今天他们就要独自外出作战了。 这可是佣兵团成立以来第一次让他们长时间的放单,虽然还是以小队和小组为单位,但是战场的选择权和作战方式全由他们自己决定,可以让他们自由地放飞自我。 从大王庄开始到现在,一分队这些老兄弟的每次战斗都是在预设好的战场进行,都有明确的战斗任务和目标计划。 而这一次,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鬼子,只要是目光所致,看见任何穿着屎黄色军装的人,干就完了。整个作战地域涵盖上百平方公里,而且基本都是山林地带,对兄弟们来说简直就是如鱼得水,任尔纵横。 周文其实就是欺日军兵少,在整个长城防线两百多公里的战场宽度,日军初期能够利用的兵力也不过是一个师团和一两个混成旅团,而且还不是一次性开赴长城前线,而是陆陆续续才投入战场,其实也算是兵家大忌的添油战术。 日军这种战术同样是欺负中国军队战斗力和机动力都很弱的缘故,更是欺负中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缺乏决死一战的勇气和决心。 中国北方军队此时在长城防线或是正在赶往长城防线的军队就有近10个军20万人,其中还有算得上精锐的中央军17军三个满编师。 如果有一个强有力的最高指挥官,不需要集中全部兵力,只要集结中央军17军、西北军29军和尚正将军的32军这三个战斗力最强的部队组成机动兵团,趁日军分兵攻击长城各关口的时刻,直接前出攻其一路,不敢说包围歼灭,但是击溃一路是完全有可能的,这样就为整个长城抗战赢得了一丝主动,到时是攻是守都从容很多。 可惜的是,整整近一个多月的长城防御战,中国军队全是固守在长城阵地上,不管日军来不来攻都稳如老狗,纹丝不动。而且还在简陋的阵地上天天被日军的飞机大炮轰炸,造成官兵大量无谓伤亡的同时,还极大地打击了全军的士气。 最为致命的是,那个军委会北平分会的新任委员长何上将,还将这些部队完全部署在东起义院口,西至古北口这长达两百多公里的长城沿线死守,既无防御纵深,又无预备队,被敌突破一点全线即告崩溃。 不要求他懂得什么大纵深战略战术,但是作为一个资深的军事主官,此人连基本的防御纵深理念都没有,完全是靠前线部队拿人命去堵住敌人的攻击,可见其既无胆略又无水平。 而他这种愚蠢的部署恰恰正中日军的下怀,反而助攻日军避开了兵力少的短板。 反正中国军队不敢主动出击,那我就可以从容调动我的炮兵和主力,看见哪里防御弱就攻击哪里,所谓久攻之下必有所得,你哪里防得住? 历史上冷口关的失守就是因为日军在古北口和喜峰口都碰壁后,集中了第6师团大部兵力加上混成14旅团,对冷口关10几公里的防御阵地同时发起连续不断的进攻,导致只有5000余人防守的139师顾此失彼,被日军突破了阵地。 但是,他没有这个胆气,周文却有。 周文就是要利用日军兵力少而无法面面俱到的劣势,将佣兵团拉倒外线作战。 一分队分散在前,二分队集中隐蔽在后,在广袤的山野中不断骚扰和偷袭日军,不分白天黑夜,不分时间地点,逮着就咬一口,让你不断流血,不断减员,不求包围歼灭,只要不断制造死伤就行。 第709章 分兵 今天已经是3月6日,就在周文得到日军从承德出动的情报后,就带着一分队的全体队员于黎明前出发,来到了之前就建立起的一个秘密补给点。 这种补给点在这两天时间内一共在都山山脉建立了三处,分别以1、2、3编号,这里则是1号点。 2千发子弹、几十发炮弹以及若干手榴弹、地雷、罐头和干粮就埋在他们站立的脚下,并做了只有自己人才能看懂的标记。 周文建立密营的目的就是让一分队的兄弟们分成6个小队和几个狙击小组分散出去,在日军进入长城喜峰口到冷口30多公里的宽度上前出到广袤的山地和密林中,自由作战,用一切手段打击向这个方向开进的日军。 周文的命令就是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冷枪、伏击、埋地雷、打黑炮等都可以,只要能够打死鬼子就行,子弹打完就去就近的密营补充,自由作战时间暂时规定为7天。7天后所有队员必须回到1号密营集结,再根据情况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人员的具体分配为,周文和许大成为狙击一组,张晓平和体净是二组,田伯光和铁牛是三组,妙花和赵晓金是四组。 其他队员则是以长枪组队员为核心,再配上突击组和机枪组,共组成6个小队,第一小队由高小山亲自带队,配备了崔大勇的一门迫击炮和一部电台。 其实这个编制方案是周文不负责任了,他又一次把整个一分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已经日趋成熟的高小山。 但是请别忘记,周文这次自己放飞的目的就是要在短时间内大量狙杀日军,他要试一试,自己能不能在更短的时间内击杀超过西蒙.海耶的狙杀人数。 虽然是放飞,但是几个小队还是每天要和高小山保持必要的联络,将遇到的日军情况向高小山汇报。高小山则通过电台发给还在村子里隐蔽待命的二分队,由陈万里则通过电报分析日军的兵力和动向,寻找适合的战机,再决定二分队1000余人的作战方向。 6部通话器,每个小队一部,狙击组则是都带上信号枪,万一遇到紧急情况需要支援,就向天空发射红色信号弹,如果是看见有敌人分兵,有机可乘需要集体吃肉,那就发射一颗绿色信号弹。周围附近的小队和小组就会像狼群一样蜂拥而至,要么支援要么吃肉,完了又呼啸而散继续粘着鬼子打。 这就是周文专门为广阔的燕山山脉这种地形设计的狼群战术。 6个作战小队有沉稳的高小山负责接应联络,而且每个小队现在都加入了一个武当龙门弟子,能战斗能救护,周文是基本不用担心会有什么意外。 至于狙击小组就更不用说了,张晓平和体净是配合老了的黄金组合,当年在中原大战时就已经大放异彩,被称为东线幽灵的代表。 赵晓金虽然是初上战场,但是性格沉稳,阅历丰富。再有妙花这个沙场老将配合,而且还都是气劲境高手,自然也不用担心。 田伯光则是头脑灵活,战术意识很强,再加上善于临机变化,有他带着铁牛也不用太担心。 而自己带着许大成就更是如鱼得水,兄弟俩自小就是发小,心意相通最有默契,而且狙击-枪加上狙击炮的组合,怕是全世界就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而且许大成与周文组合的好处就是距离为王,周文的狙击距离就保持在400米以外,而许大成的迫击炮则更是过分,即使用重弹射程也能达到1200米,非常符合占了便宜就溜的游击战思想。 当然,许大成和周文的最大好处还是解决了火炮和炮弹的携带问题。 要知道迫击炮手要进行灵活机动的游击战,最大的问题就是迫击炮的重量和炮弹数量跟不上。 但是许大成早在淞沪抗战时就练就了不用支架,一手扶炮管一手放炮弹的绝技。 而周文之前就试过,自己的佛珠空间虽然放不进炮管,但是火炮底座却是可以放入,而且平放在空间里并不占多大地方,位置调整好了,还能再放6颗轻型炮弹和3颗重弹。 当然,如此一来,原来放在空间里的索米冲锋-枪就得自己背着了,但是对周文来说就根本不是个事。 所以许大成就只需要背着一根20公斤重的炮管和随身的德制快慢机驳壳枪,对于有着佣兵团第二牲口之称(第一当然是天生神力的体净)的他来说,走山路如履平地,根本不影响行军速度。何况有周文这个气劲境高手轮换着背,两人一天在群山峻林中走个几十公里都不是个事儿。 至于周文为什么会知道远在承德的日军动向,就不得不提到之前在山西时他和钱长官的约定,就是利用钱长官整顿收编东北军空军的时机,让空军飞机时不时帮着侦查敌情,必要的时候也可以对日军的轰炸机进行骚扰。 所以钱长官上次去太原的时候就和周文交换了电台密码,这次热河战役刚一结束,他就趁着天气阴沉,日军飞机出动很少的情况,以训练为名,出动了两架飞机进入热河侦查。 说到东北军的空军,是张大帅和张少帅父子两人倾注多年的心血、苦心营建的。 早在1921年秋,张少帅应邀赴日本参观,当他看到日本先进的技术、精良的装备、高超的训练后,痛下决心一定要建起自己的空军。 于是,回到奉天后,他就对父亲张大帅说:“此行感想有二:一是气愤,二是发奋。日本当局有意炫耀日军威仪,蔑视我们中国人。不过,他们有些方面,如武器、军纪确实比我们要好,文化也比我们高些。我们东北军在这些方面要赶上去,而且要力争超过他们。”张大帅当然也早就认识到,要巩固东北非建立强大的空军不可。 1923年,张少帅任东三省航空处总办。他一上任,就把东北航空处整编为五个大队:飞虎队、飞鹏队、飞鹰队、飞豹队,张学良兼任“飞鹏”队队长,为了把这个航空处办得更好,张学良不仅从日本、俄国高薪聘请外国教官,他还把一批优秀的青年送到国外深造。 第710章 东北空军 1923年,张少帅任东三省航空处总办。他一上任,就把东北航空处整编为五个大队:飞虎队、飞鹏队、飞鹰队、飞豹队,张学良兼任“飞鹏”队队长,为了把这个航空处办得更好,张学良不仅从日本、俄国高薪聘请外国教官,他还把一批优秀的青年送到国外深造。 随后,张少帅创办的奉天航空学校也有声有色地开展起来,而这些都不断充实东北航空的技术力量。1925年,经过严格的训练,第一批60多名航空学员从航空学校毕业。 当时,东北航空处已拥有五十多架飞机,仅飞行员就近百人。 此后,张少帅又扩充了航空军,他不仅组建了水上飞机队,还先后从意大利、德国、英国、日本等国购进侦察机9架、水上飞机8架、轰炸机9架、战斗机5架、教练机8架,基本上搭起了东北空军的架子。 此时,奉系航空无论在技术、机械设备、具有专门技术的航空人员等等方面都颇具规模,而这在当时在中国也是绝无仅有的。 到了九一八事变前夕,东北空军经过张少帅的整顿和训练,无论是技术、战术、还是装备、配置都有了显着的提高,已拥有100多名飞行员、近300架飞机。 这些技术过硬的飞行员,能够适应多种作战方式,这在当时全国各军阀中是独一无二的。空军实力比当时的国民军空军也不遑多让。 可惜的是,由于九一八事变的不抵抗政策,东北军的飞机大多落入日军之手,只有部署在北平的二十几架飞机得以幸存。 而此时,失去东北大本营的张少帅已经无力供养空军这种需要花费大量军费的兵种,只能顺水推舟,将自己耗费无数年和心血培养出来的几十个飞行员和残余的飞机拱手相让给中央军了。 所以现在原北平东北军空军的掌权者实际上已经变成了专程前来接受的钱长官。 虽然钱长官对于航空作战还属于门外汉,而且他也不可能直接命令剩余不多的这二十几架飞机去与日本关东军的航空兵去争夺战场制空权,那跟英勇不英勇没关系,那叫做去送死。 但是在太原经过周文献计献策的他却是知道,东北军空军固然没有几架飞机,经不起任何消耗,但是整个关东军的航空兵也不过有100架左右,其中还大部分是轰炸机,战斗机只有40来架,这就导致日军飞机不可能全天候、全空域在热河省上空巡逻,而且这个时期还没有雷达什么的搜索技术,要发现对方的飞机只能靠肉眼搜索。 所以中国空军只要不是主动寻找日军飞机空战,仅仅是在在热河省领空飞行侦查,自身的安全却是不会有多大问题。 而且周文虽然对日军飞机的型号不是很清楚,但是他知道这个时期世界各国战斗机的飞行速度基本都是每小时300公里左右,轰炸机则是在200-250公里范围内,真正代表螺旋桨飞机最顶尖技术的飞机还没有问世。 而日本航空工业的技术水平与德国、英国和美国这种航空强国相比还是有不少差距,估计他们现在的战斗机飞行速度不会超过300公里。 日军飞机真正出现能与欧美飞机抗衡并在机动性和续航能力还略占上风的飞机就是鼎鼎大名的零式战斗机,但是现在距离零战问世还有7年时间。 也许有人会说,战斗机的飞行速度并不能决定飞机的作战性能,其中包括的技术参数还有很多,比如爬升速度、俯冲速度,转弯半径以及续航能力等等。 但是,周文给钱长官出的点子就是,不与日军飞机交战,只进行骚扰和侦查。当然,如果发现日军过于托大不派战斗机给轰炸机护航掩护,那么攻击你速度缓慢、机动性差的轰炸机也不是不可以。 哪怕被日军战斗机发现,我掉头就跑,反正大家速度都差不多,你也追不上我不是? 其实周文给钱长官贡献的空军战术就是游击战术,不与你正面交手,时机合适就偷袭一把,不合适就在战场边沿迅游,就如跗骨之蛆,让你不得安宁。 钱长官自然知道周文这个小兄弟的本事,周文虽然不是空军,但是这种生而知之的人提出的建议却是非常值得借鉴和采纳,何况钱长官自己也不懂不是? 所以他到了北平后,就对东北军空军现有的飞机进行了详细的咨询和挑选,结果还真是让他找到一种比较适合进行侦查和骚扰的高速飞机。 说起来,选中的这款飞机也让钱长官心中唏嘘不已。 到底是什么飞机还能让钱长官心中有所感慨? 其实就是东北军自己生产的飞机,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国产飞机。 要知道九一八事变之前,东北军军工业的整体水平已经具备全中国最顶尖的技术和规模,已经能够自己建造飞机,而且已经造出了自己的飞机。 东北军自己制造的战斗机很有特点,战斗机被称为辽F1式.为双翼型,它吸收了德国和法国战斗机的优点,装备有两挺刘易斯航空机枪,发动机是从法国进口,在当时算是比较先进的机型。 辽F1式战斗机虽然还是采用双翼设计,但由于借用了法国高德隆飞机的技术,全机大量采用木结构,导致机体重量大大减轻,在4000米高度的最大速度能够达到330公里。 虽然辽F1式战斗机由于采用木结构机体,导致其俯冲性能不怎么样,会出现强烈抖动甚至有解体的风险。 而周文制订的战术却是不太需要俯冲,甚至远远看见日机我转弯就走,就是不和你打。 但是存在既有威胁,只要日军知道空中有中国的战斗机在游弋,谁知道你会不会冷不丁冲过来咬一口就跑? 而且如果用于侦查就更没有什么危险了,我先低空飞行侦查,万一发现日军飞机就立马爬升到4000米高空,然后开足马力就溜之大吉,以日军不到300公里时速的飞机,只能是跟在辽F1式屁股后面吃气的命。 第711章 小麻烦 在钱长官获悉承德失守的消息后,他就派出了北平机场唯二的两架辽F1式战斗机轮换着飞临热河进行侦查。 当日军混成14旅团从承德出发后,汽车、马车和行军队伍蜿蜒十几里,哪怕当时天气阴沉,还是被天空中的飞机发现了。 辽F1式战斗机不是专用侦察机,而且是单座战斗机,自然也不可能进行航空拍照,飞机上也没有发报机,只能是等飞机回到北平机场后飞行员再做口头报告,所以日军究竟出动了多少兵力,也只能是猜个大概,火炮什么的更是不可能看清楚。 但是周文需要的情报只是知道日军出发就可以了,具体日军将要进攻那个方向,行军路线是那一条,根本不重要。就因为它将要把一分队散布在日军进攻喜峰口或是冷口这两个方向的山野之中,发现日军那是早晚的事。 在整个长城防线,日军最有可能进攻的关口也就是古北口、喜峰口和冷口这三处。 为什么这么说呢? 从地图上看,在热河和河北的交界处长达几百公里的长城,是一个凹字形状,两个突出的位置分别就是古北口和喜峰口,而中间这一段则是有险要的丛山峻岭和河流阻隔,根本不适合大部队开进和展开。 而且古北口和喜峰口与承德都有公路相通,最适日军这种半机械化半驮马化的军队调动部署和后勤补给。 冷口则是在喜峰口的东面,实则是护住了喜峰口的侧翼,两个关口相互依托又相互掩护。 冷口与关外也有多条商道相通,日军不管是从西面喜峰口分兵还是直接从都山而来都可以集结重兵。 其它关口则由于交通不便或是山势陡峭,并不适合大军展开攻击,顶多只能算是策应攻击,不可能作为日军主要攻击路线。 而古北口距离冷口太远,周文的小分队顾及不到,就只能把主要注意力放在喜峰口和冷口这几十公里的地段。 …… 这天下午,从承德出发已经行军了六个小时的日军混成14旅团,就在快进入燕山山脉时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是的,对于休整了一夜,补充了弹药并由第6师团再次加强了一个步兵大队,总兵力达到了5千多人的混成14旅团来说,处于全军先锋的第一大队被中国散兵游勇的冷枪打死了几个尖兵还真不算是有多麻烦。 此时,处于长达十几里行军队形中部的旅团长服部次郎大佐,听闻前方有中国军队的骚扰并损失了几个帝国勇士后,也没有下达任何命令,他相信自己手下的这些军官完全有处理这种突发事件的能力。 而且这一年多来在东北和热河,也时常有愚蠢而鲁莽的所谓抗日义勇军,拿着简陋的几支破枪袭击帝国军人的事件,不过在帝国军队有效而坚决的打击下,他们要么被打死或是被抓住砍了头,尸体挂在了通往乡镇的大路上用以威慑和警示,要么就是被帝国士兵们赶入了深山老林中忍饥挨饿。 此时正骑在一匹灰色战马上的他,根本没在意这个事情,而是在心中估算着行军的距离,想着是不是有必要连夜行军,打中国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本来按照通常的战役部署,在结束了热河战役之后,全军是需要进行几天的休整,一个目的是让连续作战十几天的帝国勇士们放松一下,听说从朝鲜那边已经紧急调来了不少慰安妇,还要在承德建立几个临时慰安所,适当的慰安可以让帝国勇士们更加精神地投入下一步的战斗。 另一个目的则是等待后方的补给。 日军虽说在亚洲称王称霸,但终归不是全机械化的军队,连续作战的能力跟西方列强的军队还是有不少差距,最大的阻碍就是后勤补给。 一个师团配备的卡车和驮马所携带的弹药和补给,一般只能坚持作战半个月的时间,然后就需要等待后方的补充。 这也是中日战争中,日军的进攻始终是围绕着铁路线展开的原因。占领了铁路沿线,就意味着可以快速调动军队,也能够获得源源不断的补给。 而此次热河战役,日军第6师团和混成14旅团都是作为主要的进攻力量,十几天的战斗下来,虽说中国军队不堪一击,但是炮弹和子弹依然消耗了不少,特别是军粮的消耗很大。在不知道在长城沿线还要作战多少天的情况下,在进攻前补充足够的弹药补给是很有必要的。 但是由于米山大队全体玉碎的意外出现,虽然关东军最高指挥部并没有干涉前线指挥部的部署,但是作为米山大队上级单位的混成14旅团,就不可能还若无其事地全旅团放松休整和等待补给。 所以只是休息了一夜,再将其他旅团剩余的弹药补给了一部分后,混成14旅团一大早就开出了承德城。 服部次郎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他的初衷就是在中国军队的大部分援军还没赶到长城沿线的时候,率领麾下部队尽快赶到冷口关,直接就发起攻击,占领冷口关的同时,顺带消灭和击溃那个给关东军带来耻辱的模范旅。 不得不为服部次郎点个赞,这个已经进入日军高级军官序列的旅团长,其战术意识果然不俗。 他考虑的已经不是如何占领冷口关,也不是如何消灭那个所谓的模范旅。 对他来说,在混成14旅团4个步兵大队、一个野炮大队、一个骑兵中队、一个工兵中队和一个辎重中队,5千余兵力的强大兵锋之下,消灭和击溃中国军队的一个旅,那就不是个事,哪怕这个旅号称是中国军队里的精锐。 他现在考虑的是在占领了冷口关后,是不是乘机从侧翼攻击立足未稳的中国援军的问题。所谓走一步看三步的高手不外如是。 但是今天上午发生的一件事情让他感到了些许不快。 就在混成14旅团行军在承德城外广袤的原野上时,一架不期而遇的飞机突然就出现在了行军队伍的上空。 这架有可能是中国军队的飞机却是缺乏攻击的勇气,甚至在远远看见帝国军队的行军队列后就马上爬升进入了阴霾的云层,然后就逃之夭夭,再见不到踪迹。 第712章 钓鱼 服部次郎虽然惊诧于在热河战役中根本没见到影子的中国空军飞机,现在突然出现在天空,但也仅仅是惊诧而已,在关东军强大的航空兵威慑下,这些中国飞机也只能进行一些侦查活动,至于主动来攻击,在给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的,刚才那架飞机的行为就是证明。 但他知道,混成14旅团的行踪很可能已经暴露了,这让他出城时踌躇满志的心情稍微蒙上了层阴霾。 不过没关系,只要自己赶在中国军队的几支战斗力相对较强的援军之前攻占冷口关,那就占据了整个长城战场的主动权,攻进关内的首功还是自己的混成14旅团。 所以他现在虽然知道已经暴露了行踪,知道前方的尖兵被打死了几个人,但是总体感觉还是良好的,脸上还是一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仅仅是下达了一个加快行军速度的命令。 然而,半小时后,接到前方汇报的服部次郎的脸色有了那么一丢丢的难看。 纳尼?已经有二十几个帝国士兵被卑鄙的中国枪手打死打伤,而且第一大队已经向前、左、右三个方向都派出了搜索部队,但依然在三个方向都遭到了对方神枪手的袭击。 关键是,从一开始只是正面的尖兵受到枪击,仅仅半个小时后,左右两个方向也遭到了袭击,这就说明这些中国枪手并不是什么散兵游勇,而是有预谋、有组织、有协同的偷袭,这就有些难办了。 直到现在为止,服部次郎大佐依然是认为中国军队的袭击是为了拖延混成14旅团的行军速度,为长城防线的中国军队主力赢得时间。 他不知道的是,就连始作俑者的周文都没有预料到,日军将会面临怎样的一头怪兽。 一支在少年时期就被灌输了特种作战理念的小部队,又经过长达四年坚持不懈的堪比后世特种兵的训练,然后还经历了各种规模的战争历练,关键是还屡战屡胜,踩着无数敌人的尸骨,一步步踏上单兵之王的王座。 现在,周文让他们以杀死敌人生命为目的,不用遵守任何规则,也没有任何战术上的限制,相当于是解开了他们身上被战术纪律和道义束缚的枷锁,轻装上阵,看见敌人只管杀就完了。 …… 正在一处残雪与枯枝掩盖的高坡上,武当龙门派年轻一代弟子的大师兄左明青,正神色紧张地用手中G31半自动步枪上的2.5倍蔡司瞄准镜观察着远方隐隐约约出现的屎黄色身影。 虽然他之前在洼子口伏击战中已经取得了击毙三个日军的战果,虽然他也见识过了日军穷途末路后的疯狂,但还是禁不住心跳加速后带来的呼吸急促和口干舌燥,这是一个还未完全适应战场的新兵的正常反应。 不管你的训练多么刻苦和多么优秀,在面对一个个活生生的生命被子弹和炮弹撕裂了肉体,喷射着鲜血,发出不似人类的哀嚎和鬼叫的时候,视觉和听觉带来的冲击必然会让人产生紧张、恐惧、怀疑、动摇等等负面情绪。 按照各个小队划分的游击区域,正面第一个发现日军尖兵部队的就是李虎带领的第三小队。 当时第三小队的四个步枪手在300米外距离各自瞄准一个目标同时开枪,只有左明青没有打中目标,一个12人的鬼子分队两死一伤,其余日军的反应很快,马上就开始就地卧倒或是躲在树后。虽然他们没有听见枪声,但是已经大概能判断出子弹射来的方向,一挺歪把子机枪照着这个方向就哒哒哒地扫射过来。 李虎却是不与日军纠缠,命令所有队员原地退后,然后拉着满脸沮丧的左明青顺着坡后转移,再一次拉开了与日军距离。 其实不是李虎怕出现伤亡而撤退,他恰恰是怕日军伤亡过大而警惕起来,不利于接下来的吊大鱼的计划。 就在他们小队发现了日军的尖兵后,由于日军大部队还没有完全进入燕山山脉,所以李虎只是进行了一些骚扰射击,让兄弟们先开开荤,同时开始通知附近的小队。 要说现在这些一分队的兄弟们都是战打老的高手了,只是相互通了气后,就很有默契地从几个方向赶了过来,而且不仅仅是想杀死几个日军尖兵那么简单的事了,而是要想吃口大肉。 一个分队十几个日军,还不够兄弟们分的,要是来上一个中队就有些意思了。 现在,就在新的一个阻击点,左明青看着前方的日军,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心里羞愧得真想给自己两拳,平时400米打靶都是百发百中的枪法被狗吃了。 就在这时,左明青耳边响起李虎沉稳的声音:“明青,别想着射击,先把鬼子的人数点清楚。” 左明青接到命令后,缓缓移动步枪,从瞄准镜中开始数日军的人数。 “1,2,3,4,5……14……20……40……”他默默在在心里数着,不多时就转头报告道:“组长,有人。” 其实李虎自己用望远镜更方便辨清日军人数,他其实就是要让左明青转移一下注意力,让他紧张过度的心态放松下来。 李虎知道这是一个小队的日军,之前被自己几人打死打伤了几个,现在只有人了。 小鬼子的尖兵从一个分队增加到一个小队了,但是还不够香啊! “其他人不要开枪,铁汉射击,不要打点射,就打一个弹鼓……哦不,明青也可以射击。” 李虎说的铁汉是原马叔机枪组的一个队员,叫做张铁汉,作为马叔的弟子,操控机枪的水平自然也是炉火纯青。所以李虎让他打连发,就怕这货打点射太准确,让这个小队的小鬼子伤亡太重,怕后面就不是来一个中队,而是一个大队了。 一个大队的日军,即使一分队全员赶到,也是不可能吃得下的,弄不好被敌人粘住,伤亡就在所难免了,要知道书生下的死命令就是不能出现大的伤亡。 左明青听到李虎一开始的命令时不由很是失望,但听到自己也可以射击后马上就精神大振,抬枪就开始瞄准。 第713章 计数 李虎当然知道左明青的心理,这时就是要让他迅速摆脱心里的种种负面情绪,尽快重拾信心,所以才让他也参与狙杀。不得不说,李虎虽然性格内敛话语不多,但是对于人心理的把握还是很到位的,说明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小分队指挥官了。 左明青再次进入射击状态时,突然发现心跳开始平稳了,呼吸也没有那么急促了,在耳边响起的机枪声也没有让他有所分心,他稳稳地抬枪,将一个躲在树后,但是露出一部分肩膀的日军套进了瞄准镜,屏住呼吸,轻轻扣动了扳机。 “咔!”一声低沉的枪响,掩盖在了“哒哒哒”的机枪声中,一颗6.5毫米子弹就悄无声息地在那个日军的肩膀上溅出了一个血花。 那个日军被子弹携带的动能扯动了身形,弯腰倒地的一瞬间,又一颗6.5毫米子弹贯穿了他的头部。 “漂亮!” 就连李虎都不由开口夸赞。 这连贯的两枪不仅仅是打得准,而且从预判到射速都堪称完美,算得上是一次高水平的狙杀。 而左明青不知怎的就突然进入了状态,内心古井不波,对于组长的表扬也充耳不闻,对着被张铁汉那挺MG-13机枪喷射而出的疾风暴雨般子弹打得东躲西藏的日军挨个点名,在短短7秒钟的时间内打光了弹匣里的10发子弹。 而此时,张铁汉的机枪声也戛然而止。 “撤!” 李虎的声音响起,这个小队的9个队员都敏捷地借着树林的遮挡向后退去,不多时就消失在山林之中。 而被一瞬间的暴击打得有些发懵的日军,这时才噼里啪啦响起了歪把子机枪和三八步枪的射击声,还有几股榴弹爆炸后激起的烟尘迷漫在小分队的身后,日军的掷弹筒也开始发射榴弹了。 此时日军发射掷弹筒的目的并不是为了杀伤敌人,而是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在前方布起一层爆炸烟雾,阻挡敌人的视线,掩护自己将兵力展开。 却不知李虎就根本没有接战的心思,占了便宜就早跑逑了。 而胆战心惊的日军在半天没有听到对面树林里的枪声后,也判断出敌人已经跑了。 但是面对身周十几个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尸体和伤兵,他们也没有胆子追上去。特别是鬼子小队长在遭受第一波机枪射击的时候就已经死翘翘了,接替指挥的鬼子曹长现在则是进退维谷,只能原地警戒等待后面的支援。 在树林中穿梭的队员们丝毫不理会头顶上不时飞过的子弹,边走还边轻声交谈着。 他们现在交谈的内容是在确定刚才张铁汉和左明青两人射击的战果,对于两人到底击杀了几个敌人还有些争议。 “铁汉打中了7个,俺亲眼看到的,明青打中5个。” “不对,俺明明看见明青打中了7个……” 此时的左明青已经不在乎自己到底打中了几个,他还沉浸在刚才随心所以地射击带来的快感当中,现在听着同伴们的争论,心里只感到轻松无比。 “别争了,总共击中十二个鬼子,包括鬼子的小队长。俺在望眼镜中看得很清楚,起码有十个是当场就死了,剩下二个也是重伤,能不能救活俺看够呛。其中有两个是机枪和步枪同时击中的,战果就平分,铁汉算6个,5死1伤,明青也这样算。”李虎这个指挥官马上做了定论。 “哪能呢?铁汉哥算7个,我算5个就行。再说没有铁汉哥的机枪打乱了鬼子的队形,我就是5个也没那么容易打中。”左明青道。 身材不算高但很是壮硕的张铁汉一听就乐了,伸手一把就搂住左明青的脖子道:“明青你就见外了,俺们兄弟在一起,还在乎这一个两个的?就凭兄弟你刚才露的哪一手枪法,往后可有得咱们乐呵的。” “是啊,明青刚才打的真准……” “你是突击手,这就说外行话了,明青那可不仅仅是打得准的问题,是包括了目标捕获、预判、出枪速度这些因素,要俺说,明青现在的水平跟俺也有的一比。” “拉倒吧,张小豹,你现在也学会往自个脸上贴金了,还跟你有得一比呢,俺们在一起多少年了,你是啥水平心里就没点儿数?” 李虎却是不管兄弟们插科打诨,相互调侃,只是对还在喜滋滋的左明青说道:“明青你要把数字记好,咱们小队不敢说非要拿第一,起码不能垫底不是?” 左明青赶紧从作战服的胸口内兜中拿出一个小本子,用钢笔在上面记上数,嘴里说道:“组长,我们小队现在的战果是16杀5伤,21个了。” 此时那个叫张小豹的队员也停止了争吵,插话道:“虎哥,俺估计7天的杀敌不上百数,怕是有点儿悬。” 李虎沉吟道:“俺也是这么想的,之前的作战是为了钓鱼,俺都压着你们,等到鬼子大鱼上来,俺们就放开了打,吃完这一口后,估计鬼子后面就会更警惕了,到那个时候,各个小队就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 原来,在周文规定了7日自由作战时间的同时,还要在最后统计战果,每个小组都要比一比,赛一赛,虽然他没明确奖惩措施,但各个小队都知道这可是关乎脸面的大问题,输了必然是要被兄弟们调侃一通的,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而在发现日军尖兵后,高小山却是第一时间联络了各个小组,与大家协商制定了一个钓鱼的方案。 作为佣兵团副团长,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副总队长的高小山,眼光就与其他队员不同,他考虑的不仅仅是杀死几个日军的问题,而是如何才能用更短的时间杀死更多敌人的问题。 而且还有在后面虎视眈眈等待战机的二分队上千号兄弟们,你总不能一分队吃肉,二分队却连汤都不给喝一口吧? 所以他用电台与陈万里联系上后,就决定调整周文之前自由作战的战术,而是采用钓鱼战术,由小到大不断蚕食日军的先头部队,逼着日军调整部署。 第714章 大鱼 高小山却并不是说要改变周文的战术。 他已经知道周文的雄心壮志,要和一个什么芬兰人比比狙杀人数(他不知道的是,此刻那个芬兰人还在深山雪地里打猎为生),而且这些年来周文为了大家劳心劳力,又当爹又当娘,高小山也很是心疼这个好兄弟,所以周文难得想放飞自我一次他自然不会有意见。 关键是现在佣兵团已经羽翼丰满,各级指挥已成体系,只要周文把握了战略方向,具体怎么打,用什么方式打,已经不需要他过多操心了。 即使是这次冷口关的总体防御作战,只要确定了牢牢守住冷口关并给予日军大量杀伤的战役目标,有赵长树、蒙雨庭、陈万里和高小山他们在,具体怎么指挥已经没他周文多少事了。 所以高小山才会和陈万里商议后将周文粗略制定的自由作战更为细化,变为有计划、有协同的自由作战,是将佣兵团所有力量都调动起来的自由作战。 此时高小山带领的1小队迂回到了日军前锋大队的右翼的一处山峰上,他通过耳麦知道李虎小队已经脱离后撤,现在由他来接替李虎小队监视日军的动向。 这座不知名的山峰植被稀疏,整座山都覆盖着白雪,高小山的望远镜上绑着着个自制的纸质遮光板,披着白色披风远远观察着缓缓前行的日军队伍。 此时他身边趴着的佣兵团第二神炮手崔大勇同样在用望远镜观察,不多时就见他跃跃欲试地说道:“山子哥,要不要来一炮,俺看日军队列中间有好几个骑马的军官,直线距离也就1公里左右,俺用一个重弹保管能将他们炸上天。” 高小山没好气地说道:“你一炮下去倒是爽了,可把鬼子弄惊了,他们一个大队全部抱团前行,那后面就不好打了。” 崔大勇涎着脸说道:“人家书生可是说自由作战的,那么好的机会不打,可惜了啊!” 高小山转头郑重说道:“大勇,这就是为什么你不能做指挥官的原因。你想想,如果日军抱团前进,后面还有火炮支援,你要偷袭鬼子就可能面临鬼子重火力的反击,哪怕他们没有明确的目标,但是朝着一个方向乱枪打来,俺们难免就会有人中枪。书生让俺们杀敌的同时可是要尽量避免出现伤亡的,你以后考虑问题可别只想着自己,要有大局观。” 崔大勇虽说现在一手炮术已经深得许大成的七八成功力,但是他为人头脑相对简单,性子比较急躁,加上跟着许大成这种自大狂混久了,身上就沾染了不少自高自大的毛病。 这也是高小山要把他带着身边的原因,就是怕其他人镇不住他,让这货弄出事来。 崔大勇对高小山自然不敢有什么违拗,只能讷讷闭嘴。 此时在高小山的望远镜中,发现日军大队突然停了下来,几个骑马的军官下了马,好像是在商议着什么,高小山一颗期盼的心开始跳动起来。 果然,不多时后,大队人马中,一支日军部队就脱离了大队,跑步向着白雪皑皑的群山山脚下进发。 成了,鬼子如期分兵了,而且还是整整一个中队的兵力,大鱼终于来了。 …… 日军183大队(也就是混成14旅团的1大队)第3中队的中队长矢泽勇树大尉出身于北海道渔民家庭,对于中国北方这种寒冷天气没有感觉到任何不适,但是他此刻的心情却是不怎么好。 在热河连续作战了十几天的第3中队创造了歼灭和俘虏了上千敌人,自身却无任何伤亡的佳绩。 但是就在十几分钟前,被派出去作为尖兵的第1小队却是瞬间就被打死打伤了二十几人,就连自己的得力手下,小队长森口阳辉少尉也被卑鄙的中国冷枪手打死,在激起他无比愤怒的同时,还让他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他已经隐约听说过米山大队几天前全体玉碎的消息,虽然上峰并没有出面证实,但是以北海道籍士兵组成的混成14旅团,同乡之间传递消息的速度很快,起码矢泽勇树心里很清楚这个消息的真伪,起码到现在为止再也没有见过任何一个米山下树大队的熟人。 他心里有所怀疑前方山野中的中国枪手怕不是一般的抗日义勇军,很有可能是中国的正规军队,不然不可能枪打得那么准。 所以刚才他向大队长长谷川修少佐建议,请求第1中队在他们中队身后500米跟随前进,以防前方有中国军队的大部队设伏。 但是,大队长长谷川修少佐马上就驳回了他的建议,还训斥他道:“矢泽大尉,你怎么能被几个中国的散兵游勇给吓住了?对于任何胆敢挑战帝国军队的敌人,你的职责不是去辨别敌人的身份,而是带领你的士兵们冲上去,撕碎他们。” 其实也不能说大队长长谷川修少佐过于狂妄,因为之前各方面的情报显示,除了冷口关现在已经有中国的32军在防御,而且他们主力部队却是放在20公里外的迁安县。 其它方向也就只有几支败退入关的东北军的残军,难道他们还有胆量离开坚固险要的长城要塞,前出几十公里来与帝国军队野战? 肩负着首先攻克长城防线,为大部队打开一个突击口的混成14旅团,怎么可能为了几个枪法打得准的中国小部队而减缓前进的步伐,那简直就是对帝国军队的侮辱。 所以派出一个整编中队,消灭和驱逐在前方骚扰的中国小部队,已经算是很看得起这些中国人了。 因此,矢泽勇树大尉虽然心里有所顾忌,但也只是叮嘱各个小队拉开一定距离,就向着尖兵小队遭到袭击的地方开进。 …… 就在距离冷口关约30公里的一处树林中,也就是周文之前设置的3号密营,除了第1小队之外的其它几个小队的兄弟们再次汇合了,而且还有一个让兄弟们没想到的人也出现在这里。 第715章 指挥权 最后赶到的是距离最远的二嘎子带领的小队,他们是从二十公里外的地方赶来的,这时才真正显现出兄弟们数年坚持不懈的训练效果,虽然在山林中急行军了十七八公里,他们除了头上冒着汗外,面色却是红润,不见有多疲惫的样子。 兄弟们清晨像撒种子一样散在方圆几十公里的地方搜寻日军,现在高小山一声令下,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内又再次聚合,完全靠着强悍的体能和战场执行力,在大山中来回穿梭几十公里如履平地,而且还能马上就投入战斗。 特别是二嘎子所带的小队,半天时间来回的路程相当于跑了一个马拉松,而且还是全副武装负重行军。 此时满头热汗的二嘎子却是目瞪口呆看着眼前之人问道:“陈参谋长,你怎么在这里?” 陈万里看着大家都不解的样子,笑着说道:“我怎么不能来?” 一旁的孙大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书生、妙花教官和山子哥都不在,是不是二嘎子你觉得自己能耐了,有能力指挥俺们协同作战了?赶紧的,陈参谋长专程赶来指挥,就等你们到了。” 二嘎子这才反应过来,孙大柱说的没错,在佣兵团几个头头都不在的情况下,现有的这些小组长有一个算一个,经过这么些年的历练,要说指挥水平当然也不能说差,但是要指挥40几个人包围并歼灭鬼子一个中队160余人(已经减员二十几个尖兵),而且自己还要尽量避免伤亡,这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要知道这是在战场上,可不是平时的训练,作为指挥官要求的不仅仅是会布置阵地、火力部署、协同攻击等等战术意识,最关键是要有敏锐的战场观察力和强大的心理素质,善于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捕捉到有利于自己的战机并迅速做出决断。 由于高小山一直在日军分兵的这个中队后方缀着,需要不断向伏击部队通报敌人的动向,还有一个重要职责就是在战斗打响后截住敌人的后路,同时还要兼顾侦查日军后续增援部队的情况。 可以说,这个殿后的小队是这场钓鱼行动能否取得最大战果的关键因素,但又是最可能捞不到肉吃的部队。 高小山自然责无旁贷,这就是山子哥的作风,永远干最不起眼但是又至关重要的活,任劳任怨从不犹豫。 至于前面伏击部队谁来指挥?高小山可是深知自家几个兄弟的秉性。 要说指挥能力,不管是孙大柱还是二嘎子、李虎、牛宝几人,在中原大战之时就有带领新兵作战的经验,那时随便一个夯货都被人家教导师的官兵尊称为教官,在淞沪抗战中更是有了单独带队作战的经验。 自己不在的情况下,这几人中的随便一人也勉强有能力接过指挥权。 反正又不是非要把这个中队的日军完全消灭,打残、击溃都可以,占了便宜后跑就是了。 但是,这几个兄弟都是不让人省心的,这么多年下来,个个都练就了一身傲人的本领,虽然大家兄弟感情是日渐深厚,但是要说谁服气谁,那就只能呵呵了。 比如孙大柱开朗刚猛,二嘎子灵动活拨、李虎沉稳内敛、牛宝外憨内秀,人人优缺点都很明显,内心里却是谁也不服谁,如果硬要让其中一人指挥,难保会打击了其他人的积极性。 剩下的其他几个组长,许大成这货是被周文带走了,不然的话就是高小山有时都镇不住这个骚包。 张晓平倒是很合适,也有这个能力,但是被周文放飞出去了。 马叔是资历和年纪都放在这里,不由这几个子侄辈的小子不服,但马叔是太过于老实本分,指挥作战就少了几分随机应变的灵动。 所以,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员来做,高小山就一个电报把陈万里招了过来。 现在佣兵团里谁还敢小看蒙雨庭和陈万里他们这些留苏的军官? 当初蒙雨庭他们刚刚加入的时候,这些眼高于顶的所谓兵王们还敢整点幺蛾子,给人家来个下马威啥的。 现在几场战斗下来,知道人家的厉害了,知道自己不如人的地方了。 军队里就是这样,战场就是检验一个军人能力的最好考场,能带领自己打胜仗的军官就是好军官。 你也不想想,就连在兄弟们心中无所不能的书生,也承认在指挥能力上不如这些军官,而且把几次战斗的指挥权都拱手相让。 更关键的是,人家也不孬不是? 看看在淞沪战场的几次战斗,哪场战斗不是以少胜多?哪场战斗不是杀得日军尸横遍野而自己伤亡寥寥?那场战斗不是酣畅淋淋的胜利? 这就是人家的水平,不服不行。 所以二嘎子马上面露招牌式的憨厚笑容,呵呵笑着说道:“哪能呢?山子哥要安排大柱指挥,俺肯定第一个不服,但是陈参谋长是什么人?俺怎么会有意见,欢迎还来不及呢,只是没想到陈参谋长居然能及时赶来。” 陈万里当然知道高小山让自己来指挥的用意,就怕这些傲骄兵王相互不服气。 所以他也很给二嘎子面子地笑着说:“我可没法跟你们比行军速度,我是接到小山的电报后,骑马来的。总共只有10匹马,我只能带5挺机枪9个人来支援你们。” 说完他就脸色一整,望着几个小队长说道:“兵贵神速,咱们就研究一下这场伏击战怎么打……” …… 此时已经是下午4点钟,矢泽勇树大尉带领的第3中队的日军已经深入了燕山山脉5公里的位置,为了安全起见,他已经变换了行军队形,一个小队在前方以散兵线搜索前进,中间则是自己带着一个小队拖后200米跟进,拖后的则是之前已经被李虎小队打残的第1小队。 但此时他心里却是越来越不安起来。 太静了,周围除了春天里依然凌厉的寒风吹过树林的声音,只剩下身边士兵们沉重的皮鞋踩在雪地上的咔咔声。 第716章 反常必有妖 能够让矢泽勇树大尉感到些许安慰的,是在进入大山之前,他远远看见第1中队就在自己身后1公里的地方跟了上来。 虽然大队长长谷川修少佐当面训斥了自己过于谨慎,但是依然派出了第1中队在自己身后随时准备支援。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的第3中队在遇到袭击的时候,能够坚持10分钟左右,身后的第1中队就能赶上来支援。 至于说自己一个中队独自发起进攻击退当面之敌,矢泽勇树大尉却是有些不敢想。 他并不是因为自己的第1小队遭受了对方冷枪手的袭击后就开始胆怯了。 对于这些从小就被洗脑变成狂热军国主义分子的日军军官,他们就连自己的生命都不珍惜,怎么会被十几二十个手下的伤亡就吓得连决战的勇气都没有。 而是矢泽勇树大尉心里感觉对面这些中国军队的战法有些诡异。 他问过之前被偷袭的那个小队的曹长,对面的敌手真的堪称神枪手,而且用的还不是一般的步枪。 据那个曹长汇报,在几个尖兵被对方树林中射来的子弹击中的时候,旁边的人居然都没有听到枪声,但是后来等找到那些枪手开枪的地方,发现他们开枪的距离起码都是300米以上。 300米以上距离,第一时间开枪就打死打伤几人后就逃之夭夭,而且可以看出开枪的人不止一个,这种神枪手就是在帝国军队中也能算得上优秀射手了,而这伙敌人中就有好几个神枪手。 还有尖兵小队第二次遇袭时,敌人的机枪和步枪协同,几秒钟就造成了己方十二人的伤亡,但是他们依然毫不恋战,转身就跑。 现在再说他们是什么抗日义勇军的散兵游勇,矢泽勇树大尉只想一个大耳瓜子掼过去,你八嘎的瞎了眼了,难道分辨不出被打死的人身上的伤口是两种不同口径的子弹造成的吗?为什么所有在场的士兵只听见了机枪声没有听到步枪声? 消音-器这种东西矢泽勇树大尉是多少知道一些的,但是他没想到步枪上也居然能装消音-器这种高档货,这支部队绝对不是一般军队。 但是他们为什么不多开几枪?从战场的角度来看,在敌人没有确定自己方位的情况下,以这些敌人的枪法水准,多打死几个敌人不是顺理成章的选择吗? 除非他们还有更大的谋图。 这个疑惑才是让矢泽勇树大尉心里不安的原因,反常必有妖。 想到这里,再看看四周静谧的树林和前方弯曲逼仄的山道,矢泽勇树大尉就感到一阵阵的心悸,他马上就决定下令停止前进,不管会不会被大队长责罚,先等第1中队上来汇合再说。 就在他抬手准备招呼传令兵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尖啸声在耳边响起,带着钢盔的头部就像是被一辆火车撞中,撕裂般的疼痛才刚刚传来,他的意识就陷入了混沌之中,只有他的手还在高高抬起,但是身子却是向后仰头倒下。 “敌袭!”他身边的传令兵惊恐地看着中队长阁下额头上噗噗冒血的黑洞,下意识尖叫起来。 但是晚了,几乎就在矢泽勇树大尉中弹的同时,日军队列里,枪管上绑着膏药旗的曹长们,还有掷弹筒手和机枪手们,不约而同都遭到了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的袭击。 日军士兵们眼看着身边很多人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倒下,哪怕他们训练有素,哪怕他们刚刚才经历过战场的洗练,但如此诡异的景象还是让他们的反应迟了那么一丢丢。 “嗒嗒嗒……哒哒哒……” 由20多支索米冲锋-枪和5挺MG-13机枪组成的火网就瞬间笼罩了这片山道的前后左右。 “嗖嗖嗖……”扑面而来的子弹雨带着尖啸穿进了任何阻碍其飞行的日军的血肉之躯中,有的直接在这些躯体内的肌肉和器官组织中翻滚肆虐,有的则带着撕碎的血肉又奋力从躯体的另一端蹿出,奔向飞行轨迹上的下一个阻碍。 以此同时,在前方200米外的一个小队的日军,在听到身后两侧传来的枪声后,不约而同都转身看去,直接就懵了。 “纳尼?刚才我们不是才搜寻过道路两旁的树林吗?怎么会有那么多敌人潜伏没被发现?” 但还不等这些鬼子从怀疑人生的懵逼状态解脱出来,就在他们不远的前方,从雪地中突然伸出了5根黑洞洞的机枪枪管,枪管上一个个圆形的散热孔显得是那样的狰狞和无情。 “哒哒哒……” 5挺机枪同时横扫过来,暴烈的子弹瞬间就击倒了无数以背影相对的日军,一波又一波弹雨狂袭而来,惊慌失措的日军开始慌不择路,有的直接想接着树干的掩护还击,有的则是把头深深埋在地上等待未知命运的降临,大多数残存的日军不得不借着树木的掩护不断后退。 这5挺机枪的扫射,就是要逼着残存的日军不得不后撤,但是后撤就意味着要向中队主力方向靠拢,也就意味着要遭到敌军主要火力的袭击,但是在前方机枪的强大压迫下,他们根本没得选。 不管你是多么的勇敢,多么的不怕死,甚至是多么的训练有素,在遭到突然而致命的打击时,出现慌乱是难免的,而且这种致命打击还在持续不断的接踵而至,留给人的反应时间是非常短暂的,也很难保持冷静的心态。 关键是佣兵团的伏击和偷袭始终是用精准的步枪狙杀开启大战的序幕,也就意味着在第一波打击中,日军的大多数指挥官和机枪手、掷弹筒手都瞬间就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去了,然后就是数量众多的自动火力带来的狂风暴雨般的打击。 在这样的情况下,幸存下来的日军指挥官要想短时间就找到应对的方法并将被打散的队形重新集结,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这时就只能各自为战,火力支援也无法及时组织起来,而作为尖兵的那个小队残存的二十几人此时也被5挺机枪迅猛的火力逼得退了回来。 第717章 再弄一次 二分队5个临时小队共有24个精确射手,他们人人都是携带自动步枪和索米冲锋-枪各一支,一旦日军被打散并各自为战后,就进入了他们精准狙杀的节奏。 而现在的日军则是同时面临前方和左右三个方向自动火力的打击,而且还有24个打光了一个弹鼓的冲锋-枪子弹,重新端起G-31半自动步枪开始精准射击的精确射手。 左明青此时已经没有任何紧张不适的感觉。他看见一个日军在路边草埂上慌乱地架起了机枪,下意识抬手就是一枪,他都不知道刚才的一枪根本就没有瞄准这个步骤,甚至那个2.5倍瞄准镜都成了摆设,就是那么轻巧又随意的一枪,日军的额头上就出现了一个血洞,仰躺在地上。 “5个。”他心里默默计数。 接着他就灵活地又移动到另一颗大树后,在移动的那一瞬间就找了一个新的目标,一个蹲躲在树后只露出一半屁股的日军。 抬枪、瞄准、射击再射击,那个屁股中弹导致身体歪斜又被击中头部的日军就如一个弯弓虾一般扭曲着倒地。 “6个。” 然后再次用鬼魅般的身法移动……寻找目标……射击。 他现在甚至没感觉自己是在战场上,而是变成了一只山林中穿梭的精灵,往来纵横,无比的惬意和奔放。 “7个……” “8个……” “9……”当他数到9个杀敌数的时候,愕然发现眼前已经没有了日军,只有更远处隐约看见几个借助树林掩护向后方狂奔逃命的日军。 鬼子逃了? 是的,左明青没看错,日军在这种完全不对称的打击下,眼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个惨嚎着或是无声无息地倒下,而自己根本就看不见敌人在哪里,偶尔看见一两个白色的身影,但还不等你瞄准射击就转瞬不见,但是打过来的子弹却是枪枪到肉。 他们不知道自己乱射的子弹有没有打到敌人,但是自己这方的人员却是越来越少,而敌人的子弹还是一如既往的猛烈而致命。 绝望和恐惧就在残存日军的心里开始蔓延,如果是能够在冲锋的路上死去或是与敌激烈鏖战而阵亡,他们都不怕,因为那是帝国军人的荣光。 但是连敌人都看不见找不着,自己的十八般武艺一样都施展不出来,只能傻傻地原地不动挨打,谁都不愿意这么憋屈的死去,谁都会被这种无助的感觉摧毁心里最后的防线。 所以自然就有人崩溃了,他们已经受不了这种长时间的压抑和折磨,有的人直接冲出掩体,嚎叫着向敌人发起自杀冲锋,而有的人则是转头就跑。 其实,从第一波精确射击开始到现在,也不过是过去了5分钟而已,但是在如此密集而又精准的射击下,对日军来说无异于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 而且最奇葩的是,双方交战5分钟的时间内,竟然没有任何一个日军扔出哪怕一颗手榴弹。佣兵团的兄弟们是因为都是200米外射击,手榴弹不可能扔那么远距离。 而日军则是掷弹筒手大多被打死,残存的在佣兵团如此密集的火力下,根本不可能从容架炮瞄准,想这么干的人都成了地上的尸体。 这件事直到佣兵团后来总结时才被大家想起,也觉得很是奇怪,可能是想扔手榴弹的日军都被打死了吧,也只能这样解释了。 所以直到剩余的二十几个日军转头逃跑,整个战场上只有枪声,却是一声爆炸声也无。 左明青急追几步,抬枪瞄准,却是看见这些日军距离都超出了400米以上,而且逃命时也很是鸡贼,奔跑时忽左忽右,瞄准镜里不断有树木遮挡,他开了两枪都没打中,只能沮丧地放下了步枪,心里懊恼还是让日军逃走了不少人,没有全歼日军这个中队。 但是,就在此时,左明青听到了日军来的方向响起了一系列的爆炸声,声音不算很大,但是很清晰。 左明青知道,这是德国制造的S型地雷的爆炸声,就像是一个大号鞭炮的声音,清脆而短暂。 李虎冲过来说道:“明青快走,鬼子援军上来了。” 而此时各个小队的兄弟们都从各种隐蔽地走了出来,然后互相示意一下就迅速向大山深处快速离去。 此时左明青听见远处响起了马蹄声,他知道这是指挥这场战斗的陈参谋长带着前来支援的二分队机枪手们离开了。 而大家对着战场上那些密密麻麻的日军尸体和丢弃得到处都是的武器装备却是连看都不看一眼,更没有人还去寻找日军伤员补枪。 现在已经距离天黑已经不远了,大伙儿先去歇口气儿,到了晚间再来找小鬼子的麻烦。 这就是佣兵团的厉害之处,瞬息而聚、呼啸而去,所谓进退自如不外如是。 左明青听着远方的爆炸声,他当然知道这是高小山在用地雷延缓日军援军的速度,他有些跃跃欲试地对李虎道:“组长,山子哥那边要不要去支援一下?” 李虎没好气地伸手拍了他后脑勺一下,说道:“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山子哥是什么人,刚才为了给俺们做掩护,人家连汤都没喝到一口,现在也该轮到山子哥他们吃口肉了。俺们现在就是赶快撤离,先跟鬼子脱离接触。” 说完又调侃他道:“你小子不会是杀了几个人,上瘾了是吧?” 左明青被李虎说中了心事,刚才5分钟打得实在太惬意了,但是时间太短,感觉还不过瘾。 他有些不甘心地说道:“组长,我小师叔不是说自由作战么,小鬼子那么多,山子哥他们一个小队也打不完不是?咱们乘着天黑前再去弄一次咋样?” 李虎砸吧砸吧嘴,心里觉得也是那么回事儿,刚才几个组长简单商议了一下,都说脱离鬼子先休整一下,晚上再来找鬼子的麻烦,自己也是同意了,但现在听左明青这么一撺掇,心里也有些意动。 他再转头看看其他几个队员,个个都是跃跃欲试的样子,当下就说道:”好,俺们就再去弄一次。” 第718章 跳弹 却说就在日军第3中队在踏入二分队伏击圈之后,一直不紧不慢跟在1公里后的日军第1中队是以行军队形沿着山路开进。 由于有前方的部队在打前站,所以他们在行军时没有太过戒备,更没有派出尖兵。 等到前方密集的枪声传来之时,第一中队的中队长小野直也中尉一听就知道情况不好。 作为一个经历过战火,具有一定战场经验的基层军官,他一听就知道那是很多自动火器同时射击才会显得如此密集,就像是上百串鞭炮同时点燃炸,响噼里啪啦从无断歇。 而第3中队可没有那么多的自动火力,那就只有一个结论,第3中队遭到了敌人有预谋的伏击,而且在这么多自动火力的打击下,第3中队的损失之大就可想而知了。 但是小野直也中尉并没有慌乱,他并不会认为勇猛善战的帝国军队一个中队会被他心目中懦弱无能的敌人在短时期内吃掉,而且听出来敌人的火力虽然凶猛,但是人数却不是很多。 而且他也知道东北军中装备了不少的冲锋-枪,对面的指挥官能够想到把自动火力集中在一起使用,只能说明对方相比以前而言变得聪明了一点儿而已。 但是性格稳重的他还是向后方几公里外的大队部派出了一个通信员,把3中队已经与敌交战情况向大队长报告。 然后他第一时间就命令手下的1小队和2小队从山路两边的林地中向战场迂回过去,自己则是带领中队部的十几个人和3小队的54个生力军沿着山道跑步前去支援。 直到此时,小野直也中尉根本想不到,他心目中全大队战斗力数一数二的第3中队,在佣兵团这种凶猛而精准的打击下,就连5分钟都没坚持住就完全垮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垮了,而是相当于已经被歼灭了。 除了处于后方的日军逃出20余人,其他的130多日军大部已经变成了尸体。少数重伤暂时未死的伤兵都无助地躺在地上,在寒风和冰冷的雪地中恐惧地感受着不断流出的鲜血,还有越来越冰冷的体温,最后能活下几个来就只有天知道了。 就在两个小队共108名生龙活虎的强悍手下从两侧冲入树林后,小野直也中尉对于即将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却是没有任何怀疑。 他是按照标准的日军步兵攻击战术,正面吸引敌人的火力和注意力,两翼包抄的部队才是真正的杀招。这也是日军自从日俄战争以来无往不利的看家法宝战术,而且现在已经运用得炉火纯青。 特别是到了全面抗战的时候,与国军无数次的会战胜利就是靠着这种迂回战术取得的。可气的是,这种战术明明没有多少出奇之处,国军将领人人都知道,但就是破解不了。 但可惜的是,今天发生的和还未发生的一切都注定与他的期望和企图背道而驰。 ……+ 松下敬二少尉是1小队的小队长,今天是他刚刚满25岁的日子,也是他从帝国陆军士官学校毕业3年的纪念日。 自从军校毕业来到中国东北服役后,从小就心怀对天皇陛下无比崇敬和狂热,立志为自己的家庭带来荣光的他一直没有得到施展才华的机会。唯一参加过的几场战斗就是与那些毫无战斗力可言,只会偷袭的抗日义勇军交战,对他来说完全不能称之为战斗,更不可能因此而获得荣誉和提升。 直到热河战事的爆发,终于让他有了热血沸腾的感觉,从锦州出发,帝国军队铁蹄所至,无不所向披靡。任何阻碍帝国军队前进步伐的中国军人或是平民,都成了自己和麾下勇士们刺刀下的尸体。 无数次战斗证明,帝国军队就是不可战胜的,往往一个冲锋就可以撵着几倍甚至十几倍于己的中国军队满山地跑,这一刻松下敬二感受到主宰别人生命的快感,让他体会到了比在慰安所更令人兴奋的刺激。 对于今天的战斗,在带领手下50几个彪悍士兵冲进树林的时候,他再次感受到了那种令人兴奋的感觉。 他挥手让手下的几个曹长将部队散开,然后就准备快速突进,只需要不到10分钟的时间,他的部队就会出现在战场的左翼,同时以也就意味着那伙正在伏击第3中队的支-那军队末日的来临。 就在这时,他看见前方的第2分队的冲岛圭太曹长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本不以为意,但是接下来的一个东西却是让他睁大了眼睛。 就见一股不显眼的火光闪了一下,就在松下敬二瞪圆了的眼中出现了一个跳在空中,散发着幽光的圆柱体物事。 “地雷……”松下敬二的话还未出口,就听见“嘣!”一声脆响。 然后,松下敬二不可置信地看着噗噗冒血的腹部和胯下,一股难以描述的剧痛才从几个伤口处直冲大脑神经。 “啊……亚麻跌……”松下敬二翻滚在地上,双手捂着自己的胯下仰天惨嚎起来,那声音听起来就像是被谁偷走了糖果的小朋友。 是的,松下敬二确实是被偷走一个宝贝,这颗跳在半空中的地雷喷射出来的钢珠和碎片将他的小弟弟连根切了。 此时在树林中又响起了几声这种令人心悸的爆炸声,然后传来的当然就是惨嚎和呼救声。 日军混成14旅团第183大队麾下第1中队第1小队,成了这个世界上第一批体尝到德制S型地雷滋味的人。 第一小队被高小山他们预先埋设的S型地雷彻底炸胆寒了,接替松下敬二指挥的鬼子曹长不知道这片树林中到底有多少地雷,只能命令部队暂时原路退出。 其实对于第1小队的大多数日军来说,仅仅是有六七个人受伤就主动撤退是一件平时根本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日军冲进树林后也只碰响了仅仅4颗地雷,没一个人当场死亡,都是被炸成重伤。 但问题是这些受伤的如果直接死了还好说,但全特么的是下三路受伤,而且肉眼可见的起码有三人是蛋蛋都被炸碎或是炸飞了,而松下敬二则是被直接连根拔球了。 第719章 发威 日军另外几个伤员则因为不是被正面炸到,而是被爆炸波及受伤的,但是腿上和腰上也是被炸得血肉模糊,起码自己走路是不可能的了,还得安排一个人扶着走。 而正是这种伤情让一个小队的小鬼子人人自危,不约而同都夹紧了裤裆,相互看着的眼神都带了些许惧色。 八嘎的,如果被打死了也就算逑了,起码也是为天皇尽忠,但是被这种缺德地雷来上一下,比特么死了还难受,还要恐怖。 看着前方深邃不见尽头的树林,这些所谓的帝国勇士们都面面相觑,脚下发软。 谁知道前面还有多少地雷,八嘎的谁要上自己上,反正老子是不上了,天皇陛下的面子和武士的荣誉,还是没有自己的小弟弟重要啊! 要知道高小山带领1小队十几个人,要在日军第1中队和第3中队之间埋设地雷就是一件技术活,时间非常仓促,所以埋设的地雷自然不会很多,也才十几颗而已,而且还得感谢日军第1中队没有派出尖兵,不然根本不可能在两股行进敌军的中间埋雷。 但是德制S型地雷的作用可不仅仅是杀伤敌人,更重要的是这种专找下三路来的绰号为“弹跳贝蒂”的地雷,对士气的打击不亚于一颗重磅炸弹。 所以进入两侧树林的鬼子两个小队都抬着伤员退回了山道上,而且都惊恐万分地四处观察,走路都是小心翼翼,轻手轻脚。而鬼子第2小队在另一侧的树林中也触发了几颗地雷,同样造成了五个重伤员。 已经前进了一段距离的小野直也中尉见状也不得不命令前面的一个小队放慢速度,他看见那些伤员的情况后,也同样有些担心起来。 他考虑的不仅仅是自己会不会也倒了大霉,被这种缺德玩意儿来一下子的问题,作为一个指挥官,他同样感受到了来自士兵们弹弹的忧伤和裆下的恐惧。。 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这种地雷只伤人,不致命,伤员又不能扔在地上不管,要带走就起码每个伤员要安排两个士兵抬着,十几个伤员就几乎让自己的一个小队失去了战斗力,这才是他最担心的。 如果强令他们继续从两翼去迂回,再造成十几个伤员,那自己的中队起码就去了一半的战力,士气也必然更加低迷,到时自身都难保还上去增援个毛线。 所以在一瞬间他有些犹豫了,但是他忘记了这还是在战场上,一个指挥官出现犹豫是非常致命的错误。 所以他就立竿见影地为此付出了代价。 此时在400米外一处隐蔽小高地上的高小山瞬间发现了日军居然不知不觉聚集在了一起,在宽度不过两三米的山道上,站满了眼神散发着迷茫的日军。 高小山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战机,他当机立断转头对着早就架好炮的崔大勇挥手示意,接着就抬起了步枪,队里的3个长枪手都同时抬枪瞄准。 “嗵” 就在崔大勇的一颗重弹冲出炮口的时候,4颗每秒760米高速飞射的6.5毫米子弹已经找到了各自的目标。 中队长小野直也中尉听见了空中传来的炮弹划破天空的尖啸,但是此时的他已经做不出任何动作了,一颗子弹从他的头部左侧面窜入,击碎了他的上额骨后又撕碎了大量脑部神经,然后带着碎骨和红白的体液,又从了他的后脑右侧破壁而出。 山子哥的枪法还是一如既往的准和稳,400米距离停止不动的目标,在2.5倍的瞄准镜下,就跟打200米靶子也差不了多少。 于是,这个今天刚刚年满25周岁的日军中队长,带着迷茫和散乱的眼神就倒在了这片他妄图征服的土地上。 而此时崔大勇发射的迫击炮重弹也落在了日军的队伍之中,在剧烈而炙热的爆炸中,空中飞起了无数残肢断臂,更有几个日军虽然四肢齐全,却是空中飞舞了一段距离后又重重跌落在北方初春坚硬的大地上,然后痛苦地扭曲着躯体惨嚎起来。 法国81毫米迫击炮专用的6.9公斤重弹的威力在这一刻完全显露无疑,在毫无遮蔽的山道上,其50米的杀伤半径让没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日军伤亡惨重,瞬间就造成了十几个人死伤,而且就在爆炸的烟雾还未完全消散之际,第二颗重弹又再次在空中尖啸而来。 崔大勇好歹也是得了许大成七八分真传的人,炮神还不敢说,但却是担得起一个“神炮手”的称谓了。 山道上的日军瞬间就像炸了窝的蚂蚁,向着两侧的树林四散躲避,这时他们只能祈求天照大神保佑,自己躲藏的大树下千万别有那该死的跳蛋(弹)。 而就在这时,从前方狂奔逃命回来的日军第3中队的残兵也在触发了几颗地雷后从树林中钻了出来,意图与第1中队汇合,却是让本来就有些混乱的第1中队的队形更见凌乱。 此时,高小山这个小队真正的杀手锏马叔开枪了。 马叔由于年纪偏大,已经不能跟着其他小队在山野中来回跋涉,就被高小山带在了身边,反正他们这个小队的作用是居中调度,有电台和迫击炮,也不可能漫山遍野去搜寻敌人。 但这反而让高小山的第1小队变成了火力最完备,人员搭配最完善的小队。 有精确射手中最准也最稳的高小山,有佣兵团唯二的神炮手,还有能把机枪打出艺术感的马叔。 当日军被步枪的精准射击和火炮炸得四处躲藏之时,“哒哒哒……”一连串的子弹沿着山路边沿划出了一道笔直的弹着线,只要是处于这一条线上的日军都如割麦子般纷纷中弹倒下。 这就是马叔的高明之处,不照着人打,而是沿着山道边沿打,反正山道两边都是日军,只要在枪口划过的横线上,不管是蹲着的还是趴着的,都要中弹。 这种打法看似简单,但是需要机枪手的操控水平达到随心所欲的程度方能做到。 第720章 还击 听起来好像马叔是扣住扳机就是一个连发射击,其实中间却是按照一定节奏有细微的停顿,不然在四百米距离外,轻机枪连发造成的枪口跳动是很难压住的,更不要说打出一条直线来。 这种轻机枪打出重机枪效果的射击水平,不要说这时的民国军队,就是在日军中也是非常罕见,导致有几个日军机枪手被子弹打中时的眼中都带着骇然和不可置信,只有行家才最懂行家。 只是短短30几秒的时间,倒在马叔机枪之下的日军就有近二十个,而此时马叔已经开始更换弹鼓。 这么短时间内,在400米距离用75发子弹打死小二十个日军,这种机枪手可以说是万中无一的枪神了。 但是在佣兵团,将来还会出现一个将机枪用成狙击-枪的高手,不能不说周文真的有佛门气运,天下兵王尽收旗下。 书归正传,就在马叔手中机枪发威的时候,李虎带着自己的小队也赶到了战场边沿。 作为战场老手的李虎当然不会莽撞地直接加入战场,而是与高小山取得联系后就带着兄弟们从树林的深处绕到了战场的侧翼。 虽然耽误了几分钟的时间,但是起码可以绕开高小山他们布置的地雷区,将日军惯用的迂回攻击用到了他们自己头上。 就在此时,耳麦中传来了二嘎子的声音。 “山子哥,俺们小队到了。” “俺们二小队也到了,在山子哥你们阵地的7点钟方向。”这是孙大柱的声音。 李虎听了不由一阵好气,这特么还是不是兄弟啊? 说好的都撤出去休整,怎么个个都动了小心思,全特么都赶来吃肉了? 但是这时也顾不上腹诽这些口是心非的兄弟伙,赶紧杀敌才是正经。 要知道在老兄弟中一直算比较稳重的李虎,现在开始有些紧迫感了。 就因为今天自己手下的小兄弟左明青的表现太特么抢眼了。、 在之前的伏击战中,李虎也是拿出了浑身解数,但是最后战果居然比左明青还相差了3个,这就有些让人无语了。 要知道他们当时同在一队,同一个方向同一时间开始射击,可以说完全是在同一起跑线上,但是最后的战果却是自己只命中6个,而左明青却是9个。 这说明什么? 说明左明青不但完全适应了战场环境,而且已经将他自己的特点完全发挥了出来。 左明青最大的特点也是武当派最大的特点,那就是身法如电。 也就意味着一旦把自己的优势体现在战术动作上,他们在作战中移动射击的能力是大王庄原来的小兄弟们无法相比的, 这就是当初周文看好这批武当龙门派弟子的最大原因,这几人只要经过几场战斗的历练,拥有一定的战场经验后,将来就是在佣兵团各个职能都能胜任的多面手。 而李虎虽然说起年纪也仅是二十出头,但是战场经验和眼光是已经很有水准了,他自然心里也明白这些武当弟子由于底子过于雄厚和门派武功的特点,追上自己这些老兄弟是早晚的事,用书生的话来说就是人家起点太高了。 但是他没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早。 当然也不是说左明青现在已经全方位超越了他,战斗能力体现的是多方面,特别是在战场经验、眼光、大局观、战场决断、指挥和综合素质上,这些新来的武当弟子还差的远呢。 但是,就精准射击这方面,才打了两场战斗的左明青就已经完全发挥了自身的优势,让李虎感到了压力。现在李虎想的则是如何在后面的战斗中努力扳回一局。 而此时的左明青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现让自家组长亚历山大,他就像是在一个新游戏中找到了快感的大男孩,沉浸在射击的乐趣中而不可自拔。 由于他们身处树林中视野受限,只能不断移动通过树木的间隙寻找目标。 李虎好不容易发现并打死一个视野中的日军后,发现这样打不是个事儿,就决定冒险再前进一段距离,摸到日军的则后方去偷袭一波就跑。 此时他们不但要注意日军的动向,同时还要防止自己摸到其他小队的射击直线上,要是没被日军打中反而被自己人误伤,那就闹笑话了。 现在谁都不知道刚才还在几公里后的日军大队现在已经增援到了哪里,所以速度要快。 他抬手招呼身后的队员跟上,几个端着索米冲锋-枪的突击手和机枪手黑子则在他身旁已经散开朝前面摸去。 而此时,主战场的日军虽然中队长和几个小队长已经非死即伤,但是依然还有日军军官站出来稳定了队伍,一个小队的日军在后撤了200米后,终于建立了一个不算严密的掩护阵地,但好歹是架起了两挺歪把子机枪,朝着高小山他们的阵地射击起来,而其他日军也开始端起步枪射击。 一时之间,双方隔着五六百米就开始了激烈交火。 虽然由于距离太远,这些日军并没有给高小山他们带来实质性伤亡,但是起码对于被马叔的机枪和崔大勇的迫击炮压得躲在山道两边的洼地或是树后的日军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这些日军也开始寻找机会反击,而且几个日军掷弹筒手躲到了一个能够遮掩身体的低坡后,开始架起两个掷弹筒进行抛射。 也许有人会说,日军这个时期装备的大正十年式掷弹筒的射程不过是170米,对着400米外的敌人进行射击不是瞎几把整吗? 其实不然,掷弹筒的作用固然是要以杀伤敌人为主,但是也能利用榴弹爆炸带来的烟尘起到屏蔽敌人视线的作用,特别是在己方被敌人重火力偷袭的情况下,能够有效降低自身的中弹率。另外也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让惊慌失措的士兵感受到自己的部队已经开始还击,从而激励士兵们的士气。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日军确实算是训练有素,特别是底层军官和士官的素质和意志都比较强,在几个军事主官都被打死的情况下,在最短时间内就将慌乱的队伍重新组织了起来。 第721章 溃散 其实这也是高小山他们人数太少的原因,哪怕一开始的突袭就带走了几十个日军,但是对于拥有180余人的日军中队来说,还不至于让他们就此崩溃退散。 而且经过一开始的猛烈打击后,日军也不是傻子,大多数人基本都找到了掩体和遮蔽物,再要想如开始时大量杀伤日军已经不太可能。 等到撤到后面的那个日军小队开始噼里啪啦一阵子弹飞过来后,高小山知道撤退的时候到了。 双方僵持下去固然可以多杀死几个鬼子,但是难保兄弟们不会被空中乱飞的子弹击中,再说日军后面的大部队肯定也很快会来支援,现在可不是和鬼子硬拼的时候。 就在此时,李虎带领的小队说巧不巧地就绕到了鬼子那个掩护小队的侧面。 听着不远处传来的激烈枪声,透过已经变得稀疏的树木能够看见一群日军正撅着屁股在起劲的射击,竟然没有一个人在警戒侧后方。 李虎知道自己又逮到大鱼了。 他迅速一挥手,手下的兄弟们就迅速散了开去,张铁汉更是第一时间就把机枪架在了一个土埂上。 这里的视线可比刚才树林深处好多了,李虎抬枪就瞄准了一个正在机枪旁边挥着军刀指挥的鬼子曹长,左明青虽然状态正好,却是知道首要目标是归组长的,自己就瞄准了鬼子机枪手。 “咔!咔!咔……” 德制G-31半自动步枪透过枪口抑制器特有的低沉枪声响起,日军的曹长和两个机枪手都歪头倒在地上,刚才还在疯狂叫嚣的两挺歪把子机枪顿时哑火。 以此同时,张铁汉的MG-13机枪和另外几个队员的索米冲锋-枪却是喷射出了致命的火焰。 他们现在的位置距离日军已经不到200米,这种距离上,自动火力的杀伤力就完全显现出来。 “哒哒哒……” “嗒嗒嗒……” 泼水般的子弹就顺着这群日军的侧面横扫过去,眼见就有十几个毫无防备的日军被打得翻滚在地。 就在李虎刚好收获第3个战果的时候,在嘈杂的枪响中耳麦传来了二嘎子高声的呼叫。 “虎子,是你们在打枪吗?” 李虎又连开两枪,但是有一个目标没有击中,有些懊恼地啐了一口吐沫,这才没好气回答道:“是俺,你们在那个方向。” “就在你们对面的树林,奶奶的,铁汉的机枪子弹都从俺头顶飞过去了,叫他把射界压低一点儿。” 耳麦中二嘎子的话音未落,李虎就听见对面树林里也响起了MG-13的机枪声,他肉眼可见趴在另一侧树林边沿的日军就像被赶羊一样跳起来四处乱窜。 兄弟们都是配合惯了的,不用提醒就把枪口都压低了一些,专注对准靠自己一侧的日军射击。 日军一个小队也就50来人,被李虎和二嘎子两个小队来了个左右夹击,而且还是偷袭,死亡惨重就不说,残余的日军也瞬间慌乱起来。 要知道这些日军目睹了几个失去弹弹的伤员的惨状,还不等自己夹紧裤裆就又遭到了高小山小队又是炮轰又是机枪的打击,虽然他们位置靠后损失不大,但是早已成了惊弓之鸟。 之前还有几个军曹和曹长在指挥,好歹还有主心骨,现在这些士官骨干在李虎和二嘎子他们的精准打击下,全八嘎的挂了,失去了指挥的日军普通士兵们的心态彻底崩溃。 现在什么帝国荣耀、军人荣誉早特么丢在了脑后,剩下的七八个还算健全的小鬼子撒开小短腿就向着来路的方向狂奔而逃。 要知道日军虽然号称强军,但也是几十年没有打过大战了,现在服役的士兵即使是老兵,战场经验也同样欠缺。 入侵东北和进攻热河这种低强度的战斗也仅仅是增强了他们信心和荣誉感,但对于战场经验来说却是收获不多,更不要说现在是面临指挥官和士官都已经死翘翘的绝对劣势情况,他们也会慌乱,也会六神无主。 只要有一人带头逃跑,自然就会有人跟从。 哪怕其中有一两个战斗意志稍强的士兵,在从众心里的驱使下,也会下意识跟着跑。 只有到了全面抗战爆发后,日军在与国军鏖战了数年之久,他们的主力师团都经历过几十万甚至上百万规模的会战之后,才真正形成了从精神到战斗力的全面蜕变,才会在太平洋战争初期打得日不落国和米国的大兵抱头鼠窜,几万甚至十几万人在火炮、坦克都占优的情况下还被人数处于劣势的日军打败并纷纷投降。 要说这几个逃跑的日军还真是天照大神保佑,就在他们绕着树林狂奔而去的时候,李虎他们却是没有时间追着射击了,因为前面的日军也溃退了下来。 原来,高小山看见李虎他们从日军侧翼攻击后,自然也就打消了撤退的念头。 现在日军掩护阵地被偷袭,对高小山他们最大的威胁就消除了,而且孙大柱和牛宝的小队也先后增援了上来,之前已经伤亡惨重的两个小队日军就变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 这些残存的日军在遭到几个方向射来的子弹洗礼后,也没有能坚持多长时间。 就在崔大勇的最后一颗炮弹又一次让几个日军变成空中飞人后,剩余的三十几个日军丢弃了树林里还在惨嚎的那些伤员,借着树林的掩护就向后方退去。 这批日军好歹还有几个军曹在指挥,他们虽然是逃跑,但并不是做鸟兽散,而是排成散兵队形向后方狂奔。 此时他们也知道树林里不可能有多少地雷,不然中国军队也不会在树林里来往纵横 此时的日军当然知道树林还有其他中国军队,但是一旦进了树林,在双方视线都受阻的情况下,发现对方的几率都是一样,这样就可以发挥自己的近战优势了。 到了此时,这批日军还在存着一丝幻想,只要是近战,起码就不会像之前那样只是被动挨打,就连还手的机会都寥寥,他们就不信这些中国士兵的近战能力能比得过自己引以为傲的拼刺技术。 第722章 合格了吗 李虎和二嘎子通过耳麦在第一时间就知道有一队日军已经从李虎小队的方向溃退下来,此时他们可不会迎面撞上去跟困兽犹斗的鬼子拼命,因为没必要,今天将两个日军中队消灭大半已经是非常完美的战果了,犯不上去日军短兵相接。 所以李虎马上带领小队的成员速度越过山道,与另一边的二嘎子小队汇合在一起。 但是,不与鬼子短兵相接并不意味不杀鬼子,要知道这三十几个日军残兵虽然都存了拼命之心,但是他们的拼命只是为了能够逃出生天而已,所以根本无暇他顾,只是闷头狂奔。 但是在山林中要想保持方向不会错乱,只能贴着山道旁的树林跑,这就给在另一侧李虎和二嘎子两个小队的兄弟们带来了机会。 听着树林里传来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张铁汉和另一个叫赵山的队员两挺机枪就狂叫起来。 “哒哒哒……” 两挺机枪瞬间射出了几十发子弹就对着对面的树林狂扫过去,这时可不是讲究精准度的时候,也不管子弹会不会被树林所阻挡,只是对着一个扇面横扫就是。 反正打中算你倒霉,打不中是你命不该绝。 同时所有拿冲锋-枪的或是拿半自动步枪的队员也都开始射击。 只能是站立射击的李虎找到了树林中一个人宽度的狭窄射界,正好是在一定深度上没有受到树木遮挡的,只要有人通过就有把握击中。 李虎轻轻吸了一口气,标枪般直立的身躯纹丝不动,稳稳抬枪瞄准,只是一刹那就看见一个屎黄色的身影闪过,“咔!”一枪射出,那个身影瞬间栽倒在地上。 接着又是一个身影出现,“咔!”枪响处,这个日军也应声倒地。 但是李虎却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嘴里不觉骂了一句:“马的!” 按理说在这么狭窄的射界,能够两枪击倒两个日军,已经是反应和枪法都是顶尖的表现了,怎么他还骂娘呢? 原来,作为一个顶尖的精确射手,他自然知道自己的两枪都是命中了敌人,但却是晚了零点几秒,因为在他子弹击中敌人之前,这两个日军都是被比他更快的子弹击中了,等于说他击中的都不能算成自己的战果。 到底谁能够比自己出枪还快上零点几秒?这不是明抢吗? 李虎有些气急败坏地回头看去,想看看到底是谁总比自己提前一步开枪,因为他知道这个角度就只能是与基本是一条直线才有可能有相同的射界。 但是身后却是空无一人。 就在纳闷之时,却听到头顶上又传来“咔!”一声熟悉的枪响。 抬头一看,却见身后的大树上,左明青不知何时已经上了树,正站在一个大树丫上瞄准射击。 李虎一阵郁闷,你特么的站在树上,视线自然更加宽阔,肯定能提前发现日军,开枪自然就比自己快上一分,这能怪谁?只能怪自己脑筋没有这个小子转得快。 就在这时,左明青有些兴奋的声音传了过来,“组长,我已经命中3个了,你也上来吧,这里射界宽。” “麻麻批,你不知道这样会没朋友吗?” 李虎心里一阵腹诽,但还是三两下就上了树。 就这这时,“咔!”又一声枪响。 “组长,我又打中一个。” 李虎一个摇晃,差点一个倒栽葱摔下树去。 此时的日军已经完全疯了,他们不是为了拼命而疯了,而是为了活命彻底疯狂了。 他们此时心中想着的就是,留下来是必死无疑,如果跑的快还有几分保命的希望,有一些日军已经嫌弃手中老长的步枪有些累赘了,直接就将枪扔下夺命狂奔,也不理会被子弹击中后在后面呼救的同伴,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 如此一来,倒还真是增加了李虎他们射击的难度,在李虎好不容易打死了两个日军后,还是有十几个日军越跑越远,消失在远方的树林当中。 就在此时,耳麦中传来了高小山的命令:“快撤,鬼子大队上来了。” 高小山作为一个指挥官,怎么可能不在来路上安排人侦查敌军动向?人选也是现成的,就是许大成的两个副炮手,你炮都没有了,不去侦查难道还想炮兵变突击手,拿着冲锋-枪突突? 当然,对于这些炮兵组的队员们来说,这么多年的训练下来,即使是当个突击手也肯定是合格的。但是炮兵可是高端人才,怎么能当做战斗人员来使用,万一伤着了怎么办? 虽说炮兵组就装备两门81毫米迫击炮,主炮手也就许大成和崔大勇两个,但是并不是说其他4个副炮手就是与他们差距如何的大,4年时间,训练中每人训练弹起码打了上千,实弹也打了好几百,这种训练强度,还有许大成这种堪称炮神的顶尖高手亲手指点,怎么可能差? 可以这样说,炮兵组这4个副炮手随便去任何一支部队都是当做宝贝的存在,都是名副其实的神炮手,只是头上有两个更妖孽的人压着而已。 但是这种情况很快就会改变,浪费人才这种事情周文是不会干的,他心目中早已经有了更加适合这些优秀炮手的武器,只是这种武器暂时还没面世而已。 所以一般情况下,高小山肯定不会允许他们直接提枪上去开干的,只能当做观察手来用。 因此在战斗打响的时候,许大成的两个副炮手郑海和赵大就被高小山派了到出500米外的一处高地上,用望远镜观察后方日军的动向。 就在那些日军残兵逃出生天的时候,郑海和赵大已经快速奔跑到高小山身前报告:“山子哥,日军大队上来了,距离大概2公里,怕是有七八百人。” 高小山当机立断下令撤退,现在已经临近黄昏,等到晚上再来找敌人的麻烦。 这时也来不及去打扫战场或是给敌人伤兵补枪了。 在撤退的路上,左明青的兴奋劲还没过去,边跑边问身边的李虎道:“组长,我今天战果有17个,你说我表现咋样?算合格了吗?” 李虎听了脸上一抽,想起自己才11个战果,差点儿又是一个踉跄。 第723章 大麻烦 黄昏时分,燕山脚下的一个由于战乱而废弃的村庄口,混成14旅团的旅团长服部次郎大佐双手杵着军刀,迎着燕山口吹来的阴冷寒风,目光森严的注视着第1大队那些垂头丧气的官兵们正从山里蜿蜒而来。 他冷冷看着队伍中抬着的几百具尸体和少数伤员,紧闭着肥厚的双唇,额头上青筋突显,矮胖的身躯内却是蕴含着一种莫名的气势,仿佛随时都会喷涌而出。 周围的空气仿佛已经被寒冷和肃杀所凝结,军官们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更不敢偷看第1大队大队长长谷川修少佐高高隆起的红肿的脸颊,还有不断流血的嘴角。 那是旅团长阁下十几个耳光后留下的杰作。 旅团长阁下怒了,而且是非常愤怒。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是暴躁的陆军大佐想杀人的征兆。 就在十天之前,在热河的一个小村子里,一个军曹正在享用一个村妇的时候,被她的丈夫,一个老实巴交的乡下农夫用锄头削去了半个天灵盖后,大佐阁下也是这样紧闭双唇青筋涨现。 他先是命令这个军曹所在的小分队所有士兵相互灌了几十个耳光后,继而下达了屠村的命令。 这个中国村庄的全部两百余个平民百姓,从古稀之年的老者到襁褓中的婴孩,全部被屠杀殆尽。 整个村庄,也被付之一炬。 仿佛,这个中国北方热河省的村庄从未存在过。 但是很显然,旅团长阁下这次的怒火已经远远超出了上一次,这次可是好几百个士兵变成了冰冷而僵硬的尸体。 长谷川修大队长恭敬地低头站立着,任由嘴角流出的血滴答在被薄雪覆盖的土地上,扩散成一小片粉红色的雪雾,就像帝国京都4月里盛开的樱花。 但是他现在一颗心却是七上八下跳动着不得消停,他知道现在稍有不慎就会被旅团长阁下勒令剖腹谢罪。 手下2个中队长、4个小队长战死,还有另外两个小队长正在担架上躺着生死不知,唯一的替罪羊就只有自己了,此时的他只能惴惴不安地等待旅团长阁下的裁决。 “向天皇陛下谢罪吧!”这句话哽在服部次郎大佐的喉咙口几欲喷出,但又数次忍住。 不是他不想,现在他看着长谷川修肿得像猪头一样的脸就杀心骤起,就是这个蠢货的傲慢自大,葬送了整整两个中队的帝国士兵。 两个中队啊! 360余个健壮骁勇的北海道勇士,现在逃回来的加上还在担架上躺着生死未卜的,也只剩下了32人,可以说帝国混成14旅团第1大队的第1和第3两个中队,已经成建制地被抹除了。 他如何不恨,如何不想泄愤。 但是,在损失了几百个官兵后如果再让一个大队长剖腹谢罪,那自己又如何向军部交代? 这可是才出发的第一天,不要说攻击冷口关了,就是如何平安的到达冷口关下也成了一个问题。 他现在终于明白对面的中国军队不再是什么抗日义勇军的散兵游勇,而是自己前所未见的一支部队。 他们有非常强的的战术素养,又有非常精良的装备,最重要的是他们虽然自始至终都是采用偷袭这种看似只是骚扰性质的战术,但是战场节奏把握得非常精准,先打3中队,再打1中队,两场伏击的时间节点把控得恰到好处,给人行云流水的感觉。 这种偷袭战打出歼灭战效果的战术,让服部次郎心中愤怒之余也不禁暗暗心惊,如果还是按照之前的计划行军,那自己还将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如期赶到冷口关? 他没想到之前以为是个小麻烦的事情,现在变成了一个大麻烦。 首先就是全旅团明天就到达冷口关的计划已经不可能实现了,现在天色已晚,按照那支训练有素的中国军队的表现,如果自己按照原计划连夜行军的话,怕是遭到的偷袭会比白天还要频繁和猛烈,就是在燕山山脉中扎营过夜的想法也被他自己否定了。 今天只能在这个村子的周围过夜,加上伤员也要连夜送到承德大本营,不然天知道明天天亮后,这十几个伤员还会有几个还在喘气的。 他几乎能臆想出师团长阁下听闻自己出师不利的消息后会有多么的震怒,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攻克冷口关,用军功洗刷自己的耻辱,后面他面临的境地将会比现在正忐忑不安的长谷川修这个猪头加蠢货还要更加糟糕。 想到这里,他心里的愤怒也被刚才的一番分析减弱了不少。 “长谷君,回去安抚部队吧,让士兵们好好休息一晚,晚餐的时候每个人可以分一杯清酒。明天给我踏平这座山脉,洗刷你们的耻辱。” 长谷川修少佐闻声偷偷出了口长气,马上立正颔首道:“遵命,旅团长阁下,请明天一早还是让卑职第1大队做先锋,卑职和第1大队绝不会让阁下失望。” …… 而在远方,借着黄昏的余光远远观察着日军的高小山微微叹了口气道:“晚上有些不好办了。” 说罢将望远镜递给马叔。 马叔观察了一会儿说道:“这些小鬼子还真是机警,就一个夜间的宿营地居然就挖了两道防御阵地,还在前方100米处都点燃了篝火,不好接近啊!” 这就是这个时期日军的强大之处,任何一支部队,其宿营和行军都是严格按照步兵操典的规定进行布置,不管是在哪里扎营,起码要在营地周围挖掘前后两道或两道以上环形防御阵地,还在最前方的阵地前100米左右设置篝火堆或者铁丝网。 而且在外围还有无数的明哨和暗哨,每一个大队都由几个中队轮换着执行警戒任务, 这样布置的好处就是,在最外围的阵地同样处于黑暗中,你要打黑枪也看不清目标,而想摸近偷袭的话,就要被远处的篝火或者各种明暗哨发现,很难靠近日军阵地。 第724章 乌龟阵 马叔看了转头望着高小山问道:“那晚上还打不打?” 高小山斩钉截铁道:“当然要打,让各个小队轮换着从不同方向打黑枪,打不到小鬼子阵地上的人,那就打他外围的巡逻队和那些明哨,日军的篝火不可能燃烧整个晚上,就打他添柴火的人,打死一个是一个,就是让他们不得安宁。” 当夜,日军混成24旅团的铁桶防御阵地起到了作用,高小山他们几个小队轮番上阵也只是打死打伤了十几个鬼子,与白天杀死几百人的战果根本无法比。 考虑到第二天还有战斗任务,下半夜高小山就让全队休息。 直到凌晨4点钟,日军睡眠正酣之时,从3号密营补充了炮弹的火炮组赶到,几个白天没有过开炮瘾的副炮手们,在1公里外对着黑暗中的日军村子乱轰了十几炮,炸死炸伤多少人倒是不知,但只要看看这些小鬼子天亮后大部分人都变成了黑眼圈的熊猫宝宝就知道骚扰的效果很明显。 到了第二天天亮,日军的行军部署出乎了高小山的预料。 服部次郎直接就是命令两个大队齐头并行行军,进入山区后也不是直接让开大道,贴着山道两边的树林行军,中间则是拖后1公里的旅团部带着直属部队前进,后方又是两个大队并头行军,等于是全旅团都抱成一团,而且两个前锋大队又各派出一个中队在前方500米处开路。 这种像刺猬一样的行军队形就不好打了,高小山他们也只能是逮着机会打几枪就跑,只要稍有停顿,就容易遭到另一边日军的包抄。 而且小鬼子还直接把携带的92步兵炮都组装好用马匹拖拽着,一有动静就能在3分钟之内开炮。 一开始兄弟们也没料到日军的炮兵反应会那么快,经验不足的左明青就仅仅多贪了两枪,要不是李虎见机得快拽着他就跑,仅仅10几秒种后,他们刚才的狙击阵地四周就遭到了起码10颗炮弹的袭击。 高小山当然知道日军的这种战法就是欺负二分队人少,当日军的队列足够广阔的时候,骚扰战术就会变得很危险了,一不留神就会陷入日军的包围,但他而已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腹诽日军脸都不要了。 5000多人堂堂大日本皇军,面对几十人的中国军队却是如临大敌,摆出一个刺猬阵,而且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要被冷枪打死几个,就是几百人蜂拥而上,有前面冲锋的,还有两边侧翼包围的,重机枪和炮兵在后面支援,等于是把几十人的二分队当做几千人来打,倒把高小山吓出一身冷汗。 当然,虽然偷袭效果大打折扣,各小队的战果也是寥寥,但是减缓日军前进速度的效果倒是不错,就在一个上午就让日军只前进了20里地。 看着缓缓前行的日军乌龟壳战阵,高小山也是恨得牙痒痒,但是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不得不说,日军这种不要脸的打法让咱们山子哥也犯难了,而且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把所有小队都集合起来一起行动,就是怕哪一个小队稍有不慎就会被日军围住。 以日军这种动辄就是几个中队五六百人一起上的态势,被围住的人就只有死路一条,救都没法救。 高小山不得已通过电台向陈万里求教,陈万里想了半响也找不到好办法,关键就是佣兵团人数太少,面对这么多又抱团的日军实在是不好下嘴。而且这些日军在抵达冷口关之前的唯一对手就是佣兵团,也没办法让他们分心,况且现在形式也没到非要和日军分个胜负的时候。 此时的高小山不禁会想到,要是书生在,他有办法打破日军的乌龟壳吗? 而此时的周文正趴在一个一半是薄雪一半是黄土的高地上,披着白色斗篷,透过一个精心伪装的土堆,用的步枪上的4倍瞄准镜观察远方的旷野。 只见他正前方400来米外的一处空旷地上,横七竖八躺着几十具身着屎黄色军服的尸体。 如果你能够从空中俯瞰下去,就会发现那些遍布尸体的野地中间有一处洼地,那里原来是一个小水塘,在经历了夏季和秋季的干旱后,已经变成了一处浅水滩,现在上面还覆盖了薄薄的一层碎冰。 就在这个刚好能够躲避周文枪线的洼地里,密密麻麻趴着五六十个日军,他们大多数人的身躯有一半都瑟瑟发抖地浸湿在虽然很浅,但是依然冰寒刺骨的冰水里,只有在靠边的一处不大的干燥地,拥挤躺着七八个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的伤员,不知道还有几人能够喘气的。 而就在周文身后的山坡下,许大成正在擦拭着手中的炮击炮炮管,嘴里还悠闲地叼着一根枯草,两发6.7公斤的重型炮弹就静静地放在身边的地上。 “阿文,这些小鬼子也受了半天罪了,别到时候全给冻死了,你的人头可就没了。” 周文闻声恨恨地说道:“不会,这些畜生身体壮实着呢,才泡了一个小时的冰水,还不够。” “阿文,你怎么就笃定这些小鬼子四周就没有援兵呢?” 周文眼睛没有离开瞄准镜,开口耐心解释道:“大成,你想想,热河省这么大的地盘,小鬼子一共也只有2个师团加2个混成旅团,最多还有几个临时组建的守备大队,总兵力不超过6万人。” “现在热河已经被打下来了,小鬼子的主力全部都向着长城沿线开进,那他的后方还会有多少人?我想应该不到1万人吧?1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有那么多的县城和战略要地,他要不要派兵驻守?还有铁路沿线他要不要驻守?那剩下还会有多少人?” 许大成想了想,咂吧砸吧嘴道:“那也是,估计这方圆几十里就只有这股日军了,那岂不是说,这些小日本现在是在劫难逃了。” 说到这里,许大成又感慨道:“阿文,说真的,当年咱们一路被绑架到河南的时候,谁会想得到咱们今天会强大到这种程度,就凭着咱们两个人,硬是把这100多鬼子给包围了。” 第725章 捏软柿子 旁人一听就觉得许大成又在吹大牛了,两个人怎么可能把100多日军包围了? 你还别说,这次他真的没吹牛,目前在这片热河大地的旷野之中,周文和许大成确实是把这支录属日军临时组建的凌源守备大队第1中队的100多名日军包围并已经打死打伤了其中的50余人。 原来,就在周文决定单独行动的时候,他想着反正难得放飞自己一把,不如就再胆大一些,直接穿过都山山脉,来到热河省的地界上猎杀日军。 而许大成也是个胆大的主,听了周文的建议后自然不会有什么意见,这一次可是他们自从被绑架到河南之后,兄弟两人第一次单独行动,两人心里都有股莫名的兴奋。 周文决定直接进入热河是他的考虑的。 就因为他知道历史上日军在攻占热河后,竟然根本不理会后方还有不少东北军的残军和部分抗日义勇军的游击队,只是在补充了部分补给后,主力就马不停蹄地开向了长城沿线,而在后方就只是控制了赤峰和承德,还有就是在几个铁路沿线的主要城镇驻守了几支兵力不一的守备部队。 周文的目标就是这些日军守备队。 有人会说周文为什么不去碰日军的主力,反而来找这些属于日军二线部队的麻烦,这不是专门拣着软柿子捏吗? 你没想错,周文就是要来捏软柿子。 日军的守备大队起源于1907年的中国东北,主要职能就是保护南满铁路的安全。初期就成立了六个大队,实行预备役、后备役志愿兵役制,主要从日军退伍军人中招募。 而到了1930年后,日军驻东北的守备大队已经是预备役和现役士兵混编,在日本各师团下达指标,招募志愿人员混合编制。 从这里就可以看出日军守备大队是些什么人员组成的。 日军的主力师团中,只有那些混吃等死的兵油子,或是已经没什么上升空间的老兵痞,才会主动报名参加守备队,再加上大量的退役老兵,守备大队就是一群年纪偏大又不甘于现状的老兵组成。 要说战斗力肯定比不上正规师团中的那些野战大队,但是胜在经验丰富又油滑鸡贼,单兵素质也没有退化多少,起码大多数老兵的枪法还比一般士兵要强上一些,这就导致他们做守卫工作反而更能发挥自己的优势。 但是这些老兵在军中已经没有什么前程可言,加上大多已经过了愤青的年纪,为自己的打算就多了一些,搜刮起中国老百姓的钱财就狠了一些,对付起东北抗日武装的手段也阴毒了些,再加上多年来在东北大地上当人上人的时间久了,心里自然就有些膨胀和扭曲,都是变着法的欺辱东北平民,可以说每个人双手都沾满了东北民众的鲜血。 别的不说,只说在卫国战争历史上留下悲壮铭刻的东北抗日联军,他们的主要对手就是这些日军的守备大队,最后,抗日联军的那些民族英雄们,如杨靖宇、赵尚志、赵一曼等,都是被这些从头坏到骨子的日军守备队杀害的。 而热河被占领后,日本关东军第一时间就将在东北的六个守备大队中的三个派遣到了热河,前来为日军的铁路运输保驾护航,其中的第3守备大队就驻守在锦州到承德的铁路线重要支点的凌源县城。 周文当然不知道自己找上的对手是日军第3守备大队,但是作为穿越人士,却知道这些一直在后方守备的日军老鬼子更坏更毒。 特别是这些鬼子很多在驻守东北多年后,杀害了无数东北平民,祸害了无数的东北妇女,抢夺了无数的钱财之后,居然都特么退役回国,过上了安生日子,等到二战结束后,居然也没有受到任何审判和惩处。 这还有天理吗? 没有天理,周文就用枪来和他们讲理。 而且周文选择来铁路沿线打黑枪也有安全方面的考虑。 他知道只要有铁路通过的城镇或火车站就必然有日军驻守,都不用专门去找,顺着铁路沿线一路打过去就是了。 而且驻守日军的数量绝对不会多,只要自己不脑抽了去重兵驻守的承德城,在其他城镇最多也就是一个守备大队的兵力。 日军一个守备大队的编制就比正规大队差了许多,一个大队虽然也有四个步兵中队,但是只有一个机枪小队,步兵炮更是一门没有,重机枪就4挺。也就是说日军一个守备大队加上后勤人员的兵力也就七八百号人。 凭着周文和许大成的能耐,日军就是来一个中队百十个小鬼子,也根本没放在这哥俩儿的眼里。 所以在3月6日清晨给兄弟们分配完任务后,他就带着许大成用了一天的时间走了几十公里山路,穿过都山山脉,来到了热河省锦承铁路线(锦州到承德)一个叫做三十家子的镇子附近。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正是日军第14混成旅团的第1大队狼狈退出燕山山林的时候,周文的第一发子弹射出了枪膛。 正在镇子外的铁道上巡逻的日军一个6人巡逻队,当先的一个鬼子军曹,头一歪就栽倒在铁道的路基上,其他鬼子不愧是经验丰富的老兵,瞬间就卧倒在地上,并警惕地向着开枪的方向张望并伸出了长长的三八步枪准备射击。 此时,藏身在一个土基后的周文心里赞叹了一声,这些鬼子不愧都是老兵,反应还真不慢,而且很快通过那个军曹中枪的姿态,找到了开枪的方向。 但是也仅此而已了,他们这些鬼子经验再丰富,也没见识过什么才是专业的狙击手。 在德制蔡司四倍瞄准镜清晰的镜面中,这些老鬼子探出的钢盔全部在周文的视线当中,对周文来说,你是露出全身还是只露出一个乌龟-头,区别并不大。 于是,这些一直在后方欺辱中国平民的老鬼子们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恐惧和害怕。 第726章 活着 此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周文专门选择的狙击位置又是背靠西边,这些老鬼子的眼神看过去就是一片模糊,哪里找得到开枪者的具体位置。但是周文却是把他们的所有动态尽收眼底。 这也是因为想要钓鱼,周文才故意放慢了射击的速度,不然就凭着他的枪法和射速,起码可以在这些老鬼子趴在铁轨上之前就多打死几个,人的反应再快,还能快的过子弹? 不知道这些鬼子是不是一直秉承日军不见目标不乱开枪的抠门习惯,还是自持枪法和战力超神,不需要招呼三十家子镇子里的其他鬼子的支援,反正时间过去了几十秒钟,就是没一个日军开枪。 周文一看就笑了,这些老鬼子还真是有恃无恐,恐怕是在他们十几年的从军经历中,从未见过什么是真正的打黑枪。 周文其实就是想钓鱼,要把镇子里的鬼子也调出来。 要知道三十家子火车站仅仅是个小站,一般货运火车基本都不会停靠,也只有客运车才会在这里停个几分钟上下客,所以周文判断镇子里的鬼子不会太多。 但是,即使鬼子不会太多,周文也不会脑抽了摸进镇子去杀人,一个是从安全性考虑,不到万不得已,这世界上那个狙击手会选择与敌人进行巷战,广袤的野地才是狙击手的最爱。 还有一个原因是周文不想连累镇子里的老百姓,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日军都是不能用常理揣度的人形畜生,如果他和许大成两人在镇子里将这些鬼子杀个精光,那等到大队鬼子过来,找不到正主的情况下,难免就会拿镇子里的老百姓出气,弄不好来个屠镇可就是周文的罪过了。 最好的办法当然就是把镇子里的日军调动出来。 周文选择的这个地方也很有讲究,距离三十家子镇就大概1公里的距离,正好是日军巡逻队的常规路线,同时也是镇子上的日军能听得到枪声的距离。 现在这5个趴在铁轨后的老鬼子不开枪,周文就逼着他们开枪。 在周文的瞄准镜中,一个老鬼子也许身体已经开始发福,那低矮的路基和铁轨根本无法遮住他肥实的脊背,周文轻轻扣动了扳机。 “嗖!”一声。 子弹划破空气的尖啸声传入了这几个鬼子的耳膜。 “啊……”一声惨叫也同时让他们心脏剧跳。 那个肥胖鬼子的肩膀在噗噗冒血,这颗6.5毫米的子弹击碎了他的肩胛骨,剧烈的疼痛让他惨嚎起来,还算他保持了一丝理智,没有胡乱动弹,不然周文不介意直接送他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 其他鬼子都有些惊慌起来,趴在这里都被打,对面的枪手怕不是个少见的神枪手? 就在此时“嗖!”一声破空声又一次传来,然后是“当!”地一响。 一颗子弹打在鬼子们眼前的铁轨上,撞出了一个火星。 此时的老鬼子们脸色都变得煞白煞白的,有个上等兵就叫了一声:“赶快开枪,呼叫支援。” 这时的鬼子们也不管什么目标不目标了,都是躺着就抬枪照天上射击,谁他妈还敢抬头去查看目标方位,对面的枪手枪法神准不说,还八嘎地用消音-器,你都听不到枪声怎么可能判断位置?太八嘎的卑鄙了,武士的不是。 不得不说,这些老鬼子不愧是服役多年的老兵,起码还知道周文是用了带消音-器的步枪,也算得上见多识广了。 于是,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枪声就响彻在这片阴沉的天空上。 而周文耐心等待就好,不用刻意去观察镇子口的情况,而且现在距离天黑也越来越近。在他看来,那些镇子里的鬼子即使听到了枪声,也要集合并派出尖兵前来勘察,等到大部队出发,怎么也要花个十几分钟的时间。 此时在他伪装好的狙击阵地旁边,许大成也是带着白色披风用望远镜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这次周文带着许大成出来,主要是想要好好教导一下这个好兄弟。 在佣兵团里,要说与周文渊源最深,又在一起时间最长的人,莫过于许大成了。 他俩是发小之情、同学之谊、战友之义,全占全了。 而且周文对许大成还有歉疚之意,要不是自己的有意引导,许大成这个富家少爷绝不会走上这条在死亡线上跳钢丝的道路。 抛开那些国家大义不说,就说身在山西的许大成家,在全面抗战开始后不至于会傻傻蹲在家里等着鬼子来祸害,一般的大户人家信息总会比平常百姓要灵通很多,何况还有自己这个铁杆发小在,肯定会给他们家安排得妥妥的,许大成自然也就能过上相对无忧的少爷生活。 哪怕后面世事变迁,只要自己在,总会找到办法让他无忧无虑过完这辈子。 但是,由于周文这个发小加兄弟,许大成就义无反顾,甚至根本不假思索地跟着周文走上了这条九死一生的道路,不能不说,这种才是叫做至情至性,这种才叫做兄弟义气。 所以周文也有义务有责任要保护好这个兄弟,训练他本事,教他如何作战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要让许大成彻底适应这种环境和懂得生存之道。 没有什么军事教学比在战场上的亲身体会更能让人生出深入骨髓的记忆和经验。 以前周文要照顾几十号兄弟,后来是上千人的训练,他确实没有时间和精力对许大成进行单独辅导。 这次就不一样了,将许大成带在身边,周文要用身体力行来给许大成上一课,让他更加领会战场上的生存之道。 是的,周文是自私的,已经熟知历史的他,绝不会为了展示自己的为国为民就会轻易舍身取义,更不愿意自己身边的兄弟们和战友们为了某一场战斗的胜利就勇于献身。 他之所以花费无数的金钱的精力打造这支佣兵团,其实就是为了在胜利到来之后,大伙儿都活着,在贡献了自己的责任和付出之后都活着,在杀死了更多的鬼子后都活着。 其实就是——活着! 第727章 调动 “阿文,镇子里出来人了。” 周文闻声向三十家子镇的方向看去,只见有十几个鬼子冲出了镇子,其中一人还扛着一挺歪把子机枪。 周文轻声道:“小心鬼子乱枪,他们不知道咱们的具体位置,但是会进行试探性射击。” 果然,过了不到3分钟,这伙鬼子就停止了脚步,就地趴下做好了射击准备。 在与趴在铁轨上的几个鬼子用手语比划了一下之后,那个鬼子机枪手架起机枪就开始向着周文他们在的方向射击起来。 “哒哒……哒哒……哒哒哒……” 看得出鬼子机枪手的操作不错,机枪的射击很有节奏感,不愧是老鬼子。 虽然日军大概知道子弹射过来的方向,但要想在这么广阔的范围内击中目标,无异于痴人说梦。 日军的目的也很明确,就是想引出打黑枪的人再次开枪,或是用机枪把敌人吓退。 但是周文怎么可能会会上鬼子的当,当然是一动不动,也不开枪,就看着那些乱飞而来的子弹在距离自己几十米甚至上百米的地方飞过,或是打在几颗稀疏的枯树干上噗噗作响。 而此时铁轨上趴着几个鬼子也壮起了胆,开始用步枪朝着这个方向射击。 但是周文不为所动,对这几个可以轻易击倒的目标视而不见。 又过了几分钟的时间,那个日军机枪手已经在装弹手的帮助下打了几十发子弹,这才有个曹长模样的鬼子挥着刺刀上的膏药旗,枪声这才渐渐停息下来。 此时一直用望远镜观察镇子口方向的许大成再次提醒道:“镇子里又有鬼子出来了。” 周文微微移动裹着白色布条的G-31半自动步枪,从瞄准镜中看到又有一群日军从镇子里跑了出来,而且也不与前面的日军汇合,就在离开镇子四五百米的距离停下。 周文此时看见了日军中有一个军官,带着一个机枪组两个鬼子弯着腰跑到一颗大树下架起了机枪,而他就半蹲着用望远镜向这边观察。 这些鬼子果然非常鸡贼,并没有一窝蜂都跑到这五个鬼子这边来探查情况,而是在远处相互用手语或是晃动膏药旗交流起来。 现在的日军分成了三股,每一股之间都保持着近200米的距离,这种部署的好处就是可以分担偷袭者的注意力,让你犹豫着到底先对付那一边。 一旦确定了敌人的具体方位后,还随时可以分兵迂回包抄,给敌人战场压力。 不得不说,这种战术对付小股敌人的偷袭很有效,也许这些鬼子们在东北就是这样跟那些抗日义勇军作战的,而且已经很有经验。 用周文专业的眼光来看,一般的抗日游击队在枪法、装备、火力都处于劣势的情况,遇到鬼子这种阵仗,除了及时撤退外,确实不会有更好的办法。 可惜的是,他们今天遇到的是周文这个也许是当前世界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的妖孽狙击手。 周文考虑的就不是能不能打到这些鬼子的问题,只要在他的步枪有效射程之内,就没有打不中的目标。 他考虑的是怎么把日军再调动出来多一段距离,这样在他开启了狙杀模式后,那些鬼子没机会逃回镇子里去。 此时许大成也认清了日军的数量,除了趴在轨道上的5个鬼子,中间是一个分队13个鬼子,那个军官带出来的则是一个半步兵分队和一个掷弹筒分队,加上这个军官有29人。 这样的话,鬼子驻守在镇子的就是一个小队,按照日军一个小队54人的编制,除了被打死的那个鬼子,在镇里应该还留了几个人。 听着许大成的报数,周文还在静静等待着开枪的时机。 不多时,日军军官所在的位置就有一个鬼子打出了旗语,铁轨上的鬼子就开始为那个伤员上药包扎,然后都弓着腰站了起来,4个鬼子就散开来向着周文他们这个方向跑了过来,而其它两处的鬼子机枪手则是架着机枪全神戒备。 就在这些鬼子跑出几十米并没有遭到枪击后,鬼子军官手一挥,一个分队的13个日军也从几百米外向这个方向包抄过来。而其他的鬼子都开始紧张地抬着步枪,做好随时射击的准备。 许大成看见这种阵仗,虽说对周文充满了信心,但依然不觉攥紧了手中的索米冲锋-枪。 周文对这些冲来的日军视而不见,即使到了200米,他们要想发现自己精心伪装的狙击阵地也不容易,他现在的首要目标是日军的机枪手,这场战斗对他们稍有威胁的也就是日军的这两挺机枪了。 至于日军的掷弹筒手,周文直接无视了,这种射程只有170米的大正十年式掷弹筒,周文怎么可能放任你前进到这个距离? 但是现在日军的机枪一挺架在在600米左右距离,另一挺则是在更远的800米距离,由于现在已经快天黑了,即使周文拥有超人的视力,也会受到一些影响,要想一枪毙敌可没完全的把握。 所以他还在等,看看日军军官会不会在前面步兵没有遭到袭击的情况下,让支援火力也跟进上来。 因为按照基本的步兵战术,伴随步兵进攻的机枪是重要的火力输出单位,不可能距离进攻的步兵太远,何况现在夜幕降临前的昏暗对日军视线的影响更大。 果然,在两股日军前进了100来米后就原地蹲下警戒,鬼子军官手一挥,两边的机枪手和步兵们也跟着向前移动,接着就是掷弹筒分队的八个日军端着三个掷弹筒前移。 日军前后部队的距离保持在150米左右。 “果然是训练有素啊!” 周文心里默默念叨着,但是已经轻轻抬起了步枪。 要说周文选择的狙击阵地却是用了一番心思,在靠近镇子这一段的铁路两边树木比较稀疏,地形也还算平整,但小土堆和小土坡却是很多。 现在虽然是春天,但地上的积雪还没有消融干净,整个旷野上都是残雪和黄土交融,周文他们的白色斗篷基本与大地融为了一体,不是近距离仔细查看根本不可能被发现。 第728章 开挂 周文的狙击阵地并没有选择这附近唯一的一处高地,而是在高地前面的一个土堆,土堆上铺设了很多枯草,有那个高地作为背景,日军在远处根本不可能需找到周文开枪的轨迹。 而天色越晚,就越能体现出周文的优势。 但是这一刻,他也不想再等了,因为就连那个日军军官也开始带着几个鬼子向前移动。 此时日军机枪手最远的一个也在400米距离了。 “咔……咔……咔……” 周文扣动了扳机后就再也没有停下来。 日军侧面的机枪手和副手两人最先被击倒,接着就是中间的的机枪手,然后是距离最近的那4个苟延残喘到现在的老鬼子。 在那个鬼子军官惊骇的目光中,只见自己的手下正在行进间就接二连三,无声无息地倒地,只隐约可闻子弹划破空气的嗖嗖声。 这是八嘎的怎么回事? 哪有这么打枪的?机枪也没有这么连贯和准确,更何况是三个方向的日军都遭到枪击。他明明知道就只有一支步枪在射击,但是感觉却是有好几支步枪从不同的方向射来,对面这个神枪手的水平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完全难以想象,一个步枪手是怎么会打出这种覆盖射击的效果,一支步枪就顶的上一挺重机枪的杀伤力,更诡异的是,这支步枪还八嘎地带着消音-器,在这种昏暗的视线下,根本找不到枪手的位置。 但是,周文的射击却不会因为他的迷乱和无知而停止。 什么叫做狙杀模式? 对于周文来说就是,一旦开始射击,就再也不会停止,直到敌人全部倒下为止。 周文此时心静如水,根本没有心思考虑哪个鬼子更近,哪些鬼子威胁更大? 他现在就是全身心都沉浸在射击的操作上,就像是在后世玩一款单机射击游戏,视线中的敌人只要在瞄准镜中心出现就扣动扳机,根本不假思索。 “咔……咔……咔……” 只见他左手的小指和无名指始终夹着一个新弹匣,一旦子弹打光,左手拇指一按卸弹的弹匣卡榫,顺势就卸下了弹匣,然后毫不停顿地将新弹匣装上。 动作连贯自然,犹如行云流水,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又开始射击起来,此时左手又把一个新的弹匣夹在手指上。 而且整个换弹的过程他的身体纹丝不动,眼睛就没离开过瞄准镜,也就是说,他的瞄准视线就从没脱离过目标。 如此紧凑的射击节奏,也就是许大成在旁边能够看清周文的每个动作,但是远处的日军就基本感觉不到有什么停顿,就好像对面那个枪手的子弹永远也打不完似的。 在越来越昏暗的这片旷野中,日军一个接一个倒在地上,像是中了邪一般。 而在后面的日军则是努力地睁大眼睛,想看清到底是哪里射出来的子弹。 但是然并卵,对面的的枪手就像是来自地狱的幽灵杀手,无声无息又快速无比的收割着一条条生命。 现在别说是日军,就连许大成在旁边也看得瞪大了眼睛,这步枪还能这么玩儿的? 虽然许大成早就知道周文牛掰,但是这次是他第一次近距离看着周文如此肆意地杀人。 你打得准就不说了,你还打得快。 你打得快也不说了,你特么还能在这么暗的光线下看得那么远。 如果许大成玩过后世的游戏,肯定开口就是一句:“阿文,有意思吗?你还开挂?” 是的,现在的周文就是开了挂,自动瞄准、自动锁头、无限子弹、还特么隐身…… 所以小鬼子哭了,不带这么玩儿的,我要向官网投诉。 可惜的是,日军投诉无门,只能死了之后去向他们的天照大神哭诉去了。 此时在后面的几个日军掷弹筒手已经慌了神,你们其他人拿着机枪、步枪都扑通扑通倒地不起了,我们八嘎的拿着打气筒还能让榴弹长上翅膀飞过去不成?我们还跑上去赶着吃子弹? 于是,几个周文还暂时管不着的掷弹筒手都停住了脚步,相互看着对方惨白的面孔,就不约而同地转头就跑。 此时他们才发现,自己的小队长早就拔腿开溜了,快速奔跑的他们也只能看见自己那个少尉小队长隐约的背影。 但是,现在才想到要跑,晚了。 此时,这个小队的几十个日军,大多数已经倒在了黑暗开始降临的大地上。 而周文则是站了起来,看着远方逃跑的那几个身影,对许大成说道:“你下去打扫战场,收集一些鬼子的子弹,注意安全。” 话音未落,他人就像一只迅捷的豹子,瞬间就冲入了这片昏暗的旷野中。 一个气劲镜高手发力冲刺的速度,不亚于一匹飞奔的战马。 如果周文现在去参加奥运会,什么100米、200米,只要是径赛项目,基本可以包揽所有冠军,破几个世界纪录就跟玩儿似的。 他仅仅是追了几十秒的时间,就能看见小鬼子的背影了,他又紧追了几步,将距离缩短到100来米,然后停下,深吸一口气,抬枪、瞄准、扣动扳机。 “咔……咔……咔……” 此时,在片夜幕初临而变得异常寂静的天空中,G-31半自动步枪透过抑制器的低沉声音终于被几个日军听见了,但是他们却跑得更欢了。 知道了枪声来自身后又有什么用?老子们八嘎的没有枪啊! 即使唯一一个拿着南部手枪的少尉小队长,也根本不敢回头还击,就这比烧火棍稍好一点儿的憋足手枪,有效射程才可怜的50米,还是理论数值,打自己身后的几个懦夫手下倒是够了,想打中身后黑暗中的中国枪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他现在只能闷头往前冲,眼看着镇子里的灯光开始越来越近,但是后面的脚步声伴随着几声惨叫后,彻底消失了。 他知道自己的那些手下全完蛋了。 现在,此刻,在这片天空下,他只听得见自己拉风箱般粗重的喘息声,脚下感觉越来越重,而心里则是越来慌,越来越怕,他跑不动了。 第729章 审判 小队长终于不跑了,他大口喘息着,看着近在咫尺的镇子,看着镇子口的那盏在夜风中摇晃着的马灯,是那样的近又是那样的远……他知道他跑不了了。 他莫名地感受到了来自背后的一股刺骨的寒意,此时这个日军预备役的少尉军官,一个30来岁的矮小日本人,缓缓转过了身体。 他依然看不见黑暗中的枪手,但是那股寒意一直萦绕在自己的心头。 不知道此时的他会不会后悔自己告别了家人来到别国的土地上,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忏悔自己在中国的两年时间屠杀了无数平民,凌辱了无数的妇女的滔天罪行。 等待……令人窒息的等待…… 一个高大而挺拔的身影从黑暗中渐渐显现出来,然后在20米外停下了脚步。 他平举着步枪,迎风屹立的身躯后是猎猎飘动的披风,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立着,手中的步枪指向这个鬼子小队长,整个人就如一座雕像般伫立在这块坚实的大地上。 “如果你还是个武士,是个男人,就让我们来一场公平的对决吧!” 小队长拔出了自己的指挥刀,在空中挥舞了一下,阴寒的刀锋在夜空中闪出了一道寒光。 小队长虽然看不清对方的面孔,但是能感觉到对方是个年轻人,年轻人总会冲动和上头,说不好就会放下他手中那该死的步枪,来跟自己这个剑道5段的高手来一场冷兵器的较量。 这个小队长也算是个阅历丰富的老牌鬼子,在死亡来临之前,还想去争取一下哪怕只是万分之一几率的生机。 但是……那个雕像依然沉默不动,有的只是冷风吹过大地的回响,伴随着刺骨、冰冷、还有恐惧的感觉。 小队长心头的寒意越来越冰冷,逐渐凝结下沉,就像急速坠落深渊的寒星…… 大多数人都怕死,大多数人都留恋和不舍人间的种种,不论是幸福还是痛苦,不论是富裕还是贫穷。 这世上只有两种人不怕死,一种是心理有病的人,一种是精神力量已经升华到极致的人。 可惜的是,这个日军小队长并不属于这两种人,所以他怕死,怕得要命,不然他也不会扔下那些在死亡线上挣扎的部下,第一个掉头逃跑。 当然,如果跪地求饶能够保住自己一条狗命的话,他也不惜抛弃自己的尊严,祈求对方放过自己。 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从这个枪手射杀巡逻小队开始,他就是有预谋有计划将自己的小队从镇子里调动出来,然后就用他手中的这支仿佛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步枪,将所有人杀死。 这是一个恶魔,冷酷无比的恶魔,他怎么可能放过自己,他现在不开枪,不过是猫戏老鼠,让自己感受死亡即将来临前的痛苦罢了。 但是知道是一回事,亲身经历又是另一回事了。 尽管他已经知道对方是在戏弄他,但是死亡来临前的沉寂和如山般沉重的空气却是让他的呼吸艰难起来,双腿也不受控制地开始战栗起来,这种战栗就像是传染病,不多时就连他的身躯也开始抖动。 这一刻,他的伎俩和求生希望一一破灭之后,他饱经摧残的心理也崩溃了。 “开枪啊!你这个懦夫、胆小鬼、卑鄙的黑枪手……” 不知不觉,这个三十来岁的日本精壮汉子,眼泪和鼻涕一起流了出来,他哭喊着,悲泣着,发泄着,就像个受了惊吓在夜空中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来中国了,我以天皇陛下的名义发誓,我再也不敢来了……” 发泄过后就是虚软和懦弱,什么尊严、勇气就像是过眼的烟云,早就从这个身心完全崩溃的日本男人身上消失得干干净净,现在只要对方能让自己活命,就是让他去吃屎他也愿意。 “咔!”一团轻微的火焰在枪口上一闪而过。 这个完全崩溃的鬼子小队长满是眼泪和鼻涕的脸猛地朝后一仰,然后身躯重重倒在地上,只有他额头上一个拇指大的血洞在噗噗冒血,这是目前他身上唯一还在显示活力的部位。 他不知道的是,周文在开枪之前,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话。 “我以中国人民的名义,宣判你的死刑。” 这不是周文矫情,也不是他在装逼,而是此时此刻从他的心里喷涌而出的一个誓言。 从你们来到我们的土地上,从你们妄想将我们亡国灭种的那一刻起,我代表中国人民,宣判你们的死刑。 是的,这里用了一个“你们”,也就是在我所能及的地方,我所能看到的任何一个日本鬼子,都属于“你们”的范畴。 这就是周文穿越来到这个时代的心声和奋斗目标。 我改变不了历史,但是我可以杀死你们更多的人,我将为此而努力和战斗。 开出这一枪之后,周文抽身就走。 今天杀死这个小队的48个鬼子也只是一个诱饵,他要沿着铁路线一路杀过去。 从锦州到承德这一条铁路线,在热河境内有朝阳县、凌源县和平泉县三个重要节点车站,朝阳太远,周文够不到,平泉则是距离承德太近,容易遭到鬼子重兵堵截,只有凌源最合适。 周文打了三十家子镇上的鬼子,就是想把凌源县城的鬼子调出来。 反正三十家子镇上还有几个留守的鬼子,不管是用电话还是电台,肯定会向凌源县城的鬼子告急,而负责铁路沿线保卫任务的鬼子大队也必然会派出支援部队。 根据一个小队都被基本歼灭的情况,鬼子又不可能一个大队倾巢出动,那凌源县城还要不要?这就是日军兵力稀少的缺点。 但是起码也要派出一个中队才算保险,周文就是要在野地里与鬼子的一个中队较量一番,既决胜负,也决生死。 在他与许大成汇合后,兄弟两人就连夜顺着铁路线,来到三十家子镇与凌源县城中间的山林里一个避风处,用许大成搜刮来的子弹,将打空的弹匣全部装满,然后两人钻进睡袋就进入了梦乡。 第730章 德行 这就是为什么周文当初设计半自动步枪时将口径定为6.5毫米的原因,也就是说,G-31半自动步枪与日军主要配备给38式步枪和大正11年式机枪等枪械使用的有坂6.5毫米子弹通用,在敌后补给不方便的情况下,就可以缴获敌人的子弹为我所用。 本来周文其实并不需要用日本人的子弹,有着佛珠空间的他怎么会缺少子弹? 但是这一次不同,就是他空间已经被迫击炮的底座和炮弹占满了,所以不得已才会用缴获的子弹。 为什么说是不得已呢? 这里就要说说子弹的质量问题,周文自己从德国进口的子弹的质量肯定是最好的,其次就是离石弹药厂生产的子弹,而小日本生产的子弹最次。 这里说的不是小日本子弹生产工艺不行,而是发射-药的质量和配比不同,杀伤力和威力就有所不同。 一般来说,在子弹壳本身能承受的情况下,装药多一些的子弹必然就有更高的初速和更大的动能。但是装药多就意味着火药喷射时对枪管内壁的损伤就大。 这就是索米冲锋-枪比较昂贵的原因,因为这种枪用的是铬镍合金钢的枪管,高温强度较普通合金钢高很多,而且高温使用下不易变形,其结构不易改变,塑性较好,易修复,其辐射率高,无磁性,耐腐蚀性强,使用寿命长。 也就是说在具有很高精度的情况下,还特别耐操。 至于说铬镍合金钢的缺点,那就是加工工艺比较复杂,还有一个就是——贼特么贵! 所以索米冲锋-枪才会成为世界上最昂贵的冲锋-枪。 所以索米冲锋-枪才能使用强装药的马格南子弹,才能打得那么远和那么准。 而日本是资源极端贫弱的国家,他们军工生产的出发点就是能省则省,加上他们步枪和机枪的枪管又不是什么特殊材料制造的,又要考虑步枪的耐久性,自然在子弹的装药方面就要精打细算了。 而德国生产的G-31半自动步枪的枪管虽然质量上不如铬镍合金钢,但是比起日本的三八枪的枪管也要好不少,自然就能承受更多装药的子弹。 所以不管是从有效射程还是精度,G-31半自动步枪都能全面碾压三八步枪。 但是周文现在要用装药较少的有坂6.5毫米子弹,就要与德国进口子弹互换着用了,远距离用德国弹,近距离就用有坂子弹。 书归正传,却说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周文和许大成就醒了过来,昨夜虽然两人才休息了3个小时,但是对他们这种武功高手来说,也能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而且两人起身后,就活动了一下身体,接着就打起了天天清晨必修的太极拳。 要说紫清老道传下来的太极拳,可与后世那些老爷爷老太太在公园玩的太极不同,每一个动作,呼吸吐纳的配合都有讲究,目的是让人懂得劲力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最终达到对劲力的控制入微如丝,连绵不绝。 可以说,现在佣兵团二分队的兄弟们,包括妙花和体净这两个少林高手在内,每练一次太极拳就有一次不同的体会,直让人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这就是博大精深的中华武学的魅力所在。 却说兄弟两人一套拳打完,只觉得神清气爽,浑身又充满了活力。 许大成看着不远处的铁路,吃着睡觉时就捂在怀里的大面饼,含糊不清地说道:“可惜没带炸药来,不然把小鬼子的运输火车炸了就好玩儿了,那才叫过瘾。” 周文没好气地说道:“出发时是你哭着喊着要多带几发炮弹,现在又后悔没带炸药了,不过咱们用炮也能炸火车啊,就用重弹轰上几发,这铁轨保准吃不住。” “对啊!”许大成一拍大腿狂喜道,把吃满嘴的面屑喷得到处都是。 周文一脸嫌弃地赶紧避开,指着许大成笑骂道:“你特么好歹也是个军官了,怎么还是这副德行,也不怕将来人家潘小婷不要你。” 潘小婷就是许大成在上海养伤时追求的一个小护士,长得小巧温婉,两人到现在也一直没断了通信联络。 许大成一听周文提到潘小婷就来劲了,憨笑着凑上来说道:“嘿嘿……阿文,你还别说,这一打仗就把小婷给忘了。你不知道吧?我爹已经派我大哥去上海了,说是让我大哥给我把把脉,如果可以的话,争取今年就去上海帮我提亲去。” 周文当然为好兄弟找到自己的另一半感到高兴,别说是许大成,就是山子哥和二分队的好几个订了娃娃亲的兄弟,等打完这一仗,也该是让他们成亲了。 他笑着一把搂住许大成的脖子道:“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等长城抗战结束了,咱们就要去上海发展了,到时候咱们就在上海找最好的饭店给你举行婚礼,让你风风光光把潘小婷娶回家,咋样?” 许大成一听就眼睛都差点放出光来。 “真的?”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还不只是你,包括山子哥和兄弟们,想风光一回的,咱们都把他们媳妇带去上海结婚。咱兄弟们在一起出生入死,不光是杀鬼子,怎么也得享受一回不是?” “还有你啊!阿文,你也赶快向刘小姐求婚,咱们哥几个一起出生入死,又一起举办婚礼,这才叫兄弟义气,这才叫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么。” 许大成说着说着就闭上眼睛,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我都等不及了,那情景,那场面,想着就不要太美。” 周文看着他一副猪哥像,正要编排他几句,就听见远处传来了叭呴叭呴的枪声。 “是鬼子的枪声。” 两人第一时间都辨别出是日军三八步枪特有的声音。 听枪声的出处应该还在1公里之外,两人就迅快地收拾了行礼,背上厚重的行军背包。 周文身上背着索米冲锋-枪,手里端着半自动步枪,许大成则是扛上了迫击炮的炮管,两人一前一后就往枪声响的方向摸去。 第731章 诡异 尹东振义大尉是日军关东军第3守备大队第1中队的中队长,年纪已经接近40岁,作为曾经在第一师团服过役的精英级军官,本来前途堪称远大。 但是十年前在一场常规演习中由于意外事故,导致他一只眼睛失明,就此退出了现役,被迫成为一名预备役军官。 之后,一直在一所中学做军训教员的他心中总是有所不甘,不甘拿着微薄的薪水,吃力地供养家中的妻儿,不甘就这么庸庸碌碌过一辈子。 曾经是帝国军队中的佼佼者,他的生活不应该是对着一群小屁孩谈什么拼刺技术和步兵战术,也不应该每天还要为供养家庭而省吃俭用。 他的天空应该在战场上,应该在别人的国土不断为帝国建立功勋,为家庭带来荣誉和财富。 就在关东军为扩大守备大队的规模,开始大规模征召预备役军官的时候,他感觉到自己的机会来了。 凭借着曾经在号称天皇御林军的第一师团服役过的历史,虽然他有残疾,虽然他已经过了35岁这个征召的门槛,但是由于以前的第一师团的人脉关系,所以他还是于两年前如愿以偿地加入到了关东军第3守备大队,来到了中国东北并成为了一名大尉中队长。 虽然守备大队的职能并不在第一线作战,为帝国建立功勋的机会并不多,但是他依然为自己的坚持和决定感到庆幸和满足。 在东北两年来,他带领的第1中队在几次与东北当地抗日武装的战斗中都取得了不俗的战绩,并获得了守备司令部的嘉奖。 如果不是他有身体残疾这个硬伤的话,就凭着他扎实的军事素养和指挥决断,两年后弄个大队长或是副大队长都有很大可能。 所以,在他感觉到自己上升无望后,再加上已经年近40,他建立功勋的野心也就渐渐淡了,而是把注意力转移到敛财方面。他的妻子给他信中那满满的幸福感,字里行间都透露出财富给家里带来的每一个让人欣喜的变化,都让他充满了动力。 而在中国东北这片肥沃的土地上,对他们这些侵略者来说要想发财也很简单,抢就是了。 因为他们本就是强盗,而且是连遮羞布都不用蒙的嚣张强盗。 但在今天,尹东振义大尉心情却是极端糟糕。 就在凌晨4点钟的时候,将中队部设在在林源县城一个大户人家宅院里的他,被大队部的传令兵从热乎乎的被窝中叫了起来,然后冒着黎明前的寒风赶到了大队部。 还不等他从寒冷中缓和过来,就听到了一个更让他心寒的消息,他的部下,驻守在距离凌源县城不到20公里的三十家子镇的第1小队,昨夜遭到了中国抗日武装的袭击,全小队除了驻守镇子的半个分队6个人外,自小队长以下48人全部失踪或玉碎。 听闻这个消息的尹东振义大尉就如当头遭到了一记重击,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尹东君……尹东君……尹东振义大尉!” 直到大队长山田龟少佐一再提高声调,他这才从懵逼状态挣脱出来,还暗暗掐了自己大腿一下,查验一下是不是在做噩梦。 要知道自从关东军守备司令部成立以来,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个小队几十人伤亡的情况。 即使是一年前在与公认最强悍的抗日武装,一支完全由东北军的散兵组成的抗日义勇军作战时,第一守备大队一个巡逻的分队13个人被伏击战死,就导致了第一守备大队的大队长受到了司令部申饬并被解除了职务,调到后勤部门任了个闲职。 而现在是差不多整整一个小队48个人,而且是全死无伤。作为这个小队的上级指挥官,自己将要承担多大的责任? 他再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但是更加贪婪和阴毒的直属上司,山田龟少佐那阴森森的目光,他心里就更加不安起来。 只听山田龟那不含丝毫感情的声音传了过来。 “尹东君,奥田小队是你的部下,而三十家镇又是铁路线的重要支点,不容有失。于情于理,都必须你亲自带队去调查和增援。然后找到那支卑鄙的偷袭部队,为奥田小队玉碎的勇士们报仇,洗刷我们第3守备大队的耻辱。” 尹东振义则是一口气被堵得脸色发青,这个山田龟良心大大的坏了,这是要甩锅的节奏啊! 要知道当初关于驻守三十家子镇的问题,尹东振义就向山田龟提出增加驻守兵力的建议。他的理由也很简单,现在热河战事刚刚结束,热河境内的中国溃兵和义勇军还有不少,为了安全起见,在三十家子镇起码要驻守两个小队的兵力并配备一挺重机枪才算保险。 而就是眼前这个自大狂傲的家伙一口就否决了自己的建议,现在则是话里话外都在暗示奥田小队是自己的部下,好像他们的玉碎是自己指挥无能的结果,而且还说什么八嘎的于情于理。 要说于情于理,不是应该你这个自大疏忽的大队长承担更大的责任吗? 但是,官大一级压死人,谁叫人家是大队长呢? 何况那个已经去见天照大神的奥田小队长,平时对自己的孝敬也不算少,听说还是一个贵族家族的旁支子弟,现在救不了他的命,起码去帮他收收尸也算是尽一份心意。 但他可是个有些头脑的军官,想着对方既然能够消灭一个小队,怕是兵力也不算少。 而三十家子镇那边窝在镇子里不敢出去的几个日军,也弄不清战斗过程,电话里只说是枪声并不算激烈,而且大多都是三八步枪和大正十一年式机枪的声音,爆炸声更是没有听见。 但是在枪声停歇不久之后,他们冒死出去查看,只在距离镇子口不到100米的地方发现了奥田小队长的尸体,是额头中弹。由于是黑夜,他们为了守卫镇子的安全,更远的地方就不敢再深入调查去了。 但是战斗发生一个小时后,再也没有见到小队的其他人员回来,所以判断是全体玉碎和失踪了。 “枪声不激烈……在镇子口发现奥田的尸体……额头中弹……” 尹东振义仔细回想了这些情报后,开始觉得这事情透着一丝诡异。 第732章 抗日义勇军 尹东振义就只有一个判断,是敌人数量太多,蜂拥而上靠肉搏杀死了奥田小队的大多数士兵。 如果是这个解释,那敌人的枪炮火力就不会太多,不然谁傻了会在火力占优势的情况下不用枪而是直接上去拼刺刀的。 而且以他对中国军队战力的了解,要在一场战斗中靠着近战肉搏杀死近一个小队的日军而且还不让一人逃脱,必须要有5倍以上的兵力,还必须是老兵占大多数。 这就说明这支不管是中国东北军还是抗日义勇军的部队,人数起码在250以上,按照自己手下哪些老兵的素质,起码他们也拼死了100以上的敌人,还有大量的伤兵,所以这支中国武装继续留在铁路沿线的可能性不大。 尹东振义分析完后就觉得此次出击的危险性不大,至于山田龟说什么为第3守备大队的雪耻的话就是个屁话,这股中国军队的素质再差,也没有明知日军肯定会派出大部队的情况下还在原地等死。 而且守备大队的首要任务是保证铁路线的安全,可不是满大山去找中国军队决战报仇。 但是为了保险,他还是向山田龟请求增派一个小队和一个机枪分队跟随。 要知道他们第3守备队也只有一个机枪小队,4挺92-式重机枪。 但可气的是,山田龟以凌源县的防卫更重要为名,拒绝了增派一个小队请求,只是同意派一个机枪分队给尹东振义。 于是,一个小时后,天还没亮,心里一直在问候着山田龟全家女性亲属的尹东振义,带着他中队剩余的两个小队还有一个临时配属给他的机枪分队,总共140余人,就从凌源县城出发,冒着黑夜和寒风,沿着铁道线就走进了茫茫旷野之中。 …… 就在同一时间,一支50多人的武装队伍从老哈河畔的大山中走了出来,乘着黑夜就由东向西快速行进。 可以看出这支队伍不是正规军,他们的装束五花八门,当头的几个穿着日军的军大衣,内里却是灰色军棉衣,后面的大多都是羊皮棉袄,脚下有穿着棉鞋的,也有装着鬼子翻毛皮鞋的。 其中一个黑脸膛的精壮汉子,走在队伍的最前列。 只见他身上是一件已经有些破损的日军军大衣,头上戴着东北常见的狗皮帽,脚下是一双沾满泥土的高筒皮靴。 敞着怀的军大衣里面则是扎着武装带的灰军衣,腰上宽大的皮带上,左右两边交叉别着两支乌光锃亮的驳壳枪,整个人透出几分粗犷威猛的气质。 此人叫做雷大海,原来是东北军的一个连长,九一八事变后,由于部队在撤退的路上被打散,又愤于上官不抵抗政策,心忧家中亲人,就带领六个生死与共的同乡弟兄回乡下老家。 谁知等他们千辛万苦回到自己从小生长的家乡时,那个伴随他们童年记忆的小山村,那些他们熟悉的大娘大婶、兄弟姐妹、老少爷们,全没了。 只留下燃烧灰烬下的残垣断壁,只留下哪些被烧得只能依稀看得出是人形的尸体。 据附近镇子上的人说,十几天前有一队鬼子兵开进了山里,一天后又从山里开了回来…… 七个牛高马大的壮实汉子,对着那个以后只会留在记忆中的山村,对着新垒起来的那座大坟堆,哭嚎了整整一夜之后,拔出了腰间的驳壳枪,转身走进了茫茫雪原中。 从此,与小鬼子,不死不休! 后来,在经历了几次袭击日军巡逻队的战斗后,虽说打死了几个小鬼子,但是当初一起跟着雷大海出来的六个兄弟也死了三个。 雷大海军队出身,知道如此下去别说为亲人报仇,就是自己的生存也成了问题。他知道人多力量大的道理,就带着兄弟们投奔了一支活跃在辽宁与热河之间的抗日义勇军,并被求贤如渴的这支义勇军的司令任命为大队长。 这里就要解释一下,何为抗日义勇军。 在“九一八”事变后,张少帅所属19万东北军,一部退入关内,一部投敌,致使日军仅用不足半年时间,迅速占领东北三省省会及主要城镇。 在民族危亡之际,东北各阶层群众和东北军、警察部队的部分官兵纷纷组成义勇军、救国军、自卫军、大刀会、红枪会等抗日武装,统称为东北抗日义勇军。 这些武装部队无统一领导和编制,各自具有相当独立性;军费靠自筹或民众捐助;主要用轻武器乃至大刀长矛,以游击战为主要作战样式打击敌人。 义勇军高举“誓死抗日救国”、“还我河山”的旗帜,在极端艰苦的条件下,同日本侵略军展开英勇的武装斗争。 日军为消除蓬勃发展的东北抗日义勇军对自己的威胁,于1932年秋冬先后动用共近20万日伪军警,分别对各地义勇军进行大“讨伐”。 在强敌进攻下,东北义勇军由于缺乏统一的领导,加之又得不到国民政-府的支援,导致被日军各个击破。 大多数主要领导人脱走,部队大部瓦解。计有14万余人伤亡,4万余人投降、被俘,6万余人脱走。 但是还有一部分义勇军在日军“讨伐”时分散潜伏各地,等日伪军暂停“讨伐”后,义勇军又重新聚集起来,恢复活动,继续战斗。 此时的东北抗日义勇军积极参加我党提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主动接受我党的领导,组建了举世闻名的东北抗日联军。 东北抗日联军英勇战斗数年后,改编为抗联第4、第5、第7、第8、第9、第10军,虽然历经日伪军的残酷镇压,但是依然有部分部队坚持到了1942年,其中诞生了像杨靖宇、赵一曼、赵尚志等一大批可歌可泣的民族英雄。 在黑白山水间,在日军的重重围困下,东北抗日义勇军依然坚持了十年艰苦卓绝的抗战,先后战斗2万余次,毙伤俘日军5万余人、伪军6万余人。 可以这样说,他们每一个人都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 第733章 不期而遇 雷大海加入的这支抗日义勇军在日军进攻热河省后,也参加了抗击日军的战斗。但是奈何遇到了猪队友,在十几万东北军主力都闻风而逃的情况下,一支只有几百人的义勇军也起不了什么作用。 于是,雷大海的部队毫无意外地再次被日军重兵包围,还好雷大海好歹当过东北军的连长,几年的游击战经历也让他积累了丰富的战斗经验,所以他还是带领自己一个大队的义勇军战士突围了出来,躲到了大山之中。 但是,当初160来号人的一个大队,现在也只剩下了50来人。 他们这次下山不为别的,就是要去关内投奔国民军。 原来,在热河战事失利后,军委会北平分会参谋处仔细分析了整个热河战事的过程,惊讶地发现,十几万东北军的战绩居然还不如总共只有两万人,而且还是各自为战,打着各种司令旗号的义勇军。 很多次东北军与义勇军的协同作战中,人数少、装备简陋的义勇军大多都是死战不退,反而兵力装备都占优的东北军却是率先溃逃,导致防线崩溃。 这说明什么? 说明义勇军的战士们在精神、斗志、热血悍勇、保家卫国的情怀等方面,都远远超过了东北军。 这等素质的官兵,如果经过一番训练和加强了武器装备,再有了统一的编制和指挥,那就是妥妥的强军啊! 所以在长城防线兵力吃紧的情况下,军委会北平分会就向还在热河跟小鬼子较劲的各支抗日义勇军发出了征召令。 命令中提到,只要是一心抗日的民间武装,都有接受国民政-府改编的义务。但是改编不意味着吞并,会根据各支部队的战绩和人数,酌情给予相应的编制并归属目前在长城沿线布防的几个军的旗下。 也就是说,这些义勇军一旦进入关内,就是从民间武装变成正规军了,你一个旅的人马就给你一个旅的编制,一个团的兵力就给一个团的编制,还给你补齐枪炮,参加长城抗战。 在这些义勇军心中,编制就意味着成了正式的官兵,那些个各种自封的司令可就变成了国民政-府委任的旅长或团长,最关键的是,加入了正规军,后勤补给就再也不用发愁了。 要知道整个抗战时期的抗日义勇军,与其说是输给了日军的强悍战力和先进的武器装备,不如说是输在了后勤给养上。 日军再如何强悍,但是在广袤的黑白山水间,在白雪皑皑的深山老林中,能够供这些抗日勇士们纵横驰骋的空间实在太大。 老子打不过难道不会跑吗? 等你退回去了,老子又带人下山狠狠给你一下,反正就是让你不断流血,不得安宁。 但是,袭击敌人需要枪和子弹,纵横驰骋需要吃饱喝足有足够的体力,冰天雪地里战斗需要有厚厚的冬衣,这些从哪里来? 所以才导致缺乏后勤补给的十几万抗日义勇军,最终在日伪军的重兵绞杀下,大多都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 打仗其实就是打后勤,这从日军侵华战争史上就可以看出,日军的进攻路线都是沿着中国的内陆铁路线和沿海港口展开的,目的就是要切断中国抗日军队的后勤运输和海外物资,而他们自己则是完全可以利用这些铁路和港口进行补给。 交战双方一旦有一方失去后勤给或是没有稳定的补给来源,输掉战争是迟早的事。 所以,当很多热河的抗日义勇军听到北方军委会征召的消息后,就跋山涉水、想方设法穿过日军的封锁,进入关内接受国民政-府的整编。 雷大海也是听到其他友军传来的消息后,决定带领麾下这残余的50来人穿过铁路线,进入长城关内。 此时,一个稍微年轻一些,同样披着日军军大衣,身上背着一支日军三八步枪的矮个汉子快走几步来到雷大海身边说道:“大海哥,能不能放慢一点儿行军速度,兄弟们这几天肚子里就一些草根儿啥的,怕是半路就有人走不动了。” 雷大海抬头看看依然黑沉沉的天空,轻轻吐出一口白气道:“小七,让大伙儿互相帮帮,都忍忍吧,乘着天黑咱们多走一段,过了铁路就是山区了,到哪时再好好休息一下。” 说到这里,这个刚强的东北汉子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接着叹了一口气道:“哎……小七,不是到了这山穷水尽的地步,我也不会带着你们去关内。咱们当初从烟头村出来的七个人,就剩下咱俩了。大队里这些兄弟跟着咱们一起走到今天也不容易,都是生死兄弟,咱们要不离不弃,不能落下一个人。” 那个叫小七的青年汉子重重地点头应道:“嗯!” 看着小七回到队伍中去鼓励队员们,雷大海弯腰抓了一把雪塞在嘴里,紧了紧皮带,勒紧了腹中空空的肚子,又大步向前走去。 人生就是这样的巧合,一支已经基本弹尽粮绝,急于通过铁道线进入关内求得生机的抗日义勇军,与一支吃饱喝足,裹着厚厚军大衣,全副武装的日军中队,在中国北方春天的寒夜中,在凌源到三十家子镇之间的铁路线上,不期而遇。 而此时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更蹊跷的是,由于日军是沿着铁路轨道前进不虑会走错方向,而雷大海的义勇军则是因为熟悉道路又要隐藏行踪,因此双方都没有点火把或是用手电筒照明。 就这样,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两支急行军的队伍就直戳戳地撞在了一起。 当然,说是撞在一起,并不意味着双方的尖兵就来了个人对人脸贴脸,起码在发现对方的时间上还是有些微的差别。 最先发现对方的当然是人少的一方,多达140余人的日军不但脚步声更嘈杂,还有几匹战马和驮着重机枪和弹药箱的驮马的马蹄声在黑夜中也很醒耳。 更关键的是,日军脚下那双安装了32枚防滑钉的昭和5式军靴,踩在地上和铁轨上的声响,在这寂静的黑夜中,隔着几十米远都能清晰地听见。 所以走在队伍前列的雷大海第一时间就发现了情况不对,而且他从那熟悉的铁钉踏在铁轨上发出的咔咔声就判断出,对面是日军,还是大股的日军。 第734章 赌命 雷大海只是在一个瞬间就判断出了敌情。 在这寒风拂面的黑夜中,他的头上却是冒出了一滴滴冷汗。 怎么办? 这么近的距离,跑是来不及了。 甚至他去转头通知后面的兄弟们的时间也没有,因为对面的日军也听到了动向,哗啦哗啦上枪栓的声音此起彼伏。 雷大海大叫一声:“卧倒!” 从腰间拔出驳壳枪,就地卧倒,对着前方的黑暗“嘡嘡……”就是几枪打了过去。 而他身后的几个队员的动作也不慢,他这个大队一路从东北杀到热河,在热河又历经数次大战,能够活到现在的兄弟们,哪个不都是从死人堆里闯出来的好汉,经验和反应都不差。 于是,紧接着他的枪响,他身后的几个队员都散开趴下,用步枪就向对面以最快的拉栓速度开枪射击。 这时不需要什么瞄准,只要保持枪口不要抬得太高就行, 对面也传来了一阵咦哩哇啦的鸟语,接着就是比自己这方更密集的子弹嗖嗖地从黑暗中飞射而来。 “叭呴……叭呴……” “砰……砰……” 一时之间,黑暗中双方的枪声和子弹的嗖嗖声瞬间就打破了这片宁静的夜空。 双方都没准备,双方都不知道对面有多少人,全部都是就地卧倒或是蹲下就开始射击。 雷大海已经打完了一个弹匣10发子弹,从腰间拔出另一把驳壳枪继续射击。 这时对面的子弹越来越密集,打得雷大海身周的土地噗噗作响,说明对面的有更多的鬼子从后面赶了上来,加入了射击的行列。 此时双方都是在赌命,打中你算我的,你打中我就算你的,公平赌斗,童叟无欺。 不断有闷哼声或是子弹击中身体的噗噗声从他身后传来,但是对面也传来了几声惨嚎和鬼叫。 “不行,不能这么打下去,不然小鬼子重火力一旦开火,那谁都走不了了。” 要是在白天,现在已经不知小鬼子的迂回部队出发了多长时间了。 雷大海熟知小鬼子的战术,这还好是在黑夜中,小鬼子不知这边的深浅,不敢贸然分兵。 而且到现在鬼子的机枪和掷弹筒还没响起来,估计也是处于队列的后方,现在怕是正在赶上来。 他边开枪边向着急速爬过来的小七挥手喝道:“快带着人撤退,小鬼子人多,咱们抗不住多会儿。” 小七急道:“大海哥你……” “快特么给我撤,先蹲着跑,快啊!”雷大海急红了眼吼道。 不乘着小鬼子在黑暗中一时半会儿而不敢进攻,等天边只要亮出一丝光芒,自己这几十号兄弟就要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小七不敢怠慢,转身又爬了回去。 不多时黑暗中就传来稀稀疏疏的声音,雷大海知道兄弟们大部分开始撤退了。 此时,一个穿着羊皮棉袄的汉子,提着挺捷克式机枪弯着腰跑了过来,就地一趴,架起机枪就冲着对面射击起来。 “哒哒……哒哒哒……” “大海哥,你先走,俺掩护。”机枪手打了一梭子后喊道。 雷大海大吼道:“喜子,你扯特么犊子呢,快给老子撤,这是命令。” 那个叫喜子的汉子边射击边说道:“大海哥,俺刚才肚子中了一枪,走不了了,乘着现在还有劲儿,就给你们掩护,快走,别让俺的血白流了。” 雷大海一听眼圈就红了,这个喜子是他们大队唯一的机枪手,原来也是东北军出身,在义勇军里也算是他的铁杆兄弟了。 他们这些见惯生死的战友兄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大海对着喜子点了一下头,黑暗中看不见喜子的面容,却是看见黑暗中显出的一排白牙,雷大海知道这是喜子在对着自己笑呢。 他强忍着就要夺眶而出的泪珠,冒着头顶嗖嗖的子弹雨,转身弓着腰向着后方跑去。 “大海哥,往后每年的今天,别忘了给俺捎点儿酒喝,都馋死人了。” 雷大海跑出一段距离后,就直起腰撒开脚丫子狂奔起来,边跑边抹了把眼泪,心里默默念道:“喜子,只要能逃出去,哥哥每年都少不了你的酒。” 他在跑的路上还看见还有七八个兄弟倒在路上,眼见都活不了了,其中一个向他伸出手,雷大海就要伸手去搀扶他,却听见这个兄弟望着他笑着说道:“大海哥,给俺一个手榴弹,俺不想被小鬼子活捉了。” 雷大海流着泪想要把他拉起来,那人说道:“别费事儿了,俺的腰被子弹打折了,就给俺一颗手榴弹就好。” 雷大海哽咽说道:“好兄弟!” 就将身上的最后一颗手榴弹掏出来递到那个兄弟手上。 即使是已经见多了生死离别,见多了战场的残酷,甚至自己从家乡带出来的好兄弟在这几年间也战死了5个。 但是今夜与日军狭路相逢后短短几十秒钟就损失这么多兄弟,而且还都是百战余生的精英,雷大海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心头更是疼得像是在滴血。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嘎嘎嘎……”的枪声,同时也有爆炸声和火光冒出,在身后的黑暗中是那样的清晰和醒目。 雷大海的心就是一沉,他知道这是小鬼子92-式重机枪的声音,因为这种机枪射速较低,枪声听起来就像是野鸡在叫春的声音,东北的兄弟们就给这枪起了个外号,叫做“野鸡脖子”。 虽然野鸡脖子这种机枪射速偏低,但是射击的精准度却是偏高,加上800米的有效射程和7.7毫米尖头子弹,其威力和杀伤力对于武器简陋的义勇军来说就是大杀器。 在现在这种周围不见遮挡物的旷野之中,这枪的威胁就更大。 爆炸声自然就是鬼子的掷弹筒在发射,在这种漆黑的夜晚,掷弹筒发射的榴弹不但有爆炸带来的杀伤,更有爆炸后火光的照明作用。 而且雷大海根本不用回头就知道,小鬼子发射的肯定是燃烧-弹,不求杀敌,只求照亮。 而就在此时,喜子那熟悉的捷克式机枪清脆悦耳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第735章 勇士 雷大海顾不上心中的悲痛,飞快地追上了先期撤退的弟兄们,他看着小七将一个伤员的手臂搭在自己肩膀上拖着跑,他抢步上前就将这个伤员的另一只手臂搭在自己肩上,两人相当于是架着这个伤员跑。 而此时天边的也露出了一丝鱼肚白,雷大海和小七更是加快了步伐,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雷大海不知道的是,他心里在滴血,而日军中队长尹东振义大尉的一颗心同样是血淋淋的。 由于日军当时是以行军队列前进,在雷大海首先开枪的时候,说巧不巧的子弹正打在日军密集的队列中。 平时雷大海的枪法虽然不错,但是用驳壳枪想要在50米距离外10枪命中八个目标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但是今天在这黑灯瞎火的黑暗中,他做到了。 三死5伤,而且还把日军队列前端的一个机枪手打死了。 突如其来的打击让日军也短暂陷入了混乱,所以在最初的一分钟之内,鬼子的机枪没有来得及射击。 要知道日军是行军队列,在最前面的一个鬼子分队也就只有一挺轻机枪而已,而后面的机枪手也不可能就地架起机枪就扫射,前面还有自己人呢,这乌漆麻黑的,打到自己人咋办? 所以雷大海他们这支义勇军很幸运的只是遭到几十个日军的步枪射击,但就这样也瞬间造成了十几人的伤亡。 而被义勇军抢先开枪的日军的损失必然就更大了。 在这种黑夜里,大家你看不见我,我也看不见你,都只能瞎几把蒙,跟什么枪法精准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而且雷大海他们开枪的时候,小鬼子还没来得及趴下或是下蹲,中枪的概率自然就小不了。 所以在第一轮交战后,特别是喜子的机枪叫响之后,日军却是死伤了二十几个。 而且在这黑夜中,中弹没死的伤兵还要有人负责包扎和照顾,无形中就等于是日军减员了大半个小队。 八嘎的,老子都还没怎么着呢,就减员将近四分之一。 刚出城一个小时就遇上这种倒霉事,是不是天照大神不再庇佑我了? 一直过惯了顺风顺水日子的尹东振义大尉开始怀疑人生了,就连那只失明后安了个狗眼珠做美观的眼睛也隐隐作痛。 还好,守备大队这些老兵的素质还算不错,在后面的机枪手和掷弹筒手以最快的速度赶了上来,现在就要让对面的中国人知道老子守备大队的厉害。 “杀给给!” 在尹东振义大尉挥舞的指挥刀落下的一瞬间,一挺重机枪和五挺轻机枪,还有三门掷弹筒,打出了今夜双方交战以来最炽烈的火力。 只是几秒钟的火力覆盖,对面的射击声就稀疏下来,只有那挺该死的捷克机枪还在喷射着火力。 但是不要紧,燃烧-弹的火光已经照亮了他的位置。 在尹东振义的望远镜中,只剩下的一支独眼并不妨碍他发现了那个脸上被机枪的硝烟熏得看不清容貌的中国机枪手,却是露出了一排白得刺眼的牙齿。 “他在笑……八嘎的……他居然在笑。” 即使是被愤怒和复仇欲望充斥着大脑的尹东振义大尉,此时在心中也对这个中国机枪手有了几分佩服。 在面对死亡来临之际,还能笑得出来的人,毫无疑问担得起勇士这个称呼。 只是,在他心中又隐隐有些蛋蛋的忧虑,如果中国人中有很多这样不畏生死的勇士,哪怕一百个人中才有这样一个人,那也会对帝国最终征服这片土地带来无穷的麻烦。 庆幸的是,这样的中国勇士还不算太多。 虽然这个中国机枪手被随后急射而至的92-式重机枪7.7毫米的子弹打成了蜂窝,但是尹东振义手中的望远镜却是迟迟没有放下来。 但是,接下来,他就将这种佩服变成了恼怒。 为什么一个人的思绪居然瞬间就出现了这种决然相反的两种情绪? 就因为尹东振义突然想到刚才枪声响起的时候,那些从夜空中呼啸而来的子弹,前面自己的部下被子弹打入人体的声音和他们的哀嚎,居然让自己有了些许尿意。 自己当时是害怕了? 是的,是害怕了。 当时他想到了如果被对面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子弹打中后会是怎样一幅场景,自己就再也见不到才刚刚过上几天富足日子的妻子,还有每每到夜晚就会出现在自己脑海的儿子和女儿。 所以他出现了短暂的害怕和恐惧。 所以比较起刚才那个在火光中,露出一排白牙笑对机枪子弹的中国人,他没来由为自己感到了一丝羞耻。 所谓恼羞成怒不外如是。 所以他发誓要杀光对面那些让他产生了一丝羞耻感的中国人。 而就在此时,天边终于出现了一丝白皙,虽然天空依然阴沉,虽然不知什么时候天空中竟然飘起了小雪,但是足够了。 因为他看见大约100米外躺着的几个还在蠕动的身躯,看见了更远处那些隐隐约约狼狈逃窜的身影。 “追上去,把他们全部杀死,活捉的全部都要砍掉他们的脑袋,这就是惹怒帝国军人的代价。” 但是在追击之前,要先把眼前这些杂鱼处理掉。 所以,关东军第3守备大队第1中队的日军步兵们,抬着在晨光中闪烁着寒光的刺刀,冲了上去。 他们将刺刀一下又一下地捅入那些不动或是动着的躯体,脸上露出发泄愤怒的快意。 但是,就在一个鬼子军曹抬着裹着膏药旗的三八枪上的刺刀,即将捅入一个蠕动的身躯之时,却见这个身着沾满泥土和血迹的破旧羊皮棉袄的精瘦汉子,居然望着他笑了起来。 而这个日军军曹却是睁大了一双惊恐的眼睛。 因为就在这个精瘦汉子捂在腰间伤口的手上,露出了一颗嗤嗤冒烟的手榴弹。 而这个见多识广,在中国东北驻守了两年的鬼子军曹,一瞬间就辨认出是一颗沈阳兵工厂制造的仿德国长柄手榴弹,在军事术语上称为进攻性手榴弹。 在这种距离上,它爆炸的威力…… “轰隆!”一声 又一个笑着面对死亡的中国勇士,拖着一个还没完全将军事知识从脑海里展开的鬼子曹长,一起奔赴了未知的黑暗。 第736章 一线生机 尹东振义大尉怒了,而且是非常的震怒。 他没想到刚才才想着能够称为勇士的中国人并不多时,就在他的眼前又出现了一个,而且同样是笑着拉响了手中的手雷,还将自己手下最有经验的一个曹长给炸死了。 “追上去,不要让他们跑了。” 一刀砍下了一具义勇军尸体的脑袋,大声命令道。 如果不是自己还要指挥作战,现在的尹东振义大尉都想骑上自己在黑夜中都舍不骑,只能由后勤兵牵着的爱马,一个人冲上去将远处逃窜的那些该死的身影一一劈落马下。 但这也只是这位早已丧失了年轻时的血勇胆气的中年军官,在自我意淫而已。 这从他一直躲在队伍的中间,最后只敢将怒火发泄在一具尸体上就可以看出。 但是,日军的追击还是让已经跑出七八百米远的雷大海和他的兄弟们陷入了绝境当中。 要知道虽然双方在相遇之前徒步行军的距离都差不多,但是一方是已经吃饱喝足,身上穿着保暖的军大衣,脚下则是虽然沉重但在雪地里却是防滑又防水的军靴。 而另一方却是已经不知在大山里挨饿受冻了多少天,浑身泥泞,体力和耐力都已经到了身体极限。 在天色越来越明亮,而方圆几里内都是一片平坦旷野的情况下,雷大海他们这三十几个还拖拽着几个伤员的义勇军,被日军追上也就是早晚的事。 日军都是老兵,当然看出了前面这支队伍的窘境,他们同时也知道困兽犹斗的道理,就在远距离不断打枪,不断给对面面临崩溃的队伍保持强大的压力,逼得他们把身体最后的体力完全榨干,逼得他们的心里开始产生动摇。 日军就这样不紧不慢地在后面追逐着,恐吓着,而雷大海他们的体力也真的快被榨干了。 此时他和小七架着的伤员早就痛晕了过去,而且他现在的肺部就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将里面的空气燃烧得干干净净,怎么吸气都感觉不够,而那种烁烧感却是越来越强烈。 就是以他从东北到热河,与日军不死不休地作战数年,练就出的精钢般的意志和韧性,现在也开始感到一丝绝望。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晨雾中,一座村庄的轮廓显现在他们的眼前。 小七眼睛一亮,剧烈喘息着说道:“进……进村,跟小鬼子……拼了。” 大口喷吐着白气的雷大海当然明白了小七的想法。 远远看去,这是一座中等规模的村庄,占地不小,也就意味着里面房屋众多、地形复杂。 只要进了村庄,就凭这百十来号鬼子,就是要对这个村庄做到全部包围都难,更别说还要逐屋逐院的清剿,自己这几十号兄弟就有了逃出生天的机会。 再是不济,也有了跟小鬼子拼一把的地形仰仗。 就在雷大海一阵意动之际,自己的家乡,那座叫做烟头村的小山村,那些残垣断壁和焦黑的尸体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不行,不能这么做。 以这些小鬼子的德行,自己的做法就是引狼入室。 也许自己和弟兄们能够有一部分活下来,但却是要付出这个浑然不知灾祸即将降临,宁静平和的村庄里,那成百上千个村民的生命。 雷大海虽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但是已经从自己的惨痛经历中,了解了这些日本鬼子都是披着人皮的畜生这个真相后,他实在干不出这种缺了大德的事情。 想通了这些,雷大海的心里反而轻松了不少,仿佛身上又有了不少力气。 男子汉大丈夫,死就死了吧,何必牵连别人。 何况死在自己手下的鬼子也不算少了,十几二十个总有了吧? 值了! 看着队伍稍稍放慢了速度,小七还有周围的弟兄们都在看着自己。 大伙儿当然知道,只有进了村才可能有那么一线生机。 雷大海心意已决,不容置疑地说道:“继续跑,不能进村。” “大海哥!”小七急道。 “忘了这个村子,但是不要忘了咱们的烟头村,继续跑。” 小七和所有人都明白了雷大海的意思,现在是面临生与死的抉择,不进村就意味着必死。 但是,所有人也都明白,进了村就是要那些个素未平生的全村老少,面临被屠村的命运。 每个人都骨鲠在喉,即使是最不想死的那个人,也说不出“进村”这两个最简单的单词。 雷大海不明说,那大伙儿也有意不往这方面去深想,反正万一鬼子发了疯造了孽,那也是小鬼子残暴不是人,跟俺们可没多大关系,大不了俺以后多杀几个小鬼子给你们老少爷们报仇就是了。 但是这话一旦挑明了,那可就罪孽深重了,谁也不想昧着良心说出这两个字,那样即使万一活下来,将来也会在成百上千个冤魂的哭喊声中彻底崩溃。 因为他们是人,不是畜生。 但是说不出口并不意味着对雷大海没有怨气,他们终归不是正规军队,都是怀着一腔热血来抗日的好汉。 既然是好汉,总有些绿林道上的脾气和风格。 在这种死亡随时会降临在头上之际,总有人的意志不够坚定,总有人的心理会出现动摇。 但是,这些好汉即使开始绝望,也不会打着去投降小鬼子这些畜生的主意。 “俺不跑了,俺就在这里和小鬼子拼了,你们走吧。” 有一个面黄精瘦的汉子停下了脚步,双手杵着步枪喘息着说道。 自始至终他的眼睛都没望向雷大海一眼。 “俺也不跑了,跑不动了,死了算逑了。”又有人说道。 雷大海当然知道有兄弟们在怨恨自己,怨恨自己把他们可以生存的最后一个希望打破了。 但是现在不是婆婆妈妈的时候,他这么多年的经历告诉他,在血与火的考验中,意志和韧性才是生存的唯一之道,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言死。 死很容易,但是死了谁来帮烟头村的老少爷们报仇? 虽然他同样感到绝望,但是潜意识里,他知道现在还不到最后的关头。 第737章 绝处逢生 雷大海看看周围的环境,发现正前方四五百米处有一个地势较高的小山坡,其实叫做一个土丘更加合适。 他指着土丘说道:“不愿意走的就在那个高地打阻击。不要在这里,在这毫无遮掩的平地,小鬼子的枪法你们都知道,你就是想以命换命都不可能。” 说完就示意小七,两人架着伤员又带头继续向前跑去。 那个黄脸汉子犹豫了一下,狠狠一跺脚,也跟着跑了起来。 此时,雷大海架着的那个伤员苏醒过来,忍着剧痛虚弱地说道:“大海哥,把俺也扔在那土堆上吧,俺实在是疼得受不了了,别……别再拖累你们了,大家……大家都省省事儿。” 雷大海当然知道这个伤员说的是实情,在这种体力和热量消耗已经到了一个极致的情况,再拖着伤员跑确实不是一个办法,即使最后能跑的了,这些伤员怕也是要受尽伤痛的折磨而死,还不如在死前让他们的疼痛消停一会儿。 “好!对不住了兄弟。” 雷大海没有犹豫,在这种危急关头,说什么不抛弃不放弃都是屁话。 即使是正规军遇到这种全军面临绝境的情况,也只能多给这些伤员一些子弹和手榴弹,让他们在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就这样,三十几人踉踉跄跄跑着,冒着天上稀疏的雪花和不时飞过来的子弹,逐渐接近了那个土坡。 而此时,那个黄脸汉子却是犹豫了,刚才他是不忿雷大海把大伙儿生存的大门给关上了,这才一时激愤上头,说了发狠的话。 但是跑着跑着,好像体力又恢复了一些,虽然双腿还是又麻又酸,但还能继续迈动不是? 他不知道的是,人体长跑的极限分为几个阶段,现在是他们已经过了第一个极限期,所以才会感觉好像又有了些许力气。 但是,现在他面临的已经不是什么体力的问题,而是到底留不留下的问题。 在雷大海的这个大队里,这个黄脸汉子还是个中队副,虽然在最强盛的时候,他的中队也就50几号人,但起码说明他还算是大队里的有头脸的人物。 现在已经快到土堆了,要让他说出不留下了,要继续跟着跑这种话,他怎么还有脸说得出来? 就在这时,土堆后面却是露出一个头来,吓了雷大海他们一大跳。 只见此人披着白色披风,与白色的大地完全混为一体,要不是他主动探出头来,就是跑到他跟前都不一定能发现。 而且可以看出这人披风兜帽下还带着一顶钢盔,手中拿着支带着弹鼓的武器见都没见过,但是看着枪管上那些狰狞的散热孔,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往前跑,不要停,把鬼子引过来我们打,你们尽管跑了就是。” 雷大海看着眼前那张年轻的脸庞,那双铮亮但是透着真诚的眼睛,心里就是一热,差点老泪都流了下来。 “得救了,有友军来了。” 而那个黄脸汉子则是在庆幸和惊喜之余,心里还松了一口大气,终于不用厚着脸皮收回自己的狠话了,反正人家叫咱们不用停,跟着跑就是了。 一时之间,每个路过的义勇军战士在脸上洋溢出劫后余生的笑容时,都朝着土堆下那张年轻的脸投以感激的眼神。 土堆后的人是许大成,而在土堆上还趴着的周文却是没有人发现,即使走进了一看,不注意的人还以为是土堆上的一小片残雪。 此时的周文对自己的伪装很是满意,他现在嘴里就含着一团雪,所以在空气中并没有呼出白气,他当然不是怕被远在七八百米外的小鬼子发现,而是通过这些抗日义勇军来检验自己的伪装效果。 就在半小时前,他和许大成听见了枪声之后,就循着声音来到了这片旷野上。 然后他俩就看见了雷大海他们被日军追得狼狈奔逃的场面,而且周文瞬间就判断出这些日军的意图。 本来还可以以更快速度追击的日军,却是不紧不慢地远距离驱赶着这群已经精疲力尽的中国抗日战士,就是想等着他们体力不支、精神崩溃倒地之后,慢慢将这些人折磨致死。 当然,鬼子不急,周文也不会急。 特别是周文看到这些义勇军战士在看见右边那个村子后,仅仅是停留了一会儿,看着像是商量了一会儿,又沿着原来的方向继续奔命狂跑。 作为一个优秀的指挥官,周文当然知道那个村子对这些已经基本丧失战斗力,即将精疲力尽的义勇军战士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但是他们依然放弃了这唯一的机会,他们依然宁愿自己去死,去牺牲,也不愿这个宁静的村庄被日军屠戮。 “好汉子!好男儿!” 这是周文和许大成第一时间对这些与日军不知战斗过多少次的义勇军战士们的赞誉和钦佩。 这也是周文自从来到这个时代后,第一次被不知名的国人所感动。 这些铁骨铮铮的好汉,诠释了什么叫做“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诠释了什么叫做“仗义每多屠狗辈”。 这些不管是出身军队、土匪、平民还是三教九流这些社会底层的同胞兄弟,他们不是什么社会精英,也没有多少文化,更没有受到什么国家情怀的教育和灌输,但正是他们凭着自己的不屈和血勇,撑起了中国脊梁的一片天空,撑起了唤醒国人奋起抵抗的大旗。 他们才是这个时代的英雄,是整个国家和民族奋起抗日的先锋。 “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此时的周文心潮澎湃,这个世上自己并不孤单,有兄弟们,有十九路军这样敢于打响对日第一枪的军队,更有像眼前这些奋不顾身,凭着自己的血勇和对外敌的愤慨,怒而拔刀的民族脊梁。 他们也许装备简陋,他们也许没有受过什么正规的军事训练,但是他们敢于在日寇的刺刀面前挺起自己的胸膛。 牺牲自己,护佑民众,这等行为放在任何一个时代,也是值得所有人膜拜的情操和榜样。 第738章 囊中之物 所以周文要在他们快要绝望的时候,给予他们求生的希望。 所以他冒着被日军发现的风险,也要让这些眼看就要留下来跟鬼子拼命的好汉们继续跑路。 现在有我们为你们保驾护航,有我们为你们杀死后面的小鬼子。 在周文的脑袋里可没有什么为你们堵住日军追击这种被动的思想,他想着的就是怎么把这些小鬼子全打死在这片原野上。 是的,两个人,长短四支枪还有一门炮,与一百余个日军正面相抗并将它们全部杀死。 这就是周文的计划。 如果是在其它地形稍微复杂的地方或是在城镇中,周文可没有这么大的野望在一场战斗中就凭着它们两人能杀死这么多的日军。 但是今天在这片一望无际的旷野中,在这片白雪皑皑的土地上,小鬼子那身屎黄色的装束是那样的显眼,哪怕他们趴在地上缩成一圈,也像是一坨坨雪地中的屎粑粑,躲都躲不了。 他觉得可以试一试。 特别是在经过昨夜自己一人灭了鬼子一个小队后,周文对自己充满了信心,只要不让鬼子冲进200米之内,来多少老子杀多少。 要知道一个狙击手在精确射击的时候,可不像是在靶场打靶,只管瞄准射击就可以了。 一个优秀的狙击手,抛开那些必备的军事技能不讲,还要在精准射击敌人的同时,善于在最短的时间内捕捉最合适的目标,还要对于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战情做最适合自己的调整。什么时候该原地射击,什么时候该调整位置,什么时候该跑路,都是要在一瞬间就做出判断并付诸实施。 这就需要人的精力和心神都高度集中,长时间的瞄准射击,又会带来眼力和身体肌肉的各种不适和疲惫,没有几个人能够长时间保持这种极端耗费心神的状态。 何况你射出的子弹命中的可不是什么靶子死物,而是一条条活生生的生命。那些飞溅的鲜血、痛苦的面孔、扭曲的躯体,一个个都会出现在你的视线内和脑海中。 打死几个人可能不会有什么情绪波动,但是打死几十个甚至上百个,哪怕对面那些人都是不能称之为人的畜生,但是同样会给人造成巨大的心理冲击。 所以在后世的狙击手一般都要配备一个观察手。 观察手除了给狙击手提供数据参数,风向、湿度、海拔、目标移动速度、距离、火力配置等等,同时还要有极其敏锐的观察力,要在错综复杂的战场上第一时间为狙击手找到目标,分辨战场形势,通报战场及战场周围的异动,相当于是分担了狙击手对战场形势的分析和判断工作,让狙击手更加专注于射击。 可以这样说,观察手就是狙击手的另一双眼睛和另一个大脑。 这种搭配才能延长狙击手保持状态的时间。 而且,观察手还是狙击手的同伴和战友,让狙击手不会感到孤单,在心理上有了依托和安全感,起码知道自己的背后有人照看,自己万一中弹有人急救,自己被敌人近前了有人用自动火力给自己掩护。 更不至于杀人或是潜伏的时间长了,自己一个人瞎几把乱想,陷入心结当中。 所以佣兵团的狙击手都是要配备一个观察手,比如:张晓平和体净、田伯光和铁牛、赵晓金和妙花。 而在昨夜的战斗中,周文知道如果没有许大成这个好兄弟在自己身边,哪怕他一枪未开,一炮未发,但是自己是不是还会觉得特别放松?狙杀起鬼子来还会感觉那样恣意所欲,其乐无比? 而且经过昨晚的战斗,周文并没有感到有什么身体和心理的不适,所以他今天才会对杀死这一百余日军有了信心。 周文的记忆里,好像历史上还没有哪个狙击手有在一场战斗中狙杀破百的纪录,就是那个他想要超越的大神—西蒙.海耶也没有。 西蒙.海耶就像是一匹在冰天雪地寻找猎物的孤狼,他不需要观察手,因为他从不会恋战。 这从他每次出战只带25发步枪子弹就可以看出,这是一个非常有自控力的人,而且是一旦打了三个弹夹15发子弹后就立马撤退,剩下的10发子弹只是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的。 而周文与他不同,一个是周文没有多少自由猎杀的时间,二是要找到合适的敌军下手的机会没有西蒙.海耶多。 在苏芬冬季战争中,苏军出动了45万大军进攻只有17万平方公里面积的卡累利阿地区,而在战争的初期,在双方交战的战区也就是不到10万平方公里,相当于每平方公里就有4.5万苏军。 而且卡累利阿的森林覆盖率为54.4%,还有数千个湖泊、河流以及沼泽地区,地形非常复杂,非常适合打冷枪和狙击。 敌人分布的密度大,再加上合适的环境,西蒙.海耶就相对容易发现和找到狙杀的目标,并且在狙杀得手后利用复杂的地形从容身退。 而现在的周文在热河要随时找到日军下手可要费不少事,因为同样是17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日军也才只有不到5万人,而且主力还大部分都在承德周围集结,其它地区的日军大多龟缩在城镇中,不好下手。 如果把西蒙.海耶狙杀行动比喻成是每月拿着固定工资的公务员,每次拿的不算很多,但是胜在收入稳定。 而周文就是一个在商海打拼的小老板,平时没什么固定收入,但是逮着机会就是冒险也要狠赚一把。 但没想到的是,就在周文已经把这百十来个日军视为囊中之物,准备等他们追击到合适的距离就开启狙杀模式的时候,日军却是分兵了。 就在雷大海他们跑过去不久,日军同样也发现了那个开始冒着缕缕炊烟的村庄。 尹东振义大尉发现这个中国村庄后,看着还在视线内蹒跚而行的那三十几个狼狈的身影,并不认为接下来的战斗还有什么难度,这些已经丧失了大部分战力和体力的乌合之众,同样是他的囊中之物。 第739章 柴老爷 尹东振义就命令受损失最重的那个鬼子小队带着已经变成战斗累赘的七八个伤员,先把这个村庄控制下来,让伤员能够进入温暖的房间休息和救治。 而且尹东振义还命令自己的勤务兵,牵着在黑夜中一直都舍不得骑的宝贝坐骑,一匹枣红色的高头战马一起进入村庄休整。 在日军的正常编制中,一个中队一般会配备两匹战马,一匹自然就是中队长阁下的坐骑,还有一匹是通信兵专用。 而尹东振义的这匹战马却是有些来历不凡,是他在东北一次讨伐义勇军的战斗中,为了救援被义勇军偷袭并包围的守备司令部的司令官,在他自己的战马都被打死的情况下,带领全中队打破了义勇军阻击部队的防线,及时解救了危急中的司令官阁下。 司令官为了表彰他的英勇并感谢他的救命之恩,特地将自己的坐骑,也就是现在这匹枣红色的战马赠送给了尹东振义。 这可是堂堂司令官的战马,而且还是从帝国养马场里精心挑选,专门配给将官专用的极品。 对尹东振义这种出身贫微的人来说,战马本身的名贵和能力还在其次,更多的是这匹马带来的荣誉和影响。 骑上这匹马,就意味着尹东振义从此就入了司令官阁下的法眼,虽然由于身体残疾和年纪原因升迁无望,但是只要他自己不犯大错,他的各级上司也不敢过于轻慢了他,将来退役时一个少佐军衔是稳稳到手的了。 所以尹东振义对这匹马的爱惜程度甚至超过了他自己,那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口里怕咬着,巴不得睡觉都搂在怀里睡。 他可舍不得在这种在雪地骑自己的宝贝,万一有个深坑啥的把马腿伤着了,那可后悔都来不及了。 所以看见有村子后,他就命令勤务兵把自己的宝贝坐骑带进村子好生喂养一番。 …… 此时,村子里早被外面枪声惊动的村民们却是一团慌乱。 村里唯一的一家大户老爷叫做柴友德,本是在承德城里开商号做买卖的商人,后来实在受不住热河省土皇帝汤玉麟的横征暴掠,就带着家人回到了老家,也就是现在这个村子定居下来。 自从知道东洋人打过来后,柴友德心里也不觉得有什么可以过于担忧的。 这天下这么多年你打我我打你,不管城墙上是谁的大王旗,你总要吃饭吧?你总要咱们老百姓种地吧?要说日子难,难道还难得过那个外号叫做活阎王的汤玉麟汤司令统治的时期? 当年汤司令征税都征到几十年后,还不让人种粮食,全都勒令去种那害人的大烟,老百姓的日子那才叫做水深火热。 所以当听到汤司令被东洋人打跑的消息后,当年在承德差点被这个活阎王逼得倾家荡产的柴友德柴老爷,还在自家大院门口放了几串鞭炮,晚上还在自家摆了几桌宴席,将村里有点名望的老人都请了来家里喝酒吃肉。 在他看来,不管是张少帅打赢还是东洋人占了上风,总不过是交粮交税罢了,哪怕苦点儿、难点儿,该过的日子还是要照常过。 而且,由于这个因村子不远处有一个浅水滩而得名的浅水村,距离西边的铁路也有好几里路,距离东面的大山也有十几里,坐落于一个相对平坦的原野上,谈不上什么军事要地。 对于浅水村的老少爷们儿来说,也就是前不久凌源县城方向传来的隆隆炮声让他们的心惊肉跳了一次,后面就再也没有受到什么波及。 但是,今天天还不亮,距离村子不远处的夜空中传来的噼里啪啦的枪声,又让全村老少再次感受到了一丝害怕和担心。 “不是已经打完了吗?怎么就这么没完没了。” 这是柴友德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的第一个想法。 虽然柴友德家作为这个有着近一百户人家村子里田地最多的大户,虽然村子有近半数村民都是他家的佃户,但柴友德并没有什么为富不仁的不良历史。 要知道整个村子都是在这里生活了几十年的乡里乡亲,沾亲带故的不知繁几,其中就有半数都是柴姓。要论起辈分,村子里有几个柴姓老者,就是柴友德见到也得唤一声叔爷。 但不可否认的是,柴友德这个自小就去城里读书发展,后来又带着一家老小和不菲钱财回村子来定居做了老爷的人,当仁不让地成了全村最有话语权的人。 加上他为人还算厚道,那些个穷亲戚穷乡亲遇到困难之时,该伸手的时候都会伸手帮一把,别人家有个什么拿不定主意的大小事务,也会来请柴老爷帮着拿个主意啥的,没有几年也就当得了一个德高望重的评价。 柴友德起身后先是安抚了身边有些惊慌的妻子,让她把全家人先叫醒,大家先把细软收拾收拾,该藏的就藏起来。这兵荒马乱的年月,小心无大错。 柴友德家中虽是大户,但家里也没有什么丫鬟仆人,平时院子的外屋就住着一家老小三口人做帮工,还是个远房亲戚,两口子带着一个半大小子。 柴友德原来生有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都是前妻所出,后来儿女大了以后,就都送去了北平读书。儿子现在已经二十有余,师范毕业后也不愿回到乡下生活,再加上还要照顾自家妹妹,就在北平政-府部门谋了个差事。 而柴友德的女儿可不得了,自小聪明好学,现还在燕京大学读书,被全村老少尊称为女状元,很是给柴友德挣了脸面。 而柴友德的发妻则是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得病离世,现在的妻子算是续弦,也生有一个儿子,现在已经十二岁。 本来柴友德中年得子很是一件高兴且得意的事情。小儿子身子骨倒是长得结实,才十二岁的年纪看着就像个小伙子的个头儿,但脑子却是不太灵光,到了十二岁感觉却像是个五六岁孩子的智商一般。 第740章 老天保佑 不过柴友德倒是想的开,反正自己大儿子和女儿都算很成器,而且将来都是在大城市里落叶生根,自己除了给些钱财之外,也帮不上什么忙。 但是有个小儿子守着自己也不错,哪怕是个傻小子,但也是自己的种不是?将来给他娶个媳妇,还不是照样开枝散叶。 也没听说过傻子生出的儿子也是傻子不是?将来自己置下的这些个田产,还会让这个傻儿子饿着不成? 而且柴友德这个小儿子虽然傻,但却是知道疼爹娘,平时柴友德外出回家,这个长得敦敦实实的儿子就会抬着太师椅来给自己老爹歇脚,还会帮着老爹捶背捶腿,把个柴友德乐得老怀大慰,心里倒是比大儿子还要疼爱几分。 却说柴友德穿上棉衣出了后院,就见到前院的帮工一家三人都哆哆嗦嗦站在院中。 这家帮工的男人叫做柴友孝,算是柴友德的远房堂弟,几年前一场意外瘸了腿,再也干不了农活,一家老小过得甚是困苦。 柴友德就将他们全家接到宅院里帮活,好歹也能让这一家三口解决了生存问题。 而且柴友孝的儿子也才十四岁,平时也能跟柴友德的傻儿子做个伴。 柴友德听着远方传来的枪声,其实心里也是紧张害怕得要命,但是看到柴有孝一家六神无主的模样,心里不觉定了一定。 在这穷乡僻壤的村子里,全村几百号老少的主心骨可是自己,自己绝对不能慌。 稳定了一下心神,柴友德吩咐道:“有孝你去村子里看看,叫大伙儿都别出门,乘着天黑,赶快把火升起来,多做一些吃食备用着。” 然后又对着柴有孝的半大儿子吩咐道:“狗子,你扛着梯子跟着我赶紧去南村口的那颗老槐树哪儿,你平时爬树能耐,就爬上去帮我看着点儿动静。” 柴有孝听着自家堂哥一板一拍的吩咐,不知怎地,心跳就没刚才那么厉害了,赶紧应了一声,就朝外面走去。 而柴友德则是带着狗子就直奔村口的老槐树。 这时远处的枪声越来越激烈,还传来了轰轰的爆炸声,正走在雪地上的柴友德心里一紧,脚下一软,差点一个踉跄摔地上去。 “大伯小心,地上滑。”狗子一把拉住即将失去重心的柴友德。 他不知道的是,柴友德听到轰隆声就知道坏了,这是炮声啊! 在他听来,小鬼子的掷弹筒也算是炮。 虽然他没见过战场,但是走商多年还是听别人说过不少战场上的事,交战双方开始用炮打的时候,就说明军队的人数不少,而且战斗还比较激烈。 柴友德就想到自家这个村庄,都是用土块垒砌的房屋,这一炮打过来就是塌倒一大片啊! 想到这里,柴友德都不想去村口了,他现在只觉得怕是要躲在自家的地窖中才算安全。 而狗子这个半大孩子还不知道火炮的厉害,只是怕自家大伯再滑倒了,就一只手拽着柴友德,一只手扶着肩膀上的木梯子,不多时就来到了村口的老槐树下。 这颗老槐树不知有多少年历史了,反正在柴友德自小记事起就一直竖立在村口,平时天热之时,全村的老少爷们都喜欢在枝叶茂密的树荫下纳凉聊天。 就在狗子踩着梯子爬上了老槐树的一个粗大的树丫之上时,天边也挂起了一丝鱼肚白。 “大伯,是一群穿着黄大衣的人在追着一群不知道是啥的人在打,现在都没打到人。” 站在大树下的柴友德一听就知道黄大衣的必然是东洋兵,赶紧问道:“他们有多少人?往哪个方向追?” “俺也看不清楚,看着是朝着俺们村这边来了。” 柴友德听得心急如焚,又想着这个侄儿是个不识数的,还不如自己爬上去看个究竟,心里也好有个判断。 于是,柴友德在侄儿的帮助下,颤颤巍巍蹬着木梯子上了树,眯着眼睛就向远处看去。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一颗心脏都从嘴里嘣了出来。 原来,他正好看见雷大海他们停住了脚步,正向着村庄这边看过来,看样子是想要躲到村子里面来。 “老天爷啊!你们能不能可怜可怜我们村子几百个无辜的老少,千万别来啊!把东洋兵引过来,那小钢炮可不是咱们这些老百姓承受得了的。” 柴友德心里默默地祈求老天的保佑。 也许是他的祈求起到了作用,也许是这些跟东洋兵拼命的好汉发了善心,他们只是在几百米外停留了一眨眼的功夫,就又沿着原来的方向继续前进。 柴友德在这大冷的清晨,头上却是冷汗直冒,掏出手巾擦了擦汗,就想着蹲在树丫上歇口气,实在是两腿都哆嗦得厉害。 这时狗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大伯,东洋鬼子从后面追来了,他们会不会来俺们村?” 柴友德刚落下的一颗心又一次吊了起来,嘴里说道:“小祖宗,你可别吓我,东洋兵好好追着人打,来我们村子干啥……” 说着话又站起了身,看着远处那一群群如狼似虎的东洋兵,个个穿着黄色大衣,头上有的戴着着狗皮帽,有的则是黄生生的钢盔。 他们手中端着步枪,从远方的旷野中奔来,步枪上那时不时闪着寒光的刺刀看着直渗人。 此时的柴友德只能一次又一次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千万别来,千万别来啊!” 只见那些东洋人都是看着那些在远处奔逃的身影,时不时放上两枪,一副赶羊的模样,眼看着就要绕过村子而去,却见后面的几个东洋兵却是看向了村子这个方向。 柴友德看见其中一个人好像将什么东西凑在眼睛上看,心里一惊,他算是有见识的,知道那人是拿着望远镜在看这边的情况,赶紧一把按住狗子的肩膀,两人都蹲了下来。 柴友德虽然没用过望远镜,却是知道那玩意儿有放大的作用,保不准自己爷俩就被发现了。 过了不多时,实在耐不住心里的焦急,他还是试探着站起身,透过老槐树上的枯枝间隙看了一眼,却是一颗心直直就沉到了心底。 第741章 鬼子进村 小纯骏太少尉今天很倒霉,可以说是非常不走运。 作为一个资深的少尉军官,他的作战经验和能力都不容置疑,特别是在战斗中对危险有着惊人的直觉。 在东北与东北义勇军进行了无数次战斗,哪怕是作为战斗在第一线,伤亡概率最大的基层作战军官,直到今天之前,身上竟然就连块皮都没有被蹭到过。 请注意,这里说的是直到今天之前。 而且就在三十分钟之前,他带领作为全中队前列的第3小队,与雷大海的义勇军在黑暗中狭路相逢的时候,他同样在第一时间就感觉到了一丝惊悸。 所以在雷大海的第一枪打出来的时候,处于行军队列最前方的他下意识就弯下了腰,而此时雷大海的驳壳枪子弹正好从他头顶上飞过,却是击中了在紧跟在他身后的小队通信兵。 而紧接着,他就跟从自己的直觉一下子扑倒在硬邦邦的铁轨上。 虽然与钢铁的碰撞导致他的膝盖和手肘传来的疼痛让他呲牙咧嘴,但从头顶上呼啸而过的那些子弹却是让他无比庆幸自己的直觉。 他根据对面凌乱的枪声,瞬间就判断出对方也是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意外撞上了自己的中队,所以他转头就要命令自己的机枪手进行压制射击。 但是他这才发现,自己安排在尖兵分队的机枪手和他的副射手已经趴在铁轨上一动不动了,队伍前列唯一的大正十一年式轻机枪则歪倒在地上。 他再看看自己的小队,发现居然横七竖八躺倒了十几个。 八嘎!对面的枪手是夜视眼吗?怎么这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也能打那么准? 他不知道的是,对面雷大海他们由于常年营养不良,在夜间的视力比他们差了不知多少,但是视线差跟运气好可没半毛钱的关系。 雷大海就是运气太好,第一轮射击就打倒了他小队的八个人,其他几个都是义勇军的乱枪打中的。 他看着手下能动的人都在不断拉栓射击,就想着爬过去把三米外的那挺机枪拿过来,对于他这种三十来岁的老牌军人来说,单人操控大正十一年式机枪就跟玩儿似的。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的机枪却是抢先吼叫起来,一排机枪子弹就从空嗖嗖地飞了过来。 小纯骏太这时哪里还敢乱动,只是把头死死贴在冰冷的铁轨后,耐心等对方换弹时刻的到来。 他非常熟悉在中国军队里大量装备的这种捷克式机枪,也知道哪怕是操作在一个老兵的手里,那20发子弹的火力覆盖最多也只能维持十几秒钟的时间。 他所有的预感和判断都是正确的。 但是他忘记了自己是趴在铁轨上,而子弹打中铁轨后,除非是以90度直角打中导致子弹的动能被钢铁完全吸收抵消,其它角度射来的子弹很大概率会被坚硬的钢铁反弹而出现折射想象。 小纯骏太就是被这样一颗折射的7.92毫米机枪子弹命中了。 还好,子弹并没有打中他的要害,却是打中了一个治疗和恢复都很麻烦的部位,那就是脚掌。 子弹打在他身侧的铁轨上后产生的跳弹轻易地穿透了他脚下昭和5式军靴上厚厚的牛皮,又从他右脚掌和脚趾的结合部穿过,带来的结果就是将他脚掌上第三根楔骨和跖骨都被子弹打得稀碎。 这种伤情不算致命,但是救治起来却是麻烦,疼痛起来也很要命。 十指连心指的可不只是手指,也包括脚趾。 于是,从来没有受过伤的小纯骏太少尉就在黑夜中哀嚎起来。 疼啊!真的,八嘎的疼! 直到对面的中国人撤走以后,中队里的医疗兵才大着胆子摸了上来给伤员们救治和包扎。 差点儿被疼晕过去的小纯骏太在经过上药和包扎后,疼痛终于减轻了不少,但他现在不折不扣变成了一个废人,一个只能躺在担架上的废人。 而此时天光已经渐渐亮了起来,即使是坐在担架上的小纯骏太也能判断出,远方那些狼狈逃窜的义勇军被自己人追上并一一杀死只是时间问题。 就在他心里愤恨想着,等抓到几个活口后,自己用什么姿势杀人不会扯动自己的伤口之时,就接到了尹东振义大尉让他带着伤员和自己残余的手下进村休整的命令。 而且尹东振义大尉还很善解人意地安慰他道:“小纯君,今天你们小队出现的伤亡只能说是一个意外,你不会承担任何责任,等我们追到这群可恶的直呐人后,我会给你留几个活口,让你给玉碎的那些手下报仇出气。” “嗨咦!感谢中队长阁下的宽宏,给您添麻烦了!” 就这样,坐在担架上的小纯骏太少尉带着二十几个荷枪实弹的手下,抬着还喘着气的八个伤员还有两匹战马和七匹驮着满满弹药箱的驮马,就向着浅滩村进发, 对于进入中国村庄这种事情,小纯骏太可谓是轻车熟路。 在东北的时候,他们守备大队不知进入过多少中国的村庄和集镇,对于他们来说,进了中国村庄就意味着有大大的意外之财,意味着有大大的花姑娘。 对他们这些毫无人性的人来说,进了小村庄就等于守备大队的小福利,进了大村庄就是大福利。 因此,业务熟练的日本鬼子进了村后,都不用小纯骏太吩咐,非常熟练地就有两个岗哨站在了村口。其他人都不理会周边那些房顶上铺着茅草的破旧土垒房,沿着村子中间的道路就直接来到了村中心的一座刷着白石灰墙面的大宅院门口。 同时还有两个鬼子直接前行,看样子是去前面的村口设置了岗哨。 村前村后都有了鬼子守着,这是就是要防止村民逃跑,瓮中捉鳖的节奏。 而此时的浅滩村家家都是关门闭户,之前房顶上飘着的几缕炊烟也都消失不见,就连进村前还能听见的几声犬吠也都熄了声响,想必要么是被主人喝止了,要么就是被惊恐的主人直接给宰了。 整个村子是一片寂静,要不是有的房屋院落传来时不时鸡叫的咕咕声,都会被进来的人误认为是一座毫无人烟的废弃村庄。 第742章 畜生 柴友德听到猛烈的敲门声后,一颗心已经彻底凉了下来,他知道不开门是不可能的,你不开门东洋兵难道不会砸门而入吗? 但是开门就意味着自己一家老小就生死未卜了,怎么办? “咚咚”地敲门声变成了催命的铜锣,每一下都敲击在柴友德的心坎上。 此时的他看着已经脸色煞白,在寒冷的院落中惊慌发抖的柴有孝,发现自己的背脊也是拔凉拔凉的,原来是厚厚的棉袄里面已经被汗水淋湿了。 此时门外鬼子的敲门已经变成了砸门,咣当咣当砸得厚实的木门开始摇晃起来。 柴友德只能闭目叹道:“有孝,开门吧!” 柴有孝应了一声,但就是迈不动自己像霜打的茄子般抖动的双腿,柴友德只得自己走上去,将厚实的门栓费力地取了下来,还不等他后退,就被一个矮小粗壮的鬼子一脚就把门踹开了。 随着一声“八嘎!”的鸟语,一枪-托就砸在柴友德的胸脯上,还好柴友德身上穿的厚实,不然就是这么沉重一击,起码也要让年近60的柴友德喷一口老血出来。 但是胸口的疼痛和冲击力,也让柴友德“哎呦”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 “八嘎!良心大大的坏了。” 劈了啪啦,糟乱而沉重的脚步声在门口响起,院子里一下子就涌入了十几个凶神恶煞的鬼子兵,咿哩哇啦一通乱叫,接着有两人挥着枪-托把腿软得早就坚持不住的柴有孝打到在地上。 接着又是几个鬼子上前,抬起镶着铁钉的大皮靴就朝着两人一阵乱踢,嘴里还八嘎八嘎地骂着,发泄着对柴友德开门慢了的不满和愤怒,仿佛这两人是冒犯了他们的妈妈一般。 这可苦了柴友德和柴有孝两人,特别是柴友德,从小到大哪吃过这般苦头,加上又上了年纪了,被几双大皮靴踢得在地上翻滚着,惨叫着,同时也在哀求着。 此时被两个鬼子抬着进来的小纯骏太少尉根本就没有阻止手下施暴的意思,反而示意鬼子抬着他直接来到了靠近后院的地方,坐在担架上饶有兴致地四周打量着这个村里唯一的一座有两层楼的大院。 现在他心里正在猜测这家人的殷实程度和他们的财物可能藏匿的地方。 对这种在北方司空见惯的中国乡村建筑,他已经知道后院里必然还有女眷,就是不知今天腿脚不便的情况下,还能不能干那种事,难道还要手下帮忙? “坏蛋不要打俺爹爹。”就在此时,一个哭喊的声音传来,后院里突然就冲出了一个身影,哭喊着就冲将上来。 而正在坐着美梦的小纯骏太吓了一跳,已经形成职业反应的他,瞬间就将自己放在身侧的指挥刀拔了出来,本能地抬手向前。 在他看来,这个懦弱的中国村民必然就会被明晃晃的军刀吓得停住脚步。 此时他才看清,这个长得跟他们日本人差不多高的中国村民,竟然有一副很是稚嫩的脸庞。 但是,这个还只能算是个孩子的少年,好像是不知道军刀的厉害,他此时只想冲过去扶起他可亲的父亲,再去抬那张家里唯一的太师椅,让自己的爹爹好好歇歇,不要让爹爹再疼痛。 所以他依然直耿耿地冲了上来,就像他和他的狗子哥平时打闹玩儿一样,只要他直直过去,狗子哥就会呵呵笑着闪开。 但是,小纯骏太少尉不是他的狗子哥,哪怕此时他看清了对面这人还是个孩子,哪怕他此时只要轻轻一缩手,这个孩子就能逃过穿胸之祸。 但是……他没有缩手,即使是个孩子也没有让大日本帝国勇士收刀的道理,是你自己找死。 于是,只是轻轻的“噗”一声,锋利的军刀就穿过了这个孩子还没开始长全肌肉的身体,而他此时还不知道疼痛,只是肺部被穿透后大量的血液从他口鼻中喷涌了出来。 “爹爹……”这声音很微弱,但是在院子里的所有人都听到了。 躺在地上柴友德目眦欲裂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他一时之间竟然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大张着嘴,看着那个软软跌倒的身躯,那个每天都会给自己安慰,依然让自己老迈的身体感到快乐和欣慰的儿子……我的宝贝! 痛……钻心的疼痛不是来自身体被殴打的部位,而是来自心里……来自灵魂…… 他啊啊地张嘴干嚎着,眼睛早已被泪水灌满,但是他发不出任何声音,仿佛这一刻天已经塌了下来,压得他胸口和口鼻都无法喘息,压得他的世界在逐渐崩塌。 “二宝……啊……”又一声撕裂天空的惨呼从后院传来,一个中年妇人像疯了一般狂嚎着从后院冲了出来,一把抱起了躺在地上的孩子。 “娘……俺疼……” “我的儿啊!”这个中年妇女看着在痛苦中流着眼泪却一时不得死的心肝宝贝,哭得撕心裂肺,这一刻她巴不得要把儿子身上的痛苦和受难全部转移到自己身上,让自己去疼去死,让自己的儿子能活。 但是,儿子依然在她的怀中渐渐没了声息。 小纯骏太少尉不知为什么没有去打扰这个妇人的悲痛,他只是有些索然无味地掏出身上的毛巾,擦拭着军刀上并不算多的血渍。 但是,接下来他看见了一双阴寒刻毒的眼睛,那眼睛好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好像是要生生把他撕碎吃掉的猛兽。 而这双眼睛却是来自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国乡下妇人,来自一个失去了心爱儿子,要与残害儿子的凶手同归于尽的母亲。 “畜生!” 那个中国妇人好像突然之间摆脱了自小裹脚带来的不便,只是一个健步就已经到了担架前,伸出手就要向小纯骏太的眼睛抓来。 小纯骏太依然面无表情地挥刀直刺,刚刚才擦得光亮四射的军刀又一次刺入了一个肉体,一个要为儿子报仇却不知道如何杀人的母亲的身躯。 但是,这个母亲是抱着与敌同归于尽的心思来的,她已经将身体上的任何痛楚都当做是在代替儿子受苦,指望着儿子能在阴间不再有苦痛。 所以她的肉体虽然被军刀贯穿,但却没有阻碍她奋勇前扑的身躯。 第743章 耻辱 小纯骏太严重低估了一个母亲要为儿子报仇的决心和意志,也根本不知道一个已经生无可恋的母亲,决心追随儿子而去之前,所能迸发出的巨大能量。 这个中年妇女完全无视了还在自己身体里的这柄日军尉官军刀长达60毫米的刀身,就如刚才她懵懂无知的儿子一般,丝毫不停地直直而上,任由一截带血的刀尖从自己的后背破体而出,瞬间就来到了在担架上来不及抽刀更来不及拔枪的小纯骏太这个杀死儿子的凶手面前,手指成爪,疾风般抠向他的眼珠。 此时由于抬着担架的两个鬼子一时猝不及防,不知道是该将担架扔下还是要用身体去挡着这个疯婆子一样的中国村妇,但这一个刹那犹豫造成的结果就是,小纯骏太少尉的眼睛已经感受到了让他汗毛炸裂的指风。 小纯骏太终归是个职业军人,反应不可谓不慢,心里大骇之下,猛地仰头倒下并顺势一个滚翻就摔下了离地不过30厘米高度的担架。 从30厘米的高度摔下,在平时也许仅仅是让他强壮的身躯稍有轻微的疼痛,而且很快就能翻身站起。 但这一次却是不同,一股难以忍受的疼痛从受伤的脚掌处传来并迅速蔓延到心里,这种钻心的疼让他痛不欲生,口中也惨嚎出声。 但是,事情还没有结束,那个中国村妇就如一头凶兽般扑了上来,这时的小纯骏太在剧痛中还算保持了清醒,伸手抓住了她再次抓向自己的喉咙的手,而那个中国村妇也失去了重心重重跌倒在他的身上,带来了他脚上新一轮的疼痛。 此时中年妇女的喘息声是那样清晰,口中带着血腥味的热乎乎的呼吸直接就喷在他的脸上。 小纯骏太在中国东北的两年时间里,与无数的中国妇女近距离接触过,但都是他在施暴的时候,而她们都无一例外地只会哭喊和挣扎,反而让他感到无比的刺激和兴奋。 而这次,这个几乎跟他脸贴着脸的,一个来自中国乡下的中年妇女,一个刚失去儿子的母亲,却让他感到害怕了。 她那双喷着怒火和疯狂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瞪着他,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小纯骏太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回了。 就在两个抬担架的鬼子腾出手来,正要上前将这个疯婆子拖开的时候,双手被小纯骏太紧紧抓着的她却是张开了不断涌出血沫的嘴,露出了带着血渍的一排白牙。 在小纯骏太的一声惨呼中,妇人一嘴就咬在他的脸上,本来是照着他喉咙去的,却被他一撇脸挡住了自己的咽喉要害。 但是,脸上被死死咬住是什么感觉?这种一般人体会不到的疼痛和恐怖却是让小纯骏太差点儿没崩溃得尿了出来。 可惜的是,这个身体已经被军刀完全贯穿的村妇实在没有力气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牙齿死死咬住这个畜生的脸。 她只能在心里对儿子说:“二宝,娘来了,可惜没能帮你报了仇,娘没力气了。” 然后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但是,即使已经离开了人世,但她的牙齿却是紧紧咬着小纯骏太的脸不松口,最后是几个鬼子用刺刀撬开她的牙齿,才把一直惨嚎不休的小纯骏太解救出来。 此时的小纯骏太早已没有了当初进院子时那种闲庭信步的惬意,脚掌上的伤口,还有半块脸皮都差点被咬了下来的血肉模糊的脸,让他疼痛得想哭的同时,还有一种把脸丢尽的感觉。 一个堂堂大日本帝国的少尉军官,一个经过严格的训练并具备了相当战术能力的职业军人,当着自己那么多手下的面,居然被一个手无寸铁的中国村妇狂虐成如此狼狈模样,说他现在是无地自容也不为过。 但是,已经没了半张脸皮的他现在是彻底不要脸了,羞愧带来的反应就是恼怒,而且是心中要喷出火来的那种恼怒。 他还不等医疗兵过来帮他处理脸上的伤口,手指着躺在地上陷入半昏迷的两个男人,就要下令把他们捅死。 不,两个远远不够,今天要把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中国人都杀死,鸡犬不留。 不如此不足以平复自己心里的憋屈和愤怒,不如此不足以洗刷一个大日本帝国少尉军官差点被一个中国村妇咬死的耻辱。 就在这一刻,村子里突然响起了“嗒嗒嗒”的自动火器的射击声,紧接着就是三八步枪的射击声。 村子里居然有人用冲锋-枪射击,而每一个日军都知道自己人可没什么冲锋-枪,那就是敌人来袭了。 院子里的鬼子顿时就向柴家大院外跑去。 接着外面就噼里啪啦一阵枪声乱响,中间还夹杂着“嗒嗒嗒”的冲锋-枪声,还有子弹从天空中飞过的嗖嗖声,显示着双方在剧烈交火。 而被医疗兵包扎着脸上伤口的小纯骏太也紧张地摸向腰间,却不知刚才放在担架上的手枪已经随着自己的滚落而不知去向。 此时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小纯骏太有些惊慌地看向门口,却发现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军曹跑了进来。 这个军曹不知道自己的闷头狂跑把已经处于极度紧张状态的小队长阁下吓了个半死。 其实也不怪小纯骏太现在情绪和精神都有些失常,主要是他今天遭遇的事情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好像是把这辈子的倒霉事儿全积攒在今天爆发了。 他现在已经是个惊弓之鸟,甚至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但是,这个跑进来的鬼子军曹的报告却让他一口气上不来,差点没闭过气去。 “报告小队长阁下,村子里摸进来一个中国人,把村口的两个岗哨杀了,还把中队长阁下的战马抢了。” 中队长阁下的战马?那匹司令官阁下送给他的名叫烈火的战马,被抢了? 你八嘎的还不如告诉我是中队长阁下嗝屁了呢。 中队长阁下嗝屁了老子倒还轻松了,还不用承担什么责任,现在则是他交到老子手里的心肝宝贝战马没了,老子要被中队长剥皮抽筋的好不好? 第744章 愤怒 “八嘎,你们就是一群蠢猪。追,全部人都去追,追不到你们就不用回来了,都切腹谢罪吧。” 小纯骏太就像死了娘一般血红着眼睛狂叫道。 要不是他现在实在动弹不得,不然他敢以他最爱戴的母亲大人发誓,现在这个愚蠢的军曹已经被他打成了猪脸,还是超级肥的那种猪。 “嗨咦!”这个军曹那还不知道自己的小队长此刻的心理,连忙立正颔首,然后转身就跑,生怕小队长阁下非要自己把脸凑上去给他抽。 小纯骏太此时已经气疯了,他不但自怨自艾今天所有的倒霉事自己全碰上了,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对天照大神的膜拜不够虔诚,导致天照大神将所有霉运都赐予给他。 同时他还把自己现在的伤痛和狼狈怪罪到自己的手下身上,就是这些比猪还蠢的手下让那个疯婆子冲到自己面前,又是这些无能的手下没有照看好中队长阁下的爱马,竟然让个中国人给偷了。 所以现在他看谁都不顺眼,包括正在给他包扎脸上伤口的医疗兵。 他瞪着血红的眼睛对着医疗兵大骂道:“八嘎!你难道没听见我的命令吗?全部人都出去追,你这个蠢猪还在这里干什么?” 医疗兵没想到自己这个后勤人员也会遭到无妄之灾,很委屈地争辩道:“可是,小队长阁下,我还要给这些伤员处理伤口啊!再说我走了……” 他本来想说,如果我走了,这里可就只剩下伤兵和你这个腿脚不便的小队长了。 但是他看见了小队长阁下那双愤怒得有些疯狂的眼睛,马上收住了嘴,立刻站了起来,拿过旁边的三八步枪,对着小队长嗨咦了一声就转身跑出了大院。 要知道日军配备到战斗部队中的医疗兵也是经过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在很多时候都要跟随步兵一起行动,在战斗时还有照顾和保卫伤员的责任,必要时也要作为战斗人员作战。 此时,柴家这个外院里,除了还能坐在地上的小纯骏太少尉,其他的就是八个躺在担架上发出轻微呻-吟的伤兵,还有两个被打得昏迷过去的中国村民。 整个院子突然就陷入了一丝诡异的沉寂之中,小纯骏太只能听到自己还未平息愤怒的粗重呼吸声。 他瞪着野兽一般血红的眼睛四处巡视着,发现了这两个可恶的中国乡下男人虽然躺着不动,但是依然还在喘息着。 “杀!今天要把自己视线内的任何一个中国人都杀死,不分男女老幼。” 这是他此刻已经疯狂的思维里唯一的执念。 而自己的军刀则是还扎在那个疯婆子身上,那些蠢猪部下竟然没有拔出来交给自己。 于是他下意识一摸腰间,才想起自己当初被抬上担架时,皮带和手枪套都被医疗兵解下来放在了担架上,放眼一看,发现担架距离自己有些远了。 原来刚才抬担架的鬼子在小纯骏太自己跌下去后,赶紧把担架一扔就来帮助他,自然没有顾得上放在担架上的手枪。 而且当时情况紧张,两个急于去救自己倒霉小队长的鬼子扔担架的时候不免就用力了一些,担架上那支带着皮套的手枪自然就掉落在了一个更远些的距离。 其实也不算远,不过是在三米之外。 如果是平时,小纯骏太也就是一个跨步就能捡起来。 但现在么,三米的距离可就要费一些功夫了。 刚才跟那个疯狂的中国村妇拼命的时候,小纯骏太可以说是使出了浑身手段,现在一切平复下来,他才觉得脸上、身上、脚上无一处不痛,稍微移动一下身体,脚掌处更是传来钻心的痛。 就在此时,两个-中国男人中的一个,竟然慢慢坐了起来。 是的,正是柴友德苏醒了过来。 之前柴友德虽然被几个鬼子拳打脚踢殴打了许久,但是由于他穿的衣服比较厚实,而且还双手护住了头部,所以并没有受到重伤。 他其实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儿子和妻子都被日军残害后,心头悲愤过度而晕了过去。 现在,他醒了,而且是在那个残酷杀死了自己宝贝儿子和爱妻的凶残畜生手无寸铁的时候,也是在那个腿脚不便的畜生因为疯狂而晕了头,将自己的手下全都派出的时候。 此时,他一个年近60的中国老头孤身一人,身上虽然疼痛但却是能够忍耐得住。 此时,他一个30来岁的日本壮年男人也是孤身一人,身上虽然疼痛但是脚上更是受到重创而移动不便。 两个男人的眼中都带着疯狂之色。 一个是在愤恨自己懦弱无能导致妻儿被杀死,从而在心中开始爆发出一股燃烧自己身心的愤怒和决绝的火焰。 一个则是终于发现自己的愤怒有了一个宣泄之处,急于用杀人和鲜血来让自己的疯狂和恼怒得到治愈和平复。 两个男人都想杀人,都想杀死对方。 柴友德艰难地站了起来,激烈喘息着,眼睛却是看向了在自己两米之外的,那根粗壮的,用结实的圆木制作的门栓。 小纯骏太则是艰难地用双手在地上奋力爬着,眼睛则是看向了三米之外的地上,在牛皮枪套中静静躺着的南部十四式手枪。 但是,柴友德的下一个动作就让小纯骏太的眼神从疯狂变成了焦虑,然后又从焦虑变成了绝望。 柴友德迈出了一个根本不像60岁老人的一步,其实也不能算是“迈”,他那敏捷的动作用“跑”可能更加贴切一些。 两米距离,一步就到,弯腰就拾起了那根由于常年使用,已经变得有些黝黑,有成人手臂粗,长达160公分的门栓。 而对于小纯骏太现在的爬行速度来说,三米距离却是八嘎的远了一些,于是他嘴里开始大喊起来。 呼救、恐吓、谩骂等一系列鸟语开始在这个小院的上空回荡。 但这一切却是毫无任何回应,他的手下现在已经冲出了村子,没有任何人能够听到他的呼救。 也许那几个躺在担架上苟延残喘的伤兵能听到,但也只能是增加他们陡然产生的恐惧而已,更不会让柴友德的动作稍慢哪怕一丢丢。 第745章 黄雀 柴友德不懂日语,更不会理会这个畜生在喊什么,骂什么。 他此时只是一个一心为妻儿复仇的男人,一个身心和灵魂都喷发着愤怒火焰的男人。 此时的他不再有任何畏惧,此时的他感觉到浑身都注满了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体会过的力量,一个男人的力量。 柴友德高高举起了木门栓,紧闭着双唇,咬着牙齿就狠狠砸下。 小纯君太的手指已经摸到了南部十四式手枪那光滑细腻的牛皮枪套,开始感觉到了一丝希望的时候,迅疾的风声就从天而降。 人在生死关头总会迸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和反应,小纯骏太奋力往前一抓,终于抓到了枪套,同时弓起了身躯,准备用自己结实的脊背去硬抗这一重击。 但是,他低估了全身用力后扯动了脚掌伤口带来的疼痛,更是低估了一个老男人突然潜力爆发后的力量。 “碰!”一声闷响在小纯骏太的脊背上响起,打得他军大衣上的灰尘腾起,打得他刚聚起并憋住的半口气随着一声惨呼完全消散。 “碰!” “碰!” 柴友德依然没有出声,就连正常人发力时的吐气开声都没有。 他只是沉默地一下又一下地挥动手中的门栓,不管落点是在那个畜生的头上还是身上,也不管那个人形畜生是在叫喊还是在哀求。 渐渐的,脚下那团蠕动的屎黄色不再动弹,也不再有任何声息发出,但是柴友德依然没有停止自己的动作,只是这一刻他开始张嘴喘息,只是这一刻他已泪流满面。 他在呼唤自己的妻子和儿子,想让她和他在天上看着,看着这个凶残畜生变成了一团烂泥,看着这个曾经趾高气扬闯进别人家行凶的强盗,在痛苦和哀嚎中堕入地狱的深渊。 而此时,沉浸在复仇和悲痛中的柴友德没有发现,一个双腿受伤的日本伤兵已经慢慢爬到了他的身后,细小的眼睛透着阴毒的光芒,手里则是拿着一把血淋淋的军刀。 刚才小纯骏太的惨嚎,让这个两条腿都被机枪子弹打折的鬼子伤兵有了穷途末路的感觉。 身边的枪早就被同伴收走并放在了驮马身上,其他同伴则个个都是重伤不能动弹,现在能够拯救自己生命的就只有自己了。 他在心里大骂小纯骏太自作自受,居然连个护卫都没留下的同时,却是忍受着双腿的疼痛,慢慢爬到了柴友德妻子的尸体旁,用尽全身力气拔出了她身上的军刀,然后悄无声息地爬到柴友德的身后。 他知道自己只有一击的机会,而从背后偷袭,自己又是躺在地上,挥刀攻击的部位只能是这个中国老头的大腿以下部位。 深谙杀人之道又杀过很多人的他,盯住的部位就是柴友德的脚踝,只要一刀刺中,柴友德必然会重心不稳倒地,第二刀就能要了这个可恶的乡下老头的命。 于是,他左手撑地,右手举起了手中被鲜血遮蔽了寒光的军刀。 然后…… “噗”一声。 柴友德并没有倒下,而这个半残废鬼子的后脑勺却是被一把沾满泥土的钉耙钉在了地上。 看着这个鬼子噗噗冒血的后脑,苏醒过来后及时救了柴友德的柴有孝,双唇哆嗦,脸色惨白,本就胆小的他,现在更是全身都抖得像筛糠一样。 其实柴有孝比柴友德更早就苏醒了过来,他虽然瘸腿,但是总归比柴友德年轻了十几岁,加上庄稼人的身体也算结实,虽然被鬼子殴打得很惨,但还不至于就陷入深度昏迷。 只是他胆子太小,心中实在害怕,所以根本不敢睁开眼睛,但是后来院子里发生的一切都被他听在了耳里。 直到他听见小纯骏太的惨嚎声后,他才敢悄悄睁开眼睛,然后就看见了这个鬼子伤兵的鬼祟的动作。 他自然知道这个双腿都缠满绷带的小鬼子想要干什么。 而此时院子里除了这个小鬼子已经再无其他有威胁的东洋兵。 所以,老实巴交了半辈子的柴有效心中鼓起了一丝胆气,何况这个鬼子要去杀自己的堂哥,也是自己一家的救命恩人,干逑他的。 于是,心跳得就要从嘴里蹦出来的柴有效,眼睛就看向了在墙角杵着的一把钉耙。 那是他经常使用的工具。 而且还得是柴友德家比较殷实,钉耙是专门到县城里请铁匠用实打实的熟铁打造的,比起寻常农家用的木质钉耙不知好到那里去了。 柴有效还有样学样,就学着这个残废小鬼子一样,轻手轻脚地拿起了钉耙,又悄悄跟在了他的后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柴有效用钉耙的把式可是在村里都数得上号的,一钉耙下去,误差绝不会超过一公分。 虽然他现在杀了人后有无数的害怕和恐惧,但是这个小鬼子却是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钉死在了中国北方的这个院落内。 柴友德此时才听到了身后的动静,看着地上小鬼子的尸体,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柴有效点点头,然后吃力地拖着溅满了血渍的门栓走到那些鬼子伤兵的面前。 柴有效也没有说话,只是撑着哆嗦的身体,就像他平时耙地一般左脚踩着小鬼子的后背,轻轻一个巧力就将钉耙拔起,迟疑了一会,还是走上去站在了柴友德的身侧。 兄弟两人相互望了一眼,然后就高高举起了手中的工具,本来只是日常生活和农活的工具,现在则变成了这些鬼子伤兵的催命符。 “亚麻跌…” “妈妈……” 伤兵们的哀求和哭嚎在院落里响起。 这一刻,他们从野兽回归了人性,他们从杀人不眨眼的凶手变成了母亲的儿子或是孩子的父亲。 但是没人听得懂,柴友德他们只是像平时做农活一样,不断挥动手中的工具。 后院的狗子也挣脱了母亲的拉拽,哭喊着冲了出来,手中挥动着一根扁担,也加入做农活的行列。 …… 半小时后,柴友德和柴有效都虚脱地坐在院子的墙角歇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两人都没说话,也出奇地没有任何生理上的不适。 只有那个叫狗子的少年和后来才出来的他的母亲,两人却是扶着墙根角吐得死去活来。 第746章 好马 柴有孝看着满地的尸体,一种事后的恐惧就从心底生起,怎么办? 小鬼子回来后怎么办? 柴友德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这个远房堂弟在想什么,指着还在墙根呕吐的娘儿俩说道:“让狗子和他娘躲进地窖里去,如果能活下来,里面的财物足够他娘儿俩生活了。” 然后就不再说话,慢慢站了起来,过去想抱起自己儿子的尸体,他不想自己的儿子和妻子跟这些畜生不如的东西躺在一块儿。 柴有孝自然听出了柴友德的弦外之音,财物都归自己的老婆孩子了,那自己和堂哥自然就要和鬼子拼命了。 想想也就那么一回事,杀过人后也不再那么畏惧死亡了,反正老子今天用钉耙弄死了几个小鬼子,够本儿了。 此时村里也开始有人家开了门,几个壮实汉子就大着胆子来柴家大院看看动静。 这一看不要紧,把几个村汉的命吓掉了半条不说,还惹得他们把早晨吃进的东西都吐了个一干二净。 但是,北方的这些乡村汉子,虽然心里怕得要死,但是多年的同村情义却容不得他们退缩。跟小鬼子拼命他们也许不敢,但是帮着村里乐施善行的柴老爷料理下家中亲人的后事那是义不容辞的事情。 于是,也不用柴友德亲自动手了,儿子和妻子的尸体都有人用白布裹了起来,先放到堂屋里,小鬼子的尸体则是就在院子里挖了个大坑给埋了,地上的血迹都用清水冲洗,然后用新土掩盖起来。 虽然有些欲盖弥彰,但能混一时是一时。 然后狗子和他娘也不用去地窖里了,就直接躲到几个乡亲的家里去。 也就半小时后,劝退了几个乡亲,柴友德让柴有孝把大门关了起来,两人就坐在大门口,一人拿着鬼子军刀,一人还是拿着钉耙,就这样守着。 至于小鬼子的手枪,两人都不会使,也就挖了个坑给埋了。 这次再有鬼子进来,老哥俩可就是要拼命了。 但是,他们没有料到的是,鬼子不会来了。 就在周文发现鬼子分兵进村后,就知道事情要坏,鬼子进村还能有什么好事? 虽然他不可能拯救每一个被小鬼子祸害的村子,也不可能保护每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 但是看见了,遇到了,总要做点什么吧? 于是他就让许大成立刻出发,从村子的另一头绕进去,明目张胆地杀上几个,弄出动静来,争取把小鬼子从村子里引出来。 于是,就在小纯骏太带着手下从南边村口进来的时候,许大成也到达了村子的北口。 许大成一开始并没有鲁莽行事,虽说是要把动静闹大,但也要先把日军进村后的分布情况弄清楚再说。 所谓站得高才看得清,许大成在第一时间就上了房。 所幸村子里这个时候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即使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也不敢出来查看,倒也没有什么人看见许大成在这些房屋和院落的墙头上飞檐走壁。 不多时,许大成就来到一处能观察村子主道的房顶上,而且马上就发现了鬼子们在一家大宅院前停下了脚步。 但是此时吸引他眼球的不是那些叽哩哇啦在叫门的日军,而是不远处的村子中央像是打谷场的空地上正在低头吃着套袋中食物的马匹。 确切的讲,是其中的一匹体相神骏的战马吸引了他。 许大成爱马也懂马,一看这匹通体枣红色没有一丝杂毛,体态雄健的战马,心里就起了别样心思。 我嘀乖乖,这么高大威猛,浑身充满力量感的战马,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见到了不弄到手上骑一骑、耍一耍,老子以后睡觉都睡不安稳。 何况这还是小鬼子的战马,不偷……哦不……是不抢白不抢。 此时鬼子的基本分布他也弄清楚了,打谷场这里有三个鬼子在照看这些马匹,有二十几个鬼子抬着担架上的伤兵在砸大户院门,还有两个鬼子走向北村口,看样子是哨兵,那不用想,南村口也肯定布了哨卡。 情况摸清楚了,许大成的脑海里也就瞬间出台了一个简单的行动计划。 …… 三谷有水伍长现在心情可不大好,虽然在凌晨的战斗中他没有受伤,但是他的同乡兼好友,一个叫安西崇的上等兵机枪手却是死了,还是在战斗一开始就被黑暗中突然飞来的子弹打中了脑门,死得也算安详。 现在他的尸体和其他战死的士兵都还扔在铁路旁的野地上,要等战斗结束后才能回去收拾。 “倒霉的安西。” 这句话被他在心里叨念了不知多少次,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因好友的阵亡而空落落的心里好受一些。 而且让他更加不爽的是,好不容易进了村,先不说什么发财和花姑娘,你好歹也让老子喝口热水歇个气吧? 但却是被该死的小纯骏太派来村口吹冷风,真八嘎的不是人啊! 跟着三谷有水来站岗的是一个上等兵,他看见伍长的脸色不善,也不敢跟他搭话,生怕伍长把怒气发泄到自己身上,这种天寒地冻的,耳光打在脸上可是个顶个的疼啊! 眼看着就快要到达村口了,三谷有水就想着是不是先在村口找一户人家破门而入,先弄点这些村民家中的热食来米西米西,却不知许大成这个煞神早就藏身在一个墙角枕戈待旦。 看着两个鬼子越走越近,许大成突然一个闪身就出现在三谷有水他们面前。 当然,既然叫做闪身,许大成身躯的部位在出现的一瞬间就会有前有后,在前的必然就是许大公子的看家本领,也是他一贯摆酷弄骚的杀手锏——旋风腿。 许大成现在身高175公分,在中国北方人当中的身高也只算得一个中上水平,还当不得高大的赞誉。 但是,在身高只有155公分的三谷有水和比他还矮了3公分的那个上等兵眼中,突然出现在他们眼前的许大成就如是一座高山,黑乎乎地压了过来。 让猝不及防的两个鬼子吓个了半死,反应也就迟钝了那么一丢丢。 第747章 抢马 在生死关头,反应迟了一丢丢就意味着自己向着死亡线跨了一大步。 许大成的旋风腿有多厉害?只要看看三谷有水现在完全违背人体力学,呈九十度后翻在脖颈上的脑袋就知道了。 旋风腿中的一招开门见山正好怼上了矮矬子小日本的头部,一个劲生气后期的武功高手的全力一击,虽然没有将三谷有水的脑袋踢爆,但却是将他的脖颈骨完全踢碎,而且还一时半会儿咽不了气,可以说死得并不安详,远不如他的同乡安西崇。 而此时那个日军上等兵的姿势则是更加凄惨,德国鹿角柄高耳背齿屠夫刺刀差不多是将他的大半个脖颈都砍断,就只剩着一丝血皮勉强让他的头颅没有滚落在地。 许大成不但有旋风腿,还有一分队人手一把的德国鹿角柄高耳背齿屠夫刺刀,这还是几年前,佣兵团来山西之前在中央党部调查科的仓库中薅来的,刀背宽厚还带着锯齿状,高碳合金钢打造的刀身坚固锋利,可劈砍也可直刺,可切割也可锯物,必要的时候还能装在步枪上拼刺。 一招旋风腿加顺势一个转身横劈,招式连贯自如,两个还在懵逼状态的鬼子就这么去见他们的天照大神去了。 许大成干掉两个岗哨后,也不管现场血糊哩啦的尸体,马上就绕着村子的小路来到了打谷场附近。 正在此时,那个大户人家的院子里传来了一个女子凄厉的惨嚎声,守着战马和驮马吃食的三个鬼子听见却发出了嘿嘿地笑声。 “小岛君,小队长阁下脚掌受了伤,居然还有兴趣玩花姑娘,他难道不疼吗?” “哈哈!剑川君,你是不是羡慕了?没关系,这村子里花姑娘肯定很多,一会儿中队长阁下把那伙中国人消灭了,你可以建议我们在这个村子休整半天,到时候我们都可以……嘿嘿……嘿嘿嘿!” 几个鬼子说笑着,就凑到了一起抽起了烟,羡慕的眼神却是直往大院的方向瞅。 而知道小鬼子开始祸害村民的许大成等的就是他们凑在一起的时候。 经过几年来的学习,他现在的日语水平已经不亚于一个日本人了,听了这几个小鬼子议论的内容更是让他杀气腾腾。 只见他同样是一个闪身就出现在几个鬼子的面前,这次可没有什么旋风腿屠夫刺刀,直接端着索米冲锋-枪就是一突突。 “嗒嗒嗒!” 不到十米的距离,三个毫无遮掩的目标,对许大成来说就是2秒钟的事情。 三个还在露出淫笑的鬼子,每人身上都噗噗冒出了好几个血洞,就连声音都没发出一声就倒地毙命。 而许大成则是直奔那匹拴着的枣红色战马。 这匹被枪声惊到的高头大马,打着响鼻警惕望着他,也不知许大成使了个什么法子,看着他就是笑呵呵走上前去轻扶战马的脖颈,嘴里好像是在和战马交流着什么,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战马又低头埋进地上的口袋里大嚼起来。 许大成这时看见远处村口又跑来了两个鬼子,看样子就是在村南口的小鬼子岗哨,他当然不会客气,抬枪就是一个短点射。 别看许大成是炮神,但是几年来勤练不缀的射击训练,用枪的熟练度和精准度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他只是一个三连发的短点射,立马就击倒了一个鬼子,另一个鬼子则被嗖嗖飞来的子弹吓得蹲在一个土墙拐角后,也抬枪照着这边开枪。 而这时大院里冲出来的日军也从另一边蜂拥而来,“叭呴……叭呴……”的步枪声响彻天空。 此时许大成吸引鬼子的目的已经达到,转身就骑上了枣红马,顺手还把另一匹相对温顺一些的大灰马的缰绳牵住,双腿一夹,说了声“驾!” 枣红马果然雄壮,只是一个发力,一下就蹿出了几米远,两匹马一前一后就向村口奔去。 此时躲在墙角的那个鬼子成了许大成唯一的拦路虎,但是他根本没机会瞄准开枪,因为许大成左手牵着大灰马的缰绳,胯下的枣红马完全用双腿控制,右手则是抬着索米冲锋-枪不断向着拐角射击,只要小鬼子一露头就必然中弹。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这个小鬼子居然不怕死,嘴里哇哇大叫着就从墙角处冲了出来,竟然是横枪拦在马前,一副许大成抢了他老娘的模样。 许大成不知道,自己抢走了这匹枣红马可比抢了这个鬼子的老娘还要严重,因为这匹马是小鬼子中队长尹东振义大尉的心肝宝贝,甚至比中队长自己的老娘还要精贵。 如果被这个中国人在自己的眼前把马偷走了,那自己的结局真的比死了老娘还要凄惨。 所以小鬼子情急之下,竟然要螳螂挡车,而且还不敢开枪,怕误伤了战马。 他这一不自量力的举动差点把许大成逗笑了,也不开枪了,直接纵马就迎面狂奔过去。 这匹枣红马将近180公分的身高,即使在东洋马中也属于不可多得的极品,体重更是接近600公斤,再加骑在马上的许大成,它冲刺起来的力量会有多大? 结果也不用去猜,只要看看被撞击得飞起来的这个小鬼子的下场就知道了。 这个身高还不到150公分的小矮人鬼子,就如一块被风吹上天空的破抹布,形状怪异地直接贴在了斜侧面的一堵土墙上,然后就稀泥一般从墙上坠落下来。 看着他在地上就像瑜伽大师般各种关节扭曲的程度,估计他全身的206块骨头没有碎了一半也起码折了一半。 而此时的许大成可没有时间欣赏他关节反转的奇观,而是有意放慢了马速,装着一副坐骑不受控制的模样,不时还回头打上几枪。 但奇怪的是,自从他骑马开始奔跑后,后面小鬼子的枪声竟然停了,只听见他们气急败坏的大叫声:“你的,回来,我的不杀你,金条大大嘀。” 许大成再是迟钝,通过这些小鬼子的一系列怪异举动,也有些明白过来,这匹马怕是不简单,这些小鬼子不敢开枪是怕伤到了马,这下就更好玩了。 第748章 射的快 许大成于是就开始了戏弄这些小鬼子的游戏,他也不打马狂奔了,反而吊着这些鬼子跑,目的就是让这些村子里的鬼子去与野地上正在追击的鬼子大队人马汇合,你汇合了以后难道还会想着再回到村子里去? 于是,在这片北方的旷野之中,出现了让人惊掉下巴的一幕。 一个中国军人骑着马在前面不疾不徐地跑着,还时不时来个空中换马,玩儿得不亦乐乎,后面则跟着一群叽哩哇啦乱叫着的日军。明明双方都拿着武器,就是不开枪。 许大成不开枪是因为已经将日军甩下了300米以上距离,索米冲锋-枪的射程够不着。 日军不开枪就是怕一个不慎打中了中队长的爱马,那是妥妥要被中队长阁下打死的,真的,绝逼是活活打死。 这些小鬼子可是迈着两条小短腿追四条腿的战马……错了,许大成有两匹马换着骑,那就是追八条腿的战马,而且还追了快一公里,气喘吁吁的小鬼子们都差点儿哭了。 不带这么玩儿人的,你八嘎的不是武士,你有种就停下来单挑,老子一群挑你一个。 明明知道追不上,但是这些小鬼子谁特么敢不追?就是想停下歇口气都不敢,想想小队长那双血红的眼睛,再想想万一中队长知道了,那眼睛就不是血红了,而是要吃人的。 但是,想什么来什么,此时在远处正在焦头烂额的中队长尹东振义大尉却是发现了后方的不妥,本就心里窝火的他转头一看,心里的窝火差点变成了一滩老血,还是吐都吐不出来的老血,憋得着整个胸腔都是一阵翻滚的疼痛。 八嘎!老子的战马……老子的宝贝怎么会被个该死的中国军人骑着。 至于说为什么尹东振义一个独眼龙,不借助望远镜就知道在大约七八百米外的战马是自己的,那是因为他对自己视为宝贝的战马实在太熟悉了,那奔跑的雄姿,那身在他眼中一团火红的颜色,现在远远看着都是在刺自己的独眼,还是用钢针刺的那种感觉。 但是,此刻的他却是毫无办法,因为他现在自身都已经陷入了绝境之中。 原来,就在许大成摸进村子的时候,尹东振义大尉就带领剩下的八十几个鬼子,继续追击远远看去已经摇摇欲坠的雷大海的抗日义勇军。 此时的他已经想着结束战斗后,是不是先不急着去三十家子镇,可以在这个村子里休整一下,吃过午饭再出发,反正现在时间还早。 对于这些守备队的老鬼子们来说,去中国村子里休整就等于是去烧杀抢掠,让每个士兵都可以发笔小财,当然,如果还有几个花姑娘就大大的哟西了。 就在尹东振义大尉魂游天外的时候,走在队伍中间的一个鬼子曹长,也是机枪分队的分队长,突然一个倒栽葱摔倒在地,他身边的四个扛着重机枪的鬼子还以为是曹长大人脚滑摔倒了。 但其中一个鬼子也突然倒在地上,重机枪支架四个角的一个失去了支撑,虽然不至于掉落,但是也弄得其他三人一阵手忙脚乱,有些诡异的是,紧接着马上又有一人瞬间倒地,。 几个人连续倒地的时间间隔非常短暂,短暂得就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当最开始的四个鬼子倒地之时,一个背着弹药箱的鬼子正在伸手去搀扶第一个倒地的曹长大人。 而此时已经失去支撑,重达55公斤的92-式重机枪正在从空中摔落。 “敌袭!”伸手去扶曹长的鬼子弹药手惊恐地大叫声响彻了飘着雪花的天空,因为他看见了曹长大人额头上那个有拇指粗血糊糊的弹洞。 开枪的当然就是早就守候已久的周文。 按理说周文应该在日军更远一些的距离就开枪,但是他发现天空本来稀疏的雪花开始变得稠密起来,这就导致视线会有一些阻碍。 但是这种阻碍只是针对日军而言,对于感知力和视力都远超常人的周文来说,影响当然有,但是不大。 于是他就将鬼子再放近了一些,在鬼子的前队已经到了200米的距离,他才开始扣动扳机。 周文当然知道鬼子的哪种武器对自己的威胁最大,所以首先开枪打的就是在队伍中部的重机枪分队。 由于尹东振义过于低估后面的战斗强度,所以他将弹药兵和驮马都派进了村子,因此就由四个鬼子抬着机枪追击,而作为主要机枪射手的曹长却是不需要干这种体力活,但是空着双手,背后又没有背着弹药箱的他却是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周文的射击节奏一如既往的快,作为男人射的快是一种病,但是作为狙击手射的快就是难得的天赋。 射得快还射得准,那就是大神了。 今天的周文就是大神,在游戏中就是相当于开了挂了的爸爸。 就在那个弹药兵高声尖叫的时候,这个重机枪分队的鬼子就倒下了10个人。 按照鬼子一个机枪分队一个曹长加10个士兵的编制计算,这个在凌晨与雷大海他们夜战时毫发无损的机枪分队,现在就只剩下了那个像是被大灰狼摸到了小屁屁的小白兔,正在惊恐尖叫着的,军衔只是二等兵的弹药手。 而从周文开出第一枪到现在,时间才仅仅过去了5秒钟。 这是什么概念,在5秒钟内,在250米的距离,周文用一支10发满弹的G-31半自动步枪,一枪未落地打死了10个鬼子。 是的,中弹的鬼子全部都是头部中弹,当然也就全部毙命。 这就是周文将射击距离放到300米以内开枪的目的,在德国蔡司4倍镜的视野中,如此近的距离打中人体头部,哪怕是在快速行军的移动目标,对周文来说就是一抬手的事。 而在那个二等兵弹药手尖叫声还未停歇之时,已经快速换弹的周文又开始了新一轮的收割。 半自动步枪上安装着周文用后世的知识设计的,又由德国毛瑟公司的精密设备制造的抑制器,在日军这种嘈杂的追击队形中根本听不到任何枪声,甚至就连子弹划破空气的声音也无法捕捉。 第749章 抑制器 所以,就在大队日军就地卧倒,睁着惊恐的眼睛四处搜寻的时候,又有10个鬼子被打死在地上。 而此时的时间才刚刚过去了12秒钟。 12秒钟,半自动步枪发射出20发子弹,打死了20个鬼子,如果加上周文换弹匣花费的1秒钟的时间,也就意味着他是几乎每一秒钟就开出两枪,而且还枪枪致命。 这种骇人听闻的射速和准度,也许这个世上除了周文就再无人能够做到,被佛珠改造过的身体和超人的感知,还有前世的军事基础和现在超强武功带来的各种改变,造就出了一个本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超人,一个如同一台精密仪器般的狙击大神。 而日军到现在都还没找到敌方枪手的位置,这才是让包括尹东振义在内剩余的几十个日军感到惊恐万分的事情。 即使到了现在,这些日军打死也不会相信,在如此短的时间给自己造成如此大伤亡的敌军仅仅只是一个人,一支枪。 在他们看来,这是起码有十只以上的步枪突袭了他们,而且这些枪手还必须个个都是神枪手,最关键的是,这些步枪都安装了消音-器,太八嘎的卑鄙了。 日军虽然自己在武器装备上相对比较抠门,但是已经在一次大战得到广泛应用的消音-器,他们大多数军官还是知道的。 只是,他们只知道消音-器却不知道什么是抑制器。 抑制器这个称呼实际上在二战时期还没出现,而是到了冷战时期才拥有的专有名词。 通常来说,消音-器的功用是尽量降低射击时的噪音,抑制器主要是降低射击时枪口上跳的幅度以及射击时产生的火焰,便于更好地连续射击以及瞄准。 当然,由于抑制器的特有结构,同时也就具备了一定的消音作用。 而一般消音-器还有一个通病就是由于子弹在消音-器中飞行的动能会被减弱,从而导致有效射程缩短。所以一般只用在手枪上面,因为使用带消音-器的手枪大多是出其不意的近战偷袭,就不需要考虑射程,可以说是这个时期各国特工间谍的必备装备。 结构更为复杂的抑制器就基本消除了这种弊端,对有效射程的影响可以忽略不计,在精度上反而有增进作用。虽然消音效果达不到单纯消音-器的程度,但是在一定距离上还是基本不会暴露出枪声,但更重要的是保持了连续射击的精度和稳定性。 所以在二战时期基本没有那个狙击手会在自己的步枪上安装消音-器,那会影响射程和精度,但是后世特种兵的狙击-枪却是可以安装抑制器,这在后世的那些影视作品中都能经常见到。 当然,从制造工艺和结构来说,抑制器比消音-器就更为复杂,所需要的材料也更为讲究,造价也要贵很多。 所以周文在中原大战时可以用几个废旧枪管自己制作简易的消音-器,但是抑制器却不是他能制造的了,就是现在的太原兵工厂也不行,只能老老实实提供图纸给毛瑟公司,由德国的技术来制造。 而且作为有着前世记忆的周文,对德国这个最终与小日本结盟的第三帝国却是没有多少反感。 毕竟在抗战前的一段时间内和抗战的初期,在世界列强坐看小日本在中国烧杀抢掠无动于衷的时候,是德国在帮助中国的备战和抗战,是德国帮助中国建立了初步的国防体系,从军队的改制到武器装备以及军事思想等,都给予了中国很多指导和帮助。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德国在抗战全面爆发的时候,已经帮助中国训练和装备了10个德械师和二十个没有完全配齐德式装备的调整师,并且帮助中国制定了一系列国土防御计划和措施,中国军民能否在战争初期日军的凶猛攻势中坚持到进入双方相持的阶段,就有些两说了。 虽然这三十个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德械师和调整师在战争初期就被那位校长的瞎几把指挥,导致牺牲惨重,重装备几乎损失殆尽,但正是他们的奋勇抵抗,让日军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并大大延迟了日军的进攻速度,让日军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话变成了笑话。 所以周文才会毫无戒备地将带有后世跨时代设计思路的反坦克枪、半自动步枪以及抑制器的图纸提供给德国公司。 只要这些武器不是用于打中国人,你拿去打老-毛子,打米国牛仔和日不落国的那些自大傲慢的贵族绅士,关老子球事。 战争最终的输赢也不会因为周文能提供了几个轻武器的图纸就会有所改变,无非就是让对方多死些人罢了,在这个方面周文是一点儿心理包袱都没有. 而且多死一些外国人还能让周文的心理更平衡一些,就因为抗日战争中牺牲的中国人实在太多了,多到每个看到这一段历史的中国人,都会感到心痛和屈辱。 而现在,跨时代的抑制器,这么一个小小的圆筒状的装备,就让小鬼子吃尽了苦头。 在这春风带着雪花一起飞舞的旷野中,小鬼子根本听不到枪声,更是看不见枪口喷射的火焰,当然就不可能发现周文的位置。 日军现在只能是采用任何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常用的应急反应,那就是原地趴下,尽量减少自己暴露的面积,同时寻找敌人的方位试图进行反击。 而反击的首选就是机枪压制,先不管敌人的具体位置,就照着子弹飞来的方位扫射就是,打中是老子的运气,打不中也能给你压力,不敢从容瞄准。 现在小鬼子由于整个机枪分队都基本不存在了,重机枪是侧翻着摔落在地上,之前还有几个鬼子试着想去操纵这挺整个中队唯一的重火力,但是在周文的重点关照下,这几个鬼子都变成了雪地上逐渐僵硬的尸体,其他人看了都是吓得远远翻滚躲开,再没有一人敢去摸一下这个倒霉玩意儿,重机枪变成了一坨四脚朝天的废铁。 第750章 破局 虽然重机枪废了,但是小鬼子的歪把子轻机枪也不是吃素的,在鬼子老兵手里依然是火力压制的利器。 但是,鬼子的歪把子机枪的一个大弊端在这一刻完全暴露了出来。 歪把子机枪的两脚架架杆较长,以致其火线高度达40公分,因此比一般机枪的火线都要高,同时期捷克式机枪的火线高度才29公分,而佣兵团装备的德制G-13机枪才有27公分。 在不影响机枪射击的前提下,火线越低就意味着机枪手暴露的部位就越小,相对就更安全一些。 由于歪把子机枪装弹机的位置业已确定,两脚架只有靠前配置才能避免与装弹机相互干涉,再加上脚架偏长,火线偏高,对打平射特别是打俯角射击就极为不利,射手往往要把上半身探出老高,才能构成瞄准线。 而现在日军的机枪手就是把一颗猪头都探出了一大半,这么明显的靶子,如果是装备简陋并且缺乏神枪手的其他中国军队,大多只能冒着鬼子的弹雨用排枪才有可能打中他,但是在周文4倍镜的半自动步枪下,就是活脱脱的死靶子。 所以这些日军的机枪手根本没有办法打出什么火力压制的效果,往往是才一开枪就被一颗悄无声息的子弹直接打在额头,有的甚至都还来不及开出一枪,刚刚升出半个脑袋就被一枪爆头。 而且这些小鬼子全趴在在雪地上,虽然增加了周文一定的射击难度,但同时让他的射击也轻松惬意起来。 要知道即使是周文,在全神贯注下用最快的射速打出最精准的子弹,其实并不像看起来那么轻松。精神高度的集中和神经高度的紧张,时间也不可能保持很长久。 他总归是个人而不是什么真正的神,要想长时间让自己处于身心的巅峰状态也不容易。 而小鬼子现在都趴在了地上,对他的影响也只是需要稍微瞄准仔细一点儿罢了,但却不用像之前那般用最快的速度射击,反正你都趴着了,老子就瞄仔细点儿,慢慢打。 在这个基本没有什么遮掩物的空旷雪地上,只要你露出一丢丢黄色的部位,就必然有一颗子弹招呼过来,不能打头就打身体,不能打身体就打四肢,反正露什么就打什么。 就这样,几十个日军却是被周文的一支步枪死死压制在地上不敢动弹。 周文这种大神级的狙击手,在拥有足够的伪装和相对安全的距离之下,不要说压制这几十个鬼子,就是今天尹东振义是带着满编的一个中队180多人来,在这片茫茫旷野中,也要当孙子。 除非他有本事能召唤火炮和飞机轰炸,将前方几万平方米炸成一片废墟和火海,将周文当场炸死或是从隐蔽处赶出来。 但这可能吗? 而许大成就是在这样一个时刻,拖着近二十个鬼子向这边跑来。 他远远看见了这些鬼子已经被周文打得根本抬不起头来,他现在已经距离那些趴在地上的大队日军不到500米了,处于安全考虑,也就不再逗弄身后的鬼子。 许大成脚下轻磕身下的枣红马,这匹东洋马中的极品及其善解人意,马上一个加速,就在这片平坦的旷野中驰骋起来,不多时一人两马就拉开了跟鬼子的距离,向着远处狂奔而去。 后面的小鬼们追得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看着中队长阁下的爱马越跑越远,在视线中变成了马蹄溅起的一小团雪雾,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中。 这些鬼子现在也没有什么办法了,看见中队长阁下被伏击,一群黄色军装的队友都趴在雪地里,心里还有些纳闷,之前那三十个被追得如丧家之犬的义勇军,难道穷途末路之下要拼命了? 但是一直没有看见中队长那边打出命令的旗语,所以为首的鬼子军曹就带着这二十几个鬼子就跑着过来,意图与中队的主力汇合。 反正马是丢了,现在过来也许还能在战斗中立个功,减轻一下中队长阁下的愤怒。 这些鬼子不知道,现在中队长考虑的不是怎么消灭几个义勇军的问题,而是怎么活命的问题。 这时趴在一个刚好能将自己的身体完全遮住的小雪坑中的尹东振义,眼睁睁看着远处的那些第3小队的鬼子向这边跑来,急得大喊大叫,但是身子却是动也不敢动一下。 在他看来,第3小队这二十几个手下已经成了破解当下危局的唯一希望,只要他们从另外一个方向对前方的枪手形成夹击之势,那些个神秘的中国神枪手必然就陷入两难的境地。 不敢说一定会把他们打死,起码也能将他们从隐蔽地点逼出来,到时候就是对方想着怎么逃跑的问题了。 知道现在,尹东振义也没有想到对面其实就只有一个人。 此时,尹东振义带领的这个本来有八十多人的队伍已经被打死打伤了30多人,打伤的基本都是趴底处只露出部分身体的鬼子。 反正周文的枪法之下,只要在一片白雪中出现一丢丢屎黄色,管你是什么部位,一颗子弹必然就会如约而至,打中哪个部位就看小鬼子自己的运气。 而此时周文也看见了远处的小鬼子要前来汇合,这自然是他乐见其成的,不然小鬼子真的兵分两路从两个方向进攻,随说不至于会被小鬼子包围,但是鬼子要跑就不好拦截了。 现在来了最好,正好一锅端了。 所以他根本没有向那些跑来的鬼子开枪,就是盯着趴着的这些鬼子。 要知道鬼子可没有能力装备什么无线电通话器,他们现在要传达命令就只能通过传令兵的旗语,问题是打旗语是要站起来的,不然你趴在地上打给谁看?给阎王爷看吗? 不得不说,小鬼子中还真是有勇于献身的人。 此时趴在尹东振义身边不远处的两个传令兵,看着着急得没办法的中队长,又相互看了一样,眼中都带了狠辣和决绝之色。 他们知道如果再不打出命令旗语,等到第3小队再跑近一点儿的话,今天怕是全队都要交代在这里了。 第751章 被包围了 这两个传令兵是一个上等兵和一个二等兵,此时两人的距离也不算很近,通过简短的语言的交流后,那个二等兵就准备抢先站起来,如果能够打出旗语就更好,打不出来也要用自己的身体为另一个传令兵做掩护。 可以说这两个小鬼子很勇敢,很有献身精神,想法也很好,只是可惜他们严重低估了现实的残酷。 以周文超人的感知力,趴着的几十个日军有任何异动都逃不过他的洞察。更不要说两个鬼子还叽哩哇啦商议了一会。也许他们觉得说话的声音不大,敌人在那么远的距离根本不可能听到(其实他们也不知道周文就在200米外距离)。 但是周文的听力何等敏锐,而且现在他还刚好是在下风口,自然就把两个鬼子的话听了个七七八八。 现在好了,周文都知道这一前一后两个鬼子的军衔了,怎么还可能让他们打出旗语。 而且整个佣兵团早就通过田伯光得知了小鬼子的所有旗语的用法和内容,他不但要打死这两个不知天高地厚,敢于挑战与子弹拼速度的鬼子,更还有了一个新的想法。 不多时,鬼子的二等兵就一头跳了起来,然后猛然间又一头栽了下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做就地卧倒的训练。 周文为了不让远处奔来的鬼子发现异状,对付这个鬼子用了两颗子弹。 第一枪是在他刚跳起来的时候打中他一只腿的膝盖,让他不会仰头倒下而是如正常卧倒似的重新伏地,而就在他下意识伸手触地的一刹那,第二颗子弹从他头颅一穿而过……死得相当安详。 而此时的鬼子上等兵已经动作敏捷地起身向奔来的鬼子小队打出了第一个旗语。 只见他左手小旗直指前方,右手小旗准备向右挥动,意思就是命令鬼子小队以左手小旗的指向为目标,向侧翼包抄进攻。 就在他的右手刚要挥动之际,一颗子弹就命中了他的右上臂。 6.5毫米子弹巨大的动能轻易地击碎了他的手臂肱骨,失去骨骼支撑的右臂瞬间就软绵绵地垂下,再也无力举起。 只是,手臂塌下不要紧,但在远处的鬼子眼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在日军的旗语里,左手小旗平伸,右手小旗向下挥,是指速度前来集结,准备向前方发起集群冲锋的意思。 于是这些小鬼子跑得更欢了。 与此同时,这个勇于献身的鬼子一等兵已经如愿以偿地为他的帝国献出了他并不宝贵的生命。 同样是膝盖中枪让他俯身倒地,然后是脑袋被接踵而至的第二颗子弹打爆,只是由于之前手臂就被打折,算是感受到了一丢丢疼痛,死得不算安详。 而这一切,都被刚刚升起一丝希望的尹东振义大尉看在眼里,不但是让他最后一丝希望破灭,而且还有一股刺骨的寒气从他心头升起。 “故意的,对面的这些枪手是故意的,他们不但枪法入神,配合默契,而且心机更是八嘎的恶毒,他们这是要将自己这几十人全部聚拢在一块儿,然后慢慢打死的节奏啊!” 到了现在,尹东振义依然没有意识到他面对的仅仅只是一人,现在你就是说给他听他也不会相信,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其实不要说他,现在这个世上除了佣兵团的兄弟们已经司空见惯外,周文这种妖孽般的狙杀能力,放到任何一个国家的任何一支军队,只要不是亲眼目睹,任谁都不会相信。 因为这种能力要求的已经不仅仅是打得快和准,同时还要有非同一般的战场洞察力,要将战场上几百平米范围内的任何一个动静能够做到明察秋毫并及时做出反应,这已经不是正常人能够做到的了,就像是在战场的上空开了一个上帝视角,谁能够相信这是一个人具有的能力。 但是,尹东振义的无知并不意味着他就无畏,恰恰相反,他现在心中升起了大畏惧、大恐怖。 他觉得他们整个中队被包围了,而且是被人数比他们少得多的中国神枪手包围了。 也许敌人只是在他们的正面,从形式上来说并没有形成包围之势。 但是从心理上和危险上来说,他们是被包围了。 虽然敌人只是在正面,但是,在这一片白茫茫的旷野之中,对面那种精准的枪法,那种把步枪打出机枪效果的射速,谁八嘎地能跑得过子弹? 就在周文一个人包围了半个日军中队的时候,正在拼命狂奔的雷大海却是放慢了脚步。 然后,他像是想清楚了什么,就对小七说道:“停下!” 两人气喘吁吁地将架着的伤员放在地上,大口喘息着,后面的队员也都是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要么双手杵着膝盖大口呼吸,要么直接一屁股就坐在地上,虽然是天上飘雪的大冷天,但是人人都是汗流浃背。 小七自然是深知这位大哥在想什么,现在距离大山也就不到一公里了,咬咬牙怎么也能跑到,可不是歇息的时候。 就喘息着问道:“大……大海哥,要回去吗?” 雷大海拽下头上的狗皮帽,胡乱擦了擦头上的汗说道:“俺们不能就这么跑了。这一路上俺就寻思着,刚才那个土堆多大个地儿,不可能藏住很多人,俺琢磨着不会超过10个人,他们打不过鬼子的。” 这时旁边的那个黄脸汉子有些急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你莫非还想带着大伙儿回去送死?正要开口劝说,但是雷大海的下一句话就把他的嘴堵住了。 “就俺和小七去,你们带着伤员只管进山去。” 这时一个队员着急地说道:“大海哥,不能回去呀,你听听,那边的枪声都已经稀了,难说那些士兵都……” 雷大海伸手阻止了他的话,脸上透着决然之色道:“不会,枪声稀了不代表那些救了俺们的兄弟就死了,也可能是陷入僵局了,俺更是要回去瞅瞅,能帮就帮上一把,大不了把命还回去就是了。但是就这么走了,俺过不去心中这道坎。” 第752章 见鬼了 小七望着那个队员笑笑说道:“铁子,没事儿,你们只管往前走,一会儿俺和大海哥去追你们,就是把你们身上三八枪的子弹给俺匀一点儿。” 又有个队员红着眼道:“那俺也去。” “对,俺也去。” “还有俺。” 有好几个队员都站起来道。 雷大海眼圈也红了,生死关头,总是有人把情义看得比生命还重,多好的兄弟啊! “不,俺们子弹不多,人去多了也没啥卵用。”雷大海大手一挥,做出了最后决定。 他知道如果救援自己的那些士兵兄弟已经战死了,那自己这些人去了还真是送死。 看看兄弟们都累成啥样了?有些人恐怕连枪都端不稳,没必要让兄弟们白白送死。 再说队里就小七的枪法最好,雷大海的枪法也算过得去。在这种一片平坦的旷野中,小鬼子的枪法犀利,其他人去了都是白给。 而且两人在东北军当兵时就在一起,合作多年已经有了默契,兄弟之间心意相通,到时候要打要跑都比较灵活。 众人看他兄弟两个心意已决,只能将身上的子弹都拿了出来,其实也没多少了,两人一人一支三八步枪,6.5毫米子弹总共也就只有三十来发。 雷大海和小七都紧了紧身上的装束,就向兄弟们告别,大步向着来路走去。 身后的很多队员们都依依不舍、红着眼圈跟他俩告别。 他们都知道,就算是小七的枪法再好,要去跟几十个鬼子拼命还是不够看,这一去也许就是永别了。 就在这时,远处的旷野中突然奔来两匹战马,吓得众人有些惊慌起来。 这个时候出现战马,不是小鬼子的还会有谁?难道是那些阻击小鬼子的士兵战死了,小鬼子派尖兵追了上来? 前面的小七已经半跪在地上,抬起手中的步枪进行瞄准,对付高速移动的目标,即使他平时200米距离指哪打哪的枪法,也是心中没底。 雷大海则是一个转身,跑回来叫道:“趴下,都趴下,就地准备阻击,用排枪打。” 众人正在慌乱之时,却见两匹高头战马却是越来越近,小七眼尖,看到只有一匹枣红色战马上有一个白色身影,而且还不是小鬼子的屎黄色军服,就大声道:“先别开枪,只有一个人,不像是鬼子。” 来人正是许大成,却是他把小鬼子甩掉后,枣红马又是平生未见的好马,见猎心喜之下,自然就在这一望无际的旷野中浪了起来,一不留神却是追上了雷大海他们。 至于周文的安危,他这个大心脏却是放心得很。 自己的兄弟有什么本事他是最清楚,那些小鬼子根本不可能是周文的对手,还是自己先爽一会儿再说。 许大成再是浪,战场经验却是异常丰富,他看见远处的这些义勇军后可不敢就这么直耿耿地跑过来,而是在300米外就勒住了战马,笑着向他们挥手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调转马头,向着战场那边跑去。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这一超出一般人想象的举动,让雷大海他们人人都是一头雾水不得其解。 他们都看出来,这个骑马的士兵身上透出的那种轻松舒爽的情绪,甚至有些人都猜到这个士兵是在遛马玩儿。 这是几个意思? 战场那边还有不知几个中国军人在与小鬼子拼死战斗,你特么居然还有闲情遛马狂奔耍乐子? 这可是在打仗,不是在过家家。 但是,这个士兵的举动起码告诉了雷大海他们,救援他们的那些中国军人怕是没有战死,反而有可能是占了上风,不然是个人也不会在战友陷入绝境和危机的时候,自己一个人还特么轻松自如的信马游缰。 雷大海这时更是要去看个究竟了。 此时小七也走了过来道:“大海哥,俺看他模样就是之前让咱们继续跑的那个年轻士兵,恐怕小鬼子在他们手上是吃了大亏了。刚才俺们路过的时候可没看见有什么战马,说不定是他们抢小鬼子的。” “对,就是小鬼子的战马,个头可比俺们的马高多了。” “就是就是。” 众多队员都七嘴八舌议论着,但不知不觉,刚才紧张慌乱的气氛却是缓和了下来。 “还是俺和小七去看看,你们就原地休整一会儿,这里距离小鬼子也够远了,情况不对也来得及跑。” 雷大海就要和小七出发,却是有好几个队员都要跟着去。 雷大海想着前面的危险已经大幅度减少,带几个人去也不会有大碍,万一情况有变也有人回来报个信,也就同意了。 就这样,雷大海和小七就带着七八个体力好的年轻队员就向着来路小跑而去。 他们也不敢凑得太近,就想着先观察一下动静再说,就因为刚才还稀稀疏疏的枪声,现在居然都停歇了下来,散发着让人心惊肉跳的诡异。 就在他们距离那个覆盖着薄雪的小土丘越来越近,映入他们眼帘的却是土丘后两匹正在低头进食的战马,还有那个之前打过照面的士兵。 但是,让眼力最好的小七震惊的是,他看见了那个士兵此时正悠闲地擦拭着一门迫击炮,看见他们后就挥手示意他们不要接近,而土丘上却是空无一人。 即使是雷大海他们从东北军到义勇军,在战场上厮杀滚打了这么多年,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一副场景。 他们已经见到远处那些横七竖八,躺在雪地上一动不动的黄色躯体,不用去猜就知道都是鬼子的尸体。 你就一个人,骑马玩着就把这些鬼子全打死了? 还特么的有炮都懒得用,你拿什么杀鬼子的?用眼神? 雷大海和小七他们这些东北汉子,现在是连眼珠子都差点瞪了出来,一颗心脏也是扑通扑通乱跳,太特么诡异了,太特么可怕了。 甚至有几个特别迷信的队员现在腿肚子都在发软,又看到前面那人一身的白衣,浮想联翩之下,差点没一屁股坐到地上去,这是见鬼了? 一个队员哆嗦着嘴唇说道:“大海哥,俺们……俺们还是走吧。” 第753章 冰裂 雷大海仿佛没有听见这个被吓得有些怀疑人生的队员的话,而是瞪大了眼睛越过那个土丘,向更远处看去。 同样也是向远方搜寻的小七收回了目光,与雷大海两人面面相觑,眼中都带着几分不解之色。 没见到小鬼子,小鬼子呢?全死了? 小鬼子当然还没有死光,只是在一个他们的视线看不到的地方。 此时正是之前许大成感慨凭着自己兄弟两人就将鬼子100多人包围的时刻,而这个平坦的旷野之中怎么就出现了一个浅水塘呢? 原来,就在鬼子的旗手被击毙不久,第3小队的十几个鬼子终于气喘吁吁地跑进了周文的射程之内。 周文等他们再跑进了一些距离后就扣动了扳机。 然后,诡异的一幕再次在尹东振义的眼前上演,这些趴着的鬼子看到第3小队的鬼子开始有人倒地,就知道土丘上的中国枪手又开始射击了,那他们会不会对这边的注意力有所减弱呢? 于是,有个鬼子的机枪手就大着胆子将机枪架了起来,同时他周围也有几个鬼子开始抬起步枪为他掩护。 他们就不信在第3小队已经吸引了大部分火力的情况下,这边你还能不露一丝破绽。 他们现在大多都猜到到了中国枪手就躲藏在那个旷野中唯一的一个高地,就是那个土丘之上。 只要机枪能够对着不大的土丘扫射过去,不管打没打中人,敌人必然就不可能还安安稳稳躲在上面射击,更不可能在自身受到威胁的时候还能把战场全部封锁住,到时候自己这边是攻是撤就主动多了。 但是,这些鬼子的想法周文如何猜不到? 这就是他着意把跑来的那些鬼子放近了一段距离后才开枪的原因。 日军虽然是两个方向,但是等他们距离越来越近后,在周文的瞄准镜视线中就无非是枪口轻轻移动一点点距离罢了,完全能够照顾到战场的每一个角落。 而且他开枪打死的都是处于鬼子队形最后的几个人,其他人即使明白这里是个陷阱,想要掉头跑都没机会了。 而趴着的这些鬼子才是他重点关照的对象。 所以,就在这些架枪的鬼子已经开始试图向着土丘瞄准,以为自己的谋划得逞之际,周文枪里的子弹却是一连串地射了出去。 “噗噗噗” 尹东振义听到的都是子弹打入身体后发出的声音,当然也有中弹后的惨叫声和闷哼声。 所有妄图抬起头来的鬼子无一例外全都中弹毙命。 而此时那些奔跑的日军中也有几个腿快的已经冲到了尹东振义他们的近前,然后又接二连三地栽倒在地,砸得地上咚咚作响,雪花混着泥土飞溅。 等等,为什么人体砸在地上会传来“咚咚”地响声,好像地下是空着的一样。 尹东振义正在纳闷之际,突然就听到身下传来咔嚓咔嚓的响声。 “不好,身下是被白雪覆盖的冰。”尹东振义头上的冷汗下来了。 不只是他,所有鬼子都意识到了不妥,既然身下是冰,那冰 小鬼子的地图即使做得再是精细,也不可能在军用地图上把一个占地不到两亩的小水塘给标注出来。 小鬼子的身下就是浅水村因此而得名的一个水塘,就叫做浅水塘。 为什么会叫浅水塘,就是因为这个水塘的水很浅,但奇怪的是,浅水村的村民祖辈几代在这里生活了无数年,也没见这个浅水塘干涸过。 而此时的浅水塘经历了秋冬季的干旱之后,水更浅了,只有半米不到的水深。 如果是在深冬腊月之时,整个水塘就是一坨体积庞大的大冰块,你就是开辆坦克上来也是纹丝不动。 但现在则是春风已经吹拂在这片大地上近两个月了,虽说现在北方还是寒气逼人,但是浅水塘的冰块已经开始渐渐融化,只剩最上面一层不算厚实的冰面,平时过几个人是没问题,但却是支撑不住今天几十人压在上面,更何况还有人不断用身体去砸冰。 所以冰裂了,垮塌了,而小鬼子们也暂时得救了。 为什么呢? 因为水塘必然是在洼地处,现在这些鬼子终于用身体压出了一片洼地必然就有了隐蔽之所。 但是,虽然周文的枪暂时打不着他们了,可他们也不好受啊! 这冰天雪地的,几十个人就浸泡在刺骨的冰水里,你说好受吗? 但没办法呀,现在谁特么敢离开水塘,离开就是死,不离开就是慢慢冻死,你怎么选择? 于是,就出现了许大成在土丘后百无聊赖地跟周文在闲扯的场景。 反正刚才周文已经分析过了,这附近上百里就不可能再有日军过来,何况小鬼子的电台可是金贵得很,根本不可能配备到中队一级,所以现在这些小鬼子就是想求援也不可能把消息透露出去。 “书生,要不还是给他们来一炮?” 这已经是许大成第N次提出这种要求了,这些鬼子都密密麻麻趴在冰水里打哆嗦,本公子一炮下去,不带走十几二十个小鬼子就是我无能好吧? 但是周文不干,老子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把小鬼子聚在一起,现在已经是到了嘴里的肉,你特么一炮下去老子当天破百的记录怎么办? 人都是有私心的,周文也不例外,现在可不是礼让的时候。 何况他知道了小鬼子一进村就开始祸害村民,虽不知道他们到底干了什么缺德事儿,但是许大成说那个大院子里的凄厉惨叫实在让人心惊,保不准以已经有村民被这些畜生残害了,所以要让他们在冰水多泡泡,在临死前反省反省自己的罪恶。 许大成实在耐不住性子,就向着在远处探头探脑的雷大海他们招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雷大海看见许大成的示意,就让几个队员原地待命,自己和小七就弯腰小跑着来到了许大成身边。 这时雷大海才看见许大成白披风里面军装上的领章,他可是识货的,一看就知道这个看模样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小年轻居然是个中尉,心里震惊之余,嘴上却是赶紧打招呼道:“这位长官,谢谢你们的救命之恩,小鬼子跑了吗?” 第754章 泡澡 许大成笑笑说道:“没死光,正在水塘里泡澡呢。对了,你们是那支部队的?” 雷大海说道:“俺们是热河抗日义勇军熊长奎熊司令的手下,俺是第一大队的大队长。” “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走散了?” 雷大海听到许大成这句问话,触动了心中的隐痛,叹口气道:“唉,俺们队伍被打散了,今天凌晨又和这伙儿鬼子迎头撞上,一场遭遇战下来,就剩下三十几个弟兄了。” 说到这里,雷大海这个刚强的东北汉子也不禁嗓音有些哽咽,眼圈也红了。 许大成安慰地拍拍他的肩头道:“你们都是好汉子,抗日勇士们的鲜血不会白流,我们给你们报仇,今天就把这伙鬼子全留在这里,一个都别想跑。” 不知怎地,雷大海一个三十岁的成年汉子,被个小年轻拍着肩头安慰却是觉得相当自然,也许这就是因为许大成表现出了一种不把几十个鬼子放在眼里的强者的风范,不会因为年龄的差距而让雷大海有任何芥蒂。 雷大海注意到许大成说的“我们”,于是就四周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其他人。 许大成看着他不解的目光,笑着用眼神对土丘上示意一下。 雷大海和小七瞪大了眼睛,就看见方圆不过一百多平米的土丘上全被白雪覆盖,哪里有半个人影? 还是小七的观察力敏锐,他仔细看了一会儿,终于发现了土丘山上一个露出一点不同颜色的地方,再仔细看才发现是一支皮鞋的鞋底露了一小半出来,这下顺着皮鞋往上看,终于发现了一个已经铺满白雪的人形。 在小七的示意下,雷大海这才看出来并倒吸一口凉气。 这种近在咫尺都几乎看不出来的伪装,还有这个士兵几乎一动不动表现出来的韧性和坚强意志,无一不是雷大海平生仅见。 要知道在这种寒冷天气,一个人哪怕你衣服穿的再厚,但是长时间趴在一个地方不动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而这个战士却是起码坚持了一个小时以上,这从他身上那层被覆盖的白雪就能看出。 这雪可不是自己铺上去的,而是被天空下的雪一点点铺满的,而他现在依然还是纹丝不动,身上的白雪几乎没有掉落的痕迹。 但是,雷大海和小七再是把眼睛都看得鼓了出来,也再没发现还有其他人了。 “别看了,就咱们两个人,雪地上那些尸体都是他一个人杀的,我可没出上什么力?” 许大成很随意地说道。 这句话把雷大海和小七两兄弟震得晕乎乎的。 你说就是一个人,就打死了几十个鬼子?那些雪地上的尸体都是他一个人杀的? 看着他俩不是很相信的眼神,许大成笑呵呵地把自己挎着的望远镜取了下来,递给雷大海说道:“你拿着望远镜爬上去看,小鬼子都在泡着冰水澡,可凉快了。” 雷大海有些迟疑。 人家可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现在自己还居然不相信人家说的话,这可有点儿不仗义了。 当下连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俺相信,你们是俺们的救命恩人,你们说的话俺还不相信,那俺还是个人么?” 其实也不是许大成要显摆,主要还是他非常欣赏雷大海这个汉子。 之前为了不波及无辜村民,这个汉子毅然放弃进村躲避这唯一的生路,现在又担心救命恩人的安危,再次冒着死亡的危险前来支援。 用至情至性来形容他也毫不为过,不管他有何本事和能力,单单就他多次面临道义和生死的抉择上,选择了道义这一点儿,他就是许大成和周文愿意相交也愿意相帮的好大哥,好兄弟。 所以许大成劝说道:“没事,两位大哥就尽管爬上去看,现在小鬼子估计都冻得手脚僵硬,也不可能有什么精准的枪法,你们就去看看这些出畜生在遭什么罪,心里也痛快一些不是?” 于是雷大海与小七也不再矫情,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许大成手中的望远镜,两人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土丘,生怕影响到那个杀了几十个鬼子的伪装枪手。 此时在雷大海的望远镜视线内,可以清晰地看到两百米外那些鬼子尸体的形状甚至是临死前痛苦的表情。 他惊愕地发现,这些鬼子大多都是头部和面部中枪,那一个个开始变黑变紫的弹洞,让这些本就怪模怪样的尸体显得更加狰狞恐怖。 当然,他也看见了远处的那个水塘,鬼子从水塘低洼处伸出来的晃动的刺刀,显示着水塘里还有活物。 他看着水塘远处反着光的碎冰块和水面,心里不禁打了个寒颤,这冰水里得有多冷啊,也亏这些小鬼子忍受得住。 但是,他还是高估了这些鬼子的耐受力,这才下水半个小时,就有几个已经被照顾在水塘边沿浸泡不到水的地段的伤兵,渐渐硬了起来……是死了之后身体僵硬了起来。 而此时浸泡在冰水中的日军更是已经到了身体和精神的极限。 就在轮到小七用望远镜观察的时候,就见一个鬼子鬼叫一声,拖着湿淋淋的身体站了起来,抬枪就要向这边射击。 小七心里一紧,下意识就要低头,却听见耳边传来“咔”的一声轻响。而那个把枪还没抬到一半的鬼子就仰天倒下,溅起了一股水花。 接着又有几个鬼子齐刷刷站了起来,小七耳边“咔咔”声不停,而水塘那边则是此起彼伏四溅的水花。 只是短短几秒钟,小七眼见就有七个鬼子变成了真正的水鬼,在他的望远镜里,这些鬼子无一例外全是头部中弹。 小七在被眼前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的同时,终于明白这些日军为什么明明有几十个人却不敢奋力一搏的原因了。 身旁这个枪手的枪法已经不能用神枪手来形容了,不管日军是站起来多少人,都像是割麦子般纷纷倒下,简直就是是机枪的射速,步枪的精准,这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这到底是开枪还是在施展法术?他到底是人还是神仙? 第755章 枪神 而且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这个连续开枪后逐渐显出身形的枪手用的是什么枪,枪声很小,但是可以连发,这是什么武器? 但他大概猜得出来,这种步枪枪声小的原因怕是跟套在枪管上的长圆筒有关系,但是他相信,200米外水塘里的那些鬼子怕是根本就听不到任何枪声。 本来在义勇军里就以枪法精准而小有名气的小七,即使不知道什么是消音-器和抑制器,但却知道这种无声步枪的可怕,简直就是阴人的利器,让敌人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一个神仙拿着一把神器在杀鬼子,这就是小七现在对周文的认知。 他并不是真的认为周文是神仙,而是周文的表现让他有高山仰止的感觉,挖空心思也想不出如何形容这个枪手的惊艳枪法,只能将他视为一尊自己永远也无法超越的大神。 就在雷大海和小七都被周文的一番神操作震惊得刷新三观的时候,尹东振义大尉的三观却是崩塌了,他的精神也崩溃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不论今天日军的指挥官是谁,在这种光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况下,不要说翻盘,就是想保命都是不可能的事了。 这种战斗模式已经不是这个时期的日军所能应对的,说白了就是属于不对称打击,跟后世米国飞机轰炸南联盟没有什么两样,就是我打得着你,而你不要说打到我,就连我在哪里你都不知道。 尹东振义心中的憋屈和郁闷的程度就可想而知。 再加上看到自己的手下一个接一个地死在自己眼前而自己却是束手无策,作为全队的指挥官,这种场面造成的心里压力让他对自己的能力都产生了怀疑。 而长时间在冰水里浸泡导致身上热量大量的流失,使他的意志开始动摇,所以在绝望开始占据头脑的上风的时候,精神也随之崩溃。 所以他下达了作为日军第3守备大队第1中队中队长的最后一道命令,也是他人生中的最后一道命令。 “全体分散突围。” 全体分散突围这种命令一般是在一支部队被彻底包围并已经面临绝境,指挥官判断集中突围已经没有可能,只能碰运气各自逃命。 分散突围的好处就是人员四处逃窜,虽然大部分突围人员有可能被打死或被俘,但总有人拼运气能够逃出生天。 而尹东振义下达分散突围的命令也不是无脑之举,他是考虑到对面中国枪手的人数不多,集中突围怕是抵挡不住对面也是相对集中的精准的打击,而分散突围则是可以发挥人数多的优势,让你对面的枪手无法同时兼顾几个方向。 可惜的是,尹东振义现在才想到逃跑已经有点晚了,他现在不管选择那种突围方式都不可能成功。 也许在一开始他就命令全队逃跑还有真有可能逃脱一部分人,现在在冰水中泡得手脚僵硬,怎么可能跑得过周文的子弹? 所以尹东振义变成了第一批倒下毙命的人。 为什么说是第一批呢? 就因为日军站起来逃跑的人固然多,但是周文的出枪之快却是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 周文其实早就预料到日军最终还是要拼死一搏,要么是集体冲上来拼命,要么就是做鸟兽散,各自逃命。 在这种冰雪天气,是个人都不可能长时间浸泡在零下几度的冰水里,要么起来奋死一博,要么乘着身上的热量还未消散之前撒腿逃跑,反正总比在冰水里等待死亡要好一些。 所以周文早就做好了准备,他在雪地趴了一个小时,等的就是这一刻。 狙杀模式就此开启。 所以在小七的眼中,日军不是一个一个倒下,而是因为周文的射击间隙太短,导致头几个中弹的日军几乎是同时倒地。 对周文来说,打光1个弹匣10发子弹就是几秒钟的事情,而在小七和雷大海的眼中,就是看到日军一批一批地倒地。 而尹东振义就是第一批倒下的人之一。 周文并没有因为他腰间还挎着指挥刀就对他特别关照,而是顺其自然地刚好枪口对着他,也可以说是他刚好撞在了周文的枪口上。 打中他的子弹是从他的后脑勺钻入,然后从鼻腔蹿出,弹道很直,所以他还来不及想起自己的妻儿就已经失去了意识……死的很安详。 小七已经被周文一通行云流水的操作完全折服,上弹快、出枪快、射击时动作轻巧,神情专注但不紧张,就好像是在做一项日常的工作。 此时他身上的积雪由于连续射击已经部分抖落,小七看着他同样是一身的白色披风,身下则是垫了一块油布,难怪在雪地上可以趴这么久。 而且他射击时身体基本不动,只有肩头在子弹射出后会轻微抖动一下,但是就是这么一个抖动,就好像把步枪的后坐力完全抵消。 要知道,一般人采用卧姿射击时,由于射击时的后坐力会导致整个身体都会感受到推后的力量,不管你力气有多大,身体总是会出现一些震动,而这种震动或多或少会导致你的枪口出现晃动。 那么在开出下一枪之前,身体总是会有个调整时间,而这个调整时间的长短就是衡量一个新手和老手的的区别。如果是栓动步枪,打一枪就必须再次拉栓上弹,那这种区别还不会太大。但如果是半自动步枪的连续射击,不做身体调整也就意味着没有射击间隙,这就很可怕了。 而小七眼中的这人却是完全感觉不到这种震动,这也导致他在连续射击时根本不需要身体的调整,只是看见枪口在他手上微微移动着,不断喷出只能近距离才能看到的青烟。 小七作为一个优秀的射手,自然对周文的这种能力感到迷惑不解,他才不相信就是肩头随便一个轻微抖动就能将步枪的后坐力完全抵消,必然还有一种特殊的方法。 不得不说,小七确实是个射击高手,不然是不可能体会出周文这种射击方式的独特之处。 第756章 指日可待 只不过,这个方法他要想学会就很难了,这是周文武功进入气劲境之后,再加上有了一心二用的能力,才创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射击方法,就叫做内力辅助射击法。 说白了就是一边射击一边运气于自己的肩头,在肩头的抖动泄去一部分后坐力后,又运起内力于肩头抵消掉剩余的后坐力,双管齐下,就导致步枪后坐力不会再传递到身体上。 这才是他射得快又射得准的最大奥秘。 小七这时已经顾不上去看那些不断倒地的日军,就只是专注地看着周文的每一个动作和每一次换弹,感觉是那么的自然和协调,有一种自己说不出的韵律,直让人沉浸其中。 他不知道的是,是周文的动作给他以美感的感受,就像一个懂画的人看到一副传世美画,也像是一个音乐家听到了一首悦耳的钢琴曲,让人流连忘返。 只有同行才会明白同行的优秀和惊艳。 而小七从小就跟着父亲上山打猎,后来又入了东北军,可以说打小就与枪打交道,所以他懂射击,也懂枪。所以他知道周文这种射击水平是何等的恐怖,这已经超出了他一直苦苦追寻的人枪合一的境界,根本不像是个人能够做到的。 只有神才能做到,他眼前这个人就是个枪神。 而雷大海则是没有小七这般体悟,虽然他也懂枪懂射击,但是他看不出周文在射击中蕴含的那些只能意会的东西。 所以他只是被惊呆了张着嘴,看着那些之前在与义勇军和东北军作战中勇猛无比,几十人就敢追着成百上千中国军队打的小日本,就像是失去灵魂的行尸走肉一样,惨叫着,哭喊着,被一一射杀在眼前的这片旷野之中。 他们竟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回头开上一枪,甚至就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也没有。 这一切雷大海感觉是那么熟悉,就发生在两年前的九一八事变和不久前的热河战役中。 只是,那时吓得不敢回头的不是日军,而是那些没了胆气的东北军官兵。 现在角色转换了,转换得让雷大海猝不及防,毫无心理准备,但并不妨碍他激动得想仰天长啸,想告慰那些被小日本屠杀的父老乡亲,告慰那些几年来在东北和热河大地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抗日烈士们。 他现在说不清自己心里的感觉,有激动,有振奋,有一直以来的悲愤得到宣泄,还有种想哭的感觉。 所以他现在热泪盈眶,泪眼模糊地看着远处那些被冻僵了手脚,跑得跌跌撞撞的日军,看着曾经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的他们,现在就像彷徨无措的羔羊,一个接一个被射杀在这片苍茫大地上。 甚至还有的小鬼子哭喊着、祈求着跪在了地上,高高举起了双手,就如当年那些失去了胆魄的东北军官兵。 但是,无情的子弹依然悄无声息地洞穿了他们的头颅。 曾经你们就是这样屠杀那些跪地求饶的中国军民,现在则是一报还一报,让你们也尝到死亡来临时的恐惧和无助。 此时的雷大海感觉这一切如在梦中,在他经历了无数次的偷袭、失败、牺牲、背叛、绝望后,那些自己只能靠幻想,只会在梦中出现的场景,现在展现在了眼前。 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下意识伸手就给了自己一巴掌。 疼痛的感觉透过面部神经传入大脑,心里却是一阵狂喜。 “不是做梦,这一切都是真的。” 而此时,刚好停止了射击的周文站了起来,却是看到雷大海这让一人不解的举动。 他原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和四肢,毕竟一个多小时趴在雪地上一动不动,再加上刚才连续几分钟身体和精神都是处于高负荷运转的情况,让他这个气劲境高手也有了些许疲惫的感觉。 但是周文现在的心情却是相当轻松和惬意。 当然,还有一种别人无法知道的自豪。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就此打破了一个狙杀纪录,一个在一次战斗中就狙杀破百的纪录。 在他前世的记忆中,好像还没有谁能够做到。 日军一个残缺的中队一共140余人,在凌晨与雷大海的义勇军发生的遭遇战死伤了20几人,后来在村子里又被许大成打死了7人,剩下的118人全躺在了眼前的这片旷野上,也许浅水塘中还有几个还没咽气的伤兵,但是这已经不重要了。 一个多小时的潜伏加狙击,1百多日军全部被杀死,没有放跑一个人。 如果算上昨晚杀死的那48个日军,可以说周文几乎是以一己之力在大半天时间内,就将关东军第3守备大队第1中队完全从地球上抹除了。 这是一个即使他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的战绩,除非日军自己发文承认。 现在周文的狙杀人数已经突破了200人,这才是佣兵团自伏击米山先遣队以来的第5天,也就是6月7日。 而真正的长城抗战也才刚刚开始,周文要打破西蒙.海耶的纪录已是指日可待。 之前周文还从未试过自己的潜力,所以在立下这个目标时还不是那么自信,现在他则是已经完全放松下来。 周文伸手揉揉有些发酸的右肩头,笑着对雷大海问道:“这位大哥,贵姓?” 雷大海看看远处那些四处躺着的尸体,发现再无一个站立着的鬼子后,才反应过来战斗已经结束了。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抹了一把眼泪,赶紧回答道:“俺姓雷,叫雷大海。” 直到此时他才注意到周文白披风里军装领章上的军衔,吓了一跳,忙不迭一个立正敬礼,大声道:“报告长官,热河抗日义勇军第3支队第1大队大队长雷大海感谢长官的救命之恩。。” 如果是在此之前,他看见这么年轻的一个上校必然会有所怀疑,毕竟上校这个级别已经跻身高级军官的行列,即使是在原来的东北军,如果不是有很显赫的军中高层出身,这么年轻就能当上上校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但是现在么,周文在他心中已经烙下了一个超级强者的印记,现在就是周文说自己是个将军他也同样深信不疑。 第757章 我们欠你们 在他看来,这种在就像神一样存在的军中高手,什么样的官职要不到?又有什么样的军队高层不赶紧许下高官厚禄来笼络他?除非那人是个傻子。(而此时正在南京的军委会办公室里研究长城地图的校长则是连打了数个喷嚏。) 周文也郑重回了军礼,对这样一个有情有义的抗日义士,再怎么表示尊重也不为过。 “雷大哥当过兵?” 周文摆摆手示意雷大海放松一些。 雷大海则是有些手足无措说道:“当不得长官这般称呼,俺以前曾经在东北军第7旅干过。” “是军官?” “是个连长。”雷大海有些羞愧九一八事变时东北军的表现,不想过多说自己的东北军历史。 周文也没有纠缠,指示点头道:“在第7旅这种精锐部队里能够当到连长一职,说明雷大哥是个有本事的人。” 雷大海想起九一八事变当夜那些满山野逃窜的袍泽,心里更是羞愧难当,连声说道:“第7旅怎么担得起精锐之说,而俺更是个无胆无能之辈,只会跟着大伙儿一起逃跑,就连枪都……都没放上一枪。” 说到这里,也许是想起了那一夜不战而逃的耻辱和憋屈,想起就是因为自己所在军队的不抵抗,导致自己的亲人和父老乡亲被小鬼子屠杀殆尽,雷大海这个数年来已经很少落泪的刚强汉子,眼圈又再次红了起来。 “不,第七旅虽然一枪不放就丢失了奉天,但是跟你们这些基层军官何干?跟那些被上层一声令下撤退,就连武器都来不及拿的普通士兵何干?” “真正没胆没卵子的是东北军的那些高级军官,是那个张少……” 周文说到这里就住了口,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现在是要眼前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不要活在过去的阴影中,而是要昂首挺胸站起来。 他马上改口说道:“再说你不是又拿起了枪奋勇抵抗了吗?不说这几年你参加过多少次战斗,杀死过多少小鬼子,但今天在我的眼前,你为了保全村子里的村民百姓,放弃了生存的希望,又担心我们的安危,面临死亡的危险敢于返回来助战,这才是真英雄本色。” 周文说到这里,非常诚挚地说道:“说实话,雷大哥,你和你的这个兄弟是我第一次见到,能够在一天之内,为了素不相识的人,敢于直面两次死亡的好汉,我真的佩服你们,你们是当之无愧的英雄。” “所以,你们在谁的面前都可以高昂起你们的头,你们在民国政-府和军队不敢作为的时候,在没有任何支援的情况下,在武器简陋,吃不饱穿不暖的艰苦条件下,敢于与武装到牙齿的小鬼子作战,敢于一次又一次面对死亡的威胁。” “我和我的兄弟们都会以认识你们为荣。” “你们已经做到了你们的极致,不欠任何人,也包括无意中救了你们的我们,反而是这个民国政-府欠你们的,这个国家欠你们的。” 这是周文第一次对一个人发自内心的欣赏和称赞,他的前世记忆告诉他,这些英雄们是在怎样艰苦的条件下与日寇顽强作战,而同时他们又付出了多少牺牲和艰辛。 在日军重兵围剿的压力下,在根本没有后勤补给的艰难环境中,在茫茫雪原上,在丛山峻岭中,这些中华民族的真正脊梁,这些黑白山水孕育出来的中华好儿女,居然与日军中最精锐的几十万关东军奋勇搏杀了整整10年之久。 以前他也只是从书本上,从影视剧中,了解了这些英雄们的壮举和故事。 那只是一个个文字和用艺术手法修饰过的影视剧情,也许会有所触动,但不深刻。 而今天,他是亲眼目睹了这些人中的精英勇士是有着何等的品质和情操,在面对死亡的时候他们又是何等的义无反顾。 雷大海则是完全被周文真诚的一席话彻底触动了心里多年来的悲愤和委屈。 他们在东北,在热河,抛头颅洒热血,奋勇与日寇作战,但是一直没有得到国民政-府的承认和支持,甚至就连他们在东北取得一系列对日战绩的消息,也被政-府高层为了遮掩自己的无能和恐日而有意隐瞒,更不要说报纸的报导和宣传。 导致他们几乎成了被国人遗忘的一个群体,大多数国人都不知道还有无数的中华好儿女在东北大地上,在黑白山水间,还在奋勇抵抗日寇的侵略,还在向毫无人性的强盗们彰显着中华民族的不屈和坚强。 甚至在北平军委会招揽他们的电文中,也没有只字片语提到他们过往的功绩,就好像是招揽一群打家劫舍的绿林好汉一般,号召他们只要想抗日,就有加入国民军的义务。 就好像不加入国民军就是不抗日一样,就好像这些义勇军的英雄们数年来与日寇的作战就不是抗日一样。 其实雷大海他们要不是实在走投无路,弹尽粮绝,也不会起了去投奔国民军的心思。 因为他们早就心寒了,早就对这个国民政-府失望了。 而现在,他们的救命恩人,一个国民军的上校军官,一个在他们眼前展现出了远超他们认知的战力和战绩的大神级高手,如此懂他们,如此真诚地赞誉和佩服他们,你说雷大海如何不感动? 此刻,这个与日寇顽强作战数年从没失去意志和刚强的东北汉子,已经哽咽出声,眼泪早已如河水般流淌下来。 这一刻,他只觉得自己多年来的委屈和不忿得到了宣泄,自己失去的那些兄弟和战友的在天之灵得到了抚慰。 于是,这个身高将近180公分的东北汉子,直接就蹲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脸就大哭起来,仿佛要把自己和自己这个群体受到的种种委屈和不公,种种苦痛和悲伤,全部宣泄出来。 而在旁边的小七早已哭得像个孩子。 周文阻止了想上前去劝慰的许大成,就想让他们好好哭一场,把心中的种种负面的东西哭出去,从心底深处全部丢出去。 第758章 争执 周文心里却是想着,像这样的好男儿,在遇到自己并痛快哭过这一次后,将来就不应该让他们再哭,要让屠杀了他们亲人,侵占了他们家乡的强盗们去哭。 是的,周文起了将雷大海这群义勇军的勇士们招揽到手下的心思。 不是因为他们有多强的军事素质和战术能力,也不是因为他们有多么丰富的对日作战经验。 而是他们的人品和不屈的精神,是他们受到了如此多的困苦和不公,还依然握紧手中的武器与小鬼子奋勇拼杀的壮举,让周文兴起要帮助他们的心思。 帮助他们学习最强的本领,杀更多的鬼子。 帮助他们为亲人和战友报仇雪恨。 帮助他们将来不再感到委屈和悲愤,而是带着荣誉和信心,高昂着头再次走向抗日战场,迎接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正感慨着,雷大海和小七也渐渐收住了哭声,这时两个汉子发泄过后,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迟迟不愿站起来。 周文当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扫他们面子,他突然对许大成说道:“狗熊,赶快去打扫战场,小鬼子身上肯定有不少吃的和药品,这些大哥还有好几个受伤的。” 听到周文这样一说,许大成还没动,雷大海突然就跳了起来,揉揉红肿的眼睛就说道:“俺们去,这种事情就不用长官们操心了。” 他话还没说完,小七就腾地站了起来,红着脸就跑了去叫人了。 两个大老爷们儿在两个小年轻面前大哭了一场,自然就有些不好意思。 这时义勇军的那些队员们都早已来到了之前几个队员候命的地方,距离不算远,在小七的招呼下就向着战场跑去,有5个伤员则是被抬到了周文他们这个土丘后,在这里好歹能避点儿风。 几个抬伤员的汉子看着周文他们都是露出感激和讨好的笑容,让周文一阵心酸。 你们本不用这么讨好我们的,你们本就应该在所有国人面前昂首挺胸。 周文看着雷大海带着三十来人就向战场那边跑去,不禁开口喊道:“雷大哥,小心鬼子的伤兵……”但是话刚一出口,就觉得自己过虑了,这些与小鬼子交手了两年多的义勇军好汉,怎么可能还不知道小鬼子的尿性。 在现在的中国大地上,论起战斗力和武器装备,这些抗日义勇军的战士们也许还排不上号,但要论对付小鬼子的经验,那他们说是第二,这世上就再没人敢称第一,就是周文也不行。 果然,周文就看见雷大海他们跑过去后,立马就散开了来,有刺刀的早就已经插在了步枪上,没有刺刀的则是在确认安全后就捡起小鬼子的步枪,然后像过筛子一样,一层层就对着那些小鬼子的尸体捅过去。 不管是死的活的,也不管身体是发硬的还是发软的,反正都是一刺刀就捅下,然后拔刀转向下一个,熟练得一批。 周文和许大成看了就放下心来,这些大哥的活计干得贼溜,比起佣兵团的兄弟们也不遑多让。 这是周文才和许大成去查看几个伤员的情况,结果发现有两个重伤员已经快不行了。 从凌晨受伤到现在已经快两个小时的时间,再加上当时根本没有时间进行包扎,更是没有什么药品,又被架着一路颠簸了这么远的路,这两个都是胸部中弹的伤员的气息已经极其微弱,他们之所以能够撑到现在,完全是要强撑着一口气来见见这个打死了上百个小鬼子的英雄。 他们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而周文和许大成明知是徒劳无功,还是仔细地为他们上药和包扎。 这两个伤员只是静静地看着,眼中带着感激、钦佩、欣慰的复杂眼神,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周文和许大成站了起来,对着两个牺牲的义勇军战士脱下钢盔致敬。 到现在他们都不知道他们的名字,但并不妨碍他们对他们的敬重和哀悼。 未来还会有更多的无名英雄跟他们一样默默无闻地牺牲在这片广袤的东北大地上,也许是一颗子弹,也许是一颗炮弹,但是他们依然义无反顾。 “他们走的很安详,他们临死前能够亲眼见到这些小鬼子被杀死,亲眼见到他们心中的英雄,他们在天之灵可以瞑目了。” 一个腿上中枪的伤员留着眼泪说道。 “他们叫什么名字?” “程二虎、张大光。” “好,等我们回去后,就在我们离石的抗日烈士纪念碑上刻上他们的名字,要让后人记住他们,他们才是真正的英雄。” 说到这里,转身对其他几个伤员说道:“还有你们记得的那些牺牲战友的名字,还有你们听到的,见过的那些牺牲烈士的名字,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刻在纪念碑上,让后人记住他们的名字,记住他们,曾经为这个国家和民族做过了什么。” 然后,他又叹了口气对许大成说道:“他们不应该被忘记,不应该没有人知道他们名字。” 几个伤员听了都是触动了心事,有个已经哽咽着连声感谢道:“谢谢,谢谢长官。”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争执的声音,虽然很远,但是周文却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兄弟们都饿成啥样了?就吃几个饼干饭团又咋地了?” “不行,这些小鬼子都是人家长官打死的,按照俺们义勇军的规矩,谁打死的就算谁的,要吃也要先问过长官再说,你们别忘了,是谁救了俺们。” “俺们又没拿别的,就吃点小鬼子的东西也不算没了规矩,相信长官大人大量不会跟俺们计较的。” “成柱哥,俺敬你是大队里的元老,平时你就是多拿点儿多吃点儿,俺都睁只眼闭只眼。但是这次不行,这是救命恩人的东西,俺们是来帮忙打扫战场,不是来捡便宜的。” 周文站起来看去,却是一个黄脸汉子在和雷大海在争执,而旁边有几个队员正在往嘴里塞着东西,看样子真是饿坏了。 第759章 急救 眼看两人都有些上火,周文赶紧高声喊道:“雷大哥,小鬼子的东西你需要的尽管拿,就是把药品送过来就行。” 雷大海看着周文都这么说了,也就不好再阻拦黄脸汉子几人的行为,但是他心里却是窝着火。 因为他刚才还看见这个叫做孙成柱的黄脸汉子把一块日本军官手腕上的手表悄悄顺下并塞怀里去了。 但是此人是原来支队熊司令的小舅子,熊司令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也就不好当场揭穿,再说雷大海还存着投奔周文的心思,更是不好自曝家丑。 不多时,小七就送过来两个日军的战场急救包,那是日军医疗兵专用的大包,里面有各种伤药和绷带。 其实周文和许大成的背包里就有急救包,这是佣兵团每个战士的必备装备,其中紫清红药更是远超一般的疗伤药品,止血效果神奇不说,还有一些消炎的作用。 而且几个伤员的伤口都已经经过周文他们的处理,上了药并包扎了起来,哪还需要什么小鬼子的药品。 但是周文不想这个时候让义勇军内部出现分歧,叫他们送药是转移他们注意力的一个举措。 至于小鬼子的东西,拿了就拿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周文本就不放在心上,但是雷大海的为人和人品让他又高看了一筹。 小七气喘吁吁地跑过来,递过急救包的同时,有些惴惴道:“让长官您见笑了,几个兄弟不懂规矩……” 周文笑着阻止了他道:“没关系,你们恐怕好几天没吃过一顿饱饭了,就让大哥们多吃一点儿,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小七看着周文如此豁达,感激地笑了笑,又转身跑了回去。 而此时雷大海正指挥着手下弟兄将缴获的鬼子武器和弹药分门别类放好,还有各种罐头和饼干,甚至还有几包果糖。 可见这个时期小日本的补给还是很充沛的,难怪这些小鬼子虽然身材矮小,却是个个吃得敦实强壮,起码在体力上就胜过了大多数民国军队。 而此时那个叫孙成柱的黄脸汉子,已经用刺刀撬开了第二个罐头吃了起来,还用挑衅的眼光看了雷大海一眼。反正人家长官都说了随便吃,你还能拿我怎地? 这个孙成柱虽说打仗也不算孬,但就是吃不得苦,平时占着自己是司令小舅子的身份,在队里多吃多拿别人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今天这种行为却让雷大海感到有些丢脸,但也拿他没办法,何况还有几个队员也有样学样地在拿着日本人的食物大吃着,这几个都是原来跟孙成柱一个中队,跟他处得比较近。 虽然雷大海现在暂时拿这几人没法,但还好大多数队员还是听命令的,都忍着饥饿将这些鬼子身上的东西搜刮干净。 在打扫战场这方面,这些过惯了贫苦日子的义勇军队员们比任何人都有经验,所有鬼子除了贴身的内衣和兜裆布,其它所以衣物和装备都被剥了精光,就连脚上的棉袜子也不例外。 此时周文已经大踏步走了过来,看着吃得狼吞虎咽的黄脸汉子几人笑了笑,转头对着还在指挥其他队员堆码缴获物资的雷大海说道:“雷大哥,你们怕是已经饿了好几天了,这些小鬼子的冷罐头和饼干吃多了伤肠胃,垫垫肚子就行。” 雷大海指着对堆成几堆的那些武器装备说道:“长官,这些装备怎么处理。” 周文看看这些义勇军队员身上残破的棉袄,就说道:“小鬼子的大衣和皮鞋都不错,各位大哥自己试试,合身的都穿上。其它东西等一会再说,我们先进村看看有没有漏网的鬼子。” 周文刚说完,许大成已经牵着两匹马走了过来。 雷大海就见两人翻身上马,向着村子方向驰去,他倒是没说什么也跟着去帮忙这种话,在这两个长官面前,等闲几个小鬼子根本就不是对手,自己去了怕是还变成了累赘。 雷大海得到了周文的许可,这才给手下兄弟们分配食物,但是他知道周文说的话有道理,也知道这种寒冷天气吃被冻得硬邦邦的肉罐头对身体不好,所以只是分了些饼干下去,先让大伙儿垫垫肚子再说。 要知道这些义勇军队员已经是连续几天没吃上顿饱饭了,肠胃处于非常虚弱的状态,过硬的食物都会造成肠胃的严重不适应,更不要说冰冷的油腻肉食。 也就在周文才离开不久后,之前还吃肉罐头吃得得分外畅快的孙成柱就开始觉得肚子里一阵绞痛传来,以此同时还感觉到胸口发闷,头上虚汗直冒。 他不由放下了手中已经快吃光的罐头,以为是自己的吃得太急,就拿起日军的水壶喝了几口,这一喝不要紧,却是让肚子的绞痛更加剧烈起来,一下子就捂着肚子呻-吟出声。 要知道孙成柱此时已经是两听冷冰冰的牛肉罐头下了肚,而且他还生怕那两个长官过来后不给他们罐头吃,所以吃得分外急了一些,现在又是几口冷水喝下去,他那由于长期挨饿而变得虚弱的肠胃可就遭了老罪了。 接着是跟着他吃罐头的几个队员都不同程度出现了腹痛和不适。 雷大海见状就知道这几人恐怕是吃坏肚子了,赶紧走过去查看,嘴里大声道:“成柱大哥,赶紧捅喉咙,把东西吐出来,你们吃得太急了,怕是肚子哽住了。” 而此时的孙成柱已经从黄脸变成了白脸,头上虚汗直流,双手抱着肚子,疼得在地上打起滚来。 小七健步上前,从后面将孙成柱抱了起来,手臂用力箍着他的胸腹,接着就是发力一紧。 “噗!”孙成柱一口就吐出数个块状的牛肉出来。原来是这货吃得太急,有些冻得发硬的牛肉都忙不及嚼碎就吞咽下去,差点没把他虚弱的肠胃给捅破了。 这也是小七和雷大海在军队里待过,知道一些战场急救的手段,算是将孙成柱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 其实也不怪周文没有特别规定,就是他也不知道这些义勇军战士是整整三天都没吃什么东西了,不然他肯定会严令他们不得吃任何冷食,最好是先吃一些热乎的米粥或面糊,不然真的会死人的。 第760章 鬼子呢 却说周文和许大成骑马进了村子,两人都端枪在手,警惕地观察四周的情况。 虽然周文心中已经猜到村子里还有日军战斗人员的可能性很低,但是依然将自己的感知提升到最大,与许大成一前一后往前搜索,目标就是之前有很多日军破门而入的那家大宅院。 一路看见几具日军的尸体,还是原模原样的躺在地上,只是身下的血渍已经开始发黑,而且打谷场上还有7匹日军的驮马也安安静静地站在那里,不时打个响鼻。 周文就知道自己的判断没错,村子里现在顶多有几个鬼子的重伤员,已经没有任何危险了。 而村子里的村民则是家家闭户,没有任何人敢出来查看情况。 此时,守在大院里的柴友德和柴有孝两兄弟已经听见了远处传来嘚嘚的马蹄声,此时已经心存死志的柴友德看着再次紧张得发抖的柴有孝说道:“有孝,你实在害怕就不用在这里陪着我这个没了半条命的糟老头子,你去地窖里躲一躲。” 柴有孝紧了紧手中的钉耙,强撑着对柴友德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道:“没事,今天就跟着大哥一起跟小鬼子拼了。” 他由于紧张过度,说话的声音都有些干哑,但却异常坚决。 这一半是给自己的这位大哥老爷表明心迹,还有一半是给自己打气,这时候抛下这位给了自己全家活路,又刚刚失去妻儿的堂哥,自己还是个人吗? 就在这时,嘚嘚的马蹄声不疾不徐地越来越近,兄弟俩的心跳也越来越快,柴友德望着这个远房堂弟点了点头,心里倒不是很怕死,只是感觉以前对这个堂弟一家也有些负疚之意。 虽然这几年他是给了柴有孝一家一条生存之路,但也是把他们当做了下人看待,平时态度自然谈不上什么尊重,时不时的苛责和喝骂也是有的,只是没想到这个堂弟骨子里还是如此仗义之人,在生死关头却是毫不退缩。 就在他胡思乱想之时,敲门声如期而至。 “笃笃……” 这次的敲门声很轻,也很不是很急,就如之前的马蹄声一般,有种轻松平和的意味。 但是柴友德两兄弟却是不出任何声音,只是举起了手中的军刀和钉耙,等待门外的那些畜生耐不住性子砸门而入的那一时刻。 “老乡,老乡,屋里有人吗?” 居然是中国人? 柴有孝征询的眼神看向柴友德,柴友德缓缓摇了摇头。 “老乡,我们是中国的军队,是自己人,小日本已经被咱们全杀死了,你们就放心开门吧。” 柴友德这下有些相信了,要知道这门再厚实,要破开也就是小日本大皮鞋几脚的事,不是自己人谁还跟你几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叽歪? 于是他大着胆子凑上去从门缝往外看,就见到两张清秀的年轻后生的脸庞,他们背着枪,牵着两匹战马,脸上却是一片平和表情,没有小鬼子那种凶神恶煞的面相,白色披风里的军装是灰色,跟小日本的屎黄色有着天壤之别。 天可怜见,真的是中国军人,不是小鬼子。 他们对中国军队的感受从没有如此刻般那么亲切和温暖。 多年的国内战乱,他们对于国内军队的恐惧和怨恨却在这一刻已经烟消云散。 虽然这些兵爷也会压榨百姓,也会抢粮抢钱,甚至有的还会调戏妇女,但是他们不会动辄杀人,更不会去杀孩子和老人。 柴友德兄弟俩相互看着对方惊喜的眼神,忙不迭丢下了手中的军刀和钉耙要去开门。 大难得脱后的轻松,让他们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身体却是一阵发虚发软,两人是一起协力才将感觉比平时重了好几倍的门栓取了下来。 “老乡,你们还好吗?”周文打着招呼就一步跨入了院子。 映入周文眼帘的是一个微微发福的中等个子的老头和一个满脸媚笑的中年精瘦汉子,他虽然是笑着跟两人打招呼,眼睛却是迅速搜了一眼四周。 之前在门外的时候他就感知到门里有两个喘着粗重呼吸的人,还有空气中飘散着一股子血腥味,所以他步枪虽然还是背身上,但是腰间手枪的枪套扣子却是解开了,只是感到奇怪的是怎么只有两个人,那些小鬼子的伤兵呢? 然后他的眼睛向地上看去,虽然已经盖上了厚厚的泥土,但是那泥土下浓烈的血腥味还是逃不过他敏锐的嗅觉。 之前他就听许大成说过,这些小鬼子可是带着七八个伤兵,还有一个坐在担架上像是腿部中枪的鬼子军官闯进这家大院的。 当下周文就心里一惊,难不成就是这两个看着人畜无害的老头和老实巴交的中年村民就将七八个日军伤兵全杀死了? 等他再看到扔在地上的鬼子军刀,一眼就识别出是鬼子的尉官指挥刀。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日军从曹长开始就装备军刀,而对于军衔不同的军官,他们拥有的军刀样式也都是不一样的。 比如低级的士官,他们的刀就是工厂批量生产出的最低级货色。用料非常普通,造型也不太好看。 而尉官刀相比之下要稍好一些,其用料更加讲究,而且样式也会精致一些。 而到了将官这个等级或是有贵族身份的军官,通常都会要求工厂定制出专属于自己或是带有家族标识的个性化军刀,用以彰显自己独一无二的高贵身份。 在日本人的观念中,武士道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每一个上战场的军官,毫无疑问都是最杰出的武士。 让军官们佩戴上军刀,不仅能象征着无上的指挥权力,更能够向敌人展示伟大的武士道精神,从而就导致日军军官对于自己的军刀爱如生命,刀在人在,刀毁人亡。 现在,这把日军的尉官军刀就像是垃圾般扔在地上,只能说明它的主人已经魂归西天。 这下周文心中已经笃定,那些鬼子伤兵和军官已经全被村里的村民干掉了,只不知是几个人,还是只是眼前这两人。 第761章 鬼子还要来 柴友德看着眼前这个态度和蔼的年轻军人,感受到他的关切和善意,不知怎的,心里对他刚才说的已经把小鬼子杀光的话是深信不疑,心里已是彻底放松下来。 周文看着两人脸上的淤青和身上那些泥土的痕迹,一看就知道是被人殴打的迹象,可见他们遭受过小鬼子的虐待。 “老伯,你们受苦了。” 周文一句轻轻的问候,让柴友德一直强忍住的悲苦和哀伤就像是被堤坝堵住的洪水,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口子,一下子就从心底汹涌而出。 只见他哆嗦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来,但是眼泪却是如大雨般涌出眼帘,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周文一看就心里一沉,肯定是这个老伯家中的亲人遭了小鬼子的毒手。 许大成赶紧上前将老人搀扶起来,扶到墙边的一个石凳上坐下,而一旁的柴有孝才哽咽着把经过说了一遍。 周文听了也只能唏嘘不已,而许大成则是一阵懊恼,想着要是自己再快上几分钟,也许就能把小鬼子早点儿引出来,这个老伯的妻子和儿子就不会遭了小鬼子的毒手。 周文当然知道这个好兄弟在想什么,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只要小鬼子还在中国的土地上一天,这种事情就没法避免,唯一的出路就是跟这些人形畜生拼命。” 然后望着还在痛哭的柴友德说道:“老伯,大叔,你们俩是好样的,敢于杀小鬼子就是是咱们中国人的榜样。你们也算为家人报了仇了,其他的小鬼子也没跑了,全被我们打死在了村外的野地里。还望老伯不要太过悲伤,保重身体要紧。” 柴友德抬起老泪纵横的脸,认真地望着周文道:“这位军爷,小鬼子真的全死了?” “真的,您一会儿可以出去看看,尸体都堆得老高。” “这些杀千刀的畜生,死一万遍都是活该,只是……只是我那可怜的孩子啊!” 柴友德骂着骂着又是一阵悲从中来,再次痛哭起来。 周文知道得给这个老人转移一下注意力,不然悲痛过度怕是要伤了身子,就对许大成说道:“你快去把雷大哥他们叫来,借着老乡的灶火弄点儿热食,这村子不能久待。” 看着许大成应声出门上马而去,周文转头又对柴友德兄弟两人说道:“还要劳烦老伯和大叔,把村里的乡亲们动员起来,这么多小鬼子死在村里村外,等鬼子大部队过来,怕是全村的乡亲都要遭殃。咱们得赶紧走。” “走?走去哪里?不是咱们自己的军队打来了吗?小鬼子还要来?”柴友德终于停止了抽泣,连声问道。 这几句话把周文问得一阵语塞,心里也觉得憋屈,身为军人却不能御敌于国门之外,反而要自家的百姓逃离家园,不管客观因素如何,总会是有些汗颜。 “对不起,我们只是路过这里,中国军队并没有打回来,热河还是被小鬼子占了。” 看着柴友德和柴有孝两人失望的眼神,周文也是一阵难受。 柴友德走南闯北多少年,哪还看不出周文的窘态,知道是自己太过急切,反倒是让救命恩人难堪了。 赶紧说道:“这位小军爷,您可没有啥对不起咱们的,反倒是您救了咱们的命,更是帮小老儿报了仇。您说,要咱们去哪里?都听您的。” 周文也是有些犯难,本来自己和许大成两人轻装上阵,方圆上百公里都是来去自如,现在恐怕是要改变计划了。 对他来说,遇到了雷大海他们这种至情至性的抗日义勇军,又有这个村子这些无辜的村民,自己如果不伸出援助之手,只怕他们都逃不过小鬼子的追杀。 还是那句老话,也许周文不可能帮助到中国大地上每一个被小鬼子祸害的村子,每一支被小鬼子追杀的抗日部队,但是遇到了,就必须伸手,尽一份自己的心意。 周文想了想,就说道:“去关内,这里距离关内不算远,我们护送着你们从冷口入关,我再想办法让当地政-府安置你们。” 要想入关就必须周文他们护送了,不然不要说小鬼子,就是中国方面的军队也为了防备鬼子奸细的渗透,现在也不会让来历不明的人入关。 柴友德终归是见过一些世面的,知道全村老少几百人的长途迁徙可不是件小事,就马上吩咐柴有孝去村子里把各家的当家人都叫到打谷场去,又让他把躲在别人家的老婆孩子叫回来,赶紧给这些兵爷做点吃的。 这时村子里已经有几个跟柴友德比较亲厚的同族过来探望,看到已经没有危险之后,就有几个老人出来帮着张罗,让乡亲们将柴友德妻子和儿子的尸体抬到村外埋了,自然又引得柴友德一阵痛哭失声。 而此时许大成已经带着雷大海他们走进了村子。 至于打谷场上怎么跟乡亲们动员,周文就全交给了柴友德去办,他可不会做什么思想工作,也没有功夫和耐心去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道理已经明摆着,只要小鬼子来了,这个村子的人就肯定会遭毒手。 小鬼子就是出于警示的作用,也肯定会把这个村子屠个鸡犬不留。 这时周文才发现除了几个伤员外,还有几个队员也是被人搀扶着走进了大院,当头的就是之前吃罐头吃得狼吞虎咽的那个黄脸汉子,只是这一刻他的黄脸已经是一片寡白,人也是虚弱之极。 周文不用雷大海解释,一看就知道这几人怕都是吃坏了肚子,只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特别是那个黄脸汉子,才是一个小时不见就已将变成了一个虚弱无力的病危之人。 他哪知道这些人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东西了,三天没吃东西的人,你一下子吃了那么多冰冷油腻,而且还是硬邦邦的牛肉,那就是作死了。 当然,周文并不会因为这个黄脸汉子有些自私的表现就对他有什么恶感。有着两世经验的他自然知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这个汉子即使表现得再是自私,再是吃不得苦,他毕竟还是这个时期还属少数的抗日英雄,他毕竟再艰苦也没有去投降小鬼子。 第762章 收编 周文一听雷大海说这个叫做孙成柱的黄脸汉子呕吐物中带了血迹,就知道这人怕是胃部出血了。 这个时期对于胃出血也没有什么良药,周文也不是很懂,只能让他口服一些紫清红药,后面就要靠他的身体去抗了。 不过孙成柱病了也算是给雷大海消除了一个掣肘,不然这货占着资历和司令小舅子的身份,平时老是给雷大海添堵。 村子里的百姓倒是比较热情,有好几家的大婶大妈都来帮忙,在柴家院子里炖起了几口大锅,不一会儿空气中就迷漫着香气扑鼻的高粱糊糊的味道。 周文还让雷大海撬了几听牛肉罐头与高粱糊糊一起煮,那肉香味一升起,这下子不要说那些饿了三天的义勇军战士,就是周文也不禁吞了口口水,他和许大成也是两天没吃上热食了。 也就半小时后,周文和雷大海他们几十人,每人端着一个大土碗,齐刷刷全部蹲在院子里外的墙角边,吸溜吸溜地吃着香喷喷的热肉糊,所有人的脸上都透着满足和舒服的表情,只觉得平时也是寻常的高粱糊糊,从未有今天这般香甜美味。 雷大海喝得急了一些,只是眨眼的功夫,一大碗飘着肉丝热腾腾的高粱糊糊就下了肚,额头上都冒出了几滴汗珠。 他享受般闭着眼睛细细回味了一下,又看了看那些把头埋进大土碗里,狼吞虎咽如饿死鬼投胎的手下兄弟们,心里一阵酸楚,这可是近十天来兄弟们吃上的第一顿热食,也是近三天来吃的第一顿饭,这些兄弟们跟着自己受苦了。 于是,他慢慢蹭到周文的身边,有点儿难以启齿的表情呐呐说道:“长官,这个……过后您就要走了吗?” 周文吞下一口糊糊,有些不明白雷大海的意思,就说道:“走是要走,但要带上这些乡亲们一起走。不然小鬼子来了,这个村子怕是不保了。” 说到这里,突然才想起来还没和这个雷大海说清楚,就解释道:“这些乡亲还有你们,要想进关可不容易,现在各关口都驻守着咱们的军队,小日本也正在调兵遣将准备进攻长城,大战一触即发。你们这个时候进关,不但有可能碰上鬼子大队,就是到了关口,咱们军队也不会轻易就放你们进关,所以我们要把你们护送入关。” 雷大海听了心中更是感动,这个长官不但救了自己等人的性命,还对寻常百姓也那么仁义,这种长官可是少见,自己如果不把握住这次机会,将来后悔都来不及。 于是就说道:“长官,您……您能收了俺们吗?” 周文终于明白他的意思了,这是要想投靠自己,这可好了,本来就想着收编了他们,现在也不用自己开口,人家就巴巴找上门来了。 但是嘛,也不能答应得太快,这些义勇军战士虽说个个都是抗日的英雄好汉,但在山野间自在惯了,纪律性上可就不敢担保,别到时犯了自己的忌讳,就不好处理了。 而且周文惯常不会做什么思想工作,要的就是令行禁止。 看着周文沉吟下来,雷大海有些气馁,他可是知道这位长官的本事,怕是人家瞧不上自己这些散兵游勇。 但他也不敢多做解释,只是眼巴巴期盼地看着周文。 周文笑了笑,说道:“雷大哥你的为人品行我是信得过的,可说是真豪杰,但是你手下的那些兄弟到底如何,我心中没底啊!” 雷大海急了,赶紧说道:“长官,俺手下这几十个弟兄个个都是跟俺一样的人,他们大多数都是东北军出身,跟小鬼子都是仇深似海,军队上的规矩也都知道。就是……就是成柱大哥虽说是富家子弟,有些……有些脾气,可是他家里人都被小鬼子祸害了,跟小鬼子也是不死不休,再说他打仗可不孬,敢拼命。” 周文看着雷大海就连跟他不怎么对付的孙成柱也忙不迭地帮着说好话,就知道这个雷大海是个心胸宽厚之人,也是天生的军官材料,自己弄不好又是捡到宝了。 当下也不再拿捏他,直接说道:“全队集合吧,我要下任务。” 雷大海大喜过望,知道这位长官是答应了,身子一下子充满了干劲,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跳了起来,大声喝道:“全队在院子外紧急集合,快!” 只见三十几个义勇军战士愣了一下,有些还舍不得手中没喝完的糊糊赶紧猛喝了几大口,但是都陆续放下了手中的碗筷,拿起身边的武器就来到大院外。 此时周文早就在外面负手站立等候。 等到所有队员都集合完毕,就是几个之前吃坏了肚子的队员也都虚弱无力地站在队列中,只有孙成柱实在是站不起来,还躺在院子里哼唧。 “全体都有,立正,开始报数。” “1,2,3,4,5……31,32。” 雷大海一个标准的转身,小跑着来到周文面前立正敬礼,大声道:“报告长官,热河抗日义勇军第3支队第1大队集合完毕,全队现有34人,实到33人,还有一个伤号未到。” 周文给雷大海回了一礼,就走到队伍前面,大声道:“听我命令,全体稍息。” 看着队伍大多数队员都能做出标准的军姿,只有几个病号有些拖拉,知道这些队员果然如雷大海所说,大多数都有从军的经历,而且还可以看出东北军当年的训练水平并不低,只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可惜了东北军几十万好兵了。 周文抬腕看了看手表,说道:“从雷大队长下达集合命令到现在,总共用时3分钟,考虑到你们已经离开军队有一段时间了,这个成绩还算不错。” “从现在起,你们这支义勇军就被国民军正式收编了,具体的番号和编制等回到大部队再说,我只是要说明一点,从现在起,你们就是我的兵了。” “做我的兵,要求只有一点,令行禁止。我说做什么,你们就做什么,让你向东你不得向西,叫你撵狗你不得追鸡。” 队员们一听就乐了,有些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763章 任务 周文脸色一正接着说道:“军中的纪律大家都知道,我就不啰嗦了。但是,现在咱们是在前线,是在战场,一切行动听指挥,没有得到长官的许可,你就是尿屎拉在裤子上也得给我忍着,违反了纪律我可是要行军法的,战场上的军法就只有一条,枪毙!” “现在,你们还有一次选择的机会,如果不愿意被收编的,可以站出来,我绝不勉强,还给你们准备了干粮和路费,大伙儿好聚好散。” 周文说话的时候,身上透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势,让现场气氛变得有些凝重。 义勇军队员们都有些肃然,之前还有些带着笑意的都赶紧屏声敛息,这位长官的本事他们都是亲眼目睹的,杀小鬼子就比杀鸡还容易,他可不是说着玩的。 周文等了一会儿,见没人站出来,就大喝一声:“好!既然没人想吃独灶耍单干,那咱们从现在起就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了,也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子-再训练-再杀鬼子。我的最终目标就是杀死更多的鬼子。” 雷大海听到这里,心情一阵振奋,他就是怕投错了人,到时候又带着兄弟们去打内战,那可就大大违背自己这些人一心抗日的初衷了。 “而且,我保证,跟着我当兵的,我吃什么你们就吃什么,平时的待遇的伙食要比一般军队都要高得多,后勤保障那是管够,绝不会让弟兄们饿着肚子上战场,我会根据你们各人的专长安排针对性训练,步枪打得好的就给你最好的步枪,机枪打得好的也给你最好的机枪。” 听到这里,队员们都有些兴奋地相互看了一眼,心里的欣喜已经都反应在脸上。 开玩笑,这样的长官谁不想跟,这样有本事的长官也不屑跟你说谎话,人家能看上你什么?是你枪法比他还好,还是你杀的鬼子比人家多? 小七则是眼热地瞅了瞅周文背后的步枪,想着自己一定要跟着这个长官好好学本事,说不定自己也能拥有这样一支好枪。 但是周文的下一句话更是让他们情不自禁发出了欢呼声。 “我的兵绝不会拖欠军饷,而且军饷比一般军队都要多得多,就是一般的士兵,一个月也有5个大洋的军饷,军官就更不要说了,一个少尉排长,一个月就有15个大洋。打了胜仗,战场表现优良的,还有奖励和奖金。” 看着队列里这些战士们眼神中的兴奋,周文笑了笑,不管是那个时代,谁特么不爱钱的,又能杀鬼子又能赚钱,这么好的事谁还会愿意走? 周文当然知道这个时期的军队惯例,那就是必须发军饷,战友感情那是要通过时间和无数的战斗培养的,要想一开始就拢住人,那就要先用丰厚的报酬和待遇把人心收住,其他的慢慢培养就是。 当初那些二分队的新兵们,不也是用这种法子变成了彻底归心的心腹精锐? 周文感觉诱饵抛得差不多了,就笑着说道:“现在还有人愿意走吗?” 这时有个大胆的队员高声道:“谁走谁就是傻子。” “哈哈哈……” 队列里爆发出了一阵欢笑声。 “好了,我现在宣布,你们的第一个任务,就是跟着我一起护送村子里的乡亲们迁到关内去,去和我们的大部队汇合。路上一切行动听指挥,实行战时纪律。” …… 下午三点钟,浅滩村的大部分村民扶老携幼,带着大半的家当,赶着几十辆大车,带着能够吃上三天的干粮,跟着周文和许大成出了村子。 奇怪的是,在村民队伍两边护卫的居然是三十几个全副武装的日军。 原来是周文让义勇军的所有队员全部换上了小鬼子的军服,就连装备都一模一样,让他们伪装成押送老百姓的鬼子,主要目的是躲过日军的飞机侦查。 周文知道沿途被小鬼子追击的可能性不大,现在凌源至平泉这一线,基本没有什么鬼子的大部队,现在的日军主力要么已经开始向长城防线推进,要么还在承德整补,短时间内不可能派出部队来增援。 再说被消灭的这个日军中队是全军覆没,没有一个漏网之鱼,日军要弄明白起码也是明天的事了,到时这支几百人的百姓队伍已经进入了燕山山脉的青龙山,日军再想来追击就很困难了。 只要进了青龙山,可以说是基本就消除了日军追击的威胁,后面就是不要碰上已经进入长城防线的日军就行。 但是有周文和许大成做尖兵,要做到提前发现敌军并绕路避开还是很容易的。 此时的柴友德正坐在一辆牛车上,赶车的是柴有孝,车上自然还坐着柴有孝的老婆孩子。 “老爷,您说俺们去了关内,到底能有啥地方安置,这可是拖家带口的五六百号人,搁哪都是要人吃马嚼的,不会把咱们分开吧?” 柴友德今天经历了妻儿被害,又有生以来第一次杀了人,后来又拖着疲惫的身躯去说服村民们逃离家乡,早就心力憔悴,上了车就想睡过去,但是闭上眼睛就要么是自己妻儿被害的场景,要么就是自己杀人的景象,怎么也睡不着,就有一句没一句地和柴有孝闲扯。 柴有孝当然知道自家老爷的心情,也是变着法子和他说话,不让他过度沉浸在悲痛中。 本来他一直闭目听着柴有孝和自家老婆婆唠嗑,现在听柴有孝这么一说,就没好气说道:“怎么还叫老爷,出来前就跟你说了,以后咱们就是兄弟,还是亲的不能再亲的兄弟,叫大哥。” “哎,大哥。” 柴有孝喜滋滋地叫到,心里也是觉得这样叫比较亲近。 自从两人一起经历了生死之后,感情比起以前增进了不是一点半点,感觉还真是比亲兄弟还亲。 柴友德继续闭目养神,却是开口悠悠说道:“那个长官别看年纪小,我觉得就是个有能耐的,他说的话我信。而且他还说咱们最好能够迁到山西去,等我缓过劲儿就琢磨琢磨,说不定去山西还真是条路子。” 第764章 要用炮了 柴有孝赞同道:“这个小长官是个有本事的,把大伙儿分了组,又让那些兵爷穿了鬼子的衣服。您还别说,俺看着这身衣服就渗人,他们说的话也就不敢不听,这几百人上路,倒有点儿像军队开拔的模样,不会乱了。” 这时睁着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的狗子接口道:“爹,你说俺们现在算是军队了吗?” 刚说完头上就挨了他娘的一巴掌。 “你个小屁孩子懂什么军队,今天娘还没收拾你呢,咋就那么大胆子敢跑出去打人,被这些小鬼子一枪崩了你咋办?” 柴有孝马上就骂道:“你个老娘们懂什么?这孩子看见爹被打了敢上来帮忙,打得好,有胆气,不愧是老子种。” 狗子他娘也不高兴了,正要开口怼回去,却见柴友德睁开了眼睛,望着狗子说了一句:“这孩子不错。” 狗子他娘只能讪讪住了嘴。 别看狗子之前还帮着自己老爹用扁担揍了几个小鬼子伤兵,但是他却是没有自己参与杀人后的那种恐惧,被血腥场面引发的不适也早就烟消云散,现在则是羡慕地盯着走在牛车旁边的义勇军队员背着的步枪,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背上枪,去打鬼子,让自家老爹不再挨鬼子揍。 柴有孝突然想到了什么,幽幽说道:“大哥,你说老八叔他们怎么就不听劝呢?万一鬼子真来了,他们能落下个好?” 柴友德则是轻叹了一口气道:“劝不住也是没法,各安天命吧,只盼望着留在村子里的人能躲过这一劫。” 原来,并不是所有村民都愿意跟着周文他们离开,这个时代的老百姓不是被逼到没办法,谁又愿意背井离乡? 没有亲眼目睹和亲身经历,总会有人对鬼子的凶残抱着侥幸的心理,想着你如果乖乖听话,逆来顺受,别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来杀你? 所以村子里还是留下了不少的村民,特别是几个辈分比柴友德高的老人,他们认为是柴友德家里的富裕引起了鬼子的贪欲,所以鬼子才会杀人。 而他们这些人都是贫穷村民,家里根本没有什么让小鬼子感兴趣的东西,自然也就能保住性命。 对此周文也没有多少办法,他也没有时间还去给这些无知的村民们一个个劝说和解释,只能各安天命了。 周文和许大成两人此时已经前出了大约一公里来到了铁路线观察,他们这次带着这几百号村民进入关内,第一道障碍就是这条铁路,就是怕有小鬼子的军车路过发现情况。 因为在凌晨雷大海他们与小鬼子的战斗中,小鬼子用了不少燃烧榴弹,在铁轨上和地面上都留下了明显的战斗痕迹,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而周文判断,这个时期从承德方向来的火车不会多,主要还是要注意锦州来的方向,因为小鬼子正在承德一线集结准备向长城发起进攻,就不断会有东北方向开来的军列运送物资去承德。 而且周文和许大成走的方向可不是与村民队伍是一条直线,而是向凌源县城方向偏离了一公里左右距离,目的就是防止在村民过铁路的时候有日军军列通过。 而就在周文他们到达铁路线半小时后,周文站在铁轨上对正在一个高处四处观察的许大成说道:“大成,这次出来可是委屈你了,一炮都没让你开出来,不过待会儿可能用得上你的炮了。” 许大成一听就来劲儿了,欣喜地问道:“你可是听见火车声音了?” 周文点点头道:“是有火车过来了,你先测好距离,赶快找一个架炮点,估计20分钟左右就到。” 这就是周文超人感知带来的好处,他已经感觉到铁轨上传来了细微到极点的震动,这就是他要站在铁轨上的原因。 周文说完话后,就骑上了拴在旁边的战马,因为不知道鬼子的军列是拉人还是拉货,要是拉人那也起码得是千人以上,他和许大成两人再是神勇无敌也抵挡不住多长时间,所以他要去通知大队村民尽快通过铁路。 而许大成这个大心脏可不管鬼子来多少人,跟着周文出来两天了,背个二十公斤的炮管来回奔波不累吗? 背个炮结果还一直不让用,那就更累了。 现在好了,小爷今天要上演一出钢炮炸火车,这可还没有经历过,那才叫一个刺激。 许大成转念一想,又起了一个心思,就把自己身上的白披风割了一个边角出来,用一根枯树枝做成了一个小白旗,直接插在铁路中间,然后就骑上枣红马,向后奔跑了一段,找到了一个视野开阔的高地,就在高地上建立了炮击阵地。 许大成找的这个地方还真是不错,四周的环境一目了然,而且在炮击之后顺着高地的背面撤退,还阻挡了小鬼子的视线,等到鬼子们找到这个炮击点的时候,这货都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这就是抢了鬼子战马的好处,就连周文都觉得方便了许多。 不多时许大成就听见了马蹄声,他赶紧向周文挥手招呼,只见周文骑着灰色战马也冲上了这个高地。 “怎么样?阿文,我找的这个炮击阵地不错吧?” 周文跳下马用望远镜四处观察了一下,看见铁路中间插着的小白旗问道:“这是你插的标的物?” “不只是标的物,而且还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说不好还是大作用。” 看着周文寻思的模样,许大成一脸的得意。 嘿嘿,别看你能耐,你也有想不到的时候吧? 这货可是憋不住嘚瑟的角色,不等周文想明白就嘿嘿直笑着说:“嘿嘿,你想想,如果你是鬼子的火车司机,突然看见铁路上出现一面小旗子,你会怎么想?” 周文马上明白过来,现在的热河还有不少的抗日武装,如果小鬼子看见铁路上莫名地出现一面小旗子,难说真的会疑神疑鬼,把火车速度降下来甚至是停下来,也许还会派人下来查看,那可就是炮击的好时候了。 第765章 装甲列车 周文两人等待了十几分钟,果然就见到远处飘起的隆隆烟雾,鬼子的火车终于来。 而且许大成选择的这个地方还有一个好处,正好是一段上坡路,虽说这一片是平原地带,但地势总会有些起伏,这就导致鬼子列车的速度快不起来。 但是,随着列车越来越近,周文的眉头却是皱成了八字,神态也是有些凝重。 而许大成也是瞪大了眼睛,就没见过这种类型的火车,怎么特么的火车头都被厚厚的铁皮包裹着,后面的车厢更是只有6节,全部都在车厢外镶着钢板,只露出一个个黑洞洞的窗口。 最奇葩的是,居然有一节车厢上还一前一后架着两门火炮,一看就知道是75毫米口径的野炮。 周文说道:“不好弄了,是小鬼子的装甲列车。” 周文当然知道小鬼子装甲列车,但是没想到今天却是让自己碰上了,这就不好打了。以81毫米迫击炮的威力,即使是使用重弹也不可能对这种装甲列车的造成什么致命的损害,而且炮弹炸在铁轨上也炸不坏坚实的铁轨,除非是连续几炮都炸在一个弹着点上。 虽然以许大成的水平也能做到,但就怕小鬼子不给你充分炮击的时间,要知道装甲列车上的那两门野炮可不是吃素的,人家直射炮的准度和威力可不是吹的,一炮下来可就凶险了。 而且现在雷大海正带着浅塘村的五百多村民正在过铁路,即使让装甲列车停下来,但是车上起码也有一百多鬼子兵,他们在大炮和重机枪的掩护下发起进攻,就不是周文能够抵挡的了。 要知道装甲列车可不只是有火炮,更是有数十停轻重机枪,而且还全是有厚重的装甲做防护,周文一支枪打得再准,也耐不住这么多火力的覆盖射击。 周文不知道的是,这是小鬼子在九一八事变后,发现他们对铁路沿线的控制很不严密,经常遭到中国军队的袭击,为了维护铁路沿线的安全,防止东北抗日义勇军的破坏,日本陆军1932年紧急研制了由12节车厢组成的“临时装甲列车”。 虽说带有“临时”二字,但是这却是专用装甲列车,装备有重炮,威力巨大。 本来12节的装甲列车上是分别装配105毫米和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各一门,还有高射炮和高射机枪若干。但是在使用中发现该车过于笨重,速度和续航力有限,使用极不灵活,在后来就减去了带着大口径重炮和高射炮的几节车厢,反正中国的空军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不是? 但就是这样,6节车厢的装甲列车也不是现在的周文所能对抗的,周文估计这些车厢包裹的钢板起码也有10毫米以上厚度,除非是把山炮连带来,用6门75毫米斯奈德步兵炮进行炮和攻击,而且还得用穿甲-弹,才有可能将这个庞然大物打趴下。 周文用望远镜看着缓缓驶来的装甲列车,对许大成说道:“大成,今天咱们能不能保住这些百姓,可就全看你的手段了。” 许大成却是个没心没肺的主,越是大场面他就越兴奋,根本不会有什么紧张之说,裂开大嘴就笑着说道:“哈哈,今天就看我的,小爷要让小鬼子知道什么是炮神,不把这些狗热的打得满脸桃花开,他们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周文知道这货的秉性,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夸他,不然这货一上头就有可能反而打不准了。 周文似笑非笑地望着许大成说道:“那你知道先炸什么后炸什么?关键点在哪里?” 许大成端着望远镜看了几秒钟,挠挠头憨笑道:“平时不都是你说炸哪我就炸哪儿吗?” “小样的,鸭子死了就嘴硬。” 周文腹诽着,却是知道现在时间紧急,就不跟这货计较了。 他指着列车车头说道:“你看,整个车头就像一个密封罐子,只有一个破绽,就是那根大烟囱,你如果能把炮弹打进去,小鬼子这列装甲火车就得趴窝了。” 然后他又指着中间的一节车厢说道:“小鬼子的火炮还好没有炮塔,你接下来的两炮就必须把这两门火炮敲掉,然后咱们上马就跑,如果小鬼子的步兵敢下车来追,那就是他们找死了。” 是的,周文说的没错,还好鬼子列车上的两门火炮只是四周有防护钢板,炮位却是没加上顶盖,这就让许大成有了一炮致命的机会。 要是到了后期,日军改进后的94式装甲列车,所有的火炮都安装在装甲炮塔内,那才是真正的铁乌龟,现在的周文的许大成根本没有办法破坏。 现在周文还有一个疑问是,日军到底是怎么发现出了问题,居然派出了装甲列车这种大杀器。 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尹东振义带领部队出发后,第3守备大队的山田大队长就向锦州大本营报告了铁路沿线日军遇袭的情况。 而这时期正是大批武器弹药要从东北运往承德的阶段,为了保障军列的安全,所以日军一大早就从锦州派出了装甲列车,而在装甲列车后面的凌源火车站,停着整整三列军列,就等着装甲列车疏通交通后就出发。 就在这时,车头的鬼子司机果然发现了前面铁路中央迎风飘扬的小白旗。 “呐呢?这是什么的意思?” 鬼子司机有些疑惑,下意识减慢了车速,另一个司机则是拿起了电话。 “么西么西……” 此时正坐在指挥车厢里舒适的真皮沙发上品着茶的鬼子指挥长,听了手下的报告后,就命令列车停了下来,并让各个车厢都做好战斗准备。 毕竟昨天夜里就是这一带发生了袭击事件,保不准就有中国军队出没。 而此时的这个日军少佐指挥长,眼中透出几分兴奋的光芒,而脸上则是露出了狰狞之色。 哟西,真是寂寞好久了,终于有不开眼的中国军队自己肉上来,他们可是没尝过大日本帝国装甲列车的厉害。 第766章 寂寞无敌 其实也不怪这个鬼子少佐有些亢奋,就是因为自从铁甲列车在东北铁路上开始驰骋以来,那真是往来纵横从无敌手。 曾经有一支还装备着机枪的抗日义勇军不知死活地来袭击装甲列车,嘿嘿,那一晚真是叫做尸横遍野啊。 几百人的队伍,在装甲列车厚实的防护和凶猛的火力面前,就像是疾风中的树叶,一吹就落。 从义勇军发起攻击到战斗结束,不过是短短的几十分钟,但是,即使是在暗夜当中,也能见到白雪皑皑的大地上那些如小溪般流淌的鲜血。 这些义勇军不可谓不英勇,他们组织了几十人的敢死队冲击列车,甚至有几人避过了装甲列车上二十几挺轻重机枪喷射的火网,侥幸冲近了列车边上并拉响了怀中沾满鲜血的炸药包。 但是,这个叫做三森深的日军少佐也只能在心里呵呵了一声,听着很是剧烈的爆炸过后,包裹着钢铁的列车毫发无损,仅仅是在车厢上飞溅了些血肉罢了。 而那天夜里躺在雪地上的中国军人就有将近300人,能够最后逃入黑暗山林中的那些义勇军不过是寥寥十数人而已。 而装甲列车上包括作为指挥长的自己及100多名忠勇的部下,却是连个被蹭伤的都没有。 对那些愚蠢的直那人来说,这是一场用血肉对抗钢铁的悲剧。 而对自己来说,这就是一场完美的胜利。 可惜的是,三森深少佐后来就再也没有遇到这种好事了。 那些抗日义勇军们知道厉害了,也怕了。 他们每次遇到装甲列车都像是受惊的小兔子一样四散而逃,再也没有人胆敢与这种钢铁巨兽较量,也让三森深少佐感受到了失望和无聊。 真是寂寞无敌啊! 但是,今天,居然又有不开眼的来找死了,这让三森深少佐眼睛一亮,恐怕是热河这边的这些土包子义勇军还不知道装甲列车的厉害,呵呵,无知者无畏啊! 不过本少佐喜欢。 所以三森深少佐决定下车去亲自查看一番,反正现在四周几百米都是一片平坦的旷野,不可能藏人,而敌人如果在几百米外发起攻击的话,在装甲列车上如此多的远程打击火力之下,那真是叫做找死了。 三森深少佐就准备带着十几个鬼子下列车。 当厚重的车厢门打开的时候,一股寒风带着飞舞的雪花吹在三森深少佐的脸上,让他情不自禁打了寒颤。 三森深还自嘲地笑了一笑,自己还真是安逸日子过多了,这种跟黑龙江那边仿佛能够让自己灵魂都冻僵的气候根本无法比的小冷风,居然就让自己感到了些许不适。 三森深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迈出自己油光锃亮的高筒皮鞋,“咚”一声就跳在了薄雪覆盖的大地上。 然后,他就听见了空中传来了一声尖啸。 “八嘎!是迫击炮。” 三森深脸色马上就白了,好在他还算经验丰富,听出来这颗炮弹的落点距离自己比较远,没有一个饿狗吃屎扑倒在地,但是他身后已经有几个鬼子下意识趴在了冰冷的雪地上。 “轰隆!” 一声爆炸传了过来,虽然三森深被车厢遮蔽了视线没有看见爆炸点,但是车厢的晃动和车头方向飘起的浓烟却是让他有了不详的预感。 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是火车头中弹了,只是他还对火车头四周厚实的钢板比较有信心,心想着不至于一颗迫击炮-弹就会让不亚于一辆坦克的装甲的火车头受损。 作为一个对这列装甲列车了如指掌的指挥官,他自然知道火车头的弱点在哪里,已经被钢铁完全包裹的车头,其实只有一个无法遮住的缺口,那就是车头无法遮盖的烟囱。但除非是炮弹直接落进烟囱里,否则也无法对机车造成伤害。 炮弹垂直落进只有几十公分直径的烟囱里,呵呵,有那么准的炮吗?三森深不相信,反正是他从来就没见过,也没听说过。 就在他还在坚定自己的判断的时候,第二声尖啸又开始传来,三森深从炮弹飞来的方向判断出了敌人炮击的大致方向,但是这颗炮弹飞行的尖啸声却是让他感到一丝不妙,所以他还来不及下达向那个方向开炮的命令就下意识蹲下了身体。 炮弹飞行的轨迹距离他很近,近到他全身的寒毛都一根根竖起的程度。 万幸的是,炮弹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然后是一声剧烈的爆炸声传来,一股浓烈的火焰和烟云从他相邻的一节车厢上腾空而起,伴随的是几声惊恐的尖叫和惨嚎。 三森深站起身来,不安地看着不远处车厢顶上的火苗,心里大骇,高声尖叫起来:“快灭火,不要点燃了炮弹箱。” 原来,第二颗炮弹准确地击中了装甲列车火炮车厢前端的甲炮位,在摧毁了这门75毫米野炮的同时,爆炸的炽烈高温还点燃了放置在旁边的刷炮机油。 现在的三森深只能祈祷千万不要把炮位上的炮弹箱引爆。 而就在此时,第三颗炮弹又一次尖啸而来,感觉弹着点同样很近,三森深只能再次下蹲,他此时已经知道,这炮弹肯定是奔着火炮车厢后端的乙炮位来的。 “八嘎!有这么准的的迫击炮吗?” 三森深心里气急败坏地骂道。 答案当然是与他的心里期望相违背,如果他也是穿越人士,必然就知道这迫击炮的准确度已经不亚于导弹了,而且还是精确度相当高的高科技导弹。 “轰隆!”一声爆炸。 装甲列车的乙炮位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钢铁,庆幸的是,爆炸后并没有火焰燃起。 看样子是炮位上没有摆放机油。 现在三森深心里想着的是,如果甲炮位的那个炮长没有被炸死,老子也一定要让他切腹谢罪,居然敢擦完炮后不把机油放回去。 但是,一个人走霉运的时候必然就会应验那句老话:祸不单行、福不双降。 “轰隆隆!”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在火炮车厢顶上升起了一个小型的蘑菇云,将车厢顶盖都掀起了一半。 而蹲在地上的三森深被地面上传来的强烈震动直接就掀翻在地上,整个装甲列车都出现了激烈晃动。 第767章 气急败坏 “甲炮位弹药箱殉爆了!”三森深心里哀叹道。 他知道就是要追究甲炮位炮长的责任也没有机会了,在这种威力的爆炸范围内,估计甲炮位一个炮组12个炮兵不会有任何一个能够存活下来,甚至就连找到一个囫囵完好的尸体也是奢望。 此时在前两节车厢的火力支援车厢爆发出了猛烈的射击声。后两节车厢的鬼子步兵也如下饺子一样,一大群屎黄色的身影噼里啪啦从车厢里跳了出来。 让三森深更加气恼的是,火车头方向跑来一个鬼子向他报告说第一颗炮弹直接从烟囱中落下,不但把锅炉炸毁,而且还把火车头的司机和守卫全炸死了。 这下三森深知道事情已经向最坏的结局发展了,不但装甲列车彻底趴窝了,关键是最犀利和射程最远的火炮也给炸没了。虽然凭借其它车厢强大的火力和坚实的装甲,自身的安全倒是不虑,但是要想找到并杀死袭击者就难了。 三森深气急败坏地拔出指挥刀,指着炮弹飞来的方向大叫道:“杀给给!” 其实,他从对方仅仅用了三炮就将装甲列车的机动能力和远程火力基本摧毁来看,对面的中国军队怕不是一般的部队。 闻未所闻的精准炮术,还有针对装甲列车特点制定的炮击战术,都说明对面的中国军队不但有精湛的军事技术,还有相当敏锐的战术头脑。 这种对手难道还会傻傻在原地等你去剿灭吗? 但是他依然抱着万一的心态发出了攻击命令。 万一呢? 万一对方看到炮击的效果那么好,还想着多来几炮扩大战果呢? 只要被自己的手下锁定方位,装甲列车上的十挺重机枪的射程可是能覆盖到近1公里范围,不敢说将这些偷袭者全部消灭,但打死你几个也算是有个交代不是? 起码在找不到替罪羊的情况下,自己也能向上司汇报一个将敌人击退并歼灭大半的战绩,也许还能够减轻几分对自己的处罚。 以此同时,位于警戒车厢内的日军观察手,根据炮弹飞行的方向并通过升起的潜望镜也发现了900米外的那个视野开阔的高地,立刻就指示头两节车厢上的各种机枪对着那个高地进行压制射击。 鬼子的装甲列车的火力分布还是有讲究的,火车头后面的第一节是警戒车厢,配有潜望镜和炮队镜各一台,还有四挺92-式重机枪和若干轻机枪,第二节车厢是火力支援车厢,部署有高射机枪和重机枪各四挺,轻机枪十数挺。第三节是指挥车,一般配备一个指挥官和一个副官,还有通信兵、警卫兵若干。 第四节就是火炮车厢,配置两门75毫米野炮(野炮其实就是加农炮,以直射方式射击。)。 第五节和第六节则是驻兵车厢,每个车厢各有一个小队的日军。 而且鬼子的装甲列车通信设施非常完备,指挥车里有大功率电台,各个车厢都可以用电话直接联系,就导致日军的反应速度会很快。 这不,鬼子观察手才一锁定目标,两节车厢上的各种机枪就朝着周文他们所在的高地开始疯狂地射击。 而日军的100多个步兵也排成进攻队形,向着那个高地发起了攻击。 如果周文他们现在还在高地上,就面临危险了。 开玩笑,几十挺机枪的覆盖射击是个什么概念? 就是我不需要打得准,我只需要把这片区域完全笼罩就行,让你根本没有腾挪的空间。 每秒钟都有上百发子弹呼啸而来,这些前赴后继如潮水般永不停歇的子弹雨瞬间就将这片高地完全笼罩,任你是什么枪神还是炮神,在这种密集的火力压制下都不好使。 这种时候不要说开枪开炮,就是想探个头都属于找死的行为。 还好周文对二战时期的装甲列车比较了解(其实也是从影视剧上看到的),他在许大成开了三炮过后就拉着还意犹未尽的许大成,抬着炮就冲下了山坡,三两下就将炮拆成了两部分,然后骑马就跑。 许大成心里还有些奇怪,怎么今天阿文会如此谨慎小心,小鬼子不是还在900米外吗? 但是紧接着头顶上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呼啸声就接踵而至,就好像整个空间都被这些发出致命尖啸的金属弹雨撕裂。 许大成这货即使再是大心脏,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凶猛火力吓得有些脸色发白。 我地乖乖,以前只看到小爷们用如此密集的火力打小日本,今天角色转换,才算是品尝到这种饱和打击的厉害之处。 先不说打不打得中,就是吓也要把人吓个半死。 刚才使出浑身解数,打出堪比导弹精准度的三炮后带来的满足和得意,在这一刻已经烟消云散,许大成只是把头低下,身体则死死伏在在马背上打马狂奔。 这就是周文他们借着高地的反坡撤退的好处,直射的子弹都被那个高地遮挡,只有射高的子弹会从头顶上飞过。 但是谁也保不住就有那么一两颗子弹突然就落下,周文就知道还有一种叫做超越射击的方法,不知道小鬼子会不会,还是先跑出鬼子重机枪的最远射程才算安全。 所谓超越射击法,就是将重机枪的枪口给抬高一尺,然后对着天空发射子弹,利用抛物线的原理对躲在战壕里面或是远距离的敌人实施打击,子弹在飞到空中之后会像下雨一样倾泻到敌人的阵地上。 这种射击方法可以让子弹飞得更远,一般有效射程在800-1200米的重机枪,采用超越射击甚至可以打到4-5公里远,而且让敌人猝不及防,难以躲避。 但是超越射击由于不是靠准度,而是靠密集的弹雨打击超视距的敌人,有些撞大运的感觉。 所以射击的重机枪要达到一定数量才有作用,而且耗费的弹药也不是一个小数字,估计一贯抠门的小鬼子怕是不会专门训练这种射击方法。 其实,现在周文的心思却是大半都放在了许大成的身上,他估计这货怕是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创造了一个怎样的奇迹。 第768章 大男孩 在没有炮架的情况下,许大成单靠一只左手稳定炮管,在900米距离做到了炮炮命中目标,并且弹着点误差不超过20公分。 特别是第一发炮弹,真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直直落进了机车的烟囱里,这种炮术,这种目视测距的水平,这种稳定的心理素质,真不知道这货是怎么做到的。 要说这是天赋,这种天赋就两世为人的周文也是闻未所闻。 要知道,迫击炮即使在支架和炮瞄装置齐全的情况下,一个优秀的炮兵要想打这么准也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而许大成就是靠着一支手稳住炮管就连续打出如此精准的三炮。 不但准,而且还快,跟周文的步枪射击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种炮术大概已经超出了一般人的认知。 所以周文现在才心里对这个好兄弟深深叹服。 但是,请记住,是心里叹服。 周文嘴上可不会承认,最多对他竖个大拇指以示夸赞就行了。 不是周文对自家兄弟刻薄,而是许大成这货不禁夸,一夸就嘚瑟,一嘚瑟就要弄点儿幺蛾子出来。 这货在佣兵团里为人疏财仗义,颇有些江湖气息,从大王庄开始就凭借一身娴熟的马术和炮术在兄弟们心目中建立起了威望。而且他为人大咧咧的,跟谁都能处到一块儿去,随便去哪个单位都吃得开。 加上他现在武功也是勇猛精进,不知是不是他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个性正好契合了武道的顺乎自然的道理,反正现在这货的武功也不知不觉就到了劲生气的后期,已经追上了高小山和体净,就是不知道谁会更快一步进入气劲境了。 甚至周文和妙花私下猜测怕是许大成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会更快一些。 而本来底子最厚的高小山则是琐事太多,从而不能专心体悟武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高小山作为佣兵团的二把手,管理上就要花费很多心思,他同时又有很强的责任心,必然耽误了他不少时间。 而体净则是悟性不够,性格过于木讷内敛,少了一些灵动。 所以现在的佣兵团里,也只有周文和妙花两人能够彻底压住许大成,周文是心理压制,这货自小就习惯了对周文是言听计从。 而妙花老大则是从不哔哔,不听话就拳脚上见真章,这货是被妙花打服了,一声“大师兄”那是叫得一个心甘情愿。 关键是现在的许大成心思还是比较单纯,就像一个长不大的大男孩。 他参加佣兵团的动力一大半就是来自周文的兄弟情义,还有一部分是跟兄弟们的感情,只是把佣兵团当做了一个大家庭,少了几分大局观和责任意识。 这种人跟着周文的时候倒是没什么问题,但周文不在的时候,就会跳脱起来,有时还会出些恶作剧的歪点子,比如蒙雨廷他们刚来时候的下马威就是这货在背后鼓捣的。关键是兄弟们还愿意听他的,这就有让周文有些哭笑不得。 也许他是出于大男孩恶作剧的心性,但有时处理不好就会坏了周文的大事。 所以这次周文出来的时候一定要带上他,一来就是要磨磨他的性子,比如一开始两天都不让他开炮让他打辅助也不单纯就是自己要破纪录的心思。 二来则是兄弟两人几年来都没有机会独处,借这次机会可以开诚布公地好好交心,因为周文知道,真正的好朋友一定要时常在一起沟通交流,这才不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产生生疏感和生出隔阂。 …… 就在周文他们兄弟两个狂奔逃命的时候,雷大海则是带领着500多个村民平安越过了铁路。 要说这些拖家带口的几百号老老少少能够以这么快的速度就全部越过铁路,还是靠了全村搜罗来的几十辆大车,其中柴友德就贡献了十几辆,还有拉车的骡子和牛。 由于钱塘村地处铁路沿线,加上距离凌源县城和三十家子镇这两个火车站都不断太远,村里的村民在农闲的时候都会去火车站打短工,其实就是帮人拉货。 要知道在九一八事变之前,这条北平通往热河的平热铁路就是热河进入关内的运输大动脉,加上它东接北宁铁路,相当于是东北入关的第二条铁路通道,这南来北往的货物何其多也。 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那么钱塘村靠着铁路线自然就要仰仗这条铁路讨生活。 所以村子里只要是稍微过的去的人家都变着法子东挪西凑置办一辆大车,不管是牛车还是骡车,只要比人能运的多就行。而且凌源和三十家子这两个车站上下的货物也不算少,置办一辆大车,一年下来也能给家里挣不少钱。 这就是一个一百来户的村子居然能够凑出三十几辆大车的原因。 但是,这么多的老百姓,在上百公里的迁徙途中,人吃马嚼的,什么时候该急行军,什么时候该歇息,怎么让这些没有纪律观念的老百姓做到基本的令行禁止,要知道他们拖儿带女的可不是军队,有人闹起来你也不好行军法不是? 而且还会有无数琐碎的事情需要管理和分配,短时间内不好组织啊! 就在周文和雷大海有些抓瞎的时候,却是有个人帮出了个好点子。 这个人谁都想不到,却是吃坏了肚子病恹恹的黄脸汉子孙成柱。 孙成柱的法子也不复杂,一是食物全部集中起来,然后统一分配;二是给村民们编组,按照2辆大车2-3户人家为一组,每组由一个义勇军战士做组长,这样一来,500多个村民的管理就简单了许多。 老人小孩和轻重物资就放在大车上,青壮都是步行,一路上必须听从组长的指挥,有要闹事的和不听话的就不分给食物,还实行连坐法,哪家的人闹事就处罚一家人,这就让这些老百姓规矩多了,小的和年轻的都有家人监督着。开玩笑,不监督,你犯了事儿,那可是全家都要挨饿的。 这两个法子看似简单,但是一般没有这种长途跋涉经验的人还真想不出来。 第769章 重视敌人 周文也没想到这个原来看成是刺头的孙成柱居然有这方面的经验。 原来这个孙成柱家里虽是大户,却是多年来往关内外跑商的商号,他虽然是富家子弟,却是也跟着家中的长辈跑过不少,就把大型商队跑商的管理办法用到这些百姓身上。 还别说,这法子真的非常实用。 而且这个孙成柱还有一个本事,就是哪辆大车能拉多少,是不是超重了,骡子能拉多少,牛能拉多少,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又让雷大海省了不少事儿。 听着雷大海满口“成柱哥”夸个不停,让本来病恹恹的孙成柱还振奋了几分精神,脸色也比起先好多了。 就连周文都对这个孙成柱另眼相看,果然是行行出状元。 同时还告诉了周文一个道理,每个人不管有什么坏毛病,只要不损大节,那还是要以包容和团结为主。 如果没有雷大海之前对孙成柱的百般容忍和大度,后来又是他和小七及时抢救让他脱离了被撑死的险境。而且雷大海又生怕周文不收留他而一再帮他说好话,也许这个人连他的长处还没被人发现就可能离开队伍了,哪里还有出谋划策的机会。 有了孙成柱的帮助,村民的队伍行进速度就快了很多,而且队形保持得还算紧凑。 但是在他们过铁路的时候还是出现了一阵慌乱,就是因为远处传来了爆炸声和枪声。 这些老百姓什么时候遇到过这种阵仗,听到枪声变得激烈之后,有些村民就被吓得六神无主,大人尖叫、孩子哭喊,还有骡子惊了把车弄翻的,幸亏没伤到人,已经有的人想转头逃回村子去。 义勇军队员们也没什么护送经验,搞得倒有些手忙脚乱,对这些乡亲们也不能动枪不是? 还好关键时刻是柴友德站了出来,大声呵斥那些慌乱的村民,并警告如果想逃回去的绝不阻拦,但是生死自负。 这时候柴友德多年的威望起了作用,这些村民平时遇到大事都是习惯了请柴友德拿主意,看见他声嘶力竭的喝骂,心中反而是有了主心骨,最后500多人有惊无险地通过了铁路。 雷大海听着远处的枪声,有些担心地望着枪响的方向,这时小七走了过来道:“大海哥快走吧,要相信那两位长官的能力,他们有马,打不过也能跑的了。” 其实周文之前就已经交代过雷大海,即使遇到了日军他们也会想法将日军引开,让他就按照原计划带领村民们尽快进山,周文摆脱日军后就会来与他们汇合。 但是雷大海总是心里有些担忧,主要是他觉得受周文的恩惠是在太大了,要是为了掩护他们而让这两个长官有了什么损伤,自己真是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但周文将护送这些村民的任务交给了他,再怎么也要将任务完成,不负长官的重托。 所以他只能按下心中的担忧,转身就向前大步走去。 …… 这时周文和许大成已经骑马跑出了快两公里路,他们跑的方向是与雷大海他们的行进方向保持平行,这样就不会将鬼子引过去,但现在周文却是不想再跑了。 两人已经跑出了日军重机枪火力的杀伤范围,这百把个鬼子还要追来,那就是不知死活了。 周文选择了一个高地就停了下来,准备给小鬼子一点儿颜色看看。 此时他停下来的目的当然不是要一次性将这些日军歼灭,也不可能做到。 现在他和许大成为了引开敌人,着意往旷野中跑,两人两马的身形一直就没脱离过日军的视线,根本不可能还能悄无声息地对鬼子进行狙杀。 小鬼子一旦确定了目标和方位,他们的枪法也不是吃素的。何况两个小队的鬼子起码带着4挺歪把子机枪,在500米距离上都能对敌人造成压制,一旦战斗陷入胶着,对周文可不利。 周文只想打死几个就跑,最好是拖着这些鬼子跑,一路上不断消耗他们的兵力,如果能将鬼子拖进山区,那时就是这些小鬼子的末日了。 但是,情况却是出乎了周文的期望。 这个鬼子指挥长三森深少佐还是有些战术意识的,他在望远镜中看着周文他们两骑越跑越远,就有些担心这是中国人的调虎离山之计,如果两个小队的护卫步兵全部追远了,已经失去机动力的装甲列车可就是活靶子。 谁知道在其他方向还有没有中国军队,别人都不用发起进攻什么的,只要再来几门迫击炮在1公里外不断炮击,就是再厚实的装甲列车也吃不消啊! 所以鬼子们看到后方打出的旗语,都纷纷停下了脚步,只是对着周文他们的方向放了一阵乱枪,然后就撤退了。 说实话,三森深的命令对这一百多个鬼子也是一种解脱。 再追下去,即使这些鬼子训练有素、体力强劲,靠着两条小短腿想追上两个骑兵,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只能起到驱逐的作用。 何况即使三森深不下命令,这些鬼子也跑不动了,基本都是在行走,做做样子罢了。 周文遗憾地看着远处的小鬼子逐渐退了回去,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阿文,小鬼子跑就跑了,咱们再找机会就是,大不了一会儿咱们再去找他们的麻烦。反正他们的火车趴了窝,就看看那车头冒起的火焰,锅炉肯定是被炸毁了,他们就是想跑也跑不了。” 许大成还以为周文是看着到嘴的肉飞了,心里不高兴才皱眉头。 而且这货话里话外都是怂恿周文再去找鬼子装甲列车麻烦的意思。主要是之前的三炮将他的兴致提起来了,还有些意犹未尽,巴不得再去开几炮才叫过瘾。 周文摇摇头道:“不是这个意思,你看看天上。” 许大成抬起头看了半天才说道:“没什么呀?不就是雪停了嘛,视线清晰还方便咱们可以在更远的地方开炮,这次就把距离拉开到1公里外就可以,我保证……” 周文没好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行了行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战略上藐视敌人,但战术上要更加重视敌人。” 第770章 海陆之争 周文接着郑重说道:“小鬼子之所以能够在咱们中国国土上横行霸道,不仅仅是他们的步兵训练有素,战斗力强,最关键还是他们的重炮和航空兵都远远超过咱们中国,因此就导致他们的诸兵种联合作战的能力很强。” “他步兵打不过就派出炮兵,炮兵还打不过就必然会派出航空兵,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小鬼子的飞机。” 许大成马上就明白过来,说道:“你是怕小鬼子的飞机出动,发现那些村民的队伍?” 周文点点头道:“小鬼子装甲列车上有电台,他们肯定早就往上报告了情况,我都怀疑现在小鬼子的飞机已经起飞了。” 周文的预料很准,小鬼子果然已经从锦州的机场派出了两架侦察机。 要知道现在正是关东军准备对长城沿线发动进攻的关键时候,铁路线的安全关系到日军主力的后勤补给,所以小鬼子非常重视。 因此锦州方面接到凌源的报告就第一时间派出了装甲列车,现在装甲列车又遭到了炮击趴窝了,这就意味着短时间内这条铁路不能通车,关东军司令部肯定很着急,现在看到天气变好,必然就会派出飞机进行侦查。 说到日军的飞机,这里就不能不提到日军由来已久的海陆之争。 对于世界上任何一个由政府统一领导的国家来说,国家的军队不管是海军陆军还是其他兵种,在战争来临之际,都应该在统一的指挥下协同作战,各个兵种同仇敌忾、通力协作、一致对外。 但是日本却是这个世界的异类和奇葩,就因为日本的海军和陆军的矛盾有较长的历史渊源,发展到今天已经完全不可调和,就是天皇也不行。 日本陆军与海军之争根本上是权力之争、阶级之争。 首先明治维新时期,日本陆军与海军代表的是两种不同的势力。陆军代表长州藩,海军代表萨摩藩。二者在倒幕运动前,政见就不合。 其中长州藩为攘夷派,要求驱逐鞑虏,推翻幕府。而萨摩藩则是将军派,主张“公武合体”,意思就是尊天皇,然后通过幕府进行维新变法。也就说两者的思想和政见本质上就不相同。 虽然后来双方都成为了倒幕派,但矛盾始终存在。在后来的政局中,双方都想把对方踢下去,主宰日本。 同时陆军和海军代表着不同阶级。 陆军中的人大多出身在普通贫困家庭,代表的是中下层阶级,而海军则大部分出身贵族和富商,代表权贵阶级。出身的不同导致双方谁也看不惯谁。双方都认为自己是日本的主力阶层。 在战争中海军的伙食比陆军要好很多倍,海军的船上餐厅经常写道“陆军与狗不得入内”。 陆军自然也不好惹,曾经有次海军航母的飞行员由于油料用完希望能迫降陆军机场,结果被陆军拒绝,说“你敢下来,我就敢打,死哪也别死陆军门口”。 再加上日本国小资源少,双方由于自身矛盾,经常互相争夺资源。久而久之,就结下了“深仇大恨”。 这种仇恨就导致日本出现了一种让他国人瞠目结舌并无法理解的现象,就是陆海军资源互不共享,甚至还相互像防贼一样对对方严格保密。 军事科技更是各自研发和引进,互不协调合作。 海军主要向英国学习和引进英国技术,而陆军则是向法国和德国学习。 因此日本没有单独的空军,而是分为海军航空兵和陆军航空兵,双方研制的飞机型号也各不相同。 相对来说,由于海军掌握了大部分财团,资金自然要充足些,研发和制造的飞机自然也要先进一些,而陆军则就像二娘养的,只能省吃俭用、扣扣索索过日子。 这可以从海军能够制造出七万吨级的大和号战列舰,而陆军只能制造薄皮豆丁坦克就可以看出双方在资源上的巨大差距。 所以这个时期的日军陆军航空兵的飞机性能其实并不算先进,甚至跟同时期的中国空军装备的进口飞机也有一定差距。 但是日本陆航的强大后勤保障能力、飞机种类和数量、以及飞行员的素质,就不是这个时期的民国所能比拟的。 而此次日本大本营就派出了两架三菱九二式侦察机从锦州机场起飞前来侦查。 三菱九二式侦察机是日本陆军要求三菱公司开发能与地上部队联合侦测,并能进行地面攻击的近距离侦察机。 在法国工程师的帮组下,三菱公司七拼八凑终于于31年将这架飞机研制出来。 这款飞机重量过重的关系,不但运动性低落、航速也过慢。 经过改造减重之后才于1932年以九二式侦察机的名字正式采用。从试做4号机开始便搭载三菱九二式引擎,成为首度搭载日本国产引擎之军用飞机。 三菱九二式侦察机的飞机由于侦查需要,装备了机载照相设备和大功率电台,还有用于自卫的三挺7.7毫米的航空机枪和无数弹药,加上是双座飞机,有两名飞行员操控,就导致自身重量过重。 航速只能达到可怜的每小时200公里,甚至还比不上重型轰炸机的速度,后世随便拉出一辆跑车也比它速度快,而爬升和俯冲能力更是不堪。 三菱九二式侦察机虽然是属于日军陆航的新装备,但却是属于一出世就处于落后的飞机,也只能欺负一下连飞机都没有几架的民国空军,放在世界上就是属于不入流的垃圾。 但是,对于现在驾驶着飞机在天空中翱翔的广田正智中尉来说,他的心里却是自信满满。 就是因为即使是龟爬速度的三菱九二式侦察机,在中国这片天空中也是无敌的存在,不是因为中国方面的飞机差,而是自九一八事变以来,在东三省和热河省的天空中,根本就没有中国飞机的影子,甚至中国方面在北方 基本就没有部署什么飞机。 有的人就要问了,那民国中央空军的飞机去哪里了? 第771章 鬼子飞机 其实,这就是因为这个时期的中国北方虽然名义上是统一在南京的国民政-府领导下,实际上还是行军阀割据之实。 东三省被日军占领后,刚刚丢掉的热和省和河北平津地区还是在东北军的控制之下,山西和绥远则是晋军的地盘,山东则是置于新军阀韩福奇的管辖,这些军阀对于国民政-府的指令是阳奉阴违,国民政-府却是毫无办法,更不可能派出中央军进驻,因为那会引起新的内战。 这种局面其实也和校长当初对西北军的分化拉拢有关,当年中原大战之时,为了彻底打垮冯大帅这个结拜兄长,校长对于冯大帅手下的几大将领都进行了收买拉拢,其中韩福奇和石友三就是在战场上反水,给了冯大帅背后一击。 在中原大战后,校长只能按照当初收买时开出的价码,将韩福奇委任为山东省主-席,实际上就是山东的土皇帝。而石友三是河南省主-席,河北及河南的一部分则是被中原大战中站在校长一方的东北军控制。 而张少帅拿到河北的丰饶土地后,为了巩固自己的地盘,就将东北军的主力大部调入到关内,导致东北驻军实力大减,被小日本窥得良机,才有了九一八事变的恶果。 所以在这种形势下,北方怎么可能有民国政-府的空军? 而这些北方的军队,除了东北军外,其他军阀实力有限,根本没有能力置办飞机。 唯一有强悍空军的东北军又将老巢都拱手相让给了小日本,数百架飞机都完整无损地被日军缴获,只有少数飞机逃到了北平,再也形成不了战斗力。 所以这个时期中国北方的天空,完全就是日军飞机的天下。 如钱长官之前派出飞机为周文他们侦查的情况,对日本人来说那叫凤毛麟角,根本不会引起什么重视。 就是钱长官现在也不敢将为数不多的几架飞机派出来参加战斗。 那不叫勇敢,而是叫做送死。 所以这个叫做广田正智的日军陆航飞行员根本不会担心有什么危险,何况他率领的这两架飞机主要是做为侦查,那就更加安全了。 锦州距离凌源并不算远,广田正智很快在空中看到了远方铁路上冒起的浓烟。 当他将飞机拉低,从装甲列车上空呼啸而过的时候,看见列车顶上挥舞步枪和膏药旗的那些步兵的身形,大声对着后方的副驾驶川上少尉嘲讽道:“看看这些步兵蠢货,这么好的装甲列车也保护不了,现在看到我们就像是看到爸爸一样,哪里还有一点儿帝国军人的样子?” 川上少尉也大声迎合道:“广田君说得对,这些混蛋真是太让人失望了,他们还不如回去躲在妈妈的怀里去哭喊算了,简直就是一群懦夫。” “不不不,他们的妈妈也不会去拥抱他们,最多会给他们几个耳光,谁让他们那么丢脸,哈哈哈……” “哈哈哈……“ 飞机在两个日军飞行员的狂笑声中飞向了远方。 …… 周文早就听到了飞机的声音,他和许大成就躲在一片挂满白雪的树林中。 两架呼啸而过的飞机飞得很低,周文估计也就三四百米的高度,飞机激起的气流刮得树梢刷刷作响,飞落而下的积雪一下就铺满了两人的全身。 “呸呸……阿文,刚才怎么不给他们来上一枪,我感觉这飞机的速度也不咋地,应该能打到。”许大成吐着飞到嘴边的雪块,恨恨望着日军飞机的背影说道。 周文拍打着身上的雪,没好气说道:“打中了也没啥用,小鬼子的飞机机腹一般都有钢板保护,没得还暴露了目标。” 但是他心里想的却是不知道日军的飞机的构造,要是对着油箱和发动机的部位打,也许会有奇效。 如果刚才日军是发现了他们,采用俯冲射击的姿态,在这么三四百米的高度,周文倒是想尝试一下对驾驶舱的飞行员射击,小日本的座舱玻璃不一定挡得住子弹的穿透。 但刚才日军飞机虽然飞行高度很低,采用的却是平飞的姿势,驾驶舱没有暴露在射界内,只能打到机腹部位,周文相信自己的步枪子弹是无法穿透的。 周文觉得未来几年怕是要弄一些日本现役飞机的情报,起码要弄明白这些飞机的结构,以后打鬼子飞机才能做到有的放矢。 他现在倒是有些庆幸让雷大海他们穿上了鬼子的军装,但愿这些村民能借此蒙混过关。 他和许大成是骑马,肯定要比那些村民的行军速度快得多,现在已经到达了青龙山的山脚下。但他估计村民队伍怕是还在旷野中行进,很容易被鬼子的飞机发现。 周文的估计不错,此时与他们相距五公里外的雷大海已经看见了远处飞来的两个小黑点。 “飞机,小日本的飞机。“ 此时的村民队伍又一次慌乱起来,就是柴友德也心中着急起来,这片野地实在空旷,就连躲藏的地方都找不到一个,只怕事情要糟。 “不要慌乱,俺们穿着小鬼子的军装,他们认不出来。”小七来回奔跑大叫着,试图维持有些凌乱的行军队形。 而雷大海看见村民们惊慌失措地开始四处张望,眼见就要散开乱跑,心里急了,抽出驳壳枪,一步就跳到一辆大车上,对着天空就是两枪。 “谁都不许跑,谁不听命令我可是真要开枪了。” 是的,雷大海可不是说着玩的,他这次是来真的了。 如果村民们看见日本飞机就开始四处躲逃,只能说明这支日军队伍是假冒的。对于这支几百人的队伍来说,那就真的大祸临头了。 雷大海在东北就见识过小日本飞机的厉害。被鬼子飞机盯上,那就等于是噩梦缠身,这些鬼子飞机不把弹药打完是不会走的,在这片毫无遮蔽的旷野中,到时还会有几人能够存活下来? 所以现在就是赌命也不能乱动,只能靠着身上这身屎黄色军装蒙骗鬼子,如果真有村民想要逃跑,那雷大海就要下令开枪射杀,不能为了几个胆小的村民坏了大事。 在雷大海的命令下,三十几个义勇军战士都拉栓上弹,虎视眈眈看着这些村民。 第772章 俯冲 村民们被雷大海的气势镇住了,他们感觉到这个之前一脸和蔼的兵爷,身上透出了一股子杀气,再看着四周那些开始绷着脸警惕看着他们的士兵,村民们心里开始打鼓,知道这些兵爷怕是真的会开枪的。 于是,在柴友德大声吆喝下,村民队伍再次规整起来,继续向着大山前进。 很多村民都吓得闭上了眼,心惊肉跳地跟着队伍行进,大车上的母亲和长辈们则是把孩子都搂在了怀里,蒙住他们的双眼,在焦虑不安中等待未知命运的降临。 雷大海不知道的是,刚才在地面上发生的一切,包括他朝天开枪的场景,都被鬼子侦查机上的广田正智用八倍望远镜看了个一清二楚,还好是望远镜而不是显微镜,不然雷大海手中拿着的驳壳枪就几乎将他们完全暴露。 要知道小日本都是一根筋,即使他们知道自己的王八-盒子性能差劲,但一般也不会用缴获的驳壳枪,他们觉得是对大日本帝国工业水平不自信的表现。 所以,即使是在战场上,也很少有鬼子使用驳壳枪的情况。 早在雷大海发现他们之前,广田正智就在飞机上发现了远处地面上的一串黑点,发现是日本军队之后他还觉得奇怪,怎么会有一队步兵押解着几百个老百姓行军?现在又不是修路修碉堡的时候。 还好看见雷大海对着天空开枪威慑村民的场景,让他打消了怀疑,心里只是觉得用得着吼叫威慑,随便杀死几个就全都老实了。 广田正智将手伸出机舱,对在他旁边的另一架飞机挥手示意,然后就拉低了机头,对着这支队伍就俯冲了下来。 有人奇怪为什么广田正智是对另一架飞机打手势而不是用通话器传达命令,原因很简单,就是木有通话器。 这个时期各国的空军还没发展到相互使用无线电通话器的程度。 在世界上率先使用机载通话器的国家是德国,德国率先在飞机和坦克上使用了机载无线电通话器,导致德军在战争初期就拥有了灵活快捷的信息传递能力。 所以这个时期鬼子飞机的座舱大部分都没有顶盖,就是为了相互打手势方便。 而此时的雷大海看到小鬼子的飞机开始俯冲,脸都白了,他知道这是鬼子飞机发起攻击的前兆。 但是,现在能做什么呢? 打肯定是打不赢,甚至雷大海他们就从来没有跟小鬼子的飞机对抗过,从来都是看见就跑,但今天看样子是跑不了了。 只能继续赌命,雷大海不知道今天这是第几次赌命了,避过浅塘村跑路是一次,自己折回去想帮助那两个长官是一次。 前两次都赌赢了,那就不妨再赌第三次,看看阎王爷今天是不是非要把自己收走。 心下一横,雷大海反而不是很紧张了。 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老子今天就再赌一次。 他大声命令道:“不要理会飞机,队形不要散。” 听着飞机的嗡嗡的声音越来越近,雷大海反而转头木然地看向俯冲而下的两架日军飞机。他甚至都能看见飞机驾驶舱里那个带着防风镜的鬼子飞行员满脸狞笑的脸庞。 “轰……”一阵震耳欲聋的发动机声音在他耳边炸响,村子里的几个妇女和孩子都吓得尖叫起来。 两架飞机就从他们头顶200米处掠过,激起一阵寒风吹过。 “走了,小鬼子的飞机走了。”人群里有人欣喜若狂的尖叫起来,还夹杂着不少被吓得哭泣的声音。 雷大海正要下令队伍继续前进,又有人惊叫道:“快看,小鬼子的飞机又回来了。” 雷大海抬头望去,果然见到两架飞机又侧飞着转了个弯,然后对着这边再次飞了过来。 “草泥马啊!还有完没完?”雷大海在心里大骂起来,特么的不带这么玩儿人的。 这时小七脸色惨白地提醒他道:“大海哥,俺们这个样子可不像是看见友军的模样,小鬼子怕是起疑心了。” 雷大海马上反应过来,赶紧叫道:“其他人别动,小七和俺朝着飞机挥手。” 于是两人都抬起裹着膏药旗的三八步枪,朝着飞机挥动起来。 还算小七提醒得及时,刚才飞过去的时候,广田正智还真是有些狐疑。 他驾驶飞机俯冲的时候,也同样看见了地面上那个曹长满脸胡子拉渣的脸庞,但是这张脸却是显得很漠然,根本就不像往常那些地面的步兵要么挥手欢呼,要么对着飞机做鬼脸。 甚至在一次演习中,他同样是俯冲戏弄这些土包子步兵的时候,还有一个混蛋脱下裤子,对着他的飞机露出了光溜溜的屁股,其他步兵则在旁边仰天大笑。 这一场景当时还被副驾驶川上少尉用照相机拍了下来,照片现在还贴在航空队的会议室里,成了飞行员们闲暇之余的笑谈。 但是,刚才那支队伍很是奇怪,几乎人人都是一张木然的脸,有些不正常。 到了这时,广田正智也没有怀疑这支队伍居然是中国人假扮的,毕竟中国人伪装成日军这种事情,在九一八事变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他还没有这种警觉意识。 广田正智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于是决定再次回来观察个究竟。 而这一次,他看到些步兵马陆刚才是不是吓傻了?就连起码的礼貌都没有,真是一群乡下土包子。” 川上也是不失时机地逢迎道:“他们这些蠢货怕是被广田君刚才的神勇操作给吓尿了,他们这辈子恐怕都没见过飞得这么近的飞机。” 广田正智得意地笑了一笑,刚才他的俯冲距离地面的高度是180米,在日常训练中是被严厉禁止的危险高度,但是对他这种老牌飞行员来说,完全不把这种禁令当回事,要是驾驶的是更轻便的战斗机,他甚至有把握把高度再降低几十米。 第773章 汇合 看着远去的两架日军飞机终于消失在天际,雷大海长长出了一口气,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再看看同样是满脸庆幸的小七,再一次绝后余生的兄弟两人,相互看了两眼就大笑起来。 特么的又赌赢了一次,看样子今天兄弟们的命真是硬啊! 听到两人的笑声,村民们也情不自禁发出了欢声笑语。 刚才也太过惊险,所有人都好像是在鬼门关走了个来回,现在看到危险过去,大家都放松下来,还有几个村妇搂着孩子喜极而泣。 雷大海乘机让队伍加快了了行军速度,现在这些村民也知道害怕了,都咬着牙加快步伐大步前进。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眼看着已经临近黄昏,一座大山已经矗立在村民队伍的眼前。 即便是是连续赶了近三个小时的路,不要说寻常的百姓,就是这些身经百战的义勇军老兵也开始感觉到疲惫。 但是在看到大山就在眼前,他们都咬着牙加快了速度。 人人都知道进了山就等于是暂时脱离了危险,起码小鬼子的飞机就再难找到他们了。 其实早在半个小时前,广田正智已经率领两架侦察机返回了锦州。眼看就要天黑,没有夜航设备的鬼子飞机再不回去,就会面临无法安全降落的危险,就是广田正智这种老牌飞行员也不敢冒险。 …… 青龙山是燕山山脉一条东西向的分支,东面与燕山山脉的另一个南北向的支脉都山交汇,只要进入了都山,那就意味着距离冷口关不远了。 虽然从地图上看,从铁路线到达冷口关不过一百来公里的直线距离,但是走山路可就有些遭罪了,特别是还带着几百个老幼不齐的村民。 周文和许大成却是没有急着与雷大海汇合,而是快马加鞭就先行赶到了青龙山。 周文先行到达是有他的考虑的。 一个是担心张晓平他们几个狙击小组在这一带活动,到时拿穿着鬼子军装的雷大海他们当做小鬼子打可就麻烦了。要知道即使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的赵晓金,三百米外打移动目标也是一枪一个准。 第二个原因则是周文意识到几百个拖儿带女的村民要穿山越岭一百多公里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更何况已经有一部分鬼子进入了都山,必须要要将一分队抽调一部分人过来负责沿途的安全,单靠雷大海的三十几个队员,护卫力量就显单薄了。 第三个就是周文没有忘了这次长城抗战的目的,护送村民入关只是临时起意的一个义举,但是不能因为这个就耽误了大事。 更重要的冷口防御战即将打响,他作为联合指挥部的总指挥兼先遣支队支队长,可不能脱离大部队太久,必须尽快归队与赵长树和蒙雨廷制定下一步的作战计划。 周文出来也就是两天,他就知道自己放飞自我的时间结束了,不过效果不错。加上伏击米山先遣队的战斗,他已经有了211人的狙杀战果,后面还有大把的战斗在等着他,这几天算是先热热身。 看着天色渐黑,周文就示意许大成朝天发射了一颗白色信号弹,这是召集在附近活动的兄弟前来集合的信号。 这次为了更好的发挥一分队的战力,周文把通话器都分给了几个临时小队,他和其他几个狙击组只带了信号枪。 信号弹也只是能覆盖方圆几公里内的视线,在夜里也许更远的地方也能看到。 周文其实也不确定这一带有没有狙击组在活动,如果一段时间后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就准备让许大成去与雷大海他们汇合,而自己则是连夜去都山找帮手。都山肯定有兄弟们在活动。 发射了信号弹后,周文和许大成就在附近找了个高坡开始进行潜伏伪装,周文爬到一棵大树上利用感知和夜视能力进行警戒,而许大成则是在旁边不远处潜伏。 要知道信号弹可不只是自己人能看见,如果周围有小鬼子同样能看到,弄不好小鬼子也会派人来侦查。 周文没想到的是,就在信号弹升起不久,山里几公里远的地方也有一颗白色信号弹冉冉升起,这是有自己人在回应了。 周文和许大成还在猜想是哪个组恰好在附近之时,灰黑色的天空中又一前一后升起了两颗白色信号弹。 周文是又惊又喜,这表示张晓平、赵晓金和田伯光三个狙击小组全部在附近。 让他不解的是,明明现在是都山那边有鬼子,他们全跑来青龙山这边是几个意思? 时间过了不久,周文超人的听觉就听到了远方有微弱的“咕咕”声传来。 他展颜一笑,对许大成说道:“你先呆着别动。” “嗖!”一声就窜下树来,向着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咕咕!”周文边跑边发出类似野鸡叫的暗语。 “咕咕!”对面的声音也清晰起来,接着就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到周文耳中。 “师兄,是你吗?” 呵呵,是张晓平来了,周文一阵欣喜。 “是的,阿净也来了吗?” “小小师叔,我在呢。”体净浑厚的声音出现。 几个呼吸间,周文眼前就出现了张晓平和体净的身影,只见两人眼中都是露出惊喜的目光,张晓平脸上依然是带着大男孩般的笑容,而体净则是高兴得裂开大嘴直笑。 周文笑着跑过去一把搂住两人,才分别了两天两夜,但是周文却是经历了数次战斗,感觉仿佛有很长时间没见到他们一样,感到分外亲切。 周文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又听见了远处有“咕咕”声传来,声音越来越近。 周文心道:“好快的速度,肯定是赵晓金和妙花赶来了。” 张晓平马上就用“咕咕!”回应。 果然,还不等周文挪步,一胖一瘦两个浑身带着伪装的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视线,果然是妙花和赵晓金这两大高手。 周文赶紧迎上去,笑着招呼道:“赵师兄,妙花师兄。” 赵晓金也是满脸喜色,拉着周文的手上下打量一番,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而妙花则是眼中的喜色一闪而逝,板着脸问道:“说吧,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第774章 超级浪 妙花一句话就将周文噎得直翻白眼,还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周文知道妙花一开始就不同意他放单,为此还大骂了周文一顿。 周文当然理解这个师兄的心情,妙花深知周文在佣兵团的地位和作用,几次三番都提醒周文,要对得起大家对他的信赖。 妙花当初带着体净浪迹天涯,一门心思要报师门被烧之仇,其实心中对未来是一片茫然。 后来遇到周文后才终于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的目标,自然分外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团队,当然也更加珍惜这个团队的创始人和团队灵魂周文。 所以自从他加入这个团队后,由于他大师兄的身份,加上一身强横的武功,就变成了团队的监护者,对兄弟们要求严格,对周文更是分外看得紧。 特别是周文为了帮他们报仇,孤身一人去炸了出云号后,妙花就知道周文不论如何妖孽,其实还是一个年轻人,必然就有年轻人的一些毛病。 妙花与周文几年来生死与共,早就非常了解周文的性格。 别看周文平时总是一副宠辱不惊,风轻云淡的沉稳模样,其实在他的心底深处却是藏着一颗想“浪”的心。 对,就是时不时就想出去浪一下,而且还是超级浪的那种。 比如去炸出云号,比如这次想检验自己的能力,去超越一个任何人都不知道,也没听说过的什么狙击大神的记录。 现在的佣兵团,高小山是周文心中最可信赖的后背,许大成是最亲密的好友,张晓平和体净则是他最疼爱的师弟和师侄,而妙花则是他两世为人以来最敬畏的大哥。 就因为妙花虽然出身少林,却是有着聪明的头脑和不俗的见识,还时常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也许在军事战术素养方面他可能不如周文,不如蒙雨庭和陈万里,但是在兄弟们心目中,他却是拥有仅次于周文威望的总教官。 别的兄弟也许对周文只是一种盲目的信赖和遵从,但是妙花却是知道在这个团队,周文如果出现任何意外,对于这些兄弟们和他来说意味着什么,甚至有时妙花都不敢去深想。 所以他对周文从不留情面,往往能一语中的指出周文的缺点,有时又像个老母鸡护小鸡一样,默默看护着周文,监督着周文。 而这次周文将全队打散,各自为战,自己则是不负责任地跑出去浪,你说他对着周文还会有什么好脸嘴。 其实这些周文心中都明白,但明白归明白,谁让他突然之间就拥有了两世为人以来做梦都想不到的超强武功,还有神一般的枪法,而且还是杀的小鬼子。 各种奇遇和超强本事傍身,你再让他四平八稳、按部就班的指挥和战斗,确实有些难于做到。 就像一个突然中了亿万大奖的人,你让他还是精打细算省吃俭用,那就属于自己跟自己过不去了。 何况周文的阅历也不是什么经历丰富的人,在前世穿越之前也就是三十岁左右,同样还属于一个年轻人而已。 既然是年轻人,就必然有一颗躁动的心脏。 锦衣夜行这种事,也只会发生在那些看透人生的智者身上。 周文从来就不是个智者,所以他当然知道自己理亏,对着妙花的冷脸只能嘿嘿一笑,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嘿嘿,是有个事儿需要帮忙。” 当下就把白天发生的事情简约说了一遍。 妙花听了才脸色一缓,冷哼一声道:“现在知道团队力量的作用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能耐了,自个一人就能把所有事儿包圆了。” 说到这里,指着张晓平说道:“亏得是晓平提醒,凌晨天还没亮就发信号,召集了我们来到青龙山等你,不然你的信号只能发给鸟看了。” 周文现在是拿出唾面自干的态度,对妙花的揶揄充耳不闻,转头笑着对张晓平说道:“晓平,你怎么会猜到我会从青龙山这边回来。” 张晓平腼腆地笑了笑说道:“我想着师兄你肯定不会去都山那边跟兄弟们抢肉,很有可能直接去了热河,所以有大概率从青龙山这个方向撤退。” 说完就看看妙花,接着道:“其实是妙花师兄和大师兄先找到了我,才召集了田伯光和铁牛他们一起来青龙山接应你。” 周文心中一暖,也有些内疚,他知道这些师兄弟是如何看重和爱护自己。 “哎!看样子以后再想单枪匹马出去浪,怕是不可能了。” 周文也有些惆怅。 “大成呢?怎么没和你一起?”赵晓金突然问道。 “啊哟,说着话就把大成给忘了。”周文一拍脑袋。 他刚想带着几人向之前的藏身处走去,就见远处又是一颗白色信号弹升上了天空。 “肯定是伯光和铁牛,我去接他们。”妙花话音未落,身形已经窜了出去,只是几个闪身就消失在树林深处。 周文知道田伯光虽然军事技能和枪法都不错,但是说到武功么就只是比一般人稍强一些。 虽然周文也用般若之气帮他改造过身体,但他遇到周文的时候已经是二十来岁,练武就晚了一些,现在就是比铁牛都有所不如。 铁牛得到张晓平传授武当心法,又有周文帮着运气感应,现在也算是越过了感气的阶段,进入了气生劲的初期。 说起原名叫武田枫的田伯光,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佣兵团这个团队,而且由于他一身不俗的军事技能和超强的枪法,现在早已得到了兄弟们的认可,加上去年又与改名叫紫惠的千惠子喜结良缘,现在的他早已忘记了自己的日本人的身份,而是彻底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中国人。 不多时,妙花就一手架着头上大汗淋漓的田伯光跑了过来,后面则是铁牛高大的身躯紧紧跟随。 田伯光看见周文就面露喜色,接着又有些汗颜道:“对不起书生,让大家久等了。” 周文高兴地拍着他的肩头道:“老田,我发现你结婚以后,这体力可是下降不少,等打过这一仗,还是让你和紫惠分开一段时间吧,把身体养一养,让妙花师兄好好训练一下你才行。” “这个么……我看就不必了吧,我训练还是很刻苦的,不信你问问妙花教官。” “哈哈哈……”一片笑声在树林中响起。 突然远处一个声音传来:“阿文,阿文,你是不是把我给忘了?” 第775章 噩梦 服部次郎大佐现在的心情相当糟糕,这从一贯紧紧跟随在他身边的几个警卫和传令兵,现在都找个借口远远躲朝一边,噤若寒蝉地不敢吭声的表现就可以看出。 他们都知道,大佐阁下又想打人了。 是的,服部次郎现在不仅仅是想打人,而且还想杀人。 就因为他虽然率领14混成旅团,经过两天的跋涉,终于来到距离冷口关不到5公里的凤凰山脚下,但是这一路上却可以用经历了千万万苦来形容。 不,对服部次郎大佐来说,还不是千辛万苦那么简单,也许用无数的噩梦来形容会更为贴切。 本来按照原计划用一天一夜就可以到达目的地的一次寻常的行军,却是耗费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 关键是,现在手下参谋报上来的伤亡人数让他胸中激起的愤怒和郁闷都找不到一个可以发泄的对象。 “八嘎!这些卑鄙可恶的直那人,我要把他们全部杀死,是的,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这就是此刻服部次郎的心声和唯一的愿望。 他却没想到,在进山之前他还认为的小麻烦,现在则是成了他和麾下几千帝国官兵的噩梦。 这是怎样的一群懦夫加恶棍啊! 他们从不与你正面相抗,甚至你就从没和他们照过面,他们就像一群见不得人的老鼠和臭虫,但是带给你的伤害和心理打击又是让你疼彻心扉。 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们好像永不满足,就像跗骨之蛆,在两天两夜的时间里,始终游荡在行军队伍的四周。 稍不留神就有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子弹让几个甚至是十几个忠勇的帝国士兵倒下。 多好的勇士啊!他们甚至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要么就此长眠在这块陌生的土地上,要么就变成了担架上嘶声哀嚎的累赘。 让人气闷的是,服部次郎还找不到应对的办法和战术。 他一直疑惑和不解,不知道这些中国军队是用什么方式来相互联络的。 他们总是在需要的时候就能够迅速集结在一起,而平时又四处散开打冷枪和冷炮。 你派尖兵前出清剿和警戒,派少了不行,即使是一个小队都有危险,对面这些中国军人好像有一种特别简捷的联络方式,居然就能突然集中兵力,对脱离大队仅仅一公里左右的警戒部队发起突袭。 他们枪法精准,火力凶猛,往往在很短的时间内就能给尖兵部队造成大量杀伤,等到自己的大队人马赶到时,敌人早就逃之夭夭,只留下一地的尸体和伤兵。 而当你在四面都派出一个中队以上的警戒部队也不行,这些中国军人总是能找到合适的时机进行偷袭,简直就是烦不胜烦。 最后服部次郎只能用最笨的办法,就是以大队为单位,层层警戒层层推进,大队后面的火炮全部下了炮衣,在行军途中随时做好炮击准备,只要发现情况就用火炮覆盖射击。 这种办法虽然让自己的部队减少了伤亡和被偷袭的次数,但却是导致全旅团始终处于高度戒备的状态,行军速度缓慢不说,还让人特别疲惫,基本上走个十几公里就需要停下修整恢复体力,几千人可谓人人自危、苦不堪言。 但即使是如此,一路上还是损兵折将,晚上又被对方的零星迫击炮扰得不得安宁。 两天过后,好不容易到了冷口关前,大日本关东军混成14旅团已经快要变成了熊猫军团,包括服部次郎大佐在内的数千日军,几乎人人都顶着两个黑眼圈。 直到现在,眼见黄昏降临,这些熊猫军团的数千鬼子还不敢休息,都在忙着挖壕沟、建营地,将方圆几公里面积的山地都变成了一个偌大的军事驻地。 而服部次郎则是拿着伤亡达五百三十多人的名单在咬牙切齿。 在出发的第一天就有将近两个中队被歼灭,当天夜里又被夜袭和炮击打死打伤几十人,第二天虽然用了乌龟阵的笨办法,但依然有一百多帝国勇士或死或伤。 还没开始真正的发起攻击,一个混成旅团就减员了一成兵力,你让他这个出发前在坂本政右卫门中将阁下和诸多同僚面前信誓旦旦的旅团长情何以堪?又如何上报? 拿着名单在寒风中杵立的服部次郎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丝心惊和警惕。 通过两天来的战斗分析,他知道对面的这群中国军队人数并不多,不会超过100人,但是战术能力和军事素养却是具有相当水平。他手下的参谋们都以第一天两个中队遭到毁灭性打击的战例进行分析和推演,普遍认为对面这支中国小部队的战术能力已经跟日军不相上下。 但是服部次郎却是认为这些手下还是过于高估了自己,一贯以来的极度自信和胜利蒙蔽了他们这些帝国热血军官的眼睛。 他却是清醒第认识到,相同人数的日军是不可能取得如此惊人战果的,除非他们面对的是其他中国军队。 而且更可怕的是,通过他们无数次的现场分析判断,对面这些中国军队的伤亡基本可以忽略不计,也就是说这两天来的无数次小规模战斗,双方的战损交换比很有可能是五百三十比零。 这是怎样的一个惊人数字,他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那个国家的军队在面对日军时能取得这样的战绩,而且这还不只是一次战斗造成的结果。 这说明了什么?说明这支中国小部队不但装备和战斗力强悍无比,而且还有非常明确的战术思想和冷静的头脑。 每次战斗之前都非常重视自身的安全并充分安排了退路,占了便宜就跑,绝不与日军纠缠。对日军的步兵战术也非常熟悉,你什么时候会开炮,什么时候有大队人马的支援,每个节点都把握得妙到毫巅。 虽然这种战法显得相当的不够武士甚至有些卑鄙,但服部次郎心中却是不得不承认,对付目前的日军,这种战术却是非常有效,如果中国军队中有很多这样的小部队,那真的会变成帝国军队的噩梦。 第776章 倒霉师团 服部次郎虽然还没有特种作战的概念,但凭着他老牌职业军人的军事头脑,很快就发现了这种战法的奇特之处,而且还萌生了在自己的军队中也建立一支这种精锐小分队的想法。 于是,本着为帝国军队负责任的态度,服部次郎还是把这次的战损和自己的分析想法上报了第六师团的指挥部。 …… “八嘎!服部次郎这个愚蠢的农夫,居然让帝国军队遭受了如此大的损失,应该把他就地撤职,让他滚回北海道去种地。” 一个壮年日军少将正在承德的日军指挥部大声咆哮,此人正是日军第6师团第11旅团的旅团长中村俊雄。 日军第6师团和第2师团并肩被称为日本陆军中最强悍最有战斗力的两支劲旅。 第6师团主要征招来自熊本、大分、宫崎、鹿儿岛这些九州南部的部队,故又称为熊本师团。 由于九州南部的人皮肤偏黑但是作战勇猛,又有“黑色的皮肤,鲜红的血”的称誉。 该支部队一贯以勇猛果决着称,无论是甲午战争还是日俄战争,第6师团总是打先锋并取得了不俗的战绩, 辉煌的历史和战功,也就导致了第6师团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嚣张作风。 在日本陆军中,第6师团的官兵向来瞧不起其他部队,更不要说以北海道的乡巴佬组成的第7师团。 日军第7师团的前身是屯田兵。屯田兵身兼北海道的开发和北方防御这两项重任。 属于平时开垦、从事农耕,若有战事就投入战斗的半农半兵的半吊子部队。 和前6个师团不同,第7师团被改编成师团是很晚的事。 所以在日本陆军素有农夫师团的贬称,其它师团都看不起这支由粗鄙农夫组成的军队。 其实也不怪第7师团受到日本军界的歧视。 纵观日军第7师团的历史,可以说是日军最倒霉师团也不为过。 在日俄战争中,第7师团建军之后的第一次战斗就被派往了被称为“血肉磨坊”的旅顺战场,仅仅是对一个叫做203高地的进攻战中,全师团1万5千人一战就伤亡了1万4千,差点儿就被取消了番号。 第一次参加战斗就差点儿被团灭,这在日本陆军史上还从没有出现过,就连日军本部也觉得这个师团像是中了魔咒一般,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后来干脆都不派出整个师团参加战斗了,就怕什么时候被不知名的对手来个彻底歼灭,那可就让整个日本陆军都跟着蒙羞。 所以第7师团要么就是在北海道驻守,要么就是派到朝鲜和中国东北作为守备部队。 就是这次日军进攻热河的战役中,第7师团也只是抽调了几个战斗力稍强的大队组成混成旅团参战,而师团主力则是坐镇锦州作为预备队。 但是说来也怪,作为全军先锋的米山大队被派到冷口后,就连泡泡都没冒一下,又被团灭了。而现在混成14旅团的主力又在路上遭受了惨痛的损失,更是坐实了倒霉师团的名号。 最奇葩的事还在后头。 就在在几年后的诺门坎事变中,在前线吃紧的情况下,日本关东军不得已又一次派出第7师团整体参战,但是在已经基本实现机械化的毛子军队面前,整个师团近2万人被毛子的钢铁洪流打得尸横遍野,溃不成军,差点儿又被团灭。 从此第7师团就只剩下在本土驻守的命运,谁也不敢再派出整个师团去参战了。 而到了太平洋战争进入胶着阶段,在着名的瓜岛争夺战中,日军兵力缺乏,只能抽调第7师团的部分部队组成一个支队前往瓜岛支援。 但是结局么也同样是让人呵呵了,全支队包括支队长在内的2507名子弟兵中仅有143名生还。 从此之后直到日本最后投降,不要说派出整个师团参战,就是第7师团的一兵一卒也再无人调遣,倒霉师团的名号变成了日本二战时期的一个笑谈。 所以倒霉师团要是能被第6师团的人看得起就奇怪了。 而就在中村俊雄少将大发雷霆的时候,稳稳坐在长条桌后面的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却是出言劝阻道:“中村君,在大战来临之前还需慎言,毕竟第7师团现在还承担着守卫后方的重任。” 说着他还举着手中长长的电文道:“再说服部次郎大佐还是很客观地陈述了战斗的经过,如果真是有这么一支精锐中国小部队的话,出现伤亡也是难免。” 中旬俊雄是日本新崛起一代少壮派军官的佼佼者,素来心高气傲,即使是师团长阁下出言相劝,还是难以平复心中的怒火。 他不屑地说道:“什么中国精锐小部队,这是服部次郎这个蠢猪的借口,明明就是他的无能造成了我关东军自九一八事变以来最大的损失和耻辱。” “当初在挑选先遣支队的时候,就是关东军本部和中将阁下您为了照顾这个农夫师团,这才同意派出了他们的所谓最强的米山大队,可结果呢?” “号称野兽大队的米山先遣队,什么作用都没有,却是愚蠢的陷入了中国军队的陷阱,最后变成了别人的猎物,简直就是让我们关东军蒙羞。现在又是这些北海道的乡巴佬,就连冷口关的影子还没看到,就减员百分之十,又一次给战无不胜的关东军抹黑。” 其实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心中也是非常看不起第7师团这支农夫师团,但是碍于第7师团的师团长是他的老同学,加上现在关东军能够用于前线的也仅仅是三个师团的兵力,放着一个师团不用无异于自断一臂,所以才有了让混成14旅团主攻冷口关,为米山大队雪耻的举措。 现在看来,怕是有些想当然了,第7师团果然跳不出不堪大用这个怪圈。 但是现在要更改命令已经不可能,混成14旅团已经到达了冷口关,怎么可能还撤得回来? 而且为了让混成14旅团尽快发起对冷口关的攻击,对他们5000多人是优先补给,导致现在第6师团的大部分部队还没完成补给,几天内是无法向长城沿线派兵的。 第777章 不屑 “中村君,你们旅团补给情况怎么样了?最快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坂本政右卫门不欲在此话题上继续,就打岔问起11旅团的补给情况。 因为派出米山大队和混成14旅团,其实也有他的责任,议论多了反倒显得自己无能,现在对混成14旅团只能抱着听之任之的态度。等到第6师团主力整补完毕,到时把部队开上去把他们换下来就是。 听到师团长提到补给,中村俊雄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愤愤不平道:“也不知道后勤部是干什么吃的,已经两天多的时间,从锦州发来的军列居然只有三列,而且还要优先补给师团部的直属部队和那些正在整训的满洲军,我的部队现在就连一个联队的弹药储备都没有补齐。” 说到这里,他的脸上又露出了习惯性的不屑之色。 “那些投降的直那人,就是一群胆小的懦夫,根本不配称为军人。即使整训了又有什么用?帝国珍贵的武器装备补给他们完全是浪费。” “中村君,请慎言。”坂本政右卫门提高声音道。 “你是帝国军人,当然应该明白现在的国际形势。帝国现在还没有做好跟直那全面开战的准备,为了稳固满洲的局势,获得需要的战略纵深,同时在国际舆论上不落人口实,我们必须也只能以满洲国的名义进攻长城关内,所以后面的战斗让满洲军参与进来是必要的。” 坂本政右卫门说的满洲军其实就是中国现代史上出现的第一支伪军,因此又称伪满军。 日本关东军进攻热河就是打着为伪满洲收复故土的旗号,故认命大汉奸张海鹏为前敌总司令,统领伪满军5个支队1万余人参加了热河战役,现在又有了东北军崔新武等一大批投降官兵的加入,正在加紧整训整编。 对小鬼子来说,是既要当婊-子又要立牌坊,所以打着满洲军的旗号进攻长城关内,就可以口称是伪满洲与国民政-府的冲突,日本关东军则是应友邦的邀请来帮忙的。 所以让整补完毕的伪满军参加进攻长城的战斗是势在必行。 但也就造成了现在日军第6师团的补给工作出现暂时性的延缓。 其实最关键的原因还是日军占领热河省的速度超出了大多数人的预料,也包括日本关东军本部。因此关东军上下并没有做好连续打两次大战的准备,战争物资的储备上就有所不足,这才是导致长城抗战中日军的部署好像是一种添油战术,第6师团的部队是分批而且还是间隔好几天才开上长城前线。 本来这种局势其实对中国守军是很有利的。如果能够有统一的指挥,东北军、西北军、晋军和中央军都能同仇敌忾,有与敌决死的决心,军委会北平分会又有决战的勇气和明断,集中兵力对敌一部展开主动攻击,完全可以给予日军以沉重打击。 不敢说就此能改变长城抗战的最终结局,起码在战争初期的主动权就可以掌握在我军手里,是攻是守就从容很多。 可惜的是,民国军阀割据的现状和各自都想保存实力的心思,导致中国军队一开始就将自己置于被动防御的地位,而日军也通过各种情报弄清了中国守军的虚实,故才能在战争储备不足的情况下从容部署,最后一举攻破了长城防线。 坂本政右卫门沉吟了片刻,看着还意难平的中村俊雄说道:“本来我对混成14旅团还抱有一些希望,所以让他们对冷口发起进攻之前,分出一个大队对喜峰口也做出试探性的进攻,牵制喜峰口的中国守军。” “但现在看来混成14旅团恐怕力有未逮,还是让他们专注于冷口的进攻吧。” 听到这里的中村俊雄就眼睛一亮,等着坂本政右卫门的下文。 “我现在就优先给你的13联队补齐给养和弹药,先派出13联队迅速进兵喜峰口,争取在师团主力开到长城之前,打开一个突破口。” “嗨咦!感谢中将阁下的信任,职下必不负所托,”中村俊雄兴奋地躬身行礼。 他不知道的是,本来历史上混成14旅团遭遇的一部分厄运就此转到了他的13联队身上。 在喜峰口,他们将会见识到一支他们从未遇到过的军队,一种从未见过的战术。 …… 时间已经来到了3月6日。 此时的冷口关已经变成了一个沟壑纵横、堡垒环伺的险要高地,整个凤凰山已经面貌全非,朝北的山坡全是陷坑和各种拒马桩,山势平缓的地段则是很奢侈地垃起了一道道纵横交错的铁丝网,只有几条精心设计并伪装好的浅沟可以通过。 这是为了方便守军发起反冲锋时预留的安全通道,不熟悉的人根本别想找到。 而沿着山顶棱线的北面,同样是一条条战壕,战壕靠北一侧则是挖了无数的藏兵洞,不但可以藏人,还能把一些弹药食物都放在洞中。 藏兵洞其实就是周文根据后世的猫耳洞设计的,而且是建立在防御阵地的反斜面,不但可以防炮,还有背风保暖的作用。 模范旅上万官兵在山西时就已经多次演练过反斜面战术,所以在凤凰山上牛刀小试,全军上阵修筑工事,又有大帅从山西运来的足量的炸药,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将冷口关打造成了一个铜墙铁壁般的森严军事堡垒。 在凤凰山南侧一个厚度达十几米并用了数块钢板封顶的宽大坑道里,一台大功率柴油发电机在嗡嗡作响,坑道里灯火通明,各种设施却是布置得井然有序,几台电台靠左侧排开,滴滴答答响个不停,中间一张简易长条木桌上则是放着几部电话,几个参谋模样的军官正在用电话发布命令。 此时不断有军官出来拿着电报员译好的电文走进被厚帘遮住的一道门里,看样子里面还有一个相连的坑道。 这里就是模范旅的总指挥部,而靠里的坑道就是赵长树的指挥室。 此时指挥室里,模范旅所有高级军官都在围着地图,听刚刚赶回来的周文介绍敌情。 第778章 吃得掉吗 “日军混成14旅团共四个大队加一个炮兵大队共计5200余人,在沿途被我一分队不断袭扰,已经减员500多人,敌军士气和精神都遭到了一定打击。而且更有利的是,这股日军其实跟之前的米山先遣队一样,是属于孤军深入,短时间内不会得到日军主力的支援。” 赵长树恍然道:“我就说呢,小鬼子已经到了快一天了,只是做了几次试探性进攻,根本没用全力,原来是路上就被你们收拾惨了。” 蒙雨廷眼里亮光一闪,他马上就领会了周文的意思。 孤军深入……短时间得不到增援,这意味着什么? 看样子这些狂妄的日军真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米山大队的覆灭并没有让他们正视和警惕对手,不知道凤凰山上这上万龙精虎猛的中国军队的杀伤力。 “糟了!”蒙雨廷突然想到了什么,脱口叫了一声。 看着大家不解的目光,蒙雨廷苦笑着说道:“咱们太过小心,整个防御部署都是按着最紧密和最合理的思路来,火力配置基本没有死角,这样就会导致这些日军不好下嘴,反而不容易出全力来攻。” 这时参谋长朱江疑惑道:“这不是挺好的吗?让小鬼子无从下嘴,就说明咱们的防线稳如泰山,鬼子不可能攻破呀?” 赵长树心里轻叹一声,自己的这个参谋长在战术素养上跟人家蒙雨廷差的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再看看手下的几个军官,只有一团长徐志勤在若有所思,想必是猜到了一部分,而二团长张胡子和警卫营长张成及其他军官都是一脸懵逼的样子。 就出言解释道:“防御部署得当,本是好事,但也会让日军投鼠忌器,害怕自身伤亡太大,反而不敢全力进攻。这样一来,日军的伤亡和后勤的消耗就不可能太大,不利于咱们集中优势兵力吃掉他们。” 他这样一说,众人都明白过来,特别是参谋长朱江,吃惊得嘴里都能塞进一个苹果。 “什么?吃掉敌人?小鬼子可是整整一个旅团啊!” 按照这个时期大部分民国军队将领的固有思维,面对小日本的进攻,首先想到的就是如何能抵挡得住?能挡住几天?增援部队有没有?什么时候能上来支援? 至于主动进攻去打小鬼子的歼灭战,这种想法也不能说没有,但必须是自己有着十倍甚至几十倍的优势兵力的情况下才敢去想和谋划。 倒不是说这些民国将领都是胆小鬼,而是几十上百年来,中国民众被西方列强和小鬼子欺负怕了,外战一打就输,就是有比敌人多十倍兵力也是输,他们已经习惯了自己站在弱者角度去考虑问题。 而且现在模范旅与眼前的鬼子相比,兵力上也就是两倍于敌,根本谈不上什么绝对优势。即使是模范旅现在的装备和训练已经跟过去不能同日而语,但在朱江这一类人的心目中也只是增加了坚守住阵地的信心而已,哪里会有一丝一毫主动进攻的想法。 倒是一团长徐志勤和二团长张胡子虽然也有吃惊之色,但也没有什么不可思议的表情。而警卫营营长张成和一旁的炮兵营长赵立国则是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 作为军事主官的他们,当然知道自己现在率领的部队有了什么变化,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几个月的训练和准备,不就是为了现在吗? 何况现在部队的战斗力到底如何,总要找个对手来检验一番才是,而眼前的小鬼子正好是模范旅上万虎贲的磨刀石。 一团长徐志勤脸上露出凝重之色,望着周文问道:“周副总指挥,会不会有些冒险了?” 现在的周文已经在模范旅树立起了很高的威望,不说几个月来的训练和指导,就是前几天一战就歼灭日军一个满编大队的战绩就让模范旅所有官兵无有不服。 在军中讲究的就是本事和战绩,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就知道,而周文和他的先遣支队现在就是模范旅上下人人佩服和羡慕的英雄。 周文微微一笑说道:“冒不冒险,就要看我们演戏演得真不真了,特别是你们一团,可要做好了付出一定牺牲的准备。” 徐志勤立正肃然道:“只要能消灭小鬼子,志勤一定殚精竭力,哪怕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徐志勤考虑到的问题也就是之前蒙雨廷说糟糕的原因。 要想完全歼灭这5000多日军,其实还是颇有难度的。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敌人不断来攻,模范旅凭借险要的地形和坚固的工事给敌人予大量杀伤,不断消耗敌人的兵员和弹药储备,等到敌人兵力大幅减弱并精疲力竭之时,在一个合适的战斗节点上突然发起反冲击,一鼓作气杀进敌人大营。 同时又有早已养精蓄锐多时的预备队从敌人意想不到的后方或侧翼发起攻击,这样就很有可能将敌人分割包围并加以歼灭。 这样就要有两个前决条件,一个是怎样让日军在几天的时间内不断发起进攻,不断消耗兵力。 如果日军感觉到我方阵地太过坚固,不可能在短时期内攻克甚至没有后援部队的支援就无法攻克,他们还会全力进攻吗? 日军指挥官虽然勇悍不怕死,但不是傻子,不可能明知不可为还派出大量士兵来送死。这就有可能导致双方处于僵持,要么日军等待后援,要么转向去攻击其他关口。但模范旅想要歼灭敌人的计划就会落空。 要知道如果敌人的主力编制还基本保持完整,你一个一万多人的部队,哪怕装备比日军还好,但想要包围和歼灭数千固守待援的日军,怕是太过小看了这个时期小鬼子的战斗力,弄不好歼灭不成还把自己大牙给蹦下一个,那就得不偿失了。 想想后来太平洋战争初期,那些日不落国的官兵装备好不好?那些米国大兵的飞机大炮多不多?但最后还不是被人数并不占优的日军打得丢盔卸甲,几万几万的人投降,成百上千的大炮坦克被缴获,整个东南亚都在日军的铁蹄下瑟瑟发抖,是他们战斗力不行吗? 只能说明日军的战斗力比他们更强而已。 第779章 两个作战集团 第二个条件就是要有一支数量不少而且非常精锐的预备队置于初期战场之外,也就是说在小鬼子连续几天甚至是十几天的进攻中,几千人的预备队都不得参战也不得暴露。要等到最合适的战机出现时,才能从敌人的后方行雷霆一击。这对预备队的攻击力和战术执行能力都有很高要求。 为什么周文会让徐志勤的一团做好付出牺牲的准备,就是他准备让徐志勤的一团坚守冷口一线阵地,而且一开始还要示敌以弱,必要时要放弃几个主要阵地,让日军感觉得到胜利的希望,就会不断派兵进行连续的攻击。 双方一旦杀红了眼,就不是想撤就撤得了的,敌我两军就会不停地日夜鏖战。到了那时,就是一团利用地利和自动火力的优势大量杀伤日军的时候。 当然,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一团的伤亡也必然不会小了,这就要看军事主官和全团官兵的意志和勇气。 赵长树与周文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自信和决心,就正色说道:“现在发布1号命令,冷口关防御战分为南北两个作战集团。“ “南部集团由一团、旅部直属之警卫营、炮兵营和工兵营组成,负责白羊峪至凤凰山正面20公里宽度的防御,由我亲自指挥。“ 赵长树话音未落,徐志勤马上就涨红了脸,大声道:“不能让旅座亲临前线冒险,卑职以项上人头担保,坚决守住阵地。” 看到徐志勤少见的激动模样,赵长树知道这位一贯沉稳的爱将怕是误会自己不是很信任他的能力,当下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接着说道:“既然要让小鬼来和咱们拼命,咱们必然就要付出一定的代价,说白了就是要有跟鬼子以命换命的勇气。我作为旅长,不可能看着手下兄弟们跟鬼子拼命而自己还稳坐后方。” 周文接口道:“志勤大哥,学长不是不信任你的能力,而是充分估计到了这场战斗的残酷性。在战事进入最焦着和困难的时候,学长亲自坐镇前线,对一团官兵的士气和意志都有不可估量的激励作用。” “而且,我会派出两个高手贴身护卫学长,尽可能护卫学长安全。” 其实也不是赵长树非要呈匹夫之勇,更不是不信任徐志勤的指挥能力,而是模范旅虽然大部是以老兵为主组建的,但毕竟是几年都没经历过战事了,在面对日军凶猛攻势和与凶残日军短兵相接的时候,有没有与敌决死的决心?有没有坚强的意志和韧性?这些都是未知数。 要知道这次装备聚歼日军混成14旅团的计划中,最关键的一个环节就是要将冷口关变成一个双方交战的血肉磨坊,要让日军在进攻战中消耗大量的有生力量。 但是日军是什么人?他们被冠予亚洲第一强军的名称可不是浪得虚名,攻防战也不是什么出其不意的偷袭,而是双方面对面摆开阵仗的对战。一旦双方鏖战在一起,就不是想退就能退得了的,那必须咬着牙、拼着命,迎着枪林弹雨冲锋。每一块阵地,每一个高地,都要用无数的生命和鲜血进行争夺。 日军的勇悍已经在他们无数次的胜利中得到了证明,而模范旅的官兵们能否扛得住这种他们从未经受过的生死压力?能否在面临绝境之时爆发出自己的血性和勇武,这主要就要看各级军官的表现。 将为兵之胆,在关键的时候,兵士的胆气大小取决于领兵将军的胆量。所以赵长树这个赫赫有名的白马将军必须亲自领军,那他手下的团长、营长、以及各级基层军官的底气就足,有了军官的表率作用,士兵就不会瞻前顾后畏缩不前。 一只铁血之师不是训练出来的,而是在战场上的血与火中打出来的,只有经过了战场的考验,才会让赵长树和周文对这支部队更有信心。 赵长树接着说道:“北部集团由先遣支队和二团组成,由周副总指挥亲自指挥,于今天夜里就秘密出关,迂回到日军阵地的后方隐蔽待命。” 接着,赵长树望着蒙雨廷说道:“此次战役的总指挥由蒙雨廷副参谋长担任,自我以下所有军官,必须对蒙总指挥的任何命令都不折不扣执行,听明白了吗?” 这个命令又一次引起了军官们的震动,大家虽然不敢讲话,但是眼睛都看向了蒙雨廷。 要知道今天是周文才回到冷口关的第一天,确切地说他回来的时间还没超过一个小时,之前也只是跟赵长树两人草草商议了一番,就连一直在前沿阵地观察敌情的蒙雨廷都没来得及私下会晤,但是赵长树就毫不犹豫地全盘接受了自己的计划,而且马上就宣布了命令。 主要原因就是出关的部队要乘着日军兵力还没来得及向两翼延伸的时候,迅速抓住这个时机从139师防御的樱桃园高地秘密出关,神不知鬼不觉地绕到敌人后方。 但是蒙雨廷听到让自己担任总指挥的命令却是感觉太突然。要知道这可是一场上万人规模的大会战,而且还是歼灭战,对他来说也是毕生第一次,之前是一点儿心理准备都没有,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 但是周文却是微笑着拍拍他的肩头道:“雨廷兄,我和学长都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你自己,你行的。” 周文说的是实情,这次战役要说模范旅谁最适合当总指挥,当然是旅长赵长树,首先他有指挥大规模作战的经验,有眼光有魄力。 这从在中原大战中,他率领晋军第六旅在野鸡岗力挽狂澜,以一旅之众独抗国民军数万人的进攻就可以看出。 有他在军中的威望和杰出的指挥能力,再有蒙雨廷为他出谋划策,指挥这么一场战役不是多难得事。 但是他却是要去最关键也是最危险的第一线指挥战斗,而且冷口关的攻防战又关系到整个战役的成败,没他坐镇周文也不放心。 那么总领全局并有能力把握住稍纵即逝战机的人,就只有蒙雨廷了。 第780章 后生可畏 在整个模范旅和佣兵团,要论指挥素养和把握战场节奏的能力,蒙雨廷说是第二就没有人能称第一,就是赵长树和陈万里都比他稍逊一筹。 要说蒙雨廷的唯一弱点,就是受限于佣兵团的规模,缺乏指挥大规模会战的经验。 现在,对蒙雨廷来说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的指挥能力得到提升的机会,一个让他的短板补齐的机会。 不想当元帅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蒙雨廷也不例外。 作为当年西北军中被大帅看好的精英军官,在经历了战场洗礼后,又在国外最顶尖的军事学院学习了数年时间。 关键是,即使是在有着“将军的摇篮”之称的伏龙芝军事学院,蒙雨廷的各项成绩也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优秀学员,可以说是才华横溢。 但是限于国内的政治局势,他也只能在周文的佣兵团才有了施展才华的机会,但他心中未尝不想率领千军万马与敌寇鏖战沙场,用自己的满身的才华和本事报效国家。 当他满脸涨红地看着赵长树和周文鼓励的眼神,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油然而生。 他当然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一个选择,也不矫情,挺拔了身躯,立正说道:“雨廷蒙赵长官和书生的抬爱,敢不效死尽力。” 赵长树微笑着点点头,转头对着手下一众军官,用眼神威严地扫了一圈,大声道:“从现在开始到战役结束,对蒙雨廷总指挥的命令出现任何违抗不尊、阳奉阴违、借口推诿的一切行为,均按照战场纪律处罚。张成的警卫营一连作为督察队,带袖标,归蒙雨廷亲自指挥,凡督察队出面逮捕之人皆为许可,各位听明白了吗?” 众军官人人都显凝重之色,挺身回答道:“明白了。” …… 长城防线的防御宽度达几百公里,但并不是每一段距离都需要重兵防御。有很多山势险峻和河流阻隔的地段并不适合大部队集结和行军,而且即使进关后也都是高山密林,没有通行的道路,不适合日军半机械化的兵力展开。 所以中国军队的防御兵力主要集中在几个重要关口部署。 所谓的关口其实就是指联通关内关外的主要交通要道和战略要地,比如古北口、喜峰口、冷口、义院口等。这几个关口,军委会北平分会也非常重视,都是派出了中国北方最精锐的部队防御。 由西向东的防御部署是,中央军17军防御古北口,西北军29军防御喜峰口,尚正将军的32军并晋军模范旅防御冷口,冷口以东至义院口这一段则是由东北军目前还保持完整编制的53军和57军防御。 5个军共十几万兵力基本全部摆在了第一线防御,后方纵深缺乏强有力的机动兵力和预备队,这就导致中国军队只能被动防御,没有反击的手段和力量。 这种战略部署却不是周文这个小小上校能干预得了的。他只能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下,利用佣兵团和模仿旅相对较强的战斗力,在自己的地盘上做一些改变,乘着日军大部队还没开到长城防线之前,去需找和把握那稍纵即逝的战机——能够重创日军的战机。 这天夜里,在冷口关东面的樱桃园高地上,一支数千人的队伍还有数百匹驮满物资的骡马,穿过樱桃园高地的1号阵地,向着山下的黑暗中开去。 樱桃园上坐落在长城城墙前端的一处高地,因山上长满野樱桃而得名。此处高地和东面相距2公里的白梨山都是与长城高度相当的高地。 樱桃园和白梨山一左一右护卫着后面几百米远的长城城墙,互为掎角之势,是敌人想要靠近长城就必须首先攻克的要地。 这两个高地靠北面的山势比较陡峭,比冷口关凤凰山主阵地更加险要,也更难于攻克。 但是,历史上却是因为这两个易守难攻的高地先后被日军攻占,才导致冷口关的失陷。 究其原因,不是守军不够英勇,也不是日军如何强悍,主要是防守兵力太少的原因。 当时尚正将军在冷口关前线只部署了139师一个师5000多人的兵力,而这5000余人的兵力却是要防守冷口自西面白羊峪到东面白梨山长达20几公里的防线,兵力上就显得捉襟见肘。樱桃园和白梨山都只放了一个营的兵力防守。 日军则是集中兵力连续在冷口关各个方向发起全面猛攻,樱桃园和白梨山的中国守军在后无支援的情况下,顽强奋战,没有一人退却。在日军凶猛的火炮和几天几夜的持续攻击下,两个营的守军基本损失殆尽,这才导致两个高地的失陷。 其实说白了,中国守军实际上是被日军连续不断的进攻生生耗死的。 主要就是因为防御兵力太少,没有预备队,更是没有坚固的工事可依托,大部分牺牲的官兵都是被鬼子的火炮炸死的。 而现在就不同了,有模范旅负责冷口关凤凰山和白羊峪的防御,139师5000余人就可以专注于樱桃园和白梨山的防御,而且他们还得到了模范旅工兵营的指点,在山头的反斜面修筑了大量工事和藏兵洞,大大降低了日军火炮的杀伤力,同时还在长城上部署了一个团的预备队,可以随时前出支援。 有了这些新的部署和举措,周文对于139师守住冷口关的右翼是充满了信心。 不只是周文对139师有信心,139师的黄师长也是信心满满,他现在就带着几个警卫站在1号阵地上,看着在黑暗中蜿蜒行军的队伍,对身边的周文赞叹道:“后生可畏,真是后生可畏,黄某真没想到长树和你们几个年轻人,居然谋划了好大一篇文章。” 周文和赵长树要想达成歼灭日军混成14旅团的目标,139师也是必不可少的助力,哪怕不需要他们参与攻坚战斗,但是在最后时刻有5000多友军在帮着摇旗呐喊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对于日军来说也许就是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781章 欲雪前耻 既然需要139师的助力,当然就要跟黄师长将计划和盘托出。但是139师也仅限于黄师长和几个心腹手下知道这个计划,就连模范旅的大部分官兵也不知道这个计划。 所以今天的1号阵地上,原来的驻守部队被黄师长找借口调开了,目的就是方便张胡子的二团秘密通过。 “感谢黄长官的厚爱,卑职也要告辞了。”周文看着部队大部分已经下了山,就转身对黄师长敬礼告别道。 黄师长也郑重回礼道:“好,我黄某就在这里等候你们发起总攻的消息,一路珍重。” …… 就在周文率领二团4000多官兵出关与先遣支队汇合的第二天清晨8点钟,一缕阳光透过已经稀疏的阴云,照射在冷口关凤凰山的主阵地上。 伴随着这缕阳光到来的,则是日军混成4旅团炮兵大队8门38式野炮和12门92步兵炮发射出的第一波炮弹。 “轰轰轰……” 只是一瞬间,凤凰山从山腰到山顶宽度400米的范围内腾起了一股股烟云,激烈的爆炸仿佛让整座山都抖动起来。 而刚刚才露出一丝光亮的太阳也被吓得再次躲进了云层中。 出乎周文和蒙雨庭的预料,日军居然放弃了试探性的进攻,甚至连火炮的试射都没有,一开始就对凤凰山主阵地进行了覆盖炮击。 其实也不怪周文过高估计了日军的谨慎,而是一封从承德指挥部发来的电文不容服部次郎大佐再有任何犹豫。 电文的内容很简单,就是两个意思,一个是原先让混成14旅团派出一个大队去偷袭喜峰口的计划取消,让他集中兵力尽快攻克冷口关。 第二个意思就是提醒服部次郎大佐,关东军自九一八事变以来损失最多的部队就是他的混成14旅团,要让他知耻而后勇,第6师团和全体关东军等待他胜利的消息。 其实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发出的这封电报倒也没有多少恶意,只是一个小小的激将法。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小小的激将法却是触动了服部次郎以及手下一众军官的自卑心理和敏感的神经。 是啊,我们第7师团一直就不受人待见,一直就没有得到公平公正的尊敬,说我们是乡巴佬,说我们是农夫,说我们是倒霉蛋。 但是我们无能吗?是我们不够英勇吗? 看看我们在日俄战争中玉碎了多少家乡子弟?他们难道是死在逃跑的路上吗? 而当初不察敌情,命令第7师团1万5千名英勇官兵,顶着俄军几十门大炮的轰击,还有上百挺重机枪的凶猛打击,在布满了铁丝网和沟壑的狭小地形上发起无脑万岁冲锋的最高指挥官,却成了帝国英雄,成了帝国陆军人人崇敬的军神。 我们这些地位低贱的北海道的农夫们去找谁说理去? 还有,米山大队的覆灭难道也是我们无能吗?是军部的那些情报机关无能,是他们一直声称冷口守军就只有几百个老弱残兵,而最近的中国部队主力还在上百公里外的路上。 但是,现在米山大队却被优势兵力的中国军队歼灭,这些精锐的中国军队是飞着过来的吗? 所有人都归咎于我们的无能,归咎于我们是第7师团这个倒霉的称号上。 这不公平! 这种歧视需要用一场辉煌的胜利来纠正,这种耻辱需要用无数直那人的鲜血来洗清。 于是,服部次郎大佐原本还保持着的一丝冷静和谨慎,被几个眼睛充血的大队长和面红筋涨参谋们,群情激昂的请战书和一雪前耻的叫嚣声冲击得一干二净。 是啊,不能犹豫了,要用最快的速度,最勇猛的攻击,最顽强的斗志,将眼前冷口的中国守军撕得粉碎。让所有人看看我们北海道子弟的勇武,特别是要让第6师团那些骄傲的小公鸡们都知道我们不是农夫,是堂堂大日本帝国的军人。 而且服部次郎知道这封电报还起到了一个激励的作用,让几天来被中国小部队不断骚扰和偷袭导致的低迷士气又重新振作起来。 所以打铁要趁热。 服部次郎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让炮兵兵大队的二十门火炮一开始就向着模范旅的凤凰山主阵地不间断炮击半个小时。 凤凰山朝北一面的山体宽度也不过是1公里多一点儿,日军从半山腰的守军一线阵地开始炮击一直延伸到山顶的主阵地。 整个凤凰山的上半部分全部都笼罩在不断升腾的火光和烟雾中,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彻天空。 半个小时后,大半个山体基本可以说是像老牛犁地般被炮弹犁了一个遍。 在服部次郎的望远镜中,看到硝烟弥漫的残破阵地上,那些沙袋都被炸得七零八落,好几处显眼的重机枪阵地也被炸毁,如果之前上面有部署重机枪的话,那现在肯定是变成了一堆废铁。 如果是防御工事建造得不是很牢固和认真的话,在这种规模的炮击强度下,前沿阵地的那些重火力工事都会基本被摧毁殆尽。 而民国时期的大多数中国军队,却是在防御工事上没有多少可以值得称道的地方,主要是缺乏材料和工具,还有就是没有专业的工兵军官团队,也没有专门的土工作业训练,更不会懂得反斜面工事这种超前的防御战术。 就在日军火炮停止炮击的一瞬间,山上的硝烟和爆炸引燃的火焰还没消散之时,从山脚下就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屎黄色的身影,日军步兵开始进攻了。 就在山顶的一处用粗圆木和钢材搭建的指挥所里,赵长树正在用炮队镜观察着敌情,而一团战徐志勤则是用望远镜通过观察孔在观察。 “喂喂,1连,喂喂,1连……” 一个参谋放下桌上的电话,向赵长树报告道:“报告旅座,1连没有回应,卑职估计是电话线被炸断了。” “赶快派出电话兵,一定要和1连联系上。”赵长树嘴里下令,但是依然没有抬头,还在观察着鬼子的进攻队形。 “旅座,情况好像超出了之前的预计,鬼子火炮猛烈,而且一上来就派出了两个中队的兵力,不像是试探进攻。” 第782章 来硬的 “这不挺好吗?之前还怕鬼子投鼠忌器,不敢全力来攻,这下子咱们连做样子也没必要了,直接就和他们硬干。” 徐志勤担忧道:“可是部署在第一道阵地的1连的压力就大了。” 赵长树在凤凰山的防御阵地采用的是前轻后重的部署,在第一道阵地上就只派出一个连防守,目的就是要给日军感觉守军的防御力量不是很强大,诱惑日军全力来攻。 甚至在蒙雨庭的计划中,先期可以放弃一部分阵地,让日军看到希望,从而倾力而来,达到双方大规模混战的态势。 这样可以抵消一部分日军远程火力的优势,特别是日军航空兵的优势。 你想想,如果双方都控制着一部分阵地,敌我兵力犬牙交错,日军的飞机还敢投弹吗? 现在模范旅其实并不担心日军的火炮,口径为75毫米的38式野炮的威力也就那样,只要防御工事纵深足够,重要火力点用加厚的模板和部分钢材加固,鬼子的炮弹是很难摧毁的。 但是鬼子的炸弹就不同了,不要说重型轰炸机携带的500磅炸弹,就是一般战斗机能携带的100磅炸弹也不是一般防御工事能消受得了的,100磅就相当于45公斤,也就相当于一颗155毫米的榴弹炮弹,那威力也是足以摧毁一个钢筋混泥土的堡垒。 所以蒙雨庭最终目的就是要让出一部分阵地,与鬼子反复争夺,让小鬼子不断向山上增兵。 但是现在看来是不用让了,鬼子摆出来的架势就是一来就全力攻击,因为赵长树观察到,在鬼子两个中队后面,还有更多数量的鬼子进入到进攻阵地上。 可是这样一来,在第一道阵地的一团1连就有些危险了,不打退鬼子的进攻,他们现在可是想撤都撤不了。 赵长树站直身说道:“这世界上就没有一成不变的战术,既然鬼子不跟我们玩儿虚的,那咱们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就把第一道阵地作为双方较量的第一个战场,命令1营的2连和3连,随时做好支援的准备。” 徐志勤则是说道:“第一道阵地距离山顶有200米,就怕鬼子的火炮封锁,那2连和3连在运动中的损失就会增大啊!” 徐志勤担心的也有一些道理。当初第一道阵地只是引诱鬼子的一个诱饵,迟早是要放弃,所以与山顶阵地之间的交通壕只是挖掘了两条仅供人员通过的狭窄通道,就是为了防止鬼子占领阵地后反而利用交通壕来进攻。 现在徐志勤观察到两条交通壕都被鬼子火炮炸得七零八落,支援部队必然就要暴露在日军火炮的威胁之下。 赵长树看着徐志勤婆婆妈妈地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心里叹了口气,这个手下将领还是过于墨守成规了,还没有意识到这是国战,是你死我活的战争,瞻前顾后就是为将者的大忌。自己之所以亲自到前沿阵地指挥,怕的就是这个。 他提高了声音道:“有损失就不敢打了吗?既然是战争,而且还是和最凶恶的小鬼子作战,我们模范旅自我而下,每个人都要做好牺牲的准备。” “再说了,志勤你就忘了咱们训练多时的土工作业了吗?马上让2连和3连就地挖掘,200米的交通壕很难吗?” 徐志勤闻声羞愧地一拍自己脑门,怎么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当初他还对周文布置的土工作业训练不大以为然,但现在却是正当其用过的时候。 …… 蒙雨庭当初部署第一道防御阵地的时候,就考虑到即使打算放弃也必须严格按照土工标准来做。一个是为了保护部队的安全,一个是为了迷惑日军,不让他们起疑心。 所以,即使经历日军长达半小时的炮击,而且一线阵地还是日军火炮重点照顾的对象,但是驻守在阵地上的1连的损失并不大。 日军炮火停止后,躲在防炮洞中的1连长潘仁贵就抖了抖落满身上的灰土,弯着腰跑了出来,高声命令道:“其他人不要动,防止小鬼子再次炮击。” 而他自己则是透过战壕边沿被炸得四处散乱的沙袋间隙,向山下看去。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只见山下竟然都是晃动着屎黄色的身影,他们排成了三条散兵线,正不疾不徐地向山上开进,虽然被四处冒着的硝烟遮挡了部分视线,但是潘仁贵还是基本判断出了日军的兵力。 娘的,这小鬼子是上来就拼命啊,一看就有小四百人,那可是两个中队。 由于视线受阻,他没看见的是,就在山脚下日军挖掘的战壕里,还有密密麻麻的刺刀和钢盔在晃动,那是日军的后续攻击部队在做准备。 “全体准备战斗,小鬼子上来了。”潘仁贵的嗓音由于紧张变得有些沙哑。 即使是他这种参加过无数国内战争的老兵,看着小日本那些闪烁着寒光的刺刀,如蝗虫一般的队形,也感觉到头皮一阵发麻。 要知道对面的可是小鬼子,这几年关于小鬼子的传闻不少,但大多都是在说小鬼子是如何的强悍和凶残,哪怕有教导总队的教官们一再教他们对付小鬼子的方法和战术,但是真正来到战场上,亲眼看见这些猫着腰,慢慢往前移动的小鬼子,他们的眼神,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心里也不紧有些犯怵。 这可是手下这些山西汉子们第一次与小鬼子作战,能不能打得过?谁的心里都没底。 这时,就看见战壕一侧的防炮洞中不断有人钻了出来,趴到战壕的边沿。 潘仁贵急了,沿着战壕边跑边大叫道:“别趴上去,别露头,观察手报距离,重机枪和迫击炮别暴露。” 此时手下的2排和3排长也在大声提醒着手下的士兵。 “都不许露头,步枪手观察,其他人检查武器,别特么的关键时候掉链子。” “说你呢,贾老二,你特么站那么高干什么?想挨枪子儿吗?” 这些军官总归是赵长树和周文精挑细选出来的,还算记得当初训练中教官制订了哪些条令。 第783章 唱双簧 周文给模范旅制订的作战条令非常明确和有针对性。 在鬼子进入200米距离时,由步枪手率先开枪。优先的目标是背着大背包,手上没拿枪的日军,还有机枪手和枪上裹着膏药旗的鬼子。 鬼子进入到150米距离时,轻机枪对鬼子步兵开火,打完一个弹匣后就迅速换一个射击位。 鬼子进入到100米距离时,装备晋造汤姆逊冲锋-枪的士兵才能开始射击,敌人没有发起最后冲锋之前,不得用连发。 而机炮排的一门80毫米迫击炮和2挺马克沁重机枪则是要等到连长下令才能开火。 1连的防线上共有前后三道战壕,战斗力最强的1排和机炮排都在后面加深的壕沟里隐蔽,这是用来支援或是反突击用的预备队。 这时通信班的班长跑来报告:“报告连长,跟指挥部的电话打不通,估计是电话线断了。” “电话线断了你找我说个球,派人去接线呀。” “是!” 看着这个班长转身跑去,潘仁贵知道这是士兵们有些慌了,毕竟是第一次跟小鬼子交手,就是自己心中也在打鼓不是? 想了想就大声叫道:“弟兄们,小鬼子啥样你们都看见了,以前那些驴日的说书人,把小鬼子都成是青面獠牙的怪物,现在你们看到了,他们到底长了几个脑袋?” 手下有个机灵的班长知道连长这是要缓解士兵的紧张,就大声回答道:“报告连长,一个脑袋。就是不知道长了几个机巴?” “哄”一声,周围的几个士兵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潘仁贵笑骂道:“王小林你这个小兔崽子,等一会儿你狗日打死一个小鬼子,再扒开他裤子看看,不就知道他几个机巴了吗?” 这下哄笑的士兵更多了。 潘仁贵接着大声道:“小鬼子也就两个肩膀一个脑袋,又不是什么刀枪不入的怪物,一颗枪子儿打上去照样是1个碗大的窟窿眼儿,怕他个囊球。” “都给老子打起了精神,这可是咱们晋军跟小日本的第一战,别丢了大帅和父老乡亲的脸。该怎么打都按照训练时的条令来,只要听命令,打不中鬼子老子也不怪你,打中了老子给你报军功。” 这时那个叫王小林的班长又起哄道:“报告连长,我不要军功,能不能赏一个婆娘给我。” “小兔崽子,老子去抢一个鬼子婆娘来给你要不要?” “要啊!怎么就不要了,只要她 “哈哈哈……” 这下大笑的士兵更多了。这些军中丘八素来就不喜什么文绉绉的腔调,越是粗俗的笑话越能引起大家的共鸣。 “敌军距离500米。” 这时几个观察手都不约而同报出了距离。 潘仁贵大手一挥叫道:“都听好了,没有命令不许抬头,小鬼子的机枪要来了。” 这下士兵都老老实实蹲在战壕里,本来紧张的心理也放松了不少。 果然,过不多时,鬼子的92重机枪就“嘎嘎嘎”地响了起来,子弹嗖嗖地从战壕上空飞过,打得沙袋噗噗作响,战壕前沿都扬起了一阵尘土。 潘仁贵把身上背着的汤姆逊冲锋-枪解了下来,仔细检查着子弹。 心里道:“教官说的还真准,小鬼子到了500米以内必然要用重机枪进行试探射击。” “敌军距离400米。” 这时,之前跟连长唱双簧的王小林也在检查手中的冲锋—枪。 王小林也就20出头的年纪,个子不高但透着一股机灵劲儿,军龄却是已经有5年了,还跟着赵长树参加过中原大战,算得是一个老兵。 但是,虽然他从军年限长,却是没有什么射击天赋,在射击选拔赛中,100米靶子10枪只打出70环的水平,只能使用晋造冲锋-枪。 有人会说,使用冲锋-枪不是更好吗?好多民国军阀手下的精锐都是装备冲锋-枪,一个突突过去,要火力有火力,要威武有威武,多带劲儿啊。 但模范旅却是反过来,就因为周文打造的步枪手就是当做精确射手来培养的,平时训练子弹管够不说,有射击天赋的还专门有教官开小灶。 特别是那些经过培训的基层军官认识到精确射手的价值和作用后,更是对这些步枪手是另眼相看,平时为了几个有潜力的神枪手是争得面红耳赤,无形中也就大大提高了步枪手在军中的地位。 别看王小林是个班长,但是对班里的几个步枪手子弹无限供应的待遇也很是羡慕。 这就是周文当初提出的打破大锅饭,军中资源优先供应给有特长士兵的举措。 但对于突击手来说,子弹可不能这么挥霍,一个星期能有两次实弹训练就不错了。不然像冲锋-枪和机枪这种自动火力,你还来个子弹无限供应,就是大帅这种大土豪也遭不住这么突突的。 既然知道了步枪手的作用,当初模范旅的选拔还是比较严格的,被周文当做精确射手对待的步枪手,起码100米靶要打出80环以上的水平才能担任。 虽然跟佣兵团二分队那些步枪手相比还有不少距离,但是在一般民国军队已经算是优秀射手了。经过了几个月的实弹训练和佣兵团教官们正确的指导,现在这些步枪手在200米距离打中移动目标的概率起码在60%以上。 但是,要知道现在模范旅的步枪手都是装备65式半自动步枪,对着一个目标可以连续射击,一颗子弹打不中你,我连发五枪总打得中了吧?在连发机制下,这60%的概率就会无限接近100% 这就是周文针对模范旅制订的战术,一个班有三个以上的步枪手,一个排就是10个以上,10支半自动步枪的精准射击,已经超过了30支栓动步枪的火力密度和杀伤力。 但是别忘记,排里剩余的30余人不是用机枪就是用晋造汤姆逊冲锋-枪,这种自动火力密度就不是小鬼子一个小队能够比拟的。 周文也许不敢奢望模范旅一个排能够战胜日军一个小队,但是能够跟鬼子小队打个平手却是有信心的。 “敌军距离300米。” 第784章 步枪射击 “步枪手准备。”阵地上传来连长潘仁贵命令。 王小林旁边的一个步枪手听到命令后,腾一下就站了起来,王小林眼疾手快拽了他一把,却见一颗子弹就从这个士兵的头上飞了过去。 “贾老二你个狗日的,想死啊?刚才连长就骂了你,怎么就不听呢?你狗日个子高,怎么能直耿耿就站起来,训练的动作都被狗吃了?” 这个叫做贾老二的士兵则是被那颗子弹吓得脸色寡白,哆哆嗦嗦冒出一句:“小林,俺刚才差点死了,你还骂俺。” “你个狗日的就是缺心眼儿,先别急着上去,缓一缓再说。”王小林看着贾老二吓得腿肚子都在打哆嗦,也就不好再骂他,让他歇口气缓过劲来再说。 这个贾老二跟王小林是同乡,年纪也比他大几岁,长得五大三粗的,个子也很高,可就是傻愣愣的缺心眼,所以平时也习惯了王小林这个同乡帮他拿主意。 但说来也奇怪,这个贾老二也不是什么猎户出身,从小更是连枪都没见过,但在新兵训练的时候,这个傻小子就展现出不俗的枪法来,参加中原大战时还打死过不少国民军士兵。 本来按照军功他应该早就是班长了,但是奈何人有些傻愣,上不得台面,这才轮到王小林当了班长。 “敌军距离250米。” 此时的贾老二在王小林杀人的目光注视下,先是弓着身子找到了一个沙袋还保持完整的射击位,然后微微抬头观察了一下阵地前的敌情,又再次转身蹲下,将65式半自动步枪保险打开,枪口朝上,好了射击准备,然后等待射击的命令。 看到贾老二的操作严格遵照了训练条例,王小林赞许地点点头,移开目光,从挎着的手榴弹袋中取出两颗长柄手榴弹,将拉绳的底盖拧开,然后伸手放在战壕上。 在王小林的另一侧是班里的机枪手和副手,他们也同样是蹲着做好了射击准备。 训练条令规定,在步枪手开枪之后,机枪手就要速度架起机枪,日军一旦进入200米距离就会加快进攻速度,越过50米距离只需要很短的时间。 “敌军距离200米。” “射击。” 连长的命令声刚一响起,贾老二就深吸一口气,站起转身就靠在战壕上,然后就看见那些屎黄色军装的小鬼子,都是端着长长的步枪,弓着腰小跑着上来,而几个日军则是已经架起了机枪正准备射击。 200米是日军发起进攻的距离,也是日军轻机枪和掷弹筒兵寻找地形开始掩护射击的时候。 贾老二现在仿佛换了一个人似的,之前差点儿被一颗子弹带走的恐惧已经消失不见。他目光已经看到一个小鬼子趴在地上用机枪瞄准,他都没仔细瞄准就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一连三枪就打了出去。 三枪打完他看都不看就马上移动枪口,而那个鬼子机枪手已经浑身冒血伏在地上。 “砰砰砰”又是三枪,一个背上有个大包,手里拿着掷弹筒的鬼子又鬼叫着一头栽倒在地上。 贾老二马上又转身蹲下,转头对着王小林兴奋地叫道:“小林,我打死了两个鬼子,我打死了两个鬼子。” 王小林也裂开嘴笑道:“你狗日的行啊!我给你记着,过后给你报功。” 而此时贾老二刚才的射击位瞬间就被鬼子的机枪子弹打得噗噗直响。 王小林大叫道:“看见没有,小鬼子的反应快得很,下次打三枪就换个位置。” “好嘞!” 贾老二又沿着战壕走了几步,重新找了个射击再次开枪射击。 不知为什么,自从贾老二装备了半自动步枪后,他就习惯于三枪连射,用他一根筋的话来说:“三枪要比一枪更加保险,打中目标的把握更大。” 这种一根筋的人,教官也拿他也没法,就是因为这小子三枪连射的水平确实是高,即使不能三枪都命中靶心,但弹着点基本是围绕着靶心,用他的话来说确实是保险了。 在被1连的步枪手们突然而精准的打击下,日军瞬间就倒下了十几个。 但是日军的素质就在这个时候体现出来,他们马上散开队形,三三两两组成进攻小组,借助山坡上的弹坑和各种障碍不断跳跃躲避,而在后方的七挺92重机枪则是连续射击,意图封锁住守军的阵地前沿,不让守军抬头。子弹。 贾老二的第二次射击没有打到人,那个小鬼子太鸡贼,在贾老二开枪前的一瞬间就跳进了一个弹坑里,导致贾老二浪费了三颗但是贾老二却是记住了刚才差点打中他脑壳的那颗子弹,知道小鬼子的枪法也不是盖的,三枪打完就赶紧蹲下换弹。 而此时,阵地上也有几个1连的士兵中弹倒下,痛苦的嚎叫声在战壕里响起。 几个运输班的士兵弯腰跑着过去,不管死活是抬着就跑。 连部直辖的工兵班和运输班在战时不但要为战友运送弹药补给,还兼带着急救员和担架员的责任。 潘仁贵看到鬼子的重机枪火力太猛,大叫道:“机枪不要开枪,把鬼子放近了再打。”他知道这个时候还墨守成规,让轻机枪在150米开始射击已经不太现实,现在就是步枪手都被鬼子的机枪压得抬不起头来。 但是,不管鬼子的火力如何凶猛,鬼子步兵在进入150米距离后的速度却是不得不慢了下来。 就因为1连不仅是在距离阵地前拉起了铁丝网,而且还挖了无数的碗口粗的小坑,这些小坑里倒没有装什么竹签和铁钉,但是会崴脚。 鬼子的进攻部队在出现了几个骨折的伤员后,不得不小心看着脚下,而且还要防止被铁丝网上的钩子钩住。现在天气寒冷,小鬼子都穿着厚厚的棉衣,被钩子钩住可一时半会解脱不了,那时就变成妥妥的活靶子了。 这时,在山脚下日军后续部队的战壕里,正在用望远镜观察战场的混成14旅团第1大队的大队长,川谷修少佐却是皱起了眉头。 第785章 集团冲锋 川谷修率领的第1大队这一路来可谓多灾多难,还没到冷口,行军路上就有两个中队基本被打残。 其实说是打残还不如说实际上就是基本不存在了。两个中队残存的人员倒是有几十个,却是个个都成了躺在担架上的残废,而且多数还是将来再也当不了男人的那种残废。 和其他三个群情激奋的大队长不同,这次他是为形式所逼,在服部次郎大佐那闪着杀气的眼神中,硬着头皮抢下了首次进攻的任务。 就因为大作阁下和几个同僚都把这次行军途中遭受的损失归咎于川谷修的无能指挥上,就连几个平时和他关系不错的参谋,现在看着他的眼神都是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让他浑身不自在。 但是他的两个中队被打残这个事实,却是让他有苦难言。他总不能说:“不是兄弟无能,而是中国军队大大滴狡猾。” 所以他知道,这次哪怕对面的中国防线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他的第一大队也必须硬着头皮怼上去,这是他和他的第一大队,最后一次证明自己的机会。 只是他心里却是非常不看好这次进攻,就因为他已经深刻认识到对面这支中国军队跟那些孱弱的东北军大为不同,他们的战术更加主动,装备更好并更加训练有素。 “川谷君,你们第1大队是不是已经被中国军队吓破胆了?到了敌人阵地前反而磨磨蹭蹭不敢向前,要不要让我的第二大队先上?” 川谷修不用回头都知道这是第2大队大队长野尻太郎少佐冷嘲热讽的声音。 说来也好笑,尻这个字在汉语里有引意人体排泄器官的意思,不知道小日本的取名文化是如何的奇葩,居然用来作为人的姓氏,如果按照中文的意思来理解,野尻太郎就是叫做“野肛门的大儿子”,直接让人笑掉大牙。 混成14旅团的第2大队是在米山大队覆灭后,第六师团临时加强给混成14旅团的。说是临时加强,其实就是从第6师团的辎重联队里抽调了一个大队的兵员出来,补齐武器装备后归属给混成14旅团,在战后必然还是要回到第6师团去。 虽然第2大队的前身不过是第6师团的辎重兵,但是,请别忘记,他们是从第6师团出来的,同样沾染了第6师团固有的傲气和狂妄。 所以这个野尻太郎望着川谷修天生就带了几分眼高于顶的不屑,平时就不大看得起第7师团这些农夫兵,更不要说在路上就损兵折将,丢尽脸面的川谷修的第一大队了。 川谷修心中涌起一股怒气,你八嘎的眼睛瞎了吗?没看见中国军队的阵地前沿的铁丝网和那些陷坑吗? 他知道现在不是意气之争的时候,只能压住怒气沉声道:“野尻君,中国军队在前沿设置那么多的障碍,恐怕不只是为了减缓我军的进攻速度那么简单。特别是他们的机枪火力都没有暴露……”川谷修的说话被野尻太郎毫无礼貌地打断。 “机枪?在我们的炮火攻击下,直那军队会残存多少机枪?川谷君怕是太过小觑我大日本帝国炮兵的专业程度了吧?” “想想热河战役中那些……” 野尻太郎本想说热河战役中的那些东北军难道没有机枪吗?但是依然在帝国火炮的准确打击下变成了一堆堆沾满血肉的废铁。 但是他的话语却被远处战场上显得更粗鲁和暴戾的密集枪声和爆炸声打断。 就只是在一瞬间,川谷修就看到已经进攻到了距离守军阵地100米内的日军士兵,随着这些让人心惊的枪声和爆炸,如北海道田野中长得茂密的金黄色稻子,被台风吹过一般,一片片倒下。 “八嘎!中国军队太狡猾了。”川谷修只要听到这些自动武器的声音就知道起码有10挺以上的轻机枪和无数的冲锋-枪在同时向进攻日军倾泄火力。 他心凉了一半的同时,差点就想转头一口吐沫啐在野尻太郎目瞪口呆的脸上。 “这就是你说的帝国炮兵的专业性?中国守军的机枪就特么的毫发无损好不好?” 但是他依然忍住了,现在自己的部队已经完全暴露在中国守军的火力之下,即使想撤回来也是不可能,而且由于日军已经非常接近中国守军阵地,第一大队的12挺重机枪害怕误伤不得不停止了射击。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只能尽快派出后续部队支援,也许还能凭借兵力上的优势一鼓作气冲进敌军阵地。 他凭借经验就知道中国阵地上的守军也就百十号人,现在派出增援部队还来得及。 而现在后援部队就只能指望身边这个狂妄无知的野尻太郎的第二大队了。 “野尻君,请尽快命令部队支援,现在就看第二大队的勇武了。” 他即使已经尽量压制了自己的愤怒,但是话语里也是带了几分嘲讽之意。 而与此同时,在后方阵地上的服部次郎大佐也看出了战场上出现的情况,同时由于日军攻击部队已经非常接近守军阵地,也感觉到了一丝机会。 他马上通过电命令第二大队速度投入进攻。 此时的野尻太郎也不敢说什么狂妄的话了,这些中国军队先不管强大与孱弱,起码自动火力的配备就让人吃了一惊。 他铁青着脸,拔出指挥刀,对战壕里如蚂蚁般密集蹲伏的日军狂喊道:“杀给给!” 顿时,长达1公里多的战壕中涌出了无数的日军,他们迅速排成了前后四道散兵线,各级军官挥舞着明晃晃的指挥刀,全体高声嘶叫着“板载……板载……”就发起了冲锋。 这次可不得了,服部次郎是一次性就投入了整整一个大队700多人的步兵兵力,他的目的可不是为了解救已经攻到中国军队前沿阵地的两个中队的士兵,而是准备出其不意地发起全面攻击,将中国守军第一道阵地一鼓而下。 而且日军的后续部队可就没有什么试探,而是直接就发起了集体冲锋,要乘着守军正在鏖战无法分心之际,直接把中国军队的阵地淹没。 第786章 拼了 此时,在阵地中指挥作战的潘仁贵也发现了山脚下那些如如蝗虫一样,漫山遍野冲杀而来的日军后续部队,就如整座山都刮起了一股黄色旋风。 “通信员,命令三排迅速来增援,机炮排的火力阻击鬼子的后续部队。” 此时他才算领略到这些小鬼子的强悍之处。 虽然他的指挥也算审时度势,并没有冒着日军重机枪火力的弹雨贸然命令机枪开火,而是等到日军已经冲进100米距离后才命令机枪和冲锋-枪给日军突然打击。 两个排共6挺捷克式机枪和30几支冲锋-枪的突然加入,确实是给日军的前锋部队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后面又伴随着几十颗晋造手榴弹从天而降,潘仁贵肉眼可见就有几十个鬼子倒在了冲锋路上。 按照潘仁贵以往的经验,在进攻部队受到优势密集火力打击的情况下,一般就意味着这次进攻战的失败。进攻一方只能冒着枪林弹雨迅速撤退。 但是小鬼子的顽强还是出乎了潘仁贵的预料,这几百鬼子在前后死伤了近百人后,居然没有选择退却,而是各自寻找掩体,就在双方距离100来米的战场上与守军展开了对射。而且日军幸存下来的掷弹筒手还不少,他们三三两两找个弹坑或是低洼地就开始向守军阵地投射榴弹。 随着己方士兵不断被日军精准的子弹击中或是掷弹筒的榴弹杀伤,让潘仁贵感觉到了一丝危险。 要知道双方这么近的距离对射,日军精准的射击和人数上的优势就很快凸显出来。 双方几乎是每一秒钟都有人中弹倒地。虽然守军是居高临下,自动火器占优,但是交战才短短的十几分钟,1连就已经出现了近二十人的伤亡,这才是潘仁贵赶紧调集预备队上来增援的原因。 小鬼子的这种战术让他很头疼,他们现在基本都趴在1连手榴弹能投掷的最远距离外,像牛皮糖一样死死粘住守军不放,以命换命,以伤换伤。 其实对1连的战士们来说,威胁最大的还是鬼子的掷弹筒,打得太特么准了,而且还是曲射,打进战壕里就造成一片哀嚎。 但潘仁贵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应对的办法,现在已经有3挺机枪哑火了,潘仁贵不用去核实都知道肯定是被小鬼子的掷弹筒摧毁了。 守军的士气也遭受了打击,很多士兵包括几个基层军官都面色苍白地多次向他看来,等待他撤退的命令。 换做是以前的军阀内战,潘仁贵现在就是下令部队撤退也不会受到任何责罚。 打不赢就撤,这是以前国内战争中的惯例和旧识。 但是,这可是国战。 潘仁贵想到营长当初的命令:“没有看到撤退的信号弹,你就是打到只剩下最后一个人也得给老子顶住,擅自撤退是要执行战场纪律的。” 想到这里,潘仁贵一把就将头上的军帽拽了下来。 娘的!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 自从当兵后就知道这一天总会来临,不就是以命换命么,小鬼子不怕死,难道我晋地男儿就是孬种了? 他大声喝道:“通信员,给老子到各排传达命令,咱们今天就在阵地上和小鬼子杠上了,谁都特么不许撤,谁敢撤老子就当场枪毙他。小鬼子要和咱们拼命,咱们也不能给大帅和山西的父老乡亲丢脸。大家坚持住,山上的增援很快就会到来。” 王小林满脸失望地收回了看向连长的目光,嘴里骂骂咧咧地嘟囔道:“这次特么的死定了,日他小鬼子的祖宗。” 他边骂着就跑过去将不远处已经被掷弹筒炸死的机枪手和副射手的尸体拖开,将压在他们身下的捷克式机枪端起来,拉动了一下枪机,大声道:“贾老二,过来给老子装子弹,今天老子杀一个保本儿,杀两个就是赚的。” 要知道鬼子掷弹筒的榴弹也就相当于一颗手榴弹的威力,对人的血肉之躯来说当然是炸中就是非死即伤,但对机枪本身的破坏力并不大。 贾老二一只胳膊已经被鬼子子弹打中,无法再端枪射击,来给他当装弹手正合适。 就在此时,“哒哒哒……” 机炮排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开始吼叫起来。 这是日军发起进攻以来,1连的重机枪第一次开火。不得不说,重机枪就是重机枪,其连续不断的高射速火力和800-1000米的超远射程,在战场上就是妥妥的生命收割机。 两挺重机枪喷发而出的狂野的子弹雨,不但打得日军后续部队不得不四处躲藏,而且阵地前沿的日军也被吓得死死趴在地上。 阵地上,被日军的掷弹筒和精确射击压制的1连士兵们也终于有了一丝喘息之机。 王小林借着这个空隙就把机枪架了起来,都没怎么瞄准就对着山下的位置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晋造仿捷克式机枪弹匣中的20发子弹瞬间就喷涌而出。 子弹一打完,他马上就右手提着机枪,左手拉着还在傻乎乎往空弹匣装子弹的贾老二就跑。 “贾老二你狗日的跑快点,小鬼子掷弹筒来了。” 果然,他话音未落,“轰轰”两声,两发榴弹就先后落在他刚才射击的位置上,误差基本不超过50公分。 这就是王小林的机灵之处,他知道现在与鬼子玩精确射击就是找死,子刚好瞄着这个位置,你还敢抬头去仔细瞄准,那就是妥妥的找死的行为。 现在对1连来说已经不是杀死多少日军的问题,而是要尽量威慑敌人,减慢后续日军的进攻速度。不然日军前后队汇合后发起冲锋,那就是上千人的集群冲锋。双方只有100多米的距离,1连的自动火力再多也抵挡不住。 但是,日军面对1连两挺重机枪的射击也马上找到了办法,后方很快就有几十个鬼子推着两门92步兵炮跟了上来,他们迅速找到了一个炮击位置,两门炮就开始向山上瞄准。 第787章 炮战 这就是小鬼子92步兵炮最大的优势之处。 92步兵炮是一门真正可以无条件伴随步兵作战的轻型步兵炮(全重只有212公斤),几乎适用于所有的复杂地形。 同时它还几乎可以射击一切类型的目标,平射可以当加农炮用,足以对付土木工事和一般砖石工事,曲射可以当榴弹炮用(它本来就是榴弹炮)。大仰角射击时可以当迫击炮用。由于92步兵炮是榴弹炮出身,弹道比迫击炮稳定的多,所以精度也比同口径级别的迫击炮(80~82毫米)要好的多。 但别看他重量轻,发射的炮弹可一点也不轻。高爆弹重达3.8公斤。和一般的75毫米身管火炮及80毫米级别迫击炮的高爆弹是一个档次上的。 特别是在面对缺乏火炮反制手段的中国军队时,92步兵炮的优点就得到了无限的放大。 其实这也是为了迷惑日军,蒙雨廷严令炮兵不得暴露。 不然模范旅的炮兵营加上一团直属的炮兵连,加一起就有12门施耐德S.E.L山炮。从射程、精度和威力上完全可以压制日军总共也就二十几门各型火炮的炮兵大队。 更不要说还有周文才购买不久的两门德制Le.FH18M105毫米榴弹炮。 这两门威力和射程都远远超过混成14旅团现有火炮的德制105毫米榴弹炮,已经在构筑好并精心伪装过的炮兵阵地上做好了随时支援的准备。 但是,这些炮还不到发威的时候,就怕把小鬼子打狠了反而龟缩起来一心防御,那就很难一口吃掉他们了。 只见日军两门92步兵炮在1分钟内就做好了炮击准备,鬼子指挥官的军刀一挥,“轰轰”两声,两颗70毫米的高爆榴弹就向守军的重机枪阵地飞驰而去。 要知道这可是在1公里距离内的直瞄炮击,鬼子的炮弹就显得精准无比。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位于第三个战壕高地上的重机枪阵地上就窜起了两股烟火。重机枪的射击声也戛然而止。 “板载……”日军队伍中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鬼子们纷纷站起来,继续狂叫着发起了冲锋。 但是,他们也太低估了现在模范旅的战斗力。要是放在其他中国军队,这两颗70毫米的炮弹肯定是将重机枪连带机枪射手都一次性报销了。 但别忘记了经过正规土工作业训练的模范旅再加上阎大帅不惜血本的支持,1连的重机枪阵地不但修筑得异常坚固厚实,而且在正面的沙袋和圆木之间,还镶嵌了几块厚钢板,除非炮弹能从直径只有二十几公分的射击孔钻进去,区区一颗70毫米炮弹是无法对重机枪造成伤害的。 所以,当1连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再次吼叫起来的时候,马上就给日军带来了大量的伤亡。 这个世界上,不管是什么国家的军队,想要顶着重机枪的密集火力发起人海冲锋是基本不可能的事,那不叫冲锋,那叫找死。 所以日军在被蜂拥而来的子弹雨扫倒几十人之后,后续部队的进攻再次被迫停滞下来。 恼羞成怒的鬼子炮兵就不断继续炮击机枪阵地,而1连唯一的一门80毫米迫击炮也开始对着92步兵炮阵地发射炮弹。 双方都开始赌命,是我先炸塌你的机枪还是你先炸毁我的步兵炮。 这个时候就是双方炮兵的个人素质和经验的比拼。 很可惜的是,1连的炮击炮手跟小鬼子的炮兵比起来还是有不少差距。再加上这是第一次跟小鬼子作战,在机炮排排长的连声催促下,这个炮手过于紧张,连续发射5炮,弹着点都距离鬼子的步兵炮甚远,气得那个排长大声叫骂。 而鬼子两门步兵炮的发射速度也不慢,同样是一连5炮都分别打在两个重机枪阵地上,其中一个重机枪阵地再也耐不住连续的爆炸震动,整个地基都塌陷了下来,导致重机枪脚架断了一根,重机枪手也受了重伤。 机炮排的排长一看不是个事,只能狠狠踢了那个炮手一脚,命令另一挺重机枪迅速转移阵地。 说来也怪,挨了一脚的炮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动了一下瞄准装置,结果发射出的第6颗炮弹却是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一门92步兵炮的炮盾上。 “轰隆”一声巨响,这枚80毫米迫击炮-弹不但将这门92步兵炮拆成了四分五裂的废铁,还将一个分队的鬼子炮兵炸死炸伤大半。 双方炮战的第一个回合,你炸毁我重机枪一挺,我炸毁你步兵炮一门,说来还是中国守军占了一些便宜。 但紧接着,鬼子第2大队的两门步兵炮也被推着上了山腰中部,这下就变成了三门步兵炮的直射炮击,而1连迫击炮手的操作则又再次回归原形。 机炮排的排长只能命令迫击炮对着日军的进攻队形轰击,再打空几发,炮弹都不够用了。 但是,这个排长还是低估了日军步兵炮的威力。 在让守军的重机枪哑火后,日军三门步兵炮分出两门直接对着阵地上的守军轰击,而另外一门则是调高了射界,直接开始用曲射方式轰击守军迫击炮的方位。 要知道炮击炮由于是曲射炮,所以炮位都是设置在掩体后和反斜面,日军的直射火力不可能对火炮和炮手造成威胁,但是当日军将步兵炮的仰角调高后,就变成了一门不择不扣的迫击炮,而且还打得更准。 当机炮排的迫击炮还在拼命向着日军进攻队形发射炮弹之时,一颗92步兵炮的高爆弹就从天而降,当场就将1连唯一的晋造80毫米迫击炮彻底摧毁,并当场炸死了包括炮手和装弹手在内的5个中国士兵。 这一沉重的打击瞬间就让1连的处境变得更加艰难起来。 潘仁贵看到日军的后续部队已经跟前面的进攻日军首尾相连,而且最前沿的日军也开始蠢蠢欲动,不断利用障碍物匍匐着接近防御阵地。 他知道日军发起最后冲锋的时间已经非常接近了,但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他却是命令全连都停止了射击。 第788章 放近了打 潘仁贵在命令停止射击的同时,还下了另外两道命令:“手榴弹准备好,再把所有的枪都装满子弹。” 其实在他看到部队完全被日军的火炮和精准射击所压制并造成了己方大量伤亡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之前犯了一个错误。 由于之前谁都没有预计到日军第一次进攻就是倾力而来,根本没有什么试探攻击,但自己居然还是按照战前的部署,按部就班进行防御,导致部队自动火力多的装备优势没有得到充分发挥,反而是日军的人数占优、火炮犀利和射击精准的优势发挥出来了。 这才是目前阵地上守军被一直压制,却对日军杀伤不够的原因。 自动火力在什么时候能够发挥最大的优势? 潘仁贵当然知道,敌我距离越近,自动火力的杀伤力就越大。而且日军与守军短兵相接,就导致日军火炮不敢随意炮击,从而抵消了敌人的火炮优势。 如果他在第一批日军进攻的时候就果断将日军放近到50米甚至更近的距离再开火,就有可能逼得这几百日军进退失据,不得不硬着头皮发起最后的冲锋,等到双方绞杀在一起的时候,他们1连装备的大量轻机枪和冲锋-枪就可以在短时间内给日军造成大量杀伤。 这在之前的训练中他们已经多次演练过,也是周文为模范旅专门制定的战术之一。 要知道模范旅与佣兵团二分队不同,从装备和训练以及战场经验上来说,二分队那一千多从淞沪战场历练出来的官兵的单兵素质和战术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任何一支国内军队,就是比起日军最精锐师团的老鬼子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模范旅必然就不可能照搬佣兵团距离为王,以精确和密集火力打击为主的战术。 但是这种战术也有一个致命的缺点,一旦将敌人放近,在可以大量杀伤敌人的同时,自身的伤亡也不会小了,这就要求一线指挥员有血溅五步、与敌皆亡的勇气和果敢。 但是潘仁贵在第一时间没有给第一批日军造成致命打击,而是陷入了僵持的战局,导致守军人数少的缺点暴露无遗。 而现在第二批更多人数的日军也已经上来,现在1连就是想撤退都变成了奢望,只能跟小鬼子拼了。 到了此时他的头脑反而清醒了,于是就下达了上述的命令。 此时1连加上机炮排还有将近100人左右的战斗人员,他们看见整个山腰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鬼子兵,都知道现在撤退逃跑都已经不可能了,那只剩下拼命一途,拼一个够本,拼死两个就是赚的。 “我就知道这次是死定了,特么的死定了,死之前能拉着几个小鬼子垫背也不算冤。”王小林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将身上的手榴弹全部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又将贾老二装满的几个机枪弹匣放在身旁,然后拔出贾老二身上挎着的晋造盒子炮,递到他的手里。 “贾老二,接下来老子的每一句话你都要竖起耳朵听好了,你蹲着不要露头,就盯着战壕的上方,看见小鬼子露头再射击,打准了,最好一枪一个,咱哥俩今天能不能活命就看你狗日的枪法灵不灵了。” 看着一脸紧张模样的贾老二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王小林又转头对着班里的其他几个士兵命令道:“都学着我们这样,两个人一组,一人听到命令就对着外面扔手榴弹,一人只管盯着战壕的上方,不见鬼子不要开枪,两个人轮换着打。” 其实王小林的这种战术之前模范旅也训练过,就叫交替射击。但不得不说王小林的头脑还算清醒,不然在这种敌人很快就要冲上来的紧急情况下,真不知道还有几人记得这个战术。 “距离50米。” 冒着生命危险的观察手还在报着日军的距离。 “40米。” “30……啊!”观察手的位置还是被日军神枪手发现,被一颗子弹打中了头部。 “手榴弹!”这是潘仁贵的声音。 而此时在望远镜中看到日军已经即将冲上守军阵地的野尻大队长,有些不屑第撇了川谷修一眼,嘴里说道:“川谷君,进攻作战还是要看我们第6师团的勇士,嘿嘿……” 他言下之意当然就是说你们第七师团的兵就是不行,你看看,我第二大队的士兵一上去,中国守军的反击就立马减弱了,现在怕是全躲在战壕里举着双手在瑟瑟发抖吧? 而川谷修却不与这个狂妄之辈做口舌之争,能攻下阵地当然更好,但是他心里却是一直有股阴影在萦绕。这些中国军队怕是不会束手就擒,想到刚才阵地上那些凶猛的自动火力,他才不会想当然以为这些火力都被己方的火炮摧毁了。 中国守军必然还有后招。 果然,在他的视线里,就看见了敌人阵地上如雨点般向外飞舞落下的那些小黑点。 “手榴弹!” 野尻太郎的脸色也变了,这么密集的手榴弹怕是不下上百颗,而且还连绵不绝地向外飞出。 而川谷秀的心里却是在滴血,在日军冲锋队形最前沿的可都是他第1大队的士兵,这是八嘎的要他第1大队撤销编制的节奏。 就在这两个鬼子军官心情各异的时候,王小林已经连续扔出了四颗手榴弹。 要知道,在民国军阀混战和后期的全面抗战中,太原兵工厂制造的晋造手榴弹就是国内难得拿得出手并有质量保证的一款武器。 晋造手榴弹的原型是德国1924年研制定型的M24长柄手榴弹,M24手榴弹是德军一直沿用到二战中的制式手榴弹,轻便灵巧、威力大,被称为进攻性手榴弹。 晋造手榴弹在M24手榴弹基础上进行了改良,根据中国人的身材和手型缩短了手榴弹的木柄,方便了投掷。 但是威力却没有减弱多少,比起小鬼子的91式手榴弹那威力和实用性好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目前日军装备的91手榴弹为了与掷弹筒通用,所以采用撞击引信。 第789章 万岁冲锋 所谓撞击引信,需要使用前先拔出带着麻绳的保险销,然后将引信在钢盔或者硬物上敲击一下击针才会击中雷管,才可以击发手榴弹。 而且为了方便手榴弹通过掷弹筒发射后的长距离飞行,91手榴弹的爆炸延迟长达8秒钟,用于掷弹筒倒是很实用,但用于手臂投掷来说就有些过长了。 在一年前的淞沪抗战中,日军投掷的手榴弹经常被十九路军的战士们捡起来后反扔回去,把鬼子炸得哭爹叫娘,后来都很少用于投掷了。 有人会问,那为什么日军不会激发引信后在手中停留几秒钟后再扔出去? 其实手榴弹的引爆时间是理论上的数值,延迟时间设定越长就越不稳定。 按照小日本的现在工业水平,真的做不到非常精确,少几秒或是多几秒都是很常见的事,日军的步兵操典中也严禁日军士兵如此操作。 而晋造手榴弹延迟时间只有4秒钟,而且有个手柄非常便于用力,投掷距离也比较远还更加准确。 1连士兵在几秒钟时间内就投掷了数百枚手榴弹,日军眼见就要冲进守军阵地,反而是加快了冲锋速度,同时也就加快了他们去见天照大神的速度。 王小林由于是根本不露头就朝外面扔手榴弹,自然就没有看到冲在前沿的日军被炸得哭爹叫娘的惨状。 但是他这时也顾不上去看自己的战果,因为他知道手榴弹爆炸后不但会产生大量的杀人碎片,而且还会产生大量的烟雾,现在就是露头开枪的最好时机。 “兄弟们打啊!” 王小林大叫着就站起身来,将机枪架在战壕上,对着已经被手榴弹炸得四处躲藏的日军队形就是一梭子扫了过去。 而此时,闻声反应过来的1连战士们都纷纷端着机枪或是冲锋-枪趴上战壕,对着浓烈的硝烟中那些若隐若现的屎黄色身影就一阵猛烈扫射。 “哒哒哒哒……” “嗒嗒嗒……” 转瞬之间,1连地上就响起了激烈而密集的枪声。 这次几十支自动火力的集火打击可就收到了奇效,日军正是被几百颗手榴弹炸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在如此近的距离又被狂风暴雨般的子弹雨笼罩,整个密集的进攻队形突然就洼陷了一块,好像是一个大饼被吃掉了一个缺口。 守军被硝烟阻隔不知道日军的伤亡,但是在后方的拿着望远镜观察的川谷修却是看得清清楚楚,凭他的经验,中国守军这一轮手榴弹加上自动火力的密集打击,第1大队仅剩的这两个中队的手下,起码又倒下了近百人。 也就是说,算上之前进攻和相持中被打死打伤的七八十人,现在他的两个中队的步兵已经减员大半了。 而想到中国军队拥有那么多的自动武器,他知道,即使最后攻下了山腰上的这个中国防御阵地,他的第1大队过后还想凑齐一个小队的步兵都是一种奢望了。 想到这里,川谷修心疼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而此时,在后方的服部次郎大佐也是铁青着脸。 他看到了日军的攻击浪潮被中国守军的迅猛打击而出现了一丝停滞,这是他所不愿见到的。 说明攻击部队的信心动摇了。 这种时候就不能有任何犹豫,都已经冲到敌人阵地前,就差最后一哆嗦了,这个时候不是考虑伤亡的时候,就是用人命去堆也要把这道阵地占领。 所以他立刻命令身边的传令兵向天空打出了一颗红色信号弹 在日军的步兵操典中明确规定,战斗中打出红色信号弹就是命令部队发起最后的猪突冲锋,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也要义无反顾发起最后的冲刺,不是敌死就是我亡。 这颗即使在光亮的大白天也显得如鲜血般艳丽夺目的信号弹,在空中画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升到最高处后,又缓缓地落下。 阵地上,阵地前,山腰上,所有的人都看见了这颗有些刺眼的红色信号弹。 然后,还在表扬王小林机灵的潘仁贵脸色变了。 阵地上还在拼命给枪装子弹的1连战士们的脸色都凝重了,他们知道,最后的时刻就要来到。 而山腰上所有的日军都站了起来,他们面露狂热之色,各级指挥官都自动站到了队列的前端。 然后,只见最当前的一个日军中尉军官手中的指挥刀一挥,天空中突然此起彼伏地爆发出了野兽般的嚎叫:“板载……板载……” 七八百鬼子组成的屎黄色浪潮就像是被后面的狂风和巨浪推动着,向着1连的阵地席卷而来。 而此时挥动指挥刀的那个鬼子中尉已经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但是鬼子们都好像视而不见,他们镶着铁钉的沉重皮鞋,在冻得硬邦邦的大地上踏出了山摇地动的气势。 前排的人不断倒下,后排的人却是毫不停息的奋勇前冲,对扑面而来的子弹和不断从空中落下的手榴弹视而不见,口中一直发出永不停歇的“板载”吼叫,好像叫的声音越大就可以让子弹拐弯似的。 王小林的机枪枪管已经红得冒烟,根本来不及换枪管,他马上又端起冲锋-枪射击,晋造汤姆逊冲锋-枪的20发弹匣也很快打光。 就在他换弹的时候,一个鬼叫的声音就迅疾逼近,王小林只看到一截明晃晃的刺刀在自己头顶闪过。 “啪!”一声脆响,一个额头出现个大血洞的鬼子就从战壕上跌倒下来。 是一直端着晋造驳壳枪不敢露头的贾老二一枪击毙了这个鬼子。 要知道当初阎大帅为了让晋军的武器弹药相对统一,所以晋造驳壳枪的口径选择了跟冲锋-枪一样,是11.4毫米口径。 口径大威力自然就打,所以晋造驳壳枪在近距离的杀伤力几乎和同样口径的米国M1911勃朗宁手枪一样,堪称是同时代最大威力的手枪。 紧接着又是更多的嚎叫声在逼近,换了一个弹匣的王小林也不趴上战壕了,而是与贾老二并排蹲在一起,将冲锋-枪的枪口对着战壕上方。 第790章 死亡游戏 一个接一个的日军从战壕上越过,王小林的冲锋-枪和贾老二的驳壳枪交替射击,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他们的身边就躺满了日军的尸体,而他们却是奇迹般没有受到损伤。 但是,更多的日军蜂拥而来,王小林不知道身边除了贾老二还有谁活着,他们只能坚守在自己所在的方寸之地,根本顾不上从旁边战壕上越过的那些日军。 不断有日军和自己人的惨叫声传来,但是阵地四周,晋造汤姆逊冲锋-枪的“嗒嗒”声依然还在响着。 之前一直在扫射的,机炮排的最后一挺重机枪,现在已经停止了怒吼。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没有重机枪的持续火力,单凭1连现有的火力,是不可能阻挡这些蝗虫一般蜂拥而至的日军。 由于日军太多,王小林和贾老二的交替射击也做不到能够一直保证自己的枪里的子弹不同时打空。 关键是贾老二的驳壳枪备用弹匣只有2个,现在弹匣里的子弹打完了他就得一颗颗往枪里装弹,而且他缠着绷带的左手根本不敢用力。装弹时只能用双腿夹住枪,用右手装弹。 所以,当王小林打完了枪里的子弹之时,又有三个日军嚎叫着冲上了战壕边。 他们居高临下看着战壕里蹲在地上慌乱换着弹匣的两个-中国军人,不约而同露出了狰狞残忍的笑容,几乎是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步枪,明晃晃的刺刀映照着王小林和贾老二绝望的脸庞。 “哒哒哒……” 一波疾风似的子弹扫射过来,欢叫着从三个站在战壕上的日军身体上一穿而过,这几个鬼子就像触电一般怪异地扭动着自己的身躯,无数的血花在他们的身上飞溅而出,像极了一簇簇盛开的花朵。 原来是已经身负重伤的机炮排的排长,他在一个士兵的帮助下,将之前被炸断了三脚架的那挺重机枪的脚架卸下来,然后直接就将重机枪那粗大的散热筒架在沙袋上,居高临下对着几乎是站满了第一道战壕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屎黄色身影扫射起来。 与此同时,几发迫击炮-弹也接踵而至,更多的枪声和喊杀声从第三道战壕那边传来。 赵长树及时派出的1营的主力赶到了,他们冒着日军延伸的炮火,终于挖通了与1连的交通壕,在着危急的时候赶到了阵地。 而此时正是日军已经快攻入第三道战壕的时候,也是日军以为即将大功告成而有所松懈的时候。 1营迫击炮排的三门80毫米迫击炮首先开炮,后面是机枪排的三挺马克沁重机枪喷射的子弹雨。 而2连和3连的三百多战士则是冲锋-枪突击在前,步枪手就地寻找射击位进行掩护。 要知道部署在山腰上的这道防御阵地是沿着山势往上呈梯次排列修建了三道战壕,最高的第三道战壕起码比第一道战壕高了二三十米,2连和3连的自动火力一旦排开射击,日军除了跳进战壕躲避外,其他人完全暴露在十几挺轻机枪和上百支冲锋-枪喷射出的火网之下。 此时日军的前锋部队已经冲到了第三道战壕前不到20米的距离,双方甚至都能相互看见对方胡子上的污垢和灰尘。 不得不说小鬼子的战斗力确实顽强,在遭到疾风暴雨般的打击之下,已经冲到前沿的大部分鬼子并没有慌乱,也没有东躲西藏去寻找掩体,他们都知道对面的凶猛火力根本不会给你有调整队形的机会。 他们纷纷就地趴下或是原地举枪射击,妄图压制中国军队的火力,为后面的友军寻得一线生机。 于是,在见证了中国无数历史和沧桑的长城脚下,中日双方的几百个军人,用生命上演了一出近距离对射的死亡游戏。 你打我一枪,我也打你一枪。 错了,是你打我一枪,我打你十枪。 模范旅的1个班就有不少于5支晋造汤姆逊冲锋-枪,还有1挺晋造捷克式轻机枪,还有起码3支以上的65式半自动步枪,而且班长、副班长还有步枪手,每人腰间还挎着一支晋造驳壳枪。 这种班级火力密度,不要说是因资源匮乏而抠抠索索小日本,就是比起同时期的德军也不遑多让。 所以,在中国军队见识了日军的疯狂和凶恶的时候,这些数十年来眼高于顶,看不起中国人的日本强盗,他们也见识了中国军人的勇武和……火力太八嘎地凶猛了。 双方都在拼命扣动扳机射击,几乎每一秒钟都有无数人倒下。 但是,中国军人倒下一个的同时,小鬼子就要倒下几个或是十几个。 这种近距离的对射,不在于你的枪法好坏,也不在于你是否训练有素。 而是在于你怕不怕死,敢不敢死。 当然,更关键的是在于你的武器好不好,猛不猛。 战斗的结果当然是证明了双方的军人都不怕死,但是中国军队的武器更好,更猛。 因为只是短短的几分钟的时间,这些喜欢用栓动步枪跟中国军人的机枪、冲锋-枪和半自动步枪玩三十米对射死亡游戏的近两百个鬼子,大部份变成了尸体和即将变成尸体,而战壕上的中国守军大多数人还全须全尾地站立着。 此时,山脚下一直举着望远镜的服部次郎,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来形容了,而是脸色灰败。 他命令打出代表撤退的绿色和白色两颗信号弹的同时,对炮兵大队下达了无差别炮击中国阵地的命令。 “可是,大佐阁下,上面还有我们不少帝国士兵……” 炮兵大队长的话马上就被服部次郎粗暴地打断。 “井上君,你如果还不开炮的话,剩下的几百个帝国勇士也别想回来了。” …… 王小林在用冲锋-枪将几个跳进战壕的日军打死后,发现自己也没有备用弹匣了,他赶紧把之前贾老二扔在地上的半自动步枪捡了起来,伸手就往贾老二身上去掏弹匣,不慎触碰了贾老二的左臂,疼得他呲牙咧嘴叫骂。 “小林,你特么就不能轻点儿,疼死我了。” 第791章 惨痛教训 王小林只能歉意地望着贾老二笑笑,手里却是紧张地将弹匣装上步枪,他通过枪声就知道后面的支援部队赶上来了,只要再撑过一段时间,自己和贾老二就不用死了。 但是现在却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因为有大量的日军为了躲避后面战壕射来的子弹,都纷纷跳入了第一道战壕,刚才在战壕远处甚至传来了双方肉搏的吼叫声音。 他没看见天空中有一白一绿两颗信号弹在缓缓坠落,并不知道进攻的鬼子后续部队已经开始撤退了。他只是警惕地握紧手中的步枪,等待新的敌人跳进来。 等了一会儿,看到贾老二终于装满了手枪子弹,王小林就示意他紧跟着自己,沿着战壕向右边摸去。两个人还是太过危险,得找到其他还活着的兄弟。 肉搏的吼叫声就这这边发出的,王小林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两人都是弓着腰闷声前行。 战壕里充满了刺鼻的硝烟味,还有就是浓烈的血腥味,让人几乎窒息。 现在他们班的其他战士都战死了,他们两人也顾不上检查战壕里各种姿势躺着或趴着不动的兄弟们的躯体是死是活。 但凡是屎黄色的身躯,王小林都不管死活,看见就是一刺刀捅上去。 转过一个转角,王小林就看见不到100长度的战壕直线距离内,尸体几乎堆满了战壕,有自己人,但是更多的是日军。 这里是他们所在排里其他两个班的防御阵地,王小林只是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排长,战斗前还在大声呵斥贾老二,平时王小林还嫌他有些啰嗦的年轻军官。 现在他再也不会啰嗦了,他就趴在战壕的边上,身躯一动不动,但是他侧着的脸却是朝向王小林他们这边。 脸上很干净,干净得不像是刚刚才经历过一场生死战斗,但是他的双眼却是紧紧闭着。 王小林知道他已经死了,他背上的一个血洞和脚下的一大摊血迹证明了这个判断,子弹是从他前胸打进又从背后穿出,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的迹象。 顺着排长的遗体看过去,在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中,他看见了很多张曾经是那样熟悉的面孔。 有为了争夺贾老二这个神枪手,差点儿跟他闹翻脸的二班长,还有已经从军达八年之久的老兵痞三班长,还有跟自己是同乡的赵二狗…… 王小林看到眼前的场景,喉咙突然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种自己从未体会过的悲伤情绪在心口蔓延。 身后贾老二传来的抽泣声让他马上就回过神来,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战斗还没结束,战壕外面的枪声还未停歇。 “嚎个囊球,赶紧看看还有没有小鬼子,看见一个就干死一个。”王小林大声道。 他心里突然之间就涌出一股戾气,他现在很想杀人,杀小鬼子。 就在这时,尸体堆中有个呻-吟声转来,王小林赶紧将枪口对准那个发声的方向。 “是王班长吗?过来搭把手,老子要被鬼子尸体压死了。” “是赵大个!”王小林听出来是二班的机枪手赵大个,本来也是他心仪的一个好手,但却是被排长为了搞平衡,被分给了二班。 王小林赶紧上上,七手八脚从尸体堆里使劲拽出一个浑身都是鲜红的血人出来。 “你狗日轻点儿,老子的腿挨了一刀。” 王小林不管不顾一把就搂住赵大个,眼中的泪水止不住就往下掉。这是到目前为止他见到的第一个活着的兄弟,是他看见满地的尸体后一直郁闷悲伤的心里突然生出的希望。 “快,快看看,肯定还有人活着。” 突然,空中传来了撕裂空气的尖啸声。 王小林和刚刚逃出生天的赵大个都是脸色一变,两人刚刚蹲下身体,地上就传来了剧烈的震动。 “轰轰……” 整座山的上半部分瞬间就陷入火焰与硝烟的弥漫中。 …… 赵长树狠狠一拳就砸在指挥部的木桌上,狂怒吼道:“老子要撤了许胖子的职,老子要枪毙了这狗日的。” 徐志勤则是一脸沉重地说道:“许胖子在鬼子第一轮炮击中就被炸死了。其实也不能完全怪他,谁能料到小鬼子居然在自己人还没有完全撤下去的情况,就进行了无差别炮击。唉!可惜了1营那些弟兄。” 原来,赵长树口中的许胖子就是1团1营的营长。 在他率领1营的增援部队将攻入战壕的日军几乎全部消灭后,他还准备追着那些撤退的小鬼子屁股打,却不知日军竟然发动了猛烈的炮击,导致本来伤亡不大的1营2连和3连完全暴露在日军的火炮攻击范围内,在日军长达半小时的炮火覆盖下死伤了上百人。 “这次小鬼子也没讨了好,1营副营长报告,光是遗弃在阵地上的鬼子尸体就有4百多具,还有战壕前的尸体都被他们撤退时带走了,估计也不下100多具,再算上鬼子的伤兵,这次小鬼的伤亡起码600以上。说明旅座您制定的战术是非常有效的。” “志勤你也别往我脸上贴金,这种战术主要还是雨廷提出来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力排众议,一定要他担任总指挥的原因。” 说到这里,赵长树脸上露出沉痛之色道:“本来我们拼上一个连,能够杀死鬼子几百人,这种交换比是大赚特赚。可现在却是变成了小占了一点儿便宜,还搭上了老子一个主力营的营长,小鬼子可真是给了我们一个惨痛的教训啊!” 徐志勤当然知道赵长树不能释怀的原因,其中就有一部分就是在自责,就是因为没有考虑到日军的穷凶极恶,就导致多损失了100多名花费了无数精力和经费训练出来的精锐手下,说是心理不憋屈是不可能的。 但是徐志勤心里其实对这次战斗的结果已经很满意了,除了被日军的火炮给了一个深刻教训外,模范旅展现出来的战斗力完全达到了他心目中精锐部队的标准。 看看现在国内的其他军队,再看看在热河战役中的那些东北军的窝囊表现,说现在的模范旅是国内一等一的强军也毫不为过。 第792章 邀功 太原,绥靖公署的办公室里,阎大帅拿着副官刚刚送来的电报,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脸上都是激动之色。 “好!好样的,长树没有给我老汉丢脸,模范旅没有给咱们晋军丢脸,哈哈哈……” 他身边的一个幕僚也是一脸喜气洋洋地道:“大帅,鄙人以为,要尽快召开一个记者招待会,向全省父老乃至全国宣扬我晋军在抗日战场上的功绩。” 大帅并没有答复,而是兴奋地在屋子里来回转圈,心里则是松了一口大气。 出于保密的原因,周文和赵长树都没有向大帅透露准备聚歼日军混成14旅团的计划,只是汇报了日军第一次进攻失败的消息。这倒不是周文不信任大帅,而是不信任大帅身边的诸多幕僚。 要知道大帅几十年来都比较亲厚跟他一样留学日本的所谓精英人士,谁知道大帅身边有多少亲日和媚日分子? 但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大帅其实对于模范旅的战斗力心中一直没底,说是惴惴不安也不为过。只是他为帅多年,城府甚深,有什么心事都不显于色罢了。 作为民国政界和军界的老牌军阀,他以及同时代的其他军阀对日本军队是深为忌惮,甚至说是天生就有几分畏惧的心理。 特别是他在日本留学多年,见识到了日本工业水平和军队的强大,根本就不是民国这种一盘散沙,各自为政和羸弱的国力所能抗衡的。 虽然之前就有淞沪抗战中的十九路军与日寇奋勇拼杀不落下风,又有中央军精锐在庙行歼敌数千人的战绩,但在阎大帅心里却是颇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十九路军是历经了无数次国内战争而脱颖而出的铁军,而且一直受到南京方面的打压,多年来基本都没有得到新兵员的补充,导致部队的规模虽然不大,但全部都是由百战余生的精锐老兵组成。单说战斗力在国内都是数一数二的。 中央军的88和87师更不用说,那可是号称“御林军“的部队,装备和训练更是位居全国首列。 这就等于说是中国用国内最强的两支军队与日本的常规部队打了个平手而已。 何况淞沪距离南京太近,南京方面为了保证首都的安全,不得不抽调大量资金和物资给予支援。而且还有在淞沪有巨大利益和势力的西方列强的监督与抗议,导致日军在战斗规模和飞机重炮的使用上有所顾忌。 最最关键的原因是,大帅对周文的部队有种盲目的信任,在他看来,正是由于周文的佣兵团的参战,中国军队才取得了如此佳绩。 对于自己麾下的晋军他可就是非常了解了,即使是参加过几次国内战争,但也是他运筹帷幄、借力打力才获得了如今的地位和利益,可跟晋军的战斗力扯不上多大关系。 他心里其实也在暗暗做了比较,北方军队中,势力最强的肯定是当年张大帅在世时一手打造并配备了一流装备的几十万东北军。其次就是装备最差,但是战斗意志极强,最有血性的西北军。 他麾下的晋军虽说装备也不差,更是有其它军队无法比拟的最大规模的炮兵部队,但真实势力也只能屈居老三的地位。 但是在面对日本人的时候,最强的东北军是个什么表现?这已经在一年前的九一八事变和刚刚结束的热河战役中得到了答案。 哪怕张少帅的不抵抗政策导致了东北军的军心散失,但是号称中国北方最强军队的表现也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只能说明东北军的大多数官兵面对日军是根本没有战而胜之的信心,甚至都没有奋勇一战的勇气。 东北军的整体表现其实就是这个时期国内大多数军队对日军畏敌如虎的一个缩影。 最强的军队都是那种孬样,自己的晋军在面对日军会是个什么表现? 哪怕他们有自己最信任也是最热血勇敢的指挥官带领,哪怕他们在自己不遗余力的支持下装备了国内最好的武器,哪怕他们被周文的部队训练了几个月,但面对日军,多少年来在国人心目中不可战胜的心理和自卑,会不会导致官兵们在战斗中跟东北军似的一哄而散?会不会有人直接就率队投降? 这些都是他心中一直有些打鼓又不好对人言的心事。 现在可好了,模范旅居然以一营之力就抗住了日军一个大队的进攻,这是什么概念?这其中代表的意义有多大? 大帅现在心中除了狂喜之外,更是有很多更深层次的思考涌上心头。 要借着这股东风做一些文章。 记者招待会当然要召开,这可是我山西子弟第一次和日军作战就一炮打响,取得了开门红,不大书特书就太对不起我老牌政客的称号了。 歼敌600余人也太过啰嗦,就四舍五入变成歼敌一千比较合适。 其次么,当然是要把捷报迅速上报南京方面,虽然军委会北平分会也会上报,但是我老汉亲自发电的意味可完全不一样了,起码也要借此要点儿经费不是? 抗日是全国的事,可不能让我老汉又出钱又出力的,这打战可就是打钱,最近出血出的有些心疼,正好让南京那位也心疼心疼再说。 …… 南京,位于中央陆军学校内的校长官邸,校长正在与侍从室的陈主任坐在沙发上商谈着什么,突然就看见贴身侍从武官王副官走了进来,躬身递上一封电文。 校长接过来随意一看,就不屑地了冷哼一声,随手递给陈主任长道:“你看看,这个阎老抠,抓住一点儿机会就来炫耀,还狮子大开口,居然要100万的军费,他是不是睡觉还没睡醒,做梦呢。” 陈主任仔细看了一遍电文,思索了一会儿说道:“虽说是晋军模范旅奋勇作战取得的胜利,但是终归是在军委会北平分会的统一部署下,也就是在校长您的统一指挥下才有如此战绩,这阎老西把功劳全归于自己不说还直接伸手要钱,吃相未免难看了一点儿。” “但是么……”陈处长看了一眼校长的脸色,斟酌着说道:“前线取得如此战绩,特别是在北方局势日渐危机的时刻,对于国民政-府和国人的情绪方面都取到了一个缓冲的作用,对于日人来说,也未尝没有一些警示的作用。” 第793章 警惕 校长不耐烦地一挥手道:“言及,你我之间就不用那么客套,你就直接说出你的想法就是。” 陈主任就正色道:“卑职的意见就是有功必然要赏,宣传和报纸上也要广泛报导,但这些奖赏和表彰却不是给阎老西的,而是直接给前线的32军……” 校长一听就眼睛一亮,拊掌赞道:说道:“妙啊!模范旅现在不就是归属32军的指挥么?尚正本来就是从晋军中独立出来的,把奖赏给了32军,想必这个阎老西也说不出个什么来。” “嘿嘿……他不是说不出,而是有口难言。” …… 这些民国大佬在勾心斗角,而尚正将军就难办了。 “这些上层的人物真是龌龊,我们还在前线跟小日本拼命,他们却是想着怎么利用将士们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胜利做文章。”尚正将军在指挥部愤愤道。 他哪会不知道这些大佬心里是打得什么主意?但是现在皮球却是提给自己,特别是军委会北平分会的那位何上将还亲自打来电话,又是表彰又是赞誉,还将自己赞誉为什么党国柱石,真是让自己的脸都被躁得生疼。 要真是老子的部队打出这样的战绩,你怎么表彰老子都行,但问题是模范旅也只是名义上归自己指挥,人家的战绩是自己拿人命和勇武换来的,你特么只字不提给模范旅的奖励,全特么扔我这儿了,老子好意思拿吗? “军座,这十万大洋的奖励……”身边的参谋长迟疑道。 不是他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而是32军实在是穷怕了,这十万大洋的奖励可不是个小数字,能够留下一部分也能解决拖欠的一部分军饷不是? “把钱全给赵长树送过去,咱们在这种关键时候可不能被这点儿钱迷惑了眼睛。你知道的,赵长树的模范旅能够顶在前面,帮咱们32军减轻了多少压力?换了是老黄的139师守冷口主阵地,就凭咱们的武器装备,这一战下来要死多少人?这个时候不能让前线的将士们寒了心。” …… 现在的赵长树可没心思理会后方的这些蝇营狗苟,就因为日军的进攻却是又换了一种战术。 就在第一次进攻失败就损失了大半个大队的兵力后,服部次郎已经知道这次自己的混成14旅团怕是踢到铁板了。 所以他只能放下老脸,向指挥部请求战术指导。 而现在的日军一时半会儿却派不出支援部队,而且也不想派出零星的支援部队。 在经过米山大队覆灭和混成14旅团向冷口进军沿途被中国精锐部队骚扰等事件后,作为前敌总指挥的日军第6师团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中将,感觉到将日军整补一支就派出一支的添油战术已经不太妥当。 就因为他从上述两个事件中嗅出了一丝不详的意味,就是中国军队之前呆板被动的防御战术突然就变得灵动了起来,而且这支从未听说过的模范旅的战斗力也跟之前东北军的表现大相径庭。 这说明了什么?是不是除了模范旅之外,还会有其他未知的中国精锐部队出现? 这让坂本政右卫门产生了一丝警惕。 他不是不知道添油战术的弊端,但是之前遇到的那些毫无斗志的东北军,不管是派出什么规模的部队,敌军都是一触即溃。 甚至一支只有128骑的日军先头骑兵部队,就将拥有两旅8000之众的汤玉麟吓得弃城而逃,创造了战争史上的一个笑话。 这也导致包括他在内的日军上下都对中国军队产生了极大的轻视,认为只要部队一开到长城脚下,长城防线的中国守军必然就会望风而逃,所以他才派出了米山大队以及混成14旅团优先开拔。 但现在看来,自己有些想当然了,所以他决定等第6师团的主力部队整补完毕后,再倾巢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一举攻克长城防线。 说到这里,有人就会问,日军的后勤补给怎么会那么难?不是说他们的物资装备比中国军队好得多吗? 其实之前就提到,日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和发动热河战役都没有得到国内的授权,而是日本关东军单方面的军事行为,就导致日本国内并没有做好战争准备,关东军在战争初期也得不到国内的物资支持,只能动用自己的常规储备。 而常规储备也仅仅是能支持一次战役规模的战斗。比如热河战役就将关东军在东北的常规储备消耗了大半,而且热河战役进展之顺利也出乎了关东军总部的预料,这就导致他们在短时期内就要接着发动长城战役。 不控制长城,日军在热河的整个交通线都要暴露在中国军队的威胁之下,同时热河省本身也缺乏抵御中国军队反攻的战略屏障。 所以日军要想长期占领和统治热河,长城就必须拿下,进而威胁中国北方的经济和文化中心平津地区。 日军就是要在战略上把战争的主动权牢牢控制在手里,打或不打都是他们说了算,而中国方面只能被动防御。 所以这个时候,日本国内也不得不捏着鼻子支持关东军,总不能把吞到嘴里的骨头再扔回去吧?所以就造成了日本发动热河和长城侵略战争的既成事实。 而此时日本国内的战争物资还没有完全到位,导致准备进攻长城防线的日军第6和第8师团还在等待补给。 所以坂本政右卫门出于保险起见,就命令服部次郎只要不断发动牵制性进攻就行,等待日军主力的到来。 所谓牵制性进攻,其实就是不断派出部队做出进攻的态势,但是一遇到激烈抵抗就撤退,就像牛皮糖一样粘住守军,对他们保持战场压力,让其不敢稍有松懈,也不敢分兵追击。 当然,在此之前,该给的战术指导还是要给的,那就是派出空军不断轰炸冷口关的主阵地。 如果服部次郎此时严格遵照坂本政右卫门的命令行事的话,也许赵长树和周文精心策划的歼敌计划就很有可能胎死腹中。 第794章 诡异 于是,就在日军大举进攻失败的第二天,冷口战场上出现了诡异的一幕。 上午天刚刚亮,日军的四架八七式轰炸机就飞临冷口关,开始了长城抗战中日军飞机的第一次轰炸。 说起这个时期的日军陆航,在重型轰炸机领域却是非常吃力,在大功率发动机技术非常贫弱的情况,只能在法国进口的水上飞机的基础上,七拼八揍弄出一种性能落后,载弹量只有1吨,勉强能执行轰炸任务的八七式轰炸机。 这款轰炸机最大飞行速度只有可怜的180公里,而且缺乏先进的瞄准设备,基本是靠投弹手的经验和个人技术来瞄准,其轰炸的效果就可想而知。 面对日军的飞机,模范旅1团的各单位都如临大敌,除了观察手外,其他官兵基本都躲进了防炮洞和坑道中,等待日军炸弹的降临。 模范旅由于组建仓促,还没来得及组建防空部队(其实关键是周文不想太过刺激已经大出血的阎大帅,准备等模范旅建立一定功勋之后,让大帅看到强军的希望,那时再提出一些改良的建议效果会更好。)。 这时的赵长树在坚固的指挥部观察所里,一脸紧张地看着远处从空中飞来的四个黑点。 虽然模范旅没有专门的防空部队,他还是命令1团所属的重机枪连做好了对空射击的准备。如果小鬼子的飞机太够猖狂,敢降低到两三百米的高度进行投弹,重机枪连的9挺马克沁重机枪就会分分钟教他们做人。 要知道虽然重机枪连没有配备高脚架和对空环形瞄具,但是在佣兵团的指导下,也进行了多次防空射击训练,日机飞行高度高了不敢说,但是两三百米的对空射击同样能对日机造成威胁。 但是,让赵长树和整个1团近四千将士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 在赵长树的望远镜中,只见这四架日军轰炸机摇摇晃晃地从冷口关上空飞过,对着1公里外的一段旧长城的城墙,就如母鸡下蛋一样丢出了一连串的小黑点。 地动山摇的爆炸和强烈震动从1公里外传来,在不断升腾的硝烟和火光中,赵长树看到古老长城的城墙居然毫发无损,无数的炸弹要么落到了城墙外的断崖之下,要么就落到了城墙内里面的山坡上。 问题是,这一段长城外面是一个断崖式的峡谷,根本不可能有路通往城关,当然也不会有什么部队驻守,你把炸弹扔在那里是几个意思? 而几架日军轰炸机在投完炸弹后,还仿佛炫耀一般摆了摆笨拙的机翼,才在中日双方近万官兵的目送下,悠悠哉哉地飞向了远方。 把这一切尽收眼底的腹部次郎大佐差点儿没吐出一口老血来。 “八嘎!这些陆航的蠢猪,你们是眼睛瞎了还是嫌帝国的炸弹太多了?” 问题是这出闹剧不仅仅是浪费了十几颗炸弹的帝国资源,关键是太八嘎地丢脸了,这从山上隐约传来的呼喊声就可以听出,是中国军队在欢呼,在嘲笑,而自己的部下则个个都灰头土脸地高声大骂陆航的蠢猪。 但是,骂归骂,服部次郎依然下达了炮击的命令。 “轰轰轰……” 爆炸声和弥漫的硝烟再次笼罩在冷口关的第一道阵地上,而这次小鬼子的炮兵不到5分钟就停止了炮击。 要知道混成14旅团是自带弹药来进攻冷口的,在日军主力上来之前,他们暂时是不会有任何补充的,昨天一战就将携带的炮弹打出了一大半,现在就要节省着点儿用,毕竟地主家也没多少余粮了。 此时第一道阵地上已经换了1营的2连在防守,3连作为预备队。 2连昨天在日军的最后一轮火炮中也损失了几十个兄弟,今天对小鬼子火炮的防范是格外的小心,防炮洞都挖的比平时要深了几十公分,所以倒是没有什么损失。 在听到观察手通报日军又开始进攻后,2连的上百个战士就有序地进入了阵地,这次他们也准备按照1连的打法,不跟小鬼子远距离对射,就和鬼子玩近战。 但是,这次的小鬼子非常鸡贼,就停在了距离2连阵地的300米外,架起了轻重机枪就开始试探射击,鬼子的步兵也是不再往前进攻,都是趴在障碍物和弹坑里,朝着阵地上瞄准射击。 这一幕让2连连长也摸不清鬼子的打算,只能命令部队不要露头,反正你不上来老子也不开枪,和这些小鬼子玩远距离对射不划算。 其实2连里也有几个平时枪法不错的战士,但是昨天1连的教训告诉了他们,小鬼子枪法不错的人更多,没必要为了多杀一两个小鬼子却让自己的神枪手去冒生命危险。 等到鬼子噼里啪啦乱枪打了一通,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小鬼子居然就撤了。 这一诡异的举动报到指挥部,蒙雨亭对赵长树叹息道:“小鬼子怕是识破我们的意图了,这种试探性进攻其实就是为了牵制咱们的防守注意力,让咱们不敢掉以轻心,同时还可以麻痹咱们一线守军的警惕性,谁知道他们哪次进攻就来真的了。” 赵长树脸色珍重地点头道:“关键是阿文他们也通报日军营地的防守阵地也很严密,现在也还有4000余人的战力,我们要强吃可不容易,怕是伤亡不会小了。” 蒙雨亭当然知道赵长树这是侧面提醒他,鬼子现在防守严谨,不要轻易冒险。赵长树其实是很照顾他这个总指挥的面子,并没有用上官的口吻跟他说话。 “这种情况下当然不能强吃,咱们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再次等待机会。”蒙雨亭摇头说道。 1团长徐志勤有些幽幽地说道:“那就和鬼子这样耗着,咱们之前的布置不都是白忙活了吗?” 其实他心里还是有些意见的,如果鬼子不来进攻,那他的1团天天都在挨飞机炸和火炮轰,心里有点儿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不,机会肯定会有的,小鬼子绝不会这么和咱们干耗着,他们必然还会有阴谋。所以我建议咱们今夜就撤出一线阵地。” 第795章 毒气弹 赵长树吃惊道:“撤出来?会不会太早了一点儿?” 本来的计划就是打退几次日军的进攻后就佯装不支,然后将一线部队撤出阵地退回到山顶阵地防守,甚至在日军倾力来攻之时还可以放弃一部分山顶阵地,让日军与守军直接粘在一起。 这样既可以抵消日军的火炮优势,又可以利用己方四通八达的坑道给日军大量杀伤。 赵长树担心现在就撤出,会不会让小鬼子有所警觉。 “对,撤出来,甚至凤凰山山头阵地也可以撤出一部分,让鬼子粘上来打。” 看着赵长树的反应一时还转不过弯来,蒙雨庭就说道:“旅长,您看,小鬼子昨天进攻失败后,除了挖掘防御阵地外,并没有其它举措。但是今天又是飞机炸又是不断炮击,而且到现在为止已经发动了6次佯攻,其中必有谋图。” “不就是要麻痹和拖疲我们吗?大不了乘着黑夜将2营调上去跟1营换防,让小鬼子的计谋落空。”徐志勤不解道。 而此时的赵长树则是眼睛一亮,说道:“雨庭的意思是小鬼子要在夜间来一次真的进攻?” “我感觉是这样,而且还是一次全力的进攻,只是进攻前鬼子还会玩什么花样就很难猜到了,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1营先撤出来。”蒙雨庭答道。 不得不说,蒙雨庭明锐的战场嗅觉挽救了1营数百将士的生命。 要知道即使是周文已经建议阎大帅给模范旅配备防毒面具,但由于是要从德国进行采购,加上费用不菲,一直到模范旅上前线之前,也只有旅部直属的警卫营和工兵营才配备了防毒面具,而一线部队根本就没有任何防毒装备。 就在下半夜的4点钟,日军新一轮的炮击又开始了,虽然之前的炮击每次不会超过5分钟,但是不断的轰鸣和爆炸必然会不断给守军带来战场压力,同时也会让所有守军不得安宁,始终是绷紧了心弦,精神高度紧张。 但是,这一次的炮击却是一反常态地持续了10分钟,更诡异的是,根本没有爆炸声和火光传来,在1线阵地上则是飘起了浓浓的烟雾,几乎将整个阵地的三道战壕全部笼罩。 一直在指挥部观察哨拿着望远镜观察的蒙雨庭皱起了双眉,他瞬间就感觉到了鬼子炮击的异常之处。 “怎么没有爆炸?鬼子的炮弹不可能全是哑弹呀?”只是由于是在夜间,阵地上没有爆炸的火光,他自然也看不到那片带着死亡气息的浓浓烟雾正在随风向着山顶阵地上飘来。 就在这时,山顶阵地上突然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蒙雨庭浑身打了个激灵,大声吼叫到:“快,鬼子打的是毒气弹,快让部队从山顶撤下来,让警卫营派人带上防毒面具上阵地充当观察手,要快。” 在吼叫的时候,他也在深深的自责。自己真是大意了,也高估了小日本的道德底线。 书生早就吩咐过,要防止小鬼子狗急跳墙,动用毒气弹。怎么这个关键时刻就将这个最重要的信息给忘了。 其实也不是他忘了,而是他在伏龙芝军事学院留学的时候就知道了海牙公约,而且也知道一次大战中各国都尝到了毒气弹的苦头,一般情况下都不会再使用毒气弹,却是没想到小鬼子居然如此丧心病狂,公然冒天下之大不韪。 而此时,坚持了一整天的赵长树正伏在长桌上假寐,闻声一下就跳了起来,问道:“什么毒气弹?” 蒙雨庭已经顾不上解释了,马上就对着闻声而来的几个指挥部参谋说道:“命令主阵地上的2营和重机枪连马上撤出阵地,每一个人把毛巾打湿了捂住口鼻,要快。” 转头对被赵长树命令一直紧紧跟随他的警卫营营长张成命令道:“张营长,你亲自带领警卫营1连,带上防毒面具,去接替2营的阵地。记住,发现鬼子大规模来袭,马上电话报告。” “是!”张成转身就走,他上过周文为模范旅军官们专门开办的学习班,当然知道毒气弹的危害和致命的后果。 “命令警卫营其余部队带好防毒面具在坑道口做好支援的准备。” “命令3营每个战士都要准备湿毛巾,如果战事紧急,他们就是冒着敌人的毒气也要冲上阵地去支援。” 这是蒙雨庭第一次以前敌总指挥的身份发号施令,模范旅的军官们却是无有不从。 其实也不由他们不从,毕竟毒气弹这种玩意儿以前也只听说过,谁也没经历过,这时候都没了主意,只能听蒙雨庭的命令从事。 而且关键是蒙雨庭身后可是站着几个带着“督查”二字白袖标的士兵,不听命令就有可能被督查队员当场逮捕。 就在这个时候,从指挥部外面进来了两个头戴钢盔、佣兵团作战装束的军官,将手中的抬着的一个木箱子打开,从里面拿出了几套防毒面具分发给指挥部的众位军官。 蒙雨庭接过防毒面具带上,就对着赵长树说道:“旅长,虽然目前军情紧急,但也可能是我们的机会,我就先回坑道指挥部,如果小鬼子今夜真要和咱们死战的话,也许明天就是反攻的机会。” 赵长树大手一挥道:“雨庭你只管去,这里就交给我了。” 蒙雨庭对拿防毒面具给他的那个军官说道:“妙花总教官,旅长的安全就交给你们了。” 原来,之前周文就说过要留下两个高手专门保护赵长树的安全,他可不是说着玩儿的,还真留下了两个名副其实大高手,就是妙花和赵晓金。 妙花是个明白人,知道赵长树现在的安危已经关系到佣兵团与模范旅联合作战的成败,也就是关系到冷口防御战的成败,容不得半点大意。 何况赵长树人称白马将军,习惯了带领麾下冲锋陷阵,就怕他到时候豪气一发,亲自带队冲锋,放眼整个模范旅,除了妙花和赵晓金,可没谁能拉得住他,也没谁敢拉他。 第796章 不安 周文甚至专门交代妙花和赵晓金,如果这个学长不听劝,到时候就采用强制手段阻拦。 嘿嘿,对于两大气劲镜高手来说,要制住赵长树这个半吊子高手可不要太容易。 妙花对着蒙雨庭立正敬礼道:“请总指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在这种时候,佣兵团的兄弟们都要对作为战役总指挥的蒙雨庭给予应有的尊重和推崇,不但是要作版样给模范旅的那些骄兵悍将看,同时也是要树立蒙雨庭的地位和威信。 看着蒙雨庭急匆匆走出了指挥部掩体,赵长树也带上了防毒面具,转头对着指挥部的徐志勤说道:“我们去看看部队的伤亡情况,中毒的兄弟要尽快送去野战医院,估计日军很快就会发起进攻。” …… 而此时的服部次郎已经派出了带着日军八七式防毒面具的一个加强中队250多鬼子开始进攻。他之所以要等到下半夜才开始进攻,不仅仅是要麻痹守军的警觉性,更是要等待风向的变化。 要知道此时已经进入春天,山里的风依然很大,如果不等到风向朝南,毒气弹打上去不要几分钟就会被风吹走,如果风向朝北就更严重了,毒气弹打到山上却是向着山下漂来,那就变成自己毒自己了。 但是,就在他自以为自己的计谋得逞之时,进攻部队却是报告中国守军的阵地上空无一人,竟然是在毒气弹攻击前就已经撤离了。 还得是蒙雨庭察觉有些不对,早在日军开炮半小时之前就将1营2连和3连以及直属部队全部撤了出来,不然1营除了已经换防下去的残缺1连,估计现在阵地上就不会有几个活人了。 要知道虽然瓦斯毒气没有芥子毒气那么致命,但即使轻度中毒也会导致视力模糊和浑身乏力,面对穷凶极恶的日军,这几百个模范旅的官兵就变成了待宰的羔羊,毫无抵抗之力。 “八嘎!对面的中国指挥官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居然就八嘎地撤退了。” 服部次郎心里大骂着,但依然下达了让进攻部队向山顶进攻的命令,同时命令早已准备好的,还保持完整编制的第3大队700余战斗步兵也向山头上进攻。 要知道即使是日本能够自行生产防毒面具,但也由于军费的考虑,并不是每个士兵都配备这种平时用不上的装备。 而且他们携带防毒面具也不是为了防备中国军队的毒气弹,因为民国时期的中国根本就没有能力生产毒气弹。 小鬼子配备防毒面具的目的是为了方便自己使用毒气弹,然后派出带着防毒面具的士兵去屠杀中毒后毫无抵抗能力的中国抗日军民。 所以鬼子在常备师团里每个战斗大队只有一个中队配备了防毒面具。 而之前日军发射毒气弹的时机控制得很精确,现在向南吹的大风将毒气烟云吹向了山顶,即使毒气雾到山顶后会变得稀薄,但是同样会造成中国守军大量中毒和伤亡。 等到日军后续支援的第3大队冲上山顶的时候,毒气已经被山风吹散,对后面没有防毒面具的700多日军来说中毒的危险已经降到最低,而山顶上的中国军队则是要么被毒气逼得撤退,要么已经是瘫软在地等死。 十分钟后,山顶上传来的消息让服部次郎精神一振。 前锋的一个中队的日军已经占领了中国守军设置在山顶棱线的第一道阵地,虽然阵地上依然空无一人,但从进攻方的角度来说,占领了棱线就等于是在山顶上占住了一个支撑点,而且冷口关的城关距离棱线不过200米的距离,可以说是近在咫尺。 于是,这250多名带着防毒面具的鬼子就向山顶上的第二道阵地摸了过来。 而棱线阵地与看着并不算高大巍峨但却很古朴的城关之间,也不过纵横交错着几道壕沟而已,这些鬼子有信心一个冲锋就可以拿下。 此时已是凌晨4点钟,山顶上的毒雾在在不断吹来的大风中并没有能够停留多长时间,基本已经烟消云散。但除了风声外,山头上竟然出奇地安静。 领头的日军小队长心里感觉有些奇怪,如果中国军队真的出现大规模中毒的情况,沿途必然有倒地和昏迷的士兵,甚至还应该有重度中毒死亡的尸体。 即使是被毒气逼得不得不撤出阵地,也必然有一些混乱的迹象和声音传来。 但是,现在的山顶上却是除了嗖嗖的风声和自己沉重的呼吸,再也没有什么动响传入耳中,让人感觉到一丝诡异。 鬼子小队长干脆将后脑的密封扣解开,一把就拽下了防毒面具,突然展开的清晰视线和顺畅的呼吸让他到一身的轻松,但是心情却是开始沉重起来,因为周围的环境显示,根本就没有中国守军大规模中毒的迹象。 要知道即使日军自己也做不到人手一个防毒面具,所以他们根本不会认为连人手一枪都无法保证的中国军队会有这种装备。 但是,中国守军去哪里去了? 他的视线看向前方隐约可见的又一道战壕,那长长的、黑洞洞的壕沟,就像是一个凶兽张开的大嘴,发出森森的寒气。 他本能地打手势命令小队停住了脚步,回头向队伍后方看去,却看见中队长继续前进的手势。 要知道这个鬼子中队隶属于于第2大队,也就是原属于第6师团的部队。 在昨天的进攻战中,第2大队虽然没有像1大队那些蠢猪一样几乎损失殆尽,但是700多人的进攻部队最后能全须全尾回到山下阵地的也不过只有400余人,基本算是被打成了半残。 在部队撤退回来之后,大队长野尻太郎少佐被旅团长阁下用十几个耳光打成了猪头。而一肚子气没地方发泄的野尻太郎少佐又将手下还幸存的三个中队长打成了猪头。 而此次进攻就是第2大队洗刷耻辱的机会,将编制已经残缺的四个中队的精锐老兵集中起来,组成了一支加强中队,配上防毒面具承担此次进攻的先锋。 第797章 井底之蛙 大队长野尻太郎在他们出发前几乎是怒吼着说道:“维护第6师团荣誉的责任就全部拜托给诸君了。” 虽然从山脚出发一直到上了山顶,日军是未损一兵一将,而且也没开出哪怕一枪,近200人就像游山玩水一般就顺顺当当上了山顶。 但是这个在昨天就见识过中国守军的顽强和凶猛火力的小队长却是一直绷紧了心弦,特别是看到毒气弹好像并未起到作用之后,心里的不安更是加重了。 他本意是想让部队先停下来,就在中国守军遗弃的阵地上建立防线,等大部队上来后再继续前进。 但当看到中队长疯狂挥舞着白手套,催促他前进的时候,他心里就知道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去申诉自己的看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方的第二道战壕摸去…… 从日军停止炮击到日军攻上山顶,中日双方竟然没有开出一枪,就连大声的喧哗声都没有出现,所以日军上山后也下意识收敛了声响。 他们不知道中国守军是不是被毒气弹直接吓跑了,但是既然中国守军没有开枪,他们在黑夜中自然也不会轻易暴露目标,所以这些日军都是鬼鬼祟祟地隐蔽前进。 就在作为尖兵的几十个日军摸着黑接近第二道战壕前沿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了几声奇异的枪响。 “砰砰砰……” 七八颗照明弹就突然在日军的上空爆发出了璀璨刺眼的光芒。 只是在一瞬间,几百个带着猪鼻防毒面具、弓着腰猥琐前进的日军身形全部就暴露在照明弹的光芒之下,将日军之前猜想中国守军被毒气弹吓跑的一丝侥幸也驱散得干干净净。 “哒哒哒……” “嗒嗒嗒……” “砰砰砰……” 重机枪、轻机枪、冲锋-枪和步枪的声音就像是舞台上突然拉开的大幕,瞬间就充斥了山顶上的整个天空,伴随而来的是带着各种死亡尖啸的金属子弹狂潮。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一贯以强悍和训练有素着称的日军也乱了阵脚。 就像一个人再如何艺高人胆大,但在静静的黑暗中默默行走时,身边周周突然爆响了上百串大号鞭炮,这种激烈的声光反差必然会导致人的心理出现剧烈的反应。 何况现在还不仅仅是声响带来的感官刺激,而是如狂风暴雨般射来的子弹带来的致命打击和视觉冲击。 大多数在前列的日军就连防毒面具还没来得及卸下就被子弹打中,一排排地倒下,而后面的日军却是一时半会还来不及做出任何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反应。 子弹雨在空中飞舞着、肆虐着,带来无数的血肉飞溅和痛苦的惨嚎。 在这种敌暗我明的时候,在这种大多数日军还处于懵逼状态的时候,日军的精准枪法和娴熟的战术能力根本起不到一点儿作用。 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趴下,死死贴着冰冷的地面,然后寻找任何一个能够遮蔽的障碍物或是低洼地,赶在死神来临之前爬过去,到那时才能想怎么还击的问题。 此时位于后方的鬼子后续部队倒是损失不算太大,因为他们才刚刚赶到山顶的第一道战壕,在枪声响起之后,这些鸡贼的鬼子就纷纷跳进了战壕,从而躲过了从头顶呼啸而过的子弹雨。 但是位于第一道战壕和第二道战壕之间近100米长度,800米宽度空地的那些日军前锋部队就惨了,他们急促之间哪里找得到什么障碍物。 处于队伍前方的就只能趴在地上蠕动着向前爬去,只要能进入第二道战壕,先不管战壕等待他们的是不是更多中国士兵的子弹或是刺刀,但总比现在就死多了一丝希望不是? 鬼子尖兵小队的小队长也许是受到了天照大神的庇佑,位于队伍前列的他居然在第一轮子弹狂潮中毫发无损,就好像这些呼啸而过的子弹都是他亲爸爸一样,绕着他的身体飞舞,以至于他在仓皇中居然还有功夫回头望了一眼,就看见中队长刚才所在的方向只剩下寥寥数人还在地上翻滚和哀嚎。 而在即将落下的照明弹的余光中,地上一抹白色依然还是那么的显眼,但是那个之前挥舞白色手套的主人已经一动不动地仰天躺在了地上。 鬼子小队长看向几米之外的战壕,之前他视为凶兽大嘴的壕沟,现在则是变成了他救命的稻草,哪怕里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义无反顾地跳进去。 不的不说这个小鬼子今夜的运气还真是不错,只见他直接是几个纯熟的翻滚,就从战壕边沿滚进了那黑洞洞的战壕里。 然后就是后背传来一阵重重的撞击差点儿让他背过气去。 “八嘎!这个战壕怎么那么深?” 这时不断有他手下的士兵有样学样地滚进了战壕,然后是各种闷哼声和轻声的惨叫。 这个鬼子小队长才发现,这道战壕里倒是没有中国守军,也没有埋设什么炸药和地雷,应该是中国守军仓促撤退而来不及布置,算是暂时安全了。 但是,这个战壕也太八嘎滴深了,而且战壕的边壁都是挖得直溜溜滴,不借助工具就根本爬不上去,更不要说对外射击了。 这时有更多的日军爬着、滚着、跳着,进入了第二道战壕,当然也就有更多的日军被摔得头晕眼花或是直接崴伤了脚。 此时,天空中的照明弹终于坠落在大地上,整个天地一瞬间又回归于黑暗中,而中国守军的枪声也戛然而止,山顶上顿时陷入诡异的沉寂之中。 而这种寂静却让战壕中的鬼子小队长感到一阵恐慌。 他发现跳进战壕中的这七八十个日军,居然是他的军衔最高,于是就下达了寻找垫脚物或是用工兵铲在战壕边挖掘土梯的命令。 他知道中国守军绝对不会给他们有多少调整的时间。 现在的情况是,攻上山顶的日军已经被打死打伤了一百多人,而且被之前子弹雨的突袭分割成了两个部分,分别跳进了相隔不到100米的两道战壕之中。 但最致命的是,这些日军都被暂时困在了超过他们短小身高的战壕里,彻底变成了井底之蛙,根本看不见战壕外的情况。 第798章 时机已到 鬼子小队长的反应也很快,他马上命令一个长得比较粗壮的曹长蹲下,然后他骑坐在曹长的肩头上,曹长在几个士兵的帮助下站了起来,意图观察战壕外面的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差点儿没把他的魂给吓掉。 “八嘎!小心手榴弹!”随着叫声,他一个后仰就从曹长的肩头上摔了下来。 确切地说,他是被一颗手榴弹击中额头后给生生砸了下来。 原来他刚一伸头就见到从黑暗中飞来了无数滴溜溜乱转的小黑点,每个小黑点的后面都拖着一缕嘶嘶作响的细烟。 但是,他的惊叫和提醒都是无用的,在这宽度一米多点,四周都是光溜溜墙壁的战壕中,你怎么小心也不可能躲避手榴弹的杀伤,唯一能做的只能趴在地上,在大骂直那人卑鄙的同时,祈求天照大神的庇护。 对于这些鬼子来说是卑鄙的手段,对于模范旅来说就是最高明的战术。 根据小鬼子身材矮小的特点,周文早就在训练中就特地嘱咐模范旅的官兵把战壕挖得比平时要深的多,甚至要深到即使是中国守军也需要脚下垫上沙袋才能正常射击的程度。 而此次战役由于要有意放弃一部分阵地,蒙雨廷就命令在挖掘战壕工事的时候,不但是加深,特意在战壕朝南的一端加厚加高,即使日军占领了阵地,也根本看不到城关方向的动向,更不要说开枪射击了。 此时战壕中的这七八十个日军不但看不到外面的情况,而且他们也看不到天亮了。 就在这个鬼子小队长惊恐的尖叫声还未停歇之时,更多的日军发出了更加绝望的尖叫。 “亚麻跌……” “八嘎!死定了!” “卡桑……” “轰轰轰……” 几百声轰鸣和爆炸火光几乎是同时在战壕里、或是战壕的边沿炸响,模范旅警卫营1连和2连三百多人都是在爬到距离战壕不到20米的距离扔出了手里的手榴弹。 这么近的距离,不要说经过正规投弹训练的士兵,就是一般的成年人老百姓也有一定把握将手榴弹准确地扔进1米多宽的战壕。 因此,这道长度不超过800米的战壕瞬间就笼罩在硝烟和火光之中,鬼子临死前的尖叫和惨嚎完全被响彻夜空的爆炸声所掩盖。 不管你是趴着的还是蹲着站着,在这个几乎每一米就要落下一颗手榴弹的爆炸范围,只是被炸伤没被当场杀死就已经算是天照大神格外保佑了。 问题是,模范旅的官兵基本每人都先后投出了3颗手榴弹。 也就是说,这道长度也就800来米的战壕里,在短短几秒钟内就承受了上千枚手榴弹的打击,而且战壕还挖得特别直,基本没有什么拐角来抵消爆炸碎片的飞舞。 除了极少数被同伴尸体挡住的幸运儿,其他的日军要不要说炸死,你就是想找个囫囵完整的尸体也难。 爆炸结束后,一切又再次归于平静。而黑暗中,几百个同样带着防毒面具,匍匐前进的中国守军则是端着冲锋-枪和上了刺刀的步枪,轻轻巧巧就跳进了这道充斥着浓密硝烟和刺鼻血腥的战壕之中…… 而此时在听到前面战壕里的爆炸和日军的绝望惨嚎之后,第一道战壕中的日军指挥官也无法观察到战壕外的情况,所以他只能打出了一颗代表着请求援助的白色信号弹。 看着天空中高高升起的,白得有些渗人的信号弹,同样是脸色寡白的服部次郎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由于日军并没有什么能够即时通话的电子联络设备,在黑夜中也无法打出旗语,在山下干瞪眼的他根本不知道日军已经攻击到中国守军的哪道阵地,更是不知道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但是从之前突如其来的密集枪声和爆炸声判断,进攻部队肯定是遇到了麻烦,而且还是大麻烦。 在不确定日军攻击位置的情况下,他的近二十门火炮也不敢乱打,谁知道会不会打到自己人的头上? 他现在面临两个选择,一个就是命令山上的守军迅速撤退;还有一个就是赌一把,把作为预备队的第4大队派上去支援。 由于山上的日军是打出请求增援的信号,那就说明局势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此战还有可能赢。 对于日军来说,最危险的情况是打出两发红色的信号弹,这就说明敌人已经到了眼前,情况危机,向我开炮。 其实也不怪服部次郎大佐此时已经像个赌徒一样压上了自己的全部身家。因为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 如果他之前老老实实地遵照坂本右门卫中将的命令,就如白天的试探进攻一般只是牵制而不做任何实质性的攻击,也许他的命运只是战后被勒令退役,拿着一笔不菲的退役补偿金,回家过平民生活而已。 但现在他不但动用了一般是用在紧急情况下才能使用的特种弹(毒气弹),而且还发动了了上千人规模的夜间进攻,关键是现在部队还在山顶上陷入了困境请求增援。 他不知道最后把部队撤下来后还会剩下几人,也不知道他们是否还能撤得下来。 即使他们撤下来后,也是自己不尊命令导致再一次损兵折将。恐怕在大部队上来之后,他面临的就不是退不退役的问题,而是小命还能否保住的问题。 毕竟切腹自杀还是很八嘎滴疼啊! 但是他还存有一丝侥幸,自己如果把最后一支完整大队投入战场,也许就是决定这场战斗最终成败的关键因素。 于是,日军混成14旅团第4大队的4个步兵中队和一个机枪中队的八百多人队伍,在服部次郎大佐充血的眼眸中,依次走入了凤凰山那浓密的黑暗中。 而就在日军看不到的城关后面以及长城城墙上,城墙下,一群群的模范旅1团官兵紧握着手中的武器,静静地在黑暗中蹲伏着,等待着。 而冷口关东侧的一段城墙上,则是架起了一门门施耐德山炮和迫击炮,决战就在今夜。 确切地说,促使蒙雨廷下定发起决战的决心的最关键因素,就是服部次郎派出第3大队主力尾随先锋中队发起攻击的那一刻。 在得到日军后续部队又有700余人加入攻击的信息后,蒙雨庭就感觉到决战的时机来了。 第799章 底气 当然,并不是说日军的那些炮兵、工兵和辎重兵没有战斗力,但是他们毕竟是属于二线部队,从军事技能和战术能力等方面都跟一线步兵有不小的差距。 更何况日军可没有给炮兵和其它后勤兵种配备什么轻重机枪的习惯,就凭他们手中打一枪就要拉栓上弹的三八步枪,是根本不可能阻挡住佣兵团一千多龙精虎猛的百战精锐,在日军背后发起的突然而迅猛的攻击。 而且还有张胡子4000多装备齐全的二团将士尾随进攻,还有32军139师的黄师长率领5000余人在更外围的地方布下了天罗地网,兜住日军的漏网之鱼。 这就是周文当初确定要全歼日军混成14旅团的底气所在。 所以在日军发动第一次进攻之后,周文率领1分队的兄弟们就已经散在日军防御阵地的周边,一个是为了侦查日军的动向和防御阵地的情况,日军的一举一动根本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进行战场信息遮蔽,防止日军发现躲在十几公里之外的2分队和张胡子的二团。 所以即使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作为战役指挥官的蒙雨庭却是对日军的任何动向都了如指掌,从容部署,并开始向山顶上的日军发起了反击。 就在日军第4大队从山脚下出发后,服部次郎同时还下达了后方营地高度戒备的命令。 命令炮兵大队辎重中队和旅团部直属的辎重中队和工兵中队的所有士兵接替营地的警戒任务,并在东,西、北三个方向都派出了巡逻队和各种明暗哨。 甚至一部分炮兵都下发了步枪,对炮兵阵地进行警戒和守护。 因为服部次郎知道,在把第4大队这支最后的预备队派出去后,整个旅团后方营地的守卫力量将变得非常薄弱,同时也是最危险的时候,即使是赌博,就没有不冒险的道理。 服部次郎心中还有另外一个隐忧,就是行军路上那支精锐的中国小部队突然消失了两天,这两天里营地再也没有遭到冷枪冷炮的袭击。但服部次郎心里明白,这并不意味着这支精锐小部队回去睡觉或是撤走了,因为这几天不断有外出巡逻的士兵失踪的情况发生。 服部次郎判断这支中国小部队很有可能就隐藏在自己营地周边的不远处,他们抹杀一切能够发现他们行踪的因素,就像盯着猎物的狼群,张着锋利的尖牙,等待着猎物露出虚弱的时机就扑上来给予致命一击。 但是服部次郎并不会认为这支中国小部队有一举攻克自己近2000人防御的大本营的能力,他们战斗力再是强悍,战术再是高明,到底是人数太少,这种硬碰硬毫无取巧之处的攻坚战可不是百把人的部队有能力做到的。 何况服部次郎也有一定的底气,就是第1大队和第2大队虽然作战步兵基本损失殆尽,但是两个大队的机枪中队却是完好无损地保存了下来。 两个机枪中队共计24挺92重机枪全部被部署在营地的几个制高点上,基本上可以封锁住各个方向的进攻线路,而且机枪阵地还作了大量的加厚加固的防护措施,在中国军队缺乏火炮支援的情况下,可说是固若金汤。 服部次郎在隐隐担忧这支不按常理出牌的中国小部队的同时,心里又有些期待这支中国部队来袭击营地,到时候这二十几挺重机枪将会让他们知道大日本帝国军队的厉害。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这次从背后发动致命一击的不仅仅是一支几十人的中国特种小部队,还将有佣兵团二分队的1000多经历过淞沪抗战,战力和装备远超日军的虎贲精锐,更有模范旅最擅长进攻的二团4000余将士,外围还有兜底的139师5000余官兵。 这样一支放眼当下的民国已经算得上最强悍战力的上万人规模的打击集群,就在服部次郎的眼皮子低下,以佣兵团在西面,张胡子的二团则是占据北面和东面的攻击态势完全展开。 这才是周文进行战场信息遮蔽的目的,就是要让鬼子变成战场的瞎子和聋子,而燕山山脉广袤的山林则成了躲避日军飞机侦查的最好的伪装。 特种作战的优势在这一刻尽显无遗。 此时,山顶上的枪声和爆炸声愈演愈烈,双方的照明弹和曳光弹交相辉映,在夜空中闪烁不停。 而日军第4大队也急匆匆赶到了凤凰山的半山腰。 由于山腰的第一线阵地已经被己方占领并急于冲到山顶去支援被困住的友军,日军并没有采用散兵队形,而是几个中队都紧靠在一起向山顶蜂拥而来。 机枪中队则是在原守军的阵地上建立了机枪阵地,他们的目的是要为自己保住一条后路,万一山顶攻击无效,就要掩护日军撤退下来。 就在这近千名日军呼哧呼哧艰难爬山的时候,突然又有几颗照明弹升上了天空。 鬼子的大队长是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他一看就知道这是迫击炮打出的照明弹,比枪用照明弹的光照范围大的多,而且照明弹升上天空后,还会自动弹出一个小型降落伞,大大降低了降落速度,光照时间更长。 最关键的是,这几颗明亮照明弹的位置就正好是发射在半山腰的天空中,整个凤凰山的大半个山体都暴露在光亮之下,第4大队的近千日军的身形也完全暴露无遗。 鬼子大队长脸色瞬间变得比照明弹的光亮还要惨白,他大声叫道:“散开,隐蔽!” 但是,无数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瞬间就将他微弱的吼叫所淹没。 “轰轰轰……” 几十声炮炸几乎是同时在鬼子集群中响起,几十个璀璨的烟火升腾而起,伴随着空中飞舞的那些躯体或是残肢,还有从躯体上分离出来的血肉,然后就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炮弹,一波接着一波飞舞的肢体血肉,仿佛在凤凰山上上演了一幕焰火盛宴。 第800章 摸营 鬼子的大队长是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他一看就知道这是迫击炮打出的照明弹,比枪用照明弹的光照范围大的多,而且照明弹升上天空后,还会自动弹出一个小型降落伞,大大降低了降落速度,光照时间更长。 最关键的是,这几颗明亮照明弹的位置就正好是发射在半山腰的天空中,整个凤凰山北面的大半个山体都暴露在光亮之下,第4大队的近千日军的身形也完全暴露无遗。 鬼子大队长脸色瞬间变得比照明弹的光亮还要惨白,他大声叫道:“散开,隐蔽!” 但是,无数炮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瞬间就将他微弱的吼叫所淹没。 “轰轰轰……” 几十声炮炸几乎是同时在鬼子集群中响起,几十个璀璨的烟火升腾而起,伴随着空中飞舞的那些躯体或是残肢,还有从躯体上分离出来的血肉,然后就是一波接着一波的炮弹,一波接着一波飞舞的肢体血肉,仿佛在凤凰山上上演了一幕焰火盛宴。 模范旅在长城城墙上集中了旅部直属及一团直属的12门施耐德75毫米山炮和二十多门晋造80毫米迫击炮,在同一时间发出了怒吼。 而这些所有火炮的目标不是已经攻上山顶的日军,也不是正在山下戒备森严的日军营地和炮兵阵地,而是正在奋勇爬山的第4大队这900多名正好不上不下,又没有什么掩体防护的日军步兵。 这就是蒙雨廷制定的计划中最重要的一环。 他之前放弃部分阵地也好,对山顶的敌人困而不攻也罢,所做的一切的目的,就是要逼得服部次郎不得不投入自己最后的预备队。 所以作为一直引而不发的炮兵第一波的打击对象就是日军的预备队,而且一分队侦查组及时通报的战场信息让他视黑夜如白昼,炮击的时间掌握得分毫不差,根本不给日军有任何调整和反应的时间。 只是一瞬间,日军混成14旅团的部队就被分割成了相互割裂的三段。 山顶上残余的几百日军被困在高深的战壕中不得脱身,已经是待宰的羔羊,无非是等模范旅选择一种自身损失最小的方法去收割。 山腰的日军更是在突然而迅猛的火炮打击下已经分崩离析,最后能够在几十门火炮长达15分钟的炮击下存活多少人都是个未知数。 要知道模范旅这边的火炮指挥官是由佣兵佣兵团炮兵指挥官朱锦辉亲自指挥,他早在战斗之前就将整个凤凰山北面进行了区域的细化并将将射击诸元都下发到每个炮组。 哪门炮负责哪个区域都有明确的规定,可不是几十门炮乱轰一气。 这种科学精致划分的目的就是要让火炮的覆盖范围涵盖凤凰山北坡,从山麓到山腰再到山顶棱线之前的所有区域都涵盖在火炮的覆盖范围。 而蒙雨廷对朱锦辉这位老战友的指挥能力知之甚深,他非常自信,在如此精准而密集的火炮覆盖下,日军第4大队可以说根本不可能再组织起任何有效的抵抗。 而日军被分割的第三段当然就是他们在山脚下的军营。 这部分日军数目最多,包括了混成14旅团的炮兵大队和各直属部队,但是他们现在已经不可能再派出任何机动部队与山腰及山上的日军建立战场协同,也就等于是被分割包围。 而对付这支数目庞大却大多属二线部队的日军,就是周文率领的模范旅北线集群。 此时的周文却是再一次当了甩手掌柜,整个北线集群数千人的调动部署全部由陈万里和张胡子来指挥,而他自己则是带领1分队的几十个兵王已经潜行到距离日军西面阵地不到500米处。 当山腰上的炮声响起的一瞬间,周文就当先向日军阵地摸去。 此时他左手美制M1911白朗宁手枪,右手则是端着插着32发蜗牛式弹鼓的德制P08炮兵型长管手枪,两支枪都装着粗壮的消音-器。 而他的左边和中间靠后位置,则是同样端着P08炮兵手枪的张晓平和高小山,再后面则是分成无数倒三角队形的一分队兄弟们。 他们散成一个宽度达500多米的散兵线,在黑暗中猫着腰前行,速度不疾不徐,但却是稳步前行。 “噗噗噗……” 黑暗中不断响起的消音-器的闷响声,在山上山崩地裂的剧烈爆炸声的掩盖下,这种低沉的枪声即使近距离也根本不会有人听见。 而随着这些闷响声,日军在西面外围的三支巡逻队和几个暗哨都在100米距离外就被消灭,根本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要知道德国P08炮兵手枪之所以要加长枪管,就是为了拥有更远的射程和更好的精度。 这枪在100-150米距离都能保证很高的射击精度,是当前世界上射程最远及精度最好的手枪,没有之一。 同时由于其可以装配拥有32发子弹的蜗牛弹鼓,从而也成为世界上装弹最多的手枪。 当然,由于其生产数量过少以及目前早已停产,就变得极具收藏价值,所以它也成为了世界上最昂贵的制-式手枪。 当初周文给毛瑟公司贡献了G-31半自动步枪和PZB-31反坦克枪的设计图纸,也才通过毛瑟公司的关系搜罗到20支P08炮兵手枪,而且每支枪的价格高达800美元,比索米冲锋-枪的价格还要昂贵。 但是,昂贵的价格带来的是优良的性能。 特别是这种枪掌握在周文这种夜视力和感知力都超群的神枪手的手里,更是变成了黑暗中的生命收割机。 凤凰山上炮声隆隆、火光冲天的场景吸引了日军营地里大部分士兵的注意力,西面阵地前沿的几支巡逻队和几个明暗哨的毙命暂时没有被日军察觉。 此时周文已经率领一分队潜行到日军阵地前100米处,所有人都改成了匍匐前进,同时他们都在借着日军军营中的篝火在仔细观察日军的防卫情况。 许大成的火炮组则是拖在队伍的后方,他和崔大勇的两门迫击炮的责任重大,他们要在战斗打响后的第一时间就要将鬼子在西面阵地的几个重机枪阵地全部摧毁。 第801章 摸炮 战场上,重机枪的布置也很有讲究,在阵地防御和守卫营地的情况下,一般机枪阵地都要部署在地势较高的地段。 当然,如果是在战斗激烈的情况下,也有把重机枪直接部署在第一线阵地的情况。 现在一分队的兄弟们已经算得上摸营的老手了,在黑暗中各个小组都通过通话器分别将日军营地的情况通报给后面紧随而来的二分队的陈万里。 此时二分队的山炮连和迫击炮连则已经架起了火炮,就等着将一分队报来的方位确定炮击的目标。 由于朱锦辉在冷口关主阵地负责指挥模范旅的炮兵群,所以二分队的炮兵群就分别由钟启宝和唐健指挥。 要说佣兵团现在什么人才最多,其实不是一分队的兵王们,而是炮兵指挥官最多,甚至暂时来说都有些人才过剩的情况。 当初西北军冯大帅苦于西北军不但穷,而且专业人才太少,特别是专业的炮兵军官稀缺,导致西北军的炮兵部队是当时几大势力中最弱的一个,当然也就在军阀混战中吃够了苦头。 所以他痛定思痛,在挑选去苏联学习的军官时,主要以炮兵专业为主。 所以当初被冯大帅推荐一起来投靠佣兵团的这些炮兵军官就多达6个,这么多的炮兵人才到了只有两个炮兵连的佣兵团,才会出现堂堂苏联高等军事学校毕业的专业炮兵军官,也只能屈居炮兵连长甚至排长一职。 不然以他们的才能,即使是在中央军也起码是少校营长起步,弄不好现在都有当炮兵团长的了。 在各项专业人才储备方面,周文一直是不遗余力的在章招揽,有多少就要多少,佣兵团现在这些专业军官的水平,就是阎大帅和赵长树都是羡慕得口水直流。 所以在此次战役中,应赵长树的要求,周文就把其中几个炮兵军官都分别分派到模范旅各单位去担任炮兵指挥官。 其实,周文带领佣兵团主攻日军西面阵地的最主要目的还是因为日军的炮兵阵地就是集中在营地的西侧,而周文也想尝试一下在日军来不及毁坏大炮之前直接夺取日军的火炮。 混成14旅团的日军这个炮兵大队有2个四一式野炮中队和1个九二式步兵炮中队,总共有12门75毫米野炮和6门九二步兵炮,另外还有第1大队和第二大队残存的炮兵小队共4门九二步兵炮。 周文之所以想缴获日军的火炮,就是要为后面日军第6师团的主力上来后的艰苦战斗做准备。 日军的九二步兵炮虽然性能优越,重量又轻,但是跟现在佣兵团和模范旅现有的施耐德山炮相比,在威力、射程和精度等方面都有不小差距。 而且鬼子的炮弹在这几天的战斗中已经消耗不少,这种70毫米的炮弹山西也没有库存,无法补充,缴获的炮弹是打一发少一发,作用不会太大。 但是周文看不上不代表就没用,这些炮可以交给黄师长的139师来使用,对缺枪少弹的32军这些杂牌部队来说,九二步兵炮简直就是梦寐以求的宝贝,起码在长城抗战期间可以为139师的防御战提供不小的助力。 周文真正看得上的是日军的四一式野炮。 四一式75毫米野炮的特点就是重量比较轻,在同等口径的火炮中,重量仅次于法国的施耐德山炮。两个士兵就能推着到处跑,机动性很好,在各种地形使用都很方便。 而且精度和最远达6公里的射程都不错,是日军联队乃至旅团一级的主要压制火力。 四一式75毫米野炮除了用于压制炮击外,在巷战和平原战时也经常把这种炮推到平地上当平射炮使用,直瞄轰击对方火力点。 最关键的是,由于四一式野炮非常适合中国的山区地形,中国的几个主要兵工厂都曾大量仿制,其中仿制数量最多的就是太原兵工厂,被称为晋13年式75毫米山炮,生产总数达到上千门。 而且周文并不是打算给佣兵团用,而是全部交给模范旅使用。 赵长树的模范旅一旦装备上四一式75毫米野炮,其炮兵的火力将会成倍增长,而且不缺炮手。 要知道模范旅的这些炮兵大多都是挑选有经验的老兵,他们也许操控施耐德步兵炮还会有些陌生,但是对于几乎跟晋13年式75毫米山炮一模一样的四一式野炮,那根本就是驾轻就熟,闭着眼睛都能操控。 而且还不用担忧炮弹的补给问题,这种口径的各种炮弹,阎大帅的军火仓库里多的是,只要请大帅近期给补充一批就完了。 而且周文还考虑到,如果北线集团向日军阵地发起攻击后,必然会遭到日军这些炮火的打击,损失就可想而知。 所以优先消除日军火炮的威胁就是这次围歼战的重中之重。 当然,这些火炮阵地的位置早已经被一分队侦察到并报给了后方的各个炮兵群。特别是在冷口关后面架起的两门德国105毫米榴弹炮,随时能将日军这个炮兵阵地的位置锁定,只要周文一声令下,两门重炮就可以在几分钟之内将其摧毁。 105口径榴弹炮的威力可就不是什么山炮野炮能够比拟的,一颗高爆炮弹就有20来公斤重,一炮下去就能炸出一个直径2米的弹坑,杀伤半径更是高达20米。 按照一分钟8发的射速,两门重炮在一分钟之内就能投放16颗高爆弹,基本能将1个足球场面积上的任何目标都完全摧毁。 也就是说,理论上只需要一分钟的时间,日军的整个炮兵阵地将不复存在。如果还有日军火炮的漏网之鱼,那就再来一分钟。 但是,周文却打的是要缴获的主意。 这就需要在日军炮兵还没有感受到威胁之前,也就是他们还来不及毁坏火炮之前,就将日军火炮阵地完全控制在手里。 所以北线集群发动攻击的指令就是等着周文他们这边先进入到发动突袭的位置。 第802章 斩首行动 此时周文带领一分队已经潜行到距离日军外围阵地不到50米处,而阵地里的日军却还是茫然地对着黑暗中观察,根本没有发现已经有无数的枪口对准了他们。 “开始!” 周文对着麦克风发出了攻击的指令。 而与此同时,混成14旅团部的掩体里,服部次郎拿起了电话,对着电话另一端的炮兵大队长井上少佐命令道:“井上君,向山顶上开炮吧。记住,是无差别攻击,明白吗?” “嗨咦!” 电话那头就传来了井上少佐的决然应答。 他们都知道,这次攻击已经失败了。中国军队是设了一个陷阱,故意不暴露他们拥有的诸多火炮,等到自己的主力全部投入进攻后,这才用火炮让进攻部队在半路上就遭受了致命的打击。 中国军队一直深藏不露如此多的火炮,山顶的部队想要平安撤退已非常困难,那就让更多的中国士兵给他们陪葬吧。 “轰轰轰……” 剧烈的爆炸、耀眼的烟火、炽烈的火光突然升腾而起。 但是,这些爆炸不是发生在山顶上,而是出现在了日军的军营中。 就在服部次郎发出命令的话音未落之时,中国的炮兵抢先开炮了。 在东南方向,张胡子集中了团部直属三门施耐德75毫米步兵炮和全团共计二十八门80毫米迫击炮同时向日军阵地发起了炮击。 在西面则是佣兵团6门施耐德步兵炮和18门81毫米迫击炮发出了怒吼。 这些多达五十多门的各型火炮,直接就在日军军营中及外围阵地上制造出了无数绚丽多姿的焰火,仅仅是1分钟的时间,能够被之前侦察到的日军各种轻重机枪阵地都在第一时间被笼罩在烟雾和火光之中。 与此同时,由李晗指挥的重炮排2门德制105毫米榴弹炮也打出了自到中国以来第一次实战的两发重爆弹。 而这两门榴弹炮首当其冲的目标就是日军混成14旅团的旅团部。 作为日军前线的最高指挥部,日军旅团部当然要设立在一个隐蔽而坚固的地方。 旅团部的掩体是从地上挖掘的一个深洞,顶上则是用两层从十几公里远砍伐的粗圆木搭建而成,并且又压上了一层厚厚的实土,可说是坚固异常。 但是,这种工事是基于防备75毫米山炮的打击建造的,可防不住105毫米口径以上的重炮。 因为日军根本就没有料到中国军队居然有105毫米口径的重炮。 而今天佣兵团这两门105毫米榴弹炮的首要目标并不是鬼子炮兵阵地,而是早就被周文通过掩体上那高高的天线锁定位置的旅团部。 在所有战争模式中,斩首战术始终是最有效也最能给予敌人沉重打击的手段。 在战争史上,通过斩首行动获得战争或是战役胜利的例子比比皆是。 我国古代就有“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的名言,其实就是斩首战术的思想体现。 而斩首战术的方式方法却不竞相同。 淞沪抗战时,周文是率领精锐小分队直插敌后,突袭日军指挥部,直接杀死日军混成24旅团旅团长下元熊弥少将,彻底摧毁了日军的指挥部和指挥体系。 而这次,在日军戒备森严的营地中,周文可就没有那么大胆子再来个孤军深入、直插敌人心脏的壮举,那不叫壮举,那叫脑残送死。 这次有了更加先进的武器,有了日军指挥部的确切方位,再没必要用人去犯险。 而号称狙击榴弹炮的德国105毫米重炮也没有让周文失望,“轰!轰!”两个巨大的火球裹着浓烟在日军旅团部的掩体上升起。 接着又是“轰!轰!”两声,两个大火球又接踵而至。 刚刚才放下电话的服部次郎只觉得大地突然震动起来,让他根本来不及稳定重心就跌倒在地上,紧接着是震破他耳膜的巨响和第二次的巨震,然后被爆炸气浪掀起的那些圆木和土块在空中换了个姿态,就在重力加速度的作用下飞速落下。 服部次郎最后的意识就是,夜空中,一根有成人大腿粗的圆木打着璇儿在他眼中迅速放大,然后是脑袋上传来剧痛和蜂拥而来黑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在李晗指挥的重炮排四轮轮炮击后,混成14旅团的旅团部及其方圆两百平米米内,已经完全找不到一个哪怕能够蠕动一下的躯体或是完好的物事,只有迷漫的硝烟和火光中,那些塌陷的掩体和一个个如黑洞般狰狞的大弹坑。 而周文可没有心思考虑日军旅团部是不是被摧毁了,在第一轮炮击落在日军军营中的时候,他已经一跃而起,双手左右开弓开枪射击。他身边和身后也同时响起了沉闷的枪声, “噗噗噗……”声响不断。 而几十米外那些由于身后的爆炸而回头张望的脑袋则是不断爆出了朵朵血花,当面阵地上50米宽度露出的那些鬼子脑袋,全部无一例外全被爆头。 周文来不及数是打死了十个还是十二个,此时他已经如一头猎豹一样急速狂奔了起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几个纵跃就越过了日军的外围阵地,向着第二道阵地冲去。 身后几十个黑影都紧紧跟随着他,沿途的任何一个日军都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甚至连声音都没发出就被爆头毙命。 其实这时周文抓住了日军防御兵力不足的弱点,别看鬼子现在营地里还有近2000人,但却是要防御占地几平方公里的营地,而且还有炮兵大队的那些炮兵要随时准备操控火炮,还要把有限的兵力分配在三道环形阵地里,那么日军在每个方向还能否凑足一个小队的兵力都够呛。 这个时候就是要以快打慢,在日军还在混乱之时直接打穿日军的三道防御阵地。 要知道,不管是日军的哪支部队,都是严格按照步兵操典的规定安营扎寨,不管是防御还是进攻,自己的营地周围必须建立起码三道防御阵地,保护营地的安全。 他们对营地的保护措施完全不是现在的民国军队所能比拟的,这也是在全面抗战爆发后,抗日军队很难完全歼灭一个整编日军大队的原因。 但可惜的是,现在驻守在阵地上的不是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而是炮兵大队的运输中队。而这些鬼子中的大多数驮马兵是今天才刚刚领到步枪,警觉性和反应能力就差了很多。 第803章 突进 直到周文冲到第二道日军阵地之时,日军还没来得及做出有效反应。 但是许大成和崔大勇发射的第一轮炮弹已经砸在了日军第三道阵地上,接踵而至的是二分队的二十几门火炮的炮弹。 而日军在这道阵地上部署了大部分的重机枪,只是一个瞬间,这座环形阵地面向西的一面就完全被笼罩在火光和硝烟之中,不但大部分防御工事被毁,日军还被突如其来的打击乱了阵脚,根本无法对前方阵地进行支援。 现在佣兵团这些精准的火炮,不但要盯紧日军的机枪火力,还要在第三道阵地前炸出一道弹雾,遮挡日军隐藏火力点的视线。 要知道即使周文能够观察到日军营地里大概的布局,但也不可能把每一个机枪阵地的位置都能侦查到,而且为了缴获这些日军火炮,二分队的火炮都避开了鬼子炮阵地,火炮的主要打击点都集中在防御阵地上。 现在日军等于是同时遭受了来自西面和东面两个方向的猛烈炮击,整个营地已经变成了一片火光和硝烟迷漫、爆炸声和呼叫声交织在一起的炽烈场景。 就在此时,周文突然感到一阵心悸的感觉传来,他心道不好,大叫一声“隐蔽!”脚下发力一个鱼跃奋力向前扑去,就在落地的一瞬间就猛然收腹,一个滚翻就落进了日军的第二道战壕里。 “哒哒哒……”一串火星就打在周文之前行进的位置前方,这是一个漏网的日军机枪火力点,很有经验的鬼子机枪手在预判周文的走位后打出了自认为必中的一梭子子弹。 但是,周文的加速运动让他非常自信必中的子弹全部打空。 跳进战壕的周文却是一头就砸进了鬼子窝里。 这里是日军炮兵阵地前的第二道阵地,在战壕里警戒的是日军炮兵大队运输中队的一部分士兵,他们虽然也经过了正规的军事训练,但是由于长时间不在第一线战斗,再加上现在整个军营都出现了混乱,导致这些鬼子眼睁睁看着一个黑影滚了进来,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而周文凭着超人的感知,早在鱼跃之前就将面前战壕里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双脚刚一落地,左手手枪直接就顶在了一个几乎和他面对面的鬼子头上,在那个鬼子目瞪口呆的表情中扣动了扳机。 “噗!”鬼子的脑袋就像是一个炸开的西瓜,红的白的四处飞溅,其中不少直接喷到了周文蒙着黑色头套的脸上。 以此同时,他右手手枪早就瞄准了另一个鬼子。 这个鬼子年纪不大,嘴唇上的绒毛还没有变成胡子,脸上还长着几颗青春痘,看着也就十八九岁的模样,但是双眼却是充满惊恐之色。 他也许是被周文此时如地狱恶魔般的面孔吓坏了,套着头套本来就有种神秘恐怖的感觉,何况现在上面还滴答着自己同伴的血液和脑浆。 他丢下步枪,哆嗦着摆动着双手,一步步向后退去,嘴里大叫着:“亚麻跌……别过来,别过来啊!” “噗!”一声。 这个还算是少年的日本鬼子额头上裂开了一个血洞,眼神迷茫着仰头倒下。 “不是我们请你们来的。”周文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 此时张晓平和高小山都跳进了战壕。 “噗噗噗……”手中的P08炮兵手枪连声响起。 战壕里瞬间就躺倒了十几个日军。 直到现在,战壕里也没有任何一个鬼子开出一枪,可见周文他们的出枪速度是有多块。 而此时正在懊恼得大叫的那个在第三道阵地上的鬼子重机枪手,还来不及瞄准下一个飞跃入战壕的黑影,就被许大成精准的一炮将他和他身前的92重机枪都变成了满天飞舞的碎片。 一颗重量6.9公斤的重型迫击炮-弹的威力,足以让他和他的机枪组成员一起去觐见他们的天照大神去了。 现在一分队这些老兄弟的步炮协同战术,可以成为是炉火纯青了,而且周文对许大成的炮术完全信任,只要保持50米的距离,完全可以踩着炮弹的落点冲锋。 现在周文他们则是毫不停息地迅猛突进,也没有谁会停下来清理战壕里的日军残兵,在后面100米处紧紧跟随而来的二分队两个步兵连会接管战场。 这就是周文一直以来对佣兵团二分队的协同作战寄予的希望。 一分队的几十个兵王就当做人形坦克用于攻坚穿插,打开突破口,而紧紧跟随的二分队则是不断扩大突破口并保护一分队的后背。 在兄弟们各自打死了眼前的鬼子后,周文将两把手枪都收入怀中,拿出了装满子弹的索米冲锋-枪。 现在已经没有必要用什么消音-器了,最后的冲锋即将来临,还是用索米冲锋-枪更有杀伤力。 他伸手打了个手势,然后就当先跳出了战壕,飞速向已经被许大成和崔大勇连发数弹造成的弹雾中奔去。 而此时烟雾对面终于响起了一连串的枪声,周文立刻卧倒在地,向后一挥手,一个壮硕的身影就迅速爬了上来,那爬行的速度堪比一般人的奔跑,正是一直紧紧跟在周文后面的体净。 只见他冒着鬼子乱枪打来的弹雨,越过最前面的周文,右手将一颗颗手榴弹准确地扔进了20米外的日军第三道战壕里。 还不等爆炸声完全停息,周文已经一跃而起,脚下发力,只是几个纵跃就跳进了日军炮兵阵地前的最后一道战壕中。 “嗒嗒嗒……” 身体还在空中没有完全落地的时候,周文的枪口就已经喷射除出了炽热的火焰。 战壕里跟周文处于正面的三个鬼子,惊骇地张嘴大叫着,匆忙抬起手中的步枪。 但是,这些日军的手指都还没来得及摸到扳机,身上就冒出了数个噗噗冒血的黑洞。 索米冲锋-枪的威力在堑壕战中是完全体现了出来。 周文却是根本没有停留,打死当前日军后就再一次跃出了战壕,向着100米外已经处于混乱状态的日军炮兵阵地冲去。 而张晓平现在则是完全展现出武当身法迅捷轻快的优势,不管周文如何变换节奏和速度,他的身形始终保持在周文的左边,手中也没闲着,同样是打死了数个出现在他前面的日军。 第804章 脱节 相对来说,作为倒三角组合拖后的高小山却是感觉有些吃力,就是因为周文和张晓平的速度和节奏变化太快,而武功境界差了一个层次的高小山就有些跟不上了。 但是还好,本来需要高小山左右支援的职责却是变成仅仅是跟随一途了。就因为在他视线之内的所有日军都被前面这哥俩给包圆了,就连剩汤都没给自家的山子哥留上一口。 高小山在后面咬牙切齿地暗暗发誓,等这次大战结束后,哥说什么也要推掉一些日常管理的琐事儿,一心一意把自己的武功境界提升上去再说,不然真丢不起这个人了,没有杀死一个鬼子不说,还得跟着前面哥俩吃灰。 其实本来作为一分队的突击尖刀组合,自由人的位置一直是妙花在担任。对于妙花这种高手来说要跟上前面哥俩的速度完全不是个问题。 但这次妙花和赵晓金都被派到赵长树身边做护卫,所以只能临时将高小山组合进来,没想到还却是刺激到了这位山子哥,但如果周文知道的话,反而会感到高兴,他就是希望佣兵团里人人都有危机感和竞争意识。安于现状和吃老本是才是最不可取的。 现在周文采用的这种突击战术其实就是骑兵的冲锋战术,在前的人不会理会左右和后面,只是一味加速向前,向着正前方的任何目标挥出手中的马刀,即使没砍中也不再理会,自然有后面紧紧跟随的同伴来收拾。 但是,这种战术在今天却被佣兵团这几十个兵王演绎出了另一种韵味,一种死亡的韵味。 作为突击箭头的周文和张晓平手里可不是拿着马刀,而是在250米内都能指哪打哪的索米冲锋-枪,在这两个神枪手的手中,就是妥妥的生命收割机。 虽然现在日军军营中是火光冲天,但是炮兵阵地这边却只有许大成和崔大勇的两门迫击炮。 即使阵地上有部分篝火,但照亮的范围有限,大部分地方还是处于黑暗中,导致一分队这些夜视能力远超日军的兄弟们都拥有比日军更远更广的视线。 周文和张晓平则是尽量将队伍带向比较阴暗的区域,让日军除了乱开枪给自己壮胆,实际上对一分队的杀伤不大。 当然,说是杀伤不大,毕竟还是有人中枪中弹,特别是新加入的几个武当龙门弟子,虽然身法轻便快捷,但是战场经验太少,头一批中枪的都是这几个新队员。 左明青现在已经是得到所有队员公认的合格神枪手了,就因为在之前几天里的骚扰作战后,他的狙杀数字已经来到了26人,超过了他的组长李虎。只比杀死28人的二嘎子少了2人,目前排名第2。 而且他的那些师弟们的表现也都不错,明字辈的二师兄周明远也击杀了12个鬼子,就是师兄弟七人中年纪最小的张明源,也有5个狙杀入账。 战场就是考验一个人心性的最好考场,只是短短几天时间,左明青他们就觉得自己就完全融入了一分队这个战斗群体。 其实也不能说之前一分队的老队员不接受他们,他们的武功底子和训练的成绩早已经得到老兄弟们的认可,但也仅仅是认可而已。大家相互之间相处也算融洽,但总觉得中间还是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隔膜。 但是,自从师兄弟七人都参加了战斗并都杀死过鬼子后,左明青明显感觉到其他老队员看向自己的眼神都不一样了,多了信任和欣赏,有了一种经历生死的兄弟和战友的感觉。 所以他感到很兴奋也很自豪,自己兄弟们没有给师门丢脸,没有给师叔和小师叔丢脸,我们证明了武当弟子也能变成兵王。 特别是今天,第一次参加这种夜间的突击战,所有战友都在一起,肩并肩,一起向着炮火连天的日军营地冲杀而去,以硬碰硬,以刚对刚。 如此的勇悍和刚烈的战斗,让左明青整个人都热血沸腾起来。 他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战斗,这才是真正男人的游戏。 按理来说处于攻击队伍中间位置的左明青中弹的几率是很小的,而且他还是倒三角队形处于组长李虎的左边,战场经验无比丰富的李虎能够随时提醒和照应得到他。 这也是周文命令老队员带新队员的方式,就是不要让这些还没战场经验的菜鸟脱离他们的视线,而且有新队员参与的三角组合都是放在进攻队伍靠后的位置,主要是让他们积累经验和大家配合的默契。 但是由于前面的队友实在太给力了,导致他们这个战术组合一直冲到第二道战壕都没有见到一个还活着的鬼子。 左明青心里一着急,就下意识运起了内力,加快了前进速度。 但是他忘了,本来他的武功就是已经超过了其他队员,甚至李虎都差了他一筹,现在他又特意用上了武当身法,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窜了出去。 他一加快节奏,李虎可没有他那么快的身法,眼看三角队形要脱节,马上急得大声向他叫唤。 要知道倒三角战术的精髓就是三人必须保持一定的节奏,队形也不能乱。 因为战场情况瞬息万变,前面的两人就是充当突击箭头的作用,而且两人一左一右就只需负责正面和自己方向的目标,视线基本都能覆盖到,而且还能相互掩护。 这种战术组合对个人的单兵素质和反应能力要求比较高,要基本能做到发现目标就能第一时间开枪命中的能力,而拖在后面的人则是自由人,看见那面吃紧就要及时增援。 而且这种队形还能根据战场情况任意调换位置,自由人可以随时在任意方向变成倒三角的另一个箭头,而剩下的一人自然又补上自由人的位置。 要做到三角队形任意变换、收放自如的程度,不但要队员之间有很高的默契度,还要保持一点的速度节奏,不能造成脱节。 但是,之前在狙杀数目上名列前茅,还有师弟们的羡慕和老队员的认可和赞赏,让我们武当龙门派的下一代大师兄有些飘了。 第805章 中弹 其实,少年人表现太过优秀,心里有些膨胀也是难免,特别是左大师兄这种性格相对跳脱的人,现在更是想在进攻战中也好好露一手,起码要再次压过自己的组长李虎不是? 其实左明青倒不是对李虎有什么意见,反而对李虎平时对他的照顾和指导心存感激。 但是一码归一码,战场上可是要拿战绩说话的,起码“文无第一、武无第二”这句话在一贯争强好胜的左明青心中是根深蒂固。 所以左明青一个加速就让李虎他们的队形脱了节,变成了左明青一人在前,李虎和另一个老队员在后的正三角队形,也就导致左明青马上就面临了意想不到的危险。 在到处充斥着枪炮声的战场上,他没有听见李虎在后面的叫唤,或者说是他有意忽略了来自身后的喊声。 就在他一步越过第二道战壕时,被身边一簇燃烧的木桩照亮了身形,“嗖嗖嗖……”一排机枪子弹突然从右边扫了过来,子弹打在他身周的地上噗噗冒灰,他只来得及对着枪响的方向打出几发子弹,身体就被几颗子弹连续命中,整个人被子弹的冲击力撞击得临空飞出一段距离后跌落在地上。 “嗒嗒嗒……”连续发力追赶的李虎终于追了上来,他一眼就看出左明青是中弹了,而此时那个藏在黑暗中的鬼子机枪手也被其他迅猛突进的队员打成了筛子。 “明青!”李虎心里大急,他可是非常喜欢这个相当有天赋的小兄弟,虽然气恼他刚才不听命令擅自脱离攻击队形,但是现在看着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左明青,心里只有恐惧和担忧。 李虎一把就扑到左明青身前,呼喊他名字的同时赶紧伸手查看他哪里中弹了。 这一摸不要紧,倒是把他吓了一大跳。 左胸、右胸,小腹都在烫呼呼地冒烟,腿上也有血迹冒出。 而此时有一个队员也从后面疾冲过来,“左师兄怎么了?” 李虎一看是左明青的师弟周明远,就焦急地说道:“快,快看看他胸口,不知道子弹打进去没有?” 虽然一分队的兄弟们都学过战场急救,但是和龙门派这些有医学传承的弟子相比就不够看了。这也是他自己不敢直接掀开左明青的作战背心检查的原因。 周明远长得粗眉大眼的,有些像个乡下小子,但是性格却是师兄弟几个里最稳重的一个,要说武功也许比左明青差了半筹,但是医术却是师兄弟当中最高的,深得师傅赵晓金的器重。 周明远伸手探了一下左明青的鼻息,再仔细看了他腿上的伤势,就直接将左明青抱坐起来。 “大虎组长,咱们把他衣服解开。” 两人七手八脚将左明青的作战背心解开,发现子弹并没有打穿作战背心夹层里的合金钢板,但是巨大的撞击力却是把左明青打得直接背过气去,是暂时性休克。 要知道一分队这些兄弟们武功底子深厚,又常年进行严苛的身体训练,身体素质要远超于常人,在战斗中基本每人都是四块5毫米厚的合金钢板护住身体的胸部和腹部。 四块钢板重量达20公斤,也许一般的士兵带上就非常影响体力和身体的灵活性,但是这些兵王们却是早就习以为常,平时训练和行军拉练都要穿戴整齐。 这就是周文敢于带领兄弟们发起正面攻击的底气所在,只要不是被子弹正正击中头部,其他中弹的情况下基本都能救活,从而大大降低了死亡率。 而二分队那些士兵的身体素质虽然跟老队员们没法比,但也是每人一块钢板护住左胸,就是要防止心脏被子弹击中,当场死亡。 可以说左明青的运气不错,打在上身的三颗7.7毫米机枪弹都被合金钢板挡住,其中腹部的那颗子弹也许射击角度太正,几乎将钢板都打穿,钢板的突起将他的肋下戳出了一块淤青。 周明远伸出手掌抵在左明青的后背心,运气轻轻一推,“咳咳咳……”左明青喷出一口气,连连咳嗽。 李虎长出了一口气,心道好险,要是左明青真出了什么意外,自己这个组长可就难辞其咎了。 但即便如此,事后自己这个组长还是逃不过一个驭下不严的处罚,是蹲几天紧闭还是负重50公斤越野就看书生的心情了。 想到这里,李虎气就不打一处来,真想给这个不省心的小子一巴掌。 “憋死我了,咳咳咳……明远,我是受伤了吗?”左明青现在只觉着肋骨传来钻心的疼痛,他也是懂医的人,自己伸手轻轻一按就疼得直咧嘴,知道自己肋骨怕是断了,起码也是骨裂,就是不知道断了几根。 周明青看着虎着脸的李虎,知道肯定是自家师兄闯祸了,他是知道师兄的性情,也不敢多说,只是随口道:“没有大碍,就是你腿上被蹭了块皮,我已经给包扎上了。” 这时身后的二分队的大部队也冲了上来,李虎示意后面跟着的几个担架队员过来,将左明青抬上就向后撤去。 担架上的左明青急了,大声道:“组长,我还能走,我还能战斗,别啊……哎呦……” 也许是声音大了,他又扯动了肋骨,但是李虎却是理都不理,站起来对周明远说道:“跟紧了我,别乱跑。”说完就向前枪声密集的前方迅速跑了过去。 “是!”周明远赶紧端起枪也紧随而去。 …… 而此时的日军炮兵阵地已经成了一座真正的屠宰场。 到处都是四处奔逃、哭地无门的日军炮兵,而此时的周文已经冲到了日军炮兵大队的大队部,一座非常显眼的大帐篷。 此时这个帐篷已经不能叫帐篷了,被无数手榴弹的碎片切割得到处漏风,有些变成条状的破帆布有气无力地随风摇曳着,就如帐篷里少数还还剩下一口气的鬼子。 周文冲进去的时候,已经被体净一轮手榴弹炸得一片狼藉的日军大队部里,横七竖八地躺着6个鬼子,跑炮兵大队的大队长井上少佐斜靠在一个空着的炮弹箱上,身上、腿上还在噗噗冒血,但是致命的伤口却是一块手指大小的弹片窜进了他的胸口。 第806章 两个问号 井上少佐大口呼吸着,仿佛怎么吸气都填不满他越来越空虚的肺部,嘴里和鼻子里却是不断有血沫子流出。 他努力睁大眼睛,要看看是什么样的部队居然如此勇悍和迅猛。 之前,就在他刚刚反应过来准备下命令炸炮的时候,这些人就已经冲到了他的大队部。 这里距离第一道防御阵地足足有将近1公里的距离,而他发现炮兵阵地被袭击也就是几分钟前的事情,这支突袭的中国军队几乎是毫无阻拦地长驱直入,才有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就打了进来。 要知道1000米距离的地段上可是有整整三道防御阵地横亘其中,还有炮兵大队的一个完整的运输中队180多人分散在阵地上,还有旅团部支援过来的5挺92重机枪部署在哪里。 但是,中国军队就仿佛将这些防御力量都视为无物,就如刀切黄油般轻轻松松就突了进来。那近两百人的帝国士兵和5挺重机枪难道是摆设吗? 鬼子的井上大队长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是,这些中国军队发起攻击的时间实在太精准了,精准到他到现在都认为是一个巧合,一个偶然。 就在他接到炮击凤凰山顶的命令后,正要下令早已瞄准好山顶的火炮开炮射击,中国军队对军营的炮击就开始了。 而且他还亲眼目睹了旅团部所在方位上空腾起的那几个由火焰撑起的蘑菇云。他当然知道,这是大口径火炮才能够打出的威力效果。 中国军队有重炮?中国军队居然有重炮。 他瞬间就知道旅团部完蛋了,那个看着坚实牢固的地下掩体是绝对抵挡不住105榴弹炮的冲击,估计包括旅团长阁下在内的所有指挥部成员已经非死即伤。 旅团部被摧毁这一事实让他心里感到了一阵恐慌,他接下来需要在瞬间就作出决定。 是继续执行不知是死还是伤的旅团长阁下的命令,向山顶阵地进行炮击,还是迅速命令炮兵观察手根据中国火炮炮弹飞行的方向,迅速测算中国炮兵所在方位进行压制,或是赶紧拖着这些珍贵的火炮迅速转移阵地。 因为他心里很清楚,既然中国的远程重炮能够精确地摧毁占地仅仅两百多米的旅团指挥部,没道理不会知道他这个目标更加明显的炮兵阵地,他可没有跟105毫米榴弹炮对轰的勇气,何况他的75毫米野炮的射程能不能够到人家都是两说。 可就在他略显犹豫的时候,中国军队的进攻帮他作出了选择。 中国军队自西面突然投射到第三道防御阵地上的炮弹,和第一道阵地遭到袭击的信息帮他做出了最终的选择。 这些中国火炮的距离更近,对他的炮兵阵地最有威胁,但是他很庆幸这些炮弹没有直接砸在他的火炮阵地上。 所以他当然要命令炮口对着北面的火炮赶快调整射击方向,虽然这些中国火炮也同样数量不菲,但是他有信心在几分钟之内让他们见识一下什么才叫做专业的炮兵。 即使不用炮兵观察员的测算,他凭经验也大概知道了这些中国火炮的位置,就在不到两公里外的西南面,那里能够架炮的地方就没有几个,他有很大把握能压制住这些以迫击炮为主的中国炮兵。 但是,他忘记了旅团的中心营地正处在水深火热中,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和几乎把中心营地完全照亮的不断升腾的火焰,让这支训练有素的炮兵心里也有些惊慌,操作起来不免就有些手忙脚乱。 何况本来朝北的炮口要调整到对西面炮击,就必须移动炮身和炮位,还要重新计算射击诸元,整个炮击的准备时间就比平时要稍微长了那么一分钟,也就是花了不到5分钟的时间。 如果他遇上的是普通的中国军队,不要说5分钟,就是凭着前面三道防御阵地起码也能抗住对方的进攻半小时以上甚至更长的时间。 按照井上大队长的认知,哪怕中国军队是一个满编师来进攻,近200名日军在前后三道防御阵地里固守,即使最后的结局是防御部队全体玉碎,起码也能防守半个小时以上,而且还要打死打伤几倍于己的进攻部队,弄不好对方感觉到骨头太硬从而放弃进攻也是难说。 这不是井上少佐过于自信和狂妄,这种信心是建立在对中国军队装备和战斗力的了解,以及之前在东北和热河的无数次战例中得到证明的基础上。 而半个小时已经足够他的二十门火炮向对方的炮兵和进攻部队投射数百发炮弹后,还能根据战场形式来决定是走是留。 至于自己下令炸炮这种想法,在中国军队突击到第三道阵地之前,就从来没有在他的脑海中出现过,连想都不会去想一下,因为他认为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但是,中国军队突进的迅猛速度完全颠覆了他的所有认知,因为他就从来没想到这世界上会有这样的部队或是这样的战士。 从他听到第一道阵地失手的消息到第三道阵地上传来如鞭炮般枪声的时候,时间也才过去了不到三分钟。 而那个运输中队队长派来的传令兵结结巴巴报告第三道阵地也抵挡不住,请大队长阁下迅速炸炮撤离的话音还没落下,黑乎乎的手榴弹就一颗接一颗地从帐篷的通风窗口扔了进来。 这就等于说这支中国突击部队几乎是紧跟着这个传令兵的身后就冲了过来。 “八嘎!他们是飞过来的吗?担任防御任务的近两百大日本帝国的忠勇士兵全都是猪吗?” 这是在第一颗手榴弹爆炸之前,井上少佐脑袋里冒出的一个问号。 在他被手榴弹的爆炸碎片击中的那一瞬间,他其实还冒出了另一个问号,就是即使是两百头猪,你也不可能在三分钟之内就杀光吧? 虽然他倒下后由于炮弹箱的阻拦,后面接踵而至的手榴弹的爆炸没有让他当场毙命,但是胸部传来的疼痛和哗哗流出的鲜血让他知道自己时间不多了。 但是他一直硬撑着,即使肺部的窒息感让他很想就此闭眼从而不用再忍受痛苦,但是他还是想看看,看看这些中国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到底是支什么样的部队。 第807章 夺炮 井上少佐是幸运的,因为在他临死之前终于得偿所愿,看到了他希望看到的人。 就在手榴弹爆炸的余波未歇之时,从已经破败不堪的帐篷边沿冲进了两个人,然后是第三个。 他们头戴着包着帆布的钢盔,身上的军服是花花绿绿的,就像是在几种不同颜色的大染缸里涮过一样。奇葩的是,他们脸上都套着一层黑布,只是在眼口鼻的部位挖了几个洞,看上去就让人不寒而栗,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 井上少佐发现,他们眼神虽然无比凌厉和充满杀气,但也是无比的年轻。 当先的一人只是随眼扫了一下四周,毫无表情的眼睛就看见了还在喷着血泡泡的井上大队长。 看着一个大日本帝国陆军的少佐军官,他古井不波的眼神根本没有什么波澜,就像看见一个即将咽气的阿狗阿猫一样,是一种漠视生命的眼神。 这种眼神跟这位井上少佐过去看向那些瑟瑟发抖的中国东北平民没什么两样。 只见他轻轻抬起了手中的冲锋-枪,对准了井上的脑袋。 这一刻,明明知道自己的伤势已经是无可救药了,但是,当看到那个年轻中国军人的漠然眼神和那黑洞洞的枪口后,这个日军混成14旅团的炮兵大队长却是没来由地感到了一丝恐惧,还有一种自己死得毫无价值,跟荒野中的一根小草一般无足轻重的沮丧。 “嗒!”冲锋-枪只射出了一颗子弹。 本来还想张口说话的井上少佐额头上突然就绽开了一个血洞,同时也结束了他的痛苦。 放下枪的周文对着张晓平和高小山打出一个安全的手语,当先又冲出了满是尸体的帐篷。 由于周文他们的突击速度实在太快,这些鬼子还正在调试火炮、搬运炮弹,根本没有做好战斗准备。 再加上黑夜中视力受阻,这些鬼子只是听见不远处传来的激烈枪声和爆炸声,至于战斗的情况却是一无所知。 几个日军中队长虽然感觉到战场形势有些不妙,但在没有得到大队长命令之前,也没谁有胆量下达炸毁火炮的命令。 周文率领的五十多个龙精虎猛的一分队队员就在这一刻冲进了鬼子的炮兵阵地,他们后面二分队的一部分步兵相距也不到100米远了。 大多数只配有一支南部手枪的鬼子炮兵们,面对这群如狼似虎的兵王们,根本做不出任何有效的抵抗。 在看到泼风般的子弹不断打得身边的火炮叮当作响,自己的同伴不断哀嚎着倒下,大部分日军炮兵都开始慌了。 “八嘎!中国军队打进来了,叫我们怎么打?就凭着手中这支射程短、威力小、还时不时会卡壳的的蹩脚手枪吗?” 士兵们都在惊慌失措地看着自己的指挥官。 日军的几个中队长现在也同样惊慌了,大声叫嚷着:“炸炮……快炸炮……”。 现在才想起炸炮,晚了。 几颗照明弹升上了天空,这片只有大半个足球场大小的炮兵阵地瞬间就亮如白昼。 “哒哒哒……” 以马叔为首的6挺Mg-13机枪喷着出的金属风暴将这片区域完全覆盖,长枪组的精确射手则是借着光亮瞄准了每一门火炮的位置,将火炮周围的日军一一击毙。 许大成和崔大勇的两门炮击炮则是将一颗颗照明弹打向天空,将鬼子炮兵阵地始终保持在光亮之下。 周文他们并不急于冲进炮位去夺炮,现在他采取的策略是护炮和驱赶。 用精准射击将每一个试图接近火炮的鬼子击倒,用机枪的火力迫使鬼子的大部分炮兵逃跑,逃得距离火炮越远越好。 而少数顽固的日军在几个军官的指挥下徒劳地用手中的南部手枪进行了还击,试图为炸炮的鬼子赢得些许的时间。 但是,用有效射程只能达到30米的南部手枪,与距离50米开外,排成散兵线的机枪、半自动步枪和冲锋-枪对射,也只有脑残到极致的鬼子才做得出来。 结局当然是不言而喻的,短短几十秒时间的交战,日军这种蜉蝣撼大树的脑残举动不但没有取到任何效果,反而加速了他们的彻底奔溃。 在二分队的机枪连终于赶到并加入了这种比射击游戏还更加简单的战斗后,日军终于坚持不住了。 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掉头就向远方的黑暗中狂奔而去。 一人逃命众人更胆寒。 几百个鬼子就狂喊着开始四散奔逃,一边跑还一边大叫着,好像自己一个人跑有些不好意思,要大家一起跑才更带劲。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 周文放下了手中的半自动步枪,转身对赶上来的步兵指挥官穆青河大声命令道:“1连守住火炮,二连追击逃跑的日军,注意保持距离,不要俘虏。” 同时对领着一群空着手的炮兵士兵,拼命狂跑而来的炮兵指挥官唐健说道:“老唐,赶快让兄弟们清理炮位,三分钟内做好炮击的准备。” 唐健也是留学苏联的炮兵军官,在炮兵人才过剩的佣兵团却只能屈居迫击炮连连长一职,但是论起专业能力和指挥水平,也不亚于朱锦辉和李晗他们几个。 唐健性格沉稳内敛,平时话不多,他听到周文的命令后只是点了点头,向后一挥手,一群上百人的炮兵士兵黑压压就冲了上来,按照各自的分组进入到日军的炮位上。 要知道佣兵团的炮兵虽说划分为山炮连和迫击炮连,但是训练中却是要求每个人各型火炮都要熟练操作,在周文这个土豪不惜成本的训练下,每个炮兵都是多面手。而且即使是炮兵连的运输兵也要学会操作火炮。 所以在攻打日军炮兵阵地前,周文就将两个炮连的每个炮组都抽调一部分人员出来,再加上每个连的运输排,轻轻松松就组成了一个临时炮队,由唐健带领着在后面隐蔽待命,等拿下日军炮兵阵地后,直接就用缴获的火炮对日军大营进行炮击,支援张胡子的二团。 佣兵团炮兵人才富余的优势在这一刻就体现出来。 第808章 百炮齐发 这些炮兵在唐健发出的一个个指令下,有条不紊地开始操作日军的四一式野炮和九二步兵炮,还不到两分钟,各炮位就都做好了炮击的准备。 也得是周文他们突击神速,日军的12门野炮和6门步兵炮都完整无损,而且由于之前日军就做好了炮击前的准备,甚至炮弹箱就已经搬运在炮位上。 佣兵团的炮兵兄弟们只需要将炮口转向并设置好炮击参数就可以开炮,相当快捷。 随着唐健一声开炮令下,二十门火炮瞬间就喷射出炽烈的火焰,二十颗各型炮弹瞬间就落在了日军军营的中央,并且以每10秒一轮的速度,向着日军中心地慢慢带往南面延伸覆盖。 日军一个旅团的营地也不过占地几平方公里,现在西面已经被中国军队完全占领,营地的其它地域则是遭受了来自三个方向的炮击。 二团的三门施耐德山炮和二十几门炮击炮在南面狂轰不停,二分队的6门施耐德山炮和18门炮击炮也掉转炮口轰击日军营地中央阵地。 现在,西面则是原日军阵地上的二十门火炮加入到这场日军前所未见的火炮盛宴中,整个日军营地变成了一片血与火交相辉映的炼狱。 …… 此时,在樱桃园最靠近冷口关的一处高地上,139师的黄师长和手下几个团长都在用望远镜观看这场火炮盛宴。 他们一众军官就如雕塑直立着,一动不动,更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不是他们不想说话,而是一时半会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都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加上山顶上模范旅炮兵营的炮击,凤凰山的山腰到山下已经彻底变成了焰火欢腾的海洋。 100多门火炮同时炮击的场面,他们这些经历过多次军阀混战的高级军官也不是没见识过,但那是十万甚至几十万人会战的战场。 比如几年前的中原大战,作为拥有火炮最多的晋军,在陇海线的战场上也有过大规模使用火炮的战例。 但是,在这么狭小的区域,一万人规模的战役,一次性投入上百门火炮的场景,他们不但没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就是在他们心目中装备最好的日军,也不可能在这种规模的战役中,一次性投入那么多的火炮。 要知道,经过一系列的战斗,这时的日军总数也不过只有3000多人,平摊到人头上,就相当于日军的每30人就要面对一门75毫米口径以上的火炮,这在这些老牌中国军官的心目中,已经可以用太过奢侈来形容了。 但这就是周文一直追求的火力至上的战术思路,他也许没有能力帮助到其它中国军队,但是对于佣兵团和已经变成可以信赖的友军的模范旅,他是不惜一切血本的,即使将来大帅不愿意再次加强模仿旅的装备水平,但只要模范旅的旅长还是赵长树,周文自己掏钱也是愿意的。 这也是他一直想要抓住任何赚钱机会的原因。 黄师长放下望远镜,转身对参谋长下令道:“发信号吧,人家小学弟把活儿都快干完了,咱们再不出兵,恐怕连口剩汤都喝不上了。另外,赶快给军座报告这次战役计划,鬼子都快完蛋了,也就没有保密的必要了。” 原来,周文在找到黄师长陈诉这次要歼灭日军混成14旅团的计划之前,就请求黄师长一定要保密,即使是作为东面防线最高指挥官的尚正将军也要瞒住。 在得到黄师长的名誉保证后,周文才将计划和盘托出。 周文早就跟赵长树商量好了,如果黄师长碍于上下级的关系,不能做到对尚正将军的后方指挥部保密,他和赵长树宁愿自己单干,也绝不会将这个计划说出。 不是周文不相信尚正将军,而是尚正将军对于这样一场在他看来是石破天惊的行动,他绝对不可能隐瞒军委会北平分会。 这跟军事行动本身没有关系,而是跟政治有关系。 特别是32军这种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杂牌军,本身又没有占据什么能够自我发育的地盘,能不能得到急需的军饷和补给,以及将来能不能得到一块不错的地盘,都要看南京方面的眼色。 所以他现在就没有什么底气去隐瞒不报,弄不好即使打了胜仗,但惹得北平的那位何上将心存不满,一双绣着花的小鞋轻飘飘丢下来,那就不只是他一个人难受了,他手下近两万将士都要跟着受罪。 而对于军委会北平分会,周文都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将这个计划保密住1个小时,在以东北军总指挥部为主建立的军委会北平分会,日本人的间谍和亲日分子不要太多。在周文看来,他们的保密程度就跟筛子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就从热河战役中,张少帅才开完军事部署的会议不过几个小时,东北军热河防御的军事署计划就已经完完整整地放在了关东军指挥部的办公桌案头,这也是东北军以创造历史的速度溃败的原因之一。 但是,即使黄师长出于对赵长树这个小学弟的欣赏和爱护,加上对周文所部战斗力的高看,答应参与了他们这个计划,但是心中却是一点儿底都没有。 开玩笑,这可是日军一个混成旅团5000多人,还有几十门火炮,天上又随时有飞机支援,就是东北军军力最强盛的时候,也不敢说一个三万人的主力军团就能击败对方,更不要说是彻底歼灭了。 所以他虽然同意派兵参战,但是一再声明必须是看到胜利的希望后才会派兵。这倒不是说黄师长惜命,而是他不敢拿自己微薄的家底去冒险。 何况万一歼敌不成反而吃了败仗,赵长树的模仿旅倒是有在山西的阎大帅撑腰,不会受到什么实质性的责罚,自己可就遭罪了,受处罚不说,还会连累军座尚正将军。 而且黄师长还留了个心,毕竟冷口关的防御战关系到整个长城战役的成败,万一赵长树的模范旅来个大败而逃,自己的139师还要肩负防御冷口关主阵地的责任。 第809章 手榴弹大战 139师由于是刚从旅升级为师,部队还没来得及组建旅级单位,也来不及扩军,整个师还是只有原来的4个团的人马。 所以在战斗打响后,他仅仅只是派出了一个团的兵力在张胡子的二团后面准备支援,另外还有一个团则是潜伏在距离凤凰山东面不到1公里的地段隐蔽待命,万一凤凰山战场上模范旅抵挡不住日军的进攻,他还可以从侧翼给予支援。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黄师长对于赵长树这个大胆的计划信心不足。 现在,眼前的一切完全颠覆了黄师长的认知。 原来对上日军也能这样来打,原来对上日军也能用火炮将他们完全淹没。 黄师长转身对身边的几个军官说道:“你们好好看看,也好好学一学。同是晋军出身,赵长树的部队以前是什么样你们都清楚,虽说我这个学弟治军严谨、颇有才华,但也达不到能够跟同等数量的小日本硬钢的程度。” “哎……这才短短两年功夫,没想到他的部队就已经发展到今天这种程度,我看此战过后,这位白马将军必然声名鹊起,成为国内军界一颗冉冉升起的将星,也将成为我辈军人的楷模。” 说到这里的时候,黄师长心里对这个学弟欣赏和羡慕的同时,心里还有一丝隐隐的嫉妒。 作为军人,谁不想获得更多荣誉、争取更大荣光呢? 能够在抗击外寇的战场上建立功勋,这才是军人的最高目标。 现在,自己这个学弟已经后来者居上,而自己这个戎马半生的学长却还在为自己和部下的温饱和前程挣扎求存,在命运的长河中沉沉浮浮。 此时,身边一个上校有些不忿道:“如果不是当年大帅偏心,咱们也不至于……” “何关,慎言!”黄师长马上打断了这个叫做何关的上校军官的牢骚。 作为一路跟随尚正将军走到今天的黄师长心里其实很清楚,当年32军跟大帅孰是孰非,谁也说不清。 大帅固然对尚正将军有所猜忌,但是尚正将军当年也未尝没有一些取而代之的野心。 “都是这该死的世道啊!”黄师长心里叹道。 “其实如果咱们有这么多火炮,这么好的装备,我们也能跟小鬼子硬碰硬。”另一个军官酸溜溜的说道。 “荒谬!我来问你,你的三团现在有多少识字的?有多少学过炮兵的?机枪打得好的又有多少?”黄师长没好气地训斥他道。 “给你这么多火炮,你也没有人会用,会用的也都是半吊子,用也用不好。更别说他们还有两门重炮。你们手下谁会操控105毫米的榴弹炮?谁知道射界、射程、高低度各是多少?” “人家长树赠送我们的那两门鬼子的九二步兵炮,到现在你们都没弄明白,还是请人家的炮兵来现场指导才算好歹能开炮了,你狗日的现在还好意思跟老子说这种没脸没皮的大话。” 这个军官顿时被黄师长训斥得哑口无言。 黄师长本来心中就有一股子火,是一种看着别人家孩子成长,自家孩子却不争气的羞恼。 作为保定军校毕业的老牌军官,他怎么会不知道强兵强军的方法,但是苦于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都特么吃不饱穿不暖的,谁还有心思搞什么一天三练,再说手下士兵个个都是缺乏营养,训练多了身体也吃不消,更不要说什么人才储备了。 先不说现在国内就没有多少军事专业人才,就是有了人才,你也没钱去招揽。 一支连地盘都没有的杂牌军,谁特么愿意跟着你混?中央军不香吗? 想到这里,黄师长火头更盛,就要再次开口训斥,但是远处突然传来山呼海啸的呐喊声把他的话堵了回去。 “总攻开始了!”身边有人喊道。 “命令,一团按原计划跟随友军进攻日军营地,二团迅速向凤凰山的日军侧翼发起攻击,配合友军吃掉凤凰山上之敌。” “三团和补充团都做好战斗准备,随时准备支援。” “是!” “是!” …… 在模范旅的上百门各型火炮对日军进行了长达10分钟的炮弹洗礼后,作为战场总指挥的蒙雨亭感觉时机已经成熟,遂下达了总攻的命令。 而在此之前,山顶上的一团,在付出了三百多人的伤亡后,已经将被困在第一道战壕的500多鬼子消灭殆尽。 这还得是周文和蒙雨亭制订了利用高深的战壕将日军困住的战术,不然凭着日军的战斗力,他们一旦凭借工事固守,一团要想这么短时间就将敌人歼灭是不可能的,而且还不可能仅仅只是付出300人伤亡的代价。 在一团利用日军变成井底之蛙,视线受阻的情况下用手榴弹发起攻击的时候,这些日军也知道自己陷入了绝境,但是依然想尽一切办法抵抗。 他们要么找到中国军队来不及带走的一些沙袋垫脚,要么就直接骑在自己人的肩上探出身子充当观察手。 而那些鬼子掷弹筒手则是在观察手的指引下,将一颗颗榴弹从战壕中射出,更多的鬼子则是直接就向外扔手榴弹。 中国军队更是上千人排成了散兵线,都在距离战壕20米左右趴下,然后就将一颗颗手榴弹向战壕扔去。 只见战壕方圆几里的半空中,双方都没有开枪(开枪也打不着人),而是成百上千的手榴弹在空中飞舞翻滚,然后交错而过,各自落向对方的阵营。 中日双方围绕着这道长达1000多米的战壕爆发了一场战争史上罕见的手榴弹大战。 在这种时候,每秒钟都有无数的爆炸在身边响起,每秒钟都有无数的惨叫和哀嚎在夜空中回荡,但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有退路。 日军是被困的青蛙,退无可退,而中国军队则是铁了心要干掉小日本,何况这是顺风战,只要不死就是英雄,只要撑到小日本死光了,自己就能得到奖赏和荣耀,所以更不会有人想退。 更何况赵长树此时已经把督战队派了上来,就在进攻部队后面架起了机枪,谁退谁就死。 第810章 伤员 双方此时都是杀红了眼,中国军队是眼看到了嘴边的肉一时半会儿吃不着,心里都发了狠。而日军则是妥妥的困兽犹斗了,他们知道自己死定了,就连投降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因为中国军队的架势是不把战壕的每一个角落都用手榴弹洗上一遍,绝对不会有人会跳进战壕来的。 所以小日本也是本着杀死一个够本儿,杀死两个就赚的心态,要在临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 在这种时候,战斗的胜负已经跟什么战术无关,跟什么单兵作战能力也无关,甚至跟投弹技术也无关。 只是跟双方所处的地理位置有关,跟士兵的勇敢和坚韧有关,跟双方的人数差距有关,跟手榴弹的威力有关。 不幸的是,日军今天除了血性和勇悍不输于中国军队外,其它方面则是处于全面的劣势。 日军地利上的劣势最大,中国军队是分布在战壕外面广阔的山地上,起码有个腾挪躲闪的空间,而且全部是趴在地上,大大减少了受弹面积。 而日军则是全部拥挤在宽不到2米,长不过1000来米的战壕里,每人平均间距就是两米不到,怎么趴?怎么躲? 人数上差距就不用说了,日军哪怕是人人都在投掷手榴弹,一次性的投弹量也就500多枚,而模范旅一团是整整两个营的步兵,一次投弹就是1000多枚。 最后则是手榴弹威力的差距,日军九一手榴弹装药才60克,而晋造手榴弹则是100克,都是黄色炸药,爆炸威力几乎相差一倍。 所以,这场手榴弹大战的结局就不言而喻。 将近3分钟的几千次爆炸后,中国军队被当场炸死的只有三十几人,被炸伤的倒是有近三百人,但大多都是轻伤。 而日军则是只有炸死的没有炸伤的,因为他们500多人全死了,而且是很憋屈地没有来得及展现他们精准的射击技术和步兵战术就被炸死了。 其实也有少数日军没有当场死亡,但是等到血红着眼睛的一团士兵们冲进战壕后,根本不管日军是死是活,都是顺着尸体一路用刺刀筛了一遍,活的也变成死的了。 在山顶敌人被清除之后,全军总攻的时机就来到了。 此时的战场已经只剩下了两个部分。 山腰上的鬼子第4大队其实是最先崩溃的,因为他们在基本没有遮拦的凤凰山北坡遭到了模范旅三十几门火炮将近15分钟的狂轰乱炸。 这世界上还没有任何一支团级规模的军队,在方圆不到3平方公里空地上遭受了上千枚炮弹的狂虐后还能保持战斗力的,哪怕是几年后的德军也做不到。 因为一千多次的爆炸带来的不仅仅是爆炸气浪和炮弹碎片带来的伤害,还有长达15分钟的地动山摇和音波的冲击给人的平衡系统和听觉系统带来的损伤。 甚至日军第4大队哪些残存的官兵,在少说也是耳膜震破,口鼻流血的情况下,还能保持身体平衡,稳稳站住的都没有几个,更不要说抬枪瞄准射击了。 而此时,随着一阵阵排山倒海的呐喊声,从山顶上冲下来了一团和旅部警卫营的数千官兵,而凤凰山的东面则是冲过来了139师2团的1000多将士。 中国军队为了在黑夜中能够相互识别,早就按照周文之前的命令,在每个士兵的左臂都绑上了一块白毛巾。 在黑夜中,在战火的余光中,这些密密麻麻连成无数串白线的人海浪潮,蜿蜒起伏着向日军冲来,在响彻夜空的喊杀声中,日军第四大队从炮火中幸存下来的两百多人人带伤的残兵,瞬间就被这两股人浪所吞没。 而此时日军的营地也同时遭到了佣兵团和张胡子二团的两面夹击,在日军大部分机枪阵地被毁、指挥系统全面瘫痪的情况下,被歼灭也只是时间问题。 …… 此时,建立在冷口关山脚下一片树林中的佣兵团野战医院,现在也是一片忙乱的景象。 两台发电机在轰鸣着,担架上的和被人搀扶着的伤兵络绎不绝地被送到帐篷前的空地上。帐篷前的几棵树上都挂着明亮的电灯泡,将整个空地都照得通明透亮。 “快,这个人胸口中弹,送1号手术室。” “这个伤员腿部中弹,先给他上药包扎,送村里的病房观察。” 一个清脆悦耳的女性声音盖过了发动机的轰鸣和伤员们痛苦的呻-吟声在树林里回响。 是崔晓露正在挨个检查伤员的情况,嘴里在大声的下达指示,旁边跟着几个担架员,听到指令就立马抬起担架就走,跟她一起做初步检查的还有几个年轻医生。 现在的崔晓露已经成为一个合格的护士长,而且她为人精细又敢于承担责任,得到了野战医院院长冯天培的很大信任。 再说,经历过了淞沪抗战的她对于战争已经不再陌生,整个野战医院的外部事务基本都由她来负责。 这时,一个几个晋军装束的士兵抬着一个担架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其中一个浑身都是硝烟痕迹和血迹,勉强能辨认出上士军衔的士兵高声叫道:“大夫……大夫,快救救俺们连长。” 崔晓露闻声急忙走上去查看。 只见担架上的伤员浑身都是血迹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有胸口的绷带还在不断渗血。 “怎么不用紫清红药止血?”崔晓露便问话边轻轻将伤员的绷带用剪子剪开。 要知道模范旅的每个士兵都配发了一瓶紫清红药,就是用于战场急救的。 “用了,俺把整整一瓶红药都倒上去了,但还是止不住血……”这个上士士兵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崔晓露只是一看这个伤员胸口那长达十几公分的狰狞伤口,就知道这个伤员已经没救了。 一块弹片斜着切开了他的整个胸部,难怪止不住血,动脉管都被切开了,什么药都不管用。 如果是在战场上就马上进行手术还有一丝可能救活,现在已经回天乏术了,都不知道这个伤员是怎么能坚持到现在的。 第811章 战火中的歌声 “大哥,这个伤员没救了,就让他安安静静地走吧。” “不,求求你了,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他啊!呜呜……” 这个士兵哭喊着就紧紧抓着崔晓露的手不放。 崔晓露知道这个士兵是心急自己连长的安危,下意识想要争取那一丝侥幸的希望,倒没有什么轻薄的意味。 但是她一个姑娘家家的,被这样一个年轻汉子死死抓着手,心里也是有些尴尬,几次想挣都挣不脱,反而手碗却像是被一把铁钳夹住般疼痛不已,不由得娇呼出声。 “哎哟……你弄疼我了!” “你特么想干什么?反了你了。” 看到这个士兵纠缠不清,在医院担任警卫的一个带着督查袖标的少尉军官跑了过来,边骂着就一巴掌就将这个上士打翻在地。 特么的,小崔大夫仙女一般的人物,你这个狗日的居然胆大包天去拉人家的手,看老子不打死你。 野战医院在战场的作用赵长树可是清清楚楚。 在目前的民国,能够有设施齐全、专业医护人员充足,而且还直接建立在战场附近的野战医院可说是少之又少,而且即使有几个差强人意的救护站,起码也是配备到中央军的军团一级,师、旅一级是想都不要想。 而佣兵团的野战医院,以冯天培为首的十几个中外医生对于战场救护有着丰富的经验和高超的医术,而且还有周文从国外进口的大量战场急救设备。 更关键的是,用于伤口救护的各种药品齐全,甚至吗啡这种麻醉剂都有充足的存货。 野战医院不但可以让负伤的战士得到及时的救治,大大降低伤员的死亡率,而且对于部队的士气和心理保障都有极大的提升。 起码让战士们知道受了伤就很快能得到医治,不像以前的内战,负伤后基本都是上点草药就看自己命硬不硬了,很多伤员都是在痛苦的煎熬中慢慢死去。 所以赵长树特地从警卫营抽调了一个排作为野战医院的警卫,主要就是要防止有兵痞闹事,同时要维护医院的秩序和安全。 而这些警卫排的士兵们都是二十郎当的年轻人,平时在都是大老爷们的军营中,看见个母猪都是双眼皮,哪里会见过野战医院这些貌美体娇,态度又和蔼的白衣天使。 在知道这些护士里有好几个都是太原美丽医院里的十八明珠后,更是引得这些士兵无限神往。 对于这些士兵来说,在站岗时最好的风景就是在医院帐篷里穿进穿出的那些亮丽的倩影,特别是小崔大夫,不但人长的美,清脆的声音更是如鸟儿唱歌一般好听。 有的哨兵在偶尔看到小崔大夫忙累了到树林中歇息时,会摘下口罩呼吸一口新鲜空气。这些哨兵都会红着脸偷偷拿眼睛瞅一瞅她美丽的脸庞,还不敢让小崔大夫看见,然后回去就可以在同伴面前吹嘘好几天。 现在这个脏不拉稀的土鳖居然敢去拉小崔大夫的玉手,这些警卫个个都义愤田云,要不是职责所在还要站岗,都想着上去狠揍这个狗日的一顿。 但是小崔大夫却是伸手拦住那个还要上去动手的少尉军官,清脆地说道:“不要打他,他也是心急自己的战友。” 说到这里,崔晓露从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一块洁白的毛巾,轻轻给那个伤员擦拭脸上的污垢,然后轻声说道:“他们都是和小鬼子拼命才受的伤,都是咱们中华的好男儿。” 说到这里,崔晓露想到了什么,接着说道:“这位大哥叫什么?” 那个上士赶忙爬起来说道:“他是俺们连长,叫李保田,被小鬼子榴弹炸伤的。” 崔晓露望着这个还在一脸痛苦,紧闭着双眼的伤员柔声说道:“保田大哥,对不起了,你的伤太重,我……我给你唱一首歌吧。” 崔晓露看着担架上这个三十岁左右的汉子,轻声唱了起来…… “一条大河波浪宽 风吹稻花香两岸 我家就在岸上住 听惯了艄公的号子 看惯了船上的白帆……” 清丽的歌声在树林中回荡,犹如一弯涓涓溪水在流淌。 整个医院四周都静了下来,只有嗡嗡的发动机声音仿佛在为她伴奏。 那些杵着拐杖的伤兵、担架员和士兵们都慢慢围拢了过来,听着那动人的歌儿,憧憬着歌词中那美好的风光。 而帐篷中正在做手术的的冯天培却是发现,刚才还在痛苦地不断闷哼的伤员却是渐渐停止了呻-吟,仿佛也在侧耳倾听从通风窗外传来的,若隐若现的歌声。 当崔晓露唱到朋友来了有好酒,若是那豺狼来了,迎接它的有猎枪的时候,所有士兵都握紧了手中的武器,脸上露出了愤慨之色。 是的,现在就有小鬼子这种比财狼还要凶残的畜生来侵略我们国家,强占我们家园。 那个上士士兵则是看见自己的连长脸上已经不见了痛苦之色,反而有种安详和满足的表情,嘴角竟然带着一丝笑意。 但是他知道,连长已经离开了,在优美的歌声中离开了…… 上士不敢放声大哭,怕亵渎了眼前的宁静和优美的歌声。 他只是用拳头堵住了自己的嘴,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流满了整个脸颊。 …… 歌声停歇后,树林里依然是静悄悄的,大家都沉默着,回味着,憧憬着,可是远处如闪电般不断闪烁的光亮和隐隐约约的炮声却在提醒他们,财狼就在眼前,战争还未结束。 此时,远处的炮火连天和悠美的歌声形成了强烈的反差,一种情绪在大伙儿胸中蔓延,最后变成了一个火团,在这些士兵年轻的心中燃烧。 那个少尉排长眼中含着盈光,他突然伸臂高呼:“打死小鬼子!杀死小鬼子!” 众人沉闷的情绪仿佛一下被点燃了,大家都振臂高呼:“打死小鬼子!打死小日本!” “杀!杀!杀!”…… 连崔晓露也眼含热泪跟着高呼。 突然,远方传来了欢呼声,声音就如海潮一般从山顶依次传来。 “胜利了……胜利了……小鬼子被全歼了。” 一个传令兵从黑暗中奔跑而来,边跑边大声高呼…… 第812章 全部歼灭 凌晨6点,建昌营到冷口关的山路上,正有一支上百人的马队打着火把赶来。 由于是黑夜中赶路,这支骑兵队伍的速度并不快,前面是十几个尖兵在探路,中间则是有几个脸色焦急的军官。其中一个挂着上将军衔的中年军官正是32军军长、长城东线军团的总指挥尚正将军。 原来,就在一个小时以前,还在睡梦中的尚正将军被参谋长叫醒,神色严峻地递上一封电文道:“军座,黄师长来电,赵长树的模范旅今夜已经对日军发起反攻,他们要围歼日军混成14旅团。” “什么?”被这石破天惊的消息震惊得差点儿跳起来的尚正将军瞬间睡意全无,急忙下了行军床就接过电文仔细看了起来。 “胡闹!简直是胡闹。” 看完电文的尚正将军有些气急败坏地在狭小的房间内来回度步,嘴里念叨道:“一个旅去打日军一个混成旅团,这赵长树是不是打了一场小胜仗,打死了几百个小鬼子就上头了?这可是整整5000多人的日军,还有一个炮兵大队,有那么好打的?” 参谋长则是思索了一下说道:“长树本就不是个稳重性子,我就怕战局僵持不下,到了天亮之后,小鬼子的飞机来支援,这战就不好打了。如果被小鬼子趁势抢占了关口,那可就麻烦了。” “不行,我得马上赶去冷口关,你现在去集合141师,天亮后马上赶往冷口关支援。” …… 就这样,连脸都来不及洗一把的尚正将军带领一个警卫连就乘着夜色骑马出发了。 路上的他可谓是心急如焚,心里还不断责怪139师的黄师长。 他一看黄师长报来的电报就知道这个计划肯定是早有预谋,黄师长绝对不会今天才知道,但是没想到自己这个老部下居然隐瞒了自己这么长时间,还说什么发起了总攻,139师居然也派了两个团参与。 特么的,小日本真有那么好打,东北和热河也不会说丢就丢了,还说什么模范旅火炮众多,难道对上小日本就一败再败的东北军的火炮就少了吗? 这个老部下也是昏了头,被赵长树送了点儿武器就耳朵软了吗?别到时把老子两个团的老兵也折了进去,可就别怪老子不顾往日情面了。 在尚正将军看来,之前歼灭米山大队虽然也是一场了不得的胜仗,但那是占据了天时地利和人和,而且还是乘着日军立足未稳之时,出其不意打了日军一个伏击。第一天冷口防御战的胜利则是模范旅凭借坚固的防御工事挡住了日军的进攻。 虽说模范旅装备和战斗力都算是国内军队的佼佼者,但是要拉出去跟日军打野战是肯定打不过的,这不仅仅是武器装备上的差距,而是兵员和战术思想上的差距。 你特么好好守着你关口,依托坚固的工事打防御战不香吗?非要来个全军出动去和小鬼子野战,这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没事找事吗? 建昌营到冷口关不过十里路,但是尚正将军一行人在黑夜中骑行还是走了将近一个小时,到了清晨的6点50分,天色还没亮,但是冷口关下却是人声鼎沸、灯火通明,好一片热闹的景象。 接到指挥部的黄师长和赵长树早已等候多时,看到远处的火把后,模范旅一个警卫骑马迎了出来,在确认是尚正将军一行人后,就向后挥手示意。 黄师长和赵长树马上就迎了出来。 尚正将军看见赵长树身上和脸上的硝烟未退之色,还不等他和黄师长敬礼就急忙问道:“战况如何?怎么没有枪炮声?” 赵长树大声报告道:“报告军座,经过两个半小时的鏖战,139师和模范旅密切协同,一举歼灭日军混成14旅团自旅团长以下共计5000余人,俘虏127人。” 尚正将军将一颗吊得老高的心落回实处后,又有些不敢相信赵长树报告的战绩。 他之前有三种猜测并做好了应对的准备。 最好的结果当然是将日军打败,那么冷口关就将赢得喘息和调整的时间。但是他所猜想的打败可不是完全歼灭,能将这些鬼子击溃就已经是了不得的战功了。 中等的结果就是双方现在还在鏖战,那自己天亮后派来的141师就可以根据战场情况来选择是加入战斗还是守住冷口关。 最差的结果当然就是在路上就遇到从冷口关溃退下来的溃兵,那就说明模范旅和139师败了,冷口关也被日军攻占。 但是猜千猜万都没料到是这样一个结局,一个令全国上下都不敢相信的战绩。 一个满编5000余人的日军混成旅团就这样没了?就连旅团长都没跑的了。 这可以算是自从九一八事变以来……不,甚至可以说是从晚清以来,我华夏民族取得的最大的对外战争的胜利。 也许有人会说淞沪抗战中不是也歼灭了日军混成24旅团吗? 但要知道,淞沪抗战时是历时近两个月,在十九路军一再消耗了日军混成24旅团的有生力量后,又被佣兵团在蕴藻浜伏击歼灭了一个大队,最后又是张长官的中央军一路消耗敌人,最后才取得了庙行之战的胜利。 但是,这次歼灭战是赵长树的模范旅近万人与日军以硬碰硬,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就将一个日军混成旅团完全彻底的消灭。 尚正将军自家知道自家事,以黄师长139师的战斗力,在这场战役中顶多也是取到个打酱油的作用,根本不可能上主战场。 而赵长树却是很照顾自己这个军长和黄师长的面子,将这次战役说成了是两家人协同作战的结果。 当然,尚正将军也不会故作矫情往外推,这个泼天般的功劳完全有可能改变32军未来的命运,从此之后自己和自己的32军也变成抗日的楷模,民族的英雄,南京方面即使再想动什么吞并或是撤销的心思,也要考虑一下全国民众的舆论不是? 尚正将军也只是一个转念就将这场胜利的带来的好处想的明明白白。 但他还是要详细问过战斗经过,落实了战果之后,才会跟赵长树来商议用什么措辞和文笔修饰来上报战果。 第813章 复盘 不得不说,经过这一仗后,模范旅的角色已经转换,不再是依附32军的客军,而尚正将军对待赵长树的态度也已经不再是什么小学弟和过去的属下,而是放在了平起平坐的位置。 可以说这次的胜利,32军完全就是蹭功劳,也是赵长树会做人,不然换个贪功的将领,直接就说是模范旅独立取得的战果也不是不可能,要知道赵长树后面可是站着就连南京的那位校长也要忌惮几分的阎大帅。 而赵长树能够说出这次胜利是139师与模范旅密切配合,还把139师放在了前面,就足够说明赵长树和他身后的阎大帅的意思。尚正将军相信赵长树肯定是第一时间就上报了阎大帅并得到了他的指示。 接着,赵长树就递过了一柄造型精致的日军指挥刀和两个镶着三颗银星的肩章说道:“军座,这是日军旅团长服部次郎大佐的指挥刀和肩章,他本人已经被我们的火炮炸死。” 说完又指着旁边一盏电灯下的一堆日军的各式指挥刀说道:“据初步的统计,此战一共击毙日军6个少佐,尉官和士官的统计还在进行。同时还缴获日军各型火炮二十门,其它的武器弹药还没来得及统计。” 尚正将军这下完全相信了此次战役的战果。 他知道日军自曹长开始就都配有指挥刀,而且还有刀在人在、刀毁人亡的武士道传统,他只是初略一看就知道这些指挥刀不下五六十把,肯定还有一部分战损的,这些就已经基本说明的日军的战损数字,何况还缴获了二十门火炮,这可做不得假。 “哈哈哈……好,干得好,模范旅不愧是我晋军中的精锐……不,已经不仅仅是晋军,而是我全国军队中的精锐。从今天起,也是我全国军队的楷模。我要为你们请功,请大功。哈哈哈!” 尚正将军爽朗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但是他的心中却是有震惊、有欣喜、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五味六杂。 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作为最高指挥官,他很快就进入了自己的角色,说道:“马上天亮了,日军飞机肯定会出动,你们要让部队做好隐蔽工作,特别是缴获的火炮一定要迅速转移到安全的地方。” …… 早上10点钟,南京军委会参谋总部的大会议室里,以校长为中心,四周站着五六个挂着上将军衔的军官,正在看几个高级参谋在一副大地图上进行战术复盘。 校长此时的心里是有兴奋、有高兴、也有一丢丢失落。 一个日军混成旅团被完全歼灭,本身就是一件能够震动全国……不,是能够震动世界的一场伟大胜利,不但显示了中国人顽强不屈、抗击外敌的精神和决心,同时也彰显了中国军队的力量和强悍。 说明中国军队只要训练得当并配以相应的武器装备,是完全能够与日军相抗的,也坚定了校长借助德国军事顾问的指导和德式装备,编练精锐部队的决心。 而且让他看到希望的是,歼灭这支日军旅团的部队才是一个旅级单位,哪怕是个超编的旅也是一个旅不是?从单位上来说就是相当于中国军队的一个旅歼灭了日军一个旅团,这是一个什么概念? 即使模范旅是那个阎老西倾全力打造的一支精锐部队,但校长计划打造的德械师也同样是精锐,而且校长也不奢望自己的德械师能一个旅对抗日军一个旅团,只要一个师能对抗就已经非常满意了。 要知道校长的计划是用5年时间打造60个精锐师,完全德械装备并经过德国教官的严格训练。 有了这60个精锐师,不但能够碾压国内任何一个敌对势力,而且即使对上日军也就有了一丝底气。 唯一可惜的是,取得这次可以冠以“伟大”二字的胜利的功臣不是自己的嫡系部队。 当然,校长心里还是有些那个什么数的,自己的部队现在还打不出这样惊艳的战绩。 此时几个上将都神色严肃地看着参谋们复盘,心里也在一点点推演战斗的进程。 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宿将,自然想着如果是自己来指挥,这仗该怎么打。 不多时,几个参谋都根据尚正将军发来的战役经过在地图上做出了标注,将整个战役的经过推演了出来。 “报告校长,各位长官,卑职等经过跟战报的对比,基本复原了战场的进程情况。模范旅在日军发起攻击前,已经派出了一支数量不低于5000人的精锐部队迂回到日军的后方……” 等到这个挂着少将军衔的高级参谋将整个战役过程陈述完毕,基本跟战斗的实际情况没多大出入。 不得不说,军委会的参谋总部还是有不少优秀参谋人才的。 校长听完后,对着几个上将说道:“辞修,直轮,你们几个也说说看法。” 身材略显矮小的陈上将越众而出,指着地图说道:“校长,以学生之见,观其整个战役,其实可以说是中规中矩。从战术的角度出发,模范旅先以防御战大量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逼得其不得不抢先动用预备队,而后以藏匿多时的火炮突然予敌致命打击。” “待敌机动兵力被限制,日军被分割成三个部分后,模范旅的隐藏在日军侧翼的那支精锐则是从背后给了日军致命一击,最后就是全军发起总攻,将敌人全部歼灭。” “辞修,这么经典的战术怎么能说是中规中矩呢?”校长不解问道,他甚至怀疑自己这个得意弟子是不是嫉贤妒能,怎么把这样一场精彩纷呈的战役说得那么轻描淡写。 “校长,这才是卑职认为的模范旅这支部队的出奇之处。”陈上将对着校长微微鞠躬说道。 “哦?” “卑职之所以说模范旅的战术是中规中矩,是因为他采用的是每一个指挥官都会想过但是又很难完成的包围战术。在防御战中,作为防御的一方,要想将进攻的敌人全部歼灭,也只能采用这样的战术。” 第814章 里外不是人 “但是,这种情况一般是以防御部队拖住敌人,再辅以有力的兄弟部队从侧翼进行迂回穿插,再将敌人包围歼灭。孙子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一般来说,需要有多于敌人5倍以上的兵力才有可能达成围歼的战役目标,而且还要各部队之间密切协同,发起总攻的时间高度同步,对于部队的联络和调度都要非常快捷和统一。” “而模范旅的兵力只是日军的两倍,而且面对的是号称亚洲第一的日军,却是敢于分兵迂回,并最终取得了胜利。这不仅体现了这支部队的战斗力,更是需要指挥官的大胆果决,甚至说是有点儿冒险精神,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地方。” “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因素,从模范旅的阻击、诱敌、炮击、迂回、攻击等等因素来看,在深夜的黑暗中,他们的指挥官就像是有千里眼一样,将日军的动向都洞察秋毫,每一个调动和每一步行动的时机把握都是非常精准,这说明在日军营地周围一定有一支不为人知的侦查小队,随时注视着日军的行动并用即使将信息传递给指挥部。”留着如弯刀般八字胡的宪兵总司令古直轮接话说道。 陈上将望着古直轮点点头,赞同到说:“对,这就是我说的模范旅的出奇之处,从战术布局上好像是常规战术,但是部队的执行力、行动力却是异常精密,每一步行动的节点都掌控得妙到毫巅,这就不是一般部队能做到的,必然有一支更加强悍的力量在其中穿针引线,达到贯联上下,带动节奏的作用。” 这时,古直轮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对身边的张长官说道:“文白兄,我怎么感觉这场战役跟去年的庙行之战有些相熟的意味,莫非是……” 张长官闻歌知意,马上明白了古直轮的意思,就是想问是不是周文的部队也参加了这次战役。 其实从米山大队被全歼的第一份捷报传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周文肯定参战了。因为现在国内的军队是个啥样,没有谁比他这个中央军校的实际一把手更清楚的了。 开玩笑,一支先遣支队就歼灭日军一个整编大队,放眼当前的民国,谁有这个本事?国内的其他军队不要说一支团级单位的先遣支队,就是一个旅甚至一个师,谁有这个能力完整歼灭日军一个大队还不漏网一人的? 这跟当初淞沪抗战时,周文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在蕴藻浜伏击日军一个大队的战斗何其相似。而这次歼灭日军混成14旅团的过程又跟庙行之战有着相似的轨迹,都是抓住敌人的要害一击致命。 上次是偷袭日军指挥部并堵住了日军的退路,而这次则是在炮击日军指挥部的同时还直接突袭了日军的炮兵阵地。 在这两次的战役中,中心思路都是一个,就是好钢用在了刀刃上,都是用最精锐的部队直击敌人的要害,而且每每都能一击成功。 对于熟知周文以及其一手带出来的佣兵团的张长官来说,在当今的民国,也只有周文的佣兵团有这个能力也有这个底气能够创造出这样惊艳的战绩。 但是,知道归知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说,我和你很熟吗? 要知道张长官跟古直轮一直不怎么合拍,特别是在上次古直轮打压周文的事件后,两人更是少了往来,所以听闻古直轮的问话,张长官只是笑而不语。 是不是周文的部队,你猜。 古直轮此人虽然刚愎自负、好大喜功,但也有一个优点,就是善于自己找台阶下。在张长官面前讨了个没趣,也不见他如何着脑,却是转头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钱长官。 因为他知道,那个姓周的可是这位钱长官的小兄弟,他必然知道内幕。 但是,钱长官更是对他没有什么好面色,你上次竟然不顾老子的面子去刁难我兄弟,老子理你个球。 他这下没辙了,平时对别人可以耀武扬威,但是对上这两位地位并不比他低的大佬,也没法发飙不是,只能救助地看向校长。 校长当然知道这次模范旅的先遣支队就是哪个小土匪的部队,只是暗暗心惊这才短短一年,这小子居然连105毫米的大炮也有了,心里更是隐隐的后悔。 看着古直轮看过来的充满求知欲的眼光,他便想到当初就是这个手下不惜一切手段打压周文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甚至还闹出了周文在堂堂一国之都被日本特工刺杀的事件,算是彻底断了自己招揽周文的最后一丝希望,哪里还会有好心情给这个手下解释。 只见校长冷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出了参谋部办公室。 “不是,这个……”古直轮尴尬地站在原地,想对着张长官和钱长官解释自己早就跟周文冰释前嫌,还附送了给人家一个大高手。 但是钱长官和张长官却是对他看都不看一眼,两人也一前一后走出了参谋部。 古直轮只能对着陈上将苦笑道:“辞修兄,你看看,这整的,为了一个小小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至于吗?” 陈上将则是目露深思之色,轻轻叹口气道:“这个神秘的周上校,恐怕当初你我都太过小觑了他呀!能够连续数次与日军的战斗都能取得如此惊人的战果,就不能将他和他的部队以常理度之,这种人一旦成了气候,就不是想压就压得住的,最好不要成为敌人。” 说到这里,陈上将轻轻拍了拍古直轮的后背以示安慰,摇摇头也转身走出了参谋部,一副你老兄好自为之的模样。 古直轮直接傻眼了,当初不就是你蛊惑着我去给那个姓周的穿小鞋吗?怎么到了现在就变成老子里外不是人了呢?再说了,人家那个小周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最后不是也好聚好散了么? …… 下午时分,回到坐落于中央军校的官邸的校长,就听见王副官走来报告说陈主任和孔院长都在客厅坐着侯见校长。 校长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却是先进入宽大的书房,将一身笔挺的上将军服脱下,换上了一身长衫在沙发坐下,喝了一口茶这才说道:“让他们一起进来吧。” 第815章 筹谋 不多时,王副官就领着两人走了进来,其中一人身着黑色套棉长衫,身材略廋,一身上下显得干练整洁,正是侍从室二处的陈主任。 另一人则是一身笔挺的米黄色西装,稍显稀疏的头发向后梳理得整整齐齐,微胖的脸上也是戴着一副黑框眼镜,镜框下的一双眼睛透着精明又深沉的目光。 此人就是当今民国三大家之一孔家的家主,现任国民政-府行政院副院长,同时还兼任民国中央银行总裁的孔大先生。 两人都向校长微微鞠躬致意,才在校长示意下在侧面沙发上就坐。 “校长,现在全市的学生和各界人士都纷纷上街游行,庆祝我冷口关大捷。中央日报、新民报、大公报等报纸也都在头版头条进行了宣传报导。但是这些报社都提出申请,要求多提供一些战斗的细节,还有很多国外的记者也提出此等要求。” “我建议还是召开一个新闻发布会,可以通过国内和国际的舆论宣传给日方施加压力,迫使他们撤军。另一方面可以借这个宣传势头提高我国民政-府的威望和影响力,从而起到威慑国内各方势力的作用。” 陈主任一坐下就急不可待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实在是因为他有些顶不住各方要求公开信息的压力了。 要知道从清晨收到长城方面传来的捷报后,这位校长就一大早去了军委会参谋总部研究军情,这位陈主任可没资格去参加最高军事会议,根本就无法向校长请示汇报。 而现在政府的宣传部已经快要变成菜市场了,各国的公使和记者络绎不绝的到访和提出各种问题,让负责宣传部审核的陈主任是一个头两个大,根本应付不过来。而实际上他所了解的战役细节也不过是战报上哪短短几行字而已,怎么可能回答得了那些刁钻的问题。 实际上,自从冷口关大捷的消息被外界获悉后,可谓是一石激起千层浪。 对中国民众来说,自九一八事变以来,政-府军队被日军打得一路丢盔卸甲。 东北沦陷、热河沦陷,现在日军的兵锋已经直逼长城脚下。万一长城再次失手,整个中国北方的广袤土地以及最繁华的平津地区都将面临日军的威胁。 对此危急形势,国内占据了民国社会中高层的社会各界精英和有识之士无不痛心疾首、心急如焚。 同时,对于实质上本就还没有统一的全国的国民政-府的威望和统治力也是饱受诟病和削弱。 当然,对于校长的地位和政治声望也有不小的影响。 就在中国民众惶惶不安之时,突然来了个歼灭日军一个旅团这种大惊喜和大扭转的消息,人云亦云的那些社会底层老百姓和满腔热血的青年学生也还罢了,但是那些真正的社会精英和有识之士在欣喜之余,不免还会有些狐疑。 主要是这个消息实在太过震撼,战绩也太过惊艳。你说你打退了日军的进攻,甚至说是击溃了敌人,这些都还能理解。但现在你是将日军一个旅团完全歼灭,对比之前的一溃千里的战斗,这种强烈的反差就导致很多人产生了怀疑。 何况日本大使馆已经出面澄清,声称绝无此事。 那么到底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你也要拿出数据来证明啊?特别是那些外国公使和记者,都纷纷要求民国政-府进一步公开细节。 但这就涉及到一些军事机密了,比如参战部队的番号和战役过程等。 哪些信息能够公开,哪些是必须保密的,这就必须由军委会的军事专家们来评估和审核,陈主任自己可没有那么大权力。 所以他建议最好是由军委会的高级将领来回答记者们的问题。 校长闭着眼思索了一番,权衡着利弊得失。 对他和他的团体来说,冷口关大捷当然是一件好事,而且还是一件大大的好事,这次大捷大大缓解了现在国内对他不抵抗政策和对日软弱态度的不满情绪,也大大提高了民国政-府在西方列强心目中的地位,同时还振奋了军心和民心。 这些都是从明面上就能看到的好处,何况还有一些深层次的意义。起码是在日本人面前显示了自己的强硬,让这些狼子野心的小鬼子不得不收敛起一些嚣张跋扈的气焰。 但是万事有利有弊,好处虽然很多,但是带来的一些潜藏的影响也不少。 首先就是这次胜仗参战部队没有校长的嫡系中央军,宣传的都是平时不受控制的地方军,对中央军的声誉和影响有所不利。 其次是这次战胜之后的奖赏和善后的问题。 对于一心要消除军阀割据,把全国都统一在中央集权之下的校长,对任何非中央军体系的部队都是不遗余力地排挤打压,最终当然是想要将这些部队要么撤销要么收编,怎么还可能又给钱又给枪? 但是,现在人家32军和模范旅立了这么大功劳,在全国竖起了这么大的名声,中央政-府如果不有所表示,怎么能应对汹汹民意和社会各界的抗议?国际社会又会怎么看他校长? 要知道这可不是什么内战,是抵御外敌的战争,是国战,而这些部队就是为国为民的民族英雄。 而这些问题现在就必须拿出一个方案,不然到了记者招待会上,必然就会有中外记者提问。 陈主任知道校长的顾虑,他作为校长身边的第一谋士,现在就是责无旁贷的时候,于是就直接建议道:“关于对32军的表彰和奖励,鄙人倒是有个想法。” 校长欣赏地看了陈主任一眼,这才是懂整的人,你都不用开口咨询,别人就已经帮你把问题想清楚了。 受到鼓励的陈主任精神一振,斟酌着徐徐说道:“32军么……无非是想在战后得到一块好地盘,校长可以许诺32军的驻扎地为石家庄,那里是进入山西的交通枢纽,但也算是河北的富饶之地,养他一个军不成问题。” “此战之后,东北军已经不适合在河北了,就把他们调到陕西去,把潼关和西安交给他们,让他们在西北苦寒之地练练胆子再说。” 第816章 布局 “那平津地区交给谁管?” 其实听到这里,校长心中也已经有了一个腹稿,但是还想跟这个第一谋士再印证一下。 陈主任微微一笑道:“现在宋明元可是西北军的代表人物,就由他的29军负责平津地区的防务。” 说到这里,在旁边的那个孔副院长也是频频点头,他心里在暗暗赞叹这个陈主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高超手段,等于是中央政-府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北方的几大势力分散瓦解了。 要知道,由于目前南京政-府的力量还无法完全控制北方各省,只能采取安抚拉拢的政策在名义上保持国家的一统。 而北方各军阀势力中,最大也是实力最强的就当数张少帅的东北军。 而且在九一八事变之前,东北军可是控制着东北加上河北整整五省之地,几十万精兵强将不说,还拥有全中国最大的兵工厂。 虽说张少帅政治上是站在校长一边,还跟校长拜了把子,但是校长心中却是对这股庞大的军事集团相当忌惮。 可自从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军的状况就一落千丈。 东北丢了,热河丢了,全国上下声讨张少帅的呼声和抗议浪潮是一浪高过一浪。而且将东北大本营丢失后,现在的东北军可谓是无根飘萍,民心向背,军心不稳,再不复往昔的威风,现在收拾正是时候。 眼看长城防线的防御已经由其他地方军取代了东北军主力,等战后将东北军调往他处,其他人也没话说。更何况现在张少帅下野,东北军群龙无首,再无跟中央政-府对抗的底气。 这样一来,将北方现在战斗力最强的两支地方军29军和32军驻守在河北,一来可以对小日本有所防范和威慑,同时还分解了最大的军事集团东北军。 最关键还有第三个原因,就是这样一来,中国北方除了被困在山西一偶之地的阎大帅的晋军,不论是山东的韩福奇、河南的石友三还是河北的宋明元和尚正,都不过是一军之力,而且还互不统属、互相牵制,再无一支能够与中央军抗衡的军事力量。 而南京政-府则可以用分化、拉拢等手段,徐徐布局,迟早能将着整个北方完全控制在中央集权之下。 这才叫做谋士,这才叫做政治谋略, 这位陈主任看似简单的几个调动,就将几年甚至十几年后的北方局势定下了基调。 不要说这位孔大先生对陈主任打心眼里服气,就是这位校长心中也是满意得不得了。 但是孔大先生还是作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问道:“校长,陈先生,小弟还有一事不明,就是万一长城失手,小日本会不会……” 校长笑着指指孔大先生道:“庸之是一门心思做生意,缺了点儿国际政治的眼光,彦及给他解解惑。” 看得出来,校长现在心情不错,居然有心调侃了一下孔大先生。 要知道这位孔大先生可是校长的姐夫,在民国高层的地位是相当高,再加上在年轻时在美国耶鲁大学留学并学了一身的本事,特别是在金融方面更是目前民国少有的奇才,深得校长的信任。 陈主任感受到了校长的愉悦,心中也是微微自得,当下端起茶杯浅尝一口,清了清嗓子,这才徐徐道来。 “日本目前其实并没有做好和中国开战的准备,虽然他们国力比咱们强,但是一旦开战,消耗的人力物力都是天文数字,日本政府也要慎重考虑,一个不好,他们的国家财政同样会面临崩溃的危险。” “还有一个就是国联的干涉。日本是一个资源极端贫弱的国家,他们工业产品需要的原材料,百分之九十以上都需要从列强进口。如果日本人做得太过分,就会损害了列强在中国的利益,你说列强还会不会大量出口工业原料给他们?” 孔大先生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对着陈主任连连点头道:“这么说来,中日双方不会全面开战喽!” “不,倭人窥视我中华富饶之地已久,中日总会有全面开战的那一天,按照我们的分析,有可能是八至十年之后,所以我才提出强军练兵之策。”校长站了起来,面色阴沉地说道。 “但是,强军强军,其实强的就是钱,在这方面,就要看你庸之的本事了。国家的货币改革势在必行。今天这事儿完了之后,庸之你要尽快拿出一个方案,争取明年开始向全国推广执行。” “校长,我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今天来就是要向您汇报的。” “好的,你的事先放一放,彦及,我们接着讨论善后的事情。” 陈主任意味深长地看了孔大先生一眼,其实他心里知道这就是孔大先生的高明之处。作为政-府的行政院副院长加中央银行的总裁,怎么可能不研究国际形势,又怎么会对现在的中日局势不进行分析? 但他在校长面前表现出来的就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为国做生意的架势,是一种非常高明的藏拙手段,但是校长就偏偏喜欢吃这一套。 一个专心于自己专业的人才,比一个八面玲珑什么都懂的人精,肯定会更得上位者的信任。 接下来,校长和陈先生就模范旅和32军的各种表彰和奖金奖章的发放都讨论出了一个轮廓,时间已经过去了1个小时。 “好了,就按照刚才商定的方案办,记者招待会就由辞修代表军委会主持,各国公使就由彦及你去应对。” “是……但还有一个……” 看着陈主任欲言又止的样子,校长不耐烦道:“还有什么就直说,你我之间不用有什么顾忌。” 其实校长今天一大早就去军委会研究军事,回来的路上又被庆祝胜利的游行队伍堵塞了交通,不得不绕了半个城才回到官邸,身体已经有些疲乏了。 “是。”陈主任小心翼翼地说道:“那个小周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要不要也提上一提。” 孔大先生听到这里,心里却是一动,难道山西那个和刘家闺女有些不清不楚的周某人也去前线了? 第817章 孔二小姐 但是孔大先生在这种时候却不会多嘴,只是悄悄就把两个耳朵竖了起来。 校长听闻后就紧锁眉头,想了想道:“先暂时不要公开,还是以宣传模范旅和32军为主。” 可能是他觉得这样做又太过不公平,接着补充道:“至于那个小周的部队,等仗打完了再酌情给予一些褒奖就是。” …… 却说那个孔大先生从校长官邸出来后,没有回中央银行,而是直接乘着小汽车就回到了自己位于香铺营的铁汤池公馆。 公馆为中国四合院格式的三层小楼,整体呈中型,格调为中西合璧,砖木结构,一棵高大的香樟树掩隐着这幢黄色的建筑。 进入了孔家公馆的孔大先生急匆匆走进客厅,脱下西装外套,交给早已迎出来的佣人,又接过佣人递来的热毛巾擦了把脸,嘴里吩咐道:“去,把老张叫到我书房里来。” “是。” 5分钟后,孔大先生已经坐在自己书房宽大的真皮沙发上,手里端着一杯浓香的咖啡放到鼻前轻轻嗅着,人却是陷入沉思之中。 “哒哒哒” 轻轻的敲门声传来,孔大先生回过神来,开口道:“是老张吗?进来。” 只见书房门打开,进来了一个精瘦的老者,一身黑色的长衫,进来鞠了一躬道:“老爷,有什么吩咐?” 此人是孔家的大管家,也是专门负责孔大先生内务事务的心腹。 “老张,你最近去刘老三的家里多走动走动,听说刘家的宝贝闺女将山西那边的产业经营得风生水起,好像她相中的那个姓周的军官上了前线了,你平时和他们家往来的时候多留个心,有什么消息就马上向我汇报。” “是。”老张人精一样的人物,跟着孔家已经几十年了,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家主的意思。 “这事儿你心里清楚就行,别让任何人知道。” “是。” 看着老张躬身走了出去并轻轻掩上了门,孔大先生则是轻轻喝了一口咖啡,眼中透出一股深邃的目光。 就在这时,书房门突然又被人推开,被打扰了思绪的孔大先生刚皱起眉头,看见来人后却是瞬间就堆上了笑脸道:“夫人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一个身着旗袍,外面套着一件羊毛大衣的中年贵妇人走了进来,嘴里念叨道:“你那宝贝女儿可真是闹得不像话了,在上海玩就玩呗,居然敢拿枪和人对上了,都是你惯出来的,气死我了。” 孔大先生一听自家夫人说起女儿,心里也不禁泛起一丝苦笑。 孔大先生与夫人结婚后,共生养了三男两女,要说最不省心的就是二闺女,人称孔二小姐。 此女从小便撒野成性,在学校最喜欢挑起同学打架斗殴,自己则作壁上观。十岁出头,她就学会射击,十三岁即会开车。 后来更是喜着男装,留大背头,或西装革履,歪戴礼帽,或商贾打扮,手持折扇,口叼雪茄,令人莫辨雌雄。。 但是说来也怪,这等乖张性格却是深得校长夫人的喜爱,常常夸赞她天生豪放,女生男相,很有西方的冒险和自主精神,甚至还认了孔二小姐为干女儿,两人关系亲同母女。 自己父亲是行政院副院长,自己的姨妈是第一夫人,这种显赫家世更是让她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一次孔二小姐驾车回家,大开车灯,被执勤兵阻拦制止,谁知她一边破口大骂:“滚你妈的蛋!”一边猛踩油门撞将过去,把执勤兵撞飞在路边。 而这次,孔二小姐则是带着一群跟班保镖在大上海游玩时跟浙江省主-席的公子不知怎么就争执起来,最后发展到双方拔枪对射的程度,结果打伤不少无辜的游人。 要知道孔二小姐现在也才16岁年纪,已经堪称混世魔王了。 孔大先生听了夫人的埋怨后也是腹诽不已,这那是我惯的,还不是你那身份显赫的妹妹干的好事。明明像个假小子,可这位第一夫人偏偏要夸赞成巾帼不让须眉,弄得自己女儿现在也辨不清男女了,成天舞刀弄枪的,捅了篓子还不是要自己去善后,想想都让人头大。 但是在夫人面前他可不敢有怨言,只能满脸堆笑地说道:“我马上安排人去上海把她带回来,该赔钱的就赔钱。” “回来?回来也不省心,整个家都被弄得鸡飞狗跳的,还不如就让她在外面野呢。” 这位夫人说的倒是轻巧,但你家的宝贝闺女可不是一般的野,那可是要野出人命来的。 孔大先生思索着轻声道:“女儿也不算小孩儿了,读书读不进去,不如给她找点儿事做。” 夫人却是反驳道:“做事儿?哪有这么容易,就她那性子,别到时候给惹出更大的事儿来。” 孔大先生心神一动。 “惹事?有些时候惹事也就是做事了,再等等……再等等……”他心里喃喃道,眼神却是飘向了远方。 …… 此时的周文正在野战医院里忙得脚不沾地,也累得差点儿虚脱。 为什么呢?就因为这次战斗下来,重伤员的数量有些多了。 本来治疗伤员也不是周文的职责,但是这次是佣兵团直接正面硬刚日军,战场上的子弹和炮弹可没长眼睛,再是战斗力超强的部队也同样会出现伤亡。 一场大战下来,不但是二分队出现了几十人的伤亡,就是一分队也出现了3个伤员。 幸运的是,由于有钢板护住了心口,还有日军的火炮没有能够发挥出作用,再加上紫清红药的神奇止血效果,大部分伤员都得到了及时救治,二分队只有两人牺牲。 但是伤员的伤势虽然得到了救治,有些重伤员却是需要周文用般若之气帮助恢复伤势。在目前还没有有效消炎药的情况下,般若之气的治疗效果可以大概率防止伤口感染。 以周文的能力也不可能给每个伤员都使用般若之气,只能选择重伤员,即使是重伤员数量不算多,但挨个治疗下来,也在一天内就把他的般若之气榨了个精干,这还得他只是专注于佣兵团的伤员。如果连模范旅的几百号伤员都要兼顾,就是再来10个周文也不够用。 第818章 求情 这倒也不是周文太过绝情,同是抗日将士本不该有亲疏之别,但他一个人能力实在有限,加上现在野战医院的治疗条件已经算是国内最顶尖的了,他已经尽到了自己最大的能力。 但是佣兵团的弟兄们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大家这么长时间风里雨里在一起,又经历了数次生死与共的战斗,早已跟周文都建立了深厚的兄弟之情,损失任何一人都会让周文感到心痛。 更何况这些官兵都是仅次于一分队那些兵王的精锐士兵,战术能力和战斗经验都已经远超国内其他军队,一旦伤好后就是妥妥的精锐老兵,每一个都是宝贝。 即使出现残疾无法在部队呆下去的,佣兵团也有完善的保障制度,就不会让兄弟们流血又流泪。 一分队受伤的就基本都是战场经验欠缺的龙门派弟子,也还好有四块钢板护住胸腹,伤势都不算重。 伤最重的就是大师兄左明青,肋骨断了两根。他是属于咎由自取,在战场上犯了冒进和不守纪律的错误,惩罚自然就要重一些。 在冯天培检查了他没有出现内出血的情况下,就被刚下战场的周文勒令关了紧闭,至于吗啡什么的止痛药是坚决不给用,要疼自己在小黑屋里疼去,般若之气更是不会用在他的身上,可见周文确实是怒了。 李虎则是有带队不力的过失,在战斗胜利后,根本来不及喘口气就被周文直接打发去了都山一线去侦查,跟他一起的还有他们倒三角阵容的另一个队员洪有财。 这还是周文第一次对一分队的队员们进行关禁闭的惩罚。一人犯过,集体受罚,犯错的就关禁闭,其他队员则也有相应处罚。 至于另外两个武当派的受伤弟子,一个是老四王明成,另一个则是小师弟张明源,都是腿部中枪,还好都没伤到骨头,算是轻伤。 当然,中弹的弟兄还是有不少,但都被胸腹的钢板挡住,基本都是一些淤青红肿什么的,几天就能好。 要知道这是突袭和进攻战,是迎着敌人的弹雨冲锋的战斗,出现伤亡是难免的。这还算是周文和蒙雨庭制订的战术得当,这才避免了更大伤亡。 这种硬碰硬的战术其实是周文一直想要避免的,但是这次热河战役中国军队的表现实在是窝囊,甚至已经成为了战争史上的一个笑话。而周文实在咽不下这口气,才会宁愿冒着出现大伤亡的危险也要一口吃掉日军混成14旅团。 这时已经是3月9日的清晨,距离冷口关大捷已经过去了整整2天。 周文再一次一脸疲惫地走出了重伤员的病房,来到帐篷前面的一颗大树下,靠着树就坐了下来。 见到他出来后,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士兵笑眯眯走了过来,对着周文呐呐说道:“师叔,这个……嘿嘿……那个……嘿嘿……” 这人却是龙门弟子中的老三,名叫曲明星,是个小机灵鬼,嘴又甜,在队里很受老队员们的喜欢。 周文看见他的模样就没好气地问道:“怎么?又来给你师兄说情?” “嘿嘿……师叔,主要是大师兄身上还带着伤,您看能不能让我二师兄去给他上点儿药?” 曲明星小心翼翼地对周文说道:“我们不是给师兄求情,就是……就只是给他上点儿药就行。” 周文知道这肯定是几个师兄弟让曲明星来的,心里也为龙门派这些弟子师兄弟的深厚感情感到高兴,但是么……法不外乎人情,呵呵。 “那就去吧,但是记住了,三天的禁闭一天都不能少了。” 曲明星高兴得差点儿蹦起来,喜笑颜开说道:“谢谢,谢谢师叔。”说着就要转身跑路,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就要举手给周文敬个礼,但是猛然想起周文命令在战场上不得敬礼,抬到半空的手臂突然就顿住,有些尴尬地看着周文嘿嘿直笑。 周文挥挥手说道:“快去吧,记得不要犯纪律。” “好嘞!”曲明星撒开腿丫子就跑,刚出了树林就见其他几个师兄弟都围了上来,曲明星手舞足蹈地叙说一番,兄弟几个欢呼一声,就向冷口村的方向跑去。 周文看着这群师兄弟在一起的友爱氛围,心里也隐隐有些羡慕。 要知道他今年也不过才20岁出头,但自从穿越到这个时代,他自觉地就扛起了一份责任和担子,再无少年人的无忧无虑和天真单纯。在别人眼中就是生而知之和少年老成,但是与同辈人相处就少了些亲密,多了些威重。 要说真正将他看成兄弟哥儿的,也就只有许大成一个而已。 这时却是听见远处有声音传来:“小崔大夫,请你给俺们唱个歌吧,听了你的歌声,俺们身上的伤就不痛了。” “是啊是啊,就给俺们唱个歌儿吧……”有人附和道。 不多时,就听见树林里传来了崔晓露清脆悦耳的歌声。 “风烟滚滚唱英雄, 四面青山侧耳听侧耳听, 晴天响雷敲金鼓, 大海扬波作和声, 抗日战士驱虎豹, 舍生忘死保和平, 为什么战旗美如画, 英雄的鲜血染红了它 ……” 周文斜靠在树干上,听着熟悉的曲调,感受着眼前难得的宁静,不觉又回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经历,不知道在另一个时空的年迈父母还安康否? 这些都是周文盗用的前世歌曲,有“我的祖国”、“血染的风采”、“英雄赞歌”等好几首应景当下的歌曲。 当然,他也只是把歌词写了出来,然后自己哼着曲调让崔晓露谱上了曲,还以以后不写歌为威胁,让崔晓露对外声称是她自己创作的。 崔晓露非常喜欢这些歌曲,只能红着脸点头答应了下来。 悦耳动听的歌声还在野战医院的树林中萦绕,周文却见到赵长树急匆匆地走了过来。 “阿文,军座电令我们今天中午去指挥部开会,时间不多了,你梳洗一下咱们就出发。” 周文一听有些意外,根据派出去的侦察组的情报,日军大部队目前还没有出动的迹象,而且冷口关防御部署早已商定,现在去指挥部开什么军事会议?莫非国内的情况有变化?” 想归想,他还是匆忙整理了一下行装,就带着张晓平、妙花和赵晓金几个高手,跟着赵长树骑马向建昌营赶去。 第819章 打黑枪的 等周文他们骑马赶到建昌营的时候,就见到军参谋长带着几个警卫员已经等在了镇子口,看见赵长树和周文要下马敬礼就摆摆手道:“快走吧,军座和客人已经等你们好长时间了。” 周文和赵长树还是不敢怠慢,下马敬礼后才跟着参谋长匆匆向指挥部走去,只是心里却是奇怪,不是开军事会议么,怎么还会有什么客人,还专门等着自己两人。 建昌营镇的面积并不大,就只有东西和南北两条街道,平时也有一百来户人家。 现在镇里的老百姓都迁走了,这里彻底变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军营,不但是32军的前敌指挥部,同时也是139师和模范旅的后勤基地,佣兵团的运输队就有一部分战士在这里守卫者仓库。 虽说建昌营距离冷口关也不过10里路,但是周文却是自开战后第一次回来,情不自禁就想起了从热河救回来的那些百姓和义勇军大哥。 在佣兵团小分队的掩护下,柴友德他们浅滩村的几百村民和雷大海的义勇军都平安通过了冷口关进入了关内。 当时周文是请尚正将军与当地政府联系,要妥善安置这些村民,毕竟像柴友德这种敢于拿起武器跟小鬼子拼命的老百姓在这个时期还是很难得的,能帮就帮一把。 而雷大海他们三十几义勇军战士则是被周文全盘收下,有伤的治伤,没伤的全部安排到建昌营来修整调理,后面还要经过一系列的新兵训练,符合标准的就留在二分队,实在跟不上训练的就安排到离石的保安队和护厂队里去,总是要将他们妥善安排好才行。 所以雷大海他们现在都在建昌营,平时就由小水和黄大有两人负责照看。 现在小水和黄大有经过一个月的正规训练,加上两人分别被赵晓金和妙花收为了弟子,已经算是佣兵团的自己人了,只是现在还不敢让他们上战场。虽然黄大有在东北军当过兵,也是万中无一的优秀机枪手,但是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就不能融入到佣兵团的战术体系中。 所以周文只能让他们待在后勤基地继续训练,平时也没人来管理他们,完全靠自觉。 虽说这也算是周文对他们的一种考验,但实际情况是大战之时可没有人来训练他们了。本来是可以将他们留在山西,但这次长城抗战是一次难得的实战机会,哪怕不让他们上战场,但是待在后勤基地也能感受一些战争的气息不是? 周文就想着等一会儿军事会议结束后,顺便去后勤仓库看看小水和雷大海他们的情况。 正想着事儿,眼见就到了指挥部的大院门口。 周文抬眼一看,就发现大门口除了32军的警卫,还有几个身着铁灰色军装,身上扎着整齐的武装带,腰间挎着驳壳枪的士兵,一看就是某个军官的警卫。 但是铁灰色军装跟32军的深蓝色军装有着明显的差别,也意味着是其他部队的士兵。 赵长树转头就跟后面的周文对望了一眼,两人都猜到是哪支部队的长官来做客了。 等周文他们进到院子后,却见大门敞开的正堂里,尚正将军正和几个铁灰色军装的军官在说着什么,转头看见周文和赵长树就笑这说道:“呵呵,说曹操,曹操就到,你们两个快进来。” 赵长树看了周文一眼,当先一步就跨进了指挥部,对着尚正立正敬礼道:“军座。” 又对着旁边一个没有挂军衔,浓眉大眼留着八字胡的中年军人敬礼道:“久违了,宋长官。” 此人正是西北军现在的代表人物,在后世也是鼎鼎大名的历史名人,29军的军长,宋明元宋上将。 “哈哈哈!当年的白马将军风采依旧啊!长树,你现在可是成了家喻户晓的抗日英雄,是我辈军人的楷模啊!”宋明元将军爽朗地大笑着与赵长树打招呼。 跟在后面的周文没有急着进去,赵长树跟宋长官有旧,他可没有,而且现在还有几个不善的目光在他身上扫来扫去。 周文目光随意地瞅了瞅,发现是在院子里的几个西北军的军官,其中一个没戴帽子的光头大汉瞪着眼珠子直耿耿地盯着他看。 这个汉子大约有一米八的身高,肩宽背厚,即使在北方人中也算得上高大魁梧,虽然穿着厚厚的军服,但是却显得相当壮实,周文一看就知道这人是个练家子。 周文知道这个壮汉军官有些想找茬儿的意思,他倒是不以为意,但也没必要去硬怼不是? 当年阵营不同,大家各为其主,战场上的恩怨战场了,哪有过后还纠缠不清的道理。 但是他奇怪这些人怎么就拿准是自己呢? 他只是一个转念,就知道自己肯定是被尚正将军给卖了。 这些民国大佬,都特么不是人啊!小爷帮你把脏活累活都干了,还又是送枪又是送炮的,你居然一个转身就把小爷给卖了? 想到这里,他也不理会这几人,就要跨步进入指挥部。 “慢着,这位上校是不是姓周?”却见那个光头军官问道。 周文心中苦笑,该来的还是要来,就停下脚步转身道:“下官确是姓周,就不知是不是这位长官要找的人?” 这个汉子虽然没戴军帽,但是少将军衔确是挂在领章上,按军中规矩,周文也只能称之为长官。他心里确是开始腹诽那位校长了。 小爷这几年风里雨里立了多少功劳,你就舍不得给小爷一个少将当当,弄得在这少将遍地走,中将多如狗,只有上将才能抖一抖的民国时代,见到谁都特么要敬礼称长官。 以前他是不在乎,但这次是被刺激到了,等回去以后,小爷说什么也要弄个少将的领章来戴着。 要知道自从来到长城前线后,即使是32军里,不要说那几个只是带着几千人的师长是中将,就是他们敬礼,都有点儿烦了。 “找的就是你,你说,当年中原大战是不是你在前线专打黑枪的?” 第820章 单挑 周文一听就有些不爽了,都特么过去多少年了,还有完没完了? 周文心里生气,脸上却还是堆起了笑容,对那个军官说道:“不知这位长官说的打黑枪是什么意思?” 如果熟悉周文的人看见他那笑眯眯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有人要倒霉了。 “你别心里揣着明白装糊涂,我说的是啥你就没个数?就是不敢光明正大的拉开来打,只敢躲在阴暗角落里打黑枪阴人,是不是你?” “哈哈哈!”周文仰天大笑起来。 周文的大笑让院子里的几个军官都脸红筋涨,怒气冲冲地看着他,一副随时准备过来动手的模样。 “笑什么笑?你就说是不是你干的?”大汉恼怒问道。 “这位长官,我就问一句,什么是光明正大的打仗?是不是你打我一枪我也只能打你一枪,你站着打我就不能趴着打?你没炮我用炮算不算卑鄙?你没飞机我用飞机算不算阴人?” 这个大汉被周文连珠炮的问话问得有些语塞,大声道:“你小子别给我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只是问你是不是当年打过黑枪?敢不敢承认?” 周文知道今天怕是不能善了,但动枪倒是是不至于,这可是在32军的地盘,就这些西北军顶多也就带了几个警卫,还不够等在门口的张晓平和妙花他们热下身的。 但是动手的可能性就很大了,看着这院子里的几个军官,哪怕都是练家子,周文也没放在眼里,区别只是全部撂倒还是点到为止。 但他依然笑眯眯地问道:“是又如何?不是又有什么章程?” 这意思就是请你划下道来,我接着就是。 这个汉子越看周文的笑脸就越来气,恨不得一拳过去就把这小子打得满脸桃花开,就是这样一个胎毛都没完全褪去的小白脸,就把自己的老长官给一黑枪打死了,真特么可恨可气。 其实他也知道,战场上刀枪无眼,何况当年被西北军视为洪水猛兽的那些幽灵般的神枪手,肯定不止一人,自己老长官的死到底是谁干的也是一笔糊涂账。但是这些枪手都是眼前这人带领的,那老子这口气就要出在你身上。 当下也不磨叽,直接说道:“不是你干的,一切都好说,我赵澄宇当面给你行礼赔罪。如果是你干的,现在大敌当前,我也不会要了你的命,咱们两人就摆开架势干一场,直到打趴下一人为止。” 周文一听此人自报名号,心里打了一个咯噔,再不敢跟他嬉皮笑脸,对着这个军官正色抱拳道:“武当门下弟子周文,请赵长官赐教。” 为什么周文突然转变了态度? 就因为周文终于知道此人是谁了? 他就是历史上着名的抗日英雄,喜峰口率领西北军大刀队夜袭日军营地,砍下上千小鬼子头颅的29军109旅赵澄宇旅长,创造了历史上长城抗战中最辉煌的战绩。 而且在后来全面抗战爆发时,又是此人率领部队在北平南苑与日寇浴血奋战,最后光荣殉国。 如此英雄人物,值得周文给予最大的敬意。 此时外面的情况早被宋长官、尚正将军和赵长树看在眼里,但是尚正将军却是拉住了欲出去拉架的赵长树。 宋长官则是在旁解释道:“当年中原大战时,对澄宇有提携之恩的一个老长官,咱们西北军的一个副师长,在陇海前线视察阵地时,被对面的一个神枪手给打死了。虽说当时各为其主,但是澄宇为此一直耿耿于怀。但也不至于闹出什么报仇雪恨这种笑话,他只是想出口气而已。何况我们也知道小周是个抗日英雄,澄宇也不是不顾大局之人,就让他们两人自己解决吧。” 赵长树则是有些不忿,心道:“当年战场上双方是敌人关系,被打死了谁都没话说。现在已经是友军了你还要出什么气?老子和你又互不统属,叫你一声长官那是给你面子,你敢拿我兄弟出气,老子就敢跟你翻脸。” 但等听到赵澄宇要和周文单挑的话时,神色却是有些古怪甚至是有些期待了。 只要你不拿鸡毛当令箭,用官威压人,要跟我这小学弟动手单挑,较量一番,说句不好听的话,那叫做满地捡烟屁股——找抽不是? 周文的武功如何,他这个做学长的如何不知? 除了周文身边的那几个变态高手,整个晋军中就找不出一个能够跟他放对的人,那才叫做打遍军中无敌手。 你要找虐?嘿嘿!我就不拉着你了。 此时,门外的周文和赵澄宇两人却是做好了交手的准备。 先是周文以示尊重,把自己的军帽、武装带连枪套一起摘了下来,又从绑腿上将师傅传的短刀取下,一起交给旁边的一个晋军军官。 而赵澄宇也很光棍,同样将身上的武器交给同伴,还在身上拍了拍,示意自己现在是手无寸铁。 “我年纪比你大,就让你先出手。”赵澄宇双手一摆,立下一个门户说道。 "您是前辈,还是您先出手吧。” 周文双腿微分,一手负后,一手平抬示意,典型的黄飞鸿装逼起手式。 赵澄宇心下微怒,老子怕出手就打坏了你,给你脸你还不要,还要给老子装逼。 要知道,在赵长树眼中,周文是打遍军中无敌手,而赵澄宇在西北军中又何尝不是? 赵澄宇将军自幼习武,13岁时更是拜入八极拳名师门下,打下了深厚的武功功底,加上在沙场厮杀多年,武功日见精进,现在已经是劲生气的后期,更有丰富的搏杀经验,在西北军中素有第一高手之称,怎么会把周文这个小年轻放在眼里。 当下也不多话,一个跨步就到了周文近前,就在旁人眼前一花之时,他右手一拳已经直冲周文面门,左手则又成一个拳式,眼见就要接踵而至成连环之势。拳头未到,拳风则是已经吹起了周文额头前的头发。 这还是他不愿出手就伤人,破坏了友军关系,着意留了三分力的缘故。 第821章 绝招 赵长树也是练过的,自然有几分眼力,一下就察觉出这个赵澄宇也是个难得一见的高手,所谓出手如风不外如是,当下就留上了心,心道自己这个学弟怕是遇到对手了。 而周文的身体却是不见如何动作,凭空就向后移开了半步,手中也是一拳递出,目标竟是对方如风而至的拳头。 这是摆出了以硬碰硬,以刚对刚的架势。 要知道八极拳最早可以追溯到明朝时期,是从少林武功演变而来。属于短打拳法,其动作普遍追求刚猛、朴实无华且发力迅猛的风格。在技击手法上讲求寸截寸拿、硬打硬开。 八极拳发力于脚跟,行于腰际,贯手指尖,故爆发力极大、极富有技击之特色,大有“晃膀撞天倒,跺脚震九州”之势,是北方最具代表性的硬派武功。 而赵澄宇将军性烈如火,这套八极拳在他手上更是平添了几分刚猛威烈之意。 在看到周文同样是以硬碰硬的一拳之后,心里不仅冷笑,就是与他相同境界的高手,在遇到他的开山破海的汹汹拳意,也要退避三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居然敢硬刚,不给你点儿苦头吃吃是不知道老子的厉害。 当然,这时他也看出了周文也是个高手,就不再留力,就想一招就将眼前这可恨的小子打得立足不稳,后面的攻击自然就可以连绵不绝,让这小子跪地求饶。 “碰!”一声轻响,两人的拳头在空中撞在了一起。 这一拳相碰,就如两股疾风相撞,观看的众人心里都是一紧,都怕有人受伤。 却见两人在两股力量的对撞下,竟是半斤的八两,谁也没有后退半步。 而赵澄宇的左手拳又带着疾风而至,周文同样是以左手相迎,出手后发而先至,丝毫不落下风。 只见两人在场中不退半步,竟是硬桥硬马地对打起来,拳风呼啸,身稳如松。 赵澄宇呼喝有声,周文却是闷声发力。 两人交手不过一分钟的时间,观战的众位军官却是觉得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都是看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 却见赵澄宇突然一声长啸,脚步移动如趟泥,手上是疾风暴雨的攻击,脚下也用上了八极拳法中的搓踢。 所谓搓踢,就是脚不过膝,主要攻击点落于对手的膝关节以下,以踢和绊破坏对手的重心,用不强的劲力巧妙的达到击倒对方的效果。算是八极拳中手脚并用的妙招。 而周文却仿佛是一块在风浪中屹立不倒的礁石,任你风吹雨打,狂狼飓风,我自岿然不动。 只是见拳出拳、见脚出脚,每每后发先至,将赵澄宇的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挡在身前。 赵澄宇自武功大进之后,在军中已经难遇高手,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子居然如此难缠,不觉越打越是性发。 当下拳风一变,一双手臂便像是活过来一样,拳、掌、指、肘无不运用自如,戳、拿、点、打都是杀招,招式更是见缝插针,有隙即钻,但刚猛的力道却是不减半分。 而周文依然是招招对攻,以力降力,但是招式上可就没有对方那么多的底蕴,反正任你招式纵横,我只一拳而去,气势上却是不落半分下风。 其实按照周文气劲镜的武功境界,即使是用以力破力的招式,也能很快就占据上风,稳稳压住赵澄宇一头。 但一方面他是对这位抗日英雄心存敬意,不愿落了他的面子。 二来是知道这位将军对自己心存芥蒂,有心让他痛快地打上一场,把胸中不忿之气出了。 最后则是见猎心喜。 要知道这个赵澄宇将军的拳法,是周文穿越以来见过的最刚猛霸烈的武功,甚至比妙花师兄的少林拳法还要刚烈几分。 难得遇上如此高手,周文自然不愿以境界压人,他也只留几分内力用于自保,出招却是用上了自己被佛珠改造后变得有些变态的外力。 当然,由于周文的武学底蕴其实就是个半吊子,没有人家那么多的招式运用,只能利用自己异于常人的感知力来洞察对方的出招,要想凭招式占据上风,就有些难了。 所以他说是抢攻,其实也就是被动出招,只是力量和发力技巧上高过对方,而且武当心法自然流转,出招速度上就快了对方几分,这才保持住不胜不败的局面。 而赵澄宇将军却越打越是心惊,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竟然是个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他还有种感觉,这个小子怕是还留了几分力,难道竟然是当年师傅说的气劲镜高手? 要知道气劲镜这个境界,就是他师傅也没达到,更不要说见过。 只是知道这种高手已经达到了气劲合一的程度,不但内外力都运用自如,更难得的是能够自行换气,招式更加连贯持久。 他现在就有些骑虎难下了,要是这小子真是气劲镜高手,那老子怕是最后打得脱力,而这小子还依然气定神闲,那可变成八十岁老娘倒绷孩儿,一世英名不保了。 但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赵澄宇,虽然心里暗暗叫苦,倒也不至于就乱了方寸。 只是他出手猛攻的时候,就开始细心观察周文的招式。 这才发现眼前这个小子就特么是个半吊子,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招,走的是六合拳的套路,招式也用得连贯自如、内外合一,但却是没学全,只是占着出众的反应与速度与自己战了个不上不下。 其实六合拳与八极拳的真髓有异曲同工之妙,而且两种拳法有很多相似之处,八级之中也含六合。只是八极拳的拳意更加刚猛,招式更加爆烈,而六合拳则讲究内外合一。 当下他就想到了一招,却是八极拳的一招绝技,唤作“靠山贴”。 而六合拳中也有相似的一招,叫做“铁山靠”。虽然两者都是近身用肩部撞击敌人,但八极拳的八极弟子们习练“贴山靠”时,常常会用自己的身体去靠墙、靠树、靠桩。 第822章 平手 “靠山贴”在进招之时的关键就是进身,以“打人如亲吻”的距离接近对手,用肩部撞击对方。其看似以肩部为发力点,实则结合了腰胯部的扭转力,合全身之力向对方靠去,给人极大的伤害,将人摔倒。 常年练下来,有的高手可以一击撞破一堵墙,或是撞断一颗大腿粗的树。敌人一旦中招,轻者断骨内伤,重者直接毙命,可想而知其威力之大。 而赵澄宇就是运用“靠山贴”的高手,不但在当年习武之时就已经是深得其中精髓,后来在多年的戎马生涯中,无数次战场上的肉搏和短兵相接更是让他将“靠山贴”运用得出神入化,还凭着此绝技数次在敌众我寡的战斗中取得胜利。 所以,赵澄宇就准备利用周文应对招式不多的弱点,主动变招,逼着他用六合拳中的“铁山靠”与自己的“靠山贴”硬拼一击。 对于自己的得意绝技,他有这个自信让周文吃上一个大亏。 当然,这里也不是说赵澄宇就对周文起了杀心,而是他知道周文可能是气劲镜的高手,自己的杀招顶多只能让他受点儿轻伤,让他失去战斗力而已。 其实这也是赵澄宇被周文给逼的没办法了,这小子神力惊人、气脉悠长,招式虽然单调却是不露丝毫破绽。再打下去,自己不说被打死也要被活活累死。 他不知道,在大院门口观看的妙花和赵晓金却是对两人的表现暗暗点头称赞。 赵晓金还对张晓平现场指点道:“晓平你看,师弟看似招式简单,来来去去只是一套简陋版的六合拳,但是他已经跨进了以拙破巧、以力降力的门槛。将来他根本不用去学习什么复杂的招式,就凭着自己的特点就可以闯出一条独属于他的武学之路出来。” 张晓平也是频频点头,师兄虽然武学底蕴不深,但是却能在比武中将自身的优势充分发挥出来。上次在南京与大师兄第一次比武就用上了一心二用的妙法,而这次则是将自身的神力和速度完全发挥出来,而且在没有用境界压人的情况下,与对面这个少见的武学高手打了个不胜不败。 而妙花则是在为周文的进步感到高兴的同时,对赵澄宇的表现也大为赞赏。 要知道,自他从少林寺出来后,就再也没有见过有谁的武功比眼前这人更刚猛霸道的,虽说其人低了自己一个境界,但是看了两人这种酣畅淋漓,硬桥硬马的对攻,更加对自己的胃口,恨不得也上去跟这人比试一番。 而此时,只见赵澄宇大喝一声,双拳突然加快了速度。 但周文看得出来,这位赵澄宇将军的攻击实已到了强撸之末。 就因为他之前长达三分钟以上疾风暴雨般的攻击,根本没有留任何力,打是打得痛快了,即使他是天赋异禀的高手,总归还不是气劲镜,一口气再是绵长,总有力竭换气之时,而且现在他实际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其实周文心里对赵澄宇将军还是非常佩服的,虽然他还没有到达气劲镜,但已经可以称为气劲镜之下的第一人了。在佣兵团,除了赵晓金、妙花、张晓平和自己几个气劲镜高手可以稳胜他一筹,其他人包括体净都不会是他的对手。 就因为赵澄宇将军的风格太过直接和刚烈,一旦发动攻势,根本不给人有喘息的机会,要么他倒下,要么敌人倒下。而且他也许是天赋的原因,气脉比同等境界的人更绵长,也就意味着他的攻击更为持久,一般人真的很难抵挡。 周文看到赵澄宇将军在快要力竭之时反而加快了出手,就知道其必然还有后招,当下就打起了精神小心应付。 却见赵澄宇双手连环攻击之时,突然脚下又是一个搓踢直奔周文脚踝,周文之前已经数次见过这种诡异的脚法,下意识也是一脚踢出,以踢对踢。 却不知赵澄宇改搓踢为跨步,身形一闪就抢进周文中门,乘着周文的双臂来不及回防,沉肩、扭胯、蹬腿、只一瞬间就将全身的腿腰力量全部传递到肩头,就如一张拉满的弓,向周文胸口撞来。 正是八极拳的绝门杀招“靠山贴”。 搓踢改跨步,这是赵澄宇自交手以来第一次用虚招,但就是这突如其来的虚招,就在两人势均力敌的局面中抢得了一丝先机。 就连观战的妙花和赵晓金这种武学大家也差点为赵澄宇的这招妙到毫巅的变化拍案叫绝。 两人心里对赵澄宇有更增了几分欣赏,这种高手真的很难见到了。 而张晓平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突然把心提了起来,虽然他倒是认为师兄不至于会受伤,但是被撞退几步也就意味着输了。 周文此时心里也是吃了一惊,此时可不能退,双方打了半天都是一步未退,这种比武又不能决生死,这一退可就是自己输了。 当下周文强行运力至脚下,踢出的一脚就突然落在地下,就如生了根一般纹丝不动,同时上身一侧,以肩对肩,但是仓促之下不觉就用上了内力。 果然是“铁山靠”对上了“靠山贴”。 “碰!”一声闷响,两人身形竟都纹丝不动,只是姿势有些古怪。 两个大老爷们肩抵着肩,头对着头,大眼瞪小眼。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突然都觉得这个姿势有些太过亲密,下意识同时向后一步跳开。 而此时观看的众人都觉得有趣,妙花和赵晓金也还好,张晓平看着刚才两人那种怪异的姿势,实在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接着是宋长官和尚正将军都大笑起来,其他人都是脸带笑意,刚才的剑拔弩张的气氛突然之间就烟消云散。 周文也有些不好意思,望着赵澄宇将军说道:“赵将军武功高强,这场比武是下官输了。” 赵澄宇则是连连摆手道:“周兄弟可别高抬我了,说到真实的水平,我可差你老远了,这场比试其实是我输了。” “你们都不要自谦了,依我之见,这场比试算是平手如何?” 第823章 境界碾压 说话的却是宋明元宋长官,只见他和尚正将军并肩走出指挥部,笑呵呵地看着周文。 周文赶紧立正敬礼道:“长官好。” 宋明元看看比武后都是满头大汗的两人,点点头说道:“没想到小周年纪轻轻,不但会打仗,武功也是如此精湛。要知道澄宇一直是我军中武功第一高手,这么多年来,我还没见过能在他手下走上几个回合的人,谁知今天居然和小周打了个平手,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赵澄宇有些赧然说道:“军座,其实是我输了,这个小周兄弟的武功境界不是赵某能望其项背的,比武是他留了手,真放开了打,我恐怕坚持不了一分钟就得认输。” 说完他对周文的眼光已经没有了之前的不忿和鄙视,而是带着几分欣赏和尊重,只是心中有些纳闷:“这小子这一身武功是从娘胎里带来的吗?”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军人少有不练个一两手武艺的,宋明元和尚正将军也不例外。但是他们练武也就是图个防身而已,加上随着年纪和官位的增长,练武的时间和精力都有限,在这方面的造诣就不会太高,眼力也就有限。 所以他们没有看出周文其实是未尽全力,但是听赵澄宇这样一说,两人心里都是一惊,只是知道这个小周武功高强,却是没想到竟然高到如此程度。 特别是尚正将军与赵澄宇相识已久,加上32军脱离晋军系列后一直与29军毗邻而居,两军之间交流甚密,赵澄宇这种在他们眼中的绝顶高手自然经常是尚正将军的座上宾,甚至32军也受29军习武成风的影响,也在军中专门训练士兵使用大刀,同时还请赵澄宇将军来做客座教官。 所以赵澄宇军中第一高手的名声在32军中也是广为流传,现在听到赵澄宇将军说周文的武功比他还高,当然会感到震惊。他们都知道赵澄宇的性格,绝不是什么客套和谦虚,而是真的认为自己不如他,这就太让人惊讶了。 要知道赵澄宇现在年纪不到35岁,正是人一生中精力和血气最旺盛的时候,也是体力和力量最充沛的时候,对于练武之人来说,就是武功进入巅峰的最佳年纪。所谓血气方刚,说的就是这个年纪。 而周文现在才多大年纪?看模样也就顶多20出头,你就是打小就练武也不过是十几年的时间吧? 但是赵澄宇的话又容不得他们不相信,心里只能将周文当做妖孽来看待了。 但是周文却是不这么认为,他知道如果是以相同境界来论,刚才他实际上已经输了。就因为刚才的他情急之下不但用上了一心二用的心法技巧,而且在与赵振宇肩膀相撞的时候还用上了气劲境的内力,不然他仓促之下根本抵挡不住对方蓄谋已久的强力一击。 而且赵澄宇刚才的搓踢変跨步这一招实在用得巧妙,虽然达不到一心二用的境界,但是虚实之间连贯自如,跟一心二用有异曲同工之妙,这让周文打心眼里佩服,认输也是心甘情愿。 周文正想解释几句,赵澄宇将军却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似的,大手一挥道:“小周兄弟你别说了,在武学基础方面我痴长你几岁,自然要更加扎实一些,但是你的境界却是高了我一个层次,真要放手一搏,境界压倒一切,什么武技招式,在真正的力量面前,不值一提。” 赵澄宇一句就道出了武学的真谛:“境界压倒一切”。 境界是什么?就是人的气脉、反应、速度、力量、感知以及对武学的理解运用等等全方位素质的综述。 境界的差距又分为小境界和大境界的差距,比如同是劲生气的阶段,初期、中期和后期的差别就已经比较明显,如果用数据来表示的话,小境界之间,各项数值相差可能就是1.5倍的差距。 而大境界则就不同,那就是成倍数的差距。就比如周文和赵澄宇,如果双方都全力出手,那周文的综合能力就有可能超过赵澄宇一倍之多,基本可以做到全方位的碾压,哪怕赵澄宇的绝招秘技再多,天赋再如何异禀,无非是坚持的时间长短而已,最终还是要败。 所以才有境界压倒一切之说。但问题是,这个世上达到气劲镜的高手是少之又少,有些武功高手可能一辈子都碰不上一个,而赵澄宇在今天就遇到了周文这种妖孽,也不知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也许两者都有,幸运是遇到的气劲镜高手是友军而不是敌人,不幸的是,他这个军中第一高手的名号可能要搬家了。 看到两人还在谦让,尚正将军佯装不耐道:“刚才宋军长已经说了,平手就是平手,你们哪那么多废话?军中之人,就讲个豪迈爽气,何必像个娘们扭扭捏捏的。” 其实尚正将军心里却是乐滋滋的,就因为周文给他长了脸。 32军最近一年多来一直受到29军的接济和照顾,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无形中自然就矮人一头。 周文现在代表的可是32军,算是他尚正的部下,之前的冷口关大捷和这次的比武都让他在老朋友面前扬眉吐气了一回,心中如何不喜。 而周文和赵澄宇听了他的话后,也就不再纠结,两人相视一笑,就抱拳一礼,算是将这次比武的结果定了下来。 这时宋明元才说道:“这次来主要是要向长树和小周你们取取经。对付小鬼子,我们29军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还需要你们这些过来人介绍一些战法和经验。” 周文听这位宋长官说得风趣,也是一笑说道:“宋长官有令,下官敢不从命。” 几人说笑着就走入指挥部。 等听了宋长官的介绍,周文这才知道距离三十公里外的喜峰口现在已经遭到了日军的攻击,而目前在喜峰口防御的是东北军一部,在日军的猛烈攻击下,目前已呈不支之状,急需29军开上去支援。 第824章 全面进攻 等到29军参谋长介绍完敌情后,周文才明白今天一早喜峰口就遭到了日军的攻击,而29军的主力部队还在距离喜峰口近100公里的蓟县附近,目前只有部分部队开到了距离喜峰口30公里的遵化县。 现在驻守喜峰口的东北军一部已经多次急电29军,报告说喜峰口外的几个主要高地都已经被日军占领,正架起火炮不停炮击,关口的守军损失惨重,已经无法支撑,急需友军增援。 而军委会北平分会也知道喜峰口一旦丢失,对整个长城防线来说就有全盘崩溃的危险,从昨天就一再电令29军迅速增援。 宋长官指着地图补充道:“我军自接到军委会命令以来,10天前从山西阳泉出发,跋涉上千里,其中只有一小段路程可以搭乘火车,而且铁路火车调度混乱,我主力部队根本筹集不到足够的车皮。我只能将现有的运输车辆运送109旅的一个团于今天上午先行赶到遵化,然后从遵化徒步强行军赶往喜峰口增援。” “他们最早也只能在天黑前赶到喜峰口,我就怕到时喜峰口关口已经被日军占领,那我们就要发起进攻战了。所以我要先行赶来听取一下你们对日作战的经验,顺便给我们出出主意,这场关口的争夺战,怎么打才好?” 说到这里,宋长官呵呵一笑,看向赵长树和周文道:“呵呵,你们说,我这算不算临时抱佛脚啊?” 赵长树赶紧哈哈一笑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一会儿就让小周好好介绍一下日军的战法,总会找到应对的法子。” 而周文却对宋长官的大将风度心生敬意,要知道喜峰口已经面临失手的危险,而且敌人还是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小鬼子,但在这位一军之长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出有何紧张和不安之色,居然还有心打趣几句。 这说明这位久经沙场的宿将心中对自己的部队有信心,对如何部署下一步的作战已经心中有数。 他只是有些奇怪,日军明明知道混成14旅团已经覆灭,怎么还不吸取教训,依然在主力未到达的时候敢分兵前来进攻喜峰口。难道他们就不怕再次被中国军队集中优势兵力围歼吗? 周文不知道的是,日军在接到混成14旅团全军被歼的消息后,不但是日军关东军被震动,就是国内的陆军军部和内阁也是一片哗然。 要知道,这可是日军自明治维新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大败。 一个混成旅团5000余人玉碎,而且是败在上百年来一直被他们所鄙视的华夏军队手上,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但是日本内阁为了挽回国际声誉,在国内却是严密封锁了这个消息,并在外国媒体面前矢口否认,一直声称混成14旅团虽然进攻受阻,现在已经安然撤退回锦州休整云云。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战斗结束后,周文已经用照相机将整个战场的残景都拍摄了下来,现在相片已经被尚正将军送到了后方。 但是军委会担心过分刺激日军会引起双方的决战,所以一直没有向媒体公布。 而这次大败却是引发了日本国内两派的争论。 日本内阁由于国内经济面临崩溃的危险,特别是在占领中国东北后还没来得及消化和稳定战果,现在东北的抗日武装风起云涌,日军一时半会还不可能将东北的资源利用起来,甚至还需要输入大量的工业设备和投资,缺乏与中国全面开战的各项准备。 所以内阁认为在已经全面占领热河的情况下,没必要再进攻长城,先守住现有的地盘,等将东北丰富的资源都开发利用起来后,再考虑进一步的军事行动,以战养战,逐步蚕食中国的领土。 而日本军部却是认为打铁要趁热。 军部认为,现在中国南京方面的主力部队都在南方,而且还在热衷于内战,北方军队又是散沙一片,根本形成不了什么凝聚力和抵抗力。现在打进长城,就可以为大日本帝国在战略上占据于有利地位,中国北方整个平津地区都无险可守,从军事态势上对中国形成压制,让其逐渐丧失抵抗的决心。 但是关东军却是根本不管内阁的命令,甚至军部让他们暂停进攻,等待进一步指示的命令也根本不予理会。在整补了一个星期以后,关东军第8师团的主力向古北口运动,而第6师团则是已经做好向喜峰口和冷口进军的准备。 同时,关东军还从山海关派出混成第33旅向界岭口和义院口进发,准备向中国长城几百公里的防线发起全面的进攻。 就因为整个关东军上下已经恼羞成怒了,一个接一个的噩耗已经彻底激怒了这些从来不知失败为何物的狂徒们,而且他们现在得到朝鲜驻屯军的支援,支持一场局部战争的物资已经准备完毕。 那么,接下来就是用直拿人的鲜血来洗刷耻辱的时候了。 但是,作为前敌总指挥的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并没有被恼怒冲昏了头脑,他想到了提前三天出发,去攻击喜峰口的11旅团第13联队,会不会也被那支强悍的中国军队盯上,再次来个围歼呢? 在经历了一个先遣大队和一个混成旅团接踵覆灭的情况后,即使是头猪也知道冷口关中国守军的强悍程度了。 但是坂本政右卫门对中国军队的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中国方面不可能一夜之间就变出那么多强军出来,那根本不现实。只可能是有一支特别强悍的精锐部队在冷口关防御,就是不知是中国宪兵还是税警团的部队。 坂本政右卫门早就知道中国有两支神秘的部队,而且是南京方面不惜血本打造和训练出来的精锐部队,就是宪兵部队和税警团。 根据中国方面的内线情报显示,这两支部队的武器装备全部是德国进口,而且是严格按照德国军队的模式训练,战斗力比中央军还要强悍几分。 至于什么晋军的模范旅,坂本政右卫门认为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完全是中国方面鱼目混珠的烟雾-弹,鬼才会相信。 第825章 胜利在望 虽然明知这支神秘中国部队目前在冷口关,但是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悄悄运动到30公里外的喜峰口? 坂本政右卫门现在可不想在师团主力未到达前,又收到一份噩耗,那他也许还等不到率领第6师团赶到长城就被解职回家了。 所以他给第13联队发出了急电,命令他们在喜峰口前原地防御,不要轻易进攻,以免遭到中国军队的偷袭。 但是,他忘记了自己麾下的部队是何等的狂妄和自大,更是忘记了日军自九一八事变擅自行动尝到了甜头后,现在的中低级军官已经有些习惯了自行其是,并不把军令放在眼里。 第13联队的联队长铃木井亮大佐就是其中的佼佼者,而且作为与第2师团并称为“帝国双壁”的最强师团的一员,他已经为第6师团前辈们创造的一个个荣誉和不败战绩所陶醉。 而且,这种荣誉和传承自他进入第6师团服役的第一天开始,就已经深深铭刻在他和他的同僚的骨子里,他们也为此而感到骄傲和自豪。 现在,先遣大队和混成14旅团的覆灭,并没有让他和他的手下们感到恐惧和害怕,反而激发了他们无穷的斗志和战意。 在他们看来,这两个被歼灭的友军部队,都是由有着“倒霉师团”之称的第7师团的部队组成,是他们指挥官的无能和农夫士兵的胆小怯懦才葬送了部队,而不是在他眼中一直看不起的中国军队有如何强悍。 所以,在第13联队到达喜峰口的当天,也就是3月8日,铃木井亮大佐连自己的营地防御阵地还未完全修缮的情况下,就下令对喜峰口的中国守军发起了攻击。 而战斗的过程也跟他的臆想完全相符,只是一个下午的进攻,喜峰口外围数个高地上驻守的中国守军就被日军凶猛的攻势所击破并出现大范围的溃退。 到了3月9日的清晨,经过一夜的驮马和人力运送,第13联队的山炮中队和3个大队的炮兵分队共4门75毫米四一山炮和6门70毫米九二步兵炮,全部部署到了直线距离喜峰口关口不到1公里,而且高度几乎与关口持平的黑嘴山上。 喜峰口是燕山山脉东段的隘口,古称卢龙塞,路通南北,自古就是中原抵御北方草原游牧民族南侵的重要关口。 喜峰口的地理跟冷口关不同,冷口关最高处就是关口所处的凤凰山,还有东面的白羊峪和西面的樱桃园和白梨山,只要守住这四处高地,冷口关就可以说是固若金汤。 但是喜峰口周边高地和峪口较多,各处高地的地形虽然险要,但分布却是有前有后,因为要分兵防御而又不方便相互支援,所以也增加了不少防御的难度。 可以这样说,喜峰口的防御主要是围绕外围的几个高地和峪口的争夺,如果外围高地尽失,那么关口也不可能防御住同时来自几个方向的进攻。 而在这些高地中,最重要的就是位于喜峰口东北方的黑嘴山,还有一个就是位于西北方的罗文峪。 这两个高地地形险要,黑嘴山是关口前方的最近的一个制高点,相当于喜峰口的前大门,而罗文峪则是护住喜峰口的侧背,算是喜峰口的侧门。 前大门被破就相当于喜峰口关口就直接暴露在日军的火炮危险之下,而侧门被破,守军就有腹背受敌的威胁。 按理说,黑嘴山这种直接关系到喜峰口安危的高地,原驻守的东北军应该派出有力部队进行严防死守。而且从地势来说,黑嘴山山势陡峭,虽然目前已经进入春天,但是天气依然寒冷,山体陡滑,日军进攻部队无法展开兵力,只要守军上下抱着死战不退的决心,在短时间内还是很难被攻克的。 但是,驻守喜峰口的东北军第四军团却是从热河仓皇撤退回来的残部,不但是重火力和火炮大部都丢弃,而且一个多月来连吃败仗,士气低落、军心不稳,甚至已经是惊弓之鸟,根本没有与敌决死一战的勇气。 所以13联队的十门火炮对着山头一轰,驻守黑嘴山的守军就一哄而散,甚至由于山势陡峭,逃命的时候摔死的人比被日军火炮炸死的人还多。 就这样,日军只是发起了一次进攻,喜峰口最关键的屏障就告失手,更是助涨了13联队这些骄兵悍将的凶焰。 而到了3月9号的清晨,日军就把火炮架上了黑嘴山顶,喜峰口关口阵地已经完全暴露在日军火炮的直射火力之下,失手是早晚的事情了。 到了这时,铃木井亮大佐即使相信冷口关的中国守军也许比较强悍,但也强得有限,根本不可能是有着“黑色的皮肤、鲜红的血”之称的第6师团的对手,所以他根本不屑于什么中国军队的埋伏和偷袭,直接就命令部队向关口发起了进攻。 这时的东北军终于在绝境之中难得激发了血性,军团长万福林亲自带领带领警卫营亲临前线督战,并枪毙了从黑嘴山带头逃跑的军官,率领全军与日军激战大半天不退。 但是由于日军火炮实在犀利,战至黄昏之时,关口大部分被日军攻克,而东北军的守军伤亡过半并面临弹尽粮绝的绝境。 此时的铃木大佐已经感受到中国守军的抵抗即将崩溃,胜利就在眼前。甚至他已经为上报指挥部攻克喜峰口的捷报打好了腹稿。 但是,一支穿着特灰色军装的部队越过了那些仓皇后退的守军,突然就出现在战斗的最前沿。 让铃木大佐吃惊的是,这支人数达上千人的中国军队根本没有进行什么火力支援和火炮压制,而是冒着枪林弹雨直接就冲杀上来。 这道铁灰色的人海浪潮好像根本不在乎什么子弹炮弹,前排的士兵割麦子般不断倒下,后面的浪潮却是越过战友的躯体依然在奋勇扑来。 在铃木大佐的望远镜中,清晰地看到他们的步枪全都背在背上,人人手中都拎着一柄明晃晃的宽背大刀,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杀进了进攻日军的黄色人群之中。 第826章 骑兵突击战术 一时之间,整个战场突然而起的喊杀声和嚎叫声,盖过了枪炮的喧嚣,在天空中此起彼伏。 像暴雨般的刀光如满天霹雳闪烁,差点亮瞎了铃木大佐的狗眼。 不……不是刀光,而是随着刀光四起而在空中飞舞的那些残肢断臂和一颗颗头颅,让这个之前还在志得意满的日本陆军大佐的眼睛也被血色填满。 他看得出来,这些士兵并没有多么强壮,他们棉军装里的身躯其实很单薄。 他们的军事素质也不会很高,这从他们根本不讲究什么战术和队形,一窝蜂乱麻麻地冲上来就可以看出。 但是他们不怕死,他们的大刀不讲理。 不管你日军是什么三人组合战术配合默契,或是拼刺技术多么精湛,我就只是兜头一刀劈下,每个人都是这样看似简单的一挥而下。 但是这一刀却是千锤百炼的一刀。 这一刀却是义无反顾的一刀。 这一刀却是根本不在乎身前身后,根本不在乎自己生命的一刀。 没有什么花哨的动作,就像是个机器人一般机械地挥动大刀,不带丝毫感情地一劈而下。 在铃木大佐的眼中,那千百把大刀匹练般一挥而下,犹如高山流水,又如飞瀑直下,看似自然和谐,实则动人心魄。 这一刀,不讲胜负,只决生死。 无数的铁灰色军装的士兵被日军的刺刀捅穿,但以此同时,他们山崩地裂的刀光也将眼前的敌人一挥为二。以命换命、绝不拖欠。 一个个士兵倒下,但是一颗颗惊恐或是还在张嘴大叫的头颅却是不断飘起。用我的血肉,换你的头颅,童叟无欺。 哪怕这些日军是号称“帝国双壁”之一的铁血之师,哪怕这些鬼子自九一八事变以来横扫千军、所向披靡,但是他们何曾见到过这样的军队,这样的士兵? “疯了,这些中国人全是八嘎的疯子。”这是心脏一再抽搐的铃木井亮大佐此刻的心情。 但是,尽管自己手下忠勇的帝国士兵已经表现得足够顽强和勇武,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群冲入黄色海洋的铁灰色狂潮却是一浪高过一浪地汹涌奋进。 而让铃木大佐再次心寒的是,他终于发现这些中国军人并不是他想象当中的毫无队形和战术,而是每一个人都只管自己眼前的敌人,一刀劈下,不管战果如何,绝不停。哪怕身体还在噗噗往外冒血,甚至有人身上还插着捅穿了身体的步枪,依然奋勇向前。 他们根本不管来自左右的威胁,也不管眼前的敌人是否死亡,都是一步跨过,挥刀冲向更前方的下一个目标。 这才是他们看似杂乱无章但又异常密集的队形,一直能够向前突进的原因。 这也是一种战术,一种铃木井亮从未见过的步兵冲锋战术,一种只有冷兵器时代才会出现在步兵身上的战术。 它,叫做骑兵突击战术。 这就是西北军传承无数年的战术,一种无奈又悲壮的战术。 如果你有充足的火炮,充足的机枪和子弹,如果你有先进的单兵武器,士兵们都有一手精准的枪法,你还会用这种拿血肉去夺取胜利,以命搏命的原始战术吗? 不会,自从第一次世界大战证明了机枪的威力后,这世界上绝大多数的军队都不会用这种看似勇武,但在对方有足够机枪和火炮的情况下纯属送死的战术。 哪怕是日军自以为傲的猪突冲锋,在经历了日俄战争被马克沁机枪打得血肉横飞,一次进攻就战死数万人的惨痛教训后,也摒弃了这种无脑送死的战术。 只是会在将对方的重火力基本摧毁,对方的士气已经被压制到低点的时候,才会使用这种他们自以为彰显武士勇武的刺刀冲锋。 但是西北军会,因为他们穷,他们自建军的那一天开始就始终处于军备不整、武器落后的状况,哪怕他们后来发展成了民国最强的几大势力之一,也没有条件改变这个现状。 他们一直以中国大西北的苦寒之地为大本营,没有好枪好炮,也没有足够的食物和弹药让士兵进行军事战术训练。但是他们却拥有民国军阀部队中最顽强和最能吃苦的官兵。 西北汉子的质朴和狂野在西北军参与的历次战争中得到了证明,也得到了国内所有军人的尊重。 我们可以穷,我们可以忍饥挨饿,但我们绝不会就此丢掉我们西北人固有的彪悍和血性。 这才是西北军在国内无数次军阀混战中脱颖而出的根本和传承。 没有好枪好炮,我们就练大刀。 没有足够的弹药来训练,我们就练武艺。 没有适合的战术可以演练,我就把骑兵战术照搬过来,用冷兵器的战术一样可以杀人。 要说骑兵战术,全民国时期就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够与西北军的骑兵媲美的。西北大地虽然贫瘠,但却是拥有民国时期最大的养马之地。西北军什么都缺,就是不会缺骑兵。 当初中原大战之时,西北军就是派出了一千多精锐骑兵,一夜之间奔袭几十里,将校长耗费无数金钱和精力打造的空军毁于一旦。如果不是周文未卜先知在归德车站设伏,弄不好校长就成了人家冯大帅的俘虏,可见西北军骑兵运用得非常精妙,充分发挥了出骑兵的机动性和突然性。 所以,当西北军将骑兵战术沿用到步兵身上都时候,他们当然不会就凭着自己的血勇就发起无脑冲锋,往往采用出其不意的偷袭和夜战,在敌军的重火力还未完成压制之时就与敌人混战在一起,这样一来,敌人再强的火炮和机枪也没了用武之地。 可以说,西北军的这种战术和周文给一分队定制的倒三角突击战术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借用了骑兵的突击战术。 只是西北军用这种战术是无奈之举,而且是用血肉去创造与敌混战的机会。 而倒三角突击战术则是有先进的武器和精湛的军事技能作为支撑,讲究的是全方位无死角火力覆盖下的迅猛突击。 第827章 刺刀对大刀 两种战术虽然相似,但前一种是要求与敌近战肉搏,以命换命。 后一种则是在突击的同时还要求御敌于百米之外,保证自身安全。 虽说周文的战术要更加精细和高明,杀伤力也会更强,但却是少了西北军那种不惜生命的烈血勇悍之气。 当然,佣兵团每个兄弟对周文来说都是心肝宝贝,不到万不得已,周文可舍不得用来跟敌人拼命。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才是周文追求的,这也是他作为穿越者,深知历史走向带来的固有思想。 话说这次前来支援的就是29军赵澄宇将军109旅的1团。 全团官兵一早就从遵化徒步行军,几乎都是以跑步前进的急行军速度奔行了100多里路,终于在东北军快要不支之时赶到了战场。 而此时天色已近黄昏,1团的王团长并没有急于加入战斗,他深知自己的官兵在长途行军后体力已经到了极限,而且由于行军队形过长,他要等待所有部队集结后才会发起攻击。 此时的战场由于双方激战正酣,特别是东北军已经将最后的守卫部队都全部投入战斗,因此1团的一千余官兵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交战双方的注意。 而久经沙场的王团长自然就要利用好这个机会。 虽然这是西北军第一次与日军作战,但是日军战斗力的强悍和先进的装备他们已经从各种渠道和传闻中得知,王团长自然不想让日军有发挥火力优势的机会。 他让部队集结在喜峰口城关后面休整,并严令全军不得喧哗,也不得进食,只允许喝水补充水分恢复体力。 要知道人在经历体力极限后,如果开始吃食,身体反而容易出现乏力和体软的情况,不利于接下来的战斗。这可是王团长这种沙场老将从无数次的战斗中得来的经验。 二十分钟后,就在大部分日军已经冲进城关,而东北军开始溃退的时候,王团长提着大刀往前一指,全团官兵一声呐喊就从后面左右两侧冲入了城关。 只是眨眼的功夫,西北军官兵一枪未发就直接冲入了敌阵。 在这些彪悍的西北汉子想来,这种时候还用什么枪呀,这不是浪费子弹么? 大伙儿拿刀并肩子上啊! 于是,中日双方自九一八事变以来最大的一次肉搏战就此展开。 进攻城关的日军也不过是一个大队的兵力,而且由于之前与东北军激战了一个整天,兵力也有所损耗,目前关口里外的兵力不过是三个多中队不到600人,突然被左右两面共计上千人涌入战场,一时之间队形也有所混乱。 而1团的官兵们采取以命换命的大刀突击战术又来得太过突兀,根本不给日军有思考和调整的时间,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就被1团的先锋部队踩着一路的血迹冲到了城关大门。 本来城关里的日军有三百来人,城关外还有两百来人正在涌来,这下子被1团集中最勇悍的先锋部队控制了城关大门,里面经过一番肉搏还剩余两百来人的日军就有些慌了。 这时就是头猪也能看出,中国军队是要关门打狗,一副要将城关内的鬼子全部砍死的节奏。 而且这些中国军人的勇悍已经让他们心惊了,什么拼刺技术,什么小组配合,在这些不知死为何物的中国军人面前都不好使。 管你刺上还是刺下,管你是虚晃一招还是直接捅刺,老子就是照着脖子一刀砍下,而且还不是一把刀,是无数把刀砍下,因为老子人多啊。 一时之间,鲜血飞飙、头颅飘飘。 两支都以勇武着称的军队就在喜峰口城关不到2平方公里面积的土地上展开了刺刀与环首大刀的对拼和厮杀。 在这种拥挤而密集的战场上,没有人会退缩,也不可能退缩,双方都杀红了眼,目光所及都是一片血色。 鲜血在地上流淌,打湿了土地,也打湿了脚。冰冻的土地都变得粘粘的,每一脚踏下都会溅起还带着温度的浓血,一抬起脚又会带出无数血泥。 有鬼子的,也有自己人的,但是没有人在乎,他们眼中只有敌人,要么你死,要么我活。 最先崩溃的是日军,这也没有什么可以奇怪的。 在冷兵器之间的较量上,中国人的勇悍和血性并不比任何人和任何民族差,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何况现在是中国军队人数占绝对优势,而且关口已经被控制,这些鬼子如何不慌? 但是慌了有什么用?慌了难道西北军的大刀就不砍了吗? 越慌就死的越快,死的越快就有更多的人慌乱,这是无解的恶性循环,不会以他们自认为是什么所谓的“帝国双壁”而有丝毫改变。 于是,倒下的中国军人越来越少,而被砍掉头颅的鬼子尸体却是越来越多,最后居然有哭喊着跪在地上高举双手的鬼子。 西北军的战士们终于明白了,小鬼子不是什么魔鬼猛兽,他们也是人,也会感到痛,也会胆小害怕。 但是跪着投降的鬼子还是逃不过被一刀枭首的命运,挥刀的战士有些羞涩地喃喃道:“不好意思,不是我要杀俘虏,而是挥刀习惯了,一时半会儿收不住手。” 喜峰口的城关就这样被夺回来了。 城关外的日军逃了回去,但是城关内的三百多日军全变成了没有头颅的尸体。 此时的喜峰口关城内,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空气中迷漫着浓烈的血腥味。 1团一千余人在半小时的残酷肉搏战后,牺牲和受伤的也有近三百多人,几乎是与鬼子一人换一人。 而且由于医疗条件所限,这些大多被鬼子刺刀捅伤的战士,大多数也很难挨过伤口的疼痛和感染,最终还是要离开这个世界。 战士们沉默着给每一个受伤的弟兄包扎伤口,轻声说着安慰的话,也有人抱着自己战友的遗体留下热泪。 但是他们无怨无悔。 他们每个人都知道这不是中国人打中国人,这是真正的国战,是抵御外敌的战斗,而且他们是胜利者。 他们不应该痛哭,而应该骄傲和自豪。 第828章 噩梦才开始 这些西北汉子们在第一次与外敌的战斗中证明了自己的血勇,也让小鬼子第一次见识了什么才是血腥肉搏。在中国军人挥舞的大刀面前,他们所谓的武士道显得是那么可笑。 浑身血迹的王团长下达了停止追击,打扫战场的命令。 而此时,西北军这些证明了自己的勇悍和血性的西北汉子们,还是犯了一个大错。 因为眼前除了鬼子的那些无头尸体,还有无数躺在血地上的步枪、机枪、掷弹筒。 还有那些鬼子尸体上鼓鼓囊囊的子弹袋、手榴弹袋,还有一看就知道装着好东西的背包。 对于身上只背着膛线快磨平的汉阳造步枪和老套筒,一个连只有可怜的两三挺轻机枪,一个团甚至连一门迫击炮都有不起的西北汉子们来说,眼睛自然就发出了亮晶晶的光芒。 这些穷怕了的汉子们欣喜地捡起了散落在血地上但依然散发着幽光的武器。 “这可是小日本的三八枪,保养得非常好,膛线一看就像新的一样,老子留下了。” “哎……那个谁,别跟老子抢,小日本的歪把子机枪你不会用,老子用过,拿过来。” “这是掷弹筒吧?俺们不会用啊!那个张连长,问问那些东北军的伤员里有没有会用的,让他教教俺们怎么使。这玩意儿可是好东西,相当于一门小迫击炮,可别弄坏了。” “发了发了,营长,你来看,小鬼子身上居然带了100多发子弹,狗日的,真是狗大户。” 就在这些西北军战士欣喜若狂,七嘴八舌表达着自己的见识和惊喜的时候,“咻!咻!”天空中突然传来了让人心悸的尖啸。 “快隐蔽,小鬼子打炮了……” 撕声大叫的同时,在肉搏战中亲自砍下三颗鬼子头颅的王团长,一张本来黝黑的脸庞瞬间变得一片雪白。 …… 半小时后,正在听取败退回来的日军大队长汇报战况的铃木井亮大佐,脸色却是一片铁青。 眼看到了嘴边的鸭子又飞走了,任谁的心情都不会好。 更何况,白天与中国军队鏖战了一天也不过损失了几十号人,还取得了占领了喜峰口正面各个高地的战果。 没想到莫名其妙突然就来了一支全是特么的愣头青的支援部队,都八嘎的不打个招呼,上来就抡大刀片子,有这么打仗的么? 但是,回想起几乎占满自己的视线的那些雪片般的刀光,铃木井亮不自禁地吞了口吐沫,脖子上传来拔凉拔凉的感觉。 要知道,已经将军国主义和武士道深深刻在骨子里的日军,他们最大的精神寄托其实并是不是什么为天皇尽忠,而是死后灵魂能够进入他们心目中的神殿,也就是靖国神社。 他们坚信只要秉承武士道,为国战死后,他们的灵魂就能够回归到靖国神社,会受到家人和全国民众的拜祭,是一种崇高的荣耀。 这种信仰不但是体现在军人身上,就是日本全国民众大多都为能够魂归靖国神社而感到自豪。这种信仰或是精神寄托带来的就是日本鬼子在战场上不怕死,有的狂热分子甚至还以战死为荣。 他们对待中国军民的时候,经常用残忍的斩首来彰显自己的勇武,实际上却是在掩盖自己内心里最大的恐惧。 因为他们自己非常害怕被斩首,他们祖辈传下来的信仰告诉他们,人被斩首后灵魂就变成了孤魂野鬼,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你想想,灵魂连回日本的路都找不到,想进入靖国神社更是成了奢望。 而他们既然将进入神社供奉看得比命还重要,自然对自己的脑袋看得更重。死了不要紧,只要脑袋没被砍就好。 所以,让铃木井亮大佐裆下有些忧郁,并且还有点儿凉飕飕感觉的因素,不仅仅是三百多士兵的玉碎,而是那些玉碎士兵的脑袋都被砍了下来,这才是他最忧心的地方。 只要看看撤退下来的那些士兵比雪花还白的脸庞,即使是坐在地上休息也要把头上的钢盔往后拉遮住自己后勃颈的姿态,就知道这群自己曾经为之骄傲和自豪的帝国勇士们,害怕了。 是的,这些有着“黑色的皮肤,鲜红的血”称号的熊本鬼子兵,这些自成军以来就不知恐惧和怯懦为何物,甚至以战死沙场为崇高理想的鬼子们,他们害怕了。 29军由于装备简陋不得已用大刀来杀敌的无奈之举,却是正正击中了日军的软肋,导致日军的士气瞬间就一落千丈。 当铃木井亮大佐看到有的士兵开始用备用皮带绕成一圈护住自己的脖颈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要想占领喜峰口已经变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但是,他没有想到的是,这才是他及他所率领的13联队噩梦的开始。 …… 3月10日的下午,一支数千人的军队分为几条长行在燕山南麓的群山中穿行。远远看去,平排成四路纵队的急行军队伍就如四条蜿蜒的铁灰色的长龙,向着炮声隆隆的喜峰口疾驰而去。 此时,队伍中段的几个军官正站在一处高地上用望远镜观察队伍的行军情况。 其中一个少将军官将棉军帽摘下,擦着光头上的汗水道:“命令殿后的三团要加快速度,这一带没有日军,可以不用管辎重队的大车和驮马,让他们慢慢跟上来就是。” “旅座,咱们要不要再等等师主力,他们可还在十几公里之外。”一个上校军官建言道。 “等个卵球,现在王长海兵力不足,咱们当务之急是赶上去帮他顶住小日本的进攻。好不容易把关口夺回来了,可不能让小日本再占了去。” 这个光头少将正是29军109旅的旅长赵澄宇将军。 “快,命令部队还要加快速度,掉队的不用管,后面有辎重队来收容。” 赵澄宇将军说到这里,突然又恨恨地骂道:“王长海这个狗日的,这么多年的仗是白打了。明明知道小日本火炮厉害,居然急着去抢装备,白白损失了两百多号人。本来1比1的交换比,硬是给老子变成了2比1,一会见到了看老子不打死他。” 第829章 机会来了 赵澄宇将军所骂的王长海,就是109旅1团的王团长。 由于看见鬼子遗落的好武器太多,他没有及时让部队隐蔽,结果被日军架设在与喜峰口等高的黑嘴山上的10门火炮炸了个正着,结果一下就被鬼子炸死炸伤了两百来人。 本来就只有1500人的一个团,一场战斗下来就减员三分之一,导致防守喜峰口的兵力有些捉襟见肘,这才是赵澄宇将军带领全旅官兵急速支援的原因,你说赵澄宇如何不怒,如何不骂。 对赵澄宇来说,装备简陋的部下能够利用战术的突然性,对日军发起攻击和肉搏,以己之长攻敌之短,并且以伤亡300余人的代价取得了毙敌300多并将喜峰口夺回的战绩,可谓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关键是为29军全军三万多将士树立了个榜样,取得了开门红,他赵澄宇自然也面上有光。 而1团团长王长海当记首功。 可谁知道王团长这个沙场老将却是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居然忘记了日军的装备优势,凭白无故就又损失了200多人,这可就让赵澄宇心痛了。 要知道29军自从中原大战结束归附南京政-府后,就一直谨小慎微地在东北军、中央军及晋军等几大势力中间艰难求存,干什么都要看别人的脸色,自然也不敢招兵买马扩大军力。 全军3万多人大多都是经历过中原大战的老兵,又经过这几年的各项训练,不敢说发展了什么技术兵种和提高了多少单兵素质,但起码一柄大刀是练得有板有眼,而且还都有一定的战场经验,在29军众高层心目中就是将来扩军的优良兵种。 这种由于自身失误就白白损失了200来人,赵澄宇将军心中怎一个痛字了得? 这时,一个上校军官,也就是109旅的参谋长劝解道:“旅座,不管怎么说,王团长还是打了一个漂亮仗,也算给咱们109旅长了脸。而且这是咱们29军第一次和小日本交手,也没有多少经验不是?” 看着赵澄宇脸上还有些不豫之色,参谋长就想转移一下旅长的注意力。 要知道王长海可是旅长的第一心腹爱将,而且从军开始就跟着赵澄宇东奔西杀,一身武艺也深得赵澄宇的真传,在西北军中也算得上一员悍将。 虽说这次出现了意外的伤亡,但总算是完成了任务。要是赵澄宇一见面就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的一通狂喷,难说就伤了兄弟感情不是? 当下他就问道:“旅座,你说那个打黑枪的周上校到底会不会来?” 赵澄宇何尝不知道自己这位参谋长的良苦用心,但是听到他的问话,脸上却是露出了笑容,说道:“你们以后可别一天到晚叫人家打黑枪的,以前那些宿怨也是怪我自己太过矫情,放不下心结,这次之后,咱们也别纠结这些事儿了。” “小日本狼子野心,中日两国之间的战争不可避免。咱们现在就是一条战线的战友,都是中国军人,枪口一致对外。” 想了想又感叹道:“再说了,小周这么小年纪居然练就了这等惊人的武功,还率领部队杀死了那么多小日本,听说淞沪抗战他也参加了,具体战绩如何他也没说,想必也是不差的。这种有能力有胆气的汉子,我老赵也是佩服得紧。打黑枪……嘿嘿,打黑枪何尝也不是一种本事,咱们怎么就找不出几个能打黑枪的人来?” 参谋长问道:“那你说他会不会来?这可是要跟小鬼子真刀真枪地干,可没多少打黑枪的机会?” 赵澄宇望着自己的参谋长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不是已经回答你的问题了吗?这个世上有几个人能被我老赵佩服的?这种人一诺千金,必然会来。” 原来,昨天周文跟29军一众军官讲解了几个小时的日军战术后,在临别之前,宋明元军长却让周文帮忙想一个如何收复喜峰口及其周围高地的战术。 周文当然知道到这位宋上将怕是已经胸有成竹,这是要考校自己的意思。 熟知历史的他知道这次喜峰口战役中,29军是靠什么取得了历史上长城抗战最辉煌的大捷。其实就是用了西北军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两个法宝。 一个是夜袭,一个就是大刀。 所以他也不矫情,提出了乘日军在喜峰口立足未稳,利用夜色掩护发起大规模偷袭的战术。 宋上将听闻后也不说好和坏,只是大笑着就出了门。 只是在返回驻地的路上,他轻声地喃喃自语了一句:“后生可畏啊!” 而已经跟周文有些惺惺相惜的赵澄宇可不会就这么放过这个打黑枪的,临别时对周文说道:“小周兄弟,你们现在冷口暂时没有了日军,哥哥我可是就要和小鬼子拼命去了。你说的那些战术好不好使,最好能够亲自去我的部队指点一下,万一有个啥变化的,你也能现场调整不是?” 说到这里,突然又一拍自己脑袋道:“你看哥哥我这没脑子的话,咱们这次去打喜峰口还真是如兄弟你说的要搞夜袭近战,兄弟你们的好枪法可没机会施展。咱们可是要用大刀片子跟小鬼子说话,战场上刀枪无眼,再让兄弟你去冒险,这就有些强人所难了,算哥哥我失口了,兄弟见谅啊!” 先不管这个赵澄宇还没怎么和周文说上几句话呢,就哥哥长兄弟短地叫着,也不管他这话话里话外都有邀请周文参战的意思,甚至都用上了并怎么不高明的激将法。 但是,周文却是心动了。 开玩笑,后世的人谁不会哼上几句“大刀向鬼子们头上砍去”的歌曲,这首传唱并跨越了两个世纪的“大刀进行曲”,每一次听到依然是让人热血沸腾、情难自禁。恨不得自己也能跻身于当初的29军的大刀队中,用手中的钢刀,教那些日本强盗做人。 这是每一个中国的热血男儿在无数次臆想和YY中,在“大刀进行曲”雄壮激昂的歌声中无限向往的壮举。 而现在,机会来了。 第830章 选择兵器 既然是要参加29军大刀队的夜袭行动,二分队的兄弟们就不能参加了。这些大多是技术兵种的精锐可没必要去和小鬼子玩什么肉搏,周文也舍不得。 即使是一分队的近60个弟兄也没必要个个都去,首先就要将马叔排除在外,老人家家的还腿脚不便,这种有些冒险的行动就没必要参加了。 周文也只挑选了40人参加这次行动,全是武功到了劲生气或气生劲的中期以上,同时还是平时搏击训练排名在前40位的队员。 当然,佣兵团四大气劲镜高手是要全体出动的。听说有这种拿刀砍小鬼子脑袋的好事,像妙花和赵晓金这种平时对练都找不到其他对手,只能两人一天天闷打的,也烦了不是? 正好,这就有个用鬼子的脑袋来比试一下到底谁是佣兵团第一高手的机会,周文想不让他们参加都不可能,只要看看他们两人眼中透出的炽烈目光,周文哪怕身为佣兵团的一把,你敢说个不字试试? 被选中的兄弟们都是欢呼雀跃,人人摩拳擦掌开始准备武器装备。 现在佣兵团的肉搏武器也是现成的,从米山大队和混成14旅团手上缴获的日本军刀不要太多,而且兄弟们连曹长刀都看不上,几乎全是尉官刀。 日本军刀又称为武士-刀或是太刀,本是偷学于我国的唐刀锻造技术,经过数百年的演变和工艺改进,最后形成了日本独特风格和工艺的武士-刀,后来更是被称为世界三大名刀之一。 日本军刀一般是配给高级士官以上的军官,但是士官所用的曹长刀由于需求量大,所以是用现代机械技术锻造而成,虽然依然锋利,但是做工相对简陋。 而尉官以上的军刀则是不同,大多数日本军官都会用自己的薪水或靠家族支持请专门的锻造师完全按照传统武士-刀的标准为自己量身打造一柄军刀。 虽然自制的尉官刀和佐官刀的尺寸和长短必须严格按照日本军部的统一标准制作,但是采用的是玉钢集庖丁铁两种软硬不同材质搭配而成,由于淬火时材质不同,热涨冷缩导致刀身弯曲。 而军刀的材质采用近现代工业用钢,制刀工序也较传统武士-刀省略许多,是将现代钢材锤打出武士-刀的造型,刃口多数以人工置入油淬火而成,而武士-刀是用水淬火。 因此武士-刀比一般的军刀要更为坚硬而富有弹性,而且刀刃锋利又不易卷口,非常利于劈砍。 所以佣兵团的兄弟们几乎是人人一把尉官刀,而周文、妙花、赵晓金和张晓平,则是当仁不让地用上了做工更为精细的佐官刀。 而且妙花还不是只用一把,直接就拿了两把,还振振有词地声称自己已得一心二用的真谛,左右手各拿一把刀正合适。 而赵晓金也不和他抢,只是将自己背包中深藏已久的师传宝剑拿了出来,右手一柄短剑,左手日本太刀,同样是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嘿嘿!武当剑法也不会比你的左右互博差上少许,咱们战场上见真章。 而佣兵团的体净和铁牛两个大力士就有些纠结了,特别是铁牛,虽然在周文的帮助下他勉强跨进了气生劲的中期,一身神力惊人不说,武当身法也算练了小有成就,赤手搏击也还不错,但是这货却是没练过什么兵器啊! 体净是嫌弃日本武士-刀太轻,挥舞起来不得劲,而铁牛则是空有一身神力却是不知道用什么兵器好。 最后还是妙花给体净找了一件武器,就是请29军枪械修理所的老师傅,给他临时打造了一把镔铁大棍。打造工艺么就不说了,反正是把融化的铁水直接倒进一米七的木具里,冷却后让体净自己拿着大锤叮叮当当一番锤锻,几次下来后就变成了一根十六公斤重,表面粗糙,黑漆漆的大铁棍。 就这体净还嫌太短,还是老师傅劝说他太长容易折断这才作罢。 而铁牛的兵器则是周文给他找的,其实就是将一家殷实民居的实木门板给拆了下来,锯掉一小半,然后让修理所的师傅给焊接上一个把手,就变成了一个十几公斤重的大盾,然后教他左手持盾,见到鬼子就直接推上去,右手则是拿着一把尉官刀乱桶就行。 看着在营地里忙忙碌碌,喜笑颜开的兄弟们在做着各项出发前的准备,一个萧瑟的身影却是羡慕地望着这群生龙活虎的队员们。 这人正是武当七弟子中的大师兄左明青。 自从今天他从禁闭室放出来后,周文就命令他带着另外两个受伤的师弟来建昌营负责训练小水、黄大有以及雷大海他们这些新兵。 但是左明青知道队伍要去喜峰口参加战斗后,心里的失落和悔恨就如长江之水,滔滔不绝。 要是当初……唉!如果自己能够严格遵守战术要求,自己怎么可能会受伤?还连累了组长李虎和另一个队员被派去都山侦查日军主力的动向,到现在都没回来,自然也赶不上这次战斗了。 他看着这些队员装备的武器,就大概猜到这次怕是准备和小鬼子来一场白刃战了,这如何不让他动心和向往? 练武十几年,现在已经深得武当武功的精髓。 要说战场上的军事技能和战场经验,他也许还和那些老队员们有些差距,但是说到武功和剑法,嘿嘿,左某人除了师傅、师叔他们四大变态高手外,其他人可没放在眼里。 但是么,现在却也只能望空兴叹了,白瞎了自己一身好武艺啊! 周文现在可没心思理会自己这个师侄。在周文看来,左明青所犯的错误很大,不单单是战场纪律的问题,还跟他一贯以来大师兄的优越感和跳脱的性格有关系。这次不给他一个深刻的深刻的教训,他下一次就有可能闯下更大的祸事。 所以周文让他去训练新兵,一是要磨磨他的性子,二是要培养他的责任感和领导力。就如中原大战中让兄弟们去担任张长官的教导师中的教官一样,一战下来,这些当年在大王庄只会跟着自己闷头苦练的懵懂少年们,一下就成长了不少。 第831章 汇合 出发前,周文和妙花是挨个检查兄弟们的装备,首要的就是作战服夹层的钢板一块都不能少,被子弹打中过的钢板要及时更换。 他虽然对兄弟们的武功有着强烈的自信,但是小鬼子的拼刺技术也不是盖滴,对胸腹部位的防护尤其重要。 除了冷兵器,每人一把带了消音-器的手枪是必备的,每人一支索米冲锋-枪也是应有之举。虽说主要是拿大刀砍鬼子,但是能用枪的时候咱也不能让好武器闲着不是? 四十个队员可以说是从头到脚都武装到了牙齿,这还不算,周文还命令队员们准备了钩锁吊绳和幽灵一号这种迷药。反正偷营的装备是一应俱全,谁知道什么时候就用得上。 3月10日的黄昏前,骑着四十一匹高头东洋马的周文和手下赶到了喜峰口山脚下的一个村子,而早已得到报告的赵澄宇则是带领109旅全体团级以上军官到村口迎接。 双方寒暄已毕,赵澄宇带领周文、妙花、高小山他们几个直接进了村子里的临时指挥部,而其他队员自然有109旅的人员接待安排。 周文不知道,他带着这些队员来到109旅的驻地,却是引起了一场轰动。 为什么呢? 就因为这些队员的装备完全亮瞎了那些穷惯了的西北汉子们的眼。 “我滴乖乖!兄弟,你看看那几十匹高头战马,你知道那是什么战马?哥哥告诉你啊,那就是小日本的东洋战马,比咱们西北的战马好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你看看那个头,再看看那体型,冲刺起来,就是一辆大车也挡不住。” “大哥,你知道他们背着的是啥枪吗?” “额也不知道,但是一看就知道是好家伙。那个鼓鼓的圆盘叫做弹鼓,怕有小五十发子弹,那突突起来,简直就是寸草不生呐。” “还有还有,大哥你看,他们脚下全是皮靴,还有头上的钢盔,军服咋都是花花绿绿的捏?” “这不算什么,兄弟,你仔细看看他们背包里的刀,知道吗?那可是小日本的指挥刀,哥哥我在多年前就见过,你说他们那来这么多日本指挥刀呢?” “该不会是他们抢的吧?嘶……”这个说话士兵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要真是抢来的,那这些看着还都是年轻后生的士兵得杀了多少小鬼子的军官啊? 而此时的队员们却是友善地对着四周围拢过来,好奇地上下打量他们的西北军士兵笑脸相待,但是心中都在打鼓。 当年中原大战时,这些西北军可是被自家兄弟的精准射击打得是头都不敢抬。万一这事儿被人记恨上了要报复,自己这几十人再是武功高强,人家小几千人都不用动手,一人一口吐沫都能把你淹死喽。 庆幸的,是这西北军弟兄看过来的目光有好奇,有羡慕,就是没有仇恨。 不多时,佣兵团的兄弟们就被几个109旅的军官安排到一个大院中休息。 战马自然有人拿来草料喂食,却是被领头的张晓平微笑着婉言谢绝道:“这位大哥,这些小鬼子的东洋马好是好,就是特别挑食。必须是上好的豆料还要加一些营养品才能保持健康,一般的草料吃了就会闹肚子。” 送饲料的是个胡子都有些花白的老兵带着几个扛着草料麻袋的年轻士兵,其中有个年亲后生就不乐意了,一张脸拉得老高。 “你就吹吧你,还什么精豆营养品的,额们从小就跟马打交道,也没见过谁家拿人都吃不起的精豆去喂牲口,不就是看不起额,嘚瑟呗。” 这时,看见这个士兵一张垮脸的胡子老兵如何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当下伸手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骂道:“你个憨娃懂什么?老子当年就跟着大帅伺候过他老人家的战马,那是老-毛子赠送给大帅的好马,比小日本的战马还要高大几分,但就是难伺候,喂得比人吃的还精,一天不给它两个鸡蛋就不消停。” 骂完又望着张晓平点头哈腰笑着道:“这位长官可别跟这些没长眼的憨娃一般见识,他们都是西北山里出来的乡下小子,没什么见识,让长官笑话了。” 而被打的那个年轻士兵却是用手捂着脑袋肚腩道:“你还给大帅养马呢?额听长官说你当年就是后勤队的一个马夫,伺候的都是驮马,大帅的马你只怕也是隔着老远才能见着一眼。” 这个胡子老兵被手下顶撞也不见如何恼怒,只是笑骂着说道:“你这小崽子,老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白面还多,论见识,你还差的老远了。” 张晓平其实看出来这几个士兵虽然在拌嘴,感情却是很好,也只是笑笑并不做声。但是发现这些士兵拌嘴归拌嘴,一双眼神却是一眼眼瞅向这些战马,就知道这些士兵都是爱马之人,还有一颗好奇心。 当下就向他们招招手道:“几位大哥可以过来看看这些战马,别看他们长得高大威猛,性子却是很温顺,都是被小鬼子调教好了的,咱们是捡了个便宜。” 几个士兵在胡子老哥的带领下就笑呵呵地来到战马前,满眼喜爱地伸手抚摸。要知道他们都是养过马的,自然知道怎样和马打交道。 而张晓平则是跟队员们就拿起马背上驮着的布袋,开始喂马。 等到这些士兵看见队员们从背包中拿出鸡蛋喂这些战马的时候,才知道刚才那个年轻上尉所言不虚,果然是要喂精豆和鸡蛋。 其实东洋马倒也没必要天天都喂鸡蛋,而是今天这些战马都跑了好几十里的山路,不但骑着人,还驮着不少装备,再是高大健硕也被累得不轻,这才需要补充一些营养。 而看着这些战马咀嚼得嘎嘣嘎嘣脆响,有几个士兵还不自禁地咽了口吐沫,这豆料闻着可是香甜。 张晓平本来就此拿出背包中的几听肉罐头送给他们也不是个事儿,但佣兵团现在是客军,自然要遵守客随主便的规矩,可不能喧宾夺主,所以他也只能装作没看见。 第832章 敢死队 其实大家都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有几个围拢过来看热闹的年轻士兵就试探着跟张晓平他们交流起来。 有些上年纪的老兵不好意思过来搭讪,就派出自己年轻的手下过来交流。其实就是想近距离看看那些亮花眼的装备。 张晓平他们也是来者不拒,耐心地给士兵们解答各种问题,像许大成这种骚包类的更是直接将鬼子武士-刀拿出来让大家欣赏。 于是围拢过来的西北军士兵也越来越多,不多时,张晓平他们这个院子门口就热闹了起来。 而此时的周文、高小山和秒花这几个校级军官正和赵澄宇109旅的军官们一起围着地图进行战役布置。 “小周兄弟,根据1团传来的情报,小鬼子是一个联队不到4000人的兵力,他们目前只是占领了喜峰口正面的几个高地,而更远一些的峪口和高地则是限于兵力所限,并没有派兵占领。” 周文一听就知道赵澄宇的打算了,就是派兵从其它关口下山,然后从正面和侧翼同时对日军营地发起大刀夜袭。 赵澄宇继续说道:“军部的具体部署是,我109旅2个团,半夜2点钟出发,秘密运动到铁门关外集结,于凌晨3点钟从正面发起攻击,直接冲入小鬼子营地进行夜战,同时以一个营直插黑嘴山,攻占并摧毁日军的炮兵阵地。” “以此同时,我113旅自潘家口迂回,同时对敌侧翼发起突击。” 说到这里,赵澄宇站直了身体,面向众军官高声道:“此役的目的不但是要给当前日军予毁灭性打击,还要恢复喜峰口前几个要地的控制权,这关系到日军主力兵团到达后我军能否坚守住喜峰口成败的关键,不容任何人退缩。” “我宣布,由我亲自率领旅部警卫营和2、3团警卫连共同组成的先锋突击队作为全军先锋,其余部队在先锋突击队打开突破口后向两翼展开攻击。” 听到这里,旅参谋长赶紧劝道:“旅座,先锋队不能由你带领,你是全旅的主心骨,可不能轻易犯险。” “是啊,旅长不能去,先锋队由我带领就行。”副旅长何上校也站出来说道。 周文之前通过赵澄宇将军介绍就认识了这位109旅的何副旅长,知道这位爱国将领也是一位历史有名的抗日名将,后来更是直接投奔革命加入了红色阵营,在解放战争中率部起义,立下大功。 他看到这些高级军官在面对强敌之时都表现得无畏无惧,奋勇争先,心中也升起敬重之意,这就是这个时代大多数中国军人在面对外敌的态度和精神,不由人不心生敬意。 就在这时,一个站在靠后位置,头上还缠着纱布的壮年上校军官突然越众而出,扑通一声跪在赵澄宇面前,颤声说道:“旅座……大哥,让我去吧,我愧对兄弟们,只能以身相报,我来带领先锋队冲锋。” 赵澄宇一把就将这个声音已经有些哽咽的汉子拉了起来,叹了口气道:“长海,这次你能够率领部队将关口夺回来,是有大功的。但是后面过于大意疏忽,被小鬼子火炮偷袭,折损了两百多弟兄,也是有失职之过。我已经跟军座汇报了,这次就算功过相抵,你也不要太过在意。” “但你现在有伤在身,这次行动就不要参加了,在后方好好养伤,后面还有的是你王长海大显身手的机会。” 原来,这个上校军官就是1团团长王长海。 自从被鬼子炮火偷袭导致折损了两百多官兵后,这个身先士卒,率领部下用大刀将小鬼子砍得胆寒的山东汉子,却是陷入内疚和悔恨之中。 被日军炸死的好多兄弟都是跟着他风里雨里好几年的老部下,就连他的得力干将,1营营长也折了进去。要是跟小鬼子正面拼杀而牺牲的也就罢了,但却是因为他自己的疏忽大意而战损的,你说他心情会好受吗? 所以赵澄宇知道这个情况后,见到他后再也骂不出任何话来,反而要温言安抚和劝慰,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好兄弟就此一蹶不振。 王长海一脸坚决地说道:“旅长,算我求求你,就让我带队吧。” 赵澄宇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半天说不出话,他知道这个兄弟由于心结已经心存死志,可是看着他满脸决绝的表情,拒绝的话却是无法说出口。但是就这么让他上战场,恐怕这一次他就再也不会活着回来了。 此时周文微笑着说道:“赵旅长,这次我们几十个弟兄也会加入先锋队。而且我还有一个请求,我们将作为先锋突击队的尖兵,为大部队的突击杀开一条通道。” 赵澄宇闻言大惊,他是有邀请周文来参战的意思,但只是想让他跟着大部队进攻,想让他看看西北军的好汉们即使枪法不如他,装备不如他,但是抗日的决心和一身胆气、血性绝不输给任何人。就是凭着手中简陋的武器,依然能够战胜小鬼子。 这也是他知道周文他们在取得了一系列对日胜利后,作为一个以前跟他们有着宿怨的军人,要在周文他们眼前扞卫老西北军的荣誉和精神。虽说此举有些孩子气,但是却是他赵澄宇解开往日心结的最后一个扣子。 但是现在周文主动要求冲在第一线,这就有些难办了。 要知道先锋队可是要正面冲杀进敌营,冒着枪林弹雨,硬马硬桥的拼杀突击,容不得半点取巧之处。说白了就是跟小鬼子以命换命。 周文他们万一有个什么闪失,他这个做主人的可就百罪莫赎了。不说他对周文已经有了好感,就是对尚正将军也没法交代啊! 这倒不是他不信任周文他们的战斗力,就凭着周文跟他比武时显露的身手,他就知道这些人的手艺绝不会差了。但是战场上刀枪无眼,作为全军先锋中的先锋,面临的危险那是百倍增加,怎么能让他们来担任这种类似敢死队的角色,除非是自己的部队死绝了。 当下他就要开口拒绝,却是被周文使了个眼色,直接拉倒屋外低声说道起来。 第833章 太可怕了 周文将赵澄宇拉出了指挥部,微笑着说道:“赵大哥觉得小弟我的武功怎么样?” “兄弟,你的武功哥哥我当然佩服,但这可是千军万马的战场,又是黑夜之中,难保其他兄弟……” “我的队伍里面气劲境高手就有4个,跟赵大哥你相同境界的有十几个,其他的也都差不到那里去。而且每个人都有三年以上的战场经验,单是跟小日本的各种战斗就有不下十次,你说我们做先锋队的箭头合不合适?” 周文的话还没说完,赵澄宇的嘴就张得能够塞下一个鸡蛋去。 “什么?你等等,让我先缓缓。”赵澄宇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你家是开武功高手流水线的?一般武人一辈子都见不到一个的气劲境高手你家就有4个?” 赵澄宇却不会认为周文是在吹牛,武功的高低是无法作假的,随便出手一试便知,这方面周文没必要说谎。 但是,还不等赵澄宇缓过神来,周文又从身上拿出一支带着消音-器的手枪出来,递给他笑着说道:“我们每人还配了一支这个枪,20米以外根本听不到任何枪响。” 赵澄宇表情已经有些麻木地接过手枪仔细地观看,他知道这是一支大眼撸子,枪口套着的圆筒有消音的作用,但是从来没用过,不知道效果如何。 当下就熟练地打开保险,然后对着院子的墙壁就扣动了扳机。 “噗!”一声闷响。 墙壁上飘起一股扬尘,一个弹眼醒目可见。 而此时门口的警卫则是探头向里张望了一眼,他们可听不出这就是枪声。 赵澄宇神色复杂地将枪递还给周文,心道:“不愧是打黑枪出身的,武功那么高还是个小阴逼,遇到这种对手,想想都特么让人蛋痛。而且这么高档的武器还人手一支,还是个特么的狗大户。” 但是这还没完,周文又神秘兮兮地从作战服的夹层抽出了一块书本大小,外面还蒙着一层绸缎的方块出来,递给赵澄宇道:“我们还有这个。” 赵澄宇随手接过,手中一沉,从绸缎表面透出一股冰凉的感觉,就知道是快钢板,当然就明白这东西的好处,不但能挡子弹和弹片,还能挡刺刀。 但是,当他目瞪口呆地看见周文一连从夹层中抽出四块同样的钢板后,直接就无语了,扭头就走回了会议室。 还能说什么?简直就是无言以对啊!你一群人不但武功高,经验丰富,还特么全是一群阴逼黑枪手,最后还把自己防护得刀枪不入,你特么怎么不直接穿着盔甲上战场捏? 其实赵澄宇走进去的时候心里还冒着一丝丝凉气,老子在中原大战中输给这样的对手还真不冤,太特么可怕了,还好现在轮到让小鬼子去蛋疼了。 其实这倒不是周文非要显摆,而是他知道要抢下担任全军突击先锋的角色,就必须要拿出能够说服人的证据出来。现在时间紧迫,只能让赵澄宇将军尽快明白自己和兄弟们的能力。 要知道历史上的喜峰口大捷,29军虽然取得了对日作战以来首次胜利,但是付出的代价却是不小。作为夜袭先锋的500余名大刀队队员同样伤亡惨重,营长、连长战死数人,官兵伤亡400余人,旅长赵澄宇及一众中高级军官人人负伤。 可以说作为全军敢死队的大刀队几乎就没有能够囫囵从战场上下来的,战斗过程异常惨烈。 现在,周文既然参与了进来,必然就想通过自己的努力和战术思路,让这场战斗的进程更顺利一些,让这些英勇的抗日将士们少损失一些,让战斗的成果更加辉煌一些。 …… 此时已是3月11日的凌晨2点钟,燕山山脉漆黑的夜空中又飘起了点点雪花,依然寒冷刺骨的山风由北向南吹拂而过,日军阵地前沿的几处警戒篝火在寒风中摇曳欲坠。 此时,藏在一颗枯树上的日军上等兵小川一郎则是努力睁大眼睛,不顾吹得脸庞生疼的寒风,向着黑漆漆的远处警惕地观察。不是他如何的恪守职能,而是因为本该在2分钟之前从自己眼前走过的巡逻队,现在却是不见任何踪迹,周围除了呼呼作响的风声,什么异响都没有。 小川一郎不禁握紧了手中的步枪,望着远方的一片黑暗,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他决定再等1分钟,如果还没有巡逻队的踪迹,自己就要马上开枪示警。 就在这时,一颗子弹悄无声息地穿过黑夜,准确地击中了小川一郎的额头,他甚至连疼痛都没怎么感觉到,就完全失去了意识,陷入无边的黑暗中。 一个迅捷如豹的黑影突然飞驰而至,就在小川一郎从树上栽下落地前一刻接住了他的尸体,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向后打了个手势,就见黑暗中蹿出一个个黑影,向着日军的阵地摸去。 此时,跟在佣兵团队伍中的1团团长王长海已经直接看傻眼了。 王长海为什么会出现在周文的队伍中呢? 原来,周文在跟赵澄宇争取先发位置的同时,还想帮他解决王长海一心求死的问题。如果王长海是跟着大刀队一起行动,那么他肯定会不管不顾地与日军拼命。 这种心存死志的人,在战斗中的最后结局必然不会有任何存活的可能。 但是,周文却是非常欣赏这种爱兵如子,视部下为兄弟战友的军官。何况王长海面对小鬼子时敢于身先士卒,作风勇悍,在历史上也是有名的抗日名将,如果由于自己小翅膀煽动的原因折损在这里就太过可惜。 要知道历史上在喜峰口与29军的大刀队交手的对象可不是第13联队,而是已经被模范旅彻底歼灭的混成14旅团,而且王长海在第一天的战斗中就身负重伤,并没有参加后来的夜袭行动。 所以周文只是用了个小小的激将法,就让瞪着一双血红眼睛的王长海加入了自己的前锋突击队。 第834章 摸营的天花板 有人会问王长海加入突击在最前方的佣兵团,凭着他奋不顾身也要跟小鬼子以命换命的心态,不是死的更快吗?就是一脸担忧的赵澄宇也是做如此想。 但是周文心中早有了妥善的安排,就是让妙花和赵晓金两大气劲镜高手与王长海组成一个战术小组。 有这两大绝顶高手在,不管王长海他在战场上如何狂野拼命,他的左右前后自然会被照顾得比较周全,再加上周文把一件备用的防弹背心给他穿上,只要他不是非要找着子弹去,就是想死都难。 要知道王长海好歹也是劲生气中期的高手,同样是跟着赵澄宇练了多年的八极拳,一柄大刀也是使得虎虎生风,等闲的鬼子兵与他正面搏杀不可能有赢的机会。 但是还没等到与鬼子正面搏杀的时候,王长海的心神却是早已被自己身处的这支神秘部队完全吸引了。 他就想不通了,这些人难道是有什么法术吗? 沿途的鬼子巡逻队都被无声无息杀死不说,王长海好歹知道是人家枪法和武器厉害。 但是,鬼子那些藏在不知名暗处的暗哨,你怎么也能像带着照明灯一样,隔着老远都能发现,然后就是“噗!”的一枪就解决了,看着就是轻松之际。 而他自己也算是有点夜视能力的武功高手,但即使是把眼睛都瞪得比铜锣还大,也最多看见3米之内的物体,再远就是一片黑暗了。 他这下算是开了眼界了,终于见识了摸营阴人的最高境界是什么?这简直就是夜袭战术的天花板。那些日军的什么暗哨明哨,在这些人面前就跟瞎子一样,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而此时,周文带着张晓平已经绕着日军前沿阵地兜了个来回,确认已将日军营地外围清理干净后,就向后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一时间,几十个黑影就紧跟上来,而在他们后面100米处,则是有500个手臂缠着白毛巾的109旅大刀队慢慢跟了上来。这些大刀队队员左手一把驳壳枪,右手则是紧握着明晃晃的环首大刀,赵澄宇和何副旅长位于队伍最前面。 在大刀队后面的100米处,两个团的主力部队已经严阵以待,就待大刀队打出缺口后就一拥而上,直接冲进鬼子的营地。 周文却是没有管后面的部队,他现在精神高度集中,将自己的感知完全释放,体察着日军营地里的一切动静。 他发现,日军由于一到达喜峰口就展开了连续两天的攻击,虽然攻占了四周的几个高地,但也导致日军兵力相对分散,营地防御阵地设立并不严谨,远不如当初混成14旅团的营地。 周文不知道是小鬼子的大意还是太过狂妄,但是这对今天的战斗来说是大大的好事。 此时寒风呼啸,雪花飞舞,正是风高夜黑杀人时。 周文当先一挥手,就带领身后的几十号兄弟从日军两个阵地的缝隙之间穿了过去。他甚至还能听到战壕里,那些睡着了的日军的呼噜声。 这次他可没兴趣一步步平推过去,那也太浪费时间了,他要带着佣兵团直插鬼子营地中央,后面就由赵澄宇的大刀队来负责了结这些熟睡中的鬼子。 周文他们进了鬼子营地后,十几顶大帐篷就出现在眼前,他向后一个手势,几十个黑影就三三两两分散开来,向帐篷摸去。 作为日军的先锋部队,承担着比较重的战斗任务,一般是不可能携带很多帐篷,他们需要携带的是能够连续作战几天的弹药和干粮。 有帐篷的要么是通信部队,要么就是日军的指挥部,都是比较重要的单位,正是周文偷袭的目标。 由于周文他们不想误伤友军,又要抓紧时间,就没有用幽灵一号迷药,而是两个组守住一个帐篷,在周文统一指挥下,一起摸了进去。 不管帐篷里的日军是醒着还是睡着了,十几个帐篷里都传出了“噗!噗!”的消音枪声和刀子切西瓜的声音。 还有几个兄弟手脚不太利落,让被切开了喉管的小鬼子一时还不得死,只是发出渗人的“咯咯”声,遭到了旁边兄弟的白眼。 而此时在妙花和赵晓金的着意照顾下,王长海也砍下了一个睡着的日军军官的头颅。 而就在周文他们清理了日军帐篷后几秒钟的时间,后面突然传出了一声枪响和撕裂夜空的惨叫。 “大刀队暴露了。” 但是周文并不慌乱,几千人的袭营,暴露是早晚的事,现在就要乘着日军慌乱之际,直接打穿日军的军营,打散他们可能集结的任何兵力,直到将日军完全冲垮,这才是夜袭的目的。 不多时,日军营地喊杀声四起,上千人提着明晃晃的大刀冲入了敌营。 以此同时,在喜峰口的关口上,两个火柱一般的火焰突然升起,这是总攻的信号,也是为攻击部队指引方向的信号。 这里有人就会问了,朝天燃烧的火柱怎么还能指引方向呢? 原来,就在几个小时前,赵澄宇在指挥部完成了进攻部署后,何副旅长却提出了一个问题,就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几千人规模的夜战难免会有人迷失方向,有可能导致攻击出现偏差。 以往的经验是让先锋部队的尖兵高举火把,他们的攻击方向就是全军的冲锋方向。但是这就会导致尖兵部队的伤亡太大。 开玩笑,你是打前锋的,正面就是敌人你还要举着火把,不就是活脱脱的靶子么? 以往在内战时西北军发动夜袭攻击,先锋部队都是要抽签的,所以也叫敢死队。一场战斗下来,即使是打胜了,敢死队的队员也是基本伤亡殆尽,十不存一。 而现在,作为全军开路先锋的是周文的佣兵团,他怎么说得出口让人家友军来举这个指引方向的火把,这不是让人家送死么? 但是不指引方向就会导致后面的部队出现混乱,甚至有可能出现黑夜中自己人和自己人厮杀起来的情况。 周文当然不会愿意举着火把让兄弟们送死,不过他马上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 第835章 各显身手 要知道,在高科技夜视装备和便携式通信器材没有出世之前,双方军队的大规模夜战中迷失方向这个问题,不仅仅是出现在民国军队身上,就是现在世界上装备最好的苏军和德军也同样会出现。 但是,周文记忆中有一部苏联的二战影片中,就有个苏联将军提出了一个非常巧妙又简便的解决办法,让周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周文拿起了屋子里火炉旁的两根木柴,将指挥部大门作为攻击方向,两根木柴一前一后与大门保持一条直线,然后说道:“在夜晚的时候,在后方高处将两根木柴点燃,不管你在什么位置,只要保持两个火柱是重叠的方向,就是你的攻击方向。” 周文这样一说,众军官顿时茅塞大开,纷纷称赞这个方法的巧妙,对周文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所以,当夜袭部队展开全面进攻后,喜峰口的两个火柱就立马被点燃了。 得到方向指引的109旅2个团2000多人,就紧跟着前面的大刀队冲进了日军阵地。而经潘家口迂回到日军侧翼的29军113旅也是派出了2个团同时发起进攻。 于是,这次29军宋明元上将精心组织的,四个团级单位同时发起的大规模夜袭行动取得了出其不意的效果。 当四周的喊杀声暴起之时,分散在数个高地和营地的大多数日军还在睡梦当中。 此时的周文一马当先,飞速向日军营地的纵深挺进,四十一个身手矫健的身影紧紧跟随。 周文此时不理会日军营地不远处的几个点着零星篝火的高地,哪怕高地上有日军的重机枪阵地和火炮阵地,但对周文来说毫无威胁。 为什么呢? 就因为现在佣兵团的几十个队员已经深入了日军的营地,即使被发现,也已经跟分布在营地各处的日军混战在一起,高地上的日军重火力怕误伤根本不敢开火。 何况黑夜之中,高地上的日军即使知道营地受到了袭击,又哪里能够看清敌人在哪里?哪些是敌人? 现在佣兵团就是要以快打慢,直接将日军营地打穿。 黑暗中,几十个飞奔的黑影就如几十台生命收割机,沿途零星的鬼子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都成了他们的抢下亡魂。 几十个人排成一条百米宽的散兵线,沿着鬼子大营的中央位置一路狂扫过去。 此时的日军才刚刚从睡梦中惊醒,四面八方传来的枪声和喊杀声让他们有些惊慌,但是还没有意识到大营里已经有敌人冲了进来。 有的军官跑到空地上高声命令集合,还有的军官在黑暗中叫着自己的部下。 “第三中队来我这里集合,要快!” “高仓少尉,快集合你的小队向西面支援,有情况让传令兵速度来报告。” “东野军曹,你这个蠢猪,怎么跑到我们第一小队来了。” …… 就在日军还在不断从工事和简易木房里涌出来的时候,周文带领四十一个猛男杀到了。 几十个黑影从黑暗中窜出来的时候,已经集结了上百人的日军还没来得及组成战斗队形,他们甚至有些人还在揉着惺忪的睡眼,就被周文一马当先撞进了松散的队列中。 此时在队列前呼喝着整队的日军中队长,只听到后面传来一阵疾风,就突然发现自己脖颈一凉,好像是摆脱了地心引力一般飘飞了起来,随着他的视线从空中俯瞰下来,看见一个无头的,但是非常熟悉的身躯正缓缓跌落地上。 “八嘎!这不是我的……”随即他的意识就被一片黑暗淹没。 随着鬼子中队长飘起的头颅,鬼子队列中传出了各种尖叫和飞起了无数的头颅。 这时候就根本不能用枪了,因为紧跟着周文的四十一个身影几乎是同时也撞了了进来,就如四十一匹狂奔的野马。 此时用枪不但容易误伤队友,还影响杀人的效率。 将鬼子中队长枭首的周文,右手是黝黑的短刀,左手则是一把日军的军刀,双刀如闪电般来回飞舞。 一心二用心法发动、武当身法展开、双臂运足神力、精纯的内力在全身鼓荡。 只是一时之间,周文自武功大成之后第一次火力全开,毫不留手,方圆5米之内的日军根本来不及有任何反应就全部倒地毙命,要么斩首、要么割喉。 只是一个照面他就杀死5个小鬼子,而这些鬼子到死都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有个鬼子头颅跌落在地时眼睛还睁得大大的,透出了不是惊恐而是冒着无数问号的眼神,死的相当糊涂。 而紧跟而来的王长海也是杀得酣畅淋漓,只是两次挥刀就砍下了两个鬼子的头颅。就因为他根本不用管自己的左右两侧,就在他目光所及的四周,已经没有任何一个还在站着的日军。 妙花和赵晓金已经将能够威胁到他的日军全砍死了,就剩着他正前方的鬼子,而且还必须是一前一后,距离照顾得恰到好处,正好够他连续挥上两刀。 当然,能够连续砍死两个鬼子也是他自己的本事,对他这个搏杀经验丰富,又有一身武功的山东汉子来说,跟小鬼子单挑就跟玩儿似的,何况他砍死的两个鬼子根本还来不及做出战术动作。 被喷了一头一脸血的王长海哈哈大笑,只觉得这一刻快意无比,亲手砍死了几个鬼子为自己的兄弟们报仇,本来有些抑郁的心结也解开不少。 而张晓平杀人就没有王长海那么血腥,人家干的是技术活。 只见他将剑法展开,在日军人群中如鬼魅般穿梭而行,寒光点点处,这些鬼子无一不是捂着噗噗冒血的喉咙,要么直接倒地,要么则是缓缓跪坐在地。 同是武当剑法,由于各人的心性不一样,杀人的手法就不一样。张晓平小时喜欢用弓箭,在练习武当剑法是就对刺术情有独钟,在这方面下的功夫最多。 所以他以武当剑法对敌时,惯用以刺为主的招式,讲的就是速度与激情。而且一剑能够抖出三朵剑花,能够同时攻击三个距离相近的敌人。 第836章 杀戮 而与张晓平的精细不同的是,体净这个大力士就要狂放得多了。 少林的泼风杖法他是自小就练的,配上他天生的神力,一根腕口粗的大铁棍被他舞得跟大风车一样呼呼作响,遇到他的小鬼子就倒了血霉了,那才是沾着就死,碰着就亡。 而且鬼子还死的相当痛苦。 被疾风呼啸着的大铁棍直接将脑袋打成碎西瓜的,那还算他运气好,死的够快。 那些身体的其他部位挨了一击的,起码也是打在哪里,哪里的骨头就直接碎了。 以体净全力爆发出来的力量,被那根表面粗糙黝黑的大铁棍打中无异于被一辆疾驰的火车头的某个部位蹭了一下,被撞中的那部分身体基本就碎了,不是外表碎,是肉里面的骨头和组织基本碎了。 有个反应和身手都相当不错的鬼子军曹,居然还能平举手中的步枪挡了一挡,结果么也就是挡了一挡而已。 咔嚓一声,步枪断成两节不说,又是咔嚓咔嚓声响起,双臂的骨头也基本全折了,而体净的大铁棍依然按照原有的轨迹击中了他的脑袋。 但是,不知道说是这个小鬼子运气好还是比较倒霉,他头上的钢盔却是分外结实,居然生生硬抗了体净一击而没有碎裂。 钢盔保护住了他的头骨,但却不可能抵消这泰山压顶般的巨大冲力。 所以结果就是这个本来就只有1米5的小鬼子,身体居然瞬间就缩短了一大截,整个脖子都不见了,半个脑袋都几乎陷进了胸腔里,最乐观的估计,他此时的身高也顶多1米3。 于是,体净这个在小日本眼中如大山一样高大雄壮的身躯,就变成了他们不可理喻也不可战胜的大魔王,嘴里大喊着亚麻跌就四散而逃。 从周文冲进日军这个还没集结完毕,百人规模的队伍,到他们崩溃而逃,也只是过去了短短的1分钟。 在四十二个武功高手的摧残下,能够逃进黑暗处幸存下来的日军也不过十数人而已。 周文根本不理会那些已经吓破胆的日军,而是按照既定的战术继续想着日军纵深前进。 之前跟在他们后面100米处的赵澄宇将军亲领的500大刀队,则是被落下了200米还多。急得赵澄宇在心中直骂娘。 “你特么的懂不懂配合啊?你真把我们大刀队当成捡垃圾的了?好肉你们全吃了,就剩点残羹剩饭给我们不说,你特么还跑得那么快,被小日本包围了怎么办?” 但是骂归骂,看着沿途那些小鬼子各种怪异或是无头的尸体,空气中那浓烈的血腥味,心中也有些骇然。 这就特么的一群煞神。 他还看见还有一个日军腰部以下齐整整直接不见了,但还一时不得死,双手扣着地爬了一条血淋淋的路出来。 这个日军也许是生命力过分强大,被腰斩了都还这么长时间不死,只见他嘴里细不可闻地说着什么,双眼祈求地看向每一个从他身边越过的中国士兵。 即使这些大刀队员们不懂日语,但是他们依然知道这个小鬼子在祈求什么? 这是祈求他的敌人快杀死他。 但是没任何人理会他,大伙儿都还赶着向前进攻呢,谁会闲得蛋疼停下来给你一刀,又不是我们请你们来的。 赵澄宇则是心中佩服,这种一刀腰斩敌人比一刀枭首要难多了,不但要刀好,刀快,而且力量还要特别强大,就是他自己也不一定能做到,只能是那四个气劲镜高手之一干的。 赵澄宇没有猜错,这一刀斩腰的杰作正是妙花所为。 也不是妙花有多残忍,而是正好一个下滑冲步躲过日军的刺刀的同时,双手刀就顺势向外一挥,就造成了一个腰斩一个胸斩。 …… 而此时的周文他们却是遇到了更大的一群日军,而且是已经集结起队形的好几百人,从远处黑压压地向这边冲来。 但是这些日军显然也没意识到对面几十个黑影是中国军队,因为他们沿途过来的时候已经收容了十几个衣衫不整、失魂落魄的日军溃军。 他们更没想到的是吗,这几十个黑影居然不声不响就直冲而来,尖兵连声呼喊的口令都不理会。 队伍中的铃木井亮大佐也没意识到对面跑过来的这几十人是敌人。 在他看来,这世界上哪有四五十人就敢对自己500多人的密集队伍发起冲锋的,那不是勇敢而是找死。 而且他认为,即使是敌人也没有看见这么密集队形的敌人不开枪的道理。 所以日军即使没有得到口令的回答也没有开枪,他们还在怀疑是不是自己人已经吓破胆了,居然忘记了回答口令。 “八嘎!” 一个日军军官越众而出,拔出自己的指挥刀就要给这些懦夫一个教训。 但是,他马上就警觉起来,对面这些人的气势根本就不像是溃兵,而且一股杀气已经扑面而来。 “敌……”这个军官不知是想叫敌人还是敌袭,反正是已经无法确认了,因为他的头颅已经飞了起来。 四十二个奔驰的黑影就如四十二道平地卷起的旋风,瞬间就冲进了日军密集的队形之中。 此时的周文已经完全杀出了性子,这种白刃战让他自穿越以来一直收敛和谨慎的性格得到了释放。 热血已经完全被毫无芥蒂的杀戮激发起来,不但有畅快淋漓的感觉,而且还点燃了某种莫名的亢奋。 两世为人以来,他始终在小心的求存,不管是前世的小型佣兵团,还是穿越后一直在各种势力的夹缝中求生存,总是有很多顾忌和忌讳,总是有很多牵挂和不甘。 而这一刻,力量能够以这种方式完全释放的感觉从未有过,也许他内心里潜藏着一颗杀戮的心,也许是人性邪恶的一面被点燃。 今天,他再无顾忌。 今天,他要杀个痛快。 迎面的鬼子长得什么样? 是军官还是士兵? 他们是凶狠还是胆怯? 他完全漠视。 他只知道顺从自己的感知去预判、挥刀、躲闪、奔跑。 然后就是他一路闷头冲杀,沿途都是滚滚人头和残肢断臂,还有那痛苦的惨嚎和绝望的尖叫。 第837章 险象环生 不知是过了一世纪,还是只是一个刹那,顺从自己感应的周文就不知不觉杀到了鬼子队伍的中段,他突然感觉到眼前日军不知怎么就凶猛起来,周围都是人群涌动、刺刀闪烁,他手中的出刀开始有些凝滞。 这些鬼子不是拼刺时有多凶狠,而是不管周文挥刀杀死了多少人,这些日军就好像根本不在乎生命一般前仆后继的涌来,完全是用肉体来压缩周文的腾挪空间,导致他冲击速度不得不减缓下来。 鲜血狂撒、肢体飞舞、嚎叫不绝,周文眼前的日军就好像永远杀不完。 闪电般的刀光在夜空中挥出一道道残影,但是依然遮挡不住无数拼命捅过来的刺刀。此时他已经无法用身形闪避,只能凭着感知用作战背心夹层的钢板迎向那些无法躲避的寒光。 “咚……咚”的响声震荡着他的耳膜,同时也让他奋勇向前的身形出现了停顿,胸口和腹部几处有钢板防护的部位更是被日军刺刀捅得生疼。但是他依然冷静地挥刀、断枪、枭首…… “噗”,一把刺刀在他急速沉肩下,依然划破了他的肩膀,擦出了一道血痕,接着又是一个鬼子的刺刀从他跨步闪避的大腿边沿划过,带出了一串血珠。 周文依然不惊不慌,右手刀轻轻一挥,将靠右边正在收回刺刀准备下一击的日军一刀两断。左手刀直刺而入正面日军的胸口,并不拔刀,而是发力推着这个不断哀嚎的日军撞击在后面的几个日军身上。 后面的日军不知道自己同伴是死是活,不敢轻易出枪,只是迟疑了那么一丢丢,就被如山一般撞来的力量推得立足不稳,东倒西歪。 等这些疯狂的日军不顾自己同伴的死活,拼命用刺刀向前急刺,那个被自己同伴不知捅了多少刀的日军才咽气倒地时,周文已经将挥刀将左右扑来的日军杀退,但是身上又多了几处血痕。 眼见正面的日军又如飞硪扑火似的嚎叫着冲来,一身血迹的周文依然古井不波,挥刀而上。 因为他相信自己的兄弟,他只是刚才杀得太痛快,一时突前了一点点,将与他并肩突进的张晓平甩了几步的距离。 而此时的张晓平同样遇到了阻碍,就因为日军太多了,也太不要命了,就好像他们后面就是他们的亲爹似的。 张晓平当然发现周文出现了危机,但是他剑法再快,也被这些好像疯了一般的日军用人命层层阻绝。 情急之下,张晓平决定不再理会眼前的日军,因为他们后面是一直紧紧跟随,甚至不惜体力护住他后背的高小山。 张晓平当然有摆脱眼前日军的办法,但是他一旦再次突前,就意味着后面的高小山面临的敌人就更多。 这个时候,眼看周文连续被日军刺中,张晓平只能选择相信自己后面的兄弟,相信自己的战友们,他们就在高小山的身后。 只见张晓平清啸一声,长剑刺中正面一个鬼子的同时,脚下突然发力,如一片树叶般轻飘飘平地腾空而起,左脚在这个捂着喉咙痛苦地呜呜惨呼,但还未倒地的日军肩头轻轻一点,再次借力拔高,右脚已是落在后面一人的头上。 正是武当身法的绝技“梯云纵”。 紧接着运力一蹬,脚下日军颈骨断裂的声音刚响起,他的身形犹如一头捕猎的苍鹰一般飞跃而下,空中一甩手就是一招已经练得纯熟无比的天外飞龙,手中短剑如闪电般凌空飞出,将周文身侧一个满脸狰狞,正要捅出刺刀的日军咽喉洞穿。 身形落地之时已将背后背着的武士-刀拔了出来,顺势就是一招势大力沉的力劈华山,又一个日军的头颅高高飞起。 等他身形在地上完全稳住时,已是站在周文的右侧,左手将插在鬼子咽喉的短剑拔出。 此时,这个被刺穿了咽喉的日军才缓缓到地。 就在平常人一眨眼的工夫,张晓平就连续施展了“梯云纵”“天外飞龙”“力劈华山”三招绝技,招式连贯如行云流水,终于减轻了周文右侧的压力。 但此时张晓平也有些力竭之感,实在是这三招都颇费内力,一般情况下不适合连续施展。现在情急之下连续搬运内力,对他这个刚踏入气劲镜不久的高手来说,还是有些勉强,需要喘口气,缓一缓。 所以,身上一直没怎么沾血的张晓平,再也避不开身前两个日军如喷泉般冲出的鲜血,被淋了个一头一脸。 正应验了那句老话——常在雨中走哪能不湿鞋。 而此时的高小山就有些险象环生了,张晓平突然施展身法而去,他的压力大增,立刻就陷入了十数个日军的包围之中。 如果是在空旷的地方,高小山就是面对十几个鬼子也不会发憷,他可以利用力量和速度与日军拉开一定距离,再通过来回奔杀的战术,将这些鬼子全部杀死。 但是,现在战场上实在拥挤了些,眼前的鬼子都是不惜命地蜂拥而上,根本没有腾挪的空间,他又没有周文那种超人的感知力,在砍死了两个鬼子后,身上也连续被鬼子刺中数刀。 还好他也是战场上打过无数次滚的人,在加上一声劲生气阶段的武功已经练得圆满,身体的反应和协调性远超常人,这才在极危险的时候扭动身躯,特意避过身体的要害。但就这,也让他的手臂、肩膀和腰侧多了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但此时他却是丝毫不怪张晓平,因为他知道周文位置更靠前,遇到的凶险比他更大。而且他明白只要撑过几秒钟,后面的兄弟们必然就会冲上来。 高小山不会一心二用,也不会什么复杂的绝技绝招,他自小野路子出身的武人,更没有张晓平、体净他们深厚的武学底蕴。 但是他有一颗泰山崩于前也不变色的大心脏,有自小就生存在死亡线上的危机意识和知道如何以伤换命的搏击技巧。 所以,当三把刺刀同时从正面如疾风般扑来,而侧面左右又各有两把刺刀杀到的时候,高小山不挡不避,突然使出一个江湖上寻常的铁板桥功夫,身形竟然直直向后倒下。 第838章 救险 七个小鬼子的刺刀同时刺空,最近的一把刺刀几乎是贴着高小山的胸口划过。七个鬼子眼看高小山在地上无法起身,都是咬牙切齿就要变招向下刺来。 但是他们忘记了,突刺之前七个人本就肩并肩的距离,当一刀刺空之后,身体自然就有一个前倾的动作,这就让调整姿势的空间有些拥挤了,所以他们抽枪变招的时候不免就会相互碰撞挤擦,动作就有些迟缓和停顿。 而此时在他们刺刀下方的高小山可不是什么待宰的羔羊,而是一头噬人的老虎。 高小山性格稳重又能吃苦,自小虽然没学到什么高深的武学,但是蹲马步却是极为用心,下盘工夫就练得非常扎实。他的铁板桥虽然上半身几乎是九十度后仰,但是一双脚却是如老树盘根,稳稳扎在地上。 此时他右手早已弃刀,双手在地上一撑,双腿却像被压迫到极致的弹簧一样迅猛踢出,同样是江湖上常见的地躺拳。 但是现在正面的三个日军都是重心前倾还未来得及稳住身形之时,三个人六条腿就如高小山小时练功的木桩一般杵在他眼前,毫无防护之力。 只听见“啪啪啪”的连声脆响,六条腿在一瞬间就被高小山一口气连环踢中,每条腿都是一下,不偏不倚。 “啊!” “亚麻跌!” 凄厉的惨叫声在这片已经足够混乱和血性的战场夜空中炸响,甚至比那些被砍成两半的鬼子的哀嚎声还要凄惨几分。 以高小山现在战场拼命发出的力量,前面就是六根碗口粗的木桩也要被踢断,何况是靠关节支撑的人腿。 人的腿突然像麦杆子一样被脆生生折成两节是个什么感觉,这世界上恐怕只有这三个两条腿全部折断的鬼子才能知道,所以他们才会发出这种已经不像是人能发出的惨叫。 其中最痛苦的一个鬼子是双腿没了支撑后就直接跪在地上,被踢断了的大腿骨就这么直耿耿地戳在地上,戳破了皮肤,带着血色的白骨直接戳进了被寒风冻得硬板板的黑土地里。 他已经被从未有过的剧痛堵住了喉咙,想叫也叫不出声来,只是仰头张大了嘴呼呼喘气,眼睛中的痛苦之色把头顶的夜空都完全遮蔽。 一口气踢出六道残影的高小山也到了力竭之时,他总归不是气劲境,需要缓一缓,换口气。 但在高小山再次深吸一口气的当口,另外四个鬼子却是已经举着刺刀就向下刺来。 寒光闪动、杀气袭体。 高小山此时根本来不及起身,只能就地一个驴打滚,姿势虽然难看,却是避过了四把刺刀的击杀,右手已经将之前丢弃的武士-刀握住。此时他情急之下,已经没有什么招式可言,只是照着眼前的脚和腿就是一阵乱砍乱剁。 在两个鬼子痛苦嚎叫着倒地的瞬间,还是有两把疾风一般的刺刀对着他的腹部和胸口刺下,此时躺在地上的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的闪避动作。 高小山现在唯一的依靠就只有覆盖在胸腹的四块钢板了。 “噗……噗” 两颗鬼子的头颅突然就高高飘起,两把如毒蛇吐信的刺刀突然间就变得软弱无力,像是春天的清风一般轻轻落在高小山的身体上,发出了两声轻微的闷响,两把细长的三八步枪就随后落在了地上。 赵晓金熟悉的声音传来:“没事吧?小山。” 接着他伸出一支大手就将高小山拉了起来。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高小山没有受到什么致命伤,但是他心中还是庆幸不已,再晚来哪怕零点一秒钟,高小山可就被两把刺刀由上而下刺中。 虽说还有钢板护体,但是四块钢板可不是结合得严丝合缝,万一从间隙处刺入,后果就不堪设想。 而在他们两人身前,则是一道双手提刀,修长挺拔的身影将他们护住,自然是妙花。 “俺没事,都是蹭皮的小伤。”一看两大高手齐至,高小山心中大定。 原来,之前张晓平清啸一声并不仅仅是提调内力的作用,同时也是传递给后面的大师兄一个信息。 妙花和赵晓金一路护着王长海厮杀,速度自然就快不起来,等到他们发现周文过于突前,张晓平发出信号去支援后,马上就看见高小山出现了险情。 此时他们可顾不上什么王长海了,妙花一把揪住还要奋勇向前的王长海,运力向后一抛,就将王长海甩在了后面的队伍中,嘴里叫道:“阿净护住他。” 自己和赵晓金对望一眼,双方心意相通,都是同时脚下发力,一人运起武当身法凌空跃起,以鬼子的头顶和肩头作为跳板,一人则是双刀挥舞脚下生风,两人一高一低同时发力,沿途的鬼子不是被妙花砍死就是被赵晓金踹死,两大高手只是一个眨眼就杀出一条血路,在千钧一发之际救下了高小山。 而被妙花抛到后面的王长海则是一头雾水,正杀得痛快之时,咋就不要我了捏?是嫌我碍手碍脚了? 要知道这可是王长海有生以来杀得最畅畅淋漓的一次,加上又是国战,杀的都是鬼子,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自然就觉得畅快无比。 他也不想想,有两大绝顶高手照应,他只要关注自己眼前三寸之地,左右后面都不用管,稍有危险就有人随手一刀或是一剑就帮他料理了,这世界上哪还能找到这般快意的厮杀?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一个高大如山的黑影就冲到他的身前,就听见这个大汉闷声道:“王长官,您站到我身后就好。” 王长海还在发蒙呢,就看见这个大汉舞起了手中又黑又粗的大铁棍,空中传来呼呼的风声,眼前的鬼子只要被蹭着一下,无不是惨嚎着倒飞出去。 看着这个大汉如此威猛霸气的棍法,王长海轻叹一口气。 "得,果然是站在你身后就好,但也没我啥事儿了。” 但是他也知道,跟着这个大汉就是想干什么也插不进手去。 就那舞得像个大风车般的大铁棍,自己也怕冒然插手反倒挨上一下,感受着那刮面生疼的风声就知道这种力量可不是人受得了的。 第839章 大鱼 王长海看着那些还在不要命涌上来的鬼子直撮牙花子。 这些鬼子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才会让他们遇上这么个神力惊人的大煞神。 就在赵晓金、妙花和高小山组成新的三角阵容,向着周文和张晓平所在的前方突进的时候,终于又有一组队员赶到。 高小山侧脸一看,却是一个想不到的人出现在他眼前。 这人却是铁牛。 为什么武功比铁牛高出不止一筹的许大成和体净他们所在的小组,突进速度还不如铁牛这个才进入气生劲初期不久的新手呢? 这就要说周文为铁牛专门打造的武器了。 不是什么日军的指挥刀,而是那个将近二十公斤重的大门板。 铁牛自从用这个门板将第一个鬼子撞飞之后,本来第一次跟人肉搏的的紧张感就削弱了几分,接下来他就觉得这种肉搏实在太好玩了。 为什么呢? 你想想,一个牛高马大,身高达到1米9的壮汉,整个躯体的大半部分都被这个宽度近一米,高度起码一米5以上的厚重门板护住,除非身矮臂短的小鬼子能够蹦起一丈多高,才有可能刺到他的面孔,对战起来哪里还有什么危险可言? 只要看见小鬼子,他就发力顶着大门板冲上去,小鬼子的刺刀戳在门板上不过只是留下一个刃口,掉了几点木屑下来,而收枪不及的鬼子被他迅猛的速度加上厚门板的重量撞上,跟被一辆大车正面撞击的效果差不到那里去,断手断脚的还算是好的了。 倒霉点儿的是被撞击在胸口上,直接做了滚地葫芦不说,就看看他大口大口喷出的带着不知名肉块组织的黑血,就知道大罗金仙来了也不可能救得活。 但是只用门板撞人,他还嫌不过瘾。 铁牛虽然为人憨直,但并不是真傻,他也会开动自己的脑筋。 他发现被门板撞中的鬼子必然会被拉远距离,自己右手的武士-刀就够不着了,所以他就瞄上了鬼子跌落在地上的三八步枪。 要知道小鬼子普遍身材矮小、手臂粗短,但是又崇尚拼刺。 武术界自古就有“一寸长一寸强”之说,所以小日本为了弥补在拼刺时的有效杀伤距离,就将本来就比一般步枪要长的三八步枪配上了远超过其他刺刀长度的30式刺刀。 这样一来,三八步枪装上刺刀后的长度达到166公分,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日本鬼子的高度,这也是在历史上三八步枪屡屡在白刃战中占据上风的原因。 而铁牛将武士-刀收回背后,从地上捡起三八步枪,掂了掂后就哈哈大笑起来。 握住抢把后将近1米5的长度,再加上铁牛手臂的长度,还有他大长腿一步跨出的长度,三米之内都在他的突刺范围,简直就是一柄趁手的利器。 而且铁牛除跟着周文学过几招徒手搏击的招式外,也不会用什么兵器,这下就简单了,只管直刺出去就是。 于是,铁牛这下子算是火力全开了,在撞飞了几个日军后,有了内力底子的他很快就掌握了用力的方法。 将门板贴住自己的肩膀,只管使出武当身法向前奔跑,利用上自己腰腿的力量去撞击。 撞到人后,甭管鬼子是死是活,右手的三八枪就一个跨步直刺出去,也不看战果如何,马上又把身体缩回厚门板后,继续奔跑冲刺。 这样一来,跟他对位的小鬼子就哭了。 小鬼子一刺刀过去,人家就顶着这个门板不是门板,盾牌不是盾牌的玩意儿迎上来,把自己的手臂差点儿弄折了不说,更要命的是那玩意儿还不带减速的,就如大山一样撞来,管你什么手臂躯干还是脑袋,反正撞到都是一片哀嚎和惨叫,要么手断脚断,要么一脸花红。 但这还不算完,鬼子们的哀嚎才刚刚响起,就看见一根老长的步枪直捅过来,就连个躲都没地儿躲去,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一根冰凉冰凉的刺刀贯穿。 但是你还来不及看清楚对方的模样,人家又嗖地一下退回了盾牌后,让你死都不知道死在谁手上。 “不带这么不要脸的,你八嘎地不是武士。”这是很多鬼子在咽气之前最后的怒吼。 铁牛是越跑越快,越撞越来劲,嘴里还兴奋地大叫道:“那个谁,小鬼子,别跑啊,来跟爷爷玩玩。” 跟他组成三角队形的两个队员就有些无聊了。 为什么呢? 小鬼子看见同伴的那些惨状,看见这个大门板就直打哆嗦。 八嘎的,你能打我,我却是打不着你,谁特么还跟你玩儿啊?老子赶紧趁着脑袋还没有被你的门板夹着,让开道路才是正经。 跟铁牛配合的孙大柱和二嘎子两个经验丰富的战场高手基本就没了用武之地。 要知道周文为了保护好铁牛这个新手,还专门挑选了孙大柱和二嘎子这哥俩跟他合作,主要就是为了保护他。 这倒好了,现在变成铁牛在保护佣兵团的两大高手了,这两兄弟都没几次出手的机会,小鬼子要么就远远躲开,敢来跟他们挑战的都被铁牛包圆了。 由于周文着意将他们排在队列的后部,就导致大部分日军的兵力都被前面的几大高手吸引,后面的日军队列就稀疏了很多。 但这也是铁牛冲击的速度越来越快的原因,不多时就越过许大成、体净几个小组,直接就冲到了高小山他们身边。 却说周文得到张晓平的帮助,马上就杀开了一个腾挪的空间,左右手同时挥刀,再次砍翻两个鬼子,突然感觉眼前一宽,压力大减,才发现本来排列密集的日军队形,突然就变得稀疏了起来。 “这是杀到鬼子队伍的后部了?”周文猜想道。 周文遇到这些不要命的日军的时候就有所预料,这些日军的背后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果然,在他眼前的不远处,看见几十个鬼子匆忙护着几个日军军官在向后退去。 视力过人的他瞬间就发现了日军队形中有几个佐官模样的军官。 周文马上就明白过来。 我说这些小鬼子怎么那么不要命的攻击,原来这里有大鱼啊! 第840章 寒气 周文的判断没有错,这几个日军军官就是日军第13联队的联队长,铃木井亮大佐和他的副官及一个日军大队长。 一个大佐加两个少佐,果然是大鱼。 要说铃木井亮大佐也是有些倒霉。 白天打了一天的进攻战,明明自己的火炮和火力都有优势,而且大本营还派了几架轰炸机来助战,但是对面的中国军队就是死战不退,跟以前遇到的那些东北军表现出来的薄弱意志大相径庭。 上百年来都是懦弱胆小的中国人,什么时候突然就变得比大日本帝国的勇士还要勇敢,还要更加悍不畏死。想想一年以来遇到的,那些被几十帝国勇士就能追得数千人狼狈逃窜的东北军官兵,眼前的这些穿着铁灰色军装的中国军人就好像和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更让人恼火的是,这些中国军人明明武器简陋装备落后,还偏偏特么的不怕死,还偏偏特么的敢和自认白刃战技术世界第一的帝国勇士们玩肉搏。 每次的战斗,对方都是用同一种战术,就是不管你飞机炸还是大炮轰,他就窝在战壕和防炮洞里不出来,炸死算你的,炸不死就等着你上来。 等到进攻部队已经快要冲进防御阵地的时候,对方也不和你玩什么火力压制和排枪射击,都是一股脑儿地扔手榴弹,还不等手榴弹炸完,就借着爆炸烟雾提着明晃晃的大刀片子冲了上来,很快就与进攻部队搅在了一起。 这时候,什么飞机大炮枪法精准,什么训练有素战术先进都八嘎的没用了,双方就拼命吧。 虽说帝国勇士们都不怕死,在白刃战中也表现出了更加高明的拼刺技术和团队配合意识,每次白刃战都取得了1比2甚至1比3的交换比。 但是,耐不住人家人数多啊,战死一批又上来一批,仿佛是山里的蚂蚁永远杀不光。 而自己一个联队就不到3800人,即使是1换3也架不住这种损失,再打下去,不要几天自己怕是一个完整的步兵大队都派不出去了。 所以铃木井亮大佐还不到黄昏的时候就下令停止了攻击,他其实心里已经知道单凭自己的一个联队,怕是攻不下喜峰口了。 虽说违抗命令主动攻击了两天,连死带伤损失了小600人,但是起码也占领了喜峰口周边的几个高地,算是功过相抵,想必师团长阁下也不会过分追究责罚,只是自己脸面就有些无光了。 不过能够在日军这种等级森严的军队里混到大佐这个级别,铃木井亮的脸皮即使比不上长城的城墙厚度,那也差不了多少。 要知道日军中,上级对下级的习惯性训斥就是用耳光代替嘴训,犯了任何错误都是几个耳光后再来说话。 因此从见习军官开始就伴随着各种大耳刮子成长起来的日军军官,久经锻炼的脸皮和面部肌肉那是又铁又厚,厉害的说不定都能挡子弹了。 铃木大佐也不是没脑之人,他当然知道自己在占领了几个高地之后兵力比较分散不易于防御。但是让他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也是万万不能的。 而且他自九一八事变以来已经习惯了自己始终是进攻一方的思维,根本不会想到中国军队有胆来主动进攻。 如果只是一般的偷营摸哨,他相信自己麾下的三千多勇士“黑色皮肤,鲜红的血”的称号不是白叫的,帝国最强师团的名声也不是吹出来的。即使在防御阵地构筑的不是很完善的情况下,这些帝国士兵的素质和战术水平也不是寻常人想来偷营就可以轻易得逞的。 所以,在看到大多数日军连续两天进攻未果后都露出了疲态,加上被对方不要命的大刀砍头砍得帝国勇士们有些士气低落的情况下,他还是决定让手下好好睡上一觉,明天再把防御工事修缮一番,就等着大部队的到来了。 可惜的是,这次他不但严重低估了中国军队的决心和胆气,更是没想到29军的宋上将居然如此有胆略,玩出了4个团近5000人规模这种大手笔的夜袭行动。 当然,他更不会料到有周文他们几十个摸营偷哨的祖宗来打前站当尖兵,将日军营地外围的那些巡逻队和明暗哨全都悄无声息地全收拾了,所以赵澄宇将军亲率的2个团的正面攻击部队才能如此轻松就冲入了日军的营地。 当铃木井亮大佐主意已定,心里也就平静了几分,就想着先休息一晚,明天开始就让部队尽量收拢一些,构筑好工事,静等师团长阁下的到来。 为此他还特地在晚餐的时候喝了几杯清酒,让自己紧绷的神经得到一些放松,晚上先睡上一个好觉。 但是,正在梦中与妻儿享受天伦之乐的他却是被急匆匆冲进帐篷的副官叫醒了。 “大佐阁下,大佐阁下,快醒醒……” 被搅了美梦的他跟常人也没有什么两样,都会有些恼怒。只是他的愤怒可以很快用几个耳光得到宣泄,顺便还可以让自己醒醒瞌睡。 但是,远处营地传来的排山倒海的喊杀声,让他刚抡起的胳膊就如霜打的茄子般软榻下来。 铃木井亮瞪圆了还带着些许朦胧睡意的小眼睛。 “纳尼?” 看着他还一脸懵逼的样子,躲过一顿耳光的少佐副官还来不及庆幸,就急忙说道:“大佐阁下,中国军队发动攻击了。” 铃木井亮一个激灵就彻底惊醒过来,接着就是一股怒气就从脚底板一路窜到了顶门心。 “八嘎!这些可恶的中国人,这些令人厌恶的老鼠,他们竟然敢来袭营,他们竟然敢主动发动进攻。” 铃木井亮大佐从远方交战的声音就可以判断,这可不是寻常的偷营,而是大规模的进攻。 但是听起来枪声和爆炸声并不密集,喊杀声如山呼海啸般刺破了夜空。 这种数千人的进攻居然不用枪不用炮,难道他们全都是用大刀吗? 想到这里,铃木井亮突然觉得自己的脖颈传来了一股凉意,接着是全身都感到了寒气扑面而来。 第841章 出乎预料 帐篷的门帘被掀开,一个矮胖的少佐军官身上挂着雪沫子,带着一股凌厉的寒风走了进来。本来还算暖和的帐篷里的温度瞬间就下降了几度。 “报告联队长阁下,第3大队已经集合了三个中队的士兵,请您指导。” 第3大队就是两天前差点攻下了喜峰口,后又被王长海带领部队用大刀片子砍掉了几百颗头颅的那支日军。 由于在肉搏战中被西北军的大刀砍脑袋摧残得士气低落,铃木井亮就将这个大队安置在营地的后方休整,没有再参加过战斗。 铃木井亮看着这个大队长能够短短几分钟时间就集合起了部队,心中还是比较满意的。他甚至在想是不是两天前给这手下上了一堂耳光课终于把他打开窍了。 “吆西,堀口君,敌人进攻的方向弄清楚了吗?” 这个脸上的淤青还没完全消退的少佐立刻一个立正道:“已经清楚了,中国军队是从南明和西面同时发动了夜袭,人数大约有4千多人。” 铃木井亮大佐只是一瞬间就判断出目前的战况。 现在顶在南边的是白天攻击了一整天未果的第1大队,西面的第2大队虽然派出了两个中队驻守在几处高地,但是兵力还算完整,顶住西面的中国军队问题不大。 所以他马上就做出了支援第1大队的的决定,只要帮助第1大队击溃南面之敌,西面的敌人由于远离喜峰口迂回攻击日军侧翼,等南面的友军被击溃后,就变成了深入敌后的孤军。自己三个大队直接就扑上去,这些偷袭的中国军队想再退回去就变成了奢望。 不得不说,如果战局真如铃木井亮的设想发展,他的决策还算是比较高明的,而且还透着一丝狠辣。 于是,铃木大佐就亲自带领第3大队的三个中队和联队部的警卫部队近600余人,踏着沉沉的夜色向南面的营地赶来,结果正好和周文率领的几十个兵王迎面撞上。 在战斗发生时,铃木井亮心中还在嘲笑这几十个中国军人简直是不知死活。虽然前面的部队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但是你几十个人就这么愣头愣脑地冲进几百个勇悍的大日本帝国勇士的密集队形中,完全就是茅坑里点灯笼——找死不是? 但是,战局的发展却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第一个没料到的是第3大队的几百官兵在经历了喜峰口之战后的心理阴影并没有完全驱除,也许是看到那么多同伴的脑袋被砍下来后,他们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武士精神受到了巨大的摧残,也许是他们对自己的拼刺技术开始不那么自信,甚至对白刃战还产生了恐惧。 他们在遇到佣兵团的突袭后,表现并不如他们联队长阁下想象的那么勇悍和坚定。 在看到对方攻击过于凶猛,前面的战友就像是被人家像割麦子一样被砍得东倒西歪,不断发出令人心惊肉跳的哀嚎后,这些人数占据绝对优势的小鬼子们出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和犹豫。 夜沉沉的天空中,寒风带着浓烈而刺鼻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鬼哭狼嚎的声音此起彼伏,好像永不会停歇。让人觉得战斗的对象就不是什么人类,而是噬人的猛兽。 恐惧来源于未知,黑暗之中他们看不清到底有多少敌人。 于是,这些自踏上中国土地后凶焰滔天、纵横无敌的日军士兵,开始害怕了,胆怯了,动摇了。 甚至在最前方的一个中队在遭到惨痛损失后还下意思向两边散开,完全将中路让给了佣兵团,这才是周文能够长驱直入,短时间就能杀到鬼子中军的原因。 第二个没料到的当然就是周文他们几十个兵王展现出来的超强武功、默契的团队配合以及远远出乎日军预料的凶悍和勇猛。 所以铃木井亮本以为很快就能结束的一场轻松之极的白刃战,却是迟迟没有结束,而且战局还向不利于自己一方的方向发展。 在黑夜之中,他看不清前面的战况,但是传来的那些惨嚎和绝望的尖叫却是告诉他,这些类似于遇到什么妖魔鬼怪,从而惊恐得失去控制的下意识惨叫声音,都是来自他一直有强烈信心的忠勇帝国士兵。 “八嘎!这些中国人难道都是杀不死的妖怪吗?”脸色惨白的少佐副官在他身边低声嘟囔着。 但是铃木井亮却仿佛是听到了这个副官的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还有他由于紧张过度开始急促起来的呼吸声。 此时,同样的紧张并有一丝判断失误带来的羞恼的铃木井亮,却是找到了一个宣泄心中愤怒的对象。 “八嘎!你这个懦夫,胆小鬼,帝国军人的脸都被你丢光了。”铃木井亮一边骂一边狠狠地抽这个副官的耳光。 而这个少佐副官就连躲都不敢躲一下,被打的口鼻流血,一张本是瘦削的脸庞瞬间就如吹气一般肿胀起来,嘴里只能连声“嗨咦!”并不断鞠躬。 此时身边的大队长堀口悠树少佐赶紧上来劝解道:“大佐阁下,这支中国军队来的太突然,下官判断他们后面肯定还有大部队冲了进来,您可以移步到后队去……” 就在他话还未说完的时候,就发现黑暗中不断有日军士兵尖叫着从前面跑回来,还有几个浑身还在滋滋冒血的伤兵在撕心裂肺叫喊:“医疗兵……医疗兵快来啊!” 脸色铁青的堀口悠树少佐拔出指挥刀,冲过去就是对着几个溃逃的士兵一阵乱砍,嘴里在大骂着阻止这些日军后退。 “八嘎!你们这些懦夫,快给我杀回去,杀回去。” 此时的铃木井亮也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自他从军以来,什么时候见过自己的士兵居然会如此失魂落魄的逃跑,只能说明一件事,对面的这几十人的小部队不是寻常的部队,必定是中国军队精锐中的精锐。 所以,他回头看了已经被打成猪脸的副官一眼,就要下命令让他带队上去支援,但是一想到这个懦夫刚才过于紧张的表现,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要是这个已经明显心志被夺的副官,上去后胆怯畏敌,反倒要坏了大事。 第842章 护旗中队 他转身对着一个笔直站在身前的军官命令道:“大仓君,现在就带领你的部队顶上去,不要让我失望。” 这个叫做大仓平太的大尉军官是他联队部的警卫中队的中队长。 在日军的联队编制中,有一支部队不到最危急的情况是不会轻易上战场的,这支部队就是联队部的警卫中队,也叫护旗中队。 日军单一兵种最大的作战单位是联队,同时也是日军编制最为固定的作战单位,也是唯一一级被天皇亲自授予军旗的作战单位,就连比联队级别更高的旅团和师团,都没有天皇亲自授旗这种殊荣。 那么,为何仅仅在联队下设联队旗呢? 这就要追溯到日本的征兵制。 日本一直地采取的是地方征兵制,他们将部队分为师管区,一个师管区由来,比如大阪联队就是大阪师管区几个县的联队组成。那很多人想既然是这样,为何不干脆一个师管区一面军旗呢。 这一方面,一个师管区往往是几个县或者地区的联队组成,比如大阪第四师团就是大阪府、和歌山县两县组成,不同县肯定也有地域文化的差异,因此为了增强认同感,特意将其放在联队这个规模授予,而且日本的联队在平时也是各自为政,只有到了作战才会归属师团和旅团,有很强的独立性。 另一方面,师团是日本的战略单位,刚成立时也才6个,在抗战开战初期一共也才17个,17面军旗肯定说不过去,如果用机器制作,所有联队大队都用一面军旗,肯定是缺乏尊属感和仪式感。 再者,如果把军旗下放到大队也不合适,每一面军旗都得天皇签名,日本几千个大队,不得把天皇累趴下了?而且日本的大队随时会变化和调动,频繁更换军旗也不好。 由此可以看出,日军对于联队是非常重视的,并规定每个联队都必须与军旗共存亡,对于即将面临战败的日军要烧掉自己的联队旗。 而且一旦联队旗被敌人缴获,整个部队的官兵还有所属的联队长都是要切腹谢罪的。 因为是天皇亲授,因此日军将联队旗都视天皇的分身在同自己战斗(果然中二招核)。因为是天皇的分身,所以日军中还成立了专门的护旗中队。 护旗中队肩负着保护军旗和联队长的责任,遇到危急时刻,护旗中队还要展开军旗带领整个联队冲锋在第一线。如果眼看失败在即,护旗中队要根据形势及时烧毁军旗。 所以这个护旗中队可不是谁都能进的,军事素质不过硬,没有荣誉感(被军国主义洗脑)压根就不能进,在日军中的惯例是从士官学校毕业的优等生,优先充当护旗手。 日本的军旗往往能取到起到精神注入作用,代表着联队的荣誉和天皇陛下的威仪。在实战中一旦军旗竖起来,就代表着天皇的注视,日军就像打了鸡血一样,不顾伤亡的冲锋。 当然,像今天这种黑灯瞎火的夜战,就没必要带着谁都看不见的军旗出来了。所以跟随铃木井亮出发支援的只是护旗中队的两个小队,还有一个小队在联队部守护着军旗。 但是,就是这两个护旗小队的100多悍不畏死的小鬼子给周文他们带了不少麻烦,也是差点儿就让落单的周文陷入险境。 在损失了几十个手下后,鬼子护旗中队长大仓平太大尉惊恐地发现,即使自己带着上百个精锐手下拿人命填,也无法抵挡住这群虎狼之兵的冲击,在他被张晓平一剑封喉之前,及时派出了传令兵向铃木井亮示警,让他急速撤退。 可以说这个大仓平太中队长很尽责,也很勇敢,他只是对自己的护旗中队的战斗力过于自信,导致自己发现情况不妙时已经晚了一步。 如果他早上几分钟就派出传令兵,那么铃木井亮就有可能早跑了,毕竟这种黑咕隆咚的夜晚,周文就是想去追都不知道追那个方向。 但是现在么,被周文看到了也就意味着他的死期来临。 周文并没有发力去追,他只是望着铃木井亮狼狈逃窜的背影用日语大叫了一声:“日本懦夫,有没有胆子和我来一场武士对决?” 就这么一句话,将铃木井太大佐和他现在仅有的三十几个手下钉在了原地。 什么时候轮到一个中国人来说他堂堂大日本帝国的军人是懦夫?什么时候大日本帝国的勇士居然会被两个-中国人像撵兔子一样满山逃窜? 转身看向两个在不远处杵立着的黑影,铃木井太眼中透出凶恶的目光,对身边的士兵说道:“杀死他们,我就在这里一步不退,要么杀死他们,要么我们全部被他杀死。勇士们拿出你们的勇气。” 被铃木井亮掼了十几个耳光的少佐副官,正在为自己的胆怯感到羞愧之际,看到对方只有两个人后,勇气瞬间再次回到了身上,向大佐阁下显现自己勇武的时刻到了。 他拔出了指挥刀,大叫了一声:“跟我来。”就带着十几个士兵嚎叫着向周文和张晓平冲来。 周文和张晓平两人相视一眼,都是一声发喊,身形闪动间,突然就出现在少佐副官的面前。 这个日军少佐根本想象不到对方居然有那么快的速度,他之前为了显示自己的勇武冲在了队伍最前面,这一下就变成了他一人要同时对付对方两人,一时之间竟然乱了手脚,不知是要先挥刀格挡还是一刀劈过去。 但他没想到的是,对方的目标根本就不是他,就在这两人快和他相撞之时,两人的身形却是两股清风般从他身旁掠过。 只是,其中一人在和他交错而过的时候,仿佛很随意的轻轻一挥手中的短刀,少佐副官的头颅带着惊愕的眼神飞向了天空。 而周文和张晓平两道利剑一般的身影就冲进了十几个鬼子的队形中…… 第843章 不要脸了 在今夜之前,周文和张晓平兄弟两人其实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数百人规模的白刃战,因此之前都各自犯了一些错误。 比如周文杀得性起,不知不觉就位置过于突前。而张晓平也因为日军的层层阻隔,没有及时跟上周文的节奏,甚至还差点儿让高小山出现意外。 但这种人数众多的肉搏战场,却是跟佣兵团以往以精准射击为主的任何突击战术有所差异,周位都是密密麻麻的敌人,刺刀林立、血肉横飞。 喊叫声、呼喝声、惨叫声不绝于耳。 视线、听觉、感知都受到巨大的限制。 在人丛中搏杀,就如一艘小船在惊涛骇浪中穿行,每一时刻都会有无数的惊险出现,每一刻都有可能被汹涌扑来的巨浪掀翻。 但是,经过十几分钟的生死考验,周文和张晓平两个气劲镜高手也渐渐摸到了一些规律。 其实就是不能太过教条的将倒三角战术帮运到大规模肉搏战中。 在肉搏战中,相互之间的距离很难保持一致,特别是位置突前的人,由于都是近距离搏杀,战场情况太过复杂和嘈杂,很难分心观察后面的情况。 而且由于佣兵团武功高手太多,一旦发动突击,队形就一直向前突进,很难有敌人有从后面偷袭的机会。 而由于后面拖了一个人,人数本就劣势的佣兵团正面攻击宽度不够,反而缩减了战场的空间,导致自身的身法优势没有得到完全展现,很容易被敌人利用人数优势粘住,大大减慢了攻击速度。 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全队排成四路横排,每人之间保持一定宽度距离,纵向也保持相同的距离,反正小鬼子为了彰显所谓的武士-道精神,在白刃战时一般不会开枪,那就用这种简单粗暴的冷兵器布阵方式组成一个长方形的队形,将整个战场宽度彻底拉开。 这样的话,站成一排的人都能够相互掩护,同时由于观察方便,也能保持一致的攻击节奏和速度,不至于出现高小山那种陷入敌人十数人的包围中的情况。 当然,这种肉搏战将来也很难出现在佣兵团的战斗中,这一次也许就是唯一的一个例外。 主要是对周文来说,不参加这场历史上最有名的,缔造了传世名曲“大刀进行曲”的伟大战役,对于一个穿越者来说,是一个很大的遗憾。 而且,能够经历这种血肉炼狱的战场并取得胜利,不管是对于佣兵团这些练就了一身功夫的队员,还是佣兵团这个集体来说,都是一种能让人的精神和意志得到升华的机会,也是让佣兵团铸造铁血军魂的机会。 现在,周文和张晓平就是保持了大约10米的间距,冲入了鬼子人群中。 10米的距离,对于他们两个这种高手来说,也就是一个跨步的距离,既能相互支援,又不会互相影响出招的空间。 而对面十六个小鬼子也根本料想不到这两个杀神冲来的速度有如此之快,虽然他们慌乱中勉强组成了数个拼刺小组的队形,但是宽度还没完全展开,队形也是前前后后参差不齐,这就是周文和张晓平需要的机会。 只见两道疾风也似的身影从左右两边同时从鬼子的队形边沿掠过,然后又倒卷珠帘般再次冲回。 兄弟两人是冲过去杀一个,退回来又杀一个。 就这一进一退的工夫,在其它鬼子眼中就是眨了一下眼的时间,左右两边就各自倒下了两个鬼子。 而已经拔刀在手,被剩下的十几个鬼子围在中间的铃木井亮大佐一双小眼却是瞪得像两个狗卵子,圆不溜秋滴。 “高手!中国军队中居然有如此可怕的高手。难怪几十个人就敢来跟自己600多人肉搏,难怪这两人能够冲阵而出,杀到自己的面前。” 由于家境殷实,自小就练过空手道和剑道,并取得中级段位的铃木井亮还算是有些眼光,但此时他的一颗小心脏也如打鼓一般砰砰乱跳起来。 “八嘎!居然是堪比剑道9段的高手,这不是大人打小孩么?太特么不公平了。” 但是,周文和张晓平可不管这个日军大佐的惊骇和恐惧,找到了相互配合的节奏和默契,两人都觉得莫名的兴奋,绝不冲进敌阵,将身法和速度完全施展出来,就是如削苹果皮一样来回奔杀,将日军阵型一点点变薄,而且自身则是充分利用了战场的宽度和纵深来回奔杀。 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毫无危险可言。 这才是气劲镜高手面对群殴时的正确战术。 在那些日军惊悸的目光中,这两道黑影就如鬼魅般来回冲杀,绝不停留,像两道旋风一般围着自己转,根本把握不住他们的轨迹,更别说想刺中任何一人。 甚至有个日军二等兵看见疾风般的黑影向自己奔来,惊慌之下一刀刺出,却不知那人在距离自己三米的距离却是突然转向,一剑就砍下了他身旁一个猝不及防的军曹的脑袋。 而这个二等兵发力刺出的一刀却是捅在前面躲闪不及的同伴的屁股上,引起一声惨叫。 只是旁人一眨眼的功夫,十几人的鬼子队形,能够站着的就只变成了七八人。 而此时的铃木井亮眼看前面的十几个手下即将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嘴里突然命令道:“开枪,准备射击,不能让他们冲过来。” 话音未落,他自己则是刀交左手,右手就摸向了腰间的手枪套。 而此时的周文由于战术得当,身法展开后轻松无比,自然就能分心观察周围的环境。在他聪灵的听觉下,铃木井亮下令开枪的低沉声音却是清晰专递到他的耳中。 你特么的给脸不要脸,不讲武士-道精神了吗?要玩枪,小爷奉陪就是。 他马上出声提醒道:“他们要用枪。” 张晓平一听就乐了,正嫌杀人不够快的,本来你要肉搏老子也不好意思用枪不是?现在能够用枪就省事儿了。 而且现在他们两人前方也没有什么友军,根本没有误伤之说。 当下两人突然身形一闪,向后几个纵跃就脱离了与鬼子的接触。 第844章 融入黑暗 而在铃木井亮眼中,这两道如风的黑影瞬间就脱离了视线,消失在远方的黑暗中。让那些已经端枪准备射击的日军一时之间没了目标,都是紧张而茫然地睁大眼睛,向黑暗中搜寻。 而脱离到100米外的周文和张晓平,却是将这些鬼子的异动看得清清楚楚。 兄弟两人也不耽误,各自取下背上的索米冲锋-枪,对着那些还在东张西望的日军就开了火。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这句诗用来形容铃木井亮此刻的现状堪堪合适。 因为他的黑色眼睛果然寻找到了光明。 两团突然喷射出的火焰让他感受到了光明的同时,也让他一颗本就忐忑的心坠入了深渊。 “嗒嗒嗒……嗒嗒嗒……” 两支索米冲锋-枪在100米距离上的威力和覆盖面完全不亚于两挺机枪。何况这两支枪还是掌握在两个即使放眼当前世界也算得上最优秀射手行列的高手手中。 “噗噗噗……”铃木井亮就看到围在他身前的手下们被扑面而来的子弹打得血肉横飞,无数子弹地撕破空气的嗖嗖声让每个鬼子都遍体生寒,而子弹钻入人体带出的血雾则遮蔽了大多数人的视线。 我看不见敌人,而敌人却看得见我,这战还怎么打? 被周文他们砍得只剩下二十几人的鬼子,就在短短两秒钟的时间内又倒下了十几人。 而此时,以妙花和赵晓金为首的几十个兄弟也终于杀了过来,人人浑身都是被鲜血覆盖,大多都是鬼子的,少数是自己的,就如几十个血人。 而后面的不远处则是几百把大刀在挥舞,追着已经崩溃的鬼子残敌溃兵猛砍。 铃木井亮大佐即使看不见,也能听到那些脚踏大地如滚雷般袭来的声音。 此时的他还哪还有什么决战的勇气和意志,都不带打招呼的转身就逃,两条小短腿在这一刻居然迸发出超乎人想象的力量,竟然都带出了一阵风声,瞬间就跑出了几十米远,而且速度还不见减弱。 如果此时他代表日本队去参加奥运会百米赛,不说拿冠军,起码进入前8决赛是妥妥滴。 而此时剩下的七八个小鬼子身处绝境中反而一个没跑,在那个堀口悠树少佐大队长的率领下,在原地围成了一个圈,哪怕有几人小腿都在打着哆嗦,却都是嚎叫着自己给自己壮胆。 “八嘎!过来啊!” “八嘎!来决斗吧!” 原来,不是这些鬼子不想跑,而是他们根本不敢跑。 日军战时条例规定,每一个士兵都有用生命保护自己最高长官的责任,如果他们现在跑了,而大队长和联队长都战死,那么等待他们的不仅仅是军事法庭的审判,就连他们的家人也会因被惩处而蒙羞。 现在联队长跑了,但是大队长可没跑,而且大队长也有保护联队长的责任。 所以这些鬼子只能原地组成拼刺队形,为联队长阁下的逃命争取时间。 但问题是,联队长阁下逃得掉吗? 你就是跑出打破世界纪录的百米速度出来,难道还能快的过子弹? 在黑夜中奔跑的铃木井亮大佐,听到后面并没有传来脚步声后,心里大喜之下,更是鼓足了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脚下生风玩命地奔跑。 这一刻他巴不得将自己化成一道风,直接融入在这无边的夜色之中。 但是,在他还没化成风之前,背后突然就疾飞而来几道劲风。 尖啸的子弹轻轻巧巧就追上了他的背影,又轻轻巧巧将他已经足够快的速度变得更加迅疾,迅疾得让他的身体突然就像张开了翅膀,双脚都脱离了地面。 这一刻,铃木井亮突然发现自己真的化成了风,在空中飞跃了起来。 然后,地面突然在视线中无限放大,带着无边的黑暗一起袭来——他终于遂了心愿,果然如风一般融入了黑夜之中。 120米外,一个精确的点射将就要奔入黑暗的大佐军官击倒后,周文根本来不及再次拔刀参战了,因为剩下的那七八个小鬼子加上他们还算英勇的大队长,瞬间就被几十道划破夜空的寒光所淹没。 兄弟们都杀出了性子,再也没人去跟小鬼子玩什么武士对决,乱刀砍死算球。 周文看着几十个兄弟们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就像是从尸山血海中转了一圈出来的恶魔,个个眼神中都是杀气四射。 只是一眼,就看出四十个兄弟加上王长海一个不少,全都血呼里拉地杵立在夜风之中。 但周文可不敢掉以轻心,他知道能够自己几十人哪怕个个都是武功高手,但从几百个鬼子队形中杀出来,不可能没人受伤,但是没有当场牺牲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两位师兄和晓平赶快给兄弟们检查伤势,不要漏掉一个,伤口都要赶快上药包扎。” 话未说完,他就走到喘息有些沉重的高小山面前,轻声道:“山子哥,我来看你的伤。” “一点儿小伤,不碍事儿的。”高小山话说的轻松,但是即使脸上有无数的血渍,也遮掩不住他惨白的脸色。 周文一看就知道高小山情况不好,赶紧叫道:“大师兄,快过来。” 说完就扶着高小山坐在地上开始解开他的作战服。 赵晓金迅速跑了过来,一看高小山腿上还在不断涌出的鲜血,就马上说道:“让他平躺在地上。”边说边解开背上的背包,拿出一个医疗器械盒子。 周文则是用手按住高小山腿上的伤口,般若之气透掌而出。 队员们看见高小山受了重伤,都要围上来查看,却被妙花一声喝止:“干什么?战场条例忘了吗?” 十几个兄弟赶紧四处散开,设立了警戒线。 现在虽说周围已经看不见一个鬼子,但毕竟是在战场上,必须时刻保持警惕。 周明远则是叫道:“受伤的兄弟都过来,我给你们检查治疗。”几个龙门派弟子也围了过来,就在他旁边将背包里的药品和医疗器械拿了出来,立马就建立了一个简易医疗站。 但是,高小山的情况却是不太乐观。 第845章 不得不服 高小山虽说由于胸腹的钢板挡住了大部分刺刀的攻击,但身上还是有五处伤口,肩膀、手臂、侧背和大腿外侧两处。 其他伤口还好,基本都是被割开一道口子,但是腿上有一处伤口却是被刺刀差点儿贯穿,幸好他躲避及时,没有伤到骨头,但黑洞洞的伤口不断往外冒着鲜血。 赵晓金大声道:“必须给他输血,失血太多了。” 是啊,哪怕五处伤口都不是致命伤,但他一直在拼杀,根本没有时间停下来包扎,再加上不断剧烈的运动反而加速了血液的流动,伤口的流血根本止不住。 要是常人早就该昏迷不醒了,但高小山强健的体魄和顽强的意志一直支撑着他奋勇拼杀到现在。 “山子哥,没事,你是A型血,我也是,先输我的。”周文轻声安慰道,心里却是沉重无比。 要不是自己过于突前,高小山也不会陷入险境,被小鬼子捅得满身是伤。 赵晓金经过冯天培的悉心传授,又在美丽医院有过多次外伤的治疗经验,现在对于治疗这种刀伤倒是轻车熟路了。 他先给高小山注射了吗啡,然后拿出大针筒从周文手腕上吸了满满两管,共400毫升的鲜血输给了高小山,然后开始给高小山缝合伤口,然后敷上紫清红药,一切都做得有条不紊,时间才过去了十几分钟就已经治疗完毕。 这时才听到远处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赵澄宇爽朗的声音传来:“哈哈哈!痛快啊!小周兄弟,我老赵今天算彻底服气了。” 其实从整个战斗进程来说,也不由赵澄宇不服气。 先不说战斗开始前的摸哨和偷营,佣兵团就将日军营地南面的所有巡逻队和明暗哨基本都全部清理干净。而按照赵澄宇以往战例经验,偷袭部队起码要牺牲上百人才有可能突进日军营地,而且还不可能有这种出其不意的效果。 本来在看到周文他们清理了日军营地外围后,赵澄宇将军认为该自己的大刀队登场了,但是后面的战斗进程却是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是远远低估了这支从未想过有如此强悍战力的小部队。 虽说大刀队冲进日军营地后,也经历过激烈焦灼的白刃战,并且还遭受了不小的损失。 但是他们一路上遇到的日军基本都是被前面的几十个尖兵队冲散了队形,虽说数量还是不少,但是大多数日军胆气已散,几乎没有组织起像样的战术队形,从而让大刀队的冲击效果放大了数倍。 而且更让人跌破眼界的是,你人少打人多,而且还都是朝着日军能够集结起的,成规模的人群中冲杀,但是速度却是让自己几百个在后面捡漏的大刀队来不及跟上,甚至两队之间的距离还越拉越远。 要知道赵澄宇将军组织的大刀队,已经是109旅全旅4千余人中最精锐的那部分,基本人人都是经历过无数战斗的老兵。 作为在国内以白刃战闻名于世的西北军中的佼佼者,这几百个勇悍的西北汉子,谁也不会认为自己会比别人差,在战斗中自然都想拿出自己最好的精神状态来扞卫西北军的荣誉。 在看到佣兵团如此轻巧就清理了日军外围后,很多人虽然也有些佩服,但心中还在安慰着自己,不过是对方的装备太好,枪法太准,无愧于“打黑枪的”这个称号而已。 等到攻进日军营地后,大伙儿心里都想,现在就是展现我们西北军刀法和勇武的时候了。也要让这些打黑枪的看看,我们西北汉子的血勇和武艺也不是吹出来的。 但事与愿违,浑身鼓足了力气的这些西北好汉们,已经几乎是拿出吃奶的力气了,依然还是跟着前面区区数十人后面吃灰。 而且他们沿途看到的那条由鲜血铺就的血腥道路,那些死状相当凄惨的日军尸体,还有四处逃窜的那些脸色惨白得跟鬼一般的日军,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几十个人造成的结果。都不知道他们是用什么方式将这些数量占绝对优势的日军杀散。 但是他们都知道人家可没用枪,全是凭着自身的勇武和大刀,硬是把数百鬼子杀得狼奔琢突,慌如丧家之犬。 虽说他们沿途也砍死了两百多困兽犹斗的小鬼子而自身伤亡寥寥,但终觉得是自己在捡别人便宜。 几百个百战老兵心里都清楚,如果没有前面的尖兵如利剑一般将日军的队形戳穿杀散,自己这500多人要想杀到鬼子营地纵深,付出的代价会有多大? 在战场上容不得半点儿虚假,这种战力,数遍29军全军也找不出几个来,人家可是有几十个,不服都不行。 就连赵澄宇将军都专门交代道:“以后谁特么再叫别人是专打黑枪的,看老子不抽死他,看看人家砍死了多少小鬼子,就特么比杀猪还要容易,还要利落,这才叫高手。” 而紧跟赵澄宇将军步伐的何副旅长也说道:“看看他们的这些手段和枪法,我都有个感觉,当年中原大战恐怕是人家手下留情了。不然照着他们这种战术和枪法,咱们西北军兄弟们的战损可能会远远超过实际数字。” 赵澄宇点头道:“是,当初没听说他们打普通士兵的黑枪,全打……唉!” 本来他想说全打的都是当官的,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老上级也是被人家黑枪打死的,心里难免有些黯然。接着又想到,要是中国人早些团结起来不打内战,何至于让小日本这个弹丸小国欺负到这个份上。 也许是老天故意要让赵澄宇将军不再感叹,他们大刀队马上就撞上了大批的日军。 而这群人数达300多的日军,正是刚刚被周文他们将队形戳穿后,再次集结起来的日军第3大队的残部。 要知道猛虎佣兵团的这几十个兵王在如何勇猛,也不可能瞬间就将人数达600多的日军全部杀死。他们只是长驱直入,打开一个缺口后,不等敌人再次组织防御,就照着日军纵深冲杀而去。 虽然人数少,但却是用上了几年后苏德战场上常见的大纵深进攻战术,至于如何包围和彻底歼灭敌人,那是后续跟进部队的任务。 第846章 启发 虽然人数少,但周文却是用上了几年后苏德战场上常见的大纵深进攻战术。 别人是用坦克集群来进行突击并向敌人纵深穿插。而周文只能凭着兄弟们的勇武来起到坦克突击的作用。 至于如何扩大突破口和彻底歼灭敌人,那是后续跟进部队的任务。 所以现在赵澄宇的大刀队就在日军再次集结起来的时候,赵澄宇将军一马当先,率领500多高举大刀的勇士,如汹涌的巨浪般,瞬间扑向那群心神未定的日军。 这也是周文在杀到铃木井亮的中军时,居然没有日军回来救援的原因,因为他们现在面临着500多把大刀的攻击,根本已经自身难保了。 如果这场500西北军对300日军的白刃战发生在几天之前,哪怕这些大刀队员的勇武和意志不输于日军,但是小鬼子简练而有效的拼刺技术加上默契的团队配合,双方交战的结果就难以预料了。 要知道历史上赵澄宇将军率领的500多大刀队,在夜袭战斗结束后,能够活着离开战场的人数不到百人,而且自旅长、副旅长以下几乎人人带伤,警卫营营长也当场战死,连长、排长更是基本全部牺牲,相当于109旅最精锐的老兵基本伤亡殆尽。 但现在么,日军第3大队的这些残兵在经历过喜峰口王长海团大刀洗礼后阴影未消,后又在睡眼朦胧中被惊醒,惊魂未定时就被周文的佣兵团直愣愣地冲了进来,被一顿从未经受过的狂虐之后,本来算作十分的精气神,现在已经去了六七分。 所以当他们被几百个牛高马大的西北汉子围着砍杀上来时,什么队形配合和团队意识,已经基本都丢到了九霄云外,只剩下歇斯底里的嚎叫和哆嗦发软的双腿。 但就这,也让赵澄宇的大刀队付出了上百人的伤亡和将近半小时的时间,这才将这些失魂落魄的小鬼子全部围杀。 但是赵澄宇将军已经很满意了,能够在白刃战中打出1比3的交换比,尽管这些日军士气低落,但怎么说也是号称亚洲无敌的日军不是? 一场白刃战能够砍下300余名鬼子脑袋这种骄人的战绩,足以在中国军队对抗外敌的战争史上划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特别是赵澄宇自己一人就砍下了5颗鬼子的脑袋,心中自然快意无比。 但是等他来到周文他们的队伍之前时,心中突然一惊。 不是因为四周那些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也不是看到有好几个身首异处的日军军官,而是因为他看见空地上躺着十几个佣兵团的官兵。 赵澄宇将军当然知道如此残酷血腥的白刃战难免会出现伤亡,但是佣兵团这些高手在他心中已经建立了无敌的形象,之前只是惊叹这些人的强悍战力,但是看到一下子倒了那么多人,心中不免有些吃惊和歉疚。 没有这些高手的奋勇冲杀,今天的战斗就不可能如此轻松,自己部队的伤亡肯定不会小了。 可以这样说,这位小周兄弟和他的手下,凭着自身的勇猛和得当的战术,拯救了109旅无数弟兄的生命。 还好,等他走近了才发现,这些躺在地上的大多数伤员都是被其他人在治疗,甚至有几个在敷药包扎后就站了起来。 赵澄宇将军急问道:“小周兄弟,兄弟们伤亡怎么样?” 此时周文看着赵晓金正在抽取另一个A型血兄弟的血,转身对赵澄宇说道:“还好,大多数都是轻伤,只有我的副队长受了重伤。” 赵澄宇俯身捡起高小山脱下的作战服,只用手在夹层的钢板上一摸,一股凉气就从心头涌起。触手那些坑坑洼洼的缺口,不知道眼前这个中校副队长正面到底是被捅了多少刀啊。 要不是有这四块钢板挡住,这个兄弟怕是已经被小鬼子的刺刀捅成筛子了。以他们如此强悍的战斗力和高强的武功,依然被小鬼子正面刺中那么多刀,可见他们这些尖兵当时的战斗有多么激烈和残酷。 同时也证明了这些高手是真滴猛啊,基本上每个人都要面对数个甚至是十数个鬼子,在这种情况下居然还杀透了敌阵,自身也仅是付出一人重伤十几个轻伤的代价。 赵澄宇由衷地对周文说道:“小周兄弟你们的战力真没话说,哥哥想不出这世上还有那支军队里拥有如此多的高手,真是让人心服口服。要不是哥哥我肩负重任,也想直接加入你的部队了,大伙儿一起杀鬼子,这才叫痛快。” 而这次战斗给了赵澄宇将军很多启发。 长城抗战后,他也效仿周文的做法,把军中有一定武功功底的老兵都集中起来训练,并精选出了30人作为他的警卫排,一切军中的弹药和补给都向警卫排倾斜,几年后还真培养出了一批有了特种兵雏形的精锐小部队出来。 当然这是后话了,现在暂且不提。 此时的战场依然杀声四起,鬼子大部分能够集结的有生力量都被后面的大部队杀死或是杀散,但是还有无数的鬼子在负隅顽抗。 周文看着陷入沉睡中的高小山伤情稳定下来,就对赵澄宇将军说道:“现在要劳烦赵大哥派人将咱们几个伤员护送回去,小弟这就要去攻击下一个目标了。” 赵澄宇大手一挥道:“咱们兄弟之间还说什么劳烦不劳烦的,这是哥哥我的责任。” 说完就向后叫道:“李大明。” “到!” 只见一个长相魁梧,留着一脸络腮胡子的上尉军官跑了过来。 这个军官别看一脸的胡子,眼神却是清明透亮,看来年纪并不算大。但是身高起码1米8以上,背后背着长柄大刀,腰间别着盒子炮。 站在赵澄宇面前就如一根标枪一般挺立,显得那么威武英挺,就连周文都要暗赞一声:“好一个北方汉子。” “你从警卫营挑一个排出来,由你亲自带队,将这些受伤的友军弟兄给我安全护送到医疗所去。” “啊?”这个一看明显就身手不凡的年轻军官一下子就傻眼了。 第847章 分头行动 这个李大明是赵澄宇将军的同乡,按学武的辈分来说算是赵澄宇的师弟,当年才十几岁就跟着赵澄宇出来投军,一身八极拳的功夫也甚为精湛,目前已经到了劲生气的中期,在29军中也是数得上号的高手。 这样一个年轻高手,在战斗中又经常身前士卒、冲锋在前,跟随赵澄宇多年也立下了不少功劳,所以年纪轻轻就已经是109旅警卫营的副营长兼警卫1连的连长。 作为一个年轻军官,又是在军中有很多粉丝的武功高手,心气自然颇高。虽然一路上看到周文他们惊人的战绩也有些佩服,但是总觉得这些人是仗着装备优良和高手众多才能够表现出这样强悍的战斗力。 心中不免会有如果我手下也有那么多高手,我也能取得如此战绩的想法。 在战斗开始后,心中就起了争胜之心。 特别是在刚才一路杀来都是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于惨烈的战斗后,心中就有了小鬼子也不过如此的感觉。 所以正准备在后面的战斗中大显身手一番,却听到赵澄宇将军交给自己带人护送伤兵回去的任务,心中一下子就有些懵。 护送回去再赶回来参加战斗,这一来一去起码也要近两个小时,到时怕是小鬼子都被杀光了,哪还有自己痛快砍小鬼子的机会? 看到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心腹手下一副不情愿的表情,赵澄宇如何不知道他的想法。 心里暗叹一声,这个小师弟什么都好,就是一直以来都没遇到多少挫折,导致心气太高。平时自己倒也没放在心上,反而认为这个特点还能不断刺激他的上进心。 但现在跟眼前这些宠辱不惊的友军想比,就显现出差距来了。 都是差不多的年纪,甚至你还比人家大了几岁,怎么就没有别人那种沉稳的气质呢?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而且他还有些担心,如果李大明这种不服输的态度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会不会由于贪功冒进而将自己的命给送了。 所以他板着脸说道:“这是命令,你必须要保护这些友军伤员全须全尾地回到后方,如果别人被伤了一根毫毛,我就拿你是问。” 李大明一看事情不可挽回,只能挺胸大声道:“是,保证完成任务。” 周文回头道:“明远,你跟着伤员回去,路上照顾好山子哥他们几个。” 周文也不是不信任这个叫李天明的军官,但是他习惯了不轻易把自己和手下的命运交给别人,还是派个自己人跟着更加放心一些。 而且周明远性格稳重,医术在一分队中也仅次于师傅赵晓金。有他沿途照顾高小山和其他几个伤员也更为保险。 为了不影响双方的信任,他还是跟李天明这个英武的年轻军官解释道:“李上尉,明远是我们部队的医疗兵,派他跟着是怕伤员的伤势出现反复。” 赵澄宇不耐烦一摆手道:“跟他解释什么,我的命令他不敢违抗,小周兄弟你尽管放心就是。” 其实这次一分队受伤的十二个伤员大部分还能继续战斗,但现在又不是到了非要拼命的时刻,什么轻伤不下火线对周文来说根本没必要。 更何况,高小山在他心中的地位和重要性自不需多言,这可是在日军的营地中,四处逃散的日军不知还有多少,黑灯瞎火的,万一回去的路上遇到大股日军,凭着这些兄弟们也能护送着高小山杀出一条活路。 看着几十个黑影消失在远方,周文这才转身对着赵澄宇说道:“赵大哥, 赵澄宇点点道:“好的,我的一团一营已经在黑嘴山脚集结,按照原定计划,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发动了佯攻,哥哥我就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看还在眼巴巴看着他的王长海说道:“长海,怎么样,没再受伤吧?” 王长海赶紧屁颠屁颠跑到他面前,立正敬礼道:“报告旅长,我没有受伤,请求归队。” 要说王长海这个109旅的悍将,在佣兵团几大高手的着意照应下,鬼子没少杀,自身却是除了原来头部的老伤外,身上就连皮都没被蹭破一块,但是心中的郁结却是消除了大半。 赵澄宇也是看出这个心腹爱将已经去了心结,这才有意将他召回。 他心中明白,这次欠周文的情就大了去了,不但打开突破口为战斗胜利打下了基础,而还顺手帮他解决的王长海一心求死的心结。后面再让王长海跟着人家行动就是累赘了,毕竟周文他们接下来的行动可是技术活,不是你能挥舞几下大刀就能帮上忙的。 “归队吧!”赵澄宇对着他一挥手道。 “是!”王长海心花怒放地立正敬礼,又对着周文郑重敬礼道:“谢谢周长官的照顾,王某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一定会留着有用之身,多杀鬼子。” 周文也郑重回礼,看着王长海归队后,又对赵澄宇道:“今天咱们实际上已经取得了夜袭的胜利,太过拼命。” 赵澄宇豪气干云的哈哈大笑道:“鬼子有组织的部队基本都被打散了,我们前面都是捡兄弟你们的便宜,后面就看哥哥我的大刀队的大刀锋不锋利?这种情况下我们如果还不能将小鬼子营地彻底摧毁,那我们109旅的兄弟也再没脸在你们面前出现了。” 说罢就转头大声喝问道:“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 “杀!杀!杀!” 几百个汉子举着手中的大刀狂吼着,即使黑夜也挡不住他们如雪般的大刀闪烁。 “出发,跟着老子砍小鬼子去。”赵澄宇望着周文微微点头,接着大手一挥,一马当先就向日军营地的后方奔去。 “砍鬼子!” “杀狗日的!” 几百个杀气腾腾的官兵叫喊着,紧跟着自己敬爱的长官,如脱缰的奔马呼啸而去。 第848章 挖坑 看着这些视死如归,慷慨激昂奔赴战场的中国军人,周文也不禁心潮澎湃。 如果这个时期的中国军人都有这种精神和气势,哪里还轮得到小鬼子在中国横行霸道。 今天夜里,就在这燕山山脉中,在这白雪飘飞的夜空下,这些拿着大刀冲向鬼子的中国军人,这些“大刀进行曲”的缔造者。 他们就是全中国最靓的仔,这世上最可爱的人。 周文平复了一下心情,赵澄宇将军带队去继续冲营杀鬼子去了,而他和剩下的二十几个兄弟还有一个重要的任务,就是去拿下之前没有理会的黑嘴山,那里是日军的火炮阵地,周文有心再给赵澄宇将军这个刚认的大哥一份礼物。 …… 黑嘴山位于喜峰口的东侧,可能是含着什么矿的原因,整座山全是黑不溜秋的山石,山形陡峭险峻,没有成型的植被,只有一些顽强的野草杂枝从无数石缝中挣脱而出,在依然带着北方寒气的春风中倔强地摇曳着。 在面积不到2千平方米的山顶上,整个山棱都被沙袋堆积的环形工事包围,中央则是纵横排列着10门炮身低矮的火炮。日军第13联队山炮中队和3个大队的炮兵小队共计4门四一式山炮和6门九二步兵炮全在这儿了。 要说联队长铃木井亮大佐还是很有战术眼光的,黑嘴山高度几乎与喜峰口的城关等高,而直线距离也就1公里左右。山顶上架设的九二步兵炮,几乎可以覆盖整个喜峰口的防御阵地。 而射程更远的四一式山炮,甚至都可以将喜峰口城关后的广大纵深地域都纳入自己的火力打击范围。 而且黑嘴山的北面和东面山势相当陡峭笔直,黑漆漆的岩石密布整个山坡,而西面则几乎就是高达几百米的悬崖峭壁。 只有南面的山势要相对平缓一些,但也是山石林立、骡马难行。 按说这种险要的地势,火炮从下至上攻击也很难直接打到山顶,只要部署一个连的守备部队和适当的机枪火力,即使以日军之勇,想在短时间内攻克是根本不可能的,而且付出的代价也不会小了。 但是,对于之前驻守在喜峰口的东北军第四军团的官兵来说,他们自从九一八事变被日军赶羊赶了上千里,然后相隔不到一年,在热河又再次被日军打得丢盔卸甲逃到长城后,他们的骨头和灵魂都已经跟“军人”这个带有神圣意味的身份越行越远。 而望风而逃、保命为先则成了他们处身立世的唯一根本。不存在任何羞愧和内疚,也不考虑自己不战而逃会给战局带来什么影响。只要日军的火炮和机枪一响,从基层军官到士兵都是两腿打颤,血性和勇气瞬间就远离他们而去。 而且,自从张少帅下令不抵抗而导致东三省沦陷后,东北军的军纪和军令就再也没有了以往的效能,反正你们当官的都可以不战而逃,将自己的老家拱手相让,老子们这些小兵虾米难道跟着跑上几次就有错了? 你官洲放火都特么的把自己家烧没了,还不兴老子小兵一个点点灯? 所以跑就对了,不跑才是傻子。 就这样,占据了易守难攻的险要地势,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修建了还算完善的防御工事,上级还特地加强了两挺重机枪的一个满编连150余人的东北军官兵,在日军只是试探性向山上开了几炮,重机枪试射了几发子弹后,不知是谁发了声喊,就一哄而散。 日军的火炮和子弹没打着人,但是由于山高坡陡,逃跑时自己却摔死摔伤十几个。 就连第四军团的司令万福林老将军,面对这些一口气奔跑了好几里山路终于逃回大营,气喘吁吁惊魂未定的溃兵们,也说不出要执行战场纪律这几个字,只能对军官呵斥几句,然后心中暗暗叹气。 在他看来,这支军队已经是丢了魂,没了根的浮萍,除了让他们自己觉醒,什么军法和惩处都不会起作用。 万老将军也考虑到东北军的未来,眼看着就只是一年多的时间,几十万东北军就剩下了十来万人,再和小鬼子硬拼几场,当年张大帅苦心经营的东北军就要销声匿迹了。到那时,一年前还是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张少帅,恐怕放屁都不带响的。 就是因为这些小心思,所以他们即使临阵逃跑也有自己的理由和原因,即使手下将喜峰口最关键的门户黑嘴山,连同上山顶完整的工事和无数枪支弹药拱手相让,也只是训斥几句就算了,心里还要安慰一下自己:“还是给咱东北军留点儿种子吧。” 至于鬼子占领了黑嘴山后对喜峰口的直接火炮威胁,那就交给支援部队考虑吧,反正我们东北军不管输赢已经独自抗击日本兵整整1年之久。累了,也疲倦了,该让咱们喘口气儿了。 所以现在就变成109旅来攻克这座易守难攻的黑嘴山了。 自己挖的坑要别人来埋,这就是当前民国军队的现状,直到几年后的全面抗战也没有稍许的改观。 而此时的山顶阵地上,部署了日军第1大队一个中队的步兵和联队的全部炮兵,共计有四百多兵力。 中国军队发动攻击的时候,山顶的鬼子也全部进入戒备状态,炮兵都做好了炮击的准备,而步兵则是全部进入了防御阵地。 但是,由于是黑夜,天上又有飘雪遮挡视线,在山顶上的日军中队长即使拿着望远镜也看不清山下的情况,发射的几颗照明弹也只能大概看得出一个个模糊的身影,谁知道是友军还是敌人?而且与指挥部联络的电话线不知什么时候就断了,也不知道是人割断的还是手榴弹炸断的。 真实情况是,周文他们攻进日军大队部的帐篷时,不但将日军大队部自大队长以下的所有成员都割了喉,而且还顺手将电话交换机给破坏了。 因此日军在山上也只能干瞪眼,根本不敢开炮。 第849章 大意 日军中队长小泽有志大尉是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他当即下令自己的一个小队下山去侦查敌情并与指挥部取得联系。 但是,当这个日军小队从坡度较缓的南面下山时,却被山下的一阵乱枪给打了回来。 “报告中队长,南面山脚下有中国军队埋伏,我看他们人数很多,恐怕是想要攻山。” “纳尼?中国人疯了吗?” 小泽有志露出不以为意的笑容。 我们英勇的帝国士兵可不是那些听见炮声就跑的东北军。 在这地势险峻山上,单是92重机枪就有4挺,还有两挺东北军丢弃的马克沁水冷式重机枪,只要不被来自空中的飞机轰炸,你就是拿尸体来堆也不可能攻到山顶。 而你们中国军队有飞机吗? 所以小泽有志不屑地说道:“片濑君,你们一小队再从北面试探下山,遇到伏击就马上撤回,如果没有遇到中国军队,那就直接下山去大队部探明情况,请电话兵尽快恢复和我们的联系。” “嗨咦!” 小队长片濑优弥少尉立正颔首道。 小泽有志在明知山下有中国军队蠢蠢欲动的情况,还敢于分兵派出一个小队去联络友军,可见他对于守住黑嘴山是有多么强的信心。 10分钟后,小泽有志看到已经下到山下的片濑优弥打出的手电信号,说明山下没有中国军队伏击。 这也让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在他看来,只要黑嘴山没有被中国军队包围,就不怕中国军队来攻击。之前他有一点儿担心的是山下的军营被中国军队击破后,黑嘴山可就变成了一个被四面包围的孤军,如果得不到指挥部的指引,这山上的火炮作用就会大大降低了。 至于会不会被中国军队攻上来,小泽有志倒不是太担心,只要部队能够坚守2-3天,大部队就会上来了,到那时,就是中国军队掉头逃跑的时候了。 而凭着山上的弹药和粮食储备,坚守2-3天根本就不是问题,唯一有些担忧的是饮水的存量有些不够,不过没关系,从现在起下令节约用水就是了,这点儿小困难还难不倒意志坚韧的帝国军人。 …… 却说李大明带着一个排的战士护送着高小山他们在黑夜中穿行,一路上尽量避开双方交战的局部战场。 在出发后,周明远曾主动要求担任尖兵,但被李大明拒绝了。 在李大明看来,既然旅长让自己保护这些友军伤员撤回营地,而且还特地挑选了警卫营里战斗力最强的一个排,那么护送路上的警卫工作就都由自己负责。 即使友军再厉害,难道还能让他们的一个医疗兵去担任尖兵?难道自己的精锐手下还不如友军的医疗兵? 本来他就觉得让自己亲自带队护送友军伤员就有些杀鸡用牛刀的感觉,现在还让友军的一个医疗兵去担任尖兵,那让自己和一众手下情何以堪? 就是抱着这种想法,李大明大手一挥直接就拒绝了周明远的好意。 但是,他就没想想,人家一个医疗兵都能跟着队伍从日军集群中冲杀出来,那是一般的医疗兵吗? 而周明远性格沉稳,自然不会跟友军争执。再说现在队伍中军衔最高的高小山还在麻醉昏睡中,剩下的就是眼前这个有些倨傲的上尉军官了,只能客随主便。 但是周明远却是跟只是轻伤还能行走的几个队员使了一个眼色,大家自然而然地散开了一些,看似有些随意,但却是将高小山和另外两个躺在担架上的队员护在了中间。 早在周明远他们几个武当弟子加入佣兵团时,周文就一再给他们灌输一个准侧,就是不要轻易将自己和兄弟们的命运交给别人,哪怕这人是友军或是朋友。 佣兵团的兄弟们,在战场上最值得信任的只能是自己的兄弟战友,还有手中的武器。 何况这次护送的伤员中有佣兵团的二号人物高小山,大家最喜欢也最乐于助人,待人真诚和蔼的山子哥。 要说佣兵团的灵魂人物,当然是大家心目中无所不能的书生周文,但要说佣兵团里最让人暖心和放心的大哥一样的人物,那只能是高小山。 这样的人当然要小心护卫,根本容不得出任何差错。 周明远知道周文派自己以医疗兵的名义护送这些受伤的兄弟回去的用意,自然要打起十分的精神。 本来如果李大明同意他最为尖兵,以他气生劲后期的境界和一身扎实的武当功夫,感知力也是远超常人,自然能预先发现情况,及时通知后队规避和或是预先做好战斗准备。 但是李大明过于好胜的心气,却是让他不能去争,只能默默暗示其他队员随时做好战斗准备。 由于警卫营今天得佣兵团的大力相助,杀鬼子杀得痛快,心中都有了“小鬼子不过如此”的印象。他们这些普通士兵可不会去想这些小鬼子实际上已经被佣兵团将胆气都杀没了。 再加上李天明没有过多叮嘱3个担任尖兵的士兵要多加小心,所以他们理所应当的认为营地前部的鬼子已经被完全消灭,回去的路上已经不可能再有什么危险。 因此他们3个尖兵并没有怎么隐藏行迹,基本都是站直了身子前进,途中倒是遇上了几支还在搜索残敌的友军部队,在对上口令后,都有惊无险地穿过了战场,这让他们更为放心,也更大意了。 而从黑嘴山上下来的一个小队的日军却恰恰反过来。他们认为营地既然被中国军队偷袭攻破,沿途自然就有可能遇上中国军队,所以他们派出了半个分队的尖兵,并由分队长亲自带领。 几个中国尖兵心态放松后居然还相互交谈了几句,就是这几句话,让对面黑暗中弓着腰慢慢搜索前进的鬼子听到了动静。 带队的鬼子曹长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兵,他轻轻手一挥,六个鬼子就悄悄散开,都找了隐蔽点藏身。 而3个中国尖兵却是大摇大摆地从黑暗中渐渐显出了身形,他们根本没想到就在眼前的几个黑乎乎的石块后面,躲藏着七个手拿刺刀,面现狰狞的鬼子兵。 第850章 敌袭 当冰凉的刺刀穿透身体,直达心脏的时候,3个中国士兵就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就被两两合作的6个鬼子一个捂嘴一个捅刀,瞬间就被杀死在距离后面担架队不到200米的地方。 而鬼子的曹长马上就意识到这是一支中国部队的尖兵,那后面肯定还有大部队要过来。 于是,及时得到报告的小队长片濑优弥少尉,就带着全小队的日军迅速赶了上来,借助黑嘴山脚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在黑暗中布下了一个半圆形伏击阵。 3挺能够形成交叉火力的歪把子机枪静静地指向前方的黑暗。 2具掷弹筒也已经装好榴弹,随时准备发射。 此时,担架队已经来到距离鬼子不到100米的距离,只是由于天色漆黑和飘飞的雪花,鬼子还暂时看不到人。 周明远一直着意走在队伍的前列,不断地四处观察,手中却是悄悄把背后的索米冲锋-枪移到胸前。不是他不相信友军,而是他发现整个护送队都有种放松和懈怠的气息,这在战场上是件很危险的事。 别人的事情他管不了,但是,佣兵团的严格训练和战斗经历告诉他,在战场上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任何时候的大意疏忽都有可能给团队带来灭顶之灾。何况周文专门派他来护送伤员,其中的意味他心里是清清楚楚。 所以他不但自己开始全神戒备,而且还很隐蔽地给后面紧跟着他的一个队员打了一个手语。 看着他一副谨慎小心的模样,李大明却是大不以为然,心道:“果然是医疗兵,就没有什么战斗经验。我的3个尖兵在前面开路侦查,有什么动静难道不会开枪示警吗?还用的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你不累吗?” 而佣兵团的伤员大多都是手臂和腿部被鬼子刺刀捅伤,除了重伤的高小山,也就只有2个腿部伤口比较深的队员坐上了担架,其他人互相搀扶着也能跟上队伍的行军速度,而且他们的武器都随身带着。 他们的伤势也许会影响做一些高难度的战术动作,但是开枪却是没有问题的。 而这些队员虽然看似队形不整,随意地跟随队伍前进,但是他们始终保持着后面的人能在黑暗中看清前面自己人的距离。 而跟在周明远身后的队员就是他的同门师弟曲明星。 要说这次佣兵团创建以来的第一次大规模白刃战,武当派的几个弟子表现还是不错的,在不断杀死鬼子的同时,还能利用武当身法的优势保护自己,除了曲明星肩膀不慎被鬼子捅了一刺刀,其他队员都是无关紧要的小伤,能够继续跟随周文行动。 曲明星是武当七弟子中有名的机灵鬼,一看到师兄发出的手语,马上就心领神会。他着意放慢了的脚步,马上就把信号传递了下去。 而此时的周明远却是感觉到了一丝不安,他眼力远超旁人,看着远处黑暗中隐隐约约露出的奇形怪状的石块,就如一尊尊面目狰狞的怪兽,正等待着噬人的机会。 就在这时,一缕血腥味传到了他灵敏的鼻腔中。 要知道武当心法的真髓是自内而外,从小修炼不但能够强身健体,而且对人的感知力也有增强作用。 周明远下意识就停下了脚步,并且向后做出了停止前进的手势。 而在他身旁的李大明就不乐意了,你特么是个胆小鬼吧?周围什么动静都没有,前面尖兵也没有传来示警的信号,你就居然越过我这个最高指挥官,擅自作主让全队停下,这不是打我脸吗? “有什么情况吗?我怎么没发现……唉!你干什么?” 李大明心中不爽,说话的声音不免就大了一些,但是马上被周明远拦腰抱住,一下就把他摁在了地上。 还不等被摔得有些发懵的李大明反应过来,“哒哒哒……”“哒哒哒……”三股在黑暗中突然喷射的火焰呼啸而来,穿过他刚才站立的地方,将跟在他身后的几个士兵扫倒在地,接着后面队伍中又传来了几声闷哼和惨叫。 “哒哒哒……” “哒哒哒……” 黑暗中的机枪还在吞吐着毒蛇般的火焰。 “敌袭,准备战斗……”李大明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大声命令到。 而此时的周明远简直无语了,心里大骂道:“你特么是生怕鬼子不知道你的方位还是咋的?在黑暗中这么咋呼呼的大叫,不是给小鬼子的机枪找靶子么?” 之前为了救他就让自己身上差点挨了几枪,现在你特么的还要连累人。 周明远当下也不管了,只是就地一个翻滚就远离了还在大呼小叫的李大明。 其实这也不能怪李大明出声发出命令,这个时期的中国军队可没有哪支部队能够训练到佣兵团这种程度。打个手语就能明白战斗部署,都能迅速做出有效的战术动作,要么规避要么还击,每个人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和职责。 在一般的军队中,黑暗中作战的环境下,大多数战斗,只能靠指挥官的口头命令才能完成部署和调整。不然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中遭到袭击,大部分人都会表现出几分慌乱,不知道是该撤退还是进攻。 “哒哒哒……”又是一串机枪子弹打来,将刚才李大明和周明远方圆几米内的土地打得噗噗作响。 “哎哟……”李大明好歹也是身经百战的军官,马上就意识到小鬼子是循着声音开枪,在肩头中了一枪后也赶紧忍着疼痛翻滚了几圈。 现在李大明不敢再出声了,这小鬼子的机枪太特么准了。 他此时只能死死贴在地上,听着空中“嗖嗖”的破空声,任由肩头伤口的鲜血不断流出,也不知道身后的那些手下怎么样了? 就在此时,突然从黑暗中又传来了两道让人心悸的破空声。 “嗵……嗵!” “咻……咻!” “轰隆……轰隆!” 两枚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在夜空中越过短短的100来米的距离,就在刚才队伍前进的地面上腾起了两道炽烈的火焰。 第851章 懊恼 爆炸的火焰带出了无数飞溅的弹丸和碎片的同时,还瞬间就照亮了那些慌乱寻找掩体和就地趴下的身影。 “哒哒哒……” “砰……砰……砰……” 这时就不仅仅是三挺机枪在射击了,几十支三八步枪也参与了进来,无数的子弹划破了夜空,撕裂了寒冷的空气,呼啸着飞驰而来。 不断有中国士兵中弹惨叫,也有的中国士兵开枪还击。 可惜的是,由于是夜袭作战,大多数警卫排的战士都没有带步枪,机枪更是没有,随身武器都是国产的驳壳枪,射程超过50米就没了准头。 再加上日军都是躲在有石块遮挡的隐蔽处开枪,警卫排的还击没有给鬼子带来多少伤害,反而由于枪口的火焰暴露了位置,被经验丰富的日军机枪手带来了更多的伤亡。 “轰隆……轰隆……”日军掷弹筒发射的榴弹一枚接一枚在警卫排这边爆炸,不是很准确,但是爆炸的火光却是把周围的中国士兵暴露在日军的枪口之下。 此时李大明不知道自己的手下伤亡了几个?也不知道自己护送的那些友军伤兵的情况如何?但是他知道现在必须做出决策,是继续像这样被动挨打还是马上带领部队撤退。 至于进攻,他是想都不会去想。 在这种突然遇袭的情况下,队伍不整,伤亡未知,还带着十几个伤员拖油瓶,你让他拿什么去进攻? 于是,他将脸转向刚才周明远趴着的地方,想向他发出撤退的手势。现在他是打死也不敢出声了,小鬼子精准的枪法已经给了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但是,刚才周明远趴着的那个地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空无一人。 “特么的人?难道跑了?” 现在的李天明是一个头两个大,不管人家是跑了还是躲在那个暗处,反正想寻求对方的支援是不可能了,他只能忍着肩膀上传来的钻心的疼痛,一点点往回爬。 沿途他看见了好几个兄弟的尸体,他们就在一分多钟前还个个都是活蹦乱跳的棒小伙,现在则变成了余温未散的尸体,在这飘雪寒冷的夜晚,渐渐冰凉,直到僵硬。 “都是自己的大意,都是自己在遇到几支友军后就彻底放松了警惕。是自己将这支警卫营最精锐的部队带进了深渊。” 到了现在,他已经猜到对面的日军肯定是从山上摸下来的,只是没想到这些自身难保的日军,居然还有胆派兵下山来支援。 他双目含泪,每从一具尸体旁爬过,懊恼和悔恨就如两条毒蛇,要撕咬他的心脏一次。 直到他看见更多的尸体,还有强忍着伤痛死死咬着块毛巾不敢出声的伤员们。他知道现在就是想撤退也变得困难了,这些受伤的兄弟不能丢给鬼子,而要带着他们撤退势必会被鬼子从后面从容追上。 此时的整个战场依然是枪声和喊杀声四起,到处都是中国军队围着小鬼子杀,谁都不知道这次是一支中国小部队被日军伏击了,也就意味着暂时不会有兄弟部队过来支援。 而此时,看到伤员的李大明才突然发现,之前自己要护送的那些友军的伤员们,不管是活人或是尸体却是一个不见,就连三个担架都不见了一个,另外两个丢弃的担架上则是空无一人,只有寒风吹过卷起的被单边角在瑟瑟抖动。 小鬼子的枪声和掷弹筒的声音也停止了下来,眼前的夜空陷入一种可怕沉寂,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只有地上的十几具尸体和几个伤员证明他们之前遭到的打击是多么致命。 由于怕鬼子再次开枪,李大明带着几个幸存的士兵,轻手轻脚地将几个伤员拖到了一个石堆后面,这才有暇寻找那些友军伤员的影子。 但是,哪怕他们派出几个人爬着四周搜寻了一遍,但是那些友军却是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般,凭空就消失了。 此时的李大明已经来不及去想这些友军是不是全都跑了,反正他是不可能留下这些伤员给日军的。再说这次旅长将任务交给他时就说过,必须安安全全将这些友军伤员全部送回关口。 现在倒好,友军的伤员全部消失不见,是死是活都不知道。而且自己带领的一个精锐的警卫排,在跟小鬼子面对面拼大刀时也只是牺牲了几个,现在由于的大意轻敌,一下子就折损了小二十个,自己还怎么有脸回去见旅长? 管他娘的,拼死了算球,老子死前也要拉几个小鬼子垫背。 心意已决后,他反而感到了一阵轻松。什么懊恼悔恨都瞬间烟消云散,反正自己也快战死了,等到了阴间再跟兄弟们道歉吧,现在就是要在临死之前多杀死几个鬼子,省得见了兄弟们都没脸说话。 他连比带划地就将自己的命令传达了下去,还剩下的十个弟兄都是一脸的决绝,咱们29军就没孬种,跟小鬼子拼了就是。 凭着他的经验,这些小鬼子不管是下山来侦查还是来支援军营,反正他们总不会就窝在黑暗中不出来,自己就在这里等着,黑夜中我看不见你,你也看不见我,说不定老子和兄弟们还能反杀一波。 躺在石堆后的五个伤员都给他们留下了几颗手榴弹。 打赢了什么都好说,打输了,你们兄弟几个就拉手榴弹跟小鬼子同归于尽吧,大伙儿都不用多说,李大明只是含泪轻轻拍了拍几个伤员的肩头,大伙儿就都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其他人就都藏好了身形,手中端着驳壳枪,身旁则放着心爱的吃饭家伙——在黑夜中依然发着幽光的环首大刀。 李大明的判断没错,在黑暗中的小鬼子确实没有时间和这支中国小部队耗在这里。 此时的鬼子小队长片濑优弥少尉心中也有些懊恼。 在无声无息干掉中国军队的尖兵后,他就从敌人尖兵数量判断出,后面的中国军队人数不可能很多,也许就是一个排的兵力。 因为按照常规的军事常识,如果是一个连的兵力,起码也要安排一个尖刀班开路才更为保险。 仅仅一排的中国军队,人数不会超过四十人,只要一个简单的伏击战,就能把他们全部消灭。 第852章 夜战的祖宗 但是事情的发展确实让他的伏击战战果打了一个折扣。 就因为从脚步声判断,直直向着伏击圈走来的中国军队,不知是发现了什么,突然就停下了脚步,而且还传来了比较大的问话声。 不懂中文的片濑优弥少尉想当然的认为是对面在询问尖兵的情况,他根本不想给中国军队有任何警觉的时间,所以就拍了一下机枪手的肩头,这是射击的信号。 这也是片濑优弥少尉有些懊恼的地方,如果敌人能够进入到他们的视线之内,在目击距离大是十来米的情况下,他有信心在第一次集火打击就把敌人的有生力量基本消灭,剩下的只要一个冲锋就能全部拿下。 现在么,就有些难说了。 虽然知道敌军的损失肯定不小,但是不是还有抵抗力?是不是还有未知的火力点隐藏在暗处? 这些未知因素就会影响他的下一步行动。 要知道现在虽然是日军小队占据了优势,但是从整体战局来看,他们却是弱势的一方。 远处四周都是中国军队的喊杀声,说明军营已经被中国军队击破了大半,也就说明周围都是敌人,一旦有中国军队的大部队过来支援,他这个小队就凭几十个人和两挺机枪,根本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从心态来说,是日军更着急,因为他们的主要任务是查明敌情并与指挥部取得联系,根本没时间跟一支中国小部队耗在这里。 因此,在对方再次隐藏进黑暗中后,片濑优弥少尉决定派兵主动出击。 经过一阵低声的命令后,一个分队的13个日军就慢慢从岩石后走了出来,很快就组成了三个步枪小组和一个机枪小组。他们排成散兵线,弓着腰就慢慢向前走来。 而紧跟着他们不到20米远的则是另一个分队的13名日军在从侧面迂回过去。 即使是小队步兵战术,日军依然将迂回攻击刻在了骨子里。 而远处的李大明也听了黑暗中传来的声音,他回头用极低的声音命令道:“准备战斗。” 说着就把一枚手榴弹捏在手心里,准备在敌人出现的那一刻就先扔手榴弹,然后再拿盒子炮射击。而他手下仅剩的10个士兵也跟着他拿起了手榴弹,在黑暗中,扔手榴弹比用枪杀伤力更大。 如果战局按照此时中日双方的指挥官采取的作战方式发展,正面进攻的13个日军会被中国军队的11颗手榴弹和盒子炮的连发优势歼灭大半,而迂回进攻的日军则可以乘着双方交战的瞬间,从李大明的侧翼发动突袭。 结果可能是日军以10人以上伤亡的代价,全歼李大明的11人。 如果以交换比1:1来计算,李大明11个人能取得歼敌10人的结果,战斗结果算是不亏。 但从战术目的来看,日军以付出10人伤亡的代价全歼了中国军队,同时肃清了前进路上的阻碍,算是达成了战术目的。 而李大明即使能够跟日军做到一命换一命,但是护送伤员的任务彻底失败,还搭上了自己和警卫排三十几条性命,则是大输特输。 但是,他们双方都没有把消失的那十几个佣兵团的伤员考虑在内。 李大明是认为这些人怕是见势不妙就全特么跑了。 而小鬼子则是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些人的存在。 而这里就有个疑问,周明远和佣兵团的伤员们到底去哪里去了? 时间拉回到日军开火之前,在曲明星给队员们打出信号后,除了还在昏迷的高小山,其他队员全部就进入了战斗状态。 虽然旁人看不出来,但是有几个轻伤员快走几步已经来到了高小山的担架前,另外又有两个队员来到另外两个坐在担架上的腿部受伤的伤员身旁,只要一个眼神,大家就知道有情况了。 而周明远打出停止前进的手势后,在队伍后面的队员们虽然没看见手势,但一直注意着前面的他们看到队伍停止前进后,就马上给抬担架的警卫排战士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接过了几个担架就平放在地上。 几个担架员还在一头雾水的时候,鬼子的机枪声就传了过来,而等他们转头还想问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佣兵团的两个伤员抬着高小山的担架,有两个队员则是用胳膊架起另外的伤员,已经如灵猫一样转入了侧面的黑暗之中。 而那两个之前抬担架的士兵则是一瞬间就身上连中数弹,带着一脸的疑问倒在地上。 而在周明远救下了李大明后,就原地几个滚翻,远离了队伍,然后弓着腰就小跑着追上了向侧面奔跑的其他队员。 他们来到一处孤悬的石壁后面,将高小山放下,然后简短地交流了几句,帮着两个腿部受伤的队员在石壁的两侧建立了射击阵地,然后几人都拔出了手枪,套上了消音-器,相互打了个手势,就向着鬼子开枪的方位迂回前进。 开玩笑,佣兵团什么时候当过缩头乌龟,几个兄弟都是轻伤,本来就不想下前线,是书生的命令这才不得不遵守。这下好了,小鬼子自己要来送死,可怪不得咱们了。 再说了,把小鬼子消灭了,也就更好的保护了山子哥不是? 至于能不能消灭小鬼子,兄弟们根本就不会去考虑。 要是白天大伙儿可能还要讲究一下战术,是伏击还是打黑枪都要根据形势来决定,而黑夜么……嘿嘿!不好意思,兄弟几个就是玩夜战打黑枪的祖宗,鬼子来多少都不够看。 说来也是巧合,鬼子派出迂回的那个分队也是选择了跟周明远他们同一个方向,两支队伍不免就会直接相遇。 但是请记住,这是在黑夜中,兄弟们经过周文的般若之气的改造后,夜视能力本就远超常人,而且打头的周明远和曲明星两个武当高手就更胜一筹。 就在两伙人都偷偷摸摸前进搞突袭的时候,周明远和曲明星在50米距离就发现了情况,都不用细看,鬼子头上钢盔的反光就暴露了他们的行踪。 周明远一个手势,其他九个队员都散开成一排,每个人都单腿跪立,举起了手中的枪。 第853章 僵持 当同样组成散兵线的13个日军的身形完全从黑暗中暴露出来后,此时双方的距离也还有近30米远,而日军的夜视能力也就能看清二十米左右的物体,根本就没发现前方10个如雕塑般树立在风中的身影。 “噗!噗……” 30米的距离手枪打靶,佣兵团的兄弟们都不好意思打个10环以下,那要被笑死的,而且还是被兄弟们笑一辈子那种。 3年多来无数次的训练,3年多来无数次的战斗,3年多来无数子弹的消耗,就是最没射击天赋的队员,在30米距离也不可能打出10环以下的成绩。 手枪低沉的闷响声不大,也很整齐,几乎让人听不出是10把手枪同时开枪的声音。为了保险起见,每个人都开了两枪,最后中枪的3个鬼子几乎头都被打炸裂了。 像1分队这些老兄弟开出两枪需要多长时间?1秒钟够不够? 于是,13个鬼子,在1秒钟的时间内,也就是常人眨下眼的工夫,根本还没弄清楚是什么响声,就被10把带着消音-器的美国柯尔特M1911手枪打穿了脑袋。 都不带吭声的,地上就瞬间多了13具脑门开了个大洞,还在滋滋冒着红白之物的尸体。 而此时的李大明却是不知道能给他带来致命打击的日军侧翼迂回分队已经全军覆没,他此时只能全神贯注地死死盯着前方。 由于黑嘴山山脚下很大一块区域都被常年累月从山上落下的碎石铺满,所以日军即使是猫着腰潜行而来,他们皮鞋底部的铁钉踩在碎石上依然会发出不小的声音。 李大明就是通过暗黑中不断传来的声音判断日军的距离。 听着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即使是身经百战的李大明心里也有些紧张。头上和背上不断冒出汗滴,然后又在寒风中瞬间变成冰凉透心的水滴, 但是他现在就连冰冷的汗珠滴到自己的眼睛上,也不敢伸手去擦一擦,生怕自己弄出声响被小鬼子听到。 “咔嚓!咔嚓!”的声音越来越近,李大明回头示意了一下,同时就拉下了手榴弹的引线。 “嗤嗤……”手榴弹的手柄下冒出了黑烟,李大明硬是将手榴弹在手中停留了两秒之后,才一甩臂将手榴弹人扔了出去。 而他的10个手下同样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对于如何使用手榴弹早已轻车熟路。 几乎每个人都是让拉了弦的晋造手榴弹在手中停留了一会儿才扔了出去。 “轰隆……轰隆……” 爆炸声伴随着橘红色的火光突然在20几米远的黑暗中升起,李大明在火光闪烁的一刹那,看见数个日军在火光中四处摔飞了出去,但是后面还有模糊不清的身影趴在了地上。 火光之后就是四处弥漫的硝烟和再次回归的黑暗,李大明抽出驳壳枪,向着刚才瞬间记忆的日军位置就是连开数枪。 “砰……砰……砰……”11支驳壳枪几乎是不分先后同时开火,但是射出的子弹却是仿佛被黑暗吞噬了一般,什么声音都没传来。 而在李大明他们看不见的30来米远的距离上,有几个倒在地上的鬼子则是捂着自己的伤口,咬牙切齿地强忍着伤痛,不敢发出哪怕一声轻微的闷哼。 他们都知道一旦发出任何动静,对面的中国军队必然就会再次扔出手榴弹,那时被害的就不只是自己,还有在身后正在架设机枪的队友。 不得不说,这些被武士-道和军国主义洗过脑的日军,其体现出来的顽强和坚韧也是令人侧目。 其中有个鬼子的腿几乎被炸断了,噗噗直冒的鲜血在寒气中都起了水雾,他只是大张着嘴,疼得不断仰头在心里嚎叫,但就是一声不吭,直到最后流血死去。 其实此时的鬼子分队并没有完全失去战斗力,他们三个步兵小组是两个在前,一个则是和机枪小组拖在后面。 11颗手榴弹的爆炸只是炸死炸伤了前面的6个鬼子以及他们的曹长,而后面的几个鬼子则是反应迅速,及时趴在地上,只有两个被空中爆炸的手榴弹碎片擦伤,并不怎么影响做动作。 而此时他们却是没有马上开火还击,而是静静地趴在地上,等待黑暗中的敌人出来或是自己的支援部队赶到。 而李大明他们在开了几枪后,发现黑暗中没有什么动静,也不敢开枪了。 他可不会认为自己的11颗手榴弹就能将日军全部杀死,日军之所以没有开火,肯定是潜伏在黑暗中,等待他们自己暴露目标或是主动出击。 而且刚才鬼子精准的机枪射击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旦暴露枪口的火光,驳壳枪和机枪对射的结果肯定是自己吃亏。 于是,双方都被对方给了一个血淋淋的教训后,都有了顾忌,谁也不敢轻易暴露,就这样僵持住了。 但是,李大明却是忘了,鬼子不但有机枪,还有两具掷弹筒,在基本摸清了中国军队的位置和人数后,在后面的日军小队长片濑优弥少尉就带着剩下的二十几个鬼子悄悄摸了上来。 他们的目的很清楚,只要前进一定的距离,然后由掷弹筒发射榴弹,在中国军队混乱之际,就一拥而上,一个冲锋就可以彻底消灭眼前的敌人。 片濑优弥少尉相信,只要自己发动了进攻,迂回到位的另一个分队也会同时从侧翼展开冲锋,这种战术和默契已经深深刻在了每一个帝国士兵的脑海里,所以他现在已经可以说是稳操胜券了。 可惜他不知道的是,不但是他寄予厚望的侧翼部队,现在全部变成了冰冷僵硬的尸体,而且他现在的行踪,已经完全暴露在50米外的一双锐利的眼神之下。 周明远率队轻松干掉了侧翼日军后,就悄无声息地迂回到了之前被日军伏击的方位附近,然后用手势让大家原地待命,自己一人则继续前进侦查。 要知道武当派的武学,要说心法和招式,也许跟少林和其他名门大派相比是各擅胜场。 但要说到轻功身法,武当派如果说是老二,那就没有哪家门派敢称第一。 第854章 最黑的黑枪 所以周明远看似蹑手蹑脚的动作,却是真正做到了一丝脚步声都没有发出,就如一片叶子从这些碎石上飘过,速度却是不慢。 只是十几秒的时间,他就看见了远处鬼子刺刀上的微弱反光,马上就确定了鬼子后队的位置。 他就静静地在原地潜伏下来,并示意大伙儿在他后面蹲伏,即使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和枪声也不为所动。他知道这是李大明的警卫排在和鬼子交手,而鬼子的后队就在眼前,敌不动我也不动。 此时佣兵团这10个队员就如10个猎人,耐心地等待猎物露出破绽的时候。 只见二十几个人鬼子像做贼一样偷偷摸摸走着,并且有4个鬼子已经在队伍后方架起了两具掷弹筒,而其他鬼子在片濑优弥小队长不断打出的手势下,组成数个小组就地散开,前后有序地向前摸去。 此时如果有夜视摄像头,就可以看见这些小鬼子的各种战术动作就如皇帝的新衣,他们以为没有人发现,却不知所有行为都完全暴露在周明远他们的视线之内。 这就是周文不断用般若之气改造兄弟们的身体,又要他们拼命练武的原因。以现在这些队员的感知力和夜视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这世上的多数人,除非是遇到天生就有夜视天赋的极少数人。 所以在这种漆黑的雪夜之中,他们的可视距离起码是这些小鬼子的2倍,这才导致这些鬼子很可笑地在别人的视线内做着各种自以为隐蔽的动作。 片濑优弥少尉此时身在队伍的中后部,前面是三个步兵小组,而他则是紧紧跟随机枪组,在战斗发起的时候,他就能根据判断,指挥机枪射击最有威胁的目标。 不多时,前面的日军就打出手势,说明他们已经看到了之前交战的那个分队的队友的背影。 片濑优弥凭着经验就判断出中国军队大约就在前方80-100米的距离内,于是他就回头准备命令掷弹筒手发射榴弹。 只要榴弹的爆炸火光一起,就是全队突击的时刻。 但是,他转头回看的眼睛瞬间露出惊骇和不可思议的目光。 之前就在他身后十几米的4个掷弹筒手,现在却变成了4具脑袋还在噗噗冒血的尸体。而周围依然是静悄悄的。 怎么几秒钟之前还活生生在自己眼皮底下的4个手下,就这么无声无息地变成了尸体。 谁干的?难道是鬼吗? 这个想法一旦涌起,就再也无法从片濑优弥的心中消除。 再看着四周阴风拂拂的暗黑,片濑优弥少尉这一刻全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超出他想象的恐惧在脑海里弥漫。 此时,“噗……噗……噗……”一连串微不可查的声音终于传入了他的耳中。 然后他惊骇莫名的眼中,身旁的机枪手和步枪手一个个倒下,犹如被鬼魂附身一般悄无声息,只有身体沉重砸在地上的扑通声。 即使再是迷信的片濑优弥也知道这是被子弹打中的情形,从帝国陆军士官学校毕业的他还是有些见识的,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带消音-器的手枪。 但是,一切都晚了。 周明远他们之所以在第一轮集火中放过这个鬼子军官,是因为他手中只是提着一把指挥刀,并没有可以迅速还击的枪。 但是,在将视线内的日军机枪手和步枪手击杀后,周明远第二次发射的子弹就直奔他的后脑勺。 之前就说过,佣兵团一分队的这些队员们连开两枪的时差不会超过一秒,也就是说片濑优弥的反应时间只有不到1秒。 从人的反应动作来说,1秒钟能干什么? 也许只是一个转念,一个眨眼,或是一个转身或是一个弯腰下蹲。 但是片濑优弥却是什么动作都没做,只是呆在原地去想,自然也就逃不过这颗11.4毫米子弹的侵袭。 所以他不出任何意外的被这颗子弹带着巨大的动能钻进了他的脑骨,又带着无数的碎骨从他脑门冲撞而出。 奇怪的是,他临死前的表情却是带着一种莫名的轻松,好像是终于解开了心中的谜团,不再带着恐惧和迷惑死去。 至于后面的战斗就更加轻松了。 在黑夜中,夜视和感知能力都远超对方,还拿着带消音-器的手枪近距离射击,还都是神枪手,最关键还是从背后偷袭鬼子。 剩下的鬼子基本都不可能做出什么有效抵抗,只是几秒钟的时间就被黑暗中飞来的子弹全部击毙,就连一个喘气的都没有。 如果赵澄宇将军能够亲眼目睹战斗过程,他恐怕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打黑枪的”。 佣兵团这种战术就是当世最黑的黑枪。 此时还在紧张和煎熬中等待鬼子进攻的李大明,只是听到黑暗中不断传来身体倒地的声音,但就是不见小鬼子过来,心中还在纳闷小鬼子是在摔跤玩儿呢?还是故意诱惑自己出去? 但是,此时的李大明倒是想清楚了。老子就是脑袋被门板夹了也不会出去,打死也不出去。反正老子的那些猪队友全特么跑了,老子就这点儿人手,怂一点儿不丢人。 不多时,远处再无声音传来,静谧中的黑暗更加让人心悸。 “李连长……李长官……”一阵低沉但是清晰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李大明听了更是有些发懵,小鬼子居然会说中文?居然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官衔? 难道是那些友军被小鬼子抓了来诈自己? 就在李大明胡思乱想的时候,远处又传来几声低沉的叫唤:“李上尉,我们把小鬼子干掉了。” “李长官,别开枪,小鬼子都被打死了。” “李长官,我们是友军的伤员……” 这时的周明远他们当然知道战场上什么情况都会发生,特别是在友军被小鬼子打得抬不起头的情况下,听到动静就开枪和扔手榴弹那是正常反应。别杀鬼子的时候没事,到头来反被友军误伤可就闹大笑话了。 在黑夜中,互不统属的两支友军要重新取得信任必然要费点儿事儿。 第855章 绝壁攀岩 直到周明远自报姓名然后又告诉了李大明自己能够看见他的动作后,李大明才将信将疑地对着黑暗说道:“你们一个一个出来,高举双手,别拿武器。” 我日,周明远一听就不高兴了,老子佣兵团哪有跟别人举双手的道理,不给你来点儿厉害的你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 黑嘴山海拔600来米的高度在燕山山脉中并不算如何雄伟,但是山势却甚为险峻,特别是西侧最为陡峭,山腰上部山石嶙峋、峭壁高直,而山腰下部大约有100米的山壁则是如同被刀切割一般,光滑而笔直。 但是,就在这个雪花飘飞,寒风凌厉的夜晚,一个身影却如同壁虎一般,在这道光滑如镜的峭壁上缓慢地向上攀爬。 而在山脚下,周文、妙花和张晓平三大高手的手中共同抓着一条军毯,仰头看着山壁上黑影的移动,不断调整脚步,以防攀登者失手落下。 周文既然决定要帮助109旅拿下黑嘴山,之前也不是没做过功课。 早在周文两个月前到长城来侦查地形时,就从日军侦察队手中缴获了他们精心绘制的等高线地形图,又通过几天的实地勘察,对冷口及喜峰口四周的地形基本做到了如指掌。 所以像黑嘴山这种重要的战略高地,必须在日军大部队赶到前拿下。 不然等到日军发动大规模进攻的时候,山顶上的日军火炮就会对喜峰口主阵地造成直接的威胁,而且还能封锁后续增援部队的前进路线,29军要想坚守住关口的难度就会无限放大。 要知道如果是日军的师团级部队来攻击,那就不仅仅是山顶上的10门火炮了,鬼子一个师团直属的炮兵联队不但有48门各型火炮,关键是其中还有6门38式105毫米野战加农炮。 这种射程达10公里的大口径火炮,在中国军队没有以之对应的压制火力情况下,可以肆无忌惮地推进到2公里以内的距离用直瞄方式射击,在一线阵地上中国守军的任何工事和暗堡都不可能扛得住它一颗炮弹的打击。 那样的话,29军防守的喜峰口防御线就会遭到平行高度的黑嘴山上,也许是增加到几十门75毫米火炮的覆盖射击。同时还有山下大口径火炮的直瞄射击。 在这种立体交叉的火炮打击下,29军要想守住喜峰口,付出的代价可就巨大了,到时候不知道要在日军的炮火中填进多少人命去。 所以在今天的夜袭战中,拿下黑嘴山阵地及周围的几个高地也是任务目标之一,甚至说是最重要的任务也不为过。但是在攻击黑嘴山之前,首先要把日军主力击溃,不让日军有任何支援的机会。 如果是109旅的部队来强攻,在自身火炮缺乏的情况下,加上山势陡峭,兵力施展不开,而山顶上日军又有4挺重机枪和10来挺轻机枪的火力压制,唯一可以仰仗的是就战士们的勇猛顽强精神和血肉挡子弹的勇气。 只知道一些历史脉络的周文,当然不知道历史上,这么一个局部战斗中黑嘴山是怎么被攻克的,也不知道英勇的29军将士到底付出了怎样惨烈的代价。他只知道29军就是凭借牢牢控制住喜峰口周围的几个战略要地,才在接下来将近2个月的艰苦战斗中保住了长城防线这个最重要的关口不失。 而周文既然参加了这场举世瞩目的大刀夜袭战,就有义务和责任去帮助友军以最小的代价拿下黑嘴山。 既然是以最小的代价拿下这个易守难攻的高地,当然就不能采用硬马硬桥的攻击,而是要取巧,攻击敌之弱侧。 周文的策略就是要从看似根本不可能发动攻击的西侧绝壁上攀登上黑嘴山。 黑嘴山西侧的山势还有一些奇妙,绝壁的山脚与山顶呈反斜角度,也就是说山顶上的日军看不到山脚下的情况。 当然,反斜角度也就意味着人攀爬时由于地心引力是处于悬空倒挂的状态,基本上根本不可能攀爬上去。 但是,对于赵晓金这种武当心法已经炼至炉火纯青的气劲镜高手来说,也不是不可能做到的事。 要知道赵晓金自小就生活在武当山,而龙门派又是以医术传承闻名于武当各派,自然就离不开采药和制药。 所以赵晓金常年就跟着师傅和师兄弟们在丛山峻岭中采药,而有些珍稀的药材都是生长在常人难以发现的悬崖峭壁之上。 所以在攀爬技能上,即使是妙花也要甘拜下风。 当然,像黑嘴山西侧这种与地面反斜角度的峭壁对赵晓金来说也是第一次,这次可是冒着很大的生命危险去攀爬。所以万一真的不慎摔下来,凭着赵晓金的武功,只要脚下能有个借力的地方,自然就能凭高超的武当身法化险为夷。 此时的赵晓金已经爬到了绝壁的中段,也是反斜角度最大的一段。 他现在脚下已经借不到任何支撑的地方,双手各反握一把德国鹿角柄高耳背齿屠夫匕首,两把匕首现在都深深插进了绝壁的石缝之中,然后他一手发力让身形上升的一瞬间,另一只手的匕首又刺进上方的石缝,交替向上攀岩。 这种时候,什么轻功身法都没有作用,因为全身都悬在了空中,根本没有借力或是脚下支撑点,就靠着手中的匕首来吊住他将近70公斤重的身躯。 要知道他此时身上就带着一把手枪和斜背着一捆绳子,任何增加负重的装备都已经卸下。 上挪移,他悬空的双脚每一次晃动都仿佛在兄弟们心里拽了一把,让人揪心的紧张。 而现在的赵晓金也是把全身的功力都提到了双臂之上,同时还要细心观察头顶上方的石缝,太过宽大的不容易受力,太过狭小的又要发力刺入,都不能选择。 第856章 信心 要说平时以他的能力,就是一块无缝的石板也能一刀刺入刀刃的一半深度。 但现在是全身悬空,只能单靠内力和手臂的力量,而且还要尽量保留体力,谁知道上了绝壁后还会遇到什么情况。 现在的赵晓金双臂开始有些发酸的感觉,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但他依然小心地搬运自己的内力,绝不多浪费一分。 头上冒出的汗水在寒冷的空气中变成了水雾和冰滴,但是他的双眼却是闪射着精光,盯住头顶上的每一个缝隙并在大脑中迅速做出判断。 得益于德国鹿角柄高耳背齿屠夫匕首的坚韧和锋利,每一次的刺入都稳稳承受住了身体的重量,如果当初用的是武当派的短剑,较薄的剑身可能现在就已经折断了。 就这样,在兄弟们望眼欲穿的视线内,赵晓金缓慢而坚定地攀爬着,一点一点消失在高空的黑夜之中。 只有夜视能力更加高超的周文却是一直目送着赵晓金终于在绝壁的尽头找到了一处勉强可以落脚的一处突起,然后他稍微歇息了一会,就手脚并用,上到了一块巨石之上,然后向着下方挥了挥手。 周文长吁了一口气,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下来。 但就在这时,远处却传来来一阵密集的枪声,而且周文一听就知道是日军的歪把子机枪和三八大盖的声音。 周文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因为从方向上判断,枪响的方位正是高小山他们十几个伤员撤退的方向。 妙花和张晓平迅速看向周文,而其他兄弟们都迅速抓枪在手,也同时向周文看来。如果是高小山他们遇袭,那么,什么黑嘴山,什么日军炮兵阵地都不重要了,山子哥和兄弟们的安危才是第一位的考虑。 周文却是没有马上作出决定,而是侧耳细听了一会儿,皱起的眉头就舒展开来,轻声说了一句:“没事,没有索米冲锋-枪的声音。” 在周文的心中,如果真是伤员们陷入危局,那么第一时间响起的必然是索米冲锋-枪的射击声。 在如此漆黑的夜晚,这世上还没有哪支部队能够先发现佣兵团的兄弟们,并且还能在他们完全没有抵抗的情况下将这十几个兵王全部击杀。 对此,周文从来都有很强的信心,除非日军装备了十年后才出世的单兵夜视仪。何况周文让周明远戴上了一个通话器,如果有紧急情况,他自然会呼叫支援。 听到周文的话,兄弟们也放松了下来。 是啊!兄弟们都没有使用冲锋-枪,说明情况还在掌控之中,而现在突然又沉寂下来的枪声,也许是兄弟们正在用消音手枪收拾小鬼子呢。 这时,山壁上突然坠下了一根粗绳,说明赵晓金已经找到一个立足点。 周文示意下,张晓平就拉起绳子,用力拉了拉,然后望着周文露出他招牌似的微笑,脚下一个发力,身体腾空的瞬间,双手交替用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顺着绳索攀上了二十几米高,就如一只灵敏的猿猴,速度不减地向上攀登而去。 而此时,周文的耳麦中传来了周明远的呼叫:“书生,书生,我是豆子。” 豆子就是周明远的外号,这些武当弟子听说小师叔张晓平的外号叫叶子后,就都以什么什么子为外号。 比如最机灵跳脱的曲明星就叫做猴子。 “你们什么情况?” “我们都没事,遭遇了山上下来一股小鬼子,警卫排他们损失倒是有点儿大,我们马上就展开反击。” “好的,主意安全,随时准备听我的命令。” “是!” 结束通话后,周文对兄弟们一挥手道:“他们都没事,大家准备上吧。” 这时,从绝壁上又垂下了一根绳子,说明张晓平也顺利到达。 …… 却说李大明提出让周明远他们举着双手走过来后,黑暗之中就再也没有了声息。他当然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有些过分,但主要是警卫排伤亡太重了,现在人人都成了惊弓之鸟,生怕一个不小心又被小鬼子算计。 至于刚才那个医疗兵说他们已经将鬼子干掉了,他更是不敢相信。 他已经判断出鬼子起码是一个小队的兵力,自己在这里又是手榴弹又是打枪,也没把握说干掉了5个以上的鬼子。你啥动静没有,就说把鬼子给全干掉了,你是会妖法还是会仙术,哄鬼呢你。 这时,黑暗中又传来了周明远的声音:“李上尉,我们就先走了,这边小鬼子的武器我们扔几件过来,跟不跟上来,你们自己决定吧。” 话音未落,黑暗中就飞过来几件黑乎乎的物事,李大明急忙躲到石头背后,却听见几声沉重的落地声,砸得地上碎石乱飞。 他探头一看,就在十几米远的地方,两挺歪把子机枪和两个掷弹筒横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原来,周明远听了李大明的话后就有些生气,你自己大意导致整个队伍差点被小鬼子偷袭得手,现在我们把鬼子消灭了,你还疑神疑鬼,又过分小心起来,早干嘛去了? 他本来是想摸黑绕到李大明他们身后,吓他一吓,但是考虑到不能把友军关系弄僵,所以直接就将小鬼子的几件重武器扔出去,自己带着队员们在前面等着。 这下就不由李大明不信了,一个鬼子小队的重武器全在这儿了,谁特么脑抽了会用这个自解武装的方式来引诱敌人。 他向后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老兵说道:“副营长,额上去看看吧。” 说完就弯腰从石块后慢慢显出身形,左手紧握驳壳枪,右手则是拿着大刀,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向前摸去,接着就消失在前方的夜幕之中。 没有枪声传来,也没有任何动静。 虽然这个老兵才走了不过几秒的时间,李大明却感觉是过了几个小时,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地打着鼓。 突然,黑暗中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那个老兵赫赤嗬嗤地喘着粗气从黑暗中跑了出来,身上背着4支三八步枪,对着李大明大声道:“副营长,小鬼子全死了,真的全死了,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 说话的同时,这个老兵手中举起一支带着刺刀的步枪,咧开大嘴呵呵直笑,一排白牙在黑夜中是那样的醒目。 第857章 让人发懵的信号弹 小泽有志大尉此时有一丝隐忧,山脚下传来的枪声让他明白自己派去联络指挥部的手下遇到了中国军队。 他倒不是心忧自己最得力的部下片濑优弥少尉的安危,以他的理解,在这黑夜之中,只要不是碰上中国军队的大部队,他派出去的这个全中队战斗力最强的小队是不可能有什么对手的。 只要中国军队不超过一个营,在自己同一个小队全副武装的帝国勇士面前,都是渣渣。 这些早已在一年多来与中国军队的战斗中得到了证明。 即使今夜营地遭到了中国军队卑鄙的偷袭,但是他依然不会认为自己为之自豪的第13联队会遭到失败。 现在联队长阁下一定在组织兵力对中国军队展开无情的围剿,而那些没胆的偷袭者将在帝国军队的铜墙铁壁面前碰得鲜血横流、脑浆迸裂。 他现在只是着急如果片濑优弥少尉一时半会被中国军队拖住,那么自己就不能得到目前战局的情况,也无法在这黑夜之中发挥这些火炮的威力。 作为黑嘴山上数百日军的最高指挥官,他跟其他狂热的日军少壮派军官没什么两样,同样有着一颗为天皇陛下建功立业的火热之心。 但是在今夜这种罕见的大规模夜战中,如果自己不能参与在他看来是对中国军队的围杀战斗,他会后悔一辈子的,但是他的职责又是不能轻易下山,所以一切的希望就在片濑优弥的小队身上了。 就在这时,山下又一次传来了手榴弹爆炸和几声驳壳枪的射击声。 这下,小泽有志大尉已经基本推演出了战斗的进程。‘ 肯定是片濑优弥率先发现了敌人,在用机枪消灭了大部分敌军后,发起了最后的冲锋,那些装备简陋的中国军队只能拉响手中的手榴弹以作最后的抵抗。 果然,接下来的沉寂证明了他的推断,几颗手榴弹是不可能对第1小队造成多大损失的,现在的沉寂就证明自己的手下已经用刺刀结束了战斗。 接下来,自己很快就能得到指挥部的指示。 于是他转头对着身边的传令兵说道:“小村二等兵,你去命令电话兵要守在电话机旁边不离一步,我想电话会很快就接通了。” 说罢又对着身旁的一个中尉军官说道:“西浦君,请你下令炮兵部队做好炮击准备,一接到指挥部的炮击参数,你们要第一时间就把炮弹打出去。” “嗨咦!小泽君就放心吧,我这就去下令并会一直在哪里等待指挥部的命令。” 小泽有志安排完毕后,觉得心里安定了一些,就又一次举起手中的望远镜,向山下看去。 就在这时,山下突然升起了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站在山上的他感觉这两颗信号弹好像就是直奔山顶而来的两团火焰,在望远镜中发出刺目的闪亮,让他的眼睛也感觉到了一丝不适。 但此时他的脑袋有些懵,他倒是让片濑优弥少尉带了信号枪下山,如果联系到指挥部后就打一发绿色信号弹,如果出现营地指挥部被中国军队摧毁这种最糟糕的情况,就打出一发红色信号弹。 但是现在一红一绿两颗信号弹是什么鬼? 要知道,这个时期世界通用的信号弹大多就是红、白、绿、黄等几种颜色,如何识别敌我双方的信号弹主要是通过组合发射或从发射位置来判断。 但是现在从发射位置判断,小泽有志认为是片濑优弥少尉发射的信号弹,但是又与之前的约定不同,所以他当然就有些发懵,甚至还在心中大骂片濑优弥少尉是个蠢蛋。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两颗信号弹却是从周明远的信号枪中打出,之所以一红一绿的组合信号,就是为了防止与日军和其他友军发射的信号弹混淆。 同样有些发懵的是已经与周明远他们汇合的李大明。 李大明这下算是对周明远他们这群兵王彻底的服气了,服气到都不好意思开口问人家,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将这几十个鬼子无声无息就干掉的。 于是等双方汇合后,他赶紧指示自己的手下将人家手中的担架接过来,剩下的事,该怎么警戒怎么行军,全都不敢发表看法了。 战场上就是检验能力的最好考场,谁厉害谁脓包,战斗结果就是最有说服力的证明。 自己不行,那就听别人的就是。 所以当周明远向天空射出两颗信号弹的时候,他也没好意思地开口问。 当然,他们问了周明远也不会说。 这种信号代表的是什么意思?李大明这种级别的军官当然不可能知道,也没必要知道。 这就是周文向29军指挥部发出的,已经成功在黑嘴山登顶的信号,也就是让早已集结在山下的部队开始向山上进攻的信号。 而山上的小泽有志也没有迷惑多长时间,因为很快就有和手下来报告,现在东、南、北三个方向的山脚下都出现了中国军队集结的身影。 小泽有志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之前预测的最坏的一种情况出现了,黑嘴山被中国军队包围了,也就意味着山下的军营被中国军队占领了。 “八嘎!山下的大部队难道都是猪吗?上千人驻守的大营就这么被中国军队攻占了?” 这时候的小泽有志甚至有一种时空倒转的感觉,不应该是帝国军队习惯性的轻易攻破中国军队的大营吗?怎么现在倒转过来了,我是不是在做梦? 为此他还伸手悄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瞬间传来的疼痛让他认识到了自己不是在做梦,而是他之前一直寄予厚望并始终充满信心的大营确实是被中国军队攻破了。 现在他已经没时间去考虑大营的安危,而是怎么守住黑嘴山的问题。 黑嘴山的南面地势相对要和缓一些,东面和北面虽说也能上山,但是山路崎岖,兵力根本施展不开。 所以中国军队的主攻方向只能是南面,东面和北面都是佯攻。 第858章 攻山 至于西面,小泽有志心里嘿嘿一笑,这种绝壁天险,除非中国军队长了翅膀飞上来。 所以他很快就下达了命令,在东面和北面,各派了半个分队和一挺轻机枪防守,而他剩下的两个小队的主力和炮兵中队的部分辎重兵,则是全部安排在了南面的阵地上。 当然,部署在山顶的4挺重机枪的枪口也同样是对着南面的山路。 现在,就看中国人到底愿意死上多少人了,但是要攻破这个固若金汤的天险高山,嘿嘿……那是不可能的。 小泽有志想到这里,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狰狞的笑容。 “嗵……嗵……” “咻……咻……” 中国军队仅有的几门迫击炮开始向山顶射击。 这也是赵澄宇集中了全旅仅有的4门82毫米迫击炮,配属给了攻山的部队。 负责攻击黑嘴山的部队是109旅的一个加强营。 所谓加强营其实就是一个步兵营配属了旅部直属的迫击炮连和重机枪连,一共有4门迫击炮和4挺马克沁重机枪作为压制火力。 但是,请别忘记,山顶上可是有小鬼子整整10门火炮,虽说四一式75毫米野炮的射界打不到山脚,但是6门92步兵炮可是能够大角度曲线射击的,也就相当于6门迫击炮,对攻山的中国军队还是有一定威胁。 就在双方开始展开激烈炮战的时候,黑嘴山西侧的悬崖边沿,一个个黑影正在慢慢爬了上来,正是周文为首的二十几个佣兵团队员。 虽然小泽有志并不认为西侧的绝壁会有中国军队上来,但是他依然在此地部署了半个分队的鬼子并配置了一挺歪把子机枪。 这倒不是小泽有志为了防备西侧有人飞上来,而是他将这个机枪阵地当做是最后的支援火力,一旦中国军队真的攻上了山,这里将会成为最后的决战之地。 对小泽有志这种狂热的日军军官来说,战败后可没有什么逃跑之说,他要让黑嘴山的每一寸土地都被中国军人的鲜血浸透。 所以,当周文从一块石头后探出头来观察的时候,惊奇地发现鬼子的机枪阵地竟然是对着山顶东北方向,也就是说,眼前在阵地里警戒的6个小鬼子是背对着自己,这是什么骚操作? 但是,现在还不是动手的时候,按照周文和赵澄宇将军的约定,周文要在109旅的部队强攻了三次之后,才会从背后给鬼子致命一击。 这是什么道理呢?就相当于是让鬼子把力量和注意力完全投入到防御战之后,才是佣兵团发动攻击的最好时机。 当然,这就意味着攻山的部队必然会付出不小的伤亡代价,意味着109旅的将士们在用自己的血肉为佣兵团创造机会。 但是,赵澄宇将军依然毫不犹豫就同意了,而且还直接命令负责攻山的一个姓刘的营长,要他的强攻必须是真正的攻击,每次攻击的兵力不得少于一个连。 如果按照敌我双方的火力对比,以及日军的地利优势来推测,每次攻击的一个连150余人,能够平安退回来的不会多余半个连。 也就是说,每一次的强攻都要做好伤亡一半的心里准备。 听到赵澄宇给攻山部队下达的命令,周文都有些不好意思,那是要用人家的生命去为自己赢得机会。 但这就是战争,牺牲少部分人从而保全更多的人是战争中常见的事情,何况这次战斗不是为了保全什么人,而是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 要知道周文提出从黑嘴山西侧发起偷袭并不是什么拍着脑袋的决定,而是根据山形地貌并仔细征询了赵晓金的意见后,才制定的一个不算很完美但是足够细节的计划。 比如他在攻击日军营地的第一时间并没有理会黑嘴山的敌人,而是在日军营地大部被击破的情况下,才突然杀了一个回马枪,从而让山顶上的日军一直处于高度紧张的状态,消耗日军的体力和精力。 当然,他也没想到日军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居然还派出了一个小队来送菜,更是大大削弱了山顶守军的力量。 而且在他率领兄弟们成功登顶之后,又通过通话器让周明远在山脚下发射信号弹,从而让自己的突击部队能够在山顶上隐秘地潜伏下来,等待最后的攻击。 事情到了这一步,其实拿下黑嘴山已经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但是他还是谨慎地让攻山部队实打实地发起三次攻击,让日军消耗大量体力和精力后,再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发起偷袭。 说是不算完美,就是因为要109旅付出一定的伤亡代价。 但是赵澄宇将军却是想得很清楚,如果没有周文这支预料之外的力量,他同样要不惜一切代价拿下黑嘴山。不管是用一个营还是一个团,黑嘴山这种能够对喜峰口造成巨大威胁的目标必须控制在中国军队的手里。 不然等到日军大部队上来后,喜峰口真的没办法守,想守也守不住。 而此时中国军队的第一次进攻已经开始,109旅3团1营的一个连,以一个排在前面,两个排在后的阵型,向山顶阵地缓慢地爬来。 不是他们不想一次性排开队伍进行攻击,而是黑嘴山的陡峭险峻的山势让他们根本展不开更多的兵力,这还是相对和缓的南坡,要是在北面和东面,展开一个班的队形就已经是极限。 看着山下那些若隐若现的一个个黑影,小泽有志命令手下不断打出照明弹,测算着中国军队的距离。 此时的他则是颇有几分智珠在握的感觉。 “吆西!果然不出我的所料,这些愚蠢的直拿人从南面发起了强攻,那就让你们尝尝大日本帝国工业力量的威力吧。” 其实小泽有志也是有些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感觉,他这话也只能对着当下比较贫弱的中国说说,如果是拿到世界上,是会让人贻笑大方的。 跟那些老牌工业强国相比,小日本有什么工业力量。 但是,现在他的话在武器简陋的中国军队身上却是得到了验证。 第859章 第一次进攻 虽然1营的官兵尽量利用沿途的山石为自己掩护,后面掩护的机枪和迫击炮也不要命地往山顶投射炮弹和子弹,但是山石嶙峋的山顶给小鬼子提供了天然的屏障,在自身损失很小的情况下,还能借着照明弹的光亮对那些缓慢移动的人群开枪射击。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鬼子军官的军事素养都不差。 小泽有志早就在上山必经的几个分外崎岖的山路上测划了机枪的射击范围。小鬼子的四挺重机枪的目标不是对着山下的人群扫射,而是对着几个路口进行交叉封锁扫射,基本没有射击死角。 所以那些英勇的西北军战士在上山奋力攀爬的过程中,稍有不慎就会被鬼子的精准射击击中或是掷弹筒的榴弹炸中,而好不容易冲到几个山口的官兵,还没来得及找个掩体或是石头遮身,就被几个方向如暴风骤雨般的机枪子弹打成了筛子。 在山脚下一处掩体后,拿着望远镜观察战斗的刘营长眉头紧锁,转头对传令兵说道:“立刻命令部队停止进攻,先撤下来,伤员和兄弟们的尸体也要抬下来,不能留给鬼子。” 作为一个经历过无数战斗的指挥官,他看到鬼子的机枪火力点的布局后,就知道不能这么硬冲,不然上去多少人都是白给。 要想减轻进攻部队的损失,最好的办法就是要压制鬼子的四个重机枪阵地,不敢说直接摧毁,但起码不能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地倾泻子弹。 而且第一次进攻虽然付出了伤亡二十几人的代价,但是对日军的几个火力点的布置也基本清楚了。 当然,他可不会认为小鬼子就这么几个火力点,小鬼子的战术水平可不低,肯定还有没有暴露或是备用的机枪阵地。 不多时,撤下来的队伍带着伤员走了过来,一个上尉军官瞪着血红的眼睛来到刘营长面前报告:“报告营长,我连战死11人,受伤10人,我请求下次攻击还是由我们1连担任,兄弟们的血不能白流。” 刘营长冷着脸问道:“那你们击毙了几个鬼子?” “这……”连长一时有些语塞。 刘营长轻叹一口气,拍了拍连长的肩头说道:“老桂,跟小鬼子打战可不能凭借一时之勇,你先带队下去休息,咱们得想个法子,不然咱们就是一个营全报销了,也填不平这几条山路。” 此时的刘营长还不知道黑嘴山的悬崖之上已经有一支伏兵潜伏在日军背后,他接到的命令是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拿下黑嘴山。 在赵澄宇看来,什么强攻佯攻,要打就要真打,也就是假戏真做。能一口气攻下黑嘴山当然更好,即使攻击受阻,但也要让小鬼子知道咱们是倾力来攻,不断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而且一旦被攻击部队知道山上还有杀手锏,不免在进攻的时候就想着保存实力,弄不好就被小鬼子看出蹊跷来。 思索了一会,刘营长突然转身对身后喊道:“老炮筒。” “哎……来了!” 一个挂着上尉军衔的军官猫着腰小跑着过来。 刘营长拿出口袋里的一包香烟,抽出一根给这个跑来的军官点上,这才说道:“老炮啊!咱们这么直愣愣地攻上去不是办法,小鬼子机枪火力太猛,你的迫击炮有没有办法给我敲掉几个?” 这个外号叫老炮筒的军官就是109旅旅部直属的炮兵连长,说是连长,但是手底下也就只有当年毛子赠送的4门82毫米口径的迫击炮。 由于他是旅部直属的军官,刘营长哪怕军衔高了他一级,却是用商量的口气跟他说话。 老炮筒实际只有三十几岁的年纪,但由于常年的风吹日晒,一张黝黑的脸庞却是爬满了皱褶,看着像个小老头似的。 但是此时他的眼睛却是透出一丝精光,死死盯着山顶不说话。 刘营长知道这个同僚的表情,那是在心中衡量着一个重要决定。 只见老炮筒深深吸了一口烟,然后缓缓吐出,云绕的烟雾遮住了他半张脸,有些沙哑话音却是从烟雾后冲出。 “还能有啥好办法,只能让迫击炮跟着步兵上山,目击到鬼子的火力点,才有可能打准喽。” “那你就给我派一个火炮组,挑最好的炮手。” “好炮手!你小子倒是说的轻松,就咱们这种平时训练都舍不得打一发实弹的状况,你让我到哪找好炮手去?只能老子亲自上。” “这……” 听到这里,刘营长就有些犹豫了。 要知道这个叫老炮筒的连长可是旅长心中的宝贝,要说操弄火炮的水平,放眼整个29军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万一有个闪失,自己可没法向旅长交代。 “我说老刘,军情如火,你特么就别婆婆妈妈的了,赶快组织部队上吧。旅长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今夜拿不下黑嘴山,咱们两个都得吃军法。” “好!”刘营长把烟往地上一扔,狠狠跺灭了烟星子。 …… 中国军队的第一次进攻不出预料的失败了,但是山顶上的小泽有志却是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一般来说,第一次进攻往往都是带有一定的试探性,主要就是发现防守方的一些重火力点和防御结构情况,接下来的攻击才是真正的战斗。 而且手下的这些士兵昨天忙着帮运火炮和炮弹早就累得够呛,晚上才休息了不到两个小时就被中国军队的攻击惊醒,现在又冒着风雪在冰冷刺骨的阵地里警戒了两个小时,体力和精神的消耗都很大。 关键是,他们看到中国军队胆敢肆无忌惮地把黑嘴山围了,稍有军事常识的人就知道山下的大本营肯定被中国军队占领了,也就说明他们现在已经成了孤军。 这种情况虽然不至于让手下这些忠勇的帝国士兵丧失决死一战的勇气,但是士气受到一定打击是避免不了的事。 这也让他对之前因为过于自信,将片濑优弥小队这个全中队战力最强的一支部队派下山的举措,产生了一丝悔意。 第860章 第二次进攻 要知道片濑优弥一个小队也不过50来人,在黑夜中与佣兵团相遇看似不堪一击,但那是因为佣兵团兄弟们的军事素质和装备都远远超过了日军的原因。 但是如果把这支力量放在山顶上的掩体里防守,就是让佣兵团的一分队的兵王们在这种山势陡峭狭窄的区域发动攻击,也不可能轻易就能将他们消灭,而且还要付出不可预测的伤亡代价,这就是占据地利优势的好处。 而在黑嘴山完全被包围的情况下,不要说多一个小队的兵力,就是多了一个分队,对小泽有志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力量。 果然,山下传来的剧烈枪声让他的悔意加重了几分。 这是从东面和北面传来的枪声,说明中国军队又在这两个方面发起了试探性进攻。 要知道他现在手上的防守兵力看似还有400多人,但大多都是没有装备步枪的炮兵,他自己的中队除去前途未卜的片濑优弥小队,现在也只剩下2个小队6个分队的兵力。 而且在北面和东面他又分出了一个分队和两挺机枪,在西面也放了半个分队和一挺机枪。同时他还要留下一个分队和一挺机枪作为预备队,随时准备支援东、北两个方向。 那么防御南面阵地的兵力就只有3个半分队的力量和中队部的10几个后勤兵共计不到60人,防守的区域却是达到200来米的宽度,还部署在前后配置的两道阵地上,从兵力上来说就有些捉襟见肘了。 很快,传令兵跑来报告的情况更是加重了他的担忧。 在北面和东面发起进攻的中国军队同样利用山势曲奇的特点,在利用半山腰的那些奇形怪状的石头做掩体,跟山上守军展开了对射。 通过传令兵的通报,这两个方向攻击的中国军队的兵力也不过各是一个排,这也是东、北两面山势太过狭窄所决定的,你就是想派更多的兵力也施展不开。 而且现在是黑夜,日军的照明弹数量也有限,不可能没完没了地朝各个方向都打。 所以他们射击精准的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只能听到动静就开枪,而山下的中国军队也是冷不零星就从石头后探出头来开一枪。 双方都是瞎人摸象一通乱枪互射。 但请别忘记,日军只有半个分队6个人,而且还有两个专门伺候着装弹非常吃技术的歪把子机枪,能够参与对射的不过是一挺机枪4支步枪。 而中国军队则是有一个排,同样是一个班在前,两个班在后的部署,30几支步枪哪怕大多是老旧的汉阳造,但是100来米距离的一个齐射也能让6个小鬼子的心脏猛烈跳动一次。 老话说的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30来发子弹照着一个方向齐射无数次,就是瞎蒙也能蒙着个一两次吧? 于是,首先是在东面的战斗,双方都有人中弹。 当然,小鬼子的成绩会更好一些,交换比打成了1:2,小鬼子两人受伤,中国方面1死3伤。 但是,别忘记小鬼子就只有6个,受伤的两人一个是手臂中弹导致骨折,一个是肩膀中弹流血不止。虽说都不是什么致命伤,但是战斗却是不可能参加了。 而中国军队则是无此忧虑,反正老子有30几号人,就跟你换呗,迟早把你狗日的换没了,老子也不亏。 而北面的情况对小泽有志来说更糟,因为有一个鬼子死球了,还是个机枪手。 他当然知道这是中国军队的牵制进攻,而且战术也比较高明,像是吃准了日军兵力不足的弱点,并不急于进攻,就像是牛皮糖一样粘住守军,不进也不退,就和你玩瞎子摸象的对射。 打中你,老子就赚了,打不中也不亏。 但是对小泽有志来说,就有些难办了。 对面的中国指挥官明显也是个行家,知道如何扬长避短。 主要是自己的兵力太少了,如果在对射中己方的兵力不断被削弱,谁知道这些中国军队会不会把牵制攻击变成强行攻击。 现在92步兵炮的曲射对于过于陡直的山势来说,作用有限,主要是压制对方的迫击炮火力,但对进攻步兵的威胁有限。 真正能够发挥威力的就是4挺重机枪和两个小队的4具掷弹筒。(这个时期日军的一个小队只配备了2具掷弹筒,在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后,日军意识到掷弹筒在山地战中的作用非常可观,才在几年后将小队的掷弹筒增加到3具。) 重机枪肯定不能动用,那就只能派出掷弹筒了。 经过一番权衡利弊后,小泽有志分别给东、北两个方向派去了一个掷弹筒小组和一个分队的炮兵中队所属的辎重兵。 这已经是他对这两个方向所能给出的最大支持了。 当然,效果也是杠杠滴,在派出支援部队不久之后,传令兵跑来报告,山下的敌人已经被掷弹筒压制住了,只是躲在隐蔽处偷冷枪,不敢再展开对射了。 但就在这时,南面的中国军队终于开始了第二次攻击。 同样是一个排在前,两个排在后的配置,但是这次他们的动作更迅速,更坚决。 老炮筒带着一个火炮组的10个人紧跟在1连2排的后面。 是的,这次进攻同样是1连来承担,因为他们之前已经来过一次,对鬼子的火力和枪线都有了直观的体会,而且对地形也开始熟悉起来。起码知道之前在什么位置容易中枪,什么位置相对安全。 但是,要让鬼子的火力点暴露还是需要人去吸引。 之前伤亡了十几个手下的1排再次站出来担任全连的先锋。 只见1排长手向前一挥,5个士兵就猫着腰向前摸去。 突然,一颗照明弹又一次在他们头顶上升起,这5个士兵的身影瞬间就暴露在日军的视线之内。 在敌人机枪爆响起来的同时,几个士兵都敏捷地卧倒在地翻滚着向能够隐藏的石头后滚去。 其实这些从军数年的老兵反应已经足够快了,但是依然快不过日军机枪的子弹。 第861章 山地战的利器 “哒哒哒……” “哒哒哒……” 2条火舌喷射的子弹疾风般扫过来,打得地上的石块乱飞,有2个还在翻滚的士兵闷哼一声,身躯直接就缓慢下来,然后被更多的子弹打在身上,发出“噗噗”的响声。 此时1连仅有的两挺捷克式轻机枪也对冒着火舌的日军机枪进行压制,但是由于仰角太大,也只能取到威慑的作用。 而且射击的时间还不能太长,小鬼子的掷弹筒在这种距离下就是轻机枪的克星。 而此时的老炮筒已经在一处稍平的地方架起了一门迫击炮。 不得不说老炮筒真不愧是个经验丰富的炮兵指挥官,他瞬间就选择了眼前这个相当适合的地方作为迫击炮的阵地,前面还有一个大岩石做屏障。 这时老炮筒向着紧跟而来的1连长说道:“现在只是鬼子的轻机枪在射击,要想法引他的重机枪阵地暴露。” 这个连长也不多话,他已经损失了二十几手下却连鬼子的影子都没见一个,现在还怕三怕四,前面的兄弟就白死了。 当下他大手一挥,在他身后的2排长心领神会,马上率领自己的30几人向上摸去。 此时的1排已经被鬼子的两挺轻机枪压制得不能动弹分毫,看见2排从后面上来后,就轻声对来到他身边的2排长说道:“特么的这种机巴地形,就是空手爬着都费劲,到处是峭壁,兵力根本施展不开。” 2排长是个年纪三十几岁的廋矮汉子,一张脸都被硝烟熏得漆黑,就只有一双精亮的眼睛借着小鬼子不断升空的照明弹观察着前方的地形。 他想了想,对1排长说道:“刀疤,咱们把手榴弹集中起来,让几个队员跟着在突击队后面仍手榴弹,借手榴弹爆炸后烟雾的掩护,一点一点往上移动。” 那个叫刀疤的1排长听闻后猛地给自己脑袋一巴掌,懊恼地说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招,真特么是战打老了还把自己还给打成傻子。” 于是,几分钟后,小泽有志突然就听到 “纳尼?中国人是傻了吗?隔着上百米你就仍手榴弹,还是朝着山上仍,你难道不怕手榴弹滚下去炸到自己吗?” 但是,等到他又命令手下发射了一颗照明弹后,突然发现山腰处一片烟雾弥漫,瞬间就反应过来这是中国人在借着烟雾往上爬。 “八嘎!这些直那人还真是狡猾,居然想出这个法子。但是,你这样就能上来也太低估了我们大日本帝国军队的实力。” “命令,一号和三号机枪阵地开火,封锁敌人的进攻路线。” “哒哒哒……哒哒哒……” 两道火舌突然从黑暗中喷射而出,此时正在烟雾中攀爬的几个中国士兵应声倒地,其他人赶紧找个石头躲藏起来,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而在日军的重机枪开枪的一瞬间,就被老炮筒的视线捕捉住,此时黑暗中可没有什么标的物作为测距参照,只能凭经验判断。 他俯身调整炮口,再次抬头看向还在喷吐火焰的鬼子机枪的方位,又再次微调了一下炮口,然后低声命令道:“放!” 早已准备好的装弹手将一颗重量3.7公斤的高爆弹的尾部对准炮口,双手接着一松。 “嗵!”一声闷响。 炮弹如一道离铉之箭破空而起,在夜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带着犀利的尖啸向既定目标落了下来,整个过程不超过2秒钟。 两秒钟的时间对于正在起劲按着发射按钮射击的鬼子机枪手来说,他即使发现了空中带着死亡尖啸的声音后还能干什么? 现实是,他什么都干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一团刺目的火焰在他惊恐的眼眸中放大,然后彻底将他吞没。 “打得好!” “不愧是老炮筒!” “老炮这狗日的,神了。” 中国士兵几乎都要跳出掩体欢呼起来,而山下的刘营长则是欢喜得直接爆了粗口。 就在日军这个机枪阵地被摧毁的一瞬间,另一边的日军机枪也停止了攻击。 我日,这么准的迫击炮,老子再不跑就八嘎滴是傻子了。 而且老炮筒的第二发炮弹还需要一点儿时间调整瞄具,等到炮弹落下时,鸡贼的小鬼子已经将机枪转移了阵地。 但是1连的攻击队伍却是利用日军的火力间隙,又一次扔出手榴弹制造烟雾,往前突进了十几米。 而此时的小泽有志差点儿把鼻子都气歪了,气急败坏地下令现在南面阵地仅剩的2具掷弹筒专门针对中国军队的炮击炮进行压制。 这里就要说小鬼子的掷弹筒确实不愧是山地战的利器,在训练有素的鬼子老兵的操控下,两颗不到1公斤重的榴弹就照着老炮筒的迫击炮阵地落下。 “轰!轰!”两声爆炸,一颗被迫击炮前方的巨石挡住,另一颗则是落在距离老炮筒不到7米的地方爆炸。 一颗被爆炸激起的碎石块飞跃着击中了老炮筒的眉骨,还算他听见爆炸的时候赶紧弯腰低头,不然有可能一只眼睛不保。 但即便如此,他瞬间也是血流满面,根本来不及擦一把,就叫了一声:“跑!” 另一个炮兵赶紧和他一起抬着60公斤重的迫击炮就跑。 “轰!轰!”又是两声爆炸,落点刚好就是刚才的架炮地点。 2个移动稍慢的炮兵组成员被榴弹碎片击中,翻滚着跌倒在地上。 此时还在流血不止的老炮筒急声道:“快把他们拖过来,他们背着炮弹。” 但是根本来不及,日军两具掷弹筒的第三次发射接踵而至,同样打在与之前相近的位置。 “跑啊!”老炮筒只扫了一眼就就知道炮弹也没救了,说不定还会引爆这两个士兵背着的炮弹。 就在老炮筒又带着几个士兵连滚带爬地躲到另一个大石块后面,“轰!轰!” 比日军榴弹爆炸声更大的两个轰隆声传来,漫天的碎石从天而降,双手抱头的老炮筒只觉得双臂就像是失去知觉一般,被这些密密麻麻的碎石直接打麻了。 第862章 炮战 果然如老炮筒预测的那样,其中一个被击倒士兵背着的炮弹被鬼子榴弹引爆了,此时他们2人倒下的地方除了一地的碎石,根本就见不到2人身上的任何肢体残骸。 只有近距离观察才会发现,这片地上的每一块石头上都沾满了血迹和碎肉。 两颗3.7公斤高爆弹的爆炸气浪直接将2具血肉之躯撕成了碎片。 这就是小鬼子掷弹筒的厉害之处,别看它的榴弹威力不大,但是发射速度实在太快,如果掌握在一个训练有素的老兵手里,3发之内击中目标是属于基本操作,而按照掷弹筒每分钟30发的射速,也就是基本能保证在6秒之内命中目标。 在战斗中,6秒钟的时间对于重机枪这种动辄几十公斤重量的武器来说,根本来不及做任何有效的躲避,只能完全靠防御工事的坚固来硬抗。 而民国时期的中国,由于工业水平所限,就连水泥这种最基础的建筑材料都要靠进口,更不要说什么钢筋钢板,防御工事能有多坚固? 因此,在中国军队普遍缺乏火炮压制的状况下,鬼子掷弹筒在中国战场上的作用就被无限放大,远远超过了鬼子各种机枪的威胁。 可以这样说,小鬼子一个中队的单兵装备其实并不比当时中央军德械师的装备好多少,但即使是最精锐的德械师一个营近500人,在重机枪和轻机枪都占据优势的情况下,野战中也不见得能打赢一个日军中队180余人。 刨除战术和单兵素质等方面的原因,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就是鬼子的掷弹筒。 你机枪再多也耐不住小鬼子一个中队9门掷弹筒的精准打击,而且在战斗的初期阶段,基本就能将你暴露的固定火力点都摧毁,后面就变成日军各种机枪呈威的时候。 小鬼子掷弹筒的优势还在于它携带方便,不到3公斤的重量,单手提着都轻松自如,可以直接跟随最前沿的步兵作战。还有就是能够躲在掩体和障碍物后面发射,在没有相应曲射火力的压制下,就变成它能打到你,你却打不到它。 周文是早就知道小鬼子掷弹筒的厉害,所以才在每一次战斗中让所有精确射手和狙击手都盯着掷弹筒手打,是佣兵团精确打击的第一目标。 而这个时期的其他中国军队就没有这么好的条件,在迫击炮缺乏的情况下,自然就处于被动挨打的局面。 老炮筒以前也只是听说过小鬼子掷弹筒的厉害,现在算是亲身体会到了。 但此时的他已经顾不上悲伤战死的手下,因为就在他被压制的这不到1分钟的时间内,鬼子的重机枪又开始朝着艰难攀登的中国步兵倾泻着子弹,而且又暴露了一个新的火力点。 看着不断在烟雾中倒下的那些战友,老炮筒眼睛都急红了,但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更好的架炮位,要知道毛子的老式迫击炮重达80公斤,体积庞大,在这种高低不平,怪石成堆的山腰上,要重新找到适合的架炮位置可不容易。此时只能赌一把。 老炮筒赌的就是小鬼子看到刚才炮弹被引爆后,会误以为迫击炮也一起报销了,从而将注意力又转移到进攻的步兵身上。 他带着几个胆战心惊的手下,抬着沉重的迫击炮再一次回到刚才架炮的地方。 老炮筒抬起满面血迹的脸庞,一边观察一边在心中仔细测算着喷射火舌的距离,眼中却是透着一丝狠绝的光芒。 这次他决定不走了,要在鬼子的掷弹筒再次打到他之前,将手中的炮弹全部发射出去,将目前看到的2个火力点全部摧毁。他心里也在判断,这样陡峭的地形,日军在山顶正面能够架设重机枪的地方也不会太多。 即使摧毁不了日军的机枪,起码也要将他们的射击阵地摧毁,这样的话,日军的重机枪没了最适合射界的平台,威力也就要打一个折扣。 “连长,只有两发炮弹了。” “什么?”老炮筒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半截。 转头一看,发现负责背炮弹的士兵只有两人跟了上来,其中一个的炮弹之前就打出去了,现在就只剩一人还背着两发炮弹。 要知道他可是带了一个完整的炮兵班上山,其中4人负责背炮,其他6人负责背炮弹。 由于山势陡峭,为了安全起见,他只让背炮弹的士兵每人背负2枚炮弹。 现在背炮弹的6人中有2人战死,还有2名在刚才的爆炸中不知所踪,可不就只剩2人了不是? “我日,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是非要考验老子的炮术啊!” 老炮筒心里边骂边紧张地测算着日军机枪阵地的距离。 现在对他来说,仅有的两发炮弹必须要干掉日军两挺重机枪,不然这次进攻肯定要失败。 而按照现在的人员损失来看,错过了这次机会,下一次进攻恐怕要更加艰难,死的人会更多。 他当然知道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心里盘算完毕,老炮筒马上就开始调整迫击炮方向机和高低机,低声喝道:“发射!” “嗵!”一声,炮弹冲天而起。 而此时的他根本来不及看炮击效果,马上再次调整炮位。 “嗵!”又一枚炮弹发射出去。 “快转移。”老炮筒接着就大喊一声,转身就向之前的掩体跑去。 此时他根本不敢再停留哪怕多秒钟,小鬼子的掷弹筒太特么快了。 果然,就在他们几人还没完全跑到那个石壁的时候,两颗榴弹就如期而至在刚才的炮位上爆炸,将来不及搬走的迫击炮笼罩在了烟雾和火光之中。 而且仿佛知道他们转移的轨迹一般,一颗接一颗逐渐接近他们躲藏的掩体。 老炮筒知道这个石壁只能挡住正面爆炸的碎片,不可能挡得住从天而降的榴弹,日军在高处,只要他们锲而不舍地的发射榴弹,迟早这块石壁后也要挨炸。 他知道小鬼子这是急眼了,虽然他没来得及看自己的炮击效果,但现在头顶上的重机枪的射击声已经停止,也就是说起码对日军的机枪阵地造成了损伤。 第863章 神炮 但是,日军的掷弹筒的爆炸点却是越来越近了,这是不把这几个该死的中国炮兵消灭就誓不罢休的态势。 要知道日军在高处,之前就已经通过照明弹知道了迫击炮的位置,基本能判断这些中国炮兵的撤退位置,而且两个鬼子掷弹筒手的经验也非常丰富,就像犁田一样用榴弹排查着对方炮兵的位置。 此时鬼子的照明弹也有意识向着老炮筒他们的位置不要命地发射,老炮筒他们几人全躲在那道还算宽厚的石壁后面,根本不敢再移动位置,谁知道这个方向有多少支枪在瞄准着。 他们只能祈求小鬼子的榴弹不要直接落到石壁后,以他们现在人挤人缩在一起的状态,只要一颗榴弹就能将他们全部炸死。 眼见着小鬼子的榴弹爆炸点离石壁越来越近,爆炸的火光已经将几人的身影不断照亮,日军的子弹也开始招呼过来,打得石壁噗噗作响,老炮筒就知道他们已经被日军发现了。 就在这时,一颗榴弹正正落在了石壁的另一面,爆炸的震动让躲在最外沿的一个士兵站立不稳向后倒下,只是这么一个瞬间,他不慎露出的后背就被几颗子弹打中,哼都没哼一声就趴在地上,眼见是没救了。 老炮筒此时反倒是一脸的平静,反正也跑不出去,今天起码也炸死了几个小鬼子,够本儿了。 所以他看到手下被子弹击中也没有露出多少悲伤的情绪,虽然这个炮手是自己的得意弟子,但是他知道他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小鬼子的榴弹打到石壁后是早晚的事。 而在另一边,攻山的1连士兵和增援上来的2连已经乘着日军重机枪歇火的这一分多种时间,迅速前进了十几米,距离山顶也不过只是六七十米的距离。 他们都清楚现在是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也是老炮筒冒着生命危险为他们争取到的最好的机会。 战士们现在都红了眼了,眼看山顶就在眼前,所有人都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要爬上去,只要再前进20来米,就到了手榴弹的投掷距离。 两个连仅有的4挺捷克式轻机枪也不管不顾地朝着山顶不断喷射子弹,不求杀伤多少敌人,只想着能够压制日军的部分火力,让奋不顾身向前进攻的战友再能前进一步。 但是,这短短的20米的距离却是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死亡通道,中国军人一个个在火光中倒下,又不断有人爬上来。鲜血不断地溅射在周边的石头上,流淌在战士们的身上和脚下。 这个时候最前沿部队的手榴弹已经扔光了,他们即使到了合适距离也没有手榴弹发起攻击了,但是他们依然没有任何人后退。 此时,西北汉子的执拗和血性被不断倒下的战友和近在咫尺的山顶完全激发了出来。 老子现在就是拿人命填也要把这短短的距离填平,用老子的血肉闯出一条路来,让后面的兄弟们来结束战斗。 而此时的小泽有志大尉的日子也不好过,老炮筒的2发炮弹的落点虽然都不是正中重机枪阵地,但是带来的伤害依然是致命的。 就因为中国人装备的迫击炮口径是82毫米,也就是说3.7公斤重的炮弹威力远远超过了鬼子掷弹筒只有0.7公斤榴弹的威力。 我不需要打得太准,只要不是太偏就行了。 2颗杀伤半径达15米的82毫米迫击-炮弹,即使是在距离重机枪几米远的地方爆炸,依然让鬼子的2挺重机枪彻底哑了火。 其中1挺马克沁重机枪不但机枪手和副手都受了重伤,而且被一块不到1厘米长的碎片切入了枪管,再开枪就会炸膛,算是彻底废了。 有人会说换一根枪管不就完了吗? 请记住,马克沁重机枪是水冷式,冷却靠的是粗大的注水的冷却筒,一般是不会配备用枪管的。 而另外一挺92重机枪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阵地上的3个鬼子被直接炸死,机枪支架被炮弹炸坏,不花个几十分钟是别想修好。 也就是说,老炮筒用4发炮弹就炸毁了日军3挺重机枪,这个成绩即使放在佣兵团二分队也是属于神炮手的行列。当然,比起许大成这种变态炮王,那还差了一筹。 现在小泽有志却是真正后悔自己派出片濑优弥小队的鲁莽举动了,就因为他在3挺重机枪失去战斗力后,火力不足的缺点就完全暴露出来。 在中国军队不要命地往上进攻时,仅有的2挺轻机枪和几十支步枪根本无法封锁住所有山口,眼看中国军队距离山顶越来越近,他不得不动用他一直引而不发的最后一挺重机枪,也就是架在最后一道阵地上的1挺马克沁重机枪。 黑嘴山阵地上的马克沁重机枪还是得益于东北军那些逃兵的回赠,他们即使决定放弃如此险要的阵地逃跑,也没有想到要去把遗留下来的武器破坏,而且还留下了上千发的7.9毫米子弹。 小泽有志同时还让一直盯着老炮筒炸的两门掷弹筒转移了目标,开始炮击威胁更大的中国攻击步兵。 就是这个决定,让已经闭目等死的老炮筒几人逃过了一劫。 但是,当日军最后1挺重机枪响起的时候,攻山部队的情况就不妙了。 距离越近,重机枪的封锁面积就越大,特别是水冷式的重机枪,只要有足够的冷却水,重机枪的射击就不会停。 就是重机枪开火后短短1分钟时间,已经前进到距离山顶40米距离的1连1排的士兵就倒下了10多人,其中就包括他们的刀疤排长。 站在山下指挥的刘营长眼看胜利在望,又被鬼子重机枪喷射的火焰当头浇了一盆冰水,急得头上冒汗。 看着再次被鬼子压制在山腰动弹不得的攻击部队,他只能把全部的希望放在老炮筒身上,就因为他亲眼目睹老炮筒今天的炮术是多么的神准,只需要把鬼子最后一挺重机枪摧毁,黑嘴山拿下就不成问题。 第864章 飞上来的友军 刘营长此时当然不知道老炮筒已经没有炮弹了,同时还被几把鬼子的步枪死死盯住,根本不敢露出身形。 更让他绝望的是,鬼子的掷弹筒和手榴弹开始不要命地朝可是能直接滚落下来,而且鬼子手榴弹的引爆时间达十几秒,也就意味着在陡峭的山路上能滚得更远。 一连串的爆炸让刘营长的心脏也剧烈跳动起来。 看着在山上暴起的无数火光中,那些不断被炸飞起的身影,那些每分每秒都在牺牲倒下的手下兄弟,他眼中也透出了一丝绝望,难道第二次进攻也要失败了吗? 在这种眼看就要成功的一刻,如果泄了这口气,最后功亏一篑,后面再想攻克黑嘴山就成了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了。先不说部队士气和信心受损的问题,就是人手也不足了。 刘营长瞪着血红的眼睛,一咬牙就大声道:“预备队跟我上,今天就是全营战死,老子也要拿下黑嘴山。” 在他看来,没有什么第三次进攻了,这一次就是最后的总攻,要么爬上山顶消灭掉小鬼子,要么就是全营都战死在山上,没有第二种选择。 现在3连的两个排分别在东、北两个方向牵制攻击,2连早已上去增援1连去了。 刘营长的预备队也只是剩下了3连的一个排和营部的通信班和伙夫班,加一块儿也就只有50来号人了。 但是战士们没有任何人退缩,只是默默在营长前方列队,包括几个上了年纪的伙夫,每一个人的眼中都透出狠绝的光芒。 营长都亲自带队上了,老子们还怕个球,大不了今天就把自己100来斤肉交代在这里,18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刘营长拔出腰间的驳壳枪,大叫一声:“跟我上!”就当先向山上跑去。 此时根本不需要他做动员,山上的那些不断升起的火球大伙儿都看得见,几年来都在一个锅里搅勺的兄弟战友们都在前面浴血奋战,现在改轮到老子们上了,没什么话可说,干死小鬼子就完了。 几十人只是小跑了一段距离后,速度就不得不慢了下来。 这特么是什么山路,直接就是勉强能够攀爬的山崖好不好,手里的枪都拿不了,只能背上枪用双手攀爬。 刘营长听着前方激烈的枪声和爆炸声,不断有子弹嗖嗖从他们头上飞过,急得嘴里不断地催促道:“快,快跟上。” 就在他们气喘吁吁,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的时候,突然听到山上传来了如雷般的欢呼声。 “冲啊!……杀啊!” “上来了……杀鬼子啊!” 刘营长闻声精神一振,好样的,兄弟们冲上去了。 随着更多的欢呼声传来,阵地上的枪声变得稀疏了起来,但是山上的枪声却是密集起来,说明鬼子的防御阵地已经被拿下,现在战斗正在向敌人的纵深发展。 只是刘营长有些纳闷,现在传来的枪声就如几十串鞭炮在同时炸响,噼里啪啦密集如雨,他知道是冲锋-枪的扫射声,只是不知是什么枪居然有如此连绵不绝的火力,感觉比几十挺机枪开火还要密集。 “怪了,兄弟们哪来那么的冲锋-枪,是缴获小鬼子的吗?” 这时刘营长已经爬到了进攻部队的伤员存放地,还不等他想清楚这些枪声的出处,就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这是一处面积不大的缓坡,东面黑沉沉的天空露出的一线鱼肚白,微微照亮了这块铺满碎石的空地,地上紧挨着躺满了黑压压一片的伤兵,有些躯体已经一动不动。 呻-吟声和哀嚎声盖过了山上的枪声,丝丝缕缕不断钻入他的耳朵,震荡着他的耳膜……还有他的心。 周围的碎石都被鲜血浸透,形成一块一块的血滩,一不留神踩上去,脚底都有些滑滋滋的感觉。 刘营长看到这幅惨状,简直就是心如刀绞,他知道在29军现有的医疗条件下,这些伤兵的大多数只能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此时他虎目含泪,无助地看着这些伤兵,嗓子眼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伙夫班和通信班留下,给兄弟们包扎伤口照顾伤员,其他人继续前进。”这是跟上来的排长在对其他兄弟招呼道。 他当然知道营长此时的心情,就越俎代庖下了命令。 突然,刘营长看到一个士兵连滚带爬从山上跑下来,跳下一个山石的时候被脚下的碎石绊了一下,眼见就要一个马趴摔在地上,刘营长快步上前,有力的大手托住他的双臂,帮助他站稳了身形。 刘营长定睛一看,这个被硝烟熏得满脸漆黑的士兵他认识,是2连的通信兵。 “二狗子,你特么慌什么?快说,山上咋样了?” 二狗子这才发现眼前的是营长大人,忙着要立正敬礼,却被刘营长一巴掌打开抬起的右臂,急道:“你狗日的倒是说啊!” 只见二狗子面露兴奋之色,大声道:“报告营长,山上有咱们的友军从鬼子背后杀了出来,夺了鬼子的机枪,掩护着兄弟们拿下了山顶。” “是3连的人吗?他们从东面还是北面攻上去的?”刘营长也是一脸惊喜,只是对友军的理解有些误差。 “不是,也不知道是从哪儿上的山,都带着钢盔,突然就在鬼子背后发起了攻击。” 刘营长一听就联想到昨天跟着旅长来的那支装备精良的小部队,只是不知这些人是怎么就摸到了鬼子背后的,他们难道会飞吗? 在刘营长看来,西面的那道绝壁悬崖,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征服的,所以就没想着人家真是从绝壁登上山顶的。 突然,刘营长想起了什么,大声叫道:“快,咱们赶紧上去,千万别把小鬼子的炮打坏了,还要防止小鬼子炸炮。” 要知道双方交战不到两天,109旅可是吃够了小鬼子火炮的苦头,大多数伤亡都是鬼子火炮造成的。而山顶就是鬼子的火炮阵地,现在这些火炮可就成了自己嘴边的肉,少了一门都会被旅长用鞭子抽死的。 第865章 双重打击 刘营长不知道的是,想夺炮的可不只是他,还有周文这支友军。 周文就是想完整夺下鬼子的火炮,所以才会与赵澄宇将军约定,在攻击部队发起三次进攻,将日军拖疲之后,再发动背刺攻击,打鬼子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来不及炸毁火炮。 但是在第二次攻击后不久,周文就感觉到友军这次进攻不同一般,就连迫击炮都带了上来,说明指挥官有毕其功于一役的决心,当下不再犹豫,指挥部队就展开了偷袭。 在西面的鬼子半个分队是第一个拿下的,对周文来说毫无技术难度,不过是几人抬起手枪扣动几下扳机的事情。 这7个小鬼子根本没有什么反应就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个世界,每人身上起码有3个以上的血洞。 现在对周文来说,最大的难度是不能惊动前方100多米处的鬼子炮兵。 炮兵阵地上的日军还在忙碌着对山下进行炮击,6门92步兵炮间隔不到10米的距离一字排开,以最大的仰角在射击,这些炮虽然炸不到山腰上的敌人,却是将山下中国军队的迫击炮和重机枪阵地完全压制。 整个阵地上都是无数鬼子运送炮弹的身影和鬼子军官的呼喝声。 周文这时从枪声已经判断出日军的分部情况,当下决定秒花带领孙大柱、体净和铁牛等10个队员留下监视鬼子的炮兵,看见情况有变就直接突进去。 周文自己带领黑子、许大成、李虎、牛宝和一个叫赵大的突击队员,顺着山边向东面摸去,而赵晓金和张晓平则是带领龙门派的几个弟子负责清除北面的敌人。 而这个时间点正是老炮筒将鬼子第一挺重机枪炸毁的时刻,专注于防守的鬼子根本想不到自己的背后会来敌人。 此时天空的飘雪已经稀疏了起来,但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视线反而是最受限的时候。 东面的鬼子为了隐藏自己的位置,也不敢点亮篝火,而日军不多的照明弹已经全部打向南面,所以周文他们隐蔽摸到距离日军阵地20米处,依然没有被任何鬼子发现。 六个人排成了一排,在黑暗中,他们就像是带着夜视仪一般,目标清晰可见。 然后举起手中的手枪,在周文的带领下,开启了新一轮的黑枪模式。 “噗噗噗……”的响声完全掩盖在炮兵阵地火炮发射的声音之中。 十几个鬼子,大多数还在探头探脑照着山下射击,有几个辎重兵则是在照顾伤员。 周文他们采用的是层层剥皮的方式,自后而前,用手枪无声地收割着生命。 在这种距离上,所有人都是瞄准头部开枪,导致日军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就倒地毙命。 只有守在轻机枪旁的鬼子军曹感觉有些不对,好像刚才由于伤口疼痛还在轻声哼唧的伤员突然没声了,他有些疑惑地转头看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他的眼睛被惊骇和恐惧完全填满,在他身后的所有人全部倒在地上,包括几个伤员。 脑袋瞬间进入一片空白的他,下意识又回过头看向还在茫然无知,拼命向山下射击的剩余的6个人,只觉得眼前这一切好像是一个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噩梦。 其实也不怪他的反应如此迟缓,任谁在遇到这种超出自己认知的事情也会脑袋短暂出现出现空白。 你想想,就在几秒前还在自己身边并肩战斗的战友,就自己一回头的工夫,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死去了。既不是受到山下的射击,也没有任何爆炸,好不生生的七八个人怎么一瞬间就全没了? 如果你是个现代人,起码很快就反应过来有可能是敌人带着夜视仪用消音武器偷袭的结果。 但是这些也就是小学毕业的小鬼子哪里会知道这些几十年后才会广泛运用的高科技设备,在他们浅薄的认知里,就没有这些知识和概念,自然就会满脑子懵逼。 这就是周文他们这种黑枪黑到最高境界,造成的对人三观的毁灭。 我看得见你,你看不见我,简直就是等于带着最现代化的夜视仪打傻逼,在不对称和降维双重打击下,这些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夜视仪和高科技的小鬼子,自然就死得极其郁闷,极其无知。 因为一贯迷信的他们,见到自己无法理解的事情,总是会联想到鬼鬼神神。 于是,这个鬼子军曹在还来不及大声示警的时间内,就被他以为的鬼神将一颗11.43毫米的粗壮子弹钉进了他的脑门,死得很不安详。 在消灭了东面的所有日军后,周文也没有主动跟山下的牵制部队联络。 这时候大部分日军都在南面,炮兵阵地还在日军控制下。在这黑暗中,与友军没有配合上的默契,人多不见得是好事。 而且谁知道这些友军上来后会不会听命令,别到时候弄巧成拙反倒惊了敌人。 所以他带队继续顺着山边又绕向了南面,这时就发现鬼子在南面的一个高地上,1挺重机枪突然向山下猛烈扫射。 “呵呵!小鬼子还真会找地方,在山棱线的最高处居然还能设置这样一个机枪阵地,等于是俯瞰整个南面阵地,火力覆盖面积几乎囊括了整个山顶。” 周文心里啧啧称奇,但是手上却是不慢,带着队员迅速靠近了机枪阵地,二话不说抬枪就打。 只是一轮齐射就将完全暴露在眼前,而且是背对着己方的四个鬼子全部杀死。 此时他快步登上这个制高点,几脚将鬼子的尸体踢开,眼前是1挺溅了不少血迹的马克沁机枪,机枪阵地射击。 他看见40米处一个军官模样的鬼子因为机枪突然熄火,转头对着这边大喊大叫催促机枪射击。 周文说道:“黑子用机枪,给我直接打。” 一贯以马叔大弟子自居的黑子,在战斗中还鲜有使用重机枪的机会。这下得到周文的允许,马上就摩拳擦掌抢步上前,嘴里说道:“赵大来给我做供弹手。” 赵大也乐呵呵趴到机枪旁,抬起了帆布弹链。 小泽有志大尉并没有看见黑暗中的重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压低对准了他,还在焦急地命令机枪赶快射击。 第866章 战地音乐会 他当然不知道他命令的对象已经去见天照大神去了,还以为是机枪出了故障,心里急得一阵骂娘,顺带还用鸟语问候着几个死鬼机枪手的女性长辈。 “哒哒哒……” 他焦急的眼眸中终于闪现出喷射子弹的火光。 但是,他焦虑的眼神瞬间变成了惊恐和不可思议,因为接踵而至的子弹却是直奔他而来,由下至上划过了他单薄的躯体,带出一串血花的同时,7.9毫米子弹强大的动能让他不受控制地原地打了一个旋,然后瞪着一种不可置信的眼神倒地毙命。 刘黑的机枪操控水平早已在淞沪抗战中就已经脱颖而出,成为了佣兵团继马叔之后第二个真正打出机枪枪感的队员,马克沁重机枪稳重的枪身让他操作起来更是得心应手。 在击倒对着他大喊大叫的小泽有志之后,他的枪线没有丝毫停顿,顺着小泽有志的身后一路扫了过去,在第二道阵地里的日军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被来自背后狂暴喷射的子弹以一条如尺子量过的直线直穿过去。 然后又笔直地从尽头穿了回来,直接用机枪子弹在这道100来米长的壕沟内犁出了左右两条几乎平行的直线。 阵地内的二十几个鬼子,包括2个轻机枪组和两个掷弹筒组的所有成员,一个没落下,全部都被7.9毫米的机枪子弹洗了一遍。 直接被打死的算是比较幸运了,那些被打得肢体分裂却一时还不得死的鬼子就惨了,那种撕心裂肺的惨嚎直接穿透了夜空,让人听了都有些心里发渗。 这些鬼子声音之所以那么凄凉,当然是疼的,然后还有心中的委屈和不解。 “八嘎的谁知道背后居然有敌人摸了上来,老子特么的正在打得欢,你就对着老子的背后开枪了,你八嘎的卑鄙啊!我八嘎的死得冤啊!” 此时参与战斗的当然不仅仅是刘黑的机枪,周文、许大成、二嘎子和李虎几个现在也不用什么手枪了,这么多鬼子背对着自己,而自己又在视线开阔的高处。 正所谓:高打低、打傻逼。 这种机会可是千载难逢啊!大伙儿直接端起了索米冲锋-枪,一起加入了这场从容而快乐地的射击游戏。 周文他们自然不会去和黑子抢生意,除非是脑抽了才会用冲锋-枪去和马克沁重机枪去比杀伤力。哪怕是几支冲锋-枪加一块儿也不够看。 周文他们射击的是在第一道战壕里的那些鬼子步兵。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嗒嗒嗒……嗒嗒……嗒嗒嗒……” 重机枪和冲锋-枪欢快跳跃的声音,仿佛奏响了一首节奏轻松的圆舞曲。 而那些鬼子则在重低音和中音交错的节奏中偏偏起舞,以各种超高难度的动作扭曲着自己身体和关节,发出让世界顶尖歌唱家都黯然失色的高音尖叫,然后在音乐中喷吐出身体的最后一滴血。 在这场音乐演奏中,周文快节奏的点射就好像是架子鼓,鼓声密集却是带着一种优美的节奏,而其他队员则是如钢琴弹奏,琴键跟随架子鼓的节奏而跳动。 只有一个人在扮演小提琴的角色,一条长音从琴弦头直拉到尾,都不带停顿的。 这人当然也只能就是许大成。 而且这货还振振有词。 “哥们是玩炮的,谁耐烦跟你们这些精确射手玩什么点射。勾着扳机不动,一扫到底就完事儿了。” “再说了,跟周文这个变态一起打点射,你能打到个锤子,都被他包圆了,你打的都是尸体吧?” “哪像哥们我,一梭子扣到底,怎么也有几个人头进账不是?” 到了最后,在周文他们鄙视的目光中,这个夯货还咂吧咂吧嘴道:“这枪玩得真不过瘾。要说又黑又粗还威力大,还得是哥们儿的迫击炮。” …… 而在周文他们出发后,秒花带着体净他们借着黑夜的掩护已经摸到距离鬼子火炮不到30米的距离,火炮四周是一道环形的战壕,那是日军预备在山边阵地被攻占后的备用防线,现在战壕里却是空无一人。 最靠近妙花他们的火炮是4门四一式野炮,现在这几门直射火炮对付山腰的中国进攻部队射界不够,正处于戒备状态。 妙花注意到每一门火炮间隔十几米,周围都有6个鬼子炮兵全神戒备守在炮位上,火炮的炮口压低,对准了南面山口。 妙花一看就知道这是专门对付中国登山部队的架势,一旦攻山的部队突破了鬼子的步兵防线,这些火炮就会无差别直射攻击登上山顶的敌人。 妙花可以想象,如果南面的109旅的官兵一旦登上山顶,立马就会暴露在这4门75毫米的火炮直射火力之下。 而中国军队要突破鬼子的层层阻击,冲到炮兵阵地前起码也要花几分钟的时间。 以训练有素的鬼子炮兵的能力,每门炮1分钟之内起码能打出8-9炮,4门炮就是30几发炮弹,而如果是3分钟以上,则就是小100发炮弹。 想到这里,妙花的心里也不禁升起一丝寒意,100发炮弹在山棱与炮兵阵地之间的不到1000平方米的范围内爆炸,还会有什么活人? 小鬼子真是毒辣啊,这是要无差别攻击,拖着自己的步兵与敌人同归于尽的节奏。 但是现在么,妙花心里呵呵一笑,当先一个轻巧的翻滚就进入了日军的战壕。紧跟着的其他队员也进入到了日军的战壕,并沿着环形战壕散开。 现成的阵地,而且还能将鬼子包围,不用白不用。 就在刘黑的机枪响起的一瞬间,在西面早就做好突击准备的妙花大手一挥,体净在左,铁牛在右,开始用手枪点名射击。 要说鬼子13联队的炮兵中队长西浦次郎中尉,也是一个集专业性和狂热性为一体的少壮派军官。 虽然黑嘴山上的日军最高指挥官是步兵中队长小泽有志大尉,但是西浦中尉却是对于这场防御战有着自己的看法。 第867章 考虑深远 当他获悉联队的大本营被中国军队攻破,黑嘴山上的日军已经成了孤军后,他就预感到黑嘴山很难守住了。 虽然己方占有种种地利上的优势,但是黑嘴山的战略地位决定了中国军队绝对要不惜一切代价攻下这个高地。 既然是不惜一切代价,那么就意味着中国军队不管付出多少代价,死多少人,都要把这座山拿下。 如果是成千上万人不忿昼夜地攻击,自己这边大部分是炮兵的400来号人怎么可能守得住? 何况小泽有志之前居然还托大派出了一个小队的兵力下山,这个举动对西浦次郎来说是很值得商酌的。 在敌情不明的情况下,你居然还要将本就不多的作战兵力分出三分之一去联络指挥部,这是对战局太过盲目自信的表现。 但是在等级森严的日军内部,他在战时是不能质疑军事主官的决定,只能强压住心中的不满和不安。 等到中国军队开始进攻后,他不但派出了炮兵中队所属的辎重小队前去加入战斗,而且让6门92步兵炮对山脚下的中国支援火力进行压制。 而由于山势陡峭和射界所限,对于已经攻击到山腰的中国军队他就无能为力了。 但是,这些部署并没有让他的心中有稍许安稳,他将目前暂时还派不上用处的4门41式火炮作为最后的救急手段。 一旦中国军队攻上来就不管敌我进行炮击,哪怕把小泽有志这个蠢货一起炸死也要阻止住中国军队的进攻步伐。 要知道日军41式野炮最低射界达到负8度,甚至比一般反坦克炮的射界还低,最近的炮击距离可以达到100米以内,完全可以做到抵近射击。 然而,还没等到中国军队登顶,他蓄势待发的最后一击就被十几颗轻飘飘的11.43毫米子弹完全击碎。 当然,从妙花他们手中射出的子弹击碎的还有他的脑袋。 “噗……噗……噗……” 守在炮位上的鬼子一个接一个毫无声息地栽倒在地上,而这种低沉的枪声则是完全被远处阵地上的炮声和枪声所掩盖。 很多鬼子炮兵都是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自己身边的同伴脑袋一歪就倒地不起,惊慌地四处张望,然后被下一颗子弹击碎了还在一头雾水的脑袋。 而在妙花他们出手的同一时间,清除了北面敌人的赵晓金和张晓平他们也几乎是同时开火,他们距离鬼子的92步兵炮更近,首先打击的是哪些还在拼命开炮和搬运炮弹的日军。 妙花将手枪里的7发子弹打光后,直接端起索米冲锋-枪,瞬间就冲出了战壕,对着纵深的敌人就边冲边打。 这时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字,因为山下的攻击部队很快就要上来了,到时候黑暗之中如果佣兵团与友军还有日军乱战在一起,很容易出现误伤事件。 还好,此时天边的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天亮了。 …… 3月11日清晨,南京。 正在校长官邸享用早餐的校长突然看见王副官拿着一封电报一脸喜色走了进来,就知道是有好消息传来了。 果然,王副官向校长及夫人行礼后轻声说道:“报告校长,长城喜峰口前线大捷。” 校长听闻后放下了手中的刀叉,神色不变地拿起洁白的餐巾擦了擦嘴,才说道:“念吧!” “是!” “委员长钧鉴,职部星夜兼程,三天跋涉700余里,先锋团9日下午到达长城喜峰口即与敌展开鏖战……11日凌晨,职部组织赵澄宇109旅、佟泽光113旅各2个团向蔡家峪、小喜峰口等处日军发起夜袭进攻。职部官兵心怀报国,将士用命,数千人手持大刀,奋勇冲杀……” “时日军还在梦中,不少未及清醒即已身首异处。战至4时,夜袭队与敌肉搏十余次,接连攻占小喜峰口、蔡家峪、西堡子、后杖子、黑嘴山等十余处敌据点,缴获大炮10门,机枪20余挺,外一批战利品。 念到这里,王副官面露神采,看了一眼不露声色的校长,继续念道:“战至天明,摧毁了驻白台子的敌指挥所,共毙伤倭寇大佐以下二千余人。目前职部正向敌寇纵深攻击前进。职宋明元叩报。” 王副官念完后,本想着校长必然会心情大好,但是却见校长靠在餐椅的靠背上,闭目思索起来。 他心中有些惴惴,心想是不是自己表现得太兴奋,引起了校长的不满。 其实作为当前民国的掌舵者,这位校长考虑的很深远。 打了胜仗固然是件好事,但他知道目前的中日争端还不至于就此爆发两国全面的战争。 日本方面目前还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而中国就更不要说了,自己筹备中的德械师还只是纸上的计划,而且国内的敌对势力还没有剿灭,攘外必先安内啊! 所以现在的问题已经不是打几个胜仗,杀死了多少日军这种数字的游戏,而是中日如何能够体面地停战,要让出多少的利益才能让日军止步? 而且打胜仗的又都是北方的军阀部队,先是晋军的一个旅就吃掉了日军一个混成旅团,现在又是西北军取得了歼灭2000多日军的大捷。 而自己迫于国内压力派去参战的中央军17军却在古北口陷入了伤亡惨重的死战局面。 他有些气闷,为什么装备更好,训练更加系统正规的中央军无法取得类似的胜利,而装备简陋,后勤补给羸弱的地方军阀却是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仗,难道是指挥官无能吗? 其实,在这一点上,这位校长却是想差了。不是指挥官无能,而是他这位校长的紧箍咒限制了前线指挥官的想象力和战术空间。 其实从整个长城抗战的全局来看,中央军17军在整个长城抗战中是起到了中流砥柱的作用,就因为他们牢牢守住了长城沿线最重要的关口——古北口。 古北口抗战也就成为了长城抗战中规模最大、最为惨烈的战役之一。 第868章 古北口之战 为什么这样说,就因为古北口扼守住了热河通往平津的唯一一条标准公路,也就是承平公路。 同时古北口还是从东北进入河北平原直线距离最短的关口,是为辽东平原和内蒙古通往中原地区的咽喉要道。 而对于已经实现半机械化的日军来说,对铁路和公路极度依赖和看重,加之由于其战线拖得过于漫长,大量后勤物资也必须通过火车或汽车运输才能做到及时有效的补给。 所以,不论日军在东三省还是在热河发起进攻的路线,自始至终都是围绕先占领铁路和公路沿线的枢纽和重镇来展开的。 而此次长城抗战也不例外,对于古北口的进攻,关东军大本营更是派出了日军一个整编师团——第8师团以及骑兵第3旅团。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日军关东军,总兵力也就3个师团加上几个混成旅团和若干守备大队,不到10万人的兵力。 除了第7师团负责留守锦州,看住东北的大门外,相当于是派出一半以上的兵力攻击古北口,可见其对古北口的重视程度。 当然,此时的日军重视古北口也是因为古北口到承德的公路运输便捷,更加有利于大部队和重型火炮的运输和展开。 甚至他们还狂妄的认为,用日军1个师团的全部兵力来攻击一个小小的关口,就是要以雷霆万钧之势一鼓而下,彻底击碎中国方面抵抗的决心。 而中国方面对于古北口的重要性更是不言而喻。 为此,南京方面派出了当时全中国最精锐的中央军,由第25师关麟征部、第2师黄杰部和第83师刘戡部组成新编第17军,也称17军团,由军团长徐庭瑶率领抗敌。 当时这些中央军都在春暖花开的南方,接到命令后,根本来不及整补就星夜兼程乘坐火车奔赴北方前线。 到达北平的时候,没想到北方的天气依然十分寒冷,将士们穿的都是单衣草鞋,后在爱国人士组织的抗日后援会帮助下,将士们穿上了棉大衣和布鞋,并且得到了很多挖掘防御军事阵地的工具,这才解决了他们的燃眉之急。 这时驻守古北口的东北军第67军王以哲部已经在古北口与日军血战多日,东北军损失惨重,士气低迷,战线岌岌可危,急需援兵支援。 军团长徐庭瑶命令刚换上棉衣的25师作为全军先锋星夜驰援。 25师第一次施展其千里奔袭的本领,七天时间行军九百公里,于3月10日凌晨赶到了古北口前线。25师也由此被称为“千里驹师”。 而此时驻守古北口的东北军王以哲部已经和日军血战4昼夜,这在当时的东北军中是不多见的英勇抗敌的战例。但是由于损失太过惨重,士气低落的东北军已经于25师赶到之前自行撤离。 古北口阵地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日军第8师团则趁机发起进攻,古北口城关便被日军攻占,仓促投入战斗的关麟征只得下令在关南构筑二道防线。 25师赶到刚刚3个小时,日军便对古北口发动了进攻。敌机成群结队飞来,对我方阵地狂轰滥炸,成串的炮弹落向城头、山沟,炸得城崩岩裂,树断石飞。 中国军队的阵地被吞噬在一片浓烟烈火之中,士兵伤亡极大。尽管如此,他们也没有后撤一步,并且击退了日军步兵在炮火掩护下的试探性进攻。 在双方交战之时,关麟征率领师部特务连亲临一线,结果不慎被日军击伤,时任副师长的杜聿明接替关麟征指挥作战,险而又险的击退了日军进攻。 3月12日,古北口之战进入白热化阶段,第25师的通讯线路被完全破坏,前线各部与师指挥所失联,国军阵地也被日军突破而一分为二。 日军对我军阵地发起了猛烈的进攻,第25师誓死血战日寇。 激战三天后,我军死伤过半,低级军官几乎损失殆尽,伤亡约4000余人,击毙日军约2000余人,战斗十分惨烈。 在日军优势兵力和飞机大炮的连续攻击下,杜聿明最终放弃了古北口,退守距离古北口约五公里处的南天门。 徐庭瑶令第2师黄杰部接替第25师驻守南天门防线。 3月20日晚间,日军第8师团开始进攻南天门,第2师与日军激战五个昼夜,由于我军死伤惨重,难以支撑,刘戡的83师顶替第2师继续与日军拼死血战。 又激战三昼夜,阵地上所有的军事工事都被日军的大炮飞机夷为平地,我军伤亡惨重,不得不退守石匣镇。后石匣镇失守,我军又退往密云防守。 古北口一战,为时两个月。 在这节节败退,节节抵抗中我军伤亡共一万余人,日军伤亡五千余人,被日军惊呼为“激战中的激战”。 要说古北口抗战,17军的将士们不可谓不英勇,也不可谓不爱国。 甚至在军长徐庭瑶命令25师撤退休整后,但将士们不想在这时候撤退,就对代师长杜聿明说:“我们当初来古北口,就没打算活着回去,现在死了这么多兄弟,鬼子也没打完,我们怎么能回去!” 杜聿明强忍热泪,说:“弟兄们,我们撤退不是不打鬼子,而是吃饱喝足了好有精神更痛快地打鬼子!你们想打仗怕什么,这仗两三年也打不完,只要没死,就一定有你们打的!” 他们在后无援兵的情况下,以一军4万多人的兵力,抵抗了得到飞机大炮和坦克支援的日军第8师团和一个骑兵旅团3万多精锐部队的攻击达2个月之久。 但是,纵观整个战役过程,17军除了英勇无畏和舍身报国的精神外,在战术上基本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 首先是由于南京方面和北平军委会抱着与敌媾和的心态,生怕过分刺激到日军,从而引发更大规模的战争,就严令17军将士不得主动攻敌,等于是自缚手脚与最凶残的敌人搏杀,不输才怪。 …… 注:老山专门用两个章节描写古北口战役并不是为了水文,而是古北口战役确实是整个长城抗战中最惨烈而悲壮的战斗,国军第17军的顽强英勇和付出的牺牲,值得后人铭记。 第869章 撤退 甚至在战役后期的兴隆镇一战中,国军26军已经成功围困日军第31联队3000余人。经过数天激战,不断缩小包围圈,将日军分割成两个部分准备发起最后攻击之时,北平军委会的最高指挥何上将却突发下令,要求26军解除包围,放任日军第三十一联队离开。 原因竟然非常可笑,因为此时南京民国政-府军政部次长正在与日方代表商谈华北停战之事,而日方代表提出的停战要求之一便是要求兴隆镇国军解除包围。 南京方面就因为畏惧日军,急于媾和,竟然命令军队将已经被包围,束手待擒的强盗礼送出境,这是何等可笑而可悲的事情。 其次就是战术呆板,只能被动防御。 整个战役期间,由于军委会一再要求17军不得擅自扩大事端,作为中央军嫡系的17军只能俯首听命,不敢越雷池一步。主动权始终被日军掌握在手里,什么时候来攻,什么时候休整,都是日军说了算,而17军基本没有如32军和29军那种主动出击和迂回攻击的战例。 长达2个月的古北口争夺战,日军由于补给线过长,数次出现弹药及后勤补给不足的情况,但是都能以停战谈判为借口,借机整补和修整,然后又再次发动攻击。17军3个师的部队,却是坐看日军修整,没有一个将领敢率队主动出击,直接迂回破坏和切断日军漫长的补给线。 而这正是日军最担心的事情,也是日军最大的软肋。 所以历史上17军在古北口的血战,被史学家称为“最悲壮的牺牲”。 而对于现在的校长来说,他考虑的已经不是战役本身的军事问题,所以在听闻29军的捷报后并没有表现得如何兴奋。 而他急匆匆从官邸赶到军委会办公室的第一个命令竟然是以保住喜峰口为第一要务,切勿轻兵出击,让29军停止追击日军。 在北平军委会接到电报指令的何上将如获至宝,在短短3个小时内,给29军连续发去了3道急电,勒令停止追击日军,全军退回喜峰口防御。 此时,坐镇三屯营镇指挥的宋明元上将却是将军帽一把摘下,狠狠地掼在桌子上,破口大骂道:“哪有这么打仗的,小鬼子残余兵力不过千余人,现在更是没了大炮的优势。老子损耗了这么多人,现在就差最后一哆嗦了,这个何婆婆却是一再让老子撤军,这不是纵敌么?” 要知道昨夜经过几个小时的夜袭激战后,日军13联队的大部分主力已经被基本歼灭和击溃,现在就剩下被分割包围的千余日军困守在几个高地上负隅顽抗。 而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宋上将又派出了大量的后续部队参战,现在这些残余的鬼子已经被上万大军团团包围,插翅难飞了。 此时就不得不说小鬼子的厉害之处。 虽然日军联队长和大部分大队长都战死或是失踪,但是他们集结起来的残余兵力依然在基层军官的带领下,在几处险要的高地建立了临时阵地。 而29军在失去夜袭和大刀近战的优势后,攻坚能力不足的缺点就暴露了出来。 29军前线指挥官一个上午连续组织了几次强攻,但都被日军凭借居高临下的地形、精准射击和机枪的优势击退,现在正处于僵持之中。 而宋上将在接到伤亡报告后,马上命令前线部队暂停强攻。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老将,他知道强攻就意味着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完全是用自己的短处去怼小鬼子的长处,这种买卖不能做。 何况现在小鬼子外无援兵,后无补给,老子先困住你再说。 宋上将现在还有两张牌没打,一个是黑嘴山上缴获的日军火炮,现在正在组织人员搬运下来,等到火炮就位,老子直接用大炮将你丫的高地给炸平了。 还有一个当然就是等着天黑,夜黑风高才是杀人时。 等到半夜时分,这些人困马乏的小鬼子就会迎来他们的末日。对此宋上将是胸有成竹,他这次就要将狂妄的日军第13联队从地球上彻底抹去。 但是,现在所有的部署和谋划都被眼前的三封急电破坏得一干二净。 而此时急匆匆走进来的参谋长的一句话,就让还想着“将在外军令有所不为”的宋明元上将差点儿一口老血没喷出来。 “军座,蓟县的联络处报告,北平开出来的运输车队在蓟县就停止不走了,说是要等军委会的命令。” “我XX你何婆婆全家,国家生死存亡之际,你特么居然敢拿这个来要挟老子,你特么居然敢……” 骂了一通后,宋上将颓然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苦笑道:“介人兄,你说当年岳武穆正准备直捣黄龙府,与诸君痛饮之际,接到皇帝的12道金牌,是不是也如我今天这般心情。” 参谋长可是不敢接这个话,先不说你一个小小的军长就自比岳武穆,而且你还把那位校长比作畏惧外敌、残害忠良的赵构,这特么谁敢接? 要知道29军本就是靠着占据平津地区的东北军和山西的晋军接济,才勉强能维持生计。这种寄人篱下,军费无着,穷困潦倒的日子,平时怎么可能有什么后勤储备和积蓄。 而这次奔赴长城前线,就是因为北平军委会做出了承担所有军费和后勤的承诺,宋明元将军才敢不惜全力与日军鏖战。 而且在知道从北平出发的运输车队已经上路的消息后,这才敢在战斗的头两天就将本就不多的弹药打出去大半。 却不想北平的那个何婆婆竟然卑鄙如斯,在前线将士浴血奋战的关键时刻,拿军需供应做文章,一下就卡主了29军3万多将士的咽喉。 如果运输后勤补给的车队不能及时到达,即使29军倾尽家当将鬼子13联队全数歼灭,但自身也马上就会陷入弹尽粮绝的境地,还怎么抵挡日军随后而来的主力部队? 半个小时后,撤退的命令传到了黑嘴山上。 第870章 年轻后生 由于109旅的炮兵稀少,懂得操作日军火炮的人的更是凤毛麟角,周文他们一边给这些炮兵讲解这些火炮的结构,一边在帮着他们拆炮。 黑嘴山这种陡峭的山势,必须把火炮拆成十几个部件,才能用人力一件一件送下山去,然后再重新组装起来,去攻击那些负隅顽抗的日军。 而之前4颗炮弹炸毁日军3挺重机枪的神炮手连长老炮筒,此时正像个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站在许大成身旁,看着他拆解一门92步兵炮。 就在此时,听到赵澄宇将军专程上山来传令后,周文还有些不敢相信。 火炮已经运送下去一部分了,只要火炮就位,那些高地上的日军就是待宰的羔羊。而且有许大成他们几个炮兵在,操作这些日军火炮不就跟玩儿似的。 这么好的歼灭日军残敌的机会就这么放过,不应该是29军的风格啊! 赵澄宇附到周文耳边轻声道:“是军委会的命令,不尊令就停了咱们的后勤补给。嘿嘿……好大的军委会。” 说完后,这个身先士卒,与敌搏杀一整夜都没有皱过一下眉的北方汉子,尴尬而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看周文被惊呆了的眼神。接着转头对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惨然一笑,挺拔的身躯居然有些佝偻,转身朝山下蹒跚离去。 而周文穿越以来,虽然已经从前世的记忆中知道了历史走向,知道民国政-府的懦弱和腐败,但是真正身临其境,还是让他心中无比惊愕和震撼。 这个时期的民国政-府居然怕日军怕到了如此程度,居然不惜断了前线官兵的粮弹也要纵敌逃窜。 他们难道不知,现在日军关东军也不过区区数万人而已,多消灭一些敌人,就会减轻后期战斗的压力。 多杀死一些鬼子,就会极大地打击小鬼子嚣张跋扈的气焰,让他们有所顾忌,又能极大地振奋国人抗击外敌的决心和信心。 他们难道不知,在穷凶极恶的恶狼面前,你越是软弱退让,这些野兽就越会得寸进尺,最后把你吞得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想到这里,周文颇有一些索然无味的感觉。 也不是说他对那个校长及他背后的统治集团有多么失望,本就失望好不好,不然他们也不会在几年后被日军打得丢失了大半个中国。 十几年后,哪怕他们坐拥几百万全美式装备的军队,飞机、大炮、坦克、军舰样样齐全,却被从大山里走出来的,穿着草鞋,拿着步枪的红色军队,用了仅仅3年时间,就被驱赶到了弹丸之地的宝岛上苟延残喘。 他只是没想到他们的懦弱和可悲居然到了如此程度。 他转头看了看还在忙碌着兄弟们,知道离开的时候到了。 二分队的兄弟们还在冷口等着自己,学长赵长树的模范旅也在等自己,那里才是自己的战场。 在这一刻,他分外庆幸自己穿越之初就做出的决定,走自己的道路,不看别人的眼色。 …… 却说雷大海他们30几个抗日义勇军来到建昌营已经快一个月了。 从浅滩村跟来的那些村民百姓都被周边几个县收容安置,只有柴友德和少数愿意去山西的村民,被接到周文通知后赶来的富源商号的商队一路护送去山西。 对于柴友德这一家人,周文还是比较看重的,这个时期敢于拿起武器跟小鬼子拼命的老百姓可不多。在周文心中,像柴友德和柴有孝这种朴实又有血性的老百姓,起码要比南京城里那些尸位素餐的高官们要有种得多。 模范旅的后勤驻地是在建昌营边的一个小村庄里,这里驻守着模范旅的辎重连和佣兵团的后勤队。 十几辆美国的福特卡车就隐蔽地停在村旁的一片树林中。 这片树林同样是雷大海他们的训练场所。 要说雷大海他们这些义勇军队员,被周文让人直接送到了建昌营的后勤基地。 先是后勤队的人给他们洗澡剪发,然后就是赤身在炉火烧得旺旺的房间里被两个洋人大夫从头摸到脚,全身都检查了一遍。有伤的就被送去野战医院疗伤。 检查完后,每人都发给崭新的内衣内裤2套、贴身棉袄2套、军服2套、羊毛袜子2双、高腰军靴2双、狗皮帽1顶。 雷大海他们自从参加抗日义勇军后,什么时候有过如此奢华的待遇,全身穿着暖和干净的棉衣棉裤,脚下是保暖防滑的大皮鞋。 然后,就是一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少年后生走过来,有些腼腆地告诉雷大海,让他们先休整一个星期,恢复一下身体,然后就开始新兵训练。 雷大海有些迟疑地问道:“这位小哥,过几天是谁来训练俺们,是那个书生长官吗?” 这个少年更是有些不好意思了,脸色通红地说道:“书生是让我……让我带着你们训练。” “啊?”雷大海他们一群人直接傻眼了,就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他来训练俺们? “这个……团里的人都去打鬼子去了,书生就让我……唉……也不是我训练你们这些大哥,就是让你们跟着我训练……也不是……就是跟着我做战术动作就是。” 这个叫做小水的年轻士兵,看着这些牛高马大的壮汉们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心里更是忐忑,但是想到书生专门交代下来的任务,不觉又挺直了胸膛说道:“书生还说了,过几天他要来检查训练的效果,如果不合格的,就……就不能加入咱们佣兵团。” 雷大海他们一听就不淡定了,虽说这个年轻后生来训练自己这些老兵有些不靠谱,但是谁知道人家的训练方式是不是更高明,何况那个杀鬼子如砍瓜切菜的书生长官还要来考核,别到时候被长官直接赶出队伍,那可就追悔莫及了。 当下雷大海马上表态道:“小哥你放心,你叫俺们做什么俺们就做什么,训练的事儿全听你的,如果有人偷懒,你就直接抽他就行了,千万别留手。” “就是就是,俺们都听小哥你的。”小七和其他队员也纷纷表态。 第871章 好吃好喝 在后勤队的头三天,可以说是雷大海他们这些东北汉子这几年来过的最舒心的日子。 不用再过风餐露宿的日子,不用每天都神经紧绷地防备着鬼子,也不用再忍饥挨饿。 后勤队伙房还专门为他们开了小灶,每日三餐是肉管够,白面馍馍管饱,比后勤队员们吃的还要好,让雷大海都有些不好意思。 要知道后勤队的队员不仅仅是看护后勤仓库,而且每天都要向关口运输物资,建昌营到关口可没有什么公路能够通行汽车,只能靠骡马和人力,一天几个来回也有小二十里地,体力消耗是很大的。 而这些士兵顶多也只能靠罐头来补充营养,而后方支援来的新鲜肉食数量毕竟有限,周文专门交代用来改善雷大海他们的伙食。 用小水的话来说,就是书生要让他们先将身体养好,然后才能适应佣兵团的训练。 这些举措反倒让雷大海他们有些不安起来,一方面是成天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又吃的生活,让这些几年来都在艰苦环境中与鬼子作战的汉子们有些反差太大,无法适应。 另一方面就是他们想象不出什么强度的训练才需要这样的伙食来支撑,心中反而有些忐忑起来。 于是,他们在第三天就决定先偷偷观摩一下别人是怎么训练的,自己心里也有个准备不是? 但是,等到第二天他们一觉睡醒过来,却是发现住在他们对面一间小屋子的那个少年和他的大高个同伴早已不见了踪影。 到了雷大海他们坐在后勤队院子的长条桌上吃着早餐的时候,才看见那个小水和一个大高个青年士兵,全身披挂整齐,背着行军背包,汗流浃背地走进来。 雷大海之前第一次看见黄大有,就被这个精廋但是却不显单薄的大高个吸引住了。 要知道即使是在人均身高远超南方的东三省,身高1米8的都不多见,更遑论1米9的人,简直就是鹤立鸡群,不引人瞩目都不行。 可惜的是,这个后生好像不太爱说话,每次都是小水来跟他们交谈。 黄大有看见雷大海他们好奇的眼光看过来,就和善地望着他们笑了笑,同样没有说话,跟着小水将身上的武器和装备都卸下,然后洗漱了一番就拎着饭盒去伙房打了早餐,然后两人就蹲在院子的墙根角大吃起来。 雷大海就热情地招呼道:“两个小哥,过来一起吃呗!” 小水则是腼腆一笑道:“不了,几位大哥慢慢吃,我们一会儿还有训练科目,要抓紧吃饭。” 雷大海拿起桌上的两个煮鸡蛋,走到他们身前蹲下道:“俺看你们早餐没有鸡蛋,这两个鸡蛋你们拿去吃吧,俺瞅着你们早上的训练量可不低。” 小七也跟着凑过来附和道:“是啊!俺们以后还要承两个小哥关照,不能不懂规矩不是?两位小哥只管吃,不够俺们桌子上还有。” “不了,书生说过,如果上午有大运动量的训练,就不能吃鸡蛋,容易梗着肠胃,喝粥和馒头是最好。”小水解释道。 黄大有只是抬头憨憨一笑,继续低头闷声喝粥。 此时,伙房里的老张叔走了出来,笑着对雷大海他们说道:“你们只管自己吃就是了,医生已经说了,你们的身体基本都有些营养不良,需要好好补补,不然将来怎么跟得上部队的训练和战斗。” 雷大海他们看见老张叔出来,都纷纷站起来行礼。 要知道他们到了建昌营后,一直都是这个和蔼可亲的大叔在照料他们,而且后勤队的那些士兵都听他使唤,一看就知道在佣兵团里的地位不低,谁也不敢小瞧了这个火头军。 有人会问这次为什么没有带老吴叔来,周文主要还是考虑到老吴叔的身体状况。 在补充团幸存的3个老兵,老吴叔是年纪最大的,加上在中原大战中被抓了民夫后伤到了底子,后面即使周文再怎么调理和用般若之气疏通,毕竟是快50的人了,身体已经远不如在大王庄的时候。 而且现在北方依然是冰寒入骨的气候,周文可舍不得再让老吴叔来吃苦。何况这次参加长城抗战历时会有几个月,需要老吴叔在太原坐镇调动后勤补给。 而老张叔跟着老吴叔干了几年的后勤,对于物资管理和调动都还凑合,关键是可靠。 对佣兵团来说,可靠、值得信任才是最大的后勤保障,哪怕其中出现一些小差错,周文都能容忍。 当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以前有老吴叔这个大管家在,周文根本就不用操心后勤补给的问题,但现在苦于蜀中无大将,只能老张叔这个廖化来做先锋了。 却说老张叔安抚了雷大海他们几句,就转头爱惜地看着小水和黄大有说道:“你们两个后生也是的,这训练讲的是日积月累,哪有你们这种一天到晚不要命苦练的,伤了身体可就得不偿失了。” 黄大有依然是憨憨一笑,只是低头喝粥吃馒头,小水则说道:“老张叔,不碍事的。我和大有哥现在身体都好得不得了,妙花教官说过,我们俩底子好,只要营养跟得上,可以放开了练。” 其实小水和黄大有两人心里都有些急,眼看着佣兵团其他人都去前线打鬼子去了,而自己两个跟小鬼子有血海深仇的人却变成了全团的拖油瓶,很多战术动作都达不到要求,只能乖乖在后方训练,你说能不急吗? 小水和黄大有这哥俩加入佣兵团的时间差不多,小水也只是提前了半个月的时间。 但是两人却是得到周文的极大重视。 黄大有就不说了,自小就有不错的武功底子,机枪的操控更是已经达到人枪合一的境界,跟马叔也有得一比。 由于他原来学的就是外家拳的路子,加上一身惊人的力气,周文就让他拜了妙花为师,跟体净做了师兄弟。 小水虽然没有什么武功底子,但是却有一项天赋是佣兵团里独一无二的,而且在周文第一次来长城沿线勘察地形的时候就发现了。 确切地说,是张晓平先发现的。 第872章 罕见的天赋 当时是周文让对地形熟悉的小水跟着张晓平打前站,张晓平在沿途与小水的交谈中就发现这个质朴的乡下少年的眼力特别的好。 怎么说呢?就是连张晓平用眼睛都看不到的远处场景,他都能给看到,而且还特别清晰。 要知道张晓平已经是气劲镜的高手,身体的感知早已远超常人。而小水居然比他还看得远,这就有些惊人了。 回到太原后经过周文的测试,发现小水竟然是非常罕见的远视眼。 这里说的远视眼可不是必须带老花镜的那种病理性远视,而是天生视力就比一般人看得更远,对于远方的色彩和动态目标非常敏感,视线对远方场景的捕捉能力非常强。 要知道一般人在看远处场景的时候,由于空气中尘埃粒子和环境的影响,对于色彩的分辨能力就会大大降低。而色彩就是组成你视线中分辨物体的最基础部分。 所以远视眼并不是会将目标放大,而是对远方的色彩分辨力几乎没有减弱,当然也就能够看得更远。 在周文的记忆中,这种天生远视能力的人也就两个,一个就是他心中的狙击之神西蒙.海耶,而另一个则是中国的狙击英雄张桃芳。 两人都不用瞄准镜,但是在400-500米都有很高的命中率,而西蒙.海耶更是有距离700米击杀目标的记录。 狙击英雄张桃芳在一次采访中谈到:“射击台最近离敌人不到100米,对面阵地上的美国兵眼睛是蓝的还是黄的,都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张桃芳所说的不到100米,其实也就是接近100米的意思。 这话就说明了问题,一般人在100米距离能够看清别人的眼珠吗? 但是张桃芳不但能够看见人眼珠,还能分辨出颜色,这就是对色彩的分辨力超强的表现。 小水的这个天赋让周文如获至宝,不管是做狙击手还是侦察兵,甚至是火炮观察员,这都是妥妥的好苗子。 就连赵长树知道了他的特点后都眼馋得不得了,堂堂一个少将军官,竟然拉得下脸来,没事就成天就来和小水套近乎拉家常,封官许愿无所不用其极,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撬自家学弟的墙角。 其实这也不怪赵长树,所谓没有比较就没有羡慕嫉妒恨。如果赵长树不知道佣兵团这些兵王的实力,不知道世上还有佣兵团这样一支超出自己想象的精锐部队,他绝对不会干这种没范儿的事。 换着任何一个人,你天天看着自家兄弟大鱼大肉开豪车,自己就成天只能吃糠咽菜骑单车,你心里能够平衡吗? 何况兄弟间感情好着呢不是?当哥哥的拿点儿吃点儿兄弟的算个什么事啊? 奈何人家小水死活就是不愿意离开佣兵团,何况现在还拜了赵晓金这个武学大家为师。少年人,谁不想学得一身本事展现自我?何况小水跟小鬼子还有深仇大恨,学了本事可是要杀小鬼子报仇的。 还是周文做了工作,好说歹说,让小水练出来后,只是时不时去模范旅给白马将军撑下场子,人还是佣兵团的人,这才算是堵住了赵长树的嘴。 黄大有的能力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赵长树这个当叔叔的拉不下老脸来,不然就差点要认黄大有当干儿子了。 因此这两人当然就得到周文的重视和重点照顾。 一开始他俩都是由自己师傅亲自教导,周文一有时间就来给他们上全套般若之气的按摩,但是这两人的身体素质总归是跟那些龙门派弟子有些差距,一个月下来也才刚刚渡过了新兵训练期,距离达到上战场的标准还有不小差距。 有人会说,小水是乡下少年,除了跟着父亲和叔叔打过猎,也没什么武功底子和军事技能,慢点可以理解。 但是黄大有好歹是东北军出身,还有一声不俗的武功,而且机枪打得那么好还杀过鬼子,不是应该学的更快吗? 但是,从两人的训练效果看,却是小水的训练效果要更好,而黄大有虽然打得一手好机枪,但是其他战术动作却是接受得稍慢。 不是因为小水比黄大有更聪明,而是小水以前就没接受过什么军事训练,就连他叔叔的枪都没摸过几次,就如一张白纸更好作画,周文他们教什么动作,只要练熟了,就马上符合标准。 而黄大有总归是在东北军中呆了一段时间,也经过了东北军的新兵训练,有些不合理的战术动作已经有了初步的肌肉记忆,后面要纠正过来就要费些功夫。 但是,这哥俩有一个共同点是周文他们比较欣赏的,就是刻苦和努力。 两人甚至在常规训练过后,还偷偷给自己上量加练。 这次佣兵团全体都上了战场,周文就让他们在后勤队呆着,平时自己训练,生活上就由老张叔管着,带他们来的目的就是让他们感受战争的气氛。 而对于雷大海这些义勇军战士的到来,佣兵团在大战的节骨眼上也不可能派人来训练和管理他们,只能把训练他们的任务交给小水和黄大有,其实也就是让雷大海他们跟着学习一些基础的战术动作和战术思想。 而雷大海他们自然知道书生长官正带着部队在前方打仗,但是他们都是一心想杀鬼子的好汉,这么成天吃着人家的好肉好饭,却是一点儿忙都帮不上,心里也有些着急。 特别是那天夜里传来了前线大捷的消息,整个建昌营都沸腾了起来,士兵们高声呼喊着,欢笑着,就连后勤队的这些士兵也兴奋得四处奔走相告,老张叔更是难得的给每个士兵都赏了一碗酒。 “我滴乖乖,那可是小鬼子一个混成旅团,好几千鬼子啊!就这么没了?”雷大海他们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个个惊讶得大嘴里都能塞进一个鹅蛋。 小鬼子有多厉害?战斗力有多强?机枪大炮有多犀利? 他们这些跟小鬼子战斗了几年的义勇军战士心里最清楚。 第873章 适应性训练 如果这个消息是报纸上或是别的部队传来的,雷大海他们肯定是认为在吹大牛。 但是,他们亲眼见过周文一人干掉上百人鬼子的神奇表现后,就知道这个年轻的长官是有着本事的。 这下子,雷大海他们对于上战场杀敌更是心切得不行,巴不得明天就开始训练,争取早日上战场跟着书生长官杀鬼子。 但是在这之前,好歹先看看人家是怎么训练的,说不定都是自己这些老军伍以前就练过的,那咱们就能尽快通过考核了不是? 但是,雷大海和兄弟们的小心思都被老张叔看在眼里,他呵呵笑着说道:“大海兄弟,你们别着急,先好好把身子养好。书生专门交代过,你们这些年苦日子过得多了,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让你们养上一个星期才能逐步开始训练,还不能一开始就上量。” 小水赶紧说道:“就是就是,书生说你们以后杀鬼子的机会多得是,现在首要的就是把身体养好了。” 雷大海听到这里,知道自己的心思被人看破,也只能讪讪笑着谢过老张叔,手里拿着鸡蛋走了回去。 就这样一直耐到了第五天。 这天接近黄昏的时候,小水他们冒着雪花训练回来,看见雷大海和小七他们几个正在门口聊天打屁,就走来和他们打招呼道:“雷大哥,你们明天上午可以跟着做一些适应性训练了。” 雷大海和小七几个相互看了一眼,都是面露喜色,雷大海赶紧问道:“小水兄弟,啥是适应性训练,你给俺们说说。” 小水看着几个年纪都远超自己的大哥,马上又有些不好意思了,红着脸挠着自己的后脑勺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楚,就是……就是跟着我和大有哥一起训练,按照正常作息时间,只是训练量没有咱们那么大就是。” “没事儿,小水兄弟你只管说是什么章程,俺们兄弟跟着练就是,你们能做到的,俺们肯定也不孬。” “就是就是,俺们就跟着你们,让俺们做啥都行。” 其实雷大海他们这些义勇军战士也确实闲不住了,别看这几天个个都是好吃好睡的,其实心里就像有根羽毛在一直撩着,早就急不可耐了。 小水看着这些只差就要高兴得蹦起来的汉子们,心里也有些好笑,想了想就迟疑地说道:“那也行,明天一早我来叫你们,咱们先试一试,如果几位大哥觉得不行,就只管给我说。” “没事没事,俺们这几天都闲出肥肉来了,正好活动活动筋骨。” “那行,我和老张叔去说一声,给你们准备一下训练道具。” 第二天凌晨,天还在一片漆黑,睡眼朦胧的雷大海他们一共25人被小水叫起床,也不洗漱啥的,直接来到院子外面,就见25个鼓鼓囊囊的行军背包整齐地排放在地上。 雷大海和小七他们刚从热乎乎的被窝里爬出来,都是在寒风中哈着白气,身体不自禁地打着哆嗦,不由跺了几下脚,活动一下身体。有几人还低声交谈着什么,队伍显得有些凌乱。 雷大海这才发现小水和黄大有却是像两根标枪一样笔直地站着,小水背着一只步枪,黄大有则是背着一支套着枪衣的长家伙,一看就知道是机枪一类的武器。两人身后背包紧紧贴身背着,脚下还打着绑腿,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们。 而在他身旁的小七则是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小水背着的步枪,他知道这就是之前书生长官用的那种不用拉栓就能连续射击的步枪,心里正想着是不是自己以后也能拥有这样一支好枪。 雷大海不觉老脸一红,这才过了几天舒坦日子,就把军营的规矩给忘了。 赶紧咳嗽一声,大声喝道:“全体集合,快给老子站好了。” 这二十几个义勇军总归都是以前训练过的老兵,赶紧派好队列,在雷大海的口令中全部立正站好。 小水这才上前一步大声道:“全都有,背上地上的背包。” 现在佣兵团已经全部用上了德国进口的M-30军用背包,但是训练用的就是专门在太原的服装厂定制的普通帆布背包,款式跟德国背包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把防水的马毛外套和皮质的背带和挂带都换成了帆布的。 雷大海伸手就把要放在身后的背包拎起来,却是手上一沉,赶紧双手都用上,才把沉甸甸的背包提了起来,心里直咂舌道:“好家伙,怕不有小50斤重。” 小水和黄大有走过来,帮助雷大海和小七他们把背包背上,嘴里不断给大家讲解各种背带和挂带的用法,直到把每个人的背包都牢牢固定在背上,这才说道:“背包里是26公斤重的铁块,是专门训练用的,背包里还有一个行军水壶,老张叔都把水给装满了。” “咱们早上第一个训练科目就是负重越野10公里,这里没有平地,咱们就走山路。现在天黑,咱们就排成一路纵队。这一带山路我熟,我在最前带队,大有哥在队尾。大伙儿跟紧了,别掉队,走不动了就叫我。” 说完后就当先向前面走去。 “听到了吗?都跟紧了。” 雷大海赶紧回头吼了一嗓子,就跟着小水第二个出发了。 现在背上沉甸甸的重量压着身体,还要走10公里山路,大家都知道真正的考验来了。 但是,他们还是低估了佣兵团的负重越野是什么意思,走出去10来分钟,大伙儿都开始头上冒汗了,这时才发现小水带队的速度越来越快,不多时就变成了小跑着上山了。 虽说雷大海他们这些年基本上也经常在奔波作战,又都是年亲力壮的,体力都不算差。但主要是多年风餐露宿的生活,半饥半饱的日子久了导致身体都有些虚弱。 再加上这几天的舒服日子让一直紧绷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肌肉一时紧不起来,很快就有人感觉腰腿发酸,有些吃力了。 一般人就是背着小50斤的背包走山路都费劲,你还开始跑,这不是要了人老命了不是? 第874章 小儿科 大约跑了2公里后,雷大海就觉得胸腔里仿佛是被火烧过一样,每一次呼吸都是极其困难,背上的负重也越来越沉,就像是座山一样压着他喘不过气来,这种感觉比上次被小鬼子在后面追着还要难受。 他看着前面那个年轻后生不疾不徐小步快跑的身影,心里有些怀疑他背包里怕是没有自己的这么重吧,怎么就显得那么轻松呢? 很快,就有人开始不行了,队伍中间的一个小个子跑着跑着脚步就开始摇摇晃晃踉跄起来,旁边的队员眼看他要跌倒,赶紧伸手去拽他,岂不知自己也是体虚乏力,两个人都哎呦一声,齐齐摔倒在地。 队伍的后端就不由停了下来,前面的小水也赶紧跑回来,看到这些大哥人人都是大口喘息着,合几人之力才将倒地的两人拉了起来。 就对着雷大海说道:“大伙儿就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再接着走。” 这时黄大有从后面走了过来,将那个小个子背包里的铁块拿了两块出来,然后放到自己的背包里,闷声说道:“俺帮你背几块。” “不用,大兄弟,俺还能行,那就谢谢兄弟了哈。” 此时的雷大海瞅了一眼黄大有打开的背包,发现里面黑黝黝的堆着好几块铁块,这才心里咂舌道:“我的乖乖,你背包里的铁块居然比俺们的还多,现在还要再放两块进去,怕不有小100斤的重量,还背着一杆一看就不轻的长家伙,你这大个子是骡子吗?” 这下他可不敢怀疑小水的背包了,肯定负重不比自己的轻,何况人家还背着枪和子弹盒。 等雷大海他们喘匀了气,小水又带头往前走去,这下他可不敢加快速度了。 其实这也是小水被周文对他和黄大有的训练方式给误导了。 要知道周文对人都是一来就上量,当时小水和黄大有两人的第一次适应性训练就被他练得死去活来,然后晚上来个全套按摩就基本恢复了,第二天又将他们练得口吐白沫。 如是几次之后,基本就可以再加量了。 但是这次周文可不在,小水如果将雷大海他们练得脚手抽筋,第二天可就要全趴下了。 …… 晨练结束后,吃过早餐,雷大海他们身体各种发酸疲软的感觉还没消失,就开始了新兵的队列训练。 作为后世穿越而来的周文,他制定的新兵训练的第一个项目当然就是共和国每一个军人耳熟能详的站军姿了。 一个军人如果自己的军姿站好了,自己的军姿的动作要领掌握了,那么他就为其他队列训练打下了一个比较好的基础。 如果一个军人自己的军姿站的不好,自己的军姿站的不标准,那么他其他的队列动作训练的水平肯定也是很一般的,甚至可以说是训不好的。 军姿也是军人队列动作的基础,同时更是训练军人服从命令意识,训练军人形象细致的一个最重要的动作。 通过军姿训练,可以让一个军人他的身材更加挺拔,他给人的印象会更加阳光,同时能够训练他的精神面貌更加昂扬向上。 东北的抗日义勇军战士,都是来自东北的各行各业,他们有军人、也有的是地道的农民。但是经过几年来残酷的战斗考验后,能够存活下来的大多都是以前东北军或是警察出身,都是有一定军事素质的人员。 所以,队列训练在雷大海他们这些老军伍看来就是小儿科的把戏,想必自己就会很快通过。 没想到的是,参加佣兵团的第一次军姿站立训练,就让雷大海发觉,以前在东北军中的新兵训练才是叫做小儿科。 在小水和黄大有指正了每个人的姿势后,雷大海他们25个佣兵团的新兵就开始了枯燥而严肃的站立训练。 你想想,之前一个多小时他们才负重50斤跑(走)了10公里山路,浑身上下都处于疲劳恢复期,现在又要全身笔直不能动弹丝毫地长时间站立。 肌肉的酸痛,汗水在寒风中变成冰水不断浸湿着身体,手足渐渐变得僵硬和麻木等等不适,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加剧,这不仅仅是对人体力的要求,更多的是对韧性和意志力的要求。 这下雷大海终于有了一丝明悟。 用这种方法给新兵训练,不但能锻炼他们的军姿和精气神,更是能培养军人的服从性和坚韧性。 在这大冷天里进行军姿训练,老张叔也有些不放心,专门搬个小板凳在远处观察着。 虽然他不懂这些军事动作的要领,但是没吃过猪肉也见多了猪跑,在佣兵团的时间久了,对于这些训练的目的和身体的承受能考验还是清楚的。 要知道小水和黄大有也同样是新兵,就怕他们两个愣头青不知道循序渐进的道理,一下子把人家身体给练坏了。 老张叔可是知道,小水和黄大有两人最终是要招进一分队的,训练的强度和科目自然就要严苛得多。 而雷大海他们这些义勇军则是在淘汰一部分年纪偏大,身体跟不上的队员后,最多也只能加入二分队。 中午休息的时候,这些义勇军战士再也没有了之前吃过午饭后还吹牛打屁的闲心了,都是吃过饭后就爬上床一躺,不多时就鼾声连天。 下午是同样枯燥的正步操练。 而对雷大海他们来说,正步操练才是最难的。 为什么呢? 就因为他们以前在军队里就练过东北军的正步操练,但是跟佣兵团的动作完全不同,就连摆动双臂的动作都不一样,对于已经形成肌肉记忆的这些老兵来说,要改正这些动作的难度比一般人还大。 但是,训练虽然枯燥和严格,这些已经经历过血与火考验的抗日战士们却是毫无怨言。 苦? 几年来,无数次被小鬼子的铁甲车和骑兵追得在深山老林里逃窜,连续数天和数十天都吃不上热饭,喝不上热水,每天都在饥寒交迫中挣扎,每天都有生死与共的同伴倒下,每天都在死亡和生存的两条线之间打滚。 这才叫苦。 第875章 新教官 这样枯燥乏味的新兵训练在经历了一个星期之后,雷大海他们终于第一次触摸到了期盼已久的武器,也迎来了他们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教官。 教官是谁呢? 就是犯了错误被关了三天禁闭的龙门派大弟子左明青。 左明青肋骨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基本不影响做动作了。 周文考虑到左明青的特点,就命令他在伤势好转后就到后勤队来担任教官。 除了现在人手有限,只能用伤员来做教官外,主要还是要培养左明青的责任感和大局观。 担任过教官后,新兵们的技能和经验全靠教官传授,也就是说他们未来在战场的表现和生存本领就跟教官的责任心和严格把关息息相关。 以前大王庄的那些老兄弟,就是在中原大战时担任过张长官教导2师那些学员兵的教官后,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在大局观和责任感以及指挥能力方面,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而左明青经过上次的事件之后,也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问题,意识到了团队合作的重要性。 要知道他是龙门派新一代的领军人物,武功的学习和领悟能力都是师弟们的榜样和追赶的目标。特别是到了佣兵团后,不管是枪法还是各种武器的操控能力,还有各种军事素质学习和战术动作的领悟,都是7个弟子中最出类拔萃的一个。 现在却只能眼巴巴看着师兄弟们都跟着周文去了喜峰口作战,而自己只能落寞而羡慕地在后方养伤等待,这种落差让他意识到小师叔这次对他是真的不满了。 虽然他和师弟们加入佣兵团的时间不算长,但是小师叔(周文)和小小师叔(张晓平)的本事和武功早就已经被他们所崇拜和推崇,更是成为他们心中的榜样和目标。 而周文平时对这些武当弟子也非常关照,不说般若之气对他们的身体改造后让每个人的武功在短短时间内都上了一个台阶,就是平时训练时也是耐心教导从不骂人。 但是这一次左明青犯错却是被周文板着脸狠狠教训了一顿,就连他师傅赵晓金也是沉着个脸,不让师弟们给他上药,说是疼上几天就记得住教训了。 所以接到来担任教官的任务后,他就痛下决心,一定要改正自己有些骄傲自满的心态。 想想也是,自己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看看人家小小师叔,不但是佣兵团第一狙击手,而且年纪跟自己相仿就已经是气劲镜高手了,但是小小师叔对小师叔的态度从来都是非常敬重,任何命令都是不知不扣地坚决执行。 而自己有哪些方面能够跟人家相比的? 左明青既然端正了态度,必然就想好好表现一番,争取早日归队。 而训练内容方面,左明青可就不像小水那样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结合他自己的新兵训练的心得体会,知道武器训练才是所有新兵最喜欢的科目。 首先,他带领所有义勇军战士和后勤队的队员们,在树林里砍树挖坑,用一天的时间就建立了一个简易的训练场。 然后就只是对之前的科目做了一个小小的改动,就让雷大海他们的训练积极性又提高了一大截。 左明青的方法很简单,军姿和队列训练合格的队员,可以优先进行武器的训练。 想摸枪?可以,只要上午的训练合格达标,下午就是枪械训练。 左明青得到老张叔的同意后,从后勤仓库中领出了十几支65式半自动步枪、5支索米冲锋-枪、2挺MG-13机枪、还有最新的德造20响驳壳枪、M1911手枪等武器。 雷大海他们这些义勇军战士何时见过这么多威武霸气的枪械。 对他们来说,最熟悉的武器莫过于驳壳枪了。 但是眼前的驳壳枪可是跟他们以前用的家伙略有不同,先不说那崭新的烤蓝色的镜面,就是那比老式驳壳枪长出一大截的弹匣就知道这枪的子弹怕是多出了一倍。 而且听这小左教官说这枪还可以连发,更是撩得这些对驳壳枪都情有独钟的义勇军战士心痒痒的,巴不得拿在手里好好观摩一番,能够打上几枪就更好了。 而小七和几个对自己的枪法很有信心的队员则是不断瞅向65式半自动步枪,他们当然知道这种步枪比以前习惯的拉栓步枪好在哪里。 当然,还有几个以前用过机枪的队员,对带着马鞍形弹鼓的机枪更感兴趣,老军伍的他们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机枪,但是一看就知道这弹鼓里的子弹肯定要比他们习惯的捷克式机枪要多很多。 左明青也才是半年前才通过了新兵训练,当然知道这些义勇军战士对于武器的热切心理。 但是,规矩就是规矩,这是他从这次犯错中总结出来的最深刻的体会。 上午训练合格的就能使用武器了吗? 呵呵,你想多了。 使用武器的第一步训练就是熟悉武器的结构和性能。 下午的时候,武器训练的队员就能围成一圈,听左明青介绍武器的性能和结构,然后看着他一步步拆解武器,学习如何保养,上油等等。 到了武器训练,雷大海他们这些老军伍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特别是对于步枪和驳壳枪,其实都大同小异,只要了解了性能和结构,拆解和组装都非常快捷。 而那些上午训练不达标的队员,就只能老老实实跟着小水继续练队列和正步,最多只能羡慕滴往左明青那边瞅上几眼。 不得不说,左明青的这种激励方法非常简单有效,而且也让这些年纪比他大得多的新队员心服口服。 军队里就是这样,立下了规矩,能者就上,不能者就原地踏步,都是凭真本事吃饭,谁也没话说。 左明青担任教官也才仅仅3天,上午的队列训练就再也没人拉跨了,下午是全体都参加了武器训练。 第4天,左明青又想出了新的规定,枪械拆卸组装最快的队员,将优先开始实弹射击训练。 这下可是把雷大海他们的训练积极性就完全调动起来了。 但是,第4天的射击训练却是被一件突发的事件所打断。 周文率队归来了。 第876章 归来 在接到29军指挥部的撤退命令后的当天下午,周文带领佣兵团的兄弟们,带上伤员就踏上了归途。 这次参加战斗算是了结了他作为穿越者的一个心愿。能够参与历史上有名的大刀抗战,周文与有荣焉。 要说这次喜峰口的战斗,是佣兵团第一次,可能也是最后一次,参加如此大规模的白刃战。这种战术与佣兵团的惯用战术差异很大,危险性也很大,估计以后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但是兄弟们表现真的非常不错,周文非常满意。 要知道白刃战是非常残酷的,特别是佣兵团兄弟们都是以少对多的情况下,不仅要求有很好的武功基础和拼杀技术,而且要有稳定的心理素质和坚韧血勇的精神。 周文知道,经历过这种几百上千人的冷兵器拼杀过后,一分队的这些老队员的军事素质和心理素质都会更加成熟,是难得提升自我的机会。 但是,来自南京和北平军委会的撤退命令,却让周文对胜利的喜悦和收获变得有些索然无味起来。 也让他再无心情留下来参加29军的庆功宴。 几十人去的的时候都是骑马,一个多小时就到了。回来的时候因为用担架抬着高小山,还有几个腿部受伤的队员坐在马上被人牵着走,所以走了大半天才回到冷口。 周文没有进建昌营,而是直接来到后勤队的村子。 此时,老张叔带着左明青、小水、黄大有以及雷大海他们一群新队员全部来到村口,远远见到周文他们队伍里还抬着担架,还有些队员身上都裹着绷带,几乎人人身上都有血迹,都是心里一个咯噔,赶紧就迎了上去。 老张叔更是心急,边跑边大声问道:“书生,是谁受伤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一直在求上天保佑,担架上千万别是尸体。 要知道,在老张叔的记忆中,自从王胡子他们出事之后,大王庄出来的这些年轻队员就再也没人在战场上战死过,最严重的的一次也就是在淞沪抗战,妙花、张晓平和许大成被日军舰炮炸伤。 但那一次就差点儿让周文失去理智,孤身一人上军舰去把小鬼子的军舰给炸沉了,差点儿就没能回来。 这次可不要有人折了。 刚想到这里,就听到周文远远说了一句:“是山子哥。” 老张叔一听是高小山出事,心里一凉,脚下就是一软,差点就一个跟头栽在地上去,还好是他身边的黄大有眼疾手快,一把就扶住了他的身形。 “是山子哥受伤了,已经没有危险了,让后勤队的兄弟们尽快送他去医院。” 老张叔这才稳住了心神,嘴里埋怨道:“我说你这孩子,怎么说话不说完呢,差点没把你老叔给吓死。” 周文笑着走过来说道:“是我的不是,吓着您了。” 这时左明青已经带小水他们这些新队员排好队形,齐齐向周文他们立正敬礼。 妙花大步上前,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些队员的军姿和队列,郑重回礼,然后点头道:“还不错,看样子你们也没闲着。” 说罢对着黄大有问道:“大有,你给我说说,你们训练到哪一步了?” 黄大有赶紧上前,毕恭毕敬地双手给妙花递上一个水壶,憨笑道:“师傅您先喝口水。” 妙花一听就板着脸训道:“胡说,军中叫什么师傅,重新报告。” “是!”黄大有吓了一条,赶紧将立正站直,然后大声道:“报告总教官,我和小水已经完成了基础战术动作的训练,每天越野训练已经进入第二阶段。这些新队员已经开始武器操控训练了。” “嗯!”妙花这才点点头,从黄大有手中接过水壶,喝了几口水道:“你们先别解散,就在这里候着,我一会儿要过来检查你们的训练情况。” 而此时,老张叔示意早就等候在旁边的十几个后勤队队员一拥而上,将担架接了过去,牵马的牵马,抬担架的抬担架,都将伤员们接了过去。 老张叔这才闻到周文他们身上有一股子血腥味和臭味,又看着周文他们略显狼狈的形象,就想着是不是这次去参加29军的战斗不太顺利,居然伤了这么多人。 但是现在队员们太多,又有些迟疑不好直接开口询问。 而雷大海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义勇军战士则是隔着老远就闻见了周文他们身上的刺鼻味道,心里都是大为凛然,这是杀了多少人才会沾上那么浓烈的血腥味。 而周文一看老张叔和周围几个后勤队员们关心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这些人的装束让他们误会了。 也是,当时听到撤退的命令后,周文心里有些烦闷,就只是在29军指挥部草草清洗了一下就带队回来了,身上可是带着整整一夜与小鬼子正面搏杀后留下的污垢和血迹。大伙儿也没带换洗的衣服,就这么穿着脏兮兮的作战服就回来了,确实有些看着狼狈。 周文笑着大声说道:“老张叔,兄弟们,咱们这次帮着29军可是又打了一个大胜仗,消灭了小两千的小鬼子,这些血迹都是鬼子的。” 然后又转身对许大成说道:“大成,你来给老张叔和后勤队的兄弟们讲讲咱们跟小鬼子白刃战的经过。” “好咧,老张叔,小弟们,过来过来,我给你们讲……“ ”……昨天夜里,夜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我们人人一身黑衣,手里拿着刀就向鬼子阵地摸去……” 看着许大成手舞足蹈,讲得白沫子乱飞,周文差点笑出声来。 这个讲故事的工作,交给喜欢显摆嘚瑟的大成最合适,他也喜欢不是? 周文又转头对赵晓金说道:“就由师兄护送山子哥他们去医院,给冯师弟介绍一下伤情,你们就在医院吃过饭再回来。” 赵晓金应了一声就大声道:“明元、明星,你们师兄弟几个都跟我走。” 而在队伍中的左明青看到师傅和师兄弟几个之后,眼神就一直没舍得挪开过。但是赵晓金却是连瞧都没瞧他一眼,几个师兄也不敢过来跟他打招呼,只有小机灵鬼曲明星偷偷对着他打了个稍后再说的手势。 第877章 指挥官的潜质 周文又转头对赵晓金说道:“就由师兄护送山子哥他们去医院,给冯师弟介绍一下伤情,你们就在医院吃过饭再回来。” 赵晓金应了一声就大声道:“明元、明星,你们师兄弟几个都跟我走。” 而在新兵队伍中的左明青看到师傅和师兄弟几个之后,眼神就一直没舍得挪开过。但是赵晓金却是连瞧都没瞧他一眼,几个师兄也不敢过来跟他打招呼,只有小机灵鬼曲明星偷偷对着他打了个稍后再说的手势。 左明青听到师傅刚到就又要带着师弟们离开,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情急之下就叫了一声:“师傅。” 两个字一出口,眼圈就不禁红了。 要知道他自小到大都是跟师傅和师弟们在一起同吃同住,师兄弟几个就连一天都没分开过。 这次他犯了错误加上受伤,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情同手足的师弟们去前线跟小鬼子拼命,而自己则是形单影孤地被关了3天紧闭,然后就是在医院疗伤,心里是又急又悔,更是担忧师傅和师弟们的安危。 而且他武功高眼力就好,早就看见队伍中那些缠着绷带的队员们,特别是看到三师弟曲明星肩膀上也有绷带,而且绷带上还有斑斑血迹,更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现在一见到师傅和师弟们都全须全尾地站在自己眼前,心里的思念和关心就一发不可收拾地泛滥起来,就想抱着师傅大哭一场,给师傅赔罪认错,只要能够让自己再次回到师弟们中间,让自己干啥都愿意。 赵晓金闻声转头,就看见左明青眼圈发红,一脸期盼地看着自己,心里一软,就转身对左明青说道:“明青,你的伤势还没好,就先做好你师叔交给你的工作,等你伤好了,我再给你师叔说说情吧。” 说到这里,就拿眼睛瞅向周文。 周文何尝不知道师兄的心思,何况这些龙门派弟子最大的也不过二十岁出头,加上出身名门大牌,都有一身不俗的武功和医术,心高气傲也是难免。 但是,左明青是他内心比较看重的人才,不管是他的武功底蕴,还是学习领悟能力以及接受军事训练表现出来的天赋,都是周文比较欣赏的。 而且他还是这些龙门新一代弟子中的大师兄,深得师弟们的敬重和爱戴,也是师兄赵晓金心目中未来的接班人。 这种有领导气质的人才,在佣兵团中是最为难得的。 周文知道,凭着自己的般若之气的帮助、还有前世带来的先进训练方式以及超时代的战术模式和理念,要培养出一个或是一群兵王并不算难。 但是要培养一个合格的特种作战指挥官可就不容易了。 现在高小山也好,妙花也好,其实都是各有所长,他们两人由于生活环境和阅历所限,不可能做到能完全领悟特种作战的真谛和战略性作用。 而张晓平性格恬静平和,只是专注于狙击手和周文副官这个身份,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 而左明青则是不同,从门派角度来说,他是新一代大师兄,自小就锻炼出了一定的领导力和气质。而由于龙门派这些弟子的底子实在太好,将来成长空间很大,说不定几年后就会在佣兵团中上升为中流砥柱的角色。 左明青在将来的作用就非常关键,表现得好就能起到带头榜样的作用,反之就有可能给佣兵团的内部稳定带来隐患。 还有一个就是左明青在军事技能方面的领悟能力极强,不单是枪法出众,对于战术方面的理解更是能马上就明白核心作用并能做到举一反三。 这样的人才如果周文倾力调教几年,说不定在佣兵团中就能成为独当一面的指挥官。 最关键的是,左明青是自己人。 在新加入的这些指挥官中,蒙雨庭他们总归是西北军的后裔,与哪位大帅以及西北军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和割舍不了的感情。 万一哪天大帅东山再起(历史上没有,但保不住周文的到来改变了历史走向呢?),一纸招令发来,谁知道蒙雨庭和陈万里他们会不会就此离去? 那二分队谁来带? 高小山和妙花指挥一分队还行,但是这种集炮兵、特种兵、步兵以及将来的防空部队为一体的诸兵种作战就有些力有不逮。 而左明青的聪明和领悟能力以及对战术的理解方面,就相对比较合适。 周文还准备在这次长城抗战结束后,就要组织一期军官培训,由自己和蒙雨庭他们一起担任教官,给包括模范旅在内的军官们讲解战术指挥和诸兵种合成作战的理念。 要将最先进的战术思想灌输个佣兵团的每一级军官,在军事技能掌握到一定的熟练度后,战术能力就是让佣兵团的战斗力更进一步的关键因素。 而且,这次左明青犯了错后,确实是让周文有些意外。 年轻人犯错是可以理解的,而周文也预料到这些龙门派弟子中肯定会有人犯错。 就像几年前突袭石守信的宅院时,作为突击组组长的孙大柱就犯了大错,不但自己差点没命,还有可能将佣兵团的行动暴露。 后来被妙花狠狠教训了一通后,还当着全队的面将他的组长给撤了。这在当时才刚刚成型的佣兵团已经算是比较严重的处罚了。 哪怕到了现在,孙大柱在妙花面前都有些畏畏缩缩,生怕哪里做得不好又被妙花训斥。 但是,他现在也是妙花用得最顺手的人,就因为他吸取了教训,对妙花的任何命令都不敢打半点儿折扣。 周文只是没想到这次第一个犯错误的居然是左明青这个大师兄,这个头可就没带好了。如果不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不但是会毁了一个优秀指挥官的好苗子,还有可能给其他武当弟子造成不好的影响。 所以对左明青的处罚也有一半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现在大师兄赵晓金求情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而周文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就走了过来,对着眼巴巴望着他的左明青说道:“明青,你的问题是很严重的。在战场上不守纪律,不遵守规定的战术安排,自作主张,是战场上的大忌。” 第878章 徒弟 看着左明青越来越白的脸色,周文吓唬了几句后也就不为己甚,语重心长地说道:“本来这次我是不准备让你参加战斗了,让你直接回山西去,什么时候相通了、想明白了,再恢复你的身份,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左明青马上明白,这位小师叔说的可不是玩笑话,如果自己的回答让他不满意,可能真的就只有打道回府了。 “小师叔,我明白了。因为我是武当弟子里的大师兄,在战斗中和平时的表现,我本应该起到带头的模范作用,但是由于我的自大自满和小聪明,有可能反而带坏了师弟们,变成了团队中的害群之马。所以团里对我的处罚我都能虚心接受,并且保证以后一定严格遵守纪律,一切行动听指挥。” 周文一听就乐了,这小子悟性真的不错,居然总结得比我这师叔都要精辟,看样子是真的知道自己的错误了。 他沉吟了一下,看着一脸忐忑不安的左明青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我只希望你能牢记这次教训,以后能真正成为师弟们学习的榜样。明远和明星你们师兄弟也要引以为戒,这不是在师门,而是在军中,在与日寇进行你死我活的搏杀战场,稍有懈怠,就会影响整个团队,甚至会让自己的队友和兄弟丧命。你们明白了吗?” 最后这句话是对着其他武当弟子说的。 “是,明白了。”包括左明青在内的所有弟子都大声回答道。 周文满意地点点头,还着意斜瞅了妙花一眼。 他就是见不得妙花刚才对黄大有作古正经的训斥,看着是对徒弟的严格要求,实际上还不是有了个徒弟向自己显摆么。 而且周文看得出来,别看妙花对黄大有时不时就板着个脸训斥,但是心里对这个徒弟却是满意的不得了,不仅仅是因为黄大有机枪打得好,而且黄大有自小就非常喜爱练武,虽然没有什么名师指点,但是基础却是练得非常扎实,现在有了妙花这个武学大师的指导,武功进境可以说是一日千里。 虽然妙花因为性格使然,嘴上对黄大有从不表扬,但是周文却知道他心里实际是满意得不得了,这从他一见周文得空,就要周文给黄大有来个般若之气按摩就可以看出,他对黄大有这个白捡到的徒弟可是着紧得很。 所以周文也要向妙花显摆一下,我虽然没有徒弟,但是一大群师侄在我面前毕恭毕敬的,比徒弟还好使,而且还不用费心费力去教授武学,现成的便宜不香吗? 妙花却是装作没看见,直接将黄大有带到一边去详细询问他们的训练情况,毕竟他现在不但是佣兵团副团长,还挂着佣兵团的总教官的头衔。 周文与妙花两人的暗斗全被赵晓金看在眼里,心里也不觉有些好笑,这两个人都是佣兵团里的灵魂人物,却老是喜欢斗小孩子气,有时一旦占了上风,就会高兴很久,仿佛打了一个大胜仗似的。 但是他却是知道,这师兄弟两人的感情却是非常的好,自己这个名副其实的大师兄根本没法比。 但赵晓金心里没有任何不快,毕竟他们参加佣兵团的时间还不长,还没有周文和那些老队员那种,数年来风雨同舟,历经无数生死考验的共同经历。 周文看到如释重负的左明青道:“但是,你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给我把这些义勇军大哥们训练好,争取让他们早日加入到我们佣兵团的行列。” “啊?还要当教官呐?” 看着左明青马上就是一脸苦相,周文突然出手在他肋下轻轻一戳,左明青猝不及防之下,哎哟一声,疼得差点蹦了起来。 “明白了吗?伤都没好你还想着上战场,刚才我说的就忘记了吗?” “是,我保证完成任务。”左明青赶紧忍着肋骨传来的疼痛,立正大声道。心里却是腹诽这个小师叔出手真是狠啊,专照人软肋戳。 周文接着对早就一脸期盼看过来的小水说道:“小水你也跟着你师傅去吧,好好跟你这些师兄学学,他们这次战斗的表现都非常好,明远更是立了一个大功。” “哎!”小水甜甜的应了一声,马上就出列跑到赵晓金面前,叫了声“师傅”后又恭恭敬敬行了个礼。 要知道小水几个月前刚刚经历过家破人亡的人间惨剧,又贸然来到佣兵团这个陌生的环境,一个几乎没出过远门的孩子,心里的孤单和凄凉是可想而知。 两世为人的周文当然知道小水的情况,他可不想在小水这个狙击手好苗子的心里留下阴影,一回到山西就马上说服了赵晓金,收了小水为弟子,而且还是正式入门的武当弟子。 有人说为什么不一起交给妙花带,让妙花收为徒弟不也很好吗? 主要原因还是小水17岁的年纪已经不算小了,由于骨骼和经络的生长已经基本成型,现在才开始跟着妙花练外功打基础,就有些事倍功半,效果不会很好。 但跟着赵晓金从武当内功入手,再加上周文般若之气的引导和改造,未来在武学上的潜力还是可期的。 还有一个就是妙花的性格不适合当个暖人心的师傅,只要看看当年体净跟着他忍饥挨饿的日子,最后还是体净练就了一手打石子的本领,才没被生生饿死。 而且拜了赵晓金为师后,就算是有了门派做靠山,又有一群师兄帮扶,就像一个大家庭,对小水来说就有了心理依托,而且将来在佣兵团的地位也能得到保障。 由此就可以看出,周文对小水是多么的喜欢和看重。 而现在,小水质朴单纯的性格也受到了赵晓金这个师傅和其他师兄的喜爱。 话又说回来,谁不喜欢有个手脚勤快、性格单纯的师弟呢? 起码之前最小的师弟张明源就非常喜欢,终于摆脱了老幺的身份,而且还跟自己年纪相仿,很快就跟小水成了好朋友。 所以,现在的赵晓金和一群弟子们,就已经被小水视为了家人。 大家分别了好几天,你说他不想念吗?只是碍于军规,不敢表示而已。 现在得到周文的允诺,一颗心早就欢喜得飞了起来。 第879章 末位淘汰 周文转头看着一脸羡慕之色,却是笔直站着不敢稍动的左明青挥挥手说:“你也去吧,记得晚上回来安排岗哨,从今天夜里开始,雷大哥他们也开始安排站岗值班。” “是!谢谢小师叔。”左明青大喜,赶紧恭恭敬敬对着周文敬了个礼,也是快步来到赵晓金身前,挠着自己的后脑勺呵呵笑着喊师傅。 “臭小子,赶快走吧。”赵晓金笑骂了一句,就带着8个弟子和担架员向几里外的野战医院走去。 由于路途颠簸,途中赵晓金看到高小山疼得直冒汗,就给高小山打了一针吗啡,现在还在昏睡之中,所以大家伙都没去打扰。 看着赵晓金他们远去,周文这才有空看向了依然排列整齐,站的笔直的雷大海他们20几个新队员,点点头道:“不错,雷大哥。看得出来,你们几天的训练效果不错,大家伙儿都没偷懒。” 雷大海是自从到了建昌营后就再也没见到过周文的,虽然在后勤队有老张叔他们照顾,心里对于能否留下来,心里总是有些没底。 但现在不知怎的,看见周文后,一颗心反而落在了实处,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没把自己这些人当外人的态度,就知道这个书生长官不会赶自己这些人走了。 要知道他们在后勤队这些天可不是只会吃睡休息,同时也会观察这支部队的一些基本情况。虽说他们都是被周文救下来的,照理应该老老实实跟着周文就行了,想那么多干嘛? 但是雷大海他们却是不同,他们这二十几人中的大多数都是在东北军中干过,其中他还是曾经当过连长,而小七好歹也当过几天班长,对现在民国军队里的一些陋习和黑暗已经比较了解。 什么内外有别,什么嫡系非嫡系,什么后娘养的受到各种不待见和不公平等等。 雷大海也怕自己所托非人,自己也就罢了,大不了把命还给人家就是了,但是手下这些兄弟们可没必要跟着自己遭罪。 但是几天下来,他却是有个惊人的发现。 按说一般军队里后勤队的士兵,基本就是些老弱病残,甚至有些还是没受过什么军事训练的民夫。 但是他见到的这些士兵却是不同,不但每天都有出操训练,而且看他们的军事素质都不算低,战术动作更是比自己这些老军伍还要干练利落。 而且除了那个明显是管事的老张叔外,其他士兵的年纪都不大,看上去几乎人人都是孔武有力的健壮后生,在其他部队那可是当做一线精兵来培养的,但是在这个叫做老虎佣兵团的队伍里,却是只能当做后勤兵使唤。 有次雷大海试探着问了一个站岗的士兵,却是被那个年轻后生给了一个大白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们不是后勤兵,是预备队,知道不?需要的时候我们也能上去打仗。别看他们好像厉害得不得了,个个鼻子朝天装大象,其实好多人的枪法还没我的好,我也就是负重训练差了一点儿而已,等再过些日子,身子再练得结实一点儿,我马上也能成为战斗兵。” 后来经过老张叔的介绍,雷大海才知道这个佣兵团的后勤兵是在训练中某一项和几项不达标的,就都充入后勤队,等每半年一次的全团大比武中,如果能够超过战斗部队的那些落后的士兵,就可以替换上去,成为一名真正的战士。 雷大海虽然不知道末位淘汰制,但是带过兵的他当然知道这个法子的好处。就是让士兵们人人都有被淘汰的危机意识,训练和战斗时就不敢不努力拼命,不然就一辈子在后勤队里干着最累又最没面子的活计,却是只能拿别人一半的军饷。 等他了解到即使只是战斗兵一半的军饷,每月也有不折不扣4个大洋的收入后,他不禁咂舌道:“俺滴娘啊,那战斗兵岂不是每月就有8个大洋进账,已经比得上东北军一个排长的收入了,那当官的岂不是更高?这个书生长官可是有钱得紧。” 他这才知道之前问那个哨兵是戳到人家短处了,难怪自己会遭到白眼。 而且更让他吃惊的是,即使是后勤队的士兵,人家的装备可是不孬,钢盔作战服和高腰作战军靴一样不少,还人人都是长短两个家伙。 而且长枪就是让小七眼热的不得了的65式半自动步枪,只是短枪变成了德国造的大红九10发驳壳枪,不是最新的那种20响自动手枪。 但也是不得了了,要知道他在东北军中当连长的时候,用的还是沈阳兵工厂仿制的10发半自动驳壳枪,跟德国原产的大红九可是差得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后勤队的装备都那么好,那么战斗部队的装备岂不是要从脚武装到牙齿,就凭这一点儿,雷大海想加入佣兵团的心就更加热切起来。 他是跟小鬼子干了几年仗的,当然知道好装备对于战斗力的提升有多大作用。而且他带着兄弟们加入军队,可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单纯就想杀鬼子,杀得越多越好。 好武器自然就能让他们杀更多的鬼子,为家人和乡亲们报仇。 在了解到这些之后,雷大海还专门给兄弟们都提了个醒,要是谁在训练中不加倍努力,到时候被踢到后勤队里来赶马车扛大包,那丢脸就丢到姥姥家了。 现在周文倒是对这些义勇军战士很看重,如果他们最终能够通过训练加入到二分队里,他们与小鬼子拼杀数年的战斗经验和对小鬼子战术的熟悉程度,对于二分队的战斗力会有不小的提升。 所以周文看到雷大海他们标准的军姿后,心里也不觉点了一个赞,就凭着这股精神头,周文就对他们有很强的信心。 雷大海看到周文示意大家稍息后,这才笑着说道:“有书生长官这般的照顾,俺们可不敢偷懒,就想着能早日上前线杀鬼子。” “就是就是,俺们现在也没啥其他心思,就想好好训练,能够早日上战场,兄弟们心里都憋着股劲儿呢,书生长官也别体惜俺们,只管朝死里练俺们,不然也对不住每日的大肉和馒头。” 小七也赶紧附和道,心里倒是真的盼望着早点训练,本来今天就要开始射击训练的,想用那支枪已经很久了。 第880章 丑话说在前 周文看着心切的小七,笑着说道:“小七哥别急,听说你在义勇军就是神枪手,明天我们就去进行打靶训练,到时候可要看看小七哥的神枪风采。” 小七倒被周文说的不好意思起来。自己那三脚猫的枪法,也就是在义勇军里能逞逞能,在你书生教官那几百米远都枪枪不落空的枪法面前,就是关公面前耍大刀,自不量力了。 周文又对着雷大海说道:“雷大哥,把你们丢在后勤队好几天,没怪我招待不周吧?” “哪能呢?先不说长官的救命之恩,就是俺们来到关内,长官给俺们吃好的穿好的,兄弟们都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这诺大的恩情。” 周文笑着说道:“把身体养好了,训练好了,然后多杀鬼子,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 雷大海几个一听就打起了精神,嘴里却是赶紧表态:“只要能跟着队伍杀鬼子,长官你怎么安排都行。”“就是就是,兄弟们都没意见,就听长官您的。” 周文点头道:“好,我打算这样安排,这些年你们在东北一直跟小鬼子战斗,环境太过艰苦,对身体的损伤也比较大。后面咱们有很多训练科目都对身体条件有一定要求,所以首先是先把你们身体养好,这个可急不来。” “现在你们25个人就暂时编成一个新兵小队,分为三个班,队长由雷大哥担任,班长由你们自己推选,等以后那几个负伤的大哥归队后,也归入新兵队,从今天开始就要进行正规管理。” “平时生活管理由队长负责,训练和纪律由教官负责。” “各位大哥都是经历过无数残酷战斗幸存下来的精英,在训练上我相信你们的能力,我只有一个要求,一切行动听指挥,能做到的就留下。自觉做不到的,我也不勉强,还发给你们足够的安置费。毕竟你们已经跟小鬼子战斗了数年,你们已经不欠这个国家什么了,而是这个国家欠你们的。” “但是。”说到这里,周文脸色也严肃了起来,提高了声音。 “军队不是搭伙做买卖,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愿意留下来的就要考虑好了,军队是有军规和纪律的,从明天开始就实行军队管理,到了哪时,想走可就走不了了。各位大哥今天都回去考虑考虑,明天一早听到集合哨子,出来集合的就是愿意加入我们佣兵团的,书生我表示欢迎,不出来集合的就是想走的,我每个人发100大洋安置费恭送。” “现在大家解散,晚上我让老张叔多做几个菜,咱们一起喝几个,接风和送行一顿弄了。” 说完后,看着雷大海他们神色复杂地各自散开,周文就招呼着兄弟们去清洁身体去了,再不洗干净换身衣服,身上的臭味就是自己都受不了了。 周文今天回来,没有急着回冷口的指挥部去,就是要对雷大海他们有所安排,总不能把人扔在后勤队就不管不问。 所以他今天才会跟雷大海他们交代这么多。 至于去留问题,周文还是要本人自愿,毕竟强扭的瓜不甜。何况雷大海他们又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还要周文花心思留人,周文主要还是敬佩他们都是抗日的好汉子,想给他们一个好的结局而已。 但是丑话要说在前面,要他们进队首先就是要把他们在旧军队的一些陋习改变过来,令行禁止只是基本要求,后面还会有一系列的观念上的改造,不然即使训练合格,到了二分队也会把一些不好风气带给那些年轻士兵,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3月20日,燕山山脉在这个春天里难得地被久违的阳光眷顾,而冷口关也难得地得到了一个多星期的平静。 清晨的阳光,影影点点地散落在宁静的树林中。那些冬天里一直死寂般沉睡的树木,在飞鸟的叽叽喳喳鸣叫中,开始长出了些许绿叶和嫩枝,仿佛一个多星期前,那场上万人相互厮杀的大战,已经相隔了一个世纪般那么漫长。 然而,这种难得的宁静,很快就被一声来自空中的轰鸣声打破,树林中的鸟儿被惊吓得扑腾着翅膀,高飞而起。 但是,它们很快就发现远方天空中,居然有几个体型庞大的巨鸟,发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带着让鸟儿们心惊肉跳的死亡气息呼啸而来,吓得鸟儿们惊慌失措地四处乱飞。 此时,驾驶着三菱九二式轰炸机的广田正智中尉却是没有心思理会那些快被吓瘫了鸟儿,他略显疲惫的脸上带着些许忿忿不平的表情。 就因为他实在太累了。 你想想,这几天平均每天出勤达到四次以上,哪怕有狂热的为帝国建立功勋的精神支撑,也架不住肌体各部位的酸痛和体力上的疲惫。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飞机操控不但要精神高度集中,同时也是需要花费很大气力的,特别是要不断拉动僵硬的控制杆,一天连续几个小时的操作,广田正智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麻木得像是与肌体分离了一般。 他此刻的心里一直在咒骂那些步兵马陆的无能,眼看着已经占领了古北口城关,但是连续几天却是被挡在了最后南天门阵地前,害的自己本是侦察机的飞行员,也被调来驾驶轰炸机,而且每天不断起飞去轰炸,老子八嘎的也会累的啊! 骂完了那些无能的陆军马陆,他又开始骂坚守在古北口的中国守军。你们难道八嘎的不怕死吗?老子每天出动数次去轰炸,而且还无数次亲眼见到,那些被250公斤炸弹炸飞起的无数残缺躯体,但是你们怎么就不退呢?难道不知血肉之躯难挡钢铁的道理吗? 还有关东军总部的那些更加无能的长官,你们八嘎的就不会往国内多调一些飞行员过来吗?大家都替换着上战场,都能积累战场经验不香吗?非要把我们这些帝国精英当做骡子使唤,都特么的是猪脑子。 第881章 战略武器 其实广田正智有些误怪关东军总部的长官们了,他们又不是战争的初哥,怎么会不懂得轮换作战的好处? 但是奈何他们调不动啊! 要知道,包括九一八事变、热河战役以及进攻长城的战役,都是日本关东军单方面的行动,并没有得到日本内阁和日本军部的授权。 这个时期的日本内阁其实并不想扩大与中国的战争,就因为日本同样受到了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国民经济的整体出现了大滑坡,如果现在就与中国全面开战,弄不好就会面临金融系统崩溃的局面。 而且,现在西方列强的虚弱他们还没察觉出来,毕竟上百年来的余威还在,日本也怕遭受到西方诸强国的制裁和出兵干涉,就跟民国政-府也将中日之争寄希望于西方列强的调解的心理一样。 他们不知道经过一次世界大战后,曾经称霸全球的大不列颠帝国已经被淘空了身体,日渐虚弱。而号称欧洲第一陆军的法国更是外强中干。 而此时的米国还在消化一战得来的好处,已经习惯跟在大不列颠帝国后面捡剩骨头啃的他们,对于自身的实力和潜力还没有清醒的认识,更是沉醉在中立法案带来的与世无争的梦想中。 直到几年后,德国的一个小胡子伸出指头轻轻一捅,将西方国家虚假繁荣的遮羞布戳出一个缺口,才让小日本意识到自己之前的懦弱和胆怯是多么的可笑,才让他们意识到什么是纸老虎。 而现在,小日本的胆子还是很小的,他们也只敢欺负欺负羸弱的中华民国,对上任何一个西方列强,也不得不低下本就不够高的猪头,大口大口往肚子里吞气。 所以日本内阁现在并不支持关东军的所作所为,别说调兵增援,就是本来答应的,新增一个航空联队的飞机也延迟部署。 所以,现在日本关东军虽然成立了飞行集团军,号称有4个飞行联队,但是飞机总数也不过150余架,而且大部分是部署在朝鲜和黑龙江,用于防备苏军,能够派到锦州支援长城作战的飞机就只有50余架,其中还有好几个中队是侦察机和战斗机,用于支援前线的轰炸机不足二十架。 所以,在整个长城防线上,小鬼子也只能先将有限的航空兵力投入到他们认为最重要的古北口战场。 但是,小鬼子的指挥官们都是非常自我的人,负责喜峰口和冷口防线的第6师团的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并不认为他负责的区域是次要战场。 在他看来,既然中国军队在数百公里长的长城防线,用一字长蛇阵排开来防守,那就处处都有可能是漏洞。只要打开一个关口,整条防线就不攻自破,何来的主要和次要战场。 特别是在冷口和喜峰口连续吃了两个败仗之后,坂本师团长已经意识到自己面对的中国军队不同以往,心中更是对违抗命令的13联队联队长铃木井亮恨得咬牙切齿。 本师团长已经提醒了你,可你依然要违抗命令发动进攻,这也还罢了。更令人气恼的是这个猪头联队长居然没有严格遵照步兵操典的规定部署自己的营地,兵力又过于分散,这才导致被中国军队偷袭得手,竟然将一个联队的帝国军队打得狼狈溃逃,最后只剩下1千余人得以存活。 对于近两千的帝国士兵死亡,坂本政右卫门倒不是太在意。战争哪里有不死人的,这些忠勇的帝国士兵从加入军队的那天起,就必须做好战死的准备并与之为荣。 但是,一个由天皇陛下亲自授旗的正编联队,居然被中国军队打得差点把军旗都给烧了,这就有些丢脸了,而且丢的不仅仅是大日本关东军的脸,还丢了天皇陛下的脸。 要不是喜峰口发动攻击的数万中国军队莫名其妙地突然撤了军,那被困在几个山头的13联队残部能否逃出生天都是未知数,烧毁军旗那是必然的。如果真那样的话,坂本政右卫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给关东军总司令植田大将交代,大将阁下会不会让自己切腹谢罪? 要是铃木井亮这个猪头联队长现在还活着,这种耻辱和罪责,坂本政右卫门见到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先用耳光将他打成猪脸,接着,马上,立刻,就地,让他切腹谢罪,而且连介错人不带派的那种。 虽然将一切罪责都归咎到铃木井亮这个死鬼身上的坂本政右卫门,逃过了来自关东军总部的责罚,但也让他对喜峰口和冷口的中国守军开始警惕起来。 这根本就不是以前遇到的东北军那种拉稀的部队,而是勇猛和顽强不亚于帝国军队的中国精锐部队。 所以他出奇地冷静,阻止了手下两个旅团长暴跳如雷要求尽快洗刷耻辱的请战书,而是静静等待着后方的补给到位。 这里有人会说,日本军队的补给怎么会那么慢,第六师团都等了快两个星期了还没补给完吗? 就像干那个上文提到的,日军后方对于关东军自作主张的进攻行为很是不满,因此并没有从国内给予关东军任何援助。所以目前进攻长城沿线的日军两个师团的补给就要从在沈阳和朝鲜的储备仓库中调集,路途比较远不说,铁路和公路还要经过目前还有大量中国抵抗武装活动的热河省,运输渠道并不通畅。 而优先补充的就是关东军军部认为的最重要的古北口方向,所以第6师团的补给只能排在第8师团之后。 这也是让坂本政右卫门对关东军总部特别不爽的地方。 只是,不爽归不爽,他不敢再轻视对面的中国军队,也再没有之前一个联队或是一个旅团就能轻易攻破长城防线的狂妄想法。 既然补给来的慢,那就要拿出足够的耐心,还要有周密的计划,要对这两个关口的中国守军进行详细的分析。 这次他准备纠集所有的兵力,要以泰山压顶之势,对喜峰口和冷口同时发动攻击,毕其功于一役。 所以,接下来的一个星期内,他等待的后勤补给终于给全师团补充完毕。 同时到来的,还有两个对他来说是至关重要的战略性武器。 第882章 倾巢出动 那么,是什么样的武器,让坂本政右卫门这个主力师团的师团长如此重视呢? 第一个,是他借用的4门大正四年式150毫米榴弹炮终于从遥远的朝鲜运了过来。 日军大正四年式150毫米野战榴弹炮,是为步兵师团的炮兵联队与独立野战重炮兵旅团配备的野战榴弹炮,威力大、精度高,主要用于战役级别的压制火力。 这种火炮在九一八事变后,日军才开始下放到师团所属的炮兵联队,而目前关东军的几个师团却由于国内的限制,还没来得及配属。 所以坂本政右卫门只能凭借军中的老关系,向朝鲜驻屯军借用,用完之后可是要归还的。 但在他看来,原本配置给师团直属炮兵联队的6门38式105野战炮对于墙厚石坚的长城来说,威力还是不够,必须要用150毫米口径的大炮,才能一举摧毁长城的各个垛口和城墙。 而另一个关键的武器,就是有关中国守军的情报。 其实根本不用他通过军部情报部门的渠道,只要从现在中国各大城市的报纸上就能获知在喜峰口和冷口有关中国守军的编号和编制。 要知道自从冷口和喜峰口连连被中国军队打败后,整个中国大地都几乎沸腾了起来。 国民奔走相告,报纸争相报道。 而且,一些有政-府背景的报纸还生怕别人不相信似的,将一些属于保密级别的内容都给曝光了出来,包括部队番号,指挥官姓名,参战部队的编制等等。让小鬼子根本不用费多大 事,就将冷口的32军和喜峰口的29军这两支部队的底细都给摸得一清二楚。 还好,早就得到周文嘱咐的赵长树,将几天前闻讯来模范旅采访的几个中央日报的记者都打发去了32军军部,并以前线危险为由,拒绝任何记者到前线阵地采访。这些受到冷遇的中 央日报记者为此还非常不忿,仗着自己有高晨背景,甚至还告到了北平军委会哪里。 但是何婆婆管天管地,却是还管不到吃喝都不靠他的晋军身上,也只能无奈地发电申斥几句了事,但心中也对模范旅有了坏印象。 所以,现在坂本政右卫门手上有29军和32军的详细资料,但是模范旅的情况还是一头雾水,即使是关东军军部特高科在南京方面的内线,也找不到任何关于晋军模范旅的资料,甚至 在南京军委会的名单上就根本没挂号。 其实这也是模范旅成立的时间不长,而且周文之前就一再要求阎大帅在长城抗战之后再公开模范旅的名号,甚至就连太原绥靖公署里的那些高官也暂时不要告知,这才在这几个月内 保持了模范旅的保密性。 不然以目前民国上下普遍缺乏保密意识,在加上鬼子间谍遍布民国政-府各个阶层的情况下,模范旅的详细资料恐怕早就摆上了坂本政右卫门的案头。 但是,正因为模范旅的神秘性,反而增加了坂本政右卫门的警惕性。 在熟知民国情况的他看来,32军也好,29军也罢,终归是中国的地方部队,战斗力虽然不可小觑,但是装备和后勤补给能力的孱弱就决定了他们作战的续航能力不强。 而且这些军阀部队都有保存实力的习惯,当物资和人员的消耗超过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后,自然就会生出怯战畏战的心理。 不得不说,坂本政右卫门对民国的国情还是非常了解的,在原来的历史上,就是因为32军的尚正将军心存保存实力的心思,只派了139师一个师,五千多人的兵力防守冷口关,而主 力却是放在了二十来公里后的迁安县城。这才导致日军集中兵力猛攻之下救援不及,冷口关被迫丢失的情况。而冷口关的失手就是长城抗战失败的原因之一。 而29军在几年后的七七卢沟桥事变中的表现更是与长城抗战时期的大刀英雄部队的形象大相径庭。 当然,此是后话,暂且不表。 所以,坂本政右卫门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支神秘的模范旅恐怕才是让米山先遣队和混成14旅团覆灭的关键因素。 作为一名资深的高级指挥官,坂本政右卫门虽然很是看不起目前的民国军队,但也不至于狂妄到认为日军在大小战斗中都会每战必胜的程度。 在局部战斗中受到点挫折,打了几个不影响大局的败仗,都是战争中难免的事情。就像一年前的一二八淞沪事变,帝国军队同样是在庙行遭到了惨痛的失败。 但是,那场局部战争的最终的胜利者依然是帝国军队。 而且中国军队人数实在太多了,在某个特定的环境里或是由于某个偶然的因素,被中国军队占了一时的上风也是可以理解的事,比如这次喜峰口13联队的溃败,刨除铃木井亮这个蠢 猪的因素,中国军队就是利用了人数的优势和黑夜的掩护进行偷袭得手 但是,米山大队和混成14旅团的覆灭可就不是打了败仗这么简单,他们也不是什么被击溃,而是被中国军队干净彻底的全部歼灭,能够活着跑回来的一个也没有。 因此,这个模范旅的战斗风格如何,武器装备的情况、战术特点、有多少兵力等等,坂本政右卫门是一概不知。 但是他知道,要想完全歼灭一支混合了炮兵、骑兵、步兵、辎重兵等诸兵种的帝国军队的混成旅团,需要的可就不仅仅是人数多这个优势,起码在战术层面、官兵的军事素质和武器 火力等方面都要形成压倒性的优势才能做到。 所以他这次亲自率领第6师团倾巢出动,对付的主要的目标就是冷口的这支中国军队,至于喜峰口的29军,只需要派一部分部队牵制进攻就行了。 坂本政右卫门具体的部署为:以第11旅团的14联队和13联队残部,以及从炮兵联队派出的一个野炮大队组成西线攻击集群,指挥官为11旅团的旅团长中村俊雄少将,主要攻击和牵制 喜峰口的29军。 第883章 敌袭 而坂本师团长自己则亲率第12旅团并师团直属的骑兵联队、炮兵联队、工兵联队、辎重联队还有一个新配置的战车中队,近2万人的兵力进攻冷口。 这还不算,他还让正在承德整训的伪满军崔兴武的第7旅,在一个星期后带着补给赶到冷口助战。 届时日伪军加在一起就会有2万4千人的兵力。 出于谨慎的考虑,他还要求关东军总部,将正在轰炸古北口的航空兵调动一部分来长城东线支援作战。 所以才有了今天广田正智所在的轰炸机中队被仓促派往冷口轰炸的情况。 却说此时,在5000米的高空中,广田正智透过阳光的照射,已经看到了远方那道蜿蜒如长龙的巍峨长城,就通过通话软管,对后面的机枪手兼观察手说道:“对照地图,确认轰炸方位。” 三菱九三式轻型轰炸机是日军第一款全封闭座舱的轰炸机,成员有机长、机枪手兼观察手、投弹手共3人。 由于小日本的抠门和科技所限,座舱内并没有无线电通话器,成员之间只能通过一个通话软管来传音。 三菱九三式轻型轰炸机的设计算是比较先进的,属于世界上第一批采用单翼全金属机体的轰炸机,几乎跟英国和美国的同期飞机同步。 唯一的缺点就是飞行速度只有225公里,这也是反应了日本航空工业在发动机上的短板,这种短板一直持续到二战结束都没有稍许改观。 到了最后,小日本为了提高飞机的性能,能够与欧美的先进飞机对抗,就只能在机体设计和材料上下功夫,最后居然还是让他们研制出了一代名机,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零式战斗机。 但是,现在虽然三菱九三式轻型轰炸机的最大飞行速度只有200来公里,但在中国北方的天空中,依然是无敌的存在,就因为中国军队在北方就根本就没有能够起飞作战的战斗机。 高射炮和高射机枪更是凤毛麟角,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所以也就造成了以广田正智为代表的一大批日军飞行员,从九一八时便开始,就基本不考虑来自空中和地面的威胁。 在他们看来,轰炸时只要不把高度降低到300米以下就是完全安全无忧的。 在前几天轰炸古北口的时候,由于是阴天,能见度太低,轰炸效果并不好。 于是就有个想胆大的家伙将高度降低到了250米,结果被中国军队的机枪打中,将倒霉的观察员打死了不说,在回去的路上,两台发动机都熄了火,最后飞行员和投弹手只能选择跳伞,飞机拖着浓烟坠毁在了热河的大地上。 这可是自九一八事变以来,关东军被中国军队击落的第一架飞机,所以为了遮丑,也是不愿承认自己被破处了,所以关东军对外宣称飞机受伤已经平安回到了承德机场。 但是,对外可以吹牛,对内可就要追责了。 那个胆大妄为的家伙直接被大队长阁下的大耳刮子将脸打成猪脸不说,还被勒令停飞,并要给全大队的飞行员洗一个星期的兜裆布。 “啧啧啧!那可是几十条兜裆布啊!而且承德机场的设施简陋,这些血气方刚的飞行员已经很长时间没洗澡了,兜裆布上面的那些……啧啧啧……那个臭啊!” 广田正智想到这里都不自觉地打了寒颤,肚子里就有些反胃。 “4点钟方向,距离8000米。”观察员报告道。 此时广田正智已经将飞机高度降低到了2000米,继续推动摇杆下降高度。 这次日军出动了一个飞行中队4架轰炸机。 由于没有无线电通话设施,飞机之间的联络就只能降低高度后推开座舱顶盖,相互用手势进行队形调整。 “中队长阁下命令我们紧跟着他下降高度,在他投弹之后,我们是第二顺位。” 广田正智听闻后就调整了飞机的速度,让左面的中队长飞机超前,自己在他的上方紧紧跟随。 此时长城上的无数垛口已经肉眼可见,中队长的飞机开始拉低了机头,准备进入投弹高度。 他们轰炸的可不是那些垛口,而是城关所在的凤凰山上的中国守军阵地。 凤凰山非常好辨认,在这一段燕山山脉中最高也是植被最稀少,显得光秃秃的那座大山就是。 此时广田正智的飞机高度已经降到了1000米高度,在他的下前方,中队长的飞机开始呈50度角进行俯冲,进入轰炸前的准备。 广田正智紧随而下,心里在计算着中队长飞机的高度。 按照平时的飞行要求,中队长第一个投弹的高度就是其他飞机的参考投弹高度,如果带队飞机高度低于300米,其他飞机有权选择不跟。 300米,就是目前日军轰炸机的最低高度,低于这个高度投弹,命中了是你的功劳,被击中了就是你的过失,如何选择看你自己。 “600米……500米……400米……” 广田正智心里在默念着,自己的飞机也就在后方500米的距离紧紧跟随。 就看着中队长的飞机在400米高度时猛然拉平了飞机,在拉平的过程中飞机继续下降了不到100米的高度,然后飞机进入了平稳的平飞状态。 “不愧是中队长,完美的操作,小仓君, 九三式轻型轰炸机是采用水平轰炸方式,在进入投弹的前一刻必须将飞机拉平,以便投弹员瞄准目标,按下投弹按钮。 很快,已经下降到500米高度的广田正智看见中队长的飞机像老母鸡下蛋般扔下了四颗炸弹,炸弹在空中由于风力的助力,有些摇头晃脑地向大地直冲而去。 “漂亮,中队长真是太棒了……” 但是,广田正智的赞美之言还未结束,就看见中队长的飞机正要抬头之时,机翼上突然冒出了一串火星。 “纳尼?”广田正智头脑有些懵,怎么机翼突然冒出了火星。 “敌袭!里是冒火星,这是机枪子弹打中机翼了好不好。 第884章 新的防空武器 但是,时速仅仅是200公里,正在由俯冲状态改平飞,重达3吨的飞机,哪有那么容易拉起机头,何况现在还是飞机速度最慢的时候,也只有150公里的时速,要想加速并改变飞行姿态,起码也要一两分钟的时间。 “嗖嗖嗖……” 从地面狂飞而来的子弹不断从机舱盖四周飞过。 而此时他的飞机高度已经下降到了400米,即使现在能够拉起机头,但是由于之前俯冲的惯性,飞机必然还会继续下降几十米才能爬升。 但是,带满炸弹的飞机实在太笨重了些,要想马上改变飞行姿态哪有那么容易?广田正智差点把控制杆掰断都无法阻止飞机的持续下降。 “赶快投弹。”广田正智还算反应快,现在飞机弹仓和挂架还挂着4颗250公斤的炸弹,要马上把炸弹扔掉,让飞机重量减轻,才能更快地将飞机拉高,逃出敌人防空火力的杀伤范围。 投弹员小仓秀现在哪里还顾得上瞄准,大拇指死死按住投弹按钮,4颗炸弹瞬间脱离挂架,向着大地坠落而下,广田正智明显感觉到飞机轻轻一颤,就像卸下了某种枷锁一般轻快了许多,就连平时感觉僵硬的摇杆也变得灵动了起来。 他现在完全使出了浑身解数,推节流阀(油门)、拉动控制杆,右脚轻踩方向舵,一套操作行云流水,只是头上冒出的汗珠显示出他内心的紧张。 这架代表日军当先最高科技的轰炸机,终于开始转向并加快了速度。 但是,2吨多重的飞机只有400匹马力的动力支持,瞬间加速能力能有多强? 所以,在广田正智感觉是他成为飞行员以来最完美的一次操作,这架飞机也只是笨拙地向右转了不到20度的方向,速度从150公里提高到180公里而已。 就在此时,广田正智突然看见自己的右机翼也冒出了火星,机腹下也传来了叮叮咚咚的撞击声。广田正智听声音就知道是机枪子弹 他现在却是顾不上担心了,只能祈求飞机尽快拉高,从目前350米的高度再拉升些许,自己的飞机和小命就都保住了。 到了400米,只要子弹不是击中油箱和发动机舱,轰炸机机腹下的钢板足以抵挡动能大为衰减的机枪子弹,到了500米以上,除非是高射炮,一般的机枪就威胁不到飞机的安全了。 可惜的是,就在飞机还在缓慢爬升的过程中,一串子弹从后面追了上来,击中了飞机尾部。 “八嘎!尾翼被打中了。”投弹手小仓秀气急败坏地大叫。 广田正智突然感觉飞机突然向右倾斜,就知道情况大大嘀坏了。 而此时倾斜的角度,让他正好看见右下方一架已经燃烧起火的飞机,冒着滚滚浓烟,急速向下坠落。 广田正智知道那架坠毁的飞机就是中队长的座驾,现在轮到他了。 广田正智用出吃奶的力气扳动仿佛被什么卡主了的控制杆,终于将飞机控制住。经验丰富的他知道,肯定是水平舵出问题了,这样的飞机是不可能飞回承德机场了。 “我们不能在这里跳伞,会被中国军队抓住的。”小仓用颤抖的声音提醒道。 “闭嘴!你这个蠢货!”广田正智一面破口大骂扰乱自己心智的小仓秀,一面努力控制着飞机歪歪斜斜的继续加速和拉高。 他当然知道不能在这里跳伞,而且现在高度太低,跳伞后很容易被地面猛烈的机枪子弹给打成筛子。 此时一股烧糊的味道传入他的鼻孔,是飞机某个部位起火了。 但是广田正智并没有慌乱,他知道只要不是发动机起火,飞机就还能维持一段时间。 此时,地面上的周文看着这架冒着浓烟的鬼子飞机已经逃出射击距离,不由大骂道:“你妹啊!这还能让他给跑了。” 此时他身边一个青年少校军官正在用对空观察镜评测日军的高度和距离,听到他的骂声,不由笑了起来,说道:“书生,你也太贪心了,鬼子也就4架飞机,咱们取得了击毁一架,击伤三架的战果已经非常不错了。要是你给我买几门高射炮,我保证这些鬼子一架也逃不了。” “不过,我观察了一下那架冒烟的日机,他的尾翼中弹和机翼起火,肯定是飞不回机场了,只是鬼子飞行员你就别想了,都不知道会跳伞到哪里。” “唉!咱们的MG13机枪用来防空,威力还是小了,这次大战回去后,我会想办法把两个机枪连的武器都换一拨。”周文叹道。 机枪1连连长王立志闻声就眼睛一亮,问道:“真的要买高射炮?” 周文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高射炮,你是想要用汽车拉还是马车拖?就咱们国内这种地形,你用高射炮打飞机是爽了,但是等鬼子飞机来炸你的时候,你怎么跑?我是不是还要给你配个运输连?” 王立志马上解释道:“我说的不是大口径的高射炮,就用你的德国朋友推荐的20毫米的速射炮就可以,也不过才几百公斤。” 周文知道王立志说的就是去年曼德尔专门推荐给周文的,瑞士20厄利空高射炮。 其实20厄利空高射炮是德国人设计的,但是由于一战后《凡尔赛和约》禁止德国生产大口径武器,这种中低空的防空炮的发展不得不转入地下,来到了瑞士。 这款小口径高射炮经过多次实战和实验的测试,被认为是中低空的防空利器。包括小日本在内的世界上多个国家都购买了生产授权。 “几百公斤也是重,咱们也做不到打几炮就换个地方,很容易被小鬼子的飞机盯死,到时候炮被炸了事小,士兵的损失我可就承受不起了。” “至于咱们会买什么武器,我还在斟酌,反正一定会让你满意就行。” 其实,周文心目中已经有了一款中意的武器,而且已经让曼德尔找渠道去购买了,只是现在一时半会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 第885章 鬼子出动 但是现在,他不准备在防空武器这个话题上延伸了,先吊吊这个优秀防空指挥官的胃口再说(其实也是吊吊读者大大们的胃口,你们也猜猜周文中意的到底是哪款武器?)。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次防空阻击战是佣兵团的又一次胜利。 之前,周文看到小鬼子将近一个多星期没有什么动静,就猜测到敌人肯定在酝酿一次大规模的进攻。 但是熟知鬼子尿性的他,知道小鬼子在陆地进攻受阻的情况下,必然会出动飞机和重炮,甚至坦克也有大概率用上。 所以他就将休整了几天的1分队的兵王们就再次派了出去,同样是盯住都山一带的山路,不管是发现鬼子飞机还是步兵,都可以用通话器接力通话的方式,迅快地将敌情通报给指挥部。 同时,他还把二分队的两个机枪连都调到了凤凰山上,准备打鬼子飞机的伏击。 周文想打鬼子的飞机,可不仅仅是想击落几架飞机那么简单,而是要让鬼子飞行员知道,现在凤凰山上的中国军队是有防空火力的,让他们幸存顾忌,就不敢过于肆无忌惮地低空轰炸,从而有效降低鬼子飞机的轰炸效率。 但是,周文真的没想到王立志和莫大海这两个专业的防空指挥官会做的如此出色,四架鬼子飞机全部都被防空火力击中,只是由于机枪的威力不够,才让3架鬼子飞机带伤逃了回去,但是这也是一个了不得的战绩了。 一般来说,即使是几十挺机枪,在非专业的军官指挥下,想击毁和击伤在300米以上高度,而且还在高速移动的飞机的概率并不高。 先不说小口径机枪的威力小和射程短,即使是你威力和射程足够,那也要先打中才行啊。在没有高科技雷达辅助的情况下,完全是靠机枪手的肉眼判断和对空射击经验,也就是说靠人吃饭。 即使是周文舍得用子弹来训练手下,但是对空射击的靶子可是没有,总不能放个风筝上去让弟兄们打吧? 所以二分队机枪连的这些士兵,射击地面目标那是个顶个的好手,但是射击空中目标就有些强人所难了。而且飞机这种玩意儿,平时见的也不多,兄弟们大多数都是缺乏直观的印象,经验更是无从谈起。 但是,王立志和莫大海摸索出来的战法就解决了这个问题。 由于他们两人都是系统学习过防空专业知识的,对于大多数飞机的飞行姿态和攻击方式都已经了如指掌。 所以,他们在无法训练手下打准飞机的情况下,就用区域封锁来代替。 所谓区域封锁,实际上是用于大口径高射炮的防空原理,就是利用高射炮的数量优势,对空中敌机必经的区域不断发射炮弹,炮弹会在一定高度自行爆炸,让这个特定区域充斥着各种爆炸气浪和碎片,从而对于区域内的敌机造成范围杀伤。 虽然MG13机枪子弹不会爆炸,但是在相对高度和空间内,子弹比炮弹要密集得多,射速也更快,只要打中飞机,必然就会给飞机带来一定损伤,也会增加日军飞行员的恐慌,投弹就不可能精准。 如果打中了飞机装甲薄弱的地方或是发动机和油箱等关键部位,那就完全可能将敌机击落。 对于两个机枪连的几十挺机枪来说,王立志和莫大海就是根据凤凰山的地形,首先判断日机可能的的轰炸飞行轨迹,预先布置好数个能够形成交叉打击的机枪阵地。 再预测日机降低高度准备轰炸的飞行方向,然后就在这个方向上用机枪子弹把空中填满,只要你来就肯定中弹。 这种战术说来简单,但是如果没有王立志和莫大海他们对飞机的运行轨迹比较熟悉,对机枪覆盖的范围做到了然于胸,对飞机飞行的基础知识有所了解,是根本打不出这种效果来的。 即使是如此,两人还必须由一个人担任充当对空观察手,随时通报日机的飞行情况,另一个则是根据日机的高度和速度,决定和指挥各个火力组的开枪顺序。 这些因素缺一不可,这才造就了二分队机枪连在淞沪和今天创造出来的战绩。 想到这里,周文就笑了起来道:“不过你说的对,能够击毁两架鬼子飞机,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成绩了,还得是你和大海两人运筹帷幄的功劳。” “那我是不是也要恭维你一句,还是书生你预测非常准确?指挥和领导的结果?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都情不自禁大笑起来。 是应该高兴,这次对空作战可以说是大获全胜,就跟上次在淞沪抗战时一样,小鬼子就是习惯了欺负缺乏防空能力的中国军队,不给个教训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 日军轰炸机遭到袭击并损失了两架飞机的消息,让坂本政右卫门中间的心里又多了一层阴影。 这个神秘的模范旅不但战斗力强劲,还居然有数量不菲的防空火力,虽然只是机枪,但是也不出乎了他的预料。 他心里有个预感,这次第六师团恐怕是遇到对手了。 但他可不会因为怕损失几架飞机就停止对冷口的轰炸和侦查。 在继续要求航空队出动飞机的同时,他率领的第6师团主力已经在都山县建立了指挥部。 都山县距离冷口关不过20公里,而且还有两条简易公路分别通向冷口和喜峰口。 现在第6师团的第11旅团已经在旅团长中村俊雄少将的指挥下,沿着简易公路向喜峰口出发。 而攻击冷口的第12旅团,却只是派出了23联队在前出都山县10公里的一个废弃村子建立了防御阵地。 目的是为了掩护工兵联队修缮公路。 要知道,都山到冷口的简易公路是当年东北军参与中原军阀混战时修建的,多年来缺乏护理,已经破败不堪,很多路段都无法通行汽车。 这次第6师团可是有着一个炮兵联队几十门火炮,75毫米的山炮和92步兵炮都比较轻便,只需要骡马就能够运送。 但是还有6门105毫米野炮和4门150毫米重炮可就需要汽车拖挂,何况还有大量的后勤给养需要不断从后方快速运输到前线,公路的通畅是必不可少的。 第886章 两套方案 周文在得到鬼子在修缮公路的情报后,他第一时间就判断出鬼子这次怕是出动了大家伙,也就是说有大口径的重炮。 周文熟知小鬼子在中国战场无往不利的最大仰仗,除了训练有素的单兵素质外,就是其火炮的犀利。 从日本明治维新开始,其军队的最大假想敌一直就是中国。 所以日军的军队建设和战术思路以及配套的所有武器装备都是以根据中国的多山地形和针对中国军队的薄弱环节入手。 其火炮大多是能适应山地地形,方便拆卸,用骡马和人力就可以运输的山炮和野炮。 比如掷弹筒和92步兵炮,就是山地战中能够跟上一线步兵的速度并能够及时提供火力支援的山地战的利器。 其又根据中国军队火炮缺乏的特点,在大队一级就配置了92步兵炮2门,掷弹筒18具,从火炮的数量上来说,对付中国军队的一个团也是绰绰有余。机枪的数量更是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到了师团一级,更是配备了一个炮兵联队,105毫米的野炮就有4-6门之多,其它75毫米及以下口径的山炮野炮有四十门以上。而与其对应的中国军队一个军,不要说105毫米口径的火炮,就是75毫米的山炮和野炮也没有几门。 再加上日军的单兵素质和基层军官的能力也远超中国军队,自然就会出现抗战时期,民国军队一个军甚至几个军都打不过日军一个师团,还被撵兔子一样被追得满山跑的情况。 但是,日军这种火炮配置也就是欺负欺负现在工业水平甚至还比不上清末时期的民国军队,如果把他们一个师团只有几门105毫米火炮的配置跟那些西方强国的军队相比,那他们就不够看了。 不说火炮至上的毛子军队,就是现在德国一个普通的步兵师,每个步兵团都会单独配备炮兵连和反坦克连,一个师的全部重火力有18门150火炮,36门105火炮,72门37反坦克炮。 仅一个步兵团就装备了2门150榴弹炮,6门75步兵炮,18门81迫击炮,27门50迫击炮,12门37反坦克炮。还有26挺重机枪,85挺轻机枪。可想而知德军一个步兵师(三个步兵团)的武器装备该是多么的强大。 所以说,目前的民国军队的装备水平,确实是跟日军有较大差距,跟其它西方强国就更加没法比较了。 在这方面,两世为人的周文还是有比较清醒的认识,所以他猜到日军有大口径重炮的情况后,就高度警惕起来。 要知道105口径以上的重炮,威力可就不是那些75毫米山炮和步兵炮能够比拟的,对于坚守在坑道和战壕中的模范旅官兵来说,就是一道悬在头顶上的利剑,一旦炸准了,什么工事也抵挡不住,工事里的人即使不被炸死,也要被直接震死。 如果炮弹正好落在战壕中爆炸,那就有可能让整排甚至整连的守军瞬间就成灰灰。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种重炮对守军的士气和心理都会带来巨大的压力。没有坚强的意志和韧性,一般部队很有可能被几炮就炸得四散而逃。 模范旅的官兵虽说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和对基层军官的培训,但是能不能经受住这种考验也是未知数。毕竟这些士兵大多还是为了能够养家糊口的军饷来当兵,基本不知道什么民族大义和家国情怀,更没有坚定的信仰作为精神支柱,周文可不敢完全放心。 周文和赵长树虽然早就在反斜面工事和深挖坑道等方面做了充足的准备,但是被动挨打总不是个办法。 周文就考虑要利用燕山山脉广阔的空间,看看能不能寻找合适的机会,突袭一把鬼子的炮兵阵地,不说是要将鬼子火炮全部摧毁,只要能让几门重炮彻底哑火就是成功。 为此,蒙雨廷和陈万里两人经过多次沙盘推演和模拟,制定了两种战术方案供周文决策。 一个是相对安全的火炮压制战术,就是利用现在佣兵团仅有的两门德制105毫米榴弹炮做文章。 之前就专门提到,德国Le.FH18M105毫米榴弹炮的特点就是精准和射程远,对比目前小鬼子,不管是105毫米还是150毫米的榴弹炮,最远射程都是10公里左右,而德国105毫米榴弹炮却能打到12公里远,这就给火炮反制带来了机会。 也就是说,只要日军的重炮能够打到冷口关,就说明我方的榴弹炮就能轻松打到日军的重炮阵地。 特别是现在佣兵团经过两次战斗的缴获,分别得到了日军大队和联队一级的军用地图,再参照之前自己勘察标注的详细地图,炮兵指挥官们已经把冷口关北面十公里内适合设立重炮阵地的地域都做了炮击标识和设置了基本参数。 只要能够找到日军的重炮阵地,不要过多的准备,我方的炮弹在几分钟之内就能在日军炮兵阵地上爆炸。 这个方案的关键就是要侦查到日军的炮兵阵地并迅速报出精确的方位。 要知道小鬼子也不是战场菜鸟,虽然他们知道中国军队欠缺火炮反制手段,但是依然不会在一个炮兵阵地上停留时间太长,这不是什么小心不小心的问题,而是任何一支炮兵部队作战时必须遵守的操作条令。 每一次战斗都要预先修建几个炮兵预备阵地,战斗中不断换位炮击,让敌人根本摸不清炮兵阵地的方位,在保证自己安全的情况下,才能更有效地打击敌人。这是佣兵团众多的炮兵军官们达成的共识,所以就要把日军不断转移炮兵阵地的因素考虑在内。 你不动当然更好,动了老子也照样打得着你。 蒙雨廷他们制定的第二种方案当然就是佣兵团一分队的老本行,利用穿插和潜伏,找到并突袭日军炮兵阵地,然后炸炮跑路就是。 第888章 讨论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3月22日。 这天清晨,没有举行什么开拔仪式,周文带领猛虎佣兵团主力1千余官兵,牵着上百匹驮马和骡子,在赵长树和蒙雨廷的目送下,排成一条蜿蜒的长蛇队形,悄然走下了凤凰山,向着东北方的群山中行去。 此时的赵长树和蒙雨廷都是面带凝重之色,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心里对即将来临的大战也有些担忧。 他们担忧的不是此次大战的胜负,以模范旅目前几乎将凤凰山挖空建造的坑道和工事群,小鬼子要想从这里打开突破口是千难万难,他们担忧的是再一次拉到外线作战的佣兵团。 要知道这次冷口关几乎吸引了日军第6师团的大部分主力,跟以前的什么混成旅团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对手。日军人数占优、飞机大炮占优,佣兵团在外线的作战必然比以前要困难很多。 特别是蒙雨廷,作为佣兵团的参谋长和二分队队长,相比陈万里他们,他在佣兵团付出的心血最多,对二分队的那些兄弟们的感情也很深。 这次却是因为与模范旅联合指挥的需要留在了凤凰山指挥部,他心里的不舍和担心都盈满了心头,只是不知这次分别,会有多少兄弟就从此天人两隔,再也无法相见。 中午时分,佣兵团来到了冷口关东面10公里处的一座植被相对茂密的山谷中。这里曾经是当初周文追杀鬼子侦察队时,经过并标记的一处比较适合藏兵的地方。 这里将作为佣兵团的1号营地,而且早在歼灭了混成14旅团后,周文就已经派出工兵团和后勤队运送了一批粮弹藏在此处,并修建了很多隐蔽的简易木屋供官兵休息。 佣兵团一开进山谷就如一台精密机器一般,各个单位就自发第开始运转起来。 高地上派警戒,营地四周挖战壕,机枪和火炮都马上组装起来并按照地图上早已分配好的地方建立阵地。后勤队喂骡喂马,并开始埋锅造饭。 这些都是在出发前就已经由陈万里安排好,各个兵种都各司其责,不到一个小时,一个简易但不简单的驻兵营地就已见雏形。 此时,指挥帐篷里,周文和陈万里正在与二分队连长以上的军官和一分队的各组组长在地图上进行战前布置。 “经过一分队各个小组的侦查情况,日军的公路已经快要修缮完毕,一分队现在的首要目标就是要找到日军的炮兵阵地,然后引导我们的火炮进行攻击。大虎,你来说说这几天的侦查情况。” “是!” 李虎应声站了起来,接过周文手上的指挥棒,来到一张挂着大地图前,指着地图就介绍起来。 “我们经过这几天的侦查,目前查到的鬼子编号是关东军第6师团第12旅团,有23和24两个步兵联队,分别驻守在沙河东岸的香炉子沟和西岸的娄杖子村附近。” 陈万里则是拿着带有23和24字样的两个小贴纸用图钉钉在李虎在地图上指点的部位。 “在两个联队之后,就是日军的工兵联队和骑兵联队,工兵联队在沙河上架起了四座浮桥,都可以通行汽车。骑兵联队人数不详,都在公路沿线警戒巡逻。目前没有发现日军重炮车队和坦克的行踪,估计还在都山那边,等待公路的修通。” 李虎说的香炉子沟和娄杖子村都是距离冷口关十几公里的地方,是沿着沙河的走向修建的简易公路的途径之地。 “这些就是我们目前侦查的情报,主要是简易公路两边的地势比较开阔,我没有得到命令就没有冒险抵近侦查。” 朱锦辉就奇道:“李虎兄弟,你没有抵近侦查就能把鬼子的编制番号都搞了个清楚,你成了千里眼了?” 现在佣兵团的军官们经过数次大战的考验,早就建立起了深厚的友情,大家都混熟了,时不时开个玩笑都是正常。 李虎平时话就不多,听了朱锦辉的调侃也不着恼,只是白了他一眼,脸上则是一副“你猜”的模样,就回到座位上。 朱锦辉当然知道凭着李虎他们这些兵王的身手,抓几个鬼子的活口不是难事。他只是感觉到帐篷里的氛围太过严肃,想活跃一下气氛而已。 而有人会说,现在的鬼子都是狂热的军国疯子,他们就会轻易地开口招供? 嘿嘿,朱锦辉在这方面可是半点儿怀疑都不会有,他是见识过这些兵王的手段的,对鬼子下起手来那叫一个狠,你就是块钢铁也能给你熬出汁儿来,要让鬼子开口还真不是件多难的事。 陈万里看着地图沉吟道:“看鬼子这种架势,怕是不把公路修好,他们重炮是绝对不会出动的。这沙河两岸可以用于架炮的地方不少,咱们总不能把一分队的弟兄全撒出去吧?” “不行,通话器就只有6个,还要留下2个做接力棒,指挥部这里也需要一个,最多就只能派出3个小组。” “3个小组在方圆几十里的地面搜索侦查,范围太大了,而且周围全是日军,也太危险了。” 这时,朱锦辉想起这些兵王的能耐,就对着一直沉默不语的田伯光问道:“老田,你说小鬼子的单位那么多,你们日语又好,直接伪装成鬼子混进去侦查咋样?” 说起田伯光,现在已经完全融入了佣兵团这个大家庭,而且几次战斗下来,他的能力也得到了大伙儿的认可和信任,现在更是已经跟紫惠(千惠子)结了婚,人也显得更加沉稳起来。 田伯光笑了笑说道:“伪装成鬼子不是不行,但是一开口说话就有可能暴露,恐怕不太妥当。” “咦?你们不是都会说日语吗?你更是日……哦,对不住老田,我不是那个意思。” 朱锦辉本来想说你以前不就是日本人吗?说到这里才突然醒悟过来,略显尴尬地望着田伯光解释道。 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人家现在已经是妥妥的中国人了,你这不是揭短吗? —————————— 祝各位书友中秋节快乐! 第889章 高难任务 还好,田伯光不跟这个傻叉计较,不以为意地笑着说道:“日语的发音也因为地区的差异而有所不同。关东军第6师团号称熊本师团,也就是他们的官兵大多数来自日本九州的熊本县。” 朱锦辉赶紧借驴下坡,继续虚心问道:“那我们平时学的是哪个地方的口音?” 田伯光说道:“我和用宾大哥的口音都是是京都方言,一分队的兄弟们基本都是跟我们学的日语,所以大家都属于京都口音,类似于我们中国的官话。而你们的日语主要是紫惠教的,她的口音是大阪话。” 众人一听,才知道即使是日语也有诸多不同的口音,就跟中国各个省的口音不同一样。 这样的话,要伪装成小日本混进去就有些异想天开了。 看着帐篷里大家还在小声地探讨着各种方法,周文摆摆手道:“都静一静,听我说。” 看着大家都停止了交流,将目光转了过来,周文伸出指挥棒在地图的某一个部分划了一圈子道:“我和锦辉他们几个炮兵指挥官在路上就讨论过,鬼子的重炮不可能在公路上设置重炮阵地,但是也不可能距离公路太远,太远会导致汽车运输不便。” “所以,我判断日军炮兵阵地只会设置在沙河的西岸。而且日军也不会以最大射程来部署阵地,那样对炮管的损害会比较大。我估计,为了安全起见,日军肯定要避开我方75毫米山炮的威胁,也就是说,他们的炮兵阵地距离冷口大约会是7-8公里。” 这时朱锦辉站起来说道:“我同意书生的判断,日军现装备的三八式105野炮的最佳射击距离就是6-7公里,而150毫米的重炮也必然会部署在附近。这样不但利于及集中火力,达到最佳炮击效果,同时也方便指挥。” 有朱锦辉这个炮兵专家从火炮的性能和战术上来解释,周文的推断就有了理论基础。 周文就指着地图上说道:“这样的话,日军炮兵阵地的大致范围就可以基本判定在北沟和鹰手沟之间的这片区域。” “这样的话,这片区域可就是日军重点戒备的禁地,小鬼子只要随便放上一两个大队的步兵,可就很难渗透进去了。” 陈万里面现凝重地说道,同时用铅笔在在地图上做了标注,并开始用尺子丈量这片区域的面积。 “有了大致的范围,咱们就不用派多少人去侦查,人多容易暴露不说,把鬼子惊着了,加强了戒备,后面就更不好办了。” “我去吧!我熟悉火炮,对距离和方位的侦查更精确一些,保证让咱们的第一次炮击就能砸在鬼子的炮兵阵地上。”许大成踊跃报名道,说完后还嘚瑟地四周扫视了一眼,意思就是你们谁还有能耐来和我抢这个任务。 其实要说侦查的人选,许大成还真比较合适。 要说对火炮的熟悉和各种炮击距离的测算,一分队这些兵王们谁也比不过他,自然无法和他相争。而在专业知识方面比他强的朱锦辉和唐健他们几个留苏军官,在侦查和潜伏方面则是与他差距甚大,自然也就不好出来抢这个任务。 如果再给他配备一个合适的搭档作掩护,找到并摧毁日军炮兵阵地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但是,周文考虑的不仅仅是如何找到鬼子重炮阵地,更关键的是,在摧毁了日军重炮后,如何平安地将人撤出来,这对侦查人员的要求就更高了。 要知道这次任务的难度可不同于以往,这是要深入上万鬼子中间,在敌人心脏地带活动。而日军又不是傻子,一旦自己的炮兵阵地被我方炮击,马上就会反应过来周围必然有中国军队的侦察兵,气急败坏之下,说不定要调遣重兵将炮兵阵地方圆十几里的地段都要筛一遍,侦查员一旦被发现,那就插翅难飞了。 周文思来想去,也就只有唯一的一个人选,他轻咳一声道:“咳咳,这个……还是我去吧。” 声音一出,帐篷里众人立马就像炸了锅一般嚷嚷起来。 “不行,你是全军的指挥,怎么能让你去?”陈万里第一个跳起来反对。 “你是不是又想放单,皮子痒了是不是?”这自然是妙花的声音。现在佣兵团,也只有妙花一人敢这么和周文说话。 其他兄弟们也吵吵嚷嚷不让周文去。 周文摸摸鼻子心道:“都是上次去炸出云号惹的祸啊!兄弟们都怕了。” 但是他心里同样很是感动,知道兄弟们都是关心他,不想让他犯险。 周文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这才郑重说道:“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也很感动,知道兄弟们都关心我,不愿让我孤身犯险。” “但是,这次侦查任务的要求太高,不但要有能力潜入敌人中心,同时还要能准确测量出敌人炮兵阵地的方位和坐标,要带的装备就必不可少。” “我给你们算算,武器就要带上长短两支枪还有不少于1百发的各种子弹,伪装服要带,望远镜和炮队镜也必不可少,还有起码能坚持三天以上的干粮和水。你们说,谁能保证带着这么多的装备,还能潜入鬼子重兵防御的区域内几公里甚至十几公里以上的距离又不被发现?” 周文这话一出,大家瞬间都沉默了下来。 是啊,单是昼伏夜行数天加上潜伏,要携带的武器装备还有干粮和水就不会少了,何况还有炮队镜这个玩意儿。 而且炮队镜的作用才是最关键的,找到敌人炮兵阵地,你如果只是在地图上标识出方位还远远不够。哪怕是小鬼子的军用地图,同样存在着很大的误差,也许用来指挥作战和走路,相差几百米甚至几公里都不算太大的问题。 但是用来指挥10公里外的炮兵射击,可就有些开玩笑了。 如果你有几十上百们大炮,当然可以用大范围覆盖射击来弥补地图上的误差,只要大概的方位正确,几次集火炮击就能将这片区域全部用炮弹犁一遍田,不管是鬼子的什么大炮坦克还是作战人员,只要是在区域内的就都跑不了。 第890章 我一定要跟你去 但是,佣兵团就只有区区两门榴弹炮,无法做到炮火覆盖。更关键的是,炮弹一旦没有炸准,反而会惊动了鬼子,鬼子会立马转移火炮阵地,同时还会加强戒备和搜索,要想再次侦查的难度就很大了。 要想用两门跑就摧毁鬼子的火炮,炮兵观察员报出的坐标和参数就必须精确,即使有丁点误差也能在短时间内矫正,炮队镜的作用就必不可少。 炮队镜是用于观察和测角的潜望式双目光学仪器,旧称剪形镜。 炮兵主要用它观察战场、搜索目标、侦察地形,观察射击效果和测定炸点偏差量,也可用于测定炮阵地、观察所的坐标。炮队镜由两个单目镜筒组成的双筒潜望镜、方向测角机构、高低测角机构和三脚架组成。 双筒潜望镜的放大倍率8×~16×,视场4.5°~7°。两个镜筒可以绕铰链轴转动,在0°~180°范围内任意张开,以便在隐蔽条件下工作时增强体视感或增加潜望高度。 方向测角范围为全圆周。高低测角范围一般为-300~+1000密位,测角精度一般均为1密位。三角架用于支撑和固定镜体其他部件。 当两个镜筒并列,垂直向上的时候,物镜与目镜的高差最大。此时作为潜望镜使用,便于隐蔽观察。当两个镜筒打开,呈180度的时候,两个物镜之间距离最大。 调整旋钮使两个像重合,可以在旋钮上读出准确的距离,这也是合像法测距的原理。 由此可见,炮队镜是由好几个组件组成,体积和重量就不会小了,行军时就装在一个铁制的箱子里,体积比一般背包大,重量更是达20公斤左右。 一般是要有一个3-4人的观察小组才能携带。 现在处于安全的考虑,周文的要求是一个人携带,如果再加上武器装备和维持几天的水和粮,估计佣兵团里也只有体净这种大力士才能胜任,但是在隐蔽和伪装潜伏等方面,体净这个大高个就差了一些。 “不行的话就,就我和赵师兄还有晓平,我们3个人都跟你一起去。”妙花说道。 “对,我们几个一起去,就是虎穴龙潭都能保你平安回来。”赵晓金也附和道。 妙花实在不愿意让周文一个人去冒险,就提出由佣兵团目前最强的4个大高手一起出动,去完成这个任务。 “如果山子哥没受伤,你的提议也可行。但是现在山子哥不在,咱们都去了,接应和掩护由谁来指挥?如果,我是说万一咱们一时半会陷在了鬼子包围圈里,除了你们两位师兄的经验和身手,谁能带着兄弟们把咱们解救出来?” 周文这话说出了现在佣兵团指挥人才短缺的问题。 以前高小山在的时候,周文都非常放心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他来负责,不管是在佣兵团的地位还是他的才能,每次战斗都能把周文他们的后路和接应安排得妥妥当当。 这也是周文时不时就想自己出去浪一回的依靠。 但是,现在高小山一旦受伤,周文考虑的东西就多了起来。 前面有人去闯,后面也必须有人坐镇指挥,同时还要在关键的时刻,有决断和担当的能力和地位。 陈万里有这个能力,但是他还要指挥二分队,不可能跟随一分队行动,而且他指挥能力行,身手就不够看了,根本无法跟上一分队的战斗节奏。 目前,在周文要前出侦查的情况下,这个在后方坐镇的人非妙花莫属,换了其他人都不行。不是身手和军事技能的问题,而是在兄弟们心中的威望和领导能力决定的。 周文这话一出,妙花瞬间就哑火了,他当然知道周文说在了点子上,而且一旦周文真的被鬼子包围了出不来,也必然要有人带队打开一个缺口,接应周文出来。 他自己心中是有数的,目前这个人只能是他自己,别人都不行。 赵晓金也明白了周文的意思,就说道:“那我和晓平跟你去,妙花师弟负责接应,这总成了吧?你还信不过我们两个的身手?” 而半天没有说话的张晓平,眼中露出了坚决的神色道:“不管师兄你怎么说,这次我一定要跟你去。” 张晓平的性格外柔内刚,别看平时对周文这个师兄言听计从,从不违拗。但是一旦他认准的事情,就是周文也拿他没法。 而此时,其他队员们都不好插嘴了。 虽然他们都不愿意让周文一个人去冒险,但是自己的身手根本不够看,去了也是拖累,只能看着几大高手在争执,心里却是暗暗发狠,以后练武和训练还要更加用功才行,早日能够达到气劲镜,早日将书生教的知识和本事融会贯通,也就能早日替书生分忧。 周文一看这阵仗就知道自己不可能一个人行动了,这也是兄弟们的关爱,不能太过独断。 其实他自己内心里是觉得自己一个人行动更为方便。 首先,炮队镜的箱子以及粮食和水,他都能放在佛珠空间里,根本不会影响他的行动。佛珠空间一个立方的空间和时间静止的功能,他甚至还能将一些罐头和水都烧热了以后再放进去,哪怕是天寒地冻也能吃上热饭。 再一个就是他被佛珠改造得有些类似于超人的感知能力和夜视能力,让他可以在黑夜中来往自如,只要自己小心谨慎,基本不虞会被鬼子发现。 但是多了个人,哪怕是妙花和赵晓金这种气劲镜高手,终归是要自己分心照顾和提醒,反而会拖慢了自己的节奏。 但是,这种话可不敢说出口,那会被妙花师兄活活打死的。 于是,他想了想,只能无奈说道:“这样,就让晓平跟我去,晓金师兄就跟妙花师兄一起负责接应和掩护。这个任务也不轻,万一真要兄弟们突进鬼子包围圈解救我们出来,就讲究一个快和猛,突击队由你们两位气劲镜高手带领也更为稳妥。” 他这样一说,妙花和赵晓金也没话说了,毕竟他们担任掩护和接应的担子也不轻,万一真的需要,他们接应的人员同样要冒着生命危险打突击,这时多一个高手就多了几分成功的希望。 第891章 沙河 冷口关自古就有清水明月关之称,说是因关边水清月明而有此名。 冷口关东面几里处就是沙河,是由北方穿过燕山长城流向滦河水系青龙河的支流,水流清澈。 北魏郦道元《水经注》中称沙河为小沮水,说其发源于冷溪,人们称之冷池,冷口就由此得名。 这天凌晨,天边的鱼肚白渐渐扩散,透过浓密灰暗的云雾,照亮了已经解冻并开始缓慢流淌的清澈沙河水。 还笼罩在一片迷漫和朦胧的晨雾之中的河畔两岸,却没了往日天不亮就已经陆续出现在农田中奔忙的那些勤劳的身影。 就连春天里最为欢悦和兴奋的那些鸟儿们,都偃旗息鼓地没了声息。 这片灰茫茫的大河两岸,却是透着一丝诡异的静谧。 突然,一声尖锐而突兀的哨声从晨雾里远远传来,接着是很多的哨声也同时叫嚣了起来,然后就传来了高声大叫的各种鸟语。 是的,因为这种语言在此之前从未在这片土地上出现过,完全不同于祖祖辈辈在这里生活了几千年的华夏各族的任何语言,姑且,只能称之为“鸟语”。 大约几分钟后,河西岸就开始喧嚣起来,哈欠声、咳嗽声、喷嚏声以及各种咿哩哇啦的鸟语,如讨厌的蚊虫在嗡嗡乱飞,各种杂乱的脚步声和金属碰撞的叮叮咚咚声充斥了这片空间。 不多时,无数密密麻麻的人影,哈着一股股白气就从晨雾中走了过来。 他们身材短小却很粗壮,都是穿着屎黄色的军棉服,有的人还敞着怀,就连里面白色衬衣的领口也不扣上,露出了几根稀疏而疲软的胸毛,挺胸抬肚走在依然寒冷的空气中,以显示自己的强壮和无畏。 谷村太郎伍长却是毫不理会那些嘚瑟自己强壮身体的同伴,心里还在嘲笑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乡下小子,在这估计还是零下温度的天气里,过于自信自己身体耐受力的都是些愚蠢的新兵蛋子。 “这里又没有女人,你们这些蠢货的强壮显示给谁看呢?给长官看吗?被长官看见,给你的恐怕不是什么奖赏,而是打耳光的干活。等到真的感冒着凉了,你们就知道厉害了。” 谷村伍长心里腹诽着,还紧了紧身上的棉衣,拿着饭盒和毛巾就来到河滩上洗漱起来。 他要赶紧洗漱完毕后,尽快赶到伙夫哪里去领取今天的早饭。 “看样子今天又是要忙累一天了,都是这该死的中国北方气候,怎么到了春天还是那么寒冷,就连地上的泥土都冻得跟冰块似的,自己这个分队里的十字镐都生生挖断了两个。” 谷村太郎是地道的熊本人,常年生活在温暖气候的他,对于中国东北的寒冷极不适应。 在去年冬天的时候还不慎着凉感了冒,却是差点就要了他的命。 感冒这种小病,如果是在他的家乡,熊本县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子里,根本就不是个事,只要顺便去去山里挖点儿草药,再合着姜汤喝下去,不要几天就能完全康复。 但是,在这冰天雪地的黑白山水间,哪里去找什么草药,而且中队里的那个叫小松胜一的医疗兵也是个粗心大意的家伙,就只是给他开了假条,让他多喝点儿热水,在营房里用两层军毯捂着睡一觉就能好。 结果到了半夜,谷村太郎就发起高烧来,烧得人都开始说胡话了。 这下子,那个叫小松胜一的半吊子医疗兵也慌了起来,只能连夜让人用马车拉着他去了哈尔滨的军部医院。而且据医院里的军医说,如果再晚送几个小时,大日本帝国关东军第6师团工兵联队第3中队就要增加一个非战斗减员的名额了。 所以,从鬼门关走了一个来回的谷村太郎非常注意保暖,即使是清晨的洗漱,也只是用毛巾沾了一点冰冷的河水,随便擦了把脸就了事。 看着雾霭蒙蒙的河对岸,已经服役将近4年的谷村太郎,此时分外地想念自己的家乡和亲人。 谷村太郎跟其他狂热的日军官兵不同,他并不想当兵,或者说,他并没有为帝国和天皇陛下建立功勋的功利之心。 虽然是地道的农民,但是他的家境却是谈不上贫穷。 就因为他们那个叫做东阳村的小村庄,所在的环境非常得天独厚。气候宜人不说,还盛产稻米,春秋忙农活,夏天和冬天还可以进深山老林里打猎或是采摘山货,不论是山里的草药还是蘑菇,都是城里人的最爱。 谷村太郎跟着他的父亲,也是东阳村的村长大人,带着村里的青壮每年在山里倒腾下来的山货,卖给那些商人所得的财物居然要比农田的收入还要多。 这种日子真的很惬意啊! 每天可以吃到母亲大人做的,点滴了些许香油,又糯又软的米饭团。 如果上山打猎捕获到松鸡和野兔,那还能美美地吃上一顿肉,真是让人想念啊! 谷村太郎想到这里,脑海里习惯性就会出现一个穿着灰白色和服,脸上带着明媚笑容的少女的形象。 “隔壁大石家的佳美小姐恐怕也结婚了吧?上次父亲来信时也没有说起,是怕让我伤心吧?就不知是村里的哪个家伙这么有福气,能娶到佳美小姐这么温柔贤惠的女子做老婆,真是令人嫉妒啊!” 隔壁家的大石佳美是谷村太郎的一直非常心仪的姑娘,如果不是他应征入伍,一走就是4年的话,现在大石佳美就应该改名叫做谷村佳美了。 这里要解释一下,这个时期日本实行的是兵役制,理论上要求每个17岁-40岁的男性都有响应国家征召入伍的义务。 但是,在日本却有相当数量的适龄男性并不愿意当兵。 从明治维新开始,日本逃避兵役的现象就一直存在,特别是家境能够维持温饱的中下层民众,文化水平不高,军国主义和武士道精神跟他们的生活并无关联,反而因为家里的壮丁要去服几年的兵役,家里少了一个强劳力必然会对整个家庭造成影响。 所以,很多人就以各种借口逃避征召。 最好的借口就是生病和身体瘦弱。 第892章 工兵联队 特别是一战后,全球掀起了反战的浪潮,加上日本军队镇压国内的米搔乱事件和出兵西伯利亚,日本陆军就变得不受欢迎,逃避兵役问题变得严重起来。 所以,裁军和改革军制变成了大势所趋,1922年,日本成立的兵役法调查委员会将各种设想在1927年《征兵令》改为《征兵法》中实现,缩短现役士兵服役时间,增加同一年龄参军人数,将现役3年改成了2年。 这样就可以让士兵能够早日退役回家与家人团聚,减少了逃避兵役的现象。 当然,也并不是说每个男性到了兵役期就必须从军。目前日本全国也就是几十万军队,所以要先进体检,然后抽调身体条件好的进入军队。 而最不想参军的谷村太郎恰恰因为自小营养比较好的缘故,身体条件非常好,就是想找个身体瘦弱的借口都难,很快就被选拔进了第6师团。 说来他也是倒霉,本来只是2年的兵役也还好说,但就在他服役快期满之时,关东军又发动了九一八事变,关东军因为战争期间不应许士兵退役,到后来更是给了他一个伍长的军衔,让他从士兵变成了最低级的士官,这下短期内就更不可能退役了。 说到这里,就要说一说日军的基层士官制度,这才是日军战斗力强悍的最基础的因素。 日军士官分为伍长、军曹、曹长三个级别,而这三种军衔就构成了日军一个小分队的基本骨干结构。 一般来说,鬼子一分队有13人,曹长也就是分队长,军曹则相当于副分队长主要指挥机枪组,另外还有两个伍长分别指挥3-4人的步枪组。 到了全面抗战爆发时,日军甲等师团的一个分队增加到了15人,主要就是因为将原来只配备到小队一级的掷弹筒,直接配备到了分队一级,每个分队就增加了一个两人编成的掷弹筒支援组。 由此可见,鬼子在分队,也就是中国军队的班一级单位,就有四个具有一定经验和战术素养的士官作为战斗核心和骨干,而且还有一个机枪组和掷弹筒这种类似于迫击炮的火力支援组,单独作战的能力是非常强的。 但是,谷村太郎能够被提升为伍长,可不是因为他表现有多好,军事技能有多出众。实际上,就是因为他想着早日回家,在新兵训练时就不是太用心和努力,为此还受了教官不少责罚和虐待,最后才把他扔进工兵联队去修路架桥。 但是这货因为从小营养好,身体不但长得结实,而且个头也不小,居然有一米六三的身高,这在普遍身高在一米五上下的日军中,已经算得上一个大个子了。 于是,就是因为他属于鹤立鸡群的身高才引起了联队长的关注,在攻占沈阳后的一次校阅部队,联队长非常欣赏他的个头,直接就将他提拔成了伍长,说是他的形象比较符合大日本帝国士兵的气质,对新兵会有振奋军心的作用。 就这样,在中国北方也就是比半残废稍高一点儿的谷村太郎,在日军中居然成了高大威武的形象代言人。 欲哭无泪的谷村太郎,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日军最低一级的士官。 但是,再低的士官也是士官,兵役期也就被无限拉长了。 现在,什么时候能够回家,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此时的谷村太郎飞快地洗漱完毕后,就加快脚步向距离河岸几百米远的军营走去,但是他脑海里不断浮现的佳美小姐的影子,却是怎么挥之不去。 他心里暗叹一声,自己这是又想女人了。 想到这里,谷村太郎就不由得回想起二十几天前,在热河的那个小村庄里发生的,既刺激,又有些许不安的事。 当时他们联队接到了命令,要去肃清凌源到承德铁路沿线出现的一股袭击了铁道守备部队的义勇军小部队。 而此时,由于第6师团各步兵联队都在等待补给和正在向承德集中的路上,所以坂本师团长就将这个任务交给了在热河战役中几乎没有参加过战斗的工兵联队。 要知道日军的工兵联队虽然不是战斗单位,但是平时的军事训练同样不少,官兵的军事素质都不算低。必要的时候,同样要跟着步兵一起上第一线作战。只是在火炮和重机枪方面几乎没有配置。 所以,在接到战斗任务后,师团部为了加强工兵联队的火力,还命令凌源守备大队的步兵炮小队带着两门九二步兵炮加入到清剿部队的行列。 工兵联队和骑兵联队,是日军唯二的联队一级不设大队的单位。 第6师团的工兵联队一共设有3个中队和一个爆破小队,加上联队部的人员,一共就只有700多人。 联队到达凌源县城后,经过守备大队的大队长详细介绍,才知道这支中国的抗日义勇军十分凶残。 就在昨天,这伙不知名的中国武装人员,居然在偷袭了三十家子火车站的守备小队后,又在凌源县城与三十家子镇之间设下了埋伏,导致凌源守备大队派出的一个中队的增援部队全部失联,到现在也没有一个人能够回来报信。 后来,更是丧心病狂地炮击了前往探查情况的帝国铁甲列车,导致这台造价不菲的装甲列车基本报废。 而且,守备大队的大队长自己也判断,这个失联的中队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这就需要工兵联队去核实并为他们报仇。 了解了这些情况后,联队长沟口佑树中佐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眼中还有一闪而逝的恼怒之色。 只是,谷村太郎却是知道,联队长阁下不是因为帝国勇士的牺牲而感到恼怒,而是因为对手的强悍出乎了意料,让他感到了有些棘手,这才对凌源守备队之前有所隐瞒的情报感到恼怒。 要知道,能够歼灭一整支帝国守备中队的义勇军,在这位中佐联队长的印象中,也只有东北少数几支义勇军能够做到,何况眼前这支义勇军还有炮,这就有些难办了。 第893章 搜索 这位联队长其实心中还是有点那啥数的,他们工兵联队对付一下装备简陋缺乏训练的那些义勇军还凑合,但是要对上有一定战斗力,而且还有火炮的部队,那就不一定了。 但是,现在整个联队都已经开到了凌源,总不能对师团长阁下报告说因为对手太厉害,我们工兵联队干不了这活吧? 你就是借给沟口佑树10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事已至此,联队长沟口佑树只能心里把那个脸上带笑,内心肮脏的守备大队长全家女性都问候了一个遍,然后带领全联队从凌源县城开拔,沿着铁路线搜索前进。 搜索的过程中,联队长非常小心谨慎,生怕再次中了伏击,就让每个中队相隔500米行军,而且在最前方还派出了2个分队的尖兵。 说死不死的,担任尖兵的就有谷村太郎所在的分队,这可把他气坏了。 心里不断在埋怨那个愚蠢鲁莽还自告奋勇的曹长,同时也紧张得小腿都在打着哆嗦。 要知道,这还是谷村太郎参军将近4年来,第一次参加真正的战斗,而且就这么被派到了尖兵的位置,对他这个就想混混日子早日回家的人来说,就等于是在玩一场走钢丝的死亡游戏。 一路上,谷村太郎是仔细观察,小心走路,一颗心都提在了嗓子眼,手里的步枪都差点被他紧张过度的手捏出水来。 幸运的是,他们小心翼翼地沿着铁路线走了几个小时,都没有遭到他臆想中的偷袭,但是倒被谨慎观察的他发现了铁路上有战斗过的痕迹。 双方战死者的尸体已经被移走或是掩埋,但是地上的弹壳和轨道枕木上的枪眼却是说明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剧烈的战斗。 这些战斗的痕迹从这里开始就偏离了铁道线,向着东面延伸而去。 联队长沟口佑树中佐好歹是个有一定军事素养的指挥官,他从这些战斗痕迹和地上散落的不少7.7毫米92重机枪子弹壳来看,很快就推断出,这是一场遭遇战,而且是自己这一方占据了优势。 然后,那个失联的中队就追着那些不知名的义勇军向着东面而去。也许他们就是在东面的某一个地方中了义勇军大部队的埋伏。 有了这个判断,他就更加谨慎了起来,在增加了一个尖兵分队之后,还命令炮兵小队将92步兵炮组装了起来,用骡马拖着前进,一有情况就能就地开炮。 联队长阁下一番如临大敌的部署,让还在担任尖兵的谷村太郎裆下更是忧郁。 即使联队长又给他们增加了一个分队的兵力并让一个准尉小队长来亲自指挥,也压根没有增加他丁点儿的安全感。反而让他更加紧张,就连走路的步伐也变得沉重和迟缓了起来。 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他这个伍长表现出来的紧张和谨慎自然就感染了他手下的几个士兵,其中有个二等兵就被吓得脸色发白,走几步就要回头看一下大部队,生怕自己的速度太快脱离了大部队的视线。 “八嘎!一群胆小鬼,大日本帝国陆军的脸都被你们几个懦夫丢光了。” 那个小队长怎么会看不出谷村太郎带领的这个小组的胆怯表现,他大声喝骂着就走了过来,给谷村太郎几人每人赏了一个大耳刮子,然后凶神恶煞地对着顾村太郎说道:“谷村伍长,就由你带队走在最前面,我就在你的后面盯着,再有任何胆小的行为,立刻军法从事。” “嗨咦!”被打得口鼻留血的谷村太郎只能俯首听命,就带着几个手下加快脚步,走在了尖兵小队的最前方。 其实小队长让谷村太郎走在前面也是有道理的,就因为他发现,谷村这家伙可能是太过怕死而过分谨慎,对周围环境的观察却是很仔细。 虽然现在天空中没有飘雪,但是昨天下的雪却是把一切痕迹都掩盖在了铺满大地的积雪之下,不观察仔细还真找不到部队通过的痕迹。 但现在谷村太郎带头,还真的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要么是一个弹壳,要么就是枯树干上的枪眼,反正他总是带着部队就一路来到了浅滩村附近。 此时赶上来的联队长用望远镜观察着村子的情况,并命令火炮和机枪都对准了这个还飘着袅袅炊烟的中国村庄。 “2中队和3中队继续前进搜索,1中队监视这个村子,我估计真正的战场就在附近了。” 在谷村太郎的带领下,就在他们继续向东搜索了不到1公里的地方,果然就发现了几个明显凸起的大土堆。 这些土堆上虽然也盖着薄薄的白雪,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白雪下的都是新土。 小队长布置好了四周的警戒之后,就对几个士兵命令道:“把这些土堆挖开。” 说到打仗这些工兵可能有些孬,但是挖土就是老本行了,几人拿出随身携带的工兵铲,三下五除二就把一个土堆挖开了。 然后……然后几个士兵被呈现在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也吓呆了。 挖开的土堆下,是一个大坑,坑里全是一个摞一个的尸体,一股血腥和尸臭混合的气味直冲鼻子。 这几个挖土的士兵全转头呕吐起来。 找到了,失联的那个守备中队果然全体玉碎了。 这个鬼子小队长都不用再去挖其它几个大土包了,里面肯定也全是尸体。 闻讯赶来的联队长脸色铁青地观察着四周,心里却是有些奇怪。 这里方圆几里内都基本是农田和平地,几乎就没有什么藏身处。这些大日本帝国的士兵又不是猪,难道他们就不长眼睛和脑子,就在这旷野之中,瞎逼逼地进入了敌人的伏击圈?问题是,大平原上怎么设置伏击圈,敌人全是隐形人吗? 这个叫做沟口佑树的鬼子中佐,就是把他的头打破,也绝对不会想到,其实就是只有一个人在伏击这近100个鬼子,也是一个人就将这100来个鬼子全部射杀在这片无遮无拦的旷野中。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第894章 发现 而此时,谷村太郎和那些后来赶来的鬼子们,都看到了被挖开的深坑中,那些在寒冷冰冻的土地下,已经严重变形的尸体。 这些尸体都基本被扒光得只剩下兜裆布,就连脚上的袜子也没有留下半只。 每一具硬邦邦的尸体上,那些透着青色或是发白的面孔,扭曲着,狰狞着,显的那么的恐怖和让人心悸。 谷村太郎扭过头去,不敢继续再去看这些变形浮肿的面孔,心里却是升起了几分兔死狐悲的情绪。 毕竟这些尸体都是他的战友和同伴。 不断有日军走过来观看,然后又沉默地走开。 他们有人愤怒,有人恐惧,也有人漠然。但没有人说话,最多只是在嘴里嘟囔几句谁也听不明白的话。 整个现场的气氛凝重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沟口佑树用望远镜看着远方大山的轮廓,心里知道这伙义勇军短期内是别想找到了。 他们要么进了前面不知名的大山里,要么,早就越过了铁路,跑到燕山山脉的密林深处,要想找到并消灭掉,已经超出了自己这区区几百个工兵的能力范围。 “将这些勇士的尸体都挖出来,就地焚烧。他们是为大日本帝国战死的,都是帝国的勇士,要把勇士的骨灰送回去,让他们魂归故里。”沟口佑树命令道。 “可是,联队长阁下,这附近没有足够多的木材和树枝。”他的副官道。 “小山中尉,你是被这些帝国勇士的尸体蒙蔽了双眼了吗?这里没有,那个村子里肯定有。”沟口佑树指着浅滩村的方向说道。 “传我的命令,包围那个村子,然后进去调查伏击事件,这里距离村子并不远,里面的村民肯定知道点儿什么。” “嗨咦!” 于是,半个小时后,700多个鬼子就将浅滩村围了个水泄不通。 浅滩村算得上是周边的一个大庄子,本来有近两百户人家,之前周文他们离开前,经过柴友德的动员和说服,有一百多户人家愿意跟着周文撤到关内去,现在村子里就只剩下七十来户村民。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中国社会都有故土难离,人离乡贱的传统思想,大部分人不是迫不得已,一般都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家乡。 即使那些出门读书、做生意或是当官的,在人老之后,也讲究一个落叶归根,最终还是要回到自己家乡。 所以,总是有人会抱着侥幸的心理,总是有人不相信,鬼子不是人,是畜生的道理。 其中有几户在村子里辈分比较高的老人,由于年老体衰,更是不愿意过背井离乡,颠沛流离的生活。 他们不愿走,那他们的后辈家人也就都跟着留了下来。 再加上,不管哪家哪户,都有几个平时相处得好的邻居和乡亲,相互影响,也就有了这几十户人不愿离开故土。 这些人就任凭柴友德说破了嘴皮也不愿意跟着走,有些人心里还想着:“冤有头,债有主,日本是你们杀的,现在你们都跑了,等日本人来了俺们就照实说就行了,难道他们还能把俺们全部杀了不成?” 而为首的,就是柴友德都要尊称一声老八叔的柴进喜。 柴进喜是快70岁的人了,自认经历和见识都不输给柴友德这个远房侄子。 在他经历的岁月里,村子里不是没闹过兵灾,甚至在早些年还闹过不少匪患,也没见这个村子就咋样了。 即使被抢了些钱财粮食,即使有的家里被抢了几个媳妇闺女啥的,不都咬咬牙就挺过来了吗? 当年村子里也同样被土匪打死过人,也没见谁就要拿刀拿枪去跟土匪拼命,只能怨自己命苦而已。 所以,当他听说柴友德的儿子和媳妇被日本杀死后,在同情之余,却是对柴友德将那几个日本伤兵打死的行为大不以为然。 在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谁家没死过人? 谁家遭了灾,死了人,就只能怨命,是自己命不好,该遭此劫。 但你非要去和那些拿枪的拼命,那不是自己拿鸡蛋去砸石头吗?而且还连累了那么多人跟着你背井离乡,你这不是造孽吗? 所以,柴进喜不但不走,也不准家里人跟着走,还专门吩咐家人道:“等东洋兵来了,问什么都实话实说,反正友德他们也跑远了,被东洋人追上了,那就是命中注定他逃不过此劫,没被逮着是他命大。咱们没必要帮他们藏着掖着,省得连累了自个儿。” 所以,当鬼子进村的时候,浅滩村剩余的家家户户,都关门闭户,就等着现在村里德高望重的柴进喜去和东洋兵解释清楚。 如果东洋兵要钱要粮,给就是了。只要过了这道坎,就是过几年苦日子也甘愿。 何况现在冬天刚过,大部分人家的冰窖里都还存着一些粮食,东洋兵就是把屋子里的东西都搜刮走了,也不至于饿死就是。 而且,那些走掉的人家冰窖里的粮食还不少,到时候拿出来分了就是,反正他们也不可能回来了。 再说了,这次也是柴老爷招的灾,他可是村子里最富有的人家,等东洋兵走了以后,他家里还有好些没搬走的好物事,到时候让老八爷做主,给大伙儿都分了,也算是补偿一下大伙儿不是? 而此时,柴友德家的大门已经被砸开了。 就因为他家的两层白墙高楼在村子里是最显眼的。 此时的沟口佑树在一群鬼子的护卫下,走进了柴友德家的大院。 院子里静悄悄的,不像是有人的迹象,但是沟口佑树却是发现了一些端倪。 主要是柴友德兄弟在这个院子杀死几个鬼子才相隔了一天的时间,这个院子里总是有股若隐若现的气味。 而见惯了杀人和死人的沟口佑树,有了初步的断定,这个院子死过人,而且还不少。 他皱眉看着那些进进出出,将里外两个院子和两层小楼都搜了遍,却是一无所获的手下说道:“把这院子的地下挖开。” 原来是他进来之后,却是发现脚下的土地有些松软,有几块石板甚至是松动的,而且有股腥臭气味从脚下传来,所以他猜想脚下有可能埋着尸体。 —————————— 这里要给书友们道个歉,老山回看了前面的内容,才发现将浅滩村写成了浅水村、钱塘村、浅塘村等名字,自己都弄乱了,实在是汗颜。现在就统一叫做浅滩村,前面的只能找时间去改了,再次给大家致歉。 第895章 主意 当那些混合着紫黑色并带着腥臭血块的泥土被翻上来后,沟口佑树中佐的心里就笃定了,这里发生过战斗,而且还埋过不止一具尸体。 只是不知道是为了掩盖证据还是其他原因,后来这些尸体都被转移走了。 这户已经跑了的人家肯定与这事儿有关联,说不定这家人跟义勇军就是一伙儿的。 那就说明这村子里的人跟义勇军必然有勾结。 其实周文在带着村民离开前就预料到,这些痕迹要想完全消除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被鬼子发现只是迟早的事,所以他才尽量动员村民跟着他离开。 沟口佑树找到了证据后,心里就有了一个主意,而且他自认为还是一个对上对下都有所交代的主意。 “现在去村子里搜索,将留在村里的人都带出来,就在前面的打谷场集中。”他命令道。 于是,鬼子们一听就来劲了,他们现在最希望的就是挨家挨户去搜索,不但发财大大的,而且花姑娘也大大的。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鬼子们沉重的大皮鞋撞击在大地上的咚咚声,在这个幽静的村落四周响彻起来。 谷村太郎的分队13个鬼子,直接跟着他们的小队长就来到了一户院落前方,这户人家一看也是属于村子里数得上号的大院,占地面积不小。 留着丹仁胡的小队长向着大门努努嘴,几个鬼子就冲上去就噼里啪啦一通砸门。 “大人老爷,别砸了,小老儿这就把门打开,这就打开。”院子里传来了惊慌失措的声音。 谷村太郎他们在东北的时间长了,也能听得懂几句简单的中国话。 “快快的开门,死啦死啦的。”有鬼子老兵凶恶地叫嚷道。 这个时期大户人家最看重门面,也有安全方面的考虑,所以大门的材料都是精选厚实的好木料打造,真要用蛮力砸开还是要费不少事,能从里面打开当然就更好。 嘎吱一声,门开了,一个带着瓜皮帽的精廋小老头正点头哈腰,一脸讨好的笑容,连声道:“大人们光临寒舍,小老儿荣幸之至,请……” 这时的老百姓对于鬼子兵还不知道怎么媚称,什么“皇军”、“太君”都是后来才有的称呼,现在的柴进喜就只能大人老爷的一通乱叫,反正现在就是让他直接叫爷爷他也愿意。 可惜的是,当头的鬼子军曹可听不懂他不知是不是跟着柴友德学会的这种文绉绉的寒暄,也根本不加理会,只是蛮横地用肩膀将他撞了一个踉跄,就带人直接闯进了院子。 “哎呦……大人,别啊,家里有女眷,不方便……哎呦!” 这一次他的话再一次被打断,不过这次就不是被撞了一下那么简单,而是被一个突兀的耳光打得口鼻流血,眼冒金星,整个脑瓜子都嗡嗡作响,人也变得有些蒙了起来。 打了他一个耳光的鬼子小队长,就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就直接杵着指挥刀,站在了院子中央。 这种情况,让自认见多识广的柴进喜也手足无措起来,心里就升起了一丝不妙的寒意。 要照他的认知,不管是乱兵进村还是土匪抢劫,就是要钱要粮也起码会直接说明来意,哪有这种不讲话就上来揍人的? 就在他还在头脑发懵的片刻时间,谷村太郎他们跟着曹长已经进了后院的屋子里,将柴进喜一家老小的十二口人全部赶到了院子里,全都瑟瑟发抖,脸色发白地站着,谁都不敢说话,就连哭都不敢哭。 刚才鬼子进屋子里的时候,柴进喜的大儿子就只是问了一句,就被鬼子几个耳光打得满脸是血,现在都不敢出声了。 嘴唇上留着一坨屎一样小胡子的鬼子小队长,则是顺着这十几个男女老少望了过去,仔细观察这些人懦弱畏惧的表情,心里却是升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满足感觉。 说实话,其实今天对于整个联队来说,是个足够压抑和紧张的一天,一路上用提心吊胆来形容也不为过。 从凌源县了解到真实的情报后,他们这些基层军官就知道这次任务怕是凶险大大的。 所要清剿的这支中国义勇军队伍不但战斗力强悍,而且还很是狡猾凶残。他们不仅仅是偷袭铁路沿线的铁路守卫,居然还主动伏击了一个中队的日军,这种胆略和战斗力,就根本不像是一般的部队。 这些鬼子军官虽说大多都有建功立业的迫切和狂热的心理,但是基本的军事素质还是有的。 在他的记忆中,能够将一个配备了轻重机枪和掷弹筒的守备中队打得生死不知,完全失联的队伍,即使是在东北抗日武装最多的时期,即使是少数几支完全由东北军的老兵组成的义勇军,也几乎没有这种能力。 作为一个职业军官,他当然知道击败一支部队和全歼一支部队的区别。 一支帝国守备中队被全歼,按照目前中日双方初步的战力对比来说,起码要有5倍以上的优势兵力,而且还必须是正规训练过的军人,不是那种刚放下锄头的乌合之众。 还要配置相应数量的轻重火力,还要有高明的战术指挥等等。 守备部队的兵员组成和战斗力,他是很清楚的。虽然比不上第6师团这种常设师团的步兵中队,但是起码要比他们这种纯技术兵种的部队要强的多。 而由于凌源守备大队的不实报告,导致大本营居然还认为是一般由乌合之众组成的义勇军,就让他们这些工兵来清剿。 这种情况下,工兵联队打赢了是正常操作,顶多就是得到师团长的口头表扬,但是打输了的话,别的不说,自己的小命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虽然这个时期的小鬼子足够狂热和狂妄,但不是没脑子,即使有为天皇陛下建立功勋和不怕死的精神,你也要看是跟谁打。如果稀里糊涂就死在这种穷山辟野中,死在连对方是什么名号都不知道的对手枪下,你还为谁去建功立业? 第896章 凶手 何况这这个鬼子小队长对自己麾下的这些士兵的能力是知之甚深,虽然也是经过了严格的新兵训练,平时也保持了一定的军事训练科目。 但是关键是战斗经验欠缺,在日军步兵的系列中,甚至还不如辎重联队的战斗力。 就比如他们工兵联队,在东北和朝鲜的两年中,由于对手都是打几枪就跑的游击队,根本就轮不到他们上战场。平时除了修路修桥,就没直接参加过任何一场战斗,大多数士兵的步枪射击技术,比一个刚出训练营的新兵也强不了多少。 所以,从凌源出发后,这个小队长的心里是一直打着鼓的,而且他也清楚,不只是他,就连联队长阁下也没有多少信心,就看他从出发后就一直铁青的脸色就知道了。 等到发现了那些大坑,找到了那些战死的士兵尸体后,小队长心中的不安情绪更是不断滋长。虽然他色厉内荏地呵斥和打骂谷村太郎几个手下,不屑他们的胆怯和畏惧,但是实际上是在掩盖他自己心中的不安。 而且,他们几个有一定战场经验的军官还有个让人更加心悸的发现,只是为了怕动摇军心,不敢说出来而已。 就是那些尸体上的枪眼,那些发白,变形,浮肿的头颅上,那个黑得就像一个深渊的弹眼,在向所有人昭示着射击者的枪法和狠辣。 他们翻出了100多具尸体,其中相当部分的人都是头部中弹,要么额头,要么后脑勺。 只有具备一定射击技术和战场经验的人,才知道在战场上要想一枪命中敌人的脑袋是有多难,但是在这里,这些玉碎的帝国士兵却是大多是头部中弹被一枪致命。 这群义勇军有神枪手,而且是很多神枪手。 就问你怕不怕? 小队长相信相信联队长阁下以及其他军官也察觉出来了。 所以,联队长才会下达转而去搜索村子的命令。 而在联队长的命令刚一出口的时候,小队长察觉,包括他自己在内的大多数军官都不自觉地长出了一口气。 但是,虽然暂时脱离了不知名的危险,他们自小就被培养出来的军人荣誉和武士精神却是如毒蛇一般在撕咬他们的心脏。 是的,今天他们怕了,被眼前的这些尸体和未知的对手震慑住了。 他们没有表现出帝国军人应有的血性和无畏,没有激发起为同伴报仇雪恨的勇武之心,反而退缩了。 一面是脱离了危险的庆幸,一面却是带着羞恼和惭愧,这种矛盾的情绪一直萦绕在这个小队长的心头。 直到他现在看见这群像羔羊一般瑟瑟发抖的中国村民,那种任人宰割,可怜无助又无能的表情,不知怎么,就让他的心头激发出了一股戾气。 突然,他的眼睛就像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般,死死盯在了一个人身上。 那是一个大约10岁左右的半大的男孩,正躲在人后,头抵着,不敢朝外看。 而这个鬼子小胡子队长的眼睛却是盯在他脚上。 只见这个孩子的脚下居然穿着一双半旧的昭和五式军靴。 看得出来,这双翻毛皮鞋的外表被仔细清洗过,黄色的绒毛清晰可见。 但是,这可是日军的制式军鞋,鬼子小队长想到之前那些大坑里被扒得只剩兜裆布的尸体,这军鞋从哪儿来的,自然就一目了然。 这却是这个孩子的爷爷,也就是柴进喜一时贪便宜,在周文他们将从鬼子尸体上扒下的军鞋堆成一堆的时候,在柴友德的眼皮子底下顺来的。 要知道小鬼子个子矮小,脚的尺码也小,一般中国的成年人穿着还夹脚,所以周文他们就随便堆在院子外,准备走的时候一起带走的。却是柴进喜仗着自己的辈分,硬是拿了一双看着尺码比较小的想给自己的宝贝孙子穿。 而当时柴友德看见了也只能装作没看见,却不知此举却是给他的老八叔招来了横祸。 “八嘎!”鬼子小队长一声大叫,冲上去就将这个被吓得差点儿晕过去的孩子一把拎了起来,在众人都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就直接扔在了地上打了几个滚。 “哇”一声,那孩子疼得大哭起来,蜷曲着身体,一看就知道身体某处被摔坏了。 但是小胡子队长却是抬起腿就照着孩子瘦小的身躯一脚跺了下去,那孩子惨叫一声,直接痛晕了过去,一张小脸白得就跟张白纸一样。 “不要啊!求求你了,他还是个孩子。” 柴进喜已经完全被惊呆了,也吓坏了,但地上的可是自己的宝贝孙子啊! 他急忙几步上前就跪在小队长面前,一个快七十岁的老人,鼻涕眼泪直流,只是用双手死死拉着鬼子小队长的裤腿,连声哀求道。 “八嘎!死啦死啦的。” 却见这个小胡子鬼子叫骂着,脸上却是狰狞一笑,“唰”地一声,将指挥刀抽了出来,照着柴进喜就一刀挥下。 柴进喜泪眼朦胧完全没有反应,只觉得双臂一凉,接着就感觉身体好像轻了一截。 “啊……”惨叫声在院子里响起。 在他的家人惊恐的眼中,就看见柴友德的双臂就像两根被劈断的柴火一般,一长一短地跌落在地上,断臂上的手指还在地上颤动着。 而柴友德在反应过来自己的双臂已经搬家了以后,还没等到剧痛传来,就直接双眼翻白,仰头倒在地上,吓晕了过去。 “爹啊!” 此时柴友德的大儿子和小儿子都是哭喊着,身子却是抖得更厉害了,就没人敢上前一步去和小鬼子拼命。 只有柴友德的大儿媳妇一个健步就冲了出来,却是奔向那个在昏迷中依然疼得全身抽搐的孩子。 但是,此时,那个仿佛找到了杀害他同伴的凶手的鬼子小队长,心中积淀已久的戾气完全喷发。他现在只想杀人,杀死眼前的所有直拿人。 他血红着眼睛将从他身边跑过去的这个中国年轻村妇的衣领一把揪住,在用力拉扯的瞬间,将那个妇女的领口撕开了一个口子。 顿时,一小片白皙的肌肤在他眼前闪现,而那个年轻的母亲却是没有察觉,她现在只是想去看看自己的孩子,只是想将孩子抱在她的怀里,用母亲的温暖去减轻他的痛楚。 ———————— 今天是九一八91周年纪念日,勿忘历史,吾辈自强! 第897章 枯竭 鬼子小队长看到那一丝白皙的时候,只觉小腹中升起了一股邪气,贪婪的停顿并注视了片刻后,那个年轻妇人已经挣脱了他的魔爪,一头扑在自己儿子身上。 她却是没有发现,那双邪恶的眼睛却还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着。 然后,鬼子小队长对谷村太郎这些手下命令道:“这些直拿人都是义勇军的同伙,把他们全部带出去,交给联队长处理。 等到谷村太郎他们这些小鬼子用枪-托和刺刀将院子里的其他人,包括昏迷中的柴友德都威逼出去后,小队长却是叫住了他。 “谷村伍长,你留下,让士兵们押送就行了。” 谷村太郎有些不解地回头看去,却是发现包括自己分队的军曹和曹长在内的几个士官都在院子里,但是他们的目光都停留在那个正在抱着儿子小声哭泣的年轻村妇身上。 谷村太郎瞬间就明白了这些同伴的想法。 而此时,这个柴家大儿媳的身心完全沉浸在自己的孩子身上,根本没有想到,一场更大的,惨不忍睹的惨剧即将发生在她的身上。 后面发生的一切,让谷村太郎这个已经服役四年的老兵,好像是经历了一次蜕变。 当他们将这个终于明白过来,并开始哭喊挣扎的年轻村妇拖进屋子里的时候,包括小队长、曹长、军曹在内的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一种莫名的笑容。 然后……他们轮换着,一次又一次的进屋。 谷村太郎说不清自己是带着什么心情进屋的,他没有拒绝小队长阁下的好意,这是小队长给他们这些士官的福利,没有道理拒绝,也不敢拒绝。 当他再一次心旷神怡地走出房屋的时候,曹长走过来递给了他一支烟,笑眯眯地说道:“谷村君,怎么样,直拿女人的味道比那些蠢笨的高丽慰安妇要鲜嫩多了吧?” 谷村太郎深吸了一口烟,缓缓将烟雾吐在了空中。这一刻,他之前还有些不安的情绪早已烟消云散。 “是啊,我们大日本帝国才应该是这片土地的主人,这么好的房子,这么好的院子,这么好的女人,都应该是我们的。”谷村太郎不知道怎么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但居然说得那么自然,就好像这些东西早就潜藏在他的心中,只是今天突然就豁然开朗起来。 此时,就在院子的一个角落,那个母亲的儿子,已经渐渐停止了呼吸,就像一条随意丢弃的破布袋,再没人理会。 接下来的事情,却是让谷村太郎再一次被震撼了一把。 在仔细审问了这些村民之后,联队长阁下下达了屠杀的命令。 联队长心中已经将报告的腹稿都打好了。 袭击铁路交通线的是一支精锐的中国军队,他们跟浅滩村的村民勾结,引诱守备中队的帝国勇士进入了他们精心设下的伏击圈。 然后,这些中国军队就连夜越过了铁路,逃窜到了关内的中国控制区。 而浅滩村的直拿村民对此已经供认不讳,并在村中搜出了玉碎士兵的遗物若干。 所以,工兵联队将这些谋害帝国勇士的村民全部处死,房屋全部焚毁,以儆效尤等等。 当谷村太郎用刺刀刺入那个双手已断,只有身体的蠕动还代表着他是活物的瘦小老头的胸脯的时候,谷村太郎就觉得他心里好像有一种潜藏已久的,挣脱了某种束缚的东西在悄然升起,并在他的内心生根发芽。 这种随意主宰他人生命的感觉,让谷村太郎这个来自日本熊本山区的一个乡巴佬,开始有了一种人上人的享受。 在这一刻,他觉得,做一个帝国军人也蛮好的,比在他的家乡过着那种日复一日劳作的枯燥日子,更加恣意,更加刺激。 于是,浅滩村剩余的四十三户人家,一百三十七口人,不论老幼,全部被刺刀捅死。而那些女性,在被捅死之前,更是遭受了700多鬼子惨无人道的凌辱。 而钱塘村这个方圆几十里都数得上号的大庄子,则是被付之一炬。 就如现在的东北,和几年后中国大地上无数被鬼子祸害的村庄一样,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 说来也怪,浅滩村旁边那道几十上百年来从未枯竭过的浅水塘,却就在当年的夏天就全部枯竭,就是连场的大雨都没再次积起水来,仿佛是地下突然开了洞,将水都引走了一般。 当修筑了几天的公路,又被派到沙河河畔来修筑炮兵阵地的谷村太郎,在过了十几天枯燥无味的工兵生活后,又开始回味起在浅滩村,那个嗓子都被喊破了的直拿村妇的滋味。 他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申请调动到战斗部队去,那里的作战任务多,自然就会有更多的机会能够进入到中国的村庄或是城镇中。而不像在工兵联队,都是跟在步兵的屁股后面吃灰。 就在谷村太郎还在回忆无穷的时候,距离他们工兵联队营地不到2里的一个废弃村子里,身上披着伪装披风的周文,正在用望远镜向这边观望。 “师兄,清晨这么大的雾,你也能看得见?”张晓平问道。 周文和张晓平是昨夜才潜入到这里的。 在经过半天的急行军后,周文和张晓平就在日军控制线外休整,等到天黑以后,周文就带着张晓平穿过了鬼子无数道明和暗的封锁线,来到了这个废弃的村庄。 而到了这里之后,周文他们却是不敢再往河边方向深入了。 就因为这一带的鬼子开始密集起来,除了这个房屋已经基本倒塌,到处都是残垣断壁的小村子,其它凡是有房屋的村落都已经驻扎着人数不菲的鬼子兵。 而再往前,就是鬼子的战壕和防御阵地了。 周文没有回答张晓平的话,而是皱着眉在思索着什么? 昨夜的穿插对他来说倒是没有什么难度,凭着他超强的感知和夜视能力,他就是黑夜中的王者,只要不暴露在光亮之中,鬼子就是近在十几米远也不可能看见他。 而且要找到鬼子的炮兵阵地,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多难的事。 第898章 转移 大口径重炮阵地的设置也是有要求的,一个是要在土地夯实的地方;二是要在己方重兵守卫的中心地段;三就是最好在靠近水源的地方;四是周边最好没有高大的遮挡物。 再根据火炮的最佳射程和最宽射界来判断,周文就断定日军的重炮阵地就有可能设置在这一带。 而且重炮发射的声音是非常巨大的,隔着几里远都能清晰地听到,到时候总会有办法潜伏到合适的距离,就能发现确切的位置。 而周文现在考虑的还是老问题,就是怎么才能安全撤离。 在来的路上,周文就发现沿途日军设置的封锁线比较严密,要想在完成任务后从原路返回,被发现的几率非常大。 要知道,反制日军重炮的战斗肯定不会是在夜晚。而日军也不会傻傻等到夜晚才来搜索中国的炮兵观察员,所以在白天就要开始跑路,这样要想再次穿过日军高度戒备的封锁线,几乎没有可能。 周文考虑的是,如果能够在附近某个适合的藏匿地潜伏到黑夜来临,那就基本安全无忧了 所以他一直拿着望远镜在观察,实际上脑袋里却是把这一片的地形记在心里。 晨雾最浓的地方就是沙河,而靠近沙河的地段基本都是开阔地,即使原来有一些树木和植被,都被鬼子砍伐一空,要想在大白天隐藏身形很困难。 而如果观察距离太远,炮队镜测绘的距离就有可能有误差。 随着时间的推移,晨雾渐渐消散,虽然天空依然是灰蒙蒙的,不见丝毫阳光,但是远处沙河边的鬼子营地,却是如徐徐拉开的大幕,一点点露了出来。 张晓平这时也同样拿着望远镜在观察,很快就发现了那些朦胧而忙碌的屎黄色身影。 只见他们大多数都在挥动着手里的工具,像是在平整着土地,还有些人扛木头,抬沙袋,在布置各种环形阵地。 张晓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转头看向周文。 周文对着他微微点头,脸上同样也露出笑意来。 找到了,这里很有可能就是日军预设的一处炮兵阵地。 而且,从这里与冷口直线距离有将近7公里之远来判断,不可能是75毫米山炮的阵地,只能是鬼子的重炮阵地。 现在要确定的就是,这里是鬼子唯一的重炮阵地还是预备阵地的问题。 其实说来,能够很快就找到鬼子的重炮阵地,也不完全是周文自己的判断。 而是在出发前,佣兵团的军官们在地图上已经推演和研究了好几个可能的地点,并分别根据可行性标注了1,2,3,4等几个片区。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燕山山脉,山峦叠翠,植被茂密,地形地貌更是高低起伏不平。 不说别的,就是要将几吨重的火炮拖拽到合适的地方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即使是汽车也无法通行到深山老林之中。 而周文他们来的这片区域的可能性最大,也是地图标志的1号区域。 首先从位置上来说,1号区域跟冷口关和喜峰口刚好是个三角形。也就是说,这些重炮不但能够炮击冷口关,同时喜峰口也在他们的射程之内。 必要的时候,只要转动炮口,就能以最大射程炮击喜峰口。 其次,这里有水源,而且地形开阔,不影响射界,同时还靠近公路,运输和补给都非常方便。 最关键是,在日军的认知中,中国军队极度缺乏火炮反制手段,更是没有飞机,日军也不用考虑什么来自空中的威胁。 所以,日军的炮兵阵地就不用煞费苦心地搞什么伪装和隐匿痕迹的布置,只管从最有利于火炮支援的角度来考虑,怎么方便怎么来。 所以,周文现在已经有百分之七十以上的把握,小鬼子的炮兵阵地会设置在这里。 现在就是耐心地等下去。 从这些战壕工事的完备程度来看,现在这个炮兵阵地已经进入了收尾的工程,运气好的话,也许今天就能见分晓。 而且,对于怎么安全撤回去的问题,周文心中也有了一个初步的方案。 他拿过地图,开始在地图上标注,想趁现在有空,跟张晓平商量一下。 却是听见张晓平轻声道:“师兄,有鬼子过来了,好像是朝咱们这里来的。” 周文赶紧拿起望远镜查看。 就见远处有十几个鬼子离开了工地,正向着这边走来。 周文马上判断出,这应该是一个分队的鬼子,没有机枪和掷弹筒,而且步枪都背在身后,手里都拿着斧头铁锹等工具,甚至有几个鬼子肩膀上还扛着长锯子。 一看就知道是来砍木头伐树的鬼子工兵。 但问题是,这里的树木都基本被砍光了,要伐树还得再往山里方向走几里路才行,鬼子就这么几个人去山林伐树? 而且鬼子工地上也有汽车,真要伐木,起码你也开个车拉也方便一些,就你几个人能扛几根木头? 周文皱眉思索着,又转头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突然看到自己藏身的这道已经长出几颗青草的残破墙头上,却是横亘着一段已经被烧得漆黑的残木,不知是原来的人家用来做横梁还是柱子的木料。 “不好,小鬼子是冲这里来的,他们是来翻刨村子里的木料的,咱们赶快转移。” 周文他们藏身的这个破败小村子不大,从规模上看,当年也最多就是二十来户人家。 不知是战乱或是其他原因,这个村子已经被废弃有些年头了,所有的房屋都已经倒塌,就连半人高的围墙也没有,到处都是衰败残破的痕迹。 现在小鬼子来这里捡垃圾,你就是想找个藏身的地方都不可能,只能离开村子。 两人赶紧小心翼翼地收拾东西,又将这个藏身地仔细收拾了一番,掩盖了脚印,然后借着这些残垣断壁遮挡河边方向的视线,慢慢从村后退了出去。 师兄弟两个猫着腰,刚刚从村后走出来,周文突然在张晓平肩头一按,两人就地趴在了地上。 张晓平当然知道自家师兄的感知力,知道遇到了情况。他趴在地上的同时,手就伸向了绑在大腿上的手枪枪套。 第899章 信息 周文却是朝着不远处的几个土堆努努嘴,当先就沿着一条干枯的浅沟向前爬去。 虽说是爬,但是这两个气劲镜高手的速度可不慢,就像两条拼命跑路的四脚蛇一般,手脚并用几个发力,就悄无声息地一人藏身到了一个仅仅是比平地稍高一些的土堆后面。 不多时,就见从山里来的方向,从一个弯处走出来了一队鬼子兵,一看就知道是鬼子的巡逻队。 此时,就显现出周文佛珠空间的优势出来。 你想想,如果一个人要带着枪,背上还有装着各种补给的大背包,手里还要提着炮队镜的箱子,你就是化成地上的一片土,但在这四周相对比较开阔平整的地方,那些鼓鼓囊囊的背包和箱子总不会被鬼子视而不见吧? 但是现在,周文和张晓平出发后,就将大背包里的大部分补给弹药还有炮队镜箱子都放在了佛珠空间,将一立方的空间装的满当当的。 他和张晓平就只用背着一个战斗腰包,还有长短两支枪,再披上插着枯草的伪装披风,带上兜帽趴在地上,基本就跟大地混为一体,不走近了仔细观察,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大活人。 这就是周文坚持要自己亲自来侦查的原因之一,换了其他人,一旦需要在相对空旷的潜伏而不被鬼子发现,根本无法做到。 所以在实际的战斗中,炮兵侦查员被敌人发现的几率是很大的,就因为携带的装备大而沉重,不宜藏匿身形。 在后世那场着名的自卫还击战中,即使是在易于隐藏的热带丛林环境,我军为了全面压制敌人火炮,同样付出了无数侦察英雄们生命的代价。直到在十年轮战的后期,我军装备了进口的炮位侦测雷达后,才减少用炮兵侦察兵,冒着生命危险去侦察敌人炮兵位置的情况。 听着远处鬼子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周文都不敢用眼睛去观察情况,只能低头趴在地上,用自己的感知力去探测日军前进的距离。 要知道人是一种很神奇的动物,有的人的感知力同样奇特,被别人拿眼睛盯着,会有莫名的第六感和直觉,反而容易暴露了自己。 但是,周文虽然眼睛不向外看,却也不可能闭上,于是就看见了自己眼前居然有一块枯骨,一看就是人的一片脑盖骨,不知经过了多少岁月,边沿都已经残缺不堪,但确确实实是人的骨头。 这可让周大公子心里直叫晦气,他这才察觉他们隐藏的哪里是什么土堆,其实就是几座已经破败的坟墓,应该是这个村子原来的一个墓葬地,不知经历了多少年的风吹雨打,现在成了几个土包而已,但是里面的尸骨已经风化并被雨水冲刷了出来。 此时在另一个残坟后趴着的张晓平,却是调皮地望着周文眨巴眨巴眼睛,右手食指伸出,对着的却是半截颜色都已经发黑的大腿骨,就差点儿贴在了他的脸上。 周文也只能苦笑作罢,但是心里又对张晓平啧啧称道:“这种在敌人环伺之中还有这份促狭的心态,足以证明他已经完全适应了战斗,适应了战争。” 要知道,张晓平今年也才是十九岁,现在已经是个经验丰富并非常沉稳的优秀狙击手了,再过几年就更不得了。真不知道自己给他灌输的那些东西,会不会培养出一个绝世狙击手出来。 而此时,这些个巡逻的鬼子已经从坟头边走了过去。 由于这里已经算是日军控制的中心地带,所以这些巡逻的鬼子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虽然没人聊天,但是从他们走路的速度就能感觉到,他们并不怎么警惕周围的情况。 不多时,巡逻的鬼子和来村子的鬼子就遇到了一起,这时他们也没询问什么口令,大概都是相互比较熟悉了,几个鬼子还相互寒暄起来。 “嗨,这位兄弟,你们最近几天可真是辛苦了,修完了公路又来修阵地,真是没完没了啊!” “是啊!也不知道长官们是怎么想的,他们炮兵联队自己就有工兵大队,可还是命令我们来干,真当我们是牛马,不需要休息吗?” “可不是么,他们炮兵都是老爷兵,吃得好喝的好,出行都有汽车坐,咱们就是命苦啊!待遇还不如你们这些步兵呢。” “你这家伙,瞧你说的,我们步兵可是要在前线拼命的,哪像你们在后面只要出点儿力气就行了,知足吧你们。” “但是你们在前线打仗也是有福利的,听说你们路过的那些村子和城镇,都要挨家挨户的搜查,发了不少财了吧?” “就是就是,谷村伍长说得对,不但发了财,直拿的女人你们这些家伙也不会放过吧?再说现在的支那军队很弱也很怕死,你们在热河战役中可是打败了几十万直拿人,自己的损失却是很少,如果有这样的机会,我也想去步兵部队参战了。” “是啊!有立功的表现,国内的家人脸上也有光,最重要的是发财了,当然,支那女人的滋味也不错。” “哈哈哈,你们这些工兵联队的家伙,真是不知足啊!对了,你们来这个破地方干什么?” “有个观察哨位还差几块木料,我们来这里看看,有没有凑合能用的,为了几根木料再跑一次山里,那些汽车兵不干了,说是帝国的汽油很珍贵,让我们自己走路去。” “好了,我们回去交差了,你们就继续辛苦吧。累一点儿也好,身体累了就很容易睡着了,不用翻来覆去的想女人了。” “哈哈哈……” 巡逻的鬼子狂笑着走了,而这些捡破烂的工兵却是被他们调侃得有些不忿起来。 “看他们那个得意的样子,真是小人得势,步兵就了不起吗?” “行了,赶快干活吧,争取今天上午完工,下午就可以休息休息,喘口气了。” 这些鬼子交流的地方距离坟地还是有一段距离的,但是凭着周文的超强听觉却是听了个清清楚楚,没想到还得到了不少信息。 第900章 闲聊 首先是确定了这里就是鬼子的炮兵阵地,这对周文来说,算是让一颗心落实了。还有就是知道这些鬼子的编制,是第6师团工兵联队,那么就说明这里也必然属于鬼子的中心地带。最后就是这个炮兵阵地即将完工,那是不是就意味着鬼子的炮兵即将到来,周文对此开始有些期待起来。 当然,这些鬼子肆无忌惮地谈论如何搜刮中国的财富以及中国女人的言论,让周文心中更增杀机。 就连这些二线的工兵都将在中国大地上的抢劫和强奸这种罪恶勾当说得那么理所应当,可见这个时期的小鬼子,真没有一个好人,也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这时,这些鬼子拿着工具已经在村子里翻动起来。 而坟地跟村子的距离并不算远,这些鬼子干活和说话的声音自然也逃不过周文灵敏的听觉。 “这里地下好像埋着一根木料,来几个人帮忙挖开,看看能不能用。”谷村太郎大声道。 谷村太郎招呼手下忙碌着,自己却是从衣兜里拿出一包烟来,火柴点燃了一根,悠闲地吸着烟,四处观望起来。 他们分队的曹长和军曹都没有来,就让他一个伍长带着分队里的其他士兵过来收集木料,反正只需要几根就可以最后完工了,这些鬼子也就懈怠起来。 既然这里军衔数他最高,他也就难得地当一回官老爷,让手下动手就是。 不多时,这些鬼子还真找到了几根还不算腐朽得厉害的木料,一个胡子拉渣的上等兵走过来跟他汇报,顺带想讨根烟抽。 日俄战争时期,日军的高层们发现了自带烟草的士兵们,在作战时要比其他士兵更加精神和耐疲劳,所以烟草在军营中的地位逐渐的展现出来,进入昭和时代后,更是成为了军队的常规配给之一。 不过,相对于财大气粗的欧美列强,发迹没多少年的鬼子们,自然舍不得直接按照西方标准给士兵们供应香烟,尤其是数量庞大后勤补给又不如海军便利的陆军马鹿们,供给量估计连同时期美军的零头都没有。 一个士官每个月不过有两包烟的供应,这还是后勤供应跟的上的情况下才有,而一般士兵一个月就是一包烟,不抽烟的可以选择一小包糖果。 一个月只有一包烟,对于烟瘾小或者不抽烟的士兵们还没什么,但悲催的老烟枪们,除了在占领区开抢本地烟,想抽上一口本土烟也只能在流动的战地小卖部里自掏腰包买烟卷了。 日军小卖部里最常见的香烟有朝日、金鸡、赤道、大亚细亚等多个牌子。而在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后,华北战场的鬼子利用伪政权还控制了多家中国卷烟厂,专门为他们生产日本香烟。 现在谷村太郎抽的就是日本的朝日牌香烟,还是小队长阁下对他前段时间,在浅滩村的良好表现给予的奖励。 对这些常年远离家乡,在别国土地上烧杀抢掠的鬼子们来说,能够抽上一口本国香烟,回味一下家乡的味道,同样也能慰藉一些思乡之情。 “谷村伍长,已经找到了几根可以凑合用的木料,虽然年代有些久,但还算结实,你看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谷村太郎递给他一根烟,笑着说道:“你这家伙,还真是勤奋啊!就这么急着回去接着干活儿?” 这个上等兵忙不迭接过香烟点燃,贪婪地深吸一口,然后憋住气,仿佛要把烟雾全部消化在肚子里一般,良久才缓缓吐出。 他也算是个老兵油子了,对谷村太郎话里的意思自然心神领会,说道:“也是,累死累活干了好几天了,也只有谷村君你知道我们这些士兵的苦,我们就托你的关照,在这里歇一会儿吧。” 不一会儿,其他鬼子也聚拢过来,有的直接就将工具扔在地上,就地坐下,相互传递香烟,开始闲聊起来。 “谷村伍长,你说咱们把这里的活干完了,是不是能够歇息几天了?” “歇息几天?你也太想得美了,大战即将开始,不让你上前线去冲锋就算不错了,咱们还是得跟在步兵的后面做预备队的。” “我听说,对面的直那人好像不是很弱的样子,跟热河的那些直那军队不一样,好像之前的混成14旅团……” “闭嘴,村上二等兵,你这个蠢货是要连带我们一起挨耳光吗?联队长阁下早就说了,混成14旅团是回国修整了,那些关于他们全体玉碎的传言都是直那人的谎言,是为了动摇我们帝国军队的军心。” “可是,我有个同乡在辎重联队,他们那边已经传开了,说是13联队在长城喜峰口也吃到了败仗。” “谷村伍长,我听说直那军队有好多派系,这次咱们是不是遇上比较厉害的派系了,不然也不会把朝鲜的重炮也调过来,那可是150毫米口径的,一炮下去可以炸毁一栋楼啊!” 周文听着这些鬼子七嘴八舌的闲聊,心里马上就清楚了。 果然被自己猜中了,果然是150毫米的重炮,而且还是从朝鲜那边调过来的,可见鬼子第6师团对冷口的模范旅已经非常重视了。 他没想到就这么随便听听小鬼子的吹牛打屁,居然就能得到这么重要的情报,心中更是坚定了一定要将鬼子重炮摧毁的决心。 150毫米重炮的威力有多大?不说他前世在叙利亚当佣兵的经历,就是在淞沪抗战时他也已经亲眼见识过,那一炮下来,真的可以说是毁天灭地的感觉,而且对军心和士气的打击也比较大。 但如果在战役初期就能将鬼子的重炮摧毁,那就反过来可以狠狠打击小鬼子的嚣张气焰和军心士气,进一步刺激小鬼子复仇心切的心理,最好是逼得他们用最原始的人海战术来进攻,那就可以杀死更多的鬼子。 于是,他更是打起精神,专注听鬼子们的谈话,说不定还有其它有用的情报。 第901章 日本陆大 “不管直那军队是什么派系,都不可能是帝国军队的对手,更不可能是我们第6师团的对手。所以你们这些蠢货就不要操这份闲心了,还是想想怎么在这场战斗中发点小财才是正经。”那个鬼子上等兵说道。 “发什么财啊!能够保住命就不错了。再说我们又不是战斗部队,即使攻占了村镇和城市,都是他们搜刮干净了才轮得到我们,发财就不用想了。” “这可难说,直那地方那么大,村庄那么多,怎么也有机会的,就像咱们之前在铁路边那个叫什么浅水村的村子,我就看见你们都往怀里揣了不少东西。” “村上你这个笨蛋,不是什么浅水村,那叫做浅滩村,而且你这个家伙手脚也不慢,我就看见你将一个村妇手上的手镯给揣在了兜里。” “浅滩村?”周文听到这里,心里就是一紧,他当然知道浅滩村,也知道村里还留下了不少顽固不化,不愿撤离的村民。当时时间很紧,也不可能一家一户去做工作,而且周文他们就两个人,雷大海那些义勇军也是才刚刚认识,带着几百村民走就已经很是吃力了,总不能动用武力,再绑着一百多人走吧? 所以他当时也只能抱着一丝侥幸,听任他们留了下来。 现在看来,怕是整个村子已经凶多吉少了。 果然,随着这些小鬼子开始说到如何如何抢劫,那些直那女人的肌肤如何白嫩等等话题后,周文就全明白了浅塘村这些剩余村民的遭遇了。 “操泥马的,第6师团工兵联队是吧?老子记住了。”周文现在心里是怒火万丈。 要不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差点儿就想蹦起来将这十几个鬼子的狗头全部拧下来。 要知道浅滩村这些村民的遇害,跟他和雷大海这些义勇军也有很大关系,甚至可以说是因他们而死的。周文痛心之余,自然就有为那些遇难者报仇雪恨的义务。 等到谷村太郎他们歇够了,带着几根木头摇摇晃晃走远了之后,张晓平才轻声问周文道:“师兄,他们说的浅滩村是不是那个柴友德他们原来的村子。” 张晓平自然认识柴友德,而且柴友德他们的后半程就是由他带着兄弟们护送入关的,所以对浅滩村的情况也很熟悉了。 周文沉重地点点头道:“是啊!当时有一部分村民不愿意走,我和大成都没有什么好的法子,只能让他们留了下来,没想到还是遭了小鬼子的毒手。” 周文这次算是有了一种深深的挫败感,自己终归不是神,总有做不到的事情,而且以后这种事情恐怕还会越来越多。 张晓平自然看出自家师兄的难受,劝慰道:“师兄,你也要想开点儿,抗日不是咱们一家之事,保家卫国也不是咱们一个小小佣兵团就能够独立承担起来的,即使你们不在浅滩村附近杀鬼子,难道小鬼子就会放过了他们不成?” “小水家的村子可没有跟小鬼子作对,还不是全村都给屠没了。你以前就说过,咱们管不了别人,就做好自己就行,做到问心无愧就行。” 周文当然知道张晓平的意思,也明白道理是这个道理,但这些村民之死总是跟自己有了些因果关系,心里难免会有所歉疚。 “反正咱们知道他们是鬼子第6师团工兵联队的,凭着咱们佣兵团的实力,把这些小鬼子成建制给灭了也不是多大的难事儿。这长城的战事还长着呢,总能找到机会的。” 张晓平看着师兄依然不开心的样子,又加上了一句。 周文这才对着他苦笑道:“我没事,就是这种事情就发生在跟自己有关的人身上,心里总是会很难过。” 说到这里,周文脸色一正说道:“不过咱们佣兵团报仇可不会隔夜,等打掉了日军炮兵以后,下一个目标就是这个工兵联队,老子要让他们一个不留,全部都给浅滩村的村民陪葬。” “看师兄这话说的,就好像之前咱们留过哪个鬼子的命似的,只要被你惦记上的,可不全都死翘翘了吗?” 周文一听,这话好像还真没错,来到长城后,什么米山先遣队,混成14旅团,可不都是一个不留么? 不,不对,混成14旅团还抓了近两百个俘虏,不过都是139师和模范旅抓的,佣兵团兄弟们的手上倒是没一个活口留下来。 而已经回到工地上的谷村太郎却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几人在一个残破村子里聊天打屁一通闲聊,就在几天之后,给自己和整个工兵联队带来了灭顶之灾。 …… 朝鲜驻屯军重炮大队的大队长京野骏太少佐出身于日本军人世家,他的祖父曾经担任过大正天皇的侍卫官,并以此殊荣得以让家族跻身日本的上流社会。 而京野骏太自小就视祖父为自己的榜样和偶像,立志要为天皇陛下尽忠,要为帝国和家族建立功勋。 所以他从小就被灌输了很多军国主义的思想,是日本当代年轻军官中比较狂热和充满野心的佼佼者。 自从考入日本士官学校后,本来需要三年毕业的京野骏太,凭着自己的勤奋和及家族的关系,只用了两年的时间就以优异的成绩,还有被破格提拔的少尉军衔身份,被保送至陆军大学炮兵科学习。 也许很多人都对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比较熟悉,因为在民国期间,中国的很多政治人物和高级军官,比如校长和阎大帅,还有蔡锷、何上将等,都有曾经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学的经历。 日本士官学校的毕业生是日本近代军队的骨干,近代日本四处发动的侵略战争中的陆军军官无论将军还是少尉,几乎都曾在这里学习过。 日本皇族、华族也多数进这所学校。因此,在原本就非常尚武的日本社会有极高的声望和影响力。 但是,在日本还有一所专门培养参谋军官和高级指挥官的学校,就是日本陆军大学,简称陆大。 第902章 重炮指挥官 1878年日本陆军仿效德国的陆军军制,为了实现军事行政与军令的分离,设立了参谋本部。 自此以后,日本陆军的所有军令,均由参谋本部统一发布,也就是说,陆军的任何行动必须由参谋本部下令方可执行。 参谋本部后成立的最大问题就是人才不够,当时日本没有陆军的高级学府,士官学校毕业后的优秀学生是选派出去留学,而这些留学生不一定在海外学习参谋学科,所以参谋本部成立后人员补充一直是个大问题。 所以在1882年,参谋本部确定成立陆军大学校用于培训参谋军官。 陆军大学校的学生录取是经过严格的考试录取。其报名资格的审核极为严苛。 考试分为初审和再审2次,入学率仅为为10%。 初审为术科考试后,教官会议决定入围学生。 再审是入围学生再考试后,教官面试决定入学名单。 陆大再审的考试科目更为复杂。 分为术科(炮兵科的图上对策,目算测图等等)。 一般科(作文,算术等等)考试最长的时间为工兵的图上对策时间为5小时。 一般而言,陆大考试需要提前3年开始准备,如果报名第一次无法入学,第2,第3次报名就基本没啥希望了。 陆大毕业的好处首先要讲日本陆军的停年制度。 在和平时期,少尉到中尉,中尉到大尉都最少必须执行2年勤务,而大尉到少佐最少要执行4年勤务。 佐官的停年也是间隔2-4年。 而陆大生以少尉入学,学习3年后一般以大尉毕业,这期间几乎是每年升一级的速度。 陆大生还有一个优惠就是最低停年到了后必定升级。也就是一个陆大生毕业后10年内大佐是跑不掉的。而陆大没毕业的起码要多熬5年左右。 而升将官更是一个大坎,就算实际成绩业绩相同,陆大生也是优先升将官。实际上日本陆军很多时候陆大生只要不犯错误不提前退役,一个将军军衔是妥妥跑不掉的,而一般军官升将官非常困难。 所以日本陆大已经成了日军中名副其实的将军的摇篮。一直是日本年轻军官的向往,入学竞争十分激烈。 到了近代。基本所有日军甲钟师团的师团长和大部分旅团长,都是日军陆大的毕业生或是短期培训生。 而京野骏太少佐从陆大毕业后,就立志要去海外为帝国开疆拓土,舍弃了在参谋本部舒适的工作,主动申请去海外部队效力。 通过其家族在军中的关系,就被分配到了朝鲜驻屯军司令部担任炮兵参谋,并很快以自己的勤奋和精湛的专业能力获得了驻屯军司令官的赏识和提拔。 两年后,在关东军密谋进攻东北军北大营的时候立了大功,就以少佐的身份荣升朝鲜驻屯军一个重炮大队的大队长,成了独挡一面的军事主官。 那么,京野骏太在九一八事变中到底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呢? 原来,在关东军密谋攻击沈阳的时候,按照正常的战争进程进行了多次推演,认为北大营建筑多年,十分坚固,担心东北军依托其防御工事抵抗而打不下来。 而且当时北大营建设之初就请过日本专家来设计,很多的工事和堡垒都是以能抗击150毫米榴弹炮的打击为标准来修建。 于是石原莞尔等关东军参谋计划从国内弄到更大口径的火炮运到沈阳作为攻击武器。 但是,当时关东军密谋东北的行动并没有得到国内参谋本部的授权,而关东军也没有配备超过150毫米口径的火炮,就只能请求朝鲜准驻屯军的帮助。 日军占领和统治朝鲜已经近30年,朝鲜已经变成了日军对抗苏联和中国的前进基地,自然在火力配备方面比较重视,特别是涉及几个重要的沿海港口,都部署有大口径的岸防炮。 而恰好有两门日军明治45型240毫米攻城炮刚刚建造完毕,正要运送到朝鲜。 经过关东军与朝鲜驻屯军的一系列操作,本来要从神户直接运送至釜山港的轮船却是在中国的大连停靠了两天,这两门240毫米重炮就神不知鬼不觉从大连通过铁路运到了沈阳。 而负责具体实施这一行动的军官,就是当时还担任朝鲜驻屯军司令部炮兵参谋的京野骏太大尉。 要知道日军明治45型240毫米攻城炮重达38吨,十分笨重,在运输过程中只能采取拆卸成零件分头运输的方式,到了沈阳的日军兵营后,又要再次组装。 而且发射阵地的要求也比较高,基座一定要坚实牢固,要经受得住这种火炮射击时产生的巨大后座力的冲击。 所以,在这种火炮的运输、装卸、组装、调试等过程中,必须有专业人士进行现场指导。而京野骏太大尉就是这个计划过程中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专业军官,而且圆满地完成了任务,并在九一八事变当夜指挥这两门重炮,在无法试射的情况下,第一次炮击就准确命中了北大营。 虽然后来由于火炮发射阵地建筑得过于匆忙,其中一门炮在发射了几发炮弹后,阵地基座出现垮塌,导致一枚炮弹误击到了沈阳城的居民区,但是瑕不掩瑜,京野骏太大尉在九一八事变中是立了大功的。 何况在日本鬼子心里,炸死几个中国老百姓也不叫个事儿,难说后来的东北军不抵抗还是因为恐惧这种大炮的威力,被吓得军心动摇,一触即溃,倒是为帝国省了好多炮弹钱。 所以,在日军全面占领了东北后的邀功请赏的名单中,京野骏太大尉赫然在列,并在不久之后就荣升一级军衔,以不到25岁的年纪,就跻身于日军中级军官的行列,并担任了大队一级的军事主官,在军中的未来可谓是一片坦途。 而且京野骏太也凭借自己的能力和才干,赢得了日本关东军中很多中高级军官们的好感和友谊。 第903章 必赢的战争 所以,在这次第6师团向朝鲜驻屯军借调重炮部队的请求中,对京野骏太的才华非常赏识的坂本政右卫门中将,还特意向自己的老同学,朝鲜驻屯军的司令官提出,希望由京野骏太少佐亲自指挥这支重炮部队。 这其中有看重京野骏太才能的原因,但更关键是让京野骏太有一个实战锻炼的机会,对于以后的升迁积淀更多的资历。 在坂本政右卫门看来,赢得长城战役的胜利是迟早的事,这不是他有如何的狂妄和自大,而是仔细分析了中日两国的国力和军事力量后得出的结论。 而这个结论不仅仅是日军单方面的认知,而是包括中国民国政府在内的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有这种分析结论。 中国目前不可能赢得对日作战的胜利,哪怕是一场有限的,局部的战争,也不可能。 这不仅仅是双方的国力和军事力量的差距造成的,更关键的因素是中国实质上还是处于军阀割据的时代,还算不上是一个真正统一的国家。 派系纷争剧烈,野心家、阴谋家多如牛毛,各个军阀割据一方、自成体系,政治斗争从未断绝,这就是民国时期的中国现状。 这样的国家,怎么能够跟军政高度统一,综合国力更是强大了无数倍的大日本帝国抗衡? 这些当初从数据上分析得有理有据的日本军国主义分子,却是没有料到,就是因为他们的残暴和欺压,最终逼得一盘散沙的中国,在亡国灭族的危机面前,停止了纷争,一致对外,组成了自民国建立以来从未有过的全民族统一战线,将日本拖入了全民战争的泥潭。 世界上有很多国家和所谓的专家,都不承认中国战胜过日本,认为是在盟国的帮助下才取得了抗日战争的胜利。 但是,实际情况是,就是因为中国地域广大,华夏各民族又爆发了历史上前所未有的团结精神和坚韧意志,生生抗击了小鬼子的全面进攻达5年之久,让日本陷入了能源、工业原料、金融等方面的危机,才迫使他们转头对着西方列强露出了獠牙。 要知道,日军虽然占据了中国大半领土,同时还占据着战略上的优势和主动权,但是其支持战争的工业基础都是建立在以米国为首的西方列强,不断向日本输入石油、金属矿等工业原料的基础上。 日本这个哪怕一颗子弹,也要靠进口的原料来生产的资源贫弱的国家,这个随时被地震和海啸所威胁的弹丸小国,就是搜遍全国的每一分土地,也找不出任何一个能够支持他们打一场局部战争的铁矿和铜矿。 可以说,日本的强大固然有日本人自身努力奋斗的因素,但同样是米国和西方列强这些唯利是图的资本主义国家大量资源输出的结果。 那是不是也可以这样说,当初日本能够侵占-中国国大部分领土,实际上是这些西方列强在向他们供血。 是他们帮助日本实现了工业革命,是他们帮助日本建立了强大的军工系统,就包括他们的坦克、飞机、大炮的建造技术,都是在西方资源和技术的帮助下建造的。 如果说日本得不到西方的这些帮助,他们拿什么来和虽然贫弱,但依然在人口和资源上占据优势的中国来抗衡,拿着原始的刀枪吗? 我们就以在抗战后期大量援助我们的米国为例来说明。 1939年之前,米国与实质上统治整个东亚的日本贸易往来相当密切。 从1933年到1937年,在米国出口到亚洲的所有商品中,日本所占比例超过49%。仅1938年,日本44%的进口物资来自米国,是日本与欧洲其他国家进口总和的两倍,米国在对日贸易中获得了巨额的贸易顺差(全部是黄金交易)。 我们必须对当时米国商界在对日贸易问题上的惊人的获益和近乎麻木的贪婪有所知晓。对日贸易不只是惠于某个米国产业,而是为米国钢铁、机床、汽车、飞机、铜锡、木材、矿浆、棉花、纺织等各个行业带来了巨大的收益,无论是工作岗位,还是企业利润。 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后,米国对日贸易额有所下降,这主要在于米国民间兴起的“道义禁运”和“抵制日货”所致,但是,必须指出的是,米国在此期间对日军工出口的比重却是逐年递增,1937年占53.66%,1938年占64.06%,1939年占71.28%,某种程度上,是米国的军工业支撑了日本的侵华暴行。 而当米国人感觉到自己养的不是狗,而是一条白眼狼,开始对着主人呲牙的时候,才于1939年终止了米日商约,开始对日本禁运战争资源。 而此时,贫弱的中国已经以一国之力抗击了日本侵略者整整5年之久,在这期间,中国可没得到米国一枪一弹的支持。 而日本最终之所以不得不向米国发起进攻,说白了就是被中国的全民抗战逼的。 有资料显示,在米国对日全面禁运石油和各种金属原料后,以日本现有的战争储备,只能再支持对华一年的战争,一年之后,上百万侵华日军将面临弹尽粮绝的危险。 这个说法虽然有些危言耸听,但是日军的飞机、坦克和军舰将面临油料枯竭的危险却是事实,日本在中国占领区能找到铁矿和铜矿,但是他们却找不到石油。 而如果日军没有了坦克和飞机,也没有了强大的舰队,他们和中国的战争要想取得最后的胜利还有可能吗? 所以,他们才将贪婪而血腥的目光转向了那些被西方列强占据多年的殖民地,拥有石油和无数资源的东南亚地区。 而要占据这些地区并获取无尽的资源,就必然要向这些西方列强开战,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在太平洋上拥有强大舰队的米国。 所以,他们就有了偷袭米国太平洋舰队驻泊地珍珠港,这种虽然卑鄙但却是充满了冒险和想象力的,惊世骇俗的举动。 —————————————— 这一章老山有水字和偏题的嫌疑,但说到这里就有些不吐不快的感觉。这不是老山太过愤青,而是为那些在伟大卫国战争中牺牲的几千万军民感到不忿,为那些无视千千万万民族英雄们的抗争和牺牲,而一味夸大所谓盟军的作用的自卑者和媚某者们感到不耻。 第904章 鬼子的调侃 而此时的京野骏太少佐,跟其他日军军官一样,自认为对中国知之甚深,对战争的走向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同时也对坂本政右卫门中将的知遇之恩感激莫名,他认为来到这里参战就是中将阁下白送给他的功劳和资历,对面的这些直那军队怎么可能是大日本帝国军队的对手? 当他率领着大半个重炮大队,乘坐着十几辆卡车抵达沙河边的炮兵阵地时,心中自然是踌躇满志。 按照日军一个重炮大队6门150毫米榴弹炮的配置,这次第6师团借调来的实际上是两个重炮中队,4门火炮。 但是别看只是区区4门重炮,放在整个东亚来说,除了小日本就是唯一的存在。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民国还有不起150毫米的榴弹炮,直到36年才从德国进口了24门克虏伯150毫米榴弹炮,但就是这些为数不多的火炮,却是在全面抗战中屡屡给日军造成了毁灭性的打击,在淞沪会战和几次长沙会战中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由此可见,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的威力和在战斗中取到的战略性作用。 因此,现在京野骏太少佐信心满满也是有根据的,即使是中国最古老的长城,也经不起这种火炮的攻击。 在自己4门火炮的覆盖下,中国军队的防御阵地将瓦砾无存。 此时的他在第6师团一名参谋的陪同下,志得意满地看着手下的炮兵们,指挥着卡车将一门门火炮拖拽进阵地,并用望远镜观察四周的地形。 “京野阁下,这个重炮阵地是工兵联队用了整整两天时间才精心构筑的,您看是否还满意?”此时他身边的日军参谋献媚般说道。 穿着一身整齐少佐军服,脚下的高筒皮鞋擦得黝黑发亮的京野骏太,配上他在日军中堪称高大的165公分的身高,在其他鬼子眼中就显得英气勃勃,挺拔威武,自有一番风度气质。 特别是他现在才刚满26岁,家族背景深厚,又得到了多个军中高官的赏识和亲睐,未来仕途青云直上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这些中下层的军官们谁不羡慕?谁不想趁机交纳结好这位陆军中昂然升起的新星。 “仓木君,你我之间就不用那么客气了,以后在直那这片土地上,我们都是为了帝国开疆拓土的同道战友,将来都是前程远大的帝国精英,我们就同级相称就好。” 这个叫做仓木归口的大尉参谋,立刻满脸都笑成了老树皮,赶紧对着京野骏太躬身道:“那么,就请京野君多多关照了。” 京野骏太虽然年轻,但是自小家教甚严,怎么会不懂得人情世故,而且他军人世家出身,深知军中关系的重要,也少有一般贵族子弟的傲慢和不拘,对手下和同僚都很是平和。年纪虽轻,却是很得手下官兵的爱戴。 当下也躬身道:“仓木君太客气了,我辈同僚,自该相互照应。” 说完后,京野骏太抬起带着白手套的右手,指着长城方向对仓木归口说道:““仓木君请看,这里地势开阔,火炮射界基本没有什么影响,东北方的冷口关和西北方的喜峰口全部都在我的射程之内。只要炮弹充足,我就能将这两个关口的城墙和那些垛口全部摧毁,让直那人所仰仗的长城天线,变成帝国士兵进攻的坦途。” 说到这里,京野骏太转头对仓木归口点头赞道:“看得出来,仓木君你们第6师团的参谋们眼光独到,这里作为炮兵阵地确实是眼光独到。” 然后,京野骏太话锋一转,故作沉吟状道:“要说有什么不足之处么……” “还请京野君指点。”仓木归口赶紧再次躬身道,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京野骏太看了一下四周道:“就是地势太过开阔平坦,周围没有什么遮蔽物,整个阵地基本上没有什么隐蔽性,万一被直那军发现了,容易遭到对方飞机和火炮的打击。” 看到仓木归口脸色有些局促,刚想开口解释的时候,京野骏太这才对着他促狭一笑道:“但问题是,直那人有飞机和射程够远的火炮吗?” 仓木归口这才松了一口气,知道京野骏太是在跟他开玩笑,当即就笑了起来,附和道:“是啊!直那人除非把他们少得可怜的炮弹都装上翅膀,才有可能飞到这里来。至于派飞机轰炸,这倒是一个问题。” 然后,他装着一副沉思的样子说道:“但是,他们有飞机吗?” 然后两人就会意地相互看看,然后都仰天大笑起来。 是啊,日军对中国的情报工作是非常到位也非常细致的,他们这些军官都知道对面的中国军队的番号和武器配置情况。当然,中国北方少有的几架飞机也在他们的监视范围内,现在整个中国北方,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中国的轰炸机,也有不起。 “如果被他们发现了炮兵阵地,你说他们会怎么办?”京野骏太继续拿中国军队装备简陋的状况来打趣。 “他们只能用士兵的血肉之躯来进攻这里了,啧啧啧!那要死很多人的。” “而且,请京野君放心,即使直那人愿意死很多人,但就凭他们可怜的装备和战斗力,也不可能攻击到这里,只不过是白白送死罢了。” “听说23联队已经开上去了,发起攻击的时间应该很快了吧?” “京野君判断的不错,应该在今天就会发起第一次攻击,23联队已经在原来混成14旅团的驻地修缮了进攻营地,下午就可以做好攻击准备。” “混成14旅团是真的全部玉碎了吗?” “是的,23联队传来的最新消息,已经找到了那些帝国勇士的埋葬地,但现在大战在即,只能等到攻下冷口后再挖掘和统计,但从现场的情况来看,应该是没有人能幸免。” 说到这里,这两个之前还志得意满的日军军官,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沉重。 对面的中国军队虽说装备简陋,但是战斗力怕是不低,这次战役还有得一打。 第905章 鬼子重炮 而正当京野骏太和仓木归口两个鬼子军官聊得开心之际,他们却是没有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全部被在相距不到1公里废弃村子的周文看了个清清楚楚。 周文选择这个废弃村子本是无奈之举,因为小鬼子将周围几里之内,凡是超过人腰高的植被全部砍伐一空。除了这个残破村子还有几堵没有彻底倒塌的土墙做隐蔽外,再也找不到合适的观察点。 而且这个村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村子后面刚好是一道山脚的拐角处,即使日军巡逻队走过来,在远处会被拐角遮挡视线,只要走近100米内,周文都能提前听到动静从容规避。 而且经过之前鬼子工兵来捡破烂并跟巡逻队相遇打了招呼之后,任谁都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会藏着两个-中国的侦察兵,在之后的几波巡逻队更是对这个唯一有障碍物的废弃村子不再关注。 这倒是给周文和张晓平省了不少事。 此时他们是在一道残破的矮墙后架起了挂上伪装网的炮队镜,从外面看,只是露出了两个短短的物镜,其它部位完全掩盖在矮墙之下,而物镜上盖着伪装布,跟周围环境基本融为了一体,不是近距离观察根本不会暴露。 周文在看到那一溜烟开来的卡车和卡车后拖拽的套着炮衣的火炮后,就知道这次鬼子的重型火炮不出意外的话,已经是自己嘴边的肉了。 在炮队镜高达16倍的放大距离下,两个鬼子的容貌和军衔都被周文看了个清清楚楚。不过他现在的注意力是放在那些火炮的位置上。 之前,在鬼子火炮还没到来之前,周文就根据那些用沙袋堆成的环形工事来判断,每个环形工事就应该是一门火炮的架炮位置,并用炮队镜测算了距离和角度,在地图上做了坐标标识。 现在,在看到一门门火炮开始就位后,他就仔细观察了每一门火炮的口径和位置,在地图上一一对照标注。 而张晓平则是留在了村后的坟地那边,随时监视从山上巡逻经过的日军。 要说日军对这个炮兵阵地的防御和警戒还是比较严谨的,在炮兵阵地周围基本都是日军的步兵或是工兵营地,前面有两个联队的兵力将冷口关完全封锁住,后面则是第6师团的各个直属部队,沙河对岸则是有鬼子骑兵来往巡逻。 可以说,两万多日军将这里围得是水泄不通,要不是周文这种有超高感知的高手利用夜间黑暗潜入进来,就是以妙花和赵晓金的本事要进入这个日军集结地的中心,也是一件很有些难度的事。 而且在公路上,不断有鬼子卡车从都山的方向行驶过来,向着冷口方向驶去。 只是这些卡车都拉着严实的篷布,不知道是运兵还是运送物资的。但只要看到那些卡车后面拖拽的火炮,周文就知道冷口关的战役快要打响了。这些火炮一看就知道是75毫米的野炮,应该是在距离冷口更近的区域设立炮兵阵地。 而且在这个村子后面山上的几处高地上,都有鬼子的警戒阵地,完全将方圆几公里内的险要地势和观察点都全部控制。 这也是周文只能冒险潜伏到这个与日军炮兵阵地近在咫尺的废弃小村来观察的原因。 不多时,鬼子的重炮就已经各就各位,并都褪去了炮衣,一管管涂着草绿色防锈漆的炮管高高昂起,正对着冷口关的方向。 周文很快就辨认出来,总共是10门火炮,分别是4门150毫米口径和6门105毫米口径的重型榴弹炮。 这里要说明一下榴弹炮和加农炮(野炮)的区别。 作为重要的大炮种类,加农炮和榴弹炮一直发挥着关键的作用。 因为两种大炮设计的目的不同,所以在威力和射程上有很大差别, 加农炮的设计目的是为了解决远距离的陆地目标,进行毁灭性打击,所以加农炮的最大射角较低,只有45°,这就使得加农炮的弹道比较低。 而且加农炮身管较长,一般为口径的40倍左右,直瞄精度也比较高,因此加农炮特别适用于对远距离的装甲坦克或是坚固堡垒进行直接打击。 而榴弹炮的设计更多是为了解决近距离的陆地目标,所以榴弹炮的入射角度较大,达到了70°,因为这样更有利于对近距离目标的打击,同时大大提高了威力,而且榴弹炮的身管长较短,弹道较为弯曲,可以实现对近距离目标的快速打击。 从威力上看,加农炮的初速度更大,炮弹穿透力更强,对单个目标造成的毁灭程度更大,而榴弹炮因为榴弹特有的属性,其炮弹落地接近垂直,炮弹爆炸后的弹片和炸药360°分布,所以具有更大的范围破坏力。 正是因为在威力和射程上的不同,使得加农炮和榴弹炮的适用情况不同。 一般情况下,大口径加农炮是配备给战略级别的火炮单位,而榴弹炮则是步兵进攻和防守时的直接支援火力,所以榴弹炮一般配属到师一级单位。 比如,这个时期德军的一个步兵师,就配有一个榴弹炮团作为步兵支援火力,拥有105毫米榴弹炮36门,150毫米榴弹炮12门。 而日军由于资源短缺,达不到一个师团配置一个大口径榴弹炮团的奢侈程度,就用小口径火炮多方位配置。 师团一级的炮兵联队也不过是拥有6门105毫米榴弹炮,直到几年之后的全面抗战时期,才在几个甲种师团配备了2-4门150毫米榴弹炮。 而旅团一级的炮兵大队则是大口径榴弹炮一门没有,而配置的75毫米野炮就属于加农炮的性质,只有70毫米口径的92步兵炮则是兼具榴弹炮和迫击炮的特性。 从火炮的数量和口径上,日军根本无法与西方国家的军队相提并论,但是对付即使小口径火炮也没有几门的中国军队,却是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现在,在中国的长城防线,日军的这10门射程达10公里的大口径榴弹炮,则是妥妥的大杀器。一旦被这些火炮覆盖射击,就凭着中国军队并不专业又缺少材料的防御工事和阵地,只能用寸草不生来形容。 第906章 火炮的克星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下午3点钟,在周文的视线内,此时的日军火炮已经枕戈待旦,每门火炮的炮兵都各就各位,而在整个阵地中央的一个帐篷外面,几个日军军官正在对着地图在研究着什么。 突然,就看见一个日军从帐篷里拿着一张纸质的东西冲了出来,递给了那个年轻的少佐军官。 然后就只见少佐军官挥手大叫着什么,炮位上的那些炮兵就开始摇动炮管,几辆卡车开到了阵地中间,一大群鬼子就快速跑了过去,从卡车上卸下一个个长箱子,抬着就向各个炮位跑去。 “来了,鬼子要准备炮击了。”周文心道。 “大成,鬼子要炮击了,炮弹已经送到炮位上了。” 周文是在跟谁说话? 当然是在几公里之外相对安全的地方,隐蔽地潜伏着的许大成。 这就是周文拥有后世的先进通话器带来的优势和便捷。 在便携式步话机还没出世的战争年代,军队之间的联络方式就只有三种,一种是最原始人力联络,一种是有线电话联络,还有一种是电报联络。 而对于深入敌后的侦察兵,人力和电话肯定不现实,运用最广的就是小功率电台联络。 但是,这也有一个很大的弊端,电台体积庞大不易携带和隐藏是一方面,最关键是容易被敌人发现。 要知道所有电台在开机工作的时候,从理论上来说,都能收到其它电台发射的电子波,只是不同的联络方式用不同的频道而已。 而这一片全是日军的控制区,如果日军的电台突然收到一个陌生电台的信号,而且这个信号的源头就在附近,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所以在战争中,经常会出现某一支部队会保持无线电静默这种状况,就是不愿意让敌人知道自己的大致方位,更不能让敌人截获自己的电台信号加以破译,一旦电台信号被破译,那么就基本可以宣告这次行动的彻底失败。 比如日军在后来偷袭珍珠港的行动中,在特混舰队长达3500海里,十几天的航行中都保持了全程无线电静脉,最后达到了偷袭的突然性和隐蔽性,将米国庞大的太平洋舰队几乎全数炸沉在港湾中。 但是周文所携带的通话器就没有这些弊端,唯一的缺点也就是通话距离有所限制,但周文利用接力的方式完美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而且,在之前有大量的时间让他将日军火炮阵地的布局、方位和坐标都转递给了拿着同样地图的许大成,经过许大成的再次测算和验证,又转递给在凤凰山后的李晗,李晗再一次用专业炮兵指挥官的经验和知识进行了测算和调整,已经将炮击目标参数精确到了每一门日军的火炮位置。 他们之所以没有提前开炮,是因为李晗深知重型火炮的常规操作流程。 除非是遇到短兵相接的紧急情况,这世界上的所有国家的炮兵都遵循一个原则,在确定开炮射击之前,炮弹是不能直接堆放在炮位上的。 这不仅仅是为了防止敌人的偷袭,同时也是防止自己人管理不当,由于失火或是其它原因,导致引爆炮弹。 对于炮兵部队来说,在远处堆放的炮弹被引爆虽然是大事故,但还不至于伤筋动骨,但是炮位上的炮弹被引爆,那就是真正的灾难了。 而李晗等的就是鬼子将炮弹运送到炮位上的这一刻。 要知道,虽然说德制榴弹炮精度是如何如何高,但它总归没有达到后世导弹的精度,就依靠周文侦察报上来的数据,也仅仅是保证炮弹能够落在日军炮兵阵地上而已,要想直接命中炮位和大炮,那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而且日军的每个炮位之间相隔十来二十米,炮位都是设置在地面之下,地表上就只要露出炮管就行,四周又用沙袋进行防护,不是近距离爆炸,对大炮的损伤就很有限。 一般来说,反制敌方火炮,最常规的战法就是覆盖射击,十几门榴弹炮照着敌人阵地一阵乱砸,密集的炮弹雨让你即使把大炮埋在地里也没卵用,所谓乱拳打死老师傅就是这个道理。 但之前就说过,佣兵团现在只有2门德国105毫米Le.FH18M榴弹炮,根本达不到覆盖射击的最低要求,那就只能打引爆日军炮弹的主意。 你想想,一旦日军重达60公斤的重型榴弹炮炮弹被引爆,就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鬼子的炮弹可不会只放一颗在炮位上,如果是十几颗甚至是几十颗炮弹被引爆,嘿嘿,那就真的是寸草不生、瓦砾无存了。 就在这时,天空中嗡嗡作响的声响传来,周文眼力好,瞬间就发现有几个黑点从北面飞来。 “不好,鬼子的飞机也出动了。”周文心里一惊。 他倒不是担心自己会被鬼子发现,而是担心在凤凰山上的炮兵阵地。 在制空权丧失的情况下,炮兵最大的克星不是敌人的火炮,而是敌人的飞机。 而现在,拥有防空能力的两个机枪连已经跟随佣兵团拉到外线作战,李晗的榴弹炮阵地上就只有赵长树抽调的模范旅一个机枪连的九挺马克沁重机枪作为防空火力。而模范旅的官兵接受的防空射击训练有限,又没有王志立和莫大海这种专业防空指挥官指挥,能不能起到作用都是两说。 火炮如果被炸,周文并不如何心痛,毕竟武器的消耗也是战争的一部分,将来挣钱再去买就是。 但是炮兵的损失就是周文承受不起的了。 要知道,炮兵这种技术兵种的培养,可不仅仅是砸钱就能砸出来的。这半年来,手下这些炮兵指挥官是付出了多少的心血和精力,周文是清清楚楚。 这可是佣兵团唯一的一个榴弹炮排,而且这些兵都是从两个炮兵连抽调的技能过硬又有过战场经历的老兵。 排长李晗更是白天黑夜都泡在训练上,将几个炮兵指挥官都拉在一起,解读各种数据参数,训练手下熟练各种操作,不到半年的时间生生熬廋了十几斤,最终才把这些手下培养到可堪一战的程度。 第907章 炮击效果 而且周文未来还想以这些老兵为基础,再弄出一个榴弹炮排出来,加上一个运输排,组建一个重炮连,4门榴弹炮的作用就更大了,甚至可以做到一定范围的覆盖射击。 要知道,在全面抗战中的第三次长沙会战,国军就是将4门150毫米口径的德制榴弹炮隐藏于位于长沙城后方的岳麓山防御工事,只将炮口露在外面,炮口可以上下左右移动。 工事上面都有伪装,日军的侦察机很难发现他们的工事。 而榴弹炮的射程可以越过长沙城,直接打到城北日军发动进攻的必经之地。 当日军发动进攻时,炮兵观察员会利用望远镜观测敌军的位置,同时长沙城北指挥楼上的步兵也会把他们看到的情况用电话通知炮兵。 指挥官一声令下,炮兵就开炮。炮弹直接越过长沙城上空,砸到日军的进攻队伍中间,炸得鬼子血肉横飞,鬼哭狼嚎,极大的保证了长沙会战的胜利。 由此可见,4门重型榴弹炮就能在一场几十万人规模的会战中,取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虽说105口径的榴弹炮威力要小一些,但是佣兵团在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去这种数十万人规模的会战中凑热闹,但是在万把人规模的交战中,将日军的火炮完全压制就不是件难事了。 所以对周文来说,每一个炮兵都是宝贵的资源,他可舍不得用来和鬼子硬拼。 而此时,远在11公里外的凤凰山脚下,李晗就收到了许大成转达的周文的命令,一定要将火炮阵地的伪装工作做到位,万一被日军飞机发现,宁愿少开几炮也要及时撤离。 但是李晗却是对自己之前的伪装布置颇有信心。 作为一个专业炮兵指挥官,他当然知道小鬼子飞机的优势,所以专门将炮兵阵地设置在了一处树林的边沿。 同样是将炮位挖深了一米多,火炮顶上则是像帐篷一样的伪装网,敌机不飞到100米以下距离是很难发现的。 而且每个炮位后面都是一个斜坡,万一真被发现,卡车就可以倒车过来,不要2分钟就能挂上拖钩拉着火炮就往树林里钻。 这个炮兵阵地是模范旅的工兵营花了一整天时间才修建好的,树林里都开辟了一条公路,不要十分钟就能将两门火炮拖进树林深处。 数百个工兵和5辆卡车就为了这两门宝贵的火炮服务。 这也是周文当初选定用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的原因,就因为它不到两吨的重量和较小的体积更加方便转移和拖拽。 如果是德制150毫米的榴弹炮,重量将近6吨,一般的卡车在松软的土地上根本拖拽不动,更不要说还有个斜坡。 而且从发射的速率来说,150毫米的榴弹炮,单是弹丸就有近50公斤重,以亚洲人的体型,一个人根本无法装填,需要几人合力才行。 而105毫米的榴弹炮,弹丸也就15公斤左右,一人就可以完成弹丸的装填,发射速度更快也更灵活。 所以,当李晗受到周文的命令后,他只是用电话跟指挥部的蒙雨庭通报了情况,然后就下达了开炮的命令。 在这场火炮奇袭火炮的行动中,李晗拥有选择开炮时间的决策权,在周文他们不断输送日军阵地的信息后,李晗自己来判断开炮的时机。 在李晗看来,日军飞机现在还不知道中国军队有重炮的情况,因为之前日军混成14旅团指挥部被炸出的几个大坑都被填平夯实了,小鬼子短时间内不可能发现。 所以日军飞机是冲着凤凰山主阵地去的,现在完全可以放心地开炮。 “开炮!” “开炮!” 随着两个炮位上,炮长的小旗子挥下,两声震耳欲聋的炮声就猛然炸响,两颗炮弹就以每秒469米的速度,在炮口喷发的火焰和青烟的伴随下,飞出炮口,越过了凤凰山山顶,向着远方飞去。 “装弹!”在炮长差点儿扯破嗓子的命令声中,装填手迅速又将一个弹丸塞进了炮筒后门,一名炮兵用长夯锤强行将弹丸推入炮管,然后旁边的炮兵再按照指定的数量装药,炮长则是神情紧张地在旁边认真地监督着炮兵们的操作。 填入发射-药后,一个炮兵将炮闩关上,另一个炮兵则是紧紧拽着发射拉绳,等待发射的命令。 虽然这些炮兵在操控火炮时都有些紧张,毕竟这是榴弹炮排第二次实战,而且跟之前的战斗不同,这次,他们才是主角。 但这些炮兵依然有条不紊地完成了发射前的各项工作,这就是平时严格训练的结果。 而此时的李晗却没有下达发射命令,而是紧张地等待着许大成传来的信息。 一般来说,第一次炮击都是试射,以炮弹落点来确定是否需要调整炮击参数。 很快,他的耳麦里传来了许大成的声音:“炮弹落点在敌人阵地后部,往前再调整100米,向左调一个密位。” 李晗一听就松了一口气,只要炮弹落点不是太离谱就行,后面的调整就非常简单了。 很快,第二次发射的炮弹就在新一轮的轰响中向着日军阵地而去,接下来又是一轮装弹。 这次,在炮兵们的装弹还没有完成的时候,许大成的声音再次在李晗的耳麦中响起。 “正中日军阵地中央,你可以齐射5轮之后,向左和右各偏离1个密位再齐射5轮。书生让我提醒你,主意鬼子的飞机。” 李晗一听就大喜过望,高声叫道:“兄弟们打得好,第二轮正中目标,后面连续5轮齐射,赶快准备。” 听到这个消息,炮兵阵地上顿时响起一阵欢呼。 他们可是为了这一刻准备了无数天了,不管是训练还是之前炮击日军混成14旅团的战斗,那也只是牛刀小试。 而这一次,就是真正检验他们水平的时候。 他们知道,只要正中鬼子的炮兵阵地,后面就只管装炮射击就行。 于是,炮兵都兴奋起来,手脚也比平时快了几分。 那么,李晗他们的炮击效果到底怎么样呢? 刚才许大成只是说炮弹落在鬼子阵地中央,可没说鬼子的火炮被炸毁了没有。 实际情况是,在头三轮的射击中,鬼子炮兵倒是被炸死不少,但是鬼子的火炮却是安然无恙,就连被炸歪的情况都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呢? 第908章 两个抉择 时间拉回到两分种之前。 此时的日军火炮阵地上一片忙碌,运输兵将一箱箱炮弹抬进了炮位,而炮兵们则是有几人将箱子全部拆开,里面是一颗颗有大腿粗细,发着幽光的弹丸。 又有几个炮兵则是打开?发射-药的箱子,将一包包发射-药填入更加粗大的黄铜色的弹筒内,并将这些弹筒整齐码放在空箱子上,各个炮位的炮长都在大声下达着命令,低级军官们则是来炮位上来回巡视,关注着士兵们每一个动作。 可以看出,日军的炮兵非常训练有素,看着是一片忙乱的景象,其实却是各司其责,有条不紊。 要知道,现代火炮发射的炮弹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定装弹式炮弹,另一种则是分装弹式炮弹。 其中,采用定装弹式的大炮则可理解为带有药包的类型,也就是我们通常看到的弹丸和弹壳结合一体的炮弹(类似于子弹),它的发射径口通常都低于105毫米。这样的炮弹属于成品型,其弹丸与发射-药弹壳直接在工厂就装配完成,使用时只要从弹箱里取出,然后拧上引信,便可直接推进炮膛来射击了。 我们平时看到的高射炮和反坦克炮以及105毫米以下的山炮、野炮,几乎都是采用定装炮弹。 而分装弹就是我们所讲的无药包大炮,它的发射口径都是比较大的,也就是超过105毫米以上的。 其弹丸与发射-药弹壳必须分开存放,只有使用的时候,先将弹丸推进弹膛,然后再将?发射-药?弹索放进药室。这时关闭炮闩,弹丸与弹壳也就在这个挤压过程中完成了结合,可以射击了。 而日军的105和150毫米的榴弹炮,就是采用分装炮弹。 所以这些鬼子把沉重的弹丸箱子抬到火炮旁边,装弹时直接从箱子里抬出弹丸装弹。 而将重量更轻的发射-药弹壳装药后就直接摆放在外面,便于快速取用。 一般来说,要想直接引爆弹丸爆炸还是有些难度,因为它的火药都装在密封厚实的钢壳内,除非插上的引信被点燃或是弹丸置身于高度燃烧的环境之中,才有可能被引爆。 但是发射-药就不同了,你可以理解成是一包包炸药包,随便一个小小的火焰都可能被点燃引爆。 而李晗之所以要等待日军炮弹就位后才开炮,就是打的引爆发射-药包的主意。要知道鬼子的发射-药可不只是一包,而是很多箱。只要把这些?发射-药?引爆,就有可能引发放在旁边的弹丸的爆炸,这才是最理想的结局。 而指挥部的帐篷前,京野骏太在地图上正在给几个中队长指示炮击目标。 此时日军重炮阵地上,有京野骏太所率重炮大队的两个150榴弹炮中队,以及第6师团炮兵联队的两个105榴弹炮中队。 按理来说,作为第6师团最重要也是唯一的重炮集群,应该是由炮兵联队的联队长亲自指挥。 但是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出于对京野骏太的赏识和信任,就全部交由这个少佐军官来全权指挥。 “诸君,根据之前飞机侦察和前线部队的试探进攻,指挥部已经划定了8个炮击区域,分别是……” 就在此时,一股尖利而撕裂的声音划破长空而来,瞬间打断了京野骏太的声音,也让他猛然抬起头,面向空中的脸上,瞬间苍白一片。 作为一个专业的炮兵指挥官,他如何听不出来这是大口径炮弹撕裂空气的声音。 也就是他才刚刚有这个意识的时候,两颗105口径的炮弹就越过了他的头顶,在炮兵阵地的后半部分落下。 “轰隆隆……”两声剧烈的爆炸声,伴随着即使在白天也感觉特别刺眼的光芒和火焰,以及那腾起的两股伞状的烟云冲入了京野骏太急剧收缩的眼帘。 可惜的是,日军整个炮兵阵地的面积大约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火炮基本都部署在阵地的中前部,后部则是停靠着二十几辆卡车。 蹊跷的是,炮弹没有落在汽车的停放地,而是恰恰落在汽车与炮位之间长约100米的空地中间,除了让几辆卡车不同程度地受损之外,也就是炸死或是震死了几个日本鬼子,并没有给鬼子带来更大的损失。 如果,炮弹的落点不管是稍稍往前或是往后十几二十米,难说就会给鬼子带来更大的打击。要知道日军卡车上可是装着不少弹药的,而在105毫米榴弹炮20米绝对杀伤半径内的任何物体,都会遭到毁灭性的的打击。 但即使如此,也让日军阵地烟尘滚滚、大地震动、气浪翻滚。让所有的鬼子的脸色,瞬间就变得寡白寡白的。 被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京野骏太头脑有些发懵,一脸不解地望向在他身旁的仓木归口参谋,眼神中透着一股询问的意思。 不是你们关东军情报部信誓旦旦说中国军队没有大口径火炮吗? 但是,不仅仅是他在发懵,就是仓木归口现在也是一脸的懵逼。甚至,他还在想着是不是来自友军的误击。 还好,京野骏太瞬间就反应过来,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而是怎么应对的问题。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有两个抉择,一个是尽快测算或是侦查出敌人火炮的方位,尽快开始反击和压制,另一个就是迅速转移阵地。 但是,两个抉择都是非常困难。 要知道,现在可没有什么雷达和计算机,要测算敌人的火炮方位无非就是靠人和飞机侦查,还有就是凭着炮兵的专业水平和经验,通过弹着点,弹道,以及炮弹口径,来判断出对方火炮阵地的大致位置。 而马上转移阵地也是非常困难的事,现在所有火炮都已经进入到炮位上,单是让这些重达几顿的火炮转个身都要费不少工夫,何况还要从一个不低的深坑里拖拽出来。 而且,在转移火炮的过程中,必然就有一段不短的时间内,只能是被动挨打,而且火炮还暴露在了没有掩体的空地上,更容易受到损伤。 第909章 运气爆棚 对于京野骏太来说,光挨打不还手不是他的风格,更不是一个大日本帝国骄傲的炮兵指挥官的风格,而且他也能判断出,中国军队的榴弹炮数量不会太多,否则也不可能逃过帝国情报机构的眼睛。 所以他决定按兵不动,等待反击的机会。 当然,现在再让前线部队派人去侦查就纯属是扯淡,他的仰仗是刚才才飞过去的陆航飞机以及自己手下专业团队的分析测算。 而且他还要等待中国军队的第二次射击,他知道通常的第一次都是试射,这样就能根据落点更准确判断他们的方位。 等等,附近肯定有中国军队的炮兵观察哨,京野骏太马上就反映过来,转头望向同样反应过来的仓木归口大尉。 仓木归口脸色难看地飞速起身,转头就冲进了指挥部的帐篷里,他要马上通知周围的步兵,尽快搜索附近区域,要把这些该死的直那侦察兵找出来,即使碎尸万段也不会让他解气。 因为他知道,这次炮兵阵地被中国军队找到并炮击,他这个负责协调第6师团与友军重炮部队协同的联络参谋要承担非常大的责任。 炮兵阵地是他们第6师团找的,阵地的部署和警卫也是他们第6师团负责的,现在居然就这么被中国军队发现了,他以及负责守卫的步兵指挥官都有失职之嫌,如果炮兵阵地真的被中国军队摧毁,那他面临的将会是就地切腹谢罪的命运,根本没有第二个结局。 所以,现在他唯一的希望,就在于能不能找到那些直那侦查人员,然后将他们抓住审问,也许还能稍稍减轻他的罪责。 但是,京野骏太知道,即使现在搜索到中国的炮兵观察哨,对于接下来的战斗也于事无补了。就因为他从中国军队这一轮的炮击就可以看出,他们已经找到了正确的射击位置,后面就是只管按照现在的参数炮击就行。 要知道火炮不是导弹,即使是设置了相同的参数,但是每门炮的炮击落点是不可能重叠的,就因为火炮都存在一定程度的误差,也就是常说的炮弹落点散布。精度高的火炮散布范围就小。 但榴弹炮的精度再怎么高,它终归是短炮管的面杀伤火力,所以相比长炮管的加农炮,炮弹散布还是比较大的,几乎不可能有两颗炮弹的弹着点重叠的现象。 这也是战场上有经验的老兵,在躲避敌人炮击时,玩玩选择在已经爆炸过的弹坑里藏身的原因。 所以,一般榴弹炮的炮击,只要弹着点在目标附近爆炸,就不会再去精益求精非要把参数调整到极致精确的程度。因为你即使参数完全与目标位置吻合,但是火炮本身的误差也会导致弹着点偏离。 正确的操作就是,只要弹着点偏差不大,就用最短的时间发射最多的炮弹出去,让炮弹本身的偏离造成一定面积内的覆盖杀伤。 你逃得了第一炮,难道还能逃过老子八炮十炮? 所以在京野骏太这个专业炮兵军官看来,中国的炮兵观察哨已经圆满地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而他现在考虑不是怎么找到这些中国侦察兵的问题。 虽然,他内心对这些冒死潜伏进重兵环绕的己方中心地带的直那军人,也有了些许的钦佩。 但他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待是痛苦的,但对京野骏太来说,绝不能如此被动地等待。 他的这一系列思维和决断的时间在描述上看似很长,实际上也就只用了不到3秒的工夫。这也能看出京野骏太确实是一位很有决断性的专业军官。 而就在他下达新的命令之前,又有一轮炮击落在了日军阵地上。 这次炮弹落点非常准确,正正落在了日军炮兵阵地的中段。两颗炮弹几乎是紧挨在一起爆炸,炸飞了十几个日军弹药兵的同时,将一辆刚刚卸空了炮弹的卡车炸成了一堆零件和飞腾而起的大火团。 但是,这次爆炸距离日军部署在最后一排的4门150榴弹炮炮位,依然还有一段距离,甚至就连躲在炮位深坑下,张着大嘴,抱头蹲下的那些鬼子炮兵也没炸死一个。 而此时也看出,这个时期的鬼子是真的不怕死,就在爆炸才停息几秒后,就有很多鬼子拿着灭火的工具向那辆燃烧的卡车跑去,他们要在短时间内将大火熄灭,防止火势蔓延。 京野骏太没有理会爆炸现场,甚至都没询问部队的损失情况,而是对着手下的军官们飞速下达了一系列命令。 对路航飞机的联络他不用操心,相信在帐篷里的电台和电话机旁,正在与各部联络的仓木归口已经在做了。 他下达的第一个紧急命令,是将那些堆放在炮位上的炮弹迅速转移出去。在确定目标之前,炮位上堆放炮弹就是自己找死。 第二个命令就是让手下几个军官根据敌人两次炮击以及后续的炮击情况,分析弹道和距离,从而争取知道敌人火炮大致的方位。 对他来说,即使打不中敌人,但是打到敌人火炮的附近也能将敌人吓唬一下,如果敌人火炮因为害怕损失就此撤走,当然就更好了。 就在他的命令刚刚发出,来自中国军队的第3轮炮击又到了,这次的炮弹落点距离日军炮位很近。 但是,由于两个弹着点是位于日军炮位的侧面,日军堆积厚实的沙包起到了至关重要的防护作用。 仅仅是飞射的炮弹碎片将一个炮位上的鬼子炮兵销走了一片头盖骨,爆炸的气浪顺带震伤了几名鬼子外,鬼子那沉重厚实的炮管上也只是被飞跃的土石蹭破了几块油漆,火炮并没有收到损伤。 而鬼子们却是血红着眼睛,冒着滚滚硝烟,拼命向外搬运炮弹。 这个时候,对这些鬼子来说,自己死了不要紧,保住火炮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要说鬼子也仿佛是受到了天照大神的庇佑,在李晗他们的头3轮的炮击中,在105毫米炮弹那巨大的杀伤范围内,6颗炮弹的爆炸居然没有让任何一门炮受到损伤,运气也实在太好了一些。 第910章 回家的小胖子 要知道,鬼子火炮的排列,即使是每门炮都有相应的间隔距离,但火炮庞大的体积就导致每个炮位本身就占据了差不多100来平米的地方,这样算下来,10门火炮占据的面积就达到了1000多平方米,其实火炮间的间隙并不算太大。 但是,6颗落点偏差不大,杀伤范围达到50米的105毫米炮弹的爆炸,愣是没有伤到日军任何一门炮的分毫,这真的只能归咎于日军的运气实在爆棚了。 就连平时喜怒不形于色的周文,也在炮队镜后瞪大了双眼,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 后面还有无数轮炮击,你运气真能一直好下去?周文还真不信这个邪了。 本来在校准位置后,他和张晓平就应该乘着日军反应不及,尽快撤离的,但他却是没有急着走。 现在不亲眼看到鬼子火炮被炸,他心里总是不踏实。 果然,俗话说得好:“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第4轮炮击终于取得了战果,而且两颗炮弹都有建树。 日军炮位的设置是4门150火炮排列在后,6门105火炮呈环形布置在前。 而这次的炮击,一发炮弹直接落在了一门150火炮的环形沙袋上,激烈的爆炸和强大的气浪,瞬间就将这门重达4吨的钢铁怪物掀翻在地。 虽然没有引起弹药殉爆,但上千枚炮弹碎片却是将炮位上的十几个日军炮兵全部撕成了破布,残肢断臂随着腾起的烟云在空中飞舞。 而另一发炮弹的落点虽然有些偏离,却是落在了另一门150火炮的后部10米处,周文虽然被爆炸的烟雾和火焰挡住了视线,但知道这么近距离的爆炸,这个炮位上的鬼子也肯定非死即伤,而且火炮也必定受到了损伤。 而且不急,后面还有更大的菜让小鬼子品尝。 “正中鬼子炮位,下轮炮击再向后缩减50米距离。”周文再次即使向许大成传递了信息。 “明白。行了,后面就交给我们,阿文你们赶快撤吧。”许大成焦急的声音传来。 他发现周文居然还没撤走,不由有些着急。 周文这才心满意足地快速拆卸炮队镜,然后准备撤离。 就在这时,又一轮炮击呼啸着如期而至。 突然间,“轰隆隆!”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冲上云霄,紧接着地面传来了一阵剧烈的震动,就好像是一场地震一般,让周文都差点站立不稳。 但是他不惊反喜,知道肯定是引爆了日军的弹药。 于是他再次好奇地露头看去,即使没有用炮队镜和望远镜,他依然清晰地看到一个巨大的蘑菇云在日军阵地上腾空而起,日军的阵地被弥漫的浓烟和闪烁的火焰所笼罩。 而紧接着,又是几声相同暴烈的爆炸声响起,这次就不是一朵蘑菇云了,而是鬼子阵地的大半部分全部被蘑菇云遮蔽,根本看不见任何情况。 强烈的地面震动将周文躲藏的这堵残旧的小矮墙直接震塌了。 顿时灰尘四起,让周文猝不及防之下,还吃了不少灰。 “我日,隔着一公里都有这种威力,这怕是引爆了弹药库吧?”周文咂舌道。 而实际情况却和他想象的差不多。 鬼子在紧急转移炮弹的时候,由于情况紧急,已经来不及把安装了引信的炮弹再一个个拧下来。要知道拆装炮弹引信也是一个细致的技术活,稍不留神就会引起爆炸。 于是,就有一部分已经拧上引信的炮弹被急速抬上了卡车。 有人会问,为什么不直接抬到空旷地上去,还要那么费事地抬上卡车? 主要是因为炮弹重量太重,如果是105毫米的炮弹还好一些,但是150的炮弹将近50公斤重,而且小日本比较抠门,为了节省成本,就一个大箱子装了两枚弹头,那就是100公斤重,四个人抬着都费力,更不要说迅速转移到远处。 而且刚才说到,日军火炮占地面积就不小,火炮之间的距离也比较接近,放在哪里都不合适,只能装上卡车远远拉走。 所以,也许是这些鬼子将天照大神给的运气彻底败光了,这次的炮弹有一枚直接落在了正要起步开溜的鬼子卡车旁。 巨大的爆炸火焰和气浪让这辆卡车的车头部分瞬间变成了一堆在空中飞舞的零件碎片,沉重的发动机残骸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就正正砸在一门105火炮的炮管上,直接将这根笔直高昂的炮管砸出了个30度的拐角。 这还不是重点,已经装了大半车炮弹,略显沉重的卡车车厢,虽然没有解体,但是被爆炸气浪掀了个侧翻,然后在地上侧移了整整5米之多的距离。 这也不是重点,重点是,车厢里的炮弹箱也被惯性抛了出来,十几颗炮弹滴溜溜滚落地上。 其中就有一颗上了引信的炮弹在惯性的作用下翻滚向前。 而此地接近低洼处的炮位,这枚胖乎乎的炮弹,就像是一个急于回家找妈妈的孩子,顺着倾斜的土路就向着炮位滚去。 卡车的侧翻和炮弹自身重量带来的惯性可不小,再加上这段地面的倾斜度,这个胖孩子一样的炮弹就越滚越快,直到滚过之前已经被炸开了很大一个缺口的沙包堆,然后前面就突然一空,翻滚就变成了自由落体。 而此时的日军都在浓浓的烟雾中急忙寻找着隐蔽地,谁也没有发现这枚欢快的小胖子在寻找归家的路。 不然的话,不管是谁,只要伸手或是伸脚一挡,也许就能避免一场对他们所有人来说的面顶之灾。 虽然炮位的深度并不大,也就是一米多一点儿的高度。 但是垂直落下的炮弹,恰好是安装着引信的炮弹顶端朝下,在空中只是越过了一个刹那的时间,就撞击在一枚还没来得及运走的炮弹弹体之上。 “叮!”一声几乎是非常贴近的距离,才能听到的撞击声。 但是,熟悉火炮的人都知道,这是炮弹引信被激发的声音。 然后,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猛烈爆炸和炽烈的火焰,就在这个一百来平米的炮位上破空而起,犹如平地惊雷,响彻了整个天空。 第911章 殉爆 要知道,这个炮位上还有几枚没有来得及运走的炮弹和发射-药包,而且,炮位上是一门150毫米的大炮。 也就是说,那些炮弹都是小胖子的双胞胎兄弟。在自己兄弟发射的炙热高温之下,这些兄弟们自然也不甘寂寞,都急不可待地加入了这个烟火世界的狂欢之中。 “轰隆隆……” “轰隆隆……” 惊雷般的爆炸声在天空中回荡,此起彼伏。 一时之间,日军炮兵阵地上烈焰冲天,大地震颤,无数的蘑菇云弥漫空中,身处爆炸地带的鬼子们,即使不被四处肆虐的弹片和气浪撕成碎片,也会被浓烈的硝烟活生生呛死。 而在连锁爆炸炸响之时,地处炮兵阵地中间位置的那座日军指挥部的帐篷里,正在拿着电话叽哩哇啦一通乱叫的仓木归口大尉,刚刚感觉到大地的震动,一股迅疾而带着炽烈高温的气浪就突然间凶猛扑来,瞬间就将这座能够耐受7级大风的行军帐篷撕成了一片片破布条。 仓木归口以及帐篷里的鬼子通信兵们,都来不及有任何的反应,就变成了在空中飞舞的布娃娃,当然,是残缺不全的破布娃娃。 命运帮助仓木归口大尉做出了选择,他不用忧虑切腹自尽那么痛苦了的过程了,死的还算安详。 只是他死之前,是不是心里很想抽自己几个嘴巴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中国军队的炮弹确实如他之前的调侃,不但长上了翅膀,而且还长上了眼睛。 但是,在他死之前,已经通知了步兵部队和陆航飞机,一定要找到该死的直那侦察兵和还在肆无忌惮发射炮弹的中国炮兵阵地。 而作为重炮阵地一把手的京野骏太却是奇迹般躲过了这场如世界末日般的爆炸,但他的结局却是更为痛苦。 因为就在大爆炸来临的几十秒之前,他带着几个军官跑到了位于阵地前沿的一个观察哨掩体里。 不是他能预料到炮弹会殉爆,而是在那里更容易观察中国炮弹来袭的弹道和方向,在他心中始终是存着尽快反击的念头。 大爆炸发生后,他所在的这个观察哨的掩体也经受不住大地传来的强烈震动,在他还惊骇莫名看着远处的那些蘑菇云的时候,掩体突然垮塌下来。 如雨点般落下的碎石和泥土将他砸得满脸是血的同时,一根黑漆漆,看相极差却又异常结实的圆木却是直耿耿砸在他由于站立不稳,不得不跨前一步支撑自己身体的左腿膝盖的关节上。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他的左腿传来剧烈的疼痛和强烈的无力感,这个之前英挺俊朗的日军年轻军官,脸上已经不见了曾经的意气风发,一张脸早已被疼痛扭曲得不像是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就摔倒在地上。 但是,不断垮塌的石土却是依然不管不顾地落下,将他的大半个身躯完全掩埋在土里,直到他眼前一黑,失去意识。 等他再次被疼痛折磨得恢复了意识的时候,才发现几个手下正奋力挖掘着他身下的石土,一个大尉中队长奋力将他从土堆中拖了出来。 但是他们都不知道自己的长官左腿断了,在拖拽的时候不免心忧长官的安危,用力蛮横了一些,差点又让这位年轻的少佐军官痛晕过去。 “混蛋,八嘎,我的腿断了。”京野骏太有气无力地骂道。 但此时外面已经是一片混乱,中国军队的火炮还在不依不饶地射击,爆炸声、惨嚎声、呼救声不绝于耳。 而这个日军大尉之前被连续的爆炸震得已经暂时失聪,在这种嘈杂的环境中,怎么会听得到自己长官蚊子似的叫骂声,只是大声叫道:“少佐阁下,坚持住,马上就安全了。”然后继续用力拖拽 “八嘎!我坚持你XX啊!”被疼痛折磨得差点失去理智的京野骏太实在没力气叫了,只能在心中一遍又一遍问候这个大尉手下的各个女性亲属,然后再次晕了过去。 就在日军阵地一片哀嚎狼藉的时候,周文已经顾不上去欣赏这赏心悦目的一幕,因为鬼子来了。 要知道,鬼子炮兵阵地修建在沙河边的这一片开阔地,不仅仅因为这里是适合炮击的位置,还有一个原因是周围基本没有可以让敌人藏身的地方,就降低了遭到敌人突然袭击的可能性。但即便如此,日军还是派出了多股巡逻队不断在周边巡视。 而周文他们这个废弃村子就是日军从山脚到阵地之间巡逻路线的必经之地。 之前已经有鬼子多次来往巡逻经过村子,只是由于这里距离阵地太近,又加上鬼子工兵时不时过来翻淘一些用得上的土木材料,因此被鬼子下意识认为是非常安全的地方,这才没有进来仔细搜索。 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 现在,阵地遭到了中国军队的炮击,只要是稍有军事素质的鬼子都会知道,在这附近肯定有中国的侦察兵,那可就要仔细搜遍方圆几公里内的每一寸土地了。 而就在鬼子重炮阵地被炮击前几分钟,就有一个分队规模的鬼子巡逻兵刚刚从村旁经过,正要转入山脚后的山路。 剧烈的大地震颤和响彻云霄的爆炸声,让这些鬼子如喝醉了一般东倒西歪差点立足不稳,几乎是同时转头看向重炮阵地的方向。 然后,这些鬼子就见到了这辈子从未见过的景象。 几股巨大的蘑菇云和弥漫的硝烟将炮兵阵地几乎完全遮蔽,但是在烟云中还在不断升腾起隐约可见的火焰,还有如雷般的轰鸣。 这些鬼子惊骇莫名地呆立了半响,带队的鬼子曹长才从这世界末日般的场景中收回心神,浑然不顾刚才长时间张大了嘴后,一丝哈喇子正从自己下巴滴落,气急败坏地指着不远处的村子命令道:“搜索这个村子。” 这倒不是说这个鬼子曹长就发现了周文他们,而是凭着他不算浅薄的军事常识和经验,他都不用等上方的命令就能判断出,中国火炮能炸的那么准,附近就铁定有中国的炮兵观察哨。 那就从眼前这唯一能遮挡视线的废弃村子开始搜索。 第912章 追责 在鬼子曹长的带领下,这个分队的13个鬼子就极速转身向废弃村子跑来。 就在当先的鬼子转过拐角的时候,突然发现一个草人贴着山壁正对着他直直的站立着。 双方距离不到10米。 还不等这个被吓得楞了一下的鬼子有所反应,“噗!”一个只有他才能听得到的低沉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同时感觉到的就是自己脑门突然被钻进了一个什么东西,然后就是眼前一黑。 就在他即将失去最后意识的时候,耳中仿佛还听到了一连串相同的噗噗声。 周文选择的射击位非常隐蔽,正好是鬼子巡逻队从山脚转出的一个拐角上,身后是残垣断壁阻住日军阵地方向的视线,身前则是被山壁遮挡的拐角。 日军队形有前有后,周文在这个拐角上就可以从容射击,露出一个就打死一个,这么近的距离对周文来说,就是一枪一个小朋友。 而张晓平也没闲着。 就在之前,鬼子巡逻队从村旁走过去不久,已经熟知鬼子巡逻规律的张晓平就悄悄缀在这些鬼子的后面。 因为他知道己方的火炮就要打响,而眼前这个巡逻队就是距离村子最近的鬼子,当然要随时观察他们的动向。 后面事情发展就完全被张晓平控制,当鬼子转头向村子冲来的时候,得到消息的周文迅速撤出村子,在村口的山边设伏,而张晓平从后突袭。 师兄弟两个一人一支带消音-器的柯尔特M1911手枪,连弹匣都不用换一个,就将这13个鬼子全部打死在山脚下。 …… 而此时,在都山县城的日军第6师团指挥部,瘦老头模样的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则是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拔出指挥刀,凶狠地一刀劈下,将指挥部长桌的一个边角砍落在地。 只见他脸上青筋突冒,吐沫横飞,疯狂地叫骂:“八嘎!情报部都是一群猪吗?直那军队有重炮这种重要的情报,居然一无所知,军部给他们的经费都被这些无能的蠢猪吃了吗?” 骂到这里,坂本政右卫门凶恶的目光开始扫向几个毕恭毕敬低头站立,噤若寒蝉的高级军官。每一个被他像恶狼般眼神扫过的鬼子军官,都情不自禁将自己的头压得更低,生怕中将阁下将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 他们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这事儿大了,哪怕只是第6师团所属的炮兵受到袭击并被摧毁大半,对整个关东军来说都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 所有在场的日军军官都知道,炮兵可不是寻常步兵,而是真真切切的技术兵种。 步兵如果死个几千几万的,虽说也是帝国的损失,但在帝国目前没有大规模扩军的情况下,从几百万的预备役兵源中随便抽点一部分就能补充完毕,而且还是百中挑一的那种老兵。 但是炮兵就不同了,培养一个炮兵所花费的人力和物力以及时间都是几倍于步兵,而且还有那些弥足珍贵的大炮。 所以炮兵的损失对于任何一支帝国军队的军事主官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 何况,这次损失最大的还是从朝鲜驻屯军借调来的重炮大队,听说是4门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被全部摧毁了,炮兵人员更是被炸死了大半。 友军的事情就不好办了,人家朝鲜驻屯军不管是九一八事变还是热河事变,可是每次行动都在全力支持关东军的,真正是要钱给钱,要力出力。 现在好了,把人家仅有的一个重炮大队给弄没了大半,军官士兵死伤无数,而且责任还完全是己方的。 现在都不知道师团长阁下怎么给自己的老同学交代,看着他那可以杀人的眼神,这些鬼子军官可谓是人人自危,战战兢兢。 就在这时,参谋长急冲冲走进指挥部,手里拿着一封电文说道:“师团长阁下,我们的侦察机已经发现直那军队的炮兵位置,就在凤凰山山后,他们正在发起攻击并请求增援轰炸机。” 坂本政右卫门闻声接过电文,迅速扫了一眼就命令道:“马上联络航空联队,让他们尽快派出轰炸机。” “但是……”参谋长迟疑了一下,接着说道:“我之前已经联系了,赖川联队长报告说他们的轰炸机正在轰炸古北口,暂时抽掉不出多余的飞机……” “八嘎!我不需要听到什么古北口,古南口,我现在就要他们的飞机迅速轰炸冷口的直那炮兵阵地,而且是马上,立刻。告诉赖川大佐,稍有迟疑,我就将他送上军事法庭。” “嗨咦!” 看着参谋长急匆匆走向隔壁的电信科,坂本政右卫门又转头对着其中一个大佐军官说道:“佐野大佐。” 这个被点名的军官心里一紧,急忙跨前一步应道:“嗨咦!请师团长阁下指示。” “这次事件,你的辎重联队责任最大,整个炮兵阵地都是你的部队在警戒和守卫,居然就让直那人的侦察兵潜入进来,你说,你怎么向军部交代。” “卑职……卑职……” 这个叫佐野的辎重联队长头上冷汗大滴大滴地往下掉,浑身都颤栗起来,但就是说不出马上切腹谢罪这种话来。 一个是不敢说,舍不得死;二是心里实在觉得有点儿冤,有些不甘。 要说这次炮兵阵地被袭,自己当然也有很大责任,毕竟敌人的炮兵观察员是在自己部队的眼皮子底下潜入进来的。 但是,军部的情报部门对中国军队突然冒出一支重炮部队的情况却是一无所知,导致炮兵部队毫无防备。而且炮兵阵地设置在沙河边这种空旷的地域也是师团部的参谋们制定的,现在却要将所有责任归咎于自己,心里确实是有些不服。 此时,指挥部里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佐野大佐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空气就如被冻结了一般,压抑得人喘不过气来,所有日军军官都有种兔死狐悲的感觉。 此时,坂本政右卫门缓缓开口道:“当然,我知道,这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所以……我再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佐野大佐如蒙大赦,长长吐出一口气道:“请师团长阁下示下。” “找到直那人的侦察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嗨咦!” 第913章 阵地暴露 李晗的炮兵阵地被日军发现完全是一个意外因素造成的。 就在日军飞机飞临冷口关进行侦察和轰炸时,带队的鬼子中队长广田正智收到了后方发来的炮兵阵地被中国重炮炮击的消息。 这个广田正智在几天前空袭冷口关的行动中,虽然飞机被击伤,但仍然依靠着他出色的飞行技术,将尾舵损坏、机翼冒烟起火的飞机飞离了战区。 后来在距离承德机场100来公里的地方,在飞机即将坠毁之前,广田正智带领他的机组成员安全跳伞落地。他们也成为整个中队唯一保持了人员完整的机组。而其他三架飞机的机组成员非死即伤,甚至带队的中队长也嗝屁了。 但是,由于他们中队的四架三菱九三式轻型轰炸机被击毁了两架,能够勉强飞回去的两架飞机也是伤横累累,只能用火车送回沈阳大修,可以说整个中队都完全失去了战斗力。 而在第6师团的一再要求下,临时驻守承德简易机场的关东军第3航空联队,苦于飞机数量不足,就只能将性能更加落后的三菱九二式侦察机用来凑数。 有人就会问,既然是涉及到关东军主力参与的大规模战役,小鬼子怎么不从后方调遣更多的飞机来参战? 这里就要说一下小鬼子陆航部队的窘迫了。 以前我们就说过日军的海陆之争,在资源和军费占据绝对劣势的日本陆军实际上是没有多少陆航飞机的。 这个时期的关东军,虽然组建了一个航空司令部,但是所属也不过是三个编制不齐的航空联队,总共100来架飞机。 其中两个联队还要部署在黑龙江和朝鲜防备苏联,用于热河和长城方向的只有一个第3联队。 按照日军陆军一个航空联队的满员编制,应该有战斗机、轻型轰炸机和中型轰炸机各一个大队,每个大队辖3个中队,每个中队4架飞机。再加上联队直属的一个侦察机中队和一个运输机中队,各型飞机共44架。 但是,由于经费和飞机研发滞后的原因,第3航空联队目前部署在承德和锦州机场的只有战斗机和轻型轰炸机各一个大队,侦察机一个中队和运输机各一个中队。传说中的中型轰炸机还在工厂研发并未出世。 而且轰炸机大队的12架三菱九三式轻型轰炸机,在之前的热河战役中由于机械故障停飞两架,在轰炸古北口时又被中国军队击毁和击伤一架,实际上就只有八架。 由于古北口是关东军相对重视的主战场,之前第3航空联队的轰炸机主要用于古北口的轰炸。在坂本政右卫门的强烈要求下,关东军总部只能分了一个中队用于冷口的轰炸,却是在第一次执行轰炸任务时就被佣兵团两个机枪连打得几乎全军覆没。 因此,现在小鬼子已经没有多余的轰炸机来冷口执行轰炸任务了,只能东拼西凑用两架九二式侦察机和两架九二式战斗机组成一个侦察轰炸中队,在机腹焊接上炸弹挂架,各挂上一枚50公斤炸弹来充当轰炸机。 而带领机组成员毫发无损回到基地的广田正智就被提拔为这个临时中队的中队长。 还好广田正智的九二式侦察机上有电台,这才在第一时间接到了寻找中国炮兵阵地的命令。要是原来的九三式轻型轰炸机,根本没有什么无线电通信设备,要想接到新的命令,只能是炸完冷口返回基地后才可能得知。 要知道,抠门的小鬼子直到几年后的全面抗战爆发,也没有在陆航的所有飞机上装备无线电通信设备,这方面比起日本海军航空兵差了不是一点儿半点儿。 不然等到鬼子飞机飞回去再飞回来,也许日军的重炮阵地早已变成了一片废墟,任何一门火炮都不可能保存下来。 现在却是歪打正着,广田正智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新的命令。 但即使是广田正智已经让观察员不断用高倍望远镜观察地面的情况,在凤凰山后面绕飞了几周也没有发现中国炮兵的阵地。 要知道李晗的榴弹炮阵地设置得非常隐秘,炮位基本都在树林里,只是两根炮管伸出来,而且还有伪装网和其它伪装手段,要想从空中侦查到具体位置也非常困难。 可惜的是,担任防空任务的模范旅重机枪连的官兵实在缺乏经验,在看到日军飞机不断降低高度,两架战斗机开始对地面试探性射击的时候,以为炮兵阵地已经暴露,就贸然向鬼子飞机开始射击。 这一下,不但暴露了防空阵地的位置,同时也在鬼子不断缩小观察范围的情况下,终于发现了李晗的火炮阵地。 这一下,李晗都顾不上骂娘了,他可不敢让炮位长久暴露在日军飞机的视线内,匆忙下令撤退。 还好,广田正智他们的飞机都不是轰炸机,连最基本的轰炸瞄具都没有,只能靠飞行员的经验和预测来进行投弹,而且还要冒着地面防空火力的疯狂火力。 模范旅机枪连的马克沁重机枪可没有什么专门的防空支架,只是把机枪架在树杈或是堆高的沙袋上射击,射界受到很大局限,但是10挺机枪连续不断的射击依然将日军轰炸的大多数路线封锁。 所以轰炸的效果自然不可能精准。 炸弹虽然投不准,但他们飞机上的机枪还是给炮兵造成了一定的伤害。 在火炮被汽车拖拽出炮位的短短几分钟时间,炮兵排的两门榴弹炮毫发无损,但是炮兵却是被鬼子航空机枪打死2人,打伤了3人,让李晗心痛不已,而且还不知道会不会过后被周文追究责任。 他可是知道自家这位长官的心思和豪气,也许火炮被毁了他都不怎么心疼,但是炮兵出现伤亡可就严重了,弄不好未来即将组建的炮兵连连长的位置就跟他无缘了。 而此时,佣兵团的榴弹炮排仅仅打出了10轮齐射。 不得不说,小鬼子的反应还是很快的。 第914章 周文的担心 如果鬼子的重炮是架在空旷的平地,那么,总共20发105毫米炮弹的爆炸,基本可以将鬼子重炮阵地全部覆盖并摧毁。 但问题是,鬼子的炮位都是做了严格的防护,炮位更是低于水平线一米多,环形的沙包和夯实的泥土也能起到一定的防护作用。 如果没有发生炮弹殉爆,那么鬼子还是有可能保存下大半的火炮。 可惜的是,殉爆还是发生了,而且还不只一次。 鬼子火炮阵地目前的情况是,4门150毫米榴弹炮由于处于殉爆的中心地带,基本上都变成了零件和废铁,但依然有3门处于阵地边沿的105毫米榴弹炮保留了下来。 也就是说,目前整个关东军第6师团的重炮就只剩下了3门三八式105榴弹炮,而且其中一门的高低机还被爆炸余波损坏,能不能修好都是问题。 而且在知道中国火炮平安转移后,剩下的日军火炮也不敢肆无忌惮的炮击了,起码打几炮就要考虑转移阵地,因为不知藏在何处的中国火炮已经变成了一柄悬在日军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有可能对他们进行毁灭性打击。 可以说日军重炮对冷口关的威胁已经大幅度降低。 而早在三分钟之前,已经躺在担架上的京野骏太少佐,也收到了飞机发回来的中国军队重炮炮位准确位置的电报。 他当然知道自己就剩下三门火炮了,但是在知道中国火炮的位置后,他依然有信心就用这几门残存的火炮将中国炮兵阵地摧毁,也要让这些可恶的直那人尝尝大日本帝国炮弹的滋味。 就在他忍着疼痛,振作精神,准备一雪前耻的时候,手下军官测算出的结果却是让他的精神彻底崩溃。 “少佐阁下,根据我们测算的距离,直那军队的榴弹炮阵地距离我们有11.4公里,已经超出了我们火炮的最大射程,我们还是尽快转移吧。” “八嘎!直那人怎么可能有如此先进的榴弹炮?而我们居然一点儿防备都没有就损失了这么多珍贵的大炮和忠勇的士兵,这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阴谋,该死的阴谋。情报部门的人都是蠢猪,第6师团的那些参谋也是蠢猪,我们都是蠢猪。” 气急败坏的京野骏太只觉得一阵急火攻心,头晕目眩,气血上涌,喉头一甜,一口老血就从口中喷出,然后眼前一黑,再次晕倒在担架上。 而此时的周文还不知道自己此次行动的目的已经基本达成,他现在也顾不上想这些,就因为现在的日军已经像是被捅了马蜂窝般,全员出动在搜寻他们。 朝着东南面大山上狂奔而逃的周文和张晓平,已经在沿途遇到了3波鬼子的搜索队,躲过了2波,消灭了一波。 好在此时日军的大部队还没有完全展开,周文他们遇到的是以分队为单位的小股日军,看样子是原来的巡逻队。但过不了多久,日军就会发现这些被打死的鬼子尸体,自然就能缩小搜索范围。 下午4点左右,大山深处的一处山涧,已经开始解冻的溪水在缓缓流淌着,两个浑身插满杂草的身影,猫着腰,踩着冰冷的溪水慢慢走了过来,正是周文和张晓平。 虽然距离他们离开废弃村子到现在才过去了半个小时,但是两个气劲镜高手的发力狂奔还是跑出了十几公里,已经进到了大山深处。 周文蹲下,打开地图仔细辨认所在的位置,此时他额头上汗珠密布,可见这一路狂奔的体力消耗也不小。 张晓平则是端着索米冲锋-枪警惕地观察四周。 周文确认了位置,收起地图道:“晓平,我们已经朝着东南方向走跑了14公里。现在该改道向北走,争取天黑前到达沙河边上,等天黑后泅渡过河,进了都山就基本安全了。” 原来,在废弃村子观察日军阵地的时候,周文就计划好了撤退的路线。 在他看来,一旦被日军察觉,必然会倾力来搜索追击。 站在日军的角度判断,他们撤退的路线无外乎是西南或者是东南两个方向,也就是要回到南面的中国军队控制区。 但是,现在日军已经在南面对冷口和喜峰口都展开了攻击,基本就堵死了他们回家的路线,如果身后再被日军搜索大军尾随而来,即使是在这片广袤的山区,也难保不被鬼子发现。 所以他只能一开始朝着南面狂奔只是为了给鬼子制造一个假象,在找到合适的地方后,就折头向北急进,争取甩掉日军的追兵,在天黑前绕到沙河边上,连夜渡河潜入都山山脉,向东面撤离,最终与佣兵团汇合。 也就是说,他要绕一个大圈子,跋涉上百公里才有可能平安回家。 那什么才是合适折头向南的合适地方。 就是周文脚下的这一条不深不浅的小溪。 周文担心的其实不是鬼子的搜索队,在他明锐的感知以及两人如此巧妙的伪装下,鬼子除非是按照每人间距1米的距离排开队伍搜索,才有可能发现他们。 但周文担心的是鬼子的军犬。 要知道,一条好的军犬的作用是非常大的。 军犬经过训练后,可担负追踪,鉴别,警戒,看守,巡逻,搜捕,通讯,携弹,侦破,搜查毒品,爆炸物等任务。 而且军犬还是一种具有高度神经活动功能的动物,它对气味的辨划能力比人高出几万倍,听力是人的16倍,视野广阔,有弱光能力,善于夜间观察事物。 军犬在一战中的作用就已经被世界各国所重视,其中一条米国的军犬还屡次立下大功,被授予了十几枚勋章和中士的军衔。 日本自然不会落后,在一战后就开始大力培育自己的军犬。 日本使用的军犬主要是由德国牧羊犬改良后培育出来的日本狼青,性格凶悍,极具攻击性。 现在,鬼子每个师团的辎重联队都有一个军犬小队,共有四十条军犬。平时统一训练和饲养,战时会根据需要连同训犬员一起分配给战斗部队使用。 第915章 判断正确 周文相信鬼子的军犬现在肯定已经在路上了。 虽然他之前给小鬼子的军犬留下了一些小陷阱,但谁知道能不能起到作用?一旦被鬼子军犬发现气味和踪迹,要跑就有些难了。 所以周文必须采取一个保险的措施,就是顺水而行,利用流水将他们的气味和痕迹消除。 不多时,周文他们两个身影就消失在溪流深处,而他们踩着溪水留下的浑浊和脚印,随着涓涓的流水,不过几分钟后就随着再次清澈起来的溪流而消除殆尽。 …… 第6师团辎重联队的联队长佐野平树大佐现在心里很急,手下从各处不断传来的消息,让他对这几个中国侦察兵的能力和水平有了一个清醒的认识,而对于自己能否完成将功折罪的任务也有了一些不自信。 在废弃村子后山发现的巡逻队尸体以及在那个村子搜索的结果表明,这伙中国侦察兵就是在这个村子的废墟里藏匿并直接指导了中国炮兵的炮击。 让佐野平树想不通的是,己方各个单位的电台从未收到过周围有任何陌生无线电信号,那就是说中国人并没有用电台跟后方联络,更是不可能从10公里外拉根电话线过来。 那么,他们是用什么方式跟后方联络的? 还有,自己的派出的好几条军犬,就是因为在村子废墟里转了一圈,就莫名其妙的甩头甩脑吠叫了几声,然后就倒地昏睡不醒,这是什么毒药? 原来,周文给鬼子军犬设置的陷阱就是已经被李巧儿研制成熟的幽灵2号迷药。 而且周文为了不暴露迷药本身的秘密,他只是闭着气,带着手套,将一点点药粉洒在自己潜伏的那道矮墙的土里,然后再用一层土盖住,不让气味撒发出来。 不要多长时间,这些药粉的气味就会完全挥发,最后与泥土混为一体,再也无法分辨。 但周文相信日军的能力,他们也许只需要十几分钟就能找到自己隐藏的地点,而此时迷药的药效已经挥发了大半,除非你把鼻子贴近这些泥土才有可能中招。 虽然没有那个鬼子会无聊到抓一把泥土凑到鼻孔上使劲地嗅,但是狗会,何况周文还将自己的手套也埋在了土里,所以狗还会用狗爪去刨土。 所以日军牵着来辨认味道的四条军犬都无一例外地昏睡在地,而这些日军还一时有些莫名其妙。 另外一处发现尸体的地方是东南方向七公里处,都是一个分队的士兵全部被打死,没有留下任何一个活口,而且大多都是头部中枪,但没有任何枪声传来。 这些都证明了这伙中国侦察兵不但训练有素、装备精良,而且还经验丰富、狡诈阴毒。 但是,佐野平树判断有4-5人的这伙中国侦察兵,他们真的会从东南方向向喜峰口逃窜吗? 佐野平树现在不敢肯定了。 要知道现在围攻喜峰口的第11旅团已经派出2个中队的兵力从南面搜索而来,而且还封死了各个山口的通道和关隘。 而自己派出的整整一个大队的兵力则是从北到南展开拉网式的搜索。 这里要强调一下,日军甲种师团的辎重联队兵力在4000多人,除了没有足额的火炮和重机枪,其它单兵武器装备跟日军步兵联队几乎一致。而且由于兵种优势,弹药非常的充足,属于日军一级作战单位。 辎重兵在战时不但要向前线运送弹药补给,同时还要担负后方的警戒和守卫任务。 所以在步兵主力都调动到前线去进攻冷口关后,炮兵阵地和师团部的守卫工作都是由辎重联队和骑兵联队共同承担。 日军辎重联队下辖一个汽车大队、一个挽马(马车)大队、一个骡马大队以及联队直属的一个工兵中队和一个警卫中队。 由于大量的运输和人力搬运工作,所以他们装备的步枪是缩短了枪管的三八式骑枪。 而且日军辎重兵的官兵同样是经过了严格的军事训练,单兵素质也仅仅次于一线步兵,但是比起同时期的民国军队还是高出不少。 佐野平树相信,如果中国侦察兵继续向南方逃窜的话,那按照自己的部署,应该早就会有消息传来。 但问题是,到现在为止,一千多搜索部队带着二十几条军犬满山的搜索,眼看已经快要跟11旅团的部队会师了,但是依然没有任何消息传来,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就有些可疑了。 他盯着地图看了许久,拿起指挥部桌上的电话摇动起来。 “黑田君,我判断那伙直那人可能转头向北了,但是我的搜索部队并没有遇到他们,那就可能是他们绕行的距离很远,已经超出了步兵的搜索范围,我需要你的帮助。” “纳尼?除非他们也骑着马跑,不然应该不会有那么快的速度吧?”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有些低沉阴鸷的声音。 这个接电话的人就是日军第6师团骑兵联队的联队长黑田森大佐。 “黑田君,这伙直那人很精锐,不能以常理对待,我担心天黑以后,他们会从沙河上游的某个地方渡河,如果让他们进入了都山山脉,那可就难找到了。” “但是,佐野君,按照我们的情报,都山方向并没有中国军队大部队隐藏的踪迹,他们去都山也很难回到冷口的中国阵地,因为那里已经被我们的12旅团完全围住了。” “但是这已经是我所能想到的最有可能的方向了,我总觉得这伙直那侦察兵非常厉害,我们不能按正常的思维去判断他们。” “那好吧,我会派出我的骑兵顺着沙河西岸展开搜索,最远延伸到30公里,这样可以了吧?” “应该没问题了,这么远的距离,除非他们是牲口,不然累也要累死他们。谢谢黑田君,那就拜托了。” 不得不说,佐野平树的判断还是非常准确的,他几乎是将周文他们撤退计划的路线猜了个正着。 但所谓一步慢就步步慢,即使他已经请求了骑兵联队的帮助,但现在距离天黑也就只有不到2个小时了,就是不知道那些骑兵联队的鬼子还来得及封锁河岸吗? 第916章 接应 在佐野平树一再高估周文和张晓平的时候,周文也同样不敢小觑了这些日军指挥官。能做到指挥官一职的就没有人是蠢货,所以他知道,自己的撤退路线被日军猜到是早晚的事。 他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一个快字。 用一个远距离的绕行将跟在屁股后面的大队日军彻底甩开,然后就跟张晓平放开速度向北面狂奔而去。 两个疾奔如风的身影,穿过一片片树林,越过一座座山头,淌过一个个山涧溪流,如脱缰的野马在逐渐寒冷的风中狂奔。 这个时候就不用考虑什么隐藏身形和消除痕迹了,要的就是一个快,一个远。跑得越远越好。 如果是一般人,即使没有什么负重,要在山地中连续不断奔跑数十公里,不说是累死也起码要累个半死。 但别忘记,这师兄弟两人现在是气劲镜的高手,不但耐力体力远超常人,而且懂得换气和运力之法,体力的消耗远没有想象中那么大。 这才是佐野平树根本想不到的地方。 他猜到了,周文和张晓平真的不是牲口。但是他没想到,这两人的体力却是比牲口还要好。 他之前让黑田森沿着沙河北岸向上游展开30公里搜索已经是按照牲口的体力来评估他们的奔跑距离了,但还是远远不够。 如果周文愿意的话,他现在可以一口气跑到下半夜,跑进热河省的地界去然后再转向。 要知道他和张晓平经过多年的训练,早就习惯了长途急行军的节奏,什么时候该歇一歇,什么时候该缓一缓,都已经积累了相当的经验。 何况,周文的佛珠里虽然没有多余空间装武器,但是水壶和一些吃食还是勉强塞得进去的。 关键是,从佛珠里拿出来的水壶,不管是盐水和糖水,都是热的,不会消耗身体的任何一丁儿热量,反而能提供不少体力和热量。 张晓平相信,如果水壶里的水足够的话,他和师兄两人能够按照现在这种速度急行军一整天也不会累垮,只要适当吃点东西,也许还能参加一场中等规模的战斗。 他对于师兄的佛珠空间已经司空见惯,早没了任何惊奇之感。 现在唯一让周文有些遗憾的是,他们跑的太远了,以至于早就脱离了通话器的通讯距离,无法跟家里直接联系。 但是,按照他之前的计划,佣兵团的接应部队肯定会在东面的青龙山等他们。 是的,周文的撤退路线就是穿越都山,进入到青龙山,走他和许大成之前从热河撤退的路线。 主要的原因,就是鬼子看似两万多人,兵力雄厚,但是放到横向冷口到喜峰口,纵向从青龙山到沙河这片广袤无比的大地上,就远远不够看了。 何况鬼子也不可能将整个师团全部展开来搜索一支仅仅有数人的小部队,所以,只要渡过了沙河,周文和张晓平就如鱼入大海,鸟上青霄,不受笼网之羁绊也! …… 而此时,介于都山和青龙山之间的一处密林中,佣兵团也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讨论的内容就是,在通讯断绝的情况下,在哪个地方接应周文比较合适。 “我的想法是,一分队在青龙山的老家子、豹子口、大风口这三个地方之间展开侦查,密切注视山外的动向,必要时可以前出到附近村子潜伏观察。”陈万里指着地图上,青龙山面向西面的一片区域说道。 然后又指向稍后的一处地方说道:“我带二分队就隐秘潜伏在鸭子嘴的密林中,这里距离最远的老家子不过5公里,急行军十分钟就能赶到。” 说完看向正在仔细看着地图的妙花询问道:“妙花教官,你看如何?” 现在佣兵团当家的就只有妙花和陈万里了。但是最后拍板还是要妙花来决定,因为他是佣兵团在场唯一的副团长,这是周文制定的指挥顺序规定。 如果周文不在的情况下,依次的指挥顺序是:高小山、妙花、蒙雨庭和陈万里,战斗计划由蒙雨庭和陈万里来制作,但是最后决定权的顺序就是这个。 妙花皱眉道:“为什么二分队距离要那么远呢?” 陈万里解释道:“主要是山口附近村落不少,有些老百姓回上山打猎或是打柴,上千人的大部队容易暴露。就怕有些人跑去给鬼子报信,就会引来麻烦,不利于书生他们撤退。” 秒花想了想,说道:“二分队还是要前出到山口,我估计书生即使平安撤出,也不一定就会这么安安静静带着部队回去,就怕他在路上就有了什么想法,兵力集结起来也更加快捷。” “至于老百姓么,把步兵散出去几个侦查组在队伍的周围,发现陌生人就先拘在队伍里,不管是鬼子探子还是老百姓都先控制起来,反正也就一天的时间,如果真是附近的老百姓,过后给点儿钱米补偿一下就是了。” 陈万里点头道:“好,咱们就这么办。” 妙花又转头向朱锦辉和莫大海他们几个军官吩咐道:“咱们急行军的距离可是有好几十公里,机枪连和炮兵连负重不轻,恐怕会有人掉队,你们要做好预防措施,殿后的工兵排负责收容掉队士兵。” 山炮连连长朱锦辉、炮击炮连长唐健、两个机枪连长莫大海和王立志、还有工兵排排长林凌等一群军官齐刷刷站了起来,立正道:“是!” 虽然几个军官对秒花的叮嘱有些不以为然,他们对于自己的手下有着无比的信心。在他们看来,这种近四十公里的急行军虽然比平时训练要远一些,但也不是多难的事。 但在秒花面前依然不敢表现出稍有不耐的表情。这位可是一旦发起飙来,就是书生都要绕着走的主,佣兵团里名副其实的冷脸教官,自己这些人,谁没在训练场被他收拾过? 要知道,这些留苏军官的日常军事技能训练也是秒花在负责。 但秒花却是清楚的记得,这是佣兵团二分队成立以来,第一次战时的远距离急行军,而且还是将近四十公里的山路和夜路,终归是小心无大错。 第917章 前堵后追 第二天的清晨,天刚蒙蒙亮,由南向北流淌的沙河两岸是一片静谧,只有远处隐约传来几声鸟儿的鸣叫,浓浓的晨雾笼罩在宽度大约200米的河道上方。 此时,大雾中隐约传来哗哗的划水声,不多时,从东岸的一处浅滩上站起了两个头上顶着大大的油布包裹,浑身赤条条的人来。 这两人就是已经奔行至沙河上游的周文和张晓平。而这里距离日军架设浮桥的地方已经有30多公里了。 周文和张晓平其实昨晚上半夜就已经赶到了沙河的西岸,但并没有急着过河。 一个原因是,这一带他们地形都不熟悉,而现在正是大河融冰时节,河水看似流淌缓慢,但也有可能暗流汹涌,在暗黑之中泅渡容易出现意外。而且现在他们已经远远甩开了后面搜索的日军,没必要冒险。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两人短短6个小时已经连续奔行了50几公里,身体也需要休息一下并补充热量和营养。 要知道,现在燕山山脉的气温依然很低,到了夜间,河水的温度就更低,说是冰寒刺骨也不为过,别看只是短短的200米,如果再加上水流的拉扯,对人的体力就是一个考验。 所以周文和张晓平就在西岸找了个隐秘处休息进食,在天边挂起一丝鱼肚白的时候,才就近选择了一个泅渡点,把全身的衣服和武器用一面是油布层的伪装披风打包,然后一手举着包裹一手划水,花了近二十分钟才游到了东岸。 而且他们登岸的地点,已经距离下水的地方向下游偏移了100多米,可见水流的速度其实不低。 此时两人哈着白气上了岸,赶紧哆嗦着用毛巾擦干身子。 即使是气劲镜高手,在这种冰冷的河水里浸泡一段时间,同样会感到各种不适。 等把衣服穿上披挂整齐,师兄弟两人这才相互一笑,都是松了一口气,这下就基本算是逃出生天了。 周文拿出地图对照了一下,对张晓平说道:“我们已经绕过了都山县城,往前不到一公里就可以进入大山,只要翻过这片大山,应该可以和兄弟们联络上了。” 张晓平突然露出一丝调皮的笑容,轻声道:“师兄不会就这么不声不响地回去吧?” 周文嘿嘿一笑,在张晓平肩头拍了一掌道:“还是你小子知道我的心思,既然咱们已经钻到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不占点儿便宜回去,心里不甘啊!” 说完又转头看着西岸方向恨恨道:“老子被小鬼子撵狗一样追了上百里,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看,岂不是坠了咱们师兄弟的名头。” 张晓平也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道:“师兄,怎么弄,你说。” …… 天色大亮的时候,第6师团辎重联队的指挥部帐篷里响起了一阵叮铃铃的电话声。 一夜没睡,一直守在联队指挥部的佐野平树大佐瞪着一双熊猫眼拿起了电话。 “纳尼?都山山口的一处哨卡被袭击了?” “嗨咦!巡逻队发现……” 佐野平树赶紧对照地图去看,心里就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电话里报告,巡逻队发现一个都山山口的哨卡被不明人员偷袭,整个哨卡共6个士兵全部被打死,都是头部中弹,但是巡逻队并没有听到枪声,说明袭击人员用了消音武器。 而当时哨卡的士兵正在吃早餐,袭击人员没有拿那些遗留的武器弹药,反而是把6个人的早饭都搜刮一空。 佐野平树马上就联想到是昨天逃脱的那伙中国侦察兵。 他看着地图不觉倒吸了一口凉气,如果真是这伙中国人的话,半天一夜就跑到了这么远的距离,50多公里的距离还是在其次,主要是其中要翻越好几座大山,这种体力就有些可怕了,就是骡子也八嘎的吃不消啊! 而且,这伙狡猾的直那人居然在上游的30公里之外渡河,刚好躲过了骑兵联队的搜索范围。 “但是,他们就不怕把自己累死吗?这群可恶的牲口。”佐野平树愤愤地咒骂道,同时心里也有一丝后悔,自己怎么就不能再高估一下敌人,将骑兵搜索和封锁的距离扩大到40公里呢?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许这些直那人现在已经是自己的阶下囚了吧? 但是,他坚信自己的直觉,袭击哨卡的就是这伙中国侦察兵,而且他们应该是没有带多少干粮,或者是干粮在逃窜和渡河时遗失了,不得不去抢哨卡的早餐。 到了这里,他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判断。 这伙中国人果然很强悍,他们在撤退时做出了向南逃窜的假象,然后借助山间的溪流逃过了军犬的跟踪,折向了北面,绕了一个大圈子后,在沙河的上游渡过了河。 但是,在经过连续十数小时的疲于奔命后,他们即使有牲口的体力,现在恐怕也是精疲力尽了,不然也不会冒着暴露的危险去抢夺吃食。 于是,根据这个判断,他命令手下的一个大队立刻从浮桥过河,直接快速向都山急行军,堵住都山通向南面的各个山口,同时打电话给骑兵联队请求支援并将自己的分析对骑兵联队长黑田森和盘托出。 在他看来,中国侦察兵要想回到长城防线,无非就是两条路线,一条就是沿着都山向南逃窜,但是他们远在30多公里之外,自己的手下完全能够赶在他们到达之前封死向南的通道。 另外一条就横穿过都山,向着更东面的青龙山逃窜,哪里距离较远,自己的步兵不一定跟得上,那就只能让骑兵去追击了。 可以说,佐野平树的分析和推断非常精准,将周文他们的路线全部判断准确。 而且他觉得自己的部署还不太保险,同时向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做了报告,并请求派出侦察机,在都山和青龙山之间的这一片区域进行侦查。 但是,就是佐野平树这种在外人看来过于谨慎的部署,却是差点儿要了周文的小命。 周文算千算万,唯独没有料到小鬼子会穷凶极恶到如此程度,就为了几个侦察兵,突然一改抠门的习性,居然会派出飞机来对付他。 第918章 两只兔子 广田正智是在上午9点钟接到侦查命令的。 虽然昨天他们轰炸中国炮兵阵地的效果并不佳,但却是迫使中国军队不得不停止炮击转移阵地,从而拯救了残余的三门重炮,为此还受到了上司的表彰。 而今天还有继续轰炸冷口的任务,所以广田正智中尉决定自己一架飞机去执行侦查任务就行了。 飞机在十分钟之后就顺利起飞,上升到一定高度后,广田正智左脚踩下方向舵,这架敞篷的双翼飞机就歪着翅膀,划出了长长的一道弧线后,就向着东方飞去。 30分钟后,飞机就飞临了都山县城的上空,为此广田正智还特意摆了摆机翼,向县城里的师团长阁下表示敬意。 此时在后座的观察员,也是他的老搭档川上少尉已经拿着望远镜在向下观察。 广田正智放慢了速度,低头对照了一下地图,再次调整了方向并降低高度,开始对地面仔细搜索起来。 同一时间,就在都山与青龙山之间的一处相对平缓开阔的区域快速行走的周文,还在有一句没一句和张晓平说着话。 此时他们两人的心情都比较放松,只要走过这一公里不到的开阔地带,就进入青龙山的区域,所以他们的速度并不快,主要是周文还想钓鱼,就看看是那股鬼子能够最先发现他们。 周文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基本走出了鬼子的控制区,现在前面已经不可能再有日军了,他现在反而希望能被日军发现,然后钓着这些日军走入青龙山。 到那时,嘿嘿,老子就有冤报冤,有仇报仇。 所以他和张晓平居然就在这片四周都是群山的小平原上闲庭信步起来,颇有几分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的意味。 有句话是怎么说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 还有一句话是:想象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于是,走着走着周文的眉头就皱了起来,紧接着侧耳细听了几秒钟,然后就脸色大变,对着张晓平狂喊道:“跑!鬼子飞机。” 然后,仅仅只是过了一分多钟,在天空上的广田正智就听到了副手的狂叫:“发现了,30度方向,有两个人在奔跑。” 广田正智很快就看到了两个在田野中奔跑的黑点,就如他们家乡春天里出来觅食的小兔子。 广田正智欣喜若狂,果然被自己找到了,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是拿起八倍望远镜再仔细观察了一番,两个身影都背着武器,身上虽然花花绿绿的,但一看就是军装。 “终于找到了。”广田正智开始觉得自己自从上次坠机跳伞之后,就一直好运连连。 昨天的中国炮兵阵地是他发现的,今天的中国侦察兵也即将变成他案板上肉。 真是天照大神保佑啊! “既然被我们找到了,就没那些步兵蠢货的事了。川上君向指挥部发报,然后我们开始打猎吧。” 广田正智狂叫着,同时就开始降低高度,准备来一场难得的狩猎活动。 周文听到飞机的轰鸣越见清晰,就知道已经被小鬼子发现了。 才短短一分多钟,全力冲刺的他现在已是头上冒汗,其中大部分还是冷汗。 他知道在这种四周毫无遮拦的地形,人根本跑不过飞机,也不可能打得过飞机。 现在只能跟小鬼子斗智斗勇了,就是千万不要再被鬼子的骑兵追上来,那可就真的要死翘翘了。 “我叫闪的时候,一定要用最快的速度横向奔跑,千万别停。”周文大声叮嘱张晓平。 周文边跑边回头观察飞机的形态。 却见这架鬼子的双翼飞机已经降低到几百米的高度,机头正对着自己两人,而且是明显加速俯冲下来。 飞机的轰鸣如同是一头野兽的嚎叫,震动着周文的耳膜,越来越强烈。 “闪!”周文完全是歇斯底里地大叫一声。 这也没办法,一个是飞机的轰鸣声太大,周文怕张晓平听不见,还有一个就是紧张过度造成的。 你妹啊!这还是周文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被飞机追着打,也没有多少经验不是,自然就会有些紧张。 还好他知道,这个时期鬼子飞机速度不算快。 还好他知道,飞机的机枪只能打直线,不可能转动,所以只要把握好了机枪开枪前的时机,尽快向两侧躲闪,还是有很大可能躲过子弹的。 而此时鬼子飞机已经降低到150米的高度,而且还在下降。广田正智将机头的瞄准具套向了 日军的九二式侦察机总共装备了3挺7.7毫米航空机枪,但是其中一挺是安置在机尾的位置,是为了对付后面咬尾的目标,这个时候就用不上。 “哒哒哒……” 安装在飞机机腹的两挺7.7毫米航空机枪就喷射出了两条长长的火焰,就如两道长鞭一般,瞬间就 但是,广田正智却是清晰地看到,敏捷得比兔子还快。 这次攻击自然就没奏效。 但是广田正智不急,现在距离两人逃进前面还有将近1公里的距离,还有的是时间,咱们慢慢玩就是。 但是,俗话说得好,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就在广田正智的飞机机腹从周文他们上空掠过,正准备拉起机头的时候,周文和张晓平手中的索米冲锋-枪就爆响起来。 “哒哒哒……” “嗖嗖嗖……” “碰碰碰……” 子弹从座舱四周嗖嗖飞过,吓了广田正智一大跳,而且他知道机腹肯定中弹了。虽然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掩盖了地面的枪声,但是机腹下传来的碰碰声是子弹被机腹的钢板挡住的声音。 可惜的是,周文他们用的是冲锋-枪,虽然是加装了发射-药的马格南子弹,但穿透力依然不足,除非是撞大运直接命中发动机。 而且仓促之下,周文和张晓平即使是神枪手,也来不及瞄准发动机的部位,只能是随手抬枪就乱打。 第919章 黑田骑兵联队 看着拉起高度并再次转向的鬼子飞机,周文遗憾地咂吧咂吧嘴,苦笑对张晓平说道:“继续跑吧,估计小鬼子不会再给我们开枪的机会了。” 是的,广田正智是不给周文他们开枪的机会了,而且就连逃跑的机会都不想给,他现在是把飞机飞到周文他们前面,然后调头再开始俯冲攻击。 这样的话,周文他们如果还是向前跑,必然就会和飞机迎头撞上,而且鬼子现在肯定不会降低到200米以下高度在开枪了,自己的冲锋-枪对这个庞然大物根本没有办法。 广田正智就像赶羊一样,追着周文他们又一次发起了攻击。 他感觉到,这次动,把一道选择题丢给了自己,到底先攻击哪个呢? 而且从刚才机腹中弹的情况看,度就不会有被击毁的危险。 于是,一架鬼子飞机与两个气劲境高手就展开了一场斗智斗勇的生死游戏。 当然,生死指的是周文和张晓平,对于在200米以上高度横冲直撞的鬼子飞机,他们可没有效的反击手段。 虽然广田正智信心满满,但是鬼子九二式侦察机那笨重缓慢的性能却制约了他的发挥。 要知道这种双翼飞机的最高时速也才200公里,这样就意味着每次俯冲射击后再次拉高重新调整位置的时间就很长,而且在200米以上高度射击移动目标的精准度也有些拉跨。 这种飞机终归只是侦查机,盘旋能力只能算是马马虎虎,但是俯冲能力却是极差,掌握不好角度反而有可能将自己弄得坠机。 在连续攻击数次无果后,广田正智开始有些焦躁起来。 而且还有一个让他更难堪的发现,轨迹,躲闪的动作越来越熟练,时机也把握得越来越恰当,甚至开始提前开枪射击对他进行干扰。 这下让他更不敢降低高度了,不是他广田正智不勇敢,而是他的飞机太拉跨,万一稍不留神被子弹击中,那可就非常丢脸了,而且是丢大日本帝国陆航的脸。 这就这样纠缠了十几分钟后,广田正智的额头都开始冒汗了。 他发现不但没能打死任何一个人,反而让 他们利用自己攻击未果,再次拉高机头的机会,加速向前方山口狂奔,等到自己的飞机调整机头之后,又再次横向奔跑,都八嘎的不知道是谁遛着谁玩了。 气得广田正智破口大骂:“兔子狡猾大大嘀。” 就在这时,后座上的观察手大叫道:“骑兵,我们的骑兵来了。” 广田正智顺着观察手指引的方向看去,就见从西面急速冲来了无数的骑兵,从空中看去,犹如一群狼奔豕突的恶狼。 战马奔腾、尘土飞扬,如林般的马刀闪烁着粼粼寒光。 广田正智松了一口气,虽然自己没能留下这两只凶残的兔子,但交给骑兵们去收拾也不错,反正自己都算是完成了任务。 而此时,被飞机追得差点把舌头都伸出来的周文和张晓平,还来不及擦把脸上的大汗,就察觉到了大地传来的震动。 两人此时都是脸色发白,相互看了一眼,就不约而同地大叫一声“跑!”,然后不再理会空中的飞机,撒开脚丫子,拿出吃奶的力气向几百米外的山脚树林狂奔。 这下子糟糕了,本来想钓鱼,现在恐怕是鱼没钓到,反而有可能被鱼把自己两个饵给全吞了。 来的骑兵正是黑田森的骑兵联队。 在收到佐野平树大佐的电话后,昨夜也是几乎一夜没睡的黑田森大佐就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精神振奋起来。 对于日军来说,在中国重炮安全转移后,现在唯一能够洗刷己方炮兵阵地被袭耻辱的首要目标,就变成了那伙胆大包天的中国侦察兵了。 师团长阁下为此还专门调动了侦察机,可见他心里对这些中国侦察兵有多恨。 如果能在这次抓捕行动中成功抓到这伙贼胆包天的直那人,那就是妥妥的一个大功,在师团长阁下心目中的地位自然就不同以往,对自己的仕途生涯也会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就是黑田森大佐这么倾力协助同为平级的佐野平树大佐的原因。 不然以黑田森贵族出身的身份,怎么会看得起佐野平树这个乡巴佬,还对他言听计从。 日军的骑兵联队跟工兵联队是日军中唯二不设大队一级的联队单位。 骑兵联队由于兵种特性,一般都要招收有丰富骑马经验的人作为指挥官,这些人一般都是贵族出身,从小就接受过正规的骑马训练。 黑田骑兵联队共有三个骑兵中队,联队部还直属一个曲射炮小队和一个机枪小队。 日军中的曲射炮其实就是迫击炮,目前装备的是大正十一年式70曲射步兵炮,重量仅为60公斤,射程达到1500米,一般装备给山地部队和骑兵部队使用。 而今天一早,黑田森的骑兵联队近700人马就倾巢而出。 虽然佐野平树判断中国侦察兵的人数不多,但由于需要搜索和封锁的区域比较广袤,所以黑田森还是决定率领整个联队一起行动。 当广田正智发现周文他们后不久,黑田森的随军电台就收到了后方发来的电报,于是,他就将已经分散搜索的部队再次集结起来,向着青龙山方向疾驰而来。 不多时,当他率领黑压压的骑兵冲上一个高坡时,就见到了远处飞机在不断俯冲扫射的场景。 黑田森大喜,拔出马刀,向左右命令道:“排成骑兵攻击阵型,以中速前进,最后500米发起冲刺。我们要让那些狡猾的直那人,见识一下大日本帝国骑兵的军威。” 说完,就将马刀笔直地贴紧自己的右肩,纵马冲下了山坡。 后面的骑兵紧紧跟着他的白马,一排排,一溜溜,整齐地从山坡冲下,就如一股排头并进的洪流。 一时之间,大地震颤,尘烟四起。 第920章 六脉神剑 黑田森只在山坡上留下了一个分队的骑兵和几个电台兵负责跟后方通报,将剩余的600多骑兵排成了三列横队,在燕山山脉中难得一见的广阔的田野上,展开了宽度近一公里的骑兵阵型。人如虎、马如龙,数百人马竟然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如潮水般滚滚而来。 就连一直不甚看得起这些陆军马路的广田正智,在空中俯瞰着整齐威武的骑兵队伍,也不得不心中暗赞一声:“真我大日本帝国的军威。” 而身在骑兵队伍第一排的黑田森大佐心中更是豪气干云,顾盼自雄。 颇有一副,在我铁蹄之下,直那军队都是土鸡瓦犬,不堪一击的气势。 此时不用天上的飞机指引,黑田森已经看到远处两个狼狈逃窜的身影,见他们不时还回头观望,然后又加速狂奔,但是身形摇晃,脚步踉跄,眼见得已经是强弩之末,体力耗尽。 黑田森长刀前指,大声道:“勇士们,加速冲锋,活捉直那人。” 他身边的鬼子骑兵都是一声呐喊,齐齐将右臂平伸,马刀指向正前方,然后双腿一夹马腹,胯下战马兴奋地打着响鼻,如风疾驰。 一时之间,马蹄如雷,喊声震天,整整一个骑兵联队的600多骑兵,发起了一往无前的冲锋。 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对面是一整支中国军队,却不想是黑田森为了给天上的陆航飞行员彰显骑兵的军威,才排出如此大的阵仗。 当然,黑田森和他的手下们,也把这次冲锋当成了一次演习的机会。最好直接将前面两个瑟瑟发抖的直那人吓尿吓瘫,冲过去抓住就更省事了。 而此时,在天空中盘旋的广田正智也没有再次俯冲射击。在己方的骑兵赶来的情况下,这两个精疲力尽的小兔子已经插翅难逃,自己再俯冲射击容易造成误伤,静静观望就好。 现在的周文和张晓平确实如广田正智的猜测,体力已经快要耗尽。 周文不知道自己有多长时间没有体会到呼吸困难、腿脚发麻的感受了。 即使是他穿越后第一次遭遇太行山土匪的那次经历,也没有现在的狼狈和耗光体力的惨状。 没办法,先不说昨天跑到天黑的漫长跋涉,单是刚才躲避小鬼子的飞机扫射就已经让他和张晓平使出了浑身解数,相当于在十几分钟内来了十几次百米冲刺,不论是内力、体力、还是身法和精神上的消耗都已经到了一个极限。 而现在,当鬼子的骑兵出现的时候,他和张晓平真的如之前戏谑的一样,被鬼子撵成狗了。 但是不跑不行啊!在这种一片平坦的野地上,即使两人在身体状况最好的时候,也不可能与骑兵对抗,何况现在还是几百个骑兵。任你武功高强还是枪法无敌,只要一排骑兵冲将过来,即使不用马刀,就凭着几百公斤的战马和巨大的冲击力,一旦被撞上就是骨碎筋断的下场。 周文和张晓平此时已经距离青龙山山脚的树林不到200米了,但是随着身后如同敲击在心房上,如雷的马蹄声越来越清晰,两人知道要赶在骑兵追上之前跑进树林已经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师兄弟两个现在都是大汗淋漓,但是脸色却是未见惶恐。周文望着前方一个凸起的小土包一指,两人奋起最后的力气,疾奔几步就一跃而起,翻滚着跃入这个只是几十公分高的土包之后。 此时疾驰在前的是鬼子骑兵联队第一中队的150余名骑兵,大尉中队长在看到100多米外的两个直那兵躲在土包后面,就示意手下左右包抄过去,自己却是稍微放慢了马速。 他已经看出,这?两个直那侦察兵已经几乎没有抵抗之力了,就让手下们冲过去抓住就行,还用不着自己一个堂堂大尉军官上前亲自动手。嘴里还提醒道:“不要用马刀,抓活的。” 一个鬼子曹长奋勇当先,带着几个手下就纵马冲上了土包,就见两个穿着怪异的中国军人正躺在地上喘气。 鬼子曹长看到两人手上都没拿武器,其中一个脸上满是汗渍,细眉大眼的年轻军人,艰难地抬起手,用食指对着他比划了一个开枪的姿势,脸上竟然带着莫名的笑意,模仿开枪的声音吐出一个字:“砰!” 这个鬼子曹长又好气又好笑,只觉得这个中国士兵是不是被吓疯了,怎么会做出这种小孩子般幼稚的动作。他正要打马向前,突然就觉一股疾风扑面而来,只觉得额头一阵钻心的疼痛传来,接着眼前一黑,就向后仰天翻倒在马下。 而此时跟来的其他6个鬼子都是一脸懵逼,一时之间还没有反应过来,怎么曹长大人被人用指头凌空一指就翻身倒下,这是在演戏还是这个中国人会妖法? 如果这些鬼子看过后世金大师的小说,难说会脱口而出:“我靠!六脉神剑。” 而此时的周文却是满脸戏谑地指头指向几个鬼子点个不停,什么少商剑、中冲剑、商阳剑、关冲剑、少冲剑、少泽剑等,六剑齐发。 “噗噗噗……” 6个骑在马上的鬼子应声而倒,全是额头上鲜血四溅,纷纷倒地瞬间毙命。 这不是周文非要装神弄鬼,而是他和张晓平确实是累得连枪都抬不稳了,干脆就彻底躺平吧,顺带戏弄一下鬼子也不错。 他们早已知道,就在100多米外的树林里,不知道有多少支枪在瞄准这边,这几个跑近的鬼子早已是兄弟们案板上的肉,他和张晓平根本没必要再硬撑着不支的身体拿枪射击。 早在周文袭击都山的鬼子哨卡之前,他就已经联络上了已经到达青龙山口的佣兵团的兄弟们,然后才故意暴露自己,吸引小鬼子来追击。 他已经料到鬼子肯定会派骑兵来追,因为距离太远,步兵是赶不上趟了。 但是没料到鬼子会派出飞机,以至于在人力与机械发动机的较量中耽误了大量时间精力,并差点体力耗尽被鬼子骑兵追上。 还有一个没料到的是鬼子居然出动那么多骑兵来追击。 本只想收点儿利息的,现在看样子是可以连本带息一块儿收了。 第921章 胃口很大 周文的本意是,在故意被鬼子骑兵发现后,就抢先跑入树林,然后吸引鬼子进入佣兵团的火力网。 所以他一直严令妙花和陈万里不得派兵出来接应,万一吓跑了鬼子就前功尽弃了。 结果现在有些尴尬了,他和张晓平被鬼子天上地下追得如此狼狈的模样,恐怕要被兄弟们笑一辈子,真是有些过于托大了。 还好是有惊无险,现在就将近到他们两个藏身的这个小土包10米之内。 而此时在树林中用望远镜观察的妙花,却是对周文恨得牙痒痒。 他可是深知周文的秉性,这个师弟外表看似颇有远见卓识,性格冷静沉着,其实暗藏着一颗时不时就想浪一下的心。 所以他很有预见性的让二分队提前赶到青龙山口潜伏,果然就收到周文让他们准备伏击追兵的命令。 在看到周文他们被鬼子飞机追得像兔子一样横蹦直跳的时候,他一颗心都差点儿被揪了出来,急的头上冒汗。 由于距离过远,树林里埋伏的机枪打不到鬼子飞机,但是派人出去接应也不是一个好办法,总不能几百人蜂拥而出,抬着机枪在这片空旷田野中狂奔吧? 到那时有可能接应不成,反倒将兄弟们送到鬼子的机枪火力之下当靶子。 所以他不但没有派人,反而将许大成和体净他们几个有些急眼,急于出去救援的队员压制住,这个时候也只有他才能镇住这些急于出去救援的兵王们。 只有脑残了才会在平原上和飞机去战斗,这不叫勇敢,叫做送死。 他只是将所有精确射手全部集中到周文他们跑来的直线方向上,飞机他是没办法了,只能靠周文和张晓平他们两个气劲镜高手自己搏出一条生路来,他预防的是鬼子的骑兵。 直到周文和张晓平跳到不远处的土堆之后,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才松了一口大气,都是长吁一声,赶紧擦着头上的冷汗,真特么惊险啊! 而就在这时,周文又要作了,他马上就用耳麦通知妙花,等他的号令才能开枪。 这个命令又把妙花刺激得怒火中烧,决定等这件事过后,一定要找个机会把周文打得满脸桃花开,不然会被这个便宜师弟活生生气死的。 就因为周文的号令就是简单的一个“砰”字。 这才有了周文六脉神剑齐出,7个鬼子毙命的怪异场景。 当然,妙花也知道,周文的意思是不要惊动鬼子的大队骑兵,等他们再靠近一些再全力开火。 但周文这种过于儿戏的举动还是让妙花心中很是不满。 而此时的陈万里却是对妙花佩服不已,不是因为妙花的指挥能力,而是妙花对周文的熟悉程度,已经叫做是心有灵犀了。 这才叫做默契,这才叫做预见性。 不然如果按照他之前的部署,在5公里之外的一分队临时急匆匆赶来,上千人的急行军不但容易暴露,而且恐怕连挖掘阵地的时间都没有,哪里有现在这般从容。 而现在,十八门炮击炮和6门施耐德山炮都已经就位,两个机枪连和两个步兵连共计60挺机枪已经枕戈待旦,就等着远处那些排成骑兵攻击阵型,正在耀武扬威,打马狂奔的鬼子再跑进一点儿距离。 今天,陈万里的胃口很大,他不仅仅是想要伏击鬼子骑兵,而且是要一个不留全部消灭。 以此同时,第一排的鬼子骑兵一中队的中队长已经发现了前方的诡异之处,他倒不是认为那两个支那士兵会什么六脉神剑和妖法,而是马上就判断出这些手下都是中枪倒地,而且子弹就是从100米外的树林中射出的,只是中国人用了消音武器,听不到枪声而已。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树林中有埋伏。 想到这里,他心里突然感到一丝不安。如果树林里有中国大部队埋伏的话,现在骑兵排成三排的冲锋阵型就很危险了。 当然,到了这时他还没意识到即将到来的毁灭之灾,而是下意识觉得有必要再让队形散开一些,扩展战场宽度,更有利于骑兵的纵横驰骋。 于是,他就马上下令自己的部队散开,然后命令传令兵迅速向后面的部队打旗语,示意向左右展开。 但是,就怪联队长黑田森之前下达了加速冲锋的命令,几百个骑兵放开了速度冲刺,战马发力狂奔下,一时半会儿怎么收得住速度? 再加上骑兵阵型宽广,前面的鬼子看见了信号后就要勒马减速,后面的鬼子还在闷头狂奔,队形不但没有向两边散开,前后排却更加贴近了一些。甚至有几个骑术不精的鬼子缰绳勒猛了一点,导致战马直立起来,人却是滚落在地上,后面的鬼子赶紧避让,队形就有些混乱起来。 最关键的是,日军的马速不约而同都降低下来,有的鬼子甚至还驻马观望起来。 这下,终于让陈万里逮到了机会。 而此时,在天空驾驶飞机盘旋观察的广田正智,眼看已经没自己什么事儿了,就跟后面的观察员大声道:“下川君,我们准备返航吧。” 正说话间,地面上突然有个闪烁被他正要收回的目光瞥到,他好奇地又定睛一看,于是,就看见了他这一生中从未见到过的画面。 树林里突然就闪烁出近百条火舌,在树林里昏暗的光线下,显得那么明显和刺眼。 “树林里有敌人。” 这是广田正智的第一反应,然后他就看见之前那些威武雄壮的帝国骑兵,就如被疾风扫过麦田,一片片倒下。 紧接着,无数的青烟从树林里冒起,在他从空中俯瞰的视线中,几十个微不可辨的黑点突然就从他的机腹下越过,带着心悸的尖啸,直奔骑兵阵型的中央而去。 “炮弹!”广田正智脸色发白地尖叫起来。 大地上升腾起了无数的火焰,广田正智目睹着那些在火焰中飞起的身躯,还有受惊后狂奔的战马。 整个人竟然一时呆住了,忘了控制飞机,任由飞机向着那片树林飞去。 第922章 玉碎冲锋 其实,不仅仅是广田正智被吓呆了,就是处于冲锋队形第二排中间的黑田森大佐也被对面突然而至,从未见过的迅猛打击震惊得一时呆住。 子弹如瓢泼大雨般扑面而来,耳中都是金属射流撕裂空气的啸叫,眼中是人仰马翻,血肉横飞的场景。 不是说黑田森没有见识过战争场面,甚至比这个更大规模的战役他也经历过。 但是,在如此宽度不过1公里多,纵深也就400来米的战场正面,居然有如此多的自动火力在倾斜子弹,他不但没见过,也没任何心理准备。 还是他的副官见机不妙,紧张地大声道:“联队长阁下,请到后队去指挥作战。” 回过神来的黑田心中一阵羞恼。看样子自己的骑兵联队是中了直那人的诡计了,那两个狼狈逃窜的直那侦察兵是诱饵,居然就吸引自己进入了他们的伏击圈。 他现在知道再调整骑兵队形根本来不及了,在如此猛烈的机枪火力覆盖下,就是调转马头要撤回去也变成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唯一的方法只有死中求活,利用这一片平坦的地势,顶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发起冲锋,冲进树林,砍死该死的直那人。 转念间主意已定,黑田森反而冷静下来,他拔出腰间的指挥刀,对着副官说道:“命令护旗小队到我身边来,打起军旗,带领我们的勇士冲破敌阵。” 他内心却是知道,在如此密集的火力之下,要冲过这200来米的距离是很困难的。 但即使是战死,帝国的骑兵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副官一就知道联队长阁下是要拼命了,用军旗鼓舞士气,发起决死冲锋。 于是,当战场上一个鬼子将联队旗高高举起的时候,战场上的鬼子骑兵们就像打了鸡血一般,不再彷徨和害怕,而是齐声呐喊万岁,举着手中的马刀就向着树林里的佣兵团阵地发起了玉碎冲锋。 “板载……板载……”几百人歇斯底里的嚎叫声竟然盖过了佣兵团几十门火炮的炮击声。 “啧啧啧……小鬼子疯狂起来还真是不要命啊!这种情况下还敢发起冲锋,我都有些佩服了。”陈万里对着妙花啧啧称奇道。 “这就是鬼子的可怕之处,他们不但训练有素,战术先进,关键还不怕死。这种疯狂劲儿还真能唬住不少人,几十万东北军就是被小鬼子吓住了,丧失了一战的勇气。”妙花回应道。 现在他们两个是目前佣兵团最悠闲的人了,陈万里是战斗指挥,现在鬼子已经进入了伏击圈,后面的战斗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而妙花则是有力使不出,现在大伙儿都各就各位端着枪射击,而这种打法恰恰是他最弱的环节,即使开枪也就是凑个热闹,打中打不中全看天意,他堂堂总教官可丢不起这个人,索性就当个旁观者好了。 但是两人都对鬼子的冲锋不当回事。在这种情况下还想着能冲进树林跟佣兵团拼命,那也太不把这支手上已经有几千条鬼子生命的当世最精锐部队当回事了。 只是,树林里还是冲进了不少战马,但马鞍上却是空空如也,战马的主人在半路上就都被打死了。 而此时,天空中的广田正智在飞机就要飞临树林上空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接近了中国军队的伏击阵地。 他看着地面上,堂堂大日本帝国的骑兵被打得尸横遍野的惨状,心里不由得激起了一丝怒火。 不行,必须要做点什么,不然这些骑兵就要被卑鄙的支那人屠杀干净了。 他命令观察手向后方发报请求支援的同时,就降低了飞机的高度,准备用机枪给地面的部队提供一些支援。 此时他巴不得自己的飞机上挂满了炸弹,将 但是,早就盯着他观察的机枪1连连长莫大海已经采取了预防措施。 他当然看出来这是一架鬼子的侦察机,唯一的武器就是飞机上的航空机枪,而且带弹量也不会太多,之前又在周文和张晓平身上浪费了不少,只要扛过几次俯冲扫射,就会变成没了牙齿的老虎。 而他之前已经命令两个排的机枪架在高脚架上,对地对空射击都能兼顾。 于是,熟悉防空作战的他在看到飞机开始俯冲后,已预判到鬼子飞机的俯冲路线,12挺机枪对准了飞机的前进方向,在广田正智的飞机才刚刚进入500米高度的时候,就命令开火射击。 这时的他不求能够击落广田正智的飞机,只要干扰他的俯冲扫射就行。 因为现在佣兵团的兵力比较集中,被鬼子飞机降落到400米左右扫射都有可能带来伤亡,只能迫使鬼子飞机在500米高度就开始扫射,这么远的距离再加上树林的遮挡,鬼子机枪的威胁就会大为减弱。 但是,莫大海还是低估了小日本的凶悍。 当广田正智俯冲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拼死一战的决心,飞机冒着地面12条火舌喷出的密集弹雨的封锁,依然以最大的速度俯冲下来的时候,莫大海就知道小鬼子要拼命了。 莫大海这下可就急了,现在调动其他机枪加入战斗已经为时已晚,他一把推开身边的一个机枪手,亲自操纵机枪,并不急于开枪,而是让装弹手迅速更换了一个弹鼓,等着鬼子飞机射击的一瞬间,同时就扣动了扳机。 他知道飞机一旦开始扫射,为了保证射击的准确度,必然就有几秒钟的直线运动轨迹,这时就看双方的射击速度和准确度,是你先打中我的兄弟,还是老子先击杀你。 “哒哒哒……”广田正智咬着牙齿,扣动着控制杆上的扳机,呼啸的飞机喷射出两条带着死亡气息的长鞭扫向地面。 “哒哒哒……”莫大海脸上青筋乍现,扣动着扳机,对着已经俯冲到200米距离的飞机机头倾泻着弹雨。 而广田正智的飞机在下降的过程中已经被不少子弹击中,飞机机腹和机翼上出现了无数的弹孔,但是他依然死死扣动扳机,企图让更多的子弹撒进树林。 可惜的是,莫大海的预判能力起到了扭转乾坤的作用。 第923章 后怕 就在广田正智的飞机俯冲到150米高度的时候,莫大海的机枪喷射的火舌终于锁定了九二式侦察机的座舱。 “哒哒哒……” 就像是冰雪炸裂一般,飞机座舱的前挡风玻璃瞬间就四分五裂,狂飙而至的子弹就像是一股股疾风,狂暴地掠过广田正智的躯体,带出了无数的血花。 “啊……” 惨叫着的广田正智不知道自己中了多少子弹,浑身的虚弱和疼痛让他的手指已经按不住扳机了,但他还不想放弃,此时他只想在临死之前尽力制住飞机,就是死也要把飞机撞击在中国军队的炮兵阵地上。 可惜的是,他太过高估了血肉之躯与金属子弹碰撞的后果,身体失去控制后的虚弱和无力,让他的动作变得不协调起来,导致飞机开始歪斜并改变了下落的方向。 而且,这么近的距离,更多机枪喷出的火舌咬住了整架飞机,就在飞机还未飞临树林中那些密布的树梢之时,就在空中变成了一个火团,然后解体坠落,在树林里燃起了一股伞状的浓烟。 而飞机爆炸的地点,距离佣兵团的炮兵阵地还有100来米的距离。 “快救火,工兵排跟我上!”工兵排长林凌大喝道。 几十个本来在看热闹的工兵,赶紧跟着自己的排长就向起火地点跑去。 这个时候要是被鬼子飞机引燃了大火,树林里的兄弟们可就要遭难了。 现在,就显现出佣兵团兵种齐全的好处来。 你想想,如果此时佣兵团全是战斗兵并正在参加战斗,必然就要抽调一部分人去救火,减弱了战力力量不说,还可能引起混乱。 而现在,在工兵排的带领下,后勤队的几十个士兵也赶去支援,只是几分钟的时间,就将大火用泥土扑灭,消除了战斗的隐患。 此时的莫大海才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不觉感到一丝后怕。 要是让这个小鬼子驾驶飞机直接撞击在炮兵阵地上,不但有可能引爆炮弹,人员的伤亡更是无法承受,还有可能影响正在进行的战斗,他简直不敢再深想下去。 要知道,现在佣兵团在战场上分工明细、职责分明,指挥部只是下达作战计划和具体任务,但是在战场上出现意外情况的临机决断就要靠各单位的军事主官来抉择。 再好的计划也不可能考虑到战斗过程中的每一个细节,更何况战场情况瞬息万变,这时就要每个兵种的军事主官负起责任来。 这也是周文特别看重蒙雨庭他们这些留苏军官的原因,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干。 周文当初在一支千把人的队伍中之所以要设立那么多的兵种,就是要每个兵种都能够发挥自己的特点和优势。各兵种相互配合和结合,是构成佣兵团强大战斗力的基础。 比如机枪连,为什么周文要设立两个,甚至人数与步兵一样多,目的就是要在战斗中保持压倒性火力的同时,也要兼顾防空的职能。 对于这一点,两个机枪连的连长莫大海和王志立都是心知肚明,这也是周文任命他们两个防空专家担任机枪连长的原因。 而今天的战斗,他和王志立也有分工,机枪2连是负责对地,他的1连要兼顾防空。 按照以往的经验,他只要部署一定的机枪封锁敌军飞机的俯冲通道,日军飞机就必然不愿意冒着被击落的危险,采用超低空轰炸或扫射的过激行为。 因为人人都知道,飞机和飞行员都是昂贵的,在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一般不会采用同归于尽的打法。 这种想法也在之前的几次防空作战中得到了验证。 但是这次,是他低估了小鬼子的疯狂,也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没有从根子上去了解这些不能以常人来看待的鬼子,因为他们都是疯子,只是你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突然发疯。 就如太平洋战争的后期,他们居然会用人驾驶装满炸药的飞机去撞击米国军舰一样,勇敢的背后是满满的疯狂,算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人肉炸弹了。 所以,这次如果被鬼子飞机阴谋得逞,导致炮兵连出现大的伤亡,那他莫大海就是首当其冲的责任人。 你说他怕不怕? 但即便如此,广田正智短短几秒钟的扫射,还是给机枪连造成了两人重伤,三人轻伤的代价,幸运的是没人当场牺牲,重伤的两人也得到了及时的救治,保住性命的可能性很大。 当莫大海命令手下将机枪再次转向战场的时候,这场可以列入教科书的步兵对抗骑兵的经典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 事实已经证明,在强大的机枪和火炮火力面前,作为古典兵种的骑兵,应该退出历史舞台了。 18门炮击炮和6门施耐德山炮在一分多钟的时间内,就向鬼子骑兵队形的中部和后方倾斜了上百发炮弹,而且还不是一股脑儿的狂轰乱炸,而是分区域分段式炮击,几乎将日军所在的区域都如犁地般过了一遍。 而身处第一排的鬼子骑兵1中队,就是机枪连和步兵连几百支半自动和自动火力重点照顾的对象。 在100米-200米的距离上,佣兵团这些训练有素的官兵们几乎都不会有空枪的机会,只剩下这些鬼子身上究竟是中了几枪的问题。 而联队长黑田森大佐带领的第二波决死冲锋更是毫无悬念地被扼杀在前进的道路上。没有任何一个马鞍上还坐着人的战马能冲进距离佣兵团50米的距离。 至于黑田森这位日军贵族高级军官,则是被早盯上他的许大成一炮就送上了西天。 是真的上了天,许大成这一炮准确地落在了黑田森正在狂奔的战马身前不足半米处,而且这货还非常浪费地用了一枚6.9公斤的重弹。 于是,在火光溅起的一刹那,重量达500公斤以上,黑田森加上他心爱的坐骑,一起被抛向了天空,人和马血肉交融,演绎了一出人马情未了的悲剧。 第924章 有些飘了 而一分队的兵王们,则是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周文和张晓平藏身的土包周围,凡是想靠近和经过的鬼子骑兵,都被精确射手们一一点名,而马叔的机枪组6挺机枪则是将这一片区域更远处的鬼子骑兵扫倒或是驱散,让周文和张晓平都有闲暇取出水壶补充水分。 周文都赖得探出头去观察,他只要听听战场上的枪炮声,就知道鬼子的骑兵已经彻底完蛋了。在佣兵团这种迅猛而精确的火力打击下,就是神仙也要跪。 所以他喝了几口水后,又拿出几块还冒着热气的酱牛肉,分给张晓平后就大吃起来。 主要是之前的奔跑和与鬼子飞机的缠斗已经耗干了两人的体力和内力,现在身体急需大量补充热量和营养。 就在这时,枪声渐渐稀疏起来,一个声音在周文的头上响起:“周团长,别来无恙否?” 周文一惊,抬头却是见到妙花那张俊美又冷冰冰的脸庞,一双眼睛却是发着寒光,一看就知道这位师兄已经非常恼怒了。 周文赶紧讨好地笑着说:“两天不见,师兄武功又有精进,已经到了踏雪无痕的境地,我居然没有丝毫察觉就到了近前,可喜可贺……呵呵……可喜可贺。” “精进个屁,是你自个瞎折腾得内力耗尽,这才影响到了感知力。还有,少给我来这套,等你恢复过来,咱师兄弟练练,好久没切磋了,师兄我的手都痒得不行。”妙花丝毫不为所动。 “嘿嘿……这个……切磋就不必了吧?谁不知道你妙花总教官身手高绝,乃我佣兵团第一……” 周文马屁还没拍完,就被妙花不耐烦地打断:“少给我来这些有的没的,就这么定了,两天后咱们切磋一场,赵师兄做个见证。” 说完就看都不看周文一眼,转身就走。 “不是,这个……师兄别走啊,师弟我腿还软着呢,扶一把呗。” “活该!” 妙花的声音远远传来。 这时,跟来的赵晓金强忍着笑,给周文和张晓平检查了一下身体,看看两人都没什么大碍,这才说道:“师弟你这次有些孟浪了,本来炸了鬼子的炮兵阵地,已经是圆满达成了计划,你们俩好好回来就是了,怎么还非要自己冒险做诱饵,差点就铸成大错。” “你不知道,看着你们被小鬼子飞机追得上天无路的惨状,大伙儿都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真是险之又险啊,如果不是妙花师弟一力阻止,那些兄弟们都忍不住跑出去帮你,真不知要牺牲多少人,师弟你们这次却是有些冒失了。” “而且,这种把内力耗尽的事情可一不可二,很容易伤到根基,以后可不能这么冒险了。” 听着赵晓金苦口婆心的劝说,周文也是有些汗颜,这次真是算漏了鬼子会派飞机来,是自己有些贪心和过于自信了。 其实也就是有些飘了。 周文最近一段时间可谓太过顺风顺水,消灭米山大队,消灭混成14旅团,喜峰口夜袭日军取得大捷。这些战绩让自己对小日本开始有些轻视起来,丧失了应有的警觉和谨慎。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鬼子其实是非常强悍的,不仅仅在面对训练和装备落后的中国军队是如此,就是几年后的太平洋战争的初期,同样将武装到牙齿的日不落国和米国的大兵们打得找不着北,而且还是在兵力处于劣势的情况下频频取得胜利。 周文想清楚后,就对赵晓金郑重说道:“是我错了,回去后我会在全军面前做检讨。” 赵晓金拍着周文肩头,开心地笑道:“我就知道师弟你能明白,你可是咱们佣兵团的头,师兄我和兄弟们都是打心眼里服你,爱戴你,谁都不愿意看到你冒险。再说了,咱们虽然杀了不少鬼子,可害死师傅的真正凶手还没找到,咱们可要悠着点儿劲,杀小鬼子的日子还长着呢。” 赵晓金说着就将周文和张晓平拉起来,拉着他们就向树林的阵地走去。 周文这才注意到兄弟们都在树林边眼巴巴地向这边看来,但却是没一个人跑出来迎接他,看样子是被妙花勒令不准出来。 “你可别怪你妙花师兄,看到你们的危险情况,他其实心里比谁都要着急。但是为了避免更大的牺牲,他是顶着很大的压力才阻止了兄弟们跑出来支援。” 周文当然知道妙花对自己的期待和爱护,也知道他的决定是正确的。 心里不由苦笑道:“看样子妙花师兄这次是真的生气了,等身体恢复了,一场切磋是逃不了的,会不会被妙花师兄揍成猪头都不知道。” 要知道,以周文现在的武功,跟妙花除非是生死相搏还能够抗衡一二,但是切磋武功么,嘿嘿,就纯粹是找虐了。而且妙花下手可是狠着呢,哪里疼就照哪里打。 此时战场上的枪炮声已经渐渐停歇下来,步兵1连和2连的士兵都冲出了阵地,沿途收拢那些跑散的战马并给未死的鬼子和受伤的战马补枪。 陈万里带着几个军官远远迎着周文跑过来,对周文大声道:“书生,你们没事儿吧?” 周文笑着说道:“我没事儿,你们打得精彩,我倒变成看戏的了。” 陈万里看看周文他们完好无损的样子,就高兴地说道:“鬼子一个骑兵联队,就跑了十几个,其他全留在这里了。” 周文转头看看硝烟弥漫的战场残景,耳中听着那些零星的枪声和战马的哀鸣,轻叹一口气道:“万里,你们指挥得很好,这次是我让大家担忧了。” 莫大海则是上前一步,脸色有些尴尬地说道:“书生,我这次也托大了,差点而让小鬼子的飞机炸到咱们炮兵阵地,我要做检讨。” 周文摇头道:“其实这次不能完全怪你,你们和鬼子飞机战斗的过程我看到了,你的安排也没什么太大的漏洞,咱们是吃亏在武器上。MG-13机枪用来防空还是威力小了些。等这次战役结束,我会想法子给你们机枪连换一波武器。” 第925章 君子报仇 “莫非是高射机枪?”莫大海眼睛一亮问道。 但是他马上又否定了,沉吟着喃喃道:“不对,高射机枪太重,携带不便,不符合我们佣兵团的灵活战术。” 周文拍拍他的肩头道:“别想多了,先把这次战役打好了再说。” 然后,周文咧嘴一笑,向明显是得到妙花允许,大呼小叫疾奔出来的许大成和体净他们这些老兄弟迎了过去。 …… 都山县城,原来的县衙已经被日军用作师团部的指挥部。 此时,县衙的一间大厅内,十几个鬼子的军官正襟危坐在一张长桌后,个个脸色凝重。 第6师团的参谋长用指挥棒指着墙上的地图在分析道:“诸君,目前的情况已经很清楚了,支那人派出了一支精锐的部队拉到了外线,在燕山山脉的西北面区域活动,以图牵制我大军对冷口的攻击。” “而且,这支中国部队战斗力远超一般的部队,装备有大量的自动武器和数目不菲的曲射炮和山炮。根据他们伏击骑兵联队的战场情况分析,这支部队人数不会很多,大约是1千多人。” “再结合之前的情报,这支中国部队跟米山大队和混成14旅团的集体玉碎,都有很大的关系。他们能够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内,就几乎完全消灭了黑田的骑兵联队,而且还击落了我方的侦察机,说明他们的火力密度,已经超过了我们所知的任何一支中国军队,甚至已经超过了我们帝国军队步兵联队的火力。” 说到这里,他将指挥棒在燕山西北部几十公里范围的山区画了一个圈道:“师团参谋部的计划是:由我12旅团的23联队继续围住冷口关的各个通道,牵制支那守军,而24联队则暂时停止对冷口的攻击,由南向北搜索前进,而我辎重联队和师团直属部队则是自东向西攻击前进。” “然后找到他们,以优势兵力包围并杀死他们。”说到最后的时候,这个大佐参谋长露出了咬牙切齿的表情。 参谋长说完后,就对着坐在长桌尽头的坂本政右卫门中将躬身道:“师团长阁下,这是我们参谋部连夜制订的作战计划,请阁下指导。” 此时的坂本政右卫门面色寡白阴沉,精神萎靡,只有一双眼睛却是血红血红的,一看就是休息不好的模样。 想想也是,自从成军以来,一直在日军中享有“帝国双壁”之称的第6师团,什么时候会像今天这样狼狈和窘迫。 短短的一天多时间,寄予重望的重炮部队被炸毁了大半,特别是坂本政右卫门凭着私人关系借调来的150毫米重炮,全部被炸成了一堆废铁,都不知道怎么去向自己的老同学交代。 紧接着又传来了黑田骑兵联队中了伏击,几乎损失殆尽的消息。 如果再算上之前第13联队在攻击喜峰口时,被中国军队一夜之间用大刀砍了近两千颗脑袋的惨败战绩,可以说,第6师团还没有发起对长城防线真正的进攻,就已经被中国军队连打了三记即使是无数年后回想起来,依然会让整个师团上下痛彻心扉的闷棍。 战功赫赫、凶焰滔天的第6师团,居然也尝到了被他们一贯看不起的,素有“倒霉师团”之称的第7师团那种霉运盖顶、耻辱加身的感觉。 而且在黑田森大佐战死后不到1个小时,辎重联队的联队长佐野平树大佐也无颜再见江东父老,在自己的帐篷里切腹自尽。 不到两天的时间,手下两个大佐军官就这样魂归东洋了。这种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坂本政右卫门这个一贯自诩意志坚定的日军高级将领也有些精神萎靡。 但是,作为日军西线的最高指挥官,他的战略头脑还算保持清醒,没有被眼前的打击弄混了主次。 “川谷君,你们参谋部欲雪前耻的心理我很能理解,但是千万别被仇恨蒙蔽了你们的眼睛。” 说到这里,坂本政右卫门站了起来,走过去从参谋长的手中接过指挥棒,指着长城一线说道:“我们关东军发动长城战事的目的是什么?是要将支那的北方纳入我们的攻击态势之下,对支那的军队和政府保持战略上的压迫感。” “为了达成这个战略目的,就必须控制支那在华北唯一的战略天线,也只是燕山山脉和长城。只要拿下这里,整个华北平原就向我们敞开了大门,什么时候想攻,什么时候想守,战略主动权完全在我们手里。” “同时,我们就可以为已经占领的东北三省和热河省打出了一个安全的战略纵深,只要假以时日,这四个省的庞大资源就能为帝国所用。” “而现在,在长城的东线,第8师团已经与支那的中央军第17军在古北口鏖战了近一个月还不得寸进,关东军总部已经多次催促我们第6师团尽快在西线的冷口打开缺口。” “所以,我们目前的最重要的就是在西线打出一个突破口,在冷口的第23和24联队不但不能动,而且要马上就发起连续不停的攻击,我会让总部调动更多的飞机来支援,我们的战车中队也会迅速赶赴冷口参战。” 说到这里,他将指挥棒指向冷口的西南方向道:“至于这支中国军队的精锐部队,他们拉倒外线作战的目的,就是要牵制我们对冷口的进攻。虽然他们火力配置和战斗力都堪比帝国军队,但又怎么样呢?” “他们人数不过千把人,对我两万多人的第6师团来首,不过是纤介之疾,翻不起什么大浪。所以我们采取的策略就是不能被支那人牵着鼻子走,我们就按照原定的计划攻击冷口。” 坂本政右卫门说到这里,冷冷一笑道:“再说了,打仗就是打后勤,他们孤军游离在外,后勤补给短缺,几战下来,弹药的消耗会让他们最后变成没了牙齿的老虎,有再强的战斗力又有什么用呢?等到我们攻下了冷口,击溃了当面的支那军队之后,再回头收拾他们。” “中国有句古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926章 替罪羊 参谋长川谷次郎大佐听到这里,赶紧再次躬身赞道:“师团长阁下高瞻远瞩,眼光非我等所及,让下官有了拨云见日的感受。只是……” 说到这里,他迟疑了一下,看了一眼坂本政右卫门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只是我们的侧翼有这么一支强敌在俯视耽耽,下官建议,还是要采取一些相应的预防措施。” 坂本政右卫门面无表情地说道:“川谷君,我的话还没说完。” 川谷次郎那还看不出师团长阁下对自己有所不满了,心中一凛,赶紧鞠躬道歉:“是下官唐突了,请师团长阁下见谅!” 坂本政右卫门收回目光,指着地图说道:“我已经命令在承德整训的满洲警备军第7旅结束整补,于后天,也就是4月1日中午12点前到达并控制都山以西,青龙山以东的梁家子镇一带的山区和村落,护住我军的侧翼。” “满洲军第7旅有4千多人的兵力,而且在我帝国军队的整训下,已经具有了一定的战斗力。他们每个连都有经验丰富的帝国老兵作为顾问指导,并配置了不少奉天兵工厂的曲射炮和重机枪,从火力和人数上都有一定优势,就让他们去对付这支中国精锐部队去吧。” “而我14旅团的主力,将于4月1日清晨全力向冷口关各个高地和山口发起进攻,13旅团也同时间对喜峰口展开攻击,让中国守军无法相互支援,只能各自为战。” “诸君!”坂本政右卫门转头看向长桌后的军官们,提高了声调。 刷地一声,所有军官全部站立起来,听候师团长的训示。 “我第6师团初战虽然不利,但只能算是小挫,我师团的铁血精神还在,战无不胜的军心还在。还望诸君努力,攻下直那人的长城,冲进华北平原,洗刷耻辱,再铸辉煌。” “嗨咦!”众军官整齐的回应声响起。 就在军官们开始散去的时候,坂本政右卫门的声音再次响起:“川谷君,你留步。” 川谷次郎赶紧转身走到坂本政右卫门身前,鞠躬道:“请师团长阁下吩咐。” 坂本政右卫门伸手揉了揉眉心,略显疲惫地说道:“你之前说的不错,那支直那部队确实不能等闲视之,单靠满洲军的4000余兵力去牵制他们恐怕还是不太保险,我担心这些直那人就如他们之前对上帝国军队一样,一战而溃,那就麻烦了。” “必须有一支督战队去监督他们,逼着他们和直那部队去拼命。但现在辎重联队作为预备队不能轻动,只能派出工兵联队去作为督战队。工兵联队的小岛联队长作战经验不行,这就需要一个有经验的指挥官统筹两支部队的指挥,现在只能派你去了。” 听到这里,川谷次郎心中就咯噔一下,凉了半截。 作为一个甲种师团的参谋长,他的职责本是要协助师团长负责整个师团的作战计划,情报分析、后勤保障、统筹各个兵种单位的协调配合等等工作,可以说是整个师团的大管家和第二号人物。 而现在,师团长居然就让他离开师团部,带着只有700来人的二线部队和一支才投降没多久,训练程度和军心士气都是未知数的直那投降部队,去对付那支在他心中已经拔高到堪比帝国最强悍部队的中国精锐部队,这是几个意思? 先不说自己堂堂一个师团参谋长被打发到边沿岗位的冷遇问题,就是这个岗位也是个烫手的山芋,做得好也不过是一个局部战场的胜利,功劳微乎其微。但是如果没做好,甚至因此影响到主战场的成败,那自己岂不就是妥妥的替罪羊? “怎么?你不同意?” 听到坂本政右卫门冷冰冰的问话,川谷次郎不敢再犹豫,赶紧躬身道:“嗨咦!谨遵师团长阁下的命令。” 看着川谷次郎走出指挥部的背影,坂本政右卫门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眼神。 在炮兵阵地被袭这件事情上,负责安排和布置炮兵阵地的参谋部难辞其咎,在后面的追捕中国侦察兵的行动中,负责情报工作的参谋部,几乎没有给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和建议。 但是,着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现在的坂本政右卫门对接下来的战斗已经失去了信心。 能够将一个混成旅团全部歼灭的中国部队,肯定不仅仅只有拉到外线的这1千多号人。 对于关东军的战斗力,坂本政右卫门可是有着清醒的认识,四千多人的部队被歼灭,按照他以往对中国军队的认知,起码要3万以上的兵力不计代价的猛攻,才有可能做到,而且还很有可能逃出一部分残兵。 但是,根据情报了解的中国军队兵力部署情况,只能是那个不知底细的模范旅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而且看得出来,对面的中国指挥官很有经验和水平,非常善于捕捉战机,也很有魄力敢于主动出击。并不像他所认知的那些观念保守,战术呆板的中国军阀部队。 而且这个指挥官一看就知道是懂得防御战精髓的战术高手,不然也不会派出一支精锐拉倒外线作战,此举不但能对进攻部队取到很大的牵制作用,还能对自己的运输线造成很大的威胁。 所以他才不惜厚着一张老脸,向自己的老同学也是朝鲜驻屯军的司令官,借来了4门150毫米的重炮。意图在短时期内利用重炮先将中国的守军阵地彻底摧毁,然后趁势攻占冷口,他知道时间拖得越长,对自己越不利。 而现在,支撑他信心的最大仰仗没了,不但4门150重炮都变成了废铜烂铁,还搭上了自己炮兵联队的3门105榴弹炮,重炮的作用已经大幅度降低。接下来的战局如何,他心里可就没有太大信心了。 所以他就要做好在冷口与守军出现僵持,甚至战局向更坏方向发展的准备。 这就需要一个借口还有一个替罪羊。 而这个替罪羊就只能是战术安排失当的参谋长,川谷次郎大佐。 第927章 另辟蹊径 冷口的战斗已经爆发了3天时间,此时的凤凰山已经被鬼子火炮和飞机炸得面目全非,冷口的城关和周边的垛口都已经不成形状,只有厚实的墙基还在牢牢扎根在这片土地上,哪怕被乱石和泥土覆盖,但就如模范旅的防御阵地一样,任尔风吹雨,我自岿然不动。 日军12旅团的旅团长山田归浦少将,正皱着眉头,对着地图冥思苦想,急于找到突破当前困局的办法。 自从4月1日对冷口关发起大规模进攻以来,战事的进展对日军来说是相当不顺利。 特别是在火炮的支援方面,日军一贯以重炮火力欺负缺乏火炮的中国军队的状况,现在却是掉了个个儿,反过来被中国守军的火炮压制。 关键的原因还不仅仅是中国守军的火炮出奇的多,而且中国方面还有两门隐藏的很好,射程又达到12公里的105毫米榴弹炮。只要己方的火炮开炮超过5分钟,必然就会遭到中国炮兵的反击。 那些75毫米口径的山炮也还罢了,就是怕这两门105的榴弹炮,时不时就来个5发齐射,而且都是很有针对性地对付日军的火炮阵地。 到现在为止,日军12旅团在炮战中已经损失了5门75毫米野炮和2门九二步兵炮,几乎都是在两门中国的榴弹炮反制中被炸毁的。 现在的日军炮兵,也开始向中国军队学习了,开几炮就快速转移阵地,导致火炮支援的持续性大打折扣,进攻的几个步兵大队一再提出抗议,说是炮兵部队完全是不拿步兵勇士的生命当回事。 但是情况如何,只有旅团长山田归浦自己心里明白,不是老子的炮兵无能,而是中国炮兵狡猾大大嘀。 火炮不行,就导致步兵的攻击行动受到了很大的制约。 至于陆航的飞机,山田归浦少将心中更是嗤之以鼻。 就现在陆航派来的几架轰炸机和十几架临时挂上炸弹的战斗机,根本谈不上轰炸精准。而且在之前连续损失了几架飞机之后,现在的陆航飞行员们不知是不是得到了他们上司的授意,几乎都是在500米以上高度就扔下了炸弹。 这种高度扔炸弹,就是专业的轰炸机都不见得能炸准,更遑论你几架临时加挂炸弹的战斗机,甚至有一次还差点儿把炸弹扔在自己步兵的头上。飞机对于战事的帮助,只能说是聊胜于无。 本来他还寄希望于第6师团这些强悍的步兵大队,能够发挥出帝国勇士应有的顽强和坚韧精神,发挥出远超中国军队的专业基层军官和士官们的勇武和经验,直接用一波接一波的汹涌攻击将守军的意志摧毁。 但是,按照现在的情况看来,怕是自己部下的战斗意志要先被摧毁了。 就因为对面这支叫做模范旅的中国部队,非但在战斗意志上不弱于日军,而且自动武器的配置也超过了日军。 唯一能让山田归浦少将稍微保持一丁点儿安慰的是,他发现模范旅的军官和士兵的军事素质还是跟自己的部下有不小差距。 在局部战场的战机把握和战术的应用方面,还是没有脱离中国军队那种呆板和保守的思想。有好几次日军的攻击部队过于冒进,而后方的支援部队又被中国火炮截断的情况下,那些守军的反应就有些犹豫和不自信,白白放过了几次扩大战果的机会。 但是,这支部队跟以往遇到的中国部队最大的不同就是,子弹和炮弹太八嘎的多了,简直就像是不要钱一样。 枪法不好,这些该死的支那农夫们就用密集的子弹来弥补(这个时期的日本鬼子都知道,中国士兵几乎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素来被这些鬼子看不起。)。 中国军队不是一贯的穷吗?中国军队的后勤不是一贯非常糟糕吗?中国军队不是一贯要求节约子弹吗? 在这支模范旅身上,山田归浦的固有观念完全被颠覆了。 机枪多,冲锋-枪也多,就连步枪都是八嘎的半自动步枪。这些支那农夫们,不管看得见看不见人,都是扣住扳机就没个停的。还有仿佛不要钱的手榴弹和迫击炮-弹?,漫山遍野地往外扔,简直就是不拿豆包当干粮啊! 其实,山田归浦的观念是没错的,这个时期的中国军队的后勤确实是比较羸弱,即使是中央军也是要求尽量节约子弹,一个士兵随身携带的子弹也不过几十发。炮弹更是珍贵,不到关键时候都不准开炮的。 但是,模范旅现在可不是靠南京政-府的补给,而是如同打了鸡血一样,精神开始亢奋起来的阎大帅直接供应。 自中原大战失败之后,在民国政坛被那位校长全方位压制,不得不蛰伏了几年的这位山西王,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也终于在那位校长面前嘚瑟了一回。 你看看你,打内战你倒是在行,老子承认不如你。 但是外战呢? 从东北败到热河,现在从热河又败到长城,你打过什么胜仗?杀死了多少小日本? 再看看老汉我,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老汉也只是牛刀小试,只派出了一个旅的兵力……嘿嘿! 老汉都不好意思说了,米山大队没了吧?那可是一千多小鬼子。 什么?你还不服气? 那老汉就弄死个小日本的混成旅团给你瞅瞅,整整4千多人,尸体都堆成了几座山,这下没话说了吧? 让全国的民众看看,谁才是民国的真豪杰?谁才是这个国家的中流砥柱? 所以,现在这位大帅真就是被打了鸡血,后勤供应是敞开了往冷口运送。 而且以这个大帅十几年来一贯抠门攒家底的做派,模范旅这区区万把人的弹药消耗,只是他在山西的好几个秘密军火库的九牛一毛而已,算不上伤筋动骨。 但山田归浦怎么会知道模范旅的弹药补给是这位山西王敞开了家底在供应,所以在连续3天的攻击失败后,在付出了近四百条人命,并从战场上抬下来两倍数量的伤兵后,他开始感到肉痛了,想要另辟蹊径。 第928章 不谋而合 最近几天,佣兵团倒是没有大的行动,主要是没有寻找到合适的战机。 现在鬼子重兵集结在冷口和都山之间,贸然去偷袭他们的补给线还有些冒险,而且自从鬼子的炮兵阵地被炮击后,现在已经正是警惕性非常高的时候,反正日子还长着呢,没必要现在去硬打。 他只是派出了几个侦察组,去探知日军的山炮和野炮阵地,然后让模范旅的火炮进行反制。 另外,现在周文主要的注意力不在凤凰山的主阵地上。 现在凤凰山被模范旅守得跟铁桶似的严密。 如今的模范旅,在得到缴获自日军混成14旅团的那些山炮和野炮后,可是阔气了起来。如果算上上迫击炮,已经拥有了上百门的中小口径火炮,还有李晗的两门105榴弹炮这个战略性大杀器的存在,在跟小鬼子的炮战中牢牢占据了主动权。 而且经过全歼日军混成14旅团的战斗后,模范旅近万官兵的心气都给提了起来,开始有了一支强军的精神面貌和荣誉感,这才是周文最希望看到的。 要知道,中国近百年来的屈辱历史和外战外行的一系列表现,已经让这个时期大多数中国军人失去了对外敌那种百折不挠,同仇敌忾的精神和气质。 特别是广大的基层官兵,只要一听到是东洋人和西洋人,便人人谈虎色变,从心里就认为是不可战胜,先天上就没了三分胆气。再加上装备的简陋和军事素质上的差距,更是形成了不可胜之的心里暗示。 一旦对上小鬼子,往往是上官胆怯,士兵畏惧,只要有人一声发喊,众人掉头就跑。 这就是小日本从东北一直打到长城脚下,纵横千里无敌手的最大原因,也是数十万东北军被几万日军攻击,不敢放一枪就溃退上千里的耻辱根源。 但是,只要经过一系列的事实和经历,证明这些小日本也是娘生娘养的,一枪打上去照样是一个窟窿眼,照样会疼痛,照样会哭爹喊娘。心里的畏惧就会渐渐消除。 如果再来上几场胜仗,看着战场上小鬼子尸横遍野、满地逃窜的场景,什么小日本无敌的神话自然也就消除了大半。 对敌人的畏惧消除,自己的信心和心气就自然增长,此消彼长之下,一支强军的军魂和荣誉就会在这支队伍中滋生。 现在的模范旅就是信心和荣誉都正处于上升势头的部队,假以时日,只要他们能从战火中历练而出,再带着无数的荣誉归去,只要这支部队不被遣散,他们就会形成自己独有的军魂和部队荣誉,也就会变成这个时期当之无愧的精锐强军。 所以周文对于模范旅的能否守住冷口主阵地并不担心,有太原那边源源不断的后勤补给,有比小鬼子更先进和精良的武器,还有坚固的坑道和反斜面工事,他还巴不得这些经过了自己一番训练的部队多跟鬼子耗上一些时日,多积累一些经验和信心。 周文顾虑的是32军139师防守的樱桃园和白梨山这两个位于冷口东面的高地。 而历史上日军就是在正面攻击受阻后,先后用重兵攻陷了樱桃园和白梨山,才导致冷口关的丢失。 虽然现在这两个高地上分别驻守了139师的一个团(历史上是各只有一个营)兵力,并且在建昌营还有一个团作为预备队随时可以支援,同时139师官兵在黄师长的带领下,也不缺坚守阵地的决心和勇敢。 但是,他们的武器装备和兵员素质跟小鬼子的差距甚大,而且周文担心的是小鬼子同时调集重兵全线发起连续不断的进攻,在模范旅自顾不暇的情况下,不说139师仅仅只有5千余人的兵力,就是后勤补给能付跟得上也是令人堪忧。 这里有人会说,不是消灭了米山大队和混成14旅团战斗中缴获不少鬼子的武器都给了32军了嘛,他们怎么还会缺弹少粮? 其实缴获的这些武器弹药,尚正将军出于平衡考虑也不可能全部交给139师,何况缴获的武器在子弹和炮弹方面都数量有限,小鬼子也不是傻子,临死前破坏武器丢弃子弹是常有的事,一场战斗下来缴获的子弹,也许就够139师官兵们打上一两场防御战。 如果是小鬼子连续猛攻数天甚至是数十天,以139师现在的储备,恐怕就会出现问题。 而且由于模范旅是客军,在前线算是尚正将军的部属,对于32军内部如何调剂自然不能多话。 加上现在139师的武器五花八门,步枪就有新缴获的三八步枪,还有以前自己装备的汉阳造、老套筒和捷克式,子弹包含了6.5毫米、7.92毫米、7.7毫米,而7.92毫米的子弹又分为圆头弹和尖头弹。 机枪就更是型号众多,有沈阳兵工厂和上海兵工厂仿制的捷克造机枪,有太原兵工厂仿制的马克沁重机枪,还有新缴获的小鬼子的歪把子轻机枪和92-式重机枪。 这么多不同的枪械,就需要不同的子弹供应,而且32军又是名副其实的杂牌军,后勤的管理自然谈不上严谨。就是周文自己想起来都觉得头疼,再加上他们佣兵团要保证火力至上的战术思想,武器装备的差异等自身原因,也只能是适当调剂一些6.5毫米的子弹给139师。 而模范旅则是人家阎大帅的部队,要送什么给什么,那要阎大帅说了才算。 所以周文就准备把佣兵团下一阶段的作战重心向139师防御的区域倾斜,只要帮助139师牢牢守住樱桃园和白梨山这两个高地,整个冷口关防线就将会成为鬼子第6师团的血肉磨盘。 可以说,周文现在对整个战局的判断,跟想要另辟蹊径的鬼子第12旅团的旅团长山田归浦不谋而合。 可见,当一场局部战争陷入僵局之后,敌我双方其实能够采取的主动求变的战术也没多少,无非就是声东击西、迂回包抄、中央突破这些招式,最终比拼的还是双方的真实实力。 但就在周文准备带领佣兵团向西面转移的时候,侦察组带回的一个消息让他临时改变了主意。 第929章 不让浪了 “发现一支新的部队,怕是有三四千人,沿着青龙山开进,他们的军服跟东北军的差不多,带大盖帽,我从望远镜中看到帽子上是五色的五角帽徽。”二嘎子用毛巾擦着头上的汗说到,看样子是跑了好几公里赶来的。 因为现在通话器主要配备给专门去潜伏侦查日军各个火炮阵地的几个侦查组,监视东面日军动向的侦查组就只能跑腿报信了。 周文此时正在帐篷中看着地图听二嘎子汇报,左手还时不时揉揉自己疼痛的右臂,那是昨天被妙花师兄打的。 还好妙花照顾他这个团长的面子,拉着他去切磋的时候只让赵晓金一个人在场看护,结果右臂和屁股被妙花瞅准机会来了几拳几脚,虽然没有被打伤,但真的是疼痛入骨,佛珠的般若之气自行治愈了一个晚上,今天还是有些抬不起手来。 他一听到敌人是带着五色的帽徽,就知道是伪军上来了。 而且,这个时期的伪军,全中国就只有一支,那就是伪满军。 伪满军就是去年才在日本扶持下成立的伪满洲国的国防军,是中国现代史上出现的第一支汉奸伪军军队,因此又称伪满军。 现在的伪满军,大部分官兵是由在九一八事变或热河事变中投降日军的东北军改编而来,还有一部分是日本人收编的土匪绺子。 值得一提的是,伪满军中,还有一些日本军人。 这些“真鬼子”大多为日本退伍老兵,是日本人为了掌控伪满国军,在军队中安插的眼线和棋子并担任基层的士官。 而且,满洲伪军虽然从名义上效忠于爱新觉罗皇室,但是,他们却要听从日本人的调遣。在每支伪满军队中,都存在这样一个机构,那就是“军事顾问部”,其中的顾问自然是日本人。几乎所有军令的下达,都需顾问的签字,且顾问拥有直接下达命令的权力。 伪满军的武器装备主要以原东北军的装备为主,步枪大多是辽十三(沈阳工兵厂仿制的毛瑟步枪),轻机枪机枪有仿制的歪把子和捷克式,重机枪则是仿制的马克沁重机枪,还有少量的迫击炮。 日军对这样一支基本全由中国人组成的部队并不是太放心,所以在火炮的配置上有严格的控制,一般部队几乎没有专门的炮兵部队。山炮和野炮基本不配置,只有到了战时由日本顾问申请后才会临时给予一部分火炮,而且操作火炮的都是日本退伍老兵,战斗任务完成后就要收回统一管理。 但是周文知道,现在伪满军的总体战斗力和装备水平跟后期的伪军还是有很大差异,远不是全面抗战后多达100万规模的那些伪军能够比拟的。那些后期的伪军,战斗力基本就是战五渣一类,平时维持个治安,勒索压迫一下老百姓还行,上了战场就拉稀摆带了。 而伪满军由于一直是日本人在训练和充任各级教官和顾问,武器装备也算得上精良,战斗力还是超过了目前大多数的民国军阀部队。 而且还有一个奇怪的现象,这些汉奸伪军当初遇到日军的时候是吓得哭爹叫娘,不堪一击。但等到当了汉奸,调转枪口对付自己同胞的时候,却是表现得异常勇悍和凶残,好像换了一个主子就脱胎换骨了一般。 但是,在周文的眼中,伪满军也就那样了,再强难道强得过日军? “他们有没有火炮?”周文问道。 二嘎子拿起桌上的铝杯,也不管是谁的杯子,咕嘟咕嘟喝了个干净后,才抹抹嘴道:“没有山炮和野炮,迫击炮也不多,重机枪倒是不少,全用马驮着,骑兵也不少。” 周文转头笑着对陈万里说道:“看样子小鬼子也感到兵力不足了,居然将二鬼子也调了上来。” 陈万里听得周文给这些数典忘祖的汉奸叫做二鬼子,感觉还真是贴切,就笑指着地图道:“他们现在距离咱们还有三十来公里,咱们要不要给这些二鬼子来一个下马威?” “现在咱们没必要去碰他们,继续监视就行。我们现在要向西面转移,拉开和他们的距离。咱们当前的注意力还是要放在139师的防线这边,就怕小鬼子针对他们重点攻击,他们不一定顶得住。” “那就将一分队全部调集到这一带活动,先用狙击战和偷袭战疲惫他们,二分队可以在他们对西线发起进攻的时候,从侧翼突袭他一部兵力,逼着他分兵防御,就可以大大减轻139师的防守压力。” 周文欣赏地看了陈万里一眼,嘴里赞道:“不愧是专业人才,我这才刚把意图说出来,你就把战术都安排好,就这么办吧,还是由你全面指挥。” 陈万里马上说道:“别,你可别夸我,你一夸我准是又想着当甩手掌柜了,你这次可别再出去浪了,不然我和妙花教官的压力也太大了。” 现在佣兵团的兄弟们都跟着周文学了不少新名词,什么“我靠”“浪”“二货”等等,都是朗朗上口。 周文一下就被陈万里说中了心事,但这货现在脸皮也练出来了,依然面不改色地说道:“怎么会呢?我这次是要带领一分队的行动,不然你去指挥一分队?” 陈万里马上就被周文将了一军,他心里一阵腹诽:“说来说去还不是想自己出去浪,要不是自己的身手和体力确实跟不上一分队这些兵王,就是我去指挥也不是不行。” 周文正要露出得意之色,就听见着帐篷外一个清澈的声音传来:“一分队我来指挥如何?” 周文一听就心里叫苦,说话的正是昨天给了他一顿教训的妙花师兄。 只见妙花掀开门帘走了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周文。 周文赶紧咳咳了两声,笑着说道:“妙花师兄去指挥也不是不行,只是……” “只是皮又痒了是不是?少给我来这套,这次战斗就由我指挥一分队的偷袭活动,你这个团长就给我好好坐镇指挥部,该怎么打怎么弄,你直接下命令就是。咱们佣兵团这上千龙精虎猛的兄弟,还真不需要你一个大团长事事亲力亲为。”妙花说完,看都不看周文一眼,转身就走了出去。 第930章 耐住性子 周文心里一阵气苦:“我日,这佣兵团谁才是老大?一个个都特么成了管家婆,老子的狙杀记录怎么办?” 要知道,自从跟许大成从热河浪了一圈回来后,周文就再也没有出去自由狙杀的机会,现在眼看着机会来了,却是被妙花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当然,他心里知道,这是师兄和兄弟们对他的爱戴和保护,也是大家珍惜目前佣兵团来之不易的地位和实力,还有让大家充满希望的前景。 自周文被绑架抓丁到了大王庄,得到王胡子的信任后,带着仅仅是40多名年轻后生的警卫连,训练、剿匪、杀仇人,又在中原大战中借势崛起,最后在山西建立基业。 这其中,经历过无数次战场上血与火的生死考验,经历过与中央党部调查科以及各方政治势力的勾心斗角。 积攒财富、吸纳人才、训练新兵,建立了官兵的生活保障制度和战斗荣誉感。更关键的是,大大提高了官兵的生活和物质待遇,官兵有高军饷,军属有生活保障,全团上下都统一了为什么打仗,为谁而战的思想。 加上又带领全团官兵获取了无数的战场胜利和荣誉,已经将全团官兵的心气和战无不胜的信心提高到了一个别人很难企及的高度,可以说是目前民国的独一份。 这些来之不易的局面和对未来的憧憬和信心,对佣兵团任何一个官兵来说,谁还会不珍惜,谁不希望就这样一直保持下去? 但是,佣兵团每一个人心里都知道,这一切是谁带给他们的,是谁引领者大伙儿一步步开创出如此辉煌的局面。 他们当然不愿意自己的头,自己的引领者和团队灵魂出现任何意外和闪失。 即使不考虑兄弟间的感情和发自内心的信赖,说句无情的话,万一周文战死了,谁还能挑起这份大梁和责任?谁还能清晰地指出佣兵团前进和发展的方向? 如高小山、妙花、老吴叔、蒙雨廷、陈万里这些佣兵团的高层,都会不自觉地考虑过这个问题。这不是有情无情的问题,而是身处战争环境,谁也不敢保证,敌人的子弹和炮弹就一定会绕着周文走。 所以才会在中原大战结束后,老吴叔直接以长辈的身份命令周文外出必须带上张晓平和体净,所以才会有周文孤身炸沉日军出云号后,高小山带领佣兵团全体出动,不惜惊动张长官让第五军配合,从日军重围中将周文解救出来的举动。 而在这方面,妙花的感触是最深的。 想当年,师门被毁,妙花带着体净遁入大山,风餐露宿、饥不果腹。 虽然还有师门大仇这个执念支撑,但实际上就如空中彷徨飞舞的残叶,不知最终的归途,也许最终的结局就是死在那些仇人的枪下。 但遇到周文后,他才真正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才有了自己一身本事发挥的舞台,同时也找到了自己的道路和新的归属。说周文是他的引路人也毫不为过。 也许只有失去过的人,才会分外珍惜当下的安定。这不是生活上或是物质上的安定,而是心灵寄托之所的安定,是精神上的安定。 所以他清醒的认识到周文在这个团队里的作用,再加上两人数年来的生死感情,妙花是宁愿自己去冒险,自己去生死线上搏杀,也不愿意周文有一丁点儿闪失。 如果说高小山是周文可以信赖的后背,那妙花就是愿意为周文挡住子弹的坚强的胸膛。 而且现在佣兵团中,老吴叔不在,高小山负伤,只有妙花才能对周文有所制约,也许有些事情和任务,由于能力差异,必须周文亲力亲为。但战斗这种事情,妙花就觉得没必要让周文再去冒险。 特别是几天前看到周文被鬼子飞机追得狼狈逃窜、险象环生的情景,而自己和上千弟兄空有一身本事却是帮不上忙的无力感,那种焦虑和压力,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 周文当然明白和理解这个让人又爱又怕的师兄的心思。 其实周文现在这种境遇,如果发生在任何一个穿越者身上,同样是想出去浪的。 你想想,前世只能靠幻想和YY才能拥有的武功和枪法,现在全有了。又刚好穿越在抗战年代,杀鬼子正当其时,一身本事正当其用。虽说改变不了大的历史走向,但是多杀些小鬼子也能了却自己两世积累的心头之恨,何乐而不为呢?谁忍得住呢? 当然,目前这种情况下就没必要去触霉头,更不能违拗了妙花师兄的拳拳爱护之心。 周文只能是按捺住自己的小心思,老老实实跟着二分队一起行动,反正时间还长着呢,小鬼子一时半会儿也杀不完不是? …… 周文是耐住性子了,但鬼子12旅团的旅团长山田归浦少将却是生起了提刀砍杀一番的冲动。就因为他派遣去西线作战的增援部队,在路上遭到了无数股中国小分队的骚扰和狙杀,还在一部分山口和必经之地上埋设了地雷,让增援过去的24联队的官兵吃尽了苦头,损失惨重。 周文确实是猜中了山田归浦意图从樱桃园和白梨山打开突破口的心思。 本来在12旅团开到长城沿线之时,按照师团部原定的计划,山田归浦就向西线派出了一个大队的兵力进行牵制性攻击,如果能直接攻下当然好,攻击受阻也没关系,只要牵制住西线的中国139师就行。而师团的主力将在重炮的支援下,以优势兵力一举攻下凤凰山。 但是,在重炮大部被毁,甚至在目前火炮数量都居于劣势的情况下,单靠步兵的攻击就显得有些乏力了。 所以他才会计划将手下的第24步兵联队全部调往西线,留在冷口的第23联队和旅团直属部队继续对冷口保持进攻压力,牵制住模范旅。 并且,他还将手上不多的山炮和野炮都分出一半,准备集合第24联队的三千多兵力,一举攻下由杂牌军把守的樱桃园和白梨山两个高地,从侧翼突破冷口关。 第931章 老套路不灵了 其实这也是日军贯穿整个抗战时期的老一套战术,就是正面进攻侧面迂回,只是兵力和攻击重点是侧重那边,就根据战场形势来决策。有时是迂回是牵制,正面才是攻击重点,而有时又是正面来牵制,侧面则是作为突破口。 不得不说,日军这种战术虽然老套,但是运用起来确实有虚有实,灵活自如,让你明明知道,却是防不胜防。 在几年后的全面抗战中,日军就是熟练运用这种迂回战术,连续赢得了淞沪会战、南京会战、武汉会战及徐州会战的胜利,从而一举占领了中国的半壁江山。 甚至在战后,日军的这些战绩,被西方国家的军事学院列为迂回攻击的经典战例,可见日军将这种战术已经运用得熟练无比,到了灵活自如的程度。 但是,在今天,在这燕山山脉中,日军无往不利的迂回战术却是受到了很大的制约。 本来,如果中国军队没有在外线的部队,日军的这种调动必然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打139师一个措手不及。 但现在,在周文的预判下,妙花率领一分队抢先赶到了日军24联队的前面,发现日军果然有向西线139师防线调集兵力的情况后,就果断展开了袭扰和狙杀,而且得到提前警示的139师也加强了阵地的防御措施。 可以说,日军在攻击西线的行动中,首先就失去了战役的突然性。 当然,他们现在还不知道。 虽然沿着长城的城墙行走,凤凰山和樱桃园的距离还不到10公里,但是要从山下走可就要绕出近20公里的路程。而且山路崎岖,山林和溪流纵横,大部队的行军还有无数骡马和马车随行,速度自然就缓慢。加上很多山路勉强就只能一辆大车通过,整个行军队伍就拖得老长。 而日军对沿途的安全也不是没有考虑和安排,他们派遣了几个步兵中队在山路两边的树林和山地上跋涉行军,与主力行军队伍保持平行,同时护卫住两翼。 但是,一分队的袭击却从不按常理出牌,在前世就被灌输过游击战思想的周文,这次没有让一分队全方位展开袭扰。而是在山路靠近北面的一端树林中或是山地上,让工兵排埋设了上千颗地雷。 这次长城抗战,周文带来了三千颗德国进口的S型地雷,也就是二战中着名的“弹跳贝蒂”。 之前对混成14旅团的战斗中也只用了几百颗,而这次,他直接在鬼子24联队的必经之路的北边用了上千颗。 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要让鬼子两翼的守护力量相互脱节。 德国S型地雷体积很小,又都是涂成绿色的,安放在土里、草丛和树下甚至树木上都非常方便和隐蔽。又根据埋设地貌的不同,分为绊发引信和触发引信,鬼子即使要派工兵来排雷,就凭着小鬼子现在用探针排雷的简陋方式,不花个十几二十天,别想将雷区清除干净。 何况周文设置雷区的目地是不求杀敌,只求能暂时隔绝日军在北面的推进速度,让二分队在北面有从容布局的时间。 而一分队则是全部集中在南面袭扰鬼子几个护卫南面侧翼的步兵中队。 这样就形成了一分队在南,二分队在北面的夹击之势,只要鬼子露出破绽,就可以瞅准机会吃掉他一部分兵力。 日军是想急于去攻击长城防线,不想与外线的中国军队做过多的纠缠。而佣兵团则是巴不得跟你纠缠不清,最好是你掉头来对付我更好。山高林深的,老子带着你转大山就行了。 于是,就因为双方的战略目的不同,佣兵团的这种战术就让兵力占优的日军反而陷入了被动。 山田归浦现在才发现师团长做出的不理会中国外线部队,直接攻打长城防线的策略有些不切实际了。 如果是一般的中国军队还好说,但这支精锐的中国部队,才是半天时间就让他的24联队付出被地雷杀死炸伤数十人,南面的步兵中队更是付出了死伤上百人的代价。 山田归浦虽然是第一次与佣兵团交手,但是之前米山大队和混成14旅旅团的覆灭,就让他对这支中国精锐已经有了足够的警惕。 如果说,还在10公里之外指挥部里的山田归浦,只是从薄薄的电报纸上在体会佣兵团的战力和战术。 而在行军队伍中的24联队的联队长阪口庆太大佐,现在则是亲身体会到了这支中国部队的强悍和凶狠。 有着丰富指挥经验的阪口庆太,只是通过第一份战报就明白自己的对手是怎样的一群人了。 他们暴露的人数并不多,但带给自己的痛苦却不小。 他们熟知山地战并对这片山脉的地形了如指掌,拥有不亚于帝国士兵的射击技术和单兵素质,单兵武器装备却是超过了帝国军队。 更让他头疼的是,这支中国部队的战术打法还异常凶狠和狡猾。 他们从不与日军过多纠缠,每次都是打几枪或是开两炮就跑路,而且枪法和炮术还奇准无比,几乎是枪枪到肉,炮炮见血。 让阪口庆太更为吃惊的是,这支中国小部队肯定有一种不为人知的快捷的联络方式,他们看似分散行动,不断激怒日军的那些步兵官兵。当你头脑发热贸然追击的时候,他们却是很快就能集中在一起,用密集而精准的火力咬下你一块大肉来。 就在一个小时前,右翼担任尖兵的一个小队就是因为不堪被连续不断的狙杀所困扰,小队长带领几十个士兵脱离大队就冲杀进树林,仅仅不到10分钟就传来了密集的枪炮声。 等两个中队的日军闻声赶去支援的时候,就只见到了几十具横七竖八的日军尸体。整整一个小队就没留下一个活口,而且所有人都有被补枪的痕迹。 这下让阪口庆太更加警惕起来。 北面埋雷、南面袭扰和伏击,这支中国精锐部队恐怕还不仅仅是要阻碍他向西前进的速度,背后必然还有更大的阴谋。 要知道,他的24联队总共也就3500人的兵力,而且在几天之前就已经派出一个大队去攻击和牵制139师的阵地。现在即使算上旅团部加强给他的一个山炮中队,也就只剩下不到3000人兵力。 如果被中国军队东咬一口,西啃一块,等赶到樱桃园的时候,都不知道自己的兵力还会剩下多少? 第932章 活眼 而到那时,西面的中国守军还有整整一个师的兵力在枕戈待旦,自己身后又有一支上千人规模的强悍部队如恶狼一般盯着,就等自己虚弱的时候就一拥而上。 当阪口庆太大佐将自己的猜测用电台报告给旅团部的山田归浦后,对着地图研究了半天的山田归浦不觉打了一个寒颤,他现在终于明白混成14旅团是怎么被歼灭的了。 但是,想到归想到,怎么解决眼前的困境才是当务之急。 退回去,就有可能让已经在樱桃园构筑阵地的那个大队的日军陷入孤军奋战的局面。 继续前进则是有可能让自己的第24联队损失惨重,即使到达了樱桃园也仅剩下自保的力量,失去了进攻的能力。 “八嘎!中国军队真是狡猾大大嘀!”在指挥部的山田归浦现在有些焦头烂额,他直觉自己向西迂回的策略是走了一步臭棋。 在失去了北面的屏障和掩护后,顺着山路行军的日军24联队主力也不得不放慢了脚步,就怕一不留神就遭到来自北面的袭击。 就因为中国军队有炮。 现在只是遭到南面的几门炮击炮的袭击,但是保不准北面也有隐藏的火炮,那些带着大量后勤弹药的马车队和驮马队一旦遭到炮火的集火,那可就是妥妥的活靶子。 但阪口庆太现在却是比较警觉,他宁愿慢慢前进,宁愿被一分队不断的冷枪冷炮袭扰和遭受人员损失,但就是不分兵前去清剿。 他早就从混成14旅团覆灭的过程中得出了不少经验,如果分兵深入到大山里去清剿这支战斗力异常强悍的中国精锐部队,去多少人合适? 在他看来,就是派一个大队去都不算保险,对方火力占优,地形熟悉,又是有备而来,弄不好派出去的大队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而如果派出两个大队以上的兵力去清剿,那么自己还剩下多少战斗人员去攻打樱桃园和白梨山? 结果依然是被中国军队牵着鼻子走。 阪口庆太忍着每时每刻不断报上来的伤亡数字带来的痛楚,还是命令联队主力继续抱团前进,阻止了手下大队长一再请求派兵进剿的申请。 但是,这也不是办法啊!阪口庆太想着就脑壳痛。 这时就看出,在防御战中,防守方在外线布置强大机动兵力的好处来。 就像下棋落子,周文他们佣兵团在外线一放,就等于是在冷口防御战这个棋盘上做了一个活眼。 所谓活眼,在围棋里就是对方永远不能下,自己永远可以下的眼。放在战场上就叫局部的战略主动,日军要想破局可就要费些心思了。 当然,这其中小鬼子兵力不够才是主要的原因。 如果小鬼子来冷口的不是一个师团,而是两个师团4万多人的兵力,拉倒外线的佣兵团的作用就大大降低了。 为什么呢? 惹不起啊! 在那种时候,小鬼子不要说调集一个师团来对付你,就是一个旅团也不是佣兵团这千把号人能够硬刚的,不说是要消灭你,就是利用优势兵力把你远远赶走,你就变成了孤军奋战的局面,顶多也就是搞点儿偷袭和狙杀,但对整个战局的作用就几乎为零,活眼也就变成了死眼。 自古以来的战争表明,进攻一方的兵力不说是一定要数倍于防守方,但起码也要兵力占优才能形成攻击优势。 小鬼子倒好,就是欺负中国国力贫弱,民国军队更是派系林立、装备简陋、组织混乱的状况。日军占着自己有飞机大炮的优势,在兵力上却是非常看不起中国军队的战斗力,每每都是以少胜多并习以为常。 而中国军队的战术应对更是乏善可陈,只会见子打子,一味被动防守,呆板而胆怯。 就比如这次长城抗战,中国守军多达20余万人,其中不乏有中央军、29军、32军这种战斗力相对强悍的部队,但依然是沿用冷兵器时代的战术,沿着几百公里的长城排开防御,缺乏防御纵深和机动兵力,又不敢主动出击,导致一处被破就全线崩盘的局面。 而日军兵力虽然处于劣势,却是可以充分发挥自己半机械化和驮马化的运输优势,在长城沿线从容调兵,看到哪里薄弱就调兵攻击哪里,反而在局部战场形成了兵力优势。 但是现在,有了周文这一支战斗力强悍的部队在外线机动作战,小鬼子兵力少的劣势就被突显出来。 别的不说,单是冷口防线,中国军队就有32军和模范旅共计3万多人的兵力,而且在一线阵地的火炮和自动火力还占据了一定优势。又有坚实的工事、战壕、坑道做依托。 除非是尚正将军和赵长树都是没胆的庸才,不然你一个旅团加上师团部直属部队不过1万多人的日军,怎么可能攻得下来?又凭什么攻得下来? 你要调动兵力去攻击我的薄弱环节,那我外线佣兵团的机会就来了。 说实话,小鬼子要按兵不动,只是一味攻击冷口的主阵地,周文还拿那些躲在战壕和工事里防卫四周的日军没办法,不敢硬吃。但是你竟然就2千多人就堂而皇之地向西调动,那我外线部队的作用就出来了,就是要打你的调动部队。 此时,在指挥部的山田归浦看着阪口庆太隔一分钟就发一封来的请示电报,心中那个急啊! “八嘎,阪口庆太是个蠢猪吗?怎么事事都要我这个旅团长指示,你难道不会自己想办法吗?” 但是,他心中骂归骂,却是知道阪口庆太大佐如果不是情况危急也不会这么焦急地请示。自己还是要想办法将24联队从困境中解救出来。 此时如果派出23联队的一部分兵力去支援24联队,就怕冷口关模范旅不老实。 如果是其他的中国部队,山田归浦敢打包票自己即使调动走大半兵力,他们也不敢主动出关来攻击。但是模范旅的指挥官可就不能以常理来揣度,这可是个有冒险精神又野心勃勃的老手,他怎么会看着山下兵力空虚而不动心的。 第933章 分外谨慎 “要是再多有一些兵力就好了。”他这时终于有了兵力不够的忧虑。 请求师团长调动辎重联队来支援也不现实,现在辎重联队不但负责喜峰口和冷口攻击部队的补给,维护交通线,还要保护师团部的安全,不可能再有多余的兵力可以抽调。 骑兵联队已经全体嗝屁了,只剩下战斗力最渣工兵联队。 等等……突然他就想起师团长阁下调来的那支满洲军的第7旅来了。 如果让满洲军和工兵联队直接从东面横压过来,几千人铺开到这片区域,不断压缩这支中国军队的活动空间,或者是直接咬住他们进入短兵相接的交战状态,自己是派兵去夹击还是直接去攻击长城西线,可不就把整盘琪给盘活了吗? “妙啊!幸亏师团长阁下高瞻远瞩,调动了满洲军上来。那就让这些满洲人去和支那人死拼去吧,不求把那支中国军队消灭,只要能够拖住就行。” 至于这个什么满洲军第7旅是不是中国军队的对手,山田归浦才不会去考虑,反正死的不是帝国勇士就行。 想到这里,山田归浦马上就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 此时,受命指挥工兵联队和满洲军第7旅的师团参谋长川谷次郎大佐,却是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理,以第7旅的4000多满洲军为前导,自己带领工兵联队的700多鬼子压后,就在行进到青龙山口的时候,就止步不前,责令手下就地建立防御阵地。 在他看来,自己只要保证师团部在西面的安全就行,至于去清剿那支在短短十分钟就歼灭了黑田骑兵旅团的中国部队这种事,就不要抱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了。 即使自己和那个叫做崔心无的满洲军第7旅的旅长两人合兵一处,川谷次郎大佐也不认为自己有取胜的希望。 对于那支神秘的中国部队,从帝国陆大毕业,又曾经去德国考察和学习了一年的川谷次郎是有着清醒的认识。 这支中国部队就不能用常规的眼光去看待,甚至将他们战斗力的评估拔高到已经远远超过帝国军队也是很有可能的。 而且川谷次郎也是有自己的背景和渠道的,虽然他所在的少壮激进派跟师团长阁下的保守派系有矛盾,平时更是受到师团长的一些冷眼和刁难。但他还是从上层渠道中得知了中国军队中有一支特殊的部队的存在。 去年的淞沪事变,他也仔细研究了当时帝国军队的几次败仗,而且再联想到米山大队、混成14旅团以及黑田骑兵联队被歼灭的过程,他心里有一个不方便跟别人说的猜想。 就是,曾经在上海蕴藻浜和庙行让帝国军队吃尽苦头,并最终彻底歼灭了混成24旅团的那支所谓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跟眼前的这支中国神秘部队是何其相似。 同样的训练有素、同样的火力强大、同样的喜欢采用伏击和偷袭战术,同样有着分外敏锐的战场嗅觉,不动则已,一击致命。 川谷次郎还暗自比较了一番,如果他率领一个大队跟这支人数相当的中国部队较量,结局跟米山大队也好不到哪里去。如果带领两个大队,也许才能够抗衡一二,还只能采用守势。带领三个大队也许就能够将其击退。但如果要想彻底消灭,那恐怕要十倍的兵力层层围堵,还要加上一点儿运气才行。 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在地形不熟悉和敌情不明的情况下,就直耿耿带着这几千人找上门去。 何况,对于这个满洲军第7旅的战斗力,川谷次郎根本就看不上,也不认为他们人多就是优势。弄不好被别人劈头盖脸一顿重击后,造成全军溃散,反而将自己带领的工兵联队暴露在敌人的火力之下。 但是,今天接近中午时分,他接到师团部最新的命令后,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真是怕啥来啥,师团长命令他迅速带领工兵联队和伪满军第7旅前去搜剿正在袭扰24联队的中国部队。 而且命令的口气很严厉,坂本政右卫门先是表示了对他到了青龙山就按兵不动行为的不满,又在命令中要他迅速开始行动,争取在今天的下午就赶到24联队的右翼,驱逐和清除潜伏在那一片区域的中国部队。 川谷次郎看完这份电报就知道24联队吃瘪了。 他之前就对12旅团山田归浦分兵迂回西线的策略嗤之以鼻。 如果中国守军在外线没有部队的情况下,你这么干没错。 但是,现在有一支能够在十分钟就全歼黑田骑兵联队的中国精锐在外线,就相当于一只猛虎在侧寻机而动,你还居然敢分兵巴巴地送上去,用一句中国老话来说,就叫做: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 如果他还在师团部的参谋部,肯定会第一时间劝说坂本政右卫门不准12旅团分兵,但无奈被人打发到了边沿地带,报国无门啊! 但是,川谷次郎也知道,现在唯一的解局的方法就只剩自己这里的近5000人马了。虽说看着人多,但是这些人马合在一起能够有一个正规日军大队的战斗力就已经算是烧高香了。 于是,他眼珠一转,就计上心来。 方法也很简单,就是死道友不死贫道,让第7旅先上去碰碰这支中国部队,只要能够纠缠个一天半天的,也就算完成了任务。 至于什么与24联队一起两面包夹并彻底消灭这支中国部队的后续计划,他也只能在心里呵呵一下,没有放在心上。 于是,他马上就给正在前方构筑阵地的第7旅下达了向西南方向搜索前进的命令,并声称自己带领工兵联队随后跟进。 实际上,在第7旅已经出发一个小时后,他率领的工兵联队还老神在在的做午饭,吃完午饭再走也不迟。 可见,川谷次郎现在对佣兵团已经忌惮到了何种程度,也谨慎到了何种程度。 但是,正是踌躇满志的伪满军第7旅的崔心无旅长,却是毫无这方面的顾虑,而他觉得,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主子的赏识,正是自己好好表现一番的时候。 第934章 第7旅 就在几个月前,崔心无还是东北军汤玉麟所部骑兵第17旅旅长,负责防守热北重镇开鲁。 在日军发起热河战役时,崔心无得到其他抗日武装的通报,发现距离开鲁20多公里的公路上,鬼子的一支大车运输部队正在开进,护卫的兵力还不到1个中队。 而当时附近区域就只有崔心无手下有上千骑兵,好几支抗日义勇军都向崔心无请求支援一部分骑兵,一起去袭击鬼子车队。 但早已被日本鬼子吓破胆的崔兴五不但寻找种种理由不予理会,也不准其他抗日军进城休整补充,甚至还将前来报信的义勇军战士诬陷为日军奸细杀死。 几天后,日军开始进攻开鲁,崔心无听闻日军还在几十里之外,就带领手下3000余人马弃城而逃。 更让人愤慨的是,他平时对百姓百般欺压敲诈不说,在逃跑之前竟然纵兵洗劫了城中的几个大户,还美其名曰:支援抗战、人人有责。 导致出现开鲁老百姓竟然在日军进城后满街出来欢迎的奇葩景象。 而他不战而逃后,张少帅竟然不做任何处置,反而派人前去安抚和补充粮饷,并任命他为热河北线重镇林东的指挥官。 等到日军攻到林东的时候,崔心无也不再跑了,直接率领全旅3000多人开城投降,导致整个热河北面防线门洞打开,不过几天就全线崩溃。 可以说,日军在热河战役中创造出攻击速度等同行军速度的神话,就是在崔心无这类胆怯懦弱的东北军将领们的配合下取得的。 对日本人来说,哪怕是打心眼里就看不起和鄙视这种不战而降的中国军官,但是本着千金买马骨的思路,还是给他补枪补人,才短短两个月,就被改编为伪满军的第7旅,人数更是达到了4000余人,其中还有1千多骑兵。 本来这种毫无节操的部队,小鬼子也不可能大用的,顶多也就是放在后方维持一下治安,围剿一下抗日义勇军。 但是现在的第6师团在不断损兵折将的情况下,只能将还未整编完成的第7旅调上来充数。 其实包括坂本政右卫门在内的鬼子军官们心里都清楚,指望第7旅去消灭那支中国精锐无异于指望母猪会爬树。但是用来牵制一下中国军队还是可以的。 别的不说,就是在大山里放上4000头猪,也够这1千多的中国军队忙乎上一阵子了,至于这些炮灰的生死,就不是鬼子们考虑的问题。 于是,在接到川谷次郎的命令后,崔心无并没有觉得这是一件多艰难的任务,不就是有1千多散落在关外的中国军队嘛,这些没了弹药和粮草接济的散兵游勇,跟那些装备简陋的抗日义勇军有什么区别? 当然,为了保持这支新降部队的信心和积极性,日军方面没有任何人告诉他们,这支中国部队有多么的不凡。 即使是日军派驻第7旅的日本顾问也被蒙在鼓里。 日军顾问不过是个原预备役的少佐军官,这个叫做矢井健太郎的中年日本军官,是关东军从预备役中重新征召来的退役人员。 对于日军来说,已经退役的军官,地位和能力肯定就属于平庸一类,不平庸谁会让你退役,不平庸怎么人到了中年才混到少佐一级军衔,而且还是属于退役前照顾性质的提高一级的结果。 所以在关东军中,将像矢井健太郎这类退役军官重新招进来,也不过是让他们发挥下余热罢了,根本不可能让他们接触到最新的军情。 但是对于矢井健太郎来说,却是等于让他本已经暗淡平庸的余生又来了个转折,等于是换发了第二春,积极性和表现欲自然就比较强。 于是,第7旅的两个大当家,一个急于在新主子面前立功,一个又是急于在自己第二次从军履历上书写辉煌,可谓一拍即合。 在接到命令半小时后,这两个对未来充满憧憬和希望的鬼子和二鬼子,就带领手下1千多骑兵和3千步兵,浩浩荡荡、趾高气昂地向西开进。 …… 管小熙是第7旅骑兵团的一个上等兵,家里以前是养马出身的农户,自小就习惯在马背上讨生活,在东北军招骑兵时,家里眼馋当兵吃粮的军饷,就送他去张大帅手下当了一个骑兵。 管小熙骑术不错,但是性格有些呆闷,加上乡下人也没多少见识和文化,从军三年了还是一个大头兵。 但是对他来说,他看重的是每个月能够发下来的3个大洋的军饷。 其实按照张大帅的条令,东北军一个刚入伍的士兵,每月就有5个大洋的军饷。当然,这只是名义上,5个大洋经过层层克扣,发到手里的就只有2个袁大头。 但管小熙也很满足,反正队伍上吃饭穿衣都不要钱,有时遇到战斗任务还会发给一两个大洋的开拔费。这些大洋他都通过相熟的商行寄回家里去,老娘还让人带话说攒够了就给他娶个媳妇儿。 他不知道的是,第一年寄回去的军饷让他老实巴交的大哥有了个新媳妇,第二年寄回去的大洋又让他的二哥娶了个新媳妇。 第三年……第三年就不好了,先是东洋人打来了,管小熙稀里糊涂就跟着队伍一路退到了热河,说是老家都归了东洋人管了,后来还变成了什么满洲国。 管小熙不懂什么国不国的,只知道自己自从来到热河后,大约有大半年就没怎么发饷了,何况现在也不能寄钱回家,也不知家里老少在东洋人手下日子过的咋样? 接着就到了今年初,东洋人又打到热河来了。 管小熙当兵三年来就没打过什么仗,心里自然害怕得不行,而且听说东洋人厉害得很,飞机大炮应有尽有,就是张少帅也不是对手,心里就更是慌张了。 还好,还是崔旅座知兵,知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没让兄弟们拿自个儿的血肉身体去跟东洋兵的钢铁拼命,说是汤大帅和张少帅都对不起兄弟们,不给兄弟们发军饷,不如就降了东洋人,以后跟着东洋人吃香的喝辣的。 第935章 马贼德楞泰 于是,从没打过仗的管小熙,又稀里糊涂成了什么满洲军第7旅的一名骑兵,军饷还提高到了3个大洋。 但等到全旅奉命从承德向长城开进后,管小熙和他的兄弟们,心里就开始放嘀咕了。 “东洋兵不是很厉害吗?怎么就把俺们这些刚刚投降的兵就派往前线了?不会是将俺们都当做炮灰来用吧?” 这些投降的东北军官兵,虽说没打过几仗,但没吃过猪肉也好歹见过猪跑,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军队中的蝇营狗苟。 本来到了青龙山开始修筑工事战壕,大伙儿还都稍稍安心了一些。只要别让自己去冲锋陷阵当炮灰,躲在战壕里防守也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安慰。 大不了对方攻来的时候不露头,朝外乱开几枪就是了,反正他们都知道国内军队普遍都没火炮,战壕里还算是安全的。 特别是管小熙他们是骑兵,骑兵更是不用蹲战壕,都觉得自己一时半会也不会上战场了。 但就在今天,不知怎么局势就一下紧张起来。 旅长和那个个子矮胖,看着就像个树墩的东洋人顾问亲自来训话,并且还给大伙儿多发了二十发子弹,然后就命令骑兵团先行出发,为全旅开路。 不多时,1千多骑兵分成四路,就沿着青龙山山脚的道路穿行而去。 一路上除了马蹄声和时不时传来的马打响鼻,整支队伍都沉默着,就是平时话比较多的那些个老兵痞都闭住了嘴巴,不知脑袋里都在想着什么,但是气氛却是有些沉闷和凝重。 管小熙脸色发白地看看着远处黑沉沉的大山,心里实在虚得慌,就悄悄靠近自己的班长,一个叫德楞泰的三十来岁的蒙古汉子,轻声问道:“班长,让俺们骑兵打前站,进了山林,什么都看不见,万一碰上敌人,就连转个马身都困难,咱们骑兵的作用也发挥不出来啊!” 德楞泰以前曾经是草原上的马匪,后来又被东北军招安,算是他们骑兵团少有的有一定战斗经验的士官,要不是他蒙古人的身份招上司忌讳,按资历现在起码也应该是连长一级的军官了。 德楞泰由于汉语不是很熟练,平时话就不多,但性格比较爽直,平时对班里的弟兄也不错。 按说他也经历过不少内战,不应该紧张才是,但今天不知怎么心里也是砰砰直跳。他可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觉得这是长生天给他的警告,今天的战斗怕是不好应付。 听到管小熙的话,他骑在马上没有转头,只是看着远方的群山低声道:“今天……不对劲……你……小心。” 管小熙听了心中更是一紧,不觉将头缩了缩,有些慌张地四处张望起来。 “孬样,我们……不是前面……还……不怕。”德楞泰磕磕巴巴说着,还转头望着管小熙露出一张难看的笑容,黝黑的脸庞上堆着草原人常年被风吹日晒的皱折。 管小熙知道班长的意思是自己的连队不是尖兵,还不至于有很大危险。但是他一眼就看出班长也有些紧张,这跟他平时的沉稳有很大的差别,他是为了安慰自己才会如此僵硬地笑,看着有些渗人。 德楞泰自己却是越来越紧张,周围的环境和氛围就像仿佛是草原上下了几天的漫天大雪,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少年没有这种感觉了,但是这种直觉在他当年当马匪的时候,曾经让他逃过了好几次那些王爷和贝勒们设置的陷阱。 看着渐渐拉近视野的那一大片山林,他心里越来越觉得不对,就想跟前面的连长提醒一声。 但是看到连长身旁的那个叫做龟田山什么的小日本,德楞泰心中就有些不爽。他虽然没有什么国家大义的概念,但却是见不得别人趾高气昂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当年就是心中不忿一个贝勒爷的欺压,这才带着几个兄弟一把火烧了那个贝勒的蒙古包,跑到草原上当了马贼。 以前在东北军中也因为他这种犟脾气,得罪了不少当官的,也是他在军中多年才当了个班长的原因之一。 平时东北军那些当官的虽然会克扣军饷、打骂士兵,但对他这个有着一定战斗经验又骑术精湛的老兵还是有几分尊重。 但自从崔旅座带着大伙儿投效小日本后,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连里来了个连马都骑不利落的小日本,说是什么教官,要大伙儿都得听他的。 现在的骑兵连,没有这个小日本的同意,连长的话都不好使了。 特别是这些小日本真不是人,骑兵战术都不球懂,成天就要大伙感念那个什么天皇的恩德,什么为满洲国奋勇作战等等。 到了晚上,就一天指示着士兵去给他找什么花姑娘,即使德楞泰这种杀人不眨眼的马贼,也是有原则的,谁特么会去干这种缺德事儿,把人家好好的黄花大闺女绑来给你祸害。 但是,德楞泰不干,自然有的是人去干这种添小日本钩子的事。 所以现在的德楞泰话语更少了。 他看见那个小日本骑着匹比较温顺的蒙古小母马,一步不拉地跟在连长身边,就更不想去提醒了,弄不好还会被小日本操着半生不熟的中国话狂骂一顿。 他只是悄悄解开马鞍上的草料袋,一把一把喂给自己战马。他知道一旦打起来,自己就要靠着马力狂奔了。至于与前面的中国军队作战,德楞泰是想都不会去想,你都不把我们当人看,老子凭什么要为你小日本卖命? 所以他想的是,等到一会儿打起来,自己就看情形决定是跑是留,反正他就是一个爹娘早死了的孤儿,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什么牵挂。就凭着自己的一枪一马,回到草原上干回老本行就是,反正饿不死,小日本老子就不伺候了。 德楞泰正打着自己主意,就听头顶上突然传来了嗖嗖的破空声。 他一听就知道是子弹射来的声音,赶紧在马背上低头伏下身体,马上就察觉更密集的子弹从远处飞了过来。 第936章 肉搏 “哒哒哒……” “哒哒……” 远处密集的枪声乍响,不断有人从马背上跌落。 骑兵队伍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敌袭!快散开,散开……啊!”骑兵连长的声音才吼出,就被一颗流弹击落下马,不知是死是活。 不知道远处有多少挺机枪在射击,子弹就如疾风暴雨扑面而来。 德楞泰一看不对,翻身就坠下马来。 这时根本来不及蹬马镫下马,德楞泰只能斜着身子跌下来,左手一撑,就势左肩落地,一个翻滚就躲在战马背后。 他抬头一看,只见前面不远处,管小熙仿佛吓傻了一般,还呆呆坐在马上一动不动。 德楞泰想到这个汉人兄弟平时听话老实,不想他就这么稀里糊涂送了命。 他赶紧上前一步就拽住管小熙的皮带,用力一拉,将管小熙从马背上拉落在地,就在管小熙刚好斜下身体的一瞬间,一颗子弹就擦着管小熙的头皮飞过,将他的大盖帽射飞。 管小熙淬不及防跌下马来,可没有德楞泰那么利落的动作,而是实打实地一个马趴就摔在地上。他还来不及感受身体的疼痛,一张脸就已经变得比纸还白,嘴角哆哆嗦嗦叫了一声:“班班班……班长。” 被刚才那颗带着狂风和死亡气息的子弹完全吓软了,半天爬不起来,只觉得裤裆一股热流喷出,竟是直接被吓尿了。 德楞泰倒也没有闲心再打击他,任谁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回来,出现任何后怕的举动都属正常。 他只是伸手给管小熙头上一巴掌,吼道:“趴下,别叫!” 德楞泰虽说有一定的战斗经验,但此时他根本生不出任何开枪反抗的心思,只是想着怎么才能保命。 要知道,他们可是处于行军队伍的中段。在中段都遭到如此猛烈的射击,那在队列前端的那两个骑兵连不知死伤会惨到什么程度。 战马嘶鸣、哀声遍野,满山都是人体和马匹坠地的声音和惨叫声。 “嗖嗖嗖……” 子弹依然无休无止地狂射而来,不分是马还是人,只要见到血肉就狠劲地往里钻。 这时,那个叫什么龟田的小日本居然没有中弹,也学着中国士兵下马躲在马后,脸色狰狞地大叫着:“八嘎,还击快快嘀……还击……” 德楞泰看着他歇斯底里的吼叫就来气,这狗日的,怎么刚才就没被对面一枪给崩了,反倒是连长第一时间被击倒,也不知是死是活。 这种混乱的局面,敌人都不知道在哪里,你还击个球啊! 德楞泰看着周围都是人嚎马鸣的一片慌乱景象,子弹还在空中嗖嗖飞着,也不敢去查看连长的情况,只知道现在这个骑兵连变成小日本一个人说了算了,恐怕情况会更糟。 突然,这个鬼子教官的蒙古小母马也许是被惊吓过度,也许是被小日本的吼叫有些烦了,反正它跟他也不熟,突然就挣脱缰绳,嘶鸣一声,迈开马蹄就向远处跑去。 这下小鬼子身前没有了遮拦,有些慌了,赶紧四处张望,一双三角眼就盯住了德楞泰这边。 要知道德楞泰虽然用战马作掩护,但是他可是弄马的好手,战马是亲手调教了几年的好马,很有灵性,现在就乖乖地趴在主人身前,虽然也有些不安,但是在德楞泰的安抚下,却是稳稳趴着不动。 小日本猫着腰几步就跑德楞泰的身边,一边趴下一边还拿出王-八盒子指着德楞泰叫道:“八嘎,你的懦夫大大嘀,快快出去,开枪还击。” 德楞泰暗叫一声晦气,这个狗日怎么就找上老子了呢? 看着德楞泰不动,小鬼子也急了,他虽然是半吊子的骑兵教官,主要是训练这些伪满军的纪律和服从性,对于骑兵战术也是一知半解。 但他依然知道不能这么被动挨打,要么发挥骑兵的机动性冲上去,要么就暂时撤退,不能这么被动在原地挨打。 所以他要想纠集一部分骑兵冲上去,起码也能吸引对面一部分的火力,让他有时间整顿队伍。 但是,德楞泰也不是傻瓜,当然知道他的意思是什么? 让老子们去当炮灰吸引子弹,你狗日的就想着逃命是不? 但是眼看这个小鬼子有些疯了,看样子狗日的真会开枪。 怎么办? 听着头顶上密密麻麻的疾风声,站起来弄不好就要挨子弹,但是不起来这个小鬼子眼看就要扣扳机了。 德楞泰心中大骂的同时,头上的汗也下来了,心道自己刚才怎么不趁乱把这个狗日的一黑枪打死? 就见这个叫什么龟田的小鬼子狞笑着就扣动了扳机,其实他也没办法了,这些该死的直那人不听指挥,只能杀人立威,把其他人震慑住再说。 德楞泰也没料到这个小日本居然下手那么快,还没找应对的办法,就眼见他扣动了扳机。 心中一凉,只能闭目等死。 却听见耳边传来“咔!”一声,德楞泰马上反应过来,是手枪卡壳了。 他之前再是对小日本有几分畏惧之心,现在生死关头,还管他什么日本东洋的,总不能让他再开出第二枪来,左手一下子就伸手拽住了鬼子抬枪的手腕,右手就是一个老拳砸在鬼子的眼眶上。 小鬼子作威作福惯了,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胆小懦弱的直那人胆敢反抗,被这近距离的一拳就打得脑袋摇晃、眼冒金星。情急之下,来不及加工卡壳的子弹退出,就将腰间的刺刀拔了出来,一刀就捅了上去。 其实,德楞泰虽然反抗,实际上还是不敢下死手将这个鬼子弄死,要不然他刚才就可以顺手拔出腰间的马刀给这个狗日的抹了脖子。眼看刺刀捅来,只能伸出右手去抓小鬼子的手腕。 但这个鬼子也不是吃素的,个头虽矮但是手上力气却是不小,手腕一转就挣脱了他的右手,直接又是一刀捅来。 两人都是躺在地上近身相搏,德楞泰身高体壮的优势发挥不出来,只能被动伸手去挡,被小鬼子连捅几刀,将手臂和手掌都捅得鲜血淋漓,眼见就要不敌。 此时,小鬼子突然闷哼一声,德楞泰感觉捅来的刀子瞬间就软弱无力,接着又是一声闷哼,小鬼子张嘴就一口鲜血喷在德楞泰的脸上。 第937章 又投降了 看着小鬼子瞪着的一双死鱼眼慢慢呆滞,管小熙一张寡白的脸从他身后露出来。原来是他看到班长就要被小鬼子杀死,管小熙下意识就抽出马刀对着小鬼子的后腰连捅了几刀。 等他发现是自己杀死了日本教官后,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全身像筛糠一样抖动起来,一双惊慌失措的眼睛直勾勾看着德楞泰。 德楞泰赶紧一把将他的头按下,一边摸了摸小鬼子的脖颈,一边紧张地四周观察了一眼。 还好他们都是趴在战马的背后,周围的骑兵们都在慌乱找掩体躲藏,倒是没人注意这边,也没人看出来小鬼子已经死翘翘了。 “别说话,就当……没事,躲着。” 德楞泰提醒了一句后,想了想又轻声说道:“谢谢……兄弟。” 管小熙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只是觉得自己心里就像被一块大石压着,堵得慌,也不知道 会不会被别人发现?会不会被其他东洋教官发现?会不会被抓起来打死? 他越想越怕,忍不住又招呼了一声:“班长,俺会不会死?” 声音都带上了哭腔,只觉得裤裆又是一股热流顺着裤腿淋下,又一次尿了出来。 德楞泰闷声道:“不会死,你要……跟着我,一会有……机会,我们跑。” 管小熙听了心中才稍稍稳定了下来,就发现一股子浓烈的腥臭涌入鼻腔,他这才发现自己身下全是小鬼子流出来的血,他的衣服和裤子上全是血淋淋、湿乎乎的。 胃里一阵翻滚,“哇”一声就吐了起来。 但就在这时,远处的枪声突然停了下来,但这些伪满军的骑兵都不敢吭声,也没有人敢站起来。 周围就只有战马不安打着响鼻,还有管小熙哇哇的呕吐声。 德楞泰拍着管小熙的后背说道:“别吐,有声音。” 管小熙还没等弄明白德楞泰的意思,就听见随风传来远远的呼喊声:“缴枪不杀,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我们只杀小鬼子。” “缴枪不杀,把枪扔在地上,人趴着不许动,我们只杀小鬼子。” 声音越来越多,越来越近,就听见山道两边的树林都传出声音。 这下更没人敢动了,我滴乖乖,人家原来在左右两边都有埋伏,还好没有开枪。 就在这时,趴着的人中有个军官高声叫道:“别听他们的,什么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刚才被打死那些弟兄难道不是中国人吗?” 这时,生死关头可没几个人把他的话当回事。 “你奶奶的,你也不看看人家的机枪有多少,打得有多准,子弹就跟下大雨似,谁特么受得住?不听人家的,难道听你的,也不见你狗日的敢站起来说话。” 但是这世上不信邪的人多得是,总有人抱着侥幸心理想:“你特么还隔着那么远,老子现在马上骑马就跑,你能打得准?” 于是就有几人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就想跑,却在众目睽睽之下,都是噼里啪啦,纷纷倒栽葱跌下马来。 让大家心寒的是,就连枪声都没听到,真特么邪门儿了。 德楞泰倒是没动,但是他看见被从马上打下来的人中就有刚才那个叫嚷的军官,也就是他们的营长,是崔旅长的一个远房表弟。 看着几人跌下马来都一动不动,眼见都是死翘翘了,这下众人更是不敢动了,有人带头就把枪扔了出去。 不多时,就看见远处的树林中显出一些身影出来,装束什么的都看不清楚,但都不急着走出树林,而是在边沿慢慢移动。 四周也传来了脚步声,就连德楞泰也不得不从命,不但将自己和管小熙的枪扔了出去,就连那个死了的小鬼子的手枪也扔了出去。 他可是知道规矩的,以前当马贼的时候,如果被打劫的对象都老老实实不抵抗,也不怎么伤害人命,但是如果有人被搜出还藏着武器,就是一把刀也是要当场打死的,这就是江湖上的规矩。 而且他还看得出来,这些人都不是善茬,出手就是要人命,都不带犹豫的。 “都跪在地上,双手抱头低下,谁敢抬头看谁死。” 不断有人吆喝着,脚步声却是越来越近。 德楞泰知道现在只能认命,他听见跪在旁边的管小熙浑身抖得厉害,就轻声说道:“别怕,没事。” 是的,到了现在,他反而没有了之前那种压抑和心悸的感觉,心里反而不怎么慌了。 杂乱的脚步声走了过来,德楞泰听出来人数不少。 “哪儿人?” “小的……小的……” “费什么话,问你哪儿人?” “哦,东北的。” “东北哪儿的?” “黑瞎子窝棚,就在奉天边上。” “你,哪儿人?”…… 不断有人问话,问答不利落的就揪出来扔在一边看管起来。 德楞泰一听就知道这些人在鉴别小鬼子。 不多时就有脚步声走到了德楞泰的面前站住。 德楞泰不敢抬头,他知道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来的人肯定很紧张,自己稍有动作就有可能吃枪子儿。 他一动不敢动,就看见一双没见过的高腰皮鞋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一只手伸过来摸了摸他的身上,然后将扔在地上的枪和马刀踢远了一些,声音传来:“哪儿人?” 德楞泰赶紧说道:“草原……蒙古人。” “蒙古人,什么时候大草原的蒙古汉子也变成小日本的狗了?”声音虽然有些不屑,但对蒙古人却没有不敬的意思。 德楞泰不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是自己身不由己跟着长官降的吧? 但是听到别人称呼自己是蒙古汉子,脸上没来由就有些热辣辣的感觉。 “这人是怎么回事?你们杀的?”皮鞋踩了小日本尸体几脚,有人问道。 “是……我杀的,是小日本……教官。” “为什么?” “他……他要杀我。” “是这个小日本逼着俺们班长开枪还击,班长不干,他就开枪打班长,还好子弹卡壳了,俺们就合力把他杀了。”管小熙看着德楞泰表达不利索,生怕引起国军的误会,赶忙开口解释道。 “嗯……还不错,死到临头终于知道反抗了,还不算太孬。抬起头来,你们俩叫什么名字?” 第938章 活命的机会 “俺叫管小熙,班长叫德楞泰。”管小熙听到问话的口气和缓了一些,就忙着回答道。 他抬头只敢瞅了一眼就垂下了视线,没看清这个国军士兵的面孔,只是觉得好像很年轻,而且头上的钢盔也很威武。 “你们继续蹲着,一会儿集合后听命令就行。”这个士兵说完后就走开了。 德楞泰耳朵尖,就隐约听见这个士兵和同伴轻声说话的声音:“……这两人还算不错,知道反抗,胆子也可以,居然敢弄死一个小鬼子。” “其实他们这些士兵也没什么文化,平时都是听那些军官的命令行事,只要没有作恶,还算有救。” 听到这些话,德楞泰心中一热,差点留下委屈的泪水来。就是么,我们这些当兵的只能跟着当官的走,谁知道莫名其妙就做了小日本的狗了。 大约也就是一袋烟的功夫,就听到有人大叫道:“好了,都站起来,排队不用我教了吧?都排好队。” 等到德楞泰排好队,他才发现不仅仅自己所在的这一块地方在排队,不远处还排着几队人。他心里估计了一会,就知道怕是一个骑兵团全没了,被俘虏的人起码有七八百。 他此时才观察到这些国军的装束跟自己以前见过的都不一样,都带着蒙皮钢盔,身上也是花花绿绿的,手中的武器自己也没见过,但是透出的杀气和气势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他算是见过些世面的,知道这些国军官兵肯定都是手上见过不少血的精锐。 德楞泰就看见中间一块空地上还蹲着一圈人,大约50来人,基本全是军官,还有几个其他连的日本教官也藏在里面。看样子是刚才查人的时候就把军官都挑选了出来,就不知道等会儿会不会把他们全突突了。 只见一个年轻的不像话的国军上校军官走了过去,对着那群军官大声说道:“小日本来咱们中国烧杀抢掠,无恶不作,你们这些曾经的中国军人却忘记了自己祖宗和责任,不但不抵抗外敌,反而帮着小日本来祸害自己同胞,老子都替你们害躁。” 简短的几句话,虽然不是对着他们士兵说的,却是让德楞泰脸上热辣辣地难受。他心道:“可不是这个理儿么?老子就是去当马贼也再不披这身皮了。” “现在,老子知道你们中间还藏着小日本,现在就给你们一个活命的机会,把小日本给老子揪出来。老子只给你们1分钟的时间,没动静就全部枪毙,没时间跟你们啰嗦。” 那个军官说完后,手一挥,十几个头戴钢盔脚蹬皮鞋的大兵,端着一种从没见过的冲锋-枪,就瞄准了这群军官。 这个国军上校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就好像对着一群阿狗阿猫在说话,但不知为什么,在场的所有人都相信,时间一到他肯定会下令开枪的。 军官们有些惊慌地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相熟的人就开始相互用眼神示意,咬了咬牙,对着人群中的几个人就扑了过去。 “八嘎!” “混蛋,良心大大的坏了!” 叫骂声和扭打声响起,不多时,几个鼻青脸肿的军官都被用皮带绑了,扭送出队列。 但几个小鬼子嘴还硬,呜哩哇啦还在叫骂。 一个投降军官点头哈腰,献媚地望着那个年轻上校说道:“长官,俺们骑兵团还没完成整编,共有6个连配了日本教官,一个被打死,还有一个失踪,其他4个全在这里了。” 德楞泰认出是这人是骑兵团的副团长兼1营营长,是崔旅长三姨太的哥哥,也算是崔兴武的便宜大舅子,平时就是个没卵子的怂货,只会欺下媚上。 那个国军上校一挥手,一个士兵就抱着一捆缴获的马刀扔在地上。 国军上校说道:“单是揪出小日本还不能完全赎罪。现在你们这些军官去把马刀捡起来,把小日本杀了,同样只给一分钟时间。” 这话一出,不仅是军队圈子里一阵哗然,就连几个士兵队列也出现了骚动。 “这就是交投名状啊!关键是,这可是在几百个士兵面前去杀日本人,等于是彻底断了再投降日军这条路,而且还跟日本人结了死仇,说不定将来还会被小日本追杀,怎么办?” 这些军官头上都开始冒汗了。 其实聪明人都知道,他们根本什么可以选择的余地,不杀日本人,就等着马上被这些国军开枪打死。这些早就没了骨头的军官们自然都是聪明人,马上就有几个反应快的,抢先捡起了马刀。 反应慢一点儿的一下就急了,地上也只扔了十几把马刀,都不够分的。他们生怕慢一步,表现不积极,马上就是吃枪子的命,都一拥而上向地上的马刀扑去。 “我的,你给老子里拿过来……” “马小二,你狗日敢跟我抢……” 国军上校却是不管,只是脸上笑眯眯地望着这些军官争抢马刀,甚至看到有个军官急眼了,拔出到来挥退了几个来争夺的同伴,他也不理会,就像是在看一群小丑在演戏。 这个年轻的国军上校自然就是周文了。 周文虽说决定主要对付鬼子的24联队,但是对伪满军的监视可是毫不松懈,二嘎子长枪组的7个人散开在青龙山监视着这些伪军的动向。 所以伪满军的骑兵开始集结之时,周文就已经知道小鬼子的意图了。 其实之前陈万里就猜到日军有可能将这支伪满军从北面调上来支援,就因为现在的24联队基本被地雷阵和一分队的袭扰困在了半路上,急需有部队来增援。 所以,知道伪军开始出动后,周文和陈万里一商量,决定将二分队一分为二,由周文带领穆青和的步兵1连、唐健的炮击炮连和莫大海的机枪一连来对付这支伪军部队。 其他部队继续留在南面,一方面是等待机会给鬼子来嘴狠的,一个继续给鬼子压力,不能让鬼子察觉自己分兵了。 别看伪军有4千余人,而且还骑兵、步兵俱全,但是周文却是压根就没放在心里。 第939章 砍小鬼子爽不爽 周文其实也知道这些伪军大多都是东北军的老兵,比起后期的那些伪军还是要强上不少。 但他们不久前才被小鬼子把胆气都打散了,一时半会哪里还有什么战斗力可言?打顺风战,跟在鬼子后面吆喝几句也许还行,但是遇上佣兵团么,也就那样了。 战局的发展跟周文预计的也没什么两样。 担任前锋的这个骑兵团就连尖兵都没派,就急吼吼地冲出青龙山,排开阵势向着长城方向开来。 结果都不用怎么安排伏击阵型,被机枪连和步兵1连总共30挺机枪当头一顿横扫,这些骑兵立马就乱了。 前面的两个骑兵连被扫倒七八十人后,周文就命令机枪延伸射击,打击骑兵的中段,而他带领步兵则是从两边的树林里横插过来,从侧面发起攻击。 就这么简单的一个伏击战术,就将这个伪军骑兵团拦腰截断成了两截。奇葩的是,这些伪军只会跑和躲,居然没人敢开枪还击,果然是新降之人,胆气和勇气具丧。 周文都不知道小鬼子是怎么想的,竟然就将这种没了精气神的伪军派上来充数。 但是,如果这些伪军能被鬼子整编和训练上个半年,被小鬼子威逼利诱又恢复了一定军心之后,周文可就不敢这么小觑他们了。 要知道,整个抗战期间,就是这些所谓的伪满军,战斗力的表现可不弱于鬼子的二线守备队,特别是他们有大量骑兵,机动力很强,给抗日部队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但是,现在么,他们对佣兵团来说就一群弱鸡菜鸟,随便收拾。 现在这个骑兵团也只跑了拖在后面的两百多骑,被打死打伤100来人,剩下的全部都做了俘虏。 如果周文不是审问俘虏时得到一个信息,他其实也不能将这些俘虏全部带上,更不可能全杀了。最后也许只能将他们全部绑起来,让他们听天由命罢了。 他的本意也不是要彻底消灭这伙伪军,只想着击溃就行,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精力和弹药。 但是,周文从俘虏口中得知在后面督战的鬼子竟然是工兵联队,这就让周文马上就改变了主意。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般来说,日军的工兵联队一般都不会部署在距离前线很近的地方,周文要想专找他们的麻烦还是很有难度的。如果只是狙杀几人,又解不了周文的心头之恨。 周文还正愁没机会收拾这伙在浅滩村犯下滔天罪行的小鬼子,现在可不就巴巴地送上门来了。 但现在同样有一些难度,如果不彻底击溃这几千伪军,周文在攻击工兵联队时,如果短时间吃不掉鬼子,就有可能被伪军夹击。 鬼子一个工兵联队可是有700多人,而且战斗力也不是这些伪军能比的,所谓狗急了还会跳墙,万一战斗僵持起来,可就不太有利了。 等到周文看见这些俘虏比较听话,又缴获了这么多的战马后,就突然有了一个主意。 他知道将为兵之胆,何况这些大头兵都没什么文化和见识,更是少有知晓国家大义的,自己现在可没工夫给他们做思想工作,就只能让这些军官再次带领他们,按照自己意图行事。 所以他才临时想出交投名状这个招数,彻底断了这些军官的退路。 这时见这些军官为了抢把马刀挣得脸红脖子粗的,就差点要火并了,心里是笑翻了天,却是不出面阻止,只是笑眯眯看着。 这时,抢到马刀的军官看见几个还在泼口大骂的小鬼子,心里又犹豫起来。 看着几十分钟之前还在自己眼前耀武扬威的东洋人,现正凶神恶煞地望着自己,心里又开始发憷,一时之间竟然不敢下手。 “还剩下20秒。” “咔嚓……咔嚓……”周围的士兵都开始拉栓上弹。 当先的那个副团长,也就是崔心无的大舅哥,被逼到急处,脸上露出狰狞之色,咬着牙齿就对着一个鬼子一刀捅去。 到底是心中过于畏惧,本来这刀是照着鬼子胸口捅去的,出手却是偏了一点,一刀捅在这个鬼子的肩窝,直接就捅穿了。 鬼子痛得哇哇大叫,口中还继续叫骂,眼睛依然凶神恶煞地看着这个对方,这个副团长吓得不敢跟他对视。 “好!不错。”周文抚掌赞道。 有了他带头,拿着刀的几个军官都上前,或捅或砍,将几个鬼子弄得血呼里拉的,但不知是胆怯还是存着小心思,都没朝致命的地方下手,几个鬼子疼得在地上打滚狂叫。 周文也不理会,只要出手了就好办,然后对几个还在争抢马刀的军官说道:“不急,现在慢慢来,每个人都跑不了,砍过的把刀扔下,让没刀都去砍,轮着来,直到砍死为止。” 看着这些军官最后把小鬼子全部砍死,都把刀仍在地上,然后都透着讨好眼光的望着自己,周文这才再次笑眯眯说道:“不错,都不错,这恐怕也是各位第一次砍小日本吧?都说说,爽不爽?” “爽……爽……” “是啊是啊,爽!” 看着这些军官忙不迭应声,周文脸色一正,大声说道:“给老子大声点儿,到底爽不爽?” “爽!”这次是几十人齐声大喝。 “呵呵,爽就好,但是要想彻底赎罪,还不够啊!” 周文脸上又一次挂起招牌般的笑容。 看着这个国军上校的笑容,这些伪满军军官差点儿就哭了。 “这还不够,非要哥们的命不成?” 周文看着这些军官欲哭无泪的模样,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才正色说道:“老子现在要去冲击后面的小鬼子,需要你们配合,也是给你们最后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这些军官现在好歹手上沾了小鬼子的血,又是当着几百手下的面,想赖都赖不掉,也都绝了再去投效小鬼子的心思。 加上见血后胆气也壮不少,就有人大着胆子说道:“这位长官,到了现在我们也没了退路,只是……这个……崔旅长待兄弟们不薄……” “不让你们去冲击你们大部队,就是绕过第7旅,直接冲击后面的鬼子。” 第940章 畏手畏脚 周文自然知道,要逼着这些人去冲击第7旅也不现实,这些前东北军在一起好多年了,怎么也会有几个朋友战友的,等于是让他们去打自己人,这种要求有些过分,即使被逼着去了也达不到想要的效果,搞不好还弄巧成拙。 但是去冲击小鬼子就不一样了,起码他们不至于为了鬼子会调头来和自己拼命。 主要是周文现在兵力不足,从伏击伪军骑兵团到现在才过去了二十几分钟,不管是伪军第七旅的主力还是拖在后面的鬼子工兵联队都不会有多少反应的时间。 而且后队跑回去的骑兵的报告必然会让第7旅的军官们产生畏惧之心,对于是不是速度开上来支援还是就地防御,都会难以取舍。 何况周文还藏了一手,迫击炮连的18门81毫米炮击炮到现在还一炮未开的。 他之前也没想到伪军的骑兵团居然这么不堪一击,机枪连每挺机枪就打了两个弹鼓,就让炮兵连暂时不要开炮。 现在,这些炮击炮用来摧毁第7旅已经开始慌乱的军心正是时候。 时间紧迫,周文也就不再啰嗦,只是高声对这些军官说道:“你们速度归队,马上整顿各自的队伍,跟着我们的马队前进。我叫冲锋就只管冲锋,越犹豫越容易死。小鬼子现在根本料不到咱们会绕过第7旅去攻击他们,没有防备的步兵在骑兵面前就是待宰的羔羊。” 说到这里,周文举起手中的索米冲锋-枪说道:“每个只配马刀,只管紧跟着队伍冲锋,谁敢不听指挥想半道跑路的,老子部署在后面的机枪和炮兵就直接突突了。杀完了鬼子,你们就自由了,以后爱干嘛老子不管。只一条,再去给小鬼子当狗的,下次再让老子碰上,就没这个待遇了,直接杀。” 周文想了想,又再次高声道:“这次老子不是让你们去当炮灰,老子的部队冲在前面给你们打开突破口,你们跟在后面只管跟上来砍人就是了。但从今往后,你们就可以对着任何人挺起胸膛说,你们不是孬种,你们砍过小日本了。” 这时,步兵连的士兵将那些跑散的战马都收拢了过来,周文留下了400多匹让步兵连和机枪连骑上,炮兵连则是一个排不骑马,直接从山路边的树林绕过去阻击第7旅,剩下两个排则是拆炮骑马,遇到小鬼子后就架炮掩护。 说实话,周文的这个计划有些冒险,如果这些伪军临战反水或是日军工兵联队没有出动,还是留在原来的阵地里,那就不好打了,弄不好步兵连即使付出重大伤亡也没能吃掉小鬼子。 所以周文才会不断操弄这些伪军的心态,逼着军官揭发并杀了小鬼子教官,断了他们后路。然后又是蛊惑又是威胁,最后还鼓励了几句。 最后,他还公开承诺不让他们冲在前面当炮灰,这才是最关键的因素。 …… 就在周文裹挟着几百伪军骑兵出发的时候,接到前锋溃兵报告的崔心无正如周文猜测的那样,开始畏手畏脚起来,而且立刻下令部队停止了前进。 那些逃回来的骑兵哪里知道对面国军会有多少部队,而且为了掩盖自己逃跑的罪责,只管往高处报。 于是,崔心无得到的消息就是有几千国军埋伏在前方几公里外的树林中,上百挺机枪将骑兵团完全击溃。 崔心无一听就吓坏了,虽然他倒是想在日本主子面前表现一下,但也要能够留得住命才行。 而且像他这种从旧军阀出来的人,思维上已经习惯了保存实力的观念,换了日本主子后更是存着这种小心思。 手下这几千人就是他日后荣华富贵的保证。 现在看到自己的骑兵团已经几乎全军覆没,他肉痛之余,更是不敢让手下的步兵去冒险了。 如果剩下的这三千多人再有个三长两短的,自己在日本人眼中恐怕就连狗都不如了。 但是,他想保存实力,身边的那个日本顾问矢井健太郎少佐就不干了。 “崔桑,现在的不能停,要马上全军出动,尽快向前方的直那军队发起进攻。” 这些被派到伪满军里担任顾问的日军,首先的条件就是要能说中文,这些才不会在指挥和沟通时出现障碍。 崔心无面现为难之色,对着矢井健太郎说道:“矢井阁下,现在敌情不明,前面又全是山林,我怕敌人还会有埋伏,还是先收拢部队,就地挖掘阵地坚守,等待川谷大佐的指示吧。” 矢井健太郎一听就火了,他都不用细想就知道这个懦弱的直那人又开始害怕了。什么敌情不明怕被埋伏,都是八嘎的借口,几千人都不敢上,难道要等到川谷大佐的耳光打过来才上吗? 再说了,这些没了骨头的直那人死几个谁会在乎?自己的未来和前程可就指望着这一仗了。只要能够纠缠住这伙中国军队,然后等着川谷大佐带领工兵联队从侧翼发起攻击,这场战斗就胜利在望了。 至于这个满洲军第7旅最后还能剩下几个人,谁会在乎呢? 他当即板着脸呵斥道:“崔桑,你的胆小的不要,快快下命令。” 崔心无心里那个憋屈啊! “奶奶的,你特么才是个少佐,就对着老子这个满洲军的少将呼来喝去的,真不把老子们当人看。” 但是他也只敢在心里腹诽两句,一句硬气话都不敢说,只能媚笑说道:“矢井阁下,您看这样行不行,我先派一个团去探探……” “八嘎!崔桑,你的良心大大滴坏了,快快的下令。”矢井健太郎一把揪住崔心无的衣领骂道。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咻咻咻……”几声尖啸声。 崔心无脸色大变,惊声尖叫道:“迫击炮!” 边叫着身体马上就趴在地上。 “轰轰……” 几股爆炸的火焰就在伪军的队列中升腾而起,惨嚎声响起,伪军就如炸了窝的蚂蚁一样,四处乱窜,一时之间整个队列都乱了起来。 崔心无趴在地上惊慌失措地大声下令道:“赶快散开,就地防御,防止敌人发起进攻。” 话音未落,天空中又传来让他心悸的破空声。 第941章 步兵变骑兵 而此时,借着伪满军人人自危,一片混乱之时,周文率领400多二分队的兄弟,裹挟着近600多伪满军的骑兵,骑马绕过了还在混乱中的第7旅,从密林中穿行而去。 而川谷次郎听到远方隐约传来的炮声时,已经带领工兵联队出发快半小时了。 此时工兵联队实际上已经跟第7旅拉开了七八公里的距离,这已经说明了川谷次郎是有多么的谨慎。 此时已是中午2点钟,川谷次郎听到枪声就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准备等第7旅的战报后再决定动向。 但是,直到迫击炮爆炸的声音结束后,第7旅始终没有人跑回来报告。 这也是因为崔心无第一次与日军配合作战,同时又没有配备电台,一时被佣兵团打慌了,居然就忘了及时向后面的川谷次郎报告情况。导致川谷次郎出现了误判。 川谷次郎自认为已经充分了解了那支中国军队的实力,如果是第7旅陷入苦战,就凭着伪满军这些胆小鬼的尿性,肯定早就派人来请求援助和战术指导了。 如果第7旅是被中国军队突袭击溃,那么现在他应该就能看到这些伪满军的逃兵了。步兵跑得慢,骑兵肯定就已经跑回来了。 但现在什么人都没见到,川谷次郎只能判断现在是第7旅跟中国军队的零星交火,还没到见真章的时候。因为第7旅也配备了少量的迫击炮。 于是,这个误判就让他做出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决定。 川谷次郎命令工兵联队继续前进,准备在距离第7旅大约1公里的后方建立阵地,然后再派人去查看前面敌我双方交战的情况。 所以,当鬼子工兵联队排成四路纵队继续往前行军的时候,周文率领的近1千骑兵已经绕过了第7旅,来到了一处山岗上。 周文骑在马上,在树林边沿看着远处迤逦而来的日军队伍,心中大定。 此时,已经下马的唐健小跑着过来在他身旁轻声说道:“书生,你们冲的速度别太快,等我的火炮打过8轮后,你们再踩着烟雾冲进去。” 要知道唐健他们迫击炮连也是骑马过来的,携带的炮弹不多,每门炮也只有10发左右。 唐健的意思周文马上明白了,他只能炮击8轮,还要留下少量炮弹应急。 周文点头道:“那就准备吧,别让鬼子醒过神来,咱们现在就讲究一个快字。” 别看周文带来1千人,但是冲锋的时候机枪连和炮兵连可不能跟着冲锋,只能靠紧紧排列在他四周的步兵1连这150多号人了。 莫大海已经领着两个机枪排去绕鬼子的后路去了,剩下的一个机枪排则是骑马跟在伪军骑兵的后面压阵威慑。 周文转头对着后面那些惊魂未定的伪满军说道:“到了现在,谁都别想有二心。老子冲进去后如果你们不跟上,后面压阵的机枪就开枪,要么跟着老子冲上去砍死那些小鬼子,要么你们被后面的机枪杀死。” 有几个伪满军军官悄悄转头看了一眼,就看见后面压阵的30几个国军士兵,有10个人身上都挂着机枪,其他人则是端着盒子炮,正虎视眈眈盯着他们。 心里绝望之际,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周文又看看紧紧跟在他身边的穆青和道:“青和,这次可就要看你们平时训练的效果了。” 虽然佣兵团的骑马训练是平时的必修课,但真正变成骑兵冲阵还是第一次,周文心里也有些不放心。 要知道骑兵冲锋可不仅仅是会骑马就行,还要讲究保持队形和固有的骑兵战术,也就是保持冲锋的速度。 不管面前的敌人死不死,你都要一直向前冲杀,穿透敌阵直到前面再也没有敌人为止。这就是骑兵战术里通常讲的凿阵。 现在的穆青和,脸上已经褪去了青涩,嘴唇上也留了一撇小胡子,整个人如一根标枪一般挺直在马上,显得英气勃勃。 他此时眼中透着一丝火热,自信十足地回答道:“书生你就放心吧,咱们平时训练的倒三角进攻战术其实也是骑兵战术的一种,兄弟们都已经刻在了骨子里,不会有人掉链子的。” 此时在日军队列中,正操着小短腿行走的谷村太郎伍长还在做着美梦。 自从上次在浅滩村施暴之后,食髓知味的他彻底放开了自己心中的恶念,不再觉得当兵是件苦差事了,反而从中寻找到了乐趣。 那就是,帝国军队在中国的土地上可以为所欲为,不再受到道德和法律上的束缚。 这是何等的刺激和享受啊! 虽然重炮阵地被中国军队炮击的时候,他也亲眼目睹了战场的残酷,但他并没有就此产生畏惧心理,反而希望在接下来的战斗中,他们工兵联队也能被派上战场。 当然,最好是不用上第一线去战斗,而是跟在步兵的后面进行一些清剿周边地区的任务。那就意味着又可以进入到中国的村镇中,搜刮无尽的财宝,享用皮肤细腻的直那女人…… 然后,天空中突然就传来了密集而迅疾的尖啸声。 “迫击炮,快散开!” 面对突如其来的炮击炮-弹的袭击,无论是训练有素的日军还是才投降不久的伪满军,他们的第一反应和长官的命令都几乎是一样的。 那就是提醒,然后散开。 这也是自从迫击炮这种武器发明以来,不管是那个时代的军队,应对迫击炮突袭的唯一办法。 至于这个方法有没有用,那就只能看老天爷的眼色。如果这种几乎是垂直落下的炮弹就在你身边爆炸,什么散开、趴下都无济于事。 谷村太郎的运气不错,在他身周十几米的范围内,没有一个炮弹落下,使他和他的分队13个人都能平安散开队形,并趴在了地上。 但对于排成间隔不超过2米的四路行军队形的日军来说,12颗重达6.9公斤的重型炮弹落在队列中央爆炸带来的伤害却是巨大的。 而骑马走在队列中央的第6师团工兵联队的联队长沟口佑树中佐,就成了第一批受害者。 第942章 冲阵 就因为工兵联队配备战马的军官就那么几个,而在队列中央骑着高头战马的他,在唐健的望远镜中又是那么的显眼,自然就很合适地成了炮击的标的物。 “轰隆……轰隆……” 当沟口佑树中佐在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从战马上被气浪掀得一飞冲天的时候,他的视线瞬间就拉高到能够俯瞰整个日军队伍的高度。 然后他就看见了在队尾的川谷次郎大佐正从马上跳下来,好像在叫喊着什么。 他还看见有无数的士兵以及残肢断臂在十几团烟火中跟他一样在天空中飞舞。 他甚至能看清一个跟他飞到相同高度的士兵,半边脸都炸没了,脸颊变成了一些碎肉挂着的血洞,白生生的颧骨好像是被刀削过的白面团,显得那样平滑和刺眼。 最后,在他被黑暗彻底淹没之前,他好像看到地平线的一端出现了一条整齐的黑线。 “有敌人骑兵……” 但是他已经来不及发出警告了,这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丝意识。 日军的队列遭到第一轮12发炮弹的轰击后就乱了阵脚,他们终归只是二线的工兵,缺乏步兵联队应急情况下的经验和方法。 而出自法国的勃兰特81毫米迫击炮的射速高达每分钟18发,也理论上就是3.3秒一发。 按照佣兵团的训练程度,基本可以做到4秒一发。 但是唐健却是要配合骑兵的速度,射击节奏控制在6秒左右一发。 所以,在日军被第一波炮击还未做出有效反应之前,第二轮炮击又接踵而至,接着就是第三轮、第四轮。 谷村太郎伍长亲眼目了自己的联队长坐上了土飞机,在无数飞舞的肢体和不断升起的火焰以及大地的震荡中,他终于知道害怕了。 看着几十颗炮弹先后在队列中爆炸的场景,谷村太郎只能无助的死死趴在地上,然后祈求炮弹千万不要落在他的身上。 当五轮炮弹齐射过后,谷村太郎发现第6轮炮弹从自己的头顶呼啸而过,他知道中国军队的火炮开始延伸射击了,自己暂时安全了。 但是,等等,还处于硝烟弥漫中的他却是感觉身下的大地依然还在震颤。莫非是地震? 缺乏战场经验的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自己中队长那惊慌而尖锐的惊叫声:“是骑兵,是直那人的骑兵冲来了。” 周文带领步兵一连按照与唐健的约定,在第一轮炮击开始的时候就骑马冲出了树林。由于他们是从山岗上往下冲锋,如果是全力冲刺的话,不到1公里的距离只需要1分钟的时间。 而周文是担心炮弹的误伤,所以在前500米还压了一些速度,等到炮兵的8轮炮击结束后,周文和步兵一连为箭头的骑兵队伍距离日军已经不到200米的距离了。 而此时,整个骑兵队伍都已经提到最快的速度。 900多个骑兵,在这片并不算宽敞的山地排成了几条长龙,向着日军工兵联队席卷而来,犹如山洪奔流,气势如虹。 200米的距离对于全力冲刺的战马来说,只需要十几秒的时间,可谓转瞬即至。 而十几秒钟的时间,对于还趴在地上没来得及起身的这些日军来说,他们那里还有组织队形进行排枪射击的机会? 何况,还未消散的硝烟也阻碍了日军的视线,谷村太郎甚至还没弄清敌人骑兵的攻击方向,就见弥漫的硝烟中突然跃出了一匹战马,还有马上骑士手中寒光一闪的马刀。 然后,大地震动、战马嘶鸣。 一匹接一匹的战马出现在日军的眼前。 一排排战马在跃起,又有一队队战马随后冲入踏下,就像是连绵不绝的奔腾洪流,仿佛看不到尽头,仿佛永无止境…… 谷村太郎已经被这万马奔腾的场景吓呆了,在他的眼中,周围的场景突然变得好像静止了。 不,不是静止,而是时间的流速变缓了。 他看到前面的无数的日军士兵,就像是被一列列疾奔的火车撞击而飞,他们扭曲着已经不成规则的四肢,像一片片风中的残叶在飞舞。 马如龙、刀如林。 红得刺眼的鲜血,在空中如花般绽放和喷溅。 一颗颗飞起的头颅还在圆睁着恐惧和迷茫的眼睛。 他仿佛看到那些头颅中,有他熟悉的小队长、还有他的曹长。 那些呐喊声和惨叫声,谷村太郎过耳而不入,仿佛耳朵聋了一般,仿佛根本就没有什么声音传来。 他呆呆跪坐在原地,手中的步枪早已滑落而不知。 他这一刻居然没有了惊慌,没有了恐惧,他居然还有闲暇想起了自己家乡,那个熊本山区的平静村庄,还有村里的佳美小姐…… 直到他感觉到脖颈一凉,大地和天空不断在视线中翻滚之时,他才猛然想起那个没了双臂,在地上蠕动的瘦小中国老头,那时他感觉自己刺刀刺中的不过是一个蛆虫。 现在,自己的躯体也应该被这些中国骑兵视为蛆虫了吧? 在周文带领佣兵团杀入敌阵后,伪满军的那些降兵也不得不紧随而入。 没办法,刚才有几个吓尿的军官还妄想放慢马速,就被好像后脑长了双眼睛的那个上校军官转身几枪就打死了。 被打死的人中,就有那个骑在马上就尿了一裤子的副团长。 其他伪军都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而当战马开始全力冲刺以后,就是想找退路也不可能了。前后左右都是高速疾奔的战马,你如果不想变成肉泥的话,只能跟着冲了。 德楞泰骑在马上,不断示意惊魂未定的管小熙紧跟着自己,而其他伪军都知道德楞泰马上功夫了得,不知不觉就有十几个人紧紧跟随着他冲进了日军阵地。 德楞泰自然知道骑兵冲阵的要领,保持速度就是自己安全最大的保障。 所以他只是尽量把身体付低,并没有挥刀砍杀,本着保命为主,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理。 但是,这可是在战场上,小鬼子可不管他们是国军还是降兵,狗急跳墙之下,有些反应快的鬼子就要么照着骑兵队列开枪,要么就抬起步枪用刺刀往上捅。 第943章 比试一番 德楞泰发现前方一个鬼子举着明晃晃的刺刀就从斜面冲来,看他的用意竟然是要用刺刀捅自己的战马。 德楞泰可不惯着他毛病了,老子不杀人是不想给别人卖命,不代表你狗日的就以为老子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弄。 当下他轻拉缰绳,胯下战马就如知道主人的心思一样,轻灵地斜跨一步就闪开了那个鬼子的一刺。 德楞泰右手的马刀借着战马的速度顺势轻轻一挥,就见那个鬼子的右臂齐肩而断,还来不及惨嚎,就被紧跟而来的管小熙的战马直接撞成了空中飞人,此时他喷射而出的鲜血却是将管小熙溅得一头一脸都是。 管小熙吓得哇哇大叫起来,而此时德楞泰却是眼角紧缩,他眼角的余光发现,侧面一个鬼子趴在地上装死,看到德楞泰的战马跑过去后,却是在他身后端枪瞄准了他。 这下的德楞泰已经来不及调转马头,也不敢从奔腾的战马上跳下去,后面不知道还有多少战马在紧随着他,跳下马肯定就变成肉泥,他心里一凉,只能冒险使用镫里藏身的绝技。 但是自己的战马可没躲处,一旦战马中枪倒地,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身后却是传来“啪啪啪”连射的枪声。 他在飞奔的战马上转头定睛一看,只见那个小鬼子身上冒出一串血花,而一个国军士兵手里的长弹匣驳壳枪正冒出一缕青烟。 德楞泰来不及向那个救了他命的国军士兵道谢,就被战马带着跑远了。 现在的德楞泰也认清形势了,这就不是为哪个卖命的事情,上了战场,他现在就是与国军是一伙的了,你不杀人,就会被那些鬼子杀死,谁特么管你卖不卖命的。 德楞泰振作了精神,转头大声道:“都跟紧了我,不要减速,只砍面前的敌人,不要管掉队的。” 说完后就双腿一夹,战马也知道主人要来真格的,兴奋地一声嘶鸣,奋力迈开四只修长强健的大腿,加速奔驰起来。 现在已经有几十个伪军在跟着他,在生死关头,人人都不敢再有其它的想法,开始拼命了。 不得不说,专业的骑兵却是跟周文他们的半吊子骑兵的表现确实不一样。 这些伪军骑兵好歹是在一起训练了好多年的老兵,相互之间的队形很快就紧密起来。 德楞泰是箭头,但是其他骑兵跟他也只是落后了半匹马的身位,守护在他的两侧,再后面则是四个,以此类推,几十人就形成了一个燕型阵,直接就跟着前面的国军向日军队形的纵深冲刺。 德楞泰他们这个骑兵小队虽然人数不多,但却是跑出了如虹的气势,马蹄如雷,长刀闪烁,只一会就跟当先突击的佣兵团骑兵来了个首尾相接,然后不断加速,渐渐就跟冲在最前面的周文他们第一线的突击群齐头并进。 周文挥刀砍死一个小鬼子后,听到后面疾奔的马蹄声,侧头一看,刚好看见一个脸庞黝黑的伪军骑兵,只是伸展马刀,小臂轻轻一挥,一个拼命奔跑的小鬼子后背瞬间就裂开了一个贯穿整个脊背的口子,白骨生生、鲜血飞溅。 惨叫声中,这个骑兵就连看都不看一眼,马速丝毫不减,再一次伸展马刀,冲向前方。 这一刀一马是显得那样的惬意和从容,自有一番意境。 “好刀法!好骑术!”周文脱口大声称赞道。 他一看就知道这个骑兵才是马战的行家里手,人马合一、挥刀自如。而且非常善于利用马的速度,自己则是丝毫不费体力和臂力,这种方式才能充分发乎战马的速度。 佣兵团这些步兵弟兄虽然也是骑马挥刀,而且人人都有一身武功,但是缺了那人的从容和顺滑。 同样的一刀,由于骑在奔驰的战马上,脚下和腰腹的力量大为减弱,只能用手臂的力量挥刀,距离掌握不好的话,费力不说,还容易拉伤手臂。 而那人则是将战马奔跑的节奏和自己的挥刀结合得严丝合缝,完全借用了马力,而自己只是将刀对准目标就行,挥刀的时候是顺着人体一划而过,而不是硬砍硬劈,省力省时,还不影响马速。 周文想了下,在佣兵团中,也许只有许大成的骑术能够跟这人一比,但马战的功夫却是没有此人那种丝滑和自如。也许凭着大成半只脚踏进气劲镜的功夫,骑在马上砍人并不会比这人差多少,甚至还有可能比他还猛,但是这种丝滑和写意的美感就大大不如了。 大成那个憨货肯定只会凭着一身蛮力硬马硬砍地冲杀,不但会大呼小叫,还会弄得自己一身血呼里拉的。 德楞泰听到那个年轻国军上校毫不吝啬地夸赞自己,不由心中一热,生出士为知己者死的感觉,胸中一股豪气顿生,转脸对着周文咧嘴一笑,大声道:“谢……长官!嘿嘿嘿……” 德楞泰话音未落,手中刀又轻轻巧巧划过一个鬼子的脖颈,等那个无头的脖子向天空喷射出血浆之时,他的战马已经错身而过,没有沾到一丁点儿血迹。 周文虽然骑术不如这个黑脸汉子,但是气劲镜的武功也能将身体跟战马配合起来,心中也起了一番比试的心态。 周文运用分心之术,用双脚控制战马,右手一把日军佐官刀,左手则是师傅赠送的黑铁短刀,纵马狂奔之下,左右刀齐出,两颗鬼子的头颅冲天飞起。 德楞泰也对着周文竖起大拇指道:“好刀法!”这一句说的流畅无比,此刻心中没有将周文当做长官,而是以一个同道中人的口吻。 周文哈哈一笑,大声道:“那汉子,咱们比一比。” “好!” 就见两人两马齐头并进,口中呼呼有声,在鬼子队伍中大砍大杀起来。 …… 要说川谷次郎大佐现在的心情,就跟日了狗一样郁闷。 自己本来就存了怂的心思,但却怂的还不彻底,不够透彻。 如果他之前再多耽误一下,等手下吃过午饭后再在原地消消食,晚出发一个小时,现在也不至于会在这种行军的路上被突然出现的骑兵袭击。 第944章 自尽 要知道,单纯的步兵对上骑兵本来就非常吃亏,如果有战壕和工事作掩护,凭着机枪和排枪齐射,也许还能抗衡一下,但现在是在山路上,而且还是行军队形,怎么可能扛得住近千骑兵的冲击? 哪怕大多数伪军骑兵都不敢主动挥刀砍人,但是战马群冲进日军队伍后,马撞脚踏之下,给日军造成的伤亡和混乱是非常致命的。 所以,当周文和德楞泰杀到日军队尾时,除了不慎从马上跌落被踩死踩伤了几人外,整支骑兵队伍就没伤亡几人,而日军则是被砍死砍伤了近五百多人,甚至他们携带的不多的机枪都没来得及派上用场。 此时的川谷次郎大佐已经来不及后悔了,他非常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结局不外乎被砍死和被俘,在上千骑兵面前,跑是根本不可能跑得了的。而且作为当前日军的最高指挥官,他即使能跑回去也逃不过早就等待机会的师团长对他的惩处。 他唯一还有些疑问的是,这支中国最精锐的部队怎么居然会冒着被第7旅夹击的危险,来找他和工兵联队的麻烦? 作为一个军事指挥官,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这方面的主要军事力量其实是伪满军的第7旅。 站在中国军队的角度上考虑,只要击溃了第7旅,那么自己带领的战斗力很一般的工兵联队其实就是一个摆设。攻是不敢攻,守也守不住,最后也只能撤退回去,实际上对中国军队的威胁是最小的。 而解除了来自西南面的威胁之后,中国军队就可以从容对陷入困境的24联队不断发起突袭,直到他们被迫退回去,从而粉碎日军迂回攻击的企图,也就很大程度上保证了冷口防线的完整。 所以他想不通,明明是人畜无害的一个几百人的工兵联队,怎么值得对面的指挥官不惜冒险也要来攻击,难道我们有仇? 如果他知道就是因为几个平时他正眼都不会看上一眼的日军普通士兵,在闲聊吹嘘时惹来的大祸,他会不会马上就提刀去将他们砍死。 他自己本人只是受了无妄之灾,被在浅滩村犯下滔天罪行的工兵联队连累了而已。 现在怎么办? 跑是跑不了,打又打不过,结果很可能…… “不,不能被俘,不能成为大日本帝国关东军的耻辱。堂堂一个帝国陆军大佐,一个最强师团的参谋长被支那人活捉,不但会给帝国蒙羞,在国际上被西方列强笑话,更是会给自己背后的大人物和自己的家族带来巨大的麻烦。” 川谷次郎想到这里就不觉打了寒颤。 绝望之下,川谷次郎对着身边几个惊慌失措的军官和卫兵大叫道:“帝国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逃跑和投降的懦夫,都不要怕,拿出你们的勇气来,跟我一起维护帝国的荣誉吧。” 说罢,这个日本陆大的高材生,这个十几分钟前还梦想和憧憬着为帝国和天皇陛下建立功勋,为自己和家族赢得荣誉的日本陆军大佐,未来的将军,用带着白手套的手从腰间拔出了王八-盒子。 然后上膛、打开保险,无视前面越奔越近的中国骑兵,将枪口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他仰头留恋地看了一眼依然灰蒙蒙的天空,闭上眼睛,手指扣动了扳机。 “啪!”一声枪响,这次王八-盒子终于没有卡壳了。 川谷次郎的右太阳穴变成了一个不大的黑洞,几乎没有看见流血,但是,那颗8毫米的南部子弹却是将他的脑髓和头部神经搅了个粉碎。 看着仰天倒下的参谋长,他身边的一个日军大尉军官的精神完全崩溃了。感受着大地传来的震动越来越近,就像是催命的符咒,这个全身都在颤抖的日军大尉实在没勇气拿枪对自己射击,转头对一个脸色发白的卫兵说道:“请帮帮我,拜托了!” 是的,他们本来只是技术兵种,什么玉碎冲锋和切腹自尽这些事,他们实在是不在行啊! 而那个卫兵同样面临精神崩溃的边沿,听到军官的请求,他下意识就当成了是一个命令,马上就抬起步枪对着军官的胸口开了一枪。 但是,他慌乱之中却没有分清左右,这一枪打中的是这个大尉军官的右胸口。 而且更奇葩的是,他用的虽然是三八步枪的缩短版三八式骑步枪,但是这种6.5毫米步枪近距离的穿透力依然非常强劲。 于是,这颗子弹就毫无阻碍地从大尉军官的后背穿出,又击中了他身后的一个少尉军官的肚子。 “啊!” “啊!” 两声惨嚎几乎是同时响起,两个鬼子军官同时倒在地上,然后不断发出惨叫,但一时还不得死,只能在痛苦中哀嚎。 而这个开枪的鬼子士兵则是吓傻了,也懵逼了。他转头看向另一个士兵,那无措的眼光仿佛在求证:“刚才是我开枪的吗?是我干的吗?” 但是,他再是后悔和害怕也于事无补了,不但两个军官被他一枪双穿击倒在地,而且周文和德楞泰已经拍马赶到。 他们刚才已经看见了出现在日军军官群中这奇葩的一幕。 熟知日军德行的周文马上就猜到了原因。 而从来就把东洋人视为极端强大的德楞泰和他身后的伪满军骑兵们,则是完全被颠覆了三观。 “什么?小日本不是很厉害吗?” “东洋人不是非常凶悍吗?他们怎么也怕了?” “我日,小鬼子居然不敢来和俺们拼命,他们自个儿打起来了。” 在和周文比试中越杀越兴奋的德楞泰也仅仅是愣了一下神,手中的刀却是丝毫不停,依然非常轻巧地顺势一挥,那个还处于懵逼状态的鬼子士兵的头颅就高高飞了起来。 而其他伪满军骑兵在见识过小鬼子的傻逼和恐惧的行为后,胆子也渐渐大了起来。 而此时已经有很多鬼子撒开脚丫子向着山路两边的树林中跑去,还不等周文下命令,有些胆大的伪满军骑兵就大呼小叫着追了上去。 周文眼看着前方再也没有一个站立的日军之后,才拉住了缰绳,转头看向几步之外的德楞泰。 第945章 尊重 周文赞许地对德楞泰点点道:“快去捡鬼子的枪和子弹,以后不要再去给小鬼子当狗了,也不要去祸害老百姓,然后你们就走吧。” 德楞泰有些愣愣地看着周文,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 他看着周文调转马头走开,然后开始集合国军队伍,对于小日本散落在地上的枪看都不看,只是有几人去摘下了那些军官的肩章和领章,并把指挥刀都收集带走。 最后,周文拿出相机对着战场和鬼子的尸体噼里啪啦一通拍照。在每一次战斗后,只要条件允许,周文都给战场拍了照片。一部分照片是要送给南京方面和媒体作为宣传抗战的资料,而更多的是要留作佣兵团抗战的历史证明。 这些证明并不一定要用来表功和宣传,更多的是将来胜利后,能成为兄弟们怀念过去的一份情怀和纪念。 拍照完毕,他转头对着这些伪满军的骑兵大声说道:“你们现在已经将功折罪了,老子也没兴趣再给你们说什么大道理,只是你们下次再想投降小鬼子的时候,就想想今天的战场,再想想今天这些小鬼子的尸体。” 说完后,他不再耽误,而是带着步兵连的兄弟们向着来路的方向骑马奔去,再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德楞泰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国军上校果然言而有信,自己这些人算是重获自由了。 当下他马上就跳下马来,将地上鬼子散落的步枪捡了几支挂在马上,又搜罗了些子弹,然后对着跟着他一起捡枪的管小熙说道:“我……要去投国军,你去……不去?” 管小熙愣了一下,急道:“班长,你不回去了吗?” 管小熙说的回去就是再回到第7旅,在他看来,东北老家肯定是不敢回去的,也没办法回去,不回第7旅难道去当孤魂野鬼? 德楞泰没有再说话。 回去?再回去跟着崔旅长给小日本当狗吗?自己今天不知砍死了多少小日本,哪里还能够回去。 再说了,自己回去后难说很快又要跟这支异常强悍的国军对上,再遇上那个明显比自己厉害的国军上校,说不定就没命了。何况人家还救过自己的命,也没把自己不当人,这种长官必然是个好长官。 德楞泰心中主意已定,就骑上自己的马,再次问管小熙道:“你去不去?” 他本就是不善言辞之人,也不会做什么思想工作,就问一句你去不去,不去的话就各奔东西。 管小熙一下子就慌了,他平时就木讷胆小,现在哪里会有什么主意?只能点点头道:“俺跟着班长,你去哪俺就去哪。” 德楞泰点点头道:“跟上。” 说完就调转马头,向着周文他们离开的方向就要纵马而行。 “慢着!”身后一个声音传来,德楞泰回头看去,却是一个军官在叫他。 “都不许走,崔旅长待咱们不薄,咱们都得回去,谁也不许走。” 德楞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冷冷道:“回去?你……不怕……小日本……算账?” 这个军官面色一变,一时有些语塞。 德楞泰不再说话,双腿一夹,战马继续前行。 “站住,再不站住老子要开枪了。” “就是,这位兄弟,即使不回去找崔旅长,咱们还可以先找个落脚点再从长计议嘛。”另一个军官劝道。 德楞泰没有理会,现在他才发现,这些军官当初在他心中建立的威严感,以及他天生对上位者的敬畏感,就好像完全消失了一般。 以前只要是军官的一声命令,哪怕是再委屈再荒唐的命令,他都下意识会听从,不敢违逆。 就比如带着他们不放一枪就投降了小日本,比如这次又是不放一枪就投降了国军。他只是麻木地去跟从,麻木地没有自己的想法,麻木地苟且活命。 但现在突然就不同了。 经历过这次战斗后,经历过与国军上校的并肩冲杀,经历过别人没把你当做炮灰,而是把你当做了一个战友,关键时候还会出手救你。 而且,一个地位远高于他的上校军官,居然还会对他的勇敢和本事不吝赞誉,还会用一种欣赏的目光看着他,甚至将他看做同伴和同道,要跟他比比谁的本事更大。 他不知道这种是人与人之间的尊重,不知道这是一种同道相惜的欣赏。 他只知道自己胸口仿佛有一座被锁紧的枷锁突然就开了一道缝隙,然后慢慢扩大,见到了外面的天空。 再回头去看这些军官,他们当初的威严和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的那种气势,突然消失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了鄙视和恶心。 “孬种!” 德楞泰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到,脸上则是写满了不屑之色。 那个端枪的军官则是面现狰狞,他完全被德楞泰气晕了。 “老子被小日本欺负,被国军欺负,现在居然还要被个小兵无视,你特么真不怕死吗?” 想到这里,他咔嚓一声就拉动了枪栓,然后举枪瞄准。 德楞泰根本不予理会,继续纵马前行,身体却是紧绷起来,心想只要那个狗官敢开枪,他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掉头冲过去将他砍死。 就在那个军官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一只手拉住了他,是那个之前出言劝说的军官。 只见那个军官在他耳边轻声道:“别开枪,你看看后面。” 这个拿枪的军官赶紧转头一看,瞬间就如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浑身都是冰凉。 只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在后面静静站立着黑压压近百骑国军官兵,他们没有人说话,只是用一种冷漠的目光看着这边。 但是,在他们手上,却是都端着武器,最可怕的是居然有十几挺机枪。 哪些黑洞洞的枪口,似有似无地都像是对着这边。 原来,这些是之前提前出发去绕后的莫大海的机枪连。 本来周文的本意是让机枪连绕到鬼子后面发起攻击,但没想到骑兵的攻击出奇的顺利,在加上骑兵冲进鬼子队伍中后就敌我难分,莫大海可不敢命令机枪射击。 所以去绕后的机枪连基本没有派上用场,等战斗结束后,他们没有马上过来跟周文汇合,而是拖在后面监视这些伪军骑兵的动向。 第946章 借机招揽 如果这些被周文饶过一命的伪军们有任何不利于佣兵团的异动,莫大海不介意用十几挺机枪教他们做人。 “长官,我们只是开个玩笑,不是真的要开枪。”那个劝话的军官赶紧解释道。 “是啊是啊,不是真的要开枪。”端枪的军官赶紧放下枪,面色讪讪说道。 “料你也不敢。”莫大海不屑地说道。 然后,他不再理会这两个面色难看的军官,看向德楞泰微微一笑,提高声音说道:“这位兄弟要投奔我们佣兵团,我们非常欢迎。还有谁想加入我们一起打鬼子的,我们同样欢迎。你们在刚才的战斗中已经证明了自己。你们不是孬种,是堂堂正正的中国军人。” 他这话一出,有些伪军就面现为难之色,还有些更是表现得很是惊慌,不知所措地东张西望起来。 莫大海看到这种情况,就知道这些伪军中大部分还是过于胆怯和滑头,再次高声道:“当然,不愿意的我们绝不勉强,你们只要不再去给小鬼子当狗,干什么我们都没意见。” 莫大海其实还真是看中了一部分伪军的骑术和本事。 他清楚地知道,要培养一个骑兵可是相当不容易,不仅仅需要平时的训练,骑兵战术还需要相当的群体默契度,这些都要用很长的时间来磨练。 而且一个合格的骑兵,最好是自小就有骑马的环境和条件,有良好的骑术,还需要懂得一些养马驯马之术,再加上长时间的军事训练,才可能成型。 佣兵团要想自己培养一批合格的骑兵,可不仅仅是有钱就行,关键是兵源不好找。 要知道山西并不产马,自小就会骑马的的也只是些大户人家,比如以前的周文和许大成这种家境丰厚的富家公子少爷,一般的老百姓家的子弟出个能骑驴的就不错了,哪里有什么马骑。 但是东北地区却是不同,要知道东北与内蒙接壤,原来就属于张大帅的势力范围,而且东北本身就是产马地,老百姓中养马和驯马的人就多了去了,兵源根本不是问题。 所以东北军中的骑兵数量是民国军阀部队中保有量最多的,甚至超过了以骑兵彪着称的西北军。 在九一八事变之前,东北军有正规编制的骑兵旅就多达10个以上。 而一支人数不需要太多,但是非常精锐的骑兵部队,对于佣兵团这种讲究以快速奔袭和突然打击战术为主的特种部队来说,却是很有必要的。 平时周文虽然没说,但如莫大海这种军事素质和眼光都不错的指挥官,如果遇到合适的机会,他当然要想方设法将佣兵团这个团队所欠缺的短板都要补齐。 就比如周文之前被鬼子飞机追杀,你如果派步兵出去支援就纯粹是送死,但是有骑兵去救援效果必然就要好很多。 何况在目前敌我双方机械化能力都不是很强的情况下,骑兵的机动力会在很多战斗中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之前莫大海是先期绕到了鬼子工兵联队的后面,虽然没来得及开枪支援,但是这些骑兵冲阵的情况却是尽收眼底。 特别是德楞泰率领的这伙骑兵表现相当抢眼。 他们不管是直线冲击还是斜线兜圈,整个骑兵阵型都保持得很紧密,而且在战马上不论是挥刀砍杀还是各种躲避动作都轻松自如,一看就知道都是有一定战斗经验的老手。 如果佣兵团能够收纳过来,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训练和洗脑,很快就会成为佣兵团的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刚才周文是没有工夫来理会他们,而且他之前已经承诺放这些伪军自由,当时的情况也不好就直接开口招揽。 但周文不方便做的事情,莫大海可不在乎,何况德楞泰自己要去追投周文就变成了一个很好的契机。 当下德楞泰也不往前追周文了,他招呼一声管小熙,两人直接纵马就来到莫大海身边。 紧接着,有三十几个骑兵也跟着驱马小跑着过来,正是之前跟着德楞泰冲阵的那伙人。 “还有谁?想好了,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莫大海再次开口道。 “张哥,你……也来,这些……国军……靠得住。”德楞泰突然就扯着嗓子招呼起来。 德楞泰喊了一嗓子后,又低声对着莫大海解释道:“长官,张哥是……排长……骑术了得,是个……好汉子。” 就只见伪军骑兵中,一个廋高个,骑在马上就像根竹竿似的三十岁左右少尉军官带着三十几骑纵马跑了出来,回头对着众伪军叫道:“自认是个男人的,都跟着俺去投国军。何老黑,你狗热的还杵在哪儿干嘛,平时不是横得很吗?自己琢磨琢磨,想想自己还是不是个汉子?” 不多时,只见人群中呼啦一下又跑出几十骑,当先一个黑脸大汉叫骂道:“张大,你狗日的就是长了一张破嘴,老子怎么就不是男人了,德楞泰这狗日的出去那会儿,老子就开始招呼兄弟们了,还用的着你狗日的张嘴?” 几个小军官骂骂咧咧中,人群中又有十几骑跟着跑了出来。 德楞泰低声对莫大海道:“长官,我们团有胆子和骑术的,也……就这些了。” 莫大海仔细看了过来的两个军官几眼,并笑着对他们点点头。 他发现那个叫张大的廋高个军官手臂竟然出奇地长,骑在马上身形不弯,双手都可以垂到马腹上部。 张大看见莫大海的眼神,就笑着说道:“长官莫怪,俺张大自小就手长,但是砍人却是利索,不会碍事儿的。” 他身后的那个黑脸汉子军官则是一脸的横肉,长相甚凶,坐在马上的个子不高,却是显得过于敦实宽厚,就如一个磨盘坐在马上,一看就是孔武有力之辈。 看到莫大海看向他,他脸上堆着笑容说道:“长官,俺叫何小柱,因为脸长得黑,他们都叫俺何老黑,俺骑马砍杀的本事,可不比张大差。俺也不说那些大话,往后您只管看着,只要俺何老黑孬过一回,您只管将俺毙了就成。” 莫大海微笑着点头道:“过来的都是好汉子,我信得过,你们让兄弟们整好队形,先跟在我们后面。” 第947章 论马 说完后,莫大海又等了几分钟,看看差不多凑了百十来骑的样子,就出声道:“好了,后面再来的我们也不要了,刚才就说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你们其他人就好自为之吧。” 就在他说话的当口,又有十几骑犹犹豫豫地走了出来,听到莫大海的话就是一愣,一下子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尴尬地呆在原地看向莫大海。 莫大海却是理都不再理会。 之前出来的都是有一定胆气和血性的,往后就有可能是有从众心理的,再后面的就是既没胆也没什么主见的人。 这种首鼠两端的人不要也罢。 而且从佣兵团的规模上来说,一个骑兵连的编制就足够了。 当下伸手一挥,带着机枪连和来投奔的上百伪军骑兵,调转马头,一群人呼啦啦就骑马远去,只留下几百个失魂落魄的伪军呆呆看着莫大海他们的背影。这一瞬间,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错过了什么,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等莫大海他们追上周文的队伍后,周文自然心中大喜。 这时就发挥出他天生的亲和力优势出来,只是和德楞泰、张大、何老黑几人闲聊和安抚了几句,就让这些投靠的骑兵们安了不少心。 周文知道德楞泰是蒙古族后,就问道:“老德,你认为咱们骑兵是用小鬼子的战马呢?还是现在骑的蒙古马比较适合?” 现在周文对这个德楞泰是怎么看怎么顺眼,称呼上也亲切地叫他老德,德楞泰不但没觉得有什么别扭,反而很高兴长官这么叫自己。 当他再听这位年轻的上校长官说出“咱们骑兵”几个字后,马上就有一股热流涌过心头。 “他说的是咱们,没说你们,这就是把我们都当成自己人了。” 他赶紧仔细斟酌了一下,这才回答道:“马肯定是东洋……哦不……是小日本马好。身高体壮……速度快……耐力……也不错,就是挑食……不好喂养……。再说也……不好找……那么多……” 看着德楞泰磕磕巴巴用汉语说着,周文却是显得很有耐心,并不插话。 听他说完后,才捋顺了他的思路,说道:“你是说小鬼子战马好,但是马料要求比较高,蒙古马好喂养,耐操耐力也好,冲刺上就差一点儿,是这个意思吧?” 德楞泰连连点头。 这时,旁边的张大和何老黑也凑过来,周文通过莫大海的介绍,也知道这两人也是精通骑战的老手,就也征求了下他们的意见。 为什么周文会问出这个问题呢?就因为现在佣兵团不但有小鬼子的战马,而且数量还不小。 要知道,在佣兵团消灭了黑田骑兵联队后,单是缴获的完好东洋战马就有近三百匹,还有些是受了小伤的,但是周文却抽不出多少人手来照料这些马匹。 有些了小伤的战马由于没有专门的兽医医治,导致伤口发炎已经死了好几匹,在加上那些被打死的战马,佣兵团现在吃马肉都吃吐了。 现在几百匹战马都交给后勤队的几十人在照料,增加了后勤队的负担不说,还完全变成了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关键是,现在外线作战的佣兵团的后勤保障,仅仅是依赖那条直通小水家村庄的不知名小道。为了保密和隐藏,每次都运送不了多少物资,如果还要留下这些战马,那就还需要让冷口那边运送一些精豆和其它马料过来,有些不值当了。 但现在就不同了,佣兵团好歹算是有了一支成建制的骑兵,如果他们一致认为是蒙古马比较实用,那周文就要考虑杀马了,反正自己不用也不能留给小鬼子不是? 这时,赵大就插话道:“小鬼子的战马还有一个优势,就是都是阉割过的,性子比较温顺,驾驭起来比较听话。而且小鬼子平时训练的也好,不容易受惊。” 何老黑这时一脸羡慕之色,赞同道:“就是,我听说小鬼子的战马都要经过枪炮声的适应性训练,加上他们本就是为了打仗培养的战马,听指挥,非常好控制。只是我听小鬼子教官曾经提过,他们的战马都金贵得很,平时吃的都是豆料,小鬼子自己舍不得吃的鸡蛋都每天喂马吃,体力耐力是真的好。” 说到这里,何老黑咂吧咂吧嘴道:“咱们哪里找那么多的鸡蛋和精豆,再说了,那么好的战马,咱们一时也弄不到那么多啊!” 周文听了他们三人的意见后,心中就有了决定。 他再次问道:“你们都是骑马的行家里手了,如果你们这些手下,一人照料几匹,不会影响战斗吧?” 这下子何老黑就乐了,笑着说道:“呵呵……长官,这方面您就放宽了心吧。俺们这些人,哪个不是从小就跟马睡在一起的。不要说几匹,就是十几二十匹,俺们都能料理得明明白白。” 说到这里,突然发现自己的口气不对,有笑话长官不懂马的嫌疑,当下笑容一僵,满脸横肉的脸上有些惴惴之色。 张大赶紧说道:“长官,您可别跟何老黑这个夯货一般见识,他就是个口无遮拦的老兵痞子,但是打仗倒是不含糊,敢打敢拼。” 周文笑着摆摆手说道:“咱们当兵的可没那么多计较,将来都是能把后背相托的战友兄弟,只要你们遵守咱们佣兵团的纪律,平时大家伙在一起也没什么规矩。” 想了想,周文说道:“这么办,你们也累了大半天,我让后勤队的先给你们做饭,后面的战斗你们也不用参与了,先看看我们佣兵团是怎么打仗的,心里有个底儿。然后我派人送你们去营地接收战马,先接受几天的训练,把规矩弄清楚,后面跟小鬼子的战斗就需要你们出力了。” 其实德楞泰他们几个心里跟明镜似的,长官这是考虑到他们的处境,不让他们为难。接下来的战斗,肯定是瞄着崔旅长的第7旅去的。 几人都在想着这个问题,却是把周文说的让他们去营地挑马的事情给忽略了。 第948章 鬼子怂了 在接下来的几天中,伪满军第7旅在得知后面工兵联队覆灭后,早就丧失了斗志,又被周文率队袭扰了几次后,就全体溃退到了青龙山原来的阵地,再也不敢轻动。 而周文也懒得去理会这些已经基本没了威胁的二鬼子。 但是,日军24联队却乘此机会,在坂本政右卫门命令日军飞机全力掩护下,又付出了伤亡几百人的代价后,终于到达了樱桃园的山下,与先期到达的一个大队成功汇合。 这也是因为陈万里不想跟小鬼子硬拼,而且不愿意让佣兵团暴露在日军飞机威胁之下,这才将部队撤了回来。 其实在伪满军第七旅被击溃后,周文曾经发电报再三向尚正将军建议,请32军能够集中兵力,趁佣兵团拖住鬼子24联队之际,将前期到达樱桃园山下的那个鬼子大队吃掉或是击溃,那么冷口防御战的这盘棋就真正盘活了。 但是,尚正将军却是屡屡以军委会命令不得擅离阵地为由,拒绝了周文的建议,错失了一个争取战略主动的机会。 到了这时,周文才算真正领略到这些民国将领的自私和保守,但他却是毫无办法。 当然,他也知道,就是凭着32军的武器装备和兵员素质,打打防守还行,主动去攻击一个有着工事和战壕防护的日军大队,确实是有些冒险。尚正将军的决策也可以理解。 但战争就是这样,机会都是打出来的,而不是龟守在阵地上就会凭空掉下来。 就这样,一路上损兵折将的日军24联队,也暂时无力对139师发起大规模的进攻了,就因为周文带领佣兵团一直在他们侧翼不断袭扰,这三千日军也不敢轻易出动重兵攻击139师的阵地。 到了现在,经过佣兵团的牵制和袭扰,日军妄想迂回攻击冷口弱侧的企图没有达成,还把自己的工兵联队折了进去,可谓是一败再败。 但是,24联队终归是到达了樱桃园和白梨山下,对139师形成了压制和威胁,而且还牵制了佣兵团的大部分兵力。双方在战略上并没有达成各自的愿望。 敌我双方就在冷口一线僵持起来,暂时都没有找到致胜的战机。 时间很快来到了4月10日。 清晨8点钟,在连续半个月的雨雪天气后,燕山山脉难得见到了久违的阳光。 在晨雾未散的一处山林中,高大的树木上,新长出的绿芽和新枝在奋力摇曳着,去迎接阳光的普照。 树林中的鸟儿没有被远方传来的枪炮声所惊吓,或是这些欢快地迎接春日的鸟儿们,已经适应了长达近两个月的这种轰鸣和鸣响。 它们依然会叽叽喳喳展开翅膀,从一处处树梢飞落在另一处,寻找着树上的虫儿。 此时,一颗大树之下,张晓平浑身披着迷彩披风,趴在树下的草丛中,听着头上的鸟儿唱歌,也在往嘴里塞着吃食。 就在离他不远处的一处草丛中,赵晓金也同样披着披风趴在地上,但他却是警惕地四处观察。 这里有人会问,张晓平一般不是和体净组队的么?有时也会和周文组队,这次怎么变成赵晓金这个大师兄了? 原来,在经过连续几天的袭扰和狙击战后,周文和陈万里也一时看不到有合适的战机出现。 就因为现在日军的战法开始保守起来,不管是在冷口还是喜峰口,日军的进攻都不是很强劲,但是防守却是做得滴水不漏。 战壕纵横交错,暗堡和机枪阵地更是星云密布,一副随时恭候中国军队来攻的架势。 周文和陈万里马上与冷口的赵长树和蒙雨庭联系,从冷口以及其它方面得到情报来看,他们都一致得出了一个判断,日军这是认怂了,不准备对冷口进行强攻,反而做好了防备中国军队主动出击的态势。 后面怎么办呢? 难道就这样跟小鬼子在这里耗着? 要知道即使鬼子不进攻,但是模范旅和佣兵团也没有能力发动主动攻击,先不说打不打得过,就是打赢了也是要付出巨大而惨重的代价。 别看佣兵团一连取得了数次歼灭战的胜利,但都是采用出其不意的伏击战术。也就是说,日军是在没有掩体和战壕依托的情况下被伏击并消灭的。 这种战斗能够充分发挥佣兵团火力猛、打击突然和精准、出其不意的战术特点。 反观日军,都几乎是在毫无防备、队形还没展开的情况下被突如其来的打击乱了阵脚,而且基本上每次开局都是自己的重火力基本被摧毁殆尽的情况下慌忙应战。可以说是十成的战力只发挥出一两成就彻底败了。 但是如果小鬼子龟缩在工事和战壕里等你去进攻,那这就是两回事了。要知道这个时期日军的战斗力确实是名列世界前茅的,不然也不会在几年后的东南亚战场上打得米国和日不落国的大兵望风而逃。 所以,硬碰硬的攻坚战是周文绝对不会去尝试的战斗模式。 但是,这种战略上处于主动,战术上却是认怂的态势,周文感觉这不像是小鬼子的作风,反而觉得鬼子必然藏着什么阴谋诡计。 他突然就想起了去年上海淞沪抗战的过程,也是日军攻击不利,连吃败仗后,增派部队在吴淞口另一侧登陆迂回,导致淞沪抗战的失利。 现在由于佣兵团和模范旅的参战,实际上已经改变了一部分历史走向,起码冷口关现在可谓是固若金汤,凭着日军第6师团这点兵力,根本不可能攻得下来。 那么鬼子会不会增兵呢? 要知道,现在关东军可不是只有6、7、8三个师团的兵力。在热河战役中就出现过第10师团的身影,而且还有另外几个混成旅团和骑兵旅团。 而现在敌我双方在长城的僵持态势跟淞沪抗战时何其相似,淞沪抗战最后日军还不是增援了两个师团上来才取得了优势。 想到这里,周文就判断日军现在的龟缩和牵制就是要等着援兵上来。 长城长达几百公里的防线,日军的援兵只要支援任意一处,都有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第949章 更好的战机 周文分析,如果是鬼子一个师团来增援冷口方向,自己的佣兵团在外线就根本立不住脚了,虽然不至于会被鬼子包围消灭,但是被逼得逃入远方的大山是肯定的。 这样的话,佣兵团在外线的牵制作用就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最多只能在边沿地区搞一些无关痛痒的偷袭活动,对整个大局起不了作用。 周文心中还是有些不甘,他就想着能不能在日军增援部队开上来之前,创造一个让32军尚正将军和29军宋上将都心动的战机出来。 现在的态势是日军第6师团分为了3个攻击集群。 一个是白梨山和樱桃园的24联队,一个是冷口关前的23联队和12旅团的直属部队,还有一个就是喜峰口的第13旅团。 但是,不论是哪个方向的日军,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损失,而且重型火炮更是基本损失殆尽。甚至在冷口关的模范旅还对日军形成了火炮压制。 这种大好形势下,只要尚正将军和宋明元上将能够下定决心,集中两军的主力攻击其中一路,在外线佣兵团的支援下,是完全有可能吃掉其中一路的日军,从而在长城防线的东侧打开一个突破口,取得战役的主动权。 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这个道理周文不相信两位久经沙场的老将不明白,他们顾忌的无非就是自己手下的伤亡以及来自上层的压力。 伤亡可以利用更有利的战机来减小,而来自北平军委会的保守指令对这些桀骜不驯的民国军阀能有多大约束力? 所以保守和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思想才是根源。 周文知道,以日军现在的运输和补给能力,要调动一个或是两个师团上来增援,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肯定要花费不少时间。 但是等到日军的增援部队开上来,那就基本可以确定长城防线是守不住的,就因为现在中国军队已经几乎将北方最能打的部队都调上来了,后方的支援力量很有限。 所以,就这么跟日军耗着,其实是对日军有利,最后的结局必然就是跟淞沪抗战一样,不得不全军撤退。 以其坐以待毙、不如冒险一击。 这就是周文现在的想法。 他实际上是心有不甘,难道自己就只能接受历史的结局吗? 如果没有出现制胜之机,周文也不会对最后的胜利有多少期盼。 但现在明明是胜机已经出现,如果由于自己这边过于保守的原因还白白放弃,周文确实有些不甘。 不管要说动这两位存着保存实力心思的将军有多大难度,周文总想去试一试。如果能在胜利的天平上再加上一个重重的砝码,会不会让他们改变想法? 而面对日军以防为主的战术,硬打肯定不行,那就只能采用特种战术。 在这种双方僵持的战场上,采用的特种战术也只有斩首行动、截断敌人补给、摧毁敌人粮草和弹药等几种。 但从目前的态势来看,不管哪一种战术都有很大的风险,让人难以抉择。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在冷口的周用宾给周文发来的一封电文,让周文看到了一线希望。 周用宾自从得到鬼子大队和联队一级的密码本(在淞沪抗战时缴获的)后,就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专注于破译工作。 虽然到现在还没有能够彻底破译密码,但是鬼子大队和联队级的电台信号和发报节奏都已经基本掌握。起码做到了能够识别是鬼子联队以下级的电台信号。 他给周文的电文内容就是,之前他一直在跟踪接受鬼子一个陌生但是功率更大的电台信号,但由于这个电台一直在移动,不是很好定位。 但是,最近几天以来,这部电台就一直停留在一个地方不断发报,而在相同的位置,同时还有几部小功率的电台也在工作。 这说明了什么?是个明眼人都知道,这肯定是日军的指挥部,而且起码是旅团一级的指挥部。 虽然周用宾做不到精确定位,但是大概的距离和方位却是报给了周文,供他去参考研判。 一般来说,日军的旅团一级指挥部,不是紧急和行军的情况,通常不会设置在野外。 这是为什么呢? 原因有两个:一个是旅团部的成员可不算少,包括一个通信中队、一个后勤中队、一个警卫中队、加上团部的参谋和各种后勤人员,起码也有七八百人,而且还有数目不等的汽车、马车、驮马和战马等,设置在野地就需要搭建大量的帐篷和木棚,费时费力。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从安全的角度考虑。 指挥部设置在野外,起码需要在整个营地的四周都要挖掘战壕设立警戒阵地,还不止挖一道。同时还要控制附近的制高点和交通要道,需要的兵力就不是个小数字,而且也容易暴露。 万一被敌军火炮袭击,你就是藏在地堡里也不见得保险。 比如后世的影视剧“亮剑”开局的一个情节,新一团团长李云龙,通过日军帐篷上的天线 就判断出这是日军坂田联队的指挥部, 结果新一团的炮手柱子只用了两发炮击炮弹就将鬼子坂田联队长送上了西天,让还处在日军包围圈内的新一团上演华丽的逆转,一举从鬼子的正面突围而出。 虽然影视剧有一些夸大和渲染的成分,但在抗战史上却是真实发生过这样的战例。 所以一般联队以上级别的指挥部都会设立在村镇中,有无数的房屋遮蔽,既隐蔽又便于防守,而且还有现成的营房和马厩,各方面都很方便。 既然是村镇,又知道了大概的方位和距离,周文和陈万里就很快在地图上确定了一个目标,就是位于沙河和都山之间,一个叫做刘家集的大庄子,距离冷口关13公里,正好位于105毫米榴弹炮的射程之外。 而且这个庄子还有一个地理优势,就是距离最近的山林也有近一公里的距离,四周都是被逃难村民遗弃的荒田,刚刚度过寒冬的田野上,只长了些脚踝高的杂草,基本没有什么遮挡物,要想靠近而不被发现是非常困难的。 第950章 张晓平 但是,周文依然觉得可以去试一试。 万一呢? 万一就真的能够狙杀鬼子的指挥官,起码也能造成鬼子在一段时间内的混乱,这难道不是一个机会吗? 没有机会,周文就想创造一个机会。 方案定了下来后,就带来了一个问题。 但派谁去? 这就成了佣兵团内部争论的一个焦点。 从现有条件来说,实施斩首行动有两种远程打击模式。 一个是炮击,一个狙击-枪狙杀。 首先被排除的是用炮击。 要从敌人戒备森严的外围阵地渗透进去本就不是那么容易,你还带着炮去潜行,这不现实。 而且炮带多少门合适? 对一个有着无数房屋大院的大庄子,你怎么判断那一间哪一个院子是日军指挥部?又怎么判断你炮击的时候日军指挥官正好在哪个屋子里? 除非有几轮炮击就把一个村庄全部摧毁的能力,否则用炮就是打草惊蛇。 那就只能用枪,而且还要是日军指挥官刚好走出村子被你看到,才有可能狙杀。 这个条件实在苛刻了些,但是周文却还是坚持要试试。就因为他心中总有一种不甘,不愿意始终被动等待,被动应战。 他坚信,机会总是人创造出来的,你不去想,不去做,永远都不会有机会。 本来,凭着周文的超强感知力和狙击水平,他自认是最合适的狙击手人选,而且无论能不能狙杀成功,他都有信心全身而退。 他相信自己的能力,只要不贪心,不去浪,在这茫茫大山之中,日军是很难将他留下来的。 但是,他的提议遭到了佣兵团所有军官的反对,甚至就连他愿意带上张晓平一起去也不行。 就因为妙花一句话就把他堵了回去,“唬谁呢?上次不是晓平也跟你去了吗?他能拽得住你不去做诱饵吗?能拽得住你不去浪吗?不行!” 周文郁闷归郁闷,还不能独断专行违拗了大伙儿的意见。 他当然知道,这都是上次被小鬼子飞机追杀惹的祸,现在妙花师兄就像个老母鸡护鸡仔一样盯着他,根本不给他冒险的机会。 那么,周文不能去,唯一的人选就是现在佣兵团的第二狙击手张晓平了。 看到张晓平眼中透出兴奋的光芒,周文就有些后悔自己的决定了。 一直以来,不论张晓平能力如何出众,周文始终是将他当成自己的小师弟,呵护着他,用心培养着他,但从没有让他担当过独挡一面的角色。 不是周文看不上张晓平的本事,也不是周文怀疑张晓平的能力。 一个不到20岁就已经跨入气劲镜的高手,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天才横溢,说明他心性坚定又不失灵动,心性不定的人是不可能成为气劲镜高手的,武功到了一定的层次,就需要心性和悟性等方面的配合才有可能跨过那道门槛。 就比如现在佣兵团,劲生气和气生劲到达巅峰的人就有好几个,他们基本都是得到周文般若之气帮助下达到目前水平的,但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属于开挂,属于开了加速器。 武功到了一定水平,但是自己的认知和心性跟不上,悟性跟不上,自然就不得其门而入,只能等待时机和契机,这已经不是苦练能练的出来的了。 而且张晓平还有一个优点,就是心里明白却是从不多话,脑袋聪明伶俐,性格却不跳脱。在刚加入佣兵团时或多或少还有一些少年人的飞扬和青涩,但现在已经完全内敛起来。 但是周文习惯了成天把这个师弟带在身边,就因为对他喜爱之极,感觉比对自己亲弟弟还要亲厚,潜意识里就不愿意让他去冒险。 但是,雏鹰总要展翅高飞,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每个人总有要肩挑重任的那一天,越优秀的人,身上的担子和责任就会更重,除非你自认想当一条咸鱼。 张晓平不想当咸鱼,虽然自从师傅离世后,他敬周文如敬父兄,平时也对周文言听计从,从不违拗,但这并不意味着他没有自己的追求和思想。 所以这一次他心里非常想去执行这个任务,而且他心里也很笃定,这次的狙击手人选非他莫属。 因为他也和妙花他们一样的观点,不能让师兄再轻易去犯险了。 以前的佣兵团,大家武功和军事技能都还在初期阶段,很多事情不得不让师兄亲力亲为,自己也只能在后面默默跟随,默默学习。 但现在,佣兵团里很多人都已经成长起来了,能够为师兄分担一些责任了,自己更是成长速度最快的那个,没道理还要躲在师兄的身后。 要说到佣兵团里,谁才是最最珍惜当下的生活,最舍不得佣兵团这个大家庭,最离不开周文的人,只能非张晓平莫属。 就因为他从出生就被遗弃的遭遇,不知自己父母是谁,从小生长的环境就只有师傅一人。没有玩伴,没有小朋友,没有依偎在父母怀抱撒娇卖萌的历程。 他虽然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但心里的某一个角落,总是有种莫名的空洞。 虽然紫清老道也是尽心尽力地呵护和养育他,但紫清老道终归是一个修道之人,不可能一个人就替代父母的作用。 直到张晓平后来相认了自己的母亲,终于体会到了母爱的温暖和情重,就如多年干枯的土地受到雨露的滋润,让他分外迷恋和珍惜。 但是好景不长,他还没来得及细细滋味母亲的关怀和溺爱,母亲就惨遭横祸,离他而去。 紧接着,养育他的师傅也在不久后撒手人寰。 这些经历对张晓平的精神和心理的打击是非常致命的,如果没有遇到周文的话,都不知道他会不会精神就此分裂,变成一个疯子或是一个愤世嫉俗的杀人狂。 要知道,他那时还不满17岁,正是一个人思想和性格最易变换的年龄。 所以他的人生是有缺失的,这种缺失就导致他心里总向往有个依托或是一个依靠。 而周文恰恰就在这时闯入了他的生活,不但救下了他的性命,而且还带他加入了佣兵团这个大家庭。 第951章 潜入 在佣兵团,他有了兄弟,有了妹妹,后来还有了爱情…… 他慢慢将以前缺失的东西一点点弥补了回来。 师傅曾经的养育和教导,就是父爱。 母爱的时间虽然短暂,但是让他埋在了心底的深处,每当心情孤寂的时候,就会自动从心底升起,让他细细回想品味。 佣兵团的兄弟们则成了他的小伙伴和小兄弟,他们平时嬉闹交流,战场上则是生死相依的伙伴和战友。 而周文,则是带给了他兄长般的关怀和引导,成了他人生的指路明灯。 所以他珍惜,所以他不舍,所以他要替自己的兄长撑起一片天空…… 佣兵团内部讨论的结果不出预料,由张晓平和赵晓金两人组队去完成这个看似不可能的任务,而周文则是带领一分队的队员在他们穿插的路线四周展开对日军的狙杀和袭扰,牵制日军外围防护的注意力,为他们的潜入创造条件。 张晓平和赵晓金于昨夜秘密潜入到现在的位置,这里距离刘家集只有不到3公里的直线距离,从现在开始,他们每前进一米都要分外谨慎和小心,这里已经是进入到了日军防伪圈的内部,每时每刻都有可能遇上巡逻的日军或是日军的暗哨。 以张晓平现在的水平,他最有把握的狙杀距离是在700米之内,而且只有开一到两枪的机会。 这里就要强调一下,并不是所有的毛瑟G98式标准型步枪都有那么好的精度,张晓平使用的是毛瑟公司专为狙击手制造的狙击型步枪,枪管的用料和加工更为精密。 更关键的是,这种狙击-枪要在远距离也保持弹道的平稳,还需要专用的狙击-枪子弹,这种子弹是非卖品,有钱都买不到。 还是当初德国工程师霍柏特带着周文设计的半自动步枪和反坦克枪的设计图纸与毛瑟公司交易时,为周文争取到了100发。 而这样的狙击步枪,佣兵团到现在为止也只有10支,一般只有周文和张晓平装备。 专用的狙击-枪和子弹,再加上德国原产的蔡司6倍瞄准镜,才是张晓平有把握狙杀700米目标的底气所在。至于如何测定风向、风速、湿度和调整瞄准镜密位,这些对于张晓平这个经验丰富的狙击手来说已经不是问题。 那么,现在张晓平和赵晓金两人面临的问题就是,如何能够神不知鬼不觉潜入到距离刘家集700米以内的距离,然后就像撞大运一样等待目标的出现。 刘家集周围的地形很平坦,距离都山最近的一处山头也有1公里左右的距离,想在山林中设立狙击阵地就超出了有效射击距离,何况这些山头都有鬼子的警戒阵地。 唯一的办法就是那就只有穿过鬼子的外围阵地,潜伏到 这又带来了一个问题,到了平地上,狙击手的视线就必然不够深远,还需要在一个高处设置一个观察哨,随时观察刘家集方向的动向。 这就是选择赵晓金来与张晓平组队的原因。 赵晓金作为资深的气劲境高手,一身武当功法已经炉火纯青,常年修炼的内家心法带来的不仅仅是身体和内力的改变,而且还有眼力和感知方面的大量增幅。 现在的佣兵团,除了周文变态的感知外,就要数赵晓金的感知力最强。而且经历了数次战斗后,赵晓金现在的狙击水平和军事素质也已经上升到了一个相当的高度,在佣兵团中是仅次于周文和张晓平的第三狙击手。 这就是内家心法带来的好处,也是如左明青、周明远等武当弟子能够很快就成为合格的精确射手的原因。 内家心法讲究以静制动,清静无为,常年修习会让人很容易进入平心静气、心神合一的状态,很契合狙击手的心性要求。 但让赵晓金来的目的不是要他补枪,而是作为张晓平的观察手,为他提供目标的出现、方位、动向等等情况。 而有了观察手的张晓平就不用随时保持高度紧张的状态,在目标出现之前可以适当放松自己的心情和身体,为最后的狙杀保留体力和精神。 也就是说,如果他们需要潜伏几天几夜,那么观察手基本不能休息,要随时观察村子里出现的任何异动,而狙击手则是可以适当的休息。 所以在这次狙杀任务中,观察手的作用非常大,对身体、体力、耐力、毅力等等都是一个考验,非气劲境高手不能胜任。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午时分,暖洋洋的阳光穿过树丛,零零散散地散落在树林中,张晓平和赵晓金依然还停留在这片树林里,并没有急于前进。 他们通过一个上午的观察,基本掌握了日军在外围巡逻队的规律,还发现了几个鬼子的暗哨,这些都是被他们暗记在心,但还是没有前进,他们在等,等着周文他们将日军的注意力吸引开。 而在另一边的周文也在等,他在等着时间慢慢流逝,要在接近黄昏的时候开始袭扰日军,并给予他们极大的压力,这样才会让兵力本就捉襟见肘的日军从其它方向抽调兵力。 这次,妙花也不再阻止周文亲自领军了,无他,现在除了周文,一分队也没有合适的指挥官了,因为妙花自己要去整训新投过来的骑兵连。 说到新成立的骑兵连,周文和莫大海仔细商议后,觉得连长这个位置由德楞泰来担任比较合适。 为什么周文是和莫大海商议而不是陈万里和妙花,就因为莫大海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全程观摩了这些伪军骑兵的战斗表现,谁的影响力和战术能力更加高明,凭他的眼光自然会有个明确的判断。 至于以前只是个班长的德楞泰能不能服众,周文丝毫不会有什么担心。 只要加入了佣兵团这个集体,以前军队的那些旧规陋俗就没有生存的土壤了,再加上待遇好,官兵相互尊重,不要多长时间心气就都上来了。 第952章 骑兵装具 再说佣兵团以个人能力为尊,德楞泰在之前的战斗中已经证明了他就是一个骑战的好手。所谓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有这样的人领头,这支队伍未来的风格和战力就必然会带上他的特性。 而且德楞泰之人在周文眼中就是一个心思相对单纯的人。小心思是有,能够在旧军队里混迹多年的人,没有自己心中的小九九,要么早就死在战场,要么就彻底沦陷成一个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的兵痞。 但德楞泰身上自有一股豪迈气质,能够以一个小小班长的职位却是影响了不少人在战场上跟随他,这本身就说明了一些问题。 何况第一个弄死小日本的人是他,有胆气。 第一个朝鬼子挥刀的人是他,有豪气。 第一个要投奔过来的人也是他,有眼力。 这样的人不用,还能去用谁? 有德楞泰这样的人带队,这支骑兵队伍只要整训之后再打上几场胜战,很快就能做到上下归心。 所以妙花一刻也不耽误就去秘营编练骑兵去了,现在可不是在后方,没有时间慢慢训练,只能快刀斩乱麻,也许很快就需要骑兵连投入战斗。 这种事情也只有妙花才能胜任,反正对他来说,不服,打服就是了,进了佣兵团就要按照佣兵团的规矩来办,没有那么多的拐弯抹角。 …… 佣兵团的1号秘营是设置在一处幽静的山谷中,一条清澈的小溪从山谷中间潺潺流过。 当德楞泰他们进入到山谷的时候,简直就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几百匹高头战马,一群群拴在树林中,没有嘶鸣,没有互斗,都乖巧而安静地看着这群骑在马上的不速之客,只是眼神中透出些许的不安。 德楞泰还算好点,他坐下的黄骠马好歹也算是蒙古马中的异种,除了个头稍逊,奔跑速度却是比这些东洋马不遑多让。 但他身后以张大和何老黑为首的一群骑兵却是差点把眼睛瞪得都要掉出了眼眶。 我滴乖乖…… 这么多小日本的高头战马,这些佣兵团的弟兄莫不是打劫了小日本的马场? 他们这才想起那位上校长官好像说过,让他们先到营地里挑战马的话来。 只见营地的中央站着一个漂亮的中校军官,是的,在德楞泰和张大他们这些人眼里,这个军官的容貌真的不能用英俊和俊秀这些词藻来形容,当然,他们也不懂。 他们第一直观就觉得这个军官真特么漂亮,还是比很多女人都漂亮的那种。 甚至有几个兵痞还偷偷看了一眼这个军官的胸部和喉结,想弄清楚这人到底是男是女。 但当他们的眼神跟这个军官冷冷的目光相遇时,只觉得一股冰寒刺骨的感觉从头顶灌倒了脚底,不由都打了个寒战,马上赶紧低下眼眸,心里砰砰直跳。 “我热,这特么就是个煞神,也不知道刚才那一眼会给自己招来什么祸事。” 看到领他们来的几个佣兵团士兵赶紧下马上前给这个军官敬礼报导,德楞泰、张大和何老黑也赶紧带着手下都跳下马来整理队形,然后原地站立,等待长官训话。 这个漂亮军官自然就是佣兵团的总教官张金发中校……哦……也叫妙花。 只见妙花并没有如周文一样笑眯眯就上来跟这些军官寒暄交流,而是转身对着山谷里的一群围着看热闹的后勤队士兵说道:“把东西拿上来。” 不多时,就见这些士兵们抱着、抬着,将一捆捆、一堆堆物事抬出来,放到空地上。 德楞泰他们一看这些东西,队伍里顿时就响起嗡嗡的惊叹和小声的议论声。 “小日本的骑兵装具,我滴乖乖,他们不是打劫了小日本的马场,这是打劫了小日本一整队骑兵的节奏啊!” 这些人都是骑兵的行家,一看就知道这些物事是什么。 马刀、牛皮骑兵弹盒、骑兵专用挎包、高腰牛皮马靴、牛皮裹腿、马刺……等等。 说实话,这些东西东北军的骑兵也有,但是,哪里有小日本这般的做工精巧和配套齐全。 别的不说,就只拿骑兵的武器马刀来比较。 日本32式骑兵刀,由东京炮兵厂所生产,是日本传统锻造工艺与机械工业铸造相结合的刀中精品。 因用于骑兵作战,长度较短仅90厘米,但刀刃却不短,长达78厘米,而且刀刃宽厚,重约2公斤,挥舞起来沉重有力。 整刀通体为黑色,刀柄、刀鞘及护手均为钢制,与普通骑兵刀没啥区别,但刀刃则具有日本军刀的典型风格,双面血槽不仅宽而且长,刀刃即使经过多次劈砍导致残损不全,但任然异常锋利。 有意思的是,这把骑兵刀如果长时间作战,导致刀刃变钝,士兵可自行将刀手动磨利,而且几乎不影响其锋利性。 这种刀如果能够保留下来,即使在后世也可以不需整修即可再用,可见其钢材质量和坚固程度。 反观东北军骑兵的马刀,基本都是铁匠手工打造,那些高级军官的还算好,是请有名的工匠打造,韧性和锋利程度都还不错,关键是做工精细,漂亮好看。 但一般士兵的就是用的大路货色,缺乏统一的保准和质量保障,有的马刀劈砍几次后,要么刀口钝缺,要么护手松动,各种毛病都会出现。 而战场上,骑兵马刀就是骑兵的第二生命,马刀在生死关头出现问题,赔上的就不仅仅是一把马刀,很可能还有骑手的生命。 其它的就跟不要说了,就像德楞泰他们现在,即使小日本给他们补充了一批补给,但都是缴获东北军仓库里的大路货,什么马靴、裹腿、马刺,一样都牟得。 虽然德楞泰他们没有,但并不意味着他们不懂行。 他们大多都是九一八事变前就从军几年的老兵,又不是没见识过小日本骑兵的厉害,单是德楞泰就亲眼目睹过不止一次,小日本的马刀砍断东北军兄弟马刀的情况。 当时他们也只能在心里羡慕和自卑一下,谁知道,这些好装备现在都像扔垃圾一样摆在他们眼前。 第953章 骑兵的制式武器 一匹好马就等于是自己有了一个强劲有力并速度更快的坐骑伙伴。 一把好刀就意味着自己多了一条命。 做工精良的马靴和裹腿,就意味着自己长途奔袭时再也不会让双腿被磨得皮破血流,让自己能以更好的状态投入战斗,也相当于给自己的安全加了一道保险。 谁特么不眼热? 何况现在眼看这些东西明摆着就是要发给自己的,谁特么不心热? 从德楞泰他们这些新加入的骑兵进入山谷到现在,他们的一切动态和心理反应都被妙花这个气劲镜高手明察秋毫,了然于胸。 就包括其中几个心思龌龊的老兵痞的眼神,也没逃过他的眼睛。 妙花已经知道这伙骑兵的来历和跟脚,也知道佣兵团现在如果有这样一股机动力量的加入会增强不少实力,但他同时知道自己这次的训练教导会有多么的难。 就因为现在是在战场,他可不会有多少时间来调-教他们。而且这些骑兵与二分队那时刚入伍的青瓜蛋子们不同,都是从军多年的老兵油子,要想让他们尽快当用,就不能再用过去的老法子,要另辟蹊径。 先是诱之以利,在战场上佣兵团可没多少现金拿出来打赏的,但是可以用更好的装备来吸引他们。都是老兵油子了,好装备能够带给他们什么,想必都清楚,就是要让他们在训练中更有动力。 再一个当然就是妙花轻车熟路的慑之以威,服之以力。 不服?老子就将你打服,这才是妙花最喜欢的方式,很契合军营的风格。 就连佣兵团的老大都经常被他以切磋之名打得鬼哭狼嚎,更不要说这些跟他非亲非故的老兵痞子。 当然,先给个甜枣再动手也是应有之义。 所以,妙花又随手拿起一只晋造汤姆逊冲锋-枪,对着旁边100米外的一颗大树就扣动了扳机。 “嗒嗒嗒……”枪声响起,吓了德楞泰他们一大跳。 妙花轻描淡写地一梭子扣完,就将冲锋-枪交给身边的士兵,又拿过了一支长弹匣的驳壳枪。 那个张大是个有眼色的,用右肘微微顶了德楞泰一下,向那颗大树示意。 德楞泰也是个眼力好的,只是定睛一看,心中就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刚才中弹的那棵大树,密密麻麻的枪眼全部集中在半径不过几公分的一个圈内,如果把那颗树比作一个人,也就意味着这个中校军官看似随意的一梭子连发射击,子弹完全就集中在了人体上半部分,都不带漏一颗的。 要知道这可不是步枪而是冲锋-枪。 德楞泰他们在东北军多年,即使没用过冲锋-枪,但也知道这种枪威力大是大,但是连发射击就不好控制枪口的跳动,也就是后世俗称的“压枪”。 但是这个中校仿佛完全无视连续射击的后坐力,这就不仅仅枪法好的问题,而且他的身体已经强悍到极致,足以抵消这种连续不断,而且越来越强的后坐力。 德楞泰、张大和何老黑这几人见多识广,算是行家,看的就是这个军官的本事。 而他们手下那些士兵,则是一双眼睛就只盯住了妙花手中的武器。 他们心里都明白,这个外表漂亮实则煞神的军官,可不会是来向他们显摆他的武器有多么好。就像是个百万千万的富翁,会向一群叫花子显摆他的财富吗? 不是显摆,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这种武器很有可能会配发给他们用,哪怕不是人人一支,但也有了个念想不是? 骑在马上冲锋,最好的近战武器当然是马刀,也只能是马刀。 但是再远一点儿呢? 马刀够不着,步枪又打不准,那就用密集火力来凑呗。打不死你也要压得你抬不起头,等老子冲过来用刀砍。 而且,如果对方也是骑兵,那就更有趣了。 等你丫的冲到一定距离,老子上百支冲锋-枪当头就是一突突,不说非要打死多少人,但起码也能把你队形打乱吧,然后再抡刀砍你丫的。 想到这里,这些老兵都开始期盼起来。 但这还不算完,就见那个军官又举起了手中的驳壳枪。 “嗒嗒嗒……”又是连声枪响。 这次就连德楞泰和张大他们的眼睛也开始冒光了。 “我热!连发驳壳枪,还真没见过,这可是好家伙事儿啊!” 要知道,德制20响驳壳枪也才刚刚问世不久,民国各方势力都还没开始进口,他们当然不知道这种枪了,乍一看还以为是一般的半自动驳壳枪。 妙花看看时机成熟了,这才开口道:“这就是未来我们佣兵团骑兵连的制式武器,一人长短两只枪,再加上小鬼子的战马、马刀和其它装备,人人有份,童叟无欺。” 这就是周文仔细考虑后,专门为骑兵连制定的武器装备。 不用索米冲锋-枪,倒不是周文舍不得,而是骑兵冲锋的距离来决定。 在200米左右,配备20发弹匣的晋造汤姆逊冲锋-枪更为合适。又不是每个人都有妙花这种身手,不拿连发的后坐力当回事。 这个距离,大部分骑兵也只能使用点射射击,用连发就是浪费。 你想想,骑兵骑在马上本就不好控制枪口,你特么还扣着连发不放,子弹最后会飞向哪里只有天知道。 用点射就相对靠谱,不敢说是要打得多准,起码也能起到压制作用。而且还能把冲锋-枪连续射击的优势发挥出来。不像他们现在装备的步枪,开一枪还要在马上拉栓上弹,除了吓唬人,几乎没有什么作用。 20发子弹打完,双方距离就差不多100米,这时再把20响驳壳枪拿出来,手腕一翻就是一梭子,然后才是拔刀砍杀的阶段。 这种模式不管是对敌人步兵还是骑兵都能起到奇效。 当然,各种武器的掌握和切换,就要通过大量的训练来熟练。 妙花说话的声音并不如何洪亮,但却是清晰地传递到每个人的耳中。 这下骑兵队伍再也无法保持安静了,这些过惯了穷日子的老兵们,马上兴奋得眼睛冒光,满脸通红。 喧哗声、议论声、叫好声再次在队伍中嗡嗡响起。 第954章 放松 这时,素来胆大嘴快的何老黑就大着胆子问道:“长官,是不是今天就可以让俺们去挑马,战马可不比别的,早一天熟悉就早一天好。” 要知道何老黑也是养马出身,是属于爱马到极致的人,但由于条件所限,从军后就没得到过一匹好马。 平时就对德楞泰的黄骠马眼馋的不行,但德楞泰的战马是被招安时自己带来的,就是更高级别的长官也不好下手,更何况他一个小排长。 现在看到那几百匹昂头甩脑的东洋马,心里如何不馋。 妙花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何老黑心里一紧,知道自己莽撞了,生怕惹得这个煞神不快,赶紧低头认怂。 妙花这才冷冷说道:“你们刚才没听清楚,老子说的是我们佣兵团的骑兵连,你们现在还屁都不是,就想有战马有装备,做梦呢。只有等你们成为了骑兵连的真正战士,才可能有这般的待遇。” “而要想成为骑兵连的战士,就要先经过老子的训练和挑选。不出死力训练的,不给老子把耳朵掏干净,眼睛放亮的,别说当战士,就是去给老子喂马都看不上。” 这些投诚骑兵算是听明白了,合着还要先训练一番,然后挑挑拣拣,去芜存精,才可能真正加入这支队伍。 这些对德楞泰、张大、何老黑以及大多数人来说,也没有什么不可接受的,加入一支新的军队,必然都要经历这一波,就连小日本都还要派几个教官来训练他们几个月,更别说这支战斗力明显还要超过小日本的部队。 训练只是一方面的因素,主要还是要教他们规矩,教他们怎么才能融入这支队伍中。 何况他们之前还曾经是敌人,如果佣兵团什么都不管不问,那才是真的有问题了,弄不好就是被人当做炮灰的角色。 所以听到妙花的话后,大多数人反而心里踏实了些,这才是对新加入人员的态度。 只有刚才几个有些龌蹉心思的老兵痞心里就暗暗叫苦了。 这下落到这位煞神手里,就不知道自己身上会被刮去几层皮? …… 时间很快来到了4月12日。 刘家集中的一个大院里,也就是目前日军12旅团的指挥部。 旅团长山田归浦少将今天难得地放松了一下。 就因为最近一段时间,他被那支神秘中国部队无休无止的袭扰和狙杀搅得晕头转向,心力憔悴。 还好,24联队利用中国军队分兵去对付工兵联队和伪满军第7旅的时候,不顾伤亡一路向前,终于赶到了樱桃园,山田归浦一直悬在空处的心才落回了实处。 因为他知道中国军队其实是有一个扭转战略主动的机会的,就是在24联队还在半路上与中国那支神秘部队纠缠的时候,樱桃园山上的中国守军如果能够孤注一掷,集中兵力将山下先期到达的那个大队吃掉,那么24联队就很危险了。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不知道为什么中国军队却是轻易放过了,这恐怕就是支那军队一败再败的原因吧?他们的军官既缺乏决死一战的勇气,也缺乏主攻进攻的精神。 但现在么,情况就大大好转了,相当于己方的布局落子已经成功,虽然现在谁也吃不掉谁,但是等到第10师团支援上来,马上就会对中国军队形成压倒性的优势,攻下长城只是时间问题。 所以山田归浦此时很有闲情,正站在院子中间,上身只穿着一件白衬衣,脚跨弓步,双手握刀在锻炼刀法。 日本的刀剑之术是从中国汉唐时代偷学而来,随着中国兵器历史开始从剑向刀转变,汉刀及后来唐刀其实与长剑很相似,就是从剑演化而来,这些对日本刀的形成产生了很大的影响。所以日本一直对刀剑都以剑相称。 日本的剑道其实就是刀法的统称。 只见山田归浦扭动着稍显发福的身体,呼喝有声,一刀一刀横劈竖砍之时,一个年青的日军中尉双手端着一块毛巾,从指挥部走出来,静静站在旁边伺候着。 “嘿……嚯……” 继续挥舞了几刀后,头上已经见汗的山田归浦停了下来,接过中尉军官递上的毛巾,边擦汗边自摇头笑道:“很长时间没有训练,剑道水平已经生疏太多了。有平,你们平时都还坚持锻炼剑道吗?” “嗨咦!卑职平时只要有时间,都会和同僚切磋一下剑道技艺。” 这个中尉军官是山田归浦的副官,叫做大野有平。 “我就不行了,哪里有那么多的闲暇时间,现在也只能当做一个活动筋骨的运动了。” 山田归浦说完就把手中刀用白毛巾擦拭了一番。 然后他就看见大野有平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笑道:“怎么,你还是来劝我转移指挥部吗?” “嗨咦!这不是卑职一个人的意思,大家都认为既然东北方向出现了中国军队的狙击手,也难保正面没有,这些狙击手枪法非常精准,就怕他们发现这里。” “发现这里?发现这里又有什么用?有平,难道中国军队还能够从我们外围的部队头上飞过来吗?” 大野有平当然知道指挥部在外围有足够的部队防卫,而且也知道中国军队不可能突破前面的几道防线突进来,但是他心里总是有些不安。 “旅团长阁下,卑职是担心中国军队的狙击手。” “哈哈哈……大野有平,你是糊涂了吗?你看看这个村庄周围的地形,这世界上有能在一公里以外击中目标的狙击手吗?何况我们还是在村庄里。你太紧张了,放松一点儿,去找你的同僚切磋一下剑道吧,这几天暂时不会有大的行动,你们年轻人也应该放松一下。” 山田归浦说完就向屋子里走去。 大野有平想想也是,刘家集周围都是荒废的田野,基本没有什么遮挡物,而且每天都有巡逻队在四处搜寻,中国人再厉害也不可能潜入进来。 想到这里,他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心道还是自己太过紧张导致有些疑神疑鬼,只是可惜这个村子的支那人都逃走了,要是有个花姑娘来放松一下,也许就不会那么紧张了。 第955章 等待时机 张晓平潜伏在一个塌陷了大半个顶的圈肥堆 在农村,老百姓把人和牲畜的粪尿,与褥草和秸秆残屑混合堆积成堆,经过日晒和发酵,就变成了能够改良土壤的有机肥料,一般称为圈肥,在北方的田地上经常能够见到。 刘家集的田野里有很多圈肥堆,但由于荒废了几个月,又没有人照看打理,大都垮塌变得残缺不堪,从远处看去,也几乎起不到什么遮挡的作用。 但是张晓平需要的不是什么遮挡,他现在披着伪装披风,全身都包裹着杂草枯枝,只要他不动弹,即使鬼子走进到眼前也很难发现他,除非是直接踩在他身上。 张晓平需要的是这个圈肥恶臭的气味。 他在潜入这片荒田之前,就在山林中观察到鬼子的巡逻队可是带着狼狗的,要想不被狼狗超强的嗅觉发现,那就只能找东西来遮蔽自己身上的味道。 圈肥这种混合了人和动物的屎尿,在经过长达几个月的发酵后,那产生的气味可就不是一般的恶臭了,甚至可以成为毒气,就是狼狗也要绕着走。 而且张晓平甚至还抠了不少圈肥抹在自己身上,就差没把他直接熏死,嘿嘿……个中滋味也只有他自己知道。 你想想,这么恶臭的肥堆,小鬼子还会专门来踩踏吗?所以他也就不虞会有人直接踩到他身上。 但是,这就要考验人的耐受力了,还不仅仅是脏和臭的问题。 疲惫、恶臭、饥饿、干渴、犯困、酸痛等等,都同时在消磨着张晓平的意志和精神。 要知道一个人趴在地上纹丝不动,时间一长,四肢和身体都会出现酸痛,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这种酸痛会达到难以忍受的程度。 虽然气劲镜高手的耐受力要远远超过一般人,但是从昨夜就一直潜伏到现在的张晓平,已经趴在这里有三十几个小时了。 夜里还好,他还能时不时调整一下姿势,喝点水和进食都不虞被发现。 但白天就难受了,不仅仅是防止鬼子的巡逻队,还要防止刘家集那些高房大院上的鬼子暗哨。 谁知道鬼子会不会有人用望远镜站在高墙上向外观察,唯一的办法就是一动也不能动,就如是一片真的杂草堆一般。 狙杀的机会只能是等鬼子的军官走出村庄的时候,至于鬼子指挥官会不会就一直窝在村子里不出来,他也不知道。 这种撞大运的事情就只能看老天给不给面子。 只是他对师兄的运气一直有种盲目的迷信,老天给师兄面子不是一次两次了,希望这次也是。 其实周文不知道的是,他们在其它方向狙杀日军确实是吸引了外围日军的注意力,甚至之前还将正面的一个中队的鬼子调到东北方向去搜索驱赶已经开始让日军感到恐慌的那些中国狙击手。 虽然张晓平和赵晓金得以找到日军防线的缝隙,无声无息潜入道刘家集附近,但同时也让日军警惕了起来。 在山林边沿担任观察手的赵晓金,盯着望远镜的眼睛都差点儿瞪出汗来,但是一整天下来,别说见到日军的高级指挥官,就是连个佐官都没见到一个,都缩在村子里不出来。 按照周文的要求,张晓平最多潜伏3个白天,时间一到就必须撤回。 周文主要是考虑张晓平的忍耐度和安全性,潜伏的时间长了会导致身体虚弱,很容易暴露。 撤退的时候更不容易,不仅是身体问题,还有沿途可能发生的战斗。 另一方面是3天之后,有可能日军援兵已经开拔。 只要冷口的日军得知援兵即将到达的消息,那么指挥官被杀死的影响就基本动摇不了日军军心,也不可能影响战局了。 周文为什么那么有把握掌握日军援兵开拔的时间,这里就要提一下还在北平整训东北军空军的钱长官。 本来钱长官早就可以带着已经没剩下几架飞机的东北军空军返回南方,但就是因为心悬周文这个小兄弟的安全,所以才以大部分飞机需要修理为由,在北平硬是拖了一个月。 周文请钱长官帮忙是在太原时两人就商议好的。 周文心里很清楚,现在残存的东北军空军根本没有能力与小鬼子的空军抗衡,甚至就连一般的战斗都不能参加。 主要是东北军军空军的大部分飞机都在九一八事变中被小鬼子缴获,飞行员更是跑的跑,躲的躲,甚至还有被俘的,都没剩下多少人。 在这种军心不稳,前途未卜的情况下,你让少数剩余的东北军飞行员去跟小鬼子拼命也不现实。 而钱长官这次来北平就是要安抚这些刚刚被张少帅甩给国民政府的飞行员,该加官的加官,该许愿的许愿,目的是要稳定住这些人的情绪。 要知道这些东北军的飞行员的素质和水平可是一直居于全国的首列,其中好些都是去法国留过学的高素质飞行员,是张大帅和张少帅两代人不惜血本精心培养出来的精英。 如果能够对国民政府彻底归心,那就会成为民国空军中的领军人物,将民国空军的水平提高整整一个档次。 所以在这种时候是不适合让他们上战场的。 但是,不跟鬼子作战并不意味着就没用。 现在日军关东军名义上是掌握了中国北方天空的制空权,但是并不是绝对制空权。 所谓绝对制空权,就是你任何一架飞机飞上天空都会被敌人侦知,并且还能快速派出飞机来将你击落或是驱逐。 就如后世米国对付南斯拉夫和伊拉克一般,全空域都在控制之下。 而且现在小鬼子又没有雷达这种高科技的装备,飞机数量也不可能做到全空域巡逻,中国这边起飞个一两架飞机,他们怎么可能知道? 而且以日军现在的通信效率,即使发现了也不可能短时间内就派出飞机来交战。 所以,只要悄悄派出几架以侦查为目的的飞机,时不时去承德和锦州的铁路线绕上几圈,小鬼子能奈我何? 第956章 不速之客 周文和陈万里都有共同判断,日军增援部队的规模大概率不会低于一个师团,日军只有用压倒性优势的兵力行雷霆一击,才有可能扭转目前中日双方的僵持态势。 一个师团两万多人的调遣和开拔,包括后勤补给和无数装备的运送,都离不开铁路运输,而且还不是几列火车就能完成的,那可是需要十几列甚至几十列火车才有可能在短时间内运送到位。 这样一来,锦州到承德的铁路线肯定就会热闹起来,东北军的飞机都不用抵近观察,只要在能见度允许的情况下,高空侦查就行,不虞有安全方面的问题。 而且,即使有小鬼子的飞机来交战,也能凭借辽F1式飞机的速度迅速逃离。 钱长官的支持,就是周文力图改变长城抗战战局走向的仰仗之一。 而且钱长官作为全国航空委员会的主任,他来北平的目的就是整合东北军空军的残余部队,并不受军委会北平分会的管辖,想做什么事也不需要什么申请报备,给你面子就通报一声,不给面子也可以不屌你。 就在这几天,一直与佣兵团保持电台联络的钱长官,都会以测试飞机性能为名,在早上和下午分别派出两架辽F1式战斗机去铁路线晃悠一圈。 如果遇到鬼子飞机,只管掉头就跑,反正辽F1式战斗机的最大速度比鬼子飞机要快上一丢丢,鬼子就是想追也追上不上。 而到目前为止,佣兵团设立在冷口的大功率电台并没有收到来自钱长官的通报,就说明日军的援军还没有开拔。 本来如果按照事情正常的发展,张晓平潜伏在这里预备狙杀鬼子指挥官这种撞大运的希望也甚是渺茫。 山田归浦虽然对下属对他的安全考虑和劝解表现出不以为然的态度,但他又不是傻子,这种战场上的事情,谁又真的敢保证就没有意外发生,他自然也就没有蛋闲得跑出村外去溜达的意思。 就缩在村子里好鱼好肉地吃着,小清酒喝着,不香吗? 只是,人世间如果什么事都是按照正常规律在运行,那就没有“意外”这个词语出现了。 就在下午时分,山田归浦的旅团部迎来了一群不速之客,坂本政右卫门中将来了。 话说,为什么大战之中,一个堂堂中将师团长要跑到旅团部来呢? 难道是责怪山田归浦指挥不力,前来兴师问罪的? 其实,是坂本政右卫门来找自己的心腹交代后事了。 当然,这个后世不是指他死翘翘之后的事,而且他离开第6师团的善后之事。 是的,坂本政右卫门这个老鬼子要走了,也不得不走了。 就因为自从热河战役之后,他指挥的第6师团不但没有达成战役目标,反而损兵折将让关东军蒙羞。 米山大队是他派遣的吧? 没了…… 混成14旅团也是他安排的吧? 全体玉碎了…… 150毫米重炮大队是他开口借的吧? 全成废铁了,还搭上了他自己的几门105重炮。 就更不用说什么黑田骑兵联队、工兵联队了。 这对关东军司令植田大将来说,已经不是什么简单的满不满的问题了,而是对他已经失望之极,愤慨之极。 要不是考虑到他是老牌中将身份,而且其国内家族也在军界颇有影响力,植田老鬼子都想直接命令他切腹自尽算逑。 但是,植田大将的愤怒还只属于次要原因,毕竟战场上临阵换将是兵家大忌,而且现在第6师团已经是损兵折将导致军心不稳士气低迷。不是万不得已,植田大将还不想走到撕破脸的最后一步。 即使是要有所处罚,起码也要等到长城战役结束后再悄悄的干活。 因为再怎么说,这也属于关东军内部的家丑,不宜外扬。 关东军要马上处罚坂本政右卫门的主要原因还是来自国内的压力。 以前就提到,关东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和热河事变,都是属于擅自做主的行为,并没有得到内阁和军部的授权。 但是,日本国内也没想到轻轻易易就打赢了,还来不及声讨和处罚这种下克上的行为,东北就堂而皇之变成满洲国了,对这种占了便宜不吃亏的行为也就隐忍了下来。 但现在,长城战役打成焦灼状态,就不是国内的政客们能够接受的了。 所谓新仇旧恨齐上心头,旧账新账就要一起清算。 目前的日本政坛倒不是说对中国没有野心,而是他们已经看出了当前民国政府的软肋和破绽,也就是民国目前军阀割据造成的的混乱和内斗。 所以,在日本国内有相当部分的政治势力认为,对付中国需要以政治利诱和军事威慑两种手段并行,采取逐步蚕食、引诱分化等策略,徐徐图之中国的领土。 切忌急功近利,单纯用军事手段解决。容易让民国内部的各种势力在唇寒齿危的压力下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反而陷入长久的战争当中。 何况,如果中日战争时间拖久了,来自西方列强的压力怎么应对?他们难道真能坐视日本将中国全面占领而无动于衷吗? 要知道,西方列强在中国是有着很多利益的,海关权、租界权、驻军权、港口开放权等等,都涉及到列强在远东的利益和布局。 所谓牵一发动全身,列强不在乎中国人的苦难,但是在乎他们盘中的餐食,你要动他们的盘中餐,就有可能引发战争。 所以,当关东军在长城的战事进展缓慢的时候,来自国内的不同声音就出现了,他们也怕就此引起中日之间的全面战争。 现在日本国内的军部是三天两头就给关东军发报质问,甚至声称要对挑起事件的一些高级军官进行处罚,作为关东军司令官的植田老鬼子压力就不是一般的大,但战事一起,也不是说停就停的事。 而植田已经看出了民国政府的软弱,只要继续增派援军,就必然能够攻下长城。 在这种时候,就需要时间的缓冲,需要先拖出一个替罪羊来缓解国内的压力。 第957章 最好的机会 这个替罪羊可就不是川谷次郎这种大佐一级的参谋长能够担当的了,再说现在川谷次郎已经去觐见他们的天照大神去了,坂本政右卫门就是想甩锅都找不到人。 只能是坂本政右卫门自己这个中将师团长。 没有点儿政治嗅觉的人,怎么可能坐到日军常备师团师团长这个座位上? 何况坂本政右卫门在军部和关东军总部也是有朋友的,自然有消息传到他耳中。 他已经清楚自己的结局,就是在第10师团到达的那一刻,自己东线集团最高指挥官的职务也就会易主,师团长的职位也会很快被解职,然后调回国内去接受那些政客和军部无休无止的责难。 自己的仕途也许就到此为止了,但是在走之前,他还有一些私密的事情向自己的心腹山田归浦交代。这些事情可不能通过电文和电话,需要当面进行一次交接,还不能有很多人在场那种。 …… “坂本阁下,这太不公平了,我们第6师团浴血奋战数年,手下勇士牺牲无数,眼看整个直那北方的大门即将打开,这个时候要对您进行处罚,会寒了几万将士的心啊……” 这是在12旅团指挥部的一个房间内,一张矮桌上摆着几盘荤素搭配的下酒菜,但只席地而坐着两人,正是坂本政右卫门中将与他的心腹山田归浦少将。 坂本政右卫门并不答话,端起桌上的酒盅,滋了一口酒,然后眯起眼睛回味了一下,只是在他眼睛的开合之间,透出了一丝落寂的眼神。 “唉……还是家乡的酒更有滋味啊……”坂本政右卫门答非所问地感叹道。 “阁下……”山田归浦急道。 但是他的话却是被坂本政右卫门抬手制止了。 “山田君,你我共事多年,这些话就不用说了。老夫一生戎马,对天皇陛下和帝国效忠之心如日月昭昭、天地可鉴。但是奈何政治这种东西,却从来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你只要记住一点,目前关东军的处境是需要一场胜利来扭转,而我就是为了关东军赢得最后胜利的殉道者。这个胜利不仅仅是指长城战役,也是指应对内阁和军部的争斗,为我关东军最后获得更大自主权的胜利。” “所以,就让我一身轻松地走吧,你不要去想更多,只要好好配合新任的指挥官,打败眼前的直那人,为第6师团,也为你自己,去赢得更多的荣誉吧。” 说到这里,坂本政右卫门放低了声音,轻声道:“至于我今天来,主要是有些事情需要跟山田君当面交代清楚……” 两人喝酒吃菜,交头接耳低声密语了半小时后,就脸红耳热地走出了屋子。 坂本政右卫门仰头看向天空,黄昏的彩霞将天上的朵朵云彩都镶嵌了一道金边,他轻声叹息道:“美景如画啊!只是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再次踏上这片绚丽的山河大地。” 说到这里,他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舍之情,就转头对山田归浦说,“山田君,有没有兴致陪我这个老头子最后巡视一番这片土地,直那的山河真让人羡慕和向往啊!” “师团长阁下,职下向您保证,不需要几年,这些山河都将变成帝国的疆土,任您驰骋。只是……现在这里并不算安全,最近有直那人的狙击手出没,为了安全考虑……” “哈哈……山田君过虑了,我们就是骑马出去纵情一番,散散酒气而已,直那人的狙击手难道还会未卜先知,知道我们要出去?” 山田归浦此时实在不愿扰了师团长阁下的兴致,此时,原来那个威严刚直的将军,在他眼中的已经变成了一个落寞的老人,不忍在即将离别之时还让他扫兴。 但他还算保持了一丝清醒,向一脸担忧的副官大野有平示意了一下,就笑着让其他手下去备马。 而此时的坂本政右卫门也不是真的就喝糊涂了,但是为了最后的心愿,他已经根本不在乎什么狙击手了。 如果真的倒霉被中国人打死,也许还是他当下最好的结局。 在战场上战死,总比以戴罪之身灰溜溜回国,然后去接受调查和处罚要好得多。 当几十个鬼子骑马走出刘家集的时候,最先发现的赵晓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他的望远镜中,清楚地看到被鬼子环绕围着的中心,一老一壮两个鬼子将官正信马由缰、谈笑风生地迎着晚霞而来。 他们金黄色领章上的银星·在夕阳的照射下灼灼生辉。 “一个中将,一个少将,11点方向,距离900米。” 张晓平听到耳麦中赵晓金的声音,心里已经对周文的运气完全叹服。 “师兄真是有佛祖气运盖顶,这么渺茫的机会还真的被他把握到了。而且一来就是两个将官,中将必然就是鬼子的师团长,这是首先狙杀目标。” 张晓平振奋起精神,但依然一动不动,也没有抬头寻找目标,反而更加伏低了身体,屏住呼吸。 因为他知道,现在还不是射击的好时候,小鬼子也不会一点防备措施都没有就让两个将军出来纵马。 果然,赵晓金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 “二十六个鬼子骑兵呈半圆形散开搜索,有两个朝你的方向。” 张晓平很快感觉到了大地传来的震动,然后就是嘚嘚的马蹄声。 作为观察手的赵晓金此时还是有些紧张,就因为这种狙击机会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完全可以称之为完美。 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个日军将官不是出来赶路,而是出来遛马。 呵呵……遛马就意味着他们在这片田野上停留的时间必然不短,张晓平可以从容寻找合适的射击时机,对此他当然非常相信这个小师弟的能力。 也就是说,到现在为止,这次狙杀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半,就不知道是能狙杀一个还是两个都留下。 还有一个有利的条件就是,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分,距离天黑也只有半小时左右时间。只要天黑,他和张晓平安全撤退的机会就大大增加。 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能够给予的最好的机会,没有之一。 第958章 遛马 就在形式一片大好之时,赵晓金心里反而有些忐忑起来。 就因为所有条件都堪称完美,就差最后一哆嗦了,可千万别在这种时候被小鬼子发现啊! 只见这些鬼子骑兵距离张晓平越来越近,他们的马速都不快,但是人人都警惕地四处巡视,巴不得将每一块土都翻出来检查一遍。 而远处也有几个鬼子的低级军官在用望远镜朝树林这边观察着,望远镜的反光不断闪烁。 赵晓金倒是不担心鬼子会发现他,不说他的伪装和隐蔽的地形不会被发现,就是现在夕阳照射下,鬼子由东面看西面,就会因为光线刺激,视线就会变得模糊,他能够看出个鬼来。 赵晓金担心的还是趴在肥堆下的张晓平。 只见一个鬼子中尉军官骑马走近了张晓平趴着的肥堆,然后驻马停留。 赵晓金看着他好像在仔细观察着眼前的肥堆,像是要看出一朵花来似的,心里就紧张起来。 赵晓金迅速将望远镜放下,从草堆里伸出了自己的半自动步枪,瞄准镜将这个鬼子牢牢套在了十字心。 他设立的观察位距离张晓平也不过2百来米,除了为张晓平指引目标外,他还有一个职能,就是要掩护张晓平的撤离。 现在如果这个鬼子中尉稍有异动,他就要在他示警之前开枪将他射杀,不惜暴露自己也要让张晓平安全撤回来。 站在肥堆前的日军中尉就是大野有平,他率领一部分旅团部的警卫士兵出来检查一番,为两个大佬的纵马驰骋保驾护航。 他现在站在这个肥堆前并不是因为发现了什么,而是如果山林里有中国狙击手的话,看到他是一个军官,就有可能开枪射击。 虽然他也认为这种情况发生的概率不会很大,但还是抱着小心使得万年船的态度,不惜以身为饵。 不得不说,大野有平中尉确实非常勇敢,也非常敬业。作为一名优秀的副官,用生命保证自己长官的安全,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他就这样直立在马上,静静的等待,沉默的试探着。 直到他的战马不耐肥堆刺鼻的冲味,甩头打了几个响鼻后,他才轻轻一夹马腹,绕过肥堆,向着山林边沿跑来。 大野有平不知道自己错过了拯救自己师团长生命的最后一个机会。 在刚才他只要随便做一个掏枪或是拔刀的动作,赵晓金就会毫不犹疑地开枪,因为他不知道这个鬼子到底是不是发现了张晓平。 当然,带来的结果就是狙击任务的失败,还有师兄弟两人的玩命奔逃。 在山林边沿巡视了一番后,他对着村口的骑兵打了一个安全的手势,并示意跟来的骑兵沿着山林的边沿排开,面对着山林方向,组成了一道警戒线。 此时,距离赵晓金最近的一个鬼子骑兵还不到50米,但是他却是彻底放下心来,就因为远方的两个鬼子将官开始纵马奔驰起来,在这片被晚霞披上金色的田野上卷起尘土飞扬。 而此时的张晓平才开始将狙击步枪探出了肥堆,但也仅此而已。 就因为还不是开枪的时机,两个鬼子将官骑马玩耍的兴致很高,马速也很快,而且还是横向来回奔驰,6倍瞄准镜不易捕获目标,有可能枪口摆动太大反而暴露了自己。 时间又过去了十几分钟,黄昏的余晖都快要被山林遮蔽,两个鬼子军官这才降低了马速。 坂本政右卫门中将终究是快60岁的人了,骑马奔腾了十几分钟,身上已经感到疲惫,他放缓了马速,哈哈笑着转头跟身后的山田归浦说道:“哈哈哈……真是痛快!山田君,今天是我这段时间以来最放松的一天,谢谢你的款待。” 山田归浦夹马上前与坂本政右卫门并行,笑着说道:“师团长阁下客气了,这是职下应该做的。” 但是马上脸色一黯,轻声道:“可惜师团长阁下要走了,就不知什么时候还能与阁下并肩驰骋。” “山田君,没必要伤感,帝国精英层出不穷,我们老的走了,帝国大业就要交给你们这些后起之秀来完成,希望我能有幸看到那一天。” 此时,黄昏的最后一道余光照射在坂本政右卫门的脸上,他再次豪气地用马鞭指着眼前的大地说道:“如此大好河山……” “嗖!”一声划破空气的声音打断了他即将表达的豪言壮语。 山田归浦顿时感觉不对,侧脸一看,只见坂本政右卫门抬起的右臂缓缓垂下,一股鲜血从他脑门流了下来。 山田归浦大骇之下,张开大嘴还来不及呼喊,又是一声带着死亡呼啸的破空声传来,他只觉得右侧太阳穴钻心的刺痛传来,眼前就被一片黑暗淹没。 张晓平终于等到了最好的开枪时机,在两个鬼子放慢了马速之后,他就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即使黄昏下的光线已经不足以让他辨识500米外的鬼子的面孔和军衔,但之前他们的外形特征都已被他牢记在心。 所以在坂本政右卫门驻马观景,准备挥斥方遒的时候,就将他的头部锁定在了瞄准镜中心,各种参数早就调整完毕,就在这个老鬼子抬手指点江山的那一刻,轻轻扣动了扳机。 “嗵!”一声闷响在这片寂静的田野上爆开。 即使装上了特制的抑制器,但毛瑟-98标准性狙击步枪的声音依然很大,在旷野中带出了回响。 张晓平没有看这个鬼子被击中了没有,因为根本不用看,从扣动扳机的那一刻,他心里就清楚子弹的落点在哪里,在哪个部位。 特制的狙击步枪子弹,保证了弹道在600米以内几乎不会有下坠。 这种固定不动的靶子,就是让他再打一百次都不会失手。 这不是自信,而是一个人枪合一的高手的心里感应。 不用看结果,是因为已经知道结果。 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拉栓上弹,整个过程自然柔顺,几乎不影响瞄准镜中的另一个身影,然后套住头部,扣动扳机。 “嗵!”又一声闷响…… 经过两天一夜的潜伏和耐心等待,猎手终于等到了猎物。 第959 一个中将和一个少将 穿插,掩护、吸引、潜入、长时间的潜伏和等待…… 整个过程艰难而复杂,但是结果却是非常简单。 间隔不到2秒钟的两声枪响,两发7.92毫米的子弹。 然后是两个日军高级指挥官瞬间毙命……一个中将,一个少将。 …… 大野有平是第一个发现情况不对的鬼子,在他指挥士兵面向山林方向排成间隔20米一人的警戒线后,他自己则是一直关切地注视着两个长官的纵情驰骋。 不知道为什么,大野有平心里总是有些不踏实。 即使他们已经搜遍了这片田野,并面对山林方向组织了警戒线,按理说保卫措施已经非常完备。如果树林深处还有潜入的中国狙击手,也已远远超出了有效的射击距离,不再会构成威胁。 但是,始终有根弦在不断拉扯他的心脏,让他不得安心。 直到一声沉闷的枪声在他不远处响起,几乎只是一瞬间就让他的心脏激烈跳动起来。 然后他就看见远处师团长阁下骑在马上的身影摇晃了一下。 此时的他当然知道这是有狙击手开枪打中了自己的长官,这种不正常的闷响只能说明狙击手的步枪上装了消音-器。 作为一个有一定军事素质的副官,他来不及悔恨和自责,转眼就朝枪声响起的方位看去,手里下意识就掏出了腰间的南部手枪。 当第二声枪响的时候,头上冒汗、脸色寡白的他已经锁定了枪手的位置,正是自己之前停留过的那处恶臭的肥堆。 现在天空已经开始昏暗,时间不容许他再仔细辨认枪手的身形,现在最重要的是开枪,不管打不打得中,枪声会扰乱狙击手的注意力,从而避免己方更大的损失。 就在这时,“嗖!”一声。 一颗子弹破空而来,从他后脑勺灌入,只一瞬间就将他的脑部神经和脑浆完全搅烂,同时也让他才抬到一半的手臂软软垂下,在黑暗袭来之前,大野有平最后的意识是“有两个狙击手……” 打死大野有平的当然只能是赵晓金,这就是他的职责,掩护张晓平从200米外的田野中撤回来。 现在的情况是,布置在长达600米警戒线上的鬼子骑兵们,由于都是面向山林方向警戒,所以他们的反应时间就慢了半拍。 张晓平的第一枪响起的时候,这些鬼子还有些摸头不着脑,因为枪声是来自他们的背后,当已经有距离比较近的几个鬼子开始转头查看。 等到第二声枪响传来,所有鬼子都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就在他们纷纷掉转马头之时,就看见大野有平从马上跌落下来。 “山林里也有狙击手……” 两面都出现中国狙击手,到底先对付哪一个,让这些鬼子产生了短暂的混乱。 如果大野有平还活着,他必然会下令先把田野中的狙击手逼出来,因为田野狙击手对长官们的威胁最大。 但这就意味着这些骑兵的后背就会完全暴露在山林狙击手的枪口之下。 当然,作为这个时期最具战斗力的鬼子兵,犹豫不决的时间也非常短暂,他们现在还有两个分队长在指挥。 两个鬼子曹长相互打了个手势,然后就分成两个方向纵马疾奔,一个分队负责田野,一个分队负责山林。 从短暂的慌乱到分兵进击,时间也才过了短短的3秒钟。 但是,在两个顶尖狙击手面前,你狐疑或犹豫了3秒钟,就意味着与死神的距离被无限拉近。 3秒钟的时间,张晓平以最快的速度打出了2枪,而赵晓金的半自动步枪则是打出了5颗子弹。 “嗵……嗵……” “嗖……嗖……嗖……” 张晓平和赵晓金射击的对象都是距离肥堆最近的鬼子,两支枪分别从西面和北面射来,而距离处于中间的鬼子都不超过300米。 在这个距离上,赵晓金和张晓平都不可能失手。 于是,在鬼子分兵进击的那一刻,25个日军瞬间就变成了18个。 看到不断从马上跌落在地的同伴,鬼子们也慌了,连忙抬枪就打。 “叭叭叭……” 一阵乱枪响起,只有张晓平所在的肥堆四周飘过了几颗子弹,而那些打向山林的子弹则是不知飞到哪里去了,因为这些鬼子就根本没有听到来自山林的枪声,只有带着死亡气息的子弹嗖嗖地不断出树林里飞来。 在这个距离上,G31半自动步枪上的抑制器完全可以将声音屏蔽。 只有张晓平才有可能会被鬼子乱枪打中,因为他的枪声已经暴露了方位。 而且鬼子是边开枪边纵马跑来,虽然在马上开枪不容易瞄准,但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威胁就越来越大。 此时的赵晓金根本不理会骑马奔向树林的鬼子,而且是迅速换了一个弹匣后,专注瞄准冲向肥堆的鬼子。 很快,骑在马上的鬼子也意识到在奔跑的马上开枪打不准。但之前他们开枪也不是没有目的。 一是对狙击手进行威慑,二则是向刘家集的鬼子示警。 只见有几个鬼子在奔跑了一段距离后,就迅速跳下马来,采用半跪的姿势向肥堆瞄准。 而赵晓金也紧张起来,他知道这些鬼子都是存了拼命的心思。但要向肥堆的张晓平射击,必然就把后背暴露给了自己,赌的就是就看是看谁的枪多,谁的枪快。 关键是,趴在肥堆下的张晓平就跟这些赌命的鬼子一样,身边没有任何遮挡掩体,只要鬼子子弹打准,就必然会中枪。 此时,天边仅有的一缕光芒即将消失,对鬼子来说已经几乎看不清100米外的物事,而对赵晓金来说300上还能凑合看清人影。 于是,精神高度集中的赵晓金,在小师弟面临危机的情况下,打出了他比平时训练还要快的枪速…… 此时,在几公里之前的周文已经在耳麦中听到了赵晓金的报告,心中大喜。 我热,本来只想着能够钓到一条鱼就已经是万幸,却没料到自己的运气那么得好,居然让张晓平抓住了这种可以说是万分之一的机会,一举狙杀了两个鬼子将官。 第960章 赵晓金的特点 日军第6师团能有几个中将? 周文知道就只有一个,所以被狙杀的肯定就是第6师团的师团长,另一个少将就不用说,必然是个旅团长。 一个师团长和旅团长同时毙命,这对日军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更要命的是,几天前,参谋长也挂了。 第6师团的指挥系统肯定会出大问题,但是,这个混乱的时间不会很长,也许是两天,也许是一天。 对中国军队来说,要抓住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就需要以最快的速度通报32军和29军,请尚、宋两位军长尽快下定决心。 通话器通过几次接力传递,消息就送到了10公里外的陈万里手里。 陈万里接到消息根本不做停留,马上就命令电报员迅速向后方发报。 由于佣兵团快捷的通信方式,仅仅在张晓平狙杀两个日军指挥官5分钟之后,冷口的赵长树和蒙雨庭就收到了陈万里的电报。 现在,时间就是胜利,要在日军大本营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之前,就要在今夜跟鬼子见个分晓。 所以,蒙雨庭和赵长树都顾不上庆贺,两人马上就分开行动,一个去迁安县城的32军指挥部请见尚正将军,一个则是连夜骑马奔向喜峰口去见29军的宋明元将军。 这种时候,就要他们亲自去说服两个大佬,如果能够在今夜就完成战役部署,那么明天有可能就是日军第6师团的末日。 与此同时,刘家集靠近都山的一侧也开始热闹起来,就因为佣兵团展开了大规模的夜袭活动,目的就是要接应张晓平和赵晓金平安撤退。 一时之间,就在日军第24旅团前线集团的后方,佣兵团在长达5公里的地段,展开了对日军第二集团,也是主要防卫旅团指挥部的几个中队展开了进攻。 炮声隆隆,枪声四起。 之前张晓平和赵晓金穿插潜入时,顺带就将日军的阵地和兵力情况都基本摸清,佣兵团的进攻看似杂乱,其实各有分工。 有佯攻的,也有牵制的,主要的突击力量还是周文亲自带领的一分队。 现在他们已经在二分队火炮的支援下,几乎是踩着炮弹的落点,从两个日军中队的结合部穿插而入,向着刘家集方向急速突进。 当先的自然就是在夜间视力和感知超群的周文。 在这种黑夜下密林中急速穿行而不会丢失方向,也只有周文才能做到。 张晓平和赵晓金一旦狙杀得手,佣兵团全体出动接应是之前早就定好的战术。 但要知道,张晓平他们是在日军的中心地带,狙杀日军指挥官无异于是捅了一个马蜂窝,而且还是最大的马蜂窝,其危险性有多大就可想而知。 就不知道现在他们会面临多少鬼子的围追堵截,救援行动每耽误一分钟,都有可能出现不忍言之事。 周文就如一个幽灵,灵活地在树林中嗖嗖地穿梭,身后则是几十个黑影紧紧跟随。 他心里很焦急,从同意张晓平去执行狙杀任务那一刻起,他的一颗心就一直悬在空中,心里也很矛盾。 不知道自己为了争取那遥不可及的一线希望,将张晓平和赵晓金置入群狼环伺的敌军中是否是太过任性。 甚至在某个时候,他还希望张晓平他们没有等到机会,然后又借着夜色平安撤回来。 虽然成功了杀死了鬼子一个师团长和一个旅团长,但现在才是这次狙杀行动最关键一环的开始。就是要让两个大功臣全须全尾地撤出来。 在敌后狙杀敌军的高级指挥官,这种斩首行动本身就是一柄双刃剑。 狙击手开枪的那一瞬间,就意味着自身的暴露,接下来就会遭到人数众多的敌军无休无止的追杀和围堵。 炮声和枪声已经被抛在了身后,他彻底放开自己的感知,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隐约传来的枪声上。 只要枪声还在响起,就说明张晓平和赵晓金他们还在坚持。 但他不知道,现在张晓平和赵晓金已经面临弹尽粮绝的境地。 时间拉回到一个小时之前,刘家集的那片田野上,那个肥堆旁。 当几个鬼子骑兵跳下马准备向张晓平射击时,赵晓金以远超以往的射速在几秒之间就射空了一个弹匣。 抬枪瞄准的4个鬼子不出意外地全部毙命,但是依然有3个鬼子纵马狂奔,接近了张晓平的肥堆。 这里有人会问,赵晓金不是神枪手吗?怎么一个弹匣10子弹就只击毙了4个鬼子? 这就是在战场紧急情况下,即使是神枪手也不可能仔细瞄准了再打。当时已经有4支枪在向张晓平瞄准,这时就是考验赵晓金反应能力的时候。 他已经没时间对着每个人挨个儿射击,只能对着一个能将鬼子全部包裹住的扇面,将子弹在一瞬间全部打出去,其实就是用了机枪的扫射打法。 这种扫射打法可不是一般人能打出来的,最大的要求是能在一瞬间就将几个日军的位置铭记在心,并且能自如控制枪口的跳动和移动,保证枪线是在同一水平线上移动,射击的节奏和枪口移动的距离要相合无间,保证在这个扇面的目标至少会被命中一颗子弹。 当然,这里要有一个前提条件,就是敌人必须都在10发子弹所能覆盖的扇面之内,超出这个范围就不是半自动步枪能够扫射得到的了,那只能是机枪和冲锋-枪。 但这已经是一个不得了的技能了,而且还是赵晓金独有的技能,其他人如周文和张晓平即使枪法比他准,但是却做不到如此行云流水般的扫射。 现在一分队的每一个队员,随着武功的增长和几年来坚持不懈的训练,每个人都有了各自的特点和拿手绝活,特别是几个气劲镜高手,特点更加鲜明。 比如妙花,只要在100米距离内,左右手双持冲锋-枪都能打出花来,点射扫射挥洒自如,是佣兵团当之无愧的第一突击手。 张晓平则是稳、准、远,性子平和耐心过人,属于不动如山、一动致命的超级杀手。 而周文么就不说了,属于妖孽一般的人,什么角色都能胜任,还是最出色的那种。 第961章 枪炮齐射 赵晓金步枪上的弹匣打完的时候,张晓平的狙击步枪也没有了子弹。 毛瑟-98标准型狙击步枪一个弹夹也就5发子弹,从张晓平狙杀两个鬼子军官到调转枪口向鬼子骑兵射击,也就过去了不到1分钟的时间,他根本来不及重新装填子弹。 所以,当3个鬼子骑马冲过来的时候,他步枪里已经没有了子弹。 但是,张晓平又岂是坐以待毙之人,就在一个鬼子骑马纵跃而来之时,他灵巧地一个滚翻,就已经直立起身,单膝跪地,手上已经平端起柯尔特M1911手枪。 当先急冲而来的战马,突然看见一个浑身被杂草包裹得像个狗熊般怪物出现在自己眼前,一下被惊得聿聿嘶鸣,下意识就想斜刺跑开。 “噗……噗……噗……”三声轻响。 “嘚嗒……嘚嗒……嘚嗒”急促的马蹄声从他身边掠过,只是三匹战马上已经空无一人。 而张晓平则是顺势揪住最后一匹马的马鞍头,如一片随风的叶子飘起,一个纵身就骑在马上。单手控制缰绳,在马鸣声中,内力迸发,硬是将狂奔的战马掉了个头,弯腰捡起自己的步枪,就向树林方向纵马狂奔。 这几下动作干净利落,犹如行云流水,只一瞬间就凭借一己之力将眼前的威胁清楚。 而此时冲向树林的鬼子也急了,他们现在和张晓平的距离已经拉大,只听见几声惨叫和战马嘶鸣,昏暗的余光下根本看不见那边发生的情况。 但是树林里的目标一时半会还没找到,肿么办呢?这剩下的几个鬼子又一次陷入两难的境地。 但张晓平和赵晓金很快就帮他们做出了选择。 身后马蹄声传来,几个鬼子扭头看去,就见一匹战马急速冲来,战马上的人则是一团漆黑,一时分不清敌我。 鬼子曹长反应很快,他知道如果是友军的话,肯定会出声招呼,而不是像个焖屁虫一样一声不吭,他抬枪的同时还高声叫道:“是敌人,射击。” 但是,这种紧张的时候,他却忘了树林里还有一个煞神,而且赵晓金已经换上了一个新的弹匣。 所以,剩下的鬼子就遭到了来自两个方向的夹击,而此时他们也才刚刚冲入树林不到100米,树木还算稀疏,并不影响两个气劲镜高手的视线和枪线。 “哔嗯……哔嗯……哔嗯……” “噗……噗……噗……” 鬼子曹长终于在毙命前听到了这种怪异而低沉的枪声。 “八嘎!是消音-器……” 这是他临死前最后的意识,总算不是稀里糊涂地死去,他可以去向他的天照大神去哭诉了,“直那人太卑鄙了,他们不但枪法好,还八嘎地用消音-器,我死的好委屈啊!” “还有,那个‘哔嗯’是什么鬼?” 虽然攻击树林这个方向的鬼子人数多达8人,但是在被两个神枪手偷袭带夹击的情况,无一例外都被击毙,就连跳下马来规避的时间都没有。 张晓平朝着赵晓金说道:“师兄快骑上马,咱们骑马跑一段再说。” 赵晓金也笑着说道:“晓平你立下大功了,真是好枪法。” 两人在这一刻心情都放松了不少,在黑夜的掩护下,他们冲出重围的可能性非常大。 就在赵晓金随便牵过一匹马,正要上马之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令人心悸的尖啸声。 “趴下,火炮。” 两人都同时大叫,也同时扑倒在地上。 “轰隆……轰隆……” 四团火光在距离他们100多米外的树林中爆炸开来,惊得几匹鬼子的战马抬腿就跑,两人根本来不及拉住。 “快,小鬼子不知道咱们的准确位置,咱们快离开。” 现成的坐骑没了,两人只能腾身而起,在鬼子下一轮炮击之前就向树林深处狂奔。 但就在这时,只听见天空中突然又传来了无数撕裂空气的声音。 “嗖嗖嗖……” 密密麻麻的子弹对着这个方向射来,此时才听见刘家集方向传来了嗵嗵的机枪声。 这下是鬼子的火炮和重机枪都朝着他们这个方向铺天盖地打来,一时间打得两人身前身后的树枝和树皮乱飞。 看得出来,鬼子这是真急了,而张晓平和赵晓金两人的情况也更危险了。 原来,就在坂本政右卫门和山田归浦两人从马上掉下来的时候,那些护卫在他们周围的日军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去寻找狙击手,而是几个人抬起两个长官就朝着刘家集村里跑,其他人则是将他们围在中间,一起退回去。 对这些日军来说,当务之急不是去找到敌人,而是要拯救长官的生命,指挥部就有一个临时野战医院,要尽快将长官们送到医院去急救。 当然,他们并不知道坂本政右卫门和山田归浦在倒地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停止了呼吸。 而村子里的鬼子发现情况后,则是在军官们的指挥下,大约有一个中队的鬼子冲出村子,向树林边支援而来。 而且在村子里,几门九二步兵炮也被速度拉倒了村口,村里的几个大院高墙上,之前布置的几个重机枪阵地上鬼子射手也迅速就位。 不得不说,这个时期日军确实训练有素,反应速度也很快,就在张晓平他们与冲击树林的鬼子骑兵交战之时,也仅仅距离第一次狙杀枪响不到10分钟,日军的火炮和重机枪就做好了射击的准备。 而之前冲出村子的日军一个中队的步兵也已经冲到了田野的中段,离山林也就5百来米的距离。 “开炮!”鬼子目前在旅团部的最高指挥官只是一个中佐,但知道师团长和旅团长已经损命的他,彻底疯狂了,根本不管还在前面交战的那些骑兵。 在他看来,这些担任护卫的骑兵都该死,是他们的失职才会让一个直那狙击手潜入到田野里,导致两个指挥官被狙杀。 如果担任旅团长副官的大野有平还活着的话,这个中佐肯定会在看见他的第一时间就命令他切腹谢罪。 于是,在4门九二步兵炮开炮的同时,架在高墙上的6挺92重机枪也开始喷射出炽烈的火焰。 ———————— 关于带了抑制器的半自动步枪开枪的声音,老山一直头痛怎么形容。按照影视剧中那些特种兵的枪声,应该是“迥……迥……”,但这也太囧了。所以就改成“哔嗯……哔嗯……”了,以后都这样用吧,千万别笑…… 第962章 祸不单行 日军虽然没有看见张晓平他们的身影,但是之前通过那些骑兵的枪声就能大约测算出炮击方位。 而且日军现在也不指望这种不精确的乱射一气就能将敌人留下,而是起到压制和干扰作用,为步兵的到达争取时间。 当然,如果瞎猫碰着死耗子,炸死或是打中了呢? 俗话说得好,常在雨中走哪有不湿鞋。 就在两人运足内力,发力狂奔的时候,一颗乱飞而至的重机枪子弹说巧不巧地就击中了张晓平的后背,将他打得踉跄了两步。 与他并行狂奔的赵晓金发现了他的异状,关切地问了一声,“晓平,怎么样?” “没事,被绊了一下。” 子弹是从张晓平后背偏右的位置射入,但是由于子弹飞行距离过远,动能已经大为减弱,又被张晓平的气劲镜内力和肌肉本能的阻碍和收缩,子弹卡在了肌肉和骨骼之间,并没有伤到内脏器官。 背部虽然传来剧痛,张晓平却心里清楚,现在不是停留包扎的时候。后面日军的步枪枪声和叫喊声已经传来,说明追兵咬得很紧,稍有停顿都有可能陷入日军包围之中。 所以他并没有告诉师兄自己中弹了,而是咬牙忍痛继续朝前飞奔。 但是,身体被击穿了一个洞,带来的不仅仅是疼痛,还有不断流失的鲜血。 而日军追击部队还带了几条狼狗,张晓平流出的鲜血就成了嗜血的狼狗们寻迹追踪的指路明灯。 就在张晓平又勉强跟着赵晓金跑了十几分钟后,他开始感觉立体力不断从身体里流失,脚步也变得缓慢起来。 赵晓金这才看出张晓平的异状,他马上就明白小师弟肯定是中弹了。 赵晓金转身一把抱住快要跌倒的张晓平,急声道:“伤口在哪儿?” 张晓平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喘息着说道:“背部。” 赵晓金现在顾不上日军的追兵了,因为即使在黑夜中,他依然能看清张晓平那张白得不正常的脸庞。 “不行,要马上检查伤口并止住血,不然就这种情况,小师弟不要多长时间就会流血过多而死亡。”赵晓金心里判断。 “刺啦!”一声,赵晓金一把就直接将张晓平身上的伪装披风扯下,就看见他背部已经完全被湿淋淋的血迹浸透。 唯一庆幸的是,子弹并没有深入肉体太深。 听着后面狼狗的吠叫,赵晓金心里主意已定,必须先处理张晓平的伤口,至于后面是不是被鬼子追上来就不考虑了。 “晓平背部受伤,情况紧急,急需支援。”赵晓金在耳麦里大声喊道。 但却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赵晓金焦急地不断呼叫支援,同时用匕首将张晓平作战服后背划开,开始处理伤口。 就在这时,张晓平反手挡住赵晓金的手,有些虚弱地说,“大师兄,别管我了,你跑,我掩……” 话还未说完,就被赵晓金一个手刀砍在脖颈上,立时就翻着白眼昏迷过去。 对赵晓金来说,小师弟说的就是屁话。师兄弟两人要么一起逃出去,要么就一起战死在这里,哪有功夫唧唧歪歪。 现在他的医疗工具除了一小包绷带和一瓶紫清红药,就只剩下一把匕首了。 但这难不住已经很有急救经验的赵晓金。 只见他用剩余不多的清水清洗了刀尖和伤口周围,将刀尖伸进创口一探,立刻就找到了子弹的位置。 张晓平闷哼一声,被疼痛搅醒。 “晓平,有一个坏消息和好消息,你要听那个?” 赵晓金用开玩笑的口吻问到。 “大师兄……” 张晓平知道大师兄是要宽解自己的心情,但实在是疼得嘴唇都开始打颤,声音都带了哭腔。 赵晓金随地捡起一根树枝,撇下一段就塞在张晓平嘴里,“咬紧了,好消息是弹头找到了,也不深,能够取出来。坏消息就是很疼。好师弟,忍住了……” 话音未落,赵晓金用刀尖猛地一戳,然后往上轻轻一撬,一颗弹头就随着血流从伤口里蹦了出来。 “唔……唔……” 张晓平疼得整块脸都扭曲起来,头上汗如雨下。 “咔嚓”一声,在昏迷之前,将有大拇指粗的半截树枝都生生咬断。 腰将伤口绑好。 最后,他还细心地将张晓平的作战服给他从背后反穿上,将自己胸口的两块防弹钢板也给张晓平插上。 这样,张晓平背部就有整整四块钢板护住背部。 最后,他将张晓平的狙击步枪挂在身前,将自己的手枪和半自动步枪都装满子弹。 然后他动作轻巧地将张晓平抗在了肩上,嘴里说道:“小师弟,师兄带你回家。” 远处的狼狗吠叫越来越近了,他甚至都听到了鬼子们互相招呼的声音。 这还得是他们之前奔跑的速度不慢,将追兵甩下了近一公里的距离,不然恐怕连给张晓平急救的时间都不会有。 赵晓金又一次开始了黑夜狂奔。 他现在心里波澜不惊,即使扛着个人,他也有自信将追兵甩掉。 唯一感到奇怪的是,怎么耳麦一直没有周文他们的声音传来,他之前还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通话器坏了,结果换上张晓平的也是一样的结果。 他不知道的是,不是通话器坏了,而是通话器快没电了。 你想想,他和张晓平已经穿插潜伏了两天两夜,这期间通话器一直在使用又没有时间充电,自然就将电池快耗光了。 只是电池耗光的时机真不是时候。 但所谓,祸不单行、福不双至。 感觉已经跟身后的追兵再次拉开距离的时候,赵晓金已经冲出了山林,只要再往前翻过另一个山头,就能彻底摆脱鬼子的追击。 虽然他是气劲镜高手,但是扛着个人再加上两人的装备武器,100多公斤的负重跑了好几公里山路,他也累得不行,就想着是不是将张晓平放下来,喝口水歇个气。却突然看见对面的山腰上隐约有几点微弱的闪烁。 赵晓金心里一凉,知道坏了,在这种黑夜中用手电筒的绝对不会是佣兵团,只能是鬼子。 第963章 一只大狗熊 要说周文他们制定的接应计划已经足够完善了,不单是一分队突击救援,而且冷口关的模范旅主动出击,牵制住日军的第一集团,二分队还专门将一个步兵连和一个机枪连部署在冷口方向负责防御,就是要阻止冷口的日军派兵向后搜索。 但是,冷口战线的宽度长达十几公里,几百人的兵力肯定是不可能将日军全部堵住的,只能是将几个主要出入口堵住,这就导致还是有一部分日军漏了进来。 现在赵晓金遇到的就是这一部分鬼子。 从对面手电筒的数量来判断,日军的兵力不会很多,也没有狼狗,但对赵晓金来说依然是致命的。 如果张晓平没有受伤,两人利用夜色掩护摸近敌人,然后突然发起攻击,还是很有可能从正面打出一个缺口溜之大吉。 但问题是,现在只有赵晓金一个人,身上还扛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小师弟,怎么打? 不能打,就只有躲着走。 但在通话器失效的情况下,就很有可能跟接应队伍错开,最后还能不能逃脱就很难说了。 而且张晓平的伤口也仅仅是初略地处理了一下,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必须要有工具缝合伤口和输血,如果自己带着他满大山乱转一气,可就要把这个小师弟给转没了。 心念于此,赵晓金就下了一个决心,就在这里跟小鬼子干上一战。 他们之前一直都是按照跟周文约定的撤退路线奔逃,他估摸着接应的兄弟们也应该距离此地不远,只要坚持到周文他们听到枪声前来救援,两人就都有救。 万一没坚持到援兵到来,那就跟小师弟一起战死在这里就是了。 要知道,赵晓金是从小就知道师傅紫虚道长跟师叔紫清的旧事,知道师傅后半生最大的挂念就是师叔紫清道长。 直到紫虚老道临终前,还谆谆嘱咐赵晓金一定要打听到师叔的下落。 对他来说,即使是自己死了也必须要护得师叔这一脉唯一嫡传弟子的周全。(在他心目中,周文虽然是紫清的大弟子,但从传承上来说,张晓平才是真正的嫡传。) 更何况他近一年来在佣兵团的种种过往,跟周文、张晓平他们结下的生死与共的情谊以及他的大师兄身份等等,都不容许他在这个问题上稍有犹豫。 于是,赵晓金就将由于失血过多而陷入昏迷的张晓平,用皮带牢牢捆绑固定在自己的背后。 然后将两人的枪支都收拢在一起。 由于之前穿插和潜伏的需要,他和张晓平都是轻装上阵。背包太大容易暴露目标,就只是带了装着干粮和水的作战腰包,因此随身携带的子弹都不多。 他的G31半自动步枪只带了作战服胸前和腰部插着的6个弹匣共60发子弹,而且之前就已经用了不少,只剩下30来发子弹。 张晓平由于潜伏需要,携带的毛瑟狙击步枪的子弹更少,现在只有30来发,但是一会儿跟鬼子交战要不断移动射击和奔跑,身上带两支步枪太碍事儿,只能先将狙击步枪藏起来。 就这样,只是一分多钟的时间,赵晓金就准备完毕。 现在,他背上背着张晓平,手里端着G31半自动步枪,左右大腿上的枪套中插着两支M1911手枪,然后在原地跳了一跳,觉得还算利落。 然后就悄悄藏身在一棵大树后,静静等着鬼子上门。 他首先要对付的当然是冷口方向来的日军。 一是这些日军没有带狼狗,二是数量不会很多。 数量不多就意味着队形不会很密集,他就有机会打出一个缺口,然后冲出去。 赵晓金猜测的不错,从冷口防线迂回过来的日军也只是一个中队,而且在黑暗中还再次分钟迂回,堵在赵晓金正面的只有一个小队50来个日军。 而且这些日军为了防止在山林中走散,还不断报着数,不时就要吆喝几句,很快就被赵晓金锁定了位置。 “嗖……嗖……嗖……” 子弹就无声无息向着已经下到山脚的这些日军袭来。 赵晓金选择开枪的时机非常好,正是这些鬼子走出山林,下到山沟的那一刻。 几个拿着手电筒的鬼子首先被击中,噼里啪啦就倒在地上。 “敌袭……” “啊……” 鬼子们大叫着,纷纷卧倒或是藏身树后,然后对着前方就是一通乱枪。 “叭……叭……叭……” “哒……哒……哒……” 三八步枪先开火,然后几秒钟后歪把子机枪也开始打响。 但此时的赵晓金早已急速绕到了几十米外,看着鬼子那边不断喷射的火焰,他没有再急着开枪,而是仔细观察日军散开的宽度。 此时的日军并没有畏缩不前,而是中间机枪不停点射压制,左右两边猫腰各跑出了七八个鬼子,朝着这边的山林冲来。 即使在这种小范围的战斗中,迂回攻击依然是鬼子步兵不二的战术选择。 只要他们左右迂回的兵力进入到这边的树林中,将敌人彻底包围和消灭就只是时间问题。 鬼子也知道对面的敌人不多,在黑夜中最好的方式就是冲近距离,然后占着人数优势蜂拥而上。 现在双方交战的战场是两座山的接缝处,中间是一道十来米宽的山沟。 赵晓金之前没有抢先越过山沟的目的就是要等着鬼子全部下山,确认了数量之后,才好采取下一步行动。 如果与鬼子在对面山脚和山腰处交战,由于他是从下往上攻,速度会受到很大制约,而且也弄不清日军的数量,一个不好就会陷入重围。 赵晓金的策略就是吸引日军的注意力后,自己利用身法优势绕到侧面,在日军发起迂回攻击的那一刻也迎头撞击过去,双方在没有遮拦的山沟里混在一起,用日军作为自己的掩护,只需要几秒钟就能冲入对面的山林。 到那时就是双方都要爬山,我跑你追,哪怕是背着张晓平,只要不受伤,赵晓金也有把握凭着深厚的内力,将鬼子甩脱。 于是,就在几个鬼子冒死冲到山沟中段的时候,当先的一个鬼子军曹突然就看见对面树林中冲出了一只大狗熊。 第964章 围追堵截 赵晓金背着张晓平,在黑暗中的身影就比正常人要厚实臃肿,咋一看可不就是一只大熊么。 但是,赵晓金蓄势发力的速度其实跟一头熊的猛扑也没什么两样,那个鬼子军曹根本来不及反应,就被赵晓金迎头撞上。 呵呵,被一个气劲镜高手迎面撞上,而且还是早就沉腰顶肩,蓄谋已久的撞击,结果就跟被一辆急速奔驰的汽车撞击也没有两样。 这个鬼子军曹只一瞬间就听到自己胸骨噼里啪啦的断裂声,在剧痛传来的同时,视线却是距离那个狗熊(哦不,现在他看清是个人了)越来越远,足足向后飞跃了七八米之后,才从嘴里喷射出血雾和不知名的内脏碎片,噗通一声落地身亡。 而赵晓金在撞击后丝毫没有减慢速度,向前飞跃的同时,双手各持一支手枪,对交错而过的几个鬼子连续射击。 “噗……噗……噗……噗……” 从撞击鬼子军曹开始,到与其他鬼子擦身而过,这个时间有多长? 也就是不到两秒钟的时间,真正只是一眨眼的工夫。 而从这个方向的迂回的八个鬼子,现在能够囫囵站着发呆的就只剩下了三个。 这里有人就要说,这个时期的小鬼子不是很强吗?怎么不开枪还击还会站着发呆? 如果是正常的情况下,正常的战斗,小鬼子的反应当然会很快。 但是这种从未见过的战斗方式和看不清是人是鬼的狗熊怪物,已经超出了小鬼子的认知。 就像你突然看见一个变形金刚站在你面前,你会不会愣一下神?会不会擦擦自己的眼睛? 一个人能把另一个人撞飞那么远吗?一个人能有那么快的速度吗? 这八嘎的就不是人好吧? 到底是怪物还是妖魔,等老子好好想想。 但赵晓金可是趁你病就要你命的主,在他身形冲入对面树林的那一刻,左手的手枪依然还在向后射击,直到打光了弹匣中的子弹。 于是,三个还在发愣的鬼子,瞬间就只剩下了一个,现在不发楞了,而是全身都开始发抖了。 “妖怪……亚麻跌……是妖怪啊!”这个鬼子看着在地上痛苦哀嚎的几个同伴,嘴里喃喃自语。 在这种急促间的射击,要求的是射速快,准头可就不一定了。 所以倒下的鬼子中,受伤不死的是大多数。 但大眼撸子的威力可不是盖的,11.43毫米口径的子弹在身体里搅动,带来的效果就是伤口的巨大和内脏的损坏,这些痛苦哀叫的鬼子其实还不如立马死了更来得痛快一些。 而此时,那些还一根筋朝着前方树林射击的鬼子,根本来不及调转枪口,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狗熊怪物窜进了树林,几个晃动就不见了踪影。 “机枪掩护,其他人快快追击。” 鬼子小队长差点被气疯了,也急红眼了。 就这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四个拿着手电筒,担任引路的部下死了,从左边迂回的八个手下也只剩下了一个。 老子一个小队54个人,就这么一眨眼的工夫就躺倒了11个,老子……老子跟你拼了。 鬼子小队长的疯狂表现就是根本不顾伤亡,只是命令手下鬼子拼命向山上追赶,不断朝着赵晓金上山的方向开枪射击,同时也是向周围可能的友军发出信号。 虽然赵晓金已经拼尽全力奔跑,但由于要躲避背后不断射来的子弹,他必须绕着树跑,而且还背人,短时间内居然甩不掉在后面死死咬着不放的日军。 他知道这些枪声必然会把后面的和前方的日军不断吸引过来,但他只能希望是自己人先赶到。 现在他根本不管身后敌军的射击,只能闷头向着山头狂奔。按照之前的约定,周文他们的接应点就应该是这座山的山后某个位置。 但是,枪声先吸引来的不是自己人,而是鬼子。 就在他好不容易接近山顶的时候,他明锐的感知就察觉到前方有动静传来,而且他知道肯定不是自己人。 如果是佣兵团的兄弟,肯定是周文当先,以周文那种妖孽的感知力,早在他有所察觉之前就发现他了,断不会如前方的鬼子那样偷偷摸摸。 他心里苦笑一下,现在就不能乱动了,要在日军发现他之前先将敌人打蒙,看看还能不能找到突破的机会? 但是,后面的鬼子也逐渐逼近,甚至在身后那座山的山腰上也传出了狼狗吠叫,那是刘家集的鬼子也追上来了。 形势逼得赵晓金不敢停顿了,只能继续向前突破。 他端起步枪,枪上的瞄准镜之前就已经拆卸下来。夜色下用光学瞄准镜就是跟自己过不去了。 很快他就看见前方树林里出现了几个晃动的身影,还鬼子皮鞋踩在枯枝上的咔嚓声,一听就知道人数不少。 但他也没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只能硬着头皮抢先开枪。 “哔嗯……哔嗯……” 半自动步枪有节奏的声音不断响起。 那些从树林里晃动的身影则是不断跌倒在地。 “前方有敌人,机枪射击,第三小队从右边包抄前进,要快。” 赵晓金虽然刚学日语不久,但鬼子的叫喊还是让他明白了个大概意思。 随着前面冒出的火光,子弹就如雨点般激射而来。 这么近的距离,他之前开枪的声音已经被鬼子察觉,知道了他大概的方位。 “噗噗噗……” “嗖嗖嗖……” 头上是子弹破空而来,四周则是子弹打中树枝和树干的声音。 但赵晓金却是不惊反喜。 如果日军全部躲在树林里,跟他对射,哪怕他枪法如神、身法入电,也不敢就贸然直冲过去。而只要这伙鬼子能拖住他几分钟的时间,后面的鬼子就会包抄上来。 到那时他可就成了瓮中之鳖,再也无法逃脱。 但是小鬼子还是过于轻视他了,也许他们得到的消息就只有两个直那狙击手,也许鬼子立功心切,所以对面的日军指挥官就下意识做出了迂回包抄的决定。 赵晓金现在最怕就是鬼子按兵不动,稳如老狗。最喜欢就是鬼子无脑冲锋,那样的话,他的机会就来了。 第965章 绝境 这也许是赵晓金能够带着张晓平逃出生天的最后机会。 当然,这个机会也要赵晓金拿命去搏的。 就在迂回的鬼子在树林中急速前进的时候,一个身形臃肿但异常敏捷的黑影就如一道旋风,在鬼子们惊骇的目光中,突然迎头冲入了他们的队伍中。 “八嘎!” “小心!” “啊……” 突然出现的人形怪兽瞬间就造成了鬼子队形的混乱,一时之间鲜血飚飞、惨嚎连连。 只见赵晓金就如一辆横冲直撞的坦克冲入鬼子人群,右手是张晓平从不离身的短剑,左手则是德国屠夫匕首,脚下发力疾冲、双手挥舞如风。 赵晓金知道,这种黑暗中狭路相逢的时候,放眼三步之内皆是敌人,用刀剑要比步枪和手枪来得更快,也更有威慑力和续航能力。 由于不知道鬼子队形的厚度,用手枪就有可能子弹打完了还没冲出去,到那时难道用手枪去砸吗? 这种时候就只能用冷兵器和鬼子搅在一起,他们也怕误伤而不敢胡乱开枪。 何况他本身就是用刀剑的大行家、大高手,这一冲就如猛虎下山、狼入羊群,直接在这几十个鬼子中间卷起一道腥风血雨。 赵晓金刀剑配合,全身内力鼓荡、气劲勃发,只管照着前方迅猛突进。 这是一个气劲镜高手火力全开的决死冲锋。 这是一个面临绝境的战士的搏命突击。 这也是一个师兄要带着小师弟回家,谁敢阻拦就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决绝拼杀。 刀劈、剑砍,沿途都是鲜血狂飙,有敌人的,也有自己的…… 只是短短的二十几秒钟的时间,赵晓金就杀透了敌阵。 身后一条血路上,倒下了十几个鬼子,他根本不敢停留,继续向前猛冲,将鬼子的惨叫声和哀嚎声抛在了身后。 黑暗中,无数次的全力爆发让他开始感到疲惫,一种从未有过的虚弱和疼痛在身体里逐渐放大和扩散。 他听到了自己变得沉重的脚步在与大地碰撞,这是对身体失去控制的先兆。 一个气劲境高手居然开始出现拉风箱一样激烈的喘息声,就说明他的内力和体力都即将面临枯竭。 肺部如火般在烧灼,身体好几处都被鬼子的刺刀戳伤的伤口传来的阵阵疼痛,满头满身都是汗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往下流淌。 但是,他依然在奋力奔跑,因为他背上有他的小师弟,因为他坚信自己的援兵即将到来,因为他又一次杀出了重围。 但是,当前方再次出现杂乱而沉重的脚步声,让他心里终于涌起了一丝绝望。 又有一队鬼子出现在他的前方…… 他心里清楚,这次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他体力已经耗尽,没有力气再来一次冲击了。 “大师兄……放我下来……” 张晓平虚弱但是坚决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其实刚才拼杀时张晓平就苏醒过来,但他不敢打扰正在跟鬼子搏命的大师兄。 然后,他发现赵晓金为了防止鬼子捅来的刺刀伤到他,无数次本可以躲开的攻击都只能自己用身体去挡,导致短时间内居然被鬼子捅伤了好几处,还好在关键时候都被他勉力躲闪避开了要害,但身上已经伤痕累累,鲜血直流。 这也是赵晓金为什么在交战不过十几秒就受伤无数,还把内力几乎榨干的原因。 张晓平不愿意再这样拖累大师兄了,但却知道,再怎么坚持,大师兄也绝对不会把他扔下。 直到他也发现前方还有鬼子堵截,知道很难突围了,这才出声让赵晓金将他放下来。 即使面临死亡,兄弟俩也要并肩战斗到底。 赵晓金轻叹一口气,挥刀就将绑住张晓平的皮带割断,将他放了下来。 张晓平靠坐在一棵树上,伸手说道:“枪……” 赵晓金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身前身后都是鬼子,看情形是跑不了了。 当下也不犹豫,望着张晓平哈哈一笑,将一支手枪和两个弹匣递过去道:“哈哈,好!今天我师兄两个看看能够拖着多少鬼子一起上路。我负责后面,你负责前面。” 说到这里,又有些可惜道:“不过手枪子弹就只有三个弹匣了,我手枪里还剩两发子弹,到时候就是我们哥俩最后的子弹。” 张晓平当然知道赵晓金说的最后的子弹是什么?那就是用来自尽的子弹,按照佣兵团不成文的规定,佣兵团的兄弟们绝对不做鬼子的俘虏。 张晓平没有说什么对不起师兄,是我拖累了你之类的话,用为他知道,如果他跟师兄易地而处,他同样是不会丢下师兄独自突围的。 所以他只是对着大师兄露出了招牌般大男孩的笑容,苍白的脸上透出了一团不正常的红晕,将手枪垂在自己大腿上,等着鬼子露出身形的那一刻。 而赵晓金则也靠在这棵树上,半跪着抬起了半自动步枪,对着后方。 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符咒在震动着两人的耳膜。 但是,赵晓金和张晓平的心境却是出奇地平静下来。 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搏命时的亢奋,更没有悲壮的呐喊。 他们隔着一颗松树,背靠着背,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生死一刻的出现。 前方的鬼子先出现了,树林中闪出了一个……两个……三个……八个…… 张晓平的手枪也响了,一声……两声……三声……七声…… 他坐在地上,双手握枪,就像千百次在训练场打靶时一样从容射击,然后卸下弹匣、换弹匣、上膛、继续射击…… 他身后,赵晓金的半自动步枪也打响了,身后和前方的鬼子几乎是同时出现。 这时,他们突然发现两面的鬼子竟然也几乎是同时开枪。 呵呵,奇葩的一幕出现了。 张晓平和赵晓金即使是受伤之躯,即使是几乎将内力和体力都耗尽,但他们依然还是气劲镜高手,身体的感知和眼力并没有消退。 这就导致他们的夜视能力远比鬼子要强很多。 所以,他们两人看见鬼子并开枪的时候,鬼子却是还没看见他们。 而且手枪的消音-器和步枪的抑制器都有消除枪口火焰的作用。 这就导致鬼子被黑暗中的子弹袭击时,只大约知道敌人在前方,但并不知道确切的位置。 第966章 投降泥马 但是,世界上哪有只挨打不还手的鬼子? 哪怕看不见人,老子也要打回去不是? 于是,“叭叭叭……” “哒哒哒……” 步枪和机枪立马就扫了过来。 问题是前后两面的鬼子几乎是同时挨枪子,反应速度也几乎同步。 所以他们相对发射的子弹必然就造成了相互伤害。 两边的人数差不多,火力自然也差不多,带来的伤害也就差不多。 噼里啪啦,每一边都立马就倒下了七八个人。 “八嘎!这还了得,中国人居然还有援兵,给老子打,压制他们。” 两边的日军指挥官都如是想,当然更不会客气了,就让更多的手下也加入了火力压制中。 还好这一次双方都有了准备,大家都趴下或是找了树木做掩体开始对射,子弹打了不少,倒下的人却是不多。 但是,小鬼子不单有步枪机枪,还有掷弹筒不是? 两边的日军都是训练有素,反应速度也相差无几,所以也就几乎是同时向对方发射了榴弹。 “轰轰……” 两边的掷弹筒数量一样多,都是两具,自然每一边暴起了两团火焰。 “亚麻跌!” “我中弹了……” 树林里立马传来了受伤者的哭喊声。 不对,好像是自己人。 两边的鬼子军官都反应了过来,赶紧大叫停止射击。 奈何鬼子的掷弹筒手太专业了,发射速度也真的是快,就在两边指挥官大叫停火的时候,手里的发射皮带已经拉下。 “轰轰……”又是各有两颗榴弹在各自的队伍中爆炸。 又是几声惨嚎和哭爹叫娘的声音在树林中传来,这下双方都不乐意了。 在高声辨别相互身份后,鬼子们倒是没有开枪对射了,而是叽哩哇啦用鸟语开始互骂起来。 “上川,你这个蠢猪……” “下田,你这个蠢笨的农夫……” 鬼子的词语实在太贫乏了,就连骂人的话也就翻来覆去这么几句,哪像我泱泱中华,随便一个地区的方言都能连续骂你十几分钟还不带重样的。 此时,已趴在地上的赵晓金和张晓平却是差点儿笑出声来。 他们在发现日军开始对射后,也没有开枪了,先让小鬼子自己打个够再说,关键是又拖延了不少时间。 他们也没料到,居然机缘巧合下就让两伙鬼子互相打了起来,心中当然巴不得这些傻叉鬼子打出真火来,直接往死里干才好。 通过鬼子不顾脸面的互骂,他们才知道这两伙鬼子居然是同一个中队的两个小队。 原来,真正从冷口方向绕过佣兵团堵截搜索过来的日军就只有一个中队,而这个中队长却是非常狡猾地将队伍中的3个小队都分开距离搜索。 这3个小队的鬼子在黑乎乎的大山中走着走着就相互失去了联系,距离也就越拉越远,只在听到枪响后才闻声赶来。 所以赵晓金才会在正面连续遇到三股鬼子的堵截。 但所谓久走夜路必撞鬼,加上鬼子又没有便携的通讯装备,在黑暗中自然就难于辨认和及时沟通,结果就相互掐起架来。 但是,等鬼子们扯着嗓子叫骂完后,也知道中国人已经被堵在两队之间了。 在鬼子迅速从四面布置包围圈的同时,一个懂中国话的小鬼子也扯着鬼嗓音叫喊起来。 “直那人,你们已经被包围了。我们承认,你们都是大大的勇士,我们大日本皇军最敬佩勇士,只要你们投降,我们将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还会给你们治疗伤势。投降吧,直那人。” 赵晓金和张晓平互相平静地看了一眼。 没有再说多余的话,他们都明白,最后的时刻即将到来,这一眼也许就是最后的诀别。 他们又一次靠着大树坐了起来,张晓平的手枪换上了最后一个弹匣,而赵晓金则是只剩下6发步枪子弹了。 他将腰间的手枪拔出来放在身边,只要两人将手里的子弹打完,他就会立刻用这支手枪里最后的两颗子弹结束小师弟和自己的生命。 张晓平此时却是想到了周文,对师兄有些不舍、也有些留恋。 如果周文遇到这种情况会怎么应对,也许师兄会大喊一声:“投降泥马哦!” 可惜自己没力气骂了。 想到这里,他惨白的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丝微笑。 “投降吧,直那人,想想你们还有家人,还有妻子……” 小鬼子也够狡猾的,那个劝降的声音还在高声呱噪着,但是四面八方的脚步声已经清晰传递到张晓平和赵晓金的耳中。 “师兄,来世还跟着你一起打小鬼子。” 张晓平在心里默默说着,随即举起了手枪…… “投降泥马逼啊!” 夜空中,一个炸雷般的声音凭空响起。 这声音很大,也很粗俗,但是传到张晓平和赵晓金的耳中,却是这世上从没听过的最美最动听的声音。 周文终于赶到了。 紧随着周文骂声而来的,是“咻……咻……”两声破空而来的炮击炮弹。 是大成和大勇的迫击炮。 然后“哒哒哒……” 是黑子他们的G13机枪,那种熟悉而密集的脆响,现在听起来是多么的美妙和享受。 当然,其中更是少不了索米冲锋-枪“嗒嗒嗒”的欢叫。 枪声从正面鬼子的身后几百米宽的范围内同时响起,而迫击炮-炮弹则是越过张晓平他们的头顶,落在另一边的鬼子中间爆炸。 “晓平!大师伯,坚持住,我们都来了。”是体净高亢又带着瓮声瓮气的声音。 是的,兄弟们都来了,终于赶到了。 “轰……轰……”剧烈爆炸的火光,映照出张晓平激动的泪水,就连性子平和宽厚的赵晓金,眼中也有盈光闪烁。 周文带队终于在最关键的时候赶到了,而且他明锐的听力老远就听见了鬼子的劝降声,心里是又惊又喜。 惊的是晓平和大师兄受伤了,就不知道是不是两个都受伤,伤情有多重。 喜的是,终于找到他们了,小鬼子在劝降,说明他们起码还都活着。 于是,一分队四十几人排成一排,就如四十几头猛虎一样从鬼子的背后发起了攻击。 第967章 将信将疑 等张晓平看见周文焦急而关切的眼神时,终于彻底放松下来,头一歪,再次昏迷过去。 周文看见这个师弟脸上还有未干的泪迹,心疼地一把抱起,手中的般若之气就渡了过去。转头对依然靠坐在树后的赵晓金说道:“大师兄,你没事吧?” “我没事,都是小伤,只是有点儿脱力了。快叫明远过来,要给晓平输血。” …… 半个小时后,周文和兄弟们,用简易担架抬着张晓平和赵晓金,踏上了归途。 什么?你问那些小鬼子呢? 嘿嘿,在这种被黑夜笼罩的山林中交战,佣兵团这些兄弟们就是夜战的祖宗。 你想想,夜视能力比你好,枪法比你准,武器都是适合山林战的自动火力,双方都是狭路相逢,打小鬼子也就是祖宗打孙子,简直就是无惊无险。 不单是眼前的两个鬼子小队被一战而灭,就连从刘家集一路追击而来的那个鬼子中队也被佣兵团迎头一击彻底击溃,只有少数鬼子乘着黑夜逃脱,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而一分队中医术仅次于赵晓金的武当弟子周明远,给张晓平缝合了伤口并现场输了几管血后,张晓平也暂时脱离了危险,只要伤口不感染发炎,也就是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 赵晓金主要是有些体虚脱力,身上虽然多了几道伤口,但都是轻伤,消毒上药后休息几天就无大碍。 所以,此时的周文心情还是不错的。 就连他都没想到,只是碰一碰运气的事,张晓平和赵晓金却是把握住了这种万中无一的机会,一举狙杀日军两个指挥官。 他苦心积虑想创造的击败日军第6师团的战机,就这么出现了。 现在日军分为看似能相互支援的三个集群,但是很有可能在佣兵团的干扰下,就变成相对割裂的三个战场。 而日军师团长和旅团长都毙命,参谋长又早就跟着工兵联队一起完蛋,可以说是指挥系统暂时崩溃了,只要赶在日军新的调整部署之前,集中兵力攻击一路,小鬼子在调度和应对上肯定会出现滞后和混乱,胜利完全可期。 他相信32军的尚正将军和29军的宋上将不会不知道这种机会的难得,也不会再次坐视良机从自己手中溜走。 他不断催促兄弟们加快回程的速度,因为他估计一场前所未有的大战即将拉开帷幕。 …… 当夜,喜峰口山下的李家营村,29军军部,宋明元将军惊异地看着对面这个有些鼻青脸肿,身上沾满灰土的年青中校军官,听着他在油灯下指着地图侃侃而谈。 他认识这个军官,甚至在这个年青人还是小小尉官的时候就见过他。 他知道这个叫蒙雨庭的军官是当年西北军时,冯大帅精心培养的军官种子,据说后来又送到苏联去留学深造。 但他没想到这个军官现在居然成了周文的手下,而且还代表周文和赵长树连夜骑马赶来请见自己。 只看蒙雨庭一脸淤青,一身狼狈的样子,就知道他这一路不知摔了多少跤,多少次从马上跌落下来。 但也说明了他心里是多么急,不惜受伤也要在黑暗中纵马狂奔。 但是他带来的消息却是如此惊人,不由让人将信将疑。 就在几小时前,他收到赵长树发来的一封短电文,只有短短几个字,“职部参谋长紧急请见。” 然后不到三个小时,他就见到了被卫兵领进来,走路还一瘸一拐的蒙雨庭。 “……我们发现敌指挥所后……两个狙击手潜伏两天两夜……终于击毙日军一个中将和一个少将,很有可能就是第6师团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和第12旅团山田归浦少将……” 蒙雨庭虽然外形狼狈,但是双目却是炯炯有神,对着29军军部的一群将军们毫不怯场。 “你们怎么查到鬼子指挥部的?” “你们怎么确定狙杀目标已经死亡?” 指挥部中,29军的几个军部高级军官不断发出质疑。还有人交头接耳,都是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 不是他们不相信赵长树和蒙雨庭,而是这个消息实在太过突然和震撼,有很多不确定因素。 听着指挥部发出的嗡嗡声,宋明元将军心里却是已经信了大半。 周文所部是些什么人他当然清楚,就特么是打黑枪的祖宗。这种事情放在别人身上可能是吹大牛,放在他们身上则是老本行。当年中原大战时,西北军可是吃够了这群兔崽子的苦头了。 他只是提出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不在电报里说清楚,而是非要你亲自来面对面报告?” 蒙雨庭微微一笑,却抽动了脸上的疼处,微笑变成了苦笑,只能苦着脸解释道:“我们之所以发现日军的指挥部,就是因为我们的电台截获到鬼子大功率电台的信号源才确定了大致的方位。” “我们能够截获鬼子的电台信号,就要防止鬼子也能截获我们的电报。赵旅长担心鬼子查获到我们电台的频繁活动,会不会就此起了警惕,对我军后面的攻击作战不利,所以就要求卑职当面报告。” 他的这个解释却是引起了一片哗然。 哄鬼呢!什么截获电台信号,有那么玄乎吗?怎么我们的电台截获不了? 可以说,29军这些高级军官就没几个接触过什么高科技的,根本不知道无线电方面的知识,平时用电台也就只知道是用来联络通信的,哪知道这里面的很多战场运用。 但是宋明元将军却是知道,自己做不到的并不代表别人做不到,特别是那个周文,就特么是个妖孽,好像这世界上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 但是他还是要验证一下,就吩咐道:“把宋山叫进来,问问他。” 宋山是29军军部电讯处的处长,也是宋明元将军的远房侄儿,还是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不多时,就见一个二十七八岁的青年上校军官走了进来。 等到宋山听了军座的问话后,斟酌了半响才说道:“军座,按照无线电的原理来说,不管是谁发出的电台信号,只要在同一频道上就都能收到。但是要确定具体的信号源位置,这就很难了,以前听外国教授提过,说是需要专门的接听设备,还要不断定位才行。” 第968章 战役计划 “这是不是就说明,只要有这种技术和设备,电台信号是可以被侦测到的?”宋明元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 “是的,从理论上说可以做到。” 听到这里,宋明元不想再纠结这个问题。 他有种感觉,只要理论上行得通,那个周文就必然能够做到。 此时宋山又提了一句道:“军座,我们的电台无意中发现,小鬼子今夜的电台信号比平时过于频繁了些,会不会又有什么新的调动。” 宋山这句无心之语却是恰好印证了蒙雨庭之前通报的消息。 开玩笑,一个中将师团长和一个少将旅团长被打死了,小鬼子的电台现在不忙反而才是不正常。 宋明元马上侧目望向蒙雨庭说道:“你们是不是有了一个初步计划?不妨说来听听。” 蒙雨庭一听就知道这个宋上将有些心动了,心里一喜,但是脸上却是神情如故,挺身道:“是,卑职从命。” 宋明元一看蒙雨庭沉稳之色,心里不觉暗叹一声,“当年大帅精心挑选的军官种子果然不凡。沉稳有度、胸有丘壑。可惜此等人才不能为自己所用。” 想罢就将目光转到地图上,见一个参谋将油灯移近了些,蒙雨庭就指着地图道:“军座想必对日军目前的态势已经了如指掌,卑职不再赘述。赵旅长现在已经前去32军军部向尚正军长汇报,应该很快就会有电报发到。” “职部所做的计划是,由32军集中兵力,在模范旅强大火炮的支援下,率先向盘踞在樱桃园和白梨山一带的鬼子24联队发起进攻。我外线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一部则从鬼子的后方也同时发起攻击。” “但这只是我军的第一步计划,目的不求全歼,只将日军围困。鬼子24联队一旦形势危急,冷口关的23联队必然要派兵救援,而我模范旅一个团和教导总队的主力则在半路设伏,争取一举吃掉鬼子的援兵。 “到那时,不论是日军23联队还是24联队,都已经损兵大半并且被完全分割,战场主动彻底被我军掌握。届时就可以根据战场形势再争取吃掉或是击溃其一处,整个长城西部防线的战局将彻底扭转。” “如果战役进展顺利的话,喜峰口当面的日军第11旅团为了避免侧翼被袭,也只能向后方撤退。” 宋明元将军则是插了一句道:“如果11旅团不退怎么办?” 蒙雨庭马上接口道:“不退就是自寻死路,到时我教导总队直插其后,模范旅和32军携大胜之势由西面而来,军座的29军则以泰山压顶之势从喜峰口一鼓而下,三军配合,一举将其歼灭。” “那我们29军第一阶段要做什么?帮你们拖住鬼子的11旅团?” “是,战役开始就要主动出击,将鬼子11旅团彻底拖住,不让其派出一兵一卒的援兵。” 宋明元将军此时已经完全明白眼前这小子的打算了,这是要将日军第6师团一举击溃的节奏。 为什么不是消灭而仅仅是击败或是击溃? 就因为在场的人都知道,以现在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和武器装备,要想将日军一个师团全部包围并消灭,没有十倍乃至十几倍的兵力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日军还背靠铁路,一旦情况危急,后续的援兵通过铁路运输就能很快支援上来,歼灭战就会打成消耗战,最后谁输谁赢都还两说。 但将战役目标定为击败当前之敌就要相对容易一些,而且还是日军指挥系统出现混乱之时,只要时机把握得好,还是有很大可能的。 要知道日军第6师团的一线作战部队就是第11和12两个旅团,只要将这两个旅团击溃或是歼灭大半,那第6师团也就失去了大半的战斗力,退却是迟早的事。 而目前损兵最多的是日军第11旅团,就因为之前的喜峰口夜袭,基本将其一个联队打残。加上日军后续攻击喜峰口出现的伤亡,现在也就只剩不到5000人兵力。 以29军近3万之众拖住这几千日军还是很有可能的,但29军的损失也不会小了。 因为要拖住敌人就不能一味的防守,而是要不断出击,不断给敌人压力,让敌人不敢不全力以赴,当然就会有很大的牺牲。 现在就要看宋明元将军敢不敢下这个决心。 宋明元将军意味深长地看了蒙雨庭一眼,心里的却在急速思考着这个计划的可行性。 嘿嘿!好大的手笔,好大的气魄。 这小子不过是个上校身份,居然就敢策动两个军加一个模范旅还有一个教导总队共计七八万人的兵力对日军发起进攻,还特么的让人感觉有一定可行性,还真是个人才啊! 整个指挥部现在是一片肃静,每个29军的高级军官们都在看着地图沉思,心中衡量着这个计划的利弊。 所有人都知道,29军的活可不好干。 甚至有的军官还有些不屑,这小子还真敢说,就相当于整个战役最苦最累的活都让老子们29军干了,吃肉的好事却是你们模范旅和32军来干,谁特么是傻子啊! 只有宋明元将军心里清楚,别看32军和模范旅又是攻击又是设伏的,好似是最风光最容易获取战功,但是其中的凶险和艰难也是最大的。 要知道在冷口的日军12旅团是目前日军在西线最强大的一个集群,不但随时能得到师团部直属部队的支援,而且其辖下的两个联队在之前的攻击行动中损失不算大,还基本保持着战斗力。 虽然目前是被分割成两个战场,但每一处都是不好啃的硬骨头。 不然蒙雨庭的计划也不会只是围而不攻,只想着要围点打援,不断削弱日军的有生力量。之后才能根据战场的情况选择重点攻击其中最弱的一路。 可见蒙雨庭做的这个计划不是纸上谈兵,而是充分了分析了敌我双方的力量对比后才得出的结论。 而且他最后也没有把话说满,也只敢说歼其一部或是击溃一部,还算是有自知之明。 第969章 挖墙脚 鬼子可是整整一个旅团,要想拖住就得下死力去打,咱们损失可不会小喽。” “立功吃肉都让32军和模范旅干了,咱们却是干的脏活累活,不合算啊!” “就是,咱们这些年好不容易攒起这点儿家当,可别一下子就砸没了……” 指挥部的议论声渐渐开始嘈杂起来,29军指挥部的大部分军官都多少有些不同意见。 蒙雨庭不急不躁,就只是静静站着,等着宋明元将军的最后决定。 因为他知道,宋明元将军作为沙场老将,不会不知道战场上的凶险,要想取得胜利,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 又想吃肉又怕烫着嘴,这样的人不可能在西北军基本被民国政-府分化瓦解之后,还能保持着一个军的编制存活到今天。 就在这时,已经退出去的宋山又一次在门外报告。 “报告,32军尚正将军来电。” 宋明元没有叫宋山进来,而是直接命令道:“念。” 这种在门口就大声阅读电文的事情,宋山还从未遇到过,不由楞了一下。 “还需要我重复命令吗?念,大声念出来。” “是!” 宋山立刻大声念出电文,“明元兄,我已经集合队伍,你来不来?” 这一声念出,屋子里嗡嗡的议论声立刻停歇,大家都望向沉静如水的宋明元将军。 只见他眼中精光一闪,哈哈大笑道:“哈哈……当此国家危难之时,我辈军人当劈荆斩棘、奋勇向前。既然尚正兄有此雄心,宋某就陪他壮志一回。” “回电,宋某敢不从命。” 说罢,面色一肃,大声命令道:“传我命令,各师、旅正副主官,一个小时后全部到指挥部召开军事会议,不得有误。” 看到宋军长主意已定,指挥部各军官都全部站起来立正道:“是!” 这就可以看出,宋明元将军治军严谨,令行禁止。 一旦军长下定决心,其他军官再不敢再有任何异议。 一时之间,指挥部里悄然升起一股风雨欲来,大战将起的味道。 蒙雨庭一看大事已定,暗暗吐出一口气,马上就向宋明元将军请辞。 宋军长现在已经暗暗猜到,这位所谓的教导总队的参谋长怕才是策划这次大战的始作俑者。 以他对赵长树的了解,这个当年的白马将军勇归勇,怕是还没有如此大的魄力和如此精致的谋划。 只能是这个当年被大帅看中的军官种子。 “雨庭啊,你也算是我们西北军出身的人。从渊源上来说,也就是我的后辈。可惜西北军已经不存在了,不然我们现在还很有可能是同僚。不过,咱们29军,现在是西北军唯一成建制的部队了,以后你可要常来坐坐,这里也算是你的娘家吧。” 宋明元将军送蒙雨庭出来,路上拉家常般跟蒙雨庭闲聊着。 “是,卑职对西北军,对冯大帅,不敢一日有忘。” “哦对了,以前我担任28师师长的时候,大帅也从我们师抽调了两个青年学生军官到苏俄去学习,好像一个叫做朱什么来着?一个大个子,是炮兵排长。” “军座说的是朱锦辉吧?他就是以前从28师挑选出来的,确实是您的老部下。” “哦?” 听到这里,宋明元将军眼睛微微一亮,却是装作不经意地问道:“那朱锦辉现在在何处任职啊?按照他的资历和能力,现在应该起码也是个炮兵团长了吧?你们还有联系吗?” “锦辉现在也在我们教导总队,现在是山炮连的连长。” “这个小周也是,像小朱这种在苏俄军事学院渡过金的专业人才,怎么才担任区区一连之长,大材小用,大材小用。” 说到这里,就摆出一副不平的表情道:“你回去见到锦辉,就跟他说,如果他还记着我这个老长官的话,就辞了那个破连长,来我这里。别的我不敢说,起码一个炮兵团团长的职位是跑不了他的。他不好意思说,我就直接去跟小周要人,晾小周也不敢扣着我的人不放。” 蒙雨庭心中暗笑,这个宋长官挖墙脚的本事真不咋地,就这么急乎乎的开始拉人了,也不细细打听一下别人的具体情况。 再说了,还一个炮兵团呢,你们29军如果没有书生帮着缴获了鬼子几门火炮,你就是凑个炮兵营都恐怕凑不出来吧? 但他却是要马上熄了这个宋长官挖墙脚的心思。 马上就要面临大战,这种时候为这个事双方起了间隙,就不利于精诚团结合作了。 所以他马上说道:“军座明鉴,我们之所以一起投效周文长官的教导总队,主要还是当年冯大帅的推荐和命令。而且教导总队独立性很强,基本不会参加内战,一心只是打鬼子,扬我中国军人志气。去年的淞沪抗战我们去了,今年的长城抗战我们也来了。兄弟们都愿意留在教导总队打鬼子。” 蒙雨庭这话就说得讲究了,短短几句话就透露了好几层意思。 一个是我们去教导总队任职不是奔着高官厚禄去的,而是冯大帅的举荐和命令。也就是说,为什么冯大帅没有让我们来投奔你,肯定有冯大帅自己的考虑和判断。 而且当年我们能够去苏俄留学学习,可跟你没一毛钱关系,都是冯大帅自个儿凭关系掏腰包给供出来的。他让我们去哪儿,当然就只能听他老人家的,莫非你宋军长现在翅膀硬了,就可以违拗大帅他老人家的意思? 第二层意思就是,我们参加教导总队的目的就是要打鬼子,我们不打内战。你29军现在还在夹缝中求生存,南京方面一纸命令下来,让去打谁你还不是得乖乖听命。 第三层意思就有些欺负人了,教导总队有一定独立性,就说明我们教导总队不直接受军事委员会的管辖,也不受任何势力的调遣。也就说明我们不拿国民政-府的军饷,所有后勤供给全是靠我们自己,不求人。 宋明元将军一听就明白了,即使是以他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嘴角也不由抽了一抽。 “嘿嘿……不求人,说得容易做来难。好气魄,好手段,这个小周果然不是人,真特么是个妖孽。” 第970章 深夜来电 这位在民国沉沉浮浮十数年的沙场老将,当然知道要在民国这滩污浊又跌宕起伏的浑水中保持一定的独立性,是何其难也。 你首先就要不触动那些民国大佬的利益,还不能表现出稍许野心。人畜无害但又有自保的手段,完全就是在走钢丝绳,稍有不慎就会跌下万丈深渊。 同时还要朝中有人帮你说话,还要枪粮自给自足,不吃人嘴短。 最关键是,要让那些大势力不屑来弄你,怕影响名声。 中等势力想对付你又需要付出一定代价,怕吃不到肉还弄一声腥,对你有所顾忌。 小势力则直接是怕你,不敢惹你。 这里面的道道可就多了,有些人就是花上一辈子的时间辛苦经营也难与做到,而这个周文却是短短几年就营造出如此局面,后生可畏啊! 但是这些谋略,对他和29军未来的走向倒是有些启发。 难怪这个周文只保持千把人的队伍,难怪他手下高手那么多,士兵那么精锐,装备那么先进,各种人才纷纷投效,原来人家早就把账算的明明白白的。 别人走一步看三步就已经是不世出的高手和人才,这个周文却是走一步就看出七八步去,真特么邪乎。 想到这里,这位宋上将也就熄了对那些留苏军官拉拢利诱的心思,因为他知道自己除了许与高官之外,其它的都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所谓志不同、道不合,强拧在一起也是别扭。 于是,他就转移了话题,就此次大战再跟蒙雨庭交流了几句后,这才在村口目送蒙雨庭和几个警卫骑马离开。 …… 就在中国军队厉兵秣马,集结部队,准备对日军下手之时,日军关东军总部也没有闲着。 当夜凌晨3点钟,位于天津英租界的戈登大酒店的一个套房内,电话铃声吵醒了房间里的一个睡客。 此人四十来岁年纪,脸盘细长清廋,唇上留着两撇八字胡,正睡眼惺忪地打开床头灯,拿起床头的电话。 “喂!哪位?” “汪君,很抱歉半夜来打扰你。” 电话里传来的声音让这个中年人一下就坐了起来,眼中的惺忪瞬间消失。 他一只手将摆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拿起来戴上,一边有些惊奇道:“是藤田君,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情吗?” 原来这个中年人叫做汪士奇,是民国军事委员会的一名中将参议。 他之所以在天津英租界内,是因为身负一项秘密使命,就是代表民国政-府跟日军代表就热河和长城事变进行谈判。 其实汪士奇来到天津已经快一个月了。 由于那位校长现在是一心只想剿灭红党,毫无抗日的决心和准备,所以民国高层就请英国方面出面调解,将双方拉在谈判桌上意图与日方媾和。 但目前民国上下抗日呼声浪潮汹涌,校长又怕影响自己的名声,故专门派遣汪士奇秘密来天津,与日方代表秘密会晤谈判。 之前与日军关东军的代表藤田经义少将已经展开了三轮谈判,但都是由于日军过于强势和霸道的要求而不得不中断。 在天津英租界的中日谈判中,日方代表藤田经义气势相当嚣张,提出的停战条件非常苛刻。 首先是要民国政府承认伪满洲国的存在,并将新占领的热河省也要纳入伪满洲国的疆土。 其次是中国军队不仅仅要退出长城防线,而且还要让出西至密云,东至开平的大片土地作为中日两军的缓冲地带,不准驻守一兵一卒。 最过分的是,要民国政府,将在长城抗战中导致日军米山大队和混成14旅团集体玉碎的那支中国军队的指挥官交给日军,要将其作为破坏中日友好的罪魁祸首进行公开审判。 而且还声称,如不同意上述条件,大日本帝国军队的兵锋将直接指向北平和天津,最终停在哪里,将由关东军的战力来决定。 几次谈判中,藤田经义都是毫不松口,态度上一次比一次强势,压得汪士奇等一行谈判人员无比憋屈和烦闷。 特别是在近期日军攻占了古北口的南天门后,藤田经义更是将战场上我抗日将士尸横遍野的照片拿出一大堆给汪士奇看,洋洋自得地炫耀,这就是妄图抵抗大日本帝国陆军的下场云云。 汪士奇自认也是一个爱国的军人,早日也是在日本留过学,心中很是清楚中日双方的实力对比。 他对日本当前的局势还是有所了解,认为日本现在对中国发动全面战争的可能性不大,在给北平军委会的建言中,认为适当做一些让步换来暂时的和平还是值得的。 对伪满洲国的成立当然不能公开承认,但是可以先行搁置此问题,不再跟日军纠缠。 热河省的丢失已是既成事实,在当前以中国军队实力无法收复的情况下,也可以采取避而不谈的方式,其实也就是承认既成事实。 但是长城防线绝对不能退让,这是底线。 特别是在目前长城沿线我军各部还未出现过大损失和危机的情况下,拱手将这条华北平原最后的天险屏障让出,那就意味着中国北方最繁华也是最大的两个城市,北平和天津都将无险可守。 特别是北平,是中国的古都,其在全国上下民众的心中是有着非常高的历史地位及意义的,一旦丢失,就意味着中日双方再无转寰之余地。 至于将中国军队的指挥官交由日军审判一事更是无稽之谈。 汪士奇自认还是一个一心为国的爱国军人,断不会同意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荒唐事。 而且现在的民国政-府即使再懦弱腐败,也不至于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自己国家的爱国英雄交由敌手。 但是,双方谈判的僵持让他看不到达成协议的转机,而南京方面和北平军委会的不断来电催促又让他感受到了非常大的压力。 所以汪士奇参议这一个月来颇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觉,睡眠一直不好。 今天吃了颗安眠药好不容易睡着,却是被藤田经义突如其来的电话所惊醒。 第971章 和谈 “汪君,是这样,鉴于大日本帝国不欲与贵国产生更大的冲突,以至于破坏中日之间良好的睦邻友好关系,就在今天夜里,内阁和军部连夜开会决定,郑重考虑贵国之前的谈判提议,愿意为中日和平作出一定程度的让步。” 当藤田经义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的时候,汪士奇差点儿要用手掐自己一下,想证实一下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他将信将疑地问道:“藤田君,你不是在开玩笑来消遣汪某吧?” 他简直不敢相信,之前那个咄咄逼人,态度嚣张跋扈的藤田经义,居然会这么和颜悦色地跟自己如此讲话,甚至在他和缓的语气后面,好像还带着一种焦虑的心态。 “不不不,汪君,我对之前对你的不礼貌而道歉,为此我还受到了国内的批评,我确实是没有从中日友好的大局出发来看待问题,请你原谅。” “但是,我刚才说的绝对是我大日本帝国的最新决定,所以,明天上午,我们重新开始谈判吧。” 汪士奇脑袋里在急速转动着,他从这个藤田表现出来的态度上,已经猜到肯定是日本方面出了什么麻烦,但具体是什么麻烦就不得而知了。 但是他从中却是感觉到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不用让步太多就能与日本谈和的机会。 一丝喜悦和放松从他心底悄然升起,终于看到双方和谈的转机了,这对他来说就是终于看到解脱的机会了。 要知道这一个月来的谈判和等待,他不敢说是殚精竭虑,但也算得上尽职尽着,不但要对日方的嚣张和嘲讽唾面自干,而且还要应对来自国内的压力。 其实,坐镇南京的校长也还好,只是一再叮嘱他戒急用忍,要沉得住气。 但在北平担任长城抗战总指挥的何上将给他的压力就大了。 为什么?就因为这位何上将根本看不到长城抗战能够打赢的希望,而且中国军队的后勤供给也开始出现了问题。 要知道自从东北丢失后,整个中国北方的兵器工业就基本处于入不敷出的状态,现在唯一能够对长城前线提供一部分弹药的就只有刚刚才恢复部分生产线的太原兵工厂。 但是太原兵工厂已经停工了一年多,很多熟练工人都已经为生计所迫而改行或离开了太原,加上机器长时间缺乏管理和保养,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来更换和维修,导致现在太原兵工厂生产能力只能达到全盛时期的五分之一。 而且,南京的校长出于政治考虑,当然不愿意让太原兵工厂全面恢复生产能力,就维持现在这种局面是最好。 所以,现在长城战线的二十万中国军队,在将东北军的库存消耗完后,就只能从南方的金陵、淞沪、汉阳等几个兵工厂调配,路途遥远不说,而且大半的产品还要优先供给在江西打内战的中央军。 所以,这位何上将看出后勤带来的隐忧后,更是巴不得现在就能与日军达成停战协议,他也免去这种必败战争的前线指挥官的尴尬。 而正忙于打内战的校长,却是把与日军谈判的最后决策权交给了何上将。 也就等于说现在这位汪参议头上有两个婆婆管着,你说他压力大不大。 “那么……请藤田君给汪某一点儿时间,我稍后答复你。” 虽然汪士奇现在看到了中日达成停战协议的机会很大,他心里也很急迫,但他还是要马上跟北平的何婆婆汇报,由他最后定夺。因为他猜到日本方面肯定出了什么问题,也许那位何上将就知道。 “当然,我会一直等待汪君的电话,也希望明天我们能够达成让双方都满意的条款,结束这场不应该发生的冲突。”藤田经义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和蔼和善解人意。 “谢谢藤田君的理解,我会很快给你答复。” 就在汪士奇刚想结束通话之时,电话那头的藤田经义仿佛突然想起什么,再次说道:“哦对了,为了更好的显示我方追求和平的诚意,我关东军总部已经命令长城前线的所有军队,从今夜开始取消所有针对贵军的军事行动。” “当然,出于对等原则,我们也希望贵方能够约束前线军队,不要再有任何过激的行为,为我们下一步的谈判,奠定一个和谐的基础。” “好的好的,我会尽快将这个情况上报,如果贵方军队不再进行进攻的话,我方也会命令部队驻守在原地,不会采取任何针对贵军的行动。” 在汪士奇看来,只要日军不再发起进攻就已经谢天谢地了,中国军队怎么还可能去主动挑衅。对于这个条件,他开始感觉到了日本方面的诚意。 而此时在电话的另一头,放下电话的藤田经义则是不屑一笑,转头对着一个坐在沙发上的西装男说道:“愚蠢的直那人,他们总是对战争充满了畏惧,真不知道他们怎么居然就会拥有如此广袤的土地。” “藤田君,你说他们会停止对第6师团的进攻吗?”西装男问到。 “会的,一定会的。因为他们已经拖不起了。从我们在北平的暗线发出的情报来看,这些中国军队的后勤开始出现问题了,只要我们能够挺到到第10师团赶到,这些中国军队就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问题是,国内现在的意见不统一,一直没有运来物资,我们关东军的补给也快消耗光了。” 藤田经义神秘地笑了笑,对着西装男挤挤眼道:“问题是,中国人知道吗?”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开始有些激动地说道:“现在就像是两个人在角力,双方都已经精疲力尽了,就看谁的意志和决心更大,谁就能获得最后的胜利。” 说完,他转向西装男问道:“森山君,你说,谁会是最后站着的那个人?难道是懦弱胆怯的直那人吗?” 这个西装男就是日本驻天津总领事馆的总领事森山俊。最近才从副总领事的位置上爬上来,现在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第972章 急电 森山俊听到这里,已经完全明白了藤田经义的意思,就站起来说道:“我明白了,帝国军队是不可战胜的,我马上给外务省发报,让他们同时也给南京政-府外交部施压,这样的话就更加保险了。” 藤田经义大喜道:“有森山君的支持,大事已定,我马上向关东军总部汇报。” …… 凌晨5点时分,喜峰口29军指挥部内,几十个军官正襟危坐,听候宋明元长官的最后命令。 “各师旅的部署都清楚了吗?” 军官们刷的一声全部起立,高声应道:“都清楚了。” “好!现在马上归队,天亮前务必将部队运动到位,等待我的号令。” “是!” 宋明远挥手示意手下可以离开了,却听见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报告!”宋山的声音传来。 宋明元眉头一皱,心道这个宋山怎么如此不晓事,大战之前居然举止如此毛糙,难道平时的那份稳重是装出来的? 正要开口训斥,却是看见宋山头上冒汗直接走进来,就将一封电文递了过来。 他心里就是一个咯噔,他只要一看宋山有些惊慌的表情,就知道不是小事。 接过电文只是初略看了一眼,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 再接着,一种莫名的无力感从心头涌起,手中的电文竟然从手中滑落。 参谋长眼疾手快,一把捞起缓缓下落的电文,拿起来一看,表情就有了几分苦涩之意。 抬头看向宋明元道:“军座……这……” 宋明元抬手止住他的问话,转头对着那些看呆了的军官们说道:“战役命令取消,各位归队后约束手下官兵,不得对日军采取任何行动。” “啊……”众军官们全部傻眼了。 哪有这样玩的? 作战命令下了,战意也鼓起来了,大伙儿正准备摩拳擦掌跟小鬼子大干一场的时候,又来个战役取消? 这种截然相反的两个命令相隔也就分把钟的时间,这可比朝令夕改还要过分。 问题是,这种情况在他们一直敬重的军座身上从未出现过,只可能是那封电文的问题。 看到所有军官的目光都转向了自己,参谋长心里暗叹一声,说道:“是北平军委会的急电,说是经中日双方紧急商议,今夜开始,长城前线全面停火,敌我各军均驻守原来阵地,不得擅自开启战端,否则军法从事。” 还有一段电文他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一旦29军一意孤行,引起中日战争扩大和失控的后果,就将由宋明元上将一人承担。 宋明元将军自忖是背负不起这个罪责的,因为他手下还有数万将士要仰南京政-府鼻息才能在这乱世中生存下来,他这次又怎么敢公然违抗命令? “这简直就是纵敌。上次喜峰口大捷时是如此,这次敌酋授首,正是一举扭转战局时也是如此。每次都是小鬼子出现危急时就叫停,他们难道不知道这是小鬼子的伎俩吗?北平军委会那位姓何的简直就是小日本偷养的儿子,就比亲儿子还特么听话。” “澄宇,慎言!” 宋明元将军抬手止住了赵澄宇将军的激愤之言。 然后他表情沉凝,大声说道:“各部执行命令,都散了吧。” 看着众军官愤愤不平地走出指挥部,宋明元外表看似沉着冷静,内心也是非常苦涩。 这时的他开始对中日之间的这场冲突产生了迷茫,再也看不到胜利的希望。 因为他知道,经过这么一出闹剧般的反复折腾,29军数万官兵的士气将会一落千丈,再无喜峰口大捷时那种奋勇争先、与敌搏命的气势。自己的29军如此,隔壁的32军同样是如此。 长城西线一个多月的激烈鏖战,前线将士用无数生命和鲜血换来的胜机,就在军委会的一纸命令之下悄然失去。 失去的不仅仅是战机,还有与敌决战的勇气,还有……胜利的希望。 其实他心里明白,北平军委会的何上将也只是个传声筒而起,这么重大的决策根本不是他一个军政部长就敢擅自做主的,始作俑者还是远在南京的那位校长。 他心中突然冷笑一声,“哼哼……既然你一个国家的首脑都没有抗击外敌的决心,老子不过一个小小的军长,操那份闲心干什么?还是先想想此战过后,怎么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才是。” 自此之后,宋明元将军对国民政-府以及那位校长再无信任之感,一心只想发展自己的势力,意图彻底摆脱仰人鼻息的状况。 以至于,几年后的七七卢沟桥事变爆发时,已经拥有近10万兵力的宋明元将军,再无当初喜峰口抗战时的决断和勇气。对日军意图大规模入侵中国的野心更是准备不足,总是寄希望于谈判,妄想保持自己在河北辛苦经营数年的半独立地位,决策一再失误。 就连南京的校长已经察觉出了日本人的野心,决定不再对日本妥协,命令他趁日军主力还未到达之时主动进攻,形成于己有利的战局。 然而,宋明元将军却根据那位校长以往的表现,认为他并不是真心想要抗日。 于是,宋明元面对日军咄咄逼人的要求却是一再妥协。 而随着日军增援部队的陆续到达,有恃无恐的日军彻底露出了狰狞面目,不但终止了谈判,而且趁29军准备不足发起了全面进攻。 此时的宋明元才终于醒悟过来,但为时已晚,战略主动已经完全被日军掌握。 被动防御的29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但损兵折将,伤亡惨重,北方最重要的两个城市北平与天津也先后沦落敌手。 因形势判断失误,与国民政-府相互猜疑,执迷于谈判而错失战机,导致平津两处快速沦陷的宋明元将军自知责任重大,难逃其咎,在请求处分之后辞去了29军军长之职。 宋明元将军辞去军职后闲居在家,但心情非常抑郁,郁郁寡欢,不久之后即病逝。 一代名将就此落幕,让人唏嘘不已。 所谓今日之根为明日之祸。 可说是今夜发生的一切,不但改变了宋明元将军,也改变了在喜峰口用大刀片子让日寇闻风丧胆的29军。 但不可否认的是,宋明元将军和英勇的29军将士,依然是中国抗战史上留下深深烙印的抗日英雄和民族楷模。 第973章 危局 就在宋明元迷茫和感叹之时,周文也收到了蒙雨庭发来的急电。 周文拿着电文仰天长叹,心中悲愤莫名。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没想到那位校长居然会做出如此抉择。明眼人都知道日军的和谈只是缓兵之计,而且屡试不鲜,但南京那位校长却总是抱着侥幸心理,总幻想着万一这次是真的呢? 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民国政-府的软弱和失策,无形中助长了小日本吞并中国的胃口和野心,最终却是让整个华夏民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此时,苦涩、无奈、失落、不甘、不平等等情绪在周文心中翻江倒海,此起彼伏。 至于张晓平和赵晓金用差点双双牺牲才换来的机会,就这么从手中溜去,这个代价值不值得?他倒是压根没有去想。 就因为杀鬼子本就是他成立佣兵团的初衷,在未来漫长的抗战岁月中,佣兵团必然会付出这样或那样的代价,他心中虽有不舍,但是早就做好了心里准备。 他此时心中各种情绪交织,带给他的却是心里的一丝明悟。 虽然两世为人的他已经知道这个民国政-府是如何的不堪和腐败,但是心里总还抱着一丝幻想,总还想着能够通过自己的穿越和努力,是否能稍微改变一下历史的走向。 但现在才终于明白,历史的洪流浩浩荡荡,滚滚向前,不是自己一个小小的蝴蝶翅膀能够煽动的,该来的都会来。 未来佣兵团的发展走向还是立足于自己,不再幻想什么民国政-府的支持,甚至将来还要想方设法跟这这个政-府,跟那位校长再拉远一些距离。 道不同,那就不相为谋吧。 同时,他心里也已经清楚,长城抗战的结束已经进入倒计时了,中国方面的失败再不可避免。 自己已经做到了能做的极致,心中无愧,是时候准备离开了。 周文在夜幕笼罩的林地中来回踱步,慢慢缕清思路,开始思忖如何带领兄弟们撤回关内的问题。 此时,包括陈万里和朱锦辉他们几个主要军官,都在远处担忧地看着周文,他们同时对这次长城抗战的走向,心中也蒙上了一层阴影。 突然,周文心里一惊,他猛然发现了一个重大的危机就在眼前。 他急招陈万里他们走过来,面色凝重地说道:“万里,你说现在咱们的军队已经被勒令不许采取任何行动,小鬼子难道也会乖乖地呆在阵地上等待援军到来吗?” 陈万里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听就明白了周文的意思,马上吃惊道:“难道小鬼子的目标是我们?” 周文面色沉凝如水,但是口气却是异常坚决道:“不是难道,而是肯定。” 他示意陈万里打开地图,朱锦辉几个连忙用手电筒照亮,周文看着地图说道:“现在长城防线全面停火,只要小鬼子不去进攻长城,那么我军也因为军令而不得擅动,也就意味着咱们的策应力量就几乎没有了。” “而小鬼子必然已经摸准了北平军委会那些大佬的尿性。因为我们是在敌后作战,而且之前为了保密又没有公开番号,即使鬼子调集重兵来围剿咱们这支孤悬在外的小部队,也可以用剿灭土匪武装等各种托词来敷衍南京方面,到时我们就真的危险了。” “那咱们不就成了弃子了吗?” “对,对北平军委会那些软骨虾来说,只要能和小日本达成停战协议,咱们这支部队是完全可以牺牲的,这就叫政治。”周文肯定地说道。 陈万里对着地图说道:“那咱们现在要马上集结部队,先到1号秘营和妙花教官他们会合,然后择机向关内突进。” “就怕小鬼子不给咱们时间啊!”周文轻叹一口气。 要知道,他们解救张晓平和赵晓金两人出来后,就已经命令穆青和的步兵连、莫大海的机枪连以及唐健的迫击炮连连夜开拔去往樱桃园方向,准备配合32军对鬼子24联队的围攻。 而他们剩余的部队则是在冷口方向准备配合模范旅伏击日军23联队的增援部队。 等于是现在佣兵团被分成了三个部分;穆青和他们是一部分,1号秘营的妙花带领新成立的骑兵连和后勤队、通信排、工兵排是一部分,周文自己带领的剩余人马是一部分。 现在当务之急是要短时间内将三个部分的兵力尽快汇集到一起。 一旦变成各自跟日军交战的局面,就将面临被鬼子重兵力分割包围的危险。 要知道,佣兵团之前所有的战斗都是有备算无备,而且还有友军的策应,因此打的是顺风顺水,但也付出了十几人牺牲,几十人负伤的代价。 而现在的情况则是,日军可以抽调上万人来围剿他们,而不用担心身后的其他中国军队,这种战就很难打了,付出的代价将会是巨大的,也是周文和佣兵团承受不起的。 一个不好,都有可能全军覆灭在这片燕山山脉之中。 可以说,是军委会的一纸命令就彻底解除了日军第6师团的后顾之忧,从而也将孤军在外的佣兵团置于死地。 周文暗叹一声,自己还是太大意,太过一厢情愿了,没想到好好的一盘棋却是被不可控的政治因素搅乱,现在佣兵团反而陷入了被动。 后面如果要想正面突破鬼子上万人的封锁回到关内,恐怕不太容易了。 果然,就在此时,蒙雨庭和32军都同时来电,通报他们当前的日军开始撤出进攻阵地,只留下少量警戒部队,其它主力则是去向不明,要周文小心鬼子的动向。 我热,这还用猜吗? 这些鬼子肯定是转头来对付佣兵团了,小鬼子的动作之快,已经超出了周文的估计。 但是,穆青和、莫大海和唐健他们3个连组成的集团现在还在行进当中,电台暂时还无法联系。 现在周文还担心,穆青和他们会不会在行军途中跟小鬼子24联队主力直接撞上,几百人跟三千多鬼子狭路相逢,任你是战力超群装备精良,后果都是不堪设想。 不行,在电台不断呼叫的同时,还必须马上派人找到他们,让他们迅速撤回来。 第974章 征兆 “万里,电台留在原地继续呼叫,一旦联络上就命令他们迅速撤退。” “同时给秒花师兄发报,让他们尽快收拾营地的补给,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现在,我亲自带领一分队去追青和他们,你带领部队随后跟进。如果青和他们已经遇敌,你就要随时准备接应,一定要将兄弟们救出来。”周文马上做出决断。 临走前,周文看向陈万里他们几个军官,叮嘱道:“记住,现在咱们虽然面临危机,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乱。要坚信自己,我们佣兵团战力无敌,即使是他们真的被鬼子包围了,我们也有能力将他们解救出来。” 看着周文坚定的目光,二分队副分队长陈万里、山炮连连长朱锦辉、机枪二连连长王立志、步兵二连连长万长河等几个军官全部肃然,立正敬礼道:“是!” 周文在短短时间内连续做出了三个部署,这种时候没时间再商议了,他是佣兵团老大,只能他一言而决。 对于周文的命令,陈万里他们只能坚决遵照执行。 因为现在确实是只有周文和一分队的兵王们才能在夜间奔走如飞,也只有他才能在最短时内追上正在毫无警觉地向日军重兵集群迈进的那三个连的弟兄。 …… 半小时后,天边已经挂起了一丝鱼肚白,一支几十人的队伍在山林中急速奔跑着。 他们杂乱的脚步声和激烈的喘息,瞬间打破了这片山间的寂静。 “不行,还不够快,眼看天就要亮了,到时真的跟鬼子大部队遭遇上,要想甩脱敌人就难了。”周文心里急道。 他转身对着紧紧跟随着他的体净说道:“阿净,通知兄弟们,不要减速,急速跟来。现在情况紧急,我要先走一步了。” “嗯!”体净重重地点头应到,但是他眼中的担忧却是怎么也藏不住。 他知道师叔是要尽快去解救前面的兄弟们,不得不如此。自己和兄弟们却是跟不上书生的步伐了,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能跨过那道看不见的门槛,成为能够真正帮上小小师叔的气劲镜高手。 周文说完后,就陡然加快速度,只是几个闪身就消失在体净眼前的树林中。 狂奔中的周文,心里还暗暗自责,要是之前能分一个通话器给穆青和他们就好了。 但问题是,佣兵团总用就只有6个通话器。 赵晓金和张晓平之前带的两个通话器已经没电,妙花又带走了一个,这就去了3个。 而冷口关的蒙雨庭必然要留着一个,周文自己带一个,陈万里现在是总指挥,他身边也必须有一个,于是就再没有多余的给穆青和了,只能让他们带了部电台。 看样子以后还要加强佣兵团的通信设备,就不知道米国摩托罗拉公司的步话机研制出来没有,等回去后要小亨利好好打听一下。 周文放开脚力在山野中奔跑的速度是很快的,按照穆青和他们已经出发3个多小时计算,现在跟他的距离应该已经不远了。 现在天光已经放亮,时间来到了清晨的7点多钟,周文已经在林地中发现了有大队人马走过的痕迹,但是依然没有听到前方有任何动静。 不过没有动静就说明他们还没遇上鬼子,这是周文出发以来最好的消息。 周文又一次跑下了一座山后,一条山涧出现在他的面前,周文顿住脚步,开始凝神观看周围环境,而从这一道小山涧再往下一座山上看去,终于被他明锐的感知捕捉到了一丝异常。 就因为周围太安静了,安静得就连鸟叫声都没有,这有些不正常。 他马上意识到,前面山上树林中很可能就是穆青和他们的部队。 周文现在可顾不上什么隐蔽了,马上就开口大声道:“我是周文,山上有人吗?” 由于距离比较远,如果他用通常的学鸟叫的暗语来联络,怕对面山上听不见,只能扯着嗓子吼了。 他这一嗓子,倒把山上的人吓了一跳,不多时就见一个身上扎满杂草的士兵从半山腰的一颗大树下露出身来,对着周文挥手。 这个士兵看清了是周文后,连忙急速跑着冲下山来,对周文轻声道:“报告长官,山对面发现了敌情,俺们不敢吱声。” 周文一听就心里松了一口气,快速道:“快去带我找你们连长。” 等到周文上了山顶,就发现全体士兵都已经在山顶开挖了战壕。 在山顶侧翼,迫击炮连正在架设迫击炮。 接到报告的穆青和和莫大海几个军官则是快速迎了上来。 “书生,你怎么来了?”莫大海抢先问道。 “书生,有些不对劲,对面山上有鬼子的动向,按理说这个区域不应该有鬼子啊!”王志立接着汇报道。 “别啰嗦,计划有变,命令部队马上转移。”周文急切说道。 他一听对面的山上有鬼子,就知道鬼子主力应该距离这里不远了。 接着,周文又想到了什么,厉声问穆青和道:“怎么不开电台,按照规定电台必须每半小时联系一次,你们怎么不按规定执行?” 穆青和、莫大海和王志立几个军官很少会在周文脸上看见如此凝重和严厉的表情,就知道情况肯定有大变化, 穆青和不敢犹豫,马上面带愧色回答道:“黑夜行军时电台通信员不慎摔到山涧里,导致电台进水,已经无法工作了。” 周文一听就一股邪火直涌上来,抬手就想给穆青和一巴掌。 但考虑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就只能沉着脸挥手让他们速度去准备。 但是,他心中鬼火冒归冒,却是感觉有些邪门。 从张晓平昨天傍晚射杀鬼子师团长到现在,也才不过12个小时的时间,本来是一片大好的局面,怎么一下子就变得局势艰难起来? 甚至连平时几乎没有出现过的电台损坏的情况,也会在这种紧要关头掉链子。 他突然就想起前世自己所在的那个小佣兵团的覆灭之战。 原以为是一场简单的战斗居然变成了遭遇数倍于己的强敌围攻,计划中答应有异常情况就会在短时间前来支援的政府军却是按兵不动。 导致只有6个人的佣兵团在前有强敌后无退路的情况下,全军覆没。 第975章 穆青和的谨慎 这一刻,前世那5个战友的面孔就一个个浮现在眼前,周文就突然打了个冷劲。 这可不是什么好征兆。 这是不是预示着接下来佣兵团还会面临更多更大的凶险? 想到这里,周文心里顿时就蒙上了一层阴霾。 同样是孤军深入,同样是没有外援。 “难道这是自己的宿命吗?”周文瞬间就有些怀疑人生了。 就在这时,穆青和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向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报告书生,部队集合完毕。” 其实是穆青和发现周文眼神有些飘散,而且还带着某种悲哀和暗淡的感觉,吓了他一大跳。 在他眼中,周文身上从来都是透着一种从容和自信的气质,仿佛这世上就有什么困难能够难住他。即使在中国北方横行霸道无数年的小鬼子,在他面前也是跟泥捏的一般,被他带着兄弟们摧枯拉朽就干掉了无数。 在淞沪干掉了一个鬼子少将,这次长城抗战则更是干掉了鬼子一个中将。 此等战绩,穆青和不知道除了书生还有谁能做到?就是在山西像天一般存在的阎大帅,恐怕也做不到吧。 但是,刚才他居然在周文身上感觉到了一种颓然的气息,这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书生长官吗? 所以他怀疑周文是被魔怔了,赶紧上前打断了他的思绪。 周文转头看向排的整整齐齐的几百个官兵。 只见几百张年轻又充满朝气的脸庞,斗志昂扬,昂首挺胸。看向自己的目光充满爱戴和崇敬,同时又充满了坚定和无畏。仿佛只要自己一声令下,他们就能如洪流一般将眼前的任何阻碍冲垮,将任何敌人撕碎。 他这才明悟过来,现在的佣兵团可跟前世大为不同,不但有上千的兄弟,而且还有当世最强的战力和远超这个时代的战术。 有如此强兵在手,老子还有什么可畏惧和担忧的,不就是万把个鬼子么,那就放马过来吧。 其实也不怪周文突然之间就患得患失起来,主要还是他前世的经历太过惨烈。虽然只是6人的超小型佣兵团,但最后团灭的结局让他记忆犹新,同时也在他的心灵深处埋下了一个阴影。 现在突然遇到相同的境况,这个阴影就在他心中放大,让他一时间就有些惶急了起来。 现在有此明悟,自信和从容瞬间就又回到了周文身上,他大声命令道:“马上沿来路下山,采用急行军速度,出发。” 随着他大手一挥,几百个龙精虎猛的官兵就一排排依次下山。 这时,周文才仿佛想起了什么,拉住穆青和问道:“青和,按照计划你们不应该在这里停留啊,应该再前出到能够目击到鬼子阵地的地方,距离这里起码也还有四五公里路程吧?” 按照原定计划,穆青和他们3个连主要任务是策应32军对鬼子24联队的围攻战。 要在32军发动攻击后再择机从日军腹背给予打击,让日军慌乱之中以为被包围而向冷口的日军求援。 所以周文命令这支部队是由步兵连长穆青和担任总指挥,莫大海和王志立作为副手。 这也是周文考虑到策应作战主要是以火炮和机枪的远程打击为主,难度不会太大,出于锻炼穆青和的目的,就让他全权负责。 但是穆青和的回答却是让周文对这个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年轻军官刮目相看。 原来,就在穆青和率领部队爬到这处山顶的时候,天光已经逐渐明亮起来,他却是注意到在樱桃园方向并没有传来激烈交战的枪炮声,这就让他感到了一丝不解。 按照原定的计划,32军的部队如果集结完毕,就应该对日军24联队发起试探性进攻,吸引鬼子的注意力,从而让佣兵团的部队更加隐蔽地接近鬼子的腹背。 但是既没有枪炮声,也没有计划中的信号弹,这就让穆青和谨慎起来。 就因为他们携带的电台已经损坏,在无法获知战场态势的情况下,他跟莫大海和王志立两人简单商量后,就决定先就地建立阵地,等待32军发起进攻后再做打算。 反正此山距离预设阵地已经不远,不需要多长时间就能赶到。 而正是穆青和的这份谨慎,让他率领的这几百官兵避免了一场跟鬼子狭路相逢的血战。 你想想,如果他按照原计划就这么直耿耿地带着队伍开过去,必然就会跟鬼子迎头撞上。到那时,鬼子几千人源源不断地开上来,战斗完全就变成了一场拼消耗的遭遇战。 穆青和他们也只有3个连约500余人的兵力,硬打肯定是打不过,想跑也没有那么容易。最后也只能就地防御等着周文带着其他兄弟来支援。 即使凭借佣兵团的超强战力,也许能将鬼子24联队击败,但到时候还会剩下多少兄弟就难说了。 而且如果双方交战时间过长,日军23联队再包抄过来,那佣兵团就将全军覆没的危险。 之前周文最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如果穆青和被鬼子包围,他根本做不到见死不救。哪怕用什么壮士断腕,大局为重等借口来解释和自我安慰,他也过不去心中那道坎。他本就不是什么慈不掌兵的名将,要抛下这么多生死与共的兄弟,他做不到,也不想去做。 结局很可能就是大伙儿一起轰轰烈烈战死算逑。 而现在,穆青和一招谨慎的停滞不前,反而将佣兵团从危机中暂时解救了出来,不由周文不感到惊喜和欣慰。 现在只要不被鬼子沾上来,这片广阔的燕山山脉就足够佣兵团驰骋纵横,鬼子别想轻易就能将他们围住。 当然,在整个长城防线都被鬼子彻底封锁的情况下,佣兵团要想回到关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所以周文赞赏地拍着穆青和的肩头,大声夸赞道:“青和,干的不错。你的谨慎和小心,可以说是拯救了咱们全团,回去后老子要大大奖赏,哈哈哈。” 周文心情大好,就和穆青和开起了玩笑,但他眼中的欣赏之色却是怎么也掩不住。 都把穆青和这个小伙看得不好意思起来,只能嘿嘿挠着头傻笑。 第976章 别样心思 周文感到欣慰的不仅仅是穆青和的谨慎和细致,而是穆青和在指挥上开始有了自己的思考和想法,并敢于做决断和承担责任。 这才是一个优秀指挥官应该具备的品质。 穆青和他们加入佣兵团到现在也不过3年时间,时间虽然不长,但已经历过与日军的两次大规模战役,表现可圈可点。 从新兵时期的一个稚嫩小军官,成长到如今即使面对强敌也能进退有据,从容部署,完全能独当一面了。 而且可喜的是,成长起来的不仅仅是穆青和一个人,而是他们三年前一起加入佣兵团的所有新兵,现在都已经变成了百战精锐。 当然,二分队的迅速成长跟蒙雨庭、陈万里他们这些留苏军官的加入也有很大关系,平时周文根本没有时间来培训这些新兵军官,完全是蒙雨庭他们言传身教,一步一步带出来的。 周文他们撤离不久,就跟急行军赶来的一分队汇合。 周文当即用通话器通知陈万里,全团直接到1号秘营汇合集结。 …… 日军在前线的频繁调动自然瞒不过前线我军的耳目,各种报告如雪片一般飞向了军委会北平分会。 此时,北平军委会的一间大办公室里,目前担任长城防线总指挥的何上将,正在跟一个一身米黄色西服的眼镜男在商谈着什么。 眼镜男身形微胖,头发稀疏却是梳理得一丝不苟,留着时下流行的八字胡,脸上随时挂着和气生财的笑容。 就在这时,一个参谋军官在门口报告道:“报告何部长,长城方向又有新的军情报告。” 本来何上将现在就任的职位是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委员长。 但是他为了避那位校长的讳,不准手下称呼自己为委员长,还是以他兼任的军政部部长相称。 按照通常的规矩,在参谋军官通报后,他就应该前往作战室,与参谋幕僚们一起研究最新的军情。 但是他今天接待的这个眼镜男的身份非同小可,自然就不能太过失礼,开口道:“子渊先生不是外人,你就直接说,是什么军情?” “是!” “根据32军和29军发来的情报,日军主力虽然已经撤出了长城前线的前沿阵地,但是他们在都山一带调动频繁,好像是有什么大的行动。” 何部长沉吟片刻道:“我知道了,让天津那边的谈判代表去问问,双方不是已经停火了吗?怎么还有部队的频繁调动。同时让前线部队提高警惕,停火协议一日不定,前线官兵就不得松懈。” “是,卑职马上发报,只是……”这个参谋有些踌躇道。 “还有什么?”何部长有些不耐道。 在他看来,现在的日军只要不是向长城发起攻击,就意味着和谈的可能性已经很大,至于他们在已占领的地盘上如何闹腾,中国方面的手也够不到那么长,只能听之任之。 那个参谋迟疑道:“部长,32军尚正将军和模范旅赵长树将军已经三次来电,说是他们有一支先遣部队目前还在关外,请求我们给日本人施压,放这支部队进关。实在不行,他们请求派兵出关去接应。” “不行!”何部长不假思索的拒绝道。 “你发报给尚正,要他心怀国家,以大局为重。眼见双方停战在即,这个时候就不要节外生枝了。” “部长,可您是知道的,这支先遣队其实就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如果真不管的话,中央党部那边恐怕不好交代。” 听到这里,眼镜男眼睛里精光一闪,却是若有所思起来。 何部长得手下提醒,心下也有所踌躇。 是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这支部队确实是中央党部的教导总队,真不问不管,让日本人给一锅烩了,南京那边也有些麻烦。 但是这支部队虽说打日本人立了些功劳,但却是桀骜不驯,不听指挥。 对何部长这种老牌守旧的军人来说,不听指挥就是不可控的因素,掌握不住的力量,那就还不如找机会给消除了。 这种事情,民国几十年来干的人还少吗?他何部长又不是第一个。 而且听闻那个姓周的总队长在南京时还跟宪兵司令古上将结了仇,自己现在如果借机帮他了结了,还能卖他一个人情。 但是真要如此做,还要权衡一下利弊。 看着何部长沉吟不语,沙发上就坐的眼镜男却是不经意地说道:“敬之兄,军事方面的小弟不懂,但是中央党部那边如果有什么手尾要料理,小弟还是能说得上话的。如果敬之兄需要的话,小弟回去就去拜访一下中央党部的几位部长。” 何部长一听,眼睛就是一亮。 这位跟中央党部的几个大佬倒是关系匪浅,而且在中央党部上层还有很多盘根错节的关系,他出面倒是能省去很多麻烦。 但同时,他心里却是暗暗冷笑一声,眼前这位看似一团和气的胖子可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主,别的事他从不上心,怎么今天却是对一个党部教导总队来了兴趣,难道他们之间有仇? 当下他反而不愿意匆忙做决定了,挥挥手将那个参谋打发走,然后对着眼镜男笑着说道:“庸之兄可是有什么说法?” 原来,这个眼镜男就是现任中央银行总裁、行政院副院长、校长的连襟孔大先生。 孔大先生此次到北平来其实就是给前线送钱来的。 打仗就是打钱,而现在的孔大先生就管着南京国民政-府的钱袋子,长城防线的钱粮消耗,就是要靠他在后方筹措。 但是,这么个送钱的差事,本不需要他这个大人物百忙之中还亲自来送。 这其中就有个缘故,就是他对周文起了别样的心思。 而且他早从校长哪里就得知周文的教导总队已经来长城前线作战,所以一直在潜心关注着长城战事的进展。 这次是听闻校长已经准备跟日本人和谈,就借送钱之机,来北平军委会看看有无下手的机会。 要说孔大先生作为一个民国大佬,跟周文无冤无仇的,从双方的家世上看更是八竿子打不着,他怎么会起了对付周文的心思? 第977章 孔大先生 这里就要提一下孔大先生的过去. 孔大先生少年时曾就读于教会学校。 入学不到两年就遇上中国北方义和团反帝运动爆发,各地的义和团拳民开始焚烧教堂和杀戮教徒。 他就读的教会学校自然也就成了义和团拳民的眼中钉。 就在拳民们准备采取行动之前,孔大先生的堂哥从其他渠道抢先得到消息,就急冲冲赶到学校欲带他撤离。 但当时学校已经被拳民包围,不得已之下,堂哥就只能带他进入学校后面的教堂里避难。 孔大先生的堂哥就是他亲大伯的儿子,由于大伯早逝,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交由孔大先生的父亲收养。 堂哥身世坎坷,自小就成熟懂事,对几个弟弟妹妹都是关爱有加,对孔大先生这个嫡子更是自小就用心呵护,关怀备至,兄弟两人感情自然就比较深厚。 所以他才听闻堂弟有难,就不顾自身危险前来保护他。 由于当时的情况比较复杂,教堂被拳民围了几天后食物开始短缺,而外面的拳民已经开始不断尝试攻进教堂,形势开始危急起来。 堂哥一看这种情形就知道教堂迟早要被拳民攻破,到时候可就谁都活不了了。 于是就决定乘着黑夜带着孔大先生偷偷逃出去。 堂哥选择出逃的时机也很好,就在半夜4点左右,正是守夜的那些拳民最容易犯困打瞌睡的时候。 本来一切都还顺利,20来岁的堂哥和16岁的孔大先生手脚都比较麻利,一路躲过了好几道拳民岗哨。不幸的是,就在他们即将逃离的最后一刻,还是被人发现了。 于是,一群人追着兄弟两人砍杀了几条街区,直到闻讯赶来的族人和乡亲的掩护,这才逃离险境。 但是,身被数刀的堂哥回到家中时已经不行了,只是指了指自己妻子襁褓中抱着的幼儿后,就撒手人寰。 孔大先生由于一直被堂哥护着,只是腿脚有些擦伤,并不碍事,但是他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堂哥拿命换来的,心中悲痛之余,就决心将堂哥的儿子当成自己的儿子来养,一定要让他这一生荣华富贵,以此告慰堂哥的在天之灵。 再后来,孔大先生出国留学数年,归国后又跻身于辛亥革命运动,渐渐在民国政治舞台上崭露头角,加上颇有几分商业天赋,没几年就让孔家也发达起来。 而堂哥的儿子孔令麟就一直在孔家长大成人。 由于孔家上下都感恩堂哥救了家中嫡子的恩德,对孔令麟自然就分外照顾,自小锦衣玉食,有求必应。时间一长,就养成了一个骄纵跋扈的纨绔子弟。 等孔大先生留学回国后,发现其人性格已经成形,再难更改,加上又怜其身世,不忍责骂,只能将他送到教会学校,以期通过西洋文化让其或有收敛。 如是几年过去,这个孔令麟丝毫没有学到什么西方文化的精髓,反而是对西方的开放和糜烂的风气沉浸其中。 开始还只是沉迷于于灯红酒迷,勾栏走马。 到后来就开始欺男霸女无所顾忌。 孔大先生拿他实在无法,就想着能不能给他定门亲事,早日成家也许能够收收心。 此时的孔家已经是民国顶尖豪门,孔令麟的姻亲必然要门当户对才是,所以孔大先生就看中了同属豪门世家的刘家嫡女刘若兰。 刘家发家要比孔家还早。 刘家在清末年间就是江浙巨富,刘若兰的爷爷刘老先生早在国父创立兴中会时就已经是成员之一,负责为中兴会提供活动资金,后来不幸被清政府逮捕杀害。 自此之后,整个刘家就出钱出力,跟随国父投身于反清运动。 再后来,国民政-府成立后,刘家联合了多家江浙的富商,成立了江浙财团,一直为被视为国父接班人的校长筹钱筹粮,支持他发动了举世闻名的北伐战争。 当然,刘家由于刘老先生早逝,在民国政治舞台上并不是那么出众,也没有出现如孔大先生,宋家公子那般出类拔萃的政治人才。 但是刘家却是秉承刘老先生商业兴国的理念,选择发展产业和实体。 几十年下来,凭借本就殷实的家底和老一辈的政治余荫,发展成了产业遍及大半个中国的商业巨头。 刘老先生有3个儿子和2个女儿。 女儿早嫁,家族就以长子刘其振为尊,老二刘其兴和老三刘其义共同辅佐大哥发展家业。 说来也是奇怪,刘家三兄弟开枝散叶后,也许是得祖宗庇佑,别人家担心的香火传承在刘家却是反了过来。 刘家第三代中,公子少爷生了一大堆,却只有刘其振育下一个女儿,也就是刘若兰。 所谓物以稀为贵,刘若兰在刘家就成了最金贵的香饽饽,用豪门千金也不足以形容她在家族中的地位,可谓是集千爱万宠于一身。 也许是男孩多了就分散了刘家的优秀遗传基因,七八个公子少爷不轮是长相和聪慧,都无一个出众之人。 比如刘家长子刘若水就是一个模样一般的胖子,而且无胆无志,却有富家公子喜爱显摆虚荣的通病,如果没有遇到周文的话,也就是衣食虽无忧,庸碌一生的状态。 而独一个女儿却是将刘家基因最优秀的一面全部继承。 刘若兰的容貌就不说了,不敢说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起码也是娉婷婉约,娇艳俏丽。 更可贵的是,她集宠而不骄,聪慧伶俐又端庄大方,举止有度又不失矜持优雅。 而且她自小受到良好的教育,又有才气,琴棋书画都有一定造诣,在世家子弟圈的交往中,常常都是目光的交聚点,名声也就渐渐在民国高层世家中传扬开来。 几大世家都谓刘家生了个好女儿,而刘家则是叹息若兰怎么不是男儿身,不然这份家业由她继承最为合适不过。 也就是在刘若兰16岁的时候,孔大先生就盯上了她。 在他看来,刘若兰知书达理又聪慧靓丽,正是他家孔令麟的佳配。 第978章 非礼 这时代,高门大户之间相互通婚已是社会惯例,更不要说像孔家和刘家这种顶尖豪门。 豪门间的通婚不仅仅是门当户对的需求,更是一种政治上的联姻,孔大先生很有这个自信,他相信刘家人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至于他侄儿孔令麟的种种不堪,在他心中也不过是少年人的放荡不羁而已,谁在少年时不会有些这样或那样的小瑕疵? 别的不说,就是校长当年年轻时候,还不是照样青楼走马,勾栏听曲,导致得了那个什么病,但现在人家已经是堂堂民国第一人,谁还会记得他的过去? 孔大先生想法很好,而且在一次聚会上跟刘家家主刘其振提起此事时,刘其振也没有明确表示反对。 毕竟刘家现在也需要孔家在政治上的支持,而刘家的嫡长子刘若水也是迎娶了宋家的一位表亲嫡女,这种政治联姻早已在他们几大家族之间司空见惯。 但刘家的刘若兰毕竟稍有不同,她不但是刘家嫡女,而且还是刘家第三代的独苗苗千金,就是作为刘家之主的刘其振也不能不征求一下自家宝贝闺女的意见。 结果当然是遭到了刘若兰的断然拒绝。 你想想,民国高层的子女们平时都有一些聚会往来,孔令麟的种种不堪劣迹早就在高层圈子里传扬开来,正是对未来充满憧憬的花季少女刘若兰,怎么可能愿意嫁给这种浪荡公子? 刘若兰态度坚决,加上刘其振又疼爱自家女儿,自然不会强迫着她嫁人,就以刘若兰年纪还小,待她长了几岁再论婚事为由,推脱了孔家的提亲。 本来这事也就到此为止,几大家族之间关系还算和睦,孔大先生也不会因为这么个事情就与刘家交恶。 何况以他孔家的身份地位,有的是攀龙附凤之辈把自家闺女往他孔家送,对于刘家的婉拒他也不以为意。 但问题就出在孔令麟这个纨绔子弟身上。 孔令麟自从知道伯父向刘家提亲后就心下暗自窃喜。 就因为刘若兰虽然只是花季年龄,但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可人,加上气质端庄高雅,早就是孔令麟这种花花公子垂涎三尺的对象。 一想到能够娶这样的美女做老婆,他连续几天睡觉都被笑醒。 甚至他还暗自下决心,等将刘若兰娶到手后,自己就洗心革面,再也不天天出去寻欢作乐了,嗯……顶多一个星期只去一次。 所以,当他得知婚事被拒后,不但没有熄了自己的心思,反而变本加厉地要想得到这个美女。 于是,就在刘若兰即将奔赴美国留学前,刘家专门为她举办的告别晚宴上,喝的半醉的孔令麟酒壮色胆,趁刘若兰单独上洗手间的时机,竟然悄悄尾随而入,意图来个霸王硬上弓。 还好刘家小弟刘若曦人小鬼大,对孔令麟的为人早就不耻,更是见不得孔令麟色眯眯地盯着自家姐姐看,所以整个宴会都一直留心他的举动。 看到孔令麟偷偷摸摸尾随姐姐上楼后,刘若曦就立马警觉起来,顺手提溜起一个红酒瓶也跟随而上。 当他听到姐姐的惊呼之后,刘若曦直接就冲了进去,一看孔令麟的禽兽行为,眼睛都红了,手上哪还控制得住,提着还没开过的红酒瓶就直接抡了上去。 关键是这小子那时虽然才12岁,但是在教会学校经常学习打棒球,手上的劲头和准头都不算差。 红酒瓶不偏不倚直接就砸在孔令麟的后脑上,当场将他打得翻着白眼就晕了过去。 这下事情就不好收拾了。关键是这种斯文扫地的恶劣行为居然发生在豪门举办的正式宴会上,来的客人都是在民国高层有一定地位和身份的达官贵人和其家属,这影响可就大了。 孔大先生也就尴尬了。 孔家不但要给引起激愤的刘家赔礼道歉,并且眼看着自家宝贝侄儿被打得口吐白沫昏迷不醒,还说不出刘家的任何不是,可谓里外都不是人。 这事最后还是刘家考虑到三大家一直以来的友好关系,没有把事情闹大闹僵,但是孔令麟却是在民国高层彻底臭名远杨,就连校长都出面训斥孔大先生管教不严。 最后孔家也没脸再让孔令麟呆在国内了,只能以医治伤势为名,将其送到英国去避祸,而且还跟刘家保证,不得刘家允许就不让孔令麟回国。 但此事却是在孔大先生心中扎了一根刺。 孔大先生此人外表和气但是内心却是极度自负,极度好面子。 这次事件让他丢脸不说,还差点儿让自己的侄儿变成了白痴,他虽然不至于要跟刘家翻脸成仇,但他心里却是暗暗发誓一定要把这个面子夺回来。 等刘若兰去美国留学后,他通过自己的权势,不断向其他家族暗示不得向刘家提亲。 刘若兰不回国也就罢了,如果回国了就要让她嫁不出,最后要么养成老姑娘,要么就只能乖乖嫁入他孔家。 结果刘若兰回国后,倒真是没有人敢得罪孔大先生来提亲,但人家刘若兰却是勇敢地寻找到了自己爱情,而且对象还是在民国高层眼中就是一个滚刀肉的周文,这让孔大先生情何以堪? 孔大先生在得知此事后,就详细派人通过各种关系调查了周文的底细。 这一调查倒把他吓了一跳,原来这个小子竟然对校长有救驾之功,而且在军界高层还有很多关系。关键是,这小子本身就带着一群亡命徒,就连公开跟党部调查科这种锦衣卫性质的机构对着干,也没见人能伤得了他一根寒毛,这就有点难办了。 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孔大先生在民国政坛呼风唤雨,凭借的就是跟校长的连襟关系。 而校长对一直支持他的三大家也都很不错,不管他们如何利用自身权势,巧取豪夺民间资本,甚至把控了国家金融,他都是睁只眼闭只眼,能容忍的都容忍了。 但就只一条,你发财可以,手就不能升到军队里来,这才是校长维护自身权利的根本。 第979章 借刀杀人 这就是校长的底线,不论你和他关系再亲近都不行。 前几年,校长的小舅子,也就是宋家的大少爷自己弄了个什么税警总团,买的都是米国武器,请的也是米国教官,结果等训练好了,还没等宋大少爷嘚瑟一下,就马上被校长收归国有,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为此俩人还大吵了一架。 孔大先生是个聪明人,自然就不会再去碰校长的底线,虽然他心里很想。 既然知道周文有了军中的关系,孔大先生就想要采用迂回战略。 首先,他发动身边的关系,不断拿周文的制药厂和钢铁厂在校长跟前进言。 说是紫清红药和优质钢铁都是国家战略物质,不能轻易授之于人,要掌握在国家的手里才是稳妥之计。 其次就拿周文的桀骜不驯说事。 不听军委会的指挥也就罢了,还居然胆大包天杀害国家公务人员。如此跋扈之人,岂能纵容和忍让。 孔大先生如此运作的目的并不奢望校长能直接下令收拾周文。 在民国历史上,这位校长不论风评如何的差,但有一点还是值得肯定的,就是比较讲究江湖义气,对于救过他和帮助过他的人都比较宽容。 比如曾经是共和国开国大将的陈大将,在北伐时曾经救过校长的命。 陈大将有一次在上海疗伤的时候不慎被特务发现并逮捕,但校长却是勒令不得伤害他的性命,并在派人多次劝降未果之后,还是将陈大将释放了。 周文就是非常了解这位校长的特点后,才会想方设法在中原大战立下救驾之功,目的就是让校长碍于情面,对他后面的一系列经营发展不做深究。 孔大先生追随校长多年,自然知道校长的习性。 但是进言的人多了,众口铄金之下,校长也要考虑一下大家的情绪,必然就会对周文产生一些芥蒂。 那等孔大先生找到机会对周文动手之后,也就不会过分追究其责任。 反正他孔大先生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国家大局,为校长解忧,别人也说不出他的什么不是。 而现在,机会终于来了。 等参谋走出去后,何上将笑吟吟地不再谈论此事,而是与孔大先生聊起了其他话题。 他知道孔大先生必有说辞。 这事儿自己就先装糊涂,等孔大先生主动提出来后,还能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至于借刀杀人这种计策,何上将这种民国老油条可是用得炉火纯青的招数。 何况这次根本不用自己使什么力,只要以双方停战为由,按兵不动就可以轻轻巧巧借小日本之手达到目的,完全是轻而易举之事,只看孔大先生怎么出价了。 孔大先生暗骂一声“老狐狸。” 但他知道,要做成此事,还得眼前这位民国北方的最高军事长官配合才行。 于是,孔大先生就隐晦地将周文掌握着紫清红药的秘方以及钢铁厂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道:“敬之兄,你想想,像紫清红药这种治伤神药和优质钢材,都是国家目前最急需的战略物资,现在却是掌握在一个小儿辈手里,这不是拿国家前途开玩笑吗?” “校长顾于情面不好亲自过问此事,但我们这些党国的股肱之臣,岂能不为校长分忧?而且我还听说,江西那边发现红匪里也有大量紫清红药,这不是赤裸裸的通敌吗?咱们不能不管啊!” 孔大先生可谓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但何上将心里却是清楚,这位怕是看上了人家的家产了。果然是贪婪成性的商人,还特么冠以了国家大义,说的是冠冕堂皇,心思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但他不露声色道:“可是那人的产业都在山西,我怕你老兄的手可伸不到那么长,别到时候白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要知道现在的山西依然还是阎大帅一手遮天,在他的地盘上闹腾,要想不惊动这位山西王是不可能的。 即使这次能够成功,借日本人的手将周文弄死了,但那些产业就很有可能被山西王自个给吞了,哪还轮得到你啊! 孔大先生微微一笑道:“呵呵!钢铁厂和药厂都有小弟的股份,只要把经营权拿到手就行了。关键是紫清红药的配方,这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两人又密谋了许久,直到双方都把细节和利益商谈完毕,孔大先生这才告辞出来。 他现在要尽快赶回南京布局。 …… 时间来到了4月11日,距离张晓平狙杀坂本政右卫门和山田归浦已经过去了3天。 周文在前线陷入危局,对于佣兵团在太原的留守人员来说并不知情,只有晋绥公署的阎大帅收到了赵长树的密报。 阎大帅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政客,久经沙场的他看到赵长树的电报后就知道周文他们危险了。 千把人的部队陷入日军重兵集结的敌后,前景就不太妙了。 要知道,周文的部队来长城后消灭了多少日军? 米山大队、混成14旅团、还有零敲碎打的也将近小一千。 可以说,周文的部队已经成了日军最想除之而后快的心头大恨。 现在中日双方居然很蹊跷的就停战了,明眼人就是用脚趾头去想也知道小鬼子肯定是要集中兵力转头去对付周文。 他连接给北平军委会的何上将发了三封电报,要求军委会尽快把周文的教导总队接应回来,并许诺成功后将免费赠予北平军委会一个车皮的军火。 由此可见,阎大帅从内心来说还是想救周文的,不然以他在民国政坛被称为“老抠”的名号,怎么会舍得整整一个车皮的军火。 但是,何上将却以中日停战在即,不得妄自开启战端为由,一句话就轻轻飘飘就推了回来。 这下阎大帅也没招了,他毕竟还要顾忌那位校长的猜忌,不敢直接命令赵长树的模范旅打出关去接应周文。 而且他心里也不觉得模范旅这不到万人的部队就能将周文他们接应回来,弄不好把两支部队都陷进去就更不妙了。 第980章 曝光 要知道模范旅现在在阎大帅心目中,已成为了晋军中头一号精锐部队了,即使再看重周文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心头肉折进去。 但是,在他收到到赵长树一天三封的请战报告后,也开始犯难了。 他当然知道赵长树跟周文的关系,更是知道模范旅之所以有今天这么强悍的战力,跟周文的尽心尽力训练也是分不开的。 如果不是赵长树还对他这个大帅心存尊重,按照他重情重义的性格,恐怕早就带着模范旅冲出关去了。 所以他也不想因为这事让自己和手下心腹大将生了间隙出来,今天一大早就召集几个幕僚来办公室开会研究。 现在的情况是,派兵出去肯定是不可能的,绥靖公署毕竟还是在南京政府治下,公然违抗中央命令的事情不能做,弄不好还会挑起内战。 但是,把希望寄托在北平军委会出手救援上也不靠谱,凭着阎大帅多年的经验,他在其中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不知道周文是不是得罪了那位何上将还是另有其人,反正看着北平军委会就是一副见死不救的架势。 会议已经开了很长时间,办公室里烟雾弥漫,众人讨论了好几个方法后都不太合适,于是都陷入冥思苦想中,除了端茶喝水的声音,大家都沉默下来。 阎大帅也有些急了,敲着桌子问道:“怎么了?都没招了吗?长树那边可还在等老汉我的回信,不然下午肯定还要发电催问。再没有应对方法,老汉可都没脸去回这个电报。” 看着众人都还是愁眉苦脸在思索,大帅直接点名了,“槐树,你说说,甭管好赖,再帮老汉想个办法,别再藏着掖着了。” 被点名的是一个身着长衫的老者,大约50来岁年纪,脸盘消瘦,颧骨突出,只是一双眼睛却是清明透亮,少有一般老者的浑浊。 此人名叫常槐树,是跟随大帅时间比较久的一个文职幕僚,平时素有大帅手下第一智囊之称。 其实他之前已经想到了一个办法,只是像他这般人,不会急吼吼就说出来,而是要考虑周全,同时也是自持身份,保持一种文人的自矜。 现在听到大帅直接点名,也不推诿,做思索状,眯着眼睛徐徐说道:“现在是派兵不行,求人也不行,我们就要另辟蹊径,找一个就是军委会也不能不重视的对象去给他们压力,逼着他们不得不救。” 这下众人都有些纳闷了,在民国还有什么样的人物和单位能够让军委会也不得不顾忌的? 阎大帅眼睛一亮,试探着问道:“槐树,你的意思是报纸?” 长槐树抚掌笑道:“大帅所言极是,就是通过报纸的宣传报道,把这件事给公开来,让全国甚至国际上的新闻报纸去给军委会施压。” “妙啊!”阎大帅大喜道。 他知道周文为了不引起日军的重视,在淞沪抗战以来都一直保持低调,所创造的那些惊人的战绩都是让国府的军队顶替,并没有公开曝光。 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在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刻,还怕什么暴露不暴露。 把佣兵团过去的辉煌战绩展示给全国的民众。 让整个国家都知道,有这么一支部队,有这么一群人,他们默默地在为国家浴血奋战,他们在抗击外敌的战场上取得了一次又一次惊人的战绩。 现在,他们因为政府的懦弱和不作为,陷入了日寇的重重包围之中。 而代表政府的军委会北平分会,居然命令所有部队不得去支援他们,解救他们。 他们为这个国家付出了鲜血和生命,为这个国家一次又一次奋战在抗击外敌的最前线。 而现在,国家却抛弃了他们。 想到这里,阎大帅的精神开始振奋起来,有些激动地在办公室走来走去,心中开始细细权衡其中的利弊。 要知道,对于他这种老牌军阀和政客来说,想到的可不只是借佣兵团的彻底曝光,引动新闻媒体对政府施压,解救周文这么简单了。 他还想着怎么借这次新闻曝光的时机,顺便再抬高一下自己在全国民众心中的形象,然后不着痕迹地阴南京的那个老对手一把,让他去面对那些记者的质问以及国际舆论的嘲笑。 由于晋军模范旅在长城前线一系列亮眼的表现,他的名字现在已经时常出现在全国性的报纸上,成为了民众口中的爱国人士。现在则是可以让自己的名声更上一层楼。 甚至他都开始想到,把自己多次向军委会请求救援佣兵团的电报,以及军委会的回电以一种泄密事件的模式曝光给媒体,对自己和那位校长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当然,对阎大帅来说,他力求解救在前线被日军围困的英雄部队,当然会赢得全国上下的一致叫好,对他的影响只会是越来越好。 但是对至抗日英雄于不顾的那位校长来说,这种影响可就够他头疼上一阵子的。 这样一来,北平军委会面对舆论的压力,自然就不能对周文的部队在不管不顾,不论是跟日本人谈判时施加压力也好,还是派出部队接应也好,总之是不能不采取营救措施。 自己也算是给周文和赵长树都有了一个交代。 然后还能借机抬高自己的形象,给那位压得自己这几年都喘不过气来的校长添添堵。 阎大帅想到这些,不由赞许地看了自己的首席谋士常槐树一眼,真不愧是自己的第一智囊。 这种一举四得的计谋,也只有他才想得出来。 于是,阎大帅就跟几个幕僚好好筹谋了一番。 怎么操作才能不显山不露水就把这些资料曝光给新闻报纸,又怎么才能让自己安坐在幕后,不让那位校长盯上。 这就需要一个出来扛大旗的人。 这人首先要认识周文并对周文和佣兵团都有一定的了解,还愿意不予余力地为解救周文而奔走。 同时,此人还需要有一定的社会地位和知名度,在新闻报纸方面有一些渠道和资源。 关键是,还需要在南京上层也有一些关系,不至于曝个光就被南京方面以妖言惑众逮捕。 阎大帅只是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第981章 神秘面纱 在民国时期,山西有两个比较大的报社,一个是山西日报,另一个就是太原日报。 山西日报是在阎大帅掌握了山西的军政大权后,为宣传自己的政策思想,维护自己的统治而创办的,是当时山西省军政两署的机关报刊,为官方报社。 而太原日报则是民间报纸,但其后台却是民国着名的报社《申报》。 《申报》是英国商人创办,却是由中国人主执笔政的报社,是近代中国发行时间最久、具有广泛社会影响的报纸,是中国现代报纸开端的标志。 《申报》言论要“有系乎国计民生”,要“上关国家大政方针,下知小民稼穑之苦”。 非常重视新闻的真实性,日本侵略台湾,申报为了了解事实真相,派人去台湾采访,这是上海中文报纸中军事通讯的开端,也是《申报》重视新闻真实性的反映。 其次是注重反映社会实际生活,连续三年报道“杨乃武冤案”,这是当时中文报刊中最早最长的连续报道,最后披露了冤案的真相。 《申报》之所以在中国社会有很强的影响力,其实就在其“敢报导,敢评论,敢批判。”是当时中国新闻自由的典范和代表性报纸。 当然,这些都跟报纸的后台老板是洋人有关,如果是中国人自己办的报纸,你敢报导一些政府的弊政和丑闻,你敢揭露官场的腐败和黑暗,也许早就被民国政-府给收拾了。 所以,当《申报》要在山西创办山西分社的时候,就被如临大敌的阎大帅用各种借口和名目所拒绝。 开玩笑,当时在山西已经是一言九鼎的阎大帅,坚决不允许有这么一个什么都敢讲,什么都敢报导,而且在全国的影响力还非常大的报纸落户在山西。 那就是等于给自己戴了一个紧箍咒,浑身都不自在。 但是申报也有办法,你不让办分社,那我们就换个名称,就以一家新报纸的名义来申请。这下大帅再也找不到借口拒绝了。 所以山西就有了太原日报。 但是,就在今天,平时相互不怎么对付的两大报社,同时收到了一份召开新闻发布会的邀请,而邀请人竟然是民国三大家之一的刘家嫡女刘若兰。 刘家的嫡女亲自出面召开新闻发布会,这本身就是一次具有轰动效应的新闻,更不要说她即将爆料的新闻肯定不是一般人能了解的内幕,真是让人期待啊! 于是,山西日报和太原日报的主编、记者,可以说是倾巢出动,早早就来到发布会的地点,也就是太原的建国大饭店。 下午2点钟,两辆黑色轿车行驶到了饭店的门口,一身黑色旗袍的刘若兰刚刚下车,就立刻被一群记者围了上来。 “刘小姐,请问您今天召开新闻发布会的主题是什么?” “刘小姐,您能先透露一些内容吗?” “刘小姐,今天的新闻和您的家族有关吗?” 刘若兰秀眉微蹙,仿佛有什么不开心的心事一般,没有回答记者们的问题。走在她前面的郝老刀带着几个手下,有些粗暴地推开拥挤的人群,为她开道。 不多时,刘若兰来到了讲台上。 她今天穿着黑色的丝绸旗袍,靓丽白皙的脸上略施粉黛,就如一朵空谷幽兰,婷婷站在台前。 “我首先要谢谢各报社、各位记者的光临。”刘若兰环顾四周,声音清澈动听,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忧伤。只是一开口,就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今天,我要向诸位介绍不为人知的一群人和一支英勇抗日的部队。他们现在还浴血奋战在抗日的最前线,创造着一个又一个辉煌的胜利。” “我们就从去年的淞沪抗战开始说吧……” 刘若兰的声音优雅平缓,没有用抑扬顿挫的音调来渲染,就如在说着一段跟自己无关的故事,用一种第三者的视角在解读着周文的佣兵团从淞沪到长城一路征战的历程。 整个大厅一片沉静,所有人都被她的故事所吸引,都被那支叫做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所创造的一个个战绩所震撼。 他们即使听到那支教导总队消灭了那么多的日军,取得的战绩是那么不可思议,也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怀疑其真实性。 就因为他们早就从各种渠道中得知,在淞沪抗战期间,确实是有这样一支部队存在,大战结束后又神秘的消失了。 关于这支神秘部队的下落和出处有各种版本的传言。 有说是宋家大少爷一手打造的税警总团的,也有说是宪兵总团的,更有些好事者还神秘兮兮地说是校长直属的警卫部队云云,但都无法考证。 而现在,这支叫做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神秘部队的面纱,正在徐徐揭开。 故事讲了快一个小时,没有人打断刘若兰的讲话,更没有人大煞风景地用闪光灯去拍照。 整个大厅里都是沙沙的写字声,记者们都低着头奋笔疾书,唯恐漏下一句话和一个单词。 故事讲完了,但大厅里沉寂依然,所有人都还沉浸在那些抗日英雄们可歌可泣的故事里不能自拔。 这是一群怎样的人啊! 他们不为功名,不为利禄,抛头颅、洒热血,只是一心抗日,一直奋战在抗日的最前沿。 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人吗? 在停顿了一会儿后,刘若兰用同样语调说出的下一句话,却是平地起惊雷,整个大厅都掀起了一片哗然。 “但是,现在,他们被抛弃了,被国民政-府,被这个国家给抛弃了。” 所有记者都惊愕地抬起了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刘若兰。 “他们现在正被上万的日军包围,但是军委会北平分会却是以中日和谈在即为理由,不准长城沿线的我军前去救援。” “即使以小女子不懂军事的眼光来看,也能在其中感觉到了一股阴谋的味道。日本人为什么会提出停战?因为就在三天前,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几位孤胆英雄,潜入到日军的中心地带,一举击毙了日军第6师团中将师团长。” 第982章 惊人战绩 “嗡”一声,整个发布会现场瞬间就被点燃。 议论声、惊呼声、此起彼伏。 记者们都激动了起来,开玩笑,击毙了日酋一个中将,这是何等惊人的消息。 要知道,北平军委会怕刺激到日军,导致引起战事的再次开启,并没有向媒体公开坂本政右卫门和山田归浦被击毙的消息。 所以刘若兰透露的这个消息无异于一个重磅炸弹,瞬间就震懵了在场的所有记者。 在近几年,日本对中国逐步蚕食和侵略,预示着中日争端将会愈演愈烈。很多记者都专门研究过日军的历史,从没有看到过有中将一级军官在战争中毙命的记录。 而这次,在长城,在燕山山脉,在中国北方的大地上,鬼子的中将师团长被中国军队打死了。 这也太突然了,简直可说是令人难以置信。 但是,刘若兰在整个叙事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淡定从容的气质,又有一种莫名的信服感,不由人去质疑。 这时,有个记者听到日酋授首,心潮澎湃之下,大声问道:“刘小姐,请问您这个消息确实吗?” 这也是很多记者心中的疑问,不是不相信你这位刘家嫡女,而是这个消息太过震撼和不可思议。 如果是真的,那就是日本自明治维新以来第一个战损的中将师团长。 这不但是给予日军近几年不断欺凌中国的嚣张气焰的沉重打击,而且还会极大的鼓舞和唤醒中国民众奋起抗击外敌的决心和信心。 能够立下如此功勋,创造如此战绩的部队和个人,都是当之无愧的民族英雄。 “教导总队两个英勇无畏的战士,他们历经艰险,绕过了日军数道封锁线,秘密潜入到日军指挥部附近的原野中,潜伏了两天两夜,终于等到了机会,一击致命。” “被击毙的日军中将为日军第6师团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日军12旅团山田归浦少将也被同时击毙。” 刘若兰娓娓的语音将发布会的现场气氛再次点燃。 记者们都激动了起来,又都愤慨了起来。 他们终于明白小鬼子怎么就突然提出停火的建议,原来是群龙无首怕被中国军队朝死里揍,来了个缓兵之计。 但问题是,即使是这些记者都能看出这是小鬼子的伎俩,怎么军委会那些高官们就非要装睁眼瞎? “日军指挥系统被打乱,由于害怕遭到我军的主动攻击,于是就连夜向中方提出了停战和谈,在长城防线全面停火。而我们的军委会北平分会居然就相信了日军这种可笑的伎俩,严令长城防线我军部队不得越过长城主动攻击日军,放弃了唾手可得的胜利。” “而日军则是通过一个停战的借口,就解除了来自长城方向我军的威胁,调集重兵开始围剿一直在敌后作战的教导总队。” “他们只有1千多人的兵力,但现在已经单独和日军上万人鏖战了整整三天三夜。而长城防线我军的近二十万兵马,却是被军委会北平分会的命令按在了原地,眼睁睁看着日军在围剿我们英雄的部队而无能为力。” “这三天来,每一天,每一刻,都可能有无数的抗日英雄倒下。他们每时每刻都在跟侵略者英勇奋战,每时每刻都在抛头颅、洒热血。而北平军委会的那些高官们却是视而不见,这已经不能称之为什么指挥失误和尸位素餐,而是赤-裸裸的犯罪,是和卑鄙凶残的日军一起配合,要置我英雄的抗日部队于死地。” “看,在倭寇不断欺凌我们我们国家和我们民族的时候,我们英勇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为了这个国家和民族,做出了哪些贡献,创造了哪些辉煌的战绩。” “民国21年,在淞沪抗战中,这支部队当时的名称叫做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他们首次参战就在蕴藻滨伏击了日军一个大队,毙敌千余人,独力创造了蕴藻浜大捷。” “庙行之战中,他们组织了精锐的小分队,穿插敌后,一举摧毁了日军混成24旅团的指挥部,当场击毙了日军旅团长下元熊弥少将。与此同时,他们的其余部队却是连夜突破了日军数道封锁线,最后堵住了日军混成24旅团的退路,为我军最后全歼日军奠定了基础。” “后来,他们中的一位孤胆英雄,在我19路军敢死队的掩护下,潜入了日军战列舰出云号内部,用炸药一举炸沉了这艘万吨级的日舰,给予了侵略者狠狠的打击,创造了战争史上单人击沉万吨战舰的神话。” 会场再次陷入了沉寂之中,记者们都压制住心头的震撼,低头速记着,只有刘若兰袅袅的语音在不断回响。 连续讲了一个多时的话,此时的刘若兰嗓音开始有些沙哑,但她的声音依然是那么平缓和沉稳,而且还带着一种自豪和自傲的情绪。 她当然要自豪和自傲,因为她说的就是自己的爱人,那个在她眼中的小男人,但在她心中,却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一个真正的国家英雄。 “民国22年,长城抗战打响,已经叫做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这支英雄部队又一次开赴了抗日前线。” “3月3日,他们前出冷口关外设伏,一战就歼灭了日军米山先遣队,日军自大队长米山下树少佐以下1481人全部毙命,无一幸免。” “3月7日,我晋军模范旅在抗击了日军混成14旅团数次大规模进攻并消耗了大量敌人有生力量之后,在32军的配合下,向敌寇混成14旅团发起了攻击。” “而我英勇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则是在敌后偷袭了日军的炮兵阵地,给了日军腹背致命一击,配合友军取得了全歼日寇混成14旅团的辉煌大捷。” “3月22日,教导总队击毁日寇第6师团重炮阵地。” “3月23日全歼日军黑田骑兵联队,击毙自联队长黑田森大佐以下600余日军。” 第983章 声援 随着刘若兰的叙述,带给在场记者们的震撼是一个接一个。 算下来,日军第6师团可谓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最大苦主。 单单是被他们成建制歼灭的联队级单位就有工兵联队和骑兵联队,炮兵联队则是被打成半残废。 也就是说,日军第6师团的所有技术兵种已经名存实亡,而且现在就连包括参谋长、师团长在内的高级军官也前后毙命。 这种时候,即使在场的记者们大多是不懂军事的文人,也起码知道趁你病要你命的常理。 但是军委会这些大佬却是放着可以趁势痛击日寇的机会不要,反而如同三岁小儿般就轻易相信了日军的和谈提议。自缚手脚却又任由敌人去围剿自己的友军,这种只会发生在小说演义中的脑残行为,就活生生出现在眼前,出现在代表民国北方最高统帅部的军委会北平分会身上。 这说明了什么? 阴谋! 只有出于某些不为人知的人为因素,才可能做出这种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这就是明显的借刀杀人之计。 这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到底是得罪了哪一位大佬,才会让军委会北平分会甘冒天下之大不韪,做出此等令人不耻的事情。 难道是南京的那位校长? 想想也有道理啊! 除了那位校长,谁还能让北平军委会的何上将干出这种天怒人怨的勾当来? 刘若兰的讲话结束后,又回答了几个记者的提问。 当听到一个记者问到,她是如何知道中央党部教导总队那么多内幕和战绩的时候,刘若兰稍显疲惫的白皙脸庞,突然散发出一种莫名的光泽。 她眼中盈光一闪,带着自豪的微笑道:“因为我的爱人就是其中的一员,他和他们还在战斗,还在和日寇拼命。他们可以牺牲在抵抗外敌的战场上,但不能死在自己人的阴谋之中。” 新闻发布会一结束,记者们就如捅了马蜂窝般一哄而散,马不停蹄向着外面狂奔而去。 就连建国大饭店门口的迎宾侍者都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些平时久讲究斯文稳重的文人记者,居然能跑出那么快的速度,莫非大厅里出现了怪物? 没办法,今天的新闻可谓是连续的重磅炸弹,甚至比这些记者一年来探听到的所有内幕加起来都要多得多,而且还个个都是重磅新闻。 赶紧回去,赶紧编辑出版增刊,不仅仅是为了报社的利益,更多是为了那些还在与日寇浴血奋战的英雄们。 要向社会曝光,要向政-府施压,要把这些无名英雄们从日寇的重围之中解救出来。 …… “卖报卖报,长城前线停战的内幕……” “卖报卖报,北平军委会陷害忠良,出卖抗日英雄……” “卖报卖报,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辉煌抗日历程……” “卖报卖报,刘家嫡女与抗日英雄的悲壮恋情……” 在4月16日这一天,全中国几大城市的报纸都创造了一个销售奇迹。 仅仅是一个上午,不论是小报还是着名报社,所有报纸都销售一空,而所有的报社都在加班加点出增刊,特别是在太原和南京,可谓是一报难求。 在太原的街头巷尾,不少学生的装束的年轻人和文人模样的人,在为那些集聚在一起,不识字的底层老百姓大声朗读报纸。 当听闻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和晋军模范旅的一个个战绩时,不断有人欢呼雀妖、奔走叫好。 他们这些平头百姓不知道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是些什么人,但在他们心目中,只要是敢杀鬼子的就是英雄好汉。 而模范旅就更是他们的子弟兵,是他们家乡人。模范旅每打一场胜仗,每杀死一个小日本,他们都与有荣焉,倍感自豪和解气。 证明了他们山西子弟不愧是燕赵男儿,没丢了祖宗传下来的血性,都是英雄好汉。 中午时分,太原府西路,清净书屋。 书屋的里间,彭枫跟夏博彦正抽着烟在商议着事情。 “老彭,你的提议我可以向上面反映,但是能不能同意可就不好说了,这毕竟是敌人内部的事情。” “老夏,这话我就不爱听了,对外抗战,人人有份,这怎么是敌人内部的事情?莫非我们就没有抗战的责任?” “何况羊头这几年给咱们的关照还少吗?咱们老家那边,不是也有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的指示精神吗?现在羊头被白匪军阴谋陷害,正是我们伸出援助之手的时候,说不定,未来就可以借此把他争取到我们阵营中来。” “这于私于公,咱们都必须有所行动才是。何况咱们正好借这次报纸爆料出来的那些黑幕,好好做一下文章,狠狠打击一下敌人的气焰。” 看着有些激动的彭枫,夏博彦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这些情况他怎么会不知道,但现在真不是时候啊! “老彭,这些道理你不说我也明白。如果是前两年,这种情况,咱们援助一把也是应该,但现在老家那边不是正在搞肃那个运动吗?我是担心你啊!” “我跟你实话实说吧,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到这里,夏博彦有些忧虑地看了彭枫一眼,轻声说道:“最近有消息说,上面要派人来调查你,就是为了羊头的事情,这时候你再出面为他奔走,不是给人落下口实吗?” “唉!老彭,我今天跟你说这话已经是犯了纪律了,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彭枫听了不由一怔,接着就是脑袋里嗡嗡作响,一种苦涩和迷茫交织一起的情绪在心中升起。 他当然知道现在老家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自己如果在这种时候向上级提出发动学生游行,声援正在孤军奋战的教导总队,有可能带来的后果。 但真的听到这个消息后,他依然被震惊了。 看着彭枫痛苦的模样,夏博彦叹了一口气道:“老彭,这个时候,咱们就算了吧。你也别对即将开始的调查带有个人情绪,要相信组织,相信上级。” 第984章 游行 彭枫低头沉默不语,一口接一口抽着烟,内心里各种情绪和念头交织纠缠,只是一瞬间,人就像是苍老了好几岁。 夏博彦也没有再劝说他,他们两人搭档多年,对彭枫他是了解的,也是彻底信任的。 但现在形势变化,他只能希望彭枫能够坚强起来,把内部调查当做一次组织对他的考验。 他没想到的是,彭枫此时在纠结的不完全是自己的委屈和未知的前景,而是脑海里一直闪现着那个经常挂着一丝坏笑的年轻军官。 那个经常会将他恶作剧般戏谑,但又屡屡在他即将跌入深渊时又将他拉回来的坏小子。 那个只要他一遇到过不去的坎,首先就会想到去求助而且百试不爽的小王八蛋。 那个他占便宜已经占得心安理得的贱贱的肥羊。 以前他就发现,这个叫周文的年轻军官背后,总有种让人看不透的深邃和迷雾。几年下来,即使组织动用了很多关系,都不了解这人和他身后的那群龙精虎猛的精锐手下。 他们从何而来?以前是干什么的? 好像之前就没怎么听说过,突然间就蹦出来这么一群既强悍又年轻得让人难以置信的年轻后生。 关键是这群人不是一般的底层部队,而是来往于达官贵人之中。 当年彭枫在火车站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居然是中将一级的高官迎接,而且还拉起了警戒线,已经说明这群人必然不简单。 而来到太原才短短不到一年的时间,彭枫就亲眼见证这个周文迅速崛起的历程。 发明疗伤神药,兴办钢铁厂,整顿黑社会,打击日本间谍。很快就形成了一股在山西无所不能,手眼通天的势力。 在别人看来千难万难的事情,到了他手上就变得轻而易举,好像所有的有利的因素他全占了,所有不利的困难都绕着他走。 就连彭枫有时都怀疑这小子是不是那个山西王的私生子,怎么走哪都吃得开,走哪都有人给面子。 年纪虽轻却是杀伐决断,对待仇人和敌人绝不手软,甚至可以称为心黑手辣。 但对待朋友却是无比包容,虽然有时喜欢捉弄人。 而现在,这团迷雾被那个他所谓的爱人,一个资产阶级的大小姐,给一层一层揭开了。 自己当时还担心这支特殊部队最终是用来对付老家的,现在才知道是杞人忧天了。 原来,这世上真的有种人就是为抗击外敌而存在的。 他们可以没有信仰,可以没有政治站队,可以没有政治诉求和对高官厚禄的野心。 但他们都有一颗纯洁无暇的爱国之心……以及勇敢的心。 他们只为扞卫国家荣誉而战,只为抗击外敌的入侵而战。 看看他们创造的那些辉煌战绩,让同为中国人的彭枫也不禁为之心潮澎湃,不禁心向往之。 这一刻,没有信仰的分歧,没有意识形态的斗争。 只有同一个民族,同一个国家,同一样血脉的同胞兄弟的自豪和骄傲。 是每一个炎黄子孙的骄傲。 而现在,他们被那个黑暗的民国政-府抛弃,被那些阴谋家出卖,被凶残到极致的日寇围剿。 虽然彭枫现在手无一兵一卒,也不可能奔赴前线去与日寇拼命,但他内心有个声音在呐喊,有股火焰在灼烧着他的胸腔。 必须要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呐喊。 彭枫突然抬起头来,神色有些激动,面孔涨得通红,眼睛却是发出一种坚定的光芒。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还是准备组织师范学校的师生出去游行,这次新闻曝光事件肯定得到了绥靖公署的幕后支持,所以我判断他们不会抓人。” “老彭!你要认清现实,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你这样做不但会让自己陷入绝境,还有可能牵连到林青同志(彭枫的爱人)。要是你们俩都出事了,孩子怎么办?” 夏博彦也有些急了,他是知道自己这位老战友的,一旦他认定了的事,九头牛都拽不会来。 彭枫却是笑道:“老夏,我们从参加革命的那一刻起,生命和家庭就都不属于自己了,我相信林青能够理解。至于孩子,万一我们真有什么事儿,你就把他们送到城北的富源商号去就行,我相信那位羊头不会让我的孩子饿着。” 夏博彦还要再劝,却是被彭枫抬手止住了,他此时眼中已经没有了迷茫和困惑,而是好像想通了什么事,整个人都开始容光焕发起来。 彭枫想到就要做,正准备告辞出去,突然就听到外面隐约传来了口号声。 “解救抗日英雄……打到阴谋家……打倒卖国贼……” “揪出当代秦桧……打倒日寇……” 口号声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响亮。 此时,门口急匆匆走进一个短工打扮的青年,彭枫一看是自己的警卫员小赵。 按照纪律,不是很紧急的情况小赵是能主动来这个联络点的。 还不等彭枫开口询问,小赵就急促地说道:“彭老师,学校的学生都自发出来游行示威了,有国中、女中、师范学院、国立大学的,都出来了。” …… 这一天,在上海、广州、北平、南京、天津、太原等大城市,都爆发了大规模的学生游行。 学生们奔走疾呼,要求军委会迅速采取行动,救援中央党部教导总队,而且还要惩处藏在军委会内部的卖国贼,当代秦桧。 全国的报纸也在不断转载报导教导总队的一系列战绩。 而在同一天,太原日报又爆出了一个重磅新闻。 就是在教导总队被日军大军围剿之初,太原绥靖公署连续向北平军委会发了三封急电,许诺免费赠予北平军委会一个车皮的军火为代价,请求军委会派兵接应教导总队回关。 但是北平军委会却以中日停战在即,不得妄自开启战端为由,不由分说就拒绝了, 关键是,这条头版新闻居然将当时绥靖公署与北平军委会的来往电文的照片也刊印在报纸上,可谓是证据确凿。 而就在当天,山西日报在最后一个版面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也刊登了一则新闻,说是绥靖公署电信处进了小偷,偷走了几分机密文件,目前正在抓紧破案云云。 第985章 担心 太原日报的这篇报导瞬间就将全国的示威抗议活动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到了4月18日,已经不仅仅是学生上街抗议,就连不少市民和职员也加入了游行的队伍。 而且,游行抗议和声讨的对象,已经从军委会北平分会开始转向了在南京的军委会总部。 就在这一天,被舆论压力弄得有些头大的校长,在心里大骂何上将这个蠢猪的同时,在南京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并公开做出承诺:国民政-府绝不会坐视自己的英雄部队陷于敌手。军委会将向日本方面施压,同时命令前线部队做好出击的准备,一定要将这支为国家屡立功勋的部队解救回关内。 当天下午,在冷口关整整煎熬了四天的赵长树和蒙雨庭,终于接到了北平军委会的备战命令。 精神大振的赵长树高声命令道:“命令1团、2团、炮兵营、警卫营、旅部各级主官,半小时后速度到指挥部开会,不得有误。” 同一时间,凤凰山下的野战医院里,崔晓露正在搀扶着高小山慢慢在树林中行走。 经过一个月的修养,高小山的伤势已经基本痊愈,可以开始一些机能恢复训练了。 “山子哥,你说书生他们什么时候能够回来?他们这次出去,已经一个月了吧?” 崔晓露虽然只是个护士长,对军事方面也不是太懂,但是最近几天却是感觉到冷口关上已经没有了枪炮声,也没有新的伤员从前线送下来,是不是小鬼子已经被打跑了?但还不见周文他们回来,心里就难免有些担心。 高小山知道,恐怕是最近几天整个冷口关有些凝重的气氛,还是被这个机敏的女孩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他虽然大半个月都是躺在床上养伤,但是佣兵团每次与冷口关的电报联系,蒙雨庭都要派人抄送一份给他,所以他对佣兵团目前的处境非常清楚。 作为佣兵团的二把手,他不能把自己内心的焦急表现出来,而且现在这种情况,即使他身体完全康复也没有任何办法。 要想将书生他们接应回来,那是需要29军和32军共同配合才有可能,他一个人能顶什么事? 所以他只能把心里的焦虑和担忧埋藏在心里,而且还要装着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稳定在后方的兄弟们的情绪。 于是,高小山就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儿,书生他们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些鬼子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现在没回来是因为军情需要,你不要担心,做好本职工作就行。” “嗯!”崔晓露嗯了一声就沉默下来。 高小山知道自己刚才的解释有些牵强,怕崔晓露接着再问,自己的性子又不善于圆谎,就接着说道:“晓露,我感觉伤口都不疼了,你就去忙你的吧,我自己再多走走。” 崔晓露轻轻应了一声,又叮嘱了他几句,就低着头,转身向医院门口走去。 高小山看着崔晓露有些落寂的倩影,知道这个姑娘怕是猜出周文他们遇到问题了。 但他也只能做到这里,望着北边远空中挂着的几朵白云,就不知道书生他们是不是就在那些云彩下正在跟小鬼子浴血拼杀。 当然,他对周文和佣兵团都有很强的信心。知道在燕山山脉这片广袤的土地上,小鬼子要想剿灭佣兵团只能是痴心妄想。 他担心的是兄弟们的伤亡。 前几次都是顺风顺水的战斗,佣兵团还是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伤亡。 一分队还好,包括自己在内只是受伤了少数几人,二分队则是已经付出了几十人的伤亡,牺牲的人数已经超过了淞沪抗战。 单是李晗的榴弹炮排在鬼子飞机的空袭下就当场牺牲了三人,而且还有一人是炮长,让高小山知道后都心疼的不得了。 现在佣兵团已经孤军在外一个月,经历了炮击鬼子重炮阵地、歼灭黑田骑兵联队、歼灭工兵联队、击溃伪满军第7旅等一系列战斗,伤亡绝对小不了。 还有一个让高小山担心的是佣兵团的后勤问题。 之前趁着日军混成24旅团被歼灭后的空档期,在模范旅辎重营的帮助下,佣兵团倒是运送了不少物资出关,并在都山山脉和松岭山脉各建立了一个临时补给仓库,分别是1号和2号秘营。 但是,日军第6师团上来后,基本就将出关的路都封死了,只剩下那条绕过建昌营的不知名小道。 而那条小道非常险峻,骡马都无法通行,只能靠人力背负。 运送的人少了,运过去的物资杯水车薪,不起什么作用。人多了又怕暴露了那条隐秘小道。 所以,周文之前就命令,不到万不得已,不准从那条小路运送物资。因为那条路很有可能是佣兵团最后的退路。 所以到现在为止,周文他们已经有一个月没有得到补给了,一个月以来无数次战斗,都在不断消耗秘营中的储备。 现在,高小山知道周文他们在日军重兵的围剿下,两天前已经从都山转移去了松岭一带,也就是说1号秘营已经放弃了。 1千多号人,人吃马嚼的,单靠一个2号秘营的储备,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而且佣兵团的战术从来都是火力至上,没有足够的炮弹和子弹,必然就会极大制约佣兵团的战斗力,伤亡也就必然会增大。 战争就是这样,火力一旦不够,只能用人命来凑。 如果出现大量伤员的话,药品的储备也是一个问题。 这些问题,虽然在来往电文中并没有听周文提到,但是已经当了多年佣兵团大总管的高小山,心里自然有本账,知道一场战斗下来,各种物资的消耗程度。 高小山就寻思着,现在一分队包括左明青、曲明星两师兄弟在内的七八个伤员都已经康复,受伤最重的自己再恢复两天也就能行动自如了。 看样子要和周文联系一下,看看是不是就由自己带队运送一批物资过去。 要知道,自大王庄佣兵团成军以来,高小山还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脱离队伍,他已经习惯了站在周文的背后,随时都是他坚强有力的后背。 不论兄弟们遇到什么困难和绝境,他也要和他们一起来面对。 第986章 破境 想到这里,高小山摸着还有些隐隐着痛的腿部伤口,有些焦虑自己的伤势恢复速度。 其实按照高小山的伤势来说,一个月就已经恢复大半已经是个惊人的奇迹了。 喜峰口夜袭的战斗中,他有将近一分钟的时间是独力面对几十个鬼子的围攻,而且又是在黑暗中之中的短兵相接,所以他身上一共有十几道伤口。还得是他搏杀经验丰富,基本上都在刻不容发之际避过了自己的要害,但是左大腿上一处贯穿伤却是差点把他这条腿给废掉。 要知道,那可是宽度达3.2厘米的刺刀的贯穿伤。这一刀捅进去,给肌肉组织和筋络带来的伤害是非常大的。 一般人遭此重创,即使最后能将伤口治疗好,起码也要几个月的恢复时间,而且这条腿也就基本上半废了。也就是得周文的般若之气的疗效和冯天培的超强医术,还有他自己强悍的身体恢复能力,这才能够一个月就下地走路。 但是高小山依然觉得太慢,当下就寻思着有什么方法能够让自己的恢复更快一些。 “要是书生在,就凭着他的般若之气,自己怕不要两天就能行动自如了吧?” 一想到般若之气,他突然灵机一动,一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空有宝山而不自知。 没有般若之气,自己也可以调用内力来加速疗伤啊! 一般来说,以练体和练筋骨为主的外家拳,即使到了劲生气的阶段,那也是以力为主,发力在前,气随力走,主次分明。 所以外家拳不练到气劲合一的气劲镜,是不可能单独运行内力的,因此在自我疗伤方面就不如武当心法的效果好。 但高小山却是醒悟到,自己没有心法调用内力,但是可以用拳法调用呀! 什么拳法? 当然也只能是太极拳了。 高小山想到就做,马上就近找了个空地,双腿微分站立,沉浸心神、闭目养息。 只是这一沉心静气,他立马就察觉了跟以往练太极拳有所不同的地方,好像进入状态太快了,也好像自己体力好像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通透感。 高小山没有多想,只是循着这种感觉缓缓曲膝按掌,就只觉一股内息沉入丹田之中,接着顺势单腿微提,双手一上一下如怀中抱球,一招野马分鬃缓缓使出。 这时他已经明显感觉到,平时无法主动调用的内力却是跟随他的招式从丹田升起,随着身体的延展流转不停。 高小山此时却是无悲无喜,遵循自己的本能将后续招式一一演练不停。 只是几分钟的时间,一套太极拳打完,但体内内息却是依然自行流转,有了几分绵延不绝之意。 高小山不暇思索,马上开始演练第二遍。 这一次内力的搬运更为自然顺畅,每招每式之间都感觉连贯自如、圆润如意,毫无平时的滞泥之感,真所谓心到、意到、气到。 到了现在,高小山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这是要破境了。 还好他性格本就沉稳,没有被这意外的惊喜乱了自己的心神。 而且他之前已经从周文和张晓平处得知破境时的注意事项,其实也就是顺从身体的本意。 现在他只觉得浑身气机鼓荡,心跳如擂鼓,好似体内血液也变得滚热如岩浆,在全身加速流淌起来。 等到第三遍太极拳打完,一股浑厚内息从骶椎骨升起,沿着脊柱直冲而上,每经过一个关节都生出噼里啪啦一阵脆响,就如一条沉睡已久的巨龙在身体里觉醒过来。 高小山手脚不停,依着本能就开始打出太极拳第4遍……第5遍…… 他细心地体悟内息在体能奔走的路径,体悟浑身暴涨的力量和内力的配合、变化、融合。 此时如果有人在旁边看见,就会惊讶地发现高小山近身处地上的落叶和树枝都被一股看不见的旋风卷了起来,随着他的一招一式而舞动……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稀稀落落洒在地上,又如一颗颗星光,在高小山健壮的身躯上闪烁不停。那些飞舞的枝叶就如一个个绿色的小精灵,围着这个年轻人刚毅英挺的身姿载歌载舞。 最后,随着高小山不知是第几遍的太极拳缓缓收势,这些枝叶也从空中如飞花般缓缓飘落。 树林再次归于沉寂。 高小山垂手站立不动,闭目细细体悟这来之不易的破镜体验,眼角却是留下了激动的泪水。 “书生,俺也是气劲镜了,俺终于没拖你们的后腿。” 太不容易了,山子哥真的太不容易了。 要知道,高小山是大王庄那批兄弟里武功基础最扎实,训练最刻苦,同时也是最有悟性的一个。 而且,周文和妙花对他的帮助也是最大的。 在大王庄时,周文几乎是天天都给他用般若之气按摩,即使后来般若之气的收效甚微,但周文依然时不时就给他来个全套。 用周文的话来说,蚊子腿也是肉,哪怕有那么一丢丢效果也是值得的。 而妙花来了以后,高小山沉稳内敛的性格也深得秒花的喜欢,在妙花这个武学大师的指导下,高小山的武功可谓是一日千里,把以前少年时一些不好的习惯都改正过来。 可就在他到达劲生气中期阶段后,进展就缓慢了下来。一方面是武功越往上走就越难,越要悟性和天赋;二来么就是佣兵团需要高小山操心的地方太多了。 高小山平时是佣兵团的大总管,纪律、训练、后勤、生活等等都要管,战时又是周文的副手和后背,有时就连正常练武的时间都无法保证。 但他依然只用一年的时间就冲到了劲生气后期。 但是,等来到气劲镜破境的大门口的时候,这时候就是水磨工夫了,而且还需要一定的契机。 高小山当然知道破镜这种事,急是急不来的。 但是,架不住身后的兄弟们接二连三就追了上来,紧迫感就来了。 张晓平气生劲后期了,体净劲生气后期了,就连许大成这个夯货也劲生气后期了。 后来,张晓平破镜了…… 再后来,赵晓金大师兄带着一群天赋卓绝的武当弟子来了。 第987章 发现鬼子 然后,高小山就见证了什么才是叫做天赋异禀,什么叫做大派弟子。 武当弟子们刚来的时候,周文也仅仅只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为他们改造身体,半年时间内,这些武当子弟就蹦出左明青和周明远两个气生劲后期出来,而其他的五个师兄弟全都是到了中期。 按照武功水平论,这些武当弟子已经稳稳站在了一分队的第一梯队,以前大王庄的那些老兄弟们大部分都被他们超越了。 高小山嘴上不说,心里却是很焦急的。 再怎么说他也才是一个刚满24岁的年轻人,不说是非要争强好胜图那个虚名,但作为佣兵团的副团长也不能变成拖后腿的那个人不是? 而现在,高小山终于跨进了那道门槛,成为了佣兵团最顶尖战力中的一员,你说他心中能不激动吗? 就在这时,高小山大幅增进的听觉突然听到了东北方传来了隐约的枪声。 高小山有些奇怪,那个方向不是前线,怎么会有枪声传来?难道是左明青他们在训练? 但高小山转念一想,也不应该啊! 虽然现在伤员们都基本伤愈,现在都跟左明青和小水他们一起训练,但是实弹射击却必须在靶场进行,行军拉练时是不得随意开枪的,就是怕引起误会。 高小山侧耳细听,发现枪声开始激烈起来,并且有MG-13那种独特又熟悉的射击声。 高小山心里一沉,知道是出状况了,而且通向关外的那条隐秘小道正好在那个方向,那可是周文他们最后的生命线,不容有失。 高小山抬腿就向野战医院跑去。 跑动当中,他发现自己的腿也不是很疼了,看样子刚才一步跨入气劲镜,连带自己的伤势都好了大半,已经不怎么影响行动了。 崔晓露看见高小山面沉如水,急速跑进医院,就知道肯定出了大事。 不然一贯稳健的山子哥不会显得这么焦急。 “晓露,带我去值班室,再让人把我的装备带过来,命令警卫排紧急集合,做好战斗准备。” 由于之前的枪声非常远,一般人是听不到的,所以医院这边还是一片平和的景象。 但高小山却不敢怠慢,现在模范旅全部集中在冷口关,医院这边能调动的部队只有模范旅派在这里的一个警卫排,就怕鬼子是从隐秘小道过来,就有可能长驱直入,直接攻击到医院这边来。 来到值班室的高小山迅速打通了指挥部的电话。 “喂,我是高小山,找赵旅长和蒙参谋长接电话。” 人的名树的影,高小山现在在模范旅也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指挥部值班参谋赶快跑着去报告。 此时指挥部的作战会议已经结束,赵长树和蒙雨庭正从电讯室出来。他们刚刚把今天半夜出关接应佣兵团回来的作战计划和路线跟周文进行了通报。 听到高小山打来电话,蒙雨庭还有些诧异,因为现在高小山才刚刚从病床下了没几天,所以他和赵长树都想让高小山好好休息恢复,并没有叫他来开会,莫非他听到了什么风声不成? “喂,山子,我是蒙雨庭。” “雨庭,生命小道那边传来激烈枪声,你们在那边没有什么军事行动吧?” “什么?” 蒙雨庭拿着电话就走到地图跟前,仔细看了一下说道:“我们在那边都没有部队,但是鬼子第6师团的部队也不在这一带啊!” “恐怕情况有变。雨庭,我马上带医院的警卫排去查看情况,你让赵大哥尽快派出增援部队。” “山子,你伤还还没好,就不要亲自去了吧,我这里的增援部队过去就行了。” “我没事儿,就这样吧。” 高小山不由分说就将电话挂了,然后接过几个士兵拿进来的装备,将钢盔作战背心都穿戴整齐,枪套和匕首都绑在大腿上,伸手接过自己的G-31半自动步枪,一种久违的熟悉感又回到了身上。 他对进来报告的警卫排长说道:“刘排长,你带两个班守卫医院,我带一个班去侦查,马上准备吧。” 在这种时候,高小山言简意赅,说完就带着已经在外集合好的一个班的士兵出发了。 但等高小山带人跑出树林时,就见远处一个矫健的身影飞奔而来。 高小山现在眼力可已经不同以往,一眼就认出是武当弟子中的老三曲明星。 他抬手阻止了其他士兵端枪的举动,快步迎了上去,老远就问道:“明星,是不是遇上鬼子了?” 曲明星这一路飞奔了好几里山路,满脸都是汗,看样子是累的不轻。 “山子哥,有鬼子从生命小道摸过来了,还穿着东北军的军服,现在被左师兄他们堵住了。左师兄让我来报告,鬼子人数不算多,让大伙儿不用担心。” “你们是怎么识别他们是鬼子的?”高小山赶紧追问道。 他是怕别真的是东北军,那可就弄出大事来了。 经过曲明星一番解释,高小山这才放下心来。 原来,左明青自从接了训练雷大海他们义勇军战士的任务后,知道是周文考验自己心性的一次机会,也就沉下心来,尽心尽职指导这些新战士。 一个月下来,训练效果也很显着。 雷大海他们本来都是有一定军事素质的,这一个月下来,吃得好睡得好,身体都跟得上训练,现在的水平已经不弱于二分队的那些士兵了,可以说是能够参加佣兵团的战斗了。 当然,其中一部分身上有老伤和年纪过大的,还是在系列的训练考核中被淘汰下来,但是佣兵团也没把他们赶出去,而是全部留在了后勤队。 特别是那个叫孙成柱的黄脸汉子,不愧是车行少东家出身,在后勤运输管理上还有几分不错的才能,现在已经是老张叔的得力助手了。 等到包括曲明星他们在内的几个伤员都痊愈后,也开始跟着左明青他们一起训练。 今天上午,左明青就带着小水、黄大有、曲明星,还有两个叫毕胜和李果的老队员,还有已经通过考核的包括雷大海和小七在内的二十个义勇军战士,又开始了每天雷打不动的山地拉练训练。 第988章 辨别真伪 左明青他们拉练训练的地方就是那条隐秘小道的路口附近。因为保密原因,平时没有派部队驻守,左明青他们每天的训练也有一部分内容是查看小道的安全。 结果左明青他们在下午进行潜伏训练的时候,就发现了情况。 由于长城都是修建在燕山山脉比较险要的高地,所以从关外进入关内的所有山道和公路基本都是由低走高,高地上的视线就相对开阔。 小水就是趴在一处山顶的草丛中,他模拟狙杀的枪线范围正好就对着山下弯弯曲曲的那条狭窄而险峻的山道。 今天天气分外晴朗,所以下午的阳光晒得小水有些昏昏欲睡。 他伸手重重掐了自己大腿一把,不敢稍有大意。 一旦被左师兄发现自己敢睡着,今夜就别想回去睡热炕了,只能在这荒郊野外忍饥受冻一夜之后,明天还要跟着大伙儿照常训练。 小水清晰的记得,上次小七哥潜伏时打瞌睡被左师兄发现,就是这样被仍在这里不得回去。 等第二天大伙儿上来的时候,小七哥一个铁打的汉子,已经被冷得脸色发青鼻涕直流,但还只能咬着牙跟着训练。 谁敢有不同意见,那就别在战斗部队呆着,后勤队和运输队有的是位置安排你。 但是,小水终归是个还不满17岁的少年,半大孩子的瞌睡来了岂是说忍就忍得住的,何况他现在也才是感气的阶段,就是想用内息让自己清醒一下也是不可能。 于是,小水的上眼皮和下眼皮就不断开始交战,一下……两下…… 等等。 他在恍惚之中好像视线被什么晃了一下,刚想再让眼皮舒服一次,突然心中好像有根弦绷紧了一下,他马上有所警觉。 赶忙用力揉揉眼睛,定睛往远处望去。 小水是天生的远视眼,视力远超一般人,这一看就发现了情况。 山下大约1公里外的一处弯道上,出现了一队武装人员,刚才小水就是被他们肩上步枪刺刀的反光晃了一下眼睛。 小水一下就有些懵,他开始心里还一阵惊喜,以为是周文他们佣兵团回来了。 因为在这方圆几十里的人家中,就只有小水他们的家人知道这条小道,而且其中有很多塌陷和中断的路段,都是他爹和他叔叔探路无数次才找到合适的路径绕行。 一般人,你就是知道有这么一条山路,但是没有小水家的人带路,想顺利走出来也不太可能。 当然,现在熟悉这条路的还有周文他们。 但是,小水仔细一看,就否定了是佣兵团的战士,就因为这群人的服装都是东北军的装束,最有代表性的标志就是狗皮帽子和土黄色的棉大衣。 同样的土黄色,为什么小水一眼就认定这是东北军的军装而不是小鬼子的? 就因为燕京一带地区近十几年来全都是东北军在统治,小水从记事起就见惯了这种军装,可说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但是东北军怎么可能知道这条小道的? 小水当下就发出了“咕咕”的鸟叫声。 这是发现情况的呼叫信号。 很快,潜伏地点距离他不远的黄大有和小七都提着枪小跑了过来。 小七的枪上装了2.5倍的瞄准镜,他抬枪观察了一会儿说道:“看装束是东北军的没错,但怎么清一色全是三八步枪?” 此时左明青也带队跑了上来,他用望远镜观察了一会,自己也拿不定主意,但不管怎么说,先做好战斗准备是必须的。 因为即使是东北军的部队从这条路上来也不正常,这一带本就不属于东北军的防区。 此时,平时性格木讷话不多的黄大有,却是将左明青的望远镜要过来,仔细看了一会儿,然后非常肯定地说道:“不是东北军,是小鬼子。就是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俺也能闻出他们那股子尿骚味。” 要知道黄大有不但当过东北军,而且还在沈阳兵工厂干了多年的试枪员,见过的日本人是多了去了,而且这种心思单纯的人看问题往往能观察到别人不太注意的地方。” “左长官,你来看这些士兵爬山时的队形,他们每人之间的距离都基本保持在两米左右,队形拉得很长。” “小鬼子三八步枪加上刺刀有167公分,所以他们在采用战斗行军队形的时候,都要求前后间距不得低于2米,这样的话,万一有突发情况,他们不管是端枪射击还是发起拼刺冲锋都不会互相影响。” “而且队形拉长在受到偷袭的时候能有效降低损失,也方便后队的鬼子进行两翼迂回包抄。” 左明青大奇道:“黄大哥平时话不多,怎么对小鬼子的情况会这么熟悉?” 黄大有不好意思嘿嘿一笑道:“这些都是以前听俺叔和同僚聊天时说的,他们还说小日本是把训练的东西都刻在骨子里了,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会严格执行,不像我们东北军,虽然也这么训练,但一打起战来就全乱了。” “左长官,就看这些穿着东北军服装的人,那么小的个头,走路基本都是罗圈腿,还有一种俺也说不清的什么味,反正一看就知道这些全是小日本。” “而且俺估摸了他们的人数,大约不到200人,正是鬼子一个中队的人数,而俺们东北军一个连也就120出头,不会有那么多人。” 说到这里,黄大有一脸严肃地保证道:“左长官,俺敢拿脑袋担保,这些人就是小鬼子。” 左明青知道兹事重大,这可开不得玩笑,不论是小日本还是真的东北军,一旦开打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他又征询了雷大海和小七的意见,要知道这两位也是在辽宁和热河跟小鬼子打了两年的老义勇军了,他们自然对日本人也很熟悉。 在听到雷大海和小七都同意了黄大有的看法,左明青也就不再耽搁,马上下达了准备战斗的命令。 至于能不能打赢,咱们的左大师兄倒是毫不担心。 第989章 带路党 鬼子虽然有1个中队,但是左明青他们将近三十人,人数也不算少,关键是地理上占了绝对优势。 山道崎岖险峻,要么旁边是陡峭山壁,要么就是深沟断崖,有的地方就只能通过一人,可谓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在这种山路上一旦被人堵住,那除了原路退回去外就再无它途。如果真要进攻,那就只能拿人命来填了。 而且现在左明青手下就有他、小水、曲明星、小七四个枪法不错的精确射手,还有黄大有这个机枪准的堪比狙击-枪的枪神,只要注意隐蔽不自己作死,就已经胜算在握。 何况还有毕胜和李果这两个突击组的老队员,还有雷大海他们十九个义勇军战士,其中也有好几个平时训练中枪法很不错的好苗子。 这种阵容打这些在山路上蹒跚而行的鬼子,就跟平时打靶也没有什么两样。 左明青马上就开始布置狙击阵地。 “小七哥,你和我两人负责打前面的鬼子,大有的机枪负责鬼子中后段,三师弟和小水负责中段,其他人散开自由射击。记住,鬼子就是受了伤也没地方躺,这种地形不需要精细瞄准,只管放开射速打,只要打中任何一个部位,小鬼子就别想还能回去。” “听明白了吗? “是!” “是,明白。” 所有被点到名的都齐声应是。 但左明青发现有人没有应声,就转头厉声道:“小水,没听见吗?” 佣兵团的战时条例明确规定,在指挥官布置任务后,每个人都必须出声回答,如果还有不清楚职责的要马上提出,这是为了让每个人都要明白自己战斗的任务,不至于战斗开始后还稀里糊涂的。 左明青知道这是小水第一次参加战斗,还以为他心里害怕了,故此声音带了严厉。 要知道小水现在不仅仅是他的部下,同时还是他们武当龙门派最小的师弟。他作为指挥官和大师兄,在这种时候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小师弟有任何胆怯的行为。 但是小水还是直耿耿盯着鬼子队列,眼圈却是红了起来。 “我叔,是我叔带着鬼子来的。”小水说话的声音很小,也有些颤抖,但左明青还是听清楚了。 “什么?谁是你叔?” “就是带队的哪个,一脸胡子的哪个。” 左明青赶紧拿起望远镜一看,果然看见当头的一个一脸大胡子的士兵,个头明显要高出其他人一截,而且他还发现此人一身装束跟其他人没两样,但是没有背枪。 “我说呢,这条路除了我们家人,其他人不可能知道,原来是我叔带着来的。”小水双目含泪,喃喃自语道。 “小水别担心,你叔肯定是被小鬼子逼着来的,一会咱们开枪避开你叔就是了,不会伤到他。” 小水还是不动,嘴里一直喃喃不停,但是眼泪却是顺着青涩未退的脸颊流了下来。 “我叔不会当汉奸的,我们全家都被小鬼子杀光了。我叔可以去当土匪,去当强盗,当小偷,当乞丐,但绝对不会去当汉奸,我叔……我叔……” 小水的自言自语被一阵哽咽淹没。 他简直不敢相信,以前那个嫉恶如仇,一身打猎好把式,从建昌营到卢龙县一带猎户中都薄有威名的亲叔叔,居然会去给小鬼子当带路党,这不是汉奸是什么? 左明青不知道该怎么劝慰这个小师弟,但是他知道时间不等人了,就对着一脸担忧看过来的小七轻声道:“咱们绕过前两个,从第三个开始打。” 小七点头应是。 所有人都各就各位,找到自己的射击位,静等鬼子上门。 小水则还在伤心不已,心里在一遍一遍的念叨:“叔,你忘了妞妞了吗?忘了我婶儿、我爹还有我娘了吗?忘了他们都是被你身边这些畜生杀死的吗?你怎么能帮小鬼子带路呢?” 而此时,走在最前面的那个大胡子,仿佛冥冥中有所感应一般,停住脚步愣了一下。但马上就被后面的鬼子推了一把,责令他继续前进。 小水没认错,这人就是小水的叔叔,曾经给周文带过路的万田贵。 万田贵在周文的帮助下手刃了那些屠杀他们村子的鬼子汉奸后,就将小水托付给了周文,然后自己孑然一身就告辞而去。 他一家老小全死在鬼子手上,心里悲痛之极,早存了死志。 他也没耐心再去参加军队受那些军规管束,拿着周文送给他的一支三八大盖就一人穿山越岭去了山海关。 他本意是要去关外杀鬼子,没成想却正好遇上鬼子正在进攻山海关,他就利用自己猎人的技能,专找落单的鬼子小队下手。 还别说,凭着他对山林的熟悉和不错的枪法,还真找到机会打死了几个鬼子。 后来在一次偷袭鬼子巡逻队时却差点被鬼子围住,是一支路过的义勇军救了他。 万田贵看到这支义勇军也不是什么正规部队,大伙儿都是跟小鬼子有国恨家仇的好汉子,而且大家意气相投,平时大碗喝酒大块吃肉,也没那么多规矩,也就顺势加入了这支义勇军队伍。 而且他为了报答义勇军的救命之恩,还带路来到周文他们埋葬汪茂财的地方,将埋在那里的十几条步枪都取了出来送给他们,算是在义勇军中站稳了脚跟。 本来他们活动的地方是山海关到石门一带的山区,这里日军守卫力量比较薄弱,加上他们都是这一带土生土长的当地人,地形非常熟悉,鬼子一时半会还拿他们没有办法。 但就在两天前,石门一带的山区不知从哪里就突然冒出了大批的鬼子,等到他们发现被包围的时候,已经晚了。 义勇军终归不是什么正规部队,加上人数又少,发现四面八方全是鬼子后,大伙儿就都慌了,还不等鬼子发起总攻,自己就先溃散了。 结果自然就不言而喻,除了被打死的,活着的就都成了鬼子的俘虏,俘虏中就包括了腿部中弹的万田贵。 第990章 救救我 对万田贵来说,被鬼子抓到之前,他是无畏于死亡的。他想反正已经杀了不少鬼子,他老万家也留下一个侄儿传宗接代,他万田贵就是死了也算值了。 但他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比死亡跟让人害怕和恐惧的事,就是你想死还死不了。 在日军将这些义勇军俘虏绑在木桩上,用刺刀一个个捅死的时候,万田贵的同伴中有个被吓得精神彻底崩溃,哭喊着将万田贵知道直通关内密道的事情说了出来。 这也是有一次万田贵喝高了,就拍着胸膛给大伙儿保证,即使形势出现恶化,他也能带着大伙儿从关外悄悄逃回关内去。 鬼子知道后如获至宝,马上就对万田贵威逼利诱用上了手段。 万田贵虽然跟小鬼子仇深似海,但总归是个老百姓。 本来被绑在木桩上看着小鬼子那带血的刺刀就已经被吓了个半死,再被鬼子折磨了一番之后,终于顶不住劲了,只好答应给鬼子带路。 正在一瘸一拐行走的万田贵,心里其实很矛盾也很害怕。 自从被鬼子抓了以后,他就进入一生中最暗黑的时刻。 他恨自己脓包,恨自己没胆。 明明跟小鬼子仇深似海,怎么在那些如狼似虎的鬼子兵围上来的时候,就没了拼死一搏的勇气? 现在的自己,跟那个带鬼子到自己村子的汪茂财有什么区别? 就在他自怨自艾之时,突然感觉头顶上掠过一股凉风。 “嗖!” “啊!” 在他身后的一个鬼子惨叫一声就软软栽倒在地上。 万田贵好歹也打过几次仗,一听就知道是子弹的破空声。吓得赶紧原地蹲下,惊慌失措地四处张望,想找个能躲避子弹的地方。 但是,这一段路正好比较狭窄,左边是笔直的山壁,右边则是一条深达十几丈的大山沟,躲都找不到地方躲。 就在这时,嗖嗖的子弹不断破空而来,不断有鬼子惨叫着倒下。 他这才发现,除了紧跟他身后的那个鬼子,在他身后的其他几个鬼子都中枪倒地。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他身后的那个鬼子突然就一把就拽住了他的衣领,紧紧贴着他身后蹲了下来,嘴里不断用磕磕巴巴的中文大骂道:“八嘎,直那人,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你把皇军带进了埋伏,我要杀了你。” 原来那个鬼子看到子弹基本都是绕着万田贵走,就知道哪些袭击者不想打死他,那么这个带路的直那人就有可能是他们的同伙。 这个鬼子还算机警,马上就躲在万田贵身后,用他的身体作掩护,嘴里在大骂着,但是还不敢真的把万田贵打死了。 就在这时,远处山顶上突然就枪声大作,噼噼啪啪几十条枪就打了过来,子弹打得山壁噗噗作响,泥土和石块噼里啪啦往下掉。 万田贵马上就吓尿了,听着从头顶呼啸而过的破空声,感觉到后面那个鬼子兵的刺刀已经顶在腰间,嘴里下意识大声争辩道:“不不不……不是小人的同伙啊,小人也不知道啊!” “八嘎,不是同伙,他们为什么不打你?” 是啊!怎么枪子儿都从自己头上飞过,后面的鬼子却是被打得哭爹叫娘?难道是熟人? 他这一想,就马上想到了自己侄儿小水。 对啊!这条路就只有自家人才知道,难道真是自家侄儿在前面。 还有,对面的人枪法也太准了,可不是一般的军队。 万田贵好歹是玩了十几年枪的,他看看对面山头的距离就知道起码也在200米以上。这种距离要想把枪打准,除了小鬼子,中国的军队很难做到。 就像他加入的那支义勇军,其中也有几个东北军的老兵,但是他们在战斗中表现出来的枪法甚至还不如自己。 大伙儿在战斗时都是对着大概的方位就一排枪打过去,打中打不中谁都没谱。 但是小鬼子的枪法就不同了,真的是太特么准了。几天前的战斗,他就亲眼目睹了义勇军的弟兄们在和鬼子对射的时候,根本就不是对手。 只见到自己身边的兄弟们都没开上几枪,就一个个头部中弹倒地不起,万田贵看着那些兄弟脑门上一个个噗噗冒血的黑洞,吓得跟着其他人就转身而逃。 但是,在万田贵的记忆中,还有一群人的枪法不输给小鬼子,甚至比小鬼子打得更准。就是那个周少爷和他那群手下,他在跟着他们追杀屠杀村民的鬼子便衣的时候就见识过了。 而自己的侄儿小水,就是跟着周少爷走了。 想到这里,已经吓得魂飞魄散的万田贵,下意识大叫起来:“小水,小水是你吗?我是你叔啊!小水,救救我,救救我。” 喊到最后,万田贵的声音都带了哭腔。 但他此时已经神智有些不清了。 他也不想想,200多米的距离,天空中都是回荡着各种枪声,即使小水在对面,又怎么可能听得到他的哭喊声。 “小水,救救叔,叔实在是没办法了。小日本打我,用刺刀捅叔的伤口,还用皮鞋把叔的手指跺折了……呜呜呜……叔实在是受不了了啊!” “小水,你别怪叔,这些小日本就不是人呐……呜呜呜……叔真的是受不住了……受不住了……呜呜呜……” “八嘎!你的不准叫,八嘎,你的死啦死啦嘀。” 躲在他背后的鬼子也有些慌了,他现在是退不敢退,跑也不敢跑,只能死死躲在万田贵的背后,不断用拳头打万田贵的后背,试图阻止他停止哭喊。 万田贵仿佛没有感觉到后背传来的疼痛,他现在只想痛痛快快哭一场,将自己这些天的懦弱和胆怯都一泄而出。 在生与死的关头,悔恨、害怕、羞耻、不甘、愤怒等情绪,齐齐涌上他的心头。 就在这时,腰间突然被一股冰凉透体而入,接着是一阵难以忍受的剧痛传来。 他猛地转头,却是看见身后的鬼子面目狰狞地将一柄刺刀从他的腰间拔出,接着又是一刀捅来。 此时的万田贵胸口仿佛被一把火给点燃了,他突然之间就不害怕了,不胆怯了,心中只有无尽燃烧的仇恨和愤怒。 “小日本,我草你姥姥!” 第991章 第一次战斗 万田贵不顾鬼子手中再次捅出的刺刀,奋身而上,一把就将这个面孔带着骇然之色的鬼子抱住,刺刀还在肚子里搅动,剧痛即将带走他最后的力气和勇气。 但是,万田贵依然爆发出了他这一生从未有过的力量和怒火,抱起这个鬼子就冲向了只有两米来宽的路边。 为什么用“抱起”这个词,就因为身高1米75的万田贵,切切实实是把这个身高不到1米6的小鬼子拦腰抱离了地面。 也是因为这个鬼子太过大意,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之前还在瑟瑟发抖的直那农夫,在身中两刀的情况下,居然还有那么大的力气,突然之间就判若两人,从羔羊变成了一头凶兽。 小鬼子双脚一旦离地,就再也借不到力,只能无助地在空中乱蹬着两个小短腿,惊骇而绝望地大叫着,被这个大汉带着自己冲向了山道边。 在鬼子的尖叫声中,万田贵大吼一声,“小水,好好活着,你叔没给你丢人……” 然后纵身一跃,抱着已经被吓得屎尿齐出的小鬼子,飞向了十几丈深的山沟…… “叔……叔啊……”在山头上的小水哭得死去活来。 刚才发生的一切他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虽然他没听见自己叔叔在喊什么,但是他心里仿佛明白了叔叔的意思。 “叔,您是好样的,没给咱们老万家丢脸。您一路走好,后面就交给侄儿了。” 小水停止了哭泣,他抹了把眼泪,开始检查手上的步枪。 他刚才一直在关注着万田贵,还没来得及开枪射击。 小水配发的是德国原厂的G-31半自动步枪,这是他训练考核时连续多次拿到射击第一名的奖励。老张叔亲自将一支崭新的,还散发着黄油味的步枪发到他的手里。 在整个新兵队中,只有枪法仅次于他的小七获得了跟他一模一样的G-31半自动步枪,而其他几个枪法也还不错的义勇军队员都是只配备了太原兵工厂生产的65式半自动步枪。 而跟其他精确射手不同的是,小水的步枪没有安装2.5倍瞄准镜。 用周文的话来说,小水这种天生远视眼就是自带3倍镜,再用瞄准镜就有些画蛇添足了,不但影响射界,而且还影响射击的速度。 而小水也很喜欢机瞄的感觉,他觉得这种瞄准更快速可靠。 今天是小水有生以来第一次参加战斗。 他之前在训练中已经打了上千发子弹,但都是打靶,打死物。 今天他开始对准一个个活着的人瞄准。 但是,他心里没有任何紧张和不适,就像他之前跟着叔叔进山打猎一般的感觉,眼光所及的任何目标,都是他的猎物。 此时,他青涩的脸上还挂着泪痕,但他的心却是已经平静了下来。 枪口上的瞄准环轻轻套进了一个正在用跪姿射击的鬼子。 这是一个身材粗短的壮年人,下巴上青腮清晰可见,但小水明显感觉到这个鬼子很紧张,他半跪着的那条腿在微微的颤抖。 “小鬼子也会害怕啊!”小水这样想着的时候,食指却是扣动了扳机。 “哔嗯!”一声,枪口轻轻一抖,一股后坐力从枪托传递到了肩头,带动小水略显单薄的身躯跟着颤动了一下。 一颗6.5毫米的子弹高速旋转着,只是一刹那就越过了200多米的距离,从哪个鬼子的额头钻了进去,然后又从后脑带着血肉喷涌而出。 就见那个鬼子猛地一颤,然后翻着白眼就仰天倒下。 “为妞妞打的!”小水默默在心里说着。 “哔嗯!” “为叔叔打的!” “哔嗯!” “为爹爹打的!”…… 就这样,小水每打死一个鬼子,心里就念叨一个家人。 只是一分多钟的时间,他连续击毙5个鬼子。 而今天,离他满17岁还差56天。 佣兵团的一个传奇狙击手就这般横空出世,开始了他绚丽多彩的抗战生涯。 他的名字叫万小水。 …… 小七的名字叫田小七,跟小水一样,他也是猎户出身。 在烟头村,如果说雷大海所在的雷家算是田地比较多的人家,那田小七家的田地就是最少的一家。 所以田小七从他爷爷开始,就只能进山去打猎来贴补家用。 当然,在烟头村这种大山深处的小村庄,自然不会有什么恶霸地主之类的大户,其实大家的家境相差都不大。 在谁家遇到难关的时候,大家乡里乡亲的都会相互帮衬一下。 雷大海的家境稍微殷实一些,起码在寒冬腊月的不至于受冻挨饿,所以他家就经常在田家困难的时候接济一把。 而田家在猎到猎物的时候,自然也不会忘了雷家的那一份。 两家人一来二去的就走得比较近,而他们的小一辈人自然就成了好伙伴和好朋友。 小七从小就喜欢跟着雷大海玩耍,后来雷大海从军的时候,小七自然也就跟着去了。 那一年,他们烟头村总共有七个山娃子跟着雷大海加入了东北军,到现在,就只剩下了雷大海和小七两人。 现在的小七感觉自己很幸福,也很充实。 因为他和雷大哥再也不用整天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也不用再忍饥挨饿了。 虽然他们都跟小鬼子仇深似海,为了能够杀鬼子,也不怕吃苦挨饿。但是既能快乐的杀鬼子又能舒心地过日子它不香吗? 特别是小七得了一支他一直非常羡慕和向往的G-31半自动步枪后,他觉得自己更幸福了。 小七也很有射击方面的天赋,这跟他从小就经常使用猎枪有一定关系。 当初在义勇军的时候,上千人的队伍就数他的枪法最好,所以他的配枪一直都是缴获自小鬼子的三八大盖。 三八大盖后坐力小,弹道平直,一直是都他认为最好的步枪。 但他自从见识过周文用一支G-31半自动步枪就将大半个鬼子中队全灭后,马上就移情别恋,彻底爱上了这种后坐力比三八枪还低,但精准度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步枪。 你想想,一扣扳机就是一枪,都不带拉栓的,这射速对上小鬼子的三八步枪完全就是全方位碾压。 第992章 鬼子被打哭了 而且田小七的步枪也装上了2.5倍的瞄准镜。对于这种神奇的瞄准镜,田小七简直就是爱不释手,平时看不清的远距离目标,在这个圆筒内都清晰可见,将他以前只有200来米的有效射杀距离瞬间提高到了400米。 现在,快乐的小七就从这神奇的瞄准镜中,套住一个又一个面目或狰狞或惊慌的小鬼子。 他从来没有如今天这般仔细观察过这些已经可以称之为畜生的小鬼子。 他想不通的是,同样是长着一个脑袋,两双手和两条腿,而且身材还特别短小,就跟小人国的人似的,但是心却是黑得好似不是爹妈生养的一般。 既然生而为人,他们就怎么能够对着老人和孩子,还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干出哪种只有畜生才会干的事情。 杀人总要有理由吧? 烟头村老少上百口人,他们就世世代代生活在那个与世无争的小山村中,他们是惹到你了还是偷了你娘了?你们怎么就会将一村老少全给屠了? 不,这些畜生就不能称之为人,他们都是披着人皮的狼,是地地道道的畜生。 所以,现在能够肆无忌惮地杀畜生,小七的心是快乐的,是幸福的。 而小七也是有悟性的。 在一个月的新兵训练中,他打出的子弹比之前包括猎人生涯还是军队生涯加在一起打出的子弹还要多得多。 但是他在训练中已经不是单单追求射击的准确度了。在他脑海中始终是浮现出周文在浅滩村狙杀上百个小鬼子的场景。 那不仅仅是要打得准,而且还要打得快。 所以他经常在训练中有意识去模仿周文射击时的动作,也就是用身体的轻微抖动来卸去枪口传来的后坐力。 要知道不管你身体如何强壮,但是枪管中火药喷发的后坐力对任何人都会有影响。 后座力影响的是你开枪时和下一枪瞄准的稳定性和连贯性。 如果你是拉栓步枪,那么第一枪之后还有一个拉栓上弹的过程,后座力对于第二枪的影响不大。 但是后坐力对于半自动步枪的影响就很大,如果掌握不了其中的技巧,那你的半自动步枪的精确射击速度跟拉栓步枪的区别就不大了,不能有效发挥半自动射击的优势。 小七作为一个有一定经验的射手,很快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而他又没有周文那般雄厚的内力用来进行有意识的抵消后坐力的发力技巧,但是他可以用身体的轻微抖动来抵消一部分作用于肩头的后坐力。 经过他有意识的锻炼,现在他已经掌握了一部分技巧。 别小看这种主动抵消的技巧,有可能每一枪的间隔就比你以前的被动抵消要快上个零点几秒。 等到你的身体和肌肉记忆已经完全掌握了这种技巧,那间隔的时间就会更加缩短。 在战场上,出枪速度快就意味着你掌握了生死决斗的主动,也就意味着你能在与敌人的对决中能够先敌开枪,从而保住自己的生命。 所以说小七很有悟性,他也许不是佣兵团最准最快的精确射手,但他是最善于动脑筋的射手,未来的进步空间还很大。 现在,田小七出枪很稳,被他瞄准镜套中的鬼子都无一例外中弹倒地,没有多浪费哪怕一颗子弹。这是他在近两年的义勇军生涯中养成的良好习惯。因为那时的他们,每一颗子弹都是珍贵的。 他不求非要一枪毙命,已经有丰富战场经验的他知道,只要打中任何一部分躯干部位,这个鬼子能够活下来的可能性就很低了。 而且不论是进攻还是撤退,一个鬼子伤员起码要两个人去抬,这就无形中消弱了鬼子的战斗力。 就这样,从左明青开出第一枪开始到现在,时间才过去了三分多钟,但这条小路上躺下的鬼子就有四五十个。 而杀死鬼子最多的人不是左明青,也不是小水和小七,而是架着MG-13机枪在疯狂输出的黄大有。 说是疯狂输出,不是指他的输出速度,而是他输出的人头。 三分钟的时间,黄大有的MG-13的一个弹鼓75发子弹还没打光,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自始至终都是在用点射射击,不然以MG-13每分钟高达750发的射速,不要半分钟就能把子弹全部倾泻出去。 黄大有为什么只用点射而不是火力压制式的扫射,就因为他讲求的不仅仅是压制,最关键的是准头。 “哒哒!” “哒哒!” 每次都是两发子弹打出,每次都有一个鬼子倒地。他手指灵巧得仿佛跟机枪扳机融为了一体,想打几发就打几发。 而架在两脚架上的机枪就像是他的孩子,在他天生神力的控制下,躺在他怀中是那样的乖巧和听话,枪口的移动是那样的平稳和顺滑。 关键是,机枪本来就比步枪的射程要远,弹道要更直更平稳,这种枪打出准头来,那就非常可怕了。 如果拿黄大有跟马叔的机枪操控水平做个比较,其实差别微乎其微,两人的机枪都打得准,点射的节奏控制都堪称完美。 非要比个高低,那就是黄大有的机枪在远距离上要比马叔的更准,因为他习惯用精准点射来杀伤敌人。马叔则是在点射和连射的节奏控制上更老到,但是压制效果都差不多,都是能将机枪玩出花儿来的主。 三分钟的时间,黄大有就打死了将近二十个鬼子,就连自认为现在枪法已经稳居佣兵团精确射手之冠的左明青也自愧不如,他还没办法去跟人家争个高地。 就因为人家黄大有用的是75发子弹的弹鼓,在火力续航方面就不是你一支半自动步枪能够比拟的,弄得左明青都想是不是以后自己也弄一挺机枪来玩玩了。 所以这些鬼子很快就被打哭了。 在这种毫无遮拦的狭小山道上,根本来不及仔细观察对面山头上的情况,就只觉得子弹像雨点一般扑面而来,无休无止,但是你想找个目标来射击却是看都看不清楚。 这仗还怎么打嘛? 第993章 拖延 这些鬼子也是从来没见识过佣兵团的战斗方式,他们已经习惯了跟东北军和义勇军那种战术相对落后的军队作战。 他们已经习惯了跟中国军队保持200多米的交战距离。在这个距离上,他们能够充分利用自己精确的步枪射击水平,机枪的火力压制和掷弹筒的精准打击,给予中国军队带来巨大的伤害。 而中国军队在这个距离跟鬼子交战,除了机枪还有些威胁外,步枪的射击可以说乏善可陈,基本上是打不准的,反而因为是固定在阵地上不动,成了鬼子们的活靶子。 所以这些鬼子在左明青他们开枪射击后,还老神在在的在原地与佣兵团展开对射,这明显就是耗子添猫腚,自己找死了。 佣兵团的战斗条令里,最重要的中心思想就是保存自己,才能更多的消灭敌人。 所以,如何在战斗中隐藏和伪装,让敌人在短时间内无法发现你,就是周文制定的训练大纲中最重要的一环。 就比如现在,左明青他们几个精确射手不但自己有伪装有隐蔽,而且步枪全带着抑制器,不但鬼子听不见枪声,而且还看不到枪口的火焰。200多米的距离,日军就是人都看不见一个,你让他们怎么还击。 而其他用步枪的义勇军队员,都是打几枪就马上换一个位置,绝不恋战,何况他们都是打仗打老了的老油条,反正有几个大神在强力输出,他们也就不求有功但求无过,自己别给其他人添乱就行。 这也是佣兵团在训练中一直强调的条例,那就是各司其责。 在200-400米的中远距离,那是炮兵、机枪手、狙击手和精确射手们的交战距离,突击手和其他步枪手就老老实实隐蔽好,先保护好自己再说。 等到敌人接近到200米以内,那才是全部火力一起输出的时刻。 而现在,他们都知道,鬼子是到不了200米以内的距离了,他们现在就是想再前进一步都是不可能的事,就因为狭窄的山道上已经铺满了鬼子的尸体和伤员。 这时的鬼子指挥官才醒悟过来,他们遇上了从未见过的硬茬子,再不跑可就全成了人家的活靶子了。 这也是因为这些鬼子还从未与佣兵团交过手,不知道小锅是铁打的。要是今天来的是已经吃够了佣兵团苦头的第6师团的鬼子,恐怕刚一交战他们就忙不迭地后撤了。 看着小鬼子开始抬着伤员后撤,左明青心里冷笑一声,这些鬼子还真是教条,还妄想着将这些伤员抬回去,岂不知这正是他给他们做的局,那就多留下些人来吧。 到了这时,战斗已经没有了悬念,左明青也不会脑残了带队去追杀日军,在射击距离内多杀死几个就是了,只要他们守住了这条小道,就不怕鬼子能翻了天去。 但是这条生命小道已经暴露的消息,他要第一时间向指挥部报告。 所以他才派了速度最快的曲明星回去报信。 高小山听了曲明星的汇报后,不但没有放下心来,反而紧锁起了眉头。 他倒不是还担心这条隐秘小道还会有鬼子攻进来。 有左明青他们几十个人守住路口,那种只能一人通过的狭窄小道,你就是千军万马也别想过得来。 让高小山心忧的是,按照之前的情报分析,鬼子这个时候不是已经后调去围剿周文他们去了吗?那这伙鬼子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呢? 高小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特别是今天夜里模范旅和32军都要统一行动,出关去接应周文他们,一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鬼子却是就在近前,恐怕情况有了不好的变化。 高小山跟左明青他们不同,他好歹一直对前线的情报都有所掌握,一下子就从中嗅到了一丝不寻常之处。 他马上命令道:“明星你再辛苦一趟,回去告诉明青他们,等模范旅警卫营的人一到就将防守任务交给他们,你们立刻回来休整,等待我的命令。” 说完后,又让医院警卫排的士兵牵过一匹马,他骑上就朝着凤凰山上疾驰而去。 但是,高小山不知道的是,情况已经急转直下,比他担忧的还要更加糟糕。 时间来到一个小时之前,在天津英租界的戈登大酒店一间会议室内,中日之间的第三轮谈判还在继续当中。 “藤田君,贵我双方已经在大多数条款上都达成了共识,阁下为什么非要在最后一条上坚持不让步呢?现在我方国内国际的舆论都在盯着这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我们是不可能放弃他们的,请您理解。” “呵呵,很抱歉,我不同意汪君你的看法,这支所谓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从来就不在贵国军事委员会的正式编制里面,也就是说他们并不是正规军,是一群不讲国际公德的暴徒,是破坏日中友谊的罪魁祸首,我们大日本帝国关东军,是一定要将他们消灭的。” 这个问题从今天谈判开始就一直是双方纠缠的焦点,这让中方的谈判代表汪士奇心里有些焦虑不安。 按照他的经验,一支不过千余人的小部队,不应该是日方一直纠缠不清的理由。 因为从中日停战的大局来看,双方争夺的焦点不应该是双方的实际控制线吗?地盘才是是你小日本发动战争的理由吧? 而且在之前的谈判中,汪士奇代表中方已经做出了重大的让步,将热河问题和东三省的问题都已经搁置,其实也就是暂时承认了日本对上述地区的实际占领的事实。 现在双方都同意了以长城作为双方控制区的分界线,这本已经是中方最大的让步了,但日本方面却是视而不见,反而就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撤回关内的事情死咬着不松口。 而这件在汪士奇看来不过是一件微乎其微的小事,他实在不理解为什么日方代表藤田经义非要在此问题上一步不让。 他从中察觉到了一丝不好的迹象,好像日本方面在故意拖延时间。 那么,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呢? 第994章 卑鄙的偷袭 就在双方争论不休的时候,一个穿着西装的日本男人,操着一种军人特有的步伐,红光满面地走进了会议室,在中方代表诧异的目光中,他贴近藤田经义的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汪士奇看着眼睛逐渐亮起来的藤田经义,心中一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中升起。 突然,就看见藤田经义站了起来,用手指着桌上地图说道:“汪君,很抱歉,我们双方的实际控制线恐怕要再一次修改了。现在我方的要求是贵方必须在一天之内全部撤出长城防线,退往滦河以西地区。” “什么?藤田君,你不是在开玩笑吧?”汪士奇气得站起来大声道。 他觉得眼前这个日本人怕不是疯了,你们集中重兵攻击了整整两个月,付出了不知多少伤亡的代价都拿不下的长城防线,现在轻轻一句话就要我们让出来,还说得那么理直气壮,难道是得了失心疯了吗? 而且他现在还很愤怒,这些日本人怎么能好端端的就突然撕毁了之前已经双方确认的条款,这不是赤裸裸的无理取闹和背信弃义吗? 这世界上还会有这种如儿戏般的谈判吗?你们小日本还要不要脸了? 但是,汪士奇眼前这个矮冬瓜一般的粗壮日本少将军官,脸上毫无任何羞愧的感觉,反而有种洋洋自得的神采在脸上绽放。 他用一种戏谑的口气说道:“不好意思,就在两个小时前,我大日本帝国陆军第10师团已经攻破了长城义院口和界岭口,贵军的长城防线,已经不存在了。” “你……”汪士奇被这一句平地惊雷震惊得头晕目眩,差点站立不稳一头栽倒在地。 还好他身边的助手一把将他搀扶住。 汪士奇头上冒汗嘴唇发白,颤抖着手指,指着满脸都是阴谋得逞笑容的藤田经义道:“你……你们……太卑鄙!” 他这时那还不明白,什么和谈什么停战,全都是日本人的阴谋。 肯定是小日本以停战和谈为幌子,悄悄调动了新的援军上来,也就是藤田刚才说的第10师团。 这是一场卑鄙无耻的偷袭。 他现在瞬间已经清醒过来,他可不会认为藤田经义是在吹大牛,但是如果前线有变,北平军委会应该第一时间就电话通知他的。 为什么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消息? 只有一个可能,北平军委会到目前为止还被蒙在鼓里。 一丝冷汗从汪士奇的脊背流下,他赶紧给手下一个官员使了个眼色,让他急速向总部报告和求证。 汪士奇好歹也是个中将参议,他当然知道日军一个师团的兵力投放到长城防线的任何一个关口,都会对之前处于均势的中国防线形成压倒性的优势。 而且知道军情如火,一旦义院口和界岭口都失手了,那么冷口的部队就即将面临日军第6和第10两个师团的夹击。 而实际上他猜测的也不错,日军早在中国方面同意停战和谈后,就在调集重兵围剿佣兵团的同时,秘密派遣日军第10师团2万余人的兵力增援了上来。 日军第10师团的驻扎地是朝鲜,但是在他们收到调遣命令后,并没有如之前第6师团和第8师团那样大张旗鼓地利用铁路和公路进军。 关东军大本营和朝鲜驻屯军司令部调集了日军在黄海的所有船只和舰队,通过海运,直接将第10师团秘密运送到辽东湾登陆,并经过山海关而不入,走了两天两夜的山路,昼伏夜行,穿山越岭,瞒过了中国方面的所有眼线和情报人员。 而且第10师团沿途还利用优势兵力,将所有在这一带山区活动的抗日义勇军全部剿灭。 其中就包括了万田贵所在的义勇军队伍。 日军的目的不仅仅是要肃清沿途的抗日武装,保证自己的后勤补给,同时也有战场屏蔽的作用,让中国军队根本不知道有这样一支庞大的攻击集群摸到了他们眼皮子底下,从而达到进攻的突然性。 果然,就在4月18日这天中午2点钟,也就是中日之间的第三轮谈判刚刚开始的时候,日军第10师团突然出现在义院口和界岭口,并马上集中全部火炮对两个关口同时发起了攻击。 在此地驻守的是东北军万福林将军率领的53军。 要说53军也是在长城抗战中表现比较英勇的东北军部队,他们之前对敌的是从山海关方向开来的日军混成33旅团的5000多鬼子。 经过一个多月的浴血奋战,53军官兵在付出数千伤亡的代价后,还是牢牢守住了自己的防线。 但是,就在中日全面停战的这几天,53军的官兵得到了难得的喘息,就将一部分主力撤换下来休整,让一些投靠来的义勇军部队轮换上去防御。 本来这种轮换调遣也属正常,而且他们从各种情报中得知日军混成33旅团也同样是收缩兵力进行休整。 于是,53军的官兵都普遍认为中日停战在即,战争即将结束了,心中一直绷紧的心神也放松了大半。 等到日军第10师团突然发动进攻的时候,53军的所有人都被突如其来的猛烈炮火打蒙了。 当看到成千上万的屎黄色身影出现他们眼前的时候,大部分官兵的胆气已丧。 首先是义院口左翼守军义勇军一部不战而向石门寨西北撤退,致使正面守军陷于孤立。 眼看日军从侧翼迂回包抄而来,守卫义院口主阵地的53军116师也只得放弃阵地向后退却。 仅仅在日军第10师团发起进攻半小时后,之前坚守了整整一个多月的义院口即被攻破。 一小时后,位于义院口东侧的界岭口也被日军攻占。 自此,中国20万守军防御的近300公里长城防线,在西面被日军第10师团打开了一个突破口。 这时,中国军队一线排开的防御阵型的弱点就显露无疑,一点被破就有全线崩盘的危险。 而更让人无语的是,53军连续丢了两个至关重要的长城关口后,不知是撤退仓皇还是怕被追究过失而有意隐瞒军情,竟然没有及时向军委会北平分会报告。 直到藤田经义在谈判桌上直接曝出这个惊雷后,中国方面才得知这个迟来了几个小时的噩耗。 第995章 要出大事 如果藤田经义知道中国方面还一直不知道自己的侧翼已经被日军攻破的消息,会不会给自己两个大嘴巴。 任谁都没有想到,这么重要的军情居然是从他这个日本人的嘴里说出去的。 如果其他中国军队都不知道这个消息,也许日军第10师团可以从侧翼直接将冷口的32军和模范旅包围,在第6师团的支援下,一口气吃掉中国军队在西面的最重要的抵抗力量。 按照日本人的理解,即使谈判代表汪士奇还不知道这个消息,起码军委会总部应该早已收到53军的急报。 他们怎么也没料到民国军队会有如此奇葩的现象,在前线出现重大危机的时候,吃了败仗的军队居然敢隐瞒不报,导致有可能引发全线崩溃的局面。 还好藤田经义这个大嘴蛙为了显摆将这个重要军情说了出来,情况就不一样了。虽然长城守不住了,起码中国军队还有调整防线的机会。 不说汪士奇如何痛斥日本人的卑劣行为,只说在北平的何上将收到天津来的电话后,整个军委会北平分会就跟热锅中的蚂蚁一样,乱了起来。 “滴滴答答……” “喂,32军吗?这里是北平军委会,请你们尽快派出部队向西搜索,发现有日军不要交战,尽快向总部报告。” “喂,29军吗?请你们宋军长接电话……” 一时之间,无数的电报电话直接打到前线各部。 何上将则在忙乱的作战室里来回踱步,焦虑地等着前线的回复。 但是他心里已经知道这个消息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就因为直到现在,电台一直没有跟53军联系上,这本身就是一件反常的事情。 就在这时,一个参谋将模范旅发现有小股日军从不知名小道潜入偷袭未遂的电文呈交上来,何上将就觉得不能再等下去了。 万一日军一个师团从侧翼兜将上来,冷口的几万部队就有可能被日军围住。 但是,在消息没有得到证实之前,就贸然将部队从长城撤下来,他一时又不敢下这个决心。 此时的何上将已经将53军军长的祖宗八代都骂了个遍,最后还是下令给32军和模范旅,做好撤退的准备。 半小时后,已经一口气溃退了十几公里的53军终于发来了回电,证实了义院口和界岭口失手的消息。 而从两个关口被攻破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3个小时,在冷口最西面白梨山驻守的32军139师已经发现了鬼子的先头部队。 留给模范旅和32军撤退的时间不多了。 4月18日下午5点30,冷口关人声鼎沸,车水马龙。 野战医院里,一个个伤员被抬上了卡车,冯天培和崔晓露指挥着护士护工在紧张地收拾和搬运物资。 崔晓露平时如百灵鸟般清丽悦耳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了。 “不要急,动作轻点儿,重伤员抬上第一辆车……” “刘护工,你们去将手术室的几个箱子全搬上来,要小心……” 她在忙碌的时候,一双带着浓郁忧色的美目却是不时向医院外的一片空地上观望。 空地上,一队全身披挂整齐的士兵整整齐齐排成一排,正是佣兵团新兵队和已经伤愈的队员们。 高小山站在队列前高声道:“兄弟们,鬼子已经从侧翼突破了长城防线,主力部队马上就要撤退。但是,我们的团长和大多数的弟兄还在关外,还在跟小鬼子浴血奋战,你们说,我们能丢下他们不管吗?” “不能!” “我们要跟他们在一起!” 队列里众人齐声高呼,斗志昂扬。 “对,我们不能丢下自己的团长和兄弟们不管,我们今天要出关去找到他们,要把最新的战场消息带给他们,还要把他们急需的药品带给他们,跟他们一起你并肩战斗。” “ “左明青。” “到!” “曲明星。” “到!” “万小水。” …… 由于53军没有及时报告军情,导致在宝贵的这三个小时内,32军和模范旅都是按照之前的部署,准备出关去接应佣兵团。 你想想,数万人的部队,在短短三个小时内,第一个命令是出击作战,第二个命令是大步后撤。这两个南辕北辙的命令,从部队动员到作战准备都各不相同,让冷口防线的数万部队从上到下都有些不知所措,而且还浪费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 不要说32军了,就是平时治军严谨,训练有素的模范旅,也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混乱。 如果这时日军突然袭来,就连一直对自己部下颇有信心的赵长树也没把握会不会一战而溃。 要知道,一支军队最重要的就是军心和士气。 在接到撤退的命令后,即使是个小兵,也知道整个战局肯定出现了恶化,之前一支鼓着的心气过多或少都会受到影响。 而且只要是人,都会对未知的事情产生恐惧,还容易犯嘀咕,瞎猜想。 大家道听途说各种有没有的小道消息,整个队伍都有一种恐慌的情绪在蔓延。 特别是模范旅的官兵们看到西线的32军139师的官兵一队队仓皇撤退下来,撒开脚丫子向后方大步撤退而去,这种恐慌就更强烈了。 现在的赵长树正在约束各级军官管理好部队,安抚住部队的情绪。 同时他还有一个更棘手的事情急待解决。 就是在1个小时前,他和蒙雨庭将部队出击接应的计划和路线都已经发报给了周文,让你佣兵团择机向冷口关方向转移。 等又接到撤退命令的时候,已经联系不上周文了,蒙雨庭估计是佣兵团已经开始行动,行军路上电台是不开机的。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佣兵团要在今夜行动前才会开机联系,这可就要出大事了。 要知道现在的模范旅不但已经不能出关去接应佣兵团,而且很快就要随着大部队后撤转移。 按照蒙雨庭的分析,从长城防线撤退下来的中国军队一路上都无险可守,很可能会退到滦河西岸去建立新的防线,那就等于长城到滦河东岸这方圆几百公里的土地将会全部被日军占领。 第997章 兵分两路 高小山让左明青打开地图,用披风遮住光线,打开手电仔细研究起来。 “不对啊,按照书生他们出发前通报的位置,咱们已经朝西面走了十几公里,按说应该就在这附近跟他们联络上了。但咱们不但没遇上自己人,就是鬼子也没碰上一伙儿,难道他们被小鬼子围上了?” 高小山有些疑惑。 “不会,他们遇上小鬼子肯定动静不小,现在夜深人静的,枪炮声隔着几个山头都能听见。山子哥,会不会他们没有走直线,而是绕路走?”左明青说道。 “对啊!俺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书生他们一直被小鬼子追着向西北方向撤退,肯定不能走回头路,那就只能向北急行军甩掉鬼子追兵,然后再兜一个圈子向南。” 高小山好歹也是佣兵团的二当家,作战经验更是不缺,马上就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半圆弧,指着中间的一处道:“很有可能他们是走的这个路线,咱们上半夜尽快赶到这里,说不定就能和他们联系上了。” 主意已定,收拾好地图,高小山站起身轻轻拍了拍左明青的肩头,对这个武当龙门派的大弟子颇为满意。 他感觉左明青在新兵营担任教官一个月下来,性格比之前沉稳了许多,将新兵队管理得井井有条,包括雷大海他们在内的诸多义勇军队员对他都很服气。 想到这里,高小山又说道:”明青,还有一个艰巨任务要交给你。” 左明青立刻立正,站直身躯道:“山子哥,请你指示。” “刚才的路线只是咱们的分析和判断,但是战斗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出现。我决定兵分两路,一路还是沿着之前的直线走,一路则是走弧线。” “你和明星、毕胜、李果你们四个带上通话器走弧线,每到一个山头都要用通话器呼叫一分钟,找到大部队后,发射一颗白色信号弹,路上遇到紧急情况,发射一颗红色信号弹。” “具体什么才是紧急情况,由你做出判断。” “记住,沿路遇到鬼子,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交战,能躲则躲,能跑就跑,实在跑不了也要想着法子跑,千万不能被小鬼子粘住了。明白了吗?” “是!保证完成任务。” 高小山其实对左明青他们四个还是比较放心的。 四个人中,两个精确射手加两个突击手,而且都是老队员了,能打能跑,这片群山峻岭就是他们任意驰骋的天地,只要不贪功恋战,就是遇到鬼子大队人马也不难脱身。 而走直线这条路遇到鬼子的几率才是最大。 要知道这几天日军第6师团一直在山中搜寻佣兵团,他们的兵力就部署在西南方向。 现在第10师团攻破了长城,那么第6师团必然不会再浪费大量兵力去围剿佣兵团,现在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迅速拿下冷口关和喜峰口,进而兵锋直逼河北平原。 这才是日军攻击长城的战略目标。 所以,日军第6师团回兵冷口是必然的,而且很有可能就在今夜,那么和高小山他们迎头碰上的可能性就很大。 这就是佣兵团的山子哥,他从来都是把最苦最危险的活留给自己,从来都是承担最重要的责任。 所以高小山将小水留了下来,就是以防跟鬼子遇上后,就只能凭借小水对这一带地形熟悉的优势,带着鬼子翻大山了。 且说小分队分兵后,左明青他们四人一路闷头急行军了十几里山路,在一处山顶上他照常爬上一颗大树,拿着通话器轻声呼叫:“书生,书生,竹子在呼叫,竹子在呼叫。” 这里有人会问,竹子是谁? 早在佣兵团成立之初,周文就规定每个队员都要取个外号,方便在有些场合隐藏自己的真实姓名,不易被人找到跟脚。 所以左明青他们也不例外。 这几个武当龙门弟子来到佣兵团后,最崇拜的当然就是他们的小师叔张晓平了。 年纪跟他们差不多,但人家已经是气劲镜高手了,军事素质更是没话说,当之无愧的佣兵团第一狙击手。而且在左明青他们加入后,这个小师叔可是手把手毫不藏私地传授他们各种军事技能,得到了众弟子的喜爱。 张晓平的外号叫叶子,所以武当弟子都以子作为外号的最后一个字。 左明青叫竹子;周明远叫豆子;曲明星性格跳脱,原来就被叫做小猴,所以外号叫猴子;王明成是四师兄,性格豪爽大气,特别是一颗脑袋出奇的大,就像个大桃子一样垛在脖子上,所以叫桃子;五师弟刘明坤则是有些憨厚木讷,平时话也不多,以前大家都叫他坤子,叫顺了也就没改。 剩下的张明洞和张明源是双胞胎兄弟,也是年纪最小的两个,一个叫梨子一个叫做杏子。 左明青连续呼叫了几遍后,还是没有任何回音,正准备下树,突然听到耳麦里传出“吱吱”的杂音。 左明青大喜,再次运用身法爬高了一段,然后接着呼叫:“书生,书生,竹子在呼叫,竹子在呼叫。” 耳机伴随着吱吱声,隐约听到了回音,“竹……收到……” 不多时,看样子周文也是爬上了一颗大树,杂音少了许多。 “竹子,我是书生,你们……方位……” 等到两人弄清楚了相互的方位,事情就好办了。 左明青马上带人就加快了速度,半个小时后,终于遇上了担任尖兵的周文周大团长。 按照惯例,佣兵团在夜间行军时都是周文来担任尖兵,就因为他的感知力和夜视力实在太过逆天,几乎是视黑夜如白昼。 要说周文他们这几天来倒是没有跟日本人交过手,不是没遇上,而是遇上了也躲着走。 就在周文知道中日全线停战后,就知道小鬼子肯定不老实,必然会集中兵力来清剿恨之入骨的佣兵团。 所以他在将部队集结完毕后,就迅速撤离了在都山的1号秘营。 现在佣兵团有几百匹战马,带上营地储存的全部物资根本不是问题,一千多人迅速就向松岭山脉的2号秘营转移而去。 第998章 认一回怂 周文知道一旦鬼子没有了后顾之忧,全力来对付佣兵团的时候,就没必要再去跟鬼子硬拼了。 既然不想打,那就彻底不打。 所以他只是派出1分队严密监视鬼子的行踪,不许放一枪一弹,让小鬼子根本不知道他们的方位,只能在大山中玩瞎子摸鱼。 而且周文还集思广益,采纳了骑兵连长德楞泰的建议,派出骑兵在南北两个方向的十几里范围内都留下些马粪、马蹄印之内的痕迹。 还别说,像德楞泰这种当过马匪的老手,什么混淆视听、故弄玄虚,各种招式都是顺手拈来,一套一套的让鬼子更是找不着北,只能在山里转圈圈。 而借着大战的空隙,佣兵团乘此机会好好休整了一番。 从侦查鬼子重炮阵地开始,一直到狙杀鬼子师团长,连续一个多月的战斗,战绩可谓辉煌,但是也需要进行总结和检验交流,一支强军更是需要统一思想。 于是,1分队以组为单位,2分队以排为单位,都进行了战斗总结。 而且周文还被妙花逼着在军官会议上就以身做饵,差点被小鬼子飞机打死一事做了检讨,保证以后不再以身犯险。 战士们看到大当家的都做了检讨,人人都开始反省自己在战斗中出现的问题,在班排会议上踊跃发言,总结战斗经验,再一次增强了佣兵团上下的凝聚力。 特别是新加入的一百个骑兵,更是深有感触。 在以前的东北军和伪军里,哪里有这么民主的氛围。 对他们这些普通士兵来说,长官就是高高在上的爸爸,要捧着哄着,要逆来顺受,爸爸不高兴,吃几个大耳瓜子是常有的事。 在佣兵团,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样,讲的不是地位的高低尊卑,大家讲的是相互信任的情义,战友间生死与共的情怀,让这些老兵痞们开始有了些归属感。 这宝贵的四天时间让佣兵团全体官兵从精神上到体力上都得到放松和休息,大家的精神和斗志再次振奋起来。 要说有什么让人不满意的地方,就是1千多龙精虎猛的战士变成了缩头乌龟,看见鬼子都是绕着道走,让大伙儿有些憋屈。 虽然大家都理解这是战略上的考虑,在日军一万多人疯了一样漫山遍野来找佣兵团报仇,没必要去跟疯子计较。 但这是佣兵团自淞沪抗战以来,第一次躲着鬼子走,大家心里都憋着一股狠劲。 但是周文知道,自己人感到憋屈,鬼子更是要憋疯了。 四天来,第6师团的鬼子已经将都山山脉都搜了遍,又开始在松岭山脉搜索。方圆上百公里的丛山峻岭,不知这些鬼子的皮鞋是不是都走破了,连佣兵团的毛都没见到一根,所以他们才是最憋闷的。 其实这也是周文对佣兵团官兵们心理的一种锻炼。 这两年顺风仗打多了,兄弟们的心气都高了起来,难免就有些轻敌的思想。 周文就是要告诉兄弟们,打仗就跟做人一样,要能屈能伸。在鬼子势大的时候,该认怂就认一回怂,没什么丢人的,又不是认一辈子的怂。 拳头收回来后,再次打出去才更加有力。 不然按照佣兵团的战术,有的是机会给鬼子来口狠的,然后再全身而退。 不说别的,单是把一分队拉出去给鬼子来个麻雀战,就够鬼子喝一壶的了。 但是周文坚持不打,让大家多休息两天,同时也在等关内的消息。 当他听闻是刘若兰亲自召开新闻发布会,将佣兵团的战绩全部曝光,用舆论给军委会施压后,心里也是暖洋洋的,知道这位大小姐挂念自己的安全,但是始作俑者嘛,肯定有那位大帅的影子。 不错,这位大帅还是够意思的,以他现在的地位和顾虑,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非常难得了。回去后可以多给他出点点子,把晋军的战斗力提升一个档次。 至于将佣兵团曝光一事,周文已经不在乎了,反而觉得之前为了麻痹小鬼子,非要将佣兵团的事迹隐藏起来这件事,怕是过于小心了,还容易被有心人利用。 这次中日停战的背后,周文也隐隐觉得好像有人在针对佣兵团,想借刀杀人。至于是不是那位何上将,等回去后再想办法调查。 反正周文的处事原则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而且还是朝死里犯的那种。 在今天接到赵长树和蒙雨庭的电报后,周文还是感到很欣慰的。 不管之前有什么阴谋诡计,但是最终军委会北平分会还是决定派出部队来接应佣兵团,这是好事,说明这个国民政-府还没腐败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收到电报后,他跟妙花和陈万里商量了一下后,决定立刻出发。 为了保险起见,他们还是向北面热河方向行进了十几公里后,才转向东南方向,果然如高小山猜测的那样走了一个弧线。 见到左明青后,得知战局急转直下,长城防线实际上已经告破。 周文并没有表现出焦虑和失望。 本来历史上长城防线也就是在4月份被小日本打破,只是原来是冷口关先行被攻占,这次则是义院口和界岭口。 本来如果军委会胆子大一些,充分利用日军师团长和旅团长同时毙命的时机,发动一场反击战,还是有可能改变历史的。 可惜,历史上已经证明了这个何上将就是个没胆鬼,现在再次得到了验证。周文妄想改变历史的谋划没有实现,但他早已有所预料,当然也就谈不上有多大的失望。 而且大的历史走向没有改变,但是历史的分支却是改变了不少。 最起码,这次长城抗战小日本死伤人数已经远远超过了原来的历史。 周文记得,原来历史上,整个长城抗战包括热河战役在内,中国方面公布的日军伤亡人数是6000余人。而日军则是只承认阵亡300余人,负伤600余人。 后世历史学家比较公正的看法是,日军伤亡数字应为2600人左右,而中国方面则是付出了4万人伤亡的代价。 双方的战损交换比达到了惊人的15:1。 第999章 白色信号弹 差距如此悬殊的交换比,让每一个了解这段历史的国人心中都沉痛无比,既有对在如此惨烈战斗中舍身取义,英勇牺牲的抗日英雄们的缅怀和敬佩,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憋屈和沉重。 而现在则是大大不同,单单是冷口关的连番大战,小鬼子就累计有米山先遣队1400余人,混成14旅团5000余人,黑田骑兵联队600余人,工兵联队700余人全部毙命,而且还有针对24联队的一系列骚扰和偷袭,起码也打死打伤3百来号鬼子。 再算上模范旅在凤凰山主阵地一个多月来大大小小的防御战中毙伤的日军人数,进攻冷口关的日军前后加起来起码也有小8千人的阵亡数字。 这还不包括29军在喜峰口的大刀夜袭战以及17军在古北口单抗日军一个师团的血战。 再是保守的估计,日军的总阵亡人数也要接近1万的数字,负伤的起码也有一两千人。 一般来说,战场上阵亡的人数比负伤人数都要少许多。 但是被佣兵团歼灭的日军部队基本都是全歼,还不带俘虏的那种,所以日军的阵亡人数大大超过了负伤的人数。 这还不算完,关键是日军阵亡数字中还包括一个中将、一个少将、三个大佐(两个被击毙,一个切腹自尽。)还有近10个中佐和少佐,尉官一级不计其数。 特别是几年后在南京大屠杀中犯下滔天罪行的日军第6师团,损失了几千人不说,更是有师团长、参谋长、旅团长等高级军官被佣兵团打死,整个指挥体系已经残破不堪。 而中国方面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师级以上的军官阵亡,再加上佣兵团和模范旅的横空出世,让32军和29军的伤亡大大降低,总体伤亡人数应该控制在2万多不到3万的样子。 有人会问,之前喜峰口大战也没见29军损失太多,而32军更是由于模范旅顶在最前沿,几乎就没有打过什么惨烈的大战,怎么中国军队损失还是有2万多人? 其实,整个长城抗战最惨烈的战斗是发生在古北口的攻防战,中央军17军以一个军3个师共四万人的部队抗击日军第8师团的猛烈攻击长达一个月之久。 由于武器装备特别是火炮的匮乏,加上战术呆板被动,17军完全是凭借官兵的无畏精神和血肉之躯跟鬼子的飞机坦克硬拼,战损达到了近2万人。 等17军撤回来休整的时候,全军大部分作战单位的编制已经残缺不齐。 要知道,17军虽有近4万的兵力,但并不是4万人都是战斗人员,其中自然也包工兵、后勤及运输等非战斗兵种,战斗人员也就3万人左右。 而战损的2万人可都是一线的战斗人员,也就是说17军战斗人员的战损超过了三分之二,几乎可以说是被打残了。 但即便如此,现在中日双方的战损比也来到了差不多2:1,而且直接阵亡的交换比甚至是1:1。 这是一个足以告慰国人,也足以让鬼子感到肉痛和心痛的比例。 但是,这还不算完。 周文听了左明青的汇报后,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胆的主意,但要先跟高小山他们汇合再说。 “你们和山子哥约定的汇合地点在哪里?他的伤好了没有?”周文连续问道。 他听闻高小山亲自带队来寻找他们后,心里感动之余,还有些担心高小山的伤势。一般人如果像他一样失血多度,从鬼门关被医治回来,起码要调养半年以上,毕竟是伤了根基的重伤。 “我看山子哥身体已经完全康复了,在来的路上,他行动很敏捷,跑得比我还快。” 说到这里,左明青突然回过味来,有些奇怪道:“是啊,我差点都忽略了,山子哥怎么感觉比我动作还要快速一些。” 周文没有意识到高小山已经跨入气劲境的大门,也就没有深想左明青的话。 “山子哥说找到你们后,就向天空发一颗白色信号弹,他就会改道向东南方向过来,但是没说具体的汇合地点。” 周文马上就皱起了眉头,这就不好找了,唯一的一个通话器给了左明青,在这十几公里方圆的大山中要找到几个人,而且还是在黑夜之中,难度太大了。 这时,佣兵团大部队也开了上来,周文把情况给陈万里和妙花说了一遍,几人当即打开地图就研究了起来。 “按照他们的赶路速度,肯定要比我们大部队要快一些,明青是两小时前和他们分开的,我估计他们现在应该在狮子岭这一带。”陈万里道 妙花则说道:“狮子岭跟这里的距离有些远,我担心他们看不见信号弹。” 周文指着地图在现在的位置与狮子岭之间画了一个直线道:“我带1分队打前站,大部队随后跟来,我们机动能力强,直接翻山越岭走直线过去,现在先打一发信号弹,不管他们看没看见,一小时后再打一发。” 不多时,寂静的山林上空突然升起了一颗白色信号弹。 与此同时,高小山他们恰好走到一个山顶上,看见了远方那颗醒目的白色信号弹。 而且陈万里判断的也不错,高小山他们正是刚好到达了狮子岭。 高小山脸上露出了笑容,转头对雷大海说道:“咱们也打一发白色信号弹,然后就转道去和他们汇合。” 雷大海现在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今天赶夜路甚是有些狼狈,就用为他的体力有些跟不上,一路上几乎是高小山拽着他在跑。 雷大海虽说和小七都是一个村出来的,但是他自小就跟着大人种地,不像小七是跟着大人漫山遍野跋涉打猎,底子就没有小七的好,再加上在义勇军风餐露宿跟小鬼子干了两年仗,身体就有些营养不良。 平时训练时倒还跟得上,但是今天这种急行军强度和负重都不是训练时能比的,就是田小七也是累得够呛。 但是,雷大海发现高副团长拖着他走了十几公里,现在居然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气息平稳,心中不由有有些咂舌。 看样子这位副团长也是个周团长差不多的高手啊! 第1000章 遇到鬼子了 雷大海拿出信号枪,正要对着空中发射的时候,一双有力的手臂阻止了他的动作,是面现严肃之色的高小山。 高小山随即打出一个有情况的手语,大伙儿顿时紧张起来,赶紧将武器拿在手里。 高小山指了指山下,示意大伙儿沿着来路退下去。 原来是高小山听到了对面山头上传来了细不可闻的几声犬吠,距离虽然很远,但是高小山依然能够判断出是狗的叫声。 这还得是他跨入气劲镜后,身体各种感官的能力大幅增进,这才听到了旁人无法察觉的声音。 既然是狗叫,很可能对面就是鬼子的搜索部队。 高小山带着四人下了山后,轻声对他们说道:“小鬼子的狼狗到了这边山头,肯定会察觉咱们的气味和痕迹,现在俺们要加快速度,乘着黑夜摆脱他们的追踪。” 雷大海一听就心里发苦,要知道他们从下午出发到现在,已经连续急行军快6个小时了,中间也就休息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用来进食和喝水,他的体力已经快要耗干了。 雷大海知道再这样跑下去,自己能不能坚持住不好说,肯定会成为拖累大伙儿速度的累赘。 于是,他对高小山说道:“副团长,让俺留下来吧,俺去把鬼子的追兵吸引到西面,然后就带着这些鬼子绕大山。你放心,这种活儿是俺们在义勇军的时候做惯了的,老熟了。” “不行,俺把你们带出来,就一定一个不少的带回去,赶快执行命令。”高小山不容置疑地说道。 他不是不相信雷大海的能力,一个能在敌后跟鬼子打了两年游击战的老兵,经验和能力都不会缺。 但是他知道,按照雷大海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可能摆脱追兵,被鬼子追上围住是迟早的事,这等于是让他去送命。 让手下去牺牲来保全自己,这不是他高小山能做出来的事。 当然,高小山也在心里衡量了一下众人的体力情况。 小水、黄大有、小七和雷大海四人中,雷大海现在的体力情况最堪忧,小七次之。 主要是因为这两人武功底子比较单薄,都是从军后习练的一些粗浅的搏击和拼刺之术,体力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 当然,他们两人经过一个月来的训练和充足的营养保障,比起一般人还是要好得多,不然也不会负重30公斤还能坚持到现在。 小水的情况要比小七好,他加入佣兵团的时间有几个月了,在周文般若之气的帮助下,加上他师傅赵晓金的悉心教导,武当心法已经入门。 现在小水已经是感气的中期阶段,在民间而已算得上一个正式的武者了,他的情况不用太过担心,自保还是没有问题的。 黄大有则是完全不同。 这小子从小习武如痴,一身武功根基是打得相当扎实,加上天生的神力,如果不论武功只论身体的肌肉力量,他就是跟体净都有得一拼,比铁牛还要略胜半筹。 而现在,在周文般若之气的帮助下,黄大有已经是一个劲生气初段的小高手了,未来的武道前景也是一片坦途。 于是,高小山就对各人的负重进行了调整,高小山接过了雷大海的背包,而黄大有则是帮小七的背包也抗在自己肩上。 20来公斤的背包一卸下,雷大海就感觉好像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山被移走了,浑身轻松了不少。 他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的时候,只能老脸微红地嘿嘿一笑,心里却是发誓这是最后一次让别人帮忙,等打完仗,自己第一件事情就是把体力练上来,再不能如此丢人了。 经过调整之后,高小山他们的速度就加快了不少,但是后面也传来了越来越清晰的狗吠声,鬼子的狼狗肯定有所发现了。 高小山猜测的没错,上到山顶的鬼子狼狗确实闻到了陌生的气味。 但是,这也给鬼子带来了一个难题。 有一点是高小山没猜对的,这些鬼子并不是来搜索佣兵团的,而是接到长城被第10师团攻破的消息后,奉命连夜往冷口关开进的鬼子第10师团24联队。 要说鬼子24联队也算得上是佣兵团的老冤家了,他们当初向樱桃园转进的时候,沿路就被佣兵团一路袭扰,又是地雷又是火炮的,吃了不少苦头。 在接到全线停火,师团主力掉头来对付那支中国小部队的命令后,24联队上下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亢奋无比,立志要报仇雪恨,一副要将这支中国军队挫骨扬灰的架势。 可惜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根本就不跟你玩了。 第6师团上万人兵力连续数天的搜索和跋涉,就连那支中国军队的影子都没见到一个,反而是被狡猾而卑鄙的支那人故布疑阵,制造人为痕迹,让打前站的24联队走了不少弯路。 几天下来,24联队全体官兵的士气是一天一个变化,从开始时的斗志昂扬,到了今天已经变成了垂头丧气。 你想想,这些鬼子5天时间走了上百公里的崎岖山路,不要说跟佣兵团交战,就是普通老百姓也没见到几个,一肚子气都找不到个出处。 就像鼓足力气的一拳打在空气上,自己打给自己看。 特别是在下午时分听闻友军第10师团攻破了长城义院口和界岭口后,士气再次受到打击。 要知道小日本不但海军和陆军不对付,就是陆军中也是山头林立,派系如云。 就因为日军的每个师团的地域划分非常明显。 比如第7师团又称北海道师团,第6师团称为熊本师团等,都标上了明显的地域标识。 地域的划分就必然会产生排外和竞争的意识。 现在,一直以来素有“帝国双壁”之称的第6师团,在冷口关下却是吃了大瘪。 死伤数千人还拿不下冷口关不说,还将自己的师团长和旅团长给弄没了,这种事情就是号称倒霉师团的第7师团也没发生过,你说丢不丢人。 而现在,自己走了几天的山路而一无所获,人家第10师团一上来就将长城防线打破,这已经不是丢脸的问题了,而是第6师团上下近两万人都同时开始怀疑人生了。 第1001章 带着鬼子绕大山 他们甚至都怀疑会不会在此役过后,大日本陆军倒霉师团的称号会转嫁到他们的头上。 所以在收到掉头转向,配合侧翼的第10师团将冷口关一举拿下的命令后,第6师团的鬼子们都急了。 你想想,自己攻击了整整一个来月都攻不下的冷口关,万一被第10师团抢先拿下,自己“帝国双壁”的崇高称号岂不是要变成别人的了。 所以鬼子们从上到下再次做了动员,这次就不管什么神秘的中国军队了,先把冷口关拿下才是当务之急的大事,这也是维护“帝国双壁”荣誉的最后机会。 所以第6师团的鬼子们就连夜急行军,风风火火向着冷口关进发,他们一部分去抢占樱桃园和白梨山,主力则是向冷口进军。 而且这些鬼子知道,义院口和界岭口被打开口子后,冷口关的守军肯定不会还傻乎乎地驻守在关口阵地,因为他们的侧翼已经有被迂回和包围的危险,肯定已经抱头鼠窜了。 兵不血刃占领关口是早有预料的事。现在就是跟第10师团比谁速度够快,那是谁先到就是谁的的功劳。 但是小鬼子还是防着中国军队一手,特别是那支消失了好几天的中国神秘部队,就怕他们在这个时候出来添乱。 所以鬼子的行军还是比较谨慎,专门分出一支部队护住主力的侧翼,这支部队就是发现了高小山他们行踪的24联队。 要说24联队现在的境遇也是有些凄惨。 在全军进山搜剿佣兵团的这几天,他们被任命为全师团的先锋,走的路最长,爬的山最多。 吃了几天的苦头,却是毫无收获,甚至还被暂代师团长指挥权的11旅团旅团长中村俊雄少将申饬,可谓出力不讨好。 而现在,马上就要占领冷口关了,他们24联队又被中村俊雄命令担任师团的侧翼掩护,眼看占领长城的功劳和荣誉跟他们也不沾边了。 其实这其中的原因也很简单,自家的旅团长死逑了,师团长也嗝屁了,现在就是想找个能为自己做主的人都找不到,整个12旅团已经成了没娘的孩子。 现在第6师团是人家11旅团在当家。 平时两个旅团为了战功和补给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不对付,现在中村俊雄成了老大,自然不会忘记过去的那些龌蹉,随便就将一双三寸金莲的绣花小鞋轻飘飘扔下来,你也只能肚里发苦、眼中含泪地穿上。 但现在,满腹怨气的24联队的联队长阪口庆太大佐更是有种日了狗的感觉。 麻麻批,老子们累死累活找你们的时候么找不着,现在老子不想搭理你了,要去冷口关立功大大的时候,你们居然就冒出来了。 现在老子八嘎的到底追不追呢?这是一个难题。 去追也不是不行,但是关键是只是发现是少数几个人的踪迹,一个联队兴师动众去追几个中国士兵有些小题大做。 但是不不追么……又有些交代不过去,万一真是找了几天的那支中国军队,正好自己一个联队也不惧他们千号人,如果能给玉碎的师团长阁下和旅团长阁下报仇雪恨,也是大功一件。 现在就有些难于取舍了。 阪口庆太心中纠结之余,都想给前来报告的那个通信兵一个大耳瓜子,你们大队长发现的情况,他不会自己拿注意吗?非要把难题丢给老子来抉择。 但是他纠结的时间也不算长,想了想,就命令担任先锋的第1大队在狼狗的指引下追击15公里,追到算他们的功劳,追不到就撤回来也不算过。 在他看来,15公里也就是一个小时的急行军距离,万一真的发现中国军队主力,联队的其他部队也来得及赶去支援。 而联队主力则是继续担任师团的侧翼,向冷口关前进。 收到命令的鬼子1大队,就急吼吼地顺着高小山他们暴露的痕迹一路追击而来。 现在高小山他们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跑了快1个小时后,依然没有彻底甩脱鬼子的追兵,而包括黄大有在内的4个人都有些体力不支了。 高小山只能让大家休息10分钟,赶紧喝水吃食,补充水分和热量。 而他自己则是用手电继续看地图研究撤退路线。 现在远处的周文已经发射了第二颗白色信号弹,从距离上判断他们也是走的直线前来汇合。 高小山现在不知道后面究竟有多少鬼子,万一鬼子数量太多,他可不敢将大队鬼子引向佣兵团。 所以他现在心里也有些着急。 看样子不能直线去和佣兵团回合了。 高小山将小水叫了过来,让他看着地图辨认现在的位置后,问道:“小水,你看看咱们除了东面,适合走哪个方向?最好走道路崎岖险峻,大队人马不宜通过的地方。” 小水在佣兵团已经学会了看地图,就对高小山说道:“副团长,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松岭和都山的交界处了,要改道的话,最好向北走,那边有几条小河和山涧,还有一处叫老虎峡的峡谷,人走都勉强,马和骡子根本过不去。” “好,你们都知道,俺不能将鬼子引到咱们部队那边去,现在咱们休整一下,把背包里的罐头和睡袋军毯还有个人随身的物品都扔下,只带弹药和药品。” 然后,高小山接着对大家动员道:“兄弟们,咱们今天就带着小鬼子转大山,看看到底是谁的脚丫子更硬,你们不会被小鬼子个比下去了吧?” 高小山此时还带了点激将法。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如果他带领的都是1分队的老队员,甚至是二分队步兵连的那些经过两年多训练的普通战士,他也有信心将这些鬼子拖在后面一路吃灰,最后把他们都累趴下。 但是雷大海和小七是刚刚训练了一个月,很多上量的科目都还没开始,加上他们之前的身体或多或少都有些虚,这可不是短时间能够弥补回来的。 如果他们心中的那口气一旦被身体的疲惫给弄没了,要甩脱鬼子就有些难了。 其实说白了,之前是靠体力在走,后面就要靠个人的意志力了。 第1002章 鬼子被吓跑了 雷大海和小七互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坚定地说道:“请高副团长放心,俺们就是直接跑死,也绝不会拖大家的后腿。要论走山路,俺们比其他兄弟们也许还比不过,但是绝不会输给小鬼子就是。” “好!”高小山要的就是这股子心气,这会让人激发出更多的潜能。 就在这时,远方鬼子狼狗的吠叫又出现了,高小山将几人丢弃的东西找了个地方埋了,又在那处地方将众人携带的几颗手榴弹做了个诡雷,而且还是那种连环引爆的,就看看能不能将小鬼子的狼狗给炸死。 处理完后,稍微恢复了些体力的几人又再次上路,而这次,他们开始走斜线,准备在疾跑十几分钟后,彻底转向北面,按照小水提议的路线直插老虎峡。 也就在他们离开后不久,小鬼子的尖兵带着狼狗就找到了他们埋藏东西的地方。 其实在正面战场上,鬼子联队一级的野战部队是不会配备狼狗的。 但由于24联队之前是担任前锋搜索任务,所以中村俊雄就将师团部直属的军犬中队分了一个小队给他们。 日本军犬又名日本狼青犬,是与德国牧羊犬交配后培育出来的新品种,具有典型狼种犬的特征,性情凶猛,嗅觉敏锐,攻击性强,而且智商比较高,好驯养。 当军犬带着一个小队的鬼子找到高小山的埋物地点后,两条狼青低声咆哮着,用爪子使劲儿刨地,不多时就露出一些军毯和十几听罐头出来。 一个鬼子军曹不疑有他,直接用刺刀将还覆盖着土的军毯使劲儿挑开,然后眼睛就露出了惊恐之色,魂飞魄散地大叫一声:“手榴弹!” 只见七八颗长柄手榴弹正静静地躺在土里兹兹冒烟,仿佛死神狞笑的声音。 周文购买的德国原产长柄手榴弹的延迟时间不过是5秒钟,而且拉铉是之前被军犬的爪子拉开的,留给日军的反应时间几乎为零。 “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不但将鬼子炸倒一片,而且两条训练有素的狼青军犬也没能躲过去,浑身冒血,呜咽着在地上抽搐。 听到后面传来爆炸声的高小山微微一笑,雷大海他们几个更是精神大振。这种连环爆炸,听听声音就知道够小鬼子喝一壶的,就是不知让人讨厌的鬼子狼狗被炸死了没有。 就在此时,远方又一颗白色信号弹在夜空中升起,是佣兵团再次寻求联络的信号,可惜高小山现在不能回应,也没法回应。 看见信号弹的可不止是高小山他们几个,后面的日军同样也能看到。 只是他们不知信号弹代表的意思,也不知是不是给前面几个卑鄙埋诡雷的直那人的信号。 但是,着同样给小鬼子带来了疑惑和困扰。 要知道,他们可是已经领教过佣兵团的厉害,特别是在这种黑漆漆的大山之中,简直就是偷袭者的天堂。 鬼子大队长石垣瑛太少佐现在心里就有些犯嘀咕。 按照联队长阁下追击15公里的命令,现在他们大队已经追了快10公里山路,人困马乏不说,关键是远处的信号弹让人有些心里发怵。 他不禁怀疑是不是有人在前方接应被追击的这股人数不多的小部队,如果一不留神中了埋伏的话,恐怕有些得不偿失了。 在他看来,追击10公里和15公里区别也不大,他心里就打起了退堂鼓。 要知道他们24联队已经连续5天没能够得到好好休息的机会,在毫无收获的大山中走了近两百公里山路,已经让官兵们怨声载道,现在还要连夜追击几个威胁不大的直那军人,几个中队长都多少有些抗拒情绪。 现在,才追了10公里就被炸死了三人,另外还有5个伤员在担架上哀嚎,再追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先不说能不能追到的问题,即使追到了,也打赢了,敌人也就顶多不超过10人的小部队,但自己还要付出伤亡多少的代价? 他从刚才对方埋东西制造手雷陷阱的手段上就能看出,这些人可不是什么善茬,很有可能就是这几天一直苦苦搜寻的那支中国部队的成员。 问题是,这支中国部队的战斗力可不是什么东北军和义勇军能够比拟的,弄不好还会折进更多士兵的生命进去,到时候不要说立什么功了,就是能不能将功折罪都是问题。 而且连续两次看到远方夜空中的白色信号弹,也让他一颗小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 别看这个石垣瑛太少佐率领的是一个完整的鬼子大队,足足一千来号人,要是对面是东北军、义勇军甚至是中央军,哪怕有一个师他也敢去追。 但如果是那支连续让第6师团上下苦不堪言的神秘中国部队嘛,还是八嘎的算了吧。 哦对了,石垣瑛太现在已经知道了这支中国军队的番号,还是中国人的报纸曝光出来的,叫做中央党部教导总队。 但是知道番号又如何,该认怂还是得认怂。 石垣瑛太并不认为自己一个大队就能比之前的米山大队、混成14旅团、黑田骑兵联队强到哪里去,那些一个个战绩可不是中国人自己吹出来,而是他们24联队和23联队一起从几个万人坑里挖出来的。 想想那数千具被冻得硬邦邦的尸体,还有那些发青发白得渗人的一张张死不瞑目的狰狞面孔,石垣瑛太心里不由打了寒颤。 转身就对身旁的副官道:“马上通知各部队,停止追击,原路返回。” 却说高小山他们又连续跑了十几分钟后,高小山没有听到后面的动静,就让大伙原地休息一会儿,他则是敏捷地爬上一棵大树,侧耳倾听远处的动静。 此时已经来到凌晨5点钟,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高小山看不见也听不见来自后面的任何声音,只有春风吹拂树叶的唰唰声。 不对劲啊!怎么突然就没动静了呢? 高小山可不知道就是因为自己埋设了一个小小的诡雷阵,既然就将上千小鬼子吓跑了。 第1003章 紧张的等待 当然,吓跑鬼子的还有间隔一个小时腾空而起的两颗信号弹。 两军对垒,势力占据绝对优势的一方居然先怂了,这让高小山心里有些不踏实。 心想会不会是鬼子有什么阴谋,或是派出小部队在后面悄悄跟着。 如果是以前,高小山即使心里有怀疑,也不会冒着跟鬼子迎头相撞的风险前去侦查。 不是他胆小怕死,而是他有自知之明,有什么样的能力就办什么样的事,除非是万不得已的紧急事件。同时他也要对带来的小水他们几个新队员的安全负责。 但对于现在已经是气劲境高手的他来说,这些就不是问题了。 进入气劲境,提高的不仅仅是武功,更是对身体全方位的一次改造。 现在的他,不论是身体本身的力量、内力的浑厚精纯、耐力、速度、感知、敏捷和协调性,都比以前高出了不止一倍。 所谓义高人胆大,他自然就有全身而退的信心和把握。 高小山转头吩咐雷大海他们道:“雷大哥,你们在原地隐蔽休息,俺去侦查小鬼子的动向。” 说完就将身上的两个背包都卸下,背上的G-31半自动步枪也交给雷大海,他只带着一支索米冲锋-枪和一支手枪。 虽然在黑夜中,高小山也能清晰地看到小水和雷大海他们几人脸上担忧的神色,就微微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齐的小白牙道:“俺没事,去去就回,俺不在的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听雷大哥的指挥。万一……万一听见枪响,你们就按照原定的路线速度转移,俺会很快追上那你们的。” 吩咐完后,他也不再啰嗦,就如一头猎豹一样几个闪身就消失在树林之中。 雷大海他们佩服这位副团长的身手之余,也为他的以身作则的行为深有感触。 没有从过军的小水也许感触不深,但曾经在东北军呆过不短时间的雷大海、小七和黄大有几人却是知道,这种你累了帮你背装备物资,你疲了就出力拽着你走,有危险了就自己上让你原地休息,遇到敌人了就他来掩护让你跑的上级军官,打他们从娘胎里出来后就没见过。 这就是佣兵团的山子哥,由于他之前一直在战斗,后来又身负重伤,所以跟雷大海他们相处时间不长,真正在一起的时间也就今天半天半夜的时间,但是就是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将高小山宽厚、大度、稳重、爱护属下的种种优点都展现无遗。 先是分兵时将最危险的路线留给自己,让左明青走相对安全的方向。 而且还将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队员都派给了他,自己则是带着有拖油瓶嫌疑的雷大海他们。 而沿路走来,高小山既是指挥官,又是侦察兵,同时还是负重最多的辎重兵。可以说一支小部队在行军途中需要分工协作的各种职能,这位身居高位的副团长一人就包圆了。 这种当家人,就问你服不服?爱不爱? 所以,现在的雷大海和小七已经被高小山这个认识时间不长,比他们还年轻几岁的上校军官完全折服。 其实也是因为他们加入佣兵团的时间不长,又刚好是作战任务最多的时候,所以他们对佣兵团的几个当家的还不熟悉。 现在的佣兵团,对于周文、高小山和妙花他们三巨头,官兵们都是发自内心的爱戴。 周文就不用说了,是已经让千多号弟兄盲目崇拜的精神领袖。 高小山更像是佣兵团的娘,视每个官兵为兄弟,耐心、宽厚、大度,稳重,吃苦在前,任劳任怨。 妙花则像是佣兵团的爹,对官兵要求严厉而不苟言笑,但威严之下却有着一颗爱兵如子的心。 雷大海心服之余,也顿时感到责任重大。 他当然知道高小山让自己临时担任指挥不是看重自己的作战能力,现在的四人中,枪法武功他都比不过其他三人,但是作战经验和指挥能力却是以他为冠。 之前高小山已经展示了什么叫做优秀指挥官的能力,所以他现在才感到这个担子不轻,跟他以前担任东北军和义勇军军官时完全是两回事。 他也不敢掉以轻心,马上就让大家分散隐蔽,做好随时撤退的准备。 等待,是会令人内心产生焦虑的一种煎熬。 而对于未知危险的等待,更是会令人产生紧张和不安。 不多时,雷大海就听到了小水粗重的呼吸声,知道这个少年有些紧张了。 这也难怪,这还是小水第一次真正执行战斗任务。 上一次的遭遇战事发突然,加上小水亲眼目睹自己叔叔跟鬼子同归于尽后的愤怒,容不得他多想,而且还是远距离的射击,所以他没有过多的心理负担就马上就加入了战斗。 而这次则是不同,连续几个小时的跋山涉水已经耗干了这个少年的体力,加上长时间被鬼子追击让他的心里产生了紧张和恐惧。 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浸透,现在被凉风一吹,马上就开始觉得冰冷起来。 心里的紧张和身体的发冷,让他控制不住的呼吸急促、心跳加快,身体也开始有些抖动。 这时,作为过来人的雷大海和小七也发现了小水的异状,赶紧爬过去查看。 雷大海拿出自己身上的最后一听肉罐头,用刺刀撬开,拿给小水道:“小水兄弟,快把罐头吃了,你现在是身体有些着凉,吃点东西就会暖和过来。” “雷大哥,我没事,只是被风吹的有些发冷,过一会儿好?”小水少年心性,嘴上还强撑着。 “知道知道,你只是身体热量丢失有些快,吃了罐头就好了。” 小七知道其实主要还是小水过分紧张导致的身体不适,但却是照顾少年的面子,好言好语安慰他。 小水也就不再坚持,拿起罐头就吃了几口,然后递给雷大海道:“雷大哥,你和小七哥也吃几口。” 说罢又转头对在不远处趴着的黄大有说道:“大有哥,你也来吃点儿。” 黄大有则是抱着心爱的机枪对着他憨憨一笑,从衣服兜里掏了两听罐头出来晃了晃道:“俺有,俺的罐头可舍不得扔,刚才俺就乘着副团长没注意,藏了起来。反正俺有力气,背着也不觉得累。” 第1004章 安慰 黄大有没说错,他是真的舍不得将这么好的肉罐头给扔了。 想当初他背着叔叔黄以声来寻找周文的路上,可是真正的被饿怕了。以至于到了现在,他不管去哪里,身上不带点儿干粮或罐头就心里不踏实。 要说黄大有的食量也是惊人,现在是佣兵团仅次于体净和铁牛的第三个大肚汉了。 但他还有一个特点是体净和铁牛比不了的,就是特备抗饿。也许是上次沿路乞讨来太原的凄惨经历,他的身体就比别人跟加耐饿。 平时进行长途拉练训练时,他一般都不吃中午饭,用他的原话来说就是定量配给的干粮吃不饱,越吃还越饿,不如等到晚餐时两顿并一顿吃,吃起来才更加过瘾和带劲。 但他就是一天到晚不吃饭,也不见训练时跟不上,体力和力量都不见减弱,就连周文都连连称奇。 雷大海他们几个这么一打岔,小水的紧张就缓和了不少。 而雷大海示意小七和黄大有注意警戒,自己则是陪着小水吃东西,两人用刺刀挑着被冻成块状的牛肉,你一口我一口,很快就将罐头吃完。 只是黑暗中小水没注意,雷大海每次都是意思意思,专挑小块甚至刺刀尖上只是带点肉渣就塞嘴里,罐头里大半的红烧肉都进了小水的肚里。 雷大海还轻声跟小水交流起来。 他当然知道新兵第一次上战场是个什么心态,别看刚开始训练时小水还是他们的领头人,但训练跟上战场可是两回事。 而且小水乐于助人、朴实单纯的性格也深得雷大海他们这些义勇军的喜爱,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小水尽快摆脱初次上战场的一些心里负担。 谁知道一会儿副团长回来,还会不会继续被鬼子追着跑。心情越放松,身体的恢复就会越快。 “小水兄弟,你不说俺还真没想到,昨天白天跟鬼子的遭遇战竟然是你第一次参加战斗,真不像啊!倒像是个打仗的老手,一下子就杀了好几个鬼子。有5个吧?” “有六个。”小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澄清道。 “厉害!” 雷大海将竖起的大拇指递到小水眼前。 他倒不是为了安慰小水才这么夸赞,而是发自内心的赞扬和佩服。 一个还不满17岁的少年,参军时间连半年都不到,第一次参加战斗就打死6个凶残无比的小鬼子。这种情况别说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 放在原来的东北军里,你就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还认为你吹牛不打草稿。 所以雷大海的佩服是真心实意的。 小水看到雷大海发自内心的赞赏和钦佩之色,不觉心里也有些自得,下意识挺起了胸脯。 “雷大哥,你们第一次上战场是啥样?” “嘿嘿,俺可不好意思说,丢人。”雷大海想起自己第一次听见炮声的熊样,老脸都有些微红。 “雷大哥,你就说说呗,反正又没外人。” 少年人的兴趣一下子就被雷大海逗起来了。 “嘿嘿,说起来怪不好意思的。俺第一次上战场还是个小兵,啥都不懂,长官也不会给你指点,懵懵懂懂就跟着部队往前冲。对面机枪一响,俺就看见身边的弟兄像割麦子般一片片倒下,俺当时就吓坏了。” “那时啊!俺巴不得地上有个洞能够钻进去,只会趴在地上死命地刨土,脑袋已经完全蒙了,都记不起自己是在哪里,来干什么。” “可这时,对面不但机枪跟过年放鞭炮似的,无休无止的响着。头顶上的子弹就跟刮北风一样呼呼而过,而且还有大炮也打过来了。现在当然知道也就是75毫米的山炮,但那时俺哪知道这些,听见差点把耳朵给震碎的爆炸声,一时没有憋足,就……嘿嘿……尿裤子了。” “啊!”小水顿时傻眼了。 在他看来,这个雷大哥虽说枪法不咋地,但是为人豪爽直率,又乐于助人,在那些新队员中很有威信。而且听闻雷大海他们已经跟小鬼子打了两年的仗,心里更是敬佩得不得了。 他却是没想到,这个看起来身材魁梧,敢跟小鬼子拼命的威武汉子,居然在第一次上战场时尿了裤子,心里就觉得有些诧异,同时也有一些自我安慰。 好歹自己昨天跟小鬼子遭遇时没有被吓坏。 于是,小水反而不好意思起来,人家雷大哥都将自己的糗事说了,自己也要跟人家交心不是。 他就脸红红的放低声音说道:“雷大哥,不瞒你说,刚才被小鬼子的追的时候,我也有些害怕,心跳的厉害,而且……而且也有些想撒尿。嘿嘿!” 雷大海乐了,轻轻拍着小水的肩头说道:“害怕算不了什么,打过几仗,长了见识后,就不怕了。反正俺觉得,全中国的新兵里头,能够做到像你这样的几乎没有,要比胆量的话,你就是所有新兵中的头一个。” “真的?”小水一听就开始兴奋了。 “当然是真的。” “雷大哥。” “嗯,你说。” “我现在突然就不害怕了,心跳也不猛了,就想好好跟小鬼子真刀真枪干一场。” 雷大海再次竖起大拇指道:“不错,好样的,这么快就适应战场了。” 看到把小水的紧张给缓解下来,雷大海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作为一个老军伍,他见多了新兵的各种不堪,尿裤子都算不上什么大事,就怕紧张过度导致情绪失控,大喊大叫闹起来,那才是要老命了。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半个多小时,远处并没有传来枪声。 雷大海知道,没有枪声就代表是好消息,有可能是鬼子退回去了。 果然,不多时就看见高小山从树林中窜了出来,雷大海他们马上都站起来。看到高小山挺拔的身影,几人心里一直存在的些许不安也消除了。 不知不觉,高小山在他们心中的地位已经有一种定海神针的感觉。 “鬼子退了,俺跟了一段路,发现是一个鬼子大队,大约一千人出头。”高小山对几人说道。 第1005章 拖住鬼子 雷大海终归是当过军官的,马上就反应过来道:“副团长,鬼子怕是要急着去抢占冷口关了,没工夫跟俺们在这里纠缠。” 高小山赞同道:“俺也是这样认为,看样子咱们不需要去老虎峡了。” 高小山说完就低头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好像是拿定什么主意一样,对雷大海说道:“雷大哥,你说过小鬼子现在急着去占领长城关口,那他们最不愿遇到的事是什么?” 雷大海眼睛一亮,脱口说道:“那就是被什么事而给拖住了,被迫放缓脚步。” 高小山笑着说道:“雷大哥,等你通过了咱们佣兵团的各项训练,我会提议让你做军官。” 高小山如此说,那就是看中了雷大海的头脑和经验。 雷大海只觉得一股热流涌向心头,立刻生出一种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动。 他加入佣兵团倒不是为了升官发财,而是要杀鬼子报仇。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由于他年纪已经接近三十,在具体的军事技能的掌握和领悟能力就不如小七他们这些更年轻一些的队员。 所以他在训练中的表现就不是很起眼,只能算得上中规中矩罢了。已经做惯了军官的他,心里难免会有些郁闷。 而此时,高小山一句话就将他真正的最大优势给指了出来。 雷大海的长处并不是在单兵军事素质方面,而是他不论是做东北军军官还是义勇军军官,两年来跟鬼子斗智斗勇最后还存活下来的经验和指挥能力。 你想想,没有后勤没有补给的敌后作战长达两年的时间,还能带着手下弟兄来投奔佣兵团的义勇军军官,如果没有头脑和一定的指挥水平,怕是尸骨早已经发寒变干了。 而刚才高小山为什么不问小水和小七他们,就是因为他知道屁股下的位置才是决定意识的关键。 而雷大海也没有让他失望,马上就跟上了他的思路并说出自己的见解,这就是一个合格军官的素质。 佣兵团现在可谓兵强马壮,兵是强兵,装备是也当世最好最先进的,战术什么的都很先进,要说还有什么短板,就是还缺基层军官。 要培养一个优秀的士兵,只要经过仔细筛选,再有好的训练方法,加上舍得投入大量物资装备,半年就能练出来一批合格的新兵,上了战场打上几仗,也就变成一个优秀合格的士兵了。 但是军官的培养就不容易了,不仅仅是要有决断魄力和军事素养,更重要的是要有战场经验。 现在佣兵团技术兵种基本被留苏军官们占据,算是不缺,但是步兵军官的缺口依然很大。 虽然佣兵团也培养出了像穆青这般已经渐渐开始体现出自己特点的军官,但是大多数的连排级军官也顶多算得上中规中矩,没有很亮眼的人才出现。 要论单兵作战能力和战术能力,二分队的那些步兵军官随便拉出一个都是个顶个的高手,但是临机决断和战场应变能力就乏善可陈。 而周文对于未来二分队的期望可不止眼前他们表现出来的这点战斗力。 将来全面抗战爆发,这种数千人规模的战斗当然会很多,但是更多的可能是数百人甚至数十人的小规模战斗。 二分队一千多官兵,集结在一起作战,那就是一台相互配合、各司其责的精密机器,每个单位以及每个人都能发挥出自己最大的优势。 分散作战,那就是以班、排、连为单位,组成一个个战术小组,利用灵活多变的战术打击鬼子。这就需要大量能够独挡一面的基层军官。 而且对于如何在敌后作战,包括周文在内的所有军官都没什么经验,而已经在敌后坚持了两年游击战的这些义勇军战士就变成了现成的老师和教官。 高小山此时心里已经有了主意,但是依然还是征询雷大海的意见,问道:“雷大哥,凭你的经验,这种情况下咱们几人上前去拖住鬼子的可能性大不大?” 雷大海毫不犹豫地说道:“按照俺们之前跟小鬼子作战的习惯,拖住全部鬼子怕是做不到,但是拖住一部分鬼子的可能性倒是有。” 接着他就解释道:“小鬼子在中国狂妄惯了,最受不得中国人给的气,也吃不得中国人的亏,只要俺们追着他们的腚给他一下子,保准他要派兵回头来报仇。” 高小山接着道:“他调头咱们就跑,等他不追了想回去,咱们就再摸上去给他们一下子。” “对,但是要防止小鬼子设埋伏,小鬼子狡猾着呢。俺们一次换一个方向,宁愿多绕点儿路,让鬼子百忙一场。” 高小山和雷大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瞬间就将一个如何拖住日军的战术轮廓给勾画了出来。 高小山转头对着小水他们几个说道:“怎么样,大伙儿愿不愿意去捅小鬼子的腚眼?” 小水他们几个听着高小山他们商议的时候就精神开始振奋起来,此时哪里会犹豫,都异口同声赞同。 你想想,被小鬼子追着满大山跑和回去追着打鬼子,这从人的心理上说就是迥然不同的两种心态。 一种是被动憋屈,还有些惶恐和紧张。不说别的,单是精神上的压力就会凭空多消耗一些体力。所以才觉得累,觉得压抑。 另一种则是主动进取,从精神和士气上就会让人振奋起来,肾上腺素的分泌加快会让人兴奋,体力自然就恢复的快。 所以哪怕是之前体力消耗巨大,但现在几人都是摩拳擦掌,眼睛都一个个铮亮铮亮的,就等着追上去给小鬼子一个狠的。 但在追击之前,高小山又发出了一个让人更加振奋的命令。 “雷大哥,打一发白色信号弹,告诉主力部队咱们的方位。现在咱们也不怕暴露了。” 雷大海闻歌知意,嘿嘿一笑就掏出信号枪,对着天空就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 一颗白色信号弹咻地拖着一条长烟就飞向了天空。 雷大海心里则是兴奋不已,看样子副团长是想来场大的啊! 第1006章 杀个回马枪 雷大海知道,这个时候发射回应的信号弹可不仅仅是告诉佣兵团他们的方位,同时还有召唤主力过来一起打鬼子的意思。 不单是雷大海反应过来,就是小七、小水和黄大有也猜到了一部分意思,几人眼中更是透着兴奋之色。 要真是这样,他们这可是第一次跟随主力作战,想想周文带领的那些兵王的战斗力,想想那些数都数不清的机枪,那些锃光瓦亮的火炮,那痛杀鬼子的场面简直不要太美。 这样一来,大伙儿顿时感觉腿不酸了腰不疼了,浑身又充满了力气。 就在高小山准备给鬼子杀个回马枪的时候,周文正带领一分队四十几个兄弟当先而行,一路上放开速度疾奔而来。 要说他们和狮子岭的直线距离也不过是十几公里,但是走山路可就费事不少,遇到陡峭的悬崖和较深的山沟和山涧都要绕不少路,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也才走了一半的距离。 但他现在是心急如焚,就因为两发信号弹打出后,都没有收到回应,就说明高小山他们有可能遇到情况了。 走了一个小时后,他觉得大家的速度还不够快,当下就命令由他、妙花、体净、许大成、左明青和周明远等6人先行,其他人则在伤势已经无大碍的赵晓金带领下紧随而来。 要知道,上次高小山身负重伤后,周文就深深自责,就因为他冲的太猛才导致山子哥陷入日军的重围之中。 上次淞沪大战时,妙花、张晓平和许大成差点就被日军出云号上的重炮炸死,这次又是高小山和张晓平先后身负重伤。 这样算来,几乎是每次大战都有佣兵团的核心成员差点牺牲,这也让周文开始自省自己的冒险战术和急于求成的焦躁心态。 所以,现在他心里真的不愿意高小山再出现任何意外了,这样的代价他承受不了,佣兵团也承受不了不起。 看看周文带走的这几人就知道,这些人已经是佣兵团当前能够凑齐的所有高手。 周文和妙花就不用说了,其他几人都是劲生气或气生劲后期圆满的高手,而且还都是军事技能最出众的一批人。 这一分兵,周文他们的速度顿时就加快了不少。 当然,许大成虽然号称是佣兵团的第三号骡子,但是他的迫击炮还是扛在了妙花的肩上。 几人出发前都是将背包丢给后面的部队,只带着武器弹药,负重也就是十公斤不到的样子,妙花这个大高手再扛上一根二十公斤重的炮管也不算个事。 周文现在只有一个心思,就是先找到山子哥再说。 就在他们六人放开速度,风驰电掣般穿山越岭之时,周文就突然看见了远方那颗冉冉升空的白色信号弹。 这一刻,他一直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松了一点儿,但还不是彻底放松的时候,就因为这来迟的回应信号,说明他们肯定是遇到了情况。 但是好在基本确定了他们行军的方向没有偏离,那么找到高小山他们也就是时间问题。 随着时间的流失,在天边已经挂上一丝鱼肚白的时候,周文听到了隐约的枪声。 他脸色一变,马上说道:“快,他们跟鬼子交上火了。” 此时即使是已经跨入气劲镜多年的妙花也没听到任何动静,但是他知道周文的听觉比他敏锐得多,当然不会认为周文在说瞎话。 所以妙花马上道:“要不我们两个先赶过去。” 周文摇头道:“以山子哥稳重的性子,既然能发出信号弹,就说明情况还不会太糟,咱们还是先弄清情况再说。还是我先去,你带着大成他们随后赶来。” 周文看到妙花脸色一变就要出言拒绝,马上解释道:“我们两个先走,阿净和大成他们万一跟不上怎么办?” 妙花现在是怕了周文时常以身犯险的作风,所以一听周文要自己一人先行就条件反射似的要开口拒绝。 但是周文的解释也很有道理,现在还是黎明时分,山林中依然一片黑暗,以体净他们几个的能力不一定能够循着痕迹跟上来,必须有妙花这个高手带领才行。 这也是他之前将赵晓金留在后队的原因。 一般人察觉不到的一些行走痕迹,在气劲镜高手眼里就跟明镜似的。 而且他们作为一个战术小队,只有人员齐整时才能发挥出最大的战斗力。 由三个枪法入神的精确射手,两个当世最迅猛的突击手,还加上许大成这个炮神,这样的战术小队就是放眼整个世界也难找出第二个来。 周文嘴里说着话,手上却是像变戏法一样,将一颗颗不知从哪里掏出来的迫击炮炮弹,塞进了许大成半空着的背包里。 跟以前一样,在执行小组任务的时候,为了让许大成保持最佳的体力,最多只是让他这个自称人形骡子的憨憨背着迫击炮炮管,而每颗重达6.9公斤的重弹则是周文放在佛珠空间里。 1立方的空间可以放下整整六颗81毫米口径的重弹,如果是3.2公斤的轻弹则是能装下10颗,而且行军时还不用担心什么颠簸引爆啥的。 不然以许大成的体力,即使不用带迫击炮底座和炮架,单只是炮管和6颗炮弹加一起就是60来公斤,你就是把他累死也不可能跟得上战术小组的行军速度。 有人会问,既然是小分队作战,迫击炮主要就是消灭敌人重火力和压制敌人火炮的作用,只要炮打得准,消灭一个敌人的重机枪火力点或是炮击炮阵地,3.2公斤的轻弹的爆炸威力也绰绰有余了,行军起来不是更多方便吗?而且轻弹的炮击距离更远,炮手也更安全不是? 许大成这个一根筋的夯货却是坚持要用重弹。 还振振有词嚷嚷道:“是男人就应该用重弹,威猛够力不说,还特别让人提神带劲,越炸就越有准头。轻弹轻飘飘的就像是娘们用的东西,看着都不过瘾。” 这货的这套歪理在他们火炮组还真管用,崔大勇也傻乎乎的跟着起哄,每次行军时都被负重压得嘴歪眼斜的,但都死不改悔。 第1007章 摩斯密码 都说什么样的官带什么样的兵,一分队火炮组的6个人,性格现在都跟许大成一样属于傻大黑粗。 军事技能倒是很过硬,除了许大成和崔大勇,其他四人的炮也打得很准,放在别的部队都是可以成为炮王的存在,但是都沾染了许大成的自大嘚瑟,还认死理的毛病。 不过周文也拿许大成没办法,谁让人家确确实实是炮神呢。而且重弹的威力确实很大,不但会给敌人带来直接的毁灭,而且对他们的心理也是重大打击。 所以周文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不过许大成现在的心情却是不大好,为啥呢? 被鄙视了塞。 就在妙花同意留下来带他们几人后,不觉将一丝不满意的目光扫了几人一眼, 于是,包括体净在内的众人都知道,这是妙花有些嫌弃他们的修为拖了后腿,导致周文不得不再次孤身前出。 你想想,这几个全都是走到气劲镜大门口的高手,随便一个放出去都是寻常人堪称难得一见的武学大家,放到妙花这里居然被鄙视和嫌弃了。 你能找谁说理去? 而且奇怪的是,包括左明青和周明远在内的几人面对妙花的鄙视都生不出人任何不满的情绪,而是感到有些羞愧和憋屈。 要知道,他们几人中年纪最大的许大成现在也不过才22岁年纪。这般年纪就已经到了劲生气的大圆满境界,即使放在少林这种大门派中也是堪称天才妖孽的存在,但现在却是变成拖后腿的人了。 但实际情况确实如此,如果不是他们几个感知和速度上差了一筹,也不至于就让周文又一次孤身去作战,还特意将妙花留下来给他们带路。 许大成几人则是心里喊冤道:“不是兄弟不努力,而是周文和张晓平这俩货太过妖孽,连带妙花大师兄对人的要求也开始高得吓人。好像不到气劲镜就入不了他的法眼,山子哥不是也没到气劲镜么,人家还是二把手呢。” 就不知等他们几个见到高小山后又会做如何感想,会不会被刺激得哭起来? 周文将炮弹转给许大成的那一刻,也就表示战术小队已经进入临战前的准备,许大成随时要做好火炮支援的准备。 然后周文对着妙花略一点头,就转身向着远方的大山跑去。 现在6个通话器已经全部归位。周文一个、妙花一个、负责火炮支援的许大成一个,后面的赵晓金一个,再后面的二分队陈万里和朱锦辉各一个。 虽说现在佣兵团在赶路途中已经被分为了前后有一定距离的三个部分,但是由于通话器这种高科技的通信设备,让战场信息得以快速传达,所有指挥官都几乎同时知道前方出现了敌情,同时也知道周文又一次孤身前行。 于是,陈万里和赵晓金在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的同时,也加快了行军的速度。 却说周文又一次孤身展开行动后,心里竟然有些莫名的兴奋,连他都感到奇怪,莫非穿越过来后,自己内心居然藏着一颗喜好孤身冒险的心? 但不得不说,在这还依然昏暗的山林之中,周文的超强感知和视黑夜如白昼的能力,让他感觉就是鱼入大海,鸟飞天空,说不出的轻松自如。 身法和速度一旦全力展开,他在山林中疾奔的身影就像一道旋风刮过,所过之处,激起一片枝叶摇摆、草木横飞。 正所谓:下山如风、上山如……也如风,嘿嘿! 此时,远处的枪声在他耳中已经变得清晰起来,而且还传来了MG-13机枪那特有的哒哒声。 连机枪都动用了,说明日军跟高小山他们的交火非常激烈,已经不是什么狙杀和偷袭了,而是面对面厮杀起来。 当下他心里更急,边跑边将背上的半自动步枪拿在了手里。 在清晨天光还未大亮之时,也只有他还依然会采用精确射击模式而不是连发冲锋-枪。 就在他奔跑了一会儿后,突然反应过来,MG-13机枪的射击声并不是单纯的点射和连发,而是有规律的长短结合,就不像是对着敌人在射击,反而有些像是在有节奏的敲鼓……等等,这节奏好像有些熟悉。 紧接着,周文马上就有些明白过来,这哪是什么机枪声,这就是摩斯密码。 摩斯密码是一种时通时断的信号代码,通过不同的排列顺序来表达不同的英文字母、数字和标点符号。 它发明于1837年,是一种早期的数字化通信形式。不同于现代化的数字通讯,摩尔斯电码只使用零和一两种状态的二进制代码,通过点、划和中间的停顿,把各个字元以及标点符号彼此独立地发送出去。 在电码上就可以用按键的长短和连续按键来代表字元。 摩尔斯码在早期的无线电上作用是非常大的,它是每个无线电通讯者所须必知的。 因为通讯技术的不断进步,随后各国就在1999年停止了对摩尔斯码的使用,可是由于它所占的频宽最少,同时又具有一种技术及艺术的特性,所以在实际的生活当中就有着广泛的应用 周文他们在跟着周用宾学习电报技术的时候,摩斯密码就是必须掌握的基础课程。 他没想到,平时稳重实在的山子哥,居然会想出这种极负想象力的办法来传递消息,真是个天才的想法。 这让周文是又惊又喜。 但是他就此知道,高小山他们还没到生死攸关的危急时刻,这个时候能用机枪来发出摩斯密码,说明他们现在的战斗还算从容不迫。 于是,周文就放缓了脚步,开始侧耳细听机枪的节奏,在心里就开始排列24个字母的组合。 虽然在刚到山西之时,周文就要求老队员们不但要学习日语,同时还要会说简单的英语,摩斯密码本身就是用英文单词的组合排列。 还好,高小山在学习方面从来都是积极的,所以他的英文水平在佣兵团中也是名列前茅,这才有了今天的机枪发密码的壮举。 第1008章 祸从天降 那么,高小山是怎么会想到用摩斯密码给周文通报信息的呢? 原来,高小山决定跟着鬼子的撤退行踪去捣乱后,先是将几人的背包都找了个容易辨认的地方做了标记后藏了起来,然后大家都只携带武器轻装上阵,就跟着鬼子留下的痕迹追了上去。 之前高小山他们已经被这伙鬼子追跑了十公里多的山路,不但是雷大海、小水他们的体力来到了一个极限,就是鬼子的体力也开始出现了问题,所以他们往回走的速度就慢了下来。 要知道,山地追击可是一个体力活。 追的时候,人比较容易兴奋,有亢奋的精神支持,即使出现身体的不适也还能坚持。 但追击无果往回撤的时候就不一样了,不但白白跑了那么远做了无用功,而且想想还要往回走10来公里才能跟主力汇合,心理就难免出现变化。 心里的一口气泄了下来,就感觉腰疼背酸的,脚步都要沉重了几分。 别看小鬼子现在号称亚洲第一强军,平时训练也算比较严苛,按说体力上应该不成问题。 但实际情况是,每个鬼子士兵作战的负重也不轻。 日军的负重也分为行军负重和作战负重,行军负重,除了武器弹药还有全帆布式背囊,各种单兵装具,如军毯、携行帐篷、雨衣、饭盒和步兵锹等均用背囊上的帆布带予以捆扎固定。 这样全部算下来,日军单兵的负重也达到了二十公斤以上。 如果有战斗任务,一般日军会将背囊放在中军,只是携带作战需要的装备上战场,但就这些弹药和装备的作战负重也在10公斤以上,机枪手和炮手的负担更重。 而现在鬼子24联队的1大队可没什么中军来给他们保管背囊,他们已经远离联队主力10来公里,只能是背着全部行囊来追击。 这样算下来,这些鬼子都是背着20公斤以上的负重急行军了十来公里,其中不知爬了多少座山头,不要说人,就是头骡子也要感觉累。 关键的问题是,他们现在还要原路返回去,之前爬了多少座山,现在还得一步不差地走回去,想想就让人感到沮丧。 虽然鬼子大队长还是按照战时条令,专门安排了一个中队在后面担任警戒,但是由于士气低落和体力的消耗,担任警戒的鬼子们在精神上就难免出现松懈。 而且在他们看来,之前被追得惶惶不可终日,只会亡命逃窜的中国小部队,怎么还会有胆子来捋皇军的虎须。 更何况,老子们追人都追的舌头都差点塔拉出来,你们被追的那还不人人累成了狗,恐怕正躲在哪个犄角旮旯烧高香吧? 所以当艺高人胆大的高小山带人摸到鬼子后队近前的时候,居然没有被鬼子察觉。 这可是天赐良机。 高小山一挥手,小水、小七散在他左边,雷大海和黄大有则在他右边,5个人一字排开,间隔不过几米,就端着枪照着前方若隐若现的黑影就搂了火。 不要小瞧高小山他们才有5个人,但是两支索米冲锋-枪,一挺G-13机枪和两支半自动步枪在瞬间的爆发输出能力却是出乎意料的猛烈。 “砰砰砰……” “嗒嗒嗒……” “哒哒哒……” 五支枪的火力覆盖宽度接近100米,这个宽度内的日军,还要你在子弹的直线距离内没有树木遮挡,被子弹咬上的几率就几乎接近百分之百。 高小山他们这时可没有什么精确射击之说,都是凭着经验,在保持枪口平稳的前提下,尽可能快的将枪中的子弹倾泻出去,就连黄大有都难得的用上了连续的长点射。 在这种昏暗的视线下,玩的就是乱枪打死老师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揍,根本不给对方反应和还击的时间。 雷大海这货终归是训练时间短了些,加上好久没有杀鬼子也心痒了,扣着索米冲锋-枪的扳机就不松手。 以索米冲锋-枪每分钟高达900发的射速,不到10秒钟就将一个弹鼓打光。 但这还不算完,只见他手脚麻利地又抽出腰间的二十响驳壳枪,手腕一翻,又是一个突突将20发子弹瞬间打光,这才在高小山示意下掉头就跑。 雷大海这下算是过了一把瘾了。 这种痛快的倾泻子弹的方式,在他的军事生涯中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就是训练中也不敢这么打。 你还别说,雷大海枪法虽然不咋地,但运气却是出奇的好。 上次他还是义勇军的时候,在浅滩村的铁路边与鬼子狭路相逢时,他用驳壳枪随便冲着黑暗中打了10发子弹,就击毙击伤包括鬼子机枪手在内的七八个人。 而这次同样是对着黑暗中的鬼子一通乱射,居然当场就扫倒了十几个鬼子。 从效果上来说居然是5人中最好的,超过了枪法比他高出不止一筹的高小山和黄大有。 更奇葩的是,他用索米冲锋-枪连发射击时由于控制不住枪口的跳动,导致大部分子弹都打高了。但是,打高的子弹在动能衰竭后就开始下坠,这些子弹的落点说巧不巧地正落在鬼子的前队人群之中,大部分子弹都落在树干或是地上,但就有那么一部分是落在人体上,这可就要了鬼子老命了。 动能衰减后的子弹依然带着血肉难以抵挡的穿透力,在前队行走的这些鬼子才叫做倒霉,一点准备都没有,就被嗖嗖飞来的子弹撂倒好几个,其中就包括他们的中队长。 一颗9毫米的子弹正正击中这个鬼子中队长的脊柱,而且由于穿透力减弱,直接就嵌在他的脊椎骨中,让他当场就成了半身不遂的残疾人。 这才是,人在山上走,祸从天上来。 所以,别看他们这番乱枪扫射仅仅是每人打了一个弹匣就跑了,却是造成了鬼子二十来人的伤亡。 当然,这些情况高小山他们不知道的。 现在他们只知道刚才的偷袭虽说将小鬼子打得一脸懵逼,但无异于是捅了一个超级大的马蜂窝,众人头都不带回的闷头就跑。 第1009章 最大的惊喜 他们跑了将近一分钟后,鬼子的枪声才陆陆续续响了起来,但是他们早已遁入黑暗的树林之中,鬼子的枪声反倒变成了为他们送行的锣鼓鞭炮。 几人气喘吁吁地一口气跑出了几里路后,高小山发现情况不对,赶紧叫众人停住。 他发现鬼子居然没有追来,这就有些蹊跷了。 鬼子什么时候变成忍气吞声的受气包了?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不想着报复回来,难道是布置陷阱想引诱几人上钩? 一系列的问号在高小山脑袋里冒出。 当然,这些都难不住现在已经是气劲境高手的山子哥。 不清楚,去侦查一番不就清楚了嘛。 高小山有这个自信,这些鬼子即使埋伏起来也不可能躲得过他现在大幅增进的感知力和观察力。 所以高小山就命令众人原地休息,自己则是再次孤身返回,去查看鬼子的动向。 等到高小山侦查转回的时候,脸上居然带着一种好气又好笑的表情。 原来,鬼子居然没有设什么陷阱和埋伏,更没有派人来追击,而是抬着尸体和伤员跑逑了。 高小山不知道的是,鬼子中队长中弹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这个中队的鬼子群龙无首,几个小队长商议了一下,觉得现在不是跟这支小部队纠缠的时候,还是早早追上大部队,让大队长阁下定夺才是正理。 换句话来说,就是鬼子认怂了。 要知道这个鬼子中队一百来号人现在已经是身心疲惫,士气低落,一心只想赶快跟大部队汇合,哪里还有丝毫战意。 这可不行,你认怂老子就不打你了?这可能吗? 高小山虽然不知道鬼子那边出了什么状况,但是趁你病要你命的道理却是知道的。 但问题是,现在鬼子虽然一心只想着逃跑,但已经开始保持应有的警惕,就凭自己这几人想将鬼子拖住也是有些困难。 再加上天也快亮了,除了打几枪黑枪,像刚才的那种偷袭方式已经不太可取。 鬼子可是有一百来号人,一旦发现偷袭者的身影,无数的步枪机枪打过来,难免就会出现伤亡,这可就不值当了。 高小山想到这里,就心里叹道:“哎,要是一分队的兄弟们都在就好了,只要分出几个战斗组绕到鬼子前面去堵住,这百来号鬼子就别想再走出大山去。” 就在这时,高小山突然就一个转念,想到周文以往的一贯做派,很有可能是先抛开大队带着妙花或是赵晓金全速赶来。 那么,以一个气劲境高手的速度,他现在应该距离这里已经不远了,如果能将日军的情况早些通报给他,他就能用通话器马上进行战斗部署,留下鬼子的可能性就大大增加。 问题是怎么通知他呢? 然后,得益于高小山跨入气劲境后连带头脑都比以前活络了许多,他看见黄大有在细心擦拭心爱的机枪时,就有了一个不成熟的想法。 他马上用纸写下了一串字符,就问黄大有,能不能按照字符的排列方式用机枪打出来。一个点就只开一枪,两个点就连开两枪,其中的间隔时间大约是多少,都跟黄大有作了说明。 他还真没想到,黄大有看了几遍就记住了开枪的节奏,然后就对着天空开始了摩斯密码的发射。 这也是有黄大有这种将机枪都能玩出花来的高手,单点射和两发点射都能控制自如,就这么将一套不算复杂的密码发了出去。 而且,高小山还生怕周文没有反应过来,让黄大有一连发了三遍。 远处的周文也拿出纸笔进行记录和解读,很快就弄清楚了前方的情况。 周文大喜过望。 原来,在周文知道鬼子开始向冷口进发的消息后,就有了找鬼子麻烦的打算。 要知道这段时间佣兵团不得不隐藏踪迹,避开日军气势汹汹来寻仇的兵锋,兄弟们都憋着一股气。 现在鬼子不跟你玩了,想掉头去抢夺占领冷口的战功,周文则是开始要找机会出气了。 现在正好是瞌睡遇上了枕头,山子哥创造了一个全歼鬼子一个中队的机会。 按理说已经习惯了拿鬼子大队和联队当肉的周文,怎么会对歼灭一个中队的小鬼子这么来劲?将鬼子这个大队一千多人全留下不香吗? 这就是现在的态势决定的,日军1大队虽说距离24联队差不多有还有七八公里的距离,但是鬼子一直在不停的运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只会与联队主力越来越近。 而佣兵团现在同样是分成了前后相隔几公里的三个部分,作为主力的二分队那些火炮连和机枪连要想绕到鬼子大队的前方设伏已经不太可能。 不能打出其不意的伏击战,周文就绝不会去打硬碰硬的追击战和攻坚战,还是那句老话,不是打不过,而是歼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这种买卖不值当。 更何况万一鬼子联队主力也增援上来,那时就是想安全撤退都很难。 但鬼子这个中队就不一样了,即使二分队来不及赶上,就凭一分队的几十号兵王弟兄,周文也有把握在短时间内将其全歼在这片山野之中。 反正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观念,先收点鬼子的利息也是一件令人振奋的好事。 于是,周文马上就通过通话器做出了部署。 他先去跟高小山汇合,然后等到妙花和许大成他们赶到后,也不再等待一分队的其他兄弟,直接就带着高小山、妙花、许大成、体净、左明青和张明远几人绕路去堵在鬼子前面。 一分队其他人则在回合了雷大海他们之后,在赵晓金的带领下从鬼子背后发起攻击。 别看这只是个前堵后追的简单战术,但在一分队这些兵王们手上用出来,那就是真的堵得住、追的上,最后必然就是包围战。 几十人包围并彻底歼灭鬼子一个180余人的中队(他们还不知道现在鬼子只剩下150来个了),也就只有佣兵团这支当世唯一的特种部队才会有这般底气和自信。 当周文见到高小山的时候,才知道今天最大的惊喜不是小鬼子送菜上门,而是山子哥居然已经是一个如假包换的气劲镜高手了。 第1010章 别来无恙 此时天色已经放亮,周文没有费多大事就寻到了高小山他们的踪迹。此时周文很高兴,已经一个月没有见到山子哥了,不知道他的伤势恢复了没有。 于是就没有用日常的学鸟叫来联络,而是开口高声道:“天王盖地虎。” “宝塔镇河妖。书生,俺们在这儿。”树林中响起了高小山那熟悉的声音。 声音未落,从林中就转出一人来,挺拔的身躯,黝黑发红的脸庞荡漾着开心的笑容,还有那一排看着就感到亲切的小白牙。 “山子哥,久违了。” “书生,别来无恙否?” 兄弟两人开着玩笑,同时大步向前,大笑着就拥抱在一起。 心情激动之余,周文放开高小山,后退一步,开始上下打量高小山,想看看他伤势情况。 这一看不打紧,周文突然总感觉今天的山子哥好像跟以往有些不同。 高小山也很配合地摊开双臂,笑吟吟地任他细看。 周文一看就就发现了问题。 不对劲,今天的山子哥就这么一站,怎么就有种渊渟岳峙的深邃之感,身上又有一种和谐自然的气机流动。 周文马上就反应过来,压抑着心中的激动问道:“山子哥,你这是……” 高小山相当肯定地的点点头道:“嗯!” “哈哈哈……好!太好了!恭喜你,山子哥。”周文大笑着再一次拥抱了高小山,此时他心中真的是欢喜无限。 不容易啊!山子哥真的不容易。 按照妙花和赵晓金这两个武学大师私下里的评估,目前佣兵团里已经走到气劲境大门口的人就有高小山、许大成、体净、左明青和周明远几人。 其中左明青和周明远是最近才到了气生劲的后期,境界还不够稳固,破境的时机还不到。 但其他三人中,高小山的破境却是最难的,甚至有可能被后来的左明青和周明远追上超过。 主要原因就是高小山的管理工作太过繁琐,而且他性格又是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用在感悟武道上的时间就少之又少。 再加上高小山年少时就跟着他父亲和王胡子当了山大王,哪里有什么武学大家来指点,练武学的都是民间的野路子,在基础方面就不够扎实。 而许大成和体净则是不同,两人虽然性格迥异,一个是个性粗放大咧咧,一个又木讷憨厚,但是都是心思单纯之人,反而更加契合破境需要的无为而治的心性。 而且两人的武学底子都比较扎实,体净就不用说了,少林弟子的出身让他的起点就已经远远超出了常人。 而许大成则是大户人家,请的武学师傅也算是颇有声望的名师,虽说还谈不上是什么武学大家,但是在基础方面却是教得很用心也很扎实。 而且许大成这货也有几分学武的天分,在少年时期就一直稳稳压了同样拜了六合拳名师的周文一头。 所以妙花他们认为体净和许大成跨入气劲境的几率和速度都要高于高小山。 但即使是妙花和赵晓金这种武学大师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谁都没想到是高小山先行了一步。 但是,高小山作为佣兵团的二把手,他被武学境界所困的压力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 所以周文才觉得高小山真的太不容易了。 当然,他也猜到了高小山破境的关键因素,就是他陷入日军围攻中的搏命拼杀,激发出了他生命中的潜能。 妙花师兄就曾经说过,生死之间有大恐怖,但同时也是大机遇。 上次张晓平破境也是在差点被日军重炮炸死,伤愈后就自然而然成了气劲境高手。 但从周文的内心来说,如果每个兄弟都要经历这种生死考验才能跨入气劲境,那他宁愿他们就一直不要破境好了。 “书生,俺终于追上你的步伐了。”高小山同样激动道。 周文郑重说道:“山子哥,前路漫漫,我们当并肩而行。” “对,并肩而行,不管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俺都与你共同面对。”高小山也坚定的说道。 两人这一番交流,倒是把雷大海和小七听得一脸懵逼。 他们两个只会一些粗浅的军中武技,什么这个境那个境的都不知道。 而已经经过师傅教导的小水和黄大有则是一脸的羡慕,都在想着自己是不是有朝一日也能达到这个境界。 就在这时,妙花也带着体净他们赶到了。 刚才周文体察了半天才看出高小山破境,但妙花这种真正的武学大师眼力何等敏锐,只是一眼就已经发现,当然也是又惊又喜。 许大成和体净两人倒是不会有什么失落之感,本来他们就没存着比较之心,都是为高小山感到高兴。 但左明青和周明远心中的震惊和羡慕却是溢于言表。本来他们这些武当弟子来到佣兵团后,在武功方面或多或少还存着一些小小的优越感和傲骄之气也瞬间熄灭了。 高小山可没经过什么大派的熏陶,也没有什么高深的武学底蕴,但是人家却是一步步踏踏实实地走过来,现在则更上一层楼,成为了这个世上真正的武功绝顶高手。 所谓“天道酬勤,厚德载物”,说的就是高小山这种勤勤恳恳,品行高洁之人。 如今算是老天开眼,让付出者终得回报。 就在众人都纷纷恭贺高小山之时,却见他分开众人,来到妙花面前,恭恭敬敬稽首行礼道:“小山谢过大师兄!” 妙花也站着不动坦然受了他这一礼,这才正色说道:“我只是你的引路人,主要还是山子你的勤奋和机缘。今后我们都是同道中人,当相互扶持,砥砺前行。” 在旁看着的周文心里也是一阵感叹。 他当然知道高小山这一礼的缘由。 要是没有妙花这几年毫不藏私的悉心教导,即使有自己般若之气的帮助,大王庄出来的这些兄弟们想要武功有所大成是想都不用想。 要知道,在武学方面,野路子跟大派弟子相比,最大的劣势差距就是武学底蕴和基础严重不足。 第1011章 亦师亦友 在大家都是中低境界的时候,这些差距也许还不是很明显,但是随着武功的增进,先天的不足就会让野路子出身的武人进步越来越慢,最后被彻底拉开距离。 不要说什么气劲境,就是在中期阶段想再进一步也是难如登天。 武功到了更高的阶段,就不是苦练能够练得出来的,需要的悟性和对武学的理解就会跟你从小接受的武学底蕴和武学知识有关。 包括武学上的眼界,基础知识、好的学习方法、基础动作的标准、对人体的研究和理解,甚至还要借鉴一些其他门派武学的精华。 这些知识和理念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掌握的,必须是哪些传承了无数年的高门大派,一代代人积累沉淀下来的。 而妙花之所以在佣兵团的威望那么高,就是他将那些老兄弟们在少年学武时基础不牢的缺点基本都给纠正了过来。 哪些动作不正规,哪些招式是花架子,这种招式的用途是什么,跟下一招如何连贯自如等等。 最关键的是,妙花在武学理念上的讲解才算是给兄弟们打开了眼界,在心中种下了一颗武学的种子。 这就让兄弟们在理解力和悟性方面得到了一种质的飞跃。 这才有了大王庄这些老兄弟几乎人人都跨入了劲生气的阶段。 高小山他们对妙花的尊重是发自内心的,这个时代也只有师傅才会这样无私的将这些绝活传授给徒弟。要是遇到不咋地的师傅,也许还会将一些绝招藏着掖着,生怕教会徒弟饿死了师傅。 妙花由于门规所限,不会直接传授少林心法,但是他却是将少林的武学理念和练武的方法教给了众兄弟。 这种亦师亦友的关系,才让高小山向妙花郑重施礼,而妙花也坦然受之。 几人叙完别后之情,周文这才将自己的计划跟高小山说明,然后就命令雷大海带领小水和小七他们继续原地等候,他和高小山、妙花带领其他人准备绕路去堵截鬼子的退路。 不料黄大有却是主动提出要跟周文一起行动。 他当然知道周文他们堵截鬼子的任务很重,战斗也必然很激烈,他觉得自己能帮上忙。 周文知道黄大有的能力,说是机枪枪王也不为过。 现在战术小分队突击手和精确射手以及炮手都有了,就缺一个压制火力的机枪手。 但这次是要绕路赶在鬼子前面,而且还不能让鬼子跟大队汇合,这就要求速度要够快,所以他有些踌躇。 黄大有知道周文顾虑什么,就保证道:“书生,俺保证能跟得上你们,绝对速度俺比不过你们,但是长途行军的耐力俺也不差,就带上俺吧。” 黄大有最后都有了哀求之意,而眼睛则是不敢去看妙花有些不耐的眼神。 要知道,自从黄大有加入佣兵团以后,其实还是有对新环境的忐忑和一些自卑。虽然他的武功底子也不错,机枪的操控水平也是得到兄弟们的认可和钦佩,但是在其它技能方面表现就不是那么突出了。 特别是拜了妙花为师傅后,经常因为学习能力差被师傅训斥,让本就有些木讷的他更是无所适从。 说来也怪,也许是老天给了你一个天赋,就会让你失去某一些功能。 黄大有武功方面也算有天赋,抱起机枪更是一个枪神一般的存在。 但是在某些技能方面,接受能力就有些烧脑阔了。 一个是驾驶技术不行,大多数晕车的人是坐车会晕但是开车就不会晕,而他却是个奇葩,坐车不晕开车晕,拿起方向盘就打哆嗦,脑袋就发懵。 文化知识的学习能力更是不行,拿起书本就打瞌睡,而且还是真的会睡着。不要说学什么日语英语,就是看地图、背密码都不行,今天教会了,明天就忘了。 还有一个致命的缺陷,就是方向感极差,如果没有人指引,他自己就能给自己转迷路了。 气得妙花都出手揍了了他几顿,但是没用。 后来周文也回过神来了,知道有可能是他的先天缺陷,就跟妙花天生距离感缺失一样。 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个门,这师徒两个算是绝配了。 周文知道了这些后就决定扬长避短,将他擅长的优势发挥到极致就行。 其它的就不勉强了。 所以在其他队员上文化课学知识学技术的时间,同样安排他进行身体训练。 而黄大有也知道了自己的短板,所谓知耻而后勇,他就在武功方面和战术动作方面下死力气训练,在周文般若之气的帮助下,又被妙花有针对性的指导了几次,居然就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内进入了劲生气的阶段。 就连妙花也暗叹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可惜的是将来的前途也就是大头兵一个,还属于不能在大山中单独作战的那种,不然没被敌人打死也会自己迷路给饿死。 像妙花这种心气比较高的人,当然希望自己的徒弟也样样都是一把好手,有时就难免恨铁不成钢,对徒弟过于严厉了一些。 黄大有虽然性格憨厚木讷,但不代表他是傻子,谁对他好谁对他有意见,他心里是明明白白的。 所以他对妙花这个师傅是打心眼里尊敬,当然也有很大一部分是敬畏。 但对周文就不同了,这个就救了他们叔侄俩的大恩人,黄大有除了感激之情,还有就是觉得这个小叔叔特别亲切和信赖,不管有什么为难之事他都能帮你解决,所以平时除了跟小水比较亲近外,就跟周文也特别亲,有什么话也愿意对周文说,弄得妙花都吃味不已,到底谁才是他师傅啊! 说起黄大有称呼周文为小叔叔,也是有些让周文哭笑不得。 其实黄大有还比周文大了半岁,是黄以声逼着黄大有称周文为叔叔,周文推辞不得,只准许黄大有私下叫他叔叔,平时还是叫书生。 不然一个一米九的大汉追着他叫叔叔,就是他也会怀疑是不是自己长得有些着急了。 第1012章 让出指挥权 黄大有心思不多,为人实诚,这次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师傅和小叔叔会遇到危险。 他虽然文化知识的学习能力不行,但是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具备的,知道这种五六人的小分队要想堵住鬼子100多人不要命的冲击,枪法精准固然很重要,但火力的密度才是能否压制住敌人最关键的一环。 一旦火力不够让日军冲到近前,难免就会出现短兵相接的凶险场面。 所以黄大有才会甘冒被师傅训斥,也要主动请缨跟随。 而且他现在武功境界已是劲生气的初期,体力和速度也勉强能跟得上。 周文当然知道,如果有黄大有的加入,堵截鬼子的把握就更大了。但是他考虑的是黄大有加入佣兵团的时间不长,新兵训练的科目都没完全完成,而且战斗经验也欠缺,就怕他出现什么意外,所以心下有些踌躇。 妙花突然出声道:“就让他加入吧,雏鹰总要经历些风雨才能展翅高飞。” 妙花其实一开始是有些恼火的,不仅仅是觉得黄大有有些自不量力,而且这段时间来对黄大有也有诸多的不满意,导致心里有些条件反射般就要反对。 但他看到黄大有对自己躲躲闪闪的眼神,还有就是感觉到他内心就是单纯为了自己和周文的安危着想,心里就不由一软,开口同意了。 既然人家师傅都同意了,周文自然就不好再反对。 这时,高小山走过去,将黄大有的机枪拿了过来自己扛上道:“俺帮你拿机枪,你只管专心跟上队伍就行。” 妙花却是伸手又将机枪从高小山手中夺过来,看着一脸愕然的高小山道:“我是他师傅,还是我来拿吧。” 说完又将黄大有的子弹挂包也摘了下来自己挂上,对黄大有说道:“你就跟紧了我,记住呼吸的要领,注意自己的安全就行。” 要知道M-13机枪用的是75发子弹的弹鼓,一个机枪手平时随身携带4个备用弹鼓,加上机枪上的就是5个弹鼓共375发子弹,还配有手枪和其它装备,身上的负重少说也有将近二十公斤。 而且马鞍形弹鼓的体积偏大,就没有合适的子弹袋安放,只能用两个挂包将4个弹鼓分别斜挎在身体左右两侧,方便随时换弹。 妙花将机枪和弹鼓都拿掉后,黄大有就只剩下随身的手枪和水壶急救包等几样轻装备,相当于是空手行军,速度自然就会轻快不少。 黄大有难得见到师傅会如此和蔼地对待自己,不觉眼圈有些发红,重重的点头应是。 妙花心里也是有些自省,是不是平时对这孩子要求太高了,过于严厉了些。 大家收拾利落,就很快上路,不多时就在雷大海他们羡慕的目光中,消失在远方的密林中。 大约十多分种后,赵晓金带着其他队员也赶上来了。他听闻雷大海的汇报后,就转身对着身后的李虎说道:“大虎,后面怎么打,由你来指挥,我也听你的。” 这就是赵晓金这个大师兄虚怀若谷的胸怀。 他知道自己经历的战斗还不算多,指挥经验更是欠缺,周文之所以让他带队行军主要还是要靠他给大家引路,但马上就要面临战斗,赵晓金也不愿意图虚名去逞能,他不能拿兄弟们的生命开玩笑,自己现在还不适合担任战场指挥。 所以他马上就将指挥权下放给李虎。 在佣兵团的老兄弟中,要说枪法和军事技能,超过李虎的就有二嘎子和牛宝,要说武功,突击组的孙大柱也要稳压他一头。 但要说性格沉稳大局观强,那就要数李虎了。 这不是赵晓金单方面的观点,而是周文、高小山和妙花他们都是这么认为的。而且平时也着意对他进行培养。 现在就是个锻炼李虎独当一面的机会。 李虎也知道现在不是矫情和谦虚的时候,就站出来说道:“俺谢过大师兄和兄弟们的信任,俺也没有什么妙招,就只要追上鬼子,也不用交战,就在后面缀着。等书生他们在前头打响,咱们就从后面发起攻击,争取短时间把这股鬼子吃掉。” 李虎也很照顾情绪地咨询了二嘎子和孙大柱几人的意见,见大家都没异议,就带着队伍出发了。 现在他们距离鬼子有差不多半个来小时的路程。 虽然一分队这些队员比起周文他们的行军速度要慢不少,但比起已经快要精疲力尽的鬼子却是快了许多。 加上李虎也命令大伙将随身的背包和不需要的轻重都留在原地,要追上鬼子也不费多大事。 而雷大海、小水和小七他们三个则是继续原地留守,等待二分队的大部队上来。 战斗时刻就不考虑他们几人心里失落的感受了,再说他们三个走了一夜的山路,又追着鬼子打了个偷袭战,现在的体力和身体情况都不容许他们再参加战斗。 李虎他们轻装急追,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追上了鬼子后队,听到担任尖兵的赵晓金回来通报后,李虎就命令以战斗队形在鬼子后面悄悄跟着。 所谓战斗队形,老兄弟们都已经熟悉的像是刻在骨子里一般。 两个突击组在前,排成宽度100米的散兵线,由赵晓金引路,始终跟鬼子后队保持4-500米的距离。 左后50米是二嘎子的步枪一组,右后50米是牛宝的步枪二组,组成一个倒三角战术队形。 李虎的步枪二组居中,他的左后是崔大勇的火炮组(现在只有一门炮击炮),右后是刘黑带领的机枪组5挺机枪,同样是一个倒三角队形。 这里有人会问,机枪组的组长不是马叔吗?怎么他没来? 原来,在佣兵团拉倒外线作战后,考虑到马叔的年纪和身体的不便,周文就将马叔安排到了赵长树的模范旅担任机枪教官。 虽然马叔不太乐意,但他也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 随着一分队这些年轻后生的武功越来越高,身体素质越来越好,佣兵团的战术要求也越来越精细,马叔的身体已经有些跟不上战斗节奏了。 第1013章 困兽犹斗 当然,这并不是说马叔就没用了,周文一如既往视马叔为佣兵团的宝贝人才,只是准备将他的作用发挥到培养新人上面。 马叔可是从军阀混战时期就经历无数战争的老兵了,要经验有经验,要技术有技术,而且又是在大王庄就看着周文如何一步步训练兄弟们,对于如何训练新兵和培养优秀机枪射手都已经很有心得。 别的不说,就是现在一分队自刘黑以下的5个机枪组队员,现在个个已经都堪称优秀的机枪射手,就能看出马叔带徒弟的水平。 未来的佣兵团虽然不会大规模扩大一线战斗部队,但预备队的建立还是很有必要的。 你想想,不久之后就是长达八年的艰苦抗战岁月,佣兵团一线部队不知道要经历多少次战斗,人员伤亡是必然的,预备队就是要做好各项训练,随时准备补充一线部队的损耗。 而马叔就被周文视为未来预备部队的总教官,其作用同样不可小觑。 只要看看马叔被派去担任模范旅的机枪教官才几天时间,赵长树就时不时跟周文暗示,是不是就此将马叔转到模范旅安家落户就可以看出,像马叔这种既能上阵杀敌,又懂培养新人的人才,不论在那支部队,都是长官眼中的香饽饽。 周文当然不会同意,何况人家马叔也不可能愿意离开佣兵团。 要知道马叔可是跟王胡子他们是一辈的,属于佣兵团的长辈级人物,整个佣兵团现在也只剩下了老吴叔、老张叔、老魏叔以及马叔四人。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而现在仅存的这四个老字辈全是佣兵团的宝贝,有他们在,佣兵团的老兄弟们心中就有了依靠和支撑。更不要说这几个老字辈在佣兵团的作用。 老吴叔这个佣兵团的后勤大总管就不用说了,就是老张叔和老魏叔也是后勤上的一把好手。 这些人周文又信得过,每每遇到战事,周文都是将后勤这一块随便扔给他们任何一人,都会给你办的妥妥帖帖的。 这些宝贝,周文供着哄着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让给别人,就是自己的学长也不行。 却说李虎带领一分队的兄弟们尾随着鬼子走了不到三里路,就听见前面传来了突然而激烈的枪炮声。只要听听那熟悉的开火节奏,就知道是周文他们已经跟鬼子交火了。 李虎大手一挥,四十几条如狼似虎的身影就朝着鬼子后队猛扑过去。 “哒哒哒……” “嗒嗒嗒……” “哔嗯!哔嗯……” “轰轰轰……” 人未到,各种子弹和炮弹就从鬼子的背后汹涌袭来。 现在一分队的火力覆盖可不只是照着鬼子一通乱打,而是根据倒三角队形的不同位置,打击的目标也不相同。火炮打前端,机枪扫中段,冲锋-枪打近前,步枪找鬼子机枪手和掷弹筒手。 只是一瞬间就将殿后的一个鬼子小队打得哭爹叫娘,根本来不及做出有效反应就溃散而逃。 而李虎心中却是毫无欣喜之感,反而心中一凛,叫道:“不好,鬼子没有战意,怕是全部都冲向书生他们了。” 李虎已经跟鬼子交手不是一次两次了,对鬼子的战法和凶悍的斗志已经深有体会。 一般情况下,鬼子即使骤然遇袭,也不可能不战而逃,而是会就地组织防守,寻求机会反击。 现在的情况只能说明鬼子已经毫无战意,一心只想逃命。 有人会问,鬼子没有战意不是更好吗?只管追着痛打落水狗就是了。 但战场上还有一句老话,就是溃兵易追不易挡。 你想想,鬼子虽然没有了战意,一心只想逃命,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失去了战斗力。 相反,为了闯出一条活命的道路,他们在逃跑的路上可是只管一往无前根本不理会什么子弹和炮弹,被打死算你的,打不死老子就捡回一条命。 有这种搏命的心态,他们可不会再理会什么战斗队形、前后配置,而是一窝蜂就朝前亡命狂奔。 既然是亡命,那肯定就会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冲破一切阻挡在前面的阻碍。 而且,别忘了这些鬼子的军事素质可不差,即使毫无斗志,久经训练的那些肌肉记忆可不会丢了,打出的子弹依然准确,该发射的掷弹筒也不会闲着。 这种100多人排开了乱冲,周文他们即使是什么枪神炮神,也只有区区八个人,不可能在短短十几秒内将他们全部撂倒。 何况这种山林地形,视线受阻,也不可能照顾到每一个方向。 而鬼子这种毫无章法的乱冲乱打,反而很容易给周文他们带来伤亡。 所以李虎才觉得周文他们的情况不好,赶紧带领兄弟们追着鬼子后队急追猛打,快速向前。 但鬼子后队是一个小队,起码也有五十来人,虽然第一时间就被撂倒了三十几个,但剩下的顿作鸟兽散,要追上杀死也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做到的。 别说是人,就是二十来头猪满山乱窜,任你武功高强身手矫捷,也同样要花费不少功夫。 所以李虎他们焦急归焦急,也不可能放任这些鬼子不管就直耿耿往前冲,这就必然会耽误不少时间。 而此时周文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压力,本来八人散开阻击的队形不得不收缩在一起,方便彼此掩护。 要说百十来号鬼子本来不至于就把周文几个高手逼成这个样子,但就是因为周文他们刚一开枪,鬼子们就根本不管青红皂白就往上冲,仿佛周文他们的枪声是发令信号一般。 原来,在鬼子中队长被打成残废并昏迷不醒后,几个小队长也不是战场初哥,他们几个根据之前被偷袭的情况分析并达成了共识,就是他们这个中队已经被那支中国军队盯上了。 对于这支叫做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中国军队,他们早已经领教并知道了其厉害凶猛之处。 开玩笑,能够轻易歼灭黑田骑兵联队和工兵联队的精锐部队,他们这支小小中队可没这个底气去蚍蜉撼大树。 第1014章 哀兵 何况现在鬼子中队长还躺在担架上昏迷不醒,都不知道还有没有醒来的那一天,全中队鬼子的士气和体力都已经低落到了一个可怕的程度,拿什么去和对方拼? 而且这些鬼子也不是战场初哥,知道中国军队要想全部消灭他们,必然是前头堵后头围追的战术。 几个鬼子小队长也知道,既然大家都在不停的运动,那么在前面堵截的敌人必然要急行军绕行到前方,人数就不会太多。 现在距离大队的主力也不过是几公里路程,只要冲过对方堵截的封锁线,就有可能逃出生天。 于是,几个鬼子小队长就商议,只要前面堵截敌人的枪声一响,也不管对方有多少人,更不理会后面追来的敌人主力,全中队就只管朝着前方发起万岁冲锋。 能冲出去几个算几个,出不去的就只能为天皇陛下尽忠了。 还别说,这些日军现在的心态,正应了哀兵必胜的状况。 就连周文都没料到,自己几人的枪声一响,这些鬼子就像疯了一般狂喊着冲了上来。 数不清的屎黄色身影,密密麻麻在树林中狂奔而来,就如卷向海岸边的浪头,一排排倒下,又一排排冲来。 他们扭曲着面孔,狰狞着血红的眼睛,嘴里发出已经不像是人声的吼叫,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就如一群发狂的野兽般冲来。 周文一时之间脑袋不由有些发懵,半自动步枪的10发子弹只是一个瞬间就打了出去,但是鬼子仿佛无穷无尽一样依然蜂拥而来。 这时他知道情况不好了,之前他还按照通常的战术,几人都是相距差不多10米部署阻击阵地,保持火力覆盖的宽度的同时也能互相支援。 但是现在这种情况的就不适用了,鬼子根本不跟你将什么队形火力,就是一股脑往前冲,如果防御队形太分散,很容易被鬼子冲进身前,伤亡就在所难免。 在这种可有可无的战斗中出现伤亡,那就大大违背周文的初衷了。 所以现在他哪还管得了能不能把鬼子堵住,赶紧大声发令叫大家向他靠拢。 就只见分散在最左边的左明青和高小山,以及最右边的体净和周明远,都是一边翻滚一边开枪,不多时就聚拢在周文的身边。 此时大家已经顾不上什么精确射击了,都是趴在地上,端着索米冲锋-枪照着鬼子人群扫射。 这还得是周文财大气粗,给每一个精确射手都配备了一支冲锋-枪,这才能在仓促之间保证了火力的强度。 但是,从树林中不断涌出的鬼子仿佛是杀不完似的,依然一群群嚎叫着冲来。 许大成的重型炮弹接二连三的爆炸也无法阻止这些已经不要命的鬼子,而此时冲在最前面的鬼子距离周文他们匆忙组成的环形阵型已经不到20米。 就连许大成都不敢再开炮了,虽然他身边还有三颗炮弹,但是鬼子距离周文他们太近,怕误伤。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战斗几乎是在双方刚一交火就进入到最危急的时刻。 而此时,部署在前的周文、高小山、体净、左明青和周明远五人的冲锋-枪已经打光了弹鼓中的子弹,虽然他们的前方已经堪称是尸横遍野,但是鬼子的冲锋速度却是没有稍减,依然嗷嗷叫着,挺着刺刀就猛扑过来。 几人都来不及换上新的弹鼓,而是将腰间的M1911柯尔特手枪拔了出来,开始向距离最近的鬼子射击。 此时的体净也急了,将冲锋-枪一扔,直接抓着手榴弹就扔,右手只管在挎包里抓,不管是一颗还两颗,根本来不及拧开盖子拉铉,完全是直接用手榴弹照人就扔了出去。 还别说,体净的这番操作效果还是不错,只要被砸中的鬼子都是满脸是血的踉跄跌倒,威力不亚于爆炸的效果。 有的鬼子不知道手榴弹没拉铉,还狂喊大叫着,奋不顾身将手榴弹压在身下,意图掩护同伴冲锋。 结果闭目等死了好一会儿,却发现天照大神没有收他,欣喜若狂之余,却又是一阵后怕,竟然再没有半分勇气和力气站起来了。 体净的手榴弹雨算是稍稍打乱了鬼子的攻击速度,虽然没有爆炸,但也起到了恐吓的作用。 但是,危机还是没有得到根本扭转,鬼子们也只是顿了一顿,又再次嚎叫着冲上来。 此时周文心里还有最后一道保险,黄大有的机枪还有妙花和许大成的冲锋-枪都没响起。 部署在后面的机枪和火炮是妙花在指挥,他已经看见现在的危急情况,没有射击就说明他在等待最好的时机。 果然,就在几人手枪子弹都快打光的时候,MG-13机枪那熟悉的哒哒声如期而至。 到了此时,周文不由庆幸还好把黄大有带了过来,这机枪扫射的时机和效果堪称完美。 这时正好是鬼子快要冲到周文他们面前的时候,由于周文把阻击阵地部署在树林的外围,这些鬼子就不知不觉冲出了树林,队形比较密集,又与黄大有的机枪阵地只有七八十米的距离。 你想想,冲出树林就意味着周身再无遮挡,再加上队形密集,这不妥妥的是机枪杀伤力最强的环境么?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黄大有的机枪依然保持着长短结合的射击节奏,但是他的节奏间隙实在太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在连射,但是效果却是比连射要强太多了。 要知道MG-13机枪的射速高达每分钟750发,如果是连发,每秒钟就有12发子弹出膛,即使射手的枪法很准,但必然出现有目标身中数弹,而有的目标却是恰好处于子弹密度的空隙处,没有中弹,这样容易造成子弹的浪费和火力的死角。 而且一个弹鼓也才75发子弹,不到7秒钟就能将子弹全部打完,火力的持续性就大大缩短。 但是黄大有的机枪射击却是将点和面都全部照顾到,而且机枪驾驭得非常平稳顺滑,准头就更不要说了。 第1015章 鬼子溜了 结果就是,冲到周文他们面前的鬼子就没有一个还能站着的,随着机枪那特有的哒哒声,就像秋天割麦子一般,一片片应声倒地。 就在黄大有的机枪子弹即将打光的时候,妙花和许大成的两支索米冲锋-枪就响了起来,续上了压制火力,日军短时间再无可能冲到周文他们面前。 周文心里暗赞,妙花师兄现在阅读战场的能力已经非常强了,刚才情况虽然看似有些危险,但是在妙花开火时机的精准把握下,却是有惊无险,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周文他们乘着这个间隙,赶紧将冲锋-枪换了一个新弹鼓,准备给鬼子再来一次迅猛打击。 但等他们将枪口对准前方准备射击的时候,却发现眼前除了满地的尸体和几个还在地上哀嚎蠕动的身躯,已经没有能够站立的人了。 其实周文他们是第一次见识到鬼子会如此不要命的进攻,才会被弄得有些手忙脚乱。 这些鬼子仿佛已经麻木到极致,也疯狂到极致。 整场战斗不过才短短几分钟时间,但是这一百来号鬼子硬是冲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他们全程几乎没有人开枪,也没有人缩在掩体后躲避子弹,包括掷弹筒手和机枪手都是端着刺刀在狂叫着冲过来,仿佛他们都是刀枪不入的大神,根本不怕什么子弹和炮弹。 也是周文他们一开始就被小鬼子这种毫无理智,甚至可以说是愚蠢的疯狂行为给整懵了,都忘记了鬼子也不过是两个小队不到120人而已。 从双方相距200米开始交战,到最后差点儿就脸碰脸这种距离下,周文、高小山、左明青、周明远还有体净总共5支冲锋-枪在头一分钟就打出了355发子弹,火力的覆盖面已经基本笼罩了正前方的所有角度。 要知道周文他们虽然脑袋有些懵,但手上的活计可没撂下,5个兵王加神枪手打出的子弹可不是毫无章法的乱射一气,都是玩枪能玩出花儿来的高手,不说是弹弹见血,但射击的效果绝对不会差了。 只是头一分钟鬼子就起码倒下了六十来人,而且还有许大成打出了三发6.9公斤的重弹,看看鬼子那么密集的队形,炸死炸伤十来个不算多吧。 等到鬼子冲进20米距离后,几人用手枪又干掉十几个鬼子,最后冲上来的鬼子其实已经不足四十之数。 等黄大有的机枪一开火,起码又撂倒了二十几个鬼子,加上后来许大成和妙花两支压轴的冲锋-枪一响,其余剩下的鬼子就已经完全绝望了,胆寒了,恢复理智了,害怕了。 所以,他们就四处散开跑逑了。 回过神来的周文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虽说兄弟几人都没受伤,但却是受了不少惊吓。 你奈奈的,老子周大公子居然也被小鬼子这种疯狂给吓了一跳,可见小鬼子所谓武士道精神的可怕之处。 要是今天鬼子再多一些人,自己几个人怕是要吃大亏。 吓了老子一跳还想跑,不行,这口气老子咽不下去,给老子追。 这时,赵晓金和李虎他们消灭了拖后的一个鬼子小队后也赶到了,周文现在人手充足,就下令李虎、二嘎子和牛宝他们三个小组将继续追击,要将逃跑的十几个鬼子全部杀死以尽全功。 说实话,今天这场战斗算是佣兵团成立以来打得最窝囊的一战,一分队的五十几个兵王,居然没把鬼子一个中队给完全吃掉,还差点儿阴沟里翻船,这让周文有些气闷。 就在李虎他们追击出去不久,山林里就传出了枪声和惨叫声。 周文知道这些小鬼子想在大山中跟一分队这些老兄弟较量还不够看,也许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收工归队。 赵晓金则是正在恭喜高小山踏入气劲镜,几人都说说笑笑,就只有周文心里还有些不痛快,同时也在自省是不是太过于小看这个时期的鬼子了。 但是,远处的枪声却却是激烈了起来,让周文有些警觉,他意识到有可能是鬼子大队人马支援过来了。 周文在命令大家做好战斗准备的同时,开始呼叫还在后面赶路的二分队陈万里。 还好,陈万里他们已经赶到了雷大海和小七他们的藏匿地,距离这里也不过两公里。 周文马上让陈万里就地构筑炮兵阵地,部队迅速展开,准备伏击敌人。 周文现在倒是巴不得鬼子大队急匆匆追上来,自己就边打边退,乘机将鬼子带进二分队的伏击圈内,让自己出一口心中恶气。 不多时,二嘎子和牛宝他们两个组的队员就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 “书生,俺们发现了鬼子的大队人马,最后还是跑脱了几个小鬼子。李虎在监视鬼子的动向,让俺们回来做好战斗准备。” “有多少鬼子?”周文皱眉问道。 他对二嘎子这种粗略的报告有些不满意。 听出了周文语气里的不满,二嘎子反应过来,赶紧一个立正道:“报告书生,鬼子大约一个大队的兵力,应该就是这支鬼子中队从属的大队。” 一个大队?嘿嘿,正好。 来得多了老子还怕胃口不好吃不下,一个大队就将将好。能吃饱,也不会撑着。 周文马上把消息通报给陈万里,具体怎么部署伏击圈他就不用操心了,这些对陈万里这个佣兵团副参谋长来说,那就是小菜一碟。 就在他们分散开来,端着武器枕戈待旦之时,却是听见远处的枪声开始稀疏起来。 周文倒是不担心李虎他们会有什么不测。 按照李虎的性格,一看形势不对总能跑得了。 周文担心的是,鬼子在知道自己的中队已经覆灭后,会不会根本没胆来报仇,反而溜了。 果然,想啥来啥,不多时就见李虎组的一个叫洪有财的队员急速跑来,边跑边大叫道:“鬼子退了,鬼子退了。” 洪有财跑到周文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道:“接应了几个逃跑的小鬼子后,他们大队人马就开始后撤了,也不跟俺们交战。大虎还在监视鬼子,让俺来请示,是不是继续追击?” 第1016章 大战失败 追不追? 周文有些意动。 一个大队的鬼子全力后撤,要想再堵住吃掉,难度就不是一般大,周文就不奢望了。 但是追上去撵着鬼子屁股一通乱打,倒是能收点儿利息。 就在这时,妙花走过来,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得啦,见好就收吧,咱们孤军在外,还是谨慎点儿好。” 妙花的话让周文的头脑清醒了几分,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有些上头了。 他心里也暗暗称道妙花不愧是大师兄,就是稳得住。 但是嘴里可不会承认自己头脑发热,就嘿嘿干笑几声道:“嘿嘿……我也没想着去追,刚才是在考虑咱们下一步的行动。” “装,你给我装,小样的,我还不知道你?刚才被鬼子这么一冲,是有些恼羞成怒了呗。”妙花心里鄙视道。 但是,他也不说破。 他清楚自己这个便宜师弟最大的优点就是不会刚愎自用、一意孤行,别人的意见还是听得进去的。 而且他作为大师兄,维护佣兵团一把手威信的觉悟还是有的。 除了师兄弟之间的玩笑话,妙花在人前都很给周文面子,一般不会和他抬杠硬顶。 其实妙花说的没错,周文是有些恼羞成怒。 就因为刚才小鬼子的那种疯狂阵仗真的吓了他一大跳,太特么不可理喻了,也太特么有些可怕了。 所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但这一百来人的鬼子兵,明知这种打法是九死一生,甚至是十死无生,但是居然没一个退缩,就特么真的拿血肉之躯来和子弹拼命,他们真的不怕死吗?还是他们一心求死? 周文这次可算是有直观的感受了。 这个时期的鬼子和后世的那些极端恐怖组织非常相像。 他们漠视生命,不论是别人的还是自己的。 所以,他们才会表现得无比的疯狂和残忍。 所以,他们就不是人。 但是,心里明白并不意味着周文的气就能顺了。 于是周文在弄清楚日军撤退的路线后,依然让后方的炮兵打了几轮齐射,不求杀伤,只求恐吓。 你吓了老子,老子也要吓吓你。 但是他知道,他和他们的长城抗战就此结束了。 后面,就是怎么将兄弟们全须全尾带回去的问题,也是一个关系到佣兵团生死存亡的问题。 …… 4月18日,日军第10师团攻克义院口和界岭口后,马不停蹄就向冷口关的侧翼迂回而来。而日军第6师团也再次向冷口关的正面发起攻击。 32军及模范旅有被两个日军师团夹击的危险,故此只能放弃冷口关向滦河西岸转移。 而冷口关一旦丢失,跟他比邻而守的喜峰口29军也就再无立足的可能,也只能跟着后撤转移。 4月19日,力抗日军长达两个月,并缔造了冷口大捷和喜峰口大捷的两个古老关口,先后陷于敌手。 4月20日,日军先后攻占滦东的卢龙、抚宁、昌黎各县。滦河东部、长城以南全部被日军占领。 自此,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北平分会调集了中国北方大部分军力和物力,精心构制的长城防线全面告破,长城抗战以中国军队的失败而进入了尾声。 当然,虽然跟历史上一样,长城抗战即将以中国军队的失败而告终,但是在两个月的艰苦战斗中中,日本方面也付出了相当沉重的代价。 不但死伤一万多人,远远超过了原来历史的伤亡数字,更是有一大批中高级军官损命,让日本方面肉痛之余,也领略到了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意志和不屈的精神。 日军占领滦东之后,国际形势发生了变化。 当日军攻占冷口时,校长就向西方列强寻求支持,希望国联出面干预,制止日本的侵略。 虽然此时的英、美、法极不愿意卷入中日冲突,但华北毕竟不是日本的“传统”势力范围,在冀东唐山和秦皇岛,英、美海军以保护侨民为理由,作出了登陆的姿态。 这时的日本虽然退出了国际联合会,但在与中国交战之时,日本当权者对与西方列强对抗是有顾虑的。 而此时,日本关东军在兵力上和物资上也开始有些捉襟见肘,如果要继续扩大战事,就必须得到日本国内的全力支援。 而日本内阁认为,目前日本国内的经济危机还在持续,现在还不是与中国全面开战的时机。 所以,长城战役进行到4月底后,中日双方都有结束作战的想法,只是在达成什么目标、以什么手段结束的问题上不同而已。 …… 4月23日清晨,春天的气息已经让太原这座古老的城池披上了一层绿衣,但是春风中依然还带着北方吹来的一丝寒意。 由于长城前线传来的一系列失败的消息,让太原街上的行人们都面带几分沉重之色,行走的脚步也变得更加促急,就连街上报童的吆喝声也变得有气无力。 这两天的报纸都是报导中国军队退守到了何地,哪个县哪个区又被鬼子占领等等让人垂头丧气的消息,谁还特么有兴趣去追着报纸买?还是先想管好自己的事情再说。 前线失败了,但是小鬼子也不可能就此打进来不是,该过的日子照样过。 于是,城北街上的那些小摊小贩依然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沿街的小吃摊在冒着蒸蒸热气,香味传递到每一个行人的鼻子里,让还没有吃早餐的那些人不由吞着口水驻脚询价。 此时,远处开来了两辆黑色的小桥车,那些挡着路的小贩们就忙不迭地腾挪地方,嘴里还不忘向轿车的方向吆喝几声,巴不得车里的贵人能停车下来买他们的几个大饼或是喝一碗羊杂汤,那可就能吹嘘好一阵子了。 现在太原的老百姓对小桥车已经司空见惯了,再不像前几年看见轿车就稀罕地驻足观望,巴不得能上前去摸一摸。 现在的太原城里,不但是绥靖公署各个衙门都配备了小汽车,就连那些大户豪门,家家都有汽车,轿车已经变成了身份地位的象征。 第1017章 家有小女初长成 刘若兰现在就坐在第二辆轿车的后座上,秀美微蹙,拿着一张今天的报纸在看。 自从上次记者招待会后,刘若兰和周文的关系也暴露在公众的目光之下,让她感受到了一些压力。 特别是家里竟然出奇地没有任何表态,既没有长辈打电话来过问,也没有任何表态,就连跟周文关系最好的大哥刘若水也没来电话,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刘若兰知道,这种沉默才是一种无形的压力,来自家族的压力。 但是,刘若兰无怨无悔。 能够为自己的爱人做点事,能够帮上还在长城口外与日寇日夜奋战的那些抗日英雄们一点忙,才是让她无比欣慰和幸福的一件事。 中国自古就有句老话,人生除死无大事。 现在自己的爱人每天都在生死线上挣扎,对刘若兰来说,其它的事情就不是那么重要了。 当然,周文知道刘若兰在后方为他奔走呼吁后,也专门给家里发了一封颇长的电文,虽然电报是发给老吴叔的,但是刘若兰却知道其中很多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电文提到,佣兵团目前的境况并不算太差,日军现在急于入关抢地盘,暂时还没有精力掉头来对付佣兵团。 而且由于日军主力无暇他顾,敌后广大的区域兵力空虚,佣兵团只需要绕过长城沿线,安全撤回来并不是件难事。 但是,周文在电文中提到一事让大家都有些绷紧了心神。 周文说,在这次停战谈判中,他感觉有人要阴谋针对佣兵团,他要求家里人都要提高警惕。 在周文看来,想要对付佣兵团无非就是看中了佣兵团在山西的基业,其中钢铁厂和药厂是重中之重,特别是紫清红药的配方,更是容易引起别人窥视的宝贝。 现在紫清红药的配方就只有两人铭记在心,就是周文和紫清红药的发明者之一李巧儿,就连冯天培也不是很清楚。 这倒不是周文要有意瞒着他,而是冯天培的兴趣不在于此,更是清楚这种秘方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的道理,就是李巧儿怕自己的夫君误会要说给他听,也被冯天培断然拒绝。 至于纸上的记录,已经被周文藏在离石老家的一个隐秘处,只有佣兵团的几个高层知道。 得到周文的提醒后,老吴叔就开始布置几个重要人物的保卫工作。 李巧儿现在是药厂的厂长还兼着美丽医院的妇科大夫,两头来回跑,安全保卫上自然就要多加考虑。 但是,李巧儿虽然能干又有医药方面的才华,但内心却是个守旧的传统中国女人。 她对老吴叔要安排几个保卫人员成天跟着她的事情马上就断然拒绝。 她的理由也很简单,自己是一个有夫之妇,成天被一群老男人围着可不太妥当,何况药厂的很多事情都事涉机密,也不能让更多人知道。 但是现在佣兵团里可没有什么女保镖之类的人员,除了李巧儿,就是美丽医院那十八明珠算是信得过的自己人。 十八明珠个个都长得如花似玉、千娇百媚,吹拉弹唱和护理病人伤员都是一把好手,但要说让她们去当保镖,呵呵,那小身板还是算了吧。 这时就有个胆大妄为的人站出来为老吴叔解决了难题。 谁啊? 这人就只能是我们周大公子的妹妹,一身武功已经初有小成的红袖大小姐了。 今年已经十三岁的红袖可谓是家有小女初长成,美丽动人似娇阳。 所谓女大十八变,年年不一般。 现在的红袖比起去年在南京之时又有不同,不但长得凤眉明眸,玲珑腻鼻肤若白雪,而且由于常年练习武当心法,营养又跟得上,少女身形也亭亭玉立,开始玲珑有致起来。 正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要说红袖本就聪明伶俐,学习能力更是出众。才在太原女中上了两年的学,基本就将女中初中和高中的课程全部自学完成,语言方面的学习更是展露出惊人的天赋。 现在她的日语水平,已经能够跟紫慧用京都的俚语对话,英语方面则是已经能够跟老亨利夫妇交流医学方面的知识。 有时老亨利为一些太原的高官看病时还让红袖客串翻译。 而且更奇葩的是,红袖实际花在文化学习方面的时间并不多,就好像很多知识只要教一遍就会了,不但记忆力惊人,模仿能力同样出众。那些日本和西方的常见礼仪,只要看别人做一遍就能几乎不差分毫地模仿出来。 紫慧为了给城管科的那些特工教授日本的文化礼仪,经常会设置一些类似日本环境的酒馆或是餐厅,让特工们去学习和见识。 红袖觉得好玩,就化妆后扮演了一个酒馆侍女的角色。结果被一脸白粉遮盖了面容的她,给徐竹立和江寒两个特工高手上酒时,将一个日本酒馆小妇人的神态和语言模仿得惟妙惟肖,直到他们两人快要离去之时,也没认出这日本侍女就是平时经常见面的红袖。 看着被自己的表演震惊得目瞪口呆的徐竹立和江寒两个经验丰富的老特工,红袖得意地咯咯直笑。 徐竹立和江寒怎么会看不出来红袖这种天赋的可贵之处,简直就是一块天生做特工间谍的美玉,只要稍加雕琢,那就是一个不世出的王牌间谍。 但是他俩也只是想想而已,想让人家周老大的妹妹去做间谍,怕不是要被周老大活活打死。 红袖的厉害之处还不止于此,对她来说,这些都是觉得好玩和业余爱好的小道。 她现在花时间最多的还是在武功和军事技能上。 她内心一直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够凭着自己的本事,堂堂正正地加入佣兵团的战斗部队,跟哥哥一起并肩战斗,一起面对生死。 所以,经过她的数年如一日的勤修不辍,她现在的武功已经深得武当心法的真传,特别是在武当身法方面,更是达到了一个相同境界之人难以企及的高度。 红袖很聪明,她知道女子练武本就在力量上有先天的劣势,而且术有专攻,武当功法那么多,不可能门门都练到精通,总要选择一个侧重发展方向。 第1018章 女保镖 所以红袖就听从了周文的意见,专攻身法和速度。 现在的她,头上顶着碗水都能在梅花桩上转出花来,武功更是最近一短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气生劲的初期,算得上不大不小的一个高手了。 至于枪法和军事技能么,则是红袖最引以为傲的事情,手枪已经达到了30米距离10发90环的水平,而且她练得还不仅仅是枪法,而是专门训练如何最快的速度出枪和上膛开保险等射击前的一系列动作。 步枪的射击她倒是还练得不多,这是周文之前就专门严厉叮嘱过她的,说她身体还没长成,步枪射击打多了会影响她的身形成长。 小姑娘最怕的就是影响到自己的美丽,忙不迭点头保证。 但就是几次仅有的体验机会,她的固定靶的射击水平也要远远超出常人,一看就知道射击天赋也不低。 至于什么翻越障碍、移动射击、匍匐前进等战术动作,她都已经达到了一分队那些老队员的水平。 现在她欠缺的不过是战斗经验和负重野营拉练的能力,这些周文可舍不得让这个妹妹去受那份罪。在周文看来,只要将红袖培养成一个能够自保有余的小高手就行了。打仗这种事还轮不到她一个小妮子来操心。 但是当老吴叔召集大伙儿开会的时候,却是被来到城北军营玩耍的红袖偷听到他们讨论的内容,马上就跳出来要担任巧儿姐姐的保镖。 红袖的能力其实大家都看在眼里,但对于已经司空见惯了如周文和妙花这种高手的老吴叔来说,也算不得什么。这就是因为包括老吴叔和周文在内的佣兵团老兄弟们,一直将红袖当孩子看待,从没想着要将红袖当成一个不俗战力来对待。 就像你家有个孩子,不论从小学还是中学,成绩都一直名列前茅,你会觉得自豪和欣慰,但是依然将她看作是个孩子,无非就是比较优秀的孩子而已。 也许从没想到孩子有未来撑起这个家的能力,也没想着要让这个孩子承担起家庭的重任和义务,因为在大多数家长心中,不论孩子多么优秀和强大,他或她始终就是个孩子而已。 直到有一天,发生了一些事情,也许家长才会意识到,自己的孩子已经长大了,已经有能力帮助到父母和这个家了。 所以,当红袖在训练场一对一、一对二、甚至一对三,将城管科的几个行动能力比较强的特工放倒之后,才让老吴叔真正见识了红袖的厉害。 而且旁观的徐竹立和江寒都在心中庆幸不是自己上场,不然也要被红袖这个才13岁的小女孩弄得灰头土脸。 虽说几个特工高手也不敢使用狠招阴招,但是他们心里都明白,在这个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姑娘面前,除了用枪,其它什么招都没用。 就因为人家身法实在太快了,绕得你眼花缭乱心里发慌。 瞻之在前,忽焉在后,你就连衣角边都碰不到人家,这还怎么打?完全就是被动挨打。 这还是红袖总算知道这是切磋比试,只是用巧劲,借力打力将几人绊倒了事。如果红袖是真的照几人身上招呼,先不说鼻青脸肿面子无光,起码也要在床上躺几天。 这下子不服不行了,老吴叔在征求了刘若兰的意见之后,拍板决定就让红袖这几天形影不离地跟着李巧儿。乐得小妮子一蹦老高,巴不得现在就有不轨之徒来试试她的厉害。 至于刘若兰,周文倒是不太担心,毕竟刘家在国内的地位摆在哪儿,国内还真没哪个势力敢来打刘家嫡女的主意。 而且还有郝老刀这个被周文委以重任的护卫队队长带个几个好手专门护卫,周文和老吴叔都比较放心。 周文安排郝老刀来负责刘若兰的安全也是有考虑的。 首先是信得过,郝老刀现在已经跟原来补充团老一辈的遗孀成立了新家庭,算是半个自己人。而且不论是在二塘村还是来到太原,郝老刀也对周文和佣兵团都比较忠诚,也有归属感。 还有就是郝老刀是惯匪出身,什么尔虞我诈、阴谋诡计见的海了去了,对于危险就有种常年形成的直觉,现在当护卫最合适。 而且郝老刀和其他土匪还不同,他是当年河南方城县的官员养寇自肥的代表人物,跟官府也有多年交道,算是个有些见识和文化的土匪,最善于察言观色辨识人心。 有他为刘若兰鞍前马后做一些琐碎的跑腿之事,基本都能办的妥当,刘若兰也很满意。 其实,按照刘若兰刘家嫡女的身份,平时自然不缺什么使唤人和保镖。 但这次是她孤身一人私自跑来山西,而且跟周文还闹出那么大的轰动效应,刘家先不说有多恼怒,但是起码大户人家的矜持还是要有的。 总不能自家闺女主动上门了,还不见人家有什么动静呢,自家还要巴巴的倒贴人手上来。 何况周文现在一直在前线打仗,到底怎么对待刘若兰的也没有给刘家一个准信,虽说刘若水在家里倒是信誓旦旦保证周文对妹妹绝对是真心实意,但最后你周家也没来人提亲不是? 其实这还真是周文疏忽了,早在刘若兰来到太原之后,他就应该主动向刘家打个招呼,然后还要亲自去南京面见刘家长辈,求得同意后,还要父亲周金海亲自委托一个身份过得去的大人物上门提亲。至于聘礼什么的,富可敌国的刘家倒不是太在乎,符合当下的规矩就行。 但是周文却是现代思想作祟,忽略了这些人情世故。 所以现在的郝老刀就是刘若兰的保镖头目兼随从跟班,一般刘若兰出行,他就带着几个护卫队的好手坐在前一辆轿车开道。 今天刘若兰是要到太原城北机场去接几个记者朋友。 虽然周文在电文中已经向她保证过,自己必然能带着兄弟们平安归来,但是刘若兰还是不太放心,就怕政府为了急于求和,再次把周文他们给卖了。 第1019章 三个女人一台戏 刘若兰有几个早年的同学在上海和南京的大报社当记者,所以刘若兰请他们过来就是准备对佣兵团的抗日事迹做一个连续性的报导。 既然佣兵团的面纱已经向世人掀开,那就不妨让国内大众知道,他们在淞沪,在长城,是如何与野兽般凶残的日寇进行奋勇拼杀并取得一系列辉煌战绩的,要让天下人都知道,这支英雄的部队正在为这个国家和民族付出血汗和生命。 当然,刘若兰的另一个用意则是通过报导继续给南京方面施压,防止他们为了急于媾和,再一次将佣兵团卖给日本人。 前线不断失利的消息让内心一直牵挂周文的刘若兰心绪不佳,今天其实是以接几个记者朋友为名,出来郊外踏青透气。 轿车出了城后,先是到了城东的药厂。 这段时间由于冯天培在前线,李巧儿就没有回城里的家,而是一直住在药厂的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也就是他们两口子的另一个家,而且药厂有食堂,他们两个大忙人还不用考虑做饭。 药厂的原址就是打着商社的幌子,暗地里贩卖中国妇女的伊藤制衣所。 当然,现在的药厂在原来旧址的基础上进行了扩建,占地面积和规模都比原来的伊藤制衣所大了好几倍,周边绿化也花了不少心思,整个药厂外围现在就像是一个公园一般,到处都是芳草绿茵。 而且这里已经处于城郊,远离了城里烟火袅绕,车水马龙的喧嚣,倒是一处难得的踏青之地。 当然,环境的幽静也跟药厂的保安措施有关,要想进入厂区,沿途就要经过三道护卫队的哨卡,最后还有一道高大的围墙将所有人的视线和不切实际的想法通通阻隔在外面。 刘若兰来药厂倒不是有什么公务上的事情,就是顺道来看看李巧儿和红袖的。 从昨天起,红袖就跟李巧儿住在一起,刘若兰是怕这个小妮子兴奋过头,做出什么让李巧儿为难的事情来。 从昨天老吴叔开会之后,佣兵团家里的人就开始动了起来,各处紧要地都加强了守卫不说,城管科和牛一刀的社团都在全城撒开了人手,紧盯着各种近期外来的人口,凡是几人同行的都是重点监视对象。 就连大帅都被惊动了,专门将徐竹立叫去问话,等弄清楚事情原为后,也就不再过问,只是叮嘱徐竹立要注意影响,不要搞得满城风雨。 等刘若兰走进李巧儿那充满浓浓药材味道的实验室后,她就看见身材小巧可人的李巧儿正在用一只兔子做实验,红袖则是乖乖巧巧地在旁边打着下手,嘴里还不停地提问,而李巧儿则是耐心的给她解答。 看到走进来的刘若兰后,两女都笑盈盈上来打招呼。 红袖则是一把抱住刘若兰的胳膊,献宝似的抢着说道:“姐姐,我今天跟巧儿姐姐学会了给伤口缝针,巧儿姐姐说是一次性过关,以后我也可以给伤员缝针了。” 说完就忽闪着一双湖泊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刘若兰,一副快来表扬我的表情。 刘若兰笑着赶紧夸赞道:“好好好,我们家红袖是最聪明的女孩,学什么都是一学就会,一会就精,旁人就是拍马也赶不上。”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刘若兰来了后,跟李巧儿和红袖叽叽喳喳说笑了一会儿,刚才有些忧虑的心绪也排解了不少。 然后她就看着红袖道:“红袖,跟着巧儿姐姐学本事是一回事,保护好巧儿姐姐,还有你自己的安全则是更重要的事情,你可别大意了。” “不会,姐姐放心,你看?” 却见红袖一个动作把刘若兰吓了一跳。 只见红袖小手在呢子外衣的领口处一拉,噼里啪啦一阵清脆的响声传来,大衣的衣襟就被全部拉开,还没看清她的动作,一支象牙柄的小手枪出现在她手上,枪口就对准了门口。 从红袖解开衣襟拿枪瞄准这一套眼花缭乱的动作做完,也就刘若兰一愣神的功夫。 这时刘若兰才发现,红袖穿在大衣里的贴身毛衣外有一根细皮带绕肩而过,腋下则是露出了一个黄牛皮枪套。 原来,现在虽是春天,但北方的寒气还未完全消散,人们的衣服还是裹得比较厚实。 红袖就让李巧儿将她的呢子大衣的扣子改成暗扣,用手一拉就能将衣襟敞开,方便她从腋下拔枪。 刘若兰看着红袖的动作虽然颇有几分英气,心下却是觉得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敞开衣襟拔枪的行为怕是有些不妥当。 但她现在不好提出来,只能等周文回来后让他专门给红袖设计一套动作,不但要快,还要保持矜持和美感才行。 但是看着刚才还小巧依人的小姑娘突然霸气十足地敞怀拔枪,动作就跟个江湖豪客似的,刘若兰还是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这个小女孩在土匪窝子里呆多了,怎么感觉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大咧咧的气息,这可要不得,没的让别人家笑话。 她走上前仔细观察了红袖枪套的位置,发现其中一根皮带是从她已是小荷露出尖尖角的胸前绕过,赶紧帮她调整了位置,低声说道:“这次就算了,以后可不能这么背枪,皮带勒得太紧会影响你胸部的发育,以后可就不美了。” 红袖这才小脸通红的点头应是,然后偷偷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刘若兰挺拔的胸部,又低头看看自己的,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刘若兰当然看到了红袖的小动作,不由也羞红了脸,知道这个小妮子人小鬼大,就用指头嗔怪地点了下她的头,然后低声道:“等过了这段时间,姐姐要给你买一些女人的用品了,咱们家红袖可是长大了。” “女人还有专门的用品?”红袖眨巴着眼睛问道。 要知道这个时期西洋的那些什么妇女专属的商品也才刚刚传入中国不久,就只有在上海和天津这种大城市的豪门高官的女眷中开始流行,太原这边就是想买都买不到。 在这方面,不要说是在佣兵团一群大老爷们中长大的红袖,就是李巧儿也是多有不知。 所以,一听到这个,李巧儿也来了兴趣,哪个女子不爱美的,马上也加入了讨论。 第1020章 心理阴影 几人聊了一会,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刘若兰又叮嘱了李巧儿和红袖两女几句后就告别离开了药厂。 按照时间来算,南京来的飞机也快要到了。 现在中国航空公司已经正式开辟了南京到太原的客运航线,每周有两趟航班,而刘若兰的记者朋友就是从南京直飞过来。 当然,飞机票就是刘若兰出资了,不然即使是全国有名的知名记者,也付不起昂贵的机票钱。 大约一小时后,一身鹅黄色呢子束腰大衣的刘若兰,已经婷婷站立在机场的跑道边,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看向远方空中越来越近的银灰色飞机。 这个时期可没有什么安检之说,接机都是直接在跑道旁边等待,甚至轿车都停在跑道旁边的空地上。 飞机还是这个时期最好也是最安全的德国容克JU52中型运输机。 现在还没有专门用于客运的飞机,都是用运输机改装而来,军用民用两不误。 飞机刚一停稳,就有机场员工推着舷梯跑了上去。 刘若兰发现有几个官员模样的中山装男人也在跑道旁等待,好像是有什么政-府官员从南京过来。 看着飞机舱门打开,几个中山装忙不迭地跑上去迎接即将到来的客人。 刘若兰倒是不急,只是静静站在原地等待。 本来这种接机的事情她大可不必亲自来接,安排郝老刀他们开车来接就是了,就只是出来散心顺路而已。 但是,刘若兰没想到的是,今天上午见了红袖和李巧儿后,难得有些开心的心情却被飞机舱门当先走出的一人破坏得一干二净。 只见此人一身骚包的白色西装,系着同样醒目刺眼的大红色领带,大背头梳理得油光锃亮,身材中等偏瘦。年级看上去也就三十岁出头,但是一双纵欲过度的尿泡眼却是破坏了他那张长得还算方正的脸庞。 “他?他怎么回国了?孔世叔当初不是说再也不许他回国吗?”刘若兰心里就是一个咯噔,还有一丝慌乱和羞怒也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就救助似的回头张望。 在她身后几米之外的郝老刀发现刘若兰有些慌乱的眼神和发白的脸庞,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平时雍容端庄的自家女主人出现这种有些无助的小女儿态,就知道必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下他给几个手下使了个眼色,就赶紧快步走到刘若兰身边,弓腰问道:“小姐可是有什么事情?” 说话间他还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一下,手也伸向腰间。 “走,我们先回去。”刘若兰镇定了下心神,轻声说道。 郝老刀也不问原由,女主人说什么照做就是了。当下就下意识挡在刘若兰身前,让刘若兰先走向身后的轿车。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知道女主人是看到飞机上下来人后才出现的反常,那么即使有什么危险也是来自飞机的方向。 郝老刀的一系列判断和动作还算是专业。 要知道,郝老刀他们这一类的保安人员是周文委派江寒去专门训练过的,起码的职业技能也算是初步合格了。 就在刘若兰即将登上轿车之时,一个声音阻止了她的上车动作。 “若兰姐,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是来接我们的吗?”随着这个带着浓厚江浙口音的清脆声音传来,一个西装短发的矮个少年急匆匆跑了过来,一把就推开挡在身前的郝老刀,直接来到刘若兰的面前。 郝老刀猝不及防被人推开,一下就急了,正要上前动作,却被刘若兰示意停住。 却见这个少年一把抱住刘若兰的胳膊,亲热地说道:“若兰姐,真没想到你会来接我们,高兴死我了。” 郝老刀这下可就真急了,女主人居然被这个半大小子轻薄,不管刘若兰愿不愿意,就要上前将他拉开。 且见刘若兰勉强笑着道:“令俊妹妹怎么也来了,真是……好久不见。” 郝老刀这才发现,这哪是什么半大小子,就是个女扮男装的假小子。 原来,这个假小子就是孔大先生的次女,历史上也算小有薄名的孔二小姐。 那么,刚才在飞机口上的骚包男子,就是曾经给刘若兰带去噩梦和羞辱的孔家公子孔令麟。 这也是刘若兰出现慌乱的原因,就因为这个恶公子当初的禽兽举动,给那时才是碧玉少女的她带去了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 这种阴影让刘若兰时常会从噩梦中惊醒,会让她不知如何面对,也不知如何平复这道难于愈合的心灵创伤。 而且她还不能对别人讲,也没法讲,这些年来都只能自己一人默默承受。 本来孔大先生当初承诺过,让孔令麟永远定居国外,再也不许回国。 刘若兰想着既然此生再也不见,那就从来也没有想过再次面对这个恶棍的时候自己应该如何应对。 是上前声嘶力竭的痛斥,还是视为陌路再也不去理会? 她不知道,也没人能给她意见和帮助,就是疼爱自己的父亲长辈也帮助不了。 因为,就是他们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 难道派人去杀了他? 她知道他们不会,按照三大家之间多年的交情和攻守同盟,他们不会为了这种事情轻易结仇开战。何况他们都认为自己的清白总是保住了,而且弟弟还差点一酒瓶将哪个畜生打成傻子,都是小儿辈不懂事,双方不至于为了这起冲突就翻脸结仇。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件事给从小都是被家人捧在手心里的刘若兰带来了多大的伤害和心理阴影。 如果不是遇到周文,她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如常人一样去谈恋爱,去结婚。 但是,她知道迟早要对周文说这件事。 她同时也知道,周文知道了后,也不会对她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反而会倍加小心地呵护她,安慰她。 但是,哪个畜生却是死定了,不论他逃到英国还是世界上的哪个犄角旮旯,自己的男人一定会想办法找到他,然后杀死他。 她知道周文有这个本事和能力,不仅仅是听周文说或是自己看到的,而是她心里有种明悟,自己的男人跟别人不同,只要他想做,这世上就很少有能够难倒他的事。 第1021章 毒舌 但是,她可是知道孔家在当前中国有多大的权势和地位,将孔家的大公子杀了,会给周文带来多大的危险和仇敌。 所以她不敢告诉周文,就怕因为自己的私人事情影响到周文的未来计划。 而且她认为既然那人已经远居国外,此生就当再没有这个人便是,眼不见心不烦。 但是,她没想到,今天的猝然相遇,会让她如此的惊慌和不知所措,也让她失去了惯有的冷静和敏锐,没有察觉到孔家兄妹这个时候来太原,会跟周文专门提到的阴谋联系到一起。 就在此时,刘若兰请来的记者朋友也拧着包来到了她面前,笑着跟她打招呼。 记者来了一男一女两人,男的叫做欧阳石,是个瘦高个,戴着一副宽边眼睛,一身浅蓝色色长衫打扮,有股子书生气,左右手还各拧着一个行李箱。 女的叫做潘曼丽,身材微胖,圆圆的脸庞白里透红,就像一个熟透的苹果。 只见她双手环抱胸前,夸张地哈着并不存在的白气道:“若兰,没想到北方的天气还是这么冷,都快冻死我了。” 刘若兰看到他们才稍微平复了下自己紧张的情绪,就问道:“金辰学长怎么没来?” 刘若兰提到的金辰是中央日报的记者,也是这次她邀请后答应来的记者之一。 “金辰临行前家中忽有急事需他去处理,就让我们给你转告他的歉意,他暂时来不了了。”欧阳石回答道。 听到她们的对话,还紧紧抓着刘若兰手臂的孔二小姐眼珠一转,就笑着说道:“若兰姐,原来你今天是来接朋友的。能劳烦你这刘家大小姐亲自迎接的人,肯定都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快给小妹介绍介绍。” 刘若兰心里无奈,本想寒暄几句后就跟这个并不讨她喜的孔家小姐告别,乘哪个恶棍公子还没纠缠上来之前赶紧走人,却没想到她居然就跟个牛皮糖似的沾了上来。 但是她与孔二小姐算是在三大家世交圈子里经常碰面的熟人,她的涵养和气度也做不出冷脸相向的举动来。 只能勉强为几人作了介绍。 “喔唷……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原来只是两个小记者,怎么就值得若兰姐你降尊迂贵亲自迎接,随便打发个下人来接一下不就行了。” 孔二小姐这突如其来的一席话让在场众人齐齐变色,其中那种故意拖长音的夸张语调,更是让欧阳石和潘曼丽有一种被羞辱的恼怒。 但是,当他们知道眼前这位就是在京沪高层圈子里让人谈虎色变的孔二小姐时,也只能敢怒不敢言,铁青着脸,紧咬着嘴唇不说话。 刘若兰杏脸一冷,立刻严声呵斥道:“令俊,我尊你远来是客,不想跟你争吵,但也请你不要当恶客。他们都是我请来的朋友,请你也尊重一下别人,不然我们姐妹二人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了。” “好好好,我道歉还不行吗?”孔二小姐攥着刘若兰的胳膊来回摇摆撒娇道。 但是她下一句话就把刘若兰气个半死。 “我说若兰姐,你到了太原后我看混得也不咋地,都跟些什么人打交道哦,就连身边的保镖也是身手稀松的很,被我轻轻一推就差点跌倒,还是跟我回南京去吧。” 在旁边的郝老刀差点被她这句话给打了个踉跄。 这个女人的嘴真毒。 你这特么的是轻轻一推吗?直接是撞过来的好不好? 再说,老子就只是听到你跟小姐招呼,知道是熟人才没认真而已,不然就凭你的小身板,还不够老子一只手拧的。 不愧是孔二小姐,才来了几分钟就将在场的众人都得罪了个遍。 就在这时,远处的孔令麟也看见了这边的刘若兰。 只见他眼睛一亮,马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容,再用手抹了抹油亮的大背头,不由分说推开了围着他阿谀奉承的那些官员随从,摆出一个自认为最潇洒的姿态,快步走了过来。 只见他一双色眼笑咪咪地上下打量着刘若兰,开口说道:“这不是若兰妹妹吗?几年不见,若兰妹妹越来越漂亮了。若兰妹妹这是专程来接为兄的吗?” 刘若兰只觉得这个恶棍的一双尿泡眼看得自己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但是她知道,该面对的还是得自己去面对,就强忍着心中的厌恶,冷冷说道:“孔令麟,你还有脸出现在我的面前,赶快走开,我再也不想见到你。” 孔令麟欺男霸女已是家常便饭,根本不会着脑,反而更是肆无忌惮地盯着刘若兰的身材看,微笑着说道:“这些年过去了,若兰妹妹的性子还是这么直爽可爱,让为兄真是想念啊!” 说到这里,孔令麟的喉结上下涌动了一下,明显是吞咽口水的动作。 刘若兰不想再与他纠缠,奋力甩脱了还在死死拉着她胳膊的孔二小姐的手,看都懒得看孔令麟那令人恶心的嘴脸一眼,转身就要离去。 “妹妹别走啊……”孔令麟边说边快步上就要拉住刘若兰。 这时的郝老刀哪里还能忍耐得住,上前就伸手挡住孔令麟的路线,嘴里呵斥道:“请这位公子自重,我家小姐不想跟你说话。” 这还是他被孔家兄妹身上带着的一种富贵气质给镇住了,怕给小姐惹祸才不敢动粗,不然依着他的性子,早就将老拳挥上去了。 孔令麟跋扈惯了的人,怎么会将一个他认为的下人放在眼里,当下抬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嘴里骂道:“你是什么东西……哎吆……”。 原来是郝老刀伸手一档,借着用力一推,将他推得倒退了几步。 这还是郝老刀收了力,不然就这么一推就能将下盘虚浮无力的孔大公子给弄地上坐着去。 就在孔令麟惊呼出声之际,突然一道黑影抢将过来,一只手成鹰抓之势就直奔郝老刀的咽喉。 郝老刀随说不是什么武功高手,但是在匪窝子里能当老大的人,手上自然也有几分把式,而且眼光更是老道,瞬间就感觉到这人出手阴狠,竟然是奔着性命而来。 第1022章 孔家的谋划 郝老刀猝不及防之下,只能抬手护住自己咽喉,同时脚下连退数步,意图先避对方锋芒再图反击。 却不料对方竟然出手连贯如风,不等郝老刀立住身形,已是欺进身来,左右开弓出手如电,连续一拳一掌分别直袭郝老刀面门和胸腹。 这下郝老刀知道遇上高手了,这人武功本就超出自己一筹,再加上刚才出手偷袭已是占了先机,自己再难幸免,只能用双臂护住自己面门,胸口却是被那人一拳击中。 郝老刀只觉胸口一阵剧痛,不由闷哼一声,腾腾腾连退数步,终于立足不住,一屁股就坐在地上。同时喉咙里有顾甜意涌上,郝老刀强忍着回咽下去,知道自己已是受了内伤。 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伸手将腰间的手枪拔了出来。 他这时才看清偷袭自己的这个高手的面容。 此人一双吊眉三角眼,年级也就三十出头,但面色阴骘,面露杀气,阴测测地看向自己,一看就不是善类。 看到自己拔枪,此人脸上露出一丝不屑之色。 郝老刀知道轻重,他拔枪是怕小姐受到伤害,只是威慑作用,开枪倒还不至于。 这时,站在远处的他的几个手下也反应过来,赶快上前,也是将手枪拔了出来。 这边一闹腾,孔家兄妹带来的随从保镖也纷纷掏枪赶过来,双方拿枪对峙起来,现场一副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这时孔二小姐才站了出来,一副和事老的模样喝令孔家带来的随从收枪,然后笑盈盈地对刘若兰说道:“若兰姐不要生气,几个下人闹腾而已,回去教训一顿就是了,倒是我哥对你可是一往情深,这么些年……” 刘若兰柳眉倒竖,厉声打断了孔二小姐的劝说。 “令俊,你再多说一个字,咱们姐妹之情从今而终。” 说完后,再也不愿意多停留哪怕一秒钟,转身就招呼一脸阴沉的欧阳石和潘曼丽两个记者上车,准备离去。 孔二小姐则是对刘若兰的冷脸毫不在乎,反而热情地在她身后招呼道:“若兰姐,小妹第一次到太原,还需你领着到处转转,我明天就来找你。” 至于刘若兰听没听到,同不同意,就不是她孔二小姐考虑的事,反正她一惯对上撒娇卖萌,对下跋扈粗暴,要对付刘若兰这种方正善良的人,她有的是手段和耐心。 看着扬长而去的两辆轿车,孔令麟收起了笑容,拍了拍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转头对着身后走来的一个长衫老者问道:“老张,本公子今天的表演怎么样?” 老者躬身应道:“今天公子和小姐的表现都堪称完美,等到了酒店后,咱们再商议下一步的计划。” 孔令麟表面上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其实内心里却是一股火辣辣的热流在撩动着心扉。 再次见到刘若兰后,惊叹于刘若兰比之以前更加的美丽动人,让他已经尘封数年的记忆又一次涌现脑海。 唉,当年自己还是了嫩了一点,经验不够丰富,这才没能得偿所愿。 不过既然回来了,就凭自己现在的手段,总找得到机会下手。本公子就不信了,只要你的那个野男人被日本人弄死,你还能逃得出我的手心? 不过他知道,现在这个心思可不能暴露出来,这次来太原是另有谋划的。 原来,就在日军攻破长城防线后,苦于之前关于佣兵团的新闻报导给政-府的压力,不得不偃旗息鼓的孔大先生,又一次心思活络起来。 为此他还专门找了几个相熟的军中关系打听,如现在佣兵团孤军在外,距离关内的我方控制区已经上百公里的情况下,能够平安回来的几率有多大? 九死一生。 这就是他通过不同的军中渠道得出的一致结论。 甚至宪兵司令部的几个参谋还在地图上做了推演,不论用那种方法,这一千多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官兵是很难再回来了。 除非日军主动让开大路,放他们回来,但是这可能吗? 既然回不来了,也就意味着哪个姓周的死定了。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日军心目中最首要的大仇人,巴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不杀死他誓不罢休啊! 既然你死定了,那你的家业我来承之,你的女人我来养之。 这些都证明了这位外表道貌岸然的孔大先生,不但内心极度贪婪,而且还极端记仇,睚眦必报。 在他看来,敢打他孔家已经内定为儿媳妇的女人的主意,那就要做好陪上性命和全部家当的准备。 而且颇有心计的孔大先生谋定而后动,他先是了解到周文走后,周家的产业现在是刘若兰在全面管理,那就需要先将刘若兰控制住,不让她有反应的时间和精力。 所以先派出孔令麟在她面前晃悠,乱其心智,又让跟刘若兰有一定交情的孔二小姐去缠住她,让她不得安宁,同时还可以旁敲侧击看看能不能做说服工作。 如果能说服刘若兰,那么周文的产业就向孔家敞开了大门。 实在不行,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紫清红药的配方拿到手,这可是比钢铁厂还重要的造钱机,不由让人心生窥视。 反正孔大先生这次的谋划就是人财都要。 至于等姓周被日本人杀死后,刘若兰从不从的问题,孔大先生毫不担心。 烈女也怕赖汉磨。 只要刘家不反对,就让孔令麟去磨就是了,即使采取一些小手段也是允许的嘛,只要生米煮成熟饭,还怕你能翻出我孔家的手心? 所以这次孔大先生做好了文武并用,同时出手的准备。 文的就由孔家兄妹出马,成天缠住刘若兰,烦她也好恶心她也罢,就是要让她静不下心来细想。 实在不行就是骗也要把她骗回南京来。 当然,孔大先生准备的手段还不止于此,他还有一个对付刘若兰的杀手锏备用。 至于武方面的手段,孔大先生也是派出了5个孔家收买多年的江湖好手,准备在刘若兰被缠住或控制后,周家群龙无首之时,乘机将紫清红药的配方弄到手。 今天在机场跟郝老刀交手的哪个阴骘男子就是这些江湖好手的头目,名叫朱寿。 第1023章 连廖化也没有 说起这个朱寿,在江浙一代的黑道上,原来也是颇有名气的一个飞天大盗,江湖上还有个外号叫做“草上飞”。 讲的就是此人轻功颇为高妙,擅长高来高去,当年盗抢了不少大户人家,便渐渐有了些名气。 而且此人下手狠辣无情,凡是在盗抢中见过他真面目的人都被其杀死,所以被官府通缉多年也未能抓获。 后来此人不知为什么就落在了孔家手上。 豪门大户虽然表面光鲜体面,但是背地里阴暗龌龊的事也有不少,私下里也养着一些干脏活的打手。 孔家就看中了朱寿的身手,一番招揽之下,朱寿就改名为朱有寿,投在了孔家门下。 这次孔家派人来太原,主事人并不是孔家兄妹。 孔家兄妹只是出来站台面,同时也是专门负责对付刘若兰的工具人。 而背后的主事人则是哪个被孔令麟叫做老张的老头。 此人明面上是孔家别院的管家,但实际上就是孔家专门负责阴暗事情的管事,借着孔家的名头,在黑白两道都很吃得开。 而且孔家兄妹今天在刘若兰来接机的这趟航班上也是收到了消息,算是有备而来。 问题就出在刘若兰邀请了但借口临时有事没来的那个叫金辰的中央日报记者身上。 记者的薪水并不算高,特别是底层的记者,也要吃饭穿衣,也要为柴米油盐操心。 在生活需求和追求名利的利益面前,同学之谊就显得有些单薄了。 以孔家的地位权势,在大报社里收买几个笔杆子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 不提孔家一伙人如何算计,只说刘若兰跟孔家在机场的这场冲突很快就被郝老刀汇报给了老吴叔。 老吴叔也是江湖中滚打多年的老手,马上就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他猜到刘若兰跟孔家哪个大公子必然有什么不好明说的事情,而且刘若兰回来后只是让郝老刀来汇报情况并治疗伤势,自己则是陪着两个记者去了下榻的酒店,情绪明显不佳。 刘若兰跟孔家有什么事情就不是老吴叔能够管的。 现在刘若兰已经跟周文走到这一步,这些就属于周文的家事了,外人不好插手。 但是孔家这伙人来者不善,不得不防。 老吴叔立刻叫人通知江寒和牛一刀来商议。 周文上前线并将大部分战力都带走之后,太原这边除了药厂的护卫队外,就没有更多的战斗人员了。 保卫工作就只能依靠城管科的特工和牛一刀的黑帮。 而现在涉及到周文的一些家事秘密,就是徐竹立也不方便了解,所以老吴叔现在手头就只有江寒和牛一刀两个可以信赖的人了。 两人听了不断咳嗽的郝老刀的描述,就判断孔家带来的哪个阴骘男人的武功境界应该在劲生气初期或是中期之间,这在江湖上已经算的上一个高手了。 要知道郝老刀虽然境界不高,但在土匪窝气里混迹多年的人,生死搏杀经验也不算差。 而且成为自己人后,郝老刀还被周文用般若之气改造过身体,又指点过一些简单实用的招式,一般的武者根本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是却被孔家那人一个照面就打得吐血受伤,虽说那人有偷袭之嫌,但已经能基本判断出他的武功水平。 按照郝老刀的判断,那人出手招式狠辣,而且身上带着杀气,一看就是沾过不少血的狠人。 这种人出手就没有什么留手之说,但也只是将郝老刀击倒击伤。 如果是到了劲生气后期的高手,郝老刀胸口挨了这么一拳,筋断骨碎都是轻的,弄不好当场就没命了。 所以这人的武功即使高也高不到那里去,顶多是劲生气中期的境界。 要是在平时,这种武功境界在佣兵团可不够看,都不需要几大气劲境高手出动,甚至都不需要许大成和体净他们这一波人,就是孙大柱、二嘎子随便去一个也能轻松料理了。 但问题是,现在老吴叔手上还真找不出一个能够与之放对的人出来。 别人是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而老吴叔现在就连廖化都找不出一个来。 有人会问,你人多枪多,费哪个劲干什么?只要他敢来惹事,乱枪打死不就完了吗? 但问题是这人是孔家带来的,所谓打狗还要看主人,老吴叔终归是长期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对于权势和豪门就有种天生的敬畏心理,他不敢给周文惹祸,能不动枪就最好不动。 而且那人当时也是赤手空拳将郝老刀打败的,要找回这个场子,那最好也是空手对空手将他击倒击伤就是。 老吴叔现在想的可不止是防备孔家,而且还想着怎么把场子给找回来。 佣兵团的人向来都不是吃亏能忍的主,周文更是报仇不隔夜的风格,就连当时位高权重的全国宪兵司令古上将,照样弄得你下不来台。 牛一刀可没想那么多,在他的记忆中,这种能够被高层召集来开会的待遇就没有几次,说明人家看得起你,抬举你,他心中自然就更想出力报答。 “老吴叔,咱们其实不用费那些事儿,先弄清楚他们住哪儿,小人就让手下设一个仙人跳,不管成不成,都让人去闹。” “闹起来就好办了,我带着弟兄们蜂拥而上,乱刀砍他就是了。俗话说得好,武功再高也怕菜刀。高手怎么了?几十把菜刀下去,他还能讨得了好?” 看着老吴叔越来越不善的表情,牛一刀赶紧又加了一句,“您老放心,保证不会砍死,但是不让他躺上几个月病床,就算咱们手艺糙……哎吆……” 牛一刀话还未说完,就被老吴叔一巴掌拍在脑袋上,没好气地骂道:“你个夯货,书生这么些年费心费力把你们洗白,结果你特么还是满脑子的黑道手段。要记住,你们现在不是黑社会,是社团,懂吗?做事都要讲个牌面,下三滥的手段能不用就尽量不用。” 第1024章 风平浪静 牛一刀被一巴掌打得嘿嘿憨笑,嘴里还辩解道:“不是现在没人手吗?小人这点儿把式您也不是不知道,一对一可不擅长,但一群打一个,咱们可就是行家里手了。” 看到老吴叔又抬起巴掌,牛一刀赶紧闭嘴不说了,心里却是甜丝丝的。能被老吴叔打也是一种福分,那代表老人家没把你当外人,别人就是凑着脑袋上去,人家老吴叔都不带瞅你一眼的。 这时江寒试探着问道:“老吴叔,要不我让徐大哥去大帅府请个高手来帮场子?” 要知道江寒虽然是在苏俄契卡培训班学习多年的特工,但是本身的搏斗水平也不算出类拔萃,他擅长的还是暗杀、潜伏、伪装、情报等特工方面的技能。 他知道自己不可能下场,只能寻求其它方面的助力。 而大帅手下人才济济,武功高手也有不少,其中有一个贴身护卫也是劲生气后期的好手,以大帅跟佣兵团的关系,请动就不是问题。 “不行,我们佣兵团可丢不起这个人,自己的场子就要自己找回来。” 说到这里,老吴叔看了看冥思苦想的两人,就呵呵笑着说道:“这种事情本就不是你们擅长的,我再是老糊涂了,也不会让你们两个菜鸡去和别人放对比武。” 两人都知道老吴叔是玩笑话,但是心里却是有些不好意思。 在已经见惯了气劲境高手的老吴叔眼中,他们两人可不就是菜鸡么,就是一分队的那些兄弟们随便上来一个,一只手也能把他们收拾了。 “我找你们来就是让你们做擅长的事,把人散出去,给我严密盯死了孔家的每一个人,他们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吃的是什么?都给我弄清楚。” “这事江寒你来总负责,看看能不能分析出他们这次来太原到底是要干什么?对咱们这边有什么企图?” “至于找回场子这件事,咱们现在没人手就不着急,等书生他们回来在说。嘿嘿……孔家可是家大业大,还怕到时咱们找不着人?” 江寒则汇报道:“他们的去处到是清楚了,机场接他们的是省党部的官员,下榻的酒店是山西大饭店,整个包了三楼的一层。” “省党部的官员?”老吴叔皱眉道。 在刘若水调离山西后,他的接任者很快就来了,此人姓任,到山西后也不叫特派员了,而是就任空闲已久的山西省党部主任一职。 但这位任主任到了山西后,对周文这个出自中央党部的军官不但不尊重,反而有些颐指气使的做派,好像他是周文的长官一样。 周文后来从刘若水处得知,此人是中央党部另一个派系的人,所以周文也就不再鸟他,与省党部的关系也就疏远了。 但他也没有做的太过分,还是安排曾二牛带人继续负责省党部的保卫工作,准备在这位任主任自己培养出信得过的心腹手下后再将曾二牛调离出来,从此跟山西省党部再无瓜葛。 “这么重要的事,曾二牛这小子怎么一点儿消息都没传过来?”老吴叔有些不满道。 “会不会是省党部哪个任主任故意瞒着他?”江寒也疑惑道。 按理说,曾二牛属于山西省党部的元老级人物了,上上下下的关系都熟,即使被新来的主任有意疏离,但也不至于一点蛛丝马迹都察觉不出来。 老吴叔倒没想着把曾二牛叫过来问问,毕竟曾二牛属于佣兵团的外围人员,有些机密也不宜让他知道。 他想了想就说道:“就这么办吧,先把人盯紧了再说。” …… 接下来很奇怪的是,这些孔家的来人就好像真是有什么公干一样,天天都是见一些商人和政-府官员,而且大帅出于礼仪,还让手下出面宴请了他们一次,毕竟孔大先生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但除此之外,这些人就再无什么动静了,也不去什么娱乐场所,每天办完事就该吃吃,该睡睡。 就连江寒这个情报高手也看不出任何端倪来,老吴叔也开始寻思是不是自己多虑了? 倒是孔二小姐不知从哪里知道了美丽医院,天天去医院纠缠住在别墅里的刘若兰,弄得刘若兰不胜其烦。 但是,只要不是孔令麟这个流氓公子来,刘若兰还真翻不下脸来对待这个孔二小姐。 毕竟孔刘两家多年的世交关系,而且两人以前也算相熟,这些都让她心存顾虑,不愿意平白为家里添麻烦。 她只好勉为其难,专门抽出一天时间带着这个孔二小姐去太原城的几个名胜风景走了一圈。 还好,三天之后,孔二小姐终于要走了,这消息让刘若兰心里松了一口气,庆幸终于把这个瘟神送走了。 但是孔二小姐又提出要让刘若兰亲自送她上飞机。看到刘若兰脸色一变后,她又才说他哥哥这次不坐打飞机走了,而是在太原还要公干几天后坐火车回去。 到了这时,刘若兰已经不疑有他,只想着把这个烦人的家伙送走,最好是再也不要相见了。 于是,这天中午,刘若兰亲自将这位孔二小姐送到了机场。 有了上次的冲突,为了防止意外,这几天刘若兰出行老吴叔都派了整整三辆轿车,除了带伤坚持要随侍的郝老刀及其手下外,江寒还派了几个身手不错的特工随行。 但是一连几天都风平浪静的,那个叫孔令麟的花花公子也再没有来纠缠,而且牛一刀派出的眼线来报,说是除了孔二小姐,其它孔家的人都在今天一大早就去了晋祠游览。 得到这些消息的刘若兰也就不再怀疑孔二小姐还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来,就想着早点送走就完事了。 所以到了飞机场,她拗不过孔二小姐的撒娇卖萌,只好苦笑着将她送上了飞机。 当然,刘若兰的其他随从就不能允许上飞机了,这不是孔二小姐不准,而是飞机上的服务员在舷梯前挡住了众人。 说不是乘客是不准上飞机的,刘小姐身份贵重,是特例。 郝老刀几人都是土鳖,谁也没乘过飞机,虽说心里有些嘀咕,但也没再纠缠。 但是走进机舱内的刘若兰却是见到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人物。 第1025章 品行高洁 “三叔,您怎么在这儿?”刘若兰满脸的惊诧和不解。 刘若兰根本没想到,在飞机上居然看见了刘家的长辈,也就是她的亲三叔。 刘家在刘若兰父亲这一辈有兄弟三人,老大刘其振,也就是刘若兰、刘若水和刘若曦的父亲。 刘其振是长子,自然就成了现在刘家的家主。 老二叫做刘其兴,也就是几年前亲自到太原促成三大家与周文合作的刘家二叔。 老三就是今天在飞机上一脸阴沉,端坐着的三叔刘其义。 刘家本是江浙富商,但能够在刘其振他们这一辈开始跻身国内顶尖家族,固然跟他们父亲当初跟随国父投身辛亥革命有关,但更多的却是这三兄弟凭着自身的本事和眼光一步步打拼出来的。 俗话说的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刘家三兄弟兄友弟恭,关系和睦,每人都有自己的特点和本事。 在外人的口碑中,老大刘其振仁义宽厚又不失威重,颇有家主之风。 老二刘其兴则是为人多智,擅谋断,家族中大部分生意都由他在打理和经营。 老三刘其义性急如火,豪爽大方又急公好义,最好交朋友,刘家很多对外交际都是由他出面。 而为什么今天老三刘其义居然会坐在飞机上等着刘若兰,这就跟孔大先生的谋划有关了。 原来,自从刘若兰私自去了山西并跟周文公开了恋爱关系后,刘家确实是闹出了不小的风波。 这种事情,对于一个顶尖望族来说就是很大的一个负面影响,说难听点就跟私奔是一个性质的。 刘家自然就有人提出要派人去太原将刘若兰带回来。 首当其冲的自然就是性子比较急的三爷刘其义了。 刘其义的性格外向,好交朋友,当然也就更好面子。 虽然他平时对刘若兰这个宝贝侄女也宠爱有加,但他认为这是涉及到家族名声的大事,不能再由着刘若兰的性子来。 虽然那个时候刘若水还在太原,但家里人都知道,以刘若水从小就被妹子使得团团转的性格,根本是降不住刘若兰的。更何况他跟周文的关系匪浅,怕是还巴不得赶紧将周文变成自己妹夫,基本不可能把刘若兰带回来。 于是刘其义就自告奋勇,准备亲自去太原一趟,同时还要去训斥周文这个不懂礼数的小子一顿。 但是,家主刘其振却是出奇地没有表态。 而二爷刘其兴则是让三弟稍安勿躁,先静观其变再做打算。 其实,刘其振和刘其兴早在周文在南京与刘若兰交往之时,从刘若曦这小子的口中,就听出些许不对劲的地方来了。 他们年轻时都算得上花丛老手,怎么会不知道这些小年轻的心思。 而且刘其义是见过周文的,只是短短几天的交往,识人无数的他就看出这个年轻人的出奇之处。 一个无根无凭的乡下土财主家的小子,居然在短短数年内在军中和商场都闯出偌大的名头,甚至跟校长都结下救驾大功的善缘,算是入了哪位校长的法眼。 而且在刘其兴看来,那时的周文年纪虽小,但是谈吐不凡、见识高远,脑袋中更是有很多让人感到惊奇和耳目一新的想法,而且胸有大志,不拘于一般人的名利追求。 更关键的是,这小子就好像生而知之一般是个全才,军事上的道道他们刘家虽然不是很懂,但处于民国最高层圈子的他们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带着几十个年轻后生就能救下在上百万人的大战中处于危难的校长,这其中的凶险和难度有多大就可想而知。 但是人家居然还打赢了,顺带还救下了他们刘家的嫡长子,算是跟刘家也结了个善缘。 再后来,就那么几十个人,居然就赢得了军中几个实权派人物的赞赏和友谊,这就更不得了了。 要知道军中讲的是强者为尊,在战场上可来不得半点虚活。那就只能说明他和他们表现出来的战力非常强,强到率领千军万马的上将军都要折节相交的程度。 在刘家看来,就是半年的中原大战就让这小子一飞冲天,瞬间就跨入了民国军界最高层的圈子中。这可不是什么天才和机遇能够形容的了,而是这人的手段和本事已经到了大巧不工,润物细无声的境界。 紧接着,他又干出了让所有人跌破眼睛的事情,放着大好的军中前程不要,全体退役回家。 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就像一张茅厕里的手纸,被这小子随随便便就给扔了。 等到小日本在东北和上海闹起来的时候,刘其兴才从中看出了些许端倪,这小子的志向怕跟抗日有关,但具体他怎么几年前就看出中日之间的战争危机并为此开始布局,这就不得而知了。 但就是这种胸有大志,平时巴不得一分钟分为两半来用的大忙人,居然开始和自家的宝贝千金有事没事就出去踏青吃饭,还对刘若曦这个不知趣的半大小子也耐心相待,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俗话说的好,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到了这时,刘其振和刘其兴都看得出来,这小子怕是对刘若兰有了意思。 其实两人对周文的印象还是非常好的。 不说别的,这种少年得志而且还很有本事和才华的年轻军官,哪个不是招蜂引蝶的中心人物,加上身手高强,人又长得英武俊俏,权势也不缺,简直就是那些怀春少女的梦中情人。 但通过刘家的关系打听下来,这人居然在情色方面竟然还是个初哥,甚至就还是个处男。 可见其人志向高远,并不热衷儿女之情。 说到这里,其实是刘家对周文的高估了。 男女之情方面,周文之所以表现得不热衷是没有遇到合适的对象,而且已经在他脑海里成为执念的抗日大业又不容许他有放浪形骸的机会,这才到了20岁出头还是个情场初哥。 但在刘家人眼里,这就是品行高洁的表现,对于刘若兰跟他交往也就没有过多干涉和反对。 第1026章 用计 刘家人之前就发现,刘若兰经历了孔令麟的事件后对于什么说亲和恋爱都比较抵触,对任何陌生男性都不假辞色,几年过去眼见就变成老姑娘了(民国时期的女子过了二十未嫁就被称为老姑娘了),所以刘家几个老人对于她的婚事也是暗暗忧虑。 现在宝贝千金终于有个能对上眼的人,别说周文还是人材如此出众之人,就是一般的普通老百姓,只要人品还过得去,刘家大爷刘其振也准备捏着鼻子认了,大不了招为赘婿就是。 但也正因为周文太过出众,又让刘氏兄弟心中有些犯嘀咕。 一是怕此人因大志而忽略了家中娇妻,冷落了自家闺女;二是担心此人成天冲杀在抗日前线与倭寇拼命,万一有个闪失,自家闺女岂不是成了寡妇。 但这些担心也只能藏在心里,还不好给跟刘若兰明说。 而周文离开南京后就一直跟刘若兰没了联系,而且据刘若曦这个小内奸透露,两人就连书信都没有往来,刘其振本想着这事儿十有八九是要黄了,都还来不及叹口气和安慰一下女儿,却没想到自家宝贝闺女居然就孤身寻上门去了,这都什么事儿啊? 这小子果然是个贼啊!把自家闺女的心给偷走了。 这事儿对现在的刘家来说肯定是个大丢面子的丑闻,而且还变成了近段时间南京贵人圈子里的一个笑谈。 虽说老二刘其兴建议静观其变,老大刘其振也沉得住气,但是平时交际广泛,喜好面子的刘其义却是坐不住了。 而就在最近,特意跟刘其义走的很近的一个孔家亲戚,在几次看似偶然巧遇的场合,就有意无意将一些外面的风言风语传给刘其义知道,搞得刘其义心里更是火急火燎。 就在四天前,同样是一个很偶然的巧遇,刘其义宴请几个商场朋友的场合,居然发现孔大先生也在饭店里用餐。 两人虽说都是三大家的头面人物,但孔大先生好歹也是孔家家主,还是国民政-府的高官,地位怎么也比刘其义高出一头,平时刘其义可不大见得着。 虽然因为几年前孔令麟对刘若兰企图不轨之事让两家之间有些芥蒂,但明面上的往来还是正常的。 所以,当孔大先生看到刘其义后,马上就很热情地请刘其义到他的包房内详谈两家最近的一些合作项目,刘其义也不疑有他。 两人交谈了一会儿后,孔大先生就有意无意将话题往刘若兰身上引。 “唉!若兰这孩子自小就知书达理,怎么这次就那么犯浑呢?这不是让你们刘家为难么?” 刘其义最好面子,被孔大先生仿佛很随意的关心一问,刘其义立马就面红耳赤,支支吾吾应对了几句,就要告辞离开。 却见孔大先生笑着示意他别急,正色说道:“其义老弟,咱们三大家合作这么多年,早就不分彼此。已经是一荣俱荣、一毁俱毁的关系,你们刘家跌了面子,难道我们孔家就会荣耀了?我这样说并不是要看你们刘家的笑话,而是有什么难事儿咱们可以商量着来嘛。” 刘其义一听就眼睛一亮,他素知这位孔大先生也是以善谋善断着称,知道他说这话必有缘故,就拱手说道:“大先生何以教我?” 孔大先生故作沉思状,沉吟了一会儿才说道:“这事儿说难不难,说易也不易。其实根由就在若兰身上,只要把她叫回来,所有问题就迎刃而解。再让她在公众场合露一 刘其义一听就露出一副这还用你说的表情,问题是她不回来怎么办?难道还要派人去太原把她绑回来,这不是把事儿闹得越来越大吗?还平白伤了宝贝侄女的心,里外都不是人了。 孔大先生笑着说道:“其义,你就是这个急性子要改一改,先听我把话说完嘛。” “若兰侄女的性子我们都知道,硬来肯定不行,但是也是可以用计的嘛。” “用计?我那侄女可是聪明伶俐得紧,一般的计策可骗不了她。” 孔大先生就在刘其义的耳边轻声这般说了一番后,就见刘其义面色有些为难,似在纠结着什么。 孔大先生眼镜后面透出一丝得意之色,知道这个刘其义其实已经意动,就临门最后踢了一脚道:“至于若兰回来后会不会对你这个三叔有所怨恨,我想这倒不至于。毕竟你也是为了她好,为了刘家好嘛,以她的性情,只要想通了这个道理,感激你这个三叔还来不及呢。” 刘其义叹了口气说道:“我那侄女倒不是不通清理之人,我只是担心你们家令俊参与其中,只怕将来她和若兰就真的形同陌路了。” “唉!咱们三大家这么多年来,不都是相互帮助、相互扶持着才有了今天这个局面么,小儿辈的些许误会,过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消除的,而且不是还有咱们这些长辈在么?总会找到机会让她们重归于好的。” 孔大先生这话可就一语双关了。 小儿辈的些许误会……嘿嘿,孔令麟哪个登徒子意图非礼刘若兰这种事,自然也能归于小儿辈的误会范畴里。 刘其义此时对孔大先生已是心存感激。 相识这么多年,没想到别人口中贪财如命、城府甚深的孔大先生,居然还是个急公好义之人,不但帮刘家出谋划策,还让自家的宝贝千金亲自出面,这个人情可欠大了,反倒让刘其义心中颇有几分歉疚之意。 但是这么好的机会放过太可惜,他也只能连声道:“只是委屈了你们家令俊这孩子了。” 自此,孔大先生最后对付刘若兰的杀手锏已经准备就绪,心里得意之余,又跟刘其义客气了几句。 最后还不忘提醒刘其义道:“其义,这事儿你先不忙对你大哥和二哥说。我让令俊明天就乘飞机去太原,你乘坐三天后的飞机去就接人。时间紧迫,就没必要再生事端。只要你把若兰侄女平平安安带回家,他们谁还能怪你不成?” 第1027章 离去 于是,这才有了孔二小姐将刘若兰骗上飞机,结果就被随着飞机而来的刘家三叔堵了个正着的情况。 刘其义板着脸说道:“为什么我会在这儿,还不是为了你弄出的好事,现在整个南京城都在看我们刘家的笑话,你现在别管旁的,先跟三叔回家,有什么事儿咱们回家再说。” 刘若兰何等聪明,只是看见三叔出现在飞机上就瞬间明白了事情的大概,这个孔二小姐来太原怕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出。 但要说动自己三叔,孔二小姐的能耐还不够,那就必然是孔家的那位孔大先生亲自出马的结果。 那么,孔家为什么要处心竭虑把自己从太原带回去呢? 联想到孔大先生贪婪成性的传闻,刘若兰就猜到孔家怕是盯上周文的家当了,特别是紫清红药的配方。 刘若兰接管周文的产业也不过才是两个多月的时间,但她已经感觉到紫清红药在周文整个产业中的重要性。这不仅仅是个生钱的机器,而且还是救死扶伤的神药,会为周文积攒下无数的口碑和名望,也能结下无数的善缘。 而在这个世上,口碑、名望和人际关系都是必要时用来保卫自己的铠甲和护盾,让想对你有所企图的人都会心生顾忌。 这也是周文的佣兵团在弱肉强食的民国乱世,至今能够处于半独立状态的一个重要因素。 嘿嘿,又能生钱又能赚取口碑的宝贝,谁不想要? 孔家人果然是好算计,先把孔令麟派来露下脸,将自己的思维误导,以为是孔家要旧事重提,让自己先乱了章法,又叫孔二小姐天天过来纠缠,让自己不胜其烦,更没有心思去细想和思考。 最终目的其实就是将自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调离太原,让周氏产业暂时群龙无首,然后乘虚而入,谋取周文的家当。 她知道自家三叔的性子,怕是被人当枪使了还在感激着人家。 但长辈在前,现在她也不可能跟三叔明说,更不可能在这种时候和这种场合还跟三叔闹别扭。 她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怎么也藏不住一脸得意之色的孔二小姐,冷冷道:“令俊,你们孔家果然好算计,只是我奉劝一句,可别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刘若兰说这话可不是在吓唬她,而是她知道周文的性子,也知道周文是什么样的人。 刘若兰每每回想起周文上次在南京被日本特务袭击时杀人如麻的表现,心里就知道,自己的男人外表看似亲和无害,心内却是藏着一头猛虎。 就看他杀人跟吃饭喝水一般风轻云淡,毫无任何心里波动,甚至在将日本人打死之后看都不看那些尸体一眼,就像是随手捏死了几只蚂蚁一般,就知道周文对待敌人是根本不会有任何仁慈之心的。 哼哼!狐狸再聪明,能敌得过老虎吗? 说完后就不再理会满脸毫不在乎的孔二小姐,转身对着刘其义道:“三叔,既然您都亲自来了,侄女自然要跟您一起回去,但是请给侄女几分钟时间,我去机舱口跟手下人交代几句,可以吗?” 看着自家侄女平静如水的面色,又听她如此跟孔二小姐说话,刘其义心里莫名有些不安,好像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了? 但到了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无论如何先把侄女带回去再说。 但他却不知,就因为他自己的性急,差点儿让刘家也卷入了孔家和周文的争斗漩涡之中。 对于刘若兰的要求他自然不会反对,这也在情理之中。 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陪着刘若兰走到了机舱口。 却说郝老刀几人在舷梯口等了许久都不见刘若兰回来,心里就有些着急起来,几个人相互使了个眼色就要强行登机,服务员自然不允,伸手拦在舷梯口寸步不让。 而郝老刀他们也不好动粗,几人正骂骂咧咧、推推撒撒之时,就见一道倩影出现在机舱口。 “老刀,你们回去吧,跟家里人说,我三叔来带我回去,要劳烦周伯父尽快赶到太原主持大局。另外,跟老吴叔说,要盯紧了孔家在太原的那些人,一刻都不能放松。” 郝老刀几人顿时傻眼了,怎么还有送人把自己也送走的事情? 但还看到刘若兰身边站着的那个青衣老者,几人都知道这人就怕是刘若兰的三叔了。 人家三叔都来领人了,自己几人也不可能用强再把人抢回来不是? 何况现在刘若兰跟周文还没成亲,这名义上就是刘家的家事,之前周文可没吩咐过这种情况要怎么应对,郝老刀这个江湖中的老手也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但是,既然刘若兰都同意跟着自家三叔走了,自己几人也没手段和理由阻止不是,只能傻傻站在舷梯口,呆呆看着飞机的舱门关上,又呆呆看着飞机在轰鸣声中起飞,不多时就消失在远方的天空中。 其实说来,刘若兰的应对也没什么毛病,把孔家人盯死就不怕他们整出什么幺蛾子来,而将周文的父亲周镜海请来太原坐镇,就能应付孔家有可能采取的任何商业手段。 但刘若兰虽然猜到了孔家的目的,还是低估了孔大先生的贪婪程度,不但是要钱,同时还要她这个大美女。 当然,没有多少社会经历的她,同样也低估了孔家会采用的卑鄙手段。 就在郝老刀几人怅然若失加忐忑不安地开车回去之时,孔家已经掐着时间展开了行动。 …… 老吴叔自从到了太原之后,万事都有周文和高小山他们操心,已经很少像最近几天这般把心神绷紧的情况。虽然当年打下的底子不错,身体还扛得住,但是烟就抽的多了起来。 而且老吴叔还有一个习惯,只要在小北门街的军营中,就喜欢自己溜达出大门,去街对面的商铺买烟。 按说以老吴叔在佣兵团的地位,买烟这种小事,随便使唤个人去就行。 但老吴叔却是将买烟当做一种悠闲的消遣,按照他的说法就是比较接地气,而且顺带跟那些掌柜伙计聊上几句,还能放松下精神。 第1028章 刺杀 今天老吴叔照常溜达着出了大门,还跟向他敬礼的岗哨摆了摆手,示意没必要那么多礼。 他跟佣兵团的其他几个头头不同,对于军姿军规不是很懂,也不很看重,只是觉得这些年轻娃子们都不容易。 新兵训练的艰苦程度他是知道的,周文他们的要求又高,最后能够成为佣兵团正式编制的士兵,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何况这些娃子将来都是书生他们的好臂助。 所以到了他这里,他觉得能宽容就宽容些吧。 老吴叔迈着不疾不徐地步伐,走过街道,来到了杂货铺门口。 杂货铺的掌柜和伙计早就点头哈腰站在门口,热情地和他打着招呼。 要说老吴叔每天也就来买几包烟,有时看着什么东西新奇也会买一些玩耍,但绝对算不上杂货铺的大金主。 但没看见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每次出来,岗哨都要向他敬礼吗?就说明这个老军头的身份必然不低。 杂货铺的掌柜和伙计都是有点眼力的人,自然对老吴叔恭敬有加。 “哎哟……老军爷来了,您还是老规矩吧?烟已经给您备着了,刚好小店进了一批新出的春茶,要不要给您也来一斤?” 老吴叔素来不喜呢子军官服,说是箍着身子太紧,不舒服。他就喜欢穿着普通士兵的棉布军服,也不扎皮带,有时连领章也不带,不熟悉的人都不知道这个看着像个伙夫的老军头居然是个上尉军官。 “我说陈掌柜,你小子可心黑着呢,我是上了你不少当了,你别又是拿去年的库存货来坑我吧?” 老吴叔笑骂着,就要跨入杂货铺的门槛。 就在这时,从街道的一个拐角突然跑出一人,向着这边就跑了过来。 老吴叔本来不在意,只是下意识回头瞅了一眼,但就是这随意的一瞥,让他的眼睛突然睁大,眼神中带了惊骇之色。 只见跑来那人一身短工的粗布装束,充满杀气眼睛却是看向自己,手里则端着一个黝黑发亮的物事,正是一把手枪。 这一瞬间,老吴叔就知道这人是冲着自己来的,现在做什么都来不及了,而且他身上一般也不会带枪,想做什么也做不了。 “有杀手……” 老吴叔冲街对面的岗哨喊了一嗓子,用力推了一把还傻傻站在门口的陈掌柜,身子就想往杂货铺里躲,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嘡……嘡……”两声清脆的枪声在小北街的上空炸响。 此时已是下午两点来钟,正是商铺和小摊小贩的生意相对清淡的时候,街上也不是很喧闹,所以枪声就显得那么的明显和突兀,几乎传遍了整条街道。 两颗7.65毫米子弹的冲击力让老吴叔本就重心不稳的身体跌倒在地,但也增加了哪个杀手的连续射击的难度。 就见那人在陈掌柜和小伙计魂飞魄散的尖叫声中,提着手枪快步冲近老吴叔横亘在门槛上的身体,还要继续补枪。 “碰……碰……碰……碰……” 几声更大的枪声在街对面响起。 还好,有老吴叔的那一嗓子的提醒。 还好,佣兵团士兵的训练水平很高,周文也很舍得让士兵们用大量的子弹练习射击技术。 虽然门口担任岗哨的两个士兵只是后勤队的成员,但也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优秀士兵,在其他部队都是战斗骨干一般的存在。 还好,他们在开枪的时候手没抖。 当然,还得益于65式半自动步枪的先进性能让他们可以连续射击不用拉栓,保证了火力的持续性。 所以,那个杀手没来得及朝老吴叔身上补枪就被数颗呼啸而至的6.5毫米子弹击倒在地,身体在地上微微蠕动抽搐,但是身上那几个噗噗喷血的枪洞预示着他的生命正在飞速流失,眼见是不得活了。 其中一个岗哨提着枪就急速越过街道,先是将哪个杀手跌落在地的手枪捡起,马上就来到老吴叔身边查看伤情。 而另一个岗哨则是在原地监视着附近的任何动静,只要发现有任何异常,他都会毫不由于开枪射杀。 因为他知道老吴叔在佣兵团中的地位和作用。 佣兵团出大事了。 凄厉的哨子在军营里响起,一队队士兵从门口冲了出来,连白布围腰都没解开的老魏叔,手里居然拿着把菜刀也冲了出来。 接着是城管科的那些便衣特工们,一群群冲出军营后就布满了街道,不到1分钟就将整条小北门街全部封锁,开始检查每一个行人和每一家商铺。 正在城管科开会的徐竹立和江寒则是第一时间就带着城管科的医生赶到了老吴叔身边。 城管科既然是特工组织,动刀动枪在所难免,平时必然就要有几个急救医生待命。 此时,那个先赶过来的岗哨已经将随身的紫清红药洒在老吴叔的伤口上,但他也只敢做到这个程度。 就因为老吴叔的身份,让只是学过粗浅急救手段的这个年轻士兵不敢擅自解开衣服查看伤势。 那个医生赶到后,在江寒和徐竹立的帮助下,解开了老吴叔的衣服,查看伤势。 “左臂上部中了一枪,还有就是左肋下还有一个伤口,卑职只能就地包扎一下,要马上送医院。” 此时的老吴叔气息羸弱,但他脑袋还保持着清醒,对江寒虚弱地说道:“快……电话……通知离石……让周老先生……到太原……主持大局。” 说完后,老吴叔就再也坚持不住,陷入了昏迷。 此时,江寒的内心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千防万防,结果没想到孔家居然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直接对佣兵团的高层下杀手,都怪自己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江寒当然要自责,现在佣兵团能够承担也精通保卫工作的就只有他了。结果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出了如此大的纰漏,不但对不起老吴叔,也对不起书生的重托。 唉!等书生他们回来,自己怎么向他交代。 但江寒现在知道自己责任重大,没多余的时间来自省和自责,因为他凭直觉判断,孔家出手必然就不只是简单的一招刺杀行动,后面肯定还有后手。 第1029章 最后的希望 几分钟后,军营里连续驶出三辆轿车,几个士兵将老吴叔抬上中间的一辆,然后在另外两辆车的护卫下,向美丽医院急速驶去。 而此时,郝老刀他们从机场也才刚刚赶回来。 听到郝老刀的汇报后,江寒一颗心如坠冰窟。 让他感到紧张的不仅仅是刘若兰被家里人带回南京这件事,而是刘家长辈恰恰在这个节点上出现,这说明了什么? 一个孔家就已经让他应付得手忙脚乱了,万一刘家再参合进来,这事就麻了大烦了。 而且,对付孔家还可以用上各种手段,不管是抓人还是杀人都没有顾忌。 但刘家可是书生的未来岳家,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直接进行对抗怕是有些不妥。 这就让江寒有些难办了。 这时的江寒心有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孔家的这真实目的到底是什么? 周文跟孔家又没仇怨,他们刺杀老吴叔和拐走刘若兰的目的都是为了让佣兵团群龙无首出现混乱。 但就此就想谋夺周文的产业无异于痴人说梦。 佣兵团的产业可是建设在山西这个地盘上的,而周文跟山西王的关系现在已经是盘根错节,也不是什么孔家能够比拟的,孔家在山西要兵没兵,要权没权,走官府路线更是不可能,他凭什么来谋夺? 就在此时,江寒猛然醒悟,有形资产夺不走,可无形资产就有很大可能了。 佣兵团的无形资产是什么? 当然是紫清红药的配方。 “不好!李巧儿和红袖危险了。”江寒猛然打了一个激灵,顿时醒悟过来。 “老魏叔,快,打电话给药厂,让李大夫千万别离开药厂,我这里带人马上赶过去。”江寒赶快跟老魏叔说道。 由于城管科跟药厂并没有直接关系,而且药厂由于保密的原因,也不容许非佣兵团体系的人员进入。 老魏叔也是老江湖了,当然知道什么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的计谋。 被江寒这么一提醒,他马上就反应过来,拔腿就向军营跑去。 老魏叔已经五十来岁的年纪了,心里着急之下,竟然跑出了一般小伙子都比不上的速度。 而江寒则是开始集合人手,正好郝老刀他们开回来三辆轿车,赶紧塞进了十几个行动好手,正准备离开,就看见老魏叔气喘吁吁,神色慌张地从军营中跑了出来,大喊道:“李大夫她们已经出门了,药厂说是十几分钟前接到一个电话,她们就匆忙出门了。” 江寒心里一沉,这特么什么都凑到一块儿去了,孔家怎么会把时间点拿捏得如此精确,对佣兵团的内部情况那么的了解? “有内奸!” 这是坐在车里的江寒,脑袋里突然冒出来的一个解释。 而且顺着这个思路,他越想越有道理. 在有了内奸这个前提条件下,江寒这个情报高手瞬间就把孔家这一系列行动的大致计划给捋清楚了。 让刘家把刘若兰带走是要让佣兵团群龙无首,出现混乱,同时刘家的出现也让己方惊疑不定,投鼠忌器。 接着刺杀老吴叔就是要制造更大的混乱,同时将一直在药厂的李巧儿调出来。 但这一切,都要建立在熟知佣兵团的内部情况,也熟知老吴叔和李巧儿他们重要性以及活动规律的基础上。 想通了这些,江寒知道自己这次输的不冤。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对方已经做到了,而己方却是既不知彼,也不知己,自然就步步被动,步步挨打。 而现在,江寒知道,如果没有什么变数的话,即使自己带人赶过去,也很有可能来不及了,李巧儿被劫走的概率很大。 对方将每一环的行动都扣得死死的,怎么可能在最重要的一环上疏忽大意。 绑架李巧儿的人必然是孔家伸手和经验最高的几个人,其中很可能就包括那个打伤了郝老刀的江湖高手。 而且他们一旦得手后,很可能都不进城,直接去了同蒲铁路的任何一个站,坐上火车就溜之大吉了。 但是,江寒虽然心里焦急,一再催促司机加快速度,但也还没到完全绝望的程度。 一个是自己的反应也不慢,从李巧儿她们出来到现在也就十几分钟的时间,而且从小北门出去到位于太原东郊的药厂也不过几公里路,以他们现在这个速度赶到也就不到10分钟的样子。 如果发现人被劫走,那就顺着痕迹追下去,孔家人也不见得能逃得了。 但江寒心里还有一个最后的希望,就是在别人眼中还是个小女孩的红袖。 佣兵团的人都习惯将红袖看做自己的孩子和妹妹,而且这个小妞子自小身世坎坷,大家都怜惜她,迁就她,自然就当家中的孩子一般看待。’ 只有蒙雨庭和江寒他们这些留苏的军官,由于加入佣兵团的时间短,而且跟红袖接触的机会也不多,才会以一个正常的旁观者的眼光来看待她。 自然就会更客观的发现这个女孩让人惊艳的天赋和能力。 红袖的天赋是什么? 学习能力和模仿能力。 也可以说学习和表演天赋。 不论学文化知识还是武功招式,都是都是一学就会一会,一会就基本精通。 在周文和张晓平这两个主要传授她武功的哥哥和师兄看来,只觉得她很好学,也很聪明。但他们没有意识到这是怎样一种妖孽的天赋。 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灯下黑,越是经常在眼前出现的东西往往容易被忽略。 红袖的模仿和表演的能力就更不要说了,能够在徐竹立和江寒这两个特工的面前伪装一个日本侍女而不被察觉,这天下还有几人能够做到? 何况据紫慧说,她也就是当好玩一样跟着紫慧学了两天而已。 而且,最关键的是,红袖杀过人,敢杀人。 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素质,不仅仅是军事和武功素质,也包括心理素质。 早在河南许昌,在她父母被石有信上门欺凌之时,面对石有信人数众多又荷枪实弹的手下,才刚满10岁的红袖就敢奋起抵抗,暴起伤人,而且还伤了不止一人。 第1030章 演技 一般正常的小女孩,即使学过三招两式的,哪个有这种勇气和胆量? 10岁就见过血,12岁在南京时更是杀过人。 现在已经13岁而且武功更是进入气生劲初期的她,又会是怎样让人惊艳的表现? 而被江寒寄予厚望的红袖,现在在干什么呢? 时间回到一刻钟之前。 在药厂实验室的李巧儿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是老吴叔遇刺受伤,正在送往美丽医院急救。 要知道,佣兵团各产业和驻地都有两部电话,一部是接入太原的公共线路,而另一个则是内部电话,用的是佣兵团自己的交换机,需要特定的口令才能接入。 而李巧儿接到的这个电话就是内部电话,虽然是陌生口音,但自称是小北门军营的岗哨,李巧儿就不疑有他,叫上司机和红袖就急匆匆向城里进发。 现在佣兵团名下的每个产业都购买了不少汽车,有卡车也有轿车,作为药厂厂长兼技术总管的李巧儿,周文自然也给她配备了一辆轿车。 而平时并不喜好奢华的李巧儿却是没有反对,就因为有汽车代步能够提高她的工作效率,方便她医院和药厂来回跑。 要知道,李巧儿不但是紫清红药的发明者之一,同时也是一位医术高超的医生,她听闻老吴叔遇刺重伤,于情于理都要去医院主持治疗抢救事宜,而且她也要亲眼确诊老吴叔的伤势情况心里才会踏实。 心情焦急之下,李巧儿就一再催促司机加快速度。 药厂位于太原城东郊,到城里需要走几里药厂自修的简易公路才能并入位于城北的大道,太原的大部分军工和民用的工厂都布局在城北,那里的公路就比较宽敞和热闹。 由于这一带都属于工业区,药厂的位置又是靠近最东面的独一家工厂。一般在平时,这条简易公路除了药厂拉货的卡车,很少有老百姓通行。 但今天却是不巧,就在一个转弯处,轿车刚一转弯就发现眼前居然有一架牛车正缓缓而行,由于车速过快,即使司机采取了紧急刹车,汽车还是在牛车的后车架上蹭了一下。 当然,这说的车速过快其实也块不到哪里去,又不是后世的柏油马路,加上是转弯,所以当时车速也不过是20公里的样子,加上司机反应也足够快,及时踩了刹车,所以碰撞的力度不算大。 但就是这么轻轻一撞,车上两个农户打扮的汉子就哎呦一声从牛车上滚落在地,然后就痛苦地哀嚎起来。 这下可就坏事了,越急越是容易出乱。 李巧儿心急之下,不顾自己被急刹车时,由于身体惯性导致头部撞在司机靠背的疼痛,赶紧就叫着司机一起下车,要去查看两个老百姓的伤情。 李巧儿要下车,红袖自然也要跟随,但她揉着自己同样被撞了一下的额头,心中却是起了狐疑。 要知道,这个时代可还没有什么碰瓷之说,红袖小妮子就觉得刚才的一幕好像有些熟悉的感觉。 什么东西那么熟悉? 就是这种场景有些熟悉,那种带有表演性质的哀嚎声有些熟悉。 对,这两人就是在表演,而且演技还很差,在红袖这个有表演天赋的小妮子面前,就有些关公面前耍大刀、鲁班跟前使斧头的感觉,让她有些好笑。 但此时红袖还没意识到危险,只是觉得这两个农家汉子怕是想骗些药汤钱,伤势肯定不重,甚至有没有受伤都是两说。 红袖就准备上前去揭穿他们的小伎俩,让这两人知难而退,尽快让开大道。 但就在红袖抢在李巧儿和司机之前,准备上前查看之时,却是突然就感知到轿车后方也有脚步声传来,红袖偷眼回头一看,就看见一个吊眉三角眼的男子和一个身材瘦小但是眼中却是透着凶光的汉子,从后面鬼鬼祟祟摸了上来。 到了此时,自小就听着补充团那些老土匪吹嘘当年如何设局的故事长大的红袖,已经猜到这些人不怀好意了。她灵机一动就故意踉跄了一下,哎吆一声就弯腰揉着自己的脚踝,一副不慎崴到脚的表情。 但是红袖的表演可就是专家级的了,只见小妮子眉头紧蹙,一张白皙小脸上都是痛苦之色,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中,居然有水雾笼罩,一看就是疼的要落泪,楚楚可怜的表情,不由让人心生怜意。 她的这番表演,不但唬住了地上不断哀嚎但却是闪着一双贼眼睛向这边偷看的两个汉子,就连李巧儿也误认为她是真的崴到脚了,而且还崴得不轻。 “红袖,崴脚了吗?别怕,姐姐帮你看看。”李巧儿赶紧来到她的身后安慰道。 此时如果是一分队的那些兄弟们在,恐怕都要紧张起来了。 当然,他们不是紧张红袖的伤势。嘿嘿,以小妮子现在已经深得武当心法真髓的灵巧身法,说红袖会崴到脚就像说太阳会从西边出来一样。 老兄弟们紧张的是红袖这小妮子又要算计谁了,而且还是一算一个准那种,赶紧把大家伙的宝贝都收紧了。 而李巧儿已经习惯将红袖当还没长大的妹妹看,加上她又不会武功,哪里知道这些,所以关心也是发自内心,真情流露。 这才是好演员,不但自己表演得逼真,而且还能带动周围的人一起入戏。 就在红袖弯腰之时,却是听见后面两人的脚步声急促起来,这时再提醒李巧儿已经来不及,但是她的这番表演也让这四个歹人彻底对她失去了警惕。 红袖已经确定这些人的目标就是巧儿姐姐,现在李巧儿已经进入她的保护范围, 地上躺着的两个只是吸引她们注意的诱饵,而真正动手的肯定就是身后的两人。 红袖好歹也算得上一个大不小的武当高手了,自然能从身后两人的脚步和气息判断出谁的身手更高,谁的武功更次。 周文教导的群殴技巧就是,先捡着弱的打,可以抢占先机并削弱敌人的气势。 第1031章 疾风暴雨 红袖感知到,身后两人中,那个瘦小个子的气息相对急促,下盘也不甚稳固,自然是第一个要拿下的人。 此时红袖弯腰时已经悄然把绑在小腿上的匕首捏在手里,在这种近距离,用刀比用枪会更快和更突然。 红袖没有猜错,这四人正是孔家用来对付佣兵团的五个高手之四,为首的就是打伤郝老刀的江湖高手朱有寿。 另外还有一人就是去刺杀老吴叔的哪个杀手,现在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要说孔家并没有什么现代化的通讯工具,怎么会将时间拿捏得如此之准。 说来也没有什么出奇之处,就是小北门街上的枪声就代表行动开始,然后就有人在城里打电话给药厂的李巧儿,而朱有寿几人则是找一个能远处观察药厂的高点,看见汽车出来自然会打出行动开始的信号,牛车自然也就会如期出现在简易公路的拐角处。 枪声只是代表行动开始的信号,至于刺杀老吴叔能够不能成功都不重要,因为刺杀本身就能制造一定的混乱。 刺杀成功了当然更好,能让佣兵团更加混乱,不成功也同样要打电话,最终目的就是要乘乱把李巧儿从药厂调出来。 现在,当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的时候,领头的朱有寿心中也是有着即将大功告成的激动。 在他看来,唯一有点儿威胁的就只能是哪个司机了,这个时期的司机都兼有保镖的职能。 但一个小小的司机能有多大本事,都不用自己亲自动手,手下随便一个弟兄上去就能轻松了结了他的性命。 剩下的这一大一小两个手无缚鸡之力但又千娇百媚的娘们,其中一个还是个未经人事的小娘们,还不就变成了两只待宰的小羊羔,让自己为所欲为? 虽说之前张爷已经专门叮嘱过,不得对绑架目标无礼,但是绑架过程中谁特么还顾得上这些? 不说是要动真格的,但上下其手,过过手瘾还是可以的嘛。 而此时,朱有寿和小个子两人一前一后,距离李巧儿只有数步之遥,小个子当下就突然发力,准备向李巧儿扑来。 而此时李巧儿和司机都听出后面的动静,转头一看,两张露出狰狞笑容的陌生面孔让她瞬间花容失色,还不等她惊叫出声,一个轻巧的身影就如一阵风一般,从她身边掠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撞入小个子的怀里。 而此时朱有寿也发动了攻势,只是他的目标是那个司机。 只见他飞速跃起的身形在空中就一甩手。 “飕”一声,一把飞刀闪电般飞向正在从腰间掏枪的司机面门。 与此同时,地上躺着的两个汉子也突然起身,准备向李巧儿扑来。 双方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动杀招。 但是朱有寿他们虽是有备而来,但在动手的时候却是把主要目标都放在李巧儿和那个司机身上,对红袖则是毫无防备。 而红袖却是已经在瞬间就定下动手的顺序,更是在几个歹人毫无戒备之心的情况下暴起发难,打了敌人一个措手不及。 有备算无备,双方只是交战一开始,就被红袖掌握了先机,而先机就意味着交战的主动权。 而且红袖发动的时机更是妙到毫巅,正是那个小个子将力量灌注到脚下,正要发力跃起之时,也是身体空门大开,毫无守护之力的时候。 谁也想象不出,一个背对敌人还在弯腰抚脚的小女孩,居然没有任何提前的准备动作,就如脚下有一个弹簧一样,原地就向后蹦起,如风一样的身影就以子弹般的速度撞击在那个小个子前胸。 小个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只觉得心口一痛,浑身的力气就被破了个大洞的皮球,瞬间就消失得无影无踪,身子一软就缓缓跌倒在地。 而此时正是朱有寿身形跃起,手中甩出飞刀之时。 他刚察觉情况有异,就感觉一阵风在自己身前闪过,心道不好,匆忙之间在空中强行扭身变向,这就是他师门的秘传身法,叫做风回电激,也是他在江湖上得到“草上飞”名头的由来。 这招风回电激并没有在空中彻底改变方向的能力,那就不是武功而是仙术了。但此招却是能在空中适当调整自己的身形,也能小范围改变一定角度的方向。 这已经是了不得的武功绝技了,往往能在交战中出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关键时候还能用来保命。 这也是朱有寿动手经验丰富,武功底子也比较扎实,能够在急切之间将风回电激这门绝技使了出来,算是救了他一命。 但他也感觉到胸口一凉,接着一股疼痛感传来,胸前已是被划出一道血痕,受了不轻的伤。 原来,红袖既然定下动手的顺序,就是连出招的先后顺序都已经在脑海里成型。一但动手就如疾风暴雨般连环发动,可不会给敌人喘息之机。 她知道自己虽是进入了气生劲的阶段,但年纪就摆在那儿,力量和体力都不奈久战。 于是,在她撞入哪个小个子空门的时候,手中反握的匕首已是在他胸口齐根而没,刀尖直接捅破心脏,只是一个照面就将这个敌人杀死。 不是红袖年纪小小就心黑手辣,而是周文从小教导她的就是一旦动手就是生死相搏,不准留有任何余地。 何况周文和张小平教她的招式都是杀招。什么切磋比武,小姑娘家家的可不兴这个。 于是,在匕首刺入敌人胸口的同时,只见她脚尖在地上一点,已是借力而起,向落后一个身位的朱有寿袭去。 而此时,同样是朱有寿跃起的身形还未落地之时,也同样是他空门暴露之时。 红袖打的就是一个快的主意,乘着敌人根本没有防备和反应的时候,用最快的速度解决战斗,用的还是紫清老道传给她的削铁如泥的匕首,刺入人体就像切豆腐一般顺滑,根本不会影响她下一步的动作。 可惜的是,朱有寿不愧是个江湖知名的高手,一招风回电激在关键时刻避过了红袖袭向胸口要害的一刀,但也没完全避过,还是被削铁如泥的匕首划了一道口子。 按照红袖小妮子的算计,本来这时最强的两个敌人都已经倒地毙命了,她只要对付剩下的两个到现在还没完全站起身的烂演员就是。 第1032章 天上飞 只是,现在的情况是朱有寿只伤不死,而且还没有失去战斗力,等前面的两人醒悟过来抢先去袭击毫无还手之力的李巧儿和已经被飞刀伤了胳膊的司机,红袖就将陷入两难的境地。 这还得是哪个司机的反应还算灵敏,在朱有寿飞刀袭来的时候,来不及躲闪,只能抬臂护住自己的面门,一把飞刀就深深扎在他的右臂上,但眼见暂时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这一切也只是在红袖明锐的感知中一闪而过,这就是武当心法的高妙之处,感知力要远超旁人。 但是她的动作可没有稍许停顿,已是围着朱有寿闪电般连出三刀,刀刀都直奔他的要害,一副不将他杀死决不罢休的气势。 要说朱有寿好歹也算得上一个江湖高手,生死搏杀的经验何其丰富,怎么对上红袖就好似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其实这就是红袖占了出其不意抢占先机的优势,红袖暴起发难的时机掌握的太精妙,都是在朱有寿和那个手下猝不及防之时。 而且红袖动作和速度都非常快,导致这两个在江湖中闯荡多年,手上人命无数的黑道高手,就连全身本事的十之一二都没来得及发挥,就已经一死一伤。 更关键是红袖上手就是杀招,只一刀就结果了一条性命,这种愣头青的打法让朱有寿心里有些发寒。 江湖中,越是高手越是忌讳这种出手不知轻重、不知厉害关系又有一身不错武功的半大小子。 不,现在还要加上半大闺女。 她(他)们可不会去想你江湖地位多高,社会关系如何,是不是该杀?杀了会有什么后果? 而是凭着意气用事,被惹毛了,出手可就没那么多规矩了。 朱有寿不知道,红袖这个小妮子不讲规矩的手段可多了去了。 他现在失去先手后只能拼命躲闪,还得是他的身法高妙,先后避过了红袖疾风袭来的连续两刀。 但是红袖的速度实在太快,两刀之后身形已是闪电般转到朱有寿身后,朱有寿就连喘息的工夫都没有,第三刀的风声就直奔他的后脑而来。 眼见朱有寿来不及转身抵挡,他情急之下也算机灵,马上就地仆倒在地,避过了这致命的第三刀,接着就如一个滚地葫芦般连续翻滚了几圈,瞬间脱离了红袖的攻击范围,翻身跃起之时,已是把腰间手枪拔了出来。 朱有寿这几下规避动作虽然略显狼狈和难看,但是躲闪、前扑、翻滚、拔枪,几个动作一气呵成,已是把他多年的武功底子和经验完全体现出来。 此举不但避开了红袖致命的第三刀,还趁机拉开了与对方的距离,为自己赢得了喘息之机。 而且他从刚才的交手情况判断,即使这个愣头青小娘们不搞偷袭,自己和她单对单放对拼斗,最后的结果也很可能是自己输,就因为这小娘们的身法和速度实在太快了。 朱有寿的江湖外号人称“草上飞”,讲的就是他的轻功身法非同一般。 而现在他内心最大的感触是,如果自己这点功夫都能被称为”草上飞“的话,那对面这个小娘们岂不是要叫做“天上飞”? 自己最强的手段都被别人克制得死死的,这还怎么打? 所以他决定不讲规矩了。 其实他们几人虽然都带着枪,但按照之前的计划,最好是神不知鬼不觉就把人绑走,动枪只能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用。 就因为枪声一响,不但是药厂的护卫,还有离此不远的城门守卫都能听到,留给他们逃逸的时间就很短了,而且还增加了无数的变数。 但朱有寿认为,现在就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自己如果再稍有犹豫,弄不好兄弟几个今天要全折在这里。 可就在他刚将手枪拿在手里,自己脚下还没站稳之时,却是发现几步之外的那个年纪虽小就已经美得让人心动的小娘们,那双睫毛卷翘、如两颗水晶葡萄的大眼睛里透出了一丝狡黠之色。 朱有寿的一颗心就沉到了谷底。 就因为他看见那个小娘们的紫红色束腰毛呢外衣的衣襟大开,双腿不丁不八地杵在地上,手中却是早将一把手枪的枪口瞄准了自己。 此时,公路边一阵春风袭来,站在路中间的红袖小妮子,衣决飘飘,双手持枪,就如一颗拔地而出的梧桐树,红枫叶随风摇曳,但树干却是岿然不动。 年纪虽小,已有一番高手的气度(就不知道是红袖小妮子演出来的还是真的具备了高手风范,笔者判断还是表演的成分要多些。)。 原来,朱有寿打着动枪的心思,红袖又何尝不是。 朱有寿是决定不讲规矩,而红袖这个小妮子则是根本不知规矩为何物。 特别是看到朱有寿身手敏捷,连续躲过自己的几手连环杀招之后,红袖就知道短时间内是拿不下这个贼人的。 而且此时时间紧迫,刚才两个演技糟糕的汉子可是已经爬了起来,正准备冲向巧儿姐姐。 所以她的连环三刀其目的只是要逼退朱有寿,方便自己掏枪。 正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 红袖先声夺人的杀人和劈头盖脸就是一通砍杀的气势,让朱有寿心志被夺,失去了应有的冷静和判断。 本来他只要不急着摆脱红袖的攻击,就凭着他的身手,虽说是被动闪避和抵挡,但总能多纠缠红袖一会儿,为自己的另外两个同伴赢得时间。 那样的话,这番争斗不管红袖武功有多高,只要不能将敌人快速杀死,最终结局依然是李巧儿被擒,而她则是陷入投鼠忌器,反被敌人拿李巧儿的生命来要挟她的绝境。 但红袖则是通过非杀死他不可的假象表现,迷惑敌人,目的却是逼开朱有寿,为自己赢得拔枪射击的先机。 而现在,红袖的逼真表演获得了圆满的成功。 就在朱有寿还在地上打滚的时候,红袖就弃刀、拉扣、拔枪、瞄准,几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迅捷,在瞄准朱有寿脑门的同时,枪的保险已经打开。 “慢着……”朱有寿急忙开口叫道。 第1033章 立大功了 朱有寿不知道自己叫出“慢着”后面还要说什么,反正就是在临死之前一种凭直觉的挣扎罢了。 万一对面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娘们就真的被唬住了呢?万一她突然就不敢开枪了呢? 人在临死前总会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 但是,“嘡!” 一声枪声打破了他的侥幸和幻想。 红袖就压根没听到朱有寿的叫喊,她此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瞄准射击上。 而且即使听到了红袖也不会理会。 周文早就教导过她,在射击之时要心无旁骛,不要理会身边环境的影响,更不要跟将死的敌人多逼逼。 死都死了,还逼逼啥呢? 以为周大公子没见过世面吗?前世的影视剧中,好多大反派都是在占尽上风后就瞎逼逼,最后将自己给逼逼死了。 而哥哥的每一句教导的话,红袖都会铭记在心,不敢有丝毫遗忘。反正哥哥无所不能,照着他的话去做准没错。 在一颗从脑门钻入的7.65毫米子弹,彻底绞碎朱有寿的脑浆和脑神经之前,他心里哀叹道:“草上飞栽在天上飞的手上,不冤!” 当然不冤,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将红袖这个看似柔弱无力,实则是个身手不输于他的小高手算计在内,一步错就步步皆落错,最后就只能是付出生命的代价。 这一切说起来好像时间过了很长,但是实际上从红袖暴起杀人到将朱有寿一枪毙命,时间也仅仅只过去了不到二十秒的时间。 而那两个躺在地上的群众演员,在这二十秒的时间内,只来得及站起来、绕过了牛车、然后冲到李巧儿身前几步远的距离。 “嘡……嘡……嘡……” 柯尔特M1900手枪的枪声连续响起,子弹一颗接一颗从已经被吓得像被雷击一般呆立不动的李巧儿头顶越过,然后在两个之前演技稀烂,但现在却是面带绝望的汉子身上,绽出一朵朵血花。 一场半分钟时间内的激烈冲突,导致公路上只有红袖小妮子还好端端地一个人站在路中间发愣。 四个孔家派来的高手都死了,全部横躺在地上。 司机则是右胳膊中刀鲜血直流,脸色惨白的他,此时好不容易才用左手将手枪掏了出来,惊魂未定地蹲在轿车旁边,惊慌地四处查看,生怕再冒出几个敌人。 而李巧儿则是亲眼目睹两个贼人在近在咫尺的距离,浑身冒血倒地毙命后,吓得身子发软,一下就坐在了地上。 “这就结束了?” 红袖咂吧咂吧嘴,还有些意犹未尽的回味了下刚才的战斗,这才看见被惊吓过度的李巧儿浑身颤栗地坐在地上。 “巧儿姐姐,你受伤了吗?”红袖赶紧跑过去,搀扶着李巧儿问道。 李巧儿虽说是医生,什么鲜血、伤口、尸体都是见惯了的,但就是没经历过战斗,更没见过几个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前被刀砍枪杀弄死的情形,自然会恐惧害怕。 何况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只是一眨眼的工夫,就见红袖身形如电、兔起鹘落,具体过程根本没有看清,然后就是一地的鲜血和尸体。 半天才回过神来的李巧儿终于平复了自己的心情,这才发现司机胳膊上的刀柄,又是惊叫一声,让红袖赶紧去车上拿急救箱。 等到李巧儿给司机包扎好伤口后,江寒他们的轿车才赶到。 看到只是司机一个人受了伤,李巧儿和红袖都安然无恙,江寒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 虽然他之前对红袖寄予了厚望,但实际情况会发生什么?红袖能不能行?这些他心里都没底。 而且这次面对孔家发起的阴谋缺乏准备,他江寒作为佣兵团情报方面的负责人,是要负很大责任的。 虽然之前有周文的提醒,但是任谁都想不到是孔家要对付周文,这方面可以不怪江寒。 但是在孔家到了太原后,对于孔家暗中一系列的布局和动作居然毫无察觉,这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周文不在,大家对孔家的地位和权势又有所忌惮,这才分导致只能采取被动防范的策略,很多手段都不好使,等于是自缚手脚。 但即使是防范工作也有很大的疏漏,主要就是对孔家采用的激烈手段估计不足。没想到堂堂民国顶尖豪门,居然会采用刺杀和绑架这种下三滥的黑道手段。 江寒这边则是缺乏应对的手段和部署,最后居然是靠红袖这个才刚满13岁的小女孩一举扭转了局势。 如果不是红袖,那么现在江寒面对的就是老吴叔重伤生死未卜,李巧儿被劫持不知所终,整个佣兵团的老家被孔家基本打瘫痪的惨淡局面。 江寒都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向周文交代,向兄弟们交代。 所以江寒见面后就将红袖夸得人间罕见、天上少有,并且很真诚地赞扬她今天的表现可以说是拯救了佣兵团的危机,为佣兵团立了大功。 红袖自然很得意和自豪,小妮子还专门叮嘱江寒,要将她的功劳尽快发报告诉周文,要让哥哥知道自己现在也能帮上大忙了,看看他下次再去打鬼子,还敢不敢把自己又丢在家里。 派人将满脸兴奋的红袖和惊魂未定的李巧儿护送走之后,江寒这才让人收拾了现场,然后也往美丽医院赶去。 老吴叔的伤势可是牵动着所有人的心,万一有个闪失,先不说感情问题,那现在佣兵团在老家就连个能做主的人都没有了。 而且,老吴叔真的有事,那么等周文他们回来后,就是跟孔家不死不休的局面了。以周文的性子,必然会在民国高层搅起一阵腥风血雨,不知要死多少人。 在佣兵团层强出不穷的各种打击手段面前,孔家人除非跑到国外去,不然是一个都别想活了,但是佣兵团必然也会付出惨重的代价。 要知道,孔家跟校长可是连襟姻亲,你杀了孔家全家,校长会容忍的了? 到时候,大伙也只能丢下庞大的产业,远走他乡浪迹天涯,说不定还要再次拉杆子去当土匪。 这种情况是江寒不愿意见到的,他相信周文也不愿意见到,所以现在老吴叔的伤情已经关系到佣兵团的未来。 第1034章 主心骨 等江寒处理完现场,又打发走了闻讯赶来的药厂护卫队,再进城赶到美丽医院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5点多了。 看见手术室外走廊上,红袖小妮子居然一副泪眼婆娑的表情,几个护士则是在她身边轻声安慰,江寒心里就一沉。 “老吴叔不好了?” 江寒的脑袋就嗡嗡的,赶紧疾步上前询问。 美丽医院的护士长是崔晓露,在崔晓露上前线的情况下,这边的护士就由同是十八明珠之一的小丽护士领头。 还不等江寒对小丽开口,就看见红袖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说道:“江寒哥哥,巧儿姐姐已经进去那么长时间都没出来,老吴叔的伤势到底咋样了他们也不说,我……我有点儿害怕。” 江寒一听就松了一口气,原来手术室还没消息传来,这说明情况还不是最坏。 他看着红袖的小可怜相,心里其实知道,这个小妮子现在一方面是心忧老吴叔的伤请,另一方面则是刚才杀人后的心理变化开始出现,只是她还没意识到。 要知道,红袖并不是周文他们这种杀人就跟家常便饭似的沙场老手。 以她13岁的年纪能够做到今天这样就已经是非常难得了。 开始是由于情况紧急,她心里根本就没多余的想法,只想着怎么把敌人击倒从而更好的保护自己人。 加上动手后的全神贯注和精神的高度紧张,对于击倒敌人的手段就无所不用其极,结果就是四个歹人都丧生在她的手上。 然后就是立了功,受到赞扬后的兴奋和激动。 再然后,随着心情的平复,自然而然就会想到自己刚才是杀人了,不管死的人有多坏和多罪有应得,但是自己确确实实杀了人,而且还是四个。 这时候,种种情绪和心理波动就上来了。 血肉模糊的尸体、扑鼻的血腥味、那几张死亡后狰狞的面孔、打斗过程中的惊险和后怕等等,都会像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反复出现。 再后来,那些鬼鬼神神的故事和典故也会涌向脑海,害怕、恐惧、紧张、心烦、恶心、无助、苦恼等等情绪也会缠绕心头。 所以江寒在得知老吴叔是老亨利亲自主刀,李巧儿赶到后又进手术室协助后,就知道自己几人再怎么焦急也没用,就把心思放在怎么疏导红袖的心理上。 其实,按照红袖的性格,本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心理反应,只要她现在身边有个亲近之人不断安慰和开导她,给她有个心理依靠,然后再带她随便去哪里玩耍一会儿,自然就能消除她大部分的心理阴霾。 但问题是,现在周文和一分队那些跟她关系比较近的兄弟们都不在,这就会更是增加了她的孤独感和恐惧感。 江寒平时跟红袖的接触也不多,自然算不上亲近之人,但现在也只能勉为其难,不断跟红袖说话,不断表扬她今天的英勇和赞赏她的武功,试图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但红袖却是越来越沉默,对小丽她们递来的吃食也没兴趣,就只是套拉着个小脑袋,也不吃饭喝水,有一句没一句地应着江寒的话,情绪明显低落。 江寒心里也暗暗着急,要是任由红袖如此低沉下去,就有可能变成一个心理的顽疾,那这个小女孩将来再次遇到这种危险情况时,就有可能出现犹豫和矛盾的心理,那就容易让她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要知道,今天的现场江寒是还原过的,虽说红袖好似有惊无险的消灭了敌人,但是其中过程却可以称为凶险和生死一线。 最后的胜利除了小妮子自己的身手本领,还得益于她的果断和策略。 只要她在任何一个环节出现稍许的犹豫和停顿,情况就很有可能反转。 要知道当时朱有寿已经将手枪拿在手里,也许不要一秒钟的时间他就能开出枪来。而就是这一秒钟的差距,让他毙命在红袖枪下。 也可以说,这次红袖能够一举将敌人全部消灭,从而将佣兵团危机四伏的局面扭转过来,靠的就是这比敌人快的一秒钟。 所以江寒不敢想象,万一以后遇到这种情况,红袖犹豫或是停顿了一秒钟,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 江寒此时不但心忧红袖的情绪,而且他抬头透过走廊的窗子,发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时间不知不觉就已经快傍晚7点钟。 而老吴叔是大约3点钟前后进的手术室,现在都快四个小时了,情况到底如何,他心里也开始焦虑起来。 这还是江寒第一次面临如此复杂的危局,但是佣兵团现在的当家人一个都不在,算来算去,只能是他来暂时负责了,自然就感到身上的责任重大。 就在这时,走廊里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几个风尘仆仆的男人拥着一个精神矍铄的长衫老者走了进来。 红袖一看见这个老者,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然后就像弹簧一样从长条椅上崩了起来,快跑几步就一头扑进老者的怀中,接着就嚎啕大哭起来。 这个老者正是闻讯后毫不耽搁,直接驱车从一百多公里外的离石赶来的周文父亲周镜海老先生。 江寒是见过周镜海的,看到老人一来,心里顿时有了主心骨,浑身都轻松了不少,心里也踏实了不少。 周镜海紧紧搂着闷头大哭的红袖,听着江寒言简意赅的汇报后,神色不变地说道:“现在要以不变应万变,自己不能先乱,先稳住军心再说。至于孔家的人,咱们也不能采取任何行动,现在动手的几个人都死了,死无对证,现在还不是跟他们算账的时候。” 说到这里,周镜海轻叹一口气道:“唉!但愿老吴兄弟大吉大利,能闯过这道关口。” 说完后,周镜海就疼爱地轻抚红袖的后背,柔声道:“红袖不哭……来跟爹爹说说,是谁敢欺负咱们宝贝闺女的,看爹不去扒了他的皮。” 红袖自从来到太原后,征得周用宾的同意,也认了周镜海做义父,平时就叫周镜海爹爹,周用宾则是叫爸爸。 第1035章 内奸 红袖看到周镜海,就如一个迷途已久的孩子终于找到了亲人,心里的各种负面情绪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随着委屈的哭泣倾泻而出。 她年纪尚小,自然不知道这是杀人之后的不良反应,只是觉得自己脑袋晕乎乎的,但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难受,心里很是慌乱。 痛哭一场之后,心情一放松下来,这才感到全身的疲惫,很快就在周镜海怀中沉沉睡去。 要知道虽然红袖从动手到结束也只是半分钟的时间,但对她来说,这半分钟可是她将精神、内力、招式、枪法以及头脑都用到了极致。就如举重运动员,虽然只是那么奋力一举,但是其中对人体和精神以及意志力的消耗却是巨大的,所以出现身体和精神的疲惫也实属正常。 这时周镜海才有时间坐下来,详细询问了江寒今天发生的一切。 听到是红袖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将佣兵团的危机化解之后,周镜海面现怜惜之色,疼爱地轻抚红袖的头发道:“哎!可是苦了这个孩子,这么小的年纪就被逼得去拿刀子捅人,是我们这些长辈之过啊!” 江寒听到这里,老脸一红,不由大为汗颜。说来说去,其实是他的责任最大,这次的教训太深刻了。 在城管科成立的时候,由于周文非常反感内战,怕山西这位不甘于现状的大帅利用城管科的情报去对付国人,所以就定下城管科的主要职能就是针对日本间谍,国内的事情少插手。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国内的情报工作怕也是要重视起来,同时还要有针对突发事件的防范预案和应急手段。起码要避免这次出现的,敌人都打到家门口了,而自己还是一无所知的情况。 周镜海可是商海拼杀多年的老手,怎么会看不出来江寒的自责心理,而且他的本意并不是指责江寒的工作。 当下又说道:“老夫说的不是你,江先生不要多想,出现这种情况,根子还是在阿文他们几个带头人的身上。抗日是大义,当然是当前最主要的事情,但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更不能为了抗日,就连家都不顾了,让自己还未成年的妹妹就去跟人动刀子拼命。你要把家里的事情尽快发电给他,还是尽快让他们回来吧。” 江寒点头应是,想了想又迟疑着开口道:“伯父,是不是等手术室的消息出来后,再一起向书生报告为好?” 看到周镜海点头同意,江寒又笑着说道:“还请伯父叫晚辈小江或是小寒都可以,在伯父面前,晚辈可当不得先生的称谓。” 这也是周镜海跟江寒见面甚少,而且他知道他们这批留苏军官个个都是自己儿子最着紧和看重的人才,所以才在称谓上给予尊重和客气。 当然,他也知道,从江寒的角度来说,能够将称谓叫得亲近一些,才是将他们当做自己人的体现,这方面,他可谓是老手了,自然就允诺下来。 等到两人一个“小江“,一个“伯父”地交流了一会儿,手术室的门也开了,只见老亨利和李巧儿满脸疲倦之色,但就是没有沉痛的表情,江寒就知道老吴叔怕是脱离危险了。 “手术很成功,最庆幸的是心脏和肝脏都没有受到伤害,主要的伤势是脾脏损伤和手臂肱骨骨折,再加上亨利院长的医术高明,经过手术已经没有了生命危险,静养一段时间就能康复,只是他的手臂将来可能会有些不便。”李巧儿赶紧给周镜海汇报道。 其实李巧儿怕众人担心,是捡着轻的说。 老吴叔中了两枪,一枪打在手臂上,将肱骨的一段直接击碎,而打在肋下的一枪则是打断了一根肋骨之后又将脾脏击穿。在这个时期,这种手术的难度其实是很大的,但全得老亨利的水平和李巧儿的全力配合,这才将老吴叔从死亡的边沿拉了回来。 其实周镜海和江寒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手术都做了快4个小时,怎么可能轻得了? 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周镜海在感谢了老亨利后,就赶紧让已经很疲倦的他和李巧儿去休息,又让江寒去给周文发报,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只是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毕竟佣兵团内部的事他也不是很了解,具体下一步该如何应对,还需要自己的儿子拿主意。 但是,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江寒最倒霉的一天,回到城管科电信室的他,却是怎么也联络不上周文他们的电台。 但是家里这么重要的事情又必须第一时间通知到他,而且还有一个重要的情况他还要跟周文汇报。 就是家里这边出了内奸的事情。 这次孔家之所以能在短短几天就将佣兵团的情况拿捏得那么准确,只能是有人泄露了内部情报并且里应外合才能做到 老吴叔和李巧儿平时的行踪,还有那个给李巧儿打过去的内部电话,这些情况不是内部的人根本不可能掌握。 而现在江寒已经有了一个怀疑对象。 他最没想到的是,自己已经派了特工紧紧盯着孔家一行九人的行踪,而省党部那边又有自己的眼线的情况下,但孔家却是非常成功地使用了掉包计,将本来处于监视中的那5个江湖高手不知什么时候就跟其他人掉了包,换了装束后脱离了己方的监控。 而在今天上午,监视的特工以及省党部的内线都报告说,包括孔令麟在内的孔家9个人全部去了晋祠观光,这才让江寒他们放松了警惕,岂不知敌人早就换了人手,导致一系列恶性事件的发生。 那么,内奸就有可能出在监视的特工和省党部的内线身上。 城管科虽然是在周文的帮助下才组建起来的,但却是直属太原绥靖公署的单位,并不属于佣兵团的内部组织,那些特工对佣兵团内部的事情自然不可能太熟悉。 但是省党部的这个眼线就不同了,是当年跟着周文来的老人,对佣兵团的组织架构可说是明明白白,内部的很多事情也非常清楚。 第1036章 一路向西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是,特工由于是远距离监视,而且考虑到孔家的身份地位,还不能做得很明显,就无法做到近距离监控。 那几个孔家高手只要找个身形差不多的人换了装束,远远看去确实无法细辫每个人的相貌。何况这个时期都流行戴宽边礼帽,如果别人再着意把帽檐拉低,你不凑很近都根本看不清人脸。 但是省党部内部的人就不同,特别是之前老吴叔还曾经专门交代了他负责监视的任务,而且他还有近距离观察的便利,但就这样,这人还是上报了一切正常的错误情报。 还有那个神秘人打的内部电话,李巧儿就是因为这个电话才差点半路被孔家人绑架。 而在佣兵团驻守老家的人里,只有真正属于佣兵团的自己人才有使用内部电话的密码,这些人现在在太原的也就屈指可数的几个,用最简单的排除法就基本能够锁定嫌疑人。 所以,江寒怀疑的对象就是在省党部还在担任保卫科科长的曾二牛。 曾二牛是周文从河南带过来的旧人,从资历上来说跟一分队那些老兄弟都差不多,而且之前也深得周文的信任,很多佣兵团需要跟官场中下层打交道的事情都由他出面,在太原也算混得风生水起,小有名头。 这样的人如果叛变,对佣兵团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而且现在也只是怀疑,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该怎么办就需要周文来决定。 但是时间紧迫,江寒就怕万一曾二牛真是那个内奸,知道事情败露后逃了,后面可就不好找人了。 而且监视孔家人的特工来报,说是孔家人从晋祠回到饭店后都开始收拾行装,看样子已经察觉事情失败,眼见也要开溜了。 在佣兵团的老家搞出那么多事来,现在就要拍拍屁股走人,哪有这么容易的事? 但是该怎么处理? 扣不扣人? 报不报复? 这些都不是江寒能够决定的。 何况现在孔家的几个高手全部都被当场杀死,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虽说这些人都是孔家带来的,但如果孔家来个手下自作主张,自己毫不知情的借口来搪塞,也没有直接的人证物证来指控他们。 当然,按照周文以往的性子,要什么人证物证,干就完了。 但是这次的对象可是在民国高层都显赫一时的孔家,江寒心中也是有些打鼓,何况刘家是不是也参合在其中,这些都需要进一步求证。 所以他现在非常焦急地要与周文取得联系。 但现在,周文在干什么呢? 早在4月18日与日军脱离接触后,周文当天就率领佣兵团全体官兵沿着燕山山脉一路不停地向西行进。 整整十天的长途跋涉,几乎是横穿了热河省的全境。而且为了避开日军的飞机侦查,大部分路线都走的是山道,其中还横亘着数条河流,是佣兵团成立以来最艰苦也是最漫长的行军。 但是,得益于周文他们缴获的日军地图比较精确,以及在热河与辽宁一带战斗了两年的雷大海这些义勇军战士的带路,佣兵团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就彻底脱离了日军的威胁,来到了一座叫做白岔山的大山中。 白岔山位于燕山山脉的最西端,是燕山与阴山的交汇处。到了这里,距离目前还是中国控制的察哈尔省就不远了。 其实周文决定绕那么远的路,一个目的就是要彻底跟还在朝着关内进攻的日军重兵集团拉开距离。 既然长城抗战已经失败,佣兵团再是强悍,也绝对不是日军已经多达3个师团加上无数汉奸伪军近十万兵力的对手,再打下去不但对战局于事无补,还可能增大佣兵团的伤亡,得不偿失。 另一个考虑就是,周文察觉到国内有人要对付佣兵团后就开始谨慎起来。以他对民国高层的了解,就连北平军委会的那位何上将都能说动的人,这能量就大了去了,说不定就是那位校长的意思。 所以现在周文就不能贸然回到有中国军队驻守的区域,他当然不是怀疑军委会控制下的军队就敢公然对佣兵团下手,但保不住别人还有什么阴谋手段,总会让人不胜其烦就是。 最稳妥的方法就是,既远离日军主力,同时也远离中国军队大军云集的地段,就走中日双方兵力都稀少的地区,然后辗转回到山西。 所以他跟妙花、高小山、陈万里他们只是短暂地商议了一次,就定下了横穿热河省,再经察哈尔绕道回山西的策略。 先说热河省,现在日军重兵都已经越过长城,就只是在铁路和公路线的几个重要节点还有部分日军,其它大部分县镇都基本是汉奸伪军在驻守,对佣兵团的威胁不大,在大山中行军要避开他们的注意也不难。 而察哈尔现在是谁的地盘?是29军宋明元宋上将的地盘。 早在去年,宋明元将军在张少帅的举荐下,就被国民政-府任命兼任察哈尔的省主-席,而29军在开赴长城前线之前,也一直驻扎在察哈尔的张家口。 但是,这个时期的察哈尔只是名义上归附国民政-府,实际上广大的草原地区是蒙古各种王族和旗主在控制,其中掌控锡林郭勒盟的德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亲日分子,在日本人虚假允诺让内蒙古-独立的蛊惑下,跟日本的间谍和军方来往密切。 而且德王现在在察哈尔可是有着几千骑兵的实力派,周文还是要尽量避开他控制的地盘。 整个察哈尔其实就只有张多公路沿线的城镇在29军的控制之下。 张多公路,顾名思义就是从察哈尔重镇多伦县到同蒲铁路主要站点张家口的公路。 周文就计划从白岔山出山,穿过一段大草原,到达察哈尔重镇多伦。 到了多伦,就基本上脱离了危险,沿着张多公路很快就能到达张家口。到了那时,坐上火车就能直达太原。 这个计划也只有佣兵团的几个高层知道,就是家里包括老吴叔他们也没有通报。 第1037章 放松 不是周文不信任谁,而是现在佣兵团孤悬在外,外无援军,内无补给,自然要分外小心。加上又要跋涉几百公里摆脱危险,就连电台都是每天只开一次,目的就是为了保密。 不但要瞒住日军,就连国内的人员也要瞒住,等回到安全地带再详细跟家里通报。毕竟到了张家口后,火车的问题还要靠大帅帮忙解决。 此时已经来到4月27日的晚上9点钟,刚刚在一处山谷扎下营地的佣兵团几个高层在帐篷里开会,研究下一步的行动。 “二分队的兄弟们虽然不知道咱们的目的地是哪里?但是连续10天的急行军都执行得很好,一路都没有什么怨言,也没有出现私下议论的情况,精神还算饱满,就是体力消耗比较大。”陈万里汇报道。 “还得是咱们有了几百匹战马,伤员、重装备和弹药物资都全部用战马驮着,给士兵们减轻了很多的负担,就是一路上累死和失蹄地掉落山崖的也有几十匹,人员倒是没有损伤,就是这些战马就可惜了,让骑兵连的那些弟兄心疼的不得了。”高小山道。 “有什么可惜的,骑兵连这群老兵痞可不能惯着。这一路不让他们骑马,都是跟着大部队行军,有几个就开始抱怨,被我狠狠收拾了一顿就老实多了。这个时候可不是跟他们做什么思想工作的时候,只能来硬的,这些人就吃这个。”妙花不屑道。 要知道骑兵连一直是他在训练,早就把那些老兵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而且他也没说错,这些人都是军中老油条了,跟二分队那些年轻官兵不同,都讲究个强者为尊,就吃打不吃哄。 周文也赞同道:“妙花师兄说得对,现在非常时期,只能用最简单的办法强压着。而且他们加入佣兵团也有段时间了,咱们佣兵团的条件和待遇跟他们以前比起来怎么样,想必他们心里都有数。实在有意见的,等到了张家口也任他们去留,这种类型的人要彻底归心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至于战马的事儿,等我去德楞泰和张大他们去说,不就是几匹小鬼子的战马么?以后要多少我们就给他们弄来多少,这就不是个事儿。” 想起陈万里刚才说兄弟们体力消耗大,就说道:“现在咱们已经远离了各方势力,算是基本安全了。营地边上就有小溪,今晚就彻底放松一下,让大家好好吃顿热食。剩余的那些罐头也不用节约分配了,都发下去煮吃了,晚上睡觉前再烧点热水让每人都烫烫脚,松松筋骨。” 高小山有些犹豫道:“书生,咱们要到多伦还有一百来公里,路上还不知有啥情况呢,还是留着点儿以备不时之需。” 周文笑了起来,高小山常年生活在中原,不知道草原的情况,他指着西边的山外方向说道:“山子哥,出了白岔山,就进入蒙古草原了,你没听过那首歌吗?‘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说的就是草原上什么都缺,就是不缺牛羊。” “到时候在草原上遇见了蒙古牧民,我们就用那些缴获的枪支跟他们换羊来吃。要知道,在蒙古草原上,枪支弹药是比金银还好使的硬通货。” “对啊!有德楞泰这个地道的蒙古人在,咱们还怕在草原上缺了吃食?之前我还纳闷呢,感觉书生你怎么变得扣扣索索的,几百公里的跋山涉水你都舍不得扔掉那些小鬼子的武器,原来是打着这个主意啊。”陈万里也笑着打趣道。 说实话,几人到了现在算是将紧绷的心弦给放松了下来。 别人不知道,他们几个佣兵团的高层可是一直都紧绷着神经。 就因为他们不但是孤军在外,而且带着一千多无条件信任他们的弟兄,在并不熟悉的大山中就凭着几张地图就横穿了整个热河省。 路上的艰辛就不说了,还要见村绕村、见镇避镇,就跟做贼似的,就是不想出现任何意外,要将兄弟们平平安安带回家去。 现在已经到了察哈尔的边界,安全上已经无忧,什么马贼和那些内蒙古贵族的武装,看见这一千多号杀气腾腾的正规军出现在草原上,躲都还来不及,谁还敢主动来招惹? 要知道,内蒙古大草原自古就地广人稀,一般的蒙古贵族能够养几十个私家武装就算的上一方势力了,大贵族也就几百骑兵手下的规模,就只有哪个德王手下有几千个骑兵,还大多都是平时要放牧养家的牧民。 所以佣兵团这千把号放在中原都属不起眼的小股武装,但在草原上基本就可以横着走了。 西北军出身的陈万里自然了解这种情况,所以也难得跟周文开起了玩笑,可见心情确实比较放松。 但是妙花却不太给面子,只见他还是绷着一张俊秀的脸说道:“你们几个也不要太大意了,今晚该布置的明暗哨都不能少了,夜晚的查哨我们几个还是一如既往地轮班。” 周文知道妙花这是老成持重之言,自然不会反对。 他看看该说的都说了,闻着外面飘来的香味,知道开饭时间要到了,就要宣布散会,就听见外面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周文只要听脚步就知道是通信排排长张新河。 在佣兵团出外作战时,一般周文会留下一个通信班跟着周用宾守在指挥部,排长张新河则是带着两个班跟随部队行动。 此时张新河匆忙而来,肯定是才开机工作的电台收到了紧急的情况。 现在佣兵团已经脱离了主战场,那么紧急的情报就只能是家里出事了。 周文不等张新河报告就让他直接进来。 果然,拿到长长电文的周文看着看着,一双细眉就皱了起来,面现凝重之色。 妙花和高小山几人也猜到是家里出事了,刚刚才放松的心弦又紧绷了起来。 周文速度看完了电文后,就将电文递给高小山,转头对张新河说道:“电台不要关机,消息也暂时保密,等我们商议后要尽快给家里回电。” 第1038章 意外的战斗 多伦为蒙古语,意为“七”。多伦原名“多伦淖尔”,意为“七个湖”,因境内曾有7个湖泊得名。自辽金元以来,这里就是京畿与蒙古高原门户连接的战略要塞,同时也是蒙古高原与内地商品流通的汇集地。 多伦境内拥有400多万亩的天然草场,水资源丰富,是滦河上游最主要的水源涵养地,也是草原上回民和蒙古族的主要混居地。 到了民国年间,多伦已经成了商号数千家,人口二十余万,为察哈尔地区仅次于张家口的第二大城市。 多伦虽说是察哈尔的大城市,但是也仅是相比那些人口只有几万人的小县城来说,跟中原那些动辄百万人的大城市没法比的。 由于缺少石材加上年久失修,多伦县城的城墙大部分都只能用土围子来形容,但也勉强绕着县城围成了一个高地不平的防卫圈,抵挡冷兵器时代的骑兵冲击也还凑合,但要抵抗现代火炮的攻击就是笑话了。 如果是在往年的春天里,在多伦城外的水草肥美、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你会看到无数的羊群如一片片白云一样,星星落落飘荡在这片绿色原野上。 但在今天,这群养育了无数代牧民的大草原上,却是有两支规模各数千人的军队在呐喊厮杀。 一支身着铁灰色军装的军队,大约有四千余人,骑兵、步兵各半,背靠多伦城在结阵防御,而另一支身着土黄色军装的军队大约有五千余人,他们骑兵的比率更高,而且还有两门山炮助阵,正在发起一波又一波的攻击。 一时之间,草原上炮声隆隆、枪声四起、战马嘶鸣,双方从上午打到中午,现在铁灰色军装的一方已经渐渐呈现不止之状。 而此时,距离战场东面大约3公里之外的一处高地上,四个穿着花花绿绿军服的军官正拿着望远镜观察战场情况。 熟悉的人一看这种装束就知道是佣兵团的作战背心,而这四个军官自然就是周文、高小山、妙花和陈万里。 “从双方的军容和装备来看,都不像是什么正规军,骑兵虽然众多,但冲锋时也不太讲究什么队形,都是一窝蜂往前冲,冲不过去又一窝蜂地退回来。相比之下,多伦的守军更是不堪,连最粗浅的步骑协同都没有,各打各的,我看他们一个小时之内就撑不住了。”陈万里说道。 两支军队在城外交战,背靠城池的那支自然就是守军。 “就不知守军是那支部队的,咱们要不要帮忙?”高小山问道。在他想来,既然察哈尔是宋明元将军担任省主-席,那城里的部队必然就是他的麾下,自然也就是友军了。 “还是先弄清楚双方的身份再说吧,本来我想着这一带并没大规模的武装,没想到刚一出山就碰见这么大规模的交战,恐怕两边的人都不是无名之辈,还是等二嘎子他们的消息再说。”周文心里猜测事情怕不是那么简单。 29军主力已经基本全部开赴抗日前线,不可能在多伦这个小县城里留下数千人的兵马,何况还有那么多的骑兵。 周文此时心里暗叫倒霉,所谓祸不单行、福不双降。 昨晚收到家里的坏消息后,周文虽然心中非常愤怒,但也没有乱了阵脚。经过几人商议,现在当务之急是平安回去,报仇什么的都是以后的事。何况既然知道谋算佣兵团的人是孔家,就不怕他们跑得了,而且如何报复也要讲究一些策略,毕竟孔家和校长的关系放在那儿,就不能采用寻常的报复手段,还需要回去后再细细谋划。 至于内奸之事,周文只是命令江寒将曾二牛监控起来,等自己回去再处理。当然,如果他要跑,那就不用客气了,先抓起来再说。 对于曾二牛会叛变一事,周文却并没有多少意外之感,就因为此人虽说在河南就跟佣兵团结下一些情义,但总归是外人,周文当初收留他也只是看在周进宝的面子上,而且到了佣兵团后,周文也只是让他做一些佣兵团外围的工作,并不是彻底放心。 当然,不是太意外并不意味着周文就不愤怒,不要说佣兵团这种组织严密的部队,就是一般江湖帮派和山寨土匪,对于内奸叛徒都是要用最严酷的手段进行清除。但这些都只能回去后再进行处理。 所以,本来已经有些放松,不是很着急的周文,现在又开始有了紧迫感。 他们昨晚就改变计划,就只在山谷中休息了2个小时,然后全军就出了白岔山,连夜在大草原上行军了几十公里,等到天亮后,才发现路线走偏了,居然是绕到了多伦城的北面去了。 大草原一望无际,在黑夜中又没有什么标的物,即使有德楞泰这种熟悉地形的蒙古人带路,也是容易出现方向偏差的。 周文当然也不怪罪一再请求处罚的德楞泰,但却是没想到好不容易又走了几十里路,却是差点闯进数千人交战的战场。 这才是周文感到气闷的地方。 本想着到了多伦,跟宋明元将军用电台联络上,就可以受到多伦地方政-府和守军的款待,大伙儿再用武器换些马匹,后面的行程就能加快不少,回家也就指日可待。 他怎么也想不到,居然在这种地广人稀的大草原上会有如此规模的混战出现在眼前。 即使以佣兵团的战力和装备,在这种毫无遮拦和依托的大草原上跟数千规模的骑兵交战,也保不齐要吃大亏。 这下子恐怕要走也走不了了。 要知道佣兵团可是上千人规模的部队,要想在这大草原上绕过这些不知敌友的骑兵自己行军赶路,根本做不到保密。万一半路上被大群骑兵追上,哪怕这些骑兵的战力不强,但数千战马冲将起来,局势可就不太乐观了,虽不至于打败战,但是出现重大伤亡就在所难免。 所以,佣兵团要想平平安安回去是不可能的了,必须打一仗,消除了身后的威胁才可能脱身。 现在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交战双方的身份,然后才能定下如何打,要打谁的策略。 第1039章 都是名人 还算好,周文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就见到二嘎子和德楞泰两人穿着又破又脏的羊皮长袍,从后面急匆匆跑过来报告。 原来,之前为了弄清楚交战双方的情况,周文就让二嘎子和德楞泰找附近的穷苦牧民换了一身蒙古人的装束,并赶着买来的十几只羊游离在战场外,就是要在不暴露身份的情况下抓两个活口。 要知道草原上视线开阔,要想在几千人交战的时候神不知鬼不觉抓几个俘虏可不容易,这才费了不少事和时间。 还好有德楞泰这个地道的草原人在,两人装扮的牧民才有些像模像样,最后吸引了进攻一方的几个游动哨过来驱赶。 结果当然不用赘述,在近距离被二嘎子的消音手枪干翻几个,剩下两个瑟瑟发抖的孬兵只能乖乖下马跪在地上当了俘虏。 等周文听了二嘎子的报告,心中就马上猜到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交战的双方指挥官在历史上都留过名,但不是什么好名声,都是声名狼藉的大汉奸和大土匪。 守城军队的首脑唤作刘贵堂,江湖人称刘黑七,其名号就是当年周文在大王庄都听王胡子说过的,是在中原都有些名气的鲁南大土匪,而且还是烧杀虏掠,无恶不作的残暴悍匪。 其人的名气就是因为在数年间将土匪窝百里之内的一千多村庄烧杀一空,残害的当地村民竟然多达一万多人。导致这一带村落凋敝,田园荒芜,许多村庄绝了人烟,而他的残暴之名也就由此传开。 而且此人不但心黑手辣及其残暴,还毫无信义和廉耻,抱着有奶就是娘信条,一生不知背叛和投靠过多少国内势力。 在其土匪势力扩张到上万人的时候,存着发展自身实力小心思的何上将就说动校长将其招安收编,还封其为师长。一个无恶不作的大土匪,摇身一变就成了国民革命军的高级将领。 中原大战时此人又被阎大帅收买,掉头对付国民军,结果中原大战后又弃了阎大帅,投靠了当时如日中天的张少帅。 九一八事变后,眼看跟着张少帅没有前途,加上又被记恨在心的校长派兵围剿,此人又投靠了山东军阀韩福奇,后来由于利益之争被韩福奇派兵围剿,其人又带着残余手下流窜到热河,居然联系上了东北的日伪势力,第一次当了汉奸。 这还不算完,其人反复无常,对日本人也是两面三刀,一再反叛。 有人说,反叛日本人不就是变成爱国人士了吗? 但这个刘贵堂不是,他只是单纯从自己的利益出发,心中根本没有什么家国情怀和民族大义。 不知是不是因为日伪方面给的甜头太少,后来其又脱离日伪势力,加入了冯大帅的抗日同盟军。 同盟军失败后,其又投奔了宋明元的29军,这才没安稳几个月,由于怨恨宋明元分配不公,又擅自带兵脱离29军,流窜回了山东。 这下山东省主-席韩福奇就不再容忍这个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了,派出大军围剿,将他的土匪部队几乎全歼,刘贵堂只身逃到天津的日租界寻求日本人的庇护,第二次当了汉奸。 但是过惯了呼风唤雨手握大权的日子,刘贵堂怎么甘心在日本人手下当个小马仔? 于是,在天津还不到一年,他就再次跑到宣化联络那些被打散的土匪旧部,不久又变成了一股数千人的大土匪。 这次,由于其人在民国各方势力中名声已臭,变成了过街的老鼠人人喊打,再没人会收编他了,反而不断被各方势力派兵打击围剿。 就在他流窜到河北的时候,遭到了宋明元29军和尚正32军的迎头痛击,手下数千人全部被歼,只剩他孤身一人又再次逃回天津投靠日本人,第三次当了汉奸。 等到全面抗战爆发后,他被日本人任命为山东省皇协军的前进总司令,凭着他当年当土匪的名号,在山东短短半年时间又聚集了数千土匪到他的麾下,渐渐又有了实力。 手下有枪有人,他反复无常的心性再次发作,对日本主子的颐指气使开始不耐烦起来,态度上便不那么顺从了。 这次就连日本人都不准备惯着他了,就派兵要解除其武装,主奴之间动了干戈。 刘贵堂也是鸡贼,看着风向不对就率部就撤出胶东,打着“反正抗日”的旗号开进鲁中山区。 而此时正是抗日战场最吃紧的时候,正面战场一败再败,大部分国土都沦陷敌手,国民政-府此时哪里还会计较他的过往,本着蚊子腿也是肉的心理,又将其封为新编36师的师长。 于是,刘贵堂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在各方势力中兜兜转转,居然再次成为了国民军的中将师长。 再后来么,此人不但抗日是假,想当山大王作威作福才是真,不但不敢去打日本人,反而对八路军根据地动了歪心思,而且还残暴屠杀了根据地无数军民,最后被八路军怒而全歼。 而刘贵本人一生被各方势力打败多次但都能逃得性命的本事和运气,这次却是不灵了,被八路军当场击毙,结束了此人罪恶的一生。 要说此人虽然生性残暴,卑鄙无耻,但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然也不会无数次被各方势力招揽,又无数次在各方势力的围剿下还得以生还,而且短时期内又能再次聚拢人马恢复实力。 这种能力可不仅仅是挂着一个名声显赫的大土匪名号就能做到的,此人必然有其过人之处。 周文当然不知道刘贵堂这么多的历史底细,只知道他是历史有名的大土匪和汉奸,至于他是怎么死的都不是很清楚。 当然,如果有机会,周文并不介意顺手就把这个祸害给清除了,但现在可不是时候。 虽然周文不知道此人怎么会变成守卫多伦的国民军,但按照目前的立场上来说,现在还是属于友军,没名没分的不好下手。 何况此人现在交战的对象却是不折不扣的汉奸伪军,总不能帮着伪军去打名义上还是国民军的刘贵堂吧? 第1040章 骑兵对决 那么,跟刘贵堂作战的汉奸队伍是谁的呢? 此人叫做李守新,也是历史上挂了名的大汉奸。 李守新是内蒙人,早些年也是一个在草原上为非作歹的马匪,后来被东北军招安后任东北军骑兵团团长。日本人进攻热河之时,此人不战而降,自此就成了一个铁杆汉奸,后来还被日伪任命为伪蒙古军总司令,在内蒙大草原上犯下了累累罪行。 周文也没想到,会在多伦城外遇上这两支声名狼藉的土匪汉奸军队。 怎么办呢? 现在刘贵堂名义上还是属于友军,当然不能打。 但是不打并不意味着要去帮忙。 周文马上就定下了坐山观虎斗的策略。 反正现在刘贵堂眼看就要坚持不住了,被李守新打败只是时间问题,那就先让两人狗咬狗,打上一阵再说。 等到刘贵堂被打败后,再想法收拾李守新就是。 只要这两支目前察哈尔境内最大的武装被打跑后,佣兵团回家的道路就是一片坦途,再无任何阻碍。 李守新投降后日军后,所部东北军17旅被改编为“兴安西警备军”。 后又被日军委任为“热河游击师司令”、“察东警备军司令”等伪职,下属扩张到两个汉族支队6300多人,一个蒙古兵支队1700多人,还有一个炮兵大队。 在日军攻陷长城后,中日双方都无心再扩大战事,停战谈判已经在筹备之中,日军为了增加谈判的砝码,就准备在内蒙问题上做文章。 于是,李守新这个新投靠的蒙奸走狗就被日本人派出来咬人。 要说日本人也算很有战略眼光,在原本驻扎在察哈尔的29军奔赴抗日前线后,整个察哈尔境内已经没有成规模的国军驻守,兵力空虚,正是乘虚而入的时候。 而日军此时同样在兵力上捉襟见肘,也只能打着让蒙古人自治的口号,派出李守新这个蒙奸来进攻察哈尔。 李守新这次带来的两个汉族支队和炮兵大队共七千余人,从赤峰出发,一路畅通无阻就来到了察哈尔重镇多伦的城下,将被宋明元将军派来驻守多伦的刘贵堂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要说刘贵堂这种有奶就是娘的小人,好不容易得到块可以堂而皇之当土皇帝的地盘,早将多伦视为自己的禁脔,岂能容他人染指。 何况来的又不是他心里一直畏惧的日本人,而是一个投降日本的胆小鬼而已。 此时李守新还没太大的名气,刘贵堂对他自然不惧。 由于多伦城墙薄弱,刘贵堂就定下全军出城迎战的策略。 但是,刘贵堂可是低估了李守新这支汉奸军队的战斗力。 要知道,当初李守新不但带着自己的骑兵团投降,同时还裹挟了另外两个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步兵团,所以他现在的伪军手下大多都是当初的东北军,在装备上和军事素质方面都有一定的基础。 而刘贵堂的土匪部队本就是纯粹的乌合之众,加上他起起落落几次被打败,致使原来跟着他的那些有一定战斗力的老匪都已经损失殆尽,现在的部队基本都是后来才招揽的土匪和散兵游勇,能有什么战斗力哦。 加上他的武器装备又没有得到国民政-府的供给,基本都是抢、偷、拐、骗来的简陋装备,型号更是五花八门,后勤补给啥的都谈不上,凭什么跟李守新的部队打? 更何况李守新得到日本主子的赏识,还给他配备了两门四一式山炮,为此李守新还专门成立了只有两门炮的炮兵大队。 于是,等到出城后双方一交战,刘贵堂就知道自己踢到铁板了。 刘贵堂虽不是科班出身,但也算是一个仗打老的的积年老匪,起码的军事素质还是有的。 他一开始就决定乘李守新长途跋涉而来,正是兵疲马倦立足未稳之时,直接就派出自己手下的三千骑兵发起突袭,意图一开始就将李守新的部队击溃。 本来这种策略也不算错,毕竟李守信的部队确实是立足未稳,如果一开始就顶不住几千骑兵的冲击,很有可能就出现全军崩溃的情况。 但是,别忘了李守新虽然也是匪,但好歹也是在东北军正规部队里担任团长多年的军官,在东北军中那些老将的耳濡目染之下,作战指挥能力就不是刘贵堂这个二杆子可比的。 更何况李守新算是比较专业的骑兵指挥官,又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蒙古族,各种骑兵战术哪是闭着眼睛都能用出来。对自己远道而来,对方可能会用骑兵突袭的战术怎么会没有防备? 所以他在行军途中就着意蓄养马力,让骑兵下马跟步兵一起步行行军,而且每天都只行军半天就扎营休息,所以他的骑兵其实并没有刘贵堂想象中的那么疲惫。 因此,李守新的应对策略也是粗暴简单,就是用骑兵迎击对方的骑兵,双方就来比比谁的骑兵更专业。 李守新本就是骑兵出身,手下的骑兵更是多达4000余人,而且大多都是原来东北军的骑兵。 于是,4000相对精锐的正规骑兵,对上刘贵堂坑蒙拐骗才好不容易凑出来的3000骑兵,战斗结果可想而知。 这场民国以来也算得上颇具规模的骑兵对决,没想到在多伦这个并不怎么起眼的战场上出现了。 一时之间,草原上万马奔腾,烟尘弥漫。 呐喊声、惨叫声、马的嘶鸣声,不断在这片大草原的上空中回荡。 而且双方不知是什么原因,都很默契地没有动用各种枪械,纯粹就是用马刀在来回冲杀,人血和马血将大草原染成了一片片的猩红。 交战一个多小时后,总归是李守新这方占着人多的优势和骑兵素质占了上风,刘贵堂部的骑兵在损失一千多人后终于不支,掉头向后溃散而逃。 一场血腥而残酷的骑兵对冲战就以李守新的胜利而告终。 李守新赢得的不仅仅是骑兵战斗的胜利,还赢得了喘息的时间,在战场上立住了阵势。 第1041章 盗马贼 等李守新的步兵和大炮都恢复了体力开上来后,就变成了李守新不断出兵攻击,刘贵堂只能被动防御的态势。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就是不懂军事的局外人也能看出,刘贵堂最后失败已经不可避免。 那么有人会问了,既然刘贵堂知道自己碰到了硬铁板,难道不会见势不妙就撤回城里去吗? 如果换一个作战环境和换一只稍微正规一些的军队,也许还能让一部分人依托高地和工事坚守阻敌,主力撤回城里依托城墙和房屋建立防御阵地,最后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但刘贵堂的手下可不是什么训练有素的军队,就是一群胜仗就往前冲,败仗就顿作鸟兽散的乌合之众。 一旦刘贵堂下令撤退,他可不敢保证自己的这些孬兵会不会就此变成大溃退。要知道这里是宽阔平坦的大草原,敌人又有数量众多的骑兵,一旦出现溃退,在敌人骑兵的追击下,全军覆没就是铁板钉钉的事。 这也是刘贵堂过于轻敌,居然轻率地带领全军出城作战,结果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打不过又跑不了的尴尬局面。 而李守新可不会给刘贵堂后悔药吃,等他的两门四一式山炮轰轰响起的时候,他就开始了全面进攻,不断压缩刘贵堂的防御空间。 李守新的进攻才开始没多久,几股刘贵堂招揽不久的马匪见势不妙,就悄悄脱离了骑兵队形,然后就掉头打马狂奔而逃。 有人带头,那可就从者如云了。 刘贵堂可是逃跑的老手了,他一贯怕死,平时指挥作战都是带着自己的亲卫队位于部队的后部,就是方便吃了败仗后开溜,反正他已经习惯了吃败仗,也习惯了逃跑。 这次也不例外,就在骑兵队形大乱,并一群跟着一群向大草原深处四散而逃的时候,刘贵堂带着他的亲卫也不声不响就混在溃兵群中逃走了。 反正对他来说,手下没了还可以再招,性命没了可就招不回来了。 而此时李守新也抓住了战机,命令手下骑兵全体出动,向着刘贵堂那些被遗弃的步兵发起了冲锋。 数千骑兵如乌云一般在草原上掠过,激起了漫天烟尘。 铁蹄滚滚,大地震颤……还有那些刘贵堂部的步兵的身体在震颤。 这还打个逑,老大都跑了,老子们两条腿怎么跑得过人家四条腿的,只能投降了。 很多步兵对此阵仗也不是第一次经历,知趣的都乖乖扔了步枪,双手抱头就跪在地上,也有还在发愣的就直接被冲过来的骑兵一刀劈翻……当然,使用的是刀背。 这倒不是李守新心怀仁义,而是他现在正是需要扩张实力的时候,手下越多日本主子封的官就越大,这些降兵可是宝贵的兵源,杀了就太可惜了。 这时,眼前这片草原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李守新的部队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都顾不上什么作战队形了,都一窝蜂地冲上来抓俘虏,甚至有些骑兵还追着那些溃逃的刘贵堂部骑兵狂追。 这是因为抓俘虏是一件让人心旷神怡的事情,是每支民国军队的官兵最喜欢的盛典大餐。 为什么这样说呢? 首先是能得到精神上的愉悦和满足。 这时的民国军队可没有什么不许虐待俘虏之说,哪怕你是部队里的一个军衔最低、地位也是最低,甚至是平时人人都可以骑在你头上撒尿拉屎的窝囊废,在俘虏面前也是大爷,也可以呼喝打骂,甚至还可以杀人。 看着那些俘虏讨好和献媚的眼神,听着那些俘虏“大爷、爷爷、大哥……”之类的媚称,自己也觉得活的像个人了,心里自然就会产生各种虚荣心的满足感。 其次是物质上的收获。 抓到的俘虏都要搜身,不仅仅是贴身的武器和匕首短刀之类要搜出来,就是钱财首饰等私人物品也一样不落。这就是一个发财的机会,如果运气好遇上个有钱的主,说不定将来娶媳妇的钱就有了。 于是,现在草原上就上演了这样一幕争抢俘虏的闹剧,甚至有不同单位的士兵为了抢夺一个俘虏的控制权,差点开枪火并的精彩场面。 与此同时,一些骑兵正在大草原上收拢那些主人落马后跑散的战马,要知道战马不但是宝贵的物资,同时战马的挂兜里也会有那些骑兵的私人物品,同样是发财的机会。 有一个伪军班长正带着着自己的手下忙活着,突然就看见有几个牧民装束的骑手不知什么时候混进了战场,正在不远处收拢战马,其中有一个牧民的已经牵了三匹体高身壮的大马,一看就是难得一见的好马。 还有马鞍下挂着的,鼓鼓囊囊的皮袋子,怕不是有什么金银财宝藏在里面。 这个伪军班长一看,顿时气得脸上青筋乱冒,怒火中烧。 “他奈奈的,老子们打生打死,好不容易到了发财的时候,几个穷不垃圾的臭牧民也敢来捡老子的便宜,活腻歪了不是?” 当下就抬起步枪朝天开了一枪,嘴里大骂道:“找死呢?快把老子的马放下,乖乖下马来听候老子处置,不然就一枪崩了你们。” 骂着就示意几个手下上前,要将这几个不知死活的牧民拖过来狠狠揍一顿。 却不知这几个牧民胆子不小,好整以暇的骑着马又奔向远处那些低头都吃着青草的战马。 伪军班长鼻子都被气坏了,当下也不叫骂了,端起步枪就开始瞄准,准备直接用枪招呼,打死打伤不论。 他手下的七八的士兵也端起枪准备射击。 但他们却是发现,那几个牧民看似不紧不慢,但胯下战马的速度可不慢,只是一会儿就跑出了100多米外,而且他们的战马还忽左忽右的,不好瞄准啊! 伪军班长眼看这些盗马贼就要跑远,心中也明白这几个人怕不是一般牧民这么简单,怕是盗马的老手。 心里一急,就命令一个士兵去找长官报告请求支援,自己就带着剩下的士兵骑马追了上去。 第1042章 圈套 得到报告的伪军连长心中大怒,连忙集合了全连人马就跟着追了过来。 当然在出发前他同样派人向营长报告情况,这时他可没想着是要营长支援,而是战场上部队调动就必须跟上官申请报告。 在他看来,哪怕是几十个马贼也不可能是自己一百二十来人的对手,何况主力现在都在附近,真是遇到硬茬子,支援旦夕就至。 特别是刚把国民军数千人歼灭(他可不知道刘贵堂部只是穿着军装的土匪部队。),这个连长目前正是心气高涨的时候,在他想来,现在这片草原上谁还有实力能跟李司令对抗? 所以当他看到自己手下的一个班士兵全变成了尸体,都横七竖八躺在草原上,而远处有十几个牧民装扮的人骑马狂奔,十几匹战马被他们用绳子牵着,眼看就要越过一片高地时,真是肺都要气炸了。 杀了老子的人,抢了老子的马,你还想跑? 他马上就大手一挥道:“给老子冲上去,一个活口都不留,全部砍死。” 他手下那些官兵自然也是被气得不轻,都嗷嗷叫着纵马狂追。 此时这个伪军连长急怒之下,却是没意识到刚才好像根本没听到什么枪声,怎么自己9个手下就全部毙命的问题。 但是他也来不及去细想了,就在他们一百来骑嚎叫着、乱哄哄冲上一个小高地之时,声音戛然而止。 伪军们个个目瞪口呆地看着高地之下,下意识就勒住了马缰。 只见这个刚好能遮蔽视线的高地下方,100来米之外,竟然有两百多装束花花绿绿,但一看就是军队的士兵。 他们排成整齐的两排队形,一排单膝跪地,一排在几米之后直挺挺站着,但是他们手中都端着步枪,黑洞洞的枪口全部对着自己这边。 这一刻,时间仿佛是突然静止了一般,一方是心神俱裂,一时之间被吓得呆住了。 而另一方则是沉默着一动不动,好似一根根杵立在草原上的木桩,只有一股杀气在他们上空中弥漫。而他们身边的战马则在不安地打着响鼻,预示着一场杀戮即将展开。 “撤!”伪军连长此时哪还不知道这是一个圈套,多年从军的经验告诉他,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一般的军队,是从来没见过的杀神军队,还没开枪,那股子让人胆寒的杀气就已经将自己和手下的精气神完全驱散。 可惜的是,他们刚才冲上高地的时候由于惯性,又向前多冲了几十米才勒住马,而且队形散乱,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调整,此时还要调转马头在加速奔逃,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更可惜的是,他们连长猜的不错,这就是一群杀神,一群在百十来米距离,说打你鼻子绝对不会打到耳朵的神枪手。 因为佣兵团一分队和二分队的所有步枪手,包括周文和高小山在内,全部在这里了。 “碰碰碰碰……” 密集的排枪声突然而剧烈的响彻了天空。 几乎是所有步枪同时开枪,听枪声是好似是排枪打法,也就是大伙儿瞄准同一个方向一起开枪,用子弹的密度来弥补准确度不够的缺陷。 这是民国普通军队的普遍战法,甚至是那些土匪出身的二杆子军队也经常使用的作战方式。 就因为他们武器简陋陈旧,士兵更是谈不上训练有素、精确射击,大多数人隔个几十米就不知道子弹飞哪里去了,是没办法的办法。 但这可是佣兵团,是当世论单兵素质都远超日军一大截的精锐部队,他们怎么可能会运用这陈旧的落后战术。 所以,当排枪响起的时候,子弹却是像长了眼睛一样,一颗颗就钻入了这些伪军骑兵的脑袋和身体。 更可怕的是,枪声实在太密集了,就好像根本不用上子弹一样,一片片、一排排地飞来,在那些伪军的眼中和耳中,此起彼伏,永无止境。 哪个伪军连长是第一个倒在马下的人,就因为杀他的就是周文。 凭着超强眼力早就注意到他的周文,也只是将他作为自己的第一个目标而已。 就在这个伪军连长跌落马下还没完全失去意识之前,他身边的手下们也接二连三滚落在马下。 在这种一百来米的距离,除非是打重了目标,不然周文的枪只要响了10下,那就必然会有10个人倒地毙命,而且还是在一分钟之内,都不带眨眼的。 结局当然不用多说,伪军120来人一个漏网的都没有,这个刚跟着上司投靠日军才几个月的伪军骑兵连就全部变成了尸体。 已经成了死鬼的伪军连长之前的判断非常准确,这确实是个圈套,是周文和陈万里在仓促之间所能想到的打败李守新的最佳方案。 原来,就在周文他们隔着几公里,用望远镜将这场规模和场面都堪称宏大,但却并不很精彩的骑兵对决看完后,就决定等刘贵堂全军溃败之后,将李守新的部队用钓鱼的方法调动到佣兵团的预设阵地上给予打击。 这其实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本来佣兵团进入战场的最好时机是在李守新的部队开始乱哄哄去争抢俘虏的时候,这个时候敌人刚刚打完一场战斗,精神和体力都放松下来,正是发起突然袭击的时候。 但是,李守新的部队不管战斗力如何,确实是人数太多了。 一场战斗下来虽然损失了几百个骑兵,但还有6千多人马,而且东一群西一股的分散开来,导致战场面积太大,会大大削弱佣兵团最具优势的火力密度。 而且这是在广袤平坦的大草原上,敌人又是以骑兵居多,如果李守新见势不妙要跑,佣兵团可没能力追杀。 这就会导致佣兵团将敌人打跑了,但是敌人的实力却没有受到实质性损失,等他们再次集结起部队,同样还会对佣兵团造成威胁。 但现在急于回家的佣兵团没时间跟敌人耗在这里,周文要做的就是毕其功于一役。 不说是非要全歼敌人,但要一次性就将敌人彻底打残,打怕,让他们不敢再来捋佣兵团的虎须就算胜利。 第1043章 万马奔腾 将近200支半自动步枪在一分钟的时间内倾泻了一千多发子弹,打死了100来个敌人,这个数据对于一般军队来说,已经是一个了不得的战绩了。但对佣兵团的兄弟们来说并不值得夸耀,但他们中还是有很多人露出了兴奋之色。 这是二分队的步枪手和一分队的精确射手们第一次混编在一起作战,大家的枪法谁高谁低都一目了然。 二分队的很多士兵发现,虽说现在他们与精确射手相比还有一定差距,但是,这个差距比起当年新兵训练时期已经大幅度缩短,甚至有几个平时枪法就不错的士兵,已经跟一分队的普通精确射手都有得一比了。 所以他们一方面是自己的能力终于能够跟这些当年只能仰望和羡慕的兵王们并肩作战而感到兴奋和自豪。 而另一个原因是,团长当年还承诺,只要达到精确射手标准的士兵,团里都会一视同仁,不但训练资源上给予倾斜,而且装备上也跟一分队看齐,每人都是德国原厂G-31半自动步枪、索米冲锋-枪及柯尔特M1911手枪各一支。 全是性能优异的进口武器,谁不想要? 先不说提升战斗力的问题,起码你背在身上就能引起周围同伴的羡慕和眼热的目光,这就是荣耀。 所以这场看似简单粗暴的一场战斗,里面却是包含着二分队队员们的希望和追求,以及自身能力得到承认和体现的价值感。 而周文当初可没想这么多,他只是为了钓鱼而不想过分暴露佣兵团的火力优势,所以才组织全部由步枪手组成的第一波打击力量,不要说机枪火炮,就是冲锋-枪都没使用。 不然一开始就出现那么多自动火力,周文怕李守新胆怯不敢交战,跑了或者直接进城防御,都是件麻烦事。 但他没想到自己的无心之举,反而调动了二分队队员的积极性和上进心。 还别说,周文设计的这出前戏还是比较成功的,伪军营长本来没想着派人去支援,不就几十个马匪么,老子出动一个连已经是很看得起你了。 但是,本来已经开始寂静下来的战场,突然从北面传来了密集的枪声。 作为老资格的军官,伪军营长一听就知道起码有500条以上的步枪在射击,而且还使用排枪的射击方法,正是缺乏火炮或自动火力的军队或马匪对付骑兵冲击的唯一办法。 不好办了,自己手下这一个连的骑兵怕是损失不小,而且看样子这群马匪数量不小,他自己已经不敢擅自作主,马上就去向团长报告,团长也不敢怠慢,就继续上报。 不多时,情况就报告到李守新哪里。 此时的李守新正是志得意满之时。 要知道,指挥这种上万人规模的战役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以前的他顶多只是指挥一个团千把人与马匪之类对手的交过战,但这次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指挥两个支队六个团的兵力,还对上了数量跟自己相差无几的对手并 战而胜之,一时之间颇有几分自己已是当世名将的成就感。 在听到有不知名的武装前来趁火打劫后,他虽然有些诧异和怒火,但还是保持了一定的清醒。 这草原上的各方势力他都有所了解,不论是马匪还是蒙古的王公贵族武装,就没有哪一家能有一千人马以上的。虽说德王手下也有几千蒙古骑兵,但德王投靠日本人比自己还早,已经是同一阵营之人,不可能来抢夺自己 的胜利果实,即使他不怕自己,但他也怕日本人不是? 虽然他判断敌人也就顶多千把人的规模,但他还是本着狮子搏兔的谨慎,决定出动全部三个团的骑兵,以泰山压顶之势将敌人彻底摧毁。 不但如此,他同时还命令三个步兵团中的两个和炮兵大队开始集结,随时准备支援,只留下一个步兵团继续打扫战场看守俘虏。 用正常军事眼光来看,李守新的部署应该说是非常稳健的,并没有轻视敌人,而且还做了两手准备,一旦骑兵短时间内吃不下敌人,步兵和炮兵就支援上去。 但是,他这种战术却是周文和陈万里最希望看到的。 这个看似稳重又不失锐气的战术,只要佣兵团的打击力度够猛够快,让敌人骑兵和步兵的协同完全脱节,那就变成一个兵家大忌的添油战术。 那么,佣兵团的打击力度够猛吗?够快吗? 当伪军支队长集合了三个团的骑兵,然后向着枪声还在不停响起的方向开进之时,在远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高地上,一个趴在地上,带着伪装披风的身影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并马上用耳麦向带着步兵们拿着伪军的枪支正 在朝天开枪的周文做了汇报。 周文一听是3000多伪军骑兵全体出动,心下大定,知道这次的钓鱼战术算是成功了,当即命令大伙停止射击,都骑上马就迅速向着北面奔去。 等伪军支队长带着黑压压的骑兵群冲到战场的时候,就只看见一地的伪军尸体,还有几匹受伤的战马在地上嘶鸣挣扎,而气得眼睛冒火的他,只能看到那些凶手们奔逃的背影和马蹄激起的烟尘,看样子有好几百人。 “追,今天不把这些该死的马匪杀光,老子就誓不为人。” 这是这个伪军支队长急怒攻心的脑海里唯一的念头。 大草原的地形虽说平坦开阔,但总有起起伏伏、高地不平的地势,如果拉开一定的距离,就会被稍高一些的地势遮挡住视线。 伪军支队长怕丢失视线后,这些马匪会乘机变向溜了。他就命令手下加快马速,发起了冲锋。 三千多骑兵的冲锋,犹如一片乌云遮住了春天里碧绿的青草,马蹄卷起的烟尘弥漫了整片天空。 即使放在这片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数千战马的奔腾也同样会让人感到震撼和心悸。 大地在震颤,万马在奔腾,任何骑在马上的人都情不自禁热血上涌,人和马都都会处于一种亢奋状态。 即使是最胆小的人,身处这种阵营之中,也会被骑兵集团冲锋所展现的气势和迎风飞扬的气概激发出几分豪气来,这就是骑兵的威力。 先夺其志、再夺其命。 第1044章 又战骑兵 难怪在冷兵器时代,几乎历史上有名的以少胜多的战役中,骑兵都担任着决定战争走向的重要角色。 当周文看到远方几乎是一眼看不到头的骑兵浪潮,感觉到从脚下的大地直窜入心里的令人心悸的震动,还有那扑面而来的狂暴气势和压迫感,也不觉有些心神摇曳。 而此时,早就挖好阵地和工事,严阵以待的佣兵团上千官兵,同样也在承受着这种难以言喻的压力。 已经算是久经沙场的他们,在这种排山倒海的骑兵冲势之下,都不觉心跳加速、手心冒汗。 要说佣兵团也不是第一次与敌人的骑兵交战,但不论是当初在中原大战时面对西北军骑兵的夜袭,还是在最近与鬼子黑田骑兵联队交手,以及伏击伪军第7旅的骑兵团等战斗,都没有如这次数千骑兵在广袤草原上如洪流一般涌来的冲击气势来得让人震撼。 但是,紧张归紧张,佣兵团各单位的备战工作依然有条不紊,并没有出现慌乱。 在佣兵团阻击阵地后方大约800米的临时炮兵阵地上,山炮连六门施耐德75毫米山炮一字排开,并已装上爆破弹。 而在他们前方不远处,迫击炮连的18门81毫米勃兰特迫击炮成伞形全部就位,二十几门火炮的炮口都指向敌人骑兵方向。 虽然佣兵团拉倒外线作战已经近两个月,但由于战前周文就设置了两个后勤补给密营,所以在弹药的储备上还算充盈。 到目前为止,按照佣兵团100发炮弹作为一个基数的标准,基本上两个类型的火炮都还剩下每门半个基数的炮弹。 周文就决定在这次战斗中将大部分炮弹都打出去,为后面的归途减重。 他判断,这次战斗过后,佣兵团就不会再有什么大的战斗行动了,将原来驮运炮弹的一百多匹马都省下来让人骑,会加快不少行军的速度。 至于战斗的结局,周文根本不会有任何怀疑。 哪怕你几千骑兵的冲锋气势和场面是如此的惊人和让人大开眼界,但在现代化的强大火力面前,就是活脱脱的靶子,这也是骑兵这个冷兵器时代号称战争之王的兵种,最终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原因。 但是,佣兵团率先开火的并不是取代了骑兵成为新战争之王的火炮,而是机枪。 现在佣兵团有多少挺机枪? 两个机枪连就有40挺,两个步兵连每个班一挺,就是20挺,还要加上一分队机枪组的6挺。 一共66挺g-13机枪,理论上每挺机枪火力覆盖宽度就能达到1公里。 如果不考虑敌人炮兵和来自空中的威胁,采用密集型排列的话,60挺机枪能够保证正面宽度3公里之内无死角覆盖。 伪军有大炮吗?两门四一式山炮勉强算得上,但现在还在几公里外的地方慢悠悠赶来,距离做好战斗准备并开始炮击还有很长的时间。 空中威胁就更是不用周文去考虑,所以现在佣兵团的机枪就是按照最密集的方式排列,每挺机枪间隔不到5米。 当66条如毒蛇吐信般的火舌,喷射出灼热火焰的时候,伪军支队长正奇怪前方居然出现几道狭长的通道,是用白色的面粉画出的,在绿色的草原上是那么的醒目。 他不知道,这是方便之前做诱饵的步枪手们撤回的安全通道,那么在几条狭窄得只能通过一匹马的通道之外,会有什么不安全的因素呢? 嘿嘿,就是佣兵团对付骑兵的看家法宝——陷马坑。 工兵排和后勤队的上百个官兵就在阵地前,花了一个小时就挖了五六千个粗不过碗口,长不过70公分左右的小洞。 千万别小看这种简单的直筒型小洞,只要你挖得够多够密,那就是对付骑兵冲锋的大杀器。 特别是在杂草丛生的草原,你不凑近了根本看不见,但等你全速疾驰的时候看见,已经根本来不及规避,。只要有一支马腿踩进洞里,百分之90以上的几率都会在惯性之下将马腿别断。 机枪、火炮、冲锋-枪、精准步枪射击加上陷马坑,就是佣兵团一千余人在大草原上对抗数千骑兵的底气所在。 于是,当60挺机枪开始扫射的时候,就已经让那个伪军支队长差点将眼球都瞪掉了出来。 他不是没见过这么机枪,而是没见过这么多机枪如此密集地排列在不到500米的宽度上喷射火焰。 “机枪不要钱么?” 这是他被吓呆后的第一个反应。 然后他的第二反应就下令分散队形,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 到了此时,他脑袋里已经来不及去想,怎么草原上突然就冒出这样一支强大的部队来,也来不及去向别人是不是还有什么后续的招数。 因为他作为一个骑兵指挥官,自然知道这几十挺机枪会给他的部队带来怎样巨大的伤害,也知道现在如果不迅速冲过这500来米距离,他的部队只会变成毫无还手之力的活靶子,任人宰割。 但是,在疾风暴雨的子弹呼啸而来的时候,他的手下军官及士兵可没有他那么清醒的认识。 宽度不到1公里,纵深也不过500米左右的骑兵冲击阵型实在过于紧密了一些,他们的速度也实在快了一些。 在这种突然而迅猛的打击下,就是训练最有素的精锐骑兵,也来不及调整阵型,更何况这些跟精锐搭不上半点边的伪军。 子弹如雨,迅疾如风,漫天都是金属风暴扑面而来的尖啸,放眼都是人仰马翻的惨景,耳中都是嘶鸣哀嚎的惨叫。 这些伪军何时见过如此猛烈的机枪火力,何时见过身边的人和马就如秋天收割麦子一般,一片片倒下的惨状。 他们一时间全部被吓傻吓呆,甚至吓得麻木了起来,听不到长官的手势和喝令,也听不到骑兵传讯的牛角号声,就像一根根木头一样随着身下的战马往前疾冲,然后又不知何时就被一颗或数颗子弹打中人或马,人就像一个破麻袋一样被甩了出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而且,就在他们被机枪的子弹雨狂虐得心态崩溃的时候,更加催命的炮声和爆炸声也响彻整个天空。 第1045章 放鞭炮 两个炮兵连开炮的时机就是在大部分机枪需要换弹鼓的时候,二十几门火炮开火的威力和场景再一次让伪军支队长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几十团火焰和爆炸激起的残土碎屑在空中飞舞,伴随的是哪些在空中挥洒的血肉和残肢断臂。 火炮一旦开炮就没有停歇,就跟之前的子弹雨一般永无止境。 但是,这次却是炮弹雨。 对全力冲刺的骑兵来说,500米的距离也只需要十几秒钟,但是就是这短短的十几秒钟,就让这些伪军骑兵如撞击礁石的浪花,瞬间就烟消云散。 排列在前队的骑兵只有极少数能冲到距离佣兵团阵地200米距离内,但是他们也就到此为止了,密密麻麻的陷马坑让他们的战马在疾驰当中就突然哀鸣着摔倒在地,然后是哪些骑手在空中手脚乱舞的身影。 当然,迎接他们的不只是陷马坑,还有无数的步枪和冲锋-枪在给他们挨个点名,200米就是一道根本无法突破的死亡线,冲过去是死,不冲过去也是死,这些伪军绝望得哭了起来。 “这特么是什么军队啊?即使当年大帅最精锐的亲卫队,也没有这么强大的火力。”这是伪军支队长被一颗迫击炮重弹送上天空前,最后的惊疑。 而对于佣兵团的兄弟们来说,虽然他们对自己是有信心的,但是之前数千骑兵山呼海啸冲来的阵势也太特么吓人了,即使是杀鬼子无数的老兵也有些紧张。 但现在,看到之前气势如虹的敌人骑兵在佣兵团机枪和火炮的打击下,瞬间就成了草原上到处乱窜的兔子,甚至佣兵团步枪精准射击的优势和冲锋-枪的威力还没完全发挥出来,敌人就已再无任何威胁。 此时,他们方才进一步认识到自己的队伍和战术是何其强大,什么日军、骑兵,在佣兵团的强大火力面前,就都是渣渣。 自己的部队真的是当世无敌的存在,甚至有些士兵还为刚才的紧张感到脸红。 三千多伪军骑兵在一分钟不到的时间内就倒下了一半,处于后队的伪军骑兵已经没有胆子再继续冲锋了,反应快的就打马向着后方或是左右狂逃,反应慢的却是一时之间不知该进还是该退,只会傻傻地看着眼前的场景发呆。 但是,佣兵团的火炮和机枪可不会停息,处于骑兵队形中后部的自然是火炮的重点招呼的对象,而在前方的就是机枪的首要目标。 每时每刻都不断有人有马惨呼嘶鸣倒地,每时每刻都有炮弹在骑兵群中爆炸,空中密布嗖嗖的子弹和炮弹雨,就好像天地之大,却已经没有这些伪军的容身之地。 几分钟之后,只有寥寥数百人终于逃出了佣兵团的火力覆盖范围,他们还来不及感谢老天爷的恩德,就听见后方传来了密集如雷的马蹄声。 “逃啊!这群杀神是特么要赶尽杀绝啊!”有的伪军哭喊道。 这些伪军这才想起之前可是将人家当做马匪了,既然是马匪,岂能没有马?没有骑兵? 这五六百早已被吓得魂飞魄散加尿了裤子的伪军,就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都没有,只会哭喊着打马奔逃。 逃? 他们现在能逃到哪里? 被吓坏了的孩子,只会想着逃到大人的怀里获得安慰和安全感。 被吓坏的士兵,那就只会想着逃向自己的大部队,逃向自己的长官所在。 在他们心目中,那里就是他们现如今唯一能获得些许安全感的地方。 话说李守新在骑兵出动后,手下军官连喝带骂,好不容易将分散的步兵聚拢了两个团,然后李守新亲自带领就向着北方开进。 此时,他即使再有多么丰富的经验,再有如何谨慎的心态,也绝对想不到自己三千多骑兵会在数分钟之内被马匪歼灭大半。 所以他并没有采用战斗队形,而是集合后就以行军队形向着战场这边而来。 但是,走着走着,他就听出了不对,脸色也跟着变了。 这是干什么?过年放鞭炮吗? 怎么会有如此密集的机枪声?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机枪? 一贯谨慎的他马上命令副官带着几个亲卫骑马速度前去侦查,自己则下意识减慢了行军速度。 就因为到现在他都不敢相信这是机枪的声音,就因为这么多机枪是从哪里冒出来的,这草原上又有那支马匪能有数量如此多的机枪? 还有一个原因让这个军事素质还算过的去的汉奸出现了一些误判。 如果佣兵团使用的是捷克式和马克沁机枪,作为老军伍的他都能听得出来,甚至是英国的刘易斯和法国的哈奇开斯机枪,还有日本的歪把子机枪,他也能有个初略的判断。 但是g-13机枪么,他可就没见过也没听过了。 在德国g-34和g-42通用机枪出世之前,g-13机枪就是这世界上射速最快的机枪,没有之一。 射速快就意味着枪声非常密集。 就如后来射速最快时可达1500发/分的g-42机枪,它发出的枪声已经不能用密集来形容了,而是几乎没有间断的嗤嗤声,就如撕布或是电锯的声音。后来就被成为“德国撕布机“和”“希特勒的电锯”。 所以,g-13机枪750发每分的射速导致机枪声必然跟其它机枪不一样,而且还有如此多的数量,这就让李守新生出了怀疑,所以就导致他的反应慢了半拍。 等他听到那连绵不绝的爆炸声之后,他才终于反应过来,这是碰到硬茬子了。 机枪声会听错,但是炮声他绝对不会听错。只要听听那种密集如云的爆炸声,这火炮数量就有些可怕了,怕不是有好几十门。 那么,刚才的声音就只能机枪声了。 对方居然拥有这么多数量的机枪和火炮,他的骑兵部队也就凶多吉少了。 到了此时,什么支援骑兵就是个笑话,李守新马上就察觉到自己的步兵也危险了。 第1046章 别打自己人 他的部队是什么尿性只有他才知道。 打顺风战时,那是个个争先唯恐,生怕落后一步就被别人把功劳和好处全占了。 打败阵么,嘿嘿,当初对上日本人就是最好的例子,还不等别人的步兵上来,只是十几炮打过来,就特么全部慌做一团了。 他马上下令两个步兵团就地展开战斗队形,就是用手刨也要弄一个稍微能够藏身的阻击阵地出来,现在再想掉头撤回去怕是来不及了。 但是,他虽然知道自己手下不是什么强兵,但还是高估了他们的胆量和心性。 要知道,今天他的部队走了好几十里路,然后就跟刘贵堂打了数个小时的战,好不容易打跑了刘贵堂,正是人精神和身体松懈下来的时候,又要接着打下一仗,就是强军都受不了,何况这些伪军孬兵。 在刚才集合的时候就有很多士兵和低级军官开始低声骂娘不断埋怨,现在听到远处那些枪声和炮声,几乎人人脸都绿了,哪里还有作战的勇气。 听闻要就地防御,就凭这些毫无战心,人困马乏的三千步兵,就是高级军官也开始心里犯嘀咕。 于是,步兵支队的支队长就凑上来说道:“司令,兄弟们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手上有没有趁手工具,就是用手刨土也来不及建立阵地了,还是撤吧。”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支队长是跟随自己多年的铁杆心腹,李守新差点就是一个大耳刮子掼了过去。 老子还不知道自己队伍的情况吗?但问题是,就是因为现在这种军心不稳的时刻才不能马上撤退。 李守新相信,只要他将撤退的命令一下,这些手下就很有可能拔腿就往回跑。 要是能跑的了也还好了,大不了退回多伦城后还能再次收拢部队进行抵抗。因为李守新早就看到,在刘贵堂的部队被打败后,驻守在城中的少数部队也都骑马跑了,现在的多伦城就是一座不设防的城市。 但就怕你跑的时候,对方的炮弹突然砸下来,那全军就有可能出现大溃退,这才是要老命的威胁。半年前,就是因为日本人的十几颗炮弹砸下来,全军官兵就都面色如土,小腿发抖,最后只能投降。 而现在对方可不只是十几颗炮弹了,单听听那密集如云的爆炸声,怕是一次性就有几十上百发炮弹从天而降,那手下这些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孬兵还不一哄而散? 在这种草原上,最怕的就是大军溃散,就如刚才刘贵堂的部队一样,只要被骑兵一追,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李守新担心的就是对方的火炮,所以才想着凭借兵力的优势,先稳住阵脚再做打算。 何况前面还有他的骑兵主力在苦战,自己也不能将兄弟们丢下给敌人就不管了,不然以后谁还特么愿意跟着你? 李守新自己也是矛盾重重,当下不耐烦地对伪军步兵支队长挥挥手,“赶快命令部队做好战斗准备,少给老子说泄气话……” 本待还要训斥几句,突然就听见前面有人大叫道:“有马蹄声,有好多骑兵。” 李守新大惊失色,赶紧端起日本人给的望远镜向前观察。 就见远方烟尘滚滚,一看就知道是大队骑兵纵马奔腾的迹象,但就是看不清是敌是友。 但在烟尘之前,他派出去查看情况的副官和几个亲卫正惊慌失措地朝这边纵马狂奔并挥手大喊着什么。 不多时,密集的马蹄声已经传到了李守新耳里,他身下的战马仿佛知道危险一般,不安地不断刨着蹄子,而副官带来骑兵部队败逃的消息也让他和他身边的伪军军官们心里有了一丝慌乱。 要知道,那可是整整3千骑兵啊!就这么一袋烟的功夫,就败了?你特么就是抓3千头猪,用时也要比这个长吧? 此时正在被各级军官勒令展开战斗队形的步兵们的表现更是不堪,人人面露惊慌之色,队形都开始散乱起来。 “是咱们的骑兵。” 前面又有人大叫起来,此时李守新在望远镜中已经分辨出是自己的骑兵,还不等他稍微安定下心,就发现这些奔来的骑兵队形散乱,人人面带惊恐之色,还有人不断回头观望。 “不好,是败兵。”李守新的心脏猛然收缩。 “快让他们向两边跑,不要冲击步兵队列。”李守新脸色惨白,嘶声大叫道。 李守新知道,让这些已经失魂落魄,一心只想逃命的溃兵冲过来是个什么后果。 再是溃兵,也是骑着马的溃兵,几百匹战马冲过来造成的破坏就跟敌人骑兵冲锋也没有两样。 而此时步兵的战斗队形还没完全展开,加上之前的慌乱,三千多人挤在一起,要出大事。 “开枪,给老子开枪,照着战马打。”李守新眼看这些溃兵就要冲到500米以内,心里也有些慌了,只能咬牙让步兵开枪射击,管特么自己人还是敌人,总是不能让这些战马来冲击自己的本阵。 “乒乒乓乓……” “哒哒哒……” 各种步枪机枪马上开始射击,远处的伪军骑兵不断有人有马中弹。 “别打啊!自己人……啊!” 这些伪军骑兵这次是真的哭了,怎么自己人也要打啊,老子们好不容易脱离了噩梦一样的战场,现在反而被自己给打死了,这特么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断有人哭喊咒骂,但是自己人的子弹还是毫不停息汹涌而来。 他们中终于有人意识到,自己的战马就这么直耿耿冲过去,怕不是要把自己人阵型冲乱,心里也知道自己人开枪的原因了。 但是战马的速度一旦飚飞起来,又岂是说变向就变向的,眼看距离自己的阵营越来越近,当下心一横,也不变向了,反正冲过去就能活,从不过去就是死,谁特么顾得上其它。 其实也不怪这些伪军没有提前意识到这个,人在被恐惧冲昏了头脑的时候,一心只想着怎么才能尽快摆脱后面的追兵。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在这种情况下,跑直线就是人和马的本能,哪里会考虑那么多。 第1047章 悬而不发 而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了无数让人心悸的尖啸声。 李守新心里一阵绝望升起。 正是怕啥来啥,对方的炮弹来了。 “轰……轰……轰……” 几十颗炮弹就在步兵队列中爆炸开来,无数的火焰和黑烟升起,无数的鬼哭狼嚎在天空中回荡。 “轰……轰……轰……” 第一波爆炸还未停歇几秒钟,第二波爆炸又接踵而至。 而此时伪军那些逃命的骑兵也紧跟着炮弹冲到步兵面前,就像是跟佣兵团的炮兵早就商量好一样,几乎是踩着炮弹的落点就冲进了自己人的队列中,敌我双方居然上演了一出配合最默契的炮骑协同作战。 而此时这些伪军骑兵已经被自己人打死打伤了100多人,早就心怀恨意,只想着能尽快冲过步兵的队列,然后就能逃出生天了。 至于撞死撞伤的,关老子逑事,刚才也没见你们这些狗热的有丝毫顾忌以前情义,手下也没留情不是? 伪军的步兵们可就惨了,炮弹一波接着一波,还在没头没脑地砸下来,而自己人的骑兵则是在队列中横冲直撞,根本不管人的死活,此时哪里还有什么战斗队形可言。 就在伪军步兵们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时,已经有些慌乱的李守新突然就看见远方地平线上突然冒出了无数的黑点。 渐渐的,这些黑点就连成了一条黑线。 “是敌人的骑兵!” 李守新一颗心如坠冰窟。 这种情况下,他知道自己已经必败无疑,剩下的就是如何逃跑的问题了。 就见远方的敌人骑兵并没有纵马冲锋,而是就在七八百米开外开始排成整齐的骑兵队列,缓缓向前走来,而在他们身后,很快又出现了连成一条横线的第二排,接着又是第三排。 就是这种看似不紧不慢的前行速度,却如一支悬而不发的利箭,不断压迫着整个战场空间,压迫着所有伪军们的心脏。 “快,让炮兵开炮!” 连天的爆炸声中,李守新有些失控的声音尖叫起来。 “司令,两门山炮都已经被炸翻了,咱们快跑罢。”副官惊慌的声音在李守新耳边响起。 “炸翻了?开不了炮了?”李守新最后一丝侥幸也从心里悄然溜走。 他呆呆看着火焰升腾、尸横遍野的战场,目光迷茫地喃喃自语。 这时,他的副官赶紧向几个亲卫使了个眼色,马上就有个亲卫过来拖住了李守新战马的缰绳,拉着还在呆若木鸡的司令大人转身就走。 几个伪军军官见势不妙,也赶紧跨上战马跟着李守新的亲卫们向后跑去。 当官的一跑,本就六神无主的伪军步兵们更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不辨方向地四处乱窜。 而此时,站在第一排骑兵中央的妙花,看着远处已经彻底散乱的伪军部队,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之色,俊美而冷傲的脸上却是古井不波,并没有下达冲锋的命令。 在他身边的就是佣兵团新成立的骑兵连,96个气宇昂扬的骑兵。 经过一个多月的整训,现在这些骑兵们的精气神已经大不一样,而且这段时间妙花只是带着他们训练和学习,并没有让他们参加任何战斗,他们自己也觉得憋得难受。 一开始,德楞泰这些老兵也只是觉得安心和感激而已。 毕竟新的东家并没有将他们当成炮灰,待遇上跟其它部队一样不偏不倚,没有什么嫡亲之分,而且别人都是战斗在前,而骑兵连始终处于安全的位置,没有任何战斗任务,当然也就没有任何危险。 但随着加入佣兵团的时间越长,见过的战斗越多,德楞泰、张大、何老黑几个骑兵连的头头心里就有些不是滋味了。 为什么呢? 在他们这些旧军队的老兵看来,吃人家的粮、拿人家的钱,自然就要为人家卖命,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是人家好吃好喝的供着你,好马好枪的送给你,但就是不用你,这不是明白着人家还不信任你么? 再一个,都是有卵-子的汉子,凭什么让人家在前头战斗流血,你这些大老爷们全被人当小鸡仔护着?不说是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就是自个儿心里也会有些羞愧不是? 关键是这些骑兵都是稀里糊涂就跟着长官当过伪军,由来又当过佣兵团俘虏的,在佣兵团其他兄弟面前天生就矮了一头。后来经过学习和教育,终于知道了什么是家国情怀,什么是民族大义,心里对自己之前的行为自然就更加羞愧。 越是这种心里,就越想重新证明自己。 之前是自己不懂,现在懂了,知道了,自然就要拿出一个真正汉子的勇气来。 哪怕是死,老子们也要证明自己不是孬种,也是一个堂堂七尺男儿。 所以,当听到要用骑兵连打头阵,德楞泰他们早就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好好在新东家面前展现一下自己的才能,证明一下自己的价值。 何况这次战斗,是佣兵团在他们面前第一次展现出强悍战力的全貌。 这种狂暴的机枪火力,这种密集的火炮打击,这种高明的协同作战能力,不要说见过,就是听也没听说过。 这些老兵们在心里咋舌之余,还增添了自豪感和归属感。 现在老子也是这支精锐部队的一员了,以后在任何人面前,老子都能挺着胸膛说:“老子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骑兵。” “什么?你不知道?那你就相当没文化了,看不懂报纸不是?就是那支杀了上万小鬼子,还把他们中将少将杀了一大堆的英雄部队。” 等到将来老了,老子也有了给儿孙辈吹嘘的本钱。 所以,现在站在第一排,除了妙花以外的96个骑兵,个个心中豪气万丈,气势如虹。 今天,他们要证明自己是个有卵-子的男人。 今天,他们要当着佣兵团上千弟兄的面,证明他们不是孬种,不是胆小鬼,跟他们一样,同样是视死如归的好汉。 但是,眼看敌人的阵型已经乱做一团,正是冲上去大杀四方的时候,却是不见妙花教官发出冲锋的口令。 这些骑兵虽然心里急的像着了火一般,可谁都不敢吭半句声。 第1048章 骑兵连进攻 开玩笑,妙花教官给大伙儿上的第一堂训练课,讲的就是令行禁止。在战场上,就只能有一个声音,你就想放个屁也得给老子憋着。 而妙花教官的手段,嘿嘿,大部分人都领略过了,打你骂你那还是轻的,就让你光着腚,当着众位兄弟的面跑十里路,那才是比特么死了还让人难受和害燥,好长一段时间在兄弟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 那些规矩条令,有的兄弟做梦都在背诵,不然妙花教官抽查的时候谁背不出来,嘿嘿…… 但是,再怎么处罚,大伙儿对妙花教官都服气,不敢有任何怨言。 就因为妙花教官能够做到绝对公平,不会因为你领悟能力慢就歧视你,也不会因为你骑术高超就供着你。 不管谁犯了错,该罚就罚。谁的训练和学习成绩好,该奖就奖。 所有兄弟,不论贵贱,一视同仁。 而且,妙花教官武功高啊! 那身手,那枪法,你平时就是做梦也见不着这样厉害的高人。 可人家还手把手教你武功,教你枪法。放在其它地方,你就是赶着叫人家师傅都不带搭理你的,谁特么还敢叽歪? 妙花现在压着骑兵的速度并不仅仅是寻找合适战机的问题,还有一个就要让这些新加入的骑兵们好好体验一下佣兵团的战术和战法。 就比如现在这种情况,骑兵的作用不是为了冲阵,而是为了收割。 他要等己方的火炮将敌人的步兵肆虐到完全丧失斗志和勇气,巴不得早一点儿能从这种生理心理的折磨和煎熬中解脱出来的时候。 这时你再将骑兵开上去就能收到事倍功半的效果。 火炮之所以被成为战争之神,不仅仅是因为它强大的杀伤力和毁坏力,而且还有给予对手无论是个人还是群体的身体和心理上的巨大压力,对于意志力薄弱的人的来说,它就是一种精神摧残。 所以,整整10分钟不间断的炮击,已经将这些在草原上抱头鼠窜的伪军们的精神完全摧垮。 妙花感觉到时机已经成熟,就高声下令道:“骑兵连,进攻!” 骑兵的进攻并不是一开始就要全力冲刺。 在500米外是以逐渐加速的方式让马和人都兴奋起来,同时调整进攻队形,等到进入500米距离后再全力纵马冲刺,最后200米时,马速就能达到最大速度。 之间骑兵连的官兵们一声呐喊,开始加速前进。 而在战马加速的过程中,近百人的队形很快就由之前的一字长蛇阵变为了一个品字形的攻击阵型。 德楞泰亲领的1排居中突前,作为全军的破阵箭头。 张大的2排和何老黑的3排在稍后的位置分居左右,护住突击箭头的两翼,必要时还可以两面迂回包抄。 这种攻击阵型是最常用的骑兵战术,但是用的好不好?用得熟不熟?那就因人而异了。 就比如现在的骑兵连,兵是好兵,都是能在马背上绣花的优秀骑手,甚至很多都有一手马背上开枪的绝活,以前战斗力之所以表现得不堪,还是因为长官和环境的问题。 一个再是优秀的人,在一滩淤泥中打滚数年,出来后必然也是一身的烂泥。 人的外形如此,内在的精气神同样是如此。 一支没有目标,没有信念支撑,没有军人荣誉的军队,再你个人如何出色,最终也必然是泯然众生。 在长达一个多月时间里,妙花严格而系统的思想教育以及佣兵团整体氛围的影响下,不说是这些骑兵人人都有了国家意识、民族大义,但最起码,军人的荣誉感和团队的责任感已经初步建立。 起码知道了什么是白,什么是黑,不再麻木和随波逐流。 第二个进步是单兵素质得到了大幅提高。 不论是军事技能训练和身体素质训练,妙花都严格按照步兵的标准来进行,伙食方面也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力所能及的保证他们的营养。 一个月下来,这些体质本就不算差的北方汉子们,不说是个个都练得膀大腰圆,但起码在体力和力量上都有了大幅度提高。 而且即使是在佣兵团战斗消耗很大的情况下,妙花依然在射击训练方面尽量敞开子弹让他们打。 本来周文计划给骑兵连的装备除了马刀外,是每人一支晋造汤姆逊冲锋-枪和一把德造20响驳壳枪,但这次到外线作战可没带那么多武器,所以干脆将日军骑兵的全套装备先拿来用着再说。 要知道佣兵团歼灭了鬼子黑田骑兵联队后,缴获的骑兵装备不要太多,不说这区区不到百人的一个连,就是装备一个营也是绰绰有余。 而缴获鬼子的6.5毫米子弹更是多得要不完,骑兵连每个弟兄这一个月射击训练打出去的子弹,已经远远超过了他们军旅生涯的总和,射击的精准度跟以前已经是天壤之别。 就比如德楞泰的手下的一个小兄弟,那个为了同伴敢杀鬼子顾问,后来又吓得尿了裤子的管小熙,经过训练后,居然发现他在马背上射击异常精准。 以前是没有条件,他身边跟他亲近的人都没有发现他有这方面的天赋,而现在几百发子弹打下来,他是第一个完全掌握了在战马运动中控制射击节奏的人,为此妙花还专门奖励了他一支65式半自动步枪。 至于战术训练,这方面其实根本不用妙花费什么心(其实他也不是很懂)。 这些骑兵都是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的,又在军队了熏陶了多年,基本的骑兵战术根本就不用教。 妙花只需要将令行禁止和战场条令灌输给他们,不断加深记忆和意识,让这些优秀的骑手将个人能力与团队配合完全融合在一起,就能爆发出1+1大于2的效果来。 而现在,在妙花在下达了进攻命令后,战场指挥权就交给了德楞泰。 就一个目的,将伪军步兵阵型穿透,然后将他们后路兜住,这场战斗就基本可以说结束了。 第1049章 疮痍满目 在骑兵连发起进攻后,处于第二排骑兵的周文向炮兵下达了向敌人纵深延伸炮击的命令,接着就带着100多骑兵跟着骑兵连的步伐开始加速。 其实准确的说,周文带领的并不是骑兵,而是骑着战马的步兵1连,在他们之后则是骑马的步兵2连组成的第三排攻击队形。 在佣兵团,不但士兵们要学会汽车的驾驶技术,就是骑马训练也是必不可少的训练科目。所以周文在这次进攻中让所有的步兵都骑上马,跟随骑兵连一起进攻。 此举就是要在气势上,一举将已经被火炮摧残得欲死欲仙的伪军们的精神完全压垮。 四百来人的骑兵虽然跑不出数千人马那种气吞山河的气势,但对现在的这些伪军来说已经足够有震慑力了。 只说我们的妙花教官,现在可谓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只见他挺拔的身躯稳稳坐在疾驰如风的白色战马上,左右手各持一支索米冲锋-枪,一马当先就冲进了伪军阵营。 左右手挥舞之间,两支冲锋-枪不断喷射出致命的火舌,在他前方方圆100米之内,那些伪军就是哭着跪地投降都来不及,纷纷中弹倒地。 对妙花这种高手加奇才来说,掌握在马上如何平衡身体,双手如何配合战马的起伏进行枪口的调整,也就是稍微用心琢磨一下,然后练个几天就能掌握的技能。 也就是说,妙花骑在马上开枪,就等于是自带火控加垂稳系统,100米之内照样是指哪打哪,马刀什么的基本用不上。 有妙花这个人形坦克打头阵,骑兵连的冲锋根本没有受到任何阻碍,就如赛马比赛一般,很快就凿穿了敌阵。 此时德楞泰抬手在嘴里吹了一个尖哨,然后右手左右一摆,在他身后的张大和何老黑心领神会,马上带领各自的部下就向两边迂回过去。 这时才真正显示出这些骑兵的过人骑术来。 还在高速奔跑的战马突然就向左右两边变向,而30几人的两个骑兵排竟然没有一个掉队,几乎是阵型不乱地同时一左一右完成高速变向,就如雄鹰展开的双翼,整齐如一,让人叹为观止。 战马奔腾、寒光闪烁,不到100骑的队伍竟然敢于向左右两面不断延展,又不断收缩,就如人的两个手臂,收放自如,不多时就将近2千伪军的后路全部兜住,并像赶羊一样驱赶他们向中间集中。 如此气势,如此胆略,如此精湛而齐整的骑术,就是在后面的周文也叹为观止。 骑兵连,可堪一用了。 而紧跟着他们冲进敌阵的两个步兵连已经没有了战斗的欲望,不是不想打,而是不忍心再打了。 为什么呢? 在被骑兵连兜住退路后,这些伪军凡是还能喘气儿的,除了倒地受伤的以外,全部人都双手高举跪在地上,满脸都是祈求之色,口里则是大爷大哥之类的喊着求饶命。 终归都是中国人,就是周文也说不出不留俘虏这种话来,只好让步兵们下马收拢俘虏。 而这些伪军步兵,到了此时也实在是过于惨了一些。 不说被当官的抛弃这种失落感,单是佣兵团长达10分钟的炮击就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 支离破碎的尸体,一滩滩的血迹,硝烟弥漫天空,遍野的哀嚎和哭喊。这片草原上已经是疮痍满目。 就连周文这种两世为人,打了不知多少仗的沙场老手,看了也觉得有些触目惊心。 这些敌人毕竟不是小鬼子,都是讲着同一样的语言,写着同一样的字,留着同一样的血。 之前是敌人时,周文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反正佣兵团的战术就是火力至上,给敌人带来的伤亡也必然非常巨大。 但单看到眼前这种尸横遍野的惨状,想到这些活着的或死去的人都是中国人,心中就自然有了不忍,甚至有些后悔让火炮轰击的时间过长了。 按照这些伪军现在的精神状态,少炸几分钟炮,估计也不会生出什么顽抗的勇气来。 想到这些,周文莫名就对那些伪军军官,特别是李守新这个大汉奸产生了无穷的恨意。 就是这些祸国殃民,毫无廉耻之心的败类,裹挟着这些目不识丁,又不懂什么大道理,大多都是贫苦农民和牧民的愚昧之人,就这么稀里糊涂做了小鬼子的走狗,又这么稀里糊涂地撞在自己的枪口之下,就是死了也是一个糊涂鬼。 就在周文开始命令兄弟们收拢武器,给伪军伤员治疗伤势的时候,却见德楞泰带着一个伪军装束的青年急冲冲骑马奔来,怕是又有什么新的情况发生。 “报告……长官……书生,我以前的……好兄弟……塔力格,他要……投靠我们……有情况报告。” 听着德楞泰结结巴巴用汉语报告完,周文才弄明白。 这个伪军叫做塔力格,当年也跟着德楞泰当过马匪,还曾经救过德楞泰的命。后来德楞泰他们被东北军招安后,为了防止这些马匪抱团生事,东北军就将他们拆解到了各个部队。 塔力格就被分派到李守新的骑兵团,后来由于骑术高明,还担任了斥候班的班长,与德楞泰已经数年不见。 所谓斥候班,主要职责就是为骑兵大部队辨明方向,侦查敌情,望风引路等,相当于侦察班,但是职能又要比侦察班更多一些。 要知道,这时的骑兵没有什么现代化的通信装备,在广袤无垠的北方平原和草原上,不论是行军和作战,都需要查明地利,查明敌情,战斗时又要查明战场周围的情况,斥候班的作用就很大。 能够进入斥候班的都必须是对周边地形熟悉,会看地图,同时又是骑术高明、单兵作战能力也要过硬的士兵,而且还要有聪明的头脑。 由此可见,这个塔力格必然也是一个有本事的人。 而且塔力格还难得是个明白事理之人。 在东北军骑兵团,他参加斥候训练营时,因为需要学习一定的文化知识,就机缘巧合下接触过进步思想,知道投降日本人是让人不齿的行为,在变成伪军之后,就一直寻找机会准备脱离伪军队伍。 由于李守新当了汉奸之后,对手下多有防备,平时军营管理甚严,塔力格和几个手下蒙古兄弟都没找到跑路的机会。 就在之前歼灭伪军骑兵的战斗中,塔力格带着他的斥候班则是在两翼游巡,并没有参加集团冲锋。 第1050章 最大的投名状 所以在看到主力骑兵被佣兵团迎头痛击后,塔力格就知道自己跑路的机会来了,带着手下9个早被他说服的伪军兄弟就趁乱脱离了大队。 等他们脱离战场之后,看着一望无际的大草原,心里就又一次犯难了, 继续在草原上当马匪吗? 就在几人纠结迷茫的时候,他们就在战场远处亲眼目睹了他们的骑兵部队是如何被歼灭的。 在他们被佣兵团的强大火力震慑得目瞪口呆之余,心里也庆幸自己还好不在主力队伍中,不然在如此猛烈而密集的枪炮打击下,任你身手如何高明,迟早都是别人枪下之鬼。 而此时,塔力格心中突然涌起一个念头,以其再次当马匪去祸害百姓,不如就加入国民军去抗日。哪怕最后死在抗日战场上,自己的胸膛也是挺直的,总比给日本人当狗,去祸害蒙古同胞和汉人兄弟要强得多。 而眼前这支军队,一看就是精锐中的精锐,正是最合适的投靠对象。 等到他看到佣兵团尾追着骑兵溃军直向伪军步兵扑去的时候,心里就知道李守新的部队完了。 这时他想加入这支军队的愿望更加迫切了,当下就和几个兄弟将自己的想法告知,得到了所有人的同意。 开玩笑,在这种广袤无边的大草原上,人单势孤的十个人能有多大气候,就是当马匪也不是长久之计,最后的结局要么被人吞并,要么被人杀死,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而且这些人都是蒙古族,平时多受塔力格的影响,都不愿意当伪军,更不愿意在草原上去祸害自己的同族同胞,如果人家愿意接受自己的投诚,那肯定是再好不过的事情。 但是,怎么才能让人家接受自己呢? 塔力格他们是有自知之明的,别看自己十个兄弟个个身手高强、马术精湛,而且都是斥候中的好手,但不见得人家就稀罕。 你不看看人家的武器装备,那么多机枪,那么多火炮,还有那么严谨的战术,更关键是人家也有骑兵。一看那些骑兵队形和骑马的姿态,就知道都是马上的好手。 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也无关紧要,凭什么要收留你? 这就需要一个理由,一个让他们不得不接受自己几人的理由。 想到这里,塔力格的心思就活络起来,当下就和几个兄弟商量,是不是也帮着这支军队冲进步兵队列中砍杀一番,交个投名状啥的。 但是几人商量来商量去,都觉得不好弄。 倒不是他们顾念以前的战友情谊。 要说情义,骑兵中倒是有不少的旧识,真要为了投靠新东家就翻脸去砍人,他们几个还做不出来。 但是这些步兵也是李守新才拉来的降兵,跟他们是八竿子打不到一起去,谁特么认识谁啊! 而且现在各为其主,战场上刀枪无眼,可不认人。 问题是,别人要相信你们是去帮忙的啊。 战场上一片混乱,你几个冒冒失失骑马冲过去,别到时候被人误会,端起机枪把哥几个给突突了,那找谁喊冤去? 就在几人有些抓瞎之时,机会来了。 塔力格在草原上早就练就了一副好眼力,这也是他能担任斥候班长的原因之一。 就在步兵被国民军火炮肆虐得死去活来之时,他突然发现以前的司令大人李守新,被几个亲卫副官拉着就脱离了战场,向着草原深处跑去,后面是一群军官和亲卫紧紧跟随,眼见就是丢下部队开溜了。 因为李守新的战马也是难得一见的好马,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色,在全军都是有名号的,唤作白云,形容骑在马上就如踩云端,不但快,而且稳。 司令的战马谁不知道?特别是他们这些担任斥候的精兵,这幅眼力界是必备的。 看到李守新跑路,塔力格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这支国军既然跟李守新开战,说明人家早知道你是日本人的走狗了,当然想拿下这个罪魁祸首,自己几人如果把李守新拿下,可不就是最大的投名状。 但是塔力格也不是鲁莽之人,知道自己十个人不一定是李守新带走的那几个军官和几十个亲卫的对手,就让手下几个兄弟扮作溃兵,绕开战场悄悄在李守新他们后面跟踪尾随,自己找个机会去向国民军报告。 就在他扔下枪支和马刀,小心翼翼靠近战场的时候,突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匹熟悉的战马。 现在佣兵团骑兵连中,塔力格最熟悉的人也只有德楞泰了。 但他看到德楞泰骑在黄骠马上冲杀的雄姿,马上就把他认了出来。 这下塔力格也不管危险了,一边大叫着“德楞泰大哥”,一边就骑马迅速冲进了战场。 于是,这才有了德楞泰带着塔力格来跟周文报告的情况。 “书生……长官,塔力格……好兄弟……他……好汉子。” 周文笑着抬手打断了德楞泰的说话,他当然知道德楞泰想说这个塔力格值得信任,其实也不用德楞泰解释,周文自己就能感觉到这个结实的蒙古年轻汉子的真诚。 在他强大的感知下,只要看着别人的眼神,就基本能判断这人是不是在说假话。 他只是笑着问塔力格,“你手下几个兄弟会不会把人跟丢?会不会被李守新发现了?还有,你为什么要出卖自己的长官?” 问到最后一个问题的时候,周文的语气已经带了一丝严厉。 他要看看这个蒙古族青年到底是为了什么要反水。 如果是私仇或是眼看自己一方不敌就想着出卖同伴投靠敌人,那么,即使是在他的引路下抓到了李守新,这人周文也绝对不敢留,虽说不至于要了他的命,但是给点赏钱,礼送出境是必然的。 看玩笑,今天你可以出卖长官给对手交纳投名状,等到有一天佣兵团出现危机之时,你是不是又可以将老子给卖了,变成了给新主人的投名状。 这种两面三刀的小人,老子可不敢留,您哪儿凉快就去哪儿呆着去吧。 第1051章 追击 塔力格一听就知道眼前这个长官有些怀疑自己的动机,当下脸色有些涨红地说道:“报告长官,我们不是贪生怕死,而是不想给日本人当狗,也不想将来在大草原上被同胞指着脊梁骨骂我们是胆小鬼,我们蒙古人也是顶天立地的汉子,也想保卫我们的草原,还有我们的牛羊。” 周文看着塔力格被自己的问题刺激到了,情绪有些激动,但不为所动,继续问道:“李守新可是你多年的长官,同样是你们蒙古族人,你就不怕被别人骂你出卖同胞吗?” “呸!他算什么蒙古人,当年他亲手杀害嘎达梅林后,大草原上的牧民们就不认他是同族了。”塔力格粗鲁地在地上啐了一口吐沫,大声说道。 嘎达梅林的名字周文当然听说过,后世还专门拍过他的电影,知道是蒙古民众心中的英雄,大草原上还有人将他的事迹编成歌谣在传颂。 但他不知道嘎达梅林却是丧身在李守新的手上。 此时的塔力格在德楞泰焦急的眼神示意下,才醒悟过来自己在长官面前表现的有些无礼了,赶紧放缓声音道:“至于跟踪李守新的事情,长官尽管放心,在大草原上被我们兄弟缀上的人,就是跑到天边也能把他找出来,这是咱们做斥候的拿手本事。” 到了此时周文也基本相信了塔力格的动机,是个明事理的蒙古汉子, 而且他还从塔力格哪里了解到,今天李守新可是带着队伍走了几十里路又在之前打了一战,人和马都基本没有得到休息,即使他们的战马再好,也必然跑不了多远的路,只要挑选一些好马骑上去追,应该短时间内就能追上。 他左右看了一眼,让身边的二嘎子和李虎带上他们两组的队员,又给塔力格换了一匹日本战马,就让其在前引路,十几个人就跟着打马而去。 此时佣兵团正在收容俘虏打扫战场,周文也没惊动别人,就只让一脸失落的德楞泰去知会妙花一声就是。 塔力格可不知道身边这个年轻长官和他这些手下的本事,只是心里犯嘀咕,这个长官是不是有些托大了,李守新那边好歹也有四十来个人,即使加上自己派出的弟兄,人数上也不占优势啊? 但此时他可不敢再跟这个长官啰嗦,刚才自己的无礼怕是已经给长官留下了一个不好的印象,现在自己再计较人数上的劣势,怕不是要被人真的以为自己几人是贪生怕死之辈。 既然你当官的都不怕,那我们这些草原汉子就更没有怕的道理,大不了就把命送在这里就是了。 当下他就收拾了心情,一路仔细观察兄弟们留下的印记。 这时的斥候可没有什么通讯工具,在大草原上就用一些只有自己人才看得出来的印记在指引方向和相互联系。 得益于小鬼子优良战马的速度,十几个人也就在草原上奔行了半个小时,就见到了塔力格之前派出的几个斥候。 “班长,李守新带人往黑瞎子滩去了,看样子他们的战马都不行了,要去补水,休息。” 这些斥候见到塔力格带着这么多人赶来,就知道投奔国军的事情有眉目了,在向塔力格报告的时候,有几人用小心翼翼的眼神偷偷地向周文几人打量。 周文现在没工夫安抚这些斥候,听塔力格解释后知道,黑瞎子滩是距离此地几里外的一个小湖,李守新他们跑得仓促,没来得及带太多水囊上路,必然要先寻找水源给人和马准备饮水。 听到只有几里路就能追上,周文就心里松了一口气,他知道长途奔跑的马匹喝水和休息的时间不会短了,加上李守新并不知道有人尾追而来,时间上完全来得及。 现在的关键是不能惊动敌人,一旦这些人不体恤马力亡命狂奔,可就不是短时间能追到的了。 十几人向着黑瞎子滩打马跑了一会,周文就命令全体下马,将马匹交给塔力格的手下看守,自己带人跑步过去,就是怕李守新那边听到马蹄声。 要知道打清末开始,草原的情况就比较复杂,加上又远离政-府的直接控制,蒙古王公贵族的武装、各种马匪、还有军阀及各种不明势力,都会给草原的牧民们带来危害,草原人基本上都有较强的危机意识和警惕心,很多人都练就了一副好耳力,只要贴着地面就能听到几里外的马蹄声。 塔力格自认也是一副好身体,但是在跟着这个长官和他带着十几人跑了一段路后,就开始气喘吁吁,腿脚发酸了。 不是塔力格体力不行,而是体力再好的人也耐不住以冲刺的速度跑八百米以上,何况后面还有一里多路,塔力格只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快要从喉咙里跳了出来。 这下他才知道这个年轻长官带着的这些手下不同一般,人人身手矫健敏捷,就如十几头猎豹在大在草原上疾驰,体力更是好的出奇,奔行了快一里路也不见他们的速度有丝毫减慢。 但是塔力格实在跟不上了,全身乏力一直咬牙坚持的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很可能下一秒就会栽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就在这时,一双强健有力的手伸了过来,将塔力格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架着他继续奔跑。 塔力格这才看清来帮自己的居然是那个年轻的上校长官。 在惊异于这个长官身体里那种强大力量的同时,他心中又是羞愧又是感动。 在他的印象中,到了上校这个层次的军官,平时对待普通士兵都是威严自重,谁特么会跟一个大头兵假以辞色,更别说你跑不动路还扛着你跑,不给你几巴掌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塔力格得到周文的帮助,终于将气息喘匀了,就有些不好意思再让人家长官架着跑,刚想开口,就发现已经接近了黑瞎子滩,不知不觉,两里多距离居然就这么眨眼间的功夫就到了,就是比骑马也慢不了多少。 此时周文把塔力格放下,轻声问道:“这个小湖周围的地形情况你都熟悉吧?” “熟悉。” “好,那你就在地上把地形画出来,主要是把距离湖边比较近的高地标识出来。” 第1052章 不留活口 周文弄清了地形之后,就不再提着塔力格跑了,而是让他在后面慢慢跟来。自己则是带着二嘎子和李虎两组人就向前摸去。 周文知道,草原上的湖泊基本都是处于水平面较低的低洼处,那么,其周围的地形必然就有较高的地段,而现在他们就是要摸到高处去,观察清楚敌情后,再行雷霆一击。 虽说是摸上去,但并不意味着周文他们的速度会慢。 如何快速而隐蔽地接近敌人是佣兵团必备的训练科目。 什么时候匍匐前进,什么时候弓腰纵跳,哪几人在前,哪几人在后,这些战术动作要领早就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所以在塔力格的眼中,就只见这十几道身影或纵或跃,或左或右,看似毫无规律的走走爬爬,但却是奇快无比,不多时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黑瞎子滩面积不大,骑马绕着湖边跑一圈也就一袋烟的功夫。 就因为湖面太小,到了夜间,不熟悉的人根本不知道这里有一滩湖水,经常都有夜间在草原上赶路旅人或是外乡人自己就纵马跳进了湖水里,所以叫做黑瞎子滩,意思就是天一黑,不知道的人在这里就变成变成了瞎子。 黄昏时分,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中,有一弯清澈的湖水如明镜一般镶嵌其中,在夕阳的照射下闪烁着鳞鳞金光。 清风习来,金色的湖水在微微荡漾,如果你站在高处远远望去,就是一副美不胜收的草原美景。 而此时,如此美丽的湖边,却是来了一群煞风景的粗坯。 这群不速之客全穿着土黄色的军装,有的牵着马在湖边饮水,有的则是拿着羊皮水囊打水,还有的指天指地在骂骂咧咧,整个湖边一片杂乱的景象。 不用说,这群人正是丢下部队逃命的李守新和他的心腹手下。 而此时的李守新还惊魂未定,他隐约感觉自己还没有完全脱离危险,就因为这群突然出现在草原上的不明武装太特么强大了,也太特么吓人了。 就不到一小时的时间,自己好不容易拉起来的七千人的队伍,就如扔进茅坑里的石头,泡泡都没冒出一个,就全特么没了。 那没完没了的炮弹啊!仿佛不要钱一般,无休无止地砸下来,让李守新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一个怎么也醒不过来的噩梦。 李守新现在就想着尽快让战马饮水歇息一会,乘着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之前,还能再跑出几十里去,也许到了那时才算是彻底安全。 至于草原上会不会迷路,这种问题对于在这片草原生活和征战多年的李守新来说,完全不是个事儿。 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跑,远远躲开这群不知名的杀神,然后再向日本主子哭诉去。 至于会不会受到日本主子的责难,李守新倒不是太担心,日本人现在正是急需在大草原的代言人,只有德王一个就难免不好控制,平衡才是王道。 所以李守新相信自己在日本人眼中的价值。 只要能够回去,日本人必然会给枪给人,要不了多久,自己照样要兵有兵,要枪有枪,依然是这片草原上的霸主之一。 所以李守新在不断催促手下动作麻利点的同时,还时常警惕地向黑瞎子滩北面的一处高地上看。 作为一个草原上征战多年的骑兵指挥官,他在任何时候都会保持一个草原人应有的警觉,特别是在看似一望无际,实际上还是起伏不平的大草原上,在周围相对高的地势留下几个了望哨是必须的部署。 此时北面高地上就有他派出的两个亲卫,只要他们发现任何动静,都会提前鸣枪示警。 由于距离较远,他也只能隐约看见两匹战马在打着尾巴低头吃草,而那两个亲卫的身影却不甚清楚。 但没有动静就是好消息,所以他才稍稍放下了心,然后接过副官递来的干奶酪和面饼,抓紧时间把肚子填饱。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担任观察哨的两个亲卫,现在已经变成了两具硬邦邦的尸体。 在周文超强的感知下,早就发现了这两个牵着马,东张西望的伪军骑兵,就知道是李守新派出的哨兵。 而周文发现敌人哨兵后,就让李虎他们原地隐蔽待命,而自己却是选择从西面接近高地,因为此时西面正挂着一大个光彩刺目的太阳,有利于隐藏身形。 周文就借着微微起伏的地势和春天里茁壮生长的青草,很快就摸到距离两个哨兵30来米处。 “噗……噗!” 两声轻微的枪响,两个还茫然不知危险降临的伪军哨兵应声倒地。 而旁边两匹战马浑然不知自己主人已经魂归西天,还在打着响鼻专心的吃着肥美的青草。 周文提气纵身,速度奇快地跑到战马前,拉住了两匹摇头摔脑有些不满被打扰了进食的战马,又将一个死鬼伪军的大盖帽戴在头上,防止被湖边的伪军发现端倪,这才吩咐李虎他们上来。 等到所有人到了高地后,周文就只吩咐了一句,“总共37个伪军,以我枪声为号,全部打死,一个活口不留。” 周文压根就没想着要抓活口。 李守新再是如何不堪,总是目前草原上颇具影响力的一个人物,万一真抓了回去,以现在南京政-府的尿性,说不定让他写个自首书就又放回来作为草原的代言人,那可就大大不美了。 既然是历史有名的汉奸(也可以成为蒙奸),那就没必要再留其性命,什么政治目的和影响,周文可不管,任何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和选择负责。 既然你要当汉奸,那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所以,周文瞄准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这个一身呢子将官服的李守新。 300来米的距离,伪军们都是聚在一起,喝水的喝水,进食的进食,这种几乎是不动的目标,对佣兵团这些堪比狙击手的精确射手们来说,真的没有多大难度。 于是,当李守新被一颗子弹正正击中脑门的时候,一场迅疾而无声的杀戮就开始了。 第1053章 取城 十四支半自动步枪几乎是同时开枪,其中更有周文、左明青、周明远、二嘎子和李虎这样弹无虚发的神枪手,这伙汉奸伪军的结局就可想而知。 没有任何枪声响起,只有嗖嗖的子弹不断带走一条又一条生命,有些伪军甚至都没来得及弄清子弹飞来的方向,就倒地毙命做了糊涂鬼。 那些战马倒是对于危险的直觉更加敏锐一些,不断有战马受惊后迈腿四处乱跑,但是子弹确实是仿佛长了眼睛一般,只是奔着人去,就连有几个反应快,想靠战马身体隐藏身形的伪军军官也不例外,无非就是多打了两枪而已。 二十几秒钟的时间转瞬而逝,湖边陷入了一片沉寂之中,这片湖水上空的空气仿佛在这一瞬间就凝结了起来,压迫得人和马都喘不过气来。 当然,湖边的人都死了,自然喘不了气。 而战马却是被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吓住了,都不敢发声嘶鸣,而是不安地打着响鼻,高高抬起脖颈,警惕地观察周围的情况。 37具尸体形状各一地散布在湖边这片面积不算大的草地上,鲜血在青草地上慢慢渗透,慢慢流淌,最后如雨水一般顺着地势流进了清澈的湖水中,于是,湖水也渐渐变了颜色。 300米外的高处,周文他们就如十五个雕塑一般,都保持持枪,直挺挺站着一动不动,还在警惕地观察 过了大约一分钟,在确定。 而此时,塔力格也才喘着粗重的呼吸跑了上来。 然后,他就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没有听到枪声,也没有一个活口,而那个之前在他们这些大头兵心中,充满威严和上位者气势的司令,和他手下彪悍精锐的亲卫队,现在就这么横七竖八躺在几百米外的草原上。 像原野中的那些不起眼的野草,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周文看着发愣的塔力格,就笑着调侃道:“怎么,有些舍不得你的老长官?” “不不不,只是……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塔力格有些语无伦次的解释着,但是心中的震惊却是无法平复,眼前发生的一切让他难以想象,也充满了疑惑。 难道长官他们就是站在这个高处,将湖边的30几个人全部射杀了? 那可是300多米的距离,得多准的枪法才能在这么远的距离上击中目标,而且还那么快速。塔力格感觉就是自己有同等数量的手下,在几十米距离上也不可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将这些人全部射杀。 而现在,这种在大草原上万中无一的神枪手,眼前就有十几个,这怎么可能? 然而,等他跟着周文他们来到湖边打扫战场和收拢战马的时候,他的震惊不但没有平复,反而一再加剧。 因为他发现,包括李守新的坐骑白云在内的37匹战马,竟然无一中弹,就连擦伤都没有,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要知道李守新他们在河边是休息和饮水,几十个人和几十匹马都混在一起,结果是人全死了,战马一点儿事儿没有,难道子弹会长眼睛吗? 这时,两个组的队员们当然知道塔力格现在的震惊和疑惑,甚至发现塔力格看他们的眼神都像看怪物一样,但都没人出面解释。 他们早就习惯了别人的这种眼神,当年在中原大战时是如此,在淞沪抗战是也是如此,在前不久的长城前线时同样如此。 他们本就和他人不一样,他们是当世独一无二的特种部队,他们是无敌的部队。这种眼光对他们来说就是一种鼓励,还有一种自豪,同时还是一种无声无形的显摆,心里爽的不得了。 …… 当天晚上,佣兵团全部开进了无人防守的多伦城。 至于李守新留在后面的一个团,早就见势不妙,带着那些土匪降兵向着草原深处跑了。 千把号步兵也没有多大威胁,周文就没有放在心上,更无意去追。 追上又能怎么样?无非是再增加一两千俘虏而已,周文现在抓的几千俘虏都够他头疼的了,哪里还敢多事。 出乎周文的预料,迎接大军进城的却不是国民政-府的官员,而是位于城北的着名寺庙,汇宗寺的几个年老位高的喇嘛。 汇宗寺始建于康熙年间,康熙皇帝曾在此与内蒙古四十八王爷和外蒙古三部会盟,确定了清王朝北疆版图,史称“康熙会盟”,并敕建“汇宗寺”,雍正五年又建“善因寺”,使多伦成为中国北方蒙古地区藏传喇嘛教中心,着名的宗教文化圣地。 所以多伦县自清末开始就是地方政-府与藏传佛教喇嘛共管的一个塞外城市。 藏传佛教在多伦及周边普通民众中的影响力非常大,而且历史源远流长。 几百年来,多伦这座古城名义上的管理者换了一波又一波,但是汇宗寺始终杵立在城北,喇嘛们一代又一代在这片草原上传教,同时也默默影响和控制着这座城市。 所以,在政府官员不在的情况下,由汇宗寺的喇嘛来迎接新的占领者入城,也是应有之意。 汇宗寺的目的也很清楚,一是向新来者宣扬自己不偏不倚的独立地位,同时也是显示自己的存在。 二来么,就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手段。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我们都派出德高望重的大喇嘛来迎接你们了,你们也就不好纵兵进寺去祸害我们了吧? 其实,历史上多伦不管是哪一方势力的统治者,都知道汇宗寺在大草原上的地位,不是脑抽得厉害的人,一般也不会去过多得罪寺院的喇嘛们,除非你想变成草原上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周文在城门口听了喇嘛们一通半生不熟的汉语交流,也觉得头大,更是不明所以,他又不懂佛教,就让妙花去和喇嘛们交流。 要知道妙花可是货真价实的和尚,虽说汉传佛教与藏传佛教在很多方面都有差异,但是周文想来都是信佛的,其中必然有圆融共通之处,有妙花出面当然更好。 。 第1054章 匪性发作 哪想到人家妙花教官不愧是奇才,不但一身少林武功是炉火纯青,而且佛学方面的造诣也是不低,经过他跟喇嘛们热情而不失佛门礼仪的一番交涉,居然获得了不错的效果。 汇宗寺知道他们只是路过,并不打算长期驻扎后,大喇嘛开口,居然邀请佣兵团这一千来号官兵到驻扎到寺院中去,并且还管吃管喝。 本来周文还心里犯嘀咕,怕人家寺庙太小,住不下那么多人。 等他带着几个军官先行到寺院一番考察后,这才知道自己是井底之蛙了。 要知道,汇宗寺是当年康熙皇帝为了稳固大清王朝在草原上的统治地位而修建的,后来又几经扩建,规模怎么可能小得了。 汇宗寺单是占地面积就有二百七十六亩,建有影壁、大山门、钟鼓楼、天王殿、藏经楼、十座佛仓、五座官仓等。 主大殿高15米,重檐歇山式,殿顶覆盖青蓝色琉璃瓦,滚龙脊造型。 虽然现在天色已晚,但周文依然能够看到寺院各种大殿层层叠叠,错落有致,殿内各种佛像神态各异,室内装修富丽堂皇,让人目不暇接。 周文的第一直观并不是寺院如何宏大广阔,而是富,真特么富,还是富得流油的那种。 要知道,藏传佛教在草原上的信徒不要太多,而且数百年一代代相传下来,那些王公贵族们的供奉怎么少得了?看看那些镀金的佛像,那些镶嵌在佛像中的宝石,就特么挂在滚龙柱上的油灯,灯罩和底座都是镀金的,看得人眼睛冒光。 当然,周文几个也只是看的咂舌而已,还不至于就动了歪心思。但他知道,汇宗寺这些富丽堂皇的装饰和数百年来积攒下来的财富,在未来十几年的战乱中怎么可能保存得下来?最终不过都是过眼的烟云,就不知最后是便宜了谁。 如此多的建筑,如此大的面积,就是汇宗寺外沿的几个已经空无一物的大官仓,驻扎佣兵团千把号人也是绰绰有余了。 看到妙花被热情好客的喇嘛们簇拥着进寺院交流经义去后,周文知道这次是沾了妙花师兄的光了。 等官兵们都安顿下来,就发现寺院动员了很多牧民和小喇嘛送来了不少羊和吃食以及马料,人家说管吃管喝可不只是嘴上客气,看样子是真的要好好招待一下佣兵团。 多伦城被滦河的一条支流分割成南北两个城区,北岸就是汇宗寺及附属寺院的宗教驻地,一般没有普通人居住,南岸才是居民区和商业区,数千家商号就坐落在南岸。 此时,长途跋涉和一场大战,佣兵团算是彻底摆脱了险境,也能让兄弟们喘口气了。 于是,就在河边上,点上篝火,出钱请牧民们帮着杀羊煮茶,马奶酒和各种吃食也不断从南城区送来,兄弟们终于能好好吃上一顿了。 而周文此时却还不得闲,他还要联络上当地的政-府官员,了解周围的情况后,就要尽快给家里通报情况。同时还要跟宋明元将军取得联系,毕竟这里名义上是他的地盘,自己不声不响就将一个城拿下,起码也要跟主人打个招呼不是,何况还有几千个俘虏要处理,自己可没时间,也没兴趣。 多伦城是有县长的,但现在,县长却是周文费了不少功夫,才在大牢中见到。 县城的大牢的中居然关着本县拥有最高权力的一把手,这事儿说出来都透着一丝玄乎,但等周文见到这个已经被折磨得体无完肤的县长大人时,才知道,在大草原上,权力跟官职大小没太大关系,是跟拳头的大小有关系。 而之前城里谁的拳头最大,当然就是哪个土匪头子刘贵堂的拳头大。 原来,宋明元将军率领全军开赴长城前线后,只留下了一些补充团和保安团留守,人数和战斗力都有限,只能收缩在张家口护住老巢。而多伦战略位置又很重要,不派兵驻守就很有可能影响到张家口的安全。 所以不得已之下,宋上将才将投奔他不久的刘贵堂部派来多伦驻守。一方面是乘机拉拢一下刘贵堂,毕竟人家也是数千人马的大势力,不给点儿甜头别人也不会彻底归附不是? 再一个是,他也知道刘贵堂部都是些什么货色,万一有些人匪性发作,放到草原上的多伦去,也能减少一些影响和损失不是? 他却是没想到,匪性发作的不是什么一些人和一部分人,而是自刘贵堂以下的所有人。 自从刘贵堂到了多轮后,开始一段时间还算规矩,但等他发现多伦周围的几个县城都没有正规驻军,顶多就是一些当地的保安部队,而且人数和战斗力都看不上眼后,就开始动了歪心思。 一直以来,刘贵堂的最大梦想并不是担任什么高官,而是想当个天不管,地不收的土皇帝。 自由自在,我行我素,看中哪家的财富就可以去抢,看哪家的大闺女小媳妇顺眼就可以去睡。这种土皇帝的日子才叫爽利,才叫痛快。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他得有个足够大,可以尽情折腾的地盘。 以前在鲁南折腾了几年,被韩福奇赶走了,在热河又折腾了几个月,结果还是被人打跑了。 现在,整个察哈尔还有什么人能制约他? 宋明元将军的部队去跟日本人拼命去了。 嘿嘿,日本人有多厉害,他自己可是清清楚楚。 不说人家那些飞机、铁王八(坦克)、大炮的厉害,就是人家的骑兵,那些高头大马,那些全身武装到牙齿的装备,那些亮得人心里发寒的好刀,如果来到大草原上,那就是横扫一切的存在。 只有脑袋被门板夹扁了的人才会想着去跟日本人拼命,那不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吗? 所以,他认为宋明元将军能够带着手下,全须全尾回来可能性不大了。 那么,整个察哈尔不就是自己的地盘了么?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合着我刘黑七也终于时来运转了。 第1055章 残暴乖张 刘贵堂野心一旦泛滥,动作就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其行为甚至比以前在鲁南当土匪时还要肆意妄为。 多伦城的那些商户和商铺可就糟了大难,什么守城费、治安费、劳军费等等各种名目的摊派就如大山一样压了下来,不交就直接抓人。 商户家中有年轻漂亮女性的,刘贵堂就以抵债的名义直接抓到军营中供其及手下淫乐,男的就直接抓回军营,三天不交钱就开始杀人。 县长一看这还得了,这不是土匪进城吗?还有没有王法了? 县长多次与刘贵堂交涉未果,反而被恼羞成怒的刘贵堂直接抓进了县大牢。 “刘匪在多伦城里残暴统治了一个来月,就有近千家商号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单是抓进军营的女子就有数百上千,而被其以凶残手段杀害的人也有好几百,就连我的妻子也……也……呜呜呜……” 听着县长的哭诉,周文心里激起了万丈怒火。 他怎么也没想到,此人行为竟然残暴乖张到如此程度。 即使是土匪,都还本着好兔还不吃窝边草的规矩行事。就如之前在大王庄时,被周文剿灭的如祁老六之流的悍匪,虽然其手段残忍、心黑手辣,但对土匪山寨近周的村子却是从不下手,甚至还倒贴一些好处,发展了专门为他们通风报信的望风村。 这狗日的刘贵堂却是毫无底线可言,专在自己的地盘上折腾害人,如此天怒人怨的行为居然还能活到今天,就连周文都要佩服一下他的运气。 周文当然要佩服这个土匪的运气,就因为他现在已经逃到大草原深处去了,即使现在派兵出去搜寻,也不知道需要耗费多少时日。 而佣兵团现在的当务之急却是回家,家里一大堆事情急待处理,就不能为了这么个肮脏人物耗费时间。 周文此时也只能暗叹此人却是运气了得,这次算是从自己手中溜走了。 当下周文也不好名言,只能安抚这个县长几句,然后派人将他送回去将养。 而他自己则是赶回了营地,马上将几封电文发了出去。 …… 却说此时正在官邸陪着自己夫人徐氏喝茶聊天的阎大帅,接过侍从紧急送来的电文,一下子就从躺椅上站了起来,对着手下说道:“拿地图来。” 徐氏在旁看到了,就很自觉带着丫鬟退了出去,只是领走前叮嘱了一句道:“大帅可是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公务再是繁忙,还是要注意身体。” 大帅素来敬重自己的这个发妻,当下呵呵一笑道:“夫人说的是,我这里很快就完事,是该好好休息一阵子了。” 徐氏听出大帅口中的轻松和喜悦,就知道必然是好消息,也就放心离去。 原来,这几日阎大帅确实是有个烦心事。 现在中日谈判已经开始,中日双方的军队都没有了大的军事行动。 而大帅作为民国的一方大佬,他自然有很多别人无法知道的信息渠道,而且他自己本身就是具有一定战略眼光的人,自然看得出来,现在中日双方都有停战的需求和意愿, 既然不打仗了,他就急着想把赵长树的模范旅调回来。 要知道,赵长树的模范旅在这次长城抗战中可算是出了大彩了。 战绩最忧,歼敌也是最多,模范旅的名号已经在国内声名远扬,就连国外的报纸也多有报导,国内舆论还称之为抗日铁军,国军之楷模等等。 这等集战力和荣耀于一身的部队,谁不眼红?谁不想要? 特别是,大帅深知那位校长的秉性,拉拢分化对手的力量是他驾轻就熟的拿手本事。已经有消息说,那位校长打算在中日停战后,就要模范旅开赴南京,他要亲自检阅这支抗日铁军,并给有功将士授勋。 我滴乖乖,老汉砸锅卖铁打造出来的铁军,真要到了南京,那还不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么? 而且,现在赵长树白马将军之名已经响彻大江南北,什么抗日名将、国之柱石等一系列光环都往他头上砸,据说每天去采访他的中外记者都是络绎不绝,让他也不胜其烦。 还有好多各地的女学生都将他视为偶像,全国各地发来的书信像雪片一样飞来,更夸张的是,还有很多是表达爱慕之意的情书,还有寻死寻活非他不嫁的痴女。 大帅当然知道这背后必然有人推波助澜,无外乎就是吹捧拉拢之术罢了。 要说赵长树此人的洁身自好、重情重义的品行,大帅自是信得过的。 但是,这人打仗倒是把好手,是自己麾下难得的虎将,但是政治上就很欠缺了,就怕他对这些铺天盖地的糖衣炮弹一个应对失措,就会平生很多事端出来。 所以大帅就想着把模范旅调回来,至于什么授勋表彰之类的,老汉不会自己给吗? 别的不说,模范旅这次回来升级为师,赵长树旅长升师长,少将变中将,已是绥靖公署早已定好的事情。以大帅的影响力和这次模范旅的功绩,就是南京那位校长心里不情愿,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还能提出反对? 但是,大帅没想到,那位校长居然脸都不要了,就给北平军委会下令,就是要将模范旅调到南京去受阅授勋,还给太原绥靖公署来电解释说,为国家立下如此功勋的部队,如果他这个一国之首脑不亲自接见慰问,岂不寒了上万将士的心。 我呸!大帅接到电文后,当场就暴跳如雷,对那位校长泼口大骂。 其手下幕僚们都怀疑,就凭大帅当时的激怒程度,如果那位校长就在眼前,这位大帅怕是一口老痰就要啐到他脸上去。 就这样,大帅也只能使出浑身解数,跟南京方面斗智斗勇,最后甚至以辞职养老为威胁,逼得那位校长只能收回成命。 别人会问,既然大帅深受校长的忌惮,他提出辞职不正好遂了心愿了吗? 这只能说,政治这种东西可不是斗气的平台,校长即使再是不喜阎大帅,但是山西和北方现在没阎大帅坐镇还真是不行。 第1056章 公然抗命 看过三国演义的人,都知道曹操说过这样一句话,“设使天下无有孤,不知当几人称王,几人称帝?” 现在,在南京政-府缺乏足够控制力的民国北方,军阀割据的现象跟东汉末年的情况也差不了多少,几乎是每个省就有一个军阀控制,而大军阀 如果没有一两个拥有足够势力和威慑力,短时间内又不会公然对抗国民政府的大军阀坐镇,那些被利益和野心熏昏头的军阀们,不知就会跳出来多少个要自立为王的。 而这种有足够势力的大佬,在北方也只有区区两人,一个是东北军的一把手张少帅,一个就是西北王阎大帅。 但现在,在张少帅辞职下野,东北军前途未卜的情况下,在北方能震慑住其他军阀的,就只有占据两省之地的阎大帅和他麾下的近二十万晋军了。 而阎大帅虽然是校长的老对手,但同时也是校长比较了解的人。 他知道,像阎大帅这种能在中国北方屹立数十年不倒的政治人物,自然知道大势不可违的道理,在民国政-府目前已经占据全国统一的大势,站住了舆论和大义的制高点的情况下,这位山西王必然清楚,自己再怎么折腾也逃不过失败的命运。 别的不说,就在几年前,集合了桂系、西北军、晋军的几大势力,联合反对国民政-府的中原大战,在兵力和战力都有一定有优势的情况下,依然不到半年就败在了国民军的手下。 这就是活生生的教训,阎大帅这种精明人物,自然不会重蹈覆辙。 但是,老子不称王,并不意味着老子就会坐看那些势力远不如自己的小米渣来称王。 在南京政-府鞭长莫及的情况下,老子就可以打着剿匪平叛的大旗,数十万大军就可以堂堂正正开出山西,不但能占据拥护政-府,拥护统一的大义名分,在不断扩大自己的影响的同时,还可以乘机将这些乱军的地盘全部收归己有。 所以阎大帅在目前中国北方的地位就如东汉末年的曹操,明知你有野心,但还不能不用你,也不敢不用你,就怕这位大军阀万一真的撂挑子不干或是生出其它心思,中国的北方必然就会陷入大动乱。 所以校长现在也不敢跟阎大帅吹灯拔蜡烛,看到阎大帅要翻脸撒浑,只能憋着鼻子退避三舍。 但是,阎大帅万万没想到,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了让模范旅回归山西的调令,却是在赵长树这个犟驴子面前受阻了。 就因为赵长树没有得到佣兵团脱困的消息,拒绝率军回山西。 这还是赵长树有生以来第一次公然违抗阎大帅的将令,但是理由也让大帅一时语塞,一肚子气没个出处。 赵长树的理由很简单,就是佣兵团在出征前就已经编入模范旅,是模范旅的先遣支队,而且双方还共同成立了联合指挥部。 而当时,大帅可是口口声声宣布联合指挥部的最高指挥是周文。 现在,联合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和一部分部队都深陷敌后,哪有自己丢下指挥官和手下弟兄不管就撤退回家的道理。 他赵长树就是甘愿将来受到大帅的严惩,也要等到佣兵团平安的消息才会撤退。如果佣兵团有任何危机,他就是面临再大的危险也要主动出击去把他们接应回来。 嘿嘿,你别说,赵长树的理由还是颇有一番道理的。 重情重义、铁骨铮铮,好一个爱兵如子的名将风采。 但是,先不说你把老汉放在了什么位置,就是现在已经威名赫赫的模范旅,也是老汉出钱出力加出人才打造出来的。 你特么就敢拿豆包不当干粮,为了成全自己的兄弟情义就拿老汉的心血去冒险? 这不就是崽卖爷田心不痛么? 但他是知道赵长树秉性的,这货一旦认准了的事儿,你就是用九头牛去拉都拉不回来。 这可把大帅给急死了。 他其实并不是怕赵长树真的带兵打回去。 模范旅再强,那也是建立在有佣兵团的配合协作下,如果单凭模范旅本身的实力,大帅自己还不清楚? 嘿嘿!真的能打回去,现在二十万中国军队也不至于一路就退到了北平的边沿。 他知道赵长树的目的就是提醒自己要给南京方面施压,要把周文和佣兵团的平安归来加进中日谈判的条件里去。 大帅则是担心夜长梦多,万一南京那位还不死心,开始向模范旅的中下级军官下手,不管是拉拢还是利诱,人家的各种高明手段可是防不胜防。 而赵长树在这方面就是一个政治白痴,以其提醒他去防备,还不如让他干脆带着兵去跟小日本拼命还要靠谱一些。 所以大帅这几天是吃不好也睡不好,今天好不容易抽个空来陪陪夫人,也是想排解一下心中的烦恼。 但现在可不同了,周文发来的平安电报等于是解开他所有的难题。 只见他兴致勃勃地对着地图研究了一会,拍案叫绝道:“好小子,好计策,好手段,一下子就从北平军委会哪个烂摊子旋涡中脱离了出来,别人还说不出什么来。” “唉!”大帅说到这里,又不觉叹了口气,接着道:“要是长树能有这小子一半……不,只要有三分之一的头脑,老汉我可就省心啰。” 侍从副官见到大帅心情不错,就凑趣说道:“赵长树旅长擅长硬仗恶战,大帅您让他多长个心眼儿,难说就会少了几分锐气,咱们晋军可就是少了一员猛将了。” 大帅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道:“猛将总归只能是将,现在我们晋军那些老人,走的走,散的散,能够独当一面的帅才可就没几个了。” 副官一听就不敢接话了,只是低头心道:“真的成为帅才了,您老可又不放心了。” “不过这等长途行军还能保持隐秘的军队,也只有周文这小子的教导总队了,其他人可没这个能力和本事。”大帅话题一转,又开始赞叹起来。 第1057章 宋长官的承情 “啧啧啧,十天的时间,就神不知鬼不觉横穿了整个热河,那可是上千里的山路啊!不,还只是山,都特么没条像样的路。这小子这等长途奔袭的能力,那个李守新算是倒了大霉了,日本人封的司令的位子还没有捂热乎呢,这就把命给丢了。” 这次在啧啧称赞的人却是29军的军长宋明元将军。 周文发给他的电报当然跟大帅的不同,毕竟现在宋明元将军可是察哈尔名义上的一把手,自己到了人家的地盘上,自然要把功课做好做细。 周文不但将多伦目前的情况说了一番,还顺手将俘虏的近两千伪军送给了29军,这可真的是一份大礼了。 旁边的参谋长则是看着电文愤怒道:“刘贵堂这个杂碎,亏得军座如此信任他,并以一城相托,他就以如此倒行逆施来回报军座,回报咱们29军?” 宋哲元听了也叹了一口气,心里知道,这事说起来,其实是自己有识人不明之过,也是当时利益熏心,贪图刘贵堂几千人枪所致。 当时多伦城招此惨祸,总要有个说法。 于是,宋明元将军沉吟了半响,就对参谋长说道:“给南京军委会发电,将刘贵堂在多伦的种种恶性上报,首先就要求军委会明电撤销这个狗贼什么狗屁师长的职务,全国明文通缉此贼。” 要知道,不知是何原因,刘贵堂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身上挂着的国民军新编四师的师长头衔一直没有撤销,也导致此人可以打着国民军的旗号到处流窜。 现在宋明元将军即使对此人动了杀机,也要先占住大义的名分。 “再给多伦的小周发一封回电,就请他暂驻多伦几天,我马上从张家口抽调兵力去多伦接防。另外,如果碰到了刘贵堂这个狗贼,也请他帮我顺手料理了,我宋某承他一个人情。” …… 在多伦的周文接到宋明元的电报后,心中也有些为难。 暂时驻扎多伦几天倒没什么,即使宋明元将军不说,周文自己也不好就将多伦这座毫无抵抗能力的城市撇下不管,放任草原上的马匪或是刘贵堂的溃兵再来祸害这里的民众。 但是,要找到刘贵堂并将其击杀,这可就有些难了。 虽说宋明元的来电是说如果碰到此人就顺手杀了,但周文却是知道他背后的意思,其实就是请求周文出兵将其人和他那些作恶多端的手下全部消灭了。 就因为宋明元在最后说承他周文的人情。 嘿嘿,一个堂堂民国上将的人情是那么好承的? 就是在喜峰口夜袭中,周文又出人又出力,不但取得了夜袭战的胜利,还夺了日军十门火炮送给他,他也没说出承情这种话来。可见这位宋上将已经将刘贵堂恨到骨子里去了,都等不得自己回来亲自报仇,就要这个恶贼立时毙命。 但大草原上地广人稀,要想找到一支人数不多的部队,无异于大海捞针。 虽说佣兵团人才集聚,也不乏如德楞泰和塔力格此等对草原比较熟悉的当地人,不见得就找不到这些流匪,但总是要靡费不少人力和时间,有些不太值当。 但宋明元将军总归是一起并肩战斗抗击日军的爱国将领,自己还真说不出推脱的话来。 何况,刘贵堂这种恶匪在世上多活一天,又不知有多少人会受其毒害,还是早杀早干净为好。 周文想到这里,就要召集几个头头一起来商议此事。 还不等他走出电讯室的帐篷,就突然看到高小山从远处急匆匆走了过来。 虽说经过白天的两场大战之后,多伦周边已经没有了大股的武装力量,但高小山依然带着工兵排和后勤队的队员们,在几个城门都设了岗哨和卫兵,以防有突发事件。 周文见他急匆匆赶来,心中就是一紧,知道必然有事发生。 只见高小山在周文耳边低声细说了一番后,周文脸上却是露出一种奇怪的神色,似笑非笑,却又带着一些惊讶。 周文心里暗叹,自己果然是有佛门气运加身,正想着曹操呢,曹操就来了。 原来,就在高小山布置了城门防御不久,就有几个身着铁灰色军装的人从草原上来到了城门口,向哨兵通报自己是国民军新编四师的友军,也是多伦城的城防军。 还要求城里部队的长官到城外与新编四师的刘师长会晤面谈,讨论多伦城的归属问题。 新编四师?可不就是刘贵堂的部队吗? 刘贵堂怎么突然又会回转来了呢? 原来,在刘贵堂被李守新打败,乘乱逃走后,沿路也是收拢了不少溃兵,到了后来居然又有了五六百人马傍身,而且还多是骑兵,心里也就从慌乱中逐渐镇定下来。 心想着只要有这几百人跟随,自己在草原上依然算得上一方势力,大不了就乘夜去洗了几个蒙古小贵族,自然就可以裹挟一部分牧民加入,不要几天又是一支上千人的队伍,天下大可去得。 接着他就发现,一直在后追击的骑兵却是突然吹号收兵了。 刘贵堂虽是土匪,但也是打了多年的仗,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 按说自己现在已经几乎没有了抵抗之力,追击的骑兵一般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手下毫无斗志的溃兵,只要被追上就只能跪地投降,对追兵来说正是收取胜利果实的时候,没有只追击了十几里就收兵回营的道理。 事出反常必有妖,刘贵堂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当下他也不再跑了,就命令几个心腹手下带人回转去探查一下情况。 要说此时这些土匪早已经被敌人骑兵追得哭爹叫娘,现在,自己一路求神祈愿的好不容易显灵了,人家不追了,哪里还有胆子回去。 但刘贵堂也是有手段的,当场就把白花花大洋撒了一地。 俗话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土匪中有的是要钱不要命的主。 于是,当探查情况的手下回来报告后,知道有一支拟似国民军的队伍在和李守新交战,刘贵堂自然大喜过望,决定带着这几百残兵悄悄摸回去,看看有没有便宜可占。 第1058章 地狱无门 但是,等他远远看到佣兵团的炮弹如流星雨一样砸在李守新的部队头上时,刘贵堂立马就怂了。 这可是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见到火炮是如此用法,炮弹不要钱吗? 整整十分钟的炮击,把之前打得自己丢盔卸甲、狼狈逃窜的那支颇有战斗力的军队,瞬间就彻底击溃。 他都不用凑近了观察,只要看看那漫天遍野的火团和几乎将这片草原彻底遮蔽的硝烟就能想象出里面的惨状,这种大范围的杀伤力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一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着的同时,心里就开始打退堂鼓了。 这种强悍的军队,不管是不是国军,都不是自己惹得起的,更不要说还想着去占人家的便宜。 但是,即使不敢惹人家,他还是决定再等等看,心里还存着一丝希望。 万一人家是路过这里的国军,看到伪军自然要出手打击。 但是等打跑了敌人后,人家也不一定就会在多伦常驻下去,等到这支军队一走,这多伦城不还是自己的吗? 于是,等到战斗结束,佣兵团进城后,刘贵堂就带领手下在距离多伦几里远的一处地方停留下来,然后就派出一个精明的手下装扮成普通牧民混进城里打探消息。 刘贵堂在多伦驻扎了几个月,自然也有自己的眼线,不长时间就得知这支国军部队只是路过,很快就回离开多伦。 得知这个消息的刘贵堂心里就松了一大口气,知道这次自己又赌对了。 但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如果他就带着手下远远躲开,最多几日之后,周文就会带着佣兵团离开,那他也难说就此能逃过一场大劫。 然而,现在的刘贵堂却是不但想拿回多伦城,就是对佣兵团俘虏的那两千伪军也起了贪念。 要知道,这两千周文连正眼都不会去瞅上一眼的伪军俘虏,在刘贵堂眼中就是最好的兵源,比他原来的那些土匪手下强了不止一点半点,如果能够从国军手上接受过来,那他很快就能恢复往日的势力。 怎么才能堂而皇之地从那支国军手上把这些俘虏要过来,那就需要打出自己的名号了。 所谓利令智昏,这时的刘贵堂想着反正自己也算是国军,何况之前跟伪军的交战也是实打实的,虽说是被打败了,但自己总是尽力了不是?想必友军的长官也不会就此跟自己翻脸。 此时,他就忘了自己在多伦造的孽以及犯下的罪行。 不过也许在他心中,这只算得上是一点小过失而已,这种兵荒马乱的年月,谁的屁股特么的干净过? 但他还是本着小心使得万年船的谨慎态度,只是派了手下两个军官带人先来城里联络,自己则带着大队人马在几里外观望,万一形势不妙,还有逃脱的机会。 但是他却是没想到,这几个心里发虚的手下,却是受到了周文热情洋溢的亲自接待,不但拉着他们吃喝了一顿,还对这个新编四师的刘师长赞不绝口,直夸如果不是刘师长率领全师官兵奋勇杀敌在前,也不会有自己后来的胜利。 一席诚挚而热情的夸赞,加上几杯黄汤灌下去,就连亲身经历了溃败的这几个土匪都相信,确实是自己的部队将李守新的伪军拖疲了,这才让这支29军独立团的友军捡了便宜。 因此,几个本来还心虚得勾腰驼背的孬兵憨匪,听着周文的夸赞,居然腰杆都直了不少。在听到周文要乘夜亲自去拜见刘师长时,都是拍着胸膛一口就应承下来。 看着周文只带了十几个随从跟着他们出城,这几个土匪已经完全放下心来,个个都是挺胸突肚、打着酒嗝,带着周文他们就向几里外的营地行去。 却不知他们前脚刚走,后面就有几百个骑马的黑影悄悄在几百米后尾随而来。 以周文的夜视能力,隔着一里多就远远发现了前方有几个火苗在忽明忽暗的闪烁,他一看就知道是刘贵堂残部点的篝火。 要知道,大草原上早晚温差很大,虽然已经是5月份,但到了夜间气温依然很低,刘贵堂手下那些土匪哪里会耐守得住,点几堆篝火取暖也是应有之举。 到了这里,周文就不用这几个土匪带路了,当下把手一挥,他身边的几个队员就心领神会,纵马上前和土匪们并行而骑,笑眯眯说着恭维的话,手中的匕首却是暗戳戳就捅了上去。 为了不弄出声响,动手的都是个中老手,几个吃饱喝足的土匪都死得很快,也很安详,起码都做了饱死鬼。 而草原上的刘贵堂就没有什么酒肉吃了,此时他坐在一堆篝火旁,嘴里没滋没味地嚼着一块干馍馍,眼睛却是不断瞅向多伦的方向。 心里却是在骂着几个去联络的手下。 “狗日的几个咋去那么长时间也不见回来,把老子晾在这里吹冷风,等回来看老子不把几个狗贼的屁股抽烂。” 至于城里的回应,刘贵堂在心中分析了多种情况,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人家把几个手下暴揍一顿,然后赶走了事。 他怎么也想不到别人是直接奔着他的性命来的。 正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这时,他手下的土匪们都东一堆、西一群地围着篝火休息,刘贵堂四周看了看,突然莫名的感到心跳的有些厉害,一种不好的直觉就涌向心头。 他马上站了起来,大声说道:“都给老子起来,咱们马上离开这里。” “老大,现在除了城里的国军,哪里还有敌人,让兄弟们在休息一下吧,不单人累,咱们的战马也都是累了一天……” 他的一个手下正叽叽歪歪不想动弹之时,就听见空中突然传来了令人心悸的咻咻的破空声。 “是……是炮弹……”一个有经验的土匪军官顿时脸色大变叫道。 但是已经晚了。 “轰……轰……轰……” 十几个在黑夜中能刺瞎眼睛的闪亮火光,伴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土匪群中升腾而起。 第1059章 不得好死 刘贵堂在白天就见识过的炮弹流星雨,没想到才过了短短几个小时,就落在了他自己的头上。 但是,让他更感到绝望的是,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就冉冉升起了数颗照明弹,将他和他那些正沐浴在第一轮炮弹洗礼中狼狈鼠窜的手下,完全暴露在光照之下。 此刻的刘贵堂虽然身上还裹着军大衣,但却感觉自己是赤身裸体站在空旷的原野上,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从里到外将他的整个身子都冻成了一根冰棍。 他心里已经明白,炮弹雨只是开胃菜,真正的大餐马上就会来到。 他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样的部队,为什么会有这种根本无法想象的战力和装备。 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招呼都不打一个,上来就是杀招。 但是他知道,之前多次在战场山得以逃脱的他,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果然,在刘贵堂的眼中,在光亮笼罩不到的黑暗之中,突然闪烁出星罗密布的火花,就如草原上在春天里绽放的野花,姚艳而动人。 几乎是每一个土匪被惊恐撑大了的瞳孔中,都跳动着一团或是数团美丽火焰的倒影,然后,他们就被充斥了整个空间,狂暴撕裂了空气的金属风暴所吞没。 几分钟后,在刘贵堂和他的几百手下的临时营地的地盘上,已经看不到任何一个还能够站立着的人或马,只有几堆逃过劫难的篝火,还在寒风中瑟瑟摇曳,映照着旁边那些浸泡在血泊之中的躯体。 这片草原瞬间就沉寂下来,没有了震破耳膜的爆炸声,也没有了人和马被金属贯穿身体后的惨嚎和悲鸣,仿佛刚才只是一个梦境,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身中数弹,肺部已经被打穿的刘贵堂,斜躺在一匹战马的尸体上。 他张着的大嘴不断开合着,徒劳地想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可惜,他已经如破麻袋一般四处漏风的肺部,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活力和功能。 这个恶贯满盈的悍匪,终于来到了他生命的尽头处。 他没有在临死前去回顾他作恶累累的一生,也没有能力再说上一句“十八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之类的豪言壮语。 他只是感觉到全身都是让人难以忍受的疼痛,还有胸腹中被抽干空气后的憋闷和痛苦。 就如他之前残害的那些无辜百姓一样,他也终于尝到了被人杀死的滋味。 …… 刘贵堂的尸体被挂在了多伦的城门口,在城墙上还有宣判他各种罪状的告示。 三天后,周文将多伦城和两千伪军俘虏移交给了从张家口赶来的29军的一个补充团,然后佣兵团全军都骑上战马,向张家口开去。 在那里,有阎大帅专门安排的一列火车在等着他们。 佣兵团终于可以回家了。 周文不知道的是,刘贵堂的尸体居然在多伦城门上挂了整整一年的时间。 多伦的商户和牧民门都恨他入骨,没有人愿意帮他收尸。到了后来,他尸体上的腐肉就被草原上的秃鹫们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了一副枯骨。 再后来,挂着枯骨的麻绳风吹日晒下断了,但是不知是谁就换了一根全新的羊皮绳,依然将枯骨高高挂起。 直到一年后,德王在日本人的支持下占领了多伦后,才命人将这副已经残缺不堪的枯骨取下并在野地里埋了。 曝尸荒野、不得好死。 这就是刘贵堂这个恶贯满盈的土匪的最终下场。 就在周文带领佣兵团踏上回家之路的这天,也就是1933年的5月2日,中日正式开始了停战谈判。 此时,在长城一线参战的中国军队已坚持了两三个月,人员、弹药消耗都很大,战斗力已经下降。 特别是在古北口的中央军17军,三个师都基本被打残,再无力单独作为一个战略单位作战,被军委会调回南京进行整补。 虽然北平军委会也一再致电校长,要求增派援军和增加财政补助,以利于下一步作战。但校长坚持不再增兵华北,尤其不允许正在江西打内战的中央军北调。 到了这时,国民政府的中上层中枢机构,特别是军委会北平分会已对长城抗战失去了胜利的信心,将全部希望寄托在中日谈判上,最后的结果也就可想而知。 …… 5月初的金陵城气候宜人,玄武湖畔的岸堤两旁,垂柳成荫,将湖边的湖水都染成了一片绿色。 清风吹拂,湖水碧波荡漾,也吹动了一位婷婷屹立在湖边的女子飘飞的长发。 只见此女身着一身淡蓝色绣着暗花的绸制束腰连衣裙,外罩一件白色纱巾披肩,身材高挑动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披肩,双目犹如一弯清水,修眉端鼻,肤白如雪,在蓝天、白云、绿柳的映衬下,更显出尘气质。 而此时她却是秀眉微皱,怔怔望着远方出神,心中好似有什么心事一般。 此女正是被三叔带回南京的刘若兰。 “姐姐,姐姐,刘婶已经做好午饭了,快回去吧。” 一个身着灰色西装的清秀少年跑来叫道。 “若曦,你先回去吧,我还不想吃,就想一个人静一会儿。”刘若兰道,白皙的俏脸对着弟弟强颜一笑,说罢又转头看向湖水。 刘若曦知道姐姐最近心情不好,不敢再啰嗦,但又不放心姐姐一个人在这里,只好装作回去的样子,却是走到不远处就停了下来,时不时向姐姐那边张望。 刘若兰的心情真的不好,不仅仅是因为她被三叔强行带回南京这事,还有后来她被带走后,孔家在太原的一系列针对周文的行为。 特别是知道老吴叔被打伤,李巧儿差点被绑架这种恶劣的行径后,她就知道周文和孔家算是结下了大仇。 孔家在民国有多大的体量,有多深的背景和实力,刘若兰心中是清清楚楚。 而周文的性格和脾气她更是了解,虽然她和周文看似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感觉好像是已经认识了他一辈子似的,毫无任何隔阂和生疏感。 周文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而且她还知道,自己的爱人很可能会用最直接暴力的手段来解决这个恩怨。 第1060章 初吻 而周文的性格和脾气她更是了解,虽然她和周文看似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是,她感觉好像已经认识了他一辈子似的,毫无任何隔阂和生疏感。 周文是不可能善罢甘休的,而且她还知道,自己的爱人一定会用最直接暴力的手段来解决这个恩怨。 但是,孔家背后却是有那位校长撑腰,如果周文真的对孔大先生或是他的嫡亲亲属下手,那位校长于情于理都不会袖手旁观。 那就等于是周文要和掌握了庞大国家机器的民国第一人开干,后面的结果就连刘若兰都不敢想象。 而且,刘家三叔这次被孔家利用,周文会不会对刘家也有了看法,这些都是让刘若兰心中苦闷的因素。 但是,在她的眼光看来,这好像是一个死结。 周文一定会报仇,那就一定要拿孔家人开刀,而校长却是不会让周文胡来,这怎么办? 所以刘若兰在回到南京后,为了不再增添周文的麻烦,也为了不给孔家再有利用的机会,就谢绝了一切人际往来,在玄武湖边的刘家庄园居住下来。 至于周文深陷敌后,又多日没有消息的情况,她反而不是很担心。 不知为什么,在她的直觉里,自己的爱人在战场上就是那种无所不能的战神,这世上不会有对手,就是小日本也不行。 现在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他迟早都会平安回来的。 想到这里,脑海里不禁就浮起周文那略带几分书生气的相貌来,那天生就透着一种亲和力的笑容,还有那笑起来就变成一条长线的细眉,那么熟悉又那么清晰,就好像昨天还见过面似的。 “美女,一个人在这里不寂寞吗?要不要小生陪陪你?” 一个轻佻的声音突兀地在她身后响起,却是让她娇躯一震,然后她不敢相信地顿了一顿,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然后怔怔看了一会,一双秀目睁得大大的,几乎把自己那长长的睫毛都顶到了柳眉上,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模样。 只见她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就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俊秀小生,亲和而温暖的微笑,细细的眉毛拉得老长,身躯修长挺拔,目光中却是透着满满的爱意。 “阿文!”刘若兰少有的失态般惊叫起来。 然后,在迎风摇摆的垂柳下,在碧波荡漾的湖畔边,这个自从回到南京就再也没有开心过的刘家嫡女,白皙秀美的脸颊上就突然升起了一丝激动的红晕,然后就绽放出了最美丽的,开心的,幸福的,让周围美景都黯然失色的笑容。 看着周文微笑着伸出了双臂,刘若兰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下子就扑进了他的怀里。 “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不用管,交给我就好了。” 周文紧紧拥着自己爱人那柔软而动人的娇躯,感受着那身上带来的体香和温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跟她懂他一样,周文也很懂刘若兰,就好像是缘分注定的爱人,她的想法,她的性情,他都懂。 所以他知道,这段时间刘若兰承受的压力会有多大,内心的不安和歉疚会有多重。 “好男人不会让心爱的女人受一点点伤,好男人不会让等待的情人心越来越慌。”这首歌的歌词周文是深以为然。 而且,好男人更不应该让自己的爱人去承受本该男人去承受的压力和责任。 所以,刚才劝慰刘若兰的那句话,周文是带着歉疚的心态说的。 他不会对她说什么对不起,也不会说什么难为你了,苦了你了这类软弱的语言,他知道她不需要。 他只是告诉她,我来了,后面的交给我就行了。 伏在自己男人结实而温暖的怀里,刘若兰此刻的心情竟然就完全放松下来。 在几秒钟之前还萦绕在心里的那些烦恼,那些担忧,突然之间就消失无踪,心里完全被幸福和温暖填满,再也容不得任何情绪出现。 她突然松开了手臂,抬起头,美丽的大眼睛犹如清澈而涟漪的玄武湖水,仿佛一再要确认这眼前之人。 然后,她温柔地捧起周文的脸庞,在周文有些期盼又有些局促的眼神中,慢慢凑近……然后……吻了上去。 她很懂周文,知道这个小男人虽然在战场上叱咤风云几无敌手,但在情场上就是一个几乎是一张白纸的初哥,而且还是很腼腆的初哥。 她知道他很爱她,知道他生怕唐突了她,从不敢有过分的亲昵举动,就是两人的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拉手,也都是自己主动的。 而现在,今天,刘若兰则是毫不犹豫就献上了自己的初吻,她觉得正当其时,也是理所当然。 这是她和他人生中的第一个吻,更是周文两世为人以来的第一个吻。 虽然前世做佣兵时,周文也会跟着队友们在东南亚的灯红酒绿中放松一下,但他从不跟人亲吻。 作为一个很另类的男人,一个对自己的爱情过于憧憬和幻想的男人,他固执地认为,自己的初吻一定要给自己的爱人。虽然前世他一直到战死都没有碰到一个意中人,但他也从未后悔过。 “你们……唉!”刘若曦的身影在他们身后响起。 但对于两个忘情相吻的情人来说,这种打岔的声音简直就是太软弱无力了,根本不可能听到,也不可能理会。 刘若曦不知道周文是什么时候过来的,也有些不敢相信,在自己的眼皮底下这人怎么就像鬼一样就突然出现在姐姐这里。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姐姐要嫁人了,自己要有姐夫了。 有些失落,也有些为姐姐欣喜。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两人怎么如此大胆,这可是在外面。 刘若曦虽然在教会学校上学,也接触过不少西洋开放的思想,但我们可是刘家,你是刘家的嫡女好不好。 大小姐的矜持呢?平时端庄贤淑的风度呢? 刘若曦提心吊胆地四处观望,生怕这时有人过来。 同时心里不由一阵苦笑,真是皇帝不急急太监,自己心虚得好像比这两人还更像是在做贼一般。 第1061章 得意 说起周文,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就来到了南京,难道真的是急于见到自己的爱人和急于报仇,就连家里一大堆战后的善后事情都不管不顾了吗? 其实,这其中还另有原因。 佣兵团从多伦离开的时间是5月2日,由于佣兵团几乎人人都会骑马,几战下来,缴获的战马又有近两千匹,加上又走的是相对平坦的公路,所以到了5月3日的下午就抵达了张家口。 在张家口,周文就没有过多停留,谢绝了张家口地方政府和驻军的款待,连夜就乘上阎大帅早就征集好的火车,沿着同蒲铁路就一路回到了山西太原。 当然,到了太原已经是5月5日清晨的事了,而大帅则是亲自率领绥靖公署的一群高官到车站迎接。在隆重的迎接仪式后,刚坐上大帅的轿车,还来不及喘口气的周文就接过大帅递上来的一封电文。 周文一看电文,是让自己在三天内赶到南京述职的命令,落款居然是校长侍从室。而且电报是直接发给绥靖公署,也有让绥靖公署敦促周文尽快启程的意思。 这有些不合常理啊! 按说要他去南京述职,只需要军委会直接发命令就是了。 虽然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是隶属于中央党部,但最终还是在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的统一管辖下,军官和士兵都要造册登记,名义上还是要接受军委会的命令。 当然,以周文现在半独立的地位,听不听就是两说了。 说白了,现在的佣兵团其实也算得上是一个听调不听宣的小军阀。 但侍从室发来的电报就等于是校长亲自下的命令,而且是直接将命令发到太原绥靖公署,这就有些蹊跷了。 教导总队好像也不受绥靖公署的统辖呀,校长这是几个意思? 看着周文有些惊疑的眼神,大帅幸灾乐祸地呵呵笑了起来。 “呵呵呵……难得见到你这个小王八蛋也会有这种狐疑的表情,害怕了吧?” 周文叹了一口气,没好气的说道:“小侄刚从九死一生的战场上回来,大帅您就幸灾乐祸的说风凉话,至于么?” 大帅可不管,依然乐呵呵地笑着,并不急于给周文解答,想看看这小子自己能不能悟过来。 周文靠在座椅的后背上,闭目沉吟了一会,突然睁开眼睛,双目放出了一丝精光说道:“小侄猜想,校长此举恐怕有两个意思,一个是拉拢褒奖,一个是亲自出面调解我和孔家的冲突。” 说到这里,他继续顺着思路道:“至于将电文直接发给绥靖公署,必是已经跟您老已经摆明了利弊,要您老督促我尽快启程,小侄儿猜想,校长必然还有一封直接给您老的电报。” “呵呵,你小子就是聪明,大体情况也就是这样。”大帅在夸赞周文的同时,心里也颇有几分得意。 像佣兵团这等战力的部队,就是那位校长也是自认把控不住。他下的命令,这位匪性难改的小土匪可不一定就会严格遵从。 而且从以往的历史来看,周文这人表面亲和温顺,心里却是个手段狠辣、杀伐决断的主,报仇更是从不隔夜。 校长其实就是担心周文表面答应,但却是以各种借口推诿拖延,弄不好就会悄悄下狠手报复。 万一真把孔家的人,特别是孔系的直亲给杀了,后面可就不好收尾了。 那就等于逼着校长去跟周文翻脸。 要是一般的军阀部队,以中央军现在的实力,说收拾也就收拾了。 但是这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么,可就难办了。 先不说这个小土匪现在是在北方大军阀山西王的地盘上,自己鞭长莫及。 即使是能够调集大军围剿,也难以保证就能将这支强悍得超出想象的部队不漏一人的全部消灭。 只要有人漏网,特别是为首的周文和那些兵王们,自己后面可就要过上提心吊胆的日子了。 校长算得上半个职业军人,又是一路看着佣兵团是如何走到今天的,已经非常了解佣兵团这些兵王的强悍之处。 不说别的手段,就是能在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的那些个狙击手,就是让人防不胜防的致命威慑。 不要说孔家,就是自己堂堂一国首脑,即使有千军万马护卫,要想彻底防住也是很有难度。 特别是,他自从知道日军的中将师团长,居然在重兵环绕的指挥部驻地,被周文手下的狙击手一枪毙命后,在惊叹之余,就不禁想到如果是自己的对手有此等能力,自己能不能躲过这种黑暗中突然射来的子弹。 而且,也就在这个时候,自己的那个贪婪成性的姻亲姐夫,居然去招惹这个就连自己也要忌惮几分,手上更是不知沾染了多少人命的小土匪,真的是无知者无畏,根本不知道死字是怎么写的。 所以校长在得知周文已经平安脱困,正在赶回山西的消息后,就知道自己要赶紧给这个小土匪上个紧箍咒,哪怕是暂时的紧箍咒也能延缓他立刻动手报复的时间,后面再慢慢撮合调解。 而这个紧箍咒校长自己也没把握能够生效,这就需要山西的那个老对手阎大帅配合一下。 所以,周文料的不错,校长同时也给阎大帅发了一封电文,陈述了此事的利弊,并要阎大帅配合做周文的工作。 当然,这一切并非是没有代价的,这些政治人物的脑袋一个比一个精,大帅自然也就得了不少好处。 比如模范旅升级为模范师,顺带还把驻扎在太原的独立旅也升为了教导师。 虽说校长不会给这两个新成立的师级单位拨一分钱的军费,一切都要阎大帅自己掏腰包。但是一旦进入了军委会公开承认的编制,那就是名正言顺的正规军了,让大帅的晋军轻而易举的就多了两个师的兵力,实力大涨。 而且大帅得意的还不止于此。 你想想,你堂堂一国之首脑都搞不定的人物,在老汉面前却是乖巧得就跟亲侄儿一般,那还不是说明老汉比你更有能耐。 第1062章 曾二牛 在得知南京方面还专门派了一架飞机就等在城北机场后,周文知道自己不去趟南京是不可能了。 但也不是说走就马上走,他还要料理一下家里的一堆事情。 在去美丽医院的别墅拜见了自己的老爹,又看望了在医院养伤的老吴叔后,他又马不停蹄来到了小北门街的军营,先处理叛徒的事情。 在周文到达之前,江寒已经基本证实了内奸就是曾二牛,还不仅仅是之前的推测,还有就是,在曾二牛发现有人监视自己后,居然带着老婆孩子想跑,结果在火车站被江寒带着城管科的特工堵了个正着。 要说曾二牛的叛变,虽然有些意外,但也在比较合乎这人的性格。 曾二牛当初为什么弃了军中职务来投奔周文,说白了就是看准了周文必定会飞黄腾达,而且其人在军伍多年,已经不想再在刀口上舔生活,也就是说开始有些惜命了。 说实话,他当初决心离开一直视他为心腹的周进宝,周文心里就有些不同的看法。 要知道周进宝对曾二牛可是有很大的提携之恩,将他从一个小小的,还不怎么受待见的副排长,不到一年就提拔为一连之长,而且还相当倚重。 特别是周进宝带着他在战场立功投诚了国民军后,只要周进宝还能带兵,一个实权营长是跑不了他的。 但就是这种情况下,他还托周进宝来跟周文说情,要转投周文,这就让周文心里有些刺腻。 你今天看到我有更好的前程来投奔我,将来会不会为了更大的利益就弃我而去? 但当时周文欠了周进宝老大的人情,而且跟曾二牛也算是旧识,也没多想就答应了下来。 但是,他潜意识里还是对曾二牛有所防备,所以一直将他安排在省党部的警卫处,没有让他参与佣兵团的内部事物。 要说曾二牛也是有一定本事的。 此人相当善于察言观色,加上人又机灵勤快,社会经验也算丰富,很快就得到了刘若水的赏识,将很多省党部对外交涉的事情都交给他去办,时间不长就被提拔为科长,在省党部也算得上一号人物了。 对周文来说,曾二牛也是佣兵团与省党部联系的纽带,自然对他也多有看重。 得益于刘若水和周文在太原的实力,太原的军警和社会各阶层都要卖他曾科长的几分面子,所以此人在太原就混的有些风生水起了。 而且在刘若水的撮合下,其人还娶了一个基层官员的女儿为妻,不多久就有了一个儿子,短短几年时间就从当年一个不知道明天还能不能活着的大头兵,成了有家有室,在社会上也有一定地位的官员,可谓是志得意满。 如果日子就这样一直过下去,那也不得不称赞一下这人确实有几分眼光,这种衣食无忧还颇受人尊重的官员生活,确实是比当个营长在生死线上讨生活要安逸得多。 但是,当刘若水调回中央党部任职,又来了一个新的省党部主任后,曾二牛就开始有了一丝危机感。 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新来的主任并不待见前任任命的这些官员,更何况这个主任跟刘若水还不是同一个派系,更是对前任任命的那些官员不断打压。 到了太原没多久,刘若水时期的几个重要岗位的负责人都被其人换了一茬。 但他还算对周文有所顾忌,不敢过分开罪这位在中央党部高层都挂着名的带兵将领,所以没有撤掉曾二牛的科长职位,但也是基本将他架空起来,不安排具体事务。 没有具体的管理事物,也就意味着没有了权力,光是挂着一个科长的头衔有什么用? 曾二牛就从当初在省党部时,不论是工作人员还是一般官员,看见他都要点头哈腰热情打招呼的大人物,变成了一个成天闲坐办公室的边缘人。 以前他家门庭若市,请客送礼的人络绎不绝的场景不见了,各种孝敬和灰色收入也大幅减少,关键是,一直以来志得意满的感觉不在了,心里空落落的没个指望。 他也找周文诉过苦,但周文恰好在这段时间忙着长城抗战的准备,而且在刘若水走后,省党部这边的关系周文也不想再延续了,周文也只能让他先安心待上一段时间,等打完仗回来就把他安排到佣兵团的后勤部门任职。 却不知这种安排就让曾二牛起了怨怼之心。 佣兵团都是些什么人? 全都是跟着周文出生入死的老兄弟,而且各种人才都不缺,自己去了能有什么地位?能有多大的空间? 而且,佣兵团成天就跟日本人开干,从上海打到长城,这可是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活计。 你就是再强也不过千把来号人马,人家小日本难道就是吃素的了?没看见几十万的东北军都被打得落花流水,你千把人放到几十上百万人的战场上,不过就是沧海中的一滴水,一个浪头下来,说没也就没了。 而且去了佣兵团,如果要自己上前线,去还是不去? 军令如山,自己敢不去吗? 战场上刀枪无眼,你就是身上罩个金刚罩也不保险,一颗炮弹下来,震都能把你震死,不知道什么时候小命就没了。 那自己辛苦数年积攒下来的家当,自己的娇妻和乖巧的儿子怎么办?还不知道便宜了谁呢。 想法一多,心里就有些埋怨周文了。 我说什么也是放弃了军中大好前程来投奔你的老兄弟了,这几年鞍前马后也为你做了不少事情,别的不说,单是去大牢里就帮你捞了不少人出来,其中还有很多都可能是红党分子,我也守口如瓶,没有去告发你不是? 就算没有功劳,我起码还有苦劳吧?退一万步说,没有苦劳也总有几分疲劳吧? 就这么把我安排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里去,还要冒着上前线丢命的风险,我值吗我? 很多人就是这样,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过惯了春风得意的日子,就忘了自己当初的苦日子,也忘了自己的风光和得意是怎么来的,是靠谁才得来的。 第1063章 悔恨 就在曾二牛彷徨无措的时候,在那位省党部主任的引荐下,孔家就向他伸出了一支热乎乎的大手。 事情其实就是这么简单,在曾二牛这种思维和认知还一直是处于社会底层的小人物心中,孔家的地位和影响力无异于是他高山仰止的存在。 是靠着孔家这颗大树过上比以前还要风光的上等人生活,还是在佣兵团当一颗默默无闻的螺丝钉,弄不好还有可能上前线面临生命危险。 这两个选择孰优孰劣,在曾二牛看来,就像在问他1加1等于几这种3岁小儿都能回答的问题。 但是,出于对周文手段和心性的了解,曾二牛还是有过犹豫和害怕,迟迟不敢下此决心。 但等到周文孤军被困于外,而军委会似有放弃佣兵团之嫌后,他就彻底倒向了孔家。 在他看来,周文能够平安回来的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后面事情的发展就跟江寒怀疑的基本相符,是他掩护着孔家人金蝉脱壳,让5个杀手脱离了城管科的监控。 也是他利用内部电话将李巧儿从药厂调了出来。 而且佣兵团内部的很多人员情况都是他泄露的,不然孔家人如何知道老吴叔在佣兵团的地位以及行踪习惯,还有李巧儿是紫清红药发明人的真实身份。 还好,得益于江寒亡羊补牢的措施和红袖的神勇表现,孔家的阴谋没有得逞,不然这个曾二牛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会更加恶劣,将会造成佣兵团的重大损失。 等到孔家人发现事情败露,当天就乘火车溜走后,曾二牛才发现自己傻眼了。 说好的带自己一起走的承诺呢? 说好的让自己直接去南京中央党部任职,并给钱、给房、给车的许愿呢? 都被孔家人就当放个屁给放没了。 他也不想想,像他这种小人物,怎么可能入得了孔家那些人的眼,不过将他当做如厕的手纸,用过就扔了,都不带回头看一眼的。 这下开始感到害怕的他只能去找自己的上司,当初将孔家人带来跟自己接洽的省党部主任。 可惜的是,这个主任一句话就将他彻底打入了冰窟。 “我是将孔家的大人物介绍给你认识了,但那可是在抬举你,你别特么不知好歹。至于后面你们做了什么?谋划了什么?我可没参与,跟我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曾二牛这下就慌了,也害怕了。 这时他才从头到尾仔细回顾了周文他们在中原大战开始到现在的种种表现,发现,按照佣兵团这伙人之前表现出的战力,从日本人的大军包围中冲出一条生路也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而周文一旦回来,以他的智慧和判断能力,必然很快就会察觉自己的背叛。 想想这人的手段,想想他对待仇人的狠辣,曾二牛就彻底害怕了。 于是,他悄悄带着妻儿伪装成一般百姓人家想要乘火车逃跑,却是被已经派人监控他多时的江寒当场抓获。 但是江寒知道这人是周文从河南带回来的老人,怎么处理还要等周文回来亲自定夺。 所以周文在赶赴南京之前,还要将曾二牛这个毒瘤给亲手摘除了。 过程其实也很简单,当看到周文出现在自己面前后,曾二牛就知道自己已经死定了。不要说正规的军队的军规条例,就是最没有道德底线的土匪强盗,对于叛徒也从不手软。 到了此时,他也不报任何生存的幻想了,只是怕周文不放过自己的妻儿。 对于杀别人妻儿这种事,周文还不屑去做,也不会去做。 你自己犯的罪,关你妻儿家人何事? 在听曾二牛如实交代了一切前因后果后,周文只是轻叹一声道:“曾二哥,你还是不了解我周文啊!” 周文的潜意词就是,你是我带回来的老人,即使不在省党部任职,难道我还会亏待你吗? 想到当初自己和大成坐上去许昌的火车,一路上还颇受此人的照顾,后来在大王庄时跟其人也多有交集,也勉强算得上一个朋友了。 周文穿越以来,除了佣兵团的老兄弟外,能够称得上是朋友的还真没几个。 想到这些,周文心中也有些黯然,随手拔出身上的手枪,轻轻放在桌上,然后道:“你的妻儿不会有事,你自己了断吧。” 说完就推开门走出了拘押室。 周文其实心里也不是很好受,虽然这事是曾二牛的野心膨胀所致,但在刘若水调走后,自己也忽略了曾二牛的感受,只想着打完仗回来再说,但没有提前做好安抚工作。 不管怎么说,曾二牛算是佣兵团成立以来第一个叛变的人,还是从河南就带来的老人,周文也暗自反思自己的过失,从中吸取教。寻思以后怕还是要花时间多和兄弟们沟通交流,不然随着将来抗日环境的恶化,保不准还有人会生出其它心思。 曾二牛好歹也是在战场上打过滚的人,在周文面前一直没有开口祈求,也没有失态,但是周文走出房间后,一股悔恨的浊泪却是从他眼角流出。 是的,他不了解周文,而且也不了解自己。 像他这种底层的小人物,怎么会被孔家这种民国顶尖豪门所看重,无非就是利用他罢了。可惜他被猪油蒙了心,居然做起这种不切实际的美梦,完全是咎由自取。 他哆嗦着手将桌子上的手枪拿了起来,这是一支保养得非常好的柯尔特M1911手枪。看得出来,它的主人很爱惜也很懂枪。 他缓慢地拉枪上膛,缓慢地打开保险,又缓慢地将枪口伸进口中,顶住了自己的上顶棚。 这时,他脑海里出现了这支枪的主人多年前的样子。 那时他还是个学生模样的少年,那时他看到自己的汉阳造步枪还很好奇,那时,他还略显瘦削的身躯挺拔地站在火车首车车尾,抬枪向外瞄准的姿势却是那么标准,那么的熟练…… 那时,他们是朋友。 “嘡!” 枪声从拘押室里传了出来。 第1064章 校长召见 周文知道那位校长之所以那么急要自己赶去南京,其实就是怕自己抢先对孔家人下手,同时也是明确了他的态度,来南京谈,不准动手。 周文几乎可以预见到去南京后的结果。 无外乎是升官升军衔,另外再给予一些金银上的补偿罢了。 其实周文也知道,现在还真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真的对孔家人大开杀戒,结果很可能是自己就要和那位校长公开翻脸,这对于佣兵团的未来发展不利,甚至很有可能就连生存都成问题。 毕竟,要以一个小小的佣兵团去对抗国家机器,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 何况佣兵团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抗日,私人的仇恨和国家的仇恨孰轻孰重,自己还是拧得清的。 但是就这么忍下这口气,也不是他周文的风格。 这次不但要从孔家狠狠咬下一块肥肉来,还要跟校长借此谈一些条件,让佣兵团的路走的更稳妥一些。 而且,孔家人现在暂时不能动,但并不意味着以后也不能动。 孔家其他人也可以考虑不动,但那个公然调戏自己女人的孔家公子么,嘿嘿,就不是动不动的问题了,而是一点要寻找机会弄死,不弄死不足以消除周文心中块垒。 虽然周文还不知道刘若兰与这个孔家公子有什么过节,但是心中却已经判了这个纨绔的死刑。 而且周文相信,刘若兰之前没有和自己说这个事也必然有她的道理,他倒不会去妄加揣测。 他相信以刘若兰的个性和品行,绝对不会跟孔家的纨绔子弟有什么狗血的剧情,无外乎是自己的女人太优秀了,必然引起无数的人垂涎而已。 周文心道,你如果只是心生仰慕来追求美女,那老子也管不了你,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么,何况老子的女人这儿么优秀美丽,没人追才是奇怪。而且以前刘若兰还没跟自己恋爱不是,老子也只能认了。 但你如果采用的不是君子的手段,那就别怪老子心黑手辣了。 在处理了家里的内部事务后,周文就于回到太原的第二天,带着伤势还未完全痊愈的张晓平,还有体净、左明青和周明远这几人,就踏上了飞往南京的专机。 当然,最后跟随周文去南京的肯定不止这几个人,周文还是要做好万一彻底翻脸的准备。 所以乘飞机去的是在明处,而妙花和赵晓金则是带领孙大柱他们两个突击组的队员着便装乘火车随后跟着潜入南京城,随时准备接应。不出意外的,山子哥只能留守大营坐镇,毕竟家里还是要有个拿主意做决断的人才行,这可是孔家人发动阴谋带来的教训。 至于这次长城抗战中,整个佣兵团官兵的的论功叙赏工作,就只能交给高小山、陈万里和还未随模范旅返回山西的蒙雨廷他们几个了。 模范旅虽然知道了周文他们脱困的消息,也接到了军委会放行的命令,但上万人的部队和众多的轻重装备,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单是行军的路线的确定和上报,以及汽车火车的协调和调度就需要不少时间。 所以他们反而比佣兵团回来的要晚几天。 而周文就于5月7日下午抵达了南京,刚下飞机,就被侍从室的轿车将他一个人接进了校长官邸。 而张晓平和体净他们几个,则是被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二支队的一辆卡车接走了。 挂着侍从室特有车牌的轿车从机场一路通行无阻,直接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大门驶入。 看着军官学校内那熟悉的环境,周文知道这是要带着自己直接去见校长的节奏。 校长的官邸位于军官学校的深处,官邸为一座二层西式洋楼,洋楼的外墙为红色,坐北朝南。 这座洋楼方圆几百米内都没有其它建筑,正前方是一块芳草如茵的草坪,主楼的两侧是延伸出来的侧房。 以周文超人的感知力,发现不仅仅是洋楼的正前方安排了两个岗哨,洋楼的四周几乎每个角落都有武装警卫人员,可谓是防卫森严。 汽车就停在距离官邸几十米的岗亭前,警卫让周文将随身携带的手枪交出,并很熟练又不是让人反感地搜了一下周文的身上,这才让官邸里迎出来的一个侍从副官将周文领了进去。 周文虽然之前在中央陆军学校担任过几个月的教官,但还从未来过校长的官邸。他知道这些觐见前的程序都是固定好的,到也没有什么意见,都很配合。 领路的侍从副官也很客气,先是带周文到了洋楼的侧房,让人打水来让他稍微洗漱了一番,然后再请他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呢子军官服。 周文穿上这套做工考究的军官服,才发现虽然没有领章和胸章,但却是很合身,让他本就修长的身形更加挺拔了几分。 他知道这是要给自己授新的军衔了。 果然,等他穿戴好后,就被引入了位于主楼一楼的会客厅内,周文进屋一看,心里还吓了一跳。 好家伙,宽敞明亮的会客厅里居然坐着十几个肩章和领章都能晃花人眼的将官。 看到周文进来,这些将官们的各种目光就纷纷落在他身上。 即使周文平时自认还算沉得住气,颇有几分泰山崩于前也改色的冷静和沉着,但这是也不禁面露惊异之色。 这个阵仗也太大太豪华了吧,所谓将星云集不外如是,但被一群将星盯着看的滋味可就不好受了。周文只是随便一瞥,就发现了好几个上将,自己熟悉的钱长官、顾长官还有哪个宪兵司令古上将都在其中。 但此时那容得他去多想,赶紧对着正中沙发上的校长就是一个立正敬礼,大声报告道:“报告校长,卑职周文奉命向校长报导,请指示。” 校长没有回应,而是转头扫视了众将官一眼,然后指着周文,用带着浓厚江浙口音的普通话说道:“你们看看,都认识认识,这位就是前段时间在长城前线歼灭数千倭寇,并于大军之中击杀敌第6师团师团长坂本政右卫门中将以及第12旅团旅团长山田归浦少将的周文周上校。” 校长话音刚落,周文就感到会客厅里的空气仿佛突然凝结了一般,之前还带着些许审视和不以为然的众多目光,现在都突然一变,开始认真打量起来。 第1065章 授勋 被这些民国军界的大佬们像看外星人一样打量自己,就是周文也有些不自然起来。他知道自己可不能这么沉默下去了,人家校长这是把自己高高抬了起来,一个应对不当,怕是要弄得自己下不来台。 他知道这些军中大佬大多都是眼高于顶、桀骜不驯的人物,即使其中有不少是只会摆资格吃老本的沽名钓誉之辈,自己也没必要去得罪。 由于没有得到校长的回应,周文只能保持着立正敬礼的姿势,口中大声说道:“卑职不敢居功。长城前线的些许微末功劳,是校长和军委会运筹帷幄,32军尚正将军指挥有方,模范旅赵长树将军拼杀在前才共同取得的。卑职也只是听令行事,只是碰运气……” “碰个屁的运气,真要是碰运气,怎么就不见其他人有这个运气?三年多时间,你小周居然也变成了这样一个唯唯诺诺之辈,哪里还有当年军中赵子龙的风采。”校长勃然大怒,指着周文的鼻子骂道。 周文心里清楚,校长这是在骂鸡给猴看,其实所谓唯唯诺诺之辈,怕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指在座的部分已经没有了军人志气的将领。 但他现在也只能面现尴尬地嘿嘿傻笑,敬礼的手也不敢放下来。 人家师生的事情他可插不上嘴,别整的还平添几个仇人,划不来不是。 而在座的有些将领就开始回过味来了,这是校长看见别人家的孩子出彩,对自己的心腹手下就有些怒其不争的心态。 而有些当年对周文在中原大战中的表现只认为是夸大传闻的将领,这次却是真的被惊到了。 原来当年的那些传闻都是真的。 原来眼前这个看着也不过二十出头的青年军官真的被校长赞誉为“军中赵子龙”。 到了此时,校长才点头示意周文稍息,然后对旁边的钱长官说道:“慕尹,你来宣读嘉奖令。” 钱长官马上站了起来,手中拿起一纸公文,大声念道:“国民政-府中央军事委员会嘉奖令。” 周文赶紧再次立正,挺胸站立。 “兹有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总队长周文上校,在民国22年抗击倭寇侵略的热河战役中,表现英勇无畏,率部连战连捷,累计毙敌……并毙杀敌酋坂本政右卫门中将及山田归浦少将……” “现特授予周文上校青天白日勋章一枚,并实授少将军衔。” 周文听完一长串的功绩叙文后,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的,心里也不免有些激动。 要知道,不论是在哪个年代,只要你身在军队,不管是正规军还是地方部队,能够进入将军行列都是一种军人的荣誉和成就。 虽说民国的将军真的有些不太值钱,但两世为人的周文都是军人出身,自然也有军人荣誉的追求。 既然身在军中,军衔自然越高越好,也方便以后军中的行走不是。 再说了,虽然刘若兰不在乎周文的身份,但是相对于刘家这种显赫的顶尖豪门来说,未来女婿是一个上校还是一个将军,可是有天壤之别的。 也许周文和刘若兰倒是不在乎,可刘家在乎啊!这可是关乎刘家的脸面问题。 而且在民国军队中,军衔确实是衡量一个人地位高低的一个标杆,熟悉的人知道你周文的大名,不说一定会肃然起敬,但起码也会客客气气不是。 但这世上,狗眼看人低的人多了去了,而民国的将军也实在太多了一些。不管哪个军阀只要名义上承认国民政-府的领导,这位校长就把什么上将、中将、少将封了一大堆出去,就连刘贵堂这种恶贯满盈的土匪也挂着个中将的军衔。 万一将来周文遇到了如刘贵堂这种歪瓜裂枣的将军,也要毕恭毕敬的敬礼听令,那不还把周大公子给恶心死。 而且这次校长倒是没有吝啬,还颁发了一枚青天白日勋章,算是弥补了去年淞沪抗战的缺憾。 要知道,青天白日勋章主要是表彰在抵御外敌,保家卫国的战争中有卓越贡献的高级军官,基本上来说,抗战胜利之前被授予的人员,都算得上是民族英雄。 所以,在民国时期,虽说校长为了分化拉拢各种势力,军衔是不值钱地乱授一气,但青天白日勋章的颁发却就很严苛了。 在长城抗战之前,几百万民国军队中,总共也就只有十九人获此殊荣,就连校长自己也只是排在第7位。 而且,授勋者中,最低军衔的人也是个中将。 而淞沪抗战时周文才是个上校,授予一枚宝鼎勋章就顶天了。 宝鼎勋章也有严格的等级划分,分为将官一等至四等;校官三等至六等;尉官四等至七等;士兵六等至九等。 当时授予周文的是一等宝鼎勋章,已经算是破例了。 但是因为宝鼎勋章主要是授予镇摄内乱,安定国家时,立有特殊战功者,也就是说在内战中有突出贡献者,所以周文不是很看重。 但青天白日勋章代表的意义就大为不同,即使放到后世也是一种崇高荣誉的象征,是你为国家和民族在抵御外敌的战争中,做出卓越贡献的证明,所以周文也很稀罕,很在乎。 而这次长城抗战还未完全结束,校长就早早颁发了一枚青天白日勋章,可见还是因为孔家的事情要对他进行安抚的举措。 “谢谢校长的嘉奖,卑职将再接再厉,为国效力在所不辞。”周文又对着校长立正答谢。 校长的面色有些不虞,对周文的回答并不满意。 哼哼,为国效力,怎么不是为党国效力?这个小土匪难道不知道先有党才有过国吗?亏他还是中央党部挂名的高官,也不知道党部那些人是干什么吃的,到了现在也没有将这小子收进党来。 钱长官从侍从副官的托盘里,拿起两个黄色底板,中间一颗三角金豆的领章,帮周文别在领口上,又拿起一枚金光闪闪的青天白日勋章别在周文胸前。 校长虽然有些不喜周文的回答,但现在不是计较的时候,当下就带头鼓起掌来。 第1066章 给将军们上课 校长这一带头,其他将官们不管心里情不情愿,也跟着稀稀拉拉地鼓掌表示庆贺,看着周文的目光也是各人有异,其中嫉妒、羡慕、不屑的占了大多数。 周文自然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也没有往心里去。 小爷是真刀真枪跟小鬼子拼杀才获此殊荣的,你有本事也去杀几个鬼子给老子看看。 心里是如此想,但表面上可不能托大,赶紧立正向四周敬了一圈礼,这才笑呵呵低头细看胸前的勋章,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看到这里,校长才在心里暗自点头道:“看样子这个小土匪也很在乎荣誉的嘛,也不是之前表现的那样淡泊名利,还算是正常人。” 如果周文在校长面前表现得真的是无欲无求,校长倒要有些怀疑这个小子到底所谋为何了。 想到这里,校长一直紧绷的脸才稍有舒缓,望着周文点点头道:“你在长城前线的表现真的不错,我听宋明元说,喜峰口大捷也是得你之助才取得了如此辉煌的胜利,还把缴获的大炮都尽数送给了友军。说明你不但作战勇敢,而且还心怀大局,知道齐心协力才是胜利保障的道理。” 说到这里,校长脸色一冷,转头对着众将官说道:“在这一点上,你们要多向小周学习,不要一天只会盯着自己盘子里的那些东西,搞什么山头派系,打起仗来就各顾各的。就连普通百姓都知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的道理,你们这些党国的精英又岂会不知?不过是心存私欲罢了。” 听到校长借题发挥,把火烧到自己等人身上,在坐的将官们都正襟危坐,一副虚心受教的表情。 要知道,现在的国民军虽然名义上都是归属军委会统一领导和指挥,但实际情况却是一盘散沙,几乎所有军事领导人都把他们的军队视为私有财产,难以统一指挥,实际作战中造成许多负面影响。 从目前全国来说,大的派系就有校长自己的中央军嫡系,还有东北军的奉系,山西阎大帅的晋系,广西的桂系。小的派系那就更多了,几乎是一省一系。 就是校长倾心打造的中央军内部,也是分为三大三小六个派系,各派系之间争权夺利、相互倾轧,就是校长也拿不出解决的办法来,只能是通过他个人的威望来进行压制和调解,治标不治本。 对于这些将官们来说,校长的这些训言都是老生常谈。 在军中多年,谁特么没有个人情世故、亲疏往来,时间一长,自然就有了相互熟悉的老部下、老长官。 战场上刀枪无眼、险恶异常,谁特么愿意把性命托付给外人,当然是自己人更放心一些。 什么人是自己人? 那肯定是同乡、同学、同一支部队或是同一个老长官等等,还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相处,这才算自己人。那有了好处,要提升谁的官职军衔,要在供应装备上多照顾一下谁,当然就要向自己人倾斜,久而久之,不就是成了一个派系了么。 校长也知道自己这番话说也是白说,就在座的这些上将中,就有什么保定系、土木系的当家人,但是一想到不久前才在江西内战中吃了败仗的几个上将中将,心中就窝了一股子鬼火。 原来,就在几个月前,也就是32年的年底,这位校长就发动了对江西红区的第四次围剿。四十万精锐的中央军围攻只有七万人的红军,结果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三个师被奸,更有师长被俘虏这种贻笑大方的事情出现。 要知道,就是长城抗战在最艰难的时候,这位校长也舍不得派出更多的中央军来参战,而在一次内战中就损失了三个精锐师,其心中肉痛的程度可想而知。 失败的原因固然是红军战术高明,指战员英勇奋战的结果。 但其中就有中央军一个师被围,而其他部队却因为该师师长不是自己人,所以救援时拖拖拉拉,各部队之间相互推诿,导致该师被红军全歼,师长也成了俘虏。 而这次负责围剿的总指挥就是土木系的代表陈上将,其人在其中起了什么作用,明眼人一看就知。 但校长考虑到此人平时也多有才能,而且对自己忠心耿耿,属于手下难得的心腹大将,也不好过多指责,只能借周文的事情来旁敲侧击一下罢了。 接下来,校长倒也没有再借题发挥下去,而是命人将地图拿来,让周文给这些上将们将佣兵团在长城抗战的经过和战术都讲解了一遍,还有些开玩笑似的说是让周文给这些将军们上堂战术课。 周文曾经在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给学员和一些在职军官上过课,但给一群上将上课还是头一次,自然打点起精神,将佣兵团从歼灭米山大队开始,一直到最后如何脱离日军大军围剿,安全撤回多伦的经过都叙述了一遍。 其中,对于发动战役的准备和计划、如何排兵布阵都细细道出,加上这些战斗的发动基本都出自他的想法,讲解起来自然精辟简练,让人身临其境,不知不觉间,所有上将们都听得聚精会神,就连校长也不例外。 当听闻是张晓平和赵晓金两人孤身潜入日军指挥所附近,并潜伏了整整两天两夜,终于觅得良机,将敌酋一枪毙命后,几乎所有人都露出震惊之色。 包括校长在内的在场众人,之前也只是从前线发来的电文中得知狙杀日军师团长和旅团长的战果,但具体怎么实施的,最后又是如何成功的,就不得而知了。 今天却是听着当事人将整个过程娓娓道来,其中的惊心动魄之处,就不免心神摇曳。 这些上将虽说个个都是人精,心中的私欲不少,更有飞扬跋扈、目中无人之辈。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将官们领章上的小金豆都是自己一刀一枪带着手下部队用命挣来的,都是战场上打过无数滚的老手,也都是指挥千军万马进行过多次战役,有着丰富战场经验的资深指挥官。 第1068 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 校长听了只能遗憾作罢,转头对着钱长官说道:“这事儿就交给你了,等这两个勇士伤好之后,你亲自去太原授勋。” 说完又对周文吩咐道:“你马上把有功将士的名单报上来,要说明他们是在哪一场战斗中有何具体表现和功绩,军委会将不吝嘉奖,这事儿等你的钱大哥去太原时就一起办了。” 校长说到“你的钱大哥”时,语调中还带着些许调侃之意。 但是和周文和钱长官都面色不改。 他们两人的私交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而且也没有着意隐瞒谁,校长知道也实属正常,没必要大惊小怪。 要知道,当初周文第一次见到校长的时候,就曾经公开了钱长官是自己的上层路线这种稀奇新颖的说法,还惹得校长一阵大笑。 而且两人在中原大战时还紧密协同,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结下了深厚而牢固的战友之情,相互之前称兄道弟一番,旁人也没什么话说。 而且经过校长的口中说出来也好,省得以后还有那个不开眼的来找麻烦。 周文现在是名气有些但是官职不大,但是钱长官的官职可就了不得了,那可是校长侍从室一处主任兼全国航空委员会主任,算是校长身边的实权派红人。 以后即使有如孔大先生这般大人物要想对周文的部队和家当动什么歪脑筋,也要掂量掂量得罪钱长官的后果。 这些其实也是周文这次来南京的目的之一,甚至包括他与张长官、顾长官的友情,都准备有意识的公开来。 以前为了不让日本人提前注意到佣兵团,他采取的保密和低调的措施也许太过小心谨慎了,才导致不断有人来窥视他的家业和部队,也不断给他增添很多无谓的麻烦。 这次他就不准备再藏着掖着了,反正老子军中关系不一般,而且还有校长的亲自嘉奖,以后就会对一些小人起到震慑的作用。 这次借着校长的口说出来,正是瞌睡遇上枕头。比自己去渲染和造势的作用要好得不是一点半点。 安排好这些后,校长这才转头对着众上将说道:“刚才小周讲解的非常精彩,还真是给我们上了一堂生动的战术课,就连我本人都受益匪浅,你们有什么疑惑都可以提问,大家乘着这个难得相聚的机会,多交流沟通。” 听到校长终于说完了话,陈上将就要开口发言,却不知又有人抢在了他的前面。 只见一个身材微胖的圆脸中将腾地站了起来,高声问道:“请问周少将,刚才听你的讲解,你手下的狙击手是在日军师团长和旅团长出外遛马的时候,才觅得狙杀他们的机会。那么,你是怎么确定日军指挥部的位置,又是怎么判断日军指挥官一定会走出指挥部到户外,万一他们一直待在指挥部不出来怎么办?” 这时,钱长官在旁边轻声介绍道:“这位是国民军第89师师长汤有白汤中将。” 周文其实之前就猜到这位的身份,毕竟在前世的电影里就知道这号人,而且电影基本也是选择面孔相似的演员来演,故有此推测。 周文知道此人也是校长的心腹爱将,在后来的抗日战争中也算是有功之人,但是其人麾下部队军纪败坏,为人又自私自利,名声可不怎么样。 周文给这位汤中将敬了一礼,然后微微一笑道:“卑职又不是神仙,怎么会猜得到鬼子师团长一定会出来遛马解闷。但是,卑职一直坚信一句话,就是机会总是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而卑职就是把准备工作做到极致。从两个狙击手潜入到潜伏的整个过程中,卑职把手下所有部队都调动起来,为他们做掩护和接应,并且准备了好几个应对的方案,包括炮兵的位置和潜入的路线,都进行了多次研讨和地图推演。” “即使如此,卑职也没有完全把握一定能狙杀鬼子指挥官。当时就只有一个念头,万一真的有机会呢?结果是卑职的运气不错,还真的等到了机会。” “而且,卑职给他们制定的时间是三天,三天内没有得到机会,那就悄悄撤回来,等待下一次的机会。” “至于如何确定鬼子指挥部的问题,其实也不复杂。一个是看地形,在战场上,已经占据全面优势的一方,一般不会选择在野外建立指挥部,无外乎是选择交通相对比较方便的某个村镇或是县城;再一个就是通过侦测电台信号来确定大致的方位。” “日军旅团以上指挥部的电台必然大功率和小功率都具备,大功率电台发出的信号强,小功率的就稍弱一些,但是两种电台的使用频率必然很多,只要发现大小功率的电台同时开机工作,就基本能判断是敌军的指挥部。” “至于电台方位的确定,就是一项技术活,不但需要有专门的侦测设备,同时还要有经验的操作人员。” 听到这里,就连校长也有些动容,插话问道:“你们教导总队有这样的人才和设备?” 周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卑职当年去太原任职的时候,就从党部调查科的仓库中领走了一部这样的电台侦测设备,后来就组织人手专门研究,这才基本弄懂了原理,卑职就用在了战场上。” “哼!”校长不满地哼了一声,心里已经是清楚了。 当年这小子土匪性子不改,居然把党部调查科的仓库大门砸开,掳走了一批装备,看来其中就有电台侦测设备。只是,这设备目前只是用于反谍和对付地下党,倒是没想到还能用于战场上,这个小土匪还真是个天才。 他想到这里,就不禁寻思是不是将来给中央军每个师都配备一台侦测设备,用好了倒是能收到奇效。 但是一想到这种设备价格的昂贵和人才培训需要的花费,心里又开始有些犯嘀咕。老子可不像眼前这个土匪狗大户,守着药厂和钢铁厂两个印钞机,又只是养着千把号人的部队,当然花得起这个钱。 不对,这个设备他可没花钱,可抢来的,还抢的是老子的东西。 想到这里,校长看着周文的目光就越发不满意起来。 第1069章 天才 等汤中将提问完后,陈上将这才站了起来,目光炯炯地望着周文道:“周少将,本官听了你的一番讲解,自觉也是受益匪浅,但是有两个问题还望周少将解惑。” “一个是本官看周少将的阅历,也只是国中高小毕业,后来即使从了军,也是在地方武装改编的部队服役,时间仅仅半年有余。但你就能够带出一支在战场上无所不能的精锐小部队,在中原大战时屡立奇功。” “而从淞沪抗战一直到现在的长城抗战,你指挥作战的能力也是越来越强,战绩越来越辉煌,就连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日本陆军,也屡屡败于你手,其中体现出来的战术思想、战略眼光、还有与友军协同作战的能力都让人叹为观止。” “本官很好奇,这么高明的战术思想和如此优秀的军事素养,你是从何学来的?当然,这不是审查,本官仅仅是好奇而已,你也可以不做问答。” 周文听到陈上将这一问,就心知这个问题怕也是校长和在坐的好多将官想问的问题。 是啊,自己目前才刚满20岁,但是表现出来的各种能力太过妖孽了一些,也太过惊世骇俗了一些,用常人的观点根本无法解释。 但是,周文对这种情况也早有预料,知道迟早会出现,有人问起,而自己还不得不做出解释的情况,就如今天这般。 但这样也好,这一次解释了就再无后面的麻烦和猜疑。 “本官的第二个问题是,在你长城作战的整个过程中,不论是伏击密山先遣队,还是摧毁日军重炮阵地,你都是抢占了先手,将整个战役进程都置于你的控制之下,从而每每都能做到以少胜多,以奇胜正。” “当然,在这里本官绝对没有怀疑周少将你所具备的卓越战术思想和敏锐的战略眼光。但本官猜想,除此之外,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探知敌情的新颖手段和情报来源。” 周文听到这里,虽然面色依旧,一副微笑倾听状,但是心里却是暗叹道:“这个陈上将不愧被称为国民军中少有的战术大师,眼光果然敏锐,一下子就问到了点子上。” 像陈上将这种很有战术眼光的人,必然会发现和分析出,周文在长城前线的一系列战斗的胜利,固然是部队精锐装备优良的结果,但最重要的是掌握了战场的主动。 嘿嘿,作为一个指挥官,战场上的主动权谁不想掌握? 对于一场战役或是战斗来说,双方在之前的调兵遣将和战斗开始后的各种部署,其目的当然是要打败对手,但其最根本的手段就是占据主动,谁占据了主动,胜利的天平就会向谁倾斜。 当然,如果你掌握了数倍于敌并且装备精良的优势兵力,主动权自然就会多一些。 但是,在坐的将官们都知道,周文的部队虽然精锐强悍,但人数也就千把号人。你却能在每次战斗中都掌握了先机,把握了主动,这就有点让人难以置信了,背后必有原由。 周文心里苦笑,还有一些汗颜,自己哪里有什么敏锐的战略眼光,所仰仗的不过是知道一点历史知识,对历史走向比较清楚而已。 用后世说法就是开挂作弊。 这位陈上将实在对自己过誉了一些。 周文心道,前一个问题还好回答,后一个怕是要丢点儿干货出来了。 但这些心里活动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在陈上将话音落下后,周文借着敬礼的机会,瞬间就整理了思路。 反正这些问题之前也做了一些准备,不至于当场还要深思熟虑一番。 当下脸上还是挂着招牌般的微笑,不疾不徐说道:“卑职其实也想不明白,自己脑袋中这么多的军事知识和战术思维是怎么来的。只是自从加入军队以后,仿佛就知道要做什么,怎么做,才能让自己和自己的部队变得更强,让战斗变得更简单。” “从几年前河南时期的剿匪作战开始,一直到中原大战,卑职一心一意只是专注于小部队的作战模式,不论是侦查、狙击、潜伏、穿插等等,一切战术思路都是朝着最理想,最全能的方向来演练。卑职把这种作战模式称为特种战。” “而到了中原大战时,在钱长官、张长官和顾长官的悉心指导下,卑职又很快明了了特种作战和正规作战相结合的战术思想。所以到了太原之后,才想着再组建一支更大规模的正规部队,也就是现在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 “其实在卑职看来,特种作战模式为奇,常规作战模式为正,只有正奇结合,方为致胜之法宝。这种战术思想也在长城抗战中得到了体现。” “这些东西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吗?”有人插话问道。 “大部分是卑职自己想的。不满各位长官,卑职自小练武,自认也有几分天赋,在武学方面也算有小成。当初卑职就想,练兵和练武其实都是一个道理,目的都是想方设法去击倒对手。如何才能做到这点,那就需要让自己的力量更大,内功更精纯、速度更快,招式更精炼,身体的协调性更好。” “体现在练兵方面,就是让士兵枪法准,掌握的战术技能多、速度和动作快,体力更好,执行力更强等等。而且卑职年少时,经常在太原兵工厂玩耍,由于卑职的外语好,经常和德国工程师交流,那时就得知德国军队也在培养精锐而全能的士兵,单独成队实施特殊的作战任务。” 周文说到这里,马上就引起了现场一片议论声。 “这小子真特么是个天才。” “就是,特么把练武的方式拿来练兵,怎么老子就想不到。” “唉!你就是想到了也没法做到,关键是这样的士兵上哪儿找去?武功好身手强,还要花费大量的资源来训练,训练出来了还要配上最好的装备,这得花费多少时间和经费?” “你说的还是好的,就怕万一使用不当或是有什么意外,被人给一锅烩了,不全特么打了水漂了吗?” 第1070章 这就是技术 其实周文的解释也有很多牵强附会之处,但在坐的都是人精,都知道别人也不会把所有的底都亮出来给你看,那就不叫诚实而叫傻子了。 但单凭他透露的一部分内容,就已经让人惊异连连、难以置信。 大家公认的一点就是,这人就是天生吃兵饭的军事天才,就特么是一个妖孽。 你武功高强是大家都知道的了,还特么会外语,懂特种战,枪法准,会练兵,战术又高明,你怎么不去飞? 周文并没有在意将官们的议论和惊讶,接着说道:“陈长官问的第二个问题,却是说中了我教导总队的一个特殊之处。就是每场战斗之前,都是敌情侦查和分析为先,然后是战场信息传递快捷,最后才会根据敌情做出有利于我的作战部署。” “不知诸位长官有没有发现,我们教导总队从不打拼人命的消耗战、遭遇战、阻击战、和硬碰硬的进攻战。” “我们只打能够掌握先手的仗,这就导致我们教导总队看似每一场战斗都牢牢把握着战场的主动权,实际上是我们通过战场信息的分析和预判,利用我们机动力和转移能力强的特点,主动避开敌人的主力和大兵团,只选择敌人的薄弱环节下手。” “这也是我们教导总队战果大、伤亡少的关键因素。” 周文这话一出,现场的将官们马上就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甚至有的本来就有几分不以为然的将官还带了几分不屑之色。 “我说这小子为什么一直都是百战百胜,原来都是特么的投机取巧,只会捡着软柿子捏。” “就是,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哪有给你挑挑拣拣的机会,你挑了软柿子去吃,那么那些硬仗和血战不就变成其他部队来抗了么?你这也太特么不地道了。” “如果在老子的手下,遇到这种不敢拼人命,没有决死一战勇气的人,老子就一枪崩了他。” 这时,那个汤有白中将就高声质问道:“那我就要请教周少将了,如果贵部和我师协同作战,我命令你部坚守阵地一步不退,那你是否会听令呢?” 周文心里不屑道:“就凭你这点儿能耐也想和小爷协同作战,这辈子你都别想了。” 但他面上依然沉静如水,对着汤有白道:“请恕卑职无礼,这样的命令卑职不会接受。” “那你不就变成战场抗命了吗?那是要受到军法处置的。” 汤有白此时目光炯炯,气势逼人。 周文笑着说道:“我想,如果是汤长官您换位而处,恐怕也不会接受这样的将令。” 周文不等面露恼怒之色的汤有白再次发话,就接着说道:“诸位长官,你们会把自己精心培养的炮兵人才和花费大量时间和金钱培养的技术专家,去一线步兵阵地拼杀去吗?” “我想很多人都不会,一个是你们不会这样滥用人才,另一个就是术有专攻,专业的人才,怎么能分配去干他不专业,还要冒着失去这个人才危险的事情呢?” “这么说,你们也自认为是技术专家喽,那么我就想知道了,你们算是什么样的专家?又有什么技术呢?” 汤有白终于还是忍耐不住,跳起来质问后,又面带嘲笑地四处看看,带动其他几个将官也嘲笑起来。 就特么是个丘八,还说什么技术? “汤长官,我就请问您,一个狙击手能够在500米开外的距离一枪毙敌,这算不算技术?一个侦察兵能够伪装潜伏到鬼子的鼻子底下不被发现,这算不算技术?” “一个机枪手能够10发子弹干掉10个鬼子,这算不算技术?一个炮手能够将一颗炮弹直接打进鬼子铁甲列车的烟囱里去,这又算不算技术?” 周文虽然面色不改,但是这一连串的问题却是让汤有白的脸一阵白一阵红,马上就有些语塞了。 有的将官心里还存在怀疑,你这是说书还是现编西游记,你说的还是人吗? 谁特么有这等本事?你就是不惜血本拿子弹去喂,也不见得的能够喂出这样一个人来,吹牛也要靠谱一些好吧。 周文此时也不多加解释,接着说道:“我们教导总队,一个士兵一年射击实弹不低于3000发,机枪手和冲锋-枪手还要更多。而我们的狙击手,都是挑选有射击天赋的人,还要经过严格的各种训练,才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合格的狙击手。” “而我们的炮兵,不但要精通各种火炮的结构和操作,而且一年的实弹炮击也有几百次。这样不惜时间和经费,培养出来的人才,您愿意让他去坚守一线阵地跟敌人以命换命、一步不退?您舍得吗?” 周文话音未落,校长的会客室里已经是一片哗然,就连几个侍从都从门口探望进来,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个士兵一年打3000发子弹,一个炮兵打几百发炮弹,这还只是训练,如果是真的,这特么一年要打出多少钱去? 即使在场的这些什么师长军长,他们的部队已经算是当下装备和训练相对最完善的军队了,但一个士兵一年下来的实弹射击训练也就百来发子弹,还不见得能时时保障。 而炮兵就更加不如了,如果没有战事的话,一门炮一年也就几十发炮弹的储备。平时训练就是能打上一发实弹,都是要经过一把手的签字同意,谁特么像你们这样不要钱似的打个几百发。 但是他们都是老军伍,当然知道,子弹炮弹打得多,自然就能练出准头的道理。 问题是,谁特么有那么多的子弹和炮弹来训练用的,狗大户也不是这么个用钱法,完全就是欺负人么。 这也是周文想要达到的效果,要想练出这种技术含量比较高的士兵,你先掂量掂量自己口袋里的钱包够不够?舍不舍得这样长年累月的砸钱砸物资进去。 “这就是特种作战对官兵素质的要求,也只有达到这种要求和技术,你才能达成特种作战的目的,不然就是送死。” 第1071章 目光敏锐 “那么,在了解了这些以后,汤长官还会命令这样的部队去和敌人血拼去吗?” 周文的最后一问让汤有白沉默了下去,他也不是胡搅蛮缠之人,只是平时心高气傲,见到周文这么年轻就又是少将又是青天白日勋章的,心存嫉妒而已,这下子也知道是自己孤陋寡闻,不知道这种闻未所闻的特种作战。 即使他非要嘴硬,拿战场军法来说事,周边的将官们也只会耻笑于他。 你也不想想,这样的士兵,一个人每年要花费多少经费,几年下来又是多少钱?更何况,如果你没选对人,就是舍得出钱也不见得能培养出来。 这种珍贵的兵王放在一般部队就是宝贝中的宝贝,你拿去和敌人以命换命,只有脑残才会干得出来。 这些将官们都是战场经验及其丰富的老手,也许他们还不懂特种作战的模式和战术,但是这种精锐小部队的作用却是有了一些明了。 这种特殊部队别看人数少,如果用对了方向,弄不好就能改变一场战斗或是战役的走向,简直就是每一个带兵将领梦寐以求的杀手锏。 想到这些,不少人就不觉看了钱长官一眼,心中已经隐隐有些猜测。 当年钱长官在中原大战中无往而不利,怕就是手中有了周文这个杀手锏的缘故。 难怪以他堂堂上将的身份,却是不惜折节下交,跟一个土匪出身的小军官称兄道弟。 特么的,如果早知道这种特种作战的厉害,只要能够帮老子的部队取得胜利,就是让老子叫他爸爸也愿意。 哪怕这些将官知道,现在已经不可能将这支部队收编麾下,但是如果有跟这支部队协同作战的机会,怕也是能带来巨大的受益。 难怪什么钱长官、张长官、顾长官,还有这次长城抗战的尚正将军和宋明元上将,个个都跟这个小子交好,原来都特么尝到了甜头。 而周文可猜不到这些将官们的心思,他是想要借这次的讲解,让校长也明白,要想训练出这样的部队是何其难也,不要再提出让自己来帮着国民军训练这种让人左右为难的要求来。 却不曾想他的一席讲解,却是让在座的将官们都心热起来,看着自己的目光也热切起来,倒是弄得周文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些将官们就想着怎么跟这个少将先搭上线,虽说现在才来烧香已经晚了一些,但谁说得准将来就一定没有合作的机会不是? 这些将官都知道,中日之间未来必有一战,到那时,可不就是现在长城抗战这种小打小闹的局部战争,而是双方都会倾其全力的国战。 这种空前规模的倾国之战,必然旷日持久、也必然残酷激烈。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胜利,就能活下来。在战场上,多个朋友就多条路不是,说不定还是一条活路。 所以,在他们想清楚了这支部队的种种厉害之处后,就从之前的各种轻视、嫉妒、不屑、不忿等等想法中,突然就转变过来,开始想着如何拉近关系,结个善缘。 就在众将官各怀心思之时,陈上将那带着浓厚浙江口音的声音再次响起。 “周少将,本官觉得,单靠贵部官兵超强的军事素质和军事技能,还有周少将你们军官团队的杰出指挥能力,恐怕还是难以做到在战场上每战都能洞察先机,要知人力有时而穷,不可能面面俱到。” “战场情况错综复杂、瞬息万变,即使你能通过潜伏侦查等手段察觉敌人动向,但是战场信息的传递就必须做到快速及时。” “而本官发现,你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外线作战,小分队也散布在四周,大部队则是在后。在掌握了敌军动向之后,必须在短时间就做出部署并集中各部队,还要预设战场,部署各种阵地。” “我就想知道,你们是如何做到在战机转瞬即逝的情况下,战场信息的快速传递?莫非你们的每支小部队都配备了电台兵?那么这些军事技能很一般的电台兵又是如何能够跟随侦察部队完成如此艰巨的潜伏侦查任务呢?” 周文心里对这位陈上将不由一阵佩服,这位校长手下排名第一的指挥官,不愧有战术大师的称号,发现了佣兵团信息传递上的奇特之处。 要知道,从后世的眼光来看,战场信息传递快可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地方。 卫星电话、步话机、通话器、对讲机、电台、甚至手机等等现代通信设备都能够及时将信息传递四方,甚至可以做到战场信息在几秒之内就传递给每一个士兵。 但现在是民国时期,大部分军队的信息传递主要是通过人力来完成,只有旅级以上单位才有可能配备电台,而团、营、连、排、班这5个一线作战单位之间的信息交流,就只能靠一种叫做传令兵的兵种来传递。 有人会问,不是还有有线电话吗? 实际情况是,在抗日战争全面爆发之前,也只有中央军的德械师基本做到电话装配到营一级单位,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还要随时面临电话线被炸断,不得不靠传令兵冒着枪林弹雨来传达命令的情况。 而连级和排级则是只能靠人来传令。 就是在亚洲名列第一的日军,电台也只是配备到大队一级,其它单位只能靠传令兵和旗语兵来传达信息。 所以,很多战场上的意外情况和变化,特别是在出现有利于己方的战机出现,或是出现重大危机的时候,往往由于战场信息传递不及时,要么错失胜利的机会,要么就走向失败。 而佣兵团在大多数战斗中,就是靠周文穿越带来的6个通话器带来的便捷,基本能够做到战场信息的快速传递,这才是佣兵团在大多数情况下,当敌情出现的时候,就能早早做好各种部署和战斗准备的关键。 但是也有几次由于战场信息不够通达,导致差点出现危机的情况。 第1072章 稀缺的兵种 比如穆青和带领部队往前突击,却由于电台不慎进水,没有跟指挥部联系上,差点就一头撞进日军大部队的危险情况。 还有就是日军攻克义院口后,佣兵团由于在行军途中,电台没有开机,没有及时得知战场上出现了重大转折,要不是高小山连夜出关报信,也许佣兵团就要跟鬼子第6师团来一场遭遇战。 可见战场上通信信息及时传递的重要性。 而陈上将就是敏锐地发现了佣兵团在这方面让人不可思议的快捷和及时。 这也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因为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周文当然不可能将通话器这种远超这个时代的装备说出来,就要编排一下语句。 却听陈上将又说道:“还请小周少将不要误会,本官绝没有探究贵部机密的意思,纯属战术上的探讨,只是心中好奇而已,如有为难之处,可以不做回答。” 在深入了解了这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实力后,这位陈上将对周文倒是没有了当初的贪念,而且已经将其当做平辈来看待,再没有任何小觑的心态。 但是周文却是在心里骂道:“麻麻批,小爷当然很有为难之处,但是众目睽睽之下,特别是在这位猜忌心很重的校长面前,小爷能不回答吗?” “陈长官过虑了,卑职这支部队总归是在军委会和校长的统一指挥下行事。在校长和诸位长官面前,也没什么不可说的机密。” 周文这话说得校长一直紧绷的面色都缓和了不少,虽然他可不会相信这个小土匪就真的会听命于自己,要不然也不会在中原大战后就丢下军中大好的前程跑回山西去了。 但是在自己的这些心腹爱将面前说出这种话,当然会让自己的面上增光不少,还算懂点儿事。 “其实说起来也很简单,卑职的部队配备了大量的德国小功率野战电台,携带方便,性能可靠,在野外任何地方都可以开机工作,只要一有情况,就能及时报告我的指挥部,指挥部也就能在极短时间内下达命令给各部队。” 陈上将听了就面现不以为然之色,悻悻道:“小周你这就说笑了,难道你的电台兵也能跟其他作战士兵一样,潜伏穿插无所不能?” 周文一看就知道这位陈上将误会了,以为自己是敷衍了事。 “其实不满陈长官,卑职的教导总队里就没有电台兵这个兵种,而是包括卑职在内,教导总队的所有军官,还有卑职麾下最精锐的一分队的五十几个弟兄,个个都会使用电台。” “什么?” “这可能吗?” 现场马上就是一片哗然。 “你说的都是真的?包括狙杀日酋的那两个勇士都会使用电台?”校长也不觉动容问道。 “是的,卑职没有必要撒谎,就是因为卑职在部队里电台配备到了每一个连级单位,必要的时候,甚至可以配置到班、排一级,所以战场的传令和通讯都特别快捷。 而且教导总队还设有一个50人的通信队,里面的士兵人人都能熟练掌握电台和电话技术。” 特么的,知道你是狗大户了,但没想到你会狗大户到如此程度。 要知道,现在才是1933年,校长的德械师也才刚刚提上议事日程,整个中央军中,也只有少数几个师的装备基本完成制式化,大部分部队就连普通士兵的步枪都是汉阳造和沪造步枪混用,有些更是还在用着十几年前的陈旧老套筒,跟遑论什么电话电台。 传令兵能够配备一匹马就算是烧高香了,大部分不还得是靠着两个脚丫子来回奔跑传令。 你特么现在就已经将最新最先进的德国野战电台配备到了班、排一级,你让老子们手下那些连老式电台都有不起的旅长、团长情何以堪。 而且,你特么就连普通士兵都要花力气花经费培养他们使用电台,什么时候使用电台发报也变得像喝水吃饭一样简单了?老子怎么不知道? 起码你要会读书识字吧?起码还要学会一些无线电知识吧?起码还要懂得密码的使用和翻译吧?这特么是一天两天学得会的? 特么的,你的士兵身手高强、军事技能精湛、枪法准、装备好、能打能跑,这些老子都认了。但还会用电台这种高科技的玩意儿就有些过分了,你特么咋不让他们去飞捏? 其实,这也是周文故意夸大了佣兵团对电台的使用率,但他也只能这样解释,总不能说小爷还有几个来自21世纪的高科技通话器吧。 但就这个已经让这些国民军的精英大佬们眼珠都差点儿瞪出来了。 要知道,这个时期要培养一个报务员还真不容易,你即使舍得花钱,但培养的人如果没有一定的文化基础是根本不可能成才的。国民军中的报务员都是挑选那些起码是高小(初中)毕业的学生来培养,而且一旦学成后,都是少尉起步的军官待遇。 就是这个,还是很难招到合适的人选,就因为民国时期的教育普及程度很低,学生数量实在太少,大多数又都不愿意从军,愿意从军的有些又因为各种原因不堪造就,所以导致电台兵稀缺。 这也是中央军很多部队无法配置电台的原因之一。 而且这个时期不但是军队,就是政府和民间的很多机构也需要大量报务人员,电报员已经变成人人羡慕的工作。民国初期电报员的月收入可在100大洋左右,这种薪水和待遇已经属于高收入阶层,谁特么还愿意到军队里去吃当兵这份苦。 所以在后世的一些影视剧中,经常会出现打扮妖娆的国军女报务员,这还真是属实,就因为报务员这种技术岗位实在稀缺,只能不管男女,只要学生愿意来,都通通招进来再说。 但是周文还不准备放过这些平时个个都表现得宠辱不惊,但现在已经瞪眼张嘴,完全被震惊失态的中将和上将们。 他还准备再爆出一个大料来,让这些眼高于顶的党国精英们,从此再不敢小觑自己和佣兵团。 第1073章 破译密码 在场的几个将官还专门回头看了一眼同样是张大嘴一脸惊讶的汤有白中将。 这几个将官跟汤有白不是一个派系的,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怎么会放过,眼中都带着些许戏谑之色,仿佛在说:“就这种已经全能得特么都要飞天的宝贵兵王,你还要人家去和敌人以命换命,我也是呵呵了。” 汤有白顿时感到脸面无光,心中却是升腾一阵恼怒,他没有去检讨和自省自己的无知和狭隘,反而是将周文给恨上了,看向周文的眼中,一丝阴毒的目光一闪而逝,却是被感知超人的周文立刻就捕捉到。 但周文并不以为意,这个历史上被老百姓称为“水旱蝗汤”四害之一的将军,周文根本懒得理会。 要才无才,要德无德,关键是还没有自知之明,一心就想升官发财。虽说其人在抗战初期带领部队打了几场硬仗,但关键是他率领的部队是校长的嫡系,装备和物资都是优先供给,在中央军中也算得上精锐,随便换一个其他将领来领军,也许战绩还要比他更出色一些。 这种货色怎么会放在周文的眼中。你知趣就不要来惹小爷,如果不知趣,小爷也不介意让你知道小锅为什么是铁打的。 所以周文只是看了他一眼,就面对陈上将接着说道:“当然,卑职的部队能够每每洞察先机、料敌于先,单靠侦查和电台也是不可能完全做到,还有一个获取敌情的来源。” 周文这话一出,全场立刻就肃静下来,就连校长也眼睛微缩,眼中透出一丝精光,眨也不眨就盯着周文。 陈上将此时心中却是起了一丝波澜。 他之前就有过一些猜测,这才是他一再盯着周文询问的原因。 作为一个很有战略眼光的战术专家,他自然知道战场信息获得的诸多途径,只是凭着手段高明的侦查和快速及时的通信,还不可能完全做到料敌于先,必然还有来自敌人内部传递出来的信息,他之前的猜想就是,日军内部可能有周文的内线。 只是,这个想法刚一冒出来,就已经让这位国民军中公认才华卓绝的上将,心中激起了一股惊涛骇浪。 如果这是真的,眼前这个浑身都笼罩着迷雾的少将,他的能力和谋略就真的非常惊人了,如果是真的,陈上将心中就冒出一个念头,“此人不可为敌。” 要知道,敌人可不是国内那些军纪不严、军官素质参差不齐的军队,而是纪律严明,被日本军国主义和武士道精神灌输得无比狂热的日军。 在这样一个严密如铁的群体中发展内线间谍,其难度之大,已经超乎人的想象。 而现在,这个谜底就要揭开,让一贯冷静沉稳的他都开始心情起伏,急不可耐起来。 但是,周文却是不忙解说,而是将征询的目光转向校长。 校长当然知道周文的意思,就对门口的侍从副官吩咐道:“世和,把门关起来,你就守在门外,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然后,校长又对着周文道:“在座的都是党国精英,你只管说就是了。” 周文这才微微一笑道:“校长您也知道,其实早在淞沪抗战之时,卑职就曾经破获过日军探子的电台并缴获了密码本,后来在庙行之战中又缴获过日军14混成旅团指挥部的密码本,这些密码本在当时都已经上交了张长官。” 坐在前排的张长官立刻站了起来,面色严肃地说道:“这个我可以证明,这些密码本回来后都交给了军委会二厅破译,但目前进展甚微。” 看到张长官坐下,周文才接着道:“卑职当时也抄录了副本,回到山西后专门组织这方面的专家带领一些学生进行研究破译,但由于密码本数量太少,进展也不是很大。” “直到不久前,卑职所部歼灭了日军米山先遣队并缴获了完整的密码本后,这种情况就有了实质性的突破。” “哦?你们破译了日军的电台密码?”校长一下就站了起来,满脸兴奋地看着周文。 而现场的众将官们更是一脸的震惊之色,就连平素一贯不苟言笑、沉稳自矜的陈上将,也是满脸的不可置信之色。 他之前也只是想到周文有来自日军内部的消息渠道,想着也只是在日军内部发展了间谍内线什么的,万万没想到是破译了日军的电台密码。 我滴乖乖,破译日军的密码,可就比发展一两个间谍的意义要重大得多,只要日军没有察觉和更改密码,那可就相当于在日军内部安插了无数的间谍,日军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己方的洞察。 再往大了说,说不定就能改变一场战争的走向。 “还不能说是完全破译,目前只是能够破译日军大队级的其中一套密码,而且还不是非常准确,需要要通过战场形式加以分析和判断。但卑职的运气特别好,这次长城战役期间,日军一直在用这套密码,所以在后面的战斗中就能将日军的动向基本掌握。” 这时,在场的众将官们都坐不住了,这个消息也太过惊人,容不得你还能冷静端坐。 这些将官们都知道,军队中的电台联络一般会使用2套以上密码,是防止出现密码泄露后的应急措施。但是在一般情况下,都习惯使用常用的那一套密码。 现在能够破译了日军的常用密码,哪怕只是大队一级的,也是一件超乎众人想象的功绩。不要说未来的中日决战,就是现在也是正当其用之时。 要知道,现在虽然中日停战在即,但是日军已经兵临北平城下,即使停战谈判成功,但要日军再退回长城以北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中日之间的军队将会在河北大地上前牙交错,将会处于长期对峙的状态。 这个时候,对于双方军队的一举一动都有可能造成全面战争的爆发。 如果能够提前预知日军的动向,这对中国军队来说会有多么重大的意义,大家心里都明明白白。 第1074章 奇功 奇功,真正的奇功。 在座的每个人望着周文的眼光都不同了,再无一人敢拿之前的目光看待他。 什么是奇功? 奇功就是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 奇功就是在旁人束手无策之时,你却不声不响做出如此平地惊雷的大事。 这下,就连校长看向周文的目光也变得炙热起来。 “你手下居然有如此奇才,立下如此功绩,你马上让他到南京来……不,军委会派飞机专程去接,一定要尽快赶到南京,我要亲自给他授勋。” 校长说完后,不等周文回应,就马上严肃地对在场将官们命令道:“这事儿一定要保密,下去之后,任何人不得泄露,否则就是国家的罪人,我必处之。” “是!”所有人都急忙站了起来,毕恭毕敬颔首应是。 有人会问,周文之前对于周用宾这个无线电奇才不是一直要保密吗?怎么会在这种场合将他暴露出来。 原来,在周文回到太原之后,就收到周用宾用佣兵团最高保密级别的密码发来电报,只是说破译日军大队级电码已有重大突破,并且在近期日军的调动中得到了验证。 而当初之所以要带着周用宾这个电讯专家开赴长城前线,是因为周用宾的一再请求。 理由也不容周文拒绝,就是在前线能够频繁接收到日军的各种电台信号,方便他利用以前缴获的密码本进行研究查证,找出相应的规律。 而且在歼灭米山先遣队后,缴获的日军大队级密码本也大幅减小了周用宾的破译难度,让他更是精神百倍的投入到破译的工作中。 而在整个长城抗战的三个月里,周用宾带着几个得力手下,利用侦听设备,没日没夜地在接受日军的电台信号,然后根据日军的实际动向,再结合密码本,抽丝剥茧,不断分析和求证。 直到他随着模范旅快退到北平城下时,才终于将日军大队级的密码本破译出来,而且基本上跟日军后来的行动都比较相符。他当然知道兹事重大,就连蒙雨庭都没有告知,而是用了加密电报报告给周文。 周文当时就心想,自己果然是有佛门气运之人,正苦恼如何去跟别人解释自己在战场上的一些离奇表现,现在可算找到由头了。 要知道,佣兵团在长城前线连战连捷,杀敌数千,自身伤亡却是寥寥,其中固然有将强兵精、装备先进的原因,但是周文知道历史走向,从而把握住整个战争的进程才是最为关键的因素。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种战绩放在那些老军伍眼中,必然就能发现很多蹊跷之处。 不管是洞察先机还是料敌在先,你都必须有个让人信服的理由和手段,总不能说老子我掐指一算,就知道日军必然如何如何吧? 所谓侦查手段高明和通讯方式快捷这类,也只能是其中的一个手段,也许在一次两次战斗中确实侦察到敌军的动向,从而借此就取得了胜利,但你不可能次次都成功吧?如果这样的话,你的侦察兵就不要称为兵王,而是直接叫做神仙还更合适一些。 都特么是在战场上打过无数滚的老手,你唬谁呢? 所以,当收到周用宾破译日军密码成功的电报后,周文就只能将他推上前台了。 而且,原来要保密是因为周文的实力还不足与护住这个无线电天才,一旦暴露就可能会有很多麻烦,甚至还可能被校长直接一纸命令就调走了。 但现在就不同了,他周文周少将虽然军衔还不算高,但是经过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后,他在民国高层的知名度和影响力已经不同以往,所辖部队更是打出了威名,打出了别人不敢小觑的地位,可说是羽翼已丰。 就是独断专行如校长,也不可能随意就拿捏住他。 除了这个原因,还有就是,能够破译日军电台,是利国利军的大事,周文怎么会敝帚自珍,还藏着掖着。他必定是要拿出来贡献给国家,贡献给国民军的,就是将周用宾借给校长用上一段时间也未尝不可。 只要能在未来的抗战中,为这个注定要经历一场大灾难的国家和民族尽上一分力,让那些未来在战场上英勇抗日的军队减少一些牺牲和损失,多一些胜利,它不香吗? “你手下这个奇才叫什么?现在是什么军衔?”校长又追问道。 “叫做周用宾,是个中尉,专门负责培训我们教导总队的电信兵。” “这等大才才是个中尉?这也太委屈了嘛。”校长还一副埋怨周文不会笼络人才的表情。 “也罢,等他到了南京,我马上授予他少将军衔,让他直接来领导军委会的电讯处。” 我日,这是明目张胆来撬墙角了,就连掩饰都不带掩饰一下的。 还特么的直接就给个少将,都跟老子平级了,换个人还真有可能被你拉走了,但是周用宾么,老子妹妹的亲爸爸,你就是给个上将也不可能拉走。 想是这么想,但是该有的态度也要表达出来,可不能惯着这位最爱撬别人墙角的校长。 “校长,不是卑职违拗您,实在是这人对教导总队也很重要。卑职现在打仗都要带着他去,不管是侦查日军电台还是破译密码,是我们这支小部队特种作战的重要一环,可是一时都离不开的。再说这等人才也要注意保密和保护,过于高调恐怕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 “哼……打仗?也不怕告诉你,现在中日停战在即,几年内是打不起来了,你还有什么仗要打,莫非愿意去江西剿匪,这个倒是可以。”校长冷哼一声道。 周文马上摆出一副混不吝的模样,讪笑着说道:“校长,日本人吞我中华的狼子野心不改,怎么可能会偃旗息鼓,说不打他就真的不打了,无非是现在他们国内还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但不断给我们添堵的事情是不会停的,卑职也要做好准备不是?” 这些将官一看周文居然和一言九鼎的校长打起了哈哈,一副讨价还价的模样,眼都看直了。 第1075章 喜忧参半 在这方面,周文可不会惯着这位校长,必然要据理力争。 小爷的队伍都是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起来的,你校长可没花过一分钱,出过一份力,凭什么就想把小爷辛苦培养的人才挖过去? 其实校长又何尝不知,眼前这个小土匪再不是当年只身带着几十个愣头楞脑的年轻后生来投时的光景。 那时的他还只是无根的浮萍,如果没有国民军这个庞然大物罩着,就不知会被从哪里冒起来的一个浪头随便一冲,说没也就没了。 现在这人虽然还是那么年轻,但是青涩已退,羽翼已丰,手下能人无数、家当丰厚,手中还捏着现在国府急需的疗伤神药和优质钢材,再有那个让人非常讨厌的山西王庇护,还有自己军中无数高官的推崇和看重,已经不是可以随便搓捏的小角色了。 要想拉拢其人的手下,也会非常困难。 但撬墙角是校长的专长,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呢? 现在看到周文一副气急败坏的生意人模样,也就不为己甚,改调动为借调。 周文也借驴下坡,同意军委会借用周用宾一年,专门为情报部门和电信处培训人员。 其实,周文将周用宾的作用暴露出来,其实也是有意让他去帮助国民军培养一批电信骨干,也算是在未来的全面抗战中尽了一份力。 但并不意味着就同意校长不但要吃肉还要连锅都端了,周文可没有那么大公无私,更没有什么舍小家保大家的情怀。 而且以周文现在的地位和实力,也不怕校长来个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反正到时候不将周用宾放回来,自己想法去抢回来就是。 当然,关于周用宾军衔的提升,周文也就不能太过削校长面子。按照周文的本意,周用宾的军衔不用太高,一个普通的低级军官更加有利于掩藏他的身份。 但现在校长来了兴致,一定要重赏这个立下大功的奇才,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了,只是小心提醒校长不要让周用宾太过引人注目就行。 最后,经过校长的再三斟酌,就给了周用宾一个中校军衔和一枚一等宝鼎勋章,在周用宾到达南京后,由校长亲自接见和颁发。 到了这里,今天的这场接见也就进入了尾声。 校长这次接见周文,其目的当然是要调解周文跟孔家的矛盾,同时还带上了中央军的诸多心腹大将,也是对周文有一番警告的意思,让这个小土匪心中也掂量掂量违拗自己的后果。 另一方面,他也是要借周文这个战功卓着的军中新星,敲打敲打自己手下这些骄兵悍将。 校长看着手下这些军中心腹,忠心倒是很忠心,但是个个都有小心思,占着自己的宠幸,飞扬跋扈、目中无人。说起战术来都是头头是道、侃侃而谈,特么打起仗来就开始拉稀摆带。 别的不说,江西剿匪都特么剿了几年了,枪炮占优,兵力占优,却是打一次败一次,而红党却是越打人越多,越打力量越强。开始还只是几万人,现在都发展到十几万了,自己倒像成了运输大队长,每次都给人送枪送炮,想起来就特么揪心得紧。 在告别的时候,校长看着眼前这个目前民国最年轻的将军,心中却是有喜有忧。 喜的是,今天收获不小,本来只是想借子打子,敲打一下周文和手下将领,但没想到还有破译日军电台这种惊喜。 忧的是,这次本来给周文又是升官又是授勋的,目的就是自己亲自出面,安抚一下这个小土匪,让他不要在孔家的问题上提出过分的要求。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价码好像开得小了一些,这小子现在屡立奇功,恐怕会借着这个势头狮子大开口,到时候孔家可就要掉块大肉下来。 而孔家和自己的关系又摆在那里,必然又要来自己这里又哭又闹,特别是自家夫人的哪个姐姐,可不是个省油的灯,到时候逼着夫人出面来找自己,自己的脑阔子就又要痛了。 当然,这些事情,校长是不可能亲自出面跟周文谈的,他相信周文是个聪明人,应该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想到这里,校长心里也是有些恼火孔大先生弄出来的烂摊子,你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这个匪性难移、下手狠辣的小子,还好传来的消息是这小子的手下没死人,不然就是他身为民国第一人,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安抚这个睚眦必报的小土匪。 要知道,现在校长真的要跟周文翻脸,付出的代价也会非常大。 首先是人家现在家业都在北方,就不在你控制的地盘上,要想调集大军进剿都没法调,除非你要和山西王以及北方的那些军阀翻脸,不然谁会同意你的大军从别人的地盘上通过。 别人也怕你玩的是借道伐虢之计,顺手把自己也给灭了,到时候找谁喊冤去? 其次是周文现在在国内已经声名鹊起,经过各种报纸的报导,俨然已是国内有名的爱国将领,有功之臣,你拿什么借口去清剿人家,不但师出无名,弄不好对自己的声誉还大有损害。 而且,孔家跟周文结仇这种事情是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说的,这事不管走哪里都是孔家的不是。 人家为国家在前线跟日寇流血拼杀,你特么却是乘人之危去谋人家的产业,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还好,这个小土匪还算懂事,没有在媒体上曝光这件事,也算给大家留了余地,不然就是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 最后一个才是校长最为顾忌的,就是以周文及其手下的这种超强战力,万一把他逼到自己的对头那边去,那才真是让人哭都哭不出来。 周文虽然大致也能猜到校长的一些想法,但是心中却不为所动。 一个少将军衔和一枚勋章就想把这事而给抹平了,想的不要太美。 孔家既然惹到了自己,还特么打伤了老吴叔,小爷不把孔家咬下一块大肉来就不算完。 第1076章 调解人 而且周文也不仅仅是要报复,而是要借孔家这件事让那些还在惦记自己家当的人看看,就连孔家也要吃小爷的瘪,更不要说你们这些地位和权势远逊于孔家的势力,借此一事就立下威名,省却将来很多麻烦。 而且他今天此行也是收获满满,不但探知了校长对自己的态度,而且还让那些跋扈将军们也知道了自己的实力。 不管是在接下来的几年还是全面抗战爆发,说不得会有跟这些将领打交道的时候,到时候起码不再会有人过于轻视或是有什么不切实际的想法。 在会见结束后,已是到了晚饭时分,而校长除非特例,向来在官邸是不管饭的,大家也就各自散去。 但是,走出校长官邸的将官们在离开之前都很热情的跟周文寒暄几句才告别而去。 周文自然也谦恭地以后辈自居,态度上对这些将官都很尊敬和客气,就连面对心怀不满的汤有白中将时也不例外,虽然汤有白告辞时脸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但周文也不以为意。 钱长官则是像一个大哥一样,站在周文身边为自家兄弟介绍那些面生的将官,同时也摆出一副我和我兄弟还有私己话要说,你们识趣就不要说什么宴请之类的话的模样,让几个想凑下近乎的将官都不好开口。 而跟周文相熟的张长官和已经荣升南京卫戍司令的顾长官也没有跟周文多叙旧,孔家和周文结仇的事情他们或多或少也有所耳闻,看着钱长官一副大哥模样站在周文身边不动,就猜到钱长官怕就是校长推出来的调解人,也就没有多寒暄,只是让周文事情办完后再一起聚聚。 看着这些中将上将三三两两地离开,钱长官才笑着对周文说道:“兄弟你做的不错,这次算是跟军中的实权派人物都结了个善缘,以后想必能避免不少麻烦。军中之人都是强者为尊,这些将军虽说个个眼高于顶、目中无人,但对兄弟你在前线的惊人战绩还是服气的。” “哪里,没有钱大哥你的照应和帮衬,这些人哪会把小弟放在眼里,只是不知……” 钱长官笑着打断周文的话,眼睛不经意地官邸内撇了一眼道:“咱们兄弟之间就不要相互恭维了,这就跟我走吧,咱们兄弟好好去喝一顿。” 周文心领神会,在岗亭领了自己的配枪后,马上就跟着钱长官向军校方向走去。 一般来说,除非是贵客,其他人员到校长官邸是不能开车进来的,而是将车停在军校里再步行过来,这也是校长官邸的保卫措施之一。 等周文跟钱长官来到军校的停车处,看到大操场上还有一队队学员在操演和训练,口号和口令此起彼伏,那些年轻的身影,雄健有力又显得朝气勃勃,不由心生感触。 一年前自己也是在这个操场上给即将毕业的学员们上课,专门讲解日军的步兵战术和对日作战的经验。 只是不知有多少人能真正将这些战术和经验运用到战场上,也不知已经有多少人牺牲在了长城前线。 他知道中央军17军就在古北口跟日军第9师团血战了整整两个多月,虽然伤亡惨重但依然死战不退,就连日军也心有余悸的称古北口之战为“激战中的激战”。 17军是中央军的嫡系部队,其中就有不少去年毕业的军校学生,虽然周文已经记不起大多数人的面孔,但是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在同一时间,在同一块大地上跟鬼子奋勇拼杀、血染长城。 古北口和冷口相隔虽远,但大家也算得上是并肩作战、同仇敌忾的袍泽兄弟,不由心生戚戚。 “走吧,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次17军算是打残了,没有一两年时间,不可能再现全盛时期的风貌了,唉!都是中华好男儿啊!”钱长官长叹一声道。 “是,大哥说的没错,他们不管是牺牲的还是活着的,都是我中华的好男儿,也都是中华民族的英雄。” 周文也叹息一声,不再纠结,望着钱长官一笑道:“主要是想起十几天前还在炮火连天、硝烟弥漫的战场,如今却一下子就来到了宁静安和的金陵,不由心生感触罢了。” 两人说着就走到一辆轿车前,一个挂着少校军衔的年轻军官赶紧跑过来,给两人敬礼道:“两位长官,请上车。” 周文一看,还是个熟人,是钱长官以前的副官,好像还是他的一个远亲,没想到几年不见,就从一个中尉升到少校了。 周文也微笑着给这个张副官抬手回了一礼。 “张青你以前是见过的,后来下放到部队锻炼了几年,最近我又把他调回来做我的副官。没办法,这年月,还是自己人用的放心。” 两人上了车后,周文看见开车的司机也是熟人,还是钱长官以前家里的一个叫老赵的老司机。 周文知道,这个时期如钱长官这等身居高位的大人物,接触的都是国家和军事机密,贴身的司机和副官用信得过又知根知底的熟人更有利于保密,其他高官基本都是如此做派,就是校长的贴身侍从也是他浙江老家的侄儿,周文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车上,钱长官笑着感叹道:“说起来,几年前老哥我还好听了兄弟你的劝告,及时急流勇退,也才有了今天这番光景。再也不用跟那些蝇营狗苟之辈去争权夺利、勾心斗角了。” 周文听了也是一笑道:“大哥说这话就见外了,不过小弟也觉得现在大哥的职位正好,国内也没几个能够懂得航空作战的,就没人来跟大哥抢位置了。” “是啊,这几年我可是读了不少专业书籍,等于是重新上了几年学,也得你从国外给我找了不少这方面的书籍和教材,让老哥我受益匪浅啊!” “哦,大哥你看得懂英文了?”周文打趣道。 “嘿,你大哥我何必自己懂,我手下可是有不少国外留学回来的人才,让他们翻译给我看不就行了,顺带也让他们一起学习学习,大家一起收益么。” 钱长官说到这里,就收敛了笑容道:“老头子这次让我来做调解人,兄弟你有什么想法?” 第1077章 贪婪夫妻 周文并没有急着回答,其实这次南京之行他已经提前做好了功课,既然孔家暂时没法直接下死手狠整,那就要从其它方面找足够的补偿了。 不说这兄弟两个去私密处边喝酒边协商如何咬孔家一大口,只说在周文他们走后,校长官邸的饭厅里,却是有一对中年夫妻正在陪着满脸凝重的校长和校长夫人吃饭。 这对夫妻不是别人,正是孔大先生和其夫人。 要知道,孔大先生的夫人身份可不同一般,在三大家之一宋家三姐妹中排行第二,是校长夫人的二姐。 有句老话怎么说的,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说的就是孔大先生这夫妻两个。 两人都是对金钱和敛财有着无比的执着,甚至可以说是狂热。 在历史上,这夫妻两人在上海组织证券公司,利用身居高位的信息优势,专做证券、标金以及棉纱、面粉等的期货投机,在交易市场上多次掀起风潮并获得了巨大的利益,引起对手的怨恨和舆论的抨击,但由于有校长的庇护,终于无事。 而在抗战爆发后,这夫妻两人仅在套取外汇的投机中,据说就捞了上千万英镑,而由孔大先生主导的民国货币改革并强行发行的法币则是成百倍千倍的贬值,身为中央银行总裁的他不知从中捞取了多少好处,而全国民众则是拿着如同废纸一样的法币陷入水深火热的困苦生活中。 这夫妻两人还利用把控民国的进口军火生意而大获巨额回扣。 抗战期间又把控西南运输公司,掌握“国家专运”特权,趁机装运私货,走私贩私,获取暴利,并利用当时工不如商、商不如囤以及豪门权势,大搞囤积居奇等不正当经营,大发国难财。 而在盟国开始军援中国的时候,孔家更是将本该用于抗日战场,用于在前线跟日寇浴血奋战的广大官兵的各种军援物资通过黑市倒卖,甚至其中有很大部分物资流入了日占区,为了敛财不惜资敌,引起了国内外舆论沸沸扬扬,导致孔大先生被迫下台。 在抗战胜利时,孔夫人在米国的存款,已经居重庆政-府“所有要人在米国银行中的存款的第一位”,被米国记者称为“中国人民的钱袋”,而孔大先生更是在民国时期高居中国首富的位置达十几年之久。 由此可见,这夫妻两人的贪婪和对金钱的追求达到了何等疯狂的程度。 就是校长,也对他们肆无忌惮和不择手段的敛财行为感到不满。 奈何,有个吹枕头风的夫人在,而且老夫配少妻,校长对自家夫人自然只能言听计从,不敢违拗。 “庸之,你这次事情做岔了,不应该去动这个周文的脑筋,现在就是我也不好收场啊!” “妹夫你这话说的,你可是咱们国内说一不二的人,只要你说句话,谁还敢不听,难道不怕大军围剿吗?” 这个孔夫人占着自己妹妹的纵容还有自身的显贵,跟校长说话也是妹夫长妹夫短的,这种硬邦邦的话说出来,即使校长再是给自己夫人面子,也马上就面带温色,停下了手中的碗筷。 孔大先生一看不对,赶紧呵斥自己夫人道:“不会说话就不要说,这事儿委座自有他的考虑,你就不要添乱了。” 孔大先生倒是知道分寸,还不敢称呼校长为妹夫,平时都是以职位尊称。 “啊哟!我可是在帮你说话,你这个榆木脑袋怎么还怪起我来了。三妹,你给评评理,这事儿又不是我惹出来的,现在别人找上门来了,你倒好,都不敢吭个声,现在倒是我的不是了?” 校长听的有些心烦,不等自己夫人开口,就冷哼一声站了起来,说声“不吃了。”就离开饭厅上了二楼的书房。 还不等坐下,校长就在心里骂开了,“怎么自家夫人就摊上这么一个头发见识短的二姐,贪婪成性就不说了,还这么蛮横无脑,老子要是说话管用,还特么用你在我耳边叨叨。” 还不等他消气,只见房门一开,夫人就端着杯茶水走了进来,柔声说道:“达令,二姐就是这个脾气,其实她心里还是很尊重你的,你就担待着一点儿。” 校长虽然心中不满,但对夫人还是比较尊重的,从她手中接过茶杯喝了一口,感觉温度正合适,心道还是夫人善解人意,体贴入微,绷着的脸色也舒缓下来。 “达令,这事儿,哪个什么教导总队的队长就真的劝不动吗?你出面都不行?” 校长冷笑一声道:“这个孔大,真真是肆无忌惮,别人还在抗日前线为国拼命,他却是一心想要去谋别人家产,你让我怎么去压服人家?如果真像你那个二姐说的那样,不听话就派兵进剿,那本委员长也岂不是变成了助纣为孽,不分是非的昏君?” “达令,这事儿确实是庸之的不对,但他的出发点还是好的,毕竟像药品和钢铁这种战略资源,掌握在国家的手里总比个人把控要好得多。何况……听说哪个姓周的总队长好像也不怎么听话,敲打敲打也是应该的。” 校长听了却是大不以为然,什么出发点是好?不过是给自己安了个名分而已,跟孔家这两口子相交十几年了,什么时候见过他们把吃到嘴里的肉吐出来过。说是为国家,最终还不是一点儿不剩的全揣进自家兜里。 但是他倒不会跟夫人争嘴,只是突然想起什么事,脸色一正说道:“刚才忘了跟他们说,赶紧把他们家哪个侄儿弄出国去,还要快,别到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我就是去查也可能查不到什么证据。” 校长夫人一听就有些变色,声音都有些尖锐道:“他……哪个人居然胆敢杀人?他心中没有王法了吗?” 校长叹口气道:“唉!庸之家的其他人到不至于,但是孔令麟就不好说了,他当年对刘家的哪个闺女做的好事,万一被小周这个土匪知道了,弄不好马上就会取了他的性命,到时候可就不好收场了。” 第1078章 不好控制 “你不知道,这些人都是在战场上杀人无算的铁血军人,手上见血多了,就不把人命当回事了。何况这个小周又和你的干侄女刘若兰闹了一出千里寻情的轰动新闻出来,看样子刘家人也不是很反对,只怕不久后就要明媒正娶了。” “就怕他知道了孔家侄子在几年前对刘若兰意图不轨的劣迹,这等杀日本人都如等闲之人,下手可就没有轻重了。”校长说话的表情都有些珍重起来。 他是军人出身,又是深知周文过往的那些手段。 这个小土匪还没成气候的时候,就敢跟权势滔天的中央党部调查科对着干,不但敢肆无忌惮开枪杀人,而且还砸开中央党部的仓库大门,将中央党部省吃俭用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经费购买的德国进口装备抢走后扬长而去。 而那时又正是需要他护卫着刘若水去山西开拓局面的关键时刻,上上下下一时还拿他没法。 由此可见其人善于借势又心思缜密,但手段上就显出其行事无忌,睚眦必报的性情。这种人可不好对付,自己提醒夫人的话还真不是危言耸听。 “他敢!”夫人面色铁青的叫了起来,气得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别人可能不敢,但这个小土匪就还真敢。而且他还会计划周全,让你根本找不出证据来。真到了哪个时候,你让我怎么收场,难道非要逼着我去和一个抗日的有功之臣翻脸成仇吗?” “这人就真的那么横行无忌,甚至比江西的那些红党还要难以对付?” “哎!我的夫人啊!现在国内和国外的形势都那么严峻,我总不能为了孔大的这点破事去到处树敌吧?何况,这个小周又没有政治野心,他的部队战力虽强,但人数就那么一两千人,也不可能对国民政-府有实质性的威胁,而且他的产业也有你们几家的股份参与,这些都说明了什么?” 看到自家夫人开始冷静下来并做思索状,校长欣慰地笑了一笑。他知道自己夫人不是她二姐这种没脑子没大局观的跋扈之辈,必然会想清楚这其中的关节之处。 “这人是个聪明人,这些其实都是做给你看的,但他又从中获得了不少利益,还借了我们三大家的势,无形中抬高了自己的身份地位,那他图什么?只为了赚钱?”夫人明悟道。 “呵呵……这就是他的高明之处,在我看来,这小子怕是受过什么高人的指点或是受过什么刺激,对国内的各种政治争斗从不参与,但是对日本人却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只要是抗日的事情,他都愿意去做,这也是我一直疑惑的地方,也是我对他有些信任的地方。” “而且,以前没跟你说,这个姓周的小土匪,才十六七岁时就带着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精锐,在归德车站救过我的命,在道义上已经算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后来又在中原大战中屡立奇功,对我这个校长也是比较尊重的。这样的人,就不好用强硬手段去压制了。” “什么?达令,你可别吓我,你作为全军统帅居然出现了危险,你的那些将领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夫人花容变色道。 “战场上可是什么事情都会出现的,也不能全怪他们,只是那天夜里确实是很凶险……” 校长将几年前,归德车站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其中的种种惊险之处让夫人紧张地差点窒息,不知不觉就紧紧抓着校长的手,满脸担忧地看着校长,让校长老怀大慰。 夫人听完后,长舒一口气,在胸前连连划了几个十字道:“上帝保佑,达令,你真是让我担心死了,还好最后逢凶化吉。” 说到这里,夫人对周文的印象也有所改观,又道:“这么说来,这个小周倒也还不错,关键时候方显真性情。” 突然,夫人好像想到了什么,就说道:“听说这人年纪也才20出头,这么年轻又身居高位,恐怕私生活就有些……唉!也不知若兰这等冰清玉洁的孩子,嫁给他是福是祸?” 校长听到夫人刚对周文的印象有所改观,就马上又关心起刘若兰这个干侄女起来,不觉心中好笑,又说道:“你还别说,据我了解,这个小土匪虽然有权有势,身边也不知有多少女孩子喜欢他,但却从不滥情,甚至在若兰之前就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绯闻,我都觉得奇怪。” “居然有这等品行的人,年纪轻轻却是……达令,不会是那边的人吧?也只那边的人才会因为信仰而意志如此坚定。” “哈哈哈……” 校长看着自家夫人的惊疑的表情,就好像又回到了刚认识她那时的小女儿态,不觉抚掌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我也是关心若兰,就怕她所嫁非人。”夫人嗔怪道。 校长笑道:“这小子来历清白,就是地地道道的山西商户子弟,才16岁就被绑架到了河南,结果就进了一群老土匪改编而来的军队中,才半年多的时间,就染上了一身的匪气。” 夫人好奇地望着校长道:“达令,怎么好像你一直都在说他的好话,如果你真的喜欢,就收做学生也未尝不可,好歹也算是个人才。” 校长收敛了笑容,面现怅然之色,缓缓说道:“人才,嘿嘿,这等人已经可以成为奇才了,就好像生而知之一般,小小年纪却什么都懂,待人接物就跟江湖打滚多年的老手一般,手段圆滑又心思缜密。别看这小子成天叫我校长,可哪有半点想当我学生的心思,这话不提也罢。” “所以,你其实是支持若兰嫁给他的,对不对?”校长夫人何等聪明,马上就猜到了校长的用意。难怪之前一直在说周文的好话,就是怕自己对其人印象不好,出面阻止。 在对自己臂助多多的夫人面前,校长倒也不避讳,说道:“这小子笼络了一群身手超强又对他忠心耿耿的手下,就连被大军护卫在后方的日军中将师团长也毙命于他的手上。这等能力,说是万军丛中取上将首级也毫不为过,加上财富丰厚,又远在山西,不好控制啊!” 第1079章 踢到铁板 “所以你就想给这匹野马套上缰绳,不让他跑丢了。”夫人果然聪明,很快就明白了校长的用意。 “是啊!本来不好控制也没什么关系,他对我和政-府又没敌对情绪,即使是在那个阎老抠的地盘上,也不可能就变成他的人,我看只是互相需要的合作罢了,倒也没什么大碍。” “关键是,我是怕把这小子逼急了,一下子跑到红党那边去,可就是大麻烦了。” “所以若兰嫁给他,以刘家的地位和对你的忠心,这个小周就没了去那边的路了。”夫人接着校长的话说道。 校长哂笑道:“那边的口号是打土豪分田地,刘家就是国内最大的土豪之一,正是他们要打击的对象,他还怎么过去?难道要把自己的妻子和岳家都当做投名状吗?” 夫人也明悟点头,又看了自己丈夫一眼。 其实她知道这里还有一层意思,这个小周太能干,加上又在远离丈夫控制的地区,可以说是来去自由毫无牵挂。 但是跟刘家结亲后,刘家这个在江浙地区产业无数又庞大无比的家族,就成了他的牵挂,也成了他这匹野马的羁绊,自己丈夫要控制他就有无数的手段。 当然,这种事情就不能拿到桌面上来说了,毕竟有些阴暗,有损丈夫这个民国首脑的形象。 夫人改变了对周文的看法,又开始担心自己的姐姐一家来,就站起来说道:“那我去跟二姐说,让他们把赶快把令麟送走,不然迟则生变。” 看着夫人走出书房的背影,校长欣慰地感到自己确实是找了一个好妻子,同时还有些幸灾乐祸地心道:“这次孔大怕是要出点儿血了,也不知贪婪如命的这夫妻两个会不会被气哭了。” …… 却说周文跟钱长官私下密谈到深夜,然后在钱长官安排的宾馆住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就跟刘若水联系上,得知刘若兰的行踪后,就一人开着钱长官安排的轿车赶到了刘家庄园,这才有了跟刘若兰在玄武湖畔相会的一幕。 此时,刘若兰已经打发走了亮度高达200瓦以上的电灯泡刘若曦,跟周文两人手牵着手,男俊女美,就在这风光宜人的玄武湖边漫步而谈,共叙别后之情。 而刘若兰也不再纠结,将孔家当年提亲以及孔令麟的不轨之事都说了一遍,最后担忧地看着周文道:“阿文,孔家和校长是姻亲,又是校长多年的钱袋子,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到你,这事儿就这么算了吧?” 周文面上依然不动声色,但是心中却是激起了滔天的怒火,而且他知道刘若兰那时也才16岁,正是对未来充满幻想和憧憬的豆蔻年华,孔家这个杂碎居然干出这种禽兽不如的勾当,对她的心理造成了多大的伤害和摧残。 麻麻批,孔家纨绔是吧?老子不弄死你就对不起穿越这一回。 看着佳人的俏脸满眼都是忧色,周文心生怜意,伸手手搂住刘若兰的纤腰,爱怜地亲吻了一下她白皙的脸颊,然后在她耳边轻声道:“没关系,总会找到机会的,现在咱们不着急,着急的应该是他们孔家。” “这次长城抗战就要结束了,你下一步还有什么计划?”刘若兰轻声问道。 周文看着刘若兰美丽的脸庞,目光炽热,似笑非笑地说道:“接下来最重要的事情你猜不到吗?” 刘若兰好像想到什么,俏脸泛起一层红晕,伸手锤了周文一下道:“你这家伙。”然后将头靠在周文怀里,轻声说道:“你说,我们家里会同意吗?” 周文哈哈一笑,故意夸张地说道:“哈哈!怎么可能不同意,我这么好的女婿,打着灯笼也找不到,到时候我让钱大哥和张长官一起去你们家上门提亲,两个民国上将,这面子够大了吧?” 刘若兰听的心里甜甜的,但是嘴上还是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了吧?惊动太大了影响不好。再说我也不想搞得太轰动,人人皆知。” “呵呵,你堂堂刘家嫡女,出嫁是何等重大的事情,怎么可能不引人关注?而且作为你一生中最重要的大事,我作为你的丈夫,有责任也有这个义务,一定要给你一个难以忘怀的婚礼。”周文乐呵呵说道。 “啐!什么丈夫,不知道就不要乱说,现在只能叫做未婚夫。” “哈哈哈,这么说我现在已经是求婚成功了?倒还省了我不少事。” “你敢!” 两人笑闹一阵,只觉得神清气爽,心里都是暖暖的,甜甜的,被幸福填充满了整个身心。 刘若兰问道:“那孔家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周文神秘一笑说道:“暂时动不了他们家人,那就先咬一口肥肉下来,反正他们家里钱多的花不完,先弄钱,正好把我们这次长城抗战的消耗给补回来,然后等风声消停了,再慢慢弄人。” 说到这里,周文脸色一正道:“若兰,你记住,在这个世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咱们的原则就是,以血还血,以牙还牙,而且还要加倍的还回来,这样以后就再没人敢欺负咱们了。” “嗯!”刘若兰点头道。 她当然知道自己刘家虽然也是有权有势的豪门,但却是三大家中最弱的一个,就因为刘家一直秉承祖训,在政坛和军界都没怎么发展自己的势力,以至于在刘若兰差点被孔令麟这个禽兽侮辱后,刘家也不敢直接跟孔家翻脸,只能任由孔家将孔令麟送出国。 就是从那件事请起,刘家才认识道自己的薄弱环节,这才将刘若水送到校长身边,准备培养一个家里人进入政届,建立自家的势力。 而现在如果有周文的支持,刘家在军界也算是有了自己的根基,腰杆自然能挺直不少。何况周文还是个手段狠辣,睚眦必报之人,出手可就没讲过规矩。而且现在已经小有气候,就是校长也要极力拉拢,而孔家这次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第1080章 改变 第二天一早,校长刚刚起床洗漱完毕,就看到侍从王副官递上来的两张信笺,是钱长官一大早就送来的周文开出的调解条件。 校长看到第一张居然是写给自己的,不觉眼角抽了一抽,心道这小子还真是胆大包天,居然也给自己提了不少要求。 当然,给校长的当然不能写成什么条件,只能是以申请的口吻来写。但是校长自然知道这也是这个小土匪借这次无数大功的机会,向自己申要的特权。 信笺是用钢笔书写,字迹虽然谈不上笔走龙蛇、铁画银钩,但也很是工整清秀,正符合周文一个优秀高小毕业生的水平。 字迹虽然还算过得去,但是内容却是让校长大大不喜了。 周文给校长提的申请只有两条,但是两条都是事关重大,不由校长不深思踌躇。 第一条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升级为旅级单位,一支队和二支队分别扩编为一团和二团,同时再增编一个补充团。其中,一团和补充团驻扎地依然还是山西太原,二团驻扎地还是在南京,只是,这次周文申请将二团的驻扎地从原来的小营军营移防到南京下关码头对岸的浦口镇。 而第二条就更加让人吃惊了。周文申请军委会同意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成立航空大队,航空大队的一切装备、经费、航空器材及官兵都由教导总队自筹,只是需要中央航空委员会同意备案以及建立相互的联络机制。 娘希匹,本校长就知道这个小土匪不会让人省心,现在果然语出惊人,还特么要成立航空大队。 你想想,一个旅级的陆军单位,居然就要装备飞机,数遍全世界怕也没有这种旅吧?你怎么不去飞? 哦……错了,这小子现在明显是要飞了,不然要飞机干嘛。 还有,要将二团移防到长江对岸的浦口镇。 校长可是知道,浦口虽然跟南京城只是一江之隔,但由于没有桥梁连通,来往都是靠摆渡轮船,在其驻扎的自由度可比在小营这种四周都有大军驻扎的营地要大多了,虽说不至于山高皇帝远的不受控制,但少部分部队的调动就灵活得多了,也不会引起过多的注意。 那么,这小子的用意到底是什么?这就不由让人不深思了。 至于教导总队扩编的问题,校长倒是没有什么意见,本来你就是一个准旅级单位,现在升级为旅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何况增加的官兵也不是很多。 其实,周文的这些举措是早就经过深思熟虑的,但也不是有什么野心之举。 首先,经过淞沪和长城两次跟日军的大仗之后,周文也体会到了日军的强悍之处。即使在自己知道历史走向并取得了一系列局部战场胜利的情况下,依然改变不了大局。两次大战都以中国军队失败而告终。 而这两次局部战争日军都没有出全力,最多也只是出动了三个师团的兵力,就将十几二十万的中国军队打得节节败退,那么在几年后,日军发动的全面侵华战争初期,可是动员了多达21个师团近60万最强悍的精锐老兵参战。 而到了抗战的中后期,日军更是先后有105个师团来中国作战,侵华日军总数一直保持在200万左右。 周文要想凭借佣兵团这区区千把号人,也是不可能改变历史的走向。 所以在战争初期,中国军队被日军打得丢城失地、节节败退的结局已经注定。 那有人会问了,既然历史不可改变,周文为什么还要想着扩编部队? 就是因为,周文在之前还在抱有一丝幻想,或者说是一丝侥幸。就想看看自己能不能做到力挽狂澜,能不能以己之力去创造战机,去影响和带动友军,一举扭转乾坤。 所以在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中,不管是庙行之战还是派出张小平去狙击日军指挥官,他都是力所能及地努力去争取那一线胜机,但由于日军的过分强大以及国民政-府缺乏抗战决心等种种原因,没有达成目标,也让他彻底醒悟过来。 于是,现在的周文就抛弃了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把目标又回到了当初成立佣兵团的初衷上。 那就是,虽然无法改变历史走向,但是可以改变历史上双方的伤亡的数据。 历史上日军在中国抗日战争中的阵亡数虽然众说纷纭,没有一个权威性的数据,但是国内外普遍认为是在45-60万之间。 中国军队牺牲了多少呢?正面战场和敌后战场加一起,一共是380万人。 周文带领佣兵团的两次参战,已经改变了部分数据。 历史上,淞沪抗战,日方报导是陆军阵亡620人,海军阵亡149人,当然以小日本一贯报导自己伤亡就缩水,报导国军伤亡就夸大的尿性,总阵亡数肯定不止于此,但即使按照两倍计算,也不会超过1500人。 中方报导是阵亡4274人,如果加上医疗条件所限,后来伤重不治的重伤员,总数应该在5000人上下。 中日双方战损比为接近5:1。 但现在,即使是日军一再缩水的报导,也公开承认阵亡陆军人数为2691人,海军为692人,按照两倍计算,小日本阵亡数肯定超过5000人。 而周文了解到的,十九路军和张长官率领的第五军总共阵亡接近5000人,而且大部分重伤员由于有紫清红药的及时止血效果,都得以痊愈,现在很多都成了教导总队二支队的官兵。 也就是说,由于周文带领佣兵团的参战,让中日双方的战损比达到了1:1,而且中国军队还在零头上占了一些优势。 而长城抗战中,这种改变就更大了。 历史上的长城抗战,由于东北军溃败在先,加上参战的大多都是北方军阀的部队,在组织和统一指挥方面存在很多问题,装备上更是参差不齐,老旧简陋。 加上北方远离国民政-府的控制,在后勤保障上很难如淞沪地区那般快捷便利,导致战斗减员非常严重。 第·1081章 扩编 据历史记载,中日长城抗战,中方伤亡人数达到4万余人,其中阵亡就有14000余人,而日军公布的数据仅仅是伤亡2600余人,阵亡900余人。 当然,日军公布的数据同样是大大缩水的,别的不说,中央军17军3个师在古北口南天门与鬼子第8师团血战近两个月,自身伤亡大半,但是鬼子也付出了惨重损失,单是被拉走的鬼子尸体就不下千余具。还有29军在喜峰口砍下五六百鬼子的头颅总不是假的吧?还有着名的罗文峪大捷也打死了数百鬼子。 即使冷口的32军也同样跟鬼子打了两个月,起码也能杀死鬼子两三百人吧? 这样算下来,日军怎么也有近两千人阵亡,中日双方的实际战损比应该为7:1。但这也已经是一个比较让人感到悲哀的数字了。 你想想,中日双方的兵力对比是中国军队20万对日军6万加上3万的伪军,中方兵力占优,地利占优,只是飞机和火炮处于绝对劣势,但结果却是打成这个样子,甚至已经可以称为一场惨败。 个中的原由自不必多说,但是数据上却是非常难看,就是后世的国人看到这段历史时,都会觉得屈辱和憋闷。 而现在,从歼敌数量上来说,单是佣兵团和模范旅的战斗就已经击毙日军将近8000人,而且还全是击毙,都不带留活口的。 再加上喜峰口一战也歼灭了上前鬼子,几乎将鬼子一个联队打残,还有古北口17军毙敌上千的实际战绩。 鬼子在长城抗战中的阵亡数字应该超过了一万,负伤的也有四千人以上。 而中国军队方面,伤亡最大的就是中央军17军,战死八千余将士,受伤的更是达到了一万二千余人,可以说是基本被打残了。 但除此之外,也就是29军在喜峰口之战中伤亡了一千余人,而32军和模范旅的伤亡人数都不大,总共不超过千人。 所以,现在中日双方在长城抗战中伤亡交换比大约是1.5:1。 而阵亡的交换比则是来到了1:1,总体上跟淞沪抗战不相上下。 这就是现在周文追求的目标。 老子总体上打不过你,但却是要让你付出更多的代价,流更多的血,死更多的人。 但是,要达到这个目标,那就需要佣兵团再进一步增强力量,增强打击力度。 当然,周文也不可能盲目扩编,一个是人多了不见得战斗力就会提升,再一个则是经费上也要量体裁衣。以他的财力,在不影响现有装备和战斗力的情况下,最多也就两千人的规模,再多就有些吃不消了。 要知道,养一支军队不仅仅是考虑平时的训练和装备,最大的开支还是在打仗方面。 有道是,打仗就是打钱,这句话真的没毛病。 就拿这次长城抗战来说,即使周文平时在训练中也舍得投入,但是三个月的作战,弹药和物资的消耗也是达到了三年来训练投入的总和,价值几十万的大洋的物资装备,一下子就打没了。 而且,未来八年的抗战还需要消耗多少物资装备,需要进行的战略储备花费也是个天文数字。 何况周文还心大,要建立航空部队和装甲部队,哪怕数量不多,也是一笔惊人的开支,就是以周文现在的财力,想起这些来也很是头痛。 所以,周文的计划是,支队升级为团。团 比如一团,周文就打算设置一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和一个火力支援营。再加上工兵排、通信排和后勤队都升级为连,这些都需要增加人员,但也不会太多,顶多扩编三分之一的人员就够了。 而二团远在南京,对于这支部队的用途,周文另有打算,将其调往浦口驻扎就是其中的一项预案。 虽然周文现在山高皇帝远的,就是自己悄悄扩编也不至于有人说闲话,但现在他就是要乘着佣兵团在国内已经声名鹊起,又有大功在身的机会,名正言顺的得到承认。 他从这次长城抗战中得到的教训就是,人还是不能太低调,该有的,该得到的,自己都不要放过。哪怕自己不在乎,但是这个国家的风气在乎,普通士兵们也在乎。 至于成立航空大队,现在送去德国学习飞机驾驶的王成明和张杰都没回来,自己心仪的飞机也还没出世,过一两年再提也来得及。 但是,飞行部队的建立就不是自己就能悄悄弄起来的,没有得到得到政-府支持和允许,根本不可能实施。 比如,飞机的进口问题。 如果你是大军阀,又控制着一个通海的大港口,只要你有钱,有自己的机场,当然不需要政-府同意,自己就能建立一只航空部队。 比如之前的东北军,有旅顺港可用,比如广东军阀,有黄埔港可用。 所以全国大小几十个的军阀中,就只有这两个军阀拥有自己完整的空军部队。 而大军阀中数一数二的阎大帅,要说也不缺钱,就是因为没有能够控制的港口,飞机进口就被国民政-府和其他军阀挟制,到现在也没有真正能够用于作战的飞机。 而周文更是不可能控制什么港口,如果没有得到校长的允许,就是一架飞机也不可能拉进山西来。 另外,飞机是全空域作战的大杀器,随便一个加速就有可能飞到友军的防区上空,这就涉及到很多敌我识别的问题。 万一别人不知道你是友军,直接拉出高射炮开火或是派出飞机拦截,你肿么办? 这就是军委会成立中央航空委员会的目的,一方面是要统一全国航空飞机的协同和识别问题,另一个就是校长的胃口太大,要一举将全国的飞机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最后就是,在得到校长的同意后,以周文跟钱长官的关系,佣兵团的飞机就可以降落在航空委员会控制的任何一个机场并得到油料的补充。 对佣兵团来说,未来不管是机降还是空降,可就增加了很多特种作战的模式,其意义非常重大。 第1082章 狂徒 所以,周文就要乘着现在教导总队声名远扬,又立下不世奇功的大好时机,还有校长急于调解他与孔家矛盾的机会,现在就当成条件提出来。 不然以校长的秉性,必然还要有一番说辞,弄不好又要以国家的名义强行收编,自己还真不好就抗拒不从。 而且空军可就不是什么简单的军事力量,你一个军阀哪怕有十几二十万兵马,在远离国民政-府控制的地方称王称霸,虽说对政-府的名义有损,但起码也造成不了多大的威胁。 但是你有空军可就不得了了,这种能够远距离实施军事打击的大杀器,校长如果不控制在手里,那是连觉都睡不好的。 别的不说,如果有朝一日你和国民政-府产生军事对抗,不要多,就是一架飞机飞到南京上空扔下两颗炸弹,就会对政-府及军队的威信和士气造成重大打击,甚至还可能引起社会的动乱。 何况,现在国民政-府又没有多少有效的防空手段,对这种防不胜防的军事装备,那肯定是要不遗余力地控制在手里。 所以在九一八事变后,校长就以全国统一抗日的名义,要求张少帅将手中所剩不多的空军力量,全部交给了中央航空委员会。 而现在,广东军出钱出力建立的空军也被校长盯上了,目前正在给广东的军阀不断施加压力,同时又以国家大义的名义和金钱攻势,拉拢收买广东空军的各级军官,同样是想要把广东军的几十架作战飞机收归国有。 所以,如果周文不乘着现在的机会趁热打铁,以后要想再取得校长的同意,那就千难万难了。 却说校长细细看完手中的两份信笺,不动声色地将一份自己收了起来,另一份则是直接递给守在身旁的王副官道:“你将这张信笺亲自交到孔大的手中,就说我说的,现在国家正临多事之时,要他以国事为重,尽快把这事处理干净,不要再拖了。” 校长现在的想法很明确,既然这个小土匪开出了条件,关于跟孔家的要价不管是不是狮子大开口,校长都懒得理会,就让孔大两口子去头疼去。 但是关于教导总队的两个申请,就要考虑考虑了。 扩编的事情好说,又不需要自己出一分一文的经费,不过是多任命几个军官的事情,就当给这小子一个面子了。 但是,建立航空大队和将二团调到浦口驻防的事情,就要跟几个幕僚好好协商一下,弄不好还要将这小子叫来当面问个清楚。 娘希匹,这小子现在怕是钱多的都花不完了,居然想要养一支空军,是他太无知呢还是打了几个胜仗就狂妄起来了,不知道建立一支空军的难度有多大吗?没有人才,你就是有钱也不可能办得到。 …… 再说孔大先生,自从他知道周文从前线平安归来后,他当时的心情倒还没有如其他人想象的那样着急和惶恐,就是因为他一贯相信自己跟校长的关系。 不管是当初在上海动用国家资金去搅动期货市场,从中为自己牟取了巨大的利益,还是在国民政-府的军火进口生意中吃了大量的回扣,哪怕已经被人将确凿的证据都放在了校长的案前,但也只是被校长口头申斥了一番。 最多也只是自己拿出很少的一部分补偿到军费之中,支持校长在内战中打两个胜仗,一切自然就烟消云散。 而当初去校长面前举报和乱嚼舌头的那些人,则是被自己动用各种关系不断打压报复,现在都不知被贬到哪个犄角旮旯吹凉风去了,现在谁还敢再来惹自己。 但是,这次就有所不同了,特别是,在看到校长又是派专机去太原接人,又是亲自接见,又是召集了几乎是中央军大部分的中将以上心腹大将来参加,接见时间竟然少见的超过了一个多小时。 更不要说这小子在校长官邸一进一出,居然摇身一变就进入了将军系列,还是民国军队里最年轻的将军,甚至连青天白日勋章都挂在了胸前。 这些说明了什么? 说明校长在极力安抚这个自己并不放在眼里的小军官。 这下问题就有些严重了,但是他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能够通过夫人去走亲妹子的渠道,通过校长夫人的枕边风将这件事情轻轻带过。 在他看来,自家妹夫(他只敢心里这么想,表面可不敢这么称呼)是民国第一人,手下百万精锐虎贲,又占住国家大义的名分,只要他金口一开,这天下谁还敢违拗。 难道不要命了吗?不要荣华富贵了吗? 等到校长夫人让他赶紧把孔令麟送出国辟祸时,他和他那个一贯骄横的夫人还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是天塌下来了吗? 但是,平时都护着自己姐姐的校长夫人,这次可没跟往常一样笑着安慰他们没事,自己会跟校长做工作云云,而是面色郑重劝告他们两口子,这个周文是对国家有大功之人,而且也是一个行事不太讲规矩之人,就怕他出手不知轻重,到时候就不好收拾了。 什么叫出手不知轻重?难道他还敢杀人不成? “他真的会杀人的。” 这话从校长夫人的嘴里说出来,就如在孔大先生两口子头上炸响了一个惊雷,震得两人目瞪口呆,不知所措。 从来都是他们威胁别人,从来都是他们将别人的生命不当回事,从来他们就没有考虑过会有谁能够威胁到他们的生命安全。 这不科学啊! 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这个国家食物链最顶端的存在,从来就没有天敌,也从来没有人敢威胁我们,现在居然会有人要跳出来杀人,杀我们的家人? 如果是从一般人的嘴里说出这种话来,孔大先生只会嗤之以鼻,并认为这人是的了失心疯。 但这话却是从校长夫人嘴里说出来,问题就严重了。 孔家夫人一下子就蹦了起来,一张饱满富态的脸庞激烈地上下抖动,嘴角哆嗦,失态的尖叫道:“难道没有王法了吗?妹夫就放任这等狂徒为非作歹吗?” 第1083章 大丈夫当如是 “二姐,慎言。”校长夫人有些面色不虞。 虽然她一贯照顾自己的姐姐,但她更在乎自己丈夫的体面,听到二姐有些失态的责怪自己丈夫,心里就不大高兴了。 “我话已经说的够清楚了,你们两个都是聪明人,怎么还不明白?今天就把令麟送去上海,尽快安排他去英国,以后……以后也不要回来了。”校长夫人冷冷说道。 她当然知道自己丈夫之前说的那些话的意思,就是现在不想与这个小周翻脸,更不会为了孔大先生的贪欲去买单。对周文他是要极力拉拢,而不是将他推向敌人一方。 在丈夫的立场和自己的亲情之间,作为一个聪慧的女人,她当然知道自己该站在那一边说话。 孔大先生一把就拉住了还要开口争辩的夫人,赶紧向校长夫人保证道:“今天我就安排人送他去上海,近几天就离开中国去英国,以后也不会让他回来了,就让他在英国安家生活。” 多年的官场生涯,又素有城府的他,敏锐地感觉到自己的这个小姨子,在态度上表现出与以往不同的冰冷和决断,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也意识到了情况的严重程度。 但他在现在心里已经被震惊得无以复加。 虽然他不懂军事,加上为了让校长放心,对军委会的军事机密也不会去着意打听,对周文的过往都是道听途说。 往往是说的人也不以为然,那他这个听众就更是嗤之以鼻了。 什么杀日本人如砍瓜切菜,什么庙行之战中摧毁日军指挥部,什么孤身去炸了日军出云号等等,传得都神乎其神,就跟演义小说差不多了,唬谁呢? 等到这次报纸大肆报导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在长城抗战中的神奇战绩,他更是一笑而过。 报导资料是谁提供的,那能作数吗? 郎情妾意倒是表现的淋漓尽致,很狗血,但是很不真实。 我孔大可不是那些没脑子的学生和老百姓,被蛊惑几句就全相信了,小日本是那么好杀的,你真的那么厉害,怎么不见你去把热河打回来? 但现在,看到校长和其夫人都是这般做派,他开始怀疑人生了。 难道那些传说都是真的?这个姓周的小子真的那么厉害? 以孔大先生的谨慎性格,那就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于是,就在当天晚上,他就命令管家老陈带人将侄儿送去了上海,然后还吩咐其人买最近的船票,尽快送他去英国。 虽然孔令麟这个纨绔公子还心有不甘,一直还做着想把刘若兰弄到手的美梦,但却是不敢违拗自己这个叔叔,只能不情不愿跟着老张走了。 而且孔大先生虽然想着这个姓周的再是厉害,怕还是不至于就会对自己的其他家人下手,但他还是严令自己的千金孔二小姐最近不得外出。 就这样,他认为自己已经收敛了锋芒,对周文退避三舍,算是已经仁至义尽,也算是对校长和小姨子都有所交代了。 你看看,我作为孔家这等豪门的家主,作为全国首脑的姻亲手足,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军官让步,已经是拿出了百倍的态度,算是很识大体了吧? 但是,在看完校长的侍从副官递来周文的信笺后,还是被气得嘴唇乱抖、手足发颤。 “狂徒,真是狂徒。欺人太甚,简直是欺人太甚,我要去见校长,我要……” 还不等他把话说完,王副官就微笑着说道:“校长还有一句话要卑职带给您,现在国家多事,希望您尽快把这事情处理干净,不要再拖了。” “请先生恕卑职多言,万一这个周总队长将这事儿曝光给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记者,恐怕校长那里也不好收场了。” 等到王副官将这两句话讲完,本来是手足发颤的孔大先生,已经变得手足发凉了。 王副官是什么身份,虽然名义上才是校长的侍从副官,一个伺候人的秘书类的小角色,但他却是校长的表侄儿,是校长最信任的家里人。 平时也从不跟任何人有过深的交集,但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那分量可就有些重了,说明他肯定知道内幕,而且也会知道这个姓周的有可能采取的手段。 本来出于忌讳,他是不该跟王副官多问的,但是这事实在太过怪异,他还是试着问了一句:“贤侄,本来我不该问的,但是你就当老叔多嘴。这个姓周的真的那么厉害,那么行事无忌?就连校长也……” 王副官依然微笑着打断了他的话道:“是的,真的很厉害,先生还是要小心一些才是。” 王副官是谁,校长身边的贴身侍从,跟随校长至今已经十余年,校长很多事情对他都不避讳,因此对周文的过往那是清清楚楚。 当年中原大战时,王副官因为另有公务,校长在归德车站遇险的时候他并不在校长身边。 后来在当时的司令部警卫连长孙永进那里,才得知当夜的惊险之处,庆幸之余,对周文就有了好感。 要知道,王副官此人自小就低调谦冲,性格稳重,不喜彰显,深得校长的信任。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的一切是怎么来的。校长在,才会有他如今的地位,如果校长有个万一,那他就什么都不是。 所以王副官对周文也心存几分感激。 只是,他的位置决定了对任何人都不能表现的太过亲近,自然只能把这份心意深埋在心底,但自此之后,他对周文就留意起来。 后来看到周文在淞沪抗战的一系列表现,他对周文开始从心底深深的佩服,甚至非常向往。 要知道,王副官可是黄埔一期毕业的军官生,与他同级同班的很多同学,现在都变成了手握重兵,驰骋疆场的大将。 而他的出身和地位决定了,他只能默默无闻守在校长身边。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没有一颗纵马驰疆,征战沙场的军人之心。 所以,当他听闻周文在抗日战场上取得一个又一个惊人战绩的时候,有时就会在心里泛起这样一句话:“大丈夫当如是。” 第1084章 赔偿 等到了这次长城抗战,他得知周文同样带着部队参战后,就一直留意周文在长城前线的表现。 由于他的身份可以接触到最新的军情通报,所以他可以看到周文率领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每一场战斗的详细报告。 有了之前的了解,他对这支部队在前线的表现本就充满了信心和期待,但是周文他们三个月来取得的一系列让人瞠目结舌的战绩,还是让他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而此时,这位王副官对周文这个人就从之前的好感和佩服,不知不觉就发展到了一个更高的地位,说是追星崇拜也不为过。 有了这种潜移默化的心理变化,他在得知孔大先生在周文还在前线与日寇拼杀之时,却是派人去谋夺人家的家产,顿时就激愤起来。 哪怕他已经跟孔大先生认识了十数年,哪怕孔大先生平时对他总是摆出一副和蔼可亲的面孔,哪怕他以前对这个一直为校长奔走聚财的孔大先生颇有好感,并一直以先生尊称,但也马上就不喜起来。 当然,这种不喜或者说是厌憎的情绪,他并不会表现出来,在校长面前也不曾表露过一丝,也不曾帮周文说过一句好话,但是心中总是有种不忿需要在合适的时候宣泄出来。 而现在正好。 所以他依然保持着一种跟人若即若离的微笑,但在告辞离开前又说了一句:“先生,校长的意思您应该能明白,而且……而且这个姓周的可是在日军的大军丛中,将一个中将和一个少将一举狙杀还能全身而退的狠人。” 说到这里,王副官还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孔家公馆那光洁明亮的玻璃窗外,然后才告辞转身离去。 他固然不能对心中不喜的孔大先生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和言行,但是,已经深深领会了校长用意的他,说几句吓唬孔大先生的话还是可以的,即使校长知道也会夸赞他办事得力,而不会有其它猜测。 看着王副官离去的背影,孔大先生只觉一股寒意从心头冒起,越想越是害怕。 居然是真的,这个姓周的居然真的在万军从中杀死了日军指挥官。 即使孔大先生再是不懂军事,但是跟着校长十几年一路走来,见识过的战争不胜枚举,当然知道狙杀是什么意思。 就是神枪手在很远的距离将敌人一枪毙命。 如果这个姓周的一心要对付自己和自己的家人,根本就不会露面,只需要派几个神枪手找个地方远远埋伏着,自己怎么防备? 哪怕校长愿意派出部队来保护自己也不保险啊!人家就连守备森严的日军指挥部都能闯进去,何况自己这个看着奢华亮丽,却根本谈不上什么防御设施的孔公馆。 想到这里,他不禁脑袋一缩,仿佛现在这个会客室那明亮的玻璃窗外的某处地方,就有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正在瞄着自己的脑袋。 孔大先生不禁高声叫道:“来人,快来人。” 看到几个男女仆人小跑着进来,孔大先生指着玻璃窗道:“把窗帘拉起来。” 这些仆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老爷的吩咐却是要照做。 随着窗帘拉上,房间一瞬间就陷入昏暗之中,有个仆人就想去开电灯,却是被孔大先生阻止并挥手示意仆人们退下。 这时的孔大先生才从心里长长吁了口气,然后有些发虚地瘫软跌坐在沙发上,看着厚厚窗帘外的朦胧光线发呆。 没想到啊! 自己这次恐怕是真的要出点血了。 但是,自己手中的一分一文,都是自己这数十年来辛苦经营、呕心沥血挣来的,哪怕只是拔根寒毛下来都是相当于在自己的身上割肉,何况这个姓周的提出的条件比真的割肉还要狠,怎么舍得,怎么甘心? 其实,周文向孔家提出的赔偿要求并没有太离谱,虽然数额大了一些,但对于孔家现在的财富来说,并不至于伤筋动骨。 具体要求有三点。 一、孔家一次性赔付周文50万美金。 周文详细罗列出了具体赔偿的原因和款项。 有药厂因绑架案被迫停产的损失,高级管理人员被刺杀的医疗费和精神损失费,还有周文旗下的公司由于孔家制造的一系列恶性事件导致的各种损失。 其中还特别提到,由于孔家的原因导致药厂生产停顿,如果没有新的资金进入,紫清红药今年供应国民军的配额就要相应减少,造成的后果由孔家负责。 二、由于孔家违背商业道德,对合作伙伴采用了不正当和不道德的手段,双方已经不适宜合作。所以孔家在太原药厂和离石钢铁厂的股份将以一个大洋的价格转让给周文,双方终止合作。 三、孔家发扬爱国主义精神,将对这次长城抗战中立下卓越功勋的模范旅和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分别给予10万美金的现金捐赠,并在全国主要报纸上广为宣传。 其实周文提出这些赔偿条件都是经过仔细盘算的。 在他想来,即使是三大家中的宋家和刘家,一下子要拿出一共70万美金的现金出来也是有些困难的。 因为他们虽然富豪,但旗下的财产大部分都是产业和不动产,用于流转的现金有个几百万大洋也是了不得了,如果一下子将现金都拿出来,那些产业的资金流转必然会出现问题。 当然,以三大家的底蕴和实力,随便处理几套不动产也就能解决这个问题,只是要花费一些时间而已。 但孔家就不一样了。 孔家投资的产业很少,主要是做外汇炒卖、证券和期货交易,还有就是大规模借贷套息。 另外还有大量的独家垄断贸易,比如军火进口、大型机械设备进口、军工需要的钢材进口等,从中不知吃了多少巨额回扣和差价。 所以周文断定,除了生意上的正常流转,孔家必然还有不少现金。 按照当下美金兑换大洋1:4的兑率,也就是不到300万大洋,孔家完全拿得出来。 第1085章 从还是不从 在这三个赔偿条款中,周文除了要在孔家咬块肉下来的目的外,第二条和第三条才是重中之重。 孔家既然干出如此龌龊,甚至可以说是卑鄙无耻的事情,那么将孔家从药厂和钢铁厂的参股中一脚踢出去也是应有之意,就是旁人也没什么话可说。 但是以一个大洋如此带有侮辱性质的价格转让,就是周文做给那些明眼人看了,特别是三大家中的其他两家。 要知道,即使有了跟刘若兰的恋爱关系以及跟刘若水的兄弟之谊,周文也不敢保证刘家就对自己没有其他心思。 特别是这次刘若兰在关键时候被她三叔带走的事情,哪怕是他三叔被孔家利用的无心之举,但事实上却是造成了佣兵团内部出现了短暂的混乱和措手不及,有助纣为虐之嫌。 其实,在带领部队奔赴前线之前,周文之所以将佣兵团的大本营全盘托付给刘若兰,其中首要的当然是对刘若兰百分之百的信任,但同时也有用刘若兰本身的显赫身份,来威慑一些宵小之辈的意思。 要知道,周文可不认为自己是真的神仙,只要是上了战场,谁又敢保证自己每次战斗都能平安归来,何况面对的对手是无比凶悍和残忍的日本鬼子,他们手中拿着的可不是烧火棍。 周文考虑的就是万一自己牺牲了,自己的亲人和弟兄们都能有一个好的归宿,都能得到妥善的安排。 你想想,佣兵团这等装备,这等战力,谁不想收归麾下? 周文旗下的庞大产业,能够战场救命的紫清红药,能够造枪造炮的钢铁厂,谁拿到手就相等于是拿到了一台印钞机,谁不眼馋?谁不心热? 周文自己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有什么不测,这民国上下不知会有多少贪婪之辈,如恶狼一样扑过来,将自己一手打造的基业吞得一丝不剩。 周文还能把这些托付给谁? 佣兵团的兄弟们,打仗都是好手,但是其它方面就都善法可陈了。 即使是强如妙花和赵晓金这等高手,在加入佣兵团之前,也不过一个是饱一顿饥一顿地隐居山野,另一个则是差点沦为上位者的跟班和打手。 要说他们会为了周文去拼命,那是肯定的,但却是不可能保住佣兵团的基业。 当然,周文也不认为刘若兰就能做到,但自己的基业既然迟早要被别人拿走,交给刘家就是最好的选择。 要知道,刘家跟校长的关系虽说没有孔家那么亲近,但老一辈的功绩和刘家多年对校长财帛上的支持,校长也不至于太过厚此薄彼,这也是刘家能够成为顶尖豪门的依仗。 而且以刘家虽然也是商人,这些年来,唯利是图、巧取豪夺的事情也做过不少,但终归是还算有底线,名声不知比孔家要好上多少倍,也是周文没办法之下的唯一选择。 而且周文相信,以刘若兰的性情以及她在刘家的地位,她必然会,也有能力善待自己的亲人。 包括自己的老父亲、红袖以及小虎,都会有一个好的归宿。他们未来的生活也许会很平淡,但是也会很平安。 而且周文之前还专门交代过刘若兰,如果真有那个万一,最好就将他的家人都送到米国去。 周文相信,就凭着周家现在的家底和周镜海的能力,未始不能在国外的商场上闯出一片天空来。 但刘家这次的表现,虽说没有贪欲之心,但是从三叔将刘若兰强行带走这件事上,周文看出刘家其实也不是很看好自己,甚至说对刘若兰嫁给自己这件事情还有不同意见。 那么自己就要借孔家这件事情,让他们看看,自己的体量有多大,自己现在的影响有多大? 第三个条款其实就是要孔家公开低头认栽,让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是让孔家对自己的行为道歉,是对抗日战场的英雄部队道歉,其背后隐含的意义非同小可,让很多人对周文不敢再抱有任何不切实际的想法。 而且周文之前把对孔家提出的条件先让校长过目,就是要让校长知道我周文不是贪得无厌,狮子大开口之人,所有赔偿细则都写的清清楚楚,各有出处。 至于什么精神损失费,校长和孔家能不能理解,就不是周文考虑的了。 还有一层意思,这些都是做给校长看的,叫做先礼后兵。 让校长看看,我已经听了校长你老人家的劝告了,不准备对孔家动刀动枪。 打伤我的人,绑架我的人,我都不报复了,只要给我足够的赔偿,再变相给我道个歉,那么这事儿就算揭过去了。 当然,背后的意思也很明显,如果孔家还不识趣,还要讨价还价,那就别怪我这个小土匪不讲规矩了,反正什么暗杀、绑架,可不就是我们这些土匪最擅长的事情么? 当然,周文也做好了两手准备,如果校长第二天就把他叫过去臭骂一顿,勒令他降低赔偿条件甚至不准提条件。 就说明校长还是一如既往地护着孔家,那就要采取一些极端措施了。 首先就是自己立马就回到太原去,不再理会什么鸟毛校长。 既然你对为国家立下如此功勋的人都不知道珍惜,不公正对待,公然袒护在背后下黑手的孔家,那么我也就不跟你玩儿了,咱们山高路远,后会有期。 然后么,嘿嘿,小日本的永金银行老子都抢过,你孔家那些产业,那些证券期货公司,可不就是小爷的菜了么。 今年不下手,明年不下手,你还能防着小爷后年不下手吗? 当然,以周文对校长的了解,倒也不至于会走到这一步,只要校长将自己写的赔偿条款转交给孔家,这也就代表了校长的意思,说明周文提出的这些个条件也不是太离谱,并不是不能接受的。 这样的话,所有问题就都转嫁给了孔大先生,相当于校长也给了孔家施压,要他们尽快解决这个事情。 那么,孔大先生,你从还是不从呢? 周文很好奇。 第1086章 反思 “不行,坚决不答应。这等狂徒,果然是土匪出身,简直就是狗胆包天,这不就是赤裸裸的打劫吗?既然敢打劫到我们孔家的头上,他不要命了吗?” 当孔家夫人看到这些条件后,差点儿就被气疯了,在家里的客厅里暴跳如雷,高亢而尖锐的叫骂声差点儿将客厅那盏从法国进口的水晶大吊灯给震落了下来。 “唉!我的夫人啊,这事儿恐怕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校长那里到现在都没个话传来,怕是已经默认了。我们孔家虽大,但也不能违背校长的意思,这次怕是要咬咬牙,出点血了。”孔大先生无奈地说道。 “不行,我就不相信了,妹夫好歹是自己人,胳膊肘还能往外拐了?我这就去找三妹,咱们孔家丢不起这个脸,还给个土匪欺上头来了,反了他了。” 孔大先生向来惧内,加上夫人身份现在比他还显赫,自然要以夫人的意见为主。 再说了,真的全部答应了这个姓周的条件,先不说70万美金白白送人就已经让自己寝食难安,心如刀割,而且还要变向跟这小子道歉,更别说还有一个大洋出让股份的这种侮辱性条款。 确实是大丢面子的事,怕是还要被别人笑话多长时间都不知道。 万一校长夫人看不下去,在校长面前说几句好话,也许事情还会有转圜的余地也说不定。 但是,孔家夫人去校长官邸却是没见到自己的妹妹,据侍卫说是跟校长去慰问从长城前线撤回来的17军的官兵去了,要过几天才会回来。 当然,以孔大先生的聪明,自然知道这是校长夫人也不准备管这个事,不想再听自家姐姐叨叨了。 但是孔家夫人还是不依不饶,说是不见到自家妹子就坚决不答应,等妹子回来再说。 于是,这件事情也就拖了下来。 只是孔家公馆现在是如临大敌,军队孔家人调不动,但是金陵警察局倒是派了几十个警察来,将孔家公馆前后左右是围了个严丝合缝。 周文并不理会孔家人要如何如何,反正现在是你为鱼肉我为刀俎,只要校长不插手,有的是方法让你低头。 他这几天一一拜会了张长官和顾长官,又检验了二支队的待遇和训练情况,大部分时间却是跟刘若兰到处游玩踏青,金陵美食是吃了个遍,也算是好好休养了一番,洗去了不少刚从战场归来的硝烟之气。 当然,他跟刘若兰现在出入可不能成双成对了,也要考虑人家刘家的感受和刘若兰的名声不是。 所以他们身后都是跟着几个几百瓦的电灯泡,张晓平、体净、左明青和周明远都跟着一起游玩吃喝,其中更是少不了跟屁虫一样成天跟着刘若兰的刘若曦。 张晓平背部伤口已经基本愈合,只是还不能做激烈运动,加上当初失血过多,还需要慢慢调理,但已经不妨碍一般的行走和动作。 这也得是张晓平身体和武功都强大无比,身体已经形成了自我保护的机能,还有赵晓金这个大师兄的舍命相救和及时紧急救治,这才将他一条性命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不然你想想,被一颗7.7毫米的重机枪子弹击中背部,哪怕这颗子弹由于飞行距离太远,动能已经大幅衰减,但是一般人被打中也有可能当场身亡,更不要说他中弹后又在赵晓金背上颠簸了十几里路,换个人早就没命了,就是伤口的疼痛也能把人折磨死。 周文知道,如果当时不是赵晓金这个医术高超的大师兄跟着去,换成任何一个人,包括周文自己和妙花,张晓平都有可能等不到兄弟们上来就牺牲了。 所以周文现在也非常后怕,为了杀一个鬼子指挥官,为了争取那微乎其微的胜机,到底值不值得? 以张晓平的能力,将来不知能杀多少鬼子,万一这次真的折在只算是抗战前期的战斗中,自己不知道会有多心疼,多后悔。 而且周文也充分认识到了日军的战力之强和凶悍程度。 虽然自己看似每次都能取得大胜,每次都能将鬼子打得丢盔卸甲,但是主要原因还是自己知道历史,占了先手的原因。 周文也意识到,佣兵团现在的训练、装备、军事素质和能力都堪称当世顶尖,但是跟小鬼子交手也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能避免损失。 上次淞沪抗战是妙花、张晓平和许大成身负重伤,而这次则是张晓平和高小山又差点牺牲,每次都差点儿折损大将,说明自己是不是太过轻敌了一些,胃口太大了一些? 现在,以佣兵团的战力,确实是已经不把日军王牌师团的一个大队放在眼里了,甚至一个联队都敢去硬怼。 但是,日军可是有一个国力远超中国的国家在支撑,有完备的军队训练体系和预备役制度,有强大的工业做后盾,被打死几千几万人都不至于伤筋动骨,源源不断又经过严格训练的新兵马上又可以补充前线兵员的损耗。 而自己的佣兵团,经过自己这些年苦心经营和不惜血本的投入,这才有了一千来人的规模和超过同等数量日军的战斗力,未来自己还有多少精力和经费去训练出这样一批人出来? 而一分队那些兵王则更是稀少,自己也许再也不可能重新带出这样一支,具有后世特种兵素质的精锐部队来。 这些宝贵的强兵悍将,可以说是牺牲一个就少一个,而即将到来的全面抗战则是要打整整八年。 自己是不是应该从长计议,不要那么急躁,巴不得每次战斗都能消灭鬼子一个大队,下一次改为一个中队行不行? 就是因为周文不断反思,他才会在这次跟校长提议扩编一部分部队,建立补充团这种后备部队。 同时,他对张晓平这个一直跟他患难与共的师弟就更加疼爱和珍惜了。 要知道,张晓平已经是两次身负重伤,即使他是气劲境的高手,即使他还年轻,也终归是血肉之躯,谁也不敢保证他的身体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第1087章 需要一个态度 这次来南京,周文本是要张晓平在家好好休养,但是师弟一定要跟着来南京,虽然他说是要跟着周文来散散心,但周文知道这是师弟不放心自己。 因为这些年来,张晓平相当于是周文的副官加秘书兼保镖,跟周文几乎是形影不离。在周文不方便的时候,很多事情都是他出面办理。 特别是在金陵这个民国的政治中心,更是鱼龙交汇,各种势力和关系错综复杂,周文又是跟孔家这等豪门作对,身边更需要一个善于察言观色又很机敏之人做帮手。 何况,这次跟周文来的除了张晓平自己,其他只有体净、左明青和周明远三人。 体净的性格敦厚,做一个忠实的护卫倒是非常合格,其他事情么就少了几分机灵,并不适合担任见机行事,沟通串联的角色。 而左明青和周明远就纯粹是周文带他们来金陵开眼界来了,也是对他们师兄弟两个这次长城抗战表现优异的一个奖励,现在还当不得大用。 而且,佣兵团中,很多机密事张晓平都知道,也知道周文的打算和计划。 早在周文带领佣兵团在多伦修整的时候,就已经发密电让在一直在上海为周文打理产业的赵英、赵义和赵顺姐弟三个潜入南京,对孔家进行严密监视。 前面就提过,周文早就打算要去上海淘金,不管是成立运输公司还是防卫安保公司都正在循序渐进的推进,其中最重要的就是初期的市场调研。 所以,周文让赵英姐弟三个一直留在上海并给了他们充足的资金,又请杜先生帮忙,借用青帮的一些关系,对上海至武汉甚至一直到宜昌这条黄金河道的各种大小势力进行调查和摸排。 起码要知道那些势力是可以拉拢,那些势力是必须打压甚至铲除,同时还要在长江的沿线各个大港口和码头发展一些眼线。 而在金陵城,赵英早在去年就在周文授意下,在不同的城区购买了多处不起眼的民宅作为隐秘据点,就是周文为了以防万一的布局。 而就在周文抵达南京后的第三天,妙花和赵晓金就带着几个兄弟也乘火车进入了南京,并已经在赵英的安排下潜伏下来,这是防止周文和校长万一起了冲突后的预防手段。 要知道,在来南京之前,周文心里并不知道校长到底对自己会有多看重,万一他真的一心要维护孔家,甚至将自己扣留,那可就要一支藏在暗处的力量来接应自己了。 而这些情况张晓平都知道,加上对南京城,对赵英姐弟他也都非常熟悉,这次负责跟赵英和妙花他们联络并传递信息的角色还真非他莫属。 而且他们的信息传递也根本不需要递纸条或是打电话那么麻烦,就是找个僻静处用通话器直接联络就行了,安全隐秘又方便。 而张晓平重伤未愈,找茅厕上卫生间的次数多了一些,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异常。 周文在南京的这几天,别人看着他要么出去找关系友人叙旧喝酒,要么就是带着几个手下跟着刘若兰到处游玩吃喝,却不知孔家人的大多数动向,都经张晓平之口了然于心。 所以,他就连孔家在周文到达的当夜,就将孔令麟送去上海的事情也清清楚楚,号称津门第一杀手的赵义就一路跟踪而去,只要周文一声令下,孔令麟分分钟就要嗝屁。 周文当然知道校长为了防止自己动手杀人,必然会派人跟踪监视,以他的超强感知力,也发现了几个可疑人物,但他并不以为意,还正好在自己真的需要动手之时,有了避嫌的证人。 而且以赵义的手段,保管不会留下可查的痕迹。 但周文还不止于这么鲁莽,现在动手,再是没有什么证据,但哪怕是头猪也会知道是自己干的,没必要急于一时。 再说了,孔令麟即使去了国外,他相信自己以后总会找得到机会,国外很远吗?嘿嘿! 至于孔家门口有几十名警察值班护卫的事情,周文根本不会放在心上,不要说才是几十个警察,就是成百上千的军队护着你,真的要逼着自己下手,那些人也不过土鸡瓦狗罢了,有的是方法弄死你。 但是,周文也不会就这样任由孔家拖下去,他可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这里。 就在这个时候,刘若曦来传话,说是他爹,也就是刘家的家主刘其振要见见周文,并在家里宴请周文一行几个兄弟,时间定在本周星期天。 周文算了算时间,自己到南京已经5天,星期天是5月14日,也就是3天以后。 上次周文在南京时,已经多次去过刘家,但那时是以刘若水和刘若兰的朋友身份上门,虽然没见过刘其振,但是跟刘家二叔刘其兴倒是见过多次并相谈甚欢,毕竟人家当初可是在周文最需要的时候拉来了三大家的资金入股,也算是帮周文站了台的。 但周文这次来南京就没有去过刘家了。 虽然周文跟刘若兰的恋爱关系已经完全公开,但对于刘家在孔家的阴谋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周文一时还不能百分百确定。 毕竟刘家三叔将刘若兰带走后,是给周文造成了一定麻烦,才让孔家有了可乘之机。不管刘家是有意无意,总是做得不对就是。 所以周文来南京后,几乎天天跟刘若兰见面,但刘家却是一次也没去过。 周文就想表达一种态度,跟你闺女谈恋爱是一码事,但跟你刘家的关系又是一码事,不能混为一谈。 要知道,现在的周文手握强兵,产业无数,又是在高层已经声名鹊起的抗日英雄,即使是校长也不能顺便打发,还要极尽拉拢之能事。 跟孔家也敢公然硬怼,就是要逼着孔家低头服软。 这等人物已成气候,自然就要有一方大人物的做派,其中就包括了恩怨分明。我周文现在并没有责怪刘家的举动和意思,但不表示你们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他的这个态度其实就是向刘家传递一个信号,我周某人也需要刘家的一个态度。 第1088章 翁婿会面 而现在,刘家的家主要会见和宴请周文,这本身就表明了刘家的一个态度,就是要和解不要对抗。 而且,刘家选择的时机也非常讲究,就是在周文和孔家正在角力的关键时候。 太早就会显得自己理亏心虚,有些太过巴结周文的意思,自然不太合适。 你想想,你把老子家的千斤宝贝都拐走了,老子还要巴巴的来迎合你,我们刘家这张老脸还要不要? 但是太晚也不行,特别是如果等到周文和孔家争斗出了个结果后,刘家再出面表态,就有见风使舵的嫌疑了,有失刘家这种顶尖豪门的风范。 现在则是刚刚好。 在孔家目前已经被周文压得有些抬不起头来的情况下,作为与孔家交好和合作多年的刘家,并没有表现出同气连枝的态度,甚至连袖手旁观都不想做了,而是直接宴请周文,这就说明刘家释放了对被孔家利用的不满情绪,以及隐约表达了对周文的歉意。 这已经足够了,周文又不想把自己弄得满世皆敌,而且他也相信刘家仅仅是被孔家所利用,对自己并没有恶意。周文当然就不可能对刘家提出什么要求来,只是需要个态度而已。 三天后的下午时分,坐落在南京颐和路的刘家公馆门口,驶来一辆黑色桥车,而包括刘家嫡长子刘若水在内的几个年轻一代子弟,都是西装革履打整得很是整洁,闻声就从公馆大门口迎了出来。 只见轿车停下后,马上就下来了几个年轻英武的军人,当先一个英挺军官,领章上的一颗金豆烁烁生辉,却是一个少将。 此人细眉大眼,看着刘若水是满脸的笑容,正是前来赴宴的周文几人。 “哈哈哈……兄弟大驾光临寒舍,做哥哥的就感觉蓬荜生辉,心旷神怡……” “喂喂……打住打住,小弟可受不起你这般酸气。”周文赶紧打断刘若水装模作样文绉绉的客气话。 两人相视哈哈一笑,就在几个刘家子弟簇拥之下,走进了刘公馆。 张晓平和体净跟刘若水都是相熟,以前也跟着周文来过刘家,都跟刘若水和刘若曦热情打着招呼往里走。 这种情况,刘若兰就不适合出面来接周文了,虽然她内心里很想,但今天周文可不是以她恋人的身份来刘家,而是代表佣兵团这股已经在民国高层也有一席之地的势力而来。 周文是作为一方势力的头面人物来跟刘家家主会面,而会面的结果将会影响到刘家未来跟佣兵团的关系和走向。 只有左明青和周明远这两人是第一次来到刘家这种豪门大户家里,不由好奇地东张西望,但也没有初入豪门那种一惊一乍,都是面带微笑,跟着周文往里走。 刘家在南京的府邸没有像孔家和宋家那样是建的西式花园别墅,而是江南庭院式结构又融入了不少当下流行的西式风格。 青砖砌筑的硬墙,方形倭角石柱,灰雕起券的过道拱门、拉拢式木趟门、琉璃花窗等均体现出明显时代特征,是一座典型的以中式为主、中西结合风格建筑。 整个府邸总占地面积达3000多平方米,分为外院和内院。 外院正中是一栋占地颇大的正堂平房,左右与厢房相接,内有会客室和餐厅,是刘家接待客人的地方。 外院穿过一道拱门,则进入到内院。 内院是一字形的天井,将两边各有四座两层单体房屋对称划分,而这些房屋分别与两边厢房屋面连接,四周檐廊贯通。 四座房屋各自有天井,客厅和房间,形成了独立的八个小天井院。其中雕栏画柱,飞檐走善,自有一种古朴之美感。 檐廊和天井里都用郁郁葱葱、造型各异的盆景和花台点缀,更显清雅之气。 这就是民国顶尖豪门的风格,豪华之中自有一方沉稳气度,富贵之中却是透着典雅清新的气质,还真不是周文这种暴发户能够比拟的,看得周大公子是啧啧称奇,心里极是欣赏。 周文以前也只是来过外院,内院是刘家人的居室,一般人可不会贸然进去。 而今天则是不同,只见刘若水一路跟周文说笑着,就领着他们来到了内院。 路上刘若水介绍,靠里的三栋两层楼分别是刘家三兄弟极其家人的住宅,右侧靠外的一栋则是用来接待亲戚或是相熟友人的客房。 到了这里,刘若水就客气的请张晓平他们在客房喝茶,自有刘若曦等几个年轻子弟坐陪,而他则是带着周文就一直来到左侧最里的一栋楼前。 却见楼前的天井里站着一个年近60的富态老人,穿着一身青色长衫,双手杵着一根通体黝黑发亮的紫檀木拐杖,正笑盈盈地望了过来。 “这位就是家父。”刘若水为周文介绍道。 周文一听这个老人就是刘家家主,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刘其振,也不敢怠慢,赶紧抢步上前,对着刘其振深深行礼道:“有劳伯父亲自出迎,小侄愧不敢当。” 周文今天来刘家虽说是有谈判的性质,甚至从地位上来说跟刘其振也是平起平坐,但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在刘其振面前托大。 这又不是什么孔大先生,而是刘若兰和刘若水的老爹,自己未来的丈人,他怎么敢拿大,还想不想娶人家闺女了? “呵呵……当得,当得,贤侄现在可是全国闻名的抗日英雄,国家功臣,小老儿没到门口相迎已是失礼了,只是小老儿腿脚不便,还望贤侄莫怪。”刘其振呵呵笑着道,感觉好像是周文相熟多年的长辈,给人一种亲和之感。 周文来之前实际上就已经跟刘家达成了和解,就因为刘家家主亲自相邀宴请,这本身就表明了刘家的诚意。 所以周文一来就以晚辈自称,这也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方面是对未来岳父的尊敬,一方面也是进一步拉近关系,为后面的会谈创造一种亲和的气氛。 而刘其振这等大佬更是何等精明通透之人,自然明白周文的意思,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第1089章 天要塌了 刘其振和周文寒暄几句后,马上对刘若水挥挥手,示意他自己离去,自己则是笑着招呼周文进屋详谈。 周文也赶紧上搀扶着刘其振,两人就一副叔慈侄恭的模样、客气谦让一番就进了屋。 …… 老张名叫张永福,山西太谷人,中等人家境,也上过几年私塾。但其年少之时就比较孔武有力,又不知从哪里学得了几招实用拳法,自此就好勇斗狠不愿读书,成天带着一帮青皮在城中瞎混,渐渐在太谷城中也算小有名头。 后来孔家老太爷健在的时候,鉴于清末世道混乱,孔家就在太谷县城广招护院家丁以作防备。 要知道,那时的孔家虽然还没如今这般显赫,但却是孔圣人的嫡系世孙,名声自然非同小可,一般人家就是想攀附也是无门。现在孔家要招家丁护院,那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多少人家打破脑袋也想把自己的子弟送进来。 张永福本就小有武名,加上世代居住在山西,家世也算清白,而且家里又送上重礼求到不知是张家几代远亲的县太爷头上。 经过县太爷的推荐,张永福自然就成了孔家的护院。 要说张永福虽然年青,但在社会底层和江湖上也算颇有阅历,练就了几分眼色,加上又读过私塾,能识文能数数,很快就在孔家那些家丁护院中脱颖而出。 在孔大先生和堂哥在教堂遇险之时,又是他带人最先找到危在旦夕的孔大先生,跟追杀而来的义和团拳民拼死搏斗,最终护得孔大先生这个嫡长子平安归来,自此就受到了孔老太爷的青睐,没过多久就成了孔家护院的头目。 自此以后,张永福就跟孔家彻底绑在了一起,早先是跟着孔老太爷,后来又跟着孔大先生。 从山西到浙江、上海、南京,张永福对孔家和孔大先生是忠心耿耿,任劳任怨。由于他胆大心细,手段狠辣,私下里为孔家干了不少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深得孔家信任。 随着年纪的增大和孔家家底的日渐庞大,很多事情已经不用现在的张永福亲自出手了,他的作用已经从动手上升到了动脑和指挥,成了孔家专门外部事物的总管,在黑白两道都有了名气,走到哪里都要被人尊称一声“张爷”。 而这次孔家在太原的行动就是这位张永福全权负责的。 在来太原之前,孔大先生严令孔令麟和孔二小姐都要听张永福的策划行事,可见对其人的倚重程度。 可惜的是,以前做这一类事情可谓从不失手的张永福,这次在太原却是栽了个大跟头。 他算是孔家的老人了,是亲眼目睹了孔家如何从一个快要落魄的大户,在孔大先生手上一步步走向强盛,最后屹立在民国最顶尖的豪门之巅,成为了这个国家最有权势,最有影响力的家族。 在他眼中,当世除了那位校长外,孔家放眼全国也再无敌手。 孔家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弄不到手的,哪怕有时会采取一些见不得光的手段,但事后也没人敢来追究,甚至还有无数的权贵忙着来帮忙掩盖,就为博得孔大先生的赏识和青睐。 加上他和孔家在山西也是有一些根基的,不要说被孔家经营得如铁通也似的太谷县,就是太原城里也有不少小势力想要借此攀附,就比如哪个省党部新来的任主任。 也就是因为孔家在山西有一些根基,所以孔大先生才会想着来谋夺周文的产业。 换做是宋家和刘家,哪怕有这个心,但对山西不熟悉的他们,即使明面上拿到了周文的这些产业,怕也是一时半会无法全部吞下去,弄不好还会被噎着。 但是,孔家的这次谋算却是踢到铁板上了。 要说这个老张也是操弄阴谋的老手了,这次他的策划虽说不是天衣无缝,但也算得上环环相扣。 利用刘家三叔将刘若兰带走,让佣兵团后院群龙无首在先,又暗杀老吴叔引起混乱在后,真正的目的却是绑架李巧儿这个紫青红药的发明人。 而且在行动开始后,又带着孔令麟及一帮随从去了晋祠游玩,把自己几人的嫌疑是洗的干干净净。 就是他自认为已经如此周密的部署,却是因为哪个姓周的手下能人太多而告失败。 在他和孔大先生想来,既然姓周的去前线跟日本作战,必然是精锐尽出、不留余力,在家里的无非都是些老弱病残。 谁能想,到他花了大价钱,又尽心笼络的5个江湖上也有名号的杀手悍匪,却是被几个在他想来不过是普普通通的站岗士兵当场就打死一个。 而更蹊跷的是,另外4个去对付2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甚至其中还有一个直接就是还未成年的小女孩,居然就毫无抵抗能力的全部被杀死当场。 虽然具体的过程他不知道,但越是不知道的事情才会越可怕。 因为不知道,你就回去猜想,甚至是瞎想,就会让你的脑洞大开,充分发挥想象力。难免就会想到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那还不可怕吗? 虽说他们铩羽而归后,孔大先生并未过多责怪他,但是张永福却是从这位孔家家主眼角里,那一闪而逝的失望之色中看出来,这位大先生恐怕对自己是极端不满意的。 更让他心惊的是,这个姓周的居然就这么从尸山血海的前线平安归来了,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来到南京了,据说还是校长接来的,这时候他才知道问题大了。 平时喜怒不行于色的孔大先生,现在对下人出现丁点的过失也会大发雷霆,而且一贯和蔼可亲的笑脸也很少见了,那副从英国进口的,昂贵的金丝边眼镜后面,有时会不经意流露出一丝忧色。 然而,张永福还惊魂未定,接着就是孔大先生居然命令他连夜带领最忠心的几个保镖,将孔令麟孔大公子送到上海去,然后买最近的船票让他飘扬洋过海,去国外辟祸。 张永福听了整个脑袋都是嗡嗡的。 这是怎么了? 在民国屹立于豪门之巅的孔家,天要塌下来了吗? 第1090章 该死 到了上海的一个星期后,张永福带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将同样忐忑不安的孔家少爷送上了去英国的客轮,然后就马不停蹄地买了当天的火车票,就往南京赶。 他要急着回来,要帮自己的东家老爷尽快度过这次危机。 只是他不知道,或是因为心里一直潜藏的忧虑和不安让他丧失了应有的敏锐和警惕,在他跟孔令麟在上海的这段时间,哪怕他已经尽力让喜欢灯红酒绿的孔家少爷尽量不要外出,在酒店老老实实等待船期的到来。 但是,他和孔令麟的一举一动,全然被两个善于隐藏和伪装的高手看在眼里,并及时将信息传递给了周文。 这两个高手也许武功方面并不如一分队的大多数兄弟,但却是跟踪和探查方面数一数二的高手。 这两人就是赵义和赵顺兄弟两个。 他们哥俩,一个是津门排名第一的杀手,一个则是津门最厉害的神偷。 而这两个偏门的职业最需要的辅助技能就是伪装、跟踪、监视和踩点。 而张永福带着孔令麟去上海的时候,赵义和赵顺哥两个,就在张永福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一直尾随而行。 并在张永福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拍了不少两人的照片。 对周文来说,这两人都该死。 只是,目前对孔令麟还不能下手,这样做就等于是拒绝了校长的调解,后果会很严重,代价也会很大,只能以后再找机会。 但是张永福就不同了,他又不是孔家亲人,仅仅是孔大先生的鹰犬而已,但是在孔家的地位却是不低,杀了他有敲山震虎的效果。 何况,孔家在太原的一系列恶行,包括收买曾二牛这种事,都是这个孔家的外事总管策划的,不杀不足以平息周文的怒火,不杀不足以震慑那些潜藏的宵小之辈。 周文还要通过这件事让所有人知道,既然你敢对我周某人动歪心思,就要做好死人的准备。我周某人是土匪出身,别的并不擅长,只擅长杀人。 当然,这件事要做的高明一些,要让别人明明知道就是你干的,但却是找不到任何证据,反正我周某人是不会认的。 而张永福回南京的这天,也就是周文受邀去刘家赴宴的同一天,而且周文还将这次随行的所有人都带着去了刘家,起码在明面上洗脱了自己的嫌疑。 当然,如果这天不是刘家要宴请他,他也会找到其它机会,不论是宴请张长官还是钱长官,总会制造自己不在场的证明。 别人可不知道,佣兵团最厉害的两大高手,妙花和赵晓金,已经带着几个兄弟潜入了南京城并跟周文取得了联系。 这个时期的火车能有多快? 京沪特快列车就代表了这个世代最快的火车。 上海到南京300多公里的路程,如果乘坐特快列车,只需要6个小时 张永福乘坐的火车叫做十号特快,中午1点钟发车,预计傍晚7点左右到达南京。 这趟列车之所以称为特快,并不是火车的速度有多快,而是沿途的小站一律不停,只是在经过苏州、无锡、镇江等少数几个大站时停留10分钟。 这些列车的时刻表,赵义和赵顺兄弟两个,早就了解得清清楚楚。 所以,在南京火车站迎接张永福的将会有两拨人,一拨人自然就是孔家派来车站接人的小车司机,而另一拨,则是要送他去见阎王爷的妙花和赵晓金一行佣兵团的人。 傍晚7点17分钟内,晚点了十几分钟的火车喷着浓浓的蒸汽气雾,轰隆隆驶进了南京火车站的站台。 火车停下后,在一等车厢的包间里睡了一小觉的张永福,用手帕擦了擦脸,看了看车窗外那熙熙攘攘、拥挤着向外疾走的人群,皱了下眉头,对身边正在收拾行李的两个跟班兼保镖说道:“我们等人走的差不多再下车。” 张永福现在已经50来岁的年纪,一身干净整洁的对襟长衫加上一件厚锦小马褂,颇有几分富贵气。 加上他平时的行为举止都喜欢模仿孔大先生的气质,所以不知道的旁人一看,还以为他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老爷,根本看不出这人其实只是个管家。 要说孔大先生对这个心腹管家也是极为看重,平时的薪酬打赏本就不薄,而且张永福平时出入公干,孔大都派家里的小车接送,还固定有两个保镖跟班贴身随侍,里子面子都给足了,也难怪张永福对孔家这么忠心耿耿。 大约5分钟后,张永福和两个提着行李箱的跟班刚下了火车,却见几个脚夫打扮的汉子就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说道:“老爷,行李就交给小的们扛吧,一件只要一个铜板,绝不敢多要。” 张永福高昂着头,背着手看了看这几个脚夫,发现这几人虽然衣着破旧,但还算干净,身上也没有那些脚夫身上特有的汗酸臭,就微微点了点头。 手下两个跟班就将手里提着的行李箱放下,嘴里还提醒道:“都给我仔细了,小心别摔着,不然有你们的好看。” 别看张永福只是一个管家,但是孔家的管家出外也要讲究排场的,加上这次还有孔少爷留下的一些随身物品,所以他们这次带了足足四个沉重的大行李箱,两个跟班当然希望有脚夫帮忙。 当然,越是如他们这种当惯了跟班随从的人,越喜欢在比他们身份还低的人面前拿拿大,摆摆谱。 “哪能呢,咱们就是吃这碗饭的,您老就放心吧。” 说话的这个脚夫身材微胖,说着就要弯腰去提行李箱,却见后面一个脚夫叫道:“赵大哥,俺们今天都没几趟生意,这四件行李大伙儿就一人一件吧?” “去去去,我今天也没接几趟,就这四个箱子,我们哥俩全包了。” 这个被叫做赵大哥的脚夫说着,自己就一手一个提起了两个箱子,示意身边一个一直沉默的汉子上前提起另外两个,然后对着后面两个脚夫道:“对不住了,兄弟,哥哥我家里还有几口人等着米下锅,这次就不让了。” 第1091章 打劫 后面的两个脚夫眼看没有接到生意,看他们的模样好似对这个叫赵大哥的脚夫有些畏惧,也不敢吵闹,只敢在喉咙里含混不清地嘀咕几句,就没精打采地跟着几人向外走去。 此时的站台,出站的人已经少了许多,张永福不疾不徐地向外走着,迎面一阵清风习来,让人分外凉爽,张永福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紧跟在身后的,那个被叫做赵大哥的微胖脚夫,有种难以言喻的气质,令人不可小觑,于是他就好奇问道:“听你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怎么跑到南京来讨活计?” “老爷您好眼力,我是湖北过来的,后面几个兄弟都是前几年河南那边逃难来的。要不是被逼得没法子,谁会愿意离开家乡。唉!” “看你的模样应该也是有点经历的,干什么不好非要来干这个苦力活?” “老爷您不知道,南京城里活计不好找啊,大多数用工的人家都愿意用本地人,像我们这种外地来的,就只能卖一把子力气了。” “这位老爷,一看您就是个心善的,小的们今天也没拉到什么活儿,您老一会到了地头,能不能赏小的们三瓜两枣的,小的们回去也能吃顿饱饭。”那个之前不敢跟赵大哥争活的年轻脚夫在后面祈求道。 “去去去,还给你脸了,不干活就想白拿钱,老子都轮不到这种好事,快给老子滚开。”一个跟班不耐烦地骂道。 那个脚夫也不敢回嘴,只是佝偻着身子,畏畏缩缩跟在后面。 此时出站大门口还是比较拥挤,这个姓赵的脚夫似是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嘴里说着“老爷只管跟着小的走,这里人多,小心那些手脚不干净的。” 说着就扛着两个大箱子走在众人前面,也不见他怎么跟人推搡,在人群中左右穿梭几次,就带着众人走到了人群的前面,轻轻松松就来到了火车站的大门口。 要知道,这个时期可没有什么VIP通道,不论你是一等车厢还是三等,出站时都得从一个通道出去,必然就会造成拥挤。这时也是各种小偷、快手出手的最好时机。 这种情况一直到后世都存在,火车站往往就是各种牛鬼蛇神鱼龙混杂之地。 所以刚才这个姓赵的脚夫才提醒大伙儿小心小偷。 张永福常年为孔家四处奔走,自然知道这种情况,看到这个赵姓脚夫很会来事,对他的好感又增加了不少。 就在几人刚要走出大门,就听见后面拥堵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尖叫起来:“有小偷,快抓住他。” 张永福闻声回头一看,就见几个人在人群里推搡拉扯,逼得本就拥堵的人群不断四处避让,一时间就混乱起来。 眼看人群就要蜂拥而来,赵姓脚夫虽然扛着两个大箱子,但手脚却是敏捷,他一把拉出张永福的衣袖就往侧面走,嘴里叫道:“老爷跟我来,这边走不会被人群撞到。” 南京下关火车站其实还是比较宽敞的,车站大门外就是一个不小的广场,接送人的各种汽车和马车、黄包车都停在这里。 当然,广场上也有各种叫卖的小贩和拉人住宿的客栈旅店伙计,其实跟后世八十年代的火车站很相似。 张永福跟着这个脚夫好不容易出了拥挤的人群,自然不想再次陷入拥堵之中,混乱中就下意识跟着脚夫顺着围墙向侧面快速走去,只是紧走了十几步,就来到一辆拉着篷布的老式卡车旁边。 张永福几人没有察觉到,这辆卡车停车的位置有些不规范,车头外斜,跟围墙成一个夹角,几人走到卡车中部的时候,恰好把后面人群的视线遮挡住。 就在这时,张永福突然听见后面传来两声闷哼,声音就如走路时崴了脚一般,他不觉就往后看去,却骇然见到自己的两个跟班,都是翻着白眼,软软跌倒在后面两个脚夫的怀中。 久走江湖的他,心里一凉,瞬间就明白这是遭劫了,正要开口叫喊,却见刚才那个满脸都是笑意的赵姓脚夫,此时眼中透出冷厉的目光,拉着自己衣袖的左手却是搓掌为刀,只是向上一挥。 张永福当年也练过几手拳法,自认也能对付几个寻常汉子,但是,在这赵姓脚夫的手上,他却是什么动作都来不及做,脑袋里只是闪过一个念头,就被一个手刀正正切在自己脖颈上。 张永福大脑发晕,眼前发黑,就跟自己的两个跟班一样,身子就软软向下跌倒。 却见赵姓脚夫伸手将他架住,低声说了一句“快!” 卡车上的篷布突然就掀开了一角,赵姓脚夫双手一提,直接就将一百来斤的张永福举过了头顶,车厢里也同时伸出一双手臂接住,将昏迷中的张永福就提进了黑漆漆的车厢里。 等其他几个脚夫将两个跟班和行礼都送进车厢,车厢的篷布又再次放下,时间也才过去了不到三秒钟。 此时已是傍晚7点半左右,天色早已黑了下来,而这辆卡车高大的车厢,又正好挡住广场上路灯的光线,这边发生的一切都不虞被人看见。 加上大门口熙攘吵闹的人群又吸引了大部分人的视线和注意力,根本没人注意到,之前从侧面绕开的几个人,就如变戏法一般,眨眼间就消失不见。 卡车启动后,很快就驶离了广场,跟着并不算长的车流,瞬间就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而此时,在广场的另一端,一辆黑色轿车旁边,一个司机模样的中年人还在伸头向车站大门口张望着。 如果有熟悉的人看到,自然知道这就是孔家派来接张永福的司机和小车。 只是,这个司机这辈子也等不到他们孔家的外院总管,张永福张大爷了。 …… 孔大先生得到司机没接到张永福的报告后,开始倒也没放在心上。 张永福一直以来都在为孔家奔忙行走,手上负责的差事也多。以前也发生过,他被临时发生又急需处理的事情耽搁,从而耽误了行程的情况。 第1092章 血腥手段 只是,今天不知为什么,孔大先生的心里总不是很踏实。加上他这几天一直为被周文索赔的事情烦恼,又被夫人成天在耳边叨叨,就有些心神疲惫,精神恍惚。 特别是,今天突然听闻刘家在家里宴请周文一行人的消息后,心中竟然有些莫名的慌乱。 以前亲密合作、团结无间的三大家,在孔家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宋家是不闻不问,而刘家则是直接和自己的对手谈笑于酒宴之中,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校长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就是要孔家舍财免灾。 其实,以孔大先生的聪明程度和政治嗅觉,早就意识到,孔家这次不破点财是不可能的了,但无奈夫人强势跋扈,自己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依从夫人的意思,将这件事情拖了下来。 但是,平时一直被孔家压着一头的刘家,已经公然表明了站在周文一边,这里面,除了刘家嫡女跟周文的关系外,是不是也有校长的暗示和授意,就很耐人寻味了,不由孔大先生不警惕重视。 而且,根据哪个姓周的种种传闻,也是一个狠辣果决之人,他会不会不耐烦孔家的磨磨蹭蹭,采用一些非常手段,这也不由人不担忧。 这时,孔大先生就觉得身边缺少一个如张永福这般贴心又能干的心腹出谋划策,心中更是盼着这位张大管事快些回来。 孔大先生知道,今夜注定又是一个难眠之夜,一切只能等明天再说,也许明天一大早,张永福的电话就打来了。 最近这段时间,由于孔家两口子睡眠都不好,晚上都是分房睡,孔大先生自然只能去睡小卧室。 出乎预料的是,孔大先生虽然上半夜依然是辗转反侧,但下半夜居然睡得很深,深到好像连梦都没有做一个,只是隐约闻到一种奇特的香味。 清晨的阳光,给卧室窗帘映上了一团并不刺眼的光幕,孔大先生才从深睡中缓缓醒来。 只是,他感觉头有些昏昏沉沉的,仿佛还在没睡醒,又仿佛是生病一样身体有些发软。 同时,鼻腔里还闻到一股腥臭味。 孔大先生翻身坐起,掀开绸面被子,就感觉被面上粘稠又湿淋淋的,他这时好似还没完全清醒,就伸手去拿自己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戴上,顺手把床头灯打开。 然后循着腥臭味传来的方向看去。 然后……孔大先生金丝边眼镜的后面,他那双平时并不大,而且还带有几分阴沉的小眼睛,此时却是睁得如铜铃一般,透出的全是惊恐骇然之色。 “啊……啊……啊……” 几乎要穿透屋顶,直冲天际的尖叫声在孔公馆这座小洋楼里升起…… 紧接着,一个中年女佣闻声就打开卧室房门,从屋外透进来的明亮光线,一下子就将孔大先生的惊恐表情和床上的一片狼藉完全显现出来。 “啊……啊……” 中年女佣比孔大先生还高八度的尖利惨叫,却是把孔大先生从惊恐中叫醒过来。 他以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敏捷和速度,一下子就跳下床来,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将已经瘫坐在地上的女佣的尖叫打得吞了回去。 “不许叫,不许声张,不要让太太进来。”孔大先生声严厉色呵斥道。 却不知此时的他眼镜上却是沾染了一片红色,而且正有一滴紫红的液体从镜框边沿滴到他的鼻梁上,让他已经变得惨白的脸庞,平添出几分狰狞恐怖之色,居然将这个已经被吓得半死的女佣直接吓晕过去。 孔大先生喘着粗气,被惊吓出的虚汗,大滴大滴地从额头留下。 他缓缓转头,向之前睡觉的床上看去。 只见自己盖了一夜的被子的绸缎被面上,满是已经变得发紫发黑的血迹,而就在被子的尾端,也就是自己睡觉时的脚部位置,歪斜着一个双目紧闭,嘴却是大张着,面现痛苦和狰狞之色的人头。 是的,你没看错,只是一个没了身子的,血淋淋的人头。 他一眼就能认出,这就是自己的外院总管,跟随自己几十年的心腹手下,帮自己和孔家干了不知多少阴谋事情的老张——张永福。 而他自己之前扒拉被子又拿眼镜的时候,手上和眼镜上也沾满了乌黑的血迹,但他此时根本顾不上这些了。 他只是呆呆看着张永福哪个自脖颈整齐地断开的头颅,眼中流露出恐惧、愤怒、哀痛、无助、迷茫等等复杂的眼神,预示着他内心在这一瞬间升起的各种情绪。 他已经预料到,自己就这么拖着不表态,这个姓周的必然会有所动作。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动作居然是如此的血腥,如此的暴力,如此的让人不知所措。 他当然知道这就是那个姓周的干的,是姓周的对自己,对孔家,发出的一个,非常严重,充满了残忍和暴力的警告。 孔大先生仿佛从张永福那大张的嘴里,听到了那个姓周的小军官无声的提醒:“我不想等了。今天只是你的亲信手下,下一次就有可能是……” 嚣张、残忍、狠辣、暴虐、不讲规矩、睚眦必报。 孔大先生现在,终于对周文这个人的性情和手段,有了一个直观而全面的了解。 这人真的是杀人如麻的土匪,真的是如传闻中那样,是心黑手辣的狂徒。 孔大先生这一生中,虽然也见过和亲身经历过无数的战乱,但在大多数情况下,由于孔家的家世和名声,他都被一道防火墙保护着,几乎没有直面过血淋淋的场面。 只有一次除外,就是他年少时遭遇义和团暴乱的那一次。 那时他才16岁,那时的他,曾经眼睁睁看着那些暴徒用长刀,用木棍,用竹矛,狠狠地砸在挡在他身后的堂哥身上。 他听得到那种血肉被破开的声音,听得到堂哥的每一声痛苦的惨叫。 那时的他,心里有愤怒,有恐惧,有慌乱,但更多的是无助和彷徨。 他想做点儿什么,但什么都做不了。 而今天,就在现在,这种悠远而深邃,仿佛已经相隔了无数个世纪的感觉,又再次出现了。 第1093章 绝对暴力 孔大先生非常善于借势。 自民国以来,他处心积虑,苦心钻营。 一开始,借孔家是孔圣人嫡系后裔的家世,得到民国几任高层的青睐和看重。 他就借政-府的势一飞而起,在民国的政坛上层牢牢占据了一个稳固的位置。 跟校长成为连襟姻亲后,他又借到校长的势,借到国家名义的势,从而在乱世中谋夺了一般人想都想象不到的财富,以及手眼通天的权势。 他已经习惯将自己当做了这个国家的主人之一。 有国家首脑的倚重为支柱,有整个国家机器做后盾,有在政坛和金融界各个层次的党羽为其臂助,有触角深入到这个国家官场和社会各个层面的关系网为其保护。 他认为自己的基石和外壳都已经坚固如铁,只要他紧紧抱着校长这个连襟的大腿,这个国家几乎没有谁再能威胁到他了,更不可能再次去经历直面生死的场景。 但这一切,在今天的这个时刻,在看见自己心腹手下那血淋淋的头颅的时候,全部都烟消云散。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他之前精心构筑和编制的那些什么权势、关系、保护壳和财富,都是一场虚幻,不过是别人一枪一刀的事。 此时的孔大先生,全身衣服都好似被剥光,只剩下一具站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躯体。 愤怒? 愤怒对一个亡命徒有什么用? 难道你还能跟他一样,不顾惜性命,不顾惜权势地位,只为出一口心中恶气就去直面生死吗? 所以,现在孔大先生已经不愤怒了,他是一个非常善于审时度势的人,他也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 现在,面对周文这个不讲规矩,出手不讲轻重,只会下死手而不计后果的亡命之徒。 而且还不只是他一个,而是他身后的,一大群身手高强,让人防不胜防的亡命徒,一大群就连日本人都连连吃瘪,从脚武装到牙齿的亡命徒。 他孔大先生纵有滔天的权势,纵有万贯家财,在这个时候却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时,孔大先生突然想起,现在已经只剩下一个头颅的张永福,以前笑谈时讲过的一句江湖谚语,“这世上,往往是聪明的怕楞的,楞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 自己算是什么? 孔大先生想来想去,只能将自己归结到聪明的哪一类人里去。 而这个姓周的小贼,就典型是一个不要命的主。 自己跟人家中间还隔着几个层次,怎么去跟别人斗? 到了现在,孔大先生终于体会到自家妹夫,那位校长的难处了。 这姓周的就特么一个煮不烂、嚼不动的滚刀肉,而且还是那种浑身带刺骨的滚刀肉,你除了绕着他走以外,就根本找不到对付他的法子。 孔大先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大的优点就是知道审时度势,知道什么时候可以逞强,什么时候就该认怂。 现在,孔大先生就准备认怂了。 但是,认怂也是讲究一个方式方法的。 以孔家如此显赫的地位,如果认怂认得太明显,太过直接,恐怕对孔家的声誉会造成相当不良的影响。 孔大先生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严密封锁消息,不准家里人声张,更不可能去警察局报案要求侦破。 这事儿已经明摆着就是这个姓周的干的,还破个毛球的案。 但是,不对外声张并不意味着自己就要默默忍受,该哭还是要去哭的,现在也只有校长才能让这个姓周的有所收敛。 他现在已经不奢望校长能够帮他主持公道,但起码要从姓周的嘴里讨一句到此为止的承诺。 要不然,这种把人头割下来就扔在别人床上的事情再来几次,自己即使不被杀死也要被活生生吓死。 而且,这次是扔在自己的床上,要是下次,这个小贼把人头扔在自己夫人的床上…… 孔大先生想到这里,不由打了一个寒颤,不敢再想下去了。 …… 就在这天的中午时分,一辆挂着校长侍从室的轿车开到了玄武湖畔的刘家庄园,脸色凝重的王副官下车后,不等下人进去通报,就直直冲进了庄园,高声叫道:“周总队长,请出来一会。” 话音未落,只见庄园餐厅门口就出现了周文的身影,此时他嘴里还在吞咽着还未咀嚼完的吃食,明显正在吃午饭。 周文在昨天跟刘家家主刘其振会面后,别人都不知道两人单独谈了些什么,但是在家宴上,刘家三叔刘其义则是来跟周文碰了三杯酒,算是变相跟周文表达了歉意。 就是这么一个举动,作为在官场上也算有了些阅历的刘若水,就知道自家老爹肯定与周文达成了什么协议或意向。 但究竟是什么,恐怕只有他们两人知道了,就是以自己跟周文的关系,他也不能开口去问。 因为周文不是仅仅代表他个人,而是作为一方势力与刘家达成的协议,只要他自己老爹不说,那他作为儿子的就不能去问周文,这就是大家族的规矩。 而周文今天跟往常也没什么不同,还是一大早就领着张晓平他们几人驱车来到刘家庄园,跟刘若兰和刘若曦一起踏青玩耍。 仿佛他这次来南京,就只是专门来跟心上人相会一般,就连二支队的军营也很少去。 “周总队长,请跟我走一趟,校长要见你。”看见周文出现,王副官就急匆匆说道。 紧接着,周文的身后就出现了刘若兰那高挑的身影,只见她有些惊讶地看着王副官道:“世和大哥,这么急吗?要不吃完饭再走。” 刘若兰是校长夫人认下的干侄女,去校长官邸的次数不算少,自然跟王副官相识。 王副官对着刘若兰歉意一笑道:“对不起,若兰妹子,校长要马上见到周总队长。” 由于刘若兰是校长夫人的干侄女,跟作为校长表侄儿的王副官就算是干亲,所以他们平时都一兄妹相称。 周文示意自己身上的西装道:“要不我换身衣服再去?” “哎呀,校长一大早从龙潭军营回来,指明要马上见到你,现在顾不上换衣服了,你这就跟我走吧。”王副官急道。 第1094章 打死也不说 王副官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今天一大早,在龙潭军营的17军驻地,他看到校长突然接到一个从南京打来的紧急电话。 电话内容是什么?是谁打来的?王副官都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必然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而且必然跟周文有联系。 校长连还在梳妆的夫人都顾不上了,就命令王副官带人护送着他马上就启程回南京。 在车上,王副官不止一次听见脸色铁青的校长嘴里在低声骂娘,并且多次提到周文的名字,并冠以狂徒、胆大妄为等等称呼。 王副官不敢多问,但是心里已经猜到周文必然是对孔家下手了。 想到这里,王副官的心里不觉升起一股快意。 这个孔大先生一直以来,仗着夫人的家世以及跟校长的姻亲关系,在民国高层可谓呼风唤雨,无所不能。 而这次,就是周文这种在王副官看来是举世无双的军中英才,让孔大先生一头就碰了个鼻青脸肿,这就是俗话说的,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吧。 王副官知道,跟孔大先生这种表面温文尔雅,骨子里却是极不讲理的世家大豪打交道,你只能用更加不讲理的方法来对付他。 但这世上,除了校长和少数几个实权派大人物,还有谁敢用不讲理的方法对付孔大先生? 而现在,这位周文周少将借着立下不世之功的大势,将武人的蛮横和狠辣演绎得淋漓尽致,让即使是校长这等全国军队的统帅,也要尽力安抚而不愿意直接压制,更别说孔大先生这种无兵无枪之人。 王副官虽然不知道周文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他知道,这事儿必然就不会小了,弄不好就是孔家死人了。 校长一回到官邸,马上就命令王副官将周文找来。 而王副官要找到周文也很简单,周文在南京的这段时间,侍从室奉校长的命令,一直派人在监视周文的行踪,就是怕这位不讲理的土匪在南京弄出不可收拾的事情来。 而现在,监视周文的人都回报,周文昨夜从刘家宴会回来后,几个手下都跟他回到宾馆歇息,期间并没有任何人外出。 王副官就知道周文必然还有另一批手下潜入了南京,但这事就不是他能操心的了。 接到周文后,两人坐上挂着校长侍从室牌照的小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就驶进了校长官邸。 照例经过搜身后,王副官就将周文领进了官邸的会客室。 周文一进去,就见一身上将军服的校长,身形笔直地坐在沙发上,正脸色铁青地看向自己。 周文虽然身着西装,但还是一个立正敬礼道:“报告校长,卑职奉命来见。” 校长并没有说话,只是神色不善地看着周文,只有熟悉他的王副官察觉到,校长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怒火。 在校长的示意下,王副官走出会客室,并轻轻关上了门。 还不等王副官喘上一口气,就突然听见兵乓一声,是杯子砸在地上的声音,王副官心里一紧,就想开门进去查看, 却是听见校长的骂声传来:“娘希匹,你这个小土匪,简直是胆大妄为、目无法纪,老子打死你……” 随着骂声,又是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传来。 然后是周文的叫屈声传来,“校长,您息怒啊,到底是什么事卑职都不知道啊,您老歇歇气,别气坏了身子,卑职可就万死莫辞了。” “装,你还给老子装,看老子不打死这个小贼。” 会客室里,校长拿起桌子上能够拿到的任何东西,就向着周文砸过去,打得周文唉哟哎哟直叫。 以周文的身手,怎么可能被校长砸中? 但是,我们周大公子是懂政治的,这个时候,肯定要让校长出口恶气。 你想想,在南京,民国的首都,校长大人的中心老巢里,你居然明目张胆的杀人割头,这就是打校长的脸了。 一般的人,你敢打校长的脸,那纯粹就是找死。 而周文么,校长虽说不至于为了一个面子就动了杀心,但是怒火肯定是不小的。所以周文让他打几下出口气是很必要的。 何况周文现在皮糙肉厚的,又有一身精纯的内力运转自如,几个杯子和烟灰缸砸在身上也就是蹭下痒痒。 只是校长已经上了年纪,加上刚才确实是怒火攻心,连着扔了几个杯子和玻璃烟缸,不由有些气喘吁吁。 周文嘿嘿傻笑着,赶紧上前扶住校长的手臂,心里一动,一股柔和的般若之气,顺着校长手上的经脉输入校长体力。 校长就惊奇地发现,一股温和的热流缓缓在自己身体里运转了一圈,马上就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身体还有些暖洋洋的,令人相当舒服。 他早就知道这个小子是个武功高手,却是没想到他还居然有这样一手帮人调理经脉内息的本事。 但是舒服归舒服,心中这口气可还没出完,正好现在气力也已经恢复,当下抬腿就是一脚,正正踢在周文的屁股上。 “哎哟!校长,卑职可是在帮您调息,怎么还要打卑职。到了现在,卑职可还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周文揉着屁股,苦着脸说道。 校长指着他骂道:“你自己做的事你还不知道?你还要给老子装。” “卑职真不知道啊校长,要不,您老就指点指点,真是卑职的过失,卑职任您老处置。”周文还是一副仿佛真的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满脸的委屈模样。 嘿嘿,这种事情,除非小爷的脑袋被门板夹了,才会傻乎乎的承认,现在肯定是打死也不说。 事情当然是他干的,而且昨夜的整个计划都是他策划的。 绑架并处死张永福的就是妙花和赵晓金带着几个兄弟干的。昨夜潜入孔家送人头的则是神偷赵顺。 别看孔家又是警察又是护院的好似守了一个严丝合缝,但在赵顺这种职业神偷的眼中就是处处破绽,要潜进去偷件把物事那是轻而易举。 何况,现在赵顺还能借助已经发展到幽灵三号的迷药,药效没有之前的一号和二号那么猛烈,迷香味消散得更快,不易让人察觉。 但是让人迅速进入昏睡的效果却是一样的。 这就是孔大先生当夜睡得很深,醒来后脑袋有些昏沉的原因。 第1095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至于为什么是要给孔大先生的床上送人头,这就是周大公子的恶趣味加心理恐吓。 在周文的前世记忆中,他最喜欢的电影《教父》里有这样一个情节,黑手党教父的养子方唐是个演员,他想当一个电影的主角,借机成名。 可是导演沃尔茨看不上方唐,就是不想用方唐。教父派了一个手下去摆平,百般利诱恐吓,那个导演就是不买账。 因为方唐之前勾引了沃尔茨精心培养的一个女演员,后又把她抛弃。为此他将方唐恨到了骨子里,坚决不给他成名的机会。 后来,教父就派人就杀了沃尔茨花60万美元买的纯血赛马“嘎吐姆”,并且把马头放在导演沃尔茨的床上。 第二天,导演沃尔茨醒来,发行床上都是血,并看到了自己心爱的赛马被割下的马头,惊吓和心疼之余,终于害怕了。 沃尔茨面临了两个选择: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报复回去,或者和教父妥协。这也是教父在动手前反复权衡了一个晚上的问题:这人会怎么选,他有这个胆吗? 最后沃尔茨没胆报复教父,选择了妥协。 而周文这次做的更加血腥暴力,不是马头,而是血淋淋的人头。 虽然在做法上,缺乏人家黑手党那种暴力中还带有一点艺术性的高大上的风范,但却是更直接,更加蛮横和暴力,威慑力更强。 在绝对的暴力面前,一个在社会正常生活的人,不管你有多高的地位和名气,大多数都缺乏对抗的勇气。 这无关个人胆量和血性的问题,而是值不值得的问题。 就比如你是一个公司白领高管,拿着几十上百万的年薪,家中还有娇妻乖儿。 如果在路上碰上几个街头小混混,拿着棍棒短刀来跟你要点儿零用钱花花,你是奋起反抗呢?还是乖乖交钱免灾? 你一个已经处于社会中高层的高管,犯的着为了几百上千块钱,去跟街头混混拼命吗? 这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道理。 在《教父》里,黑手党就是光脚的,他们最擅长的,就是用暴力来压服别人。 而那个导演则是有身份有名望的社会名流,他还有无数美好的生活在等着他去享受,只要不是触及他的根本利益,他怎么会去跟黑手党那些暴徒拼命? 而在孔大先生看来,像周文这种敢跟日本人去拼命的人,自然就是光脚的,而且还是属于那种不在乎自己生命的最光脚的哪一类人。 关键是,周文这种光脚的还不是普通的街头混混,而是拥有相当强悍的暴力手段,有兵又有枪的地方土豪。 他必然不敢豁出一切来跟周文公开放对,因为他惜命,因为他舍不得现在的权势地位和富可敌国的家产。 而且周文提出的赔偿条件,别人看来是好大一笔款项,是一般人几辈子都无法企及和奢望的财富。 而对孔家来说,则只是让他们感觉肉痛,但又至于伤其根本。 正好是他们不至于为此拼命,但又相当不情愿的一个临界点。 当然,这么讲究的一个赔偿条件也不是周文拍着脑袋就想出来的,何况他虽然知道历史,可也无法准确估计孔家的财产到底有多少。 这个数字是周文向上海的杜先生请教后得出的结论。 这位杜先生虽然跟校长的关系很好,但并不意味着跟孔家的关系就好。 恰恰相反,杜先生跟孔家却是素有芥蒂。 一方面是孔大先生这等家世显赫之人,素来就瞧不起带有黑社会性质的这些江湖大佬。 而且这几年,孔大先生在上海操盘期货、证券和金融市场,将几个市场搅得风云跌宕,自己是赚了个钵满盆满,但却是损害了无数人的利益。 其中,在上海也同样开办银行的杜先生就是受害者之一。 俗话说,阻人财路如杀人父母,他必然对孔大先生是相当敌视,如果不是孔大先生有校长连襟这层关系保护,杜先生也许都想派杀手去把他来个肉体消灭了。 而且,杜先生对孔家的财富,大体上还是比较了解的。在他知道周文要敲孔家竹杠后,顿时精神抖擞使出浑身解数,这才有了70万美金这个数字。 而且,从校长的暴怒程度来判断,周文知道这次用人头去威慑孔大先生的效果,应该还不错。 不但是孔大先生被吓着了,就连校长现在这般失态的愤怒举动也能看出,就是校长本人也受到了惊吓。 要知道,孔家虽说不能掌兵,可是名义上却是掌握着全国警察系统,就因为民国政-府各地警察局的经费拨款是他说了算。 因此,这段时间,被派来在孔家负责保卫工作的警察,基本都是警察局经过仔细挑选出来的精兵强将,而且还是不分白天黑夜,几班轮换守卫,可谓是尽心尽责。 但就是这样,还是被人悄无声息地潜入到孔大先生的卧房,过后也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就连潜入者是用什么方法进入的,又是从哪里退出的,都不知道。 这等身手,就是校长也要怀疑自己的护卫力量能不能防得住。 别人能进入你的房间放人头,自然也能轻轻松松割了你的人头离去。 这种本事,任何人细想一下,都会令人不寒而栗。 校长叫周文来,本意并不是非要他亲口承认。 对校长来说,在自己绝对控制的老巢中,发生了如此恶劣的暴力事件,在找不到确凿证据的情况下,当然是不承认为最好。 你周文如果自以为得意,傻乎乎承认了,那才是将难题丢给了校长。 怎么处理你? 重了不行,怕逼你太甚,大家彻底翻脸,那必然又是一番刀枪血雨。 损失之大不说,最后还很可能把周文这支民国第一强悍的部队推给了自己的对手,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但轻了也不行,岂不是显得自己这个一国之首脑太过软弱,欺软怕硬,大大有损自己的形象和威信。 而现在这种情况最好,大家心知肚明,但就是不说出来。 第1096章 赶紧打发走 校长之所以这么着急把周文招来,一来是要发泄心中的怒火。 这种公然藐视国法的血腥事件,这种胆大妄为的狂徒,不敲打一下不行,不出口心中恶气就不痛快。 二来么,就是校长算是怕了这个小子。 不是校长怕周文会对他有什么不利举动。 以校长阅人无数的眼光和直觉,他自认识周文起,就没有觉得周文对他有什么敌意,反而觉得这小子对自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尊敬和说不清的亲近感。 而且这人虽说不愿意政治站队,也不积极向自己靠拢,但是在涉及国家的大是大非面前,却是少有的精忠爱国之人。 连续数次参与抗击日寇的战争,立下无数功勋,但从不居功自傲,也从没向自己伸手讨过官,要过一分钱。 校长可是戎马一生的一国之统帅,当然知道打仗的消耗会有多大,需要多少经费和物资来支撑。 在现在的民国,自己掏钱养兵的军阀多如牛毛,放眼全国比比皆是。 但是,自己掏钱自筹物资,还尽带精锐去直面日寇兵锋的人,却是全国只此一家,别无分号。 到了现在,校长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周文此人组建这样一支部队的目的就是为了抗日。 他没有什么政治野心,也没有占地盘当土皇帝的想法。 这样的人对自己来说是没有威胁的,反而在未来注定要爆发的中日全面战争中,这样的部队正是自己所需要的。 想通了这个,那么,对于周文不遗余力的创业和赚钱,也就可以理解了。 人家培养那么多精锐,有那么好的装备,那么充足的后勤补给,还有砸向日本人的,那些泼水一般的炮弹子弹,不要钱吗? 但是,自始至终,他可没向国家要过一分钱,都是自己自掏腰包。 那人家平时要赚点钱也是正常之举。 没有比较就不知道周文这人的可贵。 你看看全国那些军阀军队,哪怕不要他们去打内战,就是作为一个中国军人的义务去抗击外敌,谁特么不是狮子大开口向中央要钱? 甚至就是自己的嫡系中央军,大战一起,什么开拔费、军饷、粮草和枪支弹药的补给、立功后的奖赏,负伤和战死后的抚恤金,哪样不是要中央政府出? 而且,校长知道周文这人虽说通过钢铁厂和药厂是赚了不少钱,但是一场大战下来的消耗也不少,关键是这人基本都是把赚来的钱用于训练和购买装备,自己的生活却并不奢侈。 那么,现在即使他索要孔大先生几十万美元的巨额赔偿,最终也是用于部队的建设上,从大了来说,实际上是用于国家的战争准备,等于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这才是校长不过多干涉周文和孔家恩怨的最大原因。 换成是国内的其他势力,你要七十万美金来干什么?养更多的兵来来跟老子作对吗?老子脑抽了才会支持你。 校长所谓怕周文,其实就是指周文表现出来的,相当暴戾的土匪性子。 遇到事情就用最简单粗暴的暴力手段来解决。哪个国家首脑能受得了?能容忍得了? 而且他还有这个本事,长久以来,他一旦使用暴力手段,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这就让人头痛了。 暴力手段就意味着目无法纪,就意味着胆大妄为。 如果在你的山西老家,山高皇帝远的,你怎么折腾我也不会来管你,但是你在我的中央所在地上折腾,那就是打我这个国家首脑的脸了,你让我情何以堪? 每每想到这里,校长就在心里大骂孔大先生利令智昏,猪油蒙心。 你特么惹谁不好,非要去惹这个咬不动嚼不烂的滚刀肉,这不是给老子找事吗? 现在好了,这小子耐不住性子开始杀人了,还用了这种闻未所闻的手段,把人头都扔到你床上,怎么没把你这个狗日的便宜姐夫给吓死了? 当然,这也是校长心里的气话,真要把孔大先生吓死了,校长又要心疼了。 要知道,孔大先生虽然贪婪成性,但是对校长却是没话说的。 平时不但对校长言听计从、全力支持,而且在多少次国家和军队财政吃紧的时候,都是这个孔大先生,不知从哪里又能鼓捣出一笔钱来,帮助校长度过了难关。 这人天生就是一个会赚钱也会管钱的大才,虽然他自己也假公济私弄了不少揣自己兜里,但在校长眼中却是瑕不掩瑜。 但也因为校长平时对孔家是能包容就包容,这才让孔大先生的贪婪和自大之心无比膨胀。 所以,这次他惹到周文头上,校长并没有一开始就站出来当和事佬,也没想着息事宁人,其中就有让这个便宜姐夫吃点苦头,给点教训的意思。 但没想到,周文这个小土匪一点耐心都没有,才等了几天时间就按捺不住暴起杀人,而且还用了那么血腥的手段,简直是丧心病狂到了极致,就是自己也感到有些心惊。 现在校长的想法就是赶紧把这个小土匪远远打发走,不要再在自己的眼前晃悠,看着就特么心烦。 所以他今天急匆匆将周文招来,一方面是出口心中恶气;另一方面,也是要就周文提出的涉及到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几个条件问个明白,也好做出最后的决定,然后让这小子尽快滚蛋。 打骂了周文一会儿,校长觉得气出了不少,加上这个小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还殷勤的又是给自己端茶,又是给自己调理顺气,也就不为己甚,就指指旁边的沙发,示意周文坐下。 现在会客厅被校长一通乱砸,到处都是玻璃碎片,校长也懒得叫人进来收拾,周文见状就清理了下校长身边的一些狼藉,恭敬地请校长坐下后,这才在旁边的沙发上落了半个屁股,等着校长训话。 校长看着这个小子这么懂事,心中也有些得意。 别看这小子在别人面前吃不得半点亏,动不动就暴起伤人,但在自己面前还是很乖巧的,说明这小子对自己的尊敬不是虚的。 第1097章 见识 校长骂也骂过了,打也打过了,现在就不再讨论周文杀人的问题,而是直入今天的主题。 “你的教导总队扩建为旅级单位,这个军委会已经同意了。但你想组建一直航空部队,还要将教导总队二团从小营调防到浦口,到底是怎么打算的,我要听你的真话。” 周文沉吟片刻,就郑重对校长说道:“校长,您老判断,中日之间的决战会在几年后爆发?” 校长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先问起自己这个问题,但他知道这个问题必然跟周文的计划有关,就说道:“根据军委会参谋部的分析,应该还会有七到八年的缓冲期。” 周文知道,校长并不是这么随口一说,而是军委会参谋部根据日本目前的经济和军事发展情况以及军队的准备情况等因素,又结合目前已经到达中国的德国军事顾问团的讨论意见,得出的一个结论。 从日本目前的情况来看,其国内经济还深受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九一八前的日本工业主要依靠轻工业和廉价劳动力作为核心竞争力,全球大萧条让脆弱的日本经济受到重创,日本又是一个资源极度贫乏的国家,石油、铁矿、煤炭等都严重依赖进口。 从1929年到1931年,日本进出口总额大幅下降,大批银行和工商企业破产倒闭,工业总产值下降32.9%,农业总产值也下降了40%,农村的负债超过了整个农业生产总值。 这些数据,国际上的着名商报都有过报导。 这就导致绝大部分日本农民处于被债务压垮崩溃的边缘,日本民间百姓大都饿着肚子,不得不陷入了卖儿卖女的地步,大量的农村年轻女子被卖到东京等大城市。 可以说,当时日本国内经济一片萧条、民生凋敝、政治腐败、人心惶惶,底层人民生活可谓是水深火热,整个国家政治矛盾日益恶化,内斗不稳定。 日本政府又找不到解决的办法。 而当时日军70%的官兵都来自于农村,东京那些人口买卖的少女,很多就是日军士兵的姐妹们。 下层日军军官,面对自家亲人和人民悲惨生活,开始打破以往的那种沉默,向当时还是政党控制的日本政府不断施压。 而他们提出的解决办法,就是占领中国东北。 九一八事变的主谋者石原莞尔,在《满蒙问题之我见》中写道:“满蒙的农业足以解决我国的粮食问题,在资源丰富的满蒙建立广大的小企业与农场,能够让我国摆脱眼下大量失业者与农村破产者生计困扰。” 在石原老鬼子的眼里,占领东北,是解决日本国内问题的一招妙棋。 九一八事变前两月,针对东京大学的大学生调查显示,88%的大学生支持采取军事武力行动侵占东北。 正是有这些国内的支持者和舆论的导向,关东军才会在没有得到军部和政府的授权下,单方面发动了武装侵略中国东北的战争。 而其后日军发动的淞沪事变,则是为了转移国际上对日军占领中国东北的舆论注意力和国际压力。 日军进攻热河和长城,则是为了稳固其在东北的统治并进一步扩大东北的战略纵深。 可以说,从九一八开始到现在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内,中日之间爆发的三次军事对抗,都是日本为了彻底吞并东北,从而为日本寻找到新的经济发展动力和原料,彻底摆脱其国内经济危机这个大目标而进行的。 也就是说,日本目前暂时还没有全面吞并中国这个打算,就因为其还需要进一步消化和发展在东北取得的成果。 按照一个半工业化国家,正常的经济发展速度来说,在得到中国东北大量的粮食和资源后,日本要彻底摆脱经济危机的影响,走上快速发展的轨道并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还需要7-8年的时间。 这不仅仅是中国国内单方面的判断,同时也是西方列强在通过各种分析后得出的结论。 但是,日本人真的会给中国那么长的准备时间吗? “校长,卑职知道,中日全面开战时间的判断,是参谋部各位长官和军中英才,经过仔细的调研和分析,花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又有德国友人提供的各种信息,这才得出的结论。” “从常理上来说,卑职也认为这个时间判断应该大致没错。但是,战争的爆发从来不能按照常理来预测。比如上次世界大战,虽说全世界都知道德意志帝国和英法必有一战,双方也在为此做着各种战争的准备。” “而且,当时各国的的分析人士都认为,战争有可能会在1916-1918年这个阶段爆发。为什么会这么判断?就是根据当时欧洲各国的战争准备时间的跨度为依据。” “可是,当1914年6月28日,奥匈帝国皇储斐迪南大公在萨拉热窝被刺杀之时,他们做好了战争准备没有?” “结论当然是没有。但是,为什么战争还是以刺杀事件为导-火索,就这么出人预料的爆发了呢?” “就是因为当时双方都已经没有了任何谈判的空间和退缩的余地了,不管有没有准备好,都必须用战争的手段来说话。” 周文这一席话让校长顿时对他刮目相看。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印象中就没读过几年书,在从军前也没有什么奇特经历的小土匪,居然还会有这般高屋建瓴的见识。 他现在说的观点,有些居然就连校长也没有去深思和细想过。 “其实卑职在想,我们中国和日本的紧张关系,跟一战时德国和英法的情况何其相似。虽然中日双方各自的诉求和矛盾,跟一战时各国的情况不同,但同样是已经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最终只能靠战争来解决。” “日本政-府其实早已经有和中国开战的打算,就因为他们资源匮乏的弱点,极大制约了他们的经济发展,也就是说,他们的经济发展已经走到了一个瓶颈,要想再往上走,追上西方列强的工业和经济水平,就必须有丰富的资源和广阔的市场作为支撑。” 第1098章 分析 “放眼整个亚洲,资源最为丰富,市场最为庞大的地区,只有中国和东南亚诸国。东南亚是西方列强的禁腐,日本要想染指就要冒着跟列强开战的危险,他们不敢。” “所以,我地大物博的中华大地,就成了日本人崛起的唯一一个垫脚石,也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校长对周文这种毛头小伙在自己一国首脑面前分析什么国际国内形势,心中本有几分好笑,开始只是耐着性子,准备在他说上几句后就将话题引转,但现在却是不知不觉就被他的谈话所吸引。 “到了现在,中日双方都知道相互之间必有一战,而且不是什么局部战争,而是两个国家的倾国之战。战争只会以一方的彻底灭国或是投降为结束。” “既然是倾国之战,那么,不论是我国还是日本,都会尽最大的可能来进行战争前的准备。因此,包括日本政-府在内的各国有识之士,都认为这需要一定的时间,也就是之前我们分析的7-8年的准备时间。” “但是,战争的爆发却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特别是在目前日军已经陈兵我平津重镇的城下,双方的军队部署犬牙交错,任何一个突发的事件,都有可能引起大规模的冲突,从而引发全面战争。” 看着眼前这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站在自己这个一国首脑的面前侃侃而谈。 观点新颖、调理清晰,其中旁征博引、据典中外,颇有几分谈古论今的智者风采,不觉心下更是大奇,也越来越有兴趣听听这小子的观点。 看着周文说的口如悬河,声音不免有些干涩,校长就将端在手中一直不曾放下的茶杯递了过去,周文赶紧躬身接过,也不客气,端起茶杯一口饮尽。 校长看着眼前这个一再刷新自己印象的年轻军官,虽然他现在只是一身西装,但并不影响他英挺刚直的军人气质,而且还有一种在战场上取得了无数胜利和战绩后,沉淀出来的自信和沉稳,心中只是可惜此人不能成为自己的心腹。 周文用手帕擦了擦嘴,接着说道:“卑职认为,中日战争的爆发不在于双方准备的妥当与否,很有可能会由日军驻军单方面挑起。” “甲午战争之后,日本就彻底改变了对中国的态度,从敬仰到鄙夷。日本从缺乏自信心的状态转变为自信心膨胀的状态。甚至,日本人用极端思维彻底将中国人划分为‘劣等民族’。” “这种心态通过几十年的演变,已经充斥在每一个日本国民的心中。特别是他们的军队,在连续打败清王朝和沙俄后,日军官兵的信心和狂妄已经上升到了一个极端盲目的地步。” “他们总认为中国已经羸弱到不堪一击的程度,只需要少量的军队,就可以征服全中国。” “而在九一八事变中,他们的观点又得到了印证。仅仅两万多日军,就将几十万的东北军吓得仓皇逃窜,竟然不敢抵抗,将超过日本2倍面积的国土拱手相让。这就是所谓的蛇吞象,而且还居然就成功了。” “占领东北的消息传回日本,日本国内民众欢呼鼓舞,纷纷跑到街上喝酒跳舞庆祝。宁要廉洁的军人,不要腐败的政客,日本国内主和派政党逐渐完全失势。” “就在去年,日本首相犬养毅被几个军人刺杀,日本政坛逐渐开始被主战派军人掌控。而日本民众对军人的支持也达到了日本历史上的最高峰。” 周文说到这里的时候,就发现校长的脸上起了愠怒之色,想着是不是戳中校长的软处了,就顿了一顿,刚想斟酌一下语气,却见校长沉声道:“你接着说,不要有顾虑。东北丢失的责任总要有人承担,蒋某必会给国人一个交代。” 周文当然知道校长恼怒的原因,就是因为东北丢失,很多国内舆论都指向校长,认为是校长的不抵抗政策导致的结果。 有着前世记忆的周文却是心里清楚,校长作为一国之首脑,国土丢失当然要负很大的责任,而且也跟他攘外必先安内的政策有关。 但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则是那位被日军吓破了胆,缺乏正确思维判断的张少帅。 以周文对这位张少帅的理解,这人就是一个含着金钥匙出身,一生几乎没有经历过多少风雨就一屁股坐上东北军统帅位置的赵括一类的人物。 在这位张少帅初掌大权之时,可以意气风发,踌躇满志。 1929年6月,上任没多久的张少帅,忧虑东北不断被日本人和苏俄不断渗透侵蚀,就跟当时的苏联交涉中东铁路(中东铁路是沙俄为了掠夺和侵略中国,控制远东而在中国领土上修建的一条铁路。)归属权的问题。 这本来是一件维护国家主权的正义之举,但由于他对苏联红军的战斗力估计不足,又受到东北军部分幕僚及日本人的蛊惑,盲目自信东北军的强大,一开始就采取了非常强硬的手段。 他派军警搜查苏联驻哈尔滨使馆、逮捕苏联驻哈总领事,同时封闭了中东铁路苏联职工会,将中东铁路电报电话权收回,将苏联职员遣送回国,就此引发了中苏争夺中东铁路所有权的大规模武装冲突。 更奇葩的是,国民政-府为了宣示对东北军收回国家主权的支持,竟然在没有完全做好准备的情况下,就贸然对苏宣战。 1929年的8月11日,苏军以一个军三个师并一部外蒙古骑兵部队,向满洲里方向的东北军发动进攻,中东路战争就此爆发。 战争一开始,东北军就做出全力防御的态势,战争还没开打,主动权就已经拱手相让。这也是中国自清末以来的战争史上一贯采用的被动而落后的战术。 而且令人更愤怒的是,在苏联集中大军全力向满洲里进攻的时候,之前一直鼓惑东北军向苏军开战的日本人,却是在东北军要借用铁路调集部队去增援的时候,以中立国的借口,禁止东北军利用日本人控制的铁路线运输兵员和物资。 第1099章 以小博大 由于张少帅志大才疏,在兵力部署上出现前后脱节,再加上日本人别有用地层层设障,导致在满洲里防御的东北军第17和第15两个王牌主力旅,被苏军重兵集团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协同下,围攻了1个多月而得不到任何援助,最后全军覆没。 东北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两支部队遭到苏军全歼,此后的战斗呈现了一边倒的局面。11月27日,苏军重创东北军第9旅后占领海拉尔,9月8日继而占领绥芬河,东北局势瞬间就陷入危机之中。 面对东北军巨大的牺牲,张少帅对于战争的走向完全估计不足,根本没有任何应急措施,惊慌失措之下,只能向苏军提出停战请求。这一天,是1929年11月26日。 12月20日,在美国的调停下,张少帅被迫与苏联签订《中苏伯力会议议定书》。按照协议,中国不仅未能收回中东路的丝毫权利,反而丢失了黑瞎子岛。 周文认为,就是中东路战争的失败,将张少帅以及东北军的精气神彻底打没了。 特别是,自认兵强马壮的东北军,对上老-毛子就已经被打得体无完肤,那么,如果是对上在日俄战争中战胜了老-毛子的日军,岂不是更加不堪了? 自此之后,包括张少帅在内的东北军上下,对日军更是增加了畏惧之心,再无半点与之对抗的信心。 而且,对日本人的野心缺乏足够认知的张少帅,在日本人进攻沈阳北大营时,除了畏惧心理外,还抱有不切实际的侥幸心理。 就因为当初东北军在中东路战争中一路溃败之时,是南京国民政-府外交部曾通告《非战公约》签字国,请求列强调停。最后得益于列强的干预,苏联同意了双方停战。 所以,张少帅这次也幻想着能得到列强的调停而让日军停战。 可惜的是,日本人跟苏联人不同,苏联人的战略重心是在欧洲,对中国的领土虽然同样有野心,但是由于其当时在国际上被西方列强孤立,怕引起众怒,加上其在远东的军事力量也不足以发动大规模的战争,所以也就借驴下坡,同意停战。 反正毛子是占了便宜,顺带还卖了米国一个面子,可谓一举两得。 但是,日本人就不同,小鬼子可不是来占什么便宜的,而是要把你连人带地一口吞下,都不带吐骨头的那种。 列强调停有什么卵用,老子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不抢你丫的、占你丫的,老子怎么活? 所以,对日本人的野心估计不足,又缺乏与之一战的勇气,同时还幻想着让国联调停的张少帅,发出了让后世国人深恶痛绝的不抵抗的命令。 导致东北三省就被两万多日军轻松无比的占领,也导致他和很多东北军的官兵,这一辈子,再也没有踏上家乡土地的机会。 校长自然有他的责任,以至于其人在后世的历史上都不断受到谴责。 但是,最大的责任者则是那位既无能力,同时还无胆无知的张少帅。 当然,这些也只是周文藏在心里的看法,自然不能堂而皇之地对校长说出来。 看到校长的示意,周文接着陈述自己的看法。 “所以,卑职认为,最有可能忍耐不住这么长时间的,很可能是那些中低层的日军军官。因为他们已经从骨子里面看轻了我们中国军队的战力和决心,而且在九一八事变中尝到了擅自挑起事端的甜头。” “这些日军官兵经过九一八事变、热河战役和长城战役等一系列的胜利,其骄横狂妄之心已经膨胀到了极致,眼看着中国北方最为繁华的北平和天津两个城市近在咫尺,就如野狼看见到了嘴边的两块肥肉,如何会忍耐得住?” “所以卑职认为,这些日军必然会在平津地区不断挑起事端,而且最多4-5年的时间,就会主动发起新一轮的进攻,意图染指我河北地区。” “请校长恕卑职无礼,卑职就想问一句,如果几年之后,日军再在我平津地区挑起事端,我们还有后退的余地吗?我们难道会又一次和日军谈判,再把北平和天津这等我中华腹心之地拱手相让吗?” 面对周文这近乎有些无礼的质问,校长并没有动怒,而是闭目沉吟起来。 但此时他心中却是有些震惊,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土匪提出的这些看法居然很有道理,而且还恰恰是参谋部的分析中没有考虑到的盲点。 一直以来,包括校长在内的所有人,考虑中日关系的出发点,都是围绕这日本政-府的意向和日本舆论的导向来分析的,而且国际上那些分析家也是居于此来进行推测。 但是,纵观日本近几年跟中国爆发的军事冲突,全都不是由日本政-府来主导,而是当地的驻军单方面发动的,而且都以微小的代价取得了胜利。 这就进一步骄纵和膨胀了日军以小博大的赌徒心理。 甚至在九一八事变的第二天,日本外务省还专门给南京政-府发来照会,解释日本政-府无意与中国开战的意愿,并还保证要严惩肇事者云云。 因为当时的日本财政已经接近破产的边沿,哪里有什么军费用来进行战争,甚至有的内阁成员已经提出裁军和裁减军费的议案。 但是,让整个世界都跌破眼镜的是,就是连一个师团都不到的日军,仅仅用了他们自身弹药储备的三分之一,仅仅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就将近80万平方公里的土地收入囊中,单是在沈阳的各个银行和商号以及民间抢夺的钱财,总价值就超过200亿大洋。 而这个数字还不包括沈阳的各大工厂的成品和机械设备,其中就包括号称亚洲最大的奉天兵工厂及大量的武器装备。 而日军付出了多少代价呢? 这个数字说出来,会让所有国人都感到羞耻和屈辱。 日军2万多人进攻拥有2000万人口,80万平方公里面积,20万军队驻守的东三省,代价仅仅付出了24人的伤亡和价值11万日元的弹药物资消耗。 第1100章 持久战 11万日元的物资消耗和24人的伤亡,甚至还比不上日军一个师团进行一次实战演习的消耗和伤亡指标,而获得的利益无异于中了几十个超级大奖。 日本政-府当初不支持日军的行动,就是怕引发中日长久的战争,从而将已经面临破产的政-府财政彻底推向深渊。 但现在,相当于政-府没花一分钱,就得到那么多的土地、资源和钱财,只有脑残了的人才会坚持反对。 于是,在这种情况下,日本政-府和民众马上就转而支持日军的行动,并将占领和统治中国东北作为日本下一步发展的国策。 而现在,长城抗战实际上以中国方面的再一次失败而告终,中日在新一轮的谈判已经接近尾声。 作为失败方,中国几乎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余地,实际上只能默认日本侵占东北三省和热河省的合法性,并答应日本人提出的条件,承认包括昌平和通县在内的冀东22个县为“非武装区”。 所谓非武装区,其实就是中国方面不得驻军,也不得设置军事防线,而日军实际上并不受此合约的限制(你想限制也没这个能力),等于是整个华北门户洞开,处在日军的武装监视和支配之下,日军随时可以进占平津和冀察。 在此情况下,如果几年后,已经逐步蚕食到北平和天津城下的日军官兵,再次挑起事端,甚至有很大可能就直接进攻平津两城,你打还是不打? 现在,校长听了周文这么详尽的分析,开始倾向于周文的判断。 也就是,中日战争的爆发,已经不在于日本政-府想不想打,而是日本在华北的驻军想不想打?他们会不会就如九一八事变那样,找个借口就发起进攻? 这个时间就会比之前预判的7至8年的时间要大幅缩短,不可预测性也大幅增加。 那么,问题就来了,即使中国方面在几年后还没有做好战争准备,难道还能对小日本继续退让吗? 比如,让出北平和天津?让出华北平原? 校长自己知道,中国已经不可能再退让了,如果连北平和天津这样的中国核心城市都要拱手相让给日本人,那么,先不说担负历史骂名的问题,就是他这个国家首脑的位置能不能保住都是两说。 而且,一步步的退让就必然助长日本人的野心,都不知道退到哪里才是尽头,难道还要退到崖州去集体跳海吗? 所以,校长知道,下一次,日军如果再次挑起事端,中国军队必然要奋起抗击,随着双方不断增加军队的投入,全面战争就不可避免。 考虑到这些,校长马上就有了强烈的紧迫感和危机感。 他神色复杂地看了一眼周文,斟酌了一下,就徐徐开口问道:“依你的分析,你觉得未来中日之战,我们会是胜利的一方吗?” 其实,这个问题已经缠绕在校长心里很久了,而且他也问过了不少幕僚和军中的有识之士。 按道理,作为一国首脑,这个问题他只会问那些比较亲近的幕僚和资深的军事专家,而不是如周文这种资历尚浅的年轻军官。 但经过周文刚才很有见地的分析,此时的他再也不会小看眼前这个年轻人了,而是将他当做了一个具有一定战略眼光,能够给自己提出很有建设性意见的专家级人物。 而且,之前他虽然也得到了很多军事专家和专业人士的肯定答复,但是,都没有一个让人信服的分析依据。 对此,他也想听听周文的意见。 对这个问题,有着两世记忆的周文早有腹稿。 而且也正好是他想找机会向校长陈述的一个理论。 这个理论,当然,也只能是——持久战。 要知道,中国民国历史上,有不少有识之士都提出过和意识到,与日本的战争将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也就是持久战的慨念。 但是,对于持久战的具体实施和战略方略,却是没有一个系统的阐述,或者说是一个清晰的思路。 直到四年之后,也就是全面抗战爆发的前夕,民国最杰出的军事理论家和军事教育家蒋百里先生,于1937年出版的军事论着集《国防论》中阐述的对日战略,开始系统描述持久抗战的方略。 归纳起来有三: 第一,中国对日不惧鲸吞,乃怕蚕食,故对日不应步步后退,而要主动地实施全面抗战,化日军后方为前方,使其无暇消化占领区,从而使日本无法利用占领的地区提高战力; 第二,主动出击上海日军,迫日军主力进攻路线由东北-华北-华中-华南的南北路线改为沿长江而上的东西路线,从而充分利用沿江的山地与湖沼地利,抵消日军兵器训练方面的优势; 第三,通过时间的消耗拖垮日本。具体做法为将日军拖入中国地理第二棱线,即湖南、四川交界处,和日军进行相持决战。 蒋百里先生虽然在民国二十七年(1938年)早逝,但中日的战争发展进程,恰恰按照他的预料进行,反映了他对两国实力与战略态势的准确把握。 而且他在逝世前不久发表的文章中,更掷地有声地提出了今后中国对日战略的指导方针——“胜也罢,败也罢,就是不同它讲和!” 百里先生已经预见到,中日战争必然是残酷而持久的,而中国由于与日本在国力上的巨大差距,战争初始也必然会节节败退,会付出惨重的代价,会丢失大量的国土。 但是,我们就是不跟你讲和,就是不跟你谈判,就是要拖死你。 而校长和民国政-府在长达8年的全面抗战中,虽然也有过彷徨,有过动摇,但一直遵循百里先生的战略方略,将日本拖进中国战场的泥潭不能自拔。逼得它最后只能转向东南亚跟英美开战,最终导致失败。 但是,在《国防论》中,百里先生只是讲到持久战的方略,但是并没有说明中国为什么会取得最后胜利的理论依据。 只有到了抗战爆发一年之后,共和国的缔造者,那位伟人老人家,在《论持久战》中明确提出了中国战胜日本的条件基础。 第1101章 作战目的 《论持久战》在关于中国如何才能战胜日本这个问题,是这样描述的: “问:在什么条件下,中国能战胜并消灭日本帝国主义呢?” “答:要有三个条件:第一是中国抗日统一战线的完成;第二是国际抗日统一战线的完成;第三是日本国内人民和日本殖民地人民的革命运动的兴起。就中国人民的立场来说,三个条件中,中国人民的大联合是主要的。” 记住,这是在所有持久战的理论中,第一次有人提出了国际抗日统一战线这个提法。 而日本的最后失败,恰恰是第一个和第二个条件完成后的结果。 历史已经验证了伟人的预见性和具有远见卓识的战略眼光。 而今天,周文就准备提前四年,向校长灌输中国必胜论和持久战的方略,增强这位校长的信心,同时让校长比历史上更早提前做好战争的准备。 “校长,卑职坚信,中日战争最后的胜利者,一定是中国。” 周文笔直站立在校长身前,掷地有声、斩钉截铁地说道。 同时,他的眼中透出自信和坚定的目光。 校长一听,没想到这小子毫不犹豫就说出这等自信满满的话。 要知道,之前他咨询过的那些幕僚,还有包括陈上将及蒋百里将军在内的军事专家,虽然每个人都声称中国必胜,但无不是沉吟思索半响,面露凝重之色,哪有眼前这个小子来得这么干脆和信心十足。 “哦,你说说你的看法,不要有顾虑,大胆的说。” 周文如此自信让校长也来了精神,但心里还有些怀疑,别这个小子就是只会说大话吧? 周文颔首应是,踩着一地的碎玻璃,就走到会客室沙发后面墙上挂着的地图前,指着地图说道:“校长,想必已经有很多军中前辈提出过,对日作战,我国的策略应该是层层抵抗,以空间换时间,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周文指着中国地图北部区域说道:“中国北方的河北、山东、山西这三省必然是日军第一批攻击的目标。战争初期,日军战力犀锐,又有机械化的便利,而我北方的军队大多都是地方军阀部队,装备和训练都难以与日军正面相抗。” “我集中在南方的中央军又距离太远,调遣不便,后勤供应线漫长,铁路公路随时都有被日军飞机炸毁的可能,不宜于我南军北调。因此,卑职认为,在河北和山东战场不能贸然跟日军展开决战,只能采用层层抵抗,逐步后退。” “按照你的看法,北平和天津是不可能守得住喽?”同样站在地图前,面色凝重的校长插口问道。 “是的。”周文苦笑一声道。 “卑职看来,不但平津地区守不住,就是整个河北和山东都不可能守得住。原因就是日军占据绝对优势的海空军和机械化部队在北方地域优势太大。而彼辈几年来对中国屡战屡胜,日军官兵的信心和士气都膨胀到了极点。” “加上日本军队的强悍和占据优势的各种装备,其在战争初期的进攻势头之猛,兵锋之锐利,是我们难以想象的。就凭着我国在北方的军队,如果要硬碰硬的死守,结果很可能是人地两失。” “哼!守不住难道就不守了吗?你信不信?只要你的这种观点一旦被那些军阀知道,他们恐怕巴不得拔腿就跑,再演一次九一八事变。”校长冷哼一声道。 “校长,这就是卑职接下来要说的,守不住的打法。” “从战略上来说,虽然日军来势汹涌,但是我军如果一开始就大步后撤,必然导致军心和士气的动摇,民心向背,社会动荡,甚至会影响到抗战全局。” “所以卑职才提出层层抵抗,逐步后退的策略。但是,层层抵抗并不是以守住城池和国土为目的,而是以杀伤日军有生力量为战役目的。所有的防御战术和作战方式,都围绕如何杀敌,如何更多的杀敌为唯一目标。” “通过这次长城抗战,卑职也了解到我国北方军队目前的战力和装备情况。虽说东北军的整体表现颇为不堪,但其中也不乏敢战之军。只要国家做通张少帅的工作,肯下功夫整顿和精简,东北军未使不能一用。” “更何况我们还有29军和32军这种已经在抗日前线立下过功勋,又有对日作战经验的中坚力量。只要战役目的明确,官兵上下一致,必然会让日军付出惨重的代价。” “我们要求也不要太高,以河北为例,如北平和天津此等大城市的防御战,以杀伤日军千人为目标,周边的各县和各要地,以杀伤百人甚至数十人为目标,只要达到目标,部队就可撤离到下一个防线据守。” “包括山东和河南的部队,都可以采用这种战术,每支部队都划定各自的防御区域,设置前后纵深达数百公里的十几道防线,每道防线不要求坚守的时间,只要求杀敌的人数。每个防区设置督察队,负责防区内各部队战绩的清查和鉴别。” “不论官兵,都以杀伤敌数为论功行赏的唯一标准。这样必然会调动基层官兵的主观能动性,积极性也会调动起来,大家就会集思广益,寻找更多的杀敌办法和创造出更多的有效战术。” “校长,卑职认为,既然战争的爆发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日军在战争初期也肯定没有做好全面战争动员的准备。那么,他们初期能够动用的兵力,也只能是现有的17个师团和少量的混成旅团。” “再考虑到日军必须留守国内以防国内变动的二至三个师团,还有随时准备应对上海和其他中国沿海的兵力,日军进攻北方的兵力不会超过10个师团,也就是30万人左右。” “如果日军在攻占我们河北和山东的每一个城市,每一个县城,都要付出数十、数百、甚至上千人的伤亡,等他们到达山西和河南的时候,他们的兵力损失会有多大?” 第1102章 纸上谈兵 “何况,日本每占领一地,必然要留下不少的兵力进行稳固和驻守,河北和山东加一起有30几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两百多个县城,他们又要分散不少兵力。” “等日军攻击到了山西的时候,他们沿路的伤亡和分散的兵力,必然导致其攻击势头的衰减。到了这时,我们就可以集中兵力,依托山河地形的险要,跟日军进行局部的会战,进一步消耗其实力和进攻势头。” 周文指着地图上山西的部分说道:“具体来说,山西是目前国内军工体系相对完善的地区,晋军的装备和训练也算良好。” 说到这里,周文小心地看了校长一眼,生怕又触犯了这位大佬的禁忌。 要知道山西的阎大帅一直跟校长不合,手下又有二十几万的强健兵马,其实是校长心中的大患之一。只是现在南京政-府的力量还不够强大,暂时还无暇顾及。 但周文相信,如果没有日本人这个外在的威胁存在,校长和阎大帅说不定在未来还有一番大战。 校长看出周文的顾虑,又冷哼一声道:“现在正是国家多事之秋,外敌虎视眈眈,过去那些做土皇帝梦的人,怕也该清醒清醒了。你不要有什么顾虑,继续说就是。” 到了现在,校长也被周文这些精辟的分析和建议所吸引,催促他赶紧继续。 周文就借着说道:“山西地形复杂,境内山峦叠嶂,丘陵起伏,沟壑纵横,对于我军的防御极为有利。而日军却是被地形所限,其机械化部队的优势被抵消大半,又因为兵力所限,无法展开全面的进攻。 “而我军可以依托太行山、吕梁山、中条山等等山脉的险峻为依托,围绕这些地形跟日军进行局部的会战和狙击作战,力图在这里阻挡住日军的进攻步伐并最终形成对峙状态,为长期的抗战奠定基础。” 说到这里,周文又不露声色地拍了校长一记马屁,对校长表情诚挚地说道:“当然,要做到这些,所有军队必须统一在校长您和军委会的指挥下,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不尊号令,胆小怯敌者,不论官有多大,都必须以军法处置。只有做到上下一心,令行禁止,方有可能达成我军在战争初期的预想和目标。” 校长听了,脸上虽然不露声色,但心里还是满意的。 他心道,看样子接下来要整顿军纪军规了,就连一个小土匪都明白的道理,那些所谓的党国精英,还有那些各有盘算的大小军阀,不会不明白。只是这事说来容易做来难,还需要从长计议。 听了周文的这番分析讲解,他还是觉得有些过于理论化。从战略上讲,周文提出的观点当然很有可取性,但是落实到具体的实施者,还是那些军阀部队,如果没有明确具体的对敌办法和相应的战术手段,最后也只是纸上谈兵而已。 他心里清楚,不要说那些良莠不齐的军阀军队,就是自己麾下的中央军,也难以做到战场上绝对的令行禁止。 更何况,能够杀敌自然是很好的,但是怎么才能杀敌就很考验指挥官的能力了。 日军战力的强悍可不是吹出来的,这已经在最近两年的几次局部战争中得到了验证。 往往杀死一个日军,己方却要付出几倍甚至十几倍的代价,弄不好被日军一个反冲锋就造成全军溃败的局面,杀日军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特别是那些一心想保存实力的军阀部队,你让他死上十几个人去换日军的一条命,谁愿意?谁舍得?谁敢? 于是校长就开口道:“你说的这些只是适用于教导总队和少数的精锐部队,其他部队要想做到,还是有些困难啊!” 周文微微一笑,请校长在沙发上坐下,继续说道:“卑职刚才说的主要还是战略上的考虑和方略, “卑职发现,现在的国内军队,作战思想总是以防御为主,兵力部署看似面面俱到,但实际上却是分散了兵力,拉长了防线,缺乏足够的防御纵深。一点被破,就有可能全线崩溃。 “热河抗战是如此,长城抗战也是如此。大多数官兵虽然无畏牺牲,英勇奋战,但是指挥官思想保守,战术落后,缺乏主动反击的勇气。导致我军看似兵力占优,却是处处被动,处处挨打。” “而日军则是调动灵活,往往采用避实就虚,集中兵力火力攻击一处的战术,在主要攻击方向反而变成了兵力占优的一方。” “要应对日军的这种战术,有两个方法:一个就是以一部精锐部队,主动拉倒外线作战,采用灵活机动的战术,主动出击,不断骚扰日军的侧背,逼其分兵应对,这就会打乱日军的既定战术,从而使我方在局部战场获得部分的主动权。” “卑职这次在长城抗战中,就是采用了这种战术,即保证了冷口关防线的稳固,同时又给日军造成了大量的杀伤。当然,这种战术对于外线作战部队的要求比较高,弄不好就有陷入敌军包围的危险,只有在特定的条件下才能使用。” “第二种方法就是,防御作战的兵力部署采用前轻后重、火力部署则是前重后轻的策略。” 要知道,周文现在给校长讲的战术,可是十几年后,在抗美援朝战争中,我英勇的志愿军在面对占据绝对火力优势的“联合国军”时,得出的一条重要战术思想。 “这种战术模式并不复杂,适用与目前国内的任何一支部队,只要有跟日寇奋起一战的勇气就不难做到。” “具体来说,由于日军的火炮和飞机的优势,导致我们防守在一线的部队伤亡惨重,往往一个重炮打来,一个班甚至一个排的官兵就没了。这种只挨打还不了手的情况,对其他官兵的士气和信心都是非常致命的打击。” “这也是我一线官兵比较畏惧日军的原因之一,经常是日军大炮一响,就人人自危,官无战意,兵无战心。” 第1103章 拍案叫绝 “所以,我们不妨只以小部兵力进入阵地,主力隐蔽我之侧后,便于及时反击。也就是使用添油战术,敌人步兵进攻时,可不断派出增援部队。敌人炮击和轰炸时,就只有小部队受损,而且由于排兵疏散,造成的损失就不大。” “即使出现一线阵地被攻破的情况,我后面的重兵也能随时发起反突击,把阵地又夺回来。阵地的反复争夺,不仅可保持整个防线的稳定,又可以争取时间并可消灭与消耗敌人。也就是说,我们可以把每一个阵地的争夺,变成敌我兵力消耗的绞肉场。” “火力配置则与兵力配置相反,采用前重后轻的方式。力求在一线火力上缩小与敌差距,从而解决了‘守不守得住,攻不攻得下’的问题。营以下的轻自动火器应加强第一线,团以上的自动火器应置于第一二线间的两侧,采取火器分散,火力集中的办法,组成火网。” 听到周文的这番解释,校长的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 他可是指挥作战多年的专家级人物,虽说指挥水平不咋地,但是战场经验已经是无比丰富,只是听周文说了这么几句,马上就领悟到这种战术的高妙之处。 他马上就联想到去年周文给中央陆军军官学校的学员上课时的教材,其中就重点提出,要始终在战场上保持一支强有力的预备队。 这个道理一说大家都懂,但是做起来就很难了。由于中国军队的作战思想都是秉承西方列强在一战中的堑壕战术,呆板保守不说,还都是将重兵集结于一线,保持防御和进攻时都能集中最大的兵力。 但是,由于中国军队的装备、训练、和单兵素质远远低于列强的平均水平,在战场执行力和行动力方面就要滞后很多,又得不到强有力的火炮支援,往往就是,防御时就是龟缩在战壕里被动挨打,进攻时的协同作战又几乎没有,轮哄哄一拥而上。 这种情况下,不仅仅是兵力消耗巨大的问题,就是对官兵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一个巨大的考验。而中国兵源主要来自于农村,很多基层官兵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学习培训,心理素质就不可能好到哪儿去。只要有一两人带头逃跑,马上就从者如云,瞬间就会导致战场溃败。 但是,你不集结重兵在一线,谁敢保证只有少数部队的阵地能守住?难说别人只要一个冲锋,就能轻易将阵地拿下。 而周文的这种战术,其实就是把各个军事单位的主力都作为了预备队,即使一线阵地被突破,我手上还有大量的机动兵力可用,退可守,进可攻。整体上来说,虽然我方作为防御方还是处于被动,但是在局部上却是多了很多种选择。 这种战术就比以前呆板的蹲在战壕里一味死守要灵活得多,而且在战斗的初期还能保存住大半的实力,不至于被日军一顿重炮轰击就炸没了大半。 关键是,火力的前重后轻配置才是这种战术的最精髓之处。 纵观目前各国的军队,基本都是枪随人走。 就拿最基本的步兵支援火力轻机枪为例,配置给你单位的轻机枪,都是随着你单位行动。你上战场,你单位所属的机枪自然也就上战场,你蹲在二线,那么你单位的机枪自然也就在二线歇菜。 但是周文的战术却是人随枪走。 虽然你只是一个连在前方坚守阵地,但是全营的轻机枪却是全部配属到一线,而团所属的重机枪则是配属到一线和二线之间,师旅一级的火炮又布置到二线和三线之间。 这样的话,一个排的防御阵地上有一个连的火力,一个连防御的阵地却是有一个营的大部分火力,一个营的防御阵地,又有一个团的火力。以此类推,就会极大的弥补中国军队装备差的弱点,不但能够给进攻阵地的日军造成大量杀伤,还能有效降低我方人员的伤亡。 而且还有出其不意的作用。 你想想,日军对中国军队也是比较了解的,当然知道守军的火力配置情况。看到你只是一个排的兵力,如果是地方军阀部队,最多也就是1到2挺轻机枪,一个连,顶多也就是3到6挺机枪,只要我做好针对性的布置,我怕你作甚。 但是,等他们进攻之时,却是遭到了比臆想中多出几倍的火力打击,原本认为的那些射击死角突然又冒出几挺喷射火焰的机枪出来,必然就会造成日军更大的伤亡,而且还能打击日军的嚣张气焰,提升我方的士气和信心,从而也有效的保住了阵地。 这种战术唯一的缺点,也就是自动武器的消耗会很大,毕竟部署在一线的那些机枪,必然是日军火炮和掷弹筒的重点打击对象,损耗是难免的。 但是,枪没了还可以造,还可以买,甚至还能缴获敌人的装备为我所用。如果人没了,那才是真正的战场损耗。 你武器再好,最后还不是要人来操作?而一个士兵只要经历过几场战役并存活下来,基本就是一个优秀的老兵了,就成为了这支部队的核心力量。 有经验的基层军官和老兵,才是一支部队战力构成的基础,而不是机枪的多寡。 校长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差点儿都要拍案叫绝了。 他按捺住激动的心情,盯着周文问道:“你们在长城前线就是使用了这种战术?验证了它的效果?” “是赵长树将军的模范旅使用了这种战术。在防御日军进攻冷口关的战斗中,效果非常显着。日军混成14旅就是在进攻中被模范旅大量杀伤后,才导致最后被我军围歼。而日军第6师团则是在付出了惨重代价后,最后干脆连大规模的进攻也放弃了。”周文恭敬地说道。 但是,周文的恭敬并没有掩盖住他话里的一丝自傲,就是他根本没提他的教导总队用没用这种战术。也就意味着,他的教导总队根本就不考虑防御的问题,从来都是主动出击,从来都是火力占优。什么前重后轻和前轻后重,不需要,直接上去打就完了。 第1104章 东西线战略 校长心中清楚,像周文的教导总队,这种单兵素质和先进装备,放眼世界都难找对手的精锐部队,确实是不需要这种在被动中寻求主动的战术,因为他们从来都是主动作战。 但是,这种战术却正是目前中国军队最需要的,而且还有模范旅这个榜样和战绩作为参考和验证,推广起来并不算很难。 这下,校长看着周文是越来越顺眼了,当下又问道:“你刚才只说了北方的战略分析,那么其它方面又是怎样考虑的呢?” 要知道,刚才校长一直关心的是能不能最终战胜日本的问题,没想到单是一个北方战略,就从周文嘴里掏出这么多干货出来,对于他接下来的观点是更加来了兴趣。 周文微微一笑道:“校长,卑职以为,南方的战略跟北方有所不同。我国的地形从北到南起伏较小,北方地势相对和缓,平原众多,公路和铁路也比较健全,有利于日军机械化部队的进攻和展开。” “对日军还有一个有利的地方就是,日军占领了东北和热河之后,东北就变成了日军的工业和农业基地,他们后勤补给线大大缩短,进攻的势头和速度不宜受到限制。” “而反观我国,由于我们最精锐的中央军都是部署在长江流域一带,要想支援北方,兵力的调动和物资的补给都是需要上千里的长途运送,不利于长期作战。” “而我国从东到西则是崇山峻岭居多,河流纵横遍地,要想抵消日军机械化部队的优势,最好的办法就是将日军主要攻击兵力引向从东到西的战线。” 周文说到这里,校长已经站起来走到地图前,指着中国陆地最东边的一个地点说道:“你说的是上海。” 周文露出一副钦佩的目光看着校长道:“校长明见,卑职说的就是上海。” 他用手在地图上自上海为起始,向西划了一条直线,在湖南停住,转头说道:“卑职的另一个考虑就是,日军一旦在北方动手,我们在按照北方的抵抗策略实施层层阻截的同时,调集中央军精锐,主动进攻上海的日军。” “如果能一鼓而下,全歼驻上海的日军当然更好,即使一时拿不下,也要逼得日军向上海增兵,将日军大本营的目光吸引到上海来。” “所以卑职在上海的策略是,先攻后守,吸引日军主力到达上海后,打上几仗就择机退出上海,然后沿途层层设防,步步抵抗,将日军进攻中国的主要力量,吸引到东西线来。” “校长,卑职深知日本人的狂妄和对中国的一贯轻视。他们认为,只要能够消灭我中央军的主力,并且占领我国的首都南京,必然会导致我国上下再无抵抗日本之心,从而只能向他们投降并成为日本的附属。” “所以,只要我国的精锐主力在东面集结,日军必然会调集大军蜂拥而来,力图短期内就打垮我们,解决中国问题。要知道,即使日本再是狂妄,他们也不希望陷入长期战争的泥潭中,那样就会拖慢他们想跟西方列强争霸的脚步。“ 校长重重冷哼一声道:“哼!小日本也太小看我中华民国了,太小看我四万万民众抵御外侮的决心。想打几个胜仗就降服我堂堂中华大国,那是痴心妄想。” “校长明见,圣人老子不是说过了么?‘天欲其亡,必令其狂。’,咱们就先让小日本疯狂一时,用我们广阔的国土和绵长的纵深,用十年甚至二十年的时间,拖着它一步步走如灭亡的深渊。”周文顺着校长的话道。 他今天来,其实就是给这位未来抗日战场的最高统帅打气的,同时也是想要改变抗战历史走向的一次最好的机会。 周文有自知之明,自己虽然是穿越客,但是人微言轻,也不可能在跌宕起伏,风云变幻的民国玩出什么花样来。 像后世那些网络小说里,什么穿越者利用后世知识,兴工业、建强军、成为一方诸侯,然后带着装备有飞机、坦克、大炮的几十万强军跟小日本决战的伟业,他是做不到的,就是想都不敢去想。 他能够有今天这番局面,已经是他能做到的极致。 但是,他可以用自己越来越大的名气,抗击日寇的无数骄人战绩,以及跟政治毫无瓜葛的清白历史,去影响和说服那些有能力改变部分历史的大人物。 比如山西的阎大帅,比如眼前的这位校长。 有了周文和其麾下部队在淞沪,在长城,打出的显赫威名,立下的卓绝战功,这才会引起这些大人物对你的重视,也才有了能够跟校长当面一展胸中谋略的机会。 从后世的观点来看,纵观中国在抗战中的战略布局,可说是非常高明,几乎没有什么值得诟病的地方,高了那些目光短浅的小日本不是一点半点。 但是在战役的指挥和战术的选择上,可就落后小鬼子不少了。 特别是山西的阎大帅和校长这两位,一个主要负责北方最大的太原会战,一个则是负责中日双方在整个抗战期间最惨烈的会战——淞沪会战。 先说这位阎大帅,在太原会战中犯了无数的错误,其中最大的错误就是对河北进入山西最重要的关口娘子关重视不够,只是部署了部分杂牌军队进行防御。 而其时阎大帅的注意力全部放在忻口会战上。 忻口右托太行山,左倚云中山,地势险要,是太原北面的最后一道门户。 要保山西就必须保住太原,而要保住太原,就必须守住忻口。 所以,阎大帅就集中了晋绥军最精锐的第6和第7两个集团军,以及中央军第14集团军和八路军的第十八集团军,一共是四个集团军共二十余万当时山西最精锐的部队,跟沿着同蒲线南下的日军主力七万余人在忻口展开了一场决战。 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太原会战之忻口战役。 但是,阎大帅顾西不顾东,对日军的进攻力度和速度都没有正确的认识。 结果是,他以为至少能坚守十余天的河北重镇石家庄,三天就被日军攻陷。石家庄被攻陷,山西东线的重要门户娘子关就马上面临日军的攻击。 第1105战 昏招 而娘子关方向,看似有好几万的杂牌部队,但各部队统属混乱,装备简陋,又没有一个威望和魄力都足够统御的将领指挥,导致娘子关的防御部队各自为战,又各自心存畏惧,都没怎么打呢,娘子关就被日军一鼓而下。 娘子关一丢,山西的东大门就被打开了,忻口战场的东线就这样直接暴露在了日军的攻击之下。 而此时的忻口之战也进入最焦作的战况,中国军队虽然付出了重大牺牲但还在苦苦坚持,而日军也没好到哪里去,不但伤亡了2万余人,而且后勤补给线被我八路军四处出击所截断,甚至到了呼叫空投给养的窘迫程度。 但就是在双方角力到了开始比拼意志的关键时候,娘子关被另一路日军攻破的消息传来,导致西口战场的形式陡转,中国军队在北方最大的作战集群有被日军包围的危险,所以阎大帅只能命令全军撤退。 本来就凭着一口气在苦苦支撑的中国军队,顿时就士气大跌,加上撤退时没有很好的组织和统一指挥,撤退就变成了溃退。在日军飞机和坦克部队的追击下,伤亡更是惨重。 本来还准备在太原坚守的各部队纷纷逃跑,导致阎大帅预计可以坚守一段时间的太原城,才三天就被日军攻破,就连太原兵工厂大部分设备都没来得及转运,全部被日军缴获。 中国北方最大规模的太原会战就宣告失败。 虽然我方给日军造成了2万余人的伤亡,但我方却也付出了伤亡近15万人的代价,特别是撤退变成大溃退,伤亡惨重不说,还将部队的胆气都给打没了。 太原会战让晋绥军差不多近10万的老兵伤亡殆尽,导致其整体的战斗力出现断崖式下滑,在后面八年的抗战中,只能龟缩一隅,再无与日军发生过大规模战斗的记录。 可以说,一场太原会战的失败,就把阎大帅及其麾下晋军的精气神都给打没了。说来说去,主要还是因为作为构成一支军队中坚力量的精锐老兵损失大半,将一支军队的基础给动摇了。 阎大帅的指挥失误,导致当时中国北方最精锐的晋绥军渐渐退出了历史舞台,而周文眼前这位校长的指挥失误,却是差点将当时中国最精锐的军队全部葬送。 淞沪会战本是中国方面战略上的高明布局,就要将鬼子的重心从地势平坦的中国北方吸引到山峦起伏,水网纵横的南方来。 但由于各部队之间缺乏协同,战役指挥和部署也多有不当,进攻时没有章法,防御时又缺乏纵深,完全是靠抗日将士凭着血气之勇,用血肉之躯去跟鬼子拼命,造成我方伤亡惨重的情况,有指挥和战术上的原因,也有当时中国现状所局限,可以不用过分苛责。 但是,本来只是吸引日军主力的一次战役,却是变成了中国几乎集中了全国最精锐部队跟日军海陆空齐备的20万精锐的一场大决战,这个策略就错得有些离谱了。 首先,上海是临海城市,在此与日军决战,日军可以充分发挥其海空优势,而我军几乎全是依靠陆军作战,这是典型的以己之短博敌之长,是为兵家大忌。 用后世的观点来说,就是自己陷入不对称作战的困境中,而且还是主动凑上去的,岂不让小鬼子笑开了花。 而且上海左边是长江口,右边是杭州湾,形成‘凸形边境’,日军可以充分发挥其占绝对优势的海空军,从上海两侧的长江和杭州湾登陆,实施战略包围。 从地利上讲,上海根本就不是中国军队适合决战的地方。 其次,由于当时上海是国际大都市,西方列强在上海都有租界和很多在华利益,他们必然不愿意看到上海被打成一片废墟,对中国军队主动挑起在上海的战争自然就百般阻扰和抗议。 而当时民国的羸弱状况,又不敢得罪这些西方列强,导致我用兵时束手束脚,不敢越租界一步。甚至出现由于西方列强的抗议,导致我最好的进攻时机被延误,从而让日军获得宝贵喘息之机的情况。 从国际支持的角度看,这些西方列强却是只顾自己的利益,不管中国人民的死活。不但没有对日军侵略中国的行为进行干涉,反而阻挠我国在上海对日军发起攻击,甚至还提出把上海设为不设防城市。 以当时的情况来看,人和也不在我。 再次,既然国家抗战的整体战略已经确定是打持久战,就是考虑到了日军的强势和我国与日本国力的差距,那在战场上就要稳重用兵,在打击敌人的同时,还要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保存我方的有生力量,以待长期抗战。 但是校长你居然在战争一开始,就将全国精锐都调集到上海与日军决战,这是几个意思?哪是决战的时机吗? 所以我方也没有占住天时。 天时、地利、人和,一样都没有占到,你还决战个毛线,这不妥妥的昏招么。 而且,校长在淞沪会战中,不仅仅是在战略思想上出现巨大错误,就是在战术布局上也是昏招百出。 首先,将重兵全部集结在淞沪一线就是一大败笔。 要知道,越是临近长江口,日军的海空军优势就越大,不但飞机的飞行距离短,起飞频率增大,而且很多战场都在日军军舰大口径舰炮的射程范围内,而我军又缺乏反制的手段,完全是将我密集的兵力暴露在日军的重火力之下。 很多中国精锐部队,就连日军的面都没见到,就损失大半。 最惨烈的例子就是,由最精锐的桂军组成的21集团军6万官兵,就在日军炸弹和炮弹组成的火网中,仅仅七天时间就基本伤亡殆尽。 要知道,21集团军可是集中了桂军中最精锐的第7军和第48军共6个师的兵力,特别是第7军,曾经在北伐战争中获得过“铁军”的称号,放眼全国都是数一数二的精锐。 第1106章 惨痛 而且桂军一向都是以能战闻名于国人,此前又进行了整编以及补给,士气高昂,战士们也是急切地想要上战场对抗日军。 但是,跟其他的中国军队不一样,因为桂系处在西南地区,并没有跟日军交过手,所以各级官兵对于战争仍旧是停留在内战各种对手的火力概念上。 所以,过于自信的桂系名将白上将,给桂军所制定出来的作战方案便是他们惯常使用的中央突破法,凭借过人的勇气正面对日军的阵地发起冲锋。 结果是,英勇的桂军将士们排成了密集的冲锋队形,组成了一波接一波的人海攻击浪潮,在毫无遮掩的空旷地带就发起了进攻。 可惜的是,血气之勇和敢死的精神终归地敌不过现代化的钢铁洪流。 在他们冲锋的半路上,就遭到了日军上百架飞机和数十门大口径舰炮的攻击,往往是,一颗重磅炸弹和炮弹落下,整排整连的战士就没了。 但他们在悲壮的军号声中,依然义无反顾毫不退缩向前冲锋,为身后的友军筑起了一道血肉城墙。呐喊阵阵、枪炮轰鸣,日军恐怖的火力网如同死神一样,无情的收割着前方战士的生命。 最终,七天的时间内,整整6万名在国内战争中百战余生的精锐老兵近乎全军覆灭,总共10个旅长牺牲了9个。 整整6万人的精锐部队啊! 这么多的鲜活的生命,在日军的炮火中化为尘土。 虽然他们没有一个人选择向日军投降,也没有任何一人向后逃跑,在这惨烈一战中,用视死如归的战斗精神留下了自己的英名,也写下了抗日战争史上悲壮的一幕,让无数后人都为此感到敬佩。 但是,在他们投入战斗之前,日军已经向战场大规模增兵,完全构成海陆空一体式进攻态势并获得了战场的主动。 也就是说,他们参不参加战斗,淞沪会战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 当时国军最好的方式就是尽量争取交替掩护撤退,而不是继续投入大量的兵力来和日军继续缠斗。 而21集团军共六个师60000余精锐桂军,完全可以做掩护撤退或者不投入战场做以后抵抗之生力军,甚至在后来南京保卫战中也能发挥出更大的作用并给日军造成更多的伤亡。 周文不知道当时的校长是怎么想的,莫非是已经输红了眼,有了孤注一掷的赌徒心理,才将这些精锐部队用于不切实际的反攻作战。 而且,在淞沪会战的后期,校长已经调集了将近70万军队,在纵深和宽度都不超过100公里的狭长区域与日军决战。 而这些部队几乎包括了当时中国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如中央军中最精锐的宪兵总队、税警总团、中央军校教导总队等部队全悉参战。 而在德国顾问倡导下建立的,上海到南京之间的吴福线和锡澄线两道国防线却是兵力空虚,根本没有做好防御准备。 最奇葩的是,就在日军已经占据全面优势,压迫得中国军队全面退守苏州河以南,局势已经难以挽回之时,担任前线指挥的陈上将和白上将都向校长建议撤出上海,但校长却是仍寄希望于国联出面调停,要在上海战场坚持,让外国人看到中国抵抗的决心。 这已经看出校长当时的心态已经失衡,对于国际形式和日本人的野心没有了理智的判断。 而几天后,日军两个师团从金山卫一带登陆,从战略上形成了对中国军队的包围态势。 此时形势已经非常危急,几十万士兵的生命危在旦夕。 前线众多指挥官再次向校长提出撤退的建议。 但校长仍然沉浸在等待国联调停的幻想中不可自拔,迟迟不下达撤退的命令。白白耽误了宝贵的三天时间。 等到他突然醒悟过来,下达撤退命令的时候,为时已晚。 由于撤退命令下达突然,各部队之间的撤退路线根本来不及协调。 车辆和人员都挤在一条公路上,部队已经完全混乱,官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官,头上有日军飞机轰炸扫射,身后有日军坦克大炮轰击,最后撤退变成了惨不忍睹的大溃退。 期间只有个别部队组织反击,但在全军争相逃命的情况下,于事无补。 中国军队在撤退过程中的伤亡非常惨重,甚至后世的很多专家认为,大溃退中损失的部队,已经超过三个月与日军血战的损失。 也就是说,中国最精锐的十几万部队、十几万从淞沪会战的尸山血海中存活下来的百战老兵,没有牺牲在与日军的血战中,却是在大溃退中被日军的飞机、大炮、坦克围追堵截、衔尾追杀,白白牺牲在撤退的路上。 更悲催的是,一路撤退到吴福线的中国军队已经编制混乱,军心士气全无,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防御。 而日军一路尾随追击,根本不给中国溃军有喘息和调整的时间,马上就向吴福线发起进攻,仅用14天时间就连续突破了中国花费重金,耗时三年才建成的,号称‘东方马奇诺防线’的两道国防线。 中国军队在这两道原本预期能固守3个月以上的国防线上,仅仅坚持了14天。 使得撤退到南京的部队来不及整补,又匆匆投入了南京保卫战。 最终南京也仅仅坚持了13天,中国军队再次大溃败,南京城内的百姓也来不及撤退,最终酿成了南京惨案。 可以说,从淞沪会战的撤退开始,中国军队的指挥就已经出现了混乱,甚至可以说是慌乱。而且校长在下达了从上海撤退命令后,一直到南京沦陷的这段时间内,几乎就没有一项部署和举措是正确的。可谓是毫无章法、其心已乱。 从淞沪会战到南京保卫战一系列的失败和溃退,导致当时中国国内最精锐的部队损失了大半,将近有四十万以上的老兵牺牲或被日军俘虏后惨遭屠杀。 比如桂军中最能战的21集团军,比如德械师中装备最完整的第36师、第51师、第58师、第87师、第88师和教导总队,还有税警总团的和宪兵总队的大部。 第1107章 战役的三个阶段 而且最让人痛惜的是,这些精锐部队中的大多数都是从北伐战争一路打出来的百战雄师,有着很高的荣誉感和爱国情怀,军事素质以国内的标准来说也是最高的水平。 这支力量如果能够保存下来,加上他们又有了跟日军作战的经验,在后来抗战中,将会发挥出更大的作用。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现在周文面对着的,这位年近半百,但依然腰身笔直,目光深邃又充满威严的校长。 唯一庆幸的是,周文是带着这些惨痛教训的记忆穿越而来,距离灾难爆发还有几年的时间,而他则是为改变这段悲壮惨烈,但同时又很屈辱的历史,一直在努力。 他带领佣兵团两次参加对日作战,就是要用一场场辉煌的战绩,打破国人心中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增强如校长和阎大帅这等能够改变历史走向的大人物们的信心。 同时,也用自己踩着日军滚滚人头建立起的赫赫威名,来曾强自己的话语权,得到这些大佬的看重和尊重。 这些千转百回的念头,在周文心中也只是一瞬而过,只是眼光不觉就跟校长的目光一碰,但他并未避开,而是满脸郑重之色,直盯着校长道:“校长日理万机,国事繁忙,卑职将来也许再难有今日这般单独觐见的机会,所以有几句逾越的话卑职不得不说,还望校长海涵。” 周文说到这里,也不顾校长有些诧异的目光,接着说道:“上海之战一定要打,但不是毕其功于一役的作战思路,只要达到吸引日军主力东向的目的,就要考虑如何能够有序撤退,如何在下一道防线组织防御的部署。” “在上海作战,虽然从战略上来说,不得不打,而且一开始还要大大,但对我国却是有三大不利因素。” “一个是淞沪地区临海,而且海岸线漫长,不但能充分发挥日军海空军的优势,而且还方便日军在我主力侧翼任意地点的登陆作战,一旦成功,就有可能对我军主力形成包围之势,让人防不胜防。” “二是沪、宁、杭三角地带地域狭窄,水网密布,沼泽遍地,并不有利于我军优势兵力的展开和穿插纵横,而对拥有强大海军的日军来说,背靠海岸线就相当于拥有了一个稳固的大后方,随时能够得到火力和兵力上的支援,几乎就是立于了不败之地。” “三是上海是国际大都市,即使我们有破釜沉舟,不惜将上海打成废墟的气魄,但在上海有很多利益和租界的西方列强却绝不会坐视不管,必然会对我国多有谴责和制裁,甚至有可能直接派兵派军舰介入战争,对我争取国际支持方面极为不利。” “所以,卑职设想的上海之战应该分为三个阶段进行:第一阶段就是主动进攻。趁日军援兵还没有开上来之前,集中兵力,对上海的日军发起突然而坚决的进攻。” “此一阶段的重点就是,战争之前就要进行针对性的训练和演练。有些工作现在就要开始筹备。比如日军在上海的各个军事目标的地形图要进行侦查和绘制,然后制定出有效的战术进行演练。” “校长,此一阶段有可能是我们中国军队在战争初期最好的一次主动进攻的机会,而且攻击的目标也非常明确,我们甚至可以做到,现在就将这些目标任务分配给既定的部队,让他们平时就进行有针对性的战术训练,战争开始后就将这些部队直接开上去就行。” “第一阶段的战役目的就是,我方动员尽可能将日军在上海的武装力量全部吃掉,军事要地也尽可能占领。” “第二阶段,就是双方的拉锯战了,这也我军大量杀伤日军并吸引日军不断增兵的机会。这个时期日军虽然已经得到了大量军舰和空军的支援,但是兵力应该还是处于劣势,我军可以在战场上示敌以弱,灵活运前轻后重的防御战术,对一些战略要地与敌反复争夺,大量杀伤敌人。” “如有可能,还可以运用我方去年在庙行之战的战术,吸引部分骄横的日军孤军深入,然后集中兵力围而歼之。” “第一和第二阶段,基本可以抗击日军两个月左右的时间。而这么长的时间,日军肯定已经动员和组织了更多的部队加入战场,接下来,我方就要考虑如何撤退的问题了。” “所以,上海之战的第三个阶段,就是以层层抵抗,交替掩护,有序撤退为战役目标。” “而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预先在淞沪前线的后方纵深,建立数道相隔几十公里不等的防御线,并保证有足够完备的工事和足够数量的部队进行防御,掩护前线的部队平安撤退下来进行必要的修整和补充。” “如此层层阻截,层层防御,各部队坚决采用‘兵力部署前轻后重、火力配置前重后轻’的战术,依托精心构筑的工事,又远离了日军军舰重炮的威胁,必然能给予日军巨大的杀伤。” “等到日军一路攻击到南京城下之时,其势必然衰竭,其力也必然疲惫。而我军从上海撤退下来的主力,已经得到了修整和补充。就依托南京城,跟日军来一场惨烈的攻防战。” 听到这里,校长一直面沉如水的表情也有些动容道:“你是说在南京跟日军来一场大决战?” 周文摇头道:“不,不是决战,而是一场以城市为依托的,以杀敌为目的的死战和巷战。利用南京的每一栋建筑,每一条街道,跟日军短兵相接,反复争夺,让日军的血肉铺满南京城的大街小巷,铺满南京的每一栋楼宇。” 说道最后的时候,周文的语气中已经带着森森的寒意,仿佛已经将现在身处的这座城市变成了一个血肉磨房,中日两军那成千上万的生命,将在这个磨房拼杀、碾碎、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 而这座已经有了现代化雏形的城市,也将在战火中变成一片废墟。 第1108章 南京、南京 “那南京城岂不是毁了!”校长脱口惊道。 “是的,卑职的策略就是将南京城变成一个血肉战场,跟小鬼子进行一场举世瞩目的大规模城市巷战,尽可能拖延日军进攻的步伐,为我国将大批的工业设备和大量的学校和百姓转移到西南赢得时间。” “而且,在南京与日寇进行一场死战也是必要的,可以向全国人民,向世界上所有国家,宣示我国民政-府抗战到底的决心和勇气。” “你……简直就是一排胡言。”校长气得指着周文的手指都有些颤抖起来。 要知道,南京是国民政-府的首都和政治中心,是民国南方仅次于上海的第二大都城市。 1928年1月,国民政府为了将南京建成国际上一流的城市,专门成立了首都建设委员会,主-席就是校长本人担任。在首都建设委员会。 还高薪聘请美国知名建筑师和工程师为顾问,以期借鉴国外城市建设成功的经验和失败的教训。 1929年12月31日,《首都计划》正式公布,其内容包括人口预测、功能分区、交通计划、市政工程、城市管理、建筑形式等方面。 在接下来的建设中,相继建成了中山大道、中正路、太平路、白下路、汉中路、中华路、雨花路、山西路、大光路等近百条道路,城内竣工的道路总长达120公里,形成棋盘格状与网状相结合的道路系统,奠定了近现代南京城市道路的基本框架。 不论是校长本人,还是国民政-府,为了建设这样一座现代化的都城,可谓是花费了无数的心血。 而现在,这样一座凝聚了无数人心血的城市,中国四万万民众心中向往的首都,就因为周文的一个建议,一场抗击日寇的战役,就要在一场战火中毁去。 校长心中的不舍和不甘以及莫名的愤怒,顿时就齐上心头。 而且他还知道,即使他下定了这个决心,一旦将这个计划付诸行动,将会受到多少人的反对和抗议,将会遇到来自国民政-府内部多大的阻力,即使作为一国之首脑,心中也是有很多顾虑和犹豫。 这一刻,他只觉得周文就是典型的站着讲话腰不痛。 你特么的讲的倒是轻松,但是要老子这个国家首脑来承担压力和责任,那毁的可是一国之都,岂是你说的这么简单。 但是,周文就是想说服校长,在南京进行一场以全城被毁为代价的惨烈攻防战。 历史上的淞沪会战,虽说中国在战略战术上犯了诸多的错误,但是有一点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就是中国虽然战败了,但是,中国让世界清楚地看到中国人民和政-府的立场,不再屈辱地等待日本“和平”地将我国领土一块一块地征服侵吞,也证明了中华民族绝不会向日本投降。 而且,在淞沪会战惊心动魄、悲壮惨烈的三个月当中,全中国上下凝聚出了一个共识,就是为了抵抗日本的侵略,中国“纵使战到一兵一枪,亦绝不终止抗战。”这是中华民族历史上最为悲壮的决定,整个民族决心以全面的牺牲来面对历史危机的挑战。 悲壮惨烈的淞沪会战,其背后带来的意义是重大而深远的,是全国人民团结一致、抵抗到底的精气神所在。 所以,在战争的初期,中国必然要有这样一场宣示我们奋勇抵抗血性,和不惜牺牲决心的悲壮一战。 这是一个民族不甘被欺压和凌辱,向全世界发出的一句怒吼,是全国人民为抗击外敌而筑成的第一道,将会在历史丰碑上烁烁生辉的血肉长城。 此战必打,也不得不打。 只是,这场惨烈之战不应该在上海,而是要在南京,在中华民-国的首都,在一个国家主权的中心象征城市,在后世历史上被残暴的鬼子屠杀了三十万中国军民的这座城市。 “你……你之前的一系列策略,其实最后的目的就是将日军主力吸引到南京城来,然后就在城市中,跟日军逐街逐巷的争夺、坚守,直到战至最后一人。”校长很快收敛了激动的情绪,有些涩然地说道。 “是的,南京城的每一寸土地都是我们的阵地,每一栋建筑都是我们的工事,我们可以在战前几年之内,将南京城的下水道不断扩建,变成四通八达的地下交通网,储备物资,在地图上规划出各条防御线,甚至还可以在城市的主要通道都规划出爆破点,战争一旦开始,就埋设大量的炸药,等着鬼子进城。”周文不假思索地说道。 到了这时,校长也完全明白了周文的战略构想,而且心中也开始有些动摇。 作为一个资深的政治家和国家首脑,他当然明白,中日之战爆发的初期,中国方面很有可能是抵挡不住日军进攻的势头的,这也才有了用空间换时间的战略构想。 但在战场表现上,那就是中国军队节节败退,丢失大量的国土。 你想想,如果战争爆发后,报纸上一直在报导的是国军退守哪里哪里,而哪里哪里又被日军占领的消息,全国民众的心理和军队的士气会遭受何等程度的打击? 本来万众一心的全民抗战精神和同仇敌忾的抗战决心必然就会动摇。 所以,在战争初期还是要通过几次战役的胜利来鼓舞人心,通过大规模的血战和死战,来激发全民族抗战的决心,同时也打击日寇的嚣张气焰和进攻势头。 这才有了后世历史上的淞沪会战、武汉会战、徐州会战等等一系列可歌可泣的大规模战役。 校长也知道,由于民国的现状,这种决定一个民族精气神的精神之战,不可能放在北方打,只能是在自己精锐主力能够短时间就部署到位的地区来打。 “为什么不是上海?”校长问道。 “因为上海不是我们的,而南京是。”周文简单的一句回答,却道尽了民国历史的沧桑。 第1109章 毁一城、救一国 听了周文如此干脆但又有些无奈的问答,就连校长也心中戚戚,沉吟半天却说不出话来。 是啊,此时的上海虽然是亚洲乃至远东最大的国际大都市,但却不是完全属于中国的。 就因为上海有那些西方列强的租界。 租界是指两个国家议订租地或租界章程后,在其中一国的领土上为拥有行政自治权和治外法权(领事裁判权)的另一国设立的合法的外国人居住地。 其实也就是国中之国,比如上海的法租界,就归法国人来统治,在租界上驻军驻民、法律法规、收税管理等等,都是法国人说了算,跟你中国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而且,只要你的军队不经法国允许就开进法租界,就会被视为军事进攻法国,从而引起两国之间的战争。 所以,在上海开战,相当于是自己绑住了手脚跟海陆空齐备的日军作战。 你的军队和物资不能通过占据了上海大半个市区的租界,必须绕着走,甚至战斗中,你的子弹和炮弹都不能落在租界的范围内,这仗你还怎么打? 而在南京就不同。 首先,南京是中国自己完全控制的城市,国民政-府是唯一的管理者,想干什么?想怎么改造,都是我们说了算,别人无法干预。即使老子一把火将其烧了,也是老子自己家的事。 而且以政治和国际影响力来说,南京作为中华民国的首都,丝毫不弱于上海。 而在中国国民的心中,首都却是比上海要重要得多。 在南京,在自己国家的首都,跟鬼子血拼一场,更能显示我中华民族为了抵御外侮,不惜玉石俱焚的决心,更能起到鼓舞国民奋起抗战的作用。 “毁一城,救一国。” 周文用一句简单的定论,却是讲出了其后的意义。 然后,他还不等校长从纠结的情绪中挣脱出来,就接着向校长陈述了自己的具体想法和建议。 只有让校长看到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才有可能让他下定决心。 周文建议的南京之战的战略其实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 首先,如果校长同意了这个战略思路,起码在上海的兵力投入就不会如历史上那般庞大,而是要保存实力在南京跟鬼子决战,就能避免淞沪会战十几万精锐在溃逃的路上被鬼子屠杀的情况发生。 别的不说,如果这十几万溃逃部队是有序和有组织的撤退到吴福线和锡澄线这两道国防线,日军想要14天就攻破这两道耗时三年才建成的坚固防线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且,既然要把南京作为跟日军决战的战场,南京的老百姓和各种工厂就必然要事先组织疏散转移,这就能避免被日军屠杀平民的惨剧发生。 周文在陈述中,向校长建议的是,上海之战初期,中国首次向日军发起进攻的兵力必须不低于4个师,以三个师向预先制定好的军事目标发起攻击,一个师作为预备队。 要知道,上海日本驻军数量并不多,海陆两军加一起也不过三千多人,加上日军军事化训练过的武装侨民,总兵力不会超过7千人。而我军则是以4个德械师5万余精锐发起突然攻击,成算较大。 而且预先要作出两个后续作战方案,一个是将日军全歼并占领日军的所有据点后,如何防御日军海上援兵登陆的方案;另一个就是日军顶住了我方攻击,等到了援军支援的方案。 战役中期,此时双方的增援部队都已赶到,并在各处战略要地上展开争夺,此时中国军队就依托工事和房屋,与日军胶着拼杀并继续投入兵力,吸引日军再次增兵。 战役的后期,从时间上判断,也就是战役开始的两个月至两个半月之后,当日军开始取得战场优势的时候,就要开始组织参战部队交替掩护,逐步后撤。 而上海战役打响之际,南京就要做好最后的防御准备,坚守市区与鬼子血战的部队一定要事先就选定,开始在南京城内疏散百姓、构筑工事、熟悉战场,制定各部队的防守区域和退守路线,同时做好坚守三个月以上的物资准备。 从时间上考虑,上海战役如能坚持2个半月为最佳,吴福线和锡澄线各坚守一个月以上的时间,等到日军攻击到南京城下时,时间已经过去了差不多5个月,南京的各项防御准备想必就更为完善。以周文的判断,坚守三个月以上是很有可能的。 周文当然也不是纸上谈兵,而是有抗战的历史战绩作为借鉴。 最好的例子就是抗中着名的衡阳保卫战。 1944年6月,日军发动豫湘桂战役,集中20万大军在飞机坦克的掩护下,一举攻克了湖南重镇长沙,直逼当时有“小南京”和“小上海”之称的衡阳城下。 中国军队在此次战役中由于战略指导失误,战役指挥失当,加之军队素质良莠不齐,竟然出现了自淞沪会战以来的第二次大溃退,这里不再赘述。 值得大书特书的是,当日军对衡阳城发起进攻的时候,却不知衡阳人军民在长期抗日救亡斗争锻炼之后,万众一心,同仇敌忾,誓死保卫衡阳,与守军一道,积极投入衡阳保卫战。 衡阳人民抗敌后援会发动民众破坏道路,毁掉桥梁,切断日军进攻路线。 日军曾派飞机侦察,得到的情报称“株洲至衡阳之铁路和宝庆至衡阳之公路,悉被衡阳居民破坏,运输设备,一无所有。” 这些任务全是群众自愿参加,义务完成的。 同时,抗敌后援会和市政府、工会还组织了3000名工人,征用了市区120家木材厂商的木料120余万根,配合奉命“死守衡阳”的国民军第十军,利用衡阳周围河川、丘陵、城墙和房屋,构筑了坚固的防御工事。 城内各街道都挖掘了战壕、散兵坑,修筑了暗堡、机枪掩体铁丝网等,构成坚固的防卫体系。这些防御工事,对打击日军起了很大的作用。 但由于外围国军各部队都被打散和撤退,衡阳守军仅仅剩一个建制已经不整的第10军,大约1万7千人的中国军人守卫。 第1110章 城市巷战 第10军得到的命令本是坚守10天,等待援军救援。 但从1944年6月23日开始,到8月8日结束,历时天。 几乎每日每夜,第10军的将士们都在逐街逐巷跟日军争夺拼杀。 天上是日军的飞机轰炸扫射,地上是日军的大炮坦克的打击,但第10军将士们依然死战不退,天时间共打死日军约2万人,伤近6万人,自己则是牺牲了1万6千余人。 在抗战史上第一次打出了日军远超过我军的伤亡交换比。 千年古城夷为平地,抗日将士和衡阳人民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最终在外无援军,弹尽粮绝的情况下,守城最高指挥官,第十军军长方先觉将军等一批高级将领,以保全伤兵为条件,率领残余的几乎人人带伤的1200余人,不得不向日军投降。 虽然衡阳保卫战最终还是失败了,但是衡阳守军和衡阳人民用鲜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曲极其悲壮、惨烈的赞歌,赢得了中外人士的高度赞誉,被誉为“东方的莫斯科保卫战”。 特别值得关注的是,以不到2万人的守军,依托坚固的城墙和城市的建筑,就能抗击日军10余万兵力长达一个半月的进攻还毙敌无数。 这就说明,只要指挥得当,官兵上下一致,再有城市为依托,中国军队与日军在训练和装备上的差距就会大幅缩小,甚至在很多方面我方还占据优势。 首先是,城市庞大而拥挤的建筑群和错综复杂的街道小巷,对不熟悉地形的日军来说,无异于进入了一道迷宫,天黑后甚至方向都无法分辨。 而我军只要准备充分,完全可以利用地形和纵横交错的防御工事,跟日军展开游击战、麻雀战、狙击战、伏击战等等战术,将我军地头蛇的优势发挥到极致。 其次,城市巷战由于建筑的遮蔽,敌我双方通常都是近距离交战,日军的单兵占绝对优势的射击技术也被削弱,反而由于其装备的三八步枪太长,在巷战中稍显笨拙。而中国方面大量装备的冲锋-枪和驳壳枪,还有中国军队最擅长的手榴弹,都是巷战的适配武器。 最后,同样是因为城市建筑群的遮蔽功效,日军的重炮和飞机以及坦克的优势,在市区内就会被大幅减弱,敌我双方的装备差距被无限拉近,最后都是靠人命去冲锋和进攻。而中国军队最不怕的就是日军来拼人命,这就是以己之长攻敌之短。 而一战结束一直到现在,世界各国都还没有意识到城市巷战的可怕和血腥,都普遍不重视城市巷战。 直到几年后,1942年的苏德战场,着名的斯大林格勒战役爆发,苏联和德国双方共投入350万兵力,在斯大林格勒这座占地五百来平方公里的城市,进行了长达两百多个日夜,血腥而残酷的搏杀,世人才终于体会到城市巷战的惨烈程度。 单从伤亡数字来看,斯大林格勒战役也堪称近代历史上最为血腥的战役。 双方伤亡估计约两百万人以上,参与该场战役的人数也比历史上的其他战役都来的多,更以双方无视军事与平民分别而造成的伤亡着称。 而其后的柏林战役,苏军在飞机、坦克、火炮和兵力都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依然付出了伤亡三十余万人的代价,才攻克这座第三帝国的最后堡垒。 到了后世,第一次车臣战争中着名的格罗兹尼战役,俄罗斯同样是飞机、坦克和火炮占优的7万大军,攻击只有1万5千车臣武装占据的格罗兹尼,却是在伤亡了3万余人后依然无法攻克,不得不屈辱地与车臣签下了停火协议。 格罗兹尼战役也被称为二战后最惨烈的城市巷战。 到了21世纪,如果你去问任何一位着名军事家,他最不喜欢的战争方式是什么? 相信绝大多数军事家都会告诉你:巷战。 因为这是一台血腥的绞肉机,是一种最无奈之下才会选择的战争方式。 当然,城市巷战通常是防守方无奈的选择。 因为作为防守方,其付出的代价比进攻方会更大。 一座城市的建成和兴起,是要经过无数岁月的积累和建设,凝聚着无数代人的心血和智慧,而且其中很多有一定历史文化的建筑和街道,其价值是无法估量的。 一旦被战火摧毁,其损失也是一个国家难以承受的。 不是被逼得没法,谁又愿意将自己的城市毁去? 更何况城市是人居住的地方,即使是有组织和有时间进行动员疏散,这几十几百万人口的安置也是一个难度非常大的问题,这么多人失去了财产和家园,还要面临敌人飞机的轰炸和长途跋涉,沿路的艰辛可想而知。 但是,在周文看来,目前的中国就只能用巷战的方式来宣示自己抗日的决心,也只能用巷战的方式,才能最大发挥自身的优势,从而达到大量杀伤日军的目的。 所谓慈不掌兵,过多的考虑民生和财产物质的损失,反而容易患得患失,不敢下决断。 至于南京民众的苦楚,总比最后日军冲进城后,被这些不是人的畜生,任意奸淫、屠杀、抢虐的结局要好吧? 想想历史上的惨剧,想想那些以砍中国百姓的人头为乐并进行比赛的畜生,想想长江边上被鲜血染红的江水,想想那些成千上万个被当做刺杀靶子的冤魂,老子就用一座城来换取更多畜生的性命。 要让你们感到恐惧,要让你们看着中国地图上那千百座城池发怵,你敢来,老子就舍得用一座座城市来和你换命。 而且,只要日军在南京城尝到巷战的苦头,必然会对其心理造成打击。 既然经过数次大战只剩下1万余人的第10军,都能够坚守一个半月时间并给日军造成将近8万人的伤亡,那么,如果是让精锐的德械师10万人守南京城,将会给鬼子造成多大的伤亡?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给出答案。 第1111章 敢说敢想 因为这世界上,还没出现过几十万人规模的大规模城市巷战。没有人能认识到,巷战的伤亡率会有多高? 所以,周文向校长提出,南京保卫战的主力必须是最精锐的中央军。 就因为这个时期,大部分中央军的基层军官都是黄埔军校(现在的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毕业的军官生,有着极高的爱国热情和保家卫国的情怀。他们勇敢热诚,对国家、对校长都非常忠诚,也绝不怕死。 由这些热血青年组成的军队,在强大的日军面前也毫不畏惧。在历史上的淞沪会战中,中央军精锐主力中的黄埔军校生往往都是带头冲锋在前,毫不退缩,最后几乎牺牲殆尽。 如果将他们赋予守卫南京的重任,也绝不会让国人失望。 周文建议,上海之战,中国方面最多投入30个师的兵力就要考虑撤退的问题。 而从全国各地支援而来的部队,可以预先部署在上海和南京之间的两道国防线(现在还只是图纸)上做好防御准备。 而南京城区的守卫部队,要以两个或三个德械师为主力,再辅与部分对南京城比较熟悉其他部队,比如宪兵总队、税警总团和中央军校教导总队,总兵力约8-10万人,以坚守三个月为目标,与日军展开巷战,利用南京城的每一个街道,每一栋楼宇,大量杀伤日军。 其他部队在南京城周边没有必要跟日军硬拼,层层抵抗,层层阻截,然后就迅速转移过江,争取在长江对岸部署防御,守住南京的补给线和守卫部队的退路。 如果能够达成战役目的,不但能给予日军重创,还能为后方安徽、河南等几个省的抗战赢得8个月以上的准备时间。 要知道,历史上抗战初期,由于淞沪会战的溃败和南京短时间内就失手,导致整个中国军队在之后的组织和部署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混乱。 而日军则是乘胜追击,南京是1937年12月13日沦陷,日军基本没有休整,就于1938年1月初就向徐州方向发起了进攻,意图打通与华北日军的交通线。 从这就可以看出当时日军的强悍程度。不仅仅是在装备和军队素质上远超中国军队,就是连续作战的能力也是让人瞠目结舌。 此时退守到武汉的中国军队,在经历连续的大败和溃退后,不但精锐部队几乎消耗殆尽,残余的部队也根本没有休整补充的时间。 还好,当时日军是首先进攻徐州,而中国参加徐州会战的部队大部分都是后期赶来的其它省份的部队。虽然组织匆忙,但起码都还建制齐全,都还保存着一定的战斗力。 虽然徐州会战最终还是以中国方面的失败而告终,但是也创造了如台儿庄大捷这般,在这个时期堪称辉煌的战绩。 如果当时日军不是进攻徐州,而是直接对武汉发起进攻,以中国军队当时的混乱程度,难说武汉也会在很短时间内沦陷,那样的话,抗日战争的局势就很危险了。 因为当时武汉有中国仅存的,也是最完备的兵工厂,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汉阳兵工厂,而且还有大量的配套工厂和钢铁厂。 这些工厂的设备和工人如果还来不及撤退,武汉就沦陷,那中国军队后期的抗战就连基本的步枪都无法生产,还怎么跟小日本打? 所以,周文的计划就是要南京能够坚守3个月以上的时间,让徐州方面和武汉方面的中国军队都能得到更充分的准备时间。 特别是武汉方面的部队,基本都是从上海和南京撤退下来的部队,连续几个月的作战,兵员和装备的损失必然巨大,必须有休整和补充的缓冲时间。 而且,谁知道历史会不会由于周文的这个计划而发生改变,万一小鬼子打下南京后直接就向武汉进攻,武汉方面起码也有3个多月的时间来疏散和准备。 周文差点将嘴角都讲出白沫子来,这才将自己的整个东线作战的构想说完。 看着校长对着地图沉吟不语,他拿起茶几上的白瓷茶壶,看看除了校长手中的茶杯,再没看见一个完好的,也不讲究了,就着茶壶嘴就咣当咣当喝了几大口。 而校长则是陷入沉思中,心中却是对眼前这个小子的大胆敢想而啧啧称奇。 面对这个有些复杂但不难理解的方案,他知道现在还不用急于做出决定,只是在心里稍稍斟酌和推演了其可行性,就将这个念头放下。 这种已经涉及到国家战略走向的策略,当然不可能经过周文这番讲解就能决定下来,周文也知道这个道理。 即使校长心中认可了这个计划,但也要经过军委会的高参们进行精细的推演并拿出具体的实施方案,还要征求其他高官们的意见,才有可能开始布局。 校长此时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只是皱着眉问道:“即使你的这些战役构想最终得以达成,但也仅仅是延缓了日军的进攻步伐,但仅凭这个,并不足以让我们最终战胜日本,你还有什么建议?” “校长,卑职的这些构想也仅仅是拖慢日军的进攻步伐,为我后方的组织和筹备赢得时间,也为我们在徐州、在武汉、甚至在长沙的层层抵抗,赢得时间。” “而且,随着鬼子不断的进攻,他们的战线也越拉越长,大量的伤亡和后勤补给的压力会让日军进攻的气势也就逐渐衰竭。如果能在武汉和安徽就彻底阻挡住日军当然最好,实在不行,就继续拉长日军的战线,在湖南基本就能稳定住我方的防线,从而跟日军进入相持阶段。” 校长听了也频频点头,他当然知道湖南半个省是山地,另外一半土地则是水网纵横的地貌特征。 日军如果真是沿着东西线进攻,沿途经过几次大的会战,即使能够取得胜利,但到了湖南,其攻击势头就基本已经是强弩之末,而我国却可以利用湖南多山多水的地利优势,将日军堵住。 而且以湖南作为依托这个战略构想,本就是很多有识之士提出的,以空间换时间的一个重要节点。 第1112章 战争资源 日军如果真是沿着东西线进攻,沿途经过几次大的会战,即使能够取得胜利,但到了湖南,其攻击势头就基本已经是强弩之末,而我国却可以利用湖南多山多水的地利优势,将日军堵住。 而且,以湖南作为依托这个战略构想,本就是很多有识之士提出的,以空间换时间的一个重要节点。 之前就有好几个军事专家提出过这个构想,周文的提议也正好印证了这个想法。 “校长,您知道的,日本进攻中国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获得其跟西方列强争霸世界的资源。中国拥有日本稀缺的金属矿产和煤矿,也拥有庞大的粮食资源,但这些,顶多是让日本的国力有所增强,并不会带来质的改变。” 校长听到周文突然将话题转移到战争资源上,今天已经被这小子的大胆构想一再刷新认知,这时就知道这小子必又有一番让人耳目一新的见解。 当下也来了些兴趣,就再次回到沙发上坐下,同时示意周文也坐下叙说。 “校长,现代战争对资源的需求是巨大的,各种贵金属和钢铁,还有煤炭和粮食,这些当然都是重要的战争资源。但最重要的石油和橡胶,中国却是没有,这两种重要资源几乎都被西方列强所控制。” “小日本即使在战争初期占据优势,也从中国获得了足够的钢铁、煤炭和粮食的资源,但他们最急需的石油和橡胶依然要受制于人,还是要看西方列强的眼色行事,他们会甘心吗?” 校长听到这里就马上眼睛一亮,脱口说道:“你是说东南亚?” “对,与日本近在咫尺的东南亚就有他们急需的石油和橡胶。而且东南亚正好可以发挥日军舰队强大的优势,他们不可能不动心。现在不动,也仅仅是长期以来形成的,对西方列强的畏惧心理,不敢付诸行动而已。” “现在的西方列强,不是没看出日本的野心,但它们还没有从世界经济危机的颓势中走出来。它们积压的大量废钢铁和石油都源源不断卖给日本,实际上是用日本的资金进行经济复苏的举措而已。同时,这些西方列强一直有个希望,就是让逐渐强大的日本去和苏联争夺远东的控制权。” “所以,卑职在这里说一句题外话,我们中国要认清西方列强的真面目,只要小日本不去触动它们的利益,它们心中根本没有什么道义可讲,更不会管中国人民的死活,不要奢望它们会为了中国去压制小日本。” “但是,小日本真的会如这些西方国家的一厢情愿,去跟苏联这个庞然大物去硬刚吗?” “卑职认为不会。和苏联开战,日本花费了无数心血打造的强大海军就几乎排不上用场,而且,苏联远东地区地广人稀,气温寒冷,对后勤和补给的要求比较高。以日军现在才是半机械化的军力,对上完全机械化的苏军,战而胜之的把握并不大。” “而且,现在国际局势也并非风平浪静,德国自从一战失败后,在欧洲都受到歧视和打压,让整个日耳曼民族都憋着一口恶气。而德国今年刚当选的总理阿道夫.希特勒,又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民族主义者。可以想象,在他的领导下,德国必然会愤然崛起,在欧洲再次成为英美的心头之患。” “到了那时,西方列强的注意力完全被德国所吸引,性如野狼的日本人,难道还会看着嘴边的肥肉不下嘴吗?” 周问说得高兴,却不知校长正神色复杂的望着他,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要知道,这是有人第一次将抗战的战略跟国际形式结合在一起,而且还分析得如此精辟和全面,已经不是让人耳目一新了,而是有醍醐灌顶的效果。 “娘希匹,这个小土匪难道是生而知之的妖怪吗?这么小的年纪,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的信息?” 要知道,希特勒是今年1月份才当选为德国国家总理,就是校长也才是从各国使节的口中,得知此人的来历和政治主张,对于更详尽的信息却还不是很了解。 但是周文就能言之凿凿断定,此人是民族主义者,此人必然会带领德国在欧洲再次崛起。 但是,在英法使节谈到希特勒的时候,校长也敏锐地察觉到,这些一贯眼高于顶的洋人,眼中抹不去的那一丝忧色,心中就有了猜测,欧洲怕是从此多事了。 这下听了周文的判断,他的头脑就更为清晰了。 如果欧洲列强未来的敌人是德国,那么,它们在亚洲的很多力量必然要向欧洲倾斜,日本人不会察觉不到。 而东南亚那些让日本人垂涎欲滴的石油和橡胶资源,就真的如周文所说的,就是野狼嘴边的肥肉,日本人迟早会扑上去撕咬和吞噬。 到了这时,他哪里还想不到周文所说的中国战胜日本的推断依据。 如果周文是说依靠中国的顽强抵抗就能最终战胜日本,那校长只会嗤之以鼻并认为他是空口说大话的狂徒。 但经过周文这番对国际形势的分析,让他这才认识到,中国最终战胜日本并非不可能,但是付出的代价也许会很大,此时他信心还是有些不足。 “问题是,我们能坚持到日本跟西方翻脸的那一天吗?而且,万一西方列强被德国打败了,它们哪还有能力来对付日本?如果日本占领了东南亚,得到了足够的战争资源,我们中国岂不是更危险?” 周文心中暗笑,这时校长看到了希望,又开始患得患失起来。 其实,在这个时期的中国,虽然很多人都提出了空间换时间的持久战理念,但对于最终能否战胜日本这个亚洲第一强国,还是缺乏有说服力的理论依据。 这不是什么悲观失望的绥靖主义思想,而是真真实实,客观存在的国力差距让人找不到战胜日本的机会。 战争是对一个国家实力最真实的检验,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第1113章 战略转向 “校长,您别忘了,列强各国在亚洲部署的军事力量,最强的不是英法,而是在太平洋有强大舰队的米国。米国在夏威夷的太平洋舰队,才是真正能够威慑日本的海上力量。” “如果德国在欧洲挑起战争,米国的利益受损有限,还能顺便发发战争财,他们介入欧洲战场的可能性也许还不大。” “但是,如果小日本在太平洋生事,那就直接触及了米国的底线。他们怎么可能坐看日本去抢夺东南亚的石油和橡胶资源,更不能容忍小日本的海军直接威胁到米国在亚洲的殖民地菲律宾和夏威夷群岛。” “所以,日本要抢夺东南亚的资源,米国就是他们绕不过去的坎。这是一个无解的命题,无论是是米国还是日本,除了战争,都没有第二种选择。” “因此,不论英法能否打赢对德国的战争,只要日本进攻东南亚,米国就必然会介入战争。这才是日本必然走向失败的依据。校长恐怕不会认为,日本能够战胜工业生产能力居世界第一的米国吧?” “好!好!好!” 校长再也顾不得保持冷静的表情,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嘴里连连叫好,伸手拍了拍周文的肩头,眼中的兴奋和对周文的赞赏之色却是怎么都掩不住。 他万万没想到,经过这个年轻妖孽这般抽丝剥茧的层层分析,还真的找到了日本最终走向失败的理论依据。 在这个时代,全世界公认的第一强国依然是号称日不落国的大英帝国,但是,世界上很多敏锐的政治家已经注意到,在大洋彼端的米国,实际上综合国力已经超过了英国。 不过,此时的米国深谙隐忍之道,它并不在乎什么世界第一的头衔,而是想尽一切办法强大自己。 第一次世界大战,就是米国崛起的第一步。位于大洋彼岸的米国完全不用担心受到战争的波及。 因此,精明的米国政府和商人们便开始利用战争发财,他们兜售军火、推销武器,并以强大的资源储备为基础大发横财。 等到一战结束,欧洲各国已是千疮百孔、元气大伤,而米国则反而是赚得盆满钵满。 一战后,米国实际上已经可以接管世界大事的话语权,而当欧洲各国正忙着重建时,本土一片繁荣祥和的米国显然显露出了新世界霸主的姿态。 只是,由于米国得天独厚的地利位置,使得他们在美洲大陆没有天敌,导致国内的孤立主义思想泛滥。 孤立主义者认为,美国幅员辽阔,开发自己的国家就能安居乐业,没必要去介入欧洲事务。 此外,有大西洋和太平洋做天然屏障,亚洲和欧洲的战火威胁不到美国,所以孤立主义思潮在美国大行其道。 这也导致米国在参与欧洲和亚洲事物的态度不是很积极主动,它甚至没有加入当时由大多数西方列强组成的国联。 但是,作为世界第一经济和工业强国,它即使不出声,也不是任何国家敢于轻视的。 特别是,当你威胁到它利益的时候,作为新兴的资本主义国家,作为拥有媲美英国皇家舰队的庞大海军力量的工业强国,必然会向挑衅者露出它尖锐的獠牙。 而且,米国的海军将最强的舰队部署在太平洋,就说明其战略中心是放在了太平洋地区。而太平洋除了英法部署了少量舰队外,最大的海军力量是日本的联合舰队。 由此可以看出,米国组建庞大的太平洋舰队,到底是在防范谁? 而这个时期,米国的国力有多强大,校长心中是一清二楚。 就按照今年年初,英国着名的泰晤士报报导,1932年世界几大强国的国力比较,米国的经济总量是日本的7倍以上,财政收入是日本的10倍。 而战争的胜负又是取决于双方国力的比拼,校长自然不会认为日本能够战胜米国,这才是他兴奋起来的原因。 “你认为日本迟早会和米国开战?”校长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道。 “这里有个前提条件,就是我们要坚决顶住日本的进攻,哪怕大半国土沦陷,也绝不和它媾和,把它拖得精疲力尽,拖得它没有选择,要么北上去和苏联拼命,要么就去和米国死磕。” “但不论是哪一个国家,都将是我们最终战胜日本的盟友和支持。” 校长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周文的意思,不论是苏联还是米国,都不是日本人能惹得起的强国,只要有这两个国家的任何一个作为盟友,战胜日本就不再是一个幻想。 校长脑海里已经想象得到,只要日本和这两国交战,那么,本着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盟友的战争法则,这两国就必然不愿意看到中国被日本打败,那些海量的武器装备和战争物资,就会源源不断地输送进中国,小日本的末日也就指日可待。 但是,在这之前,中国不知要独立抵抗日本的侵略多长时间?一年两年,还是十年八年? 想到这里,校长的眉头又紧锁起来。 周文自然知道校长此时的担忧,要不是他知道最后历史的走向,说不定也会和校长一样,不知道黎明前的黑暗会有多长的时间。会不会等不到哪个时候,中国就已经支持不住了? 但现在,他要给校长不断打气,同时要让校长改变一直以来,对国内其他军阀军队的打压和防范措施。 “校长,卑职认为,中国跟日军独力交战的时间应该按照6-8年的时间来准备。以日本的国力计算,他们财政能够坚持的时间也就是这个了,时间再拖下去,它的财政支出和战争掠夺所得不成正比,它就要寻找新的掠夺目标了。” “因为日本跟中国的国情不同,资源的极度贫乏,导致它只有走上扩张之路才能有跟西方列强争霸的资本。所以,当跟中国的战争让它看不到短期胜利的希望时,战略的转向就是必然的选择。” 第1114章 精英阶层 周文看着校长,诚恳的说道:“中日之战是关系到中华民族存亡的战争,应该把全民族都发动起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坚持到看见黎明的那一天。” “所以,卑职向校长建议,对于国内不同势力的军阀部队,军委会不但不要去挟制和打压,反而要给予一定的帮助。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帮助他们整编部队,进行指导训练、战术培训等等,甚至针对一些识大体、有国家民族意识的地方部队,还要给予物资装备和政策上的支持。” “这个时候,即使有些军阀部队的战斗力得到了加强,但是中日之间的紧张局势和短短几年时间,也不容他们还能做出有违国家统一和民族团结的事情。” “而到了中日战争爆发的时候,这些部队就会在全民族同仇敌忾、奋起抗战的大势之下,成为国家抗击日寇的重要力量。” “也只有这样,把我们国家和民族的每一份力量都用上,才有可能做到持久战,才能坚持到最后的胜利。” 看着陷入了深思之中的校长,周文当然知道,校长不会因为自己这番话,就会对固有的政治策略做出大的调整。 但只要能做出一些局部的改善也是好的。 就比如阎大帅一直想发展空军但被校长一力阻止,生怕这位政治对手坐大,对自己造成威胁。 还有在国内以英勇不怕死着称的桂军,一直被中央军防备和挟制,只能偏居广西一省,信息闭塞也无对外交流的机会,导致桂军的整体战术思想一直局限在国内战争那种比较单一的作战模式,对现代化的战争缺乏认知,更谈不上什么针对性的训练。 而且如晋军和桂军这些军阀部队,虽说都号称有几十万的部队规模,但是由于军阀的固有特性和经济条件所限,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是10万人左右的部队。 而这些部队由于战术落后和指挥失误的原因,在抗战的初期的太原会战和淞沪会战中,基本消耗殆尽,后面就靠那些装备简陋、训练极差的二线部队,自然就再难有所作为。 这也是抗战中后期,晋军和桂军几乎再无出彩机会的原因。 但最可惜的还是东北军,这支曾经是国内装备和战力最强军队,却由于各种原因(这里就不再赘述),最后被分解整编,最后泯然于历史长河中。 如果在这个时期,校长能够摒弃前嫌,尽力帮助这些军阀部队整训编练部队,组织基层军官进行针对日军的战术培训,那对于中国的抗战来说就多了无数的后备力量。 “所以,你也要发展空军?”校长思考了一会,突然问道。 “卑职这点儿实力,怎么敢谈发展空军,也就是建一支飞机游击队,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骚扰一下就跑,最多也就是几架飞机而已。”周文苦笑道。 “哦?怎么个游击法?”校长继续追问。 周文看到校长事无巨细,什么都要了解,心中不禁好笑。 但是这些复杂的空军战术,跟你说了,你也不见得懂啊! “具体来说,就是不去和日军的飞机硬抗,抽冷子打一下就跑,不以争夺制空权为目的,但是又要让日军感到忌惮,不敢肆无忌惮对我们狂轰乱炸。” 周文也只有简单说一下自己的思路。但是详细的东西就没法说了,涉及到机场的选择和保护、飞机的性能、飞行员的素质、情报的准确、出击时间的把握、以及不同情况下采用何种战术等等。一般没有点航空专业知识的,解说起来就很费劲,还可能讲不清楚。 “你的飞行员怎么来的?” 还好,校长并没有在航空战术上有过多探讨的意思,开始询问起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飞行员怎么培养。 空军的战术也许校长不是很懂,但是,一支空军从建立到形成战斗力这个过程的艰难,他可是深有体会。 先不说空军本身就是一项资金投入巨大的军种,最关键的是,飞行员还不是有钱就能培养得出来的。 就因为飞行员对个人素质的要求实在太高了,不但要有不低的文化水平,还有对身体方面的健康、体重、身高及视力等要求。 以民国现在极低的教育水平,想系统培养出一大批飞行员及其后备队伍,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不要说贫弱的民国,就是这个时期的日本,其飞行人才的发掘和培养也是让日本政-府比较头疼的事情。 就因为日本的教育普及程度虽然高过中国,但跟其它发达国家比起来,依然处于较低的水平。 挑选基数本来就低,还有身体条件的要求,合格的人就有些凤毛麟角了。 就比如,这个时期的日本海航的母校——江田岛海兵学校,一年毕业的军官300多人,海航出身的才30多个人。 虽然航空兵学校每年都有1500人以上的人才参加报名,但挑选率仅仅不到5%。 而且,你入选了就不见得最后能通过各种考核毕业,还要考虑各种原因被淘汰下来的一批人,最后成材率估计还不到60%。 这就是为什么小日本在太平洋战争初期还能在空战中占优势,但到了中后期,其王牌飞行员不断损失的情况下,缺乏熟手飞行员补充的日本航空兵们在战斗中根本不是数量庞大的米国航空兵对手。 连续的战败,也让日本国民心中崇拜的风神,变成了米国人猎杀的火鸡。 日本都是如此,那么这个时期的中国就更是不堪。 民国的时候飞机相当的少,而且飞行员就更少了,培训都是送往国外留学,以米国等发达国家为主,英语要求极高。 在这个年代英语好的,基本都是家庭条件好的。 另外飞行员要掌握基本的数学,还要对气象和地理有所了解。这样算航向的时候,才不会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尤其是在科技还不发达的时候,能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飞行员,家境基本都是相当富裕的人家。 所以民国飞机飞行员都是世家子弟、富二代、归国华侨等等,妥妥的社会精英阶层。 第1115章 犹太难民 以校长的眼光看,周文虽说赚了些钱,买几架飞机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你说你能培养飞行员就有些危言耸听了,所以他才会感到奇怪。 “卑职的飞行员,目前只有两个,都还在德国的飞行学校留学,但是再过几年,卑职有把握把手下的飞行员队伍扩大到10个以上。” 周文说的飞行员当然是表弟王成明和张杰两个。 说起来,周文派他们两人去德国学习已经三年多了。由于中国和德国的通信不方便,三年来,周文也才收到表弟的三封信。几乎就是一年一封。 最近的一封来信也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说是两人已经通过了身体训练和理论学习,开始进行上机训练。 王成浩还提到,周文交代给他的,结交犹太人飞行员的事情很有进展,包括他的一个教官在内的好几个犹太飞行员都已经考虑举家迁往中国。 就因为现在德国对犹太人越来越歧视,不但很多重要的工作岗位都不再招收犹太人,而且军队里的犹太人也收到了退役的命令。 周文还知道,今年希特勒上台后就马上颁布了非雅利安人不得担任政-府公职人员的法令。也就是从今年开始,各种反犹太人的法令不断出台,德国犹太人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有关系有门路的都纷纷离开德国。 在这种大环境下,王成浩他们能够弄回来几个犹太飞行员完全就不是个事,弄不好数量还会更多。 “哦?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校长也好奇起来。 这个时期,中国的飞行员基本都是去国外培训出来的,周文派了两个人去德国学习飞行技术,他倒是没觉得多大惊奇。 但听到周文几年内就能多出几个飞行员来,马上就来了精神。 周文也不藏私,就把德国犹太人现在面临的危机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这些消息的来源,他就全部推到还在上海的德国朋友曼德尔身上。 校长一听就马上来了兴趣,问道:“如果我们以国家的名义去邀请犹太人到中国来,你判断德国政-府会同意吗?” 周文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现在应该可以吧,但我想,再过几年可能就会出现变化了。” 周文倒是还没想过以国家的名义去邀请犹太人,校长的这一问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周文好像记得前世在什么书上看到,在希特勒上台的前几年,德国对犹太人的主要迫害手段是驱逐出境,那时好像有几十万犹太人被迫离开了家园,变成了国际难民。 如果不知道后面历史的人,可能会觉得这些被迫离开家园的人会很可怜。 但是,等你知道那些走投无路,被迫留在国内的几十万犹太人在几年后被关进集中营,受尽无数苦难后几乎全部被屠杀的事实,那么,那些变成国际难民的几十万人就变成幸运儿了。 想到这里,周文不由眼睛一亮,对校长说:“校长,咱们不能跟德国政-府说是邀请这些犹太人,而是以愿意帮助德国接受犹太难民的名义跟德国协商,也许能够接受数万人到中国来。” 周文这个提议可谓是神来之笔,既卖了现在正在帮助中国军事改革的德国一个好,而且还很有可能变成一次犹太难民的大规模迁徙,那样的话,搞不好弄来十几万人都有可能。 要知道,这个时期不但是德国在排斥犹太人,欧洲其它国家对犹太人的态度也同样是不友好。 而且此时正逢世界经济危机,包括欧洲各国以及号称自由民主的米国都自顾不暇,更无余力接收难民。 如果中国拿出一系列吸引人的政策来安置这些犹太人,对中国目前的工业和科技水平将会有一个大幅度的提高。 在德国的犹太人,除了少数艺术家、科学家和教师等职业的阶层,大多数还是处于社会中下层的工人和个体经营者,这些对目前的中国来说,都是急需的人才。 最关键的是,由于欧洲的教育普及率比较高,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有一定文化基础的,年轻力壮的甚至还能招收到军队中担任炮兵、坦克兵、飞行员等技术兵种。 而且,在德国会开车的人海了去了,再不济担任一个汽车兵也是难得的兵源,都不用怎么训练就立马能派上用场。 周文想到这里,也有些兴奋起来,又赶紧提醒了校长一句:“校长,如果真的有这个打算,动作就要快,可以让外交部的人跟德国方面试探一下,如果可行,那咱们……” “好了好了,这些国家层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自有相关部门会拿出方案。你说的建立一支飞行大队的事情,我批准了。”校长皱眉道。 校长今天虽然从周文这里得到了很多建议和启发,但自尊心很强的他,怎么会万事都听周文这个毛头小伙的建议。 而且,这小子之前还很唐突地要自己善待那些军阀,不要打压过甚,甚至还要给枪给炮。 哼!你懂个屁。 要不是老子这么多年不断的打压和分化,都不知道这个国家现在几人称王几人称帝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内战,现在剩下的这些军阀哪个不是油缸里打了几个滚的老油条,都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 还都特么是属驴的,不拿鞭子抽几下就不老实。 何况,老子好歹是一国之首脑,今天却像个点头虫一般被你这个小子的思路牵着走。现在该掏的干货已经掏得差不多了,该摆摆老子的官威了,省的这小子以后给根竹竿就往上爬,更加无法无天。 而且,校长今天本来是叫周文来教训一顿就赶紧打发走的,谁知道这小子从中日战争的战略和战术上分析得不但精辟,又很有见地,而且国际形势的分析也是丝丝入扣,让人耳目一新。不知不觉就快过去了两个小时。 校长本想就此结束谈话,但突然想起好像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就转移话题问道:“你再说说,你的教导总队二团要调到浦口驻防是怎么一回事?” 第1116章 有权有势 周文一看校长的脸色就知道,这位大佬的自尊心做崇了,现在又要摆架子了。 当下心里不忿道:“小爷是吃着村民的饭,操着县长的心啊!要不是想改变一下多灾多难的抗日战争历史走向,小爷才耐烦跟你说这些,就特么热水都没给喝一口。” 周文肚里腹诽,但脸上依然挂着招牌般的笑容道:“校长,为了抗日,卑职是把家底都给掏空了,后面又要扩编又要买飞机的,就想着去上海发点小财,建个船运公司,挣点儿辛苦钱。” “主要是长江沿线不是很太平,上海到南京这一段还好说,但是过了南京再往下走就不是很安全了,有二团在浦口,往上游几百里之内的强盗和水匪都可以肃清,可以有效维护地方的治安,也是还当地百姓一个天平不是?” 校长一听就明白了,这小子将二团调到浦口驻守就是想假公济私,说什么还当地一个太平,其实就是想将二团变成船运公司的保镖。 当下心里更是不喜,脸色就有些阴沉下来。 他素来痛恨以权谋私、利用国家公器满足私欲的官员。年轻时,经常暗暗发誓,等自己手握大权之时,就是天下贪官末日来临之际。 但是,几十年的政治生涯,让他学会了妥协,开始为了政治目的,而对自己曾经深恶痛绝的腐败现象视而不见。 结果,等到他终于站在人生的巅峰,成为一国之首脑的时候,他发现,这种以权谋私的现象不但没有得到挟制,反而比以前还要更加普遍,更加明目张胆。 而已经习惯了妥协和容忍的他,出于各种平衡和拉拢的需要,现在再也无力改变这一官场的陋习。 但是,无力改变并不意味着他心里就会接受,反而比以前还更加痛恨,只是在心里埋藏得更深而已。 周文一看校长面现不豫,心里就是一个咯噔。 校长倒是没猜错,周文就是想把二团变成船运公司的护卫队。 要知道,周文准备在上海做船运生意,可不是小打小闹买几条船来跑运输,而是要用枪用钱,在上海滩发展起一个具有垄断性质,集船运和陆运以及贸易为一体的大型集团公司。 现在距离抗战爆发也就四年时间,根本容不得周文还按部就班,从一个小公司起步再慢慢做大。 何况,这个时代可不讲什么公平竞争,而是大鱼吃小鱼的生存法则。 有权有势你就能通过巧取豪夺、鲸吞蚕食,很快就能聚集起巨额的财富。 什么叫有权有势? 周文现在就叫有权有势。 有权,是指他现在有无数的关系和背景,不论是担任中央航空委员会主任的钱长官,还是山西的阎大帅,亦或是本身是中央党部唯一武装力量的掌控人,都是他权利的支持。 更遑论他还有跟校长的一些情义,跟刘家的合作,跟青帮杜先生的关系等等。 有势,当然是指他手下有一群,就连校长也有些忌惮的超强无敌的战力,还有两次抗日战场打下来的赫赫威名。 如果再算上这次硬是逼得孔家服软的表现,可以这样说,现在的周文,已经跻身于民国最顶尖的阶层,而且还是属于那种不讲规矩,不论军中还是政-府官场,任何人惹到都会觉得头痛的滚刀肉。 何况,周文现在不但有权有势,还特么有枪有兵。 上层有关系照应,黑帮有大佬支持,军中有靠山背景,加上他面带亲和、手段狠辣,又有后世信息时代带来的记忆,要是他还傻傻跟人讲什么游戏规则、商场规矩,除非是脑袋被门板夹扁了。 而要快速扩张,他手上就必须有人,而且还是很多人。 现在,能够从山西带来的,也只能是一分队那几十个老兄弟,一团的一千多号人不可能全部带出来,不说是成建制的调动部队有逾越之嫌,就是校长也会睡不安稳。 你小子将整支部队调到南京上海一带是要干什么?还特么炮兵骑兵齐全,要造反吗? 所以周文能用的人就只能是二团这1500余,从北伐战场以及淞沪战场中百战余生的老兵。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自从周文将二团,也就是以前二支队,交给中央党部管辖后,由于党部的高官大多不懂军事,加上党部内部派系争斗,个个都想把这支武装掌握在手里,只顾着争夺掌控权,却是忽略了这支精锐官兵的感受。 特别是,这些原19路军的官兵基本都是广东人,在脱离了原部队,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南京后,本来就有些失落和迷茫。 而这些中央党部的高官却是只顾争权夺利,对二团的情况却是漠不关心,导致居然出现有好几个月的补给没有按时送达,差点让全团饿肚子的情况出现。 而军饷则更是已经拖欠几个月不发,直到三个月前,刘若水调任中央党部军政协调处的处长后,这种情况才有了改观,而且发饷的钱还是刘若水找家里借的。 周文真的是没想到,这些中央党部的官老爷们居然不堪到如此程度。 走的时候,他可是将这1500多百战余生,后来又经过佣兵团严格训练的精锐老兵交到他们手中。现在才一年时间,周文的二团就变成了一群没精打采,训练松散,人人满腹牢骚的散兵游勇。 要不是他们一直驻扎在小营,周围几乎全部都是南京城卫戍部队的营地,官兵们心里有所顾忌,不然恐怕早就闹出兵变,一哄而散了。 而二支队的支队长,也就是原来19路军的蔡团长,由于上次重伤后留下了后遗症,身体比较虚弱,加上他本身也是郁郁不忿,对部队的管理也就松弛起来。 周文前几天看到二团的现状后,心里也是后悔不已。 他本来是敬重这些在抗日战场流过血的有功老兵,想着为他们谋一条出路,不至于让这些为国流血流汗的功臣们,最后都毫无价值地死在内战中。 第1117章 金字招牌 周文看着校长,诚恳的说道:“中日之战是关系到中华民族存亡的战争,应该把全民族都发动起来,团结起来,一致对外。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坚持到看见黎明的那一天。” “所以,卑职向校长建议,对于国内不同势力的军阀部队,军委会不但不要去挟制和打压,反而要给予一定的帮助。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帮助他们整编部队,进行指导训练、战术培训等等,甚至针对一些识大体、有国家民族意识的地方部队,还要给予物资装备和政策上的支持。” “这个时候,即使有些军阀部队的战斗力得到了加强,但是中日之间的紧张局势和短短几年时间,也不容他们还能做出有违国家统一和民族团结的事情。” “而到了中日战争爆发的时候,这些部队就会在全民族同仇敌忾、奋起抗战的大势之下,成为国家抗击日寇的重要力量。” “也只有这样,把我们国家和民族的每一份力量都用上,才有可能做到持久战,才能坚持到最后的胜利。” 看着陷入了深思之中的校长,周文当然知道,校长不会因为自己这番话,就会对固有的政治策略做出大的调整。 但只要能做出一些局部的改善也是好的。 就比如阎大帅一直想发展空军但被校长一力阻止,生怕这位政治对手坐大,对自己造成威胁。 还有在国内以英勇不怕死着称的桂军,一直被中央军防备和挟制,只能偏居广西一省,信息闭塞也无对外交流的机会,导致桂军的整体战术思想一直局限在国内战争那种比较单一的作战模式,对现代化的战争缺乏认知,更谈不上什么针对性的训练。 而且如晋军和桂军这些军阀部队,虽说都号称有几十万的部队规模,但是由于军阀的固有特性和经济条件所限,真正有战斗力的也就是10万人左右的部队。 而这些部队由于战术落后和指挥失误的原因,在抗战的初期的太原会战和淞沪会战中,基本消耗殆尽,后面就靠那些装备简陋、训练极差的二线部队,自然就再难有所作为。 这也是抗战中后期,晋军和桂军几乎再无出彩机会的原因。 但最可惜的还是东北军,这支曾经是国内装备和战力最强军队,却由于各种原因(这里就不再赘述),最后被分解整编,最后泯然于历史长河中。 如果在这个时期,校长能够摒弃前嫌,尽力帮助这些军阀部队整训编练部队,组织基层军官进行针对日军的战术培训,那对于中国的抗战来说就多了无数的后备力量。 “所以,你也要发展空军?”校长思考了一会,突然问道。 “卑职这点儿实力,怎么敢谈发展空军,也就是建一支飞机游击队,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骚扰一下就跑,最多也就是几架飞机而已。”周文苦笑道。 “哦?怎么个游击法?”校长继续追问。 周文看到校长事无巨细,什么都要了解,心中不禁好笑。 但是这些复杂的空军战术,跟你说了,你也不见得懂啊! “具体来说,就是不去和日军的飞机硬抗,抽冷子打一下就跑,不以争夺制空权为目的,但是又要让日军感到忌惮,不敢肆无忌惮对我们狂轰乱炸。” 周文也只有简单说一下自己的思路。但是详细的东西就没法说了,涉及到机场的选择和保护、飞机的性能、飞行员的素质、情报的准确、出击时间的把握、以及不同情况下采用何种战术等等。一般没有点航空专业知识的,解说起来就很费劲,还可能讲不清楚。 “你的飞行员怎么来的?” 还好,校长并没有在航空战术上有过多探讨的意思,开始询问起最关键的问题,就是飞行员怎么培养。 空军的战术也许校长不是很懂,但是,一支空军从建立到形成战斗力这个过程的艰难,他可是深有体会。 先不说空军本身就是一项资金投入巨大的军种,最关键的是,飞行员还不是有钱就能培养得出来的。 就因为飞行员对个人素质的要求实在太高了,不但要有不低的文化水平,还有对身体方面的健康、体重、身高及视力等要求。 以民国现在极低的教育水平,想系统培养出一大批飞行员及其后备队伍,简直就是比登天还难。 不要说贫弱的民国,就是这个时期的日本,其飞行人才的发掘和培养也是让日本政-府比较头疼的事情。 就因为日本的教育普及程度虽然高过中国,但跟其它发达国家比起来,依然处于较低的水平。 挑选基数本来就低,还有身体条件的要求,合格的人就有些凤毛麟角了。 就比如,这个时期的日本海航的母校——江田岛海兵学校,一年毕业的军官300多人,海航出身的才30多个人。 虽然航空兵学校每年都有1500人以上的人才参加报名,但挑选率仅仅不到5%。 而且,你入选了就不见得最后能通过各种考核毕业,还要考虑各种原因被淘汰下来的一批人,最后成材率估计还不到60%。 这就是为什么小日本在太平洋战争初期还能在空战中占优势,但到了中后期,其王牌飞行员不断损失的情况下,缺乏熟手飞行员补充的日本航空兵们在战斗中根本不是数量庞大的米国航空兵对手。 连续的战败,也让日本国民心中崇拜的风神,变成了米国人猎杀的火鸡。 日本都是如此,那么这个时期的中国就更是不堪。 民国的时候飞机相当的少,而且飞行员就更少了,培训都是送往国外留学,以米国等发达国家为主,英语要求极高。 在这个年代英语好的,基本都是家庭条件好的。 另外飞行员要掌握基本的数学,还要对气象和地理有所了解。这样算航向的时候,才不会差之毫厘谬之千里。 尤其是在科技还不发达的时候,能从小受到良好教育的飞行员,家境基本都是相当富裕的人家。 所以民国飞机飞行员都是世家子弟、富二代、归国华侨等等,妥妥的社会精英阶层。 第1118章 绝不退让 以校长的眼光看,周文虽说赚了些钱,买几架飞机应该问题不大,但是你说你能培养飞行员就有些危言耸听了,所以他才会感到奇怪。 “卑职的飞行员,目前只有两个,都还在德国的飞行学校留学,但是再过几年,卑职有把握把手下的飞行员队伍扩大到10个以上。” 周文说的飞行员当然是表弟王成明和张杰两个。 说起来,周文派他们两人去德国学习已经三年多了。由于中国和德国的通信不方便,三年来,周文也才收到表弟的三封信。几乎就是一年一封。 最近的一封来信也是半年前的事情了,说是两人已经通过了身体训练和理论学习,开始进行上机训练。 王成浩还提到,周文交代给他的,结交犹太人飞行员的事情很有进展,包括他的一个教官在内的好几个犹太飞行员都已经考虑举家迁往中国。 就因为现在德国对犹太人越来越歧视,不但很多重要的工作岗位都不再招收犹太人,而且军队里的犹太人也收到了退役的命令。 周文还知道,今年希特勒上台后就马上颁布了非雅利安人不得担任政-府公职人员的法令。也就是从今年开始,各种反犹太人的法令不断出台,德国犹太人的日子就越来越难过,有关系有门路的都纷纷离开德国。 在这种大环境下,王成浩他们能够弄回来几个犹太飞行员完全就不是个事,弄不好数量还会更多。 “哦?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来听听。”校长也好奇起来。 这个时期,中国的飞行员基本都是去国外培训出来的,周文派了两个人去德国学习飞行技术,他倒是没觉得多大惊奇。 但听到周文几年内就能多出几个飞行员来,马上就来了精神。 周文也不藏私,就把德国犹太人现在面临的危机简单说了一遍。 当然,这些消息的来源,他就全部推到还在上海的德国朋友曼德尔身上。 校长一听就马上来了兴趣,问道:“如果我们以国家的名义去邀请犹太人到中国来,你判断德国政-府会同意吗?” 周文想了想,不确定的说道:“现在应该可以吧,但我想,再过几年可能就会出现变化了。” 周文倒是还没想过以国家的名义去邀请犹太人,校长的这一问倒是给他提了个醒。 周文好像记得前世在什么书上看到,在希特勒上台的前几年,德国对犹太人的主要迫害手段是驱逐出境,那时好像有几十万犹太人被迫离开了家园,变成了国际难民。 如果不知道后面历史的人,可能会觉得这些被迫离开家园的人会很可怜。 但是,等你知道那些走投无路,被迫留在国内的几十万犹太人在几年后被关进集中营,受尽无数苦难后几乎全部被屠杀的事实,那么,那些变成国际难民的几十万人就变成幸运儿了。 想到这里,周文不由眼睛一亮,对校长说:“校长,咱们不能跟德国政-府说是邀请这些犹太人,而是以愿意帮助德国接受犹太难民的名义跟德国协商,也许能够接受数万人到中国来。” 周文这个提议可谓是神来之笔,既卖了现在正在帮助中国军事改革的德国一个好,而且还很有可能变成一次犹太难民的大规模迁徙,那样的话,搞不好弄来十几万人都有可能。 要知道,这个时期不但是德国在排斥犹太人,欧洲其它国家对犹太人的态度也同样是不友好。 而且此时正逢世界经济危机,包括欧洲各国以及号称自由民主的米国都自顾不暇,更无余力接收难民。 如果中国拿出一系列吸引人的政策来安置这些犹太人,对中国目前的工业和科技水平将会有一个大幅度的提高。 在德国的犹太人,除了少数艺术家、科学家和教师等职业的阶层,大多数还是处于社会中下层的工人和个体经营者,这些对目前的中国来说,都是急需的人才。 最关键的是,由于欧洲的教育普及率比较高,这些人大多数都是有一定文化基础的,年轻力壮的甚至还能招收到军队中担任炮兵、坦克兵、飞行员等技术兵种。 而且,在德国会开车的人海了去了,再不济担任一个汽车兵也是难得的兵源,都不用怎么训练就立马能派上用场。 周文想到这里,也有些兴奋起来,又赶紧提醒了校长一句:“校长,如果真的有这个打算,动作就要快,可以让外交部的人跟德国方面试探一下,如果可行,那咱们……” “好了好了,这些国家层面的事情,你就不用操那么多心了,自有相关部门会拿出方案。你说的建立一支飞行大队的事情,我批准了。”校长皱眉道。 校长今天虽然从周文这里得到了很多建议和启发,但自尊心很强的他,怎么会万事都听周文这个毛头小伙的建议。 而且,这小子之前还很唐突地要自己善待那些军阀,不要打压过甚,甚至还要给枪给炮。 哼!你懂个屁。 要不是老子这么多年不断的打压和分化,都不知道这个国家现在几人称王几人称帝了。 经过这么多年的内战,现在剩下的这些军阀哪个不是油缸里打了几个滚的老油条,都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主。 还都特么是属驴的,不拿鞭子抽几下就不老实。 何况,老子好歹是一国之首脑,今天却像个点头虫一般被你这个小子的思路牵着走。现在该掏的干货已经掏得差不多了,该摆摆老子的官威了,省的这小子以后给根竹竿就往上爬,更加无法无天。 而且,校长今天本来是叫周文来教训一顿就赶紧打发走的,谁知道这小子从中日战争的战略和战术上分析得不但精辟,又很有见地,而且国际形势的分析也是丝丝入扣,让人耳目一新。不知不觉就快过去了两个小时。 校长本想就此结束谈话,但突然想起好像还有一个问题没有解决,就转移话题问道:“你再说说,你的教导总队二团要调到浦口驻防是怎么一回事?” 第1119章 上了这小子的当了 想清楚这些后,周文的身心就仿佛卸下了某种束缚了他许久的枷锁和负担,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他抬头看了一眼碧蓝的天空,从校园深处吹来一阵微风,让他感到神清气爽,脚步也有些轻快起来。 就在这时,远处驶来一辆黑色轿车,周文马上感知到,轿车里有人透过厚厚的玻璃窗在打量他,而且他瞬间就猜测到是校长夫人。 周文赶紧闪到路边,目不斜视、肃立不动。 在让过汽车后,他就大步走了出去,速度越来越快,最后都已经是捷步如飞,就好似背后有人在追他一般。 原来,周文感知到汽车里那道疑似校长夫人的目光,倒也没什么恶意,只是带有些许的好奇,又有一种审视,最后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就好像……就好像丈母娘第一次看女婿那种,让人有些手足无措。 而且周文还怕这位校长夫人停车叫住他,到时又免不得又是一番琐碎,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吧。 却不知他的这番举动,却是让轿车里的校长夫人抿嘴一笑,觉得非常有趣。 她是何等聪慧的女人,自然知道自己怕是被这个小子认出来了,这才走得那么慌急,就像个小贼似的。 校长夫人跟周文没什么交集,只是之前远远见到过他一身戎装的模样。没想到这人穿着西装倒也似模似样,颇有几分清秀文雅之气,跟着军官服时那种英武之气又别有一番味道。 难怪这小贼能偷走自家干侄女的心,不说他那些战功战绩,就是这一副眉清目秀又很有俊朗气质的外表,跟刘若兰这等冰清玉洁的女孩也算相配。 校长夫人虽然不知道清早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能够让自己的丈夫撇下自己就独自匆忙赶回来,必然是发生了大事。 等她走进官邸,看到几个侍卫正在收拾会客室里满地的碎玻璃和碎瓷渣,就知道能够让校长如此动怒的事情必然很严重。 而且她还猜到,这事必然跟刚才落荒而逃的周文有很大关系。 她急忙上楼,就见到换了一身长衫,正在楼上书房中喝茶沉思的校长。 校长看见夫人到来,就站起来微笑致歉,又把自己匆忙提前赶回来的原因解释了几句。只是,他怕吓着夫人,就没说周文将人头仍在孔大先生床上的事,只是说他把孔大先生的管家给杀了。 但即使如此,校长夫人也是被惊得花容失色,手掩着嘴,怔怔看着校长,半天手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没想到,就是刚才给自己感官和印象都不错的那个还略显腼腆的年轻人,手段居然是如此暴烈狠辣,也如此无所顾忌。在民国的首都,在自己权势滔天的丈夫眼皮子底下,说杀人就杀人,他难道真的不怕吗? 校长赶紧上前搀扶,让夫人在沙发上坐下后,校长夫人这才惊魂未定地叹息一声道:“达令,这人如此大胆狂妄、无法无天,将来怎么得了?怎么控制?” 突然,校长夫人又想起了什么,惊呼出声:“糟了,以后若兰要是真的嫁给这个暴虐之徒,还不知道要受多少罪,不行,不能让若兰嫁给他。” 校长看到自己一贯端庄矜持的夫人,今天却是一呼一咋的,心里有些好笑。心道要是她知道周文是将血淋淋的人头仍在她姐夫的床头,会不会把自家夫人给吓晕过去。 校长轻轻拍着夫人的脊背,安慰道:“这小子是土匪出身,无法无天惯了的,今天被我好好收拾了一顿,向我保证再也不敢了。” 校长夫人一听又是一惊道:“达令,你们都说这个周文身手很厉害,我知道,去年好几个日本杀手想暗杀他,都被他杀死了,你打他……会不会……” “哼!他敢!今天为夫打得他抱头在屋子里鼠窜,连声告饶,这才饶了他一条狗命。”校长自得地在夫人面前夸耀道。 校长夫人适时地用崇拜的目光看了校长一眼,让校长心中更是得意。 别看这小子在外面无法无天,无人能制,但在老子面前,还不是乖巧得跟个孙子一样。哼哼,老子的威势,又岂是一个小小土匪能够承受得起,不杀他不过是觉得这小子还有用罢了。 当然,这些只能是校长在心中意淫一番罢了,真实情况如何,就不好对自家夫人名言了。 直到夫妻两人座到餐厅里吃晚饭的时候,谈论的话题一直没有离开周文,这个今天难得让校长夫人受到惊吓的人物。 校长也捡着夫人喜欢听的事情说着,像周文提出的那些对日作战的战略构想就不必说了,要是夫人知道周文提出不惜将南京毁于战火,也要跟日军在此决一死战的提议,不知道会不会把周文恨到骨子里去。 就在校长聊到周文要在上海成立公司,被自己生生夺走三成利润的事情,还颇为自得的打趣道:“呵呵,夫人不知,当时那小子的表情,就比在他身上割了几斤肉还要难受和肉痛。” 校长夫人听了就是一怔,一双灵动美丽的眼睛微微一转,就掩住玉口,吃吃笑了起来。 校长不解问道:“夫人笑什么?” “达令,你看似不费吹灰之力就平得了三成利润,却不知是把军委会这个金字招牌卖了他,这价钱可就卖的便宜了,这小土匪什么肉痛难看,怕都是装出来的,心里恐怕都笑开了花。” 校长夫人可是出自商场大鳄的宋家,加上人又聪明伶俐,只是一个转念就想通了这其中的利弊,自然就知道,周文这小子实际上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要知道,即使是宋家和孔家,不是特殊情况,也得不到校长的授权,以军委会的名义行商业之事,而且一般都要拿出5成以上的收益回馈。 而这小子却是以三成收益就轻而易举得到了一个长久的授权,当然是占了大便宜。 校长不是笨人,得夫人的点醒,马上就反应过来,一拍自己额头道:“娘希匹,三十年老娘倒绷孩儿,不知不觉就上了这小子的当了。” 第1120章 提亲 不过校长的面上却无几分恼怒之色,笑着说道:“也罢,我这个一国首脑,也不耐烦去跟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争什么利,反正这小子赚的钱,最终还是要用到抗日方面,就这么着吧。” 校长夫人却是从丈夫的眼神中嗅出一丝意味来,瞬间就有些明白了。 从利润分配上看,好似校长这边是吃亏了,但也将周文跟校长的关系拉近了不少。 以前这个周文干什么都是特立独行,他的一切都是自己创造的,跟军委会难有什么瓜葛,自然也就不受控制。 现在,他要用军委会的大旗做生意,自然就跟军委会有了一些联动关系,再不像以前那般若即若离,对校长来说,也算是个可以慢慢施加影响和笼络的机会。 难怪校长也只是笑骂了几句,并不以为意。 校长夫人自然不会扫了自己丈夫的面子,直接说穿他的心思,于是就转移话题问道:“我二姐他们怕是被吓坏了吧?” 校长闻声一笑道:“吓一吓也好,省得他们太过目中无人。要说这个小周还算是收敛了不少,不然依他以前的手段,怕就不是杀一个管家这么简单了。”言下之意是还好有本人镇住这个小土匪,不然就连孔大先生都有性命之忧。 校长夫人用嗔怪的眼神瞅了校长一眼,心道你好歹是一国之首脑,上百万军队的统帅,哪有这么说话的,好像这个周文公然在首都杀人还杀对了似的。 但她由此也看出,自己丈夫怕是对这个周文也是有几分忌惮,不愿过分相逼。 当下也不深究,就问道:“我二姐他们同意赔偿了吗?” “同意了,银行汇票已经交给了钱慕尹去跟周文交接,我们就不方便出面了。” 校长夫人轻叹一口气道:“唉!这事能够这样了结也好,省得他们一天到晚来我们这里闹。” 校长也心有同感道:“是啊!现在和日本人的谈判已经接近尾声,我这里一天到晚多少国家大事要处理,哪有那么多工夫管他们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何况,就连我也为了尽快平息这事儿,不得不给了那个小土匪很多便利的条件,他们出点钱算什么。” 校长夫人用温柔的目光看向校长有些清廋的面孔,关切地说道:“达令,不管国事如何艰辛,你还是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这个国家,可离不开你啊!” 校长心中一暖,不由伸手握住夫人的手,柔声道:“我晓得的,等到中日和谈结束,我们就去庐山住一段时间,好好调养一下。” 话虽是如此说,但是校长自己心中却依然压着一个秤砣,就因为这次中日和谈,中国方面付出的代价实在太大,用丧权辱国来形容也不为过。 到时候,和谈协议一旦公开,全国必然一片哗然,来自社会各阶层和各种政治势力的谴责和汹汹舆论,他这个一国首脑可是首当其冲。 但是,现在真的还不是跟日本人彻底翻脸的时候啊! 这些民间的凡夫俗子和文人学生,空口谈抗日当然很容易,但是日本人可不是有几分热血,喊两句口号就能打败的。 想到这里,他不由就想起周文提出的那些战略构想和思路,还有他预测的中日开战的时间,有些好像还很有道理。到时候不妨让那些幕僚高参们一起讨论讨论。 有些之前计划的战备工作,特别是国防线的建设和德械师的编练,怕是要提前准备和加快速度了。 就在这个时候,校长看见王副官走了进来报告道:“校长,天津方面打来电话,要向校长您报告对日和谈的进展情况。” “来了,中日和谈应该已经达成了协议,现在就等自己这个军委会委员长授权签字了。”校长寻思到。 此时他的面色不由有些阴沉,慢慢站起来,向门口走去。 他知道,也许从今天开始,他蒋某人,必将背负历史的骂名,但是他别无选择。 …… 1933年5月31日,国民政-府和日军在天津塘沽签订《塘沽协定》,在事实上承认了日本占领东北三省和热河,并把冀东22县置于日伪势力范围之内。 自此,长城抗战结束。 但是,中国华北的门户也自此洞开,日军随时能够兵临平津城下,为后来的‘七七卢沟桥事变’埋下了祸根。 长城抗战断断续续5个多月,中方总伤亡3万余人,日方死伤近2万人。单从战绩上看,已经超过了1932年的淞沪抗战。 但是最终的结果却是比淞沪抗战更为痛心,中国北方失去了长城和燕山这个屏障,在战略上已经处于被动一方。 而周文并没有马上离开南京,而是在从钱长官哪里拿到孔家的赔偿款后,已经率领党部教导总队二团,渡过了长江,来到了与南京一江之隔的浦口,开始了二团的新一轮整训。 此时的二团重归周文麾下后,士气和军心都大为改观,周文也决定趁热打铁,趁现在自己还有时间的情况下,先引领二团的整训工作走向正规,然后再考虑下一步的剿匪任务。 而与此同时,国民政-府中央航空委员会主任钱上将和中央陆军军校教育长张上将,联袂造访位于南京颐和路的刘家公馆,为自己的好兄弟周文提亲。 两个民国上将一起上门提亲,可以说是给足了刘家的面子,连腿脚不便的刘家家主刘其振也亲自带着刘其兴和刘其义两个兄弟到门口相迎。 双方相谈甚欢,在请人测了周文和刘若兰的生辰八字后,都认为是天作之合,刘家自然就顺势允了这门亲事。 也就是说,自此时起,刘若兰就是周文名正言顺的未婚妻了,至于什么时候成亲办婚事,就是周刘两家自己怎么商议的事情,跟外人再不相干。 而周文也赶紧给山西老家去了电报,让自己的老父周镜海近期赶到南京,带着聘礼上门,与刘家商议婚事的细节。 这一年,周文20岁,刘若兰22岁。 第1121章 秘密会议 时间来到了1933年的7月初,这天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上海有些炎热的空气泼凉了不少,也让上海日租界老旧的排水系统受到了严峻的考验。 在几条主要的街道上,行人们都看着街面上如小河般流淌的雨水望而却步,纷纷集聚在各种屋檐下避雨。 在一家日式百货商店的门口,一个穿着风衣的秃顶中年男人正在不停看手表,表面虽然不露声色,但是有心人依然能察觉出他内心的焦躁。 就在这时,一辆轿车从街道远处缓缓驶来,在哗哗流淌的雨水中溅起了两道水花。 一个西装男不顾大雨瓢泼,从摇下的车窗里探出头来,任由雨水打湿自己的头发和脸盘,一双锐利的眼睛却是不断从沿街躲雨的人群中扫过,仿佛在搜寻着什么人。 百货商店门口的秃顶中年看清了西装男的模样,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一步就跨入大雨中,向着轿车挥手示意。 西装男看到中年人后,赶紧示意司机停车,自己撑开把雨伞就跳下车来。 “大友君,大雨阻隔了交通,没有及时接到您,请您原谅。”西装男边道歉边不顾自己被雨水淋得浑身湿透,用伞将中年男人的身体遮挡住,然后扶着他走上了轿车。 “没有关系,这场雨太大太突然,我看到有的街道积水已经超过了人的大腿,汽车根本不能通过,市原君你是绕了不少路吧。”坐在后座上的中年男,用手帕擦拭着湿淋淋的秃头说道。 就在两人寒暄之间,这辆轿车已经加快了速度,不顾街边众多躲雨的人群,直接卷起了两道白浪,直直向街道的尽头驶去。 “什么人啊!太没礼貌了。” “真是没有教养的东西,太过分了。” 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衣裤的沿街众人,看着渐渐消失在雨雾中的轿车,纷纷叫骂起来。 轿车左转右拐,驶过了几个街道后,就来到一栋被围墙包围着的U字型三层洋楼的大门口。 从远处看,这栋洋楼的占地面积很大,在洋楼前还有很大的一块空地。 司机按了几声喇叭后,紧闭着的铁门上,一道小窗口被打开,探出一个头来看了看,就缩了回去。 很快,铁门被缓缓打开,司机向着开门的人点点头,就驱车而入。 很快,大门又缓缓关闭起来,将瓢泼的大雨隔绝在外。 轿车在洋楼前的空地上停下,一个早就等候在洋楼门口的健壮男子,打着伞小跑着过来,将那个被称大友君的中年男人遮护着请进了洋楼。 这栋洋楼的一楼大厅并不算宽敞,可能称之为过厅更为合适,只是在右墙边简单摆放了长短四个沙发,中间有张茶几,看样子是接待一般客人用的。 但是从过厅两边延伸出去的过道倒是有些深远,好像有很多房间。 这个中年男将自己半湿的风衣褪下,露出里面的浅色西装。 他随手将风衣递给在身后恭立着的健壮男,然后接过他递上来的一块毛巾擦着头脸,随意指了指楼上问道:“人都到齐了吧?” “嗨咦,都到了,今春科长吩咐,大友君您一到就请直接上楼吧。” 中年男点点头,将毛巾递还给健壮男道:“辛苦了。”然后就向正对着门口的楼梯走去。 此时,三楼的一间布置精巧的会客室内,三个男人正围坐在一张长方形的茶几旁。 中间一个身着和服,同样是前半边头发都掉光了的中年微胖男子,正专心致志地用紫砂茶壶沏着茶。 而两边的另外两个西装男子则是正襟危坐在旁,并不说话,只是用一副欣赏的目光在看着和服男子的沏茶过程。 等到和服中年男将一壶茶沏好,分别倒入茶几上四个精致的白瓷小茶杯中,自顾自的用三根手指捻起一杯茶,欣赏着杯中晶莹透亮的汤色,轻轻放在鼻尖嗅了嗅,然后眯着眼,迷醉般叹道:“真香啊!中国顶尖的毛尖确实不凡,在国内可品不到这么好的茶。” 然后他示意其他两人道:“宫下君、细川君,请吧。” 得到这个和服男的邀请,另外两个西装男才小心翼翼端起精致的白瓷杯,学着西装男的模样放到鼻前嗅了嗅,然后才缓缓倒进嘴里。 “真是好茶啊!” “这等好茶,也只有今春君的茶艺水平才能泡出不一样的味道来,今春君不愧是特高科有名的茶道高手。” 明知两个心腹手下的话里恭维的成分居多,作为日本驻上海最高的情报机构--上海特高课课长的今春盛一,还是有些自得又矜持地笑了笑,这才把杯中的香茶一口饮尽。 就在这时,会客室的房门被轻轻敲响,今春盛一抬头道:“是大友君到了吗?快进来吧。” 只见房门推开,秃头中年男走进来对着众人鞠躬道:“今村君、细川君、宫下君,非常对不起,让诸位久等了。” 今春盛一摆手道:“路上遭逢大雨,你又是远道而来,迟到一会儿也可以理解,快来坐下吧。” “就是,我们乘着大友君还没到的时候,难得欣赏到今春课长的茶艺,平时可没那么好的机会。” 几人客气间,叫做大友的秃头男也在今春盛一的对面盘膝坐下。 今春盛一看看众人,就面色肃然道:“既然人到齐了,我们就开始吧。就由从天津回来的宫下君,先说一说华北方面的情况。” 原来,今天是日本上海特高课召集的一次秘密会议,坐在今春盛一左边的一个身材略廋略高的三十岁左右男子,叫做宫下有汰,是刚出差天津回来的上海特高科情报组组长。 而今春盛一右手边的一个粗壮男子,则是上海特高课行动组组长细川凉介。 那个后来的秃头中年男是隶属上海特高课领导下的,日本驻杭城领事馆的情报组长,全民叫做大友一郎。 大友一郎是今天才从杭州乘火车赶到上海来参加会议,却是在路上被大雨耽搁了不少时间。 这几人全都是日本在淞沪地区有名的特务头目,今天汇集一堂,不知道又有什么针对中国方面的阴谋。 第1122章 除之而后快 “嗨咦!”只见宫下有汰颔首应是。 “这次天津之行,我分别拜会了天津驻屯军、天津领事馆和天津华北驻屯军的情报科,得到了大量信息,也跟他们交换了情报,可以说不虚此行。” “首先来说华北方面的情况。” “请稍等。”今春盛一打断他的话,并将茶几上的茶具都收拾到另一张桌上,拿着一卷地图走回来,在茶几上铺开,这才说道:“宫下君,请接着说吧。” “在中日塘沽协定签署后的这一个多月来,中国军队也做出了一些调整。据可靠情报,驻守华北的东北军将被调往西北地区,现在正在与29军办理交接手续,最迟今年年底,将全部开赴西北,总部应该是西安。” “这么说,以后驻守华北的就只有29军和32军两个军的兵力?”今春盛一眼睛一亮,插话问道。 “是的,根据华北情报科的分析,29军将接管华北的防务。这也是中国南京方面,对29军在华北事变(长城抗战)中的表现,给予的奖励。” “哼!这两支部队留在华北,可比东北军要有威胁得多了,对帝国的华北攻略不是很有利啊!”大友一郎冷哼道。 要知道,29军在喜峰口一战成名,一次夜袭就砍下两千多小鬼子的头颅,已经让日军大为忌惮。 而32军在模范旅和周文教导总队的协助下驻守冷口,更是让几万日军死伤惨重,丢盔卸甲,不敢越雷池一步。 就是他们这些熟知中国军队状况的日本老牌间谍,也是不敢小觑这两支军队的战斗力。 却见今春盛一微微一笑道:“无妨,29军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一个军几万人的兵力,分别驻守华北那么多的城市和地区,兵力分撒,又缺乏机动能力,已经不足为虑。” “而32军之所以战绩突出,也不过是借了模范旅和南京党部教导总队的超强战力,本身的实力也就那样,没必要过于看重。” “其实对帝国军队威胁最大的就是模范旅和教导总队,他们现在的情况如何?”一直没有说话的特高课行动组组长细川凉介问道。 宫下有汰皱眉叹道:“是啊,这次华北事变,就是这两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国精锐给帝国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不过模范旅属于晋军系列,已经调回了山西。” “哦对了,就在上个月初,模范旅回到山西的时候,那位山西王还专门举行了盛大的迎接仪式,并当场将模范旅升级为模范师,那个赵长树旅长也成了中将师长。这支部队未来可是帝国军队的大敌,不可不防。” “那么,那支教导总队呢?”今春盛一问道。 听到这一问,宫下有汰马上来了精神,环顾四周一圈,然后有些得意的微笑着说道:“这次各方的情报总汇,总算是揭开这支神秘部队的面纱了。” “这支党部教导总队,曾经叫做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就是去年在上海给帝国军队造成重大损失的那支精锐部队。” “这支部队大约3千人规模,目前分为两个支队,一支队驻守在山西,二支队则是在南京驻防。参加华北事变作战的部队就是一支队。” “需要注意的是,这支部队从训练、装备、战术能力及战斗精神等方面,都要远远超过其他中国军队,就是跟帝国精锐师团的勇士们相比,也不遑多让” “根据华北方面的介绍,这支部队战术狡黠灵活,机动能力很强,非常善于捕捉战机进行偷袭和伏击。在华北事变中集体玉碎的帝国米山先遣队、第6师团黑田骑兵联队及工兵联队,皆是该部队所为。” “而且,第6师团的炮兵阵地被袭、师团长和旅团长被狙杀,也是出自这支部队派出的精锐小分队所为,混成14旅团的覆灭也有这支部队的参与。” “特别是,这支部队的装备也跟其他部队不同,他们的自动火力和火炮的数量非常多,而且也非常精准。在交战中,往往能够对我方形成全方位的火力压制,再加上攻击的突然性和不俗的战术协同能力,导致帝国军队一时难以适应,非常难缠。” “诸君,要知道,这次华北事变他们只是派出了一个支队,要是在南京的二支队也参加战斗,那么,他们给帝国造成的损失可能会更大。” 听到宫下有汰这番介绍,在座的几人心中都是倒吸一口凉气,面现凝重之色。 他们以前或多或少都是知道,中国有支神秘的精锐部队,在去年的上海事变中给己方造成了惨重的伤亡。之前他们还曾经猜想有可能是中国宪兵部队,或是传闻中装备和战斗力都很强的税警总团,但没想到,这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党部教导总队,居然厉害到如此程度。 “这支部队可是沾满了帝国勇士们的鲜血,不知道未来还会给帝国军队带来多大的损失,必须想办法除此大敌。”身材矮状的细川凉介,面露狰狞,恶狠狠地说道。 “现在中日已经停战,这支部队又都是驻扎在中国的腹地,彻底除去是暂时不可能的,只能想办法分化和削弱。最好的办法就是从他们的指挥官身上下手。”大友一郎不露痕迹地瞅了细川凉介一眼,沉吟着说道。虽然语气和缓,但是暗藏一丝对细川凉介的不屑之意。 哼哼!谁不知道,如果能够一劳永逸将这支部队消灭,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问题是,你有什么办法去消灭?派大军飞过去吗? 用嘴说说当然很容易,但是有个卵用,这个细川就是个没脑筋的乡下莽夫,也只能干些杀人抓人的粗活,但是他不知道,用脑筋和计谋,才是我等情报人员的专长。 今春盛一内心也赞同大友一郎的观点,现在商谈怎么把这支部队彻底铲除的条件还不成熟,但是可以从军官的身上下手。 渗透、收买、分化、暗杀,这些手段都是可以用的嘛。 第1123章 上海区 但他也不会去苛责细川凉介,毕竟这人虽然在计谋方面不是很擅长,但却是少有的战术行动高手,而且手段血腥狠辣,这段时间在对付中国情报人员方面,立了不少功劳。 何况,情报工作固然是要用脑用计谋,但是暴力手段也是不可或缺的,自己手下也需要这样的人存在。 想到这里,他转念就想起了自己曾经最中意的行动组组长的人选,那个雪狼小组的组长中田岗夫。 中田岗夫在东北多年,对中国的情况非常熟悉,又有跟苏俄远东情报人员交手的丰富经验,谋略、手段和行动能力都是极其高超,可谓能文能武。 而且他手下还有三个行动小队,人人都是经验丰富的行动高手。 可惜的是,自己通过各种关系,好不容易将这些精兵强将调到上海来,却是分别折损在了南京和山西,而且就跟这支教导总队的指挥官有关系。 每每想起来,今春盛一的心都会一阵阵绞痛,可惜如今已经没有后悔药吃了。 按捺住心情,他转头看向宫下有汰,示意他继续介绍。 宫下有汰颔首接着说道:“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叫做周文,是山西离石的一个商户子弟,后来不知怎么就到了河南参军……” 经过宫下有汰的一番细说,在座众人这才知道了周文这人的过往历史。 还别说,现在小日本的情报机构确实厉害,就是通过这些日子的报纸报道和各种情报来源分析,很快就将周文的过去和教导总队的情况查了个七七八八。 “这人竟然这么厉害?这么年轻?” “是啊,就是从他被绑架到河南算起,到现在也不过是4年多时间,他竟然就能够带出这样一支精锐,还创立了那么多的产业。” “真是不可思议,他是在哪里学的那些军事战术思想?就是一个天才也不可能做到他现在这个程度。”大友一郎惊叹道。 “不,大友君,这些成就可不仅仅是个天才就能解决的,这是一个非常妖孽的人物,你就把他想象成一个生而知之的人就行,或者叫做鬼神附体也行,反正不能用常人的眼光去看他。但是你只要知道一点,这个人对帝国相当仇视,未来会是帝国的大敌。”宫下有汰提醒道。 “不,不是未来是帝国的大敌,而是现在已经是大敌了。诸君,别忘了,就在刚刚结束的华北事变中,就是这个人,直接或间接造成了上万帝国勇士的伤亡,而且还直接导致了一个中将和一个少将的阵亡。” “要知道,自从我帝国军队成立以来,还从没有中将一级的指挥官在战场上玉碎的记录。而这次,这个耻辱的记录就出自此人之手,要想尽一切办法将此人除去。”今春盛一仿佛是咬着牙齿说出来的这几句话,让在座的几个手下都肃然颔首。 “但是,要除去此人,难度很大。”宫下有汰苦笑着说道。 “包括我们之前派出的雪狼小组在内,华北方面其实也派过几个精干的小组,意图潜入山西太原和离石。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太原那边突然就冒出一个专门针对帝国情报人员的机构,叫做绥靖公署城管科。” “虽然这个机构才成立不到两年,但好像有非常专业的人员进行培训和指导,又有当地的警察局和黑帮势力配合,很快就在太原构成了一道严密的反谍网,让帝国十几年在太原构筑的情报网损失惨重。现在仅剩的情报人员已经蛰伏,都不敢出来活动。” “而离石县那边更是严密,在县城、产区和周边的乡镇,都严格执行了户籍登记制度,外来人要进入做生意,都必须有当地的保人,还要进行严格的审查,稍有破绽,就立刻被逮捕。” “有没有可能收买当地人?要知道直那人最是贪财,只要收买成功一两个人,未来就有可能发展成一群人。” “对,堡垒往往都是从内部被攻破的,我们的人不行,就让直那人去对付直那人,我们无非就是消耗一点儿钱财,只要有确切的情报,就可以派出最精干的特工小组,行雷霆一击。” 今春盛一看着众人开始献计献策,不由满意地点点头道:“既然知道了他的跟脚,就不怕他不露出破绽。我们要在此人身上花大力气。要有耐心、有步骤的进行渗透,查不到他的行踪,就查他的家人亲属,查一切跟他有往来的人。” 想了想,今春盛一转头对着宫下有汰说道:“宫下君,我授权你代表上海特高课,跟华北方面展开合作,密切关注此人的动向。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组织上海的精英力量与华北情报科联合行动。” “嗨咦!”宫下有汰颔首应是。 “细川君,你来介绍上海的情况。”今春盛一对细川凉介吩咐道。 “嗨咦!目前,我们上海特高课的主要对手就是刚成立一年多的中国力行社特务处,处长叫做代力龙,黄埔六期毕业,浙江人。” “特务处成立之初,就向上海派遣了大量的特工并成立了上海区。” “他们惯用的手段主要有:刺探我方情报、暗杀我方情报人员和亲日的中国人。经过一年多来的交锋,我方可以说是占据了全面的优势。” 细川凉介说到这里,不由面露得色,还专门看了大友一郎一眼,这才继续说道:“一年来,我特高科行动组共破坏上海区情报网4个,打死26个人。特别是最近抓捕了7人,其中就包括特务处上海区行动组一组副组长高长富。” “高长富在我的亲自审问下,熬不住酷刑,已经向帝国投诚。” “据高长富招供的情报,上海区的区长代号叫‘老板’,真名不详,就是高长富也没有见过。上海区共有三个行动组,一组的组长叫陈强,代号‘青蛇’,是黄埔三期毕业,据说跟区长是同学,关系莫逆,也是区长的亲信。但其它两个组的情况他也不知道。” 第1124章 蠢猪 “按照高长富的口供,特务处上海区的组织还算严密,知道区部所在位置的人,只有三个组长,其余的组员根本不知道区部的地址。各组之间相互都不认识,平常的工作联系和往来,基本上是通过邮局的信箱进行,一周联系一次。” “倘若是收集到重要的情报,就用隐形药水来书写,随后伪装成普通信件直接邮寄到南京总部。” “如果是区长要直接和某个组员会面,安排也是周密。首先由区长指定的人员进行传达,但并不事先告知联系的地址,直到要会面的时候,才会临时告知会面的地方。而且,大多数时候,又会临时更改地址。” 说到这里,细川凉介露出一副惋惜的神色,接着说道:“本来我们想利用高长富把他的组长青蛇调出来诱捕。但可惜的是,事情坏在他手下一个被俘特工身上。” “此人之前假装熬不住酷刑,投诚了我们,招供的情报也比较属实,就让我相信了他,决定用高长富和他来做诱饵。却不知在我们布置好陷阱的时候,此人突然高声示警并反抗夺枪,导致我行动队员不得不开枪将其击毙。” “目标受到枪声惊吓后逃窜,我们的诱捕计划自然也失败了。” “唉!如果当时能够抓住这个陈强,就很可能找到他们区总部的位置,彻底给他们来个一锅端。”细川凉介以拳击掌,叹息着说道。 “当初怎么会选定这人,不是抓捕了好几个人吗?”大友一郎不解问道。 “其他人么,有两人是抓捕时受伤过重,还躺在医院,另三个则是在酷刑之下坚持不招,最后都死在了电椅之上。”细川凉介面现不耐地说道。 “我XXXX……” 大友一郎气得差点站起来一个老拳砸在细川凉介满是横肉的脸上。 这个蠢猪到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还在毫无自知之明,甚至还在洋洋自得。 抓捕了整整7个人啊!这在情报战中可是非常少见的事情。 要知道,情报人员都是受过严格训练并且心理素质过硬的人员,而且大多都怀着死志。因为他们都知道,一旦落入敌手,那才真的叫生不如死,还不如在面临绝境的时候就吞毒药或吞枪自尽。 一般情况下,能够抓到一个两个就已经属于运气特别好的了,更别说7个。 想起来,大友一郎就对细川凉介这个蠢猪恨得牙痒痒。 要多么变态的心理和多么粗糙的手艺,才会用酷刑弄死了3个活人,真是毫无脑筋的牲口。 但是,他知道,现在一切都于事无补了。 诱捕失败,中国方面就肯定知道高长富已经变节,自然就会有很多的补救措施,再想破获特务处上海区,难了。 要知道,现在中日双方特工的交锋地区主要是在上海的法租界和公共租界,特务处上海区的总部也肯定是躲在租界。 但是,你知道归知道,却不可能明目张胆带领手下去租界挨家挨户搜查。就因为租界可不是你日本人的地盘,租界里不但有英法的警察,还有军队。 大家在租界都要夹着尾巴做人,自然就只能暗戳戳的干活。 这种情况下,要想找到对方的老巢,就如大海捞针。 一手好牌,就被眼前这个性格暴虐变态,但又是无脑无谋的牲口给打得稀烂。 但是,大友一郎也知道,细川凉介是东北特高课的创始者,土肥圆的人,背后有靠山,就是课长今春盛一也要让他三分,自己现在也拿他无法。 当初,中田岗夫的雪狼小组就是土肥圆派来支援上海特高课的,却是还没发挥什么作用,就被中国方面全部干掉了。 上海的特高课好歹还知道,中田港夫是在刺杀周文的时候失败被反杀的。 而派去太原的雪狼小组的一个精锐小队,到底是怎么暴露又怎么死的,到了现在,上海特高科自今春盛一以降,全都是一脸懵逼。 他们却是不知道,就是周文想去帮老桥同志弄个日本电台,顺手就把日本一个精锐的特工小队给灭了。 但是你去问周文是怎么发现这些日本特工的,周文同样是一脸懵逼。 怎么发现的?不用去发现啊,小爷出去抢部电台就遇上了,遇上了就顺手宰了,这很奇怪吗? 还好这些鬼子特务不知道这个事实,不然都不用特务处来跟他们斗了,直接都会被这个消息气得吐血而亡。 于是,在得知雪狼小组覆灭后,土肥圆老特务肉痛之余,为了保持对上海方面的影响力,又派了一批人过来支援上海特高课,其中为首的就是这个细川凉介。 而且,由于之前今春盛一的使用不当才导致雪狼小组的覆灭,所以对这个新来的细川凉介就分外照顾,生怕一不留神就让这货再嗝屁了,那就真的不好跟土肥圆交代了。 要知道,土肥圆可是日本资深的老牌特工,在日本素有远东情报之父的美誉,是日本少有的对中国有过全面研究和了解的专家。日本针对中国的大多数情报精英都是出自其人门下,可见他在日本情报系统的影响力。 今春盛一除非是脑袋被门板夹了,才会想着去得罪这样一个情报界的大人物。 所以,今春盛一对细川凉介就比较照顾,甚至是有些纵容,不知不觉就让细川凉介变成了上海特高科的第二号人物。 但是,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 如果细川凉介像中田刚夫一样是个有能力的人,那么,在今春盛一的支持下,此人对上海特高科的作用就会比较大。 可惜的是,细川凉介却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而且还是性格比较暴虐,对手下和对敌人都很残暴的跋扈之辈。也就是说,此人心理有些扭曲变态,对血腥和酷刑有着常人难以理解的偏爱。 经常在审讯逼供的时候,这人喜欢亲自动手,什么酷刑都喜欢给施刑对象来上一遍,越是顽抗不招的,他越是喜欢。 而且,这次之所以能够抓获那么多的中国特工,功劳大多应该归于首先发现高长富踪迹并跟踪了很久的宫下有汰的情报组。 第1125章 权争 而且,今春盛一也准备由宫下有汰来主持这次抓捕行动。 但是闻到油香味的细川凉介却直接找上今春盛一,要求由他来负责抓捕行动。 而今春盛一也不想过分得罪这位土肥圆的亲信,又考虑到抓捕行动交给行动组来实施也许更为保险,就借着中日停战后,对华北局势进行了解的名义,将宫下有汰派去天津公干,让细川凉介负责整个行动。 要说细川凉介也不是一无是处,不说他自己就是个战术高手,而且他手下也有一批东北调过来的精干特工,这也是今春盛一看重他的原因之一。 抓捕行动也很是顺利,早就被日本特高科盯上的高长富,根本不知道他在租界的秘密据点已经暴露。就在其召开一次行动小队会议的时候,被几十个日本特工破门而入,双方发生了短暂的枪战。 结果就是,除了几人被打死外,共有7人被蜂拥而入的日本特工俘获,并在租界巡警赶来之前安全撤离。 整个行动都堪称圆满,就是今春盛一都认为,换任何一个人来也不会比细川凉介做得更好了。 但问题就出在审讯上。 就是今春盛一也没想到,细川凉介会无脑加变态到如此程度。除了两个在枪战中,因伤势过重被送往医院急救外,剩下的5个人中,就被细川凉介在刑讯逼供中当场弄死了3个。 等今春盛一得到消息急赶到审讯室的时候,却见细川凉介得意洋洋的将剩下的两个,已经被眼前血腥而残忍的场面,吓得魂不附体的被俘特工的口供递交上来。 虽然弄死了三个,但是被吓得投诚的恰好是这次被俘人员中职位最高的两个人,一个是行动组副组长高长富,另一个则是行动小队的队长梁治平。 而且两人已经如实招供,并经过分开审讯后也基本相互吻合。这就带来了一个更好的机会,就是利用两个投诚人员来诱捕更高职位的行动组组长。 有了这等结果,就是今春盛一满肚子怒气也不好发作出来。 但是,在接下来的诱捕行动中,恰恰是细川凉介认为已经没有问题的那个投诚人员梁治平出了问题。 就在约定的接头时间前3分钟,这个一直表现得胆怯和温顺的梁治平,突然大声喊叫起来,并扑向监视着他的日本特工。 那个日本特工猝不及防之下,居然被梁治平一瞬间就将手枪夺了过去。到了这时,这些日本特工才发现,这个梁治平的身手竟然相当不俗。 不过想想也是正常,一个能做到行动小队队长的人,其战术行动能力怎么可能差了。 而且最让这些日本特工心惊的是,梁治平夺到手枪之后,枪口并不是指向日本人,而是对准了他的长官高长富。 还算这些日本特工的反应也不慢,就在梁治平开出第一枪后,从周围几支枪中射出的子弹就将他的身体打成了筛子。 而梁治平仓促瞄准之下,他开出的一枪也只打中了高长富的手臂,没有把这个叛徒打死。 至于诱捕的目标,当然早就闻声而逃。 这次细川凉介策划的诱捕行动也只能宣告失败,而且在他们从租界撤离的时候,还有两个负责殿后的特工被租界巡警堵了个正着,只能缴械投降。 当然,被租界巡警抓获的特工可以通过外交途径用钱赎回来,这也是日本特工愿意投降的原因。 但这次行动的失败,就意味着高长富的暴露,以后其人的利用价值就不高了。 就因为细川凉介表现太过粗糙,今春盛一这才将大友一郎从紧急杭城调回来,希望听听这位同样是经验丰富的资深老特务的意见,看看还有什么补救措施。 大友一郎是日本内务省派到中国的老牌间谍,早在十年前就打着做生意开商号的名义在上海潜伏下来,多次刺探出中国方面的重要情报,并通过收买和威逼,吸收了部分亲日中国人,组织了一个庞大的情报网。 在上海特高课成立后,他被同样出自内务省的今春盛一任命为情报组组长并被视为左膀右臂,颇为倚重。 但就在细川凉介到来之后,其人好大喜功又性格暴虐,对手下动辄就大打出手,让大友一郎非常看不惯,两人就有了芥蒂。 后来,大友一郎的一个心腹手下由于冲撞了细川凉介,被其折辱打骂后,两人差点发生了冲突。 而细川凉介背后有土肥圆亲信的身份,今春盛一也不好苛责,导致大友一郎一气之下,自请去杭城建立情报网,离开了上海特高课总部。 但是,由于这次行动的失败,让今春盛一知道,自己不能再纵容这个有勇无谋的细川凉介了,还需要有个人来制衡此人。 大友一郎猴精一样的人,自然知道今春盛一将自己叫来开会的目的。 只见他不屑地瞅了细川凉介一眼,沉吟着说道:“虽然诱捕计划失败了,但也还是有进一步打击特务处的机会。” 今春盛一听闻眼睛一亮,他非常了解大友一郎,知道此人能如此说就必然不是无的放矢。 而宫下有汰则是催促道:“大友君,请讲。” 就连细川凉介也转动着两个小眼珠,耳朵也竖起了起来。 他心里却是在盘算着,等这个大友一郎将计策讲出来后,如果可行,自己就纳为己用,将指挥权把控在手里,绝不让这个看不起自己的大友一郎沾手。 大友一郎正色说道:“今春君,在说出我的计划之前,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哦?请讲。” 大友一郎看了细川凉介一眼道:“这个计划如果可行的话,我要求由我全权主持这次行动。” 细川凉介一听就急了,瞪着一双小眼睛,恶狠狠看着大友一郎,双手扶几怒道:“你……” 还不等他说完,今春盛一抬手阻止了他,看着他的眼中突然透出一股凌厉的光芒,让细川凉介心里一惊,不得不将已经到了喉咙里的狠话咽了回去。 然后,今春盛一脸色变缓,对大友一郎道:“大友君,可以,如果计划可行,我同意由你主持计划的实施。” 第1126章 会晤 细川凉介心里一惊,这还是一惯和颜悦色的今春盛一,第一次当着别人面,这么严厉地驳他的面子。 他知道,今春盛一对他不满了。 在日本,等级观念是印刻在每个人骨子里的生存准则,任何人都不敢逾越。 今春盛一平时对他和气,那是看在他身后的土肥圆面子上,这点他是心知肚明。 他对平级的排挤打压,对下属的粗暴打骂,这些都没有超越等级差别的底线。只要没有影响到大局,今春盛一也不会过多苛责,反而当做是一种驭下的平衡手段。 但是,如果他敢对今春盛一不敬,那就触碰了底线,就是今春盛一借题发作,将他撤职都是轻的,而且他背后的土肥圆也没话说。 所以,他只有不甘地低下头,对今春盛一表示服从。 大友一郎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满意之及。 哼哼,你这个莽夫也只知道动刀动枪,说到计谋策略,你就比头猪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但是他却是不露声色,只是徐徐说道:“请诸君想一想,最近一年来,特务处上海区干的最多的事是什么?” “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刺探我方情报嘛,这都用想?”这下轮到细川凉介不屑了。 而宫下有汰则是若有所思,他当然知道特务处是以刺探日本军情为主,但是从实际手段来看,他们却是有很多行动不仅仅是为了情报。 想到这里,他皱眉说道:“最近特务处大部分的行动是搞刺杀,而且刺杀对象很多都是亲日的中国人。”但说到这里的时候,他仿佛想到了什么,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 大友一郎看了一眼依然不露声色的今春盛一,抚掌笑道:“这就是我说的机会。我发现,特务处的主要职能除了刺探情报外,还有就是严厉惩处亲日分子。不论是在沪上还是杭城,最近一年,有好几个我方安插的眼线,还有表现出对帝国亲善的社会名流,都遭到了刺杀。” “既然连一些无关紧要的亲日分子都遭到暗杀,那么,他们对待自己内部的叛徒,又会是何种态度?” 话说到这里,就是被大友一郎视为蠢笨如猪的细川凉介,也回过神来。 对啊,从特务处的手段来看,他们最恨的就是亲日派的中国人,还有投降变节的内部人员。 这样看来,这个看似失去利用价值的高长富,又变成了香喷喷的诱饵了。 中国人迟早都会派出杀手来刺杀高长富,只要精心布置,很可能又是一次非常好的诱捕机会。 想清楚这些,细川凉介有些懊恼,为什么自己就没想到这些呢? 难道自己真的如这个可恶的大友一郎说的那般……有点蠢? 今春盛一没去理会已经有些怀疑人生的细川凉介,而是赞许地对大友一郎说道:“大友君不愧是我特高课的智囊,马上就提出了这个非常可行的计划方案。” 说到这里,他环顾众人道:“这件事就由大友君全权负责,抽调行动组和情报组的精干人员组成专项组,大友君担任组长。” 说到这里,他盯着细川凉介说道:“细川君必须全力配合,今天就把高长富移交给大友君,不得拖延。” 细川凉介知道事情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只得躬身颔首道:“嗨咦!” 今春盛一又转头看向宫下有汰道:“南京党部教导总队和那个叫周文的指挥官的情报,你要随时跟华北方面保持联系,一有新情况就立刻向我汇报。” “嗨咦!” “那么,诸君,为了帝国的大业,为了天皇陛下,大家共同努力吧!” “嗨咦!” “嗨咦!” “嗨咦!” …… 就在特高课秘密会议同一天的傍晚时分,在法租界一个叫做鸿运茶楼的一个雅间内,一个身材廋高的长衫男子,正独自一人坐在茶桌旁,翘着二郎腿,边喝茶边看着一份报纸。 而在这个雅间外不远处的几张桌子旁,都坐着装扮各异的一些客人,大家无非是谈论着今天的这场大雨造成了哪条街道的堵塞,又有哪家店铺遭水之类的话题。 热闹的大堂昭示着这家茶楼今天的生意还不错。 只有这家茶楼的掌柜心里有些诧异。 一般在这种吃晚饭的时间段,茶楼生意是最清淡的时候。虽说茶楼也提供一些小吃和糕点,但总归不能当饭吃不是? 但诧异也只是在他心里一闪而过,这种时候还有生意,当然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为此他还专门让茶博士询问每一桌的客人,需不需要吃食,即使茶楼做不了,还可以让伙计去周边卖。 只是他不知道,人家这些客人还真就是拣着这个时候来的,就因为其他客人少,就方便这些坐在外面的客人能够清晰地观察周围环境,更好的保护好坐在雅间的那个长衫男人。 那这样看来,坐在雅间的男人,其身份就必然有些尊贵了。 此人正是让日本上海特高课念念不忘,欲除之而后快的特务处上海区(1937年军统成立后,才将上海区改为上海站)区长翁明辉,代号‘老板’。 而坐在外面的人,自然就是上海区的一些特工,负责保卫区长的安全。 就在几个桌子的客人低声闲聊之际,楼梯口又上来了一个身着中山装的壮年男子,只见他上来后微不可查地瞅了其中一桌的一个男子一眼,却见那个男子同样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中山装男子就转身推门,进了雅间。 雅间里,翁明辉看见人进来,眼中露出喜色,就站了起来,伸出手道:“陈强,好久不见。” 却见中山装男子却是立正敬礼道:“报告区长,卑职陈强前来报到。” 说完后,他才上前一步握住翁明辉的手。 原来,此人就是特务处上海区行动一组的组长陈强。 “你啊!这里又没外人,咱们老同学见面,就不要太多礼了。” 陈强嘿嘿一笑道:“明辉兄,礼不可废,何况你是我的直接上级,我得给兄弟们做个榜样不是?” 看得出来,这两人果然是同学关系,还是属于关系比较好的同学。 第1127章 区长 两人就座后,翁明辉给陈强沏了杯茶,笑着说道:“没想到吧,这次招你来会这么仓促。” 按照秘密工作的规矩,即使陈强作为行动一组的组长,平时也是很少跟区长直接会晤,而是通过被称为信鸽的联络员在中间传递消息和命令。 但昨天他就在每天必买的一份小报上看到了区长要求紧急会晤的暗号,心中其实已经有了些猜测。 因为就在一个星期以前,他的副组长高长福和其麾下的一个行动小队被日本人一锅端了。由于当时在场的行动队员一个都没跑了,这么重要的消息就没有及时传递出来。 而他也想不到,高长福才被抓了不到一天,就变节投敌并向他发出了要求会晤的暗号。导致他没有丝毫防备,差点就进入日本人布置的陷阱中。 还好,他得到了梁志平的及时警示,并知道了高长福叛变的重要情报。在他脱离危险后就第一时间将这个情况通过联络员向区长传递了信息。 所以他知道,今天区长要见他,肯定是为了这件事情,而且他也做好了受到处罚的准备。 没办法,出事的是他的手下,而且还出现了副组长叛变投敌的大事,他作为组长,肯定是第一责任人。 陈强就有些忐忑地对着翁明辉说道:“明辉兄,是不是对我的处分下来了?” “唉!陈强,你要有心理准备啊!”翁明辉收敛了笑容,轻叹一口气道。 陈强听闻心里一凉,脸上露出苦笑,有些无力地垂下了头。 “现在,我们通过各方面的情报和推测,高长福是第一责任人。” 听到这里,陈强猛然抬头看向翁明辉,想看看翁明辉是不是在安慰自己才这样说。 按道理,他手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不管是谁的过失,他都是第一责任人。 而特务处的处罚是严酷的,作为主要责任人,他最好的结局也是被解除职务,而且还会被派往最危险的地区,比如,现在的东北。 而最重的处罚,自然就是被执行家规。 所谓家规,就是处长代力龙制定的特务处内部纪律,大多数都是以直接处决为处罚手段。 所以,一般特务处的特工不怕被处罚,降职处罚起码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但是被家规处置,即使不被当场处决,要么坐牢,要么派去当敢死队,未来再无任何前途可言。 但是,如果上级鉴定他不是主要责任人,那处罚也相应就轻得多。 “是的,高长福召集一小队开会,没有向你这个组长汇报请示,更没有向区里申请,就贸然组织整个小队的会议,已经违反了安全条例。” “而且,从当时的情况开来,他被日本人盯上不是一天两天了,但他作为一个老特工,居然毫无察觉,已经不是用什么疏忽大意能解释的了,完全就是玩忽职守。” 做到这里,翁明辉正色道:“总部来了一份嘉奖令和一份处罚领。” “嘉奖令对英勇就义的梁治平进行褒奖,其军衔由中尉提升为上尉,抚恤金加倍发放。并号召所有同仁向梁志平勇士学习。” “唉!”陈强叹了一口气,眼中却是露出一丝哀伤。 “我这条命是治平用命换来的,他家里还有一个不满三岁的儿子,我自然有责任担负起养育之责。以后我的薪水,都寄一半给他妻子吧,请区长向总部申请。” 翁明辉也赞同的点点头道:“志平也是我的老部下了,他英勇就义,家人我们理当照应。” 说完又严肃的看着陈强道:“处里对你的处罚也下来了。” 陈强赶紧起立,笔直地站了起来。 “兹令:由于行动一组组长陈强管理不力,有渎职之嫌,撤销其组长职务,军衔降一级,仍留上海区听用,以观后效。” 听到这个处罚,陈强只感觉压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搬开了,不由感激地看向翁明辉,心里一股暖流在涌动,眼圈立时就红了起来。 他知道,这在件事情上,翁明辉肯定帮他说了不少好话,而且在鉴定责任人时,把锅都基本甩给了已经投降叛国的高长福,这才有了他只是被降职降衔的处罚。 关键是‘仍在上海区听用’这一条,可就给了他东山再起的机会。 在上海区,最起码还有老上级兼老同学的照顾,又有熟悉的同仁和老部下,一般也不会有人对他太过刁难,算是最轻的处罚了。 看着陈强有些激动的面孔,翁明辉有些神色复杂地说道:“你先别忙着谢我,要谢就谢处座吧,没有他的同意,就是我为你说再多的好话也没用,看样子处座还是比较看重你的。” 陈强心里一惊,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老同学的性格,就是心气太高,功利心也太重。 要知道,虽然陈强跟翁明辉都是黄埔三期的毕业生,但他一年前还是在军队里任职,而且还颇不得志,进入特务处前也只是混到一个上尉军衔,来到特务处担任一个少校组长,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一步跨入了校级军官的行列。 但是翁明辉就不一样了,他多年来就在校长身边听用,又是蓝衣社的老成员,两年前就是中校军衔,在特务处的资历就是比起处长代力龙也是不遑多让。 关键是,翁明辉是黄埔三期,而代力龙则是黄埔六期,算是翁明辉的学弟。 但是,作为学弟的代力龙由于是江浙人,却是更得校长信任。这几年一路高升,现在更是俨然成了特务处的掌控者,而翁明辉则是被派来上海担任区长。 虽说上海是目前情报工作最重要的地区,也显示出代力龙对他能力的肯定,但是远离总部也就意味着远离校长,对有着勃勃野心的翁明辉来说,可是相当的不爽。 在翁明辉将陈强调来上海后,在两人几次私下会晤中,也经常提起自己的心结,认为代力龙名义上是器重他的能力,实际上是嫉贤妒能,不想让他接近校长,从而断了他的升迁之路。 第1128章 谨言慎行 陈强在军队底层沉浮多年,在看人的眼光方面,比算是一帆风顺的翁明辉可能更为客观一些。 他知道,代力龙这个处座如果没有真本事,校长也不会将这等重要的部门交到他手里。 而在军中,有本事的人一般都比较霸道和独断,手段自然也比较狠辣。 就看看代力龙在内部施行的家规就知道其人的手段。 为什么叫家规,那就是告诉所有人,特务处就是一个家,而他就是特务处的一家之长。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就是这么个直白的道理。 所以,他才会在私下里,多次委婉地劝解自己这个老同学。 而现在,陈强可是怕翁明辉误会,认为自己是越过他去投靠了代力龙,就想开口解释。 却见翁明辉抬手阻止了他,说道:“陈强,你的为人我是知道的,如果处座真的欣赏你,那也是你本身的能力和之前的表现挣来的,对你来说不是坏事,更不会影响你我之间的关系。” 翁明辉知道,陈强这人秉性耿直,在学校的时候就经常敢讲敢说,结果不知道就得罪了几个同期的同学。 他毕业到了部队后,这种耿直性格必然就被上官所不喜。 而恰恰是几个对他有芥蒂的同期生则是一路高升,也就6年的时间,升职最快的已经是跻身将军之列,担任一旅之长,手下数千兵马。 要知道,战争是军人升迁最快的时机,而黄埔三期毕业的毕业生大多是参加过东征、北伐、中原大战三次规模宏大的国内战争,又是遇到国民军大力扩军的时期,升官的机会多如牛毛。 陈强也是经历过数次大战,作战勇敢不说,指挥上也没多大错误。但是,几次大战下来,他仅仅只是从少尉升到上尉,升迁之慢,甚至还不如担任后勤部门的同期生,可说是非常罕见的。 关键是他身后也没什么背景,这其中是否有人故意打压,明眼人一望而知。 而翁明辉就是看到,陈强再在军中混迹已经难有前途,这才发动关系,将他从军中调到了更需要人手的特务处,并给他升了一级军衔。 陈强自然对老同学也感激涕零,将翁明辉视为恩人,自此对他忠心耿耿。 现在他最大的靠山就是翁明辉,当然怕翁明辉对自己的忠心产生怀疑。 却听翁明辉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轻叹一口气道:“唉!我当然知道处座此人是校长同乡,也很有手段,自然比我更得校长的信任。” “但是,你不知道啊!到了我现在这个位置,看似是独当一面的一方诸侯,实际却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啊!” “现在的中日局势,两国间的大战已经不可避免。整个特务处的工作,都已经将重点转到对付日本人方面。那么,处里仅凭现在的规模和力量,要想跟日本情报机构争个长短,是远远不够的,必然要大规模增强力量。” “怎么增强?无外乎增加机构、人手和装备,这也就给了我们这些高层发展自己势力和根基的机会。” “特别是到了我这个位置,就如逆水行舟,这时如果不争不抢,几年过后,都不知道有多少后辈会赶超上来,加上我又不是处座的嫡系,到时候,就是想有个善终也难。” “我现在如果是在总部,哪怕不做副处长,就只是个科长,也会有机会培养和扶持一些心腹羽翼。而处里要增加机构和人手,总要从总部挑选人手外派的。到时候,就有了开枝散叶的机会,我也就有了些许自保之力。” 说到这里,他看着有些明白过来的陈强叹道:“唉!可惜我被调到上海,远离了中枢,更是远离了校长。别人看着是风光,实际上是偏居一隅,消息闭塞。处里有什么风吹草动,有什么最新的政策和计划,我第一时间都没法知道。也许等我知道的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哪还有什么机会?” “除非……”翁明辉停顿了一下,沉吟着说道:“除非咱们上海区能立下一个惊世大功,然后由我直接呈报给校长,也许才能有大的转机。” 说到这里,他不由自嘲一笑:“嘿嘿……惊世大功,哪有那么好得的,也许一辈子都等不到这个机会了。” 所谓惊世大功,也只是翁明辉自怨自艾后的一种奢望罢了,就是他自己都不敢报多大希望。 但非常巧合的是,翁明辉在不久之后居然就撞了大运,得到了一份非常重要的情报。 此时的他,脑袋顿时就活络起来,几番思索下来,就决定不上报特务处,而是自己带着情报直接去面呈给校长,以博校长青睐。 他也怕夜长梦多,知道这番行动不但要快还要隐秘。 在得知当时有一艘中国军舰在上海造船厂检修,他便决定借用这艘舰艇,直接乘船驶往九江,然后在那儿登陆到庐山,亲自将报告送给在庐山的校长。 但是,他太过低估了代力龙的手段和能力。 就在翁明辉乘坐的军舰一离开上海时,他在上海区的一个部下就向代力龙报告了这一情况。 代力龙闻知后怒不可遏,立即下令准备好一架飞机,以最快的速度从南京飞到九江。 令翁明辉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他乘坐的军舰驶入九江港时,代力龙率领一支特务分队已在那里等候多时了。 军舰一靠码头,代力龙立刻命人上去把翁明辉扣押起来,不仅搜走了翁明辉视若珍宝的秘密报告,还威胁他,要对他施以酷刑。 后来在代力龙虽然没有杀掉翁明辉,但撤了他的职,并从此打进冷宫。翁明辉郁郁之下,不久就病死了。 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陈强听了翁明辉的一番表白,虽然说的好似有几分道理,但他心里就知道,自己这个上司兼老同学,还是功利心过重,非要跟代力龙争个高低,其实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如果你野心小一些,不要想着跟处座去争,低头认个小,处座再是跋扈,对这些蓝衣社的老人还不至于非要往死里逼。 如果是以前,以陈强的个性,必然就会直接开口劝说。 但经过这么些年的坎坷经历,他也算被社会毒打得足够了,知道了谨言慎行,只能在心里叹口气,不敢接话。 第1129章 不二人选 但翁明辉说了那么多,陈强知道自己不说几句也有些不好,于是就转移话题道:“我记得上个月,处座要你去联系一下杜先生,说是只要舍得出钱,就可以得到一股强悍力量的帮助。但你一直没去找杜先生,是不是也有对处座有所防备的原因?” “呵呵!处座和杜先生是什么交情?我只要去找杜先生,想要借用那支我们不知道的力量,就说明我现在遇到了很大的困境,处座那边到底是个什么态度,那就令人难测了。” “所以,跟杜先生那边的联系是必要的,但仅限于打听一些消息,还是跟以前一样,保持一种友好关系,毕竟他们才是上海的地头蛇,需要借用的地方还很多。” “只是,处座推荐的不知名势力据说很是强悍。但我想,这其中会不会有些夸大的地方,处座又没有明说,只说让我们跟杜先生联系,还要做好付出一定费用的准备,具体让我斟酌处理。” “但我怎么斟酌?据说对方的实力很强,但强到什么程度?难道比我们这些战斗在第一线的特工还厉害?在没有明确的信息之前,我不会贸然去求助的。一个是对方的情况不知,不知道要付出多大代价。何况既然是处座推荐的,必然跟处座也有不错的关系,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敢借用的。” 翁明辉说到这里,陈强也心有同感。 现在翁明辉跟处座关系微妙,在这种情况下,就不愿意把更多的把柄送到处座手中,这也是可以理解的。 就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请示道:“卑职下一步敢怎么安排?还请区长示下,卑职坚决服从。” 刚才是同学之间的私人交流,现在谈到工作,陈强自然要改变称呼。 而且他心里没底的是,自己被撤职后的工作岗位怎么安排,自然要向上司请示。 翁明辉看了他一眼,郑重道:“高长福的叛变,对我们威胁太大了。他是第一批派到上海区的老人,对我们内部的情况知之甚多。而且,家规里第一条就是绝不容忍出现叛徒,所以我们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除去高长福这个叛徒。” 陈强刷地站了起来,面现决然之色道:“区长,请把这个任务交给卑职,既然是卑职的属下出了问题,自然由卑职去解决。” 翁明辉有些歉然地说道:“陈强,我想到的第一人选也是你。这不仅仅是你的责任问题,而是在咱们上海区的行动组,就数你的能力最强,你们行动组也是立功最多的。所以,虽然这个任务危险性很大,我还是不得不派你去。” “而且,如果这次锄奸行动能够成功,不但可以挽回我上海区对外对内的不利局面,而且你也可以借此功绩,将功补过,说不定还能官复原职。只是你……唉!” 翁明辉担忧地看着陈强,没有说出不吉利的话来。 而陈强也知道翁明辉是真心的担忧自己的安全。但是这局面已经危机如此,先不说高长福这个叛徒会带来的威胁,就是上海区出现一个小队全军覆没,副组长被俘叛变这种重大事件,对整个特务处带来的负面影响非常大。 可以想象,现在的处座心中是如何的震怒,对翁明辉这个区长是如何的不满。 这种局面必须挽回,叛徒必须惩处。 但是,在日本特工的严密保护下,要去杀一个对日本人来说如此重要的叛徒,陈强当然知道其中的凶险和超强的难度。 想不说锄奸行动能否成功,就是最后真的能杀死高长福,参加行动的人员也必然是九死一生,牺牲的可能性非常大。 这里为什么陈强只想到牺牲而不会考虑被日本特工抓获,就是如果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中日双方的特工都有多种手段自尽,不会给对方有抓活口的机会。 而此时,陈强已经做好了破釜沉舟、舍生成仁的准备,不容他再过多考虑。 陈强坚决道:“请区长放心,卑职义无反顾,一定完成任务。” 陈强没有说过多的豪言壮语,但是他变现出来的决绝态度和决然的语气,说明他在一瞬间就做好了心理准备,而且也做好了牺牲的准备。 翁明辉知道陈强的性格,一旦他接受了这个任务,只要有一丝的机会,他根本就不会考虑自己的安危,一定会用命去博一把。 而且翁明辉考虑的不仅仅是陈强的能力,还有陈强和他的关系。 他这种老谋深算的老牌特工,必然要考虑任务失败的问题,所谓未算胜,先算败。他要考虑万一失败,后续如何向代力龙有所交代。 如果他用其他小组的人员去实施锄奸行动,成功了固然皆大欢喜,万一失败了,他依然要背负相当大的责任。 但是如果用的是自己的心腹兼能力最强的手下,即使失败了,也能向处座表明,自己确实已经竭尽全力,不惜派出了自己最心腹的手下,没有任何保存实力的心思。起码也能博得一些同情心不是? 但是,翁明辉的这种心思就不能宣之于口了,不论陈强会不会意识到这一点,他都是目前的不二人选。 陈强自然也知道,他被翁明辉调到特务处,可不是让他来升官养老的,该拼命的时候,自然是他先上,这点觉悟他还是有的。 “好,老同学,我也不矫情,现在咱们的处境你也很清楚,只能你上了。但是你放心,这次行动由你在你们行动组挑人,虽然你不是组长,但特殊时期,在新的组长没有任命之前,还是由你暂代组长之位。” “感谢区长信任,卑职只有一个要求,就是需要其他小组共同探查高长福的动向,一旦有了确切的情报,我们马上开始行动。” “这个完全没问题,我会发动全区的眼线,盯死这个高长福,一旦发现他的踪迹,马上通知你。” 翁明辉做到这里,也站了起来,展开双臂,跟陈强紧紧拥抱了一下,最后说道:“老同学,保重!” “嗯,明辉兄也保重!” 两人都知道,这一别也许就是天人相隔,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 第1130章 码头 其实,翁明辉不知道,代力龙向他推荐的所谓另一股实力强大的力量,指的就是周文的佣兵团。 而周文,早在上个月就已经带着一部分弟兄来到了上海。 在了结了南京的一系列事情后,周文手里拿着孔家赔偿的60万美元(另外10万已经交给了顺带沾光的赵长树),开始了在上海的淘金之旅。 当然,在来之前,他已经把所有事情都事无巨细做了安排。 教导总队方面,已经得到军委会的许可,将扩编为两个主力团和一个补充团的编制。 具体编制为,总队部总队长为周文少将,副总队长为高小山上校和张金发(妙花)上校,总务处处长吴大昌(老吴叔)少校,电讯处处长周用宾少校。 一团就是原来的一支队,团长为蒙雨庭上校,副团长兼参谋长是陈万里中校。 一团下辖一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一个火力支援营、一个骑兵连、一个工兵连、一个通信连和一个后勤连。 骑兵连连长德楞泰中尉;工兵连连长林凌上尉;通信连连长张新河上尉;后勤连连长孙成竹中尉(义勇军黄脸汉子)。 步兵营下辖3个步兵连,营长兼一连连长穆青和少校;二连连长万长河上尉;三连连长雷大海中尉。 炮兵营下辖一个迫击炮连,一个山炮连和一个榴弹炮连。 营长朱锦辉少校;迫击炮连连长唐健上尉;山炮连连长钟启宝上尉;榴弹炮连连长李晗上尉。 火力支援营下辖两个机枪连和一个防空连。 营长兼机枪一连连长莫大海少校;副营长兼防空连连长王立志少校;机枪二连连长黄涛上尉。 二团由于是原19路军的老兵组成,周文出于对这支英雄部队的尊重,军官团队基本没做大的调整。 团长还是名字叫做蔡金的蔡上校,但是把原来的编制做了一些改变。 二团同样是下辖1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和火力支援营。 步兵营和火力支援营都是沿用原来19路军的军官,但由于炮兵营技术性很强,在征得蔡团长的同意后,周文将原炮兵连的留苏炮兵军官古山、万一山和王勇派了过来。 古山少校担任营长,万一山上尉和王勇上尉分别担任迫击炮连和山炮连的连长。 二团炮兵营只设两个连,榴弹炮对技术、运输和后勤补给要求都很高,加上又是驻扎在京畿要地,这种大杀器太招人眼,所以周文不敢装备,弄不好炮才拉过来就被校长找个借口顺走了。 而与此同时,由陈万里带队,马叔为副,并从一团抽调各兵种的优秀军官和士官组成的教官队,也来到已经移防到浦口镇的二团,对二团进行全方位的整训。 而周文离开南京之前,又把自己的战略建议和战术心得编写成册,由钱长官转交给校长。他只希望自己的这些建议能够被校长采纳。哪怕校长只是采纳一小部分,也能对未来的抗战有所助益。 与刘若兰的婚事,在得知刘家已经同意后,周文也放下了一桩心事。后面就看自己老爹和刘家怎么商议了,反正刘若兰已经是自己铁板钉钉的未婚妻,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至于什么时候结婚,现在还不急,反正两人都还年轻不是? 与孔家的矛盾看似已经得到解决,但是周文可不会就此放下这件事情。大家来日方长,以后遇到机会该出手时也绝不手软。 想对小爷下手,就要承担无休止报复的后果。 诸事安排妥当后,周文就带领一分队的兄弟们来到了上海。 本来他以为,在上海的特务处特工会很快来与他联系,他来之前已经答应代力龙,在需要的时候会帮助一下特务处。 当然,现在周文即使是帮助特务处对付日本人,也需要付钱的。 至于要多少钱,就要看是做什么事了。危险程度高,难度大的,收费自然就高。 而且周文知道,现在特务处的权力很大,这些特工虽然在对付日本人方面是非常英勇,但是在敲诈勒索那些商人和官员的时候手也不软,包括代力龙在内的特务处高层官员,几乎个个都是腰缠万贯的富翁,周文收钱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 但是来上海快一个月了,周文也没见特务处有谁来跟他联系,本来他也没放在心上,但是现在出现了个情况,让周文倒是有些期待特务处的特工尽快来找他帮忙了。 为什么呢? 因为周大公子快没钱了。 按理说,周文现在应该是不缺钱的,但是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也太大,花钱的地方就多了去了。 第一吞钱的大户就是周文与杜先生的师弟苏继先合作成立的长江公司。 本来周文想的是,自己现在有权有势,在上海有杜先生的支持,在政-府又有军委会做背书,在上海还不得横着走? 但他没想到的是,上海的情况太复杂了,有权有势在某些地方还真不管用,还得必须有钱。 要想做陆河运输生意,轮船和卡车当然是必备的,但起码得有自己的一个码头吧?码头上还必须有自己的仓库吧? 现在的上海,有点规模的码头全部都是有主的,而且主人背后还有主人。如果后台是政-府或是青帮的,周文起码还能用军委会的背景去压压价。 但是,周文看中的几个带仓库的码头,全部都是有外国人参股的,这就有些难办了。 其中最好的是位于公共租界的丰裕码头,不但交通方便,而且还有总共上万平米的几座仓库,非常适合。 可惜的是,这个码头的主人是一家叫做旗昌洋行的米国公司。 周文从杜先生哪里得知,这个旗昌洋行颇有来头,竟然是这个时期上海最着名米资公司。 而且其合伙人在米国政坛也颇有影响力,对于周文的背景根本不惧。 周文即使想要用些盘外招来压价,也怕引起国际纠纷。 关键是,这家米国公司在外滩还同时拥有另外两个更大的码头。对于面积略小,已经不方便停靠海轮的丰裕码头也有出售的意愿。 第1131章 种族主义者 本来,按照现在的市场行情,一个这种中等规模的码头,市价也就十几万美元。 但周文考虑到丰裕码头是外国公司的背景,估计要用20-30万美元才能将这个码头拿下。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个时期的洋人对中国人就是这么骄横,跟上海的有些酒吧门口写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告示牌是同样的道理。就是从心里到表现都看不起中国人。 在小亨利全权代表周文跟旗昌洋行经过几轮接触后,双方也基本将价格敲定在27万美元。 这个价格虽然比市价高了几乎一倍,但周文也没办法,只想尽快让长江公司运作起来,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但是,本来说好的事情,却是被一个意外到来的米国人给搅和了。 这个叫做詹姆斯的米国人是旗昌洋行的一个董事,刚从广州总部调来上海的一个实权派人物。 詹姆斯此人是个典型的种族主义者,对有色人种极端歧视。之前就是因为在广州涉及一起伤害广州军阀高层官员的事件,引起了广州军阀跟旗昌洋行的不合。 具体就是詹姆斯这厮在一次商业酒会上,跟广州实权派军阀陈上将的一个侄子不期而遇。结果詹姆斯轻蔑地称呼陈家侄子为‘猴子’,并要他滚出去,声称这种上等人的酒会不接待中国人。 而陈家侄子也是受邀而来,哪里受得了这个气,自然就反唇相讥,双方就从语言相向演变成了拳脚相加。 陈家侄儿一个养尊处优的富家公子,怎么会是詹姆斯这种西洋壮汉的对手,加上酒会又不允许跟班保镖之内的入内,结果很快就被詹姆斯打得瘫倒在地。 而詹姆斯还不罢休,不顾旁人的劝说,对躺在地上的陈家侄儿又猛踢了几脚,将人生生打得昏迷过去,最后还吐了一口浓痰在陈家侄儿脸上。 不巧的是,这次酒会是有记者参加的,詹姆斯的恶行和对华人的侮辱语言很快就被报纸曝光出来,这下就把事情闹大了。 陈上将从报纸上看到自家侄儿被浓痰和鲜血糊了一脸的照片,顿时大怒。而广州的报纸也纷纷报导,引起了广大市民和学生的公愤,纷纷上街游行,要求惩处侮辱和殴打华人的凶手。 于是,陈上将就借此组织士兵乔装改扮成学生,以游行抗议为名,将广州旗昌洋行围了个水泄不通。 本来对于这些在中国作威作福惯了的洋人来说,得罪和侮辱了你几个华人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你难道有胆子跟我们的军舰大炮对抗吗? 但现在总归不是晚清时代,自从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后,中国虽然依然羸弱,但是在国际上也好歹有了那么一丢丢地位。 而且现在的西方列强在一次大战之后都在舔着自己的伤口,米国的孤立主义更是大行其道,不可能为了詹姆斯一个人就动用国家的力量来施压。 所以,广州的米国领事馆出面跟陈上将协商,就将詹姆斯调离广州以平息此次事件。 对于几十年来都在中国骄横跋扈的洋人来说,他们认为这已经是给了陈上将足够的面子了,至于什么赔礼道歉及惩处凶手,不存在的。 而陈上将也知道不可能将詹姆斯怎么样,只能借坡下驴,忍了这口气。 就这样,这个詹姆斯就来到了上海。 当然,他心中也隐隐有些明白,这次自己怕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不然哪里会有这么多凑巧的事。 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酒会就请了个华人进来,还是个背景很大的公子哥。 而且又那么凑巧的跟已经喝得半高的自己遇上,旁边还特么的有记者拍照。 至于是什么人给他设的圈套,他心中也有了推断,无外乎洋行里跟自己有矛盾,想把自己挤走的人。 但是,他现在被调到了上海,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去广州找人算账。 于是,他把满腔的怒火就转移到华人头上。 在他看来,要不是陈家侄儿敢跟自己对骂,惹得自己火起,怎么可能会落入别人的圈套中? 千错万错,全都是华人的错,他们就应该看见自己就绕着走,叫他们滚就得滚。 就在前几天他刚到上海时,上海旗昌洋行的经理出于礼貌,就跟他汇报了即将出让丰裕码头给长江公司的事情。 出售丰裕码头是旗昌洋行董事会已经通过的事情,给他汇报一下其实只是走个流程而已。 但是,当他听闻长江公司是华人开办的后,立马就翻脸了,坚决不同意27万美金的成交价,而是将价格提高了整整一倍,要整整54万美金。 其实旗昌洋行的经理是很想跟长江公司达成交易的,就因为买家其实也不好找。 虽然上海的富豪很多,但是愿意做码头生意的大公司和大洋行,大多都已经有了自己的码头,而想买码头的中小公司又出不起这个价钱,好不容易有个有钱的买家,而且价格已经算是很高了,却是被这个新来的董事给搅黄了。 但是詹姆斯作为董事会的实权董事,对于成交价格有一票否决权,就是经理也不敢擅自做主。 等周文得知这个消息后,差点气得喷血。 麻麻批,54万美金,也就相当于210多万大洋,那可是周文的药厂差不多大半年的收益,这特么完全是明抢啊! 老子再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这个价格已经超出市价整整4倍,脑抽了才会去买。 但是,不买丰裕码头,一时半时又没有适合的其它选择,可就把周文愁死了。 其实,他心中也曾经动摇过,要不就拿出54万美金先把码头拿下再说。 就因为现在距离全面抗战时间越来越近,过一天就会损失一天的钱。 但是奈何周文大公子现在也没钱了。 这就要算算周文最近几年到底赚了多少钱,又支出了多少钱。 周文这几年,从抢土匪开始发家,后来又抢石有信,接着再抢日本永金银行,一共到手的钱财大约价值100万美金,算是度过了原始积累阶段。 第1132章 羞辱 到了山西后,周文开始发展队伍,大肆购买进口装备和武器,而且还都是拣着当世最贵最先进的买,加上开办药厂、钢铁厂,弹药厂,医院等等,又几乎将原有的资金花了个七七八八。 等到药厂和钢铁厂开始赚钱了,由于还有三大家的股份分红以及上交一部分给阎大帅,到手的钱一年也就是50万美金左右。 按照两年半的时间算,总共就赚了大约120万美金。 关键是,周文带领佣兵团参加了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两次大战,还都是自掏腰包,没有拿到政-府的一分一文。 打仗就是打钱,何况是佣兵团这种崇尚火力至上的精锐部队。两次大战下来,消耗的物资装备以及各种抚恤和奖励,也将近花了30万美金左右。 还有平时的训练消耗和不断增添装备,导致周文在山西必须保证随时有30万美金作为战略应急储备。 也就是说,如果没有孔家的赔偿款,周文能够动用的资金就只有60万美金。 本来他是准备用这60万来上海发展的,但是由于从孔家额外弄来了60万,周文就将山西的60万美元用于离石老家的建设上。 具体什么建设项目需要60万美金这么巨额的资金,就是周文准备开始的抗日根据地的建设。 周文的表哥担任离石县县长这两年可不是什么事不干,除了将离石县全县实行了户籍统计和管理,还基本修通了离石县到辖下各乡镇的简易公路,所谓简易公路,就是起码能够通行汽车的道路。 俗话说,要致富、先修路。 道路的修通让离石县边远山区的货物和人力的流通速度加快了无数倍,经济自然也就发展了无数倍。 加上离石商会对一些贫困山区的帮扶,现在的离石县,不说是人人都解决了温饱,但是起码不再出现卖儿卖女,饿死人和冻死人的情况。 关键是,王成浩在山民的帮助下,在吕梁山脉中找到了一个可以作为绝佳根据地的地方。周文之前已经去考察过,确定了开发这片山区的具体措施。 本来他是准备先把有限的资金投放到上海,等缓过半年一年的,药厂和钢铁厂的分红到位后,再开始根据地的建设。 但现在有了孔家的赔偿款,他自然就不愿再等了。 既然是作为未来全面抗战的根据地,自然是越早建成越好。毕竟现在一切都是初步设想,肯定还有很多考虑不完备的地方,如果后面还有什么需要改动和加强,时间上也还来得及。 但是等到周文带着60万美金到了上海后,才发现,钱不够用了。 这时也不可能再往山西调拨资金过来,因为那边根据地的建设已经开始设计和预算工作,甚至很多材料的采购都已经向卖方签订了合同,再把资金调过来,可就把已经按照计划开始的各项建设工作全盘打乱。 有人会问,裕丰码头也不过50来万,怎么钱会不够呢? 其实对周文来说,码头只是花钱的小头,真正的大头是购买轮船、运输车辆和兼并那些小型的船运公司。 周文做河运运输生意,要想真正赚大钱,就必须做到垄断。 垄断生意不仅仅是财大气粗就能做到,而且还必须有足够的人才,用后世的话说,就是软件和硬件,两手都要硬。 买轮船买车辆仅仅是加强硬件,而兼并那些小公司,其实就是兼并人才,这才是最关键的目的。 周文的目标虽然不至于非要做到全部市场垄断,但是大部分市场的垄断是必须做到,这样就能够左右长江河运生意的价格走向,金钱自然就滚滚而来。 所以,如果单是码头的投资上就把大部分资金都投入进去,那他的船运公司什么时候才能开展起来?还要再等着药厂和钢铁厂的分红到位,那可就又是一年过去了,时间可不等人。 所以现在周文就有些犯难了,没想到刚来上海,就被一个米国人当头给了一棒子。 而且更让周文恼怒的是,他本来还想着以和为贵,就让在上海的德国朋友曼德尔引荐,专门去拜访这位詹姆斯,想亲自和他谈谈。 在周文想来,这个时期的米国人应该还是可以沟通的,起码比那些鼻孔朝天的大不列颠人要好多了。 但是,周文没想到自己却是遇到了自从穿越以来最大的一次羞辱。 就在周文走进詹姆斯的办公室时,就被这个四十来岁,长得牛高马大的高鼻子米国牛仔鄙视了。 什么叫鄙视? 就是这个米国佬高昂着头,正眼都不看周文一下,对周文微笑着伸出的手更是视而不见,反而板着脸对带周文来的曼德尔说道:“曼德尔先生,我不会跟这些黄皮猴子说话,请你转告他们,我不需要和他们商谈什么,价格一分钱不让。” 周文真的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即使以他现在喜怒不行于色的城府,也不禁一股怒火冲上脑门,差点就是一个大耳光子甩了过去。 但是他还是冷静下来,一把拉住了红着眼就要冲上去的张晓平。 现在是在租界,在这种公开场合跟一个洋人起冲突必然讨不了好。 詹姆斯也是一愣神,他没想到这两个华人居然听得懂英语,但是他也无所谓,更是带着挑衅的眼神,轻蔑地看了周文和张晓平一眼,鼻子里还不屑地哼了一声。 他明显就是要激怒周文他们。 在他看来,这两个身形比他瘦小的华人只要敢动手,以他拳击手出身的身手,也许汗都不用流一滴,就能几下将他们打得满脸桃花开,就像他在广州打那个陈家侄子一样。 但是,周文忍住了气,曼德尔却是忍不住了,一张脸涨的通红,马上大声斥责詹姆斯道:“詹姆斯先生,这两位都是我的中国朋友,你怎么能这样无理?你既然不想跟他们协商,你怎么又答应我跟他们见面呢?你必须给我的朋友道歉。” 第1133章 猛虎防卫公司 詹姆斯则是轻蔑地看了一眼周文,然后转头对着曼德尔,脸上却是带着戏谑之色说道:“曼德尔先生,我还以为您当初是在和我开玩笑,所以我随口就答应了。” “但我没想到您这样高贵的人,居然会和这些低等人成为朋友,所以,就请你带着你的猴子朋友从我这里离开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们。” 曼德尔哪里还会不知道,这人就是故意让自己带着周文他们来给他出羞辱的。虽然这种举动让人有点不可思议,但事实就是如此。 问题是,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谁会干得出来? 谁又能想得到既然就发生在这个米国人身上? 只能说,这个詹姆斯就是个脑筋不正常的疯子。 周文不再跟这个他眼中已经看做是个疯子的詹姆斯多逼逼,拉着被气得暴跳如雷的曼德尔就离开了旗昌洋行。 他心中再是愤怒,也知道现在不是报复的时候,起码最近一段时间内不能报复。这场莫名其妙的冲突都被旗昌洋行的人看在眼里,只能等到事情消停一段时间后,再给这个狗日的米国人一个终生难忘的教训。 回去后,周文让苏继先帮忙打听一下这个詹姆斯的来历,这才知道了此人在广州的事情,明白自己变成了这个詹姆斯的出气筒了。 但是,这个无妄之灾可不能白受,既然这人这么歧视华人,又那么嚣张,那就先派人把他盯紧了,找到合适的机会,先将狗日的打个生活不能自理再说。 当然,周文现在虽然愤怒之极,但也没有想着就把詹姆斯给杀了。此人虽然是个种族主义者,但在没听说其人手上沾了中国人的鲜血的情况下,还罪不至死。 虽然周文想报复,但现在的问题是长江公司的开办业务却是不得不暂时停滞,只能由苏继先通过青帮的关系网再去搜寻合适的码头。 而在同一时间,英文名为“TigerDefensepany”的猛虎防卫公司的成立倒是没有遇到多大障碍。 此时的公共租界要注册一家公司不要太容易,交100个大洋就能注册一家公司,而且只需要一天时间就能办理完注册手续。 比起后世的那些繁琐的注册手续,周文也不禁感叹:“果然是狗日的资本主义。” 唯一有点难度的是持枪证。 是的,你没看错,在公共租界公开使用武器,也是需要持枪证的。 要知道,这个时期还没有专业的雇佣兵公司,就是米国最有名的“黑水国际”也是要到几十年后才出世。 公共租界工部局的办理人员也就是看在小亨利是地道米国人的面子上,再加上几沓美金的攻势下,也只能给这种从未听说过的公司发了执照。 经营性质上注明:该公司提供安全防卫、人员贴身保安、货物安全押运、安全咨询及顾问、区域秩序维护、安全风险评估等服务。 而在分类选项上,这个管理员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归类,只能初略地将防卫公司划入私家侦探所一类。 既然涉及到私家侦探和安全服务,公司人员配枪是必然的,自然就需要持枪证。 而米国人办理持枪证,就要在公共租界巡捕房和米国领事馆双重备案。 这不是米国领事馆要多事,而是为了更好的保护租界内的米国公民。你只要在领事馆备过案,后面一旦出现枪击冲突,自然就有米国领事馆出面为你做主,哪怕你打死的是中国平民,只要影响不是很恶劣,也能帮你摆平。 有强大的国家做后盾,这就是洋人能够在中国横行无忌的原因。 在小亨利去米国领事馆进行枪支备案的时候,接待他的是一个叫做丹尼尔的年轻中尉武官。 丹尼尔在外国人中长得不是很高,也就175公分左右,但是体格很是健壮,有一双粗壮的罗圈腿。看得出来,这个留着一撇漂亮的小胡子,来自德克萨斯的米国牛仔,自小就是在马背上长大的。 这个丹尼尔不知是在领事馆里闲得有些蛋疼还是出于西部牛仔的活拨好动性格,在听闻小亨利注册了一家防卫公司后就很是好奇,一定要跟着小亨利来公司考察一下,想满足下自己的好奇心。 小亨利自然也不好拒绝,同时他也想跟这个年轻武官搞好关系,就带着丹尼尔来到了位于公共租界南京路东段的一处临街的三层洋楼前。 虽然这个时期上海的南京路也是寸土寸金,但这处洋楼却是杜先生在开办银行之前的一处办公场所,由于洋楼后面还带有一个几百平米的花园,可以当做一个小型训练场。 周文看中后就租了下来,后花园也被拆除了,变成了一个小操场。 当然,租金肯定就要按照市价来了,一年下来也要一万多大洋,毕竟周文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占杜先生的便宜 进了洋楼后,丹尼斯看到一楼的会客室被改成了一个接待厅,接待台后坐着一个金发美女。 丹尼斯不由吹了一声口哨,上前打了个招呼,眉开眼笑地跟金发美女攀谈起来。 金发美女当然是小亨利雇佣的员工,叫做妮娜,是在世界经济危机爆发后,跟随父母来上海淘金。 妮娜是典型的白人美女,金发碧眼,身材高挑火爆,关键是还懂汉语。在面试时被小亨利一眼看中,就在前台负责接待。 当然,小亨利是不是假公济私,看中了妮娜的美貌另有所图,这就不是周文想管的事了。反正在接待厅有个金发美女做接待,也是很有牌面的事。 用小亨利的话来说,叫做提升公司形象,周文也深以为然(有个美女养眼,也不至于影响跟刘若兰的感情不是?)。 丹尼斯在跟美女交流之际,当然不会忘了自己今天来的目的,不多时就在妮娜和小亨利的陪同下,参观了这家猛虎防卫公司的办公场所,当然,还有枪械室。 等丹尼斯走进枪械室的时候,眼睛立马就直了。 第1134章 中国功夫 进了枪械室的门,三面墙壁上都是安放着从地上延伸到房顶的高大枪柜,现在柜门全部都开着,只见左右两面的柜子里,挂着整齐的几排汤姆逊冲锋-枪,还全部装着着胖乎乎的弹鼓。 而正面的枪柜里则是各种手枪。 丹尼斯作为领事馆的武官,当然是个用枪的行家,他一眼就认出这些手枪的型号。 有柯尔特1911手枪、柯尔特1903手枪、柯尔特左-轮手枪、德国最新型号的20响镜面匣子驳壳枪。 而枪械室的中间则是竖着几排木制枪架,摆放着十几支英七七步枪。 关键是,地上的两张桌子上,还架着两挺油光锃亮的捷克式轻机枪。 这些武器就是周文准备在上海公开场合和明面上使用的,虽然没有佣兵团平时的制式武器先进,但是用于常规的保安工作则是绰绰有余。 当然,既然是佣兵团,肯定会有些委托生意是见不得光的,周文也暗藏了很多不便公开展示的武器。 而这方面那才是周文真正能赚大钱的地方。你想想,就是一般的人员安保和货物护送,能赚几个小钱,只有别人不想公开,甚至是杀人越货这类的生意,才是谈价钱的时候。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佣兵团在战场上使用的很多武器都很不常见,如索米冲锋-枪和P08炮兵手枪之类的更是全国只有佣兵团一家,别无分号。 如果在公开场合使用这些武器,不难被日本人发现和产生联想。万一暴露了防卫公司就是那支让日军损伤惨重的党部教导总队建立的,在上海就必然会被日本人被针对,这不是周文愿意看到的。 他来上海的目的就是暗戳戳的赚钱就行,可不是来彰显名声的。 丹尼斯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些能够装备米国陆军一个排还有余的武器,心里直骂娘:“法克,这就是什么特么的防卫公司?这特么的就是参加一场小规模的正规战也足够了。” 而小亨利和金发美女妮娜则是见怪不怪地一直微笑地看着他,仿佛这就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丹尼斯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下,皱眉道:“亨利先生,你这是准备参加一场战争吗?” 小亨利不露声色地给了妮娜一个暗示,只见妮娜款款走了过来,脸上绽放着最美丽的微笑道:“丹尼斯先生,您知道的,这可是在中国上海。这里一年前还经历过战争,还有无数的黑帮土匪和军阀,当然,还有那些藏在暗处的各种政治势力。” 妮娜轻轻挽起丹尼斯的胳膊,继续道:“而我们防卫公司要考虑到客户的各种安全需求,当然就应该做好各种应对的准备。我们的业务可不仅仅是在租界,有时候也要去其它地方,难免会有遇到大队敌人的时候,武器越好就越能保证客户的安全。” “其实,要是您允许的话,我们还想购买几门迫击炮……” 丹尼斯一听就急忙将手臂从妮娜那温暖而柔软的臂弯中抽了出来,不敢再享受这种温柔了,再这样下去,你丫的是不是还要买坦克? 丹尼斯仿佛看不见妮娜那双美丽的大眼中忽闪着幽怨的眼神,赶紧转移话题道:“亨利先生,武器有了,但关键还是要看是什么人在使用。你知道的,如果是不专业的人,这些武器反而会带来危害。” “你们的保安人员呢?怎么在办公区没有见到?” “这边请,丹尼斯先生。”妮娜又摇曳着婀娜的身姿,微笑着在前引路。 来到办公区后面,就见草坪上有十几个中国人正在空手对练。 丹尼斯一看就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 这些中国人都穿着一身黑色夹克式制服,两两在对练,但是动作却是缓慢无比,两个人手臂交缠,你推我挡,就像是在玩闹一般。 “哈哈哈哈,亲爱的亨利先生,他们这是在练什么?在练推人吗?哈哈哈……” 丹尼斯看不懂这是兄弟们在练太极推手,看到他们仿佛老爷爷般的动作,还居然一板一眼很是认真,感觉有些滑稽,终于忍俊不住,哈哈笑出声。 现在防卫公司这边的只是李虎和孙大柱带着两组弟兄在这边镇场子,听到丹尼斯在远处看着他们哈哈大笑,就知道这个老外在笑话自己等人。但已经被战争淬炼得远超过他们年龄的沉稳,让他们毫不在意。 所谓夏虫不可语冰,你遇上不懂行的人,怎么会跟他计较。 小亨利不愿丹尼斯跟佣兵团的兄弟们起冲突,就只能解释道:“丹尼斯先生,他们练的是中国功夫,跟我们的拳击格斗不一样。” 丹尼斯依然哈哈笑着说道:“哈哈哈,中国功夫?亨利先生,你别逗我了,这种慢腾腾的推搡能击倒敌人吗?” 说到这里,丹尼斯不由高声叫了起来:“嗨!我说伙计们,我来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搏击。” 要知道,经过这么些年的不断学习,一分队的兄弟们基本都懂几句英语了,虽然水平参差不齐,但简单的对话还是能听得懂的。 听到丹尼斯的喊话,兄弟们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诧异地看向这个满脸都洋溢着轻佻笑容的老外。 李虎和孙大柱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会心一笑。 自从来到上海后,这些队员的活动范围都被局限在这座都市之中,平时也只能做一些简单的身体训练,早就有些憋闷了。 现在有人专门送上门来找虐,那还不得心里都乐开了花。 丹尼斯轻松笑着走近了这群中国小伙,这时他才发现这群人身体都很壮实,即使有几个身形略显消瘦的,但都有一种充满力量的强健感觉。 而且,让他惊讶的是,这些人不同于他见过的其他社会中下层的中国人,没有那种看见洋人的畏缩和自卑感,而都是很沉稳而好奇的上下打量着他。 丹尼斯的惊讶一闪而逝,因为现在他已经站在了这群人面前。 “嗨!伙计们,自我介绍一下,我叫丹尼尔,是米国领事馆的二级武官。我刚才听你们的波士说,你们是在练中国功夫,我也很想见识一下,现在就让我们来一场较量吧。你们可以挑选你们中最厉害的来和我对打。” ( 第1135章 拳击 其实,丹尼斯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很谦逊了,他当初打算的可是要对方随便出几个人都可以,自己的能力以一敌众也不再话下,顺带他还可以在妮娜小姐面前展现一下自己强悍的英雄气质。 要知道,当初在西点军校的时候,丹尼斯可是以徒手搏击而闻名。主要是这货自小就秉承了西部牛仔冒险和冲动的性格,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又曾经苦练过拳击,后来在军校的时候又跟一个南美裔的教官学过巴西柔术,对自己的身手是信心十足。 但是等近距离看到这群中国小伙那种沉稳干练的气质后,心里的信心就减弱了,再没有了一人打一群的想法,而是稍微正视了一下,让对方最厉害的人来跟他交手。 但是,等他说完这句话,还准备等着小亨利帮他翻译的时候,又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丹尼斯发现,他的话音刚落,眼前的这群中国小伙怎么个个眼中都闪着亮光,人人都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态。 丹尼斯的瞬间就知道,这些人好像听得懂自己的讲话。 这可就更让人感到惊奇了。 要知道,这个时期虽然也有很多中国人懂英语,绝大部分都是受过良好教育,家境殷实之人,也就是说,是精英阶层的人,可谓万中无一。 但眼前这群年轻人却是吃扛枪饭的,是拿命来换钱,即使你再是如何强健,也改变不了你是处于社会中下阶层的事实。 就像是当前民国军队里那些目不识丁的基层官兵中,突然蹦出一群操着流利英语的大头兵来,不但让人惊奇,还特么的有些违和。 关键是,这些中国小伙眼中的那种亮光,有些让人不太舒服,就像……就像在德克萨斯荒野上游荡的狼群看到猎物一般。 丹尼斯的感觉顿时就有些不好了起来,也有些不忿起来。 这些中国人是不是无知就无畏,根本就没见识过西洋拳的凶狠和刚猛。 就在这时,只见中国小伙中走出一人,面目清秀,个头中等,身材也并不显得壮实,但是步伐却是沉稳有力。 只是,这人的年纪看着也就20岁都不到的样子,说是个少年也不为过。 丹尼斯就更有些不喜了。 虽说你们无知者无畏,不是很怕我的样子,但也不至于派个这等年轻的菜鸟出来,万一被我失手打伤,到时候也有一些麻烦不是? 这里就要说一下,虽然这个丹尼斯不是很看得起中国人,但也没到种族歧视的程度。只是他来中国后见到的华人大多都是瘦瘦弱弱,见到外国人也是畏畏缩缩,自然也就有些轻视。 他却是不知,李虎已经算是很看得起他了,派出的是现场众人中武功最高的左明青。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左明青虽然学英语的时间比他们短,但却是领悟能力超强,现在也是在场众人中英语最好的一个。 却见左明青对着丹尼斯一抱拳,用英语说道:“丹尼斯先生,请!” 在旁的小亨利看丹尼斯对左明青的抱拳动作有些不明所以,就解释道:“丹尼斯先生,这是中国人在比试功夫前的礼仪,表示对对手的尊重。” 丹尼斯听了也就向左明青点点头,自己则是将西装外套褪下,交给旁边的妮娜。 妮娜不忘给丹尼斯打气道:“丹尼斯先生,我看好你,加油。” 其实妮娜也是因为丹尼斯现在可是防卫公司得到持枪证的关键人物,不能得罪,所以才会说出这番恭维的话。 但她心里并不认为丹尼斯会是这些中国小伙子的对手。 为什么呢? 就因为防卫公司是以米国人的名义开办的,小亨利为了顺利办下公司执照,所以还聘请了几个米国人作为公司保安人员。 其中有两个退伍军人对这些中国小伙子表现出很不信任的态度,还故意滋事挑衅。 结果人家随便出来一个,只是三拳两脚就将两个堪称壮汉的米国人放翻在地。 而妮娜可不认为丹尼斯会比那两个米国退伍大兵强悍多少,所以结局是已经注定的。她唯一担心的是,丹尼斯被打败后会不会恼羞成怒,不给公司发持枪证。 只见丹尼斯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对左明青说道:“小伙子,你叫什么?” 左明青微笑道:“丹尼斯先生,您可以叫我班博(Baboo竹子)。” 丹尼斯双拳一前一后摆起拳击架势,嘴里说道:“好的,来吧,班博小伙子。你放心,我不会打伤你的,但是你会感到很疼,可别哭鼻子。” 左明青也同样摆出拳击的架势,而且还主动将左臂伸直,向丹尼斯递了过去。 丹尼斯一愣,没想到这个中国小伙子还懂得拳击礼仪,而且一看拳击的动作也算标准,也赶紧收起了小觑之心,同样伸手与左明青拳头一碰。 其实,在佣兵团的训练中,拳击也是必不可少的一个科目。倒不是周文认为拳击比国术厉害,但拳击的可取之处就是在近距离搏斗中更加直接和快速,在不是以取人性命的前提下,拳击也是迅速解决对方战斗力的一种方式。 所以佣兵团的官兵们几乎都练过几下拳击,而一分队的兄弟们更是经常用拳击对练来锻炼自己的反应和闪避能力。 双方拳头一碰即收,也表示比试开始。 此时的丹尼斯已经进入状态,多年的打斗经验告诉他,一旦开始比斗,就不能小视任何对手,只有将对手击倒才是自己放松的时刻。 只见他双脚一个滑步,迅速拉近了与左明青的距离,同时左手一个试探性刺拳就直冲左明青面门。 本来以丹尼斯这种左拳击出,右拳在后蓄势待发的方式,左明青凭着超强的武当身法,有好几种招式都能一个照面就将他放倒。 但是,左明青今天决定就用西洋拳的规则,武当功夫里最强的抓、拿、拖、踢、戳等方式一概不用,只以拳法击败这个对手,要让其人心服口服,还生不出多大气来。 第1136章 交朋友 左明青面对丹尼斯的刺拳,只是微微侧头,好像是要闪避这一拳。丹尼斯心中一笑,这个中国小伙还是太嫩了点,只是一个试探就露出了破绽。 要知道,由于人体的惯性,当你做出一个闪躲的动作后,要想再次摆正身体重心进行还击,必然有个调整的时间,也叫做后摇。 而经验丰富的丹尼斯就抓住左明青的这个后摇,右手一个凶狠而快速的摆拳就直奔左明青侧脸而来。 他相信,即使左明青能够挡住自己蓄势猛发的这一拳,必然会导致身体的摇摆,而自己快速回收的左拳就能自下而上来个漂亮的左勾拳。以自己的力量,这击左勾拳只要击中这个中国小伙子的下巴,必然就能让他瞬间失去战斗力。 可惜的是,丹尼斯的想法很美好,但现实却是很骨感。 左明青确实是做出了躲闪,但他不是用身体的摇摆来躲闪,而是脚下同样是一个滑步。 只是,这个滑步是侧滑,而且时机掌握得非常精准,正是丹尼斯收回刺拳,右手摆拳挥出的那一刻。 关键是,这个滑步快得令人难以置信,快得令丹尼斯猝不及防。 所以,丹尼斯的右摆拳自然就落到了空处,而此时他左拳刚刚回收,右拳又落在空处,身体重心不由右倾,露出老大一个空挡出来。 丹尼斯来不及惊叹左明青的身法速度,心叫不好,就要后退一步重新调整,但哪里还来得及。 只见左明青一直没动的左手同样是闪电般一拳击出,只是这个刺拳可比刚才丹尼斯的要快得多,力量也大得多。 丹尼斯赶紧低头沉身,同时左臂抬起,护住自己的脑袋。 “碰!”一声闷响。 左明青的左拳直接打在他左臂上,丹尼斯感觉一阵疼痛传来,身体也向后晃动了一下。 但是还没完,还不等丹尼斯借势后退,左明青的右拳也接踵而至。 “碰!” 丹尼斯不得不用右臂接住了这一拳,向后退了一步。 却不知左明青得理不饶人,双拳连环如风,用的就是拳击中最简单也是最快速的直拳。而且拳如闪电,连绵如云,左拳未收,右拳已到。 “砰砰砰……”闷声如雨,拳出如风。 丹尼斯此时被打得不断后退,但是左明青却是如粘在他身前似的,不管他如何后退,如雨的拳头依然密集敲击在他已经疼的发麻的双臂上。 在场的众人只看见丹尼斯双臂抬起护住头,被左明青如敲鼓一样打得节节后退,毫无还手之力。即使是以妮娜这种不懂拳击的人,也知道丹尼斯已经输了。 疾风暴雨般的拳雨中,左明青突然变招,一个突如其来的下勾拳击向丹尼斯的下巴。 此时的丹尼斯被一连串的直拳打得节奏全无、身形不稳,哪里还防得住这如羚羊挂角的一拳,只能咬紧牙齿、紧闭闭目,等着挨揍。 却不知这一拳到了下巴只是一碰即收,然后如雨的拳风也消失无踪。 丹尼斯抬头看见哪个中国小伙已经退到几步之外,笑着说道:“丹尼斯先生,您没受伤吧?” 丹尼斯摆动了下已经疼得麻木的双臂,当然知道是人家手下留情了。 不然先不说最后的一记下勾拳会不会让自己的牙齿飞出几颗,就是前面的那十几记直拳也可能将自己的手臂打伤。 他心里知道,自己跟这个满脸微笑的中国小伙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完全就是不是一层次的比试。 丹尼斯倒也光棍,马上就对左明青伸出一个大拇指道:“班博,你很厉害,非常厉害。以你的水平,完全可以去参加全美冠军赛了。” 左明青没想到这个老外如此豁达,对他就生出几分好感来,就笑着说道:“丹尼斯先生您也不错,一般人里也没几个是您的对手。” 丹尼斯一听就高兴起来,花花桥子众人抬这个道理,放在米国人身上同样适用。 丹尼斯马上就跟左明青攀谈起来,两人就刚才的比试过程还进行了复盘,左明青也向丹尼斯请教了拳击比赛的规则和常用的组合拳套路。 要知道,虽然周文知道拳击的大部分规则,但大多都是从电视看看来的,肯定没有丹尼斯这种专门练过拳击的米国人知道的多。 于是,李虎和孙大柱他们这些兄弟们也听得滋滋有味,不觉大家就围在一起,七嘴八舌的咨询起来。 而看到那么多人虚心向自己请教,丹尼斯早没了失败者的觉悟,反而很兴奋地回答大家的问题,甚至讲到拳击战术的时候,还加上了动作的示范。 而李虎他们听到在米国获得拳击职业赛冠军就有几万美金的奖励时,也都不觉咂舌,心想着要是妙花教官这种高手去米国比赛,岂不是拿钱拿到手软? 大家都是年轻人,加上丹尼斯这人没有其他洋人那般骄横,大家很快就如朋友般轻松交流起来。 看到这幅场景,旁边的小亨利和妮娜两人心里都松了一口大气。他们最怕就是丹尼斯吃了败仗后恼羞成怒,不给他们发放持枪证,那就又要增添出很多波折来。 在大家热情交流中,丹尼斯突然想到什么,就问左明青道:“班博,刚才你们的波士说你们在练中国功夫,难道中国功夫就是这个样子的吗?”丹尼斯说着就用手比划着似是而非的太极推手动作。 左明青何等聪明,当然知道这个丹尼斯是个关键人物,交好了对防卫公司好处多多。 当下就拣着丹尼斯能听懂的解释了几句。当然,其中内力的运用及搬运的原理就不说了,说了他也不懂。 看着丹尼斯将信将疑的表情,左明青就说道:“这样,丹尼斯先生,您不管用什么方式,全力向我进攻。” 丹尼斯感觉到还依然酸痛无比的手臂,就有些犹豫,想着不要再被这个班博来几下,明天都不要上班了。 左明青笑着说道:“丹尼斯先生,太极推手的精髓就是能够控制全身的力道。您放心,不会伤到您的。” 看着左明青坦诚的目光,丹尼斯本就性格豪放,当下也就不再顾虑。 等大伙都后退开让出空地后,丹尼斯又摆出了拳击的架势,围着左明青移动起来。 第1137章 生意上门 丹尼斯如之前一样,还是以刺拳探路,而且这次他打定主意,只是一次试探,一发既收,绝不贪功。 但是,眼前的左明青却是没有躲闪,也没有用滑步,仅仅是伸出了一只手。 你没看错,只是一只手而不是一拳。 但是,丹尼斯想快速收回的刺拳不知怎么还是迎上了这只手掌。 于是,丹尼斯的手就收不回来了,他突然有种感觉,如果自己收力,这只手掌就会推着自己的力道击在自己身体上,那就相等于自己和对方合力一起击打自己的身体。 所以,匆忙间他瞬间又向前发力,企图挡住对方手掌上传来的力道,同时挥出了一记右摆拳。此时他已经不是想着怎么击中对方,而是想将自己的左拳从一种古怪的力道中解救出来。 可惜的是,左明青那只迎上他拳头的手掌突然五指合拢,变挡为抓,然后同样是借着他向前的力道抓着拳头轻轻向后一带,丹尼斯的身形就不由自主向前垮了一步。 然后,左明青带动他拳头那只手的手肘正好弯曲下来,肘尖正顶在丹尼斯的胸口。 丹尼斯只觉胸口传来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推得他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身形。 到了此时,他才发现左明青自始至终都没移动一步,也都只是用了一只右手,左手一直是负在身后。 而且他知道,左明青刚才是手下留情了,顶在胸口的这一肘只是用了一股推力,如果是击打之力,自己恐怕瞬间就会受伤。 也就是说,左明青只是用一只手,双方交手也只是一个照面,就能将自己击败甚至击伤。而且左明青刚才的动作,就跟之前他看到的那些中国小伙们的太极推手非常相似。 丹尼斯一下子就惊呆了。 原来,那看似慢腾腾的动作居然有如此妙用,居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这就是中国功夫的威力吗? 丹尼斯想着想着,眼睛就亮了起来。 看来,这个表面看似羸弱的古老国家,背后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深邃文化传承。 “班博,你们的中国功夫真是太神奇了,我有一个请求,您能教我中国功夫吗?” 此时的丹尼斯满脑子都是小星星在飞舞,对之前还不屑一顾的中国功夫充满了渴望。对眼前这个年轻清秀的中国小伙,也开始有了敬意,把称呼从开始有些随意的‘你’变成了‘您’。 毕竟,西方人从来都崇尚强者为尊的处事原则,你比我强,自然就会赢得我的尊重。 左明青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挠挠头道:“这个,丹尼斯先生,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相互交流,您给我介绍拳击,我给您介绍中国功夫,您看这样行吗?” 丹尼斯脸上露出喜色,大声道:“当然可以,我们互相学习。但是,你一定要教我你们的太极推手,这个功夫太神奇了,我一定要学。” 说到这里,他又加上一句:“班博,还有你的这些伙计们,我们是朋友了,以后都用你来称呼对方吧。还有,你们可以叫我凯奇,我的全名是凯奇.丹尼斯。” 就这样,这次丹尼斯到防卫公司来考察的过程虽然有些曲折,但是结果却是非常完美。 米国驻上海领事馆的二级武官凯奇.丹尼斯,一次偶然的考察之行就结交到了一群懂中国功夫的朋友,而防卫公司的持枪证也毫无阻碍地办了下来。 关键是,只要这个丹尼斯还在上海任职,猛虎防卫公司就会一直受到米国领事馆的照拂,这是周文没有想到的。 但是,公司是办下来了,可怎么招揽生意呢? 总不能如后世那样,雇一些小工或老太太上街去发广告传单吧? 而且周文也不想让猛虎防卫公司变成什么琐碎生意都接的亲民公司。 要做就要做成一个高端品牌,让那些上海的国内外富豪们在有安全忧虑的时候,脑袋里的第一首选就是猛虎防卫这几个大字。 本来周文的考虑是,如果上海特务处的人需要佣兵团助力,那猛虎防卫公司的第一单生意就从他们身上做起,而且还要一炮打响。 奈何到上海这么长时间了,特务处的人根本没有上门,而长江公司购买码头的事情又由于詹姆斯的刁难暂时停滞下来,周文可就有些急的挠头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此时已经是7月10日。 就在这一天的下午,坐在接待台上的妮娜小姐正百无聊赖地修着自己的指甲,就看见一个带着圆边礼帽,杵着一把雨伞的一个洋人老者走了进来。 妮娜赶紧迎了上去,摆出最迷人的微笑道:“先生,欢迎来到猛虎防卫公司,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妮娜在上海也有好几年了,当初跟着已经失业的父母来到上海的时候,也经历过艰难和贫困。为了生计,她中断了大学的学业,不得不早早就出来工作。 还好,此时的上海虽然也受到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但毕竟是个新兴发展中的国际都市,只要你勤奋,在租界找个工作还不是太难。何况妮娜是个金发美女,凭着漂亮的面孔和骄人的身躯,在很多商务场合还是很吃得开。 毕竟,越是有钱的老板,越是需要美女来撑门面,如果这个美女还能够提供一些私密的服务,那就更加完美了。 但妮娜虽然家庭贫穷,却是有着自己的尊严和原则,所以就是为了不能满足很多老板的私密服务,几年来换了不少工作,自然也就锻炼出一些眼力来。 她看见这个老者身上的西装虽然有些成旧,但却是非常干净,也熨烫得很是工整,皮鞋同样是擦得干净锃亮。让老者显得很干练,也很精神。 妮娜知道,这种人不能以服装的新旧来评判他的财富,只要看看他一丝不苟的着装和取下礼帽后那精心梳理过的头发,就能判断这个老者是个很追求生活质量的人。 以妮娜的眼光,这种人往往就意味着是兜里有钱的人。 第1138章 白俄贵族 却见老者取下礼帽,对着妮娜微微鞠躬行礼,用流利的英文说道:“尊敬的女士,你好!我是听一个朋友介绍,说你们公司提供保安服务,所以冒昧前来打扰。” “这是一个礼貌的绅士,也许还受过良好的教育,在礼仪上一丝不苟。”妮娜心道。 她微笑着说道:“先生,如果您是需要保安方面的服务,那您真的来对了,我们猛虎防卫公司一定能满足您的要求。我叫妮娜,是公司的接待员。请在这边就座。恕我冒昧,能请问一下您的名字吗?” 妮娜边说边把绅士老者引到沙发上坐下。 “谢谢,妮娜小姐,我的名字叫尼古拉.莱蒙托夫,您可以叫我尼古拉。” “好的,尼古拉先生,请问您要来杯咖啡或是茶吗?” “来杯咖啡吧,如果方便的话。” 半个小时后,坐在尼古拉沙发对面的人变成了自称书生(i tellectua)的周文。 由于是防卫公司的第一单生意,当然要由有着前世丰富佣兵经验的周文来进行商谈。 尼古拉惊诧于眼前这个中国青年一口流利的英语,还有很亲切又彬彬有礼的风度。 “请您原谅,尼古拉先生,由于我们职业的关系,您可以称呼我为书生(i tellectua)。我听了妮娜小姐的介绍,您是需要7天的保安服务吗?” “是的,我需要你们从今天开始就保护我和我的家人,直到一个星期后把我们送到一艘开往米国的邮轮上。” “那么,请您原谅,既然是涉及到您的家人,我能问一下具体有几位吗?” “两位,就我和我8岁的孙女娜塔莎。” 周文注意到,尼古拉说到自己孙女时,眼中闪过一丝慈祥之色。看得出来,这个叫尼古拉的老者应该很爱自己的孙女。 但是周文并没有就此停止提问。 “很抱歉,尼古拉先生,为了能够给您和您的孙女提供更安全的保护,我还想多了解一些情况。请问您现在受到威胁了吗?是那些人给您带来了威胁?” 周文的提问当然是有必要的。一般来要求保护的人,首先就是因为自己受到或是感觉到了威胁。那么,了解是什么人或是什么势力给当事人带来了威胁就很有必要。 起码能够让周文知道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对手,然后根据对手来判定此次任务的难度,从而对此次保安委托有一个初步的定价。 要知道,在周文前世的佣兵生涯中,接受的任务可没有什么固定的价格。 比如在缅甸,参加民族地方组织的雇佣军,除了每天的固定薪酬外,还要根据参加战斗的难易来商定不同的价格。 而最难定价的就是保镖任务。 在大多数情况下,由于对委托方的背景以及隐藏的身份都不是很了解(主要是别人不会跟你说实话),自然对委托方的潜在敌人也不太清楚,很有可能会出现碰雷的情况。 碰雷是佣兵界的俗语,形容你遇到的是你根本无法匹敌的对手,就如行走时踩到了隐藏的地雷,带来的结果必然是灾难性的。 所以,后世大多数佣兵任务都是由知名的承包商或代理公司来接单,然后再根据任务的难易程度,分包给实力不同的佣兵团。 因为佣兵界的代理公司和分包商都是有自己的情报渠道,也有良好的信誉,大多数佣兵团宁愿被他们在中间环节收取不菲的代理费,也好过自己稀里糊涂去碰雷。 比如米国的黑水国际,既是一家佣兵公司,同时还是世界上最大的佣兵代理商。有米国政-府做后盾的委托任务,他们就自己做。如果是很危险同时又涉及到政-府不方便暴露的任务,就交给其他佣兵团来做。 因为他们有米国CIA(中央情报局)的情报支持,所以在情报和信誉方面很有口碑。 现在周文遇到的这位白俄没落贵族,他可不是很了解,也不是很清楚现在公共租界里白俄侨民的情况,当然要详细了解一番。 其实他心里是不愿意接受这种委托的,就因为对对方的情况一无所知。而这个尼古拉肯定也不会有耐心再等待他去白俄区调查了解。 所以,现在哪怕得罪了这个白俄人,他也要从对方口中掏出一些干货出来。如果对方不愿意,那么,他宁愿不接这个单子。 所以在他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虽然他脸上还是挂着充满亲和力的笑容,但是他的感知已经完全释放出来,仔细观察着对方的表情,感受着对方的呼吸和心跳。 只见尼古拉端起茶几上的咖啡喝了一口,然后斟酌着回答道:“之前我跟妮娜小姐介绍过,我曾经是沙皇时期的伯爵,十几年前,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我们一家辗转来到了上海。” 说到这里,他不经意看了周文一眼,又道:“当然,我的孙女是在中国出生的。后来她的父亲和母亲都病死了,我和我的妻子就承担起抚养孙女的责任。” 说到这里,他语调中透出了些许悲哀,声音也低沉下来。 “可就在去年,陪伴了我四十三年的妻子,我最最亲爱的瓦列莉亚也因病去世了。为了消除我内心的悲痛,也为了给我的孙女提供一个更好的教育环境,我决定带着我可爱的娜塔莎去美国。” 说到这里,尼古拉从上衣兜中掏出一块洁白的手帕,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角。 “对不起,您的遭遇我深表同情。”周文礼貌地安慰了一句,然后静静等待着尼古拉的下文。 只是,他已经感觉到,这个尼古拉的介绍虽然不像是在说谎,但是他的叙述中却是略过了很多的细节。 比如,他说他的儿子和儿媳是病死的,周文不是很相信,起码不可能两个人都是病死的。 而且,他说是十月革命爆发后,全家辗转来到上海,是怎么个辗转法?用了多长时间?这些都是谜团。 当然,作为一个有礼貌的人,这时候是不应该问别人家人死亡原因的。 第1139章 推脱 所以周文很有耐心,他等待着这位尼古拉说出更多的内情。 “您知道的,作为一个曾经的贵族,我们来中国时带了不少的财物,这也是我们能够在上海这座美丽的都市生活得还不错的原因。” 此时,接待厅里很安静,只有尼古拉低沉而略显沙哑的声音,还有妮娜纪录时,钢笔摩擦纸张的刷刷声。 尼古拉介绍,他们一家人来到上海后,就在公共租界开了一家叫做紫玫瑰的俄罗斯餐厅,由于尼古拉很善于经营,餐厅的生意一直不错,同时也为尼古拉一家带来了不菲的收入。 而尼古拉平时也很照顾那些贫穷的俄罗斯同胞,不但餐厅里的雇工全部都是聘用俄罗斯人,而且都给予不低的薪酬。 同时,如果遇到生活困难的同胞来求助,尼古拉还经常慷慨解囊,不断借钱给那些急需帮助的家庭渡过难关。 在尼古拉的叙述中,他是一个很有同情心同时又非常乐于助人的绅士,居住在白俄区的很多家庭都得到过他的帮助,在白俄区也有很好的口碑,大家都称呼他尼古拉老爷。 “但这一切,在我决定要带着我的娜塔莎去美国后,突然就变了。” “我餐厅里的员工,开始对我的指令敷衍了事,甚至会偷取餐厅餐具和食材,而那些邻居们,以前看见我时眼中的尊敬和感激也不见了,变得陌生而冷淡,甚至有的人眼中还透着仇恨和贪婪。” 说到这里,尼古拉的声音带上了一丝愤怒。 “这些同胞好像一瞬间就忘记了我当年是如何仁慈和慷慨,忘记了我这么些年,是如何帮助他们的。如果没有我尼古拉的,不知道会有多少家庭变成街道上的乞丐。” “是的,是我帮助了他们,可他们知道我要去美国后,却都变成了白眼狼。因为他们都是一群卑鄙无耻的吸血鬼、懒汉、蛀虫。当他们知道以后再也不能从我身上吸血了,就开始对我充满了仇视,甚至开始威胁到我的安全。” “所以,我今天来就是请求你们的帮助,在未来的时间内保护我和我那可怜的娜塔莎,直到将我们护送登上去美国的邮轮。” 在尼古拉叙述的过程中,周文一边凝听,一边仔细观察着尼古拉的表情。发现他说话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冷静的,只是在到了最后的时候,情绪才开始有些激动起来。 说明他的愤怒是发自内心,不是装出来的。 周文没想到,升米恩,斗米仇的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眼前。 按照尼古拉的说法,他的餐厅养活了那些员工的家庭,同时他的慷慨,也让很多家庭习惯了得到他的帮助。但当他决定去美国定居后,这些员工和习惯了时常得到接济和帮助的邻居们就不高兴了,认为是他抛弃了他们。 但周文不会轻易下结论,他神色不变地马上又问出了几个问题:“那么,尼古拉先生,您的雇工和邻居们对您做出了那些有威胁的举动或是语言?他们是几个人还是一群人,都是强壮的男性吗?他们有武器吗?当然,我指的是枪一类的武器。” 尼古拉抬起头,好似回忆了一下说道:“他们是一群人,有我餐厅的雇工,也有邻居,还有一些街头的小混混,大部分都是男性。” “他们砸碎了餐厅的玻璃窗,偷走了不少餐具,还在我的餐厅门口贴了一张警告纸条,要我留下一笔钱给他们,不然就不让我和娜塔莎顺利离开。” “我家里也遭到了石块的袭击,吓得我可怜的娜塔莎现在都不敢出门。” “尼古拉先生,您可能忘了还有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关系到您和您家人的安全和我们要采取的安保措施,他们有枪吗?” 周文感觉这个尼古拉好像有些避重就轻,说的情况不是很严重,也只是一些街头混混常用的威胁伎俩。但是如果这些人手中有枪,这就表示问题有些严重了。所以他继续追问道。 只见尼古拉沉吟了半响,好像有些不确定道:“我没有亲眼见到他们拿枪。但是,您知道,他们这些人大多都是白俄军官的后裔,家里保不准就有枪。” 周文心里一动,他发现尼古拉看似是不太确定的模样,但是他说话的时候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这个种急促非常不明显,但却是被周文超人的感知捕捉到了。 “那些人必然有枪,而这个白俄贵族也必然知道。”周文瞬间就有了判断。 但是他为什么要说谎呢? 周文的猜测是,这个尼古拉很商业也很狡黠,他的目的当然是既想得到安全保护,又不想付出太多报酬。 周文想到这里,其实已经不太想接这个单子了,哪怕它是防卫公司开业以来的第一单生意。 周文倒不是害怕几个拿枪的接头混混,而是看到尼古拉这种要钱不要命的态度,就感觉他不可能开出让人满意的价格。 说实话,按照尼古拉描述的情况,周文也不可能开口就要几千几万的,这种报价太没根据,也有些不靠谱,而且他也不知道这个尼古拉身家到底有多少。 但是价格太低的话,周文就觉得不值当了,几百上千美金,周大公子还真不放在眼里。何况即使是街头小混混,他们枪里打出的子弹同样是致命的,而且很可能是躲在暗处开枪,这就有些难度了。 为了这么一丢丢小钱,让兄弟们去冒险,哪怕这个险很小,周文也不愿意。 所以,周文决定推掉这单生意,脑筋就急速转了起来。 “尼古拉先生,您为什么不去巡捕房寻求保护呢?我想您既然在公共租界有那么好的名声和威望,在巡捕房也应该有不少朋友吧?也许您只要付出一点点小费,就能得到巡捕的帮助,而且对那些街头混混还更有震慑力。” 这个尼古拉瞬间就察觉了周文话语中的推脱之意,神情马上一僵,让又很快露出有些尴尬的苦笑道:“我已经向巡捕房寻求了帮助,可惜他们不愿意插手这件事。” ( 第1140章 不急 尼古拉不等周文继续追问,就恨恨地解释道:“您知道的,我们开餐厅的,平时或多或少都要给巡捕房一些好处,但他们同样是永远喂不饱的狼。所以在得知我要离开后,也想从我身上再咬下一块肉来。” “这么说,威胁您的人里,有您的邻居、您的雇员、还有街道上维持治安的巡捕。恕我直言,您的世界好像全是敌人。”周文的话语好像是在开玩笑,但却带了一点嘲弄之意。 到了这时,周文已经基本确定,这个尼古拉有问题。 怎么说呢? 就好像你在生活和工作中总是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总觉得是别人对不起你,是别人的错,而且还跟大部分人都产生了矛盾。 那么,只能说是你的人生观和处世观出了问题,也就是说,你是一个非常自我和自私的人,基本不考虑别人的感受,也不会去理解别人。 而眼前的这个尼古拉,周文判断他就是这一类人。 他认为这种极端自私的人,必然也是一个吝啬鬼,不是说他没钱,而是他舍不得出钱。 所以他准备结束今天的谈话。 “那么,很抱歉,尼古拉先生……” “不不不,书生先生,请您听我说。”尼古拉看出了周文的拒绝之意,连忙开口插话,语气中带了点哀求。 周文很有风度地抬手做一个请的姿势,示意他继续说。 尼古拉知道,自己再不拿出吸引人的东西,也许就再也不会有人帮他了。 所以他单刀直入道:“一天5千……不,一天我给您1万。” “是美金?”周文追问道。 尼古拉犹豫了一下,看了周文一眼,咬牙道:“是美金。” 周文眼中闪过一丝诧异,没想到尼古拉这个老头这么有钱。 一个吝啬鬼,愿意开出一天1万美金的价格,7天就是7万。 啧啧啧,这个尼古拉很有钱嘛。 而且从他的态度看来,恐怕他口中轻描谈写的威胁,实际上已经涉及到他的生命安全了,所以他还很急。 他很急,周文反而就不急了。 呵呵,这个生意可以考虑,但绝不只是7万的事情,还有文章可做。 这一瞬间,这个本来在周文心中印象很不好的尼古拉,瞬间就变成了周文眼中的一个大金主。 周文脸上挂着招牌般的亲和微笑,对尼古拉道:“尼古拉先生,您看这样行不行,由于我们双方都缺乏深刻的了解,今天这个委托合同可以不忙签订。” “可是……”尼古拉有些急了,刚要开口说话,却是被周文抬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尼古拉先生,请您先听我把话说完。我的建议是,协议暂时不签,但保安工作却是今天就可以开始。等我们去了解了您居住环境的情况后,我们再来讨论合同的问题。如果最终没有达成协议,那么,这段时间的保安服务就算免费送您的。” “毕竟,环境不同,我们派出的人员就不同。请您相信,我们是专业的,就要按照专业的程序来做,这也是为了更好的保护您和您家人的安全。” 尼古拉此时心中明白,眼前这个很有礼貌又很亲和的中国青年,怕是已经不满足一天1万美金的报酬了。 “上帝啊!看看我都是遇到了什么人呐!难道我的世界里全部都是吸血鬼吗?” 尼古拉心里虽然愤愤不平,但他知道自己没有选择,主动权已经完全被眼前这个看似礼貌又很有亲和的中国青年完全掌控。 但他还想最后努力一下,就说道:“书生先生,我还是今天就想达成协议。当然,如果您觉得价钱不合适,我还可以考虑再增加一点。” “不不不,尼古拉先生,中国有句老话,叫‘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想,我们最终会达成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协议的,不是吗?”周文不紧不慢地说道。 此时的尼古拉看着周文那温文尔雅的笑容,感觉是在看着一个魔鬼在微笑。但他现在别无选择,只能点头答应。 …… 这个时期,上海的白俄人数大约有三万多人。 这些白俄绝大部分分散居住在原法租界的中部,即霞飞路和马斯南路一带。另有一小部分则住在公共租界范围之内的虹口一带。 而尼古拉的紫玫瑰餐厅,就坐落在虹口熙华德路的东段。 熙华德曾任美国驻沪领事,1863年他曾提出虹口租界扩展方案。公共租界为了纪念他的丰功伟绩(实际上是掠夺中国土地的强盗行为),以其名字命名了这条长度4百来米的街道。 此时,一辆黑色轿车从街头缓缓驶来,在紫玫瑰餐厅的门口停下。 距离餐厅不远的一个小巷口,有几个年轻的白俄人嘴里叼着烟,正在聊着什么,突然就被这辆轿车下来的人吸引了注意力。 “嗨!维克多,你看到了吗?我们的伯爵大人恐怕是找到了好帮手。” 几个年轻人中,一个满头短发,脸上有一道刀疤的高大青年则是瞅了一眼轿车上下来的尼古拉以及他旁边的一个年轻西装华人,注意力却是集中在同时下车的另外三个华人身上。 只见那三人都是穿着类似于夹克的黑色制服,左手手臂上有个图案臂章,距离远了有些看不清楚,其中一人身形特别高大魁梧,但是模样却很年轻。 关键是,他看见了这几人腰间的枪套和黝黑的手枪枪炳。 而且,他从几人不经意扫过来的目光中,感觉到了一丝寒意。 “好像有些麻烦啊!”这个叫维克多的疤脸白俄青年嘴里喃喃自语着,叼在嘴角的半截香烟随着他的声音在上下跳动,而他眯起的眼睛却是没有害怕之色,反而是眼睛缝隙里闪过了一道凶光。 而此时站在尼古拉身边的周文,正在打量着这家餐厅的大门口。 只见餐厅的漆红色大门紧锁着,但是两边临街的几扇玻璃窗已经完全破碎。地上都是玻璃碎片,而里面临窗的纱布窗帘也被人撕扯了大半,残破的边角在风中摇曳着,散发出一种衰败的气息。 尼古拉叹息一声道:“书生先生,您看到了吗?这些就是我那些好邻居们干的,他们巴不得搬空餐厅里的每一张桌子和椅子,厨房里的餐具也早被他们偷完了。” 第1141章 保安措施 丹尼斯如之前一样,还是以刺拳探路,而且这次他打定主意,只是一次试探,一发既收,绝不贪功。 但是,眼前的左明青却是没有躲闪,也没有用滑步,仅仅是伸出了一只手。 你没看错,只是一只手而不是一拳。 但是,丹尼斯想快速收回的刺拳不知怎么还是迎上了这只手掌。 于是,丹尼斯的手就收不回来了,他突然有种感觉,如果自己收力,这只手掌就会推着自己的力道击在自己身体上,那就相等于自己和对方合力一起击打自己的身体。 所以,匆忙间他瞬间又向前发力,企图挡住对方手掌上传来的力道,同时挥出了一记右摆拳。此时他已经不是想着怎么击中对方,而是想将自己的左拳从一种古怪的力道中解救出来。 可惜的是,左明青那只迎上他拳头的手掌突然五指合拢,变挡为抓,然后同样是借着他向前的力道抓着拳头轻轻向后一带,丹尼斯的身形就不由自主向前垮了一步。 然后,左明青带动他拳头那只手的手肘正好弯曲下来,肘尖正顶在丹尼斯的胸口。 丹尼斯只觉胸口传来一股难以抗拒的力量,推得他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才站稳了身形。 到了此时,他才发现左明青自始至终都没移动一步,也都只是用了一只右手,左手一直是负在身后。 而且他知道,左明青刚才是手下留情了,顶在胸口的这一肘只是用了一股推力,如果是击打之力,自己恐怕瞬间就会受伤。 也就是说,左明青只是用一只手,双方交手也只是一个照面,就能将自己击败甚至击伤。而且左明青刚才的动作,就跟之前他看到的那些中国小伙们的太极推手非常相似。 丹尼斯一下子就惊呆了。 原来,那看似慢腾腾的动作居然有如此妙用,居然有如此大的杀伤力。 这就是中国功夫的威力吗? 丹尼斯想着想着,眼睛就亮了起来。 看来,这个表面看似羸弱的古老国家,背后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深邃文化传承。 “班博,你们的中国功夫真是太神奇了,我有一个请求,您能教我中国功夫吗?” 此时的丹尼斯满脑子都是小星星在飞舞,对之前还不屑一顾的中国功夫充满了渴望。对眼前这个年轻清秀的中国小伙,也开始有了敬意,把称呼从开始有些随意的‘你’变成了‘您’。 毕竟,西方人从来都崇尚强者为尊的处事原则,你比我强,自然就会赢得我的尊重。 左明青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挠挠头道:“这个,丹尼斯先生,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相互交流,您给我介绍拳击,我给您介绍中国功夫,您看这样行吗?” 丹尼斯脸上露出喜色,大声道:“当然可以,我们互相学习。但是,你一定要教我你们的太极推手,这个功夫太神奇了,我一定要学。” 说到这里,他又加上一句:“班博,还有你的这些伙计们,我们是朋友了,以后都用你来称呼对方吧。还有,你们可以叫我凯奇,我的全名是凯奇.丹尼斯。” 就这样,这次丹尼斯到防卫公司来考察的过程虽然有些曲折,但是结果却是非常完美。 米国驻上海领事馆的二级武官凯奇.丹尼斯,一次偶然的考察之行就结交到了一群懂中国功夫的朋友,而防卫公司的持枪证也毫无阻碍地办了下来。 关键是,只要这个丹尼斯还在上海任职,猛虎防卫公司就会一直受到米国领事馆的照拂,这是周文没有想到的。 但是,公司是办下来了,可怎么招揽生意呢? 总不能如后世那样,雇一些小工或老太太上街去发广告传单吧? 而且周文也不想让猛虎防卫公司变成什么琐碎生意都接的亲民公司。 要做就要做成一个高端品牌,让那些上海的国内外富豪们在有安全忧虑的时候,脑袋里的第一首选就是猛虎防卫这几个大字。 本来周文的考虑是,如果上海特务处的人需要佣兵团助力,那猛虎防卫公司的第一单生意就从他们身上做起,而且还要一炮打响。 奈何到上海这么长时间了,特务处的人根本没有上门,而长江公司购买码头的事情又由于詹姆斯的刁难暂时停滞下来,周文可就有些急的挠头了。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星期,此时已经是7月10日。 就在这一天的下午,坐在接待台上的妮娜小姐正百无聊赖地修着自己的指甲,就看见一个带着圆边礼帽,杵着一把雨伞的一个洋人老者走了进来。 妮娜赶紧迎了上去,摆出最迷人的微笑道:“先生,欢迎来到猛虎防卫公司,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妮娜在上海也有好几年了,当初跟着已经失业的父母来到上海的时候,也经历过艰难和贫困。为了生计,她中断了大学的学业,不得不早早就出来工作。 还好,此时的上海虽然也受到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但毕竟是个新兴发展中的国际都市,只要你勤奋,在租界找个工作还不是太难。何况妮娜是个金发美女,凭着漂亮的面孔和骄人的身躯,在很多商务场合还是很吃得开。 毕竟,越是有钱的老板,越是需要美女来撑门面,如果这个美女还能够提供一些私密的服务,那就更加完美了。 但妮娜虽然家庭贫穷,却是有着自己的尊严和原则,所以就是为了不能满足很多老板的私密服务,几年来换了不少工作,自然也就锻炼出一些眼力来。 她看见这个老者身上的西装虽然有些成旧,但却是非常干净,也熨烫得很是工整,皮鞋同样是擦得干净锃亮。让老者显得很干练,也很精神。 妮娜知道,这种人不能以服装的新旧来评判他的财富,只要看看他一丝不苟的着装和取下礼帽后那精心梳理过的头发,就能判断这个老者是个很追求生活质量的人。 以妮娜的眼光,这种人往往就意味着是兜里有钱的人。 第1142章 巡捕房 就在周文走入尼古拉家的时候,一个三十来岁,身着长衫的男子也几乎同时走进了位于闵行路16号虹口巡捕房的大门。 晚晴时期,上海租界被西方列强割据后,英、法、美三个租界采取联合策略,共同组成租界市政机关--工部局,并于工部局下设置巡捕房,以维持租界治安。 不过,由于美租界位于苏州河北,巡捕房的治安管理并不有效。工部局就在美租界所在的虹口地区设立了工部局的第二个分巡捕房。设立之初,捕房日常的开支则由虹口地区的居民和纳税人负担,而日常管理则由负责总巡捕房日常工作的总督查负责。 虹口捕房设置督查一人,探长一人,巡捕数十人,总督察和督查都是由洋人担任。华人最高可以担任探长一职。 而进入虹口巡捕房的这个长衫男子好像跟这里的人很熟,一路进来也没人盘查,只是看见他的很多巡捕都热情地跟他打着招呼,称呼他为征哥。 却见征哥一路微笑打着招呼,很快就走上了巡捕房的二楼,来到一间门牌上写着‘探长’二字的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 随着门里传来的声音,征哥就推门而入。 只见这间探长办公室里,一个身着一件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小马甲的中年男子正悠闲地喝着茶,看见仁哥进来后也不起身,只是淡淡道:“明征,什么事情那么着急,非要急着马上见面。你不知道,我为了等你可是推掉了马老板的牌局。” 原来,这个长衫男子就是上海青帮大佬杜先生手下排名第二的得力干将明征。 而明征也是杜先生派来专门负责跟周文对接各方面关系的联络人。 就在一个小时前,明征接到周文的电话,要他帮助调查公共租界白俄区一个叫尼古拉的白俄贵族的背景情况,而且还很急迫。 要说明征也早在去年就开始跟周文打过交道,虽说他是青帮干将,但同时也是一个有着爱国情怀的中国人。去年淞沪抗战时期,杜先生对19路军的财物支援都是他来经手操办,对周文这种传奇人物的各种经历和战绩更是打心眼里佩服。 何况,猛虎防卫公司还有杜先生一成的股份,所以周文交代的事情,他必然就要尽心尽力去操办。 只是,杜先生的的势力范围主要在法租界,而公共租界虹口区这一片,则是另一个青帮大佬章肖令的地盘。 要说此时的上海青帮,共有三大势力。 势力最强的一个当然是杜先生,但他主要的控制区是在法租界。还有另外两个大佬,分别是控制了法租界和公共租界交界部分的黄进龙,还有就是控制公共租界东片区的章肖令。 这三个大佬其实之前也明争暗斗了十几年,但谁也奈何不了谁。于是为了维护青帮的稳定,就结拜为兄弟,同时有了私下的协定,各自管好手下的喽啰,互不越界。 按照青帮入门的时间来算,黄进龙就是大哥,杜先生排行老二,而章肖令则是三弟。 虽说互不越界,但是相互之间的帮忙和合作还是有的,当然,三人的手下也良莠不齐,自然也少不了一些利益上的争斗。 但总体来说,最近几年来,三个大佬的派系都维持了一种平衡,相互间的来往也密切了起来。 所以,明征要调查虹口这边的人和事,不管是出于帮规还是办事效率,还得是找章肖令的人帮忙才行。 而虹口巡捕房的探长陆大有,按青帮辈分论,就是章肖令的师弟,就跟苏继先和杜先生的关系相似。 这时的巡捕房就像后世的派出所,对辖区类的居民情况最是了解。明征要调查尼古拉,找巡捕房的关系当然最为快捷。 此时明征知道陆大有说的牌局是怎么回事,不过是辖区内的一些商户为了求得平安,给这些巡捕们的保护费而已。 当然,能够请探长去玩的牌局,必然也是数得上号的大商户。 陆大有口中的那个马老板明征也认识,是个纺纱厂的老板,很有实力,而且主要客户都是日本商社。 而九一八事变后,在上海的很多爱国商人都拒绝跟日本人做生意,这个马老板却是毫不在乎,还借着别的商家退出的机会,扩大了生产规模,专门供应日本人,自然是赚得盆满钵满。 明征现在当然不会表现出对马老板的鄙视和不屑,也知道陆大有就是发两句牢骚表示不满而已。难道说你陆大探长今天不去,马老板该给你的孝敬就敢不给了?不过是早晚点而已。 明征笑着说道:“大有哥,这事情很急,而且今天来还是有个美国朋友开的公司生意上门,要小弟顺带帮这在你这里报备一下。” 陆大有跟明征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交道,知道这人是杜先生身边的红人,自然也不会拿腔作调,就指着办公桌上一叠文件道:“哪个尼古拉的情况都在这儿,你自己看。报备的事情我找个人来记录。” 所谓报备,就是因为防卫公司现在接受了尼古拉的安全保护工作,就有可能免不了跟人产生冲突,动刀动枪的在所难免,自然要通知巡捕房一声。 周文知道,来到上海就跟在战场上和山西都不一样,不能由着性子来。 暗戳戳的搞事当然可以,只要不被人发现,弄死几个人也不是多了不得的大事。但是保护尼古拉的生意是放在明面上的,周文还巴不得杀几个人立威,顺带也是帮猛虎防卫公司做了广告不是? 既然是明面上的事情,该走的程序必然要走。毕竟这里是洋人的地盘,就是杀人也需要个说法不是?所以跟各方面打好招呼是很有必要的。 当然,明征专门提到是米国人开的公司,就是变相提醒陆大有,涉及到洋人的事情,不该管的就少管。 这也是目前上海的现状,洋人就是要高人一等,所以周文才会费那么大功夫攀上米国领事馆的关系,让他们给防卫公司背书。 第1143章 街头群殴 第二天一早,周文开着车又一次来到了紫玫瑰餐厅。跟随他来的,还有拿着已经草拟好合同的妮娜小姐。 但是,当周文下车见到在楼下已经坚守了一夜的体净和左明青时,才得知张晓平护卫着尼古拉去银行办事去了,楼上就只有娜塔莎和两个仆人在。 而且周文已经透过三楼的窗户玻璃,看见娜塔莎那张笑容满面的小脸和挥着的小手。 周文在向娜塔莎挥手致意后,却是皱眉看着地上的一滩滩血迹问道:“昨晚遇到情况了?” “有几个不开眼的居然来挑衅,被我和明青打跑了。”体净瓮声瓮气的解释道。 原来,就在昨天周文离开后不久,那个叫维克多的白俄青年看到餐厅楼下就只有两个华人在守卫,虽然他看到了两人都配有手枪,而且感觉也不是很好惹的样子,但他依然认为这些胆怯的华人肯定不敢随便开枪。 因为,虽然他们这些白俄人在租界仅仅只能算作二等公民,但这些本地的华人却是只能算作四等公民,社会地位就连那些包着头巾,浑身汗臭的印-度阿三都不如。特别是这附近的很多华人居民,见到他们这些混混都是远远就绕着走,谁敢来惹事。 而且,作为这条街上的混混头目,他如果看见几个拿枪的华人就怂了,以后还怎么在街上混。何况这个该死的尼古拉还欠着他的钱,不管用什么方法,必须想办法把钱讨回来。 他就纠集了十几个白俄街头混混,准备给这些华人来点厉害的。 为了保险起见和以防万一,他和几个心腹还专门回家取了枪出来。 这些白俄混混大多都是白俄军官的后裔,家中藏着几把枪是常有的事。 于是,当十几个拿着铁棍和匕首的白俄混混向体净他们围过来的时候,体净本来还要掏枪出声警告,却被左明青拉住。 “净师兄,让他们来。” 体净还没反应过来,不解地看向左明青。 左明青为什么要拉体净?原因很简单,手痒了呗。 你拿枪警告,万一他们怂了怎么办? 只见左明青脸上带着坏笑轻声问体净道:“净师兄,想不想打架?” 他说到这里,体净再是木讷也反应过来。 是啊,从战场上下来已经有两个月没动真格的了,再不找人练练,胳膊和腿都要生锈了。 于是体净就嘿嘿一笑,不出声了。 要说这两人不出声就不出声吧,居然还一副有些害怕似的退了几步,这可就更加组长了这些白俄混混的嚣张气焰。 “打!”维克多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十几个混混齐声喊叫着冲了过来。 这本就是混混们惯用的群殴战术。 人多势众,人多胆气壮,人多才好浑水摸鱼下黑手。 什么阴测测的匕首,偷摸摸的闷棍,只管齐齐上前招呼。就是把人打死了,随便把凶器一藏,你就是巡捕来了也找不到真凶,大不了蹲几天班房,出来又是一条好汉。 等他们快要冲到体净和左明青的身前之时,却见这两人相互会心一笑,两人脚下同时发力,就如两道平地挂起的旋风,不闪不避,就这么直耿耿地迎面撞入冲来的人群之中。 这些混混虽然街头斗殴的经验不少,但哪里见过如此狂野的速度和身法。 当先的一个拿棍的混混,还没等把铁棍举起,一个推土机般厚重的身影就撞进了怀里,只觉得胸腹好似被一个大铁锤砸中一般,口喷着鲜血就倒飞出去,把后面的几个混混撞得人仰马翻。 这还是体净手下留情,换成是小鬼子,只怕胸骨早就被撞得粉碎,还不等落地就见阎王去了。 跟体净齐头并进的左明青也不讲什么以柔克刚的心法,就眼前这种混混,他们刚得起来吗? 他同样是一股蛮力就把另一个混混撞飞。 两人速度不减地横冲直撞,将这些混混的队形冲得七零八落,同时手脚都没闲着,该出手出手,该出脚出脚。 只听见各种棍棒噼里啪啦掉落在地的声音,还有拳拳到肉,脚脚见血的闷响声。当然,各种鬼哭狼嚎的声音更是无法避免。 虽然体净和左明青不欲杀人,但不代表他们不能伤人,所以两人在动手的时候,除了特意避开那几处致命的要害部位,手上力道可没怎么留手。 那些被打倒的混混,手断脚断都是轻的,有几个已经是受了不轻的内伤,瘫在地上哀嚎着,更有几个口中吐着血沫子,已经直接就昏迷过去。 站在队伍后方的疤脸维克多,眼见形势不妙,就要从腰间掏枪。 却不知体净和左明青虽然拳打脚踢打得酣畅淋漓,但是防范之心可没减弱,在战场上练就出来的战场直觉发挥了作用,却见左明青不知什么时候夺在手里的一把匕首已经呼啸而出,而体净的一颗钢弹同时甩手抖出。 维克多可就惨了,被两大高手同时出招,结局还能有个好? 只听见维克多一声高八度的惨叫在街道上响起,完全盖过了其他混混的惨嚎声。 却见一把匕首穿透了他的右手手掌,而他的肩胛骨则是被一颗钢弹完全击碎,明眼人只要一看就知道他这条胳膊算是被废了,上帝来也不可能保住他的右臂。 维克多的惨叫让这群混混彻底崩溃了,剩下的五六个混混就连跑都不敢跑,直接丢下手中的匕首和铁棍,双手抱头跪在地上,嘴里用结结巴巴的中文叫道:“投……降,投降,不……敢了。” 还有一个更是被吓坏了,虽然跪在地上,但是已经屎尿齐出,嘴里咿哩哇啦一通听不懂的俄语哭喊着。 看样子这些白俄混混也是蹲巡捕房的老手了,束手就擒的动作一个比一个还标准。 体净还不过瘾,但想着再下手也有些过分,干脆就将这些混混扔在地上的铁棍捡起来,然后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一根根都徒手掰成麻花,又一个个丢在地上,然后才大喝一声,“滚!” 第1144章 音乐天才 周文听完体净和左明青的汇报,心里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能够以暴制暴,先用实力压服这些混混也不失为一个方法。现在施展狠辣手段打伤几人,震慑住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街头混混,其实也是为了避免真的发生不死不休的冲突,逼得自己下手杀人。 周文还明显感觉到,街道两边的住宅中,那无数的窗户后,一双双偷窥的眼睛透出的仇恨和满满的恶意。 “那些被打伤的人,你们怎么处理的?”周文问道。 “冲突过后没多久,就有好多白俄人出来把他们抬走了。”左明青道。 “那些白俄人难道什么都没做,就这样走了?”周文又问。 “大多数都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和妇女,他们只是嘴里骂着我们听不懂的俄语,看我们的眼神都很仇视,但没有其它的动作,我和净师兄也就没有理会。” 周文想了想,他觉得有些蹊跷。 这些白俄人家中不可能没有成年男子,看到自己家的孩子被打伤成这样,没道理这些白俄人就会这么算了。 当场不冲突,就说明这些人有可能在酝酿更大的报复行动。 再看看那些偷窥的目光,周文想着就有些头皮发麻。 明明是在中国的土地上,怎么特么的还有种身处敌镜,满世皆敌的感觉。 倒不是周文在害怕,而是不想防卫公司第一单生意就弄得血流成河。何况这还是在上海租界市区,非要弄出人命来也不好善后。 处于谨慎,周文就让体净和左明青两人暂时进到餐厅里去警戒,只要盯着街上的动静就可以。如果再这么明晃晃站在街头,就有可能被打黑枪。 在体净和左明青已经显示出超人近战格斗能力后,他不认为这些白俄人还会傻乎乎再次用群殴的办法来解决问题。 如果还有下一次,那必然是要动真家伙了。 周文上了楼后,就见娜塔莎蹦蹦跳跳就迎了上来,很淑女地行了个屈膝礼后,扑棱着一双大眼睛,对着周文微笑道:“很高兴再次见到您,书生先生。” 周文同样笑着行了个绅士礼道:“我也很高兴再见到你,娜塔莎小姐。” 在看到周文身后跟上来的妮娜后,娜塔莎同样很有礼貌的表示了欢迎。 看到这张带着萌萌笑容的小脸,还有她小大人般的讲话,周文和妮娜都被她深深吸引住了,心里都非常喜欢这个小女孩。 “我爷爷不在家,在等待他的时间里,你们愿意参观一下我们家吗?”娜塔莎虽然好像是很客气的口气,但那双清澈可爱的蓝色眼睛中,希冀的目光却是暴露了她的想法,好像在说:“快来吧,我带你们去看我床头的小布熊。” “荣幸之至。”周文边说边牵住了娜塔莎递过来的小手。 “尼古拉这样的人,居然会教出一个小天使般可爱的孙女,真是不可思议。”周文心想着,却是被娜塔莎拉着参观了她的房间以及练钢琴的琴房。 然后,周文当然不用人提醒,很自然的就邀请娜塔莎表演一段钢琴曲。 周文虽然对音乐没有什么爱好,但在前世的时候也很喜欢听一些流行的钢琴曲。 等到娜塔莎坐在琴凳上,用一双还带着肉旋涡的小手在琴键上跳动的时候,本来只是当做陪着小孩玩一下的心态的他,却是被如泉水般流淌的音乐所震惊到了。 这哪是什么8岁的女孩,感觉就是一位技艺精湛的钢琴师在演奏。 只是听了一首曲子,哪怕周文是个外行,但也能确定,这个只有8岁的小女孩,在钢琴演奏方面绝对是天赋卓绝的天才。 只要她经过深造并一直努力学习,难说未来就是一位杰出的钢琴演奏家。 就在娜塔莎演奏到第3首曲子的时候,从银行办事回来的尼古拉和张晓平,也循着琴音来到了娜塔莎的琴房。 周文示意他们不要打扰,大家都静静听着娜塔莎的演奏。 直到娜塔莎将一首曲子完成后,周文这才带头鼓掌称赞道:“娜塔莎小姐,您的演奏正是太精彩了,让我这个门外汉也领略到了音乐的美妙,非常感谢您的演奏。” 娜塔莎转过身来,一张小脸现在是红扑扑的,眼中透着喜悦的光芒,她这才看到站在门口满脸都是溺爱之色的尼古拉。 “爷爷回来了,你听到我的演奏了吗?”娜塔莎如一个小精灵一样扑到尼古拉的怀里,兴奋地问道。 “听到了,听到了,我的娜塔莎,你真是爷爷的小天使。” 抱着娜塔莎的尼古拉,宠溺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转头对着周文说道:“书生先生,您看到了,这就是我为什么要带着娜塔莎去美国的原因。她的音乐才华太出众了,需要有一个良好的音乐环境和好的导师。” 周文也对着娜塔莎微笑着说道:“当然,我非常理解。而且我相信,娜塔莎将来一定会成为一个杰出的音乐家。” 说到这里,周文双手一摆道:“那么,尼古拉先生,我们来谈谈合同吧。” “当然,这边请。” 等众人来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后,周文对依然依偎在尼古拉怀中的娜塔莎笑道:“娜塔莎,能否给我们点儿时间,我要和你爷爷谈点儿事情。” “当然可以,我们一会见,书生先生。” 娜塔莎很懂事的站了起来,离开了有些不情愿的尼古拉的怀抱,然后笑盈盈地走了出去。 周文目送着娜塔莎的小身影消失在门口后,这才对尼古拉说道:“我们就长话短说吧,尼古拉先生。首先我要对您表示歉意,为了能够更好的保护您和娜塔莎的安全,我们对您的过去做了一个简单的调查。” 当周文说到这里的时候,尼古拉的脸色就是一变,马上高声说道:“不,书生先生,如果您是向那些卑鄙的吸血鬼和懒惰的蛀虫们去打听我的情况,那都是不真实的,很多都是对我的污蔑。” “不,尼古拉先生,您别误会,我当然不会去找跟您有过节的人,那样的话会很不客观。我们去找了虹口的巡捕房,他们给出的意见也许相对公正一些,不是吗?” 尼古拉一听这话,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 第1145章 吸血鬼老爷 周文没有理会尼古拉的脸色,而是正色说道:“所以,我们认为,在保护您和娜塔莎安全的时间内,一天5万美金是比较合适价格。” “不,书生先生,您太过分了,您这完全是强盗行为,是抢劫。”尼古拉就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下子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敏捷程度完全不像一个60多岁的老人。 周文依然端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有些气急败坏的尼古拉。 尼古拉接着又做出一副可怜相,用祈求的口吻说道:“书生先生,我没有那么多的钱,而且我还要考虑娜塔莎未来的生活,您不能这么狠心。想想我可怜的娜塔莎吧,她是多么的可爱,您难道要她去到美国后还要忍饥挨饿吗?” “不,您有钱,您也有足够的能力支付这笔钱。”周文对尼古拉拿娜塔莎来做借口也不为所动。 “而且,尼古拉先生,我今天不是来和您谈判的,而是来签合同的,合同已经在妮娜小姐的公文面包里。您签字我们就留下。如果您不签字,我们就马上离开。昨天到今天的服务就算是免费赠送的。” 周文话音未落,却见坐在旁边的妮娜将两份草拟好的合同放在了茶几上。 “一天5万美金,直到将你们平安护送上船。一共是7天,那就是35万美金。先付百分之六十,也就是21万。上船前再支付剩下的百分之四十。” 要说周文为什么会提出那么高的价格,甚至可以称得上是乘火打劫了,难道周文真是为了钱就要不择手段了吗? 其实,要说周文是乘火打劫也未尝不可,但他打劫的是一个以开餐厅为名的黑帮头子,一个高利贷贩子,一个不择手段的吸血鬼。 原来,经过明征的调查,才发现这个尼古拉可不简单。 尼古拉是沙皇时期的伯爵,这个倒是不假。但他还有一个身份是沙俄军队的上校军官,参加过一战。 而且,这个尼古拉带着全家流亡中国后,还曾经加入了军阀张宗昌组建的白俄部队,担任上校团长一职。 在军阀混战时期,白俄部队在张宗昌的支持下,在中国大地上为非作歹,欺男霸女,无恶不作。尤其是喜好抢劫和掠夺老百姓的财富,甚至不惜假扮土匪进行杀人越货的勾当。 虽然周文不是很了解尼古拉到底做了多少天怒人怨的事情,但是他知道这个时期参加过军阀部队的白俄旧军人就没有一个好鸟,说是双手沾满中国人的鲜血也毫不为过。 后来不知为什么,尼古拉很早就离开了张宗昌的军队,带着全家从东北来到了上海定居,并很快就开起了这家叫做紫玫瑰的餐厅。 由于尼古拉从苏联逃出来的时候,就带了不少金银珠宝,加上他在军阀部队参与掠夺的财富,等他到了上海后,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小富翁了。 而此时的白俄居住区大多数都是穷人,而这些白俄人又不懂中文,跟华人没有什么交集,自然就免不了有些白俄人家出现困难时就来找尼古拉老爷借钱,希望尼古拉能够看在同是他乡沦落人的份上,伸出仁慈之手。 没想到,这反而让尼古拉看到了一个商机,就是放高利贷。 于是,尼古拉老爷确实是很仁慈的把钱借出去了,但却是要折算不菲的利息。 当然,一开始尼古拉的利息也不算太离谱,大部分人家在应急之后还是还得起的。 但总有一部分人一时半会儿还不起,甚至还有少部分人直接是想赖账不还。 而尼古拉的儿子也跟着他在军队里混过一阵子,而且来上海不久之后,由于家里比较有钱,出手也大方,身边就纠集起了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所以,尼古拉就让自己儿子带着一群年轻人负责帮他催债,并还允诺给予那些无所事事的小年轻们一定报酬。 一开始的时候,尼古拉的儿子带着大家还都采用一些文明的方式,但随着欠债的人越来越多,加上上海租界治安方面的混乱,这些催债的年轻人就彻底变成了凶恶的打手和帮凶。 几年下来,尼古拉和他的儿子不但靠着高利贷发了不少财,而且还变成了公共租界白俄区首屈一指的黑帮大佬。 而尼古拉的生意也不仅仅是开餐厅和放高利贷了,而且还涉足到了色情和走私行业。 就因为很多欠债还不起的人家,被逼的没办法,只能让家中的年轻女人来到街头出卖肉体还钱。而尼古拉乘机就跟几家妓院老板合作,为他们不断提供新鲜血液。 就这样,尼古拉家族的财富越来越多,而白俄区的那些贫苦人家的大姑娘小媳妇,被迫去妓院卖身的人也越来越多。 而尼古拉在白俄区的称号也从尼古拉老爷变成了吸血鬼老爷。 但是,这一切在两年前的一次意外事件发生后,就开始出现了变化。 在一次催债的过程中,尼古拉的儿子由于行为过于暴虐,竟然要当着人家父母的面强暴这家人的闺女,引起了这家男主人的暴力反抗。 不然怎么说老-毛子是战斗民族呢?是个男人都见不得自家闺女被别人欺负,而且战斗民族的家中大多都有枪。 于是,一场并不算激烈的枪战下来,欠债的一家人全被杀死,而黑帮这边就只死了一个。 但是,被当场打死的这个人恰恰就是尼古拉的儿子。 看样子别人是拼着全家性命不要,也要打死这个敢于挑战战斗民族底线的黑帮公子。 就这样,尼古拉的儿子死了,而他的儿媳更是早在生产娜塔莎的时候就大流血死了,所以娜塔莎就成了孤儿。 儿子死了,尼古拉悲伤之余,性情更是走向了极端。 要知道,这个时候尼古拉最应该做的是赶紧把儿子手下的那般黑帮混混迅速掌控在手里。这才是他要保住自己地位和财富的最大依仗。 但是,这时的尼古拉已经被悲伤和愤怒冲昏了头脑,他甚至把自己儿子的死亡也怪罪到那些黑帮混混身上。 第1146章 狠宰一刀 也难怪,换个人也会生出不满和不解。 我儿子是伯爵之子,是贵族,是黑帮老大,也是这条街上最靓的仔。 但是,为什么一群人去追债,死的却是他,而不是你们这些低贱又不值钱的玩意儿? 所以尼古拉就对这些混混苛责起来,经常寻找借口克扣他们的报酬。而这些混混离开了尼古拉也一时半会找不到更好的工作,加上他们天生对贵族阶层的敬畏,一开始也只能忍气吞声,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双方的芥蒂就越来越深。 而此时尼古拉觉得自己已经赚够了钱,而且这些年对租界白俄人的压榨让他越来越不得人心,也越来越没有安全感,加上娜塔莎也需要一个更好的教育环境,于是他就决定带着娜塔莎去美国生活。 但此时尼古拉除了餐厅还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产业需要处理,自然就无法保住要离开上海的秘密。 听到尼古拉要举家移民,首先有反应的不是那些被他欺压多年的白俄居民们,而是名义上是他手下的那些黑帮混混。 这些混混之前之所以能忍受尼古拉的苛待,被他不断找到无数的借口克扣应得的报酬而敢怒不敢言,就是不想失去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哪怕只是做黑帮的打手。 但是,现在这个让人憎恶的老板却是要抛弃他们了,而他们也将失去这份收入虽然微薄,但勉强还能糊口的工作,于是新仇旧恨就一齐涌上了心头。 这些混混就推出了他们的头目,也就是那个疤面青年维克多,来跟尼古拉摊牌。 维克多在尼古拉的余威之下,也不敢狮子大开口,只是请求尼古拉老爷能够把这几年找各种借口克扣的那部分钱还给他们,他认为这是他们应得的报酬。 但是,尼古拉这些年作威作福惯了,怎么能容忍他这些他打心眼里就看不起的贱民来跟他谈条件。 他从不认为自己欠这些混混什么,反而是这些混混如果没有遇到他这个仁慈的老爷,恐怕早就变成流浪街头的醉鬼和乞丐,有什么资格来跟我尼古拉老爷谈判。 谈判的破裂就导致尼古拉之前一直仰仗的力量变成了他的仇人。但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想着反正短时间内就要去美国了,上海的情仇爱恨都终将变成翻过一页的记忆而已。 可他没有料到,维克多这些由他和他儿子带出来的黑帮混混,会将之前用于那些欠债人的手段用在他身上。因为,在维克多他们看来,尼古拉老爷现在也变成了他们的欠债人。 所以,一开始只是餐厅那些员工在维克多他们的怂恿或是威胁下,开始偷食材,偷餐具。反正餐厅要关闭了,大家都没了工作,还不如在散伙之前捞一把。 到了后来,尼古拉出门的时候就开始被这些混混用石块或是路边的泥巴偷袭,甚至有一次被人用纸抱着的一坨屎糊在干净整洁的西装上。 而看到这些,以前尼古拉相熟的那些街坊邻居们没有任何一个出来维护尼古拉老爷的体面,有的只是幸灾乐祸或是看笑话的冷漠态度。 让尼古拉真正感到威胁的是,有一次在他和一个老板在餐厅商谈转让价格的时候,站在餐厅门口玩耍的娜塔莎差点被一个路过的陌生人抱走。 还好那个老板是带着保镖来的,也还好机敏的娜塔莎及时呼救,那个陌生人在看到保镖开始掏枪的动作后,不得不将娜塔莎放下,然后朝着街边的小巷跑了。 尼古拉这时才发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意识到,不但是维克多那一伙人盯上了他,也许还有其他势力也盯上了他这块肥肉。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以前跟他合作的几个妓院的白俄老板,这些白俄人既然敢开妓院,就说明手下肯定有打手和枪手,而他们也最了解尼古拉老爷这些年到底赚了多少钱。 看到自己和娜塔莎的安全已经得不到保障,尼古拉这时才知道自己为了几个小钱跟维克多这些昔日的手下闹翻是多么的不智。 但此时他已经没有后悔药吃了。他知道现在他只能用往日的积威硬撑着,如果露出一丝胆怯或是退上一步,不知道会有多少瞪着红眼珠的野狼扑上来,将他和他可爱的娜塔莎吞得不剩一根骨头。 于是,他这时就想起找个临时保镖。 可是到了这个时候,他认识的那些白俄同胞谁还会信任他,谁还敢给他当保镖。到时候你倒是走逑了,但我们这些人可还要在上海讨生活,难道不怕这些黑帮报复吗? 而巡捕房由于种种原因,一般不会过问他们这些白俄人之间的恩怨,何况巡捕房也难免有人早就被买通了,就等着落井下石,一起分杯羹呢。 尼古拉万般无奈之下,才会抱着一丝侥幸,跑到美国驻上海领事馆寻求帮助。 在他看来,现在他已经决定移民美国了,而且还是带着大笔美金去美国投资消费的有钱人,难说人家看着金钱的份上,会对他伸出援助之手。 还别说,不知道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他在美国领事馆申诉的时候,恰好被无所事事到处转悠的二等武官凯奇.丹尼斯听到。 于是,刚好跟左明青他们交了朋友的丹尼斯,听说尼古拉是要找保镖,自然就把他介绍了过来。 当然,能够找到周文他们来当保镖,肯定是尼古拉的幸运。 但不幸的是,要想请动佣兵团这伙当世无敌的兄弟们来给他做保镖,这代价可就不会小了。 关键是,虽然明征只是通过巡捕房了解到尼古拉大体上的情况,但周文心里已经知道,这个尼古拉已经没有了选择,正是狠宰一刀的时候。 而且周文还连夜咨询了在上海青帮和商场打滚多年的苏继先,大体上判断出尼古拉的身家,心中定下了两个价位。 一个是一天5万美金,一个就是再狠狠心,一天10万美金。 反正以你尼古拉现在的情况,要想保住小命,你根本没得选,除非你要钱不要命。 第1147章 恻隐之心 以周文的估计,尼古拉这么多年的积累,身家应该在150-200万美金之间。即使他将一些资产仓促贱卖处理,能够存入银行带去美国的现金也不会低于100万。 100万美金老子只收你70万,不算多吧? 不是还有30万么?足够你在美国过上上等人的生活了。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美金可是很值钱的,一般美国工薪阶层的平均工资也就是几百美金,30万不但可以在美国买上一栋豪宅,同时还可以做一些投资,足够你生活了。 而且周文还拿得心安理得,内心没有半分内疚。 就因为你尼古拉这些钱,不管是在军阀部队当强盗抢劫来的,还是放高利贷弄来的都特么是黑心钱,老子拿走一些那是帮你消灾,让你以后下地狱的时候少受一些折磨。 其实,来之前周文是打算按照1天10万美金来收费的,反正现在的情况是周文占据主动,自然可以将刀再磨快一些。 但不得不说,老奸巨猾的尼古拉将娜塔莎这张牌打出来后,确实是让周文动了恻隐之心。 周文猜到,今天上午尼古拉借口有事外出,就是要制造一个让娜塔莎单独跟周文相处的机会。 但不得不承认,娜塔莎的可爱和在音乐方面的才华,确实打动了周文。 任谁在这样一个天真可爱又有礼貌和教养的小女孩面前,都会不忍心去伤害她和破坏她的生活,哪怕她的祖父实际上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恶棍。 所以周文让妮娜将另外一份合同拿出来,对尼古拉说道:“尼古拉先生,您要庆幸您有娜塔莎这样一个天使般的孙女,所以我没有让您在这第二份合同上签字。” 而尼古拉只是在这张合同上瞅了一眼合同金额,差点就被刺激得一口气上不来晕死过去。 “上帝啊!10万美金一天,你还不如把我杀了得了。” 而周文说完后,就让妮娜将一支钢笔放在第一份合同上,一副不再跟你逼逼,不签字老子拔腿就走的架势。 而看过第二份合同的尼古拉,看着一天5万美金的价格,也感觉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反正自己没得选不是? 反正5万美金总比10万要少很多不是? 等到脸色惨白嘴角哆嗦的尼古拉在合同上签下字后,周文这才郑重说道:“既然我们达成了协议,那么从现在开始,您和娜塔莎的安全将完全由我们公司负责。” “鉴于您和您的邻居同胞们在过往产生的矛盾和冲突,我建议您今天就收拾好行李离开这里。在护送您和娜塔莎平安上船之前的这几天,我们将在法租界的一家酒店居住。” 在合同上签完字的尼古拉仿佛一下子就苍老了10岁,整个人都瘫坐在沙发上,然后有气无力地说道:“能不能再等几天?我这里还有很多生意上的事情没有了结,餐厅的转接手续也还没有完成。” 周文指着窗子外面说道:“除非您想让这条街变成一个血流成河的战场,否则最好今天就离开。至于您的未了事宜,您只需要写一份授权书,我们有最专业的人来代您办理,保证不会让您受到任何损失。” 马上离开白俄区,是周文认为最好的解决方式,也是最安全的保安措施。 特别是在知道昨天发生的街头冲突后,周文可不认为这些白俄人就会因此而害怕了,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要钱不要命的人。 何况还有尼古拉怀疑的其他有心人,比如那几个妓院的老板或是其他什么有势力的人。一旦这些人再次采取行动,恐怕就不会是扔几个石子或屎坨这么简单的事情了。 周文不愿意在公共租界大开杀戒,这对防卫公司或是长江公司的未来都会有影响。 而现在的尼古拉也没有多少选择,只能一切听从周文的安排。 而就在同一时间,在距离紫玫瑰餐厅不远的一处花园洋房内,有二十来个白俄男子正聚在一楼的客厅内讨论着什么。 这个客厅不算很宽敞,二十几人在里面就显得有些拥挤。 有几个人是坐在沙发上,大多数人则是随便找个凳子椅子将沙发围成了一圈。 上海7月份的气温已经达到30来度,这些人热得个个都是汗流浃背,同时也让人的情绪显得有些暴躁。 “要我说,我们也不用等什么天黑了,就现在去收拾了那几个狗崽子。只要将那个小女孩抢到手,就不怕尼古拉这个吸血鬼不给钱。”一个秃头中年壮汉用一块湿淋淋的毛巾,边擦自己秃头上的汗边说道。 “闭嘴叶戈尔,你是被仇恨蒙蔽了你的大脑吗?白天在街上动枪子,你难道不怕巡捕房把你逮住吗?”一个满脸络腮胡的高大壮汉呵斥道。 原来,这个叫叶戈尔的是那个疤面青年维克多的父亲,看到儿子一条手臂几乎被打废后,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要去找餐厅门口那两个华人保镖报仇。 “好了,大家都不要吵,听我说。”坐在中间沙发上的一个鹰钩鼻西装男说道。 这人叫做瓦连京,是个妓院的老板。 只听瓦连京说道:“看看那几个可怜的小伙子就知道,这几个中国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而且他们都有枪,这就需要我们更要小心一些。如果没有这个觉悟,就不要参加今天晚上的行动了。” 说到这里,这个瓦连京眼中寒光四射,冷着脸巡视了一周,看到大家都不敢说话了,这才接着开口道:“今天晚上我们要像当年在军队一样分工明确,不仅仅要用短枪,步枪也要带几支,负责远距离支援。我现在来分工……” 就在这时,一个小年轻急匆匆跑了进来,大声道:“爸爸,爸爸,你快出来看,餐厅门口来了好多车。” 客厅里的人听见都急忙跑了出去,他们来到洋楼的铁栅栏门口,就看见不远处的紫玫瑰餐厅门口新停着4辆轿车。 关键是,轿车上下来的那十来个黑色夹克制服的中国人都是全副武装,其中大多数人手中拿着的是汤姆逊冲锋-枪。 第1148章 詹姆斯不正常 “上帝啊!这是来了一支军队吗?”其中一个人在喃喃道。 而此时,在场的众人心里都是一惊。 他们中很多人都曾经参加过白俄军队,基本的军事常识还是有的。只要看看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国人手中冲锋-枪上哪鼓囊囊的弹鼓,个个都是菊花一紧,裆下凉凉。 看到这些人精悍的外表、训练有素的的动作、还有浑身都向外腾腾冒着的杀气,包括那个鹰钩鼻瓦连京在内的所有人立马就尿了。 泥马的,这还怎么打? 再你如何精密的策划和分工,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是渣渣,这个道理他们这些人都知道。 这伙人不是他们这些已经离开战场多年,都变成大腹便便的油腻大叔惹得起的,想要钱还得有命花不是? 何况,这些人都不给瓦连京他们有选择的机会,因为人家很快就走了。 周文一旦决定带着尼古拉离开就绝不会墨迹,他知道越快离开就越能避免出现意外。 而且为了以防万一,他通过电话叫来了两组队员和几辆轿车,在那些有心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带着尼古拉和娜塔莎离开了。 就在他们的车队还没有达到法租界预定好的酒店时,周文又收到了一个信息,就是一直负责带着另一组人在监视着那个种族主义分子詹姆斯的妙花要急着见他。 周文一听就猜到赵义兄弟肯定有什么收获了,心里有些期待的同时,就命令由李虎带着两组队员负责尼古拉和娜塔莎在酒店居住期间的安全,而他则带着张小平和体净来到了佣兵团的大本营,也就是极司菲尔路75号的花园洋房。 现在佣兵团在上海的据点有两个,一般情况下是李虎带着两组队员常驻位于南京路的猛虎防卫公司,而其他队员大多数情况下都在极司菲尔路75号。 这次周文也不是将佣兵团一分队的所有人都带来上海,经历过孔家阴谋事件后,周文也意识到老巢空虚带来的隐藏危险。 何况现在党部教导总队的名声已经广为人知,还不知道日本人会有多少阴谋在针对自己。 所以周文、高小山和妙花三巨头里必须要有一个坐镇家里,这人当然也只能是我们任劳任怨的山子哥。 而一分队中,周文还给高小山留下了火炮组和机枪组,再加上蒙雨庭的一团,防卫力量足够了。 而且高小山和蒙雨庭在家可不是闲着。 高小山不但要负责教导总队在山西的一切事物,还要关注吕梁山区中基地的建设事项,同时还要跟周文保持联系,一旦上海方面有任何紧急情况,他就要带着剩下的兄弟们迅速驰援上海。 而蒙雨庭不但要负责一团扩编后的训练和管理,同时还要负责新成立的补充团的筹建工作,在陈万里带着一部分去整训南京浦口的二团后,他现在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而在上海的各项事务,周文也做了分工。周文主外,妙花主内,赵晓金则是带着几个武当弟子做自由人,哪边需要去哪边。 所谓万事开头难,现在就是周文在上海开展淘金事业最难的时候,主要是摊子铺的有些大,到处都需要人手。 好在是防卫公司这边开了一个好头,而且一次就进账了35万美金。这种机会,不是机缘巧合下根本想都不用想,简直就是天上掉下个大馅饼。 要知道,周文从长城抗战结束到现在,才短短2个多月的时间,就进账了将近100万美金,完全称得上是梦幻开局,果然是佛门气运加身的人。 想到这些,周文就连对孔大先生的恨意也减轻了不少。当然,恨意减轻并不意味着以后有机会就手下留情。伤人的事情可以不做,但是薅羊毛么就是多多益善了。 现在周文就一脸轻松地来到了极司菲尔路75号,然后在客厅里就见到正在和赵义讨论着什么的妙花。 “哪边的事情解决了吗?”妙花问道。 周文咧嘴笑着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花旗银行的支票,在手中抖了一抖道:“21万美金到手,5天后又有14万到账。呵呵……开局不错,晚上让英姐弄几桌,把小亨利也叫来,咱们庆贺庆贺。” 妙花虽然心里也很是高兴,他知道这种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也只会在周文身上发生。但他却是最见不得周文嘚瑟的样子,所以脸上半点也不露声色,只是随意点点头,仿佛这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岔开话题说道:“那个詹姆斯有些动向,让赵义跟你说罢。” 周文对妙花的这种表情早就习以为常,也不以为意,今天没有当面泼冷水,就说明这个大师兄心里还不知乐成啥样了,于是就转头看向赵义。 赵英姐弟三人加入佣兵团后贡献非常大,而且这一年多来在上海和南京为佣兵团做了不少事情,也建立了不少安全屋和外围情报线。 关键是,他们姐弟三人一直视为周文恩人,不管周文如何反对,都是以周文家的下人自居,对周文都是口称少爷,让周文也颇为无奈。 赵义先是恭敬给周文鞠了一躬,这才道:“少爷,我和小顺最近一直盯着那个詹姆斯,发现他也没有别的什么爱好,好像也不找女人。每天除了去洋行办公室,就是去洋人的俱乐部酒吧喝酒聊天,晚上就回到酒店休息,都是很有规律。” “只是昨天夜里,我们发现他从俱乐部出来后,还带了一个男人回酒店,而且那人进了酒店后就一直没有出来。直到今天一大早才发现那人一个人走了出来,我让小顺一路跟着这人,发现他是在另一家洋行做事的经理,其它暂时没有打听出什么来。” “那人是洋人吗?之前你们都没有见过?” “是洋人,以前没见过。” 说到这里,赵义还有些迟疑地说道:“这人长得粗壮有力,比那个詹姆斯还要高出一头,满脸都是大胡子,看着不像是兔儿爷。” “哦?”周文马上就来了兴趣。 泥马,两个大男人在酒店过了一夜,这本身就不太正常。 第1150章 敬重 要知道,特务处上海区的一个组长,可是了不得的高级别特工了,日本上海特高课没想到能钓到这样一条大鱼,简直就是如获至宝,马上就将陈强送进医院进行紧急救治。 还好,陈强在采取行动的时候安排了一个隐蔽在远处望风的特工,这才把这个坏消息第一时间汇报上去。 收到消息的翁明辉如中雷击,呆立半响之后,就自己一人关起门在办公室里待了1个小时。之后满脸憔悴地走出来,就带人速度去拜访了杜先生。 如果只是行动队全军覆没,他起码对上面还有个转寰的余地。 但是,陈强被日本人抓了活口,这个问题可就非常严重了。 陈强是特务处上海区组建时就加入的老人,而且还身居第一行动组组长这个高位,在上海区的地位应该说是仅次于翁明辉。 如果他熬不住日本人的酷刑投敌叛变,给上海区甚至是特务处总部带来的危害可就不是区区一个高长富所能比拟的,其后果让翁明辉根本不敢想象。 现在这个消息知道的人还不多,而那个望风的特工已经被翁明辉第一时间派人软禁了起来。 翁明辉知道,只要这个消息一旦上报到南京总部,恐怕今天夜里之前就会有一个工作组从南京赶到上海,而自己很可能就被就地解职,然后被人带回南京听候处座代力龙的处置。 最后的结局么,也许能保住性命就烧高香了。 翁明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个小时,绞尽脑汁想找个解决的办法。 但他差点把自己不多的头发都挠光了,不要说想个万全之策,就是稍有几分把握的办法都找不到一个。 也许孤注一掷的方法就是集中上海区全部特工,直接突袭现在正在救治陈强的日本海军医院。 要知道,上海区在日侨区也有自己潜伏的内线间谍。 其中有一个朝鲜籍的间谍在日本海军俱乐部做侍者,今天他有个紧急情报通过信鸽传递出来,就是今天上午有几辆汽车急速开进了日本海军俱乐部旁边的海军医院,而且也就是几分钟后,海军医院四周就被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士兵警戒起来,进出人员都要仔细盘查。 翁明辉根据这个情报,基本判断出陈强就是在日本海军医院救治。 能够把陈强救回来当然是最为理想的结果,只是这个结果翁明辉几乎不敢奢望。 开玩笑,在日军陆战队和特工重兵守卫的医院,你要突破层层守卫攻进去,然后还要抬着一个重伤员平安归来,这种几乎是地狱级难度的行动可不是他和他这些手下能做到的。 如果能够突进去将陈强打死后迅速撤离,这已经是翁明辉想到的唯一可行的方法。 既然当初你来不及成仁报国,那我就来帮帮你,反正既然干了这一行,大家都要有这个觉悟不是。 可是,带领全区上百个特工去突袭有日本重兵守卫的海军医院,即使侥幸成功了,也不知还能有几人能够活着回来。 如果大部分特工都阵亡牺牲,特务处上海区也就名存实亡了,自己又怎么向总部交代? 所以,现在翁明辉别无选择,只能把最后的希望寄托在他曾经不是很信任,也从来没有联系过的,处座说可以在必要时寻求助力的那支神秘力量上。 好在杜先生也很帮忙,很快就帮他联络上了那边的人。 现在,等待的时间越长,他心里那种期盼和希望也逐渐强烈起来,同时也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要知道,这可是去跟日本人拼命的活计,别人万一拒绝了怎么办? 万一去了也没成功怎么办? 就在他忐忑不安地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就见一个身着黑绸对襟外衫,腰间扎着一根虎头宽腰带,三十岁左右的矮壮汉子走了进来对他说道:“翁先生,征哥带着那边的人来了,咱们到门口迎一迎吧。”这个汉子就是杜先生的保镖头目段小虎。 翁明辉一听这话有些发愣,这是几个意思?难道来人的身份比自己这个特务处上海区中校区长的来头还大,还要自己亲自出迎? 段小虎跟杜先生多年,察言观色早就不在话下,怎么会不知道这个翁先生心里想什么? 但他可是深知周文去年在上海的惊人战绩,而且还曾经跟当时在上海养伤的妙花、张晓平和许大成都有交集。 段小虎也是习武之人,而且还有一身相当不错的武功,在上海滩跟着杜先生东奔西杀,罕有敌手,平时也颇为自得。 但有一次无意中看见张晓平和妙花两人在养伤后期为了活络筋骨,就在医院病房中的方寸之地对练交手。只见两人端坐如钟,上身笔直如松不动分毫,手上却是拳掌相交,击、拍、抓、拿招式叠出,无不妙到毫巅,这才知道自己遇上了高人。 而妙花看到段小虎也是爱武之人,加上他们在上海养伤期间又得到杜先生的多方照拂,就指点了段小虎一些招式技巧,让他受益匪浅,对妙花都是以师礼待之。 对秒花都是如此,那对这支英雄部队的长官,孤身就去炸沉了日本装甲战舰的周文,他更是惊为天人,打心眼里敬重。 此时段小龙心里嘀咕道:“别说是你,就是你们代处长在这儿,恐怕也要小跑着出去迎接。” 当下轻声说道:“翁先生,今天来的这位,就是我们杜先生,也会去迎一迎的。” 他这般一说,翁明辉就心中一凝,心道这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就连杜先生也如此看重。再联想到这伙人是处座专门提过的,口气中好像就是有什么难处只管找他们帮忙就是了。 但是具体是些什么人,有什么能耐本事,就是处座也是讳莫如深,含糊带过。 而之前的段小龙这般在青帮地位显赫的人物,自己多方试探下,也是顾左右而言他。但语气中对那人却是有种说不出的维护和尊重之意。 当下翁明辉也不敢拿大,跟着段小虎来到了院子门口,就见明征带着三个人正向这边走来。 第1151章 底牌被看光了 此时已近黄昏,翁明辉开始还没看清来人的面孔,等到走近了后,他才发现走在明征身后的是三个年轻人。 他一时有些纳闷,还以为对方大佬很小心,先派几个手下来探路。但是他直着脖子看了半天,也没发现后面有人。 “翁先生,翁先生。”直到明征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才回过神来。 “翁先生,这位是书生,就是你们要联络的人。”明征介绍道。 看着伸过来的那只手的主人,翁明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杜先生和代处座都敬重的人物? “这……这简直就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嘛。”翁明辉脸上僵硬地对周文笑了笑,跟他握了握手,但是一颗心却是沉到了谷底。 这不是开玩笑么?看看来的都是什么人,当先两个是文文静静的小年轻,看着就特么跟两个学生似的,就只有后面跟着的哪个高大魁梧的年轻人还透着一些杀伐刚猛之气。 问题是,这些人怎么看也不像是能够杀入日本医院解决问题的高手嘛。 他不知道,周文和张晓平这种气劲境高手已经能够将自己的精气神完全内敛,看上去就是人畜无害的普通人。只有体净现在是半只脚踩在气劲境的门口,浑身气机鼓荡,精神饱满,想掩饰都掩饰不住。 周文一看翁明辉的表情就知道他心里想的什么,倒也不放在心上,心道你看不上我们最好,小爷现在正忙着呢,真不想多管闲事。 明征把周文和翁明辉让进屋里后,就说了一句:“翁先生,书生,你们谈吧。” 说完他就和段小虎走走了出去,他们明显是遵循中间人的规矩,不想过多涉入别人的机密。 翁明辉轻轻努了下嘴,他带来的两个手下也走了出去。 而体净和张晓平就没进屋,毕竟周文知道特务处是干什么的,有些机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此时翁明辉看到人都来了,自己再是不相信别人的能力,也只能死马当做活马来医。 所以他就开门见山,满脸严肃地说道:“这位小兄弟,我们是什么人想必你也知道了。我也不瞒你,今天上午我们有个很重要的人落在日本人手里了,而且他知道我们国家机密太多,一旦被日本人撬开了嘴,咱们国家损失就大了。” “之前我们代老板就多次跟我提过,说你们都是爱国志士,抗日的先锋,而且都很有本事。杜先生也对你们也很是赞誉有加。” 说到这里,翁明辉就顿了一下,看见周文神色不变,既没有谦虚几句,也没有什么自得之色,只是静静地坐着,听着。 他只好继续说道:“所以呢,我第一时间就联系了杜先生,就想请你们出手,看看能不能把人救回来。如果实在救不了,那就只能……唉!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就怕他熬不住酷刑叛变投敌,那日本人可就知道咱们好多机密了。” 周文一听就心里有些好笑,这个老特务还真把自己几人当成热血青年了。先是用国家大义来打动自己,然后又抬出代力龙和杜先生的推崇把自己高高抬起,弄得好像不接受这个任务就对不起国家对不起杜先生似的。 但他现在也懒得跟这人打嘴皮子官司,毕竟是对付日本人,既然找到了自己,如果能帮就帮一把。 当下就问道:“你们的人被关在哪里?有关押地的情报吗?包括地形图、守卫力量评估、还有这人的详细情况,我都要了解。” 翁明辉眼睛微微眯起,射出一丝寒光,死死盯住周文,然后一字一句道:“小兄弟,你可要想清楚了,我把这些机密全告诉你,你可就不是说不干就能不干的,上了这条船,想下去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周文一听就不乐意了,你特么真把小爷当做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这还威胁上了。 周文马上就露出了招牌般的微笑,双手扶着桌子就站了起来,然后伸出右手道:“翁老板,很高兴认识你,我们有缘再见。” 翁明辉马上就愣住了,这小子怎么一句话不对就要掀桌子呢?这也特么太不江湖了吧? 但他也是老谋深算的人,心道老子什么风雨没经历过,还真不信唬不住你这个毛头小子。 当下就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进来容易出去难,小兄弟,你可是忘了我们是吃什么饭的?” 周文笑容不变,徐徐说道:“出门左边那栋小楼上第三个窗子,巷子口对面街道上擦皮鞋的,都是你的人吧?” 周文话一出口,翁明辉就心里一沉,脸色马上就难看起来。 他是深信常在河边走,那能不湿脚的道理,自然就不敢将自己的安危全部交到杜先生手里,所以还专门安排了两个就连段小龙都没有察觉的暗桩,却不知被周文一眼就看了出来。 这下,他的底牌等于是完全被周文看光,而周文到底是何方人士,他却依然还是一头雾水。 到了现在,他怎么可能还不知道自己是眼拙了,看低了眼前这个青年,却不知人家才是高手。 他也顾不上去想为什么眼前这人这等年纪,怎么就比那些江湖老客还要滑溜几分。 他现在只想把人留住。 要说翁明辉也算是个人物,脸皮也够厚,既然唬不住人,那就干脆把身份放低了。 当下他就哈哈一笑道:“哈哈哈,小兄弟,刚才是翁某故意试探几句,还望小兄弟勿怪,翁某给小兄弟先陪个不是,咱们坐下来慢慢谈,慢慢谈,哈哈哈。” 现在周文就不惯着他了,冷着脸说道:“翁老板,你要我们帮忙的事情可是要提着脑袋去干的。咱们不说那些有没用的,我只有两个要求,就是我需要的情报一样不能少,少一样,我们就拒绝合作。另外,如果危险性过高,我们随时有中断合作的权力。” 说到这里,周文眼中露出一丝杀气,盯着翁明辉的眼睛缓缓说道:“翁老板,求人就要有求人的样子,我可不希望咱们生意不成,最后还变成了仇人。” 第1152章 割肉 翁明辉被周文带着杀气的目光一逼,顿时觉得自己心跳过速、如坠冰窟,仿佛他面前的不是一个年轻人,而是杀人如麻的煞星,他差点被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 按说他也是游走在生死边沿的人物,杀人已经是司空见惯,但却是从没感受过如此浓烈逼人的杀气和气势,这特么得杀了多少人才凝聚得出这种杀气啊! 嘿嘿,他还真猜对了,自周文穿越以来,直接死在他手上的敌人已经一千有余。别的不说,单是在长城抗战短短三个月,他单人就已经杀死了八百多个小鬼子。 虽然他由于是战场指挥官的原因,不能专注于狙杀敌人,三个月下来,用步枪狙杀的日军人数只有452人(周文自己的记数),没有超过他心中的大神西蒙.海耶505人的狙杀记录。 但是,他只是粗略的计算,自己在长城抗战中用冲锋-枪和手枪的杀敌数就达到了350余人,总杀敌数800有余,已经超过了西蒙.海耶的705人的100天杀敌总数,算是打破了一个还不存在的记录。 你想想,一个杀敌已经上千人的超级杀神,如果把自己的杀气和漠视生命的那种骇人气势释放出来,一般人只怕会当场被吓晕过去。 当下翁明辉开始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杜先生和代老板都对此人如此看重,这个年轻人到底是个什么妖孽啊? 但是,现在对他来说,这些人越厉害不是越好吗?还多想什么,赶紧干正事才是要紧。要知道陈强一旦被日本人救治过来,肯定马上就要大刑伺候开始逼供。 而且作为老牌特工,他当然知道不管人重伤不重伤,只要脱离了生命危险,有的是让他感受疼痛又不伤及性命的方法。 所以翁明辉很光棍地干笑几声,然后就从自己的公文包中拿出几张资料出来平铺在桌子上,然后给周文详细介绍了陈强重伤被俘的前因后果,然后指着一张地图说道:“据我们内线情报,陈强今天被送到了日本海军医院,这是海军医院的图纸。” 周文皱眉仔细看了图纸。 图纸上的标识很细致,能够看出医院四周都有高大的围墙,共有一道大门和两个侧门。医院是一栋四层的长方形大楼,大楼设计得中规中矩,谈不上任何美感,但作为医院非常合适,很符合小日本的实用性思路。 周文又仔细看了另一张日本海军在上海的布局图,上面将日军吴淞军港、陆战队两处军营、海军俱乐部和海军医院的位置都标识得清清楚楚,倒是省了周文很多事。 看得出来,特务处在上海这一年多的情报工作还是有些成效的,起码日军在上海的军事设施的图纸基本弄全了。 “有尺子吗?地图的绘制精确吗?”周文问道。 然后向外喊了一声,“叶子进来。” “地图1∶500的比例尺,误差不大,是我们精通绘图的专家制作的。”翁明辉道。 两人说着的时候,张晓平闻声走了进来。 “你来看,马上把陆战队驻地跟海军医院的距离测算出来。”周文吩咐道。 在张晓平在测算地图的时候,周文又问了翁明辉很多问题,三人就在屋子里讨论起了诸多细节。 半小时后,周文看着翁明辉说道:“这活儿我们接了,救人20万美金,灭口15万,不二价。” “你是穷疯了吗?” 翁明辉一听这价格,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脸色一下涨的通红,几乎是压抑着从喉咙里吼出一句。 二十万美金,那可是差不多八十多万现大洋,泥马你也敢开出这种价格,你特么怎么不去抢银行呢? 周文却不理会,双手一摊说道:“就是这个价,这还是看在对付日本人的份上,不然价格还要翻一倍。而且……” 周文望着翁明辉一字一句道:“现在先付一半,也就是10万美金,不同意我们马上就走。” “你……”翁明辉眼睛都带了一丝血色,要不是现在有求于人,他现在巴不得将眼前这个狮子大开口的小子一枪给崩了。 但是,他从周文的眼中看出了一种漠然,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就好像他开出的价格不是二十万美金,而是十块二十块钱,根本不在乎的模样。 这特么是什么人啊?就好像跟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样。一身的杀气不说,还特么说起几十万金钱都没有什么情绪上的反应,好像是家里有金山银海一般,真特么邪门了。 但问题是,自己有选择吗? 想到这里,翁明辉头上的冷汗滴下来了,那可是如假包换的二十万美金,简直就是在自己身上割肉啊! 翁明辉也不是没想过,要么干脆就不要求救人了,而是直接冲进去将陈强灭了口,就可以省下5万美金。 问题是,这种话能说得出口吗? 而且陈强救回来的效果比灭口要好的多,起码对上汇报时能弥补一些之前的过失。 也许有些人会问,特务处上海区有那么多经费吗? 这里可以肯定地说,上海区确实不可能拿得出这笔钱来。 别看现在特务处在国内如何如何牛掰,但是经费上还是比较拮据的,就因为军委会也不富裕,地主家也没余粮不是? 而且现在正是特务处广泛设置机构,大肆扩张的时候,经费更是显得紧张。哪怕是上海区这种跟日本人情报战的最前沿,一年的经费也不到10万美金。 但是,上海区拿不出这个钱来并不意味着翁明辉也拿不出。 要知道,特务处成立两年多来,单是在国内铲除那些亲日分子和军队及政-府内部的贪腐官员就收缴了巨额的财物,其中相当一部分都被这些高级特工中饱私囊,纳为己有。 何况,特务处现在权力通天,说谁是亲日谁是贪腐,还不是他们说了算,其中又不知有多少是因为眼红别人财物而栽赃陷害。 可以说,现在的特务处,自代力龙以下的这些高级军官,说是个个都是百万富翁也毫不为过。 所以周文笃定这个翁明辉一定拿得出这笔钱来。 而且周文并不觉得这个价格有多贵,再贵能贵得过兄弟们的性命吗? 第1153章 今天就行动 “我现在没带那么多钱。”翁明辉嗓子有些发干,艰难地说道。 这话一出,就表示他同意了。 其实他已经没有了选择,不同意还能咋样?自己带人去干? 在保命还是保钱的选择上,是个聪明人都会选择保命。 “不急,只要一个月内付清就行,到时候直接交给杜先生。”周文很理解地说道。 他知道翁明辉有钱,但是要在短时间内凑齐20万美金的现金,恐怕还是有些困难。当然要给人家有去凑钱的时间,不管是变卖资产还是卖金卖银,总要费一番功夫不是? 而且有杜先生做保人,又有跟代力龙的关系,周文也相信翁明辉不敢赖账,除非他真的是不想在官场上混也不要命了。 “你们什么时候准备行动?要不要我们安排接应和协助?”翁明辉知道事情已经无法转圜,也就不再纠结,开始关心起行动实施的方案来。既然钱都出了,就一定要保证行动能够成功。 “这个还急不得,我们回去也要好好研究一个可行的方案,而且陈强的重伤也不可能一天两天就脱离危险,我们还有点儿时间准备。” 周文说到这里,想了想又说道:“如果把人救回来了,或者是情况紧急的情况下直接处理了,我们都会通过杜先生那边通知你们,我们不要直接联系,就这样吧,我们就先走了。” 说完也不客气地将桌子上的资料都收拾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站起来告辞。 翁明辉哪里还听不出来这是人家不信任自己,心里也憋闷得慌,只觉得今天是自己有生以来最倒霉的一天,一肚子气都找不到个发泄的口子。 当下也就不再多说话,对着周文点点头就算是告别了。 一个小时后,周文已经坐在极司菲尔路75号的餐厅中吃着晚饭,旁边则是早就吃过的妙花在皱眉看着周文带来的几张地图,他身边围着一群队员。 “今天就采取行动会不会太仓促了?要不明天让老田他们两口子去公共租界日侨区侦察一下,探探路?”妙花问道。 妙花说的老田就是田伯光,只是这次他的妻子紫慧也一起来到了上海。 周文带紫慧来上海的目的就是想派她这个如假包换的日本人在日侨区设立一个情报点。平时也不需要她着意去探听什么情报,只要在日侨区站稳脚跟,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发挥作用。 周文咽下嘴里的饭菜,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才说道:“没必要去侦查,现在日军海军医院周围都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弄不好还会打草惊蛇。我就是要别人都认为今天太过仓促,才决定今夜就行动。” “师兄你想,日本人今天抓住了陈强这条大鱼,必然是要防备特务处来抢人或是灭口,所以今天他们的防卫力量肯定很严密。但是,正因为他们的防卫严密,而且事出突然,一般人潜意识里,特务处要采取行动,必然要做一番布置和准备。” “而我就是想打个时间差,别人越是觉得我们不会仓促行动,我们就越是要反其道而行之。何况,以我们的战斗力来说,根本不需要做什么动员和准备,兄弟们都是拉出去就能打的高手,何惧之有。” 周围兄弟们听了都是会心一笑,还是书生懂咱们。这么些年来书生不停地训练咱们,不就是为了这个吗? 却听周文指着地图继续说道:“你们来看,日本人在公共租界占据的地盘有限,不可能到处设立军事据点,所以他们的几个军事据点的布局都受到一定的局限。海军医院、海军俱乐部、陆战队的驻地,基本都处于一条直线,缺乏纵深和相互的掩护,这就降低了我们行动的难度。” “海军医院目前有鬼子陆战队的一个小队担任警戒,我估计还有不低于20个日本特工在医院守卫,守卫力量看似很强,但只要我们有备算无备,突击的速度够快够猛,攻进去的难度也不算大。” 周文又指着医院与日本海军陆战队驻地之间的空隙说道:“如果打起来,距离最远的日军陆战队增援部队,最快也要20分钟才有可能赶到。而医院隔壁的海军俱乐部到了夜晚只有少数海军军官住宿,只需要几个队员就能把他们堵住。” “当然,我们还要考虑日本特高课的增援特工。所以,我们就需要分出一部分人直接封锁住日本特高课的大门,只需要狙击他们20分钟左右,海军医院这边的战斗也差不多结束了。” “特务处的这些关于日军据点的情报准确吗?”妙花不放心问道。 “师兄在来的路上又跟征哥求证过了,基本都比较准确。而且日本特高课的具体驻地,上海区之前也是在杜先生的协助下才找到的。”张晓平帮着师兄回答道。 “那么,所有的焦点就是看我们打进医院和找到人的速度有多快,越快咱们就越安全,撤退也就更顺利。”妙花指着医院的那张地图说道。 “是啊!”周文紧锁眉头,仿佛是要把地图看出花来。 “如果能够提前探知这个陈强是在几楼,那就好办了。不然咱们一层一层的搜查,变数太大,时间也不允许。”妙花也皱眉说道。 “通常情况下,在四楼的可能性最大。在高层防卫,可以从一楼开始层层设防,万一楼下出现情况,也有预警的时间。”赵晓金说道。 “就怕这些鬼子不按常理出牌,可就有些麻烦了。”周文道。 其实周文心中还个想法,但是这个想法太过冒险,心里还有些犹豫。 旁边的孙大柱低声说道:“依俺看,管他那么多干啥,俺们还不如就来个更直接的,不管那人在几楼,俺们就一层层清理上去,把整栋楼的人全杀光了,自然就不用冒险去辨认谁是谁了。反正全是日本人……哎呦!” 孙大柱话音未落,就被妙花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呵斥道:“杀杀杀,你这个莽夫就知道杀,用点儿脑子好不好?这不是在战场,是在上海的租界,你是巴不得把事情闹得全世界都知道是吧?” 第1154章 观察点 看到孙大柱捂着脑袋,一副委屈又不敢申诉的模样,周文也笑了起来,摆摆手劝住了妙花的发火,低声说道:“大柱说的也不失为一个方法,只是这个方法就只能灭口不能救人,而且太过血腥。虽然医院里全是日本人,杀了也就杀了,只是杀人太多,恐怕会引起国际舆论的公愤,到时候总会有些麻烦事不好善后。” 周文想了想说道:“我们先来确定几点,一个是要在海军医院附近便于观察的地方设立一个观察点;二是需要有一个人在行动之前能够潜入医院,确定目标的位置;三是确定撤退路线。” “你不是又想自己一个人先潜入医院吧?”妙花一听就警觉起来,他现在最怕周文动不动就以身犯险。 周文双手一摊,有些无奈道:“师兄,你说到了夜晚,谁还有我这种感知能力和夜视力,我不去谁去?” “你……”妙花下意识就想阻止,但是转念一想又只能颓然放弃,只能在心理轻叹一声。 他知道周文说得对,要说在场众人里谁最合适孤身潜入,那只能是周文。 要知道,孤身潜入的目的是为了确定目标的位置,这就不仅仅要求身手高强,还需要有超强的感知洞察力和和视黑夜如白昼的能力。那在场众人中,谁都无法跟周文相提并论,毕竟周文黑夜王子的外号不是白叫的。 而且周文决定自己去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不论是成功潜入出云号炸毁敌舰,还是穿插几十里潜入日军炮兵阵地指挥炮击,周文已经积累了无比丰富的潜伏侦查经验,还有一颗临危不乱的大心脏,就是妙花自己也自愧不如。 而此次行动的重中之重就是要确定目标位置,这是决定这次行动成败的最关键一环,自然就需要派出最强的人员。 看到众人再没意见,周文就开始布置任务。 整个行动分为四个战斗组。 孙大柱带领一组人员负责封锁日本海军俱乐部并监视日军陆战队军营的动向;二嘎子带领另外一组人员负责封锁与医院两条街之隔的日本特高课的大门;牛宝带第三组人员看住撤退后路和车辆。 而攻击医院的这个战斗组阵容就很强大了,有周文、妙花、张晓平、赵晓金四大气劲境高手,还有体净、左明青、周明远三个半只脚跨在气劲境门槛的准高手,然后就是铁牛及一众武当弟子,还有黄大有和小水。 虽说周文把机枪组和火炮组都留在山西,但是许大成、黄大有和小水却是都带来了上海。 黄大有和小水分别是妙花和赵晓金新收的徒弟,自然需要跟着师傅随时听候指导。而且这两人都是天赋异禀的人才,周文也要带在身边尽快帮助他们成长。 而许大成么就不用说了,周文去哪里自然也要跟着去哪里,而且这等神炮手,即使是在上海也不定什么时候就能用到。 只是这几天许大成却是不在佣兵团驻地,就因为他大哥来上海了。 许大成的大哥来上海也不为别的,就是为许大成的亲事而来。 要说许大成也是有点能耐,去年在上海养伤期间就结识了一个叫潘小婷的护士,而且在许大成没脸没皮的一番猛烈攻势下,很快就虏获了人家姑娘的芳心。而且周文还很是怀疑,只怕这小子去年在上海的时候已经和人家生米煮成熟饭了。 所以周文也巴不得让这货赶紧把婚事办了,就怕他没轻没重地把姑娘家肚子弄大了,那可就闹大笑话了。 所以周文专门给许大成放了几天假,让他陪着自家大哥赶紧去潘小婷家把婚事敲定下来,顺便也让许家大哥在上海玩几天。 却说周文将任务布置下去后,又将6个通话器做了分配,保证每个组之间都能保持联络通畅,然后就让大家下去做好战前准备。 …… 半夜2点钟,位于虹口江湾路的一栋三层楼的日式小楼前,走来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在宁静的街道上发出踢踏踢踏的脚步声。看样子他是喝醉了,走路踉踉跄跄,仿佛随时都会摔倒,嘴里还在嘟嘟喃喃不知说着什么自来话。 此时,三楼的一间黑漆漆的房间里,却有两个西装男透过玻璃窗看着街道那边走来的这个醉汉,一人轻声说道:“八嘎,又是一个喝醉的家伙,这么晚了不回家,还想去找乐子吗?” “呵呵,龟野君,你没看出来么?这家伙恐怕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吧。”另一个人呵呵说道。 “我说,咱们还是不要管他了,还是保持警惕,盯好了医院大门,可别出什么岔子。” “龟野君,我估计今夜不会有什么事,你想啊,今天这个大鱼才送进医院,以直那人的能力,不可能这么快就会采取行动,我反倒是觉得明天夜里才是关键。” “你这家伙,可不要掉以轻心,大友组长亲自交代的事,我们还是要打起精神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 原来,这两人是日本特高课的特工。 就因为这栋属于一家日本商社的小楼正对着街道对面海军医院的大门,视线非常开阔,就被特高课临时征用为一个监视点,专门观察医院方面的动向。 就在这时,那个醉汉就在快要来到小楼前的时候,突然扶着一个电杆就弯腰呕吐起来。 “八嘎!这个家伙真够恶心的。”一个特工低声骂道。 他们两人却是不知,就在那个醉汉吸引了他们注意力的时候,一个黑影贴着街道的边沿已经来到了小楼下,并且不知用什么方法就轻轻撬开了楼下的大门,然后脱了鞋子,无声无息就上到了三楼,来到了他们监控的这个房间门口。 这个上楼的人就是周文。 既然周文决定要在医院外面设立一个观察点,他就想到日本特高课怕是也同样会如此想。而且虹桥区这一带基本都是日本人的地盘,他们要临时征用民用房屋非常方便。 所以,早在几个小时前,街道上还不时有车辆通过的时候,他就换乘了两辆车从这里经过,结果就发现了这栋楼非常合适作为观察点,同时也感觉到楼上有人在向外观察。 第1155章 进入 所以,早在几个小时前,街道上还不时有车辆通过的时候,周文就换乘了两辆车特意从这里经过,结果就发现了这栋楼非常合适作为观察点,同时也感觉到楼上有人在向外观察。 既然知道了这个相当不错的观察点,周文自然就想取而代之,所以专门选在半夜时分前来扮演不速之客。 而此时,静静站在门口的周文已经得知了屋子里就只有两人,而且门也没有反锁,当下也不磨叽,直接就推门而入,装着消音-器的P08炮兵手枪已经指向临窗一人扭过头来的惊愕面庞。 那人的脑子一时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周文已经扣动了扳机。 “噗!”一颗子弹直接给那人的脑门开了个血洞。 然后平移枪口,再次扣动扳机。 又是“噗!”一声低沉的声音响起,另一个日本特工捂着自己的喉咙,嘴里发出怪异的“咯咯”声,就像被割了喉咙的小公鸡。 两个身躯几乎不分先后倒在木地板上,发出了沉重的噗通声。 而此时,那个之前还在小楼前干呕的醉汉,却是敏捷地几个跨步就闪身走进了小楼…… 在距离与江湾路交汇处约100来米的四川路上,由于这条路日本商社和外国洋行很多,路边停着不少的货车。 此时,一辆蒙着篷布的卡车上,车尾的篷布被轻轻掀开了一角,一个黑衣身影就从车上轻轻巧巧跳了下来,只见他四处观察了一眼,就轻轻敲了敲车厢。 然后,就见这辆货车如下饺子一般,黑衣人是一个接一个往下跳。 这些人全是一身紧身黑衣,背上都背着大大小小的背包,然后在当先一人的挥手示意下,一群人猫着腰,顺着街道的边沿就向江湾路快速走去。 街道上的路灯并不明亮,而这群人却是专走阴暗的角落,而且脚步声都很轻,不多时就来到了周文控制住的小楼前。却见一个人探出头来招了招手,这群人非常有序地一一走入小楼。 周文对着当先走上来的妙花轻声说道:“师兄,让兄弟们都上来仔细观察一下医院的地形,要做到心中有素。 妙花走到窗口向外观察,发现这栋楼的位置真的很好,能够看到对面日本海军医院的大门和左右两边围墙里的部分情况。 却见医院大门虽然已经关上,但是医院大楼里还有不少灯光在亮着,特别是三楼和四楼,不房间都开着灯。 周文指着大楼旁边一颗高出围墙的大树说道:“从那棵树就可以用钩索爬到楼顶,然后就从四楼的窗子翻进去。” 妙花点点头,进入医院倒是不难,难的是如何确定那个陈强在哪个房间。 “我和晓平进去,晓平就藏身在树上,行动开始就先把门口的守卫干掉,打开大门放你们进去。”周文边思索着边布置进攻的方案。 “我也去吧,我可以伪装成喝醉酒在医院醒酒的海军军官,然后去大门要求他们开门,这样晓平就可以乘机偷袭。”这是刚才伪装成醉鬼的田伯光建议道。 周文听闻眼睛一亮,笑着说道:“老田,你还扮酒鬼扮上瘾了,不过这个方法可以考虑,毕竟不知道门口有几个守卫,多一个人就多一份把握。” 其实让田伯光不断更换伪装角色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就因为其他人如果伪装日本人,总有容易暴露的危险。 主要还是个头的原因。 这个时期日本人的个头普遍矮小,长到1米7以上的就算是鹤立鸡群的大个子了。 比如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有马来之虎之称的山下奉文,身高也就1.74米,就被日本军界取了个“大树”的外号。 你想想,1米7多点就叫做大树,那么像周文和妙花这种接近1米8的个头岂不是要叫做巨人?而体净、黄大有和铁牛这种1米9的人又要被日本人叫做什么?会不会是巨兽? 所以,在装扮日本人方面,首先个子就是个容易暴露的因素,还有那种日本人惯有的举止和习惯,真不是能说两句日语就能伪装的。 因此,在佣兵团,需要伪装日本人的人选就只能是田伯光,因为他不需要伪装,本身就是如假包换的日本人。 妙花也笑着说道:“老田你也不用装醉鬼了,你闻闻你现在身上的酒味,把我都熏得头晕了。” 田伯光一听两个头头都同意自己去,赶紧就笑着下楼去换衣服去了。 为了保证行动的成功,周文他们可是做了多手准备,所以日军海军的军服自然也弄来了几套。 半小时后,就见周文和张晓平两人悄悄走出了小楼,来到医院的一处墙角下。此时整个街道一片宁静,只有黄浦江江边吹来的微风声。 周文站立不动,仔细听了听墙内的动静,向张晓平一点头。 张晓平背着一捆钩绳,抬脚踩在周文交叉的手掌上,周文双手向上发力,张晓平顺势脚下一蹬,整个人就如一片被风吹起的树叶高高飘起,然后轻飘飘就稳稳落在三米高的墙头上。 就见他就如一直灵猫般蹲伏在墙头,仔细观察了墙内的动静,然后才将挂钩卡主墙头,将绳子垂下。 周文转头一挥手,一身日军海军中尉军官服的田伯光从小楼里踮着脚尖小跑过来,在周文的帮助下很快也攀上墙头。 就在这时,周文向上打了一个手势,张晓平和田伯光赶紧在墙头伏低了身形,不多时就听见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却是医院大院内一队鬼子陆战队的巡逻兵走了过来。 墙外的周文倒是不太担心,鬼子巡逻队也不可能抬头看见3米高墙头的情况,除非他们一寸一寸搜寻也才有可能发现端倪。 果然,过不多时,脚步声就渐行渐远,周文赶紧攀着绳子三两下就上了墙头。 他们选择的这段围墙正好是外面路灯的关照最弱的地段,一般人即使抬头也看不见墙头上居然趴着3个人。 而此时小楼里的妙花和兄弟们倒是把他们的一系列动作看得清清楚楚,人人都屏住呼吸,生怕会出现什么意外。 第1156章 惊险 此时,周文他们三人都没有乱动。 他们现在居高临下,正好可以仔细观察医院内的动静,同时要计算巡逻队绕医院一圈的时间。 大约15分钟后,脚步声又一次传来,三人继续趴在墙头,等巡逻队走过后,三个人就借着绳索下了墙头,然后迅速来到那颗早就观察好的大树下,三两下就全部爬上了大树。 此时正是草木茂盛的夏季,三人的身形都完全被茂密的枝叶遮掩住,果然是个藏身的好居所。 只见周文不断寻找大树上方的落脚点,一点一点往上攀爬,最后在大树顶部朝医院大楼方向延伸的一个树丫上立住了身形。 此时他所在高度只比大楼的楼顶低了几米,已经能够看到楼顶的情况。 此时他双目炯炯,眼中精光四射,很快就发现了楼顶居然也有两个鬼子岗哨。 看得出来,日本人在建这栋大楼的时候就考虑到军事用途,大楼是砖混结构,墙壁厚实,完全扛得住150毫米口径以下的炮弹攻击。而且采用了平顶设计,楼顶的大平层还可以构筑机枪或火炮阵地,一旦开战,就是一座防御设施齐全的坚固堡垒。 当周文发现楼顶的鬼子岗哨后,差点吓出了冷汗。 还好他选择进入医院的攀爬点是正对这这颗大树,他们的身形都被茂密的枝叶遮掩,要不然就凭着楼顶居高临下的开阔视线,难保他们几个不被日本哨兵发现。 周文赶紧用手势通知了在他枝上随风上下起伏。 此时,就在他的脚下,巡逻队的6个鬼子再次走过,只是他们根本没发现头顶上的模糊人影。 周文等脚步声再次走远后,就仔细感知楼顶岗哨的动静。 他发现一个岗哨在平层的另一边警戒,距离稍远。而另一个就在周文他们这方向来回巡视。 周文知道现在不是开枪的时机,因为远处的那个岗哨基本看不见身形,只是一个若隐若现的钢盔轮廓在晃悠,用手枪没把握命中。 周文手中拿着一根钩绳轻轻舞动,就在靠近这边的鬼子哨兵再次转身走开的一瞬间,将钩绳抛了出去。 “叮”一声,三爪铁钩落地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幽静的黑夜中还是被这个鬼子岗哨听到了动静。 此时周文左手拖动钩绳,感觉到铁钩已经钩紧了楼顶沿壁,右手则是抬起了手枪,在那个鬼子急速走过来观察声响处的时候,就扣动了扳机。 “噗”一声轻微的闷响,一颗子弹准确地从这个鬼子的左太阳穴射-入,又从右太阳穴穿出,这个鬼子哼都来不及哼一声就倒地毙命。 一个人体落地的声音可就不算小了,特别是在这么幽静的黑夜中。 周文知道这边的动静必然会引起另一边那个鬼子的注意,但此时已经容不得他多想了,将绳子递给在身后站稳的张晓平,轻声道:“拉稳了。” 话音未落,周文已经从树枝上向前飞身而起,落下时脚尖就在那根被张晓平发力绷直的绳子上一点,借着绳子的弹力再次跃起,如一只夜鹰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在了十几米远的楼顶上。 这几下动作兔起鹘落、快如闪电,那个听到动静的鬼子还来不及仔细向这边观望,就骇然发现一个黑影突然从空中落下。 这个鬼子反应也算机敏,张嘴就要大叫,却是被一颗突如而来的子弹带着迅疾的风声直接从他张开的嘴里灌入,然后一阵如同大脑被撕裂的剧痛传来,他的意识瞬间就被一片黑暗淹没。 而此时周文才落在楼顶的水泥地面上。 “我热!好险。” 周文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松了一口气。 别看刚才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每一个步骤都是经过千锤百炼并精细到极致。但是却是让周文拿出了浑身的解数,甚至可以说是超常发挥才取得了这样一个有惊无险的结果。 本来他的计划是用钩绳攀爬上楼顶而不是如表演杂技一样去踩钢丝,但是形势紧迫已经容不得他再按部就班,只能临机变招,用最冒险也是最快速的方法。 你想想,他如果跃身下落的时候没有踩实那根在黑夜中微不可见,而且还被风吹得左右摇曳的细绳,或是张晓平没有拉紧导致绳子脱手,周文可就是从将近二十米高的空中自由落体摔下去,即使是如他这般的气劲境高手,也免不了脚折腿断,身负重伤的下场。 而且人还在空中,就一枪准确地将那个相隔二十来米的鬼子哨兵的喊声给堵了回去。这一枪如果是打中他其它任何部位,哪怕是脑门,这个鬼子已经到了喉咙口的这一声必然就会冲口而出。 只有子弹瞬间将他的喉咙的声骨和声带都击碎,才有可能让他发不出任何声音来。 你想想,在视线迷糊的夜晚,相隔二十来米一个人的嘴巴会有多大的面积?恐怕就比一颗黄豆粒也大不了多少。而你的子弹却是从这个狭小的空间打了进去,而且子弹进入的方向还恰恰是穿过喉咙。 所以,这一这已经不是枪法好不好的问题,而是枪感已经超越了人枪合一,进入到了枪随意动的更高境界。 什么叫枪随意动,就是心念所向,就是子弹所至,根本不用思索,一念枪响,一枪毙命。不但准,而且还快。 周文今天在情急之下,打出了这样一枪并不意味着他就已经到了枪随意动的境界,只能说是他已经看到了这扇大门,今天这一枪侥幸的成分还是占了大半。 这才是周文流出一身冷汗的原因。 跳跃、绷绳、空中开枪,任何一个环节出哪怕非常微小的一丝错误,结局都是让人不堪设想的。 当然,这还得益于周文用的是鲁格P08炮兵型手枪,那长达203毫米的枪管保证了能够击中200米距离的胸靶,在100米距离上的精度甚至超过了当世的大多数步枪。 第1157章 夺门 即使鲁格P08炮兵手枪装了会削弱部分动能的消音-器,但在60-80米距离的精度也不会有任何削减。 如果是柯尔特M1911手枪,装上消音-器后的射击距离和精度都不敢保证能够击中这个距离周文20米以外的鬼子的口中。 所以,不要说他自己这个当事人紧张,就是手套都被猛烈绷紧的细绳割破,手掌也变得鲜血淋漓的张晓平,根本顾不得手上的疼痛,而是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眼睛眨都不敢眨一下紧紧盯着周文的身形。 直到看着自家师兄险之又险地平安落在楼顶上并干净利落地干掉了两个鬼子哨兵,这才松了一口气,用耳麦向妙花传递了潜入成功的信息。 却说周文在楼顶上稳定了下心神,就拽着绳子慢慢下坠到4楼外墙。 他之前就已经观察了一个没亮灯光的窗子,贴近后感知到屋里没人,就将本开着条缝的窗户打开,轻轻一跳就进了房间。 周文发现这是一间药房,四面墙壁和中间都是架子和隔板,还有一股浓烈的混杂着各种药品的气味。 周文很小心的穿过间隔紧凑的药品架,来到了紧闭的门口,侧耳倾听外面的动静。 此时已经是凌晨3点多钟,普通人生理上是最瞌睡的时候。哪怕是特工,这个时候也或多或少会产生一些精神上的松懈,所以现在也是采取行动的好时机。 周文轻轻扭开门把,将房门打开了一条微不可查的细缝,四楼走廊上的光线瞬间就透了进来。 这间药房已经是走廊这边尽头的最后一间房子,周文只是贴着门向另一端观察,马上就看见走廊上有几个身影。 其中两个坐在一个长条凳上,守住了楼梯口,而另外还有两人守在走廊的另一边, 周文初步判断,陈强的病房大概率是安排在了四楼,不然不会有两人专门守住楼梯口。 而另外两人守住的就是陈强的病房。 周文没有看见那边有医生和护士的身影,想来是对陈强的抢救手术已经结束,现在那个陈强怕还在手术后的昏迷中。 周文要收拾这4个日本特工难度不大,4个人都在他的枪线之下,无非就是4枪的事。但是由于距离稍远,周文还感知不到那边病房里的情况。按照常理推断,病房中必然还有日本特工。 现在周文并不急,他需要一个契机能接近那个病房。于是,他转头就看上了挂在衣架上的几件大白褂。 而此时,大树上的张晓平和田伯光已经下了大树并藏身在粗壮的树干后,等着巡逻队又一次走远后,田伯光就借着黑暗迅速跑到大楼墙壁边,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树叶沾着的日本海军军官服,然后就堂而皇之地向医院大门摇摇晃晃走了过去。 门口的两个鬼子哨兵被田伯光毫无规律的脚步声吸引,就看见大楼方向走来一个摇头摆脑、脚步不稳的军官,看着就一副酒醉未醒的样子。 两人看到来人的方向,以为是之前哪个醉酒后被送到医院醒酒的军官,也没有放在心上。 要知道日本海军上舰条令很严苛,在军舰上严禁任何人喝酒,一旦发现就会受到严厉的惩处。 所以这些海军军官一旦有休假的机会,总要上岸来海军俱乐部找点乐子,喝酒是必不可少的,自然也就有被送进医院的醉鬼。这些陆战队的鬼子已经司空见惯,也不疑有他。 看到这个军官摇摇晃晃向大门口走来,两个鬼子哨兵相互看了一眼,心里暗叫倒霉。 日军等级森严,一个军官在大头兵眼中就是比他亲爹还要更加小心伺候的主儿,稍有不慎就会被大耳刮子教训。 这个军官还没走近,身上就随风传来了一股子酒味,还有一种呕吐物沾在衣服上时间久了的酸臭味,让两个鬼子哨兵一阵反胃。 “士兵,把……把门打开,我……我要出去。” 这个军官脚步踉跄,嘴里含混不清的命令道。 “中尉先生,我们接到的命令是夜间不许开门,实在抱歉,如果您能……” 这个海军军官却是根本没有耐心听这个大头兵的解释,伸手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凶神恶煞地说道:“混蛋,没听见我的命令吗?快把门打开。” 哨兵虽然心里有些畏惧,但是依然不敢违背命令开门,他只能期盼巡逻队尽快发现这边的情况,能够过来解围,最好把这个可恶的军官给弄回病房去。 却不知田伯光过来主要是看一下大门门锁的情况,还好,大门没有上锁,只是用一个铁栓卡住。 当下也就不再啰嗦,左手拽住这个哨兵的同时,右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已经拿出一支带消音-器的M1911手枪,直接顶住这个哨兵的胸口就扣动了扳机。 “噗噗!”两声过后,他左手放开这个如稀泥一般软踏踏的尸体,右手的手枪已经指向另一个被眼前的突变吓得目瞪口呆,一时还没反应过来的哨兵。 “噗噗!”又是两枪,这个满脸被打得稀烂的哨兵也应声倒下。 田伯光动作不停,马上冲到门口,把铁栓拉开,就将大门打开了一个仅供一人进出的缝隙,却见早已悄悄等候在门外的妙花带着队员们就挨个走了进来。 而与此同时,鬼子巡逻队又再次绕回到大树这边,这次张晓平可就不躲了,而是等到6个巡逻日军快要走过大树的时候,突然从黑漆漆的树后探出半个身子,单膝跪地,双手握着一支鲁格P08炮兵手枪,对着完全暴露在枪线之下的6个鬼子开了枪。 “噗……噗……噗……噗……噗……噗!” 带着又黑又粗消音-器的枪口喷出了6道并不算绚丽的火焰,枪声沉闷而不响亮,而且开枪的速度也不是很快,但是节奏却是非常紧凑,好像每一枪之间的间隔时间都是计算好的一样。 6个鬼子都是头部中弹,倒地的顺序是从后到前,很有顺序,没有漏掉一人。 第1158章 熟人 这时就体现出张晓平这个王牌狙击手的经验来。 这种射击的好处是,当排在最后的鬼子中弹倒地时,前面的鬼子总要扭头查看动静,这就给了张晓平从容射击的机会。也让这些鬼子在看到后面的人倒地后才开始反应过来是遭到了袭击,不管是出声叫喊还是取下背上的步枪准备还击,总是会慢了半拍。 张晓平非常精确地把握住了鬼子正常反应的延迟时间,6颗子弹都非常精准地命中了每一个人的脑袋,这些鬼子要么是后脑勺中弹,要么是脑门被开了瓢,没有任何一人能喊出声来,更不要说开枪射击。 而就在一分钟之前,田伯光走向大门的时候,他和哨兵们说话的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在寂静的黑夜中依然引起了4楼上一个日本特工的注意,他走到走廊窗户口向大门方向张望。 就在这时,却见走廊另一边尽头的一个房间打开,一个身着白大褂戴着口罩的医生推着放着些药瓶的小推车走了过来,却是假扮成医生的周文。 他同样听到了田伯光准备控制大门了,自然就出来吸引日本特工的注意力,同时也要走进一些方便感知到病房里的情况。 于是,当他堂而皇之推车出来的时候,几个日本特工的注意力自然马上就集中在他这个医生的身上。 “半夜还要给病人换一次药,请让一让。”周文用纯正的带有京都口音的日语说道。 那个向窗户外查看动静的特工,此时脑袋有些发懵,之前给犯人做手术的粟田医生没有交代半夜还要给病人换药啊!怎么现在却来了一个换药的陌生医生。 这几个特工相互看了一眼,还是保持了应有的警惕。 此时周文已经走到了楼梯口,一个特工就伸手拦下了周文,一边做出掏枪的动作,一边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 周文却是很自然地说道:“我是值班医生武田枫啊,之前我们不是见过了吗?” 而就在他和日本特工瞎扯的这几秒钟,他已经感知到前面的一个房间内有两道稍显粗重的呼吸,还有两道轻微的呼吸声。 “屋子里有两个守卫和两个病人。”周文心里判断。 而此时他已经察觉到大门口方向传来了重物坠地的声音,知道田伯光已经得手,大门被控制住了。 这时周文哪里还会跟这几个鬼子特工客气,双手从推车上盖着的白布下抽出了两支带着粗大管子的手枪,脚下却是一个发力蹬在推车上。 从周文跟日本特工说话到脚踹推车抬枪射击,其实也就是一两秒的功夫,可谓是电光火石之间,推车带着迅猛的力量就正撞在那个拔枪拦住周文的特工的小腹。 而推车上那些瓶瓶罐罐跌落在地的乒乒乓乓的碎裂声才响起,周文已经左右开弓,瞄准其他三个鬼子特工连续射出数颗子弹。 在这种相距不到10米的距离上,周文的枪法自然不会让人失望,三个特工都来不及抽枪还击就一一倒地毙命,而此时那个被推车撞中的特工才弯腰发出一声痛苦的唉叫。 周文随手一枪就结束了他的痛苦,看都不看一眼,就直冲向病房的门口。 周文的动作快,但病房里的两个日本特工的速度也不慢。就在周文想以快打慢,快速解决病房中最后的守卫力量的时候。 “砰砰砰……” 在几颗子弹从屋子里飞射而出的同时,枪声也在医院的走廊里回响起来。 不得不说,小鬼子特工的素质也不差,他们听到外面的动静后并没有贸然冲出来,而是马上就向病房门口连开数枪。 一个目的是阻止敌人冲进病房,另一个目的就是开枪示警。 而此时,经过手术治疗的陈强却是从昏迷中缓缓醒来。 麻醉药的药效还没完全退去,他耳中听到了枪声,脑海里还在有些糊涂,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躺在病床上,只是下意识就要伸手从腰间掏枪。 这是他一年来在生死线上打滚形成的条件反射。 但是,大脑虽然给手臂下达了掏枪的指令,手臂却如同不是自己的一样毫无反应,反而感觉到全身一阵疼痛传来,不由哼了一声。 到了现在,他才回想起自己之前是带着弟兄们陷入了日本特工的埋伏,自己好像是一开始就中了几枪,对了,是脖子和手臂都中弹了,导致自己根本做不到吞毒药或是饮弹自尽。 当时自己只是在昏迷前看到身边的战友兄弟一个接一个倒在四面八方射来的子弹下,还有一个兄弟满脸是血,好像在对着自己喊着什么,枪口也转向对着自己。 自己心里还很是欣慰。 来吧,兄弟,给哥哥一个痛快。 可惜的是,那个兄弟还来不及开枪,就看见他身上溅起一朵朵的血花仰天倒地不起,自己的一颗心则带着懊悔、沉痛还有悲愤,向着不知名的黑暗深渊飞速坠落…… 而现在,自己是在哪里? 陈强努力睁开眼睛,强忍着刺眼的灯光,看向了房间枪响的方向。 他这才看见,有两个穿着西装的男人分别靠着房门左右两边的墙站立着,满脸紧张的模样,甚至可以看到两人额头上滴下的汗珠子。 只见这两人身体死死贴住墙面,嘴里则是在叽哩哇啦大喊大叫,还不断甩手朝着门外开枪,开一枪就像被触电一样迅速缩回来,好像门外有什么凶恶的猛兽一般。 日本人,他瞬间就反应过来,这两个是日本特工,再看看房间的模样,就知道是在病房。 只是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自己昏迷后怕是被小鬼子抓了活口了,这里就是日本人的医院。 那外面就有可能是区长带着兄弟们来救自己了。 想到这里,陈强突然就感觉到身体里有一股暖流涌了上来,同时还生出了一股力量。 不,不行,一定要干点什么? 陈强努力转动着麻木又带着撕裂疼痛的脖子,想看看周围还有几个敌人? 当他的眼睛转到隔壁病床上的时候,突然就如被瞬间冰冻了一般,再也动不了分毫。 他看见了一个熟人,一个熟的不能再熟,甚至已经铭刻在脑海里再也挥之不去的熟人。 第1159章 骂娘 那张惊慌失措又无比熟悉的面孔,正是陈强和全区兄弟欲除之而后快的高长福。那个让自己重伤被俘,让无数个兄弟们饮恨牺牲的叛徒。 如果一个人的眼神能够杀人,躺在另一张病床上瑟瑟发抖的高长福恐怕已经死了无数遍。 但此时陈强的面孔已经狰狞得变了形,眼光如刀子一样死死盯着高长福,瞪得眼珠都差点突了出来。 高长福惊骇地发现,这个自己熟悉的上司的眼睛红得像要噬人的恶魔,眼眶已经渗出一丝血来。 他心里已经慌得一批,又不敢下床逃跑,只觉得胳膊传来的疼痛让自己越来越无法忍受,裆下已经有了一丝尿意。 而此时的陈强比他还难受,他就想扑上去弄死这个叛徒。 但他手脚都不听使唤,甚至连身体都无法动弹分毫,他愤怒、急躁、憋屈等等感觉齐上心头,急得他头上汗水和青筋都一起冒了出来。 他现在只有有一个意念,就是咬也要咬死这个败类。 只是,想法很好,态度也很决绝,但就是动不了啊! 就在此时,一个身影突然从门口冲了进来。 “叭叭叭……”两个日本特工照着这个身影就是一通乱射,打得这个人身上血珠乱冒。 还别说,这些日本特工的枪法真不错,几乎没有漏枪,在那人一冲进来的瞬间,子弹全部打在这人身上。 “八嘎!是野川君……”一个特工这才发现这具被打得千疮百孔的尸体居然是自己在外面的同伴。 而就在此时,哗啦啦声中,一辆小推车冲了进来,而推车上还趴着一个人。 “叭叭叭……”又是数发子弹打在那个趴着人身上。 这次他们发现推车上趴着的人也是自己的同伴尸体后,已经骂不出来了。 因为他们两人手枪的子弹都在慌乱中全打光了,两人现在根本顾不上骂人,而是一脸绝望、手慌脚乱地从兜里掏弹匣。 其实,他们两人绝望的脸色已经暴露了内心的想法。 就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装弹了,因为他们都是经验丰富的特工,知道外面的敌人绝对是一个自己前所未见的高手。 而自己两人被外面那人制造的紧张气氛弄得失去了冷静,居然连续上了此人两次蛋。 而他们在间谍学校时就已经知道,在短兵相接的战斗中,只要犯了一次错误,就有可能丢掉性命,何况今天连续犯了两次错误。 他们感觉到,现在他们之所以还能站在这里,是因为外面的人在戏弄他们。 果然,就在两人刚把弹匣装上手枪的时候,就见一个高硕的身影闪现在房间里。 陈强看见此人虽然带着口罩,但眼眉间能够看出他非常年轻,一身白大褂穿在他身上居然透出了几分英武之气,眼中杀机四射,外表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只见他眼眉一弯,微微一笑,望着两个目瞪口呆的日本特工用日语说道:“你妈妈叫你们回家吃饭了。” 就好像是一个多年的发小在招呼他们回家一般,但是手中的两把手枪却是同时喷出了暗红的火焰。 “噗噗!”两声。 事情就这么简简单单。 两个无助加无奈,到死都没明白为什么妈妈会叫他们回去吃饭的鬼子特工,额头上就爆出了两朵红得艳丽无比的血花。 虽然周文看似是跟病房的这两个特工僵持了很长时间,实际上也才是过去了1多分钟,而此时妙花带着兄弟们已经冲进了医院大楼,只听到楼下枪声大作,好像日本特工的守卫力量还不算太弱。 周文现在等于是控制了四楼,自然就要从楼上杀下去跟兄弟们夹击敌人,还不急着将陈强背下去。 根据翁明辉提供的照片,周文一眼就认出了第二张病床上的陈强。 所以他只是看着陈强微微一笑说道:“这位大哥再稍等片刻,我们杀了鬼子就马上就救你们。” 由于翁明辉当时不知是出于保密还是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因,并没有说陈强是为了锄奸才会落入日本人的陷阱,所以周文并不知道在他旁边躺着的是叛徒高长福,还以为是跟陈强一起被俘的特务处特工。 所以,他即使感知到这个胳膊缠满纱布的病人在浑身发抖闭着双眼装昏迷,他也不以为意。毕竟落在日本人手里,心里产生害怕和恐惧都是很正常的。 而有人会问,为什么高长福会与陈强在一个病房呢? 却是因为高长福胳膊被英勇就义的勇士梁志平打伤后,只是被特高课让人草草治疗后就当做诱饵开始抛头露面,结果导致了伤口感染。 加上在伏击中国特工和抓捕陈强这件事上他算是立了大功。所以特高课也将他送进了医疗水平很高的海军医院进行治疗。 同时,日本人将他安排在陈强的病房,也有更好的保护他安全的意思,毕竟如果把他安排在另一房间,还要分散守卫的力量。 而且,特高课的大友一郎还有一个小小的奢望,如果陈强醒来,能够由高长福这个老部下来对他进行一番劝说,难说会有奇效。 毕竟陈强即使被救治过来,身体一时半会还不能上大刑,而他越早开口,就越有可能对上海区进行更沉重的打击,说不定就此能将特务处上海区连根拔除也未可知。 此时的周文却不知,自己的这番举动差点让陈强急得一口气背过去。 他此时想开口,但是脖子的伤口上的麻醉还未消退,他现在就是张嘴都困难,更别说发声讲话。 他急得伸直了脖子,伤口挣裂导致脖子上的纱布已经渗出血迹,但是喉咙里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而周文看到陈强的这番表情,还以为是他得知获救后情绪过于激动,但现在他急着下楼帮忙,只是给了陈强一个安慰的眼神,就转身跑去。 而陈强已经是急得心里大声骂娘,但是在他祈求的目光中,周文的身影还是在病房门口消失。 “我XXXX,你狗热的只要随手一枪,就能将这个罪大恶极的叛徒给毙了,那得省了兄弟们后面多少事啊?” 第1160章 险死还生 而陈强只是懊恼和愤怒来救自己的兄弟错失了一个杀死叛徒的机会,却是忘了自己现在不能动弹分毫,马上就要陷入的必死绝境。 等他看到在隔壁病床上闭目装昏迷的高长福缓缓睁开了眼睛,在查看到病房里再无外人后,那一双愤恨和恶毒的眼睛盯上自己的那一刻,陈强一颗心就仿佛沉到了北冰洋的谷底,他知道自己这下死定了。 却见高长福翻身下了床,左边胳膊上的疼痛让他差点一时气短跪坐在地上。 当病房遭到袭击的时候,他就开始心惊肉跳,他知道自己一旦落入特工处之手会是怎样一个悲惨而可怖的结局。 所以在双方交战的那一刻,他是无比的期盼,甚至不惜向上天祷告,祈求这些日本特工爸爸能够获胜,能够将外面那些他曾经的战友和同胞全部杀死。 可惜的是,事情的发展却是事与愿违,日本人全死了,只剩他这个如同浑身被剥光了毛的小羊羔在病床上瑟瑟发抖,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次出现了让他欣喜若狂的转机。 他惊喜地发现,来救援的人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叛徒,而且从他的口吻中得知,这人居然想的是要将他们两人一起救走。 所以他已经看到了一个绝处逢生的机会。 那只要能够暂时蒙混过眼前的这一关,后面总找得到机会逃跑。 而现在,只要把眼前这个认识自己但毫无反抗之力的老上级弄死,自己就暂时安全了。 但是,怎么弄死呢?起码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是自己的蓄意谋杀。 作为一个老牌特工,高长福知道的方法就有好几种,最简单的么……他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病床上的枕头。 此时,病房中的两人都经历了由生到死或是由死到生,这种大起大落又差点将人逼疯的心理历程。 但他们现在都别无选择,一个瞪着血红的眼珠要杀人,而另一个则是只能哀叹命运的不公,闭目等死。 当高长福用整个身体将一个枕头压住陈强的口鼻之时,陈强已经别无他法。 他此时只能无奈的自我安慰道:“自己其实早就该死了,在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倒在小鬼子枪下的时候就该死了。只是心里实在不甘心,不甘心死在高长福这个叛徒的手上,但愿那些来救援自己的兄弟们能够为自己报仇吧……” 口鼻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吐不出丝毫的气息,胸腔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将最后残留的氧气一点点燃烧殆尽。 陈强的意识的开始逐渐模糊起来,只感觉到一片黑暗正在向自己笼罩而来……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突然,头上压着的大山仿佛被一阵风吹开了,一股清新的空气顿时浸入已经干涸的如同沙漠的肺腑。陈强的意识还没恢复,但是身体的自我反应却是让他大张着嘴,贪婪地大口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 “呼……呼……呼……” 陈强拉风箱一样的剧烈喘息在房间里回荡,然后就感觉到一股温暖而柔和的气息从胸口传来,让自己浑身都有种舒坦的感觉,呼吸顿时变得平缓了下来。 房间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此时的陈强依稀看见,眼前这人好像是刚才来救援自己的那个年轻高手,只见他满眼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大意了,差点铸成大错。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也是日本人吗?” 陈强不知怎么,当那股气息传到自己脖颈,调理自己呼吸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麻木的脖子也开始有了知觉,就试着开口说道:“他……是……是叛徒……” 他这时才发现,那股让自己入如沐春风的气息,竟然是这个年轻高手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掌传递出来的。 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现在满心都是死而复生后的庆幸和欣喜,他就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向着这个将自己从希望的天空中打落到死亡的深渊,又在深渊的边沿将自己再次拯救的高手道谢。 但他的动作却是被这个年轻高手按住,轻声说道:“你现在还不能动,等一下就把你背出去,你要忍受一下伤口的疼痛。” 周文眼光转向地上如一滩稀泥般,卷曲着身体倒在地上的高长福说道:“至于这个你们口中的叛徒,也顺带带走,交给你们的人来处置吧。” 而陈强此时才注意到地上的高长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地昏迷过去。 原来,就在周文冲下楼去帮忙的时候,楼下的战斗其实已经进入了尾声。 以妙花、赵晓金和张晓平三大高手全力发动,其实他们攻进医院大楼的速度是很快的,就在4楼上枪声响起的时候,实际上妙花他们就已经冲进了一楼。 妙花他们的行动非常快捷,并没有在一楼耽搁哪怕1秒钟,就由他带着张晓平和赵晓金向二楼冲去,他们的后路自然有其他兄弟来肃清。 就在这时,大楼的灯光突然熄灭,看样子是日本特工情急之下拉下了电闸。 在紧急情况下,防守一方在黑暗中也许更能发挥地形熟悉的优势。 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佣兵团这些人到底是拥有何等超强的能力。 在每个人都经过周文般若之气的改造后,他们的夜视能力就已经超过了大多数普通人,何况妙花他们都是感知力超强的气劲境高手,大楼里的黑暗反而让他们的感知优势能够发挥到极致。 所以,二楼的战斗也基本属于波澜不惊,而且妙花他们在得知目标就在四楼后,也没必要将每一层的房间全部肃清,只要控制住走廊和楼梯就行了。 一时之间,日本海军医院的大楼里,枪声、呼救声、尖叫声、哀嚎声还有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响彻整栋大楼。 而正要冲上三楼的妙花却是被来自三楼楼梯拐角处的一阵密集的子弹给打了回去,要不是他身手敏捷,恐怕就要中弹负伤了。 密集的子弹打得楼道的墙壁噗噗作响,灰尘和碎块乱飞。 第1161章 堵门 没想到日本人在防卫方面还真是花了大力气,居然在三楼布置了不少的守卫力量。就是妙花都听得出来,不但有手枪和步枪在射击,其中还夹杂着一把歪把子机枪的射击声。 不得不说,鬼子特高课对陈强真的非常重视,他们不但在一楼和二楼都布置了不少特工,更是在四楼的必经之地三楼上部署了鬼子陆战队一个分队13人的兵力。 “泥马,小鬼子居然在医院病房里藏了那么多人,还特么有机枪,这就有点棘手了。”妙花心里急道。 要知道鬼子就守住楼梯口,还个个躲在拐角处,只要听见动静就开枪,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打上去。 只是,他也仅仅是有些着急而已,并没有慌乱。就因为周文已经控制住了四楼,只要周文从四楼往下攻,两边夹击之下,三楼的鬼子也必然抵挡不住。 而周文果然不负众望,他不是傻愣愣地从四楼的楼梯口往下打,他知道三楼的鬼子必然知道四楼已经爆发了战斗,必然在下楼的楼梯口会布置守卫火力。 周文是直接来到刚才的药房,从还在窗户外飘荡的钩绳下坠到了三楼,然后破窗而入,就这样轻轻松松来到了三楼。 三楼的这个房间同样是间药房,当然不会有人。 但是,周文却是清晰地听见门外有个日本人低声下令道:“井川,现在楼下的敌人暂时攻不上来,你带人速度冲上四楼,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楼上的两个伤员。特别是那个高长福,他已经投诚了帝国,将来还有很大的作用。快!” 听闻这话,周文顿时如遭雷击,他瞬间就反应过来,陈强旁边的那个伤员居然是个叛徒,而陈强现在又是毫无反抗之力的重伤员,这下可就麻烦了。 难怪,刚才那个陈强的眼神中还带着祈求的意味,自己一时半会儿不理解,现在终于知道是要让自己将叛徒除去。 周文来不及自责了,他知道现在时间紧迫,必须在短时间内清除掉三楼的敌人,然后速度上楼去解救陈强。 所以,周文也不贴着门缝观察什么情况了,由于整栋大楼都是一片漆黑,所以他干脆打开房门,直接就闪身出去。 却见走廊上站着、蹲着或是趴着十七八个人,有十三个穿军装的鬼子陆战队队员的枪口分别对着上下楼的楼梯口,其他还有几个便衣特工则是蹲在他们后面小心警戒。距离周文最近的几个鬼子便衣正弓着腰偷偷向楼梯口摸去。 周文开门的声音不大,而且此时双方不断开枪交火,这些鬼子都没发现自己的侧面出现了一个黑影。 周文端着早就从佛珠空间里取出的汤姆逊冲锋-枪,单膝跪地,用了最把稳的射击姿势,然后就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哒……” 密集而刺耳的枪声瞬间在这个有着扩音效果的走廊中爆响起来。 一个弹鼓50发子弹,被周文在短短十几秒钟时间内就一泄而空。 但是,汤姆逊冲锋-枪‘芝加哥打字机’的名号真不是白叫的,何况操作的人是周文这个神枪手。 所以,在宽度不过两米的走廊上,50发子弹几乎是遍布了这道走廊直线距离上的每一个空间。 只要是在走廊上的鬼子,不论是便衣的特工还是穿军装的陆战队员,不论是趴着、蹲着、或是站着的,无一例外都被至少一颗子弹光顾过。 而此时的周文已经来不及给这些死的或没死的鬼子补枪了,他现在已经拿出了最快的速度,就一头迅捷的豹子,蹭蹭几下就上了四楼,飞快来到了病房门口。 此时他就见一个背对着自己的人用枕头死死捂住了陈强的头,而被他压在身下的陈强已经一动不动。 “住手!”周文一声怒吼,脚下发力,只是一个健步就冲到这人身前,就在他还未转过惊慌失措的面孔的时候,一个手刀就切在他的脖颈上。 掀开枕头,看到陈强还在奋力呼吸,周文这才这才松了一口气,赶紧用般若之气为陈强调理顺气。同时心道:“还好听到小鬼子的讲话,不然等自己慢腾腾将鬼子全部杀光之后再上来,怕是陈强的尸体都硬了。那不但损失了一个抗日英雄,而且还有5万美金。” 而就在医院这边枪声大作的时候,相距两条街区的日本上海特高课也听到了枪声。 昨夜喝了点小酒,还在睡梦中的今春盛一被手下叫醒,才听到远处传来的激烈枪声。他脸色大变,急叫道:“是海军医院被袭,赶快集合人员去支援。” “大友组长已经集合人员准备去支援了。”手下说道。 这时,他已经听到院子里汽车点火的马达声,赶紧站起来走到窗户前,就见到十几个特工在大友一郎的指挥下,分别坐上了三辆轿车,院子大门也被打开,就见三辆轿车就响着刺耳的地面摩擦轮胎尖啸,依次快速驶出了大门。 “但愿还来得及。”今春盛一喃喃自语道,但是他的心里却是升起了一丝不详的预感。 也许是印证他的预感,就在他的自语声还未落下之时,就听到大门口响起了如同十几串鞭炮同时炸响的密集枪声。 完了,今春盛一知道自己的预感已经应验,既然对方都知道在特高课的大门安排人手进行阻击,那么医院那边的力量一定不会小了。 “八嘎!这些可恶的直那人是调动了一支军队来了吗?” 其实他猜得不错,此时在特高课大门口阻击的火力说是一支军队也不为过。 这边的人是二嘎子带着一组6个队员加上了黄大有和小水。 其中,小水是端着一支三八大盖步枪,黄大有则是操纵一挺捷克式机枪,其他人包括二嘎子在内,全部都是带50发弹鼓的汤姆逊冲锋-枪。 这种火力配置,就是普通军队一个连也达不到如此密集的自动火力。 所以,当三辆轿车从大门驶出的时候,首先开枪的是小水的三八步枪。 “叭呴……叭呴……叭呴……”三声枪响。 这种熟悉得如同刻在日本人骨子里的枪声,却是让他们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第1162章 绝望和恐惧 准确、快速、果决的三枪,分别精准命中了三辆车的驾驶人员,让这群日本特工在猝不及防下,一开始就处于非常被动的局面。 只见空无一人的街道上,三辆车就像是喝醉酒了一般,在满车人的惊呼声中,歪歪扭扭撞向路边。 还好这条街不是临江的街道,这三辆轿车都撞在道路边的墙上或是树上,不然甚至有可能直接开进黄浦江喂鱼去了。 还好车辆出门后的速度还没完全起来,除了被一枪毙命的司机外,其他人都没有受到重伤,但也被撞得头晕眼花。 如果只是这样的话,那些日本特工起码还能跳下车来进行反击。 可惜的是,他们遇到的是佣兵团,以二嘎子的经验,怎么可能还给日本特工反应的时间。 紧随着小水之后开枪的,是黄大有的捷克式机枪那特有的枪声。 “哒……哒哒……哒……哒哒……”单发和双发的节奏是如此的清晰而灵巧,就如一个跳动的精灵。 但对日本人来说,这个精灵就相当不友好了。 随着枪声而来的7.92毫米子弹,一颗接一颗,以无可阻挡的气势,就仿佛穿纸一样尖啸着轻易撞破了厚实的玻璃,然后在轿车内不大的空间横冲直撞,穿透一切阻挡在它们面前的肉体和骨骼,带起了一片血雨腥风,还有嘈杂而悲催的哀嚎。 但是,这还不是让这些日本特工最绝望的。 捷克轻机枪再是厉害,打得再准,它一个弹匣也只有20发子弹,不可能同时封锁住间距达到十几二十米的三辆汽车。 这些特工在熬过了最憋屈的初期几秒钟后,还是不断有人从车上跳了下来,意图抬枪还击。 但事实让他们最后终于明白过来,任何挣命的反抗和举动都是徒劳的无谓之举。 七把汤姆逊冲锋-枪的子弹瞬间就填满了这些轿车所在的那狭长的空间。 “嗒嗒嗒……”的响声几乎撕裂了夜空,同时也差点将这些日本特工的耳膜都震破了。 到处都是子弹肆虐空气的尖啸,充耳的都是周围同伴的哀嚎和子弹与汽车的钢铁碰撞出的当当声。 绝望和恐惧浮现在每一个人脸上,而他们的主心骨,负责这次行动的大友一郎已经倒在了第三辆车车门边的地面上,身上的鲜血还在滋滋往外冒着。 不多时,最当头的汽车开始漏油了,汽油味让躲在这辆车后惊魂未定的,也是乘坐这辆车仅存的两个特工吓尿了裤子。他们知道汽车起火爆炸就是一瞬间的事,当下就想借着汽车的掩护后撤。 而小水三八步枪上的瞄准环早就将这辆汽车的周边纳入枪线范围。 所以,当两个鬼子特工离开快要爆炸的汽车向后逃跑时,露出的身体马上就被小水察觉到,然后抬手就是一枪,接着拉栓上弹,再次又扣动了扳机。 虽然三八步枪比起小水用习惯的G-31半自动步枪在操作上不够连贯,但两支枪的精度和后坐力相差无几,对于现在小水的射击技术来说没有任何难度。 这也是因为周文在上海期间不愿意暴露佣兵团的真实身份,所以在武器使用上只能用一些大路货,主要目的是让日本人查不到跟脚。 所以,佣兵团最好的武器如索米冲锋-枪、G-31半自动步枪和G-13轻机枪等都不能使用。 因为这些武器在中国都是佣兵团独此一家在使用,并且在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中让小鬼子吃尽了苦头,也让鬼子们记忆犹新。 这几款枪械的密集火力太招人注意了,容易暴露身份。 而之所以能使用鲁-格P08手枪,是因为这款手枪用的是9毫米帕拉贝鲁姆手枪弹,跟现在中国大地上大部分驳壳枪的子弹相通,你怎么能查到是哪种手枪打出的子弹? 书归正传,却说小水准确的两枪击倒了两个日本特工后,第一辆轿车就燃起了一团大伙, 而此时黄大有的机枪开始重点照顾第二辆轿车,二嘎子他们的汤姆逊冲锋-枪则是将第三辆轿车打成了一团蜂窝,眼见也是马上要起火爆炸了。 短短一分钟多钟的时候,从特高课的大门驶出的三辆轿车连同车上的或是跳下来的十几个特工,基本都倒在了血泊之中,再无抵抗之力。 而此时在特高课大楼里看到这一切的今春盛一,满脸都是绝望。 他已经不奢望再派出援兵了。 开玩笑,这么密集的火力,派多少人出去都是死,即使是这些以效忠天皇为荣,不惜动不动就以死明志的军国狂热分子,也从心底产生了不可匹敌的绝望和恐惧。 几乎所有大楼里的鬼子特工,此时都是裆下凉凉,脑瓜子嗡嗡的。 而今春盛一甚至开始布置大楼的防御了,谁知道对面那些杀神会不会就此就攻进特高课大楼来?一真被这些端着自动火器的武装分子冲进来,那可就变成了上海特高课的一场灾难。 要知道,现在特高课虽然还有几十个特工,但其中有相当一部分是属于电讯和情报密码方面的技术专家,一旦被打死几个,都是帝国情报界的重大损失。 而就在这时,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升腾而起的三道冲天火焰照亮了半片夜空,以及,这片夜幕下的街区。 枪声瞬间停息了下,只剩下三团还在噼里啪啦燃烧的火焰,街面上顿时陷入了诡异般的寂静。 一辆燃烧的汽车还点燃了车头撞上的一棵街边的梧桐树,一阵浓浓的烟雾和带着油脂的焦糊味弥漫在上空。 等了大约三分钟后,特高课大门里才战战兢兢走出几个如临大敌的身影,他们猫着腰,借着街道树和汽车残骸的掩护,逐渐靠近了一片狼藉的战场。 等到他们确定对方已经离开后,这才示意大队特工赶紧出来支援。 今春盛一看着大门外那些忙着救人和灭火的身影,在庆幸对面不知名的那群武装分子没有攻进来造成更大损失的同时,也对医院方面的被袭不再报任何希望。 就因为医院那边已经没有了任何枪声,也因为刚才给上海特高课制造了自成立以来最大伤亡的那伙人已经消失无踪。 “小纯医生,小纯医生,快过来。大友组长找到了,他还有呼吸,来几个人帮忙把他抬出来。” 今春盛一听闻自己的得力手下大友一郎还没死,一直阴霾的心里算是有了一丝希望,这也是他今晚以来听到的唯一一个好消息。 第1163章 卢家桥 “一定要把大友组长救活过来,小纯君,你要亲自把大友组长送进大平医院,要快!”今春盛一几乎是嘶吼着命令道。 本来把重伤员送到海军医院是最保险的,但是现在么,只能送到日侨区的另一家日本人开的大平医院去了。 今春盛一即使对海军医院那边能否保住陈强已经不敢奢望,但他还是例行公事,派出了一队特工前去支援和查看。而自己则是回到了办公室,一个人静静泡了一壶茶,稳定自己沮丧的心神,开始在脑袋里复盘今天的战斗。 不多时,在接到医院方面打来的汇报电话,得知不但陈强被救走,而且就连高长福都失踪不见后,今春盛一最后的一丝侥幸也就消失无踪。 他沉默了一下,将脑袋中的沮丧、失望、愤怒等情绪都尽量驱逐出脑海,就屏退了其他手下,准备起草给外务省情报总部的报告。而且出于职业操守,这份报告还必须客观。 他知道自己在上海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在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造成了那么大的损失后,他这个上海特高课的一把肯定是要负全责的,而且就是想找个背锅的都难。 只是,他根本不相信今天制造了这场惨案的对手是特务处上海区的人,就因为他太了解他们了。 上海区的人没有这么大的魄力和这么狠的手段,更没有这么强的战斗力。 经验老到、手段狠辣、行动力超强、枪法精准。关键是,这伙无名武装人员的协调能力和配合简直是如臂使指,异常默契。 医院那边的战斗和特高课这边的阻击都是经过精心策划,而且还相当同步。几乎是同时打响,得手后又同时撤离,战场信息传递非常快速,就好像两边的人都带着电话随时交换信息似的。 总体给今春盛一的感觉,就是这些人都是高手,而且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 所以,不管是谁来接手他的工作,他也要把自己的判断和推测进行上报。 这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武装人员太可怕了,也许他们才是帝国在上海的情报机构最大的敌人。 …… 凌晨5点钟,上海浦东郊外的一处农庄,天边的鱼肚白已经临摹出这座小庄子各种房屋的轮廓,在庄子的西面有一处占地颇广的大宅院,院门口停着一辆轮胎沾满了泥土的小轿车。 此时,在宅院里一栋中式两层土木搭建的小楼上,杜先生的手下明征和段小龙正站在屋子外的栏杆前向远方眺望。 “征哥,你说书生他们真能把人救出来吗?我个人觉得有些急了,毕竟日本人那边的情况都还没有摸清楚就贸然动手,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这里是杜先生在乡下的一处庄子,不是他亲近和信任的人,都不知道这处地方。也算是杜先生早期为自己构建狡兔三窟中的一窟。 毕竟像他们这种青帮大人物,能从江湖小混混走到今天这般地位,不知经历了多少血雨腥风,也不知结下了多少仇家。 为自己弄几个隐秘的安全藏匿之所也是应有之意。 这个叫做卢家桥的小庄子位于张家浜的河边,河道直通黄浦江,路上和水上交通都很便捷,实为一处可进可退的好所在。 而在周文到了上海后,不论是为了保证兄弟们的训练场所还是必备的军械后勤仓库,都需要在上海郊外建立一个秘密军事基地。 杜先生在知道周文的打算后,就将这个的庄子以极低的价格转让给了周文,算是支持周文在上海发展的一个见面礼。 而周文在见到这个庄子的地理位置后,也很是满意。 庄子临河边的一侧可以打造一个小码头,不但可以停靠百十吨的小船,还能作为炮艇的停靠基地。 是的你没看错,周文准备购买几艘小型炮艇作为未来长江公司的护航力量。要知道这个时期长江沿线的水匪和河霸很多,要保证航运的安全,派几艘炮艇护航是很有必要的。 只是现在周文还没确定买什么炮艇,而且还涉及到备案的问题,这就是周文需要军委会给自己站台的原因。 至于炮艇的归属,那就放在党部教导总队二团的名下。 二团的这些官兵大多都是广东沿海的渔民,操舟弄船那可是看家的本领。将来航线的沿途护航任务就交给他们来负责,既锻炼了官兵的战斗能力,同时还能把军费给挣回来,可谓一举两得。 而陆家桥的周边有几百亩土地都是杜先生一起转让给周文的,其中还有一片芦苇荡湿地,随便改造一下就是上好的训练场。 到时候,只要跟周边的当地政府和村民打好招呼,不要说练枪,就是练炮都莫得问题。 而今天下晚时分,才刚刚与周文分开没多久的明征就收到了周文的通知,要他连夜赶到陆家桥,准备接人。 到了这时,明征才知道上海区的翁老板是出钱请周文他们帮他去日本人的地盘上抢个人回来。 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而且明征也想不到,周文明明是傍晚时分才见了翁老板,就连情况都没有完全弄清楚,怎么就敢当夜就去进攻日本人的地盘。 这是何等的自负,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狂妄了。 明征虽然是杜先生派来专门负责跟周文联络的中间人,对周文很非常敬重。而且杜先生还专门交代,就是周文的任何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的都要积极给予配合支持。 但是听到这么大的事情,他还是觉得心里没底,做不了主,不惜将杜先生从睡梦中叫醒也要请杜先生拿个主意。 而且,明征心中觉得周文在今夜就采取行动也太过急切,也太冒失,弄不好就是鸡飞蛋打的结局,所以他还希望杜先生能出面劝解一下周文。 却不知,在杜先生得知了整个情况后,只是沉吟了一小会儿,就对明征说道:“你就按照书生的吩咐去卢家桥等他,你去找个医生再带上一些急救药品去,我让小龙也带几个人陪你去,马上就出发吧。” 就这样,心里总是有些不安的明征和知道情况后更是面现担忧的段小龙,就连夜驱车来到陆家桥,盼星星盼月亮就一直等到了天明。 听到段小龙今夜不只是第几次说出这种担忧的话语,明征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答了,只能在心中祈盼书生吉人有天象,能够平安归来。 第1164章 买一送三 也许是明征的祈盼起了作用,他突然就看见了庄子口的简易公路上出现了几道闪烁的灯光。 段小龙不愧是练武之人,眼力比明征好使,马上就叫了起来:“来了,一辆卡车,三辆轿车,应该是书生他们。” 他边说着就边冲下了楼梯。 等到几辆车开到大院门口,就见当先一辆轿车上跳下一人,正是一身黑衣的周文,只见他叫道:“快收拾一个房间,有伤员。” 明征一听就吓了一跳,还以为周文的兄弟们有人受伤了,却是听见周文说道:“就是那个救出来的人,他身上本就受了重伤,又经历了连夜的颠簸,现在又昏迷过去了。要给他马上重新缝合伤口。” 明征一听就松了一口气,既然人都救出来了,就说明昨夜的行动成功了。 他赶紧吩咐人打开早已准备好的房间,就见几个人抬着一个昏迷不醒的伤员从卡车上下来,急速走进了大院。 他这才有空走上去跟周文身边的几个熟悉的面孔点头打招呼,嘴里问道:“兄弟们都没事吧?” 张晓平笑着说道:“没事,征哥,大伙儿都好着呢,就连皮都没被蹭着。” 旁边的孙大柱则满脸不屑地抢着话道:“主要是小日本太孬,动作磨磨唧唧的。我们这组白瞎了一夜的准备,结果一枪没放就撤了回来。早知道,还不如我们去堵特高课大门呢。” 孙大柱话里话外都是透着不满,就是因为本来由他监视的日本海军俱乐部和陆战队,愣是在周文他们解决战斗之后,都没有派出一兵一卒来支援,导致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孙大柱一枪未开就接到了撤退的命令,心里是相当的气闷。 其实,主要原因不是鬼子怂,而是周文他们攻击医院的战斗太顺利了。有了周文这个潜入大楼的杀神做内应,无异于是孙悟空钻进了铁扇公主的肚子里,日本人的防御瞬间就被摧毁。 所以,从周文发起攻击到最后带着陈强和高长福撤离,整个过程只用了不到10分钟。而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军营距离比较远,周文之前就计算过,从这些鬼子被叫醒再紧急集合,然后乘上卡车赶过来,起码也要将近20分钟的时间,所以负责阻击陆战队支援的孙大柱这一组人自然也就等了空。 而旁边的明征却是听了暗自咂舌,我滴乖乖,连小日本特高课的大门也敢堵,而且看样子还堵住了,这等战斗力也是没谁了。难怪杜先生对周文的决定毫不怀疑,感情是自己老板已经知道书生他们的战力是何等强悍了。 而就在明征要上前与被段小龙缠着问东问西的周文说话时,却是听见妙花的呵斥声传了过来。 “我说大柱,你小子最近是飘了还是忘记了纪律了,战场上分工协作本就是常态,哪那么多废话?你不是力气多的花不完么?带着你的小组,一个小时内绕着庄子给我跑十圈去,听到没有?” 明征当然认识妙花这个长得相当俊美的军官,就因为他的相貌太出奇的漂亮了,所以只要见过一面就能记住。但他也知道这人是书生手下的头号高手,在佣兵团的地位很高。 果然,听见妙花的申斥,孙大柱立马低溜着脑袋,苦着脸就带着手下的6个突击队员,准备向庄子外跑去。 而这时周文也走了过来,看都不看一直瞅眼看着他,扮着一副可怜相,盼着他帮着说句好话的孙大柱。 这个孙大柱最近是有些飘了,就是欠收拾,周文也懒得理他,只是对着明征笑道:“麻烦你了征哥,累得你一宿没睡吧?” 明征看着孙大柱带着6个队员向着庄子外跑去,不由有些愕然,他还以为妙花只是口头说说而已,却不知是真跑啊! 他可是知道,卢家桥虽然不算大庄子,但绕庄子跑一圈怎么也得有个2里多,10圈跑下来,那就是20来里路,还要在1小时内跑完,啧啧……书生治军果然很严谨,难怪对上日本人也能百战百胜。 听到周文的客气话,明征赶忙摆手道:“书生,你这就见外了,你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打鬼子,我们在后面再怎么累也是应该。我让伙房都做了饭菜,让兄弟们都进去吃点热乎的。” 周文笑着对妙花点点头,就当先走进了大院,边走还对明征边说道:“还要麻烦征哥一件事儿,等那个伤员醒过来后,你就带着伤员和一个被一起抓来的叛徒,去交给翁老板。” 说到这里,周文转头望着明征正色道:“征哥,这里以后也会是我们的大本营,我不想让那边的人知道。” 明征一怔,马上就明白过来,爽快地答应道:“好咧,一会我和小龙亲自把人送过去,绝不会和任何人说起这个地方。” “还有。”周文接着说道:“征哥你见到翁老板时,就说这次买卖我是买一送三,不但人给他救了出来,还附送一个叛徒给他。而且,这次我估计日本人上海特高课已经被打残了,短时期内不会对他们有太大威胁了。” “所以,希望他给钱的时候爽快一些,以后有买卖还可以找我,呵呵呵……”说到这里,周文自己就呵呵笑了起来。 这次行动实在太顺利了,虽然也有日本人没有料到自己会当天就采取行动的原因,但是主要因素还是因为自己的队伍太强了,各种人才都具备,已经基本适应大多数环境下的战斗。 所以,即使以周文两世为人的城府,还是禁不住有些自得和自傲。这么强悍的队伍是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以后还有的是让小鬼子哭的时候。 而且周文还发现,在上海这种中日双方都没有成规模正规部队的地区,佣兵团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基本不虞会有什么难以抗拒的对手。 你想想,日本人现在上海就只有特高课和海军陆战队两支武装力量,而且由于公共租界实际上是英美的地盘,日本陆战队这种正规部队除了可以在日本控制的军港及日侨区进行行动,也不敢公然开进其它区域,否则就被视为向英美开战。 第1165章 敲警钟 而陈强只是懊恼和愤怒来救自己的兄弟错失了一个杀死叛徒的机会,却是忘了自己现在不能动弹分毫,马上就要陷入的必死绝境。 等他看到在隔壁病床上闭目装昏迷的高长福缓缓睁开了眼睛,在查看到病房里再无外人后,那一双愤恨和恶毒的眼睛盯上自己的那一刻,陈强一颗心就仿佛沉到了北冰洋的谷底,他知道自己这下死定了。 却见高长福翻身下了床,左边胳膊上的疼痛让他差点一时气短跪坐在地上。 当病房遭到袭击的时候,他就开始心惊肉跳,他知道自己一旦落入特工处之手会是怎样一个悲惨而可怖的结局。 所以在双方交战的那一刻,他是无比的期盼,甚至不惜向上天祷告,祈求这些日本特工爸爸能够获胜,能够将外面那些他曾经的战友和同胞全部杀死。 可惜的是,事情的发展却是事与愿违,日本人全死了,只剩他这个如同浑身被剥光了毛的小羊羔在病床上瑟瑟发抖,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然而,事情的发展再次出现了让他欣喜若狂的转机。 他惊喜地发现,来救援的人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是叛徒,而且从他的口吻中得知,这人居然想的是要将他们两人一起救走。 所以他已经看到了一个绝处逢生的机会。 那只要能够暂时蒙混过眼前的这一关,后面总找得到机会逃跑。 而现在,只要把眼前这个认识自己但毫无反抗之力的老上级弄死,自己就暂时安全了。 但是,怎么弄死呢?起码不能让人一眼就看出是自己的蓄意谋杀。 作为一个老牌特工,高长福知道的方法就有好几种,最简单的么……他的眼睛看向了自己病床上的枕头。 此时,病房中的两人都经历了由生到死或是由死到生,这种大起大落又差点将人逼疯的心理历程。 但他们现在都别无选择,一个瞪着血红的眼珠要杀人,而另一个则是只能哀叹命运的不公,闭目等死。 当高长福用整个身体将一个枕头压住陈强的口鼻之时,陈强已经别无他法。 他此时只能无奈的自我安慰道:“自己其实早就该死了,在兄弟们一个接一个倒在小鬼子枪下的时候就该死了。只是心里实在不甘心,不甘心死在高长福这个叛徒的手上,但愿那些来救援自己的兄弟们能够为自己报仇吧……” 口鼻仿佛被一座大山压住,吐不出丝毫的气息,胸腔像是被火点燃了一般,将最后残留的氧气一点点燃烧殆尽。 陈强的意识的开始逐渐模糊起来,只感觉到一片黑暗正在向自己笼罩而来……他知道,自己要死了…… 突然,头上压着的大山仿佛被一阵风吹开了,一股清新的空气顿时浸入已经干涸的如同沙漠的肺腑。陈强的意识还没恢复,但是身体的自我反应却是让他大张着嘴,贪婪地大口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 “呼……呼……呼……” 陈强拉风箱一样的剧烈喘息在房间里回荡,然后就感觉到一股温暖而柔和的气息从胸口传来,让自己浑身都有种舒坦的感觉,呼吸顿时变得平缓了下来。 房间的灯光不知什么时候熄灭了,此时的陈强依稀看见,眼前这人好像是刚才来救援自己的那个年轻高手,只见他满眼歉意地说道:“对不起,刚才是我大意了,差点铸成大错。这个人是什么身份?也是日本人吗?” 陈强不知怎么,当那股气息传到自己脖颈,调理自己呼吸的时候,感觉到自己的麻木的脖子也开始有了知觉,就试着开口说道:“他……是……是叛徒……” 他这时才发现,那股让自己入如沐春风的气息,竟然是这个年轻高手按在自己胸口上的手掌传递出来的。 但此时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现在满心都是死而复生后的庆幸和欣喜,他就挣扎着想要起身,想要向着这个将自己从希望的天空中打落到死亡的深渊,又在深渊的边沿将自己再次拯救的高手道谢。 但他的动作却是被这个年轻高手按住,轻声说道:“你现在还不能动,等一下就把你背出去,你要忍受一下伤口的疼痛。” 周文眼光转向地上如一滩稀泥般,卷曲着身体倒在地上的高长福说道:“至于这个你们口中的叛徒,也顺带带走,交给你们的人来处置吧。” 而陈强此时才注意到地上的高长福,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倒地昏迷过去。 原来,就在周文冲下楼去帮忙的时候,楼下的战斗其实已经进入了尾声。 以妙花、赵晓金和张晓平三大高手全力发动,其实他们攻进医院大楼的速度是很快的,就在4楼上枪声响起的时候,实际上妙花他们就已经冲进了一楼。 妙花他们的行动非常快捷,并没有在一楼耽搁哪怕1秒钟,就由他带着张晓平和赵晓金向二楼冲去,他们的后路自然有其他兄弟来肃清。 就在这时,大楼的灯光突然熄灭,看样子是日本特工情急之下拉下了电闸。 在紧急情况下,防守一方在黑暗中也许更能发挥地形熟悉的优势。 可惜的是,他们不知道佣兵团这些人到底是拥有何等超强的能力。 在每个人都经过周文般若之气的改造后,他们的夜视能力就已经超过了大多数普通人,何况妙花他们都是感知力超强的气劲境高手,大楼里的黑暗反而让他们的感知优势能够发挥到极致。 所以,二楼的战斗也基本属于波澜不惊,而且妙花他们在得知目标就在四楼后,也没必要将每一层的房间全部肃清,只要控制住走廊和楼梯就行了。 一时之间,日本海军医院的大楼里,枪声、呼救声、尖叫声、哀嚎声还有歇斯底里的叫骂声响彻整栋大楼。 而正要冲上三楼的妙花却是被来自三楼楼梯拐角处的一阵密集的子弹给打了回去,要不是他身手敏捷,恐怕就要中弹负伤了。 密集的子弹打得楼道的墙壁噗噗作响,灰尘和碎块乱飞。 第1166章 沾光 代力龙一听就心里一紧,去给那位无法无天的杀神敲警钟,我可不敢接这个任务。 再说我也才是个上校,去给一个少将敲警钟,别人么也就罢了,毕竟特务处这种等同于锦衣卫的单位别人都要忌惮几分。 但这位小爷可不同,别说是我这个上校特务处处长,怕是您老派军政部的上将部长去也不好使。 代力龙马上就苦着脸说道:“校长,卑职去怕是不大合适。万一周文这小子不搭理我,岂不是坠了您老的威信不是?我看……”说到这里,代力龙小心地看了一眼校长的脸色,迟疑地说道:“还是……让钱主任去一趟比较合适。” “屁话,钱慕尹跟这小子好得就差穿一条裤子了,他去给这小子敲警钟?怕是去助纣为孽更为恰当。”校长板着脸打断他道。 说到这里,校长冷着脸接着呵斥道:“我说你代力龙,好歹你现在在军中和政-府也是人人谈虎色变的实权人物,怎么也会怕这个小土匪?好像之前你们关系还处的不错嘛。” 代力龙心道:“谁特么不怕这种不按常理出牌,又强横无比的人。关键是打也打不过,压也压不住,谁吃饱了撑的去惹这种滚刀肉。” 当下头上冒汗,苦笑着说道:“就是因为之前相处还不错,而且以后不定还有要借助他的地方,所以卑职就不好做这个恶人。” “哼!”校长不满地冷哼一声道:“罢了,就让世和去一趟吧。世和好歹是我身边的人,晾这个小土匪也不敢不给我面子。只是怎么去?如何跟小周联络上?就需要你来安排。只一个,一定要保证世和的安全。” 代力龙人精一样的人物,这一听就恍然大悟过来。 什么派人敲警钟都是托词,要派王副官去跟周文接洽才是真的。 只是王副官是校长身边的人,贸然派出去上海必然会引人注意和猜忌。现在通过特务处的渠道,一方面比较保密,另一方面也是有个托词。 但王副官实际上去上海跟周文接洽什么事?就不是代力龙能够知道的了。 而且代力龙心中更是笃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周文跟校长的关系很不一般。 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反正长城抗战之后,他就发现校长时不时就会提起周文。虽然大多数情况下说起周文都是没什么好话,要么就骂几句,要么就鄙视几句。 但是,跟校长已经多年的代力龙知道,能够在校长嘴里时不时就提起的人,要么是政治敌人,要么就是亲信之人。你旁人就是想让校长骂几句,人家正眼都赖得瞅你一眼。 问题是,周文是校长的敌人吗?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周文在代力龙心中本就已经很高的地位,又再次拔高了一截,而且在心里再次提醒自己:“此人只能交好,不可为敌。” 当下立刻挺胸立正,保证道:“卑职亲自带人护送王副官去上海,一定保证王副官的安全。” 其实,校长派王副官去上海见周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就因为周文到了上海后,长江公司的生意迟迟没有启动,而周文这小子一去就如石沉大海,连个口信都没有。 倒不是说校长没了长江公司的进项就过不下去了,而是长江公司不仅仅是给校长带来进项的问题,也是现在校长跟周文之间的一条增进关系的纽带。 如果长江公司一旦开始运营,必然就有很多要借助军委会的地方,这也是校长随时掌握周文动向的一个渠道,校长自然就想要牢牢把握住了。 要知道,自从长城抗战之后,校长经常让参谋们复盘教导总队的每一场战斗。每复盘一次,校长对周文的忌惮就增加一分。 这支部队给校长的感觉,已经不仅仅是战斗力强,装备先进的问题,而是有一种超前的军事思想和战术思路。看似天马行空,实际上还是有迹可循。 就是把战场上需要的每一个信息,每一个因素都完全考虑进去,从后勤保障、战场态势、对敌侦查、战术布置、战场执行力等等,这完全就是一个全新而系统的军事思想。 校长自己扪心自问,就是将这支部队完全交给自己指挥,也绝不可能打出周文那种惊艳之极的战绩。不仅仅是自己,现在就是数遍全军将领,也没任何一个人能够打出这种战绩。 而且,弄不好几仗下来,胜仗倒是有可能打了不少,可这些宝贵的兵王也基本损失殆尽了。 这才是周文的高明之处,杀敌一千,自损……嘿嘿……几乎没有。 而校长则是考虑得更加长远,现在日本人是大敌,大家都是同仇敌忾,一致对外的同胞。 但是,等到抗战胜利了呢? 特别是周文政治立场不明,这才是让校长心里最没底的。 要是这等人物跑到对面去……校长简直不敢想象后果,那就意味着自己和手下的那些党国精英们,每时每刻都要防备着不知从哪里射出来的子弹,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所以,现在校长就要尽量拉近跟周文的关系,哪怕最终不能为己所用,但也不至于成为敌人不是? 而长江公司,就是双方能够时常保持紧密关系的一个契机。起码能随时知道这小子的动向不是? 而且周文不知道的是,校长不但关心长江公司的进展情况,还关心起了他的婚事。最近已经两次找这样或那样的理由,召见了刘家家主刘其兴。 在谈正事之余,还顺带关心地询问了夫人的干侄女刘若兰的婚事,弄得刘其兴也是有些受宠若惊。 等回到家跟自己兄弟刘其义说起这事,两人这才意识到,自己刘家怕是沾了那个准女婿周文的光了。 要知道,虽然刘家跟校长的关系不菲,但刘家除了刘若水,在军政届当官的并不多,所以平时除了一些重大活动,一般刘其兴也不是能够有单独面见校长的机会。 呵呵……以前家里还有些人看不上周文,嫌弃周家是山西的土财主,没见过什么世面,还反对他跟刘若兰的婚事。 现在倒好了,等知道实情后,刘家那些不同的声音也就偃旗息鼓,再也不敢闹腾了。 第1167章 被恶心着了 周文自然不知道校长现在对他如此的上心。 只是这两天连续进账了55万美金,顺带还卖了个人情给特务处上海区,周文心情自然分外轻松。 卢家桥这个庄子现在已经是周文名下,前段时间是没钱来打理,现在兜里有钱了,周文就想着把这个基地尽快建起来。 毕竟现在是佣兵团的老兄弟们基本都来了上海,如果没有一个合适的训练场,怕是大伙身上的赘肉都要长出来了。 而周文也知道,到了兄弟们现在的这般身手和战斗素质,要再往前一步就如逆水行舟,进一步很艰难,但是一旦懈怠退步,那就会很快,千万大意不得。 所以周文让妙花带着大部分队员就留在庄子里,并请明征帮着联系施工队,准备近期就开始基地和训练场的建设。 他自己则是带着张晓平、体净及一部分队员回到了极司菲尔路75号。 本来想着没什么事了,可以回去补个觉的周文,却是没想到桥车才开进洋楼的大门,就见大门口站着赵义和赵顺兄弟两个,就知道今天的觉是别想睡了,恐怕这两人监视詹姆斯的事情是有了进展。 周文打发一夜没睡的兄弟们去补个觉,自己和张晓平还有赵晓金则是直接来到客厅。 果然,赵顺的第一句话就将周文的些许疲倦一扫而飞。 “少爷,我昨天监视了詹姆斯一夜,他和那个胡子壮汉又在他的房间过了一宿。我还找机会凑到门口听了听,两人果然没干好事……呕哇……就是干兔子爷的勾当,声音还很大……呕哇……” 赵顺汇报的时候还脸色发白地干呕了几声,显见是被两个男老外的龌龊事情给恶心到了。 想想也可以理解,虽然赵顺在天津勾栏场所长大,也不是没见过男女之事,就是什么兔子爷和小相公之类的也见过不少。 但是这种两个牛高马大的大洋马在一起贴胸擦背以及……的种种行为还是一些过于毁三观了。何况赵顺现在也才19岁,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火爆场面,心脏还不够大,自然就会有些生理和心理的不适。 周文两世为人,什么东西没见过听过,就是以前闲暇之余,也看过不少各种成人动作片,自然不会有什么心理波动,反而是来了精神。 周文心里欣喜道:“就怕抓不住你的把柄,这下子你狗日的终于要落在小爷手里了。 “有办法潜进去拍个照吗?只要拍了照,这个杂碎可就被我们捏住要害了。这种事情,对这些自誉高人一等的洋人来说,简直就是名誉扫地的大丑闻。随便给哪家报纸一报导,他的事业、家庭还有名誉,全特么要玩完。”周文问道。 赵顺一听就脸色发白,神色显出为难之色,讷讷道:“潜进去不难,就是怕照相机拍照的声音太大,惊到了这人。还有就是……就是……我怕看见了会吐出来……呕哇……”赵顺又干呕了一声,看样子这少年真的是被恶心到了。 赵义赶紧拍着自己弟弟的后背,对周文说道:“少爷,要不我去吧,小顺这个样子怕是不成。” 周文摆手道:“论潜入的能力,咱们这里就赵顺还行,其他人弄不好都会弄出动静来,打草惊蛇了就不好办了,容我再想想。” 就在周文皱眉思索的时候,张晓平则是问了一句道:“师兄,咱们是不是只要拍到照片就能逼着这人就范,不会有其它不利的因素?” “不利因素?”周文有些纳闷,怎么会有什么不利因素?难道还怕这家伙敢来杀人灭口吗?那可是送上门的菜,怎么虐都是自己说了算。 “如果没有什么不利因素,那咱们还怕什么暴露不暴露的,只要这两个狗贼正在办坏事的时候,冲进去乱拍几张就跑不就行了吗?”张晓平不解地说道。 “是啊!”周文一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道:“咱们怕他个锤子,只要拍了照就跑,难道他还能光着身子追出来?” “光着身子追出来更好,咱们还能多拍几张。”赵晓金笑呵呵的说道。 周文也是有些好笑自己过于小心了。 老想着不要暴露,悄悄地干活。其实只要蒙着面拍了照,谁特么知道是老子们干的?凭着兄弟们的身手,只要动作够快,跑得也快,谁特么还追得上咱们。 即使那个詹姆斯知道自己的丑事被拍照了,难道他还能找得到补救的办法? 想到这里,周文是哈哈一笑道:“还是晓平一语惊醒梦中人,是我想的太复杂了。这样的话,只要赵顺帮着开了门锁,就我进去拍照,晾这两小子也没本事奈何我。哈哈……” 没了这个顾忌,大伙儿的主意可就多了起来了。 赵顺听到不用自己去了,心情马上就好了起来,但也是有些不好意思,就红着脸道:“少爷,是我不争气,拖累了大伙了。不过,我还有个主意,不知当讲不当讲?” 周文大手一挥道:“我说小顺,我可是拿你们当兄弟的,有什么话就说,有什么当讲不当讲的。” 赵顺就轻声说道:“既然不怕暴露,咱们能不能用幽灵2号?” 周文听了马上就一拍大腿,有些懊恼道:“对啊!我这几天是怎么了?这么好的东西都没想起来。幽灵2号这时候用可不是最合适么?我怎么就想不起来。” 看着周文一脸懊恼的模样,张晓平就劝解说道:“师兄,是这几天你考虑的事情太多了,而且这些天的事情也是一桩接一桩,你就没怎么好好休息过。” 赵晓金则是说道:“师弟,要不这样,这次你就不用亲自出手了,就交给我们。既然能用幽灵二号,咱们也不用这么小心了,就让赵顺负责把药粉吹进去,过几分钟就把门锁撬开,我进去拍照。” 说到这里,赵晓金郑重对周文说道:“我虽说阅历也不算多,但还不至于被两个光身子的大洋马给吓着,你就交给师兄我去就行了。你也没必要事必躬亲,也算是给师兄我一个锻炼的机会,咋样?” 第1168章 詹姆斯的悲催人生 幽灵2号其实就是周文当初从党务调查科哪里弄来的迷药配方,通过李巧儿改良而成的效果更好的迷药。 只是,周文想着这种迷药在未来的抗日战场才是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为了保密,在军中就没怎么推广使用,反倒是没想起在詹姆斯身上使用迷药却是正当其时。 其实根本不用去拍什么两人正在什么什么的动作,只要拍下两个光着身子的大汉睡在一起,谁特么还不知道这两人在干什么龌龊事?所以用幽灵2号更为保险。 如果是周文亲自出手,难说还会让被迷晕过去的两人摆出种种不雅的姿势来拍照。 不过么,赵晓金这个大师兄都如此说了,周文还能咋样?当然只能是让赵晓金带队去弄了。 而且周文也知道赵晓金说的有道理,自己虽然能力全面,但也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要给其他人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何况现在已经将行动的大框架度都确定了,又不会冒什么生命危险,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放手的? 所以周文就确定了由赵晓金来带队完成这个任务,人员随他挑,其它的周文就不管了,难得在一分队当了一回甩手掌柜。 其实周文在佣兵团当甩手掌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特别是一团的大小事务,除了新兵时期他废了不少心力外,后期都基本交给了蒙雨庭和陈万里,直接是甩手不管了。 这其中当然有周文一个人管的事情太多,精力和时间不够的原因,但主要的还是在管理和指挥大部队作战方面,蒙雨庭他们更专业。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干,这就是周文从前世得到的经验。 但是,一分队这些老兄弟堪比后世最精锐的特种兵,而特种作战的理念和战术,周文在这个世界上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一个人敢说是第一。 这不是说周文以前干过特种兵,他在前世时也只是普通战士,考个师级的侦察兵还差了一丢丢没有入选。 但是前世信息时代带来的理念和见识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比拟的,即使是军事思想最先进的德国,特种作战的理念目前也只是处于萌芽阶段。 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而在特种作战方面,这个时代的人就属于连猪都没见过的,怎么能跟周文比? 所以,这些大王庄被周文一手带出来的老兄弟,几乎每一场战斗、每一次行动,都是周文亲自指挥,就因为周文觉得自己是最专业的。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就是其他人的战斗力自然没话说,但是指挥和独当一面的能力就体现不出来,这也是周文历次犯险以及妙花对此最有意见的原因。 也许是加入佣兵团时间不长的原因,赵晓金这个大师兄的方法就比较委婉,找到这种难度不大的任务主动要求带队,既不会让周文过于担心,也能锻炼自己的独立指挥能力。 所以,在确定由赵晓金带队去执行这个任务后,周文也就不再多话,而是自己上楼补觉去了,剩下的都是赵晓金点将留下的兄弟。 赵晓金也没要多少人,就是赵义和赵顺两兄弟再加上个负责开车接应的周明远。 …… 詹姆斯最近的心情非常不错,这从旗昌洋行的经理最近很少挨骂就可以看出。而且,这个经理还发现,最近几天詹姆斯董事先生对洋行来往的业务指手画脚少了,反而在很多事情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而这位最近身心俱爽的詹姆斯,当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止表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应为他现在正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之中。 正如周文猜想的那样,詹姆斯是个同性恋者,而且还是一个资深的同性恋者。 当然,他的性取向跟他自小的经历有关。 詹姆斯出生于一个并不富裕的工人家庭。 按理说已经经过初期工业革命的米国,一个工人的收入,已经能够维持一个三四口之家的基本生活。 但是,他的父亲却是一个酒鬼,生活的压力和工作的疲惫,让他下班回到家后就沉醉于酒精的麻痹之中。而且喝了酒后,本来就不好的脾气就变得更加暴躁,同时也让一个家庭更加贫困。 于是,家暴就变成了他父亲发泄心中的暴躁和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 母亲的哭泣、哥哥的惨嚎以及自己的求饶声,几乎每天都充斥在这个贫困家庭不大的房屋内。 就在他12岁的时候,他的母亲终于不堪凌辱自杀身亡。 而就在这一年,他18岁的哥哥终于奋起反抗,在用一根棒球棍将酒醉发疯的父亲击倒之后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而也在这一年,就在哥哥出走几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他喝醉酒的父亲粗暴地冲进了他的房间,然后…… 自此以后,詹姆斯本就阴郁的心理就更加灰暗。 他非常恨父亲,但也非常怕父亲。 他在内心里非常渴望有一个比他父亲更强壮的男人来将父亲打到,然后拯救自己脱离这个毫无留恋的家。 所以,哪怕他的父亲最后死在了一场醉酒后跟邻居的争斗中,哪怕他自己成人后也算是身高力壮,他内心深处依然缺乏安全感。 所以他在学校里开始练拳击,开始学会用拳头扞卫自己的利益,但依然没有踏实的感觉。 直到他看见学校里那些棒球队的队员们身上那隆起的肌肉,那充满爆发力的身体时,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和身体反应的悸动,他终于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同性恋者了。 但是,他掩藏得很好,平时也从不表露出来。就因为詹姆斯先生是一个很有品味的成功商业人士,他很挑食。 詹姆斯崇拜或者说非常迷醉高大健壮男人的身体,必须高大魁梧,必须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感,这才是詹姆斯先生的最爱。 反过来说,他就比较厌恶或者说是鄙视一切身材矮小,身体贫弱的人……男人。 这才是导致他出现比较偏激的种族歧视的最直接原因。 第1169章 少儿不宜 詹姆斯在广州的时候本来是有一个固定伴侣的,是一个金发碧眼的英国大汉。但是由于工作的原因,这个英国大汉在半年前就回国了。 所以,詹姆斯失恋了。 而且一失恋就是长达半年。 这就是导致他脾气分外暴躁,看见华人就来气的最大原因。 直到在前几天他在酒吧遇到了卡尔,一个有着日耳曼血统的海员。 而且,卡尔是一个身高一米九出头,肌肉发达,相貌非常英俊(在詹姆斯看来,满脸横肉加上一脸充满雄性的大胡子就是英俊),非常符合詹姆斯的审美观。 最让詹姆斯分外欣喜的是,他看见卡尔的第一眼,他就感觉到了卡尔是个“性情中人”,在他这种老手眼中,只需要双方眼神的一个对视,就知道对方是不是自己人了。 于是,一个失恋了半年,空虚寂寞。 而另一个则在海上漂泊了几个月,饥渴难耐。 两人自然一见如故,很快就如胶似漆起来。 只是,昨夜两人正在兴致勃勃的……时候,不知怎么突然就昏睡了过去,詹姆斯隐约记得好像是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香味。 而今早两人醒来的时候,两人都发现了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首先是头一直晕沉沉的有些重,就好像一夜没睡的感觉。而且他们两人醒来后发现,好像姿势……也就是体位不对,不应该是那个啥在上……那个啥在下吗?怎么反过来了? 到了这时,两人即使头晕导致反应有些迟钝,但也有些明白过来——自己怕是中套了。 两人都是聪明人,卡尔就是个一般的海员,一无地位二也无财,在岸上待不了多长时间又要出海去了,会有什么人给他下套? 想清楚了这个,詹姆斯的脸色就有些难看起来。 他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 詹姆斯一开始就想是不是在广州的对头追到上海来搞事了? 但是他跟广州的竞争对手也仅仅是在广州公司权力上的矛盾,不至于还要追到上海来赶尽杀绝。 于是,他就想到了之前经人介绍来见他的德国人曼德尔。 法克!这个德国人居然会这么卑鄙吗?不会就为了几个毫不起眼的华人就跟自己结仇吧? 至于被他侮辱和看不起的周文几人,詹姆斯压根就没放在心里。这种技术含量的下套,这些华人怎么可能做得到? 对,没错,只能是那个曼德尔。 法克!这个该死的德国佬。 而此时,刚刚来到办公室,正泡了一杯咖啡的曼德尔却是连打了两个喷嚏,心里还纳闷是不是清晨洗澡的时候着凉了。 他却不知,自己是替周文背了一口大黑锅。 而且,气急败坏的詹姆斯也不去上班了,从酒店出来后就直接去了曼德尔的公司。 曼德尔上次被詹姆斯戏弄,还导致周文他们被这个粗鄙不堪的米国人羞辱了一番,心中对他早就厌恶之极,怎么可能还见他,直接就让手下员工将他赶出了公司。 这下詹姆斯就更加郁闷了,而且自己干见不得人的事时被拍照这种糗事,也不能拿出来说不是? 就在詹姆斯疑神疑鬼,心里惴惴不安回公司的时候,周文的心情却是大好。 昨夜赵晓金他们的行动可以说是非常顺利。 先是由打扮成一个富家公子的赵义在詹姆斯他们入驻的酒店开了一个房间,而且在赵义几张美钞小费的攻势下,房间就开在跟詹姆斯的同一层。 接下来就简单了,在外面夜深人静,而詹姆斯他们在房间内正是热火朝天之时,赵顺的一个跟打气筒原理一样的长管吹粉器就从门缝中将幽灵二号喷了进去。 几分钟后,听到房间里没了动静后,赵顺撬门,赵晓金和赵义进去,然后就咔咔一顿猛拍。 而且赵晓金为了节目效果,还将昏迷中的两人摆了好几个姿势,只是不知道内情的他把角色弄反了而已,但是问题不大。 现在,补足了瞌睡的周文,在暗室中吹着口哨将一张张照片洗了出来。 不得不说,赵晓金拍的照片效果不错,看样子是把所有灯光打开后才拍的。就是照片上的画面太过那个啥了,就是周文看了也是啧啧咂嘴。 看到张晓平在暗室门口探头探脑,周文马上笑眯眯地向他招招手,让他过来观赏。 却不知张晓平过来看了几眼就呸了一口跑出去了,惹得周文哈哈大笑,这种照片确实有些少儿不宜啊! 当然,照片洗出来了,周文可不打算再磨叽了,今天就打算把詹姆斯约出来,逼他就犯。 要把詹姆斯出来也很简单。 中午的时候,周文让人去旗昌洋行的门房递了一封注明转给詹姆斯的信,信封里就一张约詹姆斯下午两点到一家叫做裕德茶楼的中国茶馆见面的便条,关键是信封里还夹着有一张空白的相纸。 他相信詹姆斯一看就懂,而且还不敢不来。 下午2点钟,詹姆斯如约而至,当他看见在茶馆门口等着他的张晓平时,只是觉得似曾相识,但怎么也没想起在哪里见过。 在他这种有种族歧视的人来说,从来看亚洲人都一个样,根本分不出谁是谁。 但是,等到他进了雅间见到满脸微笑的周文的时候,马上就想起了这个中国人。 不是他记得周文的面孔,而是他记得周文自信又有亲和力的笑容和他沉稳的气质,这在中国人中是很少见的。 当然,现在的他是心中怒火万丈,你们这几个卑微的贱种居然敢来讹诈我詹姆斯大人,居然敢来给我下套。 “法克!你们这些无耻的黄皮猴子,竟然敢用如此卑鄙的手段来给我下套,真是胆大包天。”詹姆斯几乎是嘶吼着对周文大骂道。 他此时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头上青筋乱冒、咬牙切齿、眼睛冒火就冲到了周文的面前。 他不管现在是在什么场合,也不管现在是自己的把柄被人捏在手中,心中只是想着要把眼前这个露出可恶笑容的黄皮小子一拳打死。 于是,怒火攻心的詹姆斯就恶狠狠地照着周文的脸上一拳挥了过来。 第1170章 少儿不宜 看到詹姆斯凶狠击来的拳头,坐在茶桌后的周文这次可不再惯着他了,只见周文身形不动,却是突然一拳直出。 周文这一拳并不是什么高妙的招式,就是简简单单的一招黑虎掏心,用西洋拳的叫法也就是几乎人人都会用的直拳。 这一拳没有任何出奇之处,只有一点——就是快,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快。快得旁人根本没有看见周文有任何出拳的动作,就好像一个拳头就凭空出现在詹姆斯的身前。 周文的这一拳后发而先至,就在詹姆斯拳头带动身体前扑的时候,在詹姆斯的拳头只差寸许就能碰到周文脸庞之时,这一看似平平无奇的一拳率先击中了詹姆斯。 然后,詹姆斯的拳头只是距离周文依然微笑的面孔不到一寸的距离,但他内心却感觉到是那么的遥不可及,就好像两人之间隔着一个太平洋。 因为他感觉到自己小腹上不是中了一拳,而仿佛是被一颗炮弹击中一般,瞬间将他的所有气力打散,然后就带给了他从未有过的剧痛。 因为詹姆斯个头比较高,因为周文一直是端坐不动。 所以周文端正平直的一拳正正打在詹姆斯的小腹上。 如果周文愿意的话,只要把拳头稍稍下移几分,也许詹姆斯的疼痛就不是来自小腹,而是疼痛感和伤害感更大的下体某个不可言说的部位。 当然,周大公子这次是来讹诈这个自高自大的米国佬的,自然不能将他打坏了。虽然由于詹姆斯的性取向原因,他那玩意儿除了用来嘘嘘外就别无用处了,但周文还是本着国际人道主义的精神手下留情。 但即使如此,只听咣当一声,这位米国旗昌洋行的执行董事,双手捂住自己的小腹,眼中弥漫着痛苦和不可思议眼神,如一个弯弓虾一样跌倒在地。 周文面色还是一如既往地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对自己的这一拳很是满意。 力道不轻不重,掌握得恰到好处,既没有将这个狂妄无知的米国佬的膀胱打爆,同时还让他感受到了比打爆还要更加疼痛的痛苦,周文心里很是舒爽。 上次在旗昌洋行遭到的羞辱,小爷一拳就打回来了。 当然,这还不够。 此时,听到雅间出现争吵动静的茶博士想要来查看情况,却是被守在门口的张晓平用一个银光闪闪的大洋给打了回去。 而雅间里的周文还好整以暇地端起茶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然后从桌上放着的一个信封里抽出两张照片,很随意地扔在了还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以此来缓解痛苦的詹姆斯的脸上。 詹姆斯强忍着小腹肌肉剧烈收缩后带来的一阵阵恶心感,拿起遮在脸上的一张照片看了一眼。两个光溜溜的大男人搂抱在一起的画面耀入他的眼帘。 关键是,照片上两人的面孔都拍的很清晰,一眼就能辨识出来。 他一颗心脏顿时就沉到了北冰洋的最深处,本来还存有的一丢丢侥幸也瞬间烟消云散。 但同时,他愤怒和羞恼的杂乱思绪也渐渐平息下来。 詹姆斯艰难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脸上沾染的尘灰,然后坐在了周文对面的椅子上。 周文并不急着开口,只是脸色平静并带着惯有笑容,看着詹姆斯的一举一动。 他脸上没有丝毫得意之色,也没有任何鄙视和戏谑的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微笑和冷静,就如詹姆斯见过的无数个经验丰富又很有礼貌和教养的那些商业谈判对手一样。 “好吧,既然是谈判,那就开始吧。”詹姆斯如是想到。 同时他也不想在这个他之前根本不会理会的人面前多呆哪怕一秒钟。在商场拼杀多年的他,知道越是不被情绪左右的对手才越是可怕,所求也更大。 何况眼前这人的表现已经颠覆了他对华人的固有认知。 首先是周文的力量。 对,让詹姆斯感到心惊的,不是这个面孔年轻但沉稳如山的华人那快如闪电的反应和出拳,而是那拳头上带来的力量——那种带着疯狂侵略性的力量。 而且这人还只是坐着,没有借用到身体腰腹和腿部的力量,就这么随意一拳,就将自己打得差点意识丧失。 詹姆斯无法想象,如果这人是站着跟自己放对,这么挨上他的一拳,怕是有可能直接将自己打死。 詹姆斯难以想象这个身体看上去并不如何魁梧有力,顶多算是匀称的华人,他怎么会拥有如此狂暴的力量,就好像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是钢铁练就的。 只有挨过这人一拳的人,才会知道他的拳头有多么的硬。 一直对力量和肌肉有着特别喜好的詹姆斯,对周文却是没有任何遐想,有的只是对未知事务的恐惧。 是的,詹姆斯觉得眼前这人很不可思议,也很可怕。 而且,这人还捏住了自己的把柄。 所以詹姆斯现在不管周文开出什么条件,只要他能够做到的,只要能够将这些照片收回来,他都愿意答应。 他只想尽快将这事处理干净,尽快从这个噩梦中挣脱出来。 “说吧,说出你的条件。”詹姆斯涩声道。 周文微微一笑道:“首先,我们应该重新认识一下对方,并将对方视为跟自己平等的谈判对手,不是吗?詹姆斯先生。” 周文并不急着说出自己的条件,也不是非要让詹姆斯这个种族主义者要在心里认同自己或者是华人的平等地位。这种小儿科的面子问题周文根本不在乎。 他只是要将这场带有勒索和讹诈性质的谈判节奏牢牢控制在自己手里。 嘿嘿……你想打老子就陪你打,你想骂老子就只能被你骂,你想花几个臭钱摆平这事,老子就急吼吼的开出条件。 这可不是小爷我的风格。 我一定要在我觉得合适的时候,才会说出我的条件。 而在此之前么,先容小爷跟你讲讲道理,先将你的心理适当的折磨一番,将你逼到退无可退的时候,才是摊牌之时。 因为小爷,所谋者——甚大! 第1171章 赔偿 “好的,这位先生,就如您所愿。那么,请说出您的条件吧。” 詹姆斯心中再是不情愿,面上的表情也一阵青一阵白的相当复杂,但现在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由不得他不听从周文的意见,以‘您’这个显示平等和尊敬的称谓来称呼周文。 “非常好,詹姆斯先生应该知道,中国有句老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的您想必对这句话的理解更为深刻了。但这也说明这次的谈判我们有了一个良好的开始。” 周文边说边为詹姆斯倒了一杯茶,然后向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詹姆斯在广州多年,当然已经学会了喝中国茶并且还为之深深迷恋。 但是现在,平时喝起来分外清香的茶水,他却是感觉到了无比的苦涩,一如他现在的心情。 “那么,詹姆斯先生,既然是谈判,我们先来看看我们各自有什么底牌。” 周文毫不在意詹姆斯越来越显难看的表情,自顾自的说道:“您手里握着丰裕码头的控制权,而我的手里则是握着几张毫不起眼的照片。” “没有丰裕码头,我们还可以去购买其它的码头,或是重新建造一个码头,无非是价钱多少而已,总会有办法的不是吗?但如果您没有收回这几张照片,或是不慎流落到某个小报的记者手中,那么,也许对您现在的地位和权力以及名誉,会造成一些不良好的影响。” 虽然周文把詹姆斯同性恋照片的影响说得轻描淡写,但詹姆斯自己知道,这哪里是什么不良好的影响,而是直接会让他名誉扫地,甚至是会毁了他一生的灾难性后果。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西方虽然也比较开放,但对同性恋并不认同,更不可能达到后世有些国家将同性婚姻合法化的程度。 而此时的米国有好几个州不但在道德舆论上反对同性恋,甚至立法直接禁止同性恋。也就是说,如果你暴露了同性恋的身份,是有可能要坐牢的。 这对在上海的詹姆斯来说,虽然不至于会坐牢,但是他会面临整个上海西方人圈子的歧视和疏离,同时也会面临公司董事会的责难和惩处。到时候不要说当执行董事,就是想做个一般员工都难。 詹姆斯将会在生活和事业上双双面临跌入深渊的危险,而且再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也就是说,这个时期米国在中国最大的公司——旗昌洋行的执行董事,已经腰缠万贯并受人尊敬的詹姆斯先生,这一辈子基本就毁了。 周文之所以这样抽丝剥茧的一一分析,就是要在自己占尽优势的情况下,不断摧毁詹姆斯的心理防线,为最后的目的打下基础。 而已经被周文逼到墙角,退无可退的詹姆斯,有些明白了周文的意思,他瞪着有些充血的双眼,绝望地对着周文低声嘶吼道:“不,这不可能,我只是一个公司的董事,没有权力把丰裕码头白送给您,这会让我面临董事会的起诉,结局不会比照片曝光好上多少。” “呵呵,我想詹姆斯先生您是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不花钱就白拿丰裕码头的意思。毕竟,白嫖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并且,我一直都认为,虽然当初旗昌洋行提出的27万美金的报价有些贵,但也勉强算得上是一个公道的价格。我无意去改变,这也就不会让作为执行董事的您感到为难。”周文微笑着解释道。 詹姆斯听到周文的话,本来面如死灰的眼神就突然一亮,仿佛垂死之人抓到一根救命稻草,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急忙问道:“您的意思是,您还是愿意出价27万美金购买丰裕码头吗?” 接着他又急忙表态道:“如果是这个价格,我当然没有意见,甚至我的权限还可以下浮百分之十的价格,今天就可以跟您签订转让合同。” “非常好!”周文愉快地弹了个响指赞叹道:“这说明我们已经达成了今天谈判的第一个共识,同时我也非常欣赏詹姆斯先生您的真诚态度,这也是我们双方进一步展开合作的良好开端。” 詹姆斯一听就心里再次一紧,心中腹诽道:“法克,这才是第一个共识,难道后面还有很多个共识需要达成吗?还有,进一步开展合作是什么鬼?谁特么还想跟你合作?” 周文仍然是一副不徐不急的表情,仿佛真的是在跟詹姆斯喝茶闲聊一样,再次端起茶壶将两人的茶杯续满,然后喝了一口茶,这才在詹姆斯开始有些急迫的眼光中开口道:“当然,您也知道,这27万美金本来就是我跟旗昌洋行初次商谈的时候就达成的协议。但是由于您的出现以及您的傲慢,才将价格提高了一倍,并且引生出后面的诸多事端。” 听到这里,詹姆斯默然以对,只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来润润自己干涩的喉咙,顺带也掩饰一下自己的尴尬和沮丧。 如果自己早知道眼前这人的手段和心机,自己就是脑袋被门板夹扁了也不会去惹这条大虫。再说了,自己将价格提高了1倍,也就是心理原因在作怪,自己并不可能拿到一分钱的奖励,完全就是损人不利己的蠢招。 此时对詹姆斯来说,如果这个世上有后悔药卖,他甚至不惜倾家荡产也要去买来一口吞下,这样自己就再不会陷入目前任人宰割的噩梦中。 可惜的是,现在不但没有后悔药,而周文接下来的话却是让他已经不断收紧的心脏出现了疼痛的感觉。 “所以,是因为您个人和单方面的原因,才导致我们之间的合作出现了停滞和延误,也导致我的生意蒙受了不必要的损失。” “当然,还有您对我们语言和行为上的羞辱和戏弄,也造成了我们一定程度上的损失,我把它称为精神损失。” “您知道,我们都是成年人,就要对自己的言行和所犯的错误负责。所以,我有权对您给我们造成的生意和精神方面的损失提出赔偿的要求。” 第1172章 威胁 到了这时,周文才开始露出自己的獠牙。 而已经被周文搓来揉去好几回的詹姆斯,也终于明白了周文的真实目的。 不仅仅是丰裕码头的事情,还有就是要讹诈自己一笔钱,也许除了钱,还会有其它的要求。 看样子,自己今天不被剥下一层皮来是过不了这关了。 虽然算是有些明白了周文的目的,但是自己能有什么反抗的余地吗? “那么,就请您说出赔偿的数额吧。” 詹姆斯此时已经不想与周文争辩,更不想去弄懂什么叫做该死的‘精神损失费’,他只想尽快结束这场虽然时间并不长但却是异常痛苦的煎熬。 周文并不想如他的愿,而是微笑着自我介绍道:“很抱歉,由于刚才我们之间一个小小的肢体冲突,导致我忘了介绍自己,希望詹姆斯先生以后能够记得住我的名字。我叫书生,很高兴认识您。” 看着周文伸出来的手,詹姆斯心里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 “我特么吃饱了撑的才想认识你,我巴不得你这个该死的黄皮猴子永远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当然,他也只敢在心里这么想想,对周文伸出来的手却不敢视而不见,只能露出难看的笑容跟周文握手致意。 周文笑着摊开双手说道:“您看,只要您抛开那些偏激和狭隘的傲慢与偏见,就会发现,要交到一个中国朋友其实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我们中国还有一句俗语,‘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就多道墙’。” “由于之前您的不理智行为,导致我们之间多了一堵墙,这不好,所以我今天来就是想和您公共努力,把拦在我们之间的墙给拆掉。我希望您也有跟我一样的想法。” 周文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个心胸宽广的人,相反是个心眼很小,睚眦必报的主。 之前被仗势欺人的詹姆斯一通羞辱,心中自然就想着要怎么报复回去,还不仅仅是为了丰裕码头的事情,也有要出一口气的目的。 这才有了让赵义和赵顺兄弟两个盯梢詹姆斯,并终于找到了他的把柄。 现在,双方角色互换,自然就变成了周文在仗势欺人,而且他做的可就更加高明。 周文从头至尾都没有骂一句粗口,甚至连一句不礼貌的话都没说过。除了之前那一记让詹姆斯能够铭记一辈子的铁拳外,始终都是彬彬有礼,风度超然。 但是,他在对话中的节奏把握和话语之中对詹姆斯的揉捏,可就不是一般人能够消受的了的。 关键是,明明几句话就可以摊牌的事情,却是被他扯东扯西,就是不说出最后的要求。让你心里在愤怒、期盼、绝望、无奈、急切、后悔等等情绪中来回打滚,备受折磨。 而此时守在门口的张晓平差点都笑出声来。 以张晓平气劲境高手的耳力和他现在的英语水平,周文跟詹姆斯在雅间里的每一句话都听得明明白白。 所以他听到师兄在房间里如此拿捏詹姆斯,在心里感到痛快的同时,也不禁佩服师兄的手段。 “要论软刀子割肉的手段,还得是我师兄啊!” 而此时的周文还没完,看到詹姆斯坐在对面沉默不语,就接着说道:“詹姆斯先生,可能您还没有完全明白,我接下来提出的索赔要求可是要根据您的态度来决定的。” “如果您愿意跟我交个朋友,请您注意……这里我指的是真心的朋友。那么我的要求可能不会很多。毕竟,朋友之间相互理解也是应该的。” “当然,如果您不愿交我这个朋友也没关系,我就按照对待仇人的方式来处理我们之间的小麻烦。可能您不知道,我对待仇人的方式一般是比较简单粗暴,就是不让您倾家荡产,决不罢休。” “而且……” 周文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就收起了笑容,双目之中突然射出一道逼人的寒光,直直盯着詹姆斯的眼睛,嘴里缓缓说道:“这世上,我的仇人基本都没有了。因为他们……已经从这个世界消失了。” 詹姆斯被周文的目光一逼,顿时就觉得自己被好像是被扔到了零下几十度的白冰洋中,浑身上下就连骨头都被一种莫名的气势冻僵,冻得就连一丝愤怒和不甘都生不起来,有的只是浑身情不自禁的微微打颤。 “杀气……这是杀气。”詹姆斯从心里生出一丝明悟。 这是他人生之中第一次认识和领略到杀气,而且还是那么的浓烈和有实质感,就仿佛眼前这个看似人畜无害的年轻华人,瞬间就变成了一头噬人无数的超级猛兽。 “法克,这世上真的有杀气这样的存在,而且……这人不知特么杀过了多少人才会有这般能让人瞬间窒息的杀气?” 这一刻,詹姆斯才知道自己恐怕是惹上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也许是一个类似于米国黑手党那些为达目的,视法律和规则为无物的人物。 也有可能是一个有着深厚背景而且手段狠辣直接的人物。 当然,不管是什么人物,詹姆斯的直觉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 哪怕自己是米国人,哪怕自己背后有旗昌洋行的靠山和米国领事馆的庇佑。 而且詹姆斯也是从底层一步步走到今天这般地位,他知道不要说是在现在的中国,就是在号称法律健全的米国,总是有些人可以无视法律的存在,无视你社会地位的高地,说弄死你就必然会弄死你。 要不然,米国历史上那些被刺杀的总统是怎么死的? 而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华人,就是这种类型的人。 而且就在刚才的一瞬间,他这个阅历无数,而且自认为是在民国社会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突然就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在狮子面前瑟瑟发抖的小羊羔。 而詹姆斯很相信也很迷信曾经让自己逃过很多次危险的直觉。 所以他开始有些害怕了,开始感到恐惧了。 这已经不关乎几张同性恋的照片带来的影响,而是关乎自己生命的安危。 第1173章 让您发一笔财 幽灵2号其实就是周文当初从党务调查科哪里弄来的迷药配方,通过李巧儿改良而成的效果更好的迷药。 只是,周文想着这种迷药在未来的抗日战场才是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候,为了保密,在军中就没怎么推广使用,反倒是没想起在詹姆斯身上使用迷药却是正当其时。 其实根本不用去拍什么两人正在什么什么的动作,只要拍下两个光着身子的大汉睡在一起,谁特么还不知道这两人在干什么龌龊事?所以用幽灵2号更为保险。 如果是周文亲自出手,难说还会让被迷晕过去的两人摆出种种不雅的姿势来拍照。 不过么,赵晓金这个大师兄都如此说了,周文还能咋样?当然只能是让赵晓金带队去弄了。 而且周文也知道赵晓金说的有道理,自己虽然能力全面,但也不可能事事都亲力亲为,要给其他人有独当一面的机会。 何况现在已经将行动的大框架度都确定了,又不会冒什么生命危险,自己还有什么理由不放手的? 所以周文就确定了由赵晓金来带队完成这个任务,人员随他挑,其它的周文就不管了,难得在一分队当了一回甩手掌柜。 其实周文在佣兵团当甩手掌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特别是一团的大小事务,除了新兵时期他废了不少心力外,后期都基本交给了蒙雨庭和陈万里,直接是甩手不管了。 这其中当然有周文一个人管的事情太多,精力和时间不够的原因,但主要的还是在管理和指挥大部队作战方面,蒙雨庭他们更专业。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来干,这就是周文从前世得到的经验。 但是,一分队这些老兄弟堪比后世最精锐的特种兵,而特种作战的理念和战术,周文在这个世界上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一个人敢说是第一。 这不是说周文以前干过特种兵,他在前世时也只是普通战士,考个师级的侦察兵还差了一丢丢没有入选。 但是前世信息时代带来的理念和见识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能够比拟的,即使是军事思想最先进的德国,特种作战的理念目前也只是处于萌芽阶段。 俗话说的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而在特种作战方面,这个时代的人就属于连猪都没见过的,怎么能跟周文比? 所以,这些大王庄被周文一手带出来的老兄弟,几乎每一场战斗、每一次行动,都是周文亲自指挥,就因为周文觉得自己是最专业的。 但这也带来了一个问题,就是其他人的战斗力自然没话说,但是指挥和独当一面的能力就体现不出来,这也是周文历次犯险以及妙花对此最有意见的原因。 也许是加入佣兵团时间不长的原因,赵晓金这个大师兄的方法就比较委婉,找到这种难度不大的任务主动要求带队,既不会让周文过于担心,也能锻炼自己的独立指挥能力。 所以,在确定由赵晓金带队去执行这个任务后,周文也就不再多话,而是自己上楼补觉去了,剩下的都是赵晓金点将留下的兄弟。 赵晓金也没要多少人,就是赵义和赵顺两兄弟再加上个负责开车接应的周明远。 …… 詹姆斯最近的心情非常不错,这从旗昌洋行的经理最近很少挨骂就可以看出。而且,这个经理还发现,最近几天詹姆斯董事先生对洋行来往的业务指手画脚少了,反而在很多事情上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而这位最近身心俱爽的詹姆斯,当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止表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应为他现在正沉浸在一种难以言喻的满足感之中。 正如周文猜想的那样,詹姆斯是个同性恋者,而且还是一个资深的同性恋者。 当然,他的性取向跟他自小的经历有关。 詹姆斯出生于一个并不富裕的工人家庭。 按理说已经经过初期工业革命的米国,一个工人的收入,已经能够维持一个三四口之家的基本生活。 但是,他的父亲却是一个酒鬼,生活的压力和工作的疲惫,让他下班回到家后就沉醉于酒精的麻痹之中。而且喝了酒后,本来就不好的脾气就变得更加暴躁,同时也让一个家庭更加贫困。 于是,家暴就变成了他父亲发泄心中的暴躁和释放压力的一种方式 母亲的哭泣、哥哥的惨嚎以及自己的求饶声,几乎每天都充斥在这个贫困家庭不大的房屋内。 就在他12岁的时候,他的母亲终于不堪凌辱自杀身亡。 而就在这一年,他18岁的哥哥终于奋起反抗,在用一根棒球棍将酒醉发疯的父亲击倒之后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 而也在这一年,就在哥哥出走几个月后的一个夜晚,他喝醉酒的父亲粗暴地冲进了他的房间,然后…… 自此以后,詹姆斯本就阴郁的心理就更加灰暗。 他非常恨父亲,但也非常怕父亲。 他在内心里非常渴望有一个比他父亲更强壮的男人来将父亲打到,然后拯救自己脱离这个毫无留恋的家。 所以,哪怕他的父亲最后死在了一场醉酒后跟邻居的争斗中,哪怕他自己成人后也算是身高力壮,他内心深处依然缺乏安全感。 所以他在学校里开始练拳击,开始学会用拳头扞卫自己的利益,但依然没有踏实的感觉。 直到他看见学校里那些棒球队的队员们身上那隆起的肌肉,那充满爆发力的身体时,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和身体反应的悸动,他终于知道自己已经是一个同性恋者了。 但是,他掩藏得很好,平时也从不表露出来。就因为詹姆斯先生是一个很有品味的成功商业人士,他很挑食。 詹姆斯崇拜或者说非常迷醉高大健壮男人的身体,必须高大魁梧,必须充满爆炸性的力量感,这才是詹姆斯先生的最爱。 反过来说,他就比较厌恶或者说是鄙视一切身材矮小,身体贫弱的人……男人。 这才是导致他出现比较偏激的种族歧视的最直接原因。 第1174章 捡破烂 詹姆斯带着满身的疲惫和憔悴走了,当然,带走的还有信封里的照片和胶卷底片。 只是,他就是脑袋被门板夹了无数次,也不会相信周文的手里就只有这些照片。 他现在只能在心中向上帝祈求,让自己尽快摆脱这个恶魔一样的华夏人。最好上帝能够降下神罚,将这群可恶又可怕的华夏人统统消失在自己的世界中。 至于那个华夏人说要跟自己合作还让自己发财的事情,他压根打心底不相信。 甚至他还深深的怀疑,这个华夏人怕是还想着从自己已经血淋淋的身上,再撕咬下一块肉来。无奈的他心里只能期盼周文下次的胃口没有这次那么大。 他已经开始考虑是不是向公司总部找个什么理由申请离开上海,最好就此离开华夏,远远躲开那个表面微笑内心却藏着一头恶魔的家伙。 只是,这个詹姆斯太不了解周文了。 周文说要带他发财,那必然就会做到。 那么,为什么周文还要让这个对华夏人有强烈歧视的人渣全身而退,后面还要跟他合作呢? 如果这个詹姆斯不是上海旗昌洋行执行董事这个身份的话,就凭詹姆斯这种偏激的种族主义者和之前对周文的羞辱,周文这次可不就只是提出十三万五千美金的赔偿了,而是会想着法让这个傲慢的米国人倾家荡产,甚至在敲骨吸髓之后,还很有可能不遵守约定,依然把照片泄露给某个小报记者,让詹姆斯身败名裂。 只是,在周文了解到旗昌洋行的背景和实力之后,让周文改了主意,决定要好好利用一下詹姆斯这个执行董事的身份。 当然,并不是周大公子怕这个米国公司会对他有什么不利。 而是从已经跟小亨利处成朋友的米国领事馆武官丹尼斯口中,周文才得知这个旗昌洋行可不简单。 米国旗昌洋行创立于1824年,总部在广州。开始是经营鸦片走私贸易,又代米国和欧洲的公司在中国推销商品,采办丝茶。 鸦片战争后,其势力伸入各通商口岸,经营业务由鸦片走私而扩大到进出口贸易,并建立航运公司、码头、仓库,开办机器缫丝和焙茶厂,成为十九世纪米国在华的最大企业。 所营旗昌轮船公司,经营沪粤、长江两大航线,曾一度垄断长江航运。 而到了民国时期,旗昌轮船公司已经从长江航运业务中退出,而将资金和精力都投入到了海轮运输业务,并且成为米国在东南亚最大的贸易和海运公司。 周文之所以看重旗昌洋行,就是因为周文要开展长江的航运业务,必须大量购进货船和招揽人才。 而深知几年后就将爆发全面抗战的周文,知道航运贸易生意做不了几年,自然不会花大钱去买新船,他只想购买价格低廉的二手船。 但由于是白手起家,而且周文也不可能小规模慢慢发展,所以一开始就需要数目不菲的500吨以上载货量的江轮。 就在周文找曼德尔帮忙打听那家公司有大量江轮需要售卖时,才从曼德尔的口中得知旗昌洋行就封存了大量的二手货轮。 这里就要说,旗昌洋行之所以要退出长江的航运,主要原因就是民国时期的战乱导致长江沿线的河运安全得不到保障。而且在民国初期,米国由于国内的孤立主义盛行,在华夏的影响力大为减弱,一年到头也没有几艘军舰在中国停靠,自然也保护不了旗昌洋行的生意。 而长江沿线的一些港口城市几乎是年年变换大王旗,很多军阀都是顾得了今天就顾不了明天,穷得掉渣的主,谁特么还管你是哪国的轮船。 将轮船截停了很宰一刀过江费那还是轻的,就怕有些就直接连船带货都特么一口吞了,就是你挂着米国旗也不好使。 你就是去找名存实亡的北洋政府去交涉也是白搭,等调查几个月下来,即使真的弄清楚了是谁干的,也许那个抢货的军阀早被人灭了不知多少天了,你还去坟墓里找人索赔去? 再加上层出不穷的各种水匪江霸,你让旗昌洋行那些管事和董事们情何以堪? 所以董事会一研究,干脆退出长江航运算求了。 而且这个时期正是小日本的海军扩张最快速的时候,米国再是孤立主义,也要考虑自己在太平洋上的利益,更不可能把吃到嘴里的肉给吐出来。 所以,他们在感受到日本海军在太平洋日渐加深的威胁后,开始大力经营在太平洋的主要殖民地菲律宾。 而作为米国在东南亚最大公司的旗昌洋行,从中就看到了新的商机。 因此,旗昌洋行就将业务的重心转向了海运并在菲律宾设立了贸易公司。 虽然旗昌洋行退出了长江航运的业务,但是也不会把大量闲置下来的适合江运的轮船就随便处理了。他们可不想白白便宜了那些昔日的竞争对手。 所以,这些闲置的轮船中,已经很陈旧的一部分就便宜卖给了华人的小公司,而其中相当一部分还比较新,使用年份不长的就全部封存起来,还定期让人保养,以备将来需要时拿出来就能用。 而周文看中的就是这批保养不错的二手轮船,而且还全是500吨以上的大江轮,买过来就可以开始跑货。 而且,周文看重旗昌洋行的还不仅仅是这一点,其中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旗昌洋行现在已经参与到米国驻菲律宾军事基地的建设和日常供应的业务中。 而周文从中就看到了购买米国军火的机会,特别是驻菲米军中那些由于训练损耗需要淘汰和更新换代下来的武器。 其中,周文最看重的就有两样,一个是小型炮艇,一个就是在后世大名鼎鼎,并且米国军队还不断改型并一直沿用至今的‘老干妈’重机枪。 有人会问,为什么周文不直接买新的呢?非要去买被米国用坏了淘汰下来的武器。 腰缠万贯的周大公子什么时候变成捡破烂的了? 第1175章 ‘老干妈’重机枪 其实,民国历史上,在民国初到抗战爆发的这一段历史中,华夏各方势力和军阀的军队中,装备的米国武器非常少,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米国武器不好吗? 这里就要说到,从晚清到民国的这几十年里,西方列强以种种原因和自身利益的考虑,一共对华夏实行了三次武器禁运。 前两次暂且不论,只说这第三次。 1918年,米国驻华公使向英法日意等国发出会晤讨论停止对华输出武器。理由也很可笑,说是中国正处于‘南北内战’,没有统一的政府。而且出于人道主义的考虑,早日促成华夏的和平统一等等。 但是实际上却是针对几乎独占了中国军火市场的日本。 由于前两次西方列强对华的武器禁运以及一战的原因,导致没有在公约上签字的日本占了大便宜。 在此期间,日本为了自身的发展和阻挠华夏统一的目的,不断售卖武器扶持民国各系军阀,其中比较大的皖系、奉系以及晋系都是以日系武器为基础建立了自己的军工体系。 到了一战之后,这些西方列强才突然发现,整个华夏的军火市场几乎被日本垄断了。 这特么还得了,你日本的军工体系都是老子们帮你建立起来的,现在你特么的就连汤都不给老子喝一口了。 所以,本着老子吃不到的你也别想吃的心态,加上西方列强也不愿意看到日本在华的影响力日渐加深,所以米国就第一个跳了出来呼吁对华武器禁运。而同样眼看吃不到肉的英法意自然也一拍即合。 到了1919年,日本最终也抗不住列强的压力,不得不在“禁止对华出售武器”的公约上签字。 顺带说一下禁运协议中的条款。 这个条款定义不明,参与的各个国家又心怀鬼胎,本身存在很大的缺陷,而且名义上代表中国的北洋政府从来就没有接受过协议。所以列强只能在法理上约束其国民的军售行为,但是却无权禁止所有运售中国的军火。 所以,此公约并不是全球性和广泛性的禁运条约,还有如意大利、德国、捷克、比利时等一大批西方国家没有签字。 到了1924年的时候,虽然米国和英国利用自己的影响力极力遏制,但还是有大批来自德国、捷克等非禁运国的军火运到中国。 而到了现在,德国和捷克的武器销售已经在华夏占据了很大一部分市场。 而在一战后急于恢复经济的法国,看到自己的对手和邻居们都在吃肉,自然也坐不住了,开始半遮半掩地向中国出售一些并没有在条约中明确的武器,比如迫击炮和轻型山炮。 只是,作为“禁止对华出售武器”公约发起国的米国,这时再是垂涎民国的军火市场,也只能自己悄悄咬碎牙齿往肚里咽,兀自强撑着不卖任何武器给中国。 但是,别看米国态度非常强硬,但在当时没有列入禁运名单中的飞机却是卖了不少给华夏,民国空军中就装备了不少米国的霍克战斗机,可谓是又要立牌坊又要当那个啥。 而周文之前购买的比如米国的柯尔特手枪以及汤姆逊冲锋-枪,都是通过曼德尔在国际走私市场上买的,自然让米国佬也无话可说。 但是,诸如炮艇以及大口径重机枪之类的,由于米国政-府的严令禁止,就是走私市场上也很难买到成批量的。所以周文即使有钱,一时半会也弄不到心仪的武器。 炮艇也还罢了,周文图的就是二手货便宜,而且交货快,拿来就能用。主要是为长江航运护航,性能也不需要有多先进。 但是‘老干妈’重机枪就不同了,周文不只是要买现成的,而且还想着能不能仿制,起码弹药的生产线要弄一套过来。 不然以佣兵团火力至上的战术思想,进口多少子弹和机枪也不够几场战斗消耗的,完全是个吞金的无底洞。 那么,‘老干妈’重机枪到底是如何的先进,能让周文如此情有独钟? ‘老干妈’重机枪全称为M2勃朗宁气冷式重机枪,口径达12.7毫米,发射12.7×99口径枪弹,包括有普通弹、穿甲燃-烧弹、穿甲-弹、曳光弹、穿甲曳光弹、穿甲燃烧曳光弹、训练弹等。 该枪自1921年研发面世90多年的时间内,仍然广受各个国家欢迎,据统计,购买该挺重机枪的国家已经超过100个,总产量已经达到300万挺。 可以说,M2重机枪是世界为数不多的“古董级”的武器之一。M2重机枪从面世以来就备受米军欢迎,甚至有人亲切地称呼它为“MaDeuce”,意为“老干妈”,这足以看出米军对它的情感之深。 该枪发射M2普通弹时,最大射程可达2500米,装在M3三脚架亦有1800米的有效射程。 M2式勃朗宁大口径重机枪净重38公斤,其M3三脚架全重20公斤,V字扳机装在机匣尾部并附有两个握把,射手可通过闭锁或开放枪机来调节全自动或半自动发射。 M2用途广泛,为了对应不同配备,它更可在短时间内改为机匣右方供弹而无须专用工具。 值得一提的是,其弹头的弹芯是由黄铜外壳包裹的的铅合金,弹头重达45.94克,因此,在有效射程上,其穿透力都远远超过普通的7.62和7.92毫米的机枪子弹。 例如,12.7毫米机枪弹的弹头在600米的距离上可以穿透30.48厘米厚的砂层和60.96厘米厚的黏土层。如果敌人隐蔽在战壕和墙壁掩体的后方,很有可能被穿透战壕防御土层和墙壁的机枪弹头打中,非死即伤。 如果用穿甲-弹么,嘿嘿……可以在500-800米的距离上,直接击穿日军所有现役装甲车和坦克的正面装甲,即使是日军在二战后期才装备的97式坦克,其侧面和后部也能轻松击穿。 这还只是它的穿透力,更让人不可思议的则是它的精度。 第1176章 关系 M2重机枪的动能相当强劲,使用标准弹药时发射瞬间的枪口初速度大约为908米/秒,枪口动能约为2.2万焦耳。 我们做个比较,在后世叱咤风云,全世界装备数量最多的AK-自动步枪,它的枪口动能大约在2000焦耳左右(也有说1398焦耳的,咱们只做比较)。 这样一对比你就可以直观地感受到能够打出2万焦耳能量的武器威力是个什么概念了,再加上长达1143毫米的厚重枪管以及重达45.94克的弹头,就让子弹在飞行过程中的弹道非常稳定和平直,精度自然就不会差了。 在后世的越南战场上,米国M2重机枪曾经创下过2000米的击杀记录。在当时,一支M2机枪被换上专用的狙击-枪管,使用了高倍瞄准镜,一名米军士兵在2000米之外用这支M2机枪狙杀了一名越军。由此可见其精度之好。 而且,由于子弹口径和重量就放在那里,可以想象一下这样的武器打在人的身上会是什么效果? 那是几乎可以把人“打碎”的威力,没错,不只是毙命那么简单,而是直接击碎,或者说直接“灰飞烟灭”了。 所以你根本不用着意去瞄准人的什么致命部位,只要瞄着中弹面积最大的躯干部位打,带有巨大能量的弹头穿过人体后会留下一个巨大的“窟窿”,这个“窟窿”可能会超过你自身的横截面积。 而如果击中到骨头上,被击碎的骨头会吸收大部分子弹的动能,这些碎骨获得能量后也会高速运动,这样人就“碎”了。 不知道是不是小鬼子口口念叨的‘玉碎’就应验在了这款大威力的机枪上,反正周文知道,只要佣兵团装备了这种重机枪,那么小鬼子的那短小的躯体是肯定会‘碎’。 而且,威力强悍是M2重机枪受到军队青睐、可以服役百年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另外一个原因则是它的通用性。 在这款武器问世之后,几乎米军所有的坦克上都会装有几挺这样的重机枪,而且这款武器不止是米国陆军的最爱,在空军和海军的平台上M2的变体也非常多,尤其是在二战时期,米国大多数战斗机、轰炸机都采用这款武器的改版来当作攻击或自卫武器使用。而海军的军舰更是大量装备,用于舰艇的近距离防空。 从中就可以看出,M2重机枪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用途就是防空。 只要将机枪安装在高射枪架上,M2重机枪就成了一挺性能可靠,威力巨大的高射机枪。它发射的穿甲燃-烧弹和穿甲燃-烧曳光弹足以撕裂和点燃这个时期使用的任何飞机的机体。 而在长城抗战中吃过了日军飞机苦头的周文,感觉到单靠MG-13机枪的威力在防空方面相对弱了一些。 哪怕以后还有性能更好的德国机枪,但7.92毫米的口径还是小了一些,射程和杀伤力都不足以保护佣兵团的安全。何况以后还要建立小规模的空军,必然也要考虑机场的防空安全问题。 至于M2重机枪过于沉重的弊端,周文基本可以忽略不计。 以佣兵团的装备情况,不要说驮马化,如果道路条件允许的话,就是半机械化都不是太大的问题。 而且,以现在佣兵团的训练程度和官兵们强健的身体,三十级公斤重的机枪几个人换着扛也不是不能做到的事情。 战斗中加上三脚架也就是58公斤重,比小鬼子的92重机枪也就重了3公斤,四个人抬着照样可以在阵地上移动自如。 重量虽然跟小鬼子92重机枪差不多,但是射程、威力、射速,就完全是爸爸打儿子,全面碾压。 当初周文承诺给手下的防空专家王志立要换装更好的防空武器,指的就是M2重机枪。 虽然受制于米国对华的武器禁运,不可能让小亨利直接去从米国购买,但是有曼德尔这个老朋友军火商帮忙,他相信迟早有机会买到这款心仪的重机枪。 而现在,机会就来了。 周文盯上的就是米国大兵淘汰下来的二手机枪。 别看一战后的米国陆军经历了大规模裁军,目前只保持着十几万的水平。 但是耐不住米国人财大气粗,军队的待遇甚至比起一战时还有过之而无不及。特别是像驻菲律宾的这种海外军队,待遇更是奢华之极。 周文前世的时候就知道,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本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占领了菲律宾。结果日军单是在仓库中缴获的米军储存的枪支和大炮就能武装日军的三个师团还有余,各种后勤物资更是堆积如山。 记住,这只是指仓库中的存货,而不包括十几万投降的米菲联军自带的装备。 而且,日军还惊讶地发现,在一个待处理的报废武器仓库中,不要说烂大街的步枪,单是那几百挺宣布报废的机枪中,就有将近一半的机枪是拖出来就能用的,就连日本鬼子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好好的机枪居然要当作废品卖?也许就是因为某个军官甚至是某个士兵看这枪不顺眼,就把它扔进了废品的行列。 米国大兵不在乎这些装备,但是周文在乎啊! 而且周文还知道,米国人处理这些报废装备的方式也很简单粗暴,就是就地处理。 处理给谁呢? 当然就是那些在菲律宾的米国公司喽。 将这些报废的武器按照废铁的价格卖给那些米国人在菲律宾的工厂拆解回炉。但是其中会不会就有些流失到军火市场呢?周文心中猜测是肯定的。 而且,和平时期的军队嘛,管理上也就那样,其中上下其手、中饱私囊的情况肯定不少。 而旗昌公司是米国在东南亚最大的贸易公司,又是在菲律宾米军基地建设和运维参与度最高的公司,其中可以操作的地方就很多了。 所以,周文就看中了米国大兵们看不上的那些也许只是外表生了点锈迹的炮艇,和也许只是在训练中哪个倒霉鬼不慎被砸中了脚趾头就看不顺眼,将它归入到废品行列的M2重机枪。 而要想通过旗昌洋行弄到这些东西,那就要有关系,这个关系当然就是,也只能是詹姆斯先生了。 第1177章 狗皮膏药 三天后的傍晚时分,两辆黑色别克轿车悄悄驶进了极司菲尔路75号的大门。 周文带着妙花、张晓平、赵晓金站在门口迎客。 能够让佣兵团的几个头面人物加气劲境高手同时出迎的情况可不多见,可见来客的身份贵重,让平时不太喜欢这一套官场习俗的周文都不得不重视。 却见第一辆车上下来的是上海青帮三巨头之一的杜先生还有他的师弟苏继先,而后座的另一边则是走下一个身着西装、三十来岁年纪,剑眉星目的英挺男子。 与此同时,第二辆轿车上也走下一个身材中等偏廋,但是眉目间略显阴鸷的中年男人,不是周文熟悉的代力龙又能是谁? 看到代力龙,周文虽然面色不变,心里却是有些腻味。 老子又没邀请你来,你怎么跟个狗皮膏药一样就贴上来了? 面对这几个声名显赫的人物,周文却只是笑着分别点头致意,而自己则是直接奔着那个剑眉星目的英挺男子迎了过去,满脸都是带着笑意,伸出手道:“欢迎!欢迎!王兄大驾光临,小弟有失远迎啊!” 原来,此人正是校长派来要‘敲打’周文一番的贴身侍从王副官。 王副官也是满脸微笑,跟周文握手道:“书生,你就太见外了,你只要不怪我这个不速之客冒昧前来打扰就好。” “哈哈哈……王兄客气了,你这个贵客可是小弟求都求不来的。来来来,小弟给王兄介绍一下我这几个兄弟。” 对于周文的手下,除了他见过几次的张晓平外,其他人都只是有所耳闻,但还未见过。 当王副官看到周文第一个介绍的张金发上校(妙花的俗名)时,对这个长得比女子还好看的男子也不敢有所怠慢,而是很客气的跟他握手问好。 王副官知道周文手下精兵强将无数,但是这个早就有所耳闻的教导总队的总教官却是号称周文手下第一高手。而且军中向来讲究强者为尊,能够在佣兵图这种随便拉出一个就是别人眼中兵王存在的精锐部队里成为第一高手,那还不得强上天去?自然不能轻慢了。 而杜先生、苏继先和代力龙则是满脸微笑看着周文跟王副官寒暄,丝毫没有受到冷遇的不快。 这倒也不是说周文就攀炎附势,只顾着招呼校长的贴身副官就轻慢了杜先生。 而是王副官别看好像只是校长的贴身随从,但是担任的军职可不小。 王副官早在两年前就已经任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特务团少将团长、陆海空军总司令部侍卫长、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委员长行营军警稽查处处长、国民政-府侍卫室副官长等职位,可以说个个都是至关重要的要害部门,可见其受校长的信任程度。 而且,周文本是军中之人,按照军中规矩,自然是要先招呼跟自己军阶相当的人,何况王副官可是代表校长而来,更是要给足面子。 而杜先生和苏继先,那已经是老熟人了,就没必要太讲这些虚礼。 至于那位满脸含笑的代力龙代老板么,他才是个真正的不速之客,周文就连虚礼都难得跟他讲。 就因为周文根本不想让代力龙跟着来。 别看极司菲尔路75号的花园洋楼精巧别致极为醒目,但知道这就是佣兵团老巢的人还真不多。 一般人也还罢了,就是特工处的人周文还真要防着点。 就因为特工处现在虽说主要的敌人是日本人,跟周文算的上是一个阵营的盟友。 但是,特务处始终战斗在情报战线的最前沿,加上成员也是良莠不齐,难保就有人如高长富那样被俘投敌。 如果被日本人知道佣兵团的这个据点,不管是采用暗杀还是偷袭,那可就会带来很多麻烦。 而且周文在上海有产业和公司,是要公开活动的。 这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所以周文之前跟翁明辉见面时是去请杜先生安排地点,就是为了这个。 而在今天收到杜先生打来的电话,知道王副官是代表校长而来,当然不能随便安排见面的地方。 自己勉强算是东道主,自然要在家里招待,这样既显得得亲近,又比较郑重。 但是,他邀请王副官来家里见面,可不想让代力龙也跟着来。 只是,代力龙是何等精明的人物,早些时候就知道周文的实力强大,后来又看出校长对周文越来越青睐,早就琢磨着怎么才能跟周文的关系再进一步。 现在有这么好可以跟周文套近乎的机会,怎么可能放过? 所以在从杜先生处得知周文没有邀请自己时,根本不以为意,反而口口声声说是在校长面前保证过,在上海期间一定要贴身护卫好王副官的安全,王副官去哪里,他自然也要跟去哪里。 王副官可不知道代力龙心中还有那么多的小九九,心中感动之余,自然就不好拒绝。 而知道周文想法的杜先生,碍于跟代力龙往昔的情面,也不好出面阻止。 要知道,从个人情感来说,代力龙跟杜先生已经有近十年的交情,杜先生自然希望见到代力龙跟周文关系更进一步。 在他看来,这两人都是抗日的英雄好汉,而且都是能耐极大的人物,未来如果能够相互帮助相互合作,必然能做出更大的事业来。 而且大了说是对国家的抗日大业有利,说小了,周文和代力龙的地位越高,对杜先生在民国和江湖上的地位也有很大助益。 是个人都有私心,何况是杜先生这种江湖枭雄,但只要他爱国抗日,周文自然不会在意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情。 只是杜先生还是非常懂得周文的想法,让代力龙只是自己一个人来,安全问题全部交给自己的保镖段小龙来安排。 在他看来,即使特务处的全部人都叛变投敌,代力龙也绝对不会。这个人对校长的忠心还是可以信任的。 既然人家都厚着脸皮来了,周文难道还能拉下脸来赶出去不成? 第1178章 心热 但是,即使詹姆斯已经在眼中露出了一丝慌乱和恐惧之色,周文依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 周文要一次性就将詹姆斯压服,要让他从心底畏惧自己。 却见周文马上又收敛了自己的气势,脸上重新挂起了招牌般的微笑,继续说道:“如果,詹姆斯先生,我是说如果,您不是旗昌洋行的董事,而我正好接下来还需要跟旗昌洋行开展一些合作的话,也许您的尸体早就被黄浦江里的鱼给啃光了。” “请您相信我,我有无数的方法让您消失在这人世间,而且保证不会让任何人找到您的尸体。米国领事馆最多只能将您放进失踪人员的名单中。也许几年之后,也就没人能想起旗昌洋行的董事詹姆斯先生了。” 当周文重新微笑起来的时候,詹姆斯就感觉自己从严酷的寒冬又回到了和风细雨的春天。 但是,周文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的心脏在战栗。 当然,周文这才是真的在吓唬他。 以周大公子的为人,还不至于被人羞辱了几句就要取了人家的性命,最多找个机会打一顿就是了,除非这人是小鬼子。 但现在正是打铁趁热的时候,周文不介意将自己装扮成一个杀人如麻,视人命如草芥的黑道枭雄。 而且用一种很有礼貌又很风轻云淡的语气说这种血腥暴力的事,效果才是最佳。 看到火候差不多了,周文最后才问道:“那么,詹姆斯先生,您是愿意成为我的朋友还是仇人呢?” 说完这句话,周文端起茶杯品着茶,眼睛笑着看向詹姆斯。 此时的詹姆斯已经被周文一系列的组合拳完全击破了心理防线,什么傲慢不屑都抛到了九霄云外,马上就站起身恭敬地对周文说道:“书生先生,我愿意成为您的朋友。” “非常好!”周文又一次弹了个响指,并示意詹姆斯坐下,这才说道:“既然我们已经是朋友,就有了一个更好的合作基础。而且,朋友之间是不会相互伤害的,所以您也就没有了安全方面的顾虑。” “朋友,但是同样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 詹姆斯已经麻木了,反正什么人话鬼话都是你说了算,我就乖乖听着就是。 “我认为朋友之间就要开诚布公,我就先说说我的报价,您如果有什么为难的地方也可以提出来,我们一起友好协商解决。” “首先是生意上的损失,您知道,如果我们能够早一些拿到丰裕码头,就能早一步开展业务,并且由于时间的延误,我白白担负了很多人的工资,这一部分的损失是生意上的,我认为一分钱也不能少。所以,我要求您支付我10万美金的生意损失费。” 詹姆斯听到这个数目就差点心痛得晕厥过去。 法克!就耽误了你几天时间,算算还不到10天吧,你就损失了10万美金?你是做毒品吗……哦,对不起,这个时候好像还没有毒品生意,只有大烟。 但是,詹姆斯知道,这还不是自己需要出血的最后数字,不是还有什么见鬼的‘精神损失费’么? 此时,他心头在暗暗滴血,看着周文那充满亲和力和感染力的笑容,只觉得自己现在是和一个魔鬼在打交道。 果然,周文继续轻松地说道:“至于您对我们的羞辱给我们造成的精神和心理上的创伤,我本来是要提出一个肯定会让您感到为难的赔偿数额。” 詹姆斯已经有些欲哭无泪了,就特么那十万美金已经让我非常为难也非常肉痛了好吧。好像十万美金很容易赚的样子,你不知道这已经是我这么多年辛积攒的资产的三成了。而且我现在要筹集那么多的现金,还要变卖一些资产才够数。 此时,他的一颗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只希望周文在说出精神损失费的数额时自己不会当场晕倒。 却听周文再次对着詹姆斯一笑道:“但我们现在是朋友了,不是吗?” “所以……”周文仿佛故意吊着詹姆斯的急切知道结果的心理,很是玩味地看着詹姆斯,停顿了下来。 詹姆斯听了周文这话,立马觉得自己又有了一丝希望,赶紧再次站了起来,郑重对周文道:“是的,书生先生,我们是朋友了,我向上帝保证。并且我为我之前对您的冒犯和我的无知,向您和您的朋友致以最真诚的歉意,非常对不起!希望能够得到您的原谅。” “非常好!”周文今天第三次弹了响指,然后说道:“我非常满意您对朋友的态度,所以,精神损失费就定为三万五千美金。也就是说,您需要赔偿的总金额是十三万五千美金,这是一个神奇的数字,不是吗?” 詹姆斯在稍稍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中又生出一股苦涩的味道。 他当然明白周文所谓神奇的数字是指什么? 十三万五千,可不就是二十七万的一半嘛。 自己当时将已经定好的二十七万的价格提高了整整一倍。而现在,这位书生先生虽然说的原定价格不变,但是需要自己出一半,相当于是把价格降了一半下来。 这是一个带有强烈报复性质的报价,但自己却是没得选择。 等于周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你当初恶意抬高一倍价格,老子现在就让你降一半,小爷的报复就这么简单。 而且,周文提出的这个价格又正好是詹姆斯凑巴凑巴就能够拿的出来,但是又会让他心痛很久的数字。 要知道,上海就那么大,要想打听一个知名洋行执行董事的年收入不要太简单,周文只要咨询下杜先生和曼德尔就基本能估出詹姆斯资产的大概情况。 到了这个时候,詹姆斯难道还有什么拒绝和反对的余地? 看到詹姆斯在自己拿出的赔偿协议上签了字后,周文就笑着说道:“好的,詹姆斯先生,我们的第一次合作非常顺利。在旗昌洋行的转让合同签订后,我会在适当的时候,找你商谈一些生意上的合作。注意,这次不再会让您破费了,而是有可能会让您发一笔财。” 第1179章 试探 当然,代力龙的拉拢并没有想撬周文墙角的意思,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而且他在识人方面也是有自己的眼光,并不认为自己能够将如妙花和张晓平此等超强的高手收归手下。 甚至即使别人愿意来,他也不敢收留。 为什么呢? 驾驭不住啊! 这种级别的高手,只能以情义打动,等闲的名利都不会放在眼里。 而且这等人真要有什么野心和利益诉求,那也许是自己也给不了的,弄不好还变成别人的挡路石,双方成了仇人。 呵呵……谁要有个如他们这种身手档次的仇人,估计这辈子怕是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生怕一觉睡过去,脑袋就搬了家。 所以代力龙只想着跟妙花、张晓平他们结个善缘,大家起码有个熟脸交情不是?以后万一有什么需要别人出手帮忙的,别人心里也不会太过敷衍。 而且今天代力龙有些奇怪的是,居然还有一个身材矮胖、满脸和气的中年人也在作陪。 一开始,代力龙还以为是周文生意上的手下,就因为赵晓金外表看着就像一个和气生财的生意人,而周文开始也没特别介绍,只说是赵先生。 但是,如果是一般的生意人,怎么可能参与到周文的核心圈子里? 所以在饭桌上,代力龙就对赵晓金留上了心。 结果他就隐约发现,不管是周文,还是妙花和张晓平,对这个赵先生都是很尊敬,特别是周文的副官张晓平,对赵晓金甚至有些恭敬的意味。 而且,即使是周文在和大伙儿说笑吃菜的时候,也很照顾这位赵先生,这就让代力龙有些吃惊了。 莫非这个赵先生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代力龙毕竟跟周文打过不少交道,又是干情报工作的,对人的感觉特别敏感。 特别是去年周文在南京的时候,周文手下的几个主要军官他要么见过,要么也有所耳闻。 他知道周文有个非常信任的副手,是个姓高的年轻军官,周文不在家的时候,教导总队都是那人在带队管理。而张晓平是周文的副官兼秘书,还有那个叫做张金发的漂亮男人则是教导总队的总教官兼第一高手。 但现在,他隐隐感觉到这个以前没见过的赵先生好像在教导总队的地位怕也不低。 而且能够得到如妙花这等高手的尊重,此人必然不是外表看来那么普通。 想到这里,代力龙在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这天下的高手,怎么全特么跑到这个周文手下去了?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王霸之气? 虎躯一震,天下英雄就纷纷来拜那种? 代力龙好歹也是练过几年拳脚的人,武功虽然谈不上高,但是经历的风雨多了,自然就培养出不低的眼界。 周文这种妖孽不算,就单是如张晓平、张金发这种层次的高手,以他见识和交际之广,数遍军中和江湖,也从未遇到过一个。 那个姓高的副总队长,虽然代力龙没有见过,但能得到周文这般信任,又放心将家当都交给他来管理,想想都知道这人必不是凡人。 他还听说,当年那位西北王精心培养的一批留苏的年轻军官,全部都投效在周文的麾下。 现在又不知从哪儿冒出一个深藏不露的赵先生。 我滴乖乖,要是这个小周有什么野心来个扯旗造反,这天下谁能制他? 难怪校长会如此看重周文,甚至已经是有些着意示好了,不然怎么会派自己的贴身副官专门来上海面见周文? 换个其他人,校长只要一封轻飘飘的电报,你还不得屁颠屁颠赶紧跑回南京去请见? 难怪,孔大先生这等要钱有钱,要势有势,又跟校长是姻亲连襟,在周文面前也要伏低做小。 想到这些,代力龙有些明白校长的想法了。 我说怎么最近这段时间校长不断召见刘家的人,虽然明面上是谈货币改革的事情,但谁知道他们顺带还谈了些什么? 原来这就是校长怀柔拉拢周文的手段。不但要拉拢你本人,还要拉拢你的岳家,拉拢你的亲人。让你即使心里有些不情不愿,但还是得承这份情不是? 果然还是校长高明。 想明白了这些,代力龙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跟杜先生和妙花他们在楼下闲聊喝茶的时候,代力龙话里话外就开始试探起赵晓金来。他心里猜想这这位赵先生如果在教导总队里当任要职,那必然就参加过长城抗战。 于是,他的话题就慢慢往长城抗战上引。 “张副官,我曾经听校长说起过,长城战役中,日军第6师团的师团长,就是你亲自出手狙杀的,还听说你当时受了伤,现在痊愈了吧?” 杜先生和苏继先一听代力龙这话,面色一变,大吃一惊道:“什么?晓平,真是你干的?” 要知道,虽然杜先生和苏继先当时也很关心长城抗战的战局,但他们终归是庙堂之外的江湖人,大多情况都是从报纸上了解来的。虽然也知道日军这次可是吃了大亏,不但损兵折将,还把个中将师团长给折了进去,但很多战斗的细节就不得而知了。 那时从报纸上得到消息的杜先生心情大快,还专门将师弟苏继先叫来一起喝了几杯以示庆贺。 当时杜先生和苏继先也有过猜测,想着这等功勋,会不会就是周文的教导总队立下的? 但等到周文来上海后,杜先生问起这事,周文却是笑而不语,顾左右而言它。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说是参与了此事,但狙杀敌酋的却是另有其人。 弄得杜先生也是将信将疑,但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现在听闻代力龙如此一说,当然就有些吃惊了。 特别是苏继先,心里是不喜反忧。 要知道,苏继先的宝贝千金苏雅琴的一颗芳心,早在去年就已经牢牢系在了张晓平身上。 而且张晓平在山西时,两人时常都有通信,正是处于热恋之中。 当然,佣兵团参加长城抗战这种事,张晓平就没和苏雅琴提起,只说是随部队在北平集结,通信不便等等。 第1180章 动怒 而之前周文之所以不跟杜先生和苏继先他们谈论长城抗战的事情,甚至都不让他们知道就是张晓平狙杀的日军师团长,主要还是不想让苏雅琴太过忧心。 虽然说早在淞沪抗战时,苏雅琴就知道张晓平是战斗在第一线的战士,但上次张晓平的受伤还是让苏雅琴受了不少刺激,在张晓平养伤期间,小姑娘人都憔悴了一大截。 对周文来说,张晓平这个身世坎坷的师弟能够找到自己的真爱,作为师兄的当然会为师弟感到高兴,而且还要支持。 但既然吃了当兵这口饭,哪怕是特种兵和兵王,依然要随时面临死亡的威胁,这是一个越不过去的梗。 但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谈恋爱不结婚吧? 所以周文对兄弟们找媳妇的事都很支持也很上心。而且心里都希望大伙儿最好都在最近这几年里就成婚生子。 要知道,几年后的全面抗战可是打了整整八年。 如此残酷而血腥的八年国战,几乎每时每刻都生活和战斗在枪林弹雨中,即使佣兵团战力超强,即使兄弟们都是万中无一的兵王特种兵,但谁又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活到战争胜利之时。 就是周文这个有佛门气运加身的穿越客也不敢有这个自信。 而中国自古就有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之说,周文就是想让兄弟们在这世上留个后,留下个种,即使战死沙场也再无遗憾。 所以周文一直都在给兄弟找到自己的另一半创造条件,比如在上海的这一段时间,直接就给许大成放了假,最好让他把亲事谈定了再归队。 但周文同时也专门交代,不论是现在谈恋爱还是将来结了婚,大伙儿都不要把战场上的事情拿回家去说。 这是为什么呢? 周文认为,从这些优秀的好女子愿意嫁给兄弟们做老婆的那一刻起,兄弟们就开始欠着人家的情了。 别人嫁给你就是把一辈子都托付给了你,但你内心却是不敢承诺要跟别人厮守一辈子,就因为你未来的命运是在枪炮无眼的抗日战场上厮杀,谁也不知道每一次的离别是不是就成了永别。 所以,既然是欠着别人的,就要争取做到让别人快快乐乐地生活,不仅仅是物质生活上的保障(这点周文给兄弟们的股份和待遇已经能够做到。)最主要就是不要再让别人为你牵肠挂肚,日日揪心担忧。 而且张晓平上次淞沪抗战时就已经负过一次重伤,这次如果被苏雅琴知道他不但身负重伤,还差点回不来的情况后,都不知道人家姑娘会为张晓平担忧和伤心到什么程度。 要知道,一个抗日英雄在无数辉煌的战绩光环下,在一般民众眼中是英雄的荣耀和崇高的荣誉。但在自己亲人和爱人眼中,那是说不尽的担忧和牵挂,还有就是莫名的害怕。害怕你下一次见面时就缺胳膊少腿,更害怕是再也没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 不要说别人,就是面对刘若兰的好奇,周文也是尽量轻描淡写地随便说几句,根本不敢把战场上的惊心动魄和残酷血腥透露一丢丢出来。 但是,今天周文一直着意淡化的战场信息,却被代力龙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就透露了出来。 杜先生和苏继先都亲身经历过淞沪抗战,算是见识过战争的残酷了,难道不知道孤身潜入敌后去狙杀敌酋这种九死一生的任务难度和惊险程度? 特别是苏继先,不说他是如何疼爱自己的宝贝独生女儿,就是作为一个一般家庭的父亲,爱国归爱国,谁又真的愿意把自家闺女嫁给这种随时面临死亡危险的人? 而代力龙最后一句话,恰恰被送王副官下楼的周文听见。 周文顿时感觉一股怒气直冲头顶。 尼玛的,我师弟找个媳妇容易吗?你狗热的这是安着什么心思? 周文很了解自己的师弟。 别看张晓平平时性格谦、为人低调,但是他骨子里却是潜藏一股孤傲之气。 对其他人来说,一个不到二十岁就跨入了气劲境的武学天才,一个在一群兵王中依然脱颖而出,不管是战绩还是能力都傲立群雄的少年,有几分傲气是应当的。 但周文知道,这种孤傲的气质其实是张晓平由于身世坎坷而导致的内心深处的自卑的一种自我保护。 是的,一般傲气的人其实心里是有脆弱的一面,总有几分不为人知的软弱和自卑潜藏在内心的某个深处。 相对内敛的性格就导致张晓平不是很愿意跟人打交道,何况张晓平在佣兵团这种环境,也没有更多结交异性的机会,所以他要找个自己心仪的对象真的很不容易。 所以周文是特别怜惜自己的师弟,平时都鼓励他多跟苏雅琴通信联系,到上海后更是尽量给他留出时间去约会,算是特别小心地呵护他这段来之不易的感情。 周文不怕张晓平在枪林弹雨中出生入死,我辈军人既然生在这个时代,马革裹尸也无怨无悔。但周文害怕张晓平的感情问题出现波折,他怕自己这个师弟会为之崩溃。 现在,听到代力龙将张晓平击杀敌酋的事情说出来,周文自然很是生气。 还不等下楼梯,周文马上就拉下脸来说道:“老代,你不说话也没人当你是哑巴。你好歹也是搞情报工作的,什么时候学会乱嚼舌头了?” 周文这话可就有些重了,丝毫不给代力龙一点儿面子。就连杜先生和苏继先都有些愕然地看向了周文。 而代力龙听了周文话也是一愣,脸上顿时有些下不来台。 “我特么就是随便聊聊天,说得还都是报纸都报导过的消息,怎么就变成长舌妇了呢?再说了,我现在好歹也算一方人物了,在那里都不是被人供着敬着,你小周也太不给面子了嘛。” 但这人城府甚深,心思也敏捷,他看到周文面带几分愠怒之色,虽然心中有些羞恼,但也意识到自己刚才怕是说错话了。 第1181章 措手不及 看现场气氛不对,旁边的杜先生是何等精明之人,马上就呵呵笑道:“呵呵,力龙你不要误会,书生是怕我和继先挂怀,不想让我们揪心他们在战场上的惊险,所以也一直没跟我们说过这事儿。被你如此一说,倒是让书生的一番好意白费了。” 杜先生话虽如此说,但心中已经有些猜到了周文动怒的原因。 原来这个小周不告诉自己和苏师弟的原因,是担心师弟看到张晓平多次上战场身临险境,怕自家宝贝闺女嫁过去有做寡妇的危险,不同意张晓平和苏雅琴的婚事。 呵呵,这个小周,平时从不见他轻易动怒,现在却是为这事发了火,倒也真的是很关心爱护他的手下兄弟。不过么,有些关心则乱了。 你也不想想,你现在是何等实力的人物,在校长那里又是有何等的分量?不要说等闲之人,就是民国高层里那些手握权柄的高官,谁又愿意平白无故地来得罪你这个大虫。 何况苏师弟的爱女已经跟你的副官好上了,就是没好上,只要你亲自上门提亲,难道苏师弟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和底气吗? 至于危险,这乱世什么职业不危险?就是我们青帮前几年不还是天天在街头喋血抢地盘吗?难道就因为危险就不娶媳妇不嫁女了? 他不知,周文是用后世的观点来看这个问题,走入思维误区了。 有杜先生出来打圆场,代力龙人精一样的人物,自然就借坡下驴,自己打了个哈哈道:“哈哈,看我这张嘴,倒是辜负书生你的一番好意了,是我老代的不是。这样,明天我在华懋饭店摆一桌,一是给世和接风,二是给书生赔罪,怎么样?” 周文也知道现在不是跟代力龙计较的时候,弄不好还被这个老特务察觉出什么端倪来。 要知道,张晓平跟苏雅琴的事,周文可不想让不相干的人知道,更不想被代力龙这个能把石头都炸出油来的阴谋分子利用。 周文收敛了怒容,转身对王副官抱歉道:“不好意思,小弟失态了。” 王副官虽说跟周文直接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听多见多了,也知道周文的脾气,知道他性格沉稳不会轻易动怒。但既然发火就必然有发火的理由,只是不为人道知罢了。 但王副官内心肯定是向着周文的,心里就对代力龙有了些不喜。 不要你来么你非要跟着来,来了居然还当了恶客。关键是,现在正是校长要极力拉拢周文的时候,你来了帮不上忙也就罢了,还特么添堵。坏了校长的大事,你怕是不要想过好日子了。 想到这,王副官就摆手道:“接风就算了,小弟明天一早还有要务要抓紧办,明天下午我们就回南京,家里还有一堆事等着呢。” 代力龙一听就有些傻眼了,他本来还准备陪王副官在上海好好玩几天。 难得有这个亲近校长身边人的机会,他可是铆足了劲头要可好好表现一下。 却不知人家明天就要走了,这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而且,代力龙这次借着护送王副官的机会来到上海,本来还有要当面敲打翁明辉并嘉奖陈强的打算,借此稳固自己对上海区的绝对统治。 要知道,现在代力龙是特务处处长,平时不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是不能轻易离开南京总部的。校长需要咨询任何情报方面的信息,也随时都有可能召唤他去汇报。 而且,作为华夏情报机构的总头目,从安全性考虑,他的身份也不适合到上海这种对日情报战线的最前沿阵地来巡视。 他这种重量级的人物,早就是日本方面的重点关注和欲清除的对象,一旦在上海有什么闪失,必然是华夏情报界的重大损失。 所以这次难得有这个到上海的机会,代力龙必然就想好好利用一番。 但是,现在他即使再不情愿也没有办法,因为这次他的角色只是随从和保镖,主事的是王副官。 好在代力龙知道自己的本分,很快就调整了心态,先是对周文再次致歉,又对着张晓平歉意一笑,这才陪着王副官走向了停在门口的轿车。 而杜先生和苏继先作为地主,则是要全程陪同王副官,自然也就一起告辞出去。 看着两辆轿车消失在视线中,周文这才跟妙花他们一起走回客厅。 看着大家都在看着自己,周文微微一笑道:“让英姐给咱们泡壶好茶,我给你们说说王副官来的目的,顺便正好把最近咱们这边的事情也捋一捋思路。” 其实不用人招呼,周文他们才一坐下,赵英就端着茶壶走了进来,给每人都倒了一杯,又悄然走了出去,顺带还将客厅门给关上了。 这也是周文专门交代过的,在公馆里的其他仆人除了打扫卫生外,不得进入公馆的任何房间,平时端茶送水都是赵英亲自负责。 这倒不是说公馆的这些仆人有什么问题,这些人都是经过赵英亲自挑选的乡下老实人家,个个勤脚手快不说,还都有跟脚可查。 但周文他们的事情都事涉机密,不宜让外人知道。就怕平时被哪个嘴快的仆人听到无意中泄露出去,总是会有不少麻烦。 看到周文好整以暇地端茶慢慢喝着,而众人都眼巴巴等着他开口,妙花就知道这小子又在卖关子,当下冷哼一声也不理会,同样端茶喝着。 但是他心里明白,能让周文有这种开玩笑的闲情,就说明王副官此次拜访不会是什么坏消息。 赵晓金和张晓平当然知道周文的脾性,自然也笑呵呵地喝着茶不说话,反正周文迟早要说不是?现在看到他难得有这种促狭的心情,就陪他玩玩无妨。 这下倒整得周文有些不自在了。 现在这些师兄师弟都那么懂整了吗?怎么连个捧哏的都没有,好歹有人开口问一句,自己也好有个台阶下不是? 看到就连平时最听话的张晓平都低着头喝茶,而且明显感觉到这小子在肚里坏笑,周文只好咳嗽一声掩饰下尴尬,正准备开口,却见关着的客厅门被人重重推开,一个身影就冒冒失失冲了 第1182章 完犊子了 众人抬头一看,却见是许大成冒着一头大汗就跑了进来。 周文吃了一惊,赶忙站了起来问道:“大成,出什么事了吗?大哥呢?” 许大成最近一直在陪着他的大哥为自己的婚事操劳。 主要就是许大成的女友潘小婷家里非常犹豫,迟迟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 潘小婷是许大成去年在上海养伤时结识的一个小护士,周文后来也见过几次,人长得也很漂亮,还有南方女子的小巧玲珑,只是性格略显腼腆,话不是很多。 要说许大成这货虽然有时脑袋会少根筋,但找女朋友的眼光还是相当不错的。 潘小婷内敛腼腆,性格有些内向,也有些怯怯的害羞。 许大成这个憨货却是大大咧咧,性格奔放冲动。关键是这小子成天没脸没皮,什么都敢做什么都不怕的性子,倒跟潘小婷很有互补性。 周文虽然前世没结过婚,但见多听多了,对于婚姻生活也有自己的理解。 婚姻不是恋爱,恋爱时如果双方兴趣性格相近,固然会有很多的共同话题,也会有很多找到知己的激情和欢喜。 但是婚后的生活总归会走向平淡和琐碎,这个时候两人在性格上的互补性就异常重要,甚至关系到两人婚姻和不和睦,长不长久的原则性问题。 你想想,当结婚几年后,恋爱的激情逐渐消退,双方考虑的问题就会非常实际,孩子、家庭日常、家务、跟父母和亲朋好友的往来、事业上的种种压力等等。 这些非常琐碎又实实在在存在,并且几乎每天都发生的生活因素,会不断消耗着这个家庭每一个成员的精力和激情。 这种时候,如果两人性格相近,也就意味着在对待很多事物上的观点也相近,当出现矛盾的时候,采用解决矛盾的方式也几乎一样。于是,一人在激动的时候另一人也会激动,一人在认为这是自己的底线绝不退让的时候,另一人也是同样的寸步不让。 这日子怎么过? 周文前世的时候就听说过自己的一个同学跟妻子就因为一件在常人看来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双方居然冷战了长达一年之久。 嘿嘿,一年时间在家里天天见面,但却是形容同陌路,想想都让人不寒而栗。 别看周文很支持兄弟们找媳妇,大王庄那些兄弟们很多都自小就订了亲的,自己也不好插嘴。但是张晓平和许大成都是自由恋爱,而且找的都是城市姑娘,这就要周文帮着把把关了。 还好,苏雅琴虽然是富贵千金,但是人却单纯可爱,而且性格开朗大方、敢爱敢恨,跟张晓平这种内向型的是再合适不过。 而许大成跟潘小婷也是互补性格,周文也非常支持。 只是,虽然许大成凭着脸皮够厚、能说会吹,加上自己标榜的抗日英雄的形象,很快就俘获了人家姑娘的芳心。但是潘小婷却是上海的普通市民家庭,她的家人考虑的事情就比较实际了。 潘小婷的父亲是一家小学的教师,而母亲则是全职太太,家里还有个弟弟,生活水平也就堪堪温饱而已。 这也是潘小婷小小年纪就到医院打工的原因,因为要为家里和弟弟的教育贴补家用。 本来么,如果只是经济和生活问题,在我们许二公子看来那能叫个事儿? 不说许大成家里就是山西娄烦县富甲一方的大户,就是许大成这几年在佣兵团的分红,也能让潘小婷家的生活水平提高好几个档次。 本来潘家人已经基本能够接受许大成了。当然,许大成家的富裕只是一方面的原因,人家潘父虽说只是个小学的国文老师,但还是有着这这个时代文人的风骨,并不稀罕这个土豪公子的几个臭钱。 但是每天为全家开支省吃俭用的潘母却是觉得许大成这孩子挺不错的,性格爽朗大方,对女儿又好又贴心,是个靠得住的好青年。 而且,潘小婷的十岁弟弟也很是喜欢这个大方又喜欢给他讲故事的大哥哥。 主要是许大成这货还很有些小心思,每次去潘小婷家都要给她家人都带点礼物去,而且还针对每一个人都投其所好。 潘父喜欢书籍,那就买些他平时舍不得买但又很喜欢的那一类书送给他。 “伯父,今天路过书店,刚好看到书店在打折,就买了几本书回来,不值几个钱,就是不知道您喜不喜欢?” 你看看,送礼还要照顾人家面子,你说潘父还能拉下脸来回绝吗? 潘母平时节俭持家又特好面子,有几次留许大成吃饭时,桌上鱼肉都要齐备,但是数量么……呵呵,还不够许大成一筷头夹的。 所以许大成凡是去潘小婷家,不管人家留不留饭,都是大箩大筐的新鲜食材带过去。 “伯母,您看,这鱼和螃蟹,都是刚打捞上来的,而且渔家急着出手,价格还特便宜,也是小侄运气好,刚好就碰上了。” “喔唷!这怎么好意思嘞,又让小许你破费了,下次可不许这样喽。”嘴上虽是如此说,但是看着潘母那笑得见牙不见眼的表情,就知道人家是高兴到心里去了。 “这小伙子,就是懂事。” 而潘小婷的弟弟就更是许大成极力拉拢的对象,各种小吃是大包小包的送,而且偶尔还带着潘家小弟去逛街,回来后不但吃得满嘴油亮,还有一身光鲜的新衣服。 许大成看到潘家也逐渐开始接受自己,就想着打铁趁热,赶紧通知家里来提亲。 所以许大成的大哥许大立就代表许家赶来上海提亲。 却不知许大立带着厚重的彩礼上门之时,本来已经松口的潘父,却是一口就拒绝了这门婚事。 原来,问题却是出在爱吹大牛的许大成身上。 潘家小弟知道许大成是个军人,就最喜欢听他讲打仗的故事。 结果有一次许大成在潘小弟崇拜羡慕的目光中,吹得过火了一些,也太具体了一些,却不慎被下班回家的潘父听了个实在。 这下可就完犊子了。 第1183章 舆论汹汹 周文本来当心发生在张晓平身上的事居然发生在许大成身上了。 虽然潘父自认也是爱国的,但是爱国跟让自己闺女嫁给个随时有生命危险的军人可没有一分钱的关系。 所以潘父的拒绝马上就让许大成傻了眼,也有些抓瞎了。 他还不能怪人家潘父出尔反尔,人家之前没完全答应不是? 而潘小婷又是一个有些温弱的性子,虽然心里也很急,但却是不敢违拗父亲的意思,只会抹着眼泪不出声。 本来,如果许大成能回来跟周文商量一下,也许周文还能找到方法让潘父就范。 现在对周文来说,哪里还有什么耐心和时间去做别人的思想工作,用权势逼人就行了。至于以后的事自然可以用时间来抚平。只要许大成和潘小婷是真心相爱,就算不上强抢民女不是? 许大成就是看出周文现在很忙,不好意思让自己的私事再来打扰周文。 他可是知道佣兵团最近刚在上海开创事业,自己帮不上忙不说,再不能给好兄弟添乱。 所以许大成决定自己来解决。 许家大哥大了许大成十岁,从小就很疼爱自己的幼弟,再加上自己可是受家里父母的嘱托来上海提亲,自然不愿这样灰溜溜回去。 所谓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兄弟两个也没什么好办法,但却是将山西汉子的执拗性格发挥得淋漓尽致。 什么办法? 软磨硬泡呗。 只要潘父去上班,许家大哥就去潘家送礼,但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礼物,就是一些小吃和食材。而且别看许家的山西大户,但是许大立却是自小就帮着家里的生意,生活能力很强,而且还炒得一手好菜。 于是,许大成就天天陪着潘小婷上下班,许大立则是帮着潘母做家务,买菜买肉,顺带还帮着做饭。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潘母本来就对许大成印象颇佳,自然不能把人往外撵。 等到潘父下班回家板着脸赶人,许家兄弟也不生气,就笑呵呵守在潘家的门口,肚子饿了就买点熟食吃。 这下可把个潘父气得七窍生烟,最后居然去请警察来赶人,说是两个外地人欺上门来了。 结果,警察一看许大成亮出的军官证,话都不敢说一句转身就走,直接让潘父看傻了眼。 这下可就惊动了街坊邻居,大家都来看潘家的热闹,也有看不下去的就来谴责许家兄弟。 许大成哥两个也不脑,只是笑眯眯听着。 第二天则是外甥点灯笼——照旧。 这下子就真的把事情闹大了,来看热闹的街坊邻居越来越多。 而有的好事者则是周围打听了一下,才知道潘家闺女和人好上了,可是潘父不知怎么就突然变卦,不同意小两个的婚事,这才闹出两兄弟守在潘家门口,一副你不同意我就赖上你的架势。 而还有眼尖的看见许家兄弟经常大包小包往潘家送,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那么,为什么潘父就是不愿意嫁女呢?难道是那个小伙子有什么不得体的举动得罪了潘家? 这世上最是不缺好奇加好事的人。 于是,没几天,不知是谁还真的知道了潘父拒婚的理由,据说是潘家小弟不慎说漏了嘴,说大成哥哥是刚从抗战前线回来的军官,就是因为大成哥哥要经常上前线去杀鬼子,潘父觉得太危险,就不想让自家闺女嫁给这种随时面临生命危险的军人。 这下可就不得了了,这个时期的上海老百姓虽然有这样那样的傲气和看不起外地人的习俗,但是,他们爱国的情怀和热情却是毋庸置疑的。 只要看看去年的淞沪抗战,上海各界人士奋勇支援前线,不论贫富人人都慷慨解囊,积极为前线捐款捐物的火热场景,就知道上海民众有多痛恨小日本。 如同捅了马蜂窝一般,潘父一下子就被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街坊邻居不屑的眼光,冷嘲热讽的议论,更有上了年纪的宿老来指着潘父的鼻子指责。潘父哪里知道会惹出这么大的事来。 老夫嫁不嫁女光你们什么事?怎么就上升到爱不爱国上面去了。这不是道德绑架么?你们怎么不把自家闺女嫁过去? 但是,这舆论一旦传开,可就不是谁想停就停的。就连潘父所在的学校也知道了此事,人家校长还专门找他去谈话,要他尽快妥善处理此事,不要让学校的声誉受到影响。 什么叫做妥善处理,不就是逼着自己嫁女么?但是这种被舆论逼迫着嫁女的情况,潘父读遍史书也没见过,回到家中就被生生气得病倒了。 这下事态就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臆想,就是许家兄弟两个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种情况。明明是一家之事,现在眼见着就上升到了国家情怀的层面,谁受得住啊? 看着天天以泪洗面的潘小婷,许大成和许大立两人只能相互干瞪着眼,他们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还好许大立算是稳得住心神的人,知道现在首要的是不能让潘父的身体出问题,不然事情就真的完全失控了。 所以他跟许大成赶紧将潘父送进医院,让许大成就守在医院伺候。 当然,什么医疗费药品费自然是不在话下,有什么好的就往上拿就是了。 而许家大哥则是坐镇在潘家,帮助已经六神无主的潘母稳定家中的局面,并且不断跟街坊邻居陪着笑脸说好话。 结果,经过这么一闹,再加上许大成这货在医院给潘父端屎端尿的也确实感动了人家,潘父的口气也松动了起来。 潘父其实也不是不讲理之人,而且他知道这些传言也不是许家兄弟传出去的,只能哀叹是自己倒霉。 在他跟许大成深谈了一次,得到这小子把胸膛都拍紫了的一系列保证后,只能勉强同意了他们的婚事。 虽说许大成求亲的过程颇多周折,还差点让自己的准岳父名誉扫地,但是最后总算是有了个好结局。 而且,潘父还同意,在许大成和潘小婷成亲后,举家迁往山西去生活。 为什么呢? 经过这次事件,潘家在上海也呆不下去了,不然将来不知要被人在后背戳多少年的脊梁骨。 第1184章 大局观 潘家愿意去山西,这下算是坏事变好事。 因为按照周文的要求,佣兵团的这些老兄弟,不管谁跟外地的女孩子恋爱成亲,最终都要想办法把岳家迁往山西。 当然,如果人家实在不愿意,自己有门路和在西南有亲戚朋友的,迁往西南三省也可以接受。 周文心里清楚,随着抗战的爆发,佣兵团这支强悍战力的部队会给小鬼子带去多少惨痛的打击,但也必然会引起小鬼子极大的重视。 以小鬼子的尿性,自然就会采用能够给佣兵团带来危害的,他们能想到的一切办法和手段。 正面打不过你,拿你没办法,那就想方设法打听和探查你们的底细,从你们的亲人身上下手。 所以,不能让任何有牵挂的亲人落在敌占区,落在小鬼子的手里,是周文给兄弟们的硬性规定。 当然,刘若兰所在的刘家也不例外,周文有自信说服刘家,争取在抗战爆发前就让他们将家业向西南三省或是国外转移。 而许大成今天这么冒失就冲进客厅来,其实是高兴过了头,急于将自己的快乐跟好兄弟分享。 而且,许大成这是自参加佣兵团以来,第一次自己独立完成了一件他人生中的大事。没有找任何人帮忙,也没有找周文出主意,全是他和自己大哥就这么坚持和执着,硬是凭着死磨到底的韧性,将这事给翻转过来。 要说,这也得是发生在上海,哥俩在这一没熟人二没朋友,根本不怕别人看笑话。反正咱哥俩就拉下脸皮来软磨硬泡又怎么了?别人笑话就去笑呗,等我家兄弟抱得美人归,回到山西后,谁特么认识谁啊! 不然的话,如果有熟人见到在山西娄烦县富豪一方的许家兄弟,两个在别人眼中是含着金钥匙出生,出门都是鲜衣怒马、仆从如云的贵公子,居然会采用这种死缠烂打的招式来求亲,恐怕下巴都会被震惊得掉在地上。 这还要不要脸了?许家的名声还要不要维护了? 但不管怎么说,许大成的求亲是成功了。已经康复出院的潘父在众多街坊邻居的见证下,收下了许家的聘礼。 而且许大立还在潘家附近的一个环境还不错的饭馆包了场子,请这这些街坊邻居和潘家的亲戚朋友吃了一顿丰盛的订婚宴,算是将这场一波三折的亲事彻底定了下来。 当然,这场酒宴也让这些上海普通市民们见识了山西财主的豪阔。 酒桌上的大鱼大肉就不说了,关键是每个来赴宴的宾客不论老幼,人人都收到了一个大红包。 有性急的用手捏捏,心中就是一跳。赶紧找个机会就悄悄拆开红包一看,一个银光闪闪的大洋就跃入眼帘。 我滴乖乖,一人一个大洋? 看看来赴宴的人不下一百来号。哗啦一下,这一百多大洋就花出去了? “这姓许的两个土包子兄弟,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为了娶个咱们上海的闺女,把家当都给败光了吧?”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起来。 “额哟!你是不晓得咧,我家小四看见那个许家大哥让人抬着好几箱的聘礼去潘家,那些绫罗绸缎可不是几尺几丈的送,而是一箱一箱地往家里搬……啧啧啧……这许家兄弟看着像是乡巴佬,其实有钱得很咧。” “哎,你别说,我也听那些挑夫说,还有一个箱子特别沉,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人,知道里面非金即银。啧啧啧……一箱子的金银财宝,这潘家怕是要发达喽。” “呸!再有钱也是乡巴佬,我有闺女可是不嫁给这种人家的。别过几年闺女回娘家,土得都让人笑话。” “额哟!戚太太,话可不能这样说。你家三个小子可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你们家戚先生的收入恐怕大半都花在孩子身上了吧?要是你真有个闺女,能嫁给这种舍得花钱的土财主,你也不至于……” 说话的这个妇人讲到这里还故意拉长了声调,眼睛在戚太太身上那件已经洗得有些脱色的半旧旗袍上打量一番,把戚太太给气的脸色发白。 街坊邻居们有羡慕的,有心里发酸的,也有真心为许大成恭贺的。 但不管怎么说,许大成兄弟的这番豪气大方,倒确确实实是给潘家挣了脸。 只要看看潘父那红光满面又故作矜持的面色,还有潘母被一群妇人恭维得见牙不见眼的欢喜表情,就知道潘家父母这次是将之前被舆论所迫的种种不快完全抛开了。 按照这个时期的规矩,潘小婷可不能出现在订婚宴上。只有许大成一个人在挨桌敬酒并接受宾客的祝贺。 许大成这货现在可谓志得意满,加上他酒量本就好,面对众人的敬酒是来者不拒,喝得叫一个酣畅淋漓。 但是他心中不由也有些遗憾,想着要是阿文和兄弟们也在场,那就更加完美了。 所以在订婚宴结束后,他让已经劳累了无数天的大哥赶紧回宾馆休息,而自己则是非常亢奋地招了个黄包车就朝向极司菲尔路75号公馆赶来。 他此时没有多余的心思,就是想尽快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周文,将自己的欢喜分享给好兄弟。 在坐着黄包车走了一段路后,他还嫌黄包车的速度太慢,干脆就自己跳下车来,迎着夜风就狂奔起来。 还别说,许大成这货现在的身体条件已经堪比骡子了,借着酒劲和亢奋的精神,就在这大上海的马路街道上奔跑了半小时。他冲进公馆的时候,要不是担任守卫的兄弟们远远就看见是许大成,怕是几个人就要冲上去当街按倒这个一身酒气的疯子。 而兄弟们都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也没阻拦快如奔马的许大成,就让他直梗梗地就冲进了客厅。 等周文弄清了情况后,看着浑身大汗淋漓的许大成是又好气又好笑。 当然,这种时候可不是说他不守规矩,惊动太大的时候。 他也没想到许大成的婚事会弄出那么大波折和动静来。 但是好兄弟总是圆满解决了不是? 周文心里还是很欣慰的,这个一贯少根筋的好兄弟,这次算是有了大局观。 第1185章 得意忘形 要知道,按照许大成以往咋咋呼呼的性子,遇到这种束手无策的变故,怎么可能还藏得住,早就急吼吼来找周文想办法了。 其实周文倒不是不愿意许大成来找自己求援拿主意,跟自己一起长大的好哥们,有事大家一起上就完了,你不来找我才是你的不是。 但是周文欣喜地看到许大成会为别人着想了,知道这段时间正是佣兵团最忙的时候,能够自己解决就尽量自己弄了。 这就是进步,这就是好兄弟的成熟。 不要说周文,就是一贯对兄弟们都是严格要求的妙花也对着许大成露出赞许的笑容,上前跟他拥抱祝贺。 看到大师兄和教官还有周文几个都上前表达了祝贺,直把这货高兴得咧开大嘴一直傻笑。 他今天不顾劳累冲刺了好几公里,图的不就是这个么?现在心愿达成,自然就有些得意起来。 等到张晓平也笑着跟他拥抱祝贺得时候,却见这货得瑟地拍着张晓平的肩头道:“晓平,哥哥我这次可是走在你的前头了,你也要抓紧啊!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哥哥我,这方面,我有经验。” 周文看着鼻孔开始朝天喷气的许大成,没好气地说道:“说你胖你就真的喘上了。你那也叫经验?你那是瞎猫碰了死耗子,要不是那些街坊的舆论无形中帮了忙,你现在估计还在抓瞎吧?” “哎!阿文,什么叫做瞎猫碰了死耗子?我这是用诚心感动了别人好不好?你没见我给老岳父端屎端尿,伺候得那叫一个周到,就是我爹我也没这么伺候过。我这叫以德服人懂不懂?” 周文一想到这个一贯是被人伺候的公子哥儿居然学会了去伺候人,可见这小子是真的喜欢潘小婷到骨子里去了,当下也有些佩服这小子的韧性。 他再想到如果自己跟许大成异地而处,让自己去伺候刘家老爷子,还端屎端尿,想想就是一个激灵。算了,还是你狠,老子比不过你。 于是也就不跟他抬杆,而是说道:“好了好了,知道你能耐,老子比不上好吧?正好你的事情也告一个段落,就来一起商量一下后面的工作。” 许大成难得在周文面前占了上风,心里更是美的不行。他只觉得今天是自己加入佣兵团以来最心旷神怡的一天,比他之前一颗炮弹直接打进日军装甲列车的烟囱里那次还要舒坦。于是就觉得再来几杯酒助兴才叫过瘾。 只见他正环顾四周,想招呼谁送点酒上来的时候,后脑勺就被一只手掌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却听妙花那熟悉的声音就在耳边响起,“放了几天假就心野了?说正事呢,你给我严肃一点儿。最近咱们这里出了好多事都没给你说,好好听听。” 在佣兵团,周文的话许大成还敢叽歪几句,但是妙花一开口,他就顿时老实了。 开玩笑,妙花师兄的手脚可是很重也很有技巧,能够打得你疼到心里去还不会伤了你身体,而且还很有理由,那就是教官在指点你的武功。 兄弟们谁不怕啊? 就孙大柱那个夯货,别看平时人五人六的,走路都是螃蟹步,一副六亲不认的架势,但只要看见妙花师兄,立马就跟受气的小媳妇似的,夹着腿就躲啊! 几人重新坐下后,周文给许大成倒了一杯茶让他醒醒酒,然后言简意赅地把最近发生的事情介绍了一遍。 关于尼古拉的保镖生意也还罢了,虽然一下子就赚了几十万美金,但许大成自小对钱就没什么概念,反正他这辈子就没缺过钱花。 而且这种事情发生在周文身上,不要说几十万,就是几百万他也不会奇怪。在他心里,自己这个发小哥们儿,自从被绑架起死回生后,就变得无所不能了,反正他已经不奇怪了,麻木了。 至于去偷袭日本海军医院并堵了特高课的大门这事儿,许大成就有些遗憾了。这么精彩过瘾的事怎么小爷居然没有参加,太可惜了。 但是,当他听闻詹姆斯的事情后,可就完全挑起他的好奇心了。 “什么?两个大男人在一起XXXX……啧啧啧啧……这事儿我老许可没见过,听着就新鲜,还有照片?呵呵,照片么……嘿嘿!” 妙花是相当熟悉这个夯货的秉性,看到他脸上露出相当猥琐的笑容,就知道他心不在焉,肯定在想着什么龌龊事,心里就有些怒了。当下就又是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这次可就有些重了,打得许大成晕乎乎的。 “大成,你在干什么?咱们这是在开会呢,纪律都忘了?”妙花厉声呵斥道。 许大成一个激灵,马上意识到自己今天有些放浪形骸、得意忘形了。他赶紧正经危坐,对着妙花嘿嘿傻笑几句,再也不敢神游天外了。 周文今天难得见到许大成这么高兴,也不忍心斥责他,只能用眼神提醒他注意,然后接着说道:“最后就是今天王副官来访的事情。” 说到这里,周文神秘一笑道:“我之前之所以卖关子,实际上是那位校长的态度有些出乎我的预料,对我们可说是大开绿灯,而且还是主动开绿灯的那种,倒让我有些狐疑起来。” 妙花不耐道:“你就直说是什么事吧,老是吊着别人胃口有意思吗?” 周文哈哈大笑起来,知道这个师兄终于不耐烦了。 嘿嘿,就是要让你破防,这才不枉我之前卖弄半天。 赵晓金和张晓平早就熟悉这师兄弟两个的斗嘴游戏,也不插话,都是笑眯眯喝着茶看热闹。 “张副官今天来的目的有两个。”周文不再开玩笑,正色说道。 “一个是带来了校长的问候,并同意我们适当在上海发展一些军事势力。而且王副官明天一早就去淞沪警备司令部,找杨司令打招呼,为咱们在卢家桥开设训练基地开绿灯。” 妙花一听就心里松了一口气,抚掌笑道:“太好了,我正愁着基地怎么建设的事情。规模小了局限性太大,也不利于大伙儿的正常训练。规模大又怕造成不好的影响,跟当地军政方面产生矛盾就更不好了。” 第1186章 洪门 这里就要说明一下目前上海的势力分布情况。 首先是占据了上海大半个市区的租界,分为公共租界和法租界。 公共租界是英美租界合并共管后的称谓。外国租界主要占据上海市区的北面和西北面,沿黄浦江西岸延申发展。黄浦江的东岸是城郊农村地区,也就是俗称的浦东地区。 而归民国政府管辖的城区实际上就只有南部市区,也叫南市区。 而在去年的一二八淞沪抗战失败后,中日签订的停战协议规定上海为“非武装区”,中方不得在上海至安亭、昆山、苏州一带地区驻军,只能驻守少量的地方保安部队。 虽然不能驻军,但是国军的淞沪警备司令部依然存在,并且对淞沪地区包括保安队及缉私队等任何合法的民国武装有直接的管辖权。 而佣兵团在上海的基地卢家桥就在浦东郊外,如果只是民用的话,那么跟淞沪警备司令部就关系不大。 但是,你可是要用于军事训练的,不单是枪械齐全,而且还要用炮,这成天枪声炮声不断,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日军又来登陆了。 所以,要想不引起当地百姓和当地城-府的反对和猜忌,去淞沪司令部报备是必须的程序,这样才能具备合法性。 而之前周文也是打算打着军委会的旗号去跟警备司令部报备,这也是他需要得到校长支持的原因。不然民国再是如何混乱无序,但在淞沪和南京这种腹心地带的管控还是很严的,怎么会允许一支不知名的武装在自己的核心地带活动。 现在有王副官出面可就简单多了,也省事多了,甚至可以说是在警备司令部那边挂上了校长背景的旗号,以后再无人会来找茬。 你想想,王副官是什么身份?他身后站着的是谁?他说的话是代表谁的意思? 所以妙花才会这么高兴,也就等于在上海租界外的地区,佣兵团基本可以横着走了。 “但是,校长的好处不是那么好拿的,给了你甜头,后面就有事要你办。”周文微微一笑道。 妙花一怔,问道:“还有条件啊?什么事儿?” “其实也不算是坏事,米国有一个着名的爱国华人,在华人圈子很有影响力,他在米国号召华人捐助了很多抗日资金,最近要带着这笔资金回国来赠送给国民政-府,校长就是要我们负责他在国内的安全。” 原来,这个时期在米国华人界有个大名鼎鼎的人物。 此人复姓司徒,自小就去米国打拼。 那个时期的华人在米国经常受到白人的欺负,社会地位也很低,而司徒先生则是决心奋起抗争。 于是他就加入了当时在米国的华人帮会组织洪门。而当时的洪门其实是反清组织,在清末有很多革命者加入,年少的司徒先生在其中吸收到了很多革命思想,这深深改变了他的世界观。 而且也是在这个期间,发生了一件几乎影响了司徒先生一生的大事。 当时司徒先生在一家华人餐厅打工,有一天却遇到了一个吃霸王餐的白人无赖。本来吃霸王餐也就罢了,毕竟这个时期的华人屡受白人的欺压,就是找来警察也是你吃亏的事,所以只能暗自骂几句,自认倒霉而已。 但那个华人侍者的低声咒骂却被这个白人听见,这可了不得了,老子吃华人餐厅从来不给钱,别人都不敢逼逼,你竟然还敢骂我,这不是找死吗? 于是那个白人无赖就转身殴打这个华人侍者,而其他白人则是笑呵呵站着旁观。 眼看这个华人侍者已经被打得浑身是血,奄奄一息,而那个白人无赖则是毫无停手的意思。更过分的是,其他喝多了酒的白人还在旁边起哄,声称会为这个白人无赖作证,说是华人侍者先动的手,他属于正当防卫。 这明显是鼓励这个白人将华人侍者活活打死的节奏。 这时刚闻声从后厨赶来的司徒先生见状大怒,奋而出手。 要知道,洪门本质上是帮会组织,进入帮会的人都必须学拳练武,而司徒先生此时已经加入洪门6年,加上其人也是个练武奇才,此时一身外功已经练到劲生气的阶段,而且正是血气方刚的强壮年纪,那个喝得半醉的白人无赖如何是他的对手? 而司徒先生看到这个白人居然奔着打死人的节奏来,哪里还会想着留手? 却见那个白人无赖向着司徒先生挥出的一拳被躲开,空中就飞起几道鞭腿的残影,呼呼的风声中,那个白人无赖还没弄清是什么回事,头上就连中了数脚。 呵呵,被一个劲生气的高手用鞭腿连续几个重击踢在头上,这个白人无赖立马就翻着白眼,口鼻流血就倒在地上。 结果还不等救护车赶到,这个白人无赖就已经没气儿了。 这事可就闹大了。 以米国口称平等实际上充满种族歧视的法律,司徒先生怎么还会有活路?被判死刑已经是妥妥的事。 但是,华人们多少年来就被白人欺负和歧视,终于在司徒先生身上看到了宣泄口,于是就发动声势浩大营救行动。 各个阶层的华人都开始行动起来,律师免费为他打官司,华人民众游行示威给政-府施压、各种华人报纸舆论造势谴责当局的种族歧视,而普通民众则是捐款捐物,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纷纷集资解救他。 后来还有人有到了那个白人无赖的家属,赔偿了一大笔钱让他们撤诉,这才逼得法官和当局不得不将死刑改判为一年监禁。 而司徒先生也因此在米国华人圈声名鹊起,变成了华人心目中的英雄。 后来,司徒先生和几个兄弟就开了洪门的一个分堂,叫做“安良堂”,专门帮助华人,锄强扶弱。 到了现在,凭借着司徒先生的名声和敢作敢当的个性,安良堂开遍美国,已经有门徒20000多人,总部在纽约,司徒美堂为大哥,受到大部分美籍华人的推崇和爱戴。 第1187章 雪中送炭 而现在纽约的安良堂已经稳稳控制了纽约的华人区和唐人街,就是米国最着名的黑帮黑手党也不敢把手伸进唐人街来,可见其名声和实力有多强。 如果司徒先生仅仅是个帮会老大,那也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 但是此人却是身在国外心系祖国的爱国人士,早在辛亥革命之时就在米国号召华人捐助革命党,为推翻满清的封建统治出了不少力。 20世初期,中山先生曾经前往美国宣传革命,他在华人华侨间倡导反清,一向打着“反清复明”旗号的洪门,是其宣传的最核心的群体。 在那个年代,司徒先生被中山先生的革命理想所打动,专门带领几个武功高强的洪门兄弟担任中山先生的亲卫,挫败了满清政-府针对中山先生的多次暗杀行动,也跟中山先生结下了深厚的情谊。 洪门组织从此开始从人力、财力等方面支持中山先生的反清革命活动。每年拿大笔美金给同盟会员闹革命。 可以说没有洪门的支持,华夏的反清运动不会那么快成功。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1912年民国建立,米国的洪门安良堂可谓居功至伟,司徒先生被中山先生誉为“革命功臣”,曾被邀请回到中国当官。 但是司徒先生却以“江湖人士不愿居庙堂”为理由拒绝,其实真正原因是米国洪门离不开他,他当时已经是洪门在美洲地位最重的大哥。 九一八事变日军入侵东三省,又在上海搞摩擦,中国失去大片国土,全球华人声讨日本罪行,司徒先生则号召华人侨胞捐款捐物,为在上海抗日的19路军送来医药物资,支援了抗战。 司徒先生已经看出,日寇企图吞并华夏的野心越来越膨胀,中日之间的大战一触即发,华夏民族的命运危在旦夕。 所以他一直利用自己的影响力,不遗余力在米国动员华人侨胞为祖国的抗战战备出钱出力。 刚刚结束的长城抗战,更是让他感到了危机和希望。 危机是日本人的侵略步伐越来越快,整个华夏北方都已经暴露在了日军的兵锋之下,有识之士都能感觉到,留给华夏民族准备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而希望是,去年的淞沪抗战和今年的长城抗战,虽然都是以华夏军队的失败而告终,但是小鬼子也没讨得了好去。 淞沪抗战,鬼子付出了一万多人的伤亡,一个混成旅团基本被歼灭,还有一个少将和一艘战列舰跟着一起陪葬的惨痛代价。 而刚刚结束的长城抗战就更不得了了,单是日军的阵亡人数就已经过万,更有一个中将师团长被打死这种日军历史上从未有过的羞辱战损。 这说明,哪怕我们国力贫弱,只要民国政-府决心抗日,全国民众万众一心同仇敌抗,华夏民族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所以他决定亲自带着近期募捐来的几百万美金的巨资回国,要亲手交给国民政-府,支援祖国的抗战大业。同时也带来海外千万侨胞的希望和决心,那就是对小鬼子的狼子野心绝不退让,再不妥协。 而此时的校长正愁着德械师的经费没有着落,武器装备迟迟不能到位,听到这个消息,就如同久旱逢甘露和雪中送炭,当然是欣喜若狂。 可能有的人对组建一支德械师的经费没有一个大致的概念。 我们就以全面抗战爆发时,装备最齐全也是最精锐的国军第88师来举例。 88师大约14000余人,并装备有火炮等重火力,4门近防炮,12门山炮,还有28门机关炮与48门迫击炮等。 在士兵使用的枪械方面,一个师配备了大约33挺轻机枪,72挺重机枪,以及德系步枪9000余支。 在这个时候,德国人制造的一门山炮(克虏伯75山炮)价格大约在3.5万马克上下波动(运到中国港口的到岸价),如果把这个换算成美金计算的话,差不多一门山炮大约9000美金左右。 88师则是配置了12门德制山炮,差不多有11万美金,近防炮相对来说便宜一些,其造价为2600美金,4门近防炮差不多就是1.12万美金。 还有苏罗通20机关炮,也就是俗称的德国机关炮。一门的造价大约为3000马克,大约750美金,中国德械师配置了28门,其价值差不多就到了21000美金。 迫击炮,每门的卖价大约2500马克,也就是625美金,48门迫击炮大约值3万美元。 综上,88师的装备,就单从火炮方面来说,就得使用20万美金左右。 至于枪械方面,精锐德械师所配置的德式马克沁重机枪,每支造价大约700美金,72挺重机枪就是5万美金,轻机枪,以捷克式轻机枪为主,每挺的造价大约300美金,88师配置了336挺,这就有10万美金上下了。 德械师当初主要装备的步枪是毛瑟步枪(后改为中正式步枪),每支毛瑟步枪的造价大约30美金,9000余支差不多就有27万美元。 综上,在枪械方面其价值大约在42万美金。 就单纯从这些武器的卖价来看,88师的装备差不多就需要耗费至少60万美元以上。 当然,这些也只是那些枪炮,没有加上弹药保养等的费用,如果再加炮弹,子弹与手榴弹等耗费,还有训练损耗和一些基础配置,通讯电台,军饷,军装护具等,那都需要花费大量的金钱。 所以,在考虑一些其他的客观因素,组建88师这种精锐德械师的经费应该在70-80万美金左右。 当然,后来国产中正式步枪问世,德械师的步枪就全部换成了造价便宜但性能不错的中正式步枪,算是节约了大量经费。 而在1932年时,民国全国税收的总收入还不到2亿美金,军队的总开支相应也较少,所以,相对来说,组建一支精锐的德械师,耗费还真是巨大。 这也是一直到了抗战全面爆发时,国军装备最齐全,也是最精锐的德械师只有寥寥几个的原因。 第1188章 义无反顾 而且,这其中还有个问题。 就是一个国家的军队主要武器装备都是从国外进口,先进是先进了,但是弹药补给和损耗补充就很不方便,而且还贼贵。大批量装备部队的话,那后续的维护花费也是一个巨大的经费负担。 这也是佣兵团不敢扩大部队规模的原因之一。 你想想,佣兵团现在的武器装备,不论是榴弹炮、山炮、迫击炮还有机枪,或是是半自动步枪、狙-击步枪,索米冲锋-枪和P08炮兵手枪,哪一样不是当前世界上最先进的?又有哪一样不是当前世界上最贵的? 就以周文又是开药厂又是办钢铁厂的,赚来的钱也才堪堪能够维持住佣兵团现有的规模。即使还有部分积蓄,也在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两次大规模的战争中消耗了大半。 所以为了应对未来的全面抗战和组建小规模的空军,他还得赤膊上阵,来上海打拼淘金,赚钱养军。 如果周文再扩大部队规模,不要说多,就是在现有基础上再扩展一倍的兵力和兵种,他恐怕就得宣布破产了。 但目前民国的军工现状又是相当落后,不买国外先进的武器装备,在兵员素质上本就跟日军有不少差距的国军将来怎么跟小日本打? 而且,军委会的高参们和德国军事顾问在充分评估中日两国军队的实力差距后,得出一个初步结论。 就是,国军要想能够挡住日军在战争初期的进攻势头,起码需要武装和训练60个德械师。而且还得是训练一年上,武器装备要严格按照德国步兵师的标配来打造的精锐之师。 对于这个评估,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留过学,同时对日军的战力知之甚深的校长也深以为然。决心举全国之力,用几年时间打造60个德械师出来。 但是,愿望很美好,现实却是很骨感。 就是校长已经一再强令国民政-府增加军费拨款,并且又通过孔大先生的中央银行和一直支持他的以刘家为首的江浙财团筹集经费,然后还跟德国军事顾问团协商,用华夏的钨矿及其它稀有金属矿产来抵消一部分货款,到目前也才筹集到了两个德械师的经费。 而且按照目前的财政情况来看,一年顶多也只能再增加2个德械师的经费。 要知道,国军可不仅仅只有德械师,还有其它需要军委会拨款养着的中央军几十个师,还有正在不断发展的空军和海军。 哪个军种不是张着大嘴等待喂食的大鳄? 你就把校长卖了,他也弄不到更多的钱了。 所以在原来的历史上,直到抗战全面爆发,国军中也才组建了包括第3师、第6师、第9师、第14师、第36师、第87师、第88师以及中央陆军军校教导总队8个全德式装备的师级单位。还有就是仅仅是装备了轻武器和德式M35钢盔的20个简化版的半德械师。 而现在,司徒先生带着几百万美金的捐款回国来支援抗战,这对校长来说意味着什么? 而且校长还据可靠消息得知,司徒先生带来的捐款起码三百万美金起步,而且据说还在不断增加,几乎每天都有爱国侨胞的捐款汇入。 你想想,不说后期能够增加多少捐款,就是以当前的三百万美金计算,即使是以每个师70万美金的全款支付,也能在明年打造出四个半师,如果再算上用稀有金属矿冲抵货款的那一部分,校长有信心在明年就组建起6个标配的德械师。 加上今年他已经筹集到的2个师的经费还有明年的正常拨款,到明年年底,他的中央军里就有差不多10个德械师。 即使是按照周文对中日战争爆发时间的预测,三四年后,他也有了差不多16个德械师的精锐战力,已经可以作为一番了。 所以,司徒先生的此次回国访问,校长是再怎么重视也不为过。 即使不是看在捐款的份上,就是司徒先生自己从辛亥革命起对国民政-府的支持和他在海外的声望,也容不得校长不全力以赴悉心接待。 其中,最重要的当然是司徒先生的安全问题。 你想想,以现在日本方面在华夏无孔不入的情报网络,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件大事?又怎么会不处心积虑来某图破坏。 而且,如果小日本干脆直接对司徒先生下黑手,那后果和影响可就不堪设想了。 当然,司徒先生现在也是名震海外的帮会大佬,自身的安保措施必然也很严密,轻易不会让日本人得手。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特别是当司徒先生回到国内后,如果发生任何意外,都是民国政-府失职和无能的表现,在整个海外侨胞心目中的地位就会一落千丈。 这甚至已经关系到未来团结华夏海内外同胞共同抗日的大事。 所以,即使代力龙的特务处现在的实力已经在局部地区能够跟日本特工一较长短,但校长依然觉得不是很把稳。 已经充分了解了佣兵团战力的校长,知道在当前的国内,要想对司徒先生国内之行的安保工作做到万无一失,只有周文和他手下的那群兵王们才能胜任。 所以他思来想去,还是只能交给周文的教导总队才稳妥。这才派了王副官来上海见周文。 而且司徒先生的启程时期未定,校长也不愿告知更多的人,就连他最信任的代力龙也被蒙在鼓里,只是让周文做好这个心理准备。 当然,至于王副官去淞沪警备司令部打招呼为佣兵团站台,都只是顺手为之,算是让周文能爽快接下这个任务的添头而已。 校长可没自大到认为,他让周文干什么周文就会去干。但是他相信,在涉及国家的前途和民族大义面前,这小子却是有种义无反顾的热情和劲头。就如他自费自请去参加淞沪和长城抗战一样。 要说校长对人心的把握和眼光还是很准的,周文确实不会推辞。 就因为他知道历史上的司徒先生为华夏的抗日做出了什么样的贡献,在历史上留下了什么样的好名声。 第1189章 一毛不拔 要知道,司徒先生在抗战爆发后,发动美洲地区侨社成立了“纽约全体华侨抗日救国筹饷总会”。此时的司徒先生已经71岁高龄,但依然撇开其它事务专司该会工作,而且一干就是5年。坚持每天早上10时上班,一直工作到深夜。 整个抗战期间,在“纽约全体华侨抗日救国筹饷总会”的带动下,美洲的爱国华侨给支援国内抗战的捐款达1500万美金以上,而司徒先生的安良堂就捐了300多万美金。 不但如此,就是司徒先生自己也拿出大部分家财尽力捐款,他个人也名列纽约地区捐款最多的17位华侨之一。 1500万美金,单是用全德械师的装备来衡量,就是相当于支援了21个装备齐全的德械师,或是40个同样算得上精锐的半德械师。 而以抗战初期的国军实力来看,半德械师就已经算得上是抗日部队的中坚力量。而直到抗战中期,在国军中有这样战斗力的部队也不会超过60个师,其它大部分都是战斗力和组织性相对比较弱的一般部队。 由此可见当时海外侨胞对华夏的抗战帮助有多大。 也由此可见,司徒先生的作用和爱国热情有多高。 这样一位可敬可佩的老人,这样一位值得后世铭记和崇敬的爱国人士,周文就是免费打义工,也愿意尽力去保护他的安全。 当然,周文就是打义工。 校长现在已经穷得掉渣了,怎么可能给周文报酬? 何况他还知道,这小子贪得无厌,开口闭口就是几十万美金开价,老子跟你谈钱那岂不是脑袋被门板夹了。 白嫖--它不香吗? 在周文讲出司徒先生这次国内行的重要性后,妙花和张晓平都没什么意见,许大成更是没心没肺地嚷着要参加护卫行动。只有一贯谨慎的赵晓金试探着问道:“阿文,就不能跟那个校长再说说,好歹给个三瓜两枣的,也不能让大伙儿白忙活不是?” 说到这里,怕引起大家的误会,赵晓金又解释道:“那个司徒先生支援国家抗战,当然要好好保护。只是不知道人家在国内要呆多久?这时间可就要耗费不少,说不定上海这边的局面都有可能要搁置一段时间,能有点儿进项那肯定更好。” 赵晓金跟妙花他们不同,在他加入佣兵团的时候,佣兵团已经渡过了原始积累的阶段,药厂和钢铁厂都开始赚钱,所以他一直觉得自己跟一干徒弟们拖家带崽的过来投奔周文,没出多少力不说,还跟妙花他们这些老队员同等待遇,心里总是有些过意不去。 要说这个师弟对武当这些同门还真是没话说,不说训练和生活上的各种保障,就是每月几十个大洋的军饷也是一分不少的都发到手上。 自己和另外几个有家有室的师兄弟更是在离石的军属区都有一栋两层楼的独院大宅,平时隔三岔五都有富源商号的伙计上门嘘寒问暖,帮着料理衣食起居,可以说是关怀备至。 而自己的儿子也上了富源商号开办的学堂,开始读书认字,完全解除了后顾之忧。 而在武当山过惯了清贫日子的赵晓金,总觉得在佣兵团白吃白拿这么些日子了,自然就想着要在佣兵团多出点力,多为佣兵团贡献点儿什么。 虽然前不久参加了长城抗战,自己带来的武当弟子算是没给武当派丢人,也没让周文这个师弟难做,但是还远远不够。 特别是随着他逐渐被周文有意接纳进佣兵团的核心阶层后,开始了解到佣兵团的一些机密后,才知道自己这个师弟当家是有多么的不容易。 他好歹在江湖上行走了多年,知道生活和钱财的不易。但是每每看到听到佣兵团这种海量的训练消耗和根本没听过的军队待遇,就知道周文对兄弟们和对部下官兵的珍爱程度。 但是,这也带来一个问题,就是佣兵团的开支非常巨大。 大伙儿的武器装备都是当世最好的,训练时那些泼水一般洒出去的子弹炮弹更是价值无数。还有生活后勤方面,只要看看部队里那些个个膀大腰圆、红光满面的壮小伙儿就知道后勤保障的质量有多好。 而军属的待遇更是放眼全国也没人能比,只要你有亲人家室,家家都有房住,小孩上学,大人工作,随你选。而且每月的军饷都会如数发到你亲人手中。 赵晓金就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次将军饷拿给妻子,看着她吃惊而害怕地差点将包袱里的几十个大洋一股脑儿扔出去,还担心地问自己是不是干了什么缺德事时的表情,赵晓金就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师弟对兄弟们真的是好得让人没话说。 但这些都得花钱啊! 而且,长城抗战三个多月的消耗有多大,他可是清清楚楚,赵晓金自己随便初略一算,就知道起码是一百万大洋起步。 而这些,那个校长除了给些口头表彰,发了几个揣在兜里膈手,拿出去又卖不起几个钱的勋章外,也就是给大伙儿封了一堆在赵晓金眼中同样不值一文的军衔。 哦,这里顺带提一句,赵晓金大师兄现在已经是在军委会挂号备案的少校军医官了。 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他也很清楚,而且在周文和佣兵团氛围的熏陶下,赵晓金的爱国情怀也不输别人。 但是,皇帝还不差饿兵呢。我们为国在前线冒死杀鬼子,你也不能就这么老神在在地一毛不拔不是? 合着我们不但要为国舍命,同时还要自筹军费,自筹武器弹药和粮草。牺牲的兄弟也是我们筹钱发抚恤养家人。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么? 为什么其他军队都是国家拨钱,师弟的部队就要自己掏钱?在赵晓金看来,这就是不公平。 不公平也就罢了,反正师弟就是这么个心存大义胸有沟壑的人,自己跟着走就是了。 但是,你一毛不拔还要想着使唤人,这就不对了嘛。 第1190章 花钱都买不到的好处 赵晓金加入佣兵团后,别的也没多想,就是看到周文家大业大,开支不小后,他这个在武当山为了维持师门的日常费用,每年都要跟着师傅采药行医,巴不得把一分钱都掰做两半花的大师兄,就有了危机意识。 要想保住大伙儿来之不易的生活,得帮着师弟赚钱呐。 他也不知道周文说的那些什么船运生意到底赚不赚钱,但是保安公司是真可以赚钱的,而且这个生意兄弟们可是上手,不就是凭着大伙儿的手艺吃饭么?这个我们可是擅长。 而且看到保安公司才开张一个月,就连续有两笔不菲的进账,而且兄弟们还赚得轻轻松松,心里就有了更大的期盼。 现在听到堂堂一国之首脑居然想要白嫖,心里可就有些不大乐意了。 周文现在已经很了解自己的这个大师兄了。 怎么说呢?赵晓金师兄虽然是也是资深的气劲境高手,但是性格跟妙花却是两样。 这个大师兄可能是从小就被龙门派当作掌门人来培养,责任心可说是非常强,加上龙门派近些年来被战乱影响,收入大不如前,赵晓金这个当家的可说是为了柴米油盐操碎了心。 这也是他愿意带着龙门派来投奔周文的原因之一。 所以,别看赵晓金在佣兵团平时性格谦和大度,没有一点掌门师兄和气劲境高手的架子,颇有大师兄的风范,但就是有些抠门,在钱财上也就有些啰嗦。但是并不是他自己舍不得花钱,而是看着周文大把大把花钱就感觉到心疼。 甚至他还多次给周文建言,说是平时没必要给这么多的军饷,现在这个世道,大家能吃饱穿暖就已经很满足了,要周文居安思危,该省钱的的地方还是要省。 周文知道大师兄是好心,但是有着后世记忆的他知道,钱可不是省出来的,而是挣出来的钱。 而且,现在这些其实都是周文为了后面更赚钱做的铺垫。只要把长江公司和猛虎防卫公司的名声打响了,后面还有的是赚钱的路子。 所以既然有条件,为什么不能给兄弟们更好一些的待遇呢?何况其他人不知道,他可是很清楚现在世界上很多西方国家给予军人的待遇可不比佣兵团差。特别是米军的后勤保障,不但是武器和枪弹方面足量供应,就是野战伙食也早已经不是追求什么肉食之类的,而是讲究营养搭配,什么补充热量的,补充维生素的,应有尽有。 就是隔壁比华夏也富裕不到那里去的小日本,其在战争初期的伙食和后勤供应也是非常充足的,只是到了后期由于军队扩张太多,产能和原料都跟不上了,才逐渐降低标准。 当然,这些师兄他们都不知道,只有跟周文时间长的高小山和妙花,在周文的影响下才慢慢有了这个意识。但他们也只会跟现在国内的其它部队去比,并为此而感到非常骄傲。 但有些东西也不好过多解释,认知方面的差距,说多了反而有些不好。周文知道自己如果不是穿越客,现在跟大师兄他们也没什么两样。 但是对于赵晓金的不满,周文还是要解释几句的。 于是他笑着说道:“大师兄,这次不能光看有没有钱赚。先不说司徒先生这种令人尊敬的爱国人士本就值得我们保护,而且我觉得还有两个拿钱都买不到的好处。” 听周文这样一说,就连妙花都来了兴趣。 周文这次也不卖关子,压低声音说道:“咱们要在上海站稳脚跟,安心发展赚钱,校长是迈不过去的坎。这次咱们卖他一个人情,以后有什么事找到他,他也不好意思推脱不是?你们想想,这可是一国首脑的人情,你用钱能买到吗?” 众人一听,是这个理儿啊! 你想想,这可是整个民国最有权势的人,放在过去,那就是皇帝了。嘿嘿,能让皇帝欠你一个人情,确实是用钱都买不到。 “那还有一个呢?”性急的许大成问道。 “呵呵……还有一个就是这个司徒先生了。你想想,咱们认识了曼德尔后,是不是很多外国的装备都能买到?国外的很多信息也能得到?” “而美国可是国力和科技水平比德国还强的国家,现在咱们跟他们还搭不上线,所以我才揪着那个詹姆斯不放,就想通过他买点美国的好装备。而这个司徒先生在美国的影响力可不是一个小小的詹姆斯能比的,只要咱们能赢得司徒先生的友谊,以后美国的好东西还不是想买就能买到。”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感情这个书生的心真大,已经把眼光都上升到国际上去了,果然跟别人不一样。 这就是他厉害也是众兄弟都最服气的地方。 一般人如果能做到走一步看三步,就已经是了不得的高人了。 而咱家的这个书生,可是走一步就已经看出七八步去了,果然是个妖孽。 其实周文还有个小心思没有说出来。 就是他不知道自己的穿越会不会变成一个扇动历史走向的小翅膀。 周文估计,日军通过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中损失惨重的教训后,必然对华夏军队的战力会有一个新的评估,会比起以前更加重视。 现在就不知道小日本会不会把全面战争的时间提前,也不知道在战争初期会不会就动员更多的军队参与。那样的话,日军在战争初期的攻击力度和势头就有可能超过原来的历史。 要知道,历史上日军在战争初期投入的兵力虽说派遣了他们最精锐的常备师团中的16个,但总数也不过60万人左右。只是随着战争的拉锯和战线的不断拉长,后来才逐渐增兵到了170万左右。 但就是初期的60万人就已经将国军打得节节后退,整个华夏南方几乎全部沦丧敌手。 如果他们初期就派出100万兵力来进攻,周文都不知道以国军现在的实力,要退到哪里才能抵挡住日军的攻击势头。 那么,历史上没有被日军攻克的陕西会不会也被日军占领? 那样的话,抗战的形式就会很严峻了。 第1191章 专业保镖 如果陕西也被日军攻占,那么留在山西的佣兵团可就真正是敌后作战了,日子可就比周文之前计划的要难过很多,弄不好就只能是打艰苦的游戏战了。 在这种情况下,佣兵团家眷的安全就难以得到保证,要想办法尽量转移到国外或是西南地区去。去西南也还罢了,如果要去国外,那么在二战历史中,最安全的国家莫过于米国了。 本来周文也有一个打算,就是让小亨利一家在抗战爆发前就带着一些资金去米国创立佣兵团在米国的事业。 要知道,米国是二战盟军中参战最晚的,而在欧战爆发的前几年时间内,米国可是发够了战争财。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那几年在米国随便投资什么都是稳赚不赔,如果是跟军工有关的产业,那就是暴利。 狡兔三窟的道理周文是深以为然。 当然,即使抗战中出现最坏的情况,包括陕西和山西在内的国土全部沦丧的情况下,周文相信也不会影响抗战最后是华夏胜利的结局。 就因为小日本从发动侵华战争的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可能刹车了。整个日本从国家到民众都陷入了一种疯狂的思维,那就是要称霸太平洋,称霸亚洲,乃至称霸世界。 那么,不要说是称霸世界,就是想称霸太平洋也要先击倒大不列颠和米国这两座拦路虎。所以,他们跟米国交战是迟早的事,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而一旦跟米国交战,那就必然将米国逼得跟华夏结盟,而且国力的巨大差距也就必然会导致小日本的最终失败。 从后世的观点来看,小日本军事进攻华夏的步伐一旦迈出,也是他们这个民族滑落深渊的开始。 这同样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所以周文就要考虑抗战胜利后,佣兵团何去何从的问题。 那么去米国发展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这也带来一个问题,就是小亨利一家人就真的那么值得信任吗? 哪怕周文相信自己的眼光,但现在可以信任并不意味着将来也可以信任。 特别是当他们带着一笔不菲的资金回国的时候,就需要一个可以监督和制约他们的手段。 周文知道,人性在金钱面前是最经不起考验的。 而现在,制约的手段有了,那就是司徒先生的洪门。 呵呵,在米国,也许你敢欠政府的钱,欠朋友亲人的钱,欠合作伙伴的钱,但你绝对不敢欠帮会的钱。 所以,周文觉得校长将保护司徒先生的任务交给他,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好生意,别说还白得了个校长的人情,就是倒贴钱也要干啊! 当然,这些话就不好对妙花他们说了,没这个必要。 解释一番后,周文又说道:“最近咱们手上的事情可不少,而且保卫工作要求的可不仅仅是身手好和枪法准,那需要一些专业方面的知识,有些东西我也不懂,得请个行家来训练一下大家。” 许大成不屑道:“咱们还用人来教啊?放眼国内,谁还能比咱们更强的?谁还比阿文你更懂的?就你来教大伙儿就行了。” 看到妙花和赵晓金也有些赞同地看向自己,周文就笑着说道:“大成,你也太高估我了。所谓术有专攻,特种作战我有这个自信,但是保卫工作我可就不是太懂了。杀人和保护人不被杀可是两个学问,必然有很多我们没有接触过的思路。” 其实周文说的一点都没错,保镖和特种兵虽然在近身搏斗、枪法、行动能力、身体基础,观察能力等等方面有些相似之处,但本质上是有很大区别的。 怎么说呢? 首先是两种职业的出发点就完全背道而驰。 特种兵以攻击性为主,也就是所有的技能都是为了消灭敌人服务。 而安保人员强调的则是防御性,所有技能和手段是为了更好保护人的性命服务。 就比如说,当发现有危险目标的时候,特种兵都是采取先发制人的手段,讲究的是比敌人先出手,在敌人有可能威胁到自己之前,就将敌人肉体消灭。 而保镖则是不同,他首先考虑的是被保护人的安全,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要用自己的身躯去挡住杀手的子弹。 保镖不仅仅是要有良好的身体素质、超强的综合格斗能力,还要有丰富全面的知识结构和社会阅历,更需要有冷静的危机处理能力和风险管控能力。 保镖就是通过所学的各种技能和各种手段,来保证被保护人的绝对安全。 保镖的价值在于提前防范,而不是事后弥补。 就比如刚才说的发现危险目标,你哪怕对自己的枪法和出手都有超强的自信,但你第一时间考虑的不是消灭目标的问题,而是要考虑被保护者的安全。 后世很多人都看过米国电影,在被保护人受到威胁的时候,保镖们第一时间不是去消灭敌人,而是迅速将被保护人围在中间,先用自己的躯体挡住任何方位射来的子弹。 虽然是电影,但也演示了一个保镖的正常防卫动作。 而更专业的安保专家,可以通过信息收集、风险管控、危机处理等多种手段,把风险扼杀在萌芽状态,让损失降低最小,或不受损失,这是职业保镖的职责和价值所在。 这种专业性的要求,一位功夫十分了得的高手未必可以做到。 所以,虽然佣兵团这些兵王们个个都是超强高手,但指导思想的不同,就必然要在心态、专业上都需要进行专门的培训。 妙花听到周文这样说,就知道他主意已定,就开口问道:“你恐怕是已经有了人选了吧?是请外国保镖来训练咱们吗?” 周文哈哈一笑,指着妙花道:“哈哈,师兄你也开始崇洋媚外了?你们可是灯下黑了,不知道咱们国内就有最好最专业的安保人员。” “哦?”妙花眼睛一亮,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说道:“呵呵,真是灯下黑,把这人都给忘了。” “阿文,你们说的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呢?” 许大成看着妙花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更是奇怪了。 第1192章 军稽处 周文笑着问张晓平道:“晓平,知道我指的是谁了吗?” 张晓平不确定地说:“师兄,你说的是不是王副官?” 周文拍了拍张晓平的肩膀,赞许地说道:“不错,看样子只要我一提醒,大家都想起是谁了?” 许大成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张着嘴问道:“哪个王副官,怎么就我不……哦,我知道了,是不是校长的副官长,今天来的那个?” “大成也不错啊!你可是今天唯一没见过王副官的,反应也不算慢。我就是要让王副官带几个资深侍卫来给大伙儿上课。要知道,在国内要论最专业的安保护卫,就得数校长身边的那些贴身警卫。”周文道。 校长的侍从室号称民国的‘军机处’,在明面上设置了三个处,一处负责军事以及军事情报方面的工作。现在是处长还是钱掌长官。 二处负责党务、外交、党务情报等方面的工作。处长是在民国号称校长第一支笔的陈训恩陈大先生。中原大战之时的刘若水就是在这个处任职。 三处负责人事、考核等方面的工作。处长则是民国着名的陈氏兄弟中的老大。 整个侍从室就相当于一个小型的军机处,可以让校长在任意时候和任何地方都牢牢掌控着民国政-府的军政大事。 这就带来一个问题,这种看似精简,但是人员构成依然算是庞大的最高指挥机构,如果遭到来自敌方的暗杀或是攻击,造成的损失可就难以预料了。 这就看出侍从室安保工作的有多么重要。 在中原大战之前,负责侍从室的安保力量有两支。一个是负责外部警卫的总司令部警卫连,连长就是跟周文还交了朋友的孙永进。另一支是校长的贴身侍卫,对外都是以校长副官的身份出现。而王副官就是这支力量的负责人,称为副官长。 这两支专职护卫的单位原来都是归侍从室一处管理。 后来校长吸取了中原大战中差点被西北军的骑兵偷袭得手的深刻教训,开始大力整顿和训练侍从室的安保力量。 首先是将安保工作从一处分离出来,单独成立了一个新的机构,叫做侍从室军警稽查处。 这也是校长一贯的做法,就是对关键的职能部门取一些混淆视听的名字。比如特务处后来就叫做军事统计局简称军统,而党务调查科就叫做中央调查统计局,简称中统。 而实际上除了能糊弄一般的老百姓,明眼人谁不知道这两个机构是吃啥饭的? 而这个军稽处也是同理。 能够被选进军稽处的人可不得了,不仅仅是要求军事技能过硬,还必须遵循三大原则:“黄、陆、浙”。 简单来说,第一是否是黄埔军校出身;第二是否是陆军大学出身;第三则是浙江籍的优先考虑。 所以,侍从室的警卫人员要么是校长的同乡,要么是他的学生,要么是他的绝对亲信。无论哪一种,都必须对校长忠心耿耿,发自内心愿意为校长挡子弹的那种。 而且校长还通过德国军事顾问团的关系,专门请来了德国总统府的保镖来对军稽处的警卫人员进行训练指导。 据说在去年年初的时候,从陆军军官学校和部队基层海选了将近1000个各方面都相当优秀的军官和士官来进行选拔,半年后,就只有不到200人通过训练,正式成为军警稽查处的一员。 关键是,校长给军稽处的权力还大得很,不但是要负责侍从室的安全保卫工作,而且还赋予了将威胁消除在萌芽阶段的调查和行动的权力。 只要怀疑你有危害校长和侍从室安全的可能和嫌疑,不管你是在何高位,是在军队还是在政-府任职,除了军队师一级主官和跟省主-席相当的政-府职位需要向校长请示外,比这职位低的都可以不需要证据,直接抓人再说。 也就是说,旅长一级都不保险了。这个权力可比什么特务处调查处大多了。 据说代力龙当初可是脑袋削尖了都想往军稽处里钻,哪怕是让他当个副处长都愿意,可惜也没能入了校长的法眼。 当然,校长婉拒他的理由也很充分,特务处离不开代老板嘛。 而周文看中军稽处的可不是它的权力,而是通过历史,知道在抗战中,小日本起码策划了4起针对校长的暗杀行动,但都在军稽处的严密防卫下全部失败。 其中最危险的一次,是日本人通过一个在国民政-府中身居高位的间谍的情报,得知校长要参加一个重要活动以及车队的行进路线,派出飞机进行轰炸。 好在王副官临危不乱,发现日军飞机后就直觉是冲着校长来的,当下就指挥侍卫们立刻护着校长上了备用轿车,从另一个方向秘密转移走了。日军轰炸的时候,校长早已不在车队里了。 事后,王副官和代力龙都意识到政-府内部有日本人的间谍,而且职位还不低。 经过严密排查,发现有一个重点怀疑对象是当时行政院长汪造岛的亲信秘书。但是当时还没有证据,而汪造岛在民国政坛的影响力又很大,代力龙的军统投鼠忌器,不敢直接抓人。 结果王副官根本不管什么汪造岛,亲自带着军稽处的人直接冲到行政院,在汪造岛的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交到军统审讯室就大刑伺候。那人当天就全部招供,还带出了一整个日本在山城的潜伏间谍小组。 能够在八年抗战中都一直稳妥地护住校长和整个侍从室的安全,说明人家这个军稽处还是有点东西的。 而且周文还有一个小心思,就是要跟这个王副官搞好关系。 以周文敏锐的直觉,早就知道王副官对自己是有好感的,而且还有些敬重的意思,所以周文就知道这个王副官是个正直和爱国的人,值得一交。 当然,他知道人家王副官可不是看着他有些亲和力就心生好感,而是对他周文在抗日战场上的表现和战绩表示敬重,是一个军人对另一个军人在职业操守上的尊敬。 第1193章 彼一时此一时也 而王副官是什么人? 那可是校长最贴身也是最信任的副官和秘书兼保镖,是校长愿意将自己身家性命托付到他手上之人。 跟这种人搞好关系,好处就不用多说了吧? 虽然周文内心里从来都是不指望升官,但就是为了以后抗战的准备,发财还是想的,而且还很渴望。 这就需要为自己和佣兵团营造一个好的生存环境,也可以说是一个发财环境。 所以即使周文对那位校长不怎么看好也不怎么待见,但既然决心在民国这个大环境里抗日和发展,校长就是一道越不过去的坎。 就像周文要在山西发展,不管愿不愿意,都必须跟那位阎大帅搞好关系是同一个道理。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你再是能耐,再是强悍能打,也不能让自己陷入内耗的恶性循环中去,那样的话高兴的只会是真正的敌人——小鬼子。 所以跟王副官拉近关系,其实也就变向跟校长拉近了关系。 有人会说,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当年中原大战时周文对校长有救命之恩,后来又分别在东线和南线屡立功勋,最后更是里应外合一举夺取了战略重镇许昌。凭着这些功劳,周文那时就紧跟校长,关系不就更加紧密了吗? 怎么那个时候周文要远远躲开校长,想方设法都要回山西去,而现在佣兵团已经有了一番局面,在山西又有阎大帅的支持,就是自己独自发展也不是多大问题,突然就反倒是想抱校长这条大腿了? 其实这也顺应了一句古话:彼一时,此一时也! 当时佣兵团是小荷才露尖尖角,除了战斗力还说得过去,既没有关系和名气,又没有独立发展的基础,更是没有规模和影响。 那个时候的佣兵团,也就是大海中的一条小舢板,不知道什么时候一个大浪打来,说翻也就翻了。在那种情况下,只要周文不脱离校长的控制,几乎就是整支队伍基本被国民军吞并的下场。 最多周文的结局会好一些,被校长送到陆军军官学校深造两年,混个出身,然后就连长、营长的一路混起走,弄不好现在还在某地打内战呢。 这就叫身不由己,跟校长关系再好有个毛用?顶多升官升得比旁人快一些而已。但不管你是什么官职,头上不还得有个婆婆管着,你还能有多少实现自己抗日抱负的机会? 兄弟们都被拆散了,而自己也成了毫无自主权的一个小军官,即使凭着自己的能力能当到团长旅长,也不过是民国历史长河中一片随波逐流的浮萍而已。 但现在的周文和佣兵团已经不同了,不但有自己的产业能够自给自足,部队规模也不同往日,更是有了两次抗日战场上杀出来的赫赫威名,从实力、名气和影响力上都比一般的军阀还要强上几分。 而且还有山西王和西北王在背后明着和暗着的支持,虽然有些是别人故意做给校长看的,有被利用的嫌疑,但总归是一种助力不是?更不要说现在又有国民军中诸多关系。 现在的周文已经不是校长能够随便拿捏的小角色了。 但周文心里却很冷静,越是这个时候就越不能飘,不能真的自大到视军委会这个庞然大物为无物的境地。 这个时候才是要注意跟校长和军委会搞好关系,特别是要给足校长这个民国第一人的面子,不能让他觉得你跟他不是一路人而猜忌和打压。 现在周文对校长采取的策略就是,既要保持尊重,又要保持距离。这可不是一件能轻易做到的事情。 这就需要在周文跟校长之间有一个能够取到缓冲作用的中间人。 这个中间人首先必须是校长信任又身居高位,同时对周文还不能有敌意又有所了解之人。 与周文交好的几个校长的亲信如钱长官和张长官,甚至顾长官这几人都不合适。虽然校长也很信任他们,但就因为他们之前跟周文的关系太密切了,已经在很多场合表现出对周文的欣赏和青睐,有时在校长面前进言时反而容易引起校长的反感。 而这个王副官就是最好的人选,只是周文一时找不到跟他拉近关系的机会而已。 所以在听到校长要自己承担起保卫司徒先生的重任时,周文就提出,趁着司徒先生还没到来的这几个月,要王副官带几个侍卫来指导兄弟们训练一下保卫工作的技能。 理由也很简单,兄弟们杀人倒是可以堪称业内的祖宗了。但是如何保护别人不被杀,这个可就不是太懂,还需要校长给予一些指点和支持。 这样还有一个作用,就是可以照顾校长一直以来被佣兵团的战力所震慑后的压抑心理。 你想想,一支不被自己绝对控制的力量,却是打出了让麾下有上百万军队的校长也感到心悸的战绩。虽然打的是共同的敌人,但对校长来说,总有种别家孩子优秀的酸楚和苦涩,有些许压抑也属正常。 但现在不同了,原来你小子也有不懂和外行的时候,来跟老子诉苦求助,呵呵,老子心里可就舒坦多了。 可以说,现在的周文有了两世为人的阅历和见识,又有了佛珠对身体和头脑的改善之后,对这些上层人物心理动态的把握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而且周文还可以笃定,只要王副官回去跟校长转述自己的难处和理由后,校长肯定会欣然同意,而且派来的必然也是专业性很强的教官,绝不会敷衍了事。 开玩笑,能够在这个小土匪面前难得占一回上风,老子可得拿出压箱底的功夫出来,绝不能给本校长丢脸。 所以,借这个跟王副官进一步发展友谊的渠道和机会,周文自然就要将这个机会用到极致。 不但要让兄弟们学到真本事,还要搂草打兔子,一举数得。 当然,这些心里的小转转,小算盘,就不足为外人道知了。 不然真的跟兄弟们说了,别人也还罢了,妙花师兄绝对会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 ,一副怕自己把他卖了还要他帮着数钱的模样。 嘿嘿……嘿嘿嘿…… 第1194章 赶巧了 也许有人会说,既然军稽处那么专业,校长直接让军稽处负责司徒先生的安全不就得了,何必放屁脱裤子绕来绕去的。 这里就要说,军稽处虽然权力和能力都很大很强,但人手规模却是不大。 主要就是校长本着临缺勿滥的思想,设置的挑选门槛太高了,能够通过层层考核的人是少之又少,现在两百来人的规模已经是军稽处短时期内能做到的极致了。 而两百人确实要负责校长及整个侍从室的安保工作,人手上本就有些吃紧,又哪里还能抽调多余的人手出来。 何况,周文现在想跟校长搞好关系,校长又何尝不想把佣兵团这支无双战力笼络在手上。 而将司徒先生的安保任务交给周文,就是一个可以进一步增进双方感情并拉近关系的机会,校长自然也要利用起来。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7月中旬。 这天,在法租界南京路最高的建筑华懋饭店门口,驶来了三辆幽亮的黑色别克轿车,轿车在饭店门口停下的同时,就从饭店大门走出了几个身着黑色夹克式样制服的精干汉子。 只见他们中间却是围着一个西服洋人老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一群保镖在护卫着一个什么大人物走了出来。 只是,从表情上看,这个大人物好像不是很高兴,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嚷着什么。 但当他出门后看到一辆轿车上跳下一个长得像洋娃娃一般可爱的小女孩时,这才转忧为喜,大笑着将小女孩拥进怀里。 原来,今天就是尼古拉离开上海前往米国的日子。 由于当初双方谈好的是在尼古拉离开上海前将安保费用的尾款结清,而周文为了避免尼古拉节外生枝,在付款的时候弄什么手脚,所以就在今天的一大早,尼古拉的心肝小宝贝娜塔莎就不见了。 当然,周文还是很喜欢这个有着惊人音乐天赋的小女孩的,自然不会用什么粗鲁手段,只是一个给小女孩卖件礼物的借口就轻轻松松将娜塔莎带出了饭店。 虽然手段上有些那个,但也是为了顺利拿到尾款,周文不得已采用的一种保险措施。 话又说回来,如果尼古拉真的铁心要跳墙耍赖,周文其实也拿他没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将可爱的娜塔莎真的绑架吧?更不可能对尼古拉采用什么暴力逼迫手段,只能自认倒霉而已。 要说这个时期的华懋饭店可是属于上海最高端的酒店,又是开在上海治安最好也最繁华的南京路上,能够在此入住下榻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一般人你就是有钱也不见得能够入住。 而且这个时期,公共租界中很多高档场所都限制华人进入,对华人的歧视非常严重。如果安排尼古拉祖孙两人入住公共租界的饭店,弄不好负责保安的兄弟们出入都会受到限制。 只有法租界要稍好一些,除了法国总会等少数几个法国人自己的娱乐场所外,大部分场所都不限制华人的进出,这也是包括杜先生在内的很多上海大亨和民国高官选择在法租界居住的原因之一。 华懋饭店虽然价钱很贵,但是地处上海最繁华的南京路上,是巡捕房重点巡视的地段,治安情况比较良好。让尼古拉他们暂时住在这里可以最大程度的避免他的那些白俄好邻居们的打扰。 再说了,住华懋饭店又不需要周文破费,包括安保人员在内的所有食宿开支,都是尼古拉掏钱,还难得让负责安保的李虎他们几个弟兄开了一回高档次的洋荤。 在小亨利专门到花旗银行确认了尼古拉开出的14万美金的支票真实有效后,尼古拉跟娜塔莎这才坐上了安保公司的轿车,准备前往上海海关码头登船。 当然,到了这个时候,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周文就没必要亲自护送了。 他就在华懋饭店的门口跟尼古拉额跟娜塔莎道别,然后在娜塔莎依依不舍的眼神中上了另一辆轿车,赶赴丰裕码头。 说来也是怪,也不是周文专门安排好的,而是今天几件大事完全凑在了一起。 丰裕码头的合同倒是在前两天就签订了,但是旗昌公司在全面撤出码头还要一些时间,所以把移交时间说巧不巧地正好定在了今天。 而且更巧合的是,卢家桥在得到淞沪警备司令部的批文后,明征为佣兵团征集来的民工和施工队也是在今天正式开始改造卢家桥基地。 晕死,几件大事全赶在了一起,让周文有些措手不及,也注定了今天将会是他到上海后最忙碌的一天。 但这种忙碌是周文以及所有兄弟们都喜乐闻见的,也都甘之如饴。 猛虎安保公司的第一单和第二单生意都圆满完成了,为佣兵团带来了55万美金的收益,而且还是现金,这可就基本满足了周文在上海创业初期需要投入的全部资金还有富余。 如果等到长江公司的航运生意正式开启,那就是坐在家里等着数钱就行了。 长江的航运到底有多赚钱?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航运是兼带保险和保镖服务的,也就是说,把货运到委托方指定的地头之前,这船上的货物安全是由船方完全负责。 一般的小公司根本承担不起这个风险,有时一船货物价值好几百万大洋,一旦有点闪失,船主和船运公司就是把自己卖了也赔不起。 但责任和风险越大,带来的利润也必然越大。 周文早就了解到,这个时期长江的远航运输一般都是以货物在当地价格总值的百分比来算运费。 短途的也还罢了,只要是跨省或是连跨数省的这种长途运输,那可就很贵了,说是暴利也不为过。 这个比例可不是什么百分之几甚至百分之零点几这种毛毛雨,而是百分十几甚至有可能达到百分之几十这种让后世人闻所未闻的运费价格。 而且只要你有这个实力,还不用愁生意不上门。 要知道,民国时期的物流水平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公路和铁路稀少就不说了,运输的交通工具更是奇缺。 第1195章 物以稀为贵 商品和生活物质的流通主要是靠人力和马车还有骆驼队,普通百姓使用不起马车骆驼只有靠人力。 所以很多山村的老百姓,一辈子就没出过村子方圆几十里以外,外面世界的很多变化和信息一概不知。 这就交通极端落后带来的弊端。 但是这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有其弊就必然也就有其利的地方。 这个有利的地方就是物以稀为贵。 你想想,商品流通的不便,那就导致好很多地方就连生活的必需品都很难买到。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即使是再贫穷的家庭,哪怕吃不饱穿不暖,但是对于盐巴的需求还是必须的,缝缝补补的针线包同样是需要的。这就给那些做点小本买卖的小贩和行商带来了商机。 但是,一个行商挑着货担跋山涉水、在走了无数的山路,有的甚至是一路走村窜镇连续无数天的辛劳,如果只为赚那百分之十几或是百分之几十的利润就有些不值当了,弄不好连路上的耗费都赚不回来,谁吃饱了撑的去干这种亏本买卖? 那必然是要成倍甚至成无数倍的赚回来。 比如一根缝衣针,如果在大城市的商号去进货,也许一个铜板能买到十根,但是小商贩带到深山里的村子后,也许就是一个铜板一根,这可就是十倍的利润。 而且再穷的人家也得咬着牙买个一根两根的,为家里已经破烂不堪的床被和衣服缝缝补补,也许又能凑合着用上好几年,一个铜板的价格虽然贵,但是值啊! 现在山西的很多大商号,谁家不是当年的祖辈以这种方式将财富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就是周文家的富源商号也不例外,他的爷爷辈当年也就是稍大一些的行商,那他爷爷再往上的祖辈,可不就是从小行商做起的么。 当然,行商也有行商的风险,跋山涉水也是同样是冒着人财两空的危险。遇到兵祸、强盗,遇到野兽,遇到山洪爆发,路上受伤生病等等,都有可能将自己和几年甚至几十年的辛苦努力一朝葬送。 话说回来,就是因为信息的不对等和交通的落后,一般两地之间的物价差距就会很大。甲地的特产也许只要能走出上百里卖到乙地,就可以卖出几倍于成本的价格。 贫穷人有贫穷人的需求,富贵人家同样有富贵人家的需求。 而江浙一带可是民国轻工业和纺织业最发达的地区,那些丝绸布匹、各种日用品以及轻工产品都是整个民国最稀缺的。 这些产品不要说运到云贵三省和北方,就是在长江沿线数十个大小城市,都能以数倍甚至十数倍成本的价格卖出去,而且还是抢着要。 但是请注意,这里说的是如果你能运到某某地。 关键词就是一个“运”字。 这个“运”会有多难? 放在物流和交通都很发达的后世,那就根本不是个事。 但放在民国的这个时期,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是非常难的一个大问题。 这个问题就是制约了民国商业发展的最大阻碍。 先不说你是否有四通八达的铁路和公路,就是沿着长江走船运也是风险巨大的一桩买卖。 首先是,你实力不够,买不起大轮船,那就只能驾着几条木船跑点短途买卖,利润自然就低了。 门槛太低自然就导致竞争激烈,船家之间相互压价,最后也许还要靠拳头和棍棒打出一片天地来。万一弄出人命来,有门路的还好,但也要花大钱到处打点找关系。 没门路的就是倾家荡产吃官司坐大牢的下场。 嘿嘿……这个时期民国官场的黑暗想必大家都知道。这些衙门的官吏没事还想给你找点事乘机敲诈勒索。现在有事儿了,那还不把你敲骨吸髓,让你的人生弄个赤果果来,干净净走? 但就是这样的环境,依然有无数口袋里揣着两钱的人哭着喊着要钻进这个门道里来。不为别的,就是跑跑短途也同样能挣不少钱。 短途都是如此,那长途船运可更是大生意了,而且还是暴利生意。 当然,上百公里甚至几百公里的长途运输么,那可就需要有大轮船了。500吨都算小的,最好是那种上千吨的轮船。这已经让大部分小家小户的船老大们望而却步。 比如按照常规路线最短的武汉来算,按照目前的行情,是以货物总价的百分之二十来算运费。 当然,这也有一个行规,那就是你的货物必须是达到一定价值的,如果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大路货,那么运费就要另行商谈,反正不赚钱老子就不做。 而零散的货物,自然也有码头的行家跟你估价算账,这里就不一一细表。 假如你一船价值上百万大洋的货物,不要多远,只要能去武汉跑一趟,那可就能有二十万大洋的进账。如果再从武汉拉一船货物回来,那就是两头赚,一趟就能把买轮船的钱给赚回来还有余。 可以说这个时期的民国,万行万当不如一个物流,就是因为从事物流行业的人太少了,物以稀为贵么,所以干物流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那有人会说,这么赚钱的生意,岂不是民国的富豪们人人都可以来做嘛,怎么轮得到周文的佣兵团。 呵呵,要是搁在后世,以周文这半不拉几的商业头脑,确实是轮不到他来做。也许还不等他想到,全华夏都已经布满了各种物流公司。 但是,这可是在民国,名副其实的乱世,要想做生意可不大容易。 以前就说过,为什么就是旗昌洋行这种号称米国远东第一的超级跨国公司,也要退出长江航运业务。 就是因为搞不定么。 搞不定什么? 搞不定沿线的水匪和各种关卡,搞不定沿线的各种关系,搞不定沿途的护航安保工作,搞不定民国政-府对地方各种势力的吃拿卡要睁只眼闭只眼,或直接是无能为力,爱莫能助的态度。 第1196章 长江航运 最关键的是,你要有给货船护航保驾的安保力量。 以前的旗昌洋行为什么能够垄断长江航运几十年,是因为那时的晚清政府遭受西方列强长达几十年凌辱,对洋人洋枪洋炮的惧怕已经深入骨髓,当地衙门对洋人合理不合理的任何要求都不敢违拗。 而且那时米国海军的军舰也经常在长江上耀武扬威,宣示着殖民者的淫威,同时也震慑着当地的衙门和民众,没谁敢去捋洋人的虎须。 凡是挂着星条旗的大轮船经过的地方,当地衙门不但不敢收取任何关卡费,反而还要陪着笑小心伺候着,生怕洋大人一不高兴,就招来洋人军舰的炮轰。 而旗昌洋行也借此赚取了数之不尽的财富,一跃而成为了米国在远东最大的公司。 但随着晚清的覆灭和袁大头称帝,华夏就陷入了军阀割据、战乱不断的混乱局面。后来的北洋政-府实际上是名存实亡,谁的拳头大谁就是民国首脑,对地方上却是没有任何控制和管辖力,导致华夏整个大地上是军阀如云、匪盗如林。 而恰恰在此时,一战爆发,西方列强原来常驻华夏的各种驻军和军舰大部都开走了,对于什么长江货运的护航已经无暇顾及。 这下可好了,原来隔三岔五就在长江上横冲直撞的洋人兵舰突然就消失不见了,而长江沿岸的那些大小军阀和越来越多的强盗水匪们却由于生存环境的挤压,都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那些几乎每天都经过的洋人轮船上那大包小包的货物就有些让人眼馋了。 于是,不知道是哪股军阀或是哪股实力强大的水匪先带的头,反正也无从查证,但长江的航运就开始不安全了。 大军阀还好一些,因为有政治野心,还不敢公然得罪西方列强,只是采用设卡检查的方式收取一些过江费。 而只顾得了今天哪管明天的那些小军阀和水匪们的手段可就不讲究了。 把货抢了还是轻的,遇到心狠手辣要杀人灭口的,直接就连船带人给你一锅烩了。到时候尸体绑上石块往大江里一扔,你就连个囫囵尸首都找不到。 而长江的航运是要船方负责货物安全的,被抢了怎么办?那就只能全额赔偿呗。 这种事情来上个几次,就是财大气粗的旗昌洋行也招不住啊!损失的可不止是货物,还有旗昌洋行自己的船员,不说抚恤金要多少,关键是后面再也没人敢去了,你就开再多的工资也没人应承。 呵呵,钱给的再多,那也是得活着才能花啊! 旗昌洋行也不是不想报复。 问题是,你现在仅有的只是挂着洋人的牌子,手上没兵没舰的,你拿什么去报复? 找北洋政-府抗议,只要看看那些官员们满脸堆着笑容,但眼中却是无奈的眼神,就知道这趟是白跑了。除了对着几个陪笑的官员发一通火外,毫无任何帮助。 肿么办呢? 老子缩减航程总可以了吧? 于是,原来最远可以到达重庆的航运线开始缩短到宜昌。 还是不行?那就缩短到武汉。 什么?又被抢了? 那就缩短到南京。 问题又来了,只是到南京,钱就赚得少了,而且上海到南京这段航线江流相对平缓,人家那些大大小小的木船轮船都能跑,竞争就激烈了。 竞争激烈就意味着钱赚的越来越少。 而旗昌洋行跟其它小公司小船主不同,家大业大,手下养着一大帮子船员和轮船,这日常费用可不低。 于是,原来抱着的金枕头,现在变成了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 要说旗昌洋行的这些董事们还是很有眼光和决断的,只是经过几次会议商讨,就做出了撤出长江航运业务,将重心转向远洋海运的决定。 现在,华夏虽然经过北伐战争后建立了新的民国政-府,但是军阀割据的状况依然没有彻底解决。长江沿途航线的治安状况还是令人堪忧。 如果你想要将上海到重庆的这条航线跑通,不但要有一支强大的护航力量震慑住那些大大小小的水匪,而且长江沿线的当地军阀和驻军也要都给你开绿灯才行。不然即使不被水匪抢,就是沿途关卡名目繁多的各种税费也能掏干你口袋里的所有钱。 何况,如果你的护航武装名不正言不顺,也许当地驻军就能以剿匪为名直接架炮将你的炮艇给打沉了。 所以,这才是民国很多大佬看着长江航运这块肥肉流口水却是不敢下手的原因。 你有钱不错,但是你没兵,也不能自己掏钱去发展一支武装出来,这可就犯了校长的大忌。 即使跟校长关系亲厚如家人的小舅子去弄了个税警总团,手下也不过一万来人,但放在校长眼里也是眼中钉肉中刺,不惜跟小舅子翻脸也要将税警总团收归己下。 而手下有兵有枪的,如果你是校长的手下大将,你要染指长江的航运生意,那就意味着你有很多大轮船。这些轮船不但可以拉货,而且同样也能拉人拉兵。 嘿嘿,你小子拿着我的钱,吃着我的饷,不经允许居然就弄出一个船队来,你想干什么?难道不知道老子的金陵城就在长江边上吗? 就是跋扈如古上将、顾长官这种深得校长信赖和器重的高级将领,也不敢对长江航运伸手。就怕伸出去的手被盛怒之下的校长给砍了。 而如果你是听调不听宣的军阀,那可就不好意思了,你的轮船不经我的允许就想踏入江浙一带的繁华地区,那可是肉包子打……咳咳……那个,有来无回了。 那些军阀就是吃饱了撑的也不会给校长白白送个船队来。 所以,要说现在的民国,谁能又让校长放心同时又有钱有兵,而且还有实力买船跑运输的,算来算去,也只有我们周大公子一人了。 你想想,佣兵团就在南京边上就有整整一个兵强马壮的团,可以说是要人有人要枪有枪,沿途的护航任务就全部交给二团来承担。 要知道二团几乎全是广东籍的老兵,说到操舟弄船的本事,完全是手到擒来,轻轻松松就帮你周大公子拿捏得明明白白。 第1197章 拉近关系 要知道,周文决定涉足长江的航运业务可不是临时起意。 早在他带领佣兵团在山西站稳了脚跟后,周文就有在长城抗战之后到上海发展的意向。 他知道长城抗战结束到全面抗战爆发的中间间隔时间长达四年。他要考虑在这段时间里,佣兵团有什么事可干的问题。 从发展的角度来看,佣兵团由于财力和平衡各方关系的考虑,已经不可能再扩大规模了。 别的不说,如果你一下子弄个万把人的部队出来,而且还都是如一团那样强悍的精锐部队,不要说校长,就是那位看似跟周文亲热如一家人的阎大帅怕也就坐不住了。 开玩笑,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何况睡的还是头老虎。 你没见当年的尚正将军的32军就是因为实力扩张太快,让阎大帅感觉到了潜在威胁,这才被这位山西王用各种手段挤走的吗? 现在周文的部队虽然强悍无比,但是人数也就那些人,总不可能就凭着这千来号人就能一路打到太原把阎大帅赶下台去吧? 人数少,就说明你没有大的政治野心。但部队的战斗力异常强悍,又让想吞并这股势力的大佬们有些顾忌,怕周文来个玉石俱焚。 特别是通过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的表现,佣兵团展现出来的那些强大又出其不意的打击手段,甚至是万军丛中取敌人上将首级的能力,证明了佣兵团确实是有跟一方大佬玉石俱焚的实力。 结果这才有了周文实际上是将离石县完全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而阎大帅也睁只眼闭只眼的局面。 反正山西有上百个县,老汉给你一个也能显示本大帅有容人之量、识人之明不是? 这也才有了校长能够容忍周文压得孔大先生低头后还要极尽手段来笼络的情况。 这就是周文一直以来追求和创造的局面,一种双方都有所顾忌,都不愿意触碰对方红线的平衡局面。 虽然是穿越客,但周文从来就没有自大到将抗战重任一肩挑的狂妄想法。他非常清楚自己的能力和诉求,无非就是改变一些局部战役的结果,多杀些小鬼子而已。 要想达到最大的效果,就需要借助国家整体的抗日力量。 同时周文也愿意力所能及地去帮助这些力量。 所以他一直通过自己的战绩和战例,去影响和说服包括校长和阎大帅在内的大佬们,争取尽量避免他们在战争中犯的那些错误。哪怕只是改变了一小部分,对于整个抗战大局来说都是不容小觑的助益。 要知道,就在战争初期的太原会战和淞沪会战两个战役中,这两位大佬的错误指挥就将当时晋军和中央军中最精锐的部队几乎消耗殆尽。 如果这些精锐能够保留一部分下来,接下来的太原保卫战和南京保卫战就不会打得那么仓促和憋屈,甚至有些窝囊。 原来的历史上,太原这座易守难攻的坚城只守了仅仅5天就告破。而作为民国首都的金陵城,也只守了不到2个星期,这还算上了日军攻占金陵城外围的时间。实际上日军攻城的时间也只是3天。 3天时间就将一座千年古都拱手相让。而且由于指挥的重大失误,守军各部因撤退失序,多数滞留城内,被日军大量屠杀,损失惨重。 要知道,当时参加守城战的军队几乎全是从淞沪会战中撤退下来的百战老兵,他们中的大部分都没有死在跟日军残酷搏杀的阵地上,却是在混乱的撤退中被日军围堵在了长江边上。 那时的他们已经是编制混乱,兵找不到官,官看不到兵,加上弹尽粮绝和被长官抛弃后的沮丧和迷茫,已经毫无斗志,只能投降。 可惜的是,已经杀红了眼的日军却依然没有放过他们,将5万余已经放下武器的国军俘虏全部屠杀在长江边上。 更不要说后来发生在金陵城中,日本禽兽们针对平民百姓实施的惨绝人寰的大屠杀。 金陵大屠杀已经变成了华夏民族心中永远的痛。 所以,周文要想改变这些人间的惨剧,就必须有这些大佬们的信任和支持。 现在,阎大帅已经算是比较信任周文了,而且也根据周文的建议开始着手军队的改编和战略防线的建设。 而校长这边,要取得彻底信任不可能,但周文还得跟他保持一个良好的关系。 在山西山高皇帝远的,周文跟校长几年都见不上一面,怎么可能有什么良好关系? 所以周文必须要来上海,在校长的眼皮子底下来发展,甚至还拉上他一起赚钱,这才是一个发展良好关系的基础。 共同的利益会大大拉近双方的关系,而且能够让校长随时知道周文在干什么,也是让他对周文彻底放心的措施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刚才说到的佣兵团这几年到底有什么事可干的问题。 不论是你如何精锐强悍的部队,如果长达数年时间只是训练和演习,一支再强的部队也会松弛下来。而且周文长时间脱离一团远在上海,也无形中会降低自己对部队的控制力和威信。 所以周文要借着长江护航的任务,将一团和二团都充分调动起来。 本来对于二团,当时的周文如果想直接就控制在手里,是很可能遭到校长猜忌和反对的。 你想想,都是跟日军正对面厮杀了几个月的百战精锐,谁不想要?就是校长也必然会心动。 但是经过周文以党部的名义一番操作下来,校长也不好公然跟党部抢人,厚着脸皮非要收归己用。 问题是,这支武装虽说人数不多,但却是在金陵城中,在校长的腹心之地,而且还不受校长的直接控制,你小子想直接掌握在手里,那就要问问你意欲何为了? 所以周文只能将二团直接交给党部来管理,这样就方方面面都说得过去。 可惜的是,党部这些大佬们勾心斗角、争权夺利都是一把好手,但治军方面么就属于扶不起得阿斗了。才短短半年时间(周文撤出教官队后)就让一支百战雄狮变成了各方争权的牺牲品,差点儿就废了。 第1198章 地方土豪势力 而周文则是通过长城抗战再一次增强了自己的影响力以及在校长心目中的地位,收回二团控制权的条件已经基本成熟。 而且现在即使校长想伸手,也要考虑一下军中的平衡关系。就因为周文当初许诺给二团的军饷是按照教导总队的标准来的。 教导总队给的军饷可是放眼全国也没有哪支军队给得起。 就是后勤兵每月也有15块大洋可拿,而且二团的战士们都是在淞沪战场立过功的,起码也是士官起步。下士20块、中士25、上士30,准尉40、少尉50、中尉60、上尉70、少校150、中校200、上校300。 当初赵晓金加入佣兵团的时候,因为他们是属于一分队,一分队可没有士兵全都是军官。所以周文也不算徇私,而是按照一分队最低的军衔来发放,也是少尉军衔的标准。但就这,第一个月赵晓金把军饷领回家的时候,也把他家媳妇给吓了一跳。 二团编制有1500人,不要说其它后勤补给,单是军饷每个月也要将近4万大洋,一年下来就是40来万。 如果校长要拿过来,这点钱倒不是拿不出来,但就打破了其它部队间的平衡。 要知道这世上不患穷,而是患不均。 即使是最精锐的中央军,一个普通士兵每月的军饷也才是7块钱左右。而且有的部队还有可能被层层克扣,士兵拿到手的也就5块左右。如果硬要比较,教导总队士兵及士官的军饷要比中央军高出将近2倍还多。 校长如果把这支部队接手过去,按什么标准发放军饷? 嘿嘿,发少了人家军心和归属感可就要大打折扣,谁还尽心尽力给你卖命?发多了,自己的中央军怎么办?也跟着提高军饷?那可就是个天文数字了。 所以校长在心里暗骂周文狡猾的同时,也只能放弃了。 而周文在之前跟校长谈的条件里要把教导总队二团移防浦口,其实就是向校长暗示自己要拿回二团的控制权。对此校长也心知肚明,只是处于面子问题,大家没必要明说而已。 而周文要将二团移防浦口并且拿回控制权,其实就是为了长江航运的安保问题。 之前说到,周文想要在上海发展,但是确定干长江航运还是去年在上海的时候才下定决心。 就因为他和苏继先以及杜先生商谈和咨询多次后,才发现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呵呵,别人有钱的没兵,有兵的又怕招校长忌讳不敢干。 老子可是有钱有兵,而且现在还居然搭上了校长和军委会这条大船,有什么不敢的? 那些水匪江霸,直接开着炮艇运着兵过去剿了就是,还顺带保持了部队的战斗力。至于沿线的那些军阀和地方势力,现在谁敢不给拥有上百万中央军的校长几分面子? 何况老子也不是不交过路费,只是你们心里也要有点逼数,别特么狮子大开口就行。 而且一旦船运规模越来越大,细水长流下来,对这些地方势力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进账。总比你现在又是出人又是出力的守着江面,结果一番折腾下来,也许几天也见不到一艘有点吨位的大船,只能盘剥那些本就贫穷的小船帮要强一些不是? 周文相信能够成为一方军阀的人,都不是蠢材。 而且周文也没想着一次就打通长江全线,先期能够通达武汉就行。 就因为这段航路途经的江苏、安徽、江西和湖北几个省都几乎是校长的势力范围,沿途的那些地方政-府和驻军,要么是校长的嫡系,要么就是对校长比较服从的军阀,周文相信只要打着军委会的旗号,一般不会有人故意刁难。 主要的阻碍反而是沿途的水匪和地方豪门大户。 民国这个时期,由于战乱和军阀割据等原因,政-府的管理机构在省市一级还算健全,但是到乡镇甚至有些边远的县份,就谈不上什么管理了。导致很多边远的乡镇虽然也有政-府的人员派驻,但顶多是象征意义上归属民国政-府的管理,实际上的掌控人却是那些当地的豪门大户。 有些地方宗族的号召力远远高于政-府,族规高于国家法律之上。而那些宗族的族长之流就是当地的土皇帝,可以一言而决人生死。 这样的土豪大族,有宗族大义的名分,又善于欺瞒当地百姓,号召力可不低。而且由于战乱自保拒匪的原因,这些大宗族几乎都有自己的武装,不要说步枪手枪,有些连机枪都有。 苏继先就曾经说过,以前上海那边偶尔有跑江的商船就在安徽境内被土豪宗族带领当地渔民在江面设卡,索要和勒索过境的商船。据说江面上密密麻麻都是渔船,火枪火炮都架在船上,你还不敢真的开船去撞,只能乖乖掏钱了事。 而更有甚者,白天为民,晚上为匪。宗族大豪晚上直接带着当地百姓就去江面上公然抢劫,事后将商船上的人杀个干干净净,你还找不到任何把柄,又怕担上关官逼民反的责任,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其实说一千道一万,就是当地政-府的拳头还不够大,不够有力,自然就缺乏震慑的手段。 而且这个时期,民国地方县府手上根本没有足够的治安保安力量。 按说一个县起码也有个保安团吧?但是,保安团的成员大多就是属于宗族也许当天晚上就让你县太爷的脑袋搬家。 如果是县城周围恰好有驻军的,想请驻军出手更是难上加难。天价的开拨费就已经让人望而却步,而且弄不好这些兵爷爷进城后敲诈勒索的手段比土匪还要狠。 这才是很多有势力有钱的大佬也不敢染指长江航运的真正原因。就是沿途的地方情况太过复杂也太过凶险,你要一家一家去收买说服,都不知道要说到哪月哪年去。 第1199章 一班人马两块招牌 而这些种种难题,在周文看来却不算个事。 只要他将二团弄在手上,只要长江公司在军委会那里备了案,这些当地的豪强就都是土鸡瓦狗之辈,平推过去就是了。 而且周文这次可是要在长江公司的每条船上都打上军委会后勤部采购的名号,而且还要王副官弄来批文,这就占住了大义的名分。反正校长的军委会占了长江公司的三成分润,打这个旗号也不算为过。 任何敢于阻拦和勒索船队的势力,都是置国家大义于不顾的反动派,直接消灭就可。 说到动武,这可就是佣兵团的强项了。只要不是跟当地驻军的大部队发生大规模冲突,其他的什么保安团、宗族武装等等,能比小日本还强?推平就是。 而且周文手上可不止是只有一个二团。 之前不是说了么,为了让兄弟们不能松懈,必要时还是要见见血才能保持旺盛的战斗力。包括一团的兄弟们也可以拉上来嘛。 就以二团教官团的名义,也从山西弄个几百人过来,而二团中也要调一些人去山西学习,还可以不断轮换。 特别是炮兵和机枪兵,在山西训练最为便利。 浦口毕竟是南京的近郊,枪炮的训练都施展不开。 这样的话,一团和二团不断交流和融合,也有利于二团尽快融入佣兵团这个大家庭。 嘿嘿,以一团和二团的战斗力,不要说是什么土匪土豪之流,就是对上地方军阀的一个师,周文照样能打得他连爹妈都认不出来。 当然,这些部队在护航的时候可不能打出教导总队的旗号,军队直接参与运输买卖,说出去也不好听不是?校长那里也不好解释。 这时就显出猛虎防卫公司的好处来了。 护航任务就委托给猛虎防卫公司来负责,大家亲兄弟明算账,该出多少雇佣费就给多少,一分都不能少了。 毕竟两家公司都各自有一大班子人要养,也有不同的股东等着分钱。 但是么,嘿嘿! 看看两家公司的人员组成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长江公司的船员和员工,除了聘请部分老资历有经验的当地船员外,其他大部分都是二团的官兵。甚至一团的部分人员也可以上船来跟着学习学习。 而猛虎防卫公司的成员就更简单了,除了几个用来撑门面的米国侦探外,其他的就是教导总队的一团、二团及一分队所有官兵。 也就是说,教导总队这近3千来号人,既是长江公司的员工,同时也是安保公司的保安人员。 也就是一班人马,两块招牌。而且还是江上能操船,提枪就能干的精锐老兵。 你就说猛不猛?厉害不厉害? 这才是周文觉得这个行业最是适合自己来干的底气所在。 因为小爷要钱有钱,要人有人,不服就来干! 这不,就在周文赶到丰裕码头的时候,码头上旗昌洋行的王经理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在地上。 之前这个姓王的经理虽然不知道詹姆斯董事是由于什么原因又改口了,同意以27万美金的价格转让丰裕码头。但这对他来说却是个好事。 就因为自从旗昌洋行将业务重心转移到海运之后,丰裕码头就显得有些鸡肋了。 为什么呢? 丰裕码头是做为长江航运的货轮码头打造的,从停靠的位置和配套的设施,只适合千吨及千吨以下的货轮停靠和装卸。从进港航道的选择和码头的布局,都不适合大海轮的停靠。 而且,旗昌洋行早在几年前就已经在吴淞口建了一个海轮码头,丰裕码头的作用就几乎没有了。 关键是,码头的作用降低了,但是维护码头的各项人员和维护的开支却是没有节省多少,所以旗昌洋行早就有卖掉丰裕码头的打算。 但由于长江航运业的萎靡,愿意购买丰裕码头的人就几乎没有。 就因为丰裕码头虽然不适合停靠海轮,但用于江河运输可就算是一等一的好码头了。不但配套设施齐全,关键是场地规模比较大,单是仓库的面积就有上万平方米,加上露天的场地,就是堆放个上万吨的货物都没多大问题。 但规模大也就意味着价钱贵,特别在长江航运不景气的情况下,更是没人会来当这个冤大头。 而作为旗昌洋行负责处理丰裕码头项目的王经理,其心理压力有多大就可想而知。 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了周文这个愿意购买丰裕码头的大金主,却是被新调来的洋人执行董事给一言否决了。 当听到詹姆斯把价格提高了整整一倍之后,王经理要哭的心都有了。但他又有什么办法,丰裕码头说白了是人家洋人自己的家当,他不着急,自己急有什么用? 但是他知道,到年底如果还没把码头卖出去,自己的这个经理的职位怕是保不住了。 没成想,还没过几天,那个被他天天在心里问候他家中各种女性的詹姆斯,突然又转性了,居然通知他让长江公司的人来签协议,同意按照原来的价格出售丰裕码头了。 而长江公司的人也好像根本就忘记了之前的种种不快,还来了个听说在青帮也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的苏老板。 看到苏老板的气派,王经理就猜测怕是青帮出面才让詹姆斯先生改了口,对于青帮的实力又高估了几分,同时还有几分与有容焉的骄傲。 你想想,能够让洋人也不得不低头的帮会,可是大涨了阿拉上海人的志气。 在双方签字并交付了十万美金的定金后,王经理还出于好心,想着一个是帮原来手下的那帮在码头上干活的华人兄弟找个出路,同时也是考虑长江公司新成立,不知道码头上的各种道道,就提醒苏先生是不是先缓几天,等长江公司把人手招齐了再来办理移交手续。 要说这个时期的商业环境还是不错的,大家在商场上都讲究个口碑和形象,不但欺诈和行骗的事情比较少,就是竞争对手在面子上也要笑脸相见,该有的礼数一样都不能缺了。 所以王经理就想着自己吃几天亏,帮着长江公司先照看几天码头,等人家人手招齐了再移交也不迟。 第1200章 坏规矩了 当然,这些都是明面上的客气。实际上还是原来码头上那些打短工的工人苦力其实也是有帮会的,叫做沙帮。而且往上细细盘究下来,这个沙帮跟青帮也有或多或少的一关系。 而一直在丰裕码头这边帮活的沙帮小头目,还是王经理的一个远房亲戚,平时对王经理的孝敬也不少,所以王经理还想着等长江公司在招人方面有困难时,自己再推荐自家亲戚的那帮工人。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淞沪人排外和欺生的现象也比较严重。特别是在中下层的民间,这种排外情绪就更为严重。 甭管你有钱没钱,只要操着外地口音,在当地人眼中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有钱也是个土财主暴发户之类,都不拿正眼瞅你一眼的。 而且有些打短工的苦力工人,对当地人是一个价,跟外地人雇佣的价格就要起码翻一倍。这种情况即使到了后世的七八十年代依然存在。 而长江公司虽然有青帮的人罩着,但是同样是外地人,而且还是不差钱的外地人。于是沙帮的这伙工人已经早就商量好并统一了口径,这次大伙儿的工资都要比起以前在旗昌洋行的时候翻一倍,不然谁都不去帮活。 他们不信这些外地人除了自己还能找到其他人,要知道沙帮可是很齐心的,而且还各自划分了地盘,所以其它码头的工人也不会过来。 嘿嘿!你不给加钱,兄弟们就谁都不去,难道那么多的仓库和那么大的码头,你几个有钱的公子老板还能自个儿就照看过来了。 要知道,要打理好一个大码头,需要的人手可不少。先不说货船来了后卸货装货的搬运工,就是没生意时,仓库总需要人看守吧?码头的设施总需要维护吧?还有来借靠的船只也要有懂行的人来交涉谈价吧? 林林总总,生意没开张你就需要十几人来打理。如果生意开张了,自家的货船开始跑江了,那还不得要个百十来号人来帮工? 而王经理则是跟沙帮这些码头苦力打了多年交道,里面的道道是门清得很。所以他还想等着长江公司在招人方面遇到难题时,自己也许还能做个中间人,既可以卖长江公司一个人情,接一份善缘,难说还能得到一些好处费。 他可是知道长江公司这几人别看年轻,但二十几万美金可是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就拿了出来,有钱的很呐。 不成想自己的一片好心却是变成了驴肝肺,人家根本不领情,也或是太过年轻,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水有多深,只是笑着谢过自己的好意。说是只要旗昌洋行这边收拾好了收尾事宜,就马上要办理移交手续,好像还很急的样子。 结果王经理心里就存了看笑话的心思。心想等你找不到人急得团团转的时候,才知道王某今天的一番好意。 在今天交接的时候,王经理还故意拖了一点时间才赶到丰裕码头。想着现在长江公司的人怕是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自己去救急吧? 结果,他来到码头,就赫然发现,码头的场地上,却早已站着黑压压一大群青壮汉子,看的王经理是目瞪口呆。 这些汉子虽然站的不算整齐,但个个挺胸昂首,气势逼人,一看都是身体强壮的好苦力。 我滴乖乖,这长江公司的人会变戏法吗?怎么才短短三天就居然招到了这么多的帮工,随便数数怕是不低于百来十号人,而且全是陌生面孔,一个沙帮的人都不见。 王经理脸色一变,就觉得事情怕是有些出乎自己的掌控了,而且很有可能引发一些变故出来。 这时一个旗昌洋行的管事就小跑着过来,在王经理耳边说道:“王老板,情况有些不妙,这个长江公司的那几个愣头青怕是不知道这边的规矩,怎么就招了一帮子外人来?那边沙帮的青老大已经派人过来问了好几次,看样子有点要闹起来的意思。” 原来,上海外滩这边的码头发展了上百年,就形成了一些不成文的规矩。 一般在码头上开生意做买卖的,一旦要雇佣什么帮工苦力的,都要在就近的码头招人。 这些人常年在码头干活苦生活,有些人家是祖辈几代人都干这个活计,时间一长逐渐就团结在了一起。 他们不但拉帮结派,而且非常排外,就是要防止有外人来抢自己的饭碗。 曾经就有安徽的一个商人自己带着船上的帮工来卸货,不用当地码头的工人,结果被沙帮组织了几百个码头工人把卸下来的货物围住,不让任何人帮运,就是巡捕房的巡捕来了也不好,因为这些巡捕平时也收着沙帮的孝敬。 最后那个安徽商人只好掏钱卖个平安了事。 但沙帮的人也讲规矩,绝不多要你一分,就是按照对外地人的搬运价格算。 所以后来外地人来了也就只能遵守这个无形的规矩,所有货船上下的货物,都是由沙帮的苦力们来搬运,但也不会漫天要价。 这样就能保住了自己的饭碗能够祖祖辈辈传下去,也不算违法乱纪,大家都相安无事。 所以王经理一看见长江公司来了那么多外地人,心里就有些打鼓,后悔自己当初没跟几个年轻人说清楚,这下可要弄出事情来了。 正在此时,周文的轿车也开进了码头。 平时在周文面前还端着点架子的王经理可是顾不上这点面子了,赶紧迎了上去。 要是在上方交接的时候沙帮出来闹事,影响了双方的转让买卖,自己就可担上大干系了。要知道长江公司可是还有十几万美金的尾款是今天交接完才付清的。 周文才一下车,就看见那边青壮人群中有几人正在向自己挤眉弄眼的,不觉有些好笑。 真是有些好笑,明明是百战精锐,现在却是个个都穿着平头百姓的服装,还生怕别人看出是军队的人,故意站的松松垮垮,但在懂行人的眼里,军人的气质却是怎么藏都藏不住。 第1201章 不是卸磨杀驴 周文看到这伙兄弟们的精气神,心中其实还是很满意的。 就因为党部的管理不善,拖欠粮饷物质,才几个月就导致二团的这些个百战老兵军心动摇,心怀怨气。要不是刘若水通过自己的关系赶紧筹措了一些应急物质过去,恐怕兄弟们都要饿肚子了。 而周文那时正在战场上跟小鬼子拼杀,知道这个消息后差点被气得吐血。 特么的,先不说这些弟兄们是自己当初如何厚着脸皮硬是从19路军手上要过来的,而且还在蔡上将面前亲口保证一定要让这些伤兵都能有个妥善的安排。 就是冲着人家在淞沪抗战中跟小鬼子在血肉战场上拼杀了整整三个月,而且还取得了一系列辉煌战绩的份上,你也不能欠人家的军饷,更不能让别人饿肚子。这简直可以说是迫害忠良,为了自己的私欲置国家大义于不顾。 周文当时在长城前线就已经指示山西老家给二团汇去了一部分资金救急,而等他到了南京后,更是将之前党部欠的军饷全部补发,并在二团的全员大会上给这些老兵们做了诚恳的检讨。 要知道,堂堂一个少将,而且还是刚从抗日战场上载誉归来的抗日英雄给自己做检讨,这还真的震撼了本来还有些怨言和不满的二团全体官兵。 而且在收到拖欠了几个月的军饷,看到大批的物资运进了军营后,官兵们躁动的心态也渐渐平复了下来。 在周文的带动下,二团的蔡国平团长也很羞愧地做了检讨。他知道自己在这个事件中也没有起到积极作用,反而由于心中不忿,对手下兄弟们的涣散和懈怠也听之任之,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所以他以身体欠佳为由,请求辞去二团团长的职位。 其实,对于这个在淞沪抗战中敢于对日军开出第一枪的上校军官,周文是心存敬意的。而且由于他们受到党部不公正的对待,心存不满和怨怼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换位而处,就是周文站在他的立场上,也同样会产生极大不满。 但是,作为一个军事主官,自己的手下军心涣散,纪律松懈,就连周文之前一再交代的每天必须的军事训练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差点就将一支百战精锐给毁了,这就说不过去了,他蔡团长难辞其咎。 而且周文知道,蔡团长是蔡上将的远房堂弟,跟着堂哥风里雨里十几年,与蔡上将的关系和情感都是别人无法替代的。在19路军被调往福建后,这位蔡团长的心怕也是跟着走了。 本来蔡团长提出辞呈,周文借坡下驴就答应了他也不是不可,但就因为二团的官兵正处在军心动摇的阶段,这时候再把他们的长官撤职,恐怕周文就是费尽口舌也保不住就有人要跟着蔡长官开溜了。 所以周文暂时还只能让蔡团长继续留任,但答应他只需要半年时间,就可以想办法将他调回19路军,并且还送上一笔不菲的路费。 以周文现在的地位和人脉,要调动个把上校的岗位也不是件很难的事情。何况现在还有跟校长和王副官的这层合作关系。 但周文心里清楚,对二团的调整已经势在必行,不但是团级主官要换掉,就是营一级的主官也不能留了。 不是周文要卸磨杀驴,而是这个时期的民国军队的习性和做派真的跟佣兵团有些不太相融。特别是中高级军官,已经形成的一些固有习惯或者是陋习很难改变。 而之前二团之所以因为军饷和补给的事情闹得官兵上下人心不稳,这些营级主官也说不定在其中有些推波助澜的小动作,这样的人就不能呆在佣兵团了。 周文可不是就图个这些人善战能打就要全收进佣兵团。 他要的是上下一心,从私里说是只能以他周文马首是瞻,从公里说则是要打造团结如铁桶一般的部队。 所以,要想将二团这支部队完全掌握在手里并发挥出不低于一团的战斗力,就需要所有军官都要完全接受周文的治军思路,而且还不能打任何折扣。 在这点上,一团那些从新兵起就跟着周文的年轻军官以及留苏的军官们都已经完全适应和融入了周文的建军思想和战术体系。 况且周文手上还真不缺优秀的军官。 你想想,如蒙雨廷他们这些留苏军官,以他们的才华和能力,不要说担任一个营长,就是团长旅长一级也完全能够胜任。 可惜限于佣兵团的规模,如朱锦辉这般优秀的炮兵专家,在佣兵团也只能屈居一个炮兵营长的职位,而且还是最近扩编后才提拔的,以前还只是一个小小的连长。而莫大海和王志立这等火力支援和防空方面的专业指挥人才,也只能担任一个连长的职位。 所以周文暗自决定,二团的中高级军官必须全部换成佣兵团的人,团长人选么,当然是,也只能是,已经在长城抗战中证明了自己也是拥有不输于蒙雨廷军事才能的陈万里。 这里有人会问,当时刘若水调离山西来到党部担任军政处处长时,周文不是把二团托付他照顾了吗?怎么还让二团落到无人过问的境地? 其实,周文当初的想法是建立在党部对二团的管理比较正常的基础上,让刘若水跟二团搞好关系,对刘若水在党部的地位也是一个助力不是? 周文还想着最好把二团能够置于刘若水的军政处管辖之下,这样无形中也算是刘家在关键时候可以借助的一股军力。 但是,刘若水来到党部才发现,现在中央党部的派系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什么汪系、胡系、孙系等等都斗成一团,对于二团的控制权更是人人心热。 虽然名义上包括周文在内的整个教导总队都属于中方党部管理和指挥,但是这些大佬心中都清楚,周文的教导总队也就是借一个党部的马甲而已,至于什么指挥调动之内,你就不要想了。 开玩笑,一个连校长都控制不了的人物,我们党部能拿得出什么筹码来让别人甘心给你当小弟? 第1202章 奖励措施 能够看得见摸得着的,就是周文主动让出来的二团的控制权。这可算是党部目前唯一能够拥有的武装力量。而且这些大佬们都知道,这世道有枪才是王道,谁特么不想把它捏在手里? 几番争斗下来,谁都占不了上风。干脆,大伙都本着老子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的心思,还真的就对二团不管不问。这才苦了二团这些兄弟们,连续几个月都无人过问,甚至差点都揭不开锅要饿肚子了。 为了那点在他们看来香甜无比的权利,谁特么还顾得上其它?大头兵就是饿死了也不关我鸟事,万一出事就把责任往对方派系上推就完了。 如果只是钱财上的事情,以刘家的财力和跟周文的关系,不要说一个团,就是一个师刘家也养得起。 但问题是,这就不是经济上的问题,是政治问题。 刘家只要敢伸手,那就等于是捅了马蜂窝。 你一个商人居然敢插手军国大事,敢收买军队,你要造反吗? 只要各方势力把矛头齐齐对着刘家开火,就是刘家也着不住啊! 所以刘若水也只能凭着自己的关系,从党部的其它部门筹借了一部分物资给二团解了燃眉之急,自家的钱可是一分不敢往外拿。 说来也是好笑,民国官场假公济私的现象很普遍,也不见有人说什么。现在刘若水想假私济公,自己掏钱来帮公家摆平矛盾,反而会成为众矢之敌,真是咄咄怪事。 现在,在丰裕码头上集聚的这群精壮苦力,其实就是二团的官兵。 在周文接手二团后,马上就让陈万里抽调上百个一团的优秀基层军官和士官组成了教官队,再一次来到了已经移防到浦口的二团,开始二团进行新一轮的整编和训练。 要说这个训练对二团的官兵们来说也不是头一回了,去年的时候,就是周文总队长带着一群教官和大批的物资来,让兄弟们看到了希望。 而此时同样还是周总队长让兄弟们再一次从迷茫和彷徨中找到了归宿。 而且,周长官还给大伙道了歉,他本是想给咱们这些为国家立过功勋的兄弟们谋个更好的前程,无奈那些党部的官老爷们却是将之前的一切承诺都当成了放屁,将咱们弃之如履。 这次好了,周长官当着所有兄弟的面亲自承诺了,只要他还在一天,只要兄弟们还愿意跟着他,他绝不会抛下任何一个兄弟。 这还有什么说的,周长官的部队在淞沪抗战中的神勇表现,大伙儿又不是没看到。周长官在战后对大家的仁义,又是给大伙儿治疗伤势,又是给那些回乡的兄弟们发了丰厚的盘缠和安家费。就是留在部队的兄弟们,哪个不是都收到了比以前多得多的军饷? 而且党部的小张主任(原来二支队的政治部主任张新华)还私下透露,这些钱全是周长官自个儿掏的,党部可没出过哪怕一分一文。 能够跟着这种长官,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咱们哪还会不愿意。 只是可惜周长官没带着兄弟们一起去长城,不然也让那些党部老爷们看看,咱们19路军出来的,杀鬼子就没一个衰仔。 等到那些曾经熟悉的教官们来到营地,将一件件崭新的军服和一双双作战皮鞋发到兄弟们手中,兄弟们突然觉得有些羞愧了。 他们羞愧曾经在跟这些教官们离别时的那些保证和承诺。 他们曾经答应在以后的日子里一定要严格按照学到的那些知识和技能坚持训练,一定要把教官们传授的战术演练纯熟。 但是,兄弟们没有做到啊!吃人家的,拿人家的,到头来却是自己失信了,多少都觉得有点对不起周长官,对不起这些年轻的教官们。 他们羞愧自己曾经和这些教官们并肩作战,一样都是杀鬼子得好汉。而现在,教官们再一次从尸山血海的抗日战场上载誉而归,而自己这些个兄弟伙却是为几个军饷就懈怠下来。 甚至还有几人下意识捏了一把肚腩皮,发现原来硬如铁块的腹肌都有些松弛了,当下就暗下决心,这次说什么也要把原来的身体给练回来……不!而是要练得比以前更强健。不能给教官们丢脸。 所以,这次二团的整训工作尽是出乎周文预料的顺利。 本来这些官兵就是百战余生的老兵,在经过周文去年将近半年的训练,对于佣兵团的战术和个人素质要求都已经基本合格。 而且这次他们懈怠的时间也不算长,所以经过陈万里他们一番回炉训练,二团兄弟们也知耻而后勇,积极配合,结果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原来的那支抗日虎贲的精气神就全回来了。 而周文下车的时候,几个对着他和张晓平挤眉弄眼的就是几个来自一团的教官。 这次周文专门抽调了二团那些表现优秀,并开过船和在广东那边的码头上干过活的一百二十个官兵过来。 看到王经理小跑过来,一副很是焦急的模样,周文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 周文当然知道上海这边码头上的规矩,或者说是潜规则。 但是周文却是没放在心上,而且也不打算就遵守这些不成文的规矩。 开玩笑,小爷自己出钱买的地盘,当然是小爷自己做主,哪轮得到外人来指手画脚。 款且丰裕码头虽说是长江公司的,但实际上也算是佣兵团在上海的据点之一,他在不了解对方底细的情况下,是不会聘用用外人的。 当然,真正的管理人才,还有以前旗昌洋行里那些熟练的船工和船老大,愿意来的,周文也欢迎。但是任何人来到长江公司,就要遵守周文的规矩,别弄那些地头蛇欺生之类的小动作和小心思。 至于什么苦力帮运工之类的,周文就不需要了。 开玩笑,放着近两千龙精虎猛的手下不用,我还要掏钱用外人,我是钱多把脑子烧坏了吗? 何况,周文用手下的兵出来帮活本身就是一种对教导总队官兵的奖励措施。 第1203章 你说这是剥削 这里有人会问,让手下士兵来出苦力,怎么就变成奖励措施了? 其实原因还是军营生活太枯燥,每天除了训练和学习,就是睡觉吃饭和聊天打屁。虽说佣兵团的训练安排得很满,但每个星期也要给官兵们放半天假,调理一下心理和身体。但也是非特殊情况不得擅离军营。 这个时期的军营文化生活可比不上后世,什么手机、电视和图书馆一概没有,而且佣兵团的纪律又严禁赌博,官兵们除了吹牛聊天,就没有什么娱乐生活,当然就显得比较枯燥。 以前一团都是新兵,入伍第一年的训练和文化学习基本都排满了,而且大伙儿的军饷和物质保障都很充盈,让大多数穷苦人家出身的官兵们都很珍惜这个机会,所以只会嫌时间不够,哪里还有瑕余去想其它。 但是,随着一团连续参加了两次跟小日本的局部战争,大伙儿已经经历了两次生与死的考验,不再是刚入伍时的新瓜蛋子。而且战争本身就是对人生理和心理上的一次炼狱般的折磨,心理素质差一些的难免就会留下一些心理阴影。 而二团这些老兵的情况就更严重。首先他们大多数人已经远离家乡好几年,又远离了自己所在的老部队,再加上来到南京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军心自然就有些摇动。 虽然周文现在用物质手段让这些老兵再次归心,但总要想些办法转移一下官兵们的注意力和培养一些良好的兴趣爱好。 周文现在已经打算在山西和浦口的军营中建几个简易篮球场,还打算再建一个小型的图书馆。图书馆也不用整什么名着诗词的,就从上海购买刚刚流行起来的小人书也就是连环画,什么三国说岳的都弄上。 体育运动能够宣泄这些精壮小伙多余的精力,还能培养团队意识和荣誉感。而小人书则可以丰富大家的精神生活。 其实后世的军营大多也都是这么干的,周文照搬过来就是了。 只是,这些都需要时间和专人来办。 图书什么的还好说,只要买到了就朝军营搬就是了,但是篮球可是不好弄。 为什么呢? 要知道这是民国时期,可不是后世那种体育相当普及的时代。你总不能买个篮球就扔给兄弟们自己去琢磨吧? 那就需要有人去教基本的规则和动作,起码要让大伙儿知道不能球丢了就挥着老拳上。 不然这些血气方刚的大头兵,又都是在战场上见过血的,如果不按规则来,自个瞎折腾,那不得三天两头有人进医院? 而佣兵团现在这些军官们,谁也不懂篮球,就是那些留苏的军官也只是见过,但规则什么的都是一知半解,当不得数。 本来周文来教也不是不行,但他现在还真没这个时间。 所以周文已经跟陆军军官学校的张长官求助,请他帮找两个懂篮球的教官来教兄弟们一段时间,哪怕出钱也行。 其实现在的其它学校也有体育老师,但是周文怕学校的老师镇不住手下这些骄兵悍将,别到时候弄出矛盾来反而不美。 就是军校的教官最合适,军队里就奉行官大一级压死人的规矩,军校的教官军衔起码都是少校起步,大头兵们在长官面前谁都不敢造次。 但这些都需要时间。 而且,对于这些生活枯燥的大头兵来说,只要能换个环境,换个新奇,总是能激发出不一般的热情来。反正只要能出军营,就是让老子去做牛做马也愿意,更不要说是去给周长官干活。而且听说还能给部队和自己挣点外快,谁特么不乐意啊? 周文就是因为清楚士兵们的心理,所以才将来丰裕码头帮工变成部队的一项奖励措施。 在训练中表现好的,同时又严格遵守纪律的,先挑选出百十号人来。如果其中有在码头干过活,或是开过船的,那更是优先挑选。 但是,这只是第一批,以后每个月都轮换一批,让大伙在训练中都有个盼头。 而且这些手下平时是码头的工人,上船后就是船工,遇到土匪什么的,端起枪就是现成的安保人员,一人多用,将整个码头和船务上的活计全包圆了。 一般人你就是有钱有势,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多的多面手,更不要说还那么便宜,几乎是不怎么花钱。 当然,周文也不会过于苛待自己的手下,工钱么还是要给一些的,只是比起正常的工资就低得多了。 什么?你说这是压榨和剥削? 老子给你的军饷本身就不低,而且还带你出来吹吹风换换环境涨涨见识,你特么还认为老子是压榨?那好,你就不要去了,把名额让给那些争先恐后的兄弟们。 而且,即使是少量的工钱,周文也不会全给到士兵手上,其中一部分工钱是直接给到士兵所属的连里和排里,变成对这些基层单位的奖励措施,建立集体荣誉感。 所以周文虽然也很同情那些常年在码头上干活的工人,知道此举是断了很多人的饭碗。但是,非常时期行非常之事,周文也只好在心里说声对不起了。 至于其中有些技术骨干和熟练工人,在调查清楚跟脚后,如果不是跟沙帮牵连太深的,也可以酌情聘用。 别看沙帮只是一群靠苦力吃饭的码头工人组织的帮会,平时也不干什么欺男霸女的勾当,但是有组织本身就是原罪。 这世上干什么都怕老百姓聚众闹事,遇到这种情况弄不好就会产生冲突和闹出人命,那样的话,对长江公司的名声不利。 周文对长江公司的下一步发展筹谋还需要借助一个好名声才行。 何况沙帮还有针对外地人的一些潜规则,这更是让周文无法容忍。 合着老子手上有兵有枪,在民国不敢说横着走,起码也算是一番势力了。来到你上海滩还被个小帮会给吓住,那以后还不得什么人都敢上来蹬鼻子上脸的。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用这些人。 第1204章 刘阿福 已经担任二团步兵营三连连长的刘阿福,此时就站在队列中间。看着一身西装的周长官正在跟码头上的人交接,但他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刘阿福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母亲早逝,他从12岁开始就跟着父亲和大哥在黄埔码头当苦力。日子过得虽然贫苦,但在阿爷和大哥的悉心照料下,刘阿福不但能吃饱饭,时不时还能吃上那些渔民就地贱卖的,比白菜价还要便宜的,虽然不算新鲜但依然还有有一定营养的死鱼死虾。 由于常年干的是体力活,而阿爷和大哥又心疼他,绝不让他过分劳累,所以到了16岁的刘阿福,不但个头远超同龄人,就是身上的腱子肉也开始初露峥嵘。 结果在一次革命军到黄埔码头招兵宣传的时候,本来是去看热闹的刘阿福,被那些同样年轻但是浑身都散发着激情和火热感染力的军官们所感染,眼中充满羡慕和向往。 特别是哪个嘴唇上留着一撇漂亮小胡子的长官,穿着一身看上去就威武英挺的军装,来到刘阿福面前,笑容满面地伸手捏了捏刘阿福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胳膊,嘴里赞道:”好小伙,够壮实,真是块当兵的料子。” 然后就笑着对刘阿福说道:“怎么样,小伙子,来当兵吧。不但可以有军饷给你家阿爷养老送终,而且咱们军中大多都是广州同乡,大家亲如兄弟,在军队跟在家也没什么两样。” 当刘阿福有些腼腆和迟疑地问是不是真的有军饷拿的时候,这个小胡子军官就呵呵笑着从身边随从提着的布袋里掏出了三块银光闪闪的大洋,直接就递到刘阿福手里道:“每个月都有三块,等你过了新兵期,正式成为一名二等兵,每个月就有5块大洋。” 要知道,这个时期军队的军饷,不管是国民军还是军阀部队,其实标准都差不多。但这是包括了日常的伙食费在内。 也就是说,对外宣称的一个二等兵有10个大洋的军饷,其实发放时是要扣除伙食费的,真正发到士兵手中的也就四五个大洋。 所以,旧军队里俗称的所谓吃兵饷其实是指吃空额,本来只有100人,你往上报的兵额却是满编120人,这就有20人的军饷被你吞了。 而什么叫喝兵血呢?其实就是在士兵的伙食费上下手。明明一个月只需要3个大洋的伙食费,你却是按照5个大洋收取,每个人头上你就私吞了2个大洋,时间一长,那可就是一笔横财了。 而这种情况在旧军队中比比兼是,而且还形成了潜规则。 排长吞的要上交一部分给连长,连长也要交营长,以此类推,大伙军官们一起发财,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自然也就官官相护。你大头兵就是发现有什么不对,也没个喊冤的地方,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但是,即使是三四个大洋,也是一般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一笔收入,难得的还是只要不发生大的变故,那可是月月都有。 要知道,抗战爆发前民国普遍的工资水平,如果是在乡下,一个佣工一个月也就1元;在城里,人力车夫和保姆,月薪也不超过3元。 而刘阿福一家三口都是壮劳力,又都在码头扛大包当苦力,一年下来,刨除平日的生活费用,能够积攒下几个大洋就算是好年景了。 所以,当兵对穷苦人家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出路,只是危险度较高罢了。 而那时的刘阿福,看着手里被捏得发烫的三个大洋,心里可就热了起来。 一个月三个大洋,即使只是新兵的标准,那一年下来可就是三十几个大洋,自家大哥娶媳妇的钱可是有着落了。 刘阿福的大哥已经二十啷当岁了,就是因为穷才迟迟讨不起老婆。 刘阿福可是知道阿爷虽然表面不说,但是看向大哥和自己那看似和蔼的眼中,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愁苦之色。 就这样,刘阿福将大洋交到大哥手中并挣脱了大哥拉住他的手掌,然后头也不回就跟着队伍走了。 他不敢回头,不敢去看大哥嘶声裂肺呼唤的焦虑,不敢去看闻讯赶来的阿爷那张已经被岁月摧残得如同树皮的脸庞。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长着漂亮小胡子的军官就是他们广州人的骄傲,在民间都是大名鼎鼎的虎仔哥,蒋长官蒋师长。 刘阿福就这样跟着虎仔哥,跟着北伐军第10师就一路从广州出发,打遍了大江南北。他们在北伐战争中击败过无数北洋军阀,后来又在粤桂战争中数次击败在民国以战力超强着称的桂军。 中原大战中,刘阿福又跟随着已经升任军长的虎仔哥蒋军长击败过同样以强军闻名的西北军。 可以说,他们几乎击败过当时在民国数得上号的军阀部队,自己则是毫无败绩。在民国大地上打出了铁军的赫赫威名。 而刘阿福也从一个小小的大头兵,锐变成了一个具有丰富战场经验的年轻班长。 期间他也回过了几次家,欣慰地看到大哥已经娶亲生子,而且还用自己这几年寄回去的钱做起了小买卖。阿爷也不用再去码头扛大活了,每天乐呵呵在家里饴儿弄孙,也算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此时的刘阿福已经没有了当初从军时的懵懂和轻率,而是对军队有了归属感和自豪感。 直到……在淞沪抗战中,打遍民国无敌手的铁军遇上了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日军。 这才让刘阿福和他的19路军的兄弟们第一次认识到什么是天外有天,什么是强中更有强中手。 小鬼子是真的狠啊。 天上飞机炸,地上大炮轰。 还不等你看见敌人,自己人就在铺天而来枪林弹雨和漫天炮火中倒下了一大片。 看着那些枪法精准,战术动作熟练,相互之间又协同配合得如同一台杀戮机器的鬼子兵们,刘阿福就觉得,好像自己和战友们平时迅捷无比的战斗动作总是比小鬼子慢了半拍。 第1205章 被鬼子上了一课 往往是,自己的部队还没有进入到往常熟悉的交战位置,鬼子的机枪和步枪子弹就仿佛长了眼睛一般打了过来。等你好不容易用人命填和凭借人数的优势将鬼子击退,鬼子的火炮又如同雨点一样落了下来。 刘阿福从来没见过火炮可以这样肆意挥霍的。几十分钟的时间内,鬼子的大小火炮就没完没了地朝着自己的阵地轰来。 兄弟们只能趴在战壕中听天由命,期盼着炮弹不要落在自己头上,期盼着这炼狱般的折磨能够尽快结束。 眼见熟悉的兄弟们、战友们,在硝烟中被敌人精准的子弹射杀,眼见有的弟兄在绝望的怒吼声中被鬼子的火炮炸成了一片血肉。 但是刘阿福也看到战友兄弟们都没有屈服,更没有被害怕和恐惧。 他看到无数的兄弟为了炸毁鬼子的装甲车,抱着集束手榴弹,迎着鬼子的密集弹雨就一个接一个冲出了阵地,然后又一个接一个倒在鬼子的机枪火力之下。 但他们依然奋不顾身、前赴后继。在付出了整整三十几条人命后,终于将小鬼子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的装甲车炸趴了窝。 在看到鬼子的装甲车冒起火焰的那一刻,整个阵地上的兄弟们都欢呼起来,都怒吼起来。 刘阿福流着眼泪,也跟着战友们一起欢呼大叫,一起用撕心裂肺的吼声来宣示华夏人的尊严以及对牺牲战友的哀吊。 然后就是兄弟们狂吼着冲出了战壕,追着仓换撤退的小鬼子打。 但是,兄弟们没想到小鬼子太狡猾了,他们即使是撤退的时候也在后方配置了足够的掩护火力,让追击的兄弟们吃够了苦头并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而且,小鬼子在撤退时并不是如以前刘阿福见过的国内军队那样根本不管后背,只是亡命奔逃。 小鬼子的撤退很有序,一旦处于队尾的部队被追上,就自动组成数个三人的战斗小组,转过头来跟追击部队拼刺刀,掩护大部队撤退。 本来,拼刺刀这种活计,对刘阿福和他们连队的兄弟们来说也是司空见惯了。 拼刺刀,不仅是体力活和技术活,更是人精神和意志的较量。那种刺刀捅入人体的血腥和残酷,对人的视觉和精神冲击是相当强大。一般意志力稍微薄弱一点的人,心理难免出现恐惧和害怕,气势和信心就会有所动摇。往往在一对一的拼刺中,气势和决心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更是决定生死的关键。 在这方面刘阿福自认为他们19路军在全国都是拔尖的存在,19路军的铁军威名,同样也包括了他们悍不畏死,敢于拼刺的气势。 可是,小鬼子的表现却是大出他的预料。 这些鬼子兵不但在气势和顽强方面丝毫不输于他们19路军,而且在拼刺技术和团队配合上却是给兄弟们好好上了一课。 刘阿福带领的一个班在追击路上就折损了三人,现在好不容易追上了鬼子,自然要痛打落水狗。本着这种心态,冲在最前面的一个弟兄不等后面人赶到,就心急地对着当面的鬼子抬枪就刺。 却见这个鬼子却是面现狰狞,不闪不避,同样是迎面一枪刺来。 此时双方比拼的就是谁的决心更大,谁的动作更快。 而这个19路军的士兵也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兵了,自然知道现在绝不能退缩,大不了以命换命就是。 但结果却是让急冲而来的刘阿福看得一阵痛心和震惊。 眼见两人的刺刀就如疾风般交互而过,对着对方的胸口狠狠刺去之时,不知什么时候,一支步枪却是突兀出现在19路军老兵刺来的方向上,只是轻轻一个格挡,就改变了他刺击的方向,让他一枪刺在空处。而对面鬼子的的刺刀却是毫无阻拦地就轻松刺入了他的胸口。 而在后面几步之遥的刘阿福却是看得清清楚楚,是本来距离这个鬼子侧面还有一步距离的另一个鬼子,突然的一个跨步格挡,将老兵的刺刀隔开,让自己的同伴如同杀鸡一样轻易就将对方刺倒。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这个刺倒老兵的鬼子根本不理会倒地的对手,而是一个跨步向前就格挡了紧跟而来的刘阿福班里的战士刺向侧面那个鬼子的一枪,而之前那个格挡的鬼子这次却是变成了主攻手,乘着这个战士前刺被垱后重心不稳的间隙,同样是简单至极的一个突刺,就让这个战士口吐鲜血软软倒地。 只是一个刹那的时间,刘阿福班里的战士就倒下了两个。如果加上之前倒在追击路线上的三个,刘阿福他们一个班经过惨烈的阵地战后残存下来的9人,只是一场看似简单而短暂的追击战,现在就只剩下4人了。 而刘阿福看到,就在这两个鬼子的身边,还有一个鬼子与他们保持着三角型的一步距离,正警惕地关注着战场的动态。 两个鬼子看似简单但时机拿捏得如此精准的配合,放在刘阿福这种久经沙场得老兵眼中,可就显得有些可怕了。 这种默契的两人配合,不经过数百上千次训练,根本不可能做到。相当于是一人把自己的性命完全交倒同伴手里,而且还从行动上和心理上都显得是那么的自然。 这种毫无保留的完全信任,就说明他们这种默契和配合已经是深入骨髓了。 刘阿福知道,先不说这些鬼子的拼刺动作如何的干练娴熟,就是这种相互配合的团队意识,自己和兄弟们就远远不如。 他赶忙下令剩下的三个士兵向他靠拢,组成一个半圆形,就跟鬼子僵持起来。 其实,这个时候,刘阿福知道最好的办法就是不跟小鬼子讲什么规矩,直接开枪就是。 奈何刚才追击的时候,大伙儿在路上就把枪里的子弹都打光了,而且都想着追上去抓俘虏,谁特么还顾得上装子弹。 现在双方都是近在咫尺,全神贯注的做好拼刺准备,也没谁敢做多余的动作。 第1206章 信心动摇 刘阿福这时也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急,越急越可能出错,弄不好就把自己和几个兄弟全葬送在这里了。而且他还知道,现在在战场上兵力是己方占优,他还能等着其他友军上来支援。 但刘阿福没料到的是,明明是他们人数占优,但是三个日军却是采取了攻势,逐渐进逼上来。 刘阿福当即大声命令其他三个战士缠住中间和左边的鬼子,自己则是直接迎上了最右边的日军。他知道不能让日军有相互配合的机会,只能将日军分割开来。 右边这个日军个头比较矮,而且看上去身板也不算敦实。自认孔武有力的刘阿福决定跟这个鬼子拼力气。 于是他也不贪功,不敢奢求一两招就将鬼子放到,只是硬桥硬马的跟鬼子试探着比拼了几招,每次在与鬼子步枪碰撞的时候就用上了力气,力图几招就将鬼子的气力打散。 但是,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个看似矮小的鬼子,气力可不不算小。几招下来,居然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而刘阿福自己的手掌倒是被震得有些发麻。 本来就这样僵持着也无不可,刘阿福觉得自己跟小鬼子也算半斤八两,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 但是,局面却是向着对他不利的方向倾斜。 就因为另外三个战士不但没有占着人数的优势取得上风,反而被两个配合默契的鬼子觅得良机,将其中一个战士刺倒在地,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被另一个补救不及的战士划伤了手臂而已,并没有失去战斗力。 而且,随着哪个倒地战士捂着肚子在地上的惨叫和哀嚎,另外两个战士也有些慌了,被两个乘胜追击的鬼子连续进攻弄得手忙脚乱,眼见就要一败涂地。 刘阿福知道自己不能等了,此时战场上一片混乱,自己的友军都在跟小鬼子交手,恐怕一时半会也顾不上来支援自己。而自己再拖下去,不但两个手下战士的性命不保,等鬼子腾出手来,就连自己也怕是凶多吉少。 刘阿福心里一急,就决定用无奈之下的最后一招,也是拼命的招式,就是在这个鬼子再次刺来的时候,并不招架,而是以命换命,同样也是一枪刺去,就看谁死谁伤,谁的命更大。 没想到他的变招居然还外打正着,小鬼子已经习惯了自己进攻对方就必然招架的节奏,却是被刘阿福坚决而毫不顾忌自身安危的一刺打蒙了,在双方的刺刀都已经触碰到对方身躯之前,不禁手抖了一下,也可能是突然而来的死亡威胁让他感到了恐惧和犹豫。 但是,战场上本就容不得任何犹豫,何况是双方近在咫尺的刺刀拼杀。 结果就是,鬼子胸口被刘阿福义无反顾的迅猛一枪直接刺穿,而鬼子刺向刘阿福小腹的一枪却是因为刹那的犹豫而慢了也许只有零点几秒。 但就是这零点几秒的时间,却是让他先被刺中,导致出手的力度就大幅减弱,仅仅是刺入刘阿福小腹半寸的地方就已经浑身发软,捂着胸口就弃枪倒地,只是发出了几声微弱的惨嚎,就一命呜呼了。 而此时的刘阿福可顾不上腹部的疼痛和喷涌而出的鲜血,就在另两个鬼子还没回过神来之时,就已经从侧后方再次刺出一枪,瞬间又将一个猝不及防的鬼子刺倒。 就是这么一个变化,就让战场形式瞬间翻转。 剩下的鬼子也慌了神,一人同时对付三个19路军的战士,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在单对单的拼刺中赢了自己同伴的高手,即使他再如何悍勇,也同样会害怕和恐惧。 结果么自然不言而喻,一个已经乱了阵脚的鬼子,在三个战士的轮番攻击下,只坚持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被两把刺刀同时刺入,绝望地惨叫着倒地不起。 虽然赢了这次拼刺战,但是刘阿福却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虽然他被后面赶来的营长大声的称赞并当场许诺,马上就向团里上报他的战绩,并推荐提拔他为排长。 可是刘阿福还是处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低落情绪当中。 这场场战斗看似是自方胜利了,但是他的班却是倒下了5个弟兄,而仅仅是换来了鬼子的三条人命。 几个朝夕相处几年的兄弟,从广东一路杀到了淞沪,一起经历了无数次战争都存活了下来。在鬼子飞机大炮的打击下也没倒下,却是牺牲在了一场看似是痛打落水狗的追击战中。 而且他知道,就在刚才,他们的排长也在一场拼刺中被鬼子杀了。 这让刘阿福心里产生了一丝信心的动摇。 鬼子飞机和枪炮厉害,射击准确,悍不畏死,这些也就罢了。他知道这是双方国力决定的,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就是在他最自以为傲的面对面拼刺方面,鬼子同样展现了出了悍不畏死的精神和远超过己方的拼刺技术和战术配合,这就有些让人沮丧了。 我们到底能不能打赢小鬼子?我们的支援部队什么时候才到?我们能赢下这场战争吗? 种种问号开始在他的脑袋中盘旋,让他的信心和决心都有所动摇。 很快他就被送进急救所对伤口进行了包扎。还好小鬼子的刺刀刺入不深,伤口并不大,跟他以往受的那些伤比起来也不算重,只要不被感染,休息几天就可以再上战场。 而恰好就在此刻,他们期盼已久的援军,好像感受到了刘阿福的召唤一般,终于来了。 然后,连续一个星期,战局并没有出现什么改变,也没有什么哪个战场传来胜利的消息。依旧是,小鬼子在攻,己方在守。 看样子即使来的是号称御林军的88和87师,也跟19路军的战斗力相差无几,对小鬼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救护所的他还听说一支叫做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的队伍也来了,但是只有1千多号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刘阿福只是撇了撇嘴,心道:“这千把人能济得什么事?如果指挥官没经验或是不知道小鬼子火炮厉害的,也许只是一场战斗下来就打没了。” 第1207 兵力单薄的友军 但是几天之后,在后方医护所养伤的刘阿福,就亲眼目睹了在天空耀武扬威了一个月,而19路军却是拿他们毫无办法的鬼子飞机,接二连三从空中坠落的画面。 那4道即使在白天也依然如烟花般璀璨艳丽的火团,让刘阿福的有些晦涩的心底再次让燃起了希望的火花。 原来,不是鬼子飞机有多强,而是我们的技术和训练不够,是我们自己没本事。 看看人家义勇军,只是用机枪,只要使用得当,照样能将鬼子飞机干下来。 但真正让刘阿福彻底振奋起来,再次焕发处无穷斗志的,是几天后在蕴藻浜发生的战斗。 当时,已经归队开始适应排长角色的刘阿福,接到了鬼子一个大队从蕴藻浜偷袭19路军侧面的坏消息。而且,他们还知道现在是那支打下了4架鬼子飞机的义勇军战士顶在了前面,他们团要急速赶去支援。 刘阿福到现在都还清新的记得,当时他们上到团长下到普通士兵,心里都急了。 鬼子一个大队的战斗力有多强,他们这些与鬼子搏杀了整整一个多月的一线官兵是深有体会。 以他们19路军在国内已经堪称铁军的战斗力,就是一个旅正面对上鬼子一个大队,也不敢说稳胜不败,更不要说只有一千多人的义勇军。 即使他们之前曾经打下过4架鬼子飞机,即使他们名头上还挂着中央党部的头衔,但再强也不会超过号称御林军的88师一个团吧? 而88师的阵地就在他们师的旁边,虽然中央军官兵们同样顽强悍勇,而且装备更加精良,但跟小鬼子也就是打了个有来有回,跟19路军的战斗力相比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所以,在他们全团官兵看来,只要这支义勇军战士能够抗住小鬼子2个小时,坚持到他们支援上去,才算是稍稍减轻了前线的危机。要彻底将鬼子击退,恐怕还要等他们全旅开上来才行。 所以团长的命令就是,将所有包袱和轻重全部扔下,每人只带武器和子弹,全团以急行军的速度奔赴蕴藻浜战场。而且还命令,不管是哪支部队先赶到,不用等后续部队集结,而是以连排为单位,直接就冲上去参加战斗。 这已经是兵家最忌讳的添油战术,但是团长都顾不上了,甚至做好了用全团人命去填也要坚持到全旅赶到的准备,可见当时情况已经危急到了何等程度。 即使是刘阿福这种才刚刚从士官进入军官行列的大头兵也知道,一旦侧翼被日军突破,整个华夏在淞沪战场的正面阵地就面临崩溃的危险,也就意味着己方输掉了这场跟鬼子的局部战争。 就是在这种焦虑和不安的情绪中,刘阿福他们连以超过以往任何时候的强行军速度,只用一个多小时就赶到十几公里外的蕴藻浜。 沿途不断有人掉队或是直接累的瘫倒不起。 但没人去管,也没人去搀扶那些掉队的战友,此时大伙儿只有一个信念,就是赶到蕴藻浜,去堵住那道只有兵力单薄的义勇军坚守的口子。 但是,等到刘阿福他们人人跑得脸色发白,浑身都被汗打湿,眼看距离蕴藻浜只有一里地的时候,前方一直隆隆作响的枪炮声却是戛然而止。而此时,他们全连只剩余了已经精疲力竭的70来个脑袋。 这让一直用精神和信念支撑着早已耗干体力的他们,仿佛在心头挨了重重一击,而且还是来自南极那种沉重冰块的狠狠一击。不但痛,而且身体还从里到外都透着刺骨的寒意。 有的人则是浑身仿佛散了架一般,直接软倒在地上无声的呜咽着。 兄弟们来晚了,战斗已经结束了。 那支曾经给大伙儿带来希望的中央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还是没能顶住日军的攻击。 但是,他们是好样的,都是铁铮铮的汉子。在路上就没见过任何一个逃兵和溃兵,说明这支英勇的部队全员都战死在了战场上。 此时,刘阿福他们连长已经不管之前团长的命令了。既然战斗已经结束,友军已经牺牲,自己就不能贸然带着兄弟们蒙头砸脑的冲上去,得先把情况探明。 再说大伙儿人人都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就是抬枪射击的劲儿都没有,现在上去跟鬼子打,怕是连拼命都算不上了,而是直接去送命。 而就在刘阿福他们连气都没有喘匀的短暂功夫,一支50几人的部队就突然从黑夜中冒了出来,而且呈半圆形将他们70来号人围在了中间。 刘阿福他们顿时有些慌乱,软手软脚也不管了,就想着死之前也要拉着一个鬼子垫背。 却是听见对面传来了华夏人的声音。 “兄弟们是哪部分的,是19路军的弟兄吗?” 惊魂未定的连长急忙报上自己的番号。这时是个人也不会怀疑对面是小鬼子。 先不说语言的问题,如果是敌人,在占据以暗对明的优势情况下,在看到对方个个都是气喘如牛、东倒西歪的狼狈状况,只要在黑暗中随便搞个简单的伏击,自己这70来号人谁也跑不了。谁特么还会故意显出身形来和你瞎逼逼? 等到对面的人笑着走进了,刘阿福才发现这些人个个头戴着用布蒙住反光的钢盔,脸上好像是被炭灰抹了一脸,都是黑漆漆的。 这种装扮,只要月光不是很亮的夜晚,你就是凑近了也很难发现趴在地上的黑影是个人。 只有他面对你说话的时候,才会看见那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和那一口洁白的牙齿。 这时,刘阿福他们才知道,这支小部队是那支义勇军的工兵排,负责在战场后方外围警戒的。 什么?才是工兵排?你敢说你们才是工兵排? 刘阿福他们本来稍稍松懈下来的心理又有些不淡定了。 谁特么相信你们是工兵排。 工兵排不应该是手拿铁锹大锤,背上再背个锯子啥的,或是肩头扛个弹药箱,随时准备给阵地上运送弹药,要么就是去帮着构筑阵地。 谁特么见过工兵穿着一看就是价格不菲的作战高腰皮鞋,头上带着钢盔,手里全是端着汤姆逊冲锋-枪,而且腰间还特么别着一支盒子炮的? 第1208章 新兵 这时刘阿福他们连长可顾不上这些,看到人家工兵排还好不生生的在后方警戒,说明前方的战事怕是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就急忙问道:“兄弟,前面怎么样?怎么枪声停了,小鬼子被打退了吗?” 却听对面这个挂着少尉军衔的夯实汉子愣愣地说道:“啥打退了?小鬼子被俺们包了饺子,全给打死了。”眼神中还带上了些许不满,好似在心道:“你们瞧不起谁呢?只是打退怎么显得出俺们的本事。就哪千把个鬼子,还不够兄弟们塞牙缝呢。” 连长根本没听出人家友军语气中的不满,而是直接张大嘴瞪圆了眼睛,然后转头看向同样个个都差点把眼睛撑成斗鸡眼的手下兄弟们。 “全杀了?这……这大牛吹得也太……这可能吗?那可是1千还出头的小鬼子,就你们1千多义勇军,这就全干掉了?” 他们这种不可置信的表情,让佣兵团工兵排的副排长王国柱更加不喜了。 王国柱自从被李家逼反当了半吊子的土匪后,本已经对自己和亲人的前途不报任何希望,只想着能多活一天都是赚的。 但遇到周文后,却是将他和一群矿工兄弟以及跟着他们风餐露宿的亲人们,从命运的深渊中拯救了出来。 特别是看到自家老娘和媳妇都过上了衣食无忧的生活,媳妇更是在第二年就给自己生了一个胖大小子后,王国柱发誓要用自己的一生来报答周文这个可亲可敬的长官。 从此以后,他自然对佣兵团有了强烈的归属感。 俺们从此生是佣兵团的人,死是佣兵团的鬼。训练时大伙儿就闷头照死里练,打仗时就严格听从指挥,长官叫干啥就干啥,上刀山下火海,俺们也不会眨一下眼。 所以,在他的心中和眼中,佣兵团就是这世上最好最强的部队,周文长官就是这世上最好最厉害的长官,眼中可容不得任何对周长官和对佣兵团的质疑和怀疑。不管对方是谁,只要敢质疑周长官的,他王国柱都不惜上去跟人拼命。 而刘阿福他们可不知道这个直楞的北方汉子已经对他们产生了极大的不满,还依然傻愣愣地站在那里半天回不过神来。 王国柱却是越看越来气,干脆不理会这些鸟友军了,只是丢下一句:“你们派几个人过去看一下不就行了?但不能全都去,黑夜之中被俺们误伤了可别怪俺。”说完就头也不回,带着同样面色不善的兄弟们转身就走。 “这位兄弟,你能不能派个人领我们过去……哎!兄弟,别走啊!”连长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就得罪了这群汉子,却见人家头也不回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直到后面营长赶到并与佣兵团取得联系后,刘阿福他们几个军官才被闻讯赶来的一个义勇军少校军官带着来到了蕴藻浜战场上。 然后,包括营长在内的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撼得目瞪口呆。 一堆堆的尸体横亘在眼前,脚下的土地被鲜血浸湿得一片泥泞,踩在上面都噶叽作响,残肢断臂随处可见,浓烈的血腥味一股股直往鼻孔里钻。 全是鬼子的,放眼可见的那些尸体和残肢,刘阿福只要一眼就看出全是鬼子的。 而且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很多带着钢盔的年轻士兵甚至有几个军官,都蹲在地上呕吐。呕吐一会,然后擦擦嘴,又继续搬运鬼子的尸体,然后再呕吐……再搬…… “新兵。”作为老兵的刘阿福一眼就基本判断出,这些年轻官兵都是没上过几次战场的新兵。 虽然刘阿福也很少见到这种尸山血海的场面,但习惯了战场的他总能控制得住身体的反应。 这是怎么一回事?一群新兵蛋子,或者说是1千多新兵蛋子,居然就将同样是1千多的鬼子给全弄死了。 是的,全弄死了。刘阿福就没见到任何一个活着的鬼子,哪怕是伤兵也不见。 他甚至还看见一部分士兵在朝着河道里的那些鬼子浮尸开枪或是用刺刀捅。 这是不留活口的节奏啊!这些新兵也真狠啊! 不,不是这些新兵狠,而是他们的指挥官狠,仿佛跟鬼子有什么不共戴天之仇,让人看了都不寒而栗。 一幕接着一幕的震撼场景,让19路军的这些军官们全部都默然不语,你也没办法语。 河道里那些密麻漂浮的橡皮艇的碎片,还有到了现在依然散发着血腥味的河水,都说明这些企图登陆的日军遭到了难以想象的重火力、高密度打击。 让部分鬼子登陆,然后突然发起攻击,同时用火炮将还在河道里等待的鬼子舟船进行火力覆盖。 只要稍有点战斗经验的军官,都能猜出义勇军使用的战术和战斗的大致过程。 问题是,鬼子又不是猪,而是从头到脚武装到牙齿,战斗力和拼死精神都堪称一流的军人。以他们的决死反扑的凶悍气势和娴熟的战术水平,即使是陷入包围和绝境,也往往能够通过反冲锋和反突击杀出一条血路来。 在这方面,19路军的兄弟们是深有体会。 在长达一个月大大小小的战斗中,19路军各部不是没有遇到伏击日军的机会,结果却是在日军凶悍的反击和日军援军的及时救援下,被围之敌顶多留下十几二十具尸体,然后就杀出一条口突围而去。 当时19路军的参谋军官们还进行了一番推演,要研究一下到底需要多少倍的兵力,才能将包围中的日军全部吃掉。 结果很是令人沮丧,需要的兵力远远超过了现实中的情况,那就是需要10倍于敌的兵力,才有可能将围困之敌全部歼灭。而且还有一个先决条件,就是日军的增援部队不能太多,也不能来得太快。 也就是说,即使是10倍兵力,也难以做到在短时间内将敌人消灭。 在刘阿福他们这些基层官兵的体会中,鬼子在遇到对己方不利的情况下,往往是用凶猛的攻击和敏锐的战场嗅觉,总是很快就能在战场局部找到一个突破口。而撤退的时候又是动作迅速干脆,绝不拖泥带水,就如泥鳅一般滑溜,让你想抓都无从下手。 第1209章 奇迹 但是眼前的一切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一群新兵就做到了他们这些即使10倍于敌兵力的老兵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这些义勇军的官兵虽然是新兵,但单兵素质和战术水平必然不低,武器装备更是精良无比,甚至有好几样兄弟们都没见过的武器。 其实所谓新兵,大多就是指没上过战场的士兵。但没上过战场的士兵,除了战场经验外,其它方面的军事技能就真的很差吗? 以前的刘阿福肯定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今天,眼前的这支部队让他走出了固有的思维误区。 有高水平的训练,精良的装备和高明的指挥,一支新兵队伍同样能创造出战场奇迹。 而且,刘阿福他们还发现,这场对日军来说就是灾难和惨烈的战斗,对义勇军这些新兵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凶险,伤亡更是寥寥。 起码,刘阿福他们没有看见己方战死兄弟的尸体存放地,也没见忙碌的队伍中有几个裹着纱布的伤兵,可见义勇军的损失也不大。 奶奶的,杀死的敌人多,自己的损失少。这种战斗,打起来可就舒心多了。想到这些,刘阿福心中就开始寻思着人家到底是怎么才能做到的。 还是刘阿福的营长眼光毒辣,他只是用羡慕和火热的眼光看着这些义勇军官兵身上的装备,然后对着那个来接待他们的少校军官问道:“这位兄弟,你们怕是用了不少火炮和机枪吧?” 那个面目沉稳的青年少校也不避讳,只是微微一笑道:“不瞒老哥,我们准备了二十几门炮击炮和步兵炮,其中还有两门迫击炮是大口径的,半个基数的弹药储备基本都打光了。还有机枪近60挺,全部集中使用。” “嘶……” 这下,不单是营长,就是包括刘阿福在内的所有在场军官,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我滴乖乖,二十几门火炮,每门炮半个基数的炮弹,也就是50发左右,关键是全打光了。那可就是1000多发炮弹,其中还有两门大口径的炮击炮。 什么叫大口径?在部队里一般都是指120毫米以上口径的大炮。哪怕只是迫击炮,但是炮弹也起码十几公斤重。 嘿嘿!被这种炮弹砸中,不要说你在爆炸点中心,就是距离爆炸点十几二十米,也别想留个囫囵尸体。 然后,他们再看看蕴藻浜并不算宽阔的河道,瞬间大家就无语了。 在这个初步估算不会超过一平方公里的狭长地段,你们特么就不要命砸了1000多颗炮弹,是炮弹不要钱还是你们已经根本不在乎钱了。 平均一平方米就要挨一颗炮弹。如果炮兵水平高一些,炸得准一些,那就可以再把两边河岸的面积都去掉,那就有可能是三平米挨两颗炮弹。 啧啧啧……难怪河道里有那么多的残肢和碎片,那等于是将河里的鬼子船只都用炮弹洗了一遍,想找到个完整点的鬼子尸体都难。 这才叫做奢侈,这才叫做豪横。 老子是新兵咋地?老子没上过战场又如何? 老子有的是钱,就用钱砸也要把这些鬼子砸死、闷死、气死。 这样想来,那登陆上岸的鬼子遇到什么样的火力打击就已经一目了然了。 特么的,60挺轻重机枪对着上岸后毫无遮拦又排列密集的两三百鬼子可劲儿的倾泻子弹,这哪叫打仗,完全就是屠杀么。 最后,看到这些沉默不语的友军兄弟,那个少校军官还笑着解释了一句:“没办法,我们义勇军官兵大多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保护兄弟们并让他们尽快适应环境,我们就采取远距离密集火力打击的办法。也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没什么技术含量,呵呵。” 这下,就是一直保持着僵硬笑容的营长也笑不出来了。 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 以营长为首的一群19路军军官差点被那个少校的这句话给气死。 这还特么叫做没技术含量?那意思是只要有技术含量,你岂不是可以硬刚鬼子一个联队了? 再说了,老子也想打打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伏击战,这特么不但安全,而且还相当威猛,想想都真特么带劲。 问题是,老子哪里去找那么多炮和机枪,而且还全部集中在一起使用。关键是,你还一次性就打出半个基数的炮弹。 营长想想都觉得肉痛,那可是整整1000多发炮弹啊!真特么是败家子,狗大户。 其他人也许不知道,可是这位营长心里却是清清楚楚。不要说自己一个营就没有迫击炮,就是原来有的七八挺机枪,这一个月的战斗消耗加损坏,现在能够还能勉强突突射击的也就只有了4挺。 而迫击炮,团里倒是有,还号称一个连,但是真正能派上用场的也就三门81毫米口径迫击炮。 炮弹么,嘿嘿,一个月下来也不可能打出半个基数去。就因为即使是军部仓库里的储备都不够半个基数,谁特么有那么多炮弹给你挥霍的?不过日子了吗? 而刘阿福则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在心中感慨万分。 要是,要是他们十天前追击小鬼子的那场战斗中,不要说什么火炮机枪啥的,就是每兄弟都像那些义勇军工兵那样有支盒子炮,哪里还会有三个弟兄被小鬼子当场刺死的惨状。 拼个毛线的刺刀,步枪子弹打光了,老子就掏出盒子炮来给鬼子一人一枪不香吗? 这一刻,仿佛在刘阿福的脑海中突然展现出一个新的世界。 原来,战还可以这么打的,原来,每个人是可以拥有不止一支枪的。 原来,这支部队的长官们为了保护初上战场的新兵,是舍得拿钱砸的。 原来,他们竟然将士兵们的生命看得比钱还重。 这一刻,刘阿福对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充满了崇敬和好奇。 而对于曾经在他心里成了一块坠心石的小鬼子,突然之间就显得不那么厉害了,也不是那么难以战胜了。 第1210章 撩阴腿 已经担任二团步兵营三连连长的刘阿福,此时就站在队列中间。看着一身西装的周长官正在跟码头上的人交接,但他心中却是百感交集。 刘阿福是土生土长的广州人,母亲早逝,他从12岁开始就跟着父亲和大哥在黄埔码头当苦力。日子过得虽然贫苦,但在阿爷和大哥的悉心照料下,刘阿福不但能吃饱饭,时不时还能吃上那些渔民就地贱卖的,比白菜价还要便宜的,虽然不算新鲜但依然还有有一定营养的死鱼死虾。 由于常年干的是体力活,而阿爷和大哥又心疼他,绝不让他过分劳累,所以到了16岁的刘阿福,不但个头远超同龄人,就是身上的腱子肉也开始初露峥嵘。 结果在一次革命军到黄埔码头招兵宣传的时候,本来是去看热闹的刘阿福,被那些同样年轻但是浑身都散发着激情和火热感染力的军官们所感染,眼中充满羡慕和向往。 特别是哪个嘴唇上留着一撇漂亮小胡子的长官,穿着一身看上去就威武英挺的军装,来到刘阿福面前,笑容满面地伸手捏了捏刘阿福被阳光晒得黝黑的胳膊,嘴里赞道:”好小伙,够壮实,真是块当兵的料子。” 然后就笑着对刘阿福说道:“怎么样,小伙子,来当兵吧。不但可以有军饷给你家阿爷养老送终,而且咱们军中大多都是广州同乡,大家亲如兄弟,在军队跟在家也没什么两样。” 当刘阿福有些腼腆和迟疑地问是不是真的有军饷拿的时候,这个小胡子军官就呵呵笑着从身边随从提着的布袋里掏出了三块银光闪闪的大洋,直接就递到刘阿福手里道:“每个月都有三块,等你过了新兵期,正式成为一名二等兵,每个月就有5块大洋。” 要知道,这个时期军队的军饷,不管是国民军还是军阀部队,其实标准都差不多。但这是包括了日常的伙食费在内。 也就是说,对外宣称的一个二等兵有10个大洋的军饷,其实发放时是要扣除伙食费的,真正发到士兵手中的也就四五个大洋。 所以,旧军队里俗称的所谓吃兵饷其实是指吃空额,本来只有100人,你往上报的兵额却是满编120人,这就有20人的军饷被你吞了。 而什么叫喝兵血呢?其实就是在士兵的伙食费上下手。明明一个月只需要3个大洋的伙食费,你却是按照5个大洋收取,每个人头上你就私吞了2个大洋,时间一长,那可就是一笔横财了。 而这种情况在旧军队中比比兼是,而且还形成了潜规则。 排长吞的要上交一部分给连长,连长也要交营长,以此类推,大伙军官们一起发财,形成了一个利益集团,自然也就官官相护。你大头兵就是发现有什么不对,也没个喊冤的地方,久而久之,也就成了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但是,即使是三四个大洋,也是一般百姓可望而不可及的一笔收入,难得的还是只要不发生大的变故,那可是月月都有。 要知道,抗战爆发前民国普遍的工资水平,如果是在乡下,一个佣工一个月也就1元;在城里,人力车夫和保姆,月薪也不超过3元。 而刘阿福一家三口都是壮劳力,又都在码头扛大包当苦力,一年下来,刨除平日的生活费用,能够积攒下几个大洋就算是好年景了。 所以,当兵对穷苦人家来说,也不失为一个出路,只是危险度较高罢了。 而那时的刘阿福,看着手里被捏得发烫的三个大洋,心里可就热了起来。 一个月三个大洋,即使只是新兵的标准,那一年下来可就是三十几个大洋,自家大哥娶媳妇的钱可是有着落了。 刘阿福的大哥已经二十啷当岁了,就是因为穷才迟迟讨不起老婆。 刘阿福可是知道阿爷虽然表面不说,但是看向大哥和自己那看似和蔼的眼中,怎么也掩饰不了的愁苦之色。 就这样,刘阿福将大洋交到大哥手中并挣脱了大哥拉住他的手掌,然后头也不回就跟着队伍走了。 他不敢回头,不敢去看大哥嘶声裂肺呼唤的焦虑,不敢去看闻讯赶来的阿爷那张已经被岁月摧残得如同树皮的脸庞。 后来,他才知道那个长着漂亮小胡子的军官就是他们广州人的骄傲,在民间都是大名鼎鼎的虎仔哥,蒋长官蒋师长。 刘阿福就这样跟着虎仔哥,跟着北伐军第10师就一路从广州出发,打遍了大江南北。他们在北伐战争中击败过无数北洋军阀,后来又在粤桂战争中数次击败在民国以战力超强着称的桂军。 中原大战中,刘阿福又跟随着已经升任军长的虎仔哥蒋军长击败过同样以强军闻名的西北军。 可以说,他们几乎击败过当时在民国数得上号的军阀部队,自己则是毫无败绩。在民国大地上打出了铁军的赫赫威名。 而刘阿福也从一个小小的大头兵,锐变成了一个具有丰富战场经验的年轻班长。 期间他也回过了几次家,欣慰地看到大哥已经娶亲生子,而且还用自己这几年寄回去的钱做起了小买卖。阿爷也不用再去码头扛大活了,每天乐呵呵在家里饴儿弄孙,也算过上了安稳的日子。 此时的刘阿福已经没有了当初从军时的懵懂和轻率,而是对军队有了归属感和自豪感。 直到……在淞沪抗战中,打遍民国无敌手的铁军遇上了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日军。 这才让刘阿福和他的19路军的兄弟们第一次认识到什么是天外有天,什么是强中更有强中手。 小鬼子是真的狠啊。 天上飞机炸,地上大炮轰。 还不等你看见敌人,自己人就在铺天而来枪林弹雨和漫天炮火中倒下了一大片。 看着那些枪法精准,战术动作熟练,相互之间又协同配合得如同一台杀戮机器的鬼子兵们,刘阿福就觉得,好像自己和战友们平时迅捷无比的战斗动作总是比小鬼子慢了半拍。 第1211章 白蜡杆 当然,至于撩阴腿在拼刺中能不能起到成效,那就需要千锤百炼了。 但关键是,这种简单的上踢动作,不需要有什么武学基础,人人都能练,就是如战地医院的那些女护士,周文也要求练,不定什么时候就能保命。 而二团这些官兵都是战场上的老手了,谁不知道这招的厉害之处,更是人人争先,个个撩阴。就连用稻草编制的人体模型,几乎每天都要踢坏十几个,那可让周围的百姓喜坏了,天天都有生意上门啊! 而刘阿福的坚持也终于带来了回报。 在周文再次将二团收归后,马上就举行了训练大比武。刘阿福他们这个连队坚持训练的效果就出来了。 几乎所有科目都是第一,就连以前他们并不擅长的精准射击,这次也涌现了几个优秀射手出来。 而周文此时正是要树立先进典型的时候,当即大手一挥,奖励大洋。 连长100块、排长30块、班长15块,士兵10块。 看着发到手里的白花花的大洋,看到隔壁兄弟连队那些羡慕和懊恼的目光,兄弟们可是终于扬眉吐气了。再看向自己的连长刘阿福的眼光,更是佩服的不得了。还是我们连长有眼光有头脑,兄弟们算是跟对人了。 奖励还不止于此,这次来上海的第一批人里,刘阿福他们连就占了一大半,总算是可以出来透口气了,而且听说还有外快拿。这些好事,可都是当初连长顶着多少白眼带着兄弟们练出来的。 自此,刘阿福的步兵三连就有了自己的团队荣誉感,已经可堪一用了。 就在刘阿福站在人群中遐想连天之时,他突然发现远处正在跟人接洽的周长官做了一个隐晦的手势。 而站在他身边的小张主任则是出声提醒道:“兄弟们注意了,恐怕要动手。” 小张主任名叫张新华,本是中央党部的一个小官员,但在去年周文和刘若水在馆子喝酒谈事的时候,宪兵总队的几个兵痞来占场子赶人,就是这个看似文弱书生模样的小青年却是挡在楼梯口,面对几个宪兵的威吓和打骂,明知不敌依然不肯后退半步。 周文难得在民国官场见到一个有胆气有血性的官员,哪怕他职位只是党部最基层的办事员,,周文依然比较欣赏并有意抬举他。 于是,周文就要求由这个张新华作为党部与教导总队的联络人。这样一下子就将张新华的地位推到了一个中级官员的高度。 后来更是在党部要向二支队派驻政治部主任时,周文指明要张新华来担任,并提出了一大堆党部无法拒绝的理由。 就这样,才短短半年的时间,之前只是党部最基层工作人员的张新华,就连续跳过主管、副科、科级三个台阶,直接变成了一个副处级官员。 至于有人会问,怎么原来的一支队没有派政治部主任? 呵呵!那是因为派了也没人敢去。 只要随便了解到些周大公子过往历史的人,就知道这位小爷是如何心狠手辣的角色。 嘿嘿,你要派什么政治部主任我管不了,但是这个主任到了山西后,是不是突然染病暴毙,或是训练时不慎坠入山涧,就不是周某人能管的了,不怕死就尽管来。 当然,周文也不能不给中央党部几分薄面,就让刘若水在教导总队挂了一个政治部主任的名头。表示我们教导总队依然是党部的属下单位,但实际如何,大家心里有数就行。 张新华对于这里面的道道是清清楚楚,所以,来到了二支队(也就是现在二团)后,他本着谨小慎微的态度,从不干预部队的具体事务。对于来自党部的命令和指示,也是及时向周文报告,一切以周文马首是瞻。 而且,这个小张主任也是个精灵之人,他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是拜周文所赐,只有紧紧抱着周文这根大腿,才有可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和职位。 同时他还知道,周长官的部队可是号称精锐中的精锐,就是小日本也要甘拜下风。 要想在周长官的部队里站稳脚跟,没点本事可不行。先不说稳固地位的问题,就是哪天上了战场,起码也要有保命的手段。 所以,这个小张主任倒是有些毅力,就发了狠跟着兄弟们一起训练。 这一年下来,不但身体练得壮实起来,同时也具备了基本的军事素质,一些战术动作也做得有模有样,还赢得了官兵们的好感。时间一长,在二团的基层官兵中也赢得了大伙儿的尊敬。 由于之前张新华在基层时多在上海和南京两地跑公务,对上海也比较熟悉,所以这次周文将他也带了出来,准备用他善于跟地方官员打交道的长处,有些跟当地军政联络通报的事情就让他去办。 张新华知道这是自己在周长官面前展现才能的机会,自然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他可不像刘阿福那种战场老兵,在密切关注着周长官举动的同时,还能分心神游天外。他是一直手心冒汗,紧张地盯着周文的一举一动。 现在看到周文的手势,就知道恐怕是要动手了,心里一紧,不由就脱口而出提醒大家。 就在这时,他们也看见远处一大群黑压压的人在慢慢向这边走来。看人数怕不有个四五百人。 而且这些人大多都是亮着黝黑的膀子,身上就是一件敞怀短褂,但手里都拿着棍棒一类的家伙事,一看就是来者不善。 码头上原来的工人有可能要闹事,周文心里已经有了准备,所以专门交代了这些二团官兵要做好动手的准备。 当然,动手可不是打仗,自然不能动枪,所以在这群官兵们的身后,就堆放着几捆长一米多的白蜡杆。 每根白蜡杆的长短跟步枪差不多,平时是兄弟们练拼刺的道具,戳到人是生疼,但不易伤人,更不致命。用于这种民间的群殴械斗最合适不过。 木棍很快就从后排传到了前排,兄弟们人手一棍,都杵在地上,等待下一步的指令。 第1212章 猛龙过江 刘阿福这时也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不能急,越急越可能出错,弄不好就把自己和几个兄弟全葬送在这里了。而且他还知道,现在在战场上兵力是己方占优,他还能等着其他友军上来支援。 但刘阿福没料到的是,明明是他们人数占优,但是三个日军却是采取了攻势,逐渐进逼上来。 刘阿福当即大声命令其他三个战士缠住中间和左边的鬼子,自己则是直接迎上了最右边的日军。他知道不能让日军有相互配合的机会,只能将日军分割开来。 右边这个日军个头比较矮,而且看上去身板也不算敦实。自认孔武有力的刘阿福决定跟这个鬼子拼力气。 于是他也不贪功,不敢奢求一两招就将鬼子放到,只是硬桥硬马的跟鬼子试探着比拼了几招,每次在与鬼子步枪碰撞的时候就用上了力气,力图几招就将鬼子的气力打散。 但是,出乎他预料的是,这个看似矮小的鬼子,气力可不不算小。几招下来,居然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而刘阿福自己的手掌倒是被震得有些发麻。 本来就这样僵持着也无不可,刘阿福觉得自己跟小鬼子也算半斤八两,一时半会儿也分不出胜负。 但是,局面却是向着对他不利的方向倾斜。 就因为另外三个战士不但没有占着人数的优势取得上风,反而被两个配合默契的鬼子觅得良机,将其中一个战士刺倒在地,付出的代价仅仅是被另一个补救不及的战士划伤了手臂而已,并没有失去战斗力。 而且,随着哪个倒地战士捂着肚子在地上的惨叫和哀嚎,另外两个战士也有些慌了,被两个乘胜追击的鬼子连续进攻弄得手忙脚乱,眼见就要一败涂地。 刘阿福知道自己不能等了,此时战场上一片混乱,自己的友军都在跟小鬼子交手,恐怕一时半会也顾不上来支援自己。而自己再拖下去,不但两个手下战士的性命不保,等鬼子腾出手来,就连自己也怕是凶多吉少。 刘阿福心里一急,就决定用无奈之下的最后一招,也是拼命的招式,就是在这个鬼子再次刺来的时候,并不招架,而是以命换命,同样也是一枪刺去,就看谁死谁伤,谁的命更大。 没想到他的变招居然还外打正着,小鬼子已经习惯了自己进攻对方就必然招架的节奏,却是被刘阿福坚决而毫不顾忌自身安危的一刺打蒙了,在双方的刺刀都已经触碰到对方身躯之前,不禁手抖了一下,也可能是突然而来的死亡威胁让他感到了恐惧和犹豫。 但是,战场上本就容不得任何犹豫,何况是双方近在咫尺的刺刀拼杀。 结果就是,鬼子胸口被刘阿福义无反顾的迅猛一枪直接刺穿,而鬼子刺向刘阿福小腹的一枪却是因为刹那的犹豫而慢了也许只有零点几秒。 但就是这零点几秒的时间,却是让他先被刺中,导致出手的力度就大幅减弱,仅仅是刺入刘阿福小腹半寸的地方就已经浑身发软,捂着胸口就弃枪倒地,只是发出了几声微弱的惨嚎,就一命呜呼了。 而此时的刘阿福可顾不上腹部的疼痛和喷涌而出的鲜血,就在另两个鬼子还没回过神来之时,就已经从侧后方再次刺出一枪,瞬间又将一个猝不及防的鬼子刺倒。 就是这么一个变化,就让战场形式瞬间翻转。 剩下的鬼子也慌了神,一人同时对付三个19路军的战士,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在单对单的拼刺中赢了自己同伴的高手,即使他再如何悍勇,也同样会害怕和恐惧。 结果么自然不言而喻,一个已经乱了阵脚的鬼子,在三个战士的轮番攻击下,只坚持了不到两秒钟的时间,就被两把刺刀同时刺入,绝望地惨叫着倒地不起。 虽然赢了这次拼刺战,但是刘阿福却是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虽然他被后面赶来的营长大声的称赞并当场许诺,马上就向团里上报他的战绩,并推荐提拔他为排长。 可是刘阿福还是处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低落情绪当中。 这场场战斗看似是自方胜利了,但是他的班却是倒下了5个弟兄,而仅仅是换来了鬼子的三条人命。 几个朝夕相处几年的兄弟,从广东一路杀到了淞沪,一起经历了无数次战争都存活了下来。在鬼子飞机大炮的打击下也没倒下,却是牺牲在了一场看似是痛打落水狗的追击战中。 而且他知道,就在刚才,他们的排长也在一场拼刺中被鬼子杀了。 这让刘阿福心里产生了一丝信心的动摇。 鬼子飞机和枪炮厉害,射击准确,悍不畏死,这些也就罢了。他知道这是双方国力决定的,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 但是,就是在他最自以为傲的面对面拼刺方面,鬼子同样展现了出了悍不畏死的精神和远超过己方的拼刺技术和战术配合,这就有些让人沮丧了。 我们到底能不能打赢小鬼子?我们的支援部队什么时候才到?我们能赢下这场战争吗? 种种问号开始在他的脑袋中盘旋,让他的信心和决心都有所动摇。 很快他就被送进急救所对伤口进行了包扎。还好小鬼子的刺刀刺入不深,伤口并不大,跟他以往受的那些伤比起来也不算重,只要不被感染,休息几天就可以再上战场。 而恰好就在此刻,他们期盼已久的援军,好像感受到了刘阿福的召唤一般,终于来了。 然后,连续一个星期,战局并没有出现什么改变,也没有什么哪个战场传来胜利的消息。依旧是,小鬼子在攻,己方在守。 看样子即使来的是号称御林军的88和87师,也跟19路军的战斗力相差无几,对小鬼子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在救护所的他还听说一支叫做党部山西抗日义勇军的队伍也来了,但是只有1千多号人。 听到这个消息的刘阿福只是撇了撇嘴,心道:“这千把人能济得什么事?如果指挥官没经验或是不知道小鬼子火炮厉害的,也许只是一场战斗下来就打没了 第1213章 分割 队伍中就有兄弟笑着说道:“放心吧队长,我们保证让他们疼的哭爹叫娘,但绝不会伤着人。” 这次他们出来不准用军职称呼,所以刘阿福就被称为队长,俗称劳工队队长。 说话间,这一百来人的队伍看似松散,但队形却是保持得很严密,跨步就向100米外的沙帮帮众走去。 还别说,虽然刘阿福他们已经着意掩饰军人的气质,但上百人肩并肩,昂首阔步,挺着手中的白蜡杆一起向前,一股森然之气油然而生。 远处的周文看了哑然失笑,这些手下现在是已经将军人的气质刻在骨子里了,就是想装普通人都不可能。这还没交手呢,那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就已经冲天而起。放在行家的眼里,那就是百战之兵的精锐彪悍之气,可别把对面的这些沙帮帮众吓跑了。 要说虽然沙帮是帮会组织,但其实都是码头工人组成的,平时也没什么恶迹,说白了就是老百姓,但周文为什么还非要上去打一架,吓跑不是更好吗?省的还有欺负百姓之嫌。 但周文知道,如果只是吓跑,就起不到威慑和敲山震虎的作用。 你想想,万一这些人回去后又觉得是自己怂了,而不是对方有多么厉害,难保以后还会找机会来衅事。要知道这次周文是打破了码头上几十年来的规矩,也相当于是打破了很多人的铁饭碗。 有道是,挡人财路有如杀人父母。虽然这话有些夸张,但总是算结仇了。那就要一次性将他们打怕打寒,觉得实力差距太大,以后就再不敢妄起争端。 而且周文还要让其它各种势力的人都看看,都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对抗的实力,能避免将来的的很多纠纷和麻烦。 万叔虽说是苏家的大管事,但也算是青帮里的老人了。不要说街头斗殴,就是动刀动枪的阵仗也见过不少,但是这种几百人的大混战还真是没经历过。 特别是他看到自己一方的人数少,虽然知道这些青壮其实都是周文手下的兵,但是大家都不动真家伙,而是拿着棍棒一拥而上,这种时候肯定是人数多的一方占优,心里不免就有些惴惴。 眼看双方就要撞在一起,万叔就轻声问周文:“书生,咱们人是不是少了一点儿,要不我叫我带的几个人也上去帮忙?” 周文哈哈一笑道:“哈哈,万叔,你就放宽心吧。这些兄弟可都是跟小日本拼刺刀都不曾后退一步的勇士,这种场合,他们就是放松一下,随便玩玩。我担心的是他们收不住手把人弄伤了,我可就要破财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却见双方的前排已经对撞在了一起。 然后万叔就看见,沙帮那边的前排帮众就有如风吹过的麦浪,竟然是整齐地突然矮了一大截下去。 然后就传来了痛苦的哀叫和哭号。 “哎呦……疼死我了……” “大哥……大哥……你怎么了?” 原来,双方刚一接触,就只见二团前排的兄弟们都是不约而同地一个跨步前刺,虽然刘阿福没有喊口令,但是大伙儿都把拼刺的几个动作完全刻在了骨子里,形成了肌肉记忆。 也就是只要看到对方进入自己的攻击距离,那迎面就是一击。结果大伙儿动作都差不多,时机掌握也相差无几,自然就变成了前排整齐如一的跨步前刺。 而且由于之前刘阿福都给大伙打过招呼,不能刺脖颈和头部,那只能照着腹部招呼了。 而那些沙帮的帮众的招式可就让人眼花缭乱了,有举火烧天准备砸的,也有力劈华山一棍劈下的,还更有甚者把一根棍棒舞得虎虎生风,意图摆个门户的等等。 但是,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不管是不是练家子,但放在兄弟们眼中就是速度太慢。 也许在他们平时街头斗殴或是没事练习时已经觉得自己够快了,而且还够威够力。 但是,他们不知道,这些二团兄弟都是上过战场的老兵,都是跟小鬼子刺刀见过红的主,怎么还会弄什么虚架子和玩花活,大家都知道战场拼刺讲的就是速度,就是要有一击必杀的决心和信心。 所以,前排的战士们都无一例外地抢先在对手之前就先发先至,一棍子就戳中对方的小腹。 然后,对方这些人自然也就无一例外地闷哼或是惨嚎一声,然后要么弓腰捂住小腹,要么直接就软倒在地。看在旁人眼里,前排的队伍竟然是整齐地矮下一截。 人体小腹是柔软的,也是最不受力的地方。但只要掌握好力道,也是最不容易受伤的地方。 如果你戳中的是胸口,由于胸部有肋骨和胸骨做屏障,你力道轻了别人还以为是自己身体壮实,即使有些疼痛也还能忍着再打下去。 力道重了,就有可能将别人的骨头戳断或是戳裂,那就不是十天半月能够痊愈的。这些人都是家里的强劳力和顶梁柱,弄不好一家人的生活就此就没了着落。 这可不是周文愿意看到的。他知道这些人其实都是社会底层的穷苦人家,没必要把别人逼到绝路上去。 只有戳中小腹,力道虽然不大,但是带给人的疼痛却是让人难以忍受的。而且一般人感觉到疼痛后,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内脏也伤了,心里难免就会害怕起来,胆气自然也就随之消退,再忍着疼痛继续战斗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而此时万叔的眼都看直了。 却见二团这边虽然才100多人,但是从双方交手开始到现在,仿佛就没有什么阻挡一般,一直是保持着前进的速度。 即不是猛冲猛打,也不是止步不前,就像在大海中行驶的航船,始终按照既定的速度,乘风破浪,毫不停息。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这百十来号人就深深扎进了沙帮数百人的队列之中。 万叔好歹也是参加帮派争斗的,看到这种状况,也琢磨出一些门道出来。 看样子,书生的这些手下竟然是要从中间突入,然后将沙帮的这数百人给分割开来。 第1214章 狼入羊群 不得不说,万叔不愧是老江湖,还真是有些眼光。刘阿福他们这些心高气傲的大兵们怎么仅仅只是满足于将这些帮众打跑驱散,他们要的是全部打趴下。 此时的刘阿福是站在队列的前排,而张新华就紧跟在他的身后,眼见刘阿福和四周的士兵们都是闷不出声,只是不断将手中白蜡杆闪电般刺出,然后又一击既收,对着下一个目标再次出手。 看着对面的人根本不是一合之敌,加上队形密集,基本就是一捅一个准,张新华的紧张感也逐渐消失了。 紧张感一去,人的脑子就活络了起来。张新华也就有样学样,瞅到空隙就一杆子捅了上去。 第一次下手可是有些用力过猛了,张新华只是按照训练的习惯动作一刺既收,感觉白蜡杆上并没有转来多大的反作用力,但对面那个面目很是年轻的沙帮成员就脸色蜡黄,捂着小腹弓腰蹲下,嘴里发出好似夹在喉咙里的呜呜声。 “糟了,怕是把人捅伤了。”张新华心里一跳,脚步不由一顿。 “别停,继续走。”身后的老兵出声提醒道。 张新华脸色一红,赶紧跨步前行,随着人流继续向前,但刚才那张脸色蜡黄的年轻面孔却始终在眼前出现,心里就有些担忧,怕自己出手没有轻重,就不敢再轻易出手了。 其实他出不出手都一样。 由于士兵们队形紧密,相互间又有配合,自己人身上中招的寥寥无几,但是当面的对手却是成片的被戳翻在地,不多时就从中间突破,将这数百帮众的队形分割成了两半。 由于帮众们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队形杂乱拥挤又不知道相互配合衔接,导致很多人还没弄明白怎么回事,或是混在人群中还没看见对手长啥模样,就发现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只听见前面都是同伴们被戳得鬼哭狼嚎的怪叫声和哭喊声,但又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就难免慌乱起来。 这时有人就动了开溜的心思。 要知道这些人其实就是平头百姓,虽说头上挂着个帮会的名头,但实际上并不是那种经常街头喋血的黑社会,打斗经验很少。 以前有什么事都是青爷一声招呼,大伙儿数百人聚在一起跟着呼喝几句,拿刀弄棒的挥舞几下,一般人吓也要被吓死了,谁敢直耿耿冲上来拼命的? 再说了,沙帮平时也只盯着码头上的这点儿苦力差事,别的那些什么毒、赌、黄的活计也不去掺和,自然也没谁愿意来码头上跟着这群苦哈哈过不去。 谁知道眼前这群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乡巴佬愣头青,一言不合就直接上来戳人,都不给大伙有个下台阶的余地。 很多人都没做好真正动手的心理准备,就稀里糊涂跟着大伙往前冲,然后又稀里糊涂被不知是谁的白蜡杆一棍头就戳在小腹上,然后就觉得疼痛难忍,哀嚎一声就就跌翻在地。 更有的被戳中了身体的某个气门,然后就觉得一口气上不来,连哀嚎的声音都发不出,就翻着白眼软软倒在地上。 眼看对方这些青壮就特么不像是正常人,个个都是闷声不出气,只管照着你的身体猛戳,后面的帮众就开始害怕了。 都特么是狠人呐,一看就是戳人的老手了,速度快,力道猛,捅在身上让你疼得连喘气都难啊! 心里一害怕,向前冲的脚步就慢了下来。 前面的脚步慢下来,后面可不知道,还是只管往上冲,加上又没有谁能站出来指挥一下的,你推我挤,队形自然就乱了起来。 大伙儿心也跟着就乱了起来。然后都是神色惊慌地相互看看,就准备掉头开溜了。 可惜的是,这时要开溜就不容易了。 这些沙帮的帮众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对面这些狠人就将自己这些人围了起来,还是闷声不说话,只管挺着白蜡杆往前猛戳,这可要了老命了,就特么想跑都跑不了。 远处观战的万叔则是看得心里直冒寒气。 中间突破,然后队形向两面散开,只是眨眼的功夫,己方这一百来人就包围了沙帮的几百人人众。 这种事平时如果有人跟万叔这样说,他也许只会嗤之以鼻,认为是吹大牛。而今天,这一幕就活生生展现在他眼前。 这下他终于知道周文为什么会那么轻松和自信了。 这哪里是什么100人对战500人,这直接就是100头狼冲进了羊群中,双方完全不是一个层次上的战斗。 万叔相信如果大家是真刀真枪的拼杀,这些士兵就凭着步枪上刺刀就能让这些沙帮帮众伏尸无数、血流成河,都不可能跑出几个去。 难怪刚才书生还板着脸训斥张晓平和体净,说这明摆着就是欺负人。 现在万叔明白了,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兵对上这些码头上的苦力,就是大人打小孩,还真的纯属是欺负人。不要说沙帮才来了500来人,就是来再多几百人也是白给。 你要说这些士兵单人有什么高深的武功和招式也谈不上,也许他们中任意一个拉出来跟沙帮的这些青壮单挑,一对一那没说的,几乎是稳赢。 即使一对二也是赢面占优。 一对三不好说,但一对四肯定就不行了。 可一旦他们组织起来,有了相互配合和紧密的队形,加上那股子一往无前的气势,嘿嘿,1百打1千还真的就能赢。 万叔正如此想着,沙帮的那些帮众则是早就没了战意,听到四处都转来哀嚎和哭喊告饶声,个个心里都慌得一批,只想着撒开脚丫子跑路。 但是,你想跑路也要有路才行啊! 现在是地上已经躺倒或丢弃手中的棍棒蹲在地上惨叫的人已经有一百多,剩下的都是如无头的苍蝇一般你推我挤互相挡着,叫骂着,就是想跑也跑不出。 而对面那些愣头青手中的白蜡杆可没闲着,还是只管一杆一杆往前戳着,真是当者披靡,无可阻挡。 “我们认输,我们认输……哎呦……” “别捅了,我们怕了,再不敢……啊……” 第1215章 愿赌服输 但是眼前的一切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一群新兵就做到了他们这些即使10倍于敌兵力的老兵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很快,就有人反应过来,这些义勇军的官兵虽然是新兵,但单兵素质和战术水平必然不低,武器装备更是精良无比,甚至有好几样兄弟们都没见过的武器。 其实所谓新兵,大多就是指没上过战场的士兵。但没上过战场的士兵,除了战场经验外,其它方面的军事技能就真的很差吗? 以前的刘阿福肯定是这样认为的。 但是今天,眼前的这支部队让他走出了固有的思维误区。 有高水平的训练,精良的装备和高明的指挥,一支新兵队伍同样能创造出战场奇迹。 而且,刘阿福他们还发现,这场对日军来说就是灾难和惨烈的战斗,对义勇军这些新兵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凶险,伤亡更是寥寥。 起码,刘阿福他们没有看见己方战死兄弟的尸体存放地,也没见忙碌的队伍中有几个裹着纱布的伤兵,可见义勇军的损失也不大。 奶奶的,杀死的敌人多,自己的损失少。这种战斗,打起来可就舒心多了。想到这些,刘阿福心中就开始寻思着人家到底是怎么才能做到的。 还是刘阿福的营长眼光毒辣,他只是用羡慕和火热的眼光看着这些义勇军官兵身上的装备,然后对着那个来接待他们的少校军官问道:“这位兄弟,你们怕是用了不少火炮和机枪吧?” 那个面目沉稳的青年少校也不避讳,只是微微一笑道:“不瞒老哥,我们准备了二十几门炮击炮和步兵炮,其中还有两门迫击炮是大口径的,半个基数的弹药储备基本都打光了。还有机枪近60挺,全部集中使用。” “嘶……” 这下,不单是营长,就是包括刘阿福在内的所有在场军官,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我滴乖乖,二十几门火炮,每门炮半个基数的炮弹,也就是50发左右,关键是全打光了。那可就是1000多发炮弹,其中还有两门大口径的炮击炮。 什么叫大口径?在部队里一般都是指120毫米以上口径的大炮。哪怕只是迫击炮,但是炮弹也起码十几公斤重。 嘿嘿!被这种炮弹砸中,不要说你在爆炸点中心,就是距离爆炸点十几二十米,也别想留个囫囵尸体。 然后,他们再看看蕴藻浜并不算宽阔的河道,瞬间大家就无语了。 在这个初步估算不会超过一平方公里的狭长地段,你们特么就不要命砸了1000多颗炮弹,是炮弹不要钱还是你们已经根本不在乎钱了。 平均一平方米就要挨一颗炮弹。如果炮兵水平高一些,炸得准一些,那就可以再把两边河岸的面积都去掉,那就有可能是三平米挨两颗炮弹。 啧啧啧……难怪河道里有那么多的残肢和碎片,那等于是将河里的鬼子船只都用炮弹洗了一遍,想找到个完整点的鬼子尸体都难。 这才叫做奢侈,这才叫做豪横。 老子是新兵咋地?老子没上过战场又如何? 老子有的是钱,就用钱砸也要把这些鬼子砸死、闷死、气死。 这样想来,那登陆上岸的鬼子遇到什么样的火力打击就已经一目了然了。 特么的,60挺轻重机枪对着上岸后毫无遮拦又排列密集的两三百鬼子可劲儿的倾泻子弹,这哪叫打仗,完全就是屠杀么。 最后,看到这些沉默不语的友军兄弟,那个少校军官还笑着解释了一句:“没办法,我们义勇军官兵大多都是第一次上战场,为了保护兄弟们并让他们尽快适应环境,我们就采取远距离密集火力打击的办法。也就是乱拳打死老师傅,没什么技术含量,呵呵。” 这下,就是一直保持着僵硬笑容的营长也笑不出来了。 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现在这种情况就是。 以营长为首的一群19路军军官差点被那个少校的这句话给气死。 这还特么叫做没技术含量?那意思是只要有技术含量,你岂不是可以硬刚鬼子一个联队了? 再说了,老子也想打打这种没有技术含量的伏击战,这特么不但安全,而且还相当威猛,想想都真特么带劲。 问题是,老子哪里去找那么多炮和机枪,而且还全部集中在一起使用。关键是,你还一次性就打出半个基数的炮弹。 营长想想都觉得肉痛,那可是整整1000多发炮弹啊!真特么是败家子,狗大户。 其他人也许不知道,可是这位营长心里却是清清楚楚。不要说自己一个营就没有迫击炮,就是原来有的七八挺机枪,这一个月的战斗消耗加损坏,现在能够还能勉强突突射击的也就只有了4挺。 而迫击炮,团里倒是有,还号称一个连,但是真正能派上用场的也就三门81毫米口径迫击炮。 炮弹么,嘿嘿,一个月下来也不可能打出半个基数去。就因为即使是军部仓库里的储备都不够半个基数,谁特么有那么多炮弹给你挥霍的?不过日子了吗? 而刘阿福则没有想那么多,他只是在心中感慨万分。 要是,要是他们十天前追击小鬼子的那场战斗中,不要说什么火炮机枪啥的,就是每兄弟都像那些义勇军工兵那样有支盒子炮,哪里还会有三个弟兄被小鬼子当场刺死的惨状。 拼个毛线的刺刀,步枪子弹打光了,老子就掏出盒子炮来给鬼子一人一枪不香吗? 这一刻,仿佛在刘阿福的脑海中突然展现出一个新的世界。 原来,战还可以这么打的,原来,每个人是可以拥有不止一支枪的。 原来,这支部队的长官们为了保护初上战场的新兵,是舍得拿钱砸的。 原来,他们竟然将士兵们的生命看得比钱还重。 这一刻,刘阿福对这支部队的指挥官充满了崇敬和好奇。 而对于曾经在他心里成了一块坠心石的小鬼子,突然之间就显得不那么厉害了,也不是那么难以战胜了。 第1216章 公子仁义 还得是左青突然福至心灵,大着胆子叫了一声道:“公子说的是理,今天是咱们的不是,现在知道了公子的仁义,往后再不敢来码头滋事。只希望公子大人大量,饶了我们的冒犯之罪。” “是啊是啊,谁敢跟公子记仇,咱们往后只记得公子的仁义。” “哪有什么仇啊?是恩,是公子宽恕我等不知好歹的大恩情。” “就是就是,公子大恩,小的们无以为报,往后只要公子一声招呼,小的们就是粉身碎骨也要……” 有了左青这个当老大的带头,其他反应快的人就赶紧附和,甚至有的人都开始拍胸打肚指天发誓,一副生是公子的人,死是公子的鬼的架势,倒是让周文有些哭笑不得。 但他知道,不是自己有多仁义,而是那两袋银元比自己仁义。 当下也就转身笑着说道:“哈哈,那就好。既然大伙儿都如此说,那本公子今天就做个散财童子,你们不管有伤没伤的,每人都发给1个大洋的养伤费。这也算是我们长江公司入主丰裕码头的一个善举。” “哄……” 他这话就如捅了一个马蜂窝,马上就引起现场一片哗然。 “什么?每人一个大洋?” “我滴乖乖,这个位公子难道真的是个大善人?” “刘家老二,你给我说说,这位公子是不是背后有什么目的?别是要我们去给他卖命吧?” 开玩笑,一人一个大洋。看看在场起码500人以上,也就是500多大洋就这么随手撒出去了,就是有钱也没见过这么玩儿的,难道是钱揣在兜里烫手? 要知道,平时这些码头工人即使每天都有活干,累死累活一天下来也就十几个铜板的收入。 这个时期一个大洋大约能折算160个铜板。如果再减去一家老小的吃穿用度,一般人家一个月下来能攒下一个大洋就是烧高香了。 所以不要说在场的这些沙帮帮众,就是远处看热闹的那些巡捕和路人,也是将信将疑。 心想这位公子别是被这些沙帮人一闹,心里还不消气,故意来消遣他们一番吧? 而万叔也没想到周文会来这么一手,心里隐隐有所猜测,暗暗佩服周文的手段,赞叹这位书生的大手笔。 却见周文抬手一压,整个熙熙攘攘的现场,仿佛被他按下什么关停开关一般,顿时就安静下来。 这几百个沙帮帮众的心都被周文吊了起来,但又怕自己是空欢喜一场,都心情忐忑等着周文的下文,所以看到周文的手势,竟然比什么命令都管用,马上不约而同就闭上了嘴。 出乎大家意外的是,周文并没有跟大家谈什么条件,也没有买什么关子,直接就大声道:“大伙儿都坐着别动,也不要挤。谁不听指挥,不但不给钱,还要被打出去。都坐好了,等着我的人给大伙儿发钱。” 说完后,周文就大手一挥,就见早安排好的十个二团士兵就走上来,每人背着一个哗啦作响的钱袋,顺着人群的座次就给大家依次发钱。 此时这些沙帮的帮众们可规矩了,甚至比后世幼儿园的那些小朋友还要听话。 只见他们个个目不斜视、稳坐不动,有如禅坐的老僧。而刚才还躺着哼哼的人也立马就坐了起来,忍着疼痛不敢稍有动弹。 只有他们眼中那种惊喜和期盼的眼神,昭显出他们内心的激动。 那些发钱的青壮,在帮众们的眼中就从之前凶神恶煞的形象,瞬间变得和蔼可亲起来。 只听他们边发钱边嘴里说道:“你们能遇到我们老板算是烧高香了,以后在码头干活可要给我卖力点,记着我们长江公司的好。” 这些收到钱的帮众们看到手心里光闪闪的银元,心里欢喜得都要飞了起来,个个都满脸堆笑,像小鸡啄米般频频点头。但是满腹感激的话却是不敢说出来,就怕一出声就犯了公子的规矩,到手的钱可就没了。 远处的旁观者中不乏也有码头和沙帮的工人,看到这一幕又是羡慕又是后悔。早知道有这等好事,自己昨天就应该踊跃报名,或是刚才趁乱就混进去,岂不是也有一个大洋揣兜里了? 更有几个把肠子都悔青的老者在哪里捶胸顿足。 怎么今早就死活非要拦着我家小子跟着大伙儿出来,只是想着不让自家的小子出来惹祸,谁知道还有这种天大的好事。 其中一个老者看着看着,当场就给了自己一个耳光,然后就满目含泪地走了回去。 原来昨天左青召集人手的时候,谨小慎微的他也是怕自家儿子出来跟着闯祸,一大早就搬个凳子坐在家门口,看谁敢出去就打断谁的腿。 问题是,他家可是有三个儿子。 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周文笑眯眯地看着众人把钱都发完了,这几百个帮众还依然规规矩矩坐着不敢乱动,就哈哈大笑起来,指着众人道:“哈哈,钱发完了,你们还不赶紧回家,还等着老子给你们管饭不成?这么多人,老子可供不起饭,别把老子给吃穷了。快走快走!” 众人这才发现,本来围着他们的那群狠人不知什么时候早就撤走了。这才意识到,人家这位公子还真是没有附加任何条件地给大伙发钱。众人心里欢喜之余,感激之情也油然而生。 以前只是听书的时候听说过历史上有轻财好施的大善人,没想到今天算是亲眼见识了,而且还落到自己头上,心中欢喜,心情就变得轻松起来。听到周文这么爆粗口赶人,反而倍感情切,也跟着哄笑起来。 他们当然知道这位公子是说笑,但就是这么一个打趣,把本来让大家敬畏和疏离的关系,一下子就拉近了不少,这位公子在他们心中的形象也丰满了起来。 有的人看看真的可以走了,就忙不迭起身,试探着向外走去。开始还谨小慎微,一步三回头,等发现确实是没有人管,走不多远就撒开脚丫子飞跑起来,生怕又被人叫回去空欢喜一场。 但也有的人在走之前都点头哈腰对着周文行礼,嘴里说着感激的话。 左青面色复杂地看看周文,恭敬地弯腰行礼道:“公子仁义,小人是真心服了。” 第1217章 赚个好名声 左青知道,自今天开始,恐怕这位公子在码头上的号召力和影响力已经超过他这个名义上的老大了。 但这等收买人心的手段,这世上有几个使得出来?又有几个舍得用这般手段? “嘿嘿……为了这些个只是靠力气的吃饭,处于社会最底层的苦哈哈,5百多大洋就这么花了出去,值得么?” 左青有些苦涩地寻思道,然后步履蹒跚地转身离去。 他却不知,他觉得不值,周文却认为是大值特值。 虽然周文已经定下码头的工人是以自己人为主的策略,但一旦生意开张,每天都有千吨级货船停靠和离开,需要的人手怎么会少得了? 包括跑短途拉车的,卸货装货的,还有仓库的进出货物等等,不算管理人员,就是搬运的苦力起码也需要小几百人。 而二团的官兵虽多,总不能把全团都开到上海来吧? 所以,生意开张后使用一些原来码头上的工人是必然之举。何况很多岗位还是有技术含量的,不是你有几把子力气就能胜任。 周文计划是在码头的管理、安保、船运方面多用自己人,而码头的短途运输和装卸货这一块就交给原来的码头工人来做。 既然要用这些工人,又要让他们遵守长江公司的规矩,这场先是用武力显威,后又用大洋来施恩的戏码就必须齐全了。 左青不知道,即使他不主动带头出来闹事,周文也会想法子挑动起沙帮工人们的不忿和不平情绪,有的是办法让他们跳出来闹。 其实很简单,只要让人传出长江公司不聘用原有工人的流言出去,这些靠着码头吃饭的工人就必然坐不住。 但经过今天这一番揉捏,周文相信这些工人使用起来就听话得多了。 其实这个时期的老百姓普遍对权贵阶层都有种天然的畏惧和自卑,只要不是把他们逼到活不下去的绝路上,一般都兴不起对抗的勇气。 而周文允诺到时候会聘用一部分原来的工人,就是给了他们生活的希望。再加上他着意表现出来的仁义和慷慨以及乐善好施的形象,这就让这些工人再无异心,只想到时候在新东家面前好好表现一番,消除了码头内乱的隐患。 周文就是要在这些码头工人心中建立一个“只要你听话又老实本分,自然就会有活计做,自然有口饭吃。”的理念,以后用起来就少了很多掣肘。 所以在他看来,只是废了些许口舌,花了几百个大洋,就让丰裕码头的用工和人才储备丰厚起来,简直可以说是代价甚微。 你想想,如果这些工人看不到希望,即使他们不敢来跟你拼命,但逼得人家去别的码头找活路或是直接携家带口流落他乡,等你生意开张后,又去哪里找那么多熟悉码头工作的工人? 而且别小看周文给的一个大洋的作用。一个大洋省着点花,可以让很多贫困家庭支撑上个把月的生活,不至于把人逼走。一个月时间,长江公司的航运生意必然已经开始,这些工人自然就有活计干,生活也有了着落。 还有一个关键因素就是名声。 这个时期的大多数商人还是比较顾及名声的,而名声跟信誉又是相辅相成的关系。 你一个新成立的公司,哪怕再有实力,但一开张就把原来的工人给逼走,把无数家庭弄得背井离乡甚至妻离子散,这就被冠上了为富不仁的骂名,别人跟你做生意时就有所顾忌了。 而周文将来还要借长江公司的名声有更大的谋划,自然一开始就要建立一个良好的形象。 只花了区区5百来个大洋就为自己赚了一个好名声,这买卖简直太值了。 这里面的种种,除了周文,也就万叔这个老江湖能看出一些粗浅的道道来,具体的他还不清楚,但已经让他对周文佩服得五体投地。 把码头的收尾事情交给万叔处理,周文就带着张晓平走向了早就停在码头大门外的一辆轿车旁,对着开车的司机点点头,周文就上了这辆不知是谁的轿车后座,而张晓平则是熟门熟路地坐上了副驾驶的座位。 却见轿车后座上已经坐着一个洋人,正是久违了的詹姆斯先生。 “詹姆斯先生,让您久等了。”周文向詹姆斯伸出了手掌。 詹姆斯神色复杂地看了周文一眼,伸手与周文相握掌道:“很高兴见到您,书生先生。” 周文坐下后接着就对司机道:“去裕德茶楼。” “好嘞!”司机马上就发动了汽车。 这个司机不是别人,正是刚刚归队不久的许大成。 原来,今天周文不单是要基地开建和接受丰裕码头这双喜临门,而且还想要加上一喜,把购买米国二手武器的事情也在今天一起搞定。 所以他让许大成早早去把詹姆斯接到丰裕码头来,就是要让他见识一下自己的手段,同时也暴露一部分实力给詹姆斯看,增强他与自己合作的信心。 “书生先生,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您的那些手下应该都是军人吧?” 詹姆斯见多识广,看到这上百人看似松散,但实质上是组织严明,队形紧密,自然就认出了二团这些官兵的军人身份。 而且他还发现,这些军人身上还有一种说不太清但是会让人感到心悸的气质。 这种气质跟他以往见过的其它民国军队有很大不同。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判断,这些不但是士兵,而且还是那种打过很多仗的精锐士兵。 如此一来,眼前这个书生先生的真实身份怕就不是一个商人那么简单了,怕是还有极深的军方背景。 周文微微一笑道:“您有一双睿智的眼睛。是的,我承认,这些人都是士兵,而且还是非常厉害的士兵。厉害到对上日本人,他们也有与之一战的实力和勇气。” “哦?”詹姆斯一听周文这话,马上就来了兴趣。 要知道,相比华夏人,詹姆斯这个种族主义分子最痛恨的还是日本人。 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有着让詹姆士非常鄙视的矮小的身躯,而且他们现在还是旗昌洋行在海运方面最大的竞争对手。 第1218章 说服詹姆斯 这个时期,日本正在急速扩张的可不仅仅是他们的海军,还有他们日益膨胀的远洋运输行业。 大家都知道,军事手段最终是为经济服务的。 一战爆发后,欧洲列强开始大打出手。 当时,这些强国都已经无力顾及自己在各地的殖民地。 此时亚洲的日本也开始出手,日本是当时唯一位于亚洲的强国。欧洲列强开战之后,日本对各国在亚洲的殖民地虎视眈眈。 1914年8月,日本加入了协约国阵营,对德国宣战。 众所周知,在清朝末期,德国强占了山东青岛地区。日本军队对当地驻扎的德国军队发动了进攻,德国军队的数量不多。最终,日本军队占领了这一地区。 但这才是开始,在德国宣布战败投降后,日本还乘机夺取和接管了德国在亚洲及太平洋上的其他的殖民地,例如:帕劳群岛、马绍尔群岛、北马里亚纳群岛、密克罗尼西亚群岛等。 而彼时欧洲列强都被一战拖得筋疲力尽,已经无暇顾及日本这头新崛起的恶狼。因此日本在西太平洋地区的扩张势力也得到了列强的承认。 而日本在西太平洋上军事力量的急剧扩张,导致他们的经济实力和对亚洲的影响力也在极速扩大。 一战前,日本的进出口总额均不足6亿日元,总计不足12亿日元,而1919年进出口贸易总额达42.7亿多日元。 从1915年到1918年,日本对欧洲的出口额增加60%,对亚洲增加125%,对南美增加629%,对非洲增加1002%。日本商船总吨数1913年为230多万吨,1919年增加到410多万吨。 而更让人心惊的是日本造船业的发展,比起一战前整整扩大了7倍之多。 进入30年代后,在西太平洋上往来的商船中,挂着膏药旗的海轮占了将近一半。 而旗昌洋行现在的主营业务就是远洋海运,受到来自日本商船的冲击和压力就可想而知,所以詹姆斯自然对小日本恨得咬牙切齿。 “我听说贵国虽然在长城战事中失利了,但你们也给了那些黄皮猴子足够的教训,是这样吗?”詹姆斯有些兴奋地问道。 但他发现周文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解释道:“对不起,书生先生,您别误会,我说的黄皮猴子是指的日本人,绝没有冒犯您的意思。” 周文耸耸肩道:“虽然我不反对您这么称呼日本人,但由于您以前对我们华夏人的不礼貌行为,我还是建议您以后改改这种称谓。” “好的,您已经让我改变了对华夏人的看法,我保证以后再不会犯这种错误。”詹姆斯连忙保证道。 周文知道詹姆斯这种人已经把种族歧视深刻在了他傲慢的骨子里,怎么可能轻易就改变。就如狗改不了吃屎的习惯一样。 但只要他不敢在自己面前张狂放肆,其它的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周文想到此次会晤的目的,就马上将话题又拉了回来,接着刚才詹姆斯的问话答道:“正如您知道的那样,我们在长城抗战中确实是让日本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且未来还会让他们付出更多更惨重的代价。” “这也是我这次约您来商议并寻求合作的目的。” 对詹姆斯这种只以自己的喜好来判断事物对错的人来说,终于找到一个跟自己一样痛恨日本人并愿意或者是已经给了他们一个教训的人,无异于找到了一个志同道合的盟友。 于是,他就就急不可待地问道:“说吧,是什么事?请原谅我的失礼,但听到是对付日本人,这让我已经有些急不可待了。” 周文心中一喜,没想到自己无意之中还居然找对人了,这可算是开局顺利。但他却只是笑着说道:“不急,等我们到了茶楼,品着香茶,再慢慢细说。” 这种涉及到走私军火的事情,还是要先铺垫一番才好明说。 就在詹姆斯有些急切的心情中,汽车不多时就来到了裕德茶楼的门口。 周文和詹姆斯下车后就轻车熟路地来到楼上早已订好的雅间。 双方坐下后,茶博士就将沏好的一壶茶和两个白瓷茶杯放下,在周文示意下,轻手轻脚退了出去,而张晓平则是守在了门口。 周文将两个茶杯沏满,然后端起茶杯道:“詹姆斯先生,很高兴我们有了一个共同讨厌的敌人,这是我们双方开展良好合作的基础,为此我们以茶代酒,先干上一杯。请!” 詹姆斯端起茶杯跟周文一碰,也不管茶水烫不烫,仰头一口喝下,就急不可耐地问道:“书生先生,快说出您的计划吧。” 周文微微一顿,整理了一下思路,然后徐徐说道:“詹姆斯先生,您知道现在中日两国的局势,在未来不长的时间内,双方必然会爆发全面的战争。” “但目前我国的实力不管是从军事上还是经济上,都跟日本有不小的差距。一旦我国战败,日本人在亚洲就再无掣肘,他们的野心可就不仅仅是中国了,而会将目光盯上太平洋的诸多国家。” “这样的话,贵国在太平洋上的利益就受到很大的损失。” 听到这里,詹姆斯深有同感地点头道:“您说的很对。不要说将来,就是现在,这些黄……哦不,这些小矮子的商船已经遍布了整个东南亚,我们米国的公司已经遭受了很大的损失。” 周文很满意詹姆斯这种同仇敌忾的态度,叹了口气道:“唉!但很遗憾的是,贵国政府对日本人在太平洋上日益扩张的实力却是视而不见,而是采取了什么‘孤立主义’。现在贵国不仅仅跟日本保持着密切的经济往来,而且还对我国实行武器禁运,这行为,在中国叫做‘养虎为患’也叫‘敌友不分’,迟早会吃到日本人的苦头的。” 詹姆斯一拍桌子就大骂道:“法克,国内那些政客比表(婊)子还不如,哪里有什么远见卓识。他们只会顾着眼前的利益,根本看不见或是是看见了也不去管这些小矮子咄咄逼人的野心。” 第1219章 军火走私的行家 看到詹姆斯的这种态度,周文心中暗喜,知道今天商谈的事情已经成了一半。于是就趁热打铁道:“我也不隐瞒您,我带领我的一部分部队也参加了刚刚结束的长城抗战。虽然我们的战士非常英勇,在长城跟日本人拼杀了整整三个月一步不退,但武器装备的落后让我们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说到这里,周文语气变得有些沉重,缓缓道:“我们的战士面对日军占据绝对优势的飞机大炮,往往要付出5个甚至6个人的代价,才有可能杀死一个日军,这也让我们最后输掉了这场战争。” “所以……” “所以您就想从我国进口一些先进的武器装备?”詹姆斯不等周文说完,就已经猜到了周文的意思,抢着问道。 “是的,众所周知,贵国现在已经超越了大英帝国,成为了全世界最强大的工业国家。你们的军事技术和产品的质量,也居于全球之冠。我们当然想购买贵国的武器。” 周文这时顺带小小吹捧了一下米国的实力。 其实这也是事实。目前整个世界,除了日不落国那些自大自傲的所谓绅士们还不承认,还沉浸在大英帝国昔日辉煌的梦境中不可自拔外,全世界的有识之士都已经知道,日不落国世界第一的地位自一战后就已不复存在。 当然,说米国产品的质量和军事科技也是领先全球,这自然是周文的吹捧之词。这个时期要讲军事科技水平,日不落国和德国才是世界排名前二的存在。 但周文这一句话已经足够让詹姆斯高兴和自豪起来。 要知道,即使强大如现今的米国,在常年跟着日不落国当小弟当惯了后,自然而然就会产生一些自卑和不自信。 哪怕他们的工业生产能力和经济实力已经超过了昔日的大哥,但在世界上的影响力还远远不如瘦死骆驼比马大的大英帝国。 而且在看到一战的惨烈以及世界大战对一个国家造成的毁灭性破坏后,米国人在庆幸自己的地理位置远离战火中心的同时,对战争也产生了一种畏惧心理。 这才是米国国内‘孤立主义’盛行的根源。也就是,我不来惹你,你也不要来惹我,大家相安无事。 但是,作为一个实质上已经上升为世界大国的米国,不管是政-府官员还是平民,对于心中没点逼数,还是一如既往对米国颐指气使的日不落国,自然就会生出几分不甘和不忿来。 所以在两国近几年的交往中,相互之间都颇有微词。 日不落国认为米国就是自己的跟班随从,当然事事都要以自己马首是瞻。不然就凭你们这些没有任何教养,只会养马贩牛的乡巴佬,也会懂国际大事?也会懂得国际政治的博弈? 而米国人则是不忿昔日的大哥只是把自己当作一个工业加工基地,却是没看到现在米国的整体国力已经超过了你们,还在把自己当成小弟呼来唤去,没有应有的尊重。 两国之间的这种矛盾直到二战爆发后才有所缓解。 当时日不落国被德国人打得鼻青脸肿,面临差点就要被灭国的危险,才终于向米国低下了高昂而傲慢的头,不情不愿地将同盟国的领导权让给了米国这个昔日的小弟。 而周文此时的这番话,却是说进了詹姆斯的心坎里去了。 他现在看周文可是越看越顺眼,当初被抓了现行和拍照的不快都淡化了不少。当即就表态道:“说吧,书生先生,只要我力所能及的,我愿意帮这个忙。” 说到这里,他眉头一皱,又加上了一句道:“但是现在我国对贵国的武器禁售法案还没有取消,直接买卖可不行,万一被发现了,不只是我要去蹲监狱,就是我们旗昌公司也会遭到严厉的制裁。” 他想了想,又说道:“您可以找一个第三方,比如捷克或是比利时这些国家的武器商,让他们出面购买,然后商船进入这些国家的港口并进行了海关登记后,再运到华夏来,这样就没问题了。” “而且,这样的中间商公司在上海和广州都有,我可以为您介绍几家信誉比较好的公司,由您去和他们商谈,我国的供货商我们旗昌公司可以帮忙联系。” “当然,这样的话,中间周转的费用比直接购买就要贵很多,但这是唯一的办法。” 周文听到詹姆斯如此细致的解释,就知道这家伙肯定不止一次干过这种事,居然还是个军火走私的行家。 但是,他怎么可能如此大费周章的来操办此事,费钱费力费时间不说,还不安全。弄不好自己的钱或者购买的武器就被中间某个环节给吞了,自己还拿他没办法。 周文微微一笑道:“詹姆斯先生,我就直说了吧。我要购买的只是贵国驻菲律宾的军队里淘汰下来的一些武器。这些已经被划入废品处理的武器,可不需要经过海关的查验,可以随便以废铁废船的名义就可以运到上海。” 说到这里,周文就将一张用英文写的清单递了过去。 詹姆斯拿过清单一看,看到清单上只列明了两种装备。 一个就是M2勃朗宁重机枪,也就是后世俗称的‘老干妈'。机枪的数量不限,而且周文还列明了需要购买一至两套废旧的弹药生产设备。 还有一种就是50-100吨级的内河炮艇。炮艇的型号不限,只是列明了最大航行速度及一些基本的参数。 詹姆斯不解地问周文道:“书生先生,您怎么不购买新出产的武器,而要购买这种报废的武器?而且,据我所知,100吨级的炮艇,上海的江南造船厂就能制造,您为什么要舍近求远呢?” 是的,之前已经说过驻菲米军的奢靡程度,所谓报废的武器其实大多数都能够使用。但是,内河炮艇却确实是在上海就能制造,为什么非要去购买米军淘汰下来的老旧破烂? 第1220章 就图个便宜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民国工业水平虽然羸弱,但是小吨位的军舰还是能制造的。 当然,可以堪当大任的造船厂屈指可数,无非就是大中华造船厂、江南造船厂、武昌造船厂等。 其中,最负盛名的还得是江南造船厂,它脱胎于晚清洋务运动时期建立的江南制造总局。 虽然江南造船厂的发展也是一路坎坷,更因为经费问题屡次被政-府削减,但在1931年,依然独立自主完成华夏历史上第一艘国产军舰制造,舰艇由造船专家叶在馥设计,这便是逸仙舰,排水量为1560吨。 虽然说,舰艇吨位并不是太大,航速只有12节,甚至比不上战列舰,也比不上从日本购置的排水量达2千多吨的宁海号轻巡洋舰。但它是国产的,虽然部分部件进口,但也算得上华夏造船业的一次重大进步。 1千多吨的轻巡洋舰都能制造,100吨以内的江河小艇自然是不在话下,而且造价肯定要比国外进口的要低得多。 只是,即使周文想造新船,却还有一个比周文更加有钱又更加心急的大金主更想造船。 这个大金主就是民国海军。 面对日益紧迫的国际局势和拱卫海防的需要,南京政-府早于1928年的二届军事会议上,便通过了《整理军备案》,该案主张加强海军力量建设,在国防上,海军、空军和军港要塞之建筑,均为重要。 1929年,南京海军部制定出“六年建设计划”,力主在六年内建设主力战舰10.5万吨、炮舰6800吨和辅助舰船537万吨,进而推动海军武器装备建设。 而且,此时中日海军之间的差距巨大,要想短时期内赶上日本的水平是不可能的。所以国府也清醒地认识到,中日战争全面爆发后,民国海军也根本不具备攻势作战的能力,只能巧妙借助海口、内河等有利地形,并通过炮台、水雷展开防御作战。 而在其中,小吨位的鱼雷艇、布雷舰、炮艇等等的作用就凸显出来。 所以,现在包括江南造船厂在内的几个造船厂的订单都被民国海军排满了,哪里还有余力帮周文造炮艇。 而且,周文用炮艇可不是为了抗日,他深知在没有空中优势和强有力海军支援的情况下,开几艘小炮艇去跟日本人的驱逐舰作战就纯属是白给。 他只是想用炮艇为长江公司的航运护航保驾,当然不要求性能有多好。 只要能比货轮的速度快一些,能够有一些基本的防护和比轻武器威力大一些的打击能力就可。 他需要对付的可不是什么正规军队,就是长江沿线的那些水匪江霸而已。 从使用寿命上来说,周文也不需要新船,只要这些炮艇还能勉强用上个三四年就行。虽然他现在不差钱,但也不是钱多了没处花。 对于未来的全面抗战来说,现在省下的每一分钱造出的子弹,也许就能多杀死一个小鬼子。何况真正花钱的时候还没到来。未来想要购买的飞机和坦克,哪一个不是吞金大户。 当然,这些就没必要跟詹姆斯细说,他只是以手头拮据为由,并且将驻菲米军的情况跟他说了一番。 最后,周文说道:“詹姆斯先生,我知道您是个生意人,当然不会让您白帮忙。” 周文说着又拿出了另外一份清单,其实就是一张报价表。 只见上面列明了购买价格。 一挺还能够使用的M2勃朗宁重机枪,周文开价500美金,以100挺起步。另以1万美金的价格配重机枪各型子弹十万发。 两套老旧但是设备零件都齐全的12.7毫米重机枪弹的生产线,开价4万美金。 一艘半旧的50吨级炮艇,不包含上面的武器,开价1500美金,8艘起步。 上述的价格周文可不是乱开价。他已经从曼德尔那里了解到,一挺新出厂的M2勃朗宁重机枪在国际上的售价是2000美金左右。一套崭新的子弹生产线大约在5至6万美金左右。而一艘由米国在菲律宾的造船厂制造的江河级炮艇,根据吨位的不同,造价在5千到1万美金不等。 但他是以收废品的名义购买,这个价格可以说是比较高了。而且他知道,如果旗昌洋行在菲律宾的公司愿意出面跟当地米军接洽并动用一些关系手段,接受和处理这些名义上的废品甚至不用花哪怕一分钱。 所以说,除了子弹的费用外,这些开价其实相当于周文白送给詹姆斯。 当然,其中的运费和中间打点的费用,周文就不管了,他只管在上海码头上接货。不然他费力巴气地去弄这些旧装备干吗?不就是图个便宜吗? 詹姆斯正在仔细盘算着这件事的可行性的时候,周文就从上衣口袋拿出一张支票,上面的金额是一个让詹姆斯记忆犹新的数字:13万5千美金。 是的,周文拿出的这张支票的金额恰好跟当初詹姆斯给周文的赔偿金数目一致。 周文微笑着说道:“这是我的定金,也可以说是第一批货的全款。如果您能满足清单上的最低要求的话,剩余的钱就是我给您的辛苦费。以后如果还有这样的生意,我都会先采用今天这种先款后货的方式,不会让您垫付一分钱,也不会让您有任何资金上的损失。” 詹姆斯心情复杂地看着周文手中的支票,他当然明白这位自称书生的华夏人的意思。 我既然能从你手里把钱拿过来一次,就必然有的是手段拿第二次,不怕你违约把钱给贪了。 而且,他心里还相当吃惊的是周文居然对远在菲律宾的米国驻军情况也有所了解,说明这人必然有菲律宾方面的情报渠道,这就有些可怕了,周文的身份也更加让他感到神秘和深不可测,自然也不敢动什么歪心思。 于是,他干脆很光棍地说道:“书生先生,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但今天我还不能接受您的订金,等我回去通过公司的关系把情况了解清楚,确定这件事的可行性后,我再来收钱,这样对大家都好。” 第1221章 今天是个好日子 可是,不管是求饶的还是认输的,只要沙帮帮众还直愣愣站着,手里还拿着棍棒的,都是被一竿子撸在肚子上,哀嚎着倒地。 众人还以为这些狠人也许是打出了性子,都不知道收手的。 而有的聪明人发现,只要扔了武器蹲下的,这些人就不再理会,自己也就不会再挨打,这才反应过来。 在自己扔掉棍棒双手抱头蹲下的同时,还不忘赶紧出声提醒身边的亲朋好友。 “老三,老三,快蹲下,把棍子扔掉。” “二哥二哥,蹲下,双手抱头他们就不打了。” 还有个反应慢的,听了招呼还在傻愣愣站着不动,眼看那些愣头青就冲将过来,他身边的一个不知是亲人还是朋友的就急了,冲上去一把勒住他的肩膀,脚下一个别腿就将这人摔在地上。 “大哥,你怎么打我?”这个傻愣子还一头懵逼之时,却见那些人就从他俩身边走过。那些平时见到并不留意,而今天却是让人痛彻心扉并将会记忆一辈子的白蜡杆,没有再捅过来,而是一杆接一杆从眼前一晃而过。 一场人数众多但并不算激烈的码头争斗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结束了,短暂到等巡捕房准备拉偏架的巡捕们赶到现场之时,只见到一群人围成一圈,松散随意站着。还有的人点燃了香烟抽着,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 而圈中却是黑压压蹲着或躺着数百人,一个身着西装的年轻公子哥正在满面笑容地给大伙讲着什么。 几个巡捕有些傻眼,这是啥子情况? 不是说沙帮出动了好几百人吗?不是说好了自己这些人就是过来应个景,顺便给那些挨打的外地人一个警告,再敲诈点儿钱啥的就完事了吗? 怎么现在变成外地人给沙帮的人开起大会来了? 这时,万叔的一个手下走了过来,满脸堆笑问道:“兄弟几个是虹口的吧?你们陆探长跟我们明征大哥是师兄弟,大伙儿说来也不是外人。这个码头被我们谢先生盘下了,倒是忘了给几位大哥打个招呼,失礼失礼。” 这个手下也是个会来事的,嘴里是软硬兼施,把自己的青帮身份露了出来,但又很客气,手上还递了几根烟过去。 几个巡捕一听,知道对方是青帮身份,马上就息了敲诈的心思,也赶紧堆上笑容,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烟,跟这个青帮弟子聊了起来。对不远处的那场有些怪异的大会也不再理会。 开玩笑,一听这个青帮弟子报出的那些名号,哪个不是在上海滩响当当的名字。 明征大哥,那可是杜先生手下第一干将,出来说句话就是代表杜先生的意思,谁也不敢小觑,自己几个小虾米见到了也只有点头哈腰的份儿。 而那个谢先生就更了不得了,那可是杜先生的亲师弟,在青帮也算得上排名靠前的大人物。自己几个可是消息闭塞了,居然不知道这丰裕码头是谢先生买下了。早知道谁特么吃饱了来蹚这滩浑水? 就在这时,远处那个年轻公子的讲话声也传了过来。 “我也知道大伙儿生活不易,一家老小都是靠着这码头吃饭。所以我们也不会拒绝原来的工人到码头上帮工。只是,干我们长江公司的活,就是吃了我们长江公司的饭,自然要遵守我们长江公司的规矩。” “等过几天我们生意开张了,大伙儿都可以过来看看,招工的告示就会贴在码头几个电杆上。至于我们招什么人,要招谁不招谁,那是我们的事,谁要再来聚众衅事,就不是今天这般小打小闹了,断胳膊断腿都是小的,可别怪我没有事先提醒。” 说到这里,周文转头看向正蹲着搓揉着自己肚子,脸上痛苦之色还未完全退去的左青说道:“青爷,你当着大伙儿的面就表个态,是不是愿赌服输?” 左青咧着嘴艰难站了起来,对着周文露出个难看的笑容,弓着腰说道:“这位公子,在您面前可担不起爷,您就叫小人老青就是。今天小人是彻底服了,不仅仅是服气公子这些手下的勇武,而且还服气公子的大仁大义。” 说到这里,左青还叹了口气道:“唉!咱们都是靠着码头吃饭的苦哈哈,不是为了保住一家老小的生计,谁又愿意聚众起来闹事,只希望公子可怜我们这些没本事只能靠力气吃饭的苦力,能赏口饭吃就行,再不敢闹事了。” 周文知道这左青虽然不敢再闹事了,但却是意图拿话拴住自己,巴不得自己当场就答应将原来的码头工人全部招回来。 但这人总还是为众多码头工人说话,算是有点担待的大哥,也就不再跟他计较。转头对张晓平说道:“拿来上吧。” 却见张小平和体净两个一人手里提着一个帆布包,走上前来,将帆布包打开,露出了里面银光闪闪的大洋。 这些帮众看向那两大包银元,就有些骚动起来,一些人还窃窃私语,不知道这位公子哥拿出这么多大洋是来显摆还是要奖励给那些狠人手下。 周文从包里拿出几块大洋在手里把玩,叮叮当当的碰撞声让人心里直发痒。然后笑着说道:“今天其实是个大喜的日子,我们长江公司今天入主了丰裕码头,虽然还没开张,但总算是有了自己的产业地盘,本来是要好好庆贺一下的。” “可是呢?”说到这里,周文目光带着些怪罪的意味扫视了在场这些沙帮帮众一眼,让大伙儿都有些羞愧地低下头不敢看他眼睛。 “虽说双方爆发了些许冲突,但总算是控制在了理智的范围内,没人受重伤,更没弄出人命来,所以也没结下深仇大恨,大伙儿说是不是啊?” 听到周文问话,这些沙帮工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吭声,也不知道怎么回话。 周文很失望地看了大伙儿一眼,遗憾地摇摇头道:“既然没人说话,那就意味着大伙儿心里还放不下这事,那可就让人遗憾了。” 他说着就将手中的银元放入布包中,一副话不投机就要转身离开的模样。 第1222章 周上校 这种超远的射程比佣兵团装备的法国施耐德步兵炮的6千米远了差不多三分之一。 当然,这并不是说周文当初购买的施耐德火炮就并不好,而是根据用途和打击对象来决定的。 而独立旅不但有炮兵营,还有一个旅部直属的重机枪营,可见其首要功效是打击距离。 也就是说,炮兵营也好,重机枪营也罢,首要的功能是能够短时期内封锁住长江口,防备来自长江上游的江面威胁。 而且这个独立旅虽然名义上是录属于第三师,但却是直接归属南京警备司令部的调遣和指挥,所以才采用了‘独立’二字。 既然肩负拱卫京师这般重要的职能,同时又装备如此精良,其军事主官自然也必须是根红苗正的校长弟子来担任。 这个独立旅的旅长姓赵名怀义,乃是黄埔四期生,又是浙江人,典型的天子门生。他刚一毕业就参加了北伐战争,作战勇猛、屡立战功,到了中原大战时,已经是国民军第二师十八团的上校团长。 说到这里,大家就知道了,这位赵怀义旅长就是当年先是为了战利品跟佣兵团起了冲突,后来又不打不相识,率部配合佣兵团作为全军先锋,一路突入敌军纵深拿下许昌的那个十八团的赵团长。 当然,当年的赵团长现在已经是一个领章上镶了一颗金三角的国民军少将旅长了。 就在8月11日这一天,天空阴云密布,眼见就要有一场倾盆大雨落下,而平时都在忙于公务的赵旅长却是一身戎装,带着手下一群着装整齐的军官站在营房门口,好似在等待什么贵客光临似的。 能够让一个拥兵数千的一旅之长冒雨亲自出迎的客人,必然是一位身份尊贵的大人物。 这不,赵旅长手下的几个军官就在背后切切私语,纷纷猜测来人的身份。 “老王,你是情报科长,消息最是灵通,肯定知道来人是谁,怎么到了现在还给兄弟们打马虎眼,这不太地道吧?” 那个王姓情报科长马上就叫起了撞天钟,一脸苦相地轻声说道:“我说老刘,咱们是什么交情?只要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机密,我哪件事不是最先跟你通气?这次实在是小弟也不知道啊!” “不可能啊?不说是电报,旅座起码也应该是接到什么电话了吧?” “我说老刘,你这就过了。这一天到晚从南京打到旅部的电话会有多少?我怎么可能知道是哪方面打来的电话?再说了,你就是再借给我几个胆,我也不敢偷听旅座的电话啊!” 这时,另一个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议论的军官悄声插话道:“你们说,除了旅座,会不会周处长也知道?” 而他的这句问话刚一出口,站在他们前面不远处的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年青上校就突然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他一眼。 这个插话的军官马上就噤若寒蝉,伸了下舌头就不敢出声了。 这个上校军官就是独立旅后勤处处长周进宝。 对,你没看错,这人就是当年在河南跟周文相交莫逆,后来更是率部起义,献出了许昌城的周进宝。 有人会问,周进宝起义后不是已经被国民军封为上校团长了吗?怎么现在还是一个上校,而且连兵都不带了,成了一个什么处的处长。 但是,知道国民军内情的人都知道,此上校已经非彼上校。 要知道,当时中原大战可是涉及到民国政-府生死存亡的重大战争,为了分解拉拢对方的将领投诚倒戈,民国政-府的手段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只要是投诚过来的军官,不但是给予金钱物质的奖励,官职也是马上就地升一级。 那个时候,校长为了将阎大帅和冯大帅这些政治对手打垮,各种拉拢利诱的手段是不要命往对方阵营里砸,但是效果也是非常显着,直接导致冯大帅的几十万精兵强将瞬息之间就分崩离析。 等到战争结束后一算,单是中将以上的军衔,校长一口气就给出了上百个去,就比如刘贵堂这种祸国殃民的土匪头子,身上居然也挂着一个中将军衔,这可就有些儿戏了。 于是大战过后,军委会又出台了一系列政策,对多如牛毛的这些高级军衔做了说明和规定。 也就是,之前封赏出去的军衔叫做挂衔,也就是你可以挂这个军衔,但是实际注册登记的军衔却是需要重新审定,叫做实授军衔。 所以,如周进宝这种投诚过来的军官,挂上校军衔,但经核定后,实授仅仅是个少校而已。 而且在校长看来,值得信任的军队将领就只有两种人,这两种都跟黄埔军校有关。 一种叫做黄埔系的老部下,其中就包括最早一批担任黄埔军校的教官和其它重要职务,但又非常拥护他的那一批老资格军官,或者说是志同道合的同事。比如何部长、陈上将、钱长官和古直轮等这一批高级将领。 还有一种叫做黄埔生,也就是从黄埔毕业又对他忠心耿耿的学生。这批人都以天子门生自居,现在已经构建成了中央军高、中、低三层军官的基础。 在这种情况下,像周进宝这种投诚过来的杂牌部队,要么部队被整编和解散,低级军官给笔安家费就打发走了。而像周进宝这种中级军官则很有可能被安排到不知哪个不起眼的部门,混几年日子也就泯然于众,再无什么前途和发展可言。 而周进宝则是得益于与周文的关系,后期发展可谓是平步青云。 要知道,早在中原大战刚刚进入尾声之时,周文就在钱长官、张长官和顾长官几个军中大佬面前多次提到了他,请求各位长官的关照,周进宝这才得到了分外的照顾。 他先是被几个大佬举荐进入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中级军官培训班学习了一年,算是挂上了黄埔系的马甲。 出来后就在顾长官手下担任了货真价实的中央军中校副团长。 也就是说,他已经是一个实授中校的中央军中级军官了,算是进入了嫡系的行列,比以前那种不靠边的上校可就高了不止几个台阶。 第1223章 大恩人 但是,跟着顾长官在红区吃了几次败仗后,周进宝就发现自己不是个指挥打仗的料,而顾长官也发现这小子虽然打仗不行,但是搞后勤管理却是一把好手,就将他调到师部担任了一个补给股的股长。 你还别说,周进宝本就是后勤出身,来到新的岗位后,虽然是挂着中校的军衔干着少校的活计,但却是如鱼得水,不但将第二师的后勤工作管理得井井有条,而且还发挥了他为人处世方面的优势,上下级关系处理得当,进退有据,很快就得了顾长官的青睐。 后来不论是第二师改组成第三师还是顾长官荣升为军长,都把周进宝带在身边,一直把后勤工作交给他管。 再后来,顾长官接替古直轮升任南京警备司令部司令后,本有心将周进宝调到司令部后勤处任处长,但考虑到他在中央军中的资历不够,怕引起对头派系的非议,就将他调到独立旅担任后勤处处长。 当然,顾长官在委以重任的同时,军衔也顺带帮周进宝升了一级,成了一名名副其实的中央军上校军官。这个上校的含金量比起他刚投诚时随便封的上校可是有天壤之别了。 一般来说,一个旅是不能设立处级单位的,顶多是设立一个股。 但是独立旅的情况比较特殊,一个是职责重大,负责守卫京畿门户。还有一个是孤悬在外,远离友军。湖口周围虽说都是国民军,但大多实质上是军阀部队,所以独立旅的后勤储备的要求比较高,必要时要有独立作战一段时期的能力。 而且独立旅的旅长是赵怀义,是顾长官从北伐开始就带在身边的心腹嫡系,而周进宝现在也是入了顾长官的法眼,将他也视为心腹肱骨,自然也是信得过的人。 这样的话,孤悬在外的独立旅,军事主官和后勤总管全是自己的亲信,才能让顾长官完全放心。 还有一个,顾长官已经给自己手下的两个心腹许诺,独立旅很快就要升级为南京警备司令部直辖的独立师,而周进宝则是在基层混点资历后就要调到司令部任任职。 而赵怀礼和周进宝两人前程一片光明,对顾长官自然感激零涕。但是他两个还有个共同的大恩人,那就是周文。 赵怀礼虽说是顾长官的老部下,但是真正能让顾长官高看一眼并依为心腹的关键,还是他在中原大战中立下了不世之功,为顾长官大大涨了脸。 要知道,赵怀礼当初可是为了贪图佣兵团缴获的几十匹马和俘虏,差点儿被周文弄得下不来台。 而顾长官对周文却是欣赏有加,为了弥合周文和自己部下之间的矛盾,专门派赵怀礼的十八团担任佣兵团穿插的后盾。而且还特别交代过,要赵怀礼一切行动都要以配合周文的部队为主。 其实说白了,就是要赵怀礼这个上校军官听周文这个少校的命令。 这里要说赵怀礼也是善于审时度势,在看到就连校长身边的几个红人都对周文礼敬有加,就知道自己惹不起对方。 惹不起怎么办?那就认怂呗。 然后在跟着佣兵团从战场西线一路穿插到南线的行动中,在深入敌后的十几个日日夜夜,转战数百公里,历经大小战斗无数次,他都对周文言听计从,反而因祸得福,立下了无数功劳。 要知道当初周文为了不引人注目,沿途不管是抢夺贾鲁河还是巧取许昌城,所有战斗胜利的功劳都让给了十八团,结果就让十八团在整个国民军战线上声名鹊起,成为了国民军司令部多次表彰的模范团。不但是给国民军第二师增添了无数荣誉和光彩,更是让顾长官得到了校长的赞许和嘉奖。 而赵怀礼自己心里则是非常清楚,没有周文的部队在前面一路奔袭、夺关斩将,自己不要说立功,能够保证自己的部队不被敌人包围吃掉就已经是烧高香了。 所以,在感激周文不计前嫌一路把功劳相让的同时,他心中对周文的指挥水平和佣兵团的战斗力更是心锐臣服,深深庆幸自己的选择。 而周进宝就更不用说了,没有周文,他也许早在许昌城被攻克的时候就被不知从哪里飞来的流弹或者炮弹给打死了。 即使侥幸活下来,也成了国民军的俘虏,现在可能早已回到乡下去种地去了,哪有今天这般的身份地位? 而他们两人今天如此隆重地带着旅部的军官们出来迎接的,就是他们的大恩人周文。 此时,站在营房门口的周进宝虽然被大雨来临前闷热的气温熏得身上冒汗,但依然一身齐整地笔直站着,心情却是颇不平静。 就在几天他才知道,自己当年的老部下,后来离军去投奔周文的曾二牛,犯了周文的军规被处置了。 曾二牛此人他可是非常了解了,因为多年在军中底层打滚,处事也算得上圆滑老练,但就只一点不好,就是趋炎附势一心往上爬的心思太重,有时就分不清轻重。 当然,这种心理的人在军队中比比皆是,周进宝自己也或多或少有一些这种心理,自然也见怪不怪。 由于当年看这人做事老到,又善于察言观色,很会来事。而自己也需要一个能办事的心腹,就通过关系把他从一个底层混迹多年的小班长提拔成了副排长,算是进入了军官的行列。 再后来,随着自己的地位和权势逐渐升高,曾二牛也跟着水涨船高,不到一年就当到了连长一职,自己怎么说也算得上对他有提携之恩。 但这小子却是在加入国民军后,也许是不再看好自己的前程,觉得自己不再具备庇护他的能力和地位,也许是真如他所说的是厌倦了这种内战生涯。 但最终结果就是这小子撇下自己去投奔周文去了。 更让人心里不爽的是,这小子当初还是苦苦哀求自己帮他在周文面前说好话,也没考虑一下自己这个对他有恩的老上司的感受。 第1224章 身怀密令 周进宝当时也心忧自己的前程,正是自顾不暇之时,也没有什么理由挡住别人另谋高就、另攀高枝,只能勉为其难答应下来。但你要说他当时心中没有一丝芥蒂是不可能的。 而他对周文的习性算是比较了解的,毕竟两人都是相交于微末之时,彼此的崛起路程都是清清楚楚。 别看周文外表看起来谦逊温和,举止谈吐看似温文尔雅,但实际上却是个杀伐决断、心狠手辣的主。 早在当初自己求周文帮自己谋划调回供给处的那件事情,周进宝就已经知道周文是个自己不能轻易得罪的人。 你想想,赵胖子跟他也没什么生死大仇,也就是在他们刚到军营的时候给他和许大成吃了点儿苦头而已。但当他说出解决此事的方法就是将赵胖子除掉的时候,那双少年人的眼中却是古井不波,仿佛比杀只鸡还简单。 而且他相信,要不是他及时劝阻尽量不要弄出人命,赵胖子根本不可能只是双腿残废的结局。 当时周进宝就感觉到,周文要弄赵胖子还不仅仅只是帮自己忙的原因。他隐隐有所猜测,当时的周文怕是已经穷疯了,直接就盯上了赵胖子私运的军火和货款。当初周文参加的补充三团是个什么窘迫光景,周进宝可是清清楚楚。 而后来周文的发展和崛起更是让他感到触目惊心。 伏牛山一带的土匪几乎被他一扫而空,黑吃黑不知抢了多少土匪的多年抢劫所得,几乎每一块大洋上都沾满了土匪们的鲜血。虽说这些无恶不作的土匪本就该死,但这成百上千人都死在一个当时还不过十七八岁的少年人手上,这就有些可怕了。 后来更是将跟他结仇的石守信一家老小直接破门灭户,据说就连仆人都没放过一个(其实是顾长官帮周文料理的首尾)。而且石守信多年的积蓄以及他堂哥石大帅一部分委托他代管的金银财宝全部不翼而飞,据说价值上百万大洋。 这些也还罢了,周进宝也只是在心惊之余,羡慕和佩服周文的手段。 让他感到心悸和恐惧的是,别看周文跟谁都可以称兄道弟,但前提条件是你不要去触及他的底线,不然的话,此人翻脸杀人也不会带任何的犹豫。 周进宝到现在还清楚记得,当时周文委托自己看护的红袖一家出事后,在自己赶去红袖家解释的那一刻,从周文眼中透出的寒光。 他相信,当时如果他稍有推诿或是解释的时候不够坦诚,也许就在那天,自己就成了红袖家院子地下埋着的一具尸体。 所以,他一再告诫自己,跟周文交往,你必须坦诚、坦诚、再坦诚,绝不能有一丝自己的私欲掺杂其中,更不能动什么歪脑筋。 当然,他知道周文这人也很够朋友,很讲义气。只要你真心对他好,真心帮助过他,他就会十倍报之。自己能有今天,大部分还是得周文的尽力关照。 而这些,当时他也许是忙得顾不上或是有意而为之,反正他都没有给曾经的好兄弟曾二牛说过。 听到曾二牛被处置的消息后,周进宝心里还是有些唏嘘不已。虽然不知道这个往日的老部下究竟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但他知道,他必然是猪油蒙心,触犯了周文的底线。 就在他心中五味六醋涌上心头的时候,“轰隆”一声响起,天空中一个炸雷惊得他浑身打了个激灵。 而就在此时,远处一辆卡车在高低不平的山路上,摇摇晃晃驶了过来。 “来了,是运输队的卡车。”有军官喊道。 终于来了,在场的众位军官心里也松了一口气。眼看就要大雨倾盆,这位贵客再不来,大伙儿可就要成落汤鸡了。 果然,卡车带着一路的灰尘在稍远处就停了下来,一个身着中山装的年轻人从副驾驶位置跳了下来,老远就对着赵怀礼笑着打招呼:“几年不见,赵大哥还是风采依旧,小弟这个不速之客前来叨扰了。” 这年轻人正是周文。 赵怀礼赶紧迎了上去,开怀大笑道:“书生你可是贵客加稀客,我老赵欢迎还来不及,怎么能说是叨扰。” 两人热情握手,叙了几句别后之情,赵怀礼就拉着周文的手转头对手下众位军官道:“书生肩负军委会秘任,身份不宜公开,但他官职比我老赵高得多,你们几个都过来见礼。” 赵怀礼知道周文上门必有事情要自己相助,不管是从他带着军委会的密令公干还是从私人友情的角度,他都义不容辞。 所以他才会把手下军官都带出来迎接周文,就是吸取了自己当年莽撞的教训,防止手下这些骄兵悍将别不知情冲撞和得罪了这位看似跟他平级,但实际上权势比他大得多的当年战友。 周文见赵怀礼这么上道,也不愿托大,就笑着说道:“赵大哥可是客气了,我的官职怎么能比得上大哥你,只要看看你的这些威武雄健的兄弟们,就知道赵大哥还是如当初一样,带兵有方,治军有术,难怪能得到顾长官的倚重,独自带领一支强军镇守在此要地。” 所谓花花桥子众人抬,周文这一息话虽然有投桃报李,相互恭维的意味,但也说进了赵怀礼的心坎里去,听得他是心情大快。 周文说的什么带兵治军的也就罢了,关键是独自带领一支强军这句话是说到了点子上,也是说到了赵怀礼的自得之处。 要知道,即使你是中央军嫡系部队的一个少将旅长,虽说官职和地位都算是勉强进入了高级军官的行列,但耐不住头上婆婆太多,什么师长军长都能对着你呼来喝去,打起仗来更是只有听从命令的份,哪有自己的主意和主见。 而在独立旅可就不同了,直属南京警备司令部管辖,头上的婆婆就少了许多,自然就少了许多呱噪。而且现在独立旅又是孤军在外,看似是远离中枢,但却是多了好多自在。 可以这样说,在湖口这一亩三分地上,他赵怀礼说一,别人就不敢说二,可说是大权在握,杀伐由心,你说自在不自在? 第1225章 此行为杀人 赵怀礼为周文介绍手下众军官时,第一个介绍的是副旅长,第二个就轮到了周进宝。 周进宝虽说跟周文几年不见,但一看他对自己展现出的熟悉又带着欢喜的笑容,刚才心里还有些忐忑的那份淡淡的疏离感就瞬间烟消云散。 那还是自己熟悉的周文,还是在大王庄和许昌时的哪个有勇有谋又为人仗义的书生。 虽然周文本人没变,但他的官职和地位已经跟往日有天壤之别,周进宝当然不能托大。于是他就强压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对着周文一个立正就要敬礼,却是被周文一把拉住手臂,哈哈笑着说道:“哈哈哈……进宝大哥,别来无恙否?” 说完就张开双臂,与周进宝热情拥抱了一下。 赵怀礼当然知道自己的后勤处长跟周文是旧识,但也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好的关系,感觉就像多年未见的好友一般,热情中透着亲切。 赵怀礼摇头苦笑,心道:“这个周进宝可藏得够深的,没想到他跟书生的关系是如此亲近。两个人都姓周,会不会本来就是亲戚?还好老子平时待这小子不薄,不然可就莫名其妙又得罪了书生。” 而他身后的那些军官们更是对周进宝另眼相看,没想到这个平时做事严谨又通人情的周处长,在高层还有这么一位大神照着。 在这些军官看来,周文既然肩负着军委会的秘密使命,必然是高层的一位了不得的人物,或者是高层某位大人物的亲戚。 没办法,周文的面孔实在是年轻了一些,只要是不知内情的人,都会以为他有可能是某个高官的子弟。 而这里就不得不说周进宝为人方面确实有其老到之处。自从他加入国民军后,除了顾长官对他知根知底外,对其他人,他从不将自己和周文的关系摆在明处。 哪怕周文在抗日战场上声名鹊起,哪怕他从顾长官处得知周文跟校长的关系已经不同一般。甚至还将堂堂一国上将,曾经的南京警备司令古直伦直接弄下台,让顾长官捡了个便宜,一下子就坐上了司令的位置。 但他从不将跟周文的关系挂在嘴上,只是低头做事,认真待人。即使知道一些内情的赵怀礼问起他跟周文的关系,他也只是轻描淡写说是以前的旧识。 因为他知道周文喜欢低调不喜张扬的习性,他也知道打铁要靠本身硬的道理。这也是顾长官欣赏并一力提拔他的原因。 这就是周进宝比曾二牛的高明之处。 这两个从旧军阀部队出来的人,都喜欢高官厚禄,都是一门心思想往上爬。 但一个是懂进退知人心,更是对自己的身份和定位都有清醒的认识,做事规矩,轻易不越雷池一步,自然就顺风顺水,稳步向前。 而另一个则是利欲熏心,分不清自己的定位,被野心和虚荣蒙蔽了心智,现在已成了刀下之鬼。 而周文也是欣赏周进宝的这种优点,今天来了就要给好友一个大大面子,这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彰显自己和周进宝的关系。 其实周文是个很念旧的人,特别是在曾二牛被军法处置后,他内心也很是伤感。毕竟,这世上能够成为他朋友的人,真的不多。 要知道,人的一生,大多数朋友都是在青少年时期结交来的,就因为大家地位相同,心思单纯,通常不涉及竞争,因此更加纯粹和真诚。年轻人更容易在这样的关系中找到真挚的友谊。 而随着大家境遇的不同和发展的轨迹不同,社会地位自然就有所不同。再加上时间的沉淀和社会的毒打,大家的世界观和人生观都会出现差异,心思也就会慢慢转变。再没了当年相互信任,坦诚相见的情怀和激情。 所以人的一生,能够经历过岁月考验留下的朋友,真的不会很多,当然也更加值得珍惜。 而此时,就在众军官将目光都集中再叙旧的周文和周进宝身上时,却没注意到,这辆独立旅运输队的卡车车厢后,接二连三跳下了十几个头戴蒙皮钢盔,身着雨林披风,全副武装的军人。 周进宝眼尖,一下子就认出了当先的一个正是自己熟悉的妙花,然后就看见了一副副他相熟的面孔。 张晓平、体净、许大成、李虎、二嘎子…… 大伙儿再这里能见到当年的老熟人,也都非常高兴,每个人都向周进宝笑着点头示意。 而周进宝看到这些当年在大王庄还略显稚嫩,但现在个个都是面现刚毅沉稳的面孔,心里却是知道周文此行的秘密公干怕不是那么简单了。 他猜测的一点儿没错,周文此行来湖口可不是闲着没事来会晤老朋友,而是来杀人的,并且已经杀了一批人。 早在上个月,周文在上海开拓出一番局面后,就开始寻思着长江航运路线的问题。 虽然詹姆斯已经跟旗昌洋行的总部联系过,同意跟周文合作做军火走私的生意,但不管是炮艇还是武器,总需要运作和路上运输的时间。 而运输的货轮倒是现成的,开初就用旗昌洋行封存的三艘千吨级货轮。 旗昌洋行在退出长江航运后,不愿自己原有的这些商船白白便宜了竞争对手,其实也就是日不落国的一家公司。故而只是处理了一部分小吨位的商船,而三艘运货量千吨级的船却是拖到外滩一个偏僻的港湾封存了起来。 谁知道后来日不落国的公司也在长江航道上吃了大亏,知道事不可为,几乎也是停止了南京往上的航运。这下旗昌洋行就是想卖这三艘货轮也没人接手了。 就因为大吨位货轮本就是为了远航而建,如果只是到南京和杭州这种短航线,一般的小吨位货轮都能运,而且运输起来更方便灵活,价格还便宜。 这下子,三艘当初造价数万美金的货轮就一直粘在手里,旗昌洋行平时还要定期检修和保养,每年都白白耗费一部分只出不进的费用,自然心中也是苦不堪言。 第1226章 大义名分 所以周文接手风雨码头后,只是以一个很低廉的价格就将这三艘货轮买了过来,并命名为长江1-3号船。 接受过来的货轮总归是旧货,自然要拉进造船厂检修一番。而周文可不愿闲着,既然货轮到手,炮艇也将不日运到,自己就要为航运开张去铺路了。 所以趁着这个空档期,周文就带着妙花、张晓平、体净、铁牛以及李虎和二嘎子两组队员出来探路。 上海到南京这一段可说是南京政府的严密控制地区,驻军密布,可没有什么水匪江霸的生存空间,安全上自然不用操心。 而真正的祸患就是在南京往上游出来后,经过湖口到武汉这一段。 首先是长江这一段水路水情复杂,途中支流繁多,更与鄱阳湖和洞庭湖等几个大湖相连,水路交错,鱼龙混杂。特别是鄱阳湖和洞庭湖自古就是水匪滋生的土壤,有一部分当地的渔民,平时都是平民百姓,但一看到有落单的肥羊货船,摇身一变就成了强盗水匪。 其次就是长江流经的江西和安徽等省,虽然都在南京政-府的管辖之下,但实际上还是军阀在占据,而这些军阀京方面有心要整治航道,也要顾忌各种平衡和影响。 而这些大小军阀在南京方面愈来愈强势的压力下,自身的生存都成问题,哪里还有保境安民的心思和实力,甚至有些军阀直接就是水匪的保护伞,官匪勾结坐地分赃。 在这种复杂的情况下,周文也不可能带着弟兄们直耿耿地就来剿匪,那样的话不但名不正言不顺,而且你跑到其他势力的地盘上杀人放火也容易引起误会和矛盾。 所以周文来之前专门跑了一趟南京去见王副官,专门向校长申请了两份来自不同机构的命令公文。 一份是军委会办公厅发出的公文。 公文中明令,鉴于国家战略储备运输路线的安全需要,由党部教导总队总队长周文少将带领少量的武装警卫沿途考察长江航线的总体情况,命令沿途的各级驻军和地方政府给予支持和配合,并授予了周文临机处断之权。 别看这份命令只是短短几行字,但里面的内容可不得了,首先是明确此次任务是涉及国家的战略储备,明眼人都知道是为即将爆发的中日之战做战争储备,是当前重中之重的一项国家战略。 凡是胆敢阻扰和不配合的官员和势力,说轻了就是没有国家大义,罔顾国家存亡的小人和野心家。说重了可就有通敌亲日之嫌,把你拿下惩处也是师出有名。 这就让周文占据了一个国家大义的名分。 然后是授予周文临机处断之权,嘿嘿!处断什么?当然是那些水匪恶霸或者是他们的保护伞,看见不顺眼的,顺手就料理了。 虽然校长知道周文的教导总队的战力超强,但由于考虑政治影响和平衡,他也不可能让你周文带着上千的部队去别人的地盘上晃悠,那就不是考察而是开战了。他严令周文最多只能带不超过50人的警卫。 在他看来,以教导总队的超强战力,50人的数量既不会引起其它势力的反感和防备,也不可能翻起什么大浪,但对付一般的土匪恶霸也足够了。如果需要调动地方部队配合,那就要看你周文有没有说服别人的能力了。 当然,如果是涉及到中央军嫡系,没有校长的手令,这份军委会的命令对这些骄兵悍将也不见得好使。所以周文又缠着王副官软磨硬泡,从校长哪里拿到了一份侍从室的密令,密令里说明了周文此行的目的,让沿途的中央军部队根据周文的需要,酌情给予帮助。 当然,这个酌情帮助也是校长给周文上的一道紧箍咒。 他可是知道周文的胆大包天,别到时候拐着自己中央军去找那些当地军阀的麻烦,可就是给自己捅篓子了。 所以意思也很明确,是你小子也别拿鸡毛当令剑,如果只是跟长江航运有关的事情,中央军自然会帮忙。但是你小子要想干别的,那么老子的那些手下也不是蠢驴,自然有权利拒绝。 其实,不管是不是上了紧箍咒,周文要的其实就是一个名分。 现在在长江沿线的中央军,跟他相熟的可没有几支。 周文又不蠢,跟他不相熟的部队也不会去自找没趣。 他知道自从在校长官邸给那些中央军的将官们上了一课后,现在自己就有些树大招风,不知有多少不服气的人在暗中等着看自己笑话。自己找上门去,不要说给什么帮助,不给你下黑手使绊子就算烧高香了。 而周文看中的其实就是独立旅。 一个是独立旅旅长赵怀礼是自己的老熟人,说白了还是欠着自己老大人情的当年战友,只要不是犯忌的事情,一般都会给自己一个面子。 二是独立旅是顾长官的嫡系,只要顾长官打个招呼,相信赵怀礼也不会不知趣要给自己添堵。 而独立旅驻扎在湖口,正是周文要重点清理的地方。 周文可没想着自己就越俎代庖,凭着一己之力就将长江航线的那些各种水匪恶霸给清理干净了。不要说他没有这份责任,同时也没有这份能力。 周文想的只有一招,就是杀鸡儆猴。 先捡着几股名气大同时又劣迹斑斑的水匪下手,而是下死手。 周文相信,只要自己杀人杀的多,杀的狠,自然就能树立起威名。 他又不是要影响整条长江流域,只要将湖口到武汉这一段航路上的那些大小水匪震慑住,自然也就保证了货运的安全。 周文的打算就是从湖口入手。就因为这一带的水匪众多,而且还有好几个凶名在外的大帮子,拿他们的人头赚名声最适合。 只要先在湖口和鄱阳湖把名声打出来,相信其它闻讯的水匪也好还是小军阀也罢,都会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是不是惹得起这尊大神。 第1227章 水上飘 这里有人会问,怎么校长现在会那么好说话,对周文简直就是有求必应? 其实,从校长的角度来看,整治已经混乱了几十年的长江航运也是他内心所想。 作为一国之首脑,他怎么可能容忍号称华夏水运大动脉的长江一直处于这种无序状态。 但奈何目前的他还有心无力。除了江苏,虽然其它省份也算是置于国民政-府的治下,但很多地方政权充其量只能算是盟友,还不能直接掌控在手里。 这些盟友都是当年北伐或是中原大战时支持自己的势力,他现在不能也不敢就卸磨杀驴,引起全国的混乱和乱战。 在这种情况下,他如果派大军去别人地盘上剿匪,那就容易引起误会,但只是派少量部队,说不定就反被匪给剿了,那可就成笑话了。 而现在周文主动承揽了这个烫手的山芋,校长自然乐得顺水推舟。成功了当然是军委会的功劳,失败了又不用承担什么责任,还不用花一份钱。 当然,从校长的角度出发,不管是国家战略还是军委会在长江公司的分红,他也希望周文能够成功,所以才会对周文的要求大开绿灯,就连侍从室的密令都给了一份。 而且他还知道周文这个人身上有种奇特的运气,加上他和手下那些兵王的超强战力,活脱脱就是一条过江龙。也许别人看来千难万难的事情,到了他手上就能迎刃而解。 所以周文拿到密令的当天就带着兄弟们雇了一艘船就沿江而上。 至于对付几个土匪,周文还不至于把一分队的兄弟们全带上。毕竟上海的事业刚刚起步,还需要有人看守。 于是,经过他与妙花商议,赵晓金带着牛宝和孙大柱以及众多武当弟子都留守大本营,负责看护正在建设的卢家桥基地和丰裕码头,当然还有防卫公司的生意。万一这个期间又有生意上门,就让小亨利和赵晓金酌情处理。 而丰裕码头的事情则是完全交给了杜先生的师弟苏继先全面管理,毕竟这方面周文手下没人擅长,而苏继先可是搞了多年的货运,又是青帮身份,还有一个是张晓平准岳父的身份,由他来管理是最为合适。 但是别看周文这次带的人不多,但可谓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高手了。 想想当年在大王庄,那时的兄弟们几乎都是青瓜蛋子,也不过在周文手下训练了几个月,就将伏牛山一带的土匪打得哭爹叫娘,很是发了几笔横财。 而现在的队员们,不说张晓平、体净和许大成他们几个,就是包括铁牛在内的李虎和二嘎子两个组的一般队员,个个都已经是战场经验及其丰富的老手了,随便派个人就能将一股无所谓大小的水匪搅得鸡犬不宁。 而事实也是证明了这一点。 就在三天前,他们悄悄来到了湖口县相邻的彭泽县,由一个当地人带路直接找上了彭泽县势力最大也是最穷凶极恶的一股水匪,水匪头子姓名不详,江湖匪号叫做水上飘。 要说这个水上飘可不是什么渔民出身,也不是什么官逼民反的江湖好汉,他是祖孙三代都吃打劫饭的,在一个叫做铁索帮的水匪窝子当强盗。 要论起渊源,这个铁索帮跟当年清代时期专以运粮为生的漕帮有些关系。 但乱世来临后,当初的槽帮早就分崩离析,代之而起的就是各种小帮会和水匪恶霸势力。 这个水上飘祖孙三代都靠着在水上打劫为生,刀口舔血的日子过久了,早就拿人命不当回事,不但是别人,当然也包括自己的。 据说他的水匪爷爷和水匪老爹都是在一次争夺帮主的内部火并中死于非命。而当时的他是凭着一身好水性跳进了长江里才得以幸免。 谁也没想到,不过是过几年光景,这个水上飘居然就带着七八个亡命徒又回到了铁索帮。 但这次他回来就不是拿刀跟人拼命了,而是端着黝黑发亮的钢枪。 轻车熟路的他带着手下在夜间摸进了山寨,劈里啪啦一阵乱枪之下,那些平时就靠着大刀长矛欺压百姓的水匪们顿时就慌了,也怂了。 任你如何武功了得,敢杀敢拼,在子弹面前也得当孙子。 所以在得到水上飘只找仇人算账,绝不伤及无辜的承诺下,众水匪们也就只能跪地求饶,将他们的帮主也就是水上飘的仇人给卖了个干净。 水上飘当着全帮百十来号人的面,将原来的帮主一家人杀了个干干净净,而帮主本人则是他亲自动手,将那人活活给刮了。 据说整整刮了三天,那凄厉的惨叫声让这些帮众在随后无数年都记忆犹新,每每在夜晚都被噩梦惊醒。 而他也是就此就坐上了铁索帮的第一把交椅。 而水上飘经历了无数生死拼杀才取得了今天这般地位,知道干这行的就别想求个好死。所以就本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想法,根本不管什么江湖道义和帮会规矩,干什么都由着性子来。自然就得罪了其他一些帮会和同道。 但是,在十几年前,这些水匪大多都是当地的渔民,打家劫舍就是凭着手中的一口大刀,最多也就只有几支不知道能不能打响的火铳,怎么可能是水上飘手上七八条快枪的对手。 结果就是,在彭泽县方圆上百里内,水上飘成了这一带水匪黑道的总瓢把子。 加上这人当年潜逃在外时不知是不是从过军,反正还知道几分似是而非的军事常识,不但通过坑蒙拐骗到处买枪买军火,而且还有模有样地练出了几十个心腹爪牙,个个一身黑衣背着钢枪,枪法都还过得去,在彭泽县一带就张狂起来。 由于此人心黑手辣,陆路水路一概通吃,杀人越货无所不为。又根本不鸟官府,什么上供孝敬一概不给,自然就惹恼了彭泽县的官老爷。 彭泽县虽然没有驻军,但是保安团还是有的,在县长老爷的亲自指挥下,近三百个全副武装的保安团就向水上飘的山寨进发。决心为名除害,还彭泽县父老一个朗朗乾坤。 第1228章 杀人立威 一般人都知道,土匪强盗一般都会将自己的山寨或者说是老巢布置在一个易守难攻的险要地方。就如当年跟王胡子结仇的祁老六,他的匪巢就建在号称一线天的险要之地。 而这个铁锁帮的老巢更是经过了几代人的经营,一面靠山,一面临水,看似是依山傍水的好地方,但所靠的山却是一道上百米高的绝壁悬崖,就没有下山的路。所临的水也是一处芦苇丛生的浅滩沼泽,叫做困龙滩。 意思就是连龙都要被困在里面出不来。里面各种隐秘水道纵横交错,不熟悉的人别说摸到山寨,能保证自己不迷路,能全须全尾退出来就不错了。 就这么一个险要的地方,那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县长就带着自己的保安团撑着几十条小船就一头砸了进去。 结果不但被水上飘利用地形打死打伤了十几人,就是县长大人也差点落入水中喂了王八。最后却连水匪的人影都没见到一个,就狼狈退了回来。 经此一战后,水上飘更是名声大噪。 你想想,连官府都被老子打得丢盔卸甲,以后谁还敢来惹老子? 自此在彭泽县,水上飘就成了比官府还更有威慑力的势力。 官府虽然腐败,但只要你随时孝敬,老实上税,一般也不来为难你。 但铁索帮这群穷凶极恶的水匪可不跟你讲什么规矩,看上你家的钱财和大姑娘小媳妇,那是飘爷给你面子,看得起你,你如果不乖乖送上门来,那就等着全家死绝吧。 对家乡人都是如此,那对待过往的商船就更加凶残了。 水上飘的规矩就是,只要老子打出铁锁帮的大旗,不管你是哪家的商船都得乖乖停下,等着老子上去抢。 即使这样,还要看飘爷当天的心情。心情好也许一个人都不杀,只是将货抢走。心情不好,那就要十抽一或是五抽一,抽出来砍头祭河神。 而如果不停船拼命跑的,一旦追上就全部杀光,就连货船都给你烧个一干二净。 到了现在,水上飘的凶残名号已经在九江一带彻底传扬开来,就是有些人枪都比他多的当地土豪恶霸也不敢轻易招惹他,在彭泽县更是成了能止小儿夜啼的一方黑道霸主。江湖人又给了他一个外号,叫做铁锁横江。 而这次,这个铁锁横江算是遇上了土匪的克星,因为周文第一个对付的水匪势力,就是铁锁帮。 其实周文早在上海之时,就已经从青帮那里听闻过这个铁锁横江的名号。 因为这个时期的青帮不仅仅是在上海称雄,在华东一带的影响力很大,很多青帮弟子都在江浙一带开枝散叶,就是江西、安徽等省也有青帮的分号或是附庸帮会,甚至跟远在四川的袍哥会也有联系,所以一般江湖黑白两道都要给青帮一个面子。 但水上飘掌控的铁索帮却是丝毫不给青帮人面子,就连青帮的货船也抢,而且还杀人,这就与青帮结下了梁子。 所以听闻周文要对付铁索帮,杜先生不但将铁索帮的底细和盘托出,而且还派了几个出身九江一带,对当地地形比较熟悉的青帮弟子给他带路,这才轻易就找到了铁索帮在困龙滩的老巢。 这里有人会问,连当地的保安团都会迷路的芦苇荡,怎么几个青帮弟子反而还比他们更熟悉? 其实周文压根就没有走水道。 开玩笑,周文他们即使战斗力再是超强,但是术有专攻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去水道交错、地形不熟的地段跟一群打老了水战的水匪交战,先不说能不能剿灭敌人,就是自己的伤亡损失就小不了。周文虽然自信,但绝不会莽撞和自大。自从穿越以来,吃亏的事周大公子就没干过。 佣兵团擅长什么?当然是陆战喽。而陆战中的山地战,更是兄弟们的拿手好戏。 什么山势险峻陡峭难行,什么绝壁深渊寻觅无路,对周文和兄弟们来说都不是多大个事。 没路,小爷就给你趟出一条路来。 于是,铁索帮所依托的上百米高的绝壁屏障,反而成了周文他们最合适的偷袭路线。 而最近正逢雨季,天空乌云密布,到了夜间更是伸手不见五指,正是发挥佣兵团夜战能力强的优势。 正所谓:夜黑风高处,正是杀人时。 于是,就在三天前的漆黑夜晚,十几人的小分队就从绝壁上吊索而下,先是张晓平和周文两人悄悄摸到山寨门口的水边,一把火就将系在一起的几十条木船烧了干干净净,断了这些水匪逃跑的后路。 后面就很简单了,妙花趁山寨大乱,水匪们惊慌失措之际,率领众人从山寨后发起突袭,周文和张晓平两支索米冲锋-枪封住水匪们的大门,来了个瓮中捉鳖。 100来人的水匪窝,兄弟们就花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给剿灭了个干干净净。 这场战斗周文除了妇人外没有留下任何活口。 不仅仅是这些人个个都是手上不知沾了多少无辜者鲜血的凶恶水匪,而且周文此行是来立威的,必须要向周边的各种势力显示自己的铁血和狠辣的手段。 而将这些妇人放过,一方面这些人里面大多都是水匪劫掠而来的良家妇女,周文自然不愿乱杀无辜。再一个是周大公子需要有人尽快将铁索帮一夜之间被铲平的消息放出去。 天亮后数了数尸体,一共108具,找人一打听,这才知道水上飘这货原来是学梁山好汉,定下铁索帮只收108人的规矩。这下好了,108条‘好汉’,一个也没跑了。 周文在撤离之前,让兄弟们将这108个‘好汉’的头颅都砍了下来,全部挂在山寨门口的木桩上。 然后在木桩中竖起了一根旗杆,上挂一面猎猎飘扬的大旗。大旗中央,一头面目狰狞的斑斓猛虎随风游荡,好似随时都能从大旗中一跃而出,让人望之胆寒。 这就是周文立威的方式。 不报名号,也不透露身份。其实也没法报,什么猛虎防卫公司?谁特么知道是啥意思? 就这么一路杀过去,将猛虎旗直直插进那些水匪们的心里,看见旗子就要腿肚子打颤。 第1229章 一山不容二虎 周文可是从土匪窝子里出来的,知道江湖上就讲究一个旗号。 要想立威,你报名号,别人不一定记得住,而且以讹传讹不定把你的名号给传成什么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什么猛虎防卫公司?谁特么知道是啥意思? 在人头滚滚之下,一杆猛虎大旗竖起来,比什么名号都有用。 就这么一路杀过去,将猛虎旗直直插进那些水匪们的心里,让他们看见旗子就会想起那些木桩上的头颅,想着就要腿肚子打颤。 别的不说,当年周文在河南对付那时还是土匪的郝老刀时,都还没怎么杀人呢,就让他留下了深刻而胆寒的映像。后来在二塘村见到村口一根破竹竿上的蒙面头巾就吓得再不敢起歪心思,只能跪在村口求二塘村的乡亲们给口饭吃。 而现在则是整整108颗血淋淋的脑袋。 而且周文还觉得远远不够,还需要比水上飘和铁索帮更有名,更有实力的大水匪来作为立威的垫脚石。 这才是他来到独立旅找老朋友帮忙的原因。 就因为占据了长江与鄱阳湖交汇处的湖口县地理位置更重要,水匪自然更多,势力也更大。 其中有两股最有名的水匪,一股叫做义虎帮,一股叫做平波堂。 周文当时一听有人叫义虎帮就心里不爽。 老子是猛虎,你特么也敢叫义虎,这不是正好犯了老子的忌么? 而且你特么明明就是杀人越货的水匪,有什么资格和脸皮也敢叫义虎,你也配? 其实周文不爽的最大原因倒也不是了解到义虎帮有什么骇人听闻的恶行,反而听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传闻。 一种是义虎帮为非作歹多年,不但渔霸乡里,而且打劫往来船只的时候更是丧心病狂,手下从来不留活口,导致多年来一直没有人证,就是官府也拿他们无法。 还有一种是义虎帮就是一群苦哈哈的渔民不甘官府和恶势力的欺辱,抱团防抗,结寨聚义。平时也不骚扰乡里,专找为富不仁的土豪恶霸下手。 让周大公子心里不爽就是因为义虎两个字,怎么看怎么别扭,弄得他的猛虎好似是有些档次低了一筹。 不行,必须把这个义虎给灭了。 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以后长江这一带的江湖上只有猛虎,没有义虎。 本来依着周文的性子和手下兄弟们的能力,管他什么一虎二虎的,直接摸上去干掉就完了。 但这义虎帮却是在鄱阳湖一处叫做十八弯的湖道深处,同样也是依山伴水。 但只要一听什么十八弯或是连环坞的,就知道水道肯定是迷踪交错,不要说认不认识路,怕是刚一进水道就被水匪们的暗哨给发现了。 周文可不指望这些水匪个个都跟铁索帮似的,以为有个绝壁做靠山就固若金汤了,不知这世上还有天降神兵一说。 但即使不能天降神兵,周文也同样是要打算从陆路进攻。没别的原因,水战兄弟们不擅长呗。哪有以己之短去攻敌之长的。 但是从山路走也不好走啊,就因为十八弯背靠的就不是什么小山了,而是绵延数百里的武山。 武山是武夷山脉末端,山势险峻,植被丛生。 特别是在夏秋季节,雨雾绵绵,云气蒸腾,山道湿滑不说,关键是视线模糊,难以辨识方向,一不留神就迷失在茫茫群山之中。就是当地的老山民老猎户,在这个时节也不敢轻易进山。 周文虽然自持勇武,可也没有挑战大自然险境的想法。但如果有熟悉道路的向导带路,自然就要妥当得多。何况以周文的感知能力,也不用担心什么迷失方向,起码原路返回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所以周文来独立旅就是寻求帮助的。 他对当地情况不熟悉,但是独立旅作为这一带唯一的一支野战部队,加上又驻扎了将近一年,肯定熟悉情况,最起码帮自己找几个向导应该没多大问题。 而且周文既然要在这里大开杀戒,竖旗立威,起码还要呆上一段时间,这后勤给养的也要有人帮着张罗才行。不然就周文他们十几个人,随声携带的粮食弹药都不够几天消耗的。 还有一个,就是周文带领的十几个兄弟可是远离了自己的大本营,算是孤军深入来到人生地不熟的地区作战。万一有什么不利的意外情况,在上海和山西的兄弟们可是鞭长莫及,想帮都没法帮。这就需要有支援的力量,这才是周文心中重中之重的大事。 这也是周文从前世的悲剧结局中得到的教训。 所以他当初才会费尽心力,苦心经营建立了一团,还有现在正在融入自己团队的二团。 所以他才会在中原大战时依托十八团,淞沪抗战时依托张长官的第五军,长城抗战时依托赵长树的独立旅。 当然,这些都是经过周文悉心考察,值得依托的友军。 所以这一次,他也需要一个值得信任的后盾,一支在生死关头可以仰仗的力量。 这也许不能说是周文过分的谨慎和小心,可以说是他的一种心理习惯使然。 用老话来说就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而周文前世的时候可不只是被蛇咬这么轻松,而是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所以周文在南京就让顾长官给赵怀礼打了招呼,而周文到了湖口县后,又在第一时间联系上了独立旅在县城里的一个后勤采购点。 而赵怀礼早就派了一辆卡车在城里等候多时,这才有了军营门口大家相迎相逢的一幕。 却说周文在赵怀礼和周进宝的引领下进了独立旅的军营,少不得就受到了一番盛情款待。 大伙儿在军营中洗漱一番后,就开始了国人款待客人的统一习俗,那就是摆宴喝酒。 到了这时,独立旅的那些军官们才发现,脱下了迷彩披风的这支神秘小分队,几乎人人都是军官,最小的军衔也是个中尉,最大的居然是个中校。心理不由咂舌不已。 “我滴乖乖,就连警卫人员都是军官,甚至还有校级军官,这个书生的来头到底有多大?” 第1230章 平波堂 一番酒酣耳热的喧闹后,张晓平就带着吃饱喝足的兄弟们下去休息,而独立旅的众军官们也自觉地离开了酒桌,这个隔间内,就剩下了赵怀礼、周进宝、周文、妙花四人。 看到四周都人去桌空,赵怀礼这才对着周文神秘一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道:“书生果然厉害,就你们这十几个人,把已经盘踞几十年,官府都拿他没法的铁索帮一夜铲除,我老赵佩服。” 周文笑着打趣道:“赵大哥这么说,就好像以前对我不是很佩服的样子喽?” 听到这话,赵怀礼一愣,接着就指着周文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好你个书生,不但本事了得,身手高强,就是嘴上也轻易不饶人,果然一点儿没变,还是原来那个书生。” “我看赵大哥倒是有些变了。”周文继续笑着说道。 “变?我哪儿变了?”赵怀礼有些不解。 周文伸手指了指他微微突起的肚腩说道:“官变大了,肚子也变大了。” “哈哈哈……”屋子里顿时传来一阵哄堂大笑。 周文和赵怀礼两人的这一番打趣,让气氛顿时就比之前轻松了几分,而之前大家多年未见的些许生疏感,也顿时烟消云散,仿佛又回到了中原大战时那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说笑了一阵,赵怀礼这才正色说道:“顾长官已经命令我全力配合你们的行动,我也知道你身上还带着军委会和校长的密令。但我都不用看了,就一句话,你书生的事就是我赵怀礼的事,你就说吧,咱们怎么干?” 赵怀礼这一番表白不论有几分真心,但既然这么说了,就说明他必然会给予一些支持,让周文心里有些感动之余,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要知道,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周文原本就不打算动用独立旅的部队参与战斗。他需要的是独立旅能够在后勤和情报方面给予一些支持。 但赵怀礼是多年已经没有联系的旧交,现在位高权重,会不会对当年双方的冲突还有什么不平的心思?或是开始有些自傲自得,不再念及当年的战友之情,这些都无法确定。 而如果赵怀礼真的来个拒人于千里之外,那周文的原有计划就要改变了。他不可能在没有任何支持的情况下,来这这种天时、地利、人和一样不占的地方跟当地土匪恶霸作战,那就有些不理智了。 所以他才在没有和赵怀礼联络上的情况下,抢先对铁索帮动手,就是想看看赵怀礼的反应。如果赵怀礼一旦露出不满的心思,他就决定第二天抽身就走,另外再想办法。 现在既然赵怀礼表明了态度,周文也就不再客套,对着赵怀礼珍重抱拳道:“多谢赵大哥高义,小弟还真的需要赵大哥在后面给小弟撑腰壮胆。” 赵怀义赶紧摆手道:“你我兄弟客气个什么,再说了,书生你当初可是校长亲封的‘军中赵子龙’,浑身是胆,我老赵哪有胆借给你。说吧,需要我老赵做什么?” 周文这才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张信笺递给赵怀礼。 赵怀礼接过一看,只见上面列着一排名单,排名第一的是义虎帮,第二则是写着平波堂。 这个平波堂,就是周文除义虎帮外欲除之而后快的另一股势力。 周文之前通过青帮的关系了解到,平波堂其实并不是那种自立山寨,打出旗号的明面水匪,而是一个称霸地方多年的当地大族。 该族族人基本都姓丁。 据传是乾隆年间流落于此的一个秀才,因为多次科举不中,又愤恨科举腐败不公,心灰意冷之下,在鄱阳湖畔一个偏僻的渔村居住下来并娶妻生子,而且还立下家族规矩,后世子孙永世不得科举,也不得为官。 这个丁姓秀才别看科举屡试不中,但也是颇有几分头脑之人,在渔村定居后就用不多的积蓄购买了两条小船。别人买船是为了打鱼,而他则是利用江河之便开始跑商,没过几年就积攒下不菲的家当,一举奠定了丁家在渔村中的地位。 于是近两百年下来,随着族人不断开枝散叶,丁家也顺风顺水沉了当地的一个豪门大户,而当年叫做平波村的小渔庄,现在则是变成了一个人口上万的集镇,唤作平波镇。 从这些历史看来,这个丁家虽然算得上当地的土豪大户,但怎么也跟什么水匪强盗联系不起来。 但实际上是,这个丁家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积年水匪,而且还是祖传的职业。 原来,不知从丁家哪一代开始,就发现水上做买卖最来钱的还是无本买卖。 既然祖宗规定了丁家子孙不能做官,也不准科举,后世子孙想来自然也就不需要太好的名声。 而且随着晚清乱世的来临,官府对地方上的控制和威慑也越显无力,甚至允许一些大户豪门训练家丁成立团练,结寨自保。丁家就借势而起,以团练乡勇为名,成立了平波堂这个外表是地方团练,实际上专干打家劫船勾当的水匪帮会。 平波二字本是因当初的小渔村是位于鄱阳湖一处避风的湖湾而得名,意为波平风静之意。而平波堂成立后,却是每次出船打劫都会引发湖口当地的惊涛骇浪。 就因为平波堂每次打劫从不留活口,不论打劫的船上有多少人,也不论男女老少,都是杀个精光,就连货船也凿穿了沉到江底,手脚是做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但尸体总有漂上来的时候,有的时候尽然在下游几十里外发现了几十具尸体,有经验的那些仵作一般都能查出尸体死亡的大约时间,自然就有人判断出是从湖口江面漂下来的。 而且他们家虽然祖训不准为官,但却没规定自家的闺女不准嫁给官吏。 而丁家不愧是秀才传家,家里嫡系几乎人人都能识文断字,自然脑袋就比一般人要聪明几分,知道跟官府交好的好处。 于是,丁家的闺女都几乎是跟湖口一带的大户或者官吏联姻,甚至还有远嫁到周边县里去的。这样几代人下来,在湖口县及周边就建立了庞大的关系网。 第1231章 差点错杀好人 有人会问?这个丁家几代人在湖口建立了如此大的局面,怎么还会去干打家劫舍的勾当呢? 就因为丁家人在乱世中发现,要想让家族兴旺发达,有钱还不行,最好还要有枪,有关系,有人脉。 而不论建立团练也好,还是跟官府搭上关系也好,都需要大量的钱财。 作生意固然也赚钱,但乱世之中哪里有什么稳固长久的好生意?还是无本买卖最划算。 何况,平波堂可不是带着一群亡命喽啰,有钱时大块肉大碗酒的快活,没钱时就是风餐露宿、忍饥挨饿的流寇土匪。丁家好歹也是湖口县一带有名的大户人家,要维持一个大家族有体面又不失文雅的生活,同样需要大把的钱财。 还有,平波堂可是号称有两百来人枪的地方团练,又吃不到政-府拨款,这么些人的吃喝拉撒,一年也的花费不菲的钱财,不去抢,岂不是要吃干丁家的老本? 所以,不论丁家在杀人越货时的手脚做得干不干净,但湖口县的那些有心人早就已经知道这个平波堂不是什么好鸟了。 就因为很多无头案子的受害船只规模可不算小,曾经就有七八条结伴而行的船只也被灭个干干净净的,据说江边居住的渔民都曾见到江心中那冲天的火光烟雾和凄厉的惨叫哭嚎。 能够将一个船队都包圆了一个不漏,就说明水匪的规模绝对不会小了,少说也有几十条快船。再加上每次都能将受害人杀个干净又不透出半点风声的,就说明水匪不但人多,而且还颇有组织和手段,不是一般的散兵游勇。 那么,在湖口一带符合这两个条件的武装集团,一个是义虎帮,一个就是平波堂了。就连湖口县的保安团也没这份能耐。 但是丁家跟官府的关系很深,平时打点的钱财也不少,甚至有人怀疑来往货船的信息都是官府透露给丁家的,可谓是官匪勾结,一丘之貉,一般人你就是想检举揭发也没个告处。 但周文可不是什么微服查案的钦差,根本不会理会什么证据啥的,只要你是长江航运的拦路虎和绊脚石,老子直接上去灭了就是。 他拿出这份名单的目的,只是要独立旅这边能够介绍一下这些水匪老巢的地利和防卫情况,再帮着找几个熟悉道路的向导,只要能将小分队领到这些水匪的老巢附近,后面就没他们什么事了。 看到这份名单后,赵怀义却是呵呵一笑,就对着周进宝说道:“进宝,当地情况你比我还了解,你跟书生介绍一下这两家的情况。” 周文一听,就知道赵怀义说的介绍另有深意,怕不只是介绍地理位置这么简单,难道他也收了丁家的好处,要帮着撮合关系? “书生,我们后勤处要采买军队日需,跟地方上打交道比较多,时间久了,就从各方面得到了一些跟传闻不一样的信息……” 等周进宝将情况细说一番后,周文才知道,原来传闻和实际的差距居然会有那么大,要不是自己来独立旅一趟,差点就错杀好人。 这里说的好人可不是什么平波堂,而是义虎帮。 原来,这个义虎帮还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土匪强盗,可以说是一群被官府逼上梁山的渔民好汉。 义虎帮的帮主叫做赵青虎,据说祖辈还曾担任过京城皇宫的侍卫,但不知什么原因,后来就流落到鄱阳湖一个叫做潘家坳的边远小渔村定居下来,平时就以渔猎为生,日子虽然清平,但也勉强能够度日。 晚清的时候,乱世来临。湖口县地处三省交界,又是长江和鄱阳湖的交汇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自然就成了兵家争夺的要地。几十年的兵灾匪患再见加上官府的腐败和欺压,老百姓的日子就日渐惨淡起来。 大势如此,赵家自然也不能幸免。贫穷、病患加上天灾人祸,赵家的人口也日渐凋零。到了赵青虎这一辈,大哥在三岁时就病死,小妹则是刚出生就染上了天花,自然也没能活下来。整个赵家的后辈就只剩下了赵青虎这一根独苗苗,倍受长辈的宠爱。 所以,赵青虎的父母及家中长辈省吃俭用,尽全家之力用心培育赵青虎。而且他们深知乱世之中,读书无用,就只有一身武艺才能保得家族平安。赵家祖上曾经担任过皇宫侍卫,家传武艺自然不俗。 而赵青虎则是从小就展现了武学方面的天赋,才不到十二岁便将一身祖传武功就练得有模有样。加上他父母省吃检用,就是自己挨饿也不敢短了他的营养,赵青虎身体也练得壮硕无比,就得了‘虎头’的小名。 值得称道的是,赵青虎自小就懂得孝敬父母长辈,对外则是乐于助人,好交朋友,为人也诚实稳重,在村子里的小一辈中颇有威望。 但不幸的是,十几年前一场大疫,夺走了他父母及家人的性命,赵家就只有赵青虎仗着身体强壮,抵抗力强,这才得以幸免。 所谓祸不单行福不双降,才刚满12岁的赵青虎还不等从父母双亡的悲痛中恢复过来,长江又发了大水,整个鄱阳湖被汹涌的江水倒灌而入,淹没了湖边无数的村庄和乡镇,潘家坳也在一夜之间被湖水吞没。 等到洪水退去,村子里的房屋已经十不存一,赵家的祖宅也变成了残檐断壁。 好个赵青虎,年纪虽小,但大疫和天灾并没有磨灭他顽强活下去的信念,他知道事态的严重。 此时村里几乎家家受灾,就算是别人怜惜他的境遇想帮一把,也是有心无力。而侥幸逃过水灾的他,腹中早就饥肠辘辘,咕咕乱叫。 他想起父母在离世前的谆谆嘱咐,更是知道自己肩负着赵家香火传承的重任,不能坐以待毙。于是他就从淤泥里刨出了祖传的猎弓和柴刀,趁着身上力气还未消失之际,一个人就上了云雾弥漫的武山。 他要活下去,要在充满泥泞和险峻的大山中找出一条活路来。 第1232章 好人有好报 可惜的是,后面的发展却是没有如他想象的那么顺利。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即使以前跟着家人上过山打过猎,但对大山的认知和经验还是匮乏了一些。 再加上当时他饥饿体虚,还有对未来的迷茫和彷徨,不但没有猎到任何可以充饥的动物,在夜间来临后,反而因为淋雨而病倒了。 要说也是这个少年命不该绝,却是在第二天清晨,浑身哆嗦病寒如体昏迷后的他被一个山中的老猎户发现,就将他救回了自己的草屋。 要说这个老猎户身世竟然跟赵青虎相似,也是早些年自己的家人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中遇难,悲痛欲绝的他就孑然一身,进了武山深处独居。 但这个老猎户可不是赵青虎这种愣头青,不但狩猎经验丰富,出手从不留空。而且也时常将多余的猎物皮毛送到县城售卖换些盐米。 这个老猎户别的也没有什么爱好,到了县城就喜欢去茶馆酒馆听人说书,后来更是在山中远远看见过军阀交战的场面,逐渐就知道了枪炮的厉害,就此留上了心。 要知道他成年在深山老林中,有时遇到熊豹之类的猛兽,苦于手中弓箭猎刀威力太小,每次都是落荒而逃。还好他身手和狩猎经验都有一定造诣,这才没有成为猛兽的口中之食,但他也一直寻找能够自保的手段和武器。 这下知道钢枪的威力,自然就有些见猎心喜。想着如果有这样一支枪在手,就是当面遇到虎豹也不怕了。 就在不久之后,他又一次见到了军阀打战的场面。这次他就没逃,而是悄悄躲在战场的边沿,寻思着能不能乘乱捡把枪。 也算是机缘巧合,枪他没捡到,却是看见其中一方被打败四散而逃时,一个逃跑的士兵好巧不巧地就在他眼前几十米的地方被流弹打中,瞬间就倒地不起。 而胜利的一方不知是不是还有其它任务,打扫战场时也不是很用心,匆匆收拢了地上的武器弹药后就撤走了。 老猎户不敢乱动,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前面不远处那个被打死士兵身边的步枪。直到夜色快要降临,眼见四周都已经没人后,老猎户这才压制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走到了哪具尸体旁边。 可就在他伸手去拿地上的钢枪之时,却是被一支手紧紧抓住了手臂,差点没把这个老猎人给当场吓死。 原来,那个士兵没被打中要害,当时躺着不动也是怕起身后再吃枪子,就躺在地上不敢动弹。但时间久了,打在肩头上的子弹虽不致命,但是不断的流血却是让他越来越虚弱,后来尽然是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直到他看见老猎户走近后,这才抓住了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要说老猎户本是不愿救人的,不是他不善良,而是害怕遭到报复,不愿意参合这种事。但耐不住这个伤兵苦苦哀求,心一软就将他扛回了自己的山中小屋救治。 老猎人虽然不是什么医生,但常年在山中打猎,好歹也懂得一些治病的土方和手法,加上这个伤兵的中弹部位不是要害,还真的将这人的伤给治好了。 这世上虽然有很多白眼狼,好在这个伤兵还算是懂得报恩,伤势稍有好转,就开始教老猎户打枪。 到了这时,老猎户才发现,这个又长又重的大家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如果没人教,自己当初就是捡回一条枪也只能干看着打不响。 老猎户也知道了,有枪还得有子弹,没了子弹的枪就是一根比烧火棍还没用的玩意儿。 于是后来的一段时间,他就不断去原来的战场上去淘宝。因为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打胜的那支部队打扫战场并不仔细,肯定还有不少枪支和子弹流落在战场上。 还别说,占着地形熟和当初的记忆,他果然在战场的犄角旮旯处陆续找到了三支步枪和一支短枪,还有数百发子弹。 这下可算是遂了心愿。 在那个伤兵的指点下,他知道了手中的步枪叫做汉阳造,算是国内比较好的步枪,用来打猎那可比弓箭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当然,经过那个伤兵一段时间的训练指导,他也知道了如何保养枪支和如何射击。 只是,枪法么就有些呵呵了,50米以内还凑合,50米以外就要看天意如何了。 但就这样,也比他以前用弓箭要好了很多。 后来,那个伤兵走了,只是带走了一条据他说是老掉牙的老套筒步枪和十几发子弹,并保证将来发达后一定会回来报答老猎户的救命之恩。 老猎户又一个人在山上过了好几年,直到遇上了重病中的赵青虎。 等赵青虎苏醒过来并跟老猎户说了自己的家世后,老猎户就喜欢上了这个虎头虎脑又身世凄苦的少年,便将他收留下来。 自此以后,赵青虎就跟着老猎人学习打猎和打枪,后来更是拜了老猎人为义父,可把个同样是家人全没了的老猎人喜得是心都要飞起来,对这个义子的培育更是尽心尽力。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善举,竟然就捡回这样一个知情知理,生龙活虎的儿子,自己的香火也算有着落了。这就是好人必有好报吧。 生活有了希望,他自然就不愿意赵青虎再跟着自己在山中虚度岁月,于是就带着赵青虎回到了潘家坳居住。 要说老猎户十几年的打猎也颇有一些积蓄,就出钱将赵青虎家已经变成一片狼藉的老宅重新修建了起来,而且还出钱送赵青虎去镇上跟人学习读书识字。 而赵青虎此时已经16岁,由于以前在家中营养也算够,加上这几年跟着义父几乎是肉食不缺,自己又勤练家传武艺,身体就长得结实有力。七尺多高的个头,面孔虽然还显青涩,但已有了几分英武气概。 赵青虎也对义父非常孝敬,看着老人家的年纪也渐渐老去,就不再让义父进山去打猎。而且他也感激村中的乡亲们都念着旧情,在他消失的几年时间也没把他家的老宅给吞了,反而在他不在的时候,还帮着收拾了很多家私物品出来给他保存着。 第1233章 江东虎头 赵青虎就将村中以前的几个小伙伴组织起来,带着大伙进山打猎。 要说赵青虎这几年跟着老猎人倒是学到了一身打猎的好本事。加上他脑袋灵光聪慧,善于举一反三,又能吃苦,而且在老猎人教会他打枪之后,更是显露了自己在射击方面的天赋。 要知道,当初老猎人可是有那个伤兵亲自指导,自己也打了几十发子弹后,也才达到50米内勉强能打准的程度。而赵青虎则只是打了十几发实弹,就已经能打中100米左右的目标。就是老猎人也不得不赞叹自己这个义子天生就是玩枪的料。 赵青虎带着小伙伴们上山后,每次都将埋在山上的枪支取出来,狩猎完后又藏在山上并不带下山,就是不想招人注意,引来麻烦。 而赵青虎可说是完全继承了老猎人的狩猎本事,几乎每次进山都必有所获,村子里的年轻后生们看着眼热,就不断有人加入进来,仅仅是一年多后,潘家坳的狩猎队就已经增加到了三十几个人,几乎是家家都有人参与。 而赵青虎带着兄弟们上山后,不仅仅是狩猎,闲暇之余还带着大伙儿练武练枪,虽说由于子弹有限,不可能让每个弟兄都能打上几枪,但是基本的操作手法和一些常识还是教会了大伙。 赵青虎在狩猎队虽然年纪不是最大的,但却是最有本事的,于是就成为了众人的大哥,几乎大事小事都是他做决定。 而赵青虎年纪虽小,但为人仗义,对兄弟们都是一视同仁,不偏不倚,不论能力大小,每次的猎获都是大伙儿平分。如果有哪家最近不顺,家中有病人或是困难的,他还说服兄弟们一起帮忙,出钱出力。 就这样,不到一年的时间,潘家坳村民们的生活改善了不少,而潘家坳狩猎队及虎头仗义的名声随着乡亲们的走亲访戚,也渐渐在四周传扬开来,甚至有其它村子的年轻后生也要来加入,要跟着虎头哥上山打猎。 后来更是有商队要过武山,专门来请狩猎队带路兼沿途护卫,并开出了不算少的报酬。而只要赵青虎出马,商队都能平平安安穿过武山,既没遇上什么野兽,也没碰上土匪,可谓顺顺当当,于是就有更多的商队找上门来,潘家坳狩猎队的主业就渐渐变成了向导和保镖,名声也越来越响亮。 名声响了起来,自然就有三山五岳的江湖朋友主动来跟赵青虎结交,赵青虎这就显出了豪侠仗义的优点来。不管是哪方的朋友,只要有什么难处找上门来的,都尽力帮忙,有些囊中窘迫的,只要合情合理,也愿意慷慨解囊相助。 虽然他也不富裕,但总能恰到好处地帮人解难,时间长了,就赢得了江东虎头的名号。 要说那时的赵青虎虽然长得高大健壮,也不过十几岁的年纪,但却是好似久走江湖的老客,待人接物自有章法,遇到一些不怀好意的江湖客,也能从容应对,既不得罪了人,也不会轻易上当受骗,被周围的乡亲们都视为奇人。 如果是后世的人,恐怕还以为这样一位神奇少年也是一个穿越客。 但实际是,赵青虎出身本就是贫穷人家,所谓穷人家的孩子早懂事,加上他少年聪慧,又善于学习,在小时就被长辈教会了很多处世为人的道理。后来又历经坎坷,亲人早逝,但父母临终前的谆谆嘱咐他却是铭记在心,一刻也不敢忘。 他知道自己肩负着家族传承的重任,也知道乱世中必须要有自保的力量。跟着老猎人的这几年,他又知道了一个好汉三个帮和多个朋友多条路的道理。而且老猎人虽然不识字,但喜欢听书,什么“隋唐演义”、“说岳全传”、“杨家将”等都不知听过多少遍,几乎能倒背如流。 所以在义父没事就絮絮叨叨中,秦琼秦叔宝、岳飞岳鹏举、杨六郎等英雄人物已经成为了他心之神往的英雄豪杰。 懂世道,知人情,讲义气,又有正确的是非观,知道什么是好什么是恶,这才造就了一个传奇式的草莽豪杰出来。 就在他十八岁那年,平波堂也来人了。 要说平波堂可是大名鼎鼎,在湖口一带是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户,人家派人来登门可算是折节下交,给你足够的面子了。按说赵青虎即使不受宠若惊,也起码要出门相迎,摆出迎客的排场来。 但赵青虎却是跟接待寻常江湖客一样,让手下弟兄直接将人带到了自己家中的小院内就坐,表面上不卑不亢,该有的礼数也没短了,还拿出了家中最好的茶来待客。但内心却是一直紧绷,等着对方说明来意。 就因为平波堂在湖口是名声响亮,但不是什么好名声。 平时对周边的乡镇强势欺人,行事霸道这些都不说了,毕竟人家是豪门大户,不要说跟县里,就是九江一带的官府都要卖他丁家一个面子,不欺负人反而让人觉得有些违和。 但是本地的明眼人却是都知道,这个丁家可不是什么善茬,打家劫舍,劫掠货船才是他家的本行。而且,自打祖上就开始操弄这个买卖,到现在起码也有几十年了,却没听说过有什么苦主跑来告发的。 为什么呢? 苦主都被杀光了,谁来告状? 甚至还有传闻有苦主的外地亲人来县里告状的,结果被县里一拖再拖,苦主等不及就要到九江去上告,结果在途中就不明不白地消失了,仿佛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过这么一号人一样。 下手毒辣,心肠狠毒,就是当地百姓对丁家的看法,平时都不敢跟这家人有什么瓜葛,更不敢去招惹这条为害多年的大虫。 平波镇和潘家坳虽说都是湖口的治下,但平波镇与湖口县城相距不远,离长江口很近。而潘家坳则是在鄱阳湖的深处,背靠武山,两地相距起码也有好几十里,可说是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赵青虎才会觉得有些紧张。 没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他心里明白,不管是什么缘由,只要被丁家盯上,就没有好事。 第1234章 仗势欺人 果然,丁家来人虽然对赵青虎很是客气,并连声称赞赵青虎是湖口的少年英雄,但说出来意后却是让赵青虎心中愤恨异常。 原来,丁家看上了赵青虎和他的狩猎队,这次是来招揽的,要将赵青虎和他的几十号兄弟都收到平波堂中,并许诺给赵青虎一个小队长的职位。 这也还罢了,毕竟潘家坳狩猎队现在名声在外,加上赵青虎江东虎头的江湖名号,被大势力看上招揽也是应有之义。 但是这个平波堂的管事却是提出一个让人难以接受的要求。如果赵青虎同意招揽,那就要将他及所有手下的家眷和亲人都要迁到平波镇去,说是为了让大伙儿安心跟着丁爷做事,没有后顾之忧。 嘿嘿,什么没有后顾之忧,这分明是要拿赵青虎他们的家人做人质,免得有人不愿意跟着丁家干坏事或是去告发他们。 这个管事这样一说,赵青虎瞬间就明白了丁家是如何做到密不透风的,就是把手下的家人全控制了,让你就是有心想反都不敢反,除非你不怜惜家人亲人的性命。 这个方法可谓是非常歹毒,但也非常有效。 但是,仅仅只是许诺一个平波堂团练小队长的身份,就将赵青虎辛苦数年拉起的队伍全数吞并,这个吃相也太难看了些,甚至是有些侮辱人了。 要知道,现在潘家坳狩猎队已经发展到了50来人,赵青虎不但是将自己狩猎的经验倾囊相授,就是打枪和家传武艺也毫不藏私的传授给伙伴们,本就是为了在乱世中有一份自保的力量。 而且这几年他和兄弟们都是省吃俭用,就连自家义父多年的积蓄也拿了出来,通过江湖朋友和那些商号的老主顾,陆陆续续买来了十几支步枪和一部分子弹,虽做不到人手一支枪,但好歹算是有了点规模。 呵呵,你平波堂不但一毛不拔就想白捡一支颇具战斗力的队伍,还要求人家把亲人家眷都交到你手上作人质,这已经不仅仅是强人所难,而是赤裸裸的仗势欺人。 赵青虎当然不可能同意,但考虑到平波堂人多势大,只能压抑着心中的怒气,很客气地婉言谢绝了平波堂管事的邀请。 但他没想到,这个管事却是提出了另一个差点让他把肺气炸的要求。 说是平波堂的丁爷也很欣赏赵青虎,知道他江东虎头英雄了得,不愿屈居人下。为了避免两家伤了和气,他们潘家坳狩猎队以后的打猎所得平波堂要取3成。而且为商队护送过山的生意也不能做了。 为什么呢? 因为我们平波堂是官方团练,有保境安民之责,当地老百姓也有出钱出力的义务。以前是丁爷可怜潘家坳的乡亲们贫苦,一直没有来收取团练费,但现在潘家坳在你江东虎头的带领下,已经脱贫致富,自然要收取费用了。 至于为商队护卫的事情,本就是我们团练的责任,自然以后都由我们平波堂包圆了,不劳你们这些平头百姓费心。 呵呵,这是眼红狩猎队的生意,要夺人饭碗了。 其实平波堂的言外之意很明确,你既然不愿意来给老子当狗,那你就把队伍散了吧。我们湖口这一亩三分地,除了老子平波堂,容不下第二支武装。 到了这时,赵青虎再跟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平波堂管事客气,那可就枉称江东虎头了。 他当即让人送客,并且明确了自己的态度,先不说平波堂能不能代表官府,就是官府来人,也没道理不让老百姓凭着自己的本事吃饭的道理。 我潘家坳狩猎队一不偷二不抢,该交的鱼税每年都如数上缴给县里,凭什么还要将打猎所得给你平波堂收成,合着这绵延数百里的大山都是你丁家的? 至于护卫商队过山,那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事,你有本事你就做,大家公平竞争就行,凭什么不让我们做。 话说到这个份上,其实就是已经撕破脸了。那个管事也没放什么威胁的话,只是冷笑几声就扬长而去。 但赵青虎知道,会咬人的狗不叫,何况这个丁家是条会吃人的恶狼。 于是,他将全村老少都招了来,共同商议如何防备丁家。 要说村里的有些人虽然害怕畏惧平波堂的势力,但是一想到好不容易才过了两年的平安日子,就要被平波堂夺去,自然大多心中都有所不忿。 而且大家心里还有一种侥幸,想着你平波堂虽然坏事干绝,那也只敢躲在黑暗中,不敢公开作恶,不至于公然就来攻打潘家坳。 赵青虎的义父还提议,让赵青虎将平波堂要吞并潘家坳狩猎队的消息放出去,让江湖上都知道平波堂跟潘家坳接下了梁子,这样就会让平波堂投鼠忌器,不敢明目张胆来祸害潘家坳。 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老猎户的这个计策果然有效。才没过多久,平波堂吞并潘家坳不成就不给人活路的消息就传遍了湖口及周边的江湖,很多跟赵青虎交好的江湖好汉都赶来帮忙,甚至还有带着枪来助阵的。 而且更有身手高强的神偷好汉,不忿丁家仗势欺人,直接摸到平波镇,虽然拿丁家建得跟堡垒似的老宅没有办法,但在镇子边上将丁家的一些庄子和产业弄得鸡犬不宁还是能做到的。 还好赵青虎及时出面劝阻,不然恐怕有些好汉做得过火,什么放火绑架之类的事弄出来,反而跟丁家变成不死不休的仇敌了。 丁家此时才知道赵青虎在江湖上的威望,不知不觉就成了小孟尝一类的人物了。 明白自己这次是踢到了铁板,丁家就赶紧出人出面澄清,说是手下管事的私自行为,丁家老爷可是极为欣赏江东虎头,说赵青虎是湖口的少年英雄,平波堂怎么可能对家乡人做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 这还没算,平波堂还让那个被家法打得鼻青脸肿的管事带着一条船的礼物来潘家坳赔礼道歉,说是一场误会云云。 赵青虎当然也不愿过分得罪平波堂,自然也是一番好言语,双方算是平息了这场风波。 第1235章 灭顶之灾 赵青虎其实还是江湖经验不足,过于低估了平波堂的势力。 你想想,一个称霸当地数十年的土豪家族,怎么可能只有官面上的关系朋友,黑道上必然少不了一些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 而赵青虎虽然知道知道平波堂不会善罢甘休,但注意力只是盯在平波堂本身,平时跟潘家坳交好的周边村落的渔民百姓也帮着查看平波镇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会很快把消息传到赵青虎这里。 而且潘家坳的地形也比较复杂,从鄱阳湖水上进来,也是有无数七拐八弯又比较狭窄的水道,大船一般进不来。你如果来的小船多,老远就会被人发现,不容易偷袭。 如果从平波镇走山路要绕到潘家坳,那更是不可能。不说山路的险峻和路途的遥远,就是沿途经过的无数山庄和村镇你就没法保密,说不定还会让赵青虎中了别人的埋伏。 何况平波堂擅长的还是水战,单是木船中最大的三帆快船就有6艘,顺风时扯起三道船帆,速度比一般的货轮还要快。逆风时就有几十人轮番划桨,只要配合默契熟练,照样能在江中横冲直撞,其中有两艘还专门安装了厚实的船头铁角,一般的货船根本经不住撞击。 而且平波堂还财大气粗,不知从哪里高价买来了几挺机枪,这可更是如虎添翼。 你想想,机枪架在船头上一个突突,不管打不打得准,一般的百姓谁不被吓得魂飞胆丧。 平波堂就是凭着这6艘快船才能在长江上横行霸道了十几年,除了洋人的兵舰,几无对手。 所以,赵青虎判断,平波堂即使要动手,也没道理放着自己的长处不用,反而来跟狩猎队打陆战。 接下来的时间里,赵青虎的狩猎队还是一如既往该打猎打猎,该护卫就护卫,总不能为了防备平波堂就坐吃山空不是。 但每次进山,赵青虎都留下十几个兄弟和几条枪看家。而村子里的乡亲们进湖打鱼也尽量结伴而行,以防万一。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大半年,江湖上朋友们都认为这次平波堂是真的任怂了。不然以平波镇这种喜好名声面子的地方大豪,没道理能忍耐这么长时间。要知道,每过一天,平波堂的声誉和威望就会降低一分,而江东虎头的名声则是会高涨一分。 就在这一年接近年关的时候,一个大商队找上门来,说是有几十匹驮马要过武山,需要狩猎队带路及护卫,而且开出的价格还不算低,这可算是难得的大生意了。 赵青虎盘算了一下,只要接下这趟活计,今年不仅是潘家坳的乡亲们可以过上一个好年,就是狩猎队也能多买几条好枪,增添一大截实力。 于是,他也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这个时候,整个潘家坳的乡亲们都欢天喜地为狩猎队进山做准备,只有赵青虎的义父,也就是那个老猎户提出了异议。 他觉得,一般走山路的几乎都是中小商号,规模能有十几匹驮马就已经不错了。而且货物大多都是些粗布油盐等日用品,售卖对象也是山里的村寨和小镇,货物多了反而不容易出手。 而这种驮马就达到60多匹的大商队,走的都是规模货,走水路去大城市卖才是道理,怎么会费时费力来走山路? 但此时的赵青山却是不顾义父的劝阻,执意要接下这个难得的大单子。 他的理由也很充分,就是委托的这家商号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而是在九江都有名的大商号,接下这单生意就等于是跟这家大商号挂上了钩,从发展壮大的角度来说是必要的。 人家商号也解释了,之所以放弃水路走陆路,也是要赶在年关来临之前,先在沿途就散出一部分货去,快卖快收,大家都好好过个年。 而且赵青虎和他义父都只是将安危放在了狩猎队本身上,怕路上有什么意外,故而赵青虎带上了几乎所有的弟兄和枪支,家里就只留下了几个人和一条枪。 在他们看来,跟平波堂不和的只是江东虎头和狩猎队,平波堂下手的对象肯定是他们。 可惜的是,他们真的低估了平波堂这种黑道霸主的底线,其实也就是没底线。 就在赵青虎他们出发两天后的一个夜晚,一股一直在武夷山中竖旗立寨的土匪,却是不知怎么就流窜到了武山一带,当夜就血洗了潘家坳。 此时的潘家坳只是日防夜防着水路,哪知道自己的后山会突然蹦出一群悍匪出来? 就只是一夜的时间,全村近两百来口人就遭到了灭顶之灾。 而且,这群土匪不是为了抢劫而来,而是直接奔着杀人灭户来的。 结果就是,男人全被杀死,女人被糟蹋后也同样杀死。 可怜赵青虎的义父,在用唯一的一条枪打死打伤了几个破门而入的土匪后,就被悍匪们蜂拥而上,意图将老人家活捉。 老猎户眼看不能幸免,也知道自己如果落入土匪手中肯定是生不如死。他此时当然明白,这伙土匪肯定跟平波堂逃不开干系,没有熟悉的人带路,不会那么快的找到自己的家。 不,自己绝对不能被活捉。自己如果成了别人手中的筹码和诱饵,最后自己固然活不了,就连赵青虎也危险了。 好个老猎户,只是一瞬间就想清楚了这些,就在土匪们扑上来之前,用随身的小刀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潘家坳全村村民,就只逃出了一人,这人叫做潘鳅,是赵青虎的发小兄弟,由于他水性出众,人又机灵,这次是被赵青虎专门留在村中镇守。 但是土匪自后山而来,潘鳅就是再机灵,也是毫无应对之策。 当时唯一的一条枪是留在老猎户哪里,而他家距离水边较近,听到枪声后就知道敌人枪多人多,不可力敌,立马就跳窗而逃,直奔水边而来。 当时他脑袋已经完全懵了,也被吓坏了,下意识就想逃到船上朝外逃命。 第1236章 斩草除根 在狩猎队,要说武艺高强、枪法出众、狩猎水平高强,那当然首选赵青虎。但论起水性高低,操舟的手段,那他潘鳅就当仁不让了。 所以他也是下意识就直奔泊船的简易码头而来。 但是,他没想到,此时的泊船码头竟然已经被人控制,而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盘。 平波堂的那个前倨后恭的管事,那个半年前被丁家的苦肉计打得鼻青脸肿、浑身血渍,跪在虎头哥前面苦苦哀求的卑鄙小人,现正在领着几个手下在潘家坳的渔船上浇煤油。 看到这一幕,躲在水里的潘鳅一颗心就沉到了江底。他知道,土匪和平波堂这是要赶尽杀绝,不留一人的打算。 而后面事情的发展也验证了他的判断。 此时已经躲到一簇芦苇后面的他,亲眼目睹了一场让他刻骨铭心,目眦欲裂的人间惨剧。 村里村外,水边的船只,都是火光冲天。 有些奋力从家中跑出来的村民,被那些土匪狞笑着从后面追上来,一刀砍翻在地,然后不顾村民的惨叫和哀求,对着在地上痛苦打滚的躯体,一刀接一刀继续砍着,仿佛是砍柴一般。 鲜血飞溅而起,在火光中却是那样的妖艳和醒目,一旁的土匪们则是哈哈大笑。 而此时村子里村民女子此起彼伏的惨叫和哭嚎声,更是如钢针一般,一根根扎在潘鳅的心底,越扎越多,越扎越狠,让他眼中都要滴出血来。 此时的潘鳅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害怕和恐惧,整个身心都被悲痛和仇恨充满。他几次三番都想冲出去跟这般畜生拼命,又几次三番将自己的冲动和愤怒压制下来。 不行,要尽快去通知虎头哥,要尽快去告诉狩猎队的兄弟们。 此时,潘鳅的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找到虎头哥,找到兄弟们。 从此后,跟平波堂不死不休,誓报此仇。 就在土匪们将村民的尸体一具接一具扔进大火中的时候,熟悉地形的潘鳅从水里游到了一处僻静的滩边上了岸,然后就向着黑沉沉的大山跑去。 别看潘鳅擅长的是水上活计,但跟着赵青虎在武山中爬滚了数年,跋山涉水同样不在话下。 就在他进山的第二天,也就是赵青虎他们出发后的第三天,他居然与正在往回赶路的狩猎队不期而遇。 按说赵青虎他们本不该这么早就回来,如果只是护送商队穿过武山,几百里山路最快也需要三天以上的时间。再加上商队还要沿村沿寨地售卖货物,时间就会花费更多,而潘鳅没想到才是第三天就看见了赵青虎他们的队伍。 潘鳅根本来不及问什么缘由,而是嚎啕大哭着将村中发生的一切告知了赵青虎。 这一下,狩猎队这些年轻后生们的精神和情绪就瞬间崩溃,树林里哭声一片,还有的队员就要急着赶回去,叫嚣着要为家人报仇。 赵青虎此时也知道自己是上了平波堂的当。 不用说,肯定是平波堂和九江这家有名的商号联手给自己做的局。 难怪会有这么大规模的商队要进山,难怪会给出自己一个无法拒绝的报酬。这就是典型的调虎离山之计。 可笑自己还以为平波堂认怂了,可笑自己还固执地不听义父的劝阻,一意孤行,最终将养育了自己的义父和潘家坳的乡亲们送进了绝路。 懊悔、愤怒、羞愧、悲痛、哀伤…… 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如一条毒蛇在撕咬着他的心脏。 赵青虎终归是涉世未深的少年,在悲痛欲绝之余,胸中的怒火已是汹汹燃烧起来,几欲将他的胸膛炸裂。 几乎没怎么多想,赵青虎就带着一群全部被哀伤和愤怒冲昏了大脑的兄弟们赶回去报仇。 还好,虽然他们急于报仇,总算还知道要多带几把枪才更有把握。于是就先赶到了他们在山里狩猎的临时营地。 要知道,虽然这几年狩猎队已经从各种渠道弄来了近二十条步枪,但为了不引起官府和旁人的注意,平时大部分枪支都是藏在这个临时营地附近。护卫商队是也只敢带着不到十条步枪,还都是藏在货物堆里,就是怕穿村过镇时被当地人误会。 所谓临时营地,其实就是当年老猎人在山中生活时的木屋,后来赵青虎带着兄弟们狩猎时就将这里改造成了一个可以过夜的临时营地,搭建了不少草木屋。 他们却是没想到,就是他先行来这个不为外人知道的临时营地取枪的举动,却是逃过了一场平波堂布置的致命陷阱,救了他和手下四十几个弟兄的性命。 他不知道,就在潘家坳惨案的第二天,平波堂就带官府的人赶到了现场,很快就确认是一股从武夷山流窜来的叫做翻天豹的土匪做下的恶行。 而就在当天,平波堂集合了手下大部分人马,将近200号人枪,就以剿匪为名,进了武山。并派人严密控制了几个山口,不准任何人进出。 当然,平波堂进武山的目的肯定不是剿匪。 土匪就是他们花大价钱请来的,而且这伙土匪都是黑道惯犯,当然也怕平波堂来个过河拆桥,杀人灭口。于是在将潘家坳灭村后,当夜就带着劫掠所得和平波堂的酬劳逃进了武山。 平波堂进山,其实就是来斩草除根,要一举将不知情的赵青虎和他的狩猎队一网打尽,永绝后患。控制山口就是怕有周围的村民去给赵青虎通风报信。 但他们不知,潘家坳还是逃出了一个人并已经提前找到了赵青虎。 但这也罢了,平波堂的丁老爷确信,不管赵青虎知不知道这是平波堂的阴谋,他在知道潘家坳被灭村后,难道还能忍得住心中的怒火,不急着回来报仇? 而平波堂就在武山下山的一处必经之地布下了一个铁通似的伏击圈,就等着匆匆赶回来的赵青虎落网。 只是,他们更不知道的是,当夜在潘家坳发生的一切不仅仅是有潘鳅这个目击证人,还有一个外乡人全程目睹了惨案的过程,并且将这伙叫翻天豹的土匪的行踪也探听了个明明白白。 第1237章 外乡人 这个外乡人叫李福,就是八年前老猎户救治过的那个伤兵。 原来,李福本是江西一个小军阀军中的一个班长,在武山与另一股军阀的战斗中被打伤,后来被老猎户救下。 他伤好之后也不再想吃当兵的饭,就告别了老猎人,独自一人回到了家乡。 要说李福当兵也有七八年了,寄回家的军饷也不算少,想着家里人的生活怎么也要比过去强得多吧。 没曾想他回到家乡的村子后,看到的却是自家那破旧如昔的茅草屋,还有已经病入膏肓,躺在破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而自己的大哥大嫂和父亲则是一个也不见。 跟邻居一打听,李福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大哥竟然已经过世两年了,大嫂也在大哥病逝后出走失踪。 但原因是什么,邻居们都噤若寒蝉,只是支支吾吾说他爹和大哥是得了疫疾而亡。 而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得悲痛欲绝、呆若木鸡的李福,却是没有察觉邻居们的异样,也没有功夫细想。看到被病魔饥饿折磨得皮包骨头,枯瘦如柴的母亲,李福只能压抑着悲痛的心情,赶紧背着重量甚至比一捆柴还轻的母亲,就去十几里外的镇上看郎中。 李福虽然将大多数军饷都通过一家钱庄寄回了家,但身上还有一些积蓄的,不然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回到家中。 但是,他没想到,他的母亲却是等不到看郎中了,就在半路上,回光返照的母亲苏醒过来,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而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自己二儿子,就在儿子的背上,抽泣着将家中发生的一切告知了李福。 这下李福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大哥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问题就出在自己寄回家的军饷上。 之前就说过,这个时期民国军队的待遇虽然不算高,还要经过当官的层层盘剥,但是当兵总比农村穷苦人家的孩子那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可要好得多了。 当兵起码能吃饱饭,还有几个军饷拿。只要在战场上不被打死,几年下来,还是能积攒下十个八个大洋,带回家去,起码也能买上几亩地。 虽说民间自古就有好男不当兵的说法,但在这个时代,当兵也算是改变家中贫困生活的一条路子。 而李福在军队里算是脑袋比较灵光的,知道只有活得长才能拿到更多更长时间的军饷,所以打战时他很是鸡贼,本着保命为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理,倒也在多年的军阀混战中得以幸免,后来更是还弄了个班长的职位。 他之前就算过,几年下来自己寄回家的大洋起码也有小三十块,不敢说让家里起什么新宅,但是将旧草屋翻新一下,买几亩地,将来再给自己找个媳妇也是够了。 但没想到,就是这么区区三十块大洋,还是被人惦记上了。 主要还是他吃了一辈子苦的老爹,知道这是儿子的卖命钱,拿到儿子寄回来的军饷后也舍不得花,只是想着多攒一些下来,等二儿子回来后给他风风光光娶门亲事。 而大儿子媳妇本是当年李福还在家中时,家里收留的从河南逃难来的一个快要饿死的小女孩。李福的父母看着这个家人都在路上饿死了的小女孩可怜,加上也有一些小心思,就收留在家中,准备给他大哥当童养媳。 问题就出在这个童养媳身上。 一般人在快要饿死的情况下被人收留养育,总会有些感恩心思,更是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而这个童养媳却是个另类,随着年龄的长大,竟然就出落得水灵起来。要说李福家也是穷苦人家,虽说不至于天天挨饿,但是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饥寒交迫也是难免,仅仅是挣扎着活下去罢了。不然李福也不会去吃刀口舔血的当兵饭。 但这个童养媳却在这种困苦的生活条件下,依然长得有模有样,肤白肌嫩的。村里的乡亲见了也是连连称奇,直呼老李家是祖上积德,捡到宝了。 而童养媳被人夸赞多了,她也就有些自得起来。 这本也没什么,就在童养媳16岁这年,也是就是李福去当兵的第三年,李家就给李福大哥和童养媳完了婚。 童养媳,顾名思义就是由婆家从小养到大的儿媳妇,自然不需要什么聘礼和彩礼,只要圆房时请几个亲戚和邻居在喝一顿喜酒,就算是结亲了。这也是这个时期出不起彩礼的贫困人家通行的一种结亲方式,目的就是为了省钱。 而就在这天,李福的父亲本着家中比以前宽裕了些许,同时也有些显摆的意思,就请了本村的大户,同时也算是李家的远房大伯一起来喝顿喜酒,以示庆贺。 可大户人家的老爷怎么会看得上你这种穷欢乐的酒席,只是本着双方还有点远亲的缘故,就让自己的儿子过来意思意思,也算是给这个穷亲戚一个很大的面子了。 谁曾想,李福他爹这次想显摆一下,却是给自己招来了个大灾星。 李家公子自小丰衣足食,又在县城上过几年私塾,长得白白净净,颇有几分雅致气质,但是内里却是个轻浮浪荡的纨绔子弟。 他虽然平时跟李福家这门穷亲戚没有什么来往,但早已听说李福家是鸡窝里养出了金凤凰,捡来的童养媳竟是附近三村八里最出挑的美人,早就想一睹为快。 于是,酒席才刚刚开始,李家公子就嚷着要新人来给众位长辈敬酒。 按说此时的规矩,酒席上新娘子是不能出来见人的,而是头盖红布在房间里等候。 但李公子哪管这个,只是说童养媳圆房算不得是结婚,早就是李福家的媳妇了,出来给大伙儿敬个酒也不当事。 李福他爹执拗不过这个死缠烂打的李家公子,同时也想着李家远房大伯都给自己面子,派了自己儿子来庆贺,还送了几十文的贺礼,自己也要给人家面子不是? 加上来做客的好几个好事之徒也跟着起哄,于是只好让已经成了大儿子媳妇的童养媳出来给大伙敬一杯酒。 第1238章 诬陷 可惜的是,后面的发展却是没有如他想象的那么顺利。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即使以前跟着家人上过山打过猎,但对大山的认知和经验还是匮乏了一些。 再加上当时他饥饿体虚,还有对未来的迷茫和彷徨,不但没有猎到任何可以充饥的动物,在夜间来临后,反而因为淋雨而病倒了。 要说也是这个少年命不该绝,却是在第二天清晨,浑身哆嗦病寒如体昏迷后的他被一个山中的老猎户发现,就将他救回了自己的草屋。 要说这个老猎户身世竟然跟赵青虎相似,也是早些年自己的家人在一场突如其来的洪水中遇难,悲痛欲绝的他就孑然一身,进了武山深处独居。 但这个老猎户可不是赵青虎这种愣头青,不但狩猎经验丰富,出手从不留空。而且也时常将多余的猎物皮毛送到县城售卖换些盐米。 这个老猎户别的也没有什么爱好,到了县城就喜欢去茶馆酒馆听人说书,后来更是在山中远远看见过军阀交战的场面,逐渐就知道了枪炮的厉害,就此留上了心。 要知道他成年在深山老林中,有时遇到熊豹之类的猛兽,苦于手中弓箭猎刀威力太小,每次都是落荒而逃。还好他身手和狩猎经验都有一定造诣,这才没有成为猛兽的口中之食,但他也一直寻找能够自保的手段和武器。 这下知道钢枪的威力,自然就有些见猎心喜。想着如果有这样一支枪在手,就是当面遇到虎豹也不怕了。 就在不久之后,他又一次见到了军阀打战的场面。这次他就没逃,而是悄悄躲在战场的边沿,寻思着能不能乘乱捡把枪。 也算是机缘巧合,枪他没捡到,却是看见其中一方被打败四散而逃时,一个逃跑的士兵好巧不巧地就在他眼前几十米的地方被流弹打中,瞬间就倒地不起。 而胜利的一方不知是不是还有其它任务,打扫战场时也不是很用心,匆匆收拢了地上的武器弹药后就撤走了。 老猎户不敢乱动,只是目不转睛看着前面不远处那个被打死士兵身边的步枪。直到夜色快要降临,眼见四周都已经没人后,老猎户这才压制着砰砰乱跳的心脏,走到了哪具尸体旁边。 可就在他伸手去拿地上的钢枪之时,却是被一支手紧紧抓住了手臂,差点没把这个老猎人给当场吓死。 原来,那个士兵没被打中要害,当时躺着不动也是怕起身后再吃枪子,就躺在地上不敢动弹。但时间久了,打在肩头上的子弹虽不致命,但是不断的流血却是让他越来越虚弱,后来尽然是连起身的力气也没有了。直到他看见老猎户走近后,这才抓住了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要说老猎户本是不愿救人的,不是他不善良,而是害怕遭到报复,不愿意参合这种事。但耐不住这个伤兵苦苦哀求,心一软就将他扛回了自己的山中小屋救治。 老猎人虽然不是什么医生,但常年在山中打猎,好歹也懂得一些治病的土方和手法,加上这个伤兵的中弹部位不是要害,还真的将这人的伤给治好了。 这世上虽然有很多白眼狼,好在这个伤兵还算是懂得报恩,伤势稍有好转,就开始教老猎户打枪。 到了这时,老猎户才发现,这个又长又重的大家伙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用的,如果没人教,自己当初就是捡回一条枪也只能干看着打不响。 老猎户也知道了,有枪还得有子弹,没了子弹的枪就是一根比烧火棍还没用的玩意儿。 于是后来的一段时间,他就不断去原来的战场上去淘宝。因为他清楚的记得,那天打胜的那支部队打扫战场并不仔细,肯定还有不少枪支和子弹流落在战场上。 还别说,占着地形熟和当初的记忆,他果然在战场的犄角旮旯处陆续找到了三支步枪和一支短枪,还有数百发子弹。 这下可算是遂了心愿。 在那个伤兵的指点下,他知道了手中的步枪叫做汉阳造,算是国内比较好的步枪,用来打猎那可比弓箭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当然,经过那个伤兵一段时间的训练指导,他也知道了如何保养枪支和如何射击。 只是,枪法么就有些呵呵了,50米以内还凑合,50米以外就要看天意如何了。 但就这样,也比他以前用弓箭要好了很多。 后来,那个伤兵走了,只是带走了一条据他说是老掉牙的老套筒步枪和十几发子弹,并保证将来发达后一定会回来报答老猎户的救命之恩。 老猎户又一个人在山上过了好几年,直到遇上了重病中的赵青虎。 等赵青虎苏醒过来并跟老猎户说了自己的家世后,老猎户就喜欢上了这个虎头虎脑又身世凄苦的少年,便将他收留下来。 自此以后,赵青虎就跟着老猎人学习打猎和打枪,后来更是拜了老猎人为义父,可把个同样是家人全没了的老猎人喜得是心都要飞起来,对这个义子的培育更是尽心尽力。 他没想到自己的一个善举,竟然就捡回这样一个知情知理,生龙活虎的儿子,自己的香火也算有着落了。这就是好人必有好报吧。 生活有了希望,他自然就不愿意赵青虎再跟着自己在山中虚度岁月,于是就带着赵青虎回到了潘家坳居住。 要说老猎户十几年的打猎也颇有一些积蓄,就出钱将赵青虎家已经变成一片狼藉的老宅重新修建了起来,而且还出钱送赵青虎去镇上跟人学习读书识字。 而赵青虎此时已经16岁,由于以前在家中营养也算够,加上这几年跟着义父几乎是肉食不缺,自己又勤练家传武艺,身体就长得结实有力。七尺多高的个头,面孔虽然还显青涩,但已有了几分英武气概。 赵青虎也对义父非常孝敬,看着老人家的年纪也渐渐老去,就不再让义父进山去打猎。而且他也感激村中的乡亲们都念着旧情,在他消失的几年时间也没把他家的老宅给吞了,反而在他不在的时候,还帮着收拾了很多家私物品出来给他保 第1239章 血洗 而此时的李公子拉着那个蛇蝎心肠的童养媳早已躲在家丁的后面,指着李福老父叫道:“李老栓唆使逼迫儿媳妇去我家偷盗,败坏我们李氏家族的门风,证据确凿。现在又要逞凶杀人,人人得而诛之。乡亲们,给我上去打,抓住他们报官,今天这些大洋,就由大伙分了。” 这些村民本就被眼前的假象所蒙蔽,认为李福一家就是贼,加上李公子许诺要让大伙分钱,一下就鼓噪起来。所谓财帛动人心,何况这些白花花的大洋都散落在地上,睁眼可见,谁不喜欢? 于是愚昧的村民们就上去要制服李福的老父李老栓,而李福大哥急红了眼,不顾自己满脸鲜血,冲上来要解救父亲。 推搡之间,动作就越来越大,出手越来越重,大伙儿火气也上来了,就开始拿棒动棍操起了家伙,出手就更加不知轻重。 几十人围殴两人,加上李公子的家丁们着意暗下死手,不到几分钟就将李老栓和大儿子两人打得奄奄一息,眼见就不得活了。 看着两人头上滋滋冒出的鲜血,村民们才害怕起来,拿了李公子分给的钱,瞬间就一哄而散。 李老栓父子二人重伤之下,当天就双双咽了气。而李福的母亲被这从天而降的惨剧折磨得双目呆痴,行为疯疯癫癫,嘴里只是一再说着冤枉,就连李老栓父子两人的后事也是部分好心的村民帮着收罗的。 事情就这样,官府来人也是一口断定是李老栓唆使儿媳妇偷盗,只是鉴于死者为大,不再追究其罪责。至于打人的村民们,也只是申斥了几句了事。 而到了后来,有些村民也开始觉得有些哪里不对劲,首先是李老栓的儿媳妇,那个真正动手偷钱,后来又自己坦白检举公公的童养媳并没有受到什么惩罚,反而有人见到是被李公子带进了李家大院。 其次是李老栓的秉性大伙儿还是知道的,平时就是胆小怕事,要说有什么值得诟病的就天生的抠门劲儿,哪里会有什么胆子唆使人去偷大户人家的钱。 而且,当时他口口声声说的是二儿子寄回家的钱,现在想来这也非常有可能。 要知道他二儿子去当兵也快5年了。只要不被打死,自己又不乱花,每年寄回家里几个大洋也是可能的。何况村里人也见过有县里的商号路过村里时,还给李老栓家带过东西,难保就是儿子寄回来的钱。而以他的抠门德行,很可能就真的是一分钱舍不得花才积攒下如此一笔巨款。 但是,怀疑归怀疑,事情都这样了,难道谁还有胆子去为他家翻案?再说了,当时李公子分的钱也早就花了,谁还愿意再拿出来还给人家? 但也有部分良心过不去的村民,时不时悄悄接济一下李福的母亲,这才让她在家破人亡的情况下活了下来。 而李福母亲其实早已心如死灰,唯一让她坚持活下去的理由就是【等】,等着李福回来,帮他爹和哥哥报仇。 天幸的是,在她快要坚持不住即将撒手人寰之际,二儿子李福终于回来了。 李福报着母亲已经渐渐冰冷的枯瘦身躯,在山林中呆坐了整整一夜。 眼泪,早已哭干,心中的悲痛和哀伤已经渐渐被山中的冷风吹散,代之而起的是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和浓烈的杀机。 李福挖出了自己藏在村外的那支老套筒步枪,这支枪是他历尽千辛万苦才从武山带回来的,本是想着以后可以用来打猎或是防身,没想到现在则是成了自己复仇的仰仗。 他在埋葬了母亲后的第二天深夜,就带着从邻村买来的几块熟鸡肉翻进了李家大院,在用鸡肉安抚了几条吠叫的土狗后,端着步枪,腰上别着一把劈材的斧头,一个人就从外院悄悄摸进了内院。 要知道李福这几年的兵饭可不是白吃的,在军阀部队混迹多年,什么偷鸡摸狗、洗劫大户,那可算是轻车熟路,杀人更是不带眨眼的。 而且李家大院他小时就来过,里面的布局还记得个大概,所以很顺利地直接就来到的李老爷的卧房,将还在睡梦中的李老爷连同他的小妾一起劈死,这才开始血洗其它房间。 “砰……砰……”的枪声在李家大院响起,也打破了李家庄这个小村子的宁静。 这时期也不是大户人家都有枪的。如李家这种乡下土财主,有几个拿着刀棍的家丁就算是不错的了,怎么经得住李福这个煞神又是斧劈又是开枪的?那些下人家丁哪见过这等阵仗,个个都吓得屁滚尿流,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跑都来不及,谁还能管老爷一家的死活。 可惜的是,李家公子和那个贱婢童养媳并不在李家大院,抓人来问,才知道这一对狗男女半年前就搬到县城里去了,说是管理那边的商铺和生意。 李福一口气就杀了李家后院里整整十一口人,就连几个家丁被他打靶一样打死在逃跑的路上。 然后李福一把火将李家大院点燃,在熊熊火光中来到村子的中央打谷场上,高声叫道:“杀人者乃李老栓家的李福,今天来给父亲和大哥报仇。李家少爷勾结我嫂子一起诬陷我爹和我大哥,害得我家破人亡,他们全家都该死。今天我李福把话放这儿,那些钱都是我的军饷,我爹和我大哥没偷没抢,今后谁还再敢说李老栓家出贼的,老子让他全家死绝。” “凡是在那天拿了我家钱的,我给你一天的准备时间,明天天黑之前,全部给我还到我爹坟头上去。凡是哪天出手打了我爹和我哥的,全都披麻戴孝去他们坟头上磕头谢罪。老子念你们也是受人蒙蔽,就不杀人了。” “不照着做的,可以试试我李福手中枪打得准不准,要想偷跑出去报官的,也可以试试你跑的有没有子弹快。” 整个村子一片寂静,除了李家大院那已经升腾起的烈火,就只有李福的吼声还在夜空中回荡着,将一村老少的胆气和心气全部击穿。 第1240章 大仇得报 第二天,蹲守在村头树林中的李福,看见一串串披麻戴孝的人影,看见那些端端正正放在坟头上的一堆堆铜钱,李福流着泪在心里喊道:“爹、娘、大哥,我给你们来洗冤了,你们安心的去吧。儿子迟早要把那一对狗男女的人头拿来祭奠你们,你们再耐心等上几天,儿子一定会做到。” 此时,李福知道村子里的人都被吓破了胆,短时间内肯定没人敢去报官。他也毫不停留,就在村民们还在他爹和大哥的坟头上如捣蒜般磕头谢罪的时候,他已经起身向几十里外的县城赶去。 多年从军的李福当然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就是要乘着李家被灭的消息还未传到县城的时候,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身上带着从李家洗劫来的大笔钱财,李福在第二天就轻易进了县城,直接来到一家客栈,梳洗一番又吃了一顿大肉,然后在钱财的开路下,很快就知道了李家公子在县城的住处。 要说李家在李家庄算是有钱大户,但在县城可就算不上什么了,也没有什么高楼大宅,李家公子和小妾就住在城东自家开的商号的后院。 李福也不着急,白天在城东地面饶了一圈,踩好了点后,就回到客栈好好睡了一觉。 别人会问,李福不是母亲才逝去,又咋闻自己家破人亡的噩耗,加上又一夜杀了那么多人。如此强烈的刺激下,怎么居然还能又吃又喝的,大白天还睡得着觉,难道他的心是铁做的? 其实,李福今天进城就没想着还能活着走出城去。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县城都是高大城墙围着,城门到了夜间就要关闭。李福夜间去杀人,如果能够悄悄杀了就跑,也许还能有一条活路,如果闹出动静来,想跑出城可比登天还难。 人生除死无大事,相通了这点的李福自然就敞开了心怀,该吃吃,该睡睡,一切交给老天来定。 到了夜间,李福故技重施,拿了几块白天买的卤肉扔进李家商号的院子,然后就翻墙而入。这次他可没本事把步枪带进县城来,只是拿着一把新买的杀猪刀,腰间别着一把匕首,就直接进了商号的院子。 开始还是比较顺利,夜半人静的,商号里的人都睡得很沉,他轻手轻脚就摸到后院的一栋二层木楼前。 按照经验,一般主人都睡在楼上。 但是李家的这宅子有些年月了,木楼的楼梯有些松动,踩上去就会嘎吱作响。 李福又不是什么身怀绝技的高手,哪怕再是小心,上楼的动静还是惊醒了楼上之人。 却见他刚摸到一道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喝问声:“谁在外面?” 李福自小就认识那个高高在上的李家公子,自然听出这就是他的声音。 眼见仇人就在屋里,他哪里还管什么伪装藏匿的,直接一脚就把门踹开,手拿着明晃晃的杀猪刀就冲了进去。 只听见里屋一声女声的尖叫传来——好嘛,狗男女都在一起,省的老子一个个去找了。 李福更不答话,直接冲到床前对着刚从床上坐起的一个身影就一刀剁下。 那人正是李家公子,他见一股风声从头顶灌下,下意识抬手一挡,只觉得手肘处一凉,一个物事就掉落在床上。 他定睛一看,是一只还带着半截袖子的手臂,这才发觉手肘处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他瞬间明白过来,那是自己的手臂。 惊骇加疼痛让他大张着嘴就要惨嚎出声,李福的刀却是比他的声音还快,第二刀就剁在他的脖颈处,几乎将大半个脖子都砍断。 他身边的女人早就吓得屎尿齐出,只是呆呆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哇哇大叫,想说求饶的话,急切之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贱婢,吃我一刀。” 李福怒吼声中,扑哧一刀,就刺入了曾经是自己大嫂,现在则是李公子小妾的那个自己父母辛苦养大的童养媳的胸口。 大仇得报,李福只觉身心具快。听到楼下一阵劈里啪啦的脚步声,知道要跑怕是有些难了。反正也没想着能活下去,就高声吼道:“杀人者李福是也,李家勾结我大嫂害死我父母,打死我大哥。我李福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他一边大叫,一边在屋子里搜寻引火之物,寻思要把这对狗男女的头颅拿去祭奠父母怕是不可能了,老子就一把火将这家商号烧个干净。 楼下那些被惊醒的商号伙计和帮工也不敢上楼,只是拿着棍棒守在楼下,嘴里不断喊着少爷。 李福找到了洋火和煤油灯,直接泼在床上点燃,不多时火焰就升腾起来,他则是在楼下众人的惊呼声中冲了下来,手中杀猪刀一阵乱劈,只想杀出一条血路。 一个亡命徒冲进人群中,楼上又起了大火,你是拼着性命不要去跟亡命徒搏命还是去救火,这可难住了这些六神无主的伙计们。 于是,聪明的自然就闪开喊着去救火,只有几个反应慢的就被李福冲到跟前,手中刀是连连挥出,瞬间就砍翻了几个,而他自己手臂和额头也被数条棍棒砸中,鲜血流的满脸都是,一张狰狞的面容在火光中更显骇人。 其他人看见李福如疯子一样挥刀冲来,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吼一声就转身而逃。 李福也不追杀,直接就冲出了商号的前堂,从窗子一跃而出。 刚来到街面上,就见远处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传来,而且来的正是自己这个方向,李福心里叫声“苦也”。! 此时的他身上已经受伤数处,额头上一道手指长的伤口还在不停流血,而左手臂估计是被打骨折了,稍一用力就钻心的疼痛,再有人来,就连反抗的力气也无,估计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就在此时,城中不远处突然传出了乒乒乓乓的枪声,还有一处火光也升腾起来。 街道深处传来了大叫声:“是王老太爷家起火了,大家快赶回去,别中了狗日马老二的调虎离山之计。” 本来直奔这里而来的脚步声突然停住,然后又劈里啪啦往后跑去,不多时就消失在街道尽头。 马老二?王老太爷家? 李福一愣神,心道莫不是有土匪混进城里来打劫了? 第1241章 追兵急 也是李福命不该绝,恰巧有一伙土匪在白天就混进城来,打劫的对象则是县城里最有钱的大户,儿子还是县城保安队长的王老太爷家。 你想想,保安队长家的老宅被土匪打劫,那些保安队的人哪里还顾得上李家这种寻常商号的死活,都赶紧冲向王家大院才是正经。 要说这个叫做马老二的土匪也是有些头脑,还知道声东击西的策略。他同时还在城里另一处地方点燃了一个牲口棚,无数受惊的牛马都冲到街面上,弄得整个县城都人心惶惶,又分散了保安队的一部分注意力和兵力。再加上李福在城东放的这一把火,可说是无形中还帮了马老二他们一把。 而此时的李福知道,这也是自己逃出生天的一个机会。 李福现在只能撞大运,向着东门就狂奔而去。 要说这个县城可是有四道城门,李福怎么就能断定他的生路是在东门呢? 其实他就是赌,东门离他最近,他既没时间也没胆量绕大半个城区去其它城门。其次是他可不会认为这些土匪都是没脑子的愣头青,不考虑自己的撤退后路,那么必然有一道城门被他们提前控制。 反正到了此刻,李福也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一条道走到黑了。 不知道是不是李福霉运到头否极泰来,他算是赌对了,东门的城门果然开了大半个门缝,而且有几个黑衣人手拿刀枪,正警惕地守在城门洞。 李福怕被人打黑枪,远远就高声叫道:“各位大哥,自己人,我叫李福,为了报家仇,刚刚血洗了李家商铺,千万别开枪。” 这几个土匪听到李福这么一说,不由都乐了。 “开枪?你以为是听说书呢,是个人都有支枪?爷爷们不是为了能有几把枪,犯得着冒大险来抢王老太爷家么?” 而且他们中有人恰巧听到之前起火的地方有人高声叫嚷“杀人者李福”,再借着城门的火把看到此人满脸满身都是血渍,就信了几分,只是叫他站在原地不动,等大队人马来了后一起出城。 李福自然乖乖听话,等了不多时就听见了远处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传来,听起来人数还不算少。 一个黑衣人赶紧迎了上去,高声道:“大当家,这边……这边,兄弟们情况怎么样?抢到枪了吗?” 就听见一个粗豪的声音叫道:“歪嘴七,你叫嚷个几把,有什么事出去再说,狗日王葫芦追上来了。” 此时大伙儿都听见背后不远处传来了枪声。 此时李福看见街道黑暗处涌出了黑压压一群人,看着怕不有三四十号。当先一人是个只穿着短褂,亮着有旁人小腿粗胳膊的光头大汉,手里提着一把门板也似的大刀,看样子就是这伙土匪的大当家马老二。 那个被骂的歪嘴七也顾不上其他,紧跟着马老二的脚步就在他耳边嘀咕了几句。 光头大汉看了李福一眼,说道:“李兄弟也算是有胆气的好汉子,这就跟着咱们一起走吧。” 李福悬着的一颗心瞬间就落回实处,赶紧连声谢道:“谢谢大当家的救命之恩,谢谢大当家。” 马老二没有理会,只是低声吩咐那个歪嘴七道:“盯着他点,一有不对……”说着手掌比了个下切的动作。 就这样,几十号人马不停蹄就出了城门,向着远处的黑暗中跑去。 也许是这个马老六今夜犯下的事情太大,后面的保安队也是直接追出城来,不顾黑夜的危险,在后面不断开枪追击,这下可就急坏了马老二。 要知道,背后的人每开一次枪都在增加兄弟们的心理压力。马老二知道,如果保安队再这么肆无忌惮追下去,兄弟们怕是要被吓得作鸟兽散了。 “小四,你不是说见过别人打枪吗?你给老子朝后也开两枪,不能只挨打不还手啊?”马老二的声音响起。 黑暗中一个上气不接下气的声音响起:“大哥,我……我只是……隔着老远见过一次,怎么弄也不会呀。” “玛德,喝酒的时候个个牛皮吹得比天还高,真到用时又个个都是西贝货,就特么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你不是也不会么?就拿着兄弟出气。”那个叫小四的土匪腹诽着,但看着手里这支才从王老太爷家抢来的枪也只是干瞪眼。 就在这时,李福抢前几步,就在紧跟着他的歪嘴七脸色一变,就要抽刀之际说道:“大当家若是信得过我,我可以来试试。” 歪嘴七停止了动作,拿眼瞥向马老二,看他怎么定夺。 “哦?你会玩枪?打过枪?”马老二此时已经顾不上许多,再不甩开追兵,等到天光放亮,大伙儿都要玩完。 “我当过几天兵,会打枪。” “那好,小四把枪给他,让他打。” 李福喘着气道:“我左手折了,使不上劲儿,就让这位七爷帮我端着枪,我来打。” 李福这样说固然是手臂受伤的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要让马老二彻底放心,枪端在他自家兄弟手中,自然就更为放心。 马老二一听李福这么上道,戒备心就消减了许多,让歪嘴七按照李福的指点端好了枪。 李福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支汉阳造,在这个时期也算是支好枪。 他熟练地用右手拉开枪栓,却发现枪膛是空的,就转身道:“拿子弹来,子弹。” 要知道,他们这么一耽误,后面的追兵又追近了不少,就是李福的额头已经见汗了。 “子弹?什么子弹?不是都放在枪里吗?”小四也有些懵了。 他们不知王老太爷可是保安队长他爹,保安队长虽然也不是什么合格的军事指挥人员,但基本的枪支安全常识还有有的。他平时可不许家里的护院在枪里装子弹,万一哪个傻子不慎走了火,打到别人也还罢了,打到自己的亲人甚至是王老太爷,那可就百身莫赎了。 但是,不在枪膛里装子弹并不意味着不在身上带子弹,不然真有情况,你还要去库房领子弹,那还护卫个球,黄花菜都凉了。 第1242章 山寨教头 李福一听,知道这伙人还真是土得掉渣的土匪。连用枪的基本常识都没有,就敢来城里抢枪,这是不是就叫做无知者无畏? 还好他脑袋灵光一闪,就在土匪们急得相互埋怨的时候,出声问道:“你们有没有拿枪旁边的长布条,那是子弹袋,有些重量的。” 话音刚落,就看见一个矮壮汉子走过来,递过手里的东西问道:“李大哥看看是不是这个,我只是掂量了一下有些重量,想着是不是什么钱财,就顺手挂身上了。” 李福一看大喜道:“就是就是。”说着话,就着这人的手就从子弹袋中掏出一个5发子弹的弹夹。迅速卡进枪膛,然后拉栓上膛,打开保险,对着后面黑漆漆的夜色就扣动了扳机。 “砰!”一声巨响,差点把端枪的歪嘴七耳朵震破,而那极大的后座力则是将枪托重重砸在他的胸口,疼的他哎哟一声,连接后退了几步。 原来是李福有心给这个刚才想对自己拔刀的土匪吃点苦头,就故意没说让他把枪抵紧肩窝。 李福现在已没有时间再教他了,马上让他稳住身形,再次拉栓上膛,“砰!”又是一枪打出去。 在歪嘴七的哎哟声中,就听见后面也是劈里啪啦一阵乱枪打来,但是也有“小心”“贼子有枪”之类的言语从黑夜中传来。 这种时候就不要想着能打中人,开枪只是威慑,让后面的人知道有吃枪子的危险,自然就能让他们不敢肆无忌惮地猛追。 “好!李兄弟好身手,好把式。”马老二大声夸赞道,心里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他虽然不会使枪,但是穷寇莫追的道理是懂的,何况穷寇手里还有枪,后面那些保安队的也不是什么勇猛之辈,几枪打过去虽不至于让他们魂飞胆丧,但这种黑夜中再追下去,他们也怕人家还有接应的枪手,所以他判断,保安队肯定不敢再追了。 心情大好之下,不觉给了那个送子弹袋的矮壮汉子脊背上一巴掌,哈哈笑道:“好你个张老贪,平时贪财没少被老子打,这次可是做对了,贪得好,贪得妙啊!” 原来这个张老贪极为贪财,打劫时经常暗藏私货,被马老二打了不是一回两回,但就是改不了这个手痒的毛病。没想到这次是歪打正着,在冲进王老太爷家抢枪时,把放在枪架旁的子弹袋给顺了出来。 这时又有一个喽啰屁颠屁颠跑了上来,一手举着枪一手拿着一条子弹袋说道:“大当家,大当家,小的也顺手拿了一袋子弹,还有这支枪。” 马老二喜出望外,指着这个喽啰笑骂道:“孙二愣子,你狗日是不是脑袋开窍了,今儿也立了一个大功,老子回去后就给你抢个婆娘回来,让你狗日的也开开荤。哈哈哈……” 孙二愣子大喜,赶紧说道:“大当家,可不许哄我,回去后就给我找一个,我看千头村的那个翠花就不错,水灵水灵的。” 马老二一巴掌拍在孙二愣子的后脑上,继续笑骂道:“狗日的,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给老子说说,平时傻不拉几的你,今儿怎么会突然开窍了?” 孙二愣子揉着后脑勺嘿嘿笑道:“也不是开窍了,我就知道老贪大哥识货,他拿什么,我就跟着拿什么,准错不了。” “哈哈哈……” 一群土匪们是笑得人仰马翻,一路说笑着就扬长而去,而后面的追兵早就没了动静,看样子真是没胆子追了。 就这样,李福就跟着马老二这群土匪进了山,入了伙,而且凭着会使枪这个本事,还被马老二封了个山寨教头的职位,也算是头目一级的人物。 这一呆就是数年过去,李福由于懂一些军事常识,又教会了土匪们用枪,马老二这伙土匪在武夷山中渐渐就有了名气,不断有人来投,队伍也扩大了好几倍,成了江西有名的绿林大寨了。 而马老二也知道若是没有李福这个教头将以前只会舞刀弄棒的兄弟们都教会了怎么打枪,怎么打得准,就不可能有今天这般局面。所以他对李福也很是倚重,大事小事都要找他商议。 这一天,就有喽啰来叫李福,说是山寨来了贵客,大当家叫他一起去接待。 李福进了山寨大厅,就见马老二正笑呵呵跟一个头戴瓜皮小帽,身着长衫的瘦小中年人正在喝茶闲聊,看见李福进来,就站起来介绍道:“丁管事,这位是我们山寨的军师教头李福兄弟,咱们先听听他的章程。” 李福坐下听这个丁管事一介绍,这才知道他是湖口县有名的平波堂丁家派来的,说是有一笔大生意要跟马家寨联手。 原来,丁家自从被赵青虎打脸之后,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如何报复回来。而且以平波堂的祖传家训,报复就一定要见血,而且还要斩草除根,永诀后患。 而平波堂也知道自己现在被各方人士盯得很死,不易大动干戈落人口实,就只能找外援。 他丁家可是潜藏多年的水匪,这些年打劫来的货物总要找一些销赃的渠道,自然也结交了一些绿林道的朋友,而这个马老二就是以前跟丁家打过交道的土匪。 本来以马老二以前的实力,丁家也不屑来跟他合作。 丁家自己就清楚,要想长途跋涉血洗一个村子还不漏一人,需要的人数就不能少了,而且还要有经验的老匪才行。 但是这几年马家寨声名鹊起,已隐隐是武夷山一带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丁家想来想去,这才找上门来。 等李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弄清楚,心里就猛然一惊。 要知道,武山虽说是武夷山的支脉,但两地相距甚远,李福对于湖口武山的情况不是很清楚。但是江东虎头的名号还是有好事者传了过来。只是平时不打交道,也没放在心上。 但听这个丁管事说起江东虎头赵青虎的来历,听到他有个猎户出身的义父时,就留上了心。 要知道李福这人虽然在军中混迹,各种兵痞的毛病也有不少,但只一点,就是知道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道理。 第1241章 报恩 这个外乡人叫李福,就是八年前老猎户救治过的那个伤兵。 原来,李福本是江西一个小军阀军中的一个班长,在武山与另一股军阀的战斗中被打伤,后来被老猎户救下。 他伤好之后也不再想吃当兵的饭,就告别了老猎人,独自一人回到了家乡。 要说李福当兵也有七八年了,寄回家的军饷也不算少,想着家里人的生活怎么也要比过去强得多吧。 没曾想他回到家乡的村子后,看到的却是自家那破旧如昔的茅草屋,还有已经病入膏肓,躺在破床上奄奄一息的母亲,而自己的大哥大嫂和父亲则是一个也不见。 跟邻居一打听,李福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大哥竟然已经过世两年了,大嫂也在大哥病逝后出走失踪。 但原因是什么,邻居们都噤若寒蝉,只是支支吾吾说他爹和大哥是得了疫疾而亡。 而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噩耗打击得悲痛欲绝、呆若木鸡的李福,却是没有察觉邻居们的异样,也没有功夫细想。看到被病魔饥饿折磨得皮包骨头,枯瘦如柴的母亲,李福只能压抑着悲痛的心情,赶紧背着重量甚至比一捆柴还轻的母亲,就去十几里外的镇上看郎中。 李福虽然将大多数军饷都通过一家钱庄寄回了家,但身上还有一些积蓄的,不然也不可能如此顺利的回到家中。 但是,他没想到,他的母亲却是等不到看郎中了,就在半路上,回光返照的母亲苏醒过来,确认自己不是在梦中,而是真真切切看到了自己二儿子,就在儿子的背上,抽泣着将家中发生的一切告知了李福。 这下李福才知道,自己的父亲和大哥根本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活活打死的。 问题就出在自己寄回家的军饷上。 之前就说过,这个时期民国军队的待遇虽然不算高,还要经过当官的层层盘剥,但是当兵总比农村穷苦人家的孩子那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生活可要好得多了。 当兵起码能吃饱饭,还有几个军饷拿。只要在战场上不被打死,几年下来,还是能积攒下十个八个大洋,带回家去,起码也能买上几亩地。 虽说民间自古就有好男不当兵的说法,但在这个时代,当兵也算是改变家中贫困生活的一条路子。 而李福在军队里算是脑袋比较灵光的,知道只有活得长才能拿到更多更长时间的军饷,所以打战时他很是鸡贼,本着保命为先,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理,倒也在多年的军阀混战中得以幸免,后来更是还弄了个班长的职位。 他之前就算过,几年下来自己寄回家的大洋起码也有小三十块,不敢说让家里起什么新宅,但是将旧草屋翻新一下,买几亩地,将来再给自己找个媳妇也是够了。 但没想到,就是这么区区三十块大洋,还是被人惦记上了。 主要还是他吃了一辈子苦的老爹,知道这是儿子的卖命钱,拿到儿子寄回来的军饷后也舍不得花,只是想着多攒一些下来,等二儿子回来后给他风风光光娶门亲事。 而大儿子媳妇本是当年李福还在家中时,家里收留的从河南逃难来的一个快要饿死的小女孩。李福的父母看着这个家人都在路上饿死了的小女孩可怜,加上也有一些小心思,就收留在家中,准备给他大哥当童养媳。 问题就出在这个童养媳身上。 一般人在快要饿死的情况下被人收留养育,总会有些感恩心思,更是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 而这个童养媳却是个另类,随着年龄的长大,竟然就出落得水灵起来。要说李福家也是穷苦人家,虽说不至于天天挨饿,但是遇到年景不好的时候,饥寒交迫也是难免,仅仅是挣扎着活下去罢了。不然李福也不会去吃刀口舔血的当兵饭。 但这个童养媳却在这种困苦的生活条件下,依然长得有模有样,肤白肌嫩的。村里的乡亲见了也是连连称奇,直呼老李家是祖上积德,捡到宝了。 而童养媳被人夸赞多了,她也就有些自得起来。 这本也没什么,就在童养媳16岁这年,也是就是李福去当兵的第三年,李家就给李福大哥和童养媳完了婚。 童养媳,顾名思义就是由婆家从小养到大的儿媳妇,自然不需要什么聘礼和彩礼,只要圆房时请几个亲戚和邻居在喝一顿喜酒,就算是结亲了。这也是这个时期出不起彩礼的贫困人家通行的一种结亲方式,目的就是为了省钱。 而就在这天,李福的父亲本着家中比以前宽裕了些许,同时也有些显摆的意思,就请了本村的大户,同时也算是李家的远房大伯一起来喝顿喜酒,以示庆贺。 可大户人家的老爷怎么会看得上你这种穷欢乐的酒席,只是本着双方还有点远亲的缘故,就让自己的儿子过来意思意思,也算是给这个穷亲戚一个很大的面子了。 谁曾想,李福他爹这次想显摆一下,却是给自己招来了个大灾星。 李家公子自小丰衣足食,又在县城上过几年私塾,长得白白净净,颇有几分雅致气质,但是内里却是个轻浮浪荡的纨绔子弟。 他虽然平时跟李福家这门穷亲戚没有什么来往,但早已听说李福家是鸡窝里养出了金凤凰,捡来的童养媳竟是附近三村八里最出挑的美人,早就想一睹为快。 于是,酒席才刚刚开始,李家公子就嚷着要新人来给众位长辈敬酒。 按说此时的规矩,酒席上新娘子是不能出来见人的,而是头盖红布在房间里等候。 但李公子哪管这个,只是说童养媳圆房算不得是结婚,早就是李福家的媳妇了,出来给大伙儿敬个酒也不当事。 李福他爹执拗不过这个死缠烂打的李家公子,同时也想着李家远房大伯都给自己面子,派了自己儿子来庆贺,还送了几十文的贺礼,自己也要给人家面子不是? 加上来做客的好几个好事之徒也跟着起哄,于是只好让已经成了大儿子媳妇的童养媳出来给大伙敬一杯酒。 第1244章 走风 就是因为在跟县城的保安队斗了几次都被人家的枪子儿压得死死的,每次交手都是被打得损兵折将狼狈逃窜。马老二这才发了狠带人进城去老冤家王葫芦的老宅中抢枪,一来要出口恶气,二来当然就是为了让自己吃了无数苦头的枪。 别看那次只是抢了两条枪出来,但是有了李福这个他眼中的高人辅佐,后来又将李福藏在野外的枪也取了出来,可就不同以往了。 一开始只是感觉抢劫比以前顺利了许多,有时只要朝天开上一枪,那些商队商贩就连跑都不敢跑了,只能乖乖交上买路钱。 后来枪就越来越多,手下也越来越多。实力一膨胀,自然就免不了干些黑吃黑的勾当。以前他弱小的时候,总会受到其他土匪的打压和排挤,甚至好几次都差点被人黑吃黑给吞并了。 而现在马老二人马多了,腰杆子粗了,自然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因此又在李福的参谋下,硬是灭了几个在武夷山也算有些名号的同行,不但是名声大振,同时也很是发了几笔横财。 而且,他还听从了李福的建议,跟自己多年的老冤家王葫芦达成了私下和解。只要马老二不去县城及县城周边的几个镇子祸害,王葫芦的保安队就不主动来找马老二的茬,甚至还同意马老二派人来县城做生意(销赃),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官匪勾结了。 而王葫芦所在的王家也借此发了不少财,就投桃报李,在去年就将李福的通缉令给撤了。 所以马老二这两年才发展得顺风顺水,手下已经有三百来号喽啰,一百多条枪,早非往日的窘迫光景。对一两千大洋也不是太放在心上。 他其实顾虑的是名声和绿林道上的规矩。 他马老二在武夷山中能够打出今天这般局面,靠的不仅仅是人和枪,还有他马老二为人仗义,讲究绿林规矩,也从不滥杀无辜,做人留有余地的好名声。 而如果李福得知丁家要动手就提前跑去通风报信,在绿林中就叫做“走风”,是坏规矩的做法。 也就是说,你做不做没关系,反正都是谈生意,生意不成人意还在嘛。但是如果你不但不做生意,还跑去提醒别人,那就坏了绿林规矩,传扬出去就是你马老二不讲道义了。 所以他沉吟了一下,心里也有了主意,就也苦着脸对李福说道:“兄弟,你这可真是为难死我了。我做不做没关系,但这个丁家肯定还会去找别人,你容我先想想,明天一早给你个准信。但你要相信我马老二说到做到,绝不会使什么手段硬留你。” 他知道李福去意已决,硬留人怕是要翻脸成仇。而且他知道李福现在在山寨中也颇有威望,自己即使想使手段也怕寒了众兄弟的心。 但是,也不能因为一个李福就让自己名声受损,坏了绿林道的规矩。所以他就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于是,就在李福回去睡觉后,他就让几个心腹将李福居住的屋子给围了,将李福软禁了起来。 他也不露面解释,每天只是派跟李福交好的歪嘴七和张老贪等几个轮流陪他喝酒吃肉,但就是不让李福出屋,气得李福在屋子里跳脚大骂,但却是毫无办法。 三天过后的清晨,歪嘴七在李福屋子前等着,见到李福出来,就递上一支驳壳枪、一支汉阳造步枪和一个鼓鼓囊囊的褡裢,赔笑着说道:“大当家说了,李兄弟今天就可以走了,子弹和干粮都让兄弟们给你准备好了,还有几十个大洋带着路上花费。” 李福按捺住心中的急躁,接过驳壳枪和步枪都检查了一遍。 步枪就是自己平时常用的那支有五成新的汉阳造,100米左右的精度还是有保障的。驳壳枪却是马老二自己的配枪,也是目前山寨里最好的一支手枪。褡裢里步枪和手枪子弹都分开装着,看着怕不有好几十发,也算是山寨能拿的出来的最好的武器了。 李福不觉心情有些复杂,斜眼看向一脸媚笑的歪嘴七,随口问道:“这就放我走了?马老二还有什么话说?” 歪嘴七看到李福也不称呼马大哥了,直接就叫马老二,知道李福很是脑了大当家。但他也不介意,还是陪着笑说道:“大当家说,他不能坏了绿林规矩,所以扣了你三天,不能让你走了凤。” “但也不能不讲兄弟义气,所以你要的枪都捡最好的拿。还说你的那些积蓄本都要给你,怕你路上不方便,就暂时留在山寨,什么时候要,随时可以来取。” 说到这里,歪嘴七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就凑到李福耳边悄声道:“大当家还让我告诉你,丁家后来去找了大垭口的翻天豹,听说昨天就已经出发了。一共百十来人枪,要你小心,如果事不可为,还是保存有用之身为好。” 李福听闻气得一阵摇头无语。 遇到这样一个看似无情又似有义的老大,你说你怎么办? 合着别人已经出发了,眼看就要既成事实了,你特么又来卖好透露消息了。 现在你这个行为难道不叫走风?早干嘛去了? 但是现在已经来不及跟马老二计较了,怀着一种复杂的心情,看了一眼自己生活了五年多的山寨,李福背上枪,挂上褡裢,头也不回就大步流星走出了马家寨的大门,向着大山深处急速远去。 话说李福不顾山中的危险,连续数天昼行夜赶,还是晚了有丁家人带路的翻天豹一步。等他终于找到潘家坳的时候,整个村子里已经起了漫天大火。李福知道,现在别说自己,就是神仙来了也救不了这全村老小了。 他可是知道翻天豹的名头,这位才是真正的心黑手辣、杀人不眨眼的积年老匪,而早在马老二崛起之前,就已经是武夷山一带数得上号的大绺子。 据说此人早些年曾经是东北奉军的一个逃兵,在军阀混战时不知怎么就带着几个亡命手下跑进武夷山做了土匪。 他跟马老二这种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不同,行事毫无顾忌,除了女人和钱财,其它一概不认,在武夷山中是恶名远扬。 第1245章 好算计 看到村子已经被土匪全面控制,李福知道自己现在出手也是白给,也就没有轻举妄动。 要说他这些年生生死死也见多了,对于老猎户的死也没有多少悲哀和愤怒,更不会冲动,而是决定静观其变。 如果村子还有人能逃出来,那就不妨出手帮下忙。如果事不可为,他当然也不会去以卵击石。 而且他心中还有一丝疑惑。按说江东虎头也算是在江湖上有名号的好汉,又有老猎户这些年的悉心教导,本不该是什么西贝货。 但今天看村子里的情形,没有什么防备不说,就是被别人打了偷袭,措手不及之下,也不至于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呀? 他刚才也只听到零星的几声枪响,大多数土匪都是用刀来砍人,就说明他们对付的都是手无寸铁的村民。要知道,土匪有枪不假,但是子弹却是难搞,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能省就省。 那么,号称江东虎头的赵青虎和他手下的兄弟难道就只会抱着头等着别人来砍? 李福可不相信老猎户培养出来的义子是这么没种的软蛋。当年他可是见识过老猎户的手段,除了不会玩枪外,狩猎的本事可是他生平仅见。 就是他也跟着老猎户学了不少跟踪、伪装、蹲守和设置陷阱的手段。后来他给马老二的很多建议其实也是受这些狩猎手段启发而来。 如果不是西贝货的话,那就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赵青虎和他的手下都不在村子里。 到了天光大亮,翻天豹带着手下群匪早就跑远了之后,才有十几条小船从水道赶来,看样子是官府来人了。 李福就在村子后的山林中远远看着,直到后面平波堂的大队人马赶到,并叫嚣着要进山剿匪后,李福已经确定,赵青虎绝对不在村子里。 他可是知道翻天豹就是丁家雇佣来的,现在丁家居然一下子就派出平波堂两百来人去剿匪,做样子也没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必然还有其它目的。 而在土匪窝混迹了五年多的李福当然知道,这个目的就是斩草除根。 这也间接说明赵青虎不在村中,丁家这是要将赵青虎当做土匪给剿了。 到了现在,李福已经基本洞察了丁家的打算。 趁着赵青虎和他的兄弟们不在,就让土匪来灭了全村人。然后平波堂打着剿匪的名义就进了山,只要在赵青虎回家的路上找个合适的地点打个埋伏,就能把事情做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破绽。 李福看看平波堂进山的那群队伍的衣着装备,心中就倒吸一口凉气。 这两百来人全是青衣青裤,头上扎着头巾,脚下打着绑腿,着装统一,队形也算整齐。 李福可是识货的,看到平波堂人人有枪、训练有素不说,还都是好枪,清一色的汉阳造。关键是,还有两个壮汉肩膀上扛着两个套着布套的大家伙,李福一眼就认出是两挺机枪。 这才是豪门大户的底气,也是丁家能够在江西混出那么大名头的仰仗。 李福敢跟任何人打赌,就是湖口及周边几个县城的保安队也不会有这么好的装备。 难怪人家能在长江横行霸道这么多年都屹立不倒。如马老二那等号称大绺子的土匪跟人家一比,那就是土得掉渣的乡巴佬。 这么多人,这么多枪,去埋伏只有几十人的小队伍,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可见平波堂要杀死赵青虎的决心有多大。 到时候乱枪之下,嘿嘿,毫不知情的江东虎头怕是死都做了糊涂鬼,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死于谁手。 而平波堂事后只要说是赵青虎遇上了土匪,遭袭而亡,而自己则是打退了土匪,保了湖口县乡亲们的平安。 这样里子面子全让平波堂占了个全,方方面面都有了交代,顺带又提高不少名声和威望。 关键是,还将仇人杀了个干干净净,一了百了。 好算计!好心智! 李福暗赞一声,心里也有些佩服丁家的手段。 可惜的是,自己来了,自然就不能让丁家的计谋得逞。 所以李福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要在赵青虎一头扎进丁家布置的天罗地网之前找到他。 那么,在哪里能够找到赵青虎呢?自然就只能是以前老猎户在山中的居处。 因为来之前李福就已经去了一趟原来的养伤之所,发现不但老猎户原来的木屋还没有破败,很多地方都有修缮的痕迹,就是旁边也新起了好几间草木屋,里面还有简易的大通铺。 李福一看就知道,这里必然已经变成了赵青虎和手下的一处临时营地。 所以他就回到了老猎户的山中木屋耐心等待,顺带还可以让自己长途跋涉的疲惫身体得到修整。 至于赵青虎什么时候来?到底会不会来?这就不是李福能控制的了。 就看老天爷到底收不收这个江东虎头的命了。而对李虎来说,只要自己做到仁至义尽,尽心尽力,就算没等到赵青虎,也算是报了当年老猎户的救命之恩,想必他在天之灵也不会怪罪自己。 幸运的是,赵青虎命不该绝,果然来到了山中营地,见到了正在营地做饭的李福。 赵青虎虽然跟李福不认识,但曾经听自家义父说起过有这么一个人,两人只是试探着交流了几句,就相互确认了身份。 李福现在已是三十岁年纪,赵青虎就以大哥相称。 等李福将自己看到的以及自己分析的情况全盘告知赵青虎后,狩猎队的这些年轻后生就炸了锅一般哗然起来。 有的痛苦流涕大骂丁家不是人,有的咬牙切齿红着眼睛要去跟平波堂拼了,而有的则是悲愤过度瘫软在地上抽泣,现场一片混乱。 而李福并不插话,只是像个旁观者站在一边,看着赵青虎如何决定。 他就是想看看,这个虽然很年轻,但是在江湖上已经有了名头的江东虎头的表现到底如何? 对李福来说,老猎户当年的救命之恩,在他及时阻止了赵青虎他们自投罗网后,其实就已经算还清了。至于后面如何应对平波堂的进剿以及未来的打算,就要看赵青虎的心性如何?值不值得自己出手帮忙? 第1246章 逼上梁山 而此时的赵青虎则是心乱如麻,义父和村民的惨死让他胸中复仇之火熊熊燃烧,兄弟们悲痛欲绝的哭声又让他隐隐有些自责。都是自己太过大意,低估了丁家的狠毒和阴谋手段,悔不该当初不听义父的劝阻。 此时,他当然明白了九江那家有名的商号也是丁家的同谋,但现在后悔已经无用,当务之急是下一步该怎么办? 下山的路已经被平波堂堵住,众兄弟就是想回去给亲人收尸都无法做到。 而报仇又势单力薄,就凭着自己四十来人和二十来条老旧的破枪,去跟丁家武装到牙齿的200多团丁放对,也许只是一个照面就会被丁家灭个干干净净。 但如果现在不去报仇,又怎么跟兄弟们解释,一个弄不好,也许瞬间就是大伙做鸟兽散的结局。 而李福在旁边就看着赵青虎脸色青一阵白一阵,一会儿咬牙切齿,一会儿又仰天长叹,踌躇不定。但是他也不插话,只是冷眼旁观。 他虽然不知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这句话,但是这个道理却是知道的。你作为一个首领,必然就要承担首领的责任,就看你有没有这份能力。 却见赵青虎沉思了一会儿,通红的眼睛渐渐透出一股决然之色,然后大声说道:“兄弟们听我一言。” 看着四十几张泪迹未干的眼睛看过来,赵青虎忍住心中的悲痛,大声道:“丁家的平波堂害了我们全村亲人,必然要他们血债血偿。我赵青虎发誓,不把丁家老老少少全部宰了给咱们亲人报仇,这辈子誓不为人。” “对,血债血偿!” “杀他全家!”…… 现场几十个充满仇恨的脸庞也涨红了脸,跟着叫喊起来。 赵青虎接着说道:“刚才李大哥也说了,丁家现在正在山口等着咱们下山去报仇,他们枪多人多,咱们暂时还不是对手,现在去跟他们硬拼,报不了仇不说,就是咱们自个儿也要被丁家杀了个干干净净,反而遂了他们的愿。” 这时,目睹了全村被屠的潘鳅大声说道:“虎头哥,你就说该怎么办吧,咱们全听你的。” “对,咱们就听虎头哥的。” “虎头,我们就跟着你,你说咋办就咋办。只要能杀了丁家,上刀山下火海都行。” 众人异口同声说着,让赵青虎心里一阵温暖,也有一种沉重。 赵青虎看向一旁不出声的李福,对他说道:“李大哥,你年纪大见识多,我先说说我的想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请李大哥帮着指点指点。” 到了这时,李福才在心里暗赞道:“江东虎头果然名不虚传,小小年纪就懂得审时度势,也知道如何安抚人心,没有被仇恨冲昏了头脑,知道从长计议的道理。有了做领头人的气质。” 于是他郑重点头道:“指点不敢,咱们一起合计合计。” 赵青虎要的就是李福这句话。现在他势单力薄,自己和兄弟们又是一群只有粗浅江湖经验的新瓜蛋子,正是需要有人指点和帮忙的时候,自然就想将李福拉入伙。 而李福这句话就基本表示同意了,不再袖手旁观,自然让他精神大振,同时也有了一些信心。 赵青虎大声说道:“咱们跟平波堂有此等血海深仇,还有九江的大通商号以及叫做翻天豹的恶匪这等帮凶,任何一家都是我们现在远远不及的大势力,再按照咱们往常的思路,不但报不了仇,恐怕迟早还要被这些仇家给灭了。” “所以,我就想,既然咱们已经没有了正常的活路,不如就自己闯出一条不正常的活路出来。平波堂不是要把我们当匪给剿了吗?那老子今天起就竖起杆子,就是成了别人口中的匪又咋样?” 他这话一出,现场众兄弟顿时一片哗然,接着就有人大叫道:“好,虎头哥说得好,咱们今天就是匪了,瞅准时机就去抢丁家狗日的,抢大通商号狗日的,然后再去灭了翻天豹那伙杀千刀的。” 却是赵青虎的发小兄弟潘鳅第一个站出来支持他。 要知道,虽然这些潘家坳的年轻后生愿意跟着赵青虎又是狩猎又是护卫的,其实根本还是为了改善家里的生活。这些人实际上都是老实巴交的渔民和农民,扯旗造反这种事情,平时就是想都不敢去想,现在听赵青虎这么一说,有些人就难免心里打鼓。 而潘鳅第一时间站出来赞同赵青虎,就会造成一种气氛,让一些没主见的人也会跟着盲从。 果然,有了潘鳅第一个站出来拥护,自然就有第二个,第三个…… “对,咱们就是竖旗反了,但不是反官府,是反丁家,反平波堂,反大通商号……” 赵青虎打铁趁热,接着说道:“咱们要报仇,要灭了丁家、大通商号、还有翻天豹这等恶匪,就凭咱们这几十号人,二十来条枪是不可能做到的。咱们需要更多的人,更多的枪,而且还是好枪。这些都需要钱,需要大量的钱财。” 按照咱们以往的做法,可能这辈子也别想积攒够足以报仇的力量。但是咱们插旗作了山大王,就可以放开手脚去抢去拿,快速发展咱们的力量。” “万一丁家勾结官府来打咱们怎么办?咱们也不是对手啊?”有人不自信地问道。 赵青虎则是信心十足地说道:“刚才咱们说了很多不如人的地方,但有一样,是旁人远远比不过咱们的,也是咱们立足的根本。” “是啥?”有性急的就冲口问道。 赵青虎露出今天以来的第一次微笑,指着脚下说道:“就是这座大山。” “丁家虽然在湖口称王称霸,但他们仰仗的不过是快枪快船,在江里和水里横行,可没见他们在山里也能横行。” “对啊!我们这些年在山里打猎,给商队带路,对武山可说是像自己家一样熟悉。他们要进了山,可不就跟瞎子一样吗?”有人恍然大悟过来。 赵青虎眼中渐渐透出自信的光芒,大声道:“咱们就是这大山的主人,丁家只要敢来,咱们就像遛狗一样带着他们在大山里转,等到他们疲了,累了,咱们就抽冷子咬他们一口,看看谁能坚持到最后。” 第1247章 无师自通 其实这些都不是赵青虎之前就已经深思熟虑的想法,但是被现实情况一逼,加上他脑袋也比较灵光,当时就想起秦琼上瓦岗,林冲被逼上梁山的故事,马上就有了主意。 其实在说服手下兄弟的过程,他也是在说服自己。但是越说就思路越清,越说就信心越足,说到最后,就连李福这种老江湖也听得入神,觉得非常有道理。 如果是周文在旁,也不由对赵青虎要另眼相看。 他说的这些,其实就是红色军队倡导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精髓。 但谁都没想到,赵青虎竟然无师自通,才是临时给兄弟们鼓舞和打气,居然就把这种战术讲了个七七八八。 经过赵青虎的一番说服和鼓动,在场兄弟们很快就统一了意见,也有了指望,都决意跟着赵青虎一起干。 再后来,大伙儿又开始为山寨的名号七嘴八舌建议起来。 有建议叫“虎头帮”的,也有人提议“猛虎帮”的,还有人提议什么飞龙,飞虎,飞豹的等等。 最后,还是赵青虎说道:“咱们虽然在武山竖杆子立寨,但行事要有所顾忌,不能欺压平民百姓,不能掠辱妇女,更不能滥杀无辜。大家想想翻天豹那些畜生对咱们潘家坳犯下的罪恶,咱们坚决不做那样的人。所以,咱们山寨首先就要讲一个‘义’字。 有了义字当先,所以大伙商议就叫做义虎帮。 帮主自然就是才十八岁出头的江东虎头赵青虎。前来通风报信救了大伙儿一命的李福被推举为二当家,赵青虎的发小兄弟,同时也是狩猎队最初的发起人之一潘鳅成了三当家。 组织架构有了,兄弟们的情绪也稳定了,后面就是如何壮大力量报仇的事。 由于义虎帮不同一般的绿林山寨,不是追求发财快活,也没有什么江湖野心。他们就是一群身负血海深仇的年轻后生为了报仇雪恨而成立的帮会组织,可说是目标一致,利益相同,就少了很多个人私欲作祟,队伍结构就比较单纯。 再加上赵青虎在队伍中的威望和大家都服气的本事,还有李福这个有一定从军和江湖经验的人帮着查余补漏,管理起来也就相当顺畅。 而且李福还参照军队的基层管理手段,将四十几个人分成了四个小队,每个小队又分为两个小组,都是让平时跟赵青虎走的近的兄弟担任头目,健全了基层管理体系,让赵青虎指挥起来能够如臂使指,统一号令。 就这样,一支既不同于军队又跟那些散兵游勇、乌合之众的土匪有很大差别的队伍就这样建立了起来。 队伍成立后,赵青虎也没冲动,并没急着就采取行动报仇。 他知道自己和兄弟们现在的本事还不行,要真正学会战斗,学会杀人,还得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而李福就是现成的教头。 当然,已经铁心好好辅佐赵青虎的李福也不像是在马家寨那般随意指点一下,而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将原来自己在军队里学到的军事技能和常识都倾囊相授,而且还将在马家寨当了五年土匪学到的江湖经验和绿林规矩也给大伙儿讲得明明白白。 其实要说这个时期军阀部队的军事训练都还是按照当年最正规的军校--保定军校的步兵操典来进行的。而保定军校的步兵操典,又是参照了日本和法国的陆军训练大纲糅合而成,不敢说如何先进,但起码是中规中矩,比较全面,也比较正规。 只是由于民国各支军队的纪律和执行力不同,还有物质上的欠缺以及指挥官的意识差异,很多时候对训练的要求并不严格,甚至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才导致出现无数战斗力低下的部队。 要说李福以前在军队训练时也是随大流,并不怎么愿意吃苦出力。但整个训练的过程和要求他是知道的。 而且他因为秉承以保命为先,要多拿几年军饷的从军目的,所以对于如何保命,如何跑的快,如何利用掩体等等的训练倒是比较上心,现在用在义虎帮这群后生身上却是非常合适。 而赵青虎他们都知道只有学好了本事才可能报得大仇,自然也不用谁来动员,个个都是沉下心来苦练不息。而且这群小伙全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吃苦耐劳本就是常态,又跟着赵青虎在山里练武狩猎了几年,人人都是好底子,没过多久就已经初见成效。 就在义虎帮这群年轻人在大山中摸爬滚打,玩命训练的时候,守在山口的平波堂那两百来号人可就遭罪了。 每天风吹日晒不说,而且还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放松。时间一长,不但是那些团丁们受不了,就是丁家的几个带兵的嫡系直亲也受不了,多次向家里提出撤军。 别看平波堂的两百多团练看似队容整齐,训练有素,但他们实质上就是一群土匪。不论是丁家的直系还是普通团丁,都是奔着发财来的,而且里面还有很多杀人如麻的老匪,平时吃香喝辣逍遥惯了,怎么可能做到长时间被约束? 才在山口守了半个月后,团丁们就开始怨声载道,口出不逊。 所谓法不责众,丁家也知道再苦守下去,怕是不等赵青虎他们来投网,自家的队伍就要散了。于是只能草草收兵回了平波镇,对外就声称赵青虎已经被土匪杀了,而土匪则是被平波堂打跑了。 对外是如此说,但私下里丁家可不敢掉以轻心,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他们这种黑道人物最有体会。 于是为了安全起见,丁家以前走山路的商队都停了,哪怕绕道也要改走水路。 而且平波堂还不断出钱出人,联络各种江湖朋友和绿林同道帮忙留意赵青虎的踪迹,凡是通报消息的人都不吝重金酬谢。就连远在武夷山的几家山寨都接到丁家的悬赏通告,并专门请人画了赵青虎的画像送到各处,说是看见模样相似的人就只管下手打杀了,丁家必有重谢云云。 第1248章 仇人 期间也有人来平波堂通报过一些不确定的消息,有说是江东虎头投奔了铁锁横江水上飘的,又有说是有人见到赵青虎在武夷山某个寨子做了二当家,还有更不靠谱的说是在山中见到一堆被人打死的尸体里面有个面孔跟赵青虎很像等等。 但丁家去核实后发现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言,有的直接就是想来骗取酬金杜撰出来的谎言。 来骗钱的当然是领略了丁家的狠辣手段,但问题是,半年过去了,赵青虎和他的那般兄弟们却是泥牛入海,再也没了消息。 甚至丁家也开始认为是自己当初做得天衣无缝,赵青虎怕是还不知道平波堂才是潘家坳血案的始作俑者。想着他即使要报仇也会去找翻天豹那群土匪,也就放松了警惕。就在年关接近的时候,丁家的一个商队就向九江出发了。 要说丁家现在也是家大业大,虽然大多数钱财是靠水上打劫而来,但是明面上也要做一些合法的生意,何况打劫来的很多货物也要运出去销赃不是?所以丁家的商队规模也不小,而且还有不同路线的商队。 而这次走陆路的丁家商队正是要将赃物卖给张家岭的一个商号,再由他们销往山区深处的县镇,大家都能赚上一笔。 要知道,销赃也是一门技术活,不但要有稳定的销赃渠道,还要将整条线上的各种关系都照顾到,隐隐形成了一条利益链。 而如平波堂这种有规模的大匪,肯定看不上寻常的小商船,打劫的都是大商队,有时一次打劫就能吃得饱饱的,赃物的数量就不会少了。 而大商号往往都是有一定官场背景,被打劫的货物和人员都有记录在案,你要销赃就不能去大城市,很容易暴露。 所以只能往交通不便,信息不灵通的地区售卖,这就需要有当地的合作人接手。当然,销赃的货物都是低价处理,要让这条线的每个渠道都能赚到钱。 张家岭与武山相连,都是武夷山的支脉,走陆路最近,所以丁家看到赵青虎已经消失了大半年,说不定早死在不知哪个犄角嘎达了,自然就不愿意再走水路然后还要绕大半个张家岭这种费时费力的路线。 但是,这商队出发几天后,就在山中被土匪打劫了,不但几十匹驮马以及赃物被抢了个干干净净,就是商队的成员连同护送的十几个团丁也都全部被杀死,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就连头颅都被割了下来挂在树上。据说当时第一个发现现场的山民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 丁家的商队被打劫,这可是湖口周边的大新闻。 只要是对丁家知根知底的本地人,谁不知道平波堂就是当地最大的土匪势力,而且隐隐还是坐头把交易的黑道大佬,不说跟官府的关系如何,就是周边的绿林山寨谁不给平波堂几分面子。 要说他不去打劫别人就算别人烧高香了,谁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去捋丁家这头凶兽的虎须? 而且出事的地点就在湖口县的地界内,虽说是在武山中,但也是商队和山民常走的山道,不算是什么过分偏僻的地方,不然也不会在商队出事不久之后就被人发现。 问题是,抢劫也就罢了,还将商队的人连同护卫全部杀死后割头示众。出手如此狠绝之人,必然跟平波堂,跟丁家有不死不休的仇恨。 而且,在一条随时都可能有人或小商队走过的山路上,出手就将一支有十几条枪护卫着的大商队给全灭了,就说明这股劫匪不但胆大包天,行动迅速果决,而且人数也不会少了,实力不容小觑,不是一般的流寇散匪,必然是支大绺子。 问题是,以丁家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不要说湖口周边县份,就是远在几百里之外的武夷山中的那些有名号的山匪水匪都或多或少有过交道,加上大伙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表面上都还是相安无事,一团和气,谁没事会来自己的地盘上偷嘴吃? 再说这次被打劫的赃物虽然看着很多,但实际上价值也就是三千大洋出头,别人也犯不着为了这点钱就跟势力庞大的平波堂交恶,而且还坏了自己在绿林道的名声。 丁家相信,就是平时也不太鸟平波堂,行事最为无忌的铁锁帮和翻天豹这等恶匪,也不会为这点蝇头小利来跟丁家结仇。 就只有跟丁家有仇的人才会有如此做派。 要知道,单是从损失上来说,几千大洋的货物丢了就丢了,真正让丁家心疼的是哪些个丁家用钱喂出了一身行商本事的商队成员和十几个护卫团丁,还有那十几支步枪和子弹。 而仇家也肯定是知道这点,所以才对商队的人痛下杀手,目的就是要让丁家感到痛。 要说丁家的仇人,那可就海了去了,这些年来被打劫和杀害的那些苦主的亲人朋友,还有平时被丁家欺男霸女,逼得家破人亡的穷苦百姓,要论起来,就是丁家自己也数不清。 但是,这些人里有点背景的,要么是远在外地,要么是手不够长,不管什么阴招明招,都因为在当地毫无根基,根本动不了丁家分毫。 而且丁家也不是胆子大到不论谁的货都敢打劫,起码也要对货主的背景有所了解,势力太大的他也不敢去惹。 而那些被欺压的平头百姓,丁家更是不会放在心上,稍有些苗头的,早被丁家掐灭了,那还等到你来报仇。 算来算去,丁家就想到了已经消失了大半年的江东虎头和他的那帮兄弟。也只有他有这份本事和能耐。 毕竟,这些年江东虎头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三山五岳的朋友对他的为人和本事都是赞不绝口,而且手下又集聚了一群能打能杀的年轻后生,要实力有实力,要手段有手段,甚至在一些江湖好汉眼中,江东虎头的名号都盖过了丁家。 这也是丁家对赵青虎先是想吞并,后又雇凶匪灭了潘家坳的原因。 第1249章 做一笔大的 丁家猜得没错,打劫商队的正是赵青虎的义虎帮。 话说义虎帮的兄弟们在训练了三个月后就已经卓有成效,大伙儿的战术动作、身体素质和配合演练都已经有了一定基础,李福就认为需要用实战来锻炼一下了。 赵青虎当初就已经严明了帮规,不向普通老百姓下手,也不动那些小商小贩,就只找小规模的商队来练手。 而且现在义虎帮还处于发展阶段,不易公开名声,更是不能惊动平波堂的丁家,就不能在武山的地界上打劫。 所以赵青虎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就带着队伍顺着大山直接到了都昌地界,先拿几支小商队试手。 还别说,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加上组织还算严密,几个小组分工也明确。什么前围后堵,还有望风踩点都被赵青虎安排得明明白白,效果自然就出奇地好。不但解决了兄弟们在大山中几个月风餐露宿物质匮乏的窘境,而且还居然弄了几条枪。 原来,有些小商队也怕走山路遇匪,自然要出钱请几个向导兼护卫。其目的当然不是要跟土匪交手,而是让一些没枪的小股土匪看到就知难而退。遇到大绺子,那当然只能束手就擒,也没指望几个带着老旧步枪或是火铳的向导能保护自己。 而且有些向导其实本身就是当地的地头蛇,跟山里的土匪也有些交往,起码不至于让打劫的土匪上来就杀人,无非就是出多少买路钱的事情。 但赵青虎他们好歹有二十几条长枪和两支短枪,都不用怎么恐吓,只要前后左右都有持枪兄弟的围上来,只是十几人的商队自然就不敢抵抗,只能束手就擒。 而赵青虎他们可没想着要什么买路钱,直接连货带牲口都一锅端了。这也是李福出的主意,既然在别人的地盘上抢肉吃,就没必要还讲究什么细水长流,出手就要抢个盆满钵满。 何况商队再小,背后都有商号支持,也不至于一次被抢就弄得家破人亡。 义虎帮短时间内连续几次出手都非常顺利,被围堵的商队不但没跑掉一人,就是伤都没伤着几个,也算是符合赵青虎尽量不伤人的规定。 其实,不伤人并不是说赵青虎就有妇人之仁,他也知道,入了绿林道可谓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自然就不能心慈手软。 但他意识到,如果一开始就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血案招人引人注目,到时候不但是官府要来清剿你,就是那些当地的绿林同道也不容你在自家的地盘上发财。 要知道,民国时期是中国近代史上匪患最猖獗的时候。而当时的江西匪患在全国仅次于湖南和广西。而且这个时期交通不便,江西又是山峦叠嶂,江河纵横,官府要清剿的难度很大,加上乱世之中,各种军阀山头林立,战乱不断,逃兵溃兵比比皆是,就滋生了很多本地和外地的土匪流寇。 所以,在江西境内,几乎每座险峻的大山都有或大或小的土匪盘踞。而且土匪间也经常发生黑吃黑的火并,目的当然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每个人都巴不得控制更大的地盘,自然就很是排斥其他势力来自己的地盘上抢食。 而义虎帮来到都昌界面做没本买卖,必然就会触犯当地土匪的利益。 所以在一开始,赵青虎和李福都认为,能不引人注目是最好,反正都是针对小规模商队,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小股流匪作案,吃一嘴就跑的那种,自然也不会费心费力来搜寻找麻烦。 而且赵青虎也不打算在此地久呆,只是存着做上几笔就溜的打算。 却不知他虽然没有引来当地土匪和官府的围剿,却是引起了一个当地土豪大户的注意。 原来他这段时间打劫的对象中却有一支是属于本地徐家埠镇大户黄家的商队,而且当时黄家还派了几个持枪的护院家丁跟随护卫,当然都被义虎帮一锅烩了,而且还开枪打伤了其中一个家丁。 黄家通过跑回来报讯的家丁报告,自然就知道了劫匪大概的实力如何。黄家家主听闻对方也不过几十号人,二十来条枪,马上就勃然大怒,当即决心报复。 要说黄家虽然是徐家埠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户,要去对付一伙悍匪必然实力不够。但问题是黄家其实也有一半生意也是吃黑饭的,黄家开的商号就是这一带土匪的一个销赃之地,自然就跟周围的几支土匪都有交往。 他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本地土匪干的,必然有一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流匪跑到自家地盘上来了。这还了得,不将这伙胆大包天的流匪给灭了,别人还以为本就是恶狼的黄家是任人宰割的绵羊,谁都敢上来咬一口。 当然,黄家也不会自大到就凭着自己的几十个家丁护院就去剿匪。 对付一群亡命之徒最好的办法,就是叫上几群亡命之徒来帮忙。 所以黄家就马上行动起来,派人去联络跟自己有合作关系的本地土匪,意图来个群起而攻之。 但黄家却是不知,赵青虎江东虎头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要知道,赵青虎的名声不是靠什么打打杀杀,而是为人仗义、急人所难又好交朋友,在江湖上结交了很多朋友。不然也不会在丁家欺上门的时候,有那么多的江湖朋友来帮忙,弄得强大如丁家都下不来台。 所以义虎帮来到都昌地界可不是没脑子乱窜,而是在当地有可靠的江湖朋友帮忙传递消息,这才短短十几天内连续都有斩获,那些商队是一堵一个准。 黄家要报复这群外来土匪,广发英雄帖纠集人手的动静太大,自然就被赵青虎的江湖朋友得知,就连黄家要联络哪几家山寨的情况都基本探听清楚。 而赵青虎感觉惊动了当地的地头蛇后,将来再想有所行动就会有些冒险了,于是决定离开都昌,重新找个地方练手。 但是,在离开之前,就不妨做一笔大的,而黄家就是最适合的目标。 第1250章 大通商号 黄家联络了两家当地有实力的土匪,决定先来个引蛇出洞,然后再来个十面埋伏,将这伙流寇给一锅烩了。 于是,就在一天上午,黄家的一支二十几人的商队,牵着十几匹满载货物的驮马和大车,又一次出发了。这次他们走的还是惯常路线,也就是上次被打劫的路线。 别人不知道,这次商队的成员全部都是黄家的家丁,表面上只带了几枝步枪,实际上却是把其它枪支都藏在货车上,这是用来引诱赵青虎上钩的诱饵。 一旦遭到打劫,只要这支商队的二十来个家丁能够以大车为掩护,坚持十来分钟,一支尾随在他们身后几里远的200多人的队伍就会如恶狼一样扑上来,将赵青虎这支不到50人的义虎帮撕得粉碎。 黄家的如意算盘打得贼响,如果赵青虎还是盯着黄家的商队,那也许真的就是覆灭的命运。 可惜的是,赵青虎这次的胃口很大,胆子也很大,他盯上的不是黄家的商队,而是盯上了徐家埠镇的黄家大院。 全得徐家埠镇上一个叫张大牛的江湖朋友帮着传递消息,赵青虎这才将黄家的打算基本猜了个七七八八,决定呈黄家倾巢出动之时,直取黄家的老巢。 可以说这个想法非常大胆,也很冒险。 要知道一个只有不到五十人和二十来条枪的队伍,直接取攻打一个大镇,一般人只会觉得赵青虎是穷疯了,黄家更是料想不到。 但是,张大牛却是串通了几个平时被黄家欺压的猎户朋友帮忙接应,又买通了不甘受苛待的黄家一个内院的家丁做内应。 就在商队出发后的当天夜里,张大牛接应着赵青虎精选出来的二十几个弟兄进了徐家埠镇。到了半夜时分,做内应的家丁如期打开了黄家大院的大门,赵青虎便带着兄弟们蜂拥而入,毫无防备的黄家大院就被一鼓而下。 这次赵青虎可没留手,既然已经跟黄家结仇,就没必要心慈手软,凡是意图反抗的都直接开枪打死。 赵青虎和李福都没想到,这次洗劫黄家居然如此顺利,结果还让义虎帮的整体实力上了不止一个台阶。 那些大洋金银就不用说了,完全让包括赵青虎在内的这群过惯穷苦日子的兄弟们彻底看傻了眼。但是真正让赵青虎和李福喜出望外的是,黄家的库房里居然放着几十条长短枪和十几箱子弹。 抓个管事的来问,才知道黄家不但是土匪的销赃窝点,同时还是个军火走私商,居然在县城里有渠道搞得到枪支弹药,然后又高价卖给周边的土匪。 难怪有那么多家财,难怪又有那么大能耐,居然能够纠集起不同势力的几股土匪来对付义虎帮。 不过这下可好了,几十条枪全被赵青虎笑纳,让义虎帮几乎做到了人手一枪还有余,子弹更是富裕,只要你装得下,就是一人随身带上百发都不成问题。 这一下子就解决了义虎帮发展的最大瓶颈。也就是说,义虎帮可以招人了。 当然,招人是后话,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趁着那些黄家纠集的大队人马没有回来之前,赶紧溜之大吉。 这次打劫黄家还让赵青虎充分体会到平时训练的好处,还有就是令行禁止,分工明确体现出来的优势。心中更是对义虎帮的发展充满了信心。 又过了两个月后,赵青虎带着已经扩充到近百人的义虎帮却是直接来到了九江地界。这次赵青虎可就是带着已经小有实力的义虎帮要来报仇了。 至于怎么报仇,之前赵青虎就已经跟李福本着先易后难的策略,商议出了一个先后顺序。 第一个开刀的对象当然就是九江有名的大通商号。 大通商号虽然在九江算得上是有实力有背景的大商号,但其根本却是商人,不是打家劫舍的土匪。就如黄家一般,大通商号纵有千般关系,万般裙带,但自身是不可能养多少家丁护院的。 商人遇上土匪,那就是秀才遇上兵,管你有多少背景人脉,老子就只管抢就完了。 而翻天豹和平波堂就不同了,本身就是战斗力和实力都远超过义虎帮的黑道老匪,现在还不是义虎帮能够对付得了的硬茬子,只能徐徐图之。 要说大通商号当然也深谙自己的优劣,所以平时行事并不自持官府的背景,在疏通上上下下关系的同时,还跟周边有名号的绿林山寨暗通款曲,刻意交好。不论是黑道白道,都愿意结个善缘。 如平波堂这类的地方大豪,他们更是要搞好关系,平时不但有生意上的合作,有时还要故意让点利出去,而且来往之间也是礼数周到,客客气气,目的就是要营造一个和气生财的环境。 这也是大通商号在这种乱世之中能够左右逢源,平稳发展的原因。 这次他们却不过与平波堂的面子,不愿意得罪在湖口一带恶名远扬的丁家,这才用计将赵青虎他们狩猎队调离潘家坳导致村子被袭,这相当于是当了平波堂作恶的帮凶。 要说大通商号本不应该参与到这种江湖恩怨当中,也是违背了商号广交朋友、和气生财的行事风格。 但当时是平波堂的堂主丁仁庆丁老爷亲自上门求助,面子虽然给的很大,但其实已经是不答应就意味着跟平波堂交恶的局面。相当于是被平波堂威逼了一把,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但问题是,大通商号也没料到平波堂竟然是勾结土匪将潘家坳一村之人杀了个干干净净,这可是了不得的血案。要是一旦败露被官府追究,就是大通商号也逃不了干系。 于是,发现自己平白被平波堂拖下水的大通商号,自然就对丁家有了怨怼之意。 咱们生意人广交朋友,相互帮忙是应该的,但是也不能帮到这个份上,简直是拿大通商号的命运开玩笑。 而且大通商号还发现,经过这一出事,自己反而是被平波堂捏住了一个不是把柄的把柄。 你平波堂是黑道巨头的事人人皆知,弄不好哪天官府看你不顺眼,大军开来,说灭你也就灭了。 第1251章 主动送上门 要知道,这世上有的是百年甚至数百年的老字号商号和牌子,可就没见过有什么百年老匪的。别等你倒霉的时候把我们正经做生意的商号也给牵扯进去,那才是想喊冤都难。 所以大通商号自此就开始对平波堂警惕起来,也不经意地疏离了一些关系。 但他们却没料到,官府没有找上门,而半年多前被平波堂声称已经死去多日的江东虎头,这次却是找上门来了。 大通商号家大业大,生意范围广泛。加上九江又是地处江西跟安徽和湖南的三省交汇处,是水路运输的重要枢纽,商业自然就很是昌盛,南来北往的货物繁多。大通商号作为九江的商业龙头,生意遍及三省,商队更是繁多。这一被义虎帮盯上,马上就让大通商号叫苦不迭起来。 与在徐家埠一样,赵青虎在九江同样有值得信任的江湖朋友,自然就知道大通商号的商队信息。走水运的也还罢了,赵青虎现在还比较忌惮平波堂的实力,暂时不敢染指水上的无本买卖。 但大通商号走山道的商队可就倒了大霉了,在半个月内,几乎是派出一支商队就被打劫一支,而且还是连货带牲口一锅端,剩汤都不带留一口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赵青虎没杀人。 为什么呢?大通商号不也是仇人吗? 这就是赵青虎的高明之处。他来到九江虽然也有当地的江湖朋友可以仰仗,但总归是外来人,不易一开始就大开杀戒,弄得九江地界的商界人人皆危,容易引起众怒,被人家群起而攻之。 所谓强龙不斗地头蛇,何况现在义虎帮不要说强龙,就是强虎都算不上,顶多只能算是雏虎而已,怎么敢四面树敌。 何况大通商号也只是帮凶,还算不得首犯,但却是最有钱的一个。不妨先采用钝刀割肉的方式,慢慢给他放血,同时还能锻炼兄弟们的手艺,增强自身实力。 大通商号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一股流匪来九江发财,还准备说动九江的保安团出动剿匪。可是仔细一打听,却是发现只有自家的商队遭劫,其他的商号和小商贩从没遇到什么劫匪。 大通商号的东家也不是什么蠢货傻子,瞬间就知道这是有仇人找上门来了。 自己的仇人有哪些?大通商号可是清清楚楚。 要说商场上的竞争和挤压,谁家商号没有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但要说就此结下生死大仇的,一只巴掌都数得过来。 既是生死大仇又有实力勾结土匪,或者是直接就是土匪的,可就没有了。 所以,算来算去,大通商号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半年多前被丁家灭户的江东虎头和他的手下,人家这是来报仇雪恨了。 为什么江东虎头不先去找真正的仇人丁家和翻天豹一伙土匪,大通商号的东家掌舵人木天德木老爷心中可是清清楚楚。 无他,先捡着软柿子捏呗。 木天德心中微微有些苦涩,同时对平波堂更是大为不满。这些都是你丁家招惹来的祸事,而且还没把屁股擦干净,让仇人找到老子头上来了。 现在摆在木天德面前的选择其实不多,要么马上通过木家这些年结交的黑白两道的关系双管齐下,调动九江的保安团和地头蛇土匪,将赵青虎这支刚刚萌芽的土匪武装给灭了。要么就要考虑如何付出大价钱来平息江东虎头的愤怒。 木天德思来想去,两种方法都不好使。 如果来硬的,先不说灭不灭得了赵青虎,就是灭了,也是帮丁家做了嫁衣,自己还容易落人口实。就是解释怎么湖口的江东虎头要跋山涉水来到九江找你大通商号的麻烦就是一道难题。 要知道,江东虎头所在的潘家坳可是惨遭了灭村血案,案子都还挂在九江行政区行署的案头上。只要别人随便一个联想,不难猜出大通商号肯定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这可是几百人被屠杀的灭村大案,在九江行政区都算得上是一个大新闻了,就是九江和南昌的报纸都报导过。如果真有哪个南京来的大员要详细调查,大通商号可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而且,万一打蛇不死,又一次让赵青虎逃了,那可就真的是结下不死不休的大仇了。 一个商号跟一伙儿亡命之徒结下生死大仇,木天德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安稳地睡上一觉。 但是来软的也不好办,你一旦露出软弱的态度,谁知道这个江东虎头会不会来个狮子大开口,谁又知道他会不会隔三差五就上门来勒索敲诈一番。 木天德一边苦苦思索对策,一边派人去找江湖上朋友打听江东虎头的过往,想从中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这天,木天德突然将自己成天游手好闲又喜欢舞枪弄棒的二儿子叫进了书房,低声吩咐嘱托了整整一个小时没有出门,然后就是二公子木裕堂脸色一阵喜一阵优地走了出来。 一天后,大通商号的一支规模不算大的陆路商队又一次出发了。 不出意外,走到山中的商队再一次被义虎帮的人堵住。 但这次商队的人却是没有怎么慌乱,也没人跑。都是人人抱头蹲在地上,仿佛是专门送上门来等着打劫一般,弄得赵青虎心中也是一阵狐疑。 要知道,这次他们可是吸取了黄家引蛇出洞的套路经验,在商队前后几里都布置了眼线,一有不对就鸣枪示警,大伙儿就撒丫子开溜。 但是明明前后左右都没人,大通商号的商队却是一副送上门来任人宰割的态度,倒整得赵青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大通商号演的是哪出戏。 等走进近了一问才知道这次带队的竟然是大通商号东家的嫡系二少爷,一个叫做木裕堂的年轻公子哥儿。 却见这个公子哥儿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是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阻不住一双好奇的眼睛在朝赵天虎他们身上转悠。 第1252章 短板 “再看老子就把你的一双眼睛给挖了,你信不信?”潘鳅瞪着眼睛就吓唬他道。 “别,好汉爷可千万别吓我家公子,他没什么坏心眼儿,就是很好奇和羡慕各位好汉的英雄气慨。”一个管事模样的老者站出来低眉顺眼地解释道。 经历过人间惨剧的潘鳅现在有些疾世愤俗,耳中就是听不得什么贵公子,更不要说什么没有坏心眼之类的话。 你特么没有坏心眼能够将虎头哥他们骗走?让潘家坳的乡亲们遭此大劫?你现在说这些有个球用,有本事就去阴间跟那些枉死的鬼魂解释去。 潘鳅本来只是想吓唬他一下的,听了这个管事的这般解释,心中反而一股戾气上涌,就想上去揍这个什么鸟公子几拳泄恨,却是被赵青虎抬手止住。 那个管事脸色都被吓得有些变了,这时就赶紧对着着当头的赵青虎行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大名鼎鼎的江东虎爷了,我家东家让小人给虎爷带了一封信。” 赵青虎一听就有诧异,没想到自己才做了几笔买卖,这个大通商号就猜到了是自己干的,还真不愧是九江界面数得上号的大商号,是个明白人呐。 合着人家这次是自己主动送上门来的,这是想来和解的意思? 赵青虎当下也不答话,接过信件打开就仔细看了起来。 这个管事本想着江东虎头名声再大,也不过是个江湖草莽之辈,如何识得字,本已做好了帮着念上一遍的准备,却不知赵青虎好歹是被义父送去上过两年私塾的,大部分字还是能看得懂。这个举动让这个管事心中更是高看了赵青虎一眼,心道东家的这个方法也许还真的能行。 却说赵青虎看完后又将信递给李福,自己就看着木家的二公子木裕堂上下打量,心中却是在不断合计。 原来,这个木天德不愧是个老江湖,他给赵青虎的信里非常坦诚地将自己不得不答应平波堂合谋对付赵青虎的前因后果都和盘托出,并一再声称自己确实不知道丁家居然是打着要将潘家坳全村屠了的打算,稀里糊涂就被丁家拉上了贼船。 木天德字里行间都是对此事的后悔和懊恼,又对潘家坳父老乡亲的遭遇表达了同情和歉意。然后说到,现在的大通商号也是因当初被胁迫的事情对丁家耿耿于怀和心中不忿,但由于商号没有自己的武装力量,暂时还对付不了丁家这种心黑手辣的黑道巨擘云云。 最后,木天德提出,既然大通商号对平波堂不满和愤恨,而江东虎头又跟平波堂有血海深仇,何不就两家联合起来一起对付丁家。 至于当初大通商号误入歧途,间接导致了潘家坳惨案的发生,除了诚恳的致歉外,大通商号愿意赔偿一笔让赵青虎满意的赔偿金,用金钱和物资折算都成。而这次商队带着的货物,就是第一笔赔偿。 这时,潘鳅带着手下弟兄早已经把十几匹驮马和一辆大车上的物资都卸下来查看。在抬下大车上的几个长箱子打开后,潘鳅惊呼一声道:“虎头哥,你来看,箱子里是枪,全是枪。” 他的话音未落,旁边一个兄弟也叫了起来:“这边麻袋里的都是子弹,虎头哥,好多子弹啊!” 听到兄弟们的咋呼,这下就是赵青虎和李福也不淡定了,走过去一一查看,只见长箱子里的长枪是全新的汉阳造步枪,都用油纸包裹着,散发着淡淡的机油味。仔细数数,竟然有整整三十支步枪。 赵青虎抽出一支,端起来仔细端详,发现真的是新枪,就连枪管里的枪油都没有擦去。 这可是赵青虎第一次见到新枪的模样,马上就有些爱不释手。 这时李福也抬起头,跟赵青虎对视一眼,不由相对苦笑一下。 这里有人会感到奇怪,以义虎帮现在都是以老旧步枪为主的装备,看到新枪不是应该高兴吗?怎么还会苦笑起来? 这里就要说这个木天德的高明之处了。 什么大通商号与义虎帮联合对付丁家,其实就是祸水东引的意思。但是你明明知道他是打的这个注意,却是不得不答应下来,就在于这个老狐狸给出的饵料实在太特么香了,而且是一下子就点出了义虎帮最大的软肋之所。 义虎帮的软肋就是后勤问题。 不管将来赵青虎是与丁家开战也好还是要去找翻天豹报仇,总之都是要大量的枪支弹药。 要知道,民国时期正处乱世,各种野心家和军阀部队都在不遗余力地要扩充自己的实力,而国内的兵工厂就那么几家,不但产能有限,而且还被严格控制在军阀和南京政-府手里,有限的产品可是供不应求。 而且如一般的地方武装和土匪,想弄到枪就比登天还难,没有过硬的路子和关系,就是你抱着钱也找不到卖处。枪支和弹药已经成了堪比黄金的硬通货。 而丁家和翻天豹都是有年数的积年老匪,早就建立自己的各种明着暗着的交易渠道。后勤上虽说比不上军队,但总有些关系路子可找,枪支和弹药不敢说管够,但比起义虎帮这种初入江湖、什么路子都还没有的新鸟可就强了不是一点半点。 而义虎帮却是才出道的雏儿,又身负血海深仇,哪里还有时间去慢慢经营。一旦公开开战,义虎帮现有的这些老旧步枪和有限的子弹,可经不住几次消耗的。到时候没枪没弹,不要说报仇,就是自己能否存活都是问题。 而跟大通商号联合,恰恰补齐了义虎帮的最大短板,你说这个条件香不香?诱人不诱人? 而且大通商号这次拿出来的可是油光发亮的新枪和子弹,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人家大通商号有买枪买弹的渠道,而且还是新出厂的,不是那些不知转了多少道手,也不知是用了多少年的老旧货能够比的。 新枪就意味着打得准打得远,子弹供应得上,就意味着兄弟们终于可以进行实弹射击训练了,这可是战斗力的保证。 第1253章 木老爷是讲究人 其实这些都不是赵青虎之前就已经深思熟虑的想法,但是被现实情况一逼,加上他脑袋也比较灵光,当时就想起秦琼上瓦岗,林冲被逼上梁山的故事,马上就有了主意。

其实在说服手下兄弟的过程,他也是在说服自己。但是越说就思路越清,越说就信心越足,说到最后,就连李福这种老江湖也听得入神,觉得非常有道理。

如果是周文在旁,也不由对赵青虎要另眼相看。

他说的这些,其实就是红色军队倡导的“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游击战精髓。

但谁都没想到,赵青虎竟然无师自通,才是临时给兄弟们鼓舞和打气,居然就把这种战术讲了个七七八八。

经过赵青虎的一番说服和鼓动,在场兄弟们很快就统一了意见,也有了指望,都决意跟着赵青虎一起干。

再后来,大伙儿又开始为山寨的名号七嘴八舌建议起来。

有建议叫“虎头帮”的,也有人提议“猛虎帮”的,还有人提议什么飞龙,飞虎,飞豹的等等。

最后,还是赵青虎说道:“咱们虽然在武山竖杆子立寨,但行事要有所顾忌,不能欺压平民百姓,不能掠辱妇女,更不能滥杀无辜。大家想想翻天豹那些畜生对咱们潘家坳犯下的罪恶,咱们坚决不做那样的人。所以,咱们山寨首先就要讲一个‘义’字。

有了义字当先,所以大伙商议就叫做义虎帮。

帮主自然就是才十八岁出头的江东虎头赵青虎。前来通风报信救了大伙儿一命的李福被推举为二当家,赵青虎的发小兄弟,同时也是狩猎队最初的发起人之一潘鳅成了三当家。

组织架构有了,兄弟们的情绪也稳定了,后面就是如何壮大力量报仇的事。

由于义虎帮不同一般的绿林山寨,不是追求发财快活,也没有什么江湖野心。他们就是一群身负血海深仇的年轻后生为了报仇雪恨而成立的帮会组织,可说是目标一致,利益相同,就少了很多个人私欲作祟,队伍结构就比较单纯。

再加上赵青虎在队伍中的威望和大家都服气的本事,还有李福这个有一定从军和江湖经验的人帮着查余补漏,管理起来也就相当顺畅。

而且李福还参照军队的基层管理手段,将四十几个人分成了四个小队,每个小队又分为两个小组,都是让平时跟赵青虎走的近的兄弟担任头目,健全了基层管理体系,让赵青虎指挥起来能够如臂使指,统一号令。

就这样,一支既不同于军队又跟那些散兵游勇、乌合之众的土匪有很大差别的队伍就这样建立了起来。

队伍成立后,赵青虎也没冲动,并没急着就采取行动报仇。

他知道自己和兄弟们现在的本事还不行,要真正学会战斗,学会杀人,还得进行有针对性的训练,而李福就是现成的教头。

当然,已经铁心好好辅佐赵青虎的李福也不像是在马家寨那般随意指点一下,而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将原来自己在军队里学到的军事技能和常识都倾囊相授,而且还将在马家寨当了五年土匪学到的江湖经验和绿林规矩也给大伙儿讲得明明白白。

其实要说这个时期军阀部队的军事训练都还是按照当年最正规的军校--保定军校的步兵操典来进行的。而保定军校的步兵操典,又是参照了日本和法国的陆军训练大纲糅合而成,不敢说如何先进,但起码是中规中矩,比较全面,也比较正规。

只是由于民国各支军队的纪律和执行力不同,还有物质上的欠缺以及指挥官的意识差异,很多时候对训练的要求并不严格,甚至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才导致出现无数战斗力低下的部队。

要说李福以前在军队训练时也是随大流,并不怎么愿意吃苦出力。但整个训练的过程和要求他是知道的。

而且他因为秉承以保命为先,要多拿几年军饷的从军目的,所以对于如何保命,如何跑的快,如何利用掩体等等的训练倒是比较上心,现在用在义虎帮这群后生身上却是非常合适。

而赵青虎他们都知道只有学好了本事才可能报得大仇,自然也不用谁来动员,个个都是沉下心来苦练不息。而且这群小伙全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吃苦耐劳本就是常态,又跟着赵青虎在山里练武狩猎了几年,人人都是好底子,没过多久就已经初见成效。

就在义虎帮这群年轻人在大山中摸爬滚打,玩命训练的时候,守在山口的平波堂那两百来号人可就遭罪了。

每天风吹日晒不说,而且还紧绷着神经,不敢有丝毫放松。时间一长,不但是那些团丁们受不了,就是丁家的几个带兵的嫡系直亲也受不了,多次向家里提出撤军。

别看平波堂的两百多团练看似队容整齐,训练有素,但他们实质上就是一群土匪。不论是丁家的直系还是普通团丁,都是奔着发财来的,而且里面还有很多杀人如麻的老匪,平时吃香喝辣逍遥惯了,怎么可能做到长时间被约束?

才在山口守了半个月后,团丁们就开始

怨声载道,口出不逊。

所谓法不责众,丁家也知道再苦守下去,怕是不等赵青虎他们来投网,自家的队伍就要散了。于是只能草草收兵回了平波镇,对外就声称赵青虎已经被土匪杀了,而土匪则是被平波堂打跑了。

对外是如此说,但私下里丁家可不敢掉以轻心,打蛇不死反被咬的道理他们这种黑道人物最有体会。

于是为了安全起见,丁家以前走山路的商队都停了,哪怕绕道也要改走水路。

而且平波堂还不断出钱出人,联络各种江湖朋友和绿林同道帮忙留意赵青虎的踪迹,凡是通报消息的人都不吝重金酬谢。就连远在武夷山的几家山寨都接到丁家的悬赏通告,并专门请人画了赵青虎的画像送到各处,说是看见模样相似的人就只管下手打杀了,丁家必有重谢云云。

第1254章 木家公子 期间也有人来平波堂通报过一些不确定的消息,有说是江东虎头投奔了铁锁横江水上飘的,又有说是有人见到赵青虎在武夷山某个寨子做了二当家,还有更不靠谱的说是在山中见到一堆被人打死的尸体里面有个面孔跟赵青虎很像等等。

但丁家去核实后发现都是些捕风捉影的传言,有的直接就是想来骗取酬金杜撰出来的谎言。

来骗钱的当然是领略了丁家的狠辣手段,但问题是,半年过去了,赵青虎和他的那般兄弟们却是泥牛入海,再也没了消息。

甚至丁家也开始认为是自己当初做得天衣无缝,赵青虎怕是还不知道平波堂才是潘家坳血案的始作俑者。想着他即使要报仇也会去找翻天豹那群土匪,也就放松了警惕。就在年关接近的时候,丁家的一个商队就向九江出发了。

要说丁家现在也是家大业大,虽然大多数钱财是靠水上打劫而来,但是明面上也要做一些合法的生意,何况打劫来的很多货物也要运出去销赃不是?所以丁家的商队规模也不小,而且还有不同路线的商队。

而这次走陆路的丁家商队正是要将赃物卖给张家岭的一个商号,再由他们销往山区深处的县镇,大家都能赚上一笔。

要知道,销赃也是一门技术活,不但要有稳定的销赃渠道,还要将整条线上的各种关系都照顾到,隐隐形成了一条利益链。

而如平波堂这种有规模的大匪,肯定看不上寻常的小商船,打劫的都是大商队,有时一次打劫就能吃得饱饱的,赃物的数量就不会少了。

而大商号往往都是有一定官场背景,被打劫的货物和人员都有记录在案,你要销赃就不能去大城市,很容易暴露。

所以只能往交通不便,信息不灵通的地区售卖,这就需要有当地的合作人接手。当然,销赃的货物都是低价处理,要让这条线的每个渠道都能赚到钱。

张家岭与武山相连,都是武夷山的支脉,走陆路最近,所以丁家看到赵青虎已经消失了大半年,说不定早死在不知哪个犄角嘎达了,自然就不愿意再走水路然后还要绕大半个张家岭这种费时费力的路线。

但是,这商队出发几天后,就在山中被土匪打劫了,不但几十匹驮马以及赃物被抢了个干干净净,就是商队的成员连同护送的十几个团丁也都全部被杀死,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就连头颅都被割了下来挂在树上。据说当时第一个发现现场的山民直接就被吓晕了过去。

丁家的商队被打劫,这可是湖口周边的大新闻。

只要是对丁家知根知底的本地人,谁不知道平波堂就是当地最大的土匪势力,而且隐隐还是坐头把交易的黑道大佬,不说跟官府的关系如何,就是周边的绿林山寨谁不给平波堂几分面子。

要说他不去打劫别人就算别人烧高香了,谁胆子那么大居然敢去捋丁家这头凶兽的虎须?

而且出事的地点就在湖口县的地界内,虽说是在武山中,但也是商队和山民常走的山道,不算是什么过分偏僻的地方,不然也不会在商队出事不久之后就被人发现。

问题是,抢劫也就罢了,还将商队的人连同护卫全部杀死后割头示众。出手如此狠绝之人,必然跟平波堂,跟丁家有不死不休的仇恨。

而且,在一条随时都可能有人或小商队走过的山路上,出手就将一支有十几条枪护卫着的大商队给全灭了,就说明这股劫匪不但胆大包天,行动迅速果决,而且人数也不会少了,实力不容小觑,不是一般的流寇散匪,必然是支大绺子。

问题是,以丁家这些年的苦心经营,不要说湖口周边县份,就是远在几百里之外的武夷山中的那些有名号的山匪水匪都或多或少有过交道,加上大伙又没有什么利益冲突,表面上都还是相安无事,一团和气,谁没事会来自己的地盘上偷嘴吃?

再说这次被打劫的赃物虽然看着很多,但实际上价值也就是三千大洋出头,别人也犯不着为了这点钱就跟势力庞大的平波堂交恶,而且还坏了自己在绿林道的名声。

丁家相信,就是平时也不太鸟平波堂,行事最为无忌的铁锁帮和翻天豹这等恶匪,也不会为这点蝇头小利来跟丁家结仇。

就只有跟丁家有仇的人才会有如此做派。

要知道,单是从损失上来说,几千大洋的货物丢了就丢了,真正让丁家心疼的是哪些个丁家用钱喂出了一身行商本事的商队成员和十几个护卫团丁,还有那十几支步枪和子弹。

而仇家也肯定是知道这点,所以才对商队的人痛下杀手,目的就是要让丁家感到痛。

要说丁家的仇人,那可就海了去了,这些年来被打劫和杀害的那些苦主的亲人朋友,还有平时被丁家欺男霸女,逼得家破人亡的穷苦百姓,要论起来,就是丁家自己也数不清。

但是,这些人里有点背景的,要么是远在外地,要么是手不够长,不管什么阴招明招,都因为在当地毫无根基,根本动不了丁家分毫。

而且丁家也不是胆子大到不论谁的

货都敢打劫,起码也要对货主的背景有所了解,势力太大的他也不敢去惹。

而那些被欺压的平头百姓,丁家更是不会放在心上,稍有些苗头的,早被丁家掐灭了,那还等到你来报仇。

算来算去,丁家就想到了已经消失了大半年的江东虎头和他的那帮兄弟。也只有他有这份本事和能耐。

毕竟,这些年江东虎头的名号不是白叫的,三山五岳的朋友对他的为人和本事都是赞不绝口,而且手下又集聚了一群能打能杀的年轻后生,要实力有实力,要手段有手段,甚至在一些江湖好汉眼中,江东虎头的名号都盖过了丁家。

这也是丁家对赵青虎先是想吞并,后又雇凶匪灭了潘家坳的原因。

第1255章 黑白通吃 丁家猜得没错,打劫商队的正是赵青虎的义虎帮。

话说义虎帮的兄弟们在训练了三个月后就已经卓有成效,大伙儿的战术动作、身体素质和配合演练都已经有了一定基础,李福就认为需要用实战来锻炼一下了。

赵青虎当初就已经严明了帮规,不向普通老百姓下手,也不动那些小商小贩,就只找小规模的商队来练手。

而且现在义虎帮还处于发展阶段,不易公开名声,更是不能惊动平波堂的丁家,就不能在武山的地界上打劫。

所以赵青虎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就带着队伍顺着大山直接到了都昌地界,先拿几支小商队试手。

还别说,经过几个月的训练,加上组织还算严密,几个小组分工也明确。什么前围后堵,还有望风踩点都被赵青虎安排得明明白白,效果自然就出奇地好。不但解决了兄弟们在大山中几个月风餐露宿物质匮乏的窘境,而且还居然弄了几条枪。

原来,有些小商队也怕走山路遇匪,自然要出钱请几个向导兼护卫。其目的当然不是要跟土匪交手,而是让一些没枪的小股土匪看到就知难而退。遇到大绺子,那当然只能束手就擒,也没指望几个带着老旧步枪或是火铳的向导能保护自己。

而且有些向导其实本身就是当地的地头蛇,跟山里的土匪也有些交往,起码不至于让打劫的土匪上来就杀人,无非就是出多少买路钱的事情。

但赵青虎他们好歹有二十几条长枪和两支短枪,都不用怎么恐吓,只要前后左右都有持枪兄弟的围上来,只是十几人的商队自然就不敢抵抗,只能束手就擒。

而赵青虎他们可没想着要什么买路钱,直接连货带牲口都一锅端了。这也是李福出的主意,既然在别人的地盘上抢肉吃,就没必要还讲究什么细水长流,出手就要抢个盆满钵满。

何况商队再小,背后都有商号支持,也不至于一次被抢就弄得家破人亡。

义虎帮短时间内连续几次出手都非常顺利,被围堵的商队不但没跑掉一人,就是伤都没伤着几个,也算是符合赵青虎尽量不伤人的规定。

其实,不伤人并不是说赵青虎就有妇人之仁,他也知道,入了绿林道可谓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自然就不能心慈手软。

但他意识到,如果一开始就弄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案血案招人引人注目,到时候不但是官府要来清剿你,就是那些当地的绿林同道也不容你在自家的地盘上发财。

要知道,民国时期是中国近代史上匪患最猖獗的时候。而当时的江西匪患在全国仅次于湖南和广西。而且这个时期交通不便,江西又是山峦叠嶂,江河纵横,官府要清剿的难度很大,加上乱世之中,各种军阀山头林立,战乱不断,逃兵溃兵比比皆是,就滋生了很多本地和外地的土匪流寇。

所以,在江西境内,几乎每座险峻的大山都有或大或小的土匪盘踞。而且土匪间也经常发生黑吃黑的火并,目的当然是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每个人都巴不得控制更大的地盘,自然就很是排斥其他势力来自己的地盘上抢食。

而义虎帮来到都昌界面做没本买卖,必然就会触犯当地土匪的利益。

所以在一开始,赵青虎和李福都认为,能不引人注目是最好,反正都是针对小规模商队,别人知道了还以为是小股流匪作案,吃一嘴就跑的那种,自然也不会费心费力来搜寻找麻烦。

而且赵青虎也不打算在此地久呆,只是存着做上几笔就溜的打算。

却不知他虽然没有引来当地土匪和官府的围剿,却是引起了一个当地土豪大户的注意。

原来他这段时间打劫的对象中却有一支是属于本地徐家埠镇大户黄家的商队,而且当时黄家还派了几个持枪的护院家丁跟随护卫,当然都被义虎帮一锅烩了,而且还开枪打伤了其中一个家丁。

黄家通过跑回来报讯的家丁报告,自然就知道了劫匪大概的实力如何。黄家家主听闻对方也不过几十号人,二十来条枪,马上就勃然大怒,当即决心报复。

要说黄家虽然是徐家埠首屈一指的豪门大户,要去对付一伙悍匪必然实力不够。但问题是黄家其实也有一半生意也是吃黑饭的,黄家开的商号就是这一带土匪的一个销赃之地,自然就跟周围的几支土匪都有交往。

他知道这件事不可能是本地土匪干的,必然有一股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流匪跑到自家地盘上来了。这还了得,不将这伙胆大包天的流匪给灭了,别人还以为本就是恶狼的黄家是任人宰割的绵羊,谁都敢上来咬一口。

当然,黄家也不会自大到就凭着自己的几十个家丁护院就去剿匪。

对付一群亡命之徒最好的办法,就是叫上几群亡命之徒来帮忙。

所以黄家就马上行动起来,派人去联络跟自己有合作关系的本地土匪,意图来个群起而攻之。

但黄家却是不知,赵青虎江东虎头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要知道,赵青虎的名声不是靠什么打

打杀杀,而是为人仗义、急人所难又好交朋友,在江湖上结交了很多朋友。不然也不会在丁家欺上门的时候,有那么多的江湖朋友来帮忙,弄得强大如丁家都下不来台。

所以义虎帮来到都昌地界可不是没脑子乱窜,而是在当地有可靠的江湖朋友帮忙传递消息,这才短短十几天内连续都有斩获,那些商队是一堵一个准。

黄家要报复这群外来土匪,广发英雄帖纠集人手的动静太大,自然就被赵青虎的江湖朋友得知,就连黄家要联络哪几家山寨的情况都基本探听清楚。

而赵青虎感觉惊动了当地的地头蛇后,将来再想有所行动就会有些冒险了,于是决定离开都昌,重新找个地方练手。

但是,在离开之前,就不妨做一笔大的,而黄家就是最适合的目标。

打杀杀,而是为人仗义、急人所难又好交朋友,在江湖上结交了很多朋友。不然也不会在丁家欺上门的时候,有那么多的江湖朋友来帮忙,弄得强大如丁家都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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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家要报复这群外来土匪,广发英雄帖纠集人手的动静太大,自然就被赵青虎的江湖朋友得知,就连黄家要联络哪几家山寨的情况都基本探听清楚。

而赵青虎感觉惊动了当地的地头蛇后,将来再想有所行动就会有些冒险了,于是决定离开都昌,重新找个地方练手。

但是,在离开之前,就不妨做一笔大的,而黄家就是最适合的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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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义虎帮来到都昌地界可不是没脑子乱窜,而是在当地有可靠的江湖朋友帮忙传递消息,这才短短十几天内连续都有斩获,那些商队是一堵一个准。

黄家要报复这群外来土匪,广发英雄帖纠集人手的动静太大,自然就被赵青虎的江湖朋友得知,就连黄家要联络哪几家山寨的情况都基本探听清楚。

而赵青虎感觉惊动了当地的地头蛇后,将来再想有所行动就会有些冒险了,于是决定离开都昌,重新找个地方练手。

但是,在离开之前,就不妨做一笔大的,而黄家就是最适合的目标。

第1256章 几分相似 经周进宝细说一番后,周文才知道,独立旅驻扎在武山镇后,考虑到要为军营营造一个安全的周围环境,另外也有向当地各方势力立威的意思,就有心要出兵剿灭武山里名声在外又穷凶极恶的义虎帮。 而赵怀礼也算是知兵之人,用兵素来谨慎,并没有凭着自己兵强马壮就急乎乎动手。而是让周进宝在跟当地行署打交道和采购军需之时,着意打听一下武山这支义虎帮土匪的劣迹以及各方面的情报。 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赵怀礼就是要先了解敌人,再定下动手的良策。 这一打听,却是从官方和民间的各种传闻中看出一些蹊跷之处来。 九江行署和湖口县府反映的义虎帮如何行凶作恶的情况有些牵强附会,不但列举的案件人证物证不足,倒好像是有些故意栽赃的痕迹。 而民间的传闻更是杂乱无比,有的是人云亦云,跟着官方的舆论瞎起哄,将义虎帮说得十恶不赦的土匪,而具体义虎帮到底干了哪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却是一个例子都举不出来。 又有的将义虎帮描绘成一群杀富济贫的江湖好汉,不但从不欺压普通渔民百姓,有时还将打劫来的物资周济武山周围的穷困村民。 但是不管义虎帮口碑到底是恶还是善,反正你总归是土匪,官兵剿土匪本是天经地义。赵怀礼还是决定派兵进山剿灭这支土匪武装。 但武山山势险峻、植被茂密,没有熟悉的人带路,就是几千兵马进去要搜寻一股一两百人的土匪武装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何况独立旅的首要任务是拱卫金陵的安全,不可能举全旅之兵去进山剿匪,只能派出少量的部队。 这样的话,就需要有当地人的带路和配合。 湖口县府的人赵怀礼可不敢用,也不太相信他们的信口雌黄。而平波堂更是恶名在外,要不是独立旅有不得干涉地方政务的军令在身,怕是早就派兵将这股地方恶霸给铲除了。 想来想去,赵怀礼这才让周进宝找上了已经跟独立旅有过多次生意往来的大通商号。他们想来,这种生意面广泛的大商号,必然在湖口县有自己的关系渠道,找几个带路党不是难事。 却不知周进宝将来意一说,差点把亲自出面接待的木天德吓得三魂出窍,七魂冒烟。 想来想去,木天德知道自己已经没了退路。先不说好不容易扶持壮大的义虎帮顷刻之间就要大祸临头,就是自己在义虎帮中已经升任第四把交椅的儿子木裕堂也不可能幸免。 在他看来,虽然现在的义虎帮已经发展成了近三百人枪,而且跟平波堂对抗也不落丝毫下风。但是对上官军可就是一丁点儿存活的希望都渺茫。 有了几次生意上的往来和送货去军营的见闻,独立旅是一个什么实力的军队他可是大体清楚。不要说那些龙精虎猛的几千官兵,就只要那些看着就让人胆战心惊的大炮开炮一轰,管你在江湖上有多大的名头,管你的山寨是如何险峻和坚固,一切都是灰灰,没谁能抵挡的了。 而且义虎帮还不能跑,真的跑离了武山,只要独立旅还驻扎在湖口,那赵青虎他们一辈子都别想回来了,就真的成为了没了根基的流寇土匪,还谈什么报仇,更谈不上成为大通商号可以仰仗的臂助力量。 而且如果自己通风报信让义虎帮跑了,你真当独立旅是什么善男信女,不敢对你大通商号下手? 思来想去,木天德不知自己当初跟赵青虎合作这个策略算不算得上作茧自缚,自己将自己给套了进去。 木天德被逼的没法,干脆心一横,就将自己跟义虎帮的关系和盘托出。 其实他也是在赌,就是赌这个独立旅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也不愿意插手地方上这种盘根错节还有各种浑水的恩恩怨怨。 还不得不说,这个木天德又一次赌对了。 你想想,如果赵怀礼真要跟这个大通商号较真,也不可能派兵直接进九江来将他满门抓了。只能将情况上报南京,再由南京方面定夺。说不定还会被上司申斥自己多管闲事,可谓没事给自己找事做,还不一定落得着好。 而且在知道了义虎帮跟平波堂的仇怨后,赵怀礼更是不想白白给平波堂这种土豪恶霸做了嫁衣。只要这个人稍有些正义感,心里都会倾向于同情和支持义虎帮,赵怀礼也不例外。 在他看来,老子只是迫于不能干涉地方政务的严令,才没来找你狗日的什么平波堂的麻烦。 如果现在他还要坚持去灭了义虎帮,岂不是反而是帮了平波堂的大忙?这种助纣为虐的事情他赵怀礼可不干。 所以独立旅剿匪的事情就此打消,而且周进宝还却不过看到机会的木天德又是送大礼又是苦苦哀求的,只好答应在一个隐秘的场合见了赵青虎一面。 本来周进宝只是想走个过场,同时也是想着未来万一有战事需要,也能找到一些地头蛇帮着带路什么的。但见到赵青虎后却是被他的诚挚和坦荡所打动,而且此人身上还有种让人容易产生好感的气质,不论是谈吐还是举止都有几分气度。 要知道,赵青虎这种气质在周进宝的记忆中,隐约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仔细一想,发现居然是跟当初在大王庄时的周文有几分相似。 虽说他还比不上周文那种成竹在胸的沉稳气度,年纪也比当初的周文大了几岁,但怎么也才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这么年轻就有了几分周文的气质,可见其人必是自有过人之处。 要知道,周文在周进宝心中早就是不能以常人度之的妖孽人物。 所以周进宝对赵青虎就起了招揽之心。 想着如果能把此等人物招致麾下,对独立旅对周进宝自己来说都是一大臂助。 他回来跟赵怀礼汇报后,赵怀礼也对这个江东虎头来了兴趣。 第1257章 周文的决断 要知道,这世上有的是百年甚至数百年的老字号商号和牌子,可就没见过有什么百年老匪的。别等你倒霉的时候把我们正经做生意的商号也给牵扯进去,那才是想喊冤都难。 所以大通商号自此就开始对平波堂警惕起来,也不经意地疏离了一些关系。 但他们却没料到,官府没有找上门,而半年多前被平波堂声称已经死去多日的江东虎头,这次却是找上门来了。 大通商号家大业大,生意范围广泛。加上九江又是地处江西跟安徽和湖南的三省交汇处,是水路运输的重要枢纽,商业自然就很是昌盛,南来北往的货物繁多。大通商号作为九江的商业龙头,生意遍及三省,商队更是繁多。这一被义虎帮盯上,马上就让大通商号叫苦不迭起来。 与在徐家埠一样,赵青虎在九江同样有值得信任的江湖朋友,自然就知道大通商号的商队信息。走水运的也还罢了,赵青虎现在还比较忌惮平波堂的实力,暂时不敢染指水上的无本买卖。 但大通商号走山道的商队可就倒了大霉了,在半个月内,几乎是派出一支商队就被打劫一支,而且还是连货带牲口一锅端,剩汤都不带留一口的。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赵青虎没杀人。 为什么呢?大通商号不也是仇人吗? 这就是赵青虎的高明之处。他来到九江虽然也有当地的江湖朋友可以仰仗,但总归是外来人,不易一开始就大开杀戒,弄得九江地界的商界人人皆危,容易引起众怒,被人家群起而攻之。 所谓强龙不斗地头蛇,何况现在义虎帮不要说强龙,就是强虎都算不上,顶多只能算是雏虎而已,怎么敢四面树敌。 何况大通商号也只是帮凶,还算不得首犯,但却是最有钱的一个。不妨先采用钝刀割肉的方式,慢慢给他放血,同时还能锻炼兄弟们的手艺,增强自身实力。 大通商号一开始还以为是有一股流匪来九江发财,还准备说动九江的保安团出动剿匪。可是仔细一打听,却是发现只有自家的商队遭劫,其他的商号和小商贩从没遇到什么劫匪。 大通商号的东家也不是什么蠢货傻子,瞬间就知道这是有仇人找上门来了。 自己的仇人有哪些?大通商号可是清清楚楚。 要说商场上的竞争和挤压,谁家商号没有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但要说就此结下生死大仇的,一只巴掌都数得过来。 既是生死大仇又有实力勾结土匪,或者是直接就是土匪的,可就没有了。 所以,算来算去,大通商号认为,最有可能的,就是半年多前被丁家灭户的江东虎头和他的手下,人家这是来报仇雪恨了。 为什么江东虎头不先去找真正的仇人丁家和翻天豹一伙土匪,大通商号的东家掌舵人木天德木老爷心中可是清清楚楚。 无他,先捡着软柿子捏呗。 木天德心中微微有些苦涩,同时对平波堂更是大为不满。这些都是你丁家招惹来的祸事,而且还没把屁股擦干净,让仇人找到老子头上来了。 现在摆在木天德面前的选择其实不多,要么马上通过木家这些年结交的黑白两道的关系双管齐下,调动九江的保安团和地头蛇土匪,将赵青虎这支刚刚萌芽的土匪武装给灭了。要么就要考虑如何付出大价钱来平息江东虎头的愤怒。 木天德思来想去,两种方法都不好使。 如果来硬的,先不说灭不灭得了赵青虎,就是灭了,也是帮丁家做了嫁衣,自己还容易落人口实。就是解释怎么湖口的江东虎头要跋山涉水来到九江找你大通商号的麻烦就是一道难题。 要知道,江东虎头所在的潘家坳可是惨遭了灭村血案,案子都还挂在九江行政区行署的案头上。只要别人随便一个联想,不难猜出大通商号肯定在其中扮演了不光彩的角色。 这可是几百人被屠杀的灭村大案,在九江行政区都算得上是一个大新闻了,就是九江和南昌的报纸都报导过。如果真有哪个南京来的大员要详细调查,大通商号可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而且,万一打蛇不死,又一次让赵青虎逃了,那可就真的是结下不死不休的大仇了。 一个商号跟一伙儿亡命之徒结下生死大仇,木天德都不知道自己以后还能不能安稳地睡上一觉。 但是来软的也不好办,你一旦露出软弱的态度,谁知道这个江东虎头会不会来个狮子大开口,谁又知道他会不会隔三差五就上门来勒索敲诈一番。 木天德一边苦苦思索对策,一边派人去找江湖上朋友打听江东虎头的过往,想从中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 这天,木天德突然将自己成天游手好闲又喜欢舞枪弄棒的二儿子叫进了书房,低声吩咐嘱托了整整一个小时没有出门,然后就是二公子木裕堂脸色一阵喜一阵优地走了出来。 一天后,大通商号的一支规模不算大的陆路商队又一次出发了。 不出意外,走到山中的商队再一次被义虎帮的人堵住。 但这次商队的人却是没有怎么慌乱,也没人跑。都是人人抱头蹲在地上,仿佛是专门送上门来等着打劫一般,弄得赵青虎心中也是一阵狐疑。 要知道,这次他们可是吸取了黄家引蛇出洞的套路经验,在商队前后几里都布置了眼线,一有不对就鸣枪示警,大伙儿就撒丫子开溜。 但是明明前后左右都没人,大通商号的商队却是一副送上门来任人宰割的态度,倒整得赵青虎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这大通商号演的是哪出戏。 等走进近了一问才知道这次带队的竟然是大通商号东家的嫡系二少爷,一个叫做木裕堂的年轻公子哥儿。 却见这个公子哥儿脸色有些苍白,明显是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是阻不住一双好奇的眼睛在朝赵天虎他们身上转悠。 第1258章 随意指点 赵青虎常年在野外活动,皮肤显得有些黝黑和粗糙,个头不算高,也就1米7不到的样子,但在南方人里已经算是高个子了。 但此人长相却是浓眉大眼、天庭饱满,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眉宇之间英气勃勃,虽然也只是二十来岁的年纪,但颇有几分草莽英雄的豪迈气度。站在一群黑衣壮汉的人群中,你一眼就能看出此人的不凡。 此时的赵青虎跟手下一样,外套一件黑色敞怀布衣,里面的白色断褂被一根宽大的练功腰带系住,腰带虎头扣边上就别着一支驳壳枪。周文一眼就认出是德国进口的大红九盒子炮。 他再看看赵青虎手下那群黑衣汉子手中的汉阳造步枪,就知道大通商号给义虎帮的支持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大。一般的土匪武装别说汉阳造,就是老套筒也做不到人手一支。而且居然还有原装进口的驳壳枪,这可就让周文有些刮目相看。 赵青虎带着一群兄弟早就等候在山谷口,看见周文他们过来,远远就迎了上来,对着周进宝和周文双手抱拳,深鞠一礼道:“欢迎各位长官到义虎帮做客,青虎有失远迎,还望长官们赎罪。” 周文和张晓平现在都是便装,也都拱手回礼,但并不出声,交由周进宝来应对。 周进宝看样子跟赵青虎打交道不是一次两次了,也是拱手笑道:“虎头兄弟,这次来的仓促,没有给你们添麻烦吧?” “周长官这话可是见外了,您能够亲自到来,我们义虎帮上下高兴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什么麻烦。” 赵青虎跟周进宝寒暄之间,眼睛却是不住向周文和张晓平两人打量。 周文和张晓平也不以为意,也在观察这些义虎帮帮众的举止。毕竟是要来招安这群土匪的,总要知道这些人值不值得自己出面招揽。 还别说,跟着赵青虎出来的这几十个帮众都还算不错,精气神饱满,也没有乱哄哄七嘴八舌说话,只是眼睛里却是有些警惕地不断打量着自己两人。有人看到周文的目光扫过,都不自觉避开视线,不与周文对视,显得有些拘谨。 这时,周进宝拉着赵青虎走过来,给他介绍道:“虎头,这位是书生长官,这次专为你们的事情而来,可不能怠慢了。” 赵青虎不知道怎会有人叫做书生,而且这个年轻人居然还是比这位周长官来头更大的长官,怕是南京哪个大官的子弟,但是他可不敢怠慢,就因为这个年轻长官的身上有一种他说不出来的气质,令人感到亲近随和,但又不敢过分靠近。 当下他再次对周文行了一礼道:“书生长官能够莅临……”刚说了一半,就被周文笑着摆手打断道:“这位虎头大哥看样子也是个练武之人,咱们之间就不用来这些文人虚礼。如果方便的话,就带我去你们山寨走一圈,然后给我介绍一下湖口这一带的江湖情况,可好?” 周文虽然说的客气,但是已经有了不容赵青虎拒绝的意思。 其实也不是他要在赵青虎面前显摆什么的,而是以他现在的实力和地位,已经不耐烦那些招贤纳士的套路,而是直接了当,爱来不来。 赵青虎再是英雄了得,也不过是个江湖好汉而已,如果是个懂得利弊取舍之人,自然能看出自己的用意,答应不答应就是一句话的事,莫非还要让周文许下什么高官厚禄不成? 而且周文现在已经出来不少时日了,也没时间在这种事情上费过多的心思。 赵青虎也算是个机灵之人,周文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让人觉得信任和不得不服从的气度,马上就不假思索点头答应。 “是个明白人。”周文心里下了断语,也多了几分招揽的意思。 其实赵青虎心里知道,就凭着人家能让之前感觉高深莫测的周长官以下属之礼待之,就知道此人的权利和实力怕更是深不可测。自己的山寨对旁人来说也许是险峻难攻,但对上官兵来说,也就跟纸糊的没什么两样。人家正要对你有所不利,带着兵上来就是,哪里还给你弄这些七绕八拐的东西。 所以他也很光棍地就答应下来,不顾李福和潘鳅一再给他打的眼色,直接带着周文几人就进了山谷。 义虎帮的山寨当然不是在山谷中,而是穿过山谷后沿着一条隐秘的山道绕上的一座山峰。 周文沿路看来,发现义虎帮还真的有几分正规军的模样,暗哨明哨一样都不缺。一般人要想神不知鬼不觉摸上山寨打偷袭也是很有难度。 看到这里,就笑着对周进宝说:“周大哥,这些警戒部署是你教的吧?” 周进宝老脸一红,干笑着道:“嘿嘿,是我怕虎头兄弟被平波堂偷袭了,就指点了几下。但虎头兄弟却是举一反三,部署得比我当初的建议还要强上几分,倒是让书生你见笑了。” 周文笑着点点头,边走边四周扫了一眼道:“哨卡的部署还有那么几分意思,但是细节上还是有些疏漏之处。” 赵青虎一听就赶紧上前道:“还请书生长官指教。” 周文随意一指东面的一个方向道:“你将第三个暗哨的地点部署得稍远了一些,100来米的距离,加上树荫的遮挡,这边有什么响动还好,如果是被高手悄无声息把前两个哨卡给摸了,恐怕他们也发现不了。” 赵青虎一听就立马愣住了。不是他认为周文说的没有道理,而是……你怎么会知道东面那棵树上藏着一个哨兵?你有千里眼? “还有,西面和南面的哨卡位置虽然不错,但是你暗哨和明哨的距离又太近,稍有些眼力的,都能发现藏在树丛后的暗哨。” 听到这里,赵青虎已经是被周文超强得感知力震惊得无以复加,头上冷汗都吓出来了。不是因为哨卡的暴露被吓的,而是因为周文这份好似长了一双千里眼般洞察秋毫的能力,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 第1259章 主角光环 而让赵青虎心悦诚服的是,周文根本就不是要显摆自己的能力,而是以一个行业专家的态度在指出他们的漏洞,看似随意而为,却是针针见血。 到了义虎帮的山寨,周文依然兴致勃勃地让赵青虎带着四处走了一圈,路上不停指出他们在防御上的一些问题,而且还详细解释其利弊所在。此举让赵青虎和一众手下有醍醐灌顶的感觉,态度也越来越谦恭,就好像对着一个老师一样。 只有周进宝才知道,能够让周文如此悉心的指导,就说明这个赵青虎已经入了周文的法眼了,这已经是像培养手下一样的在指导他。 而赵青虎则是什么都不顾了,只是竖着耳朵听周文讲,生怕漏过任何一个字。他这时才知道,战斗指挥真的是一门大学问。他对照着周文的讲解再反思这几年跟平波堂的大小战斗,赵青虎只觉得以前就 像是小孩过家家,瞎几把乱打一气。 周文走了一圈之后,这才看着还在一脸沉思状的赵青虎打趣道:“江湖有名的江东虎头,不会让我们走了大半天山路也不给口茶喝吧?我的肚子可是有些饿了。” 赵青虎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说道:“是我失礼了,山寨中早备好了酒菜。只是荒山野岭的也没什么山珍海味,就是昨夜让兄弟们打了几种野味,还有就是一些野菜什么的,还望长官们海涵。” 周文哈哈一笑道:“哈哈……野味才是稀奇货,走走走,我都有些等不及了。” 自始至终,周文都没摆出什么官威和架子,但只是短短时间内就好像已经成了此地的主事之人,其他人都只能跟着他的节奏走。就连赵青虎那些之前还有些警惕和防备的手下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好像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看着这一切的周进宝又是佩服又是一阵苦笑。这就是周文的气质和能力,不管到了哪里,他都会是中心人物。根本就不用装,也不用刻意为之,就这么简简单单,就这么理所当然。 他却是不知,这种人物在后世有一个别称,叫做主角光环。 在山寨中间一个用木头和茅草搭起的大厅内,摆了十几张简易木板制作的餐桌,桌上的菜肴种类不多,不过是野鸡野兔啥的,还有几样野菜,但都是大瓦盆盛着,数量管够。 周文也不客气,做了主桌的主位,四周打量了一眼,知道能够来大厅参加酒宴的,必是义虎帮的核心帮众。 酒席上周文也认识了义虎帮的二当家李福、三当家潘鳅和新任四当家木裕堂。 要说这个木裕堂能够担任四当家可不仅仅是凭着他爹的财力支持,而是自己也确实有几分真本事。 他加入山寨后,很快就凭着自小练就的武功在山寨站稳了脚跟。加上他能读书识字,而且好歹是在大商号里耳濡目染了很多年,算个账清个数啥的都是顺手拈来,没过多久就成了义虎帮的后勤总管。 最关键一点,这人出身富贵人家,家中金银无算,对义虎帮的这点钱财也不会有什么贪念,由他掌管义虎帮的钱粮最让赵青虎放心。还有一点也是赵青虎的小心思,就是我都让你老木家的儿子掌管了我们的财物后勤,你木老爷难道还会短了我们义虎帮的后勤补给不成? 而且别看木裕堂从小不愿经商,但担任了义虎帮的四当家后,却是一反常态,居然在销赃的估值上跟自己家的管事锱铢必较,一分一文都不愿让步,倒是将他们老木家的生意天赋用在自家商号头上,让九江的老爹木天德听闻后都有些哭笑不得。 而对着李福,周文还是很客气地跟他寒暄了几句,毕竟义虎帮能够发展到今天这般规模,跟他对赵青虎的大力支持是分不开的,何况他只是单纯是为了报答赵青虎义父当年的救命之恩,并没有多大的野心和奢求,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仗义之人。 当然,对李福来说,可就是有点受宠若惊了。 他可是从过军的,知道军中的等级和规矩,对高级军官天生就有几分怯意。就是之前的周进宝这个上校已经让他有些手足无措,而现在面对这个看样子官级比周进宝还大的长官自然就更显拘谨和谦卑。 而且他是上过战场的,只是从这个长官和他的那个就像个文静学生模样的手下不经意流露出来的几分森寒之气,他就知道这个长官怕是不知打过多少仗的老手,手上可没少沾血,心里更是惶恐不安。 肉是野味,菜也是野菜,旁人可能觉得周文这种吃惯山珍海味的高官会有些嫌弃和不太适应,岂不知这些菜如果拿到后世,那才是比山珍海味还要更加珍贵和难得。 看着周文放开心怀大吃特吃的模样,赵青虎和几个手下对周文更是心服,心道这个长官一看就是爱兵如子的好长官,不但会打仗,而且还愿意跟手下士兵同甘共苦。 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周文仿佛又回到了在大王庄时的场景,只觉得分外亲切和舒坦。果然还是无拘无束的土匪生活最是爽利。 吃饱喝足后,赵青虎和手下一帮子人都眼巴巴等着周文的指示,想着只要这个长官能够收下自己这些弟兄,就是暂时报不了平波堂的大仇也不打紧,反正来日方长,以后总找得到机会。 却不知周文站起身来,只是先谢过赵青虎的款待,然后就哈哈一笑道:“哈哈!今天酒足饭饱,不宜谈正事,明天一早我就给你们一个答复。现在都各自散了吧,该睡觉睡觉,该找婆娘的找婆娘,明天保准会让大伙儿满意就是。” 说着也不等赵青虎的回话,就当先朝大厅外走去。 刚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说道:“哦,对了。你们山寨的人员听说有三百多人吧?有名册吗?没有的话今天赶紧弄出来,把在帮里的职位也都标明了。明天一起给我吧。” 周文这几句话,比什么招揽许诺都更有效果,赵青虎当然知道周文的意思,一时之间有些不敢相信,这就被收编了?竟是站在原地发愣。 还好身边的李福赶紧拉了一下他的衣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连声答应着走上前,带周文他们去准备好的房屋休息。 第1260章 有请孔雀教官 不说赵青虎他们如何赶紧准备花名册以及如何私下商议,只说周文在这远离喧闹的大山深处倒是好好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大早,周文走出房门活动了一下身子骨,就见从隔壁一间木屋走出来的张晓平对着他微微点头,两人就会心一笑。 不多时,赵青虎就闻讯赶来,让手下打来清水给周文他们洗漱后,就请周文去大厅吃早餐。 就在周文慢慢品味着米粥和咸鸭蛋的时候,一个喽啰带着个伙计模样的年轻人匆匆跑了进来。 只见这个伙计头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身上也是沾了不少泥土,眼见是摔了不知多少跤的模样。 此人木裕堂却是认识,正是自家在湖口县分号的一个伙计,心里一紧,不觉出声问道:“小钟,你怎么来了?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这个伙计现在的模样已经是精疲力尽,气都还没喘匀,张嘴却是半天说不出话来。 赵青虎赶紧让人给他端了碗水来,等他咕嘟咕嘟几大口喝下,这才喘息着说道:“大当家,二少爷,陈管事让小人连夜赶上山来报告,说是昨夜上半夜平波镇响了大半个时辰的枪,丁家的老宅也起火了,我们的人还看见镇子外面有好多官兵。” 嗡地一片哗然声起,大厅里马上就像炸了锅一般喧嚣起来。有的帮众甚至眼圈都红了起来,有的则是咬牙切齿地低声叫好,直呼丁家恶有恶报,终于遇上祸事了。 而赵青虎则是又一次愣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知道这个伙计说的陈管事就是昨天带周文他们上山的大通商号在湖口县分号的管事,昨天将人带到后就回去了,却是没想到他连夜又遣了手下伙计来报信,这说明这事怕是真的了。 丁家被烧了?他可是知道平波堂丁家的老宅是如何坚固,说是大宅院,其实就是一座小型的城堡,四周都有碉楼护卫。别说是义虎帮,就是一般的军队想要攻打,没有大炮也别想短时间就攻下来。 他赶紧追问道:“是官军打的吗?动炮了没有。” 那个伙计挠了挠头,无奈地说道:“陈管事没说,小人也不知道啊!” 赵青虎心中一时心乱如麻。 丁家被打是好事,但到底打下来没有,丁家的人跑了没有,都是未知数,他心里就有些着急。 突然,他有些反应过来,这个书生长官昨天才上山,昨夜丁家就被打下来了,莫不是…… 他转头向周文看去,却见这位长官正好整以暇地喝着粥,仿佛周边的喧闹都跟他没有什么关系一般。 他顿时就明白过来,绝对是这个书生长官的手笔。只怕自己想知道的所有答案都在这个深不可测的长官身上。 周文这时才抬起头来,笑着对他说道:“你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战斗的过程,但是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从今天开始,什么平波堂和丁家,都不存在了。” 他的话音不大,但却是如天空中的一个惊雷,瞬间就让大厅变得鸦雀无声,无数双眼睛全部看过来。有感激的,有激动的,甚至还有用拳头捂住自己的嘴无声抽泣的。 周文面色不改,依然笑眯眯地看着满堂的人说道:“想知道丁家是怎么打下来的吗?想知道丁家死了多少人吗?” 然后转向赵青虎道:“赵大当家,去山寨门口接人吧。昨夜打丁家的人,全部在外面等着呢,都是我手下兄弟,他们会给你讲个明明白白。” 这话一出,赵青虎心里就是一紧,下意识就想去腰间摸枪,却是看见周文好似毫无戒备的模样,依然低头去喝碗里的米粥。 这才知道自己是反应过度了。 但是,昨夜打丁家的人现在已经到了山寨门口,这是怎样一个让人震惊的事情。 这里距离平波镇可是有差不多上百里路。 人家半个时辰灭了丁家,又连夜赶了上百里山路摸到了义虎帮山寨,这等超出人想象的奔袭速度和行动能力,让赵青虎心中寒气是一股股往外冒。 他不敢想象,如果自己不是诚心想要接受招安,或是在跟这个书生长官会面时稍有怠慢和抗拒,恐怕今天人家就不是很客气地等在山寨外面,而是早就打进来了。 而且连丁家大院那等坚固的城堡都守不住,被人家半个时辰就灭了,自己这个简陋的山寨能够坚持多长时间? 这时,看到全帮的弟兄都在看着自己,赵青虎又看看还在悠闲喝粥的周文,知道再不做决断只怕顷刻之间就是大祸临头。 当下对着周文双手抱拳,深施一礼道:“请长官稍待片刻,小人这就去将恩公们接进来。” 他这下主意已定,自然在称呼上就要更加恭敬谦卑,不敢对周文稍有不敬。 周文这才抬头说道:“去到门口你就说‘有请孔雀教官’自然就能见到人了。” 赵青虎听了有些纳闷,自己山寨门口的树林都被砍了建寨子了,四周毫无遮拦,难道还能藏得住人? 当下他也不多想,点头应是就带着几个手下往山寨门口走去。 等他走了出去,放眼四周竟是见不到任何一个人影,而几个手下也瞪大眼睛四处观察,根本就看不到有什么人。 赵青虎想着别是书生长官在给自己开玩笑吧?就试着喊了一嗓子道:“有请孔雀教官。” 话音落下,却是只有山风徐徐吹来的声音,四周毫无动静。 赵青虎横竖都已经照着书生长官的吩咐喊了一句,也就不介意再多喊几声。 “有请孔雀教官。” “有请孔雀教官。” 几个手下也跟着喊了起来。 突然,赵青虎只觉得脚下好像有什么异动,却是只见眼前尘土飞扬,他心里一惊,右手已是按在腰间的枪上。 却见地上就刷地一声就跳出一个大活人来。 赵青虎大惊失色,不觉后退两步,定睛一看,却见此人身上披着土黄色和绿色混杂的披风,胸前挂着一支不知名的冲锋-枪,一张被涂得黑漆漆的脸庞,却是对着他满脸微笑,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是烁烁生辉。 第1261章 官兵剿匪 赵青虎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就见四周都是尘土扬起,几十米范围内不断有人从地上蹦了出来,人人装束都差不多,头上的钢盔插满了树叶。 原来人家十几人竟然躲过了他的明暗哨卡,就藏在他脚下的这片山地上。这种潜行和伪装的手段可就有些骇人了。 却见其中一人抖了抖身上的灰土,将头上的钢盔取了下来,露出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是的,这人明明是个男人,但那双眼睛却是比一般女子的眼睛还要亮眼。 但是这人却是冷着一张黑脸,上下打量了赵青虎一眼,然后开口道:“你就是那个什么江东虎头?” 这人的问话很是倨傲,但是赵青虎却是顾不上这个,而是他被这人眼光一扫,就感觉好像被一把钢刀刮过一般偏体生寒,全身毛孔耸立,皮肤都起了鸡皮疙瘩。 “高手,真正的高手。” 赵青虎心里一阵骇然。 要知道他也是练武之人,而且在湖口一带也小有名气,会过不少江湖高手。但他有一种直觉,就是自己和之前遇到的那些所谓的高手,在此人面前恐怕就连出招的机会都没有。 而且此人就仅仅是眼光一瞅,就有一种凛利的杀气一闪而逝,都不知这人到底杀过多少人才会有如此浓烈的杀气。 他此时不敢怠慢,只是恭敬地抱拳行礼道:“小人正是赵青虎,不知长官是不是孔雀教官。” 他说得没错,眼前这人正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中校总教官妙花。 看到这里大家就都能猜到,昨天周文来义虎帮,妙花则是带着许大成、体净、铁牛以及李虎和二嘎子两个组队员十几个人就直奔平波镇而去。 而与此同时,独立旅的一个营也随后出动,准备在妙花他们打下平波镇后进入镇内维持秩序和搜剿平波堂的其他成员。 这次独立旅协助出兵可就师出有名了,就因为周文带着的军委会指令,他们作为当地驻军自然就有协助之义务。 至于攻打丁家这种在别人看来坚如堡垒的大宅,对妙花他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更何况平波堂这种地方团练本就是不是什么正规部队,欺负一下老百姓还可以,但是对上佣兵团这种专业的特种部队,可以说就是土鸡瓦狗之辈,根本不堪一击。 整个战斗过程并不复杂。 秉承佣兵团一贯‘打枪的不要,悄悄地进村’的原则,在悄无声息收拾了几个碉楼上打瞌睡的哨兵后,几个兄弟攀墙而上,从里面打开了大门,然后大伙儿一拥而入,按照之前独立旅通过关系了解到的丁家大宅的布局,奔向各自的目标。 丁家的掌舵人,也就是平波堂的堂主丁仁庆是在睡梦中被从被体净一把从小妾的被窝里揪出来的。 妙花也不废话,更没有宣布什么罪状之类的繁琐程序,而是将丁仁庆和他的三个儿子以及一堆兄弟侄儿之类的男丁全部拉到宅院的空地上当场处决。而宅院内的那些护卫保镖什么的早就在兄弟们潜入的时候被杀得一个不剩。 而到了这时,丁家大宅内除了凄厉的惨叫和妇孺孩子的哭喊,竟然没有任何枪响传出。 还是妙花在丁家主楼里点了一把火,又放了几枪后,才惊动了全镇的人。 妙花放火倒不是要将丁家烧毁,而是要打草惊蛇。 要知道,平波堂又不是军队,平时这些团丁都是住在各自家里,训练和有行动时才召集在一起。 现在看见主家大宅起火响枪后,这些团丁几乎个个都是衣装不整地冲了出来,甚至有一部分只穿着裤衩,手里就提着一支步枪,在夜风中瑟瑟发抖。 一阵慌乱过后,这些团丁才在几个头目的指挥下在大街上集结起来,准备去支援大宅。 而妙花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平波镇占地并不大,主要街道也就是南北和东西纵向交叉的两条。就在这些团丁乱哄哄集合起来的时候,每条街道都从黑暗之中喷出了无数条火舌。 伴随着如同几十串鞭炮同时炸响的枪声,街道上集合起来的大约近200个团丁就被密集炽烈的弹雨覆盖。 黑暗中,这些团丁都还来不自判断枪声的方向,就如同秋风吹过的稻穗一般,一片一片倒下。 哭喊声、惨叫声、以及绝望的嚎叫声在镇子的夜空中飘荡。 平波堂这些乌合之众什么时候见过如此惨烈而血腥的阵仗? 他们不管是普通的团丁还是那些积年的老匪,硬是没有任何一人敢开枪还击,就如受惊的鸟兽一般,瞬间就四处逃窜开来。 而就在枪声少歇之时,体净拿着个大喇叭高声叫道:“平波镇的人都听好了,今天是官军剿匪,任何人不得收留逃窜的匪兵。哪家敢开门藏人的,全家以通匪罪论处,不论大人小孩,全部杀光。” 其他兄弟也跟着在各处宣告,不准收留逃窜的团丁。 而平时这些杀客商和船工都不带眨眼的土匪团丁,却是被之前十几条冲锋-枪和机枪的弹雨打没了胆气,明知别人是要赶尽杀绝,但就是激不起拼命的胆气,只是闷头往家里跑。 但是,现在整个镇子都被刚才那种密集的枪声和丁家大宅的火光吓破了胆,又听到藏人是要被官军全家杀绝的警告,现在谁还敢开门藏人,哪怕这人十几分钟前是才从自家的被窝里跑出去的。 于是,就听见到处都是哭喊饶命的声音,还有的团丁眼看就要被后面恐怖的脚步声追上,只能拍着自己熟人的大门,苦苦哀求别人开门。 “老三叔……老三叔,救命啊!开门,快开门,以前我可是对你们家照顾有加,你们不能见死不救啊!” 任他喊破了嗓子,喊到自己被从侧面射来的子弹打翻在地,那道黑漆漆的大门依然紧紧关闭着,仿佛跟外面是两个世界。 还有已经跑到自己家门口的,却是发现自家大门也被关得死死的,只能带着哭声低声叫门。 “孩子他娘,孩子他娘,快开门,快开门,他们来了,他们快来了……” 但是他家门里的自家媳妇却是流着眼泪,只是死死搂着两个被吓得脸色煞白的孩子不敢动弹。 第1262章 报应 不要说这些团丁的家属,就是整个平波镇上的老百姓都知道,这个平波堂和丁家到底是干什么的。 而且他们虽然平时或多或少都从平波堂那里得到些好处,但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拿的或是吃的这些东西上面,都是沾满了别人的鲜血。 只是他们无从抗拒,也不想抗拒。 但是所有人心里其实都明白,天道有轮回,苍天饶过谁。 恶事做多必有报应,而今夜就是报应来的时候。 而早在妙花他们行动之前,周文就定下了原则,就是平波堂不论是丁家的成年男子还是普通团丁,一个活口都不留。 这不仅仅是因为平波堂作恶多年,几乎每个人都是罪有应得。还有就是为了震慑,为了立威。 几天前,曾经不可一世的铁锁帮被灭了,没留任何一个活口,那杆慑人的猛虎大旗依然还在已是一片疮痍的山寨门口猎猎振响。 而今天,不知传承了几辈人,历经清末民初的乱世都不倒的地方大豪兼水匪总把子,丁家平波堂,也不会留下一个人。 所以今天佣兵团来的人虽然不多,但是那冲天的杀气却已经将这座不算大的镇子全部笼罩。哪怕你就是躲在家中最隐秘的地窖中,依然会感到遍体冰冷的森森寒意。 这些官兵没有发出什么缴枪不杀的喝令,甚至在警告镇民不得开门的喊话后,就再也听不到他们任何人发出的哪怕一丁儿声音。他们都是沉默着追击,沉默着开枪,然后留下满街的尸体和到处流淌的鲜血。 当然,还有整个镇子都充斥着的枪声和团丁们临死前的惨叫和哀求。 “嗒嗒……嗒嗒嗒……嗒嗒……” “饶命……啊……” “爷爷别打了,我们投降……投降……啊!” 而整个镇子都没有人敢开门,因为外面这些官军已经用行动证明了他们绝对是说到做到,毫不留情的煞神。 等到将妙花通知在外围的独立旅官兵开进镇子的时候,即使这些官兵中有很多是参加过数次国内战争的老兵,依然被街上那些横七竖八的尸体,排水沟里流淌的血水,还有街面的墙上、门上那些在火把下忽明忽暗的血渍所震惊。 而更让他们感到心惊肉跳的是,这些满脸涂得黑漆麻古的煞神还在用大刀将丁家大宅门口那些尸体的头都剁了下来,手脚之麻利,动作之顺当,仿佛他们是在砍鸡头鸭头一般。 而独立旅的营长之前还有些不忿,想着攻下一家地方豪强的好处全被别人捞了,自己则是来干点苦力的活计,怕最后连汤都落不着一口喝。等他看到此等血腥的场景之后,也马上收敛了心神,看着妙花的眼光都带了几分敬畏。 他算是知兵之人,亲眼目睹人家不过十几个人就将一个拥有数百人武装,还有高大宅院做依托的强毫大户给屠了干干净净,自己可没这个本事。 这特么哪是兵啊!简直就是一群煞神,而且还是战力强悍得没边的煞神,自己还是不要去招惹为好。 所以他跟妙花交接的时候都是恭恭敬敬,完全是一副下属的态度。 妙花倒是不以为意,只是说道:“孙营长,这里就交给你们了。丁家大院的妇孺和孩子就遣散了吧,然后再搜出那些漏网的平波堂余孽,怎么处理不用我说了吧?” 孙营长心里打了个寒颤,知道搜出来的人也必然是要杀掉的,而且还要自己的手下动手。那个南京来的书生长官的手段可真的是狠辣和无情。 见他忙不迭地点头应是后,妙花又轻声说道:“丁家大宅内的东西我们还没来得及清理,你要仔细点清楚了,毕竟是我们两家分润的事情,可别让你的那些手下中饱私囊。” 孙营长心中大喜,连忙再次点头答应并信誓旦旦保证派人盯紧了,绝不会破坏了两家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他心中却是对这个冷脸中校更增几分敬佩之情。 瞧瞧,这才叫做讲究人。苦活累活人家做了,却把捞油水的差事让给了你,这才叫大气,这才叫风度。 至于这个孙营长之前的一再保证,妙花和他自己都当是个屁,根本就没有当真。 要知道抄家这种活计,自古以来就都被认为是肥差。就因为抄家可以顺手牵羊的机会实在太多了。 整笔整箱的金银你不能动,但是那些琐碎的散钱和金银首饰还有古玩摆设可就不是很引人注意了。特别是丁家这种上百年的豪门大户,家中那些金银零碎不知会有多少,你随便往怀里和兜里一藏,一不留神就是一笔横财。 当兵的都有无数机会,更不要说他这个当官的。 不说这个孙营长如何抄家发财,只说妙花交接完后就毫不停留,带着兄弟们就向武山进发。 要说义虎帮的山寨也甚是隐秘,妙花他们又没人带路,怎么在黑夜之中能如此轻易地潜伏到人家的山寨大门口? 却是周文知道湖口县的大通分号是义虎帮的情报站后,就断定平波堂这里必然有眼线盯着。现在平波镇出了那么大的事,大通商号必然要派人来义虎帮报信。 所以妙花只要在湖口县进山的路口候着就行了,然后就远远缀着那个报信的伙计,自然就轻松找到了义虎帮的老巢,并在之前就用通话器跟张晓平进行了联络通话。 这也是周文早上起床后跟张晓平会心一笑的原因。 一切尽在掌握的周文自然就能心情愉快地品尝着口感不错的早餐。 但是妙花却是不太高兴。 先不说本师兄带人又是杀人又是砍头的辛苦了一整夜,但是你让赵青虎出来迎接就迎接吧,喊个教官就行了,我又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非要在前面加个‘孔雀’呢? 这不是给你师兄我添堵不是? 要知道妙花一直以来都对自己的外号有意见。当时他也不知道自己是那根弦搭错了,居然就答应了下来,后来就感觉有些不对。 特别是一看到书上画的孔雀开屏的那种骚包模样,自己就打心里有些抵触。 第1263章 这就报仇了 妙花心情不好,对上叫了无数声孔雀教官的赵青虎自然就没有什么好脸色。再加上刚刚才带着队员们杀了数百人,身上杀气不知不觉就露了出来,倒是把赵青虎吓得不轻。 妙花也没有和赵青虎客气寒暄,在他看来,不管你是什么江湖有名的好汉豪客,到了佣兵团这里,是虎你就得给我卧着,是龙你也得乖乖盘着。 何况他知道,收编了这个义虎帮后,还不是得他来亲自训练这群歪瓜裂枣,所以一开始就要先给这群土匪立一个下马威,不能给什么好脸色。 当然,周文的命令也不能不执行,所以他也没跟赵青虎费什么话,大手一挥就说道:“把送给义虎帮的礼物抬上来。” 就见从远处一个隐蔽处又出来了几人,却是每人都抬着一个数尺长宽的大箱子。 赵青虎好歹是练家子,一下子就闻到一股难闻的味道,还有箱子缝隙处浸出来的乌黑血迹。 他心里一惊的同时,不知怎么突然升起一丝期盼,难道是如自己想的那样? 不等他猜测,妙花就用脚踢开了一个箱子,一股冲天的腥臭味从箱子上传了过来。赵青虎却是见到箱子里竟然是一颗颗血迹未干的人头。 赵青虎自己能猜到一些倒还只惊不慌,而跟着他来的几个手下却是被眼前的无数狰狞面孔的人头吓得双腿打颤、脸色发白。要不是赵青虎还在原地不动,只怕有人就要撒开脚丫子跑了。 “丁家直系和旁系的成年男丁,只要是住在丁家大院里的,全在这儿了。你来点点数,这就是书生送给你们义虎帮的礼物。”妙花说罢,就闪过一边,让赵青虎来辨认。 赵青虎急步上前,双目圆睁,直直看向虽然有些变形,但依然能辨认出模样的几颗人头。 没错,丁仁庆和他三个为非作歹多年的儿子,然后就是那些平波堂的头目,还有那个给土匪带路的管事,全在这里了。 赵青虎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发愣,说不清自己现在是激动还是欣喜,只是觉得这几年自己卧薪尝胆、禅精竭虑一直与之斗智斗勇和亡命拼杀的丁家,那个在自己和兄弟们眼中俨然是一尊庞然大物的平波堂,就这么灭了。 一夜之间,人家就这么十几个人,就这么简简单单,就将自己的仇人全杀光了。 多年的血海深仇就以这种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式报了,多年压在自己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本来应该感到欣喜若狂和无比轻松的赵青虎,心中却是泛起一丝说不出的空荡和迷茫。 人家就连丁家也说灭就灭了,自己这个就连平波堂都不如的义虎帮,有什么值得别人来招揽的? 赵青虎是义虎帮的老大,自然就会联想和担忧自己和兄弟们的未来命运,而他手下那些跟丁家有灭门之仇的兄弟可没想那么多,有人已经激动得大叫起来:“是丁家老贼,还有他家的三个儿子,全死了,全死了啊!” 这人的声音开始还带着嘶吼,到了后来就哽咽起来。 而有个兄弟竟然已经欢喜得心都飞了起来,大呼小叫就转头冲进山寨。 “丁家全灭了……丁家全死光……兄弟们,二根,大胖,咱们的仇报了,丁家死绝了……” 这一下,整个山寨就如炸锅一般喧闹起来,特别是原来潘家坳的那些老帮众,全部丢下了手上的活计,一窝蜂就朝着山寨门口跑去。 妙花看这情况就知道,自己和队员们怕是一时半会没人来管了,不觉苦笑着摇摇头,转头一挥手,就示意大家跟着他走进了山寨。 穿过逆流而来的那些人群,妙花就看见了在大厅门口望着他微笑的周文,马上就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道:“怎么,看见辛苦了一整夜的师兄和兄弟们,也不知道上来迎一迎,还真是摆上官架子了?” 周文当然知道师兄为什么不爽,这本来就是自己的促狭心理使然,才让什么都不知道的赵青虎出门大叫孔雀教官。 虽然知道妙花会不满,但他却是怎么也控制不住自己要捉弄一下这个冷脸俊师兄的心思。而且反正他平时训练中已经被师兄打皮了,也不在乎私下里再被妙花收拾一顿。 这里就要说,训练中的妙花出手真的是狠啊! 在佣兵团,除了年纪最大,同时武功也不在妙花之下的赵晓金,其他兄弟上到周文下到普通队员,谁没挨过妙花这位冷脸教官的揍?而且每次不让你疼上个半天一天的,那算我妙花学艺不精。 一分队的那些老兄弟们就不说了,人家妙花大师兄好歹还会解释几句,说是不让你们知道痛就记不住自己的坏毛病,战场上就有可能丢了性命。 瞧瞧,这就是讲究人,打了你还让你说不出任何不是,只能一肚子苦水往心里咽。 对此周文每次都是恨得牙痒痒的,但拿这个师兄却是毫无办法。 为什么呢? 答案很简单,就是打不过呗。 别看你周文是穿越人,别看你有佛珠这个金手指更有般若之气加身,但跟自小就在少林学艺并且武学天赋和底蕴更是超出你数倍的妙花大师兄,还是不够看。 妙花早就说过,如果周文跟他是以命搏命,凭着周文层出不穷的各种神秘手段,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主要不知道周大公子会从佛珠空间里变出什么花样来)。但是要正常切磋交手,那周文起码还得专心武道几年后才有可能不落下风。 但是,周文现在哪里有什么时间专心武道,知道这是师兄给自己面子的客气话了。 而新加入的骑兵连那群兵痞可就更惨了。由于这伙人都是伪军出身,不管你当时是不是怕死还是被军官裹挟,反正都是给日本人当过狗的,在没有证明自己已经洗心革面、重新做个真正的军人的情况下,在佣兵团就是要矮人一等。 人家妙花教官可懒得跟你们这群歪瓜裂枣瞎逼逼。 军容不整,揍! 军姿不直,揍! 动作不对,揍! 射击不行,揍! 还有什么配合不到位的,在演练中丢失位置的,武器保养不保准的等等,通通都是揍。 第1264章 叩谢恩人长官 而且人家妙花教官可是讲究人,是有风度的大高手,从来不用拳打脚踢甩耳光这种带有羞辱性质的手段。 人家就只是随意出手一戳就能让你疼到骨子里去,还不会伤筋动骨,保证你第二天依然能够训练。 只是这一戳到底是如何一个疼法,就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所以在妙花来上海之前,一直由他训练的骑兵连这群兵痞们,上到德楞泰、张大、何老黑这种当过马匪的军官,下到那些骑术精湛但一贯懒散的大头兵,全部乖得跟一群孙子似的,就是妙花教官咳声嗽都要打个寒颤。 却说周文听了妙花不满的调侃,就哈哈大笑着走了过来,对着这位冷脸大师兄就是一个鞠礼,然后又对着体净和许大成他们同样也是鞠礼。 “大师兄辛苦,兄弟们辛苦,书生给各位见礼了。” 此时周文身着便装,按照佣兵团的规矩,在这种场合是不用敬礼的。而且兄弟们都知道周文是在开玩笑,也都是笑吟吟地受了他一礼。 而许大成则是大叫道:“阿文,这可不够,我们好歹辛苦了一个晚上,到现在连热水都没喝上一口,我们要吃肉,吃大肉。” 而体净和铁牛两个馋货一听见吃大肉,都不自觉喉结耸动,咽了下口水,然后也连连点头,瓮声瓮气地跟着附和。 “对,我们要吃肉。” “俺要吃一大盆。” 周文听了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好,大肉管够。” 说罢就转头看向没有出大门,而是随侍在身边的李福笑着道:“怎么样,李二当家,我话都说出口了,你可不能让我这个当头的没面子吧?” 此时的李福早就被这群杀气还没完全收敛,身上都透着浓烈血腥味的汉子惊呆了,正不知怎么应付,听了周文的话,如蒙大赦般赶紧答应着就跑下去安排了。 妙花则是冷哼一声道:“你倒是会雀占鸠巢,这就变成主人了。” 周文依然笑眯眯地说道:“有大师兄你给师弟我撑腰,我当然就是主人了,难道还有谁敢反对不成?” 这个小马屁一拍,妙花的气顿时就烟消云散,只能摇头苦笑。 他也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师弟就是个会操弄人心的高手,他能让你一分钟前被气得怒火攻心,又一分钟后让你心平气和,自己还拿他没有办法。 此时义虎帮的四当家木裕堂却是个有眼色的,看到二当家李福去布置吃食去了,而大当家和三当家都在山寨门口查看仇人首级,自己就当仁不让地让几个喽啰赶紧打来热水,让这十几个脸上黑漆麻古,身上腥臭难当的官兵清洁洗漱。 当看到那一盆盆被染得紫红的洗手水,他心里倒是没有多少害怕,只是心里咂舌道:“我滴乖乖,这得是杀了多少人才会沾染上那么多的血迹。” 其实他是无知者无畏,即使当了四当家也没见过几次厮杀长场面。 以义虎帮跟大通商号的这种合作关系,赵青虎也不可能让人家木老爷的二公子真的去战场上跟人拼杀,平时大多都是让他坐镇山寨管后勤,所以这个木裕堂还看不出这群煞神的可怕之处。 而以妙花、许大成、体净、二嘎子、李虎这些人的身手,又都是用枪的高手,怎么会给自己弄得血糊沥拉的?却是他们在收集丁家人首级时沾染的血迹,而且妙花吩咐不要清洗,就带着满手的血腥味去义虎帮。 原因么也很简单,同样是来个下马威,让这些人先知道厉害,就不会再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而此时,山寨外面则是响起了一片哭声和告慰亲人的声音。 “爹娘,你们看看,丁家的人全在这里了,你们也可以瞑目了。” “娘,小妹,老天爷开眼,丁家的人死绝了,你们就安心去吧。” 听到这些声音,周文渐渐收敛了笑容,只是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他此时想到的是,这些人起码还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还有报仇雪恨的一个宣泄之处。而胡子叔和那些老兄弟的离世才是真的叫冤,不但死得不明不白,你就是想找仇人都没法找。 就是因为一个参谋在地图上标错了一个地名,胡子叔他们这些大王庄的老兄弟们就稀里糊涂全被炸死了。 而当初那个疏忽大意的空军参谋也在战斗中死去,你找谁去报仇?是国民军全体还是国民军的空军,亦或是整个国民政-府,甚至是校长本人? 如果真要细算起来,那当初为了野心挑起战争的西北王冯大帅,山西王阎大帅和广西王李大帅他们谁也脱不了干系。 但周文心里明白,真正让胡子叔他们遭遇横祸的原因是这个世道,是这个人命如草芥的乱世。 这才是周文最郁闷的地方,也是他每每想起就会仰天长叹的原因。 要说义虎帮的后勤不愧是大商号支持的,新鲜食材虽不算多,但是腌肉腊肉的存货却是不少。妙花他们清洗一番后不多时,就见李福带着十几个喽啰端着冒着热气的木盘和瓦盆就走了过来。 体净老远就闻到肉香味,口水都不知咽了多少回,但他却是祈盼地转头看向周文。 周文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就笑着对李福说道:“李二当家,赶紧让人再弄多些来,这点吃食可不够。还有,如果有人会做面食的也多做一些,我这些兄弟就喜欢面食,什么面条面馍的都行。” 这倒也不是周文非要矫情讲究,而是他现在已经以此地的主人自居,自然就不用客气,尽量要让兄弟们吃好吃饱。 就在妙花他们狼吞虎咽开吃不久,正在跟周进宝闲聊的周文就听到大厅外面传来了杂乱而众多的脚步声。 他走出大厅一看,却是赵青虎当头,带着一群40多个头上都扎着块白布的帮众,全部来到大厅前的空地上站住。 周文看到众人的眼圈都是红红的,有人还在不断流泪哽咽。 却听赵青虎一声大喝:“叩谢恩人长官。” 以他为首的几十个义虎帮汉子就齐刷刷双漆跪地,齐声大叫道:“叩谢恩人长官。” 第1265章 江防大队 周文让妙花他们一起出来,都受了义虎帮这几十个帮众的叩拜。 而让周文意外的是,在赵青虎他们叩拜之后,都没人站起来,全都还是面对周文跪在地上。就在周文准备出言相劝的时候,却是发现其他帮众都疾奔而来,跟着赵青虎身后就直挺挺跪下。 到了最后,竟然连在大厅里帮活的李福和木裕堂也跑了出来,跪在赵青虎身边。 周文看到黑压压一群跪在地上的汉子,静静站立了片刻后,这才大喝道:“老子手下的兵,跪天跪地跪父母,就是不能跪旁人。我希望你们这是最后一次给旁人下跪,都给老子起来吧。” 赵青虎听闻后赶紧就站了起来,后面的帮众们也跟着照做,但是人人都知道决定自己命运的时候就要来了,都没人敢去拍打自己裤子上的灰土,而是全神贯注目视着周文的面孔,等着这个长官的决定。 周文接着说道:“昨天我已经答应过你们,今天就要给大伙儿一个说法。那么现在我就明确告诉你们,从今天起,你们义虎帮上下279人全部被收编为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江防大队。也就是说,从今天起,你们每个人都是吃官饭,拿军饷的官军了。” 此言一出,场上顿时又一次炸开了锅,包括赵青虎在内的帮众们全都面现激动之色,不断窃窃私语,甚至有更激动的都差点高兴得跳了起来。 要说赵青虎他们如此激动也是情有可原,这些帮众大多都是渔民或是农民出身,虽然没读过多少圣贤书,但都不是穷凶极恶心存歹毒之人,不是被丁家逼得没法,谁会愿意去当强盗土匪。 而且他们还知道,一旦入了绿林道就如走上了一条不归路,要想洗白上岸就难了,最后的结局大多都是不得好死。 现在这位杀伐决断的长官公开宣布他们已经是官军了,而且还不分老幼,将义虎帮近300人全部接受,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何况今天这个年轻长官让他们的大仇得报,又马上让他们摆脱了土匪的身份变成官军,可谓是双喜临门,这些帮众的感激之情简直就是如长江之水,汹涌涛涛。 而之前他们之所以没有答应独立旅的招揽,主要还是独立旅没有开出明确的招揽条件,也没有要为他们报仇雪恨的举动。 他们不知道的是,独立旅可是中央军嫡系部队,干什么都有严格的军纪和程序要遵照。像这种要招安几百人规模的武装土匪,独立旅自己可不敢随意扩充部队,必须得到南京警备司令部的同意,而且开什么条件也不是他赵怀礼说了算的。 以民国军政机构的办事效率,赵怀礼的报告不知还在司令部哪个处室的办公桌上吃灰呢。这种不是涉及军事战事的零碎小事,甚至摆上几年都没人处理也是常事。 而周文这里可不需要这些繁文缛节的手续,只要他给校长身边的王副官打个招呼,别人自然也不会为这点小事来给你添堵。 何况周文还将在湖口这里设立江防大队的重要性和必要性都阐述得清清楚楚,于公就是相当于在长江上有了一支专门维护地方治安的力量,于私则是为了长江公司的航运安全着想。就是校长自己也说不出反对的理由来。 而且校长现在看到周文大事小事都来向自己请示汇报,心里还有一种颇为自得的满足感。 你看看,这个在别人眼中桀骜不驯的小土匪,现在在老子面前还不是乖得跟个孙子似的。 他一直以来对周文及他手上这支不受控制的强悍力量的隐忧和芥蒂,通过这段时间与周文来往,也渐渐消除了不少,自然在这些无关紧要的小事上对周文大开绿灯。 看着现场的嗡嗡声越来越大,妙花冷着脸就跨步而出,大声喝道:“肃静!” 妙花的喝声其实并不是太大,但却是清晰地转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而且他身上自然而然透出一股凛然威慑之气,让人不敢抗拒,场上瞬间就鸦雀无声,甚至连呼吸声都小了许多。 妙花眼中精光一扫全场,接着说道:“我们教导总队的第一条铁律,就是长官训话的时候不得私语喧哗,你就是想放个屁也得给我憋回去,谁违抗命令,自有军法侍候,到时可别说本教官言之不预。” 此时全场的帮众都被这个冷脸长官的气势所夺,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就在众人被现场突然而降的凝重气氛压制得心里打鼓,双腿发软之时,妙花这才再次喝道:“现在全都给我站直喽,仔细听书生长官的训示。” 妙花说完后,转身对着周文脚跟一碰,叭地一个立正敬礼,大声道:“请长官训示。” 周文虽然穿着便装,但也是对着妙花行了一个标准的回礼,这才转身对着大伙说道:“你们义虎帮这些年的行为我都进行了调查。虽说是土匪,倒也没做过什么欺压穷苦百姓的恶行,这才是本官愿意招安你们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就是你们的赵青虎赵帮主为人仗义,嫉恶如仇,面对实力远远超过自己的恶霸势力绝不低头,奋起抗争的勇气和胆气也是本官所欣赏的,是条汉子,是个男人。” 赵青虎突然听到长官提起自己的名字又给予了如此高的评价,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中一股热流上涌,同时眼圈就立马红了起来。 这么些年来,他不论是在江湖上或是在绿林道,都得到过不少人的吹捧和赞誉,甚至就是大同商号的眼线也传出过话来,说丁家私下里也说他是个人物。 但从未有任何一刻如今天这般触动了他内心的那一根绷紧了多年的心弦。 他只觉得这些年藏在心中的仇恨,背负众位弟兄求生的压力和责任,以及历经数次生死后的漠然和麻木,随着这位年轻长官淡淡的几句称赞,瞬间就烟消云散。此时心中只是有种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激和冲动。 第1266章 真正的军人 就在赵青虎强忍着泪水,心中波澜不平之时,却听见周文平和而清晰的声音再次传来。 “所以在收编你们之前,我先给你们送上了一件小小的礼物,就是丁家的这些人头。而且我还知道,你们还有一个仇人是叫做什么翻天豹的一伙土匪。本来要去剿灭了这伙土匪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我觉得,也许你们都希望是自己去亲自报仇,而不是什么事儿都靠着别人代劳。” 周文这话却是完全点燃了赵青虎和手下们的情绪。赵青虎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刷刷地流了满脸都是。 不仅仅是他,就是当初潘家坳出来的那些兄弟,人人都是泪流满面,不住点头。周文的这话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 虽然看到丁家的那些人头时,他们也同样高兴和激动,但是,这仇终归是别人帮着报的,哪里有自己亲自手刃仇敌来得更加酣畅淋漓。 “所以,你们接下来就是好好跟着老子学本事,学会怎么打仗,怎么杀人,然后拿着最好的枪,最好的炮,去将那个什么翻天豹给老子灭了。” 然后周文提高了语调,大声问道:“现在你们回答我,你们愿意吗?” 赵青虎流着眼泪嘶吼出声:“愿意,我们愿意!” 在场的数百人也跟着高喊起来。 “愿意,我们愿意!” “愿意,灭了翻天豹!” …… 第二天,周文就带着新成立的江防大队就下了山,来到了已经被独立旅筛了一遍的平波镇。 因为平波镇位于鄱阳湖与长江的交汇区域,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加上又经过丁家多年的经营,码头的规模也不算小,正是江防大队未来的最佳驻扎地。 此时的镇子已经全部实行了军管,到处都有士兵巡视,而九江行署在接到通知后也派了官员前来善后工作。 这些官员或多或少都跟丁家有所勾结,甚至有的官员家的姨太太就是丁家联姻出去的女性,自然还有人抱着兴师问罪的心态,甚至扬言不惜将官司打到南京也要为丁家讨个说法。 但在看到独立旅出示的军委会的文件后,这些气势汹汹的地方官员瞬间就变成了乖宝宝,不但自告奋勇主动出来安抚镇上已经惊慌失措的民众,并在征求了独立旅的意见后,宣布只惩处丁家和平波堂的成员,其他成员家属什么的一概既往不咎。 而江防大队并没有进镇子,而是直接来到了平波镇码头上。 此时是正午时分,鄱阳湖上阳光灿烂,波光粼粼,码头上停泊着几十艘大小木船随着荡漾的轻波在上下起伏摇曳,仿佛都在欢喜地迎接自己的新主人。 赵青虎、李福、潘鳅和木裕堂几个新晋的军官跟在周文身后,看着这些曾经熟悉和不熟悉的船只百感交集。 这些船就是平波堂能够在鄱阳湖和长江上横行多年的仰仗。 特别是其中有六艘都是100料以上的大船(料这个量词在宋明这两个航海领先于世界的朝代出现,在民间一直沿用至民国。一料等于十立方尺。) 100料的大船,已经相当于近200吨的载重,加上这船是三帆快船,除了蒸汽机的大火轮和那些洋人的兵舰外,已经算得上是长江上的巨无霸了。 而且如果是熟练的船工操作,这种快船三帆全开,在风向合适的情况下,比火轮的航速还要快。 周文立在一杆竖起的猛虎大旗下,转头对着赵青虎交代道:“这些船以后就都是你们江防大队的巡防船,船上不单是要装备机枪,还要装备火炮。你们的任务就是要维护湖口到武汉这一段航程的的安全,把沿线那些大大小小水匪都给老子打服了,要让他们看见这杆猛虎旗就瑟瑟发抖。虎头,你们做得到吗?” 赵青虎此时还不会什么军礼,只能双手抱拳,压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躬身行礼道:“属下和手下弟兄都是吃水上饭长大的,虽然这几年被逼得钻了山沟子,但是手上的活计可没扔下,请长官给属下半年的时间,治不了这些水匪,属下提头来见。” 周文却是一摆手道:“我可给不了你那么多时间,三个月,我只给你三个月时间。所以你们的任务会很重,又要训练又要巡防,你要把你手下的每一个人都调动起来。咱们教导总队可不养闲人,适应不了的,只能请他走人。明白了吗?” 赵青虎马上挺胸答道:“明白了,三个月,办不到就拿了属下的头去。” 周文却是摇头笑道:“我要你的人头干什么?如果办不到,你就给老子卷铺盖滚蛋,去伙房当个伙头兵去,明白了吗?” 赵青虎顿时涨红了脸,大声回答:“明白了,办不到就去当伙头兵。” 此时,镇子里传来了一阵整齐而沉闷的脚步声。 却是一支着装整齐的队伍正在走出镇子。 只见他们头戴蒙皮钢盔,脚踏作战靴,人人昂首挺胸,迈着整齐的步伐向码头这边走来。 “刷!刷!刷!” 上百双作战皮靴整齐如一地踏地而行,大地都好似震动起来。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扑面而来,江防大队的新兵们眼看这支队伍离自己竟然越来越近,丝毫没有停顿的意思,不免有些骚动起来。 而周文则是纹丝不动,静静肃穆站立,看着这支上百人的队伍在距离江防大队人群不到十米处停止了前进,但是士兵们还在原地踏步,队形很快就由纵列行军调整成了横排队形。 “咚!咚!咚!咚!” 皮鞋重重踏地的声音就好像是战鼓一般,重重地敲击在赵青虎他们这些刚入伍的新兵蛋子的心头,让人感到有些畏惧,但更多的是一种羡慕和震撼。 就连李福这个曾经加入过军阀部队的人也感受到自己从未见过的铁血肃杀的气势。 他心中明白,这才是军人的真正本色,这才叫做真正的精锐虎贲。只是一个简单的行军队形,就让自己感觉到了那种不可战胜的气势。自己以前加入的军阀部队在这些人面前就真的只能算是一群拿着枪的乌合之众。 1秒记住:。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267章 才华横溢 而周文此时可没心思理会这些新兵的各种复杂心情,而是大步走了出去,就见队伍尾部也大步走出一个中校军官,却是目前二团的实际掌控人陈万里。

陈万里快步来到周文面前,正要立正敬礼,却是被周文一把握住他的手,高兴地说道:“万里兄,你可算来了,这下我就放心了。”

要说周文虽然委派了赵青虎为江防大队的大队长,但可不是真的就将这支几天前还只是土匪武装的部队就完全交给他来带领。那不叫信任,而是叫不负责任。

在周文心里,不管你之前是伪军、土匪、山民、渔民、猎户、农民、学生等哪种出身和身份,一旦进了佣兵团,就必须都变成同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铁血战士。

而且几年来,佣兵团从大王庄开始,不论是培养出一分队这样当世无双的特种兵部队,还是锤炼出一团这种已经有了后世诸兵种配合雏形的合成部队,已经形成了一套独有的培养和训练体系。

这种体系的精髓就是以老带新,同时还要有足够的后勤保障。

而以老带新可不是简单的一个老兵带几个新兵这么简单,而是用一个战术配合和协同作战都完全成熟和精通的团队来训练一个新团队。

这就是从一团建立开始就形成的教官团的训练模式。

一团的新兵是一分队组成的教官团来训练,二团和新加入的部队则是由一团的精英官兵组成的教官团来训练。

这种带有传承性质的培训模式不但能够让新兵从军事素质以及团队合作方面有一个标准和目标可以参照,同时还能培养各部队之间的战友情谊。

而今天到来的就是已经在二团完成了第二期训练任务的教官团。而这一次教官团里还多了不少二团里的优秀官兵。

这就是佣兵团的传承模式,一代传给一代,但是佣兵团睥睨一切的气势和对胜利的自信和决心也同样传递给了每一个新人。

周文之所以看见陈万里那么高兴,则是他没想到陈万里居然那么短的时间就安排好了二团的事务,居然如期赶到。

要知道陈万里现在虽然名义上只是二团的副团长兼参谋长,但在二团蔡团长去意已定,并主动将指挥权交出后,陈万里实际上已经是二团的一把了。

周文之前虽然建议陈万里亲自来主持江防大队的整编工作,但在电报里也是让陈万里酌情考虑和安排。毕竟二团现在才接手过来半年的时间,而且蔡团长他们这些旧军官的调令还没办下来,周文也担心陈万里一走数月会不会有什么变数。

陈万里当然知道周文心中的担心,就笑着报告说:“书生请放心,蔡团长和几个有离意的军官已经离开军营,搬到南京城里去住了。这还是刘家帮的忙,腾出了好几个宅子,仆妇和一应家居都俱全,他们也乐得在调令下来之前享几天清福。”

陈万里怕周文还不放心,接着说道:“现在二团的工作我让老古暂时主持,步兵营营长的职位虽然暂时空缺,但几个连长全是新提拔上来的,经过整训后都非常积极和上进,部队已经基本成型了,完全可以一用。”

周文知道陈万里说的老古就是二团新任的炮兵营营长古山,是个话语不多但很是沉稳的一个军官。

陈万里又加了一句道:“还有,志立也带着十几个一团的官兵已经从山西启程,想来不要几天就会赶到军营报导,就任火力支援营长一职。可以这样说,现在二团已经完全掌握在咱们手中了。”

陈万里说的就是原一团的防空专家王志立。

本来周文还没想着这么快就将二团的旧军官全部换掉,但得益于蔡团长的配合和这些旧军官无心留任,所以周文才借机就抽调了王志立带着部分骨干加入二团,担任火力支援营营长一职。

这一番调整下来,二团团长实际上是陈万里,三个营的主官一个空缺(周文准备从几个连长中提拔一个上来担任),另外两个都是一团的老部下来担任,等于说二团的主要军事主官已经全部换成了自己人

周文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欣慰地拍拍陈万里的肩头道:“万里,辛苦你了。”

周文这话可不是客气,而是发自内心的语言。

当初留苏的一群军官中,就是蒙雨廷和陈万里两人为首。

这两人都是才华横溢的军事人才,从指挥能力和综合素质上比较都是一时之瑜亮,难分伯仲。

但性格决定风格。

蒙雨廷性格沉稳厚重,做人方正,用兵上以稳为主,不发则已,一发必中。

陈万里则是灵动机变,擅长突出奇峰,于不可能中觅得那转瞬即逝的战机。但从另一方面说,也就是喜欢用险。

因为战场形势千变万化,你不能评判哪一种风格更高明,哪一种战术更有取胜的可能。但相对来说,蒙雨廷更适合指挥大兵团作战,大局观要更强一些。

所以在佣兵团参加淞沪抗战时,周文让蒙雨廷担任前敌总指挥,负责整个佣兵团各兵种的协调指挥,陈万里只是作为他的副手。

甚至到了长城抗战时,蒙雨廷实际上是担任了赵长树模范旅和佣兵团的联合总指挥。而且在协调和总体指挥上都安排得井井有条,这才保证了互不统属的几支部队能够相互协同,一举歼灭了日军混成14旅团。

但是在周文心里,陈万里的作战风格跟佣兵团的特种作战理念要更加契合一些,并且在长城抗战的诸多战斗中已经得到了证明。

而且从性格上来说,陈万里相对跳脱的个性也更具亲和力,跟一分队的老兄弟们的关系也更近一些。

蒙雨廷现在山西老家协助高小山主持大局,而陈万里就变成了周文手中唯一能够调派的能坐镇一方的人选。

所以陈万里从长城抗战后回到山西还没来得及休息几天,就被周文调来整训二团,而当时二团是已经处于军心涣散的境况,陈万里的辛苦可想而知。

第1268章 精明的木天德 但陈万里却是从不抱怨,甚至都没跟周文提什么条件,就是凭着一己之力,将二团从上到下都梳理了一遍,而且还没惹出什么大矛盾出来,这就看出他的能力有多强。 但是能力再强,也同样是花费了极大的心力,这才在半年时间将二团整训完成,成为了周文可以随时调用的一支强悍力量。 而现在,新的江防大队的情况更为复杂,而周文又需要这支部队短时间内就能派上用场,整训工作更是重大。而妙花在军事训练方面是个行家,但是跟地方各种关系打交道以及总体的管理上就不是他擅长的了。 所以还得是陈万里亲自来主持,妙花协助配合为佳。 主要还是周文的时间太宝贵了,已经不可能在一些琐碎的事情上再费心思。 要知道,现在周文的摊子已经完全铺开。 山西那边就有钢铁厂、药厂和正在扩建的兵工厂(对外还是叫弹药厂)的各项管理工作。在小亨利调任上海后,那边的几个产业就只能交给舅舅王文昭和自己老爹代管。 而吕梁山中的新基地建设和新兵的招收和训练,则是交给高小山和蒙雨亭负责。据他们报告说基地已经选好了地址并开始破土动工。这可是涉及到未来抗战的重大项目,但是周文到现在都没来得及回去看一眼。 而上海这边虽然开局还算顺利,但不论是猛虎防卫公司还是长江航运公司都是刚刚开始起步,大事小事周文都要亲自参与。 而且年底又有司徒老先生回国的安保任务,周文还要带领兄弟们培训安保工作的基本技能,他现在就是路过南京都没时间去见刘若兰一面,哪里还有时间来过问江防大队的整训工作。 所以湖口这边的事情就只能交由陈万里来主持。 接下来几天,周文带着陈万里分别拜访了独立旅和九江行政区公署,把各方面关系理顺后,就带着许大成、张晓平、体净、铁牛以及二嘎子组的队员赶回上海。妙花带领李虎组留下协助陈万里对江防大队的整编和训练。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9月份。 这天清晨,上海外滩的丰裕码头彩旗飘扬、罗鼓震天,几支舞狮队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舞动着庞大的狮头,四周挤满了来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不知情的路人都纷纷上来打听,才知道今天是长江航运公司的货船第一次出航的日子。 是的,历经波折的长江公司终于等来了启航的这一天。 早在8月中旬,长江公司从旗昌洋行接手过来的三艘千吨级火轮已经陆续检修完毕,而且旗昌洋行的詹姆斯虽然已经告知第一批走私的军火已经从菲律宾启程,但周文知道不能再等了。 根据这段时间来,周文从各方面的渠道了解到,除掉了鄱阳湖最大的水匪平波堂后,长江沿线的那些大小水匪已经有些风声鹤唳。 而且他们好像已经知道那支手段狠辣又喜好插猛虎旗的强悍武装有官方背景,长江上游的水匪们好像是商量好的一般,突然之间就偃旗息鼓,好像真的被吓住了一般,居然大半个月来再没听说有商船被劫的事件发生。 但是,就在周文公开在码头贴出招商广告后,却是好几天都没有商人上门来委托运货。 周文当然知道不是商人们不想走水运,而是还不敢相信这家新成立的航运公司能够保证他们货物的安全。 要知道这个时期虽然已经有保险公司,但基本都是以人生保险为主,可没有什么水路运输保险的。以民国时期的混乱局势,恐怕也没那家保险公司会来承保这种风险极大,收益又不高的业务,要有也早就赔钱赔死了。 所以运输风险一般都是承运方来承担。 但问题是,万一出了事,承运方即使也按照货物的价值赔了钱,但也只是按照当地的价格赔偿,可不会按照你的卖价来算,也就意味着你的这单生意是白忙活了,而且信誉还有可能受损,下次人家买方那边还愿不愿意跟你做生意都是两说。 可况从上海到武行的航运生意已经中断了多年,突然现在冒出一家胆大的要来干,人家那些商人可不敢跟着你这种外地来的愣头青去冒险。 而且生意这种东西可是情我愿的事,周文就是势力再强大,身份再贵重,也总不能去威逼别吧?所以他也是有些抓瞎。 就在这个时候,还是杜先生够意思,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只是短短两天,杜先生就买了几百吨棉纱,而且还找好了武汉方面的下家,就委托给长江公司来承运。 但是杜先生的带头作用只是引起其他商人的关注,但依然还是没人来接洽生意。 周文就想着不能再等了,第一次船运亏就亏点,就准备让半条船空着也要跑这一趟。 去不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来求见,哭着喊着要长江公司帮忙运货。 这人是谁? 呵呵,就是周文都想不到,居然是九江大通商号的木天德亲自赶到上海来求见周文。 这木天德的精明可真是让周文刮目相看。 也许他是从平波堂一夜之间被铲除,义虎帮又突然之间撞了大运,居然摇身一变就成了官军这个过程中看出了什么端倪,而且还有能耐顺藤摸瓜,就误打误撞地找到了周文这里,可说这人果然是有相当头脑的老狐狸。 如果是放在平时,木天德这等商人想要见周文一面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偏偏是在周文最需要的时候。这时你就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周大公子为了长江公司的开门红也得满脸堆笑地将你迎进去,更别说木天德居然还是陈万里派人一路领来的。 呵呵,这个木天德这等眼光也是没谁了,只能说是如有神助。 你想想,当初义虎帮找上门来寻仇,这个木天德就有本事让仇家变成了合作伙伴,后来更是与独立旅也搭上了关系,这已经给周文留下了一个深刻的印象。 1秒记住:。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269章 开业大典 而现在不知木天德从哪里得到的信息,居然从九江跑到上海来跟长江公司做生意,而且还是雪中送炭的生意,一旦成功,他不但能够赚上一笔,而且周文还得领他一份情,可谓是里子面子都大赚了一笔。 周文见了木天德才知道,这个60来岁,外表白白胖胖一脸弥勒佛相的老头,居然只带着自己的大儿子,揣着几十万大洋的银行本票就从九江赶来。而且只是在上海呆了一天,就进了两百多吨的货物拉到了丰裕码头。这等气魄和决断,让周文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商人的灵敏嗅觉和眼光。 要知道,即使是如木家这等规模的的大商号,一下子就要抽调出七八十万大洋的现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能够将上海的货物顺利运到武汉,当然能够赚钱,但问题是如果长江公司的货轮在路上有个什么闪失,那他可就血亏了。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已经完全是在赌博了。 当然,只有周文自己知道,这趟船运肯定是万无一失的。就因为能够装运近千吨的长江1号,周文就没打算满载,因为船上还要留出空间来装人。 装什么人呢?当然是刘阿福这些二团的官兵喽,而且还是全副武装的上百人。上面机枪迫击炮一应俱全。 你想想,这可是长江公司的第一单生意,周文要的就是一炮打响,万无一失。 本来,如果从旗昌洋行那边走私来的炮艇就位的话,周文也没必要在船上部署那么多的武装护卫人员。有炮艇护航,一般的什么水匪江霸谁敢来找死? 但问题是现在还没有炮艇,那就只能在船上多塞些战斗人员了。 一艘千吨级的货轮配属了近一个连的兵力,除非你是用炮舰来攻打,否则就凭那些水匪和一般的地方豪强,不要说来劫船,就怕是还不等靠近就被船上的机枪、步枪和迫击炮打成筛子了。 周文可不相信这个木天德是个赌徒的性子,而应该是自己从肃清湖口的水匪及成立江防大队等一系列的举动,已经让这个精明的商人看出了一些端倪,这才巴巴赶着来跟长江公司搭上线。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物流是非常落后的,地区之间的价格差异很大。 特别是上海和江浙一带都属于相对发达的轻工生产基地和进出口货物聚散地。出产的棉布和丝绸都是全国质量最好的,以全国的需求来看,完全是供不应求。 就以在上海的棉纱价格来说,由于上海本身就是民国最大的纺织基地,出厂价格一包(25公斤)也就2-3块钱左右。但是你如果能够运到武汉,坐地就可以开价6块钱并很快就被抢购一空。这可就是两倍的价格。 如果你能运到宜昌重庆等地,那可就是十几块一包也有的是商人抢着买。几倍的利润轻松到手。 所以长江公司的航运一旦能顺利开通,将来找上门的商人可就多了去了,那时再来跟长江公司套交情,也许就晚了。 而周文相信,木天德就是看到了这点,所以才大老远从九江赶来求见周文。别人看来是雪中送炭,其实这个老狐狸心中怕是已经断定是十拿九稳了。 但不管怎么说,木天德此举都是在长江公司最需要的时候给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支持,周文当然得领这个人情,说不得以后双方打交道的时候就会多了起来。 所以,在这天的长江公司启航仪式上,木天德也作为贵宾被安排在了观礼台上。 别看长江公司的生意才刚刚起步,但应邀参加仪式的贵宾可不少,其中更有平时一般商人就像见一面都难的大人物。 比如,南京的刘家二叔就带着不菲的贺礼亲自到场。 别人也罢了,刘家在民国商界是个什么地位,在上海的这些商人几乎无人不知。就如孔家在金融界的地位一般,只要是个商人,谁不想跟这种商界大鳄套个近乎?万一祖上坟头冒烟,入了人家的法眼,能够搭上人家的大船,那这一辈子可就无忧了。 何况人家刘家可是派出了家族中的二把刘其兴这等人物来亲自祝贺,让人瞬间就觉得长江公司的背景有些深不可测。 而且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刘家二把刘其振居然还带着在刘家二代中显贵异常的嫡女刘若兰和嫡二公子刘若曦一起来,可谓是给足了长江公司的面子,更是让人猜测长江公司的后台老板是不是就是刘家。 这可是一大新闻,甚至有的商人听闻这个消息后,后悔得捶胸顿足,即使没有被邀请也厚着脸皮跑来观礼。 当然,只有周文知道,这是老丈人家来给自己的女婿捧场来了,而且还是带着怨气来的。 为什么呢?就因为周文在需要商家支持的时候,并没有向刘家求助。这可让老丈人刘其振老大的不爽。 你说说,别的打仗什么的我们刘家帮不上忙,可是做买卖跑货运,那对咱们刘家来说算个事儿吗?何况你还就在我们江南的地头上折腾,不要说千把吨的货物,就是几千上万吨,我们老刘家也随便就给你弄起来。 什么?风险问题? 咱家这个女婿的能耐可能别人不知道,但我刘家可是清清楚楚。就是强如小日本这等虎狼之辈也在咱女婿面前连连吃瘪,几个小水匪啥的还能翻起什么大浪不成? 再说了,真要是有点儿什么事儿,咱老刘家也赔得起,大不了就当是给女婿开公司的贺礼就是了。 所以刘家对周文不找自己人帮忙,自己去招商的行为就大为不满。 这不,来之前也没给周文打个招呼,就是杜先生也被是蒙在鼓里。直到今天开业,人家十几辆清洗得锃光瓦亮的轿车就开了过来。 当时正在码头上张罗布置的周文还有些纳闷,请柬上注明的仪式开始时间是上午10点钟,怎么才8点多就有人来了,而且还是那么大的阵仗。 结果当第一辆轿车跳下一个人后,周文平时沉稳如山的心脏瞬间就砰砰跳了起来。 第1270章 挨训 大家可能都会猜到,能让周大公子心跳如鼓的人必然就是他数月不见的未婚妻刘若兰了。 可惜不是,你猜错了(哈哈哈……) 下来的人却是刘若兰的亲弟弟兼跟屁虫刘若曦。 当然,刘若曦都来了,那刘若兰还会远吗? 却见今天的刘若曦可是打扮得很是标志,合身的蓝色西装,配着一条紫色领带,平时有些凌乱的头发也梳理得油光水滑,好一个俊秀少年郎的模样。 刘若曦下车后却只是对着周文做了个鬼脸,就赶紧将轿车后门打开。 周文此时哪里还不知道,能让刘若曦去开门的,必然是刘家的长辈来了。只是不知是自己老丈人亲自来还是二叔三叔中的一位。 但任谁来了也不能怠慢,周文也就急步上前,只见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矍铄老者从轿车上下来,正是刘家二叔刘其兴。 “二叔,您怎么亲自来了?”周文上前和刘若曦一人一边,搀扶着刘其兴问道。 “哼!我再不来,我们刘家可就要被旁人笑话死了。”刘其兴气鼓鼓地吹着胡子冷哼道。 周文当然知道刘其兴的意思。 其实在长江公司对外营业招商的时候,周文也不是没想过跟刘家打个招呼。而且他也知道,自己才刚刚开张的这点货运生意,对产业遍布江南的刘家来说,真的只是毛毛雨而已。人家指缝中随便漏点渣渣出来,就能让目前只有三条货轮的长江公司吃得饱饱的。 但周文却是不想太过依赖刘家。 这里就要说周文心中是有些大男子主义。如果是没有跟刘若兰这层关系,周文当然愿意抱上刘家这根大粗腿,就如当初办钢铁厂和药厂时他可是主动要跟三大家合作。毕竟他最终的目的是为了让产业发展起来,为即将到来的抗战做准备。 这种情况下,你只要不是做的太过分,周文就是低个头、做个小都无所谓。 但现在有了跟刘若兰这层关系,周文心里反而有些放不开了。 即使他是两世为人的穿越者,也同样有一些男人的自尊心作怪。特别是在生意开张不顺利的时候,你就巴巴找到媳妇的娘家求帮忙,可是有些吃软饭之嫌,周大公子心里就有些抗拒。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周文不想公开暴露与刘家的姻亲关系。要知道周文现在在上海除了相熟的人知道他的身份,在整个上海商界都是以一个正常商人的身份在活动。 如果被有心人从他跟刘家的关系上顺藤摸瓜,猜出他就是在军中担任高职的刘家女婿,那可就将他的身份完全暴露了。 而小日本可是毫无道德底线的两脚兽,一旦被他们发现了周文的真实身份,对长江公司以及刘家来说都会面临不可预知的危险。 基于以上两个原因,周文就没有将自己在上海的商业计划跟刘家人说,平时与刘若兰通电话时也只是寻常的情感交流,卿卿我我一番而已,生意上的事情都没透露分毫。 他却不知,他在山西也就罢了,毕竟山高皇帝远的,而且山西还是属于阎大帅的地盘,刘家的生意还触及不到那么远。但在上海和江浙一带,那可就是刘家的大本营,一般商场上有个什么风吹草动的,刘家有的是渠道得知。 所以周文打成立长江公司之初,刘家就知道自家的这个女婿在折腾什么了。 但他们万万没想到,到了公司开张,急需有合作商来委托运输打开商路的时候,周文却是老神在在地只是在报纸上打了个广告,并在码头上贴出一份招商告示,根本就没他们刘家什么事。 这还得了,先不说你见外不见外的问题,要是别人知道刘家女婿的生意已经沦落到要去报纸上打广告招商,而刘家却是没有仗义出手,那岂不是要被别人笑死。 要么说你刘家是老抠,无情无义,要么就猜测刘家对这个女婿不待见。不管是什么传闻,都是在打刘家的脸。 所以刘家也不跟周文打招呼,直接就让刘其兴带着人来赶场,给外人看的是刘家来给长江公司捧场和站台,对周文却是来兴师问罪了。 要说周文以前跟刘家二叔和老丈人见面都是一团和气,大家都相敬如宾,客客气气,地位平等。 但现在周文已经跟刘若兰定了亲,从身份上来说可就是刘家的小辈了,随便刘家三老中的任何一个在周文面前都是得敬着供着的长辈,就是训你几句你也得乖乖地听着。 所以刘其兴下了车就劈头盖脸地训了周文一顿。 而周文当然也意识到自己确实是没有考虑到刘家这等豪门大户的面子问题,这次是自己的不对。所以就在刘若兰下车后,他都来不及多看自己的爱人几眼,也不敢前去跟佳人相会,只能一脸干笑地听着二叔唠叨。 而这个时候距离仪式开始还早,码头上暂时还没外人,所以刘其兴也就不再照顾周文的面子,在出了口气后,又语重心长地跟周文讲起了民国顶级豪门的一些规矩和习俗,倒也不是要让周文守什么规矩,而是不能再次闹些笑话出来。 周文被训话,最高兴的当然就是刘若曦这这小子了。只见他不但自始至终都是一脸的坏笑,而且还把要过来给周文解围的刘若兰死死拉住,把个周文气得七窍生烟,暗暗发狠要找个机会好好收拾这小子一顿。 而且之前各项准备工作都早已落实,这段时间也没人过来请示啥的,硬是让周文根本没有抽身的机会,在场子中间俯首听刘家二叔唠叨了半个多小时。直到已经开始有客人到来后,刘其兴这才放过了他。 等如蒙大赦的周文安顿好刘其兴后,这才发现包括张晓平和许大成几个家伙在内的老兄弟们,个个脸上都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更是恨得牙痒痒的。知道这些坏小子都特么是故意看自己吃瘪,就没人过来救个场啥的。 “这一个个的都特么不是什么好鸟,你们都给老子等着,有的是收拾你们的机会。”周文心中恨恨道。 第1271章 道歉 今天来的贵客当然是以刘其兴为尊,但是杜先生带着几个上海有名望的大亨前来观礼也给这次开业大典增色不少,更让人议论纷纷的是,淞沪警备司令部和上海市政都派人送了花篮。在别人眼中,这家新开的长江公司的背景更是有些莫测高深了。 但不管上海的商人们如何猜测,但是长江公司从此在上海一跃而入了大公司的行列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而且大多数商人已经在心中盘算着下来后要如何与长江公司搭上线,更有的商人是恨不得时间倒转,如果自己当初能够在人家第一单生意的时候就来个雪中送炭,岂不是就此就鱼跃龙门,也跟刘家人就搭上了关系。 就在观礼台上众多商人或后悔或猜疑或羡慕,各种心情不一而表时,却有这么一位在心中早已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这人当然就是木天德木大掌柜了。 此时木天德只觉得自己虽然精明了一辈子,在几十年的战乱中能够克服种种不利,将大通商号由小做大,成了在九江首屈一指的大商号,其中的艰辛和成功后的快意和成就,已经不是一般人能够体会的。 但是,之前几十年的披荆斩棘和成就,都比不上自己十几天前决定将宝压在长江公司上这个决策来得实在和重要。 这标志着大通商号从此奠定冲出九江,走向全国的基础。 也就是说,大通商号的未来再不是局限在九江地区方圆几百里这个弹丸之地,而是海阔天空,星辰大海。 此时他就坐在观礼台贵宾席的第二排中间,与第一排的刘其兴和杜先生也仅仅几步之遥,而且之前周文还专门在这两个大佬面前介绍了这个来自九江的商人,并引起了刘其兴的兴趣,还答应过后可以跟他面谈一次。 你想想,这可是民国的顶级豪门刘家的二家主,以木天德这种一个小地方的商人,别人就愿意搭理你也隔着十万八千里,就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一般,你哪有机会能见到? 而现在,他不但见到了,而且还有了跟人家会谈的机会,这怎么不让木天德欣喜若狂。 就像后世无数人愿意花费巨额的费用也要求一个跟巴菲特共进午餐机会的道理一样。它代表的不仅仅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更是一个有无限可能的巨大商机。 至于杜先生,虽然没有专门说要跟他会面,但留下了‘以后在上海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这句话就已经足够了。 杜先生是什么人?他这个九江人可是清清楚楚,就是青帮在九江也有不少分舵或人脉。有了杜先生这句话,就等于你以后在上海就是有了一个青帮的保护伞,再不是任人欺压的外地人。 当然,这些种种都跟那个神秘的周公子是分不开的。他当然分得清轻重,知道自己只要紧紧抱着周公子这条粗腿,自然就有了一切可能。 这个时期的开业典礼也没那么冗长,周文不方便出头露面,典礼就由名义上是长江公司总经理的苏继先出来讲了几句话,然后介绍了在场的贵宾后,就由专门请来的戏班子在台上开始表演沪剧。 沪剧跟民国时期流行的京剧和豫剧等有很大不同。 首先,沪剧是以上海的方言来演唱,让上海的民众更容易理解和接受。其次是沪剧曲调多变,让观众能体会到更强的节奏感和情绪渲染,容易与观众产生共鸣。而且沪剧对于道具和服饰的要求更为严格,使得演出更显精细化和更具观赏性。 要知道这个时代民众的文化娱乐并不丰富,即使上海在此时已经号称国内最繁华的城市也一样。 如杜先生这等有身份的大人物,一般也不轻易去百乐门这中夜总会去取乐,平时也就是打打牌、听听曲这点爱好。所以不论你身份高低贵贱,听曲都是成民间大众的一大爱好。 而此次长江公司请来的可不是什么一般的戏班子,而是代表着沪剧最高水平的本滩帮社。这还得是杜先生和苏继先的关系,一般等闲之人即使有钱,本滩帮社也不会上门来表演。 这还不仅仅是本滩帮社现在已经是名声在外的最大沪剧社团,平时在自己剧院的演唱就已经忙不过来的原因,而是本滩帮社对于演出的道具和服饰都有非常严格的要求,对于场地的灯光效果和后台的布景也有要求。 像这种到一个公司开业典礼的简易舞台上表演,确实是非常麻烦和极不情愿的事。用他们班头的话来说,就是冒着砸牌子的危险来表演。可见能邀请到他们是一件多么不容易的事情。 而在场的所有人也不是人人都有空暇和愿意出钱去本滩剧院看戏的,所以今天看到正宗沪剧的表演,自然都是聚精会神,专心听戏。 而我们的周大公子也就是在此刻才终于有时间跟自己的未婚妻会面。 要说周文和刘若兰也是有些可怜,明明已经是未婚夫妻,而且是即将在年底成婚的恋人,在这种场合也只能像做贼一般偷偷摸摸走到戏班子搭的幕帘后,两人眉目传情,低声轻语互诉衷肠。 却说今天的刘若兰也是精心打扮了一番,略施粉黛的白皙脸庞上荡漾着见到爱人的喜悦笑容,一条浅蓝色的一步裙搭配着一件白色丝质小马甲彰显出她高挑婀娜的身姿。 两人也不敢有什么过分亲昵的动作,就只有厚脸皮的周文不顾刘若兰的羞涩,将人家的玉手紧紧握在手里,一刻都不愿松开。 当然,周文开始是肯定要道歉的,别的不说,就是看到从来不喜作小女儿态的刘若兰眼中的嗔怪眼神,周文就知道自己这次还真是有些不顾刘家的感受了。 但是刘若兰却是知道周文这个小男人心中的大男子主义,以她一贯平和的性子也不会揪着这事就不放。 而且她相信,以周文的情商和智商,以后也不会再干出这种惹人笑话的事情出来。 “若兰,这次是我的不是,倒是让二叔劳累了,不知你父亲那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 “什么我父亲,你好好想想再说。”刘若兰美眸白了他一眼,又一次嗔怪道。 “呵呵……是岳丈……是岳丈……呵呵。”周文赶紧改口道。 第1272章 紧箍咒 看到周文窘迫的样子,刘若兰心中不忍,就柔声解释道:“其实本来你这些做法也没什么,父亲和二叔虽然有些生气你太过见外,但也只能由着你去胡来。” “只是……”刘若兰说到这里,好像想起了什么,就欲言又止起来。 “只是什么?”周文马上预感到必然有节外生枝的事情发生。不然以他对刘家的了解,一般也不至于为了这点事情大老远赶来训自己一顿。 “是前几天父亲去参加一个国府的宴会,见到了孔院长,被他以开玩笑的方式当众讥笑了几句,这才回来大发雷霆,要二叔今天赶来给你捧场。”刘若兰说完后就有些担心地向周文。 “呵呵……”周文冷笑一声就不说话,快速转动的眼睛却是暴露了他内心正在思索着什么。 刘若兰反手握住周文,轻声道:“自从我们两人婚事公开后,孔家和我们刘家的关系也疏远了很多,所以有时孔院长和我父亲他们见面时相互嘲讽几句也是常事,你千万别放在心上。” 她可是知道自己这个男人的秉性,典型的人狠话不多的主。而且一旦出手都是狠辣无比,可别让他再闹出将人头丢人家床上这种让人毛骨悚然的事情出来。 周文做了一个让她放心的表情,说道:“就这事还不至于让我动刀动枪的,只是这个姓孔的还真是有钱啊!上次出了那么多的血,居然这么快就忘记了。以后有机会再让他放放血。” 说到这里,周文话题一转,问道:“哦对了,若兰,你们在上海能带呆几天?” “二叔说家里那边事情还多,这次来就是专门来给你捧场的,明天就要回南京去了。” “哦……” 看着一脸失望的周文,刘若兰心中却是涌起一股暖意,知道自家男人是想和自己多呆一段时间。但她嘴角却是弯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有些促狭地轻轻一笑。 周文没好气道:“咱们就连好好说个话的时间都没有,你还笑得出来?” 刘若兰眼中含笑,悠悠道:“我刚才说的是二叔要走,可没说我也要走呀。” “啊?”周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是怔怔看着刘若兰,生怕他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刘若兰看见周文这种难得失态的表情,心里大为感动,不由抬手轻抚他的脸颊,一双美目却是饱含柔情,轻轻说道:“这次父亲已经说了,你这个堂堂国军少将别人也不好来管你,但又怕你随着性子在外面为非作歹,所以要给你套个紧箍咒。” 刘若兰最后几句话已经带着调侃的意思了,满脸款款的笑意却是暴露了她欣喜的内心。 周文大喜问道:“这么说,若兰你就是那个紧箍咒?” 刘若兰眼眸中流波一转,欲笑还羞地伸出芊芊玉指,直直点在周文的额头上说道:“正是小女子,不然可不知道我们周大公子在上海这个花花世界,会不会迷失在莺莺燕燕的灯红酒绿之中。” 周文反手紧紧抓住刘若兰的娇嫩小手,一脸郑重地说道:“若兰,你知道我这个人意志最是不坚定,最最需要一个能随时提醒我和监督我的人,最好是监督一辈子。” 刘若兰见周文越说越不像话,白皙的脸颊顿时飞起一层羞红,但不知怎的,她内心里偏偏很是喜欢周文时不时就摆出一副油腔滑调、嬉皮笑脸的样子,只觉得这样的男人才最是真实。 而周文见眼前的佳人娇羞艳丽的模样,顿时食指大动,狗胆包天就想上前一把抱住啃上一口再说。 此时背后却是传来了一个声音:“好啊!原来你们俩悄悄躲在这里不干好事,让我一顿好找。”却是刘若曦贼头贼脑地从布帘后探出一个头来。 周文一见他就气不打一处来,口中轻喝一声:“好小子。”话音未落,身形闪动之间,猿臂轻舒,就将刘若曦提溜进来。 “哎哟!姐夫姐夫,轻点,脖子都被你拧断了。” “现在知道叫姐夫了,早干嘛去了?”周文松开手,瞪着眼睛斥问道。 “嘿嘿嘿,二叔他老人家要给你上课,小弟也不敢上去劝啊!姐夫,你不知道,在路上二叔的气更大,还是我和我姐劝了许久,这才只给你上了半小时课,不然的话,没一个小时可不算完。”刘若曦揉着自己的脖颈,嘿嘿笑着说道,但是语气里那股子幸灾乐祸的味道是呼之欲出。 “还敢贫嘴?”周文又作势上前。 刘若曦却是早就躲在自家姐姐身后,探出头来,做出委屈状道:“姐夫,外面的戏可是要唱完了,我是好心来提醒你们的。别到时被二叔看见了又要给你上课,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刘若兰看着周文和刘若曦笑闹,心里却是暖暖的。 刘其振一生就育有两子一女,但老大刘若水跟弟弟妹妹却不是一母所出。 刘其振的结发妻子在刘若水才三岁时不幸病故,刘其振悲痛莫名,又担心后娘苛待儿子,于是就好多年都没有续弦。 直到刘若水已经上了中学并住校寄读后,刘其振才又娶了一个妻子,也就是刘若兰和刘若曦的母亲。可惜的是,他们母亲也是在刘若曦还小时就染了疫疾,才三十几岁的年纪就撒手人寰。 三兄妹中,刘若水年纪比弟弟妹妹大得多,加上很早就出去上学和工作,虽然对刘若兰和刘若曦都很关爱和呵护,但毕竟聚少离多,感情上总是有些生分。 而刘若兰和刘若曦本就是同母姐弟,加上母亲早逝,虽然父亲刘其振也极尽关爱,但缺了母爱的姐弟两还是有几分相依为命的感觉,所以两人的感情最为深厚。 刘家家主刘其振自此之后就再也没有续玄,就是连小妾都一个不要。除了打理家族事务,其他时间就专心育儿教女,将三个儿女都养大成人。 要说这刘家三兄妹中,刘若水则是母亲早逝后,父亲刘其振感怀妻子临终前的嘱托,对这个长子就过于溺爱,也就让刘若水身上多了几分纨绔子弟的习气。 ( 第1273章 兄弟们的婚事 而刘若兰是得到双亲疼爱的时间最长,加上母亲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对女儿的教导很是用心,这也让刘若兰最是懂事知礼。 母亲病逝后,刘家上下对这个刘若曦自幼丧母的小儿子很是怜惜,自然也就更加疼爱。刘若兰跟弟弟关系之亲厚自不必说,但她有鉴于大哥不是很着调的性子,就自觉承担起对弟弟的教导管束之责。 对刘若曦来说,她既是姐姐,又是母亲,所以姐弟感情极深。 而现在刘若兰看到周文与刘若曦相处亲近,心里自然大为欣慰。 此时得弟弟来提醒,刘若兰自然分得清轻重,就对周文道:“我和若曦先出去,你一会儿再出来,被人看见了可不好。” “就是就是,姐夫你最好从另一边出去。”刘若曦有姐姐撑腰,马上又站直了腰杆帮腔道。 看着姐弟两人走了出去,周文无奈摇头苦笑, 自己不就是和未婚妻见个面么,怎么就跟做贼似的,弄得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本少爷是偷情呢。 唉!还是早点完婚才是正理。 想到这里,周文又想起了高小山和兄弟们的婚事。 要说现在佣兵团上下可都是到了该结婚的年龄。 包括高小山在内的一分队那些老兄弟大多都在年少时就已经订了亲。当然,他们的定亲对象也没有几个外人,都是原来大王庄补充团那些老字辈的子女相互指婚。 妙花和体净是和尚自不必说,反正看样子他们短时间内也没有还俗的打算。 张晓平和大成现在也都算是订了婚,算是省了周文的操心。 但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就是除了之前早就成亲有了妻儿的蒙雨庭、陈万里等几个留苏军官外,从佣兵团成立到现在,都还没人正式结婚的,周文就连手下的喜酒都没喝过一次。 周文当然知道原因,一个是大伙儿年纪都相差不大,这几年又正是佣兵团的发展期,大家都很忙,也就不必急在一时。另一个就是大家知道自己订婚后,都不好赶在自己的前面成亲,就等着自己带头呢。 别人也还罢了,但山子哥可是要大着几岁,即使他不急,但是他的未婚妻二丫眼见就要变成老姑娘了。 这个时期,农村的女性大多十六七岁就成亲了,甚至十三四岁成亲的也不算罕见。但过了十八岁还未成亲,可就变成别人眼中的老姑娘了,是要被人笑话的。 周文虽然出于避讳,不方便询问二丫的年纪,但二丫过了十八岁是肯定的事,所以他一再提醒山子哥,今年怎么也要把二丫嫂子娶进家门。 就为了这事,还在养伤康复的老吴叔都在电报中提过多次,要周文尽快安排。 这里别人会问,刘若兰的年纪更是不小了,还比周文大着一岁,怎么感觉周文并不急呢? 首先刘若兰是留过洋的,在传统观念上相对要更现代一些,加上家里人一贯都尊重她的意思,也不会过多催逼。周文更是个现代穿越客,他的观念就更是超前,就是再过几年成婚也不算晚。 还有一个就是,刘若兰跟寻常人家的子女不同。 她可是民国顶级豪门刘家的嫡女。 不要说她现在正是桃李年华,放在后世都还是妥妥的青春少女,就是她到了三四十岁甚至更大的年龄,只要刘家放出话去,南京城哭着喊着要娶她的人都能从刘家大院排到中华门去。 于是,现在的情况就是,周文如果不赶紧带头把婚事办了,即使兄弟们对他没有什么怨言,但是那些兄弟媳妇和未来嫂子们可就要戳着他周某人的脊背骂人了。 所以周文就想着干脆来一场轰轰烈烈的集体婚礼,大伙儿一起就将这事儿给办了。下来后如果人家还要单独再举行一次婚礼,那自己就管不着了。 兄弟们跟着自己生死相依、风雨随行这么些年,自己也要让他们享受一下人间的繁华。他曾经想过,要么就将兄弟们和家人都带到上海,就在上海最顶级最豪华的酒店举行一次集体婚礼,不但是惊世骇俗,而且还有可能在未来的无数年内都会是羡煞很多人的一段佳话。 现在看来,这个愿望有些不现实了。 不仅仅是因为身份暴露的问题,而且还要考虑到,现在佣兵团可不仅仅只是一分队这些老兄弟了,也包括一起参加了两次大战,一团那些同生共死的上千名官兵,你不可能把所有要结婚的兄弟们以及他们的家人全部带到上海来吧? 这已经不叫奢靡,而是叫做张狂。 所以周文之前就已经跟刘若兰协商,看看能不能将集体婚礼放在太原举办。在自家的地盘上怎么折腾都可以,而且花费也不算过度。 刘若兰知书达理,对周文更是百般理解,千般的依从,自然没有什么异议。 但要说服刘家同意可就不太容易了。 你想想,这个时期的名门望族都要讲究一个体面和传统规矩,你这种惊世骇俗又打破传统的想法,怕是不等你说完就要被刘其振拧着拐杖打出家门去了。 所以周文必须要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去说服自己的老丈人。 就在他还胡思乱想的时候,却见张晓平从布帘后探出头来轻声道:“师兄,仪式快结束了,你赶紧出来。” …… 随着长江一号货轮在震耳欲聋的鞭炮声中缓缓使离港口,长江公司的第一次航运就这样开始了。 随后几天里,那些要委托运输的商人们几乎将长江公司在丰裕码头的办公室门槛都踏破了,居然一份合同都没拿到。 为什么呢? 嘿嘿!人家刘家将后面长江二号和三号两艘货轮的货运全包了,你要托运货物,那得等到一个月后再说。 要知道,一艘靠烧煤炭的蒸汽货轮,在长江上的航行速度不会超过十节,从上海出发到武汉的航运距离差不多有一千公里。如果再算上停靠码头装卸货及补充燃煤和生活用品的时间,一个来回怎么需要二十天左右的时间。 而且周文目前虽然有三条大船,但也不可能一艘接一艘地开出去。 ( 第1274章 历史责任 这一方面是周文从安全上考虑,要先让长江一号走一趟试试水再说,同时还能起到饥饿销售的效果,毕竟物以稀为贵,越是不容易得到的就越可能抢手。 另一方面却是目前护卫力量不够。 不可能每艘船你都安排一个连的兵力上去护航吧?那三艘船岂不是要调用一个营的兵力。 这就要考虑一下旁人的感受了。这里虽然是上海,但也是在南京的眼皮子底下,不知民国高层还有多人在盯着。就是自己开张这种事情,都会被孔家拿来作为讥讽刘家的桥段,更不要说你有个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果你直接把军队当成了自己的私兵使唤,那在有些人眼中就是过于肆无忌惮了,不说别人,就是校长那里也不好解释。 但如果等到旗昌洋行走私的第一批军火到来,这种情况才会有所改观。 就因为周文将走私来的炮艇全部置于猛虎防卫公司旗下,是属于在官方注册过的民间保安力量,跟军队就扯不上太大关系,用起来自然就不需要顾忌什么? 而且有了炮艇护航,一艘货轮顶多只需要一个班的兵力护卫,炮艇上再安排二十来人,三艘货轮总共需要的防卫兵力不会超过一个连,方方面面都能交代得过去。 周文跟詹姆斯商定的是购买8-10艘100吨级以下的内河炮艇,等明年长江公司的航运全面顺利通行后,就再采购两艘货轮,达到每周一班航运的规模,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就有4000-5000吨的运量,来回就是近万吨的货运,已经算是民国最大规模的船运公司了。 周文计划,这些走私炮艇一部分用于护航,另一部分就要配属给湖口赵清虎的江防大队。 这里有的人可能就看出,周文整训二团、收编义虎帮这些举动,看似都是为了长江公司的航运服务,是为了上海淘金的事业保驾护航,但花费的代价未免也有些大了。 二团就不说了,本就是周文有心保全原19路军的一些抗日将士不陷入后来的悲剧做出的善举,收编整训也是应有之义。 但他又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湖口收编一支土匪武装就有些过了(有的读者怕是认为不仅仅是周文在花时间精力,就是笔者本人也花费了不少灌水的功夫,将一个收编义虎帮的小事硬是写了二十来章)。 哪怕是义虎帮是义匪,哪怕赵清虎颇有侠义之名,但对于目前已经兵强马壮、能人无数的佣兵团来说,义虎帮的加入就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怎么还会让日理万机的周大公子亲自出马去考察和招揽,甚至还将肩负二团重任的陈万里都调了过来? 实际上,周文是在做一些应付未来中日战争的布局。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管二团还是新成立的江防大队,都是围绕着长江在部署,也等于是围绕着南京在部署。 二团现在调到浦口驻扎,与南京城只是一江之隔。 而江防大队则是在距离数百公里之外的长江上游,一旦南京战事需要,从上游顺江而下,旦夕可致。 而历史上,抗日战争中的南京则是成了中华民族永远无法平复的伤痛。 最关键的原因就是那位自告奋勇担任南京卫戍司令并号称要与南京城共存亡的唐上将,在战役之前为了表明自己破釜沉舟的决心,竟然将长江渡口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尽数烧毁。 以至于等接到撤退命令的近十万抗日将士退到长江边时,看到的只是涛涛江水和空荡荡的码头,什么货船渔船是一艘不见。 而那位信誓旦旦要与南京共存亡的唐上将,却是乘上专为自己逃命留着的小火轮溜了。丢下了他忠勇的部下,丢下了近十万名与日寇拼杀数月的百战将士,还有他们站在茫茫大江边上,那绝望和无助的眼神。 而这些堪称精锐的国军官兵如果能够撤退到长江北岸,将会在未来抗战中发挥出难以估量的作用。因为他们是当时的国军中最具有对日作战经验的一批官兵,将会成为后期组建部队的种子和骨干力量,不至于让华夏在抗战中后期抵抗得那么艰辛。 而且其中大部分官兵还是当时极负盛名的德械师的成员。 而在民国历史上都留下浓墨重彩的德械师,也随着这些官兵被日军屠杀,从此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这个让每一个华夏人既感到屈辱又令人心痛的悲壮历史,逼迫着周文这个穿越客不可能听之任之,而是必须要做点什么。 周文相信,不论是谁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这段惨痛的历史就会如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你的心头,压在你的脑海里,压在你的梦境中。逼着你去疾呼,去呐喊,去做事。 即使你改变不了大的结局,即使你竭尽全力也只是救出了一部分人,甚至只是几个人,但你也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这不是国家大义的约束,而是一种责任,一种你即使想躺平也无法逃避的责任——历史的责任。 所以周文这才想法设法取得校长的信任,获得了在校长面前进言的地位。 所以他才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携自己在长城抗战中大胜的余威,在校长面前说出了自己对未来抗日战争的建议和策略。 但仅仅是指望着校长做出改变还远远不够。 即使校长同意了周文的方略,让南京城成为一个绞肉机,作为消耗日军战力的一个主战场,但他不可能亲自坐镇南京指挥,必然是要委派手下的大将来担任总指挥。 这就让周文有些担忧了。 要知道,目前国军中,有身份有资历担任一军之主帅的人选虽然不算少,但这些人大多都已经算不上职业军人,几乎都参合了不少政治上的事情。 既然涉及到了政治,这些人的人品和血性如何就有些让人不放心了。 先不说那位历史上的唐上将,就是换了其他人,比如什么古上将、何上将、陈上将等等,恐怕都不保险。 1秒记住:。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275章 布局 自古以来的历史已经证明,能够在战争中脱颖而出,成为一军之魂,一国之英雄的名将名帅,从来都不是靠着什么资历和关系,更不是凭着什么理论学说,而只能是通过战争的洗礼,大浪淘沙,在腥风血雨的战场上打出来的。 华夏抗战历史上,国军中也涌现出无数的抗日名将,但大多都是担任军师旅一级的军事主官,取得的也是局部战场的胜利,真正能独当一面指挥大兵团作战并取得战役级别胜利的大将之才却是寥寥无几。 周文数来数去,也只有指挥万家岭大捷和三次长沙会战,先后击毙日寇达10万之众的薛上将,和指挥台儿庄大捷,歼敌一万余的广西王李上将两人称得上是真正的帅才。 但薛上将和李上将都不是校长的嫡系,甚至两人在政治上跟校长也有很大分歧。校长自然不可能将南京保卫战的重任交给他们任何一人。 其实除了他们两人,能够承担起全面指挥南京保卫战重任的国军将领还是有很多的,比如后来取得过昆仑关大捷和担任中国远征军总指挥的杜上将,还有指挥过抗战最后一个大型会战雪峰山战役的王上将等。 在周文看来,未来的南京保卫战的指挥官,其实需要的并不是什么多高明的战术指挥和军事才华,而是要具有坚强的意志和与敌皆亡的决死之心。 所谓将为兵之胆、帅为军之魂。作为一军之主帅,你在战斗中的任何举动和心理动态,都会对全军的作战造成影响。 你勇则全军勇、你怂则全军怂。 周文不是校长,也没把握让校长对自己言听计从,所以他就要未雨绸缪。何况他答应了校长要亲自率队参加南京的决战,自然也做好最坏的打算。 原来历史上的南京保卫战,长江上虽然已经有日军的舰艇在封锁江面,但由于国军在长江主航道沉船和布水雷阻塞航道,日军的军舰还无法彻底封锁南京一段的水面,这就给周文有了布局的余地。 二团调到浦口,在未来的战争中就是要保证下关码头对面长江北岸的安全,防止日军派出少量部队伪装成国军在北岸搞破坏和引起混乱。而且浦口的河道众多,便于藏匿船只,一旦需要,就可以组织各种船只渡江救人。 至于届时的指挥官会不会下令焚烧和收缴船只,周文根本就不予理会。 而在湖口的江防大队的作用会更大,因为他们不但自己能开船顺江而下来救人,而且还可以发动和组织沿途城镇的商船和渔民们一起参加救援行动。 就像二战时期英国发动的敦刻尔克大撤退一样,法国对岸的英国商船和渔船几乎全数出动,这才在短短一个星期左右时间里,救出了三十三万六千英法联军。 撤回来的这三十多万军队却是当时英法与德国交战数月,取得了丰富作战经验的精锐老兵。而英国就以这些老兵为骨干,在国内重新组建了上百万军队,守住了本土的同时,还在非洲与德国打得难解难分。 几年后,又是以这批老兵为骨干的英军与米军组成的联军在诺曼底登录,发起了决定性的反攻,最终击败了强大的第三帝国。 而周文就是要仿效英国在敦刻尔克的撤退行动,将从南京城撤退的军队和百姓接应出来。 有人会说,英国是举国动员,几乎是发动了全国能够征集到的各种船只,才在一个星期内将这些军队救了回来。而周文却是想以一己之力来救援几十万军民,怕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但对周文来说,却对此充满信心和决心。 首先是,在周文已经跟校长建议过未来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的方略,不敢说校长就会对他的建议言听计从,但起码在心理有已经有了大致的战略和战役目标。 不至于还是如原来历史上那种优柔寡断,战略思想混乱,从而导致在指挥上一再犯下错误。 而且既然要将南京城作为与日军拼消耗、拼人命的血肉磨坊,城里的民众也就会提前动员起来,该疏散的疏散,该动员支前的就提前组织好。 不管有没有达成战役目标,最后撤退的军民也许就没有历史上那么多。 再一个,南京城外的长江江面也就一公里多一些,哪里有英吉利海峡几百公里长度那么遥远,救援的难易程度根本没法和敦刻尔克大撤退相提并论。 其实,最关键的因素就是要有船。 所以周文才会如此煞费苦心地在浦口和湖口两地布局。 这个时期的老百姓虽然大多没文化,但保家卫国的基本大义还是明白的。毕竟谁知道这跟之前的内战不同,这是抗击外国强盗来奴役华夏的国战。只要组织得好,民众支前的积极性方面还是值得赞誉,也值得信任的。 这不是周文自己单方面一厢情愿的想法,而是历史上的长沙保卫战和衡阳保卫战,长沙和衡阳两地参加支前的百姓就有数十万,真正做到了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全城军民同仇敌忾,这才保证了三次长沙会战的胜利。 这里关键就是要有官方的组织和动员。而浦口的二团和湖口的江防大队,就是动员组织百姓支前的官方代表。 特别是赵青虎的江防大队,周文看中的是就是他和义虎帮在湖口一带不错的口碑和人脉。而且随着接下来的几年他们不断剿匪和保境安民,这种口碑会越传越广,人脉也越来越多,不敢说到时候就会一呼百应,但是动员几百上千条船还是有可能的。 而如果届时校长这边的军委会已经有所安排,做好了准备工作,周文也就当作是锦上添花罢了,只要最后结果是好的就行。 另外,周大公子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虽然他打小日本不含糊,也不怕死。但是要他和兄弟们在抗战初期就全部折损在南京城里,他也不情愿。他还要带着兄弟们在未来八年的日子杀更多的鬼子,发挥更大的作用。 还是那句老话,他打造的这支特种部队就不是用来拼消耗的。 第1276章 问心无愧 周文早就从前世的惨痛教训中得出了不能将自己的生死依靠外力的结论,他这样安排不仅仅是要救出无数的抗日将士,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和兄弟们。 周文可不敢相信现在这些民国大佬们的底线,毕竟现在跟原来历史已经有所不同,谁知道指挥这场大战的指挥官会不会又是一个唐上将之流的人物。 所以他也要给自己安排一条退路。 这里就有人会说,既然佣兵团是按照特种兵的战术思路进行作战,怎么还要从北方的山西大老远赶到南京来参加这种以命换命、血肉磨坊似的消耗战? 要知道,几十万人就拥挤在一个城市几十平方公里的区域内相互绞杀,几乎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都是双方殊死搏命的战场。 四面八方都是炮弹和炸弹在肆虐,天空中子弹密布,几乎没有能够发挥佣兵团特种战的空间。不知什么时候一颗小小的流弹和一发炮弹,就能将佣兵团这些千锤百炼又身手高超的兵王带走一个或几个,会让周文和整个佣兵团伤筋动骨和痛彻心扉,完全不值当。 其实周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中一个原因是要安校长的心。 你想想,不惜将千年古都毁于战火也要跟日军死磕到底的策略是你提出来的,结果等大战开始的时候你小子却是躲在后面,看着本校长的嫡系精锐跟小鬼子以命换命,这有些难以让人信服和有纸上谈兵之嫌。 周文要带队参与这场大战就是要增强校长的信心和决心。毕竟周文跟日军的战绩在那摆着呢,歼敌上万的数字可不是吹出来的。 但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周文现在未雨绸缪的救援计划。 如果真的出现了历史上那样,几万甚至几十万军民被困在将江边无法撤退的情况,这个救援行动的组织和动员就需要有一个运转高效的指挥机制和指挥官。 而这个指挥官只能是周文本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合适。 先不说周文本就是二团和江防大队的最高指挥官,有他在必然就能对这两支部队做到令行禁止。 但主要还是行动开始的时机掌握必须跟战役司令部的决策同步。 这个时机可不能出丁点儿差错,不然不但起不到救援的作用,还有可能动摇守城将士的军心,有畏敌逃跑之嫌。 只要看看历史上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和后来的格罗兹尼巷战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任何人都知道这种以城市为依托进行的大规模巷战是异常残酷的。 随着时间的流失和每时每刻都面临的生死考验,会给敌我双方的官兵带来巨大的压力,从而对上到指挥官下到普通士兵的决心和意志产生影响。 本来计划守两个月的,也许只守了一个月,指挥官就有了撤退之意,又或是日军承受不住巨大损失,暂缓了进攻的力度,让我们又多坚守了一段时间。 总而言之就是,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不是你计划如何就能如何的。 那么,守多长时间,守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一直守下去,还是守到两个月就撤,这些都是由战役指挥官来根据战场形式做出决断。 而下达撤退的命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届时敌我双方在断垣残壁、疮痍满目的城市中犬牙交错,很多局部战场其实已经相互隔离,独自为战,你怎么能及时将撤退命令下达给每一支部队? 而且哪支部队先撤,哪支部队掩护,都必须要有计划和预案。 但是这些,周文都不敢保证哪时的指挥官能不能做到。而且以这些民国大佬们的能力和秉性,周文觉得做不到的可能性会很大。 历史上南京守军因为司令官下达的撤退命令太过仓促,又没有什么可行的撤退计划,加上唐某人乘船先逃了,最终撤退变成大溃退的惨剧就有可能再次上演。 所以就必须有一个有足够身份,能够随时参与到决策层的人来把握这个救援行动开始的时机。 而这个人,必须,也只能是周文自己。 先不论官职的大小,就凭着南京保卫战的整个战役思想是他提出来这一点,校长也必然会将他安排进司令部的决策层。 更何况,周文对日作战的战绩和经验旁人都难以望其项背,只要战役指挥官不是个傻子,必然会对周文有所倚重。 而以周文善于洞察人心的超强能力,就能随时掌握战役指挥官的心理动态,从而做出自己的判断和决断。 当然,周文想法是很好的,但到时候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校长到底会不会采纳他的意见? 这些周文都没把握。但他做出这些布局的时候也没瞻前顾后、有所犹豫。 他只是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到时候结局如何,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把控得了的。 唯有做到心中无愧而已。 …… 却说长江公司的首航仪式虽然已经结束了好几天,但是这家新公司显现出来势力和背景依然还是上海商界的一大谈资。 当然,也有的商人却是等着看长江公司的笑话,其中就包括一家叫做福斯洋行的英国公司。 这天,位于南京路东段黄浦江边上一栋欧式洋楼里宽畅的办公室内,一个有着醒目鹰钩鼻,并且开始有些谢顶的洋人老者正坐在真皮沙发上轻轻摇晃着手中装着少量红酒的高脚酒杯。 看得出来,这个老者虽然一副悠闲品酒的样子,但是他游离的眼神却显示他现在的心思不在喝酒上。 他面前毕恭毕敬地站着一个中年华人,正等着这个老者的吩咐。 洋人老者仿佛不经意地用半生不熟的问道:“这么说毕先生已经把情况都探听清楚了?长江中上游的那些什么帮会都联合了起来,要对长江公司的货船下手?” 这个被称为毕先生的华人中等个头,身着普通的对襟短衫和长裤,脚下一双布鞋,看上去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处。只是有一点,就是他全身衣着虽然都不是新的,但却是清洗熨烫得整整洁洁,就如他的头发一样,平顺工整、一丝不苟。 ( 第1277章 不光彩的角色 此时这个毕先生在洋人老者面前虽然非常恭敬的模样,但在心中却是一阵腹诽和鄙视。 “这不都是你吩咐去做的吗?怎么到头来还装做一副不知情的模样?你们这些洋人就是喜欢又当表子又要立牌饭,坏事做绝还要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我呸!” 心里虽然不屑,但他的态度上可不敢露出分毫,这个毕先生恭敬道:“是的,我专门去拜访了跟我有旧的几家帮会和水寨,已经得到了确切的消息,总共有十八家大小帮会联合起来,准备在九龙弯截击长江公司的货船。” “嗯!这件事你办的不错,一会儿我让公司财务给你发奖金。” 洋人老者点点头,满意地将酒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突然又想到了什么,皱眉道:“这些水匪战斗力如何?会不会只是虚张声势,到时候却是拿货船毫无办法。要知道,这些水匪可没有机枪和火炮,就几艘小渔船,能拿得下来吗?” 毕先生心里再次鄙视道:“拿不拿得下来,你自己难道没点儿数?当年要不是我出面去斡旋,你公司的那条同样是千吨级的货船还不是差点被人给沉了?” “劳伦斯先生您尽管放心,这些帮会都是长年靠着长江吃饭的水匪,别的可能不行,但在水面上的手段却极是高明,除非它是军舰,不然就是想跑都没法跑。”毕先生依然恭敬答道。 “那就好,你也幸苦了,我就放你两天假,在家好好休息一下。” “是,那我就告辞了。”毕先生行了一礼后就走出了房间。 洋人老者看着毕先生离去的背影,心理却是盘算着,等到长江公司的船出事的消息传来后,自己怎么利用这个机会再狠狠踩上一脚,彻底把这家敢来跟大英帝国的公司争夺长江航运生意的公司彻底击垮。 想到这里,这个洋人老者脸上不禁浮现出阴恻恻的冷笑。 却说毕先生走出这栋四层洋楼的大门,看着大门上用中英两种文字写着的‘福斯洋行’几个烫金大字,心里却是泛起一丝苦笑。 他此时也不知道,这次去挑拨和教唆那些帮会对付长江公司的举动是对是错。如果对方跟以前一样也是洋人公司,他毕顺昌倒是心里没半分内疚,反正狗咬狗一嘴毛,老子只管心安理得地拿钱就是。 但这次却是去对付华人开办的公司,毕顺昌心里就有些膈应。寻思到如果下一次这个狗日的劳伦斯还要自己去干这种事,要不要拒绝了? 但真的拒绝了,也就意味着自己的饭碗丢了,一家老小的吃喝又怎么办? 毕先生想到这里,眼神中透出一丝迷茫,苦笑着摇摇头,缓缓走向了繁华的街道。 原来,这个福斯洋行是英国人开办的一家老牌公司,公司历史甚至可以追溯到东印度公司,福斯公司的创始人就是当年东印度公司的一个董事。 福斯洋行在华夏涉略的产业很多,主要以矿业和交通运输为主。而长江的航运就是当年福斯洋行的主营业务之一。 晚清王朝时期,由于外轮的大举入侵,长江中下游被动地进入机动轮船时代。 在新生资产阶级洋务运动“师夷长技以自强”的进步思想影响下,清政府总理衙门从1861年起,陆续从英国重金聘请了一批专门人才代行长江航道管理权。而福斯公司就是其中的资方代理。 在来自工业革命发源国的这批人中,不乏恪尽职守,有志有为之士。但是仅有人才没有钱财远远不够,近代华夏内忧外患,积贫积弱,根本没有财力治理长江航道,只能是效能低微的勉强维持。 在英国人长达数十年的管理期间,长江航道,航标设施落后,疏竣整治手段为零,通航能力十分低下,完全处在“有多深水,行多大船”的天然状态。 但是,即使是这种效率和管理低下的状态,管理者却是英国人,这就让当年的福斯洋行一家独大,几乎垄断了长江的远程航运业务。 在历史上,在长江里行使的第一艘百吨级、第一艘五百吨级以及第一艘千吨级的蒸汽轮货运记录都是由福斯洋行创造的。 但这一切的背后都跟英国舰队在长江上长达数十年傲视群雄、几无对手的状况密不可分。 当时还处于愚昧状态的晚清社会,从官员到百姓,已经被洋人的洋枪洋炮打得骨气和血气全无。不要说军事上与之对抗,就是在商业上,只要是洋人涉略的产业,华夏商人也只能纷纷退避三舍,不敢与之竞争。 但华夏人不敢并不意味着其它国家的人也不敢。 进入20世纪后,随着德意志帝国的崛起,欧洲的局势变得越来越恶劣,战争的火药味越来越浓。大英帝国就开始收拢散布在全世界的军事力量,准备对德意志帝国施加压力。 但他们又要维持已经到手的既得利益,就只能将一些在战略上不是很重要的地区交给自己的盟友和小弟来管理。 于是,在华夏称雄数十年的大英帝国太平洋舰队奉命返回欧洲,在上海的军港就交由了自己的小弟米国来驻守。 这时,早就垂涎长江航运生意的米国旗昌洋行就终于等来了机会。 在米国军舰的护航下,旗昌洋行没用多长时间就夺取了长江航运的垄断权。 原因也很简单,米国军舰为本国公司的船只护航是免费,但是为他国船只护航则是要收取不菲的费用。 这种情况下,双方公司的成本和运费都不在同一个水平线上,你让福斯洋行如何跟旗昌洋行竞争? 所以,20世纪前,长江上是英国人称霸,进入20世纪,就变成了米国人做主。 但是,随着欧战的爆发和米国的参战,长江上的米国军舰也日渐稀少。再加上华夏民国初期的战乱让长江沿线的水匪多如牛毛,旗昌洋行的货船在长江上也开始屡遭打劫,长江的长途航运就几乎断绝,再也没有哪家公司和洋行能够垄断。 而其中,福斯公司就扮演了一个不光彩的角色。 第1278章 水匪出身 而现在不知木天德从哪里得到的信息,居然从九江跑到上海来跟长江公司做生意,而且还是雪中送炭的生意,一旦成功,他不但能够赚上一笔,而且周文还得领他一份情,可谓是里子面子都大赚了一笔。 周文见了木天德才知道,这个60来岁,外表白白胖胖一脸弥勒佛相的老头,居然只带着自己的大儿子,揣着几十万大洋的银行本票就从九江赶来。而且只是在上海呆了一天,就进了两百多吨的货物拉到了丰裕码头。这等气魄和决断,让周文都不得不佩服这个商人的灵敏嗅觉和眼光。 要知道,即使是如木家这等规模的的大商号,一下子就要抽调出七八十万大洋的现金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如果能够将上海的货物顺利运到武汉,当然能够赚钱,但问题是如果长江公司的货轮在路上有个什么闪失,那他可就血亏了。 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这已经完全是在赌博了。 当然,只有周文自己知道,这趟船运肯定是万无一失的。就因为能够装运近千吨的长江1号,周文就没打算满载,因为船上还要留出空间来装人。 装什么人呢?当然是刘阿福这些二团的官兵喽,而且还是全副武装的上百人。上面机枪迫击炮一应俱全。 你想想,这可是长江公司的第一单生意,周文要的就是一炮打响,万无一失。 本来,如果从旗昌洋行那边走私来的炮艇就位的话,周文也没必要在船上部署那么多的武装护卫人员。有炮艇护航,一般的什么水匪江霸谁敢来找死? 但问题是现在还没有炮艇,那就只能在船上多塞些战斗人员了。 一艘千吨级的货轮配属了近一个连的兵力,除非你是用炮舰来攻打,否则就凭那些水匪和一般的地方豪强,不要说来劫船,就怕是还不等靠近就被船上的机枪、步枪和迫击炮打成筛子了。 周文可不相信这个木天德是个赌徒的性子,而应该是自己从肃清湖口的水匪及成立江防大队等一系列的举动,已经让这个精明的商人看出了一些端倪,这才巴巴赶着来跟长江公司搭上线。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物流是非常落后的,地区之间的价格差异很大。 特别是上海和江浙一带都属于相对发达的轻工生产基地和进出口货物聚散地。出产的棉布和丝绸都是全国质量最好的,以全国的需求来看,完全是供不应求。 就以在上海的棉纱价格来说,由于上海本身就是民国最大的纺织基地,出厂价格一包(25公斤)也就2-3块钱左右。但是你如果能够运到武汉,坐地就可以开价6块钱并很快就被抢购一空。这可就是两倍的价格。 如果你能运到宜昌重庆等地,那可就是十几块一包也有的是商人抢着买。几倍的利润轻松到手。 所以长江公司的航运一旦能顺利开通,将来找上门的商人可就多了去了,那时再来跟长江公司套交情,也许就晚了。 而周文相信,木天德就是看到了这点,所以才大老远从九江赶来求见周文。别人看来是雪中送炭,其实这个老狐狸心中怕是已经断定是十拿九稳了。 但不管怎么说,木天德此举都是在长江公司最需要的时候给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支持,周文当然得领这个人情,说不得以后双方打交道的时候就会多了起来。 所以,在这天的长江公司启航仪式上,木天德也作为贵宾被安排在了观礼台上。 别看长江公司的生意才刚刚起步,但应邀参加仪式的贵宾可不少,其中更有平时一般商人就像见一面都难的大人物。 比如,南京的刘家二叔就带着不菲的贺礼亲自到场。 别人也罢了,刘家在民国商界是个什么地位,在上海的这些商人几乎无人不知。就如孔家在金融界的地位一般,只要是个商人,谁不想跟这种商界大鳄套个近乎?万一祖上坟头冒烟,入了人家的法眼,能够搭上人家的大船,那这一辈子可就无忧了。 何况人家刘家可是派出了家族中的二把刘其兴这等人物来亲自祝贺,让人瞬间就觉得长江公司的背景有些深不可测。 而且更让人跌破眼镜的是,刘家二把刘其振居然还带着在刘家二代中显贵异常的嫡女刘若兰和嫡二公子刘若曦一起来,可谓是给足了长江公司的面子,更是让人猜测长江公司的后台老板是不是就是刘家。 这可是一大新闻,甚至有的商人听闻这个消息后,后悔得捶胸顿足,即使没有被邀请也厚着脸皮跑来观礼。 当然,只有周文知道,这是老丈人家来给自己的女婿捧场来了,而且还是带着怨气来的。 为什么呢?就因为周文在需要商家支持的时候,并没有向刘家求助。这可让老丈人刘其振老大的不爽。 你说说,别的打仗什么的我们刘家帮不上忙,可是做买卖跑货运,那对咱们刘家来说算个事儿吗?何况你还就在我们江南的地头上折腾,不要说千把吨的货物,就是几千上万吨,我们老刘家也随便就给你弄起来。 什么?风险问题? 咱家这个女婿的能耐可能别人不知道,但我刘家可是清清楚楚。就是强如小日本这等虎狼之辈也在咱女婿面前连连吃瘪,几个小水匪啥的还能翻起什么大浪不成? 再说了,真要是有点儿什么事儿,咱老刘家也赔得起,大不了就当是给女婿开公司的贺礼就是了。 所以刘家对周文不找自己人帮忙,自己去招商的行为就大为不满。 这不,来之前也没给周文打个招呼,就是杜先生也被是蒙在鼓里。直到今天开业,人家十几辆清洗得锃光瓦亮的轿车就开了过来。 当时正在码头上张罗布置的周文还有些纳闷,请柬上注明的仪式开始时间是上午10点钟,怎么才8点多就有人来了,而且还是那么大的阵仗。 结果当第一辆轿车跳下一个人后,周文平时沉稳如山的心脏瞬间就砰砰跳了起来。 第1279章 竞争手段 这次福斯洋行被劫的地点就在武穴附近,毕顺昌相信自己的弟弟必然知道一些内情,要找到打劫的帮会并不算难。 而且毕顺昌好歹是在水匪帮会长大的,知道要打劫一条上千吨的火轮,一个帮会的实力也许还不够,恐怕是要好几股水匪联合才有把握。弄不好自家弟弟在的龙王帮也是参与其中,那就更好说话了。 所以他才自告奋勇站了出来,想要抓住这次给能母亲治病的机会。 于是,毕顺昌就带着福斯洋行的一个有话语权的华人管事上路了。 等他们到了武穴,通过熟人联系上了自家弟弟后,毕顺昌也没想到这事儿还真就是龙王帮联合了其它两家小帮会一起做的。 而且他弟弟毕顺义还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就是这次打劫货船是有不知名的人从上海来传讯,就连这艘货船什么时候出发,船上有多少货物和多少人等信息都透露了个明明白白。神秘人物还明确告诉他们,这艘船只没有军舰护航,只管上去抢就是了,只是因为涉及到洋人,最好不要弄出人命。 龙王帮可是十数年的老水匪帮会,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轻信旁人的信息。但首先是传话之人是一个熟悉的小帮会带来的,相对还比较可靠,另一个给出的理由也说得过去,就是跟这艘船的主人有仇。 而龙王帮也自有一套江上望风踩点的本事。早在这艘货船进入湖北江面后,就有小船在后面缀上了。 在龙王帮确定了这艘货船确实没有军舰护航的情况下,几个联络好的帮会就一起出动了上百条大小船只,在一处水道狭窄、暗流和礁石丛生的河道上将这艘货船给劫了。 后面的事情,毕顺昌熟门熟路,交涉起来自然就相当顺利。 既然福斯洋行愿意拿钱赎船赎人,龙王帮也不敢不留余地。毕竟是打劫的是洋人,洋炮洋舰多年来的积威还未消退,加上过来说和的又是老熟人毕顺昌,所以福斯洋行只是付出了不多的赎金就将船和人都讨了回来。 而毕顺昌不但母亲在洋人医院得到救治并痊愈回家,顺带还赚取了一笔可观的奖金,又有了跟弟弟直接建立联系的借口,在洋行中的地位也拔高了一大截,可谓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只是,毕顺昌带回的另一个消息却是让福斯洋行的英国绅士们个个暴跳如雷,口中‘法克’和‘谢特’横飞。 他们就是用屁股去想也能猜到是谁将船只的信息透露出去的。 除了跟自己有竞争关系的旗昌洋行还能有谁? 别人做这种事都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只有旗昌洋行才是损人利己。 但这种事情口说无凭,福斯洋行也不可能找上门去跟那些米国牛仔理论,弄不好还要被这些粗鄙无礼又卑鄙无耻的乡下农夫们饱以一顿老拳。毕竟我们英国绅士向来都是以德服人,能动刀子的绝不动嘴。 于是,福斯洋行就此就对旗昌洋行上心了。就如一只藏在黑暗处的恶狼,等着下嘴机会的出现。 岂不知这一等就是好几年。直到欧战爆发,米国军舰大部分也开往欧洲参战后,福斯洋行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 当时旗昌洋行的货船也有好几年都没有出过事,自然就有些大意。而且那时的生意还特别好,即使护航的军舰减少,旗昌洋行也没有减少货运航次的打算。 于是,就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旗昌洋行的货船就被长江水匪打劫了三次,而这三次都是在没有军舰护航的情况下发生的,这些水匪抢劫的时机咋会那么准捏? 答案自然是有人将货船的相关情报提前通知了水匪。 那么,到底是谁干的? 旗昌洋行的米国牛仔们用屁股去想也能猜到,肯定是福斯洋行那些外表道貌岸然,骨子里却是比‘必去’还脏的英国佬干的好事。 福斯洋行做这种二五仔的事情可是相当简单,洋人们通过各种渠道去获取货船航运的计划,而已经与水匪们建立了深厚友谊的毕顺昌就去通风报信(毕顺昌可不敢跟英国佬透露自己弟弟现在已经是水匪头子的实情),旗昌洋行的船只自然就是被水匪们一劫一个准。 于是,双方都撕破脸皮,各种阴损招式一个接一个,带来的恶果就是长江航运的业务就此中断,谁特么都干不了。 要说人家旗昌洋行也算大气,毕竟赚钱才是第一位的,斗气可斗不来钱。 于是,其昌洋行的生意就开始向海洋运输转移,没多久就又是一番光鲜气候。 但福斯洋行却是保守和守旧的一群老人在当家,眼光还一支盯着长江航运不放。 在他们看来,大英帝国的辉煌还在,大英帝国的无敌舰队迟早还是要回到亚洲来。 哼哼!到时候,吃了我的就给老子吐出来,拿了我的就乖乖给老子还回来。 就在这种情况下,一家华人开办的船运公司居然要启航了,居然就胆大包天要走停滞多年的远程货运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福斯洋行可就坐不住了。旗昌洋行这些米国牛仔都被老子挤走了,你们这些下等人也妄想来老子的地盘上撒野,你这完全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啊! 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知道这上海滩是大英帝国在罩着。 所以,福斯洋行现任的执行董事,也就是之前跟毕顺昌见面的哪个叫做劳伦斯的英国老者,派人将长江一号的详细情况打听清楚后,就让毕顺昌再一次提前出发去联系长江的水匪,要给这家不知死活的华人公司一点血的教训。 既然是血的教训,必然就不是打劫货船这么简单。劳伦斯甚至让毕顺昌带上了一笔赏金,这次最好说动水匪,连船上的人都全杀了。看谁还特么敢走长江水运。 所以毕顺昌心里才会有些纠结和迷茫,毕竟这次对付的是自己国人的公司,心里总会有些不舒服。何况他本性就比较平和,更不喜什么打打杀杀的勾当。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也只能在心里默念那条船上的人自求多福了。 第1280章 何老大 长江的航道从九江进入湖北的界面后,河道就变得狭窄起来。特别现在是九月,雨水季节还未过去,江水激流繁多,船只逆水而行之时就要更加小心,也更加费力。 这天正午时分,天空却是乌云密布,眼看长江长空又要面临一场大雨。一艘冒着浓浓黑烟的火轮,在滔滔江水中却是逆流而上,悠悠从东面驶来。 此时的轮船的驾驶舱内,一个满脸皱得如树皮的廋小老头,正在对着操作方向舵的一个壮年人破口大骂。 “老子才迷糊了一会儿,你怎么将船开到右航道来了?老子早就教过你,过了鬼见愁,必须顺着左边走,左边水深,右边水浅。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清楚?” “还好现在才是9月,不然到了11月后的枯水季节,咱们这种大船走右边就有搁浅的危险。” 这时在旁边帮活的一个青年船员劝解道:“何老大,刚才过了鬼见愁的时候,左边航道上有几艘木船走的慢堵住了航道,水生哥这才将船靠右边走的。” “哼哼!我说小六子,你小子现在也能耐了,还敢帮着这兔崽子说话。慢就慢一点,咱们跟着木船过了这一段也不耽误什么事,小心才使得万年船……等等,你小子说是有几条木船?什么木船?到底有几条?” 这个老者骂着骂着突然就警觉起来。 “爹,我就是看着有些不对劲,这才从左边走的,咱们船快,早把那几条船甩在后面了。” 原来这个叫何老大的和操作方向舵的壮汉是父子关系,难怪这个老头骂起人来毫不留情,而壮汉被骂得灰头土脸也不敢还嘴。 何老大是周文聘请来的长江一号货船的船长。他早些年就跟着旗昌洋行的货船跑了无数次航运,最远甚至到过重庆,对于长江航道的各种情况可说是轻车熟路。 当然,原来在旗昌洋行时还轮不到他来当船长。 但他却是颇有几分灵气,再加上小时还上过几天学堂,识得几个字,十几年间就从一般船员做到了大副的职位。 能够在一家洋人公司里担任大副的华人可不算多见,何老大自然有些志得意满。洋人叫什么他管不住,但是手下的华人船员叫他大副他可不喜。 大就是大,怎么后面还要带个副?这洋人取的名儿咱们弄不懂,难道你们几个跟着老子混吃喝的手下还敢加上个副字儿不成? 于是,不知从哪个时候起,华人船员们就都叫他何老大,而何老大也甘之如饴,走路都带着风,以至于他自己原来叫什么名字他都下意识忘了。 但是好景不长,旗昌洋行的船接二连三被劫,何老大霉运当头,正好在其中一艘船上。 那状况可是要吓死人的。 何老大到现在每每想起都觉得惊恐异常。记得在被人蒙上臭烘烘的眼布,十几个人被关在闷热狭窄的船舱里时,何老大就觉得心跳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裤裆下是凉飕飕的,早就吓尿了一裤子。 当然,后来跟人吹嘘起来的时候,他何老大可是如何临危不乱,如何与劫匪斗智斗勇,什么尿裤裆之类的更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天可怜见的,旗昌洋行这些洋人总算还有点良心,用钱把他们跟船都赎了回来。 但是,逃出生天的何老大还没来得及高兴和庆贺,就被告知洋行的船运停了,而且还是无限期停了。 于是,风光了半辈子的何老大失业了。 当然,凭着他的经验和手艺,倒也不愁饿了肚子,随便在哪家运短途的船公司或者船老大手下混口饭吃还是可以的。 只是,日子就此过的清苦不说,关键是当年驾驶千吨货船的风光和地位就一去不复返了。 眼见年纪越来越大,就是打短工也渐渐没人来找他了。 何老大想着自己这辈子也许就这么过去了,下来就要靠接了自己手艺的儿子养老了。 正在他意兴阑珊,准备低头认命的时候,长江公司找上门来了。 长江公司来人开出的条件马上就让已经心冷如灰的何老大瞬间就热血沸腾起来。 船长! 记住,不是大副了,而是地地道道、如假包换的一船之长,而且还是自己熟悉的旗昌洋行的火轮,就说你干不干? 干!怎么就不干了呢? 何老大仿佛吃了春药一般,马上就从60岁的年纪回到了壮年时期。 先不说人家开出的武汉来回一趟就给100大洋的酬劳,而且只要答应下来,当场就给了50大洋的预付金。 就是不给钱白干,何老大也不想错过这个让自己再次崛起,再次体现自身价值的机会。 但是他的老婆和亲朋好友都不想让他接这个冒着生命危险的活计。 现在谁不知道长江航道上水匪如云,这种形势下你开着一条装满货物还毫无防卫能力的货船出去,岂不是如小儿持金过市,那还能有个好? 而且这些年听说那些水匪也越来越不讲规矩,动辄就杀人毁船,你就是有钱赚也没命花啊! 但是,现在的何老大已经铁了心要接这趟活计。 不仅仅是长江公司的人一再保证他们已经跟沿线的水匪谈好了条件,交足了过路费,而且来招聘的当事人还表示自己也亲自压运等等。 即使就是有危险,何老大也不想推掉这份工作。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以其在家过着浑浑噩噩养老等死的清苦日子,不如冒险一搏。 何况代表长江公司来招揽的人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而是青帮大堂口的管事,人称万把头的万爷。 这等身份的人都愿意随船压运,与你同生共死,你还怕个球? 就这样,何老大就成了长江一号的船长,而他的儿子何水生自然不放心让自己的老子一个人出来冒险,也就成了这条船的大副。 而此时的何老大一听见刚才有木船堵住河道,顿时就警觉起来。 他当年可是遭过水匪抢劫的,好歹知道一些水匪常用的伎俩,马上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当下就转头对哪个叫小六子的船员吩咐道:“你去,快去把万爷叫来。” 然后又对着自家儿子说道:“水生,再加点儿速,赶快过了这一段狭窄水道。” 第1281章 钓鱼执法 而此时,苏继先的大管事万叔却是跟一个船员打扮的青年在船尾的一个隐蔽处向后观察。 “许爷,你看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青年转头责怪道:“万叔,跟您说了多少次了,咱们一家人怎么那么见外?您老就叫我大成,小许都行,可别再叫爷了。” 说罢又指着船尾远处大江中若隐若现的几个桅杆说道:“是有些不对劲,咱们还是装着不知情的模样,船也别加速,就等着他们上来。” 这个青年正是许大成。 要说怎么许大成这个憨憨居然跑到长江一号船上来了? 却是周文特意的安排。 要知道,现在长江一号上可不只有船员和近八百吨货物,更有在别人不知情的情况下就潜藏在船上的近百名二团的官兵。 这里可能有人就看出来,周文之所以要在包括船长何老大在内的这些船员不知情的情况下,塞进这么多人,就是怕风声漏了出去,让水匪们不敢动手,反而白白浪费了这么多的人力物力。说白了,周文就是要效仿后世的钓鱼执法。 他知道只凭着灭了铁索帮、平波堂,招揽了义虎帮这些举措,还不足以吓退长江沿线的那些水匪。 周文也不可能一家一家地就剿过去。以长江沿线水匪多如牛毛的数量,你要剿到猴年马月去。 而且,即使这些水匪知道铁索帮和平波堂是被一支插着猛虎旗的队伍给灭了,也有些害怕了。 但是旗子是啥样?猛虎是怎么画的?都不知道,也就不可能随便看见一杆猛虎旗就被吓得当了缩头乌龟,那以后这些黑道大佬还怎么有脸在道上混? 所以周文知道,只有让他们亲身体会到这杆大旗竖起的时候,会是怎样一副腥风血雨的场面,他们才会从心底深处感到恐惧和害怕,才会记得牢牢的,一辈子都不忘记。 所谓不见棺材不落泪,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长江一号的启航仪式才会那么轰动和热闹,而长江一号的行使速度也才会那么慢。 已经从上海出发了快十天的这艘火轮,现在才刚刚进入湖北的水面。就是要让水匪们有的是时间来观察踩点,有的是时间去相互串联,去组织人手和船只,最好是把湖北这一带的水匪都纠集起来。 要知道,长江航运已经停滞了好几年,这些水匪们的日子怕也是一年不如一年。现在一块大肥肉突然从天而降,周文根本不用担心水匪们不动心。 当然,要彻底贯彻周文的战略意图,要取得钓鱼执法的最佳效果,长江一号上就必须有一个信得过的大将坐镇指挥。 这次周文选择的是许大成。 这当然没有蜀中无大将、廖化做先锋的意思。 而是许大成这几年虽然本性还是有些大咧咧的公子气,但做事却是沉稳了许多。周文也要借机锻炼一下许大成独挡一面的综合能力。 至于这种小儿科似的战斗指挥,对于已经经历过大风大浪的许憨憨来说,就完全不是个事儿。 不过虽说周文对许大成的能力很是信任,但是许大成自己却不敢掉以轻心。 要知道,虽然早在中原大战之时他就以小许教官的身份指挥过营级炮兵部队作战,但是这种远离周文,自己单独指挥上百人战斗的情况还是第一次。 这次可没人帮他纠错,也没人会给他战术上的指导和提醒。一切主意和策略都是他自己拿主意。 别看只是对付一群水匪,但这大江之上,整条船一百多人的命运全部都在他的一念之间,稍有差池就是船毁人亡的结局。 这种沉甸甸的责任让许大成不自觉就收敛了平时嘻嘻哈哈的习性,而是开始有些像个指挥官一样沉稳调度。 就在这时,船员小六子跑过来请万叔去驾驶舱。 等万叔走后,许大成对紧紧跟在他身后的刘阿福说道:“刘连长,一会的火力点布置你再重复一遍,千万不要搞乱了。” 刘阿福立正答道:“重机枪位在首舷左侧,那里射界最广。5挺轻机枪在船首,5挺在后船舷。3门迫击炮就在甲板中间堆码棉布的货堆上架炮,可以覆盖所有方位。只要长官下令,卑职保证3分钟之内全部部署到位。” “好!” 许大成听到刘阿福讲战前的部署一字不差地复述完毕,觉得这个二团的军官虽然平时少言寡语,但先不论军事素质如何,首先在态度上就显得干练实在,让人心里都觉得踏实,是个好军官的模样。 要知道这次可是二团加入佣兵团后的第一次战斗,不管他们之前在淞沪抗战中是如何英勇无畏,但歇了快一年多,当年的那股子锐气和血气还在不在,许大成心中还是没多少底。 当下就用力拍了拍刘阿福的肩头,大咧咧地说道:“一会打起来,机枪和步枪手的指挥我可就全交给你,炮兵我亲自指挥,如果遇到困难,有什么拿不定主意的情况,再来向我报告” 说到这里,许大成犹自还还有些不放心,又说道:“老刘啊!这次是我老许第一次独立指挥战斗,但也是你们二团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战斗,咱俩可别给教导总队丢人啊!”许大成犹自不放心地追着叮嘱了一句。 刘阿福又是一个立正敬礼道:“报告长官,卑职向你保证,却不会给咱们教导总队丢脸,更不会有什么困难,长官只管放心就是。” 此时的刘阿福心里却是早就憋着一股劲。 他当然知道这是他们二团成立以来的第一次战斗。但也许眼前这个许长官还没想到,这也是他刘阿福升任连长以来第一次指挥战斗。即使是对付几股水匪武装,他给手下弟兄们可是做了无数次的动员。 当时许大成在船上布置了几个主要火力点后,他这几天在船舱内是给战士们分别一个一个叮嘱,要求每个机枪手闭着眼睛都能找到自己的位置。直到几个跟他相熟的兄弟都开玩笑说刘连长都快变成刘婆婆了,他也不敢稍有松懈。 这一年多来二团在南京的各种好与不好的经历让他知道,如果他们二团不拿出一个认真积极的态度,那么就很有可能真的变成二娘养的孩子了。 第1282章 水匪来了 此时在驾驶舱内,何老大有些担忧地对万叔说到:“万爷,咱们这条船怕是被道上的盯上了。这段水域狭窄,我已经让水生加速了。但是这船太老,速度可快不到哪儿去,万爷要早做打算啊!” 万叔却是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不用加速,还是按原来速度走就行。” 看着何老大有些不解又有些忧虑的眼神,万叔就笑着安慰道:“没事,之前跟这些沿线的大帮会都打过招呼了,不会有事。一会儿你就听我的号令,叫你停船就立马停下,不要有任何犹豫。” 何老大一听就差点被吓得要哭了。这是什么话?这些水匪也是会跟你讲道理的人?打个招呼他们就不会来抢?你又不是民国黑道的总瓢把子。 而且还叫停船就停船,这不是明摆着让人上来抢吗? 他甚至都在猜测这个万叔是不是个二五仔,早就跟水匪窜通一气,把自己的东家给卖了? 就在何老大越想越怕的时候,他的儿子水生突然叫道:“爹,你看前面?” 何老大向前方定睛一看,却是见到前面居然有一艘大木船横着搁浅在了江心的一片礁石滩上,将前方航道堵住了一大半。 要知道,这片水域的河道本就狭窄,再加上江中心有一片礁石区,又历经了不知多少年的泥沙淤积,就将本就不宽的河道分为左右两条。 而且每逢雨水季节,水位升高,就会将这片礁石区淹没。不知情的人行船到这里,很容易就会开进中央的礁石区,轻则可能只是船只搁浅被困,重则就有可能船翻人亡。 所以当地的渔民船工就将这片水域称为鬼见愁。 之前何老大痛骂儿子的原因就是鬼见愁左边河道要稍宽一些,而且水深更深,更适合大船通行。但由于之前在分叉处有几艘木船却是在左前方行驶缓慢,何水生就下意识改走了右边航道。 现在眼看前方的航道也被堵了,就是个傻子也知道这次怕是真的被人算计了。 但何老大好歹是有过经历的,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慌,越慌越容易出事。 他内心虽然依然还是害怕,但也知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反正天塌下来还有个子更高的万爷再顶着,自己只要保证别把船弄翻了就行。 所以何老大一把推开已经小腿开始打颤、脸色发白的儿子,自己亲自掌舵。 他看到虽然航道被堵住部分,但只要估算好船身距离,贴着右边的峡壁,凭着他何老大的手艺,也有把握通过。 可就在这时,一只大手安在他的肩头,就听见万叔在他耳边低声说道:“过不去,停船。” 何老大辩声道:“万爷,我能过去,我保证……” 肩头上那支手掌加重的力道让他顿住了话语。 万叔的声音开始严厉以来:“我说停你就停,别废话。” 何老大转头一看,却见万叔的眼神如刀子一样盯着他,何老大心里突然打了寒颤,赶紧下令道:“停船,快停船。” 长江一号的行驶速度本就不快,不多时就停在了距离搁浅的木船不到20米的距离。 这时,只见木船上有人在大声呼救,还有人脱下短褂在挥舞叫喊。 万叔却是冷笑一声道:“别理会,就在这儿等着。” 轮船就在大江之中沉默而上下起伏着。 而驾驶舱中,何老大他们几人的心跳却是比船身起伏的节奏要快了无数倍。 此时空中的阴云却是浓密而厚实,仿佛结成了实体,随时都要从空中压下来。 就在驾驶舱中沉凝的气氛越来越让人透不过气的时候,就见小六子惊叫起来:“何老大,万爷,你们看,后面来了好多船。” 还不等何老大转头,他儿子何水生的叫声也几乎同时响起:“前面,前面也来了好多船。” 却见被乌云遮掩了大半视线的前后几百米外,都有无数桅杆在大江中起起伏伏,逐渐向这边逼近。 水匪们终于来了。 到此时,何老大已经完全清楚了,这个万爷就是故意等着水匪来抢劫的,他也许真的是早就跟水匪勾搭上了。 何老大见此状况反而不是很怕了。他知道自己和儿子以及船上的十几个船员肯定不是万爷要算计的目标,无非就是抢货抢船而已,只要一切都听万爷的,自己等人也就是吃点苦而已,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当下他就向万叔一抱手道:“万爷,当初你老出面一召唤,我们父子和这些船员就全跟来了。这一路上我们可都是听您老的,到时候我们这些人的生死也就在您老一念之间,您老可千万手下留情。” 万叔看何老大这把年纪还有如此光棍的一面,不觉又高看了他一眼,但心中却是有些哭笑不得,知道被这个新任船长误会了。 到了这时,眼见鱼儿已经上钩,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也没必要再让这个很是尽责的老头再担惊受怕,就笑着说道:“瞧你个何老大,胡思乱想什么?什么生生死死的,不要瞎想。你现在看看甲板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何老大这才走出船舱向甲板上看去,只是一眼就被惊得张大了嘴,眼睛瞪得浑圆,甚至都没注意到天空已经落下了豆大的雨点,只是瞬间就将他淋成了落汤鸡。 却见此时在货物堆中间的一块不大的空地上,竟然黑压压站着一群荷枪实弹的士兵。 只见他们头戴钢盔,身着蓝色的军服,只是军服有些怪异,看着像是技术工人的工装。胸前、腰上、腿上,都是鼓囊囊的插包。 何老大也是见过世面的,他不知道这群官兵是属于哪支军队,但他知道这群官兵就是一伙煞神。因为瓢泼的大雨也掩盖不住他们身上散发出的一种莫名的气势,就如有一团火山在他们内心里喷发着,让人望而生畏。 此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船上居然还藏着这么一伙官兵,而且还是一伙凶悍无比的煞神。 第1283章 放鞭炮欢迎 这一方面是周文从安全上考虑,要先让长江一号走一趟试试水再说,同时还能起到饥饿销售的效果,毕竟物以稀为贵,越是不容易得到的就越可能抢手。 另一方面却是目前护卫力量不够。 不可能每艘船你都安排一个连的兵力上去护航吧?那三艘船岂不是要调用一个营的兵力。 这就要考虑一下旁人的感受了。这里虽然是上海,但也是在南京的眼皮子底下,不知民国高层还有多人在盯着。就是自己开张这种事情,都会被孔家拿来作为讥讽刘家的桥段,更不要说你有个什么出格的事情。 如果你直接把军队当成了自己的私兵使唤,那在有些人眼中就是过于肆无忌惮了,不说别人,就是校长那里也不好解释。 但如果等到旗昌洋行走私的第一批军火到来,这种情况才会有所改观。 就因为周文将走私来的炮艇全部置于猛虎防卫公司旗下,是属于在官方注册过的民间保安力量,跟军队就扯不上太大关系,用起来自然就不需要顾忌什么? 而且有了炮艇护航,一艘货轮顶多只需要一个班的兵力护卫,炮艇上再安排二十来人,三艘货轮总共需要的防卫兵力不会超过一个连,方方面面都能交代得过去。 周文跟詹姆斯商定的是购买8-10艘100吨级以下的内河炮艇,等明年长江公司的航运全面顺利通行后,就再采购两艘货轮,达到每周一班航运的规模,这样算下来,一个月就有4000-5000吨的运量,来回就是近万吨的货运,已经算是民国最大规模的船运公司了。 周文计划,这些走私炮艇一部分用于护航,另一部分就要配属给湖口赵清虎的江防大队。 这里有的人可能就看出,周文整训二团、收编义虎帮这些举动,看似都是为了长江公司的航运服务,是为了上海淘金的事业保驾护航,但花费的代价未免也有些大了。 二团就不说了,本就是周文有心保全原19路军的一些抗日将士不陷入后来的悲剧做出的善举,收编整训也是应有之义。 但他又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湖口收编一支土匪武装就有些过了(有的读者怕是认为不仅仅是周文在花时间精力,就是笔者本人也花费了不少灌水的功夫,将一个收编义虎帮的小事硬是写了二十来章)。 哪怕是义虎帮是义匪,哪怕赵清虎颇有侠义之名,但对于目前已经兵强马壮、能人无数的佣兵团来说,义虎帮的加入就连锦上添花都算不上,怎么还会让日理万机的周大公子亲自出马去考察和招揽,甚至还将肩负二团重任的陈万里都调了过来? 实际上,周文是在做一些应付未来中日战争的布局。 明眼人都能看出,不管二团还是新成立的江防大队,都是围绕着长江在部署,也等于是围绕着南京在部署。 二团现在调到浦口驻扎,与南京城只是一江之隔。 而江防大队则是在距离数百公里之外的长江上游,一旦南京战事需要,从上游顺江而下,旦夕可致。 而历史上,抗日战争中的南京则是成了中华民族永远无法平复的伤痛。 最关键的原因就是那位自告奋勇担任南京卫戍司令并号称要与南京城共存亡的唐上将,在战役之前为了表明自己破釜沉舟的决心,竟然将长江渡口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尽数烧毁。 以至于等接到撤退命令的近十万抗日将士退到长江边时,看到的只是涛涛江水和空荡荡的码头,什么货船渔船是一艘不见。 而那位信誓旦旦要与南京共存亡的唐上将,却是乘上专为自己逃命留着的小火轮溜了。丢下了他忠勇的部下,丢下了近十万名与日寇拼杀数月的百战将士,还有他们站在茫茫大江边上,那绝望和无助的眼神。 而这些堪称精锐的国军官兵如果能够撤退到长江北岸,将会在未来抗战中发挥出难以估量的作用。因为他们是当时的国军中最具有对日作战经验的一批官兵,将会成为后期组建部队的种子和骨干力量,不至于让华夏在抗战中后期抵抗得那么艰辛。 而且其中大部分官兵还是当时极负盛名的德械师的成员。 而在民国历史上都留下浓墨重彩的德械师,也随着这些官兵被日军屠杀,从此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这个让每一个华夏人既感到屈辱又令人心痛的悲壮历史,逼迫着周文这个穿越客不可能听之任之,而是必须要做点什么。 周文相信,不论是谁穿越到了这个时代,这段惨痛的历史就会如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在你的心头,压在你的脑海里,压在你的梦境中。逼着你去疾呼,去呐喊,去做事。 即使你改变不了大的结局,即使你竭尽全力也只是救出了一部分人,甚至只是几个人,但你也做出了自己的贡献。 这不是国家大义的约束,而是一种责任,一种你即使想躺平也无法逃避的责任——历史的责任。 所以周文这才想法设法取得校长的信任,获得了在校长面前进言的地位。 所以他才在时机合适的时候,携自己在长城抗战中大胜的余威,在校长面前说出了自己对未来抗日战争的建议和策略。 但仅仅是指望着校长做出改变还远远不够。 即使校长同意了周文的方略,让南京城成为一个绞肉机,作为消耗日军战力的一个主战场,但他不可能亲自坐镇南京指挥,必然是要委派手下的大将来担任总指挥。 这就让周文有些担忧了。 要知道,目前国军中,有身份有资历担任一军之主帅的人选虽然不算少,但这些人大多都已经算不上职业军人,几乎都参合了不少政治上的事情。 既然涉及到了政治,这些人的人品和血性如何就有些让人不放心了。 先不说那位历史上的唐上将,就是换了其他人,比如什么古上将、何上将、陈上将等等,恐怕都不保险。 第1284章 噩梦开始 也难怪龙王帮的小喽啰会把开枪的火焰和枪声误认为是放鞭炮,就因为他这辈子也没见过一艘货船上会猛然喷发出如此密集的火力。 这条看似装满货物的火轮上,被周文塞进了98名官兵(这是船舱的容积决定的,再多就没有地方放武器和弹药了。)。 人数多也还罢了,但问题是这近百人却是装备了1挺晋造马克沁重机枪和10挺捷克式轻机枪,更有3门81毫米炮击炮助阵,可谓是从脚武装到了牙齿。 这还是二团目前还在用原有的装备,而佣兵团的制式装备还未到位的情况。不然火力密度还会更加骇人。 就在看到水匪们争先恐后,划着大小不一的数十条船只将长江一号团团围住后,有些眼力好的水匪就见到这艘似乎是被吓傻了的货船上冉冉升起了一面大旗。 一头作势欲扑的斑斓猛虎在大旗上迎风飘荡。 此时,一些消息灵通的水匪就想起,前不久九江那边有好几股在江湖上有名号的大势力被人给灭了,而且是从帮主到小喽啰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全部斩尽杀绝。而那支煞神一般狠辣的队伍,好像就是竖起了一杆猛虎大旗。 但他们还来不及想此猛虎跟彼猛虎是不是一家的时候,就见货船的船舷边突然就冒出了无数头戴钢盔的人和黑洞洞的枪出来。 而此时距离货船最近的水匪船已经不到二十米距离,有的水匪手里都拿着钩绳,做好了攀爬登船的准备。 然后,就见船舷上喷射出了无数的火光,即使是如注的大雨也浇盖不了这些炽烈而刺眼的火焰,还有那随之而来的爆裂而密集的枪声。 距离最近的几艘船上的水匪们就如被疾风吹过的野草,就连什么惨叫嚎叫都没来及发出一声,就纷纷跌落江中或是倒在船上。 密集的子弹穿过瀑布般的雨雾,打得这些木船噗噗作响,木屑和喷射的血雾瞬间就笼罩了这片江面。 而这只是这些水匪们炼狱般噩梦的开始。 早在出发前,周文就已经跟这些二团的兄弟们交代过,这次护航其实就是去杀人的,而且还是只杀不抓的那种。所以要兄弟们克服自己的不适心理,任何人不得手软留情。 要知道,水匪并不是鬼子,甚至就连军队都算不上,只是一群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甚至其中有些人还是被蛊惑或是裹挟来的普通渔民。 以二团这群精锐老兵的战斗力,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战斗一旦开始,那就是摧古拉朽,一边倒的局面。而这些水匪大多都不是什么意志坚强之辈,必然是要投降告饶。 但周文的目的可不是去剿匪安民的,更不是去改造土匪让他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他钓鱼执法的最终目的就只是要杀人立威。让长江沿线的所有水匪都知道,只要你惹到挂着猛虎旗的船只,老子根本不跟你瞎逼逼,就是一个杀字。 杀得你尸横遍野,杀得你人头滚滚,杀得你以后看见猛虎大旗就像兔子看见野狼,有多远就跑多远,而且还是只恨爹妈给你少生了一条腿那种跑法。 这其中难免有人罪不至死,甚至有人可能都还是第一次跟着来看个热闹,想捡个便宜的渔民。但你来了,就只能怪你命不好,来错了地方。 没有霹雳手段,就没有资格讲什么菩萨心肠。 于是,早就经过许大成和刘阿福两人周密部署,射界几乎涵盖了货船左侧及前后三个方向所有方位的各种机枪、步枪,对着那些在大江中瑟瑟发抖的各种船只展开了一场毁灭性的屠杀。 只能屠杀来形容这场几乎是一边倒的战斗。 虽然前几年的抢劫所获也让水匪们的从不同渠道买了不少武器,但大多都是老旧的步枪,更不要说很多人也只是知道如何开枪而已,枪法么就根本谈不上。 再加上货船上的火力来得很突然,也非常猛,几乎所有水匪一下就都被打蒙了,人人只想着调转船头逃命,谁还有胆子开枪? 但是,他们却是忘了,冲过来的时候人人都赶着上前抢肥羊,谁也不甘落后,船只之间的距离都靠得很近。也得是这些水匪操船本事了得,虽然看似拥挤,但倒也没有相互碰撞的情况出现。 但现在却是麻烦了。你技术再好,要想在大江中将船只调个头也得有空间才行。现在大伙儿的船都将这片水域挤满,仓促之间哪里还能有掉头的空间。 但是逃命关头,谁还顾得上别人的死活。船体大的占着自己体格大,直接就来硬的。管他什么旁边有没有船,老子直接撞开就是。 “陈老二,你特么干什么?快停下来……哎哟……我操你祖宗……” “小七哥,别过来,你狗日的不能没有良心啊!” “朱大肠,你狗日的不得好死,老子就是做鬼不放过你……啊……” 无数的船只挤在一起,大家叫骂着,哭喊着,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已经被鲜血和尸体渲染成地狱一般的江面。 有几艘船好不容易撞出一点空间掉头成功,船上水匪们更是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奋力摇橹划桨,准备逃之夭夭之时,天空中发出一道盖过了枪声和雨声的尖啸,接着就是轰一声巨响。 一股巨大的水浪在这几艘船中间冲天而起,不但将其中一艘木船直接掀翻,其它两艘上的水匪们也被汹涌的气浪冲得立足不稳,纷纷惊叫着跌入大江之中。 许大成指挥迫击炮在水匪最混乱的时候发出了致命的死亡尖啸。 看到第一次试射的效果不错,许大成就命令三门炮同时发起了齐射。于是,不断喷勃而起的巨大水柱将水匪们本就乱作一团的船只队形炸得更是混乱不堪。 有的水匪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直接从船上跳下江去,不顾激流汹涌的江水奋力向远处游去。他们此时宁愿将自己的性命交给龙王爷和老天爷来决断,也要远远逃离这个血肉横飞的炼狱场景。 此时,如果有行家就会看出,货船上的火力不但密集猛烈,而且还很有层次和章法。重机枪和迫击炮都是对着距离稍远的船只射击,而轻机枪和步枪则是重点照顾近距离的目标,几乎将所有的水匪船只都笼罩在火力范围内。 第1285章 执行力 周文早就从前世的惨痛教训中得出了不能将自己的生死依靠外力的结论,他这样安排不仅仅是要救出无数的抗日将士,其中自然也包括他和兄弟们。 周文可不敢相信现在这些民国大佬们的底线,毕竟现在跟原来历史已经有所不同,谁知道指挥这场大战的指挥官会不会又是一个唐上将之流的人物。 所以他也要给自己安排一条退路。 这里就有人会说,既然佣兵团是按照特种兵的战术思路进行作战,怎么还要从北方的山西大老远赶到南京来参加这种以命换命、血肉磨坊似的消耗战? 要知道,几十万人就拥挤在一个城市几十平方公里的区域内相互绞杀,几乎每一条街道,每一栋建筑都是双方殊死搏命的战场。 四面八方都是炮弹和炸弹在肆虐,天空中子弹密布,几乎没有能够发挥佣兵团特种战的空间。不知什么时候一颗小小的流弹和一发炮弹,就能将佣兵团这些千锤百炼又身手高超的兵王带走一个或几个,会让周文和整个佣兵团伤筋动骨和痛彻心扉,完全不值当。 其实周文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其中一个原因是要安校长的心。 你想想,不惜将千年古都毁于战火也要跟日军死磕到底的策略是你提出来的,结果等大战开始的时候你小子却是躲在后面,看着本校长的嫡系精锐跟小鬼子以命换命,这有些难以让人信服和有纸上谈兵之嫌。 周文要带队参与这场大战就是要增强校长的信心和决心。毕竟周文跟日军的战绩在那摆着呢,歼敌上万的数字可不是吹出来的。 但最主要的原因,却是周文现在未雨绸缪的救援计划。 如果真的出现了历史上那样,几万甚至几十万军民被困在将江边无法撤退的情况,这个救援行动的组织和动员就需要有一个运转高效的指挥机制和指挥官。 而这个指挥官只能是周文本人,其他任何人都不合适。 先不说周文本就是二团和江防大队的最高指挥官,有他在必然就能对这两支部队做到令行禁止。 但主要还是行动开始的时机掌握必须跟战役司令部的决策同步。 这个时机可不能出丁点儿差错,不然不但起不到救援的作用,还有可能动摇守城将士的军心,有畏敌逃跑之嫌。 只要看看历史上的斯大林格勒战役和后来的格罗兹尼巷战的那些触目惊心的伤亡数字,任何人都知道这种以城市为依托进行的大规模巷战是异常残酷的。 随着时间的流失和每时每刻都面临的生死考验,会给敌我双方的官兵带来巨大的压力,从而对上到指挥官下到普通士兵的决心和意志产生影响。 本来计划守两个月的,也许只守了一个月,指挥官就有了撤退之意,又或是日军承受不住巨大损失,暂缓了进攻的力度,让我们又多坚守了一段时间。 总而言之就是,战场情况瞬息万变,不是你计划如何就能如何的。 那么,守多长时间,守到什么程度,是不是一直守下去,还是守到两个月就撤,这些都是由战役指挥官来根据战场形式做出决断。 而下达撤退的命令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届时敌我双方在断垣残壁、疮痍满目的城市中犬牙交错,很多局部战场其实已经相互隔离,独自为战,你怎么能及时将撤退命令下达给每一支部队? 而且哪支部队先撤,哪支部队掩护,都必须要有计划和预案。 但是这些,周文都不敢保证哪时的指挥官能不能做到。而且以这些民国大佬们的能力和秉性,周文觉得做不到的可能性会很大。 历史上南京守军因为司令官下达的撤退命令太过仓促,又没有什么可行的撤退计划,加上唐某人乘船先逃了,最终撤退变成大溃退的惨剧就有可能再次上演。 所以就必须有一个有足够身份,能够随时参与到决策层的人来把握这个救援行动开始的时机。 而这个人,必须,也只能是周文自己。 先不论官职的大小,就凭着南京保卫战的整个战役思想是他提出来这一点,校长也必然会将他安排进司令部的决策层。 更何况,周文对日作战的战绩和经验旁人都难以望其项背,只要战役指挥官不是个傻子,必然会对周文有所倚重。 而以周文善于洞察人心的超强能力,就能随时掌握战役指挥官的心理动态,从而做出自己的判断和决断。 当然,周文想法是很好的,但到时候的情况到底是怎么样?校长到底会不会采纳他的意见? 这些周文都没把握。但他做出这些布局的时候也没瞻前顾后、有所犹豫。 他只是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到时候结局如何,就不是他一个人能够把控得了的。 唯有做到心中无愧而已。 …… 却说长江公司的首航仪式虽然已经结束了好几天,但是这家新公司显现出来势力和背景依然还是上海商界的一大谈资。 当然,也有的商人却是等着看长江公司的笑话,其中就包括一家叫做福斯洋行的英国公司。 这天,位于南京路东段黄浦江边上一栋欧式洋楼里宽畅的办公室内,一个有着醒目鹰钩鼻,并且开始有些谢顶的洋人老者正坐在真皮沙发上轻轻摇晃着手中装着少量红酒的高脚酒杯。 看得出来,这个老者虽然一副悠闲品酒的样子,但是他游离的眼神却显示他现在的心思不在喝酒上。 他面前毕恭毕敬地站着一个中年华人,正等着这个老者的吩咐。 洋人老者仿佛不经意地用半生不熟的中文问道:“这么说毕先生已经把情况都探听清楚了?长江中上游的那些什么帮会都联合了起来,要对长江公司的货船下手?” 这个被称为毕先生的华人中等个头,身着普通的对襟短衫和长裤,脚下一双布鞋,看上去普普通通,毫无出奇之处。只是有一点,就是他全身衣着虽然都不是新的,但却是清洗熨烫得整整洁洁,就如他的头发一样,平顺工整、一丝不苟。 第1286章 平安归来 福斯洋行的劳伦斯董事最近心情非常不好,特别是对华人员工的态度极其恶劣,动辄就破口大骂,就好像他看见的任何一个华人都跟他有仇似的。弄得洋行内的华人员工看见他就远远躲开,心里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只有担任洋行外务管事的毕顺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早在长江一号回来的前几天,他就收到了逃得一命的弟弟毕顺义的传信,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这时他才知道,福斯洋行和自己都怕是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洋行也还罢了,好歹还有一层洋人皮做挡箭牌,即使你有南京方面的背景也拿这些洋人没法。 但他自己可就难说了,弄不好还有被福斯洋行丢出来做替罪羊的可能。 更让他坐立不安的是,那帮插猛虎旗的煞神最后还是捞了几个落水的水匪上船,只是拷问了来打劫的帮会名称和这些帮会老巢的地址后,又冷笑着将这些水匪推下了大江之中。有侥幸没死的水匪才把这个消息传递回去。 为什么要拷问帮会名称和地址,那就意味着这事儿还没完,那群煞神还要报复,还要杀人。 毕顺昌知道自己弟弟的个性,一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在帮会火并时敢一个人提着大刀去冲阵的悍匪,现在居然是被吓得胆气全无,甚至说要解散了帮会,带着老婆孩子来投奔大哥。 而毕顺昌却是知道,就是自己也不保险。 万一这些煞神真的找到了帮会的老巢杀人报复,自己怎么可能不暴露? 龙王帮认识自己的人不在少数,生死关头又有谁会为自己保密? 要说毕顺昌也算是颇有阅历的人,知道自己没有侥幸之说,长江公司找上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通过弟弟的描述,现在他当然知道那煞神很有可能就是军队上的人,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强的火力。 那么长江公司有军方背景是必然的了。难怪在开张大典上,不只是大名鼎鼎的刘家和上海的商界大佬出席,就是淞沪警备司令部也送了花篮和礼物,果然是背景深厚。 越是如此,毕顺昌就觉得自己越危险。他后来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走路都怕有人跟着。 跑是不可行的,现在他是上有老娘下有妻儿,再不是当年来上海时那般轻便。而且他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他通风报信的行为也是受到洋行的指使,自己是身不由己。 关键是,自己的行为并没有给长江公司造成任何实质上的损害。他现在当然知道长江公司其实就是设了一个陷阱,专等猎物上钩。而他的通风报信反而在无形中还帮了长江公司一个忙,应该罪不至死。 但就这么担惊受怕过日子也不是办法。毕顺昌就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也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于是就在9月底的某一天,毕顺昌被人带着跪在了周文面前,一五一十将所有事情全部交代,只求周文放过自己的家人。 周文根本没想到福斯洋行居然跟旗昌洋行有那么多纠缠不清的宿怨,但却是对福斯洋行的敌视和下作手段也不是很以为意。 因为他知道,大英帝国在华夏和上海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日子已经渐渐远去。随着几年后二战的爆发,面对德国和日本两头恶狼的撕咬,这个昔日曾经在全世界都横着走的庞大帝国,被咬得鲜血淋漓,手忙脚乱,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光? 现在是谁有枪谁的拳头就大,你一家英国公司再牛,没有军队给你撑腰,也就是只会张牙舞爪吓唬人的纸老虎而已。 只是现在周大公子没必要与之公开敌对,动手不动口才是周文所长。还是那句老话,来日方长。 但他对毕顺昌这个人却是很感兴趣,有头脑、有手段,关键时刻也还有决断,倒也算上个人才。 所以他对毕顺昌也没有任何惩罚,只是一条,就是毕顺昌明面上还是福斯洋行的管事,但暗地里就是长江公司的人了。后面该怎么做,想必你毕顺昌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话了吧? 而至于毕顺昌的弟弟毕顺义,周文也表示不会赶尽杀绝,后面会另有一番安排,让他给弟弟带个话就行。 不说毕顺昌和福斯洋行如何,只说上个月长江公司的货船平安归来后,再次在上海商界引起了轰动。 去的时候是满满一船货,回来在船上同样装满了从武汉运到上海的各种原材料,可谓是赚了盆满钵满。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货船直通武汉后又平安归来的消息,对于上海商界来说,就是一个具有里程碑式的宣示。 几乎整个上海商界的人都知道了,停滞多年的长江远程航运,从今天起,就被长江公司再次打通了。 当然,这些商人都不是傻子,知道这里面必然有不为人知的内幕。而这家长江公司也必然有不为人知的手段。 不然,哼哼!就凭着长江沿线那些凶悍的水匪,会让你一艘装满令人眼馋货物的商船顺顺当当的通过? 有消息灵通的商人,听闻湖北那边的水匪前不久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硬茬子,死伤了几百人,从而自顾不暇,没有来得及找这艘船的麻烦。 也有消息说是一伙新崛起的水匪武装火并了其它同行,杀得湖北水面上的绿林道是人人胆寒。据说这支水匪武装是插着一杆猛虎大旗,大旗所过之处是人头滚滚,尸横遍野。 还有消息说在长江公司经常出现的那个笑眯眯的小白脸,他爹就是长江一带有名的十八连环坞的黑道盟主,勒令所有江湖人不得对长江公司的船下手。前不久还把不听话的几个帮会都给洗了,杀死了上百号人。 但不管传言怎么说,所有人都知道,长江公司要发了。 而进入10月后,眼见长江公司的三艘货船都平安无事地跑了一个来回,而且还有来自长江公司的内部消息说,长江公司很快就要固定货运航班了,一周发一艘船。 看到这种情况,就最谨慎、最小心的商人也坐不住了。只要是稍有一些规模的商号和公司,都派人去长江公司的丰裕码头登门拜访,给码头管事万叔送礼的不知凡几,就是请苏继先赴宴吃饭的请柬,苏公馆每天都能收到一打。 第1287章 饥饿营销 有个名人曾经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商人就会趋之若鹜,人人效仿,有50%的利润,商人就会铤而走险。而有了100%的利润,商人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丧失道德底线。 如果是有300%的利润,商人则就会彻底丧失理智,不但敢违法,而且还不要命。 而现在的市场行情,只要是内地没有的商品,你有本事从上海运过去,到了湖北和武汉的地头就能以起码两倍的价格卖出去。你都不用费什么精力去建立什么销售渠道。船一靠岸,自然就有武汉和湖北的商人们蜂拥而至,就连搬运工人都给你备好了,你就只管坐在船舱里数钱就行。 这还只是到了湖北,要是到了湖南,甚至到了四川,哪还不得四倍五倍的赚回来,简直就是一个印钞机嘛。 所以长江公司一下子就火了,而上海商人们也一下子就疯了。 到了11月,长江公司就对外公布了每周一趟到武汉的航次计划,仅仅是一天后,当月所有航次的仓位就已经被订满,单是定金都收了好几十万大洋。 甚至有的公司看到商机,将自己定的仓位又高价转让了出去,成了地道的黄牛党。 周文知道了也不以为意,转让就转让,这样才能将长江公司炒的更火。 也有人向周文提议,现在市场那么紧俏,不妨加大长江公司的运输力度,无非就是多买几条船的事,只要跑上几趟,什么成本都能收回来了。 但周文也只是一笑而已,一直表现得不置可否。只是刘若兰不解问起来时,周文才耐心地跟她解释饥饿营销的妙处。 刘若兰好歹是留过洋的,马上就明白这种方式对维持市场长久和高额的利润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刘若兰不禁对周文是更加佩服和爱慕,没想到自家爱人不仅打仗厉害,而且做生意也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和策略,真是人间奇才。 当然,饥饿营销只是周文一方面的考虑,更深层次的还是他另有打算。 单纯从商业的角度出发,饥饿营销也只能在特定的时期内有奇效,但从公司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当然还是以满足市场的最大需求为佳,利益也最大化。 但周文的长江公司可不是来上海长久发展的,几年后即将爆发的中日之战也不可能让他有长远发展的机会。 周文来上海说白了就是要捞钱,而且还是要捞大钱。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赚快钱,时间一到抽身就走。 这样就意味着任何重资产和固定资产的投资最后都有可能打水漂,自然就是越少越好。 而且周文之所以要将长江公司炒火,其实还是为了在不久之后再涉入另一种生意。一种真正赚大钱,而且还是快钱的大生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周文可顾不上这些,一个是旗昌洋行走私的军火到了,还有一个是,远在米国的司徒老先生要来了。 旗昌洋行走私的军火之所以迟迟到不了位,主要还是运输问题。 至于低价甚至白拿那些所谓报废的武器和炮艇,旗昌洋行在菲律宾的总部倒是没费多大力气。 这个时期的米国军队果然如周文所料,纪律和管理并不严谨。旗昌洋行的某个高级董事在找到相熟的驻菲米军后勤主管,经过一番通俗易懂的暗示后,只是花费了少许的手续费(贿赂),就获得了处理废旧武器装备的资格。 而与此同时,驻菲米军后勤部却是上报换装了一批正在服役但已经略显陈旧,不具备在战时使用的武器装备。 其中就包括了50挺M2勃朗宁12.7毫米重机枪,3000支春田步枪,还有6艘70吨级的内河炮艇。 这还是詹姆斯说的第一批。 就因为菲律宾的旗昌公司不愿意砸了牌子,把真正已经丢进废旧仓库,不知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保养过的武器拿来充数,干脆就想办法让驻菲米军退役了一批现役装备。 而且周文看到这6艘内河炮艇的数据后,心中也很是满意。这种炮艇在米军中被称为马特级炮艇,排水量只有60吨,但装备的武器可不少。 马特级炮艇艇首装备了一门厄利孔20毫米机炮,艇尾则是左右两挺M2勃朗宁重机枪,专门用于内河的巡查和守卫,是对付菲律宾境内那些各种土匪水匪以及民族反叛武装的利器。 关键是,马特级炮艇配备了750马力的内燃发动机,最大航速达到了23节,这就已经超越了目前长江上行使的各种大小船只,而且船体较小轻便,就是在一些狭窄的支流水道也能通行自如。 以周文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整个民国境内,目前也只有民国海军装备的进口鱼雷艇比马特炮艇速度快。 但周文又不是用来跟海军比速度的,用来护航剿匪完全是游刃有余了。 当然,炮艇是按照退役的废旧装备处理的,炮艇上的厄利孔20毫米机炮肯定是要拆掉的,这让周文心里略略有些遗憾。 要知道在二次大战中,这款由瑞士生产的20毫米机关炮可是在全世界威名远扬。参战国不分敌我,几乎个个国家都购买或是仿制了这款既能用于防空,又能打击地面目标的小口径火炮。 周文本来就有心购买这种武器用于未来佣兵团的防空作战,只是现在距离抗战爆发还有一段时间,没必要现在就装备。 当然,如果能够白嫖6门这种高性能的机关炮,周文也是很愿意的,可惜没能如愿。 但即使如此,这次的军火走私也让周文非常满意了。心仪的‘老干妈’机枪到手了,虽然是用过的二手货,但人家旗昌洋行却是很贴心地给每挺机枪都配备了三根备用枪管,让周文都惊叹这家公司里肯定有军事方面的行家。 由此可以看出,旗昌公司肯定是军火走私的老手,知道如何抓住客户的心,让你下次有需求的时候,不找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这些装备早在9月底就已经全部进了菲律宾旗昌洋行总部的仓库,但是在运输上却是费了不少周折。 第1288章 搭头 这次福斯洋行被劫的地点就在武穴附近,毕顺昌相信自己的弟弟必然知道一些内情,要找到打劫的帮会并不算难。 而且毕顺昌好歹是在水匪帮会长大的,知道要打劫一条上千吨的火轮,一个帮会的实力也许还不够,恐怕是要好几股水匪联合才有把握。弄不好自家弟弟在的龙王帮也是参与其中,那就更好说话了。 所以他才自告奋勇站了出来,想要抓住这次给能母亲治病的机会。 于是,毕顺昌就带着福斯洋行的一个有话语权的华人管事上路了。 等他们到了武穴,通过熟人联系上了自家弟弟后,毕顺昌也没想到这事儿还真就是龙王帮联合了其它两家小帮会一起做的。 而且他弟弟毕顺义还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消息。 就是这次打劫货船是有不知名的人从上海来传讯,就连这艘货船什么时候出发,船上有多少货物和多少人等信息都透露了个明明白白。神秘人物还明确告诉他们,这艘船只没有军舰护航,只管上去抢就是了,只是因为涉及到洋人,最好不要弄出人命。 龙王帮可是十数年的老水匪帮会,自然不会那么容易轻信旁人的信息。但首先是传话之人是一个熟悉的小帮会带来的,相对还比较可靠,另一个给出的理由也说得过去,就是跟这艘船的主人有仇。 而龙王帮也自有一套江上望风踩点的本事。早在这艘货船进入湖北江面后,就有小船在后面缀上了。 在龙王帮确定了这艘货船确实没有军舰护航的情况下,几个联络好的帮会就一起出动了上百条大小船只,在一处水道狭窄、暗流和礁石丛生的河道上将这艘货船给劫了。 后面的事情,毕顺昌熟门熟路,交涉起来自然就相当顺利。 既然福斯洋行愿意拿钱赎船赎人,龙王帮也不敢不留余地。毕竟是打劫的是洋人,洋炮洋舰多年来的积威还未消退,加上过来说和的又是老熟人毕顺昌,所以福斯洋行只是付出了不多的赎金就将船和人都讨了回来。 而毕顺昌不但母亲在洋人医院得到救治并痊愈回家,顺带还赚取了一笔可观的奖金,又有了跟弟弟直接建立联系的借口,在洋行中的地位也拔高了一大截,可谓是赚了个盆满钵满。 只是,毕顺昌带回的另一个消息却是让福斯洋行的英国绅士们个个暴跳如雷,口中‘法克’和‘谢特’横飞。 他们就是用屁股去想也能猜到是谁将船只的信息透露出去的。 除了跟自己有竞争关系的旗昌洋行还能有谁? 别人做这种事都是典型的损人不利己,只有旗昌洋行才是损人利己。 但这种事情口说无凭,福斯洋行也不可能找上门去跟那些米国牛仔理论,弄不好还要被这些粗鄙无礼又卑鄙无耻的乡下农夫们饱以一顿老拳。毕竟我们英国绅士向来都是以德服人,能动刀子的绝不动嘴。 于是,福斯洋行就此就对旗昌洋行上心了。就如一只藏在黑暗处的恶狼,等着下嘴机会的出现。 岂不知这一等就是好几年。直到欧战爆发,米国军舰大部分也开往欧洲参战后,福斯洋行报复的机会终于来了。 当时旗昌洋行的货船也有好几年都没有出过事,自然就有些大意。而且那时的生意还特别好,即使护航的军舰减少,旗昌洋行也没有减少货运航次的打算。 于是,就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内,旗昌洋行的货船就被长江水匪打劫了三次,而这三次都是在没有军舰护航的情况下发生的,这些水匪抢劫的时机咋会那么准捏? 答案自然是有人将货船的相关情报提前通知了水匪。 那么,到底是谁干的? 旗昌洋行的米国牛仔们用屁股去想也能猜到,肯定是福斯洋行那些外表道貌岸然,骨子里却是比‘必去’还脏的英国佬干的好事。 福斯洋行做这种二五仔的事情可是相当简单,洋人们通过各种渠道去获取货船航运的计划,而已经与水匪们建立了深厚友谊的毕顺昌就去通风报信(毕顺昌可不敢跟英国佬透露自己弟弟现在已经是水匪头子的实情),旗昌洋行的船只自然就是被水匪们一劫一个准。 于是,双方都撕破脸皮,各种阴损招式一个接一个,带来的恶果就是长江航运的业务就此中断,谁特么都干不了。 要说人家旗昌洋行也算大气,毕竟赚钱才是第一位的,斗气可斗不来钱。 于是,其昌洋行的生意就开始向海洋运输转移,没多久就又是一番光鲜气候。 但福斯洋行却是保守和守旧的一群老人在当家,眼光还一支盯着长江航运不放。 在他们看来,大英帝国的辉煌还在,大英帝国的无敌舰队迟早还是要回到亚洲来。 哼哼!到时候,吃了我的就给老子吐出来,拿了我的就乖乖给老子还回来。 就在这种情况下,一家华人开办的船运公司居然要启航了,居然就胆大包天要走停滞多年的远程货运了。 得到这个消息的福斯洋行可就坐不住了。旗昌洋行这些米国牛仔都被老子挤走了,你们这些下等人也妄想来老子的地盘上撒野,你这完全是在太岁爷头上动土啊! 不给你点教训,你还真不知道这上海滩是大英帝国在罩着。 所以,福斯洋行现任的执行董事,也就是之前跟毕顺昌见面的哪个叫做劳伦斯的英国老者,派人将长江一号的详细情况打听清楚后,就让毕顺昌再一次提前出发去联系长江的水匪,要给这家不知死活的华人公司一点血的教训。 既然是血的教训,必然就不是打劫货船这么简单。劳伦斯甚至让毕顺昌带上了一笔赏金,这次最好说动水匪,连船上的人都全杀了。看谁还特么敢走长江水运。 所以毕顺昌心里才会有些纠结和迷茫,毕竟这次对付的是自己国人的公司,心里总会有些不舒服。何况他本性就比较平和,更不喜什么打打杀杀的勾当。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也只能在心里默念那条船上的人自求多福了。 第1289章 小插曲 长江的航道从九江进入湖北的界面后,河道就变得狭窄起来。特别现在是九月,雨水季节还未过去,江水激流繁多,船只逆水而行之时就要更加小心,也更加费力。 这天正午时分,天空却是乌云密布,眼看长江长空又要面临一场大雨。一艘冒着浓浓黑烟的火轮,在滔滔江水中却是逆流而上,悠悠从东面驶来。 此时的轮船的驾驶舱内,一个满脸皱得如树皮的廋小老头,正在对着操作方向舵的一个壮年人破口大骂。 “老子才迷糊了一会儿,你怎么将船开到右航道来了?老子早就教过你,过了鬼见愁,必须顺着左边走,左边水深,右边水浅。这个道理你难道不清楚?” “还好现在才是9月,不然到了11月后的枯水季节,咱们这种大船走右边就有搁浅的危险。” 这时在旁边帮活的一个青年船员劝解道:“何老大,刚才过了鬼见愁的时候,左边航道上有几艘木船走的慢堵住了航道,水生哥这才将船靠右边走的。” “哼哼!我说小六子,你小子现在也能耐了,还敢帮着这兔崽子说话。慢就慢一点,咱们跟着木船过了这一段也不耽误什么事,小心才使得万年船……等等,你小子说是有几条木船?什么木船?到底有几条?” 这个老者骂着骂着突然就警觉起来。 “爹,我就是看着有些不对劲,这才从右边走的。咱们船快,早把那几条船甩在后面了。” 原来这个叫何老大的和操作方向舵的壮汉是父子关系,难怪这个老头骂起人来毫不留情,而壮汉被骂得灰头土脸也不敢还嘴。 何老大是周文聘请来的长江一号货船的船长。他早些年就跟着旗昌洋行的货船跑了无数次航运,最远甚至到过重庆,对于长江航道的各种情况可说是轻车熟路。 当然,原来在旗昌洋行时还轮不到他来当船长。 但他却是颇有几分灵气,再加上小时还上过几天学堂,识得几个字,十几年间就从一般船员做到了大副的职位。 能够在一家洋人公司里担任大副的华人可不算多见,何老大自然有些志得意满。洋人叫什么他管不住,但是手下的华人船员叫他大副他可不喜。 大就是大,怎么后面还要带个副?这洋人取的名儿咱们弄不懂,难道你们几个跟着老子混吃喝的手下还敢加上个副字儿不成? 于是,不知从哪个时候起,华人船员们就都叫他何老大,而何老大也甘之如饴,走路都带着风,以至于他自己原来叫什么名字他都下意识忘了。 但是好景不长,旗昌洋行的船接二连三被劫,何老大霉运当头,正好在其中一艘船上。 那状况可是要吓死人的。 何老大到现在每每想起都觉得惊恐异常。记得在被人蒙上臭烘烘的眼布,十几个人被关在闷热狭窄的船舱里时,何老大就觉得心跳的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般,裤裆下是凉飕飕的,早就吓尿了一裤子。 当然,后来跟人吹嘘起来的时候,他何老大可是如何临危不乱,如何与劫匪斗智斗勇,什么尿裤裆之类的更是不可能的事。 虽然天可怜见的,旗昌洋行这些洋人总算还有点良心,用钱把他们跟船都赎了回来。 但是,逃出生天的何老大还没来得及高兴和庆贺,就被告知洋行的船运停了,而且还是无限期停了。 于是,风光了半辈子的何老大失业了。 当然,凭着他的经验和手艺,倒也不愁饿了肚子,随便在哪家运短途的船公司或者船老大手下混口饭吃还是可以的。 只是,日子就此过的清苦不说,关键是当年驾驶千吨货船的风光和地位就一去不复返了。 眼见年纪越来越大,就是打短工也渐渐没人来找他了。 何老大想着自己这辈子也许就这么过去了,下来就要靠接了自己手艺的儿子养老了。 正在他意兴阑珊,准备低头认命的时候,长江公司找上门来了。 长江公司来人开出的条件马上就让已经心冷如灰的何老大瞬间就热血沸腾起来。 船长! 记住,不是大副了,而是地地道道、如假包换的一船之长,而且还是自己熟悉的旗昌洋行的火轮,就说你干不干? 干!怎么就不干了呢? 何老大仿佛吃了春药一般,马上就从60岁的年纪回到了壮年时期。 先不说人家开出的武汉来回一趟就给100大洋的酬劳,而且只要答应下来,当场就给了50大洋的预付金。 就是不给钱白干,何老大也不想错过这个让自己再次崛起,再次体现自身价值的机会。 但是他的老婆和亲朋好友都不想让他接这个冒着生命危险的活计。 现在谁不知道长江航道上水匪如云,这种形势下你开着一条装满货物还毫无防卫能力的货船出去,岂不是如小儿持金过市,那还能有个好? 而且这些年听说那些水匪也越来越不讲规矩,动辄就杀人毁船,你就是有钱赚也没命花啊! 但是,现在的何老大已经铁了心要接这趟活计。 不仅仅是长江公司的人一再保证他们已经跟沿线的水匪谈好了条件,交足了过路费,而且来招聘的当事人还表示自己也亲自压运等等。 即使就是有危险,何老大也不想推掉这份工作。他知道自己已经老了,以其在家过着浑浑噩噩养老等死的清苦日子,不如冒险一搏。 何况代表长江公司来招揽的人可不是什么无名之辈,而是青帮大堂口的管事,人称万把头的万爷。 这等身份的人都愿意随船压运,与你同生共死,你还怕个球? 就这样,何老大就成了长江一号的船长,而他的儿子何水生自然不放心让自己的老子一个人出来冒险,也就成了这条船的大副。 而此时的何老大一听见刚才有木船堵住河道,顿时就警觉起来。 他当年可是遭过水匪抢劫的,好歹知道一些水匪常用的伎俩,马上就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意味,当下就转头对哪个叫小六子的船员吩咐道:“你去,快去 第1290章 扩大会议 这次会议虽说是周文临行前的工作安排,同时也是一次近期的工作总结会议,周文非常重视。佣兵团在上海的骨干成员几乎全部参加,将近二十来人将这间不大的会客室挤得满当当的。 首先是周文将佣兵团的近期工作进行安排。 这次护卫司徒先生的任务虽然重大,但周文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带走,长江公司和猛虎防卫公司都需要人镇守以应付突发事件。 经过周文再三考虑,有着佣兵团第一高手之称的妙花就只能留在上海。同时将孙大柱的突击一组和妙花亲自兼领的突击二组都留下来作为接应力量。 陈万里暂时还是要坐镇湖口,同时还要遥控指挥二团的训练。 现在二团那边好在是有王志立、古山、万一山和王勇几个留苏军官在担任各营军事主官,部队的整编工作已经完成。官兵情绪稳定,精神饱满,随时都可以调用,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长江公司的航运业务已经上了正轨,平时就由小亨利跟苏继先那边保持沟通就行。遇到难决之事,可以通过妙花给周文发电报请示。 长江公司虽然周文才是最大的股东,但其中有苏继先和杜先生的部分股份,还有军委会的分红股,所以平时日常管理是交给作为总经理的苏继先来负责。 其实现在的长江公司的管理并不复杂,主要还是一些人情世故的应酬和往来。以苏继先青帮背景的身份和对上海商界的熟悉程度,他来出面最为合适。而且苏继先现在还是张晓平的准岳父,已经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了,周文也比较放心。 主要的安排还是在猛虎防卫公司的管理以及跟旗昌洋行的后续军火走私等方面的事。 要知道,对于周文来说,猛虎防卫公司才是佣兵团在上海的根本。长江公司生意再是抢手,如果没有猛虎防卫公司的枪杆子撑腰,那就会变成一个泡泡,一戳就破。 而且有了猛虎防卫公司,包括周文在内的佣兵团兄弟们才能合理合法地在上海这个大都市堂而皇之地使用武器和动用武力。 更关键的是,猛虎防卫公司成立的时候还钻了租界工部局管理上的空子,就是并没有明确人数编制。 呵呵,这里就有文章可做了。 你有一百人,那这一百人就是防卫公司的安保人员。如果你有一千人,同样也可以说成是防卫公司的保镖。 这就给了周文很大的底气,虽然一千人有些夸张,但必要的时候,就是将二团的一个营换上防卫公司的保安服也是可以的。 防卫公司对外的联络和接洽都是以小亨利为主,但是什么业务该接,什么业务不能接,这就要由妙花来决定。 鉴于周文会带走大半的人手,周文建议目前防卫公司只接一些临时保镖的生意,而且还要把价格提高,即使没有生意都可以。 要知道,长江公司的生意开展起来后,他们就是防卫公司的长期饭票,而防卫公司这边主要还是以大单子为主。 所谓大单子,就是如护送尼古拉去米国,以及帮特务处上海区去抢人锄奸这种一单赚上十几二十万美金的生意,其它的小生意可做可不做。 而且妙花这边还担负着接应周文的责任。虽然周文在护卫司徒先生的过程中还有侍从室军稽处以及代力龙特务处的协助。但万一有紧急情况,上海的妙花也能短时间赶到南京增援。 周文现在已经知道司徒先生这次回国就只会在上海和南京两地停留,在国内的时间也就不到1个月。所以周文也要做好万全之策。 周文接着又宣布了这次参与护卫任务的人选。 张晓平和赵晓金这两大高手自然是要带去的,其他就是许大成、体净、铁牛、二噶子和李虎以及他们小组的全体队员。另外,周文还将以左明青和周明远为首的武当七个弟子都带上。 这次护卫任务大多都是城市和建筑环境,更适合身法和速度都较好的武当弟子发挥所长。 小水和黄大有这两个潜力股则是留在基地继续训练。 人选宣布完,周文最后说道:“现在咱们佣兵团也算是家大业大,摊子都铺开了,也都发展得很顺利。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我再次强调,每个人都要盯紧了 “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清楚,现在咱们付出的每一份努力,赚取的每一分钱,都会让我们在未来的中日战争中多一分力量,多杀死几个鬼子。特别是你们这些军官骨干,更是不能有任何懈怠。明白了吗?” 周文最后几句话已经提高了语调,带了几分威严之色。 周文最后说这话也是有所指的,就是二嘎子组里有个叫做李满尔的队员,前不久居然在执行一个保镖任务的时候,跟一个商人的姨太太滚了床单。 事情说来也不复杂,商人家的大妇善嫉,看到自家老爷又娶了一个舞女为妾并长期泡在小妾的居所不归家,就因嫉生恨,雇了几个街头混混去找那个小妾的茬。 而商人不敢去劝解自己的夫人,但又心疼自己的小妾被人欺负,就出钱请防卫公司派个几个保镖去保护小妾,同时还答应过几天就想办法将小妾送到老家去,省得被家中的母老虎给弄死了。 本来这种狗血生意周文根本就不会接的,但奈何那个商人却是跟杜先生关系不错,而且青帮里的人也不方便出面管这种事,就只能出钱来请保镖了。 周文想着也就个把星期的事情,就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当时正好轮到二嘎子他们小组在防卫公司当值,就让他派人轮换着守在那个小妾家。却不知正当李满尔和一个叫陈海的队员轮值的时候,七八个街头混混又来小妾的宅院滋事,当然就被两个队员打抱头鼠窜。 而两人中,李满尔长得高大健壮,出手时动作矫健威武霸气,自有几分英雄风采,就被那个长时间孤守宅中、寂寞难耐的小妾看上了眼。 ( 第1291章 来自山西的报告 你想想,能被一个大商人宠幸和看重的小妾,模样身段自然不会差了。加上她是舞女出身,本就带了几分妖娆媚态,她要想勾引一个男人,还真没几个能扛得住的。 而李满尔正是二十啷当岁,用民间的话来说就是火头最旺的年纪,如何受得住这种娇媚少妇的引诱? 所以到了夜间他当值的时候,两人就滚在了一起。 但这种事情如何瞒得出同样当值的陈海? 虽然两人都是大王庄一起出来的好兄弟,但是陈海却是知道佣兵团纪律的,知道这事儿可不算小,也不敢包庇隐瞒。想来想去,就劝李满尔主动向组长二嘎子去承认错误。 而二嘎子知道后也吓住了,怎么处理这事儿他也没有经验,更不敢自作主张。 现在周文管的事情太多,高小山又不在上海,所以平时一分队的大小事情都是妙花在管。但二嘎子却不敢跟妙花教官说,怕这位冷面教官一怒之下,就将李满尔给军法处置了。 要知道李满尔可是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平时作战勇敢,枪法出众,这几年可是立了不少功劳,死在他手上的小鬼子可不算少,算得上是一分队的骨干队员,还是得先报给书生才行。 等周文听到长得牛高马大的李满尔满脸羞愧地将事情说出来后,周文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觉得有些棘手。 他感到棘手的可不是李满尔犯了错误这事。李满尔在执勤期间与雇主发生了不清不楚的关系,本身当然有错,但还不至于就到了动用军法的程度。 而且佣兵团的纪律是不许调戏妇女,不许嫖和赌。可没说不许人家那个啥。何况是那个小妾主动来撩人,又是风尘女子久经风月,对付这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有的是各种手段让你就范。 但这事儿如果被那个商人知道,这可就不得了了。不但会影响防卫公司的声誉,而且在杜先生面前也不好说话。 还好二嘎子汇报得及时,这事没有外传。 这事儿给了周文一个警示,就是兄弟们在上海时间长了,难免会出这种事情。 但单是用纪律约束也不是长久办法,只能尽量不接这种护卫家宅之类的生意。还有一个就是,要尽快让兄弟们成婚了。 对李满尔的处理也不算太过严厉,就是将他调到二团去当射击教官,短时期内是不可能回到一分队了。 但等妙花知道这事后,还是觉得周文的处理太轻了。他认为最起码应该将李满尔撤职,然后直接踢回山西去,交给高小山好好管教。 但周文却是知道,这种事情不宜太过严厉,而且如果真将李满尔调回山西,那他在佣兵团可就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所以调李满尔离开上海,周文也没有公开宣布他的错误,只是说另有公干。而佣兵团也只限于内部少数几人知道这个事情,就是山西那边也没有告知。 周文知道,如果被山西的老吴叔和那些原来大王庄的亲属们知道这事,李满尔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上好多年,就是他早已定下的亲事也说不定就黄了。 但也因为这件事,佣兵团内部就再一次重申了内部纪律,由妙花来主抓。 所以周文现在又一次话中有话地提醒兄弟们。 周文话音未落,妙花就带头腾地站了起来,其他兄弟也都站了起来,全部以立正姿势面对周文,齐声说道:“明白了!” 周文看到大家的脸色都很郑重,就知道这些兄弟都明白自己的意思,就抬手示意大家坐下,进入会议的第二个议题。 先是由妙花给大家宣读山西那边发来的电文,报告近期山西太原和离石的备战情况。 这次会议虽然蒙雨廷和高小山不能参加,但周文还是让他们对近期的工作做了总结。 山西那边的情况都很顺利,高小山报告了新成立的新兵团招募新兵一千五百余人,现在正在加紧训练中。这些新兵都是严格按照佣兵团之前的招兵标准招募的。要么是体格健壮的学生,要么就是山中的猎户和山民,几乎都有一技之长。 这些新兵未来就是佣兵团的后备兵员,必然是要精挑细琢一番。 另外就是在吕梁山中的抗战基地的建设也进展顺利,包括未来的工厂搬迁和部队住址都在建设中,特别是提到飞机场的建设,地址倒是找好了,但是没有技术方面的专家指点,现在还不能动工。高小山要周文尽快找个这方面的工程师来设计和指导。 至于太原的药厂和离石的钢铁厂倒没什么好说的。都是由刘家派来的专业人士管理。刘若兰在太原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几乎不用周文费什么心思。 离石的弹药厂现在是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的黄以声在管理,以他的才华,管理一个小小的弹药厂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山西的来电也让久未归家的兄弟们精神都要振奋了几分。其实他们平时也有跟山西的亲人通信,情况多少也了解一些,只是没想到现在基地的建设已经在进行当中。那可是未来佣兵团抗日的大本营,也是自己的家,心里都不免有些期待起来。 接下来就是陈万里汇报了二团和江防大队的整训工作。 二团现在情况也非常良好。 在周文跟校长的关系进一步改善后,二团的蔡团长和几个营级主官的调令已经下来,但并不是如他们的意愿回到十九路军去,而是在军委会直属的后勤部门任个闲职,不再担任带兵的主官。 这样一来,陈万里担任二团团长就已经是理顺成章的事情。可以说二团的1500余名精锐老兵现在已经完全掌握在了周文手中,并成为了随时能够支援上海和湖口方面的机动力量。 其实蔡团长他们的调令之所以迟迟没有下达,也有周文故意拖延的原因。 因为周文知道,就在今年底,不愿再打内战的十九路军就要联合其他势力发动福建事变,公开反对校长,号召全国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 第1292章 地方部队 后来由于种种原因,十九路军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被中央军击败。部队一部分被打散,一部分被收编,十九路军番号也被撤销。 从此之后,这支在北伐战争、中原大战和一·二八淞沪抗战时期战斗力极为强悍、名震中外的铁军,就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周文虽然记不清福建事变的具体时间,但是知道也就在近期内会发生,当然不愿意蔡团长这等抗日英雄还要去接受那悲壮的结局,能够在后勤部领一份军饷安心度日就好。 陈万里接着又汇报了江防大队的整编情况。 江防大队在整编前共有279人,经过这段时间的整训并逐步淘汰一些老弱,剩余人员240余人。后来陈万里又向周文申请,从二团抽调了部分技术兵加入其中,现在有官兵308人。 其中大队之下分为两个中队和一个后勤队。 一中队110人主要是针对山林中的土匪,以山地战为主,中队长由李福担任;二中队120人则是负责巡视大江,护卫长江航道,以水上作战为主,中队长潘鳅;后勤队50人,负责全大队的后勤供给,队长是木裕堂。 另外由二团调来的技术兵种组建了一个通信班和迫击炮班,直属大队部指挥。 要说这个江防大队差不多就是一个营的兵员编制,为什么不直接叫做江防营呢? 这就要说是周文的取巧之处了。 要知道,现在中央党部教导总队虽然实质上是一支有独立自主权的部队,但明面上还是要听从军委会的调遣和指挥。 只是周文和校长都心知肚明实际情况。特别是校长现在看到周文最起码跟自己的关系越来越近,好歹自己的话还管用,对于周文的半独立状态也就只能听之任之。 他可是知道这个小土匪从来吃不得亏的秉性,惹急了他可是谁的面子都不给。而且现在校长也不可能对他直接来硬的,弄不好鸡飞蛋打谁也捞不着好。所以他也息了将这支部队完全收归手下的心思,就这样维持着相敬如宾的关系也不错。 但周文也心中明白,自己的部队不能再扩大了,现在这种规模已经是校长的底线。如果你今天扩编一个营,明天又增加一个连,那校长也会对你越来越忌惮。 要知道周文手上的一个连可不能按照一般军队的战力来计算,弄不好你派一个团去也不见得能占得了上风。 山西那边的部队也就罢了,毕竟山高皇帝远,校长知道即使要忌惮也轮不到自己,怕是那个阎老西才会睡不着觉。但湖口可是京畿要地,就在校长的眼皮子地下,你心中就要有点那啥数。 所以江防大队在向军委会备案的时候就只能以地方部队来申报,也就是只能以保安队保安团的名义,能给你个江防大队的名号,已经算是很给你周少将面子了。 由于义虎帮之前与平波堂对抗了几年时间,江防大队这些官兵好歹算是有些军事底子。经过两个月的训练,已经初见成效。虽然跟一团和二团的那些经历过大战的精锐还差距甚远,但是对付一般的土匪水匪应该问题不大。 就在陈万里介绍完坐下后,周文却是直接点了赵青虎的名问道:“赵大队长,我当初虽然给了你三个月的准备时间,但现在只是两个月就需要你们提前出动剿匪,你这个江东虎头有没有把握?” 能够来参加这种高等级的会议是赵青虎压根没想到的。虽然他到现在都没有完全弄清楚什么猛虎佣兵团和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这些绕得他头晕的关系,但他知道,自己这次算是跟对人了。 他虽然没有从过军,但李福可是在旧军阀部队呆过不少时日的,按照李福的经验,像他们这种被收编的土匪部队,就是拉来当炮灰用的。虽然名义上给你编制给你名号,但却是拿最少的军饷,干最苦最累的活计。 他们没想到的是,不但这些年他们积攒下来的钱财人家分文不取,而且在他们到了平波镇的当天就把军饷发到了每个人手中。 而且后来事情的发展也在不断改变他们心中的顾虑。 陈万里在整队训话的时候就交代得清清楚楚,三个月内按照新兵待遇发军饷。普通士兵4块大洋、军官不论大小,一律20大洋。 等到新兵训练结束,各级班排长全部就位后,一线士兵8块大洋,班长10块、排长20块、中队长30块、大队长100块。 但是,如果训练跟不上被淘汰,对不起,发给你几块遣散费,你就老老实实回家打鱼种田去吧。 陈万里的话就连赵青虎都听愣了。意思是等训练完后,自己这个大队长一个月能拿100大洋的军饷,还不用上交个人所得税(此处纯属笔误,供大家一笑。)?哪一年下来岂不是1千大洋起步,这就变成富豪了? 要知道,即使湖口和九江地区在民国已经算是相对富饶的鱼米之乡,但1千大洋对于一般老百姓来说也是个天文数字。而一般稍有家境的乡绅地主,一年下来家中能够攒下百八十块大洋,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也就是说,赵青虎这个大队长从此就一跃而入了民国的高收入人群。 他这个好歹是算见过世面,也经手过一些钱财的人都如此不敢置信,那些普通新兵和潘鳅几个军官,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了。 整个江防大队,怕也只有曾经的四当家木裕堂压根没把这钱放在心上。但木裕堂来从军也不是为了这点军饷,而是奔着有个前程来的,心中同样是憋足了劲,要在训练中好好表现一番。 这种用金钱来激励新兵训练的模式是佣兵团的常规路数。也是这个时代最有效的激励手段。 金钱的奖励还只是让赵青虎他们安心训练的手段之一,接下来的待遇就让这些在大山中过惯了穷苦日子的新兵们眼花缭乱起来。 崭新的军装发了下来,一人四套,两套常服倒是跟其他国军的军服一样,大家只是觉得新鲜,但两套作训服和作战皮靴就让人有些激动了。 咋的呢?哥们儿这辈子就没穿过皮靴啊! 第1293章 井底之蛙 其实何老大作为船长,怎么可能不知道自己船上有一伙人。 他还知道那些人全部被关在两个没装货的船舱里。 但由于万叔一再让他不得过问,并且就连送饭送水都是由万叔身边的几个壮汉代劳,所以他也只是猜想这个万叔怕不只是运货,难说还顺带干点贩卖人口的勾当。要知道万叔可是青帮大档头的管事,青帮做些人口买卖的生意也是大有可能。 但何老大知道江湖规矩,不该自己知道的事就不要瞎打听,特别是涉及到了青帮的秘密买卖,知道了反而不是好事。所以他不但自己闭口不谈,也不问。就是他儿子发现什么蹊跷想要跟自家老爹说,也被他一个大巴掌给扇了回去。 只是到船员们都休息了的深夜时分,何老大就能听见甲板上传来的凌乱脚步声,他猜想这是关着的那些人出来放风透气的。 这时他就会在心中叹口气,有些可怜这些失去了自由的人,怕是还不等到地头,就会有身体弱的熬不住船舱中的酷热和憋闷生病而死。 这种货船的货舱可不是人呆的地方,何况空间就那么小,只要看看每天送的吃食和水,就知道被塞进去的人可不少。真是遭罪啊! 他这时当然明白过来,原来不是关着什么可怜人,而是藏着一群如狼似虎的官兵。 只见有几个身着船员服的人在队伍前大声说着什么,但现在大雨倾盆,密密麻麻的雨点打得甲板和盖着雨布的货堆是噗噗作响,根本不可能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但是何老大却是从身形上依稀辨认出,这几个船员服装的人就是平时跟在万叔身边,看着像是保镖的汉子。却不知这几人竟然是这群官兵的头头。 此时就见一人大手一挥,这群官兵就哄然而散,然后扛着各种武器就在船首和船尾展开了战斗队形。 而接下来的一幕让何老大看傻了眼。 军队他是见过的,就是去年的淞沪抗战他也见识过大批军队行军的震撼场景。但在一艘长度不过60来米的船上居然布置了那么多机枪,就是何老大这种不懂军事的人也知道那些越来越近的水匪要倒大霉了。 而更让他吃惊的是,居然有十几个士兵冒着大雨,抬着三个圆筒型的武器就上了被压得铁铛铛的棉布堆上。 这特么是把小钢炮都搬到船上来了。何老大就知道这些水匪不仅仅倒霉的问题,而是到时候还能不能有人活下来的问题了。 就在此时,何水生怕自己老爹被雨水淋坏了身子,硬是把有些失魂落魄的何老大给拖了回来。 将头上的雨水搽干净,这才回过神来的何老大就见万叔看着他点点头,那笑眯眯的模样,像极了一头看到猎物的老狐狸。 却见他从一个口袋里拿出一块折叠得很紧凑的锦布,对腿肚子还在打颤的小六子吩咐道:“小六子,去把这面大旗挂起来,然后你就找个地方猫着,等打完了水匪,我给你发奖金。” 此时,整个江面都被大雨笼罩,水匪们却是心下大喜。知道这种视线看不出20米远的天气,正是靠船跳帮的好时机。活该兄弟们发财,就连老天都眷顾,这条船今天是没得跑了。 而这艘货船的船员也仿佛是被吓坏了,既不敢前进也不敢后退,竟然是傻傻地等在原地,就像一只剃光了毛的小羊羔,就等着你去抓住下锅了。 而就在长江一号正前方约300米处,一艘稍大一些的木船船首,一个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站在雨中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了得意和喜悦。 此时,壮汉身边的一个喽啰适时地吹捧道:“托大当家的福,咱们龙王帮今天又可以过上一个好年了。” 另一个喽啰则不甘居人后,马上接口说道:“今天全得大当家运筹帷幄、指挥得当,咱们龙王帮可要吃大头,别让踏鲤浪和大江帮的人占了便宜去。” 这个壮汉叫做毕顺义,正是毕顺昌的弟弟。 毕顺义本就老帮主的乘龙快婿,后来得他哥哥毕顺昌提供的情报,他带着手下几次出动打劫都满载而归,在帮中自然就很有威望。在老帮主病逝后,毕顺义得到众喽啰的拥戴,就势坐上了龙王帮的第一把交椅。 这次当然又是毕顺昌前来通风报信,毕顺义这才将长江一号的船只情况和航行路线都摸得准准的,然后就联合叫做踏鲤浪和大江帮的另两只水匪,准备来分吃这只送上门来的肥羊。 这次打劫的地点和如何堵截都是毕顺义一手策划的,现在眼见大功即将告成,难免有些得意忘形。 要知道,自从旗昌洋行中断长江航运后,这条航线就鲜少有大型商船来往了,靠着打劫吃饭的龙王帮以及其他小帮会日子也就紧巴起来。 如此七八年过去,龙王帮在毕顺义的手上不但没有壮大,反而因为日子日渐清苦,在加上江湖间争地盘的火并和仇杀折损了不少人和船。这几年龙王帮的船只和人手都大幅减少。而且毕顺义知道,怕是再如此清苦地过几年,自己就要解散了帮会,带着妻儿老小去投奔大哥去了。 所以这次长江一号这种大型商船的到来,简直就是给即将没落的龙王帮打了一针起死回生的强心剂,比雪中送炭还要珍贵几分。 就在毕顺义志得意满,已经寻思着打劫下来的货物如何分赃,船上的人员和船只索要多少赎金合适的时候,有个喽啰突然指着货船的方向傻傻地说道:“大当家,怎么商船上还放鞭炮欢迎咱们?” 毕顺义这才回神向商船那边看去。 他看见大雨中那朦胧的商船轮廓里突然冒出了无数星星点点的光亮,伴随着大雨中传来的劈里啪啦的杂响,还真象是放鞭炮一般。 就在此时,毕顺义突感感觉到头顶连续飞过几道迅捷无比的凉风,他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嘶着已经有些变调的嗓子叫道:“是子弹……是枪……无数的枪。” 第1294章 你好坏 也难怪龙王帮的小喽啰会把开枪的火焰和枪声误认为是放鞭炮,就因为他这辈子也没见过一艘货船上会猛然喷发出如此密集的火力。 这条看似装满货物的火轮上,被周文塞进了98名官兵(这是船舱的容积决定的,再多就没有地方放武器和弹药了。)。 人数多也还罢了,但问题是这近百人却是装备了1挺晋造马克沁重机枪和10挺捷克式轻机枪,更有3门81毫米炮击炮助阵,可谓是从脚武装到了牙齿。 这还是二团目前还在用原有的装备,而佣兵团的制式装备还未到位的情况。不然火力密度还会更加骇人。 就在看到水匪们争先恐后,划着大小不一的数十条船只将长江一号团团围住后,有些眼力好的水匪就见到这艘似乎是被吓傻了的货船上冉冉升起了一面大旗。 一头作势欲扑的斑斓猛虎在大旗上迎风飘荡。 此时,一些消息灵通的水匪就想起,前不久九江那边有好几股在江湖上有名号的大势力被人给灭了,而且是从帮主到小喽啰一个活口都没留下,全部斩尽杀绝。而那支煞神一般狠辣的队伍,好像就是竖起了一杆猛虎大旗。 但他们还来不及想此猛虎跟彼猛虎是不是一家的时候,就见货船的船舷边突然就冒出了无数头戴钢盔的人和黑洞洞的枪出来。 而此时距离货船最近的水匪船已经不到二十米距离,有的水匪手里都拿着钩绳,做好了攀爬登船的准备。 然后,就见船舷上喷射出了无数的火光,即使是如注的大雨也浇盖不了这些炽烈而刺眼的火焰,还有那随之而来的爆裂而密集的枪声。 距离最近的几艘船上的水匪们就如被疾风吹过的野草,就连什么惨叫嚎叫都没来及发出一声,就纷纷跌落江中或是倒在船上。 密集的子弹穿过瀑布般的雨雾,打得这些木船噗噗作响,木屑和喷射的血雾瞬间就笼罩了这片江面。 而这只是这些水匪们炼狱般噩梦的开始。 早在出发前,周文就已经跟这些二团的兄弟们交代过,这次护航其实就是去杀人的,而且还是只杀不抓的那种。所以要兄弟们克服自己的不适心理,任何人不得手软留情。 要知道,水匪并不是鬼子,甚至就连军队都算不上,只是一群打家劫舍的乌合之众,甚至其中有些人还是被蛊惑或是裹挟来的普通渔民。 以二团这群精锐老兵的战斗力,简直就是杀鸡用牛刀。战斗一旦开始,那就是摧古拉朽,一边倒的局面。而这些水匪大多都不是什么意志坚强之辈,必然是要投降告饶。 但周文的目的可不是去剿匪安民的,更不是去改造土匪让他们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 他钓鱼执法的最终目的就只是要杀人立威。让长江沿线的所有水匪都知道,只要你惹到挂着猛虎旗的船只,老子根本不跟你瞎逼逼,就是一个杀字。 杀得你尸横遍野,杀得你人头滚滚,杀得你以后看见猛虎大旗就像兔子看见野狼,有多远就跑多远,而且还是只恨爹妈给你少生了一条腿那种跑法。 这其中难免有人罪不至死,甚至有人可能都还是第一次跟着来看个热闹,想捡个便宜的渔民。但你来了,就只能怪你命不好,来错了地方。 没有霹雳手段,就没有资格讲什么菩萨心肠。 于是,早就经过许大成和刘阿福两人周密部署,射界几乎涵盖了货船左侧及前后三个方向所有方位的各种机枪、步枪,对着那些在大江中瑟瑟发抖的各种船只展开了一场毁灭性的屠杀。 只能屠杀来形容这场几乎是一边倒的战斗。 虽然前几年的抢劫所获也让水匪们的从不同渠道买了不少武器,但大多都是老旧的步枪,更不要说很多人也只是知道如何开枪而已,枪法么就根本谈不上。 再加上货船上的火力来得很突然,也非常猛,几乎所有水匪一下就都被打蒙了,人人只想着调转船头逃命,谁还有胆子开枪? 但是,他们却是忘了,冲过来的时候人人都赶着上前抢肥羊,谁也不甘落后,船只之间的距离都靠得很近。也得是这些水匪操船本事了得,虽然看似拥挤,但倒也没有相互碰撞的情况出现。 但现在却是麻烦了。你技术再好,要想在大江中将船只调个头也得有空间才行。现在大伙儿的船都将这片水域挤满,仓促之间哪里还能有掉头的空间。 但是逃命关头,谁还顾得上别人的死活。船体大的占着自己体格大,直接就来硬的。管他什么旁边有没有船,老子直接撞开就是。 “陈老二,你特么干什么?快停下来……哎哟……我操你祖宗……” “小七哥,别过来,你狗日的不能没有良心啊!” “朱大肠,你狗日的不得好死,老子就是做鬼不放过你……啊……” 无数的船只挤在一起,大家叫骂着,哭喊着,只想赶快逃离这个已经被鲜血和尸体渲染成地狱一般的江面。 有几艘船好不容易撞出一点空间掉头成功,船上水匪们更是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奋力摇橹划桨,准备逃之夭夭之时,天空中发出一道盖过了枪声和雨声的尖啸,接着就是轰一声巨响。 一股巨大的水浪在这几艘船中间冲天而起,不但将其中一艘木船直接掀翻,其它两艘上的水匪们也被汹涌的气浪冲得立足不稳,纷纷惊叫着跌入大江之中。 许大成指挥迫击炮在水匪最混乱的时候发出了致命的死亡尖啸。 看到第一次试射的效果不错,许大成就命令三门炮同时发起了齐射。于是,不断喷勃而起的巨大水柱将水匪们本就乱作一团的船只队形炸得更是混乱不堪。 有的水匪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惧,直接从船上跳下江去,不顾激流汹涌的江水奋力向远处游去。他们此时宁愿将自己的性命交给龙王爷和老天爷来决断,也要远远逃离这个血肉横飞的炼狱场景。 此时,如果有行家就会看出,货船上的火力不但密集猛烈,而且还很有层次和章法。重机枪和迫击炮都是对着距离稍远的船只射击,而轻机枪和步枪则是重点照顾近距离的目标,几乎将所有的水匪船只都笼罩在火力范围内。 第1295章 田伯光来了 虽然二团的这些官兵曾有过几个月的懈怠和放松,但是别忘了他们本就不是新兵,几乎都是经历过无数次战斗的老兵。又经过了佣兵团教官队前后两次训练,加上佣兵团一贯以来不计成本的实弹训练模式,导致这些老兵的枪法比起一团的步兵也不遑多让。 所以,这些水匪的结局就只能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很多船上的水匪们都高举双手,高声跪下求饶,但应答他们的都是无情的子弹和炮弹。 船上的很多官兵其实也有些不忍,他们这些大头兵虽然都是经历过无数血腥战斗的老兵,对于杀人早已不陌生。但是这种别人已经跪下求饶,但依然硬着心肠下死手的情况却是第一次。 但即使心中不忍,他们依然不折不扣地执行着长官的命令。最多只能做到开枪时尽量照着这些水匪的要害打,让他们死前少受一点罪而已。 而且他们这么多人挤在狭窄闷热的船舱中藏了将近10天,身体的耐受力和精神意志都经受了严酷的考验。吃了那么多天的苦,等的不就是这一刻么? 此时的毕顺义已经被眼前的惨状吓得魂不附体,庆幸的是他的乘船是位于船队的后方,看见不对就马上开始调头。但即使如此,他所在的这条船也遭到了马克沁重机枪的光顾。 刚才拍马屁的一个小喽啰不幸挨了一枪,此时正躺在船舱中大口大口吐着血沫子,眼见是不得而活了。 但毕顺义还算运气好,几发炮弹落在周围,将旁边的船只炸得七零八落,但他这艘船却是在他本人亲自指挥下,加上手下十几个喽啰都是拿出吃奶的力气划桨,总算是脱离了火力覆盖最密集的区域。 但是,还不等惊魂未定的毕顺义喘上一口大气,却听见一个喽啰又大叫起来:“大当家,那船动了,那船动了,向着咱们这边追来了。” 毕顺义转头一看,顿时亡魂大冒。 只见那艘火轮的烟囱再次冒起了一股浓密的黑烟,而火轮也开始缓缓行驶起来。 “快划,不想死就快给老子划。只要被追上,咱们特么谁都活不了。” …… 周文收到许大成从船上发来的电报,已是战斗结束一个小时后的事。 此时的他正在带着一队兄弟在新建成的卢家桥基地训练。 如果此时杜先生来到卢家桥,肯定已经认不出这是自己当年买下的村子。 此时的庄子都被高大结实的土石围墙围了起来,庄子西口是张家浜河道,现在已经改造成一个小码头。东口则是连着一片宽大的训练场,里面操场和靶场都齐备。 现在佣兵团在上海的兄弟们都轮换着来这个新基地训练,以保持身体和各种军事技能状态,近期更是在进行保镖方面知识和技能的培训。 在张晓平将电文送来的时候,周文正端着步枪做站立瞄准训练。此时的他并不开枪,只是平端着步枪对着300米外的靶子瞄准。 由于电报只是许大成报告战斗情况的,并不是紧急军情,所以张晓平只是静静站在一旁,没有打扰周文的训练。 周文在之前就已经以这个姿势站立了20来分钟。以他此时的射击水平,当然不是在练习端枪平稳的技能,而是在和自己的步枪进行精神层面的沟通(呵呵,是不是有点玄学啊?),其实就是在找感觉。 通过调整自己的呼吸和精神,进入一种专注又平心静气的状态,不去想任何事情,只是专注于自己的步枪,专注于靶子中间的那个红心。 张晓平这个枪法大师自然知道师兄在锻炼枪感,这也是他自己现在每天必做的功课。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的射击水平,即使做再多的实弹训练也提高不大了。射得准已经不是他们的目标。射得快,射得随心所欲,在任何情况都能提枪就射,而且一射就准,这才是他们训练的目的。 以周文如此强悍的身体状况,就是这么站立瞄准了几十分钟,头上也开始微微冒汗,可见这种训练对心神的锻炼是很大的。 几分钟后,周文放下步枪,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才转头对张晓平问道:“是大成发来的电报。” “是的,大成他们打的很是漂亮,取得了预期的效果。”张晓平说着就递上电文。 周文接过电文轻笑一声道:“呵呵,这种级别的战斗有什么漂亮不漂亮的,关键是要起到作用才行。” 说罢,周文就看起了电文。 电文内容还有些长,看的周文有些哭笑不得。 这个大成,居然把平时喜好吹嘘的毛病也也用在战斗报告上。 电文通篇大部分都是说他如何如何示敌以弱,然后又如何如何部署火力点,什么交叉射击、炮火覆盖,被他说了个天花乱坠。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许大公子是指挥了一场多大的战役。 然后他倒是难得地夸赞了刘阿福和二团官兵的表现,说是单兵素质和执行力上已经不弱于一团的普通士兵。可见刘阿福和手下官兵表现已经让他有些刮目相看,不像之前总是对于二团的官兵有些不屑。 战斗经过他倒是没好意思再吹了,就只是报了大约杀死水匪近两百人,还有相当部分落水者不知死活,然后又在大江上追击了溃逃的水匪几十里,杀人无算云云。 但周文看到杀敌数就知道,许大成和刘阿福是不折不扣执行了自己赶尽杀绝的命令。 要知道,以佣兵团现在的战力,去打一群只能算乌合之众的水匪,就跟后世职业篮球队去跟一支业余学生队比赛一般,完全就是降维打击。 恐怕是枪响不到一分钟,就会有人哭着喊着爷爷饶命了。 但在此情况下,依然没有抓俘虏而是杀死了近两百人,可见他们的执行力还是很强的。 周文其实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些手下动了恻隐之心,对已经停止抵抗的那些水匪手下留情,最后达不到敲山震虎和杀人立威的作用,那可就将之前的种种布置白白白浪费了。 第1296章 调离 福斯洋行的劳伦斯董事最近心情非常不好,特别是对华人员工的态度极其恶劣,动辄就破口大骂,就好像他看见的任何一个华人都跟他有仇似的。弄得洋行内的华人员工看见他就远远躲开,心里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只有担任洋行外务管事的毕顺昌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早在长江一号回来的前几天,他就收到了逃得一命的弟弟毕顺义的传信,知道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这时他才知道,福斯洋行和自己都怕是惹上了一个不该惹的人。 洋行也还罢了,好歹还有一层洋人皮做挡箭牌,即使你有南京方面的背景也拿这些洋人没法。 但他自己可就难说了,弄不好还有被福斯洋行丢出来做替罪羊的可能。 更让他坐立不安的是,那帮插猛虎旗的煞神最后还是捞了几个落水的水匪上船,只是拷问了来打劫的帮会名称和这些帮会老巢的地址后,又冷笑着将这些水匪推下了大江之中。有侥幸没死的水匪才把这个消息传递回去。 为什么要拷问帮会名称和地址,那就意味着这事儿还没完,那群煞神还要报复,还要杀人。 毕顺昌知道自己弟弟的个性,一个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汉子,在帮会火并时敢一个人提着大刀去冲阵的悍匪,现在居然是被吓得胆气全无,甚至说要解散了帮会,带着老婆孩子来投奔大哥。 而毕顺昌却是知道,就是自己也不保险。 万一这些煞神真的找到了帮会的老巢杀人报复,自己怎么可能不暴露? 龙王帮认识自己的人不在少数,生死关头又有谁会为自己保密? 要说毕顺昌也算是颇有阅历的人,知道自己没有侥幸之说,长江公司找上自己只是时间问题。 通过弟弟的描述,现在他当然知道那煞神很有可能就是军队上的人,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强的火力。 那么长江公司有军方背景是必然的了。难怪在开张大典上,不只是大名鼎鼎的刘家和上海的商界大佬出席,就是淞沪警备司令部也送了花篮和礼物,果然是背景深厚。 越是如此,毕顺昌就觉得自己越危险。他后来整天都是提心吊胆的,走路都怕有人跟着。 跑是不可行的,现在他是上有老娘下有妻儿,再不是当年来上海时那般轻便。而且他自己冷静下来分析,他通风报信的行为也是受到洋行的指使,自己是身不由己。 关键是,自己的行为并没有给长江公司造成任何实质上的损害。他现在当然知道长江公司其实就是设了一个陷阱,专等猎物上钩。而他的通风报信反而在无形中还帮了长江公司一个忙,应该罪不至死。 但就这么担惊受怕过日子也不是办法。毕顺昌就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也是一劳永逸的办法。 于是就在9月底的某一天,毕顺昌被人带着跪在了周文面前,一五一十将所有事情全部交代,只求周文放过自己的家人。 周文根本没想到福斯洋行居然跟旗昌洋行有那么多纠缠不清的宿怨,但却是对福斯洋行的敌视和下作手段也不是很以为意。 因为他知道,大英帝国在华夏和上海作威作福、不可一世的日子已经渐渐远去。随着几年后二战的爆发,面对德国和日本两头恶狼的撕咬,这个昔日曾经在全世界都横着走的庞大帝国,被咬得鲜血淋漓,手忙脚乱,哪里还有往日的风光? 现在是谁有枪谁的拳头就大,你一家英国公司再牛,没有军队给你撑腰,也就是只会张牙舞爪吓唬人的纸老虎而已。 只是现在周大公子没必要与之公开敌对,动手不动口才是周文所长。还是那句老话,来日方长。 但他对毕顺昌这个人却是很感兴趣,有头脑、有手段,关键时刻也还有决断,倒也算上个人才。 所以他对毕顺昌也没有任何惩罚,只是一条,就是毕顺昌明面上还是福斯洋行的管事,但暗地里就是长江公司的人了。后面该怎么做,想必你毕顺昌是个聪明人,不用我多话了吧? 而至于毕顺昌的弟弟毕顺义,周文也表示不会赶尽杀绝,后面会另有一番安排,让他给弟弟带个话就行。 不说毕顺昌和福斯洋行如何,只说上个月长江公司的货船平安归来后,再次在上海商界引起了轰动。 去的时候是满满一船货,回来在船上同样装满了从武汉运到上海的各种原材料,可谓是赚了盆满钵满。 但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货船直通武汉后又平安归来的消息,对于上海商界来说,就是一个具有里程碑式的宣示。 几乎整个上海商界的人都知道了,停滞多年的长江远程航运,从今天起,就被长江公司再次打通了。 当然,这些商人都不是傻子,知道这里面必然有不为人知的内幕。而这家长江公司也必然有不为人知的手段。 不然,哼哼!就凭着长江沿线那些凶悍的水匪,会让你一艘装满令人眼馋货物的商船顺顺当当的通过? 有消息灵通的商人,听闻湖北那边的水匪前不久好像是遇到了什么硬茬子,死伤了几百人,从而自顾不暇,没有来得及找这艘船的麻烦。 也有消息说是一伙新崛起的水匪武装火并了其它同行,杀得湖北水面上的绿林道是人人胆寒。据说这支水匪武装是插着一杆猛虎大旗,大旗所过之处是人头滚滚,尸横遍野。 还有消息说在长江公司经常出现的那个笑眯眯的小白脸,他爹就是长江一带有名的十八连环坞的黑道盟主,勒令所有江湖人不得对长江公司的船下手。前不久还把不听话的几个帮会都给洗了,杀死了上百号人。 但不管传言怎么说,所有人都知道,长江公司要发了。 而进入10月后,眼见长江公司的三艘货船都平安无事地跑了一个来回,而且还有来自长江公司的内部消息说,长江公司很快就要固定货运航班了,一周发一艘船。 看到这种情况,就最谨慎、最小心的商人也坐不住了。只要是稍有一些规模的商号和公司,都派人去长江公司的丰裕码头登门拜访,给码头管事万叔送礼的不知凡几,就是请苏继先赴宴吃饭的请柬,苏公馆每天都能收到一打。 第1297章 情报站 有个名人曾经说过,如果有10%的利润,商人就会趋之若鹜,人人效仿,有50%的利润,商人就会铤而走险。而有了100%的利润,商人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丧失道德底线。 如果是有300%的利润,商人则就会彻底丧失理智,不但敢违法,而且还不要命。 而现在的市场行情,只要是内地没有的商品,你有本事从上海运过去,到了湖北和武汉的地头就能以起码两倍的价格卖出去。你都不用费什么精力去建立什么销售渠道。船一靠岸,自然就有武汉和湖北的商人们蜂拥而至,就连搬运工人都给你备好了,你就只管坐在船舱里数钱就行。 这还只是到了湖北,要是到了湖南,甚至到了四川,哪还不得四倍五倍的赚回来,简直就是一个印钞机嘛。 所以长江公司一下子就火了,而上海商人们也一下子就疯了。 到了11月,长江公司就对外公布了每周一趟到武汉的航次计划,仅仅是一天后,当月所有航次的仓位就已经被订满,单是定金都收了好几十万大洋。 甚至有的公司看到商机,将自己定的仓位又高价转让了出去,成了地道的黄牛党。 周文知道了也不以为意,转让就转让,这样才能将长江公司炒的更火。 也有人向周文提议,现在市场那么紧俏,不妨加大长江公司的运输力度,无非就是多买几条船的事,只要跑上几趟,什么成本都能收回来了。 但周文也只是一笑而已,一直表现得不置可否。只是刘若兰不解问起来时,周文才耐心地跟她解释饥饿营销的妙处。 刘若兰好歹是留过洋的,马上就明白这种方式对维持市场长久和高额的利润有着意想不到的效果。 刘若兰不禁对周文是更加佩服和爱慕,没想到自家爱人不仅打仗厉害,而且做生意也有那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和策略,真是人间奇才。 当然,饥饿营销只是周文一方面的考虑,更深层次的还是他另有打算。 单纯从商业的角度出发,饥饿营销也只能在特定的时期内有奇效,但从公司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当然还是以满足市场的最大需求为佳,利益也最大化。 但周文的长江公司可不是来上海长久发展的,几年后即将爆发的中日之战也不可能让他有长远发展的机会。 周文来上海说白了就是要捞钱,而且还是要捞大钱。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赚快钱,时间一到抽身就走。 这样就意味着任何重资产和固定资产的投资最后都有可能打水漂,自然就是越少越好。 而且周文之所以要将长江公司炒火,其实还是为了在不久之后再涉入另一种生意。一种真正赚大钱,而且还是快钱的大生意。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周文可顾不上这些,一个是旗昌洋行走私的军火到了,还有一个是,远在米国的司徒老先生要来了。 旗昌洋行走私的军火之所以迟迟到不了位,主要还是运输问题。 至于低价甚至白拿那些所谓报废的武器和炮艇,旗昌洋行在菲律宾的总部倒是没费多大力气。 这个时期的米国军队果然如周文所料,纪律和管理并不严谨。旗昌洋行的某个高级董事在找到相熟的驻菲米军后勤主管,经过一番通俗易懂的暗示后,只是花费了少许的手续费(贿赂),就获得了处理废旧武器装备的资格。 而与此同时,驻菲米军后勤部却是上报换装了一批正在服役但已经略显陈旧,不具备在战时使用的武器装备。 其中就包括了50挺M2勃朗宁12.7毫米重机枪,3000支春田步枪,还有6艘70吨级的内河炮艇。 这还是詹姆斯说的第一批。 就因为菲律宾的旗昌公司不愿意砸了牌子,把真正已经丢进废旧仓库,不知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保养过的武器拿来充数,干脆就想办法让驻菲米军退役了一批现役装备。 而且周文看到这6艘内河炮艇的数据后,心中也很是满意。这种炮艇在米军中被称为马特级炮艇,排水量只有60吨,但装备的武器可不少。 马特级炮艇艇首装备了一门厄利孔20毫米机炮,艇尾则是左右两挺M2勃朗宁重机枪,专门用于内河的巡查和守卫,是对付菲律宾境内那些各种土匪水匪以及民族反叛武装的利器。 关键是,马特级炮艇配备了750马力的内燃发动机,最大航速达到了23节,这就已经超越了目前长江上行使的各种大小船只,而且船体较小轻便,就是在一些狭窄的支流水道也能通行自如。 以周文目前所了解的情况,整个民国境内,目前也只有民国海军装备的进口鱼雷艇比马特炮艇速度快。 但周文又不是用来跟海军比速度的,用来护航剿匪完全是游刃有余了。 当然,炮艇是按照退役的废旧装备处理的,炮艇上的厄利孔20毫米机炮肯定是要拆掉的,这让周文心里略略有些遗憾。 要知道在二次大战中,这款由瑞士生产的20毫米机关炮可是在全世界威名远扬。参战国不分敌我,几乎个个国家都购买或是仿制了这款既能用于防空,又能打击地面目标的小口径火炮。 周文本来就有心购买这种武器用于未来佣兵团的防空作战,只是现在距离抗战爆发还有一段时间,没必要现在就装备。 当然,如果能够白嫖6门这种高性能的机关炮,周文也是很愿意的,可惜没能如愿。 但即使如此,这次的军火走私也让周文非常满意了。心仪的‘老干妈’机枪到手了,虽然是用过的二手货,但人家旗昌洋行却是很贴心地给每挺机枪都配备了三根备用枪管,让周文都惊叹这家公司里肯定有军事方面的行家。 由此可以看出,旗昌公司肯定是军火走私的老手,知道如何抓住客户的心,让你下次有需求的时候,不找他们都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这些装备早在9月底就已经全部进了菲律宾旗昌洋行总部的仓库,但是在运输上却是费了不少周折。 第1298章 海蛇小组 主要就是因为那6艘炮艇。 要知道,即使旗昌洋行在菲律宾是数一数二的大公司,但也做不到一手遮天。在处理这些对外声称是废品的武器装备的手段上也需要一些掩人耳目的方法。 机枪和步枪以及相应的子弹还算问题不大,毕竟只要花几天时间,分批悄悄搬运,自然就能神不知鬼不觉装到海轮上。 但是6艘炮艇却是体积太大,怕是不容易瞒住有心人。 所谓商场如战场,旗昌洋行在菲律宾自然也有竞争对手。就怕做事不密,被人检举反而不美。 以前他们军火走私也只是些枪支弹药,如炮艇这般重装备也属第一次,所以在运输上就要费些心思。 最后还是旗昌洋行里的一个工程师提出,将炮艇上的所有动力设备和能拆卸的船体都拆下来单另装箱,这样就大大减小了体积和重量,同时也就不再引人注目。 然后再将只剩一个空壳的船体拖到海边的港口,说是要就地拆卸当废铁卖。到了夜间,再将船体吊装到海轮上,特制几个大木箱罩住,远远看去就像一个装满货物的大箱子,旁人根本看不出到底是什么货物。 而只要运到了上海后,把这些船体和散件拖到随便一家小船厂,就能很快组装起来,顺带还能重新上漆,出来后看着就是一艘新船。 于是,旗昌洋行就是这般一番操作,加上轮船在海上花费的时间,这些装备直到11月初才运至上海。 这次跟詹姆斯的合作让周文非常满意,不但非常爽快将十几万美金的货款全部结清,而且另外还给了詹姆斯个人五万美金的酬劳。 这样一来,当初他从詹姆斯哪里逼着他交出的赔偿金,现在基本都还给他了,而且也大大缓解了詹姆斯的抵触情绪,为将来进一步的合作奠定了基础。 周文知道,这几年怕是还能从驻菲米军那里弄出不少好东西来,旗昌洋行这条线就要维护好了。而这个詹姆斯就是其中最关键的人物。 只是,多出来的那几千条春田步枪却是有些鸡肋,佣兵团根本用不上啊! 但他也知道这是旗昌洋行硬塞进来的搭头,虽然每支步枪的价格还不到一美金,但自己不要还不行,这可关系到合作态度的问题,也是军火市场上俗成的一个规矩。 可能有些人看到米国步枪的名字叫春田,就会以为是日本造的步枪,其实不然。 春田步枪还有一个译名叫做斯普林菲尔德M1903步枪,由米国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制造。斯普林菲尔德兵工厂的英文名为SprgfieldArory,简单翻译过来就是春田兵工厂。 这里看编号就知道,这种步枪早在1903年就开始批量生产,而且当时还是购买德国毛瑟公司的技术进行仿制的一款步枪。 虽然春田步枪的精准度和操作性都不输于毛瑟步枪,但他毕竟是手动旋转后拉式步枪,跟佣兵团的制式装备不配套,持续火力也单薄了一些。 而且,春田步枪的口径是7.62毫米,跟现在民国大多数军队使用的7.9毫米步枪子弹也不匹配,周文要想转卖出手也需要费点儿事。 现在的周大公子可是日理万机,白天要训练,还要处理猛虎防卫公司和长江公司的一些决策性事务。然后还要抽时间陪陪以照顾和看护在上海读书的弟弟为名,来上海快两个月的刘若兰。他怎么会把几千美金的生意放在心上。 于是,这三千支还不算很旧的春田步枪,就只能堆放在长江公司的仓库里吃灰了。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1月中旬。 这天,在极司菲尔路75号的花园洋楼,周文召开了佣兵团在上海的一次扩大会议。 会客室内,除了周文、妙花、赵晓金几个头头,还有张晓平、许大成、体净、二嘎子、李虎、孙大柱等一分队的骨干和组长,其他人还有小亨利、赵英以及专程从湖口赶来的陈万里和赵青虎。 这里要说一个小插曲。 陈万里虽然也是第一次来上海,但在太原和南京的时间都不短,虽然也感叹于上海的繁华,但还不至于大惊小怪。 但赵青虎可就不同了。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湖口人,他这辈子见过最大的城市就只是湖口县城,就是九江城都没进去过一次。这一来到上海这等繁华的大都市,顿时就有些局促起来。 一个在湖口和九江都有名号的江湖豪杰,居然在大上海被一泡尿憋得差点就连路都走不动了。 说来也是好笑,就因为周文想着这些兄弟将来都是生死相依的战友,好不容易来上海一趟,就不妨让他们也享受享受。 昨天陈万里和赵青虎一到上海,周文就让张晓平将两人都安排在了一家法国人开的的酒店住下,并让张晓平带他们在上海到处转转,吃点当地的名小吃。 陈万里和赵青虎这次是带着二十几个江防大队的弟兄搭乘长江公司的货船来的。在丰裕码头下船后,潘鳅带着其他人就住在码头上,第二天万叔会带他们去船厂看正在组装的炮艇,熟悉炮艇的操作和性能。 现在已经拉到一家小船厂正在组装的6艘炮艇,周文准备先给防卫公司配四艘,用于货船的护航。当然,所谓配属给防卫公司只是名义和备案的需要,这四艘炮艇的实际掌控者其实是二团,也就是由刘阿福他们这些有操船经验的官兵来操作。 剩下两艘,周文就要配属给赵青虎的江防大队。所以借着这次开会的机会,周文让赵青虎带着江防大队选拔出来的二十几个队员,来上海学习驾驶炮艇。 要说赵青虎他们在船上本就呆了许久,到了码头后又是工作交接又是对潘鳅这些兄弟们一番叮嘱,直到张晓平开车来接他们时,他忙得撒泡尿的时间都没有。 而他又是第一次乘坐轿车,加上沿途都是目不暇接的高楼大厦和鳞次栉比的各式洋楼,看得他是目不暇接、震撼不已。此时的他早就忘了,自己在船上就憋着的一泡尿还没撒出去呢。 第1299章 收割行动 好不容易到了酒店,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和宽敞豪华的房间就晃花了两人的眼,就是陈万里也不由四处打量啧啧称奇,而赵青虎则是有些晕电梯,进了房间后居然就有些晕乎乎的坐在软绵绵的沙发上发愣。 陈万里还调侃自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同时又连说住这种酒店太奢侈,怕是要浪费不少钱。 而坐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的赵青虎,看着布局典雅又干净整洁的房间,再感受着如坐云端的沙发就有些局促不安起来。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尿憋得有些难受,就不好意思地问哪里有茅房。 这就要说张晓平和陈万里两人都有些大意,没有意识到赵青虎是第一次住高档酒店,而且张晓平正在跟陈万里介绍第二天开会的细节,就只是指了指洗手间的门,让赵青虎自行去解决。 等赵青虎进了洗手间,一看就有些傻眼。 光洁如玉的地面,都让他不好意乱踩。镶着银边的洗漱镜明亮照人,洁白的洗手池和不知名的一大一小两个瓷缸都是光滑如玉,一尘不染。 大的那个白瓷缸,赵青虎倒是猜测怕是用来洗澡的,因为跟民间老百姓用的木浴盆有几分相似。 但是这个蹲在地上的圆形的小瓷缸是用来干什么的,赵青虎就有些纳闷了。 关键是,茅坑呢? 他当然不认识马桶,甚至这个时期的民国百姓大部分也不认识马桶,更不知道怎么用。 于是,我们有着江东虎头名号的赵青虎,找遍了洗手间,就没见到一个能撒尿的地方,你特么倒是有个洞也好啊。 他还寻思着这个小的白瓷缸是不是就是用来方便的地方,但是看到那光洁的池面和马桶底部一小弯清澈的水,怎么也不敢把尿撒在这里面。 在洗手间憋着尿琢磨了半天,直到陈万里在外催他,这才满头是汗地走出来。 本来这种事情开口问一声就行了,但赵青虎在加入佣兵团后深知自己和兄弟们的不足,跟陈万里这个长官时间长也就罢了,但在张晓平面前就有些自卑,不太好意思开口问。 而且他还想着,反正一会儿要出去,到时候随便找个没人的犄角墙根就把问题解决了。 可惜事与愿违,就因为你大白天在上海的市区里想找到一个没人的地方,实在是比在大海里捞针还难。 于是随着张晓平热情地引领他们穿过大街小巷,介绍一些上海的风土人情和品尝街边小吃,赵青虎却是渐渐走不动了。 此时他只感觉小腹都传来了难以忍受的疼痛,走一步就跟针刺一般,脸都憋成了紫红色。 已经对这个颇有豪侠之气的年青汉子比较熟悉的陈万里这才发现了赵青虎的异样。 此时赵青虎也不隐瞒了,再装下去,怕是膀胱真的要炸裂开了。 等知道了原委后,陈万里和张晓平都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住高档酒店还差点住出事来。 等终于找到一个在里弄深处的公厕的时候,赵青虎已经是被张晓平和陈万里架着进去的,因为他膀胱疼得实在走不动了。 等他们回到酒店后,很是内疚的张晓平赶紧将房间里各种设施都给赵青虎介绍了一遍,还一再跟赵青虎道歉。 张晓平的道歉当然是真诚的,就因为他们也是过来人。想当初他们这群大王庄出来的土包子,在郑州第一次住大饭店时,同样也是洋相百出,跟现在赵青虎的表现也是大哥和二哥的区别。 赵青虎一泻千里后,大感神清气爽。他知道这事还是怪自己脸皮薄没开口问人,自然也不会怪罪张晓平这个地主。 但他还是红着脸请求张晓平和陈万里为他保密,特别是千万不能传到江防大队那些兄弟们耳里,不然大伙儿知道他这个大队长到了上海差点被尿憋死,怕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现在陈万里已经是赵青虎的直属上司,自然要维护自己手下军官的颜面,当然不会对外说。 张晓平却是心有歉疚,更是怕被师兄知道后又要挨骂,自然也是满口答应。 但是他现在明白,自己在很多地方还要向师兄学习。 想想当年师兄带着大伙住进郑州建国大饭店的时候,就是怕兄弟们出洋相,专门让中央党部的人和饭店的服务生给大家讲解房间里的各种设施。就这样了,兄弟们依然还是闹出不少笑话,成为后来大家相互打趣的桥段。 自己在这些方面跟师兄还有很大差距。 当然,这个插曲只是题外话。 却说这次会议上,周文还专门将刘若兰也请了来,就是要让她开始逐渐熟悉佣兵团现在的内部机制。而且,周文还担心她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有些局促,专门让她来客串会议书记员的角色,增强参与感。 周文之所以要召开这个会议,就是因为司徒老先生近日就将从米国启程回国,而且还带了三百五十多万美金的银行本票。这些美金都是远在北美的华侨同胞捐赠祖国抗日的款项,校长格外重视,专门让王副官通知了周文,要他做好准备。 这段时间周文都带着兄弟们在卢家桥基地进行保卫工作方面的培训,由校长侍从室派来的几个侍卫高手来指导训练,就是王副官也亲自来视察指导了几次,效果非常好。 其实对于佣兵团的这些高手来说,训练的主要还是学习一些专业性的保安常识和建立初步意识,还有就是改变一些行动习惯。至于行动能力,就是那些侍从室的教官看了兄弟们的身手后都是咂舌不已,直言也就只有侍从室身手最好的少数几个警卫还勉强能比一比。 而近期周文就要带着兄弟们去南京,跟侍从室的警卫要进行几次协同训练。最起码大家要先混个脸,不然到时候两边的人在行动时出现误伤和误会,那可就是闹出国际笑话了。 周文这一走,就一直要等到司徒先生回米国后才得自由,所以走之前就要把佣兵团的事情有所安排 第1300章 小白脸 这次会议虽说是周文临行前的工作安排,同时也是一次近期的工作总结会议,周文非常重视。佣兵团在上海的骨干成员几乎全部参加,将近二十来人将这间不大的会客室挤得满当当的。 首先是周文将佣兵团的近期工作进行安排。 这次护卫司徒先生的任务虽然重大,但周文也不可能将所有人都带走,长江公司和猛虎防卫公司都需要人镇守以应付突发事件。 经过周文再三考虑,有着佣兵团第一高手之称的妙花就只能留在上海。同时将孙大柱的突击一组和妙花亲自兼领的突击二组都留下来作为接应力量。 陈万里暂时还是要坐镇湖口,同时还要遥控指挥二团的训练。 现在二团那边好在是有王志立、古山、万一山和王勇几个留苏军官在担任各营军事主官,部队的整编工作已经完成。官兵情绪稳定,精神饱满,随时都可以调用,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长江公司的航运业务已经上了正轨,平时就由小亨利跟苏继先那边保持沟通就行。遇到难决之事,可以通过妙花给周文发电报请示。 长江公司虽然周文才是最大的股东,但其中有苏继先和杜先生的部分股份,还有军委会的分红股,所以平时日常管理是交给作为总经理的苏继先来负责。 其实现在的长江公司的管理并不复杂,主要还是一些人情世故的应酬和往来。以苏继先青帮背景的身份和对上海商界的熟悉程度,他来出面最为合适。而且苏继先现在还是张晓平的准岳父,已经算得上是半个自己人了,周文也比较放心。 主要的安排还是在猛虎防卫公司的管理以及跟旗昌洋行的后续军火走私等方面的事。 要知道,对于周文来说,猛虎防卫公司才是佣兵团在上海的根本。长江公司生意再是抢手,如果没有猛虎防卫公司的枪杆子撑腰,那就会变成一个泡泡,一戳就破。 而且有了猛虎防卫公司,包括周文在内的佣兵团兄弟们才能合理合法地在上海这个大都市堂而皇之地使用武器和动用武力。 更关键的是,猛虎防卫公司成立的时候还钻了租界工部局管理上的空子,就是并没有明确人数编制。 呵呵,这里就有文章可做了。 你有一百人,那这一百人就是防卫公司的安保人员。如果你有一千人,同样也可以说成是防卫公司的保镖。 这就给了周文很大的底气,虽然一千人有些夸张,但必要的时候,就是将二团的一个营换上防卫公司的保安服也是可以的。 防卫公司对外的联络和接洽都是以小亨利为主,但是什么业务该接,什么业务不能接,这就要由妙花来决定。 鉴于周文会带走大半的人手,周文建议目前防卫公司只接一些临时保镖的生意,而且还要把价格提高,即使没有生意都可以。 要知道,长江公司的生意开展起来后,他们就是防卫公司的长期饭票,而防卫公司这边主要还是以大单子为主。 所谓大单子,就是如护送尼古拉去米国,以及帮特务处上海区去抢人锄奸这种一单赚上十几二十万美金的生意,其它的小生意可做可不做。 而且妙花这边还担负着接应周文的责任。虽然周文在护卫司徒先生的过程中还有侍从室军稽处以及代力龙特务处的协助。但万一有紧急情况,上海的妙花也能短时间赶到南京增援。 周文现在已经知道司徒先生这次回国就只会在上海和南京两地停留,在国内的时间也就不到1个月。所以周文也要做好万全之策。 周文接着又宣布了这次参与护卫任务的人选。 张晓平和赵晓金这两大高手自然是要带去的,其他就是许大成、体净、铁牛、二噶子和李虎以及他们小组的全体队员。另外,周文还将以左明青和周明远为首的武当七个弟子都带上。 这次护卫任务大多都是城市和建筑环境,更适合身法和速度都较好的武当弟子发挥所长。 小水和黄大有这两个潜力股则是留在基地继续训练。 人选宣布完,周文最后说道:“现在咱们佣兵团也算是家大业大,摊子都铺开了,也都发展得很顺利。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大意。我再次强调,每个人都要盯紧了 “我们每个人都应该清楚,现在咱们付出的每一份努力,赚取的每一分钱,都会让我们在未来的中日战争中多一分力量,多杀死几个鬼子。特别是你们这些军官骨干,更是不能有任何懈怠。明白了吗?” 周文最后几句话已经提高了语调,带了几分威严之色。 周文最后说这话也是有所指的,就是二嘎子组里有个叫做李满尔的队员,前不久居然在执行一个保镖任务的时候,跟一个商人的姨太太滚了床单。 事情说来也不复杂,商人家的大妇善嫉,看到自家老爷又娶了一个舞女为妾并长期泡在小妾的居所不归家,就因嫉生恨,雇了几个街头混混去找那个小妾的茬。 而商人不敢去劝解自己的夫人,但又心疼自己的小妾被人欺负,就出钱请防卫公司派个几个保镖去保护小妾,同时还答应过几天就想办法将小妾送到老家去,省得被家中的母老虎给弄死了。 本来这种狗血生意周文根本就不会接的,但奈何那个商人却是跟杜先生关系不错,而且青帮里的人也不方便出面管这种事,就只能出钱来请保镖了。 周文想着也就个把星期的事情,就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当时正好轮到二嘎子他们小组在防卫公司当值,就让他派人轮换着守在那个小妾家。却不知正当李满尔和一个叫陈海的队员轮值的时候,七八个街头混混又来小妾的宅院滋事,当然就被两个队员打抱头鼠窜。 而两人中,李满尔长得高大健壮,出手时动作矫健威武霸气,自有几分英雄风采,就被那个长时间孤守宅中、寂寞难耐的小妾看上了眼。 第1301章 试探 你想想,能被一个大商人宠幸和看重的小妾,模样身段自然不会差了。加上她是舞女出身,本就带了几分妖娆媚态,她要想勾引一个男人,还真没几个能扛得住的。 而李满尔正是二十啷当岁,用民间的话来说就是火头最旺的年纪,如何受得住这种娇媚少妇的引诱? 所以到了夜间他当值的时候,两人就滚在了一起。 但这种事情如何瞒得出同样当值的陈海? 虽然两人都是大王庄一起出来的好兄弟,但是陈海却是知道佣兵团纪律的,知道这事儿可不算小,也不敢包庇隐瞒。想来想去,就劝李满尔主动向组长二嘎子去承认错误。 而二嘎子知道后也吓住了,怎么处理这事儿他也没有经验,更不敢自作主张。 现在周文管的事情太多,高小山又不在上海,所以平时一分队的大小事情都是妙花在管。但二嘎子却不敢跟妙花教官说,怕这位冷面教官一怒之下,就将李满尔给军法处置了。 要知道李满尔可是跟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平时作战勇敢,枪法出众,这几年可是立了不少功劳,死在他手上的小鬼子可不算少,算得上是一分队的骨干队员,还是得先报给书生才行。 等周文听到长得牛高马大的李满尔满脸羞愧地将事情说出来后,周文有些哭笑不得,同时也觉得有些棘手。 他感到棘手的可不是李满尔犯了错误这事。李满尔在执勤期间与雇主发生了不清不楚的关系,本身当然有错,但还不至于就到了动用军法的程度。 而且佣兵团的纪律是不许调戏妇女,不许嫖和赌。可没说不许人家那个啥。何况是那个小妾主动来撩人,又是风尘女子久经风月,对付这种血气方刚的小伙子,有的是各种手段让你就范。 但这事儿如果被那个商人知道,这可就不得了了。不但会影响防卫公司的声誉,而且在杜先生面前也不好说话。 还好二嘎子汇报得及时,这事没有外传。 这事儿给了周文一个警示,就是兄弟们在上海时间长了,难免会出这种事情。 但单是用纪律约束也不是长久办法,只能尽量不接这种护卫家宅之类的生意。还有一个就是,要尽快让兄弟们成婚了。 对李满尔的处理也不算太过严厉,就是将他调到二团去当射击教官,短时期内是不可能回到一分队了。 但等妙花知道这事后,还是觉得周文的处理太轻了。他认为最起码应该将李满尔撤职,然后直接踢回山西去,交给高小山好好管教。 但周文却是知道,这种事情不宜太过严厉,而且如果真将李满尔调回山西,那他在佣兵团可就一辈子抬不起头了。 所以调李满尔离开上海,周文也没有公开宣布他的错误,只是说另有公干。而佣兵团也只限于内部少数几人知道这个事情,就是山西那边也没有告知。 周文知道,如果被山西的老吴叔和那些原来大王庄的亲属们知道这事,李满尔怕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上好多年,就是他早已定下的亲事也说不定就黄了。 但也因为这件事,佣兵团内部就再一次重申了内部纪律,由妙花来主抓。 所以周文现在又一次话中有话地提醒兄弟们。 周文话音未落,妙花就带头腾地站了起来,其他兄弟也都站了起来,全部以立正姿势面对周文,齐声说道:“明白了!” 周文看到大家的脸色都很郑重,就知道这些兄弟都明白自己的意思,就抬手示意大家坐下,进入会议的第二个议题。 先是由妙花给大家宣读山西那边发来的电文,报告近期山西太原和离石的备战情况。 这次会议虽然蒙雨廷和高小山不能参加,但周文还是让他们对近期的工作做了总结。 山西那边的情况都很顺利,高小山报告了新成立的新兵团招募新兵一千五百余人,现在正在加紧训练中。这些新兵都是严格按照佣兵团之前的招兵标准招募的。要么是体格健壮的学生,要么就是山中的猎户和山民,几乎都有一技之长。 这些新兵未来就是佣兵团的后备兵员,必然是要精挑细琢一番。 另外就是在吕梁山中的抗战基地的建设也进展顺利,包括未来的工厂搬迁和部队住址都在建设中,特别是提到飞机场的建设,地址倒是找好了,但是没有技术方面的专家指点,现在还不能动工。高小山要周文尽快找个这方面的工程师来设计和指导。 至于太原的药厂和离石的钢铁厂倒没什么好说的。都是由刘家派来的专业人士管理。刘若兰在太原的时候就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的,几乎不用周文费什么心思。 离石的弹药厂现在是身体已经完全康复的黄以声在管理,以他的才华,管理一个小小的弹药厂还不是信手拈来的事。 山西的来电也让久未归家的兄弟们精神都要振奋了几分。其实他们平时也有跟山西的亲人通信,情况多少也了解一些,只是没想到现在基地的建设已经在进行当中。那可是未来佣兵团抗日的大本营,也是自己的家,心里都不免有些期待起来。 接下来就是陈万里汇报了二团和江防大队的整训工作。 二团现在情况也非常良好。 在周文跟校长的关系进一步改善后,二团的蔡团长和几个营级主官的调令已经下来,但并不是如他们的意愿回到十九路军去,而是在军委会直属的后勤部门任个闲职,不再担任带兵的主官。 这样一来,陈万里担任二团团长就已经是理顺成章的事情。可以说二团的1500余名精锐老兵现在已经完全掌握在了周文手中,并成为了随时能够支援上海和湖口方面的机动力量。 其实蔡团长他们的调令之所以迟迟没有下达,也有周文故意拖延的原因。 因为周文知道,就在今年底,不愿再打内战的十九路军就要联合其他势力发动福建事变,公开反对校长,号召全国停止内战一致对外。 第1302章 暴露 于是,两个身躯就很凑巧地撞在了一起。 “哎哟!” “哎哟!” 一声娇呼和一声惊呼同时发声。 却见旗袍女娇躯摇晃不稳,下意识就一把抓在周文衣服上,这才稳住了身形。但就是她这一抓,却是把周文带得身形不稳,差点一个马趴摔在地上。 “你……”周文面现怒色,瞪着眼就要喝骂,却见眼前竟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马上就转怒为喜,扮作一副猪哥的模样,嘿嘿笑着就要伸手去搀扶对方,却是被另一只手给打开了。 “让开,别碰我妻子。”却是一个西装男青年上来推开了周文,这人就是抢步上前的今井圭介。 周文一看这个男人横眉怒眼的模样,装作有些色厉内荏,后退了一步嘴里说道:“推我干什么?懂不懂礼貌啊?”这话却是说的英语。 而张晓平则是快跑几步来到周文身前,护着自家公子,指着今井圭介就要开骂,却是被赵晓金一把拉住,对着今井圭介满脸陪笑道:“不好意思,我家公子走路没注意,不巧撞到了这位夫人,我代我家公子给二位赔个礼。” 张晓平不忿道:“金叔,明明是她……”话还未说完,却是被周文用手拨开,笑着连声道:“对不起,确实是我不小心,冒犯了这位夫人,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旗袍女那高耸的胸脯看,却是再次被今井圭介推开。 他当然看到周文的眼睛盯着哪里看,先不说相田奈美跟自己有了夫妻之实,就是一对假夫妻,也不能忍受自己名义上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如此盯着看。于是他半真半假就再次推开了周文,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而周文却是不以为意,呵呵讪笑了了几声,就对已经走到近前,准备当和事佬的司徒先生说道:“叔父来了,只是一个小误会,让您见笑了。这里人太多,您还是到外面坐吧。” 就在这时,终于找到机会的小田纯一郎很适时地走了过来,先是给司徒先生和周文抱拳施礼,满脸堆笑道:“这位公子说的是,只是一场小误会,而且鄙人侄女也有责任,鄙人在这里也给这位公子赔个礼。” 小田纯一郎说完后,又对着司徒先生说道:“难得在洋人的船上还能见到国人,鄙人王德发,不知这位先生……” 却不知周文伸手拉着司徒先生就走,嘴里说道:“对不起,我们还有事情要谈,失陪了。”一副我跟你很熟吗的态度。 这种倨傲的态度跟刚才他看见美女的猪哥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却是将已经伸出手的小田纯一郎晾在了一边。 刚才他们这边的小冲突已经在引起了餐厅里其他客人的注意,小田纯一郎此时被僵在原地,不免有些尴尬,只能自嘲地笑了笑,就走回了自己的餐桌。 相田奈美刚想对他说什么,却是被他用眼神阻止,然后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相田奈美和今井圭介赶紧站起来,看着小田纯一郎走出了餐厅。 而此时已经在露台上餐桌就坐的司徒先生跟周文却是对视一眼,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其实早在小田纯一郎他们一家三口上船后,周文就注意到了这个来自香港叫做王德发的华商。他只是付出了不到十个美金的小费,就从侍者口中弄清楚了王德发以及侄女和侄女婿的关系和姓名。 当然,周文知道,这些船上侍者的节操跟表子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有奶就是娘的主。为了不引人怀疑,他还打听了好几个带着家眷的顾客的底细,着重问的都是人家的夫人小姐的信息。 这样即使别人知道了他出钱打听消息,也只会认为是这个花花公子准备猎艳的前奏。 要说这个王德发本身还真看不出有什么会引人怀疑的地方,非常标准的一个华人商人的形象,不仅仅是外表,就是骨子里都透着商人的圆滑和世故。 但是破绽却是出在他自认为是行动高手的相田奈美和今井圭介两人身上。 要知道,周文他们四个人中可是有三个气劲境高手。所谓高手,指的不仅仅是武功身手,还有犀利的眼光和超人的感知。 特别是还有赵晓金这个武学大家在,一般人是不是练过武,有没有武功的功底,在他这种宗师级的高手眼里,一眼就基本能判断出来。 除非这人也跟周文他们一样,都是踏入了气劲境,能够把全身的精、气、神完全收敛,看起来就跟普通人没有两样。 虽然周文对小本子武学界的认知不是很清晰,但他也不会自大到认为他们就没有气劲境高手。 要知道日本武学虽然是源自于中国武术,他们的空手道在早期甚至直接称为‘唐手’。但经过上千年的发展,日本武学也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流派也是众多。 日本武学注重实用和对抗,招式凶狠,讲究一击致命。从效果上看,实用性确实是很强。但所谓刚极易折、失之于柔。 一味追求实用,就少了几分内蕴和意境,更少了武学中讲究的内外合一、圆润自然的精髓。 所以日本武学要出一个高手不难,但要出一个气劲境的顶尖高手和武学宗师可就不容易了。 更不要说有周文和张晓平这等年纪的气劲境高手。 而且以日本人的尿性,要是真的出了一两个这样的高手,那还不得像祖宗一样供起来,怎么会轻易派出来当间谍和杀手。 相田奈美和今井圭介既然是行动高手,必然就是自幼练武之人,哪怕你再怎么掩饰和伪装,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循,自然就被赵晓金一眼就看了出来。 但这也还只是怀疑,还不能百分之百确认他们就是日本间谍。 但是今天小田纯一郎让相田奈美对周文的试探,却是自作聪明、弄巧成拙,反而把自己完全暴露。 第1303章 高手的世界你不懂 后世有句话: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 放在这里就是,武功高手的世界你们小本子更是不懂。 所以,即使以小田纯一郎这等经验丰富的王牌间谍也不知道,由于自己对武学认知的盲点,不知者不觉就出了一个蠢招。 坐下来的司徒先生也是用英语问道:“你们吃过了吗?还需要来点儿什么?” 周文笑着欠身道:“已经吃过了,我来杯咖啡就可以。” 此时,桌子上就坐着司徒先生、周文和雷万昌三人。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则是坐在临近一桌,而赵晓金和张晓平都是站在周文身后,俨然是一副管事和跟班的模样。 看到赵晓金做出附近安全的眼神暗示后,周文这才笑着用中文说道:“小侄这半吊子的英语还好没有露陷,说的多了还真是有些吃力,所以就不愿再跟这个二逼多说话了。” 这也是周文不愿意透露出自己的北方口音,在有外人在场时,都是用英文跟司徒先生交流。 不然你一个南洋的富家公子,却是操着一口标准的北方话,可就有些太看不起别人的智商了。 “二逼?是什么意思?”司徒先生自然知道这个词必然是骂人的话,但第一次听到感觉有些新鲜,就笑着问道。 “嘿嘿!就是智商低下,傻子的意思。” 司徒先生听了也是莞尔一笑。 就在周文和司徒先生闲聊的时候,坐在隔壁一桌的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三个年轻人也在低声交谈。 “海哥,我怎么看这个周公子都不像是什么高手,就他的那个保镖倒是看着很有几分威猛的样子,但却不怎么露面。前几天小豹还说找机会去试一试那个保镖的身手,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司徒江压低声音对司徒海说道。 “你们两个可别给我乱来。”司徒海轻声呵斥道。 这三人中,司徒海年纪最大,平时行事也颇为沉稳,深得司徒先生的看重,现在已经是平良堂新一辈中的领军人物。 “海哥,江哥,你们刚才注意到了没有,那个女只是随手一拽,周公子就差点被拽倒,下盘很是稀松,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手。而且他刚才还盯着那个女的哪里看,简直就是个……” “住嘴!”司徒海脸色一变,赶紧阻止了雷豹的话。 其实他心里也很是怀疑周文这一行人的实力。 周公子这个西贝货就不说了,今天这一番表现已经实锤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就是那个白白净净,长着一张娃娃脸的贴身小厮也根本不像是个练过武之人。还有那个叫做老金的管事,胖墩墩的身材,一团和气的面孔,就一个地道的商人模样,哪有什么武人的气质。 只有那个高大魁梧的保镖倒是有几分高手的架势。莫不是这次国府那边就指望这个保镖来护卫自家叔父的安全? 但他心里却是清楚,他们这次回国,在出行安排上必然就要听取国府方面的意见。所谓入乡随俗,客随主便,自然就不能得罪国府派来的人。 “你们两个给我注意了,平时不得对周公子无理。别人怎么样咱们管不着,但是咱们自己可要睁大了眼睛,估计在海上的这几天怕是不会太平静。” 司徒江和雷豹素来就服这个大哥,自然不敢再有什么异议,但看向周文几人的目光都隐含几分不屑之意。 他们却不知,哪怕他们再是压低了声音,但他们交谈的每一句话,依然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周文的耳中。 周文当然不会介意,反而有些洋洋自得自己的演技超群,怕是跟红袖小妮子也有得一拼。 其实,不要说司徒海他们三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就是司徒先生在跟周文首次碰面之时也是不敢相信他们四个是国府派来的高手。 主要就是领头的周文实在太年轻了一些,看着就是毛都没长齐的一个年轻后生。要说这种年纪的人是一个身手高强、经验丰富的高手,任谁都会产生怀疑。 周文也知道,自己几人的实力瞒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能瞒司徒先生。不然双方一旦产生不信任感,后面的护卫工作可就影响大了。 所以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周文当着司徒先生的面,就跟平良堂的第一高手雷万昌很隐秘地过了一招。 其实也就是周文在跟已经有准备的雷万昌握了次手,就让已经达到劲生气中阶的雷万昌半边身子麻了几秒钟。 然后周文才笑着跟被震惊得无以复加的司徒先生介绍了张晓平几人的身份。 嘿嘿!武当龙门派的掌门、周文的师弟、少林的高手。他们随便任何一人只要亮明身份,都会在武学界掀起一阵轰动。 而现在却是四大高手齐至,让司徒先生感受到了国府对他们一行人的重视程度。等到周文再将自己的军中身份和两次抗战的经历简单一说,更是让司徒先生肃然起敬。 他万万没想听到,就是在米国也引起轰动的日军中将指挥官被狙杀一事的两位当事人就在自己的面前。 四位抗日英雄当前,就是司徒先生这等身份的大佬也感到无比荣耀。 周文跟司徒先生坦诚相告倒不是有什么炫耀的意思,而是要取得司徒先生的绝对信任和保卫工作的控制权。 只是,周文他们的身份也仅此于让司徒先生和雷万昌知道,至于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几个年轻人就没必要知道了。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演技可就需要有不知情的人来配合才能显得更真,更不容易被识破。 在外人看来,周文就变成了司徒先生的忠实粉丝兼崇拜者。 要知道司徒先生此时在海外华侨界的名声可是显赫一时,俨然已是北美华侨的领袖级人物,就是在南洋一带的华商中也很有号召力。 你想想,司徒先生年轻时就面对米国人的欺压敢于奋起反抗,不但身手超群,侠肝义胆,还组织华人团结起来互帮互助,除暴安良,成为了连米国政-府也不敢小觑的大人物,简直就是华人年轻人心中的偶像。 第1304章 防火墙 赵青虎就是带着这样的心态来到上海参加会议的。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没想到,几个月前还是个草莽流寇的自己,居然还有资格参加书生长官亲自主持的这种高级会议。 所以在周文点到他的名的时候,虽然两个多月的训练已经让他条件反射一样腾地站了起来,但在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身躯站得笔直,一张脸却是涨的通红。 但是,书生长官的眼神中却是没有责备,更没有讥讽,而是一种鼓励的眼神。 四周的军官们也有人面露笑容,但也是一种善意和理解的笑,没人看不起他。 稳定了一下心神,赵青虎这才结结巴巴说道:“卑……卑职……还不知道要对付哪股土匪,是水上的还是山里的,还需要长官进一步指示。” 赵青虎几句话之间就捋清了思路,说话也就顺畅起来。 周文对赵青虎的回答却甚是满意,这才是一个合格指挥官的样子,必须先弄清楚敌人是谁,才能做出正确的评估。而不是还没弄清楚情况,长官一问就拍着胸膛信誓旦旦,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莽夫模样。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周文就要考虑换个指挥官了。 但是周文心里赞许,外表却是有些不耐道:“老子当初不是给你说清楚了吗?湖口周边几百里内的水匪和土匪,都是你们江防大队的清剿目标。你可是湖口有名头的江湖豪杰,先该灭谁,后该剿谁,你比我们在座的任何人都清楚,我只要一个结果。” 赵青虎此时在心中飞速盘算着,将湖口、九江甚至沂蒙山区里的大小土匪都排了顺序,这才大声道:“请长官再给卑职半年时间,必然把湖口周边200公里内的水匪和土匪都给肃清了。” “这还不够,你的二中队配备了炮艇之后,我要你沿着长江而上,把湖口到武汉这一段的水匪都给老子打趴下。你回去后就要尽快制定一个剿匪计划,直接报给陈团长批示。同时你也不要打肿脸充胖子,该提什么要求,该要什么支援的都提出来。要枪老子给枪,要炮老子给炮。但只有一点,就是半年后长江上凡是挂着猛虎旗的商船,不能受到任何水匪的骚扰,能做到吗?” 而一直低头做笔记的刘若兰却是听出一些不对来。周文说的是挂着猛虎旗的商船,那没挂猛虎旗的商船会咋样?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她是何等聪慧的女子,马上就有些明白了周文的用意。 她寻思着,莫非不挂猛虎旗的商船,自家男人还会怂恿水匪们去抢? 但一想到周文之前的种种作为,她知道这种情况可是大有可能。自己的爱人是个什么秉性,她可是清清楚楚。 而且她也知道,随着长江公司的货船来往频繁,也不可能就长久垄断这个航运生意。必然有眼红的商家和势力也会借着周文开创出的这个局面来分杯羹。 而周文可不是个愿意吃亏的主,必然还有一系列的后手。而这个猛虎旗,就是后手之一。 至于周文如何去勾连水匪,如何让那些没挂猛虎旗的货船吃亏,以刘若兰的聪慧,马上就想到,赵青虎的江防大队几个月前不就是土匪么?以周文的手段,要降伏几个水匪势力还不是手到擒来之事。 甚至……刘若兰看看赵青虎,又看看自家爱人,心里就想到,甚至就让赵青虎他们把军装一脱,瞬间就从保境安民的军队变成水匪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她当下就白了周文一眼,给了他一个你好坏的眼神。 周文感觉到刘若兰一双妙目在自己身上扫来扫去,就知道自己的打算瞒不过这个聪明女子。但他在刘若兰面前素来脸皮甚厚,遭到白眼后,他依然脸不红心不跳,还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看向刘若兰,引起了坐在刘若兰身边的赵英的注意。 赵英就似笑非笑地看看两人,以为他们两个在开会时也没忘了眉目传情,打情骂俏。倒把刘若兰弄得俏脸上飞起一道红晕,只能在心里啐了周文一口,赶紧低头记录起来。 周文当然是个吃不得亏的人,他也不是什么急公好义、乐善好施的大侠和善人。 再说了,如果来占便宜的是寻常穷苦老百姓也就罢了,周文即使再是吃不得亏,也不会去跟老百姓计较,甚至能帮衬的还会帮衬一把。 但能够在长江跑航运的怎么可能是穷人,肯定不是奸商就是权贵人家。 老子费心费力,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局面,凭什么就让你白嫖。 所以,凡是不挂猛虎大旗的船只,老子不但不会保护你,反而还要来弄你。 但怎么弄,周文可是讲究人,自然不会自己去下手,他现在可是已经收服了几股水匪,其中就包括了在长江一号上吃了大亏,差点就是帮灭人亡的龙王帮。 有了毕顺昌这个关系,收服毕顺义的龙王帮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再说龙王帮也没得选,要么被赶尽杀绝,要么就此成为周文的走狗,没有第三种选择。 所以周文的打算就是,挂猛虎旗的就给你顺利通过,当然,如果不是长江公司的船要挂猛虎旗,那挂旗费可就不是个小数目,起码也是你运费的三分之一,这还得是有相关熟人担保的情况,一般人你就是给一半的运费老子也不干。这可相当于是帮着别人来抢自家的买卖。 甚至在必要的时候,江防大队当然又能变成什么平波帮义虎堂,反正平波堂留下来的那几艘三帆快船可要比一般的火轮快,而且大伙儿做水上的无本买卖可是当年吃饭的手艺,都不用你训练,人家就手到擒来。 只是,一般情况下,周文命令是最好不要伤及人命。但如果你还藏着几个护卫力量,想要来个负隅顽抗,那也别怪老子刀枪无眼。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第1305章 日本人要搞事 小田纯一郎点点头,相田奈美的判断跟自己一样,看样子这个周公子倒不像是华夏方面派来的高手。 但问题是,你就算不是什么高手,但成天缠着那个司徒先生,自己几人一时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这可就有些犯难了。 相田奈美也是面现愁容,而小田纯一郎却是突然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轻声道:“既然这个周公子是个障碍,那我们就想办法把这个障碍除掉。 相田奈美也是眼睛一亮,马上赞同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只要把这个周公子干掉,我们就能接近目标了。” 小田纯一郎摇头道:“干掉不太妥当,动静大了也不好,最好是让他有什么意外受了伤,我们还能以关心探病为名跟目标拉上关系。” 相田奈美满看向小田纯一郎满眼都是崇拜之色,吹捧道:“还是叔父想的全面,这一箭双雕之计确实高明。这个小白脸成天到处闲逛,机会很多,到时候我亲自动手,制造一个意外让他摔上一跤。” 说到这里,想到那个登徒子色迷迷的眼光,相田奈美轻咬牙齿说道:“最好让他断条腿,把眼睛摔瞎了更好。” 小田纯一郎被美女夸赞,即使以他的城府,心中也不禁升起几分得色。但他面色却是不变,只是吩咐道:“不用你动手,这样很容易引起目标的怀疑,你今天去联系下层的冈本幸太,他会有办法的。” 小田纯一郎说的冈本幸太就是从神户上船的7个日本特工组成的行动组的组长。 …… 第二天一大早,周文早早就起了床,然后就一如既往走出船舱开始闲逛。现在只有5天就要到上海了,他知道日本人肯定有些着急。 而且昨天一直留心着那个王德发的张晓平发现了一个新情况,王德发的侄女和侄女婿昨天下午看似闲逛一样去第二层走了一圈,周文就判断日本人怕是要动手了。这两人很有可能就是去联络住在二等舱的手下。 周文当然也不会相信日本人就只会派出王德发他们三个人来执行这项行动,就如小田纯一郎判断第二层肯定也有国府派出的特工一样。 他们两人的猜测都没错,日本人的特工是在神户上的船,而特务处同样也在香港派出了一个5名特工组成的小组。 只是,特务处派出的5人小组并不是要配合周文他们的行动。 你想想,以周文他们四大高手的实力,还需要别人配合什么?别到时后帮忙不成反成了累赘。 这5人小组是在关键时刻站出来为周文他们顶岗的,也就是说,这5人就是5个背锅侠。 要知道,周文他们是在米国人的船上,就是怕一旦跟日本人在船上大打出手,杀得尸体无数鲜血横飞,即使你是正当自卫,到了上海后也要接受米国方面和租界工部局的调查。这就需要有人出来背锅,顶替周文他们去接受调查。 而且这5个特工出发之前就已经被上司告知了此事,但这5个华夏特工都是义无反顾,没有任何一人退缩。 而且,这5人只是特务处派出的特工,还有一个佣兵团的兄弟也跟着他们一起上了船。 这人就是也只能是骚包哥许大成。 为啥呢? 就因为人家许二少爷纠缠着周文要去坐大船,而且给出的理由也颇有几分歪理。 许大成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现在妙花和高小山不在,论武功身手,除了周文、赵晓金、张晓平和体净外,就数我老许的武功最高。 当时张晓平还打趣说左明青和周明远现在的武功可不比他差。许大成则是振振有词道:“武功高只是条件之一,同时还需要有一定的经验,这两样加起来,你们说还有谁比我强的。” 你还别说,这两样加在一起,现在还真没人比他更合适了。左明青和周明远现在的武功和战术能力的确也是人选之一,但这不是在战场上作战,而是需要有一定的社会经验和阅历,还有伪装的能力。 其实周文心中早就确定了是许大成去。要知道这个夯货的演技也不是盖的,早在最开始被绑架到许昌的时候就跟周文上演了一出两个纨绔子弟的戏,骗过了石有信。 他只是故意不说,想看看这小子是不是沉得住气而已。 结果么,许大成如果是沉得住气的主,那他就不是许憨憨了。 周文之所以要在二等舱也安排个人,主要就是为了跟特务处的5人小组联络方便。 相田奈美要去联络第二层的日本特工,还得装作闲逛专门跑一趟二层,而周文要联络许大成,只要在船舱里带上通话器就可以通话,不但隐秘还方便,更不会不慎将那5个特工给暴露了。 而相田奈美和今井圭介下楼,张晓平倒是没有跟踪,却是通知了许大成。所以这两人下去逛了那些地方,期间又和谁碰了面,在什么地方逗留了一下,都被许大成和5人小组跟踪盯梢。具体的阴谋虽然不可能探听得到,但是第二层的几个接头的日本特工却是暴露在许大成他们的眼里。 这下更好办了,只要许大成和5人小组死死盯着那几个暴露的日本特工,一旦日本人决定鱼死网破全体出动的时候,周文他们就提前有了预警。 周文判断日本人今天有可能要搞事,但他艺高人胆大,就想着不妨再去帮小日本添把火。 你们不是去联络了第二层的特工去了吗? 第二层上第三层可多有不便,也不用你们这些小本子把头发挠光了想办法,本公子就下到第二层来给你们省麻烦就是。 现在这种情况,不要说周文,就是换个人都能猜到,日本人现在要么直接对司徒先生下手,要么就先把周文这个绊脚石给一脚踢开。 所以周文做了两手准备,张晓平和赵晓金留在三层以防万一。而周文就带着体净出来瞎逛顺带钓钓鱼,引诱日本人出手。 第1306章 不会演戏 周大公子先去餐厅跟司徒先生他们一起吃了顿早餐,然后就带着意犹未尽还拿着个大鸡腿啃着的体净开始了例行的瞎逛。 前几天他也有几次下到二层闲逛,还故意跟几个二等舱的女客搭讪了几句,自然都是没遇到别人的好脸色,只是实锤了自己花花公子的形象。 今天也不例外,他带着体净晃晃悠悠就来到了二等舱所在的第二层。 二等舱的配套设施其实也不差,餐厅、酒吧、游泳池一应俱全,只是比起第三层的豪华宽敞要略显局促一些。此时,大洋上天气晴朗、阳光明媚。虽然此时已进冬天,但游泳池里还是有一些欧美人在戏水游泳,其中不乏几个身体丰满窈窕的女性。 周大公子眼睛一亮,就迈着方步来到了池子边上,找了个遮阳伞坐下,嘴里啧啧有声,仿佛在对几个女洋人的体态评头论足。 但是他早就发现,就在他下楼不久,一个身影也很隐蔽地从第三层下来,然后在他视线之外就去二等舱的船头位置站了一会儿,吸了支烟,然后又悄然回到了三层。 这人周文当然很熟悉,就是那个王德发所谓的侄女婿刘仁贵。他知道,这是刘仁贵在给同伙发信号。 小日本要动手了,而且看样子目标就是他。 呵呵,周文对此可很是期待,看看日本人会用什么方式来对付他。 周文等待的时间并没有多久,也许日本人也是怕周公子欣赏美女厌倦了转头就走,可就浪费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所以,很快就在船舱的方向传来一阵喧闹声,然后就见两个亚洲面孔的人在追打,并且一追一逃的速度很快,方向却是朝着游泳池这边极速而来。 “抓小偷啊!”后面追赶的人用日语高声叫道。 “呵呵!两人追打,不慎将旁观者弄伤或是弄死,这种制造意外的套路,毫无新奇之感,小鬼子还真是缺乏想象力啊!”周文心里嘲讽道。 话说两个日本特工演出的这个闹剧本来没有多少新鲜感,但是后面追打的那个日本人嘴里叫喊的话语却是让周大公子不高兴了。 为什么呢? 那个日本人在叫喊抓小偷的时候,还加上了一句,“是个华人,小偷是个华人。” 我日,你们贼喊捉贼也就罢了,老子就看个新鲜,但是这种时候还不忘将贼名安到华人头上,这就有些过分了,不要说叔叔可忍,就是婶婶也忍不了啊! 却见两个日本特工越来越近,前面逃跑的一人满脸横肉,身形随矮但甚是强壮,在逃跑的过程中看似慌不择路,沿途还撞倒了一个来不及躲闪的洋人,但其人奔逃的方向却是朝着周文这边直冲而来。 而周文的表现却更是精彩,根本就没有什么看热闹的意思,而是转身拔腿就跑,一副生怕别人打架殃及自己的胆小架势,差点把那个想来谋害他的日本特工气的要破口大骂。 “八嘎!是老子被人追打,你八嘎的跑什么?” 但问题是,真让这个小白脸跑开了,自己两人今天这番表演可不就白瞎了吗? 当然,既然是小白脸,速度自然不会很快,眼见那个横肉汉子就已经冲到10米之内,吓得我们周大公子手足无措,神色惊慌,用英语高声大叫:“法克,你别过来啊!” 此时,体净作为富家公子的保镖当然就要站出来了。只见站在一旁的体净一个箭步就挡在周文身前,如一座大山一样横在了两人之间。 横肉汉子对此情形有所预料,他们早就知道这个小白脸有一个金刚也似的保镖,也早就设计好了对应之策,那就是以灵对壮,以巧对笨。 在他们看来,既然你长得高大强壮,必然就不够灵巧,反应也会慢上半拍,反正又不是跟你一对一放对,只要想办法避开你的锋芒,直取小白脸就是。 所以他们挑选的这个特工很有针对性,就是个专攻下三路的高手。只要瞅准了距离,然后装作脚步一滑,一个倒地葫芦就能让猝不及防的傻大个来不及反应,然后就势滚到小白脸身边,只要很隐秘地顺着惯性照着那个小白脸的两腿之间这么一踢,自然就能达到断腿的目的。 至于到底断的是哪条腿,那就只有小白脸自己知道了。反正他们都知道这个小白脸对被他们视为天人的奈美小姐很是无礼,那就让他的子孙跟彻底断掉吧。 这个横肉汉子想法很美,而且之前几个日本特工还在不大的船舱内演练过好几次,距离什么的都早就了然于胸,现在就差一步就要假做作摔倒。 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正要低头翻滚之时,一股疾风掠来,鼻梁骨却是遭到一击重击,当场被打得眼冒金星,血泪横流。 还不等他有所反应,领口只觉得一紧,一股大力传来,整个身体尽是被悬空拧了起来。 好个日本特工,不愧是练过的,鼻梁骨估计都被打断的情况下,居然还能忍住剧痛,伸手摸了一把被眼泪模糊了的眼睛,却是看见一张憨厚而又很年轻的面孔在他眼中放大,看着他呵呵的傻笑。 而一直在他后面紧追的日本特工却是看了个清楚,看见那个傻大个刚才只是随手将一根被啃得光洁如玉的鸡骨头扔出,就将前面的同伴打得生死不知,心里一惊之下,脚步却是不停。今天都到这个份上了,哪里还有收手的余地,趁着傻大个对付同伴的时候,只能自己亲自出手了。 但一座大山横在面前,要绕开可就将自己的意图暴露得太明显了。 没法了,只能依葫芦画瓢,老子还是厚着脸皮再来一次滑一跤的戏码,只要不是太露骨,到时候总找得到借口来解释。 看到后面那个小日本不但没有停下脚步,反而加快了速度冲来,就连周文都被气笑了。 这些小本子就特么演戏都不会演,同样的戏码就连壳都不换一下的,就这么又想再来一出? ( 第1307章 意外事件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因素,就是田伯光自己也有这个意愿。 大家都知道田伯光日本名字叫做武田枫,是日本京都武田家族的嫡子。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死于武田家家主争斗的阴谋中,唯一的一个妹妹也不知所踪。 而这个阴谋的始作俑者就是他的亲叔叔,武田义雄。 田伯光在加入佣兵团的三年时间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要报仇雪恨。 但当时武田义雄已经是日本陆军大佐的军衔,属于日军中的高级军官。现在距离田伯光逃离日本已经七八年过去,都不知道自己的仇人叔叔武田义雄现在是不是还在军中任职,亦或是已经退役回家当他的家主去了。 但是他远在山西,在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中也曾经在兄弟们的帮助下俘虏过几个日本军官进行拷问,但都不知道这个武田义雄的下落,甚至都没听过这个名字。 田伯光心里也很是沮丧和迷茫,如果就连仇人的下落都不知道,报仇的希望可就非常渺茫了。何况他还想知道自己妹妹武田雅子的下落。当时他逃离的时候妹妹才15岁,如果能够存活下来,现在已经是个20来岁的大姑娘了。 而周文也知道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当初自己可是承诺过要帮他报仇的。 周文于是就想到,要想打听到一个日本人的下落,当然还是要去日本人的圈子中才最是可能。 而且在佣兵团偷袭天津日本盛金银行的行动中,田伯光的表现简直可以用完美来称赞。不但成功扮演了一个大家族公子的形象,而且还在短短几天内就发展了一个内线,也就是他现在的妻子,原名叫美惠子的紫惠。 周文那时就知道,田伯光有当间谍的天赋。 而且对佣兵团来说,也需要在上海日侨区安置一个眼线,用情报界的行话来说就是一个情报站。不求探听到什么关键性的信息,但是能够随时收集日侨区的一些动向还是很有必要的。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对日军在上海的一些军事目标进行大概的了解总比之前的一无所知要好得多。 何况现在距离中日开战还有三年多时间,不定什么时候就有可能获得一个重要情报。 周文对情报战不是很了解,主要还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竿子再说的心思。所以他也不认为田伯光夫妻两个会有什么危险。 因为他们根本不用装,本来就是如假包换的日本人,又是一对真夫妻,不管从那个角度来看,都不会有人怀疑到他们是华夏间谍。而且田伯光即使到处打听武田义雄的消息被人怀疑,最后也只是武田家族内部争斗的事,而且都是真实发生的,你能说田伯光就是奸细? 所以在做出将田伯光调离一分队的决定后,周文就征求了田伯光的意见,想将他两口子安排到上海日侨区去潜伏一段时间。 要知道,不论是在淞沪抗战还是长城抗战中,死在田伯光手上的日本人少说也是几十个,他已经在战争中证明了自己的立场,并立下了无数的功劳,算得上是佣兵团的功勋成员,周文自然也就将他当兄弟对待。 所以他也要尊重田伯光的意见。如果他更愿意去一团任职,周文也绝不会阻拦。 结果田伯光却是欣然同意,并且还非常感激周文这样的安排。 他当然知道,要得知武田义雄和妹妹武田雅子的下落,在无法回到日本的情况下,也就只有去日侨区打听才有几分可能。 而且当紫惠知道了自己丈夫的身世后,以她现在跟田伯光的感情,自然也愿意跟田伯光一起来上海。 周文就在前段时间让江涛给这两口子进行了特工方面的一些基础培训。 不久后,赵英就带着田伯光和紫惠走进了会议室。 周文笑着站起来跟他们打招呼:“老田,紫惠,这几天到了上海感觉怎么样?” 田伯光看见周文就本能地想立正敬礼,但马上就想到了来之前江涛的一再叮嘱。就顺势将抬起的手挠了挠后脑勺,面色自然地说道:“感觉很不错,比天津要繁华得多,而且更国际化一些。虹口那边的管制也没有天津日租界那么严,传递情报也很方便。” 原来,在他离开之前,江涛就交代田伯光,从接受去上海潜伏的任务后,他就必须忘记自己的军人身份,时刻都要提醒自己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看见自己以前任何的战友和上司都不得行军礼,在后方也是如此。只有这样,经过一段时间的适应后,让他才会忘记这几年来形成的一种军人本能。 周文当然看出了田伯光的意图,但是看到他很自然的掩饰动作,心里也不得不为他几乎不露痕迹的转换点个赞,果然是个表演高手,跟红袖那个小妮子也有得一拼。 周文对赵英说道:“把义哥和小顺都叫来吧,我一次性就把任务交代了。以后你们姐弟三个和老田他们一家就是搭档了。” 赵英应声走了出去。 周文笑着用日语对田伯光问道:“怎么样,你们两口子在日侨区转了几天,想到以什么身份潜伏了吗?” 田伯光就站起来一个鞠躬,同样用日语答道:“武田永仁见过大人,我想还是由我妻子来回答阁下的问题吧。” 他这是时时刻刻都在提醒自己,现在的田伯光由再一次变成了武田枫,只是名字改为了武田永仁。现在他是地地道道的日本人的身份,所有举止和谈吐都要符合日本人的习惯。 而紫惠也是给周文鞠躬行礼道:“美惠子见过大人,我和先生商议过了,我们就开一个小酒馆比较合适。一个是因为酒馆的客人身份很杂,上到高官,下到贩夫走卒都会来关顾,比较容易探听各种消息。再一个是我做的日本料理也过得去,经常得到先生的夸赞。” 周文笑着打趣道:“能得到武田先生这样出身高贵的人的夸赞,美惠子的手艺必有过人之处,你们两口子的生活应该是有保障了,倒是可以省下我不少经费啊!” 第1308章 赵大师 眼看时间就来到了12月10日,总统号邮轮已经进入了华夏海域,按照航程,明天一早就能到达上海。 只是,由于进入黄海后天气陡变,天空阴霾、风浪变大。加上快要到达目的地了,也许大家都在忙着收拾行礼,船上的旅客们除了吃饭时间,很少有人出来闲逛。甲板和酒吧等公共场所的人也少了很多。 眼见天色渐渐变暗,周文知道,今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晚。 总统号的一等舱套房还是比较宽敞的,套房分为一个不算大的客厅和两个卧室,还有一个独立的盥洗室,一般可以住进4-5人。 当然,套房的价格也是很贵的,比如司徒先生他们从米国出发,票价高达5800美金,就是在马尼拉上船的周文也要付出2000美金的费用。 这种价格,就是欧美的一般中产阶级家庭也是承受不起的。 当然,如果你乘坐的是三等舱,那就便宜很多了,从米国出发也就100来美金,就是二等舱也不是很贵,几百美金而已。 而此时,在司徒先生的船舱内,在刚才吃晚餐的时候就悄悄潜入进来的赵晓金在跟司徒先生低声交代着什么。 "司徒先生,书生判断今夜就是日本人动手的最后机会,他们肯定会发动夜袭,所以我今天就留在先生这边以防不测。有我在,必然能护得先生周全。" 司徒先生知道眼前这位可是武当龙门派的当代掌门,有他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于是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旁边的雷豹不阴不阳的声音传来。 "我说老金,你也不过是周公子家的一个管家,看你也不像是有什么武功之人,怎么就敢说能护得住司徒大伯的安全?就是师徒大伯放心,我们还不放心呢。到了危急时刻,我看还是得靠这个。"雷豹说罢还炫耀般举起手中的左轮-手枪晃了晃。 雷豹这话一出,他爹雷万昌的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正要呵斥痛骂自己这个没眼水的儿子,却见赵晓金本是坐着的身体就像被弹簧弹起一般都不见有什么准备动作,就如一道闪电在空中划了一道弧线,瞬息之间就突然出现在了雷豹面前。 雷万昌脸色一变,嘴里急道:"请赵师手下留情。" 雷万春的话音未落,一脸错愕的雷豹只觉手肘一麻,手中的手枪不知怎么就到了赵晓金的手里,而他身边的司徒海反应最快,来不及考虑就一拳向赵晓金击来。 赵晓金心里暗赞一声,这个年轻人不错,临危不乱还知道围魏救赵,年纪虽轻就已经有了几分高手的风范。 但他心里想着手上可不慢,在司徒海一拳发出后,左手轻轻一挥,却是后发先至,一根手指正正点在司徒海的手腕上。 司徒海只觉一股热流沿着自己的手腕筋脉直冲而上,半边身子都酸麻起来,一时竟然动弹不得。 而此时的赵晓金手势不停,却是手腕一转,一掌就按在反应只比司徒海慢了半拍的司徒江肩头,刚要跳起来出招的司徒江仿佛被一座大山压着一样,被按在椅子上动不得分毫。 赵晓金这几下兔起鹘落,出手如电,在众人都还没得及有所反应之时就将3个年轻人全部制住,就连武功境界不算低的司徒先生也看呆了。 这就是真正顶尖高手的水平,这就是武当龙门派掌门人的风采。 赵晓金之所以突然出手,倒也不是被雷豹的无礼所激怒。以他平和的性情和宽厚的心性,也不至于为了一句话就跟几个后辈计较。 而是今夜日本人明显是到了穷途匕首现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赵晓金必须取得包括司徒先生在内的所有人的绝对信任。 何况到了现在,什么演戏伪装都没必要了,是该展现出真实水平的时候,这样才能让司徒海他们几个年轻人不至于擅自出手,反而坏了周文的计划。 此时赵晓金将手枪塞到被震惊得一脸懵逼的雷豹手里,笑着说道:“今晚最好不要动枪,动静闹大了,咱们到了上海不好脱身。” 说往后又恢复了之前那副和和气气的管家摸样,走回到司徒先生身边坐下。 到了此时,司徒海和司徒江才完全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但是两人脸上都是震惊之色。到了这时,他们哪里还不知道,这个平时被他们老金、老金叫着的管事,竟然是自己完全无法想象的高手。 此时他们还有一个感悟,就是这世间居然会有如此厉害的高手。 这时司徒先生指着他们三人说道:“现在也不瞒你们了,你们几个过来给武当龙门派的掌门人赵大师见礼。” 司徒海几人一听这个老金居然是武当派的,心中更是被震惊得如坠梦中。三人晕乎乎地走过来,恭恭敬敬给赵晓金躬身施礼,齐声道:“见过赵大师。” 这几句赵大师是喊得诚心诚意。 没办法,虽然他们远在米国,但是从小练武,对于武学的传承和渊源还是知道一些的。 “天下武功出少林、内家拳宗唯武当。”这可是他们从小耳朵都听烂了的武林界公认的评语。而现在,武当龙门派的掌门人就在他们眼前,他们如何敢不服气,又如何不敢心生敬意。 而赵晓金也没有矫情,既然已经亮出了身份,那他现在代表的可就是武当派,受这几个武学后辈的一礼也是应有之义,不然反倒是坠了师门威名。 但人家如此诚意,又是司徒先生的子侄,赵晓金这个大师自然就要给几个后辈一点儿见面礼。 但是现在赵晓金身上那有什么礼物?他就想着反正现在已经取得了他们的信任,乘着离深夜还有一段时间,不妨就指点他们几招。 其实司徒先生让司徒海他们来给赵晓金见礼也有这层意思。 你想想,一个武学宗师当面,不敢说要人家传授师门绝技,就是随意指点你几招也都能让你一辈子受益无穷。 第1309章 动手 米国总统号邮轮是来往于中国和米国之间的一艘万吨级豪华邮轮,早在1921年就开通了从米国旧金山直达中国上海的定期航班业务。整个航程途经洛杉矶、夏威夷、马尼拉到达香港,再经停日本神户后到达上海。 1933年的12月5日清晨,已经在大洋上航行了整整25天的总统号邮轮,在日本神户停靠了10个小时后,这艘庞大的钢铁巨轮,再次挪动了迟缓的身躯,缓缓离开了港口,驶向了碧波浩瀚的大洋深处,向着此行的最后目的地--中国上海,破浪而行。 小田纯一郎站在甲板第三层的一等舱门口,扶着船舷栏杆,俯瞰着岸边那些送别亲人的人群,看着那些逐渐模糊但还在挥舞着的手臂,心中泛起一丝淡淡的乡愁。他已经有二十年没有回到自己的故乡了,由于职业的关系,他都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不是还健在。 但与此同时,他心底深处又有一个声音在响起:“为了帝国的大业,自己的任何付出都是值得的。” 小田纯一郎是12月3日从香港登上总统号邮轮的,他此时的身份是一个叫做王德发的香港商人,与他同行的还有一对外称是他侄女王淑芳和侄女婿刘仁贵的年轻夫妇。 小田纯一郎四十来岁年纪,却是有着与普通日本人不一样的172公分的身高,即使在这个时期的中国人中也算得上个子偏高的一类。 也许就是因为他从小在日本人中就鹤立鸡群,所以才12岁不到就被日本海军情报部的间谍学校招收,经过了长达8年的严酷培训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小田纯一郎被派到香港担任情报人员已经长达二十年的时间。在这二十年内,他从一个普通的打工仔开始,开启了一个成功人士的奋斗史。 在日本情报部门的着意安排下,他屡获奇遇,得到贵人相助,最后自己创立了一家叫做王记商行的贸易公司,生意越做越大,已经跻身于香港华人商界的上流社会,并因为人诚信又待人热情大方而在华人圈中颇有声望。 当然,王记商行规模越来越大,小天纯一郎对日本情报部门的贡献也就越来越大。他现在已经是直属日本海军情报部的王牌特工并领导着一个多达11人的情报小组,代号为‘蝴蝶’小组。 此时日本情报部早就收悉到司徒先生在北美华人界筹集抗日资金的情报,自然不甘心让如此多的资金顺利运送到中国来。 而且,司徒先生创立的安良堂在米国和北美号召华侨同胞支持祖国奋起抗战的影响力越来越大,让日本方面颇为忌惮和愤恨。 要知道,自从九一八事变以来,安良堂已经在米国华人圈发起了抵制日货的运动,而且在纽约,安良堂的帮众已经跟当地的日本侨民发生了多次冲突。 当然,这种冲突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那些日本人侨民被打得遍体鳞伤,甚至是断胳膊断腿。而安良堂的帮众即使被米国警察抓捕,但第二天就堂而皇之地再次在日本侨民的聚居区晃悠起来,让人数处于绝对劣势的日本侨民敢怒不敢言。 要知道,二十世纪30年代正是米国帮会组织最兴盛的时期,各国移民几乎都有自己的帮会组织。其中名声最大的还是从意大利西西里岛走出来的黑手党。但是,这个时期华人的洪门也是一支不可小觑的大帮会。 这从纽约和旧金山的唐人区几乎没有其他帮会敢来染指就能看出端倪。 而日本这个时期在米国的侨民不算多,他们在日本可以堂而皇之公开活动的黑帮山口组在米国也只能夹着尾巴做人。 所以在米国的华人势力是远远超过日本人的,甚至可以说是压得日人侨民头都不敢抬。 对此情况,日本方面也毫无办法,即使通过大使馆想米国向米国政府提出抗议也是然并卵。 为什么呢?就是米国政府自己现在都拿着国内那些更加暴力嚣张的黑手党都没办法,哪里还有空来管你亚裔侨民的纷争。 所以当听闻司徒先生筹集巨款要用于支持国内抗战的消息后,日本情报机构就决定要采取行动来阻止和破坏。 以小日本的尿性,当然就是不但要刺杀在北美华人圈有着相当号召力的司徒先生,而且还想顺带就将这笔高达数百万美金的巨款抢走。 日本海军情报部为此还制定了几个行动方案,其中甚至包括了在总统号邮轮经停日本神户港的时候,强行动用武力上船将司徒先生抓捕。 但是,这种行为就等于是直接挑战米国的底线,很有可能引发米国直接向日本开战。 而此时米国的太平洋舰队依然是太平洋上最强大的势力。 这时期航空母舰的威力还没有显现出来,在海上还是以战列舰的巨炮战术为主。米国太平洋舰队可是有整整10艘战列舰,就是日本的联合舰队也不敢直撄其锋。 经过无数次的讨论和推演,日本海军情报部还是决定在船上动手。 就因为到了公海上,发生任何情况都可以推脱到个人行为身上,并不会出现冒犯国家主权的纷争。 而且借口都很好找,只要将杀手伪装成从米国跟来找安良堂复仇的日侨的托词上。 要知道安良堂在米国可是把小日本欺负狠了,日侨中出现个把极-端人士来暗杀报复也是可以理解的事。 当然,当刺杀成功后,这位忍辱负重,不惜跟随司徒先生万里之遥前来寻仇的日侨自然会服毒自杀。至于司徒先生携带的多达三百多万美金的银行本票不翼而飞,这可就不关我们日本人什么事了,你有本事就将船上的上千名各国旅客都给老子全部脱光了搜查。 所以在决定实施这次代号为‘收割’的行动后,日本海军情报部就派出了已经以华人身份在香港潜伏了二十年的王牌特工小田纯一郎,并且任命他为此次行动的总指挥。 第1310章 搞定 当然,既然这次收割行动经过了周密的策划,日本情报部自然就不会只派出小田纯一郎和伪装成他亲属的两个跟帮这么点人手。 要知道平良堂在米国可不是一般的帮会组织,就连黑手党也不敢轻易挑起双方的冲突,可见其平时的行事手段也不会很文明礼貌,打打杀杀那是家常便饭,对于帮会老大的出行自然有一套严密的保护措施。 日本方面早在总统号邮轮启航后就得到在米国的间谍发来的情报,知道了司徒先生一行人的基本情况。 此次司徒先生携巨款归国,平良堂安排的随护人员也不算少。 根据情报所述,除了司徒先生,还有在平良堂专门负责外事行动的副堂主雷万昌。据说这个雷万昌的身手相当不错,在跟米国日侨的冲突中,这个雷万昌就连续击败了好几个空手道高手,在日侨区无人能挡。 除了雷万昌,还有司徒先生的两个侄儿司徒海和司徒江贴身护卫,另外还有雷万昌的儿子雷豹负责外层警戒。 而司徒海、司徒江以及雷豹几人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都是平良堂后起之秀中的狠角色,在米国唐人街都小有名气,跟日侨的几次冲突中更是下手狠辣的急先锋。 而且司徒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本身也是一个武功高手,寻常几个壮汉轻易也别想近身。 更何况,来自米国的情报显示,平良堂的这些人很有可能都带着武器。 有了这些信息,日本情报部门当然不会掉以轻心。在人手准备上不但派出的都是战术能力很强的特工,而且人数上也要形成压倒性优势。 早在总统号邮轮从旧金山启航时,就已经有两个伪装成日侨的特工上了船。而在香港时,王德发通过自己的身份,更是带着两个手下就住进了总统号邮轮的一等舱。 而到了神户后,海军情报部又有一个7人组成的行动组上了船。 也就是说,此时这条米国的邮轮上,已经有日本派出的精锐特工12人。 当然,除了小田纯一郎一行三人,其他的日本特工都不可能入住位于甲板第三层的一等舱。 这不仅仅是一等舱的房间有限,而且还有一个身份地位的问题。 要知道即使是米国,在这个时期同样有社会等级的差别。如果你没有一定的身份和社会地位,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一等舱。 所以目前入住一等舱的就只有在香港已经有一定声望和名气的王德发先生以及他的亲属。其他特工大多是在第二层的二等舱。 小田纯一郎看着一片模糊的日本海岸渐渐落在海平面之下,心里却是不再惆怅,而是开始琢磨着怎样利用自己的身份去接近自己的目标司徒先生。 要知道他是在香港上的船,在船上也只有两天时间,到现在也只是在餐厅里跟司徒先生远远照过几面,还没有机会去接近观察,更遑论去寒暄套近乎。 何况他发现,在好几次他踩着吃饭的时间点去餐厅的时候,有个同样住在一等舱的小白脸公子哥儿成天就缠着司徒先生说话,好像跟司徒先生很熟的样子,让自己想上去搭个讪都没机会。 此时,一个身着西装的青年走到他身后,轻声说道:“叔父,外面风大,您还是进船舱休息一下吧。” 这个青年就是他此行带来的侄女婿刘仁贵,此人的真实身份却是蝴蝶小组的行动高手,叫做今井圭介。 小田纯一郎知道今井圭介必然有什么新情报要汇报了。 进了船舱,一个身着旗袍,长得颇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迎了上来,扶着小田纯一郎在沙发上坐下,嘴里娇声道:“叔父,这船上也太无聊了,您又不许我们上岸去散散心。侄女可是第一次到日本,可惜只能在船上远远看看。” 此女就是伪装成王德发的侄女王淑芳的日本女特工,同样是个身手高强的战术高手,名字叫做相田奈美。 相田奈美边说边向今井圭介使了个眼色,就见今井圭介转身就走到了船舱门口,做出一副欣赏海上美景的模样,左手却是不着痕迹地使了个安全的手势。 相田奈美这才凑近王德发的耳边轻声道:“我从一个服务生哪里打探到,那个小白脸是在马尼拉上的船,据说是一家在马尼拉的米国大公司介绍上船的一个南洋富商的儿子。此人姓周,别人都叫他周公子。好像他们家跟这家米国公司是多年的生意伙伴。” 小田纯一郎心里并没有放松,紧追着问道:“知道是哪家公司吗?” “叫做旗昌公司,好像在远东很有名的。” 小田纯一郎听了这才稍微放松了一些。 他在香港经商多年,当然知道米国旗昌公司的名头。在上海和广州都称为旗昌洋行的这家公司可是米国在远东最大的航运公司,就是王记商行销往南洋的很多货物都是这家公司的货轮承运的。 以他的了解,这家在远东有着悠久历史的米国公司不太可能跟这个司徒先生有什么关系,更不会跟华夏方面的情报机构有什么勾连。但出于一个老牌特工的谨慎,他还是低声吩咐道:“你还是找一个机会去试探一下这个周公子,看看可有什么破绽。” 相田奈美点头道:“是,一会去餐厅吃饭的时候,我就找个机会试试他。不过……” “不过什么?” “这个小白脸倒不像是什么高手。有几次我去餐厅的时候,他都色迷迷盯着我看。我甚至都感觉到他经常从后面看我的……,根本就是一个酒色之徒。”相田奈美说到这里的时候,眼中露出几分不屑的眼神。 “呵呵!话是这么说,但小心才使得万年船,还是试一试才让人放心。” 小田纯一郎说到这里,心里就放松了一些,然后就仰靠在沙发背上,闭上眼睛说道:“我这肩上的老毛病被海风一吹就又有点疼了。” 相田奈美自然知道他的意思,就站在小田纯一郎面前帮他轻轻按摩肩部。 第1311章 凭空消失 不过,日本特工的武器竟然不是他们自己的王八-盒子,而是原装进口的勃朗宁M1900手枪,也就是俗称的枪牌撸子,这让周文有点小惊喜。 这种手枪小巧轻便,很适合特工用,跟周文送给红袖的带象牙柄的手枪是同型不同款。 看样子小鬼子也是怕暴露身份,竟然用上了米国原装的勃朗宁手枪。周文当然毫不客气地全部笑纳。这种枪即使佣兵团不用,但是拿来送人也是一件不错的礼物。 而且九支手枪都配了消音-器,价值可不算低了。还有从小田纯一郎身上和行李中搜出了5千多美金的现钞,也算是这次护卫司徒先生的任务中赚的第一笔外快。金额虽然不多,总比只支出没进项要好得多了。 要知道这趟任务单是船票周大公子就掏了两千美金,校长那边还不带给报销的,可是让一惯只占便宜不吃亏的周文郁闷了几天。这下将这几千美金踹到兜里后,他心中也就平衡了一些。 至于尸体的处理,周文看到张晓平询问的目光,周文笑着指了指体净,又指了指船舷外黑乎乎的大海。 就见体净心领神会地走过来,提着一具尸体来到船舷边,提着尸体的脚,原地转了一圈,借着惯性发力一甩,就如运动员扔链球一样将尸体远远扔了出去。 即使是黑暗中,周文也清晰地看到那具尸体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越过了第一层船侧大约有五六米宽的甲板,落入了波涛汹涌的大海之中。 周文对着体净竖起大拇指,心中暗暗赞叹体净强悍的力量。 他和张晓平武功境界比体净高了一层,自然也能将尸体扔出船体的范围,但是要做到体净这种举重若轻的程度还是差了一些,弄不好还有可能扔歪了弄出动静来。就只有体净这种与生俱来的神力才能运用得如此协调和自然。 在将所有日本特工的尸体全部扔进大海之后,周文他们又仔细搜捡了小田纯一郎他们的行李和摆放在外面的私人物品,然后全部都让体净扔进了大海。 最后,周文他们打开另一侧的舷窗让海风将船舱内的迷药味道都吹散,并将房间内的设施都仔细整理了一番,地板也用毛巾擦拭了一遍,将可能留下的脚印痕迹全部消除殆尽。然后这才将舷窗全部关上,舱门则是留了一条缝,悄悄退回了自己的船舱。 这样一来,即使有人进到小田纯一郎他们的船舱,见到船舱内一切物件都摆放有序,行礼这些东西全都不见,舱门又没有锁紧,只会以为客人是已经下船了,短时间内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即使到了后来发现这几人失踪了,但船舱内也没有任何打斗痕迹,很难将他们这些人的失踪现场跟船舱联系在一起。 就这样,小田纯一郎以及手下的特工们,就如凭空消失了一般,在这个世界彻底消失无踪。就是你再资深的侦探也难以找到任何怀疑到周文和司徒先生他们的痕迹和动机。 还别说,周文他们的这些清楚痕迹的行为真的取得了奇效,虽然手法上不是专业,但奈何周文这种气劲境高手的感知力非同一般,将看到的和想到的地方都很粗暴的擦拭了一遍。所谓粗暴,也就是用上了一丢丢内力,什么痕迹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后来日本方面一直没有得到小田纯一郎他们的消息,还派人伪装成王德发亲人的身份跟总统号邮轮询问过,得到的答复是客人已经下船,他们的失踪跟船方没有丝毫关系。 日本人为此还秘密进行了多方调查,但就是找不到这些失踪特工的任何信息和痕迹。而之前被体净弄成重伤的两个日本特工则是一直在邮轮的医务室里治疗观察,根本没机会得知那天晚上小田纯一郎他们行动的细节,后来被上司问起之时都是一脸懵逼,啥球都不知道。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暂且不表。 却说周文他们把一切都弄完之后,还赶着回去睡了一个回笼觉。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总统号邮轮的汽笛声就悠然响起,这是告诉船上的旅客们,马上就要到岸了,大家都起床吧。 周文出了船舱,就见到隔壁的赵晓金早就等在甲板上,他看周文做了个成功的手势,就笑着进船舱去招呼司徒先生他们出来。 此时邮轮已经靠近了码头,但是还有一系列的手续和操作才能放旅客们上岸,所以周文就叫上司徒先生他们一起去餐厅先吃个早餐再说。 司徒先生他们一行人昨晚可是没睡好,特别是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三个年轻人,他们知道当夜日本人会动手后,都是有些紧张,也有些不放心,几乎是整夜都没睡踏实。现在个个都是顶着个熊猫眼走了出来。 当然,他们昨天晚上也没听到什么动静,还以为日本人又退缩了。 此时周文也没必要再装了,而是走到司徒先生说道:“司徒先生,船上已经没有什么危险了,咱们可以放心吃顿早餐再下船。我的人和车会到码头来接咱们。” 司徒先生心里暗暗吃惊,周文既然说没危险了,自然是他把危险给消除了。但是昨夜真的没有什么动静传来,这个周文是用什么手段将危险的,难道日本人被他们全干掉了? 仿佛知道司徒先生的疑问,周文笑着对司徒先生点点头,手掌下切,做了个大家都看得懂的动作,这反而让司徒先生更为疑惑。他可是知道日本特工的人数不少,怎么连一点大动静都没有,就将这些日本特工全杀了。 而且让他惊讶的是,周文就没有要急着下船开溜的意思,根本不像是杀了人后要趁乱脱身的样子。那只能说明周文他们的手段非常隐秘,善后的事情也做得非常干净,根本不怕别人怀疑到他们身上。 但他也知道,人家既然能在战场上将小日本打得丢盔卸甲狼狈不堪,必然有其不为人知的手段和本事,自己也不宜打听过深。 只是,他对周文对他称呼的改变却是有些不喜。 第1312章 推心置腹 于是,两个身躯就很凑巧地撞在了一起。 “哎哟!” “哎哟!” 一声娇呼和一声惊呼同时发声。 却见旗袍女娇躯摇晃不稳,下意识就一把抓在周文衣服上,这才稳住了身形。但就是她这一抓,却是把周文带得身形不稳,差点一个马趴摔在地上。 “你……”周文面现怒色,瞪着眼就要喝骂,却见眼前竟然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美人,马上就转怒为喜,扮作一副猪哥的模样,嘿嘿笑着就要伸手去搀扶对方,却是被另一只手给打开了。 “让开,别碰我妻子。”却是一个西装男青年上来推开了周文,这人就是抢步上前的今井圭介。 周文一看这个男人横眉怒眼的模样,装作有些色厉内荏,后退了一步嘴里说道:“推我干什么?懂不懂礼貌啊?”这话却是说的英语。 而张晓平则是快跑几步来到周文身前,护着自家公子,指着今井圭介就要开骂,却是被赵晓金一把拉住,对着今井圭介满脸陪笑道:“不好意思,我家公子走路没注意,不巧撞到了这位夫人,我代我家公子给二位赔个礼。” 张晓平不忿道:“金叔,明明是她……”话还未说完,却是被周文用手拨开,笑着连声道:“对不起,确实是我不小心,冒犯了这位夫人,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的名字是……”他说话的时候,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旗袍女那高耸的胸脯看,却是再次被今井圭介推开。 他当然看到周文的眼睛盯着哪里看,先不说相田奈美跟自己有了夫妻之实,就是一对假夫妻,也不能忍受自己名义上的女人被另一个男人如此盯着看。于是他半真半假就再次推开了周文,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而周文却是不以为意,呵呵讪笑了了几声,就对已经走到近前,准备当和事佬的司徒先生说道:“叔父来了,只是一个小误会,让您见笑了。这里人太多,您还是到外面坐吧。” 就在这时,终于找到机会的小田纯一郎很适时地走了过来,先是给司徒先生和周文抱拳施礼,满脸堆笑道:“这位公子说的是,只是一场小误会,而且鄙人侄女也有责任,鄙人在这里也给这位公子赔个礼。” 小田纯一郎说完后,又对着司徒先生说道:“难得在洋人的船上还能见到国人,鄙人王德发,不知这位先生……” 却不知周文伸手拉着司徒先生就走,嘴里说道:“对不起,我们还有事情要谈,失陪了。”一副我跟你很熟吗的态度。 这种倨傲的态度跟刚才他看见美女的猪哥样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却是将已经伸出手的小田纯一郎晾在了一边。 刚才他们这边的小冲突已经在引起了餐厅里其他客人的注意,小田纯一郎此时被僵在原地,不免有些尴尬,只能自嘲地笑了笑,就走回了自己的餐桌。 相田奈美刚想对他说什么,却是被他用眼神阻止,然后说道:“你们慢慢吃,我先回去了。” 相田奈美和今井圭介赶紧站起来,看着小田纯一郎走出了餐厅。 而此时已经在露台上餐桌就坐的司徒先生跟周文却是对视一眼,双方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其实早在小田纯一郎他们一家三口上船后,周文就注意到了这个来自香港叫做王德发的华商。他只是付出了不到十个美金的小费,就从侍者口中弄清楚了王德发以及侄女和侄女婿的关系和姓名。 当然,周文知道,这些船上侍者的节操跟表子也没有什么区别,都是有奶就是娘的主。为了不引人怀疑,他还打听了好几个带着家眷的顾客的底细,着重问的都是人家的夫人小姐的信息。 这样即使别人知道了他出钱打听消息,也只会认为是这个花花公子准备猎艳的前奏。 要说这个王德发本身还真看不出有什么会引人怀疑的地方,非常标准的一个华人商人的形象,不仅仅是外表,就是骨子里都透着商人的圆滑和世故。 但是破绽却是出在他自认为是行动高手的相田奈美和今井圭介两人身上。 要知道,周文他们四个人中可是有三个气劲境高手。所谓高手,指的不仅仅是武功身手,还有犀利的眼光和超人的感知。 特别是还有赵晓金这个武学大家在,一般人是不是练过武,有没有武功的功底,在他这种宗师级的高手眼里,一眼就基本能判断出来。 除非这人也跟周文他们一样,都是踏入了气劲境,能够把全身的精、气、神完全收敛,看起来就跟普通人没有两样。 虽然周文对小本子武学界的认知不是很清晰,但他也不会自大到认为他们就没有气劲境高手。 要知道日本武学虽然是源自于中国武术,他们的空手道在早期甚至直接称为‘唐手’。但经过上千年的发展,日本武学也形成了自己的风格,流派也是众多。 日本武学注重实用和对抗,招式凶狠,讲究一击致命。从效果上看,实用性确实是很强。但所谓刚极易折、失之于柔。 一味追求实用,就少了几分内蕴和意境,更少了武学中讲究的内外合一、圆润自然的精髓。 所以日本武学要出一个高手不难,但要出一个气劲境的顶尖高手和武学宗师可就不容易了。 更不要说有周文和张晓平这等年纪的气劲境高手。 而且以日本人的尿性,要是真的出了一两个这样的高手,那还不得像祖宗一样供起来,怎么会轻易派出来当间谍和杀手。 相田奈美和今井圭介既然是行动高手,必然就是自幼练武之人,哪怕你再怎么掩饰和伪装,但总有蛛丝马迹可循,自然就被赵晓金一眼就看了出来。 但这也还只是怀疑,还不能百分之百确认他们就是日本间谍。 但是今天小田纯一郎让相田奈美对周文的试探,却是自作聪明、弄巧成拙,反而把自己完全暴露。 第1313章 技术兵 后世有句话:有钱人的世界你不懂。 放在这里就是,武功高手的世界你们小本子更是不懂。 所以,即使以小田纯一郎这等经验丰富的王牌间谍也不知道,由于自己对武学认知的盲点,不知者不觉就出了一个蠢招。 坐下来的司徒先生也是用英语问道:“你们吃过了吗?还需要来点儿什么?” 周文笑着欠身道:“已经吃过了,我来杯咖啡就可以。” 此时,桌子上就坐着司徒先生、周文和雷万昌三人。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则是坐在临近一桌,而赵晓金和张晓平都是站在周文身后,俨然是一副管事和跟班的模样。 看到赵晓金做出附近安全的眼神暗示后,周文这才笑着用中文说道:“小侄这半吊子的英语还好没有露陷,说的多了还真是有些吃力,所以就不愿再跟这个二逼多说话了。” 这也是周文不愿意透露出自己的北方口音,在有外人在场时,都是用英文跟司徒先生交流。 不然你一个南洋的富家公子,却是操着一口标准的北方话,可就有些太看不起别人的智商了。 “二逼?是什么意思?”司徒先生自然知道这个词必然是骂人的话,但第一次听到感觉有些新鲜,就笑着问道。 “嘿嘿!就是智商低下,傻子的意思。” 司徒先生听了也是莞尔一笑。 就在周文和司徒先生闲聊的时候,坐在隔壁一桌的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三个年轻人也在低声交谈。 “海哥,我怎么看这个周公子都不像是什么高手,就他的那个保镖倒是看着很有几分威猛的样子,但却不怎么露面。前几天小豹还说找机会去试一试那个保镖的身手,可一直没有找到机会。”司徒江压低声音对司徒海说道。 “你们两个可别给我乱来。”司徒海轻声呵斥道。 这三人中,司徒海年纪最大,平时行事也颇为沉稳,深得司徒先生的看重,现在已经是平良堂新一辈中的领军人物。 “海哥,江哥,你们刚才注意到了没有,那个女只是随手一拽,周公子就差点被拽倒,下盘很是稀松,根本就不是什么高手。而且他刚才还盯着那个女的哪里看,简直就是个……” “住嘴!”司徒海脸色一变,赶紧阻止了雷豹的话。 其实他心里也很是怀疑周文这一行人的实力。 周公子这个西贝货就不说了,今天这一番表现已经实锤就是一个绣花枕头。就是那个白白净净,长着一张娃娃脸的贴身小厮也根本不像是个练过武之人。还有那个叫做老金的管事,胖墩墩的身材,一团和气的面孔,就一个地道的商人模样,哪有什么武人的气质。 只有那个高大魁梧的保镖倒是有几分高手的架势。莫不是这次国府那边就指望这个保镖来护卫自家叔父的安全? 但他心里却是清楚,他们这次回国,在出行安排上必然就要听取国府方面的意见。所谓入乡随俗,客随主便,自然就不能得罪国府派来的人。 “你们两个给我注意了,平时不得对周公子无理。别人怎么样咱们管不着,但是咱们自己可要睁大了眼睛,估计在海上的这几天怕是不会太平静。” 司徒江和雷豹素来就服这个大哥,自然不敢再有什么异议,但看向周文几人的目光都隐含几分不屑之意。 他们却不知,哪怕他们再是压低了声音,但他们交谈的每一句话,依然一字不漏地传进了周文的耳中。 周文当然不会介意,反而有些洋洋自得自己的演技超群,怕是跟红袖小妮子也有得一拼。 其实,不要说司徒海他们三个涉世未深的年轻人,就是司徒先生在跟周文首次碰面之时也是不敢相信他们四个是国府派来的高手。 主要就是领头的周文实在太年轻了一些,看着就是毛都没长齐的一个年轻后生。要说这种年纪的人是一个身手高强、经验丰富的高手,任谁都会产生怀疑。 周文也知道,自己几人的实力瞒任何人都可以,就是不能瞒司徒先生。不然双方一旦产生不信任感,后面的护卫工作可就影响大了。 所以在一个合适的时机,周文当着司徒先生的面,就跟平良堂的第一高手雷万昌很隐秘地过了一招。 其实也就是周文在跟已经有准备的雷万昌握了次手,就让已经达到劲生气中阶的雷万昌半边身子麻了几秒钟。 然后周文才笑着跟被震惊得无以复加的司徒先生介绍了张晓平几人的身份。 嘿嘿!武当龙门派的掌门、周文的师弟、少林的高手。他们随便任何一人只要亮明身份,都会在武学界掀起一阵轰动。 而现在却是四大高手齐至,让司徒先生感受到了国府对他们一行人的重视程度。等到周文再将自己的军中身份和两次抗战的经历简单一说,更是让司徒先生肃然起敬。 他万万没想听到,就是在米国也引起轰动的日军中将指挥官被狙杀一事的两位当事人就在自己的面前。 四位抗日英雄当前,就是司徒先生这等身份的大佬也感到无比荣耀。 周文跟司徒先生坦诚相告倒不是有什么炫耀的意思,而是要取得司徒先生的绝对信任和保卫工作的控制权。 只是,周文他们的身份也仅此于让司徒先生和雷万昌知道,至于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几个年轻人就没必要知道了。所谓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演技可就需要有不知情的人来配合才能显得更真,更不容易被识破。 在外人看来,周文就变成了司徒先生的忠实粉丝兼崇拜者。 要知道司徒先生此时在海外华侨界的名声可是显赫一时,俨然已是北美华侨的领袖级人物,就是在南洋一带的华商中也很有号召力。 你想想,司徒先生年轻时就面对米国人的欺压敢于奋起反抗,不但身手超群,侠肝义胆,还组织华人团结起来互帮互助,除暴安良,成为了连米国政-府也不敢小觑的大人物,简直就是华人年轻人心中的偶像。 第1314章 买个飞行俱乐部 司徒先生一吹胡子瞪眼道:“说什么呢?老夫几百万美金都捐出来了,还在乎这点儿钱?老夫考虑的是他们即使在俱乐部,学的也是民用飞机,战斗机什么的可没有机会接触,就想着是不是干脆买下一家飞行俱乐部,直接弄几架军用飞机让他们学习。” 周文眼睛一亮,一拍脑袋说道:“对啊!直接买个飞行俱乐部,咱们自己培养一批华人飞行员出来,不但是小侄这里,就是国军空军也可以支援一些过去,那可真是比捐钱的效果还要更好。” 周文可是知道,这个时期,米国私人开办的飞行俱乐部和飞行学校不要太多。 这一方面是大多数米国青年都崇尚冒险精神,能在天空中驾驶飞机自由翱翔自然得到很多青年的热爱。而且这个时期的飞机在米国也不算是多贵的产品,有些民用滑翔机甚至跟一辆轿车的价格也差不多,学习的费用不算很高。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个时期飞机的高科技含量不多,也不需要学习多少专业知识就能开始上机操作。 所以,米国就成为了世界上拥有飞行执照人数最多,同时私人飞机拥有量也是最多的国家。 着名电影《珍珠港》中,年仅五六岁的两个主角趁着老爸不注意,偷偷把飞机开上了天,飞到天上后虽然险象环生,但最终也把飞机平安着陆。这个情节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可见当时飞机的驾驶不是很难,而且对一般米国家庭来说,拥有一架飞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也是后来太平洋战争中,米军的飞行员经得住战争的消耗,给人感觉是源源不断,而小日本却是飞行员越来越少,王牌飞行员更是几乎消耗殆尽的原因。 你想想,日本人的平均文化程度远低于米国,能够成为飞行员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培养出一个王牌飞行员可谓是费时费力。 按照日本官方的纪录,一个日军飞行员从学习理论基础到能独立架机承担作战任务,起码要耗费两年时间。但在战争中,谁会给你那么多时间来培养后备人才。所以日军的飞行员是死一个少一个,很快就出现了出现了青黄不接的现象。 于是疯狂的小日本就采用自杀式撞击战术,让一大批还在读航校的孩子驾驶飞机,撞击海面上的米军战舰。这些呼啸而来的“神风特攻”,虽然能给米军带来沉重的心理压力,却也间接暴露了其飞行员的匮乏。 而米国则是有大量拥有飞行经验的民用飞行员,只要在飞行学校里培训很短的时间,熟悉了军用飞机的性能操作后,就能很快上战场作战,所以空军的后备力量源源不断。 周文心里暗赞,司徒先生这个想法才真正是高瞻远瞩,不但解决了周文忧虑的飞行员后备人员的培养问题,甚至弄好了对国军空军飞行员的匮乏也是有巨大帮助。 要知道,华夏的飞行员培养之路比日本还更为艰难。在国内缺乏飞行学校的情况下,几乎所有飞行员都走的是出国留学这一条路。不但耗费的费用巨大,还要有很高的文化基础,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所以民国空军的飞行员几乎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富家子弟,可说是精英中的精英,人数当然就更是稀少。 这也导致民国的空军在战争爆发没多久就基本消耗殆尽,这些精英飞行员大部分都为国捐躯。后来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在米国的帮助下,民国空军才渐渐恢复了些元气。 而现在如果司徒先生能够在米国买下一个飞行俱乐部或是飞行学校,那就意味着,只要有针对性的组织和挑选,那些在海外的爱国青年都可以自愿报名来进行系统地飞行训练,等到战争爆发后,那就可以为华夏空军不断输入新鲜血液。 周文此时想到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空军部队,而是整个民国空军缺乏飞行员的状况都会得到巨大的改变。 周文越想越觉得司徒先生这个想法非常高妙,而且他还知道米国国内对这些飞行俱乐部的管制和审批都不算严格,这件事的可行性非常大。 于是他有些激动地握住司徒先生的手说道:“叔父这个想法才真正是高瞻远瞩,高屋建瓴,小侄深感佩服。相比之下,小侄的目光还是短浅了些。这件事小侄也愿意出一部分资金,不能让叔父独自承担。” 司徒先生当然看出周文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也看出周文此时有些激动的心情。 他心里也不免有些自得,让你小子看看,老夫的抗日情怀和决心可不比你差,也让你小子知道什么才是姜还是老的辣。 司徒先生当下捋须哈哈大笑起来,对周文说道:“老夫这些年被无数人阿谀奉承,就数贤侄这句话最中听,能让咱们鼎鼎大名的抗日英雄佩服,让老夫颇感自得啊!哈哈哈……” “不过嘛,钱就不用你出了。”司徒先生笑罢,对周文摇摇手说道。 他看到周文还想要开口争取,抬手阻止了他并解释道:“这么大的事,可不是老夫一个人能够完成的,还要回国去号召更多的华侨参与进来。而且,资金问题你也不用担心,这次咱们北美华人联合捐赠的可不仅仅是我这次带来的这三百多万美金。” 司徒先生看见周文有些吃惊的表情,就呵呵笑着给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司徒先生和北美华侨们对现在南京政-府还是不敢太过信任。特别是国内各级官员的贪腐行为早就闻名遐迩,让司徒先生也颇为忌惮,怕华侨们捐献的资金最后没有用于抗日,反而被那些官员给贪墨了。所以只是带了一大半资金回来,在米国还有近两百万捐款没动。 司徒先生就是要先看看南京政-府如何管理和使用这笔资金。如果都是用于抗日事业,那自然会将后续资金汇过来。 而现在有了更好更直接的支持国内的方法,当然就要把这笔资金用来为国内培养飞行员了。 第1315章 走到山前必有路 周文没想到,与司徒先生就在船舷上短短几句话,就解决了他一直忧虑又暂时想不到解决办法的问题。 周文之前萌发要建立一支空中突击队的想法时,就知道有一道坎是迈不过去的。那就是飞机和飞行员的损耗问题。 既然是战争,当然就避免不了战场损耗。 步兵和特种兵还好说,周文可以通过建立一系列的后备兵制度来补充战场消耗。何况以佣兵团现在的战术思想,是绝不可能去跟日军的大部队拼消耗,硬碰硬。只要战术上不犯错,一场战斗下来的兵员损耗就不会太大。这也在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中得到了证明。 但是空军就有所不同。 即使佣兵团未来的空中突击队同样是采用特种战术的思想,不跟日本人拼消耗,但问题是空中的情况更为复杂。 以佣兵团现在的实力,地面上可以采用多种侦查方式和利用通信设备的便捷,提前获知日军的动向,很难出现懵懵懂懂就跟敌人迎面相撞的情况。 再加上佣兵团未来在山西的抗战是占据了地利、人和。地形熟悉,民情熟悉,采用的又是灵活多变的游击战术和特种战术,兵员的消耗就不会太大。再加上建立一套完善的后备力量和先进的训练制度,只要后勤有保障,精兵强将自然能够源源不断地补充上来。 但空军就不同。现在可没有什么雷达卫星,飞机一上天就只能靠地图和目测,敌我之间的识别要飞到能够目视的距离才能相互发现,甚至有时在云层的遮挡下,双方飞机就是近在咫尺也难以发现。这就带来了空战的不可预见性和偶然性。 还有一个就是,别看现在的佣兵团打小鬼子就跟爷爷打孙子似的,那是因为周文掌握了日军的装备和战术,又对历史走向有所了解,佣兵团的所有战术思想和装备都是针对日军的弱点来训练和作战,自然每次战斗都能收到奇效。 但是日本航空兵可就不同了,一个是周文自己不懂空战,对二战时期的日军航空兵的装备、战术都几乎不是很了解。他只记得一个后来闻名于世的零式战斗机,但更多更细致的都是从前世一些支零破碎的记忆中获取。 但是他知道,日本这个时期的航空兵培训是采用的精英路线,着重培养王牌飞行员。这跟周文的佣兵团的建军思路有些相似。 只是日本航空兵的精兵路线后来在跟米国空军的人海(机海)战术面前碰得头破血流,一败涂地。 所谓恶虎也怕群狼,你就是经验再丰富,驾驶水平再高,但人家可不会跟你一对一单挑,老子米国大兵从来就喜欢一群单挑你一个。你能击落我一架两架,甚至八架十架,但是你还能躲得过老子二三十架的轮番攻击吗? 就有点像周文带着佣兵团跟日军的大部队去正面硬钢一样,也许你能获得一两次的胜利,但每次的兵员消耗让你越来越后继无力,直到最后只能将临时征召的新兵也派上战场,失败也就不可避免。 但问题是,别看日本人对上米国是这个样子,但对上华夏空军可就是压倒性的优势了。 训练比你好,王牌飞行员比你多,后勤保障比你健全,培训制度更是你望尘莫及的,你怎么去跟小日本拼消耗? 就是周文自己也不敢保证表弟王成明和张杰两人在德国学习几年后就能比得上小日本的那些王牌飞行员。 而且万一战术不对或是霉运当头,自己的空中突击队才一飞上天就遇到日军的大机群,那结局可就相当不美了。 而周文采取的应对措施就是数量不够质量来凑。他就是要利用自己前世带来的信息差的优势,想方设法购买目前世界上性能最好的飞机。 但是再好的飞机还是需要人去操作,难免就会出现飞机和飞行员的损耗。 飞机还好说,周文打算是在战争爆发前尽可能多的购买飞机。他估计,一个小型而隐蔽的野战机场,能够保证有两个中队,也就是八架战斗机投入作战就已经相当不错了。但飞机却是可以买个几十架作为储备。甚至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就是买个上百架飞机在大山中藏着做储备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但飞行员的损耗就不好补充了。 按照最近表弟王成明写信回来汇报的情况,周文估计他能忽悠十几个犹太飞行员回来就相当不错了,这还是要考虑到其中有些很可能是年纪偏大的飞行员。因为周文知道,早在几年前,德国就已经禁止犹太人进入国家的重要单位和部门,其中就包括了德国国防军。 所以周文估计,佣兵团最后能够健全两个飞行中队的编制就已经算是比较理想的情况。而且还需要有一个或是两个具有一定作战经验的空中指挥官来指挥作战。 但即使是十几个飞行员都能作战,即使你采取了空中游击战,那又能坚持多长时间? 至于佣兵团自己成立一个航空学校,那只能是周文自己想想而已,根本不现实。这就不是你有钱就能办到的事。 所以飞行员的补充问题就一直困扰着周文,他最后也只能YY自己有佛门气运,想着走到山前必有路,先将航空队建立起来再说。 结果,现在司徒先生就给了周文一条路,而且还是一路宽敞笔直的大马路,连弯都不带拐一下的。 你想想,在司徒先生和北美华侨捐赠会的号召下,会有多少海外的爱国青年踊跃报名参加飞行俱乐部?如果每一期能够招收一百人左右,按照培训期两年来计算,到全面抗战爆发还有差不多四年时间。起码就有三批学员毕业,也就是能够为华夏的空军输送三百个飞行员。而且后面每年都有一百人左右的补充。 按照这个数量来计算,到了太平洋战争爆发前,单是司徒先生的这个飞行俱乐部就能为国内支援近八百个飞行员,那对国内抗战的支持可就太大了,起码保证抗战爆发后前几年,华夏空军都能保持一定的战斗力。 第1316章 援华志愿航空队 如果再加上历史上苏联志愿航空队的支援,在全面抗战爆发后,华夏的天空就不至于会被日军航空兵全面控制。 提到抗战时期的援华空军,很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美国人陈纳德的「飞虎队」。实际上,飞虎队1941年才组建,在此之前,也有一支金发碧眼的外国志愿军帮助华夏空军与日军作战。 1937年,中苏两国正式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随后,双方举行会谈,苏联同意向中国出售飞机和坦克,并提供5000万美元的贷款,不过要求国府不能用苏联的武器打内战。 此后,苏联开始向华夏提供经济贷款和军事援助,并派遣军事专家和志愿航空队参加华夏的抗日战争 全面抗战开始后,鉴于华夏飞行员在战争初期就几乎损失殆尽,苏联除了给华夏贷款以购买飞机外,还直接派遣空军志愿队来华参战。 苏联对选派援华飞行员非常重视,他们从报名的现役空军人员中挑选经验丰富的资深官兵。其中既有飞行员,也包括航空机械师、无线电报务员、气象工作者、飞机场长、密码译员、司机、工程师、飞机装配工作队、医生等。 苏联志愿航空队来华,对当时的中国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一来,华夏空军在此前的淞沪会战中消耗殆尽,无论是战机还是人员都亟待补充;二来,华夏在战前向欧美订购363架飞机,实际到货不到四分之一,剩下的或是有的国家态度暧昧,有的因沿海港口被封锁,根本运不进来。 同期,苏联出售给中国的飞机为232架,且不仅是送货上门,还附赠飞机驾驶员。这些驾驶员不光帮华夏培训飞行员,还亲自驾机上天,与华夏空军携手抗日。 随着越来越多的苏联飞机来华,华夏空军实力得到补充,双方在武汉爆发了中国抗战史上着名的三次空战。 规模最大的一次发生在1938年的4月29日。 这天,日本海军第二联合航空队出动了27架战斗机、18架攻击机袭击武汉,企图炸毁华夏空军基地和汉阳兵工厂,向日本天皇献礼。 不料此计划已事先被华夏军队获悉。 下午两点半,早有准备的中苏飞行员共64架战机升空迎敌。经过30分钟鏖斗,敌机被击落21架,50人丧生,另有2人跳伞后被活捉。中苏空军损失了12架飞机。日方认为,这是其侵华战争以来规模最大的空战。 包括武汉在内,苏联空军志愿队先后参加了南昌、重庆、成都、兰州等城市的空中保卫战,1938年一年击落日机100余架。 直到1941年4月苏联和日本签订《苏日中立条约》,苏联的对华援助才中止,苏联航空队也被撤回。 3年多的时间里,先后有两千多苏联志愿航空人员在华参战,其中两百多名飞行员英勇牺牲。有一支来华空军编队最初有60人,回国时仅剩16人。 这样的牺牲换来的战果也很可观。据当时官方统计,至1940年,日军在陆上和空中共损失飞机986架,其中被苏联空军志愿队击毁539架。 华夏人民没有忘记这些国际主义战士的贡献。在武汉和重庆分别建有苏联空军志愿队烈士墓。 而经历了中国抗战锻炼的苏联志愿航空人员,后来有14人成为苏联英雄,1人成为空军元帅,另有空军上将2名、中将5名等。 而现在如果再有司徒先生的航空俱乐部源源不断为华夏空军输送飞行员,周文相信,未来抗日战场的天空中,必然不再是日军可以任意肆虐的状况。虽然此举还不足以扭转中日空军的巨大差距,但起码也有了更强的抵抗之力。 于是,周文和司徒先生老少两人越谈越是投机,竟然就忘了去餐厅吃早餐,就站在船舷甲板上交流了半个小时。而赵晓金和张晓平他们则是听得一知半解,但知道他们谈的内容都是机密,几人就自觉散开来做好警戒。 末了,司徒先生还专门低声提醒周文道:“贤侄,这件事现在就你知我知,暂时不要外传。等过个几年,已经既成事实,那时再给南京方面透露,让他们做好接收人的准备就行。当然,贤侄放心,最优秀的人才我都给你留着。” 周文马上就心领神会。他知道司徒先生的顾虑是什么。 一方面是防备日本人知道后会从中捣鬼,甚至采用外交手段去跟米国抗议交涉,另一方面则是防止那位校长乱插手。 看样子司徒先生也熟知校长的秉性。这位校长可是个什么事都想控制在自己手里,看见好处都想要插一脚进来的主。而以他的水平,直接是外行来指挥内行,弄不好还会坏事。 而且听到司徒先生要把最优秀的人才留给自己,周文也是心下大喜。这下不但解决了自己一直担忧的后备人才的问题,更关键是司徒先生明显是将自己当做了自己人,以后双方的合作将会更加紧密。 要知道,这个时期虽然由于米国的武器禁运导致购买米国的武器很难,但米国除了武器之外,还有很多代表当世最先进技术的装备可以购买。 这些东西别人还不知道,甚至米国人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周文却是知道就在几年后,米国就会研制出一种叫做背负式跳频步话机的东西。 这就是世界上便携式军用步话机的鼻祖。在战斗中可就是有着跟周文现在的通话器一样的便捷通信作用,简直就是战场通信的革命性装备。 而周文整个佣兵团现在也只有6个通话器,为了掩饰这种无法解释的先进装备,用起来都还要藏藏掖掖的,只能在极小范围内使用。 但步话机就不同了,以周文的想法,如果能够大批量购买的话,直接可以装备到佣兵团的班排一级,在战场上的作用可就非常大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周文想着反正还要跟司徒先生相处一段时间,今天还不急着说这事。 第1317章 你家是批发宗师的吗? 作为保镖的体净自然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刚才他用鸡骨头打人看似随意一击,却是带了一些内力。当然,力量也不能太大,不然以他现在的功力和准头,这根鸡骨头怕是直接就能砸烂那个日本特工的脑门,让他当场毙命。 别看体净外表憨厚性格老实,但他却是大智若愚一类的人物,这两个日本特工的企图和后续的招式,他都跟明镜似的了然于胸。他可不会老老实实再等着后面这个日本特工出招,而是让人意想不到地就突然向前跨出一步。 这一步看似简单,但是步伐迈得很大,也很诡异。谁都想不到他这么大的个子,手中还提着一个百十来斤重的人,居然还有那么灵活的步伐和速度。 后面这个日本特工当然也没料到,此时他正要发力低头翻滚,却见一座山也似的黑影就立在了他的身前,他根本来不及做任何规避动作,就直直撞在了体净的身上。 “砰!”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起。 声音不大,但却是让旁人看得直戳牙花子。 这个小日本身高也就不到1米6的样子,这在日本人中已经算是偏高一类的个头了,但是在体净一米85,膀大腰圆的体型面前,就如一辆小轿车撞在十轮-大卡上。 只见体净的身躯只是晃了一晃,这还大半是演戏的成分,是怕直接将这个小日本给活生生撞死了,着意卸了不少力道。但那个小日本可就惨了,都没吭出一声就直接晕了过去。 只有还在一脸傻笑的体净知道,这个小日本身上怕是碎了不止一处骨头。 就因为刚才两人相撞的那一刻,体净做了一个常人看来都属自然的本能自我保护动作,就是侧身,提腿曲膝,手肘抬起护住身体。结果两人相撞时,由于身材差异的原因,日本特工仓促之间抬起自我保护的双臂恰好跟体净的膝盖相遇,而脑门则是重重砸在体净刚竖起的手肘上。 所以他现在应该是眉骨和鼻骨断裂,双臂不是骨裂就是骨折的重伤状态,当场就昏迷过去。 这一切发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文字描写看似漫长其实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 被体净提在手中的日本特工这时才完全回过神来,他马上挣扎着要挣脱体净铁闸一般的大手,却见这个傻大个望着他呵呵笑了起来,就像是看到一个好玩的玩具。一股惊悸从心头冒起,这个日本特工慌乱叫道:“你别乱来啊!” 话音未落,却见体净另一支手攥成一个钵盆大的拳头,带着一股风声就一拳砸在他的胸腹之间。 所有的旁观者看到都是心脏猛地一抽。 如此沉重的一拳,怕是要把这个小偷的三魂七魄都打散了。 体净将已经软成一滩烂泥的横肉汉子扔在他昏迷的同伴旁边,还意犹未尽地搓了搓手,又带着标志性的憨笑四处看了一眼,却是让周围的人都不自觉退了一步。 这特么就是个傻子,还是个身手高强又出手不知轻重的傻子,这时候谁敢去惹他,就是几个刚才被撞或是被惊扰到的几个洋人也不敢上前,就怕这个傻子不分青红皂白也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 这下周文就来劲了,马上站到体净身前,将一颗梳得油光整齐的头高高昂起,对着正急匆匆赶来的安保人员大声道:“这两人在公众场合闹事,被我制服了,现在就把两人交给你们处理。当然,作为这艘船的贵宾客人,我还需要你们船方给我一个解释。” 旁边很多人听了这话都心中暗自耻笑,你这个小白脸也有脸说是你制服的,也不知刚才是谁吓得鬼叫乱喊,差点就要躲到保镖的裤裆里去了。 周文说完后,也不等两个安保人员说话,就傲然环顾了一下四周,特别还在几个女客的身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右手朝体净打了一个响指,就带着一脸傻笑的体净走了。 两个邮轮上的安保人员却是一脸苦笑,看着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两人,赶紧进行紧急施救,并开始呼叫医护人员。 就这样,一场日本特工精心策划的意外事件,变成了日本人自己的意外。那个周公子就连寒毛都没掉一根,自己的两个特工反倒是现在都生死不知,更别说还有什么行动能力了。 而这一切全被中日双方的有心人看在眼里。 躲在人群中的许大成看着周文骚包的模样是心中笑弯了腰。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个发小兄弟的秉性,这小日本直接来找他的麻烦可就真是瞎了狗眼,不但是赔了夫人又折兵,现在还把二层里的几个特工也个暴露了出来。他寻思着,这趟海上之行还真是精彩刺激,就不知道有没有我老许也出下风头的机会。 而在另一边偷偷观察的相田奈美则是气得把牙齿都差点咬碎。 自己等人还是失算了,她也没想到这个看似傻子的保镖居然有这么强的身手。而且要再想找机会阴这个周公子也是有些不可能了。要知道她这两个手下今天的这番行为即使没有让那个周公子产生警惕,但他身边的那个一看就是老江湖的管家必然能看出些端倪出来。 她知道除非直接来硬的甚至要动用武器才有可能对这个周公子造成伤害,就凭他身边那个保镖的强悍程度,相田奈美估量着就是自己亲自上阵也不见得能抗衡。 但既然是要来硬的,那还不如直接对司徒先生下手就是了,还费那么大劲去惹这个花花公子干什么。 接下来的几天里,只要司徒先生一行人走出船舱,周文依然摆出一副死皮赖脸的模样缠上去,就是不给日本特工一丝接近的机会。而且就连他自己也不出来瞎晃悠了,顶多就是去酒吧坐坐。看样子是被吓着了或是被那个管家专门叮嘱过。 而日本特工也是出奇的安静下来,小田纯一郎也不再找机会去接近司徒先生了,大家好像相安无事一般,该吃吃,该睡睡。 但是周文知道,现在的风平浪静就意味着接下来的疾风暴雨将更为猛烈,日本人肯定在酝酿一个大的行动,一个能够一劳永逸的行动。 第1318章 后顾之忧 司徒先生的民国之行非常顺利,不但受到了校长在内的国府高官的盛情接待,还由校长夫人陪同在上海、南京和武汉等地考察了许多新兴工业项目,包括江南造船厂、汉阳钢铁厂、汉阳兵工厂等,并在南京举行了隆重的捐赠仪式,将北美华侨捐赠的三百五十万美金的银行本票交到了校长手里。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934年的1月中旬,司徒先生的归国之旅也即将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周文这段时间一直充当司徒先生的贴身警卫的角色,两人相处融洽,已成了无话不谈的莫逆之交。 不知是因为司徒先生到了国内后得到了最高级别的护卫,还是日本人自己觉得司徒先生将捐款交给国府后再无下手的必要,司徒先生在国内的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倒也平平静静,没有受到日本人的骚扰,但周文依然尽心尽职,不敢有丝毫松懈。 其实司徒先生到了国内后,以佣兵团和侍从室军稽处的实力,又是在华夏自己的国土上,周文完全没必要亲自贴身护卫,自己大可以将警卫工作交给赵晓金或是张晓平。有他们两个任何一个在场,即使小日本想搞什么阴谋,他们也能护得住司徒先生的安全。 但周文却是放下佣兵团的各项生意和工作,不但是自己亲自出马,而且赵晓金和张晓平两大高手也随时在侧,就因为他要做到万无一失。 先不谈周文对司徒先生这位爱国老人的敬重和钦佩,就是这一个多月来,两人交流和商定的那些事情,让周文于公于私都不容许司徒先生出一丁点意外。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周文要借这个机会跟司徒先生建立紧密的合作和结下深厚的友谊。 这还不仅仅是购买航空俱乐部和步话机这些事情,周文还有些私事需要司徒先生的帮助。 所谓私事,其实就是周文对自己家人的安排和考虑。 抗战一旦爆发,周文不知道经过自己这个蝴蝶翅膀的扇动,历史还会不会按照原有的轨迹发展。 原来的他人小势微,自然难以对历史的走向造成什么影响。 但现在已经不同。首先是经过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他和他的佣兵团已经在国内声名鹊起,更是在民国高层有了一定的影响,不再是别人眼中的小角色。 而且他相信,随着他在上海以及山西的一系列布局的逐渐展开,佣兵团的实力也会越来越强,影响力也就会越来越大。再加上他现在跟校长的关系逐渐改善,起码有了能够随时请见并提出自己建议的机会。 这就让他在未来的卫国战争中有了一些话语权,哪怕这种话语权是微乎其微的,但也有可能对抗战的进程造成一定影响。 就比如说,他之前跟校长建议的上海和南京在战争爆发后的战役构想和战术思路,校长已经召集了陈上将和张长官等几个心腹进行了秘密的讨论和推演,结果是什么不得而知,但起码说明自己当初的建议已经在校长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 但现在就带来一个问题,南京方面如果真的做出某种改变,小日本难道就不会改变吗? 在太平洋战争初期,打得日不落国和米国哭爹叫娘一溃千里的小日本可不是吃素的,他们不仅仅是官兵素质强,而且战术指挥也及其高明。在战场局势发生改变的时候,他们同样也会调整部署。 战术上的调整周文不怕,他怕的是小日本做战略上的调整。 一旦小日本做出战略上的改变,就会导致原有的历史轨迹发生改变。比如日军的攻击重点不再是沿着长江逆流而上,而是突然转到山西和陕西方向,越过秦岭高原向四川攻击,先不说这种攻击战略能不能成功,但是山西和陕西的沦陷却是有很大可能的。 那样的话,佣兵团就将陷入日军重兵的包围之中,虽说不至于就会被日军消灭,但战斗空间将会被大大压缩,生存环境也会变得非常严酷。 周文和兄弟们自然不会退怯,大不了就跟小鬼子打游击战好了,即使战死沙场也是无怨无悔。但是家人们可没必要跟着部队受累。 周文之前就有打算,自己的父亲和即将成婚的妻子,还有兄弟们的亲属,最好是乘着战争前就转移到比较安全的地区和国家去。 那在二战中最安全的国家就莫过于米国了。 以前他是寄希望于老亨利一家,但还是觉得不怎么保险。毕竟老亨利和小亨利都是属于米国社会的中下阶层,即使不缺钱,但其它方面的能力有限。 现在如果能够得到司徒先生的帮助,以司徒先生和安良堂在米国的实力和影响力,自己和兄弟们的家人去了米国就多了一个保障。周文倒是不需要家人们在米国如何奋斗发展,只求他们能够平安生活就行。 这天已经是1934年1月15日,在参加了国府为司徒先生举行的送别晚宴后,周文、赵晓金、张晓平和体净以及军稽处的一干警卫护卫着司徒先生回到了位于中央军校深处的临时驻地。 为了安全起见,司徒先生归国期间都没有住什么宾馆饭店。在上海时是下榻在淞沪警备司令部杨司令的一处别馆中。而在南京时,校长专门腾出一栋位于中央军校内,专供外国高级军事专家居住的洋楼作为司徒先生及随从的下榻之所。 当然,现在司徒先生真正的随从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三个都还在上海卢家桥基地苦苦训练。而周文他们几个就成了跟司徒先生形影不离的随从。 几人下车上了楼后,酒意微熏的司徒先生叫着周文就走进了书房,而张晓平在给两人上了一壶热茶后,就悄悄退了出来,守在了门口。 他知道,司徒先生明天就要随着国府派出的一个代表团一起回米国,在临行前肯定有许多话要跟师兄交代,他自然要保证他们的谈话环境不受打扰。 第1319章 加尔文公司 周文给司徒先生沏上茶,开口问道:“叔父这次归国之行,总体感觉如何?” 司徒先生端起茶杯吹了吹,轻轻喝了一口,这才道:“总体情况其实跟以前区别不大,老夫看到的那些工业设施,很多设备都已经落后老旧,根本无法支撑战争的消耗。国内的产能不够,只能靠从国外进口,这代价就昂贵了。” “但不管怎么说,从委员长到那些社会名流还有那些军中将领,还是体现出了众志成城抵御外寇的决心和精神。有了这种精神,我们中国的抗战就有希望,但关键还是不能打内战了。” 说到这里,司徒先生对周文笑着说道:“要不是老夫了解你不是信口开河之人,都要以为你小子是个江湖神棍了。你说说,你怎么就知道米国有个加尔文制造公司?居然还让老夫去投资这家设在芝加哥的小公司,老夫想了几天,到现在都想不通。” 司徒先生口中的加尔文制造公司可能很多人不是太熟悉,但它还有个名字就众人皆知了。 加尔文制造公司其实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摩托罗拉公司的前名。 而二战中大量装备米军的便携式步话机就是由这家公司开发和生产的。 加尔文制造公司最早是以制造车载收音机而在米国市场脱颖而出。 公司成立之初的流动资金仅565美元,并且只雇佣了5名员工。而且又正逢米国经济大萧条,公司的发展举步维艰。但是公司的创始人加尔文兄弟却是把眼光放在了移动无线电设备市场。首选的产品就是车载收音机。 那个时候,汽车厂商在生产汽车时,并没有标配收音机。因为当时的收音机不仅音质不良,还价格不菲,安装过程也很复杂;更要命的是如果要收听广播,司机必须把引擎停下来,所以很多人拒绝在汽车上安装收音机。 而高尔文公司制造的车载收音机,在技术上有独到之处,并不会因为受汽车引擎盖产生的静电干扰而出现杂音。同时其价格仅需50美元,约为普通工人一周的薪酬。 但即使如此,一个好产品要让市场和客户接受,也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营销和宣传阶段。直到1935年,加尔文制造公司才开始扭亏为盈,并展现出光明的发展前景。 周文知道,二战时期加尔文公司开发出了军用步话机这种先进的通信设备并大批量装备了米国大兵,大发了一笔战争之财,为后续的高速发展奠定了深厚基础。 虽然他不知道这种设备具体问世的时间,但从加尔文公司的发展历程来看,起码也是1940年之后的事,他和他的佣兵团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但周文却是知道,先进技术的发展离不开充裕的研究资金和高水平的科研人才。 现在加尔文公司还处于发展的萌芽阶段,也许还在为公司的生存发愁,哪里有什么充裕的资金搞研发,更提供不了多少薪资来招揽科研人才。 这时候如果司徒先生能够投资这家公司,对加尔文兄弟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说不定还能在公司董事会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在司徒先生的倡导和充裕资金的支持下,也许就能让周文信心心念念的步话机早几年问世。 这样不但能够解决佣兵团的通信问题,还能让自己和司徒先生在未来几十年内都有一个稳定而不菲的收入。顺带也解决了自己亲人到米国后的生活来源问题,可谓一举数得。 所以他不是让司徒先生自己一个人投资,而是自己也拿出了5万美金,跟司徒先生一起合资10万共同投资。 但是想法虽好,他却是没法跟司徒先生解释清楚,总不能逢人就说是佛主托梦吧? 所以周文只能刷赖皮了,只是苦笑着说道:“小侄真没法解释,叔父您就信我一次,真的投资失败了,小侄赔您还不成吗?” 司徒先生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周文笑骂道:“你小子看不起谁呢?区区5万美金,老夫还出的起。就是不知道你小子脑袋里怎么就能知道那么多东西,还真成了神棍了。” 周文嘿嘿干笑了几声,又试探着说道:“嘿嘿!其实,不只是这家加尔文公司。如果叔父真信得过小侄的话,还可以投资飞机生产公司。比如波音和洛克希德飞机公司……” 周文可是知道,米国在二战期间的军工产业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尤其是飞机制造公司,二战期间总计生产各型飞机近30万架。 想想这个惊人的数字,就是以一架飞机平均赚1千美金来算,那也是3个亿的利润。何况实际利润还远远不止这些。 如果在现在投资这些公司,几年后那可就是十倍数十倍的投资回报,真可谓一本万利。 司徒先生却连连摆手打断了他的建议:“得了得了,老夫又不是什么大财主,哪有那么多钱来搞投资。还飞机公司呢,就是投资这个加尔文公司的5万美金,老夫回去后也要变卖几处资产才凑得齐。你小子就不要再给我出难题了。” 周文这才反应过来,司徒老先生为了筹集抗日经费可是把自己多年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这才带动了海外华侨们的踊跃捐赠,自己可是没考虑到老人家的难处。 想到这里,周文赶紧说道:“是小侄孟浪了。您看这样可不可以,这次投资加尔文公司的资金就由小侄全部出了,其他条件不变,算是小侄孝敬叔父的一点心意。” 司徒先生勃然变色,吹着胡子瞪眼道:“你小子这话就不对了,怎么感觉就一下子掉到钱眼里去了呢?你的钱可是要用到抗日战场上的,多一文钱也许就可以让战士们少流一滴血。至于老夫这边你根本不用操心。老夫好歹在米国也发展了几十年,随便拿出一处房产也影响不大,就是你的那一份也能帮你凑齐了,你信不信?” 周文心里感动之余,赶紧点头如鸡啄米道:“信,我信还不成吗?” 第1320章 身体改造 周文看到司徒先生态度如此坚决,也就不在资金的问题上再继续坚持,就转移话题道:“叔父这次回到米国需要做的事情很多,还望保重身体,抗战大业可离不开叔父的支持。” 周文说的可不是客气话,现在司徒先生已经六十岁出头,在后世都是到了退休的年纪。可这次回到米国后却是要购买航空俱乐部,组织华侨青年学习飞行驾驶,还要去考察和投资加尔文公司,接下来又要牵头发起成立北美华侨救国会等大事。 这些工作不仅仅是投钱那么简单,都需要投入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考察、安排和管理。何况司徒先生还是洪门安良堂的舵把子,手下几万门徒的管理也同样需要花费时间精力。所以周文内心还是很担忧司徒先生的身体是否吃得消。 “要换做是以前,老夫这具老架子还真没把握能坚持得住。但经过你这段时间用那个般若之气按摩推拿,老夫感觉好像是年轻了十几岁,吃得好睡得好,腰不痛腿不酸的,再干个十几二十年都没关系,呵呵呵!”司徒先生呵呵笑道。 “哦,说到这里,大海他们几个也传话来说,你的般若之气对他们的帮助更大。再加上妙花大师的悉心教导,他们几个的武功进境都是突飞猛进,大海已经跨进了劲生气的境界,现在可算得上是个初窥门径的小高手了。以前他们还对你还这种不服那种不忿的,现在全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现在你在他们几个面前说话怕是比老夫还好使。” 周文也是呵呵一笑,毫不谦虚地说道:“叔父要知道,他们现在可都是小侄手下的兵,军令如山,谁敢不听命令?” 原来,在总统号邮轮到达上海后,周文马上就让张晓平带着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他们几个去了卢家桥的训练基地。 妙花大师兄自然是识大体之人,知道司徒先生的重要性,不要说司徒海他们几个武功底子本就不错,就是一点儿根基都没有的普通人,他也会爽快收下。 算起来,现在妙花膝下也收了四个弟子。大师兄自然是目前佣兵团第一机枪手黄大有,司徒海只能屈居二师兄,而雷豹就只能是小师弟了。 周文对这几个新成员都很重视,司徒先生在上海期间,他每天都抽时间去给司徒海他们三人用般若之气推拿按摩。几天下来,马上就起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几人不但感觉自己力量大涨,就是身体的协调性和敏捷度都有大幅度提高。 佛珠内的般若之气就跟个作弊器一样,不但对人的身体改造有很大效果,同时还相当于是在你体内种下了一颗‘气’的种子。不论你是内家外家,很快就能将这种气与自身相结合,大大缩短跨入下一境界门槛的时间。 但最终是不是能够进入气劲合一的宗师境界,那还需要一定天赋和契机。 就如张晓平,身负重伤之后,不知是身体里的哪种潜力被开发,伤势痊愈后,自然而然就进入了气劲境。 而高小山则是经历了生死搏杀,在危急关头将生命中的潜力给激发出来后,也进入了气劲境。 而且般若之气对年纪越小的人效果越好。就比如红袖,在般若之气的引导下,她感气的时间之短,就已经超过了天赋异禀的张晓平,到了现在,周文估计这个小妮子都怕是进入了气生劲的中期阶段,已经赶上了一分队的平均水平。 但是对于上了年纪之人,效果就要差上许多。顶多就是起到舒筋活血,对一些陈年旧疾有治疗效果,对身体改造的效果不是很大。 以前周文在许大成身上实验后就得出结论,对年轻人来说,头三四次用般若之气推拿的效果最明显,随后的效果就会越来越小。而且每次推拿后,就会有很少的一部分般若之气留在别人体内。也就是说,佛珠内般若之气的总量就会减少。这种减少可以理解为总容积的减少。 虽然周文之前有很多次为了给兄弟们疗伤治病,也耗光过佛珠内的般若之气,几天后也会自然恢复,但总量却再也恢复不到最初的状态。这么些年过去,周文估计自己佛珠内的般若之气怕是只剩下一半不到了。 所以周文现在可不是见个人就愿意给人推拿按摩的,他还要留下一部分用于未来战争中的救死扶伤,除非是遇到如小水和黄大有这种难得一见的好苗子,不然帮人改造身体这种事情还是能免则免。 由此可见周文对司徒先生的重视程度,不但是司徒海他们几个被他用心改造了一番,就是司徒先生自己也是被周文连续提供了好几天的按摩服务。 虽说效果不如年轻人,但也让司徒先生的身体状况大为改善,特别是他年轻时跟人好勇斗狠时留下的一些旧伤暗疾都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治愈,自然让这位六十来岁的老人感觉到神奇和惊异。 而司徒海他们几人在感觉到身体改善后带来的种种神奇效果后,早就对周文惊为天人,哪里还会有当初的小觑和怀疑。 周文接着说道:“现在妙花师兄每天都亲自指点和训练海哥他们几个,只要再过两个月,他们必然会有了更之前大不一样的改变,到时候不论去学习飞行还是进一步修炼武功,都会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两个月后小侄会亲自送他们回米国,相信到时叔父您的航空俱乐部也弄好了,时间正好衔接得上。” 由于司徒海他们三个还要在妙花的指导下学习武学和训练军事技能,在征得司徒先生的同意后,这次就暂时不跟他一起回米国。 司徒先生说道:“交给你老夫放心,多让他们训练几个月也没问题,再说现在他们都是你的人了,就由你来决定吧。另外你还有什么事需要老夫办的?” 周文想了想,有些迟疑说道:“不知叔父在英国那边有没有道上的关系?” 司徒先生笑着说:“你小子这般模样,莫不是要让老夫帮你杀人放火吧?” 第1321章 执念 周文一阵汗颜,心想姜果然还是老的辣,自己的小心思一下就被司徒先生看穿了。 他既然问人家是不是跟道上的人相熟,必然就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就是要请人出手杀人的意思。 而周文确实是有个远在英国的仇人欲除之而后快。 这人就是孔家的那个纨绔败类孔令麟。 虽说这事跟孔家谋夺周文资产一事有些关系,但主要原因还是这个人渣当年对刘若兰做的事。 你想想,以周文的性子,这种曾经给自己的爱人在心理上造成伤害,而且还用了及其恶劣的手段意图不轨,差点就害了刘若兰的纨绔子弟,怎么还会容许他还活在世上? 也是孔大先生见机得早,知道事情不对后就将孔令麟早早送到英国去,不然在周文到达南京后,也许早就随便用个小手段就让这个纨绔去见上帝去了。 而在抓捕了孔家的管事张永福后,只是随便掰折了他的两根手指头,就得知了孔令麟在英国的详细地址。 虽然周文他们由于条件所限不可能远渡重洋到英国去杀人,但他相信总会找到办法去弄死这个人渣。 而现在,如果能通过司徒先生洪门的关系,自己出钱请英国当地的杀人去了解这段仇怨,当然也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于是,周文也不隐瞒,就将自己跟孔家的恩怨以及孔令麟这个人渣对刘若兰做的事都对司徒先生说了一遍。 其实司徒先生对孔大一家人也没什么好影响。主要就是这家人实在太贪婪,在国内利用职权贪腐政-府资金不说,还利用自己是国家金融政策制定者的身份大搞投机生意,并将赚取的巨额资金全部存在米国的银行吃利息,在美洲华人圈里造成了很坏的影响。 而国家面临存亡危机的时候,这两口子却是舍不得拿出一分一文来支援国家抗战。 但是再怎么说,司徒先生跟孔大可是在中山先生时代就认识的老熟人,现在要出手弄死他的后人,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司徒先生皱眉道:“你小子还真是给老夫出了个难题啊!这个孔大跟老夫也是多年的交情,其人虽说口碑不好,但也算得上是委员长的肱骨之臣。这种情况下老夫不好出手。” 看到周文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失望之色,就奇怪道:“老夫拒绝了你的请求,你难道不觉得失望吗?” 周文微微一笑道:“叔父有情有义,小侄只会感到钦佩,怎么会失望。再说了,小侄要杀孔家公子也不是什么紧迫的大事,有机会就动手,没机会就让他多活一阵子,我还不信他一辈子就躲在英国不回来。” 司徒先生却是听出周文无论如何也要将孔令麟杀死的决心,暗想这小子还真是跟孔家不死不休,孔家惹上这个有仇必报的主,还真是倒了血霉了。 其实他刚才的话语里就有想当个和事佬的意思。 司徒先生也理解,站在周文的立场,孔令麟确实该死。自己的爱人差点被此人凌辱,只要是个有血性的男人,都巴不得上去将这种人渣打死。 但是考虑到他孔家的背景以及跟校长的关系,司徒先生还是担心周文,觉得他没必要为了这么个无足轻重的角色为自己树个势力庞大的仇敌。 他却是不知,周文现在再怎么说还是个20岁出头的小年轻,虽然他看似稳重识大体,但涉及到他亲人和兄弟的安危时,同样有年轻人应有的冲动和热血。只是他平时掩盖得很深,一般人察觉不出来而已。 所以在对付自己的仇人和敌人的时候,周文的心里可是从来就没有妥协二字。要么干死你,要么被你干死,管他什么影响和后果。 所以他才会在妙花他们差点被日军舰炮炸死后,自己孤身一人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炸毁日军出云号战舰。这种行为看似英勇无畏,实则是有些鲁莽和上头。 要不是高小山和蒙雨庭救援措施及时得当,已经精疲力竭的他几乎就没有逃脱的可能(你当然也可以说他是主角,永远不死。) 这种性格也不能说不好,只是司徒先生跟他的经历不同,加上上年纪的人考虑问题就自然会从更稳妥的角度出发,不同的意见也正常。 但在看到周文虽然说的轻描淡写,但却是杀心不改,司徒先生就知道再劝也没用,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 他就思索了一会道:“既然你态度如此坚决,老夫也不再劝你。要老夫找人动手是不太妥当,但是老夫可以给你介绍英国洪门的人,至于人家愿不愿意帮忙,就不是老夫能左右的了。” 周文大喜,连忙说道:“怎么能让您为难呢,能够介绍英国洪门的前辈给我认识,小侄已经感激不尽了。” 别看他刚才说的很随意,其实心里对杀死孔令麟这件事几乎成了一个执念。 为什么呢? 就因为他周公子要结婚了。 早在1934年元旦后,他的父亲周镜海就受刘家之邀再次来到了南京。主要就是跟刘家一起商议周文和刘若兰的婚事。 在周文和刘若兰正式订婚后,周镜海和刘家都在眼巴巴等着周文赶紧抽时间来张罗一下婚事。 就因为刘若兰翻过年就已经23岁了。 这个年纪放在后世倒是不算什么,甚至还能称为青春少女。但在民国这个年代可就是属于大龄青年,在农村里甚至都被称为老姑娘了。 以前刘若兰没找到对象,刘家的老一辈也只能急在心里,表面上还只能是风轻云淡的做派。深怕刺激到自家的宝贝闺女。 但是现在已经订婚了,看到周文和刘若兰两人还是跟没事一样老神在在的瞎忙乎,两边的老人都坐不住了。 周老爷子是盼着儿子赶紧成婚抱孙子,而刘家的更是急着赶紧让自家大龄闺女嫁人,省的一直被别人笑话。 但是眼看周文现在要么忙着自己的事业,要么就被校长抓差当保镖,而且一当就是一个多月,直接把两边的老人们给急死了。 第1322章 买个平安 要知道,周文之前可都是叔父长,叔父短地叫着,怎么现在安全了,反倒是有些生分起来。 而且司徒先生在船上的这些天来跟周文相处融洽,更是见识了这个年轻人在跟日本特工斗智斗勇时那种看似风轻云淡,但出手就是一击致命,再不给敌人丝毫机会的手段和能力。心生佩服之余,更是欣赏和喜欢这个年轻人这种进退有据的风范。 于是,司徒先生故作不悦道:“怎么,现在不用伪装了,就看不起我这个假叔父了?” 周文心里一喜,赶紧恭敬地给司徒先生行了一礼道:“小侄见过叔父。” 司徒先生欣赏他,他又何尝不敬佩这位为了抗日几乎倾尽家产,同时还多次组织海外侨胞为抗日出钱出力的爱国老者。 能够跟司徒先生进一步拉近关系,自然也是他非常乐意的。 司徒先生见状就手捋长须呵呵笑着说道:“呵呵呵!这就对了嘛,老夫晚年能够有你这么一个抗日英雄做侄儿,此生无憾了。” 周文被司徒先生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道:“叔父过誉了,小侄儿现在还当不得抗日英雄这个称号,等真的有一日将小鬼子赶出了国土,那时叔父再夸赞不迟。” 两人说笑间,却见司徒先生指着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三人道:“既然咱们认了叔侄,那大海、小江、小豹他们几个也都不是外人,我就想让你花点功夫,指点指点他们。如果你不嫌弃,以后就让他们跟着你一起打日本人吧。” 周文一听就愣住了。 他知道这几个人都是安良堂的新生代的领军人物,是以后安良堂在米国发展的核心栋梁,而且还是司徒先生的亲人,他怎么敢收留下来。先不说如何安排他们几个人的问题,但要是战场上有个三长两短,自己怎么向司徒先生交代。 周文正想着用什么委婉说辞来拒绝,就见司徒先生抬手阻止了他,接着说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决定。我先不说什么国家民族和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些大道理。我只说我们安良堂现在在米国的发展现状。” “按照现在米国政-府的态度,对于帮会的管制还算宽松,看似大家都还相安无事。但是你不不知道,米国的黑手党和墨西哥帮已经进入毒品市场,而且黑手党的势力已经在好几个州都有急速扩张之势,他们甚至已经可以干涉到州议员和州长的选举。” 周文不解问道:”他们难道也会对安良堂下手?” 司徒先生呵呵笑道:“不是黑手党会对我们下手,而是米国政-府迟早要对米国社会越来越多的帮会下手。因为他们已经感觉到了威胁。不论是帮会涉及毒品生意给社会带来的危害,还是他们插手政治选举,都逼着米国政-府不得不采取措施来遏制帮会的发展。” “以老夫估计,不出十年,米国的帮会就会受到政-府的严厉打击。到时候,你说我们安良堂还能够平稳发展吗?” 司徒先生说到这里,语气开始变得沉重起来,接着说道:“而且现在安良堂由于发展问题,已经跟其它堂口也有了冲突,目前大家还算有所克制,都是遵照洪门规矩用比武的方式解决。但是,随着时间的变迁,我都不知道等我们这些老一辈都走了之后,他们的争斗会激烈到什么程度?老夫相信迟早都会发展到双方都开始不择手段的那一天。” 然后司徒先生指着司徒海他们说道:“他们几个都是老夫比较喜欢的后辈,难得的是还算都是明事理之人,如果不趁着年轻出来为自己的国家做点事情,就有些可惜了。何况正是老夫对他们几个特别喜爱,就不想他们日后要么被米国警察抓去坐牢,要么就是在跟其他帮会的争斗中横死街头,碌碌无为这一生啊!” 司徒海听到伯父要将他们留在在国内的打算后,心中都是一惊,但接着又生出喜忧参半的心情。 喜的是能够有回国来参加军队,跟小日本真刀实枪的干上一场的机会。要知道他们几人都是司徒先生看好并着意培养的后辈,自小就知道国家情怀和民族大义,而且由于远在海外,对祖国更是向往和期盼。 每每听到祖国被小日本欺负的消息,司徒海他们无不痛心疾首,巴不得自己能生出翅膀飞到东北,飞到长城,操起家伙跟小日本拼命。 但真的听到司徒先生要他们留在国内的打算后,心中反而有些惴惴不安起来。要知道他们虽然在米国也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好手,但是远离亲人远离自己熟悉的地方,来到一个陌生环境常住下来,心中还是有些顾虑。 但等他们听到司徒先生后面说的一席话后,司徒海几人都眼圈发红,他们也没想到自家伯父居然有这么深远的考虑。 不要说司徒海他们几个,就是周文也没想到司徒先生居然还有如此高瞻远瞩的眼光和安排。 而司徒先生这般推心置腹的话语,也让周文再也说不出推脱的话来。 但周文还有一个疑问,就问道:“叔父,海哥他们留下来我当然欢迎,但他们如果去参加国军我想以您和校长的关系,前途可就要大得多了。我这里毕竟只是一个旅级的编制,就怕误了海哥他们几个的前程。” 司徒先生没好气地看了周文一眼道:“是你装傻还是借故推脱。国军的情况你难道不知?各种裙带关系和派系斗争已经深入骨髓,不然也不会对上小日本一败再败。老夫可不想让大海他们在这种大染缸里混迹。再说了,我让他们回国是参加抗战的,可没有想让他们来升官发财。能够在抗击外敌的战争中出上一份力,就是老夫我最大的心愿。”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周文自然就不好再推脱。 既然不能拒绝,那可就要好好考虑这几人用在什么地方比较合适。 第1323章 放长线钓大鱼 要说司徒海他们几个武功底子都不错,而且文化程度都比较高,年纪最大的司徒海已经大学毕业,司徒江和雷豹都是在校大学生。以他们的条件,只要经过训练,在佣兵团各个技术兵种都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甚至担任基层军官也是大有可能。 但周文却是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怎么安排他们的最好办法。 周文就笑着说道:“叔父,我倒是有个想法,您看行不行?” “海哥他们文化素质都很高,加上从小跟您练武,身体条件都很不错,用来做步兵或特种兵都有些大材小用了。这次还是让他们跟您回国……” 司徒先生听到这里就有些不悦,打断周文的话说道:”什么大材小用,什么跟我回国,你难道还怕老夫舍不得他们去前线流血牺牲?老夫明确告诉你,只要是打小日本,就是他们三个全死在了战场上,那也是死得其所,死得有价值。我司徒家的人也不比旁人金贵,别人死得,为什么我们家里人就死不得?” “对,周公子你也别看起不人,我们既然愿意留在国内参军打鬼子,那就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你如果真看不起咱们,咱们就去参加南京的部队,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雷豹不忿地说道。 其实他听到司徒先生要他们留在国内参军抗日后脑袋也是有点发懵,因为司徒先生之前压根就没给他们几个提过。但他们知道,刚才司徒先生对周文说的那番话其实也是对他们说的,看样子司徒伯父是早有了这种想法,只是对国军的现状有所不满,一直在犹豫。这次是见到这位周公子有些本事,这才做出了最后决定。 当然,至于周公子是什么部队的,有些什么本事,他们现在依然一无所知。昨夜大家都很紧张,赵晓金除了指点了他们几手武功后,也没来得及跟他们细说周文的底细。 虽然雷豹和司徒海、司徒江三人心里还没做好准备,但是听到周文的言语中好似有推脱之意,以为是周文看不上他们,心中自然大为不满,甚至有些被人小瞧后的屈辱感。司徒海性格稳重,倒还不至于当场发作,但性急的雷豹却是按捺不住,直接就要跟周文翻脸了。 周文知道被误会了,只得一脸苦笑说道:“叔父和几位兄弟,且听我把话说完嘛。我不但没有看不起各位兄弟的意思,而且对你们在未来抗日战场上能起到的作用还寄予了很大的期望。只是咱们教导总队现在急缺的不是步兵,而是技术人才。” 司徒先生这才有些明白了周文的意思,就面色转缓问道:“哦,你需要什么技术兵?” 他虽然知道了周文没有推脱的意思,但话语里还是咬死了\"兵”这个字,意思就是司徒海他们可不是来当后勤技术人员的。 周文微微一笑,指了指天上说道:“现在我们急需的是飞行员,能操作飞机在天上跟小鬼子战斗的空中战斗兵。”周文何等聪明,当然明白司徒先生的意思,也就强调了是空中战斗兵,不是后勤兵。” 司徒先生现在也完全明白了周文的意思,但心中又不禁有些疑惑,想着这个周文是不是有些好高骛远了,居然就要想着建立自己的空军。 他虽然不是很懂军事,但也知道要空军是何等费钱费力还需要有很高技术的兵种。不要说你只是一个旅级单位的部队,就是现在的民国举全国之力,也就是弄了一个只有百来架飞机的空军部队,其中大多数还都是欧美国家淘汰下来的老旧飞机。 而且国府近几年从米国订购的飞机也是他通过关系牵线搭桥才买到的,一架飞机加上各种配件的价格他可是清清楚楚,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玩得起的兵种,你一个教导总队就想建立一支空军? 周文只能耐心解释道:“不瞒叔父,小侄可没想着要建立大规模的空军部队,不要说财力和技术,就是校长那里也不可能同意。但一支小规模的空军还是可以的。而且小侄之前就已经有所考虑……” 周文对司徒先生也没什么可隐瞒的,就把自己两年前就派人去德国学习飞行技术的事情说了,甚至将自己要招揽犹太飞行员和技师的打算也和盘托出。 司徒先生听了才知道周文居然早在几年前就有这种意识和气魄,而且还派了自己的表弟去德国学习,同时还很有预见性的要招揽犹太人的飞行员,真的让他很是吃惊。 司徒先生不觉伸手摸了摸周文的头,在周文不解的目光中,叹了口气道:“之前老夫只是佩服你的本事和抗击日本人的决心和抱负,现在却是被你小子的这种高瞻远瞩的眼光和布局完全折服了。真不知道你的这些想法和认知是怎么来的,难道这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 周文也不是第一次被人夸赞了,但被司徒先生这位可敬可佩的老人这么夸奖,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他当然有自知之明,要不是自己是从后世穿越而来,而且还得到了佛珠这种非常玄学的神秘的帮助,他其实也就是一个平凡的民国人而已,哪来什么高瞻远瞩的见识和眼光? 其实这也是周文在取得了一系列成就和战绩后,从不骄傲自满的原因。因为他知道,他现在做的这些还远远不够,而小日本也远不是那么容易被打败的,他只能力所能及地让华夏同胞们在即将到来的卫国战争中少受一些苦难而已。 也许只有真正到了小日本被打败的那一天,他周某人才有资格稍稍自傲和自得一下。 司徒先生也不等周文再自谦几句,就一挥手说道:“老夫全力支持你的想法,回去后就让他们几个到飞行俱乐部去学飞机驾驶,只是……” 看到司徒先生话语里有些迟疑,周文赶紧说道:“叔父放心,海哥他们几个的学费小侄全部承担,而且还要按照军官标准发给他们军饷。” 第1324章 两种报价 司徒先生一吹胡子瞪眼道:“说什么呢?老夫几百万美金都捐出来了,还在乎这点儿钱?老夫考虑的是他们即使在俱乐部,学的也是民用飞机,战斗机什么的可没有机会接触,就想着是不是干脆买下一家飞行俱乐部,直接弄几架军用飞机让他们学习。” 周文眼睛一亮,一拍脑袋说道:“对啊!直接买个飞行俱乐部,咱们自己培养一批华人飞行员出来,不但是小侄这里,就是国军空军也可以支援一些过去,那可真是比捐钱的效果还要更好。” 周文可是知道,这个时期,米国私人开办的飞行俱乐部和飞行学校不要太多。 这一方面是大多数米国青年都崇尚冒险精神,能在天空中驾驶飞机自由翱翔自然得到很多青年的热爱。而且这个时期的飞机在米国也不算是多贵的产品,有些民用滑翔机甚至跟一辆轿车的价格也差不多,学习的费用不算很高。 还有一个原因是这个时期飞机的高科技含量不多,也不需要学习多少专业知识就能开始上机操作。 所以,米国就成为了世界上拥有飞行执照人数最多,同时私人飞机拥有量也是最多的国家。 着名电影《珍珠港》中,年仅五六岁的两个主角趁着老爸不注意,偷偷把飞机开上了天,飞到天上后虽然险象环生,但最终也把飞机平安着陆。这个情节虽然有些夸张,但是可见当时飞机的驾驶不是很难,而且对一般米国家庭来说,拥有一架飞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这也是后来太平洋战争中,米军的飞行员经得住战争的消耗,给人感觉是源源不断,而小日本却是飞行员越来越少,王牌飞行员更是几乎消耗殆尽的原因。 你想想,日本人的平均文化程度远低于米国,能够成为飞行员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精英,培养出一个王牌飞行员可谓是费时费力。 按照日本官方的纪录,一个日军飞行员从学习理论基础到能独立架机承担作战任务,起码要耗费两年时间。但在战争中,谁会给你那么多时间来培养后备人才。所以日军的飞行员是死一个少一个,很快就出现了出现了青黄不接的现象。 于是疯狂的小日本就采用自杀式撞击战术,让一大批还在读航校的孩子驾驶飞机,撞击海面上的米军战舰。这些呼啸而来的“神风特攻”,虽然能给米军带来沉重的心理压力,却也间接暴露了其飞行员的匮乏。 而米国则是有大量拥有飞行经验的民用飞行员,只要在飞行学校里培训很短的时间,熟悉了军用飞机的性能操作后,就能很快上战场作战,所以空军的后备力量源源不断。 周文心里暗赞,司徒先生这个想法才真正是高瞻远瞩,不但解决了周文忧虑的飞行员后备人员的培养问题,甚至弄好了对国军空军飞行员的匮乏也是有巨大帮助。 要知道,华夏的飞行员培养之路比日本还更为艰难。在国内缺乏飞行学校的情况下,几乎所有飞行员都走的是出国留学这一条路。不但耗费的费用巨大,还要有很高的文化基础,一般家庭根本负担不起。所以民国空军的飞行员几乎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富家子弟,可说是精英中的精英,人数当然就更是稀少。 这也导致民国的空军在战争爆发没多久就基本消耗殆尽,这些精英飞行员大部分都为国捐躯。后来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后,在米国的帮助下,民国空军才渐渐恢复了些元气。 而现在如果司徒先生能够在米国买下一个飞行俱乐部或是飞行学校,那就意味着,只要有针对性的组织和挑选,那些在海外的爱国青年都可以自愿报名来进行系统地飞行训练,等到战争爆发后,那就可以为华夏空军不断输入新鲜血液。 周文此时想到的已经不仅仅是自己的空军部队,而是整个民国空军缺乏飞行员的状况都会得到巨大的改变。 周文越想越觉得司徒先生这个想法非常高妙,而且他还知道米国国内对这些飞行俱乐部的管制和审批都不算严格,这件事的可行性非常大。 于是他有些激动地握住司徒先生的手说道:“叔父这个想法才真正是高瞻远瞩,高屋建瓴,小侄深感佩服。相比之下,小侄的目光还是短浅了些。这件事小侄也愿意出一部分资金,不能让叔父独自承担。” 司徒先生当然看出周文这话是发自内心的,也看出周文此时有些激动的心情。 他心里也不免有些自得,让你小子看看,老夫的抗日情怀和决心可不比你差,也让你小子知道什么才是姜还是老的辣。 司徒先生当下捋须哈哈大笑起来,对周文说道:“老夫这些年被无数人阿谀奉承,就数贤侄这句话最中听,能让咱们鼎鼎大名的抗日英雄佩服,让老夫颇感自得啊!哈哈哈……” “不过嘛,钱就不用你出了。”司徒先生笑罢,对周文摇摇手说道。 他看到周文还想要开口争取,抬手阻止了他并解释道:“这么大的事,可不是老夫一个人能够完成的,还要回国去号召更多的华侨参与进来。而且,资金问题你也不用担心,这次咱们北美华人联合捐赠的可不仅仅是我这次带来的这三百多万美金。” 司徒先生看见周文有些吃惊的表情,就呵呵笑着给他解释了一番。 原来,司徒先生和北美华侨们对现在南京政-府还是不敢太过信任。特别是国内各级官员的贪腐行为早就闻名遐迩,让司徒先生也颇为忌惮,怕华侨们捐献的资金最后没有用于抗日,反而被那些官员给贪墨了。所以只是带了一大半资金回来,在米国还有近两百万捐款没动。 司徒先生就是要先看看南京政-府如何管理和使用这笔资金。如果都是用于抗日事业,那自然会将后续资金汇过来。 而现在有了更好更直接的支持国内的方法,当然就要把这笔资金用来为国内培养飞行员了。 第1325章 瞌睡遇到枕头 而这个陈谢元现在才明白,自己再怎么讨好校长也没用。自己终归不是校长的嫡系,手上没兵,放屁都不带响的。 何况他也是真的心有不甘。老子好端端的一个割据一方的土皇帝,怎么就甘心去南京养老了捏? 他吃了败仗之后,虽然也采取了补救措施,派自己的儿子回安徽招募新兵,但是苦于买不到武器。其实就是校长根本不想让他再次掌兵,断绝了他从国内几家兵工厂购买武器的路子。 而他现在归国民政-府管辖,想要从国外进口武器,那也得校长同意,不然就是买到了也要被军委会收归国有。 最后,陈谢元只能想到军火走私这一条路。奈何他现在是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以前的那些老朋友,老关系见他都避之不及,谁还会帮他走私军火? 而恰好蒲保罗来上海后联系上了陈谢元的二儿子陈拥斌,陈拥斌这才委托蒲保罗帮想办法。 陈拥斌早些年去英国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蒲保罗。而且当时陈家要枪有枪,要钱有钱,出手自然豪阔,自然就帮了当时还是小角色的蒲保罗不少忙,让蒲保罗一家都欠下了陈家不少人情。 而蒲保罗到了上海后,就第一时间联络了自己当年的好友。却不知双方见面没多久,陈拥斌就提出请蒲保罗帮忙买军火的请求,这下就让蒲保罗有些难办了。 要知道,虽说蒲保罗他爹是英国致公堂的重量级人物,那也只是局限在华人圈内。对上那些眼高于顶的英国大鼻子,同样是受到歧视的。什么军火商、兵工厂更是一个人都不认识。 你要是弄几支长短枪,他们倒是能通过黑市买到,但是大批量的可就有些为难了。 当时蒲保罗都后悔,自己闲着没事找这个老友干吗?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做吗? 但是,陈家当年确实是帮过蒲家的大忙,甚至有一次蒲保罗他爹的官司还是陈拥斌掏钱帮解决的,这个人情不能不还。 所以他当时也不好推辞,只能先应承下来。他想着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去英国黑市扫货了。不管什么长短枪,弄个一两百支枪先把这个人情还了再说。 而且他知道陈家在山东和安徽当了多年的土皇帝,不差钱。黑市的价格虽然贵一点,想必陈拥斌这个老友也不会计较。 其实陈拥斌找蒲保罗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 要知道,现在他老子虽然吃了败仗,但是其手下国民革命军三十七军的编制还没撤销。 就因为校长即使不想让你掌兵,但在面子上也不能把卸磨杀驴的意图表现得那么明显。 合着人家听命你的调遣,积极响应军委会的号召,还带上了自己的全部人马去跟红色军队硬磕。虽然是陈谢元指挥不力,被红色军队给一锅烩了,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你马上就把人家的编制给撤了,那以后谁还敢听你的命令?谁还愿意出兵出力响应你的号召? 而陈谢元就是要乘着这个空档期,赶紧把自己的队伍再次拉起来。不然过了一年半载的,那就不好说了。 而陈谢元现在被调到军事参议院任院长,他不好自己出面,就只能让已在军中锻炼多年的大儿子代理军长,在安徽招兵买马,编练新军,而让自己的二儿子来上海想办法搞武器。 而陈拥斌在上海奔波多日,却是因为校长的私下授意,上海兵工厂就是一颗螺丝钉也没卖给他,汉阳兵工厂的就更不要想了。 陈拥斌也不是没想过山西的太原兵工厂,但是,山西的阎大帅却是答复说,只要你能将队伍拉到山西来,你想要多少武器本大帅就提供多少。但是你三十七军如果还是在安徽么,就恕我老汉无能为力了。 这种赤裸裸的拉拢和吞并的意图,陈家怎么敢答应。这个阎老抠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他看重的不是你这几千乌合之众,他看重的是你三十七军的编制。 呵呵,只要你答应了,信不信你的队伍刚到山西,从军官到军长就立马全部换成了他晋军的人,以后三十七军跟你陈家再无一毛钱的关系。 所以陈拥斌见到蒲保罗后,只能抱着病急乱投医的想法,管他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 知道了这些原委之后,周文心里长舒一口气,同时还暗暗自得,自己佛门气运之子的名头果真不是白叫的,这种一举数得的好事也能凭空就落在头上。 但他可不能摆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然这蒲保罗又变卦加码就不好办了。 所以周文装作一副沉思的摸样,其实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心想着再等一下再答复为好。 而蒲保罗眼中却是看着周文面现为难之色,在苦苦斟酌和权衡。 他也不急,反正两种报价,一种是发笔财,一种是还人情,就是周文不答应他也没什么损失。 但是对他来说,让价是不可能的。 良久之后,周文才斟酌着问道:“就是不知哪位陈公子需要多少武器算是达成了保罗兄的条件?” 蒲保罗一听就知道周文是倾向于第二种报价。其实他自己心里对提供给陈家多少武器算是还了人情也没个哈数,而他本人则是认为自己尽到最大能力就行了,所以即使是在黑市买到一两百支枪也算是还了人情。 当然,他知道对陈拥斌来说,肯定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所以他想了想说道:“数量肯定是越多越好,但是最低不能低于两千条步枪。哪怕价格高一点也没关系,但不能低于两千,这是底线。” 周文一听就知道陈家肯定是急了,不然也不会透露出高价购买的意思。这对他来说当然是个好消息。 现在在仓库里的三千条步枪对周文来说其实已经是鸡肋一样的存在。就因为与他相熟又有独立购买武器权利的人不多。 算来算去,也只有自己和阎大帅能把这批军火吃下。 但是佣兵团可不会用这种武器,而阎大帅自己就守着一个太原兵工厂,关键是口径还跟晋军的弹药不匹配,自然也看不上这批步枪。 1秒记住:。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326章 实在太巧合 如果再加上历史上苏联志愿航空队的支援,在全面抗战爆发后,华夏的天空就不至于会被日军航空兵全面控制。 提到抗战时期的援华空军,很多人第一时间想到美国人陈纳德的「飞虎队」。实际上,飞虎队1941年才组建,在此之前,也有一支金发碧眼的外国志愿军帮助华夏空军与日军作战。 1937年,中苏两国正式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随后,双方举行会谈,苏联同意向中国出售飞机和坦克,并提供5000万美元的贷款,不过要求国府不能用苏联的武器打内战。 此后,苏联开始向华夏提供经济贷款和军事援助,并派遣军事专家和志愿航空队参加华夏的抗日战争 全面抗战开始后,鉴于华夏飞行员在战争初期就几乎损失殆尽,苏联除了给华夏贷款以购买飞机外,还直接派遣空军志愿队来华参战。 苏联对选派援华飞行员非常重视,他们从报名的现役空军人员中挑选经验丰富的资深官兵。其中既有飞行员,也包括航空机械师、无线电报务员、气象工作者、飞机场长、密码译员、司机、工程师、飞机装配工作队、医生等。 苏联志愿航空队来华,对当时的中国来说,绝对是雪中送炭。一来,华夏空军在此前的淞沪会战中消耗殆尽,无论是战机还是人员都亟待补充;二来,华夏在战前向欧美订购363架飞机,实际到货不到四分之一,剩下的或是有的国家态度暧昧,有的因沿海港口被封锁,根本运不进来。 同期,苏联出售给中国的飞机为232架,且不仅是送货上门,还附赠飞机驾驶员。这些驾驶员不光帮华夏培训飞行员,还亲自驾机上天,与华夏空军携手抗日。 随着越来越多的苏联飞机来华,华夏空军实力得到补充,双方在武汉爆发了中国抗战史上着名的三次空战。 规模最大的一次发生在1938年的4月29日。 这天,日本海军第二联合航空队出动了27架战斗机、18架攻击机袭击武汉,企图炸毁华夏空军基地和汉阳兵工厂,向日本天皇献礼。 不料此计划已事先被华夏军队获悉。 下午两点半,早有准备的中苏飞行员共64架战机升空迎敌。经过30分钟鏖斗,敌机被击落21架,50人丧生,另有2人跳伞后被活捉。中苏空军损失了12架飞机。日方认为,这是其侵华战争以来规模最大的空战。 包括武汉在内,苏联空军志愿队先后参加了南昌、重庆、成都、兰州等城市的空中保卫战,1938年一年击落日机100余架。 直到1941年4月苏联和日本签订《苏日中立条约》,苏联的对华援助才中止,苏联航空队也被撤回。 3年多的时间里,先后有两千多苏联志愿航空人员在华参战,其中两百多名飞行员英勇牺牲。有一支来华空军编队最初有60人,回国时仅剩16人。 这样的牺牲换来的战果也很可观。据当时官方统计,至1940年,日军在陆上和空中共损失飞机986架,其中被苏联空军志愿队击毁539架。 华夏人民没有忘记这些国际主义战士的贡献。在武汉和重庆分别建有苏联空军志愿队烈士墓。 而经历了中国抗战锻炼的苏联志愿航空人员,后来有14人成为苏联英雄,1人成为空军元帅,另有空军上将2名、中将5名等。 而现在如果再有司徒先生的航空俱乐部源源不断为华夏空军输送飞行员,周文相信,未来抗日战场的天空中,必然不再是日军可以任意肆虐的状况。虽然此举还不足以扭转中日空军的巨大差距,但起码也有了更强的抵抗之力。 于是,周文和司徒先生老少两人越谈越是投机,竟然就忘了去餐厅吃早餐,就站在船舷甲板上交流了半个小时。而赵晓金和张晓平他们则是听得一知半解,但知道他们谈的内容都是机密,几人就自觉散开来做好警戒。 末了,司徒先生还专门低声提醒周文道:“贤侄,这件事现在就你知我知,暂时不要外传。等过个几年,已经既成事实,那时再给南京方面透露,让他们做好接收人的准备就行。当然,贤侄放心,最优秀的人才我都给你留着。” 周文马上就心领神会。他知道司徒先生的顾虑是什么。 一方面是防备日本人知道后会从中捣鬼,甚至采用外交手段去跟米国抗议交涉,另一方面则是防止那位校长乱插手。 看样子司徒先生也熟知校长的秉性。这位校长可是个什么事都想控制在自己手里,看见好处都想要插一脚进来的主。而以他的水平,直接是外行来指挥内行,弄不好还会坏事。 而且听到司徒先生要把最优秀的人才留给自己,周文也是心下大喜。这下不但解决了自己一直担忧的后备人才的问题,更关键是司徒先生明显是将自己当做了自己人,以后双方的合作将会更加紧密。 要知道,这个时期虽然由于米国的武器禁运导致购买米国的武器很难,但米国除了武器之外,还有很多代表当世最先进技术的装备可以购买。 这些东西别人还不知道,甚至米国人自己都不知道,但是周文却是知道就在几年后,米国就会研制出一种叫做背负式跳频步话机的东西。 这就是世界上便携式军用步话机的鼻祖。在战斗中可就是有着跟周文现在的通话器一样的便捷通信作用,简直就是战场通信的革命性装备。 而周文整个佣兵团现在也只有6个通话器,为了掩饰这种无法解释的先进装备,用起来都还要藏藏掖掖的,只能在极小范围内使用。 但步话机就不同了,以周文的想法,如果能够大批量购买的话,直接可以装备到佣兵团的班排一级,在战场上的作用可就非常大了。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周文想着反正还要跟司徒先生相处一段时间,今天还不急着说这事。 第1327章 协议达成 就在周文和司徒先生还在商议飞行俱乐部的细节问题时,却见一个服务生走过来,通知他们可以下船了。 两人这才注意到,一层甲板已经排满了旅客。在船员的引导下,细长的人流顺着搭桥向岸上缓缓移动。 司徒先生现在的心情很好,就摸摸肚子打趣道:“你看看,被你挑起了话题,倒是把老夫的早餐给耽误了,现在肚里空空,下船后可要贤侄招待一顿好的才行。” 周文哈哈一笑道:“哈哈,叔父有令,小侄岂敢不从。只是小侄有这个心,恐怕却是没这个机会了。” 司徒先生也是哈哈大笑道:“哈哈哈,老夫可不管,反正你小子欠我一顿,都给你记着呢。” 说罢大手一挥道:“走走走,下船去也。” 他当然知道周文的意思,恐怕现在码头上已经有一大群高官和贵人在候着了,哪里还轮得到周文请客。 就见大家都提着早就收拾好的行李,跟着司徒先生往舷梯走去。 司徒先生走了几步又回头对赵晓金道:“赵大师,大海他们几个难得遇到大师这种高人,就请你这段时间费心指点他们一下。” 赵晓金笑着说道:“大海他们几个都是好苗子,底子也扎实,交给我来练反倒把他们耽误了。回去我给他们找个好师傅。” 司徒先生一听还以为赵晓金这个武当高手看不上司徒海他们几个,故意推诿,笑容顿时有些僵住了。 周文见状赶紧解释道:“叔父,我师兄的意思是海哥他们几个从小走的是外家拳的路子,而内家拳需要自小就练,现在再让他们改走内家拳的心法,可就有些事倍功半了,还是找一个外家拳的宗师来教导他们为好。” 司徒先生也是练武之人,马上就明白了周文的意思。知道是误会赵晓金这位武学大师了,感情人家还是为司徒海他们着想。 但他还是有些狐疑道:“外家拳的宗师你也认识?人家愿不愿意收徒?你有把握?” 在司徒先生看来,如赵晓金这等集武学底蕴和身手为一体的大师级人物,哪个不是神龙见首不见尾?何况人家也许因为是你同门师兄才会出山来帮忙,出现一个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了。难道这些武学宗师还能如雨后的春笋,一个接一个的冒出来不成?宗师开始不值钱了吗? 而且现在他也没把周文当外人,就将自己的疑惑直问出来。 周文笑着解释道:“小侄还没来得及跟叔父说,小侄还有一个师兄是少林高手,教授海哥他们几个最是合适。” 司徒先生一听就有些发懵,你不是武当派的吗?怎么又会蹦出一个少林派的师兄出来,这不是有些乱套了吗? 周文也没法细说,就嘿嘿一笑道:“是这么一回事,小侄的师傅确实是武当高人,但是小侄另有奇遇,内力的跟脚跟佛门也有些渊源,所以也认了一个少林师兄。” 司徒先生也是老江湖,知道这是周文的隐私,也就不再细问,但依然有些不确定问道:“你的少林师兄跟赵大师比起来……” 赵晓金接口说道:“妙花师兄的武功比赵某只高不低,先生尽管放心就是。” 周文知道这是赵晓金谦虚之言,其实他跟妙花比起来都是半斤八两,不放开手脚生死相搏,谁也不知道谁更加高明。 但这时为了让司徒先生放心,也不明说,只是说妙花师兄就在上海,等下了船就安排司徒海他们几个去拜师求艺。 周文心中可不只是让司徒海几人学习武功这么简单。 司徒先生这般古道热肠一心为国,周文自然也要力所能及地保全他的后人。 既然是要上战场,起码要把各项军事技能都要练熟练精,即使在空中不幸被敌人击落,起码跳伞之后也要有点自保之力和野外生存能力。而且把武功练好了,身体的协调性和反应速度也会得到极大提高,对他们将来驾驶飞机也有所助益。 至于妙花愿不愿意收徒,那就不是个事。妙花师兄可是知晓大义之人,他知道司徒先生的为人和胸怀后,必然会爱屋及乌,悉心教导司徒海他们三个徒弟。 而他不知道,司徒先生心里却是被他和赵晓金轻描淡写几句话震惊得无以复加。 一个武当派掌门人就已经超出了司徒先生的臆想,让他觉得周文这个现捡的便宜侄儿水深得让人有些莫测。但现在突然又冒出一个少林宗师出来,给人感觉很不真实啊! 话说,你家是批发宗师的吗? 司徒先生本就是练武之人,自然知道武学中的三大境界。 问题是,以洪门数万人的规模,几百年的历史,也没听说有什么气劲合一的高手。 虽然国内大地有所不同,有很多传承上千年的门派和武学,但以司徒先生几十年的所见所闻,还真没听说过有谁是气劲合一的武学宗师。 当然,他知道自己不知道并不意味着没有,比如少林武当这种泰斗级的名门大派,很有可能就藏着这等高手。但是,到了宗师级别的高手,要么就是门派的擎天柱,要么就是门派的招牌象征,平时供着还来不及,谁会主动来给别人当保镖、当手下的。 现在你倒好,左一个武当掌门,右一个少林宗师,而且好像都成了你的手下,这个便宜侄儿莫非是校长的私生子? 不,不要说是校长的私生子,就是校长本人也不见得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将这些武学宗师收归旗下。 啧啧啧,这个侄儿还真是个妖孽般的人物啊! 难怪杀小日本就如砍瓜切菜般轻松。连动静都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就将九个日本情报部门精心挑选的特工给干掉了。而且手段还相当隐秘和干净,都不知道他们把尸体藏到哪里去了,感觉就像是吃饭喝水那么简单和自然。 想到这些,司徒先生也对自己的选择感到满意。 把自己的几个侄子交给周文来带,自己也放心一些。起码这人的品质和胸怀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不然怎么可能笼络得住武学宗师来为他效力。 正想着,就听见周文在他耳边低声说道:“叔父看,迎接您的人的已经过来了。” 第1328章 甩手掌柜 “嗯!还顺利。他们几个训练得那么样?”周文点点头,接着看向远处那几个浑身泥土,但是身形异常矫健的身影问道。 “司徒海底子扎实,性格沉稳,训练时也吃得了苦,各项考核成绩都是几人中最高的,是个军官的料。要说三人里天赋最高的就是年纪最小的雷豹,底子也不错,悟性很高,就是性格冲动了些。但这小子但身上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一旦发现别人比他做得更好,他就下来给自己加量,有时晚上还出来加练。” 听到妙花的点评,周文就知道这个师兄实际上是对雷豹更为满意。这倒也不奇怪,刨除天赋的因素,雷豹骨子里还藏着一股傲气,这种傲气倒不是狂傲,而是如妙花所说的不服输的劲头。加上他敢打敢拼的性格,倒是颇为契合外家拳刚直威猛的要领,未来在武学上的成就,三人中恐怕是以此人最高。 “司徒江呢?”周文问道。 在他印象中,在总统号上与司徒先生共处的那段时间,这个司徒江平时少言寡语,好像都是以自己大哥司徒海马首是瞻,看不出有什么特点。 “这个司徒江就差点意思了,主要还是性格上弱了一些。训练刻苦不如雷豹,又没有他大哥司徒海那般沉稳的气质,一切都是听他大哥的,没有自己的主见。我看等他回到米国后,如果没有人督促和引导,未来也就这样了,长进不大。”妙花道。 周文听了心里也是有些感叹,他其实心里也明白,一般人家如果有兄弟多人,大多数情况下当大哥的总是会更成熟懂事一些。而且作为长子,也会受到家里长辈更多的关注和教导。 华夏自古就有长兄为父之说,长子在得到家里诸多关怀和培养的情况下,肩上的担子也自然就比其他兄弟要重的多。而司徒海性格本就宽厚稳重,心思缜密,之前还得到了赵晓金的夸赞。说要是司徒海再年轻几岁,他都要动了收徒的念头。 想必司徒海平时对自己的弟弟也关爱有加,这就变向造成了司徒江事事依靠大哥,自己缺乏了一些独自处理事务和思考问题的能力。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什么过人的特点。 周文想着以后对这个司徒江的情况怕是要过多关注一下,别是人家司徒老先生将自家亲人托付给你,别一上战场就丢了性命,那可就不好交代了。 周文在这时候就绝了未来让司徒江上战场的心思。 然后周文又问起了黄大有和小水的情况。 妙花道:“大友和小水其实早就完成了新兵训练的所有科目,而且考核成绩都非常优秀。再加上他们好歹也都经历过了几场战斗,也有了一定的战场经验,完全可以成为一分队的正式队员。这次主要是想让他们两个以老带新,也让司徒海他们三兄弟训练中有个标杆,知道自己的差距。” 说到这里,妙花脸上有些戏谑地望着周文道:“说起来,你这个团长现在对自己手下的训练水平怕是不太了解了吧?一分队现在的训练科目都已经全部做了调整,难度和训练量比以前都大得多了,你知道现在各小组成绩最好的人吗?” 周文一听就有些汗颜,自己最近事情太多,确实是没顾得上兄弟们的训练和管理,平时基本都是交给妙花来负责,师兄这也是善意的提醒自己。 毕竟,什么生意、赚钱和跟校长搞好关系等等,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拥有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之师,有别人掌握不了的底牌和杀手锏。 说白了,佣兵团的兄弟们和手下这几千虎贲之师才是自己的根本。不然的话,也许自己的结局跟现在的陈家也没什么两样,都是属于放屁不带响的主,还指望别人会听取你的意见? 而且作为一支部队的军事主官,如果长时间脱离部队,那有可能就跟自己的官兵们产生了距离感和生疏感,不论是从管理还是作战指挥上来说都是非常不利的。 周文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但问题是现在哥们真没空啊!除非是不想结婚了。 结婚本不是周文和刘若兰两人很着急的事情,但奈何家里老人急啊!而且现在人家把日子定了,新房什么的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还不回去帮着张罗一下,就是周文自己也过意不去。起码钱长官、张长官还有顾长官这几个大佬的请柬是自己必须亲自去送的。 所以妙花的提醒他只能当自己没听见,拿脸皮顶着呵呵笑道:“我不在不是还有师兄你们嘛,你们办事,师弟我放心!” 妙花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没办法,他就吃这个便宜师弟这一套,这小子需要你的时候能把你捧到天上去,而且还能让你心里舒舒坦坦的。 他叹口气道:“也是你这种有佛门气运的人才会遇到这么多对你实诚的兄弟。你看看,现在不说师兄我,就是山子、雨庭、万里他们几个,谁不是对你死心塌地,无怨无悔、忠心耿耿。不然换了是其他部队,遇到你这种甩手掌柜,怕是早带着部队另立山头去了。” 两人正说话间,却见小水领头,带着黄大有、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成纵列跑了过来,在周文和妙花两人面前列队站立。 “报告书生,报告教官,新兵队障碍攀越训练完毕,请指示。”小水对着周文和妙花敬礼报告。 周文看着小水那张皮肤黝黑但还略显稚嫩的脸盘,心里不仅感慨道:“这孩子今年也才十八岁,谁能想到就已经有十几个小鬼子命丧他的枪下了。” 他回了个礼后,目光从其他几人脸上掠过,黄大有高高的个头在几人中有些鹤立鸡群,但几人的身板都是挺得笔直,就是司徒海他们三个身上也有了军人的气质,身板明显结实了许多,长时间的野外训练让他们皮肤也变黑了不少,再不是一个多月前的白净摸样。 看样子妙花师兄对这几个新收的弟子很是用了一番心思。 1秒记住:。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329章 战术小队 周文给司徒先生沏上茶,开口问道:“叔父这次归国之行,总体感觉如何?” 司徒先生端起茶杯吹了吹,轻轻喝了一口,这才道:“总体情况其实跟以前区别不大,老夫看到的那些工业设施,很多设备都已经落后老旧,根本无法支撑战争的消耗。国内的产能不够,只能靠从国外进口,这代价就昂贵了。” “但不管怎么说,从委员长到那些社会名流还有那些军中将领,还是体现出了众志成城抵御外寇的决心和精神。有了这种精神,我们中国的抗战就有希望,但关键还是不能打内战了。” 说到这里,司徒先生对周文笑着说道:“要不是老夫了解你不是信口开河之人,都要以为你小子是个江湖神棍了。你说说,你怎么就知道米国有个加尔文制造公司?居然还让老夫去投资这家设在芝加哥的小公司,老夫想了几天,到现在都想不通。” 司徒先生口中的加尔文制造公司可能很多人不是太熟悉,但它还有个名字就众人皆知了。 加尔文制造公司其实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摩托罗拉公司的前名。 而二战中大量装备米军的便携式步话机就是由这家公司开发和生产的。 加尔文制造公司最早是以制造车载收音机而在米国市场脱颖而出。 公司成立之初的流动资金仅565美元,并且只雇佣了5名员工。而且又正逢米国经济大萧条,公司的发展举步维艰。但是公司的创始人加尔文兄弟却是把眼光放在了移动无线电设备市场。首选的产品就是车载收音机。 那个时候,汽车厂商在生产汽车时,并没有标配收音机。因为当时的收音机不仅音质不良,还价格不菲,安装过程也很复杂;更要命的是如果要收听广播,司机必须把引擎停下来,所以很多人拒绝在汽车上安装收音机。 而高尔文公司制造的车载收音机,在技术上有独到之处,并不会因为受汽车引擎盖产生的静电干扰而出现杂音。同时其价格仅需50美元,约为普通工人一周的薪酬。 但即使如此,一个好产品要让市场和客户接受,也需要经历一个漫长的营销和宣传阶段。直到1935年,加尔文制造公司才开始扭亏为盈,并展现出光明的发展前景。 周文知道,二战时期加尔文公司开发出了军用步话机这种先进的通信设备并大批量装备了米国大兵,大发了一笔战争之财,为后续的高速发展奠定了深厚基础。 虽然他不知道这种设备具体问世的时间,但从加尔文公司的发展历程来看,起码也是1940年之后的事,他和他的佣兵团可等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但周文却是知道,先进技术的发展离不开充裕的研究资金和高水平的科研人才。 现在加尔文公司还处于发展的萌芽阶段,也许还在为公司的生存发愁,哪里有什么充裕的资金搞研发,更提供不了多少薪资来招揽科研人才。 这时候如果司徒先生能够投资这家公司,对加尔文兄弟来说可谓是雪中送炭,说不定还能在公司董事会拥有一定的话语权。在司徒先生的倡导和充裕资金的支持下,也许就能让周文信心心念念的步话机早几年问世。 这样不但能够解决佣兵团的通信问题,还能让自己和司徒先生在未来几十年内都有一个稳定而不菲的收入。顺带也解决了自己亲人到米国后的生活来源问题,可谓一举数得。 所以他不是让司徒先生自己一个人投资,而是自己也拿出了5万美金,跟司徒先生一起合资10万共同投资。 但是想法虽好,他却是没法跟司徒先生解释清楚,总不能逢人就说是佛主托梦吧? 所以周文只能刷赖皮了,只是苦笑着说道:“小侄真没法解释,叔父您就信我一次,真的投资失败了,小侄赔您还不成吗?” 司徒先生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周文笑骂道:“你小子看不起谁呢?区区5万美金,老夫还出的起。就是不知道你小子脑袋里怎么就能知道那么多东西,还真成了神棍了。” 周文嘿嘿干笑了几声,又试探着说道:“嘿嘿!其实,不只是这家加尔文公司。如果叔父真信得过小侄的话,还可以投资飞机生产公司。比如波音和洛克希德飞机公司……” 周文可是知道,米国在二战期间的军工产业可是赚了个盆满钵满,尤其是飞机制造公司,二战期间总计生产各型飞机近30万架。 想想这个惊人的数字,就是以一架飞机平均赚1千美金来算,那也是3个亿的利润。何况实际利润还远远不止这些。 如果在现在投资这些公司,几年后那可就是十倍数十倍的投资回报,真可谓一本万利。 司徒先生却连连摆手打断了他的建议:“得了得了,老夫又不是什么大财主,哪有那么多钱来搞投资。还飞机公司呢,就是投资这个加尔文公司的5万美金,老夫回去后也要变卖几处资产才凑得齐。你小子就不要再给我出难题了。” 周文这才反应过来,司徒老先生为了筹集抗日经费可是把自己多年的积蓄全部拿了出来,这才带动了海外华侨们的踊跃捐赠,自己可是没考虑到老人家的难处。 想到这里,周文赶紧说道:“是小侄孟浪了。您看这样可不可以,这次投资加尔文公司的资金就由小侄全部出了,其他条件不变,算是小侄孝敬叔父的一点心意。” 司徒先生勃然变色,吹着胡子瞪眼道:“你小子这话就不对了,怎么感觉就一下子掉到钱眼里去了呢?你的钱可是要用到抗日战场上的,多一文钱也许就可以让战士们少流一滴血。至于老夫这边你根本不用操心。老夫好歹在米国也发展了几十年,随便拿出一处房产也影响不大,就是你的那一份也能帮你凑齐了,你信不信?” 周文心里感动之余,赶紧点头如鸡啄米道:“信,我信还不成吗?” 第1330章 头疼 说起法国的勃兰特Mle1935型60毫米迫击炮,可以说是一代大师勃兰特在迫击炮设计上的经典之作。即使是后世的各国军队,依然在沿用他的设计思路,无非就是运用了高科技材料,变得更加轻便、射程更远而已。 但就是这样一款传世之作,在当时法国军队依旧以一战时的堑壕战为战略思想,追求大口径、大威力火炮的影响下,并没有受到军方的重视。虽然法军也下了不少采购订单,但生产期都是排在81毫米和150毫米这些威力更大的火炮后面。 在欧战爆发前,法国军队也只装备了一千余门,加上才短短几个月就被德国打败,自然没有多少战场出彩的机会。 但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在法国没有得到应有重视的60毫米迫击炮,却是在太平样战争中被米国和华夏两国军人打出了赫赫威名。 20世纪20年代末,为了进行新型步兵轻型支援武器测试,米国开始进行迫击炮规格检查,经过漫长的测试工作后觉得本国的不如外国的,于是乎决定购买法国轻型迫击炮生产特许,在此基础上搞新式的迫击炮。 于是,二战中闻名遐迩的M260毫米迫击炮就此问世。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M2迫击炮作为米军步兵排级支援武器随军征战,弥补了介于82毫米迫击炮和手榴弹之间的火力空白地带,在战争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从1938年开始装备,截止1945年二战结束,M2总产量达到60000门左右。 M2迫击炮由炮身、炮架、底座、瞄具组成,炮架为可折叠式两脚架,底板为方形,采用滑膛、炮口填装、撞击发射的设计,几乎是照搬了法国的勃兰特Mle1935型60毫米迫击炮的所有设计理念。 而民国政-府也同样看中了这款非常适合华夏步兵的轻型迫击炮。只是由于战争爆发后工厂迁移及工业水平能力的问题,直到1941年才仿制成功并开始批量生产。但这款被称为民国三一式的迫击炮一上战场,就彻底压制了让华夏军队吃尽苦头的日军掷弹筒。 在抗战的后期阶段,三一式迫击炮已经成了华夏军队的王牌杀手,同时也是日军的噩梦。据史料记载,国军迫击炮杀伤的日军占其伤亡总数的一半左右,致使日军士兵对迫击炮不同于其他火炮发出的声音深为恐惧,作战时只要一听到迫击炮-弹的呼啸声,立即抱头鼠窜。 那么,为什么60毫米迫击炮会在战场上取到如此大的作用并广受米军和华夏军队的青睐? 就是因为60毫米迫击炮具有三大优势。一个是轻便,不论是法国原产还是米国和民国的仿制品,一门迫击炮的重量都不超过20公斤,如果分解给两个士兵携带,每人负重也就是9公斤左右,完全能够伴随步兵班排一级的小分队行动并及时提供支援,必要时一个人就能操作。 第二就是火炮虽然结构简单轻便,却是安装了先进的瞄准设备,炮击的精度很高。而不像日军的掷弹筒必须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才能精准操作,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还需要试射三发来确定位置。 第三就是射速了。以米国M2迫击炮为例,只要弹药足够,M2能够打出每分钟35发的高射速,完全就是一个可以随时移动的火力平台。 这种火炮必然就是周文未来为战术小队配置的支援火力。以目前一分队火炮组的其他5个队员来看,虽然他们跟许大成这种妖孽还有一段差距,但是在有炮瞄装置的情况下,首发的平均命中率也那能达到80%以上,个个都是久经考验的神炮手。 周文考虑的不但是要在一分队装备60毫米迫击炮,在一团和二团同样要将这种能够完全压制日军掷弹筒的火炮普及开来,起码要装备到排一级单位。 而且周文还有一个想法,以现在离石钢铁厂的钢铁质量和弹药厂未来的规模和能力,要仿制这款迫击炮应该不会很难。如果能在离石弹药厂形成量产,不但是佣兵团收益,就是赵长树的模范师同样也能装备。 甚至他还要将自己仿制成功的图纸送给校长,让这种造价相对便宜,材料要求也不算高的火炮在抗战初期就装备国军,起码不至于让小日本的掷弹筒在抗日战场上逞凶那么多年。 要知道,离石弹药厂虽然现在规模不大,而且专业技术人员只有黄以声等寥寥数人。但是就在今年或是明年,远在德国毛瑟公司的工程师霍伯特就要带着家人和一批犹太工程师来投奔周文。以黄以声和霍伯特的水平,要仿制一款结构不算复杂的小口径迫击炮,想必不会太难。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周文现在还不适宜对妙花他们说,不然又一次实锤了他神棍的外号。 “你这次回去结婚,兄弟们也要都跟着去吧?上海这边怎么安排?”妙花问道。 他知道周文结婚是一件大事,但是上海这边的人可不能全去了。 周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毛,斟酌着说道:“上海这边暂时没有什么紧要事,能去的就都去吧。只是英姐他们三个不能走。长江公司已经走上正规,又有江防大队看护,倒是不用留人。但是防卫公司这边除了小亨利不能去,还需要留下一队人才行。” 妙花知道周文有难处。从周文的角度来看,他当然希望所有的兄弟都能够一起参加他的婚礼,但是实际情况却又不允许。 要知道,周文不但是佣兵团的创始人和团长,而且也是佣兵团所有兄弟和官兵都爱戴和崇敬的灵魂人物。他的大喜之日,自然也是佣兵团的喜庆之日。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兄弟都期盼着能够参加他的婚礼,一起经历这个庆典时刻。 这种时候,安排谁去谁不去,就真的有些烧脑了。 第1331章 忠孝难两全 妙花却是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还准备在太原跟兄弟们一起举办一次集体婚礼吗?那就这样安排。凡是要在太原参加集体婚礼的兄弟就在上海留守,暂时不结婚的就跟着你去南京参加你的婚礼,你看这样可好?” 周文一听,顿时觉得这个主意好。 反正这次去不了的兄弟不久之后还要跟自己一起举办集体婚礼,同样也算是参加过自己的结婚庆典,而且他们还是集体婚礼其中一员,其意义自然更为重大。 看到周文同意后,妙花又笑着说道:“你这次去南京估计短时间回不来了,要不就让食堂多做几个菜,把晓平和赵师兄也叫来,咱们师兄弟几个今天喝一顿,预祝你大婚大喜。” 周文自然答应下来,这也是师兄的一番心意。 要说妙花这个少林和尚,现在除了不近女色之外,其它什么喝酒吃肉早就不再忌讳。有时周文调侃他是酒肉和尚,妙花大师兄则振振有词道:“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 特别是前段时间他负责骑兵连的训练期间,那些骑兵相当一部分都是蒙古族兄弟,喝酒那就是跟喝水似的。但是我们妙花教官为了彻底震住这群老兵油子,不单是武功和军事技能力压得这些骑兵都不敢正眼跟他相对,就是喝酒上也是将骑兵连酒量公认最好的德楞泰直接喝趴下,弄得一群骑兵现在对这个教官是心服口服。 现在的骑兵连,妙花的威望一时无两,说话甚至比周文都好使。 当然,妙花在喝酒时是不是用上了他精纯的内力就不得而知了。 时间一长,妙花现在对喝酒也不是那么抵触了。主要是他终于明白,跟这些基层官兵做什么动员和思想工作,有时候还不如跟他们喝一顿的效果好。 …… 1月20日,位于南京城牯岭路一栋砖木结构的西式楼房内,一帮工人正在楼房内抬着圆木和木板等各种建材进进出出,房屋内叮叮咚咚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此时,在这栋二层洋楼前面一小片没有堆放建材的草坪上,一个身着红色绸面女式棉袍的明艳少女正在气鼓鼓地跺着脚下已经有些枯黄的草地,一双精致的黄色小羊皮高腰皮鞋上已经沾了不少泥土。 “红袖,这么大冷的天,你怎么跑外面来跟草坪较上劲了?”一个青袍老者笑吟吟地站在远处说道。 这个少女正是跟着周镜海来到南京的红袖小妮子。 这次周镜海将小虎和红袖都带了来,哥哥周文结婚,肯定全家老少都要全数到齐。 青袍老者自然就是周文他爹周镜海。 他们一家人来到南京已经快半个月,但却还是没见到周文,红袖都等得有些急了。 这栋二层的小洋楼原来是刘家的一处别院,但现在则是成为了刘若兰嫁妆的一部分,也就是周文和刘若兰两人的新房。 由于婚期定的比较仓促,所以刘家是花了高价请来南京城有名的工匠来将这栋洋楼重新装修一番。 周镜海却是不放心,每天都要过来看看房屋装修的进度。 红袖看见周镜海出来,就嘟着小嘴说道:“爹爹,你说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哥哥也是,都要结婚了,也不见回来帮下忙,还累的爹爹来帮他看房子,真是的。” 周镜海呵呵笑着走过来,伸手拉起红袖的小手,入手一片冰凉,就心疼地将自己的手套褪下,帮红袖带上,嘴里埋怨道:“你看你这个妮子,南京的冬天也是很冷的,你出来都不注意戴手套,冻坏了怎么办?” 红袖现在叫周镜海是爹爹,叫自家父亲则是爸爸,两不冲突,但感觉跟周镜海却是比周用宾还要更亲几分。 红袖嘻嘻一笑道:“爹爹不知,我现在可是个武功高手了,有内力的,不会着凉。”说着又把手套给周镜海带上。 他们却是不知,从上海回来的周文刚好走进院门看见这一幕,心中一股暖流涌起,不由开口喊道:“爹,红袖,我回来了。” 周镜海和红袖猛然回头,就看见门口一个穿着整齐呢子将官大衣,脚下一双高筒皮靴的英武军官正笑吟吟大步走来。 “大哥哥!”红袖喜出望外,向着周文就疾奔而去,然后一个腾空飞起,只是眨眼之间就扑在周文身上。 也的是周文现在是气劲境高手,不然被这小妮子这么一扑,弄不好还要被撞个踉跄。 周文赶紧将像八爪鱼一样吊在自己身上的红袖放下来,笑骂道:“你这个小妮子,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以前一样毛躁?要矜持,懂吗?” 红袖可不管,还是拉着周文的手,一双睫毛长长的大眼睛马上就蒙上一层水雾,可怜巴巴地对周文说道:“大哥哥,你是不是把红袖扔在家里就不管了?” 看到红袖露出这般可怜模样,周文马上举手投降,连声道歉道:“是哥哥不是,最近事情真的太多了。” 红袖一双如宝石一样晶莹黑亮的眼珠一转,马上就说道:“其实也不怪哥哥,反正这次来了我就不走了,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周文一听就一个头两大,想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就看向自己的父亲。 他却是看到老父头上又多了不少白发,望着自己的眼神饱含浓浓的舔犊之意。想着自己长年在外,能够陪伴父亲的时间极少,但父亲从不抱怨,就连想自己回家的话也从来不提。 但这世上又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承欢膝下?就连几次电话里父亲也深怕耽误了自己的事情,只是寥寥数语就结束了通话。 想到这些周文心中就有些发酸。他放开红袖的手,走到周镜海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给周镜海磕了三个头道:“孩儿不孝,只顾自己的事情,倒是让爹爹忧心了。” 周镜海忙将周文拉起来,眼中盈满了泪水,只是点头道:“爹爹不忧心,只是忠孝难以两全,你忙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这些道理爹爹还是懂的,只盼我儿保重自己就是。” 第1332章 过家门而不入 周文不想将见面的气氛弄得太伤感,就强忍着眼泪,用力锤了几下自己厚实的胸脯,笑着说道:“儿子身体结实着呢,还得爹爹从小让我练武,现在儿子可是不折不扣的武功高手了。” 周镜海故作不悦道:“你这小子,哪有自个儿夸自个儿的。再说了,善泳者溺。越是觉得自己了不起,越是要更加小心。” 周文赶紧诺诺称是。 这时停好车的张晓平也过来给周镜海见礼,手里提着一个藤箱,说是给红袖和小虎买的礼物。 红袖一听自然就缠着张晓平要看是什么礼物,周文没看见小虎,就问父亲道:“爹爹,小虎呢?” 小虎其实比红袖还大了两岁,现在已经是个16岁的少年郎了。经过周文般若之气的治疗和冯天培开出的滋补药方长年服用,小虎现在的智力发育已经有所改观,已经有七八岁孩子的智力水平。不过,据冯天培说,后期的情况依然不容乐观,这种娘胎里带来的先天发育不良的情况,其实很难治愈。 但周文现在已经很满意了,起码小虎也听得进一些基本的道理,而且在周镜海的关爱下,现在还能数数到100,个位数的加减法也掌握了,还识得几个字。 周文对小虎的要求也不高,只要这孩子能够具备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就行。何况人家也不是一无是处,在捏泥人和制作沙盘模型上,小虎可是工匠级的表现。 “这孩子不喜欢跟着我到处跑,就把他留在刘家庄园里。现在他跟庄园里刘福家的豆芽还玩的在一起。那个小丫头很懂事,也会照顾人,小虎现在就成天围着豆芽转,算是有了个玩伴。” 周镜海说的刘福就是刘家庄园里的管事和帮佣,周文第一次来南京时就住在刘家庄园,跟刘福一家都比较熟悉。豆芽就是刘福和刘妈的独生女,那时候还是个瘦瘦弱弱,就跟她的名字一样像个豆芽的小丫头。后来还跟刘若兰姐弟两人经历了日本特工的刺杀事件。 周文还记得当时小丫头被吓得都尿裤子了,现在算来,好像也是十五六岁的婷婷少女了。 想到这里,周文就心中一动。 如果豆芽跟小虎相处得来,也不嫌弃小虎的话,这个小丫头倒是可以考虑做自己的弟妹。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乡下农村,小虎这年纪已经是可以考虑亲事了。 虽说周家是大门大户,结婚年纪可以再大一些,但是先给小虎物色一个对象还是有必要的。 就因为小虎天生智障,就怕对象不合适被人欺负,必须要找个让人放心的才行。 周文可是在刘家庄园住了不短的时间,对豆芽这个小丫头印象不错。能吃苦会做事,平时也是规规矩矩、老老实实的模样,加上有周文和刘若兰这层关系,将来肯定能把小虎照顾好。 而周文对小虎未来的期盼就是能够让他平平安安生活,然后再为他们王家诞下几个儿女,让胡子叔的血脉得以延续就行。 当然,这事现在还不宜提,要先征求一下若兰的意见。 周文发现红袖猴急地就要打开箱子查看礼物,就笑着对父亲说道:“爹爹,外面太冷,咱们还是回屋去吧。” 周镜海点头道:“对对对,你也该去看看你的新房,别到时候哪是哪都搞不清楚。呵呵呵……” 几人说着就要进屋,却是听见院子门口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传来。转头一看,却见一辆轿车停在门口。车上下来一个少将军官,对着周文招招手。 周文一看,笑着招呼道:“王兄大驾光临,可是要送给小弟什么好礼物呀?” 这人就是校长侍从室副官长兼军稽处处长的王副官。 在保卫司徒先生的这段时间里,周文跟王副官已经处得很熟了,两人相互之间也能经常相互打趣开个玩笑什么的。所以他一看见王副官,开口就要人家礼物。 但是周文心里却是有种不好的预感。王副官可是校长的随从副官,同时还兼任秘书的职能,可说是日理万机、公务繁忙,哪有闲工夫来看周文的新房。此人到来必然有事发生。 果然,王副官神色却是有些严肃,迅速走到周文身前,附耳对他说了几句。 周文的脸色却是不变,对着旁边一脸担忧之色的老父和红袖说道:“爹爹,红袖,你们先回去,我有点事去去就来,下午我去接小虎,然后我们一起出去吃饭。” 周文说完后,又对红袖笑着说道:“等哥哥回来,可是要考较一下红袖的功夫哦,不知道你最近有没有偷懒。” 红袖闻声眼睛就是一亮,自信满满地说道:“人家可没有偷懒,到时候定会让哥哥大吃一惊。” 周文哈哈笑道:“哈哈,好,到时候看看红袖怎么让哥哥大吃一惊。” 说完后就向张晓平使了个眼色,就跟着王副官向外走去。 红袖今天见到了哥哥,自然心情大好,小脑袋马上就灵动起来,想着用什么身法才能让周文抓不住她的衣角。想到大哥哥笨拙地在后面追着她的摸样,红袖忍不住就咯咯傻笑起来。 但是,周镜海却是有些担忧地看着儿子走出去的背影。 所谓知子莫如父。他虽然不知道王副官的身份,但他却是知道自己儿子的秉性。如果不是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自家儿子绝不会刚一见到父亲和妹妹就急匆匆告辞而去。而且他虽然不认识王副官,却是看得出他的军衔。 用一个少将来传话的人,必然就是民国高层的大佬。再联想到这世上还能有谁让周文就连家门都不得进就急匆匆去见,这个大佬就在周镜海的脑海中呼之欲出。 要知道,周镜海虽然只是一个商人,但能在民国乱世中,将原来只是一个中小型规模的富源商号发展到如今分店开遍北方各省的巨型商号,具备的可不仅仅是商业头脑,什么人情世故和官场规矩是无一不精。 所以他知道,这个将周文招去的大佬必然就是那位校长。 1秒记住:。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333章 校长召见 周镜海知道,即使是校长也是要讲人情世故的,一般的小事也不会让周文就连跟家人团聚的时间都没有就将人叫走,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作为一个父亲,他现在没有过多的考虑什么国家大事,他只是为自己的独子担忧。 而与他有同感的周文却是在车上暗自腹诽:“麻麻批,这个校长还真当小爷是他的手下了?小爷是吃了你的还是喝了你的,难得回趟家都不让自己清闲一下,使顺了是吧?” 周文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带着张晓平就坐到了王副官的车上。而一路上王副官都没有透露校长找他是什么事,只说是校长召见。 一路无话,车子直接就来到了校长官邸。 周文现在来见校长也不用搜身了,只是把随身携带的武器放到门岗处,就被王副官直接领进了校长的书房。而张晓平就在门岗处等着,自然有警卫给他端来热茶。 官邸里面很暖和,看样子是有类似地龙的取暖设备供暖。 周文还是第一次来到校长在官邸二楼的书房。 书房门开着,王副官领着周文就直接走了进去。周文还来不及打量书房的布局,先向坐在沙发上的校长报告敬礼。 校长今天穿着一身青色厚棉长衫,脚下是一双棉布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哪个乡下的土财主。 校长摆摆手,他用带着浓重浙江口音的官话说道:“不要太过拘礼,把大衣脱了,坐过来吧。” 周文将大衣脱下挂到衣架上,就在校长侧面坐下。 “呵呵,在你大婚之前把你叫过来,心中有些不满吧?”校长笑呵呵地说道。 “卑职不敢,就不知是什么事?” “别急,你先看份资料我再给你说。” 校长话音未落,王副官已经将书桌上放着的一本厚厚的卷宗资料拿了过来。 周文接过一看,卷宗的封面上面写着“暹罗当前国情分析”。标题左边还有“绝密”两个鲜红的小字。 周文心中有些奇道:“怎么跟暹罗又发生什么关系了?”当下也不怠慢,打开卷宗,就见里面除了纸质资料,还有一些照片。 校长也不心急,而是悠闲地拿起茶几上的几张报纸看了起来。等王副官退了出去并关上书房门后,书房就陷入了沉寂,只有周文不时翻页的刷刷声。 大约半小时后,周文看完了资料,但还是不明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资料里主要是分析了暹罗现在的国情。 本来暹罗是由国王统治国家。但是1932年发生了史称“6.24政变”的军事政变,国王不得不将权利与交给议会。但虽然说是议会,实际上整个内阁和议会都是军人说了算。 现在的暹罗总理叫做拿博文.宋堪,实际上就是军事政变时的暹罗三军总司令,对军队有绝对的控制权。 这个时期在东南亚,也就暹罗勉勉强强算一个主权国家,其他全是列强的殖民地。 所以早就垂涎东南亚丰富资源的日本就开始盯上了暹罗。 而以拿博文.宋堪为首的暹罗也有自己的野心。 在法国殖民越南和英国殖民缅甸的上百年时间内,由于英法的强势,强占了暹罗不少领土。暹罗虽然敢怒不敢言,但也生出了不少怨气。 而就在这时期,日本人提出了“大东亚共荣圈”和“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等口号。暹罗军政-府就开始做梦,想着如果我跟日本人站到一起,这个大东亚共荣圈,有没有我暹罗人的一亩三分地呢? 于是,暹罗军政-府就跟日本人开始眉来眼去,而且还开始请日本专家参与国内的建设,同时军队中也请了不少日本教官。 而此时的暹罗国王是暹罗王朝历史上第七任国王,史称拉玛七世。 拉玛七世为拉玛六世的弟弟,曾在欧洲接受过高等教育,王储意外早逝,使他在并未准备充分的情况下登上了王位。这才在政权不稳的情况下被军人政变成功,不得不交出了权利。 但自幼接受西方教育的拉玛七世并不甘心,而且他身边也有一群保皇党在支持他,现在跟军政-府貌合神离,私下也在筹谋如何夺回权利。 而且拉玛七世对于西方列强的工业实力有清醒的认识,对于日本人提出的“大东亚共荣圈”不屑一顾。在他眼里,虽然日本现在号称亚洲第一,但实际上是个资源贫瘠的国家,现在的强势背后缺乏雄厚的经济基础,是地道的暴发户。所以他非常反对以拿博文为首的军政-府倒向日本。 资料里大部分都是对暹罗政局和军事的分析,以及对拿博文和拉马七世的个人情况分析,还有暹罗军政-府现在与日本的合作情况。另外还有包括拉玛七世和拿博文在内的暹罗内阁各个部长的照片。 周文看完后还是一脸的懵逼。 他可是知道,现在民国政-府被日本压得根本自顾不暇,而且在国际上也一直是被欺压的弱国,你哪有什么能力去管暹罗的内政?何况两国还不接壤,是校长有些膨胀了吗? 而且,问题是,这些关小爷球事! 校长看到周文不解的样子,就呵呵笑了起来,开口道:“你小子打仗是把好手,但国家外交策略方面就是个门外汉。你现在心里肯定想,暹罗再是亲近日本,但我们也鞭长莫及,无能为力吧?” 周文知道校长说的不错,但是他心里确实是想不通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莫非让我带着佣兵团去暹罗将军政-府给灭了?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小爷也就几千人马,即使再是战力强悍,但哪里有什么灭国之力? 周文脑袋里冒着一连串问号,只能老老实实承认道:“卑职确实是如此想的。毕竟暹罗离我国太远,中间隔着几个列强的殖民地,我们即使想拉拢暹罗,目前也没这个能力啊?” 校长点头道:“你能想到拉拢暹罗,就说明你懂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现在我国也确实是没有拉拢暹罗的能力和本钱。” 说到这里,校长顿了一顿,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字一句道:“但如果是暹罗方面主动要向我国靠拢呢?” 1秒记住:。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334章 小爷不干 周文一听,脑袋就更懵了。 暹罗主动向我国示好?历史上有这回事吗? 同时他心中却是不断腹诽这位故意卖关子的校长。 “到底怎么回事你就说呗,怎么特么还故弄玄虚,扯这扯那的,小爷的时间很多吗?” 但他表面却是没有丝毫不耐之色,只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摸样。 校长很满意周文的态度,他现在一有机会就想要搓捏一下这小子。好像不这么做,在周文面前就显示不出他这个民国第一人的权威一般。 校长这才正色说道:“暹罗国王拉玛七世的特使已经秘密到了南京,带来了国王亲笔写的,请求我国帮助的国书。” 周文闻声皱眉思索起来,这倒真是暹罗国主动靠过来了,国书里面肯定还有很多给民国的好处和进一步合作的框架设想,但问题是,民国政-府怎么帮?有什么能力帮? 而且,这个帮忙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周文脑袋里急速思索起来。他现在倒不是要去探索什么谜底,反正校长总会说的。但是自己先想清楚了,就能早一些判断出里面的利弊,争取在校长面前的话语权。 资料里的那些信息跟现在暹罗国王的请求就像放幻灯片一样在他脑袋里掠过,他马上就有了一个猜测。 要知道佣兵团最大的本事就是打打杀杀,什么外交国策平时也不接触。校长找自己来必然不是问策,而是要让自己动手。 对谁动手? 那只能是心在暹罗国的军人内阁某个成员或者直接是那个叫拿博文的总理。 他刚想到这里,校长就说道:“叫你来,就是有一个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要交给你去办。你带人去暹罗,在国王系人员的配合下,刺杀拿博文还有他的那些内阁手下,主要目标是拿博文,其手下的那些部长也尽量杀,越多越好。” 周文脸色马上就难看起来,而且都懒得掩饰了。 特么的,还真当老子是你的手下了,随意听你使唤。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放在你嘴里就说的那么轻松,还杀得越多越好,好像老子有导弹似的,从南京一发导弹就能打到暹罗。 而且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刺杀人家的首脑,这是人干的事?刺杀看似不难,但刺杀后老子怎么办?怎么平安回国?到时候举目皆敌,孤立无援,就是跑都没个跑处,这不是让老子去送死吗? 老子就要结婚了,你却想让老子去送死,那就不是好校长了。 更让周文反感的是,这位校长居然还说什么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好像老子不答应就变成了国家罪人似的,这就特么是赤果果的道德绑架。 如果校长是对着那些普通爱国青年如此说,也许还真会有种天降大任于斯人的热血和荣耀,但对周文来说,就当是放屁。 周文知道,历史上暹罗就是个典型的墙头草。二战开始是完全投靠了日本,什么军港、军事基地都被日本人控制,并将将泰国作为了日本进攻东南亚的跳板和后勤基地。而且居然还向同盟国宣战。 而等到二战后期,眼看盟军节节胜利,小日本日落西山,暹罗又开始秘密联络英美,口口声声自己是被逼无奈。 大哥这事真不怪我,我是被迫上了日本人这条贼船的,这些年哥们儿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其实我跟几位大哥是一条心。 为了表自己的忠心,又不敢承担跟日本人翻脸的后果,暹罗在国内依旧是跪舔日本人。自己吃糠咽菜,大米大肉还是可劲地给日本人送,但暗地里却是不断向盟军出卖日军情报,充当二五仔。 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后,就在全世界人民欢庆胜利之时,暹罗人眼球一转,马上宣布,曾经对盟国的宣战行为无效,并且废除所有跟日本签订的条约。暹罗人一推六二五,这些都不算数了。 按说暹罗也算是轴心国成员,本应在战争结束后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是由于暹罗政-府的一番骚操作,奉行的两面外交政策居然就奏效了。 当然,主要原因还由于当时的国际环境比较复杂,各战胜国都在为分蛋糕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就捋袖子干架了,谁特么还顾得上这个弹丸小国。 于是暹罗人这笔账,就黑不提白不提了。 最终呢,暹罗政-府没有遭到清算,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最奇葩的是,暹罗政-府不但没有赔钱,战争结束之后,居然还挣了一笔钱。 暹罗人认为在二战期间,日本人对暹罗人民和暹罗的经济,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他以此为由,向日本人索要赔偿。并且暹罗人还拿出了非常详细的清单,票据还有账目资料作为证据,这一笔笔记得那叫一个细致。 相比之下,咱们华夏人就是太实在了,没长这个心眼吃亏了。当时日本人知道这个事,彻底懵圈了,暹罗人你是来碰瓷的吗?但最终,暹罗居然还索赔成功了,整整150亿日元的赔款。 要知道,当年的日元可不是现在的日元,150亿日元那可是妥妥的一笔巨款,而暹罗也凭借这笔巨款发展经济和教育,最后变成了东南亚比较发达的国家。 但在周文想来,不论这个暹罗是不是还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发展,他们跟华夏的直接利益冲突都不算大。而且这么个弱国,小日本真想要拿下,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民国政-府去插手?何况你就是想插手也没这个能力。 但这些事情跟这位眼高手低,一心想做大国梦的校长还没法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这种事情,哥们儿就不参与了。 于是周文就静静端坐着沉默不语,目光低垂,也不看校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书房里的空气顿时就凝重起来。 如果是一般人,在校长这种民国第一人的官威和气场压制下,只怕是连呼吸都会困难起来,但周文却是丝毫不惧,就这么干坐着。 他不说话就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那就是,小爷不干! 1秒记住:。手机版阅读网址: 第1335章 主客易势 而这个陈谢元现在才明白,自己再怎么讨好校长也没用。自己终归不是校长的嫡系,手上没兵,放屁都不带响的。 何况他也是真的心有不甘。老子好端端的一个割据一方的土皇帝,怎么就甘心去南京养老了捏? 他吃了败仗之后,虽然也采取了补救措施,派自己的儿子回安徽招募新兵,但是苦于买不到武器。其实就是校长根本不想让他再次掌兵,断绝了他从国内几家兵工厂购买武器的路子。 而他现在归国民政-府管辖,想要从国外进口武器,那也得校长同意,不然就是买到了也要被军委会收归国有。 最后,陈谢元只能想到军火走私这一条路。奈何他现在是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以前的那些老朋友,老关系见他都避之不及,谁还会帮他走私军火? 而恰好蒲保罗来上海后联系上了陈谢元的二儿子陈拥斌,陈拥斌这才委托蒲保罗帮想办法。 陈拥斌早些年去英国读书的时候就认识了蒲保罗。而且当时陈家要枪有枪,要钱有钱,出手自然豪阔,自然就帮了当时还是小角色的蒲保罗不少忙,让蒲保罗一家都欠下了陈家不少人情。 而蒲保罗到了上海后,就第一时间联络了自己当年的好友。却不知双方见面没多久,陈拥斌就提出请蒲保罗帮忙买军火的请求,这下就让蒲保罗有些难办了。 要知道,虽说蒲保罗他爹是英国致公堂的重量级人物,那也只是局限在华人圈内。对上那些眼高于顶的英国大鼻子,同样是受到歧视的。什么军火商、兵工厂更是一个人都不认识。 你要是弄几支长短枪,他们倒是能通过黑市买到,但是大批量的可就有些为难了。 当时蒲保罗都后悔,自己闲着没事找这个老友干吗?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事儿做吗? 但是,陈家当年确实是帮过蒲家的大忙,甚至有一次蒲保罗他爹的官司还是陈拥斌掏钱帮解决的,这个人情不能不还。 所以他当时也不好推辞,只能先应承下来。他想着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去英国黑市扫货了。不管什么长短枪,弄个一两百支枪先把这个人情还了再说。 而且他知道陈家在山东和安徽当了多年的土皇帝,不差钱。黑市的价格虽然贵一点,想必陈拥斌这个老友也不会计较。 其实陈拥斌找蒲保罗也是实在没办法的事。 要知道,现在他老子虽然吃了败仗,但是其手下国民革命军三十七军的编制还没撤销。 就因为校长即使不想让你掌兵,但在面子上也不能把卸磨杀驴的意图表现得那么明显。 合着人家听命你的调遣,积极响应军委会的号召,还带上了自己的全部人马去跟红色军队硬磕。虽然是陈谢元指挥不力,被红色军队给一锅烩了,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是? 你马上就把人家的编制给撤了,那以后谁还敢听你的命令?谁还愿意出兵出力响应你的号召? 而陈谢元就是要乘着这个空档期,赶紧把自己的队伍再次拉起来。不然过了一年半载的,那就不好说了。 而陈谢元现在被调到军事参议院任院长,他不好自己出面,就只能让已在军中锻炼多年的大儿子代理军长,在安徽招兵买马,编练新军,而让自己的二儿子来上海想办法搞武器。 而陈拥斌在上海奔波多日,却是因为校长的私下授意,上海兵工厂就是一颗螺丝钉也没卖给他,汉阳兵工厂的就更不要想了。 陈拥斌也不是没想过山西的太原兵工厂,但是,山西的阎大帅却是答复说,只要你能将队伍拉到山西来,你想要多少武器本大帅就提供多少。但是你三十七军如果还是在安徽么,就恕我老汉无能为力了。 这种赤裸裸的拉拢和吞并的意图,陈家怎么敢答应。这个阎老抠可从不做亏本的买卖。他看重的不是你这几千乌合之众,他看重的是你三十七军的编制。 呵呵,只要你答应了,信不信你的队伍刚到山西,从军官到军长就立马全部换成了他晋军的人,以后三十七军跟你陈家再无一毛钱的关系。 所以陈拥斌见到蒲保罗后,只能抱着病急乱投医的想法,管他有枣没枣,先打一杆子再说。 知道了这些原委之后,周文心里长舒一口气,同时还暗暗自得,自己佛门气运之子的名头果真不是白叫的,这种一举数得的好事也能凭空就落在头上。 但他可不能摆出一副欣喜若狂的样子,不然这蒲保罗又变卦加码就不好办了。 所以周文装作一副沉思的摸样,其实心里却是乐开了花,心想着再等一下再答复为好。 而蒲保罗眼中却是看着周文面现为难之色,在苦苦斟酌和权衡。 他也不急,反正两种报价,一种是发笔财,一种是还人情,就是周文不答应他也没什么损失。 但是对他来说,让价是不可能的。 良久之后,周文才斟酌着问道:“就是不知哪位陈公子需要多少武器算是达成了保罗兄的条件?” 蒲保罗一听就知道周文是倾向于第二种报价。其实他自己心里对提供给陈家多少武器算是还了人情也没个哈数,而他本人则是认为自己尽到最大能力就行了,所以即使是在黑市买到一两百支枪也算是还了人情。 当然,他知道对陈拥斌来说,肯定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所以他想了想说道:“数量肯定是越多越好,但是最低不能低于两千条步枪。哪怕价格高一点也没关系,但不能低于两千,这是底线。” 周文一听就知道陈家肯定是急了,不然也不会透露出高价购买的意思。这对他来说当然是个好消息。 现在在仓库里的三千条步枪对周文来说其实已经是鸡肋一样的存在。就因为与他相熟又有独立购买武器权利的人不多。 算来算去,也只有自己和阎大帅能把这批军火吃下。 但是佣兵团可不会用这种武器,而阎大帅自己就守着一个太原兵工厂,关键是口径还跟晋军的弹药不匹配,自然也看不上这批步枪。 第1336章 泰拳冠军 而周文高兴的还不仅仅是自己视为鸡肋的三千支春田步枪有了买家,关键是,只要搭上了陈家这条线,那就是妥妥一条军火走私的大渠道。 你想想,这时期一个军的兵力有多少?哪怕是编制最小的军,起码也是一万人起步吧? 一万余人就需要大约八九千条步枪,同时还需要一定数量的机枪和小口径火炮。这还是正常装备的数量,如果再加上备用库存和战略储备,那采购数量就是翻上几倍也是很有可能的。 当然,周文看重的不仅仅是军火走私带来的利润,更重要的是跟旗昌洋行保持合作的延续性。 周文跟旗昌洋行谈好的合作虽然仅局限于走私二手的勃朗宁M2重机枪和炮艇,但问题是人家也要照顾进货渠道的,哪能说你要什么我就卖什么,驻菲米军后勤部的官员们也同时想要处理那些看似报废但实际还能用上不少时日的其它武器。 比如成千上万的春田步枪,还有数量不菲的勃朗宁M1918自动步枪(实际上是米军的班用机枪)。 这些枪虽然老旧,但总还能用不是?再说了,既然已经开了军火走私的口子,不论是驻菲米军后勤部还是旗昌洋行,都会绞尽脑汁进行废物利用,蚊子腿也是肉不是? 所以在第一次交货的时候,詹姆斯就跟周文转达了旗昌洋行的意思,也就是,你要的货我们都给你搞到,但是必须有搭头。不能好的都被你挑了,留下些歪瓜裂枣积压我们的库存。所以你要买就必须将这些武器打包一起吃下,以后大家才有进一步的合作。 周文也知道这是军火走私行业的潜规则,但是自己也很是头疼啊!不积压你们的库存,那就是要积压我的库存喽。 本来,周文也想这些武器本就是以超低价格买进来的,实在不行就运到山西去,不论是送人还是卖出去,总会找到办法。 而现在,在周文和旗昌洋行眼中的歪瓜裂枣,却是变成了香饽饽。 想到这里,周文心中已有主意,但还是不动声色道:“保罗兄,你能不能给小弟引见这位陈拥斌先生,小弟想和他当面谈一下价格的问题。你知道,现在军火市场的价格波动很大,不同产地、不同国家的货价格也都有相当的差距,何况还有运输保密的很多细节。小弟要把这些都弄清楚了,这才好下去操办。” 蒲保罗听了心中却是一阵好笑,军火市场我就是个门外汉,知道个锤子。但他听到周文说的有理,而且好像也还很在行的样子,也就不疑有他,爽快地答应下来。 蒲保罗让周文稍坐一会,他拿起会客室的电话就开始拨号。 周文自然不会当面听别人的谈话,就起身走了出去,正好遇到从后花园散步回来的杜先生。 “书生,你们谈的怎么样?还顺利吧?” 杜先生虽然不知道周文来找蒲保罗的目的,但他知道肯定是司徒先生介绍的。再联想到蒲保罗在英国的身份和行事作风,杜先生就猜测有可能是跟孔家在英国读书的那个孔令麟有关系。 因为杜先生和孔家也有一定面上的交道,再加上孔家与校长的关系,杜先生自然不会掺和到周文跟孔家的恩怨中。而周文也非常理解杜先生的立场,自然也不会多说,双方心照不宣就是了。 “还行吧,最近一直忙碌,也没来得及来看望先生,今天却是冒昧登门,先生不会怪我吧?” “哎!说什么话呢,这就见外了。你去保护司徒先生的安全,可是在为国家出力,我怎么会怪你。只是我听说你要办婚事了,这可是大事,可有需要我出力的地方?” “出力倒是不劳烦先生了,可您要是愿意出钱,我可不会推辞。哈哈哈……” “哈哈哈……你小子,来到上海就真的掉到钱眼里去了。” 两人正说笑间,却见蒲保罗走了出来,对着周文说道:“拥斌让我们现在就过去陈家公馆面谈,在极司菲尔路76号,你知道吧?” 周文一愣神,什么?极司菲尔路76号? 周文的愣神只是一个刹那,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说道:“我知道那地方,我们这就走吧。” 嘿嘿,极司菲尔路76号,他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因为就在他家对面。 之前买下极司菲尔路花园洋房的时候,周文只知道对面76号是一家姓陈的军阀的公馆。但由于他在上海的时间不多,而且成天都在外面忙碌,跟周围的邻居也没什么往来,暂时没时间留意76号公馆的详细情况。 但是,这个76号公馆过不了几年就会变成汪伪政权的特务组织总部,周文还想等空闲下来好好跟这姓陈的军阀结交一番,看看有没有机会在这栋房屋上动下脑筋,留下个小礼物什么的。现在才知道这就是陈谢元上将的家。 呵呵呵,巧合吗?实在是太巧合了。但本少爷的运气就是这么好,简直就是想啥就来啥,挡都挡不住啊! 陈公馆的布局跟周公馆大同小异,周文他们开车进了公馆大门后,一个三十岁左右,身形瘦削,带着一副黑框眼镜的西装青年站在一楼门厅等候已久。 开车的周文一眼就判断出这个眼镜青年就是陈家二公子陈拥斌,就因为他曾经见过此人在陈公馆进出。 陈拥斌身上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纨绔子弟的气质,反倒是有些文文静静,有一种知识青年的气质。 几人一番寒暄之后,陈拥斌看着周文问道:“这位周兄,看着有些面熟,不知在哪里高就?” 周文呵呵一笑,打着哈哈道:“小弟就是一个生意人,在上海做点小买卖,也许是在哪个场合遇见过陈兄,小弟也觉得陈兄有些面熟呢。” 几人说着就进了陈公馆的客厅。等下人将热茶端上来后,陈拥斌就挥手示意下人出去,就有些急切地低声问道:“听说周兄能够买到武器?” 第1337章 交手 周文一听就知道这个陈拥斌怕是四处碰壁后心理都有些患得患失了,生怕自己又一次失望才表现得这么急。 当下也不卖关子,点头说道:“小弟是有些门路,就是不知是不是适合陈兄的需求。” 陈拥斌忙问道:“是什么货?” 当周文将步枪的型号、出厂地和口径报出来后,陈拥斌却是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马上就答复道:“没问题,只要周兄能够拿到货,有多少我就要多少,价格也好说。” 看到陈拥斌完全就是一副大金主的模样,就连生意上的试探和讨价还价都免了,直接就是你尽管报价,我不差钱的架势。周文心里也是有些好笑。看样子陈家现在是真的急了,为了保住自己一个军的编制,已经是不顾一切了。 当然,他也不会因此就狮子大开口,细水长流才是生意之道。别一口下去就将人吃怕了,影响到以后的合作。而且现在几千上万美金的生意,周文也不是很在意,主要目的还是为旗昌洋行的搭头找个下家而已。 最后,周文的进价是1美金,于是就开出了一支步枪2美金的价格。其实这个价格也不算贵。现在市场上全新的毛瑟步枪的进口价是4美金左右,但问题是,你陈家要的是走私货,虽然大多都是半成新的二手步枪,但走私货的价格本就要比正常价要高,2美金的报价真的已经很便宜了。 这个报价却是让陈拥斌一阵感动。他虽然是个文人,但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知道这个时候周公子就是开出一个天价来自己也只能接受,就因为他的父亲和兄长几乎是一天一个电话来催,眼见事情是很急迫了。 但人家却是按照是市场价来,显见是对方是个有准则的商人,值得以后继续合作。 周文和陈拥斌详细商谈了付款和交货的细节后,婉拒了陈拥斌的宴请,就跟蒲保罗告辞出来。 在送蒲保罗回杜公馆的路上,周文边开车边跟蒲保罗说道:“保罗兄,去英国的船期是什么时候?” 蒲保罗:“三天以后。” 周文:“那好,我明天就派人将一千英镑的现钞给你送过去,后面就预祝保罗兄一路平安。” 蒲保罗:“好的,你托付的事情我肯定会给你办好,事成后怎么跟你联系?” 周文:“你只要个杜先生发封电报告知事成就行。” 两人都是干脆之人,三言两语就将事情定下来,委托协议也算是达成了。 至于蒲保罗会不会拿了好处不办事,周文倒是不太担心。主要就因为这人是司徒先生介绍的,自然对他的为人和秉性都有所了解。 而且蒲保罗的父亲跟司徒先生和杜先生都是旧识,英国华人帮会跟米国和国内也有一些交集,大家出来混相互帮忙什么的都是常事。即使这个蒲保罗想跳墙,他的父亲知道后也会安排人把这事给办了。 也就是说,这个孔令麟是死定了。 想到这里,周文心情大快,在将蒲保罗送回杜公馆后,就开车直接来到了卢家桥基地。 周文今天没带张晓平和随从,主要就是他要杀孔令麟纯属个人私事,不欲让别人参与,也没必要让别人知道。这倒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而是暗杀这种事情本就不是很光彩,何况还涉及到自己爱人的往事,自然不愿弄得众人皆知。 就是给蒲保罗的一千英镑他也不会从公账上出,而是周文用自己的私房钱。要知道周文不仅仅有佣兵团资产的支配权,同时他老爹的富源商号的资金也能自由支取。比如他每年支援给老桥同志的经费就是富源商号开支,这也是周文为富源商号的未来考虑。 好歹也要给富源商号的上上下下都弄个红顶商人的帽子带带,不至于以后被人家以万恶资本家的罪名一枪给崩了。 此时的卢家桥已经不复小庄子的摸样。 整个基地都被围墙隔成了几个部分,基地除了码头部分,进出口就只有两个,一个在训练场,一个就在原来的村口。 周文进了基地后,直接就来到了训练场。 此时才是下午四点多,靶场方向不断传来枪声,看样子兄弟们都没懈怠。 来到靶场,周文却是看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只见远处一个高鼻子老外在大冷天里却是只穿着一件无领棉衫,手里端着一支毛瑟步枪,对着100米外的靶子射击,旁边站着的小亨利也拿着一支步枪在比划。 这人却是米国上海领事馆的武官凯奇.丹尼斯。 要说这个丹尼斯现在可是猛虎防卫公司的保护伞,而且防卫公司的第一单生意,也就是护送尼古拉的生意还是这个丹尼斯介绍的。 丹尼斯身上颇有几分米国牛仔的热情爽朗,为人也很不错。经过上次跟左明青比试后,这个丹尼斯没事就到防卫公司串门,要么向前台的美女妮娜献殷勤,看到左明青在就缠着他学中国功夫,没多久就跟防卫公司的很多人都处熟了。 周文自然也乐见其成。丹尼斯现在对佣兵团来说真的是人畜无害,反而有他做掩护,很多事情还变得更简单。 所以在卢家桥基地建成后,征得周文的同意,左明青和小亨利就邀请丹尼斯来基地参观,结果这家伙一来就喜欢上这个地方了。 为什么呢? 能打枪啊! 要知道他可是个地道的军人,喜欢玩枪打枪那是必然的。而他在领事馆可没有多少打枪的机会,现在来到这个基地,并且知道靶场的武器他可以随便打的特殊待遇后,就差点把卢家桥基地变成他的家了。 周文没有凑上去打招呼,平时都是小亨利和左明青他们接待他,丹尼斯到现在都不知道周文其实就是这个基地的大博斯。 周文来到训练场,远远就看见妙花正在监督黄大有、小水、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他们几个新兵在进行障碍攀越训练。 周文没有打扰他们,而是来到妙花身边,静静观察几个人的训练情况。 “你的事办完了吗?”妙花问道。 第1338章 雇佣兵的报价 “嗯!还顺利。他们几个训练得那么样?”周文点点头,接着看向远处那几个浑身泥土,但是身形异常矫健的身影问道。 “司徒海底子扎实,性格沉稳,训练时也吃得了苦,各项考核成绩都是几人中最高的,是个军官的料。要说三人里天赋最高的就是年纪最小的雷豹,底子也不错,悟性很高,就是性格冲动了些。但这小子但身上却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一旦发现别人比他做得更好,他就下来给自己加量,有时晚上还出来加练。” 听到妙花的点评,周文就知道这个师兄实际上是对雷豹更为满意。这倒也不奇怪,刨除天赋的因素,雷豹骨子里还藏着一股傲气,这种傲气倒不是狂傲,而是如妙花所说的不服输的劲头。加上他敢打敢拼的性格,倒是颇为契合外家拳刚直威猛的要领,未来在武学上的成就,三人中恐怕是以此人最高。 “司徒江呢?”周文问道。 在他印象中,在总统号上与司徒先生共处的那段时间,这个司徒江平时少言寡语,好像都是以自己大哥司徒海马首是瞻,看不出有什么特点。 “这个司徒江就差点意思了,主要还是性格上弱了一些。训练刻苦不如雷豹,又没有他大哥司徒海那般沉稳的气质,一切都是听他大哥的,没有自己的主见。我看等他回到米国后,如果没有人督促和引导,未来也就这样了,长进不大。”妙花道。 周文听了心里也是有些感叹,他其实心里也明白,一般人家如果有兄弟多人,大多数情况下当大哥的总是会更成熟懂事一些。而且作为长子,也会受到家里长辈更多的关注和教导。 华夏自古就有长兄为父之说,长子在得到家里诸多关怀和培养的情况下,肩上的担子也自然就比其他兄弟要重的多。而司徒海性格本就宽厚稳重,心思缜密,之前还得到了赵晓金的夸赞。说要是司徒海再年轻几岁,他都要动了收徒的念头。 想必司徒海平时对自己的弟弟也关爱有加,这就变向造成了司徒江事事依靠大哥,自己缺乏了一些独自处理事务和思考问题的能力。换句话说就是没有什么过人的特点。 周文想着以后对这个司徒江的情况怕是要过多关注一下,别是人家司徒老先生将自家亲人托付给你,别一上战场就丢了性命,那可就不好交代了。 周文在这时候就绝了未来让司徒江上战场的心思。 然后周文又问起了黄大有和小水的情况。 妙花道:“大友和小水其实早就完成了新兵训练的所有科目,而且考核成绩都非常优秀。再加上他们好歹也都经历过了几场战斗,也有了一定的战场经验,完全可以成为一分队的正式队员。这次主要是想让他们两个以老带新,也让司徒海他们三兄弟训练中有个标杆,知道自己的差距。” 说到这里,妙花脸上有些戏谑地望着周文道:“说起来,你这个团长现在对自己手下的训练水平怕是不太了解了吧?一分队现在的训练科目都已经全部做了调整,难度和训练量比以前都大得多了,你知道现在各小组成绩最好的人吗?” 周文一听就有些汗颜,自己最近事情太多,确实是没顾得上兄弟们的训练和管理,平时基本都是交给妙花来负责,师兄这也是善意的提醒自己。 毕竟,什么生意、赚钱和跟校长搞好关系等等,这一切的前提是自己拥有一支战无不胜的精锐之师,有别人掌握不了的底牌和杀手锏。 说白了,佣兵团的兄弟们和手下这几千虎贲之师才是自己的根本。不然的话,也许自己的结局跟现在的陈家也没什么两样,都是属于放屁不带响的主,还指望别人会听取你的意见? 而且作为一支部队的军事主官,如果长时间脱离部队,那有可能就跟自己的官兵们产生了距离感和生疏感,不论是从管理还是作战指挥上来说都是非常不利的。 周文也知道自己的情况,但问题是现在哥们真没空啊!除非是不想结婚了。 结婚本不是周文和刘若兰两人很着急的事情,但奈何家里老人急啊!而且现在人家把日子定了,新房什么的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还不回去帮着张罗一下,就是周文自己也过意不去。起码钱长官、张长官还有顾长官这几个大佬的请柬是自己必须亲自去送的。 所以妙花的提醒他只能当自己没听见,拿脸皮顶着呵呵笑道:“我不在不是还有师兄你们嘛,你们办事,师弟我放心!” 妙花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没办法,他就吃这个便宜师弟这一套,这小子需要你的时候能把你捧到天上去,而且还能让你心里舒舒坦坦的。 他叹口气道:“也是你这种有佛门气运的人才会遇到这么多对你实诚的兄弟。你看看,现在不说师兄我,就是山子、雨庭、万里他们几个,谁不是对你死心塌地,无怨无悔、忠心耿耿。不然换了是其他部队,遇到你这种甩手掌柜,怕是早带着部队另立山头去了。” 两人正说话间,却见小水领头,带着黄大有、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成纵列跑了过来,在周文和妙花两人面前列队站立。 “报告书生,报告教官,新兵队障碍攀越训练完毕,请指示。”小水对着周文和妙花敬礼报告。 周文看着小水那张皮肤黝黑但还略显稚嫩的脸盘,心里不仅感慨道:“这孩子今年也才十八岁,谁能想到就已经有十几个小鬼子命丧他的枪下了。” 他回了个礼后,目光从其他几人脸上掠过,黄大有高高的个头在几人中有些鹤立鸡群,但几人的身板都是挺得笔直,就是司徒海他们三个身上也有了军人的气质,身板明显结实了许多,长时间的野外训练让他们皮肤也变黑了不少,再不是一个多月前的白净摸样。 看样子妙花师兄对这几个新收的弟子很是用了一番心思。 第1339章 用嘴表达怒火 周文却是没有发话只是向几人点头示意。训练期间是妙花教官说了算,周文可不会越俎代庖。 “你们休息一刻钟,然后去靶场进行实弹射击训练,手枪和步枪各打20发,然后就回去休息吧。万小水负责监督。” “是!” 周文看到司徒海他们三个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色。看样子,这几个新兵每天枯燥而艰苦的训练中,实弹打靶就成了他们唯一能够调剂一下心情的科目。 看着几人列队走开,周文说道:“小水和大有都提少尉吧,论功劳他们早够了。”周文看到小水和黄大有两人入伍已经快半年,但还是一身新兵装束,军衔领章一概没有。想着他们即将正式加入一分队,也该正式授予军衔了。 而在佣兵团一分队,现在除了左明青他们七个还是少尉,其他人最低的也是中尉军衔了。 妙花点头道:“我同意,这两小子都是好苗子,以后的佣兵团,怕是要以他们和明青那七个师兄弟最为优秀。明青他们七人也要考虑,我建议明青和明远两人提上尉,其他五个都提中尉吧。明青和明远两人不但个人能力最强,也都具备军官的潜力。” 在长城抗战中,左明青虽然之前犯了错误并受到惩处,但是后来却是知耻而后勇,带领雷大海他们义勇军新兵训练时尽心尽职,后来在日军意欲从无名小道偷袭冷口的战斗中指挥若定,粉碎了日军的企图。在后期的战斗中更是表现优异,杀死日军起码在20以上,就是他的组长李虎也心里叹服。 而周明远则是体现了一个军官应有的沉着和冷静。在护送重伤的高小山回后方的路途中与日军一个小队迎面相撞。周明远在友军大意松懈,被日军先发制人的情况下,却是利用黑夜的掩护,带领队员从侧面迂回,一举全歼了日军一个小队,不但解救了友军,还保全了全体伤员。 要知道,这两人入伍的时间也还不到一年,就已经展现出了一个优秀指挥员的素质,以后就是妥妥的军官种子。 周文自然不会反对,而且他还知道妙花的另一层不好明说的意思。 现在佣兵团的几个小组长里,李虎和二嘎子两人都还不错,两人对特种作战的战术理解算是已经入门。李虎性格稳重,二嘎子脑袋灵活,这两人带队都比较称职,也各有风格,深得周文的信任。 但牛宝和孙大柱就差点意思了。 牛宝性格沉闷,显得有些木讷,虽然个人单兵素质还不错,但是作为组长就欠缺了些活力和领导力。在这两年的战斗中,牛宝这个长枪组的战绩就不如其他两个组。而且周文和高小山虽然不说,但都不放心让牛宝独当一面,经常是将牛宝组带在身边。 而孙大柱则是过于鲁莽,杀红了眼就不管不顾,不够沉稳冷静。 其他就是机枪组和火炮组。 现在机枪组的组长是刘黑,作为马叔的得意门生,刘黑的机枪射击水平已经有了马叔的八分本事,在陆大有入队之前已经是机枪组的第一射手。但由于机枪组单独作战的机会不多,刘黑的指挥能力还没体现出来。 火炮组的许大成就不一样了,作为佣兵团炮神一般的存在,先不管他的指挥能力如何,在战场上他只要存在就会让兄弟们感觉心安。而周文已经将他当做一分队的战略火力输出单位。 而周文早就跟妙花和高小山说过,打算以后不再按兵种和特长分组,而是将一分队分为几个战术小队,每个小队都有突击手、机枪手、狙击手和炮手。 一个小队就能形成一个相对立体的战术组合,兼顾远程精确射击、重火力打击和密集火力打击为一体,能够形成一个精干的诸兵种合成作战单位,适应更加复杂的战斗环境和作战任务。 这样的话,对于小队长的综合素质要求就会更高。 周文打算将一分队所有队员分为五个战术小队,李虎和二嘎子肯定是小队长的人选,但其他几个组长就差点意思。所以左明青和周明远两人就是后备队长的人选,周文准备要重点培养。还有一个队长的名额就只能从刘黑和牛宝两人中选一个。 周文计划一个小队的组成是这样安排:两至三个突击手、三至四个精确射手、一个机枪手、一个迫击炮手再加上一个自由人兼救护人员。 以现在机枪组和火炮组的人员配置,能保证每队一人,救护人员则是武当弟子除左明青和周明远之外的五人,正好一个小队一人。 而周文、妙花、高小山、赵晓金、张晓平、许大成、体净、铁牛、小水、黄大有这十人则是组成最强的战术小队,作为佣兵团战略小队的存在。 你想想,几乎是集合了佣兵团最强人员的小队,其爆发出来的威力会有多大? 这个最强小队包括了佣兵团四个气劲境高手,最优秀的狙击手,最猛的突击手,最强的机枪手、最神准的炮手,还有两个大力士反坦克枪手。 可以说只要不是陷入敌军的重围中,这支最强小队几乎能够消灭一切进入1公里范围以内的目标。你就是人多都没用。 这里有人可能会疑惑,一个迫击炮手,既要背火炮还要带炮弹,怕是一头骡子都拉不下吧?你一个小队配一个炮手,60公斤重的81毫米迫击炮和一颗重达2.7公斤的炮弹,即使是分给大家来背负,难道不会影响作战的速度和机动性吗? 这里就要说一下,周文之所以迟迟没有对一分队的编制进行改变,就是因为迫击炮重量问题带来的阻碍。 但是,这个问题将会在明年得到改变。 因为就在1935年,作为目前世界上引领迫击炮最先进技术的法国就问世了一款在二战中鼎鼎有名的迫击炮,作为伴随班排一级单位步兵作战的支援火力。 这款迫击炮的全名叫做勃兰特Mle1935型60毫米迫击炮。 第1340章 睚眦必报 说起法国的勃兰特Mle1935型60毫米迫击炮,可以说是一代大师勃兰特在迫击炮设计上的经典之作。即使是后世的各国军队,依然在沿用他的设计思路,无非就是运用了高科技材料,变得更加轻便、射程更远而已。 但就是这样一款传世之作,在当时法国军队依旧以一战时的堑壕战为战略思想,追求大口径、大威力火炮的影响下,并没有受到军方的重视。虽然法军也下了不少采购订单,但生产期都是排在81毫米和150毫米这些威力更大的火炮后面。 在欧战爆发前,法国军队也只装备了一千余门,加上才短短几个月就被德国打败,自然没有多少战场出彩的机会。 但是,墙内开花墙外香,在法国没有得到应有重视的60毫米迫击炮,却是在太平样战争中被米国和华夏两国军人打出了赫赫威名。 20世纪20年代末,为了进行新型步兵轻型支援武器测试,米国开始进行迫击炮规格检查,经过漫长的测试工作后觉得本国的不如外国的,于是乎决定购买法国轻型迫击炮生产特许,在此基础上搞新式的迫击炮。 于是,二战中闻名遐迩的M260毫米迫击炮就此问世。1941年太平洋战争爆发,M2迫击炮作为米军步兵排级支援武器随军征战,弥补了介于82毫米迫击炮和手榴弹之间的火力空白地带,在战争中发挥了不可替代的作用。从1938年开始装备,截止1945年二战结束,M2总产量达到60000门左右。 M2迫击炮由炮身、炮架、底座、瞄具组成,炮架为可折叠式两脚架,底板为方形,采用滑膛、炮口填装、撞击发射的设计,几乎是照搬了法国的勃兰特Mle1935型60毫米迫击炮的所有设计理念。 而民国政-府也同样看中了这款非常适合华夏步兵的轻型迫击炮。只是由于战争爆发后工厂迁移及工业水平能力的问题,直到1941年才仿制成功并开始批量生产。但这款被称为民国三一式的迫击炮一上战场,就彻底压制了让华夏军队吃尽苦头的日军掷弹筒。 在抗战的后期阶段,三一式迫击炮已经成了华夏军队的王牌杀手,同时也是日军的噩梦。据史料记载,国军迫击炮杀伤的日军占其伤亡总数的一半左右,致使日军士兵对迫击炮不同于其他火炮发出的声音深为恐惧,作战时只要一听到迫击炮-弹的呼啸声,立即抱头鼠窜。 那么,为什么60毫米迫击炮会在战场上取到如此大的作用并广受米军和华夏军队的青睐? 就是因为60毫米迫击炮具有三大优势。一个是轻便,不论是法国原产还是米国和民国的仿制品,一门迫击炮的重量都不超过20公斤,如果分解给两个士兵携带,每人负重也就是9公斤左右,完全能够伴随步兵班排一级的小分队行动并及时提供支援,必要时一个人就能操作。 第二就是火炮虽然结构简单轻便,却是安装了先进的瞄准设备,炮击的精度很高。而不像日军的掷弹筒必须是经验丰富的老兵才能精准操作,而且大多数情况下还需要试射三发来确定位置。 第三就是射速了。以米国M2迫击炮为例,只要弹药足够,M2能够打出每分钟35发的高射速,完全就是一个可以随时移动的火力平台。 这种火炮必然就是周文未来为战术小队配置的支援火力。以目前一分队火炮组的其他5个队员来看,虽然他们跟许大成这种妖孽还有一段差距,但是在有炮瞄装置的情况下,首发的平均命中率也那能达到80%以上,个个都是久经考验的神炮手。 周文考虑的不但是要在一分队装备60毫米迫击炮,在一团和二团同样要将这种能够完全压制日军掷弹筒的火炮普及开来,起码要装备到排一级单位。 而且周文还有一个想法,以现在离石钢铁厂的钢铁质量和弹药厂未来的规模和能力,要仿制这款迫击炮应该不会很难。如果能在离石弹药厂形成量产,不但是佣兵团收益,就是赵长树的模范师同样也能装备。 甚至他还要将自己仿制成功的图纸送给校长,让这种造价相对便宜,材料要求也不算高的火炮在抗战初期就装备国军,起码不至于让小日本的掷弹筒在抗日战场上逞凶那么多年。 要知道,离石弹药厂虽然现在规模不大,而且专业技术人员只有黄以声等寥寥数人。但是就在今年或是明年,远在德国毛瑟公司的工程师霍伯特就要带着家人和一批犹太工程师来投奔周文。以黄以声和霍伯特的水平,要仿制一款结构不算复杂的小口径迫击炮,想必不会太难。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周文现在还不适宜对妙花他们说,不然又一次实锤了他神棍的外号。 “你这次回去结婚,兄弟们也要都跟着去吧?上海这边怎么安排?”妙花问道。 他知道周文结婚是一件大事,但是上海这边的人可不能全去了。 周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毛,斟酌着说道:“上海这边暂时没有什么紧要事,能去的就都去吧。只是英姐他们三个不能走。长江公司已经走上正规,又有江防大队看护,倒是不用留人。但是防卫公司这边除了小亨利不能去,还需要留下一队人才行。” 妙花知道周文有难处。从周文的角度来看,他当然希望所有的兄弟都能够一起参加他的婚礼,但是实际情况却又不允许。 要知道,周文不但是佣兵团的创始人和团长,而且也是佣兵团所有兄弟和官兵都爱戴和崇敬的灵魂人物。他的大喜之日,自然也是佣兵团的喜庆之日。在这种情况下,每一个兄弟都期盼着能够参加他的婚礼,一起经历这个庆典时刻。 这种时候,安排谁去谁不去,就真的有些烧脑了。 第1341章 不信任英国佬 妙花却是微微一笑道:“你不是还准备在太原跟兄弟们一起举办一次集体婚礼吗?那就这样安排。凡是要在太原参加集体婚礼的兄弟就在上海留守,暂时不结婚的就跟着你去南京参加你的婚礼,你看这样可好?” 周文一听,顿时觉得这个主意好。 反正这次去不了的兄弟不久之后还要跟自己一起举办集体婚礼,同样也算是参加过自己的结婚庆典,而且他们还是集体婚礼其中一员,其意义自然更为重大。 看到周文同意后,妙花又笑着说道:“你这次去南京估计短时间回不来了,要不就让食堂多做几个菜,把晓平和赵师兄也叫来,咱们师兄弟几个今天喝一顿,预祝你大婚大喜。” 周文自然答应下来,这也是师兄的一番心意。 要说妙花这个少林和尚,现在除了不近女色之外,其它什么喝酒吃肉早就不再忌讳。有时周文调侃他是酒肉和尚,妙花大师兄则振振有词道:“酒肉穿肠过,佛主心中留。” 特别是前段时间他负责骑兵连的训练期间,那些骑兵相当一部分都是蒙古族兄弟,喝酒那就是跟喝水似的。但是我们妙花教官为了彻底震住这群老兵油子,不单是武功和军事技能力压得这些骑兵都不敢正眼跟他相对,就是喝酒上也是将骑兵连酒量公认最好的德楞泰直接喝趴下,弄得一群骑兵现在对这个教官是心服口服。 现在的骑兵连,妙花的威望一时无两,说话甚至比周文都好使。 当然,妙花在喝酒时是不是用上了他精纯的内力就不得而知了。 时间一长,妙花现在对喝酒也不是那么抵触了。主要是他终于明白,跟这些基层官兵做什么动员和思想工作,有时候还不如跟他们喝一顿的效果好。 …… 1月20日,位于南京城牯岭路一栋砖木结构的西式楼房内,一帮工人正在楼房内抬着圆木和木板等各种建材进进出出,房屋内叮叮咚咚的敲打声不绝于耳。 此时,在这栋二层洋楼前面一小片没有堆放建材的草坪上,一个身着红色绸面女式棉袍的明艳少女正在气鼓鼓地跺着脚下已经有些枯黄的草地,一双精致的黄色小羊皮高腰皮鞋上已经沾了不少泥土。 “红袖,这么大冷的天,你怎么跑外面来跟草坪较上劲了?”一个青袍老者笑吟吟地站在远处说道。 这个少女正是跟着周镜海来到南京的红袖小妮子。 这次周镜海将小虎和红袖都带了来,哥哥周文结婚,肯定全家老少都要全数到齐。 青袍老者自然就是周文他爹周镜海。 他们一家人来到南京已经快半个月,但却还是没见到周文,红袖都等得有些急了。 这栋二层的小洋楼原来是刘家的一处别院,但现在则是成为了刘若兰嫁妆的一部分,也就是周文和刘若兰两人的新房。 由于婚期定的比较仓促,所以刘家是花了高价请来南京城有名的工匠来将这栋洋楼重新装修一番。 周镜海却是不放心,每天都要过来看看房屋装修的进度。 红袖看见周镜海出来,就嘟着小嘴说道:“爹爹,你说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啊?哥哥也是,都要结婚了,也不见回来帮下忙,还累的爹爹来帮他看房子,真是的。” 周镜海呵呵笑着走过来,伸手拉起红袖的小手,入手一片冰凉,就心疼地将自己的手套褪下,帮红袖带上,嘴里埋怨道:“你看你这个妮子,南京的冬天也是很冷的,你出来都不注意戴手套,冻坏了怎么办?” 红袖现在叫周镜海是爹爹,叫自家父亲则是爸爸,两不冲突,但感觉跟周镜海却是比周用宾还要更亲几分。 红袖嘻嘻一笑道:“爹爹不知,我现在可是个武功高手了,有内力的,不会着凉。”说着又把手套给周镜海带上。 他们却是不知,从上海回来的周文刚好走进院门看见这一幕,心中一股暖流涌起,不由开口喊道:“爹,红袖,我回来了。” 周镜海和红袖猛然回头,就看见门口一个穿着整齐呢子将官大衣,脚下一双高筒皮靴的英武军官正笑吟吟大步走来。 “大哥哥!”红袖喜出望外,向着周文就疾奔而去,然后一个腾空飞起,只是眨眼之间就扑在周文身上。 也的是周文现在是气劲境高手,不然被这小妮子这么一扑,弄不好还要被撞个踉跄。 周文赶紧将像八爪鱼一样吊在自己身上的红袖放下来,笑骂道:“你这个小妮子,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怎么还像以前一样毛躁?要矜持,懂吗?” 红袖可不管,还是拉着周文的手,一双睫毛长长的大眼睛马上就蒙上一层水雾,可怜巴巴地对周文说道:“大哥哥,你是不是把红袖扔在家里就不管了?” 看到红袖露出这般可怜模样,周文马上举手投降,连声道歉道:“是哥哥不是,最近事情真的太多了。” 红袖一双如宝石一样晶莹黑亮的眼珠一转,马上就说道:“其实也不怪哥哥,反正这次来了我就不走了,哥哥去哪我就去哪。” 周文一听就一个头两大,想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就看向自己的父亲。 他却是看到老父头上又多了不少白发,望着自己的眼神饱含浓浓的舔犊之意。想着自己长年在外,能够陪伴父亲的时间极少,但父亲从不抱怨,就连想自己回家的话也从来不提。 但这世上又有哪个父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承欢膝下?就连几次电话里父亲也深怕耽误了自己的事情,只是寥寥数语就结束了通话。 想到这些周文心中就有些发酸。他放开红袖的手,走到周镜海面前跪下,恭恭敬敬给周镜海磕了三个头道:“孩儿不孝,只顾自己的事情,倒是让爹爹忧心了。” 周镜海忙将周文拉起来,眼中盈满了泪水,只是点头道:“爹爹不忧心,只是忠孝难以两全,你忙的都是为国为民的大事,这些道理爹爹还是懂的,只盼我儿保重自己就是。” 第1342章 潜入暹罗 周文表面则是摆出一副神秘的模样,摇头晃脑道:“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只要书读多了,不出门也能知天下事。所以,晓平,要多读书啊!” 妙花推了他一把,不耐道:“得得得,说你胖也还真喘上了。咱们在这里可是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怎么感觉你在家时还特别谨慎,出来后反倒放松了?” 周文却是直接双手托住后脑,四仰八叉直接躺了下来,舒舒服服地枕着张晓平的小腿,嘴里悠悠说道:“师兄你猜?” 此时,一直没有做声的赵晓金则是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弟子道:“明青,你来说说是什么缘故?” 周文这次出来就带了五个人,妙花、赵晓金和张晓平这三个大高手必然出动,许大成这个炮神也要带来,说不定关键时候就有大用。另外一个就是左明青。 带左明青除了他的身手和行动能力完全胜任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培养和锻炼。要让这个未来看好的军官种子多见世面,多些经历。 周文原来是打算连周明远都想带来,但考虑到通话器就只有六个,而这次刺杀行动又比较危险和复杂,要保证在整个过程中的信息传及时和快捷。所以周文保险起见,就只带了左明青。 本来体净是周文每次行动必带的人选,但由于他身形太过高大彪悍,在暹罗人身材普遍瘦小的情况下可就太过显眼了。 周文他们是几天前在上海登上了一艘英国商船,然后在暹罗湾又换乘前来接应的一艘渔船,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暹罗。整个过程都由素察负责联络和安排。按照原定的计划,在刺杀成功后,也是用同样的方式撤离。 左明青第一次参加这种高手云集的行动,心中既感到兴奋又有些忐忑紧张,自然就不像张晓平和许大成那么随意。从出发到现在,他都是本着多看多学少说的谨慎态度,把自己灵动跳脱的个性都深藏起来,加上他连续几天坐船不太适应,精神恹恹的,就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而这一切都被师傅赵晓金看在眼里,觉得自己大弟子也太过拘谨,反而不利于他的成长,就开口点名让他发表看法。 左明青其实一直在用心听着周文他们的谈话,听到师傅点名倒也不慌,微微思索了一会就说道:“师叔的意思是不是现在暹罗方面其实比咱们还紧张和谨慎,因为这次行动一旦失败,他们那个国王想把权利夺回来的梦想就全部破灭了。所以在刺杀行动之前,他们更着紧我们的安全。” 周文赞道:“孺子可教,明青把问题看得很清楚,所以咱们现在没必要瞎担心,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先把精神养好了再说。” 说完后,周文用嘚瑟的眼光白了一眼妙花,意思是,你看看,连个晚辈都懂的道理,你居然不懂? 那副挑衅的模样把个妙花气得牙痒痒的,就想着这个师弟还真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等回去后看本师兄怎么收拾你。 卡车虽破,速度虽慢,但一路也没有什么波折就来到了位于曼谷城区边的一栋木楼建筑的大院内。 周文几人跳下卡车,就见几个穿着暹罗裙的少女迎了上来。 只见这几个少女虽然皮肤都有着沿海人那种微黑,但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几女来到周文他们面前都微微鞠躬双手合十道:“萨瓦迪卡!”又有两个上年纪的老妇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周文他们来之前就已经临时培训过妙花他们,告诉他们暹罗是佛教国家,大家见面时都习惯合十为礼。所以大家也合十还礼,周文还熟练地说道:“萨瓦迪卡不!” 几人在闷热的车厢里颠簸了几十分钟,都有些口渴,纷纷从老妇托着的托盘上端起竹杯,喝着不知名的泰国凉茶。 周文边品尝着略显苦涩有带点回甘的凉茶,眼睛则是四处打量着这栋占地不算小的木楼建筑。 “这里以前是一个大米加工厂,属于陈伟文先生的一处产业,后来经济不景气就关闭了,平时就留了几个看门的。”素察也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用英语对周文介绍道。 然后他又用一种暧昧的语调说道:“当然,现在这些看门的也全换了,这两个老妇人负责给你们做饭。屋子都打扫干净了,换洗的衣服都在里面。而这几个暹罗美女么,就是陈先生慰劳周先生的,随你怎么样都行。哈哈哈。” 周文闻声皱眉道:”素察先生,你知道我们不是来暹罗度假的,我要求你们尽快把拿博文近期的行踪情报送过来。另外,我们需要的武器准备好了吗?” 周文早就知道东南亚人办事拖沓,没想到陈伟文这个华裔也是如此。都什么时候了,还弄几个女人来,这不是给老子添堵么? 素察看到周文有些不耐,马上收起笑脸,正色道:“我马上就去联络,最迟今天晚上就能拿到情报。” 素察跟周文比试过后就知道了他的厉害,又看到他在傲慢的英国人面前强势逼人,压得英国人都不得不低头,心中对周文就有了几分敬畏之心。 本来他还想陪着周文他们熟悉这里的环境,然后自己也好好休息一下。 要知道,他可是从上海就一路跟着周文来的,即使是泰拳高手,在海上颠簸了几天,身体也感到有些疲倦。 当下素察不敢怠慢,叫上司机就坐着卡车离去了。 周文这才转头对妙花他们说道:“走,我们去楼上屋子看看,大家换洗一下衣服,最好能洗个澡。”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对张晓平吩咐道:“晓平,你辛苦一下,在院子四周转一转,把周围地形熟悉一下。” …… 当晚,天才刚刚黑下来,刚吃过晚餐的周文几人,在二楼的走廊上就听见了远处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周文转头打了个手势,妙花几人就各自戒备,手里都各拿着一支勃朗宁M1911手枪。 第1343章 有求必应 周镜海知道,即使是校长也是要讲人情世故的,一般的小事也不会让周文就连跟家人团聚的时间都没有就将人叫走,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作为一个父亲,他现在没有过多的考虑什么国家大事,他只是为自己的独子担忧。 而与他有同感的周文却是在车上暗自腹诽:“麻麻批,这个校长还真当小爷是他的手下了?小爷是吃了你的还是喝了你的,难得回趟家都不让自己清闲一下,使顺了是吧?” 周文没有开自己的车,而是带着张晓平就坐到了王副官的车上。而一路上王副官都没有透露校长找他是什么事,只说是校长召见。 一路无话,车子直接就来到了校长官邸。 周文现在来见校长也不用搜身了,只是把随身携带的武器放到门岗处,就被王副官直接领进了校长的书房。而张晓平就在门岗处等着,自然有警卫给他端来热茶。 官邸里面很暖和,看样子是有类似地龙的取暖设备供暖。 周文还是第一次来到校长在官邸二楼的书房。 书房门开着,王副官领着周文就直接走了进去。周文还来不及打量书房的布局,先向坐在沙发上的校长报告敬礼。 校长今天穿着一身青色厚棉长衫,脚下是一双棉布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哪个乡下的土财主。 校长摆摆手,他用带着浓重浙江口音的官话说道:“不要太过拘礼,把大衣脱了,坐过来吧。” 周文将大衣脱下挂到衣架上,就在校长侧面坐下。 “呵呵,在你大婚之前把你叫过来,心中有些不满吧?”校长笑呵呵地说道。 “卑职不敢,就不知是什么事?” “别急,你先看份资料我再给你说。” 校长话音未落,王副官已经将书桌上放着的一本厚厚的卷宗资料拿了过来。 周文接过一看,卷宗的封面上面写着“暹罗当前国情分析”。标题左边还有“绝密”两个鲜红的小字。 周文心中有些奇道:“怎么跟暹罗又发生什么关系了?”当下也不怠慢,打开卷宗,就见里面除了纸质资料,还有一些照片。 校长也不心急,而是悠闲地拿起茶几上的几张报纸看了起来。等王副官退了出去并关上书房门后,书房就陷入了沉寂,只有周文不时翻页的刷刷声。 大约半小时后,周文看完了资料,但还是不明白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资料里主要是分析了暹罗现在的国情。 本来暹罗是由国王统治国家。但是1932年发生了史称“6.24政变”的军事政变,国王不得不将权利与交给议会。但虽然说是议会,实际上整个内阁和议会都是军人说了算。 现在的暹罗总理叫做拿博文.宋堪,实际上就是军事政变时的暹罗三军总司令,对军队有绝对的控制权。 这个时期在东南亚,也就暹罗勉勉强强算一个主权国家,其他全是列强的殖民地。 所以早就垂涎东南亚丰富资源的日本就开始盯上了暹罗。 而以拿博文.宋堪为首的暹罗也有自己的野心。 在法国殖民越南和英国殖民缅甸的上百年时间内,由于英法的强势,强占了暹罗不少领土。暹罗虽然敢怒不敢言,但也生出了不少怨气。 而就在这时期,日本人提出了“大东亚共荣圈”和“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等口号。暹罗军政-府就开始做梦,想着如果我跟日本人站到一起,这个大东亚共荣圈,有没有我暹罗人的一亩三分地呢? 于是,暹罗军政-府就跟日本人开始眉来眼去,而且还开始请日本专家参与国内的建设,同时军队中也请了不少日本教官。 而此时的暹罗国王是暹罗王朝历史上第七任国王,史称拉玛七世。 拉玛七世为拉玛六世的弟弟,曾在欧洲接受过高等教育,王储意外早逝,使他在并未准备充分的情况下登上了王位。这才在政权不稳的情况下被军人政变成功,不得不交出了权利。 但自幼接受西方教育的拉玛七世并不甘心,而且他身边也有一群保皇党在支持他,现在跟军政-府貌合神离,私下也在筹谋如何夺回权利。 而且拉玛七世对于西方列强的工业实力有清醒的认识,对于日本人提出的“大东亚共荣圈”不屑一顾。在他眼里,虽然日本现在号称亚洲第一,但实际上是个资源贫瘠的国家,现在的强势背后缺乏雄厚的经济基础,是地道的暴发户。所以他非常反对以拿博文为首的军政-府倒向日本。 资料里大部分都是对暹罗政局和军事的分析,以及对拿博文和拉马七世的个人情况分析,还有暹罗军政-府现在与日本的合作情况。另外还有包括拉玛七世和拿博文在内的暹罗内阁各个部长的照片。 周文看完后还是一脸的懵逼。 他可是知道,现在民国政-府被日本压得根本自顾不暇,而且在国际上也一直是被欺压的弱国,你哪有什么能力去管暹罗的内政?何况两国还不接壤,是校长有些膨胀了吗? 而且,问题是,这些关小爷球事! 校长看到周文不解的样子,就呵呵笑了起来,开口道:“你小子打仗是把好手,但国家外交策略方面就是个门外汉。你现在心里肯定想,暹罗再是亲近日本,但我们也鞭长莫及,无能为力吧?” 周文知道校长说的不错,但是他心里确实是想不通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莫非让我带着佣兵团去暹罗将军政-府给灭了?这也太天方夜谭了吧?小爷也就几千人马,即使再是战力强悍,但哪里有什么灭国之力? 周文脑袋里冒着一连串问号,只能老老实实承认道:“卑职确实是如此想的。毕竟暹罗离我国太远,中间隔着几个列强的殖民地,我们即使想拉拢暹罗,目前也没这个能力啊?” 校长点头道:“你能想到拉拢暹罗,就说明你懂得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道理。现在我国也确实是没有拉拢暹罗的能力和本钱。” 说到这里,校长顿了一顿,脸上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字一句道:“但如果是暹罗方面主动要向我国靠拢呢?” 第1344章 步枪中的劳斯莱斯 周文一听,脑袋就更懵了。 暹罗主动向我国示好?历史上有这回事吗? 同时他心中却是不断腹诽这位故意卖关子的校长。 “到底怎么回事你就说呗,怎么特么还故弄玄虚,扯这扯那的,小爷的时间很多吗?” 但他表面却是没有丝毫不耐之色,只是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摸样。 校长很满意周文的态度,他现在一有机会就想要搓捏一下这小子。好像不这么做,在周文面前就显示不出他这个民国第一人的权威一般。 校长这才正色说道:“暹罗国王拉玛七世的特使已经秘密到了南京,带来了国王亲笔写的,请求我国帮助的国书。” 周文闻声皱眉思索起来,这倒真是暹罗国主动靠过来了,国书里面肯定还有很多给民国的好处和进一步合作的框架设想,但问题是,民国政-府怎么帮?有什么能力帮? 而且,这个帮忙又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周文脑袋里急速思索起来。他现在倒不是要去探索什么谜底,反正校长总会说的。但是自己先想清楚了,就能早一些判断出里面的利弊,争取在校长面前的话语权。 资料里的那些信息跟现在暹罗国王的请求就像放幻灯片一样在他脑袋里掠过,他马上就有了一个猜测。 要知道佣兵团最大的本事就是打打杀杀,什么外交国策平时也不接触。校长找自己来必然不是问策,而是要让自己动手。 对谁动手? 那只能是心在暹罗国的军人内阁某个成员或者直接是那个叫拿博文的总理。 他刚想到这里,校长就说道:“叫你来,就是有一个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要交给你去办。你带人去暹罗,在国王系人员的配合下,刺杀拿博文还有他的那些内阁手下,主要目标是拿博文,其手下的那些部长也尽量杀,越多越好。” 周文脸色马上就难看起来,而且都懒得掩饰了。 特么的,还真当老子是你的手下了,随意听你使唤。这种九死一生的事情放在你嘴里就说的那么轻松,还杀得越多越好,好像老子有导弹似的,从南京一发导弹就能打到暹罗。 而且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刺杀人家的首脑,这是人干的事?刺杀看似不难,但刺杀后老子怎么办?怎么平安回国?到时候举目皆敌,孤立无援,就是跑都没个跑处,这不是让老子去送死吗? 老子就要结婚了,你却想让老子去送死,那就不是好校长了。 更让周文反感的是,这位校长居然还说什么关乎国家命运的大事,好像老子不答应就变成了国家罪人似的,这就特么是赤果果的道德绑架。 如果校长是对着那些普通爱国青年如此说,也许还真会有种天降大任于斯人的热血和荣耀,但对周文来说,就当是放屁。 周文知道,历史上暹罗就是个典型的墙头草。二战开始是完全投靠了日本,什么军港、军事基地都被日本人控制,并将将泰国作为了日本进攻东南亚的跳板和后勤基地。而且居然还向同盟国宣战。 而等到二战后期,眼看盟军节节胜利,小日本日落西山,暹罗又开始秘密联络英美,口口声声自己是被逼无奈。 大哥这事真不怪我,我是被迫上了日本人这条贼船的,这些年哥们儿我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其实我跟几位大哥是一条心。 为了表自己的忠心,又不敢承担跟日本人翻脸的后果,暹罗在国内依旧是跪舔日本人。自己吃糠咽菜,大米大肉还是可劲地给日本人送,但暗地里却是不断向盟军出卖日军情报,充当二五仔。 日本天皇宣布无条件投降后,就在全世界人民欢庆胜利之时,暹罗人眼球一转,马上宣布,曾经对盟国的宣战行为无效,并且废除所有跟日本签订的条约。暹罗人一推六二五,这些都不算数了。 按说暹罗也算是轴心国成员,本应在战争结束后受到严厉的惩罚,但是由于暹罗政-府的一番骚操作,奉行的两面外交政策居然就奏效了。 当然,主要原因还由于当时的国际环境比较复杂,各战胜国都在为分蛋糕吵得脸红脖子粗,差点就捋袖子干架了,谁特么还顾得上这个弹丸小国。 于是暹罗人这笔账,就黑不提白不提了。 最终呢,暹罗政-府没有遭到清算,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惩罚。 最奇葩的是,暹罗政-府不但没有赔钱,战争结束之后,居然还挣了一笔钱。 暹罗人认为在二战期间,日本人对暹罗人民和暹罗的经济,造成了巨大的损失,他以此为由,向日本人索要赔偿。并且暹罗人还拿出了非常详细的清单,票据还有账目资料作为证据,这一笔笔记得那叫一个细致。 相比之下,咱们华夏人就是太实在了,没长这个心眼吃亏了。当时日本人知道这个事,彻底懵圈了,暹罗人你是来碰瓷的吗?但最终,暹罗居然还索赔成功了,整整150亿日元的赔款。 要知道,当年的日元可不是现在的日元,150亿日元那可是妥妥的一笔巨款,而暹罗也凭借这笔巨款发展经济和教育,最后变成了东南亚比较发达的国家。 但在周文想来,不论这个暹罗是不是还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发展,他们跟华夏的直接利益冲突都不算大。而且这么个弱国,小日本真想要拿下,也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哪里轮得到你民国政-府去插手?何况你就是想插手也没这个能力。 但这些事情跟这位眼高手低,一心想做大国梦的校长还没法解释,也没必要解释。 这种事情,哥们儿就不参与了。 于是周文就静静端坐着沉默不语,目光低垂,也不看校长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书房里的空气顿时就凝重起来。 如果是一般人,在校长这种民国第一人的官威和气场压制下,只怕是连呼吸都会困难起来,但周文却是丝毫不惧,就这么干坐着。 他不说话就已经代表了他的态度,那就是,小爷不干! 第1345章 额外的赏金 看到周文是这般态度,校长的心里顿时升起一股怒意。如果可以的话,他都想将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土匪给一枪崩了。 这小子怎么就没有一点革命觉悟和国家情怀呢?本校长把这个重任交给你,那是看得起你,要抬举你,你怎么就没有一点儿感恩之心呢? 但是,愤怒归愤怒,现在的问题是这事除了周文别人还办不了。 之前他不是没想过代力龙的特务处,而且特务处要找几个死士也不是太难。但代力龙组织人马连夜筹划了几个方案,都觉得没把握。 要知道,一个国家首脑,特别是军政-府的一把,其防卫必然严密。何况现在这个拿博文正和拉玛七世斗得不可开交,他当然也怕国王派人来刺杀他,更是要加强防卫手段。 而且一个国家首脑要么就在防卫严密的官邸,要么出门都有大批军警和保镖随行,加上语言不通,杀手很难混到近身处开枪和下毒。 关键的问题是,拉玛七世要求的是一击必杀,如果只是重伤或是直接就没成功反而让拿博文受到惊吓,再想找到机会就难了。而且军政-府必然就会采取报复手段,杀国王他们不敢,但限制你国王的自由是很可能的。而且那些忠于国王的派系必然会受到血腥镇压,国王一系就再也没有任何翻盘的机会了。 由此看来,代力龙的特务处想完成这个任务就有些力不从心。 所以校长也是没办法才想到周文的,虽然他也知道跟暹罗关系再好,对华夏未来抗战的助益也相当有限。就因为两国不接壤,哪怕你即使有心要支援华夏也是鞭长莫及,何况日本人也不是吃素的,必然会对暹罗采取行动。 但让校长同意的原因有两个。 一个是暹罗国王开出的价码实在太诱人了。一千万美金的开价,让他这个一心想加强军队建设却又囊中羞涩的民国首脑也不禁动心了。 娘希匹,一千万美金可就相当于十几个德械师,本校长岂能不动心?相比十几个德械师的装备,不要说牺牲几个人的性命,就是牺牲几百上千人也值得啊!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暹罗密使并不是自己找上门来的,而是有中间人。 这个中间人就是英国驻华公使查尔斯爵士。 原来,拉玛七世首先求助的并不是华夏,而是英国。 当时缅甸的统治者是英国,又是跟暹罗接壤,自小就在英国接受教育的拉玛七世当然会选择向英国求助。 何况这个时期英国头上还挂着世界第一强国的名头,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拉玛七世都觉得英国是他的首选。 但他却是不知,此时英国的重点已经放在欧洲,面对咄咄逼人的德国都开始感到力不从心,又怎么敢再去惹日本这条野狼。 他们知道,只要自己出面帮助暹罗国王,一直在跟暹罗军政-府眉来眼去的日本怎么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就会以英国干涉别国内政,自己有义务援助亚洲兄弟的借口,直接派兵登陆暹罗,那英国人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 说白了,英国人怂了。 但是怂归怂,他也不愿意跟自己接壤的暹罗变成日本人的势力范围,那就等于是家门口来了一群野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给自己来上一口。 所以英国方面就给拉玛七世出主意,你去找华夏人出面吧。他们本来就跟日本人有仇,虱子多了也不怕咬。只要暹罗舍得出点血,正在为钱所困的华夏必然就愿意帮助你们。 所以在美金的攻势和英国人的劝说下,校长就决定接下这个不好完成的活计。在他看来,既能发笔横财又顺带卖了英国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而且,校长对周文有种盲目的信任。就是别人看来根本不可能做到的事情,放在周文手上全部都做到了。 孤身炸沉出云号,万军丛中狙杀日军中将,在上海随便一出手就杀得日本特工大门都不敢出,轻松就解救了己方被俘人员。这些旁人看来是千难万难的任务和行动,这小子却是轻轻松松就办了。 所以他相信,刺杀拿博文及其内阁成员这种事,别人做不到,但周文一定能做到。 想到这里,校长只能压下自己的怒气,开口打破了书房里的沉寂:“这事我已经答应了暹罗和英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这话一出,语气其实已经软了。 周文心里叹了口气,他总不能让这个民国第一人来求自己,只能借坡下驴道:“这事跟英国人又有什么关系?” 其实校长刚才的软话一出,周文就知道自己怕是无法推辞了。再拒绝,可就真的跟这个校长结仇了。而现在就跟校长翻脸就太早了一些,对周文未来的计划相当不利。 但是,既然无法逃避,周文就要把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 等校长把这事情的前因后果全部说出来后,周文心里再一次大骂起来:“麻麻批,你是白嫖老子习惯了不是?特么的整整一千万美金啊!你都不漏点口风的,意思就是要独吞了。老子给你卖命,你特么却是想独吞,这是一国首脑的气度吗?” 校长最后又补充道:“我相信你是知道国家目前情况的,这一千万美金对整编军队以对抗日军未来的侵略有着重大的意义。” 到了这时,他已经不指望能够白嫖周文了。以这个小土匪嗜钱如命的个性,怕是要恶狠狠地分走一大块肥肉,校长想着都觉得心痛。 所以他的言外之意就是要周文适可而止,要顾全大局。 现在主客易势,周文的头脑一下就灵活起来。 他沉思了片刻,就对校长说道:“卑职现在还不敢答复校长,因为很多情况都不明了。毕竟是要深入他国去刺杀一国总理,滋事体大,有很多不确定的因素都要详细了解和落实。所以卑职想要和这位暹罗特使面谈一次才好作出决定。” 校长一听,知道周文松口了,心里就落下了块石头。 他也知道周文说的是实情,就点头同意了周文的要求。 第1346章 横财动人心 第二天一早,周文在王副官以及一位外交部官员的陪同下,乘车来到了位于南京虎踞路的英国驻华公使馆。由于暹罗密使身份特殊,所以一直是藏在英国使馆内。 英国公使馆主楼建筑为仿英古典形式的三层钢混结构的楼房,其立面严谨典雅,显得气派宏伟。 早就接到消息的公使馆一个秘书已经等候在门口,秘书引领着周文一行人来到了一楼的会客室。会客室装饰点典雅精美,壁炉里火焰闪烁,为这间宽敞的房间带来温暖。 周文他们在沙发上落座后不久,英国驻华公使查尔斯爵士带着几个人就走进了会客室。 查尔斯爵士是个50岁左右的金发老者,身材矮胖,唇上一撇漂亮的弯月胡分外引人注目。但周文却是把注意力放在他身后的两个亚洲人身上。走在前面的是一个年级40来岁身形偏瘦的中年人,一身笔挺的西装和炯炯有神的眼睛显得干练精明。另一个则是个皮肤略黑,颧骨突出的年轻人。 查尔斯爵士跟外交部的官员和王副官都已经很熟悉,而在周文的叮嘱下,外交部官员介绍周文的身份却是猛虎防卫公司的执行总监。而且今天周文也穿着一身西装,并不想显露自己军人的身份。 经过介绍,周文得知这位亚洲中年人就是暹罗国王拉玛七世的特使陈伟文。 是的,你没看错,这个暹罗国王的特使就是个有纯正华人血统的暹罗人,父母都是华人,名字也是华人名字。当然,周文猜想他必然还有一个暹罗名字,但这已经不重要了。 那个年轻人是陈伟文的秘书,名字叫素察.颂纹莱。但周文心里猜测,这个素察怕就是陈伟文的保镖。因为他前世在东南亚当过雇佣兵,知道暹罗语中“素察”的意思是卓越的战士,一般取这个名字几乎都是代表勇敢和勇武的人。 双方寒暄完毕后,查尔斯爵士虽然对周文的态度还算彬彬有礼,但周文却是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不屑和不解。想必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委托给民国政-府的大事居然会让一个什么防卫公司的年轻人来商谈。 所以双方一落座,查尔斯爵士就质问外交部的钟姓官员道:“亲爱的钟,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今天会把这个什么防卫公司的人带来,难道我们三国之间的合作还跟一个商人有什么关系吗?” 他用的是英语,但没想到话音刚落,还不等那个钟姓官员开口,周文就笑着用英语说道:“恕我失礼,为了避免不必要的误会,我觉得有必要介绍一下我自己。” 看到查尔斯爵士那一闪而逝的尴尬和陈伟文略带惊讶的眼神,周文微笑着继续说道:“本人是一支佣兵团的团长,也就是说我们是雇佣兵,专门为委托人完成各种不方便的、隐秘的、带有危险性的工作。佣兵团可能你们不是很熟悉,但是我们做的很多业绩你们可能就听说过了。” “1933年上海事变中,日军的出云号战列舰是我带人去炸沉的,去年长城事变中,在日军重兵云集的中心,我的狙击手狙杀了日军中将师团长并安全撤离。我想,这两件事情已经足以说明我们佣兵团的实力和能力。” 周文话音未落,在场的查尔斯爵士和陈伟文已经是面露惊讶之色,一副不敢相信的相互看了一眼。而那个叫素察的暹罗保镖则是露出一丝怀疑之色,不断用眼光上下打量周文。 而查尔斯爵士又看向王副官,却是见他面无表情地微微点了下头。虽然王副官的英语水平还达不到自由交流的程度,但基本的对话还是能听懂的。 看到他点头承认,这下真的就让查尔斯爵士非常吃惊了。 他知道王副官的身份,在这种涉及到国与国交往的大事上,作为校长代表的他必然不至于说谎。 作为亚洲近年来两场最大的战事,必然受到了世界各国的关注。包括日军出云号战舰被炸以及中将师团长战场毙命这些事情也早就在各大报纸上宣扬和报导。 当时各国的军事专家还对此作了无数的推演,一致认为能够完成这种堪称战场奇迹的必然不是一般的部队,都在纷纷猜测民国政-府可能建立了一支秘密部队,其成员都是拥有非凡战力的精锐战士,同时还拥有世界一流的装备。 虽然查尔斯爵士和陈伟文都不是军人,但是身居高位的他们怎么会不知道,潜入敌舰内部炸毁一搜军舰有多难? 查尔斯还记得,当时英国海军部的一群海军将领们听到这个消息时,全都认为是华夏人在操做,实际上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但是后来的新闻报导以及日本方面的沉默不语,才让他们相信了这个在他们认知中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在,当年炸毁日军战列舰的人就在自己眼前,而且还得到了民国官方的确认,你说如何让在座的这些个外国人不感到震惊和突然? 这时,那个叫做素察的保镖突然开口道:“请恕我冒昧,周先生既然能够孤身潜入日军战舰并将其炸毁,想必中国功夫必然了得。我当然不是不相信周先生的话,但是事关国王陛下的安危,我想跟周先生切磋一下,您看可不可以?” 陈伟文接着素察的话开口道:“素察是我们暹罗陆军的泰拳冠军,打遍军中无敌手,想必能够入得周先生的法眼。” 这两个暹罗人配合默契,一唱一和,其实就是要逼周文出手的意思。如果周文稍有推脱之意,那就显得之前都是在说大话。 周文也不生气,毕竟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是骡子是马还是要拉出来遛遛才行。周文微微一笑道:“当然可以,在就听闻泰拳的大名,本人正想见识见识。” 说完后,周文就看向查尔斯爵士。 查尔斯当然不会阻止,再说都是男人,自然对这种比斗很感兴趣。就站起来说道:“可以,我们就到外面花园的草坪,正好可以让两位高手一展身手。” 第1347章 踩点总理府 众人很快就来到了门外草坪上,周文和素察都将外衣脱下递给公使馆的下人,然后开始做准备。 素察常年生活在热带地区,明显有些不适应南京冬天的寒气,他开始在草坪上活动身体,双手不断挥拳,一双腿脚也没闲着,左踢右膝,不断激发身体的热量。 周文很有耐心地等着他热身,还好整以暇的跟王副官介绍泰拳的一些特点。 不多时,素察对着周文双手合十,示意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而周文则是双手抱拳回礼。 于是,众人都散开了距离,在草坪上这片空地上周文跟素察肃然而立,相互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这种比试可没有什么规则,是以击倒对方为最终目的。除了不能用武器兵刃,其它的随你施展。 却见素察双脚开始交叉晃动,双手抬起护住头胸,左脚为实,右脚不时抬起,典型的泰拳起手架势,一步步逼向周文。 而周文则是双腿微分,大马金刀地稳稳立在地上,右手负后,左手贴身下垂,一副请君入瓮的架势。 素察心里有些怒意,这个华人太看不起人,居然连基本的防护和准备动作都不做,难道中国功夫就是这种花架子吗? 当下他更不答话,只是轻喝一声,嘴里喷出一口白气,右脚跨步,右拳如流星挥出,直取周文面门。 查尔斯爵士平时也喜爱拳击,看到这一拳的速度和力量,心道那个姓周的华人太过托大,即使能避过这拳,怕是就要就失去主动了。 眼看这一拳袭来,周文还是不避不闪,竟连后退一步的动作都没有,看得王副官直皱眉头,心道今天书生是不是太过于自信了。 要知道王副官本身就是个行动高手,基本的眼力还是有的。 他观察到素察的体型虽然谈不上魁梧雄健,但却能感觉到他身体里似乎蕴藏着一股爆炸性的力量。而且比试开始后,素察的眼光就变得有些凶狠而专注,一双锐利的目光死死盯在周文身上,似要将周文的表情和一举一动都铭刻于心。 这种人一看就有无比丰富的格斗经验,战斗一旦开始,就心无旁骛,全部身心都投入到如何击败对手上面。可见盛名之下无虚士,这人是个高手,而且还是手上见过血的高手,身上有一股令人心寒的杀气。 这倒不是说素察就对周文有了杀意,而是一个杀过人的高手在全身心投入战斗后,身上自然而然就会散发出莫名的杀气。 眼看这一拳即将击中周文的面门周文还是一动不动,仿佛被素察这快如闪电的一拳吓傻了一般。 就在众人以为周文怕是第一个回合就要被打得满脸桃花开之时,素察这疾风般的一拳却是如毒蛇吐信一闪而逝。 这种大好的机会居然就放弃了?居然这一拳只是虚招? 众人都还没反映过来的时候,素察却是以前跨的右腿为支点,左腿已经凌空飞起,一个标准而凶狠的鞭腿已经直奔周文脖颈而去。 就如是平地起惊雷,众人只是眼睛一花,一股凶狠的疾风就砸向了周文头颈。 这才是真正的杀招,刚才的跨步一拳还真是虚招,是为这一击致命的腿击做铺垫和准备。 这时众人不禁想到,难道刚才素察的虚招被周文看破了,所以他才沉稳如山? 但是以周文现在的站位和姿势,他又如何招架这一记势大力沉的鞭腿。 以常人的眼光来看,周文不论是闪避还是抬手格挡,好像都来不及了。而王副官更是看得提心吊胆,如果刚才周文也是双手抬起做好格斗的防护动作,现在起码还来得及格挡,但现在一手负后一手下垂,高手风范倒是有那么几分,但问题是你哪里还有时间挡住这迅猛一击? 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这次比试必然以周文的重伤打上句号之时,却见周文的左腿毫无征兆地弹了起来,以比素察的鞭腿还要快的速度,在半空中截住了这凌空飞至的一击。 “碰!”一声闷响。两人的腿在空中相撞,然后又都借力收回,重新回到了比试前的姿态。 现场众人看得脑瓜都是嗡嗡的。先不说两人现在的脚踝会有多痛,问题是周文刚才的那一腿太特么诡异了。 你想想,一个人由于重心平衡原理,双腿移动时必然需要一个支点支撑身体的平稳,迈左腿时右腿支撑,迈右腿时左腿支撑。这是人体物理学的常识。但周文这一腿却是无风起浪,就连身躯的摇摆都没有,就像是左腿不属于他身体的一部分,完全独立出来一般。就这么如突然飞起又突然收回,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可思议。 还不等众人想明白是怎么回事,素察的连招就接踵而至。 只见他左腿刚收,右腿又起,在周文同样起右脚挡住后,招式却是不停,左手肘击,右拳虚晃,身子突然腾空而起,左膝如山,狠狠撞向周文下颚。这几招连贯凶狠,招招致命。 而周文却是丝毫不退,你起腿我也起腿,你肘击也我也以肘相迎,竟然是招招后发而先至,将素察的所有招式全部拦截在半途。众人只见素察身形如电,招式绵延,如狂风暴雨般围着周文发起海潮般的攻击。 周文则是不动如山,见招拆招,任尔风吹雨打,我自岿然不动。 转眼之间,两人兔起鹘落乒乒乓乓交手了十数招,当两人的左脚在空中再一次相撞后,素察后退了几步,而周文依然屹立原地,竟然没有移动分毫。 而且有心人都发现,自始至终,周文都是采取守势,没有一招一式用于攻击。现在的表情和反应就跟比试前一模一样,还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摸样。 而素察却是在阴霾的天气下大口呼着白气,嘴唇有些发白。 他此时心里已经明白,对面这个华人是自己平生仅见的高手,招招料敌机先,招招后发先至,让自己的每一招都半途而废,根本就不可能发出全部力量,而且还感觉憋闷异常。 第1348章 行动计划 素察心里已经明白,自己跟别人差距甚大,两人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何况对方一直都是只防守不进攻,已经是手下留情了。 他这种高手,自然知道后发先至有多难做到,不但要了解你的招式意图,还需要有比你更快的速度。以周文目前表现出来的力量和速度,如果他上来就主动攻击,素察知道自己怕是抵挡不了几招就要打趴下。 何况他现在身体的反应可没有表面这么淡定。他的手、肘、膝、和脚踝现在疼得相当厉害,他都怀疑对方的骨肉是不是全是铁做的,怎么看上去就跟没事一样。 要知道,作为一个搏击高手,其抗击打能力也必须是最优秀的。现在素察还能直挺挺站立着,也是得益于他多年的抗击打训练以及用了极大的毅力强忍着才没有当场出丑。但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起码有几处已经骨裂,不然不会带来如此难以忍受的疼痛。 要知道两人都没有带护具,而且都是正面相抗一步不退,手脚不知碰撞了多少次,每次都是拳拳相碰,脚脚撞骨。加上又是大冷的冬天,不要说他,就是周文也疼得心里直抽抽,不得不暗自调动般若之气来纾解。 其实周文也是自作自受,他早就知道泰拳的厉害,前世时是武功不行,不敢去试,今天则是见猎心喜,就想着在不动用内力的情况下,纯粹以身体的力量和反应去跟泰拳高手比试一番。 当然,经过了般若之气改造的身体,周文的力量也不是一般武人能够消受得了的。而且他还针锋相对,你出拳我也出拳,你踢腿我也踢腿,却不知他的肌肉和骨骼也不是钢铁,同样会感到疼痛。 周文其实心里也有些后悔,这次装逼装歪了,早知道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方撂倒算球,省得自己现在小腿都疼得有些发抖。还好今天没有让张晓平跟来,不然回去后怕是要被一群兄弟笑话了。 素察站立了一会,觉得身上越来越痛,知道自己撑不住了,只能对周文双手合十道:“我输了。” 周文也是微微一笑道:“素察先生身手也是了得,我现在腿脚也疼得厉害呢。” 陈伟文此时已经完全相信了周文之前说的话,自己心中的暹罗第一高手都不是对手,对方果然非常厉害。于是赶紧上前打圆场道:“既然高下已分,我们还是赶快进屋去吧。顺带检查一下伤势。” 等到众人往回走的时候,发现素察还是站立不动,头上冷汗直冒,这才发现这位暹罗高手情况不对。 原来是素察现在疼得都迈不动步,怕自己一动就会摔倒。 陈伟文赶紧上前搀扶,而查尔斯也让使馆人员上来帮忙。 等众人回到温暖的会客室,素察已经被人扶着下去检查伤势去了。此时众人此时看向周文的目光就像是在看一只怪兽。他们都亲眼目睹了刚才两人那种激烈的碰撞,但素察已经伤得走不动路了,而这位却仿佛没事一样施施然走了回来,头上汗珠都没落下一滴,你是钢铁人? 而周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决定打铁趁热,不再跟这些人多逼逼。 所以他一坐下,就开口道:“该说的我都说了,试探也试探过了,我就问陈伟文先生一句,这单生意,做还是不做?” 陈伟文看到周文表情古井不波,眼神也没有什么异样,但他有种感觉,如果再多啰嗦一句,这个年轻人怕是会抽身就走,再也不会跟你多废一句话。所以他马上就说道:“当然做,周先生已经证明了你就是最好的人选。” 周文脸上马上就堆起了一丝招牌般的笑容,让陈伟文心里有了一个不好的预感。 果然,周文说道:“既然是生意,那么作为生意的一方,我也要提出我的诉求。” 周文的诉求并不复杂,总结下来就是两点。 第一,佣兵团需要单独一份酬金,而且这份酬金跟暹罗给民国的酬金要分开支付。也就是说,暹罗当初答应给校长的一千万美金要照付,另外再单另给佣兵团一份酬金。金额也不大,就只是区区五百万美金而已。 周文的理由很简单,民国政-府愿意派人出手帮你,那就是国与国之间的协定,你该给的好处一分不能少。但我是雇佣兵,自然也有雇佣兵的规矩,不能混为一谈。 其实在周文提出要跟暹罗特使面谈的提议时,他就想好了这个问题。 他当时就考虑到,你去跟校长谈如何从一千万美金中分多少的问题本就是一个无解的难题。要多了校长不高兴,要少了自己觉得亏。何况现在民国政-府确实是需要钱用于战争储备和整编军队,自己再去跟校长讨价还价显得逼格不够,没有大局观。 但周文又不愿意被白嫖,何况这种行动的危险性还很大,总不能让自己和兄弟们冒着生命危险白忙活一场。 所以他就想到了这次的雇主,也就是暹罗国王这个大金主身上。 你既然想要杀人夺权,岂能不付出一些代价。一千万美金太廉价,老子就是开价五千万也不算高。有了权力你才保得住金钱,没有权力你就是个渣渣。孰轻孰重,你一个国王自然分的清楚。 当然,由于校长已经答应了暹罗方面的开价,自己现在就不好狮子大开口。只能怪校长的眼力见儿太低,属于没见过世面的那种,居然被一千万美金就晃花了眼。 而且他的开价也要低于一千万美金,总不能你给我的比给校长的还高,那让校长和民国政-府的脸往哪儿搁? 所以,五百万美金已经是周文一番权衡下来的最合适的数字。 而且这五百万美金才能让周文的心理稍稍平衡一些,对于这次任务的抵触心理也不是那么重了。 有人会说,周文的胃口是不是也太大了。 要知道,之前佣兵团收获金钱最多的一次就是打劫日本在天津的盛金银行。那次行动所得也不过是一百万美金左右。 这次给你五百万美金你还居然不情不愿的,是不是有点儿飘了? 第1349章 泄密 但实际情况是,周文也不是飘了,还真的是不想接这个活计。就因为这次任务的不确定性太多,危险性也太大。 周文又不是要钱不要命的主。没钱还可以慢慢赚,但他和兄弟们的命就一条,没了命你就是给老子一个亿也是百搭。这就叫有钱赚没命花。 要不是考虑到来自校长的压力,周文真的不想干这件事。 而周文开出的第二个条件就是要英国人也出把力。 周文心里其实非常清楚,在三方的合作中,最急迫的是暹罗一方,他们面对周文提出的条件几乎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底气。这也是周文气恼校长眼界低的原因,弄得他自己也不好开价太高。 而其次就是英国。 英国之所以愿意帮助暹罗,其实就是不想让日本人的势力范围扩展到自己家门口。英国现在注意力全部都被正在崛起的德国所吸引,实在不愿意再去招惹日本人,但也不愿意日本人直接摸到自己家门口虎视眈眈。 而最不急的就是民国方面,只是由于暹罗一千万美金的开价太吸引人而已,其实从战略上来说是属于可有可无,事情做成做了也没有多少好处,不参与这事儿也不会有太大损失。 所以周文就牢牢掌握了谈判的主动。不仅仅是要暹罗出钱,而且还要英国人提供情报和负责接应。 “周文先生,我不得不说,你的要求太过分了。出于我们大英帝国在亚洲的利益考虑,我们目前还不能跟日本方面直接冲突,所以,除了情报可以跟你们共享之外,接应的事情恕我们无能为力。”查尔斯爵士面露不悦道。 周文没有搭理查尔斯的嘴脸,他只是将目光看向暹罗特使陈伟文。 而作为最弱势一方的陈伟文,已经从周文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无所谓的态度。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信号,说明眼前这位年轻人其实并不是很热衷这件事,也许是来自民国最高领袖的压力才迫使他不得不参与进来。 所以,陈伟文根本就生不起跟周文讨价还价的勇气,他生怕这位曾经创造了无数奇迹的高手一言不合就甩手而去。 而且陈伟文还有一种直觉,这个年轻人看似年纪轻轻,但他身上有一种莫名的沉稳和自信,也许这人就是最好的人选。 所以陈伟文当即就表态道:“我代表国王陛下,同意周先生的报价。只是所有款项都必须在完成任务后支付。” 看到周文的眉头皱起,他又赶紧补充道:“当然,如果查尔斯爵士同意做保人的话,我们可以把这笔钱先交给英国方面保管,等待任务完成后,再由英国公使馆分别付给贵国政-府和贵方。” 周文先转头用征询的目光看了一眼王副官,意思是向王副官征询这种方式是否保险?他现在可不知道民国政-府跟英国人的关系到底如何,怕这笔钱被英国人吞了。 王副官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昨天在校长官邸时,校长虽然不太情愿,但为了让周文接受这个任务,只能同意周文提出的,由他全权主导谈判的条件。 而刚才周文的一番表现,已经证明了他确实有极强的控场能力。并且王副官现在才看出,当初暹罗方面一千万美金的报价其实还有谈判的余地。按照现在暹罗方面的急迫心理来看,说不定两千万也是很有可能的。 “可惜了!校长错过了一个发大财的机会。” 但是他明白归明白,回去后可不敢跟校长提这茬。万一校长恼羞成怒起来,说不定就连他自己都要受到迁怒,那就是自己给自己找事了。 所以王副官现在是本着万言万当,不如一默的态度,一切全交给周文来把控,自己只要为周文在背后站台就行。 “先付一半,另一半我们同意交给英国方面保管。”周文见到王副官点头同意后,马上就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他好像是根本就不在乎陈伟文的态度一般,接着就转头对英国公使查尔斯说道:“公使先生,现在的情况已经很清楚,日本人一旦控制了暹罗,贵国就马上成为了第二受害者。所以我们没必要再争论下去。现在我们要考虑的是如何把目标干掉以及我和我的人怎么平安撤出暹罗的问题。” 查尔斯爵士跟民国政-府打了多年的交道,从来都是他颐指气使、强势压人,什么时候见过有周文这种强势的人和用这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心中顿时一股怒气上涌,一张胖脸被气得通红,大声抗议道:“周先生,请注意你的措辞和态度,我们大英帝国是来帮助你们的,请你不要不识好歹。你知道惹怒了我们大英帝国的后果是什么?你一个小小的雇佣兵能承当得起这个后果吗?” “哈哈哈……”周文大笑起来。 “公使先生,您真的在说笑了。在亚洲,真正惹怒了贵国的可不是我们华夏,而是已经在华夏大陆和东南亚不断侵蚀贵国利益的日本。可贵国做了什么呢?是派出了军队来保护贵国的在华利益,还是派出了舰队来威慑日益扩张的日本联合舰队?” “贵国不但没有任何阻止日本人野心的举措,就连我国东北被日本人野蛮侵略后,贵国甚至连口头的谴责和抗议都没有,更谈不上对我国有任何道义和物资上的支援,这是为什么呢?我知道贵国在我国的北方有很多矿产公司,也知道贵国在北方的天津港、旅顺港都有诸多商业利益。” “但现在旅顺已经被日本人全面占领,而天津港也即将成为日本人的下一个目标,贵国还是在袖手旁观,难道贵国的怒火只是用嘴来表达的吗?” 周文一连串的质问让查尔斯面红耳赤,虽然他怒火中烧,虽然他感觉受到了羞辱,但居然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总不能说,现在我们大英帝国自一战后就肾虚了。我们的无敌舰队现在全部都在用于胁制德国的崛起,实在分不开身。何况即使是将皇家舰队尽数派到太平洋来,也不见得就是日本联合舰队的对手。 第1350章 先下手为强 要知道,现在的日本海军不但拥有比肩英美的长门级和陆奥级战列舰,而且还在大力发展航空母舰。航母的质量不说有多先进,但数量已经超过了英国皇家舰队。 同时,英国情报部门还探知,日本已经开始着手设计一款装备460毫米口径主炮8门以上,最高航速30节以上,舰体防御装甲能够承受自身主炮在20-35千米距离上的打击的超级战列舰。这种超级战列舰一旦问世,那就是当之无愧的世界第一战列舰。 你想想,当前英国最先进的纳尔逊战列舰的主炮口径也才406毫米,如何能跟460毫米的巨炮相抗衡? 而且这时期各国海军还是沿用大炮巨舰的战术思路,航空母舰的作用还在探索之中,所以从认知上就认为战列舰越大,主炮口径越粗,战斗力和威慑力就必然越强。 在这种情况下,就是英国人引以为傲的皇家海军,在面对咄咄逼人的日本海军时,也不得不退避三舍。 “你……你简直是一派胡言,钟先生,我要向贵国抗议,请你们更换谈判代表,不然我们就终止这次合作,而且所有责任都由贵国承当。” 查尔斯的漂亮胡子都被气歪了,他很无礼地转头对着外交部的钟姓官员大声叫嚣着。 而钟姓官员此时也有些被吓住了,这个校长指定的周先生怎么那么冲动?得罪了这个英国公使就等于是得罪了英国。一旦英国人真的发怒,后果不堪设想啊! 但还不等他帮着开口解释,周文的声音又一次传来。 “对不起,我得到了我国首脑的授权,全权负责这次谈判。所以,如果查尔斯先生要终止谈判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我们三国的合作终止,在下就告辞了。” 周文话音未落,就已经站了起来,环视一周,对着表情凝重的王副官微微笑道:“我们走吧。” 而此时那个钟姓官员已经被吓得目瞪口呆,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自己从不认识却得到校长信任的年轻人,居然会如此强势,如此咄咄逼人,如此不给英国人面子。 但他害怕之余,心中又升起一股莫名的快意。 所谓弱国无外交,民国外交部的这些官员平时跟列强国家打交道的时候已经受够了窝囊气。不论是日本人还是英法人,面对华夏人都是颐指气使,一言不合就动辄口出不逊,狂妄威胁。但外交部的这些官员,哪怕心中再有气,但为了顾全大局,也只能忍气吞声,逆来顺受。 但今天,这个姓周的年轻人在英国人面前表现出来的已经不仅仅是不卑不亢了,而且还冷嘲热讽、霸气凛然,难道他就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回去无法向校长交差吗? 周文当然不会担心,反正急的又不是他,他担心个锤子。 果然,眼见周文拔腿要走,陈伟文赶紧起身将他拉住,苦劝道:“周先生留步,请留步。” 接着他又转头看向查尔斯道:“查尔斯爵士,请您千万不要置气。为了贵我两国的利益,还请您以和为贵,顾全大局啊!” 现在陈伟文也不管不顾了。 本来叫你们英国人帮出面搞定,但你们前怕虎后怕狼的一再推辞,现在华夏人愿意出手帮忙,你们又一点力都不想出,想吃肉又怕被烫着嘴,这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现在他已经不怕得罪英国人了,万一这事情谈崩了,辜负了国王陛下的重托不说,老子恐怕性命都不保了,谁还特么管你英国人生不生气? 所以他着重强调了“贵我两国的利益”,意思就是老子完了你也落不着好,你们以后就直接去面对小日本这群野狼吧。 而此时的查尔斯也知道陈伟文说的是实情,何况他同样是受到上司的指令来促成此事,真的要逗气把事情搅黄了,他也无法向国内交代。 所以他只能借坡下驴,重重哼了一声,面色阴沉地坐在沙发上,眼睛也不去看周文。 其实周文心里非常明白,这件事英国人根本没得选,只能乖乖接受自己的条件。这不是什么逗气和面子的问题,而是英国的国策。他们现在就是不敢直接面对小日本的挑衅,生怕自己是纸老虎的真面目被小日本一捅而破。 所以只要民国政-府愿意出人出力,英国人肯定会给与一定程度的支持。只是由于英国在华夏的公使人员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习惯了颐指气使,容不得华夏人跟他们讨价还价。说白了还是面子问题。 而现在周文可不惯着他,直接开口说道:“查尔斯爵士如果没有意见的话,我就需要英国军事方面的专业人士来参与商谈,不论是情报和我们需要的物资、接应路线和方式,必须有懂行的人才能在细节上给我们提出有用的意见。” 这话一出,就是连王副官的嘴角都不觉抽了一抽。 以前听闻周文这小子是牙呲必报的小心眼,这回算是见识了。 刚才查尔斯爵士叫嚣着要民国方面换个谈判代表,这边周文马上就以查尔斯不够专业为由要将他踢出谈判桌。 关键是,这小子说得还很是占理。在大框架基本确实的情况下,确实是需要专业人士的介入来商谈行动的诸多细节。这话说的一点毛病没有,你还不能说他是无理取闹。 但是,这就太不给查尔斯面子了,直接就是赤果果的打脸,还是啪啪作响的那种。 查尔斯此时已经被气得差点吐血,但是他还不能说什么。在外交方面他是行家,但在军事和情报方面,虽然也不至于说他是门外汉,但起码跟专家两个字沾不上边。 而到了现在,他在气势上和道理上都处于下风,再多逼逼几句只会显得他更加可笑。 所以他恶狠狠地瞪了周文一眼,一副老子今天就先让你得瑟,你给老子等着的模样,然后就对着陈伟文说道:“我去把格雷格武官叫来,由他全权代表我跟你们商议。” 查尔斯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看样子也没脸再回来了。 第1351章 暂避小渔村 周文在英国公使馆与英国武官格雷格上校以及陈伟文一起商谈了行动的详细计划后,连家都没回,急匆匆就带着张晓平连夜开车回到了上海。 1月21日清晨,极司菲尔路75号周公馆的二楼会议室,周文紧急召开了一次高层会议。 会议室内,周文、妙花、赵晓金、张晓平、许大成等都面色凝重,围在一张暹罗地图上分析情况。 “书生,这次任务可不简单,杀几个人倒是小事,我就是担心咱们怎么安全撤退的问题。”妙花皱眉说道。 “是啊!主要是在别人的国家,咱们语言不通,人生地不熟的,包括撤退的路线,交通工具等等全部都要依赖别人,随便哪一个环节出错,咱们可就亡命天涯了。”赵晓金赞同道。 周文知道他们说的都是实情,也知道这事危险性太高,一不留神就会将整个小队全折在暹罗了。 他想了片刻,正色说道:“我们不能将撤退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英国人的接应上面,还需要有一个备用方案。” 按照他在公使馆跟格雷格上校商定的计划,是刺杀成功后,就赶到曼谷港,由英国方面安排一艘渔船负责把周文他们送到外海,再在公海登上前来接应的英国军舰,然后直接回到上海。 这个计划并不算复杂,可行性也很高。 要知道,一旦周文他们把军政-府的首脑和几个重要手下都干掉后,整个暹罗必然会陷入混乱。即使有暹罗军警满大街搜寻杀手,但以周文他们的能力,要安全撤退到港口还是有很大把握的。 从地图上看,曼谷港口距离市中心也不过是二十几公里路,在刺杀小分队没有暴露的情况下,大伙儿就是靠两条腿跑也能在两小时内赶到港口。 而以英国情报部门的能力,安排一艘渔船等在曼谷港也是毫无技术难度的事情,至于在公海上接应的英国军舰,那更是简单之极,只要提前两天从仰光出发,通过电台就能接应上。 但周文对英国人从没什么好感,也不相信他们的为人。 所以,他要考虑一个备用方案,一个在英国人不守承诺的情况下,自己也能逃出生天的方案。 …… 即使是在华夏大地万物枯寂、冰寒刺骨的冬天,暹罗这个热带季风气候的国家依然是花草绿荫、阳光明媚。 这天下午,在一片繁乱的曼谷港渔场码头,海风带着一股腥味徐徐吹来。随着海风而来的还有无数归航的渔船,码头上不断有渔船吆喝着靠在码头的木廊桥边,将一桶桶、一筐筐的渔获抬上码头。 那些收获颇丰的渔民们脸上荡漾着止不住的笑意,大声跟周围的人打着招呼,呼朋唤友来帮忙抬鱼。而那些收获少的则是带着沮丧和一丝羞愧的表情,默默提着木桶里不多的渔获,低着头向码头的集市走去。 就在这种喧嚣杂乱的时候,一艘有些破旧的大船也静悄悄靠在一个稍微偏僻的岸边,船上接二连三下来了七八个渔民打扮的人。他们提着木桶,挑着箩筐,也向集市的方向走去。 路上不断有热情的渔民跟他们打招呼,询问渔获的情况,都是当先的一个人用暹罗语在应对,而其他几个则是低着头默不作声,一副收获不怎么样,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的模样。 几人来到集市边上并没有进集市去卖鱼,而是朝着一辆早已停在路边的卡车走去。 蹲在路边抽烟的卡车司机看见当先的那个人后眼睛闪过一丝亮光,赶紧把烟头踩熄,然后就直接从卡车上拿下一根手摇柄,来到车头把卡车发动起来。 在发动机的嗡嗡声中,当先的那个似是领头的渔民直接上了卡车副驾驶座,而其他人则是将手中的木桶箩筐全部搬上卡车,然后人也上了卡车并将车顶上破了几个大洞的破烂篷布拉上。不多时,这辆老爷卡车就喷着浓烟、摇摇晃晃就上了土石路面的公路。 此时,卡车司机才用暹罗语跟旁边的那个领头人打招呼道:“萨瓦迪卡不,素察,一切都还顺利吧?” “嗯,还算顺利,你等了几天了吧?” “昨天才来的,老板接到你们最后一次电报后就估算你们应该是昨天或今天到。” 这个领头人正是暹罗特使陈伟文的保镖兼秘书,而后面的几个渔民自然就是周文和他的行动队成员了。 此时距离周文跟陈伟文的第一次会面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时间已经来到2月5日。 就在素察跟卡车司机交流的时候,卡车车厢里的周文则是透过篷布的破洞在向外观察着。 他前世就来过暹罗多次,那时候他是雇佣兵,也喜欢来曼谷这个号称男人天堂的城市享受一番。但现在的原始落后的曼谷郊外跟前世的记忆完全搭不上边,感觉就像是两个世界一般。 看了一会儿,周文有些意兴阑珊地收回了眼光,转头对身边的妙花说道:“感觉怎么样?” 妙花撇了撇嘴道:“除了天气热,植被茂密外,跟咱们的乡下也没什么两样。” “还是有区别的,你没看他们的房子全是木头和竹子搭起来的,而且都是架高的,看着倒是新鲜。我就有些纳闷,他们楼下怎么就不搭屋住人呢?太浪费了。”许大成擦着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嘴却是没闲着。 周文笑着说道:“东南亚属于热带雨林区,几乎没有冬天之说,咱们现在来的正是时候,天气不算热,要是到了四五月份,那才是热得要死。他们这里雨季时间比较长,空气和地上都比较潮湿,所以一般老百姓都把房屋架高,起到防水防潮的作用。” “师兄,怎么感觉你什么都懂,你又没来过暹罗,怎么会知道这些?”张晓平有些敬佩又有些不解道。 周文心里一笑。 嘿嘿,你不知道你师兄我前世可是在东南亚混迹了多年,什么暹罗、寮国(老挝)、越南、缅甸的美女品尝无数,这些常识又怎么会不知道。 第1352章 生气 周文表面则是摆出一副神秘的模样,摇头晃脑道:“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只要书读多了,不出门也能知天下事。所以,晓平,要多读书啊!” 妙花推了他一把,不耐道:“得得得,说你胖也还真喘上了。咱们在这里可是人生地不熟,两眼一抹黑,千万不能掉以轻心。怎么感觉你在家时还特别谨慎,出来后反倒放松了?” 周文却是直接双手托住后脑,四仰八叉直接躺了下来,舒舒服服地枕着张晓平的小腿,嘴里悠悠说道:“师兄你猜?” 此时,一直没有做声的赵晓金则是转头看向自己的大弟子道:“明青,你来说说是什么缘故?” 周文这次出来就带了五个人,妙花、赵晓金和张晓平这三个大高手必然出动,许大成这个炮神也要带来,说不定关键时候就有大用。另外一个就是左明青。 带左明青除了他的身手和行动能力完全胜任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培养和锻炼。要让这个未来看好的军官种子多见世面,多些经历。 周文原来是打算连周明远都想带来,但考虑到通话器就只有六个,而这次刺杀行动又比较危险和复杂,要保证在整个过程中的信息传及时和快捷。所以周文保险起见,就只带了左明青。 本来体净是周文每次行动必带的人选,但由于他身形太过高大彪悍,在暹罗人身材普遍瘦小的情况下可就太过显眼了。 周文他们是几天前在上海登上了一艘英国商船,然后在暹罗湾又换乘前来接应的一艘渔船,悄无声息地进入了暹罗。整个过程都由素察负责联络和安排。按照原定的计划,在刺杀成功后,也是用同样的方式撤离。 左明青第一次参加这种高手云集的行动,心中既感到兴奋又有些忐忑紧张,自然就不像张晓平和许大成那么随意。从出发到现在,他都是本着多看多学少说的谨慎态度,把自己灵动跳脱的个性都深藏起来,加上他连续几天坐船不太适应,精神恹恹的,就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而这一切都被师傅赵晓金看在眼里,觉得自己大弟子也太过拘谨,反而不利于他的成长,就开口点名让他发表看法。 左明青其实一直在用心听着周文他们的谈话,听到师傅点名倒也不慌,微微思索了一会就说道:“师叔的意思是不是现在暹罗方面其实比咱们还紧张和谨慎,因为这次行动一旦失败,他们那个国王想把权利夺回来的梦想就全部破灭了。所以在刺杀行动之前,他们更着紧我们的安全。” 周文赞道:“孺子可教,明青把问题看得很清楚,所以咱们现在没必要瞎担心,该吃就吃,该睡就睡,先把精神养好了再说。” 说完后,周文用嘚瑟的眼光白了一眼妙花,意思是,你看看,连个晚辈都懂的道理,你居然不懂? 那副挑衅的模样把个妙花气得牙痒痒的,就想着这个师弟还真是三天不打就上房揭瓦,等回去后看本师兄怎么收拾你。 卡车虽破,速度虽慢,但一路也没有什么波折就来到了位于曼谷城区边的一栋木楼建筑的大院内。 周文几人跳下卡车,就见几个穿着暹罗裙的少女迎了上来。 只见这几个少女虽然皮肤都有着沿海人那种微黑,但长得颇有几分姿色。几女来到周文他们面前都微微鞠躬双手合十道:“萨瓦迪卡!”又有两个上年纪的老妇端着托盘,走了过来。 周文他们来之前就已经临时培训过妙花他们,告诉他们暹罗是佛教国家,大家见面时都习惯合十为礼。所以大家也合十还礼,周文还熟练地说道:“萨瓦迪卡不!” 几人在闷热的车厢里颠簸了几十分钟,都有些口渴,纷纷从老妇托着的托盘上端起竹杯,喝着不知名的泰国凉茶。 周文边品尝着略显苦涩有带点回甘的凉茶,眼睛则是四处打量着这栋占地不算小的木楼建筑。 “这里以前是一个大米加工厂,属于陈伟文先生的一处产业,后来经济不景气就关闭了,平时就留了几个看门的。”素察也端着一杯茶走了过来,用英语对周文介绍道。 然后他又用一种暧昧的语调说道:“当然,现在这些看门的也全换了,这两个老妇人负责给你们做饭。屋子都打扫干净了,换洗的衣服都在里面。而这几个暹罗美女么,就是陈先生慰劳周先生的,随你怎么样都行。哈哈哈。” 周文闻声皱眉道:”素察先生,你知道我们不是来暹罗度假的,我要求你们尽快把拿博文近期的行踪情报送过来。另外,我们需要的武器准备好了吗?” 周文早就知道东南亚人办事拖沓,没想到陈伟文这个华裔也是如此。都什么时候了,还弄几个女人来,这不是给老子添堵么? 素察看到周文有些不耐,马上收起笑脸,正色道:“我马上就去联络,最迟今天晚上就能拿到情报。” 素察跟周文比试过后就知道了他的厉害,又看到他在傲慢的英国人面前强势逼人,压得英国人都不得不低头,心中对周文就有了几分敬畏之心。 本来他还想陪着周文他们熟悉这里的环境,然后自己也好好休息一下。 要知道,他可是从上海就一路跟着周文来的,即使是泰拳高手,在海上颠簸了几天,身体也感到有些疲倦。 当下素察不敢怠慢,叫上司机就坐着卡车离去了。 周文这才转头对妙花他们说道:“走,我们去楼上屋子看看,大家换洗一下衣服,最好能洗个澡。” 说到这里,他又转头对张晓平吩咐道:“晓平,你辛苦一下,在院子四周转一转,把周围地形熟悉一下。” …… 当晚,天才刚刚黑下来,刚吃过晚餐的周文几人,在二楼的走廊上就听见了远处有汽车发动机的声音传来。周文转头打了个手势,妙花几人就各自戒备,手里都各拿着一支勃朗宁M1911手枪。 第1353章 财迷 要说周文几人出发时又是货轮又是渔船的,都不方便带枪。 按照当初的计划,武器是由英国方面提前准备并偷运进曼谷。主要是暹罗军队目前装备的武器大多都是跟英国购买的,还有一部分是日制武器。所以包括步枪、手枪、还有迫击炮都是英国人负责提供,这样的话不易让人察是华夏人参与进来。 但别忘了周文还有佛珠空间,所以他出发之前把一立方米的空间是塞得满满当当。计有一部备用电台、6个通话器、两支分解成几个部分的G-31半自动步枪,6支M1911勃朗宁手枪、三支p08炮兵型手枪,还有一部分子弹。 而等大家都洗了澡换了衣服后,周文就将6支勃朗宁手枪和通话器都发了下去。 此时汽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周文示意大家散开,然后对妙花说道:“是两辆车,一大一小。” 虽然他已经猜到是素察来了,但出于谨慎的态度,还是让大家做好出现意外的准备。 不多时,汽车的灯光在前方拐角处出现,然后对着院子的木栅栏门开关了三次。 这是素察跟周文约定的暗号,如果是白天就按三次喇叭,晚上就闪灯。 周文对大门口的张晓平打了个手势,张晓平将大门打开。 就见一辆桥车和一辆卡车开了进来,张晓平出门外看了看,就将大门关闭。 轿车上下来三个人,陈伟文和素察在前,后面跟着一个穿着暹罗裙的年轻女子。 周文迎了上去笑道:“萨瓦迪卡不,陈先生,很高兴再次见到您。” 陈伟文也是满脸笑容,跟周文握手道:“欢迎周先生来到暹罗,我今天带来了国王陛下对周先生的问候和致意。” “我感到很荣幸,请向国王陛下转告我的敬意。” 周文接着眼睛看向那位暹罗女子问道:“这位是……”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英国情报部门的爱丽丝女士,她作为英国方面的联络人,将在整个行动期间配合你们的工作。”陈伟文道。 周文心里一动,没想到英国人居然还派了人来,说明他们对于暹罗的权利之争也非常上心,这可是好事,起码在暹罗期间多了一个盟友。 别看英国现在国力衰弱,但是他们的情报部门依然是当今世界最强的存在,如果能得到他们的支持,自己在暹罗就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了。 这倒不是说周文不信任陈伟文代表的国王系,但现在国王系已经被拿博文为首的军政-府清洗和排挤,又是树大招风,早就被军政-府盯得死死的,对于一些机密情报怕是还没有英国方面灵通。 周文于是热情地向爱丽丝伸出手道:“爱丽丝小姐,很高兴认识您。” 爱丽丝则是很矜持地双手合十道:“萨瓦迪卡,我也很高兴认识您,周先生。” 看到周文有些尴尬地收回落空的手,陈伟文赶紧解释道:“爱丽丝虽然是在英国接受的教育,但她同样是虔诚的佛教徒,所以一直严守佛教的礼仪,并不是对周先生失礼。” “哦!原来如此。”周文知道其实是自己失礼了。 他倒是知道这个时期的暹罗女子都是合十为礼,不会跟陌生男子握手。但听到这个爱丽丝是英国情报人员,还以为人家习惯西方礼仪,哪知道此女却是一个虔诚的佛教徒,真是好生奇怪。 周文只能向爱丽丝表示歉意道:“不好意思,爱丽丝小姐,是我失礼了。” 这个长相虽然不是如何漂亮,但是身上却是有一种独特气质的女子浅浅一笑道:“道歉倒是不必,但我想周先生你们还是先看看我们给你们带来的礼物吧。” 周文哈哈一笑道:“爱丽丝小姐说的对,咱们先看看你们带来了什么好宝贝。” 素察带着周文他们走到卡车后,跳上车掀开了篷布。 周文注意到这辆卡车并不是之前在码头接他们的那辆老爷车,而是一辆全新的英国贝德福德卡车。周文对英国卡车不是太熟,但能看出这是一辆不到2吨载重的轻卡。 素察打开后挡板,就见卡车里码放着十几个长短不一的木箱。 周文示意妙花他们他们上去帮忙,几人将这些箱子全部放在地上,然后素察从车上拿来一根撬棍,将这些密封的箱子全部撬开。 即使是院子里的灯光昏暗,但周文还是能清晰看见箱子里的东西,然后心里就是一阵狂喜。 十几个箱子,除了一部分是作战服和各型子弹外,全部都是当时周文狮子大开口所求的装备。 这里面最珍贵的不是武器,而是一个手提皮箱式样的小型电台。周文知道,二战时期,各国的用于情报和间谍用的便携式电台都是采用了最先进的技术精心制作出来的,说是艺术品都不会过,而且绝对不会卖给任何人。这其中最有名的就是英国的间谍电台。 现在在周文眼前的就是二战时期大名鼎鼎的MK2型间谍电台的早期型号,MK1型便携式电台。整部电台是安装在一个皮质手提箱中,外观看就跟一般旅行皮箱一模一样。 周文饶有兴致地上前将手提箱提出来打开,就个精致的发报机就呈现在眼前。 此时他耳边响起了爱丽丝的声音:“周先生,这台发报机是英国情报部最新的情报专用电台,不但体积小,而且还防震防水,代表了当今最先进的无线电技术。不过,这台发报机事关机密,等周先生平安归国后是要归还的。” 这话周文就不爱听了,这特么才是叫抠门,装备也有借的吗?傻子才会还你。 周文马上拉下脸来,指着一地的装备说道:“难道这些武器也是要还的吗?” “不不不,需要归还的只是限于这部电台。”爱丽丝急忙解释道。她可不想现在就惹怒这位华夏人,这次行动的成败完全系在此人身上,根据上司的指示,现在英国情报部门对这个华人就是有求必应,甚至就是要她的身子她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第1354章 艰难抉择 爱丽丝看到周文的脸色和缓下来,马上就来到装步枪的长箱子前,拿起一支带着长筒瞄准镜的恩菲尔德步枪,熟练地拉栓开膛,指着发着幽光的枪膛说介绍道:”这支枪外表跟普通的恩菲尔德步枪一模一样,但枪膛里刻有很隐秘的特殊编号,是专门为英国情报部狙击手配备的专用狙击-枪。“ “这种狙击步枪制作工艺非常精细,枪管是用特种合金加工而成,配上专用的子弹,不但射击非常精确,有效射程更是达到了800米。” 说到这里,她还怕周文不信,又补充了一句:“经过英国方面资深狙击手的测试,它甚至能够击中一公里距离的人形靶子,当然,这需要非常专业的狙击手操作。” 然后她指着瞄准镜说道:“这是根据周先生的要求为狙击-枪配备的八倍瞄准镜,这枪还没有进行校准。通常来说,要根据狙击手自己的习惯来进行校准。” 周文听着爱丽丝的介绍,心里却是对英国人的大方感到惊讶。 他其实并不知道英国现在有什么型号的狙击步枪。但在南京时,他跟英国驻华公使馆的格雷格武官商谈行动细节时,提出了自己需要的装备就包括性能优越的狙击步枪、八倍瞄准镜和便携式电台。 而现在,英国人出手就是MK1型电台和恩菲尔德专用狙击-枪,看样子是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可见他们对于这次刺杀拿博文的行动也非常迫切,甚至不亚于暹罗国王。 “亏了,老子要的太少了,早知道应该再加点其他什么条件,起码这种步枪要来个十支八支的。”周文心里大为懊恼。 同时他也腹诽这些英国佬:“你们还真是枉称世界第一强国,居然怕日本人怕到如此地步。” 想到这里,他目光移向地上的木箱。 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爱丽丝指着长木箱道:“箱子隔板下还有一支备用狙击-枪,也是同样的型号,如果你们有两个狙击手的话,正好一人一支。” 周文听了眼睛就是一亮,示意在旁边早就跃跃欲试的张晓平去拿隔板下的枪,自己则是接过爱丽丝手中步枪仔细查验起来。 散发着淡淡枪油味的枪膛里,果然很隐秘地刻着一串数字,周文能清晰看到,编号是07571933-047。 周文猜到,0757应该是生产厂商的编号,1933是出厂日期,047就代表是这种型号的第47支步枪。 周文心里马上就意识到,这特么怕是捡到宝了。以英国现在的工业水平,这种步枪也仅仅是生产了几十支,可见其性能和价值都是非同一般,完全就是狙击-枪中的劳斯莱斯。 对于狙击-枪,本来周文钟情的是1935年也就是明年才开始问世的德国毛瑟-98K狙击步枪。 在后世很多人都在争论,二战时期到底是那一款步枪最精准。而98K虽然得到大多数人的赞誉,但也有部分人举出很多二战老兵的回忆录例子来证明98K不如米国的春田和英国的李恩菲尔德,甚至还有人说不如小日本的三八步枪。 但要知道,是人就有喜好和倾向性,但是历史数据却是不会。 不论是米国的春田还是小日本的三八步枪,其实都是仿制德国的毛瑟步枪,只是根据自己的特点和需求做了一些改动而已。但这种改动并不意味着你就一定比毛瑟步枪先进。特别是德国1935年问世的98K步枪,属实是毛瑟公司在引领世界步枪届几十年里的经典之作。 就因为98K从栓动步枪的角度来看,几乎没有短板。 枪身比三八步枪短,便于携带,巷战和堑壕战也能使用,有效射程是所有制式栓动步枪中最远的。而威力则是超过三八步枪和春田步枪。射击精度更是没话说,就没有任何人拿98K的射击精度来说事的,而且故障率是同时期所有步枪里最低的。 当然,德国后期由于战争的消耗和产能的减弱,开始大量采用冲压件和点焊工艺,导致二战后期的98K整体质量下降也是事实。所以才会有很多二战老兵在回忆录中诟病98K的性能和精度。 另外还有一个误区就是,即使98K的精度和性能非常优越,但也不是随便一支枪就能做狙击步枪用的。 毛瑟公司在生产98K步枪时,专门有一道工艺就是挑选枪管,把经过测试并认为是最好的枪管用于狙击用步枪。所以二战德国狙击手马豪斯·海茨瑙亚用98K狙击步枪才会创造出1千1百米外狙杀目标的成绩,而当时他还只是用的6倍瞄准镜。 同时,这个马豪斯也是二战中狙杀纪录的保持者,一共狙杀345名敌人,超过80%的目标都用的是98k狙击步枪。 一款创造了狙杀最远记录,同时也是最多记录保持者的步枪,必然就称得上优秀。 但是现在,周文对98K狙击步枪的青睐有些动摇了,就因为眼前这款恩菲尔德狙击-枪的精美工艺让他爱不释手。 上等柚木制作的枪托充满着磨砂的纹理,手感舒适又牢固。而枪身居然是用红木制作,红木自然生成的凹槽和雕花,居然给周文产生了一种不俗的艺术感。由不知名合金钢打造的枪管在昏暗的灯光下依然闪着微蓝的幽光,透出一股森寒的杀气。 周文抬枪做瞄准的动作,感觉重量比普通英七七步枪要重了1公斤左右,但这不是缺点,反而增加了射击的稳定性。 周文还发现,托腮和扳机都经过了一定程度的改进,手掌与枪的贴合非常紧密。 虽然还没有实验过这枪的精准度,但周文已经有这枪就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的感觉,操作起来更加自然和协调。这种人机结合得如此紧密的感觉,周文也只是在前世高档射击俱乐部里试用那些代表最先进技术的世界知名狙击-枪时感受过。 周文这种行家对枪的理解是很深的,所以才接触了短短几十秒的时间,他就开始喜新厌旧,深深爱上了手中这支步枪。 第1355章 战五渣 周文看到一旁的张晓平也在测试那支备用枪。虽然他表情平静,但周文感知到,张晓平已经尽量压制却还是略显粗重的呼吸,暴露出自己这个师弟现在有些兴奋的心情。 开玩笑,只要是懂枪爱枪之人,面对这种精品级别的狙击步枪都不会太淡定。 要不是现在已是夜晚和环境不适宜的原因,周文都有当场就压上子弹,先试上几枪再说的冲动。 旁边的爱丽丝已经看出周文对这款狙击步枪的喜爱,又从木箱的底层拿起两根黑洞洞的抑制器说道:“周先生,在需要的时候,您还可以在枪管上装上专为这款枪制作的抑制器,可以有效减小声音和掩盖枪口火焰。” 她又补充道:“虽然周先生之前并没有要求配置抑制器,但我们情报部门认为,抑制器在有些特定的环境下能起到意想不到作用,所以也给你们带来了。当然,需不需要还由周先生定夺。” 要知道这个时期抑制器和消音-器这些特殊装备由于价格昂贵加上是易损件,所以大多是用于情报战线,并不为更多人知道。这个爱丽丝并不确定周文懂不懂这种装备的作用,所以多解释了几句。 但周文心里已经乐开了花,同时也是暗自啧啧赞叹,连抑制器都给你配备了,说明你想到的和没想到的,人家都给考虑在内,这才叫做专业。 就在周文和张晓平喜滋滋查验狙击步枪的时候,妙花和赵晓金他们也没闲着,陆续将其它箱子里的武器拿出来检查。 两支带弹鼓的米国汤姆逊冲锋-枪,还有一门法国原厂的81毫米勃兰特MLE27迫击炮,这些都是周文当初指明需要的装备。 冲锋-枪自然是为妙花和赵晓金这两个全能突击手准备的。迫击炮归谁就更不用说了,而且这门一看就是全新的迫击炮跟许大成平时用的是同一款型号,他熟悉得几乎已经能玩出花来。 只是,一个短箱子里有6支带皮质枪套和消音-器的手枪却让妙花有些尴尬,为什么呢?不认识啊! 要知道,妙花在佣兵团几乎是参加了所有的战斗,见识过的武器不胜枚举,而且他也喜欢玩枪,所以只要是国内有的,他几乎全部都能认得出来并且还能熟练地拆装和使用。但眼前这几把小巧精致的手枪却是没见过。 他可不想在其他人面前显得自己这个总教官孤陋寡闻,就叫周文道:“书生,你过来一下。” 周文将手中的步枪交给早就在旁边眼馋得不得了的左明青,走到了妙花旁边。 他一看箱子里的手枪,眼睛再次一亮,弯腰拿起了一支仔细查看。 这时爱丽丝却是没有解释,只是静静站在原地,颇有要考较周文识不识货的意思。 周文则是从枪套种拔出手枪,看到枪柄握把上方有个波浪条形标志,上面刻着“WALTHER”几个大写英文,他就基本确定了这枪的来历。 周文有些爱不释手地翻看这支小巧精致的手枪,对爱丽丝说道:“我没看错的话,这枪应该是德国生产的瓦尔-特PPK手枪。” 他此言一出,就是表现一直都非常淡定,甚至在不经意间还流露出几分优越感的爱丽丝,眼中也透出一丝惊讶和佩服之色。 不错,这枪就是二战时期各国间谍专用,同时也受到欧洲各国首脑和权贵喜爱和收藏的瓦尔-特PPK手枪。 1931年,德国卡尔·瓦尔-特兵工厂为满足高级官员、秘密特工以及刑事侦探人员的需求,在PP手枪的基础上,研发了这款着名的PPK手枪。 PPK手枪的结构,与先前世界上出品的各型手枪都不同,其革命性创新,在于它的设计者成功地把转轮手枪的双动发射机构,与自动手枪有机地结合在一起,实现了划时代的历史性跨越。 自此,这种结构理念体现在几乎所有的现代自动手枪上。迄今为止,可以说这是世界上推广应用时间最长、应用范围最广泛的一项科技成果。使这支手枪既不失小型手枪的精干小巧,又给人以可靠顶用之感。 这么说可能还不太有说服力,但说到后世英国着名电影《007》詹姆斯·邦德的配枪大家可能就有印象了。而在柏林被攻克前夕,第三帝国元首也是用自己的PPK手枪在柏林元首地堡开枪自杀。 目前这款手枪即使在德国也只是秘密配发给高级军官和特工人员,并不公开售卖。能够识别这把手枪的人在欧洲都是少之又少,更不用说民国时期的华夏人。这才是爱丽丝对周文产生佩服的原因。 英国人能弄到PPK手枪,想必也是花了些心思的。 只是,虽然瓦尔-特PPK手枪是如此精致和先进,周文也不会将这款手枪作为佣兵团的制式武器。 这种手枪小巧玲珑便于隐藏和携带,但在战场上就显得有些过于纤弱了,不够暴力。而且目前这枪还属于保密武器,周文就是要大量购买也不现实,何况用的还是7.65毫米口径的子弹,后勤供应也是麻烦。 周文总结下来,这枪只适用于自卫和近距离暗杀。特工和女子用倒是比较合适。当然,用来收藏也是相当不错的选择。这种枪要能保存到后世,起码也是价值几十万美刀的精品。 周文决定,等回国之后,这些枪要统统收归国有,根据需要再做处理。至于兄弟们嘛,还是傻大黑粗的勃朗宁M1911更为合适。 周文现在已经完全笃定,英国人这次是不惜血本也要将暹罗从日本人的怀抱中拉回来,而刺杀拿博文就成了他们唯一的机会。 不然这些傲慢的英国佬怎么舍得将这些代表最新科技的武器全部拿出来,这是要毕其功于一役的架势。 果然,看到周文将这些武器验收之后,爱丽丝就说道:“周先生,现在我们英国方面已经提供您所需的全部装备,而且都是代表了当今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已经充分显示了我方的诚意。” “所以也请您在接下来的行动中拿出你们全部的诚意和能力,杀死拿博文,而且最好还要再杀死他的几个重要手下。为此,我们英国情报部门还会给您支付额外的赏金。每刺杀一个拿博文集团的内阁成员,我们英国情报部再奖励十万英镑的赏金。” 第1356章 接应计划 周文听闻就有些诧异地看向爱丽丝。 他心里清楚,虽然英国人不愿意直接面对日本人在东南亚的扩张,但也还没到了如临大敌的程度。 要知道,这个时期英国在亚洲的最核心的利益和根基其实是在印度,而缅甸和马来半岛都是属于次要殖民地,其重要性和战略地位都比不上印度。 就因为控制了印度,就等于是将印度洋变成了大英帝国的内海,而东南亚固然也很重要,但是竞争者太多。真正把太平洋看做最大核心利益的是米国人和日本人,英国人在三国之中甚至是处于弱势的一方。 而现在英国人却是摆出一副不许血本也要拉住暹罗不投向日本人的架势,好像有些小题大做了。 周文猜想,是不是这里面还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内情,或者是涉及英国在亚洲利益的隐患。 而爱丽丝仿佛知道周文的疑惑一样,只是耸耸肩道:“其实我也有和您一样的疑惑,但我们上司没说,我也不能问。” 此时,由于周文他们在查验武器被冷落在一边的陈伟文接话道:“可能是由于我们国王陛下答应过,只要国王能够重新执政,暹罗王国就考虑加入英联邦。” 周文一听就马上明白过来,肯定是这个原因。 这里就要说一下英联邦的由来。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英国势力遭到削弱,各殖民地人民纷纷要求独立,兴起民族解放运动,本土与自治领之间的矛盾也日益加剧,殖民体系渐趋瓦解。 为挽救颓势,1926年,英国被迫承认自治领在内政外交方面获得独立。自治领与宗主国以“共同忠于(英国)国王”而组成英联邦,双方权利平等,互不隶属。 1931年,英国议会又通过《威斯敏斯特法案》,批准上述决议,确定各英属自治领都获得完全独立的主权,大英帝国名存实亡,英联邦正式形成。 英联邦不是一个国家,也没有中央政府。英国国王是英联邦名义上的君主与国家首脑。英联邦不设权力机构,英国和各成员国互派高级专员为外交代表。 由此可以看出,英联邦是因果国力大幅下降后的无奈之举。意思就是,只要你名义上还遵从我为宗主国,那么你其实就是一个独立的国家。不但不会被宗主国欺压和盘剥,甚至在你遇到外敌的时候,还能得到宗主国的庇佑。 而暹罗王国一旦加入英联邦,日本人再想要攻击暹罗,那就无异于是在向大英帝国宣战。 这是暹罗国王能想到的不被日本侵略的唯一办法,也是暹罗王国在英法殖民地的夹缝中苟存了上百年后再也无以为继的表现。 也就是说,你现在必须选择站队,不站队就有被灭国的危险。对于接受过西方教育,对于西方的文化和科技很有认同感的拉玛七世,自然愿意选择英国。 别的不说,就看看作为邻国的缅甸,虽说现在依然是英国总督说了算,但是整个国家经济的发展已经超过了还在鄙视缅人愚昧落后的暹罗王国。 而再看看被日本统治了几十年的朝鲜和台岛,选择哪一方就不用说了吧。 而英国人又得到什么呢? 英国得到的是面子和声誉,是向世界宣布大英帝国影响力依旧的最好证明。 要知道,一次大战之后,英国在国际上的影响力和威慑力已经大幅衰竭。被一个德国就差点拖垮的大英帝国让世界认清了它虚弱的内在。所以现在它急需一个挽回国际声誉的机会。 而且有小弟主动来投效,也算是英国和日本在亚洲的博弈中占得了一丝先机,无形中增强了对日本的威慑力。 周文能够理解,曾经的辉煌在走向落日的余晖之时,任何王朝都会去抓住能够延缓颓势的机会。甚至在有的时候,这种机会仅仅是一个虚名。 周文暗暗感叹道:“曾几何时,称霸世界长达近三百年的日不落帝国,也需要这种虚名来满足自己脆弱的心理了。” 想清楚了这些,周文就微笑着对爱丽丝说道:“爱丽丝小姐,我看到了你们英国方面的诚意,但也请你们相信我们的能力。我毫不客气的说,在杀人方面,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专业的。现在这个拿博文和他同党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但是,在这之前,我需要详细的情报,包括他们最近的行踪,家庭情况和住址,还需要总理府的布局图纸。另外,我们还要去现场踩点,也需要你们和暹罗方面的掩护和安排。” 周文此时心里是高兴的,即使是在后世,这种酬金已经算得上顶级佣兵团的待遇。 你想想,五百万美金,放在后世都算得上是一笔巨款。而且还有其他内阁成员每人十万英镑的开价。按照此时暹罗有17个内阁成员来计算,那就是170万英镑,换成美金就是850万。 从理论上算,这次刺杀拿博文的生意,佣兵团最高竟然可以拿到1350万美金的酬劳,已经能够媲美后世世界上王牌佣兵团的出场费。而且几十年后的美刀的价值和购买力,能跟现在的美刀相提并论吗? 即使周文现在已经算是腰缠万贯的富豪,即使他已经是个能对自己的身体控制自如的气劲境高手,但面对这个巨额的数字,依然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跳。 这才叫做一夜暴富,这才叫做横财。 但是,我喜欢。 当然,周文心里也清楚,在正常情况下,他几乎是不可能将17个内阁成员全部杀死。因为一旦主要的拿博文被刺杀后,周文就要考虑跑路了,他可不敢冒险再潜伏下来将其他人全部杀死。这些能够跟国王赶下台的政客和军人都不是傻瓜,不说别人会如何调集军队来保护,就是人家全部躲起来你也不可能满大街去找不是? 而你更不可能在刺杀拿博文之前就先去干掉几个内阁成员,那不是打草惊蛇吗? 所以,周文想来,如果在对拿博文动手的时候,他身边正好有几个亲信部长,那就不妨搂草打兔子,顺手就料理了。 最好是他们召开个什么内阁会议,然后就神不知鬼不觉潜入进去……嘿嘿!那就很完美了。 第1357章 不容置疑的条件 暹罗总理府坐落在曼谷西北边的一处安静但不算偏僻的街区。这里原来是国王的一处别宫,后来用于内阁首辅大臣办公的地方。在暹罗国王被逼将权利交给所谓的议会后,这里就成了拿博文的总理府。 周文前世的时候远远见过暹罗总理府,但那时的总理府已经变成了一栋欧式建筑,圆顶、垂拱、爱奥尼式小阁楼、法式喷泉……如果不是草坪上植的椰子树和棕榈树,让人难以察觉是在暹罗。 但现在的总理府既然是国王的以前的一处别宫,自然是标准的暹罗风格的建筑。虽然比不上国王居住的大王宫那么金碧辉煌和宽广的占地面积,但它的墙壁和屋顶装饰着彩色玻璃、金箔和彩色瓷砖等,同样华丽异常。 唯一与这个带有浓重佛教气息的精美建筑不是很搭配的,是总理府门口那冰冷厚重的铁栅栏和上百名荷枪实弹的黑衣警卫。 距离总理府约400来米处的一个僻静街区,坐落着一个占地不算大的佛寺,这种规模不大的寺庙在暹罗处处可见,并不是很起眼。 但这个寺庙规模虽小,却是有一座高达二十几米的佛塔,塔尖如一把尖刺一样笔直的指向云端。 此时,就在佛塔内部的楼梯顶端,周文拿着一个高倍望远镜,通过一个很小的窗口在向总理府方向观察着。 由于总理府戒备森严,而且周文几人的体貌特征跟普通暹罗人还是有些区别,要想近距离去踩点侦察不太现实。所以只能找一个能够一览总理府全貌的隐秘观察点。 而这个佛塔就是总理府方圆一公里内的最高建筑,能够俯瞰总理府内部的情况。 而周文也没想到这个寺庙的僧人居然是国王派系的人,一身僧衣打扮的素察就带着他和张晓平堂而皇之地进入了佛塔。 当然,能够进入佛塔的只能是僧人。为了掩人耳目,周文和张晓平只能剃光了头发,穿上黄色的僧衣,变成了两个眉清目秀的小和尚。 此时已经是周文他们偷渡进暹罗的第三天。昨天陈伟文和爱丽丝去收集情报和安排踩点的事宜,而素察则是带周文他们进大山里实验新武器。 要说此时的曼谷城区并不大,出城不远就是原始丛林,要找个僻静的地方开枪打炮并不是难事。 许大成自然是要打几炮试试准头,而妙花和赵晓金也要熟悉一下新枪。 周文和张晓平则是把两支狙击-枪都校准归零,然后每人都试了几发专用狙击子弹,效果自不用说,就跟周文之前预估的一样,就是一款限量版的神枪。只是英国人提供的狙击专用子弹不多,一共也就是100发,两支枪平摊下来只有50发。 当然,这枪用普通的英制7.7毫米子弹也可以,只是专用子弹打得更远更准而已。但对周文来说也够了,佣兵团现在习惯的战场交战距离也就是4-500米左右,已经远超当世的任何一支军队。一般目标就用普通子弹,重要目标就用专用弹。 这枪继承了恩菲尔德步枪上弹速度快,10发弹容量的优点,同时在操控性和射程、精度等方面都有了质的飞跃。 周文已经决定,不出意外的话,这两把枪就会成为他和张晓平在未来战争岁月的忠实伙伴了,而且还是绝不变心的那种。 要知道,对于一个专业狙击手来说,都会把狙击-枪视为自己的第二生命,在没有什么意外的情况下,一般不会轻易更换自己的狙击-枪。 但这必须有一个前提,就是你对自己的配枪足够满意和足够喜爱。 之前周文和张晓平都是没有找到自己心仪的步枪而在不断更换和实验。比如周文,从他进入军队算起,开始是普通的恩菲尔德步枪,后来又换成G-31半自动步枪,偶尔会用一下毛瑟标准型步枪。 但这些枪从专业角度来看,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狙击-枪。 本来他是想着明年98K投产后,就让曼德尔联系毛瑟公司,准备高价买几只98K的狙击型步枪。这样他和张晓平才算是有了一支性能和操控性都比较优秀的专用狙击-枪,也许到了那时,他才算是真正是有了自己的专属伙伴。 但现在,幸福就这样突然来到,跟他当初遇到刘若兰的感觉几乎是一样的,一眼认准,终生不变。 其实在昨天试枪之后,周文就觉得这次来暹罗已经值了。对于一个用枪的行家来说,也许找到一支心爱的步枪比发财还更让人感到欣喜和兴奋。 因为在战场上,一支值得信赖的好枪就相当于你多了一条命。而生命则是用多少钱都换不来的。 所以他决定要拿出自己的浑身本事,把这次委托任务做得漂漂亮亮的,不是要对得起谁的问题,而是要为这只步枪和自己的相遇举行一次盛大的庆典。用颠覆一个国家政权的行动来作为庆典,因为这枪配得上。 所以他心甘情愿地第一次将自己剃了个光头,全身心都投入到这次行动中。 话说今天周文和张晓平两人已经在这个佛塔呆了整整6个小时,也许晚上也要在这里继续观察。 就因为爱丽丝传来了最新情报,由于近期暹罗国内支持国王的呼声越来越多,拿博文近期要召开一次内阁会议,来商讨如何应对这个局势。时间就定在三天后,也就是2月10日这天上午。 而按照惯例,内阁会议一般都会在总理府的会议大厅召开。 周文就决定在2月10日这天动手,利用这个机会就将包括拿博文在内的暹罗内阁成员一锅烩了。干完就赶快回家,也许都不用更改婚期了。 所以在此之前,他就需要将总理府的防卫情况了解清楚。 这座总理府原来是属于国王的,拿到建构和布局图不难,难就难在要弄清楚里面所有警卫和岗哨的分布情况以及换班换岗的精确时间。这就是一个需要耐心和时间的细致活,急都急不来。 而这座佛塔是锥字型建筑,越高就越狭窄。到了周文他们观察的这个高度,只能用单人木梯搭上去,一个人就是转身都难,更不可能蹲坐,时间一长,就是以他们师兄弟的身体也吃不消,只能两人轮换着上去观察,另一人则是负责记录和标记。 而这只是开始,等到天黑下来,即使周文夜视能力超强,但距离远了也会感觉吃力。但夜晚的观察才是最为重要。 第1358章 刺杀 周文制定了两套计划,一号方案就是在这个佛塔建立狙击点,利用能够俯瞰总理府的视野,等待拿博文露面的机会将其狙杀。 这个方案的优点是简单和安全,击毙目标后也可以从容撤离。但劣势也很明显,就是最多只能击毙拿博文和正好在他身旁的其他内阁成员,不确定性很大。而且当周文实地考察了佛塔的内部结构后就基本否定了这个方案。 就因为空间太狭窄,不是合适的狙击位置。别的不说,长达1米2的步枪必须将一半的枪身伸出窗口才有空间勉强能操作,这就极大限制了狙击手的发挥和隐蔽。更何况还要狙击手一直站在木梯上等待时机,时间一长就会产生疲劳感,影响狙击手的状态。 所以只能采用二号方案,那就是提前潜入总理府,在内阁开会之时发起突袭,然后再从警卫云集的总理府杀开一条血路后跑路。 这个方案就要危险得多,最关键的环节是两个,一个是怎么潜入,另一个就是如何撤退。这两个环节都需要对总理府及周边的地形做一个细致的了解。 至于潜入进去后怎么将目标干掉等问题,对周文他们来说反而是最容易的事情。只要能够进去,总理府里就再不会有什么力量能阻挡这几大高手发起的迅猛攻击。这不是狂妄,而是周文经历了无数战斗后已经铭刻在骨子里的自信。 既然选择在2月10日这天动手,那么就必须在2月9日晚上或是10日的凌晨趁着黑夜的掩护潜入进总理府。 潜入后藏匿的地方也很考验周文的观察力和判断力。因为周文现在只能根据陈伟文提供的建筑图纸来判断和选择,所以他要花费大量时间来仔细观察总理府白天和夜晚的守卫情况。所以不只是今天,就是明天一个白天也要在佛塔里轮换观察记录,要做到将固定岗哨和巡逻警卫的时间路线都铭记于心。 周文的具体行动计划里,张晓平、许大成和左明青负责在总理府外面接应。进入总理府的就周文、妙花和赵晓金三大气劲境高手。 主要是潜入的人越少就越容易藏匿。而且,以他们三个代表佣兵团最高水平的超绝高手的能力,来完成绝杀已经是绰绰有余了,人多了反而是浪费。 主要的难点还是如何安全撤离的问题,所以接应的人也很关键。 潜入后的藏匿地点也没有多少选择,目前最大的可能是藏在位于总理府地下室位置的酒窖内。 那个酒窖是国王时期就留下的,据陈伟文说里面还留下了不少国王用于宴请的藏酒。想必拿博文占据总理府后,也没必要改变酒窖的功能。 按照暹罗的惯例,内阁会议时的午餐一般是不会安排含酒精的饮料,顶多就是一些果汁。只有到了会议结束后的晚餐才会安排上一些红酒以示庆贺。 陈伟文以前曾经是国王的顾问大臣,凭他的经验,总理府的下人在上午准备午餐时一般就不会进入酒窖。最起码在开会之前不会进入,所以酒窖就成了最好的藏匿地。 至于如何成功潜入进去,以周文在黑夜中的超强视力和感知力,以妙花和赵晓金两大高手的轻功身法,应该不会太难。毕竟周大公子暗夜精灵的外号不是白叫的。 其实这些前奏才是最难的,也最考验周文的判断能力。 等到确认了内阁会议开始,那时候反倒没什么顾虑了,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冲进二楼的会议室,然后就是一个快、猛、狠,将里面的人全部杀死。简单而粗暴,不需要太多的技术含量。 按照陈伟文和爱丽丝提供的情报,总理府警卫队有100人左右,加上那些内阁部长们带的警卫和保镖,届时总理府里大约会有150人左右的武装人员。 周文他们考虑的就是如何在这150人的围剿中冲出总理府,这就需要外面的人提供足够的火力掩护。所以他才罕见的没有让张晓平直接参与刺杀行动,而是安排他在外面负责接应。 以张晓平的狙击能力,再辅以左明青不弱的精准枪法,加上许大成的迫击炮制造混乱和开路,相信三人应该能够为周文他们打出一个撤离通道。 而且许大成还有一个任务,就是盯住接应的汽车。 周文可不想好不容易杀出重围,来到接应地点时却是没看到汽车和接应人员,那才是真正让他们陷入绝境的要命大事。 也不是周文不相信陈伟文和爱丽丝,但在前世吃了大亏并付出了生命代价后,周文就习惯把最坏的情况都考虑进去。 万一暹罗人和英国人过河就拆桥,你就是死了都没地方喊冤去。只要有了撤退的交通工具能够快速撤出曼谷市区进入丛林,哪怕后面英国人不安排接应或是想翻脸不认账都有办法应付。 大不了几人就从陆地一路杀回国去。 周文前世好歹在东南亚当了几年的雇佣兵,不说是对东南亚地形了如指掌,但起码在原始丛林中如何生存和辨识方向还是有些心得的。何况暹罗这个时期的交通和通信都很落后,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就组织起多少力量来搜捕他们几个,平安回国的把握性还是很大,只是要费些时间而已。 所以周文对爱丽丝的要求就是,接应的卡车必须在行动前就提前到达,看不见汽车,周文就不采取行动。而且计划中就让许大成在卡车上直接架炮。迫击炮只要事前测算好距离和标尺,又不需要直接目视,隔着墙照样能命中目标,这样一来就基本做到了万无一失。 计划在周文心中已经过滤了很多遍,就是接应地点他都想好了,就在这个寺庙的后门外的一处空地上。 这里地处偏僻,距离总理府也就是不到1公里的距离,而且有寺庙做遮挡,总理府那边无法观察到这边的情况。 卡车停在这里也不会引人注意,车上再拉上篷布,等到炮击时再掀开,那时候也不怕人看见,反正开不了几炮就要跑路的事,你就看见能拿老子奈何? 第1359章 死前的祷告 这个计划周文已经跟妙花他们多次推演,基本把所有细节都已经考虑到。现在可说是万事具备,只等着总理府开会了。 此时已是下午时分,周文在楼梯上站得小腿有些发胀,准备让张晓平替换一下,就听到佛塔门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周文现在的位置看不到门口的情况,但张晓平的声音及时传来:“是素察来了,好像很急的样子。” 周文一听就知道必然是出了什么情况,直接从木楼梯上跳了下来。 就见素察穿着一身僧衣小跑着几步踏上石梯,仰着头对石梯顶端的周文说道:“周先生,快跟我走,情况有变。” 周文只是一眼就察觉出素察光头上汗珠密布,面色焦急,眼神中带有一丝慌乱之色,心中就是一沉。他知道必然是出了大事。 当下周文和张晓平两人就将望远镜和纸笔图纸都装进一个僧人常用的斜挂布包中,跟着素察就向外走去。 此时寺庙里的人不多,三人为了不惹人注目,脚步不能太急,但也没有交谈说话,偶尔看见一两个僧人就合十为礼,然后低着头就来到了后门。 周文看见后门外停着一辆熟悉的老旧卡车,正是前天去码头接他们的那辆老爷车。几人都没说话,看看四周没人注意,迅速上了车,拉下篷布。素察在着驾驶室顶盖上敲了几下,卡车就冒着黑烟驶离了这片区域。 到这时,素察才一五一十将突发的事情讲了出来。 原来,事情出在陈伟文身上,更确切的说是出在他的儿子身上。 陈伟文是国王的顾问大臣,家境自然富裕,在泰国的社会地位是属于顶级阶层,放在华夏就是典型的豪门大户。 但唯一的缺憾就是子嗣不旺,结婚生了个儿子后,他妻子由于身体原因,再无法生育。于是这个儿子就成了全家的心肝宝贝,从小宠溺过度,长大后自然成了声色犬马的纨绔公子。 而拿博文集团上台后,跟国王系一直明争暗斗。双方都使尽手段来试图瓦解和分化对方的实力。 陈伟文作为国王一系的代表人物,这几年帮助国王出谋划策,跟拿博文军政-府斗智斗勇,自然也成了军政-府的重点对付的目标。 拿博文知道陈伟文对国王忠心耿耿,要想拉拢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是他的短板也非常明显,就是他那在曼谷都颇有花花公子名气的儿子。 对付这种纨绔子弟,自然就要对症下药。 于是,一个千娇百媚、风情万种的名媛少妇在某一次社会名流的集会上,就出现在这个纨绔的面前。经过几次欲拒还羞的俗套情节发展,这个美艳少妇自然半推半就地上了陈家公子的床。 他却是不知,这个美艳少妇的真实身份是一个日本间谍,是日本专门训练通过色诱来套取情报的燕子。 日本为了谋取和拉拢暹罗王国,派了不少精通暹罗语的燕子来为军政-府和日本方面套取情报。 嘿嘿,看过岛国爱情动作片的人都知道,岛国女人在某些动作和叫声方面,那是相当让人血脉喷张的。陈家公子以前何曾见识过这个,不多久就被这个日本燕子迷得神魂出窍,完全陷入了温柔陷阱之中。 本来这个陈公子平时也不大关心老爹的事,那个燕子自然也套取不了什么情报。但是陈文伟前不久突然消失了几天却是引起了拿博文的注意。这时军政-府与国王派系还没有完全撕破脸,也不方便派人跟踪盯梢,但拿博文却是有直觉这次陈伟文的消失必然跟自己和军政-府有关。 陈伟文的工作一般不会跟家里的人提起。他其实是先到了缅甸跟英国方面联系,然后从缅甸乘飞机到的民国,时间也就是不到一个星期,就是他妻子也不知道那几天他去了那里。 但陈伟文终归不是做情报工作的,他去了缅甸后就想着缅甸出产宝石,顺带就给妻子和儿子卖了几样宝石首饰。妻子的是一付耳环和一根项链,而给儿子的则是一枚镶嵌着极品祖母绿宝石的戒指。 而陈家公子收到老爹给的礼物后,都还没在手上焐热就转手送给了已经迷得他神魂颠倒的日本燕子。 燕子在得知这是陈伟文近期送给儿子的礼物后,立刻就留上了心。她只是用了点小手段就套出了陈伟文同时还送了妻子项链和耳环的信息。她马上就意识到,这跟陈伟文消失这几天的行踪有很大关系。 所以这个燕子只是虚情假意跟陈公子亲热了一会儿就匆匆告辞离去。 等她将这颗主母绿宝石拿去鉴定后,得知出产地在缅甸,并且从成色上看,应该是一颗才出产不久的宝石。 得到消息的拿博文就马上意识到,陈伟文是去了缅甸。 但他去缅甸干什么?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是去向英国人求助去了。 这下可是让拿博文大为紧张起来。 要知道,这时期也就只是熟知历史的周文知道英国人的虚弱,大多数人还依然被大英帝国外表的庞大和看似强悍的军事力量所震慑,谁都不敢去惹这个目前依然号称是世界第一强国的日不落帝国。 一想到英国人要插手暹罗的内政,拿博文心里就一阵胆寒。 他心里也清楚,英国现在不大可能直接派军队来帮助国王,但是提供一些情报和物资上的支持还是很有可能的。 庆幸的是,陈伟文还好没有在华夏购买礼物,不然拿博文知道他还去了华夏,必然就能猜到华夏很有可能派来了杀手。 拿博文虽然名义上是暹罗三军总司令,但真正能够掌控的也只有陆军。而暹罗空军和海军虽然人数不多,但他们的将领大多都是受过西方教育的贵族豪门子弟,几乎都是坚定的国王派。这也是他不敢动用武力直接清洗国王派系的原因,就怕引发暹罗的内战。 但现在如果得到英国的支持,难保国王派系就会采取一些更激进的手段来对付他。 拿博文可是军人出身,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有可能成为国王派系的刺杀目标。 第1360章 菩萨显灵 虽然拿博文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证据,但自己的生命可就只有一条,这种情况下还是要小心为妙。 所以他当机立断,决定先下手为强,对国王派系的人进行抓捕和清洗,同时派陆军去接管空军和海军基地。 但是拿博文没想到,自己在国王派系里安插了间谍,国王派系可也没闲着,依然有很多军官内心是倾向于国王的。所以当他的抓捕命令下达后,还是有线人紧急通知了陈伟文。 于是,就在一个小时前,军警冲进了陈伟文家中时,却发现陈伟文已经带着妻子和儿子提前跑了。 而海军和空军的几个基地由于得到预警,现在已经全面戒备,跟前来接管的陆军部队对峙起来,内战一触即发。 “现在曼谷的军警已经开始全城大搜捕,不但搜捕国王党的人,而且还对外来人员开始调查。你们在加工厂的藏匿地已经不保险,我已经让人去通知他们撤离,现在你们赶快跟我走。”素察最后说道。 周文跟张晓平面面相觑,两人的脸色都非常难看,周文心中更是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这就相当于是之前做的各项准备工作全部作废,而拿博文被惊动了之后肯定会更加小心和戒备,这就大大增加了刺杀行动的难度。而且周文可以预计,原定2月10日召开的内阁会议也有很大可能取消。退一万步说,即使要开也会转移地址,找一个更加隐秘和安全的地方。 事情开始向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却是陈伟文,这让周文心中如何不恼火。 素察也感受到周文心中的愤怒,但他此时也不好解释什么。毕竟这几天他大部分时间都跟周文在一起,也不知道陈伟文那边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好此时曼谷军警的搜博核查行动还没有全面铺开,加上素察来通知的时间也很及时,所以周文他们还算顺利地就出了曼谷城区。只是,他们的卡车刚驶出城区不久,周文就看见已经有军警在他们离开的路口上设置关卡了。 摇晃的卡车上气氛有些沉闷,周文和张晓平都沉默不语,而素察则是心有歉疚,但又不知道该如何缓解周文的怒火。直到卡车从公路是哪个拐进了一条坑坑洼洼的土路时,周文才问道:“现在我们去哪里?” 本就有些忐忑的素察听见周文问话,赶紧说道:“现在我们去港口边的一个渔村暂时藏匿几天,等待新的情报。” 周文也发现了之前的那条公路就是他们从港口来的路线,现在则是进入了一条乡间土路,土路两边都是稻田,更远处就是丛林地带。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知道这事情现在有些复杂了,甚至这次暹罗之行有可能无功而返。 素察一直很小心地观察周文的表情,他现在最怕的就是周文撂挑子不干了。反正责任是在暹罗一方,是陈伟文做事不密,引发了拿博文的警惕和出手,周文他们现在就是决定放弃这次任务也是有理有据,自己根本说不出什么来。 但他心里也知道,如果这次周文他们一走了之,那就意味着国王系的彻底失败,国王陛下再也没有翻身掌权的可能了。 所以他心里有些着急,就决定透露一些暹罗内部的机密,先安住周文的心再说。 他斟酌着说道:“其实,现在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首先是拿博文并不知道你们的存在,他们大概率是猜到陈先生去了缅甸,但是去南京的事情并没有暴露,所以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其次是军政-府也不是铁板一块,空军和海军的大部分将领还是站在国王陛下一边,国王陛下已经考虑让他们采取一些明面上的行动来吸引拿博文的注意力,这样我们就有可能找到刺杀的机会。” 周文当然知道这个素察在安自己的心,怕自己恼怒之下甩袖子走人。不过听到暹罗空军和海军站在国王这边倒是有些意外,说明国王一系也不是一点力量都没有,拿博文还是会心存顾忌的,不至于就开始大肆抓人和杀人。 要知道,暹罗是佛教国家,虽然在政权的争夺方面双方阴招迭出,但是大规模的清洗和内战引发的后果却是不是任何一个当权者能够承担的。特别是拉玛王朝建立以来,暹罗王国还从未出现过内斗引发的大规模流血事件,这会让早就窥视暹罗王国的外部势力趁机进入,也会让本就在几大列强势力的夹缝中求生存的暹罗王国分崩离析。 拿博文作为一个对当前形势有清醒认识的军人政客,自然不愿面对这种结局。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刺杀对方的首脑人物就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但拿博文不敢刺杀国王,就因为拉玛七世虽然将国事权让给了所谓的议会,但是他名义上还是暹罗王国的首脑,是王国的象征。刺杀国王无异于跟全国民众为敌。 问题是,拉玛七世却是有可能派人刺杀他啊!只要事情做得隐秘,即使有人怀疑也不可能将刺杀罪责直接归咎到国王头上。大不了推出一个替罪羊,说是民间有激进之人不忿拿博文的统治对其下手云云,跟国王陛下可没半毛钱关系。甚至国王陛下还会出一份措辞哀伤的悼文来安抚拿博文的亲属和手下,顺带还为自己赢得一个好名声。 所以拿博文知道国王派人去联络英国人后才会心里发慌,才会采取这种规模大但又很有克制的搜捕行动。 他一方面是要保护自己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要告诉国王一系的人,老子已经知道你们的阴谋了,别特么把事情做绝。 周文刚才之所以沉默,给素察一些压力是当然的,他要向暹罗国王传递自己的不满情绪,为后续的行动创造更好的条件。 他自然不会因为陈伟文的泄密事件而直接就放弃这次行动,起码也要把事情完全弄清楚,再根据暹罗后面的局势发展做决定。 何况还有那么高的赏金酬劳,这可是周文两世为人以来见过的最大数额的金钱,傻子才不会想要。这笔钱到手,什么飞机坦克的就可以提到议事日程上了。 第1361章 呼救 其实,现在情况虽然复杂,但要刺杀拿博文对周文来说也不是真的难如登天的事情。 你想想,当初在日军大军云集的中心地带的指挥部,防卫不可说不严密,警卫不可说不专业和严谨,但是他们的中将师团长和少将旅团长不照样被张晓平两枪就嗝屁了吗? 就是放到后世,远距离狙杀依然是各种刺杀行动的一个重要手段,就因为你防不胜防。 何况现在不要说暹罗这种落后贫弱的小国,就是西方列强大国,对于远距离狙杀的认识也不够,对于安全距离的评估更是没有一个明确的感念。 而以周文和张晓平两人的能力,所以只要拿博文在7-800米距离内露头,就有可能一枪毙命。何况现在两人都有了当世最先进的狙击步枪,在双保险加持下,狙杀拿博文的把握性还是很大的。 但周文当初想的可不只是拿博文,还要搂草打兔子,将其他内阁成员也一锅烩了,这样就达到了这次暹罗之行的利益最大化。 周文不是小学生,不做选择题。成人的选择是我全部都要,最好一分都不少。而且还带来一个好处,就是拿博文及其重要党羽都嗝屁后,国王派系夺权的难度就会降低很多。 这可是双赢……不,是三赢的大好局面。 所以他现在就只能等,等暹罗和英国方面最新的情报。现在暹罗国内局势越来越动荡,拿博文的内阁会议肯定要召开,只是他会在什么地方开会呢? 等到达素察说的小渔村后,周文发现这个所谓渔村其实并不靠海,只是村里的青壮大多都去港口谋生,靠帮人打鱼赚取生活费。现在这个只有十几户的小村子就剩下几十个老弱妇孺,倒也安全隐蔽。 卡车在一块空地上停下后,就有七八个孩童好奇地围了上来,看到素察跳下车后都激动得叽叽喳喳跟素察打招呼,然后又有小孩大喊大叫着去村里报信。 周文发现空地上还停着另一辆卡车,看着也眼熟,就是爱丽丝给他们运送武器的那辆卡车。想必妙花他们已经提前到了。 素察好像跟村里的人都很熟,笑着不断跟人打着招呼,又从身上的挎包里拿出糖果给小孩们分食。 不多时,周文就看见妙花和赵晓金他们都迎了出来。 许大成看到周文和张晓平一副僧人的打扮,头被剃得光溜溜,不禁裂开大嘴就哈哈笑了起来,却是被妙花给了他后脑一个枣栗子,呵斥道:“现在是说笑的时候吗?” 许大成哎呦一声捂着头,虽然面现痛苦之色,但还是不断向周文和张晓平挤眉弄眼,脸上古怪表情差点让人笑出来。 周文知道许大成从来就是这副没心没肺的脾气,自然也不会怪他。而且经他这么一搞笑,倒是让众人有些凝重的心情舒缓了少许。 妙花知道许大成就是个二皮子,你越说他就越来劲,当下也不理会他,径直上前跟周文低声说了一几句。周文才知道他们也是刚到没多久,是爱丽丝带人紧急通知他们,然后就拉着他们来到了这个陌生的小村子。 “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爱丽丝也没跟我们解释,只是说情况有变,就让我们紧急撤离了。是不是咱们的身份暴露了?”妙花有些急地问道。 周文看看周围那些好奇打量着自己一行人的村民,就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屋再说。” 几人说着话,就跟着素察来到了一处竹木混搭的小楼前。 “周先生,这几天就委屈你们暂时住在这里。村里我已经打了招呼,他们每天都会有人来给你们送吃食。村里人都很可靠,也没人轻易会外出,所以安全上是没有问题的。”素察对周文说道。 这时,就见竹楼上现出一个暹罗女子的身形,正是爱丽丝。她站在楼上向周文他们招招手,意思是大家上楼来谈。 周文上了竹楼后,发现房间里没有任何隔断,就是一间大通屋,房间里的设施很简陋,除了地上铺着几张破旧的凉席,就只有一个树墩做的简易桌子。其它的……没了。 素察歉意地对周文笑了笑道:“这里就是我小时候的家,我就是这个村子里的人。” “因为事发突然,我们之前准备的几处地方都是陈先生布置的,现在他下落不明,我们也不敢带你们去,就怕他落到了拿博文手里。所以就只能请你们在这里将就几天,等我们把情况弄明了,才能决定下一步的计划。” 这时爱丽丝也接话说道:“我也要尽快跟上级取得联系,对最近的局势做一个分析,还有就是要尽快落实陈先生的下落。如果他被拿博文抓捕了,那我们只能暂时取消这次刺杀行动。” 周文知道爱丽丝的意思,如果陈伟文没跑得了,那他不一定熬得住行刑逼供,就有可能将这次行动的计划全部交代出来。这种情况下就只能撤离了。 前面英国人之所以有那么多顾虑,就是怕被暹罗人和日本人掌握了他们参与的证据,这样的话,那日本人可就有借口也参与进来,情况就会变得更复杂也更危险了。 而陈伟文如果被抓了,那可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证,此时拿博文一旦被杀,日本人就有可能直接介入。 几人交流了一番,素察又让村民送来了些竹杯木碗之类的,他就和爱丽丝匆匆离去了。 随着两辆卡车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整个村子就安静下来,周文这才有时间跟妙花他们解释事情突发的原委。 妙花一听就不忿道:“这个陈伟文就不是个干大事之人,还亏他是国王身边的心腹,做事居然如此不慎。身负国王的重托,肩负国家的命运,他居然还有闲心去给老婆孩子买礼物,这……这简直是开玩笑嘛。” 周文笑着摆摆手道:“师兄你也别太苛责他,这种事情涉及三国利益,如果算上日本的话就是四国在博弈,其中牵连的人太多,出现意外也是正常。何况这个陈伟文又不是什么受过训练的情报人员,就是一个政客而已。现在只要他没有落在拿博文手里,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第1362章 有用的人 妙花看了周文一眼,轻叹一声道:“其他的倒没什么,就是这事做不成也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担心你的婚期。你走的时候可没让人把婚期推迟,别到时候客人到了,你这个新郎没到,你让刘家和弟妹情何以堪?” 妙花说的是实情,也是周文心里有些焦虑的地方。 本来他认为这次刺杀行动虽然有些危险复杂,但只要情报准确,时间上倒不会耽搁多长时间。刺杀一个人,无非就是一枪的事,这如何难得住周文?他过多考虑的都是如何安全撤离的问题。 而他和刘若兰的婚礼是2月28日元宵节这天。他们是2月初从上海出发,即使算上回去的路程,也有将近20天左右的机动时间,怎么也够了。所以他也就没有告诉家人要推迟婚期。 周文想了想,说道:“咱们就等三天,三天后如果还没有确切的消息,咱们就撤。钱没了,以后再慢慢赚回来就是。” 话虽如此说,但周文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遗憾。 这可是特么的一千多万美金啊!而且还不知道行动取消后,爱丽丝会不会以此为借口将到手的狙击步枪又给要回去,那可就真的是猴子捞月,白忙活一场了。 但是这些想法都不能说,现在当务之急是要安定兄弟们有些迷茫又有些躁动不安的心。 要知道,虽然妙花和赵晓金两人都是宗师级的高手,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是万事通,什么都懂。就比如这次出国行动,他们跟左明清和许大成都一个样,全都是毫无经验的初哥。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国家,语言不通,国情不通,风俗习惯不通,甚至就连很多生活设施都不通,必然会让人或多或少都会产生些许不安。这种不安是属于心理上缺乏安全感,跟武功的高低可没多大关系。 现在可是民国时期,又不是后世信息爆发的年代。人的思维、见识和心理承受能力都会受到极大的限制,对于陌生的事务和环境就会有天生的抵触和警惕,潜意识里都想早日回到自己熟悉的环境里去。 何况现在又出现了突发情况,将原来的计划全部推翻重来,就会让人更添焦虑和不安。 你想想,就连一贯自信满满的妙花教官,言语之间都带着一丝焦虑。而赵晓金虽然话不多,但一个气劲境高手的眼神中却被周文捕捉到了一丝暗藏的迷茫,这就说明现在小分队出现了低迷的气氛。 这种情况在佣兵团还是第一次出现,所以周文得找点事情给他们做,让大家的注意力转移一下。 他接着就说道:“这几天大家也不是没事做,现在还不清楚内阁会议到底还开不开?在哪里开?我们还是按照原计划做好准备。万一又如期召开了,咱们也不至于措手不及。” 说完他就看着妙花直接命令道:“师兄你带着他们按照我和晓平今天在图纸上的标记和记录,先拿出一个详细的计划出来。明天没事的话就去村子后面的丛林里演练一下。大家虽然不是第一次配合,但多练习一下总没有坏处。” 妙花也明白周文的意思,现在确实不能闲等着,这样会让人越来越焦虑。所以他没有提出异议,当即就答应下来。 现在天色已经擦黑,几人就围着树墩桌子席地而坐,点了油灯,然后听着张晓平讲解总理府的各种设施和守卫布置。 还别说,一旦讨论起战斗行动,兄弟们的注意力就渐渐投入了进去,不多时就开始各抒己见,纷纷提出自己的看法。 周文心里微微松了口,心道:“这一个个的,就特么就是一群暴力分子。一说到打仗杀人,就都来了兴致。但是我的焦虑谁来帮我排解?” 周文走出屋子,看着村子里开始亮起的点点星火,使劲吸了一口气,想让自己的心情也平复一下。 想那么多干嘛呢?大不了就回去呗,就当是来暹罗免费旅游一趟得了。 一千多万美金,很多吗? 但问题是,这一千多万,还真特么多啊! 就是以他两世为人的经历,也没在现实中见过一千万美金是什么样子,想来应该有好大一堆吧? 不行,不能再想了,想着老子心里就会隐隐作痛。 周文赶紧打断在一千万这个数字越陷越深的思绪,强制自己不要去想钱,去想点别的什么。比如想想自己的老婆。 现在若兰应该已经知道自己来暹罗了吧? 由于时间很紧,周文当时就连刘若兰都没来得及见上一面就出发了,只是让人告诉她自己出公差,十来天就会回来。 但他知道,自家老爹必然猜到是校长让自己办事去了。 以刘若兰对自家爱人的了解,同时她还清楚周文跟校长的关系,就知道这次匆忙离去必然是去干什么大事,而且还是跟国家大事有关。 她可是知道周文的秉性,如果是国内那些政治争斗,自家男人绝不会去干,即使是校长请他也不会去。自家男人年纪虽小,却是有大志向,不屑于争权夺利的勾当,更不在乎什么功名利禄。 所以,周文知道若兰一定会担忧的。 她担忧,必然就会想办法去找佣兵团的人去打听。 也许别人出于保密的原因还不会告诉她,但是山子哥一定会。因为山子哥是个实诚人,对自己人就从不会说谎话。 周文猜得没错,就在几乎是同一时间,上海极司菲尔路75号的花园洋房内,高小山有些歉意地对从南京赶来的刘若兰说道:“若兰,阿文他们是去暹罗去了。” “啊?”刘若兰闻听后心中没来由就是一惊,白皙的脸庞竟然显得有些惨白。这种失态的情况在她身上是极少出现的。就是她当初知道周文去长城前线时也只有担忧而没有惊慌。 别人也许不知道在国外的情况,她可是在国外留过学,体会过什么是举目无亲,什么是两眼一抹黑,体会过孤立无助的感觉。 何况周文他们出国必然不是什么平和的事情,肯定跟打仗有关。 出国去帮人打仗,想想就让刘若兰不寒而栗。这可是在国外,要是有个什么万一,你就是想找个帮忙的人都找不到。 这种事情你也答应,就不想想我们? 刘若兰第一次对周文有了生气的感觉,同时也对那位校长也生出一丝怨气来。 第1363章 顺手捡了两人 要说高小山不是在山西吗?怎么来到上海了呢? 其实就是周文考虑到他们走后,上海这边缺乏一个能主持大局的人。 山西那边的情况都已经走上正轨,军队的事情有蒙雨庭坐镇,大事上还有老吴叔把关,有什么突发情况还能找已经是中将师长的赵长树帮忙,高小山离开一段时间问题不大。 但是上海这边就需要一个掌控大局的人,这人非高小山莫属。 而且万一暹罗这边出现最坏的情况,也就是周文他们必须钻大山从陆路跋涉回国,那就需要高小山出面联络南京方面给于配合和接应。别的不说,起码一路上要穿过暹罗北部山区,然后再经过寮国北部才能回到祖国的云南省。 而此时的云南也仅仅是名义上服从南京的领导,实际上还是军阀在统治。 这就需要民国政-府出面跟有云南王之称的龙上将去打招呼协调。别到时候周文他们千辛万苦回到国内,反而被国内的军阀给抓了或是起了冲突,那才是闹笑话了。 而且,一旦出现最最坏的情况,比如小分队这边有人受伤行动不便或是真的被暹罗大军围在山里,也许就需要高小山组织人手出国来救援了。 反正这已经成了佣兵团的惯例和周文的习惯,就是只要后方有山子哥坐镇,周文和兄弟们心里就非常有安全感,仿佛有一个坚强的后盾在护着自己身后。 所以周文在出发之前就让高小山乘飞机赶到上海坐镇。 按理说,刘若兰出嫁在即,本应该老老实实就待在家里,不易抛头露面,也不应该到上海来。 但这次不同,周文走的匆忙,又是跟校长有关,这就让刘若兰一刻芳心悬在了空中。她知道越是这种需要保密的事情,越是不会小了。事关自己男人的安危,她怎么还可能老神在在的坐在家里。 刘若兰调整了下自己心情,然后轻声说道:“山子哥,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作为阿文的未婚妻子,我觉得我应该知道。” 高小山无奈道:“好吧,本来书生不让俺告诉你,就是怕弟妹你担心。是这么一回事,书生刚回到南京,校长就把他叫去了……” 等刘若兰听完事情的始末,对校长更生怨气。 你国家要赚钱关我男人什么事?这么危险的事怎么不让你的手下去做? 高小山看出刘若兰心中的不忿,就轻声劝道:“若兰,书生这人你还不知道,只要是他不愿意做的事,这世上还有谁能逼着他去做?只是这次他觉得是为佣兵团去赚取大笔经费的机会。” “而且,他还说,佣兵团是一种特殊职业,就是指以赚取酬金为目的而帮人打仗的武装团队。所以这种事情实属正常。而且他认为这次的机会很好,对方钱也给的多,值得出手。你知道他的志向,他就想要乘中日大战前的这两年,多为佣兵团赚取一些经费,做好战争前的各项准备。” 刘若兰还是有些生气,心道:“我知道你的志向,也知道你的初衷,但是没钱大家可以想办法啊!怎么就到了要拿命去换的地步。再说了,我们结婚后,我们刘家家也不是什么守财奴,肯定也会为了你的抗日事业出钱出力。” 当然,刘若兰为人温婉平和,并不会在外人面前说自己爱人的不是,但是她微微蹙起的秀眉,还是暴露了她内心的想法。 高小山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多解释几句,就说道:“主要是这次暹罗方面给的酬金比较多,除了给南京政-府的一千万美金,给书生的也有五百万。而且,昨天书生还发来电报说,英国方面也愿意出钱,弄不好,这一次能够收获一千万美金以上。” “什么?一千万美金?”刘若兰惊讶得差点叫出声来。 就算刘若兰是豪门千金,就算刘家家大业大,但是一千万美金是个什么概念,学过金融管理的刘若兰心里还是很清楚的。 要说刘家现在拥有的资产之庞大,在整个民国富豪榜上也是排名前三甲的存在。但以刘家之富,要想筹集一千万美金的现钱也是要大费周章的事情,弄不好还要变卖一些产业才能在短时间筹齐。 而且她还知道周文其实就是个财迷。 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几乎无话不谈,所以她知道周文要为抗战筹备些什么。枪支大炮也还就罢了,关键是自己男人心大,还想要买飞机和坦克,这就非常花钱了。 刘若兰不是那种深闺中长大,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的传统千金小姐,而是见多识广,博览群书,又出国见识过西方社会的新时代女性。 所以她当然知道飞机坦克这一类的现代武器装备其代表的的技术含量。可不是买个一架两架的回来就行了。其中配套的后勤设施和配件才更是花钱的无底洞。 要知道民国政-府连续砸锅卖铁筹集资金好几年,花费了大量人力物力,到现在也才是有100来架飞机的空军规模。而周文却是要以一己之力来筹办空军,虽然他说得好听,只是买个几架飞机来成立一个空中突击队。 但几架飞机也是空军,而且刘若兰知道周文心中计划的怕不是几架飞机这么简单。战争中总会有损耗吧,总会有牺牲吧?那就需要有备用的飞机,而且备用数量少了,经不起几次战斗的消耗,那也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刘若兰深信周文不会干这种昙花一现就销声匿迹的蠢事,那可能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这得花多少钱啊? 而且,这种在别人看来是自不量力的事情,周文一定会做成。因为刘若兰知道周文从不做没把握的事,而且他还习惯提前布局。 谁能想到,当初他才几十个手下,还没多少家当的时候,他就派了自己的表弟去国外学习飞行技术,而他当时甚至就连飞机都没坐过。 那时候他也才刚刚在山西立足,就开始做出几年后的规划,而且还一步一步让人看到了实现的可能。 所以刘若兰知道自己的爱人就是个地地道道的财迷,就因为他的梦想很大,很长远。 刘若兰在为自己找到这样一个爱人而感到骄傲和幸福的同时,也为自己找了一个勇于冒险,让人时刻担忧的男人而感到无奈。 第1364章 全都在演戏 刘若兰想到,也许这就是老天爷的安排,不可能什么事都圆满如意,总会有些缺憾。 想到这里,刘若兰也不再纠结,就对高小山道:“山子哥,他们在国外人生地不熟的,我心里也还是没底。我这几天就在上海住下,他们那边有什么情况你都务必要告诉我。” 高小山相劝又不知道如何措辞,只能点头应承下来。 而远在曼谷的周文在收到高小山发来的电报后,也只能无奈苦笑,心里更是对刘若兰生出歉疚之意。 也许,在战争时期嫁给军人的媳妇们恐怕都是这种忐忑不安的心理吧。 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天,虽然在小渔村的周文几人把时间都用来一再推敲总理府的突袭计划以及在丛林边沿训练一下丛林战的基本技能,但大家心里都不可避免有些低迷,这种被动的等待很容易让人产生焦虑。 当然,这两天里素察和爱丽丝也不是没有消息传来。 好消息是陈伟文并没有被拿博文抓到,这人还算鸡贼,当时是带着老婆儿子直接跑进了国王的大王宫里,就是拿博文也不敢派兵进入大王宫搜查,只能将大王宫四面封锁,堵住了王宫向外传递消息的渠道。 如此一来,陈伟文这边暂时就提供不了什么帮助了。情报上就只能靠英国方面提供,让周文觉得不是很靠谱。 而且还有一个坏消息,就是拿博文派兵围住暹罗王宫的举动引起了空军和海军的极大不满。本来陆军要进驻空军和海军基地一事上双方就已经剑拔弩张互不相让,现在更是火上浇油。据说双方已经在局部出现交火的情况,很有可能引发大规模的内战。 而内战对周文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那就意味着情况向更加不可控的方向发展,而刺杀拿博文的难度就会无数倍加大。 你想想,一旦国内战争爆发,拿博文这种首脑人物必然是对方必杀的目标,他的行踪和动向将更为保密,甚至长时间就躲在某个隐蔽处发号施令,你怎么找得到他? 这个时候周文又收到了高小山的电报,心里就开始生出退意。 这钱虽香,但小爷不在乎。 于是他决定,最多再等一天,明天,也就是2月10号,如果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或是拿博文近期不召开会议也不露面,那就马上撤离。哪怕英国人故意刁难,不安排撤离的船只,也要走第二套预备方案撤退。 其实,周文之前为了防止英国人过河拆桥,就预想了第二套撤离方案,就是出钱让旗昌洋行的船只来接应。 出发前他已经跟詹姆斯商定过此事,其实就是出钱呗。 旗昌洋行是地道的商业公司,只要有利益可图,就是冒险的事情也愿意干,不然也不会涉入军火走私生意。何况这次旗昌洋行的开价也不低,整整六万美金。这是按照撤离的人数算,一个人一万美金,不二价。 “奶奶的,这次弄不好钱没赚到,还要倒贴几万进去,亏大发了。”周文恨恨地想道。 但就在这天的下午四点,爱丽丝和素察却是联袂而来,带了一个让周文再次面临抉择的消息。 这个消息就是,拿博文的内阁会议依然是2月10日,也就是明天召开。只是,出于安全考虑,他把召开会议的地点改在了军营里。 爱丽丝指着地图上位于曼谷东部的一处叫做达拉瓦的地方说道:“这里是暹罗第4军的驻扎地。第4军下辖611、612、613三个作战旅,平时负责拱卫曼谷,是拿博文起家的队伍,也是两年前拿博文发动政变的仰仗。第4军几乎所有军官都对他忠心耿耿,在达拉瓦开会,对他来说最是安全可靠。” 然后爱丽丝又详细说了暹罗第4军各个旅的大致部署情况,然后说道:“我知道时间很仓促,但拿博文那边最近保密工作非常严格,我们的情报人员也是冒着暴露的危险,收买了拿博文的一个身边人,才获得这个消息。” 周文一听就皱起了眉头,看向脸色有些憔悴的爱丽丝道:“消息可靠吗?” 他虽然知道英国情报部门的厉害,但时间如此紧迫下,单靠收买人获得的情报,有些不是很靠谱。 而且爱丽丝的外表暴露了她这几天怕是没怎么休息,都在为探查拿博文的行踪焦虑奔忙。 但越是如此,情报的准确性就越值得商榷。 周文就怕英国方面病急乱投医,还没有对情报进行核实就匆忙下结论,这对行动人员来说可就是相当危险的事情。 万一是个圈套怎么办? 也许是看出周文的疑惑,爱丽丝就补充说道:“我们还从另一个渠道得知,拿博文昨天突然去视察军队,最后的落脚点正是位于达拉瓦的第4军军部,而且直到今天也没有回来。所以我们可以基本确定,拿博文就是要在第4军召开内阁会议。” 此时,素察也插话说道:“我也联系过我们在内阁工作的线人,有消息说,总理府的很多工作人员昨天就带着办公设备和文件离开了总理府,不知道去了哪里?” 周文当然知道,内阁会议可不是什么军事会议,而是研究国家大事的最高会议,必然需要大量的文职人员提供文案服务工作。 “还有其他内阁成员也于今天不同时段离开了曼谷市区。虽然我们没法跟踪每一个人,但是通过种种迹象表明,这些人应该是去了达拉瓦。” 周文到了现在开始有些相信了,这个拿博文就是要在重兵守卫的达拉瓦召开内阁会议。 “奶奶的,这个拿博文还真是怕死啊!而且还特么狡猾大大嘀。”周文心里腹诽道。 但现在的问题是,明天就要开会,今天才收到情报,时间太仓促了。 虽然达拉瓦距离曼谷并不算远,但也是将近三十多公里路程。也就是说制定行动计划和准备的时间只有几个小时了,实在紧迫了一些,根本就没有踩点探查地形的时间。 虽然情报已经基本落实,但是周文的眉头依然紧皱着。 他面临一个艰难的抉择,这事情到底干不干? 第1366章 校长的心思 在周文看来,本来是一次秘密的刺杀行动,现在已经变成了一场对戒备森严并有数千武装军人守卫的军营发起突袭的军事行动,而己方只有6个人,而且还没有任何外援和友军。 这种行动已经堪称是地狱级别的难度。 何况,不利的因素还不止这些。 地形和敌军的部署情况都是凭借地图和情报来判断,全部都是些纸面上的分析。真实情况是个什么样,包括素察和爱丽丝在内的所有人都是一无所知。 还有就是时间非常紧迫,今天下午得到消息,明天上午就要采取行动,物资上的准备工作都不一定能够完善,更不可能有时间去现场侦查和制定计划。 也就是说,小分队到了达拉瓦后,马上就要在大部分敌情都不明了的情况下发起突袭。在一般人看来,这完全就是属于自杀的行为。 房间里顿时陷入了沉寂之中。几乎是所有人都在等着周文的决定。 对赵晓金、张晓平、许大成和左明青这四个人来说,他们虽然知道这种行动的危险程度,但跟周文的师门关系和兄弟感情让他们一直无条件信任周文,都是唯周文马首是瞻,没有过多的个人想法。 也就是说,只要周文说打,那就去打呗,想那么多干嘛。 而妙花考虑的就要多一些,他并不是怕死,而是怕周文死。 妙花可说是看着佣兵团一步步成长起来的,加上他当年的经历和遭遇,对佣兵团这个集体的感情可说是所有人之最,甚至超过了创始人周文。 所以他非常珍惜这个团队,也非常维护这个团队。 但他深知,这个团队少了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少了周文。 自己这个便宜师弟就是这个团队的灵魂和引路人,是整个佣兵团凝聚力的核心。 一旦灵魂和核心都不在了,这个团队终将走向分崩离析。 所以他就如老母鸡看鸡仔一样盯着周文,不愿意让他去冒险。 而周文自然知道这位少林师兄的想法,所以他内心里其实是很尊重这个大师兄的。 但此刻的周文倒不是顾忌妙花的想法,而是他心里隐藏了多年的阴影又一次萌发,变得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为什么呢? 他前世的最后一次战斗,也是六个人,也是深入到敌后,也是没有援军。 结果,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全战死了。 此时,那些兄弟们的面孔跟现在的妙花和张晓平他们一张张重合。 那个笑起来一口白牙,战死之前还将佣兵团最值钱的6个通话器收集到他身边的黑人小伙塞班,还有将自己引入雇佣兵这个行列的战友兼好友…… 此刻,穿越民国以来,从来就无所畏惧,就是孤身一人潜入出云号时也淡定从容的周文,心里开始有了一丝害怕。 他不是害怕自己,而是害怕失去自己的师兄师弟,失去自己的兄弟。 就在此时,察觉到周文心中矛盾和变化的妙花突然说道:“书生,我来问你,暹罗军队很厉害吗?比日本人还厉害吗?如果是真是这样,那我建议就放弃这次任务。” 周文眼睛一亮,突然就清醒过来。 是啊,暹罗军队很厉害吗? 周文记得解放战争时期,被解放军打得望风而逃的国军有一部分残兵逃窜到了暹罗北部的金三角地区。 当时暹罗当局如何能容忍他国军队驻扎在自己的国土,就是已经军心涣散形同土匪的残兵也不行。 所以呢,暹罗人就派出了最精锐的大军开赴金三角地区围剿,誓要将这伙入侵者消灭和驱逐。 暹罗人本想着你就几千散兵游勇,我派出国内装备精良的几万部队来围剿,怎么也是摧枯拉朽,一鼓而下的事情。 但是结局却是各国人士大跌眼镜,啼笑皆非。 为什么呢? 打不过啊! 别看国军这些残兵败将被红色军队打得狼狈逃窜,那并不代表他们战斗力弱,只是他们的对手更加强悍而已。那时候的红色军队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战斗力最强的存在。他们不仅仅是打败了几百万国军,几年后更是在冰天雪地的朝鲜硬撼以米国为首的联合国军,打得这些列强不得不低头谈判。 于是,暹罗军队在只有几千人马的国军残部面前吃了败仗,而且还不敢再打了,再打也是给人家送枪送炮的命。 这些国军残部居然就在暹罗堂而皇之地扎根下来,建立了自己的村镇并繁衍生息,最后暹罗政-府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他们为暹罗人。 所以当妙花问起暹罗军队的战斗力的时候,就如一道闪电,瞬间就驱散了周文心中的阴霾。 呵呵!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如果亚洲各国的战斗力用等级来划分的话,现在的小日本当仁不让就是一级,民国的中央军比小日本差一个档次,就是二级。而那些民国军阀大佬们的晋军、桂军要略低一些,算是介于二级和三级之间。 其他军阀么就是标准的三级和四级了。 而此时的暹罗军队,恐怕算作四级都有些勉强。一方面是他们近几十年来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战争,就是跟法国在边界上的几次小规模冲突也是被法国支持的越南民兵打得一败涂地,国土不断被蚕食,整个军队都处于相当低迷的状态。 二是这个时期暹罗的教育水平普遍低下,军队的思想建设就连民国的军阀部队都不如,更遑论什么国家大义军人荣誉。 这种军队就谈不上什么组织有序,也谈不上什么战术素养,战斗力可想而知。 好像几年后日本人来侵略,暹罗人也就是象征性地抵抗了几天就投降了,甚至周文都怀疑他们就根本没有抵抗,以暹罗不小的国土面积,只要撒脚丫子跑路也能拖上几天时间的。 这种几乎就是战五渣的军队,自己还怕什么呢? 老子在小日本的万军从中都能杀个几进几出,更是斩上将首级而回,现在居然被这种不入流的军队吓住了。 想到这里,周文不觉摇头笑了起来。 而在座的自己人都很熟悉周文,看到他恢复了那种自信又从容的笑容,不觉心里都松了一口气。他们知道周文已经有了决断,而且还是很有把握的决断,那自己还担心什么呢? 跟着书生干就完了。 第1367章 万事俱备 周文一旦恢复了信心,脑袋马上就开始高速运行起来。 他很快就想到,爱丽丝从头至尾都没提出英国方面的意见,一副好像做不做都无所谓的态度,情报中也有很多细节都没透露,这很不正常。他马上就转头看向爱丽丝道:“这事能不能做,就凭现在这些情报还不能完全决定。” 他的意思就是,你们肯定还藏着干货,现在不拿出来更待何时。 而此时的爱丽丝却是在心中悄悄松了一口大气。 作为一个经过正规训练的情报人员,她的直觉非常敏锐。之前在说到拿博文要在军营开会后,她就发现这位虽然年轻但表现一直很是从容淡定的周先生,心里有种抗拒和抵触的态度。这种态度不是明显,但依然被敏感的爱丽丝捕捉到了。 当时她心里就是一沉,甚至生出几分绝望的心理。 要知道,虽然她尽量表现得更平时一样,看似不急躁也不紧张。 但这几天的她为了探听各方消息,可说是心力体力都相当憔悴,更有一种事态发展逐渐脱离控制的无力感。 而来自英国情报总部的指令依然是要她全力促成刺杀行动的完成。 她当然知道这种命令就意味着总部根本不考虑行动人员能否安全撤离的问题,那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杀死拿博文的态度和决心。 但问题是,行动人员来自华夏,可不受她的控制。而且这几天的接触下来,周文他们表现得很是训练有素,很有职业素质。并不是那种要钱不要命而且还无脑的江湖亡命徒。 在面临要以付出生命为代价的情况下,别人还愿不愿意去做就成了她心中最没把握的一个心结。这也是她今天来见周文最大的担心。 而且人家如果要走人,她还拿他们毫无办法,最多就是以不安排接应船只相要挟。但这个要挟条件太过单薄和软弱,已经有些像是孩子逗气,起不到任何作用。 她看周文来到暹罗后的表现,就发现这个年轻人不管在什么环境下都有种从容的气度,即使是由于泄密导致计划改变后,也没有表现得急躁或是情绪失控,这就说明人家的手段和信心绝对不只是表现出来的这些,而是必有应变的后手和措施。 所以她现在在周文面前完全处于被动的一方。 到了现在,一切都只能以周文的态度来决定这次行动的成与否,甚至周文如果还要漫天要价,也许她也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当然,周文说的没错,在没确定周文的态度之前,她还是留了一手,就是没有透露一些涉及机密的情报信息。不是不相信周文,而是万事总要留一手是情报工作的原则和习惯。 她不懂华语,自然不知道妙花刚才跟周文说了什么,但她知道他们是在商议,所以只能无力又急迫地等待。 现在看到周文一直紧锁着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也挂上了他标志性的微笑,爱丽丝一直紧绷的心理才稍微缓解了一些,她感觉到,这个年轻人现在倾向于去完成这桩生意了。 所以她又从背包里拿出几张地图和信纸,对周文说道:“这是达拉瓦军营的详细布局图,包括负责守卫军部的613旅的详细部署情况,全部都在这些图纸里。里面标记了613旅每一个连队的营房位置和警戒区域。” 周文初略地看了一下,发现这份情报非常详细,就连连长以上军官的军衔和名字都赫然在列,每个连的驻地也标识的清清楚楚。 看样子这个613旅甚至是其他暹罗军队,在英国情报局面前就跟脱光了衣服没什么两样,毫无秘密可言。可见英国人这几年对暹罗王国的情报工作是非常给力的,也说明他们对这个国家早有野心。 周文想到这里,突然心里一动,抬头对爱丽丝说道:“我不得不对英国情报局的高效工作深表钦佩。但是,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第4军里肯定也有你们的内线吧?” 爱丽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点头坦承道:“是的,第4军有我们的人,而且我已经通知了他,让他在明天上午之前,查明会议地点的具体位置,今天我们就只能先等待。” “不不不,我的习惯可不是等待,再说这几天我们还等的不够吗?我的计划是,今天就要利用夜色进入第4军的驻地,会议地点我们有把握侦查到。”周文立刻否定了爱丽丝的建议。 是的,他既然已经决定动手,而且还有对方军队的布局图,那么就没必要在等待什么进一步的情报了。 再说了,真正的情报还是自己去亲眼探查才更为准确。 至于暹罗的军营,先不说有了布局图就能更容易找到第4军的防卫漏洞潜入进去,就是没有布局图,难道就难得住周文了吗? 想想以日军的防卫能力和水平都防不住佣兵团的渗透侦查,更不要说暹罗军队这种战五渣的水平。 而我们周大公子的心魔一去,那种睥睨对手的自信就瞬间回到了身上。 至于具体行动方案,周文没必要跟爱丽丝说,他只是问道:“爱丽丝小姐,我现在关心的是如何安全撤退的问题,你们有什么具体计划?” “当然,你们的安全也是这次行动的一个重要环节,我们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 英国方面的接应计划也谈不上什么出奇之处,就是距离达拉瓦大约11公里的一个地点派卡车等待,周文他们到了以后,先乘坐卡车到一个距离曼谷同样是十几公里的偏僻村子藏匿几天,等风稍停之时,再从港口登船进入公海,然后换船回国。 这个计划跟以前的没什么区别,唯一的差别就需要去一个不知名也不熟悉的村庄躲避几天。 但是,这个有必要吗?刺杀完就跑不是更安全吗? 周文相信,以暹罗落后的通信方式和低下的组织效率,怎么可能短时间就能做到封锁港口和公路?更何况他们的首脑和大部分内阁成员都嗝屁了,谁来组织?谁出头来发号施令? 弄不好还有的人看到首脑死了后,自己动了心,想要趁机上位,谁还有心思花在搜捕凶手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上。 第1368章 事出反常 爱丽丝的解释更是让周文心中有了些英国人要跳墙的想法。爱丽丝说是由于上司命令要行动成功后才会指令在仰光的英国军舰出动,所以要等上几天。 周文不等爱丽丝说完,就很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解释,用一种很强硬的语气说道:“爱丽丝小姐,现在行动在即,任何解释都是没有用的。我提出两个条件,一个是现在你就用这里的电台通知你们总部,马上命令仰光的军舰出动。第二个条件,我要在明天凌晨之前,看到100万英镑的现金或是银行本票。” “这两个条件达成,我们就立刻出发去达拉瓦。另外,我们还需要你们提供一些特殊装备,稍后我会给你一个清单,也是需要在凌晨前准备好。” 周文的态度非常坚决,也不想给爱丽丝任何推诿的借口。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你不答应,我就走人,大家一拍两散。 现在周文可不容许英国人再玩什么花样。而且他已经决定,这次不管杀死多少内阁成员,都按照100万英镑算,多的就算是白送,少的你也不要怪我。 他本来心里就不是很信任英国人,这么多钱他们会心甘情愿拿出来? 呵呵,也许这不过是为了让你不顾一切去完成刺杀行动的空口承诺,到时候人家不给你,你难道能去英国法院告状去? 因为这个赏金跟暹罗国王给的报酬不同。暹罗给的钱是国与国之间的协议,何况钱都交给了第三方也就是英国人保管,只要任务完成,英国人也不敢不给钱。但是爱丽丝承诺的赏金就不同了,毕竟只是一份口头承诺,到时候翻脸不认人你也没法。 而周文已经想好了,这种时候可不会乖乖听英国人的安排,撤退时只要他们接应的卡车在就行,至于周文会不会去,怎么平安回国,就是周文自己的事情了。 开玩笑,回去后乘英国人的军舰,他就是脑子进水了也不会去。到时候就我为鱼肉人为刀俎,不要说到手的钱保不住,就是那些装备武器怕也是要乖乖上交。 所以在决定动手的同时,周文已经决定动用第二套方案了。就是找个地方先隐藏下来,然后就让旗昌洋行的船只来曼谷港接人。 不就是一人一万美金的乘船费么,小爷现在是有钱人了。 而爱丽丝也看出了周文的决绝态度,只能暗暗叹了一口气,心道:“你不要钱可能还好说,也许上了英国军舰还能留条命。但你现在就要钱,怕是拿了钱你也带不回去了。” 她虽然没有得到上司的指令,但是她知道英国情报部的规矩。像这种雇佣来的杀手,为了防止英国参与别国内政的证据曝光,一般事后都会灭口的。 本来周文他们是属于民国政-府派来的,倒不至于一定要灭口。毕竟到时候跟民国方面也不好交代。但是现在涉及到一百万英镑的酬金,那可就说不定了,无非是制造一个意外的现场和借口而已。 所以她当即就答应下来,并让周文开出需要的装备清单,马上就去用那部MK1型电台联系了曼谷的同事。 要说英国人的本事还真不小,就在两个小时后,一辆桥车就来到了渔村,带来了一张在任何一个分行都能立刻承兑的汇丰银行本票和几个大背包。 背包里就是周文需要的装备,其中包括黑色作战服、作战鞋、头套,还有十几个小型定时爆破装置。 半夜11点钟,6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在素察的带路下就从小渔村出发了。 由于是夜间,这个时期的公路可不是什么柏油大马路,开车容易出事,周文他们就只能徒步走去达拉瓦。 不过三十公里的距离,只要有熟悉的人带路,对周文他们来说倒是不算个事。 许大成的迫击炮几人轮流背负,炮弹也只带了5发。但是别人不知,周文在将佛珠空间的武器拿出来后,又趁人不注意偷偷塞了几发炮弹进去。 夜里即使是熟知地形的素察也不敢走丛林小路,而是沿着公路前进。 一路上倒是没有遇到什么意外情况,就是几十公里的山路让自认有着强悍身体的素察也有些吃不消,而他随身只是带了一只手枪和一个补水的行军壶而已。 这时他才看出自己和这些华夏人的差距在哪里。 不说他已经心服口服的周文,就是年纪最小的,身体略显单薄的左明青,背着一个重量不轻的大背包,腰上挂着手枪,背上还背着一支不知名的步枪,但连续走了三个小时也没见他的速度减慢一下。 素察完全想不通,这些华夏人难道是铁做的吗?他们怎么会不觉得累。 而且他还想不通的是,周文和左明青身上怎么突然就背着一种他从没见过的步枪,这枪他们从哪里弄来的? 周文和左明青带着的自然就是G-31半自动步枪。而周文自己的那支恩菲尔德狙击步枪则是挎在赵晓金的肩上。 由于现在还不清楚拿博文在达拉瓦具体的开会地点,不知是在某个军帐还是某个建筑内,所以周文要做两手准备。 如果是军帐内,那就简单了,只需要迫击炮照准军帐几炮下去,拿博文及其党羽即使没被炸死也必然要跑出来,那时就是检验几大高手枪法的时候了。周文有这个自信,只要狙击位置在500米以内,这些内阁成员就一个也别想活命,全都得死。 但是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并不大。 如果是在某个建筑屋里面,那就需要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突袭进去。这样的话,单靠妙花和赵晓金两个突击手,力量就略显单薄,周文也必须参与正面的突击。而许大成、张晓平和左明青则是负责在外围掩护和接应。 但这些细节周文都没明说,也没必要说,大家其实早已培养出默契来,几乎每个人都能在战场上做出判断,随时进行角色互换。 经过三个小时的行军,几人来到了距离达拉瓦大约10公里的一个山涧边。周文眼尖,看到前方隔着几十米元就竖着一个牌子,素察悄悄凑到牌子前借着月光看了半响,才认出这是军事禁区的牌子。 暹罗第4军的驻防地,到了。 第1369章 降服 到了这里,周文就对素察说道:“素察先生,你带路就到这里吧,后面的事就交给我们。但是,请你别忘记了我们之间的约定,我希望等我们撤离到约定地点的时候,我能再次见到你。” 素察眼中也露出坚定的神色道:“周先生请放心,我以一个虔诚佛教信徒的名义发誓,我一定会在约定地点等你们,菩萨会保佑你们一切顺利的,我们稍后再见。” “再见!”周文跟素察握手告别。 周文在这里说的跟素察的接应地点,可不是爱丽丝安排的那一个。 可以这样说,从周文跟爱丽丝告辞离开了小渔村的那时刻起,周文跟英国情报部门的合作就到此为止了。 是的,合作结束了。 钱到手了,装备也到手了,我跟你再没关系,也从来没见过,什么英国情报人员,咱不认识。 而与此同时,暹罗国王派系跟英国方面的合作也同样结束了。这次行动的成败与否,已经全部系于周文他们的行动上,跟英国的关系已经不大。成了固然皆大欢喜,不成的话暹罗国王就再无翻盘的机会,更不可能还跟英国有什么藕断丝连的合作。 所以,只有暹罗跟周文的合作还在继续,而且一直要持续到周文他们离开暹罗并安全回国为止。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周文还是素察都是心知肚明。 无论刺杀成败与否,周文他们都不能暴露,更不能被人逮住。不然的话,会将国王这个刺杀事件的幕后老板暴露在全国民众的目光之下。 而且,在这件事情上,暹罗人和周文双方都对英国人安排的撤退计划持不信任态度。 暹罗方面更是不放心将周文他们交到英国人手上。万一英国人将周文他们扣押并以此来威胁暹罗国王出卖国家利益,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道理是这个道理,但素察和周文却是很有默契地没有对爱丽丝的安排表示反对。 反正你做你的,我做我的,大家彼此都没必要撕破脸不是? 而周文已经跟素察商定了另外一个隐藏地,只要能够等到旗昌洋行的货船到达曼谷港,周文他们就有的是机会上船。而素察也是巴不得尽快将周文他们送走,早走早省心。 所以周文也不会怀疑素察的诚意。 看着素察从原路返回的背影被夜色逐渐吞没,这才转头对兄弟们笑道:“把装备都戴起来,咱们也准备出发了。” 却见妙花他们纷纷将耳麦和头套全部带上,然后以周文为首,一个接一个走进了这片所谓的军事禁区。 …… 苏格拉瓦两眼无神地坐在水牢里一个稍微凸起的地方,忍受着已经变得污浊不清的水里传来的一股股令人作呕的刺鼻臭味,但他实在没力气站着了。 上午伏击拿博文车队的行动失败了。 当然,在曾经在英国皇家飞行学院留过学的苏格拉瓦看来,这也许不能叫做一次行动,只能称为几个跟拿博文有血海深仇的年轻军官们自发的一次鲁莽而冲动的复仇举动。 没有制定严密的计划,也没有明确分工,甚至连像样一点的武器都没有。6个人拿着自配的手枪就冲向了由上百人护卫的拿博文车队。 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这些人只能算是狂热的复仇者,根本不配称为军官。 但是,一直躲在曼谷总理府的拿博文居然来视察军营,这让父母都死在拿博文手上的苏格拉瓦无法再忍耐下去,哪怕是死了也比这样眼睁睁看着仇人无法报仇,内心则是备受煎熬的日子要好。 苏格拉瓦的家族是传统的暹罗贵族,他的祖辈就曾经是拉玛一世手下的一个英勇的战士,在与寮国的战争中立下了卓绝的功勋,被拉玛一世封为“披”,等同于伯爵,而且还是世袭爵位。 从此之后,苏格拉瓦家族就与拉玛王朝荣辱与共,对国王忠心耿耿,是历届拉玛国王的肱骨之臣。 而就在一年多前,时任暹罗三军总司令的拿博文发动了政变,夺取了国王的权利。而一心维护国王的苏格拉瓦的父亲在政变中惨遭杀害。不幸的是,他的母亲也被流弹误伤不治身亡。 这让刚刚从英国留学归来,才加入暹罗空军不到一周的苏格拉瓦几近崩溃。 暹罗空军虽然心向国王,但才刚刚开始发展,总共也才一千多人不到,而且大多数都是技术和后勤兵,以及少量的飞行员,大势之下,哪里有实力与拿博文抗衡。 所以苏格拉瓦只能暂时将仇恨埋在心里,一方面联络志同道合的志士,一方面在寻找刺杀拿博文的机会。 拿博文也知道空军和海军的大部分将领都是国王系的人,在当了首相之后,第一时间就给空军和海军下达了驻守军营不得外出的命令。主要是拿博文不敢逼人太甚,怕引起三军的内战,没有直接派陆军接管海空军的基地和军营。 而就在两天前,拿博文预感到国王要联合英国对付他,自然就顾不得许多了,直接派陆军的部队来接管空军基地,引起了双方的流血冲突。 空军势单力薄,怎么可能是陆军的对手,最后基地还是被接管,所有空军人员全部被软禁起来。 而苏格拉瓦和几个同伴虽然趁乱侥幸逃了出来,但一时间只觉天地之大再无自己的容身之处。 当然,几人都是暹罗贵族出身,要找到愿意收留他们的人倒是不缺,但以后总不能一辈子隐姓埋名就这样苟活下去吧。 而就在昨天,他们从收留他们的友人那里得到拿博文巡查军营的消息,本来绝望中的几人突然就看到了报仇的希望,决定在拿博文巡查的路上冒险一击。 几个空军军官,又不是什么受过严格训练的杀手,加上时间仓促装备简陋,要想袭击有上百警卫护卫的车队,结局当然可想而知。 甚至他们都没弄清楚拿博文到底是坐在哪辆车上,就已经被密集而来的子弹打翻三人。而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又有两人中枪倒地,只有苏格拉瓦奇迹般没有中枪和受伤。 但在他打光手枪中的子弹后,就被蜂拥而至的警卫们扑倒在地,被生擒活捉。 第1370章 登机 苏格拉瓦已经在塔拉瓦第4军指挥部的水牢里被关了十几个小时。 这个水牢一般是用来惩罚违反纪律士兵的,其实就在在地下笔直地挖个2米深的大坑,顶上盖个铁栅栏盖板,一般人根本爬不上来。 地下水自动渗出,在大坑里形成齐腰深的积水,长年累月下,被关人员的排泄物都混在水中,其污浊程度可想而知。 别看这种水牢好似很简陋,但它对人的肉体和精神的折磨是非常残酷的。你想想,你下半身一直浸泡在水中,坐下都很难更别说躺着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身体的热量在不断流逝,疲倦、恐惧、疼痛、寒冷不断侵蚀你的身体和精神。 关键是,你就是想打个盹都不可能,深怕一觉睡去,就直接倒在污水中溺毙,那感觉简直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苏格拉瓦已经不在乎这些了,浑身发寒,肌肉乏力而且酸疼肿胀,哪怕坐下来污水就淹到了脖颈也不管了。他现在已经没有了活命的任何奢望,唯一的念想就是能在死之前躺在干燥的地上好好睡上一觉,甚至他还希望早一点把他提上去直接枪毙得了。 他抬起无神的眼睛,看向头顶已经彻底放亮的天空,有稀疏的阳光照射在锈迹斑斑的铁栅栏上,但他却是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 此时,头顶上的哨兵来换岗了,听着换岗士兵谈论着今天早餐的米粥太稀,根本就没有吃饱等话题,苏格拉瓦舔了添干裂的嘴唇,喉结上下耸动了一下,下意识做了个吞咽动作。 要知道,他从被抓住到现在,已经滴水未进十几个小时,身体对水的渴望压倒了一切。 不多时,就听见有一队士兵踏着杂乱的脚步走来,其中一个军官命令看守将地牢打开。 苏格拉瓦知道,也许是最后时刻来临了。但他出奇地没有害怕,也没有紧张,反而有种即将解脱的轻松。 终于可以出去了,哪怕也许只是短短的几分钟。 “自己爬上来。” 一个木梯从头顶伸了下来,苏格拉瓦艰难地迈动双腿,很是吃力地拴着梯子往上爬。平时也许就是两三步就上去的简单动作,对他现在虚弱的身体却是一个极限挑战。 最后还是两个一脸嫌弃的士兵用手将他拽出了水牢。 苏格拉瓦出来后就软塌塌地倒在地上,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享受着阳光带来的温暖。 此时,一个带着白袖套的军官来到他面前,拿出一张纸宣读即将对他以及另外两个同伴执行死刑的命令。 他这时才知道,还有两个同伴没有被打死,只是受了伤。 但是,现在已经没什么区别了,反正马上都要死了。 军官宣读完命令后,就让两个士兵架着他向不远处的营房走去。 苏格拉瓦内心此时竟然出奇的平静,想着就要去佛国跟父母见面了,自己也没什么好怕的。他只是有些遗憾,要是能将那博文打死了再去跟父母团聚,也许会是带给他们的最好礼物吧。 这时,他才注意到自己是被架着向军营走去,心里不觉有些奇怪。不是应该找个僻静的小树林把他们枪毙吗?怎么还走进军营中,难道是要先示众一番? 等他进入军营后,就见军营里有一栋全由木头搭建的两层楼建筑,在二层有一个相当大的带顶棚的露台。 而此时,露台上摆着十几张竹椅,每张竹椅前都放着一个摆着果盘和茶杯的茶几。 而在两层楼前面的一块空地上,一个新搭建的大木桩矗立在中间。旁边有两个担架放在地上,看得出来,担架上有人, 苏格拉瓦猜得没错,他们的死刑要在军营中公开执行。 在拿博文的车队遇袭并抓到后刺杀者后,他就决定要在这个上面做做文章,也就是杀鸡儆猴。非常时期,必须要非常的手段来震慑那些蠢蠢欲动的政敌。 也许是他在军营中重兵环绕之下觉得分外的安全,也许是他对自己部队和将领们有着绝对的自信,所以他还邀请了其他内阁成员一起来观摩这场公开行刑。 而且在观摩完枪决后再举行内阁会议,也许就会少了很多反对的声音。 苏格拉瓦在十数个全副武装的士兵的监督下,接过一个军官端来的一碗米粥。难得的是,米粥里面居然还有些肉丝。他知道这是自己人生中的最后一餐饭,所以他并没有急着狼吞虎咽来抚慰早已饥肠辘辘的肚子,而是慢条斯理地一口一口品尝着肉粥的香味。 此时不远处露台上的大人物们已经就坐,只见他们吃着果盘里的新鲜水果,喝着香茶,正在交头接耳、谈笑风生。 此时距离行刑还有一段时间,苏格拉瓦两个受伤的同伴也在士兵的扶侍下进食。即使是不同的国度,让死刑犯死之前吃顿饱饭都是一种惯例。 苏格拉瓦看着露台上当中坐着的一人,他虽然看不清面孔,但知道那人就是拿博文。那熟悉的身形曾经无数次在他脑海中出现,也无数次在睡梦中用手枪将子弹送进这具身体里。 但现在,一切都即将结束,仇是报不了,但是我可以向菩萨许愿,愿你不得好死。 想到这里,苏格拉瓦放下碗,就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向冥冥中的菩萨祈祷。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觉到头顶飘过一道微不可察但却迅急无比的风声,他没有在意,依然闭着双眼在默默祷告。 但是,紧接着那种奇怪的风声不断传来,就像是空中的飞机被地面射来的子弹掠过机身一般。 然后他就抬头,睁开双眼……双目圆睁。 他就看见了此生中也许会铭刻在脑海里一辈子的画面。 只见露台上的拿博文已经不见了……不,不是不见了,而是仰天倒在了露天上,只是大半个身子被他之前坐着的,但现在已经翻倒的竹椅遮住了。但是苏格拉瓦依然看见了露出鞋底的两条似乎还在抽搐的腿脚。 此时,之前在露台上端坐着的那些高高在上的高官们,已经看不到几人了。 第1371章 赚大发了 砂楚可是知道,几天前,他的那些上司们就是被这伙人隔着好几百米狙杀毙命的。 而现在,自己跟舱门的距离才是几十米,如何躲得过子弹? 这个念头一起,瞬间就磨灭了他的任何小心思,只能眼睁睁目送这架飞机不断加速,然后迎着远方地平线上一跃而出的红日昂然而起,如一只灵巧的鸟儿,欢叫着飞向了天空。 而在飞机上的周文却是没有在砂楚身上再花费哪怕一丢丢的心思。 因为他知道,他蹬上飞机那时起,砂楚再想做什么动作都已经晚了。难道你还能派出战斗机来追赶?先不说你有没有这个能力,即使是有这个能力,等你的战斗机起飞,老子早就不知飞到哪里去了,你去哪里追我? 现在他们就是鱼入大海,再也没有什么人能阻止他们回家了。 “快,给钱长官还有家里发报,告知我们已经启程的消息,大约5个多小时后到达昆明。”周文有些兴奋地喊道。 不只是他高兴,就是妙花和赵晓金的神色都有些激动。而许大成更是激动得大呼小叫,一下锤张晓平一拳以示庆贺,一下又拍打着左明青的肩膀高声大笑,简直就是个疯子。但大家都没有阻止他的兴奋举动,更没人会计较。 他们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成功的喜悦和即将回家的快乐,同时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和欢快。 要知道,妙花他们跟周文可不一样,都是在这个时代土生土长的民国人,时代造就了他们意识和认知的局限,让他们在暹罗的每一分钟都感到不自在,就如离了水的鱼儿,又或是无根的飘萍,即使是妙花这种泰山崩于前都能面不改色的大高手,心里也是相当的不踏实。 而现在,马上就要回国了,马上就要离开这个陌生的环境,试问他们心里如何能不高兴和兴奋。 更何况,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会是以抢一架飞机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回国,不但是兴奋和激动,更是感到无比的刺激和精彩。 他们几个对周文的感知也再一次被刷新,这个书生真是遁天入地,无所不能啊! 只是,周文的兴奋点跟他们不同。 不就是在战五渣的国家抢了一架飞机么,欺负小孩子而已,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让周公子兴奋的是,发大财了!啊哈哈……是真正的赚大发了。 一百万英镑的银行本票已经揣在兜里,回去后立马又能得到五百万美金的酬劳,加一起,那可就是整整一千万美金。 要知道,现在可是二十世纪的三十年代,一千万美金的现钞,即使放在世界富豪的眼中也是妥妥的一笔值得冒险去争夺的巨款。 何况,这次收获的不仅仅是金钱,还有金钱都买不来的顶级装备和飞行员,至于王后号容克运输机,在周文心中只能算是添头了。 一架运输机而已,周文之前就打听过Ju-52容克运输机的国际市场价格,也就是八万美金不到一点。 八万美金很多吗? 对于现在腰包鼓胀的周大公子来说,小case而已。 当然,等周文平复了心情,然后仔细参观了这架专为国王改装过的飞机座舱后,就不得不改变这架飞机很便宜的看法。 飞机座舱被一道檀香木雕屏风分为前后两个部分,前面是四张前后可以躺平的宽敞而舒适的真皮座椅,座椅的扶手是上好的花梨木打造,手感舒适,还带着淡淡的天然幽香。 后半部分则两条同样是花梨木打造的长沙发坐落在两边,中间是一张做工精巧的红木茶几。 在座舱的后部还有一个洗漱设施齐全,整洁精致的洗手间。 这些也还罢了,关键是,整个座舱的内壁和顶部都用贴金全部包裹。之前周文只是觉得飞机座舱金碧辉煌,有些亮眼,等他伸手一摸,在知道这是实打实的黄金制作。 这一架飞机的整个内壁,怕不要上百公斤黄金。 麻麻批,真是狗大户啊! 不单是狗大户,而且还是土得掉渣,没见识不讲科学的狗大户。 这些珍贵的红木和黄金,虽然看似高贵豪华,让飞机的价值翻了一倍不止,但也增加了好几百公斤的自重,减小了运输机的载重量。而且内壁贴上黄金薄片其实是不安全的,就不怕飞机晃动时你们国王跟这些硬邦邦的金属来个亲密接触,被撞个鼻青脸肿吗? “等回去后全部拆掉,搬到……嗯,搬到我家去,让本公子也尝尝狗大户的感觉。”周文暗暗做了决定。 由于这个时期没有什么雷达,所以什么领空权也只是名义上的。王后号飞机就以最直线的距离飞行,3小时后就飞出了暹罗进入了寮国空域。 此时飞机上的众人都在乘坐飞机的兴奋劲过后,纷纷找了个舒适的座椅就进入了梦乡。 至于晕机,对这些高手来说是不存在的。 周文也躺在最前排的座椅上,但他却是睡不着。 周文现在脑海里一会儿是考虑结婚的事,一会儿又涌起佣兵团今年需要做的事情,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身来到了驾驶舱。 坐在主驾位置的苏格拉瓦全神贯注地驾驶着心爱的飞机,而副驾驶上的帕查特已经睡着了。 苏格拉瓦看见周文进来,连忙解释道:“帕查特伤势未愈,我就让他小睡一会,等快要到了再叫醒他协助我。请老板放心,我一个人也能将飞机开得稳稳的,不会有什么问题。” 之前周文就跟苏格拉瓦协商过,从他们两人决心跟着周文回国开始起,他和帕查特就跟周文是雇佣关系,周文就是他们的老板博斯,他们也这样称呼周文。 周文可没想着要白嫖人家两个飞行员,每人每月600美金的雇佣费用也不算低,让苏格拉瓦和帕查特两人也很满意。但周文也有个条件,就是要苏格拉瓦和帕查特为他起码工作三年,三年后可以他们根据自己的意愿决定去留。 苏格拉瓦和帕查特也没多想就答应下来。 第1372章 交换 在他们想来,在华夏待上三年,既能避避刺杀拿博文的风头,还能赚上一笔不菲的酬金,关键是顺带也就报了周文的救命之恩,可谓是三全其美。 届时雇用期满后,想必暹罗国内局势也消停了,那时再向周文辞行,回国为国王陛下效力。 想法当然很美好。 但他们却是不知,落入周文这个熟知历史的穿越者手里,他们要想回国,可就有些遥遥无期了。 先不说暹罗目前的局面什么时候能够平复,就是三年后全面抗战爆发,大家都忙着杀小鬼子,谁还顾得上你们回国的事。而且再过几年,小日本必然也要拿下暹罗作为攻略东南亚的跳板,你们如何还回得去? 你不想想,周大公子什么时候干过赔钱吃亏的买卖。 素不相识的人,老子凭什么救你们,不就是看中了你们的本事么? 嘿嘿!本公子的救命之恩可不是那么容易报的。 周文摆摆手道:“他有伤在身,本该好好休息。等到了华夏,我会让最好的医生来给他治疗,保证他能顺利康复。” 周文来驾驶舱倒不是对苏格拉瓦不放心,而是航程遥远,怕他过于疲劳,故来陪他说说话。 两人闲聊了一会,帕查特也醒了了过来。周文就没有再打扰他们,退回了座舱内。 此时,打了个盹的妙花也醒了,看到周文走来就问道:“这次回去你就要全力筹备婚事了,团里还有什么要紧事的你先捋一捋,趁着山子也在,我们能办的就先办了。” 周文在柔软的座椅上躺了下来,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脑袋里却是想着最近还有什么紧要事。 现在长江公司、防卫公司都已经上了正轨,后面都是一些纯粹商业方面的管理,苏继先和小亨利完全能够胜任。 一团和二团的训练和战备工作也在有条不紊的进行,有蒙雨庭和陈万里在,也不用自己操心。 想来想去,现在好像暂时没什么需要继续办理的事了。 妙花看着他半天没有说话,就知道有件事他怕是忘记了,没好气说道:“你是不是忘了,山子已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咱们在吕梁山里机场地址已经选好了,但是需要有经验和懂空战的专家来指导建设。现在咱们算是有飞机了,这事可不能再拖了。” 周文知道妙花说的是实情,现在有飞机了,机场的建设要加快进度了。 实际上这事还真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一时半会也找不到这方面的人才。 要知道,野战机场可不是能起降飞机就行,还要考虑到安全性和隐秘性。 野战机场涉及的设施很多,跑道、塔台、机库、油库、弹药库、配件仓库,办公楼、飞行员宿舍、食堂、休息室、警卫部队、防空阵地,空中观察点等等,是一个系统工程。 何况将来是日军空军占优,机场的防护能力是要放在第一位的,也就是要优先考虑抗揍的问题。这种情况下,各种设施的布局和建设就需要有专业人士来指导,不是周文这种门外汉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 周文之前就让钱长官帮忙找到这种专业人士,要知道目前民国的几个空军机场的建设也是得到了外国专家的指导,甚至直接就是人家帮忙设计的。 但周文要求的还需要一个保密的问题。如果是在中国长期工作的外国专家,很难做到设计方案的保密性。如果被日本方面早早就获得相关详细情报,那自己的机场可就白建了。 周文想请的是那种只为这个机场而来,在建设完工后就立马回国的专家,这就有些难度了。钱长官那边也一时半会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周文当然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他另外还委托了两个渠道。 一个是通过曼德尔帮忙寻找德国国内的专家,哪怕要价高点都没关系。 另一个渠道则是让在德国留学的表弟王成明招揽这方面的犹太人,来了就不会走的那种。 但目前这两边都没有一个确切的消息,而且周文也知道,这事就是急也急不来。 但刚才妙花的提醒倒是让他有了些紧迫感。 是啊,现在佣兵团有了自己的飞机,那么平时保养和加油都是个问题,停放的地点更是要安全可靠,最好是自己人在守卫。 要知道那可是飞机,属于高精密高科技的玩意儿,万一机械什么的出了问题或是被人破坏,结局就是一个机毁人亡。 想到这里,周文的思维就快速运转了起来。 周文就想起在德国的枪械工程师霍伯特,他可是犹太人,能不能通过他招揽几个这方面的犹太专家来为自己效力。 想到了霍伯特,他自然就想起现在佣兵团的制式武器,几乎都是当初自己和霍伯特设计的图纸交换来的。 等等……交换? 周文眼睛突然一亮,马上就想到,之前之所以招揽不到专家,是因为自己只想到用金钱去聘请,但如果人家不在乎这三瓜两枣,自然一直都不会有结果。 除非有别人需要的东西用来交换,就像当初用图纸就很快交换来了G-31半自动步枪和反坦克枪。现在自己好像又有可以用来交换的东西了,那就是才刚刚薅到手的英国k1间谍电台。 只要看看当初爱丽丝非常着紧的表现,就知道这种体积小、伪装性强、功率却比较大的电台应该是英国情报部门的最新装备。 如果将这部电台送给英国人的老对手德国人,想必德国人会如获至宝,可以从中破解很多英国人的最新技术。 而自己又不是搞情报工作的,拿着这种电台也没啥大用,更不可能去破解仿制,送给德国人再是合适不过。 而自己提出的条件就是让德国人派出航空方面的专家来指导机场的建设。 至于中间人,当然就是那个德国朋友曼德尔了。 要知道,像曼德尔这种能够公然在华售卖军火的商人,绝对不仅仅是做生意那么简单。说不定还兼职做情报工作,可以先找他试试口风。 想到了这个办法,周文也算放下了桩心事,不知不觉就躺在国王专用的舒适座椅上沉沉睡去。 第1373章 归来 这个时期可没有什么搜索雷达,在空战中全是凭借目视来发现敌机。自然就有你看不到敌机就被袭击的情况,那么从子弹飞行的轨迹判断敌机方位就成了一个飞行员必须掌握的基本技能。你发现得越早,就能越快摆脱敌机的射击从而发起反击。 所以苏格拉瓦拖着担架就朝周文他们所在的方向跑来。 其实周文之前在树上的时候就发现苏格拉瓦拖着担架朝这边跑来。但看到是个手无寸铁还拖着个担架的人,他并没有在意,只以为是个被吓傻的后勤人员,自然也不会对这人开枪。 现在听到苏格拉瓦虚弱的呼救,他本不想理会,他现在只想着怎么带着兄弟们安全撤离,哪里还有闲心去管一个陌生人的死活。 但苏格拉瓦也许是命不该绝,他看到前方没有任何反应,绝望之际就突然福至心灵,他鼓起最后的力气大声道:“我是飞行员,我会开飞机,我找得到飞机。” 不得不说,苏格拉瓦敏捷的思维拯救了他的性命。当然,也拯救了他的好友帕查特的性命。 他刚才突然想到,这些刺客如此高超和专业的身手,必然不可能是暹罗人,只能是英国人派来的杀人。 那么,他们现在刺杀成功后考虑的必然是如何安全撤离的问题。要想让他们带着自己逃命,首先就要证明自己对他们有用。而飞行员的身份也许会让他们改变想法。 他脑筋转动极快,这些想法仅仅是在脑海里闪现了不到一秒钟,就脱口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你还别说,就是这句话起到了作用。 周文小跑的动作就突然停住。 “飞行员?飞机?” 这些话被人也许一时半会还无法理解,但是周文瞬间就明白过来,而且心里马上就有了个主意。 他马上在通话器里说道:“师兄,我们后面跟着个飞行员,他还拖着一个担架,你和赵师兄把他们捎上一起撤退。” “明白,我们马上就到。” 而此时的苏格拉瓦完全没有看到前方有任何动静,更没有什么人回头来救援他们,心里沮丧之余,产生了回天无力的感觉。 而让他更加绝望的是,他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就追来了两个暹罗士兵,而且速度飞快,快到苏格拉瓦都以为他们的双腿都带了马达。 苏格拉瓦本就在水牢里呆了十几个小时,早就身心疲惫,只是求生的意念让他坚持拖着沉重的担架跑了近两百米。而他的好友帕查特早就被半边拖在地上的担架颠簸得死去活来,已经昏厥过去。现在看到逃命无望,他的精神和体力再无任何动力支持,仰天长叹一声,软软倒在地上。 看着高高在上的蓝天白云,苏格拉瓦此时唯一的安慰就是能在自己死之前看到拿博文毙命,也算是了却了此生最大的心愿。 听到脚步声急速冲到身边,苏格拉瓦都懒得看了,干脆闭上双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但是,耳边并没有传来喝骂声,而是感觉身子一轻,竟然是被人拦腰扛在了肩上,他惊讶地睁眼一看,却见另一人直接将担架用双手抄起,就像是端着一个簸箕一样,快速向着前方奔去。 这得有多大的力气? 但他惊讶归惊讶,却是明白过来,这两人必然跟刺客是一伙的。 自己的呼唤起到了作用,自己得救了。 想到这里,苏格拉瓦心里一松,竟连谢谢都来不及说一声,就幸福地晕了过去。 这两人自然就是妙花和赵晓金这两大师兄了。 之前的行动过于顺利和轻松,加上目标全部都暴露在周文他们三人的枪线之下,妙花和赵晓金这两个突击手就没必要再冒险近距离展开突袭。 周文就安排他两人到营房的停车场去炸毁那十几辆大小汽车,主要是防止暹罗士兵们反应过来后乘车来追。 这种活计对两个气劲境高手来说简直就是手拿把掐的小事。 早在周文开枪之前,这两人就借助各种地形和障碍物摸到了停车场里面。在军营这边出现爆炸和混乱后,他们就将两个落单的暹罗士兵打晕,换上暹罗军服,然后就用之前英国人提供的定时炸弹给每辆汽车都扔了一个。 然后就是趁着混乱就往外溜。 由于他们穿着暹罗军服,也没有人对两个如无头苍蝇一般乱跑的士兵产生怀疑,因为这时军营中到处是惊慌失措而四处乱窜的士兵。 因为都是朝着同一个方向跑,所以他们老远就见到一个步履蹒跚的人拖着个担架在前方挣扎前行。 如果不是周文通知他们,他两人也许就会把苏格拉瓦这个挡在前路上的暹罗人给顺手料理了。 而现在,杀人就变成了救人。 不多时两人就追上了前方的周文几个,而已经打完炮弹并将迫击炮丢弃的许大成赶紧跑过来接过赵晓金手中的担架。 几人都没说话,而是闷着头只管往前跑。他们潜入进来的时候已经摸清沿途的哨卡情况,现在当然是轻车熟路。 周文、张晓平、左明青一人一支手枪开道,许大成和赵晓金抬担架,妙花扛着人在后。 沿途的几个哨卡的暹罗军人都是没有任何反应就被从不知那里飞来的无声子弹当场击毙。 几人都是拿出了全部实力,卯足了内力和体力往外冲。 这个时候就是要乘着混乱的机会马上脱离军营的范围,后面即使暹罗军人反应过来派人追击,但丛林茫茫,你往哪里追? 何况,如果不是汽车而是用两条腿来追的话,周文他们即使是抬着担架扛着人,但这世上要想追上他们的人真还没生出来。 至于汽车,此时他们身后不断传来的爆炸声就已经说明,暹罗第4军短时间内怕是没有一辆汽车是完好的了。 差不多跑了四十分钟,以几人的脚力,现在早已脱离了军营的范围,来到了与素察约定的接应地点,一处丛林小路与公路的结合部。 周文早早就听见了汽车的发动机声音,但他依然不敢大意,而是让所有人停下了脚步,对张晓平使了个眼色,两人很快就从两边包抄了上去。 第1374章 校长不爽 周文知道越是接近成功之时越不能大意,谁知道暹罗国王会不会也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周文透过草丛,看到公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卡车,又是那辆感觉随时会抛锚的老爷车。素察和那个司机蹲在路边抽着烟,低声在交谈着什么。 按照周文和素察的约定,因为不知道刺杀行动要费时多久,所以素察他们在这里要一直等到天黑才会离开。 看样子素察很专业,随时保持汽车的发动机在运转,以防关键时刻突然打不着火的情况出现。 这里距离军营已经有十几公里,加上有丛林大山的遮蔽,素察听不到军营中的爆炸和枪声,更不知道刺杀行动已经成功。 此时耳麦中传来另一边的张晓平声音:“师兄,没有发现异常。” 周文这才通知大伙收起通话器跟上来,而自己则是大步走向了卡车。 素察看到周文的时候是一脸的惊愕,然后就是用期盼和忐忑的目光看着周文的双眼,生怕周文说出行动失败这种话。 他之所以惊愕是因为周文来的太早了,早到让素察感觉他们就是走路进去军营,什么都不干再走回来,好像花费的时间也要比这个长一些。 要知道,现在也才是上午10点钟,按照暹罗人的习惯,也许很多人都才刚刚起床,还没开始一天的工作和劳作,而这位周先生就已经回来了。 周文马上就给了他想要的答案,笑着点点头道:“如你所想,拿博文和他的同伙已经死了。” 幸福来得太突然,让素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有些迟疑地问道:“真的吗?”但他马上明白这样的问话有些无礼,又赶紧解释道:“周先生,请您不要误会,我不是不相信您,而是……” “而是有些不敢置信,对吗?这我很理解。但是,我要说的是,包括拿博文在内的所有内阁成员,包括第4军的高级军官们,全部都死了。” 素察这下确认了消息反而张着嘴一时说不出任何话来。 这一刻,狂喜、轻松、震惊、钦佩,还有一丝丝怀疑等等情绪在他脑海里翻江倒海,搅得他暂时失去了思考和语言的能力。 将近两年的时间,他们国王派不知想了多少办法,处心积虑欲除之而后快的那个拿博文,那个强势而铁血的三军总司令,终于死了。 国王陛下有希望重掌权力了,国王派系也能再次站在台前为国王陛下效力了。 周文当然很理解他此时的心情,一个得偿所愿的人,再怎么失态也能够理解。他只是拍了拍素察的肩头道:“素察先生,我们可还没完全脱离危险,现在是不是赶紧出发了?” 如坠梦中的素察这才清醒过来,忙不迭点头道:“对对对,我们赶紧离开这儿。” 几人上了卡车,素察这才注意到周文他们中间多了两个昏迷中的伤员,而且他看到这两人虽然全身都是脏兮兮的,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他们穿着空军的制服。 看到素察不解的眼光看过来,周文没有多加解释,只是很随意地说道:“这是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顺手捡的,就当做是做了件善事吧。” “顺手捡的?人也能顺手捡吗?”但他看出周文随口敷衍的态度,就知道他不想解释。 素察这时对周文可说是又敬又畏,也就不敢开口询问,只好将疑问吞回肚里,然后让司机开车上路。 却说在另一个接应地点,爱丽丝和一个英国情报人员同样在一辆卡车旁耐心地等待着。 此时的爱丽丝已经得到了上司的暗示,周文他们无论有没有完成刺杀任务,肯定是回不到自己的家乡了。 虽然爱丽丝不知道上司会采用什么手段,但是她却是知道,只要周文他们上了在公海上等待他们的英国军舰,那就等于是自投罗网。在将他们身上的钱财和装备全部收回后,等待他们的很可能是扔进大海喂鲨鱼的命。 至于是活着喂还是死了后再喂,这就不得而知了。 想到这里,爱丽丝还是为周文他们感到一丝可惜和不忍。要是这个周先生知趣一点,不是那么贪婪和强硬,也许就是另一种兼大欢喜的结局。 而对于周文会不会自己想办法回国,爱丽丝几乎没有想过。 你想想,这个时期的暹罗相当于还是一个半封建国家,信息封闭,交通落后,而周文他们又是来自一个同样落后的国家(在英国人眼中,民国与暹罗都没有什么区别,都属于愚昧落后的国度)。 语言不通,地形不熟,如果没有当地人帮忙和接应,你几个华夏人有什么能力回国,难道要进大山里去当野人吗? 你就是向国内求救,想必也没有那个华夏人有能力跨洋过海来拯救你,就是民国政-府也不行。民国有远洋海军吗?还是说有远洋货轮? 再说,你们也不过是几个杀手而已,你们的国家愿意冒着得罪大英帝国的风险,出人又出钱来救你们几个小角色? 至于暹罗人会不会暗中帮忙,爱丽丝也笃定不会。就因为刺杀政敌这种行为是妥妥的阴谋,一旦曝光,就是作为国王的拉玛七世也承受不起这种丑闻带来的负面影响。 所以将心比心,暹罗国王怕是也巴不得这几个华夏人尽快从这世界上消失,而且还是越快越好。 要说英国人的情报工作还是非常到位和高效,周文在上午9点多一点完成的刺杀,到了10点钟左右,也就是周文跟素察回合的同一时刻,爱丽丝就收到了拿博文及其内阁成员全部毙命的消息。 她在惊叹这些华夏人的办事效率和手段之余,也彻底松了一口大气,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的心里也完全舒缓下来。接下来就是庆祝的时刻了,也是自己享受嘉奖和升职的时刻。 当然,在此之前,还要将收尾工作做得完美一些,接到这些华夏人并将他们顺利送到公海上。 然后,他们的死活就与自己再无任何关系。 第1375章 防范措施 爱丽丝没想到,这一等就是整整一天。 眼看太阳就要落山,爱丽丝还是没见到周文他们的身影,心里就知道有些不太对劲了。 因为她得到的情报是暹罗军方并没有抓到任何刺杀者,甚至就连他们的人长什么样也没见到,这些刺客就在几分钟之内干完活后就消失无踪了。这就排除了周文他们被暹罗军队缠住和围住的情况。 答案就只能有一个,这伙华夏人失约了,甚至可能是溜了。 自己还是小觑了这伙华夏杀手,特别是那个姓周的头目。 想到周文之前跟自己还信誓旦旦要回来,甚至还要自己保证一定不能在接应计划上出现任何闪失,说的好像没有英国方面保证接应就不去执行刺杀行动似的,爱丽丝就恨得牙痒痒的。 原来全都是特么的在演戏。 她在心里爆了个粗口,刚刚放松了没多久的心情却是再次沉重起来。 周文他们的死活倒是跟她干系不大,她只是个情报人员而已,而且主要任务就是配合周文的刺杀行动。现在任务已经圆满完成,她已经尽到了自己职责并立下了大功。至于要怎么去对付这伙狡猾的华夏人就让上司们去动脑子吧。 但问题是,周文他们走了也就走了,但是之前给你的那些装备可不能带走,那可是英国情报局将压箱底的宝贝都拿了出来,最后都是要收回的。 别的不说,就是MK1型手提箱电台可是代表了英国无线电的最新技术,万一周文给了其它国家的人,那电台里运用的很多最新技术就有可能被别国窃取。 还有恩菲尔德狙击步枪,那可是全英国也就生产了不到100支,而且后面也不可能再生产了。就因为这款步枪的枪管和很多部件都是由一个英国知名的枪械工程师用手工制作的,而这个工程师在去年底就病逝了。 所以这款狙击步枪也就成了限量版的珍品,就是英国情报部也没有装备几支,而你周文一下子就顺走了两支,这不是要了老命了吗? 其实英国人之前说的什么这样可以带走那样可以奖励,都特么是空话。目的就是鼓励和刺激在他们眼中都是乡巴佬的华夏人不顾一切去杀死拿博文。 反正你最后都要坐我的船回去不是?嘿嘿,到了我大英帝国的军舰上,不要说这些英镑和装备,就是你的命都别想带回去了。 可以这样说,之前英国人对周文的奖励和许愿有多大,他们在回去的路上杀死周文的决心就会有多强。 但是现在,如果周文他们真的带着装备和英镑回到了华夏,那她爱丽丝就有责任了,起码也有失职之过。 所以,爱丽丝当夜回到曼谷后,就发动所有力量去打听和搜寻周文的下落。 她倒不是有自信能将周文他们制服并抢回装备,但找到了起码可以当面索要,还能将他们的行踪报告给上司。至于人家还不还,上司要怎么对付他们,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了。 可惜的是,两天过去了,不单是周文的行踪她不知道,就是以前一直跟她保持联系的素察和暹罗方面的其他人,她也一个也没找到。 现在种种迹象显示,不单是华夏人在防备着他们英国人,就是暹罗人也对英国人有了堤防之心。 法克!我们大英帝国的信誉现在已经这么差了吗? 爱丽丝一头黑线。 与爱丽丝沉重的心情想比,现在正在一个山区小村子里,躺在藤椅上享受日光浴的周大公子可就是相当惬意轻松了。 这不仅仅是刺杀拿博文的任务圆满完成,而且周公子回家的事情也有了着落。 这次归国的计划又一次改变了,不再需要旗昌洋行的船了,也不需要支付每人一万美金的费用了。 就因为周文顺手捡了两个人回来。 要说苏格拉瓦在求救时喊的两嗓子话倒是被周文听进去了,这才有了妙花和赵晓金将他们两人捡回来的举动。 周文当时也不知道苏格拉瓦说的到底是不是实话,但周文这个人的特点就是敢想敢做。反正不管你说的真不真,对我来说就是顺手的事,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 换个人也许没有意识到飞行员的价值,甚至不会联想到救个暹罗飞行员对回国会有什么帮助,因为他们对飞机以及飞机的作用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这倒是跟个人素质没有多大关系,是时代局限和视野高度造成的。 但两世为人的周文在当时就立刻反应过来。暹罗有空军,必然就有飞机。 有了飞行员,在暹罗抢架飞机很难吗? 所以苏格拉瓦和帕查特的小命就得救了。 几人来到素察安排的藏匿点后,周文并没有急着叫苏格拉瓦来问话,而是让赵晓金仔细检查了两人的伤势。 苏格拉瓦倒是没有受伤,就是在水牢里泡时间长了有些虚弱,而那个叫帕查特的则是腹部有枪伤,好在没有伤及内脏,而且之前在军营中又上了些药,没有引发炎症。 现在到了赵晓金这种医道高手的手上,加上英国人之前提供的应急药品都很齐全,自然就性命无忧了。 在苏格拉瓦水足饭饱,又好好睡了一觉恢复了些精神之后,周文才将他叫来问话。 苏格拉瓦对周文当然是感激的,同时在看到周文首先关心的是他们的身体状况,而且还给帕查特精心治疗,这种感激就更加强烈了。 所以他对周文毫无保留将自己的身世和遭遇全部说了一遍。 周文听完后心里就有了主意。 这两人都是在英国伦敦皇家飞行学院学习了整整四年的精英飞行员,不管这次是不是开着飞机回去,这种人才老子都要了,全部带回国去,一个都不放走。 “空军基地在什么地方?” “就在曼谷城郊,有十五架飞机,型号分别是……” 周文听了苏格拉瓦的介绍,才知道暹罗空军才建立没多久,飞机数量并不算多,而且大多数都是老旧的二手双翼飞机。 但是,苏格拉瓦提到的其中一款飞机却是让周文大为心动。 第1376章 周文生气了 苏格拉瓦的介绍中,什么教练机、战斗机也就罢了,这些飞机基本都是英法空军淘汰下来后以极低的价格卖给暹罗的老旧货色,就是暹罗人愿意白送周文他也不会要。 但是,苏格拉瓦重点介绍的运输机却是让周大公子大为心动。 要知道,这个时期英法两国都不是很重视运输机的研发,特别是英国人的观念保守,认为没有必要单独研发运输机,需要的时候,把轰炸机改装一下就可以当做运输机使用。 这就导致在二战前和二战期间的十几年时间里,英国人就没有能研发出一款拿得出手的专用运输机。 而暹罗空军才刚刚初创,对于教练机和战斗机的要求不是太高。你想想,他们的邻国要么是英国殖民地,要么就是法国殖民地,在空军装备上花费再多的钱也不可能是这两个列强的对手。 所以暹罗空军创立之初的假想敌只是在曼谷湾危害商船的海盗,至于性能什么的就不太在意了。 但是,对于运输机,暹罗人的要求就比较高了。 为什么呢? 就因为暹罗人的运输机主要是为暹罗王室服务的。 要知道,暹罗国王好歹是在西方留学长过见识的,他当然知道飞机的作用。 而且作为一国之主,拥有一架专用飞机可不仅仅是出行方便的问题,而是代表着一个国家的实力和国王的威仪。 而且当时暹罗国力羸弱,国库空虚,建立空军的费用全部都是国王自讨腰包,从王室的内库中拿出钱来筹建。所以空军的上上下下对国王无不感激零涕,决心为国王购买和改装一架配得上国王陛下身份的专机。 这个时期还没有专用的客机,世界上大多数的客机都是运输机改装而来,其中最着名的当然就是德国于1932年开发出来的容克Ju-52运输机。 之前的章节就说过,现在民国已经用容克Ju-52改装的客机用于南北客运航线。但还不仅仅是民国,欧洲的芬兰、瑞典、罗马尼亚以及德国国内的民航已经在大量使用这款飞行距离长达1500公里的飞机,甚至就是德国的老对手英国和法国也买了不少。 对于容克运输机周文早就心仪已久,只是目前还没有飞行员而暂时没买,但是作为佣兵团的飞行部队的制式装备,运输机是必不可少的。 别的不说,周文现在长时间滞留在上海,一方面是因为上海这边的事情比较多,另一方面就是因为交通不便。回一趟山西花费的时间太长,来回一趟起码要一个星期。他哪有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旅途上。 如果有了飞机,那可就大不一样了,山西和上海随时可以来往,不过是几个小时的事。佣兵团的人流、物流以及管理效率,提高了就不只是一个档次的问题,而是一步就走到了时代最前列。 暹罗空军的运输机正是容克Ju-52。虽然不是全新的,是从英国人手里买过来的二手货。但是容克Ju-52飞机本来就没出产几年,加上德国制造工艺的保障,这架飞机的质量还是不错的。 飞机到了暹罗后,暹罗空军几乎是将仅有不多的所有技术力量全部投入到对飞机的改造上,同时又聘请了专业的英国工程师来进行指导,历经半年时间,用纯手工的工艺将这架飞机的内舱改造成一个充满暹罗风格的豪华客舱。 在飞机改装竣工完毕后,国王陛下携王后还登上飞机参观了一番,表示非常满意,并将飞机命名为“王后号”。 既然是为国王服务,飞行员自然也必须是挑选政治可靠,飞行技能精良的军官。 在空军中,就没有比苏格拉瓦家族跟王室关系更深,渊源更久的了。而从英国皇家飞行学院毕业的苏格拉瓦,也是暹罗空军中飞行水平最高的飞行员。 所以苏格拉瓦当仁不让地就成了王后号的首席飞行员兼机长。 据苏格拉瓦介绍,国王陛下跟王后夫妻恩爱感情深厚,在登机观摩的那天王后身体有恙,不适合乘坐飞机,所以国王陛下就决定将王后号首飞的日子定在一个月后,等王后身体康复后,他要专门陪着王后一起体验飞行的感觉。 可惜的是,才过了一个星期,拿博文就发动了军事政变,国王跟王后只能深居在王宫之中,再也没有乘坐飞机的机会。 而装饰一新的王后号也就在曼谷空军基地的机库中蒙尘了一年多。 “拿博文他不用飞机吗?”周文有些奇怪问道。 “哼!他怎么敢乘坐国王陛下的飞机,那就不是夺权,而是要篡夺王位了。再说了,空军都是国王陛下的人,他就不怕上了飞机就再也下不来了吗?”苏格拉瓦提到拿博文时依然是满脸的不屑和恨意。 “飞机停放了这么长时间,机械和电路上会不会出问题?”周文有些不放心。 “飞机虽然不能起飞,但是每三天我就要做一次点火启动和跑道滑行,各种常规保养也正常进行。一个星期以前我刚刚检查过,各种仪表和发动机的运转都很正常,可以随时起飞。” “你一个人就能驾驶运输机?” “如果有个副驾驶兼领航员当然更好,没有的话,我一个人也能行。” “从暹罗到华夏的航线图你们有吗?” “有的,英国人卖飞机时就附赠了整个东南亚地区的航线图,其中就包括了华夏的西南地区。” 好了,放心了,这架飞机老子要了。 周文心中已经将这架飞机视为囊中之物,从此王后号就姓周了。 …… 早在拿博文被刺杀的当天,也就是2月10日的下午,王副官就收到了周文发来行动成功的电报。他可不敢怠慢,马上就向校长汇报。而校长在高兴之余,心底深处对周文的忌惮却是更深了几分。 “娘希匹,一国的元首,而且还是在军营之中,说杀就杀了,这个小土匪的本事真不是一般的大。万一哪天……”想到这里,校长心中也不禁打了寒颤。 第1377章 校长的转算 “校长,行动是成功了,但是他们回国怕就没那么顺利了。我们鞭长莫及帮不上什么忙,完全只能依靠英国人的接应。但小周之前对英国人很是强势,卑职就怕英国人嫉恨在心,在他们回国的时候动什么心思,要不要让外交部出面跟查尔斯爵士……” 王副官的话突然就被校长一道阴冷的目光打断,他立刻意识到是自己逾越了,马上脸色一变,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再说话。 要知道,他只是校长的秘书兼副官,并不是幕僚,说白了就是一个工具人,可没有什么说话进言的资格。 但王副官最近跟周文接触频繁,加上他心里也很是佩服周文的能力和为人,两人的关系已经非常亲近。而王副官也亲眼目睹了周文在国家大义面前无怨无悔的付出,心里就隐隐有些为他抱不平。 先不说周文那些让王副官钦佩不已的抗日战绩,只说前不久,周文在知道司徒先生对于国家的重要性后,也没有跟校长去讨价还价,直接就出人出力,守候在司徒先生身边长达一个月时间,确保了司徒先生归国期间的安全。而周文可没向国家要过一分钱。 而这次,还是在他大婚之前,就临危受命去异国他乡冒着生命危险刺杀一国之首脑。 陌生的国度,陌生的环境,陌生的风土人情,一般人去了就是如何生存都是一个难题,还别说是去刺杀人家的首脑,其中的凶险和艰难可想而知。 而且王副官还看出,这次周文本是不愿意去的,毕竟人家大婚在即,加上这次刺杀其实跟民国的关系也不大。但就是因为校长贪图别人给的一千万美金的酬劳,才软硬兼施地让周文不得不答应下来。 而就是这种情况,校长也没想着就要给人家分一点辛苦费,完全是白嫖的意思。 问题是,凭什么? 王副官自己扪心自问,如果他跟周文易地而处,他会不会如周文这般任劳任怨? 而且放眼全国,就包括校长的那些得意学生,他们享受着高官厚禄,享受着国家给的特权,但能不能做到周文这种大局意识和不计较个人得失的胸怀。 不,任何人都做不到。 所以王副官才在周文他们已经完成任务后,心系他们归国的安全,下意识就说出了刚才那番话来。 但感觉到校长那阴森森的目光后,他马上醒悟过来,自己是犯了校长的大忌。 校长书房的空气仿佛突然凝固了起来,压得王副官差点窒息。但他不敢解释,只能忐忑不安地低着头等着校长的训斥或处罚,厚厚的冬衣背后已经是冷汗淋漓。 “小周他们办成了这件大事,对国家是有功的,政-府当然不能不管。但国与国之间的事情岂是你一个小小的少将副官能妄言的?我知道你最近跟小周走的很近,是不是有了交情就忘了自己的职责和当初的誓言了?“ “卑职不敢,是卑职逾越了,肯请校长责罚。” 校长的声音虽然依然阴冷,但熟知他脾气的王副官却是在心里悄悄松了一口大气,赶紧连声认错,俯首认罚。 “这次就算了,希望你能引以为戒,如有再犯,定将不饶。” “是,卑职铭记此次教训,感谢校长的宽容。” “嗯,你就下去吧。” “是,卑职告退。“ 退出校长书房的王副官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但是心里却是没有轻松多少。 他自己倒是没有什么事了,毕竟他好歹是校长的亲外甥,又是校长身边使习惯的亲信秘书,还不至就为了这个错误就把他给撤换了。 而是王副官察觉,在得到周文成功刺杀拿博文的消息后,校长固然表现得非常高兴,对周文也是连声夸赞。但熟知校长秉性的他,却是在这些表象背后,感觉到校长身上若隐若现的一丝寒意。 他猜测,校长这是对周文起了极大的忌惮之心。 所以,校长到底会不会想办法去帮助周文他们,或是直接去找英国人为周文站台背书,这就不得而知了。 在校长看来,一个无法控制又不能用强硬手段对付,但却是能随时威胁到你人身安全的人,如果能够借其他国家和势力的手除去,也许是一个最好的结果。 所以,王副官猜测校长什么都不会去做,就这样袖手旁观。 周文能够回来,那是他佛大命大,校长该褒奖的还是会褒奖。 如果周文被英国人给害了,也许就更加符合校长的小心思,毕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消除了,不再烫手了,反而还有可能多了五百万美金的进账。 想到这些,王副官心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然后快步地走了。 两天后,也就是2月12日,王副官又再次收到了周文的来电,说是已经有了回来的计划,但要让军委会跟云南的龙上将打个招呼,并需要昆明巫家坝机场的电台联络频道。 “他要开飞机回来?”王副官对周文的这封来电有些摸不着头脑。 而且开架飞机回来,这个想法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问题是,你会开飞机? 不过王副官现在对周文有种盲目的信任,周文就是说会开军舰恐怕他也会相信。 当然,虽然他猜测周文怕是真的有把握不依靠英国人就能自己平安回来,心里也悄悄松了口气。但他这次可不敢在校长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情绪,而是恭敬地将电文交给校长审阅。 校长看完电文后,脸上露出笑容,感叹了一句道:“这世上还就真没有能难住这小子的事儿。” 看着校长的笑容,王副官心里也松了口气,起码这个时候校长就不能不管了。 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就只有校长自己知道了,王副官可不敢揣测。 他只是心道周文这小子确实是鸡贼,怕也是信不过那些英国人,而是自己想办法回来了。 但是坐飞机回来,好像有些儿戏了吧? 校长到了这时,不管心里愿不愿意,却是知道,现在自己这个校长不能不作出姿态来了。 当下他命令王副官将现任全国航空管理委员会主任的钱长官叫了来,将电文拿给他分析。 第1378章 威胁校长 钱长官担任这个职位已经有小两年的时间,现在好歹算是半个航空专业人士,看完后脸上露出兴奋之色道:“校长,虽然这小子在电文里没有明说,但是他好像有办法能搞到飞机了。只是不知是什么型号的飞机,航程有多远,但我想小周心中肯定是有了一定把握才会来电。” 钱长官当然也知道周文去了什么地方,只是这事是校长亲自部署安排的,他再是关心周文他们的安危也不敢随便过问。 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校长既然将他叫来,就没有要让他避嫌的心思,所以他就以一个专业人士的口吻进言道:“校长,小周既然涉及到了乘坐飞机回国,能不能就由卑职跟他直接联系,到时候不论是什么飞机,总要帮他找个降落的机场,将他平安接应回国。” 钱长官作为全国的航空委员会主任,不管是在那个军阀的地盘,不管是那个军阀的空军和机场,在名义上都归他管。由他出面最是合适不过。 而且钱长官现在好歹也是个半专业人士,对于目前飞机的航程多少有些了解。暹罗跟华夏距离最近的云南起码也有上千公里,按照现在的飞机航程,怕是只有德国的容克飞机才能有那么远的航程。 如果是其它型号的飞机,航程不够的话,也许真要求到那个龙上将帮忙。 因为这个时期的云南实际上是得到法国人在暗中支持,不论是是云南的公路铁路还有大型建筑,都是请法国专家来设计建造,武器装备也基本都是清一色的法国货。 如果周文他们的乘坐的飞机航程不够,那么就需要一个能够加油的中转站,这个中转站就只能是目前还属法国殖民地的寮国。 这就需要跟法国关系密切的龙上将出面去跟法国人交涉。 “嗯,这事就交给你来负责,你直接去昆明跟龙主-席协商相关的事宜。”校长点头同意。 “是,卑职立刻就出发。” …… 周文收到钱长官的电报时,已是2月13日的下午,而就在这天,周文已经决定晚上出发,去夜袭机场。 他看到电文中提到,钱长官现在已经在昆明并取得了云南省主-席龙上将的同意,将会密切配合周文的归国行动。如果周文的飞机航程不够,龙上将还答应去请法国人帮忙,飞机可以在寮国的机场降落并获得油料的补给。 周文看到这里,心里对钱长官这个大哥的关爱之心甚是感动,看样子钱长官是昨天得到校长的授权就马不停蹄飞到了昆明,只用了半天时间就将所有环节都全部打通,就等他乘机回国了。 只是,周文压根就没打算在寮国中转,主要是他身上可是带着一百万英镑的银行本票和几样很是珍贵的装备,万一法国人得知内情,说不定又会生出事端来。 而且航程的问题,经过他仔细询问了苏格拉瓦后,也有了解决的办法,就是加装副油箱。 容克运输机在设计的时候就已经考虑到航程的问题,所以飞机可以加装左右两个副油箱。这样的话,航程就能达到近两千公里,足够从曼谷直飞昆明。 周文之所以要在素察安排的藏匿点多呆了三天,主要原因是让苏格拉瓦这个目前关系到归国能否顺利的重要人物恢复身体状态。 要知道即使是后世,飞行员在上机之前也要经过严格的身体检查和心里健康测试,就是怕一旦状态不好或是心理有问题,弄不好就是机毁人亡的结局。 而苏格拉瓦可是在水牢里被关了十几个小时,虽说没有受伤,但是对身心的折磨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这种状况下必须要给他足够的恢复时间,不然就是周文对自己和兄弟们的生命不负责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自从拿博文及其内阁成员被刺杀后,暹罗国内就乱了起来。虽然国王已经出面安抚民众并收回了一部分国策权,但拿博文的影响力也不容小觑,他的党羽依然在蛊惑军队和民众反对国王掌权。 关键是,拿博文死后,以前被他的威望和实力压制的一部分陆军军官也开始向国王宣布效忠,这就导致以前被拿博文死死捏在手里的陆军再不是铁板一块,开始出现分裂的情况。 于是,现在暹罗的局势就有些混乱起来,这就是周文想要的结果。 乱就会导致军队的军心不稳,乱才会让周文去机场抢夺飞机的行动更顺利。 而休息了三天后,不单是苏格拉瓦的身体基本康复,就是腹部中枪的帕查特的伤势也大有好转,在周文般若之气的治疗下,已经勉强能够为飞机领航了。 这下就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周文和兄弟们归心似箭,决定今天就行动。 当然,在藏匿的这几天,周文都没有跟素察说回国的真实计划,只是借口在联系国内的船只,要多等几天。 而素察再是军官出身,也绝对料不到周文他们竟然是要抢他们国王的座机归国。 在这方面,苏格拉瓦就完全站在周文这边,一方面是他要报答周文的救命之恩,还有一个原因是他和帕查特现在也不能公开露面。 你想想,他们刺杀拿博文是很多人亲眼目睹的事实,虽然他们的刺杀并没有成功,但第二天拿博文就被杀死了,任谁都会猜想他们跟刺客肯定是一伙的。 所以,现在如果他跟帕查特去投奔国王,国王也难办。收留他们就意味着国王跟拿博文之死脱不开干系,对国王陛下的名声不利。 但是不收留吧,又亏欠了这些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贵族军官,容易让其他人寒心。 在周文跟苏格拉瓦分析了一番利弊之后,苏格拉瓦知道,也许自己跟着周文他们回到华夏才是唯一的出路。大不了在华夏呆上几年,等国王陛下的权利稳固后,再回国就是。 当然,周文跟苏格拉瓦说的可不是要把王后号占为己有,只说是借用,等到暹罗局势稳定后,又让苏格拉瓦他们把飞机开回来就是。 第1379章 烦躁的孔家公子 伯明翰是仅次于伦敦的英国第二大城市。城市位于英格兰中部、伦敦至利物浦的铁路干线上。伯明翰是英国最大的金属加工地区和重工业基地。但由于此时环境保护还没有被各国重视,所以每到冬季,这个拥有百万人口的工业城市大部分时间就笼罩在工业废气和雾霾之中,整个天空都显得有些灰暗和压抑。 这天已是1934年2月20日傍晚时分,位于伯明翰威尔斯大街的一家餐厅内,一个身着黑色呢子大衣,长着一双有些浮肿的尿泡眼的三十岁左右华人男子正在一口接一口往嘴里灌着威士忌,他身边坐着一个身着裘皮大衣,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子则是嘟着嘴,低头在默默吃菜,好似有些埋怨身边男人只顾着喝酒而不理会自己。 “达令,你今天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是不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如果你能告诉我,也许晚上我会给你一个小惊喜哦!”妖娆女子可不想自己的男人最后喝个酩酊大醉还要自己来侍候他,所以主动开口,并且用一种暧昧的语气挑逗道。 以往只要她只要使出这一招,这个好色的男人就会如同闻到腥味的苍蝇一样,兴奋地围着自己转。 但是今天却是让她失望了,这个男子只是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呵斥道:“闭上你的嘴,不要来烦我。”说完就端起酒杯一口喝干,接着有些烦躁地站了起来,推开椅子,摇摇晃晃地向门口走去。 这个女子见状也不恼怒,只是露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脚步却是追这个男人而去。 开玩笑,这个男人可是她的大金主,几年的皮肉生意所得也不如跟这个男人上几次床的打赏,简直就是她成为站街女以来遇到的最大豪客,她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而轻易放过。 这个男人正是为了辟祸躲到英国来的孔家公子孔令麟。 却说今天下午,本来兴致勃勃的孔令麟准备带着自己的新欢在外面玩耍之时,却是收到了一个随从送来的国内消息,就是他心中一直念念不忘的刘若兰,要结婚了。 这个消息马上就让孔令麟大为恼火,甚至还有一种自己的宝贝被别人抢了,自己还无能为力的屈辱感。 在他这种纨绔看来,以他孔家的权势地位,哪怕是刘家的嫡女,最后也得乖乖嫁给他任他采摘。 但他万万没想到,他孔家居然会在太原撞上了一块大铁板。 他想不通的是,不就是一个毫无根基的小军官吗?怎么自己的叔叔孔大先生会怕成如此模样,不但让自己跑到英国来辟祸,而且就是那个从小就对自己好,可以说是看着自己的长大的刘管家被人杀了也要忍气吞声。 这个世道是怎么了?一个军官都能骑到孔家头上撒尿拉屎了吗? 如他这等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自然是想不通的。但是他也不敢违背叔叔的指令,就只好来到英国,成天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 但是,对于刘若兰他可没忘记。对他这种好色之徒来说,越是得不到的女人就越是让他心痒难搔,挂念不止。 所以他临走前就嘱咐国内的几个狐朋狗友,让他们帮忙留意刘若兰的动静,有什么风吹草动都发个电报来,孔家公子自有酬谢。 本来刘若兰也不是喜欢抛头露面之人,孔令麟的那些酒肉朋友能有什么本事打探她的消息,平时自然是编造一些假信息来骗取孔令麟的酬谢,赚点酒肉钱。 但刘家嫡女结婚可是民国上流社会的一件大事,自然就有好事之徒将此事传扬开来,所以就有人忙不迭地给孔令麟发电报。 而孔令麟得到这个消息后无异于当头遭到一记晴天霹雳。 虽然刘若兰这等冰清玉洁的女子从来就没正眼看过他,但就是由于孔家当年跟刘家提亲后,这个孔令麟从心里就已经将刘若兰视为自己的禁脔,就是到了英国也还存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现在幻想破灭,心里的羞恼和沮丧就可想而知。 所以他心烦意乱之下就来餐厅买醉。 但酒越喝越不是滋味,甚至看着眼前这个平时还颇为顺眼的妖艳女子,心里就莫名生起一阵厌烦,就想着出去后尽快将这个认识不到一个星期的婊-子打发走。 孔令麟走出了餐厅,被迎面而来的寒气激起了一个寒颤。他示意身后的一个保镖去开车,自己则是点了一支烟,然后拿出钱包,就准备让身边的妖艳女子结账滚蛋。 但就在这时,几个华人模样的混混从街头走了过来。其中一个看见孔令麟身后的那个女子,就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露出一种是个男人都懂的暧昧笑容,大声道:“嗨,我说,这不是莉莉丝吗?好久不见,现在傍上富人了?” 这个混混说着就走了上来,根本无视这女子身边的孔令麟,而是伸手轻佻地挑起女子的下巴,笑着说道:“莉莉丝,上次你在床上的表现真的很棒,真是让人回味无穷。怎么样,今天跟我走,这个家伙给你多少钱,我双倍支付。” 这个女子虽然是站街女,但凭着几分姿色只做有钱人的生意,哪里会认识这个混混。当下她脸色一变正要呵斥这个街头混混,却见已经被愤怒刺激得面孔有些扭曲和铁青的孔令麟,上前一拳就砸在这个混混的脸上。 要说孔令麟也是在英国生活多年,不论是英国的国情还是社会状况多少都有所了解。以他这种富家公子的做派,一般不会跟社会人等正面起什么冲突,更不可能直接发生肢体冲突。 何况养尊处优的孔令麟本就不是个好勇斗狠之人,既没这个本事,更没这种正面拼斗的勇气。 即使偶尔有什么不长眼的人惹到他头上,也有成天都跟着他的几个保镖和跟班来处理,怎么轮得到他一个贵公子跟人当街动手。 但此时情况有些特殊,他今天带着的两个保镖,一个去不远处开车,而另一个正在餐厅里结账买单,恰恰都不在他的身边。 第1380章 斗殴 但今天的孔令麟跟以外不同,本来就被愤怒和屈辱感充斥着大脑的他,经过酒精的催化作用,目前已经处于理智不清,情绪暴走的边沿。虽然他已经厌弃了这个站街女,但也容不得你一个小混混来当面打脸。 所以极度愤怒的他根本没经过大脑的思索,下意识就是一拳挥出。 而且他还不只是要挥出一拳,只看他眼睛充血,面色狰狞的模样,就知道他此时的情绪已经完全失控,怕不是想要直接将这人当场打死。 而且一拳砸在人脸上带来的那种快感和看到小混混面露痛苦的惨叫,让他莫名地感到一种愤怒得到宣泄的快感。 所以他接着挥出了第二拳和第三拳。 而那个混混不知是不是被他凶恶的气势吓呆了,好似来不及做任何反应就被孔令麟的拳头接二连三打在脸上,瞬间就满脸鲜血直流。 小混混有些夸张的惨叫声引起了街上很多行人的注意,而此时孔令麟正打得舒爽,就连拳头上的疼痛都毫不在乎,而那个混混仿佛被打得受不了了,低吼一声就撞入孔令麟怀中,孔令麟站立不稳,两人一起滚落在地上。 就在孔令麟落地的一瞬间,他突然感觉到心口一凉,就好像胸口掉落了一块刺骨的寒冰一般,接着就是一阵剧痛传来,身体就像是被掘开了一个口子,浑身的力气和热量都顺着这个缺口在飞速的流失。 孔令麟再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此时也知道自己中了暗算。 但是,他此时就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觉得眼中的天地突然变了色彩,那些街道上的灯红酒绿全都消失不见,眼前的世界全部陷入黑暗之中…… 而此时,他的另一个保镖才刚刚走出餐厅,然后他发现了自家尊贵的少爷居然跟一个混混在地上撕扯滚打,大惊之下,几个健步就冲了过来。 而地上那个满脸是血的混混不知怎么就挣脱了出来,在这个保镖赶来之前就飞快地爬了起来,转身就跑,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很快就消失在大街尽头。 这个保镖心忧孔令麟的安危,没顾得上逃跑的混混,急忙上前想扶起孔令麟。 这时,他突然有了一丝不详的预感,就因为一股血腥味传入了他的鼻孔之中。 要知道,作为孔家的宝贝公子,他请的保镖可不是什么普通人,而是在英国的一个跟孔家相熟的华人帮会派来的精英骨干,都是手上见过血的老手。 这个保镖飞快来到一动不动,头朝下正卧在地上的孔令麟身边,惊骇的眼中就见到了从他身下流出来的一滩血水。 而此时那个刚刚才回过神的站街女,也在街灯下看到了这惊人的一幕。 “杀人了!” 一声凄厉而绝望的尖叫打破了威尔斯大街的宁静…… 几分钟后,在与威尔斯大街相隔两条街道的一个公用电话亭里,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守候在电话亭旁的蒲保罗一把抓起了电话,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几句话后,他什么话都没说就挂上了电话。 然后他四周看了看,掏出香烟点燃了一支,拉起自己皮夹克的领子,步履轻松地走向了有些阴冷的大街深处。 1934年2月20日,周文大婚前八天,孔家大公子孔令麟死于英国伯明翰的一场街头斗殴。 为什么说是斗殴而不是谋杀呢? 因为这是伯明翰警察局接到报案后,第一时间勘察了现场,并调查和咨询了包括那个站街女在内的现场目击证人后,得出的结论。 因为当时街上不止一个目击证人是看见那个富家公子在殴打一个街头混混。 对,你没看错,开始的时候不是斗殴,而是单方面的殴打。几乎是所有的目击者都确认了这一点。当时那个街头混混被打的惨叫声几乎响彻了整条大街。 所以,富家公子为了一个站街女郎殴打一个挑衅了他尊严的街头混混,然后街头混混情急之下用刀反击,不慎刺死了富家公子后逃之夭夭。这就是伯明翰警察局的调查结论。 这个时期,这些傲慢的英国佬可不会为了一个华人的死活而大动干戈去做什么深入调查,哪怕被刺死的是一个国家要员的侄儿。因为这个国家是被他们素来就看不起和一贯轻视的一个弱国。 2月21日上午,南京,校长官邸。校长透过书房宽大的玻璃窗,看着从官邸走出去的孔大先生夫妻两人凄凄哀哀的背影,满脸阴沉。 今天一大早,孔大先生两口子就来到官邸告知了自家侄儿孔令麟在英国被杀身亡的消息。两人在校长面前一番哭诉,话里话外都是暗指孔令麟的死必有蹊跷,甚至怀疑是周文所为。 校长对这个孔令麟可没什么好感,完全就是就是一个被孔家宠溺坏了的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而已。如果只是纨绔也还罢了,以校长的身份地位,自然不会放在心上。 但这人在几年前竟然对刘家的闺女刘若兰意图不轨,这可就是坏规矩的事了。说小了是破坏三大家的团结,说大了可是有可能对校长的事业造成极大的破坏。 要知道刘家虽然在政治上不显山不可露水,也几乎不参与官场的争斗,但人家却是他校长身后的钱袋子之一,十几年来对他可说是不遗余力的支持和拥戴。 而校长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有些可怕。当初一旦这个纨绔得手,刘家如何肯干休,那还不跟孔家闹个天翻地覆。可就相当于在三大家之间造成了一个不可挽回的裂痕,他这个校长可就难办了。 是偏向孔家还是偏向刘家,这都是让校长极其棘手的事情,弄不好还弄成两头不讨好。 所以对于刘家,校长其实是有些歉疚的。 当初他实际上是有些偏向孔家,采用了息事宁人的做法,没有对孔令麟的恶行进行深究,听任孔大先生将他送去英国躲避风头。但是他心里对孔令麟这个纨绔却是再也生不出任何好感。 所以听到他在英国跟人斗殴而亡,校长心里反而觉得是消除了一个大麻烦,仅仅只是看在孔大先生的面子上没有拍手称快而已。 第1381章 秀才遇到兵 校长对孔大先生两口子自然是一番抚慰和劝解,并承诺让外交部出面与英国方面交涉,要求对孔令麟的死因做进一步调查。 但对于孔大先生对周文的怀疑,校长反而责怪孔大先生不要过于主观揣测,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和矛盾。 他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跟周文有关,周文的履历他是清清楚楚,自小在山西长大,除了暹罗这次行动,之前从没出过国,他哪里有能力跟英国那边扯上关系。 但是,等孔大先生两口子走后,校长心里却是起了一丝狐疑,这事真的跟周文没有关系吗? 虽然从时间地点及能力上分析,周文在国内看似无所不能,但要说他的手能伸到十万八千里之外的英国,校长是不太相信的。 但是,这小子却是有杀人的动机。 以他对周文的了解,这个小土匪可不是什么豁达大度之辈,更是睚眦必报,报仇从不过夜的主。再联想到最近周文就要跟刘若兰举办婚礼,校长心中的怀疑就又加重了几分。 如果真的是这小子在背后指使的,那对他的实力和能力就又要重新评估了。就连英国那边他都有人,这小子真的可以称为神通广大了。 但校长知道,这事就是个无头公案,关键是你根本找不到证据。 你就是将周文叫来当面询问,他必然会矢口否认,甚至弄不好还要对孔家展开新一轮报复,这就更不好办了。 何况最近因为暹罗的事情,校长跟周文的关系有些僵,现在再在这件事情上跟他纠缠,恐怕就真的会让两人之间好不容易建立了的合作关系产生裂痕,这就大大违背了校长要笼络周文的初衷。 到了现在,他心里也明白,周文及他麾下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暂时是没法彻底掌握在手里了。但本校长掌握不了的,也绝不容许其他人来染指,那么只能用合作的方式将其笼络在身边,以后再找机会徐徐图之。 所以孔令麟的死即使跟周文有关,校长也决定不去深究和调查,只能怪孔大先生命不好。 “你惹谁不好,非要去惹这个就是本校长也要忌惮三分的土匪,这也许才真真叫做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而此时的周文早已将孔令麟之死丢朝了一边。这种事情既然安排了,他就基本不再放在心上,所以当他昨天夜里接到英国发来的一封公共电报后,就只是轻轻一笑,就将电文烧了。 杀人的事情不宜在自己结婚这种大喜事上给刘若兰说,但想必过不了几天他们刘家也会得到消息,自己就装作不知道此事就行。 周文虽然大婚在即,但真正需要他操心的还真没多少事。位于牯岭路的新房已经在他老爹的监督下顺利完工,焕然一新的小洋楼即将迎来新的主人。而他在南京本就没有多少熟人朋友,钱长官、顾长官、张长官几个大佬的请柬已经送达,其他基本都是刘家的亲戚朋友,自然不需要他亲自去送。 所以周文干脆就带着在南京的兄弟们,住进刘家在玄武湖畔的庄园,难得休息了几天。 不过虽说是休息,但周文到了这种地位,怎么可能真的能够彻底放松下来。所以他今天看似悠闲地跟高小山、妙花几人在庄园的草坪上喝茶闲聊,实际上几人却是在商量着一件大事。 “书生,你说的跳飞机训练是怎么一回事,你给俺们说道说道,这人从飞机上跳下来,那还不得摔死喽。”高小山此时一脸懵逼看着周文。 “山子哥,不是跳飞机,而是跳伞。就是你背着个伞包,然后跳下飞机以后把伞包打开,伞包里就会灌满了空气,这就会抵消了你的下坠的力道,你落地的速度就会大幅度减慢。只要训练好了,人跳下来就没事。” 周文看着高小山还是有些不太懂,就叫人拿了一把雨伞来,然后爬到院子里的大榕树上,在伞柄下栓了一块石头,然后让撑开的雨伞直直从树上落下,看到雨伞明显减慢的下落速度,这才让众人明白了跳伞的原理。 “雨伞的伞面太小,如果是很大的伞,效果就会更明显。”周文补充道。 赵晓金看得啧啧称奇,但还是有些顾虑,问道:“师弟,要是伞打不开怎么办?那不就是要被活活摔死了?” 周文心道,不愧是大师兄,一眼就看出了跳伞这项技能最大的风险。 “要是伞打不开,当然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一般跳伞除了装备主伞,还需要带一个副伞。万一主伞没打开,就打开副伞,这样才保险。” “国外发达国家的军队里现在都设置了伞兵这个兵种,目的就是可以非常快的将兵力投射到敌人的后方,直接占领和摧毁敌方的后勤基地或是交通要道,让敌方顾此失彼。” 高小山听了不见有什么恐惧之色,反而是一脸的向往道:“那岂不是说俺们相当于是从空中飞过去,神兵天降那种?” 周文抚掌大笑道:“哈哈!山子哥这个比喻贴切,咱们就是神兵天降,直捣黄龙。” 一旁的妙花其实也被这种战术震惊了好半天,只是他自持身份,不愿意一惊一乍的,这时完全听明白了,瞬间就明白了这种空降战术的妙用,不觉斜眼看着周文道:“这也是佛主教会你的?” 周文故作神秘道:“佛主曰:不可说,不可说啊!哈哈哈……” 妙花不屑地看了他一眼道:“看样子你也不会,不然怎么会花钱从德国请教官来教我们。” 周文不置可否,就是不说自己不会,只是笑着说道:“别看咱们一分队的兄弟个个都是一身本事,说不定到时候有人就会当场就尿了。要知道那可是几千米的高空,真的往下跳,不仅仅是胆气的问题,有时候还有心理的问题,妙花师兄可要把头带好。” 妙花则是反唇相讥道:“你是咱们佣兵团的团长,官最大的人,肯定是你来带头,只要你敢跳,你师兄我肯定跟着你跳。” 第1382章 德国专家团 说起跳伞机降,那可是现代特种兵的必备技能,周文自然早就想让佣兵团一分队的这些兵王们也具备这项技能。但问题是跳伞这种技术活他也不懂,放眼目前的民国,恐怕也没几个人懂得,再加上周文之前没有自己的飞机,这件事就一直搁置下来。 但这次他终于有了飞机,就把这事提上了议事日程。 周文在从暹罗回到南京后,第一时间就跟上海的曼德尔取得了联系。而曼德尔听闻周文手上有英国情报部门最先进的电台后,当天就带着一个专业助手从上海赶到了南京与周文会面。 果然,正如周文所猜测的那样,曼德尔还身兼德国情报方面的工作。 所以当曼德尔看到英国的MK1型电台的时候,马上就被它紧凑而小巧的外观所吸引,在用这部电台进行了一番测试之后,曼德尔还怕了几张电台外观的照片,然后又叮嘱周文一定要好好保管,这才带着助手离开。 周文自己虽然不懂电台,但好在自己身边却是有个电台高手,就是正在南京为特务处培养密码破译人才的周用宾。 要说周用宾在长城抗战结束后就被校长借用,在南京特务处的一个秘密据点为特务处培训破译日军电台的人才。在这方面,周文没有藏私,还让周用宾将佣兵团几次缴获的日军密码本都带来,目的就是为华夏培养一批能够破译日军各级电台密码的人才,在未来的抗战中发挥作用。 但是,周文也知道校长一贯喜欢私下拉拢人的秉性,虽说周用宾与周文的关系倒是不至于被校长收买过去,但是时间长了也架不住代力龙那些防不胜防的手段,所以周文当时也只勉强答应借用半年时间。 现在半年时间早已过去,周文就借自己大婚在即的借口,将周用宾从依依不舍的代力龙那里要了回来。 通过周用宾的检测,周文才知道自己带回来的这部电台绝对称得上是个宝贝。里面采用了多项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技术,构思之巧妙,发射机功率之大,让周用宾这个电信高手也是啧啧称奇,叹为观止。 按照周用宾以往的判断,一般这种体积小巧的电台,发射功率能达到10瓦左右就已经是相当先进了。 要知道,这个时期天际中的无线电讯号量非常少,电离层也非常干净,即使是小功率的电波讯号也能传递到非常远的距离。10瓦功率的电波信号,最远已经可以传递上千公里。 但是,这部小巧玲珑的MK1电台的发射机功率居然能达到30瓦,发射距离达数千公里。这可是一项了不得的成就,说明其发射机肯定应用了很多最新最先进的技术。 只是,这种技术虽然先进,但对现在的佣兵团和无线电技术相当薄弱的民国来说却是无用。你就是知道了它的构思和内部结构,但却没有生产加工那些电子管和零配件的技术能力,看着也只能干瞪眼。 但德国人就不同了,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一个妥妥的技术资料库,只要拆解开来仔细研究,以德国的技术能力,不要多久就能够仿制甚至进一步优化改进。 而且这部电台的最新电子管技术,可不仅仅只能用于电台,只要破解和吸收了这种技术,其应用范围将会更广,完全可以称为是电子管技术上的一次更迭和创新。 经过了周用宾的一番解释,周文这才真正意识到这部MK1型电台的价值。 所以他给德国人的开价可就不仅仅是找个航空方面的专家来指导机场建设这么简单了,而是要求德国方面派来一个集航空专家、建筑工程师、空降兵教官等专业人才的一个专家团队。 他这次是要把几样比较棘手的问题一次性解决,机场建设和空降训练一个都不落下。 结果跟周文预估的差不多,就在曼德尔回去后的第二天,德国方面就答应了周文的要求,专家团将在近日内组建并很快出发,预计一个半月以后到达上海。 而周文也表现了对德国人的信任,也没有非要等德国专家团到了以后才交货,而是直接就把这部电台交给了曼德尔。 周文算了一下时间,一个半月的时间正好将兄弟们的婚事都解决了。自己当老大的成家了,也不能让兄弟们再耽误下去。要知道,高小山可是已经快26岁,他的娃娃亲未婚妻二丫也只是小了他三岁而已,在农村里已经属于老姑娘了。 所以周文才会跟几个头头都打了招呼,等到大伙儿的婚事都办了,可就要投入下一步的训练计划中,还有机场的建设在有了专家的指导后,也要加快建设进度,不能让自己的飞机都没个家。 几人说笑了一阵后,妙花转移话题道:“书生,这次你结婚兄弟们可是要送上大礼的,起码要把之前撒出去的网收回来了。” 周文点头道:“是,从上次万里发来的电文看,应该就在这几天了。正好可以检验一下咱们江防大队训练几个月下来的成果。师兄,你这个总教官不会没信心吧?” “看你说的,我亲自练出来的兵,我还不知道他们有几斤几两?你就等着好消息吧。”妙花斜了周文一眼,自信满满的说道。 高小山也点头赞同:“嗯,还有万里亲自坐镇指挥,应该没啥问题。” 周文他们还不知道,就在他们几人坐在刘家庄园的大榕树下商谈闲聊之时,江防大队已经分为水路两路出发了。 陆路由大队长赵青虎和一中队中队长李福亲自指挥,带领上百名武装到牙齿的一中队队员向武夷山深处开进。他们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去报仇的。 想当初,血洗他们潘家坳的仇人可是有两股势力,幕后黑手平波堂已经周文灭了,而真正动手的是一伙叫做翻天豹的土匪,他们的老巢就在武夷山。 而江防大队经过教官队近半年时间的严格训练,已经得到脱胎换骨的变化,不论是武器装备还是军事素质,与之前早就不能同日而语。 第1383章 围寨 当然,这次赵青虎带队去剿灭翻天豹,报仇只是其中一个目的,另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要在武夷山竖起威震四方的猛虎旗,震慑武夷山中的各路土匪宵小,使其不敢轻易捋江防大队这头猛虎的虎须。 而且这还有个好处,所谓人的名树的影,以后江防大队打出猛虎旗号,在武夷山一带的影响力和号召力就会急剧扩大,为以后的抗战奠定坚实的人脉基础。 而水路则是由陈万里亲自带领潘鳅的水上中队,划着原来平波堂的几十条大小船只,从湖口出发,沿着长江够逆流而上,他们才是去收网捞鱼的主力。 却说赵青虎带着百十号弟兄在大山里走了两天,就进入了武夷山的深处。 前文里就起过,武夷山绵延千里,山峦叠翠,正是土匪山贼们的好去处,大大小小的土匪势力都有上百个。有些山区里的小庄子,平时大伙儿都是老实巴交的种田人,等到有商队过往的时候,就摇身变成了山大王。甚至有时候是全村老少一起出动,拿着劣质的弓箭火铳、锄头铁锹,呼丫丫围上去,不给买路钱就不让路。 而赵青虎带着上百人和几十匹驮着给养的骡马在大山里行军了两天,却是没有遇到任何来找茬的势力,就是偶尔遇到些许行脚商和山民,都是像兔子见到猛兽一般老远就逃了开去,甚至挑着的货筐都不要了,什么针线日货是散了一地,倒是让赵青虎一阵哭笑不得。 要知道他可是来剿匪的,怎么一路走来倒像他才是杀人越货的土匪一般,弄得沿途的村子和集镇都家家关门闭户,人人胆战心惊。 只是,这是当初陈万里给他们定下的策略,就是这一路要明马明枪、大摇大摆走过去。不管谁敢来阻拦或是找茬,只管平推了就是。 本来赵青虎哥几个还有些兴奋,个个都是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番。毕竟是枯燥地训练了快半年,是骡子是马也应该拉出来溜溜了。 但两天下来却是一路风平浪静,让一中队的百十号兄弟大为失望。 其实他也不想想,就凭着他们这些从头到脚一看就不是善茬的装束和装备,还有经过严格训练后那一条长蛇的行军队列,有点眼力界的都知道这是官军,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官军。 这些常年生长在武夷山中的山民也不是没见过官军,但从没见过戴头盔的官军,更没见过连士兵都穿着高背军靴的官军。再看看那些扛在肩上的机枪,这么百十号人怕不有十几挺机枪。更有识货的看到那些骡子背上托着的大圆筒,怕不就是传闻中的小钢炮?还有盖着帆布但形状明显像重机枪的轮廓,这才是让人看着都胆战心惊的大杀器,一个突突下来,简直就是寸草不生。 那些山贼土匪都不是傻子,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不要说那些肩头上的轻机枪,就是骡马背上的任何一件武器,都不是哪个势力能够抵挡的,谁特么吃饱了会去惹这伙不知名的煞神?老子认怂总可以了吧。 于是,赵青虎他们一路畅通无阻就来到了武夷山豹子岭,这里就是翻天豹这伙土匪的老巢。 要说赵青虎他们选择这个时节动手也是有考虑的,就是不论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不论你身在何方,只要你是华夏人,那就都要过春节。 所以一般人家都会在大年三十到正月十五这几天都跟亲朋好友欢聚一堂,在家里欢度春节。而土匪们自然也会遵循这个千百年传下来的规矩,春节期间封寨过节,正月十五前觉不出去做无本买卖。而且土匪们还有个不成文的规矩,正月十五前都不能见血,不吉利。 而今天是1934年的2月23日,正是大年初五,按照当了五年土匪的李福判断,翻天豹一伙土匪应该一个不落地全在寨子里,正好一锅烩了。 而翻天豹也没想到,他们土匪的规矩是过年不见血,但赵青虎讲究的是报仇不隔年。 在当了数年土匪,已经熟悉武夷山各种土匪分布及地形的李福带路下,一中队每天只是休息很少的时间,几乎是不分昼夜的急速行军,仅仅只用了两天半的时间就抵达了豹子岭。 而过年时节的土匪防御甚是松懈,根本没有在山寨外布置前哨。所以全山寨将近200个土匪,就还在热热闹闹杀鸡宰羊,准备又一次喝个痛快的时候,悉数被江防大队堵在了山寨里。 要说翻天豹也算是武夷山中数得上号的大势力,兵强马壮不说,就是半新不旧的机枪也是有两挺的,但对上带着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两门81毫米迫击炮、还有10挺捷克式轻机枪的江防大队一中队,根本就不够看。 翻天豹接到山寨被人围了的消息后,就知道来者不善。能够在大过年天寒地冻的时节还熟门熟路找上山寨的势力,绝对是对武夷山比较熟悉的人。他之前还想遍了自己的仇人里面到底有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和实力,还想着能不能通过和谈解决。 但等他看见山寨前方竖起的猛虎旗后,就知道今天不能善了了。 他早在半年前就知道了猛虎旗的传说,也知道平波堂是如何一夜之间就被铲除的,而且还知道猛虎旗竖起的地方,就不会留下任何活口。 所以他现在不论是害怕也好、恐惧也罢,除了拼命外,已经完全没有了退路。 而且翻天豹当了多年土匪,跟其他势力也是火并过多次,自我感觉在指挥上应该还是有几把刷子的。加上他依托山寨里还算完备的防御工事和坚实木材搭建的各种房屋建筑,自认即使打不过对方,但是起码也能让对方崩掉几颗牙齿,弄不好还会知难而退,让自己逃过一劫。 这时候他也知道舍不着孩子套不住狼,当场把自己多年掠夺来的金银财宝拿出大半作为奖励,让山寨里乱成一锅粥的手下喽啰好歹是勉强稳住了阵脚,纷纷找到掩体,准备负隅顽抗。 只是,他的想法很美好,现实却是让他完全绝望。 第1384章 狮子搏兔 赵青虎和李福经过妙花和陈万里的言传身教,对于佣兵团的作战方式已经有了深刻的理解,也知道每一个战士生命的可贵。 更让他们记忆深刻的是,这半年来他和他的兄弟们是经受了怎样的训练,付出了多少汗水,消耗了多少弹药和后勤补给,这才有了今天的这般面貌。现在他手下的这些战士,可以说是书生长官用钱堆出来的,个个以后都有大用。如果折在这种跟几个山匪的战斗中,那就太不值得了。 所以这次虽然是来报仇,但赵青虎本着稳妥的策略,抱着狮子搏兔的心态,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绝不会冒险强攻。 而且这次他们虽然才百十号人,但是驮着弹药物资的骡马就有五十来匹,可谓是粮弹充足。而且这次正好是用实战检验训练成果的时候,顺带也算是练练中队战术。 所以翻天豹布置的什么前沿后排,什么机枪阵地,全都是摆给瞎子看,完全没什么卵用。 为什么呢? 就因为赵青虎将山寨团团围住后,在正面布置了重机枪和迫击炮阵地,然后就用迫击炮开始轰击。 前文就说过,江防大队的技术兵种大多都是从一团抽调来的骨干组成,可不是什么新兵蛋子,重机枪主射手和炮手都是跟小日本正面硬刚过的老兵,又经过了佣兵团一年多不惜成本的训练,打固定目标简直就跟玩似的。 “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在宁静的武夷山中响起,惊飞了方圆数里内山林中的鸟儿,也吹响了江防大队复仇之战的战斗号角。 这次陈万里专门叮嘱赵青虎,剿灭翻天豹是一场攻坚战,迫击炮带射程远的轻弹用处不大,让赵青虎全部带重达6.9公斤的重型爆破弹。 两门迫击炮只是发射了6颗重弹,就将翻天豹自以为固如金汤的山寨大门完全炸塌,顺带将用土砖垒砌的围墙也轰塌一大截,那些按照老套路布置在围墙上的土匪们要么就坐了土飞机,要么屁滚尿流地往回跑。 而山寨里面的建筑和防御阵地已经完全暴露在火炮观察员的望远镜里。 接下来就好办了,在观察手的指挥下,两门迫击炮就一炮接一炮给里面的建筑屋点名,一炮下去就是一个屋子塌陷,连同里面的端着枪蹲在窗口瞄准的土匪一起变成土疙瘩或是惨叫的火人。 而两挺专门为江防大队装备的马克沁重机枪则是顺着几处缺口就将子弹像泼水一样撒了进去。 一时之间,山寨里的哭喊和惨嚎就响彻天空。血肉横飞、火焰升腾、硝烟弥漫,只是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土匪们却感觉好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般漫长,谁还会受得了? 这些土匪本就是乌合之众,根本没有什么纪律性可言,更是没什么见识和坚强意志,这种如同地狱般的惨状,还有如此凶猛的炮火和密集火力,他们就是做梦也没梦见过,所有人的精神都几乎瞬间崩溃。 而大当家翻天豹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见他的也是脸色发土、眼中全是恐惧。众人此时哪里还有胆气坚守什么阵地? 很快就有人跳起来就朝后跑去,一人带头众人跟随,瞬间山寨里的土匪就如炸了锅的蚂蚁,哭爹喊娘地四散跑开,更有的人还抱着侥幸心理,想着只要能跑出山寨,往大山里一钻,说不定还能捡条命回来。 可是现在山寨被团团围住,而且全是半自动步枪、冲锋-枪、机枪等自动火力封路,哪里有什么退路可言。 等到四周都响起了各种枪声,这场一边倒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土匪能有什么战斗力?一旦被打散,就再没人有胆气反抗了。 将近200个土匪,被江防大队炮轰枪打,只是几分钟时间就倒下上百人,而且大多数还是在向外冲的路上被各种武器撂倒,剩下大部分都跪在地上哭喊着爷爷饶命。 当然,也有少数人跟着翻天豹跑到山寨后的一个不大的山洞里,准备负隅顽抗。 因为翻天豹知道,既然是挂猛虎旗的人,自己就绝没有还能活命的可能,只能是拼一个算一个了。 只是,让他再次绝望的是,赵青虎根本不给他拼命的机会,只是照着山洞里扔了无数枯枝杂草点燃,滚滚浓烟灌了进去,只是几分钟时间就呛得土匪们待不住洞里,只能咬牙朝外放了几枪就冲了出来。 迎接他们的当然就是一阵密集的子弹。 翻天豹命大,居然只是受伤没被打死,但他的结局还真不如被直接打死了还痛快些。 包括翻天豹在内,不论是受伤的还是跪地投降的土匪一共有九十来人,当天就被赵青虎下令全部处死。包括哪些之前被打死的,脑袋全部都砍下来挂在了木桩上,在土匪山寨的门口竖成了几排人头丛林。 而翻天豹却是生生被当年潘家坳惨案的幸存者们折磨死的,据说那变了调的惨叫声让那些一团转过来的百战老兵都不觉走远了些。最后翻天豹除了头颅还算保持良好,整个尸体都几乎辨认不出人形来,可见死得有多惨。 几天之后,猛虎大旗进了武夷山并剿灭了翻天豹的消息传遍了方圆几百里,武夷山中的群匪们是人人自危,生怕这群比猛虎还要凶恶的人找上门来。 这天,与豹子岭只有一百来里之隔的方头山上,马老二正在焦躁地在山寨所谓的聚义厅里来回踱步,大冷的天,他的额头却是隐隐有汗珠冒出。 不多时,就听外面有人大叫着跑了过来。 “大当家,大当家,翻天豹没了,真的全没了,我亲眼看见的,豹子岭的山顶全挂着血糊糊的脑袋,翻天豹的寨子也都烧成了灰烬,我估摸着怕是一个活口都没留啊!” 一个嘴角有些歪扯的汉子大口喘息着跑进来报告,这人却是马老二派出去打探消息的心腹歪嘴七。 只见歪嘴七不知是骑马跑了上百里山路累的还是被吓的,那张本来黑黝黝的脸庞却是白得有些吓人。 第1385章 拜山 马老二赶紧给歪嘴七递上一碗茶水,嘴里道:“老七,你先喝口水缓缓,再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 等到歪嘴七几口将茶水喝干,抹着嘴将事情的原委一说,马老二只觉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就传遍了全身,但脊背上却是冷汗直流。 原来,马家寨虽然也算得上武夷山中的大势力,但他的行事作风却是跟无恶不作、杀人如麻的翻天豹有所不同。 特别是在原来的狗头军师兼山寨教头李福兄弟的谋划下,马家寨采用的是近交远攻的策略。好兔不吃窝边草,只做其它县的无本生意,跟所在县的官府有了默契。这样必然就跟行事全无顾忌、老少通吃的翻天豹有了不少冲突。 虽然两家的势力半斤八两,谁也奈何不了谁,但提防之心却是不能没有。所以马老二不时就会派眼线去豹子岭一带打探消息,查看翻天豹的动向。 而三天前,正好他派出去的眼线去给亲戚送年货,路过豹子岭附近的时候就听见了炮声和枪声。这个眼线到底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村民,也不敢走近去查看,直接就翻山越岭连夜跑到马家寨报讯。 这下马老二立马就坐不住了。 他这些年生意顺风顺水,加上跟县城的保安团有了勾结,算是涨了些见识。单是听到眼线说的爆炸声和如同过年放鞭炮的炸响声,就猜到可能是炮声和机枪的射击,哪里还能安安稳稳的过大年。 有炮有机枪,那说不定就是官军进山了。 还好人家打的是翻天豹,但谁知道会不会搂草打兔子,将百里之隔的马家寨也当做目标。想到这里,马老二哪里还有心过年。 特么的,官军这是要整个啥?还让不让人过个好年了? 所以他第二天就派出了自己手下最机灵的江湖老手歪嘴七,骑着快马就豹子岭查看情况。 而歪嘴七报告的情况却是让他本就忐忑不安的心里再加上了一块冰疙瘩。 “猛虎旗,你确定看见了猛虎旗?” “一杆红色大旗上绣着一个金色的猛虎,应该就是传闻中的猛虎旗吧?” 传闻中猛虎旗下不留活口。 马老二再联想到翻天豹一伙可是被人全砍了脑袋,就大致确定攻打山寨的必定是猛虎旗所属的部队。 问题是,之前没人说插猛虎旗的是官军啊! 想到这里,马老二就激灵灵打了个冷颤,这下可要坏事了。 为什么呢? 就因为人家是官军,而自己则是匪。官兵剿匪可是天经地义,可不管跟你有没有过节和仇恨。 马老二脑袋里第一个反应就是赶紧将兄弟们动员起来,该抄家伙的抄家伙,该上房顶的上房顶。但是转念一想,翻天豹一伙的势力可不比自己的马家寨差,但还不是被人一锅给烩了,就连渣滓都没剩下一粒,自己抵抗有什么用? 他接着就想着是不是赶紧带着兄弟们往大山里钻,躲他个七七四十九天再说。但一想到现在大山里天寒地冻,加上山寨里还有不少多年的积蓄和积攒下来的粮食物资,又有些舍不得,一时半会竟然有些六神无主。 正彷徨间,却见一个喽啰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满脸都是惊慌之色,气喘吁吁说道:“大大大……大当家,山下来了一支队伍,全是官官……官兵装束,骡马都有好几十,看样子是向着咱们……咱们马家寨来了。” 这人是马老二专门派到山寨前方几里外的一个探哨,而且监视的方向正是通向豹子岭的山路。 马老二一听,一颗心顿时就凉了半截。 该来的终归会来,这次祸事看样子是躲不过了。 他马上就想着赶紧带着手下兄弟跑路,就问那个喽啰道:“你看清了,他们没有隐藏行迹,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开过来?” “是,就是正常的行军队形,看着有一百来号人,我感觉他们已经发现了我,但是没有派人追来。” “什么?你被发现了?” “是,他们有个当官的拿着两个圆筒状的家伙事对着我的方向看,我没敢停留,赶紧就跑来报讯。” 这个小喽啰气喘匀了,说话也不再结巴,但是他的话却是让马老二有些迷糊。 马老二好歹是被李福指点过一些基本的军事常识,比如行军要派出尖兵,作战时要展开战斗队形等。同时也知道一些军队上常用的装备,比如步枪、机枪、迫击炮等,当然,还有望远镜这种千里眼也似的东西。 对方距离山寨不过几里路了,居然还没有展开战斗队形,这是直接就不把自己当人看还是人家根本就不是来打自己的?这让马老二心里有些犯嘀咕。 而且,按照那个小喽啰的说法,别人可是拿着望远镜,隔着几百米距离想不发现他都难,但却是没人来追击或是开枪射击,这就有些奇怪了,让马老二一时拿不定主意是跑还是留。 他现在倒不是真的舍不得那些家当,要是命都没了,那些家当难道还能陪着他去阴间不成? 而是他现在有些患得患失,万一别人对他没有恶意,他这么一跑岂不是做贼心虚,反倒给了别人动手的借口。 而且,人家可是官军,按照当年李福的说法,官军训练得好,吃的也不算差,在大山中未必不能追上自己,那时可就真的是叫天不灵叫地不应的状况了。 思来想去,还不等他拿定注意,一个山寨外放哨的喽啰又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大叫道:“大当家,有大队官军上来了,远远就叫着他们没有恶意,说只是来拜山。我看着也不像是要打仗的样子,骡马背上驮着的东西都没有卸下来。” 马老二这下已经没了退路,人家都到山寨门口,再做什么打算都迟了。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把心一横,就对着歪嘴七说道:“你去约束兄弟们,不要抄家伙,我去山寨门口迎客。老七,千万要记住,决不能对人露出半点恶意,弄不好,咱们马家寨今儿起就从武夷山中除名了。” “大当家……” 歪嘴七担忧地看着马老二,却被马老二抬手止住了劝阻他出去的话。 第1386章 根据地 一身迷彩作战服,头戴蒙布钢盔的赵青虎和李福就如两根标枪,笔直地站立在马家寨的山寨门口。 李福打量着自己曾经呆了差不多5年,但几乎没有什么变化的土匪山寨,心里是一阵百感交集。 他还记得去年自己从这里走出去的时候,身上就带着长短两只破枪,二十来个大洋,孤身一人,抱着以死报恩的心态,都不知道自己明天身在哪里,还能不能活着。 而今天重回故地,自己已然是名正言顺的国军中尉军官,手下上百个装备精良、龙精虎猛的虎贲之士,跟过去混吃等死的那个土匪军师李福已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距离自己离开山寨也才大半年的时间,但李福却有恍如隔世之感,只觉人生变换莫过于此。 而赵青虎则是没有多想,只是好奇地观察这个山寨那些颇有点水平,比翻天豹那边高出不止一筹的防御布局,心里猜到这可能就是李福在时的布置。再看着寨墙上那些探头探脑,但又不敢直视自己,面色忐忑的土匪们,他心里就有些好笑。 其实在加入佣兵团前,自己和兄弟们的表现也不比这些土匪好多少,看见官军还不是一样心怀畏惧,拔腿就溜。即使是到了现在,他知道自己的江防大队跟佣兵团其他部队的差距依然不小。 要说三天前剿灭翻天豹的战斗中,战斗过程倒是没有什么问题,基本都是按照训练时的套路来。开始只管用重火力招呼,什么迫击炮、重机枪就劈头盖脸打过去。 当然,这也不是乱打,火炮打开缺口,有观察员校正目标和位置坐标,就相当于炮弹和子弹都长了眼睛,一打一个准。等将敌人的抵抗意志打没了,人也被打跑打散之后,赵青虎才下令发起最后的进攻。 那时候就是属于赶羊的节奏,只要士兵注意战斗队形,随时保持警惕,伤亡的概率就大大降低。 他们在这次战斗中也只是出现了五个轻伤,其中只有一个是战斗中被流弹击中肩膀,而其他4人都是自己不小心,要么踩坑里崴了脚,要么是搜索残匪时被倒塌的房屋砸中或烧伤。 消灭近200个有山寨做依托的土匪,自己只有几个轻伤,这种战绩拿到国军中任何一支部队都是一件值得夸耀和可以邀功请赏的功绩。但是按照那些老兵的说法,这在佣兵团中属实平常,别的部队甚至就连轻伤都不会出现。 但这已经让赵青虎和李福兴奋莫名,自信心也得到增强。 两人私下交流总结,认为以这种方式作战,不要说土匪,就是一般的军队也根本不是江防大队的对手。你想想,只要炮弹子弹足够,对上战斗意志薄弱一点的军队,还真没几个受得了这种折磨的。 其实他们猜的没错,几年后的全面抗战,日军在很多时候就是用这种作战方式,而且用的还是大口径重炮,还有飞机轰炸。火力更猛,持续时间更长,让很多国军部队不堪忍受,要么不战而逃,要么不战而降。 话说一中队在战斗时的表现虽然中规中矩,但是战斗之后就暴露出问题了。其实就是战场适应能力还不达标。 要说这些队员以前大多都跟着赵青虎与平波堂交过手,打过仗,也算是见过血的,但在战斗之后的表现就有些差强人意了。 他们见过血不假,但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 战斗时大家精神都高度紧张,肾上腺素急速分泌,大脑和心理反应都专注于战斗,大伙儿开枪杀人甚至将翻天豹殴打致死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但等到战斗结束,兴奋期过去,那些残檐断壁下的残缺肢体,血肉模糊的人体躯干就呈现在眼前,空中还传来被火烤得香喷喷的肉香或是糊味。 那些队员们一想到是人肉,个个肚里就开始翻江倒海,更有的人当场就呕吐出声。 更要命的是,赵青虎按照陈万里之前就下达的命令,包括他和李福在内,每个新兵都要砍两颗脑袋下来,亲自插在树桩和树干上。 这一番血糊淋拉的操作或者叫做是训练下来,江防大队一中队几乎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 几乎是每个新兵都是把黄疸水都吐得一干二净,更有的直接吐得肚子抽筋,疼得在地上打滚。 就是赵青虎和李福都是忍耐不住,背着人在僻静处吐了个痛快。 当时赵青虎心里是一阵苦笑,这下可好,本来一百来号龙精虎猛的汉子,现在全成了软脚虾,要是这时候翻天豹和他的手下喽啰能够魂兮归来,自己这些人可就全成了待宰的羔羊。 所以不得已之下,赵青虎才让部队在豹子岭修整了一天,这才拖到第三天才来方头山的马家寨。 赵青虎带队来马家寨倒不是要动武,这武夷山中的土匪多了去了,他赵青虎就是想全剿灭了也是力有不逮。而且李福好歹被马老二收留了几年,算是有些香火情。加上马老二这人也不是穷凶极恶之辈,罪不至死。 所以陈万里和赵青虎一起制定的策略是将马老二发展成江防大队在武夷山中的盟友和支点。 赵青虎知道,虽然江防大队的战斗力日渐强盛,但也没必要到处树敌。 要知道,周文为江防大队未来的抗日战场设定可都是在这长江中下游的山区。一个原因是赵青虎他们都是本地人,让他们背井离乡去到北方作战很没必要。他们已经习惯了在这种水网纵横,山岭丛林的环境下作战,调到北方去作用不大,也发挥不出他们的特长,有暴殄天物之嫌。 而且对周文来说,他带领一分队这些兵王的特种作战范围可不是仅仅局限在北方,在拥有飞机又能空降的情况下,整个华夏抗日战场都将是任他们驰骋纵横的天地。 那他就需要在南方也要建立一个支撑点或者说是一个小型而隐秘的根据地,必要时不仅仅是能提供支援和接应,同时也是一个补给和修整的营地。 第1387章 编外武装 这个江南根据地最好就建立在武山和武夷山的某个山势险峻或是水网复杂交错的地方。 既然是根据地,就要跟当地的各方势力和老百姓都搞好关系,不说是军民鱼水情这么友好,起码也不能受到当地百姓的敌视吧? 所以江防大队现在的职能不单是要维护长江航道的安全,同时还要维护一方平安,赢得好名声。 当然,对于土匪黑道势力,那就要先竖起威名,然后再施展分化拉拢之策,最终成为武夷山一带说一不二,同时又有很强号召力的领军势力。 所以剿灭翻天豹不仅仅是报仇,更是立威。 而立威之后就是怀柔,马老二就是怀柔的对象。 却说李福他们在马家寨门口并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就见本来只开了一半的山寨门两边大开,一行人从里面鱼贯而出,当先一个壮年汉子大冷天依然亮着一颗光溜溜的脑袋,正是马家寨大当家马老二。 马老二走出大门,眼见两个肃然而身着奇怪装束的官军,满脸堆起笑容,双手抱拳行礼道:“不知两位长官驾到,马某有失远迎,还请长官们见谅。” 李福有些讶然,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马老二什么时候学会这种文绉绉的话了? 但他没有多想,而是摘下钢盔,看着马老二笑着说道:“马二哥,才大半年不见,就认不出小弟了?” “啊!你是……李福兄弟。”马老二开始是大惊失色,然后定睛一看,果然是自己曾经的军师和教头,马上咧开大嘴就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说李福兄弟,你可是把哥哥我的魂都吓没了半个,你怎么就不让人送个信来呢?哥哥我可是愿意几十里外相迎啊!” 李福上前拉住马老二的手,来到微笑不语的赵青虎面前道:“来来来,马二哥,小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江防大队的大队长赵青虎少校,也是现在兄弟我的上司和老大。” 马老二哪知道什么教导总队和江防大队是几个意思,但他好歹听说过中央党部几个字,知道是高得不能再高的衙门,等听到赵青虎的名字,马上就收敛了笑容,脸色一正,再次抱拳道:“可是九江一带大名鼎鼎的江东虎头赵青虎赵爷?”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赵青虎本来在湖口县的名气就大,再加上平波堂一夜之间烟消云散,江湖人都猜测跟这个江东虎头有关系,一时间,他的名气就是在武夷山群匪中也是广为传播,成为了很多江湖人士心慕的英雄豪杰。 赵青虎本就喜好结交江湖豪杰,在马老二面前自然也不会拿大,赶紧也是抱拳还礼道:“青虎年轻,区区薄名都是江湖朋友抬爱,可当不得爷这个字,马二哥如果不嫌弃,就叫我青虎吧。” 几人站在山寨门口寒暄一番后,就在马老二引领之下走进了马家寨。 来到聚义厅,李福向马老二直接就说明了来意。 马家寨这伙土匪以后就作为江防大队的编外武装,直接归江防大队管辖,平时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只是一条,不得祸害穷苦百姓,而且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可以不断扩大队伍编制。 经过李福一番细致的解释后,马老二高兴之余,心里却是踌躇起来。 赵青虎看他犹豫,就笑着说道:“这是关乎到马家寨未来命运的大事,马二哥心有犹豫也是正常。这样吧,马二哥和手下兄弟们商量一下,小弟和李福大哥就在山寨外等候答复。但有一点请马二哥放心,这事成与不成,我们都不会翻脸动武。这事是两厢情愿的事,事情不成人情还在,以后还有机会常来常往。” 赵青虎说完就跟李福对了一眼,准备告辞离开。 马老二连忙拉住他道:“虎爷……赵长官,哦不,青虎兄弟,你们误会了,不是我马老二不识抬举,能得你们看重,那是我马老二几辈子才修来的福气。只是我马老二就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粗鄙乡下人,担心自己没本事,坏了青虎兄弟的大事可就不好了。还有就是……就是……” 其实马老二说的真没错,他不过是个混迹在乱世之中的一个山匪而已,过着有一天算一天,刀口舔血的生活,甚至可以说都不知道自己明天还能不能活着。现在有洗白上岸的机会,谁又不会心动而喜出望外呢? 只是这等大好的事落到自己头上,他反而有些患得患失起来。一会儿是担心自己能力有限,坏了别人大事丢脸不说,还辜负了别人的期望。一会儿他又担心自己的那些手下兄弟,个个歪瓜裂枣的都没什么大本事,怕到时候不受人待见,反而弄得自己难做人。 说白了,就是马老二在赵青虎面前有些自卑,缺乏自信。 你想想,平波堂被剿灭后,别人哪里知道是周文带着佣兵团所为?旁人只知道江东虎头可是跟平波堂不对付,双方几年间已经交手了无数次,现在平波堂一夜之间被杀个干干净净,肯定跟赵青虎有关系。 再加上周文故意要炒作赵青虎的名号和影响力,就让九江的木天德让人四处传扬赵青虎一夜报仇的事迹,说的是有鼻子有眼。还有那杆猛虎大旗跟江东虎头的名号也很贴切,别人不信都难。 于是,江东虎头的名气之大,名声之盛在江西一带一时无两。 看着马老二拉着赵青虎的手不让走,但却是面色通红,支支吾吾,一副捏捏浓浓的怂包样,李福就有些不高兴了,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爽朗豪气的马老二吗? 李福没好气道:“马二哥,咱们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交情,有什么顾虑有什么条件你就只管说出来,大伙儿商议着办就是,怎么几天不见就学会藏心事了,这可不是你马二哥的风格。” 马老二被李福的话一激,马上就脱口说道:“我不是怕自己本事不够吗?这样行不行,就让李福兄弟留下来帮我,我就有底气了,绝不会辜负了青虎兄弟的期望。” “啊?”李福一听就傻眼了。 第1388章 监军 其实马老二提议让李福留下来并不只是自己本事有限的原因()?(), 还有更深层次的考虑。 你想想?()??@?@??()?(), 马老二也是在黑道混迹多年的老匪了()?(), 虽说还算有些底线()?(), 也没做下什么天怒人怨、善尽天良的坏事,但黑道上的那些什么黑吃黑、背后下黑手、过河就拆桥、大鱼吞小鱼等蝇营狗苟的事情却是见得多了,自然就多了个心眼。 能够投奔官军洗白上岸,当然是这些土匪梦寐以求的事情。但被人当做棋子,用的着你的时候就竭力拉拢,用不着的时候就弃之若履的事他也听闻不少。 也不是他信不过赵青虎和李福,但是小心一些总是没错。要知道一旦他马家寨投奔官军的消息暴露,那他将来再想走回头路可就难了,弄不好在武夷山都找不到一块立足之地。 所以他想着,既然要投奔官军,投奔赵青虎,那就干脆一些,也不三心二意,直接要成为他们的自己人,而不是可有可无的棋子。 而成为自己人的办法,就是让他们派个监军来,反正后面该怎么弄,听监军的就是了。这样就不是自己人也是自己人了,这可是马老二穷尽脑汁后想出的唯一办法。 而且他自认很了解李福,也相信李福。 李福可是在山寨呆了小五年时间,不说跟自己的交情什么的,就是跟自己那些手下兄弟也都是有感情的。有他在,自己这些人就不会落个没下场。 马老二这些小算盘打的其实并不复杂,赵青虎和李福瞬间就明白了他的真实想法。 赵青虎和李福相视一眼,都不用再商量,知道这是再好不过的办法。这样就能将马老二这股势力牢牢掌握在手中,同时也能为江防大队提供源源不断的情报和后备力量。 只是李福心中一阵苦笑,自己绕来绕去,怎么就又绕回土匪窝子里来了? 但他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办法,所以二话没说,当即就答应下来。 后面就好办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了,赵青虎也没再客气,直接让队伍进驻了马家寨,大家好吃好喝联欢了一天,然后将带是给马家寨的过年礼,又给李虎留下了几个老兵做助手,赵青虎就带着一中队回去了。他接下来可是要赶到南京去参加周文的婚礼。 这次武夷山之行可说相当圆满,即报了潘家坳被灭的大仇,又在武夷山中收编了马老二这股实力谁说不咋地,但名声和人脉都不算小的当地势力,算是在这江西最大的茫茫群山中,扎下了一颗钉子,可说是为周文的大婚送上了一份不小的贺礼。 赵青虎走后,马老二则是拉着李福要去看江防大队给他留下的礼物。 赵青虎他们留下的这些骡马驮着的物资,都用油布盖着,李福之前就叮嘱马老二,不要山寨里的其他人看到里面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马老二之前还觉得李福兄弟是故弄玄虚,不就是一些物资补给么,现在山寨里的物资也是不缺,难道还有金银珠宝不成? 等他看到揭开油布的礼物后,一张眼睛瞪得就跟铜铃也似,也也挪不开。 却见一大排 黑黝黝散发着逼人寒气的轻重型武器排在了这个山寨隐秘山洞的空地上。还有那成箱成箱的弹药箱,看得马老二眼都直了。 原来,既然马老二已经成了江防大队的一份子,赵青虎也秉承佣兵团的习惯,那就是要先将装备往好里弄,让大伙儿不至于为武器弹药发愁。 所以他就将这次打翻天豹带来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两门81毫米迫击炮全部留下,只是考虑晋造65式半自动步枪太过扎眼,加上马老二手下这些歪瓜裂枣的喽啰还不堪大用,所以只是将缴获翻天豹的那些武器留给了他。 马老二看着这些武器,喉结上下滚动,吞了好几口口水才让自己干得冒烟的喉咙能够发出声来。 “这个,这些大家伙都是给我们的?这……这可咋整啊,我们不会用呀。()?()” 现在没了外人,李福跟马老二就不客气了,打趣道:“看你那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不就是迫击炮和重机枪嘛,也值得你马老二大惊小怪咋呼呼的。我告诉你,这还是初期的装备,等将来咱们发展壮大了,几十门炮几十挺机枪也只是等闲。()?()” 说到这里,李福还显摆了一番道:“你不知道,咱们江防大队还有一种机枪,子弹都有小孩手臂粗,打在人身上,那就不是一个血洞的问题,而是半边身子都给打没了,直接变成了一团碎肉。()?()” 李福说的就是佣兵团通过旗昌洋行军火走私进来的米国2大口径机枪,这枪虽然给江防大队装备了几挺,但目前还属于保密武器,只是用于训练,并不公开拿出来使用。 你想想,现在国内又没什么能威胁到佣兵团的势力,周文自然不想早早暴露这款大杀器。 “而且,不会用可以学嘛,谁也不是在娘胎里就都懂的,反正后面也要对手下的兄弟们进行整编和训练,该教的教,该学的就学。二哥,你自己心里要清楚,从今往后,咱们可不是什么绿林山大王了,而是正规军,懂吗?是正规军。?()?[(.)]??*?*??()?()” 李福这番话,把个马老二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心里却好似被李福点起了一团火。 是啊!老子马老二从今往后也是吃官粮的人了,是正规军,那老子岂不是就做官了? 当下马老二直接到:“李福兄弟,我马老二有几斤几两你是知道的,后面该怎么弄,你就只管说,我照做就是。” 看到马老二心气提上来了,李福就跟他仔细商议了一番,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和打算都和盘托出。 其实,看到留在马家寨已经是必然的,李福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 当初陈万里制定的策略是在武夷山建立一个支撑点,无非就是需要掌握武夷山中群匪的动向,必要时还可以作为江防大队的一支奇兵。 但李福现在就想,既然马老二那么上道,相当于是将马家寨的指挥权交到自己的手上,那何不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呢? 黑黝黝散发着逼人寒气的轻重型武器排在了这个山寨隐秘山洞的空地上。还有那成箱成箱的弹药箱,看得马老二眼都直了。 原来,既然马老二已经成了江防大队的一份子,赵青虎也秉承佣兵团的习惯,那就是要先将装备往好里弄,让大伙儿不至于为武器弹药发愁。 所以他就将这次打翻天豹带来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两门81毫米迫击炮全部留下,只是考虑晋造65式半自动步枪太过扎眼,加上马老二手下这些歪瓜裂枣的喽啰还不堪大用,所以只是将缴获翻天豹的那些武器留给了他。 马老二看着这些武器,喉结上下滚动,吞了好几口口水才让自己干得冒烟的喉咙能够发出声来。 “这个,这些大家伙都是给我们的?这……这可咋整啊,我们不会用呀。” 现在没了外人,李福跟马老二就不客气了,打趣道:“看你那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不就是迫击炮和重机枪嘛,也值得你马老二大惊小怪咋呼呼的。我告诉你,这还是初期的装备,等将来咱们发展壮大了,几十门炮几十挺机枪也只是等闲。” 说到这里,李福还显摆了一番道:“你不知道,咱们江防大队还有一种机枪,子弹都有小孩手臂粗,打在人身上,那就不是一个血洞的问题,而是半边身子都给打没了,直接变成了一团碎肉。” 李福说的就是佣兵团通过旗昌洋行军火走私进来的米国2大口径机枪,这枪虽然给江防大队装备了几挺,但目前还属于保密武器,只是用于训练,并不公开拿出来使用。 你想想,现在国内又没什么能威胁到佣兵团的势力,周文自然不想早早暴露这款大杀器。 “而且,不会用可以学嘛,谁也不是在娘胎里就都懂的,反正后面也要对手下的兄弟们进行整编和训练,该教的教,该学的就学。二哥,你自己心里要清楚,从今往后,咱们可不是什么绿林山大王了,而是正规军,懂吗?是正规军。” 李福这番话,把个马老二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心里却好似被李福点起了一团火。 是啊!老子马老二从今往后也是吃官粮的人了,是正规军,那老子岂不是就做官了? 当下马老二直接到:“李福兄弟,我马老二有几斤几两你是知道的,后面该怎么弄,你就只管说,我照做就是。” 看到马老二心气提上来了,李福就跟他仔细商议了一番,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和打算都和盘托出。 其实,看到留在马家寨已经是必然的,李福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 当初陈万里制定的策略是在武夷山建立一个支撑点,无非就是需要掌握武夷山中群匪的动向,必要时还可以作为江防大队的一支奇兵。 但李福现在就想,既然马老二那么上道,相当于是将马家寨的指挥权交到自己的手上,那何不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呢? 黑黝黝散发着逼人寒气的轻重型武器排在了这个山寨隐秘山洞的空地上。还有那成箱成箱的弹药箱,看得马老二眼都直了。 原来,既然马老二已经成了江防大队的一份子,赵青虎也秉承佣兵团的习惯,那就是要先将装备往好里弄,让大伙儿不至于为武器弹药发愁。 所以他就将这次打翻天豹带来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两门81毫米迫击炮全部留下,只是考虑晋造65式半自动步枪太过扎眼,加上马老二手下这些歪瓜裂枣的喽啰还不堪大用,所以只是将缴获翻天豹的那些武器留给了他。 马老二看着这些武器,喉结上下滚动,吞了好几口口水才让自己干得冒烟的喉咙能够发出声来。 “这个,这些大家伙都是给我们的?这……这可咋整啊,我们不会用呀。?()9??╬?╬?()?()” 现在没了外人,李福跟马老二就不客气了,打趣道:“看你那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不就是迫击炮和重机枪嘛,也值得你马老二大惊小怪咋呼呼的。我告诉你,这还是初期的装备,等将来咱们发展壮大了,几十门炮几十挺机枪也只是等闲。()?()” 说到这里,李福还显摆了一番道:“你不知道,咱们江防大队还有一种机枪,子弹都有小孩手臂粗,打在人身上,那就不是一个血洞的问题,而是半边身子都给打没了,直接变成了一团碎肉。()?()” 李福说的就是佣兵团通过旗昌洋行军火走私进来的米国2大口径机枪,这枪虽然给江防大队装备了几挺,但目前还属于保密武器,只是用于训练,并不公开拿出来使用。 你想想,现在国内又没什么能威胁到佣兵团的势力,周文自然不想早早暴露这款大杀器。 “而且,不会用可以学嘛,谁也不是在娘胎里就都懂的,反正后面也要对手下的兄弟们进行整编和训练,该教的教,该学的就学。二哥,你自己心里要清楚,从今往后,咱们可不是什么绿林山大王了,而是正规军,懂吗?是正规军。()?()” 李福这番话,把个马老二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心里却好似被李福点起了一团火。 是啊!老子马老二从今往后也是吃官粮的人了,是正规军,那老子岂不是就做官了? 当下马老二直接到:“李福兄弟,我马老二有几斤几两你是知道的,后面该怎么弄,你就只管说,我照做就是。” 看到马老二心气提上来了,李福就跟他仔细商议了一番,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和打算都和盘托出。 其实,看到留在马家寨已经是必然的,李福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 当初陈万里制定的策略是在武夷山建立一个支撑点,无非就是需要掌握武夷山中群匪的动向,必要时还可以作为江防大队的一支奇兵。 但李福现在就想,既然马老二那么上道,相当于是将马家寨的指挥权交到自己的手上,那何不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呢? 黑黝黝散发着逼人寒气的轻重型武器排在了这个山寨隐秘山洞的空地上。还有那成箱成箱的弹药箱,看得马老二眼都直了。()?() 原来,既然马老二已经成了江防大队的一份子,赵青虎也秉承佣兵团的习惯,那就是要先将装备往好里弄,让大伙儿不至于为武器弹药发愁。 ?本作者山有意提醒您《佣兵1929》第一时间在.?更新最新章节,记住[(.)]???_?_?? ()?() 所以他就将这次打翻天豹带来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两门81毫米迫击炮全部留下,只是考虑晋造65式半自动步枪太过扎眼,加上马老二手下这些歪瓜裂枣的喽啰还不堪大用,所以只是将缴获翻天豹的那些武器留给了他。()?() 马老二看着这些武器,喉结上下滚动,吞了好几口口水才让自己干得冒烟的喉咙能够发出声来。()?() “这个,这些大家伙都是给我们的?这……这可咋整啊,我们不会用呀。” 现在没了外人,李福跟马老二就不客气了,打趣道:“看你那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不就是迫击炮和重机枪嘛,也值得你马老二大惊小怪咋呼呼的。我告诉你,这还是初期的装备,等将来咱们发展壮大了,几十门炮几十挺机枪也只是等闲。” 说到这里,李福还显摆了一番道:“你不知道,咱们江防大队还有一种机枪,子弹都有小孩手臂粗,打在人身上,那就不是一个血洞的问题,而是半边身子都给打没了,直接变成了一团碎肉。” 李福说的就是佣兵团通过旗昌洋行军火走私进来的米国2大口径机枪,这枪虽然给江防大队装备了几挺,但目前还属于保密武器,只是用于训练,并不公开拿出来使用。 你想想,现在国内又没什么能威胁到佣兵团的势力,周文自然不想早早暴露这款大杀器。 “而且,不会用可以学嘛,谁也不是在娘胎里就都懂的,反正后面也要对手下的兄弟们进行整编和训练,该教的教,该学的就学。二哥,你自己心里要清楚,从今往后,咱们可不是什么绿林山大王了,而是正规军,懂吗?是正规军。” 李福这番话,把个马老二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心里却好似被李福点起了一团火。 是啊!老子马老二从今往后也是吃官粮的人了,是正规军,那老子岂不是就做官了? 当下马老二直接到:“李福兄弟,我马老二有几斤几两你是知道的,后面该怎么弄,你就只管说,我照做就是。” 看到马老二心气提上来了,李福就跟他仔细商议了一番,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和打算都和盘托出。 其实,看到留在马家寨已经是必然的,李福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 当初陈万里制定的策略是在武夷山建立一个支撑点,无非就是需要掌握武夷山中群匪的动向,必要时还可以作为江防大队的一支奇兵。 但李福现在就想,既然马老二那么上道,相当于是将马家寨的指挥权交到自己的手上,那何不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呢? 黑黝黝散发着逼人寒气的轻重型武器排在了这个山寨隐秘山洞的空地上。还有那成箱成箱的弹药箱,看得马老二眼都直了。 原来,既然马老二已经成了江防大队的一份子,赵青虎也秉承佣兵团的习惯,那就是要先将装备往好里弄,让大伙儿不至于为武器弹药发愁。 所以他就将这次打翻天豹带来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两门81毫米迫击炮全部留下,只是考虑晋造65式半自动步枪太过扎眼,加上马老二手下这些歪瓜裂枣的喽啰还不堪大用,所以只是将缴获翻天豹的那些武器留给了他。 马老二看着这些武器,喉结上下滚动,吞了好几口口水才让自己干得冒烟的喉咙能够发出声来。 “这个,这些大家伙都是给我们的?这……这可咋整啊,我们不会用呀。” 现在没了外人,李福跟马老二就不客气了,打趣道:“看你那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不就是迫击炮和重机枪嘛,也值得你马老二大惊小怪咋呼呼的。我告诉你,这还是初期的装备,等将来咱们发展壮大了,几十门炮几十挺机枪也只是等闲。” 说到这里,李福还显摆了一番道:“你不知道,咱们江防大队还有一种机枪,子弹都有小孩手臂粗,打在人身上,那就不是一个血洞的问题,而是半边身子都给打没了,直接变成了一团碎肉。” 李福说的就是佣兵团通过旗昌洋行军火走私进来的米国2大口径机枪,这枪虽然给江防大队装备了几挺,但目前还属于保密武器,只是用于训练,并不公开拿出来使用。 你想想,现在国内又没什么能威胁到佣兵团的势力,周文自然不想早早暴露这款大杀器。 “而且,不会用可以学嘛,谁也不是在娘胎里就都懂的,反正后面也要对手下的兄弟们进行整编和训练,该教的教,该学的就学。二哥,你自己心里要清楚,从今往后,咱们可不是什么绿林山大王了,而是正规军,懂吗?是正规军。” 李福这番话,把个马老二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心里却好似被李福点起了一团火。 是啊!老子马老二从今往后也是吃官粮的人了,是正规军,那老子岂不是就做官了? 当下马老二直接到:“李福兄弟,我马老二有几斤几两你是知道的,后面该怎么弄,你就只管说,我照做就是。” 看到马老二心气提上来了,李福就跟他仔细商议了一番,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和打算都和盘托出。 其实,看到留在马家寨已经是必然的,李福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 当初陈万里制定的策略是在武夷山建立一个支撑点,无非就是需要掌握武夷山中群匪的动向,必要时还可以作为江防大队的一支奇兵。 但李福现在就想,既然马老二那么上道,相当于是将马家寨的指挥权交到自己的手上,那何不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呢? 黑黝黝散发着逼人寒气的轻重型武器排在了这个山寨隐秘山洞的空地上。还有那成箱成箱的弹药箱,看得马老二眼都直了。()?() 原来,既然马老二已经成了江防大队的一份子,赵青虎也秉承佣兵团的习惯,那就是要先将装备往好里弄,让大伙儿不至于为武器弹药发愁。 ?想看山有意写的《佣兵1929》第1388章监军吗?请记住.的域名[(.)]???$?$?? ()?() 所以他就将这次打翻天豹带来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两门81毫米迫击炮全部留下,只是考虑晋造65式半自动步枪太过扎眼,加上马老二手下这些歪瓜裂枣的喽啰还不堪大用,所以只是将缴获翻天豹的那些武器留给了他。()?() 马老二看着这些武器,喉结上下滚动,吞了好几口口水才让自己干得冒烟的喉咙能够发出声来。()?() “这个,这些大家伙都是给我们的?这……这可咋整啊,我们不会用呀。” 现在没了外人,李福跟马老二就不客气了,打趣道:“看你那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不就是迫击炮和重机枪嘛,也值得你马老二大惊小怪咋呼呼的。我告诉你,这还是初期的装备,等将来咱们发展壮大了,几十门炮几十挺机枪也只是等闲。” 说到这里,李福还显摆了一番道:“你不知道,咱们江防大队还有一种机枪,子弹都有小孩手臂粗,打在人身上,那就不是一个血洞的问题,而是半边身子都给打没了,直接变成了一团碎肉。” 李福说的就是佣兵团通过旗昌洋行军火走私进来的米国2大口径机枪,这枪虽然给江防大队装备了几挺,但目前还属于保密武器,只是用于训练,并不公开拿出来使用。 你想想,现在国内又没什么能威胁到佣兵团的势力,周文自然不想早早暴露这款大杀器。 “而且,不会用可以学嘛,谁也不是在娘胎里就都懂的,反正后面也要对手下的兄弟们进行整编和训练,该教的教,该学的就学。二哥,你自己心里要清楚,从今往后,咱们可不是什么绿林山大王了,而是正规军,懂吗?是正规军。” 李福这番话,把个马老二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心里却好似被李福点起了一团火。 是啊!老子马老二从今往后也是吃官粮的人了,是正规军,那老子岂不是就做官了? 当下马老二直接到:“李福兄弟,我马老二有几斤几两你是知道的,后面该怎么弄,你就只管说,我照做就是。” 看到马老二心气提上来了,李福就跟他仔细商议了一番,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和打算都和盘托出。 其实,看到留在马家寨已经是必然的,李福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 当初陈万里制定的策略是在武夷山建立一个支撑点,无非就是需要掌握武夷山中群匪的动向,必要时还可以作为江防大队的一支奇兵。 但李福现在就想,既然马老二那么上道,相当于是将马家寨的指挥权交到自己的手上,那何不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呢? 黑黝黝散发着逼人寒气的轻重型武器排在了这个山寨隐秘山洞的空地上。还有那成箱成箱的弹药箱,看得马老二眼都直了。 原来,既然马老二已经成了江防大队的一份子,赵青虎也秉承佣兵团的习惯,那就是要先将装备往好里弄,让大伙儿不至于为武器弹药发愁。 所以他就将这次打翻天豹带来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两门81毫米迫击炮全部留下,只是考虑晋造65式半自动步枪太过扎眼,加上马老二手下这些歪瓜裂枣的喽啰还不堪大用,所以只是将缴获翻天豹的那些武器留给了他。 马老二看着这些武器,喉结上下滚动,吞了好几口口水才让自己干得冒烟的喉咙能够发出声来。 “这个,这些大家伙都是给我们的?这……这可咋整啊,我们不会用呀。()?()” 现在没了外人,李福跟马老二就不客气了,打趣道:“看你那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不就是迫击炮和重机枪嘛,也值得你马老二大惊小怪咋呼呼的。我告诉你,这还是初期的装备,等将来咱们发展壮大了,几十门炮几十挺机枪也只是等闲。()?()” 说到这里,李福还显摆了一番道:“你不知道,咱们江防大队还有一种机枪,子弹都有小孩手臂粗,打在人身上,那就不是一个血洞的问题,而是半边身子都给打没了,直接变成了一团碎肉。◥()?◥#?#?◥()?()” 李福说的就是佣兵团通过旗昌洋行军火走私进来的米国2大口径机枪,这枪虽然给江防大队装备了几挺,但目前还属于保密武器,只是用于训练,并不公开拿出来使用。 你想想,现在国内又没什么能威胁到佣兵团的势力,周文自然不想早早暴露这款大杀器。 “而且,不会用可以学嘛,谁也不是在娘胎里就都懂的,反正后面也要对手下的兄弟们进行整编和训练,该教的教,该学的就学。二哥,你自己心里要清楚,从今往后,咱们可不是什么绿林山大王了,而是正规军,懂吗?是正规军。()?()” 李福这番话,把个马老二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心里却好似被李福点起了一团火。 是啊!老子马老二从今往后也是吃官粮的人了,是正规军,那老子岂不是就做官了? 当下马老二直接到:“李福兄弟,我马老二有几斤几两你是知道的,后面该怎么弄,你就只管说,我照做就是。” 看到马老二心气提上来了,李福就跟他仔细商议了一番,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和打算都和盘托出。 其实,看到留在马家寨已经是必然的,李福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 当初陈万里制定的策略是在武夷山建立一个支撑点,无非就是需要掌握武夷山中群匪的动向,必要时还可以作为江防大队的一支奇兵。 但李福现在就想,既然马老二那么上道,相当于是将马家寨的指挥权交到自己的手上,那何不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呢? 黑黝黝散发着逼人寒气的轻重型武器排在了这个山寨隐秘山洞的空地上。还有那成箱成箱的弹药箱?()_[(.)]???*?*??()?(), 看得马老二眼都直了。 原来()?(), 既然马老二已经成了江防大队的一份子()?(), 赵青虎也秉承佣兵团的习惯()?(), 那就是要先将装备往好里弄,让大伙儿不至于为武器弹药发愁。 所以他就将这次打翻天豹带来的两挺马克沁重机枪和两门81毫米迫击炮全部留下,只是考虑晋造65式半自动步枪太过扎眼,加上马老二手下这些歪瓜裂枣的喽啰还不堪大用,所以只是将缴获翻天豹的那些武器留给了他。 马老二看着这些武器,喉结上下滚动,吞了好几口口水才让自己干得冒烟的喉咙能够发出声来。 “这个,这些大家伙都是给我们的?这……这可咋整啊,我们不会用呀。” 现在没了外人,李福跟马老二就不客气了,打趣道:“看你那一副乡巴佬的样子,不就是迫击炮和重机枪嘛,也值得你马老二大惊小怪咋呼呼的。我告诉你,这还是初期的装备,等将来咱们发展壮大了,几十门炮几十挺机枪也只是等闲。” 说到这里,李福还显摆了一番道:“你不知道,咱们江防大队还有一种机枪,子弹都有小孩手臂粗,打在人身上,那就不是一个血洞的问题,而是半边身子都给打没了,直接变成了一团碎肉。” 李福说的就是佣兵团通过旗昌洋行军火走私进来的米国2大口径机枪,这枪虽然给江防大队装备了几挺,但目前还属于保密武器,只是用于训练,并不公开拿出来使用。 你想想,现在国内又没什么能威胁到佣兵团的势力,周文自然不想早早暴露这款大杀器。 “而且,不会用可以学嘛,谁也不是在娘胎里就都懂的,反正后面也要对手下的兄弟们进行整编和训练,该教的教,该学的就学。二哥,你自己心里要清楚,从今往后,咱们可不是什么绿林山大王了,而是正规军,懂吗?是正规军。” 李福这番话,把个马老二唬得一愣一愣的,但心里却好似被李福点起了一团火。 是啊!老子马老二从今往后也是吃官粮的人了,是正规军,那老子岂不是就做官了? 当下马老二直接到:“李福兄弟,我马老二有几斤几两你是知道的,后面该怎么弄,你就只管说,我照做就是。” 看到马老二心气提上来了,李福就跟他仔细商议了一番,将自己心中的计划和打算都和盘托出。 其实,看到留在马家寨已经是必然的,李福心中就有了一个计划。 当初陈万里制定的策略是在武夷山建立一个支撑点,无非就是需要掌握武夷山中群匪的动向,必要时还可以作为江防大队的一支奇兵。 但李福现在就想,既然马老二那么上道,相当于是将马家寨的指挥权交到自己的手上,那何不就放开手脚大干一场呢? 第1389章 李福的计划 李福这半年来跟着妙花和陈万里耳熏目染,个人军事技能大有长进不说,在大局观和军事指挥方面也受益匪浅。 要知道他本就是善于动脑之人,要不然也不会在马老二和赵青虎手下都受到重视。而且他在江防大队这半年多的训练后,不但基本掌握了佣兵团新兵训练大纲的精髓,对于如何将一群歪瓜裂枣般的土匪训练成一名合格的士兵也有了深刻的体会。 所以他就突然萌发了一个想法,既然要留在马家寨,何不就拿出全部的精力和时间,使出自己的浑身解数,好好为佣兵团打造一个规模更大也更坚实的基地。 而且他相信以陈万里和赵青虎的眼光和胸怀,必然会同意他的计划。就因为马家寨拥有别的地方不具备的优势,那就是有数百支大大小小的土匪武装,加一块儿少说也有上万人。 这么多的土匪可都是上好的兵源。剔除那些老弱病残、罪恶深重的,总能挑选出个千把人吧?再加上那些大山中的山民猎户,到时候训练一两千个新兵出来也是大有可能。 要知道,周文的佣兵团要想在江南之地有所发展,缺的就是人脉和兵源。 这也是周文在大王庄时就定下要带着兄弟们回山西发展的最大原因。 这个时期人的乡土情怀都非常重,家乡人往往很团结也很抱团。那反过来说,对外乡人就想对有所提防和排斥。地方如此,军队也如此。 比如十九路军,在广东建军之时,由于当官带兵的都是广东人,在老百姓眼中就属于广东的子弟兵,在招兵时只要在广东各地稍作宣传,自然就会有无数穷苦人家的孩子报名参军。 因为大伙都知道,长官是家乡人,战友也是家乡人,那自己家孩子去了必然就不会受到虐待和歧视,弄不好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啥的光宗耀祖。所以十九路军短短几年内,很快就从一个师发展成一个军,并在几次国内战争中脱颖而出,打出了赫赫威名。 但随着十九路军跟随北伐军打出两广地域进入中原腹地后,就面临一个很大的问题,那就是兵源补充困难。 要知道,那时候北伐军中可是有黄埔军、湘军、赣军等各省组成的部队,你到了湖南地界,人家即使愿意从军也要去咱们湖南人当官的部队,谁愿意去你广东佬的部队吃糠咽菜。到了江西、浙江等地也是如此。 所以十九路军参加两次北伐和中原大战,名声越大越响,但是兵力却是越打越少,到了一二八淞沪抗战之时,也就三万人不到,而且几乎全是广东仔。 而周文当初建立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二支队(现在的二团)时也是面临如此情况。在得不到军委会有力支持,反而还受到军中几个大佬掣肘使绊的情况下,根本不可能招到新兵,最后就只能打十九路军那些伤兵的主意。 那现在佣兵团的情况同样如此,现在江南有了二团和江防大队,但两个单位都是摆在明面上的部队,又是处于民国政-府的核心地带,必然会受到校长和军委会的限制。能够给你编制已经算是相当不错了,你小子就给我收敛一点,就别想着招什么后备新兵,更别想发展壮大。 这样的话,佣兵团的后备力量就显得很单薄了。抗战爆发后如果出现大的兵力损失,那时候再来考虑兵源问题就晚了。弄不好几仗下来,佣兵团在江南的部队就所剩无几,能不能保留编制都是两说。 而且,如果校长采纳了周文提出的在南京城跟小鬼子血拼一场的方案,那么作为此方案的始作俑者周文就必须要参加进来。在这种情况,二团和江防大队就成为了周文唯一能掌握的力量,将在战役中发挥出意想不到的作用。 在此情况下,这两支部队的损失也不会小了,后备兵源的基地必须建立,而且还要隐秘,不能引起校长的注意。 要知道,佣兵团后备兵源的建立可不是像通常民国军队那种,随便抓些壮丁来训练一两个月就拉上战场。而是要练出符合佣兵团新兵标准的士兵。也就是基本军事素质和军事训练都要达到要求,上了战场立马就能用上的那种合格士兵。 所以武夷山中的土匪窝就成了唯一也是最好的选择。 就是因为周文和陈万里都有了这个共识,所以也才有收编马老二,以马家寨作为基地的计划。 但现在李福的想法则是要更大胆一些,他计划以马家寨作为据点,然后不断向四周扩散和发展。一旦他的策略成功,那就不是一两个后备基地的问题,而是将武夷山中的大多数土匪山寨都变成佣兵团的基地。 而且李福就有这个信心。 一个是来源于他在武夷山当土匪多年,对整个武夷山的情况都比较了解。想当初他还什么都不是的时候,就凭着自己当过几年军阀兵的阅历和只能算是了解了一些皮毛的军事常识和技能,就能将马家寨几十号连枪都不会使的歪瓜裂枣,发展成近两百人并在四周一带都算得上战斗力很强的大势力。 现在他有佣兵团这么坚强的力量做后盾,有充足的后勤补给,还有他亲身经历并已经掌握了大部分精髓的新兵训练方法,他的能力和经验已经得到了十倍百倍的加强,那么他就有信心带出比当初马家寨还强大十倍百倍,数量也是十倍百倍的新兵出来。 这些东西之前也只是在他脑海里酝酿和萌芽,但等看到马老二还是一如既往的信任他,并愿意将话语权拱手相让时,他的想法和雄心就更加强烈。 所以在和马老二商议后的第二天,他就将自己的想法和计划全部汇集成文,写了满满十几页纸,然后就派人送给赵青虎,希望得到他的同意并尽快上报给陈万里和更高的书生长官。 他的条陈里详述了自己的计划和想法,并希望长官们尽快从二团抽调老兵来加强培训力量。同样是组成有各种技术兵种在内的教官团,同时还要在马家寨设立一部电台,方便及时跟上级联络。 第1390章 大鱼 当陈万里收获了两条大鱼收兵回来后,才看到赵青虎上报的李福的计划和想法。但只是粗略看了一遍,以他的水平和见识,也不禁为李福的大胆和雄心啧啧赞叹。 他之前跟李福想处了半年,虽然李福表现得很积极,也算有些悟性,但他潜意识里还是没把李福的能力过于放在心上。对他们这种科班毕业出身,而且还是在世界上最好的军事学院毕业的军官来说,没有在正规的军事院校熏陶过的军官,哪怕你有些特殊之处,顶多也就是一个基层军官的料。 但他没想到,李福这个计划居然写的很有道理也很有可行性。从怎么扩大影响,又怎么不断蚕食周边的势力,基本是照搬他当年在马家寨的那一套实践证明很有效的办法,只是现在有了强劲的后盾和物资保障,效率将会成几何倍数的增长。 陈万里心里夸赞,这李福不简单,这样一来不但是解决了佣兵团在江南一带的后备力量问题,还极大地拓展了未来作战的空间,完全称得上是一个战略布局。 而且,如果这个布局成功了,未来李福在佣兵团的地位可不仅仅只是一个基层军官了,说不定以后的地位比赵青虎还要高,就因为这小子有些战略眼光,已经属于佣兵团不可多得的一个人才。 当然,李福在这里面是不是掺杂了一些个人的私心和野心,陈万里不在乎,他相信周文也不在乎。 进入了佣兵团这个体系,适应了佣兵团的战术和作战方式,你想自己拉杆子另树大旗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就如你天天吃着山珍海味,怎么还会去想着过吃糠咽菜的生活一样,习惯这种火力至上、装备精良、后勤充足的战斗模式,再去过那种子弹数着打的日子,谁特么愿意。 这才是周文心安理得地当甩手掌柜,将部队直接交到蒙雨庭和他陈万里手里的原因,不仅仅是私人情谊的信任,更是佣兵团这种体制决定的。 而且在这种体制下,反而更能充分发挥人才的作用,也容易让真正有才的人脱颖而出。比如之前的义勇军黄脸汉子,现在已是老吴叔后勤上得力助手的孙成竹,又比如现在的李福。 陈万里决定暂时不发报给周文,反正他近日和赵青虎都要去南京参加周文的婚礼,不妨到时候将两个好消息都当面报告,让周文喜上加喜。 话说陈万里是带着潘鳅的水上中队去收网,到底是去收网捞什么鱼呢? 原来,周文之前对一些船公司打着冒牌猛虎旗进行长江航运的现象视而不见,也可以说是听之任之,就让人误以为长江公司和猛虎防卫公司是拿他们无法。 这些不良商人心想着,老子就是用猛虎旗又咋啦,难道你还能公然用炮艇将老子打沉不成,难道你一个小小的公司就干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干出谋杀百姓商人的勾当? 要说他们的想法还真不错,周文确实是不可能对平民下手。 但问题是,周文不会,水匪会啊! 在周文打出猛虎旗,狠狠收拾了长江中下游的水匪之后,可不仅仅只是杀鸡给猴看威慑群小,而且还随便还降服了几支颇有实力的水匪组织,其中就包括福斯洋行的外管事笔顺昌的弟弟毕顺义统领的龙王帮。 而之前周文放任这些冒牌猛虎旗在长江上畅通无阻,目的是为了钓大鱼。 所谓大鱼,其实指的就是英国福斯洋行。 要知道,周文上次可是被福斯洋行阴了一波,虽说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周大公子如何会咽得下这口气。但是报复只是小事,如果能顺带发笔洋财,那才叫顺心顺意。 周文可是早就知道,福斯洋行在鼎盛时期,可是有整整四条千吨级的货轮在长江上跑货运,只是后来由于战乱和水匪横行而不得不中断。 周文等的就是这四艘货轮出来,到时候一锅烩了,自己的长江公司可就多了四条货运船,而且还能顺便将其他小鱼小虾震慑住。要让他们知道,不是我没办法对付你们,而是老子就看不上你们那点三瓜两枣的,要弄就弄大的。 所以周文就一直在等。 而福斯洋行也是老奸巨猾,他们当然不会来当这个出头鸟。要知道只要有足以让人动心的暴利,商人就是冒着被杀头的危险也会去干。 果然就有的小公司开始冒插猛虎旗,然后其他人见了发现没事,也纷纷效仿。接着就是一些中等规模的公司也开始跟风。 而福斯洋行在看到其他公司走了一两个月都没事,这才开始派船试水,已经算得上很有耐心了。 但连续几趟都没什么事,甚至有两次半途还遇到了江防大队的小炮艇,人家居然还对着福斯洋行轮船上的猛虎旗敬礼并挥手致意,这才让福斯洋行的执行董事劳伦斯先生完全放心了。 这次乘着过年时节,他就一次性派出了两艘千吨级的火轮。 反正你们中国人要过年,我们英国人可不不兴这个,只要钱给到位,那些中国船员也愿意加班不是? 福斯洋行这几年由于航运不便,在湖北的矿山上很是积攒了不少矿石,现在能够通行航运了,那可是一次就能运两千吨回来,去的时候还能捎上大量日用品和年货去武汉售卖,跑一趟就能赚个盆满钵满。 劳伦斯就想着趁着华夏过年,各个商家都回家休假的端口,好好赚上上一笔。要不是他们福斯洋行的另外两艘千吨货轮封存已久,需要大修而暂时派不上用场,不然他都巴不得一次性就给你派出四艘货轮来。 可惜的是,他不知道,就在他才下令货船出发,这边毕顺昌就将情报传递了出来。 于是,周文认为,收网的时候到了。 要说整个过程也没什么惊奇之处,陈万里带着潘鳅中队早早出发,跟其他几伙得到通知赶来的水匪帮会汇合,大家都换上五花八门的便装,摇身一变就成了水匪。 第1391章 长江的水匪很穷的 但是,虽然只是对付民船,陈万里也不会掉以轻心。大伙儿的服装虽然变了,而且也不好动用炮艇什么的,但武器却不能变。什么轻重机枪,什么迫击炮都带上,至于福斯洋行的人会不会怀疑是正规军干的,陈万里根本不会理会。 反正你有本事你就去查,你就去告,老子是打死也不会认的。 由于福斯洋行的两艘船是间隔几天分别出发的,在毕顺昌这个内线不断传递情报的情况下,陈万里对于两条船目前的航运路线和时间节点是了然于胸。 所以他决定兵分两路,一路自己亲自坐镇,加上龙王帮动员起来的上百条船只,在熟悉的鬼见愁设伏,劫持才从上海出发的货轮。在鬼见愁那种礁石林立的水域,你就是开个快艇也只能减速慢慢航行,正是下手的好时机。 另一路由潘鳅指挥,在汇合了湖北水域的另外两股水匪后,负责对付早几天出发,现在已经开始返航的另一条货轮。也是选择一处航道狭窄,水流湍急的水域动手。 而且即使潘鳅那一队在湖北水域有什么闪失或是没有堵到,陈万里还能在鬼见愁这边再加一道保险,反正这里是长江航线的必经之地。 不知是否是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注定,就在赵青虎和李福剿灭翻天豹的同一天,也就是2月23日,陈万里在鬼见愁截住了福斯洋行的货轮。 当然,担任现场指挥的可不是陈万里,他在战场上可说是身经百战指挥若定,但在长江上打劫商船这种事,还属于大姑娘上轿头一回。虽然对他这种才华横溢的指挥官来说也算不上多大难事,但如果有更专业的人来指挥,肯定就要更加效率一些。 所以现场指挥就交给了专门吃打劫饭的龙王帮帮主毕顺昌,陈万里在现场仅仅是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要说龙王帮在去年周文的钓鱼执法行动中被打得元气大伤,帮中好手都死了大半,就只有毕顺义和少数帮众幸免遇难,现在怎就心甘情愿为周文效力?且他哪里还有充足的人手去打劫一艘千吨级的货轮。 其实对毕顺义这种职业水匪来说,由于干的就是违法乱纪的勾当,对于官府有着天生的畏惧感,对于官军更是就如老鼠见了猫,根本兴不起对抗的心思。就如小偷见到警察,没抓到你算你小子运气,抓到了你就只能认命,你难道还会把警察当做生死仇人? 所以他当时对剿灭他们的官军只有畏惧和害怕,侥幸逃生后也是惶惶不可终日,生怕别人直接找上门来,给他们龙王帮来个连锅端了,哪里生得出什么恨意。 后来周文派他哥哥毕顺昌来招揽他,算是给了他一个活命的机会,同时还承诺,只要他们龙王帮表现好,听命令,未来可以考虑给他们一个洗白上岸的机会。 什么叫洗白上岸,那就是你被招安了,以前不论你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都既往不咎,摇身一变就成了官军了。 这种机会几乎是这个时期任何一支土匪武装都难以拒绝,甚至是梦寐以求的事。而民国时期的很多军阀部队,其实都是土匪武装被招安后发展而来的。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东北那位张大帅,当年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绿林土匪,在被清朝招安后,一步一步做到了东北大帅的位置。还比如之前被周文在多伦杀死的恶匪刘贵堂,本是一个恶贯满盈的土匪,被招安后就变成了国民军的一个中将师长,军衔比周文还高一级。 在这种条件下,你说毕顺义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而且周文还打了一棍子就又给了个甜枣,那就在龙王帮归附后,就马上送给了他一批枪支弹药,甚至轻机枪都送了两挺,马上就让龙王帮恢复了元气,甚至在吞并了几个小帮会后,人手也是充裕,实力比以前是只增不减。 这次毕顺义兵强马壮,自然就要抖擞精神,在长官面前好好表现一番。这一次他是将龙王帮及几个附庸小帮会的人尽数出动,大小船只上百艘,就在货轮拖着长长的黑烟驶入鬼见愁的时候,船头上架着机枪的几艘大船就当先而出,横在了江面上。 当福斯洋行货轮上的英国船长看到密密麻麻、蜂拥而至的那些渔船,还有船上几乎人手一只的步枪和几挺机枪上黑洞洞的枪口时,他那张白人脸就显得更白了。 他这时的脑海完全被震惊和恐惧填满。 “我的上帝啊!不是说长江的水匪都很穷吗?不是说他们都拿着弓箭和梭镖,最多就是几支能不能打响都是未知数的破枪吗?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枪支,甚至还有机枪?会不会是唬人的?” “哒哒哒……” 仿佛是知道他心中疑惑似的,几艘船上的机枪马上就响了起来,子弹是嗖嗖从天空划过。 这位英国船长瞬间就绝望了,赶紧向船员下达了不准抵抗的命令。要知道他的船上也藏着几支步枪的,就是防备在遇到小股水匪的时候,起码能开两枪吓唬住这些他估计只拿着几把破刀的水匪。 但现在,看看人家那上百条船,几百支枪,他马上息了抵抗的心思。 开玩笑,他可是听曾经被打劫过的前辈说过,在长江上被水匪堵住,只要不是运气太差遇上杀人如麻的流匪,基本都是只要船和货,不会动你的人。但你要是开枪抵抗,甚至见了血,嘿嘿……后果就不好说了。 何况商船在航行途中遇上水匪,基本上都没有什么有效的应对办法,就是到了后世也是难以解决。不然你想想后世大名鼎鼎的索马里海盗,想想亚丁湾被劫持的那么多的商船。而且还不是你这种区区千吨级的小火轮,都是万吨级甚至十万吨级的远洋巨轮,一旦被海盗盯上,照样跑不了。 而在陈万里的眼中,就是水匪们朝天放了几枪,大小船只蜂拥而上,一些身手好的水匪用钩锁勾住船舷攀爬而上,然后就是一阵欢呼雀跃,说明这艘船已经被拿下了。 第1392章 撤职 简单吗?看着很简单,但陈万里却是看出了一些道道。 就比如这些大大小小的船只,哪些负责围堵,哪些负责跳板登船,那些负责警戒,都是有讲究的。队形看似散乱,人呼船拥,乱哄哄一片,但这些密密麻麻的船只之间很少出现碰撞,更是没见人拥挤之下落水,就知道这是水匪们长年打劫积累下来的默契,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特么的,打劫也是一门技术活啊!”陈万里感叹道。 结果就是,他自己带来的半个水上中队没有派上用场,什么机枪迫击炮全成了摆设,人家龙王帮就把整个活给包圆了。 陈万里在鬼见愁这边进展顺利,潘鳅在湖北水域的行动也没有让他失望,同样是将一艘拉满矿石的货轮俘获。 一艘装满棉纱棉布等日用货,一艘则装满了矿石,而且还是比较稀有的锰矿石,这可喜坏了陈万里。日用货也就罢了,但锰矿可是山西的钢铁厂锻炼合金钢需要的原料。这就叫做搂草还打了个兔子,双丰收啊! 这世上的事都是有两面性,有人喜就必然有人忧。 接到两艘船都遭到劫持的消息,上海福斯洋行的劳伦斯董事还不仅仅是忧愁这么简单,而是他知道,自己在华夏的使命和事业也即将结束了。 要知道福斯洋行可是一家跨国公司,不但在华夏有分公司,就是在缅甸、印度、新加坡等几个殖民地都有公司,而且总部就设在印度。 要说以前清朝晚期的时代,上海的福斯洋行还是属于众多分公司中业绩最好的一个。那时候的福斯洋行不但强夺了华夏好几个稀有金属矿的开采权,而且在航运方面也做得不错,与米国的旗昌洋行共同垄断了长江航运,完全可以说是闭着眼睛也挣钱。 那时候福斯公司的董事们都以能到上海福斯洋行任职为荣,甚至不惜勾心斗角,拉帮结伙。而当时的劳伦斯就是利用正当和不正当的手段,击败众多的竞争者,来到上海担任执行董事。 但随着华夏进入民国时期,军阀混战、国家无序,再加上各种水匪风起云涌,福斯洋行的情况就变成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等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大英帝国的远东舰队主力回到大西洋参加欧战,失去了庇护的福斯洋行直接出现了断崖式下滑。 开始是长江航运被水匪截断,洋行不但损失了众多的货物,就是为了那些被扣的船和船员,支付给水匪的赎金都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雪上加霜的是,长江航运被截断,不仅仅是让福斯洋行的航运业务大幅缩水,就是其它生意也受到了极大影响。 由于民国初期军阀混战频繁,铁路运输经常被中断,福斯洋行把控的几个矿区也出现了矿石大量积压的情况。 矿石拉不出来,卖不了钱,你就是把控更多的矿山也是无用。 所以上海福斯洋行的业绩也就一落千丈,从原来众多分公司的带头大哥地位,变成了排行末位的小老弟。 那么,作为公司派驻上海的执行董事,劳伦斯的日子可想而知。 他之所以不愿意给猛虎防卫公司交纳费用接受护卫,一方面固然有英国人固有的傲慢与自大,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穷闹的。 以福斯洋行现在的经营规模,如果在每次航运中都要给猛虎公司交一笔保护费,利润就不高了。那他劳伦斯何年何月才能将福斯洋行带出困境。而且他知道,自己当年的竞争对手们现在可没闲着,都等着看他的笑话,而且已经有呼声要撤换掉他。 劳伦斯心里明白,以他现在六十来岁的年纪,一旦被撤换,那就等于是退休了,什么事业、雄心、荣誉、地位等都将离他而去。 所以他不甘心,所以他要搏一把。 可惜的是,他博输了。 他当然知道两艘船被劫持必然与长江公司和猛虎防卫公司有关系。人家之前之所以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听任其他小公司打着猛虎旗大赚航运的钱,怕就是等着自己这条大鱼出动。 现在他才醒悟过来,这家华人公司的背景恐怕不只是青帮为其站台这么简单。现在如果他还不明白长江公司跟猛虎防卫公司就是一伙的,那他就真的是个傻子了。 但是即使知道长江公司是幕后黑手又有什么用呢?现在他自身都已经难保,哪里还有心思去深究这件事情。 想当初,他自己不是也用了不光彩的手段黑了米国旗昌洋行一把,后来又企图用同样的手段再阴长江公司一次,虽然没有成功,但他现在相信,长江公司的人也不是傻子,可能已经查到了自己的头上。 你做初一,那也别怪别人做十五。 他虽然是个英国人,但在华夏生活了几十年,这个道理还是懂的。 何况,他现在即使想追究也没时间了。 因为总部已经来电,让他准备一下,三天后将有继任者从广州飞来上海,接替他的职位。 他将毕顺昌叫进了办公室,将总部的决定通知了他,并说道:“毕,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华人,我相信你会在新老板的手下有更好的发展,你现在去将洋行这几年航运和贸易情况的资料都收集一下,帮我做好交接工作。” “劳伦斯先生……” 劳伦斯打断了毕顺昌想要表达关心的话,挥挥手道:“我感受到了你的心意,谢谢你的关心,毕。但我们已经不能改变什么了,不是吗?就这样,你就下去准备吧。” “是,劳伦斯先生,您要保重身体。” 看着毕顺昌毕恭毕敬退出去的背影,劳伦斯的眼神开始阴沉下来。 他心中在想,在这次劫船事件中,这个毕顺昌在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会不会就是他将航运的信息透露出去的? 想到这里,劳伦斯面现苦涩,摇了摇头,心道:“算了,我走都要走了,想那么多干嘛,这些就让继任者去头疼吧。我现在只想着回到我在伦敦郊区的庄园去,享受我的退休生活了。”劳伦斯悻悻道。 第1393章 大婚 1934年2月28日,也就是正月十五这天,周文大婚了。 作为民国顶级豪门的刘家嫁女,阵势自然非同小可。 刘家公馆坐落的南京颐和路以及相邻的牯岭路,两条大街一大早就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树上、电杆上、沿街的屋檐上,都挂满了彩纸和各色各样的鲜花纸花,色彩缤纷夺目,引得路人纷纷注目。 在婚礼的安排上,经过周文跟刘若兰商议,就按照后世的婚礼模式,搞了个中西结合的婚礼。既有华夏传统的喜庆和寓意,又简化了很多繁琐的规矩和程序。 但就是如此,周文一大早就开始忙的脚不沾地。 经过化妆师的一番梳妆打扮,一身笔挺黑色西装,带着紫红色领结的周文在一群西装男的簇拥下,告别了满脸欣慰的老父和红袖还有小虎,上了停在门口的接亲花车。 一长溜的黑色桥车从牯岭街驶出,在南京的大街上招摇过市,迤逦而行。车队的速度并不快,后面早就跟着一大群半大孩子和一些喜好热闹的市民。 这些人跟着车队也不是没有什么好处,尾部的最后一辆轿车上时不时就会抛洒一些糖果和红包。捡到的孩子们欢呼雀跃,就是有些大人也厚着脸皮加入争抢的行列。车队所过之处好不热闹。 按照华夏的传统,别的事情可以低调,但结婚这种喜事却是越高调越好。而周文大公子则是巴不得全南京城的人都来围观才好。 这时刘公馆的门口已是张灯结彩,大街上站满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还有无数的警察、刘家的下人以及保镖在门口维持秩序。 此时,又眼尖的看到远处开来的车队,顿时大呼小叫起来。一时之间,刘家公馆门口是熙熙攘攘,早有准备的刘家下人马上点燃了几大串鞭炮。 “噼里啪啦……”响成一片。 “咚咚锵……咚咚锵……”早有准备的鼓号队也敲响了锣鼓,一下就将这场迎亲仪式推向了高潮。 车队来到刘家公馆,张晓平、许大成、体净、左明青、周明远、二嘎子、李虎……等一群年轻人下了车,簇拥着一马当先的周文,在围观人群的大呼小叫中,走入了刘家公馆。 进了刘家公馆,周公子可就遭罪了。刘家的一大群三大姑四大姨的可是早就准备了无数的闯关节目在等着他。以周文两世为人的见闻,也被那些什么灯谜对联弄了个脸红脖子粗,最后大多都只能是用红包开道。 一番折腾下来,已是中午时分。 在刘家公馆的大堂里,三张太师椅上端坐着刘家三老。 三人都是一身崭新的长衫马褂,头上黑色瓜皮小帽,一副地主老财的标准装束。这其实就是这个时期大户人家上了年纪老人的正式着装。 刘家家主,同时也是刘若兰生父的刘其振居中,老二刘其兴和老三刘其义分作两边。 此时,刘其振神色却是有些复杂,有欣慰有高兴但也有一丝淡淡的伤感和不舍。 这跟天下几乎所有父亲和亲人一样,眼看闺女年纪大了,就急着给她找婆家。但真的等到自家闺女要出嫁了,要变成别人家的媳妇的时候,那种二十几年的养育之情、朝夕相伴的父女之情,还有对于女儿未来生活的担忧,齐齐萦绕在心头。 而此时的周文已经冲破重重关口,终于来到了刘若兰的身前。 他此时心情也是各种思绪齐上心头。 这可是他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结婚,而且找的还是一个如此中意和深爱的妻子,心中只觉人生得意莫过如此。 此时的刘若兰身着绣有龙凤呈祥图案的大红嫁衣,头戴红色盖头,虽然看不见她的面容,但是周文脑海里却是闪现出刘若兰那白皙美丽的脸庞。 “想必现在若兰美貌中又有些娇羞的面容肯定更加迷人吧?”周文牵起刘若兰柔弱无骨的玉手时,心里想道。 在司仪的引导下,周文牵着刘若兰缓缓来到了大堂。 在这里他们要对刘若兰的父亲和两个从小就疼她爱她并呵护着她长大成人的叔叔行三跪九叩大礼,答谢亲人的养育之恩。 刘若兰母亲早逝,所以现在她最至亲的长辈也就这三位了。 在司仪的指挥下,周文和刘若兰双双跪地,行跪拜之礼。 礼毕之时,刘其振眼圈发红,克制着不让自己的眼泪留下,望着周文涩声道:“阿文,若兰以后就交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待她,更希望你们夫妻和睦,白头到老。” 而此时的刘若兰在盖头下早已泣不成声。 周文看向岳父,坚定地说道:“请岳父放心,我此生必会与若兰相亲相爱,不论遇到什么样的困难也不离不弃,无怨无悔,此生不渝。” 这还是周文此生中对着另一个男人立下的不是誓言的誓言。 此时他感到手掌中那只温柔细嫩的小手也反转握住了他的手,紧紧抓着,好似一刻也不愿放手。 …… 婚礼的最高潮当然就是晚宴。 周文和刘若兰的婚宴分为三处地方。 一处是在刘家公馆,这里摆了近八十桌酒席,主要宴请的都是刘家的亲朋好友和三大家中的宋家贵客以及代表校长和夫人前来庆贺的王副官等一众高官,另外还有跟刘家关系密切的生意伙伴。由刘家家主刘其振亲自作陪。 这里要说一下,虽然现在刘家与孔家不和,但刘其振依然还是向孔家发了请柬。只是孔家以最近正在办理侄儿孔令麟的丧事为由,没有派人来参加。 另一处是在位于中山路的南京中央饭店。这里主要邀请的几乎全是刘家众多产业的管理人员,还有刘若水官场上的朋友同事,刘若曦的同学朋友。在宴会大厅里也摆了几十桌。这里由刘琪以 第三处自然就是在位于牯岭路的周文的新房。这里地方不大,所以只摆了二十几桌。但在这里的全是周文的亲朋好友还有佣兵团的兄弟们。 第1394章 婚宴 周文家里这边是由周镜海周老爷子亲自作陪,周文的舅舅、舅母,还有现任离石县长的表哥王成明、富源商号的大掌柜林运一家人,这些都是周文的亲人,自然算是半个主人,都帮着周镜海忙里忙外操办各种。 包括老吴叔在内的那些原大王庄老兄弟们,还有蒙雨庭、穆青和等一众骨干军官,都从太原赶来参加周文的婚礼。反正现在佣兵团有飞机了,一趟拉不下就飞两趟三趟,对于苏格拉瓦和伤势已经基本痊愈的帕查特来说,能够为自己老板的婚礼出上力也是很高兴的事,一点儿都不累。 话说德国人的效率就是高,王后号在上海仅仅一个星期的时间就完成了改装,其实也就是把那些奢华的装饰和座椅全部拆掉,就只是在飞机机舱的两边安放了两排折叠座椅,这样一来,这架容克Ju-52运输机算是恢复了最原始的状态,变成了一架标准的军用运输机。 改装后的王后号可以一次性运送32名士兵及其全套装备,如果是物资的话,可以运载3-4吨。 3-4吨作战物资是个什么概念,相当于满足佣兵团一个团3-4天的粮食补给或是支持一场中等规模战斗的弹药消耗。 也就是说,只要有了飞机,佣兵团的作战纵深和作战空间都会无限放大,再结合空投战术的运用,在未来的抗日战场上,就没有佣兵团去不了的地方。 而且,周文未来的计划中,可不仅仅是一架运输机就能满足的,起码也要四架起步,要一次性能够运输并投入一个连的兵力。以佣兵团的实力来衡量,只要战术得当,一个连的战斗力不会低于中央军的一个团。 在有些战场,有些关键的时间节点,你能在敌人意想不到的地方一次性投入一个团的战力,就有可能是改变战场态势,决定一场胜负的关键因素。 这才是周文要打造一支空军部队的真实想法。至于什么战斗机、攻击机,那都是为了这个目的服务的。 话题扯远了,现在拉回婚宴这边来,呵呵。 虽说周家这边都是家人和老兄弟,但是周文却是不能只呆一处。这个时期新娘子可不兴出来敬酒,就只有周文代表新人分别到刘家公馆和中央饭店去露个面,给老一辈和高官们敬酒致谢。 这一趟下来酒可没少喝,即使以周文的海量也有些吃不消。等乘着张晓平的车再次回到新房这边,已是夜里9点多钟。而此时,新房这边的婚宴气氛却正是高涨之时。 主桌上,周镜海、老吴叔、舅舅王文昭、周用宾、王小虎、妙花、高小山、赵晓金、蒙雨庭、陈万里等家人好友谈笑风生,个个脸盘都透着酒酣的红晕。 而其他桌上的兄弟们和军官们就更加热烈了,周文一进来就见到许大成这个憨货揪着面红耳赤的苏格拉瓦要灌酒,而其他兄弟们则是在旁边帮腔起哄。 周文自然不会去劝阻,军中有军中的交往方式,喝酒交流也是促进大家感情增进的手段。何况佣兵团平时一般可不许喝酒,难得有这么个机会,自然要让兄弟们喝个够,闹个痛快。 周文和张晓平刚走进家门,就被眼尖的兄弟看见,最跳脱活跃的二嘎子和左明青就冲将过来,许大成也丢下如释重负的苏格拉瓦,大呼小叫着要周文挨个给兄弟们敬酒。 周文今天可是已经酒至半酣,再加上就没怎么吃东西,现在胃里已经有些翻江倒海,如果真的再挨个敬酒,几十杯酒下肚,今天的洞房花烛可就泡汤了。 他哪里还会不知道这些兄弟们的小算盘,这是要趁着这个机会将自己灌醉的节奏。 嘿嘿……你这些个损友,都特么没安好心,想的到美。 当下给张晓平使了个眼色,这个聪玲的师弟自然心领神会。 今天张晓平是周文的男傧相,但男傧相可不止他一个,许大成、左明青、周明远等几个年纪比周文小的兄弟都是。 男傧相本就有代表新郎敬酒挡酒的职责,出来顶替周文敬酒是天经地义。 就只见张晓平将今天的男傧相都点了出来,大伙儿立马不干了,阵营一下子就分明起来,变成了兄弟们围攻众傧相的局面。 而周文则是借机溜到了主桌上,坐在老父身边猛吃了几口菜,这才让翻腾的肚子消停下来。他这才有空抬眼看了下四周,就见隔壁的女眷桌上,红袖一身新衣打扮坐在舅妈旁边,却是情绪低沉,有些闷闷不乐,看都不看自己这边一眼。 他心里奇道:“这个小妮子今天怎么转了性子了,居然如此安静?”要知道红袖可是佣兵团里的小精灵,也是一个霸道小公主,在这种热闹场合,正是她发挥精灵古怪的好时候。 想着是不是不让她上主桌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他也没往心里去,而是转头问妙花道:“师兄,怎么没见阿净和大牛?” 高小山笑着接口道:“他们两个吃货今天在厨房帮工,进去了就出不来了,说是在厨房那边吃的更过瘾。” 周文奇道:“在里面吃跟外面吃的不是一样的菜吗?” 妙花用筷子指着桌上一盘菜道:“是这个让他流连忘返,说是一个不够,他要吃个过瘾。” 周文一看,是一道叫做“蜜汁水晶肘”的菜肴。 要说周家今天这边请来的大厨可不简单,是周镜海专门从一家位于西城区的酒楼请来的。 西城区又称为平民区,一般南京的达官贵人们很少去哪里用餐。而周镜海眼见儿子就要结婚,心情自然相当舒坦。他这段时间在南京,没事时就喜欢去那些深街小巷中寻找美食和奇景。一次偶然尝到这家不起眼的酒楼中的美食后,以周镜海的美食阅历也赞不绝口。 他可不在乎什么贵人身份、等级差别,再说了,周镜海也从来没有认为自己就是什么贵人。周文就是做了比现在更大的官,周镜海也始终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商人,一个儿子的父亲,就这么简单而已。 所以周镜海想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此美食也要让儿子和亲朋好友们尝尝,于是就在周文婚宴上将出大价钱将这家酒楼的大厨请了过来。 第1395章 吃个肘子就破境了? 这个大厨最拿手的菜就是这道蜜汁水晶肘。 据说这道菜选用的是肉质饱满、富含胶原蛋白的猪前肘,经过精心刮洗、剔骨后,以高汤熬制,再加入大厨祖传的独门秘方香料,细火慢炖数个小时,直至肘子酥软飘香。 但这还不算完,要等肘子冷却后用冰块冷冻定型,然后在表皮刷上一层蜂蜜,外表晶莹剔透如同水晶,然后才切片装盘。 而且周镜海还专门解释,这道菜只有在冬天才能品尝到,夏天冰块难寻,自然就做不出这么色香齐全的美食。 周文听了父亲的一番解释后,就不觉食指大动。 老吴叔笑道:“书生你快尝尝,这真的是美味。这还是我们专门给你留了几片,在别的桌,这道菜是最先吃光的,不信你去看看。” 周文转头扫了一圈,果然看到别的桌都不见这道菜,光盘倒是有好几个。 他马上就用筷子搛起一片,只见筷尖上的肉片呈现诱人的琥珀色泽,皮冻透明,肉质纹理清晰可见,仿佛是一件艺术品。 周文放入口中一尝,满满的肉汁带着蜂蜜那种独有的甜香,瞬间就在口中爆裂开来并直达味蕾。醇厚丰满的口感、入口即化的鲜嫩,还有胶原蛋白固有的软糯,让品尝过无数美食的周文也回味无穷。 “果然是绝顶美食,真的非常独特可口,难怪阿净居然都不来给我祝贺婚礼,守着厨房就不出来了。他和铁牛两个大肚汉,怕是要吃上七八个肘子才会罢休。就不知食材够不够?” 舅舅王文昭笑着打趣道:“怎么会不够,你爹今天派人怕是把整个南京肉铺子的猪前肘都买光了,在厨房里堆了几大箩筐,还说要明天请亲家翁来过来尝尝。” 周文连吃了几大片水晶肘,这才舒服地咂了咂嘴道:“今天怕是要把人家那个大师傅累坏了,咱们可要多给点工钱才是。”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父亲正要说话,却听周镜海笑骂道:“你媳妇儿那边早就送进去了,不只是这肘子,凡是咱们桌上的有的菜,都给她准备了一份。有你爹我在,还怕饿着了自家媳妇儿?” 按照这时的规矩,新娘子只能呆在新房中,不能出来敬酒。周文吃到好吃的,当然也想让自家媳妇尝一尝。 所谓之子莫如父,周镜海一看周文的神色就知道他吃到美食就想起媳妇了。 老吴叔在旁帮腔道:“有周大哥和我们几个老的在,这些事你就不要瞎操心了。” 桌上的其他人都笑了起来,这个书生刚结婚就知道心疼媳妇了。 就在这时,突然见铁牛那牛高马大的身影大步跑了过来,周文看到他神色有些不安,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心里就是一紧,心道别特么自己的婚宴上还出什么幺蛾子。 却听铁牛说道:“书生,你快去看看,阿净连吃了几个肘子后,突然就原地坐下不动了,我叫了半天也不回,是不是生病了?” 周文一听,有些纳闷,是不是吃多了噎着了? 而妙花和赵晓金则是对望了一眼,两人眼中隐隐有惊异和兴奋之色。 妙花沉声道:“应该没事,我和赵师兄过去看看,你们继续吃喝,应该是好事。” 周文一听就有些明白过来,难说还真是好事,体净怕是找到破境的契机了。 想到这里,他心情就放松下来。有妙花和赵晓金这两个武学大师在,自己现在没必要过去,不然兄弟们怕是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体净的事没必要在这里公开宣扬。 但心里也禁不住惊奇莫名。 “奶奶的,吃个猪肘子就能破境,真不愧是吃货啊!” 而就在妙花和赵晓金走开不久,周文还没来得及从体净破境的惊奇中回过神来,门口又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哈哈哈,好你个小周,敬了几杯酒就溜了,我老顾可不答应,今天可是难得的机会,一定要把你这个新郎官喝趴下。我们几个不请自来,你小子不会不欢迎吧?” 周文闻声是又惊又喜,却见南京卫戍司令部司令官顾长官,民国航空委员会主任钱长官,中央陆军军校教育长张长官三个大佬联袂进门而来,让周文的婚宴大堂里都出现了一阵骚动。 要知道,周家虽然在离石县算得上顶级豪门,而且由于周文的关系,即使在太原和整个山西也算得上是上层人家。但是在豪门多如狗、权贵满地走、只有三大家族才能抖一抖的民国首都,就有些不够看了。 所以周文才没让老父亲和舅舅这些亲人去跟刘家的婚宴合起来办。他就是不想在自己的大喜的场合上让亲人们感到不自在。 周文当然相信刘家必然也会照顾好父亲他们,但是在那种权贵云集的场合,自己这些亲人长辈和兄弟们必然会有些拘束,弄不好还会受到有些狗眼看人低的无良豪门的冷眼和歧视,平添些事端出来,哪有在自己家办宴席来得畅快和自由。 要说这三个大佬可是跟周文关系最近,情感也最是亲厚的民国高官。前不久代表周家上门提亲也是三个民国上将登门,可谓是给足了刘家和周文的面子,让周文心里也很是感激。 本来这三人是周文亲自送的请柬,安排在刘家那边,跟宋家代表、王副官以及其他民国高官一起由刘其振接待招呼。周文之前已经去给各位大佬敬了酒,这才回到周家这边。 却没想到三位长官意犹未尽,从刘家告辞出来,又打发了自己的家眷回府后,三人就相约而来,专门还要给周文庆贺一番。 其实在历史上,这三人的关系可不怎么对付。 三人里,张长官为人正直,早在中山先生时代就已经声名鹊起,政治声望最高。虽然在很多理念上他跟校长都有分歧,但由于他在军中的影响力很大,校长还不得不捏着鼻子委以重任,但他绝对算不上校长的心腹亲信。 而钱长官是保定系的中坚人物,校长为了安抚和稳定保定系,自然也要重用,算是校长的半个心腹。 第1396章 夜谈国事 但顾长官就不同,早在黄埔军校成立之前就与校长相识,又得校长在中山先生面前极力推崇并被委以重任,从此感念校长的知遇恩深,鞍前马后,胜败相随。 而顾长官此人颇有几分江湖气息,讲义气、好交友,性格直爽,又没有什么政治野心,自然也深得校长的信任,每每引以为肱骨。 但这也让顾长官多了几分傲骄跋扈之气,等闲之人不放在眼里。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与文化修养和学者风度兼具的张长官谈得在一起?更不可能与资历更深,性格孤傲的钱长官成为朋友。 但所谓世事无常,这三个性格、派系、喜好等都大相径庭的民国上将,却是因为一个周文的原因,就不知不觉走到了一起,成了不是朋友的朋友。 看到三个大佬不请自来,周文自然不敢怠慢,就要让人赶快重新布置一桌,却是被顾长官抬手止住:“我们几个早就吃饱了,不用弄那些虚的,就简单弄几个菜,找个好说话的地方,你这个新郎官陪着我们几个老哥再喝几杯,闲聊几句。” 张长官也说道:“我们几个在这里一座,恐怕你的那些兄弟手下吃得也不痛快,咱们单另坐一处就行。” 而钱长官则是笑而不语,只是隐晦地向周文使了个眼色。 周文这才明白过来,感情这几个老哥不仅仅是来给自己祝贺的,怕是还有什么事要谈。 要说周文这套小洋楼面积并不算很大,宴请的酒席是从客厅一直摆到外面搭了简易顶棚的庭院,这才堪堪摆下了二十来桌,但要重新找个地方安排一桌却是不难。 周文将三个大佬引进了客厅旁边的小会客室,三个大佬才是喝了杯茶的功夫,这间会客室里就摆了一桌酒席出来,同时还摆放了两个烧的通红的暖炉,不大的会客室里很快就温暖如春。 周文想到今天是自己的大喜日子,而这几个大哥不但对自己关怀备至,同时还是自己的提亲人,理应要好好感谢。想到这里,他也不管什么规矩不规矩的,就径直上楼,将还顶着头盖的刘若兰牵了出来,两口子挨个给几位大佬敬了酒,这才又将刘若兰送了回去。 而就在周文一去一来之间,桌子上的其它菜倒是基本没动过,但一盘蜜汁水晶肘却是一片不剩了。看样子就是以三个民国大佬吃喝见惯的阅历,这道美食也是第一次品尝。 看到周文还要让人再上一盘,张长官摇头道:“小周,不必了,品尝美食就是要适可而止,这样才回味无穷,留下恋想。如果一次就吃够了,虽说满足了一时的口腹之欲,但却也少了那种让人回味的意境,过犹不及啊!” 而旁边的顾长官也笑道:“今天我们几个老哥来,一个当然是要单独祝贺兄弟大婚,抱得美人归。另一个么,却是要趁着大家难得聚在一起的机会,说点事情。不过,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咱们几个找你谈事,耽误了小周你的洞房花烛,你可不要有怨言哦。 钱长官也点头道:“主要还是平时我们几个如果扎堆在一起太过招人耳目,干脆就借这次你大婚的机会,大家一起聊点事情。” 钱长官说的很有道理,他们三人虽然因为周文的关系,彼此走得近了一些。但是也要防止被有心人注意到。 虽说他们算不上什么政治结盟,但一个是手握兵权的首都卫戍司令,一个是学生遍布军中的陆军学院教育长,一个是掌管全国空军的航空主任,三个实权派大佬经常聚在一起,就算你几个是清清白白纯属私人交情,怕依然会让那位生性多疑的校长大为警惕和忌惮。 周文赶紧说道:“顾大哥就见外了,你们几位不仅仅是我的长官,更是关爱我、提携我的好大哥,可以说都是自家人。你们能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有有什么怨言。几位大哥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我周文能做到的,必然不会推辞。” 周文说的这话可不是客套。他知道这三人来说的恐怕不会是什么小事,但他却是知道,不说对自己有知遇之恩的张长官,也不说跟自己关系早就亲如兄弟的钱大哥,就是相比之下关系稍远一些的顾长官,也绝不会有坑害自己的心思,所以能为他们做点事情,对周文来说是义不容辞,也心甘情愿。 却见几个大佬对望一眼,张长官开口道:“其实也不是要你去干什么,而是最近校长召开了一次军事研讨会,对于未来的中日之战做了种种设想和推演,其中有一个方案甚是惊人,就是要以南京城为战场,在这个六朝古都与日军展开决战。从校长的口风中,好像这个策略是你小周提出的,所以我们就过来核实一下,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其实校长召开军事研讨会讨论中日之战这种事已经算得上是国家机密,只是几个长官都知道周文的大志和为人,就没有隐瞒他。 周文一听就在听出张长官的话外之音,这个方略怕是遭到了不少人的反对,让校长也是犹豫不决。 周文向校长提出的上海-南京一线的抗战策略并没有跟外人提起过,就是跟他关系亲如兄弟的钱长官也不知晓,就因为这个计划太过惊人,也太过骇人,那是要以民国首都被战火摧毁为代价,这个历史责任太过沉重。 要知道金陵作为六朝古都,整个城市的建筑、文化、人文、风貌,身等都承载着上千年传承的华夏文化精髓,可以说是华夏文化传统的结晶,这里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这种文化传承的承载体。而这些文化精粹一旦在战火中被毁于一旦,那些迂腐的文人墨客们必然会口诛笔伐,而决策者也可能背上历史骂名。 而民国社会最不缺的就是这些文人墨客。 关键是,校长现在在政治上还不稳定,正是需要这些文人墨客为他造势并歌功颂德的时候,必然不敢得罪这类人。 第1397章 认知差异 而经过张长官的一番解释,周文这才知道,就在这次研讨会上,还不等那些文人墨客跳出来,在军中高层就有很多反对的声音。 说什么南京是国家经济文化中心,即使一时无力守卫,也不应该让其毁于战火。更有甚者直接质疑这个方案的提出者,说华夏地大物博,哪里不能跟日军决战,为什么偏偏选择首都这个政治和文化中心,其心可诛等等。 而这三个大佬在研讨会上并没有明确自己的立场,因为他们隐隐猜到,这个方案怕是跟周文脱不开干系。就因为这个方案太过大胆和决绝,不是非常之人不会提出这种非常之策。 所以他们三人决定找个机会当面来问问周文,向听听周文的真实想法,这样才能做出自己的判断。 见到周文默认后,张长官叹了口气道:“小周啊!你这个方案从纯军事的角度看也不是不可行,德国军事顾问团的塞克特将军就对这个方案大加赞赏,并力主校长采用。但是,由于他是外国人,对于中国的文化传承不很了解,所以在这个问题上的建议权并不受很大重视。而校长专门请来的百里先生,则是倾向于在上海就与日军展开决战。现在校长是举棋不定,迟疑不决。” 周文当然知道百里先生是谁,那可是华夏近代史有名的军事教育家,也是民国期间华夏军事理论的奠基人。他编写的“国防论”成为整个全面抗战中华夏军队的战略指导依据。而在上海与日军决战的方略最早就是他提出来的。 如果没有自己之前对校长全面阐述了在上海和南京两处地方与日军决战的利弊之后,恐怕校长早就定下了上海决战的决策。 顾长官接话道:“校长准备过几天再召开一次高层军事会议,最终决定是将上海还是南京作为与日军决战的主战场。” 一直没说话的钱长官也解释道:“这两个方案将确定军委会未来几年的军事部署和国防线的建设,还要筹备资金,时间上已经刻不容缓。” 周文一听就明白了,他本来还想着距离全面抗战爆发还有三年时间,对于校长到底会不会采纳自己的方案还不是很着急,后面也没有跟校长提起过。 但现在看来,是自己想简单了。 要知道这可是国战,作为国家领导人的校长他考虑的就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不论决战地点选择在上海还是南京,都涉及到军队的提前调动部署以及相应的训练,还有军事设施的建设、资金的筹备、政治和社会影响方面的权衡等等。 最关键的是,如何让民国政-府和军委会上下都认同这个方案,民国内部高度统一,大家齐心协力,万众一心,集全国之力来准备这场大战。 这就需要尽早定下作战方案,校长才有充足的时间来协调和说服各方,并开始进行相应的军事部署和国家财政方面的调整。 想通了这些,周文才明白这几个老哥今天来找自己商谈的真实用意,这还真是迫在眉睫的事情。 而以这三个大佬的阅历和头脑,不可能没有自己的主见和考虑,但就是因为他们猜到这个方案是自己提出来的,所以出于对自己的信任和支持,这才没有在会议上贸然发表意见,而是要找到自己,把整个方案的前因后果都弄明白后再做决定。 周文心中感动之余,其实已经有些明白,这三个大哥的心中怕是更倾向于在上海与日军决战这个方案。 要知道,历史上着名的淞沪会战方案也是在最高军事会议上决定的,包括张长官在内的大多数上将都支持这个方案,而且淞沪会战前期的总指挥就是张长官。 为什么不论是民国的军事理论家百里先生,还是如眼前这三位手握重权的高级将领,都倾向于在上海决战呢? 这个问题其实周文也想得通,原因主要有二。 一个原因是整个民国的上层精英们,虽然都知道与日本人全面开战已经不可避免,但是对于中日战争的残酷性和规模性的认知还不够,他们对战争的理解还停留在过去几次国内战争,以及比如九一八事变、一二八淞沪抗战以及长城抗战这种有限对日战争的基础上。 但是,周文却是知道,包括华夏全面抗战在内的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是人类历史上规模最大、牺牲和死亡人数最多、波及面最广,参与国最多,同时还是最违背人性的一次大战,甚至可以说是人类社会的一次浩劫。 不论是日本鬼子在南京以及华夏各地对平民的大屠杀,还是德国纳粹对犹太人的屠杀,都是严重的,灭绝人性的反-人类罪行。 甚至以米国为首的盟军对日本和德国各大城市的无差别大规模轰炸,以及最后在日本投下的两颗蘑菇弹等等,从某种意义上说,其实也是属于反人类的行为。 在这种残酷的全方位战争环境下,一城一池毁于战火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比如斯大林格勒、比如英国的考文垂、德国的柏林,德累斯顿,比如小鬼子的大半个东京城,还有被蘑菇弹彻底摧毁的广岛、长崎。 但包括张长官他们三个大佬在内的民国精英和高官们都不知道,他们对于战争的规模和残酷性还缺乏一个清醒的认识,所以就会抱有幻想,幻想着自己的家园还能得到保全,幻想着小日本对于平民和城市会手下留情。在此情况下,他们自然对于将南京这个民国的文化和政治中心作为中日决战的战场而难以接受。 还有一个原因是,包括校长在内的民国高层,其实对于欺压了中国近百年的小日本有种畏惧心理,对于与日本人展开一场全方位的战争缺乏信心。 所以他们总是抱有一种侥幸心理,就是如果在上海与日本展开决战,势必会对在上海这个国际都市有很多利益的西方列强造成重大影响,西方列强也许不会坐视中日之间的战争扩大而进行干预。 这种寄希望于所谓国联和西方列强来进行干预,从而避免全面战争的侥幸心理,导致在战争初期,整个国府上下都缺乏一种背注一掷、与敌皆亡的决心和勇气。 第1398章 分析形势 这个时期的民国精英们对西方大国,特别是英国和法国目前的实力和国际形势都缺乏一个准确的判断。要知道,随着德国在小胡子的领导下再次崛起,本就被一战拖得元气大伤,又经历了世界经济危机的英法两国现在已经是名副其实的纸老虎。国内经济一片萧条不说,关键是面对咄咄逼人的德国,英法两国还不得不把有限的经费用于军事上,可说已经被德国压得喘不过气来。 如果说在欧洲的德国是一只老虎,那亚洲的日本就是一只野狼。在面对老虎已经感到精疲力竭的英法两国,又怎么有胆子和实力再来惹怒日本这只恶狼呢? 而日本人却是通过九一八事变,彻底看清了英法两国的虚实,所以他们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华夏挑起事端,一方面当然是要不断蚕食华夏国土,从而为全面侵略华夏打下基础;而另一方面,也是有试探英法两国的底线的用意。 要知道,自晚清开始,华夏实际上已经沦为半殖民地国家。而在华夏拥有最大利益,同时也是拥有最强实力的西方殖民者,就是英法两国。如果华夏遭受他国侵略,就相当于是动了英法两国餐桌上的蛋糕,你说他们会不会跟你急眼? 但是,日本人一再试探之下,英法两国除了叫嚣和抗议,却是没有任何实质上的举措和动作,这就让日本人得出了一个惊人的结论,英法两国在华夏利益上的底线就是——没底线。 这才是日本几年后敢于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底气所在。 而包括校长在内的民国高层人士还缺乏这个认识。 甚至在历史上的淞沪会战中,华夏最精锐的几十万部队面临日军迂回包抄的最危急时刻,校长依然还在寄希望于以英法为首的国联的调停,从而错失了撤退的良机,让一场本该有组织的撤退变成了大溃退。 如此蠢招白白葬送了几十万最精锐的国军不说,还导致南京保卫战时士气低迷、将无战意、兵无战心,仅仅抵抗了不到两个星期就导致南京失守。 这就是什么都想占全,但结果是什么都没占到。其实说白了就是缺乏破壶沉舟的决心和勇气。 于是,在了解了几个大哥的心理动态后,周文就向他们阐述了自己的观点。 首先是从国际形势进行分析,从九一八事变开始,将英法的各种软弱表现都一一列举出来,并将目前德国崛起并对英法构成重大威胁的局势也进行了分析。 其实这些情况对于三个上将都不算新奇,以他们的地位,也或多或少了解一些。 但是,周文是站在上帝视觉的高度,将本来看似不相关的亚洲近期发生的事件与欧洲的复杂局势结合起来,抽丝剥茧,细细分析了一通,让张长官他们对于英法目前的态度有了一个清新的认识。然后他又开始分析中日之战的种种可能以及民国面临的严峻形势。 最后,周文才从战略和战术的角度来阐述上海与南京之战的必要性以及对日后长期抗战造成的良性影响。 整整一个小时,张长官、钱长官、顾长官三位民国上将完全被周文调理分明,逻辑严谨的阐述所吸引,就连桌上的酒和菜都没上一下,好像是在听一个军事战略大师在阐述自己的理论一样,已经忘了眼前这人是一个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人。 这次周文的讲述比上次他给校长的进言在思路上还要更加清晰,调理上也更加通顺。这就是经过多次思索和讲述后,他自己对于自己的这套战略方案考虑就更加成熟,调理也更加完善。 当然,如此一来,说服力也就更强了。所以马上就得到了几个大佬的赞同和认可。 张长官听完感慨地说道:“小周,你的这个分析非常重要,也让我们几个前辈感到汗颜啊!没想到对于目前国际国内的形势,你竟然比我们几个还清楚,对我来说,你今天这番话可是让我耳目一新啊!” 顾长官则是更加直白道:“你小子,如果不是你年纪太轻,我都想拜你为师了,就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学到的这身本事,简直就是一个妖孽。” 钱长官反而对周文的表现没有多少惊奇,因为他跟周文的关系最近,相对来说对周文就更加了解,知道自己认下的这个兄弟简直可以说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天才,他说出或做出什么样惊天动地的事情都属正常。 所以他直接就提出自己还有些不是很清楚的细节,问道:“兄弟,你说的在上海打一场有限规模的战斗后就主动撤退,但这个度怎么把握,你考虑过没有?大战一起,可就不以人意志为转移,不是你想撤就撤的,这个时机可不好掌握。” 而张长官是跟日军有过作战经验的指挥官,也接口道:“钱老兄的问题也是我的顾虑,如果被日军咬住,撤不回来怎么办?” 熟知历史的周文却是微微一笑道:“张长官,您是经历过一二八淞沪抗战的,您自然对日军的输送能力有了解。如果是我们首先挑起中日在上海的大战,以日本海军的实力,他们能够从本土一次性运送多少兵力到上海?” “最多两个个师团,不可能再多了。”张长官不假思索的答道。这个问题他们这些国军高层早就估算过,而且还是经过参谋部的多次推演才得出的结论。这还是日本海军几乎全体出动的情况下,如果按照一二八淞沪抗战的过程来看,如果只是部分海军出动,其实也就是一次运输一个师团的水平。 要知道,兵力的投放可不仅仅是几万战斗人员这么简单,而是包括所有的武器、后勤给养、海量的弹药补给、备用配套装备,还有一个师团配置的所有车辆、坦克、大炮、骡马等等,需要的运输船只起码要三十艘起步。 第1399章 婚宴上的战术讨论 要知道,日本海军虽然强悍,但发展底蕴和国力就放在那里,不可能与美英这种老牌强国的海军相比。归根结底还是属于区域性海军,距离全球性海军还有不小距离。 这也就导致他们的海上运送能够力有限,做不到像后来盟军诺曼底登陆那种一次性投送几十万兵力的舰队规模。 周文记忆中,二战时期日本远洋作战规模最大的一次行动就是进攻菲律宾。 历史上,日军为了能顺利拿下菲律宾,一次性出动了一支由1艘航母、3艘水上飞机母舰、10艘巡洋舰、29艘驱逐舰以及约100艘运输船和辅助船只组成的庞大舰队。 这支舰队搭载了日本陆军精锐第14军团(两个师团)5.7万人以及陆军航空兵第5兵团、海军基地航空兵第11航空队的500余架飞机。此外,日本军还调集了上百辆坦克和大量的火炮。 但这已经是日本在二战中规模最大的一次登陆行动。 所以张长官判断日军最多一次投放两个师团的判断是完全正确的。 那么,按照一二八淞沪抗战的经验来看,如果德械师的打造比较成功,也需要2-3个德械师才有跟日军一个师团抗衡的能力。这还是在没把日军海军和空军的优势考虑进去的情况下,如果把所有因素都计算在内,也许要5个德械师才能对日军的一个师团占据一定优势。 其实张长官听到周文问起日军的兵力投放能力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周文的意思。他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自然就知道在上海作战的节点控制的关键点就在于日军兵力运送的时间差。 “按照日军舰队往返一次以及他们本土部队调动和准备的时间考虑,日军的增兵时间应该是在20-30天左右一次。在这个时间范围内,我方始终要保持5:1的兵力优势,而且还必须是德械师这种战力水平的部队。”周文解释道。 “我方首先以4-5个师的兵力发动进攻,此时日本在上海就是一些海军陆战队以及武装侨民,兵力不会超过1万。但千万别大意,不要想一次性就把上海的日军解决,这不可能,也不现实,要把日军第三舰队以及空军的优势考虑进去,战役目标太大,我方的损失也就相应增大,得不偿失。” 周文这句话其实主要是对张长官说的。 要知道,张长官可是一二八淞沪抗战的最高指挥官,不但积累了对日作战的经验,同时还对上海的地形地貌以及各种战略要地都了如指掌,不出意外的话,未来的上海作战必然也是由他来指挥。 但是历史上张长官却是在战争初期犯了不少错误,主要就是意图乘日军援军还未到来之前,将上海的日军一举歼灭。 当时国军是拥有兵力和火炮上的全面优势,从双方力量对比分析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他却是没有考虑到日本人这些年来在上海建起的那些大楼和建筑都是按照战时的要求和标准来设计和施工。比如海军大楼、海军医院、纺纱厂仓库、陆战队司令部等,几乎都可以称为永久性工事,扛得住150毫米榴弹炮的轰击。 而国军部队却是缺乏攻坚作战的经验和战术,即使是德械师也一样,不是说你装备了德国装备和大炮就有了攻坚的实力。 其实攻坚战本身就是世界各国军队最头疼也最没把握的战斗,要不然华夏军队也创造不出四行仓库保卫战这种壮举,以号称800人,实际人数不过400来人的一个残缺团,硬是顶住了日军一个师团的进攻长达4天4夜。 首先当然要强调的是坚守四行仓库的八十八师五二四团第一营的官兵都有决死报国的爱国精神和坚强的战斗意志,同时作为德械师的他们也都是训练有素,有着丰富的作战经验。 但最关键的因素是,四行仓库实在太坚固也太高大了。这个仓库当初是四家银行共同出资建造的仓库,所以称为四行仓库。 而银行的仓库可不是用来堆放一般货物的,库藏的都是银行收来的非常值钱的抵押物和高档货,既要防盗抢,还要防火防震,坚固程度非一般建筑可比。 仓库是5层钢筋混凝土框架结构,墙面是花岗岩垒砌。坚固不说,而且窗户众多,射界无死角,又是居高临下,完全是一个易守难攻的永久性堡垒。 而日军在上海的那些建筑的坚固程度,也不比四行仓库差多少,你让国军士兵们怎么攻? 所以周文提出的建议是,可以利用初期的兵力优势采用攻势,但不是要全部占领日军的据点,而是有目的的选择攻击几个相对容易一些的据点,然后与日军反复争夺,争取达到大量杀伤敌人有生力量的目的。 要知道,日军一贯狂妄自信,哪怕兵力少,但也容不得你华夏军队来攻占我的地盘,必然会不断采取反击战术。而周文想的就是要利用小鬼子的狂妄心理,不断消耗他们的兵力,同时还可以示敌以弱,没必要一开始就卯足力气狂攻,反而要想办法吸引鬼子主动来攻。 “这其实就是套用我们在一二八淞沪抗战中的战术,引蛇出洞,伺机设伏,以大量消耗敌军为主要目的,不在乎一街一地的得失。”张长官所有所思地说道。 “对,接下来,等日军第一批增援部队赶到,我们也相应增兵,扩大交战规模,但作战思路不变,还是以消耗日军兵力为主。”周文道。 “这个思路下,我们的战术选择就多了。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撤,不断吸引日军来攻。作战宽度不断扩张,日军兵力少的劣势就突显出来,我们打埋伏的机会也就多了起来。”顾长官插言道。 “等到日军第二次增兵,我们也投入了二十个师以上的兵力。二十个德械师对日军四个师团,兵力优势还是在我,这时候就选择一处日军的必争之地,跟日本人来一场消耗战。”钱长官也提议道。 第1400章 达成共识 “对,战斗一旦陷入僵持阶段,这个时候就要考虑撤退的问题了。而日军也肯定会再次增兵,但考虑到上海的地形不利于日军半机械化部队的展开,所以小日本肯定要采取老战术。”周文道。 “迂回攻击?” “对,就是迂回攻击。这可是小鬼子的看家本领。我判断日本人第三次增兵,要么沿用他们之前的战术,在浏河一带登陆,迂回我军侧翼。要么可能会采用更加大胆的迂回,直接在杭州湾选择一处登陆。我个人的观点是倾向于日军会在杭州湾。”周文道。 周文这是直接把杭州湾这个历史上日军登陆的地点明说了出来。他的这个判断也不算突兀,首先有日军浏河登陆迂回的先例,而且未来的上海之战,吃过亏的华夏方面肯定会在浏河一线布置重兵防御。 而且从地理位置上来分析,浏河一带地形狭长,水网纵横,并不适合大兵团登陆作战。再远一些,就只有浙江沿海一线的某个地点。 这个地点其实也不难判断。 虽然浙江海岸线漫长,但在距离上海太远的地方登陆就失去了迂回包抄的意义。你想想,如果日军登陆后还要从陆路攻击好几百公里甚至上千公里才能迂回到上海守军的背后,就算是攻击顺利也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华夏军队又不是傻子,看到有被包抄的危险,自然就会采取相应的措施,不管是撤退也好,还是调兵堵截也好,总是有时间来布置和应对,日军迂回侧后的战略目的就很难实现。 而距离上海最近,又非常适合大兵团登陆的地方就只有杭州湾。 至于具体的登陆点,周文就不便明说了,虽然历史上日军是在杭州湾的金山卫登陆,但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穿越会不会引发蝴蝶效应。 反正杭州湾适合登陆的就那么几个地方,军委会参谋部的那些高参们也不是酒囊饭袋之人,只要有了这个警觉,再严密监视日军的动向,自然就不难判断出日军的登陆动向。 “嘶!”钱长官倒吸一口凉气。 “在杭州湾登陆?这也太大胆了吧?这么远的迂回路线,可就不是要攻击我军侧翼这么简单了,而是直接包抄我军后路啊!” “就是,这日本人的胃口不会有那么大吧?他们即使算上第三次增兵的兵力,也不过十几万,就敢迂回那么远的距离,包围我几十万大军?”顾长官也有些吃惊。 三人中,就只有张长官没有太过惊讶,而是若有所思地闭目不语。 就因为他在一二八淞沪抗战中已经尝到过一次日军迂回攻击的苦头,导致我上海守军腹背受敌,不得不撤出上海市区。 只是他们还不知道,日本人在运用迂回战术上的胆大和果决,还远远超出他们的想象。 在二战时期,不管是在华夏战场还是在太平洋战场,日军在战局陷入僵持之时,就习惯性使用他们的杀手锏——迂回攻击,而且还百试不爽。 总结下来,就是日军派出的迂回部队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且指挥官往往都是不会墨守成规,擅长审时度势的战术高手。 迂回路线都是选择对方防御的薄弱地带,让人出乎预料,很容易达成战役的突然性。 而且一旦发动攻击,就绝不拖泥带水,战术执行坚决,不瞻前顾后也不计任何危险,有一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玩命精神。这种在别人看来好像很冒险,也很一根筋的攻击战术,却是经常让对手措手不及,稀里糊涂就败下阵来。 不论是国军还是英军和米军,都曾经是这种迂回战术的手下败将。 而周文就要趁着今天这个机会,在三位大哥心中加上一根弦,让这三个领军大将在将来对上日军的时候有所戒备和警惕。 “三位大哥,日军之所以强大,不仅仅是他们的武器精良和官兵素质高,而且他们的战术运用能力和执行力都非常强。最关键是,他们胆子真的非常大,敢想你所不敢想,敢做你所不敢做,往往就能取到出奇制胜,一锤定音的效果。” “而且,百里先生的观点我也很赞同,中日战争一旦爆发,日军的主力肯定是集中在我国的北方,因为北方平原众多、地势宽广平坦,正适合日军半机械化部队的展开和作战。我方发动上海之战的目的,就是要将日军将攻击的重点从北方吸引到山势叠峭、水网纵横的南方来。” “所以,从这个战略目的考虑,一旦上海战事陷入胶着,日军肯定就不只是从本土运来的几个师团,他们必然还要从北方调兵。这样算来,日军在上海的兵力就会超过二十万,甚至超过三十万也是有可能。” “这么多的兵力在上海这个地形狭长、遍地河道的区域根本施展不开,重新找一个地方登陆,扩大战场宽度就是日军必然的选择。而我方就要在日军登陆之前的时间节点,撤出上海,利用国防线层层堵截,大量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最后在南京城跟小鬼子展开一场前所未有的城市攻防战,彻底打灭日军的攻击势头。” 这些话在别人说来,三位上将只会认为是危言耸听,有夸大之嫌。但是由周文这个对日军了解甚深,同时又参与了两次中日战争并取得傲人战绩的人说出来,那就不由人不信,也不由人不深思了。 于是,大家在上海-南京的整个战役框架上达成共识后,就不是周文一人在说了,打开了思路的几个上将都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一番交流讨论下来,大家查余补漏,就将一场大战的整体规划和战术思路基本确定下来。 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两个小时,此时已经晚上快11点钟,算得上深夜了。 “好了,等过几天召开军事会议的时候,我们几个按照今天这个思路,说服校长和其他人,接受你的这个方案。” 说到这里,张长官站了起来,从桌上端起酒杯,顾长官和钱长官见状也站了起来,笑吟吟地看着周文。 “祝兄弟新婚快乐!”几人异口同声。 “谢谢三位大哥。” 四人相视一笑,将杯中酒一口饮尽。 第1401章 我也有些嫉妒 等周文送三位上将出来时,大堂里的酒席居然还是热闹如初,好多兄弟都还在喝酒嬉闹,就是包括周镜海、老吴叔、舅舅王文昭等在内的几个老一辈也还在兴致勃勃地喝茶闲聊,只有女眷那一桌撤走了。 周文有些汗颜,自己的婚宴,却是只忙着谈国事,倒是让自己父亲和舅舅他们陪着熬夜了。 到了门口,顾长官哈哈一笑道:“行了,送到这里就可以了。所谓春宵一刻值千金,今天倒是我们哥几个耽搁了你的好事,只怕弟妹心里不知要把我们几个埋怨成什么样子,你快进去吧。” 周文告别三个大哥,走回大堂后,却是见到张晓平和左明清一左一右,拉着咧开大嘴嘿嘿傻笑的体净来到周文面前。 周文上下打量了体净一眼,感觉到他身体内一股沛然浑厚的气机若隐若现,就大笑着一把抱住这个魁梧的少年道:“哈哈哈……阿净,恭喜你破境成功,成为了一个真正的高手。” 体净现在是高兴得说不出话来,但心中的喜悦和自豪却是完全暴露在笑眯成一条缝的眼中。 原来,就在今天下午,那个姓张的大厨将第一份水晶肘子做出来的时候,不知怎么的,体净不但是被那股香味和晶莹如琥珀的形状所吸引,更要命的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要塞进口里尝尝的欲望占据了他的身心。 他当然知道今天是小小师叔的大婚日子,自己是来厨房帮忙的,在外人面前还是要懂规矩,可不能由着性子来,想吃就拿来吃。 但是他内心的那份前所未有的渴望却怎么也抑制不住。 由于他和铁牛两天来一直在厨房帮忙,两人虽然是军官,但却没什么架子,都是憨厚性子,既听使唤又有一把子力气,两天来确实帮了不少忙,深得这个张大厨的喜爱。 看到体净望着水晶肘子就挪不开眼睛,大口大口吞咽口水的眼馋摸样,那个大厨就笑着将做好的肘子递到他面前说道:“这位小哥,这可是今天做出的第一份,也不知道味道有没有我平时的水平,还得你先尝尝,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后面就照着这个做。” 体净虽然为人憨厚,但心里却是很明事理,知道这是人家大师傅看自己馋得不像样了,好意拿给自己吃,顺带还给自己个台阶下,说是尝尝味道。 开玩笑,周老爷子请来的大厨,还需要别人来尝味道吗? 体净也知道自己小小师叔大婚,自己在厨房偷吃有些不像话,但他今天的理智已经完全被发自身心的渴望所占据,就红着脸接过肘子,还没忘记撕下一半分给眼巴巴看着他的铁牛,然后就低头大吃起来。 铁牛的吃法跟往常一样,半只肘子也就吧嗒吧嗒两口就下了肚,只是随便在衣襟上擦了擦油腻的大手,嘴里是直呼好吃。 如果你要问这个大肚汉到底有多好吃,他也只是嘿嘿傻笑道:“就是好吃,比最好吃的肉还好吃。”完全是牛嚼牡丹,白瞎了人家大师傅的一番忙活。 但奇怪的是,平时吃相跟铁牛就像是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体净,这次却是慢条斯理,小口小口的吃着,脸上是一副极度满足的表情。 而不知怎么的,那个张大厨好像是来了兴致,想看看这两个大肚汉到底一顿能吃多少肘子。这两天吃饭的时候,他可是被这两个大汉的食量给吓得不轻。 而且在他几个徒弟的协助下,肘子昨天和今早可是已经炖了几十只出来,就是每桌上两只都是绰绰有余,所以他干脆就让一个徒弟为他们两个大肚汉服务,弄出一只就让他们吃一只,只是一下午的时间,体净和铁牛两人就每人都是七八只肘子下了肚。 体净依然是小口小口的吃,但是随着每一口让自己的味觉享受达到极限的水晶肘下肚,他身体里那股已经打磨得精纯浑厚,再也无法增进半点的内力,却是自主地运转起来,好像是在寻找什么出路一般。 体净知道,怕是自己破境进入气劲境的奇迹来 所以他吃到最后,在体内的气机开始鼓荡外泄,渐渐无法把控之时,干脆就盘膝而坐,开始运起少林心法,调理自己喷薄而出的内力。 此时,铁牛就是反应再迟钝也看出不对来了,这才赶紧跑到大堂去报告。 等到妙花和赵晓金赶到体净身边,哪里还不知道这小子是要破境了。此时体净正是劲力和内力不断交融之时,切忌被人打扰。 两人赶紧将盘坐不动的体净挪到一个僻静处,在旁守护,直到体净完成气劲合一的过程,又陪着他用太极推手调理顺气,将全身沛然雄浑的气劲收敛自如,这才算是跨进了气劲境的门槛。 而周文放开体净后,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看了体净一眼道:“只是没想到,别人是经历生死难关,这才激发出潜力来破境,你小子却吃个水晶肘子就能破镜,怕不知会让多少人羡慕,反正我是有些嫉妒,兄弟们说是不是?” 周文这番话引得众兄弟一阵大笑,马上就有人起哄道:“是啊!俺也是羡慕加嫉妒。” “对对对,就是嫉妒,这真没天理了,吃个肘子就能变成高手,俺也想啊!” 周文突然发现兄弟们当中少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就问道:“大成呢?这么热闹的场合他都不在,是不是喝多了?” 张晓平突然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凑到周文身边低声耳语了几句。 周文一听也是差点笑出声音来。 原来,就在周文与几个上将酒桌长谈之时,听到体净吃了接管肘子就破境进入气劲境的许大成一下子就坐不住了。 按照妙花和赵晓金两个宗师级人物的预测,许大成和体净都已经到了劲生气的大圆满境界,都属于半只脚跨在破境的门槛上。至于最后是谁先走进这扇代表更高境界的大门,就要看各人的机缘和契机。 但相对来说,性格更活跃,更是没心没肺的许大成也许会更容易一些。 第1402章 集体婚礼 但谁成想是体净先破境了,这可是深深刺激了还有些沾沾自喜的许大成。 于是,这个夯货就想是不是厨房里做出来的水晶肘子味道更好,更容易刺激味觉感受。他干脆就冲进了厨房,就让已经收拾摊子准备歇息了的张大厨再给他做几份水晶肘子。 人家张大厨劳累了一天,本不怎么愿意。但看到这货有些急红了眼,一副气急败坏的摸样,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只是,各人机缘各人寻,机缘未到莫强求。 这货强求机缘的结果就是,自己把自己给吃胀了,而且还是比较严重的那种。 你想想,许大成本就没有体净的食量,自己之前又吃了不少菜,喝了不少酒,这一下又吃下两个冰凉的肘子进肚,那还不得撑死? 而且更让人哭笑不得的是,本来吃胀了也不打紧,只要及时抠下喉咙,把不消化的食物吐出来就行了,以这货强悍的身体素质,也不会有什么事。 但他却是强忍着腹中的不适,死撑不动,甚至还想打坐运气,时间一长弄不好就要出事了。 还好是妙花不见他的人影,找到厨房来,发现这货脸色都憋青了。妙花见势不对,运气给了他背上一掌,这家伙才终于忍不住,一口吐了出来。 这一吐可就不得了,竟然是一泻千里,差点将黄疸水都吐光了,而且过后酸软无力,腹痛难忍,显见是肠胃炎发作。还好有冯天培和李巧儿两口子在,这才又是针灸又是喂药的,最后这没心没肺的夯货也是身心俱疲,在客房躺下就睡着了。 周文笑归笑,但是知道体净破境怕是对大成刺激不小,而且自己这个发小从来都是一根筋,想当初看到自己后脑受伤就有所奇遇后,这货也是随时都想给他自己后脑也来一下。 但周文还是去客房看了已经鼾声如雷的大成后,这才跟众长辈和兄弟们喝了最后一杯酒,在众人的哄笑中走进了自己的楼上洞房。 周文的新婚洞房是刘若兰亲自布置的,红色的喜字贴在门窗上,象征着喜庆与团圆。房内摆放着大红的婚床,床头挂着喜帐,床尾放着一对新人的礼服,这一切都透露出浓浓的喜庆气氛。红木打造的梳妆台上,两根小儿手臂粗的红色蜡烛已经燃烧到了下半部分。 为了烘托新房的气氛以及婚礼的规矩,这时房间里的的顶灯和台灯都没有打开,整个房间在烛光的照射下更显温馨。 刘若兰头上还顶着红盖头,静静坐在婚床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睡着了一般。 周文心中顿起歉疚之意。今天是自己和若兰的新婚之夜,但他却是忙于应酬和商谈国事,将自己的爱人冷落了许久,不由歉声道:“若兰,对不起了,今天几个大哥来谈事,可是委屈你等了许久。” 却不知红盖头下却是发出一声轻笑,却是若兰柔声说道:“我早就知道,几个上将一起来咱们家这边,肯定不只是庆贺我们大婚这么简单,肯定是找你有要事相商。而且他们几个的身份平时也不好一起相约而来,只能是借我们婚礼的时候才不会引人注意。” 周文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暖流,能拥有这般聪慧又善解人意的妻子,人生夫复何求。 想到这里,心中爱意更浓,拿起桌上的一根镀金秤杆,轻轻将刘若兰的头盖挑起,就见一张娇艳如花的脸庞映入眼帘。 此时刘若兰似喜似羞,但一双睫毛长长的大眼睛却是一眨不眨、满含爱意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周文两世为人以来第一次品味洞房花烛的美妙和温馨,看着刘若兰娇羞的脸庞,一时之间心跳加速,只觉人生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他双手不由轻轻抚上了她滚烫又丝滑如玉的脸颊,轻声道:“若兰,能娶你为妻是我周文此生最大的福气,只愿我们此生相亲相爱,一如今日。” 刘若兰也怔怔看着自己的爱人,轻声喃喃道:“嗯,此生相亲相爱,永如今日,唔……”。 刘若兰话还未说完,就被周文如饥似渴的热吻堵了回去。只见周大公子左手搂住妻子的纤腰,右手一挥,掌风过处,两根蜡烛应声而灭。 “娘子,时候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嗯,你轻点……” …… 1934年是周文这一辈子最刻骨铭心的一年,因为他结婚了,娶到了一个他深爱着,同时也深爱他的妻子。 而且不止如此,就在周文大婚半个月后,也就是2024年的3月中旬,佣兵团在太原举行了一个规模浩大的集体婚礼。 高小山、张晓平、徐大成、李虎、二嘎子、牛宝、孙大柱、崔大勇、刘黑,还有一团步兵营营长穆青和、通信连连长张新河、山炮连连长钟启宝等200多名官兵集体结婚。 婚礼那天,整个太原都轰动了起来。几十辆挂着大红花,拉着红彩旗的桥车和卡车,载着200多对新人招摇过市。前面开路车上是锣鼓整天,后面押后的车辆则是糖果红包沿街抛洒,成百上千的孩子和大人跟着卡车欢呼雀跃,而沿途街上则是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一场声势浩大的集体婚礼几乎将这座历史古城都轰动了起来,太原城及周边县城的锣鼓队和戏班子都被福源商号请了来,在城里的几个主要街道敲锣打鼓、搭台唱戏,几乎全城的男女老少都纷纷出动观看,整个城市都陷入一片喜庆欢乐的海洋。 周文原来是想在上海这个大都市为兄弟们举办婚礼,但由于考虑到此举太过张扬,不说会引起日本人的注意,就是南京那边也会引起有心人的议论和不同的看法,实在没这个必要。 而在太原就不同了,这里就是大多数官兵的家乡,而且得到阎大帅的支持后,官场上也不会闹出多大动静来。 当然,集体婚礼代表的只是一个荣誉,兄弟们各自回到家乡后,自然还要根据习俗再次举行一次传统婚礼,不然的话,恐怕那些兄弟们的父母亲人都要来找周文讨说法了。 第1403章 许大成也破境了 为了这个集体婚礼,周文可是煞费苦心,不单是让结婚的新人来太原,而且还发动了所有车辆,将新人们的父母和家人都拉到了太原,一起见证几百个新人同时结婚的盛况。 为此,太原城凡是有点档次和规模的饭店和旅社几乎都被周文提前包了下来,弄得更多远道而来的外地商人和旅者都找不到一个像样的住处。 婚礼庆典的场所就选择在太原建国饭店的大草坪上,由山西王阎大帅亲自主持,太原绥靖公署的大多数高官以及跟周文交厚的军官们都受邀出席了这场规模空前,同时也是让人耳目一新的新婚大典。 而周文和刘若兰也是作为新人的代表,站在了两百对新人的前方,接受了来自家乡父老的祝福。 当然,能够加入到集体婚礼中的官兵都是在战场上立下功勋的兄弟。这里佣兵团自有一套评选的标准,不论职位高低、也不论军衔大小,只要达到标准又说好了亲事的,都可以报名参加。至于不达标的官兵,那就对不起了,好好努力,争取下次机会。 而自此以后,集体婚礼也成了佣兵团的奖励措施之一。 你想想,带着大红花,带着自己的新婚妻子,在全团官兵的欢呼声和羡慕的眼神中,在全城百姓的欢笑中,在众多长官们的祝福中,完成自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个典礼,谁不自豪?谁不觉得荣耀? 所以,包括周文在内,这场集体婚礼的所有新郎官,全是不知不扣的抗日功臣和抗日英雄。这也是阎大帅全力支持并亲自成为婚礼主持的原因。你想想,为几百个抗日功臣主持婚礼,那我本大帅自然也是与有荣焉,报纸上还不得宣扬一下本大帅的关辉形象? 这场别具一格并打破了常规的宏大婚礼庆典,不仅仅是成了各大报纸的头条新闻,而且在很长时间内都成为了太原乃至山西人津津乐道的话题,甚至到了后世都留下了一段传奇佳话。 据说校长听闻后,私下不断埋怨周文吃里扒外,不将这等盛况空前的庆典活动放在南京举办,不然报纸的照片上那个一身上将服的主持人就会变成一身统帅服的自己。 这个阎老西何德何能,能够为几百个抗日功臣主持婚礼,这个小土匪不当人子啊! 这场轰动民国的集体婚礼,还有一个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就是,许大成这个夯货也破境了。 由于大家不可能将新房都设在太原,所以周文就将几个大饭店的房间都布置了一番,成了婚礼当天的临时洞房。 当然,虽说是临时洞房,可新房该有的布置一样也不能少了。喜帐、喜床、喜烛、喜帘、喜帖样样俱全,而且根据新人的意愿,愿意住多久都行。 这是周文给兄弟们的福利,也是这些抗日英雄们应得的荣誉和奖励。 要知道,一分队的老兄弟们不说,好歹跟着周文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世面。 而那些一团的官兵虽然大多都是跟了周文两年以上的老部下,打起鬼子来也一点也不含糊,而且个顶个都是军事素质过硬、战斗经验丰富的精锐之兵。但是很多人这辈子还真没住过什么大饭店和高档旅社。 他们如此,他们的新媳妇很多更是就连村子都没出过几次的乡下闺女,表现就更为拘谨和紧张。甚至有的人看着房间里柔软整洁的地毯都迟疑着不敢下脚,生怕把人家的地毯给弄脏了。 更让人忍禁不住的是,洞房花烛的当夜,有好几对新人直接就睡在了地毯上,说是弹簧床太软,生怕几番折腾下来把床弄散架了,还是地毯上舒服,软中带硬,办起事来更带劲。 于是,第二天起来一看,这些房间的淡黄色的地毯上,不可避免地留下了朵朵桃花,倒是让周文和饭店的老板有些哭笑不得。 而周文之所以要让兄弟们都开开洋荤,除了是奖励和让兄弟们享受一番的目的,最主要还是要让他们长见识,多接受新鲜事物。 老子周文的兵就是要见多识广,不是那种看见个新奇事物就一惊一乍的乡巴佬。 当然,最值得一提的是,新婚当夜,正当兄弟们都在嗨哧嗨哧努力耕耘之时,突然从三楼上传来一阵鬼哭狼嚎般的怪叫声,差点让一些还在研究如何进入庙门的兄弟们一个把持不住就一泻千里。 然后,就见许大成只穿着一条裤衩就在大黑夜里跑到建国饭店的大草坪上打起了太极拳。 等到值夜班的专门负责看护和警戒的妙花和赵晓金跑出来一看,就知道许大成这货破境了。 真真是没天理了,你看看张晓平和高小山,哪个不是经历生死甚至身负重伤后,激发了身体的潜能,这才破境踏入气劲境。 而现在,之前是体净吃个肘子就破境成功,而这个许大成更是了不得,特么的跟新媳妇干了一番那事儿后,就这么破境了?这是阴阳调和的结果?还是这货懂得采阴补阳,藏了一手? 而此时,同样住在建国饭店的周文听到动静后,站在窗口,看着浑身精赤,只穿着条裤衩的许大成在草坪上叉腰仰天大笑的嘚瑟摸样,心中欣慰之余,也有些骇然。 他骇然的是,难道真的有气运之说? 之前他还是半信半疑,但是到了今天,他已经确信无疑,自己确实是有佛门气运加持,而且这个气运还不是一般的大。 你想想,自己结个婚,结果就有无数的好消息和好境遇接踵而来。 经济上就不说了,结婚前去暹罗-干了一票,看似有些惊险曲折,但实实在在是让自己发了一笔大财。将近一千万美金的收获,可说是自己穿越以来最大的一笔横财。还有飞机和各种先进装备,简直就相当于是老天爷,哦,不对,是佛祖老爷白送给自己的一样。 而且在南京收的那些礼金也就罢了,不过是十几万而已。(听听,这个几年前还为了几千大洋和几条破枪去黑吃黑,杀人越货的周大公子,现在已经不把十几万放在眼里了。) 第1404章 鹰嘴崖机场 还有江防大队打劫来的两条千吨级货轮,据说福斯公司的新任执行董事已经考虑只赎人不赎船,彻底放弃长江航运业务了。 而就在自己的婚礼前后,居然连续有体净和许大成踏入气劲境,简直就是喜从天降。这运气来了是挡都挡不住啊! 现在的佣兵团,气劲境高手就已经有7个之多,而且按照这个趋势,红袖这个从小就被自己洗精伐髓的小妮子铁定可以踏入气劲境了,其他人不要说左明青和周明远他们这些天赋和底蕴本就高人一筹的武当弟子,就是野路子出身的李虎、二嘎子和孙大柱他们几个也有有望跨入这个境界。 看样子自己的般若之气还真是神奇的怪异,相当玄学啊!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自己般若之气不息,那气劲境高手就会源源不绝,说不定就来连小水和黄大有也有望。 啧啧,小爷还真特么是气劲境的批发商啊!说不定将来全国不论是隐居的还是那些大门派中的气劲境高手,怕是还没有佣兵团的多。 嘿嘿,用先进武器武装到牙齿的一群气劲境高手,很是让人期待啊! 只是,周文担心一点,这么浓密的气运加身,会不会要付出什么代价? …… 吕梁山脉,一条蜿蜒千里的巨龙,横亘于中国的西北大地,承载着岁月的沧桑与历史的荣耀。这里,山峦叠嶂,峰回路转,环境独特,景色迷人,宛如一幅大气磅礴的画卷,令人心驰神往。 这里的地理环境不仅令世人瞩目,更在战略位置上具有举足轻重的地位。它和身后奔腾不息的黄河,构成了华北平原进入秦岭高原的两道天然屏障。 这里,将是华夏军民阻止日军进入陕西并越过秦岭高原攻击西南的最后防线。 这天,在吕梁山区深处一处叫做鹰嘴崖的山顶,本该是山林寂静、虫鸟飞栖的山林,现在却是一幅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大工地。 一条弯弯曲曲直达山下的简易公路上,一辆辆卡车、马车和牛车形成的运输长龙,蜿蜒蹒跚而来,卷起一股股烟尘,一眼望不到尽头。 这里就是佣兵团正在建造的隐秘机场。 鹰嘴崖,顾名思义,就是像鹰嘴一样突出来的悬崖,远处看去,就像是航空母舰突出的舰首。 但是这个鹰嘴却是有些特殊,是带有鹰头的鹰嘴,也就是说,这个山崖的顶上还有更高的山,而且还是两座,将这座突出的山崖夹在中间,而山崖顶却是出奇的平整,只要用土石将地面碾压夯实,就是一条宽200来米,长达近500米的跑道,而且是可以同时起降两架飞机的天然跑道。 为了在吕梁山找到一处适合作为大本营的基地,这几年高小山带着留守太原的兄弟们可说是踏遍了吕梁山区的每一座山,每一处山谷,这才由周文最后考察拍板,将佣兵团最后的老巢定在了这里。 此时,在山崖顶上,正在指挥施工的德国专家鲍曼.克特里克对身边的周文说道:“亲爱的周,我到现在还是真的难以想象,大自然会形成这样的奇观,简直就是一处天造的机场。” 鲍曼是一个嘴唇上留着一簇小胡子的中年矮个男人,作为一个纯正的雅利安血统的日耳曼人,他的身高居然只有162公分,如果不是他那已经大幅消退并非常稀疏的发际线,周文初次见面时都以为自己是见到了帝国元首。 鲍曼各自虽然矮小,但他同样具有日耳曼人那种严谨和充满激情的敬业精神,自从来到华夏后,他带着他的由十几个德国专家组成的专家团,基本上没有闲情浏览华夏山河的风光,而是很快就投入到工作中去,赢得了佣兵团上下的尊重和佩服。 专家团当然是由德国情报部门从民间和军方征集,包括了航空指挥、防空指挥、建筑、野战工事和堡垒设计、空降跳伞等等方面的专家,可以说是周文需要的都派来了。 只是,德国方面提出,由军方抽调来的专家可以不支付薪水,但是民间征集的这些专家的薪水只能由周文支付。 虽然德国方面提出的薪资水平不低,但是周大公子像是缺钱的人吗? 而且周文不单是如鲍曼这种全能型的专家给予每月1千美金的薪酬,就是军方派来的专家也有每月5百美金的补贴。 他需要的就是让这些专家拿出真本事来,将这个机场建设得不但经久耐用,而且还要牢不可催。 此时鲍曼抬头指着几乎将整个山崖完全遮住的两座大山说道:“虽然在军事上我不是专家,但是经历过一战的我还是能够看出来,只要在这两座山顶上设立一定数量的防空武器,这座机场几乎就是不可摧毁的。日本人的飞机要想冒着防空火力的威胁将炸弹从两座山的缝隙中扔进来,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周文点头道:“您说的很对,赛克林少校也是这样建议的,我已经派人带赛克林少校去查看地形了,只要有了设计图,我们马上就动工。” 周文说的赛克林少校就是德国军方派来的区域防空的专家,由他来帮助设计和建设机场防空阵地。 这里有人要说,佣兵团不是有莫大海和王志力两个留苏的防空指挥官吗?怎么还要德国人来设计。 这里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现在莫大海和王志力两人分别是一团和二团的火力支援营的营长,作为几百号人的军事主官,自然不能丢下部队几个月来搞机场的建设。 还有一个原因是,所谓区域防空,就是指在特定的区域进行防空方面的布局和各种工事堡垒的设计及布局,也就是说,这个防空区域是固定不变的,阵地和工事也是永久性的。 所谓永久性防空工事和堡垒,就是要防火、防水,还防轰炸,其中不但包括了防空火力的布局和协同,射击角度的设定,防空阵地的建设等等,还需要设计者对地理、天文、数学、建筑都有一定的造诣。 第1406章 灾民 据历史记载,1929年,陕西全省有200多万人活活饿死,200多万人流离失所,逃亡他乡,800多万人以树皮、草根、观音土苟延生命于奄奄一息。 真可谓赤野千里,尸骨遍地。甚而人人相食,惨绝尘寰。 虽然现在已经是1934年,但是陕西那边这几年依然小灾不断,很多重灾区的灾民只能拖家带口一路都指望能够度过黄河,到山西来逃难。 所以表哥王成明这种从小生活在小康之家,又一路顺利读到大学的人,虽然也听闻过陕西的灾情,但在当权者有意控制下,知道的也不多,更是没有没见过这种人间惨状。 而在他担任县长治理离石县这几年,对于民情民生都比较关心,看到那些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难民时,自然动了恻隐之心,周文又怎么会怪他。 想到那些流民,周文突然心里一动,就问道:“表哥,黄河对岸的流民多吗?” 王成明没见周文怪自己多事,心里松了一口气,但一听到难民的事情,心情又有些沉重,他嗓音低沉道:“唉!很多,光是绥德县就滞留了五六万,听说延川也有好几万人,如果冬天之前没有更好的安置措施,恐怕没几家人能挨过寒冬。” 周文听了沉默不语,心中却是开始思索起来。 两个县加起来的难民怕有近十万人,如果全部接手过来,如何安置可是个大问题。 周文之所以考虑接受难民,倒不是单纯的悲天尤人。 同情归同情,但他现在一切的出发点都以抗战大局为主,什么民生民情他还真没有那么多的情怀和精力来操这个心。 但是,周文想到,人口资源同样是决定战争走向的重要因素。不论是兵源的补充,还是后方基地物资和粮食的生产,都需要人来完成。 而现在离石整个县也不过十几万人,排除掉老弱病残和妇女小孩,青壮年不过两几万人,这就有些少了。战争初期也许还不会显现,但是等到中后期,人口不足的弊端就会暴露出来。 要知道,现在离石县劳力不足,周文还可以去周边县招募和雇工,但如果到时候山西大部分都被鬼子占领了,你还能去哪里招人? 所以,如果有条件的话,现在就要未雨绸缪。 而条件无非就是钱和粮,特别是钱。 但周文目前最不缺的就是钱,所以他想把这近十万流民一口吃下。 你想想,这十万人经历了几年的灾害还能活下来,老弱之人也许早就病死饿死了,剩下的几乎都是身体条件相对比较好的,年龄结构也以青壮为主,正是周文最需要的人口资源。 他现在思虑的其实是如何安置这些人的问题。总不能自己白养着吧,得找个让他们可以自食其力事情。 周文心中盘算着,钢铁厂、弹药厂及药厂目前人手已经足够,而且这些工厂需要的是懂一些技术的熟练工人,大多都是太原兵工厂原来的工人,这些流民可干不了这个活计。 虽然周文准备在鹰嘴崖这边新建一些如纺织厂、被服厂、食品厂、养鸡场、养猪场等这些补给工厂,但大多数岗位只需要招募妇女就能做,用精壮男人就有些浪费了。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提供土地给他们耕种,既能满足他们的生活所需,同时也能为根据地提供粮食补给。 但问题是,周文哪里有那么多土地? 土地,自古以来就是华夏人的命根子,哪里还会有什么无主的耕地能安置这么多流民。 但这却是难不倒穿越而来的周文,只是他还有些几个地方需要找这方面的行家来咨询一二。 在得到几千青壮劳力将于十几天后到达工地的确切消息后,鲍曼心满意足地告别了周文,马上就投入到工作中去了。 而周文则是要表哥将在工地帮工的几个山区老农叫了来,仔细询问了一番后,这才将自己的打算告诉了表哥。 “什么?全部接受过来?阿文,你可要想好了,咱们哪有那么多土地安置他们?”王成明没想到周文的胃口那么大,居然是要将十万人一口吃下。他可是一县之长,管的就是民生民情,之前由于同情难民的悲惨境况,自作主张招募了两万人后已经是感到有些过于托大,而现在则是十万人。 他可是知道安置十万流民的难度有多大,需要的金钱和粮食就是个天文数字,而且今年春耕时节一过,就是有地也赶不上耕种,起码也要白养他们到明年有收成的秋季,那可是一年多的时间。 何况现在还没地,那得养到什么时候? 要知道,流民虽说可怜可叹,但也是一个容易引发社会动荡的不安定因素。 民以食为天,如果没食物,他们就会去偷、去抢、甚至去杀人。 周文很有把握的说道:“接受当然不能是简单接过来白养着,咱们又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我的意思是,要和他们签订契约,实行简化的军事管理,把同村、同乡、同县的人组织在一起。以百人为村,设村长;5村为屯,设屯长;三屯为社,设社长。” 王成明知道自己这个表弟有大能耐,他如此说来必然已经下了决心自然就不再劝阻,马上拿出纸笔记录起来。 周文接着说道:“第一年就以工代赈,咱们要做的工程很多,不论是开山修路,还是建造各种基地设施,都需要大量的劳力,我看就是发动十万人一起来干也不会嫌多,关键是要组织得当。这就要辛苦表哥你劳心劳力了。主要是管理人员要得力,不够就去各大学校招人,只要开出高薪,不愁没人来。” “那工程做完了呢?怎么安置?” 周文笑着指着周围的丛山峻岭说道:“就在这里安置,一屯负责一座大山,不要说十万人,就是数十万人也完全能够安置。” “可这些都是山地,没田啊?” 周文微微一笑道:“没田就顺着大山开荒成田,一层层挖上去,就是上好的良田。” 第1407章 梯田 其实周文说的就是后世大规模开发的梯田。 其实梯田早在西汉年间就已经在华夏南方开始出现。 由于南方雨水繁多,这一时期以便于耕作和保水保肥、增加产量的小面积区田形成为标志,并且已经开始修筑山地池塘,以收集径流进行灌溉。西汉时,我国南方丘陵山区的农民,基于种稻和保持水土的需要,开始将山麓及沟谷中较低缓的坡地修成水平梯田。 而华夏北方平原众多,可用耕地远比南方为多,加上北方的水资源不如南方,雨季时间较短,梯田不易储水,所以这个时期北方还没有成规模的梯田。 周文虽然不懂农业,但是他却是有样板可以借鉴,那就是与离石相隔数百公里的昔阳县。 别看昔阳县现在还没什么名气,而且还是一个比离石县还要落后许多的一个贫瘠县,但到了后世,这个县可就全国闻名,名气远远超过了全国的其它县。 就因为昔阳县出了一个全国农业的模范村,叫做大寨。 大寨村地处太行山区,自然条件恶劣,家家住的是破土窑,吃的是糠菜粮。全村就是最富裕的地主家里,也只是吃玉茭面,还没有多余的粮食。 当地人是这样形容大寨村:“山高石头多,出门就爬坡,地无三亩平,年年灾情多。” 但大寨人却不认命,而是向恶劣的自然条件发起了挑战,并在几年后获得了成功。 从1953年到1962年,大寨人劈山填沟,重新安排山河,在7条山沟里垒起了总长7.5公里的180多条大坝;把300亩坡地垒成了水平梯田;把4700多块地修成了2900块,还新增加了80多亩好地。 平均亩产从65公斤上升到385公斤,有的梯田的亩产量竟然超过500公斤,这个产量甚至比当时江南一些地区的产量还要高。 在华夏农业最困难的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大寨不仅没有人挨饿,反而每人向国家上交余粮400多公斤。 而彼时大寨人只有50来户、360余人。 其实在山地开发梯田,说白了就是“筑坝储水、填沟造田。”这个八字诀。 周文是在后世闲暇之时,在网络上看过一部叫做“昔阳红似火”的古老纪录片,这才知道了在山区筑造梯田的大致原理。 当然,说来容易做来难,但周文有这个信心。 首先是吕梁山区大部分被森林覆盖、植被茂密,水资源丰富,水土流失不严重,平出地来就能种粮食。 其次是人力优势。 嘿嘿,有十万人开山造田,只要组织得当,奖励得当,后勤有保障,这爆发出来的力量是难以计量的。 第三还有资金和技术优势。 资金就不必说了,其实就是解决工具和人吃马嚼的粮食问题。 周文自己就有个钢铁厂,还会缺工具吗? 粮食问题也很好解决,只要有充足的资金,离石县的粮食不够,还可以去临近县或者直接去南方购买。 技术方面更是现成的,现在到来的德国专家团里就有水利方面的专家,只要付出一定报酬,请人家帮忙勘察山势和设计,沿着山势建起各种小型水坝,将雨季的水储存起来,就能因地制宜解决水资源的问题。 周文相信,如果合理用好了这些招募来的陕西灾民,战争爆发后即使遭到小鬼子的全面封锁,自己的大本营依然能够自给自足,不会出现饿肚子没衣服穿的情况。 至于有人会问小鬼子不会用飞机来炸坝吗? 按照大寨的经验,加上山势陡峭的原因,在大山上造水坝就不可能太大,只能是以数量取胜。 老子在四周几座大山开垦出十数万亩梯田出来,水坝起码也有几百上千个,你就来炸吧。无非就是炸一个我再修一个。战争本身拼的就是消耗,就看是你的炸弹多还是我们吕梁山的石头多。 等到周文将心中的计划给王成明说了后,王成明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的表弟心道:“这世上还有什么是自己这个表弟不懂的吗?恐怕过几天他说他会生孩子自己也会相信了。这个表弟自从被绑架回来后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要不是他能够准确说出很多小时候大家在一起的点点滴滴,自己都要怀疑这人到底是不是从小就屁颠屁颠跟着自己玩耍的表弟了。” 但他还是提出了一个难题,就是怎么把人运过黄河来到山西的问题。 要知道,这几年陕西连连灾害,陕西那边倒是巴不得山西放开渡口,把这些已经成为负担和不安定因素的灾民弄走。但阎大帅却是在黄河边上严防死守,下了死命令,不得放一个灾民进入山西。就是要防止大批灾民涌进山西,造成山西的混乱和增加财税负担。 之前周文也只是让他去招募几千人而已,以周文和大帅的关系,加上离石县域就有一个叫军渡黄河渡口,只要打枪的不要悄悄的干活,运过来应该没太大问题。 后来他同意将这些青壮的家人也带过来就已经是有些惴惴不安,心中没底了,现在可是十万人,这种动静可就没办法掩盖了。 周文想了想说道:“大帅那边我亲自去跟他说,应该问题不大。大帅看到我有心经营离石,反而更为放心。再说了,离石建设得再好,也是他治下的县,只要不去跟他要钱,他肯定不会阻挠。就是运输和沿途的接济要考虑周全。在陕西境内怎么着我不管,也管不了。但进入了山西境内,你要保证不饿死一个人。” “饿不死我能保证,但病死的怎么办?人多了,我还当心有疫疾,一旦传染开来,那可就更麻烦了。” 周文一听就觉得表哥说的有道理,不要到时候过来的灾民大批死在路上或是将疫疾传播给当地人,那可就真的事大麻烦了。 周文算了算时间,现在已经是6月份,距离自己大婚已经过去了4个月,炎热的夏季和雨季就要到来,防疫的事情成了重中之重。 第1408章 表弟的来信 周文想了想道:“那还是咱们内部开会研究一下,离石商会、还有我爹和林叔、医院的冯师弟、还有部队里的几个高层都叫来,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当然也少不了弟妹,她现在可是咱们得财神爷,需要的钱财都得她签字才行。”王成明打趣道。 他说的弟妹自然就是刘若兰了。自从周文和她大婚后,两人都几乎没时间过上几天两人世界,佣兵团高层就开会决定,将佣兵团的财政大权交给了她来管理。 当然,这不仅仅因为刘若兰是周文的妻子,还因为刘若兰在米国留学时学的就是财务管理。而佣兵团现在家大业大,除了在离石的几个工厂和上海的投资,还要加上吕梁山区的基地建设等,迫切需要一个精通财务管理的人来掌总,这人从里从外来说,还只有刘若兰最合适。 所以刘若兰可说是一嫁给周文就进入了佣兵团的高层决策圈。 本来王成明现在也很忙,说到这里就应该走了,但是他又看了看周文,却是欲言又止的摸样。周文马上反应过来,一拍脑袋说道:“看我这记性,成浩来信了,这次他是托人带过来的,内容比较多,有些涉及到机密,你看看就行,舅舅和舅妈哪里你就捡着说。” 周文说着就从上衣口袋拿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了一脸欣喜的王成明。 周文心中暗叹道:“把表弟王成浩送去德国学习飞行也不知是对是错,才16岁的孩子就让他离开父母到异国他乡学习和生活,都不知舅舅和舅妈会有多想他和担心他。等到他回来之时,当年的少年就已经变成一个20岁出头的青年了。” 但是,他又有些欣慰,王成浩和张杰两人去德国的三年收获非常巨大,周文看得出来,他们两个在德国的学习非常努力也非常顺利。 王成浩在信中详细介绍了他们在德国的学习情况。 要说曼德尔确实是够朋友,看得出来他在德国也很有关系,他安排的飞行俱乐部位于德国柏林,其实是打着飞行俱乐部的幌子,实际上却是为德国建立空军培养人才的空军学校。 要知道,作为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败国,德国受《凡尔赛和约》的制约不得拥有作战飞机,甚至连军队的拥有规模也受到极大的限制。 显然,在《凡尔赛和约》的重重限制和协约国的监视下明目张胆地发展空军力量并不现实,比较切实可行的办法是以训练民用飞行员为名,为将来打造一支真正的空军人才和积累经验,也为德国航空工业维持发展机会。 由于凡尔赛条约并没有限制德国民用航空的发展,所以在政-府的支持下,德国国内的民用航空也在一战后得到了很好的发展。德军高层与国内民航公司和飞行俱乐部合作,使德国在航空技术上没有落后于其他国家。 而且德国还以民用航空需要为名,在国内建立了数十个大大小小的飞行俱乐部,截止到1933半年底,德国已经拥有大约6000名合格的飞行员。 而王成浩所在飞行俱乐部是德国最大的一家飞行学校。 王成浩他们第一年主要是学习语言和飞行基础理论,两人都非常努力和刻苦,当年就攻克了语言关并按期完成了各项学科。 而到了上机训练的阶段,王成浩的天赋就开始展现出来,不论是飞机机械原理还是操作驾驶,他都是名列前茅,深得教官们的赞誉和欣赏,提前半年就开始单飞,到现在已经有了200多个小时的飞行经验,算得上一个合格的飞行员了。 其实王成浩现在归国已经能派上用场,但他一个是要等待学习进度稍慢的张杰,还有一个就是要多飞几种机型,争取将军用民用的机型都飞全了,不断积累飞行经验。 跟他相比,张杰的学习进度就只能用中规中矩来形容,他单飞的时间比王成浩晚了大半年,到现在飞行时间也才几十小时,距离毕业起码还有一年以上时间。 其实也不是张杰笨,而是德国对于飞行员的要求比较严格,不单是要在飞行操作合格,同时还要对飞机的构造和机械原理都要精通,这样才能对自己的座驾了如指掌,人机结合得更加紧密。 这就是德国在二战中为什么会涌现那么多王牌飞行员的秘诀之一。 在信中,王成浩还透露了一个消息,他之所以还不想参加毕业考试,是因为他听到一个消息,就是他根据同学间的传闻,这家飞行俱乐部明年有可能就更名为德国空军学校。 如果是空军学校,他不但可以继续深造飞行驾驶技术,同时还能学习到空战知识和战术,这才是他最想要学习的内容。 周文知道这个消息也很是高兴,心里感叹这个表弟还真是长大了,开始有自己的追求和想法,这么好的事,他当然要支持。 王成浩的信中好消息不断,但是也有不顺利的事,就是招募犹太飞行员的事情并不顺利。他在德国期间,得到了霍伯特的大力关照,介绍了不少已经被迫退役的犹太飞行员给他认识,但是说服他们来中国却很是困难。 要知道,故土难离对全世界不同种族的人其实都一样。你要舍弃自己世代居住的家乡,舍弃自己的亲朋好友、社会圈子、社会地位,去到一个陌生的国度重新开创新的生活,对于这个时代的人来说何其难也。 他们虽然现在在德国受到了种种歧视,但都抱着侥幸的心里,想着最多就是变成社会二等人吧,最多就是被打压和歧视吧,只要自己努力一些,日子总能过吧。 他们都不知道,这才是德国犹太人悲惨结局的序幕而已。 随着小胡子的权利和威望越来越大,他套在犹太人脖子上的绳索就会越来越紧,最终就是将这些犹太人屠杀殆尽。 第1409章 分化拉拢 而且,这些德国犹太人还存着一种心理,就是即使要离开德国,首选还是邻近的欧洲国家,毕竟生活环境和生活习惯都相差不大,而且犹太人在欧洲各国分布很多,去了之后也能得到同族人的接济和帮助。其实包括周文的好朋友霍伯特也是有这种想法,不然也不会一再拖延到中国的行期。 只是,他们却是没有料到,不仅仅是德国人在排斥犹太人,欧洲其他国家同样对犹太人不待见。不仅仅是宗教信仰的原因,而且犹太人太特么能赚钱了。 犹太人不但善于赚钱,更是善于钱生钱的生意,他们对金融有着天生敏锐的直觉和独特的理解,从而很容易就把控了一个国家的金融系统。这使得欧洲的统治者都感到一种威胁,对犹太人自然就产生了厌恶。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你特么赚着我们国家的钱,但是对这个国家却是没有认同感和归属感,甚至为了财富就干出背叛国家的事情,这就让欧洲各国难于忍受了。 就比如在一战过程中,德国犹太人借着战争的机会大发横财,但在德国战败后,犹太人表现得好像跟他们无关一样,照样大肆敛财并发放高利贷,引起了整个德国社会的不满。而其它国家情况也基本差不多,大部分欧洲人都认为犹太人为富不仁。 在这种情况下,指望临近的欧洲国家会大批收留德国犹太难民只能是痴心妄想。 但周文还不急,现在才是1934年,这些犹太人感觉还能喘口气。等再过一年,嘿嘿,他们发现想舒坦地喘口气怎么就那么难呢的时候,才会有种大祸即将临头,开始想方设法要跑路的想法,那就是王成浩掌握主动的时候。 到那时,王成浩就不用去苦口婆心做说服工作,而是会有犹太人络绎不绝地找上门来让他挑挑拣拣。 毕竟,周文需要的可是技术顶尖的人才,不论是飞行员、懂得航空作战的退役指挥官、机械工程师、技术工人、飞机维修师,医生等等,都可以要。 当然,以吕梁山基地的规模,最多也就是千把人就打顶了,再多可养不起,周文也没这个义务去做这种滥好人。 所以周文在给表弟的回信中叫他不要着急,此事可以慢慢来。但只一条,必须严格审核,多方考证,确认是有一技之长的人才能接纳,佣兵团可不养闲人。 自从周文将英国电报机送给曼德尔后,这家伙在周文面前也不再藏着掖着他兼职德国情报人员的身份了,而是让周文以后跟王成浩的联系可以通过他传递信件,比用传统的邮寄要快捷很多。 周文当然不会跟他客气,只要不是很隐秘的信件,都可以通过曼德尔传递。 想到这里,周文又想起了派去德国学习装甲兵技术和战术的李毅斌和钟志。 这两人当年就是在苏联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摩托与机械化系系统学习过,现在又去德国学习了快两年了,算算时间,最迟明年就该回来了。 李毅斌和钟志在佣兵团的时间虽然比较短,但是一加入就得到了周文的信任,在他们去德国之前,一直是担任当时唯二的两个步兵连的连长,那时的穆青和还是他们的副手,跟着他们学到了不少正规化的知识,算是结下了战友之情。 何况他们跟蒙雨庭和陈万里这批留苏军官都曾经是生死相依的战友加兄弟,周文倒是不太担心他们学成之后会另投他处。 周文之所以会有这个想法是因为,前段时间总有人通过各种关系和借口来接触自己手下的军官。有的是有刺探佣兵团情报之嫌,有的则是有代表某个大佬的拉拢之意。 要知道,在两次对日局部战争中立下赫赫战功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已经成了无数政治家、野心家、军事家眼中的香饽饽和急欲拉拢的对象。 对于就是校长和近在咫尺的阎大帅也无法完全控制的周文,他们自认没这个能耐和胃口能够一口吃下这么一个庞然大物(在这些野心家眼里,周文的实力可不仅仅是有强悍的武装和战斗力,还包括他那些让人垂涎三尺的产业,几乎每一个产业都相当于是一部印-钞机)。 但是,收买和分化周文手下的力量,却是他们这些在民国这个大油缸里滚打多年的老油条惯用的,也是看家的手段。 这些人想着,即使没办法将佣兵团这个香饽饽掌握在手里,但我收买拉拢几个军官总能办到吧?只要有了军官,知道了佣兵团的训练方法和战术精髓,我依葫芦画瓢,不敢说弄出几万这种的部队,但只要弄出个几千,也算是在乱世中有了保命的本钱。 而这些说客或多或少都跟军官本人和他的家庭有些私人关系,要么是亲戚,要么就是家乡故友,让人防不胜防。 这些人的背后就有包括校长在内的诸多大佬的影子。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蒙雨庭他们几个留苏军官。 这些人当年都是西北军出身,军中故友甚多,而且当时冯大帅送去苏联留学的可不止他们几个,而是将近上百名青年军官。这些人归国后大多数都加入了国军,有的则是被几个大军阀的高官厚禄吸引,加入了军阀部队。 当然,其中最优秀也是对冯大帅最忠心的14人却是听从冯大帅的安排,被周文收归旗下,现在已经成了佣兵团的骨干军官,个个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军事人才。 所以在周文去上海创业期间,就有人闻风而动,不断有军中故友来拜访蒙雨庭他们这些西北军的战友。 而手下的军官们开始都还没有这个意识和警惕。 而正好此时是佣兵团大战之后的空档期,周文又带着教官团和部分一分队兄弟们去了上海,加上蒙雨庭和高小山的注意力都在组建后备部队和基地建设上,对其他人的管理就不是很严格。 而这些军官也想着都是自家亲戚和好友,来了也都热情接待,除了军营不能带进来,其它方面也尽量抽时间陪同吃喝叙旧,以尽地主之谊。 第1410章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 蒙雨庭父亲本就是西北军元老,早年战死沙场,母亲改嫁,现在已经不知所终。 他留苏之前就已经成家(当年冯大帅规定,留苏的军官必须先在国内成家),妻子是当年冯大帅亲自做媒的一个西安大户之家的女儿,现在已经育有一男一女。 跟陈万里他们这些军官一样,在加入佣兵团后,他们都把家眷迁到了山西,就在离石县新城的军官区居住,一家一栋独门小别墅,算是在山西扎下了根。 而蒙雨庭就在去年年底的时节接待了不少故友,其中不乏已经在军阀部队中身居高位的留苏同学。但是在接待叙旧的过程中,经历丰富又胸有城府的蒙雨庭却是感觉到一些不对劲的意味。 其中有个在桂军中任职的留苏同学说的更加直白,话里话外都在炫耀自己现在是少将副师长的身份,又说桂军大佬白长官是如何的虚怀若谷,如何的求贤若渴。他虽然没有明确提出招揽蒙雨庭,但却是在酒后大为蒙雨庭抱不平。 用他的话说,蒙雨庭是他们那一批同学里最优秀的一个,同时还是留苏军官团体里的团队领袖,不管从那个方面说,都应该是在军中发展最好的一个。但现在他蒙雨庭也不过只是一个上校团长,太委屈了。如果是在其他部队,一个中将师长是妥妥跑不了的。 就是他这句话让蒙雨庭心中有了警惕。 所谓燕雀安知鸿鹄之志,这些人又怎么会了解蒙雨庭的志向。如果只是为了升官发财,他当年也不会毅然加入只有一千多新兵蛋子,还处在一穷二白状态的佣兵团。 是周文的理念和志向,以及周文的信任折服了他。 首先是不打内战这一点,就得到了包括蒙雨庭和陈万里他们这些个早已见惯并厌倦了内斗,一心要在抗击外敌的战场上为国效力的军官们的首肯。 其次,虽然周文没有在军事院校深造过,但是他对战争的理解、对于军事战略上的见解和观点、还有如特种作战、诸兵种合成作战、大纵深作战、反斜面防御战、火力至上等等理念,甚至比那些军事院校的教授还要精辟和实用。 这种高屋建瓴的战略眼光和战术思想,周文只要随便说上几点就让这些留苏的高材生们完全折服。何况他是豪不藏私,经常组织军官们进行战术研讨并进行各种战术的系统讲解,虽然不够细致全面,但却是对这些有一定军事理论底蕴的军官们有醍醐灌顶、拨云见日的功效。 相当于是周文给他们定了纲领和方向,他们只要根据这个思路用自己的知识和头脑加以完善,就形成了一套又一套非常先进又卓有成效的战术。这些战术在对上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日军时,效果就立马体现出来。要不是友军的实力有限加上国民政-府的软弱,长城抗战的结局都有可能改写。 更关键的是,周文可不只是纸上谈兵光说不练,而是有底气、有步骤、有计划。一步步在实现这些战术需要的各项武器装备和物资储备。 经费不够,人家周文就有本事去赚钱,而且还赚得快赚得多,就是蒙雨庭他们也是人人心里咂舌不已,心道要是自己这个老大不带兵打仗,一门心思去赚钱,说不定不要几年就会成为富可敌国的大富豪。 而且更让人吃惊的是,不知周文是不是在国外有专门的情报机构,给人的感觉是,当今世上有什么好装备好武器,好像他都知道,其性能也很了解,而且还有路子给你弄来,这就让蒙雨庭他们根本想不通了。 就比如,这个时期大多数华夏人都不知道还有个叫芬兰的国家,你居然就知道人家那里有当前世界上最好也是最贵的冲锋-枪。 米国人对华武器禁运这么多年,他居然知道米国有种兼具防空和平射的M2重机枪。就不说他自己还亲自设计了半自动步枪和大口径反坦克枪,居然还卖给了拥有代表当今最先进军工系统的德国,说明你的设计已经超越了德国的那些资深设计师。 自己的这个老大,好像有种人在家中坐就知天下事的神通,真真的了不得。 随着这些先进武器装备的逐渐到位,周文当初提出的那些战术思想也在佣兵团渐渐成型。 等到几年后,周文采购的飞机坦克这些装备一一就位,让蒙雨庭心仪已久的诸兵种合成作战就可以开始演练,作为一个有理想有志向的军官,你怎么可能不热血沸腾,又怎么可能为了那些虚名和钱财而舍得离开。 而且他还深信,以周老板之前表现出来的对天下事了如指掌的神通,他买的飞机和坦克必然是当今世界最先进也最适合佣兵团战术的好宝贝,想想都令人神往。 这些东西,不要说那些军事思想还停留在一战时期的军阀大佬,就是国军最精锐的中央军也没这个底气更没这个雄心来实现。 蒙雨庭心里很清楚,只有在佣兵团,只有在周文的手下,你才有可能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你不要说给个师长,就是给个军长甚至集团军司令,老子也不干。 你是愿意带着几万只绵羊还是带着几千头猛虎上战场,这种选择题很难吗? 何况蒙雨庭现在虽然只是上校团长,但是在长城抗战中,他可是周文和赵长树亲自任命的前敌总指挥,不但是佣兵团的千余弟兄,就是模范旅的上万精锐也是在他的指挥下作战,说是指挥过千军万马也不算过分。 这不但是周文给了他一展才华和抱负的机会,同时也代表自己的这个老大那份沉甸甸的信任。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不说别的,就凭着周文的知遇之恩,他蒙雨庭也做不出为了高官厚禄就另谋他就这种遭人唾弃的事情来。 只是,虽然蒙雨庭不屑去背主求荣,但保不住手下的军官们就有可能不知不觉就被人拉拢,甚至设套中计。 亲眼目睹了西北军一夜之间就分崩离析的蒙雨庭,可是知道那些政客大佬们无所不用其极的手段。 第1411章 体系 所以他当即就找到了朱锦辉和莫大海几人打听,发现最近一段时间他们也接待过几个故友,还有就是收到一些亲戚发来的信件,在叙旧之余,还要他们有时间回老家看看云云。 蒙雨庭一看这事恐怕自己处理不了,马上就向高小山汇报。高小山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也不敢怠慢,就顺着军官级别挨个摸了下底,这才发现不仅仅是留苏军官,就是一团那些周文一手训练出来的军官近期也有不少人上门结交拜访。 其中最严重的是穆青和。 当然这里说的不是穆青和犯了什么错误,而是来找穆青和的人有大问题。 之前就说过,穆青和是大户人家出身,家里是汾阳县的一户大族,家族亲戚众多,现在他高升少校营长,难免就有很多亲戚要来攀附。 本来这也没什么,佣兵团有规矩有纪律,穆青和自然不会搞什么徇私违规的事情,无非就是笑脸相迎笑脸相送,大家走个过场而已。 但是这次却是他父亲以身体有恙为由让他回家。穆青和本就孝顺,听到父亲生病,加上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就向高小山和蒙雨庭请了几天假,赶回了汾阳家中。 结果却是让他有些哭笑不得,竟然是他父亲帮他找了一个小妾,要他回家圆房的。 原来,穆青和早在他上长城前线前就已经成婚,妻子也是汾阳的一个大户人家的女儿,算是娃娃亲。虽然穆家老爷子支持儿子抗日报国,但也知道战场上枪炮无眼,不定哪个时候就变成白发人送黑发人,所以这才早早让他成了婚,指望他能给老穆家留个香火。 穆青和虽然已结婚,但还是揪着妻子又参加了佣兵团的集体婚礼,周文也不反对,知道穆青和将这次集体婚礼视为一种荣誉。 但是,不知是穆青和两口子谁的问题,也或是穆青和军务繁忙,两人离多聚少,反正一年下来他妻子的肚子还是平平无奇,这可就急坏了一心想抱孙子的穆老爷子。 所以在提心吊胆好不容易等儿子又一次从战场上平安归来后,就寻思着给儿子再招一房小妾。这个时期又不讲究什么一夫一妻制,一个不行就再弄一个嘛,两个肚子不定哪个就怀上了。 但是大户人家娶小妾也是有讲究的,贫穷人家的太寒碜,丢不起这个人,但大户人家的闺女又不可能给你当小妾。 正踌躇间,就有一个亲戚介绍了一个女子,说是东北的大学生,九一八后逃难来了山西投奔远亲,现在正在汾阳一家大户人家的私塾教书。人长得是那个花容月貌,又是如何的知书达理,加上家人都不在,只有一家不是很待见她的远房亲戚,在汾阳举目无情的,给穆青和做小妾正合适。 穆老爷子也不疑有他,在派人去看了那个女子的相貌后,发现果然是一副好姿色,就动了心了。 而且他还担心人家大学生不愿意做妾室,又专门请了媒人备了厚重的聘礼去说媒。 谁知事情竟然非常顺利,这个东北来的大学生考虑再三后,居然就羞羞答答地答应了下来。而她家那房日子过得一般的亲戚,在看到那些白花花的大洋和几大捆绸布聘礼后,早就笑得见牙不见眼,巴不得就将自家这个远房侄女当天就送进穆家去。 万幸的是,佣兵团在结婚找对象方面是有纪律的,必须是家世清白并经过调查后才能提出申请,找小妾也一样。所以穆青和即使不愿意违背父亲的意愿,但也不能擅自做主就纳了这房小妾,他还得回来打报告。 而高小山知道穆青和的事情后,再联想到最近各种不明目的的人接近佣兵团的军官,当即就命令江寒的城管科协助调查。 与江寒一番电话布置,又得知就是江寒最近也接待了一个远道而来的老同学,竟然是为中央党部党务调查科来招揽他的。 这下高小山知道事态有些严重,他本来不想惊动正在上海忙碌的周文,现在是不得不向周文报告了。 而周文知道后,倒是没有多少意外,只是没想到这些民国大佬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但他心中有底并不慌乱。 开玩笑,佣兵团吸引人的地方其实不是那些什么军饷官职,而是制度。 荣誉制度、军属制度、后勤物资和生活保障制度、对官兵生命的保障制度、战术思想的先进制度、唯才是举的用人制度等等。 这些制度并不是一夜之间就建立起来的,而是随着佣兵团的实力增长而逐步建立并已经基本完善,甚至可以称为一个体系。而一团的这些官兵都是每一个制度的受益者,对此已经有了深刻的体会和感触。 进入了这个体系,享受到体系带来的种种好处和便利,以及不断的胜利赢得的荣誉和功勋,谁还会舍得离开? 而且这个体系却是当下其它军队根本不具备的,更不可能照着样子就能学会。 何况一团的官兵几乎都是山西人,几代人都扎根在这里,你即使被利诱拉拢想要另攀高枝,但你走了你的家人怎么办?你难道能将全家老少十几口人一起带走?他们以后在山西父老乡亲面前还能抬得起头、直得起腰? 只是,周文虽然不慌,但是该有防范手段还是不能少。 特别是穆青和他爹给他找的那个小妾,经过江寒带着城管科的人详细调查,发现还真不简单,竟然是个日本间谍。 这可就让周文有所警惕了。 特么的,小鬼子居然已经把手伸向了自己的内部,看样子佣兵团已经被日本人盯上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但周文也想得通,长城抗战后,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赫赫战功已经被报纸广为宣传,日本人又不是瞎子聋子,自然会通过各种情报渠道收集和研究这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精锐部队。 只是他还不知道,到了现在,日本人的情报机构还不太相信民国方面的宣传,认为是民国情报机构的有意误导,真正在战场上打得帝国军队苦不堪言的那支精锐部队另有其人。 第1412章 暗子 为什么呢?就因为日本人自认对民国的国情了如指掌。 他们认为,即使民国存在着这样一支军队,那也不可能是在山西这种只是名义上服从中央,但实际上却是军阀割据的地方。 要知道,小日本对华夏早有狼子野心,民国的这些军阀大佬、政治人物,以及民国的政治格局,已经被日本人研究了一个遍。在他们看来,阎大帅这人能在民国这几十年的战乱和不断洗牌中屹立不倒,牢牢把控一省之军政大权,也勉强算得上有些雄才伟略。 但是要说以他的能力能够打造出一支能与日军抗衡的部队,日本人却是不信的。这已经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而是个人的认知高度和军事思想的问题。你如果有这个能力,当年的中原大战也就不会一败再败,现在说不定入住中原的人就是你了。 何况,民国的那位校长是个什么秉性,这些日本人研究得更是透彻。以他的心性,会容得你一个军阀拥有一支能威胁到他生命安全的精锐部队? 所以日本人认为,这支部队肯定是在校长的直接掌控之下,而且就驻扎在南京附近,甚至就有可能是南京方面秘而不宣的宪兵部队。 居于这种判断,日本人的情报机构把注意力几乎都集中在南京的各支部队身上。 但是山西这边也不能不关注一下,本着有枣没枣都打一杆子的心态,日本人就启用了一颗暗藏在山西多年的棋子。 要说在几年前,山西这个地方对于日本间谍来说几乎就是不设防的大筛子,不论是山西的公路铁路还是水文地理图,几乎都是日本专家帮助设计建造和勘察制作的,各行各业都有日本人发展的眼线和暗子。 就因为阎大帅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的,对于日本有着一种盲目的崇信和亲厚,再加上日本人也有意帮助阎大帅对抗国民政府,培养亲日势力,保持华夏的分裂割据状态。所以那个时期的山西几乎到处都能看到日本人的影子。 但自从周文到来后,经过周文一再反复的说服、分析利弊,还有就是他那近乎妖孽一般的预测都得到验证后,阎大帅也算是认清了形式,开始对日本人防范起来。 于是才有了城管科这种山西自有的情报反碟机构。 在阎大帅默许和周文的授意下,徐竹立和江寒管理的城管科这几年的反碟成绩非常显着,连续破获了日本人在太原的几个大的情报网,让小日本也感觉到了巨大压力。 特别是在长城抗战期间,城管科借着两国交战肃清内奸的名义,又在太原和周边几个大县筛了一遍,几乎将日本人在山西部署的大半情报网破坏。这也导致日本人情报机构不得不启用一些备用的暗子。 而穆青和他爹给他找的这个小妾本是才来山西不久,是打算潜伏一段时间再启用的,但这时也顾不得了。 听到穆家要给在教导总队当军官的儿子找小妾的消息后,这个暗藏的情报小组数来数去,就只有刚到的这个女间谍合适,干脆就通过隐秘手段推荐给了穆青和他老爹。 但等到江寒介入调查后,以他现在丰富的反碟经验,很快就发现了很多疑点。 现在的城管科在山西的行事风格可比南京的特务处还要嚣张霸道几分,根本不管什么证据啥的,直接将相关人等一股脑儿全抓了,然后从穆家给老爷子推荐小妾的那个亲戚审起。 你怎么知道这个女教师的,谁给你推荐的,有没有收到好处? 然后就顺藤摸瓜,将一个不算大的日本情报小组就揪了出来。 这下可好了,虽说穆青和自己不知情,但是你差点就娶了日本娘们进来,怎么也有连带责任。 穆青和这个刚上任没几个月的营长就变成了代营长,家里的军属资格取消一年。穆老爷子昏聩糊涂,但考虑到年纪问题,就只是口头警告一番,让他长个记性。 同时,周文在一团内部展开了一次反碟培训活动,让江寒带人来给官兵们上课,增加大家的保密意识和警觉性,同时对军官接待亲戚和朋友做出了一系列报备规定。不管是谁,接待了什么人,都要给上级军官报备。 有了这些措施,军官们也提高了警惕,再遇到有人来拉拢利诱,马上就翻脸走人。 开玩笑,没看到穆老大现在连头都抬不起来了吗?你狗日的可别来害我。 而穆青和也被这个事件搞得欲哭无泪,真特么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下,关老子何事? 但是自家老爹他还不能去埋怨,只能在心里暗叹老爷子糊涂。对于团里的处理也不敢有怨言,毕竟是自己差点引狼入室,只能自认倒霉。但是对于小日本却是更增仇恨,你特么敢来惹我,看老子以后不把你杀得哭爹喊娘。 周文想到这些,也觉得穆青和有些冤枉,而且还有些好笑。这小子差点就娶了个日本间谍娘们这件事,怕是要被兄弟们说笑好久。其实还是自己之前考虑的不够周全,自己也应该负有一定责任。 不过要找时间跟穆青和沟通一下才是,毕竟穆青和是自己一手带出来又有很强能力的军官,算是自己的嫡系了,可不能让他就此背上心理包袱。 想到穆青和,周文又想到明年就回国的李毅斌和钟志,不知他们两人能不能忽悠几个犹太坦克手回来。这样的话,自己起码就能组建两个坦克分队。一个分队配置两辆坦克和部分步兵,只要使用时机得当,甚至可以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至于到底采购什么坦克和飞机,周文心中早已有了目标。只是,现在自己那些心仪的宝贝疙瘩还没问世,还得等上两年(具体是什么型号的飞机坦克,老山这里就暂时保密,让大家去猜吧,哈哈)。 不过周文算算时间,还是来得及在全面抗战爆发前将这些装备购全。届时,自己的佣兵团就拥有包括战斗机、轰炸机在内的空军,还拥有坦克部队,哪怕数量不多,但也算得上兵种齐全,已经可以实现一定规模的诸兵种合成作战。 嘿嘿!就让小鬼子尝尝现代作战的威力吧,周文很是期待。 第1413章 MG34机枪 等王成明看完信后,周文就和他告别,自己则是拦下一辆下山的卡车,准备回离石通知几个高层来开会讨论接受十万灾民的事情,然后他就要再一次回上海去了。 按说现在上海各方面都走上了正规,周文其实可以不像以前一样要随时坐镇。 说来也是好笑,在江防大队联合众多收编的水匪将福斯洋行的两艘大船劫走后,整个长江航线的其它之前吃混面的公司纷纷找上猛虎防卫公司,哭着喊着要交纳护航费,而且还是把之前几个月吃混面插假旗的都全数补交,不敢差一分一文。 为什么呢? 怕了,而且还是真的怕了。 人家福斯洋行家大业大,被劫了两艘船和货不见得就会伤筋动骨,而这些实力有限的中小公司的货船一旦被劫,那就不是伤筋动骨的问题,而是分分钟就面临破产的问题,谁特么还敢去占这个便宜? 其实,明眼人都知道,那些水匪怕是或多或少都跟长江公司和猛虎公司有关系,但是空口无凭,你敢去告人家吗? 所以现在不但是长江公司的货运生意越来越兴隆,就是猛虎防卫公司也赚了个盆满钵满,属于坐在家中就能数钱的那种。 你想想,现在长江航道从江苏到江西再到湖北沿线,都有江防大队的眼线,有个什么风吹草动,几艘架着M2重机枪的炮艇旦夕可至。不要说开枪,就是那些粗鄙又没见识的水匪看看那粗耿耿的枪管(他们都统称为小钢炮),也能把人吓尿了,谁特么活腻了敢去招惹插着猛虎旗的货船。 所以现在防卫公司都不用去做什么保镖生意,就是凭着收取的护航费,支撑整个上海的基地运转和江防大队的经费都绰绰有余,周文在上海的投资才不到一年,就开始产生丰厚的回报了。 但周文之所以要去上海,是有几件大事需要他出面,其中一件就是要去接受一批从德国新购进来的装备,里面就包括几千套空降伞包。 是的,周文在大婚之前就准备请人来指导佣兵团的跳伞训练现在还没完全展开。 现在德国专家倒是来了,可惜没伞包,只能做陆地上的基础训练。 眼看已经到了6月份,不单是包括周文在内的一分队的兵王们,就是一团的步兵营以及所有军官也已经完成了在陆地的基础跳伞训练,而从德国进口的伞包才姗姗来迟,不由周文不重视。 而且这次随着伞包一起到来的还有其它几种武器,其中就包括周文最新采购的10门德制105毫米榴弹炮。 之前就说过,德国105毫米le.FH18榴弹炮不但是世界上同时期、同口径的榴弹炮中重量最轻,同时还是射程最远,精度最高的榴弹炮。 而在长城抗战中,佣兵团新购的火炮初次使用就大发神威,将日军的重炮阵地炸了个七零八落,周文当然要多采购几门作为储备。 还有另一个装备更是重中之重,就是周文望眼欲穿,终于等到它问世的一款在后世也是闻名遐迩的机枪--德国MG-34通用机枪。 一战后,德国受制于凡尔赛条约,不能制造威力巨大的重机枪。但条约却是难不住聪明又有创造力的德国工程师。 他们就想,能不能设计一款外表看上去是轻机枪,但是架上更坚固稳定的三脚架后就能提供不亚于重机枪火力的通用机枪呢? 于是,从MG13开始,一直到MG30,德国莱茵金属的工程师们设计和衍生了很多型号的准通用机枪。一直到了1933年,德国天才枪械设计师路易斯·施坦格尔与海因里希·沃尔默,在参与设计了MG13、MG29、MG30等轻机枪的经验和基础上,共同设计完成了MG34通用机枪。 客观来件,MG34通用机枪是一流的面杀伤武器,它的出现对于战术的发展具有革命性意义。该枪质量相对较轻,只有12千克多一点,使用弹链或弹鼓供弹。 请记住,这个时期能够使用弹链供弹的轻机枪就仅此一家别无分号。 弹链供弹就意味着火力的持续时间更长,威力也更大,只要枪管承受得住,理论上是可以扣住扳机就只管打,不用管子弹够不够的问题。 MG34作轻机枪使用时,两脚架固定在机枪枪管套筒前箍上;作重机枪使用时,机枪可安装在轻型三脚架、高射双联托架式枪座或折叠式高射支柱上。还可以安装在摩托车、坦克和半履带车辆上,作高射机枪使用时也能够对飞机造成一定威胁,是世界上第一款真正意义上的通用机枪。 该枪理论射速为每分钟800~900发,战斗射速可达每分钟1000-1200发;展开两脚架上射击时,有效射程800米,安装在三脚架上射击时,有效射程1800米。 而且MG34还继承了MG13的很多优点,比如射击精度、比如可以调节射速、比如半月形扳机上下两个凹槽分别代表点射和连发等精巧的设计。 这款机枪还有几个闪光点,一个是可以方便地在轻、重、高射机枪之间转换;还有就是采用开放式金属弹链供弹,既可用50发/75发弹鼓(弹链置于弹鼓内),又可将单个弹链连接使用250—300发弹箱。 这里还要提一下德国人的精细之处,就是将弹链改为金属弹链并制式化。 所谓制式化,就是所有机枪的弹链都是以50发为标准,然后能够进行联接,变成50的倍数,这样就方便携带和轻重机枪的转换。 还有一个关键是,Mg34机枪左右供弹都可以,在任何环境、任何紧急情况下都能以最快的速度装弹开枪,战场适应性非常强。 机枪枪管采用气冷散热,一旦枪管过热可以快速更换枪管,只需倾斜枪身扳动杠杆,枪管就会弹脱,不必用手接触炽热的枪管,可保持射击的连续性; 最重要的改革是,MG34可以发挥重机枪的作用,但一改重机枪的笨重,带三脚架全枪重不及马克沁重机枪的40%;主要零部件都很容易装卸,操作保养简单等等。 第1414章 名枪优劣 在周文看来,MG34机枪的每一个优点,几乎都是为佣兵团量身打造的。 精度、火力密度、携带方便度、通用度,还有可爱的7.92毫米口径,子弹能自己制造等等,他就是佣兵团未来抗战中的最标准的步兵火力支援武器,没有之一。 而对于自己的敌人小鬼子来说,对标他们那射速可怜、装弹费劲的歪把子机枪和笨重无比的92重机枪,那就是彻底碾压式的存在。 周文相信,MG34机枪将是小鬼子们从未经历过的噩梦,而且还是属于降维打击的那种噩梦。 但是,万事有利有弊。 MG34机枪虽然有那么多的优点,它的缺点是什么呢? 从战争的角度来说,MG34有一个非常致命的缺点,就是太过精贵。 它的枪机、机匣需要大量特种钢,而且用的是切削工艺,用一块金属切削而成,造成一定程度的材料浪费,而且生产工艺复杂,简直和做精致的工艺品毫无两样。 关键是,机枪的枪管和枪机需要特定的微量矿物质的合金,而德国在这些资源上又是非常稀缺的。 简单来说,在大规模战争来临时,“精致”的武器无法满足大批量装备的需求。而更“简单粗暴”的武器,由于它们能快速大量生产,所以才会受到军队高层的青睐。 所以德国在二战爆发后,感觉到MG34的产能无法满足前线的需求,这才在其基础上开发出MG34机枪的简化版——MG42机枪,但没想却是无形中带动了机枪发展史上的一次革命,也导致一款二战名枪横空出世。 在整个二战史上,MG42机枪的威名远远超过了MG34机枪,它和MG34制造方法完全不同,MG42的设计和生产都大量采用冲压工艺,让整个制造工艺流程更加简单,也更节约成本,但射速却是达到了惊人的每分钟1500发。 MG42是当时世界上射速最快的机枪,甚至超过了现代的一些机枪。其射击的声音密集如雨毫无间歇,听起来就像是电锯的声音,能够在短时间内切断敌人的防线,造成恐怖的杀伤效果。所以后来被吃够了其苦头的盟军士兵称为“希特勒的电锯”。 作为当年为数不多的通用机枪之一,MG42的设计概念也许比MG34更领先于时代。成本低、制造工艺简单,但在战场上的表现并不逊色于MG34。像“希特勒电锯”、“撕布机”这样带有血腥的诨号,也更是“擦亮”了MG42机枪的赫赫威名。 而相比之下,作为通用机枪的“鼻祖”,身为MG42“前辈”的MG34通用机枪,反倒显得有些默默无闻了。 不过如果我们将这两款德国通用机枪仔细对比下,就会发现MG34其实要比MG42更“高级”,更货真价实一些。 首先,MG34带有半自动射击和全自动射击方式,可以通过扳机调节,战场适应性更灵活也更强。而MG42则是只有全自动射击一种模式,加上射速过快,如果持续射击20秒就必须要更换枪管,一整条弹链可能就几秒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子弹消耗也惊人,对于机枪手的要求以及后勤补给都是一种考验。 其次,MG34能使用弹鼓和弹链两种供弹方式,而且它左右两侧都可以进弹,实际上这个所谓的弹鼓,其实是个弹链盒而已,它里面塞的其实是一条50发的弹链。一般的金属加工厂很容易仿造和改进。 而MG42只有弹链供弹一种模式,同时也只能固定右边进弹。 这里就要解释一下,不论是重机枪还是轻机枪,在使用弹链供弹模式时,为了供弹顺畅,防止弹链刮带,卡滞,断开,保证火力的持续性,就需要有副手托着弹链。当然,如果紧急情况下,你又是个老手,也可以一手托弹一手射击,只是由于肌体劳累的原因,坚持的时间不可能太长。 所以MG42在正常情况下必须配一个机枪副手,平时携带弹药,战时就负责托弹链和装子弹。 而MG34如果采用弹鼓供弹,就只需要一人操作就行。特别是在人手有限的步兵班,这个优势就很明显,相等于是多解放了一个人出来,无形中就多了一个火力输出单位。 再次,MG34可以调节射速,而MG42则是固定的每分钟1500发的高射速。 高射速在大规模的战场以及后勤补给充足的情况下杀伤力当然就更强。但是随着战争模式的改变,一战中那种几万人排队冲锋的战术早就被淘汰,加上如果在地形复杂的山区和丘陵地区作战,射速太快反而变成了一种操作负担和子弹浪费,而且枪管和机械的磨损也更严重。 对于二战中已经实现机械化并有强大工业实力的德军来说,他们的后勤补给不是问题,子弹和配件可任意挥霍。而且德军参加的任何一次战役的规模都相当巨大,动辄就是上百万人的会战,对于面杀伤的要求比较高,所以高射速对其来说反而是好事,效果也非常显着。 但这种高射速机枪如果放在工业能力有限,补给完全靠人力运输的华夏抗日战场,那就有些得不偿失了,一句话:“用逑不起啊!” 而且机枪的用法多种多样,但大多数情况都是长短结合,按照后世人的经验,射速在每分钟600发左右就基本够用了。 但不管怎么说,其实MG34和MG42是各有优势。正因为这一点,尽管战争中“物美价廉”的MG42大规模量产,但MG34机枪却依然一直没有停产。 而实际上,战争就算打到最后一天,德军很多部队都没有换掉自己手中的MG-34。 看到这里,有的人也许会联想到佣兵团的另一款武器,芬兰的索米冲锋-枪。 第1415章 老子要的就是精品 其实索米冲锋-枪跟MG34机枪一样,就是工艺精细,过于精贵。 特别是这个“贵”字。 当初周文购买索米冲锋-枪是大约400美金一支。而这个MG34的价格更是高达700美金一挺。 贵吗?当然很贵。 要知道同时期国军大量装备的捷克式ZB26式轻机枪,进口价格也不过200美金出头。就这,国民政府也没有足够的资金做到一个班配一挺。 但是,周文可不差钱,也不会嫌贵。他的理想是给佣兵团装备当今世界最好也是最先进的武器,比如索米冲锋-枪,比如G-31半自动步枪,比如鲁格P08炮兵手枪,比如MG34通用机枪,都是堪称枪中的贵族。 至于什么价廉物美,什么性能相近的其它替代产品,周文根本不去考虑。 老子这么辛苦的赚钱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让这些个堪称代表这个时代最完美的武器来武装兄弟们,然后可劲儿的揍小鬼子。 而且老子也就是装备几千人而已,又不是几十万几百万的军队,要什么产能,要什么简单工艺,老子要的就是精品。 其实周文在后世看过资料,德国当时在二战中的MG34量产成本也就327德国马克,以现在马克跟美金的汇率,不过是100美金左右。 但问题是,这批数量为800挺的MG34却是德国莱茵金属公司的第一批订单,属于专门为周文生产的武器。 就因为这枪是设计出来了,经过测试也证明效果非常好,但是德军却是还没有开始装备。 由于德军目前还没有大规模扩军,再加上顾忌“凡尔赛条约”的限制,所以迟迟没有给莱茵金属下订单。直到1935年,小胡子直接撕毁了“凡尔赛条约”后,德军才开始大规模采购MG34。 这可就急死了莱茵金属的管理层。 就因为一款机枪的问世可不仅仅是设计图纸这么简单,还需要特定的设备和机械,还有人员的工资等等,这可都是要成本的。 现在我什么都准备好了,测试也通过了,军方也认可了,怎么你还不下订单呢? 而周文就是在这个间隙期通过曼德尔直接就一次性下了800挺的订单,可谓雪中送炭,不由德国人不答应。 周文之所以一次性就购买那么多的数量,他考虑的就不仅仅是佣兵团的现役装备问题,还要考虑8年抗战的战争消耗以及在必要时的扩军装备,800挺真的不算多。 而且他心里清楚,也许现在正是购买MG34的最好时机,说不定过了这村就没这个店了。 要知道,MG34从1935年开始大批量生产,至1945年德国投降时才停产,近十年时间它总共也只生产了30万4千多挺,而MG42却是在短短3年时间生产了近100万挺。 由此可见MG34生产工艺之复杂,生产速度之慢。 而在MG42问世前的1935年至1942年这漫长的7年时间内,MG34生产的数量和速度远远无法满足急剧扩张的德国军队,很多德军只能继续使用MG13等老型号的机枪,你说莱茵公司还会将紧缺的机枪卖给你吗? 所以即使人家卖价高点,周大公子也不在乎,他认为这么好的机枪就应该值这个价,买到就是赚到。 在历史上,国军也曾经拥有过这款性能优越的机枪,但那是购买的德国装甲车上自带的,莱茵公司可没空单另卖机枪给你。 还有一个原因是,在MG34大批量生产后,苦于产能的不足,无法满足德军的需求,莱茵公司为了提高产能和降低成本,后期的MG34机枪使用的合金材料相应减少,并简化了部分结构。 其中就包括了德国人认为不必要,而在周文看来却是很关键的射速调节装置。也就是说,中后期的MG34机枪都是统一的每分钟900发的射速。 而周文现在购买的是货真价实,功能齐全的MG34机枪,可称为机枪中的精品。 如果加上高低两用的三脚架和其它配件,这笔订单的价值已经高达60万美金,对于一战后开始经营困难的莱茵公司来说,算得上一笔不小的收入了,自然对这份订单分外珍惜。 所以莱茵公司在合同中不但保证用最好的设备和最熟练的工人来生产,而且还附赠了相当数量的子弹链以及每挺机枪三个备用枪管和四个弹鼓,解决了使用消耗的问题。 当然,这800挺机枪是要分批交货的,在德军的订单下来之前,莱茵公司也没可能为了你这几百挺机枪就增加生产设备和人员,只能用现有的设备慢慢生产。 所以周文这次去上海接货的只是第一批200挺,随后的将在今年年底前交付完毕。 但周文又不急,200挺已经足够将一分队和两个团的所有机枪全换装了一遍了。而且慢工出细活,周文相信,自己的这批机枪,怕是在所有MG34机枪中是质量最好的一批。只要能保存到后世,说不定能在收藏市场上卖出天价来。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7月份。 这天,一身西装的周文正在位于极司菲尔路76号的花园洋楼内做客,作陪的就是经过上次军火走私后跟周文关系拉近的陈家二公子陈拥斌。 这次陈拥斌一改跟周文初次见面时那种心事重重的焦虑状态,而是面色红润,一身轻松,颇有几分意气风发的精神状态。 周文知道,在得到了自己几千支条春田步枪的供货后,陈家掌控的37军的编制终于得以保存下来。 而且经过陈谢元的上下打点,加上校长也需要这位再次拉起武装的军阀为自己卖命,陈谢元安徽省主-席的职位也没有被撤掉,陈家可谓是险之又险地闯过了一道大难关。 而陈家上下都知道,这次能够渡过这道难关,这位神秘的邻居周老板可是功不可没,说是他们陈家的恩人也不为过。 第1416章 又被惦记上了 陈家人当然清楚,这个时期敢做军火走私买卖的人可不简单,没有强大的靠山和深厚的背景,也许你今天才跟人谈起军火走私买卖,明天什么特务处、警察局就有的是人来请你去大牢喝茶,倾家荡产那是轻的,弄不好喝个茶就把命给喝没了。 而这个周老板却是连续卖给陈家两批步枪,而且还是用船给你直接送到安徽境内,沿途什么屁事没有,就是过境南京地界也没什么军警来盘查,黑道上更是没谁敢来找麻烦,这就让陈家人对周文的身份有些高深莫测起来。 按说以周文现在的实力,这点万把美金的生意还不至于自己就亲自上门跟人商谈。主要是周文不在上海这段时间,这位陈二公子已经多次上门拜访,都因为主人不在无功而返。但陈拥斌个却是留下话来,要周老板回来后一定要到陈公馆做客云云。 周文回上海从赵英处得知后,想来最近也没什么大事需要自己出马的,所以这次就应邀来拜访陈公馆。 进入7月份后,佣兵团的各项事宜都进入正轨。早在几个月前,福斯洋行新来的执行董事就找上了长江公司。苏继先作为长江公司的全权代表,与这位董事进行了相当友好的交流和协商,然后就接受了福斯洋行的委托,去跟水匪交涉被劫船只的赎金。其实此举就代表福斯洋行认怂了,从此退出长江的航运业务。 现在上海的商界,明眼人都知道,福斯洋行这次跌到大坑里,跟长江公司肯定有关系,甚至说不定就是长江公司设的局。但是商场如战场,作为竞争对手,大家各凭手段,加上你又拿不出证据,那就只有认栽。 何况竞争只是手段,生意才是根本。 所以这次福斯洋行不但宣布退出长江航运业务,而且还跟长江公司签订了委托协议,以后的什么货物矿石,全交给长江公司来做,算是一次就被打服了。 这个新来的执行董事也想得通,福斯洋行现在的主营业务就是矿石和贸易,其它的以后再说。他们大英帝国的皇家海军如果在将来的某一个时期还能再次在长江上称霸,那别人吃下去的自然总有法子让他吐出来,现在么,还是和气生财最重要。 而长江公司出面负责跟水匪交涉,不但赎回了福斯洋行的人,而且那两艘被劫的货轮加上正在船厂修缮翻新的另外两艘千吨级货轮,福斯洋行都一次性打包卖给了长江公司,而且价格也不高,算是表达了一种合作态度。 自此后,长江公司就有了整整八条千吨级小火轮,每隔三天就可以发一班货轮,基本垄断了上海至湖北的长江航运业务,钱自然就是滚滚而来。 就在周文去陈家公馆做客的时候,军委会应得的半年分红支票就由王副官送到了校长的案前。 看着上面100万大洋的数字,就是校长也不禁心情大好。 这还是上半年只有四条船的情况下,等下半年八条船一起出动,岂不是半年就有200万大洋的收入,明年一年可就能进账400万大洋,已经差不多接近100万美金了。 而且这钱还是直接交给校长处理。怎么用,用在哪里,全是校长一言而决,可不用跟政-府里那些贪得无厌的政客们去扯皮。 按照一个德械师需要60万美金的经费来算,相当于是周文的长江公司一年就白送给校长一个半师的德械装备,你说他心里怎么不乐开了花。 但一想到军委会才占了3成股份就能分到那么多,那这小子有5成股份,岂不是赚的更多。校长的心情又开始不爽起来。 长江公司的股份结构他是知道的,大股东自然就是周文,占了5成;二股东是军委会,占了3成;青帮大佬杜先生和现在全身心投入在长江公司的苏继先各占1成。 校长想到,周文这小子就那么点人马,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不行,起码还要让他再让出1成股份出来,也许明年起每年就能再多整编出两个德械师来。 但是怎么跟这小子说,可就要有讲究了。 他可是知道,周文这小子就是一个嗜钱如命的财迷,也不知这小子要那么多钱干什么,但是要从他身上薅钱,可比在铁公鸡上拔毛还要困难,得找个他求到自己身上的机会。 想到这里,校长又想起最近跟周文因为上次英国公使扣他钱的事情闹得有些不愉快,现在双方关系有些僵,就连他的婚礼自己也没有表示一下,只是让夫人提前去刘家表示了祝贺。婚礼也没去参加,现在要找个突破口,再次拉近双方的关系才行。 而校长还知道,这小子居然还搞起了军火走私生意,不知从哪里搞来了几千条二手枪,卖给了陈谢元这个老狐狸。 不过这事倒是关系不大,等陈谢元这老小子出钱出力把兵练出来了,再让他去跟红匪拼命,晾他也不敢不从。 不过这小子在本校长眼皮子底下公然搞军火走私,是不是可以借这件事做下文章呢? 而此时正坐在陈家公馆的周文却是连打了几个喷嚏,不觉有些奇怪,以自己这等强健的身体,怎么也会打喷嚏,是着凉了?他感官再是敏锐无比,也没想到自己又被那个校长惦记上了。 现在周文可谓是无事一身轻。上海这边,长江公司、猛虎公司、江防大队的发展都已经走上正轨,山西那边的基地建设正在轰轰烈烈地展开。德国采购的装备已经装上火车,不日就将运到山西,兄弟们也可以开始跳伞训练,争取今年内将兄弟们都训练出来。 所以他现在神情相当悠闲地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手里端着一个上等的白玉瓷茶杯,正喝着香茶跟陈拥斌闲谈。 “周兄,这是今年刚出产的黄山毛峰,你看味道还可以的话,一会走的时候带上两斤回去品尝。” 周文虽然不懂茶道,但茶的好坏还是品得出来的,当下也不客气,笑着谢过。 他知道,这个陈公子几次三番急着见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品茶,而是又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了。 第1417章 惊人的价格 周文和陈拥斌东扯西拉聊了半天,周文发现这家伙话里话外都在试探自己的底细,就有些不耐烦了,心道:“这小子是来摸自己的水深,但就凭你的这点水平,可别底没探到,倒是把自个儿给淹死了。老子难得偷闲,可没这个功夫跟你在这瞎扯。” 想到这里,周文脸上依然挂着招牌般的笑容,但是屁股就已经离开了沙发,就要告辞走人。 陈拥斌见势不对,赶紧说道:“周兄,小弟今天实际上是有一事相求,只是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还望周兄莫怪。” 周文一听,就再次坐下,说道:“小弟是个急性子,喜欢直话直说,陈兄有什么话就说吧。” 陈拥斌踌躇了一下,试探着说道:“周兄能做军火买卖,对军事方面应该也有所了解吧?” “嗯,略知一二,不过都是纸上谈兵的本事。”周文笑道。 陈拥斌想起老爹和大哥的嘱托,当下咬了咬牙,就直说道:“实不相瞒,自从接到了周兄两批货之后,小弟家里上下对周兄的高义都非常感激,但是……但是这点武器不够啊!” “不够,不够就再卖些给你不就完了吗?你一个军也不过万把人,现在已经前后卖了你5千条步枪,大不了再卖个5千条,这总够了吧?就这也值得你吞吞吐吐?”周文心中奇道。 要知道,周文现在已经通过旗昌洋行的走私渠道,现在已经得到了50挺半新的M2勃朗宁重机枪。虽然被旗昌洋行前后搭了5千多条春田步枪,但步枪全部都转手卖给了陈家,周文这生意可说是做得轻松之及。 但詹姆斯传话来说,目前菲律宾米军的报废库存已经不多了,第三批货将在下半年筹集到,其中就包括周文需要的12.7毫米子弹的生产设备。虽然号称是废品,但保证是还能用上好几年的半新设备。 周文对于旗昌洋行的信誉还是比较放心的,就凭现在在长江上跑得飞快的10艘炮艇,还有那50挺保养得很好的M2勃朗宁重机枪,周文就知道了旗昌洋行做事比较严谨的风格。 所以,即使陈家还需要步枪,周文估计后面还会有几千条步枪的供货,应该足够他们陈家武装那万把人的37军了。 要知道,这个时期,除了中央军比较正规外,其他军阀部队的编制都是水分极大。就因为华夏军中自古就有吃空饷的陋习,实际人数和名单册子上的人数差距巨大。 这也是有人会疑惑怎么抗战时期往往日军一个大队就敢向我们一个师甚至一个军就发起进攻。其中固然有日军战斗力强悍,武器装备精良的原因,但也有这些军阀部队的军、师一级单位战斗人员严重不足的原因。 在有些军阀部队,一个师只有一两千良莠不齐的官兵,一个军也不超过5千人,再加上装备简陋,真还敌不过一千多如狼似虎的小鬼子。 以周文的猜测,陈家的37军能够有一万人都算是高估了,5千条步枪已经足够了,怎么可能还缺枪,如果是缺机枪和火炮还差不多。 但是却见陈拥斌面色有些发红,一副很不好意思的表情。 “是这样,上次周兄卖给我们的步枪,不知怎么被家父的一个老友知道了,就专门上门来讨要,又是多年的交情,家父抹不开情面,就把这批枪转让给他了。” “沃日,什么抹不开情面,怕是特么的高价转让出去了。看样子这个陈谢元也是个爱财的主,还有点生意头脑,居然把老子低价给你的货你转手就高价卖出去了,这些民国大佬,都特么不是省油的灯啊!” 周文马上就反应过来,但面色却是不改,开口问道:“多少钱卖出去的?” 他直接问转让价,就是告诉陈拥斌,老子已经知道你是转卖了,别给我说那些什么交情之类的虚头巴脑的东西。 看到陈拥斌眼珠子开始转动,周文提醒道:“陈公子,想好了再说,这可关系到我们下一步的合作。” 陈拥斌本想编个数字,听到周文这么说,就知道人家心里跟明镜似的,自己也就只能实话实说:“一百大洋一支。” 听到这个数字,周文但表情看似波澜不惊,但是心中却是大吃一惊。 “你妹啊!老子卖给你2个美金,也才是相当于10个大洋的价格,你特么转手就赚了10倍的价格,难道民国这些军阀真的很缺枪吗?” 周文却是不知,自己虽然有后世的知识和经验,但却是有一个思维误区,就是俗话说的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 为什么呢? 你想想,周文从穿越以来,对于武器的要求算得上是越来越高,最后直接是把当世最先进的轻武器都收集了个遍,可以说是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从大王庄开始,虽然那时候的补充团的装备是简陋得掉渣,但周文去了没多久,不论是黑吃黑还是直接上山剿匪,不到半年就让补充团警卫连的兄弟们全用上了好武器,什么英七七、轻机枪、迫击炮、汤姆逊冲锋-枪等全有了。 后来中原大战之时,得益于钱长官的看重和照顾,又将兄弟们的装备换了一茬,就是电台这种稀缺货也开始装备。后来就是回了山西,周文开始发家,装备更是捡着最贵最好的买。 所以武器对于周文来说,来的太容易了,根本就不算个事。 而且周文有气运加身,机缘巧合下结识了德国朋友曼德尔,又恰好是个军火商,自然想买什么武器都能从正规渠道买到。 但问题是,他也不想想,除了他这种妖孽的人物,其他人或军队要想得到一些好点的武器又谈何容易。 放眼整个民国,除了校长和自己有兵工厂的阎大帅以及少数军阀,其他军阀大佬想买武器是何其难也。 国内有点规模的兵工厂就那么几家,而且最大最全的沈阳兵工厂还被小鬼子占了,汉阳兵工厂的产能就连中央军都供给不足,加上被校长有意控制,一般人想买也买不到。太原兵工厂则是在中原大战之后被校长一直打压和限制产量,现在就是供给晋绥军都嫌不够,哪里有多余的往外卖。 第1418章 大虫 而整个民国现在有多少军队? 按照军委会登记在册并统一编制,属国民革命军名下的军队,有八十四个军约三百个师,共二百二十万人。当中尚未包括东北、四川及云南等地的部队,如果全算上,那就差不多有近3百万人。 而真正属于军委会直接控制的中央军不过70余万人,其他全是军阀部队。 而据统计,国民政府直接控制的汉阳兵工厂从1912年至1927年,一共也只生产了大约57万支步枪,也就是俗称的汉阳造步枪。后来虽然产能扩大,但直到汉阳造停产为止,数十年的跨度也只造了1百万支左右。 而性能更先进的中正式步枪,要到明年也就是1935年才开始制造,抗战前的总产量也才是6万多支。 太原兵工厂目前生产的步枪也仅仅够装备晋绥军而已,只有少量的65式步枪外卖。 由此就可以看出,这点数量的步枪要想装备几百万军队,还要经历数十年以来的军阀混战,以及北伐战争、中原大战等内战的消耗,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所以,对于民国军队来说,巨大的缺口只能靠进口武器来弥补。 而现在国民政-府跟德国展开了全方位的合作,所以军委会每年都要向德国订购大量武器装备,其中就包括数量不菲的毛瑟步枪。 而各地军阀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路子有关系的自然就能从国外购进。比如云南的滇军和广西的桂军,就因为跟法国的殖民地越南接壤,加上法国人也乐于在华夏培养亲法势力,所以他们大多以法国武器为主。 广东、山东等地的军阀,由于有自己控制的出海口,也能或多或少通过走私渠道购进一些外国武器。 为什么说是走私而不是进口呢? 就因为按照国民政-府的规定,凡是军事装备的进口都必须统一报军委会审批,不然就视为非法走私。而这些军阀就是用脚指头去想也知道,如果自己按照正常程序报备,以校长巴不得这些割据军阀早些全饿死的心理,都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批复得下来。 于是,规定是规定,但各地军阀都是名义上归附国明政-府,真正的实权还掌握在自己手里,自然就阳奉阴违,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买不到德国的武器,我还不能去买捷克的,波兰的吗? 但问题是,你有路子、有出海口,有边境线,只要舍得出钱,自然就能买到武器。 但没有这些条件的那些军阀呢?比如四川、贵州、湖南、湖北、安徽等地的军阀,他们的枪支弹药又从何而来? 所以靠军委会补给一部分,再加上从其他军阀手上高价购买一部分,成了他们没得选的唯二途径。 靠军委会补给,嘿嘿!那可是校长控制你几个的手段。 听话乖巧的,愿意为老子卖命的,老子也就给你喝点剩汤,你特么还要露出感激涕零的态度。 要是不听话的,哼哼!别说是剩汤,就是剩水老子也不会给你喝一滴。 而从别的军阀手里购买,那可就是天价了。反正枪就只有这么多,价格也是这个价格,你不要还有其他人哭着喊着要。 所以周文不知道的是,现在民国军火黑市上,枪支的价格高得惊人,一支全新的汉阳造步枪,居然能卖到200多大洋的天价,而且数量还有限。 经过陈拥兵的一番解释,周文现在才知道,旗昌洋行卖给自己的废品居然这么值钱。而当初自己就仅仅是翻了一倍就卖出去了,白白便宜了陈家。 周文心里一阵恼火,特么得,小爷什么时候在生意上吃过亏?这次却是阴沟里翻了船,白白便宜了陈家。 眼前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老子报价的时候他居然一点声色都不露,那时怕是心里都笑开花了吧?看老子怕是像看个傻子一样。 不行,这口气不出,老子意难平。 周文恼羞成怒,看向陈拥斌的眼神就有些不善起来。 而陈拥斌被周文眼光一扫,顿时就如被一道寒光刮过身体,全身寒毛倒竖,身体如坠冰窟。 他好歹是军旅世家出身,马上就感觉到这是一股杀气。只是,他没想到如此浓烈,几乎有些实质化的杀气居然会从这样一个青年的身上发出来。 陈拥斌不知道,周文其实是有些气急败坏,一下子没收敛住自己的气势,倒不是就因为这点事要暴起杀人。 要知道,自从穿越以来,周文还真没在钱上吃过亏。除非是他心甘情愿拿出钱来,不然一般来说只有他是占便宜的一方。 所以这次突然发现自己当了凯子,自然有些脸面无光。老脸有些挂不住。 其实这也是年轻人的心性,他虽然两世为人,但说起阅历,上一世也才活了不到30岁,做不到真正的心静如水。 但陈拥斌却是被吓得不轻,赶紧赔笑解释道:“周兄别误会,我们当初购买第一批货的时候确实没想着转卖。您想想,我们37军如果没有这3千条步枪,也许就会被撤编了,我们哪敢把自己吃饭的家伙给卖了。是第二批,卖的是第二批的2千条步枪。” 他说到这里,赶紧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张信封,递给周文道:“这是一张汇丰银行的支票,金额是10万大洋,2千条步枪卖了20万大洋,我们两家一家一半,您看可还行?” 陈拥斌说这话的时候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周文,生怕他一言不合就暴起伤人。一颗心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 他心在心里是一阵懊悔。早知道一见面就把支票拿出来不就完吗,结果自己的小心思却是差点坏了事。 原来,他本想着如果这个周老板还答应继续合作下去,那就拿出钱来,摆明了大家以后五五分账。如果周老板就只搞得到这几千条枪,没后续了,那就不给钱了。反正以后大家一拍两散,谁还知道谁啊! 结果这人哪是什么生意人呐,就特么是一条大虫,还是不知手上沾过不知多少人命的大虫,这么浓戾的杀气,自己就是在军中也从没见谁身上有过。 第1419章 大生意 周文也知道刚才有些失态,本就稳定了一下情绪,再看到10万大洋的支票时,才露出一副算你小子识相的神色,将支票踹进西装口袋,马上就恢复了之前悠然淡定的表情,再次翘二郎腿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陈拥斌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心里想到,这位大虫居然是一个为了钱就可以立马翻脸的主,这倒还好办了,只要以后大家分账明确,不动什么歪心思,这种人反而好打交道。 于是,陈拥斌就笑着说道:“您看,周老板,小弟这次就是想跟您商量,能不能搞到更多的枪支,您负责供货到安徽,我们陈家负责卖,价钱基本都能卖到100大洋以上,如果是新枪,就是卖到300大洋也是有可能。” 周文听了就有些心动,笑着调侃道:“陈兄,看样子跟你们陈家有交情的叔叔伯伯不少啊!” 陈拥斌老脸一红,但听到周文这种口气说话就知道此人心中芥蒂已消,而且恐怕也有些心动了。当下也不再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周兄知道,小弟的父亲是保定军校出来的,几十年的戎马生涯,军中的故交和旧部甚多,这方面的需求都很大。” “就近的湖南、湖北和安徽三省,就是十万支步枪也吃得下,如果能卖到川黔两省,那数量就会更大。” 陈拥斌说到这里,看着周文的眼光都变得火热起来。要知道即使是按照二手货的价格计算,十万支步枪可就是价值一千万大洋,妥妥的大生意,不由人不动心。 周文没有搭话,端着茶杯却是开始寻思起来。 别的省份他不清楚,但是民国历史上四川却是林林总总有十几个大小的军阀,整个川军的数量起码三十万以上起步。 而四川有没有兵工厂呢? 其实早在晚清时期,四川就在成都建有一个兵工厂,虽说产量不大,但好歹还是能生产一些枪支弹药,据说当时轻机枪和重机枪也能造一部分。 但从1916年至1932年的16年里,四川军阀混战频繁,兵工厂十数次易主,备受战乱摧残。许多厂房遭战火焚毁,大多数设备被瓜分, 到了1932年,四川军阀大规模混战虽然停止,但四川兵工厂也随着工人流失、设备被瓜分、厂房被毁,已经名存实亡。 到了现在,几个大一些的军阀利用抢夺来的原兵工厂的设备,各自设立了枪械修理厂。 这些枪械修理厂造枪造炮是不要想了,只是以修理旧枪为主,最多就是把一些报废步枪的部件凑合一下,改装成更简单的单发步枪,也就是之前小水他叔叔身上带着的单-打一川造步枪。 几十万部队,但装备全靠买,而且还没直接的进口渠道买大路货,全都是别人吃剩下的二手武器。加上战乱频繁,武器弹药的损耗也不在小数,在这种情况下,四川这些军阀部队的装备之简陋程度就可想而知。 难怪抗战时期,川军的装备是所有华夏军队中最简陋的,甚至相当一部分官兵装备的都是单-打一步枪,其它的最好也只是汉阳造,机枪和迫击炮更是少得可怜。 虽然在整个抗战期间川军作战不可谓不勇敢,保家卫国的精神更是值得后人敬佩和尊重。但拿着简陋的武器对上武装到牙齿的小鬼子,付出的却是一条条川中好男儿的生命,在抗战中留下了一个又一个悲壮惨烈的故事。 而周文记得,好像从现在到抗战开始,川军几乎没有参与过大规模的内战,如果卖些枪支给他们,倒是不虞他们拿去杀自己人。 其实这个时期,周文最不愿意的就是别人拿着自己赚的钱或是提供的武器去打内战杀自己人。 周文还考虑到,如果把武器卖给湖南湖北和四川的军阀,等于是跟这些当地的土皇帝和地头蛇都搭上了线,那长江公司就可以考虑将航运业务延伸到宜昌、长沙甚至重庆,相当于是打通了长江航运的整条航线。 而且,如果能够给川军输送一批相对先进的武器装备,也许在几年后他们参加抗战的时候能有所帮助。希望此举能让他们少牺牲一些抗日勇士,多杀死一些小鬼子。 至于枪怎么来,周文在心中思索着几个办法。 一个方法当然是自己造枪,但这个想法也只是在脑海中一飘而过,随即就不再考虑了。 其实佣兵团在离石创建的弹药厂也能生产枪支,但只仅限于目前民国大量仿制的毛瑟步枪和捷克造轻机枪,而且质量还算不上多好。 要知道,造枪容易造好枪难,而且如果还要考虑产量,那投入的财力、物力和人力可就是很大了。 周文早在离石钢铁厂建成投产后就考虑过建一个兵工厂的问题,但仔细斟酌后还是放弃了。就连现在佣兵团普通士兵大量装备的晋造65式半自动步枪,周文也是只提供离石钢铁厂的优质合金钢的枪管,然后委托太原兵工厂生产,宁愿让阎大帅赚一笔加工费,也不想去蹚这滩浑水。 这不是有钱没钱的问题,而是周文觉得不值当。 战争打的当然是武器,但是消耗最大的还是弹药。以佣兵团火力至上的战术思想,弹药的消耗才是周文考虑的重中之重,他自然首选建一个弹药厂。 现在距离抗战爆发也就三年多的时间,周文即使愿意再投钱建一个兵工厂,不说需要的海量资金成本,就是时间成本他也承受不起。 等你把所有设备调试好了,工人也培训好了,然后战争爆发了。先不说离石能不能守住,就是守住了,没有制空权保护的兵工厂也是三天两头就被鬼子炸的命运,你还能保证正常生产? 何况周文需要的都是堪称精品的先进武器,你就是想仿造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而且周文即使有兵工厂,这些军阀需要的海量武器也不是一个兵工厂短时期内就能够提供得的。 自己造武器行不通,周文还是只能把眼光放到进口武器上。 第1420章 中间商 与旗昌洋行的军火走私自然算得上一条路子,但是数量有限,加上驻菲律宾的米军就是那么几万人,总不能将人家的现役装备也全当做废品卖了吧? 现在周文有点国外关系的就只有米国和德国。 米国就基本不要想了,人家现在还在坚持对华军火禁运,不通过正规渠道只是靠走私的话,风险太大,不值当。 算下来就只有从德国这边想办法。 最新产的德国G98标准型步枪也不在考虑范围内,一个是进价本身就贵,再加上自己和陈家要赚的差价,估计这些军阀们财力有限,买不起几条。还有一个原因是现在国军正在打造德械师,需要的新式步枪可不是个小数字,德国新出产的步枪基本都被德军和国军两家包圆了,自己没必要去插一杠子,惹人注意不说,还得罪了校长和军委会。 那就从老式步枪身上打主意。 想着想着,周文眼睛突然就亮了起来。 他想到,德国在一战时可是动员了近4百万人的军队参战,剔除掉各种技术兵种,单纯的步兵人数起码也有两百万上下。 只要粗略的估计一下,一战时期德国装备的步枪数量最少也在两百万支以上。 那么,随着德国的战败,这些步枪到哪里去了? 虽然按照当时签订的投降协议,杀伤力强的飞机、坦克、大口径火炮、重机枪等等都被协约国没收和销毁,但体积小但数量巨大的步枪,却是不见得就被全部销毁了。起码周文知道,有相当一部分步枪是转卖到了包括民国在内的世界各地。 德国一战时期装备的步枪型号为毛瑟1898步枪,又称为M98步枪,是后期毛瑟G98以及明年才问世的98k的原型鼻祖。目前世界上包括米国春田步枪、日本三八步枪、民国汉阳造步枪,毛子的莫辛甘纳步枪,都是以M98步枪为原型进行仿制或是改制而来的。 虽然目前世界上的栓动步枪已经发展了很多年,但是原理和设计理念都是参照毛瑟M98步枪而来,可见其在栓动步枪领域的影响力和地位。 虽然现在由于战争的改变和需求,M98步枪已经显得有些落伍,但是在武器奇缺的民国,仍然不失为一把好枪。别的不说,德国原厂的M98总比民国汉阳造的质量要更好一些吧? 而且M98步枪对于这些军阀来说还有一桩好处,就是子弹补给问题好解决。 M98步枪的口径是目前民国通行的7.92毫米,用的还是跟这些军阀装备最多的老套筒和汉阳造一样的圆头子弹,不论是在市场上购买还是自己复装,总有办法弄到,而且还解决了后勤补给的统一性和简便性。 只是,周文虽然愿意帮助这些军阀改善一下装备,但并不意味着在价钱上要给什么优惠。这些军阀的钱财都是多年来压榨当地百姓、巧取豪夺而来,即使自己不去赚他们的钱,这些钱也不会用于什么民生国事,只是继续满足他们的私欲而已,不赚白不赚。 起码老子赚来的钱都是用于抗战事业,这钱赚得心安理得。 想到这里,周文就对陈拥斌说道:“这桩生意可以考虑,但我还需要一点儿时间去运作,只是咱们的利益分配要提前就确定。” 陈拥斌大喜,赶紧问道:“周兄您说,怎么个分配法?” 周文看着陈拥斌一字一句道:“步枪我去找,销路可以交给你们陈家,利润分成我占7成。” 陈拥斌一听就脸色一变,有些着急道:“不是……周兄,我们……”他话还未说话,就被周文抬手止住。 “陈公子,这就是我的条件,没有其它第二种选择,也不想就此事展开讨论,做还是不做,由你们决定。” 周文这句话态度坚决,完全是不容许讨价还价的架势,你不做,我们就一拍两散。 陈拥斌一时气急,张着嘴竟然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本来他和家里协商时,也考虑到这位周老板恐怕会狮子大开口,三七开的分配方案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是这位周老板这副不容置疑的态度却是让他心中有些生气。 这位怕是没做过生意吧?就不知道生意场上有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规矩,所谓谈生意,总得给人谈的机会不是? 这位倒好,直接开价,然后就是爱做不做的态度。 但气归气,他却是知道,这事真正起到关键作用的一方不是自己,而是这位能搞到枪的周老板。而自己的陈家也就是个中间商的角色……等等…… 陈拥斌想到这里,又看着周文面无表情的脸庞,突然醒悟过来一件事。 那就是,能够承担中间商角色的可不止自己一家,湖南湖北的那些军队大佬同样适合这个角色。要知道这可是卖方市场,只要你有货,就不愁卖不出去,中间商根本不重要,一抓就是一大把。 何况以这位周老板能走私军火还没人敢来查的背景,认识几个军中大佬也是很有可能的事。 想到这里,他刚刚升起的一丝不快立马就烟消云散。 开玩笑,不要说十万支步枪,就是哪怕只有几万支,陈家的3成分润也是上百万大洋的收入。 这世间,跟上百万大洋过不去的人还没生出来的。眼前这位小爷可是陈家的财神爷,不要说人家好歹还给你了3成分润,就是特么只给你1成,你还不是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莫非几十万大洋你就看不上了,陈家很有钱吗? 于是,陈拥斌马上就笑着说道:“周老板可是我们陈家的恩人,这桩事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们陈家没有意见。就是不知需不需要我们双方签订一个协议?” 周文当然将陈拥斌刚才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看到这个陈家公子短短时间内就想通了里面的门道,不觉对他高看了一眼。 “嗯!不错,这小子是个识时务的人,比起那些浮夸狂妄又无脑的纨绔子弟强多了。看样子陈家的家教还是严谨的。” 第1421章 有钱大家赚 周文刚才确实是动了另找合作者的心思。无非就是找个跟各路军阀都有往来联系的军中高官,让他出面去联络接洽就可以。 开玩笑,这么高的黑市价,又是自己去找来的枪,随便找谁合作都是相当于白送钱给他,你陈家不干,有的是人要抢着干,不干的就是傻子。 不说别人,就是找到顾长官,以他的秉性和胆子,这事肯定愿意干。 这事唯一的不确定因素只有两个,一个是曼德尔有没有这个能力搞到那么多枪,另一个就是校长知道了后会不会横加干涉。 当然,陈家如果识趣,周文也就懒得再去找其他人合作,毕竟还是得陈家提醒,他才会想到做这个生意,而且之前已经做了两笔,大家都算是轻车熟路了。 交给陈家做还有一个更关键的原因是,陈家在上海的这栋洋楼的价值。 极司菲尔路76号现在不过是一座私宅洋房,市场价也就值十几万大洋,谈不上有多高的价值。但是几年后,这栋洋楼就会变成令人提及而色变的汪伪特务魔窟“76号”。 周文知道历史上这栋洋房后来又被陈家卖了,卖给了谁周文不知道,也不关心,他知道的是,自己将会成为这栋楼的下一个主人。以他的能力和身份,要从陈家手上将这栋楼买下不会是个什么难事。 至于买下后用来干什么?这就是后话了。 当下周文就一摆手道:“你们陈家在上海也注册一家公司,我们这边就以长江公司的名义跟你们合作,协议么就由两家公司签订,大家明码实价开干就是,没必要搞得太复杂。” “什么?长江公司?你居然是长江公司的人?”听到周文爆出名号,陈拥斌被震惊得张大了嘴,半天说不出话来。 要知道,现在上海商界,长江公司的名头已经是如雷贯耳,风头一时无两。 垄断长江航运,将外国大洋行制得服服帖帖,打得长江沿线的水匪避之如虎,据说背后还有军委会的背景。这些个名声和传闻,作为在上海也涉入很多生意的陈家又岂会不知? “请问周兄是……”陈拥斌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 “区区不才,正是长江公司的大股东。”周文直截了当亮明身份。 陈拥斌顿时就目瞪口呆,但马上就想通了所有关节。 难怪,这人做起军后走私生意是如此随手和毫无顾忌,就如吃饭喝茶一般简单。 难怪,这人居然对走私军火生意好似毫不在意,甚至都不知道这里面的价格差异。原来人家是做着垄断了整个长江航线的暴利生意,注意力根本就不在军火生意上。 而周文之所以要亮明身份,主要还是为了以后生意的顺利进行,不要起什么幺蛾子。要让陈家不敢起不该有的心思,防患于未然。他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陷在内耗上。 他相信,以陈谢元在民国高层和军中的地位关系,只要用点心思去打听,自然就有可能猜到自己的身份。 所以签不签什么协议,周文根本不在乎,你要找死也没人拦着你。就是强大如孔家也要在周文面前吃瘪,就别说你一个军阀出身的省主-席了。 而周文刚才之所以要以长江公司的名义来做,还有一个考虑就是校长那边的态度。要是自己一个人做,也许这位校长就会给你添堵,还影响双方的关系。 还是要本着有钱大家赚的规矩来。反正军委会在长江公司有3成的干股,大家雨露均沾,分红的红利中自然就有军火的利润,方方面面都说得过去,校长的嘴也就堵住了。 至于校长愿不愿意做军火生意,周文掰着脚指头去想也能猜到他必然是愿意的。 你想想,校长现在一心要打造国防线,打造德械师,还成天想着打内战,他哪里来的那么多钱? 作为一个想有所作为的一国之首,他必然是巴不得哪样赚钱就做哪样营生。但是,坐在他的位置上,怎么可能去高价售卖军火?他不但不能去做,反而自己还要倒贴钱发枪发炮给这些名义上的小弟。 如果当大哥的要去赚小弟的钱,这世上还会有哪个小弟愿意跟着你? 但问题是,不能做和不想做是两回事。赚钱的买卖谁不想做,更何况是已经想钱想疯了的校长。 由长江公司去做,然后他跟着悄悄的数钱不香吗? 所以周文笃定,校长必然会对长江公司走私军火的生意睁只眼闭只眼。 只是,其中的度要把握好,先进武器、威力大的武器不能卖,不然校长会睡不着觉的。 接下来,周文三言两语跟陈拥斌商谈好细节后就告辞出来,他现在要急着去见德国老朋友曼德尔,这事还得曼德尔支持才行,说不定他还要向他的上级请示一番。 周文没有耽搁时间,从陈公馆出来后就直接驱车来到了曼德尔的兄弟公司。 见到曼德尔并说明来意后,曼德尔给沙发上的周文端来一杯咖啡,接着说道:“亲爱的周,你的猜测很准确,我们德国确实曾经有大量的M98步枪,虽然很多都是一战时使用过的,但是你要相信,破旧的步枪都已经被销毁,只有质量好的才能保存下来。” “但是,现在这些步枪经过这么多年,大多都已经被销毁或是通过各种渠道转卖了出去,现在毛瑟公司、陆军后备役装备部,德国情报部门三个单位分别还存有一批。但是数量应该够你的需求了。” “哦?”周文心中奇道:“既然已经卖出去大部分,怎么可能还够我的需求,要知道,我可是需要几十万支之多的数量。” 曼德尔看出周文的疑惑,就笑着说道:“亲爱的周,你知道一战时期我们德国总共生产了多少支步枪吗?” 周文心里一动,但只是摇头表示自己不知,等着曼德尔的解释。 “呵呵……对外是宣称造了3百万支步枪,但实际上我们德国在一战前两年就开始加快各种枪支的生产,加上一战的4年时间,一共制造了6百万支步枪。所以仅仅是现在剩下的部分,已经超过了1百万支。” 第1422章 私人帮助 周文一听曼德尔这种轻松的口吻就知道这事已经成了七八分,也许曼德尔自己就能决定。他只是心中猜测,这个曼德尔怕是在德国情报部门中的地位不低,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答应自己。 要知道,这次周文需要的不是什么几门大炮几百挺机枪,而是几十万支步枪。这种数量的枪支,对有些国家来说已经相当于全国军队的需求了,肯定就不能是一个军火公司能决定的,要根据德国的国家利益出发,弄不好还需要国家之间签订协议。 仿佛知道周文心里的想法,曼德尔接着说道:“周,你大概也能猜到我的另一重身份,但请你相信,作为一个德国人,这是我的义务和责任,但我并不是专业干这个的,我的职业还是一个军火商。” “但是我想,这并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不是吗?因为我们德国跟贵国没有利益上的冲突,反而我们有非常密切的合作。” 听到这里,周文也点头表示同意。 这个时期的德国可以说是民国对外关系中最好的一个西方国家。 从德国的角度来看,他在一战后失去了几乎所有的殖民地,再加上英法等国家的制裁,国家发展和军工需要的很多工业原料和矿物资源都失去了来源渠道,急需寻找一个资源大国进行合作。 而华夏毕竟还不是西方国家的殖民地,同时华夏还有丰富的矿产资源,所以和华夏合作对德国利益是非常大的。 另外一个重要因素是德国需要华夏的市场。 同样是上面的原因,德国没有殖民地,所以德国生产出的工业制成品是很难销售的,当时德国又碰上经济危机,德国日子是不好过的。而华夏又有四亿多人,再加上华夏受经济危机影响小,所以德国需要华夏的市场帮助他渡过经济危机,这样就使德国和华夏搞好关系非常重要。 所以德国不仅向华夏出口武器弹药,还派军事顾问帮助华夏整编训练部队。 而华夏有日本这个强敌在侧虎视眈眈,面临亡国灭族的危机,更是需要一个工业和军事上发达先进的国家来给予帮助和合作,同时也需要购买海量的武器装备。 所以德国和民国都是对对方各有所需,而且还没有根本利益的冲突,关系自然就紧密起来。 “所以,我和我代表的部门对贵国没有任何企图和恶意,只是希望在需要的时候,能够得到你的帮助。周,记住,我说的不是贵国政-府,而是你的私人帮助。” 周文听到这话心里不由一紧,即使以他的城府,脸色也有些难看起来。 周文想到的是,给你们德国情报部门所谓私人帮助,那不就是发展我成为间谍么?这个曼德尔怎么会提出这种不靠谱的要求,难道我周某人看着像个出卖自己国家情报的人吗? 看到周文的脸色,曼德尔连忙解释道:“亲爱的周,你千万别误会,我绝对没有冒犯你的意思。我不会让你做任何损害贵国利益的事,我知道这是对你的侮辱,也是对我们友谊的玷污,我曼德尔不是这种人。” “周,我从认识你开始,我就发现你对日本人有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这几年以来,你不论是购买武器还是发展产业,都是为了未来的中日之战做准备,不是吗?” 看到周文微微点头,曼德尔继续说道:“而且贵国两次和日本的局部战争你都带着你的小部队参加并取得了卓越的战绩。我们德国方面其实早就注意到你和你的那支特殊的部队。我国的军事情报部门通过各种渠道得到的情报,还研究和推演了你在两次局部战争中的那些战斗过程。” 周文有些吃惊,他还真没想到自己的表现会引起德国军事情报部的注意。 “我们发现,你在几次战斗中所采用的战术非常新颖,特别是在使用精锐小部队穿插敌后,搅乱人后方、炸毁敌方火炮阵地,狙杀敌方指挥官等等,你好像有一套超出目前军事思想的新战术和新方法,让我国的军事专家很有启发。” “而且你好像对日军的战术也非常熟悉,甚至能找到他们战术上的弱点并加以利用,从而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所以,我们军事情报部想跟你合作,其实就是想跟你学习,看看能不能将你的战术引用到我们德国军队中。另外,关于日军的战术思想和特点,也希望你提供资料给我们参考。因为只有跟日军作过战并不断取得胜利的人,才是对他们最了解的人。在这方面,我想这世界上就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了。” 周文听到这里,虽然知道曼德尔有些恭维的成份,但心中还是有些自得的。而且他也很愿意接受曼德尔的恭维。毕竟,曼德尔的恭维其实就是德国军事情报部门对自己的认可和赞赏。而且,他也同意曼德尔的观点,目前这世上,还真没有比他更了解日军战术的人了。 “亲爱的曼德尔,谢谢你的夸奖。但我不是很明白,你们德国为什么要研究日本人的战术?他们目前跟你们德国也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甚至在某些方面你们还有共同的利益。难道贵国认为未来会跟日本开战吗?”周文问道。 “呵呵,国与国之间的关系是这世界上最变化莫测的,也许今天还是朋友,但在某一个问题上出现了冲突,第二天就有可能变成了敌人,这种国家之间的事情谁说的清呢?” “而且,作为一个国家的军事情报部门,对于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大国的军力和战术思想进行研究和评估,是一件非常有必要的工作。” 周文听了后就开始思索起来。 以现在民国跟德国的关系以及周文知道的历史,两国之间是没有什么利益冲突的。自己就是将后世特种作战的理念和战术传授给他们,也不会对华夏有什么影响,甚至对几年后二战的结局也不会有实质性的影响。 至于日军的战术和弱点,周文更是不会藏私,告诉你也无什么大碍,也谈不上出卖自己的国家利益。 所以周文现在考虑的是从中顺带再捞取一些什么好处。 第1423章 与德国军事情报部的合作 曼德尔看见周文低头喝着咖啡不说话,还以为他还有什么顾虑,就是笑着说道:“周,也许你还不知道,你这次购买的MG34机枪,目前还属于德国军工的保密项目,一般情况下,根本不能外卖。而我国军事情报部在得知购买者是你后,就说服装备部批准了这次采购。这说明了什么,我想你应该明白。” 曼德尔这样一说,周文这才明白过来。 当时他向曼德尔提出购买这款就连德国军队都未开始正式装备的机枪时,就觉得曼德尔的态度有些古怪。周文当时还以为是曼德尔奇怪自己怎么会知道这款应该说是德国最新的武器,但他没问,周文也就没有解释。后来得到莱茵公司同意售卖的消息后,周文自己同样简单以为是莱茵公司缺钱,所以才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压根没从保密的角度去考虑。 主要还是周文有个穿越者的思维误区,就是MG34机枪在后世是大名鼎鼎,几乎只要是个军迷都知道,自然就没想着这款机枪现在是刚刚才研制出来,还属于德国的军工机密范畴。 曼德尔这话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本来这种武器是不可能卖的,但由于是你周文购买,所以情报部门才出面说服了德军装备部,特批给了你一批。 这说明了什么?自然就是德国军事情报部比较看重你,愿意和你周文交个朋友。 曼德尔这样一说,周文自然就息了要什么好处的的心思。 既然是朋友,可不能帮个忙就开口要好处的,这也太过小家子气。 而且从长远来说,跟德国情报部门搞好关系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自己将来需要购买的装备还有很多,不论是飞机还是坦克,都是掐着出产时间算的,也就是说都属于代表德国最新军事科技的装备,人家凭什么会卖给你? 以前周文还单纯地以为只要有钱就能买到,现在知道了人家很多产品都要保密,就知道这事没自己想的那么简单了。 想明白了这些,对于德国军事情报部伸出来的橄榄枝,周文知道了其重要性,只能紧紧抓住,绝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于是,周文就笑着说道:“亲爱的曼德尔,具体需要我做什么你就直说吧。” 曼德尔提出的条件也不复杂,就是德国军事情报部要跟周文开展两个方面的合作。 一个是近期德国方面会派出几个军事专家到华夏,但他们可不是来进行什么指导,而是来跟周文学习和交流特种战术的,而且还要观摩周文麾下那支神秘小部队的演练和训练方法。 周文对此到没有什么顾虑。无外乎就是将自己知道的特种作战的理念和思路告知这些德国军事专家,同时将一分队的战术演练和训练方法也演示给他们观摩。大家交流过程中说不准还能得到这些军事专家的一些建议和思路。 在周文的记忆中,二战初期,世界上组建专门的特种部队两支,一支是德国的勃兰登堡营,另一支是英国的哥曼德部队。 但关于世界上第一支正式的特种部队的起源地究竟是英国还是德国,后世的各种机构都众说纷纭。但从特种作战的运用来说,德国是早于英国的。 德国的勃兰登堡部队早在1939年德国入侵波兰的战争中就承担了大量敌后作战行动,他们破坏波兰军队的指挥系统、通讯和后勤保障基地,给波兰军队的作战和调度带来了巨大的混乱。 而英国的哥曼德部队则是在英国敦刻尔克大撤退后,也就是1940年,为了减缓德国登陆英国本土的压力和时间,同时也是为反攻欧洲大陆创造条件而成立的敌后小分队。该部队组建后即对德军占领的欧洲西海岸城市和阵地实施了一系列袭击和破坏行动,不仅极大地鼓舞了英军的士气,而且对德军造成了一定的威胁。 从时间上来说,德国实际上在1939年也就是5年以后就成立了成建制的特种部队,而早期的勃兰登堡部队就是由德国军事情报部成立的,说明这个时期德国军事情报部的一部分军事专家已经有了初步的特种作战理念。 也许目前他们的思路还不是很完善,但在发现华夏已经有一支部队将特种作战付诸实施并取得了显着成果后,那么周文带领的佣兵团引起德国军事部门的注意和重视就不是一件意外的事情。 第二个合作方面是对日情报互换。 德国军事情报部需要掌握日军的武器装备和性能、常规作战方式、各个级别的步兵战术以及部队机械化的程度等等方面的情报。同时也愿意将德国方面得到的相关日军的情报与周文互换。 而这些方面,德国军事情报部认为与周文合作也许要比跟南京政-府合作要更直接一些。就因为曼德尔知道,周文的部队虽然名义上也是归国府的军委会管辖,但实际上却是一支半独立的武装,如果通过国府来进行协调和安排,也许会引起周文的不快,反而取不到应有的效果。 要知道,什么对日情报等等都是其次,德国军事情报部主要目的还是要学习和借鉴周文的特种作战理念和战术,这不要说民国,就是目前数遍全世界,真正进行过特种作战的也只有周文这一家别无分号。 周文和曼德尔协商后,周文将在近期将自己知道的日军各方面的资料整理出来交给曼德尔,同时在德国军事情报部的专家到来后,带他们去到佣兵团的大本营,双方进行交流和观摩。 其实这些对周文来说都不是难事,特别是日军的各方面资料和装备,不要说现在的,就是几年后二战时期他们将会出世的那些装备周文都能如数家珍,这对于一个来自后世的华夏军迷来说,根本就不是个难事。 而周文得到的将是在进口德国武器装备上的方便,其中就包括低价得到德国军事情报部手上掌握的近30万支虽然是半成新,但依然保养良好的M98步枪。 第1424章 跳伞 1934年8月的一天,山西太原城郊的清河滩训练基地上空,一阵发动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天空中只见一架银灰色的飞机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由东向西缓缓飞来。 懂行的人一看飞机头上那个粗大突起的机鼻,就知道这是一架德国容克Ju52运输机。 而此时的飞机机舱内,三十几个背着伞包、头戴套着防风镜的蒙布钢盔、身上挂着各种武器的的士兵正在做最后的检查。看到机舱内的红色指示灯伴随着嘟嘟的声音开始闪烁起来,当先的一人转头对着后面的人打了一个准备的手势,然后抓住舱门的门阀,一个用力就将舱门拉开。 此人细眉大眼,双眼炯炯有神,正是周文周大公子。 瞬间,冷冽而强烈的气流灌入机舱,吹得周文的眼睛都眯了起来。但他并没有马上戴上防风镜,而是看着舱壁上的指示灯。只是几秒钟的时间,绿色指示灯开始闪烁,周文大手一挥,就见他身后的张晓平对他咧嘴一笑,就从气流汹涌的舱门口跳了出去,接着就是紧随其后的妙花、赵晓金、高小山等像下饺子一样,一个接一个跳了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跳出后,周文才戴上防风镜,对着机舱留守的德国教官打了个手势,然后一跃而出,扑向了3千米之下的绿色大地。 仿佛时间停滞,周文感觉自己就如同一只自由翱翔的鹰,以每小时近200公里的速度与地心引力展开较量。 风在他的面颊上任意跳跃,空气在他的耳边呼呼示威。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刺激和释放,生出一种挣脱束缚、拥抱天空的豪情壮志。如果不是怕强烈的疾风灌入口中,周文此时都想纵情高呼。 看着地面景色急速放大,数秒后,他果断拉动开伞索,一股巨大的拉力从背后传来,硕大的降落伞瞬间打开,骤然间,疾速的坠落转变为平稳的滑翔。 周围的兄弟们也打开了伞包,晴朗的天空中犹如一朵朵洁白的花朵在蓝天中绽放。 周文抬头看向远方,欣赏着,体验着这份由心悸到平静,再由平静到欣喜的非凡历程。 跳伞真特么过瘾啊! 不多时,清河滩训练场开阔的操场上,一个个用白石灰划出的圆圈出现在周文的眼前,他熟练地操纵降落伞,精准地降落在中间的一个圆圈内。双脚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周文调整身体,借着惯性轻轻向前小跑几步,解开降落伞的挂环,下蹲身体,迅速将背后的步枪端在手里,做好了警戒动作,就圆满完成了这次跳伞训练。 此时,在清河滩训练场的观察台上,几个德国专家正在用望远镜观察周文他们的跳伞情况。 其中一个长着浓密金发、长着一双鹰眼的的50岁左右男子对身边的一个专家说道:“奥格曼中校,真是难以想象,仅仅只是经过了三次空中跳伞训练,这些华夏人居然就已经完全掌握了跳伞技巧,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们以前就已经是跳伞高手了。说明您的训练方法非常有效率和适用性,可以在我们即将建立的伞兵部队中加以推广。” “不不不,尊敬的希普尔少校,我的训练方法并没有什么特殊之处,真正特殊的是,这些士兵的素质和领悟能力都远远超出你的臆想,我都不知道这世上居然会有这样的人,不管什么动作一教就会,只要训练几次就可以完美达标,而且这还不是个例,而是普遍现象,有时候我都会怀疑,难道我是在教一群超人吗?” 这个叫希普尔的金发男子却是沉默了,他觉得奥格曼中校的说法没有错,这群只有几十人的精锐小分队,就是可以称为一群超人。 希普尔全名叫做西奥多·冯·希普尔,熟知德国特种兵历史的人就知道,此人就是德国勃兰登堡部队的创始人和第一任队长。 希普尔是一名一战老兵,曾在东非参加过同当地阿斯卡里部落和英军的战斗。 战斗期间,他就曾在资源匮乏、兵力劣势的条件下,带领一支小部队巧妙利用各种战术给英国人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而正是这一经历让他成为了特种作战的坚定倡导者,在回到德国以后,他研读了托马斯-爱德华-劳伦斯(阿拉伯的劳伦斯)中校在阿拉伯大起义期间的战术,在令他印象深刻的同时,希普尔更加认定同样的战术也可以在欧洲使用。 希普尔之前也只是中尉军衔,但就是由于他的战术思想比较新颖,所以被调到德国军事情报部任职,并破格提拔为少校军衔。 而专心研究特种战术的希普尔恰好发现了周文在两次对日局部战争中的战术运用,当即就如获至宝,认为周文采用的特种战术跟他的思路不谋而合,甚至还更加完善和成熟。 对于这种特种战术居然会首先出现在贫弱的华夏并已经用于实战,希普尔倒是没有感到过于惊讶。因为他当年也是在兵力和资源都处于弱势的情况下才想到了这种战术,而华夏此时面对日本时就是处于绝对的弱势,无意中发现这种战术的奥妙也合情合理。 只是,他现在已经意识到,这种战术只要运用得好,不论己方是优势还是劣势,都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奇效。 所以他就一直有个强烈的愿望,希望能够亲眼目睹这支在战场上创造了不少奇迹的华夏部队。而且,他从曼德尔提供的情报中已经了解到,这支华夏精锐小部队装备的竟然全是当今世界上最先进和最昂贵的武器,完全出乎了他的想象。 他还知道,这支部队并不真正属于华夏军委会的指挥和管辖,完全是一个叫做周文的年轻人以一己之力打造出来的,而且几乎所有经费全是自己掏腰包,这让他更为惊奇了。 但他心里明白,要想能够真正的深入了解这支华夏部队的战术思路,通过国府的路子恐怕不行,还得首先获得这位叫做周文的指挥官的同意,最好是德国军事情报部和他建立私人关系,这样才能进行深入的交流。 所以当他得知周文要购买德国最新开发出来的MG34机枪时,就说服了自己的上司,也就是德国军事情报部的最高长官卡纳里斯上将,这才给周文开了绿灯。 第1425章 特种战专家 希普尔在接到曼德尔的通知,得知周文同意后,就马上带领几个助手,通过德国情报部的特殊交通渠道,乘飞机中转多地,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华夏。 此时,距离希普尔到达山西已经快一个月了。 由于希普尔在一战时常年与英国人作战,说得一口流利的英语,在与周文交流时毫无障碍。两人初次见面时,都还没寒暄几句,急不可耐的希普尔就直入主题,跟周文探讨起特种作战的战术思路。 要知道希普尔对特种战术已经研究了多年,加上也有当年与英军作战的实战经验,积累了很多心得和构思。而周文更是已经有了多次将特种战术运用成功的案例,双方这一交流可就算是遇到了知音。 对希普尔来说,周文详细介绍几次战例的过程就已经让他如获至宝,等于是将他的那些战术思路与佣兵团的战例进行对照验证,精粹了他原来理论上的很多不足和漏洞,极大充实了他特种作战思路,更是坚定了他要在德军中建立一支特种部队的决心和信心。 何况周文还有后世带来的很多特种作战的思路和理论,虽然不是很系统,但每一个思路对希普尔都有茅塞顿开之感。 而对周文来说,他的特种作战思路只是参照后世信息时代得到的那些战例和特种部队常规作战的模式,从理论和系统上来说并不完整,也不是很清晰。毕竟他自己并没有参加过特种部队,也没有上过正规的军事院校,所以很多地方也只是一知半解。 但希普尔不但是个有经验的职业军人,更是一个军事理论的专家,对于特种作战却是从理论到系统都已经深入研究过,不论是特种作战的模式、装备、后勤、通讯以及在战役和战争中的作用等等,都有了一个清晰而系统的思路和构想。 所以希普尔的这些理论和构想却是极大充实了周文的战术思想底蕴,对周文来说无异于上了一堂系统的特种作战理论课。 从学术的角度来说,就相当于希普尔构思了一篇学术论文的理论刚要,而周文则是为这篇论文提供了实验数据和验证依据。 于是,一个年近50的德国少校和一个20出头的民国少将,才一见面就成了莫逆之交,大有相见恨晚之感。而周文自从穿越以来,终于找到了一个跟自己的战术思维处于同一水平线,甚至还高于自己的同道中人,自然就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 所以在希普尔到达山西的头一个星期内,周文跟希普尔几乎是形影不离,不论是吃饭还是其他应酬的场合,两人都是沉浸在战术讨论中不可自拔。用妙花的话来说,要不是外国人不兴两个男人同住,怕是周文都巴不得跟希普尔这个半老头睡在一起。 跟周文的交流就已经让希普尔受益匪浅,连连感叹不虚此行。但等看到一分队的兄弟们进行战术演练的时候,即使是以希普尔参加过一战,同时又对世界各国军队都有所了解的丰富阅历和眼光,也不禁惊讶得差点眼珠子差点掉在地上。 什么团队配合、步炮协同、倒三角战术、枪法精准、火炮如神等等也还罢了,起码还在希普尔的理解范畴。 虽然一分队的兄弟们表现出来的这些精湛的军事技能让希普尔也是有些吃惊,但他知道只要精心挑选人才,加上经过严格而系统的训练,在德国军队中要找出几十几百个这种人才出来也不是做不到的事。 但问题是,在这些战术演练的过程中,他们完成战术动作和战斗过程的速度就让人有些不可思议了。 这还是人吗? 翻越五米高的障碍,即使是按照德军的标准,用身体条件最好的士兵,也要分解成跳、攀、撑、翻、跃、滚等六个动作节点才能完成,而身体条件一般的士兵,即使经过训练,恐怕要经过七八个动作节点才有可能做到,而且落地时还不一定稳得住身形做出下一个战术动作。 而一分队的兄弟们,仅仅是使用了跳、撑、跃三个动作节点就完成了一套攀越五米障碍的战术动作。他们在加速接近障碍物的时候,在左脚发力起跳的同时,右脚就在障碍物的凸起处顺势一蹬,人就已经如安装了弹簧一般跃在空中,而手则已经搭上了障碍物的顶部,然后顺势一撑一跃,人就轻巧地翻过了高达五米的障碍,双腿稳稳落在地上,接着就是下一个战术动作。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毫无间隙,但是时间却是节省了一半不止,用快如闪电来形容也不过分。 更夸张的是,其中有几个军官(其实就是高小山、妙花、赵晓金、张晓平、许大成和体净他们几个气劲境高手),直接就是一跳一跃两个动作就完成了,让观摩的希普尔看得目瞪口呆。 而且这种速度不仅仅体现在奔跑和穿越障碍方面,而是贯穿了所有的战术动作。开枪又快又准,模拟阵地上的那些靶子才刚刚竖起,子弹就已经如雨般打在上面,阵地上任何方位探出的靶子,都是瞬间中弹,无一漏网。 炮弹爆炸的硝烟还未落下,突击队员就已经踩着弹坑冲了上去,时间把握之精准,进攻速之快捷,让人叹为观止。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希普尔心里清楚,在战场上,战术动作超快意味着什么? 说简单点,就是在大多数情况下,你的敌人在还没有反应或是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战术动作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是个死人了,而你则是毫发无伤。 但问题是,这些华夏人是怎么做到的?其中很多动作的完成好像已经超出了人体力学的原理,简直让人匪夷所思。 当他向周文提出自己疑惑的时候,周文就向他解释了华夏武学的神奇之处,特别是他带来的一个在搏击格斗方面很有造诣的助手被妙花一招撂倒之后,他对于神秘的华夏武学开始大感兴趣。但在得知这种武学需要从小就开始练习才会有所成就之后,希普尔这才打消了要派人来学习的念头。 第1427章 告别希普尔 希普尔听到这里,就问道:“周,以你的估计,中日之战大概会在什么时候爆发?” 到了这时,面对日本咄咄逼人不断蚕食中国领土的野心和侵略手段,以及中国已经到了忍无可忍、不得不还手的最后地步,中日之间必将爆发全面战争已经是世界各国有识之士的共识。只是,对于这场战争的爆发时间,却是各有不同的判断。 因为这些西方国家的军事专家们都是按照西方的军事思维来判断战争爆发的时间。通常来说,一场国与国之间大规模战争的发起,必然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准备,其中包括国家经济的转型、军队的扩编与预备役的动员、军事工业的加强、战争物资的储备等等。 所以按照德国军事情报部的分析,中日两国起码还需要5-8年的时间才会完成各自的战争准备。 而德国军事顾问团对民国军队德械师的编练计划也是按照这个时间表来进行。 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日本人的疯狂和日军奇葩的下克上的传统,导致三年后“七七卢沟桥事变”时,中日双方都没有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就开启了长达八年的残酷战争。 周文决定给希普尔爆个大料,就故作沉吟装说道:“以我对日本人的了解,战争恐怕也就3-4年的时间内就会爆发。” 希普尔虽然有些吃惊于周文的判断,但他已经知道周文非同常人,必然有其道理,就沉住气等待周文的进一步解释。 “亲爱的希普尔,想必你已经研究过日军占领我国东北三省的战争过程,他们当时可是只动用了一万多人的正规军,却是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就打败了拥有三十万人枪的东北军,全面占领了了东北。” “是的,直到现在,我和我的同僚们依然感到不可思议,一直没有想明白这场战争背后到底隐藏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就好像你们东北军的部队就像是一群绵羊,而日军则是一群饥饿的狼。当羊遇到狼的时候,不论羊的数量有多少,都没有任何实际意义,都是被屠杀和驱赶的命运。”希普尔脸上露出不解的表情道。 呵呵,周文心中一阵苦笑,希普尔形容的一点没错,当时的东北军确实是一群绵羊,不是指他们的外表,而是指他们的内心。当然,也不是说东北军就全是孬种,而是他们的领头人是孬种,他们的高层军官在面对凶恶如狼的日军时,却是只有一颗绵羊的心脏,兴不起任何反抗的念头。 但是这些家丑就没必要跟希普尔解释了,有很多东西都是日聚月累形成的,跟华夏近代的屈辱史有很大关系。 所以周文就转移话题道:“希普尔,如果你是日军的普通军官,在面对数量几倍甚至几十倍于你的敌人时,很轻易就取得了一系列战斗的胜利,还获得了大片地敌国的国土,建立了卓越的功勋。而你的敌人却是看见你就退,听见你打炮开枪就跑,整体都表现出一种软弱胆小的态势,你的内心会怎么想呢?” “我也许就会想着只要加把劲,难说都不用动员很多军队,就能把敌国一举打趴下,成就不世之伟业。”希普尔脱口而出。 “对,这就是目前日军官兵的普遍心态。所以,国家高层需要为战争做准备,但他们考虑的却很简单,只要冲过去,击溃那些羸弱的对手,就能为国家、为自己建立不世功勋,他们怎么还会有耐心慢慢准备呢?” “但是,日军难道没有得到政-府的授权就敢擅自行动吗?”希普尔不解。 “这就是我所说的日军的疯狂,他们干这事可不是一次两次了。” 希普尔思索了良久,叹口气道:“我同意你的观点,现在贵国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也许一次局部的冲突,就有可能引发两国全面的战争。这样看来,战争爆发的时间真的很有可能提前,这些日本人真是一群疯子。” 说到这里,希普尔又看着周文说道:“你的这些判断非常重要,就是不知贵国军方的高层有没有这个认识?但不管怎么样,贵国战争准备的工作要加紧了。我这次归国之前,正好要和赛克特将军会一次面,你看我有没有必要向他转述你的这个判断?” “当然,如果不是为难的话,我希望你能够跟赛克特将军汇报此事。如果能得到他的认同,会对我国军方高层的决策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希普尔和周文口中的赛克特将军,其实就是德国派驻民国的军事顾问团的团长,是目前国军整编以及民国国防策略的总顾问,深得校长的信任和尊敬。甚至校长还曾经指示,凡塞克特将军在委员长官邸召开会议,参谋本部、训练总监部、军政部部长或次长以及军事委员会各厅主任、兵工、军需各署长均应到会。 这样一个重量级的人物,如果有他向校长建言,那么华夏为抗日进行的各项军事改制和准备的进程将会大大加快。 虽然周文之前已经跟校长多次提到过此事,但他终归不是校长心腹,更不是军委会高层决策圈的人,校长究竟能听进多少?相不相信?都是一个未知数。但如果是赛克特将军提出来,效果可就大不一样了。 希普尔身份特殊,这次是以私人身份来华,不适合出入公开场合,所以就谢绝了周文的送行宴请,也不要佣兵团的飞机相送。当天就乘坐火车踏上了去南京的路程。至于为什么不乘坐飞机,希普尔说是要领略一番华夏的大好河山,但是实际是不是如此,就不是周文能够操心的了。 总的说来,这次希普尔来华收获很大,但是周文的收获更大。不说跟希普尔的战术讨论让他受益匪浅,单是跟德国军事情报部搭上线并取得了他们的支持这一点,就让周文在以后购买德国最新装备方面获得极大便利。而且在德国学习飞行的王成明和张杰,还有学习坦克技术的李毅斌和钟志,也会得到相关照顾。 送走希普尔后,周文终于得空回太原跟自己的爱妻见上一面了。 第1428章 两人世界 周文跟刘若兰结婚后,其实就没过上几天两人世界的甜蜜日子。单是大型婚礼就分别在南京和太原各办了一场,而回到离石老家后,由于周家在离石的地位,自然也要请一些亲朋好友还有原来补充团的那些亲属们又办了一场,这样算来,婚礼就办了三场,你说周文两口子累不累?忙不忙?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所谓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到了周文这个身份和地位,结婚就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而是佣兵团这个集体的大事,需要考虑和照顾到的方方面面何其多也。 而且在跨度长达一个月的三次婚礼完毕后,佣兵团高层马上就将财务总监的重任交到刘若兰身上,加上周文又是武器走私生意,又是接待德国军事情报部的专家,两口子都是上海和太原两地来回跑,导致两人在一起的时间很少。 现在周文终于送走了希普尔,跳伞训练也已经完成,短期内没有什么大事,正好刘若兰近期就在太原,他终于有时间跟刘若兰过上几天两人世界了。 所以这天刚一送走希普尔,周文就将佣兵团的事情交给妙花他们,自己则是连张晓平都不带,开着车就心急火燎地向美丽医院赶来。因为现在美丽医院康复会所的15号院就是周文在太原的居所。 在周文结婚后,由于他和刘若兰都需要在多地往返,住宾馆也不合适,就需要在几个地方都有自己的私人居所。 上海已经有了极司菲尔路75号公馆,南京也有了位于牯岭路的一栋花园私宅,离石老家自然是周家大院,而太原也必然需要一处专门的住宅。 后来老吴叔几个长辈从周文的安全和方便性考虑,干脆就将美丽医院康复会所的15号院子单独隔离出来,作为周文两口子在太原的居所。 主要是15号院子位于康复会所的尾部,用砖墙隔离出来工程不大,加上美丽医院本身就是佣兵团的产业,平时也有佣兵团后勤队派驻的警卫负责守卫,安全性也没有多少问题。 周文来之前就已经跟刘若兰打过电话,这下轻车熟路开车就进了美丽医院,沿着一条专用小道就将汽车开到了15号院落的门口。 康复会所本就是当年合帮的一处娱乐产业,后来经过周文的改造,15栋单独小院都是围着一个人工湖而建,里面亭台邻水,草木绿荫,颇有几分江南园林的风格,很是幽静清雅,非常适合疗养和康复。就是贵如阎大帅,每年也要专门偷闲来这里住上几天,放松一下心情。 周文下车后,踏着轻快的步伐,直接就走进了自己在太原的家。 要说周文现在的身份,本来是应该在家里请几个佣人的。但是由于他和刘若兰现在还暂时不可能长期住在这里,加上这里名为居所,实际上也有办公性质,所以就没有请佣人。平时是美丽医院的几个信得过的护士专门抽时间来负责院子的卫生打扫。 刚一进院,周文就听见位于院子左边的厨房里传来一阵炒菜的声音,心中不由大奇道:“若兰不会做饭啊,是谁在厨房里炒菜?” 正奇怪间,却是厨房里人听到动静,就传来一声熟悉的女声:“是阿文回来了吗?你先去洗洗脸,水和毛巾都给你准备好了,马上就开饭了。” 周文一听正是刘若兰的声音,这下更是奇怪了,什么时候我们刘大小姐居然也会做饭炒菜了?不由就走进厨房,却见到一大一小两个美艳如花的美女正在灶台上忙活。 一个当然是自己的新婚妻子刘若兰,而另一个居然是应该还在上海圣约翰女中读书的红袖。 周文不由一阵惊喜道:“红袖,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给哥哥打个招呼?我好去接你啊!” 要知道,自从周文在上海开展事业后,跟红袖见面的机会就少了很多,惹得这个小妮子老大的不高兴,而且考虑到她已经完成了高小的学业,需要接受进一步的教育,所以在自己大婚后就通过刘家的关系将她接到了上海,就读于圣约翰大学女子附中。 这时期,上海的圣约翰大学是民国第一所全英文教学的学校,其所属的女子附中也是如此。周文让红袖去上海读书有几层考虑。 一个是她现在武功和各方面的军事技能已经略有小成,正是需要人指点和提高的时候。而周文和张晓平一年中有大半时间都在上海,自然是带在身边方便随时进行指点和引导。 还有一个是圣约翰大学女子附中可算是目前国内最好的中学了,可以让小妮子接受更好的教育。而且她现在日语虽然已经完全过关,按照田伯光老婆紫慧的说法就是已经跟日本人没什么两样,但是英语还差点火候,正好到这个全英文授课的女子附中深造一番。 周文知道红袖的领悟和模仿能力都是超强,当然想要在她成长的年纪多学一些文化知识和语言技能。 而且她现在的小嫂子,也就是张晓平的新婚妻子苏雅琴正在圣约翰大学读大四,正好在毕业前可以照顾她半年。 而就在红袖去上海读书没两个月,周文又因为训练跳伞和接待希普尔就回到了山西,所以压根没想到红袖已经回来。 红袖看见周文却是没有往常那种欣喜摸样,反而嘟着小嘴不说话。 刘若兰则是有些埋怨地用一双美目白了他一眼,嗔怪道:“你看你这个当哥哥的,一天忙成什么样子,自己妹妹已经放假了都不知道。” 周文才猛然醒悟过来,原来是学校放假了,自己尽然把这个给忘了。 当下周文一拍脑门道:“是哥哥的不是,最近太忙,尽然把学校放假这事给忘了,实在对不起。” 周文转头问刘若兰道:“若兰,是你把红袖接回来的?” 刘若兰亲昵的伸出纤细的手指点了一下周文的脑门道:“你这个当哥哥的粗心大意,我这个嫂嫂再跟你一样,岂不是要伤了自家红袖的心?是我叫若曦把红袖送回来的。” 第1429章 造小人计划 “哦?若曦呢?”周文没有看到刘若曦出现就问道。 “他已经乘坐返航的飞机回南京去了。”刘若兰道。 “好不容易来了,怎么不让他在山西玩几天再回去,这可是你这个当姐姐的不是了。”周文反过来埋怨刘若兰道。 他可是清楚记得,年初在太原举办婚礼的时候,刘若曦这小舅子在太原可是玩得不亦乐乎。什么开车、打枪、练武功,有的是人陪着他玩耍,而且还跟着红袖吃遍了太原的各种美食,看着那架势是巴不得就在太原住下不回去了。 但没想到这次这小子的表现却是有些反常,就以为是刘若兰怕影响工作就把他打发回去了。 刘若兰白了周文一眼道:“说什么呢,我这个姐姐难道还会怠慢了自己弟弟,是人家现在心里有人了,哪还会有我这个姐姐。”语气中颇有几分酸味。 周文一听就哈哈一笑。 他是难得见到刘若兰表现出这种小女儿态,不觉心里一大乐。 他知道刘若兰跟刘若曦姐弟感情深厚,自小这个弟弟就像个小尾巴似的跟着她,就是自己个跟刘若兰谈恋爱时,刘若曦这个电灯泡也无时不在。 “不知不觉这小子也长大了,居然谈恋爱了,自然巴不得跟心上人天天腻在一起,姐姐什么的就暂时靠边站了,哈哈哈……”周文心里乐道。 “俗话说女大不中留,我看男儿大了也不中留啊!”周文笑着调侃道。 “还说我呢,人家红袖可还在生你这个哥哥的气呢,还不快去哄哄。”刘若兰用眼睛向着正在低头炒菜的红袖方向向周文示意。 周文哈哈一笑,走到红袖身边,向着锅里用力嗅了一嗅,啧啧赞道:“还是我们家红袖最疼哥哥,一回来就做了哥哥最爱的吃的蒜焖鲤鱼,哥哥可是有口福了。” 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红袖小时家境贫寒,自幼就会帮着家里做事,什么生火做饭就不是个事,加上她聪慧过人,不论什么都是一学就会,现在不但做得一手好菜,就是日本料理什么的也跟着紫慧学了个七七八八。 看到红袖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摸样,但是听到周文的话后,却是不自禁挺了挺自己的小胸脯,颇有几分自得。 周文一摸额头道:“哎呀,不知道红袖回来,怎么把送她的礼物给落在训练场了。” 红袖一听马上就不淡定了,转头就用着一双水灵灵又透着惊喜光芒的大眼睛,看着周文急问道:“大哥哥,是什么礼物?” 周文不由指着红袖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听到有礼物就不生哥哥的气了,你这小丫头可够现实的。” 红袖小脸马上就挂不住了,不好意思地咯咯笑了起来,红着小脸就揪着周文一再追问是什么礼物?在哪里?就连锅里还在噗噗冒着热气的蒜焖鱼也不管了。 周文倒也不是诓红袖,而是真的准备了礼物给她。 早在周文举办婚礼之时,曼德尔就送了刘若兰一个目前欧洲非常流行的女士真皮挎包作为贺礼,说是意大利手工制品,还是什么什么品牌。 品牌什么的周文倒是不在乎,也不懂,但是看到这个做工精致漂亮的小包,跟刘若兰清丽脱俗的气质甚是相配,欣赏之余,就想起应该给红袖也买一个。但红袖不适合成年女性的挎包,应该给她买个双肩背包。 而这次希普尔秘密来访之时,就受曼德尔的委托,为周文带来了一个同样是意大利手工制作的小巧真皮背包。只是他一直忙于跟希普尔交流和带队训练,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当然,他也没想到红袖这么早就回来。 于是,在红袖的软磨硬泡下,甚至开始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摸样,顿时让周文举手投降,就让还在清河滩训练场的张晓平将他放在办公室里的小背包送过来,顺带就来家里一起吃饭。 反正现在家里已经多了个红袖,跟刘若兰的两人世界晚餐算是泡了汤,多张晓平一个电灯泡也无妨。但是么,嘿嘿……不是还有晚上的两人世界么? 想到这里,周文心里就是一团火热。 要知道他跟刘若兰结婚到现在也才不到半年时间,两人正是食髓知味、蜜中调油的新婚期,加上两人又是聚少离多,一旦有机会在一起,自然是有事没事就造小人。 周文可是知道,自己现在责任重大,未来又要上战场,要趁着这几年和平时期,赶紧为老周家留下一两个香火。如果是三个四个、五个六个那可就更完美了。就是老爹周镜海也眼巴巴等着抱孙孙呢。 只是,周文有些纳闷的是,将近半年过去了,要说两人在一起造小人的次数也不算少,很多时候还是一次就造好几回,怎么刘若兰还是小腹平平,丝毫都没有小人动静。 要知道,自从佣金团在太原的集体婚礼之后,包括高小山家的二丫和许大成家的潘小婷在内,很多兄弟家里的那位肚子里都有了动静。眼见到年底,佣兵团就会迎来一批小小佣兵团的团员。 只有张晓平是由于妻子苏雅琴还有半年才大学毕业,加上两人年纪都不算大,就打算迟一些再要孩子。 所以周文也是暗暗着急,就在上个月在上海的时候,还背着人悄悄带着刘若兰一起去洋人医院检查了一番,结论是两人的身体都没问题。 身体没问题,那就只能说明造小人的次数还不够,还要加倍努力。 所以周文就打算利用这几天难得清闲的时机,可劲儿地跟刘若兰造小人。 见到红袖转嗔为喜,刘若兰就赶着周文去洗脸清洁,不多时就将几样香喷喷的菜肴端上了饭桌。周文今天也是高兴,就拿了一瓶酒出来,刚好张晓平也到了,几人就乐呵呵吃着红袖做的美味佳肴,享受着这难得的团聚。 但所谓世事难料,就在周文的造小人计划才刚刚开始,都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个中的美妙之时,一件突发的事情就让他不得不跟刘若兰再次分别。 第1430章 禾田酒馆 位于上海虹口区南端的吴淞路本是清末时美租界开辟修建的马路,是当时的上海商业人流最多的街道之一。 一战后,受世界经济危机的影响,上海的繁华和民国的巨大市场潜力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公司和投机商来上海淘金,在上海公共租界就形成了一些外国聚居区,其中有犹太人、白俄人,也有大量的日本人。 日本侨民主要聚居在虹口区,吴淞路就成了当时日本人的一个居住点。特别是一二八淞沪抗战后,日本作为胜利的一方在虹口租界拥有了更多的权利,更是有无数在国内生活拮据的日本人到上海来淘生,整条街已经有接近五万的日本人。 7月的上海已经渐渐炎热起来,这天清晨,位于吴淞路中段一个叫三家巷的小巷内,家家户户都升起了炊烟,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距离三家巷巷口不远处,一家叫做禾田酒馆的小酒馆的门从里面打开,一个身着和服、剑眉星目,长得很是帅气,年纪三十岁左右的青年男子走了出来。他站在巷道上伸展了一下身体,一看就是刚刚才起床的模样。 此时,酒馆隔壁一家门匾上挂着“有井百货”日文字样的小杂货店也打开了门,一个胡子和头发都有些花白的日本老者站在门口,看见这个青年就马上笑着打招呼道:“禾田君,早上好,你这是又要去剑道馆教学去了吗?禾田君真是太辛苦了。” 这个叫做禾田的青年对着老者微微鞠躬道:“早上好,有井大叔,我正是要去剑馆,昨天刚招收了一批学员,所以这几天会很忙。智子现在有了身孕,我平时不在的时候,还要麻烦绫香大婶关照一下。” “禾田先生,您也太客气了,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大家都是邻居,照顾一下是应该的,您就放心去吧。”此时一个身材胖胖的日本大婶也走出来对禾田说道。 就在几人客气寒暄之时,又见一个身着青色薄布和服的美貌少妇踏着小碎步从酒馆里急匆匆走出来,看见叫禾田的青年就赶紧给他递过一把雨伞,躬身道:“我看天色恐怕会下雨,先生还是带把伞吧。” 禾田接过雨伞,看着美貌少妇爱怜道:“智子你也要小心身子,可别累着了,需要出力的活,等我回来再做。” 美貌少妇低眉顺眼再次躬身道:“还请先生放心,智子会照顾好自己的,只是辛苦先生了。” 禾田点点头,又转身对着有井夫妇两人鞠躬告辞,这才迈开大步,向外走去。 “禾田先生真是有教养的人,可惜家道中落,不然肯定会是一位大人物。”老有井看着禾田的背影赞叹道。 “可不是么,这么彬彬有礼,长得又英俊,真是一位很有风度的人呢,智子你真有福气。”有井的老婆绫香大婶附和道。 那个叫智子的美貌少妇则是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幸福微笑,然后对着有井夫妇鞠躬道:“最近智子身体不适,给你们添麻烦了。昨晚打烊太晚,我还要进去收拾一下,就告辞了。” 却说这个叫智子的少妇进屋之后,就关上了门,然后来到小酒馆二楼的居所,轻车熟路地打开了一个隐秘的地板,从里面的一个狭小空间里拿出一个笔记本,开始在上面记录着什么。 只是奇怪的是,这少妇写的却是中国文字。 原来,这个叫禾田智子的美貌少妇,正是佣兵团派到上海日侨区做内线的紫慧,而那位英俊的禾田先生,自然就是代号叫海蛇的田伯光了。 要说周文将田伯光两口子派来当间谍,主要还是尊重田伯光的意愿,就是他要在日侨区潜伏下来,打听杀死自己父母的仇人武田义雄的踪迹和妹妹武田雅子的下落。 至于情报方面的工作,周文对田伯光夫妇倒没有什么硬性要求,就是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再说的随意心理。只要田伯光把在日侨区见到和听到的一些日常消息定期传回就行,不用刻意打听什么。 其实就是周文自己也不知道需要田伯光打听什么消息。作为穿越者,大的历史进程和走向他都知道,虽然佣兵团现在的针对对象是日本军队,但却是没有什么特定的目标和单位,自然也没什么特定消息需要了解。 而化名为禾田光夫的田伯光也不是受过专门培训的情报员,所以他的主要目的还是打听自己仇人和亲人的下落。 任务不繁重,又是在自己熟悉的日本圈子里生活,两口子的小日子自然就过得有些滋润。 说来也是奇怪,田伯光两口子结婚近两年,紫慧的肚子都没有什么动静,却不想在日侨区生活了几个月,却是突然就有了身孕。算算时间,居然跟佣兵团集体婚礼后高小山几人造小人成功的时间差不多,好像是大家一起约着造小人一样。 开始田伯光还有些惶恐,怕周文知道后心里有所不满。却不知周文却是通过联络员赵顺带来了他的祝贺和礼物,并专门叮嘱田伯光要照顾好紫慧,平时该干什么还干什么,以保重自己为主。 这让田伯光两口子吃下颗定心丸的同时,对周文这个心中认定的家主更是感激。 由于紫慧做得一手好料理,加上为了方便打听消息,所以田伯光两口子潜伏到日侨区后,就在吴淞路的三家巷里开了一个小酒馆。 他们却是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家以禾田为名的小酒馆的生意竟然就兴隆起来。 这其中一部分原因是紫慧的日本料理很受欢迎,还有紫慧本身就长得美貌迷人,自然引得很多日本男人来关顾。品着美酒、吃着可口的家乡菜,同时还能欣赏老板娘美丽而动人的身姿,简直就是很多日本男人在工作之余的好去处。 还有另一个原因是田伯光本人颇有几分贵族气质,为人大方又彬彬有礼,围棋和剑道都颇有造诣,很快赢得了周围邻居的好感,大家都愿意关顾这家小酒馆。甚至还有些公职人员特地来找田伯光切磋棋艺,使得田伯光在这一带也小有名气。 第1431章 日常情报工作 很多时候,还不到晚饭时间,小酒馆内的桌子就坐满了客人,田伯光还要在酒馆门口的街道靠边的地方临时支几桌。反正这个时期的日侨区又没什么城管,只要周边邻居不反对,你就是将桌子支满一条巷子也没人来管。 当然,田伯光假扮的禾田光夫可不是随便起个名字就能混进日侨区的,而是青帮的杜先生专门找了青帮在日侨区的内部眼线,为田伯光弄来的身份证明。 身份证明也不是假的,而是确实有禾田光夫这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来自日本京都的破落贵族的后裔。只是此人早在来上海的船上就病死了,但他的名字在日侨名册上却是没有被归入死亡名单,这就给了周文和杜先生有了运作的空间。 其实周文不知道的是,这个时期的日本人可不是说个个都是一心为国,毫无私心廉洁之人。日侨管理机构中,就有这么一群专门发死人财的利益集团。 要知道,愿意背井离乡,从日本渡海而来的基本都是在国内生活窘迫的日本底层人物,身体条件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所以在轮船上病死和意外死亡的人也不算少。 而这些人就会把一些本已死亡的人的身份证明保存下来,当然这些身份证明都是属于那种在国内已经没什么亲人,基本不会被人认出来的底层民众。 这个时期的日侨身份证明就是一个小本本,可没什么芯片啥的,里面最难伪造的就是那个管理局的钢印和原始字迹。只要保存了钢印和上面的字迹,换个照片就不太难了。再加上管理局的档案库中有人帮着也换一张照片,那么这个身份证不是真的也变成真的了。 而这些假身份证也不是随便就卖给他国人,而是卖给那些没有身份证明的日本人。也就是早些年通过偷渡来到华夏的一些日本流浪武士、罪犯、逃债的商人等等。 当然,要想弄到这样一张身份证明,不仅仅是要有路子,还需要不菲的费用。 周文相信代力龙的特务处必然也有间谍是通过这个渠道混进日本租界里的,但数量应该不会太多。要知道,要想真正混进日本人的圈子可不是会说个日语就能做到的。最起码也要是在日本生活过一段时间,对于日本的生活习惯和一些地方习俗比较了解,同时还要会说你冒充所在地的地方俚语,那就很难了。 所以要冒充日本人的最好人选,就是你也是个日本人。 而田伯光和紫惠就属于这种情况,而且这个禾田光夫正是一个京都人,跟田伯光两口子的习惯和语言完全契合,这才是周文同意田伯光混进日租界的最大原因。不然以他的谨慎和对田伯光和紫惠的重视,绝不会让这两口子来冒这种无谓的风险。 当然,周文可不是通过代力龙的关系弄到的身份证,而是杜先生青帮的关系,而且还是杜先生亲自出马操作,知道的人并不多。 以禾田光夫破落贵族的身份,懂得一些围棋和剑道就不足为怪了,甚至还反向证明了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日本人。至于他的妻子禾田智子,原名是小田智子,是禾田光夫在天津时结识并结婚的,她的身份证是赵英亲自跑了一趟天津帮她弄的,以赵英当年天津大姐头的关系和本事,就是小事一桩。 而且这个时期的日本是以男人为尊,妻子嫁给丈夫后就要改姓夫姓,身份证什么的反而不是很重要了,这样就一切都说得过去。 你还别说,禾田光夫的贵族身份跟他表现出来的学识和教养,很快就在日侨区站稳了脚跟,还结识了不少所谓的朋友。 有时候,这些朋友还会约着相互切磋一下棋艺或是剑道,其中就有一个剑道馆的老板看中了他的身手,专门聘请田伯光作为剑道馆的客座老师。 所谓客座老师,其实就是个临时工,也就是上午去帮忙带班教学,下午就回家里准备酒馆生意,倒也不算很忙。 这倒不是剑道馆看不上田伯光的本事,而是田伯光主要精力还是要看顾自己的小酒馆,实在没太多时间在剑道馆任教。 本来他是不太愿意去剑道馆任职的,就因为紫慧的美貌在这一带已经传扬开来,很多人都知道禾田酒馆有一个美丽动人的老板娘。而且在他酒馆刚开张的时候,就有喝醉酒的色鬼客人借着酒劲就想对紫慧毛手毛脚,结果被他直接打得连爹妈都认不出来,这还是在他有意藏拙的情况下。 要知道,经过佣兵团的严格训练和周文般若之气的改造,田伯光现在的身手已经相当不凡。一般的成年男子就是来上十个八个也不是他的对手。不收力的话,就是直接打死几个都是等闲。 但是,他考虑到能去剑道馆学习的要么是家境不错的孩子和少年,要么就是想要提高一下自己剑道水平的业余爱好者,都属于日侨区的中产阶级,大家训练之余的闲聊,难说会听到一些一般人不知道的消息。如果只是在酒馆收集情报消息,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得知自己仇人的下落。 再加上剑道馆离小酒馆也不算远,走路也就是十几分钟的路程,田伯光这才应承下来。 对于自小就由武田家这个真正的贵族家族培养出来的田伯光,不论是围棋还是剑道,都有着不俗的造诣,剑道方面更是有着6段的水平。 但他现在可不是武田家的嫡系子弟,而只是一个禾田家这个破落贵族的后裔,自然表现得不能太过出众,但教授和指导一些初级学员和给孩子们当个启蒙老师还是足够了。 紫慧的工作就很简单,就是把平时酒馆里客人的一些言谈记录下来,等田伯光回来后进行分析,然后把其中他认为相对重要的信息摘取出来,每隔三天就去跟赵顺约好的联络地点将情报发出。 昨晚由于酒馆打烊太晚,加上紫慧现在怀着身孕,田伯光就让紫慧先休息,今天早上再整理情报。而紫慧也是深怕时间长了自己记不住,所以一大早就赶紧拿出笔记本开始回忆记录起来。 第1432章 黑龙会再现 记录工作不是很复杂,紫慧花了不长的时间就已经完成。然后她就下楼去完成昨晚还未来得及做的清洁工作。一般酒馆要到下午才开门做生意,虽然现在时间还早,但紫慧还是很麻利地速度打扫完了楼下的卫生。 她直起身,轻轻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腰肢,看看挂在墙上也才是到了上午的11点钟,她就准备出门去菜市场买些今晚要用的食材。 却不知本来应该去一个上午的田伯光却是意外地提前回来了。 只见田伯光进门后,一改往日从容淡定的表情,脸上有一些凝重,还有一丝兴奋的表情。 他关上门,对紫慧打了一个上楼的手势,然后就拉着紫慧上了楼上卧房,又把卧房的关上,这才轻声对脸色有些紧张的紫慧说道:“今天我在剑道馆听到了一个重要的消息,也可以说是一份重要的情报,你今天去菜市场要马上把情报送出去。” 田伯光他们的情报往来一般是通过青帮在菜市场的一个眼线进行传递,这个眼线开了一家不大的米店。而紫惠每隔三天就要去买一次米,顺便就将情报递出。作为海蛇情报小组的联络员赵顺,则是每天在米店打烊前都会来走一次,以防有什么紧急消息需要传递。 这里要说一下,青帮作为目前上海的第一大帮会,也需要在各处设立一些眼线,虽然谈不上是什么情报人员,也不会去着意打听什么消息,但也算得上帮会的在当地的一个信息来源渠道,不至于发生什么大事时帮会还一无所知。 至于田伯光到底得知了什么重要情报,我们把时间拉回到今天一早。 来到剑道馆教授新学员的田伯光,却是被那个叫做龟口优志的馆长叫进了办公室,说是有事商量。 “光夫,有一件事情需要得到你的协助,做好了,我们剑道馆的名气和生意都会有一个非常大的提升。” “哦?什么事情?优志你先说说。” 田伯光现在跟这个龟口优志已经算得上是相熟的好朋友,称呼上也就亲切起来。 龟口优志四周看了一眼,轻声道:“黑龙会你听说过吧?” 龟口优志的这句话就如一道霹雳,让田伯光的内心瞬间就紧绷了起来。 他当然知道黑龙会,不仅仅是这个组织的名头很大,更关键的是,这个组织跟佣兵团可是有生死之仇。 在他潜伏日侨区之前,周文就专门叮嘱过,一旦他听闻到黑龙会的任何消息,必须第一时间就马上汇报。 虽然具体是什么大仇周文没有明说,但是他从周文说话的语气中,却是察觉到一股藏不住的杀气。 没想到今天居然从跟这个剑道馆馆长的口中冒出了“黑龙会”三个字,毫无心理准备的他差点就惊呼出来。 还得他总归是历练过的,还算稳得住,表面上倒是没有表现得太夸张,只是露出有些吃惊的表情道:“我曾经听说过,说是东北那边的一个大社团,好像跟军方的关系非常近。” 龟口优志笑着点头道:“你知道的只是表面,实际上黑龙会就是直属军方总部的一家社团,里面人才济济,其中几个大人物在我们国内都很有影响力。‘’ 田伯光按捺住自己砰砰的心跳,做出一副不解的样子问道:“那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呢?” “呵呵,最近黑龙会要来上海开设一个大型武道场,我还是通过一些上层关系跟他们搭上了线。光夫,这可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弄不好,我们剑道馆就可以直接挂靠在这个武道场的名下,那以后我们剑道馆在租界的名气和影响力可就不同以往了。不论是剑道馆还是你我个人的前景,都是一片光明啊!”龟口优志有些微微得意地说道。 田伯光也露出一副向往的神色说道:“那需要我做什么呢?我可不认识这些大人物。” “明天黑龙会的几个代表要来租界考察,不仅仅是我们日租界,公共租界的其它区域他们也要去看一看。一个是了解租界的情况,另一个就是寻找一处合适开道场的场地。” "光夫你很有教养和风度,谈吐不俗,我就想请你和我一起,代表我们剑道馆参与对黑龙会代表的接待,主要就是带他们在租界四处考察一番。至于禾田酒馆的生意,我会让我的妻子去帮忙照应,你看这样行不行?” 能够跟黑龙会的人进一步接触,自然就能获取更多的情报。有这么好的事,田伯光自然就应承下来。 见到田伯光这么够朋友,龟口优志就让他回去交代一下,明天开始接待工作。 临别前,龟口优志还很郑重地叮嘱田伯光要保密,说是这些大人物不愿意暴露黑龙会的身份。 就在这天的傍晚,也就是周文难得和刘若兰相聚,雄心勃勃准备要实施造人计划的时候,收到了赵英紧急发来的电文。 电文是刚告辞离开不久的张晓平送来的。被打扰了兴致的周文还有些悻悻地接过电文,一看之下,却是精神大振起来。 黑龙会,特么的你终于露面了。 要知道,自从黑龙会在几年前大张旗鼓,在华夏各地以比武为名不断打压华夏武者的行动中,使用了无数阴暗的卑鄙手段,特别是用涂了毒的暗器重伤武当龙门派掌门紫虚道长的恶性事件,已经引起华夏武学届的愤慨和声讨。声名狼藉之下,黑龙会不得不偃旗息鼓,转入了见不得光的地下活动。 近两年来,周文他们几乎就听不到黑龙会的任何消息,但他知道这个邪恶组织一直存在,直到二战结束后才被取缔。 虽然其销声匿迹了几年,但周文怎么会忘记师门的大仇。 只要看看师兄赵晓金时不时就会来问有没有黑龙会的消息,周文就知道自己的这位师兄怕是在睡觉做梦的时候都在想着早日为师傅报仇雪恨。 只是这个时代信息渠道相对闭塞,周文又不可能直接带着兄弟们去东北满大街打听,所以只能将仇恨埋藏在心底。 第1433章 兵发上海滩 周文不知道的是,黑龙会由于几年前在华夏国内引起了众怒,成为华夏武学届的众矢之的,不得不又灰溜溜退回东北,但是其侵略华夏的企图和野心依然不减。 这几年黑龙会主要任务是在东北帮助关东军及其特务组织迫害和镇压东北大地的各种抗日武装和抗日人士,巩固日本在东北的统治。 而进入1934年后,黑龙会再次将目光盯向了华夏内地。特别是由于日本国内的派系争斗,黑龙会换了新的领导人后,就开始积极响应日本进一步蚕食华夏领土的策略,开始寻求在华夏大地进行各种阴谋活动的契机和突破口。 而民国军队在一二八淞沪抗战的失利,导致上海的日本人势力大增,黑龙会就决定以上海这个国际化大都市为跳板,进一步向华夏内部渗透。 但是黑龙会的人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没在上海站住脚跟,就已经被一股他们毫不知情,但却是跟他们有生死之仇的大势力给盯上。 这股大势力当然就是周文的佣兵团了。 说佣兵团是大势力可一点都没有夸大的意思。 现在佣兵团在上海是有产业、有根基、有关系,关键是还特么有枪有炮有背景,完全称得上在上海滩可以横着走的大势力。不要说你只是黑龙会一个有点特务背景的民间社团,就是你背后的靠山日本关东军,也照样在长城抗战中被佣兵团打得满地找牙。 但尽管如此,周文还是在战术上高度重视,这可是涉及到武当师门的大仇,更是关系到师门荣誉,周文当然要用上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的策略。 所以周文在第二天就集合了包括高小山、妙花、赵晓金等几大高手在内的一分队在山西的所有人,乘着飞机就赶往了上海,去跟在上海安保公司的一部分留守兄弟汇合。 这次是相当于一分队的所有队员全部在上海集中,就连上次犯了错误的李满儿也被命令从二团调回上海。 这次周文之所以让佣兵团全体出动,一个是不知道黑龙会这次在上海会闹出多大的动静,人手多了总是有备无患。另一个是陈万里的二团已经形成战斗力,但是他们跟一分队还没有配合过,有必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协同训练,培养出一些默契出来。 还有一个原因是,一分队的队员们对于山地战、城市战、平原战都已经有了相应的作战经验,但是对于江河作战还几乎是空白,特别是作为特种兵,操舟架船的技能也必须学会。 以后抗战时期,这些兵王们的作战区域可不仅仅局限于北方,在南方作战就必须适应水网纵横的环境。 而且,周文在希普尔离开之时,就提出希望德国方面能够提供最新型号的军用潜水服,在兄弟们都学会了跳伞后,潜水训练已被周文提上了议事日程。 如果兄弟们都学会了潜水,那以后再遇到类似炸沉出云舰的战斗任务,就不会出现周文孤身一人、孤立无援的危险情况,而是一个团队配合的作战模式。 将来的佣兵团,可不仅是陆战特种兵,包括机降作战和两栖作战的能力也要具备,这才不负他们一身超强武功的身体素质。 要说现在佣兵团的这架飞机可是劳苦功高,不但要承担跳伞训练的任务,还要负责周文的出行和临时调派任务,可说是被周文用到了极致。 主要还是因为钱长官的关系,这架飞机已经在航空委员会登记注册,只要提前打个招呼,在全国任意机场都可以起降加油,让佣兵团的远距离出行效率提高了无数倍。 飞机到达上海后,周文就让最近相当辛苦的苏格拉瓦和帕查特两个飞行员在上海休息几天,顺带配合欧亚航空公司的技术人员对飞机进行检修保养,然后再飞回太原去继续一团的空降训练。 为了不引人注目,一分队大部分兄弟由妙花带领进驻卢家桥训练基地,而周文带着高小山、赵晓金和张晓平他们就驾着长江公司接机的两辆小车直奔极司菲尔路75号的周公馆。 顺带说一句,这次周文匆忙奔赴上海,新婚妻子刘若兰虽然心里颇为不舍,但她知道肯定是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也很是善解人意,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喜,只是叮嘱周文要保重自己,这倒是让周文生出几分内疚来。 但是红袖可就不同了,好不容易放假回来,结果周文第二天就走了,你说她能高兴得起来吗? 看着红袖嘟着小嘴眼泪汪汪的摸样,就是周文也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要知道佣兵团的很多事情,包括这次去上海对付黑龙会,周文都不会对家人细说,不是不相信她们,而是没必要增加她们的担心。 要知道,刘若兰再是知书达理聪明贤惠,但她终归是个女人,现在更是自己的妻子,自然会对自己的丈夫表现出女人应有的关心和牵挂。红袖就更不要说了,自从上次救李巧儿立下大功后,成天就吵嚷着要跟周文一起出任务,还自信满满保证不会给哥哥拖后腿。 但她本事再大,也不过是个14岁的女孩,刚刚够上少女行列的边沿,周文怎么可能带她去生死线上搏杀?更是不敢跟她说这事。 而且红袖也是离开自己父亲和老爹去了上海几个月,这次回来还得要跟周用宾和周镜海相聚几天,家里的小虎也成天嚷着要找妹妹,周文就不可能把她带上一起走。 还得是刘若兰出言相劝,并跟红袖说就等她处理完太原和离石的账务后,就带着红袖去上海,这才让红袖勉强答应下来,但脸上还是一副老大不高兴的摸样。 其实周文知道这个小妮子一方面是想跟自己这个哥哥在一起,但更主要的是学了一身本事后,就跟这个年纪的大多数少男少女一样,开始有了一颗冒险的心。越是危险的事,越是跃跃欲试。 想想后世那些到了夜晚就喜欢骑着摩托飙车的小太妹,周文心中就不寒而栗。 第1432章 以静制动 当天下午,周文的汽车刚刚开进周公馆,就见赵英急匆匆迎了出来,对着周文行了一礼说道:“少爷,今天海蛇传出来的情报刚刚送来,请您过目。”话语间,赵英就将一张折叠得方方正正的像个豆腐块的信纸递了过来。 周文一看就知道,这个折叠的信纸还没打开过,看样子是赵英知道自己今天就到,所以就没有打开看里面的内容,很是懂得规矩。 周文赞赏地看了赵英一眼,就将纸条打开,田伯光那笔工整而熟悉的中文字就映入眼帘。 要知道田伯光可是日本贵族出身,从小就要练习书法,虽说谈不上有多高的水平,但练就一手工整而清秀的字是必备的,所以他的中文也写的很好。 看着田伯光的情报,周文才知道,这次黑龙会来上海可不是来搞个阴谋或是做个什么恶就走,而是打算长期就在上海扎下根来发展的意思。 而且黑龙会也许是知道自己的名声在华夏已经臭不可闻,为了方便自己隐秘行事,他们在上海对外是打着玄洋社的招牌。 嘿嘿!玄洋社。别人不知,周文可是知道,玄洋社是黑龙会最早创办时的称呼,到了现在,也仅为黑龙会少数创办者所熟知。 黑龙会作为一个伪武道组织,来上海的目的无外乎是打探情报,同时用日本武者来打压和破坏华夏民众抗日和仇日的氛围,一步步向南方渗透,为日军全面侵华铺路。 这次黑龙会打前站的是两个高层干事,还带了几个日本武道高手做保镖和随从。田伯光还提供了这些日本人的名字和身份。 两个干事分别叫做三浦健斗和吉田雅人,其中吉田雅人是个退伍的日本军官,而三浦健斗却是个空手道8段高手。其他还有4个剑道和空手道好手的级别也都是达到5段以上。 以妙花和赵晓金的判断,日本人不论是是剑道还是空手道5段-8段的水平,就相当于劲生气的初级到后期,而九段高手跟华夏这边的气劲境还有所差距,但是如果是资深九段,那就有了跟华夏普通气劲境高手一较高下的实力了。 但是如果是遇到如武当和少林这种武学底蕴深厚的名门大派的气劲境高手,那什么资深不资深的都不管用,来了都是一个输字。 就如当初号称日本空手道川谷流九段的千叶大石,在紫虚老道面前根本就不是对手,要不是紫虚老道动了恻隐之心,手下留了力,也许还不等他使用什么暗器阴招,早就被打得筋断骨裂而亡。 但尽管如此,周文还是不敢掉以轻心,他这次可是带来了包括他在内的整整7个气劲境高手,特别是还有着妙花和赵晓金这个分别代表少林和武当最顶尖的武学宗师,就是小鬼子把他们所有的九段高手都派来,周文也不惧分毫。 田伯光情报中提到,今天一整天他都是作为日本租界接待团的成员,陪着这些黑龙会的人考察了多处地方,目的是要成立一个叫做玄洋的武道场,广招日本侨民,并与华夏武学界进行交流切磋。 当然,切磋和交流只是借口,其实就是要通过一系列的比武胜利来压制华夏武学界,甚至达到瓦解华夏武者的勇气和血性。 在这种情况下,想必黑龙会必然要召集日本国内的各种高手,力求对华夏武学界的全面压制。 这里要需要说明的是,甲午战争后,随着晚清的腐朽和民国初期的军阀战乱,面对西方列强和日本的欺压掠夺,政-府无能、军队弱鸡、国民逆来顺受,这种屈辱史已经演变了整整上百年,世界上任谁都知道华夏人好欺负。这就导致日本国内不论是政-府、军队还是民众,对华夏民族的轻视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 所以日本的武者从来不认为他们的武学底蕴不如华夏,反而有种狂妄的自信。他们认为,武者首先需要具备一颗勇者的心,而华夏现在的武学界已经没有了这颗心脏,代之的是怯弱之心,早就不具备跟日本武者抗争的实力。 不过也不能说日本人就狂妄得没了脑子,而是他们经过仔细分析得出的结论。 目前华夏武学界就跟民国的现状一样,缺乏统一对外的组织和雄心。特别是作为华夏外家拳武学泰斗的少林派自少林寺被烧毁后已经名存实亡。而另一个武学殿堂武当派则是由于长时间的乱世逐渐没落,现在是青黄不接、后继无人。 你想想,名门大派都是如此,那些地方武学的各种中小门派更是经不起风浪,到如今,很多华夏武林门派要么消失在历史长河中,要么就流落于民间,整个华夏武林形同散沙,已经形成不了一股团结的力量。 而小日本则是不同。他们通过各种道场和武道组织,几乎是将全国的武者都统一起来。不论是剑道还是空手道以及其他各种流派,都是有明确细致的分段分级标准,当然也就更好更方便的组织和动员起来。 也就是说,即使华夏武学界有人站出来与小日本抗争,哪怕你武功高强,也是孤掌难支。面对小鬼子层出不穷的卑鄙手段和蜂拥而至的各种高手,最终都是以悲剧收场。 就比如民国初期迷踪拳的创始人霍元甲,连续战胜小日本各种前来挑战的高手。最后眼看比武打不过,小日本就以为霍大侠治病为名,却是派日本人医生下毒,最终导致华夏武林的一代宗师中毒身亡,时年才24岁。 有了这些先例,所以黑龙会才自信满满来到上海,意图通过动员和组织国内的高手来助阵,可以轻松碾压上海乃至江南的华夏武学界,从而进一步瓦解华夏民族抗击日寇的决心。 当然,现在的周文还没有想那么深,但他知道黑龙会在上海开道场必有深远的谋图。 他说服了赵晓金师兄不要着急,反正已经找到了黑龙会的跟脚,就不愁报不了师仇。现在有了田伯光这个内线,就相当于是在黑龙会安插了一个眼睛,不妨以静制动,先看看黑龙会到底要怎么出招,然后佣兵团这边再做出相应举措。 第1435章 田伯光出事了 有道是:计划没有变化快。本来周文想好的以静制动的策略,却是被一个突发事件改变了。 在黑龙会到上海后,田伯光每天都进行的情报传递却是在第7天突然中断。 本来周文还以为是田伯光两口子有什么事情耽误了,没有放在心上。但是到了第8天,到江湾路菜市场取情报的赵顺依然空手而回,而且根据米店老板汇报,平时每天都来菜市场采购的紫慧已经有两天没来了。 周文马上就意识到,田伯光两口子有可能出事了。 因为周文带人回到上海后的当天就指示田伯光,在对付黑龙会的事情没有一个结果之前,他必须每天都要传递情报出来,黑龙会这些人每天干了什么?在哪里吃饭睡觉都要事无巨细进行汇报。 但是周文也有些纳闷,按说田伯光也就是将每天的所见所闻汇集一下传递出来,也不用他去刻意打听什么,更是不用他采取什么行动,暴露的可能性几乎为零。而且如果是情报传递过程中露出了什么马脚,人家那个米店老板却还在正常营业,赵顺去取情报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基本可以排除这方面的因素。 但他纳闷归纳闷,但事实已经说明这两口子肯定是出事了。 所以周文一方面让赵义和赵顺两兄弟都去虹口日侨区转悠打听一下,看看这几天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另一方面他和赵英把田伯光最近几天送来的情报都拿出来进行再次研究,看看有什么隐藏的端倪。 但这些情报都显示,田伯光因为自身的贵族气质和不俗的谈吐风度,已经赢得了黑龙会两个高级干事的好感和赏识,甚至开始招揽田伯光加入黑龙会。 周文可是知道田伯光在这方面的个人魅力和能力。想当初在天津永金银行,他才是第一次参加行动,就以一个贵族子弟的身份将一干日本银行的高管和保安忽悠得就跟吃了迷魂汤一般对他深信不疑。最后还拐了一个漂亮老婆回山西。 这等手段和才干,周文根本不相信他会引起日本人的怀疑。 而赵顺和赵义两兄弟在日侨区转悠了一个整天,也没有发现有什么端倪,只是赵顺装作路人走过三家巷的时候,发现禾田酒馆的门是关着的,说明两口子都不在。 这可就有些奇怪了,周文心中开始有些焦急起来。 至于去禾田酒馆所在的三家巷找那些日本人街坊邻居打听消息,周文手上却是没有好的人选。虽然现在大家都能说一口流利的京都腔的日语,但是要想毫无破绽的扮演一个日本人还是有些困难,弄不好反而将这两口子的间谍身份给暴露了。 但是到了第9天的下午,一直守在米店周围的赵顺还是没有消息传来,周文就决定还是冒险前去三家巷打探消息,不能再被动等待。 至于谁去,周文想来想去,还是只有自己亲自出马才行。 要知道,阻碍兄弟们扮成日本人的最大障碍其实就是个头。这个时期,小日本平均身高也就1米5左右,而佣兵团的兄弟们从小练武,加上从周文到了大王庄后,就注意兄弟们营养和肉食的供应,现在就是个头最矮的二嘎子和三娃,身高也在1米6左右,在日本人眼中已经算是高个子了。 既然大家都是高个子,那考虑到其他综合因素,当然就是日语和演技最为出众的周文最合适。何况他还有超强的感知力,能提前预知危险,自然更保险一些。 当然,周文可不是一个人去日侨区,包括高小山、妙花、赵晓金、张晓平、许大成在内的几大高手也尽数出动,都散在三家巷和菜市场周围做接应。体型太过彪悍的体净就带着二嘎子他们在公共租界的另一端待命,必要时开车冲进来接应。 几番商议后,周文就让赵英给他化妆。 这个化妆当然不是涂脂抹粉,而是将一些明显的体貌特征用特殊的药水做一些局部改变。在这方面,作为当年天津道上大姐头的赵英可就是专业人士。同时还要让周文佝偻着身子,鞋子底都削平了,尽量降低身高。 于是,就在黄昏时分,身着半新不旧,有些污垢的西服外套,着意被粘了一脸凌乱胡须的周文,佝偻着身子,就来到了三家巷的禾田酒馆门口。 此时的他虽然还是显的个头有些高,但是在昏暗的光线下和他着意的装扮,别人只会注意到这个浑身散发着失意和颓废气息的男人比较邋遢,反而容易忽略了他的身高。 周文现在是装扮一个有了些醉意的失意酒鬼,看到禾田酒馆紧闭的大门,就低声咒骂了几句:“这个禾田也太不像话了,这个时间还不开门营业,真是一个懒惰的家伙。” 周文说这话可不是无的放矢,而是他早就看见禾田酒馆隔壁杂货铺的一个日本老妇人正在门口挂灯笼,而周文看似嘟囔的话语,却是在他有意控制下,一字不漏都传到了那个日本老妇的耳中。 果然,正在挂灯笼的日本老妇人就看着他说道:“请问您也是来关顾酒馆的客人吧?禾田君最近受伤住院了,可能需要治疗一段时间才能康复,所以酒馆也没办法营业,还请客人见谅。” 周文听了就心里一惊,田伯光居然受伤了? 但他听到这个日本老妇居然代田伯光来致歉,可见平时他们两家的关系不错,必然就知道很多细节。 于是周文就做出有些泄气和失望的表情,一屁股就坐在禾田酒馆门前地上,靠着门板叹气道:“这个禾田老板也是,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我可是早就听闻禾田酒馆的清酒很正宗,好像他们家的料理也很不错,这才专门从宝山走了过来,就想今天好好享受一番。唉!真是倒霉啊!” “这位先生是从宝山那边来的?那可真是辛苦了,禾田酒馆的名声都传到宝山那边去了吗?这可真没想到。不过禾田家的酒和料理真的很不错,您来得真是不巧。” 第1436章 偶遇 周文听到这个老妇接话,就知道有戏,当下就从口袋中掏出一个空的小酒瓶道:“请问你们杂货铺卖酒吗?哪怕就是你们家自己喝的酒,也卖我一点吧,我总不能大老远来一次却品尝不到家乡的清酒,拜托了!” 说完后,周文还装着一副眼巴巴的样子看着那个老妇人。 老妇人叹了口气,就接过周文手中的酒瓶走了进去,不多时就打满酒走了出来。她将酒瓶递给周文道:“难得您老远慕名而来,我就做主替禾田先生送您一瓶吧。我们家虽然不卖酒,但是家里老头子也喜欢喝两口,所以也有一些禾田酒馆正宗的清酒。” 周文一听就精神大振,忙不迭接过酒瓶,连连道谢的同时,已经急不可耐打开瓶盖,仰头就喝了一大口,然后还闭目回味了半响,这才砸吧砸吧嘴一副迷醉的摸样道:“好酒,真是纯正的清酒啊!” 他这句话却是勾起了老妇人的好奇心,就问道:“不会吧,难道宝山那边就买不到日本清酒吗?” 周文面露苦涩道:“太好的酒馆太贵,我没钱去,一般的酒馆又都是加了水的,味道可就天差地别了。就是听说这边的禾田酒馆价格公道,这才大老远跑来想痛快喝一场,没想酒馆老板却是不慎受伤了,唉!” 听到周文不着痕迹地将话题又扯到禾田受伤上,这个老妇倒是不疑有他,马上就面露不忿之色,又担心地左右看了一眼,然后才轻声道:“禾田君哪里是什么不慎受伤,是被人打伤的。真是没天理了,打伤了人还居然没事,就是巡捕来了也不管,说是什么……” “绫香,你这个老婆子在干什么呢?快进来做饭了。”一个有些苍老的男声打断了她的话。接着一个头发花白的和服老者走了出来,对着周文微微鞠躬道:“失礼了。”说罢就拽着神色有些尴尬的老妇人走了进去,顺带还将大门关上了。 而周文此时心中已经翻起了惊涛骇浪,同时一股怒气也油然而生。 原来老田是被人打伤的。 他可是知道田伯光的身手,虽说老田过了最佳练武的年纪才加入了佣兵团,但是在周文般若之气的改造和妙花的指导下,他的武功也是到了劲生气的初级阶段,虽说由于年纪的关系,上升的空间已经不是很大,但拉出来在外面也算得上一个好手了。 所以周文马上就判断出,老田是被黑龙会的高手打伤的。 但是按照最后一天的情报分析,田伯光已经深得黑龙会两个高级干事的信任和赏识,又有谁有这个胆子和身手来将老田打伤?周文还是有些不解。 但现在起码知道老田不是暴露了,那么紫慧想必是在医院照顾他,所以没时间传递出消息来。 想到这里,周文这几天一直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一半,但是老田受的伤重不重,他现在住在哪个医院,还是一无所知。 但是有一点,不管是谁将老田打伤的,这人已经被周文宣判了死刑。 哼哼!敢打老子的人,老子就要你的命。 想到这里,周文没有耽搁,就站起来四周看了一眼,再次佝偻着身体,慢慢向巷口走去。 此时天色已暗,三家巷大部分日本商铺都关上了门,以前禾田酒馆营业时有些喧闹的小巷,这几天却是沉静下来,就连行人都没几个,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周文这个邋遢摸样的酒鬼。 周文边走边思索着田伯光的事,但很快感知到巷口走进了几个人,他随意往前一看,马上就眼神一缩,心中一跳,却是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紫慧?她终于出现了。” 只是紫慧的神色有些憔悴和忧虑,他身边却是跟着几个和服男子,其中一个腰间还挂着一把武士刀。 “这是被控制了人身自由了吗?” 但周文马上又否定了这个结论,就因为他发现紫慧在和那个挂武士刀的日本男子说话时的神态是放松的,好像是相熟的人。 周文现在有两个选择,一个是找机会让紫慧认出自己来,然后想办法得知具体的情况。 还有一个就是招呼兄弟们,从现在开始就盯住紫慧,自然也能找到田伯光。 只是一个刹那的思索,周文就决定马上与紫慧取得联系。 以他敏锐的感知和视觉,发现紫慧眼里竟然还隐藏着一丝惶恐不安,好像在防备着什么大敌一样。 周文决定要先安住紫慧的心,要告诉她佣兵团的兄弟们来了,让她有了安全感,这才不至于惶恐无措,乱了手脚。 主意拿定,周文就猛地灌了一口酒,顺带还淋了不少在衣服上,然后就摇摇晃晃迎着紫慧几人走去。 紫慧此时确实如周文判断的那样,不但忧虑自己丈夫的伤势,而且由于事发突然,几天都找不到机会送出情报去,心里也非常焦急,同时也很惶恐无助。 所以她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一个醉鬼,只是跟身边保护她的剑道馆馆长龟口优志说着话,却不想对面一个酒气熏天的醉鬼就突然踉跄着走了过来,一双眼睛却是直勾勾盯着她看,嘴里含混不清地叫道:“好美的美人,来跟我亲热亲热。” 说话间,这个醉鬼猝不及防就一把将紫慧搂住。 紫慧其实在周文说话的时候,就听出了一个熟悉的口音。 要知道周文虽说之前是跟周用宾学的日语,但是在紫慧这个正宗的日本京都人来到佣兵团后,自然也成了周文的日语老师,还按照日本人的习惯,纠正了周文之前的很多口误,对周文的日语口音自然也很熟悉。 但她终归不是职业间谍,在瞬间确认了眼前这个胡子拉渣,一身难闻酒气的酒鬼是周文后,马上就失态地惊呼出声,震惊、喜悦、放松、宽慰等等情绪涌上心头。 就在她惊叫刚一出口之时,周文正好搂住了她丰腴的腰肢,掩盖了她差点露出马脚的激动表情。 第1437章 周文出糗 “混蛋!快放开她。”一个喝骂声传来,跟着就是几只大手用力拽住了周文的胳膊,意图将他从紫慧的身边拉开。 周文当然不能用力挣扎,不然以他现在的力量,这几个日本人就是把胳膊都拽脱臼也不可能把他拉开。 但他现在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醉鬼。于是,周文崇尚如流地松开了搂住紫慧腰肢的手,然后就被一拳狠狠打在脸上。 “哎呦!”虽然周文早就以旁人无法察觉的动作微微后仰了一下头,卸去了这一拳的大部分力道,但是正常人被击打时的叫声还是要有的。 “竟敢对禾田夫人无礼,我打死你这个混蛋。”随着另一个人的叫骂声,一只套着木屐的大脚就踢在周文的腰部,接着另一个也是照着周文的腰腿就踢了几脚。 周文借势滚到在地上,双手抱头,来回翻滚闷哼,却是利用一些细微的动作把大部分力道都卸了,实际上并没有受到伤害。 但是,小日本可都是穿着鞋底超厚的木屐,硬邦邦木头踢在身上,让周大公子也疼的有些龇牙咧嘴。 “别打了,龟口先生,这就是一个醉鬼,教训一下就行了。我们还是赶快回酒馆,拿几件换洗衣物就走,我家先生还在医院等着呢。”紫慧的劝解的声音传来。 叫做龟口的那个带刀男人才收住了脚,恨恨道:“要不是禾田夫人心善,我们可不会轻易绕过你这混蛋。赶快滚蛋,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几人说罢,就不再理会还在地上哼哼的周文,簇拥着紫慧向禾田酒馆走去。 他们却是没有发现,周文却是已从地上捡起一个折叠成豆腐块大小的纸片捏在手心,然后慢慢从地上爬了起来,后面传来听到动静走出门来的几个日本人在跟紫慧打招呼和问话的声音。 “智子,禾田先生怎么样了?” 周文听出是刚才那个日本老妇的声音,就故意装作疼痛的样子,一瘸一拐慢慢向巷口外走去。 “谢谢绫香大婶,先生没有大问题,就是断了两根肋骨,还有就是头部有轻微脑震荡,医生说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特么的,把老田肋骨都打断了几根,还有脑震荡,看样子那个高手下手还不是一般的狠辣,连续击打在田伯光的胸腹和头部。哼哼!你给老子等着。”周文恨恨地地想着。 “谢天谢地,还好禾田先生没有大碍,可是就这么白白被那个混蛋打了一顿,就没人管吗?” “我说老婆子,你就少叨叨几句吧,快去跟智子进去,看看能帮上什么忙。” 周文感觉到紫慧已经进了酒馆,知道能打听到的就是这些,也就不再耽搁,稍稍加快了步法,不多时就消失在了三家巷口。 四十分钟后,周公馆的客厅内,周文光着上身,张晓平正在给他身上几处淤青擦药。 虽然周文有了自我保护动作,但是那种厚重的木屐在他身上刮来蹭去,必然造成了一些皮肉之伤。 “哈哈哈……真是笑死我了。你堂堂一个气劲境大高手,居然被几个低级日本武者打得鼻青脸肿、浑身淤青,可不要被其他兄弟知道,不然真的会笑掉大牙的,哈哈哈……” 妙花指着周文哈哈大笑。 周文气急败坏道:“有你这种当师兄的吗?我去执行任务被打了,受苦受罪不说,你还幸灾乐祸成这样子,下次再有这种事就派你去。” 妙花还是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指着周文道:“要怎么说你好呢?看见紫慧,你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办法多的是。只要她发现是你,必然就会把情报寻机扔在地上,天色昏黑,除了你这种变态视力,还会有谁发现得了?但你非要用找打的办法,而且还居然是被几个小日本打,你还得受着,哈哈哈……” 看着妙花从未有过的开心大笑,周文虽然依然恼羞成怒,但却是知道师兄说的有道理。自己当时其实就是要吸引紫慧的注意,办法真的有很多,比如上去问话,比如跟其他日本人发生口角等等,但矛盾都不至于到动手打人的程度。 当时心急之下,居然就用了最鲁莽的方式,肯定是找打啊!而且,打人的虽然是几个日本人,但是人家可是为了保护紫慧,初衷是好的,你就是想找机会去揍他们一顿出气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不是? 这顿打看样子是白挨了。 想到这里,周文也就不再恼怒,而是正色说道:“师兄教训的是,是我自己不够冷静,这顿打就当是个教训吧。” 听到周文这样说,妙花也渐渐收敛了笑容,看着周文叹道:“你就是有这个优点,一旦发现是自己的问题,从不找借口强辩,而是敢于承认和面对。要是放在一般人身上,师兄我只会欣赏他有个好品质。但是出现在你这种位高权重、已经算得上一个大人物的身上,师兄我只能说佩服。” “那是,我们家少爷岂是那些凡夫俗子可比的。少爷,快把药喝了。”这是赵英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 刚才赵英听到妙花在调侃周文,心中就大为不忿。在她眼中,自家这个少爷可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的奇人。即使这次出了个小昏招,但也是瑕不掩疵不是?这世上哪有完美无缺的人? 这个大师兄却是拿少爷难得的出糗笑个不停,还有没有个师兄样? 但不忿归不忿,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可不敢去怼这个佣兵团的总教官。 其实妙花之所以这么开心大笑,难得见到周文出糗是一方面,更多的则是自己这个便宜师弟一直表现的都是太过妖孽。他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有时让人觉得很不真实,就仿佛跟自己这些凡夫俗子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一般。 现在看到他也会头脑发昏,也会犯错,觉得这才是正常人的表现,反而变得更真实,心中也更踏实,所以才会发自内心的开心大笑。 但是他后面说的也是自己内心的真实感受。 你想想,周文现在确实算得上一个大人物了。不说那些产业赚钱什么的,就是在几次对日局部战争中取得的那些战绩,将来的历史上都妥妥有他的大名。 第1438章 推脱 此时他们终于知道了田伯光受伤的经过。年纪轻轻就手握强兵、富可敌国、声名显赫。身边一群愿意为他战,为他死的高手兄弟,更是娶了当世最顶尖豪门的嫡女为妻,正可谓少年得志,春风得意。 但这些人世间最容易动人心魄的荣光和地位却是对周文的本性和品质没有丝毫改变,还是自己熟知的那个知错就认,而且马上就改的好师弟。 所以妙花才会发自内心的佩服。他自认跟周文易地而处,自己怕是做不到师弟这种始终如一的心理和品质。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坚持本我,不为外物所动。 妙花的这番感悟,就是旁边一直笑呵呵没有说话的赵晓金也深有同感。作为有了一定社会阅历的他,自然知道这些人世间无数人梦寐以求的地位和权势,在这个师弟身上却是见不到任何负面的影响,用道家的话说就是明心见性,不为虚荣所染。 赵晓金在佩服之余,心里觉得龙门派来投奔周文师弟这条路是走对了。跟着这样的师弟,未来还怕武当龙门派不能发扬光大? 而此时的周文却是看着赵英递过来的一碗汤药发愁。 我只是皮肉擦伤,至于还要喝药吗? 但看着赵英一副不喝药就不走的架势,只好苦着脸将这碗又苦又涩的汤药一口喝下。这汤药也不是赵英自己弄来的什么秘方,而是冯天培专门研制的对内伤有疗效的中药,平时就研磨成粉,冲入开水就可服用,属于佣兵团的必备药品。 等周文上了药穿好衣服之后,高小山、妙花、赵晓金等几个高层就围座在他的身边,开始再次研究起周文带回的情报。 将时间拉回到四天前,也就是田伯光最后一次情报送出的那天下午。 再次结束了一天的考察后,田伯光就要向几个黑龙会的成员告辞回家,却是被那个空手道8段高手三浦健斗叫住。 “禾田君,听说你是酒馆老板,你妻子做的料理也很不错,怎么不请我们去酒馆喝上一杯,大家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 看到这个身材矮壮,一脸如刺须张的络腮胡中年男人笑眯眯的提议,田伯光却没来由感到一丝厌烦。 在几天的相处下来,田伯光对黑龙会这两个高级干事已经颇有了解,但都没什么好感。这还跟阵营不同没有关系,就是纯粹的对他们的性格和秉性感到反感。 两人都是四十岁左右年纪,退伍军人出身的吉田雅人外表一团和气,脸上随时都是笑眯眯的,加上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给人颇有几分和蔼可亲的感觉。但田伯光知道,这人和蔼的外表下却是暗藏獠牙。 就如前几天他们看上了一家日本商社占地面积颇大的仓库,几经磋商后,商社的老板还是不太愿意转让仓库,就是三浦健斗这个空手道高手站出来恐赫也没用。要知道,能够在日侨区有些规模的商社也是有后台的,要么是跟军方有关系,要么就是背后有贵族站台,怎么会怕你几个什么7段8段的。 但是吉田雅人只是请商社老板单独说了一会话,就见商社老板头上冒汗地在转让协议上签了字。此时田伯光才反应过来,目前黑龙会中真正主事的才是这个外表和蔼的吉田雅人。也不知他用了什么手段,就让一个有些背景的商社老板不得不低头认怂。 而代表所谓的玄洋道场在协议上签字的却是三浦健斗,吉田雅人则是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笑眯眯站在一旁。 所谓会咬人的狗不叫,田伯光自此就对此人暗暗起了提防之心。 至于这个三浦健斗,田伯光就纯粹是反感了。 粗鄙、狂妄、好色、好酒、心胸狭窄、鼠目寸光等等,从中国文化的角度来看,就是一个标准的小人。但问题是,这个小人却是一个空手道8段的高手,这就有些可怕了。 田伯光知道,此人一到上海,天天招妓喝酒不说,还让当地接待团的成员付账,美名其曰是看得起你,完全把上海当地的接待团当成了他的手下和跟班,就是田伯光也被摊派了不少钱。 钱倒是小事,关键是此人动辄就骂人,一言不合就动手。引荐田伯光参加接待团的剑道馆馆长龟口优志,有一次不忿他的张狂无礼,顶撞了几句,就被这个自持武力的8段高手几个大耳刮子打得鼻青脸肿。只是龟口优志一心要攀附黑龙会这棵大树振兴剑道馆,也只能敢怒不敢言,悄悄咽下这口气。 要不是田伯光还身负打探情报的任务,他早就退出接待团走人了。要知道接待团都是日租界当地的一些武道馆和武道场自发组织起来的,不存在什么强制行为,说走也就走了。这几天就不断有人受不了三浦健太的粗暴行为而离开。 而现在,这个让人不耻的粗鄙武夫却是要去自己的酒馆喝酒,田伯光就起了推脱之心。 “三浦君,如果是平时,小店能有三浦君这等大人物光临,鄙人肯定是欢迎之至。但内子刚刚有孕,最近几天身子不适,实在不耐操劳,恐怕会怠慢了贵客,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田伯光微笑推辞道。 看到田伯光公然推脱,三浦健太一张胡子拉渣的脸就垮了下来,正要发火,却见吉田雅人笑眯眯走了过来,拍拍三浦健太的肩头示意他不要发怒,一张笑脸却是对着田伯光说道:“禾田君,贵夫人怀孕可是一件大喜事,我们不妨一起去庆贺一番。料理什么的不重要,我们在街上买些熟食去就行了,不用贵夫人操劳,大家就只是喝上几杯如何?” 田伯光本来已经做好了与三浦健太翻脸的准备,就是不愿意带他去酒馆。 开玩笑,这人的德行这几天已经颇为了解,田伯光可不敢引狼入室。虽说自己的武力跟这个8段高手有一定差距,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呗,还不至于有什么性命之忧。 第1439章 预谋 但是这个城府很深的吉田雅人也提出来要去喝一杯,就不好拒绝了。即使田伯光不在乎什么黑龙会的职位,但如果表现得太过不近情理,就有些不合常理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吉田雅人就是利用了这点,让田伯光不得不答应下来。 其实,吉田雅人之所以看到田伯光推脱也坚持要去酒馆喝酒,是存着调查田伯光底细的心思。这倒不是说田伯光有什么不妥引起了他的怀疑,而是田伯光在这几天跟他们在一起的各种表现让他非常欣赏,一心要将这个有着贵族气质、接人待物都很是得体的酒馆老板拉进自己的阵营。 因为吉田雅人知道,黑龙会现在不缺如三浦健太这种粗鄙的武夫高手,缺的是田伯光这种很有教养又具有独特气质和个人魅力的外联型人才。如果培养好了,说不定能扭转国内某些人对黑龙会的恶感。 要知道,黑龙会虽然号称是日本的爱国组织,但实质上却是属于不受人待见的帮会,加上吸收的有很多是声名狼藉的浪人武士,并不得到所有日本高层的认同和支持。 但吉田雅人也是一个很谨慎的人,他想把田伯光吸收进黑龙会可不是让他来做个马仔,而是要重用他,就要对田伯光的身份进行一些了解和调查。所以去他的酒馆坐坐,跟他的妻子聊几句,再认识一下酒馆周围的邻居们,就是了解田伯光的最好手段。 在此情况下,田伯光再是不情愿,也只好捏着鼻子答应下来。但他出于谨慎,还是邀请了包括龟口优志在内的几个当地朋友一起去。 但是事情的发展却是向着田伯光心中最坏的结果发展。 田伯光低估了紫慧这种三十来岁年纪成熟丰腴的美貌少妇,对于三浦健太这个身体强健又好色无度的粗鄙武夫的吸引力。 在大家开始喝酒聊天的时候,三浦健太还算忍得住,只是用一双贪婪的眼睛不断瞅向在吧台忙碌的紫慧。但等到酒至半酣的时候,这个家伙的眼睛就开始不对劲了,简直就是赤裸裸地盯着紫慧丰腴有致的身体上下打量,让紫慧都开始感觉不自在。 田伯光当然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怒火渐盛,而吉田雅人却是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还在不停给几人劝酒。 此时田伯光就想找个借口赶快结束,尽快打发走这两个畜生。 还不等他开口,却听三浦健太开口道:“禾田君,现在酒馆的人也不多了,不妨然让禾田夫人过来陪大伙喝几杯。” 说罢都不等田伯光有何反应,直接就对着吧台后的紫慧叫道:“我说,禾田夫人,过来陪我们几个客人喝两杯……” “混蛋!你太无礼了。”田伯光再也按捺不住,站起来指着三浦健太呵斥道。 三浦健太闻言脸色一变,一双醉眼闪过一丝凶光,指着田伯光道:“八嘎!你敢骂我?我要和你决斗,如果我赢了,嘿嘿!”他说到这里,眼睛就转向已经有些花容失色的紫慧,透出色眯眯的贪婪目光接着道:“就让美丽的禾田夫人陪我一晚,当做你无礼的赔偿吧。” “你这个混蛋!” 听到这种已经是赤裸裸侮辱人的话,田伯光哪里还忍耐得住,尼玛是个男人都不会忍了,一拳就挥向三浦健太那张无耻之极的丑脸。 三浦健太虽然表现得相当无耻和狂妄,但总归是个有真才实学的空手道8段高手,按照华夏武学的境界划分,已经到了劲生气的后期阶段,所以田伯光这一拳被他一个闪身就避过,挥手就要还击,却是被一直不动声色的吉田雅人拉住。 此时,三浦健太的行为已经引起了酒馆里大多数顾客的不忿,这些人很多都是禾田酒馆的常客,要么就是住在附近的居民,几乎都跟田伯光和紫慧认识,就有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只是他们一时被三浦健太的凶恶气势压制,敢怒不敢言,但都是用愤慨的目光看过来。 只见吉田雅人对田伯光道:“禾田君,三浦这家伙喝多了,我为他的无礼向你道歉。如果你能原谅他的话,我们这就离开。如果不能原谅的话,我希望你们能到外面去解决,不要惊扰了贵夫人和其他顾客。” 我日,这是什么话?这是来劝解矛盾的吗?这是要逼着两人决斗的架势啊! 而且这个吉田雅人好像还很是照顾别人的意思,什么到外面解决免得惊扰到别人,看似是为田伯光的酒馆生意着想,实际上就是为两人的决斗地点做了选择。 作为一个男人,你说别人调戏了你的妻子,你能原谅吗? 此时的田伯光哪还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而始作俑者就是那个笑面虎吉田雅人。 原来,吉田雅人跟田伯光几天来的相处,虽然对田伯光的才能个人修养都很是欣赏,但始终有个感觉,就是这个人好像笼罩着一层迷雾。谈吐风趣得体、举止温文尔雅、加上本身还有不俗的棋道和剑道造诣,不要说破落贵族的旁支,就是真正贵族出身的那些嫡系子弟也不见的有他的这些素质和底蕴。 这个吉田雅人可不是什么黑龙会的高级干事,他的真实身份就是日本关东军情报部的一个老牌特务,是关东军情报部专门派驻黑龙会的代表,在黑龙会中的地位非常高,可不是什么三浦健太之流能比的。 他不仅仅是想发展田伯光进入黑龙会,而是直接就想把这种人才招揽进关东军情报部作为特工人员,因此就想着要将田伯光身上那一层薄雾给揭开,要试探一下田伯光的底线。 当然,这些他不会跟三浦健太这个他心里其实也是很看不起的粗鄙武夫说,只需要私下里暗示和蛊惑一下,他相信三浦健太这种酒色之徒必然就会跳出来作恶。 此时田伯光知道今天已经不可能善了,虽然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空手道8段高手的对手,但他现在不要说内心里一股愤怒的火焰在燃烧,就是现在被吉田雅人撩拨起来的状况也容不得退缩。 第1440章 交手激烈 看着一脸不屑还带点玩味之色的三浦健太,田伯光没有多话,只是对着门外做了个请的手势,就大步走了出去。 只是,其他人都没注意,田伯光在走出门之时,对着一脸担忧的紫慧使了个眼神,阻止了她一只手已经伸到柜台下去拿一把藏着的手枪。 田伯光知道,现在还不是拼命的时候,没必要动用手枪。 却说两人来到门外,三浦健太双手抱在胸前,带着嘲弄的口吻对田伯光说道:“禾田君,你可不是我的对手,现在认输还来得及,不然一会我怕收不住手,把你活活打死。” 田伯光此时哪里还会跟他废话,直接一拳就照着三浦健太嚣张的脸上打去。 三浦健太自持武功,身子纹丝不动,直到田伯光的拳风已经扑面,这才后仰身体,轻轻巧巧就避过了这一拳。却不知田伯光这一拳是有名堂的,正是佣兵团花式八打中的连环三击的第一招。 如果三浦健太一开始就将田伯光当做对手看待,那面对对方的出招,必然会伸手格挡。以他8段的身手和远超田伯光的力量,田伯光的连招很有可能会被打断。 但他却是过于狂妄自大,却不知田伯光一拳击空并不收势,只是手臂一弯,顺势就是一肘击出,目标还是三浦健太的面孔。 此时三浦健太再是武功高强,但要运用身法闪避已经不可能,就因为这一招由拳变肘的变化太过诡异和突然,而且距离又近,已经容不得他再装逼托大。 但也得是三浦健太是8段高手,反应速度非常人能比,一直抱在胸前的双手只是一抬,就架住了田伯光这一凶狠的肘击。 但是,由少林武学大师妙花和有着后世搏击经验的周文共同创造的花式八打又岂是好相与的,讲的就是一个简练实用又出其不意。所以田伯光的肘击被阻时,脚下已经无声无息飞起一脚,直奔三浦健太的裆下而去,正是周文自创的佛山无影腿。 其实花式八打的运用范围很广,可以用于刺刀拼刺,也可以用于其它兵器。看似就是迎面一刺、然后顺势枪-托横击,接下来就是佛山撩阴腿,好像很简单,但却很实用,可以说招招都是杀招,只要练熟了,三招连击之下,鲜有人能抵挡。 即使以三浦健太空手道8段的身手,也完全没有料到田伯光这连环三击的奥妙和威力。就在在架住田伯光肘击的时候,只觉得脚下起风,裆下一凉,就知道不好。仓促之下,也只来得双脚夹紧,身躯下沉,小腹就被田伯光一脚踢中。 即使以他抗击打能力超强的身体,也被田伯光这一脚踢得好似肠子都断了一般疼痛难忍,不觉怪叫一声,腾腾退了几步。 此时围观的大多都是田伯光的朋友和熟人,一时就有人大声喝彩起来。 “禾田君,好身手!” “没想到禾田先生的空手道也是如此高绝。” 此时的三浦健太一张脸红得像个猪肝一般,还好是夜间,街灯昏暗之下别人看不见。不然即使以他的厚脸皮和无耻程度,也要被臊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要知道他可是空手道的8段高手,而田伯光公开的武学水平也只是剑道3段而已,自己比他高了好几个段位,可以说是碾压级别的存在。 但现在,却是一个托大就差点输了这场决斗。 三浦健太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反应及时,只怕现在已经蛋蛋中着,捂着裤裆在地上打滚了。 想到这里,三浦健太也是一阵后怕,不知是疼的还是被惊吓的,头上已经冒出了几滴冷汗。 但后怕之余,瞬间就开始恼羞成怒。 只见他突然大喝一声,不等田伯光再次出招,已是对着田伯光当胸一脚踢来。田伯光不敢硬架,只能后退两步避其锋芒。却不知对面这个8段高手的攻势一旦发动,就犹如大河涛涛,连绵不绝。 田伯光终归跟三浦健太差距甚大,只是被他势大力沉的几招就打得连连后退,只能疲于招架,再无还手之力。 而此时的三浦健太已经使发了性子,哪里还会留手,只是短短几招就打得田伯光双臂发软气喘连连,瞅准一个空挡,一个侧踢正中田伯光头部左侧,乘着田伯光头晕发软之时,一个抢步上前,左右两记冲拳实实在在击打在田伯光胸腹。 田伯光其实在头部被踢中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招架之力,哪里还扛得住胸腹连续被凶狠的力道击打,只觉眼前一黑,口中喷出一口老血,就软软倒在地上。 而已经被激起凶性的三浦健太还不罢休,正想上前补招,却是被龟口优志等几个实在看不下去的人堵住,加上吉田雅人出言阻止,他这才悻悻收住脚步。 眼见田伯光被打得生死不知,已经引起了酒馆附近居民们的公愤,大家自发的围拢过来,一部分去查看田伯光的伤势,一部分人则是去大街上叫巡捕,让三浦健太和吉田雅人不得脱身。 此时的吉田雅人也有些抓瞎,本想试试田伯光的底线,却不知被这个狂妄自大的三浦健太给搞砸了。 如果三浦健太不是那么托大,还抱着双手一副装逼的高手架势,田伯光再是什么连环三击也不可能打中三浦健太,也许两人的交手就不会这么激烈。 在他想来,也就是三浦健太几招就将田伯光制服,然后他出面当个和事佬,再让三浦健太跟田伯光道个歉,这事就算完了。不但考察了田伯光的为人和身手,还顺带卖了个好给他,一举两得,皆大欢喜。 谁知事情的发展却是出乎他的预料,而且田伯光的杀招确实是狠辣,上来就奔着三浦健太的子孙根去,造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只是现在就有些尴尬了,他和三浦健太都被这些居民团团围住,再动手也怕影响过大有损黑龙会的声誉。 眼见一时半会又脱不了身,他还要死死拉着已经凶性大发,就要对着这些居民动手的三浦健太。 正在他心中发苦之时,巡捕来了。 第1441章 撤回海蛇小组 日桥区的巡捕自然也是日本人,其中有几个在下班后也常来关顾禾田酒馆,算是田伯光的熟人。但是当他们看到吉田雅人递过来的一个小本本后,立刻就向吉田雅人敬礼,并很恭敬地礼送他们离开。 而在大伙帮着将田伯光送医院的时候,其中一个巡捕小声提醒在场众人,这个吉田雅人是个大人物,这事最好就这样算了,也不要对外宣扬,免得招来更大的祸事。 田伯光进了医院后,经医生检查,发现不单是两根肋骨被打断和脑震荡,而且还有内出血的状况,当天晚上就发起了高烧。直到第四天,田伯光病情才稳定下来。一直陪护在丈夫身边三天三夜并身心疲惫的紫慧,这才想起已经有三天没有跟总部联系了,也不知道周文他们会急成什么样。 所以紫慧才会在第四天以拿换洗衣物为名,回到三家巷的禾田酒馆。而且她还不敢独自一人回来,怕那个三浦健太再来纠缠,就请龟口优志带着几个人来陪同和护卫。 她当然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不可能去米店送情报,所以她做好了两种准备。如果情报没有机会送出,那就以还赊账为名,请隔壁的绫香大婶明天一早去菜市场的米店代结账。这样的话,周文起码就知道田伯光出事住院了。 当她也没有料到,居然就碰上了前来查探的周文,虽然情报是送出去了,但却是连累周文挨了一顿打,心中颇为惴惴。 却说此时的周公馆,周文他们把紫慧送出来的情报仔细分析后,周文就觉得再让田伯光在日侨区潜伏的危险性增大了。 先不说田伯光本身的个人气质和形象容易引人注目,就是紫慧这个漂亮妻子也是一个不利因素。周文是知道日本人的变态程度,说是世界第一怕没人敢说第二。在这乱世之中,一个女人长得漂亮就是一种原罪。 要说周文也是在情报工作方面缺乏经验,做情报工作的人选,首先就不能是体貌特征比较明显之人。何况田伯光家两口子不单是男帅女美,而且都是气质出众之人,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这次能发现黑龙会的踪迹,老田和紫慧两口子是立了大功,没必要让他们再冒险,我决定把他们撤回来。”周文说道。 “是应该撤回来,后面也不用搞那些什么虚头巴脑的情报。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只要明确了敌人是谁,根本不用搞什么计谋,直接平推了就是。”妙花赞同道。 “既然要撤回来,那就要快。人家紫慧还怀着身孕,现在田伯光又受了重伤,还是回来医治更稳妥。”赵英一脸担忧道。 “好的,老田的事要快,这事就交给晓平来处理。今天半夜,你就带人将老田他们从虹口接回来。” “是!” 既然已经知道田伯光住在哪个医院,要神不知鬼不觉将人接走就不是个难事,何况还有紫慧配合,由胆大心细的张晓平带几个人去就足够了。 至于如何报复,大伙儿都心知肚明,根本不用多说,佣兵团什么时候吃了亏就会往肚里咽? 在太原,郝老刀被孔家人打了,现在不管是打人的打手还是背后的指使者,都已变成了一具尸体。在周文他们眼里,这些黑龙会的人不论大小,都是死人了,无非是用什么手段而已。 …… 当天夜里三点钟,两辆轿车悄悄开进了周公馆,田伯光和紫慧回来了。 “老田,辛苦了,回到家就安心养伤,别的什么都不用想,田伯光道。 “大人……书生,是我没本事……”田伯光看到周文,眼眶顿时就湿润了。 周文知道田伯光比武不过心里有些憋屈,就轻声安慰道:“不,老田,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武功本就不是你的强项,听说你还给了那个杂碎8段小腹一脚,说明你已经做到了极致。老田,要记住,这次潜伏的很多细节是我考虑不周,你受伤的责任在我,不在你。” “书生,我有个请求,还是让我归队吧,我保证更加刻苦的训练,绝不给一分队拖后腿。”田伯光恳请道。 周文知道田伯光这次是受到刺激了,而且这次人家老田立了大功,不然这个黑龙会换了个马甲在上海发展,自己这些人也许很长时间内都不会知道。 “好,我答应你,等你伤好了,你就归队。我会亲自训练你,让你成为一名真正的狙击手。” “师弟。” 妙花看看田伯光,转头对周文说道:“其实我觉得老田的作用可不仅仅是一个狙击手,现在咱们摊子铺的太大,你身边只有晓平一认做助手怕是不够。老田这人有阅历有经验,做事也很稳妥,放在你身边怕是作用会更大。” 周文一听就醒悟过来。 师兄说的是啊!田伯光这人做事沉稳可靠,加上谈吐举止都很有章法,待人接物也很有教养风度,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加上他在佣兵团的时间也不算短,方方面面的人都认识,用来做助手正合适。 要知道,张晓平虽然也是全面型人才,但是年纪太轻,有些涉及到协调和外联的事务还不见得能应付得来,平时都是周文亲力亲为。但田伯光就不同了,三十岁年纪,正是一个男人的黄金时期,阅历丰富,经历坎坷,又对日本各阶层的情况都比较熟悉,必要时还是一个可以帮着拿主意的智囊。 周文知道自己之所以以前没有想到,还是对田伯光的日本人身份心有芥蒂,说白了就是不太信任。其实这就是后世带来的一些成见,也可以说是二战时日本人给华夏人带来的创伤太过深重,让人难以介怀。 主意已定,周文就轻拍着田伯光点头道:“老田,愿不愿意到我身边做事?” 此时,泪流满面的田伯光已经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只是用力点着头。 “好,等你伤好了,你就和晓平一起跟着我做事,现在你首要任务就是养好伤。” 第1442章 道场开张 位于三家巷的禾田酒馆,老板和老板娘一夜之间消失无踪,在日侨区却是引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轰动。 那些禾田先生的邻居和朋友们,自然把这两口子的失踪归咎于黑龙会的吉田雅人和三浦健太身上,甚至猜测就是这两个对禾田夫人不坏好意的人把人家两口子绑架了。甚至以龟口优志为首的一些日侨区有点身份的人,还专门到巡捕房报案,要求彻查此事。 而被迫背锅的吉田雅人却是有苦难言。本来出发点是想为黑龙会和情报部招揽一个人才,谁知事情的发展却是失去了控制,禾田光夫被打成重伤,招揽的事已经泡汤不说,弄不好还变成了仇人。 仇人不仇人的吉田雅人倒也不放在心上,这个禾田光夫再是如何有才,也不过是个破落贵族后裔而已,只要在上层没人,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但现在这两口子却是直接失踪了,而日侨区的人已经怀疑是他们在搞鬼将人绑架,不断有人呼吁租界工部局介入调查,这就有些麻烦了。 要知道黑龙会虽说是有关东军情报部的支持,但终归是个民间组织,何况前几年在华夏还烂了名声。万一真的惊动了租界工部局,先不说事情会闹的有多大,就是吉田雅人自己在黑龙会高层和关东军情报部那边也会落下一个办事不力的坏印象,这就有些麻烦了。 而且经过此事,黑龙会的玄洋道场都还没开张呢,就在日侨区造成了极坏的影响,以后还怎么在上海发展? 吉田雅人也算是个有急智的,他猜测这个禾田光夫怕是为了保护自己和他的妻子,主动躲了起来。人海茫茫,你哪里还能找到他们。而且这种事情是越描越黑,自己干脆就什么都不管,提前将玄洋道场开起来再说。 然后再以比武交流为名,寻找上海或是江浙一带华夏武学界有影响力的一些知名武馆或是门派进行所谓的切磋交流,只要连续取得胜利并利用日租界的媒体报纸大肆宣扬一番,自然就能转移日侨区的那些居民的注意力,同时还能树立起玄洋道场的爱国形象。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日本人总体来说都比较敌视华夏人,只要玄洋道场能够不断打压华夏的武道界,自然就会赢得广大日本民众的好感,什么失踪绑架的,再也不会有人理会。 至于比武会不会输的问题,吉田雅人根本不会去考虑。他可是对华夏武学界的现状有过深入的研究。 有着几千年传承的少林派已经在战乱中被烧毁大半,人走寺空。而就在几年前,黑龙会以比武为名去湖北挑战,就连堂堂武当山的一派掌门也被空手道山谷流的创始人9段高手千叶大石谋害致死,现在的华夏还有什么了不得的武者能与黑龙会抗衡? 而且黑龙会已经通过总部和高层的运作,联络了日本现在空手道、柔道及剑道的诸多高手,准备以上海为跳板,逐步向华夏武学界侵蚀。要以武力彻底碾压华夏的武学界,从而达到压制华夏民众抗日、反日的情绪。 于是,本来预计改造和装修两个月才能开张的玄洋道场,只用了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就举行了隆重的成立仪式。 这天已是1934年的9月20日,这个日子别人也许并不知道有什么意义,但是吉田雅人知道,这就是33年前玄洋社正式更名为黑龙会的日子。 就在这一天,黑龙会正式定下了谋图先击退1900年庚子之变中出兵侵占我国东北三省的俄国势力,进而吞并东北三省、蒙古和俄国的西伯利亚的远大目标。因这一地区有着名的大河黑龙江,所以定会名为“黑龙会”。 而现在,东北三省已经沦为了日本的盘中餐,而黑龙会在其中起到的作用也至关重要。黑龙会在完成了立会之初的目标后,野心还在不断滋长,他们的眼光已经不限于华夏的某地某省,而且是开始谋图整个华夏。 所以,虽然玄洋道场只是在一个大仓库的基础上草草改造了一番就开始挂牌开张,但吉田雅人知道,所谓的玄洋道场只是一个名头而已,豪华不豪华,气派不气派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从今天开始,玄洋道场就要开始在华夏的扩张步法。只要打服了华夏各地的武学门派和武馆,就是玄洋道场坐落在哪个偏僻的犄角旮旯,照样是声名赫赫,让人望而生畏。 所以,吉田雅人和黑龙会都对今天的开张仪式非常重视。黑龙会里不论是空手道、柔道和剑道的高手就来了十几个,还有上百名从日侨区各种武馆道场召集来的学员。 在上海初秋明媚的阳光照耀下,靠近道场的街道两侧悬挂着庆祝的红白布条,传统的鲤鱼旗随风飘扬,与道场门前庄重肃穆的黑色木质牌匾形成鲜明的对比,上面镶刻着“玄洋道场”四个金色大字,字体刚劲有力,一看就知道是名家之作。 上午9时整,锁着鼓声悠然响起,身着洁白道服的学员们,在两个身着黑色道服的高手引领之下,按照严格的礼仪顺序步入道场大厅中间的场地。 在场地中央,几位专程从日本赶来的空手道、柔道和剑道大师端坐于台上。 此时,进入场地的学员们和早已肃立在场地一边的一群黑色道服的高手们自动排成黑白分明的两排,齐齐左足后移、右足跟进,跪坐之后双手按地,对着台上的大师们行深深的敬意礼。 随后,象征着道场的创始人,一个身着青色道服的矮个老者,手持竹刀,进行了精彩的开馆示范表演。其动作流畅有力,体现出了一种特有的力量美和艺术性。 不得不说,小日本在武道上确实很有创造性,不但对抗性和实用性极强,而且在礼仪方面也很有仪式感,让人叹为观止。 只是,别人不知道,这个在场地中央手持礼仪竹刀,一脸庄重肃穆在表演的人,就是空手道川谷流的创始人,空手道9段千叶大石。 第1443章 精武门 别人看着千叶大石这番仪式感和观赏性兼具的表演,再加上他一身衣决飘飘的青色道服,倒是有几分大师的风范。 但谁又能想到,就是这个看似道貌岸然的所谓武道大师,却是个在比武时暗藏各种钢制护腕和护腿,更在比武不过,武当紫虚老道已经手下留情的情况下,居然用涂毒暗器进行偷袭暗算,导致紫虚道长中毒身亡的卑鄙小人。 当然,此时坐在道场边临时设置的观众席上的周文却是还不知道这个日本小老头就是自己师门的大仇人。 这次玄洋道场的开馆仪式黑龙会上下都非常重视,吉田雅人不只是邀请了上海日侨区的一些知名人士出席,还有公共租界工部局的几个董事。另外,为了彰显所谓的中日亲善,为接下来的中日比武做准备,上海华夏武学界的几个知名武馆也被邀请来观摩出席。 其中,上海武馆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上海精武门(上海精武体育会)。 而周文此时就坐在当代上海精武门的门主,也就是精武门的创始者霍大侠的徒弟刘正(小说不写原名)之子刘洪涛的身后。 要说上海精武门跟日本人的恩怨情仇可是整整纠葛了几十年。 当年霍大侠创办了精武门,并在连续战胜英国和俄国的所谓大力士后,在上海掀起了习武热潮,各大学校蜂拥而至,邀请霍大侠及其弟子去讲习武术。 当时一力要打压华夏武学界的日本就觉得是个好机会,如果战胜了霍大侠,岂不就说明日本武道战胜了中华武学? 于是,日本武道会便挑选了十几名高手,直接来找霍大侠较量。 但那些五六段的小虾米岂有资格跟霍大侠交手,霍大侠就先让他的大徒弟刘正上场。 别看刘正此时也才二十来岁的年纪,但也是难得一见的武学天才,跟着霍大侠习武不到十年的时间,霍大侠首创的迷踪拳却也被他学了个形神俱全。 刘正以静制动,连胜对方五人,就是上来个空手道7段也不是对手。 日本武道会领队是一个空手道9段高手,眼看手下都不是人家徒弟的对手,大为羞恼。他又自恃身份,干脆点名与霍大侠较量,一场定输赢。霍大侠虚怀若谷,自无不允。 双方刚一交手,这个9段高手便知霍大侠的厉害,眼看只是十几个回合就落在下风,就又用上了卑鄙伎俩,企图用暗器黑手伤人。 但霍大侠可不是紫虚老道这种深居高山,涉世不深的化外高手。而是自小就在天津道的井市中历练出来的,练就了一身敏锐的直觉,当下就识破了这个日本9段领队的险恶用心,下手也就使出了全力。 霍大侠就在日本高手即将发出暗器之前,突然虚晃一招,用肘急磕其臂,日本高手一支右手当即骨断筋折,只好认输。 日方队员见此情形,便想凭着人多势众蜂拥而上,当即被中方公证人制止。 日本人一看就是9段高手也打不过霍大侠,就改变了策略,在比赛后举行宴会招待霍大侠。席间听闻霍大侠患有呛咳症,并在此次比武中也有外伤,就介绍一名叫秋野的医生为霍大侠治病。 霍大侠百般推辞不过,只好答应留住虹口日侨区的秋野医院治病。却不知霍大侠服药后,病情不但没有好转,反而逐渐恶化。 此时精武门众弟子也看出不对来,欲接霍大侠出院,却被那个日本医生秋野百般阻挠,后经多方周旋才得以出院,由精武门另寻上海名医救治。 但此时霍大侠因中毒太深而无药可救,几天后就吐血不止,撒手人寰。霍大侠的徒弟和朋友们拿着他在秋野医院每日吃的药去化验,才知是一瓶慢性烂肺药,明白了这是日本人暗下的毒手。 而霍大侠刚刚离世不久,日本武道会就又一次找上门来比武,而一来就派出了9段高手,连败精武门包括刘正在内的数个弟子,这才洋洋自得狂笑离去,然后还在报纸上大肆宣扬日本武学远超华夏武学云云。 自此之后,精武门就跟日本武道会结了仇。 几十年来双方在上海明争暗斗,但人单势孤的精武门却是每每落在下风。眼看近几年来日本人的势力却是越来越强,师门之仇却是迟迟未报,这已经成了精武门几代人最大的心结。 而周文就是这个时候通过杜先生的关系,找上了精武门。 周文之所以要找精武会,其实就跟黑龙会要换成玄洋道场的用意是一样的,就是要有个马甲。 周文既然知道了黑龙会在上海成立玄洋道场的目的,自然也就想出了对策。 你不是要通过比武来打压我们华夏武学吗?这岂不是正中老子下怀。 现在佣兵团别的不说,就只是武道高手这一项,对上任何势力都是碾压级别的存在。 别看小日本好像9段高手不少,如果是集小日本全国之力,什么剑道、柔道、空手道的9段高手怎么也有几十个。但是对上妙花和赵晓金这种已经经历过无数生死的华夏武学大师,就是一个打他们两个都不算小看他们。 要知道,现在佣兵团的七个气劲境高手,跟之前的紫清和紫虚道长这种深山隐居的高手不同,都是在尸山血海中走出来并杀人无数的高手,对武学的理解和运用已经早就化繁为简,化简为精,一切都是从实战来考虑。 如果不是正常的比武切磋,以妙花、赵晓金和周文为首的这几个人,出手就是杀招,几招之下就见生死,根本不会跟你墨迹。什么交手数十回合不分胜负的情况基本不会存在。 而跟小日本比武是切磋吗?嘿嘿……嘿嘿嘿…… 即使小日本耍赖,要来比试中低级武者的水平,以佣兵团这几十个最低也是劲生气中级的兄弟们,对上小日本那些7段以下的武士,也同样是碾压级别的存在。 什么?你说小日本有8段? 那不是还有左明青、周明远这种气生劲后期的年轻高手吗?咱们也不算欺负人不是? 第1444章 大派弟子 而且以妙花和赵晓金这种高手的眼光和判断,小日本不论是什么道,8段高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孙大柱和李虎这种劲生气快要步入后期的几个兄弟也有可能战而胜之。 但所谓师出有名,周文他们总不能以什么佣兵团和什么公司的身份来参加几比武,总得需要个名分,也就是需要给自己套个马甲。 所以在杜先生的介绍下,周文他们就找到了跟小日本仇深似海的精武门。 精武门此时的门主是刘正的儿子刘洪涛,算是精武门的第三代传承了。 刘洪涛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汉子,在得知周文他们的来意后,却是有些犹豫不决。 精武门收到日本玄洋道场送来的请柬后,也知道小日本没安什么好心。但精武门作为上海武学界的代表,自然也不能有什么退缩。 只是,代表精武门去参加的人选就要斟酌一二。 作为门主,也是当代精武门武功最强的刘洪涛自然要去,但其他人选就有些不好选择。 要知道,精武门传到刘洪涛这一代,弟子人数是增加了不少,但是武学境界却是一代不如一代。 霍大侠是气劲境高手自不必说,不然也不会轻松战胜日本9段高手。他的大弟子刘正则是到了劲生气的后期阶段后,终其一生就再无寸进。 而现在精武门武功最高的刘洪涛也才到劲生气的中期,与他同辈的三个师兄弟也仅仅是劲生气初期阶段,而且年纪都不算小了。新生代也就是第四代弟子,就没一个进入劲生气境界的。 精武门跟小日本斗了几十年,刘洪涛对日本武道的水平知之甚深。以他现在的实力,亲自出马也只能堪堪抵住一个日本8段初期的选手,如果来个厉害点的8段,自己也不是对手,更不要说其他人了。 而小日本常用的比武方式可不仅仅是高段位的比斗,这些无耻之徒就是看准你中生代和新生代青黄不接,必然会先来几个年轻一些的6段或7段选手,自己这些弟子和学生可没一个能接得住。 如果到了那时,精武门可就是一输到底,想胜一场都难。真到了如此局面,刘洪涛不但愧对自己父亲和师祖,就是精武门能不能在上海继续开办下去都成问题。 其实精武门的窘境也从一个方面反映出这个时期华夏武学界的真实状态。 即使是在社会相对稳定的年代,一般练武之人要想有所成就,内在和外在的因素都缺一不可。内在自然就是自身的天赋、悟性和个人努力;外在就是良好的武学传承、物质条件和稳定的环境。其实就跟后世上学接受教育是一个样。 但就是这样的条件下,能够达到气劲境的高手也是凤毛麟角。就因为要踏入气劲境这道大门,需要的还不仅仅是以上这些外在和内在的因素,还需要一个玄之又玄的机缘,也就是契机。而就是这个有些玄学的契机,多少年来让无数的武学天才被这道大门死死堵住,就是少林和武当这种名门大派的弟子也不例外。 而现在则是华夏近代史上最不稳定的年代,军阀混战、物质匮乏、百姓生活困苦。乱世之中习武之人虽多,但限于各种条件,高手却是越来越少,各门派就是能达到劲生气的都没几个,更遑论什么气劲境高手了。 像佣兵团这种气劲境如生产流水线一样源源不断的情况,你就是说给别人听也不会有人相信。 所以周文今天没有带妙花、赵晓金、高小山和外形过于威猛的体净,就带张晓平和许大成两个气劲境高手,还有就是左明青和孙大柱等几个兄弟。 周文本来想着呼啦一下子来7个气劲境,难说真的会把人吓着的。来三个就好了,起码要让别人有些信心不是? 但他却是没有考虑到,他们这群人首先是过于年轻,其次是境界都高出了刘洪涛不止一筹,大伙而还专门收敛了气息以示友好,所以刘洪涛压根就没看出他们的武功境界。 本来刘洪涛现在正是苦恼之时,就想凭这自己这块老脸,去跟其他武馆借几个人,周文他们的到来无异于雪中送炭。 但是,当刘洪涛听说周文他们要代表精武门去跟日本人比武的请求后,却是露出了非常为难的神色。就因为他压根就没想到,眼前这群感觉毛还没长齐的年轻人,个个都是境界远高于他的大高手。 在他看来,周文等人必然是一群热血青年,不愿看到小日本过于猖狂而仗义出手。 问题是,你几个小年轻就凭着不知跟哪个江湖师傅学到的三招两式,就去跟训练有素又下手狠辣的日本人放对,我精武门再是缺人,也不至于做出这种缺德的事。 等周文弄清楚刘洪涛的好意后,不觉有些哭笑不得,难道高手都必须是如师傅紫清道长那样鹤发童颜、仙风道骨的老者吗? 当下他也顾不得吓不吓人了,就在刘洪涛面前展开了气势,张晓平和许大成他们几人也纷纷鼓荡气机。一之时间,精武门里一股气势冲天而起,惊得刘洪涛张大嘴半天合不拢。 他虽然境界不高,但一个武者的眼光和感知还是有的,这下子可就真的被惊吓到了。这是从那里冒出来的高手啊!还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而且以他几十年的武道阅历,其他人也还罢了,起码他感觉得到都比自己高出一个境界。 但他竟然看不出周文和他身边的另外两个年轻人的武功修为到了何等层次。这种情况不要说他见过,就是听都没听说过,就有些可怕了。 难道现在的高手都是从娘胎里就开始锻炼了吗? 周文当然不会实话实说,只说自己等人是杜先生利用青帮关系专门请来的,目的就是为了帮助上海的武学界,共同对付日本人云云。 他还分别介绍了自己几人的师承门派,其中有武当有少林,这才打消了刘洪涛的部分余虑。在他想来,如周文这等年纪的高手,怕也只有武当少林这名门大派才培养得出来。 第1445章 邀战 就这样,周文就跟着刘洪涛来到了玄洋道场的观摩席上。 而刘洪涛在知道周文他们的实力后,精武门的弟子就只带了寥寥数人,周文、张晓平、许大成等几个同伴倒是一个不落全部带来了。就是要防止日本人在成立仪式上玩什么阴谋。 此时,作为玄洋道场名义馆长的千叶大石表演完毕后,日本人又分别由白衣学徒和黑衣高手进行了集体演武表演,又由日本在租界工部局的董事出来发表了一通祝贺词。 而就在这个工部局董事回到观摩席后,就见一个身着黑色道服,体格健壮,一脸络腮胡子的日本武者越众而出,对着台上的那几个所谓大师行了一礼,然后转头对着观摩席高声道:“鄙人是大日本帝国空手道8段武士三浦健斗,早就听闻华夏武学源远流长,博大精深。今日正逢我玄洋道场开馆之际,不妨就请哪位华夏高手下场赐教,大家切磋一番也不失为一场美谈。” 等到在场的翻译将他的话说出来后,在场的上海武学界的几个中方代表的脸色就是一变。别看这个小日本说的好像只是以武会友,切磋交流,但实际上却是包藏祸心,在玄洋道场开张的这一天就要踩着华夏武学界上位,意图一举就打出名号来。 为什么这么说呢? 就因为这个三浦健斗是个8段高手,按照华夏武学的划分就是属于劲生气的后期阶段。而现在整个上海的华夏武学界,却是想找个能与之一搏的高手都难。 也不是说就在上海就找不出一个劲生气后期的高手,而是有数的几个劲生气后期高手要么是年纪已大,要么就是名位颇高的名家大师,不可能随随便便就下场的,赢了还好说,万一输了,可就一世英名不保。 何况今天这些名家高手也不在现场,总不能还临时去请人不是? 关键是,小日本一出场就是8段高手,直接就奔着以境界压人的架势而来,看样子是已经把在场华夏武者的底都摸清了,要为玄洋道场的开张来个开门红。 而在场的华夏武者中,除了周文他们之外,武功最高的就数精武门的门主刘洪涛了。 周文现在倒是没有其他华夏武者的那种惴惴和凝重,反倒是一阵欣喜。真是想啥来啥,自己正想着怎么在这场仪式上给小日本添堵,人家仿佛是你肚中的蛔虫一般,就巴巴的把机会送上来了。 周文正想着是派谁下场,既不能实力太过碾压,又要有一定的取胜把握。他在孙大柱和曲明星两人间权衡了一番。 这两人都分别进入了劲生气和气生劲的后期,在佣兵团中算是处于中上水平,跟这个日本8段交手正是合适。虽有一些优势,但还得看临场发挥,正好可以取到一定的锻炼作用。 但还不等他做出决定,周文却是有些诧异地见到刘洪涛站了起来,就准备下场。 周文赶紧轻声道:“刘门主,这事交给我们吧。” 刘洪涛却是转头看着他笑笑道:“书生,我精武门近几年虽然后继乏力,但师门之仇一日不敢忘。今日有了你们这些武当少林的高手支持,我心中再无牵挂,就让我去打这个头阵吧。“ 说到这里,转头看向场地中间的三浦健太喃喃道:“嘿嘿!8段高手,很厉害吗?” 周文看到刘洪涛神态坚决,语气中又带了几分豪气和自傲,也就不再相劝。 反正按照原计划,周文也不想跟小日本玩什么切磋交流,这样不好下手朝死里整,也不容易钓出黑龙会后面的高手,所以今天这种场合让谁上都一个样,就是刘洪涛输了也不影响后面的布局。 此时在场的华夏武者们见到刘洪涛起身下场,马上就有叫好声响起。 他们都知道,这个精武门的门主已经是劲生气中期多年的好手,这么长时间下来,怕是半只脚已经踏进了后期,对上这个日本8段高手也不见得就会输了。 眼见刘洪涛下了场,周文耳边就传来许大成急吼吼的声音:“阿文,这个三浦健太就是打伤老田的凶手,你怎么不派我上去打死这个狗日的?” 周文你没好气地白了他眼道:“你认为这是可以把人打死的场合吗?再说了,你现在好歹也是个气劲境的高手了,居然想着去跟一个小日本的8段交手,欺负人很好玩吗?” 两人交流都是用上了内力,倒也不用担心别人听见。 但就在两人交谈之时,场上的三浦健太和刘洪涛却是交上了手。 别看三浦健太对着田伯光时是狂妄自大,但此时关系到玄洋道场的开张大吉,他可不敢大意,而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对敌。 空手道融合了中国武术和日本柔道等多种武道技巧,具有强烈的对抗性和实用性。主要以拳法、腿法为主,强调呼吸和内力运用,动作突出快、准、狠。但由于日本在内力的运用上缺乏底蕴和理论基础,所以空手道的发力还是以外力为主,需要强悍的身体素质作为支撑。 而刘洪涛的迷踪拳脱胎于少林拳法,虽然也是以外功为主,但却是更加注重步伐和身法的运用,动作轻灵敏捷,灵活多变,攻如闪电,退如脱兔,让人防不胜防,固有迷踪之称。 当然,精武门这些年跟日本人明争暗斗,刘洪涛自然对空手道有颇多了解,而三浦健太更是对上海的华夏各派和各武馆有过深入调查,双方算得上知己知彼,也各自有了应对之策。 三浦健太知道自己力量占优,就采用硬桥硬马的战术,拳打脚踢步步紧逼,要逼着刘洪涛跟自己拼力量和抗击打能力。 而刘洪涛虽然在境界上低了三浦健太半筹,但却是经验老到,对内力的运用更有心得,就利用自己身法的优势不断袭扰对方,跟三浦健太比耐力。 两人这一交手,可谓特点分明、各有优势,马上就吸引了在场众人的目光。 第1446章 露个破绽 周文之所以没有坚决阻止刘洪涛下场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在他跟刘洪涛认识的这几天来,佣兵团的兄弟们也跟精武门弟子友好切磋了几场,就是刘洪涛也见猎心喜,跟孙大柱和曲明星几个分别切磋了一场。 当然,这些切磋无一例外都是佣兵团占据优势。而在得到了刘洪涛彻底敬服和信任的同时,周文和张晓平也毫不藏私地指出了刘洪涛及其门人弟子在武学上的一些不足和思维误区,并指点了他一些在内力运用方面的技巧和心得。 别看仅仅是简单的几句话和几个建议,但对于刘洪涛这种在劲生气中期徘徊多年,苦于缺乏高人指点的人来说,无异于有醍醐灌顶、拨云见日之效。甚至刘洪涛感觉到阻碍自己上升的瓶颈竟然开始松动起来。 以周文的眼光,自然看得出刘洪涛的进步,才不过几天时间,半只脚就已经站在了劲生气后期的门槛上。这也说明刘洪涛原来的基础和根基打得非常扎实,欠缺的只是一些技巧和理念上的感悟而已。 所以他觉得刘洪涛下场也不见得就一定会输。在与比自己强的对手进行较量之时,反而容易将自己的潜力激发出来,弄不好就能在比斗中或是比斗后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一举进入劲生气的后期阶段。 而现在场地上两人的交手也在慢慢验证他的想法。 他看出刘洪涛现在好似是被三浦健太逼得满场游走,不敢正面交锋。但他却是游而不乱,招式稳健,身法迅捷。而且一呼一吸间自有章法,对于内力的运用比以前有了很大进步。 而内力的运用又是劲升气阶段的一个重要手段。 所谓力有时而穷,力有时而尽。就是说人的力量并不是无穷无尽的,因人而异,不论你如何训练如何突破极限,总有一个临界点。而一个人的力量一旦到了临界点,就再难突破分毫,而且随着年纪增大和身体素质变化等因素,就开始了逐步衰减。 而内力则不同,内功强调内在能量的修炼,这种能量通常被视为气或内力,它可以通过长期的修炼和积累增强身体的内在素质,如五脏六腑的功能和人的感知、心境、反应速度、耐力、身体协调能力等等。 内功修为一般是修炼越久,内力越深厚,则功力越强。并且内功不会随着人的年龄衰老而衰退,越练越强。 只练外功之人,不论你天赋如何,都是吃身体饭的,四十岁之后必然就开始衰退,任你以前是如何的高手也变成了病猫。 所以练武之人,不论是外功还是内功,最后都要追求一个内外兼修。外功着重通过身体力量的训练配以特殊的心法,产生出内力,让自己的身体得到内部改造的同时,也增强了续航能力。内功则是通过内力的修炼,再锻炼将内力转化为身体的力量也就是劲力,从而产生杀伤力。 但两种方式的追求目标都是殊途同归,最终都要达到气劲合一的境地。到了此境界,气就是劲,劲就是气,才是真正部分脱离了人的生长自然规律,你的武功并不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衰减,反而越练越强。 当然,内外兼修同样有个临界点,当你到了一定的年纪,人体的衰老速度超过内力的改造速度,必然还是摆脱不了生老病死的自然规律。 而周文指点刘洪涛的并不是什么心法和武功,而是内力运用的技巧和内外结合的一些心得体会,这就让刘洪涛的耐力和力量运用有了一个质的飞跃。 如果是以前,刘洪涛就是凭着身法的灵动能够跟三浦健太这种身体力量全面占优的对手相抗一时,但最终还是逃不过气力不济,被击败当场的结局。 而现在他的内力运用更为精妙,对力量的掌控也更有技巧,耐力和续航力就大大增强了。 只见他来回游斗,满场移动,看似很耗体力,但实际上却是越打越有体会,越打越有信心。刚一上来时是八分守、两分攻。交手十几合后,就变成了三分攻七分守。 而现在,刘洪涛的攻击已经占到了四分,只见他在三浦健太身周来回移动,瞅准机会就或拳或掌攻去,但都是一沾即走,绝不贪功。 此时的三浦健太开始感到有些压力了。因为他感觉到对面这个华夏人的气势越来越甚,而自己开局之处占据的主动优势变得越来越弱,心里也开始有些焦躁起来。 要知道,小日本虽然也能通过外功的锻炼生出内力来,但是对于内力的运用以及内外结合的心法,就有些差强人意了。所以他们的所谓9段高手并不全是练到气劲合一的程度,只是对内力的运用更为熟练而已,并没有完全掌握气劲合一的真髓。 所以三浦健太虽然在境界上高出刘洪涛一筹,但是在内力的运用方面却是跟得到周文指点的刘洪涛有不小的差距。 本来按照他之前的估计,今天到场观摩的也就是这个精武门的门主有几分战斗力,其他门派的人下场都是被全面碾压的命,不值一提。所以他也专门研究了精武门迷踪拳的特点,那就是轻灵敏捷,灵活多变。 但这也导致对方的体力和耐力下降会很快,自己只要始终保持给对方的压力,不需要多长时间,对方就会力竭露出破绽,那时只要能够贴身攻击,也就是三招两式就能结束战斗。 但双方交手了快七八分钟,却是不见对方身法有丝毫迟滞之感,反而有越打越顺畅的趋势。而自己的体力却是耗费了不少,再打下去,不要没见对方力竭,自己倒是有体力不济的危险。 要知道这是比武可不是比赛,没有什么几分钟休息一次的说法,上去就干,直到有人认输或被打趴下,不然比武不会中断。 三浦健太眼看不是个事,就想着凭借自己抗击打能力强的特点,干脆跟对方以伤换伤。 所以他故意露出个破绽,拼着自己挨上一拳,也要给刘洪涛狠狠一击。 第1447章 卑鄙手段 刘洪涛虽然武功境界不算高,但是精武门这么些年在井市中发展,外战内斗何其多也,比斗经验极其丰富。他当然察觉到三浦健太有些急了,这种水平的高手怎么可能连续露出破绽来?必然是打着以伤换伤的目的。 刘洪涛除非脑袋被门板夹了才会去跟他拼身体。何况他现在虽还没有取胜把握,但是打成平手的信心却是越来越强。 所以他就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心态,绝不贪功冒进。不但对三浦健太露出的破绽视而不见,就是本来还有四分的攻势也收了两分回来,就是一个拖字诀。可就把个有力没地方使的三浦健太气得七窍生烟,心里大骂。 三浦健太看着像游鱼一般滑不溜手的刘洪涛,知道再不想个办法,不要说取胜,就是想打个平手都有点困难了。就因为他看出刘洪涛的招式身法是越来越流畅,气势也在逐渐增强,说明对面之人的武功居然在慢慢增强。 这还了得,弄不好再打下去,自己就变成了人家进入更高一个境界的踏脚石了。那今天预谋好的一个开门红就变成了个笑话。 三浦健太有没有办法呢? 当然有,而且还是一个很卑鄙无耻的办法。 为了今天的这场比斗,黑龙会可是做了好几手准备,其中针对迷踪拳的最后手段就是用油。 对,你没看错,不是用毒,而是用油。 玄洋道场的地面是刷漆木地板,虽然整洁平坦,但是见水就比较滑,见油当然就更滑了。 迷踪拳以身法灵动着称,如果地上有油,就有可能在刘洪涛快速移动时造成脚步打滑。嘿嘿,在两个势均力敌的人比斗之时,一人突然打滑会是个什么结果,不用说都知道。 而三浦健太道服宽松的衣袖中就用胶布固定着一小瓶无色无味的橄榄油。 这个时候什么武道精神,什么道德道义,他都不在乎了,在乎的就是输赢。这就是小日本的德行,只要能战胜对手,什么卑鄙手段都使得出来。 只见他很隐秘地在一次格挡动作中就将瓶子盖打开,然后双手挥舞出招时,就有一滴滴的油落在了地板上。 由于观摩席与场地还有些距离,加上三浦健太的动作自然而隐秘,就是以周文的眼力也没注意到此时双方交战的地板上有一滴滴的油。 而刘洪涛的经验再是老到,也不可能料得到小日本居然会使在地上滴油这种卑鄙又阴毒的手段,不知不觉中就一脚踏在一滴油上。 还好他身体反应敏捷,只觉脚下一滑,就急速收力,另一只脚紧急调整,只是一瞬间就稳住了身形,但身法节奏却是也被打断了一瞬间。 如果是双方都没准备,那么刘洪涛的这一停顿也许对面也来不及有所反应,甚至还会以为对方是要出什么杀招。 但早有预谋的三浦健太却是在刘洪涛一脚踏上油滴的时候已经做好了发力的准备,就在刘洪涛身形一晃之际,一个健步就跨了上来,一记势大力沉的侧踢直奔刚刚站稳身形的刘洪涛。 刘洪涛此时已经不可能利用身法闪避,只能双手交叉,硬架这一招。 而三浦健太这蓄力已久的招式又岂是好抵挡的? 砰的一声,刘洪涛只觉得双臂就如同被一根铁柱撞上,一阵剧痛传来的同时,身子也被这股大力推得踉跄着连退几步。 而好不容易抓到一个近身机会的三浦健太已经紧跟而上。一个凶狠的高抬腿就直奔刘洪涛的脑门而来,完全就是要把刘洪涛脑袋踢爆的架势。 刘洪涛此时身形不稳,加上双臂已经受了伤,断无可能再架住对方势大力沉的一招。 但刘洪涛却是急中生智,就势向后一倒,在地上一个迅疾的翻滚就避过了一招,还跟三浦健太拉开了一定距离。 此时他也顾不上双臂的疼痛,腰腹一个发力,就地一个鲤鱼打挺就干净利落的站立而起。 如果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刘洪涛只要再次展开身法,三浦健太的这一轮攻势就要再次告破,双方又会回到之前的战斗节奏。 但是,刘洪涛的鲤鱼打挺却是又一次踩在滴油上,这下就要了老命了,他的脚步一滑,身体就不自觉前倾,正好赶在大步而来的三浦健太的攻击范围内。 只见三浦健太一拳就击打在由于重心不稳已经失去招架之力的刘洪涛胸口。 早在刘洪涛第一次打滑的时候,周文就察觉出不对来。而三浦健太仿佛未卜先知的一招侧踢更是让周文反应过来是小日本使阴招了。 他定睛一看,就发现地板上出现了一滴滴亮晶晶的液体。 “糟了,是油。刘洪涛危险了。” 只是一个瞬间,周文就明白了小日本的险恶用心。 此时他要想做什么都来不及了,情急之下就突然出声喊道:“地板上有油。” 而就在他出声提醒之时,正好是刘洪涛第二次脚步打滑的时候。 此时的三浦健太已经一手拿住了中拳负伤的刘洪涛的胳膊,就在周文的话音还在场地上空回荡之时,只见他一个柔道中的过肩摔就将已经失去防护力的刘洪涛整个身体砸落在地。 但最致命的是,这个狠毒的三浦健太如铁闸一般锁住刘洪涛手臂的手却是没有松开,这就导致刘洪涛的手臂被自己身体下落的力道生生折断。 “咔嚓!” 这让人听着就觉得心脏狂跳的一声骨折声,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所谓的日本大师们,也包括目前玄洋道场的真正掌控者吉田雅人。 “这个混蛋在做什么?他疯了吗?”吉田雅人在心里大骂道。 这倒不是说这些小日本动了什么恻隐之心,而是今天是玄洋道场开张的日子,不适合见血,更不适合将中日双方武者的矛盾激化。 按照吉田雅人的规划,对付华夏武学界是要温水煮青蛙,钝刀子割肉,一步一步来。 先在开张仪式上将华夏武学界最厉害的高手击败,然后再用一次次比武切磋的胜利,让华夏武者生出日本武道不可战胜的心理。到了最后,再用上霹雳手段,连恐带吓,彻底将华夏人打服。 第1448章 许大成出场 吉田雅人和黑龙会高层的策略,是要从精神上和信心上将华夏人击垮,而不是一开始就将矛盾激化,引起华夏人的同仇敌忾。 这个愚蠢的三浦健太将他的计划完全破坏了。 此时在场众人得周文刚才的提醒,已经注意到场地中那点点滴滴的油珠,顿时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卑鄙!” 一个华夏老者站了起来,指着场中的油滴愤慨地吼道:“你们日本人使用卑鄙伎俩,完全违背了武道精神,这是赤裸裸的谋杀。” “不好意思,我们不是有意的,也许是手下人打扫地板时没注意到。”吉田雅人走出来用纯正的中文解释道。 但他接着话风一转道:“其实道场的地上有油,对比武双方来说都是公平的。作为一个武者,就应该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对于环境有着的细致观察,从而加以利用,不也是一个真正的高手应该具备的能力吗?” “哗!”现场传来一片哗然。 这个吉田雅人不愧是个老牌特务,口吐莲花、相当善于抵赖狡辩,在没人察觉到是三浦健太悄悄滴油的情况下,他这套说辞倒是颇有几分道理。 此时那个华夏老者心里知道这必然是日本人搞的鬼,但是在没拿到确凿证据之前,却是无法反驳,气得手指发颤,指着一脸微笑的吉田雅人一阵语塞。 “八嘎!你这个人实在无礼,如果对我三浦健太今天的胜利有任何疑意的话,不妨请阁下下场,我不介意你们华夏人采用车轮战。”一脸洋洋自得的三浦健太说道。 在翻译将他的话转述后,那个华夏老者脸上一阵白一阵红,脚下却是纹丝不动。 其实早在玄洋道场发请柬的时候,三浦健太就已经知道这次华夏武学界来的代表的武功水平。最值得重视的就只是一个刘洪涛而已,余下的要么年级已大,要么也才是气劲境的初期。即使他已经消耗了不少体力,但是不论谁上来依然是三招两式就收拾了,所以心里相当狂傲。 而刚才斥责日本人的那个老者是一家武馆的馆主,早些年就已经是劲升气中期的好手,为人又急公好义,在上海武学界很有些名望。但是其人年岁已高,已经多年不曾亲自出手,知道自己下场怕是不要几下就会被这个满脸凶相的日本人打死,自然不敢上场。 而其他华夏武者的水平跟三浦健太逗相去甚远,都是敢怒不敢言,心里憋屈之余,人人眼中都露出愤慨之色。 现场的气氛一时就被凶神恶煞的三浦健太镇住。 此时的吉田雅人脸上笑容不改,上前一步正要说话,却听场地里一个洪亮的声音传来:“我来。” 只见一个身形高大,留着一撇八字胡的青年大步走了下来,正是许大成。 原来,就在刘洪涛被打晕在地被抬下场后,周文和精武门的两个弟子就急忙来到昏迷不醒的刘洪涛身旁查看伤势。 结果发现刘洪涛不但右臂被生生折断,胸部中的一拳也是不轻,竟然已经造成了内出血。这时周文才反应过来,刘洪涛早在脚下打滑被三浦健太当胸一个重击打中后,当时就已经就完全散失了战斗力,甚至有可能当场就被打得闭过气去。 按照比武的规矩,这时实际上已经分出了胜负,但小日本却是不管不顾接着出手,将已经失去身体控制的刘洪涛来了个过肩摔,将其手臂直接折断,可见其人手段之狠辣,用心之阴毒。 周文虽然知道小日本素来手段下作,毫无底线,但是今天亲眼见到,心中依然被激起一股怒火。 本来他还没打算今天就跟黑龙会大打出手,想着一步一步钓大鱼,现在却是必须要把场子找回来,不然今天在场的素有华夏人都意难平。 既然这个三浦健太不知死活,那就新账老账一起算了。当下周文就对着翘首以盼的许大成打了个手势,然后就专心为刘洪涛疗伤。 当然,今天周文他们来可不会以真面目示人,而都是由赵英化妆了一番。周文是将眼角用特质胶水弄出一些鱼尾纹来,再把皮肤弄得稍微粗糙一些,看上去大约三十岁左右。配上他本就沉稳深邃的眼神,倒有几分成熟男人的神韵。 而许大成则是弄了个胡子沾上,再加上脸部的一些调整,看上去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此时周文可没再想着锻炼一下其他人的意思,直接就上了许大成这个气劲境高手。 要知道这里是日本人的地盘,要报仇就快刀斩乱麻,省得小日本又弄出什么花样阴谋。 此时身着精武门弟子服饰的许大成快步来到三浦健太身前,对着他傲然道:“老子也不来欺负你,让你休息一刻钟,咱们再来比过。” 听到翻译转述的三浦健太大怒,指着许大成就破口大骂道:“混蛋,你这个无礼卑贱的直拿人,打死你只是等闲之事,我不用休息,你就放马过来。” 此时,还不等翻译开口,且听见几个所谓大师坐着的台上传来了一个声音:“健太,你还是休息一下,把气息调匀,这个直拿人不可小觑。” 发话的正是之前拿把竹刀在表演的千叶大石。 原来,虽然许大成收敛了自己的气势,看上去也就是个一般的练武之人,三浦健太自然无法察觉眼前这人实际上是一条大虫级别的存在。 但是坐在大师席上的千叶大石却是发现这个华夏人走下来时的步伐非常稳健,每一步之间就好像量好尺寸一般,距离都非常相近。他就知道此人下盘功夫极其扎实,不是等闲之人,所以不得不提醒三浦健太注意。 不得不说,这个千叶大石不愧是9段高手,虽然手段下作卑鄙无耻,但是眼光还是有的。而这个三浦健太也是他川谷流一派,而且还是他亲传的二弟子。可见这一个什么川谷流的立派之本就是用卑鄙手段阴人,都是一窝子阴毒之人。 第1449章 生死状 三浦健太虽然狂傲不逊,更不会觉得对面这个华夏人会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但师傅的吩咐却是不敢不从,正好他也想去休息室将衣袖中藏着的空油瓶悄悄扔了,来个毁尸灭迹。所以他狠狠瞪了许大成一眼后,就准备向休息室走去。 “且慢,你不能离开现场。”许大成高声说道。 “什么?”三浦健太闻言大怒,你特么还想限制老子的自由,是谁给你的胆子? 激怒之下,什么休息不休息的他不在乎了,只想上去几下就将眼前这个可恶的华夏人打死。 但他的手臂却是被吉田雅人一把拉住。 “三浦君,请冷静,你快去抓紧时间休息。”吉田雅人说罢又转头看向许大成,板着脸问道:“这位先生,请问你是谁,是哪个门派的?我们好像并没有邀请你。” 此时的吉田雅人却是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就因为从三浦健太将刘洪涛打伤后,好像事情的发展就渐渐开始失去了控制。 而他虽然不懂武功,但眼前这个陌生的华夏男子却是给他一种非常危险的直觉,而且此人出言阻止三浦健太去休息室,怕是已经怀疑到了什么。 所以吉田雅人出面就是要用话语拖住这个华夏人,并对此人精武门的弟子服视而不见,公开质疑这人的身份,借此转移现场观众的注意力,为三浦健太的离开创造机会。 但出乎他预料的是,许大成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指着三浦健太对现场的观众高声说道:“我怀疑地上的油滴就是此人故意洒落的,他身上必然有装油的工具,如果让他离开的话,他会马上把证据销毁。” “哄!”的一声,许大成这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观众席一片哗然。 要知道,今天玄洋道场开张邀请的可不仅仅是有日本人,除了一部分华夏武学界的代表,还有公共租界工部局的一些英美人士。也许华夏人的态度他们可以无视和不在乎,但在英美代表面前如果做得太过分的话,丢脸的可就变成日本人了。 “你这是污蔑和诽谤,我代表玄洋道场,取消你的观摩资格,请你离开。”吉田雅人做出一副愤慨的样子大声道。 “哈哈哈……”许大成仰天大笑,然后指着就要拔腿开溜的三浦健太道:“邀请我们精武门参加什么道场开张的是你们,叫嚣着让我们下场比斗的人也是你们。使用卑鄙手段赢了比武本就有违武道精神,更过分的是在我们门主已经失去抵抗力的情况下,还用心狠毒,故意重伤了他。” “而现在,看到阴谋即将败露,要赶我们走的人还是你们。看样子这公共租界已经变成你们日本人的天下了,想怎么做,想怎么说,都是由着你们。我就想问一句:‘公共租界就没有秩序,没有公理了吗?’” 呵呵,在佣兵团,要说到武功的高低,也许我们许大公子排不进前三,甚至前五都难。但是论起打炮的功夫,许大成说是第二,佣兵团其他弟兄就没人敢称第一,这其中也包括了打嘴炮。 许大成这番话句句在理,死死咬住是小日本使用卑劣伎俩胜之不武,而且还故意下重手打伤刘洪涛,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都必须给现场的各方代表一个说法。更是堵死了三浦健太想回到无人处销毁空油瓶的路。 呵呵,你现在不离开,但还可以用一些涉及个人尊严和隐私的借口阻止别人搜身来糊弄过去,但你真的走了,这可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是也是了。 吉田雅人却是死咬着许大成的身份不放,开口问道:“你说你是精武门的人,请问你的姓名和师承。” 就在这时,在周文般若之气救治下苏醒过来的刘洪涛,则是不顾身上的伤势挣扎着站了起来,指着许大成说道:“这是我新收的弟子。我证明他是精武门的弟子。” 刘洪涛这句话一出,顿时就做实了许大成精武门弟子的身份,让吉田雅人想转移视线的目的彻底落空。 “呵呵,原来是精武门的弟子,请问阁下高姓大名,武道水平如何?可不要再次被我方高手击败,那精武门脸面可就全被你丢光了,将来恐怕再难在上海立足。”吉田雅人脸上再次堆起笑意,话里藏刀地说道。 这个吉田雅人眼看无法将此人驱逐,就用上了心理战术,意图增强这个年轻人的心理压力,同时还带上了威胁恐吓之意。 还不待许大成说话,脸色蜡黄,精神已经快支持不住的刘洪涛却是抢先说道:“精武门的脸面如何,也不是你们玄洋道场能决定的,至于在上海如何立足,更是不劳阁下操心。” 刘洪涛江湖经验何等丰富,当然知道吉田雅人的险恶用心。他虽然也知道这个许大成武功很高,但是到底年纪放在那里,怕他上了吉田雅人的当,让自己背上了心理包袱。他强撑着说完后,又再次昏迷倒下。 吉田雅人看到自己的阴谋没有得逞,再也绷不住笑脸,眼中就突出一丝寒光道:“既然你代表精武门,我承认你有这个资格。但是第一场是你们输了,这第二场么,可就不是比武切磋这么简单了,而是生死之战,就问阁下你敢不敢签生死状?” 吉田雅人此言一出,顿时再次引起全场哗然。 这小日本还真的太不要脸了吧? 这是直接开始用死亡来威胁,如果是一般的武者,弄不好还真不敢轻易答应。 要知道,刚才三浦健太的表现虽然卑鄙无耻,但一身强横武功却是实打实在的,除了刘洪涛,在场的其他华夏武者可不是对手,就是寻遍整个淞沪地区,也很难找到一个能够与之放对之人。 这倒不是说现在华夏的武者就已经没落到如此程度,而是在经历了多年的乱世后,现在的武人已经很难有潜心苦修武道的心境和环境。 第1450章 偷袭 华夏自古就有“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之说。所以这个时期的武者,只要学有小成,就基本被当地军阀或者各种武装收入囊中,即使再低一等的武者也甘愿为大户人家看家护院。 所以现在华夏的大多数武者都在军中效力,就比如29路军的赵澄宇将军,已经是气劲境后期大圆满的境界,以他的身手,小日本就是来个9段也不见得是其对手。 而一些散落在民间的武者实力就相对要弱一些,所以这个三浦健太才会如此狂傲,所以上海武学界的这些华夏武者才会对这个日本8段高手如此忌惮。而此时他们却是非常担心这个勇敢又有血性的青年的安危。 在他们想来,这个青年既然是刘洪涛的弟子,那武功必然与刘洪涛还有些差距。既然你师傅刘洪涛都不敌这个凶悍的日本高手,你又怎么会是对手,而现在小日本居然要进行生死之战,岂不是说自己等人就要眼睁睁看着这个大好青年被小日本打死? “这位后生,千万别上当,这场比武我们认栽,大伙儿回去从长计议。”这是刚才斥责日本人的那个老者出言相劝。 “是啊!这是在日本人的地盘,不要逞一时之勇枉费了性命。”又有人劝道。 而此时的许大成却是心里笑开了花。 这正所谓“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 他还生怕小日本反悔,当下对那几个华夏武者的好意相劝充耳不闻,只是指着三浦健太说道:“生死状可是不死不休的,就问你敢不敢?” 正在为刘洪涛疗伤的周文也差点笑出声来,许大成在这个时候用上激将法正当其时,现在就是小日本有所醒悟也来不及了,这个三浦健太死定了。 而被迫坐在场地上休息的三浦健太已经气炸了肺。 “八嘎,你这个可恶的直拿人,我一定会让你后悔活在这个世上。”三浦健太凶恶地说道。而他一双被愤怒激红的眼睛却是死死瞪着许大成,心里盘算着一会要用什么手段才能把这个华夏人活活折磨致死。 吉田雅人也知道动手已经在所难免,也就不再做口舌之争。在他看来,这个青年虽然感觉不是很简单,但也不至于就会对三浦健太产生太大的威胁。 所以很快就有人写好了中日两种文字的生死状,由许大成和三浦健太分别签字画押,又由中日双方各出一个证人也签字画押。 日方证人是吉田雅人,中方的证人则是那个老者。只见他签字后,看着许大成叹息了一声,就站在了场地边。 证人也有现场裁判的职责,主要是防止决斗双方动用比武不允许的暗器和武器。 自此,许大成和三浦健太的比武就变成了既分胜负也决生死的决斗。 十分钟后,盘坐在地的三浦健太缓缓站了起来,向一直盯着他的许大成招了招手,示意对方放马过来。 许大成却是不理他,只是用询问的眼光看向双方的证人。 本来此时要两边证人确认后才能开始比赛,但没想到三浦健太早已按捺不住,竟然在许大成没有看他的时候就迅速发动了攻击。、 只见三浦健太身形突然发动,只是一个跨步就来到许大成身前,左拳护住门户,右拳已是流星般直奔许大成头部而来。 “小心。” “卑鄙!” “偷袭!” 在场的华夏武者们见到这个小日本居然不讲规矩,在许大成还没准备好就突然出手,其实已有偷袭之嫌,纷纷出声提醒和呵斥。 却见许大成仿佛被对方突然的攻击吓呆了,身形竟然一动不动,眼看着这势大力沉的一拳带着一股拳风就瞬息而至。 此时很多华夏武者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还有的则是在心中急骂:“没这个能耐就不要上去逞能,这不是白白送死吗?” 而闭上眼睛的武者却是没有等来臆想中的惨叫,而是听到现场观众的惊呼声。 赶紧睁开眼睛一看,却是不知怎么的就是自己一闭眼一睁眼的功夫,场上的形势已经大变。 他们竟然看见是那个日本8段高手踉跄着后退,而那个青年居然还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这些人都是武者,就知必然是这个青年用了不知什么妙招,竟然一招就逼退了那个他们心中无法战胜的日本高手,有些性急的顿时就后悔得差点给自己一个耳光,巴不得拉着自己身边的人去问个究竟。 而其他人则是在惊呼出声的同时,一双眼睛都是睁得老大,好似看到什么不可思议之事一般。 原来,就在三浦健太一拳即将击中许大成的时候,却见许大成腰杆就如折断一般,竟然顺着拳风原地一个后仰,在避过三浦健太攻击的同时,他右掌撑地,右脚却是闪电般飞起,直奔三浦健太胸口。 这一招就如平地起惊雷,不但让现场的中日武者都看得目瞪口呆,就是三浦健太也被这一招打得措手不及。 还得是他之前不算托大,还知道在进攻之时用左手护在胸前,不然只怕一招就要被许大成踢伤。 但即使他仓促之下用左手挡住了许大成这一记飞腿,但手臂依然疼痛难忍,不得不连退几步卸去这股沉重的力道。 而许大成借右手之力一撑,身体又再次挺立当场。他并不乘势进攻,只是脸上带着一种嘲讽的笑容,左手负后,右手平伸,对着三浦健太勾勾食指,意思是放你来攻,妥妥一副高手装逼的风范。看得周文是心中暗笑,这个兄弟装逼嘚瑟的本性并没有随着他跨入气劲境而稍有改变。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此时三浦健太哪还不知道眼前这个华夏青年竟然是个罕见的高手,脸色不禁有些凝重起来。 到了他这种的层次的高手,比斗经验自然颇为丰富,自然清楚刚才许大成化解他攻势的这一招何其精妙,简直可以说是妙到毫巅。但他也知道,能够使出这种招式的必然是身体素质、反应速度和格斗经验都要达到一定程度的人。 只是一招,就让他对眼前这人的态度彻底改观,再不敢掉以轻心。 第1451章 许大成太老实了 此时的三浦健太开始谨慎起来,意识到在没弄清楚对方虚实之前,再贸然强攻怕是有些不妥,最稳妥的办法还是紧守门户,以稳为主。 只见三浦健太对于许大成的挑衅装作没看见,只是双手护住上半身,脚步不断移动,看似在寻找对方的空档,实际上却是一拳一脚也不敢递出。 他或许还没意识到,许大成刚才的一招已经让他心中产生了一丝怯意,气势上顿时就矮了半头。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几个日本所谓的大师都皱起了眉头,已经发现三浦健太心理的变化。先不说双方实力如何,就是气势上的此消彼长就会导致也许本来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比斗变成一边倒的结果。 而作为证人的那个华夏老者,虽然已经年老体衰,但多年历练出来的眼光却是在的,马上就看出了一丝端倪。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从未见过,看似平平无奇的陌生青年竟然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一身气息已经达到收放自如的程度。精武门不可能会有这样的门下弟子,更不可能是刘洪涛的徒弟,怕说成刘洪涛是他的弟子还差不多。 而场地上的许大成依然是一手负后一手在前的姿势,但周文却是知道,这是许大成在蓄势。他仅仅只用一招就将三浦健太打得气势全无,而自己的气势却是一直收敛不发,就是不能让对方察觉出他是一个不可抗衡的大高手。 要知道双方虽然是签了生死状,那也只是指双方比斗时可以无所顾忌,什么杀招都可以出,打死打伤都不用负责。但如果有一方公开认输,你就不好再上去下死手,那就不是比斗而是谋杀了。 三浦健太好歹也是个8段高手,身体素质和武道功底都比较出色,许大成再是气劲境高手,也做不到三招两式就把他打死。如果他见势不妙就直接认输,你还真拿这种卑鄙小人没法。 所以许大成气势虽然内敛,但周文却是察觉出他的内敛的气势和气机却是越来越强,知道这个发小兄弟的用意。那就是一旦出手就再不给三浦健太任何认输的机会和时间。 只见双方僵持在场中,竟然是一个都不动,场面顿时有些沉闷起来,甚至有人还觉得有些诡异。 只有场中的三浦健太却是有苦难言。开始时他还是本着稳妥起见不主动出招,但随着时间的流逝,虽然他察觉不到对方不断增长的气势,但作为一个武者的直觉却是感觉对面这人越来越危险,有一种无形的压力在不断压迫着他的精神和心脏。再到后来,就是想主动出招也变得艰难起来,就因为对方身形看似不动,却是给人感觉如一座大山般磐实坚固,不论是用拳还是用腿都好似无法撼动。 就在有些低级武者都开始感觉有些无聊之时,却见许大成突然向前迈了一步,而三浦健太就如早就配合好的一样就后退了一步。而许大成微微一笑,再次向三浦健太逼近一步,三浦健太同样下意识地又后退一步,头上的冷汗清晰可见。 看到这里的周文已经知道,这个三浦健太的气势已经被许大成完全压制,失败就在旦夕之间。 就在此时,坐在大师席上的千叶大石已经看出不对,正要开口命令三浦健太认输,却听场地中的许大成一声大喝,一股摄人心扉的强大气势突然喷发而出,身形已是突然跃在空中,一条右腿如匹练般从空中携无可匹敌的气势踏向三浦健太的头顶。 此时的三浦健太已经被许大成突然展现的如狂涛巨浪般的气势夺了心智,面对这泰山压顶的一招竟觉得避无可避,只能硬着头皮双手横架,准备以骨肉之躯硬挡这一招。 “嗵”一声闷响还夹杂着微不可闻的骨裂声。 三浦健太的双臂就如被一个大铁锤击中,两支手都仿佛是不是自己的一样失去了知觉,但依然阻止不了这记劈风腿的下沉之势,被许大成一腿踏中脑门顶盖。 但好在是他以双臂骨裂的代价还是卸去了这一腿的大部分力道,只是一时之间眼冒金星,头脑昏沉,并没有被当场开瓢。 先夺其志、再灭其势,最后自己则是携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溃敌,这就是许大成的策略。这才能够在短时间内就让这个所谓的8段高手失去战斗力和抵抗意志,然后就是各种补刀的问题。 其实这时的三浦健太已经可以说是失去了战斗力,身体摇摇晃晃,就是要保持重心都有难度,就只差点就昏迷在地。但许大成招式可没停顿,右脚刚落下,左脚又起,在空中划出无数的残影,在别人还没完全看清楚的一个刹那就弹出出无数脚影。 此时千叶大石见势不妙赶紧站了起来,高声说道:“住手,我们认输。” 在他话音刚落之时,许大成侧踢在空中的腿就瞬间停顿,然后一收落下,整个动作干净利落但上身纹丝不动,就好像他的腿和身体是分离的一样。但是几个资深的华夏武者却是知道,这是已经把腿功练到出神入化、如臂使指的境地,让人叹为观止。 但他们心中还是有些遗憾和可惜,这青年武功高是高了,但还是太老实,眼看就可以重创那个阴毒的小日本,却是因为小日本不要脸的一声认输就放弃了。 但就在他们各种念头还没落下之时,就见到如喝醉了酒摇摇晃晃的三浦健太,却是突然口中喷血,身体如一滩烂泥一般摔倒在地,然后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嚎声在这座刚刚改造好的道场上空响了起来。 嘿嘿,他们不知道,经历过无数生死战斗的许大成可不是什么老实人,更不可能如此轻易地放过这个卑鄙阴毒的小日本。不说刚才刘洪涛的仇,就是自家的兄弟田伯光可还在周公馆里躺着养伤呢。 千叶大石不要脸的认输声虽然还算及时,但他还是低估了许大成的出腿速度,就只是左腿弹出的那几脚,就分别落在了三浦健太胸口和四肢的几个关节部位。 第1452章 就问你敢不敢 而且别忘了,许大成现在已经是气劲境高手,不仅是气劲合一,劲气之间的转换也是圆润如意。别看他刚才踢中三浦健太的几个部位好似蜻蜓点水没有用上全力,但是实际上却是内力尽出,雄厚的内气透过脚尖直灌了进去,只是一个瞬间就将此人几处关节骨骼击得粉碎,胸口的肋骨也同样碎了数根。 这就是气劲境高手的可怕之处,看似轻描淡写的随意一招,却是内有乾坤暗藏杀机。 虽然没有一举取了此人性命,但这个三浦健太即使最后能够活下来也成了一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废人,活着比死了还难受。 这才是秉承了佣兵团睚眦必报作风的许大成。你打得老田脑震荡和肋骨折断,老子就将你打成白痴和肋骨粉碎。你用卑劣手段折断了刘洪涛一条胳膊,老子就将你四肢全部打成粉碎性骨折,从此变成废人。 而就在三浦健太瘫倒在地的时候,大师席上的千叶大石已经急速冲了下来,马上就护在三浦健太身前。但他看似要护住自己弟子的举动,实际上却是要防止许大成搜三浦健太的身,只要随便在已经昏迷不醒的三浦健太袖子上一捏,他暗藏油瓶的卑鄙行为就会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他只是简单查看了一下三浦健太的伤势,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弟子怕是不死也要变成废人,当下愤怒地站了起来,指着许大成道:“你犯规,我们已经认输,但阁下你还是继续出手伤人,用心及其恶毒,我要控告你蓄意谋杀我大日本帝国的公民。” 许大成一听就乐了,知道你们小日本不要脸,但没想到会不要脸到这种程度。但他装逼也是有些过头,居然就忘了趁千叶大石下场之前给三浦健太搜身,找出他之前故意滴油的证据。 等看到千叶大石的身躯挡在三浦健太身前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 但他知道此时不是后悔的时候,也懒得得跟这个什么鸟毛大师做口舌之争,而是直接指着他说道:“不要给老子说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老子是不是犯规,有现场的观众和公证人评说。只是这个叫什么三浦的身上有没有藏着滴油的工具,老子还要上去检查检查。你要是不服,就上来比试比试,咱们不要玩嘴上功夫,还是手上见真章吧。” 此时在千叶大石的暗示下,已经有好几个身着白色学徒服的日本人抬着担架上来,就要将三浦健太抬走。 那个做公证的华夏老者看到日本人如此不要脸的举动,心里实在气愤不过,就站了出来说道:“我们在场人都看得清清楚楚,这位大师刚一认输,我们这位小哥就停止了攻击,完全符合比武的规矩。再说了,要是他真的如这位大师所说的犯规出手,我想以这位小哥的功夫,你们的这个8段高手怕是早已性命不保。而且之前场地上突然出现油滴之事甚是蹊跷,我看很有必要检查一下这位三浦阁下的身上是不是藏有什么工具。” 但这个老者心中却是暗叫一声可惜,他知道这些日本人是再也不会给人去检查三浦健太的机会了。 果然,此时已经有好几个日本人上来护住三浦健太,千叶大石心神大定,示意他们将三浦健太抬下去的同时。大声呵斥道:“你们将人打成重伤,还要搜身,这是对我们大日本帝国公民的侮辱,我们绝不答应。” 而许大成眼看搜身已经不可能,除非他不管不顾上去将这些日本人全部打翻,心里有些火冒就想一口气要出在这个不要脸的所谓9段老头身上。 何况他此时战意正浓,只是三招两式就收拾了三浦健太,完全不过瘾啊。 所以他相当嚣张地指着千叶大石说道:“没想到你们日本人居然如此不要脸,听说阁下是9段高手,与其做那口舌之辩,还不如下场来练练,我也不用什么休息不休息的,咱们就直接开整,敢不敢?” 许大成此时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刚才三浦健太对着华夏武者叫嚣的场面也才过去了十几分钟,现在则是轮到他来对着这些小日本挑战了。 敢不敢?就问你敢不敢? 许大成这话说的霸气凌然,气势如渊,加上他站在小日本中那显得高大挺拔的身躯,瞬间就让在场的华夏武者们群情激昂,心潮澎湃。这才是我华夏的铮铮武者,这才是我华夏的好男儿,看你小日本还敢嚣张。 之前被三浦健太的狂傲和凶恶所震慑的华夏武者,心中的憋屈和愤懑终于得到了宣泄。 问题是,你到底敢不敢呢? 千叶大石的表现告诉了大家,他不敢。 或者说是,他们不敢。 千叶大石好歹也是个9段高手,虽然为人卑鄙无耻了些,手段也阴狠恶毒了些,但是一个高手的眼光和经验还是有的。 从许大成刚才的表现和三浦健太的伤势就可以看出,眼前这个华夏青年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手,甚至很有可能是华夏武学等级中最高的气劲境高手。 他虽然不知道这个高手是哪里冒出来的,也不知道这个高手是如何做到这么年轻就将一身武功练到如此高的境地,但他却是知道现在自己上去也是白给。 这倒不是千叶大石就认为自己这个9段就不是对方的对手,而是现在这个青年的气势、斗志、战意以及精神状态正是最鼎盛的时候,而自己眼睁睁看着弟子被打残,又加上之前毫无心理准备,怎么可能贸然就上去与这个武功不亚于自己的高手比斗? 不要说他现在取胜的信心不足,就是在此人如此磅礴逼人的气势下,几招就败落的可能性也不算小。 何况他千叶大石的看家法宝如什么钢制护腿护腕,还有什么暗器飞镖之类的都没带在身上,现在上去等于是战斗力削减了一半以上。他可不是傻子,就向一旁的吉田雅人使了一个眼色。 第1453章 鄙人千叶大石 吉田雅人确实是没想到千叶大石这个堂堂一个9段高手居然怂了。不然以他的精明,根本不需要千叶大石打什么眼神暗示,早就出来圆场。 当下他按捺住心中的疑惑,也不看许大成一眼,就出来对着那个证人老者说道:“关先生,今天是我们玄洋道场开张大喜的日子,比武只是其中一个助兴的小节目罢了,就没必要太认真。今天的比武就到此结束,回到席上去吧。” 这个关姓老者也没想到日本人居然就真的怂了,而且还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什么比武只是个助兴的小节目,难道两场比武就重伤了两人也可以叫做小节目吗?无非就是眼看不敌就要转移视线罢了。 当然,今天他们总归是客人,又是在日本人的地盘上。所谓客随主便,你总不能就来个反客为主,硬逼着这些日本人上场来拼个鱼死网破。何况今天到场的可不只是中日双方的武者,还有工部局一些英美官员,也不能做得太过火不是? 但他还是没有马上答应,而是把眼光看向了一直站立在场地中间的许大成。他可是知道,今天本来是日本人要踩着华夏武者上位,一举打响名头的结局,却被这个不知从哪里冒出的顶尖高手一举翻盘,变成了华夏武者上门啪啪打脸,而且还是打得日本人不敢还手的那种。后面如何收场,怎么说也要看人家的意思如何。 许大成也知道今天这些小日本是怕了,如果再来个9段高手被自己打趴下,怕是以后都没来脸在上海开什么道场了,弄不好要找到那个叫什么千叶大石的仇人又要费不少周章。但就这么算了,可不是他许大公子的做派。 而且直到现在,周文也没做什么暗示,看样子是让他自己拿主意的意思。 所以许大成微微一笑道:“呵呵,今天反正是你们的主场,怎么说都是你们有理。但是,之前的油滴是不是你们做的,我想你们也自己心中有数,在场的观众也自有主见。只是,这事就这么算了却是非我所愿。既然你们不愿意今天比武,我们不妨重新选个日子,不论你们日本人来多少个什么几段高手大师的,我全接了。” 说到这里,许大成双眼精光闪烁,面上带着一丝倨傲之色,盯着脸色有些难看的吉田雅人道:“你们敢不敢?” 许大成这句话一出,已经相当于是丝毫不给日本人面子了,而且这是他今天第二次问出“敢不敢”这三个带有轻视、挑衅和狂傲意味的话,就是吉田雅人这个城府甚深的老牌特务也被激出了几分火气。 “你……”吉田雅人的脸色已经不能称之为难看了,而是被气得有些狰狞起来。但就是如此,他还是不敢就此答应下来。就因为他虽然武功境界不高,但是他看到就连己方的9段大师千叶大石都不敢当场跟此人放对,就知道这个华夏青年的武功怕是已经超出了自己的对华夏武者的认知。 所以在没有探清对方的底细之前,自己可不敢代表黑龙会就答应下来,起码而已要征求一下在座的几位大师的意见。 许大成见此人只是手指乱颤,却是迟迟不敢作答,就转头看向听到翻译转述后脸色铁青的千叶大石道:“听闻阁下是日本九段大师,不知高姓大名?” 千叶大石等翻译转述后,迟疑了一下,反问道:“我也不知阁下高姓大名,想必阁下在华夏不会是籍籍无名之辈吧?” 许大成心中呵呵一笑,这个小日本也甚是奸猾,不但不报名号,反而来探自己的底。当下也着脑,就身躯一挺,昂然说到:“本人乃精武门掌门大弟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姓路名人甲是也。” 说完后,很是无礼地用下巴示意了下千叶大石,问道:“那么,阁下作为日本的9段高手,莫非是个藏头露尾,不敢以姓名示人的籍籍无名之辈?” “八嘎……混蛋……无耻之人……”千叶大石气得在心中大骂。 他当然知道眼前之人说的就是一番鬼话。什么精武门掌门大弟子,如果精武门大弟子的水平都到了你这种境界,那么那个所谓的门主刘洪涛岂不早就是气劲境高手了,还会被自己的弟子打得生死不知、骨断筋裂? 至于什么路人甲,他现在虽然还没弄懂是什么意思,但却知道必然是随便取的假名。 但问题是,他作为黑龙会在上海的镇场高手,同时又是空手道川谷流的掌门人,当着众多弟子和几个柔道、剑道大师的面,怎么也不可能编个假名出来,不然以后脸面往哪里放? “鄙人千叶大石。”千叶大石报完自己的姓名后,再也不想在场上再呆哪怕一秒钟,转身要离场。 却不知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却是如惊雷一声响,震得许大成和场边的周文一阵耳鸣意乱。 千叶大石。沃日,真的是千叶大石。 正所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周文也没想到,自己和赵晓金师兄心心念念的大仇人,居然就是眼前这个廋小老头摸样的日本9段。 其实也倒不是周文他们之前不知道千叶大石的年纪和体貌。当年紫虚道长被他暗算后,赵晓金也寻找了当天观战的几个武林名宿打听过这个日本人的体貌特征,但总归不是亲眼所见,加上当初千叶大石身上可是带着什么钢制护腕护腿之类的,看着倒是不显瘦,反而有几分矮壮之感。 所以周文虽然仔细观察过几个所谓的日本大师,但没一个符合他听赵晓金转述的特征。 而且他也没想到这个千叶大石在谋害了在华夏武学界有很大影响力的武当派的掌门之后,居然还有胆量以本来身份出来公开活动。这是对华夏武学界已经轻视到了何等层度,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再次公开露面。 你就真的以为武当派无人了吗? 第1454章 如同儿戏 许大成在震惊之后就是一阵狂喜,但他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是沉声说道:“既然阁下今天不愿下场,我也不勉强你。但我精武门掌门人被你们用卑鄙手段打伤,而你们那个所谓的8段高手也被我打成这副不死不活的样子,想必我们双方都心有不甘。就不如选个日子大家痛痛快快比一场,彻底了结恩怨。地方么……” 许大成故作沉吟了一番,这才缓缓说道:“地方就选在万国体育会运动场吧。地方够大,观众够多,各国爱好武学的人都可以前来观摩,也是你们日本武道扩大影响和宣传的一次好机会。” 接着他就对脸色阴沉的千叶大石说道:“地点我们定下了,时间就由你们定如何?但也不能拖得太长,就一个月之内吧,你们选个日子,我们就把这事儿给办了。至于是比几场,什么规矩,都由你们定。我们就一个条件,那就是比武之人最好都签生死状,这样才能让大家放开手脚,也能彰显我们武者勇猛无畏的精神。” “至于公证人么,出于公平起见,就请公共租界万国竞技会的资深裁判和运动员来担任。” 此时全场一片寂静,就只有许大成不疾不徐的话音在会场里回响。所有人都被他的几句话给怔住了,要不是这个青年刚才显示了一身超凡的武功,别人都要怀疑他得了魔怔。看似简单的几句话,却相当于是代表华夏武学界向日本武道界宣战了,这也太过儿戏。 问题是,你能代表华夏武学界吗? 什么万国体育会和万国竞技会会听你的吗? 果然,许大成话音未落,就听见吉田雅人阴恻恻的声音传来:“这位路先生,即使你是精武门的大弟子,恐怕也不能代表上海的武学界吧?难道精武门现在已经成了上海武学界的翘楚,由你们一家说了算吗?” 他这话可就有些阴险了,不但对许大成的身份表示质疑,而且顺带还挑拨离间一下上海武学界各门派的关系,用心很是险恶。 就在此时,经过周文治疗,已经稳定了伤势的刘洪涛在周文的搀扶下站了起来,高声说道:“我精武门上下一百多弟子,恳请上海的武林同道支持这个提议。” 他说完后就转头向那个做证人的关姓老者看去。 这个老者则是心中颇有忐忑,只觉得这种时候向日本人提出挑战有些准备不足,起码也要向华夏南北方的武学界发出邀请,集华夏的众多高手一起出动方有可能赢下这场关系到华夏武学名誉的比武。 何况他还认为这个自称路人甲的青年高手有些托大了。即使你再是武功高强,但所谓好拳难敌四手,猛虎也怕群狼。你不看看今天在座的那些日本9段大师就有好几人,说不定还会从日本国内抽调更多的高手过来。你就是一个一个打过去,先不说能赢几场,就是累也要把你累死。 而且日本人从来就喜好阴谋算计,必然有无数对付你的阴招和暗算。当年的霍大侠何等武功,还不是被小日本暗算而死。 再说了,你还让别人来制定规则,只要小日本人来个每场比武必须换个人的规定,你就是赢了一场又如何,其他人怎么办?急切之间上哪里找那么多高手去? 但他跟精武门颇有交情,之前刘洪涛又专门打过招呼,何况现在是华夏跟日本的对抗,你总不能认怂或是站在日本人一边吧? 所以他只能暗中叹了一口气,也跨前一步说道:“我神拳门也支持这位路大侠。” 而在关姓老者说完后,场中竟然再无华夏武者响应,整个场馆陷入一种沉闷的寂静。 其实也不是这些华夏武者就怂了或是怕了日本人,而是这些武学门派或是武馆的领头人大多都是老成持重之辈,他们的顾虑跟那个关姓老者差不多,总是觉得现在就提出挑战过于草率,还是回去从长计议为好。 吉田雅人一看响应者寥寥,就在心中呵呵一笑:“这些直拿人果然如自己猜想的那样,就是一盘散沙,根本凝聚不成一股力量,这种情况下还想向我们大日本帝国武道界挑战,简直就是做梦。” 这里要说到,吉田雅人和千叶大石不敢当场答应徐大成的提议倒不是不愿意跟华夏武者比武,本来他们成立玄洋道场的目的就是通过比武来打压华夏武学界,只是他们是想在有把握的情况下,有计划有步骤的一步步实施打压计划。 而现在突然冒出的这个所谓精武门的大弟子却是让他们感到一丝警惕和忌惮,而且成了一个不可控的变数。 吉田雅人当然知道,什么精武门的大弟子就纯粹是扯犊子瞎编的,但问题是这样一个武功高手总不能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吧?他的年纪就注定不可能是某一大派的掌门人,必然还有师傅和师兄弟,要是个个都有他这般身手,那可就有些可怕了。 所以现在吉田雅人就要采用拖字诀,一方面要探下许大成的底,查探他的背景来历,另一方面也要从国内和东北调集黑龙会的力量,做到有备无患。 眼看许大成的挑战没有获得广泛支持,就要变成一场日本人乐见其成的闹剧。 吉田雅人脸上再次堆满了得意的笑容,对着全场观众道:“这位路先生的提议我们不会考虑,毕竟这只是你们一家之言。我们玄洋道场可是代表着大日本帝国在上海的整个武道界,跟你们精武门一家门派并不对等,除非你们精武门也能代表上海的华夏武学界,到那时我们自然会答应这场比武。” 他说完后就对许大成示意道:“还请路先生回到观众席上,我们马上就要开始下一个节目。” 此时在场的观众虽然觉得吉田雅人说的也有几分歪理。从常理上来说,精武门一家门派去挑战整个日本武道界确实是有些地位不对等,如果不是许大成展现出一身强横的武功并摧枯拉朽般几下打败那个8段高手的话,甚至很多人都觉得有些自不量力。 第1455章 少林武当都来了 就在大家都认为这次精武门对日本人提出的比武挑战将会以许大成的身份问题而告破的时候,道场门口突然传来一声佛号:“阿弥陀佛!贫僧不告而来,还望此间主人原谅则个。” 声音虽然不大,却是清晰无比地传入道场内每一个人的耳中。 话音未落,就见一个身着淡黄色僧衣的和尚走了进来,后面跟着几个神色惶恐还带着几丝羞恼的玄洋道场弟子,看样子是想拦却是没拦住,就让人家这么直耿耿走了进来。 只有几个日本武道的大师却是看得眼神一缩,他们可是知道,手下这些弟子可不是什么好脾气之辈,必然是动用了一番手脚来阻拦这个不速之客。只是,却见此僧人却是在不伤人不动手的情况下,就这么走了进来,这就有些可怕了。 在场的众人都看到这三十来岁的僧人头顶上9个戒疤清晰可见,正是如假包换,还是地位不低的和尚。 只见这个和尚面目咋一看甚是俊美,可惜的是左眼有一道不是很明显的疤痕,让他的左眼比右眼小了一些,破坏了整体的形象,但也算的上眉清目秀。 “阿弥陀佛!”这个和尚进来后就向在场众人打了稽首,接着道:“贫僧乃少林36代弟子妙花,特代表我少林派前来支持精武门与日方的比武,届时贫僧也会下场与日本武道高手切磋一二。” “哄!” 这个僧人的话再次引起现场一片哗然,特别是那些华夏武者,个个都惊得目瞪口呆。少林啊!那可是少林派,是华夏武功外家拳的殿堂和鼻祖,是华夏上千年来享誉天下的顶尖大派。这等大派也派人来上海支持精武门,这如何让人不惊,又如何让人不喜。 来人当然就是佣兵团的总教官妙花,只是他今天来却是剃去了一头短发,露出了戒疤并换上了久违的僧衣,以少林僧人的身份示人。当然,来之前赵英还是给他的面部做了部分化妆,那张俊美的脸看上去不再是那么让人惊艳。 就在众人激动地情绪还未平复下来之时,又一个声音传来:“无量天尊!贫道给诸位见礼了。” 同样是话音未落,一个看上去四五十岁年纪,身形微胖,颌下三绺长须,手持拂尘的道士打着稽首就走了进来。而几个气急败坏的玄洋道场弟子则是紧追而来,却是揪不住这道士的半缕衣服。 “贫道乃武当山龙门派掌门玄诚,特来支持精武门与日本黑龙会的比武。” 这人自然就是佣兵团大师兄赵晓金,也是经过赵英的化妆,但是道号却是真实的,龙门派到他和周文这一辈的道号是玄字辈,赵晓金的道号正是玄诚,也可叫玄诚道长。 此时的现场已经不是哗然了,而是一片惊呼和哄然。 武当派,武当派也来了。 现在的上海武学界,要说与少林的渊源还不算太深。毕竟少林是在中原地区,少林武学主要是在北方广为流传。但是南方就以武当武学为主,特别是上海距离湖北并不算多远,武当派很多散落民间的一些武者也有在淞沪和江南开枝散叶的,相比少林派,在上海的影响力还要更大。 而且在场众人惊呼的还不仅仅是这个武当道长的到来和对精武门的支持,而是他刚才说的是黑龙会,并不是什么玄洋道场,这就让人奇怪了。 吉田雅人在看到少林和武当这两大华夏武学大派都来人后,心中已经慌了,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不仅仅是他,就是黑龙会的所有人就压根没想到,怎么一个玄洋道场的开张仪式,都还没来得及怎么着呢,竟然就惹出了少林和武当这两个在华夏武林有着无比崇高地位和巨大影响力的顶尖大派。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失控,让吉田雅人不禁有些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应对,等他听闻这个武当道人直接点名黑龙会后,是真的彻底慌乱起来,他脸色惨白对着赵晓金道:“你胡说什么?这里是玄洋道场,哪里来的黑龙会?” 赵晓金再次打了稽首道:“无量天尊,出家人不打诳语。有位名叫千叶大石的日本9段高手,5年前代表黑龙会到襄阳与我江南武林界比武,却是在擂台上用涂抹了剧毒的飞镖暗算了我武当龙门派前任掌门,也就是贫道的师傅紫虚道长。就不知今天代表玄洋道场的千叶大石是否另有其人?难道日本有两个叫做千叶大石的9段不成?” 赵晓金说到这里,眼光已经看向站在吉田雅人身旁,脸色阴晴不定的千叶大石说道:“不知这位千叶大石怎么就从黑龙会的打手变成了这个玄洋道场的馆主?还是说玄洋道场本就是黑龙会办的,不过是换了个名字而已。” 赵晓金一语惊醒梦中人,现场的华夏武者顿时又是一片哗然和惊呼,其中还有人愤怒地叫骂起来。 要知道,黑龙会在东北也还罢了,终归现在是日本人在控制的区域,他们那些卑劣恶行和累累罪恶都被日本人着意掩盖,一时还传不到华夏腹地。但是几年前黑龙会在江南的几次比武就使用了不光彩甚至是阴毒的手段,很是谋害了不少华夏武学高手,就连武当龙门派掌门这种德高望重的武林名宿也遭其毒手,名声早就臭不可闻。 甚至后来黑龙会在江南地区已经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不断有被害人的亲人朋友找上门来寻仇。反正你喜欢用卑鄙招数是吧,那老子们也就不客气了,什么下毒闷棍打黑枪,什么好使就照着来。让黑龙会那些浪人武士不胜其烦,甚至还被打死打伤多人,最终导致其无法在江南立足,只能狼狈逃回东北。 所以当赵晓金爆出黑龙会的名号后,又看到吉田雅人苍白无力的否认和脸色铁青的千叶大石,现场的华夏武者和那些来观摩的英美人士就已经相信了大半。 特么的,这些小日本还真够奸猾的,知道黑龙会的名声臭,就换了个马甲又来搞事,还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什么好心。 第1456章 商界大佬 不管现场如何反应,赵晓金一双眼睛却是盯着千叶大石不放,徐徐说道:“久闻阁下暗器功夫了得,贫道甚是期盼在比武场上领教阁下高招,还望阁下不要推辞才是。” 这话声音不大,但却是清晰传递到现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现场的,已经是相当直白的挑战了。 这还跟许大成刚才的挑战不同,那时你还能托词许大成身份不明,可以不加理会。但现在是武当龙门派的当代掌门人向你提出挑战。论个人身份、门派地位、武林背景,哪一样都不比你什么空手道9段高手差,你再推脱,那就不仅仅是丢你9段大师的脸,更是丢了整个日本武道界的脸。 现在的千叶大石可谓是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有应战这一条路。 “我答应你的挑战,到时候我们比武场见。”千叶大石冷冷说道。 赵晓金见状后再次打了个稽首,然后跟妙花一左一右就站在了许大成的身边。 此时的许大成并不说话,只是目光炯炯看向头上冒汗、眼珠乱转,还想找个什么托词的吉田雅人。 今天的这些布局是周文跟妙花和赵晓金他们商量好的,就是不论今天日本人如何表现,有没有比武这个环节,周文他们都要想方设法造势,逼着日本人答应来一场大型比武。 而且还不是什么关起门来的比武,而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要在上海这个信息传播最广、国际影响力最大的大都市,将什么日本黑龙会武道会的高手一举击败,并且还是用既分胜负又决生死的方式。 周文就是要通过造势,然后在华夏和日本甚至是国际上各方的关注下,一次性就将日本武道界打疼打怕,以后再不敢叫嚣什么日本武道胜过华夏武学这种屁话。 就在此时观众席上一个中年人站了起来说道:“江南武馆支持精武门的挑战。” “咏春拳馆支持精武门挑战。” “八卦门支持精武门挑战。” “谭腿门支持精武门挑战。”…… 有了他开头,刚才还在犹豫不决的很多华夏武者都站起来纷纷表态。开玩笑,人家少林武当都来人了,这时你还不站出来支持,那你以后还能不能在武林界混都是问题。 到了这时,已经被逼得退无可退的吉田雅人擦着头上的冷汗说道:“我们玄洋道场当然愿意接受挑战,只是这比武的场地……” 他刚说到这里,却听门口又一个声音传来:“不好意思,叶某有事耽搁,来迟一步,还望吉田先生不要怪罪才好。” 只见一个五十来岁的长衫老者走了进来。 吉田雅人一看就赶紧迎了上去,恭敬的行礼道:“叶先生能够大驾光临,乃是鄙道场的荣幸,哪里敢怪罪。” 众人一看次华夏老者能得吉田雅人这个日本人如此恭敬对待,就知道此人身份必然贵重。 原来,这个老者就是上海着名的大商人叶玉泉,也是位于上海江湾的万国体育会运动场的创始人和大股东。而且叶玉泉先生还有一个隐秘的身份,就是江浙财团的股东成员,跟校长和国民政-府的关系破深。 叶玉泉先生从父辈开始就在上海创业,其父亲叶老先生在黄埔江从一条小船贩运商品起家,后来在机缘巧合下得到一个美国人的帮助开了一家五金店。此后,他的事业蓬勃发展,到上世纪末去世前涉足金融、工业和航运等多个领域,家族企业异常庞大。 叶玉泉是叶老先生第四子,自小就接受西方教育,对于跑马、击剑等体育运动非常热爱,在叶老先生去世后,就与几个兄长一起共同支撑起了叶氏企业。 当时上海只有一家英国人开办的跑马场,但是对华人不开放。叶玉泉先生因为曾被拒之门外,就决心成立一家中国自己的跑马会。1909年,这家名为“万国体育会”的跑马会开张,会所设在722号的花园洋房里,跑马场则建在江湾,也就是后世俗称的江湾跑马场。 后来万国体育会跑马场增加了高尔夫、足球场、和用于击剑和拳击比赛的竞技场,后又更名为万国体育会运动场,也被誉为远东最好的运动场。 吉田雅人知道,玄洋道场要想在上海尽快打开局面,获得一定的影响力,那就免不了要跟上海各界人士交往。不说一定会获得认可和支持,起码开始阶段也要结个善缘。 由于叶玉泉先生在上海名气很大,玄洋道场就通过关系给这位地位显赫的商界大佬也发出了邀请。只是,一般情况下,这种社会活动和应酬,叶先生顶多就是派个手下做代表来意思一下,甚至不来也是正常。但谁知今天却是亲自到场,虽然来晚了,但也让吉田雅人感到受宠若惊。 却见叶玉泉先生手捋长须呵呵笑道:“刚才叶某在门外听到我华夏武林界要和日本武道界来一场比武盛会,叶某认为这可是一件好事啊!这正好符合中日亲善,彰显中日两国民间友好往来的一个盛举,叶某举双手支持。” 吉田雅人一听就知道不好,一直微笑的脸庞顿时就僵住。八嘎!这个姓叶的也没安什么好心,什么中日亲善中日友好的,用这些大话的目的其实就要逼着我们黑龙会出头。 但问题是,这些口号却是日本人经常挂在口上用于麻痹华夏政-府和民众,意图掩盖其吞并华夏的阴谋和野心。现在人家叶先生用你们的口号为这次比武造势,你还真说不出什么不是来。 吉田雅人现在是哑巴吃黄连,有苦也难言。他知道此时再做什么推脱也是不可能,这些该死的直拿人好像是约好了一般,就在今天黑龙会还未站稳脚跟也未做好准备之时,就突然团结一心,前来逼宫。 自己还是失算了,没想到一盘散沙的华夏武林怎么突然就捏成了一股绳,这可跟自己计划的各个击破,徐徐图之的策略相违背,这些直拿人是要一场定输赢的节奏啊。 第1457章 雷动八方 其实吉田雅人想的没错,周文的打算可不仅仅是钓出千叶大石给师伯报仇这么简单,而是要借此将黑龙会伸向上海的手一刀斩断。所以他不仅仅是说服了精武门的刘洪涛,而且还让他广泛联络上海武林界的各门各派。 而周文自己则是通过刘家的关系直接找到了叶玉泉先生。要知道叶玉泉既然是江浙财团的股东,自然跟刘家交厚。而且周文跟刘若兰大婚之时,叶玉泉作为刘家的好友也参加了设在刘家的婚宴,对周文这个刘家的女婿也算是颇有了解。 加上叶先生本就是爱国之人,在周文说出自己的想法后,自然给与大力支持。 周文找叶先生的目的就是看中了叶先生在上海的影响力和其名下的万国体育会运动场。 周文可是知道小日本打不过就使阴招的一贯卑劣作风,所以比武的场所不能在日侨区,必须是公共租界内比较瞩目的场所。而万国体育会运动场就是最好的选择。而且比武的公证人还可以由万国体育会下属的竞技会成员来担任。所谓竞技会就是专门负责组织击剑和拳击比赛的专业人士,而且大多是英美人士,不至于明目张胆的偏向任何一方,相对比较公正。 而且在万国体育会体育场可以容纳更多的观众,场面更大也更具影响力。 周文的目的就是要做到万众瞩目,让日本人感觉到亚历山大,不得不将黑龙会的所有高手全部调集而来,然后毕其功于一役,将黑龙会一举击垮。 在叶先生临门一脚的助攻下,这场比武就这样定了下来。 就在第二天,上海的各大报纸都广泛报导了这场定于一个月后举行的中日武道交流会。在叶先生和杜先生有意的引导下,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国内几大城市传播开来,引起了一场声势不小的轰动。 …… 南京,校长官邸。 “哼,这不是胡闹吗?他这是相当于向整个日本武道界挑战了,谁给他的胆子。”校长将报纸扔在书房的茶几上,从沙发上站起来恨恨说道。 而校长旁边一个坐在沙发上的长衫中年人则是透过厚厚的眼镜,幽幽说道:“这事确实是有点儿戏了。要知道日本人现在正是想扩大他们影响的时候,必然会尽遣高手前来。日本自古就倡导武士精神,习武的人比比皆是,高手更是层出不穷,如果真的集全国之力而来,这次比武的前景就不太乐观了。” 这个老者正是侍从室二处的处长,也是有着校长身边第一幕僚之称的陈彦及陈处长。 此时,作为侍从室一处处长的钱长官则是正色道:“校长,您可能对小周他们教导总队的人员不是很了解。据卑职所知,他的部队里可是云集了不少武学高手,不但有少林派的武学大师,而且武当龙门派更是整派的高手都加入了教导总队,单纯从比武的实力来看,倒是不会弱于日本。” 对于钱长官的解释,陈处长则是大不以为然,他叹了口气道:“唉!赢了还好说,但一旦输了,这责任可就大了。不但是助长了日本人的嚣张气焰,怕是对我国的军心民心都会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对我未来的抗战大局也不利啊!” 听到这个陈处长对周文如此没有信心,甚至还上纲上线到什么责任,什么国家大局,马上就不爱听了。他当即站了起来说道:“彦及先生这话说的好像是面对日本人的野心和咄咄逼人,我们什么都不做最好,这样既不会影响大局,也不会有什么责任。问题是,日本人却是步步紧逼,我们再不做些什么,不但是国家危亡在即,就是军心和民心也会逐渐丧失。” “淞沪抗战虽然失败,但我们让日本人付出了沉重的代价。长城抗战同样也以失败告终,但我们却是让日本人感受到了痛骨铭心的疼痛,而且还点燃了全国民众抗日的激情和决心。即使是影响,那也是好的影响,有利于未来抗战的影响。如果照彦及先生的论断,这两场抗战都不用打了,反正是输,而且英勇作战的将士们还要被追究责任,还不如什么都不做,就等着日本……” “哎!慕尹,彦及也是就事论事嘛,何必那么激动。”校长出言打断了钱长官的话。 “是!是卑职有些失态了,还望校长和彦及先生见谅。” 校长也是想到了周文身边确实是人才济济,说不定就真有抗衡整个日本武道界的能力。他沉吟了一下,就望着钱长官问道:“根据你对小周的了解,这次比武赢下的把握有多少?” 钱长官则是说道:“校长,请您回想一下,从中原大战开始,小周又何时做过没把握的事情?” 校长想了想,就说道:“反正现在木已成舟,比武的时间地点都已经定了,也不可能改变,那就发电去问问他需要什么帮助?国军中高手不少,只要他需要,要多少给他抽调多少?” 钱长官大喜,马上站了起来立正道:“是,卑职这就去发报。” …… 同一时间,山西太原绥靖公署,一个洪亮的声音从阎大帅书房传了出来:“好小子,这个小王八蛋隔三差五的不闹腾一下就不舒服是吧?这次可是大阵仗,直接挑战整个日本武道界,老汉我都有点佩服这小子的胆子,真是后生可畏啊!” 此时的书房内可不只是阎大帅一个人在激动,他身边就一个长相英武的中将军官也是一脸笑容。此人正是现在已经高升为晋军模范师师长的白马将军赵长树。 只见赵长树满面红光笑着道:“大帅,这可是多少年都见不到一次的武林盛况,错过了可是要后悔一辈子的,您老就让我去参加吧。” “你?“大帅斜着眼睛瞅了这个手下爱将一眼,不屑道:“我说长树,你是不是在长城打了几个胜仗就有些飘了?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好意思去凑这个热闹?” 赵长树却是呵呵笑道:“呵呵呵,卑职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上场比武就算了。只是作为一个练武之人,不亲眼去目睹这种规模的比武可是要遗憾终生的,还望大帅批准。” 第1458章 武人楷模 北平南苑兵营,已经荣升29军132师师长的赵澄宇将军正在操场上视察新兵训练情况。(笔者按:历史上29军是1935年才移驻平津地区,这里为情节需要,提前了一年。) 长城抗战结束后,由于东北军在热河战役和长城战役中的表现实在拉胯,受到了全国民众舆论的声讨谴责,加上张少帅也名义上引咎辞职,导致整个东北军的军心和士气已经下降到几乎失控的状态,已经不适合作为未来华夏北方抵御日军进攻的主要力量。 所以经过校长跟张少帅的一番苦口婆心的交流和说服,东北军就不得不让出平津地区,调防到西北地区进行编练整训。而北平和天津这两个华夏北方最重要的城市及其周边广大的河北平原,就交由在长城抗战中立下大功的29军来驻守。 29军来到经济比较发达的平津地区驻防后,由于宋明元将军是军政一把抓,军费自然就有了来源,再非往日穷困窘迫的状况。 兜里有了钱,宋明元将军当然就想壮大自己的实力,招兵买马就是应有之举。 而29军在长城抗战用大刀片子杀出了赫赫威名后,受到了全国民众的高度赞誉和拥戴,很多爱国青年和学生都踊跃报名参军,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29军就从原来的不到3万人,一下子扩充到了5万多人。 而且有了稳定而比较富裕的地盘,宋明元将军还将目光放到了原来西北军的诸多零散部队身上。在虽然已经退居幕后,但在西北军旧部中依然有很大影响力的冯大帅的支持和默许下,随后几年陆续有原西北军旧部来投。到了1937年卢沟桥事变爆发前,29军一个军的兵力就已经超过了10万人。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暂且不表。 部队扩充过快,当务之急当然就是训练新兵。所以这段时间赵澄宇将军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就扑在练兵事务上。 赵澄宇看着操场上将地上踏出阵阵尘灰,但队形还算整齐的一队队新兵,满意地转头对身边的何副师长道:“老何,看样子有了样子,可以进行适当的操械训练了。你这两天就去跟军部申请一批弹药,实弹训练可是重中之重。” 何副师长也是点头道:“我今天打报告,明天一早就去军部申请。只是,最近各师各旅都在搞新兵训练,我怕军部也拿不出太多的弹药。” 赵澄宇听到这里,也是有些苦恼地摘下自己的军帽,用手挠挠如钢针一样的短发,叹了口气道:“是啊,咱们虽然有了稳定的军费来源,但部队扩张太快,还是有些捉襟见肘。要想满足训练需要,怕是得咱们自个想点办法。” 何副师长道:“我倒是有个建议。” “哦?赶快说来听听。” 何副师长沉吟道:“不知澄宇兄看过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周总队长寄来的对日作战训练刚要没有?” 赵澄宇摇头道:”你是说我那周兄弟前几天寄来的几本小册子?我这几天都是去各旅各团去视察训练情况,还没来得及仔细看。怎么,上面有什么解决之法?” 何副师长道:“师长有空还是看看吧,这个周总队长可是胸有丘壑,其中的很多战术几乎都是针对日军的有效方法,非常值得借鉴。其中就有一条可以用在新兵训练上,就是根据个人的专长进行针对性训练。” “也就是在训练资源有限的情况下,就要对资源进行合理的运用,不能搞大锅饭,所有士兵都一个样。要有针对性的分配资源。比如投弹远的,就专门进行投弹训练,枪法好的苗子,就多进行实弹训练,武功好力气大的,就多进行白刃战训练。这样下来,不但后勤资源的分配更节约和合理,还能训练出一批有专长的士兵,也不会埋没了人才。” 赵澄宇听了就眼睛一亮,大声道:“这法子好啊,新兵训练期间就能发掘出一批有特长的好苗子,这不但能用在训练上,作战战术上也就无形中进行了明确分工,只要在协同上下点功夫,那就是一支很有战斗力的部队了。而且欠缺的部分训练,等以后经费充裕了还可以补上嘛。” 说到这里,赵澄宇就啧啧有声赞叹道:“你还别说,我这周兄弟就是厉害,这法子看似简单,但越想越有道理。难怪他的部队打小日本就跟吃饭喝水一般轻松,不仅仅是人家装备好武器好,就是训练上也有独到之处,真不愧是我老赵的好兄弟。” 看到师长如此高兴,何副师长就笑着调侃道:“我说澄宇兄,周总队长怎么一下子就成了你的兄弟?我记得当初你可是成天就骂别人是‘打黑枪’的,还一直要找别人算账……” “打住,打住,我说老何,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现在是什么时候,那是外敌在侧一致对外的时候,我老赵虽然谈不上什么博大胸怀,但私仇和国仇的轻重还是分得清的。过去那些事情就是过眼烟云,我老赵现在和周兄弟早就冰释前谦,是同生共死的好兄弟,哈哈,好兄弟。”赵澄宇一副大气的摸样道。 何副师长则是心中暗笑,这个赵澄宇,明明是长城抗战被人打服了,现在还要强撑着嘴硬。 就在两人说笑时,只见赵澄宇的副官兼警卫营营长李大明急冲冲走了过来,递给赵澄宇一张电文道:“师座,这是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发来的电报。” “你看看,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赵澄宇笑着对何副师长说道。 等他打开电文,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一下子就脸色一变,赶紧对李大明吩咐道:“把最近几天的报纸给我找来,要快。” 李大明不明所以,但还是赶紧跑着去了。 这时赵澄宇才哈哈大笑着对何副师长说道:“哈哈哈,这个周兄弟,果然是我辈武人的楷模,你看看。” 第1459章 比武规则 何副师长看到赵澄宇变脸如此之快,就埋怨道:“我说澄宇兄,这可不是像你平时稳重的风格,怎么一惊一乍的,到底是什么好事。” 说着就接到过电文看了一遍,只见上面写着:“小弟和日本人在上海摆生死擂台,赵大哥你来不来?” “擂台?比武?”何副师长有些不解道。 “哈哈哈,这个你老何就不懂了吧?这个周兄弟看样子是和小日本要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比武。嘿嘿!拳对拳,掌对掌,想想就觉得痛快。这次你可别拦着我,兄弟有邀,我这个做哥哥的可定要去帮场子。”赵澄宇摩拳擦掌,神情振奋道。 正说间,就见李大明满脸兴奋地拿着几张报纸飞速跑来,高声道:“师座,我国武林界在上海设了擂台,要跟小日本来个比武大会,而且是不论生死的比斗,全国都传开了。” 赵澄宇赶紧接过报纸,打开一看,只见头几版全是即将在上海举行的中日擂台比武的报道。 如“武当派与日本黑龙会的血海深仇。” “少林高僧千里驰援挑战日本9段高手”等等标题琳琅满目。 他也不及细看,就转身对何副师长说道:“几天没顾得上看报纸,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件大事。我要去向军座报告和请假,家里就只能劳累老何你了。”说罢就让李大明去备车,看样子是急不可耐就要出发的架势。 何副师长当然不会扫了师座的兴,但他心里却是嘀咕道:“你一个堂堂师长要去跟人比武,军座那一关怕是不好过。” 但他却是想错了,就因为校长给军委会下属各单位都发了电报,周文一旦要人就必须放行。所以赵澄宇不出意外地就获得了宋明元将军的同意,他当天就带着包括李大明在内的几个警卫,穿上便装就登上了去天津的火车,然后转车去上海。 …… 太原,美丽医院康复会所15号院门口停着两辆轿车,郝老刀领着几个士兵装束的人正在往车上装行李,院子里则是传来一声清脆亮丽的少女声:“老吴伯伯,爹爹,你们快一点啊!我跟若兰姐姐还有小虎都收拾好了,就你们最慢。” “来了来了,你个小妮子,一听到要去上海见哥哥,简直变成了一个索命鬼,又不用赶时间,咱们老人家家的,可没你们动作利落。”老吴叔边说便走出了房门。 能在环境幽静的康复会所叽叽喳喳叫嚷的人,也只有红袖这个急不可耐要赶着去上海的小妮子了。 原来,周文想着既然跟日本人比武的事情已经闹得全国皆知,若兰、红袖她们肯定会担心,加上红袖迟早也要回上海继续读书,那还不如让她们都来上海,就是到现场来观看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 而老吴叔静极思动,加上年轻时也是好武之人,也有到上海来观看比武的意思。 赵长树更是死缠烂磨下终于获得大帅的批准,兴冲冲地给周文发报要到上海。 所以周文一想,干脆就派飞机回去,将刘若兰红袖她们两个,还有自己老爹周镜海、舅舅、舅妈、小虎、老吴叔、赵长树等一起接来上海。 而红袖知道这个消息后,一颗心就已经飞到上海去了。这妮子哪里还能坐得住,在不断通过电话催促哥哥尽快派飞机的同时,心里就琢磨着怎么让哥哥派自己也上场去跟小鬼子比试一场,让这些小日本也尝尝小姑奶奶的厉害。 所以这天知道飞机已经到了后,红袖起了一个大早后就开始催促家人尽快出发,一副巴不得飞机直接就停在家门口才更好的摸样。 等到几人上了车,又去周文舅舅王文昭家接上了他和妻子后,这才驶出了太原城,来到了北门机场。 而机场上早就等候着同机而去的赵长树和他的警卫营长张成以及两个警卫。当然,他们今天都没穿军装,全是便装打扮。 经过简短的寒暄后,一行人就上了等候已久的王后号飞机,不多时就在轰鸣的发动机声中,飞机滑行了一段距离后,就矫健地机头一抬,飞向了空中。 不说红袖他们到了上海后如何光景,只说作为武林界公推出来的代表精武门跟日方的代表玄洋道场经过几番谈判后,终于在比武前的一个星期,在比武规则各项细节上达成了协定。 协定规定:这场中日之间的大比武不分级别和年龄,以21场定胜负,先胜11场者为最后的胜利者。 每一名选手不论输赢,只能比一场。 每一名武者上擂台前都必须签生死状,但明知不敌可以认输,被打出擂台也算输。认输后另一人就不得继续出手,否则判负。 比武时中间不休息,直到分出胜负或是生死为止。 每一场比武的人选不用提前报备,双方武者同时一起上场。 但有一场比武除外,就是由武当龙门派掌门对日本空手道9段千叶大石的比武是双方必须出场的,不能以任何借口推诿,否则日方全体判负。而且这场双方指定人选的比武除了不能携带热武器外,其它没有任何限制,你就是用暗器还是用毒都随意。 其实这条几乎是无限制的比武一看就是日本人提出来的,就因为千叶大石如果不用暗器和毒,实力就几乎是下降了一半,而且他知道这场是生死之战,必须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才有一线生机。 他可是领教过紫虚老道的厉害,如果不是偷袭,自己可能在人家手上走不了几个汇合。既然这个新的掌门是那个老道的徒弟,心中自然就起了几分忌惮之心。 其他选手如果要手持器械或是使用暗器的要提前到由万国竞技会组成的公证处注明,上场前要提前申明。 这一条是华夏方面提出的,就因为日本人崇尚剑道,用刀的人很多,如果你不提前申明,那就会出现空手对刀的情况,有失公平。 另外还有不得带护具、不得用毒等等系列规定。 而这些规定出来后,立刻就刊登在各大报纸上,更是让这场空前的比武更加令人瞩目。 第1460章 武者云集 这天,在极司菲尔路75号周公馆内,周文正在跟妙花几人商讨比武的人选问题。 “书生,看样子这次小日本是要跟咱们比顶尖高手的数量。一人只能打一场,嘿嘿,其实他们是怕了,就怕俺们一个人就打穿他们全国。看样子大成在那天的表现吓住他们了。”高小山说道。 “这不是正好吗?世界上的事有利必有弊,跟咱们比数量,正好这次就把他们抽调来的高手给一锅烩了,起码可以让他们的武道高手损失大半。”许大成则自信满满道,看样子这小子哪天一人镇住小日本全场的表现让他相当自得。 妙花一听就皱眉道:“咱们可不能掉以轻心,不要老想着怎么怎么打别人,日本人的9段中也有真正的高手,要有狮子搏兔的心态来对待这场比武。毕竟我们有绝对把握的也就是咱们7个进入气劲境的人,其他人就不见得一定能赢。” 许大成不解道:“妙花师兄,不是还有少林武当其他高手吗?师兄你也说那个沧州无影门的孙门主也是半只脚踩在气劲境的门槛上了,赵师兄还夸赞他的飞刀已经练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只守不攻的话,就是赵师兄自己也没把握完全接得住。” 有人可能会纳闷,许大成口中的那些什么少林武当的其他高手和无影门孙门主怎么以前没听说过? 这里就要说一下,这场在全国主要城市都广泛传扬的中日擂台大比武的影响力,可以说是完全出乎了周文他们的预料。他们没想到华夏武林界的人士居然争相前来,踊跃自荐参加比武,甚至南方的许多门派都是掌门人带着精英弟子前来,一方面是看看自己能不能出把力,另一方面也是让弟子们长长见识。 最让周文和赵晓金感动的是,武当山听闻龙门派掌门要与千叶大石进行生死斗,三丰、纯阳、玄武等几派商议后,就让目前有一名气劲境高手的纯阳派带领十几个精挑细选的武当弟子前来助拳。 而妙花和体净也是同样有惊喜,少林寺虽然大半被毁,现在驻寺的弟子已经不多,但是当年军阀混战时流落到民间的少林武僧却是不少。其中有两个在沧州一带落户的妙字辈的高手从报纸上看到有少林同门要挑战日本人后,就带着几个弟子也前来上海。 所以一时之间,上海居然成了华夏武林人士的聚集地。这种武者云集的情况,让周文既感动又感慨。谁说华夏的武林不齐心,不团结?在遇到外敌的时候,华夏的武者同样有一颗热血的心,同样会同仇敌忾。 只是,以前是没人振臂高呼,也没人出面组织而已。 但周文知道,这些远道而来的华夏武者并不富裕,很多人来上海都是凭着一腔热血,东借西挪才凑够路费。到了上海这种消费远远超过全国平均水平的地方,不免就有些窘迫。 周文就由长江公司出面,包下了江湾一带的十几个大小旅馆,并在连续几天报纸上注明了华夏武者的报名详细地址。只要到设在万国体育会的报名点报名并经过初步验证后,不论武功高低,都可以免费在这些旅馆吃住到比武大会结束。 当然,这其中也免不了有许多混子想来占些便宜,但周文自有一番验证手段。其实就是让兄弟们当做考官,不说非要比试一下,但如果你连一套拳法都使不全,一看就是来连武者都算不上的,那就只能请你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好了。 但就是这样,半个多月来还是有五六百人从全国各地赶来,很快就将周文包下的十几个旅馆全部住满,后来是万国体育会的叶玉泉先生将运动场里工作人员的宿舍也提供了出来,这才将将把这些人安顿下来。 当然,这几百人中也不乏高手。 前来报名的少林弟子一个叫陈妙空,一个叫万妙应。这两人离开少林后为生活所迫,已经不得不还俗。但只是在自己原来法号的前面加上俗家的姓,没有改名,以示不忘少林弟子之意。 当年两人跟妙花是同一辈的弟子,都是妙花的师兄,相互不但认识,而且都很熟悉。他们在见到妙花和体净后自然分外亲切,谈到当年在少林寺的时光,几人都是感慨之余又垂泪不止,让人唏嘘不已。 陈妙空和万妙应都是四十岁左右年级,一身少林武功极为扎实,而且都是劲生气的后期,已经算得上一方高手了。 武当派这次可谓是精英尽出,不但是三丰、纯阳、玄武这三派中精挑细选了12个30岁以下就都进入气生劲的精英弟子,而且带队的还是三派中年纪最轻的气劲境高手,同时也是纯阳派掌门大弟子身份的王晓澜。 王晓澜跟赵晓金也是自小就相熟,年纪虽然比赵晓金大了几岁,但他却是在赵晓金带领龙门派加入佣兵团后才在机缘巧合下进入气劲境的,到现在也就是不到两年的时间。 王晓澜带来的各派弟子中,武功最高的是一个叫何明奇的玄武派弟子,年纪二十七八岁,刚刚进入气生劲后期不久,在武当山玄武派已经称得上天才了。 其他弟子就跟左明清他们当年来佣兵团的时候差不多,大多都是气生劲的初期阶段,放在其他们门派都算得上门派支柱。 看到这些武当山的年轻弟子,再看看其它门派的门人弟子,周文不得不感慨名门大派的底蕴确实是非一般门派可比。 你看看,少林寺虽然已经没落,但是人家流落民间的弟子随便来两个都是劲生气后期高手。而武当派更是由气劲境高手带队,到来的弟子不但年轻而且全是气生劲的精英,只要坚持勤学苦练,个个成为高手那是妥妥的。 当然,武当派现在的境况虽然大不如从前,但门派传承从未断过,肯定不止只有一个气劲境高手,但其他人大多都是跟紫虚道长是一辈的老人,年纪和身份都不再适合亲自下场跟人比斗。 第1461章 比武人选 而周文心里知道,少林派现在也肯定不止妙花和体净两个气劲境,但由于寺院大半被烧毁,现在已经人走寺空,就只剩下少数几个老僧留守。江湖之大,再难寻觅那些流落他方的少林高手了。 其他门派的人员就很一般了,只能说是勇气可嘉,武功水平大多都善法可陈,不要说气劲境,就是劲生气或是气生劲能达到后期的也就寥寥数人而已。 而且由于这个时代的条件和交通不便等因素,有些武者一辈子就在一个乡镇或是城市生活和发展,跟外界缺乏交流,既不知外面的世界如何变化,也不知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就是所谓的不知己也不知彼,比斗经验就可想而知。 也许有天赋之人能够闭门造车也能造出一个劲生气后期的境界出来,但是跟人比武么,呵呵,还是算了。特别是现在这种不计生死的比斗,周文可不敢派他们上擂台。不说输赢的问题,很有可能就是给小日本送死。 而日本则不同,他们通过不断举办比赛的方式将各级武者都进行了分段,而且还成立了武道会统一管理,又根据科目的不同分为了柔道会、剑道会、空手道会等分支机构,相等于是将全国的武道高手都组织了起来。 而他们一个9段高手可是从低段位一步步升上来的,参加过不知多少比赛和比武,打斗经验就比较丰富。 所以在华夏诸多中小门派和各种拳馆、武馆前来报名的人选中,周文也就只看中了一个来自沧州,叫做无影门的姓孙的门主。 这个无影门也是外家拳的路数,但是其独门绝技却是飞刀。 要说历史上,华夏武学界用暗器的门派也不少,但随着热武器的出现,这些门派就渐渐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为什么呢?呵呵,你暗器再快再准,快的过枪吗?有打枪那么远,那么准吗? 但是这个无影门的飞刀却是很有独到之处,是夹杂在拳脚之中发出,手法独特,又非常隐蔽,就是赵晓金也赞不绝口,用来对付日本人正合适。 要知道,飞刀既然成为孙门主的的独门绝技,自然是要在关键时候甚至是面临生死的时候才用得上,平时可不敢随便使出来,只能自娱自乐或是震慑下宵小之辈。不然平时你跟人比武切磋时动不动就是一飞刀过去,那你也不用当什么门主了,弄不好早被人用枪打死了。 但是平时不能随意使用的飞刀,在中日擂台上却是可以放开来用,只要上擂台前提前申明就行,这可就喜坏了孙门主,所以他一再要求要上台比武。 就因为有了这些自告奋勇要跟小日本决一死战的江湖豪杰们,所以许大成才会觉得这次比武的问题不会很大。 但妙花就是不愿意自己人信心过于膨胀,到时候万一哪一点没有考虑到位可是要付出生命代价的。而且已经跟日本人交手多次的他认为也不能太过小看日本人。所以他就板着脸问道:“大成,你对日本人的9段高手有什么经验没有?是打过了还是没打过?” 说完他不等许大成回话,就接着说道:“你不要认为那天你逼着那个千叶大石比斗他不敢,你就认为日本人的9段高手不过如此吧?我告诉你,赵晓金师兄后来说这个千叶大石并不是怕了你,而是当时没有准备,可能他的那些吃饭家伙都没带在身上。” “我们都知道,当年紫虚道长就是被这个千叶大石暗算才中毒离世的,那谁敢保证他就只有一种用毒的手段,谁敢保证他就只会飞镖暗算人,还会不会有其他的阴毒招数?紫虚道长是何等了得的前辈名宿,一身武当功夫又是何等的出神入化,但还是一个不察就栽在这个日本人的手里。你许大成刚入气劲境,不会就认为比当年的紫虚道长更高明吧?” 许大成一看妙花大师兄认真了,就赶紧坐直了腰杆,马上说道:“我明白了,对付小日本决不能有丝毫大意。” 周文看的心中暗笑。许大成这小子就是需要随时敲打着点儿,别看他那天在玄洋道场表现神勇,但是嘚瑟之下竟然忘了及时去给那个三浦健太搜身,错过了一个找到日本人出阴招害人证据的机会,甚为可惜。 而且这个发小自从踏入气劲境后,喜欢嘚瑟的毛病一点没改,就是需要妙花师兄去收拾一下。 当然,周文也不忍心过于打击这个发小兄弟,看到他摆出了认错的态度,就马上接过妙花的话说道:“妙花师兄说得对,我们还是要记住我常说的那句话,就是战略上可以轻视敌人,但是战术上我们一定要重视敌人。” “今天赵晓金师兄和晓平忙着接待同门不能来开会,但是我们却不能闲着,要把参加比武的人选再仔细斟酌一遍,不能有丝毫大意。” 周文和妙花他们几个早在几天前就将参加比武的21个人选作了一个初步的筛选。 佣兵团目前的7个气劲境高手肯定都要出场。而且都是沙场上搏杀数年的老手,赢下比武的可能性非常大。再一个就是已经到达上海,这几天正跟赵长树一起领略上海风光的赵澄宇将军。 赵澄宇现在已经是劲生气后期大圆满,就只差一个契机就能成为气劲境高手。而且赵澄宇的一身炉火纯青的八极拳又契合他性烈如火的性格,使出来平添几分刚烈之气,威力远超旁人。 何况赵澄宇将军自幼从军,生死线之上搏杀多年,格斗经验及其丰富。日本一般的什么9段高手根本不可能是他的对手,拿下一局是比较稳妥的。这也是周文将他一个中将师长从千里之外请来的原因。 而武当的纯阳派素以剑法见长,其掌门大弟子王晓澜既是气劲境又是剑法高手,加上在门派中也经常与同门切磋,比斗经验也有一些,稍有不足的就是生死考验不多。但以武当派博大精深的传承教导,拿下一个日本剑道9段也有一定把握。 这样算来,能够稳赢的就已经有9局。 少林派的陈妙空和万妙应两个劲生气后期高手在江湖闯荡多年,跟人也交手无数,比斗经验不缺,两人之中赢下一局的可能也非常大。 第1462章 心中有底 要知道,日本人虽然号称是举全国高手而来,但就这么个弹丸小国,不可能21人全是9段高手,周文还专门问过田伯光,估计有个半数就已经了不得了。 而且日本的9段并不是说都是达到气劲境的顶级高手,其中其实有很大一部分也只相当于劲生气后期,只是身体素质、技法刀法以及比斗经验有其独到之处而已,特别是剑道和柔道的9段,讲究的还是刀法和技巧。比如那个千叶大石,也只是半只脚跨在气劲境的门槛上。而且按照此人的年纪,这辈子恐怕都再难寸进。 气劲境高手可不是那么容易造就的,就是当年少林和武当的全盛时期,每派也不超过10人之数,而且还算上那些已经年老体衰的老子辈。 按照赵晓金和妙花这两个武学大师的估算,日本人全国的气劲境高手应该不会超过10人,而且也不可能全部就听从黑龙会的号召来上海比武。所以日本人才会坚持要来一场21人大轮班的比武。 即使全部都来,周文他们还有一个底气。 由于历史上日本武道主要偷学于中国,在外功外力方面倒是学到了不少精髓并已经推陈出新,形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但是中华武学中博大精深的内家拳,日本人就只是学到了些皮毛,甚至是连皮毛都没学全。 日本武人即使到了气劲境,也只是单纯将内力和劲力合二为一,攻击性倒是增强了不少,但对于气劲转换的微妙之处以及内力运用的诸多技巧和心法却不甚了了,在内力的运用方面就只能说是一知半解。如果遇到华夏的气劲境高手,不论是内力的比拼还是招式中的转换变化,基本都是处于劣势一方,不用些阴暗手段基本不可能赢。 所以即使是日本人的气劲境对上华夏的劲生气后期武者,也许会有一些优势,但绝不是碾压优势,特别是遇到如武当和少林这种传承千年的大派弟子,哪怕是低了你一个境界,但依然有还手之力,弄不好还能战而胜之。 这样算下来,有把握的就能拿下10局。 而现在左明清和周明远这两个武当后起之秀也已经是气生劲后期的境界,经历了长城抗战的洗礼后更是不缺拼杀经验,如果对上日本的什么8段选手,拿下不成问题。即使遇上9段,以他们两个的身手,也有一拼之力。 这两人只要能赢下一场,那这场中日比武就基本赢定了。 后面还有沧州无影门的孙门主一场也是赢面很大,让人防不胜防的飞刀绝技足够小日本喝一壶的。 再加上武当玄武派的那个天才弟子何明奇以及佣兵团的孙大柱,这两人也都有上场的资格。 再后面还有曲明星、王明成、刘明坤、张明洞、张明源等6个都是到了劲生气中期,又打过仗见过血的龙门派弟子做后备,打个什么7段8段也赢面很大。 这样算来,华夏武学界的优势还是很大的,可挑选的人才也足够。 有人会问,那些大王庄的兄弟如李虎、二嘎子和牛宝他们就没资格上场了吗? 前文中就曾经提到过,虽然大王庄的这群兄弟几乎是周文手把手教出来的,同时也是周文费劲心力一手打造,还经过了妙花这个武学大师的长时间指导,比一般的武者的训练条件那就是得天独厚,这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但就是在这么好的条件下,现在也还有部分兄弟停留在劲生气的初期阶段,这就只能说是天赋和底子的问题。 周文认识他们的时候,这些少年都已经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错过了打底子的最好时机。加上他们从小练的几乎都是江湖野拳套路,自然在基础上就跟那些名门大派的弟子有相当的差距。而且未来发展的空间和高度也受到一些局限。 这些兄弟打仗杀人都是各有奇招和特长,就是在江湖上跟人比武对招也没什么大问题,但放到中日擂台这种顶尖武者的比拼上就有些勉强了。 而且他们大多都是练的杀人技,在你死我活的战场上使出来那是正当其时,但放在影响力巨大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的擂台上,你出手就是锁喉掏裆的,显得有些不够堂皇。而且兄弟们现在练的都是由周文和妙花两人自创的以实用为主的花式十六打(花八打只是简化版),翻来复去就那么十几招,也显不出我华夏武道的博大精深。 这些人中就只有孙大柱有几分天赋,他在众兄弟中是除了高小山之外功夫底子最好的一个,用妙花的话说还是个天生走外家拳的好苗子,所以妙花也悉心传了他一些少林心法和拳法,算得上妙花的半个弟子,这才有了上场比武的备选资格。 这里还要说个插曲,就是赵长树在得知赵澄宇将军要亲自上场后,就也动了上场跟日本人比试一番的心思,弄得周文也是一阵无语。 你个白马将军也来凑什么热闹,好好看比武就行了,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就没点那啥数吗? 你一个年近四十的人,而且还多次受伤,身体早就不如当年。即使曾经有过劲生气初期的境界和身手,但已属于昨日的黄花。 别看现在你平时练的拳脚好像还有鼻子有眼,但实际上也就只能起到强身健体的作用,不要说跟日本8段9段高手放对比试,就是来个6段7段的,你赵学长上去也不见得能讨得了好。在这种高级别的比武大会上,纯粹就是白给。 但他知道这个学长素来好强,又是心高气傲之辈,可不能直说。周文就只能苦口婆心劝说道:”学长,你现在可是全国鼎鼎大名的抗日英雄,是国人心中的常胜将军。小日本的卑鄙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明着打不过你可就要来阴的,万一有个闪失,那可就坠了我们华夏武林的锐气,长了小日本的威风。” 第1463章 十段高手 周文为了打消赵长树上场的心思,那就是没脸没皮地一阵狂捧。 “……所以呢,学长你还是给我们坐镇压场子就行。你白马将军在场地上这么一坐,王霸之气一显,兄弟们心气就上来了,腿脚也更有力了、吃饭也更香了……” “打住,你给老子打住。行行行,老子不上了还不成吗?”赵长树越听越不对劲,赶紧打断周文话。 心道再被你小子吹捧下去,老子的脸都没地儿放了。说来说去不就是瞧不起老子的功夫呗,老子度量大,懒得跟你计较。 这边才把赵长树劝住,那边就冒出一个红袖来,她也吵着要上场比武。 看着嘟着小嘴一副楚楚可怜摸样的红袖,周文可不再惯着她,当即严词拒绝。 他可是知道,这个小妮子一旦装起可怜来,你越跟她讲道理她越是来劲,甚至还会说出一番歪理来,弄得你最后不答应就好像对不起她似的,让人直接怀疑人生。但不说她现在也仅仅是气生劲的初期阶段,就单是年纪一项就不可能上台去比武。 这可不是什么玄幻小说,别人只会笑话难道是华夏没人了吗?非要弄个未成年的小姑娘上台来跟日本人做生死斗,咱们这些大老爷们可丢不起这个人。 …… 周文他们正紧锣密鼓做着比武前的准备工作,日本黑龙会也没闲着,这天也在玄洋道场举行了一次准备会。 但主持会议的已经不是吉田雅人,而是黑龙会现在的当家人,也就是会长头山满。 这次中日这场举世瞩目的大比武不但在华夏各地广为传播,就是日本国内也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甚至连日本天皇都过问过此事,可见小日本也相当重视。 作为黑龙会的创始人之一,这个头山满已经算得上半个政治人物,但前不久黑龙会的前任会长却是因为大本教(一个主张人人平等以及世界和平的教派,在日本受到打压和取缔。)事件差点被捕,黑龙会在日本的声誉受到很大影响。 头山满是今年才接过会长的职位,他上任之后就采取了很多措施来消除国内民众对黑龙会参与教派争斗的不满情绪,而让黑龙会换个马甲向上海发展,为将来日军侵华打头阵的计划就是其中之一。 但他却是没料到,本来制定好的循序渐进,稳步发展和不断渗透的策略,却是因为玄洋道场开馆仪式上的一场比斗,怎么突然就演变成了中日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一次武道大比拼。 这下可就让头山满有些头大。他倒不是对黑龙会的武道高手没有信心,而且他知道既然是中日的大比武,肯定就不是黑龙会一家的事,什么剑道会、空手道会和柔道会都会加入进来,高段武士不要太多,比武取胜应该问题不大。 他头疼的是现在黑龙会本来名声就不佳,现在又把几乎是涵盖日本全国的各种武道会拖进这场与华夏武林界的大比武事件中,就让这些武道会大为不满。 什么时候你黑龙会一个流浪武士和社会混子组成的黑帮组织,居然就能够代表日本武道界了? 但不满归不满,现在却是木已成舟。这场由黑龙会挑起的武者比斗已经变成了一场关系到中日武道界谁高谁低的大比武。在当前中日两国关系剑拔弩张的局势下,就更是关乎到国家名誉和国民心气的问题,就连天皇陛下都开始关注此事。 所以这些武道会只能全力支持,纷纷派出最强的高手奔赴上海。 但是头山满知道,等在这场大比武的风波平息下来后,黑龙会必将受到各种武道会的打压和排挤,更是不会再派出各种高手加入黑龙会。黑龙会恐怕再无往日那种高手如云的风光局面。 所以他一到上海就解除了吉田雅人高级干事的职务,根本不管他还有什么特务的身份,直接将他打发回东北去了。 当然,他也知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怪吉田雅人,而是华夏方面有高手在暗中布局,让这个吉田雅人和那个鲁莽无知的三浦健太失去了对局势的掌控。 但既然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而且还暴露了玄洋道场就是黑龙会的真实身份,这就必须有人出来负责。 要不是吉田雅人是关东军情报科在册的特务,头山满都想直接让他切腹自尽算逑了。 至于会不会输,头山满倒是没有太过担心。开玩笑,今天在座的空手道9段就有4人,剑道9段更是有6个,柔道9段也有5人。 头山满自信满满的认为,就凭着这15个代表日本当今武道最高水平的高手,已经足以保证取得11场胜利。这还是头山满在听说许大成的勇悍以及少林武当都来了高手的情况下,很谦虚地过宽估算了己方有四场失利。 何况这次还来了将近20个8段高手,正可谓高手云集。头山满考虑的是如何赢得漂亮,赢得酣畅淋漓,让日本国内的民众和上层人物在精神感到愉悦的同时,对黑龙会的不良印象也会有所改观。 当然,曾经也在日军中服过役,甚至还在朝鲜杀过人的头山满,也知道狮子搏兔的道理,所以他才会在今天召集并主持了这场准备会。 “诸君,感谢你们对黑龙会的支持。把各位大师从日本千里迢迢召集来上海其实也非鄙人的本意。只是直拿人的所谓武林界欺人太甚,就想趁着我黑龙会在上海立足未稳之际,意图通过比武来蛊惑直拿民众反日、仇日的情绪。我们坚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头山满开门见山就指出了这次比武大会的缘由。 “头山君,既然我们来都来了,那就要一次性把直拿的武林界打服、打怕。至于什么原因已经不重要了,就请你说说这次比武的策略吧。”一个身着剑道服的中年壮汉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 发话的是日本剑道会号称不世出的9段高手,剑道方面已经多年不败,甚至被剑道会授予名誉十段的宫本良平。 第1465章 侥幸心理 众人看到头山满点了这个京井大师的将,也没几个露出不服或不忿之色,就因为这个叫做京井雄太的9段同样是个气劲合一的空手道大师,在日本空手道界也罕有对手。而且此人年纪虽然偏大,但是依然宝刀不老,身体状态和武道水平都保持在巅峰状态。 看到头山满选他出战第一场,众人也不由暗叹头山满的眼光。这人要说比斗经验和一身超凡脱俗的武道水平,确实是这群9段高手中身手仅次于宫本良平的少数几人之一。 要知道,跟周文他们预估的差不多,日本达到气劲合一的高手确实不多,而且有两人已经是年纪偏大,德高望重的武道名宿,不再适合跟人放对比斗。这次前来上海比武的也就只有6人,剑道会有宫本良平和一个叫做吉野一郎的剑道高手。 吉野一郎是日本剑道最近几年才冒出的一个天才新星,年纪也才三十岁出头就已经领悟到了气劲合一的真谛。其人刀法以气势见长,一旦占得先机,往往就是数招甚至十数招水银泻地般的狂暴攻击就将对手击败,是剑道会仅次于宫本良平的第二高手。 另外雄霸日本剑道多年的一刀流柳生家族也派出了他们新一代的最强高手,叫做柳生大智。此人同样达到了气劲合一的境界,几年前曾经跟上门挑战的宫本良平交手数十回合,最后只以一招惜败,可见其人也是一个极其强悍的顶尖高手。 而这次来的日本剑道高手除了这三人外,还有7个虽然没有达到气劲合一,但也是各有刀法绝技的9段大师。 由此也可见剑道在日本的盛行程度,比其他流派的高手要多很多。在日本,一般的日本武者不论你是空手道还是柔道,如果不会几招精妙的刀法,都不好意思称自己是武士。 而空手道就只有这个叫做京井雄太的9段最为厉害,独霸日本空手道最强高手的称号多年,比斗经验极其丰富。另外就是柔道会也来了两个气劲合一高手,以上这6人就是今天在座15个9段大师中最顶尖的战力,也是头山满信心爆棚的最大根源。 头山满虽然武功水平不高,但自认对华夏比较了解,自然知道华夏现在各门各派由于战乱影响已经逐渐衰弱的境况,更知道要造就一个气劲境高手的难度,所以他预估华夏方面最多也就只能派出3-4个气劲境高手就已经相当了不得了。 但他却是不知,如果没有周文这个穿越者,他的估计还真没多少偏差,华夏目前能在江湖上走动的气劲境高手可能也就只有妙花、赵晓金、王晓澜等寥寥数人。但现在有周文般若之气的逆天功效,佣兵团就已经有了7个气劲境高手。 如果再过上几年,不单是左明青、周明远等几个武当弟子有很大可能踏入气劲境,就是孙大柱、三娃等几个原大王庄兄弟中武功底子较好的几人也未尝没有上境的机会。到那时,佣兵团的气劲境高手有可能就如雨后的春笋,一个接一个冒出来了。 最后佣兵团的气劲境高手能达到多少人,就是妙花和赵晓金这等武学大师也说不准。毕竟般若之气的辅助效果到底能逆天到什么程度,作为当事人的周文自己也是一脸懵逼,更遑论他人。 却说头山满安排了最重要两场比武的人选,众人都认为能够确定的排兵布阵也就到此为止了。就因为只有这两场是需要提前选将,其他场次可不能把自己的派兵给定死了,那可就太死板。而是要根据接下来的比武情况,再审时度势决定派谁出战。 但一般来说,在拿下第一场后,后面的第二或是第三场就考验双方的智谋了。是全力以赴高手尽出,还是先派一两个稍弱一些的去探探路数,都要看中日双方幕后之人的决断和谋略。 但头山满却是出人预料地直接指定第二场的人选:“千叶大师,这第二场就由您出场去和武当派的掌门人决斗,拜托了。” 千叶大石先是一愣,然后眼珠就转了几圈,不知心中在想些什么,但却是没有马上应声。在场的这些9段却是知道,这个千叶大石怕是起了畏惧心理,已经有好几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几分嘲弄之色。 “八嘎,这个千叶大石就是一个只会使阴招的懦夫,简直把大日本帝国武士的脸都丢光了。” 要知道,虽然千叶大石也号称9段高手,但却是由于他们川谷流派手段比较阴毒,素来为其他空手道流派所看不起。而且这个千叶大石一身武功全系在暗器和用毒上,真正的空手道技能也只能算得上8段水平,在今天在座的15位9段大师中属于最弱的存在。 当年如果不是黑龙会出面为他奔走和说服空手道会,恐怕他川谷流现在也就是个野路子流派,就连评级的资格都没有。所以虽然现在他已经是一个9段大师的身份,但却只能听命于黑龙会,实际上就是黑龙会的一个高级打手。 而千叶大石还真的是起了畏惧之心。 他当年可是已经亲身体会到武当派气劲境高手有多么强大,要不是那个武当山的老道过于迂腐和缺乏比斗经验(他可不会认为是自己卑鄙无底线),自己当年恐怕早就已经被此人打死在擂台上了。 虽然玄洋道场开张那天他被形势所逼,不得不当着众多观摩人士的面答应跟赵晓金进行生死斗。但他心中清楚,这个挑战的武当派现任掌门人绝对是个气劲境的高手,而且还对自己的那些阴招也应该有了防备,跟此人放对,自己取胜的可能非常低。 而只要看到那个华夏武当高手眼中的哪一丝若隐若现的刺骨寒光,他就知道自己一旦输了,怕是连保住一份生机的希望也是渺茫。 但他还抱着一丝侥幸心理。 就是华夏的气劲境高手就这么寥寥几人,也许在前面出现连续失败的情况下,不得不将这个武当高手派出救场,按照一人只能比一场的规矩,那他的生死战就有可能换成武功水平稍逊的别人,胜负之数可就不好说了。 第1466章 比武开始 所以千叶大石就想着将他的这场已经无法改变的生死斗能拖就拖,最好就拖到整个比武胜负已定的时候,那时说不定就取消了这场生死斗也未可知。 而头山满跟千叶大石这种一心只想保命的小人考虑的问题不同,他虽然不会对千叶大石这种伪9段能够打赢华夏气劲境高手抱有希望,但却是知道这是一个跟华夏高手兑子的机会。 其实也是田忌赛马中下驷对上驷的方法,用千叶大石这个最弱的9段,将华夏武当派最强的高手兑出局去。即使千叶大石输了,但那个武当掌门却也是再无上场的机会,无形中就减少了华夏武林排兵布阵的变数。所以他就安排千叶大石早早在第二场就登场,也算是是一个阳谋,但却非常有效。 至于千叶大石能不能在擂台上保住性命,就不在头山满的考虑范围了。反正为了全局的胜利,牺牲一两个9段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但他也知道千叶大石这等小人的秉性,就怕他为了保命一上台就大叫认输,或是直接从擂台上跳下跑路,那可就将整个日本武道界的脸都丢光了。这种丢脸的事传到国内去,即使日本赢下了整个比武,但总是留下了招人诟病的瑕疵。 所以他不等千叶大石回话,嘴里则是阴恻恻说道:“千叶大师,请记住,你不是代表你一个人或是你的川谷流,你代表的是我们大日本帝国武士的荣誉和门面。如果你缺乏拼死一搏的心态,表现得太过懦弱,恐怕不但你个人会受到影响,就是你们川谷流也会受到不可估量的损失。” 千叶大石听到头山满这等充满威胁的话,就知道他的意思了。也就是这次比武自己只能死战不退,而且还是死也要死在擂台上那种。 看着千叶大石不说话只是沉默地颔首点头,头山满心中却是毫无侧隐之心,接着道:“千叶大师也没必要妄自菲薄长了他人志气,华夏武当高手也没到了天下无敌的地步,我想千叶大师如果把压箱底的功夫拿出来,鹿死谁手还尚未可知。” 千叶大石知道此事再无可能更改,也就下定了拼死一搏的决心,只是对着在场的众位9段伏地行了一个大礼道:“诸位,我千叶大石死不足惜,但我的流派和门人子弟还需要各位大师照拂一二。”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934年的9月20日。 这一天是农历8月12,宜:红喜、会友;忌:出货财、栽种; 大忌:开张有红灾。 而这一天,正是中日比武开始的第一天。按照当初双方制定的规则,21场比武分为三天。 每天从早上9点钟开始,连续7场比武不间断,更不分什么上半场下半场,上擂台就开干,干完就是下一场。打完7场就各自收兵,第二天接着干。 当然,如果有一方在两天内就已经取得11场胜利,自然也就宣告这场比武的结束。 清晨8点还不到,位于江湾的万国体育场就已经人潮涌动,从宽达50米的大门不断涌入装束各一的人群, 万国体育场有三个方向是设立了看台座位的,但由于跑马场的占地很大,比武的擂台就设在拥有6层座位的主看台前200米处。主要方便主看台的贵宾观看。 说来,作为万国体育场的主人叶先生也不是一点门槛不设就让人进来观看,那就有可能涌进几万甚至十几万人来,万一一个管理不善,挤压踩踏之下不知会闹出什么乱子来,也不知会造成多大的死伤。这就不是善举是害人了。 所以要想观摩这场举世瞩目的中日大比武,还是需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上海那些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叶先生当然不会卖票,而是发邀请函,坐贵宾席,给予应有的尊崇。 其他人么就要买票了,主看台的票最贵,10个美刀。一共两千座位。 擂台周围的场地也买票,但没座位而且只卖一万张,一个大洋一张也不便宜。 叶先生之所以卖票倒也不是为了赚这点钱,一是为了安全要控制人数;二是他早就公开宣布,将这次售票所得作为华夏武者比武的奖金和抚恤金,尽显一个爱国商人的大气和仁义。这也让上台比武的华夏武者心中再无牵挂。 当然,佣兵团的高手们倒是不差这点钱,但同样佩服叶先生的为人和气度。 擂台采用拳击台的式样,台子四周用拦网封主,但是面积却是比拳击台大了两倍有余。 在拳击台的南端和北端分别连着一个木制长廊,长廊后则是一顶巨大的帐篷。比武前各方的武者都在帐篷中准备。 按照规定,只要设置在擂台边上的一个大铜锣敲响,双方的比斗武者就必须在3秒钟之内出现在长廊上,否则就要被判负。这主要保证了各自的比武者不会被对方提前发现和针对。 如果是持械者,要在上场前跟裁判提前说明,让对方也有所准备和应对。当然,如果明知对方用刀你还要派个玩拳的上去,那也由得你,反正都是签了生死状的,死伤都不用承担法律责任。 但如果出现一方举手认输或是被打出擂台,裁判也会及时敲响铜锣。铜锣响后还继续动手的就要被当场判负。 当然,这种生死斗的擂台,裁判是不上台的,否则刀光剑影之下容易被误伤。裁判全在台下,就是只凭着眼力进行判断,出现些许偏差和延迟也是难免的,那就要看各人的命了。反正叶先生全请的都是英美裁判,也不存在偏袒谁的问题。 此时,在擂台北端的帐篷内,一身青色棉制练功服的周文正在听着妙花的战前点拨:“书生,你的长处是内力绵长和爆发力兼备,就有两种对敌策略。如果对方功力跟你差不多,就先收三分力,与其做持久战的准备。到时候是将敌拖垮还是以伤换伤,由你临敌决断。” “如果感觉对方差你一筹,那就没必要留手,直接气劲齐出,以硬碰硬。不要给对手有任何喘息和调整的机会,争取短时间内将其击倒击伤。” 第1467章 当仁不让 这里有人就要问,周文作为佣兵团的老大,同时还是佣兵团公认的第三高手,怎么第一场比武就要出场,不是应该放在更关键的场次吗? 其实就跟头山满分析的一样,作为这次华夏武者公推出来的总指挥,少林高僧妙花也是同样重视第一场比武的胜败。 所谓万事开头难,放到这种擂台比武的第一场也同样如此。这里说的难不是组织比武有什么难度,而是作为第一个出场的人在心理、精神和身体状态、环境、兴奋度等等方面都需要一个适应过程。 适应得越快,自然就越能发挥出自己的武道水平,甚至还可能超水平发挥,以弱胜强。 而且赢得开门红,好处自然很多,不但提高后面比武者的心气和精神,还能增强大伙的凝聚力和取胜的信心。甚至往大了说,也许还能影响整个大比武的走向。 所以妙花认为日本派出的必定是顶尖高手,己方自然也不能掉以轻心。 在赵晓金由于要报杀师之仇已经固定对手的情况下,妙花就成了华夏武林界关键一战的不二人选,就如日本的宫本良平十段一样不能轻动。 所以周文就当仁不让作为先锋来打头阵。 此时在旁边的赵晓金却是有些歉然地对周文道:“书生,师兄我……” 周文赶紧打断了赵晓金的话道:“师兄,你要说什么我都知道。由你出战去收拾那个千叶大石意义非凡。因为这是我们武当龙门派的门派之仇,由你这个掌门人亲自出手更为合适。其他的就交给我们,你尽管放心就是。” 周文知道赵晓金歉疚的是什么,就是他当面向千叶大石挑战的事有些欠缺考虑。 其实千叶大石的武功如何,早在紫虚老道中毒回山后就已经跟赵晓金交代得明明白白。 论当时千叶大石的身手,也不过是个气劲境后期的水平。只是其人下作手段颇多,不但在身上带着无数铁质护具,暗器下毒等卑鄙招数也无所不用其极,要想在比武场上将其一击毙命的难度也不小。 以当时龙门派其他弟子的武功水平来分析,肯定是得赵晓金亲自出马才有报仇的把握。 但现在已经不同,要对付千叶大石,不论是同属龙门派的周文还是张晓平都可以轻易拿下,甚至就是派上左明青和周明远两人也有一定把握。 但当时赵晓金一见到千叶大石这个心念了好几年的大仇人当面,下意识就提出了自己和他决斗的要求,并且已经在各大报纸上广为传播,这就不好换人了。从这次大比武的全局来看,相当于是白白浪费了一个重要战力。 而且日本方面在比武前一天就提出,将赵晓金和千叶大石的生死之战放在第二场,这就是防止华夏方面在后面的比武中变卦,要直接兑子的意思。 当然,华夏方面也可以不同意日本的提议,将这场生死战再往后拖一拖。但周文和妙花都认为没有必要,你要兑子,那就兑了便是,只是你的那个千叶大石就别想活着走下擂台了。 所以周文不想增加赵晓金师兄的心理负担,你就只要上去将千叶大石的人头摘下来就行,别的就交给我们。 而且这种安排也不是都对华夏不利。如果在华夏能够连续拿下两场,对于华夏武林界的振奋和气势会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对日本方面就会带来更大的压力。 而且妙花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小日本既然要玩阳谋来兑子,那就奉陪就是,反正老子这边有的是高手,既然已经拿下前两场,要不就干脆来个摧枯拉朽,一举打乱小日本的节奏。 这种排兵布阵,不但考验的是双方指挥者的智慧和眼光,同时也是一场考验心理的较量。 在这方面,我们妙花大师兄可是行家。 此时帐篷里都是要上场比武的人选,几十人都自觉散在四周,并没有上来跟周文搭话。因为他们都相信妙花这个少林高手的眼光和判断,这个时候就听命行事就行了。 而且周文上阵在即,说什么都是多余,反而还容易增加他的心理压力。自自然然就是最好。所以大家都在旁边找个角落或打坐或是活动筋骨,只是佣兵团的几个兄弟们却是竖着耳朵在妙花和周文的对话。 “赵师兄,你对书生还是信心不够啊!呵呵,你就放宽心,这小子阴着呢,拿手的招数全是奔着要人命去的。如果只是寻常比武切磋,书生那三脚猫的功夫确实是不如你我,但论起生死相搏的手段和绝争一线的勇悍,你我恐怕都不一定是他对手。 何况书生内力雄厚,更有般若之气伴身,就是用最笨的法子跟对方拼消耗,这世上也没几个人拼得过他了。” 赵晓金想想也觉得妙花说的在理。周文此人虽然自小就只学了一套六合拳,但是得益于紫清师叔的馈赠和帮助,一身内力却是雄浑无批,加上他不循常规的各种自创招式,看似简单却很实用,用在这种生死相搏的比武上正当其时。 至于生死经验和临场发挥的决断,赵晓金当然知道这反倒是周文的强项。开玩笑,一个能孤身潜入日军万吨装甲舰上将其炸沉的人,还会缺这个? 所以赵晓金也不再啰嗦,就看看手表对周文道:“师弟,时间快到了,你就平心静气打套太极拳,先让自己把劲气调匀了。” 周文点头也不说话,就开始一招一式打起了太极拳。 而此时,在看台的贵宾席上,红袖却是好似座位上有跟针似的扭来扭去,根本坐不住。她现在倒是没了几天前被周文严词拒绝的沮丧和委屈,而是一个小心脏跳得扑通扑通的,激动、担忧、焦虑等等兼而有之。 坐在她身边的刘若兰看出这个小妮子现在很紧张,知道她是在担忧周文他们。 其实按理来说,刘若兰也应该非常紧张。毕竟自己的丈夫也要上场去跟日本人做生死斗。但奇怪的是,她冥冥之中好似对周文有种莫名的信心,就好像周文去跟人打架比武,就跟吃饭喝水一般简单,让人完全放心。 第1468章 某去去就来 刘若兰不知道自己这种心理是不是神经有些大条的原因,但她是真的紧张不起来。但她这种感觉也不好对别人说,没得还被别人误会她是没心没肺的人。 但是她却是知道,不能让红袖再这么紧张下去,不然这种情绪就要感染给别人了。她已经注意到,之前还跟红袖有一搭没一搭说话的老吴叔,现在眼睛也直耿耿盯着擂台那边,但是捏着座椅扶手的双手手背青筋蹦显,就知道此老现在心里紧张的程度。 没办法不紧张啊,老吴叔可是亲眼目睹周文是怎样带着这群山沟里的娃子们一步步走到今天的,不仅仅是包括周文和当年大王庄那些少年,而且还有妙花、体净、张晓平这些后来者。 之前他从未亲历战场,只知道书生带着这些少年们从剿土匪开始,历经无数大战,不论面对的是国内的军阀还是小日本,都是勇悍无敌、所向披靡。 但是今天,他却是要亲眼目睹这些娃子们跟小日本进行一对一的生死决战,说不紧张是假的,只是当着红袖和刘若兰的面不能表现出来而已。 刘若兰这等蕙质兰心的女子又如何不懂。她这时才明白周文坚持不让周老爷子和舅舅、舅妈来现场观摩的原因,这种事其实就是对亲人的一种心理折磨,还是不来为好。 她就笑着对红袖轻声道:“红袖,你是练过武的,在我面前就是行家,你给姐姐说说,咱们第一个出场的人会是谁?这里面有什么道道没有?” 红袖一听,一双本来还有些没精打采的大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是啊,今天在座的若兰姐和老吴伯伯都是不懂武功的,可不就是要自己解说一下才会看得明白么。” 当下小妮子精神一振,歪着头想了一想道:“这第一场比武讲究一个气势,谁赢了气势就高涨一些,我想哥哥他们肯定会非常重视,这第一个出场的人么……妙花大师兄……不对不对,妙花大师兄肯定要留在最后,晓平师兄也不会上,最有可能就是大成哥哥这个大狗熊。” 刘若兰不解道:“那为什么不是你周文哥哥呢?他不是也很厉害吗?” “不会的。”红袖的头摇成了一个拨浪鼓,两条黝黑精致的小辫子被她甩成了两条起伏不定的小蛇。 “哥哥可是主帅,哪有主帅一来就出场的道理。” “咚!”一声锣响起,大家都知道比武开始了。 不多时就见中方的帐篷里走出一人,不是周文又是谁? 红袖小脸顿时有些挂不住,埋怨道:“哥哥也是,怎么那么早就出场,也不懂得矜持一下。” 刘若兰却是心中有些好笑,但此时注意力已经被出场的周文所吸引,再顾不得其它。 此时的周文并没有别人想象的那样紧张,甚至在听到铜锣声后,他还对着兄弟们那些鼓励和期盼的眼神,昂首挺胸摆了个霸气的造型,然后双手一抱拳道:“兄弟们稍后片刻,某去去就来。” 说罢就转身走出了帐篷,倒是有几分洒脱不拘的气度。 只是,妙花一脸腻歪地看着这个师弟的背影,心里突然就冒出一句周文经常挂在嘴边的话:“装逼!” 而另一边,一直不愿打扰周文,怕影响他心态的赵澄宇将军可不知周大公子习惯性的暗藏一颗装逼的心。对周文的这番潇洒气度却是大为佩服和欣赏,在心中暗赞一声:“好个少年英雄,哥哥我佩服。” 周文走出帐篷的第一眼就看向了不远处的看台,然后就看见了那一双秋水般明媚的大眼睛,然后就对着佳人微微一笑,转身走向了擂台。 京井雄太几乎是跟周文不分先后走出了帐篷,然后他就看见了对面那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华夏武者,接着他有些差异地发现,这个华夏武者居然没向自己这边瞅上半眼,却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看台上。 然后他就顺着他的眼线,就看见了看台上那个气质出众的美貌女子。 “八嘎,真是不知死活的直拿人,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思打情骂俏,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但作为一个比斗经验无比丰富的高手,他心中再是有些看不起这个年轻武者,但是精神上却是不敢稍有松懈。 只见他走向擂台的步履不疾不徐,但仿佛脚下有千斤重一般,走得很慢,也很稳。 如果是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京井雄太的每一步都是在蓄势,在走到擂台中间的时候,他的蓄意内敛的气势将会达到一个顶峰。这是他的固有风格,就是在比武之前就已经将身心和气势都调整到了一个临界点,一出手就将有雷霆万钧之势。 而反观周文,在走向擂台的步伐却是轻松之极,就好像不是去跟人拼生死,而是去踏青一般,走的是相当随意,甚至可以说是恣意。 此时走出帐篷观看的一群日本9段高手中,大多眼中都露出不屑之色。 这个看着就像个大户人家公子哥儿的华夏武者,莫不是专门给我们送人头的吗?早知道如此,还不如派我上去呢,白捡一个人头啊! 只有宫本良平一人皱起了眉头。不是他看出了周文的境界,而是感觉事出寻常必有妖。并且在他仔细观察下,发现这个年轻华夏武者的轻松并不是一种无知的懈怠,而是发自内心,从里到外的轻松。 他知道,只有对自己有着相当自信的人,才会有这种轻松感。 问题是,这个华夏武者凭什么有这么自信,难道他也是一个气劲境高手吗? 连通帐篷到擂台之间的木廊并不长,不论你是一步一个脚印还是步履轻快,都是很短的时间就能到达。 此时,周文已经和京井雄太面对面站在了擂台上。 周文一身青色对襟短装,脚下是一双白底布鞋,跟对方一身白色宽松武道服里那粗壮但偏矮的身躯相比,显得很是高挑。 两人面对面站立着,京井雄太微微鞠躬示意,而周文则是双手抱拳回礼。 就在此时,“咚”又是一声锣响,宣告比武正式开始。 第1469章 气劲比拼 京井雄太虽然对刚才周文的那种一身轻松的状态所不屑,但内心还是本着狮子搏兔的心态,在锣声响起之际,就扎马沉桥,将全身劲气汇聚一处,只一拳就朝周文当胸袭来。 别看京井雄太这一拳好似一招简单之极的跨步冲拳,但却是他蓄势已久,将全身的气、劲、势都调整到了一个高点后的倾力一击,自有一种沛沛然不可阻挡的气势。 这一拳之势不要说让那些有眼力的华夏武者心中一沉,只觉难以抵挡,就是那些不懂武功的台上观众也能感受到这一拳的威力,不由惊呼出声。 拳未到,但其喷发而出的狂暴劲气已经笼罩了对面这个华夏武者的整个躯干部位,让其毫无躲闪的空间。要么被迫后退避其锋芒,要么就只有硬抗硬架这一条路。 如果周文后退,京井雄太的攻击就将会如洪水泻地般携势而下,再不给其任何还手的机会。而周文出手招架,却是正合京井雄太的心意。 要知道京井雄太之所以独霸日本空手道多年,不单是已经领悟气劲合一的妙谛,而且他自己本身就是天生神力,在日本少有人能挡他一拳之威。所以他第一招就要逼得这个不知自己底细的华夏武者跟他硬拼,从而在短时间内就将其击败,甚至是击毙。 而场下的华夏武者中,就是拳风素以刚猛见长的赵澄宇将军也是一脸凝重,他当然能看出这个日本武士逼周文硬拼的意图。 但问题是,就是以他一身登峰造极的外家功夫,自认也没有把握接下这日本武士如此迅猛的一拳。赵澄宇不由得为周文担心起来。 但旁人却是没注意,就在京井雄太一拳击出之时,作为佣兵团武学境界最高的妙花和赵晓金两人却是神色一松,相视一眼,露出会心一笑。 却说周文面对京井雄太这携滔天之势的一拳,却是不闪不退,反而迎面而上,同样一个跨步冲拳击出。 这一拳无惊无奇,朴实无华,但却是后发先至,时机更是掌握得妙到毫巅。 在京井雄太一拳之威即将完全展开,浑身劲气将吐但还未吐之时,周文就在空中截住了这一拳。 没有想象中的气劲爆发,也没有臆想中的气爆激荡,就是简简单单的两拳对撞,甚至连声音都微不可闻。 但是,京井雄太的脸色却是变了,而且还退了一步。 就因为周文的这一拳太快,快得让京井雄太有些猝不及防,快得刚好就打在京井雄太气劲全部爆发前的关键节点上。 还因为周文的这一拳太重,重的就如一座山一般,不但将京井雄太的攻击完全封住,而且还将他即将喷发而出的气劲全部堵了回去,没有漏过一丝一缕。 就如一个人长吸了一口气,正要一吐为快的时候,却是被人捂住口鼻堵了回去,你说胸闷不胸闷? 而放在现在的京井雄太身上,就不是胸闷的问题,也不是一口气被堵住的问题,而是他自己鼓满的气、劲、势被周文如山的一拳全部封住,不得其门而出,只能倒卷而回的问题。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内卷”? 所以京井雄太不可避免地受伤了。 是内伤,还是自己的气劲内卷将自己弄成的内伤。 此时京井雄太也知道,自己还是犯了过于轻敌的错误。 犯错的不是什么没有出全力,而是对敌的策略上出现了误判。 当他看到周文跟看台上的美貌女子眉目传情,看到周文一身轻松地走上擂台的时候,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人如此年纪就已经是一个将浑身的气、劲、势完全内敛得严丝合缝的资深气劲境高手。 如果他早知道周文是这等能跟自己比肩,甚至在境界上还高出自己一筹的高手,京井雄太绝对不敢一上来就逼着对方硬拼,而是会采用试探游斗的策略,跟对方比招式,比经验,比耐心,比随机应变的能力。 这样的话,他还是有信心跟对方周旋一二,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而他却是好死不死地跟对方比拼劲气。 这放在以前他经历过的无数次比斗来说,此举倒是算不得失策。就因为他一身天赋加苦练而来神力确实是难逢对手,以力取胜是他惯用的,也是最省心省力的办法。 所谓一力降十会,不外如是。 但他今天却是遇到了一个怪胎,一个他想象不到的妖孽人物。 要知道,周文早在被般若之气第一次改造之时就已经力大无穷。那时的他还做不到控制力道,就只随便用力拉了许大成的手一把,就差点将大成的手弄伤。跟当初绑架他的熊三握个手就差点将其手捏断。 等到紫清老道借般若之气的融合功能,将一身精纯的武当内力尽数渡传给他后,才刚刚进入气劲境的他内力之雄厚就已经远远超过一般的气劲境高手了。 而经过了这些年在生死线上的打磨和平时的勤练不辍,还有般若之气日积月累的强化辅助,他现在劲气的强度和厚度就是比妙花和赵晓金都要强上一筹,在佣兵团是当之无愧气劲第一人。 用妙花的话来说,即使放眼全国也几乎找不出一个比他周文强的。 比他内力深厚的没有他的外力强劲,外力强劲的如体净之辈又达不到他这身内力的浑厚程度。 也许周文的招式、心法、身法等方面还跟妙花、赵晓金这等武学大家有一定差距,但是比起硬桥硬马、以力拼力的功夫,他周大公子说是第二,这世上也许还真找不出个第一来。 而现在,这个日本空手道的9段,这个在日本已经习惯以力服人的气劲合一的高手,恰恰是要跟周文来个比拼劲力。 难怪妙花和赵晓金看到京井雄太的出招后都松了一口气,甚至露出会心的笑容。 他们之前倒也不是对周文没有信心,但这种顶尖高手的比斗,特别是对对手的境界实力都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有些紧张也是难免的。 但现在么…… 嘿嘿!跟书生比拼劲气,那不就是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了么。 第1470章 决争一口气 高手比武岂能容得犯错? 京井雄太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现在他已经没后悔药吃了。 就在他被自己气劲内卷,不得不退了一步以调匀有些紊乱的气息之时,周文却是得理不让人,又是一拳击来。 同样是平平无奇的一拳,但同样是又快又重,让京井雄太避无可避,只能伸手格挡。 一拳、两拳、三拳…… 只见周文出拳越来越快,但招招势大力沉,好似随意一击都有千钧之重,让已经陷入被动的京井雄太苦不堪言。 京井雄太的苦,对周文来说就是爽。 这么些年来,周文还从未有过如今天这般,能够恣意挥洒自己雄厚到极致的气劲,酣畅淋漓又大开大合地一展身手的时候。 平时不论是跟人对敌还是内部切磋,周文遇到比自己武功低的,也就是一两招的事。 遇到武功境界相当的如张晓平、许大成,别人也不会傻傻地跟你比拼劲力,都是游斗之中奇招叠出,比的是招式、身法和应变能力。而且这两人都是鸡贼无比,一见不对就脚下开溜,打不过你还不允许别人跑吗? 周文也就只有跟刚进入气劲境不久的体净对练有几分意思。两人招式都是大开大合又神力惊人,但体净在招式转换和应变方面还有所欠缺,周文也怕自己完全放开来打收不住手伤了自家师侄,出手总是要留三分力,不得痛快, 而遇到武学水平高于自己一筹的妙花和赵晓金,那人家就根本不会有让你周大公子发挥气劲厚实优势的机会,而且都是一上来几招之下就牢牢控制了主动权,身法如电、进退自如。周文起码要把大半心思花在如何防守上,想要逼得这两个武学大家全力防守让你随意攻击?呵呵,只能是你想多了。 所以周文现在是机会难得,不但遇到一个跟自己境界相当的高手,对手又是陷入只能被动挨打无法还手的境地,简直就是一个移动的沙包,让周大公子如何不欣喜若狂。 周文现在完全可以说是彻底放开了手脚,毫无顾忌的对着京井雄太就是一阵狂暴输出。 什么六合拳、花式十六打、武当长拳任意挥洒,不论什么拳法腿法只捡着进攻的招式来,一遍打完不过瘾,老子就再来一遍,打得那叫一个痛快。 当然,由于现在是完全占据了上风,有些过于阴损的杀招就不好在这种众目睽睽之下使出来了。 而反观京井雄太,由于策略失误,一招之下就将自己陷入这种退无可退只能硬撑的被动局面,日子可就难过了。 由于擂台的面积有限,他不可能撒开脚丫子掉头就跑,先拉开一段距离让自己调匀气息。而且在这种万众瞩目的擂台上,被华夏武者像打落水狗一般追着满场子乱跑,这也不符合他日本空手道9段大师的身份不是? 还有一个关键原因是,这个京井雄太自己知道自家事,他明白现在他只要一退,不但之前蓄起的气势和劲力会一退千丈,而且对面这个华夏武者的攻击势头将会如决堤的洪水一般一灌而入,更加难当。 现在抵挡起来都有些吃力,自己如果再一退,相当于之前强撑已久的一口气也会泄去大半,也许失败就是几招的事。 这就是武者比斗时要绝争一口气的原因。这一口气争的不是面子,也不是什么虚荣,而是争主动,争先手,争胜负。 放到这个擂台上,就是争生死。 所以面对周文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京井雄太只能竭尽所能死死抵挡。他知道自己这口气不能泄,一泄就是生死之隔。 而且他还不能认输,第一场比武就认输,先不说他一直信奉的武士道精神不允许,就是他作为在日本空手道的超绝地位也不允许。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硬抗硬架。 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 京井雄太就赌是自己的一口气先被打没了,还是这个华夏武者打累了不得不换气。也许那时自己还会有一丝反败为胜的机会。 这里还不得不说,这个京井雄太还真不愧是日本有数的气劲合一高手,虽然处于被动,场面也有些难看,但依然像个乌龟壳似的防守得严丝合缝,堪堪抵住了周文长达一分钟之久的狂攻爆打。 就连场下的妙花看了也啧啧称奇,心道小日本的顶尖高手还是有些水平的,就凭着这乌龟壳一样的防守功夫,一般的人想要拿下确实是要费些周章。 而另一边的宫本良平自然也看出了京井雄太的打算,不由心里对他的韧性和抗击打能力生出了几分希望。说不定他真就抗住了对方这轮进攻,那接下来就还有周旋的机会。 他知道,两人的比武可不仅仅是看谁力气大,谁内力雄厚。京井雄太开始的策略失误也不能全部怪他。在大家都不知道对方实力深浅的情况下,谁也料想不到这么年轻的华夏武者居然是气劲如此强劲的高手,导致京井雄太一力降十会的打法变成了以己之短去攻敌之长,从而一开始就陷入被动挨打的局面。 但京井雄太如果能够抗住对方的这轮攻击,等到双方进入有攻有守的僵持局面,那以京井雄太的老辣和临场经验,这场比斗就还有翻盘的机会。 几乎所有的日本人都寄希望于京井雄太能扛过周文的这轮进攻,是因为他们都知道攻不可久的道理。你一个人再是气劲境高手,再是气劲之间能够随意转换,但这种顶尖高手间的比武可容不得你从容转力换气,也许只要停歇哪怕一秒钟,攻守之势都有可能易位。 他们已经看出这个华夏高手打的就是一锤子买卖,就是要乘着自己大占上风,掌握了攻击主动的势头,短时间内一举击败对手。这就需要周文的每一拳,每一招都是气劲齐出,不能留力。那消耗的可不仅仅是劲力和内力,还有精神和体力。 只要你缓上一缓,想歇一口气,那你之前绝争的一口气也就泄了大半,后面再无之前的攻击势头。这就是一而再、再而衰、三而竭的道理。 所以现在在场下的日本人是个个翘首以盼,焦急地等着周文力竭之时。 第1471章 开门见红 但问题是,由于周文有般若之气相助,又加上武当内功心法本就绵长持久的特点,他的这一口气坚持的时间可就出乎了包括京井雄太在内的所有日本人的预料。 眼见一分钟时间过去,周文的攻势没有丝毫减退的迹象,反而越打越是兴奋,越打越是来劲,而京井雄太却是坚持不住了。 此时的京井雄太不但是满头大汗,就是脸色也出现了不正常的晕红,头脑也出现一阵一阵的晕沉,那是代表内伤越来越严重的征兆。 他此时不禁生出了一丝绝望的情绪,就觉得自己仿佛是在狂风巨浪中飘荡挣扎的一叶小舟,眼前的风暴一眼看不到头,而自己的小舟却是快要散架了。 喉咙深处有一股腥甜味涌上,京井雄太强忍着咽下。 但他挥舞格挡的双臂已经感觉不到疼痛,甚至好像已经不是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曾经自以为傲的一身气力和内力都在快速流失,现在他每一招每一式的防守和抵挡已经变成了一种下意识的行为,或者说是一种麻木的机械行为。 而对方的拳头和踢腿依然还是那么沉重,狂暴的攻击根本没有丝毫衰减的迹象。 京井雄太知道自己坚持不下去了。 当绝望的情绪一点点扩大的时候,一种叫做恐惧的东西也悄然在心头涌起,他之前一直强撑着的一口气也就随之消退。 其实周文早就察觉到了京井雄太的变化,但是他还是没有采取断然措施,就是要寻找能够一击致命的机会。 他周文大公子既然在第一场就露面,那就不但是要漂亮的赢得一场开门红,而且还要开门见红。也就是说,周大公子一开始就是要奔着取人性命去的。什么比武切磋,不存在的,老子是要既分胜负,又决生死。 而以京井雄太在被动之中表现出来的这股韧性和抗击打能力,周文知道以现在的态势,要击败他不算难,但要将其一击毙命也不容易。 要知道,周文虽然看似已经用了全力在攻击,但是实际上他还藏着几手绝招没有使出,一个是一心二用的技巧,还有一个就是周大公子最为得意的独门绝技佛山无影腿。 但不论是用上哪一招,要取胜不难,但都很难做到一击致命。 而京井雄太好歹也是气劲合一的高手,而且身体相当强横。在周文看来也就是曾经交过手的赵澄宇将军跟他在身体素质上有得一比。这样的人抗击打能力很强,你想一招击伤他不难,但要一招打死他就不容易了。 何况这是擂台赛,不说这个京井雄太有认输的可能,就是台下的日方代表主动认输,你都不好再追着下杀手。 所以周文现在采用的攻击节奏就一直没变,其实就是将这种持续而猛烈的攻击变成一个磨盘,要一步步磨掉京井雄太的信心和意志,要让其将一直强撑的一口气榨干净,那时才能觅得一招毙敌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已经悄然出现。 此时京井雄太已经面露痛苦之色,来自胸部那本来不算重的内伤现在已经被无限放大,喉咙深处再次涌出了一股腥甜。这次他再无力去控制,只能任由这股猩红由嘴角流出。 而场下的宫本良平一看就知道是京井雄太先支持不住了。他不知道这个年轻得过分的华夏武者是从哪里生出来的这般雄厚的内力,难道是从娘胎里就带来的吗?而且还如此绵绵不绝、生生不息,简直让人不可思议。 但他知道如果自己再不开口认输,那这个京井雄太是会被生生打死在擂台上的。因为京井雄太固有的武士的骄傲是不容许他自己主动认输的,而宫本良平却是想为日本武道界保留下这个难得的达到气劲合一的高手。 所以他心中暗叹一声,就要开口认输。 却不知就是在他稍一犹豫的当口,擂台上的周文却突然跃起,一个高抬腿就以泰山压顶之势踏向精神开始有些恍惚的京井雄太。 一般来说,这种高踏腿是调集了全身腰部和腿部的力量再加上身体自由落体的加速度,威力之大可想而知。一旦击中对手的脑袋,怕是要把人脑浆子都要打出来,是妥妥奔着人命去的杀招。 但这一招威力虽大,也有一个弊端,就是期间的前摇太多,有跃起、抬腿、下踏三个动作,就容易露出破绽给对手有闪避或反制的机会,属于是险招的范畴,一般高手都不会轻易动用。 但现在的京井雄太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使看出周文这一招有无数的破绽可利用,但已经有心无力,只能硬着头皮运起最后的劲气,双臂交叉高抬,要硬架这一记重若千钧的杀招。 但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双臂是不要想保住了。就想着到时就趁机借着对方的力道就地一滚,不但能泄去对方这迅猛之极的力道,还能直接就奔着擂台边滚下去,这样还有可能保住一条小命。 其实这也不是京井雄太就不要武士的脸面了,而是他的心气和骄傲早就被周文劈头盖脸的一通老拳给打没了,也可以说是被一点点磨没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胆气再坚持下去,那是要被活活打死的节奏好不好? 但接下来的一幕却是让所有的人都目瞪口呆。 只见周文劈山裂石般的一腿并没有如期而至,而是在空中突然一收,却是轻轻巧巧落在了地上,这一招居然就变成了一个突进的跨步。 也就是说,刚才周文跃在空中的高踏腿居然是虚招,而且也是周文从比武开始到现在唯一的一式虚招。 问题是,这怎么能是虚招呢? 如此迅猛的一招如何能是虚招? 这已经违背了常理,违背了力学的原理。 但现在的问题是,京井雄太由于双臂高抬,已经是空门大露,而周文的这一记颠覆常理的跨步就正好抢进了这个空门。 于是,只见周文沉肩、扭胯、蹬腿一气呵成,一个肩头就正正顶在京井雄太的胸口。 然后……京井雄太这具强壮的身躯就如突然脱离了地球引力,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带着血珠的弧线,飞下了擂台。 第1472章 攻心为上 “好一个铁山靠,哥哥我是真的服了!”一声喝彩从华夏武者群中发出,正是看得热血沸腾、情不自禁的赵澄宇。 赵澄宇将军说的没错,也只有他这个八极拳高手能深刻理解这一招“铁山靠”的威力。就因为八极拳中也有相似的一招杀招,叫做“靠山贴”。 铁山靠是发力于脚下,结合腰胯部的扭转之力,再汇聚了全身的劲气,以肩头作为发力点撞击敌人。这招威力极大,就是一个没练过武的普通人对着人胸部狠狠一撞也有可能导致其受伤,更不要说周文这种气劲境高手的蓄力一击。 而之前周文数遍自己所学,除了不好在公众面前使出的锁喉踢裆的招式外,就只有这一招“铁山靠”最有把握一招致命。 但这一招却是有个难点,就是要无限接近敌人的身体,所以必须先打出一个突入对方中门的机会,而且还要保证攻击的突然性,让对方来不及后退和招架。 因此,周文才在京井雄太颓势已显、阵势已乱的时候终于等到了机会,突然施展一心二用之技,以外力做出劈踏之势,逼得京井雄太不得不全力防御导致中门大开,但在空中他却是用内力强行改变腿部的下落点和力道,变实为虚、改踏为跨,为铁山靠的致命一击创造了条件。 而随着宣布周文胜利的锣声响起,看台上则是爆发出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声。 贵宾席上观摩的可不止如叶先生这般上海的商界大佬,还有淞沪警备司令部的高官、校长侍从室专门来观摩的王副官、公共租界工部局的英美人士,还有青帮的杜先生、黄进龙和展肖令这三个巨头等各界知名人士。 这些人中,即使是认识周文的也没料到周文的武功居然达到如此高度,他们大多只是知道周文打仗厉害,但亲眼目睹周文跟人放对还是第一次。 看到周文酣畅淋漓地取得第一场胜利后,这些大佬在高兴之余,同时心中也对周文的能力暗暗心惊。心道这小子这身精湛的武功又是从哪里生出来的?简直就是让人不可思议。 在座的贵宾大多都是华夏人,自然都为周文的胜利感到高兴,但大多都是矜持地压制着心中的激动,只是露出开怀的笑容。 而红袖这个小妮子却是贵宾席上的异类,早在双方比武之时她就在座位上大呼小叫,大声为哥哥加油。在周文将京井雄太打出擂台后,更是激动地一把抱住刘若兰,兴奋得又蹦又跳,如银铃般的笑声吸引了很多人的注意,倒是弄得刘若兰颇为不好意思。 但这个时候,不论你身份如何,不管你地位高低,只要你是华夏人,只要你还承认你是炎黄子孙,那就没有任何人会不兴奋。 这可是华夏跟小日本最高水平的比武,是决出两国武道水平高低的大比拼。 特别是在近几年日本人一再进逼,而民国政-府却是一再退让的局势下,那些感觉到屈辱和不忿的爱国民众,谁不希望能够有在某一个领域一振国人精神,让胸中抑郁一吐为快的机会。 而这场比武可是我们华夏高手一上来就围着这个小日本打,暴风骤雨般的攻击让人看得目眩神迷、大呼痛快,根本就不给你小日本有还手的机会,让人心中快意激荡,不能自己。 这才是我们华夏武者的风采,这才是我们华夏武学的底蕴。 而制造了这场辉煌胜利的周文,则是已经悄然回到了帐篷里,妙花、赵晓金、张晓平、许大成等兄弟们和其他华夏武者都纷纷上来跟他击掌庆贺。赵澄宇则是不管别人,一把拉住周文就急不可耐地跟他交流起比武的心得,完全就是一个武痴,就连没有上场资格,但凭着自己学长身份硬是要混进帐篷来的赵长树都轮不到插话的机会。 就在此时,帐篷里的众人听到场外再次传来了山呼海啸的欢呼声。 原来,就在周文获胜进入帐篷后,得到妙花示意的体净就扛着一面大旗走了出去,只是轻轻一戳,旗杆就牢牢插在草地上。大旗随风一荡,一个大大的“胜”字飘然其上,获得了满场观众的高声喝彩。 妙花不愧是久经沙场的大师兄,深知用兵之道攻心为上的策略。 他已经预知了周文拿下第一场不成问题,再加上赵晓金跟千叶大石第二场的胜利也是囊中之物,第三场对日本人的压力可就有些大了。 而他故意在帐篷外插旗,可不仅仅是示威那么简单,而是要成为一根插进日本人心中的刺。赢一场我就刺一下,再赢一场我又刺一下。让你忍不住想要急着扳回一局。急就有可能犯错,急就有可能不断派出顶尖高手来争胜负。 妙花早就看出,日本人提出将赵晓金跟千叶大石的比武放在第二场,其实就是用了田忌赛马下驷对上驷的策略,用一个半吊子的9段来兑掉己方的顶尖高手。 日本人自以为是的阳谋,算盘虽然打得贼响,但却不知华夏才是真正玩兵法的祖宗。 妙花跟周文他们商量后,就决定将计就计。 你不是要玩兑子吗?老子就跟你来个平推。 但平推的关键就是要先拿下第一场,这才是周文首场就亲自出场的最重要原因。 而第一场拿下,等赵晓金再拿下第二场后,第三场对日本人来说就关键了。 你再是什么阴谋阳谋的,如果开始就输了头三场,先不说你们日本武道界的脸面还要不要,就是对后面比武选手的士气也是一个沉重打击,而且还会给后面的选手带来无形的压力。 这才是真正的阳谋,就是逼的你不得不早早就将顶尖高手派出来,这样可就正中妙花的下怀。 要知道,虽然华夏这边单是气劲境的高手就有8个,哪怕跟千叶大石的生死斗已经兑了一个赵晓金,也还有7人。 虽然由于双方都封闭消息,妙花并不知道日本方面到底有几个气劲境高手,但深知气劲境难度的他,笃定日本方面不可能拥有超出己方的高手人数,甚至还有可能少上一两人。 第1473章 第二场开始 但由于擂台赛用的匿名制,就是你不到比武的时刻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对手是谁,这就会带了一些不可控的变数。 总共21场比武,如果在出战顺序上出现连续的意外和失误,也就是华夏的气劲境高手连续遇到日本的一般高手,变相等于是自己的上驷被对方下驷兑掉。 而华夏的那些仅次于气劲境的高手如赵澄宇、少林的万妙应、陈妙空、孙门主以及左明青、周明远他们却是不幸遇上了日本的顶尖高手,又等于是己方的中驷跟对方的上驷硬拼,那最后的结果就不好说了。 也许到了后面就要比拼双方的中间力量,比如孙大柱和曲明星他们去跟日本的8段和9段比斗。 虽然妙花对取得最后的胜利信心十足,但是华夏武者出现死伤就有所难免。 这可不是周文他们谋划这次大比武的初衷。 其实本来按照周文的计划,擂台赛应该是遵循胜者继续比武,败者出局的规矩。如果是这样的话,就以佣兵团现在7个气劲境高手的底蕴,周文就有把握把日本的各路高手全收拾了,管你来十几个还是几十个,都是一路打穿。 但也许是小日本被许大成上一次的表现吓住了,也或许是欺负华夏这边的高手数量不够多,这才没脸没皮地提出这种其实已经算不上擂台赛的比武规则。 这里有人会说,为什么什么都要听日本人的,我们不同意难道不行吗? 其实不同意还真不行,就因为小日本本来就没做好跟华夏方面进行一次大比武的准备,是周文他们不断造势和营造,逼得日本人不得不同意这次比武。如果你不同意他们的规则,小日本就可以找借口不打这次比武。 但即使如此,妙花还是要寻找能够跟日本人以硬碰硬的机会,而如果能够连赢头几场,来自舆论和日本国内的压力就会逼得他们不得不派出顶尖高手来扳回局势,这就正中妙花的下怀。 此时,一个赛场的裁判来通知,日本人的第三场将会是一个持械者上场。 这也是比武规则要求的,那就是持械者上场要提前一场通知对方,给对方有准备的时间。 而日本人的持械者,几乎可以百分之百断定是剑道高手。 妙花瞬间就断定,日本人果然感到了压力,要派出剑道高手来争第三场。他不由跟周文对视了一眼,然后转头对张晓平说道:“晓平,第三场你上。” 此时武当纯阳派大弟子王晓澜走出道:“妙花大师,要不还是我上吧,晓平师弟对敌经验比我丰富,还是留在关键时候。我这个当师兄的不才,先去试试小日本的水。” 其实武当四派虽然都属于武当正宗,内功心法、剑法、掌法、拳法、身法等都一脉相承,不分彼此。但相对来说,纯阳派和玄武派更偏重剑法,其中纯阳派讲究犀利锋锐,剑法以攻击见长。玄武派则是以稳为主,先守内,再图外,号称武当绵里针,典型的防守反击风格。 而真武和龙门则是相对均衡,讲究一个内外如一、攻守均衡。 不能说哪一派的武功更高明,但相对来说,纯阳派剑法的杀伤力要更强,但也都有其短板,就是攻有余而守不足,遇到相同境界的高手,就难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出现互伤。 其实王晓澜跟张晓平私下也切磋过几次,都是不分胜负。虽然师兄弟切磋讲究一个点到为止,很多杀招险招不宜使出,但也能看出王晓澜剑法之犀利和基础之扎实,是个不折不扣的顶尖高手。要说第三场派他上场也没有什么大碍,但关键就在于这不是普通的比武,而是生死决斗。 特别是遇到日本剑道高手,双方都是以锐利兵器交手,动辄之间就是生死立判。在生死考验方面,张晓平就要比王晓澜有经验得多,妙花故不敢冒险。 而且妙花是周文授权的此次大比武的总指挥,谁上谁下都是他一言而决,此时容不得过多解释,只是微微一笑道:“这第三场比赛也很重要,晓平上去把握更大一些,还望王师兄海涵。” 妙花知道,剑道在日本国内影响力很大,也很普及和广泛,那就说明日本剑道高手很多,这次比武也许有半数以上比武都会遇到日本剑道高手。 但华夏方面以刀剑见长的高手却是不多。比如周文、高小山和许大成这几个气劲境高手都是以拳脚见长。 虽然说武功到了一定的境界后,人的反应、速度、身法等等都有了很大改变,武学上的理解也达到了一定高度,拳脚招式也可以用于刀剑的功夫,但总归不是打小就练的,跟在剑道浸淫多年的日本高手还是有些差距。 所以对付日本的剑道高手,还是得传承底蕴比较深厚的门派弟子比较合适。拿这次比武来说,就是少林的妙花、体净,万妙应、陈妙空,以及武当的赵晓金、张晓平、王晓澜、左明青、周明远以及何明奇等一众弟子。当然,赵澄宇将军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练就的一手血战刀法也可以算作一个。 而在这些人中,妙花作为主帅不能轻动,赵晓金已经被兑了子,他最了解也认为最可靠的就是张晓平。而王晓澜虽然也很强,但一来是妙花与他相识时间不长,对此人的性格了解不深。加上王晓澜是宗门大派培养出来的高手,江湖经验、武功底蕴或许不缺,但是生死相搏的经历却是不会太多,就怕出现个闪失反而不美。 再一个,妙花对人心的把握也很有一套,他知道名门大派弟子都有一丝傲气。如果在开头就压他一压,难说会激起他更强的争胜之心,等上场之后更容易发挥纯阳派剑法犀利、有我无敌的气势。 所以妙花说罢也不再解释,就把个王晓澜晾在了一边。而王晓澜没想到妙花说得那么直白,表情顿时有些尴尬,心中也颇为不服。但妙花是此次选将的总指挥,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悻悻走开。 在一旁准备上场的赵晓金将这些都看在眼里,就想上前去劝解王晓澜一番,却不知听外面又是一声锣响,第二场比武开始了。 第1474章 人不要脸鬼害怕 赵晓金今天身着一身青色道服,手里提着一柄连鞘长剑,在全场观众的欢呼声中,徐徐走上了擂台。 而从对面走来的千叶大石也提着一把武士刀,但身形却是仿佛是比前几天胖了一大截似的,宽大的空手道服下鼓鼓囊囊,怕不知带了多少护具在身上,就连场下的那些个日本9段高手也觉得相当丢脸。 “八嘎,这个千叶是要带着乌龟壳比武吗?真是丢脸啊!” 千叶大石早在几年前就领教过紫虚道长的厉害,知道武当派的厉害。如果是堂堂正正交手,自己根本不是几合之敌。这场比武要想保住性命,只能是另辟蹊径,走自己专长的阴招。 所以他对来自台下的那些鄙夷目光视而不见,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前方十米处的那个武当道人身上,心中却是盘算着,比武开始后只要那个道人一动,自己是不是就先将身上藏着的涂毒暗器飞镖发出。打中当然好,打不中也没关系,只要让对手不得不格挡或是躲避,自己就可迅速刀劈拳打抢占先机。但想想又觉得没有把握,小眼珠一转,就想到了一个不要脸但很有效的办法。 千叶大石虽然境界不算顶尖,但是比斗经验却是相当丰富。别看很多日本9段大师看他不起,但要真正跟他放对死拼,对他身上藏着的那些毒镖暗器,还有层出不穷的阴人手段也相当忌惮,要说有把握稳胜他的其实也不算多。 而且千叶大石还有两个杀手锏,一个叫做无中生有,乃是用虚招诱敌,然后以极其突然而隐蔽的撩阴腿进行偷袭,只要使用时机得当,往往就是他以弱胜强的翻盘绝技。还有一个就是他的独门暗器叫做毒蚊镖,镖体细小尖锐,以独门发射装具绑在手腕之上,在宽大衣袖的遮蔽下,近距离发射几乎是百发百中,让人防不胜防。 而且此镖涂满了剧毒,一旦见血,毒性立刻直攻心脉,可以说是中者立毙,毫无解救可能。当年紫虚道长就是被千叶大石偷袭中了此毒,即使以他老人家深厚的内力和精湛的医术,也仅仅是拖了一年,最终还是死在此毒之下。 而千叶大石还盘算着,如果自己手段用尽还依然无法伤到对方,那就寻机装作力不能敌被打下擂台,哪怕受点伤也比送命好不是? 就在此时,锣声响起,比武开始。 却见赵晓金动作不疾不徐,缓缓抽剑出鞘,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却是紧紧盯住千叶大石,然后长剑平举,剑尖对着同样抽刀在手的千叶大石大喝道:“贼子,过来受死。” 此时两人相距七八米,千叶大石身形却是毫无向前与对方交手的迹象,反而双腿微曲,横刀在前,远远就摆出一个防守的架势。 问题是,相隔着七八米的距离呢,你就摆出了一副如临大敌的防守态势,这是在防飞剑还是防暗器?这也特么是小心和胆小到了何等程度,还要不要脸了? 赵晓金面色却是古井不波,跨步上前就要拉近距离,却见千叶大石也跟着后退几步,就是不跟你近身交手,双方依然保持着七八米的距离。 问题是,这不是在旷野空地上,而是在面积有限的擂台上,眼见千叶大石已经快要退到擂台边,只要一个翻身就能跳下擂台,却是让赵晓金投鼠忌器,不得不停止了进逼的脚步。 此时,就连场下那些不懂武功的观众也看出了这个千叶大石的意图,不禁人人破口大骂此人无耻。 要知道,虽然这场比武是生死斗,但也没规定别人不能跳下擂台认输,赵晓金更是不可能直接追下擂台去砍杀,这反倒让赵晓金有了一丝顾忌,怕这不要脸的老小子真的就跳下擂台跑逑了。 他不知道的是,千叶大石由于头山满的威胁和自己门派生存的考虑,当然不敢还没交手就自己逃下擂台。但他却是可以利用这个假象来迷惑或是刺激对手,让对手焦虑和急躁之下犯错,然后就能发挥自己偷袭的老本行。 这就是他刚才想出的应对措施。 你不是武当掌门吗?你不是气劲境高手吗?你不是要急着给你师父报仇吗? 老子就是不上前跟你交手,你能奈我何? 不得不说,一个在日本还算有些名气的9段大师,竟然用出如此不要脸的招数,还真是让现场的所有武者和观众都开了眼。 但问题是,既然这人能在如此注目的擂台上不要脸,你一时半会还真拿他无法。就因为赵晓金要的不仅仅是胜利,更是要这个无知之徒的命。 看到这里,就连妙花和周文都皱起了眉头。 所谓人不要脸鬼害怕,指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况。 赵晓金也很无奈,只能再次退回到擂台中间,而千叶大石这次倒也没有继续停留在原地,而是也向前了几步,双方再次回到开始的位置。 此时场下嘘声和叫骂声响彻云霄,千叶大石却是毫不在意,依然是摆出一个防守的架势。反正你进我就退,咱们就这么耗着呗,我不急的。 赵晓金再次试探着前进一步,而千叶大石果然如预料中就后退一步,气得赵晓金脸色发红,浑身气机仿佛控制不住地一阵鼓荡,只是一个挥手就将长剑脱手甩出,向着千叶大石急飞而去。 千叶大师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笑容,但随即就脸色大变, 就因为赵晓金这看似是激怒之下泄愤一般的随手甩剑,其剑来势却是迅疾如风,而且还裹挟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庞大气势,仿佛疾奔而来的不是一柄剑,而是一股势不可挡的磅礴洪流。 “天外飞龙。” 场下的张晓平和几个武当弟子都是惊呼出声,没想到赵晓金居然第一招居然就是武当的不传秘技天外飞龙。 但问题是天外飞龙能这样用吗?一旦被对方挡住,那赵晓金岂不是变成空手对敌了? 只有张晓平和王晓澜却是若有所思,看出了赵晓金这一招跟自己熟知天外飞龙又有所不同。但是到底哪里不同,恐怕只有当面此剑之人才会有深刻体会。 第1474章 争先手 千叶大石此时也是有些猝不及防,看到其剑来势汹汹,退或闪都已来不及,只能咬着牙齿双手握刀横架而上,竟是想要以刀硬架这一剑。 只是,赵晓金处心积虑发出的这一剑又岂是你仓促之间能够抵挡的。 原来,就在千叶大石摆出一副滚刀肉的架势之时,赵晓金就已经知道这个卑鄙之人的打算,就是要跟自己耗时间,斗心眼。 虽然他也承认这个老小子在这种时候用出这种厚脸皮招术非常有效,换了其他高手难说一时还真的想不出个好办法来。 但赵晓金是谁?当代武当龙门派的掌门大师兄,浸淫武当功法几十年的绝顶高手,岂会被你这种下三滥的伎俩难住。 于是他也将计就计,装着一副对对方无可奈何的气急摸样,却是在进退之际不断蓄势,暗运内力于掌心,然后在千叶大石自以为阴谋得逞,心神有所放松之际,突然以武当绝技天外飞龙的手法飞剑而出,直捣黄龙。 而且在长剑脱手之际,赵晓金蓄势已久的内力从掌心尽吐而出,给本就迅疾如风的长剑又加上了一道浑厚无比的内力。 此举不但再次提高了飞剑的速度,而且还大大加强了飞剑的力量,尽显赵晓金内力运用上的精妙,不是深知武当心法奥妙的同门高手根本体会不到此招的妙用。 当然,千叶大石除外。因为现在他已经知道了这招赵晓金自创的改良版天外飞龙的威力。 就是这一剑根本不是他一刀能够挡下来的,也许要在瞬息之间连出几刀才有可能将这股携势而来的飞剑拦截下来。 问题是,被赵晓金之前表象所迷惑的千叶大石,仓促之下哪里还来得及挥出几刀,就是现在的一刀也只能勉强动用了自身7成的功力,如何是赵晓金这蓄谋已久的一剑之敌? 就在武士刀触及长剑的那一刻,千叶大石心中就是一阵冰凉,他只觉眼前飞来的不是一柄长剑,而是一列呼啸而至的火车,那股庞大凶猛的力量,那种摧枯拉朽的气势,根本就不是自己能够抵挡的。 “当!”一声响处,千叶大石手中武士刀顿时被一股大力弹开,震得他手臂酸麻虎口炸裂,而飞剑来势不减,仅仅是被武士刀撞偏了飞行姿态,整把长剑打着旋横飞而至。 幸运的是,长剑触及千叶大石头部的部位不是剑尖也不是剑刃,而是剑柄,不然他的半个脑袋恐怕就要跟身体分离了。 但即使是剑柄,即使是长剑在飞行的过程中劲气有所衰减,即使命中的部位刚好是人头部最硬的脑门,但也不是一个人的肉体能够承受的。 又是噗的一声闷响,千叶大石就觉得脑门如被大锤撞击,仰天就倒在擂台上。他现在剧痛之余眼前还一阵发黑,一股热流就顺着眼鼻留下。但他不愧是9段高手,头昏脑涨之下还保持着一丝清醒。 他知道现在即使认输也会性命不保,情急之下就要挣扎着翻滚下擂台。 可惜的是,他面对的是身负杀师之仇的赵晓金,不是当年对他有着恻隐之心的紫虚道长。 赵晓金早在长剑脱手之时就已经发动身形,只是一个呼吸之间就来到了千叶大石身前,而此时长剑正好跌落在地。 赵晓金脚下一勾,长剑就稳稳握在手中,跨前一步,一把揪住千叶大石的头发,将其提了起来。 此时的千叶大石已经被吓得魂飞胆丧、屎尿齐出。 满脸是血,只感觉天旋地转的他,现在哪里还有能力发出什么暗器毒镖,浑身带满的那些什么护具护腕,在绝对的力量之下,毫无任何作用,一心只想开口讨饶。 但赵晓金怎么可能还会跟他逼逼,只是虎目含泪对着天空大喝一声:“师傅,徒儿给您报仇了。” 话音未落,却见他右手长剑就在千叶大石脖喉处一抹,一股血箭飞射而出…… 在场的观众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景,无数人吓得惊呼出声,还有的直接闭上双眼不敢直视。 但是,随着代表胜利的铜锣声响起,现场的华夏观众们再次爆发出了山呼海啸的欢呼。 血腥是血腥了点,但死的又不是咱们的人,是活该千刀万剐的小日本,大伙儿刚才是咋的了?难道还对小日本有什么不忍之心不成? 其实按照赵晓金的本意是要将千叶大石斩首的,就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太过血腥,这才改为了割喉。 不说现场观众的情绪如何,只说场下的日本人却是有些沉不住气了。特别是看到华夏那边的帐篷外又竖起了一杆胜字大旗后,心里更是恼怒异常,有沉不住气的已经大骂出声。 而头山满现在也感受到了压力,而且心中也非常愤怒。 第一场的9段高手京井雄太虽然被打下擂台时还剩下一口气,但是救护医生检查后表示其胸骨几乎粉碎,救活的希望已经不大,只能紧急送进医院去尽尽人事。 而千叶大石被抬下擂台时就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两场比武就死了两个人,这些直拿人真的欺人太甚,现在不仅仅是要拿下第三场,第四场也势在必得,不然后面的压力会更大。 而且,不仅仅是要胜利,还要让直拿人付出惨痛代价。所以他转头对着正在准备第三场的柳生大智鞠躬道:“柳生大师,这一场就拜托了。给这些直拿人一个血的教训吧。” 柳生家族传承了几百年的一刀流在日本剑道有着无比崇高的地位,而柳生大智则是柳生家族当代最强的剑道高手,而且还是日本少有的气劲合一的大师级人物,一生也只败给过十段高手宫本良平一次。 但在头山满心中,柳生大智算得上是这次日本9段高手中仅次于宫本良平的第二号人物。他现在都隐隐有些后悔,早知道第一场就派上柳生大智,也许现在的局势就不会那么被动了。 当然,到了此时,他肯定是坚信柳生大智能够不负众望,拿下这一场。而且他还要乘胜追击,将第四场也要顺势拿下,将华夏人占据的先手给争回来。 第1476章 刀光剑影 “嗨咿!这场就交给我吧,请先生放心。” 听到柳生大智的回复,头山满就转头对着一个稍年轻一些的9段高手说道:“吉野大师,一下场比武你上吧,把我们失去的先手夺回来。” 这个叫吉野的全名为吉野一郎,是近几年日本剑道脱颖而出的一个后起之秀,才三十岁左右的年纪,已经跨进了气劲合一的门槛,而且一手刀法又得到过宫本良平的指点,跟宫本良平是半师半友的关系,在日本剑道稳坐第三把交椅。 看到头山满在第四场就要派上吉野一郎,旁边的宫本良平不由皱了皱眉头。这可是在头四场就将剑道最强的九段都派上去了,后面的容错率可就小了很多,有点赌博的意味在里面了。 但他也没有对头山满的安排表示反对,就因为他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总不能头几场全输了吧?不说己方的士气和气势会受到打击,就是来自国内的压力也让人无法承受。 但前四场就派上了己方总数6个气劲合一高手中的3个,即使取得了后面两场的胜利,但是头山满牺牲千叶大石去兑子的谋划却是落空了,甚至还被逼到了一开始就要倾尽全力的地步,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而且京井雄太的失败已经提醒了他,华夏那边的顶尖高手可不仅仅是少林武当两派才有,其他门派的也不可小觑,而且还不知这种高手会有多少。 就拿第一场的那个华夏人来说,虽然一开始就以力破力占据了先机。但从其人的表现来看,好像武学底蕴并不如何深厚,招式什么的翻来覆去也就那几招,精通的拳法腿法也不多,除了最后一招让人眼前一亮,其它招数都是乏善可陈。 他也就是利用了京井雄太大意的失误,仗着内力雄厚绵长才取得了胜利。 问题是,这人一看就不属于大派弟子,更是没有什么奇妙招数,依然轻而易举就取得了胜利,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己方高手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强大,而对方也没有当初己方分析的那样弱。那么,现在头山满想要一举扳回先手的打算就真能如愿吗?如果都输了怎么办? 想到这里,宫本良平心里升起了一丝阴霾。 不多时,华夏这边也得知了日本在第四场依然派出了持械者,妙花马上就意思到小日本是要来争后面两场了。 他当下就转头对还有些闷闷不乐的王晓澜道:“王师兄,第四场你上。” 王晓澜一听就大喜,赶紧道:“请妙花大师放心,小弟必不负重托。” 这时赵晓金走上来对王晓澜道:“师弟,你第四场上去不要跟日本人多话,发挥纯阳快剑的优势,上来就抢攻,以我为主,不要给对方有任何喘息之机。” 赵晓金可是自小就跟王晓澜相熟,而且他还是武当山晓字辈中的大师兄,素有威望,由他来指点王晓澜的对敌之法正是合适。 反倒是即将上场的张晓平只是跟周文低声说笑着什么,一身轻松的摸样。 其实现在的张晓平已经不需要谁再来做临场指导了。要说佣兵团中,张晓平算不上武功最高的,也算不上杀伤力最强的。 但是论到打法最灵动飘逸,临场应变能力最强的人,还非他莫属。 为什么呢?就因为这小子身法太快,打法最鸡贼,一击不中抽身就走,而且还走得掉,你想追还追不上。别看擂台的面积有限,但是对于张晓平来说已经有了足够闪转腾挪的空间。一对一放对,这世上要凭借武功想伤到他的人几乎不存在。 这才是妙花决定让张晓平在关键的第三场上的原因。只要他自己不犯错,拿出耐心与敌周旋,即使不胜也不可能败,最坏的结果也就是个平局而已。对已经手握两场胜利的妙花来说,平局也是能够接受的结果。 就在这时,啰声再次响起,第三场比武开始了。 张晓平看着大伙微微一笑,然后对着周文道:“师兄,我去了。” 周文只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头,就见师弟转身就走了出去。 此时现场的气氛随着华夏方面的两连胜被推向了一个新的高潮。 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张晓平跟柳生大智都没多话,而是随着比武开始的锣声就迅速战在了一起。 一时之间,擂台上刀光剑影,双方都想抢占先机,仅仅是三十几秒的时间内,两人就交手了几十招,比武瞬间就进入了白热化,看得上万观众是目眩神迷,大呼过瘾。 周文在场下看得直摇头,笑骂道:“这臭小子,居然也打着速胜的念头,还真不把小日本当人。” 妙花却是看出了些张晓平的意图,不屑地对周文道:“你不懂就不要乱说。可不要小看了晓平,这是他的策略。一开始如果就用游斗战术,在气势上就难免落了下风。而且在双方都不熟悉的情况下,适当展示一下自己硬碰硬的实力,让小日本有所顾忌,反而利于后面的僵持战。不信的话,我跟你打赌,晓平十秒之内必然要变招。” 周文知道自己在武学方面的眼光不如妙花,而且妙花一提醒,他也就看出了张晓平的用意,哪里还会接话,故作没听见。 打赌,哼哼,在武学方面,本团长脑袋被门板夹了才会跟你打赌,想得美。 果然,就在两人说话间,就看到张晓平利用双方再一次刀剑相交之机,轻轻一个后跃就与柳生大智拉开了距离,然后展开身法,忽左忽右,就与柳生大智游斗起来。 而此时的柳生大智却是在心中大骂:“这个直拿小子狡猾大大的,一看形势不对就换了策略,倒是一个不容小觑的对手。” 原来,就在两人争抢先机之时,柳生大智却是心中暗喜,虽然看似是与张晓平斗了一个旗鼓相当,但实际上这种互拼招式和出招速度的方式却是进入了他最喜欢的节奏。 要知道,柳生家族几百年的剑道传承可不是吹出来,而是实打实打出来的,关键就在那个‘一刀流’三个字上。 第1477章 胸闷的柳生大智 所谓一刀流,倒也不是像那些话本小说里说的只出一刀就分胜负那么玄乎,而是在交手中用独特的心法不断蓄势,在对方已经习惯了一种对战节奏时,寻找合适的机会突然主动变化,使出蓄势一击,让对方猝不及防。 此招讲究一个快和狠,而且可以从任意角度出刀,是柳生家族传承数百年的独门心法,一旦用对了时机,往往只要这蓄力一刀就能解决战斗。即使对方侥幸躲过,也能凭借这一刀抢占先机优势。 而且刚才柳生大智在与张晓平对攻时发现,对方表现出的剑法和境界虽然算得上是跟自己旗鼓相当的顶尖高手,但却是有一个短板。就是张晓平使用的武器是一把短剑,而且比他使用的武士刀短了近一半。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 在两人交手时,使用短剑的对方就要与自己保持更近的距离,这就是柳生大智认为的机会,所以他开始动用柳生家族的独门心法,暗暗蓄力。 只要张晓平再坚持与他对拼十几招,他就会找机会故意拉开两人的距离,而张晓平由于短剑的伤害距离不够,必然就要继续贴身来攻,那时就是柳生大智使出一刀斩的机会。 可惜的是,还不等他故意拉开距离,人家却是仿佛预知到危险一般,早早就脱离了近身接触,而是采用了游斗的方式。 这就等于说是对方主动改变了交战节奏,自己蓄势的一刀就只能暂时放弃。柳生大智难免就有些气闷。 但是,他没想到的是,让人更气闷的还在后面。 柳生大智认为张晓平不敢与他对拼是力所不及,所以看到张晓平主动后退后就开始步步进逼,意图压缩对方的活动空间。 但让他无语的是,对方的身法太特么邪门了,忽左忽右让人根本无法预判,瞻之在前、忽焉在后。 而且对方也不是一味躲闪,而是瞅准空挡就给你来一剑,这就看出短剑的优势来了,就是挥动之间更为灵活,突然而快速,让人防不胜防。 有几次柳生大智已经将对方逼到了一角落,但对方或出掌或出剑,对拼之中总会寻得机会脱身而去。 “八嘎!这小子是属泥鳅的吗?如此滑不留手。” 在场下的周文还是第一次看到张晓平用短剑跟人单挑对杀,看着看着就乐了,张晓平这是化身西方奇幻中的刺客了,身法轻灵飘逸,剑法却是狠辣刁钻,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杀招,让对面的日本武士也不得不小心提防。 这种打法,周文自认就是自己上去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怕是如妙花这等武功对上这个小师弟也要大费周章,最后还是要看谁的劲气先被耗尽。 看到这里,周文就知道这场比武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拿下了,就是不知道要用多长时间。 周文的自信就来源于双方内功心法的优劣。擂台上这个日本剑道高手虽然也是一个气劲境,但是在内力运用上要跟正宗武当心法相提并论就有些说笑了。 呵呵!小日本有什么高深的内功心法吗?能跟传承上千年的武当派比吗? 而内力心法的好坏,决定了你在气劲的转换和调配上的细微处和精妙处的差距。每一招每一式消耗的气劲就会不同,好的心法自然就更省力也更持久。 虽然这种差距在一开始还体现不出来,但当双方进入拼消耗和体力的时候,差距就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不断放大。 场下的头山满当然没有周文的眼光,他看到柳生大智全场占据优势,逼得那个华夏武者挑来窜去,心中还暗暗自得自己的部署,同时也悄悄松了一口。 等他转头看向宫本良平的时候,不禁心中一跳,却是看见宫本良平的一双眉毛已经皱眉已经皱成了一个剪刀。 他心里一沉,不觉问道:“宫本大师,柳生大师这场应该拿下了了吧?我看优势很明显啊!” 宫本良平却是没有回答,而是继续看着场上的局势,脑袋里却是在思索有什么破解之法。 以他的眼光,自然已经看出场上局势虽然看似对柳生大智有利,但实际上还是旗鼓相当的局面。柳生大智找不到一击制胜的机会,对面那个华夏武者暂时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但问题是,随着双方的精神、体力和内力消耗到一定的程度后,到底谁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就难说了。 那个华夏武者的内功心法如何他不知道,但是柳生家的一刀流心法讲究的是爆发力和突然性,可跟什么耐力体力没有关系。拖到最后,也许还是自己一方输的可能性大。 果然,就在双方交手了大约五分钟后,柳生大智的头上已经微微冒汗,而张晓平依然还是一副神闲气定的摸样。 宫本良平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而且他也知道柳生大智肯定也不想再跟对方这样耗下去。 而宫本良平还有一招,如果柳生大智主动变招后还是不能取得战果,那就由头山满与裁判提出平局的要求。 因为他看出这个华夏年轻武者虽然身法灵动、内功精纯。但其这种打法是守成有余进取不足,没有特别的杀招,想必也不会反对平局的提议。 所以他在场下就提气叫了一声:“柳生君,放手一搏吧,果决一点。” 其实这已经有些不讲规矩了,哪有台上比武台下还有人指点的,那不是变相的二打一了吗? 而且此时场地上虽然人声鼎沸,但他运气叫喊的声音还是被很多人听见,引来了一片嘘声和叫骂。观众们纷纷痛斥日本人的不要脸行为。 但宫本良平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生怕柳生大智还在瞻前顾后,到了后面怕是放手一搏的机会都没了。所以只能厚着脸皮叫了一嗓子。但他马上就被裁判过来提出了警告并将他请进帐篷内,不得再出来观看。 而此时的柳生大智也是气闷得苦,眼看自己连续憋了了几个大招都没有机会发出,也正在犹豫是不是就赌一回。 第1478章 连败三场 宫本良平的提醒来的正是时候,促使柳生大智决定主动变招。 但变招也不是想变就能变的,还得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 要知道柳生家的一刀斩也不是完美无缺的刀法。在将全身精气神都集中到一刀之上,出招当然非常凶狠犀利,而且出刀速度非常快,确实是一个杀招。 但出刀快并不意味着收刀也快。就相等于是一个人竭尽全力挥出挥出一拳时,身体必然会露出破绽,如果不能一击制敌,就需要尽快收拳回护自身。 发力越大,回收招式需要的时间就越长。 所以柳生大智就谋划等再一次将张晓平逼到角落后,利用他急于摆脱纠缠,想用身法脱身之际,在他闪避的方向上突然使出一刀斩,这就需要预判张晓平是从左还是从右闪避。 而之前两人的交手,张晓平忽左忽右,但是柳生大智却是暗暗记得,张晓平是左四右一,看样子这个华夏武者比较习惯从左边突破,右边只是时不时用来迷惑人的招数。 所以当他又一次将张晓平逼到一个角落之时,早就蓄势已久的一刀就突然反撩而上,一道寒光快如闪电,将张晓平左边的闪避空间完全笼罩。 只要张晓平还是如以往那样从左边突破,他的身体就会自动迎上这致命一刀。 但是,张晓平会如他所愿吗? 早在宫本良平发声提醒柳生大智的时候,张晓平可是懂日语的,马上就意识对手可能要憋大招了。至于是什么大招虽然他虽然不知道,但却是知道这人发大招的机会很有可能是在自己腾挪空间受限的时候。 柳生大智虽然记住了张晓平施展身法习惯的方向,但却不知这正是张小平故意露给他的一个破绽。 当张晓平再一次退到角落的时候,他心神实际上已经高度紧绷,感知完全释放。就在柳生大智吐气开声一刀斩出的时候,他既没朝左,也没朝右,而是如一片被风吹起的叶子,也不见如何作势,就这么轻飘飘跃起,从柳生大智的头上翻越而过, 柳生大智在一刀挥出之后就已经发觉不对,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然胆大到从自己头顶越过,完全把下半身全部暴露在自己的刀锋之下,是顶尖高手比斗时的大忌。 但问题是,他的一刀是气劲尽吐的反撩而上,而且还是双手握刀对着张晓平的左边空处挥出,张晓平出人预料地从他头上跃过,纵是有千处空挡万处破绽,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毫无办法。 两人都用险招,但是结果却是一个天一个地。 就因为张晓平落地时已是双手空空,他的短剑已经留在了柳生大智的身体上,还不是其他部位,而是头部顶门心正中央。 双方的动作都太快,就在电光火石间就已经分出了生死。 而场上的观众包括头山满在内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甚至就连柳生大智头顶上那剑身一没而入,只剩下被发髻遮住大半的剑柄也没看到。 但他们却是发现,两人兔起鹘落交手一招之后,柳生大智竟然呆立不动,浑然不知道他的对手已经站在了他身后,而他身后的张晓平也没动,只是垂着双手。但眼光敏锐的周文和妙花都发现,张晓平的双手在微微颤抖,这是气劲消耗过大的身体反应,显见这一场张晓平也是拼尽了全力,赢得并不轻松。 此时,柳生大智才缓缓跪在地上,一双本来精光四射的眼睛渐渐失去了光芒,只是口中喃喃说道:“好身法……”说罢就头一垂,竟然就此死去。 到了此时,大多数观众才发现了这诡异的一幕。 死了,那个日本人居然死了。问题是,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华夏高手是怎么把他弄死的? 就因为张晓平从柳生大智头顶飞跃而过的时候出手太快也太过隐蔽,一般人根本就看不见他是怎么出手的。 只有周文和妙花这等高手才能看清张晓平是就如握匕首一样反手握剑,在身体掠过柳生大智之时由上至下一剑刺入其头顶,然后就轻轻巧巧落在地上。 随着宣布这场比武结束的啰声响起,华夏武林界有惊无险地拿下了第三场,同时也把万国体育场变成了一片欢乐的海洋。 连赢三场啊,就是华夏武林资深的那些名家名宿也根本料想不到,本来以为是势均力敌,让人紧张又惴惴的生死决斗,竟然是赢得如此的顺利,赢得如此的酣畅淋漓,赢得如此的彻底。 三场胜利,毙敌三名,就没给日本人留下一个活口。这才叫做干净利落,这才叫做一个痛快。 而华夏人的痛快就是日本人的痛苦。 此时头山满的脸上已经挂满了阴霾。他万万没想到,这次他的黑龙会前所未有地得到了国内武道界的大力支持,在日本全国的高手9段几乎是倾巢而出,而且是他已经派出了两个实力排名稳居前三位高手的情况下,却是换来了连败三场的惨淡结局。 关键是,三场比武都没一个人能活着走下擂台,这种结果是作为幕后指挥的他不能接受的,这种损失和耻辱也是整个大日本帝国无法接受的。他已经不知道如何面对那来自国内汹汹的舆论指责和口诛笔伐。 但是他已经没有了退路,哪怕要采用同归于尽的打法,他也要孤注一掷拿下第四场。 想到了这里,他就转头走进了帐篷,对正在做准备,但是一脸凝重的吉野一郎说道:“吉野大师,我希望你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这场,要有与敌皆亡的决心和勇气……” 但是他的话却是被满脸阴冷的宫本良平打断:“不,头山君,我不同意,你这是地地道道的赌博行为。而且你的赌博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反而让我们失去了两个帝国最顶尖的高手,这种损失是帝国武道界无法接受的。” 宫本良平终于对头山满的部署感到不满了。 第1479章 妙花出招 而且他自己心里清楚,柳生家族当代名气和实力都是最强的柳生大智死了,对于日本来说还不仅仅是损失了一个武道高手那么简单,而是对整个日本武道界甚至日本社会都会有相当的不良影响。 而且现在日本剑道排名前三的高手已经死了一个,如果吉野一郎再挂掉的话,那对在日本具有相当影响力的剑道会来说,损失可就非常大了。 宫本良平现在已经看出,华夏的气劲境高手实际上是要比日本的气劲合一高手要略胜一筹。那么既然自己是要在决定输赢的关键场次上场,不难想象华夏方面也会派出他们最强的高手。 既然是双方最强高手的对决,自己的生死就难料了。 宫本良平作为日本剑道的旗帜人物,为了维护自己以及日本剑道的荣誉,是不可能接受失败的,更不能做出当场认输这种令自己和家族蒙羞的懦弱举动。 要么我死,要么敌亡,就只有这一种选择。 所以他要考虑为日本剑道留下一个种子,不能三个最顶尖的高手全部都折损在这一次中日大比武中。 当然,虽然他对头山满的部署不满,但也知道这是对华夏武林界实力的误判才导致的。虽然号称对华夏非常了解的头山满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宫本良平自己也没想到华夏武者中的高手会如此之多,而且从对方幕后指挥者相当高明的策略来看,后面肯定还有压箱底的高手存在。 想到这些,宫本良平对这次中日比武最后的前景已经相当不乐观了。 在这种情况下,争胜还是保人,就是摆在他和头山满面前的两个选择。 头山满的黑龙会作为此次比武的发起者,如果比武失败,那么本来名声就毁誉参半的黑龙会在日本国内的声誉将会一落千丈,甚至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都是两说。 所以头山满考虑的当然只能是争胜,甚至不惜这些日本高手的生命,这是他唯一的选择。 但宫本良平考虑的不同。 以他的眼光和一个顶尖高手的直觉,对于这次比武己方能够取得最终胜利的信心已经动摇。这种情况下,就要考虑为日本武道界留下一些高手种子。 这也是前三场周文他们几个出手毫不留情的打法让宫本良平感到了一丝不安。他倒不是顾忌自己的性命安危,而是担心最后比武不但失败,同时这些来华夏的9段大师们也死伤大半,这对日本武道界来说才是灾难性的打击。 而且他还有一个预感,之前都是头山满主动出招,华夏方面是见招拆招,事实上已经将头山满信心十足的前三招尽数破去。现在,怕是轮到华夏那个幕后高手出动出招的时候了。 果然,就在宫本良平正要跟头山满解释自己想法的时候,裁判走来通知他们,第五场、第六场和第七场,华夏方面都是持械者上场。 宫本良平心底瞬间就生出一丝寒意。 华夏方面上场的是持械者,那么日本方面就不可能派空手道和柔道高手上场,只有同样是持械者才有把握。而日本的持械者就只有剑道的9段们。 到了这里,宫本良平那还不知道华夏方面的意图,那就是要将日本剑道的高手一锅烩了。 他没猜错,妙花的意图就是要逼着日本人将所有的剑道高手派出,为明天的比武创造更大的优势。到了现在,妙花已经不是考虑什么三天21场比武,而是要两天就将这场比武拿下,不跟小日本磨叽。 现在妙花已经基本拿捏住了头山满孤注一掷的赌徒心理,所以他猜到第四场的日本持械者必然也是不弱于柳生大智这种级数的剑道顶尖高手。也就是说,很有可能也是一个气劲境的高手。 这么算来,在比武的头四场,日本人就派出了3个气劲合一的高手。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日本人的气劲境很多吗? 再算上日本方面必然还有一个坐镇的顶尖高手来应对最关键的压轴之战,甚至可能就是日本的第一高手,这就是4个气劲境了。 而己方现在除了自己之外还有高小山、体净、许大成三个后备气劲境,还有经过周文这几天用般若之气按摩改造后,已经达到劲生气大圆满,半只脚踏在气劲境门槛上的赵澄宇将军,还有武当的一众高手弟子。人手不要太富裕,正是宜将剩勇追穷寇的时候。 所以妙花估计,日本剑道的气劲境高手在第四场后就会被消耗殆尽,剩下的那些所谓剑道9段大师也不会剩下多少。他的用意非常明确,就是要在第一天就将日本的剑道高手全部踢出局,哪怕输上一场两场也无所谓。到了明天,你还能派出几个剑道9段出来? 头山满也没想到,就是由于他担心华夏方面一两个高手就将日本武道会打穿的情况,专门制定了这种一人只能打一场的规则,现在却是被妙花用来反制了日本人。 而现在的宫本良平唯一希望的就是日本方面能少死几个人。所以他毫不理会头山满的不满,而是专门叮嘱即将上场的吉野一郎道:“一郎,你上去后以稳为主,千万不要冒险冒进。能赢当然好,如果事不可为,就以保住性命为首要。记住,你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剑道会的希望,输上一次两次并不丢脸。只要人还在,以后还有的是打败直拿人的机会。” 而此时的吉野一郎却是心中颇为矛盾。 作为一个信奉武士道精神的日本剑道高手,他内心是渴望自己能够与对手拼死一战的,哪怕把性命丢在擂台上,也是维护了日本武士的荣誉。 但在看到己方连续三场失利,特别是自己也很是钦佩的柳生大智被对手一剑封顶后,他的信心和勇气也有了一些动摇。一方面是作为日本武士的荣誉让他不能退缩,但另一方面则是对手的强大和狠辣又让他信心有些不足。 在这种矛盾的心理下,他又接到了两个相互矛盾的指令。头山满要他放手一搏与敌搏命,而自己一贯敬重并对他有着半师之恩的宫本良平却是要他以保命为主。 在这种让人纠结不定的心理恍惚中,“咣!”一声锣响,第四场比武开始了。 第1480章 连胜 其实第四场比武的结果在还没正式开始就已经注定。 一方是被妙花激起了好胜之心,浑身都憋着劲要一展身手的武当高手王晓澜,一方是被己方连续的失败动摇了信心,抱着患得患失心态上场的吉野一郎。 从双方的实际水平来说,虽然境界相差无几,但王晓澜不论是剑法精妙还是内功心法都要高出吉野一郎一筹,唯一的短板可能也就是比斗经验稍有不如。两人即使是各自发挥出优势正常交手,王晓澜获胜的机会也要稍大一些,更何况现在双方的心态已经天差地别。 所以,就在比武开始的锣声响起之时,吉野一郎就被王晓澜的狂暴剑雨所覆盖。 什么叫快剑? 就是拔剑快、出剑快、收招快、下一招更快。快得让你目不暇接,快得让你透不过气来。 本来以吉野一郎的实力,如果上来就与王晓澜以攻对攻争抢先机,倒也不见得就会一开始就落在下风。要知道日本剑道的刀法本就讲究快、准、狠,同等境界下,对上纯阳派的武当快剑也不至于毫无还手之力。 但问题是,吉野一郎在上场前战意就被削弱了大半,加上宫本良平又叮嘱他上来要以稳为主,就想着先守紧门户再做打算。 却不知遇上了王晓澜这种上来就不管不顾,劈头盖脸就放手狂攻,不由就有些手忙脚乱,被王晓澜这种不讲理的打法打得有些发懵。 等他反应过来,要想寻机反攻,又哪里还有这个机会? 王晓澜此时气势已经完全展开,一手快剑使发了性子,吉田一郎完全陷入疲于招架的境地,只觉自己身前身后、上下左右,全是疾风剑影,越打越是胆寒。 吉野一郎此时气势完全被夺,只是十几招就已经被王晓澜逼到擂台角落,后退受阻手脚不禁慢了半拍。只听王晓澜一声长啸,长剑连点数下,吉野一郎瞬间就发现自己肩头、手肘、肋下都传来冰凉入体的感觉,哪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连续中招。 他此时胆气已散,什么武道荣誉、剑道精神,早就抛之脑后。只是怪叫一声,带着满身的血迹就向后一个翻跃,就要跳出擂台。 王晓澜眼见不要几招就能将此人立毙当场,哪里料得到这小日本居然不要脸就跑。他情急之下只能长剑脱手飞出,但仓促之中却是失了准头,这一剑只是插在吉野一郎的屁股上,眼睁睁看着惨呼连连的吉野一郎摔在了擂台外的场地上,就此逃得一条狗命。 王晓澜气得差点要跺脚大骂,但锣声已响,胜负已分,他也毫无办法,只能悻悻走下擂台,就连插在小日本屁股上的剑也不要了。 这是四场比武中第一次出现没有伤到人命的情况,但却是颇具戏剧效果,特别是吉野一郎屁股上插着一把剑跳出擂台的狼狈相,引得全场观众哄堂大笑。 到了此时,就是不懂兵法和武功的人都知道,今天的比武小日本已经输定了,因为他们尿了。 妙花安排后几场比武全部变为持械者的目的,就要先将威胁最大的日本剑道高手全部踢出局,为明天的比武胜利创造条件。 但看到吉野一郎这个气劲境高手如此不堪的表现,他就猜到小日本有可能会放弃后面几场比武,不会再派高手出战,要为明天的决战保存力量。 这种时候,妙花自然就要调整自己的战术。 本来他安排第五场的人选是体净,就是要一鼓作气拿下今天全部场次的胜利。但现在看来,没必要杀鸡用牛刀,可以适当锻炼一下新人。 所以他转头看着准备上场的体净说道:“阿净,这场比武你不用上了,让曲明星上。” “啊?” 所有人都被妙花的这种反差极大的调整给弄糊涂了,是大师兄连赢四把后有些飘了? 要知道前四场可都是气劲境高手出场,即使你要想保存力量,那起码也要派出如左明青、周明远他们这般气生劲后期的高手。而曲明星现在才是气生劲中期,让他上场是不是有些过于托大了? 只有周文、赵晓金等少数几人猜到了妙花的用意,但也佩服这位大师兄的大胆果断。 不过想想也是,已经明显看到日本方面有放弃的意图,那不如上几个新人锻炼一下。在这方面,赵晓金作为曲明星他们几个的师傅,其实倒也没有太过担心他们的安全。以这些武当精英弟子的身手,即使赢不了,要全身而退也不是太难。 而后面的发展也印证了妙花在安排上的正确。 第五场日本方面果然雪藏了余下的3个剑道9段,只是派上了一个8段武士。 而外号叫做猴子,但风格跟张晓平有几分相似的曲明星,同样采用了小师叔张晓平的策略,那就是满场游斗。管你是9段还是8段,就是不跟你硬拼。而日本武士受士气影响也不敢过分进逼,两人这场比武竟然打了近15分钟,算是比武以来用时最长的一次,最后还是曲明星凭借内力更精纯、耐力更好的优势取得胜利。 当然,这场比武也没能留下日本人的性命,那个日本8段在体力不支受了点轻伤之后,就主动跳下擂台认输。 第六场比武妙花派上了武当玄武派的何明奇,对上的同样是一个日本剑道8段。 何明奇是气生劲后期的武当新秀,对上仅仅是8段的日本剑道武士优势非常明显,比武开始后就是剑掌齐出,几招之间就取得了优势。只是何明奇比斗经验不足,加上心有不忍,在占据优势的情况下有好几次一剑致命的机会都犹豫放弃,最后也只是将这个日本8段打出擂台。 到此,华夏武林界就取得了今天连续6场的胜利,眼见日本人士气低落斗志全无,第7场恐怕也不会再派出什么好手。也许他们只想赶紧结束今天的比武,逃离这个让人压抑和绝望的擂台。 而武当弟子中的王明成、刘明坤几个师兄弟都跃跃欲试,他们眼见跟自己水平差不多的曲明星和何明奇都取得了胜利,自然也想上场建功。 但妙花对第7场的人选安排却是再次出乎大家的预料。 第1481章 算的太准了 妙花居然在日本人明显已经放弃的第7场比武派上了体净这个大杀器,这下就连周文都有些奇怪。 而妙花看到周文不解的目光,却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书生,要不咱们再赌一次,就赌这次日本人必然会上一个9段高手。” 周文也在猜想小日本会不会故布疑阵,在连续派出两个8段后突然来个9段,打自己一个措手不及,趁机拿下一场挽回点颜面。 但他也只是猜测而已,可没有妙花这么笃定。 但他从前面几场比武连胜战绩来分析,就已经看出妙花是把对方的幕后指挥者吃得死死的,几乎可以说是对方的每一步都在妙花的预料中。那么这次想必也不例外。 这种时候去跟这个在今天将自己的智谋和眼光都展露无余的大师兄打赌,那才真是脑袋被门板夹了。 所以他露出一副老子很傻吗的表情,鄙视地看了这个大师兄一眼,然后扭头不搭理他。 而体净却是没想那么多,反正师叔叫他上就上去打呗,都是小鬼子,揍谁不是揍? 妙花其实已经不是猜了,而是一种直觉,一种武者的直觉。 虽然他跟头山满不是面对面比斗,但是两人今天的斗智却是跟妙花占据了全面优势,可以说是妙花算到了头山满的每一步。 这已经不仅仅是智谋和眼光的问题,而是在心理上完全把握了头山满的心里动态。 所以,他直觉头山满前两场派出8段武士固然有保存实力以图明天的打算,但也未尝没有麻痹自己的意图,在最后一场派出一个高手来扳回一局。 所以他根本没多想,就是凭着直觉就派上了体净。 你还别说,武学大师的直觉就是那么准,头山满果然就派上了一个叫做泷泽拓的剑道9段,而且还是目前除宫本良平外,仅剩的3个9段中水平最高的一个。 当头山满做出这个安排的时候,就连宫本良平心里都有几分佩服。 连上2个弱的,等华夏人以为己方已经完全放弃后,突然就派上一个高手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这样的话,今天能够扳回一局的可能性很大。 但他还有一丝隐忧,就是对方的那个幕后高手算的也太准了。 以他的眼光,当然能看出曲名星和何明奇的武功水平,显然在这两场对方也没派出顶尖高手,让头山满想用弱手兑掉对方强手的打算落了空。 那么这次的变化会不会也在对方的算计中呢? 而等到被激出了几分信心的泷泽拓9段走到擂台上后,却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说对方那如山一样的魁梧躯体中只凭直觉就能感受到的爆炸性力量,也不说对方那隔着十米远就感受到的雄浑气势,只说对方手中的那件兵器,这还怎么打? 体净拿着什么兵器? 碗口粗的齐眉棍,而且一看就是一根实心钢棍。 关键是,跟体净齐眉高的钢棍,那可是比眼前这个只有1米5的泷泽拓高了整整两个头。而所谓的碗口粗细,那也是比照体净的手腕来的,对泷泽拓来说,就等于是比他胳膊还粗,而且还是他鼓起肌肉后的胳膊。 我日、八嘎、特么的、死啦死啦滴、我草泥马…… 泷泽拓此时是把自己知道和不知道的所有骂人和发泄不满的话都在心里过了一遍。 他现在就相当于面对一个拿着一根大铁柱的金刚巨兽,这特么是人能对抗的吗? “咣!”一声锣响,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比武开始了。 而泷泽拓9段还没从懵逼状态回过神来,就见对方那个人形猛兽只是一个跨步就拉进了几米距离,而那根如同钢柱的齐眉棍就疾风般直耿耿戳了过来。 而此时的泷泽拓纵有无数格挡的招式,但自觉没一招能挡住。 就因为这又粗又长的钢棍戳来的力量太大了,就像是一列飞驰而来的火车,你用一把刀能挡住? 他只能后退一步,但那根大钢棍却仿佛是有灵性一般,突然就横扫而来。 尼玛,横扫的力量更大,更不敢举刀去挡,只能低头弯腰,一股劲风就从头顶扫过。 泷泽拓好不容易避过体净的两连击,才发现自己现在跟对方的距离还保持在4米以上,对面这个彪形大汉竟然是单手使棍。 这就有些尴尬了,别人是身高臂长,再加上钢棍的长度,只要轻轻一个跨步就能攻击到他,而他的武士刀却是根本够不着人,这还怎么打? 但是,体净可不会等他细想怎么应对,钢棍毫不停息地又一次攻过来。 此时那些少林派高手都看出,体净用的是少林罗汉棍的招数,但只采用挑、截、戳等短平快的招式,真正体现棍法优势的扫、劈、搅等大招一概不用。 这就是妙花针对擂台比武的特点,专门指点体净的应对招式。 体净身高力大,再加上钢棍本身就是几十斤的重量,如果使用大开大合的招式固然威力大,但动作之间的衔接和连贯必然会有所影响。 跟高手在一对一的拼斗中,这种大招就容易被人抓住破绽近身攻击。 近身强攻虽然体净也不惧,但如果对方是拿刀的话,难免也会受伤。 要知道体净在武学上可没有妙花这等天赋,什么少林武学一学就会,一会就精。体净当年跟着妙花从少林寺出来的时候,真正精通的少林武学并不多,只是掌握了一些如罗汉拳、罗汉棍等基础武学而已。 而且以他相对单纯木讷的性格,也不适合学过于高深的武学,就只要能将自己的天生神力的特点发挥出来就已经很厉害了。 就比如现在,只要体净一直保持着攻击势态,再保持住交战距离,基本上就立于不败之地。任你小日本有什么9段水平、高深刀术,你打不到我也是白搭。 体净最大的优点就是自己的心思少,师叔说什么就照着做,不会逾越一步,自然也就不会出什么意外。 以他气劲境的身手反应,说不让你近身你就真的近不了身,一根钢棍就是不断戳来刺去,只是十几招就将毫无办法的泷泽拓逼到了擂台边上。 第1482章 痛苦 此时的泷泽拓就陷入了相当被动的局面。 虽然他在一开始就看出,对面这个高大华夏武者其实并没有什么高深的武学造诣,就是基础比较扎实而已,在日本剑道也就介乎于7段和8段之间的水平,跟自己这个资深9段就不是一个水平线上的对手。 但问题是,这个华夏武者却是一个气劲境高手,而且看看他将几十斤重的钢棍能够舞出花来就知道,这人还有一身惊人的神力,这才是让感到绝望的事。 而体净心思本就单纯,他可不管你什么虚招实招,也不管你什么刀法凌厉、变化无端。他就只管按照妙花师叔教导的策略来,不为外物和表象所动,也不会急功冒进,就只在长棍所达的距离内,对着狼狈躲闪的泷泽拓戳来挑去,反正打中一招你就趴下,打不中咱们接着再来。 他却不知,这种打法正好契合了华夏武学中以拙胜巧、以力破法的武道真意。 只见体净出招速度越来越快,招式也越来越简单,到了最后,就只是用上“戳”字诀,利用手腕的转动和变化不断用钢棍刺向泷泽拓,竟然有些类似西方的击剑动作。 现在已经不是泷泽拓感觉到骇然的问题,而是场下包括中日双方的武者们全都惊骇莫名。 将一根几十斤重的钢棍竟然用出了剑的轻灵感觉,这是需要要何等的神力和浑厚内力才能做到? 而妙花则是和同样面露惊讶的赵晓金对望一眼,两人脸上再次露出会心一笑。只有他们这种武学大师才看出,体净这是无意中找到了独属于自己的武学风格,在武学的道路上又上了一个层次。 要知道,佣兵团现在虽然已经有了7个气劲境高手,但并不意味着气劲境高手就一定是武学高手。 其中妙花和赵晓金自然已经属于武学大师,张晓平这个自小得到武当正宗传承的天才弟子也算得上武学高手。 而周文有来自后世的理念,再加上对敌手段多样,又有般若之气的辅助,自然也算得上一个武学高手。 其他人算下来,体净神力惊人、高小山稳重厚实、许大成狂野不拘。但这些都只属于个人的风格,武学底蕴跟高手还有一定距离。 现在体净却是在这样一场比武中,无意中找到了自己的道路,那就是举重若轻、以拙胜巧。以后他的所有武学思路都可以朝这个方向发展,未来就会形成自己独有的武学风格,一举进入武学高手的行列。 而现在的泷泽拓已经被体净突然变化的快节奏打乱了阵脚,此时他当然知道失败已经不可避免,但他却是不敢跳下擂台认输。就因为体净的钢棍实在太长也太快,他没把握在向后翻跃时不会被长棍追上。 别看现在体净只是手腕和小臂用力,但在气劲境力量的驱使下,几十斤重的钢棍只要随便戳中泷泽拓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那就是骨断筋裂的下场。 被逼到擂台拦绳边的泷泽拓已经退无可退,眼见对方又是一棍戳来,只好鼓起气力挥刀格挡。 这是两人交手以来泷泽拓第一次挥刀,只是这一刀不是用来攻击,而是用来保命。 “当!”一声轻响,狭长的武士刀跟粗重的钢棍相交,一股大力就顺着武士刀直冲泷泽拓的手掌。 泷泽拓直觉手腕酸痛、虎口发麻,但好歹是将体净这一记势大力沉的攻击挡开。 却见体净手腕一翻,钢棍只是回缩了很短的距离,那微微颤动的棍头又是直耿耿冲来。 “当……当……当!” 泷泽拓使出吃奶的力气连挡了体净三记重击,双手的虎口都被震裂,眼见是无力再挡住第四招,无奈之下就大吼一声,身子向后一翻,就要跃出擂台去。 而此时已经沉浸在武道真意中的体净感知何其敏锐,他只是顺乎本能地跨步上前将长棍向上一挑,一棍就直接戳中了半空中的泷泽拓的腰部。 “啊!”一声惨呼,跌落在擂台外的泷泽拓瞬间就卷曲成一个弯弓虾,痛苦地哀嚎起来。显见是体净的随手一击给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而此时的宫本良平则是表情痛苦地闭上了双眼。以他的眼力自然看出体净的那一棍带给泷泽拓的伤害。 那一棍正好戳在泷泽拓的腰椎部位,不说他腰椎粉碎,但起码也是一个断裂的下场。也许抢救及时还能捡回一条性命,但这个剑道的9段大师从此之后就是废人一个了。 但这还不是宫本良平感到痛苦的最关键原因,而是他认为己方的每一步都落入对方幕后高手的算计中,这就很让人绝望了。 而接下来的的一个插曲更是让他对明天的比武再不报任何希望。 就因为就在他们将泷泽拓送上救护车,而准备离开体育场的时候,裁判跑过来通知,明天早上的第一场比武,华夏方面派出的依然是持械者。 宫本良平和头山满满脸苦涩地对望了一眼,心里都知道,华夏方面是死死拿住了己方的要害,就是赌日本方面的剑道高手已经基本被消耗光了。 这特么是要痛打落水狗,根本不给你任何喘息的机会。 因为现在日本人已经输了7场,虽然从理论上来说他们还有14场的机会,但那是要建立在你能够将连输7场的大坑给填平的情况下。 现在对日本人来说,后面的每一场都是关键,因为再输4场就等于他们将带着零蛋耻辱出局。 后面每输一场都意味着向失败的深渊前进一步,所以他们就再没有保存实力的资格,必须是派出全部的高手来争胜。 而现在他们除了宫本良平外,确实还有两个柔道会的气劲境高手。 但华夏方面明天是持械者上场,以今天这个彪悍华夏武者的表现来看,你如果上个柔道高手去跟人家玩空手对白刃,那就是白给。 在双方实力差距不大的情况下,兵刃对空手的优势太大,而且动辄就要人性命,谁有这个把握玩什么空手入白刃,那是拍电影,根本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 第1483章 武者的直觉 就好比是后世的一个散打搏击高手,也不见得就有把握空手对付一个拿着西瓜刀乱砍的普通人。 所以明天要对付华夏的持械者,就只能派出剑道高手。 但问题是,现在日本方面还有几个剑道高手? 而且,如果明天华夏方面都是派出持械者怎么办?岂不是代表柔道会的两个气劲合一的高手就连出场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才是让宫本良平和头山满感到心寒的地方,对面华夏的幕后指挥者实在太高明了,已经将他们的短板完全捏在了手里。 此时此刻,两人都非常后悔之前的安排太过想当然,以为己方的剑道高手众多,足以压制华夏武道界的持械者。结果没想到华夏高手如此之多,现在反而用持械者全面压制了己方,不知道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宫本良平心里轻叹一声,转头对头山满道:“头山君,明天的安排就由你全面负责,我今天要静心调整,准备明天的比武。” 说出这话后,宫本良平仿佛觉得今天连败让自己所承受的压力和忧虑全部一扫而空,浑身有种难得的轻松。 他此时已经不去想什么中日比武的胜败,而是满怀战意期待明天的决战。 他心里清楚,不管如何筹谋,这次中日比武,日本失败的结局已经注定。 但是,作为一个日本最顶尖的高手,一个在日本剑道和武道界屹立多年的丰碑,他现在唯一的渴望就是跟华夏最顶尖的高手战一场。 不是为了荣誉,也不是为了什么武士道精神,而是一个武者对武道最纯粹的追求。 而且他还有个直觉,就是明天跟他决战的华夏高手,必然也是今天在幕后布局指挥的那个人。他知道,只有对武道有着深厚底蕴,同时又有着无比智慧的人才会把他和头山满两人的心理动态全盘掌握。 他非常期待能够跟这样的高手一战,哪怕当场战死也无怨无悔。 也许是高手都会有一种冥冥中无法解释的心理感应,在上万华夏观众山呼海啸欢庆胜利喧嚷声中,正在顺着隔离通道走出体育场大门的妙花,突然转头看了一眼从另一个通道走出的那些日本人,然后对有些不解看着他的周文道:“书生,明天的安排就由你和赵师兄负责,我今天也要准备一下。” …… 第二天,中方派出的第一人是求战欲望分外强烈的赵澄宇将军。 要说赵澄宇将军已经是算得上是半个气劲境,而且一身八极拳也是练得炉火纯青,从军十几年从尸山血海中历练出来的一手血战刀法更是凶猛异常,在这次比武的华夏高手中稳居气劲境下第一人。 但就是这样一个境界和经验兼具的高手,周文要派他上场还是有些顾虑。不是嫌他实力不够,而是赵澄宇将军的身份。 要知道,赵澄宇将军自长城抗战立下赫赫战功后,已经荣升国民革命军的中将师长。 一个国军中将师长要是在这种民间比武中有个什么闪失,这个影响可就有些大了。虽然小日本现在还不知道一身青色短装的这个壮年光头大汉是个中将师长,但一旦他有什么意外,周文可没办法向宋明元将军和南京方面交代。 其实周文对赵澄宇和赵长树两人的态度是一样的,就是让这两个好武的大哥来观摩一番,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享受胜利。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赵澄宇再有多高的武功也不会让他上场的。 但现在可架不住赵澄宇将军的战意昂然和一再坚持,加上人家说的也在理:“你小子大老远把老子叫来,然后你们个个都上去过足了瘾,就让老子在 所以就在赵澄宇将军的强烈要求下,今天的第一场就由他出战。 当然,这也是周文和赵晓金都看出,日本人恐怕也派不出什么剑道顶尖高手来了,就以昨天最后一场那个日本9段的水平来看,对上赵澄宇将军怕也是坚持不了几招,弄不好还做了他的刀下之鬼。 唯一担心的只是小鬼子别来个输急了眼,将他们坐镇的最强高手在第一场就派上来,那赵澄宇可就有些危险了。 就因为周文知道以赵澄宇将军这种宁折不弯的性子,怕是不管小日本上什么高手都要一拼到底的节奏。 跳下擂台认输?不存在的。俺老赵一世英名,可丢不起这个人。 还好,等到周文他们看见日本出场的人选后,心中算是松了一口气。 日本人派出的当然不可能是什么8段,而是如假包换的9段高手,也是日本剑道仅剩的两个9段之一。 但是这两个9段么,就是比起昨天被体净打折了腰的那个泷泽拓都有所不如,又怎么会是战意冲天、杀气腾腾的赵澄宇将军的对手。 这个不知名的9段甲仅仅在赵澄宇将军那把厚背环首刀下走了不到三招,就被赵澄宇一刀将其人的武士刀打落在地,再一刀就将其下意识抬手抵挡的一条胳膊给卸了下来。 赵澄宇将军正准备再来一刀将这个小日本枭首,却是没想到这个日本剑道的堂堂9段高手,竟然能忍住疼痛,将另一只手高高举起大叫认输。 其实赵澄宇将军还是能在裁判锣声响起之前取其性命的,但他还是手下留情,只是一刀背将这个不知是被吓得,还是疼得脸色寡白的9段甲砍晕在地。 不是赵澄宇对小日本有什么不忍之心,而是作为一个武者的骄傲和不屑。对于这这种已经不配称为一个武者的人,老子都不屑杀你。 而下来后受到众兄弟们祝贺的赵澄宇将军还连呼不过瘾,说是小日本太菜,并埋怨周文昨天不派他上场,说是只有昨天哪几个日本气劲合一的高手才有点意思,让周文也是哭笑不得。 当然,今天的第2场比武,周文依然是派出了持械者,就是要将昨天妙花师兄创造出来的优势不断扩大。让日本方面可能还雪藏的什么空手道和柔道的顶尖高手干瞪眼。 第1484章 准备 今天的第二场比武也就是中日擂台比武的第9场,周文派出的是左明青。 左明青和周明远早在加入佣兵团前,就是龙门派明字辈中仅有的两个达到了气生劲中期的精英弟子。由于他们和众师弟都自小就在武当山习武,受到师门的指导和接受的传承都非常系统。 可以这样说,现在佣兵团的7个龙门派精英弟子,在武学方面的底蕴和造诣都不输于张晓平,也许跟张晓平只是在天赋和境界上有所差距。 而且如今的左明青经过长城抗战的历练后,已经成熟了不少,对上日本一般的9段高手优势还是很大的。 而上了擂台的左明青也完全展示出了龙门派新一代大师兄的实力,在面对一个年纪已近50,胡子花白的日本9段高手时,根本就没有给对方任何机会,仅仅是十几招就一剑刺中对方手腕,逼得其不得不弃刀认输。 当然,左明青也没下杀手,对上这般年纪的对手,哪怕是小日本,他还是心有不忍。充分体现了华夏武者的仁义和大度,反而赢得了现场观众的赞誉和认可。 后面周文果然没有再给日本人上什么柔道顶尖高手的机会,在第10场比武中派上了沧州无影门的孙门主。 而此时,日本人除了宫本良平外的所有剑道9段已经全部出局,只好派出了一个8段来应对。 孙门主本就是劲生气后期的高手,加上无影门属于江湖门派,江湖争斗可不带少,比斗经验自然也不会缺。而且孙门主虽然以飞刀见长,但可不只是带着飞刀上场,而是手提一柄环首大刀。 日本这个8段选手本就士气全无,加上得知对方是个飞刀高手后更是心存畏惧。两人刀对刀交手了几招,孙门主摸清了对方虚实后,就在在一次与对方长刀相交之时,左手以独门手法连发三柄飞刀。 这才是孙门主飞刀的厉害之处,飞刀是夹在长刀的攻击中发出,距离短、突然性强,简直就是让人防不胜防。 结果当然就不会有什么意外。孙门主三刀发出,那个日本8段仓促之下只避过了两刀,肩膀上却是被一刀插入,瞬间就失去了战斗力。 还得现在的小日本已经被昨天己方高手非死即伤的结局吓坏了,这个8段武士见势不对就赶紧认输,不然孙门主袖口里还藏着的另外三把飞刀就要发出,险险让他捡回了一条性命。 其实当场认输这种事,对昨天以前的日本人来说,完全是一件他们根本无法想象的事。 在华夏人前面认输,从他们几十年前在甲午战争中战胜清王朝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也许他们认为以后永远都不会出现。 因为他们只会在强者面前低头。而此时的华夏人,在他们眼中则是弱者的代名词。 但是,昨天华夏武者摧枯拉朽般的连续7场胜利,让这些小日本终于认识到,他们遇到的华夏武者都是强者,而且还是动辄就可以取他们小命的强者。 所以当出现了第一个认输的人之后,其他日本武者的认输就成为一件顺理成章的事,这就是小日本的“贱”性。 当然,现在周文他们已经顾不上从人性上去分析小日本的特性,他们现在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在闭目养神的妙花大师兄身上。 现在华夏方面已经取得了10连胜,再赢下一场,就标志着这场举世瞩目的中日擂台大比武,将以华夏武林界横扫日本武道界的辉煌胜利而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第11场比武的意义还不仅仅是赢得中日比武的最后胜利,也不仅仅是让日本人抱着零蛋回家这么令人无比痛快的圆满战绩。 它的真正意义在于,这是中日两国两个最顶尖武者的较量,是代表两个国家最高水准的武者之间的生死决战。 虽然华夏武林界连续赢了10场,而且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也必然会赢得这次大比武的最后胜利。 但如果这场最关键的比武输了,那就会让这次本是华夏武林史上最辉煌的胜利留下了一个遗憾,更是有可能让本已经被华夏全面压制的日本武道界保留了一丝希望。 你看看,虽然我们输了大比武,但你们华夏的顶尖高手还不是输给了我们,那说明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武道水平依然高于你们。 要彻底压制日本人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必须赢下这场代表双方最高水平的比武。 所以这场比武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这也是周文第一次看到妙花大师兄会如此郑重和谨慎对待一场比武,在昨天就放下一切事物,专心准备今天的决战。 妙花虽然对自己的实力和水平很有信心,但在大战之前,他还是回想起了周文经常跟兄弟们说过的话,而且也深以为然。 那就是:战略上可以藐视对手,但战术上必须重视对手。 而且他还知道了,对方是一个日本剑道10段高手。 一个在四十岁年纪就能被日本武道界授予10段这种名誉极高的称号,手底下自然会有几分本事。而且妙花也隐隐感觉到了这个对手不容小觑,怕是自己这些年难得遇到的一个顶尖高手。 能够与这种级别的高手放手一搏,也是一个武学大师梦寐以求的事情,妙花当然要做好心理和身体上的各种准备。 所以从昨天回到周公馆后,妙花手里就提着一根精武门特制的齐眉棍再不离手。 妙花这根齐眉棍可不是体净那种钢棍,就是传统方法制作的木棍。 底材是白蜡木,用生漆丝从头缠到尾,用桐油擦完晾,晾完擦持续一年,晾完泡桐油里,泡一年拿出来在经过特殊加工后才能用。 这样制造出来的棍子虽然耗时比较长,但都能说是顶级了。沉水不侵,火烧不燃,要韧性有韧性,要硬度有硬度,要重量有重量。 这种棍刚柔兼具,放在妙花这种武学高手的手里就可以不拘一格用出棍、枪、刀、剑的招式,实用性很强。 第1485章 终极决战 华夏武学中素有武当剑,少林棍之说。可见少林派当家的兵器就是棍。 妙花作为少林寺近代不世出的天才武僧,少林的各种棍法自然也是练得炉火纯青、精纯无比。 只是近几年在战场上甚少用到,平时不显而已。 要对付日本的剑道高手,妙花当然不会托大去空手对敌,那么棍就是他必然的选择。 所谓齐眉棍,就是棍的高度是本人立正时与眉毛相齐的高度。 这是少林寺千百年来根据棍法的特点总结出来的最适合发挥棍法优势的长度,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结合了人体力学的最科学的长度。 对高手来说,都要根据自己的身高选择适合的棍才能发挥出应有的实力。 有了合适自己的棍,第二步就要熟悉这根棍的特点。一个初级武者也许要用自己的棍练习无数次,花费大量的时间才能够熟悉棍的刚柔性、重量、力道、长度等特性,最终达到棍身合一的境界。 但到了妙花这种层次,只需要将棍拿在手里熟悉一番,用玄学一点的说法就是用心灵和一个武者的经验直觉去感应棍的性能和特点,很短时间内就能做到如臂使指。 所以从昨天开始到现在,妙花就棍不离手。哪怕现在是闭目调息,依然将这根齐眉棍横放膝上,手指轻轻敲打棍身,好像是在跟棍交流一般。 此时帐篷里的人很少,除了周文和赵晓金,其他人都在帐篷外等待,尽量不打扰静气平心的妙花。 “咣!”一声锣响,这次中日比武的终极决战终于来了。 紧闭双目的妙花睁开了双眼,眼中精光一闪,然后站起来,对着周文和赵晓金点头一笑,就径直走出了帐篷。 赵晓金看着妙花的背影轻声赞道:“妙花师兄养棍的秘法很是高明。才不到一天时间,这根齐眉棍就好似跟了他几十年似的,感觉非常契合。怕是属于少林的高深心法。” 周文示意赵晓金一起向外走,嘴里问道:“赵师兄,武当是不是也有相关的养剑秘法?” “武当的养剑也谈不上是秘法,其实就是剑藏身,也就是把剑时时带在身边,保持手感和剑感。但我们现在哪里还有养剑的空闲,你总不能一身战斗装备还顺带背把剑在身上吧?呵呵。” 两人说着就走出了帐篷,就见擂台上一身武僧打扮的妙花,正对着对面一身白色剑道服的宫本良平合十行礼,宫本良平也鞠躬为礼。 此时这两人都没有在乎对方的身份,而是纯粹以武者的态度看待对方。 就在此时,比武开始的啰声响起,两人都不约而同跨前两步,进入了交战距离。 妙花此时自然不会客气,双臂一抖,一根长棍就如出海蛟龙,直奔宫本良平咽喉而去,开手就是一招枪法中的青龙出水。 如果是熟悉华夏传统大枪的武者都知道,这招青龙出水本算不得什么高深精妙的枪法,就是迎面一枪刺去,讲究的是一个快和准,是基础枪法十三式中的寻常招式。 但是,妙花这看似普通的一招,却是抖出了三个棍花,就如同一时间使出了三招一样,其中有实有虚,让人防不胜防。 场下的赵晓金看了心中赞叹不已。也只有他这种对各种兵刃都有所了解的武学大家,才看得出妙花这招所显示的武学功底和水平。 要知道,枪是有枪头的,枪头是重心所在,加上枪杆的柔韧性,一般练枪的武者要想抖出枪花来并不算很难,只要基本功练到位,几乎都能做到。 但是棍就不同了,棍的重心是在中心位置,你要想用棍抖出枪花,那不仅仅是对棍法和枪法都要精通,而且还要在气劲的控制和转换上达到如微的境地,这才是妙花这等顶尖大派气劲境高手的真正实力。 但是宫本良平也不是等闲之人,他一眼就看出妙花这招的奥妙之处。 但仓促之间,就是以他的眼光也无法判断三个棍花究竟是哪个虚哪个实,所以他不理会急速而来的三个棍头,而是盯住棍头后的二十公分处一刀挥出。 宫本良平用的就是打蛇七寸的原理,不管你有多少棍花,我只盯住你的发力点,自然就能破之。 “好招!”就连周文也不禁暗赞一声。虽然他不懂什么棍法枪法,但以他敏锐的感知,也认为这招是破解棍花的最佳方案。 “这个小日本果然有些东西啊!”周文现在也对这个宫本良平高看了一眼。 而此时的宫本良平一刀破了妙花的枪式后却是刀势不停,瞬间变为单手握刀,手腕轻轻一转,顺势就一刀刺向妙花。 而此时的妙花攻势受挫,还来不及回棍使出第二招就被宫本良平反守为攻,心里也是一凝,但手上动作却是不慢。 只见他左手放开变为右手持棍,不理会宫本良平刺来的刀势,不退反进,也是一棍刺向宫本良平咽喉,竟然是一副同归于尽的架势。 “嘶!”。 场下的中日武者都是倒吸一口凉气,没想到宫本良平这一妙到毫巅的反守为攻竟然被妙花无视,两人才交手不过两招就陷入这种同归于尽的局面。 而眼见这个少林武僧竟然勇悍如斯,上来就是拼命的打法,让观战的那些日本武士都是心里一凉。 中日两方的武者都没料到,这两个顶尖高手的交手竟然会如此勇烈和果决,一不留神就是两败俱伤的结局。 只有身在局中的宫本良平却是心里叹息一声。 妙花这招看似是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但是妙花的棍本就比他的刀要长,加上妙花刚才长棍并没有回收,长棍跟他的距离就更近一些。 现在妙花更是单手持棍跨步前刺,以宫本良平的眼力,自然知道棍必然比刀要先触及自己的身体,典型的后发先至。 当然,他也可以赌一把,就是赌妙花的棍是仓促出招,没有使上全力。而自己的刀则是更加锋锐,两人互换之下,自己也许只是重伤,而对方就有可能被自己一刀刺死。 但是宫本良平却是不敢赌。 第1486章 优势 因为宫本良平从这两天己方一路溃败的结果就已经看出,对面这个武僧可不仅仅是一般的气劲境高手,而是武学底蕴极为深厚,智谋和心理素质都极为强劲的宗师级人物,怎么可能会没有应变能力? 对方使出这一招未尝不是一种假象,因为他已经有一种心悸的感觉,只要自己不变招,对方看似没有出全力的一棍直刺很有可能会要了自己的命,而自己的长刀却是不一定能刺中对方。 宫本良平的这番判断看似想了很多,实际上也是一个刹那的时间。 所以他只能变招,不得不变招。 宫本良平于不可能间回撤了一步,刺出的长刀突然上挑,接住了妙花一往无前的一刺。 宫本良平的这一退和变招都很是巧妙,相等于将本是向前的身体重心瞬间就调整为后退,前刺的长刀用手腕之力生生改变了方向,显示了他在身体控制和气劲的使用上都有很高的造诣。 但关键是他后退了一步,而所谓的变招也是由攻转守,这就让妙花占得了一丝先机。 其实宫本良平的预感没有错。 刚才妙花的直刺看似手臂没有用上力道,但是他跨前的一步却是用上了腰腿的全部气劲,精纯而雄厚的内力顺着脊柱直灌手臂。 只要宫本良平敢对拼,妙花有自信不但可以一招制敌,而且对方的刀连妙花的寒毛都碰不到一根。就因为长棍上的力量不但可以将对方打死或是打伤,还能将对方直接打飞。 而看到宫本良平以超乎常人的警觉变攻为守,妙花心中只是暗赞一声,倒也没有太多遗憾。他知道,一个代表日本武道最高水平的高手如果才几招就被自己放倒,那也太过徒有虚名了。 但不可否认的是,现在是妙花抢得了先手。 高手相争,争的就是一个先手,争的就是谁先占据主动。 这种机会落到妙花手里,他自然就再不会放过。 妙花见逼得对方变招后并不以对方的长刀相交,而是手腕一翻,长棍就如活了一般变刺为劈,一根长棍带着一股风声直冲宫本良平头顶。 宫本良平此时刀势向上,还来不及用刀招架,无奈之下只能再次退了一步,避过了妙花的当头一击。 而妙花得理不饶人,跨前一步手腕一抖,棍头竟然上挑,直奔宫本良平下颚,逼得宫本良平用刀格挡,但他的棍却是出人预料地微微一缩,不以对方长刀相交,而是变挑为刺,再次攻向宫本良平。 此时妙花将一根齐眉棍使得如同是件活物一般,围着宫本良平点、戳、挑、刺,砸,连续攻出十数招,什么剑法、枪法、刀法、棍法等招式都是顺手拈来,运用自如。让宫本良平这个日本剑道10段大师只有只有招架之功,硬是找不到一丝反击的机会。 场下的周文等人更是看得目眩神迷,就是赵晓金这个武学宗师也心中佩服不已。他在武当山虽然也练过枪法刀法,但只是以了解和熟悉为主,可没练到妙花这等精纯的程度。 此时,妙花这个佣兵团的大师兄和总教官,方才真正显露了自己深邃的武学底蕴。 只是,虽然妙花现在是围着宫本良平一阵疾风暴雨般的狂攻,但这个日本剑道的10段大师同样也显露出了他深厚的功底和不凡的刀法。 只见他在开始退了两步之后,就逐渐稳住了阵脚,一把长刀上下翻飞,见招拆招,硬是将身前的方寸之地守得密不透风。 妙花也知道一时半会儿还拿不下此人,只能在不断攻击中慢慢寻找机会。 此时两人的对战就陷入了一攻一守的胶着状态。 而宫本良平心中却是暗暗有些叫苦。 就因为对面这个华夏武僧的的攻势太过密集,好似大河之水连绵不绝,一招接着一招,那长棍的棍头就像一条毒蛇一样始终不离自己身前一步,让自己丝毫都不敢分心寻找反攻的机会。 而在这种高密度的攻防中,他自始至终都是心神紧绷,全身的气劲都在加速流转,对体力、精神、内力以及脑力的消耗几乎是每分每秒都在急剧增加。 虽然对方也同样在消耗精气神,但他知道自己是耗不过这个华夏高手的。 尽管大多数日本武者都不会承认,但他自己心里清楚,在内力运用和气劲转换的精妙心法方面,日本跟华夏是有差距的。这也就导致日本武道不论是剑道还是空手道和柔道,追求的都是简练实用的招式和打法,讲究的是一招和几招制敌,而不是持久战。 是的,虽然男人不能说自己不能持久,但是宫本良平却是承认,日本人不如华夏人更持久。 呵呵,说句笑话。 而宫本良平一身武学的精髓既然是秉承日本武道,那就是他最强的能力其实是攻击而不是防守,但现在面对华夏高手持续不断地高强度的攻击压力,他又哪里找得到攻击的机会? 这就等于是光挨打不能还手,而且还不如别人持久,这还怎么打? 所以宫本良平预感到自己怕是要输了。 而妙花心中却是古井不波,他当然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现在就是要不断放大这种优势,就如他在这两天比武中的幕后布局和谋划一样,一旦抓住了对手的破绽,那就再也不会松手,绝不给对方有任何喘息的机会。 此时万国体育场的喧嚣声已经少了很多,即使是不懂武功之人,也都看出擂台上是华夏的少林武僧占据了优势,只是那个小日本也甚是顽强,就是死守不退,大家的心里都紧张到了极致,都沉默而焦急地等待最后结果的到来。 此时赵晓金则是一脸轻松地对周文轻声道:“只要妙花师兄按照这个节奏打,这场比武就拿下了。” 有句老话是怎么说的?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消亡。 宫本良平当然不愿意在沉默中消亡,就是作为一个顶尖武者的骄傲和荣誉,他也不会就这样任由对手把自己活活耗死。 第1487章 险中求活 宫本良平觉得自己还有一丝希望,就是他有一招险中求活的刀法,是他自成名后几乎没有用过的招式。就因为他自从8段之后就再也没有败给过任何人,自然也就用不上这种险招。 而现在,宫本良平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赌上一把。 妙花此时也感觉到宫本良平有些气弱,仿佛是气劲消耗过度的摸样。 但是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他深知一个气劲境高手的内力存量。虽然刚才双方都是竭尽全力拼斗,但现在才交手了几十招,时间也才刚过去不到5分钟,你就出现气劲不济的情况,根本不可能。 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日本高手怕是在憋着什么大招。 但妙花其实也不耐跟此人再墨迹下去,你要出大招,正好我也想尽快结束战斗,那就让我看看你究竟是何等威力的大招。 妙花决定给对方一个出大招的机会。 就见他再一次单手持棍使出一式戳把刺棍,直击宫本良平面门,宫本良平却是挥刀下压,欲要将他这一刺挡开。 如果是按照正常节奏,占据先手的妙花必然是在对方的刀碰到自己棍之前就变招再攻。 但是这次不知是什么原因,妙花的变招的动作却是缓了一缓,结果被宫本良平下压的一刀正劈在棍头。 要知道两人的每一招都是灌满了气劲,但即使妙花是内功深厚精纯的天才高手,也不可能将内力全部灌注到距离手臂较远的棍头上。 所以妙花的棍头不可避免的被宫本良平这一击的力量向下弹开。 此时场下的赵晓金和周文都是脸色一变,他们可不知道这是妙花故意卖的破绽,但是知道这一下妙花之前行云流水般的进攻节奏被打断了。 但妙花却是丝毫不乱,居然就顺着宫本良平下劈的力道,长棍贴着地就一棍直击宫本良平的双脚,正是少林罗汉棍中的老牛犁地。 这一招虽然用的很是巧妙,几乎是续上了之前的攻击节奏。 但是,棍头却是离开了之前一直笼罩宫本良平上半身的最佳攻击点。 要知道,刚才妙花占据先手后,棍头就一直摆在宫本良平胸口高度,不论是攻击头部还是胸部都非常便捷,攻击距离短,收发力都很快,而且招式都是以戳、刺、挑、砸这几种更加快速的招式,这才是让宫本良平疲于招架而无还手之力的原因。 但现在,齐眉棍的棍头却是落在了地上,而且居然用上了老牛犁地这种攻击面比较单一的招式,虽然有些突然,但是以宫本良平的身手并不难避过。 而妙花接下来不论是要进攻还是防守,变招的距离都太长,这对宫本良平这等高手来说,就是一个梦寐以求的反攻机会。 宫本良平此时也猜测出这是妙花故意卖的一个破绽。 但此时他已经没有其它选择。 反正本就是要搏命一击,就是明知是毒药也要一口吃下,更何况对手的这个破绽卖得有些大,大到让他觉得这是天照大神赐给的一个天大的机会。 就因为宫本良平的这一记险中求活的招式竟然是要跃空出刀,而且是一招三式。 也就是说,这一招是居高临下,几乎是笼罩了对手能够闪避的任何方向。 但是,你身体腾空,同样是把身体的大半部分都暴露在对手的攻击之下,一般高手对决很少有人会用跃空攻击的招式。 而现在妙花的一招老牛犁地,却是给了宫本良平跃空出招的机会。 果然,只见宫本良平凌空跃起,别人都以为他是在对方长棍攻击下盘时的无奈之举,但是眼力好的人越是发现他并不是原地直上起跳,而是如一只苍鹰扑食一般朝着妙花飞跃而下,空中也随之闪出一道凌厉的寒光。 “不好!”周文心中一紧,就是他也没料到这个日本剑道高手居然敢如此凌空出刀。 但问题是,妙花之前的一招老牛犁地就好像是两人配合好的一样,正好给了宫本良平跃起出招的机会。 就是以赵晓金的眼光也没料到,场上局势竟然在瞬息之间就出现了立判生死的变化。 此时妙花的长棍还在地上,再起棍防守已经不可能。而且宫本良平是跃空袭来,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闪避。别人看来,就是妙花一招不慎就陷入必死之局。 虽然妙花也没料到这个日本人的大招居然是如此之险,也如此之凶猛。但他是何等人,交手经验和直觉都无比丰富。 只见他当即弃棍,身形不退反进,就在长刀及体的一个刹那,双膝着地就是一个跪滑,但身体却是一个铁板桥向后倒下,就如后世足球运动员在进球之后的经典滑跪动作,险之又险地避过宫本良平的当空一击。 现在却是轮到宫本良平陷入尴尬境地了,就因为他武功再是如何高强,也做不到在空中变换身形的地步。而且他一招三式竟然还有两式竟然是找不到人了。 宫本良平的这一杀招其实是非常凶狠难挡,就因为他能够在一个瞬间就能连出三刀。 一刀当头劈下,然后反撩而上,接着在落地后又是顺势一刀斜劈。 这三刀不但凶狠无比,而且还非常快速,就如闪电一般,一口气就是灌注了全身功力的刷刷刷三刀,寻常高手根本不可能避开或是抵挡,只能做了他刀下之鬼。 但问题是,他今天遇到的是少林近代最天才的武僧妙花。 所以当宫本良平后两式无处发招的时候,他还未落地的右足就被一只铁箍一样的大手拽住。 此时的宫本良平当然知道妙花就在他脚下,但现在他手中的长刀却是够不到妙花的身体,情急之下只能用左脚去踢妙花的手。 但此时的妙花一旦拿住了对方的身体,怎么还会给他任何机会。 妙花气劲早就运足,只是发力一扯,就将还未落地的宫本良平的身体平衡打乱,同时还有一股精纯又凶猛的内力顺着宫本良平的右足就直冲而上,将他的气息也瞬间搅乱。 第1488章 解脱 宫本良平不知道,空手的妙花才是最可怕的。何况现在他还让妙花近了身,而自己的长刀却是被封在了外围,根本来不及做调整,等于是将自己的下半身完全暴露在了妙花的攻击之下。 所以他双脚还未落地就觉得一股疾风直奔自己小腹。 但是宫本良平不愧是日本武道第一人,仓促之间居然还能于不可能中左脚曲膝收腹,用自己最硬的膝盖挡住了妙花直击小腹的一拳。 只是,他忘记了自己的气息已经被妙花箍住他右足手掌的内力冲乱,仓促之间调动不了内气护体,纯粹是以膝盖骨的硬度去硬抗妙花这一记灌足了气劲的一拳。 “咔嚓!”一声脆响。 宫本良平只觉膝盖传来了难以忍受的剧痛,妙花蓄势而来的沉重一记竟然将他的左腿膝盖骨一拳打碎。 与此同时,他的身体也终于落在了实地上,但却不是双脚落地。他的一只脚被妙花控制,另一只脚膝盖已经粉碎,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只能是半边身体歪斜着砸在地上,一口鲜血就从他口中喷出。 显见是妙花的内力攻击和这一记铁拳,让宫本良平受了不轻的内伤。 只是一个刹那的时间,场上局势就峰回路转,妙花有惊无险地赢下了这一场比武。 是的,妙花已经赢了。 受了内伤而且左脚膝盖骨完全粉碎,就是想站立都成问题的宫本良平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力。 但妙花却是没有继续出招,而是站起来并让开了一段距离,准备等着宫本良平认输。 妙花此时已经没有杀死对手的心思了,因为对宫本良平的身手他还是有一些欣赏的。 而且他感觉到这个宫本良平就是一个纯粹的武者,虽然是敌对国家的人,但其人一身功夫确实是相当了得,刀法、身法、步法、气劲的运用等等都属顶尖,心思不纯之人不可能有此境界,值得自己尊重。 要知道,能在妙花已经使出浑身解数,并且是长达几分钟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中,还能守得有章有法,丝毫不乱的高手,这世上已经很少了。 在佣兵团,也就只有赵晓金能与他比肩,其他人都缺了那么点意思。 如果不是宫本良平知道自己耗不过对方,无奈之下行冒险一击,妙花也许还要花更长的时间,将其人的气劲耗尽后才能取得胜利。 所以妙花知道自己实际上是赢在气劲心法上,单论招式的话,宫本良平刀法之精纯已经是他平生所见。 这样的对手实在难寻,让妙花心中不免有了些惺惺相惜的感觉。 所以他决定留此人一条性命。 反正打败你一次,就能打败你无数次。要是以后你心中没点逼数,还敢来华夏耀武扬威,再取你性命也不迟。 也许是高手之间的心意相通,此时的宫本良平也有些明白了妙花的意思。 但是,他心里苦笑了一下,以他在日本武道界的地位和身份,他怎么可能认输? 此时的他也有一丝感叹,如果没有国与国之间纷争和战争,自己不要说认输,就是当场拜此人为师也是愿意的。 能够跟这等高手交流和学习武道,这才是我辈武人追求的人生啊。 但现在么…… 白色的衣襟上沾着点点血迹的宫本良平,挣扎着单腿站了起来,以长刀杵地保持着身体平衡,然后对着妙花郑重说道:“杀死我吧!能死在阁下的手里,是我宫本良平的荣幸。” 妙花瞬间就明白了宫本良平的意思,心中再无波澜,跨前一步,一拳击出。 宫本良平不闪不避,嘴角带着一丝解脱的笑容任由这一拳击中自己的胸口。 妙花这一拳并没有用上劲力,但却是将浑身的内力击中于一点,看似毫无力道的一拳,虽然没有将宫本良平击倒或是击飞,却是已经将他的心脉瞬间击碎。 “好功夫!” 这是宫本良平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句话,然后他就双眼紧闭,缓缓跪坐地上,失去了呼吸。 宫本良平解脱了。 他不用再去承受这次惨败后带来的各种压力,也不用去考虑他这个号称日本剑道近代最天才的10段高手,跌落神坛后的耻辱和失落。就让他带着最后仅存的一丝武者的骄傲,战死在擂台上吧。 此时,“咣!”一声锣响,宣告这场比武结束。 …… 中日擂台大比武终于以华夏武林界的11连胜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日本武道界在付出了4死1重伤的惨重代价后,却是只能抱着一个零蛋的耻辱战绩回家。 对他们打击最为惨痛的是,日本武道界的擎天巨擘,在日本剑道享誉多年的10段高手宫本良平也战死了。 这意味着日本人一直引以为傲的勇武精神和强悍实力,不论是中级、高级和顶尖层次,都全面完败给了他们素来瞧不起,而且一直用各种手段欺压的华夏人。 而更让他们难受的是,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他们日本武道界再也无法聚集足够的高手来扳回颜面,就因为他们最顶尖的高手几乎全部损失殆尽。 这可不是什么其它体育竞技比赛,你这次输了就回去苦练一下,下次咱们再来。这可是生死擂台,上来就要做好这辈子就交代在这里的准备,哪里还有推倒重来的机会? 结果就是,号称空手道第一的京井雄太伤重不治,死在了医院中。 在日本武道界实力最强,影响力也最大的日本剑道则更惨,排名第一的宫本良平和排名第二的柳生大智都死了。而排名第三的吉野一郎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但他却是开创了第一个跳下擂台保命的先例。等回到日本后,其人背负的骂名和压力让他再难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现在日本武道界就只有两个柔道会的气劲境高手得以保存下来,但已经是孤掌难鸣。何况他们这次可是见识到了华夏高手的真正实力,他们虽然嘴里不说,但内心肯定只会庆幸自己没有上场。不然以他们比京井雄太还要略逊一筹的实力,上来也是白给。 第1489章 校长的心思 南京,校长官邸。 校长其实是在中日比武结束后第一时间就知道了中方胜利的消息。 别看他好似对周文弄出中日擂台大比武这个举动有所不满,但这场比武的结果他却是不能不关心和过问。 就因为他也没想到,中日比武这种纯属民间的活动,竟然会引起了全国范围的关注和宣传,甚至在国际上也被各国新闻报纸广为报导。 虽然他也知道周文的目的不仅仅是一场两国武者的较量那么简单,后来更是知道了黑龙会意图在上海发展,并逐渐向华中布局侵蚀的阴谋。 而且他心里也明白,类似于黑龙会这种打着民间旗号不断在华夏制造阴谋和事端的日本组织,国府这边还真没有多少办法。 一个是别人都在国府控制不了的日侨区盘踞,很难找到真凭实据。何况你即使找到了证据,这些黑龙会的日本浪人难道就会承认了? 他们之所以被称为浪人,就是因为这种人根本没有什么底线,为了达到目的无所不用其极。 对这些所谓的日本浪人来说,他们的为人和行为没有最浪(烂),只有更浪(烂)。 而且校长不知道的是,历史上的黑龙会就是在1935年在上海开始立足,并在随后的两年多时间内不断召集一些日本浪人培养外围组织,甚至很多华夏的商人和帮会组织都被其收买为汉奸。 他们以从事商业活动为名,经常深入上海的各个层面进行情报刺探,对抗日爱国人士则是进行威胁恐赫,甚至进行绑架暗杀等恐怖活动。 后来在淞沪会战中,就是这些已经熟知上海地形和村镇情况的黑龙会成员,在国军的后方据点、交通枢纽等地方隐蔽潜伏,白天利用镜面反射日光,夜间则是发射信号弹,为日军的飞机指示目标。甚至在上海郊区诸多村镇的井沟河渠中投放毒药,毒害当地驻扎的国军和居民,给华夏抗日军民造成了巨大的牺牲和损失。 而在上海沦陷后,黑龙会的这些日本浪人更是有恃无恐,他们协助日本人在上海成立了所谓的“维新政府”,大量收买和培植汉奸武装,给敌占区的抗日活动造成了相当大的破坏和影响。 但随着日本人在这次擂台比武的全面失败,黑龙会向上海伸出的这只罪恶之手被周文一刀斩断。 当然,虽然黑龙会明面上已经退出了上海,玄洋道场也宣布关门闭馆,但以小日本烂字当头的尿性,必然还会寻找其它方法向上海渗透。 但是起码他们的行为将会更加隐秘,再不敢如历史上那样在上海肆无忌惮到处乱窜。 所以对于这次比武的结局,校长是很满意的,而且他还认为周文的这个办法值得借鉴和参考。寻思着是不是让代力龙的特务处也从这方面想想办法,培养几个暗中受政-府控制的民间帮会,也给小日本来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但他没料到的是,这次大比武胜利带来的影响却是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现在比武已经过去了三天,但全国报纸的报导热度却丝毫不减,而且爱国学生和民间百姓庆祝胜利的游行依然每天都举行,甚至就连军委会召开的会议上,那些将军大佬们还在津津乐道,好像不说两句跟比武有关的事情就会显得孤陋寡闻、跟不上潮流一般。 而校长却是在其中感觉到了一丝不妥。 提升国家形象和国民心气当然是好的,但是过犹不及啊! 站在他的角度,看到华夏国民就如同过节一样欢庆胜利,就会想,在日本国内又会是怎样一番情绪? 在这个校长的内心深处,对日本人是相当的忌惮和小心。他唯恐此次比武带来的巨大影响让日本人恼羞成怒,弄不好再生出如长城抗战这类的事端出来,那就又要开始头疼了。 他自认现在正是卧薪尝胆,低调发展的时候,没必要过于触怒日本人。 因为他的军队编练计划目前执行得非常顺利。 在经费得到一定保障的情况下,中央军已经有6个师换装德械并初步完成了训练工作,而且马上又有6个师的德械装备运到中国。到了年底,他手上就会有12个初步完成整编的德械师,而且明年计划还能换装12个师。 也就是说,到了1936年的年底,中央军就会有24个齐装满员的德械师。 而再往后推算,中日战争只要延后一年,他都会多出几个德械师出来,手上的底气也就更足。 所以他现在反而开始患得患失起来,生怕这次比武胜利的巨大影响引起日本方面的不满,万一提前发动战争,自己可还没准备好啊! 其实校长还没意识到,后者是意识到了但是心里不愿承认。那就是在他内心深处是惧怕日本人的,而且非常不情愿跟日本开战。 他不知道的是,决定战争胜负的因素中,装备固然也很重要,但是国家决策者以及国人的勇气和决心才是最重要的。 要说准备,什么时候才叫准备好? 你有了24个德械师觉得不够,那么如果是翻了一倍,48个德械师就能保证战胜日本了吗? 有了德械师,是不是又考虑到空军不行,还要时间发展空军。然后海军更弱,是不是再花个几十年发展海军? 而且战争的爆发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不是你想不发动它就不会发动。 当双方的矛盾都激化到一定程度后,也许你就是多看了别人一眼,或者是你不经意放了个屁,都有可能成为一场冲突的导火-索。 所谓越是怕黑就越容易见鬼。 当然,校长可不会承认自己缺乏自信和勇气。他现在就是担心这件事会引起日本人的极度不满,所以就要想办法给国人降降温,首当其冲的当然是由国府控制的几家报社。 所以他今天就将自己的智囊兼侍从室二处主任陈先生叫了来,要他拿出个办法来,让全国的各大报纸都转移一下报导内容,别一个个的都跟着起哄。 第1490章 赏无可赏 “校长,中央社、民国日报以及南京的各家报社倒是好办,只要侍从室派人暗示一下,这些报社都能领会校长的意思。北平、天津、广州这几个地方也可以都打个招呼,想必宋将军和陈将军不会不给侍从室这个面子。就是上海那边有些麻烦。”陈处长斟酌着说道。 陈处长说的也是实情,现在的民国,在名义上已经实现了全国统一,虽然南京政-府实际控制区不过七八个省份,但其它省的军阀在不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一般都要给校长一个面子,明面上要服从南京政-府的指令。所以让他们控制一下当地报社的舆论导向不算太难。 但是上海就不同了,这可是远东第一大国际化都市,虽然名义上是归民国政府管辖,但是占据了上海大半市区的各国租界和重要港口全部都是西方列强和日本人在控制,你民国政-府说话可不好使。 而上海的报社,如大公报、申报等几家在全国都有广泛影响力,甚至能引领舆论导向的着名报社,几乎都设在外国租界。人家就是把你的传话当放屁,你也拿别人没辙。 校长想了想说道:“让代力龙去一趟上海,拜会一下杜先生和这次比武出了大力的叶先生。一个是代表国府去表示感谢,另外就请他们出面去跟几个报社打招呼。这种事情,当地人出面比我们要更方便一些。” 校长说到这里,心中也是涌起一丝不忿。 特么的,在自己的国土,自己一个国家首脑说话还没有一个帮会老大和商人好使,想想都让人气愤。 想到这里,不由又想起这次比武大会的始作俑者周文,心中更是不爽。 都是你小子惹出来的事,你也别想置身事外。 “让代力龙也去见一下周文,让这个小土匪也出把力。这小子现在在上海可是混得风生水起,也算得上上海滩的一号人物了。” 陈处长可是知道这位校长的秉性,典型的提了裤子就不认账的主,也不考虑一下别人这次可是为国家立了大功的,你表彰的话一句不说,还要让人家接着出力,这可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现在这位陈处长对周文也算了解了一些,人家又不靠着你吃喝,就连大本营都不在你的控制区域内,你凭什么对别人呼来唤去的? 说直白一点,别人跟你校长也就是一种合作关系,平时只是尊重你给你面子而已,你还真把人家当手下使唤? 何况现在周文的长江公司已经成了校长的大金主,一年将近100万美金的分红可是进了你的小金库,不然你哪有那么多钱打造德械师,你心里就没点那啥数? 万一别人直接来个毫不理会,或者直接就硬邦邦的一口回绝,这个台阶你怎么下?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当然,这些他不可能直说,而是沉吟了片刻后才说道:“这个小周不是一般人,代力龙去见他不见得有用,还是叫王副官去比较好。另外……” 他说到这里,看了下校长的眼色,试探着说道:“这个中日比武的影响固然有利有弊,但是也大涨了我国的国威,振奋了国民精神,怕还是要给与一定嘉奖……” “可以让王副官亲自去一趟,就代表我口头表扬一下,嘉奖就算了,反正这小子也不在乎。”校长打断了陈处长的话,马上就接口道。 陈先生一阵无语。 别人在不在乎是别人的事,但政-府这边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表态,人家以后更不会拿政-府的指令当回事,跟你校长也会渐行渐远。你还想着把人家收归麾下,做梦吧你。 其实关于表彰的事情,校长也曾经考虑过。 只是对于周文擅自挑起中日民间的比武争斗这件轰动全国的大事,他是有所不满的。 这么大的事,这么大的影响,你小子之前可没向本校长汇报请示过,那么本校长现在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没发生,自然也就没必要嘉奖。 还有就是,校长怕政-府出面表彰会引起日本人的不满,认为本是一件民间的自发行为,背后有南京政-府在暗中操纵,这就有帮人背锅的嫌疑,本校长可不会干这种蠢事。 最后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怎么褒奖? 金钱奖励? 这小子特么比老子还有钱,人家会在乎这个?给少了掉自己面子,给多了自己心里肉痛,还不如不给。 官职军衔奖励? 这小子才二十岁出头就已经是少将了,你再升一级到中将,让民国军界那些胡子花白,熬资历都熬出痔疮来的那些少将中将情何以堪?是不是老子为了搞平衡再顺带提拔一批?那老子的军衔真的就不值几个钱了。 既然赏无可赏,他干脆就来个装聋作哑,就让王副官去打个亲情牌就可以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让他对周文耿耿于怀。 就是这小子居然胆大包天,干起了武器走私的买卖。 开始只是几千条二手步枪,本校长也就忍了,后来竟然是几万条几万条的连续出货,这可就叔叔可忍,婶婶不能忍了。 年初的时候,他就让王副官传话给周文,隐晦地用武器走私这件事做要挟,要周文将长江公司的股份再让出一成,让军委会的总股份占到4成。 他可是从长江公司的分红中尝到了甜头。三成分红就有了100万美金,四成岂不是又多了几十万。 但周文却是没有表态,只是对王副官解释说武器走私是为了打开航道运输,武器卖到湖南四川,长江公司的生意自然就可以做到宜昌、重庆一线。 而且周文是用长江公司的名义做武器走私,赚的前自然也就有校长的一份。 当然,如果校长有意见的话,周文可以不做这个生意。反正武器走私就是几个小钱而已,可做可不做。 周文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却是表达得很明显。 长江公司生意越做越大,你校长的分红自然也就跟着水涨船高。何况武器走私的利润也有你的一份,你拿这个来说事,是不是有点搞不清自己的站位了。 第1491章 眼馋 此时的周文还不知道自己又被校长惦记上了,他现在却是有些忙得脚不沾地。 因为中日比武胜利后的影响太大了,不说那些报纸报导和市民学生的游行庆贺,就是之前慕名前来报名参加比武的那几百名华夏武者的激情就让周文有些应付不暇。 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凭着一腔热血前来报名参加比武的华夏爱国武者,虽然他们大多数都是中低级武者,但这种情怀和这份心意却是让周文他们不能怠慢了。 本来按照周文的计划,就在比武第二天后就动员这些武者陆续离开上海,经济困难的,每个人都发给足够回家的路费,虽然不多,也算是尽了一份心意。 但谁都没有想到,这次比武的胜利竟然是如此的辉煌和轰动,十一比零啊!完全可以称为一路横扫,彻底碾压。 特别是对很多武者来说,他们自小就受国内环境的影响,心中固有的都是西方列强如何强大,东洋人又是如何凶悍无敌的观念,或多或少对这次中日大比武的前景都不乐观,甚至有的人本就是抱着舍身起义的决心而来。 但现在,所有的忧虑和担心都消失了,所有的愤慨和屈辱都随着一场接一场的胜利而烟消云散。 原来小日本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勇猛无敌,他们也会怕,也会跪地求饶。而我们华夏武道也彻底证明了自己,我们才是武学方面的祖宗。小日本的什么剑道、空手道、柔道等等,名字倒是有些唬人,但遇上我们华夏真正的高手,马上就显出原形来,根本不够看。 咱们以前打不过小日本,不是小日本太厉害,而是我们功夫没练到家。 心中的块垒一去,这些武者的豪气和激情就彻底爆发了。 结果就是,比武结束已经一个星期了,这些武者们就没一个离开上海的。有钱的呼朋唤友,几乎天天摆席面开环畅饮,没钱的则是哪里有热闹就去哪里蹭酒喝,大家都是洒脱不拘的江湖人,认识不认识都凑在一起,反正大家都有共同的话题不是。 而上海精武门作为这次中日比武明面上的发起方,更是门槛都几乎被慕名前来拜访的武者踏破,而且有很多武者都希望精武门能够帮忙引见这次比武立下大功的那些顶尖高手,让还在养伤的精武门门主刘洪涛有些苦不堪言。 就因为这些少林武当的顶尖高手们,在比武完后就几乎销声匿迹了,别说你一般人,就是那些大报社的记者们想采访也见不到人。倒是颇有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的高手风范 但问题是,周文他们虽然不愿意暴露自己的身份,但造成这么大的轰动效应,有些场合你不出个面也说不过去。 比如人家叶先生这次可是出了大力的,他老人家那边的一些宴请庆祝活动,你不派个高手去参加一下也不太合适。杜先生这边自然也有一些外地慕名而来的江湖大佬和达官贵人需要接待,你不去捧捧场也不够意思。 算来算去,也只有周文亲自出面比较合适。只是周文跟几个大佬都提出了一个条件,现场不得有记者,也不要曝光他在上海的身份,他就只以一个武当龙门派高手的身份出现。 其中还有个插曲,就是在参加一次庆祝活动时,居然有个江浙有名的富商要聘请周文做保镖,价钱随便他开,甚至在周文婉拒后,他还专门找到叶先生,希望叶先生帮忙撮合,让周文有些哭笑不得。 周文不但要忙于运筹,对那些滞留在上海,还在余兴未了的各路江湖好汉们也不能不管不顾。旅馆的费用要支付,平时还要由精武门出面嘘寒问暖,该给的生活费也不能少了。 这时间长了也不是个事,最后还是由叶先生出面,在就在万国体育场摆下了上百桌流水席,将这些热心的武者们都请来欢聚一堂以示庆祝。 而且还让妙花、赵晓金、王晓澜、无影门孙门主等这些个被这些武者崇拜和仰慕的高手们都出来露了 然后由江湖上名气比较大的孙门主出面去给大伙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这才在第二天开始陆续有人离开上海返回家乡。 当然,叶先生将这次售票所得也全拿了出来,给来参赛的武者们不论老幼都发了一笔不菲的路费。而在这次比武出了大力的精武门和无影门,还有上海那些站出来支持比武的各家武馆门派则是按照贡献大小都分到了不少奖金。 虽然这些门派本就不是为钱而来,但是周文和叶先生却不能不有所表示。在这乱世之中,这些武林门派的日子其实也不好过,这次能够分的几千不等的奖金,对于这些武林门派的发展也算小有助益。 接下来就是少林武当两个跟佣兵团有同门之情的那些弟子的安排。 少林的万妙应、陈妙空两个高手虽然没有安排上场比武,但这份情周文却是不能不领,就由秒花和体净出面请他们在上海好好玩了几天,然后由妙花送上了一笔不菲的缠资,将他们欢欢喜喜送上了归家的火车。 其实周文也不是没打过这两人的注意,要知道这可是两个气劲境后期的高手,而且还是武学底蕴颇为厚实的少林弟子,只要训练一段时间,都是妥妥的兵王。 但周文和妙花私下商议后,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主要原因是两人都已经成家生子,在各自家乡都有了一番局面,可不是说走就能走的。而且两人的年纪也稍微大了一些,不一定适应军营生活,所以也就是想想而已。 而武当派的王晓澜以及何明奇一众弟子就不同了,跟周文可是同门,天生就有几分亲近感。 而且就是气劲境的王晓澜年纪也不算大,何况还有何明奇这个才二十几岁就练到气生劲后期的年轻高手,而其他的几个年轻弟子几乎全是气生劲中期的好手。 周文相信,只要这些武当弟子能够加入佣兵团,经过自己般若之气的改造后,不要几年,几乎都可以跨入气劲境的门槛,他又怎么不会眼馋。 第1492章 没完没了 其实周文之所以看中这些武当弟子,还不仅仅是什么剑法拳法,主要还是非常欣赏他们的身体素质和各种感知反应能力。都是天生的兵王种子,随便训练一段时间就能大用,可比他当年训练大王庄那些兄弟们要省事多了。 就如现在的左明青他们,才加入佣兵团不到两年时间,现在这七个龙门派弟子,在一分队已经都是扛大梁的骨干力量了。 当然,这种事情可不是说让人家留下就能留下的,要由左明青这些武当山的旧识同门去打亲情牌,而且赵晓金还准备亲自送他们回去武当山,一方面是回师门看望一下那些留守的同门师兄弟,另一方面就是去说服其它三个派的掌门人,派更多的弟子加入到佣兵团的行列。 赵晓金通过跟王晓澜的交谈已经得知,这两年也有军队上的人到武当山招人,据说还说动了一些外门弟子跟着走了。为此,赵晓金和周文心里都有一些急迫感。 现在中日全面战争的阴云密布,如武当山这等顶尖的武学大派弟子,肯定都是各种军队最需要的人才。国家危难之际,这些世外高人也不可能置身事外。 但周文想来,既然是要加入军队抗击外敌,那肯定是自家人的军队更可靠不是? 现在的佣兵团,说是武当派组成的军队毫不为过。 佣兵团的团长周文就是如假包换的武当龙门派紫清一脉的大弟子,而包括妙花在内的大王庄兄弟们,当年都受到紫清老道的指点,更是得到太极拳的倾囊相授,可以说都是紫清老道的记名弟子。 而且野战医院的院长冯天培,小妮子红袖都算是武当嫡传弟子,还有现在成为战场神药并为佣兵团带来巨大财富的紫清红药,也是得益于紫清老道传下来的方子。 所以周文的猛虎佣兵团,不论是面子还是里子,都已经深深刻上了武当派的烙印,你说你武当派不支持他还能去支持谁? 当然,周文也不会让赵晓金空着手回去,而是带着大笔的经费回去招人。愿意加入佣兵团的都要发给一定数额的安家费,要让人家的家人和师门没有后顾之忧,几个门派更是要给予充足的经费让其安心培养新一代弟子。 等到周文终于将各种武林豪杰们都礼回家,又有赵晓金、左明青两人陪着武当同门回武当山门,诸事总算稍微消停下来后,已经是比武结束两个星期以后的事了。 现在的他准备将上海的事安排一下,就要陪着老父亲以及舅舅、舅妈这些亲人回山西了。 现在吕梁山的基地建设正是要紧的时候,周文一下步要把精力投入到自己大本营的建设中,这可是关系到佣兵团在未来抗战的根本,还得他去亲自把总。 还有关于水陆两栖作战的训练以及舟船快艇的操作等科目,周文就全部交给高小山和妙花带领兄弟在上海及周边地区开展。 反正两栖作战模式他也不是很懂,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专家来指导,那就让妙花和高小山他们摸索着制定一个训练大纲出来。 打仗这种事,只要有了战场经验,不论什么环境下的战斗其实都是相通的,无非就是如何更好的利用环境和工具,达成战场目的。 何况现在还有江防大队赵青虎和潘鳅这种熟悉水战的部下提供意见,又有现在已经是二团团长的陈万里帮着参详,周文已经不用太过操心。 可以这样说,现在佣兵团的军官团队已经相当健全,周文只要在方向上进行把控,具体的方案实施就再不用亲力亲为。 就像这次的中日大比武,周文将全盘指挥的重任交给妙花,结果就是妙花不但不负众望,而且还做得相当完美,跟日本人在斗智斗力两个方面都占据了全面优势。 定下了归期后,周文终于得了点空,这天还寻思着是不是陪着若兰去逛逛马路,弥补一下对妻子缺少陪伴的歉疚,却没料到王副官就找上门来了。 王副官现在跟周文的关系已经非常亲近,两人自然也不必客套,在周文将他让进周公馆的小会客室后,王副官就直接说明了来意。 周文一听却是有些不高兴了。 他当然不是对王副官不满,而是对校长的得寸进尺感到有些厌烦了。 王副官这次也是很为难,但他是代表校长来传话,自然就不能夹杂个人的感情,但内心里他也是觉得校长对周文过于苛刻了,而且还相当不公。 这次来其实就是代表校长对周文口头表扬一下,然后就要让周文多理解国家的难处,将长江公司的股份再让出一成来,为增强国家的国防力量贡献一份力量云云。 还有完没完了? 合着你不出一份力,老子就是挂靠一下你军委会的名义就白送给你三成股份还不满意,现在开始贪得无厌了? 其实周文倒也不是舍不得出这一成的股份和分红,而是开始有些警觉和不耐。 这校长是不是靠着自己赚钱赚得有些过于心安理得了,也许是自己也太好说话了。 老子冒着生命危险去暹罗一趟,你就白得了一千万美金,而且还不分给老子一分一文。老子费心费力打通了长江航道,一年给你一百多万美金你还不满足,开口闭口就要多一成股份,你是我爹还是我祖宗?老子就非要惯着你? 而且你口口声声都是用国家困难,国家大义来绑架老子,怎么不见你去让孔家和宋家也知晓一下国家大义,特么的,他们两个豪门大族才是叫做富可敌国。 看到周文皱起的眉头,王副官也觉得很尴尬。 这都是个什么事儿? 他就是想劝说周文几句都觉得难以启齿,只能闷头喝茶。 周文也不想为难这个夹在自己跟校长中间难做人的大哥,就斟酌着说道:“世和大哥,这事儿恐怕要从长计议,这空口无凭的,就要白白拿走一成股份,这长江公司又不是我一人的,小弟也是难办啊!” 第1493章 高明的条件 “要不这样。”周文想了想又说道:“这次中日比武的胜利可是狠狠杀了日本人的锐气,于国于民都是一件好事,小弟不敢居功,但也有几分苦劳。但校长那边不好大张旗鼓的表彰嘉奖我也能理解,怕小日本怪罪嘛。但长江公司总是为国家的国防事业做出了贡献了吧?” 周文说到这里的时候,脸上露出了一丝嘲讽之色。 “大哥就跟校长说,卑职周文为国尽心尽力,这些年从中原大战开始、历经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不敢说取得了多大的战绩,但也算略有薄功。而且这几年来校长但有调遣,卑职也无不从命。“ “到了现在,校长也应该了解卑职的志向,只是一心为了抗日大业,绝没有什么私心野心。卑职一直就有个考虑,之前也不好提出来,就是怕校长不同意。现在既然要调整长江公司的股份,卑职就斗胆提一提。” “就是教导总队参加了淞沪和长城两次抗战,虽说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总体规模还是太小,要完成一些战役目标还力有未逮。就想着需要进一步发展才能在未来的抗战中发挥更大的力量。” “而且那些在对日战争中抛头颅洒热血,立下无数战功的教导总队各级军官和士兵,也由于编制所限,无法得到应有的提拔和褒奖。就比如卑职手下的两个团长,按照军功来说,早就够格封个将军了,但现在都才是上校军衔。卑职也是没有办法,就私下给了他们一部分长江公司的内部股份以留住人才。” “所以现在要调整长江公司的股份结构,就请校长批准,将卑职的教导总队由旅级升为师级单位,编制在15000人以内就行。这样的话,卑职手下这些军官不论是职位还是军衔都能升上一级,卑职也就有理由去做他们的工作,将股份让一些出来。” 王副官一听就差点要竖起大拇指赞叹周文此招高明。 要知道,周文从来表现出的都是视功名利禄为粪土。 中原大战中在校长生命受到威胁的关键时刻挺身而战,一举击溃了前来偷袭的西北军骑兵,后来又还是孤身深入敌境抓舌头,获得了关系到整个战局的绝密情报,这才有了后续一系列的胜利。 最后更是潜入许昌城,说动了部分守军反正,让国民军不费吹灰之力就占领了许昌这个敌军的后方重镇,一举决定了中原大战的最终走势。 这些功劳随便拿出一件来,都可以称为不世之功。 但周文却是毅然决然地放弃了这些能够让他平步青云的功劳,带领手下解甲归田,回到山西自己创出了一番局面。 而在涉及国家危难的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中,此人更是自己出钱出人,带着千把人的队伍就创造了自晚清以来,华夏对外战争中最卓越的战绩。不但大大振奋了军心民心,更是给不断欺压华夏的小日本留下了一个个惨痛的教训,极大打击了小日本的嚣张气焰。 然后就是潜入暹罗刺杀亲日派总理,为校长赚了整整一千万美金的军费。接着是白手起家创办了长江公司,当年就为校长带来了几百万大洋的分红,现在更是每年都不低于100万美金的数额入账校长的小金库。 但就是取得了如此令人瞠目结舌的功绩,周文却是从没伸手向校长要过一分钱,要过一份官。 就是校长自己,恐怕也是习惯了不断向周文索取而不用考虑任何付出。 但这次,周文没有直接拒绝校长的再一次索取,但却是提出了自己的诉求,也可以说是条件。 这是一个信号,给校长的一个提醒的信号。 校长这些年对周文的不断索取,就是王副官自己内心也有些为周文感到不忿。而且每次他来都是代表校长提要求,校长作为一个政客脸皮自然非常厚实,但王副官自己却是每次都亚历山大,内心都会觉得脸红。 但这次周文终于·提出了自己的条件,而且这个条件还非常高明,也会让校长非常为难。 周文的教导总队虽然名义上是受中央党部和军委会双重领导,但是实际情况却是听调不听宣的独立武装。 你想想,人家大本营在你无法控制的区域,吃的喝的都是自己解决,你又没给过人一分一文,人家凭什么要听你的? 说句难听点的话,老子就是不听你不鸟你,你能奈我其何,难道还能为了我一支几千人的部队再发动一次内战? 这种不受自己控制,但战力又异常强悍的独立武装力量,现在只是三四千人的规模就已经让校长相当忌惮。 如果你再给个1万5千人的编制,那就不是一支小规模的独立武装了,而是妥妥的一支军阀部队,而且是还是战斗力冠绝全国的军阀部队,岂不是让校长睡觉都睡不安稳? 但是,周文提出的这个要求却又非常合理。 我的志向就是抗日,我的部队再强也是用来打日本人的,出发点可是为国为民,没有掺杂什么政治野心。你就是不算我的功劳也要算我的苦劳吧,提拔一下我的军官们又咋地啦? 而且我的部队这些年为国家做出了多少贡献你就没点那啥数?合着老子天生就是吃草挤奶供着你喝的命,就不能有什么诉求? 所以王副官才会在心里认为周文这个条件很是高明,看似非常合理有据,但却是校长是无法接受的。 就因为他太了解自己的校长了。 对校长来说,只要是不受自己控制的军队就都是有野心的军阀,只要是军阀,在用得着你的时候就极尽拉拢,用不着的时候就打压分化。在他执政民国政-府的近十年来都是如此,从无例外。 而这次周文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后,以后但凡校长再有所求,周文都可以用这个条件搪塞过去,也不至于直耿耿的拒绝让大家都下不来台。 但王副官却是知道,自此以后,周文跟校长的情分也就到此为止,以后大家都公事公办,再无私人情义可言。 但是相比下来,校长的损失更大。 第1494章 上市 王副官想来想去,周文还真没有什么要求着校长的,双方真正有需求的恰恰是校长一方。周文这边唯一的软肋就是驻扎在浦口的二团和湖口的江防大队。 但你真的要撕破脸,怕不只是牙齿要被崩下几颗那么简单,而且还要考虑周文的报复,就是校长也不见得敢下这个决心。何况还有长江公司每年上百万美金的分红,你舍得不要了? 所以现在的周文是有恃无恐,而且开始露出自己强硬的一面。 王副官告辞走后,周文摇头一阵苦笑。这个校长真的是叫做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这次用这种方式拒绝也好,老子又不是你家的使唤丫头,爱咋地就咋地吧,反正不会再惯着你了。 只是这样一来,自己这两年一直苦心维持的跟校长相对亲近的关系,怕是要就此划上了句号了。 但他也无所谓,现在佣兵团已经算是成了一些气候,也不是谁想打压就打压得了的,何况由于军委会在长江公司还有股份,你个穷不拉叽的校长有什么底气跟我这个财神爷翻脸。 其实在周文跟校长的关系上,佣兵团的几个骨干头头都颇有微词。 特别是妙花,他多次对周文表达了自己的不解和不满。 以前兄弟们才几十号人,势单力孤的时候,你都唯恐跟校长走的太近,丢下泼天的功劳抽身就走,都不带一丝犹豫的。 但现在佣兵团有了稳固的后方,不但兵强马壮,还打出了足以威慑不轨之人的赫赫威名,可以说是拥有了不再看别人眼色行事的实力,你现在反倒是巴巴地贴了上去,又是出钱又是出力的,你到底图个啥呢? 是啊,周文到底图个啥呢? 一个原因当然是要在国家危难之时,力所能及地出上一把力。不论是参加两次对日局部战争,还是帮助特务处对付日本特高课、还有司徒先生的保安任务等,这些都是周文作为一个穿越者,在有能力的情况下必须承担的责任。 这不是什么矫情或是说周文有多大的国家民族情怀,而是一个穿越者在知道了华夏民族那段屈辱又悲壮的历史后,再无法置身事外的一种心理包袱和心理压力,逼着他要去做些事,逼着他要试图去改变点什么。 而周文心中最大的压力就是来自于记忆中的淞沪会战和南京保卫战。 这两次战役,一次是校长的指挥不当,使当时华夏最精锐、也是战斗力最强的部队几乎损失殆尽;另一次则是凶残的小日本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南京大屠杀惨案。 所以当他开始有了一定的地位和话语权后,他就要试图去改变这段悲壮惨烈的历史。 而且他也有自知之明,真正能够左右历史走向的可不是他周文。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只有那位在历史上犯下一系列指挥失误的校长才有这个能力。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所以周文想要跟这位校长保持良好的关系,能够有一些进言的机会。但由于地位的悬殊,周文必然要付出一些努力,自然也就包括为校长免费打工和赚钱。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创办长江公司。 在前文曾经提到过,周文创办长江公司的目的虽然是为了赚钱,但他看重的不仅仅是长江公司每年带来的100多万美金的收益。 以周文现在的格局和胃口,一年100多万美金还真不值得他付出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 你想想,一开始是跟旗昌洋行詹姆斯的纠葛,后来就是跟英国福斯洋行斗智斗勇,还有什么拉军委会入伙,钓鱼执法,湖口剿匪等等,费了多少事才让长江公司的业务顺利开展起来。 而如果他将心思全用在猛虎防卫公司的业务上,一年下来的所得也不会低于100万这个数字,而且还不用费多少事。 不说他单是去了暹罗一次就弄来了高达500万美金的收益,但就是短短时间内给白俄贵族尼古拉当保镖和帮助特务处上海站对付日本人这两次任务,他的所得就超过了100万美金。 而且由于周文在长江公司投入的时间和人力太多,加上现在每月8个班次的护航任务很重,现在猛虎防卫公司都基本不接对外业务了,最多就是一些慕名而来又有熟人介绍的,周文实在卖不开面子才承接下来。 那么,有人就会说,这是不是周文决策出现失误了?丢了西瓜捡了芝麻。 这里就要说周文这个穿越者的优势,就是有后世带来的那些超前的理念。 在21世纪,你要说最赚钱,最暴利的投资是什么? 周文认为就是资本证券市场。 这里不是说周文要去炒股,而是周文准备将长江公司包装华美后就打包上市。 这才是周文创办长江公司的最终目的。 但问题是,这是民国时期,上海有证券市场吗? 其实早在1905年,经过多年的发展酝酿,在上海的外国证券商正式开办“上海众业公所”,这是上海乃至中国出现的第一家正式的证券交易所。 而当时的北洋政-府在借鉴了西方的相关法律后,又于1914年颁布了华夏历史上第一部《证券交易所法》。 1918年,北京证券交易所正式开业,近代中国第一家由国人自办的交易所宣告诞生。 两年后的1920年,上海证券物品交易所正式开业,其后开业的还有上海华商证券交易所等。 从此,近代中国证券市场结束了自发、零星、分散交易的初始阶段,进入了一个有组织、有管理、集中交易的新阶段。 但话虽如此说,所谓万事开头难。 大家都知道开设交易所的目的就是为了搞钱,而初期开办交易所的人都赚到了钱,于是就人人跟从,人人趋之若鹜,只要有点实力的都纷纷成立自己的交易所。在实际当中,整个上海的证券市场就进入到了草莽时代。 才短短一年时间,上海各类交易所竟达140余家,竟然位居世界第一, 如时人描述,“几日间有一交易所出现,十日间必有一信托公司发生”。可见当时证券市场有多火爆。 第1495章 法币 1921年下半年,由于证券市场太过火爆,已经显现泡沫市场的雏形。上海的银行业从资金安全考虑,开始紧缩银根,收回贷款。 投机者措手不及,破产者十之八九。然后,连锁反应开始,当时上海的各种证券交易所倒闭大半,最后只剩下十余家还在苟延残喘。 到了1928年,由于民国名义上实现了全国统一,在相对稳定的政治局势和友好的营商政策鼓舞下,民国经济出现了大幅度增长,而上海的经济更是进入了一个发展高峰,吸引了大量民间和官方资本进入,证券市场开始复苏。 周文前世炒过股,为此还特地研究了一下证券股票的相关知识,就知道了一些民国时期的证券发展历史。 进入30年代以来,由于上海受全球经济衰退的影响较小,国外大量资本开始涌进这个远东的金融避风港,上海的各种证券交易所又开始逐渐兴隆起来。 周文记得,就在明年,也就是1936年,上海的股票市场将迎来一个小牛市,是抗战爆发前最后的繁荣。而他周大公子准备再添一把火,带着他专门留下的储备资金入市做多头,将长江公司的股价炒作起来。 他知道这是他在上海的最后一次淘金行动,这一次一定要赚个盆满钵满。 这才是他创办长江公司的最终目的,一年100多万美金怎么够?一定要来波大的。 这事他已经跟刘若兰和小亨利筹划了一段时间,就由刘若兰掌控。 要知道刘若兰在美国留学时学的就是金融管理,而且她回国后也参与过刘家在证券和期货市场的业务管理,有了一定的实战经验,由她来操作此事比较让人放心。 具体的操作流程其实并不复杂,由小亨利出面注册一家公司,在长江公司上市后就开始逐渐买进长江公司的股票,同时还要联合杜先生、苏继先等人的资本,再加上刘家的帮助和参与。 几大资本同时介入,共同把股市行情炒作起来。 而在此之前,长江公司的形象就要先包装得漂亮,这才是周文致力于疏通长江航线,甚至不惜通过武器走私将业务扩张到宜昌和重庆的原因。 一个公司的股票要让股民有信心,首先就是你的业绩要好,而且还要有前景,让人看到未来的希望。 以长江公司现在八艘千吨级货轮的规模和骄人的业绩,已经坐稳了长江航运老大的位置,而且在适当的时候,周文还准备让人将长江公司有军委会背景的消息透露出去,增强股民的信心。 而这些前期的工作,校长和军委会这张虎皮的作用就很大,周文暂时还不得不小心维护。 至于长江公司在哪个交易所上市,周文首选的是上海众业公所。 现在民国已经开始币制改革,要统一国家的货币,以后都市面上都不再流通大洋,而是法币。 这里说的法币可不是法国人的货币,而是民国政-府的法定货币,简称法币。 但是法币的推行却是影响到了西方列强和日本的利益(这里就不再展开赘述),所以法币从一出世就开始举步维艰。 发行初期是1元法币与1个大洋等值,但第二年开始,法币就开始有所贬值,在黑市上与大洋的比值变为1:0.8。 而到了全面抗战爆发后,国民政-府采取通货膨胀政策,法币急剧贬值。 1937年抗战前夕,法币发行总额不过14亿余元,到日本投降前夕,法币发行额已达5千亿元。 到19年4月,发行额又增至16万亿元以上。1948年,法币发行额竟达到660万亿元以上,等于抗日战争前的万倍,物价上涨3492万倍,法币彻底崩溃。 也就是说,你背着一麻袋的法币去市场,就连一麻袋的大米都买不到。 所以周文选择外国人开办的交易所上市,直接就用美金标价和交易。 而且,这世上只有周文知道两年后要爆发中日全面战争,外国人当然不知道,自然也不会有什么警惕。何况长江公司的生意这么好,那些曾经垄断了长江航运生意的外国公司难道不眼红?不心动? 对旗昌洋行和福斯洋行来说,他们可不知道这是一个大坑,反而认为是控股长江公司的好机会。 只要你敢卖,我就敢买。 所以周文想的不仅仅是要赚上海股民的钱,就是外国人的钱也要收割一波。 现在的校长当然想不到周文居然会有如此大的谋划,也不知道现在周文已经开始准备将长江公司上市出售,他还在为一年那三瓜两枣的分红而大发雷霆。 “娘希匹!这个小土匪这是要干什么?他要造反吗?” 得到王副官回来汇报后,校长怒不可遏,而且还有一丝被人拒绝后的恼羞成怒。 “15000人的编制,师级单位,亏他想得出来。我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也才是这个编制,他就想一步登天?你马上打电话给他,让他带着他的人赶紧滚蛋,滚回他的山西老家去。” 听到校长有些孩子气的发泄,旁边的侍从室二处陈处长知道自己要登场说话了,不然这位的面子上也下不来台。 “校长还请息怒,这个姓周的出身土匪,本就是胆大妄为之徒,您没必要跟他置气。” 说到这里,他小心看了下校长铁青的脸色,沉吟道:“我观这个小周,不像是个追求功利之人,他之所以提出这个看似超乎寻常的要求,其实倒不见得是他的真实目的,我想只是他以退为进的一种策略罢了。” 其实校长心里又何尝不知道这可能是周文推诿的借口,但是他作为一国首脑,跟你要一点股份是看得起你,你特么居然如此不识抬举,一点儿都不顾及我这个校长的面子,你让老子情何以堪? 陈处长看到校长的脸色有所和缓,就继续道:“卑职认为,这事先不忙答复,暂时也没必要采取什么行动,毕竟此人在对付日本人这事上还算是尽心尽责。何况他的长江公司确实是给国家带来了急需的资金,现在还没必要把关系搞僵。” 第1496章 尽人事听天命 周文跟校长的股份纠纷就这样被双方有意搁置下来,现在都相互有所需求,没必要为这点小事翻脸。 当然,现在的周文已经不太在乎校长的想法了。 从穿越以来,他一直努力证明自己的价值,提高自己在校长及那些民国大佬心中的形象和地位,甚至还显露了自己无所不能的强悍实力和明锐的直觉。这些种种,在很大程度上就是想提高自己的话语权,能够让别人重视自己的意见和看法。 现在他自认已经不能做得再好了,可以说是最大程度上尽到了自己的努力,再啰嗦下去,反而过犹不及。 所谓尽人事看天命。 关于抗战的走向和方略,该说不该说的都给你校长说了,到时候你能采纳我的一部分意见,少犯一些错误,我自然就全力支持你。 如果你还是一意孤行,按照原来历史的轨迹走死胡同,那也由得你,只能说是华夏民族该遭此劫,命中注定。但以后小爷就跟你再无半毛钱关系,你在你的重庆陪都苦苦煎熬,小爷在北方跟小日本打游击,大家各分南北,再无交际。 周文想通了这些事,就不再纠结跟校长的关系,而是决定先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再说。 …… 1934年11月初,长江公司的货轮长江一号首次航行到湖南长沙,10天后又到达宜昌,一个星期后到达重庆。 而沿线各省的军阀不仅没有设置任何关卡吃拿卡要,而且居然还派出在长江几个要地驻扎的军队沿途护送和开道,让很多猜想长江一号连船带货都要被这些军阀吃干抹净,想看长江公司笑话的各种眼红之人大跌眼镜。 要知道,这些长江沿线的各省军阀,只要涉及到自己的利益,就是校长和军委会的面子都不一定给。以往的航线都是分段的,各段的航运业务都把控在军阀手里。就是周文又是拉着军委会的大旗,又是剿匪和炮艇护航的,长江公司的船也只能到武汉就不得不停了。再往下走,不要说周文,就是军委会出面都不好使。 而这些来自上海和江浙的货物,则是在武汉就由湖北、湖南的商人们吃下,又再倒手卖到湖南和西南三省去,中间不知经过多少道手。 而等货物到了长沙、重庆,那价格可就是上海的几十倍甚至上百倍。而这些军阀大佬能从中获得多少利益就可想而知。所以他们怎么能容许别人来抢占他们的利益? 但现在长江公司的船运对这些军阀大佬来说,可就不是利益的问题,而是涉及到他们的根本的问题。就是船上运送的不只是有货物,还有周文顺带卖给这些军阀的枪支弹药。这才是周文冒着得罪校长的风险也要进行武器走私的目的。 你想要老子的武器,那就让出航道来。 当然,这个航道也只有我长江公司的船可以走,其他的你还是按照原来的规矩来。这样的话,也没动到这些军阀的根本利益,无非就是将蛋糕分了一点给周文而已。 问题是,这个蛋糕他们还分得心甘情愿。 要知道,现在周大公子得到德国军事情报局的支持后,走私的量可不小。这半年来几乎就卖出了将近20万条德国二手毛瑟步枪和近千万发子弹。 开始只是满足湖南和湖北的军阀,现在直接就卖到了四川。 反正武器卖到哪里,船就要开通到哪里,这就是周文的条件。 而且后面陆续还有近三十万条步枪的量,就问你们这些军阀大佬想不想要,愿不愿买? 长江公司此次从上海直达重庆的航运,标志着自北洋政-府以来,被战乱及各种军阀割据阻断近二十几年的长江航道再次被打通,引起了全国轰动和商人们的趋之若鹜。 你想想,从上海装运的货物直接运到重庆去卖,这得是会有多少倍的利润可赚?可以说是你只要敢赌,将自己所有的家当全部砸上,买上一船江浙一带的紧俏货运倒重庆售卖,几乎就能让你一夜暴富。 可惜的是,长江公司的轮船就只有8艘,而且考虑到来回的时间和货轮的检修,每月也只有4个货运班次,据说排队都排到了明年上半年。而且订仓位的都是长江公司的老熟人和大客户,一般的商人你就是排队都排不上号。 所以,现在长江公司名声就不仅仅是在上海一时无两,就是在整个长江沿线的城市也广为人知。可以说半个中国都知道了这家公司的名头。 这也说明周文炒作包装长江公司的目的已经达到,后面只要维持住现在的规模和局面,再适当炒作一下,等合适的时机到来就可以打包上市。 现在周文终于可以抽出身来去做别的事情了。 首先是吕梁山基地的建设,这是重中之重的大事。 但是一个基地的建设可不仅仅是涉及建筑工程,机场的试用、工厂搬迁、军营和训练场的建设等等一系列事情都要开始着手。所以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周文大多数情况下都会在陕西离石。 另一个就是周文心心念念的空军部队。机场已经建设了大半,就要考虑开始招兵买马。 空军的建设可不是招几个飞行员买几架飞机就行了。 地勤人员、技术人员、后勤保障人员、守卫部队等等,这些都要招揽人才开始训练和培训。他可不能全部指望自己的表弟王成浩从德国招揽犹太人。必须有自己培养的人才储备,这样才不至于事事看别人的眼色吃饭。 至于招揽人才,周文也早有考虑。 现成的就有两条路子。 一个是自己的好大哥钱长官现在可是全国航空委员会的主任,他对民国现有的空军和航空公司的情况比较熟悉,不说是要去撬中央军空军的墙角,但原东北军空军和现在广东空军的人才还是能弄几个过来的。 周文可不挑剔,不论你是不是技术人员,只要是在机场干过一段时间工作的各种工人和士兵,我都要。 第1497章 空军人才 有了钱长官这条路子,周文就不愁招不到人才。就因为周文大公子现在头上顶着烁烁生辉的抗日英雄的光环,然后手上还有的是钱。 现在的民国,用抗日大义做旗号是很有影响力的。何况周文还不是喊口号,而是实打实的一直在跟日本人干。这对无数怀才不遇、有志于抗日而不愿打内战的各种人才来说,这就是一盏足够吸引人的指路明灯。 何况周文不只是有名,还有钱有地盘,等于说是有足够你施展才华和抱负的机会和舞台。 而且周文知道,在九一八事变之后,原东北空军的大部分飞行员、以及各种地勤和技术人员,都随着少帅撤退到了平津地区。但是随着东北军在热河和长城抗战的失败,特别是张少帅引咎辞职、通电下野后,其中一部分人已经心灰意冷,对一心只想打内战的中央军空军更是不报任何希望。 而这部分人在张少帅劝说未果后,就散落在平津两地安家落户为民,不愿再跟着东北空军加入中央军。 而这一部分人的名单,钱长官手上都有,之前他还派人去做了不少工作,但效果寥寥。 现在则是由周文亲自写信,并由实授上校挂少将军衔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副总队长高小山带队,再由富源商号在北平和天津分号的人配合,分别登门拜访,将信件和聘书送到这些人手中。 周文在信中并没有说什么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大话,也没有对这些人封官加爵,就只是简单而礼貌的问候,最后只是提了一句,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从不打内战,一心就是抗日,就问你老兄来不来? 周文知道,这些人之所以不愿加入中央军,就都有对家乡被小日本占据后的失落和不忿,还有对张少帅和南京政-府的失望。都是有志于抗日的爱国人士,没必要再用什么家国情怀去感怀别人,就只是聘书最后钢印上“中央党部教导总队”那几个大字就已经有足够的说服力。 现在的民国,不论是军人还是平民百姓,只要你稍稍关心一下国家大事,知道一些街头巷尾的消息,就几乎没人不知道“中央党部教导总队”这个名头的。 而这支部队这些年干了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创造了多少对日作战的辉煌战绩,杀死了多少小鬼子,这些都不用你去赘述,自然有报纸和各种小道消息不断用夸大甚至是神话的文字和语言传递给你。你就是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而且周文让高小山出面也是有考虑的。一个是高小山作为教导总队副总队长,身份足够高,充分表达了教导总队求贤若渴的诚意。还有一个是我们山子哥为人实诚坦率、心胸开阔,跟谁相处都给人大气稳重的感觉,而且也比较有亲和力。 周文知道这些原东北军空军人才虽然是怀才不遇、心怀抗日,但难免也有心思敏锐、持才自傲之人。即使有心想加入你的部队,必然也会有很多问题和细节需要了解,甚至还会提出不少条件。 而高小山可没有什么口吐莲花、巧舌如簧的本事,他只会不加任何修饰的实话实说,能做到的自然就答应下来,做不到的也不会拍着胸膛乱许诺,更不会因为别人的傲气逼人和语言冒犯而轻易动怒。 这样的实诚态度,反而更容易取信于人,也更有说服力。 在这点上,佣兵团谁都比不了山子哥,就是自认有魅力光环的周文也不行。何况周文现在可没那么多时间待在北平,而且他现在身份不同,贸然出现在宋明元的29军的地盘上,容易引起各方面的注意和揣测,弄不好校长又要请他去南京喝茶了。 而现在高小山还正好是在北平。 话说高小山不是在上海带着兄弟们训练两栖作战吗?怎么就跑到北平去了? 这里就有一个插曲,就是在上海中日大比武之后,赵澄宇将军就一直缠着周文,要周文派人去帮他训练一支类似于一分队的特种部队出来。 自从在长城抗战见识过一分队的战斗力后,赵澄宇将军就已经领略到,这样一支全能型的精锐小分队在战争中起到的巨大作用。 所以他到了北平后,就在自己的部队中精选合适的官兵,又在招兵的过程中就特别注意那些有特点又有一身武功的新兵,甚至自己借着山东老家探亲的机会,将师门的师兄弟和子侄辈都筛选了一遍,又带着十几个年轻底子好的师弟或师侄回到了部队。 这样一番操作下来,他新建的132师师部侦察连已经有了一百来号新老兵组成的官兵。但是,这支部队如何训练?战术思路如何开展?装备上需要什么考虑等等细节,他赵大师长可就有些懵菜了。 开始的时候他还想着无非就是枪打得准,战术动作熟练,加上这些官兵都有武功底子,他自己就琢磨了一些法子,让自己的副官兼新任侦察连连长的李大明带着训练。 但过了一段时间后,他就发现这支部队的表现好像跟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好像又说不太清楚,说白了就是徒有其表,但跟人家的部队那就是天差地别的差距。 赵澄宇将军当然不敢奢望自己的侦察连能够跟周文的那些兵王们一较高低,但起码也要有人家的一两分本事不是? 这时他才知道,要想训练出一支真正能执行特种作战的精锐部队,可不是依葫芦画瓢就能做到的,还得是请专业人员来进行指导。 所以这次他到了上海之后,就凭着老资格和之前跟周文他们的战斗情谊,缠着周文派人去帮他训练部队。 而周文也被这个赵澄宇将军的厚脸皮打败了。 而且对于这个在抗战初期就战死殉国的抗日英雄,周文心里还是比较敬重的。加上他想到,如果帮赵澄宇训练出一批真正的精锐出来,也许就能在战场上更好地保护他,让他不至于在去指挥部的路上被小鬼子偷袭打死。 第1498章 潜行发展 要知道,历史上的赵澄宇将军就是在卢沟桥事变时指挥殿后部队阻击了日军进攻,在掩护主力部队撤退后,返回指挥部的路上被日军伏击而壮烈殉国的。 就是因为这些原因,周文才会答应下来,并承诺在年后派人去北平帮助赵澄宇将军训练部队。 所以过往1935年的春节后,高小山才会带着十几个队员去北平,当然就顺带将那些流落民间的原东北空军人才给招揽过来。 另外周文还有一条路子,就是原来阎大帅想发展晋军的空军时,也从国内外招揽和培养了不少人才。 据史料记载,阎大帅当年可是雄心勃勃,不但要成立空军,而且还要自己造飞机。 为了在山西站稳脚跟、发展自己的势力,进而与群雄逐鹿中原,阎大帅深知必须掌握一支强大的军备力量。发展空军便是他的一个追求目标。 为此,他先后派遣优秀学生和心腹手下赴法国学习航空技术。 1920年,阎大帅在太原成立“山西军人工艺实习厂”,也就是后来的太原兵工厂。当时在厂内就设立组装飞机的机构,对外挂牌称“太原汽车修理厂”。 修理厂以组装、维修汽车为日常工作,此外专门设立组装飞机的车间。 飞机主要由阎大帅从德国高薪聘来的高级工程师和中国技术工人共同组装而成,但其机件大都从国外进口,还不能称得上是自制的飞机。 1925年,阎大帅又从法国引进“高德隆”制造技术,飞机图样由法国工程师所制,历时数月后,飞机终于在山西诞生。 1925年9月20日,一架双翼飞机在太原北门外飞机场(现在的小北门机场)试演。 当时阎大帅还没有自己的飞行员,飞机由外国专家驾驶,围观的太原军民达数千人。 飞机不负众望腾空而起,在空中表演了10分钟后降下,群众为之欢呼。 21日飞机在飞机场再次试演并安全降落,标志着这架由阎大帅亲自主持制造的飞机试制成功。 那时候,山西能有自造的飞机,实在是当时民国的一项创举。时间比东北军自己仿造飞机早了整整4年。 而之后阎大帅就成立了独属山西晋军的山西航空队。只是由于飞行员稀缺,加上那时候山西制造的飞机性能已经远远落后时代,最多时拥有十几架各式飞机的山西航空队,在阎大帅参与的几次内战中几乎没有发挥什么作用,更谈不上有什么战斗力。 中原大战失败后,阎大帅不得不通电下野,山西航空队就被当时主政北方的张少帅解散,能够用于军用的飞机全部被东北军接受,剩下的几架老式飞机和原航空队的人马则改为山西民用航空局。 但由于阎大帅的下野,加上南京方面的严格管制,山西民用航空局不要说发展什么民用航空,就是仅有的几架飞机由于缺乏经费和保养,等阎大帅回来后,竟然就没有一架能够用的,全变成了一堆废材。 而当年阎大帅苦心打造的太原兵工厂也由于封存时间过长,机器设备老旧不堪,技术工人流失严重,不要说造飞机,就是造枪造炮也费了他不少功夫和经费才恢复了一部分,产量和质量都远远比不上当年全盛时期。 所以阎大帅的空军梦也就此停息。 周文却是想到,既然山西已经不可能拥有空军,但你阎大帅当年培养出来的部分飞行员和那些地勤维护人员以及生产飞机的技术工人等都还在山西。 而且现在的飞机跟以前的飞机相比其实原理都差不多,都是螺旋桨飞机,发动机原理和机体各部分的结构大同小异,改变最大的其实就是飞机材料、生产工艺、气动布局和发动机功率等。 虽然造飞机已经不现实,但这些以前的技术工人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培训,维修保养现代飞机应该都不在话下。 飞行员什么的如果有当然更好,实在找不到或者别人不愿来,那能招揽到一些技术人员周文也相当满足了。 理想的情况下,东北空军的那些流落民间的人才和山西的技术人员如果招揽顺利的话,周文也许都不用等到表弟招揽的犹太人到来,就可以将吕梁山的鹰嘴崖机场投入使用了。 …… 接下来的时间里,周文两耳不闻窗外事,就是带着佣兵团潜心训练和发展。 时间一晃就来到了1935年的6月份。 这段时间里,佣兵团一团,包括炮兵、骑兵等在内的所有兵种都完成了跳伞训练。 当然,骑兵的跳伞仅仅是人员,战马就不可能了。 也就是说,现在的佣兵团一团已经成为了华夏历史上第一支名副其实的快速反应部队。只要有足够的运输机,现在的周文可以在一天之内将他的一团近两千人精锐部署到华夏大地的任何区域。 由于二团驻扎地在南京,自然就没有条件进行跳伞训练,但是在一分队作为先驱者的摸索和实验下,二团和江防大队经过短时间的训练,也具备了一定的两栖作战能力。 按照周文的计划,将来抗战爆发后,一团以山西为战场,二团就以武山和武夷山区为战场,以各自擅长的方式进行游击战。而一分队就会根据两边的战场情况进行支援和配合。 当然,这种构思的先决条件就是周文必须拥有一支数量不一定很多,但是却是拥有强悍战斗力的空军部队。起码能够保证将一分队投放到任何想去的战场。 虽然二团看似远离大本营,后勤给养好像难以得到保障。但如果周文之前就在武夷山中建立几个甚至十几个秘营,加上利用运输机空运,想必要保证二团近两千人的补给也不会非常困难。 这段时间里,一分队同样完成了两栖作战训练,每个兄弟都学会了操舟弄船,潜水更是不在话下。 以后如果再有什么炸沉敌舰的任务,周文就不再是孤身一人,可以调用的帮手就多了去了。 第1499章 好事成双 这段时间还有个好消息是,赵晓金和张晓平陪着王晓澜等武当同门回武当山时,终于说服了武当其他三派的掌门人。等他们师兄弟俩在武当山过完年回来时,却是带着王晓澜、何明奇等12个气生劲中期以上的精英弟子来到山西向周文报到。 这可喜坏了我们周大公子,提前接到消息的他赶紧带着老吴叔驱车从离石赶到太原,亲自到火车站迎接这些武当弟子的到来。 你想想,不说别的,单是王晓澜这个气劲境高手的加入就已经让周文喜不自胜了,何况还有何明奇这个不输于左明青的天才,更有其他10个气生劲中期的年轻弟子。可说是将武当派大半的精英弟子和高手全带来了。 只要这些新加入的武当弟子经过新兵训练和考核,就等于是为佣兵团增添了12个妥妥的兵王,一分队包括周文在内原有的59人就会增加到71人,让一分队本就强悍的实力和底蕴更加雄厚,完全可以傲视世界上任何一国的特种部队。 而且这些武当弟子只要经过周文般若之气的改造和辅助,将来进入气劲境的可能性都非常大。 嘿嘿,未来的佣兵团很有可能拥有二三十个气劲境兼战术高手,简直就是飞天遁地不在话下。 而且等到年底,一分队的所有队员都成型后,周文就要用后世特种兵战术小组的模式对一分队进行改组。以后的一分队将不再分为长枪组、突击组、机枪组和炮兵组,而是将各兵种进行混编,每个战术小队都拥有狙击手、精确射手、机枪手、迫击炮手及战场救护人员。 每个小队都将具备独自完成一个战术目标的能力。将来甚至可以在多个战场上分别投入数个战术小队进行作战。 但是人手增加也带来了一个幸福的苦恼,就是一分队将来可以编成七八个战术小队,但目前能够胜任小队指挥官的人选还不多,而且新加入的队员还需要进一步考察和实战演练。 但问题是,这两年可基本没有什么打仗的机会,去哪里找对手来锻炼队伍呢? 所谓好事成双,也证明周文的佛门气运真不是虚的。就是原东北军空军人才的招揽竟然非常顺利,甚至可以说是出乎周文的预料。 高小山在完成了对赵澄宇132师侦查连的初步培训后,只是用了不到1个月时间,就招揽到了原东北空军飞行员6人,地勤人员也有近二十人,而且几乎都是有两年以上工作经验的老手。 其实周文还是低估了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在全国的影响力,这些本就心怀报国之志的空军人才,一听说高小山的身份和来意,在得知佣教导总队有完善的安排家属亲人生活的制度和福利后,几乎都不假思索就答应下来。 而且他们虽然已经脱离了军队,但人在异乡却是异常抱团,所以大家都有联系方式,在互相串联通知和劝说下,高小山还找到了几个名单上遗漏的人才。其中就有一个叫做徐有贵的中年汉子,竟然是沈阳东塔机场专门负责机修和飞机维护的地勤副主管。 要知道,这个东塔机场在九一八事变前有素有民国第一军用机场之称。最多时曾经有三百多架各型军用飞机停放在这里,每天起飞架次和维护保养的数量都堪称民国第一。 而这个年近四十的徐有贵就是这个机场的少校地勤副主管。要知道民国时期的一些重要官职可不会是任人唯贤,比如负责整个机场的地勤可是一个重要岗位,那么担任主管的人对机场司令官来说,首先必须是根红苗正的自己人。 但这样的人业务能力不一定很强,所以就需要有专业能力强的副主管来辅佐他。这个徐有贵就是这样的专业人士。 这个徐有贵说来也不简单,在张少帅在建立东北空军初期就参加过由法国专家开办的地勤机修培训班,而且后来就一直在沈阳东塔军用机场服役到九一八爆发。 九一八时,他是跟着空军大部队一起连夜撤离的。 当然,他们只是人员撤离,三百多架飞机是一架也没开走,全便宜了小日本。 好在他们东北空军的装备还是很好的,撤退逃跑却都是乘坐汽车,比起那些可怜的步兵兄弟少受了很多罪。 等他跟着大部队好不容易跑到锦州后,还没等大伙儿好好喘上几口气,却又接到了从锦州撤退到关内的命令,整个东北军空军的士气就一落千丈。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空军飞行员都属于社会的精英阶层,有的是从小受过良好教育的有识之士,跑的有些狼狈,但是起码还保持着一些清醒,而对整体局势也有些判断。 之前守着几百架飞机被小鬼子打了措手不及,你还能说是情况特殊,意外来的太快让人猝不及防,大伙儿心里虽然觉得窝囊,但还抱着一丝希望。 东北大半都没了,大伙儿也退到了关外最后的重镇锦州,可谓是再退一步就是彻底将东北的父老乡亲抛弃了。你总不能一枪不放就真跑了吧? 而且空军好歹在北平机场还有少部分飞机,之前也派出飞机去侦查日军的动向。那些飞行员自然有各种办法互通消息,最后得知进攻东北的日军不过1万多人,而此时退到锦州的东北军各部加一起都有小十万人。 何况关内的北平和天津还有东北军一半以上的主力部队,完全有实力打退小鬼子的进攻甚至反攻夺回沈阳。 当时那些空军飞行员都纷纷向少帅请战,哪怕当步兵去冲锋陷阵,哪怕死在战场,也好歹是尽了自己军人的责任和义务。 但是,等来等去却是等到了从锦州撤退的命令。 当夜,空军的很多飞行员以及跟他们相熟的技术人员就悄悄脱离了部队不知所踪。 而徐有贵当时则是想着偷偷溜回家去看看,没有及时走脱,第二天就发现空军驻扎地被步兵包围了起来,监管他们一起向关内撤退。 第1500章 一个消息 此时的徐有贵即使想回家也不可能了,只能跟着大部队来到了北平。而此时由于东北军积累多年的大量物资装备和财富都遗留在沈阳被日军夺取,张少帅再也没有经费和底气来维持自己的空军,只能忍痛同意校长的一再要求,将残余的东北空军并入中央军空军。 坏消息接二连三地传来,让徐有贵完全心灰意冷。他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再去一个官场矛盾比东北军还复杂的新环境里从新开始,而且加上他家人都陷在东北生死不知,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去为中央军效命。 好在此时的张少帅也不再用军令强压这些空军人员,不愿意去中央军的都不再阻挠,而且还每人发了不少安家费,又通过各种关系将这些人安置在北平和天津两个城市居住下来。 也许此时的张少帅还有一个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自己东山再起,还能将这些老部下都重新召集麾下,重现往日的荣光。 而徐有贵和一部分原来的机修人员就被安排到天津。要说这些人都是机械修理方面的好手,很快就都在天津找到了可以维持生计的工作,甚至还有人就在当地找了媳妇,重新建立了家庭。 当高小山找到徐有贵的时候,他却是这批东北军空军中少有的有些抵触心理的人。对徐有贵来说,什么抗日不抗日的他已经没有了激情,四十岁的人了,也不是很容易被被人说服。 高小山来之前就从别人嘴里得知了徐有贵的能力,而且还不是一两个人夸他,而是包括几个飞行员在内的人都对徐有贵赞誉有加,甚至说当年沈阳广东塔机场的地勤实际上就是他在管理,原来的主管就是一个有背景的,平时只死死抓住人事和财务,其它的都全推给徐有贵。 所以高小山知道这个徐有贵就是佣兵团最急需的管理人才,甚至比飞行员还要宝贵。 你想想,能够将一个拥有几百架飞机的机场地勤维护工作管理得井井有条的人才,这种人不要说在民国,就是放眼整个亚洲也不见得有几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当然,徐有贵虽然对于加入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并不是太情愿,但也不是完全抵触。高小山也没有说什么大话,就只是很诚恳的表示现在教导总队的空军正在筹备,正是需要他这种人才时候。 而且去了以后,机场地勤这一块的管理就是他说了算,人权财权都交给他,让他能够充分发挥自己的才干。 而在徐有贵讲出自己的顾虑并且透露了一个消息后,更是让高小山极为重视,甚至还专门发电报向周文汇报并得到了周文的支持。 其实徐有贵最大的心理包袱就是心忧在沈阳的家人。他是属于那种比较传统的民国时代的人,对于家看得比较重,老婆孩子热炕头就是他这个地位和这把年纪的人最大的追求和满足。 但现在一切美好的生活随着九一八事变而烟消云散,你说他还有什么心思好好工作? 本来高小山也就是劝慰几句,然后再想办法做说服工作。其实徐有贵也不是不能说服,起码他认识和交往的大多数原同僚都同意去山西了,就剩他孤身一人留在天津也不是个滋味。 其实高小山也知道徐有贵心里的诉求,就是想通过教导总队的关系和能力将他的妻子儿子从沈阳给接进关内来。 但现在整个东北已经是敌占区,加上佣兵团人生地不熟的,就为了你的家人贸然派人去敌后将人弄出来,风险太大了,高小山可不敢答应。 但徐有贵又吐露了一个消息,就是这几年不断有原东北军人员从东北跑出来,有些人就直接辗转找到了这些在天津的同乡和同僚。 徐有贵就得知了一个消息,有一部分在九一八当夜没在机场值班的飞行员和技术人员,这几年都一直在想办法逃进关内来。就在去年的时候,这些人就悄悄串联起来,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机会分别乘火车到山海关集合,然后在一支义勇军的掩护下走山路进入关内。 但没想到这些人千辛万苦进入了关内,却是在卢龙县辖区被当地的一支民团扣留下来,只有一个机灵的趁人不备连夜跑了出来,一路躲躲藏藏几个月才辗转到了天津找到了这些旧日同僚。 但此时的这些东北军同僚哪里有什么能力能帮助到那些被扣留的人员? 高小山知道这个消息后,又分别询问了其他人进行核实,这才赶紧将这个消息告知了周文。 而周文想的却是跟高小山不同。他考虑的不仅仅是要想办法救出那些被扣留的东北军人员,而且还要想办法将这些人的亲属也接到山西来。 这样的话,才能让这些空军人才无后顾之忧,对佣兵团彻底归心。 高小山当时之所以不敢答应,是考虑要佣兵团派人去敌后救人,难度和风险都太大,有可能给佣金团造成很大损失。 但周文可没想着派人深入东北区救人,那不可控的因素会太多,就是以一分队的能力也不见得能做到。 但是去卢龙县救人倒是问题不大,而且周文想的还更多。何不干脆就抽调一分队部分训练过关的新队员,在老队员的带领下去冀东一带活动。一来是杀杀日本人和现在在冀东闹得欢的那些亲日汉奸的气焰,二来还能达到练兵的效果。 这里就要说到,自塘沽协定签订后,国民军就不得不按照协定的规定,分别撤退至延庆、昌平、顺义、通州、香河、宝坻、林亭口、宁河、芦台所连之线以西、以南地区。 其实直观来说,就是北平到天津画一条线,这一整条线向北30公里以外就都属于非武装区,只能由地方民团和警察维持治安和秩序。 而这近两年多来,日本人一直在积极策动所谓的“华北自治运动”。意图把冀东大片的非武装区直接变成所谓的自治区,其实就是另立亲日政-府,造成华夏领土的再次分裂。 第1501章 汉奸 日本人一开始胃口很大,看到国民政府对华夏北方的控制力很弱的现实情况,他们就试图策动整个华北地区的自治。 于是他们就将目光瞄准了负责平津地区防卫的第二十九军军长宋明元将军、长城抗战后被封为河北省主-席的尚正将军,还有时任山东省主-席的韩福奇。 同时,日本人还派出了时任关东军副参谋长的板垣征四郎少将,以老同学的名义到山西来试图说服阎大帅,企图把这四个华北实力派拉拢在一起,组成一个“华北自治政权”。 但好在这四个将军虽然各有野心和拥兵自重的心思,但在国家大义面前都保持了一个华夏军人的节操,严词拒绝了日本人的提议,日方的策动工作也宣告失败。 但日本人并不死心,决定先策动掌控冀东军政大权的河北省蓟密区兼滦榆区行政督察专员殷辱根宣布自治,然后再推向整个华北地区。 要说殷辱根此人,虽然早年去日本留学期间就加入了同盟会,但为人品行极差,就是其兄长也不耻其为人并曾经对人言:“此弟品质极坏,只要有利可图,他就能卖友,甚至会出卖民族。” 话说当时民国有识之士看到日本自甲午战争后就迅速崛起,短短几十年间就成为了亚洲第一强国,就提出了师夷长技以制夷的思想,在当时兴起了一股向日本学习的浪潮。彼时有很多立志报国的有为青年都纷纷到日本留学,而更早年就在日本留学的殷辱根就近水楼台先得月,通过各种活动和有意结交就结识了不少后来在南京政-府担任高官的大佬。 而且那时的军阀部队大多都是心慕日军的战力,纷纷请日本人担任教官,又或是想购买日本的武器装备,这就让娶了一个日本老婆的殷辱根更是如鱼得水,跟国内很多实权派人物搭上了关系。 为什么呢? 因为殷辱根的日本老婆有日本军方的背景,所以殷辱根在日本军政届就有了一些关系,自然就不断有人找上门来请托帮忙。 后来甚至在校长受困与国民政-府的派系斗争,东渡日本辟祸之时,殷辱根还以中华留日学生会会长身份致词欢迎,自此就受到了校长的青睐。 在校长的眼里,殷辱根此人跟日本人关系亲近,又是同盟会的老人,是作为民国政-府与日本人打交道和拉关系的合适人选。 所以就派他参与了签署淞沪抗战停战协定,以及塘沽协定的整个过程,对校长来说,此人是目前中日紧张关系的一个缓冲剂。 在塘沽协定签署后,虽然协定规定民国军队在冀东地区不得驻军,但这一地区名义上还是属于华夏民国的领土,就需要委派一个得力人员以政-府的名义管理这片地区。于是就有了河北省蓟密区兼滦榆区行政督察专员这样一个职位。 而别人不知道的是,早在塘沽协定签署之时,殷辱根就盯上了这个职位。 对他这个虽然有不少上层关系,但由于跟日本人走的太近,迟迟得不到实权职位的投机分子来说,这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也是一个能够实现他潜藏已久的野心的机会。 所以他就上下打点活动,走了不少路子,又得到国民政-府内部亲日派的大力支持,特别是得到了那位军方大佬何婆婆在校长面前的举荐,最后终于得偿所愿。 其实校长也不是一点识人之明都没有,而且他身边自然也有不少人都不耻殷辱根亲日媚日的态度。但他现在需要的不是一个在冀东地区跟日本人针锋相对的激进人物,他需要的是时间,是一个能够暂时缓和跟日本人紧张关系的温和派官员。 所以他也就顺水推舟,委任了殷辱根担任这个河北省蓟密区兼滦榆区行政督察专员。 只是校长没有料到,他本以为的一个温和派人物,实际上是个地地道道的绥靖派和投降派。 殷辱根苦苦钻营多年,终于得到了一个类似地方诸侯的地位,生杀大权一手在握,只觉人生得意莫过如此。然后他就开始筹谋要如何利用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让自己的位置和权利更稳固也更长久。 而就在此时,日本大特务土肥圆正好找上门来。 而就在土肥圆犹抱琵琶半遮面地将来意说出后,还想着用什么措辞和条件来说服这个殷桑,却不知殷辱根这个败类却是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下来,倒还整得土肥圆这个老特务有点错愕。 要知道,所谓冀东自治,其实就是宣布冀东地区从华夏领土分裂出去,跟伪满洲建国是一个道理。 而你这个殷桑现在不但是地地道道的华夏人,而且还是一个政-府的高官,但对这种出卖国家出卖民族的事情居然连考虑都不考虑一下就答应下来,而且好像还很兴奋的样子,直接让土肥圆有点整不会了。 难道这人天生就是个数典忘宗的白眼狼? 当然,此时的土肥圆虽然觉得这个殷桑的人品有些那个,但对他来说,还巴不得以后跟他打交道的华夏人都是这种类型的人渣,那么帝国也许都不用动刀动枪的就能将华夏全部征服了。 而对殷辱根来说,能够在冀东地区成立自治政-府,那他岂不就是政-府首脑了。虽然地盘小了一点,但也算是个真正的土皇帝了。有日本人在后面支持,老子以后跟你校长都是平起平坐的一方大佬,简直就是天赐良机。 至于什么卖国求荣等等,对他来说是不存在的。 你也不看看日本人有多强大,华夏如何会是对手? 等以后日本爸爸征服华夏后,老子弄不好还真能在爸爸支持下立个国,成为一国之主。到时候历史还不是由老子这个胜利者来写,那时老子不但不是卖国贼,反而是拯救华夏民族的英雄。 于是,一个汉奸和一个特务马上就臭味相投,一见如故,巴不得就此拜了把子。 第1502章 特务处的优势 但是,要搞自治,搞分裂,可不是振臂一呼就从者如云,那还需要勾连同党,发展爪牙。于是,殷辱根就以维护地方治安为名,开始大力培植党羽,并由日本人提供武器武器装备组建地方民团武装,而且还请来日本教官对其训练和管理。 就这样发展了两年后,殷辱根手上竟然有了上万民团武装,而且还在日本特务的协助下,在冀东地区大搞所谓治安运动,迫害爱国进步人士,消除异己,将冀东22县的大半控制权牢牢掌握,眼见是成立自治区的条件渐渐成熟。 而这个时期从东北逃进关内的很多进步学生和原东北军官兵都被其以各种名义扣留,其实就是想等到所谓“冀东自治区政-府”成立后,讲这些有知识和一技之长的各种人才收为自用。 他可是知道,要成立一个独立的政府机构,必然就需要大量的人才,很多岗位和职位可不是他现在那些歪瓜裂枣手下能胜任的。 也就是说,他不但自己要当汉奸,还要逼着那些历经千辛万苦,好不容易从日本人手里逃出来的东北流亡学生和官兵跟他一起当卖国贼。 徐有贵说的那部分空军飞行员和技师就是这样被扣留的。 而且周文还记得,大约就在今年,也就是1935年的年底,这个殷辱根就会向全国通电宣布独立,脱离国民政-府,成立所谓的“冀东自治区政-府”,并勾连几个冀东地区有名的汉奸共同组成冀察政务委员会,殷辱根任委员长。 伪政府机关设于通县,下设民政、财政、外交等厅,并统辖伪政府军5个师、4个保安总队。各厅及伪军各部队,都安置有日籍顾问,掌握实权。冀察政务委员会建立后,该政府名义上归殷辱根领导,实际上仍是一个受日本控制的独立伪政权。 这个伪政府宣布成立的当天,就得到了日本和伪满洲国的承认,还冠冕堂皇地互派外交使者。 而就在冀东伪政府成立不过一月时间,由于殷辱根害怕国民政-府派兵围剿,就以伪政-府的名义,公开邀请日本派兵进驻冀东地区。而日本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关东军立刻派出一个旅团越过长城,开进了之前规定是非武装区,中日双方都不得驻军的冀东地区。 殷辱根此举实际上就相当于是帮助日本人撕毁了塘沽协定的约定,让日军长驱直入冀东地区,直接驻兵北平城下,与29军隔河对峙,为七七卢沟桥事变埋下了伏笔。 而周文相信,校长此时肯定已经看出殷辱根意图不轨的心思。但现在此人羽翼已成,还有日本人在后面支持,要想再撤换其人为时已晚。 而且之前校长心里还抱有一丝侥幸心理,就是殷辱根投靠日本人自立为王已成事实,但他只要名义上还听从国民政-府的指令,不公开搞分裂,那起码也算是在国军和日军之间建立了一个缓冲区。 但以校长习惯猜忌的性子,那必然也有一些对付这个汉奸的后手和安排。 这个后手自然就落在代力龙的特务处头上。 而以特务处的能力,能够对付以殷辱根为首,又有日本人支持并提供保护的这群冀东汉奸们吗? 周文不知道特务处会采取什么手段,但他知道的是殷辱根这个汉奸不但在年底成立了所谓“冀东自治区政-府”,而且还一直活到了抗战结束后才被逮捕并审判枪毙。 这就说明特务处采取的措施不给力,甚至就是缺乏在冀东对付这些汉奸的力量和能力。 周文既然要练新兵,现在看来冀东是个很理想的战场。一来是这里的势力虽然被日本人操纵,但目前才是1935年的6月份,“冀东自治区”还未成立,日军还不可能直接派兵进入,一分队那些新队员直接跟日军对上的可能性不大。 剩下的那些什么汉奸民团武装很厉害吗? 嘿嘿!周文正好拿这些虾米级别的汉奸们来给队员们练练手,增加新队员的作战经验。 当年大王庄的时候,兄弟们也是先从剿匪开始,这才一步步壮大起来的。 包括那个什么殷辱根之类的汉奸头目,周文当然也是要找机会把他干掉。新队员里也有几个有可能成为狙击手的好苗子,就拿这些汉奸当活靶子。 当然,周文想是这样想,但绝不会跟外人说是要锻炼新手,甚至都不会主动贸然采取行动。 他在等。 他才不相信校长会坐看殷辱根搞分裂而无动于衷,这种时候他不有所行动,那也太过显不出他这个民国大佬的狠辣手段。 现在压力可是来到了代力龙这里。他如果有这个自信,觉得就凭着特务处现在的力量能顺利完成校长郑重交代的任务,就当周文想错了,到时候周文说不得还真要求到这个民国大特务的头上。 这里有人会问,周文有什么事情会求代力龙帮忙?难道就是为了去冀东练兵这件算不上有多大的事情? 其实周文真正需要代力龙特务处帮忙的,是为了那些东北军空军人才陷落在东北的亲人们。 周文可没想着要自己派人去东北将这些人的亲属救出来,那个难度太大,现在的佣兵团还做不到。 首先就是佣兵团在东北毫无根基,要情报没情报,要路子没路子,完全是两手一抹黑,怎么可能去救人?弄不好还把自己人搭了进去。 但周文却是想到,自己没有路子,特务处肯定有。 要说民国时期的特务处,在行动力和战斗力上倒是没有多少值得夸耀的地方。包括刺杀大汉奸汪金伪在内的很多行动都没有取得成功。 但是在对日战区的情报和渗透工作倒是成绩比较显着。这才是特务处的优势所在。原因也很简单,就是特务处人数众多,而且还分布全国各个重要城市和地区,信息和情报来源自然非常广泛。 这就是特务处最大的优势。 第1503章 各取所需 而且特务处这个情报机构成立的初衷,就是为了对付日本人。早在九一八事变之前,周文就相信特务处肯定在东北和东北军内安插了不少暗线和间谍。 九一八事变后,特务处更是加大了对东北的渗透力度,建立了无数秘密交通线和据点,由他们负责找到这些东北军的亲属并送进关不会是多大的难事。 毕竟这些人都是一般老百姓,日军也不会专门派人监视和防护。 而且周文也不是要求他们一次性就将所有人的亲属都送进来,可以分批分期,反正不用冒险着急就是了。 …… 后面事情的发展果然如周文所料,代力龙在年初针对殷辱根的刺杀行动失败后,就想到了周文的佣兵团。 其实代力龙一开始就想向周文求助,他对周文已经有了一种盲目的信任,相信只要周文愿意派人出马,这种杀几个汉奸的事情完全可以说是手到擒来。 但他一想到周文以前开口闭口就是几十万美金的要价就有些搓牙花子。 这个小周兄弟,能力真的是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但就是太特么爱财了,而且从来都是一口价,就不带商量的,反正爱做不做。 而且这两年来他的特务处发展迅猛,人数都扩展到了上万人,其中也发掘出一批身手高强的战术好手,让他的自信心有点膨胀,就想着让自己的特务处在校长面前露一手。 于是他就从中诸多手下好手中精挑细选了十几个精干特工组成了一支锄奸队,派到冀东地区去实施锄奸行动。 开始还算顺利,连续刺杀了几个在当地跳的比较欢的汉奸乡绅和官员。而且特务处的手段一贯是相当狠辣和无情,那几个汉奸不单是自己被当场击杀毙命,而且家里的老老少少也被这些特工杀了个干干净净,一时之间让冀东地区的汉奸们人人自危,狠狠打击了这些投降派的嚣张气焰。 但代力龙或者说是校长对一开始的刺杀目标就选择错误。由于此时的殷辱根及其同党跟日本人关系密切,而且在当地都颇有一些影响力,校长还对他们报有一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生怕手段过于决绝,反而让这些人加速投靠日本人的过程。 所以他和代力龙采用的是杀鸡儆猴的策略,意图杀几个小角色以示警告,最好就此能吓住这些汉奸,不敢公开与国民政-府决裂全面倒向日本人。 但他们没有料到,杀鸡儆猴的策略不但没有吓到殷辱根这个铁了心要投靠日本人的大汉奸,反而有打草惊蛇的副作用。 殷辱根马上就向自己的日本主子求援。 日本的大特务土肥原可不是什么善茬,他很快就意识到这是一个一箭双雕的机会。 在派人保护这些汉奸的同时,还能以他们为诱饵,将特务处派来的锄奸队彻底铲除。另外一个目的就是要向这些汉奸以及一些还在犹豫观望,还有那些坚决反对和抗争的华夏爱国民众显示一下大日本帝国的威力和强大。 于是,土肥原同样是在东北特高课精挑细选,专门组建了总人数上百的数个日本精锐特工小队进入冀东并在殷辱根的配合下布下了陷阱。 结果就是,在代力龙下决心要除掉殷辱根后,特务处的十几个特工却是落入了日本人精心设置的陷阱中,大多数队员当场战死,只有少数几人逃了出来。 而代力龙得知这个消息后,就知道刺杀殷辱根的最好时机已经错过。加上其人身边已经有数量不少的日本特工保护,代力龙感觉单凭特务处的力量怕是难以完成这个任务了。 也倒不是说特务处就真的没有办法刺杀殷辱根,而是如果派去的人太多,不但付出的代价会很大,而且还容易引起跟日本人的直接冲突,挑起更大的事端。这是目前情况下的校长绝不愿意看到的局面。 但就在刺杀事件发生后,殷辱根要脱离国民政-府,全面投靠日本人的迹象越来越明显,就是校长也开始不断催促,代力龙这才有些急了。 所以他做好了大出血的准备,邀约周文面谈。 他没想到的是,就在周文应邀前往上海跟他面谈的时候,他臆想中的那个贪财的小土匪不但没有狮子大开口,反而只是思索了片刻就答应下来。 钱不钱的事是只字不提,末了只是提了个在代力龙看来不算很难的条件,就是要他动用特务处的关系,将一些跟佣兵团有关的原东北军的一些亲属送进关内来。 听到这个要求,代力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脸的错愕。 就这? 看到周文有些不耐的脸色,他赶紧忙不迭就一口答应下来,而且还保证只要知道居住城市和姓名,他保证一个不落地将人全部送出来。 要知道,帮助东北那些爱国学生和知名人士逃离东北,也正好是他们特务处这几年一直在做的事。而且为此他们还投入了大量人力和物力,建立了数个秘密交通线和隐藏点。 不要说只是几个平头老百姓,就是一些被日本人监控的有名人士也解救了不少出来。 两人这次是各取所需,所以难得相谈甚欢。接着两人又商量了在冀东地区的联络和情报传递等细节后,就将这事定了下来。 周文回到山西后,马上就组建了佣兵团冀东分队。 冀东分队的人选又分为三个行动组和一个接应组。 行动组由李虎、左明青和周明远三人分别担任组长,队员则是以老带新的方式混编,并抽调原机枪组和炮兵组的部分队员,共同组成3个战术小组,每个小组8人。其中就包括了王晓澜、何明奇等12个新加入不到半年,但都已经完成新兵考核的武当弟子。 接应组则是二嘎子担任组长,同样是由精确射手、突击手、机枪手和炮手混编为8人小组。 由高小山亲自担任分队长带队,但高小山只是带接应组坐镇北平赵澄宇将军的132师,负责协调后勤和支援接应,具体行动由同时兼任副分队长的李虎负责。 第1504章 周文的梦想 这次周文想要锻炼的可不仅仅是新兵,而且还要演练准备成立的战术小队的协同作战战术和指挥官的能力。 在他看来,原来的老兄弟中,就只有李虎和二嘎子两人算是基本掌握了特种战术的精髓。特别是李虎,性格稳重不说,还有一定的大局观,是个难得的指挥人才。 二嘎子也不错,脑子灵光,为人机警,而且担任了多年的长枪组组长,有经验有头脑,也能胜任战术小队队长的职位。 另外左明青和周明远两人就不说了,基础素质就摆在那儿,一般人还真没法比。 这两人一个灵动,一个沉稳,而且多年武当心法练出的感知力都很强,又都经受了战场的考验,当个小队长都问题不大。 但是,再往下数,其他人就都缺点儿意思了。 其他几个组长,孙大柱战术能力和军事素质是很强,甚至在一分队里都是属于码尖的层次,但是性格冲动,不够冷静,而且领悟能力和判断能力都跟前面几个有不少差距。 牛宝则是有些木讷话少,更是缺乏一个指挥员的一些素质。 机枪组在马叔走后,就是刘黑担任组长,要说这小子机枪都是打得贼溜,现在已经稳坐一分队机枪手的第二把交椅。当然,现在的第一也不是马叔,马叔现在是机枪教官,在几支部队间来回跑,人家忙得很。 这里说的第一就是黄大有,这位可是能用机枪绣花的主,就是刘黑也不得不甘拜下风。这可是天赋决定的,你后面再怎么练也不可能达到他这个高度。 虽说刘黑这几年都是负责机枪组,但千年老二当多了,缺了些独当一面的气质,也不太适合担任队长。 后面的崔大勇、三娃这几个就更不用说了,都不适合。 数来数去,其实最合适的就是高小山、妙花、赵晓金、张晓平、许大成这几个。 但是周文却是有一个梦想,就是将最强的几大气劲境高手编为一个小队,也就是他自己在心中内定的第一小队。 小队长当然由他亲自担任,队员就包括佣兵团最强的突击手妙花和体净,最强的狙击手张晓平,最神的炮手许大成,最好的精确射手兼救护员赵晓金,还有可以同时兼职多个位置的多面手高小山,周文则作为指挥官和自由人。 这种阵容和组合,光是让人想想都觉得心驰神往,血脉喷张。 这等绝世高手组成的战术小队,上能飞机空降,下能潜水渡河,穿山越岭更是不在话下。纵隔千山万水,也是旦夕可至。 试问天下何处不能去? 试问天下又有几人能是对手? 当然,现在这些也只能在周文心中想想而已,一般情况下可做不到,也不太现实。 这等于说是将一分队的所有首脑人物全纳入了一个小队,那其他兄弟怎么办?家里谁来坐镇?支援接应谁负责? 呵呵,话题又扯远了。 反正现在的情况是,适合小队长的就只有李虎、二嘎子、左明青和周明远这四人。但现在一分队已经拥有70人的规模,按照8人一队的编制,起码可以编为8-9个小队,指挥官缺口还很大。周文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实在不行,就只能将自己心中最强一小队的高手们安排下去担任队长。 周文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 却说高小山带队去河北还没多久,佣兵团在吕梁山的大本营的建设工作就基本完成了。 这天,也就是1935年6月18日上午10点钟,吕梁山鹰嘴崖基地的竣工仪式和机场的首飞仪式同时举行。 在鹰嘴崖机场临时搭建的观礼台上,一身民国上将军服的阎大帅坐在前排正中的位置,他的左手是同样是上将军衔的钱长官,右边则是作陪的少将周文,周文另一边是这次基地建设的总设计师,德国专家鲍曼及赛克林少校,而钱长官旁边则是挂着中将军衔的模范师师长赵长树。 此次基地竣工典礼,周文出于保密和低调的考虑,并没有邀请多少高官和朋友前来观摩。 其实就是阎大帅本人周文也不想邀请的,就因为这位大帅可是位高权重,又是山西的一把,出入可说是随从如云、幕僚如雨,弄不好还有几个记者混迹其中,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日本间谍? 周文可不想过早暴露鹰嘴崖基地和机场,万一引起日本人的注意,不说战争爆发后就会有针对性的来轰炸,就是平时不断派人来搞破坏和渗透也让人防不胜防。 但奈何这位大帅在周文招揽原山西民用航空局的各种人才时大开绿灯,给了周文很大的支持,让周文不亲自上门邀请他来出席观摩都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也不是阎大帅就一改抠门的性子,而是他感觉到,他这些年培养和积累下来的那些航空人才,走的走,散的散,再这样下去,已经留不住人了。 没有自己的空军,没有自己的飞机,这些人才就只是成天在办公室喝茶度日,谁还呆得住? 而他们这些人才,如果是还想做一番事业的,最后还不是受不了各种拉拢诱惑,都要去南京那边发展。这是大势所趋,谁让你没有自己的空军? 阎大帅自己也知道,即使用强制手段将这些人留下,但也留不住人心。 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了。 所以他就想,老汉苦心经营多年的空军虽然没了,但也不能白白便宜了南京的那位校长。这几年那位可是私下拉拢利诱了不少山西的人才过去,这次老汉干脆就直接将山西民用航空局剩余的各种人员全部打包送给这个便宜侄儿。 反正是肉烂在锅里,自己好歹也能沾点光不是?总比便宜了南京那位白眼狼让老汉心痛难忍要好得多。 而且这位阎大帅也难得地大方豪气一回,顺带将太原小北门机场的使用权也划给了周文。 这样一来,周文在山西就有两处机场可用,而且在战争爆发前就以城北机场做晃眼,运输机和教练机都可以安排一部分在这边,战斗机的训练则在鹰嘴崖机场。 第1505章 感叹 当然,周文得了这么大的便宜,自然也要投桃报李,答应了大帅的两个条件。 首先是大帅如果有远距离出行需要,周文有义务提供飞机供其使用。 就是这个承诺就已经让阎大帅得偿所愿,心满意足。 要知道,阎大帅作为民国有数的风云人物兼一方军阀大佬,在有数的几次去参加南京高级会议及与其他大佬会晤时,看到别人都是飞机来飞机去的,自己却是只能乘坐火车或是汽车,心里难免不是个滋味。 要说那位校长倒也不是不给他面子,几乎每次去南京参加会议,校长都提出派飞机来接他,但他怎么敢坐校长派来的飞机? 他可是造过飞机的,随便出现一个人为的故障,哪怕是一颗重要部位的螺丝钉松了,都有可能造成一场空难。 总归是多年的政敌,别看你这个校长明面上跟老汉已经尽释前嫌,但谁知道你内心是不是巴不得老汉从此消失了才会彻底放心。 让我老汉去坐你的飞机,那直接叫做老寿星上吊,活得不耐烦。 现在好了,以后出行远处都有周文这个便宜侄儿派飞机接送,安全可靠不说,老汉我也倍有面子。再怎么说也是我们山西的飞机不是? 而且阎大帅还提出,一旦中日战争爆发,教导总队的空军有义务为晋军提供空中掩护,不说是一定要夺取战场制空权,起码也要起到骚扰的作用,不能让小日本的飞机肆无忌地狂轰乱炸。 这个对周文来说也不算是个事,如果日军一旦打进山西来,唇亡齿寒之下,当然要尽力协助晋军。就是阎大帅不提,周文也不会坐视友军被炸。 但就这两个不算是条件的条件,就换来了山西民用航空局将近五十人的各类人才,其中还包括了四个已经通过飞行初级训练的准飞行员,周文算是赚了一大笔。 所以,这次基地的竣工典礼,周文才会请大帅前来观摩和视察,但也提了一个小小的条件,就是请大帅只带警卫人员,其他什么秘书及随从官员一个不带。 大帅自然知道周文的顾虑,就是担心有人向日本人泄密,暴露了基地的位置。 而且他嘴上虽然不承认,但心里却是清楚,由于前些年他主政山西时跟日本人来往紧密,即使后来在周文的帮助下成立了城管科这个反谍组织并进行了几次严打,现在他的绥靖公署内部依然有日本人的间谍或是亲日分子充当眼线。 所以他倒也没有反对。 只是,此时坐在观摩席主位的他,内心却是没有表面上看去那么平静。 不,其实用震撼这两个字来形容他现在的内心波动会更为贴切。 阎大帅作为主政山西多年的一方诸侯,他注意的不仅仅是鹰嘴崖机场和基地军营这些军事设施,而是包括山下隐藏在山谷中,但又设施健全的那一片片厂区和生活区域,还有数条完全靠人力挖出的,直通山外和山下的简易公路。 虽然现在的厂区还没正式开工,但他知道只要周文一声令下,在太原和离石的药厂和钢铁厂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搬迁过来。 更让他吃惊的是,鹰嘴崖四周的几座大山上哪一层层错落有致的梯田和新建村落,还有无数的小型水坝,已经是形成了一大片具备初步灌溉能力的农业区。 没想到啊!才短短两年不到的时间,这个小王八蛋居然就在这片丛山峻岭中开发出这等规模,能够自给自足并具备了独立生存能力的大型基地,这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 他之前当然知道最近两年来离石县接纳了不少陕西的灾民。但是由于这些安置和救济灾民的花费都是离石县自己独立完成,所以他也没有太过放在心上。 而且离石县名义上还是他绥靖公署的管辖范围,在这件事情上他本人和绥靖公署还获得了不少好名声。 现在看来,周文这小子可是早有预谋,不声不响就将五六万灾民变成了这个大基地的劳动力和原住民,一举解决了基地的人口和劳动力来源,甚至将来还会变成一个基数可观的兵源地。 要知道,周文当初让表哥王成浩收留和招募灾民时还是进行了初步的筛选,不说是一定全部都是青壮年,但起码你一个家庭里要有一个以上的青壮年。 不然如果放开来收留,怕不是有几十万灾民涌进来,而且一半以上都可能是老弱病残。 周文只是有抗日杀鬼子的志向,但却没有多少悲悯天下的情怀和壮志。在力所能及之下,他看见了自然也会伸把手,但这种涉及几十上百万灾民的民生问题,就需要国家层面的投入和安置,可不是周文能够负担得起的。 这些情况阎大帅自然也知道一些,但是以一县之力能够安置下这么多灾民已经很了不得了。 他也知道,人口才是一个地区发展的基石,他作为山西的一把,自然也希望多吸纳一些人口到山西来。 但这可是需要大量财力来支持的。大帅自认兜里钱不多,而且山西也不是年年风调雨顺,同样有灾情疫情。 就是这些民生问题已经让他够头疼的了,他哪还有余力管其他省的。再说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老汉又不是国家首脑,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情,还是让南京那位校长去烧脑吧。 所以他阎大帅也只能想想而已,惊叹之余也只能感叹一下。 这小子,果然了得!还特么真的有钱,看样子比老汉这个山西王还要有钱。 他可是看着周文一步步发展起来的,心里就纳闷这小子怎么会有这么多的钱? 又是养军队、又是建基地,还忙不迭自己掏钱去参加了两次对日作战。现在更是要建立花钱最多也最昂贵的空军。就凭他的药厂和钢铁厂赚的那些钱,即使加上他在上海折腾什么船运公司和保安公司,也不一定够呀? 阎大帅可不知道,周文不仅仅是船运公司赚钱,就是安保公司随便一个安保委托,都是十万美金起步,更不要说一次暹罗之行就赚了整整五百万美金。 而且随着长江公司的即将上市,赚的钱将会更多,远远超出他这个山西土财主的想象。 第1506章 代价 而此时,坐在他旁边的周文,有一搭没一搭跟身边两个德国专家闲聊的时候,心中同样是感慨万千。 6年前,自己穿越到民国的时候,虽然有一些朦胧的想法和打算,但是再怎么想象,也不可能料到自己能开创出今天这般局面。 就是这短短的6年时间,自己从一个被绑架的民国中学生,就变成了一个有着足以保护自己和亲人的武装力量、有地盘、有工厂、还特么有钱有势的一方势力。 嘿嘿!小爷也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新军阀了,佛门气运竟然这般了得。 他当然有自知之明,即使是他有着来自后世的那些信息和知识,但是要想就凭着这些就能白手起家开创出这样一番局面来,也只能是幻想一下而已。 要知道,周文在后世又不是什么拥有无数成功经验的商业大佬,也不是什么才华横溢的军事指挥人才,更不是渊博的历史学家或科学家,其实就是一个混得并不成功的底层人物,最后还把自己的性命都混没了的失意者。 但就是他自穿越以来,好像每一个想法都能实现,每一个目标都能达成,就是要建立自己的空军这种有些异想天开的想法,现在也在逐步变为现实。 人才更是从来都不缺,武功高手纷纷来投,各种专业人才也总找得到法子招揽。原本自己指望的表弟王成明从德国学成归来后才可能成立的空军,现在却是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了雏形。 要知道,现在单是从平津地区就招揽到了6个原东北空军的飞行员。而且在苏格拉瓦和帕查特这两个飞行经验非常丰富的飞行老手初步考核后,认为这6人都是驾驶过多种机型,已经具备一定飞行经验的合格飞行员。 可见当年张少帅在空军的投入可谓是不余遗力,这些飞行员几乎每天都保持着飞行训练,而且由于东北空军的飞机比飞行员还多,这就要求部分飞行员要有能力驾驶多种机型。而这次佣兵团招募的这6个飞行员,都是当年东北空军中的佼佼者,所以周文算是是捡到宝了。 另外大帅这边又支援了原山西民用航空局的4个准飞行员,只要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很快就能具备单飞能力。再加上李虎已经带队去了冀东地区,到时不知道还能给自己带回几个飞行员。 即使是按照现在的飞行员数量,还有东北和山西两地加一块儿上百人的地勤和机修人员,周文组建一支小规模空军的梦想其实已经基本实现。 如果算上表弟王成明和张杰两人明年学成归来,加上他们带回来的犹太飞行员和机修人才,还有司徒先生来信说在去年就已经开业招收学员的飞行俱乐部,到时候佣兵团怕不是将拥有几十个飞行员。 你再回头看看,就是身边这个在兴盛时期曾经坐拥山西、河北、绥远三省之地的阎大帅,又是派人留学又是高薪聘请外国工程师,甚至还自己费钱费力造飞机,苦苦努力了十几年,最后还不是变成了黄粱一梦,可见创建空军的难度有多大。 所以周文知道,自己的这些成就其实大部分应该是归功于佛门气运这个玄之又玄的东西。 而且他还有个感觉,在得到这种佛门气运关照的同时,怕是也要付出一些什么代价。 至于是什么代价?周文隐隐也有一些猜测。 就看看自从佣兵团举行集体婚礼以来,多少兄弟都有了自己的后代。 高小山的儿子都半岁了,许大成、李虎、牛宝、穆青和等兄弟都尝到了初为人父的幸福滋味,就是年纪最小的通信连连长张新河也有了一个几个月大的千金宝宝。 而周文和刘若兰结婚已经快一年半,要说周文也不是不努力耕耘,而且之前在上海时还带着刘若兰悄悄去洋人医院做过检查,结果两人身体都没问题。平时只要两人有独处的机会,他都和刘若兰可劲地造小人,但问题是,光打雷就不见下雨。 周文和刘若兰的倒是还看得开,反正两人都还年轻,还不着急。但周家老爷子盼着抱孙孙的心情却是炙热如火,弄得周文现在看见自家老爹就赶紧绕着走,相当无奈啊! 但周文心里已经有所明悟,怕是自己的后代问题就是佛门气运的代价。 他也只能感叹,这世间的事情就是这么哲理,有得必有失。 这是佛门老爷子要自己舍小家保大家的意思? 就在阎大帅和周文两这一老一小各自感叹之时,典礼开始了。 周文并不打算将典礼办得太轰动和复杂,就是图个吉利的意思。 典礼的主持人是这次基地的总统筹和总后勤,现任离石县县长王成浩。 要说王成浩这个周文的表哥,现在已经彻底成了佣兵团大本营的大总管兼行政主官。而且他跟表弟王成明跳脱好动的性子不同,自小就比较沉稳,也很有主见。自从担任了离石县县长的职务后,可说是将离石县打理得井井有条。 首先是他理解能力非常强,从担任县长的那一刻起,就基本明白了周文的意图,所以在别人看来出力不讨好的修路和扶贫难题,他这几年可是花了大力气去做,而且已经有了很大成效。 离石县辖区内大多都是山区,王成浩经过周文的指点和明示,也明白交通道路对于经济和民生的重要性。 在周文和富源商号的大力支持下,他首先是以成立商会和党部分部的名义,在县区下辖的各个乡镇都成立了基层行政组织,先把那些乡绅富人组织起来,由商会和县里出钱,再发动各村各镇的民众开展修路运动。 地势不是很险峻,有条件的,尽量修筑能通行汽车的简易公路,条件不合适,或是是在偏远封闭的村镇,就争取修建能够通行人和驮马的山路。 不过两年时间,离石县下辖的十几个集镇和数百村子都基本做到了村村人马相通,镇与镇通车,就是在边远山区的村子,就由富源商号定时用驮马将生活物资运进去,然后又以高于别地的收购价将这些村子的山货运出来。 第1507章 政务官 县里同时还去各村做动员,鼓励那些深山村里的青壮在农歇时段走出大山,参加县里组织的各种劳工队伍,县里包吃包住还发给不少的劳务费,帮助这些穷困山区的老百姓吃饱穿暖。 要知道现在离石县不论是工厂生产、公路和基础设施建设、还有矿山开采,都需要大量的人力。而这个时期的离石县也只有大约十万人口,劳动力缺口非常大,只要你愿意走出大山来,工作机会有的是。 而且在周文的授意下,离石县各个工种的酬劳都不算低,只要愿意吃苦,养家糊口维持个温饱还是可以的。 要是周大公子愿意,如果不考虑战争准备的情况下,即使单凭佣兵团的这些产业和收益,就是养活全县十万人都没多大问题。 当然,王成浩的这些政令和管理措施都是建立在佣兵团对离石县的绝对控制基础上。有些政令和举措必然会影响到一部分人的利益。 开始还有些镇子上的恶霸和部分乡绅不听指令,有阳奉阴违的,推诿观望的,甚至还有贪腐县里下拨的劳务费的,王成浩也赖得去跟他们做什么思想工作,直接就派兵进驻,根据不同的罪行,砍瓜切菜几下就处理了。 罪行轻的,家产没收,人员发配到矿山上去做苦力。罪行大的,直接就抄家灭户。而且罪行的大小就是王成浩一言而决,都不给你解释和申诉的机会。什么起法律程序审判裁决的,根本不存在。 这就是当军阀的好处,除非你有比周文更大的来头和靠山,否则的话,有佣兵团做后盾的王成浩就是离石县的天,他叫你往东你就不敢向西,叫你追猪你就不敢撵鸡。 这种管理模式虽说有些霸道和铁腕,但这也让离石县这两年来政令高度统一和通达,也突显了王成浩这个县长的能力和决断力。 而且将来抗战爆发后,周文负责对外作战,家里就必须有个能够让人放心的政务高手来主持,王成浩现在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所以周文就让他担任这次基地竣工典礼的主持人,这是要正式将他推到前台了。 此时佣兵团一团的一千八百多官兵已经在观礼台前100米处集结完毕。只见这黑压压一片龙精虎猛的精锐虎贲,人人头戴钢盔,身穿迷彩作战服,全身披挂整齐,以连为单位,组成了十三个整齐的方队。 现在的一团已经扩充改编为三个营和四个直属连。 分别为一个辖三个步兵连的步兵营,营长是穆青和少校;一个辖山炮连、迫击炮连和榴弹炮连的炮兵营,营长是朱锦辉少校;一个下辖轻机枪连、重机枪连和高射机枪连的火力支援营,营长是莫大海少校。 另外还有一个骑兵连,连长是德楞泰中尉;一个工兵连,连长是林凌上尉;一个通信连,连长张新河上尉;一个后勤连,连长是孙成柱中尉。 此时这十三个方队虽然都静静站立着,但是那冲天的杀气和昂扬的斗志,还有这支部队曾经缔造的那些惊人战绩,却是让观礼台上的每一个嘉宾和观众都肃然起敬。 赵长树还好说,好歹是跟这支部队并肩作战了几个月,心里只是有些羡慕,倒还没有如何震惊。但是阎大帅和钱长官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支英雄部队的整体阵容,各自心里难免都有些触动。。 之前听闻的或是看到的都只是这支部队的冰山一角。 现在,这些让整个民国为之瞩目,让那些不可一世的日军丢盔卸甲的精锐部队就这么整齐地站在自己眼前。就是以阎大帅和钱长官的城府,也不禁有些心潮澎湃。 特别是阎大帅,他可是知道这支部队的来历,其实就是当年他中原大战时为补充战场消耗征招的新兵,而且这些新兵随着战争结束都已经解散回家。 但就是这样一群新兵,被周文招来就练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带着去了淞沪战场,然后只是付出了百把人伤亡的代价,就取得了消灭了几千日军的战绩和无数的荣誉。 于是,这群一年前还是新兵蛋子的官兵就突然之间变成了全国闻名的精锐虎贲。 而在经历了长城抗战之后,这些自己当年都看不上的山西子弟,却是已经成了一支威名赫赫、当世无敌的英雄部队。 到了现在,阎大帅都没有想通,你周文真有点石成金的本事? 就这么几年时间,这个便宜侄儿不但造就出了一支几乎涵盖了陆军所有兵种的强军,而且现在居然就拥有了空军。 以后万一真的爆发了中日战争,老汉我的部队都要仰仗你空军的支援了,真特么是风水轮流转啊! 而此时方阵之中,包括德楞泰、雷大海、孙成柱等几个新任连长和部分官兵都是第一次经历这种阵势,人人是心情激动、感慨万千。 德楞泰和他的骑兵连也许还稍好点。虽说他们都是投诚伪军,但是好歹在妙花手下训练了一段时间,算是彻底洗心革面。 后面在跟随大部队转战千里,从长城战场长途转移到多伦的日日夜夜,这些新加入的骑兵倒也算是为自己挣了口气,一路上任劳任怨,严守纪律,没有给大部队拖后腿。 后来更是在多伦之战中初露峥嵘,算是在那些抗日英雄们面前露了一手,赢得了战友们的尊重。 但是雷大海他们这些义勇军战士就基本没有打仗的机会。雷大海和小七虽然跟着高小山出关跟大部队汇合,但除了行军转移,基本没有参加过战斗,但好歹也算是基本融入了部队。 其他队员则是在后方好吃好喝的将养身体和进行训练,然后就跟着模范旅撤了回来,可以说是连战场的边都没沾过,这就成了这支英雄部队的一员了。 要说这些义勇军战士都不算是新兵了,甚至经历之坎坷和阅历之风丰富,都远远超出了一团原有的官兵。他们自然知道,加入一支新部队,投了一个新东家,受到些歧视和欺生是难免的,都要先夹起尾巴做人,度过最艰难的融合期。 第1508章 士为知己者死 特别是他们后来得知这支部队这些年取得的令人惊艳的战绩和荣誉后,心中更是惴惴,生怕被别人看不起,生怕自己无法融入这支令人向往的部队被淘汰。 所以他们在训练时几乎都是玩命的朝死里练,甚至有几人用力过猛将自己都练伤了。平时做人更是小心翼翼,对着谁都是笑脸相对,发军饷的时候还有人特地去卖了些烟酒,悄悄送给教官和自己的连排长,弄得那些一团的官兵也是一阵愕然。 咱们部队可不兴这个啊! 后来周文得知了此事后,马上意识到是自己疏忽了,没有关注这些义勇军的心理动态。 要知道,这些人原先就习惯了军阀部队里的各种陋习,后来又在东北那种艰苦的环境中与鬼子浴血奋战多年,在充分显示了自己的不屈和顽强的同时,也必然经历了各种坎坷甚至有些阴暗的历程。 抗日义勇军属于民间自发抗日的武装,但由于环境所限和国民政-府的不作为,同时也是缺乏统一指挥和管理的松散组织。 其中难免就有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的江湖行为。一些义勇军部队为了壮大自己的力量,或吞并或收买拉拢实力不如自己的武装,多少都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部队中自然就会出现亲疏有别,分别对待的现象。 那么欺负新人,歧视新部队的情况就成了家常便饭。 周文马上就让蒙雨廷将这些义勇军战士都组织起来,让他们分别去各连各排做教员。 周文当然不是让他们教什么军事文化知识,就让他们将当年在东北是如何跟小鬼子作战,如何在少枪缺弹的条件下,采用什么办法杀鬼子,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也不用讲究什么教案备课,就是以拉家常,讲故事的形式讲给大家听。 因为只有周文知道,这些义勇军战士哪怕装备简陋,哪怕没有什么骄人的战绩,甚至很多人也许几年下来也没亲手干掉一个鬼子。 但正是他们,在九一八事变至全面抗战爆发中间的这段民国最屈辱也是最无能的时期,撑起了华夏民族最坚挺的脊梁。 他们的日子也许过得朝不保夕,也许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甚至很多人对国家民族大义似懂非懂,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地站了起来,勇敢地跟侵略者战斗,跟闯入自己家园的强盗拼杀。 他们无愧于一个华夏军人的称号,无愧于一个东北好男儿的称号。 周文看来,这些义勇军战士即使是在佣兵团,也是可以昂首挺胸走路的,哪怕是在那些杀死了几十几百鬼子的战斗英雄面前,也可以自傲地挺起自己腰杆。 所以,应该让所有兄弟们都知道他们的故事。 这种有点类似于忆苦思甜的方法,效果竟然出奇地好。 这些东北汉子没有口若悬河的本事,但是他们断断续续用最真实也最质朴的语言讲述的故事或是经历,却是打动了所有在场的战士。而且顺带还让战士们懂得了不少在冰天雪地环境作战的一些常识。 后来周文更是让人将这些看似很土但很有效的常识和办法整理成册,作为佣兵团的训练学习教材。 于是,这些义勇军战士很快就获得了战友们的尊重和友谊,算是真正融入了佣兵团这个大家庭。 而且,周文还在离石县的抗日烈士陵园,专门为义勇军做了一个纪念碑。只要雷大海他们能够记得或是听说过的那些战死在东北的烈士们,都把名字刻在了纪念碑上。 接下来,周文的一个决定更是让雷大海他们感动和感激。 就是等雷大海他们全部通过了新兵训练考核后,周文专门以他们这些义勇军为基础,又抽调了部分老兵和新兵,组成了步兵营新成立的三连。 而且连长就直接任命了雷大海担任。 而且更让人惊讶的是,原来在义勇军喜欢占小便宜,有些自私,又经常不服气雷大海的那个黄脸汉子孙成柱,居然就成了团部直属的后勤运输连的连长。 这就是周文的知人善用。 在周文看来,一个人由于生活环境的不同,有这样和那样的毛病都是正常的。所谓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但看人要看大处。孙成柱不管有什么样的个人缺点,但是能在义勇军那种艰苦卓绝的环境中与小鬼子战斗数年,本身就说明了他的勇气和血性。 而且他战斗时虽然谈不上有多出彩,但也没有畏惧不前,更没有出卖战友。甚至在上次遇到周文之前,他们二三十个忍饥挨饿、体力不支,已经被上百鬼子追得精疲力竭、山穷水尽之时,他也没有向鬼子投降和屈服。 这已经足够证明了他同样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华夏好男儿。 而且周文如果没有这般的胸怀,后来也不可能发现孙成柱居然还很有后勤管理的才能。 孙成柱家以前就是开车行的,自少年时起就在车行帮家里做活。加上这人脑筋灵活,又有一定的天赋。都不用算盘计数,只凭眼力评估一下,一车货大约有多少斤,一堆货大约需要几辆车,都给你分的明明白白。 而且他对货物的数字和体积特别敏感,只要之前自己看上几眼就会在脑袋中留下一个印象,等到货物运到地头后,就是少了一袋或是一箱,马上就能察觉出来。 就在周文组织浅滩村村民撤离的时候,孙成柱提出的一些建议就体现出这种能力。周文干脆就将整个队伍的各种大小车辆和人员编组都交给他来安排,很快就将一支老百姓组成的队伍管理得井井有条,几百里的路途没有一人掉队,也没有一辆车出问题,都平平安安撤进了关内。 其实佣兵团现在不缺打仗的好手,就是缺孙成柱这种后勤管理上的人才。早些年,佣兵团的战斗后勤保障都是由老吴叔负责。 但随着队伍的不断扩大和战场环境的变化,就需要有专业的人来统筹管理。 第1509章 阅兵式 这里也不是说老吴叔专业能力不行,人家毕竟是行王胡子时代就是管理后勤的老手了。只是老吴叔现在是佣兵团的大管家,后方的很多物资调度都需要他亲自坐镇。而且老人家年纪大了,再跟着部队上前线已经不太合适。 长城抗战时周文就被老吴叔骂了个狗血淋头,但他也坚持将老吴叔在后方,就只带了稍微年轻一些的老张叔上前线。 但这也只是权宜之计,老张叔年纪也是五十出头的人,而且能力上也还差点意思,还得有个更年轻,同时也更有能力的人来负责后勤运输。 孙成柱就在这样的情况下成了一团后勤运输连的连长,而且在后来几次全团的演练中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就是蒙雨廷也啧啧称奇,说是不论是那种人才,到了周文这里都能很快就被发掘出来,而且马上就能给与相应的职位发挥其才干。 而此时此刻,这些原义勇军的官兵都用感激和崇敬的目光看向观礼台上的书生长官。 是这个虽然年轻,但让人打心眼里敬服和爱戴的长官让他们得到了应有的尊重,让他们终于懂得,同时也获得了军人的荣誉。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现在这些义勇军战士对周文完全可以说是有一种狂热的崇拜,只要书生长官一声令下,不管对手是鬼子还是别人,就是天王老子他们也会义无反顾冲上去将其杀死。 典礼的过程并不复杂和冗长,首先是王成浩介绍了观礼台上的嘉宾。 当王成浩念到阎大帅、钱长官、赵长树等军中高官的名字和职位时,站在十三个方队前方的蒙雨庭都高声命令全体官兵向他们敬礼致敬,倒是让几个大佬颇为高兴和新奇,也站起来郑重回礼。 而几个德国专家则是受到了全场的鼓掌感谢。 后面就请阎大帅代表绥晋公署致辞,然后是钱长官代表全国航空委员会致辞,最后是周文走到前台讲话。 周文并没有用什么官方语言,只是简单回顾了佣兵团一路走来的历程,然后大力赞扬了兄弟们在淞沪抗战、长城抗战中的英勇表现。 最后,周文说道:“兄弟们,我周文感谢你们对我的信任和拥戴。我们从无到有,一路披荆斩棘,开创了今天的局面,建立了我们将来凭此抗击日寇的基地和家园。我向你们保证,这个基地就是我们最后的堡垒,我将一步不退,誓死保卫。” “兄弟们,我们曾经在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中创造了无数的辉煌,将来我还会带领你们去杀死更多的鬼子,获得更多的荣誉,你们现在回答我,有信心吗?” “有信心!有信心!” “誓死扞卫!多杀鬼子!” 台下传来整齐而狂热的喊声,一道道声浪刺破云霄。 周文庄重地向台下那一双双炙热的眼睛,那一丛丛挺立的身躯,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然后周文抬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大声道:“现在,阅兵即将开始,各单位,各就各位。” 就见这十三个整齐的方队,在各级军官的口令下,依次向左边飞机跑道的尽头跑步前进。 此时,周文让张晓平上来将望远镜分发给各位嘉宾,让后指着远处那一排排车辆对阎大帅和钱长官介绍道:“大帅,钱长官,你们看那边,一会各单位准备好后,将从左至右通过观礼台,请几位长官检阅。” 阎大帅在望远镜里能够清晰地看到,那些刚才队列整齐的官兵在撤出后依然保持着紧密的队形,奔向各自的位置。 不多时,远处一个英挺的上校军官,腰跨指挥刀,骑着白马,在左右两个同样骑着白马戎装整齐的骑兵护卫下,向观礼台纵马而来。 这人就是今天阅兵式的总指挥,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参谋长兼一团团长蒙雨廷上校。 只见蒙雨廷在观礼台前停住,然后对着周文敬礼大声道:“报告总队长,阅兵部队准备完毕,请指示。” 周文此时已经站在观礼台前沿,他郑重回礼道:“开始吧!” “是!” 蒙雨廷再次敬礼完毕,然后掉过马头,抽出腰间的指挥刀,对着远方那些排列整齐的队伍示意,与此同时,他身边的一个骑兵吹响了手中的军号。 此时全场一片肃静,就只有号角声在天空中回荡。 很快,远处的一个个静止不动的方阵就像细微的清风吹过麦浪,开始上下起伏,又如大河中的一道道浪花,向着观礼台滚滚而来。 紧接着,大地传来了一阵轻微而有节奏的震动,这是上千人的脚步同时落在地上带来的震颤。 “刷……刷……刷……” 即使他们还在远处,但是那如同机械般精准的落地声和沉闷而有力的回响已经传入观礼台上众人的耳膜。 紧接着,一声洪亮的口令声在队伍中响起:“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 然后是整个队伍按照步伐的节奏开始呐喊:“一二三……杀!” 这个杀字一出口,一股浓烈的杀气就冲天而起,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直冲云霄。 而作为老军旅的阎大帅和钱长官都感觉到了这股似乎还带着血腥味的杀气和那一往无前的气势。 这才是精锐,而且是人人都见过血,战胜了无数敌人后的那种带着无上荣耀和极度自信的精锐之师。 他们在心中赞叹之余,也震撼于这等规模的协同一致,那如战鼓一般的脚步声仿佛是敲击在自己的心上。 而赵长树虽然也感到震撼,但心里却是在盘算着,下来后要小学弟赶紧派教官去自己的模范师,将自己的手下也好好训练一番。到时候也要来一个这样的阅兵式。 我老赵的模范师好歹也是跟你周文你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兄弟部队,有好东西大家要一起分享不是? 当先而来的是步兵营的三个方阵,营长穆青和少校和一左一右两个中尉军官操着标准的正步,走在在方队的最前列,长筒军靴发着幽亮的反光。 快要接近观礼台时,穆青和大声发出口令:“向右……看!敬礼!” 第1510章 骑兵连 只见方阵前列的军官都同时侧头向右,向观礼台敬礼前行。而队伍中的除最右边一列的官兵,其他全部将头右转,向观礼台行注目礼 当方阵来到观礼台中段之时,队伍中突然响起了山洪般的怒吼:“驱逐倭寇……保家卫国……驱逐倭寇……保家卫国……” 而此时的观礼台的所有嘉宾和观众都站了起来,包括阎大帅和钱长官这两个上将在内的所有军人都向 现在没有官职的大小,没有派系的纷争,有的只是对这样一支在抗日战场上创造了无数辉煌的英雄之师的敬意。 而此时的阎大帅注意到,步兵方阵中并没有出现各式机枪和冲锋-枪,而是清一色的步枪。看样子是为了保持军容的整齐和队形的高度一致,但是他想借此了解一下佣兵团步兵火力结构的想法也落空了。 别看阎大帅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山西王,但他对周文的部队了解并不深,也想看看有什么地方是晋军可以借鉴的。 三个步兵方阵之后,就是佣兵团新成立的骑兵连。 只见上百匹被洗刷得干干净净,毛光水滑的高头战马上,一个个昂首挺胸的骑兵目不斜视,自有一股雄壮的气势。 更为难得的是,让这些战马的速度保持一致本就需要相当了得的骑术,而且上百匹战马的步调节奏竟然也整齐如一,这可是让深通骑兵战术的赵长树也不禁瞪大了双眼。 这个小学弟是哪里找来的这群一看就是骑术已经达到人马合一境界的骑兵,这种骑术可不是短时间就训练得出来的,必须是那种常年生活在马背上的人,而且还要经过严格的军事训练才有可能达到。 他之前倒是知道周文新成立了一支骑兵连,但是两人自长城抗战之后由于各自忙碌,聚少离多。周文是大多数时间都在上海,而他则是模范旅扩编为师后,一直忙于部队的训练和管理,所以也没时间来观摩一下。 而且他心里也有些不以为然,这小学弟打仗练兵是没说的,但是想练骑兵可就不简单了。 那可不是一年两年的功夫,而且花费的人力物力可是步兵的好几倍。 最后,关键是现在战争模式改变了,自动火力和火炮的威力太大,就是一直崇尚骑兵战术的赵长树也觉得骑兵在战场上的作用已经在逐渐消退。特别是在中原大战中,他麾下的一个骑兵营在国民军的机枪火力下几乎损失殆尽,他就再也没有了组建一支骑兵部队的想法。 只是他知道周文是个有主见的人,也许骑兵在他看来会有什么特殊的用途。所以他对周文组建骑兵连也就没有加以劝解。 加上这一年多来他几乎都是在模范师抓训练和管理,时间一长就忘了此事。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赵长树只一看这个骑兵连的队形和阵容,就心里腹诽,这特么哪里是什么新组建的部队,就一群能骑在马背上绣花的老手,而且还是在一起配合多年的那种,都不知道周文从哪里招揽来的。 这样一群配合默契、骑术精湛、又有高度组织性和统一性的骑兵,我也想要啊! 而阎大帅看着骑兵连的方阵却是另有一番心思。他可是在日本士官学校留过学的,一看就知道这些战马都是东洋马,而且就连每个骑兵身上包括马刀、长筒骑兵靴、皮护腿、钢盔上的防尘镜等骑兵装具,都全是原版的日本货。 看样子这个小王八蛋歼灭了一个日军骑兵联队的战绩一点都不是虚的,这是将人家小日本一个骑兵联队的战马和装备全都扒拉来了。 却见骑兵连在接近观礼台的时候,一马当先的中尉连长德楞泰大喝一声:“出刀!” “刷!”的一声。 上百个骑兵拔刀的动作如同一人,瞬息之间,上百道寒光在阳光下烁烁生辉。 “敬礼!” 随着德楞泰的口令,又是“刷!刷!”两声传来。 只见所有骑兵脸向观礼台,收刀胸前然后斜挥向下,刀尖指向右方地面,一个标准的骑兵致敬礼完成。 “驱逐倭寇……保家卫国……驱逐倭寇……保家卫国……” 整齐的吼声再次响彻云霄。 骑兵连之后是火力支援营。 但此时,阎大帅他们的注意力已经从雄壮威武的阅兵方阵转移到这个火力支援营的装备上。 平时火力支援营是要配备汽车或是托马的,但阅兵时就将各型轻重机枪全部抗在肩上。 要知道,就是重量最重的米国M2勃朗宁重机枪,加上三脚架也就不到70公斤,三个战士就可以扛起来。 但是,这种机枪却是阎大帅和钱长官头一次见到,不觉大为新奇。 因为这个时期米国一直在国际上倡导对华军火禁运,他们的重型武器在这些年内都对华夏严格管控出口,所以阎大帅他们并没有见过米国的这款大口径重机枪。 在周文给两个大佬详细解释了一番,阎大帅才知道是这小子通过军火走私进来的,不觉对周文的能力又再次高看了一眼。 这小子不单是在国内能闹腾,现在都特么闹腾到国际上去了。 你看看,这小子要建个机场建基地,就有德国专家不远万里,巴巴跑来帮你。想要个什么武器,又有米国公司冒着犯法坐牢的危险帮你走私禁运武器。要不是他对周文知根知底,加上周文标准的华夏人面孔,他都要怀疑这小子是不是哪个国际上有名大佬的私生子了。 而钱长官则是对这款武器的防空性能很感兴趣。 要知道他现在也要考虑国内各地机场的防空问题。目前民国的主要防控武器基本都是从瑞士和德国购买的厄利孔和苏罗通两款20毫米口径的机关炮。 但这两种炮都属于高精密度武器,结构比较复杂。以炮身为例,包括炮管、内筒、炮身接筒、闭锁机构、机底等全是精加工的部件,装卸技术要求高,而且零件一旦坏了就只能靠进口购买,国内的技术还无法仿造。 第1511章 羡慕嫉妒恨 关键是机关炮的重量基本都接近300公斤,厄利孔高炮还好一些,仅需要3匹马就可以拆卸后驮着走,而苏罗通高射炮则是需要5匹马才能背负。 而且在部署炮击精度最高的三脚架时,操作比较繁琐,比较费时。 野战时如果突然遭遇敌人,难以使用三脚架,只能使用易于部署的轮架。但轮架的只能做60°的炮击,远不如三脚架的360°。 而当他了解到勃兰宁M2重机枪的射高能达到1500米,而且在安装高腰三脚架后能做到全向射击,马上就意识到这种移动灵活、装卸方便的重机枪就是一款非常适合华夏战场的防空利器,而且12.7毫米的大口径,打飞机的威力也足够了。 但他听说周文也只走私进口了几十挺就断货的情况后,也只能打消了让周文帮忙购买的想法。 周文当然不会对钱长官说谎,他确实只是从旗昌洋行哪里弄到了58挺半成新的M2重机枪,还是历时一年多并分成三批才买到的,而且未来一段时间内也不可能增加了。 当然不是周文不想买,这种对地对空都具备绝对威力的武器,对周文来说就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只是这些机枪都是旗昌洋行从米国驻菲律宾部队仓库中,以报废的名义悄悄弄出来的,数量自然不可能很多,不然引起米国军方高层的注意,那就麻烦了。 现在的这58挺M2重机枪,一团和二团的两个防空连就各自分配了10挺(9挺装备9个班,1挺备用),而计划组建的基地防空营则是又需要10挺,剩下的28挺机枪全部封存作为战争储备。就是赵长树多次登门来要,周文也没舍得给。 要知道,抗战的头五年内,是华夏抗日最艰苦也是最危险的阶段。就因为这个时期的欧美列强不但不对华夏进行支援,反而继续执行对华武器禁运的政策。 而且几年后由于德国准备向日本提议缔结军事同盟,于1938年宣布禁止向华夏输出武器,同时召回了在华军事顾问团。 至此,华夏的抗日战争再也无法得到国外的军事援助,就是拿钱去买都买不到。完全是靠自身那可怜的工业基础和抗日将士的血肉之躯,顽强而孤独地抗击当时亚洲第一的日本。 周文当然不会单纯地以为,届时德国军事情报局还会给自己开绿灯,开小灶。 他要未雨绸缪,在战争爆发前就储备足够的战争资源。而M2机枪就是必须的储备资源,28挺的储备周文都觉得少了,最好储备个100挺以上才算稳妥。 不过好在是,周文之前要求的12.7毫米口径子弹的生产线,旗昌洋行倒是真的弄来了两套。虽然也是稍显陈旧的二手货,但在现任弹药厂厂长黄以声亲自带领技术骨干进行研究和调试后,将两套旧设备的零件拆拆捡捡,还是组装出一条可以投入使用的生产线。 这样的话,M2重机枪这种子弹的消耗大户倒是不虑弹药的供给了。 要说现在的佣兵团,虽然制式武器基本全部都是进口,但是大多数弹药却是能自己制造。特别在黄以声加入佣兵团后,甚至索米冲锋-枪必备的9毫米马格南子弹的技术也被他攻克,解决了后勤保障的最大问题。 现在也只有105口径的榴弹炮炮弹和反坦克枪的特种弹还需要进口。但这两种武器的弹药消耗量都不算大,只要储备一定基数也就够用了。 此时正好是炮兵营的汽车方队开了过来。 那些勃兰登迫击炮和施耐德75毫米步兵炮也就罢了,阎大帅也只是一眼而过。这些口径的火炮太原兵工厂也能生产,无非是性能比进口货差一点而已,但是在最后四辆并排行驶的卡车后,那拖着的四门105毫米榴弹炮却是吸引了他的眼球。 作为一个在战场上征战多年的一军之帅,阎大帅对于大口径火炮的青睐是贯穿了他的整个军旅生涯。 早在太原兵工厂的全盛时期,他就请外国工程师帮助设计和指导75毫米以上口径火炮的研发。但就如他的飞机梦一样,限于设备和工艺的落后,还有材料等因素,最后能大量制造的也就只有75毫米口径的山炮。 大口径的也只生产了少数对于炮管质量要求不高的150毫米重型迫击炮。 而现在展现在他眼前的,则是德国莱茵公司的精品,18型105毫米榴弹炮,而且他还注意到,眼前这种榴弹炮的炮架采用了金属铸造车轮和实心橡胎。 他当然知道采用实心橡胶轮胎的好处,那就是拖拽更加轻盈和方便,在平地上能灵活转移炮位,甚至在必要时可以用人力进行拖拽。 看着这四门高昂着炮管的榴弹炮,阎大帅心里却是泛起了诸多感触。 这种口径的火炮,放眼现在的华夏军队,那就是属于战略级别的火力了。 以教导总队这不到两千的一个团,配备了十几门81毫米迫击炮和6门75毫米步兵炮就已经算得上相当奢侈了,现在又配备了射程十公里以上的大口径榴弹炮,简直就是奢侈加摆阔。 这就是凭借迫击炮和步兵炮的支援火力,已经不属于日军一个旅团的炮兵火力了,结果你还配置了4门105毫米榴弹炮,你这是要跟日军一个师团硬刚的节奏? 算了,不想了,想着大帅都觉得心痛。看着这个小王八蛋的这些高大上的武器装备,大帅简直就是羡慕嫉妒恨啊! 最后的方阵是后勤运输连,但是几个大佬在看到这个连级单位的阵势后,直接就腹诽道:“什么后勤运输连,你特么直接叫汽车运输连得了。” 是的,后勤运输连可并没有什么士兵列队方阵,而是直接就开出一个汽车方阵出来。 四辆为一排,整整二十辆德国欧宝2.5吨军用卡车组成的车阵冒着柴油机特有的青烟,缓缓从观礼台试过。 阎大帅还想着是周文将自己压箱底的卡车都抽调来了,就问他道:“平时你的一个连应该不超过10辆卡车吧?” 第1512章 空军雏形 “不,这个后勤连就是装备了二十辆卡车,9个班,每班两辆,连部直属两辆,共二十辆。”周文如实回答道。 “那你的炮兵营装备的那些卡车也是直接配属给他们的?” “是的,炮兵营的二十辆卡车不计算在内。” 阎大帅现在直接麻木了。 算上刚才经过的工兵连的十辆卡车,你一个团就已经装备了整整五十辆卡车,已经是名副其实的机械化部队了。 狗大户,真特么是狗大户。 老汉不问了,再问怕是心里有些受不了。 但是想了想,还有一个疑问一直缠绕心头,他实在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还要养着那么多的驾驶员?” 要知道,军用卡车,一辆车是要配备一主一副两个驾驶员的,而且都要掌握一定的修理技术,五十辆车岂不是要培养训练出一百来个懂技术的驾驶员? 这个时期学车可不是后世那么简单,加上民国军队中文盲占了大多数,还有车辆的稀缺和价值,在部队中培养驾驶员是很困难的。 就是到了全面抗战时期,国军的很多驾驶员和机修工都是由南洋华侨来担任,自己培养训练的并不多,可见其难度之大。 所以驾驶员在民国军队中都是比较稀缺的兵种,被视为宝贝疙瘩一类的技术人才。 但等他听到周文的问答后,已经不是麻木了,而是直接麻木得无语。 “教导总队的所有兵种,人人都要学会开汽车,而榴弹炮连、工兵连和后勤运输连的官兵不仅仅要学会开车,而且还要学会修理和维护,这是他们新兵考核的一个科目。” 此时的大帅已经盼着阅兵式快结束,还是回到自己的部队去觉得心里踏实一些,在这里就好像是来到了另一个世界的部队,都特么不在一个思维频道上。 你的士兵都会开车,那以后是不是都要开飞机? 如果他知道周文的一团虽然不会开飞机,但是所有人都完成了跳伞训练,以后坐飞机跳伞就跟玩似的,不知这位大帅又有何感想。 但是,等到处于阅兵队伍最末尾的后勤运输连的汽车方阵驶过后,看着周文好像还没有结束的意思,阎大帅心里不禁腹诽道:“这小子莫非还要整什么幺蛾子,老汉这颗心脏可经不起折腾了。” 但他没再问了,也不想问了,只是顺着周文的目光向远处看去,不多时就睁大了眼睛,脸上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 只见阅兵部队和车辆已经离开了飞机跑道,而跑道的另一边,却是看见两架体型小巧的银灰色双翼飞机,不知不觉已经停在了跑道上。 鹰嘴崖机场虽然由于地形特殊,两边被两个高大的山峰像盖子一样罩住,但如鸟喙一样的突出部位却不算狭窄,刚好修建了两条可以同时起降运输机的跑道。 而此时,远处的两架双翼飞机就并排停在两个跑道上。 钱长官作为航空委员会的主任,一眼就认出,这是德国福克沃夫S44型金鱼式教练机。而且他对这款飞机的性能参数还特别熟悉,就是因为前不久国军空军正好向德国采购了一批数量达20架的同型飞机。 福克沃夫S44型金鱼式教练机是德国1931年开发的一款双座军用教练机。机身采用钢管焊接,机翼则是木质蒙皮,安装了一台115马力的西门子发动机。关键是飞机的前后座都安装了一套驾驶设备,是这个时期比较理想的教练机,同时也是德国在三十年代初期,空军和航空俱乐部的主要教练机,先后生产了数千架。 福克沃夫S44型金鱼式教练机虽然发动机功率不大,但是由于大量采用轻型材料,所以飞机的最大速度也能达到每小时200公里,而且双翼飞机的盘旋能力很强,用来培养战斗机飞行员非常合适。 钱长官只是不知道,周文居然已经不声不响就装备了这种飞机,看样子是今天要来个飞行仪式。 要知道,中央军空军订购的20架飞机可是还在运输途中,等到了空军手中,起码还有一个熟悉和调试的过程,能在今年年底发挥作用就已经算是快的了。 他很早以前就知道和周文要成立一支小规模的空军,而且去了一趟暹罗后就居然弄来了一架容克JU-52运输机,顺带还拐了两个暹罗飞行员回来。 但他没料到,自己这个兄弟组建空军的步伐会那么快,现在居然开始用教练机培训飞行员了。 而阎大帅的表情则是从不可思议变成了现在的一脸木然。 特么的,这就叫人比人气死人。 他可是还清晰记得当年他的第一架飞机在首飞仪式上的情形。那时的他可说是志得意满,成就感更是爆棚。 但现在,十几年过去了,自己的飞机影子都不见了,就剩下几个趴窝的骨架仿佛在向他哭诉自己的悲惨命运,他现在就是看都懒得去看一眼,一看就伤心啊。 但现在,这个小王八蛋好像是两个月前才跟自己谈的建空军的事,现在你的飞机就特么的要起飞了?你就是变戏法也不能这样快吧? 其实周文倒是没他想象的那么妖孽,也不可能短短两个月就能从无到有弄出一支空军来。 其实早在司徒先生受他的影响,决定在米国成立一家飞行俱乐部,为国内输送飞行员的打算后,周文就开始考虑购买飞机的事情。但当时一个是自己的机场还没着落,二来是还没有招募到合适的飞行员,所以只能暂时拖后一段时间。 而去年鹰嘴崖机场破土动工,加上他机缘巧合下又招揽了苏格拉瓦、帕查特两个飞行员,关键是还抢来了一架飞机,他就开始琢磨买飞机的事情了。 当然,由于空军草创,一开始就购买什么战斗机、轰炸机都不合适,何况他一直心念的战斗机现在还没有出世,其它飞机他又看不上,所以只能从教练机和运输机这两种当下就能用的机型入手。 第1513章 首批飞行员 而且周文知道,随着表弟王成明明年归来,还有米国的司徒海、司徒江、雷豹等几人带着一批米国飞行俱乐部的毕业生回来,在战斗机就位之前,必然要有飞机来进行日常训练。 周文现在经费不缺,有能力做到让飞机等人而不是人来了还要等飞机。 所以在德国军事情报局的希普尔少校访问佣兵团的时候,周文就提出了自己的飞机采购计划。 有希普尔这个德国军事情报局实权派人物的帮忙,周文买几架飞机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什么阻碍和波折,甚至都懒得去跟南京那边打招呼。 就因为周文这一批购买的飞机都属于民用产品。 而福克沃夫S44型金鱼式教练机就是希普尔少校推荐的,周文一次性就购买了10架。另外他还购买了三架容克Ju-52运输机,将来就可以组建一个运输机中队。 当然,周文买那么多教练机可不是要自己培养飞行员,他可没有时间精力来从无到有培养飞行员,主要是合适的人选太少,挑选的难度太大,有些得不偿失。 他的教练机就是提供那些国外归来的飞行员日常训练用的,主要是进行飞行技术的积累和战术训练的需要。 而且还有一个原因就是福克沃夫S44型金鱼式教练机不算多昂贵。由于飞机大量采用了轻型材料,发动机也只是当时比较成熟的大路货,所以价格也还不到2万马克,折算成美金也就四千多一点,对现在财大气粗的周大公子来说根本不是个事。 但他购买飞机的时候却是没想到,才短短几个月的时间,他就招揽到了这么多飞行员,只能庆幸自己还好准备充足。 原东北军空军的6个飞行员只要熟悉一段时间,再恢复一下身体状况,马上就能单飞。而山西民民用航空局的4个准飞行员则是需要再学习一段时间,才能开始带飞训练。也就是说,本来预计要摆放一段时间的这些飞机,现在马上就可以派上用场了。 而且高小山带着李虎他们去冀东地区已经一个星期了,不知道这次能解救回来多少飞行员,要是再来十个八个的,十架飞机都不见得够用。 出乎周文预料的是,本来一个机场的投入使用需要很长时间的准备,硬件虽然基本就绪,无非就是指挥塔台、机库、仓库、油库以及跑道的建设,只要验收完工就能使用。但要让整个机场正常运转起来,各个部门的管理和分工协作就是一个难关,还有一个要花费大量时间磨合的过程。 但周文却是挖来了一整支涵盖了机修、保养、仓库管理等专业的机场后勤管理团队,而且这个团队还有一个经验丰富又有能力的团队领导人徐有贵。 徐有贵在周文已经答应想办法解救他在东北的亲人后,完全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一个数年来都在思念、担忧和迷茫中徘徊的人,一旦心里再次有了希望,他就会不顾一切都要抓住这个希望,要竭尽所能让这个希望变成现实。 徐有贵现在的心态就是,要拼命工作,要在东家面前证明自己的价值。 所以来到机场也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他就抖擞精神,使出了浑身解数。加上周文也信任和支持他(不支持也没办法,其他人都不懂啊!),不管是什么建议和意见都一概采纳。 而徐有贵也没辜负周文的这份信任。 这个有着几百架飞机的大机场管理经验的老手来运作你十几架飞机的小机场,确实也不是太难的事。何况还有上百个懂技术有经验的后勤人员随他调配,其中很多更是他以前用熟了的老手下。 结果就是,原本预计起码要花一两个月才可能完成的各项准备工作,在徐有贵手上半个月就全部就绪。各个部门的管理人员和后勤人员都分配到位并经过了几次模拟演练,完全具备了飞机起降的条件。 所以周文今天也要给在场的几位大佬露一手,向他们展现自己的能力和办事风格,那就是说到做到,而且还很快很效率。 此时,飞机上涂着201和202的两架金鱼式教练机里,四个头戴飞行帽的飞行员已经准备就绪,飞机的发动机发出了低沉的轰鸣声。 佣兵团飞机编号是按照飞机型号的不同来编排。 目前佣兵团只有运输机和教练机这两种机型,周文干脆按照先来后到的原则,运输机就以1开头,而暹罗抢来的那架王后号自然就是运输机中的老大,编号是101。 教练机就以2开头,201的机长就是佣兵团目前的首席飞行员苏格拉瓦,他后面是原东北空军飞行员马国柱。202的机长是帕查特,他后座是原东北空军飞行员陈林。 其实马国柱和陈林都属于东北军空军中的老资格飞行员了,只是由于他俩年纪都已经三十出头,行事相对谨慎稳重,所以当时没有急于加入中央军空军,而且是决定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这一观望倒是成全了周文,现在他们都成为了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首批飞行员了。 他们两个也是钱长官派人招揽未果后,本着肥水不流外人田的想法,向周文重点推荐的人选。可见他们的飞行技术在东北空军中还是属于比较拔尖的层次,而且在东北军交接给钱长官的档案中都有较高的评价。 而周文跟他们交流时还意外得知,包括马国柱和陈林在内的6个东北飞行员,都是当初张少帅创办的东北航空教育班毕业的飞行员,而且还是同一期学员,平时都保持着非常密切的私人关系,所以后来在做出离开东北军的决定时,几人才会出奇地保持一致。 而他们当时的教官,正是后来闻名全国的抗日英雄高志航。 有着后世军迷记忆的周文可是知道,高志航不仅仅是自己飞行技术过硬,是华夏航空史上第一个掌握了夜间不打灯起飞、倒飞和弧形飞等飞行绝技的高超飞行员,同时他还是一个善于培养和教导新手的好老师,好长官。 第1514章 起飞 高志航是辽宁通化(今吉林省通化市)人,早年投笔从戎,考入东北陆军军官教育班。 张少帅组建飞行大队时,选拔军官教育班学生到法国学习飞行技术。高志航因身高仅1.67米而落选,但他用法语给张少帅写了一封信,并将名字“铭久”改成“志航”,表明决心。最终,他如愿前往法国牟拉纳航空学校和伊斯特陆军航空学校学习军事飞行。 两年后,年仅19岁的高志航以优异成绩学成回国,随后被张少帅任命为东北航空处飞鹰队少校飞行员,旋转任东北航空教育班少校教官,为东北空军培养了大批飞行员。 九一八事变当晚,在家轮休的高志航得知日军攻占北大营的噩耗后,悲愤之下就带着两个弟弟,躲在火车厕所里连夜逃往关内。经同学介绍,他加入了南京航委会,获得空军第8队中尉分队长职位。 后来他由于能力出众,升任空军教导团总队总队副一职,同时在杭州笕桥中央航校担任飞行总教官,开始训练新招募的飞行员。 这期间,他先后培养出如刘粹刚、柳哲生、董明德、李桂丹、郑少愚、乐以琴、罗英德等后来在中日空战中绽放光芒,击落无数小鬼子飞机的空战英雄。 在抗战爆发后,高志航屡建功勋,亲自架机指挥和参加了着名的“八一四”空战,以己方仅1架战机轻伤的代价,击落日机3架,击伤1架,打破了“日本空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令人惋惜的是,高志航这个令后世无数人敬仰的抗日英雄,没有牺牲在他最擅长的空战中,却是在日军偷袭国军机场的战斗中,他驾驶的飞机还来不及驶离跑道就被鬼子飞机击中后壮烈殉国。 但是,周文知道,由高志航培养出来的飞行员都属于技术超群的飞行好手,马国柱他们6个飞行员算是周文捡到宝了。 当然,由于这6个飞行员已经两三年没有摸过飞机,所以开始只能让他们做一些适应性训练,初期飞行时还是需要有苏格拉瓦和帕查特这种老手带飞。 而这次鹰嘴崖机场的首飞仪式,6个东北飞行员中,也只有恢复训练成绩最好的马国柱和陈林获得了上机的资格,其他几个飞行员只能羡慕地看着这两架崭新的教练机流口水。 飞机上的马国柱和陈林虽然之前已经不止一次坐进这架飞机的机舱,熟悉各种仪表和操控设施,甚至就在陆地上也进行了几次滑行训练。 但现在,他们依然止不住激动的心情,就像轻抚自己的爱人一样,来回抚摸着操纵杆,一种久违的幸福感盈满心头。 不要说他们两个,就是坐在主驾驶位的苏格拉瓦和帕查特两个的心情也不是很平静。 按理说,这两个佣兵团目前排名前二的飞行员都是飞行老手了,这两年驾驶王后号运输机起码也飞行了几万公里,即使再有多大的飞行爱好,也怕是有些麻木了,怎么还会有些激动呢? 其实苏格拉瓦和帕查特两人最喜欢也最擅长的飞机并不是运输机。之所以暹罗空军选拔他们作为王后号的驾驶员,只是因为他们出身贵族的同时,也是暹罗空军的飞行员中技术最好的飞行员而已。 你想想,国王陛下座机的驾驶员,肯定也必须是国内飞行技术最好的人。 但苏格拉瓦和帕查特两人在英国学习时,虽然需要掌握各种机型的操作,但主要学习的还是战斗机。战斗机才是有着冒险精神的他们最喜欢,也最向往的机型。 开客机和运输机,讲得就是稳字当头。 什么四平八稳、驾驶平稳、起飞降落都要求平缓顺滑,毫无新奇和刺激之感。 但战斗机就不同,特别是他们在暹罗空军时,就没有比他们更懂得空战和空中格斗的人了,所以这两人是想怎么来就怎么来,只要飞机不散架,什么直线俯冲、急速拉升,螺旋翻滚等等,那是何等的刺激和富有挑战,这才他们两人最喜欢的飞行模式。 而现在座下的这架福克沃夫S44型金鱼式教练机虽然还不能跟同时代战斗机的性能相比,但好歹也是教练机,基本的飞行战术动作还是能承受的。 何况,金鱼式教练机的性能也真不算差,起码比起当年暹罗空军的那几架老掉牙的英国维克斯F.B.5战斗机要先进得多。 要知道维克斯F.B.5战斗机是属于一战时的产品,比金鱼式足足早了二十年有余,在这个航空技术发展日新月异的时代,真的就是属于老爷车的类型。 别的不说,最大速度达到200公里每小时的金鱼式,就能将只能跑170公里的维克斯甩下一条街去。 在苏格拉瓦和帕查特心中,这种教练机只要装上航空机枪,就是一架如假包换,性能先进的战斗机,你说他们又如何不激动? 此时的飞机上还没有语音通信设备,飞行员只能通过塔台的旗语和跑道员的指示起飞。 而且现在,苏格拉瓦已经看见塔台上打出可以起飞的旗语,就松开制动杆,飞机开始向前滑行。 而在他的眼角视线中,另一条跑道上帕查特的飞机仅仅落后他一个机头,也开始启动滑行。 两架飞机在加速滑行了100米距离后,就在观礼台的正前方拉起了机头,两架金鱼式教练机就如两只轻盈的小鸟,昂首飞向了空中。 与此同时,观礼台上那些佣兵团的老兄弟、老人,以及刚刚阅兵完成后,列队在一边观摩的一团官兵们,全都不约而同发出了欢呼声。 他们尽情的欢呼和欢笑,因为飞上天空的是他们自己的飞机,是他们自己的空军。 此时,坐在观礼台后一排的老吴叔,一双眼睛都仿佛被粘在手中的望远镜上,眼睛好似都不眨一下盯着飞机的飞行轨迹。但没人知道的是,他一双眼睛此时却是什么都看不见,已经被泪水完全覆盖。 第1515章 想开飞机浪 老吴叔到现在还不敢相信,仅仅是6年的时间,当年在大王庄还在为吃了上顿没下顿发愁的他和那些懵懂不知未来的乡下娃子们,居然就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这般,以前就是做梦都梦不到的美好光景。 他当然知道,这一切就是前面那个依然还很显年轻,实际上也还很年轻的周文,那个当年他和王胡子都认为是个在天上飞的少年带来的。 可惜的是,王胡子不在了。 “胡子,你看到了吗?书生当年跟咱们说的,憧憬的,现在都在变成了现实。他可不仅仅是自己在天上飞,也带着咱们一起飞。现在咱们的飞机都上天了,你在天上能看到吧?” 其实说起来,早在一年多前佣兵团就已经算是拥有了自己的飞机。但那只是一架运输机,而且还是抢来的,就连飞行员也是两个外国人。所以佣兵团几乎所有的人都不认为那就标志着自己已经有空军了。 但今天不一样,这是在我们自己的机场,我们自己的飞行员,我们自己买来的飞机,而且一买还是十几架,这才算是我们佣兵团真正有了自己的空军。 看着天上两架飞机在空中开始做俯冲、爬升、翻滚等一些战术动作,此时周文心里却是萌生出一个想法,等忙过这一头,是不是让一分队的兄弟们都来学习一下开飞机? 其实主要是他自己想学。 你想想,后世电影中那些王牌特工,什么开飞机开潜艇都吹得神乎其神,虽然有些夸大和追求影视效果,但也不是一点可能性都没有。 而且现在佣兵团有这个条件,也有现成的教官老师,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学习开飞机? 想到这里,他心里顿时就有些热了起来。 当然他也知道,开飞机不但需要强健的身体素质,而且还需要一些物理和数学方面的基础知识,一分队的兄弟们不一定都能学会,但只要包括自己在内的一部分人能学会就已经足够了。 周文要学的可不是什么空战的飞行技术,就是能驾驶飞机,能熟练起飞降落,懂得基本操作就行。 至于学了有什么用,他倒还没想那么长远,反正不可能让兄弟们在空中跟鬼子拼命就是。 但是技多不压身,多学一项本事总是好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用场。 就比如上次去暹罗执行任务,他是运气好,正好救了两个暹罗飞行员。但万一没有飞行员怎么办?那岂不是真的要翻越几个国家的丛林大山才能平安回国。 而且在未来战争中,一分队肯定要执行各种类型的敌后作战任务。 孤军深入敌后,即使你战斗力再是如何强悍,你也不可能做到每一次都能按计划平安归来。战斗中什么样的情况和意外都有可能发生,但如果自己和兄弟们会开飞机,那可就多了一个选择和一道保险。 其实还有一个理由,只是他内心不承认而已。就是周大公子身体里总是跳动着一颗想浪的心。 开着飞机在蓝天白云中驰骋纵横,哪个男人会不心生向往? 特别是有着两世记忆,又有着强悍身体和超强协调性的周文,不学飞行岂不是白瞎了这具好身体。 只是现在兄弟们都各有重任,要集中在一起训练怕是短时期内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周文不禁又想起已经带队去冀东一个多星期的高小山。 “山子哥没能参加这次阅兵式,可惜了。就是不知他在冀东的行动顺不顺利?那些东北进关的人员救回来没有?” …… 而此时的高小山则是穿着一身便装,正在北宁铁路一个叫做北塘口的小站站台上等着接人。 北塘口现在是北宁铁路向北最后一个能够驻扎国民军的站点。虽说是最后一个,却是距离天津的塘沽车站只有区区十几公里的直线距离。 也就是说,按照中日塘沽协定的规定,从塘沽往北不过十几公里后一直到山海关的广大区域,都是所谓的非武装区,中日双方都不得在此区域驻扎军队。 但是随着日本人不断蛊惑和支持当地汉奸搞所谓的自治运动,这片广袤的地区现在已经有渐渐脱离国民政-府控制的趋势。 而此时高小山则是接到李虎发来的电报,带领二嘎子的接应小队专程从北平赶来接人。 至于是接什么人,自然就是那些被困在卢龙县一带的东北逃难人员。 要说李虎带着三个新老队员组成的行动小队进入冀东地区后,在特务处眼线的帮助下,很快就知道了这批三十几个东北逃难人员的被扣留地。 此时的冀东地区虽然已经呈现地方割据的态势,但还不至于全部被日本人控制,那些所谓的当地民团武装又如何会放在李虎他们的眼中。 他们之所以到达冀东的头几天都没采取行动,也只是要花点时间考察沿途的情况,主要还是考虑救出人后的撤退路线和运输工具等问题。 经过仔细调查后,李虎才发现,现在的冀东地区的汉奸势力虽然处于绝对优势地位,但远不是想象中的铁板一块。汉奸中的野心家也不少,个个都有自己的算盘。 也许他们都想着,在日本人正式控制这片地区之前多发展自己的势力,到时候在日本爸爸面前邀功请赏,难说还能被封个更大的官。 所以这些汉奸控制的武装民团实际上是各不同属,更没有什么协同配合的说法,对李虎他们根本构不成威胁。 所以李虎决定,将那些东北入关人员解救出来后,直接就乘坐火车到天津,沿途谁敢阻拦搜查的,直接扫清就是,简单暴力,关键是快速。 至于如何救人,对李虎来说就不算个事。 这还是他为了锻炼一下新队员,才在突袭那个民团武装的时候还详细布置了一番。不然就凭着那百来个歪瓜裂枣的民团武装,只要李虎带着几个老队员就能悄无声息地将他们的团部给端了。 这些东北人员是被扣留在卢龙县一个叫做大集的镇子上。 第1516章 跳井 大集镇并不大,总共也就一百来户人家, 李虎了解到,这些东北逃难进关的人员共有三十几人,其中还有几个女学生。他们是被卢龙县保安团专程押送到镇子上一家客栈软禁起来。看守的保安团也就100来人左右,武器良莠不齐,还没有机枪。 所以在白天时,李虎亲自带人扮做行商进镇子摸清了地形情况后,当夜就让左明青带着他的小队进镇子救人,他和周明远带的两个小队负责接应。 这次周文为了让那些武当新加入的队员尽快适应佣兵团的环境,特地将原来龙门派的其他老队员都打散分进了三个行动小队中。 左明青这边是曲名星和张明源以及原大王庄的老队员刘春,带着四个新加入的新队员,基本上就是一老带一新。 而他们这个小队的新队员中,就有曾经在中日大比武中大放异彩的王晓澜和何明奇两人。 要说王晓澜好歹也是气劲境的高手,对他的安排周文开始还是有些顾虑,想着要么就让赵晓金先带一段时间,毕竟一个气劲境高手该有的尊重和体面还是要有的。 但没想到经过一个多月的军事训练后,王晓澜却是亲身体会到了现代武器的威力和危险性,心理也出现了一些变化。 他们原来就一直在生活在武当门派里,虽然也知道枪械的威力,但终归是很少亲眼见到。而且枪炮厉不厉害跟他们这种隐居深山的门派关系也不大,没有去细想其中的厉害。 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军事训练后,特别是他们都基本熟练掌握了各种轻武器,甚至就连火炮都学会了如何摆弄,他马上就有不一样的感受。 战场上刀枪无眼,子弹和炮弹可不会因为你是什么气劲境高手就绕着你走。自己身手再高再强,可也没练到铜头铁臂的程度。只要被子弹和炮弹打中炸中,就跟普通人也没两样,同样是会痛会流血,同样有可能少胳膊少腿甚至没命。 而且他心里明白,自己在武学方面倒是还有些自傲的地方,但在打仗方面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门外汉。如果还端着什么武功高手的架子,不好好潜下心来认真学习,怕到时候不但自己的性命有问题,甚至还会影响到别人。 所以即使他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新兵训练后,他丝毫也不敢自满,而是向周文主动要求以一个小兵的身份做起。 他很清楚,他所谓的考核成绩优异,那也是看跟谁比。跟这次带来的那11个新队员比,当然算是优异。但跟那些老队员比,那就不值一提了。 而王晓澜的态度也对其他新队员起了很好的示范作用。 你没看见王师叔每次看见左师兄他们几个都是第一时间立正敬礼,这军中可不讲什么师叔师侄的,就是以官衔论高低。你一个领章都没资格有的大头兵(新兵通过训练考核后才会发给军衔),看见人家一个中尉军官那就得毕恭毕敬,这就是军中的规矩。 关键是,作为小队长的左明青心里也拧得很清。他也是从新兵走过来的,而且之前还由于自己的擅自行为导致队友差点出现伤亡,所以他知道,现在对这些师叔和师弟们过于宽容,实际上是对他们生命的不负责任。 而且左明青好歹还当过雷大海他们这批义勇军的新兵教官,带新队员也算有了些经验。所以在私下他还是师叔师弟的叫着,但是到了训练场就是他们的长官,该有的奖惩都会严格执行。 现在更是到了战场上,所以他也没有跟手下队员客气,就决定自己和曲名星两个身手敏捷又最有经验的人翻墙进入客栈,先把客栈中的守卫解决了,再打开大门让队员们进入解救人质。 本来行动是很顺利的。这些民团大多都是当地的地痞混混组成的,顶多有几个收罗的逃兵溃兵作为骨干,纪律性和警惕性都是稀松,如何能防得住左明青他们这些兵王。 但是等到将客栈内那十几个民团喽啰都轻松制服,然后将那些逃难人员解救出来后,却是发生了一个意外。 就因为这三十几个东北逃难人员中的三个女学生,却是在这期间被这些民团的几个头目多次凌辱糟蹋,而由于男女是分开关押,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情况。 等把人救出来后,大家都没注意到,其中一个女学生泪流满面,竟然突然一个纵身就跳入了客栈中的一口水井中,引得她的那些同伴都惊呼出声。 其中一个似是她恋人的男生更是一边大声叫着这个女生的名字,就要奋不顾身跟着跳进去,意图解救自己的恋人。还好被眼疾手快的左明青一把拽住,但看着此人已经失去理智般疯狂大叫和挣扎,只好一个手刀将其劈晕过去。 而其他人有的在大叫救人,有的则是因为误会就出声呵斥左明青,一时间就将动静闹大了,吵闹声瞬间就打破了小镇的寂静。 左明青一看不是个事,马上下令张明源和刘春这两个老队员找制高点先建立防御,然后让曲名星和其他队员负责安抚有些慌乱的被扣押人员,自己则是两腿撑着水井的边下去救人。 此时他知道要悄无声息走出这个镇子已经不可能,当机立断就决定先固守在客栈内,保护好这些人员的安全,等着李虎他们进来接应。 他知道,这些解救人员中大多数都是学生和百姓,这黑灯瞎火的深夜,一乱起来就不好组织了。就是想让他们住嘴不叫喊都要费老大的功夫,怎么还可能带着他们出去,弄不好就有人中枪或是走散。 所以他当务之急是先把人救上来再说,起码能安抚住这些人的情绪。 以左明青的身手,很快就来到井底,一把就将那个在冰凉的井水中扑腾挣扎的女生拉了起来。 这人一旦落水后,哪怕是一心求死,但出于本能都会下意识挣扎蹦蹬几下,更不要说这个女生居然是个会水的,除非自己绑着个石头,不然就是想沉底都难。 第1517章 突袭县城 左明青将这个女生上半身拉出水面,也不好出手去检查她的身体状况,只是用眼快速观察了她的头部情况,没有发现有出血的情况。而且通过手上传来她还在不断挣扎的力道,也不像是受了什么重伤的样子。 只是,你求死的欲望就那么强吗?挣扎的力道还蛮大的,这怎么救援? 没柰何下,左明青只能说声“得罪了。”同样是一个手刀切在这个女生细细的脖颈上,将其敲晕后,这才一只手拉着昏迷的女生,一只手攀着王晓澜丢下的绳子,在他们的拉拽下出了井口。 看到那个女生被救援上来,那些逃难学生又是一番大呼小叫,七嘴八舌忙着上前查看和救治。 也有几个年纪老成一些的则是出言在安抚这些激动的学生。 左明青已经猜到,这几个老成之人怕就是这次救援行动的主要对象,东北军的飞行员。 就在此时,街道上已经传来了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还有人在黑暗中高声叫骂。 左明青知道不能善了了,当下就抽出手枪,对着空中就是啪啪两枪。这是他给镇子外的李虎报信,同时也是震慑一下客栈里的其他人。 后面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值得描述的,几十个连孬兵都谈不上的民团武装,在李虎他们里应外合的攻击之下,只是死伤了十几个人后就一哄而散,整个镇子就被李虎他们完全控制。 到了此时,左明青和李虎才有空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导致这个女学生要跳井自杀。 当然,这种事情也不好仔细盘问当事人,但只要看看这三个女学生哭得死去活来、生不如死的表情和她们手上脸上的那些伤痕,就猜到这些民团败类对人家到底造了什么孽,犯了什么罪。 当下李虎跟左明青和周明远商量了一下后,就决定报仇不隔夜,当夜就去卢龙县城将那些民团的畜生全部捉拿惩处。 为什么不叫做伸张正义而叫做报仇,就是因为李虎他们已经将这些东北来的学生和飞行员看做自己人了。 他们现在已经得知,这批人中的东北军飞行员居然有5个,机修师也有4人,而其他人大多都是爱国学生,都是现在佣兵团急需的人才,必须都想办法全带到山西去。 但是要让人家心甘情愿跟着你走,李虎他们除了搬出徐有贵和马国柱这一批新加入的东北空军人员取信于人外,另外就是要用实力来证明自己。 那些民团败类居然干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就是放在别人身上李虎他们也不会不管,更何况是对自己佣兵团要争取的人下手,那就交做老寿星喝砒霜,活得不耐烦了。 卢龙县距离大集镇也就十几里的距离,李虎决定由他和左明青两个小队先行,趁着黑夜就摸进县城去,将卢龙县保安团一锅端了。周明远小队则是护送着被解救人员慢慢跟进。 对现在的一分队来说,其实要对付一支民团武装就是等闲之事,就是交给左明青和周明远两人带队去就行。 只是考虑到要保护好三十几个被解救人员,还有行动队里新队员又占了半数,所以李虎还是本着谨慎的态度,自己亲自带队行动。 其实这种作战行动的技术难度真不高。民团武装的本质就是一群只会欺压百姓的乌合之众,既缺乏组织纪律性又没有什么战术素养,只要将领头的几个头目制服,其他人都不足为虑。 整个偷袭过程可谓波澜不惊。 先是左明青带人利用黑夜的掩护,找到一个城墙上的视觉盲区,然后用钩锁攀上了城墙,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正在打瞌睡的几个团丁。然后就将城门打开了一条缝,两个小队十几个队员就进了城。 李虎他们对于卢龙县的地形也不算生疏,毕竟两年前的长城抗战就曾经到过这里,何况还有小水这个对县城熟门熟路的带路党。 这次既然是锻炼队员的作战能力,周文就将小水和黄大有都派了出来,没想到这次是来攻打小水曾经和叔叔一起打过工的卢龙县城,正好派上了用场。 等到周明远他们护送着那些被解救人员到了县城边的时候,天色已经蒙蒙亮,而县城里的战斗却是已经结束了。 其实这次拿下卢龙县城的行动都不能叫做战斗,就是枪声都没响几下,也没死几个人。只要开始就逮住几个民团活口,都不用上什么手段,就将这个保安团团部所在地和团里的各种骨干的居住地都问得明明白白。 然后这个卢龙县保安团从团长到有一人漏网。 这次的突袭行动李虎都是让队员一老一新两两配合,所有抓捕行动都很顺利。只是曲明星带着何明奇进屋抓人的时候还是出了一点意外。 主要是何明奇有些大意,在将那个团长制服拖下床准备下手捆绑时,没料到那个保安团团长居然睡觉时还贴身藏着一支手枪,被那家伙觅得一个空挡突然就掏出枪来。 何明奇虽然武功高强,但毕竟是第一次参加战斗,紧张之下没有采取果断措施出杀手,而是伸手去夺枪,结果慌乱之中枪没抢下来,反而被对方一枪打在手臂上。 还好旁边的曲明星反应够快,见势不妙就顺势一脚踢在其人头部,才在千钧一发之际将这个负隅顽抗的保安团长踢晕过去。否则如果让他开出第二枪来,怕是何明奇就有性命之危。 其实以何明奇气生劲后期的反应和身手,即使是在猝不及防之下,也有很多应对方式。 那人当时已经在何明奇触手可及的距离,身体的所有部位都暴露在他的攻击之下,只要在那人掏枪和开枪的这个时间间隙,完全可以做到连出数拳将其击毙或击晕。 而他最不应该的就是去抢手枪,这样相当于是被动应敌,只是被打伤手臂已经算是很幸运了。 第1518章 畜生不如 当然,作为老队员的曲明星也有责任,不说行动过程,就因为你是带队的老队员,这就有了责任。甚至作为小队长的左明青和李虎都有连带责任,这就是佣兵团的规矩。 但责任什么的只能回去上报后听候处罚,现在的问题是第一场战斗就有一个人挂彩了,这让李虎有些恼火。 还好整个行动也只有曲名星他们这一组出了点意外,其它几个地方的行动都还算顺利。这个所谓的卢龙县保安团几百号人,除了少数几个见势不妙逃进民宅的一时半会儿不好捉拿,其他的只是被打死几个后就几乎全部束手就擒。 周明远他们进城后,就被在城门接应他们的小水带到了一家大客栈。 这是李虎考虑到那些东北人员被扣留了很长一段时间,虽说倒没有忍饥挨饿,但是精神和身体都处于很疲惫的状态,而几个女生的精神状态就更差,弄不好还会有寻死觅活的事情发生。 李虎干脆就直接征用了这家卢龙县最大的客栈,让大伙儿好好休整一下。 而此时卢龙县里的老百姓都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县城已经换了主人。 当然,李虎知道,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打开这几个受辱女生的心结,最直接的办法就是让罪魁祸首得到应有的惩处。 所以在这些被困人员洗漱进食后,李虎就将他们都带到了城边上的一处树林中。 刚进入树林,这些人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了。 只见树林里竟然跪着密密麻麻一大群人,那些人的装束他们很熟悉,就是无故扣留拘押他们的卢龙县保安团的成员,但现在全部都被捆绑了双手,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 这些人全都规规矩矩跪在地上不敢出声,只是大多数人都用一种惊恐的眼光看向四周那些持枪看守的队员,在他们正前方,一挺发着幽光的机枪枪口就对着他们。 而几个有眼力的飞行员心里更是吃惊,看着眼前怕不少于三四百人的这些保安团人员,心里想着应该是这个保安团的大部分 人都在此了。 问题是,昨天他们就知道,来解救自己的这群神秘武装也不过二十几人,居然连动静都没闹多大,就将一座县城给端了,而且还俘虏了几百保安团官兵,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他们虽然是飞行员,但好歹也在军中多年,知道就是几百头猪,也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凭着这十几个人手全部抓到。 那就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这些人展现出的力量实在可怕,已经将这些保安团的孬兵们完全慑服,不敢有丝毫违拗。 此时他们还不知道这支武装小部队是录属全国闻名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但心里却是有了种莫名的安全感。 不仅仅是因为这些人对他们一直表现出来的善意和尊敬,还有就是这些神秘武装人员中的很多人身上都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一种睥睨天下的气质,仿佛这世上就没有他们对付不了的对手和敌人。 你只要看看,当听到有几个女学生受辱的消息后,好似这群人领头的那个敦实年轻人,就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只是几个碰头商量了一下,就带着十几个人去将一座县城给端了。具有这种气魄和自信的人,就是在全盛时期的东北军里,他们也没见过一个。 这时,李虎带着这些被扣留人员走到了这些俘虏面前,然后对着几个女生说道:“别人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俺们不是君子,也不屑做君子。俺们报仇从来都是从早到晚。你们只管去认人,一个畜生都不要放过。” 李虎这话让这些被困人员听得都很贴心,不知不自觉中,好像这些人就是自己人,是跟自己是一伙的,是一个阵营的兄弟姐妹,现在就是在帮自己的姐妹报仇的。 几个女生之前还有些犹豫、害怕和羞愧,但现在有了李虎这个自己人撑腰,胆气也壮了一些,就开始用眼睛在俘虏中搜寻起来。 听到李虎的话,还有那几个走近的女生,俘虏群中顿时有些骚动,还有几个用膝盖挪动着就想往人群里躲。结果左明青带着几个队员上去就是一通拳脚,凡是动弹一下的都被打得口鼻流血,还低声呵斥这些人不准出声,谁出声就弄谁。一下子让整个俘虏群都噤若寒蝉,任谁都不敢稍动。 而此时,那个之前跳井的叫做李莹的女生,却是用眼睛死死盯着俘虏中的一人,一双本该充满青春美丽的大眼睛,此时却透出了森森的寒意。 左明青一看就二话不说,单手就将这个已经被吓得浑身发软的俘虏提溜起来,直接扔在一旁。 有了李莹带头,另外两个女生也有了勇气。也不用发话,只要她们的眼神所致,自然就有队员上去将人提出来。还有人想大叫饶命的,队员哪里会给他机会,所有人全部都被堵上了嘴。这种时候,讲的就是一个快刀斩乱麻,管你什么证据指控啥的,只要这几个女生看向你,那就等于宣判了你的死刑。 而此时的俘虏们全都瑟瑟发抖,不管是造过孽还是没做过的,现在都在期盼老天爷保佑,心里祈求这几个姑奶奶千万别看向自己。 这几个原来在他们心中可以恣意凌辱的弱女子,现在已经变成了索命的阎王爷。 不多时,当提出的人越来越多时,几个女孩满脸都沾满了泪水,但她们依然勇敢地瞪着一双泪眼不断搜寻。 这个大哥说得对,不放过任何一个畜生。 为此她们已经不顾及自己的将来的名声 此时,不仅仅是其他人都愤怒不已,就连已经喜怒不行于色的李虎,脸上也露出了怒意。 整整有三十几个俘虏被提了出来,简直就是畜生不如。 那些男学生更是人人都红了眼,嘶吼着就冲上去拳打脚踢,还有的抓起地上的枯枝和石土就朝死里招呼。 李虎他们没有阻拦这些愤怒的学生,这些畜生就该受到这样的惩处。 左明青佩服这个叫李莹的女生的勇气和烈性,就走上去轻声问道:“李同学,愿不愿亲自动手报仇?” 第1519章 杀人如麻 李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露出坚决之色道:“你只要给我枪,我就敢开枪打死这些畜生。” 左明青疑惑道:“你会打枪?” 李莹好像想起了什么,垂下了头,低声道:“我父亲以前是东北军的军官,他教过我打枪。” 虽然李莹是低下头说话,但左明青还是察觉出她声音里的一丝悲痛之色。 他知道现在不宜多问,就将手中的柯尔特M1911手枪拔了出来,递给她道:“会用这枪吗?” 李莹点点头,接过了手枪,很熟练地拉动套筒,咔嚓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一颗子弹就已经滑进枪膛。 左明青看到她动作熟练,拿枪的姿势也正确,就知道这个女生不像是是刚学会打枪的模样,怕是经常接触枪的人才有这种架势。 看着李莹提着手枪就大步向前,左明青不放心,还是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却见李莹脸上露出决然之色,径直来到一个脸色惊慌,被捂着的嘴发出“呜呜”乱叫的俘虏面前,嘴里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畜生!”然后对着这人的脑门就扣动了扳机。 “嘡!”一声震耳的枪声响起,这个俘虏如被重击,脑袋一仰就面孔朝天倒在地上。 而包括左明青和李虎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料到这个女孩居然这么果决,就不带一丝犹豫地将一个败类给开了瓢。 完全就是拿枪就干、抬手就打,甚至比在场的很多战场老手还要果断干脆,直接让在场众人都看呆了。 要知道,这可是杀人,而且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杀人。不要说是个女孩子,就是一个普通男人面对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人,也不会有这么大的胆子和这么决绝的心态。 李虎心里轻叹一声,可惜了,是个女子。要是个男的,李虎怎么也要向周文推荐她进战斗部队。 众人还在惊叹之时,李颖却是几乎没有停顿,只要走到人面前都是抬枪就打,根本不理会枪下之人的躯体如何挣扎,眼神如何哀求,她全都视而不见。就如开枪打的不是人,而是木桩靶子。 “嘡……嘡……嘡……嘡……” 众人哑口无言,就这么看着李颖打完了枪中的子弹。就见她然后转身对着被震惊得呆若木鸡的左明青说道:“子弹。” 左明青转头看了李虎一眼,却见李虎不着痕迹地微微摇头。 其实左明青转头看李虎的原因就是他觉得这个女生的情绪不正常,而且是非常不正常。 你就是一个老牌杀手,在连续杀死了7个人后,也不能这么平静,不能这么木然。何况眼前这个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女孩子。 左明青向她伸出手,轻声道:“好了,后面交给我们吧,你休息一下。” 但李颖眼中却是透出一丝茫然,仿佛还没意识到自己刚才到底做了什么事,但似乎不愿意将手枪还给左明青。 左明青这下终于在心中吐了口气,确定这个女孩刚才怕是被怒火和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羞恼和茫然充斥了心扉,处于精神恍惚的状态。 如果她在刚才情况下是处于正常状态,那也太可怕了,完全可以将这个靓丽的女孩归入杀人狂哪一类人,就是左明青和李虎都要考虑能不能将这种人收进佣兵团,弄不好就是一颗定时炸弹。 左明青确定后,就直接上前从她手中夺过了手枪。李颖并没有抗拒,但是眼中却是露出了一丝慌乱。 她转头看了看地上躺着的7具尸体和那一滩滩还在不断蔓延的血迹,马上就捂住了嘴,然后转身跑到一颗树下干呕起来。 此时,包括那个疑是她男友在内的那些男女学生,竟然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一时之间都没人敢上去照顾她。 左明青心里暗叹一声,知道这女孩刚才杀人如麻的举动把这些学生都吓住了。 他却是明白是怎么回事,就摘下水壶走过去递给李颖,安慰她道:“没事,第一次杀人都会这样,何况你杀的都不算人,就是几个畜生。吐出来就好多了。” 而就在此时,处于浑浑噩噩状态的李莹仿佛一下子清醒了过来,面色惨白的她越想越是惶恐不安,就连那些尸体也不敢去看了。而左明青的安慰就变成了一个情绪的爆发点,她竟然如抓到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转身一把抱主左明青拿着水壶的胳膊就哇哇大哭起来。 左明青这种就没接触过几个女性的大男孩哪经历过这种阵仗,马上就有些面红耳赤。感觉到胳膊上传来的温软,他抽手也不是,不抽也不是,赶紧用救助的目光看向同样目瞪口呆的李虎。 李虎虽然已经成亲,但也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情况。但是他知道这个女孩经受了这么长时间心灵和肉体的折磨,只要将心中积攒的种种阴霾不快宣泄出来,也许就不会再寻死觅活了。这等于是在救人,他也不好上前去劝阻。 直到李莹的那个恋人男生赶紧上去低声劝慰,还有几个同学也上去帮忙递水递毛巾,李莹这才缓过劲神来。 等她发现自己竟然抱着左明青的胳膊,鼻涕眼流将人家的肩头弄得湿淋淋的,本来有些苍白的俏脸马上就布满了红晕,赶紧松开手,羞得低下了头不敢说话。 左明青这才如同大赦,赶紧拿着水壶走开了。 见到这种状况,李虎也不敢让这些女生亲自报仇了,赶紧示意队员们上去解决剩下的那些人。却见上前的都是新加入的那些武当弟子,这对他们中很多人来说,也是人生中第一次杀人。 但包括王晓澜在内的这些新队员都没人犹豫,全部抽出手枪,就径直走过去对着这些已经被吓得半死的人渣开枪。 “嘡……嘡……嘡……” 枪声在树林里再次响起。 而且,新队员们在将这些人杀死后还没算完,接着就要将这三十几具尸体挖坑埋了。这是一次非常好的心理锻炼机会,李虎当然不会放过。 第1520章 休整 李虎看着新队员们一边吐还一边抬着尸体扔坑里,就想起自己和兄弟们第一次杀死土匪后,也是被书生逼着埋尸体,大家当时那才叫吐得稀里哗啦的。 想到这里,已经习惯不苟言笑的他,嘴角也不禁翘了翘。 就在这时,左明青走过来请示道:“虎哥,那些剩下的俘虏怎么办?” 李虎想了想道:“总不能全部杀了,但现在也不能就这么放了。你就带你们小队就在这看守他们,等我们明天出发后,就任他们自生自灭吧。” 对这些人,李虎可没什么好感。虽然他们没有实际作孽的行为,但并不代表他们就有什么良知。而是他们这些人都是小喽啰,先作孽也没那个资格和机会。但他们都有助纣为孽的罪过,在李虎眼中,就没一个是无辜的,任其自生自灭已经算是从轻发落了。 等到李虎带着众人再次回到县城的客栈后,李虎在院子里将众人都召集起来,这才对着他们公开了身份。 虽然这些人这几年都在被日本人封锁了消息的东北,但他们总有人有渠道得知一些关内的情况,其中就包括在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中大放异彩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名头。 李虎公开了身份后,就对着几个飞行员说道:“几位大哥,我们教导总队新成立的航空大队里就有很多你们东北军的空军飞行员,现在他们都在我们的机场日以继日的训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跟小日本干。” 他接着就将受马国柱和徐有贵等人的请求,专门来解救他们的情况也如实说了出来。 要说马国柱、徐有贵这些人在东北空军中也算有些名气,特别是这几个飞行员都跟马国柱他们一样,是从张少帅创办的航空班毕业的,算是师兄弟。而去当初他们出关的目的也是要先去天津投奔这几个师兄后再做打算。 在听到教导总队航空大队已经有了十几架飞机的规模后,这几个飞行员和机修师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又问了李虎很多问题。 李虎在耐心解答了他们的问题后,还着重说明,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航空大队是总队长周文少将自己出资打造的空军部队,并不统属于中央空军,这支部队主要的目标和敌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日本人。 其实他这样一解释,这些飞行员就都明白了。看样子这个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怕也是跟他们原来的东北军一样,都是听调不听宣的主,南京那边指挥不动。 但他们同时也明白了,加入这支部队就不会被派去打内战。这也是他们对于加入中央空军的最大顾虑。 他们这些空军可都属于民国社会精英级的人物,自然知道内战也是导致东北丢失的原因之一。如果当初没有中原大战,张少帅也不至于将东北军的主力开进关内,导致东北军在东北的实力大为减弱,让日本人觅得良机。 而且南京那位校长如果不是专注于打内战,推行什么攘外先安内的策略,也不至于就坐任日本人轻轻松松就占领了东北。 所以他们这一部分人现在对于内战是深恶痛绝的,怎么可能去加入中央空军。 而且教导总队的名头全是靠着无数与日军作战的战绩换来的,说明这支部队就是专门打日本人,不参与国内争端,跟他们心中的志向不谋而合。 几人当下就已经心动,但加入一支从未谋面的陌生部队,总还有几分顾虑,还要见到他们更高级的长官后再做决定。 李虎也没有当场就要求他们马上答应加入佣兵团的意思,反正后面还有高小山这个身份更高的人来做工作,现在就是点到为止,没必要咄咄逼人。 对于那些学生,李虎则是让左明青带着几个师弟去做工作,怎么也要想办法带这些学生到山西去。 要知道,自从基地建设完工后,佣兵团就急需大量有知识有文化的人才加入。不仅仅是各处工厂需要人,就是偌大的基地也需要无数的行政管理人员。 而这些东北学生都是远离家人和家乡,又怀着对日本人的仇恨和对南京政府的失望,正好符合佣金团的需要。只要能够让他们对佣兵团有了归属感,其发挥出来的能力和作用将会给佣兵团带来很大的帮助。 接下来李虎他们就在卢龙县呆了一天一夜,周围都没什么势力敢来找麻烦。 此时的冀东地区实际上已经处于无政府状态,那些能够在乱世中掌控一县之人都不是傻子,知道卢龙县是被一股强大的不明势力攻占,一时之间人人自危,更没谁敢来捋佣兵团的虎须。 李虎之所以要在卢龙县停留那么长时间,一方面是让这些被解救人员休整一下,稳定一下情绪。 另一个原因则是要等29军情报人员的消息。 这次李虎他们进入冀东地区,由于各方面情况都不熟悉,表面上只能靠特务处提供情报。 但对于特务处的能力和代力龙的为人,周文不可能全部相信,所以他同时也跟29军取得了联系。 先不说佣兵团跟29军在长城抗战中结下的情义,就是最近高小山还带人来专门为赵澄宇将军训练特种部队的人情也容不得宋明元将军不全力支持。 29军现在可以算是河北的地头蛇,对于冀东地区动向也不会听之任之,自然也扶持了部分势力并布置了很多情报渠道。 而作为铁路线的几个枢纽车站就是29军重点关照的地方。 李虎看得出来,这些被解救的人员好不容易逃进关内,又被扣留多日,几个女学生更是经历了身心摧残,早就心力憔悴,不可能再穿山越岭走回去,那就只能乘坐火车了。 而最近的铁路车站就是滦县车站,正好是29军扶持的势力在控制县城。所以李虎早就联络了高小山。 就在攻下卢龙县的第二天一大早,李虎带着队员们护送着从县城征来的几辆大车就离开了县城。中午时分就到达了滦县并在29军情报员的安排下,下午就乘上了一列通往塘沽的货运列车。 第1521章 欢迎回家 而高小山则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就亲自带着二嘎子小队,开着跟29军借来的两辆卡车,直接前出到北塘口车站接人。 高小山可是知道这批东北人员对于佣兵团的重要性,不说那几个宝贵的飞行员,就是那些学生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如果等到他们到了塘沽后,就怕被其他势力的有心人盯上,甚至有的人难说在天津还有亲戚朋友,到时候把你总不能把人扣住不让走吧? 我们山子哥虽然为人宽厚大气,但也没有将到了嘴边的肉还放给别人的道理。所以他就要在北塘口车站将这些人稳住,把他们加入佣兵团的事情定下来。 此时在站台上的高小山也知道,今天就是佣兵团鹰嘴崖基地的竣工典礼,也是佣兵团航空大队正式成立的日子。 可惜自己不能亲自参加了。 高小山也知道,随着佣兵团的实力不断增强,还有单位和部队的不断增加扩充,他和妙花师兄,还有赵晓金师兄等佣兵团的核心骨干,身上的担子和责任也就越来越重,聚少离多的情况已经是常态化。 但对高小山来说,如果可能的话,他还是跟更愿意回到过去几十个兄弟跟着书生闯天下的日子。那时候的他们,什么都不用想,就只要紧紧跟着书生的步伐,牢牢护住他的后背,不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大伙儿招呼一声,干就完了。 可惜,这种简单而快意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就在山子哥还在缅怀过去的时候,远处汽笛声传来,载着李虎他们的火车来了。 …… 李莹跟着大伙儿下了火车后,就发现他们乘坐的最后一节闷罐车厢前面居然有士兵拉起了警戒线,与其它车厢隔离,之前已经放松不少的心里一下子就又紧了起来。 李虎看到众人都有点紧张,忙着解释道:“这些都是29军的士兵,也就是在长城上砍得小鬼子人头滚滚的那支英雄部队,他们过来是保护大伙儿的。到了这里,咱们就进入了国军控制的地域,算是安全了。” 站台上境界的官兵是高小山从29军借来的一个排,负责维持站台次序。其实这些士兵大多都是长城抗战后才加入29军的新兵。但他们听到李虎的赞扬后,个个都挺直了腰杆,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众人这才注意到这些士兵身上的装束,意识到自己等人是真正安全进入国统区了。一时之间,有人眼圈立马就红了。而几个女生更是有些激动地开始低声抽泣起来。 这时,一身少将军服(实授上校挂少将军衔)的高小山大步走来,李虎等人立刻整队,然后齐齐向高小山敬礼。 高小山向队员们郑重回礼后,对着大伙点点道:“兄弟们辛苦了,这次救援任务完成得很好。”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用纱布吊着一支胳膊的何明奇,接着道:“虽然行动中出现了意外,但万幸的是没有出现大的伤亡,说明大伙基本把训练中的东西都发挥出来了。但作为当事人的明奇和明星,你们要好好总结,在小队会议上做检讨,主要目的是避免以后的行动中再犯类似的错误。” 就在大伙以为山子哥仁厚,处罚到此为止时,却听高小山点名道:“明青的小队撤回来休整一个星期,队内开展总结讨论,明奇也好好养伤。” “啊?”左明青一下子就傻眼了。 这才出去了一个多星期,就连仗都没打一场(在左明青看来,攻打卢龙县就不叫打仗。),就要撤回来休整了。山子哥的处罚才是真的狠啊! 高小山的话可不仅仅是队员们听到,旁边围拢在一起的那些被解救人员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几个东北军飞行员心里也是咂舌不已,甚至都怀疑这个高长官有作秀之嫌。 人家二十几个人就将有几百民团武装防守的县城给打了下来,还只出现了一个轻伤。要不是他们亲眼目睹,就是听任何人说都不会相信,简直就可以称为奇迹。 这种事要是放在原来的东北军身上,那还不得把这些创造了奇迹的英雄给捧上天去?大洋奖赏、升官封衔,那是可劲地砸。 结果你就因为出现了一个轻伤就又是检讨又是处罚的,难道战场上出现伤亡不应该吗? 但他们又联想到之前关于这支部队的种种传闻,原来以为是吹大牛和官方炒作的那些惊人战绩,现在看到这支小部队的强悍之后,心中却是已经信了大半。 当然,这也更增加了他们对于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好奇和兴趣。 而高小山对队员们讲完话后,就来到这些被解救人员的面前,脸上露出笑容道:“我叫高小山,现任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副总队长。我代表我们教导总队全体官兵,祝贺你们平安脱困,也欢迎你们加入我们教导总队。” 说到这里,高小山指着后面支起来的几张桌子道:“现在请大家去登记处登机,姓名和在东北的身份都要如实填报,我们将会给你们发放临时身份证明,然后咱们就一起乘汽车回家。” 说到这里,高小山就示意后面的队员引领这些还在一头雾水的被解救人员去登记。 很多人这才有所反应。等等,我们还没决定加入你们教导总队啊!怎么就开始欢迎我们回家了? 但此时的高小山已经跟示意李虎跟他走到一边去布置下一步的任务,根本就没给这些人解释的机会。 开玩笑,我们佣兵团可不是来做善事的。费心费力把你们救出来,那就是要你们全部留下。反正好话都由李虎和左明青他们说完了,我山子哥也没啥再可说的。至于愿不愿意,现在就由不得你们了。 其实这也是高小山的临时主意。 本来按照他的性格,一般是不会做出勉强别人的事。但他来之前就有29军的人旁敲侧击来打听这批被困人员的情况,他就隐约猜到,这批东北人员里有飞行员这事怕是有人知道了。 第1522章 航空增压器 虽说29军现在没有空军,但谁知道他宋明元将军有没有也搞个空军的野望。反正现在飞行员都是稀缺人才,管他有没有飞机,先招揽几个飞行员也是有可能的,人家这叫未雨绸缪嘛。 所以山子哥干脆就来个快刀斩乱麻,先都弄回山西去再说。 当然,高小山也很有自信,只要人到了山西,熟悉了佣兵团的体制后,怕是要赶他们走都没人愿走了。 佣兵团现在已经形成了目标统一、上下一心、唯才是举、公平公正的内部机制。关键是,待遇奇高,后勤充足,军属制度又让你家人都有妥善安排,毫无后顾之忧。放眼全国,你哪里还找得到比这更好的部队? 现在高小山不再操心这些人员的去留,而是跟李虎在商量另一件事。 “山子哥,从各方面了解的信息来看,现在那个殷辱根每天都呆在通县县城,身边随时都有十几个日本特工护卫,几乎从不踏出县城一步,暂时还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李虎道。 高小山沉吟了一会儿,就说道:“书生也专门交代过,现在通县已经被日本人特工和汉奸民团控制得如铁桶一般,而且经过特务处的两次刺杀未遂后,殷辱根这个狗汉奸现在更是小心,你们最好不要进城行动,如果陷在城里就不好办了。” 李虎点头道:“俺也是这样想,为了一个狗汉奸让兄弟们去冒险,有点不值。俺建议,下一步行动的重点就先放在其他汉奸身上,先从那些名气小的下手,正好也能取到锻炼新兵的作用。” 高小山道:“就这么办吧,殷辱根那边只能靠特务处和29军的情报,一有机会俺就会及时通知你们。” “是!” …… 1935年9月初,本应该是秋日浪漫的时节,但英国德比的天空却是出奇的阴霾。 也许是由于经济复苏的速度很慢,导致失业人口依然高居不下,也许是由于德国的迅速崛起让与欧洲大陆隔海相望的英国感到了一种让人窒息的压力,大街上行人们的步伐都是急匆匆的,大多数人的表情也比较严肃,就连街边行道树上那纷纷飘落的金黄色的枫叶也很少人驻足欣赏。 德比市位于英国中部,也许它的名气不如世人耳熟能详的伦敦、曼彻斯特、利物浦等工业港口城市,也不如牛静和剑桥这种代表世界最高教育殿堂,富有历史文化底蕴的城市,但这座城市却是因为一家公司让世界记住了它的名字。 这家公司就是集庄重、尊贵、豪华、先进为一体的劳斯莱斯汽车的生产商--罗尔斯·罗伊斯公司。 但生产汽车只是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一个产业,它同时还是代表当时世界最先进技术的航空发动机的研发和生产商。 在二战时期,就是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研制出了当时世界上最先进的活塞式航空发动机,也就是着名的梅林发动机,使盟军的飞机性能彻底压制了德军的飞机,一举奠定了盟军的空中优势。 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在二战后期研制出排气量27升的“梅林”V-12液冷发动机,拥有高达1,800匹马力,极限可爆发出2070匹马力。 而同时期德国的发动机虽然在极限输出功率上也能达到1800匹马力,但是一个技术上的瓶颈就让德国发动机跟梅林发动机产生了代差。 这个瓶颈就是发动机的增压器。 众所周知,活塞发动机需要依靠汽缸的压缩来提高气体的压力,但是在空气进入汽缸前并不像喷射发动机一般有压缩段来提高进气的压力,因此当飞机高度增加的时候,进入汽缸的气体的压力会显着下降。 而汽缸的压缩比是一定的,结果就是提供燃烧的气体压力会随之下降,导致燃烧效率降低,马力输出也就跟着降下来。 举个例子,两万五千英尺高度的大气压力大约是海平面的三分之一,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来发动机的输出下降幅度相当之大。 所以,当飞机飞行到一定高度,气压开始下降时,就需要一个增压器来增强气体的压力,保持发动机的正常运转。 这个时期的飞机已经开始追求高空高速的性能,各个航空大国都在研究机械增压器。而且由于机械增压器需要安装到发动机附近,对于增压器的体积和重量就有较高的要求。 而且由于飞机在不同高度需求的增压空气还不一样,又衍生出二级增压器的概念。也就是安装两个增压器,在不同的高度和速度下分别投入工作,也可以同时工作,以保持飞机的性能稳定。 由于工艺材料方面,特别是耐高温材料上的差距,德国目前研制的增压器的重量和体积都比英国的要大和重,如果要同时安装两个增压器的话,就会严重影响飞机的气动布局,反而削减了飞行性能。 而且在二级增压器的联动技术上,德国方面也迟迟没有研制出一个有效的模式。 对此时的德国来说,就是鱼和熊掌不可兼得的尴尬。 而历史上的德国,虽然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研制出涡轮发动机的国家,并研制出了世界上第一款喷气式战斗机。 但是其在活塞发动机的二级增压器上的技术瓶颈始终没有突破,导致二战后期德国的活塞战斗机的性能大大落后于盟军。 但是,位于德比郡的罗尔斯·罗伊斯公司却是攻克了这个难关,并于1935年初就研制出了世界上第一款二级机械增压器。 由此可见,虽然经过一战,英国的国力已经大为减弱,但是其世界第一工业强国的地位依然没有改变。 9月8日,星期日,清晨7点。 德比市东区的伯德街一栋公寓的三楼,一个带着礼帽,身着棕色风衣的中年男人走出了自己房间,随意扫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然后就轻轻关上了门,提着一个皮箱走向了另一头的楼梯。 第1523章 英国军情五处 这个男子叫做威尔逊,是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一名机械工程师,同时也是公司新一代航空发动机二级增压器实验小组的成员之一。 但别人不知道的是,威尔逊还有一个隐藏的身份,他实际上是一个在英国潜伏多年的德国间谍。 我们在这里不再赘述纳尔逊是如何长期潜伏在英国并成功进入了二级增压器的实验小组。反正在德国与英国长期对立的大环境下,双方多年来都在不断向对方渗透间谍。 现在的情况是,世界上第一款二级增压器的设计图纸和实验数据,已经变成了一个只有纽扣大小的微型胶卷,藏在了纳尔逊身体的某一处。 这是威尔逊在实验小组长达两年的时间内,用无数隐秘和欺骗手段,一点点收集完成的。 而现在,摆在他眼前的任务,也可能是他间谍生涯的最后一个任务,就是怎么安全把这个潜伏英国十几年来,自己努力和工作的最大成果,成功送回德国去。 此时的威尔逊帽檐压得很低,加上他那高高竖起的风衣领子,其面目几乎完全被遮住。 不多时,走出了公寓的威尔逊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家的窗户,眼中露出一丝黯然之色,然后就踏着街道上铺满的落叶,头也不回地向着远处走去。 而他离开的伯德街36号公寓的307号的卧室里,一个年近40的金发妇人则仿佛是还在床上沉眠,但她已经失去了呼吸。 这位中年金发妇人就是威尔逊的妻子——在英国的妻子。 威尔逊虽然是间谍,但心也不是铁做的。 只是,作为罗尔斯·罗伊斯公司核心项目的工程师,必须跟公司签订保密协议。 所以威尔逊不是完全自由的,虽然不至于全封闭在公司里不得外出,但每个星期也只能周六下班后才能回家,而且外出德比市区都要向公司的保安部门报备。 而这些保密协议都是必须事先征得家属的同意和签字。这就导致威尔逊要避开妻子单独外出是不可能的。虽说他的妻子不至于怀疑他是什么间谍,但是出于对他的关心和安全考虑,必然会在联系不到他的情况下就有可能报警或是向公司保安部门寻求帮助。 而且还有一个关键的原因,就是作为威尔逊的妻子,必然很清楚自己丈夫的朋友和交际关系。而威尔逊这次要赶去伦敦的一个德国情报联络点,以前在度假时,为了掩护,他就以拜访朋友为名带着妻子去伦敦拜访过。 所以他只能忍痛在晚上给习惯失眠的妻子递安眠药的时候,将药换成了致命的毒药。 因为他知道他手上的胶卷对于德国航空工业的现在以及未来发展的重要性。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他已经不惜包括自己在内的任何人的性命,哪怕是与自己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的妻子。 他知道自己只有一天的时间,如果明天一早他没有在公司露面就会很快暴露,从而受到英国警方和情报部门的全国通缉。 但只要他能在这个时间内赶到伦敦并将胶卷交到德国情报部的一个潜伏点,这个使命应该就成了大半。 威尔逊通过一辆出租车,很快就赶到了德比市火车站。然后他走进了洗手间。等几分钟后他走出来的时候,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带着眼镜,一身西装,拿着一个公文包的英国绅士。而且他经过药水处理过的面容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 有些微秃的脑门被一头梳得工整精致的黑发遮住,唇上也粘了一个非常逼真的八字胡。现在就是与他很相熟的人也很难认出,这个文质彬彬的绅士就是之前那个秃顶、头发稀疏散乱,显得有些邋遢的机械工程师。 然后纳尔逊就在售票口卖了一张半小时后直通伦敦的火车票。 当然,他登记的名字已经不是纳尔逊了。 按照火车的速度,纳尔逊预计自己将会于4个多小时后到达180公里外的伦敦。 …… 下午三点时分,伦敦贝克大街,英国军情五处的亨得利高级特工正坐在一辆名爵轿车的副驾驶位上,嘴里漫不经心地嚼着一颗口香糖,但他如鹰一样的眼睛却是盯着街道对面的一家面包店。 军情五处(MI5)又称英国安全局,负责保护英国境内外的公民及其利益,防范针对国家安全的任何威胁。其实就是负责英国境内的反谍机构。 在英国的议会两院体制中由英国内务部负责MI5的事务。尽管MI5从一九三一年就改名为英国安全局,但其体制从未真正脱离过MI5的含义,直到后世依然普遍被称为MI5。 而以高级特工亨得利为首的一个反谍小组近一年都在盯着一个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的德国间谍,结果最后确定了这个面包店就是德国人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今天,亨得利他们就是来收网的。 此时,一个身着风衣的长鼻子瘦削男子走到轿车旁,打开车门坐进后座上。 “那人已经进去十分钟了,一直没有出来。”长鼻子男说道。 亨得利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将口中的口香糖拿出来按在前车台上,然后说道:“不等了,打信号,现在就进去抓人。” 他话音未落,就见那个长鼻子男人迅速下了轿车,抬起手在空中打了一个手势。 就见有几个男子从街对面的一辆轿车上下来,然后等亨得利和自己的司机以及长鼻子一起走过街道时,就三三两两向面包店走去。 而就在这时,面包店的门口也走出个拿着一把雨伞的西装男,这个男子走出店门后习惯性四周看了一眼,瞬间就发现了亨得利他们七八个人正在迅速走来。 而亨得利跟这个男子的眼睛一对上,看到对方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马上就意识到这人有问题。当即就一边从腰间拔枪一边大叫到:“快,上去抓住他。” 但是这个雨伞男的反应却是不慢,只见他雨伞一扔,转身就跑进了面包店里。 第1524掌 不幸和幸运 紧接着,就听见店里面有女人传来惊叫声,接着就有一个男子和一个女子慌乱地跑了出来。那个女子边跑还边尖叫道:“有枪,那人手里拿着枪。” 而这两个看似顾客的男女却是正好挡住了几个特工要冲进去的路线,马上就有人上去鲁莽地将两人按倒在地并控制起来。 但就是耽搁了这么不到两秒的时间,从面包店里就射出了几颗子弹,为首的一个英国特工被击中倒地。 而亨得利他们几个特工也几乎同时开枪射向店门里。 一时之间,这条宁静的贝克大街上枪声大作,吓得行人们纷纷尖叫躲避。 这些枪声不但打破了安宁平和的伦敦的天空,也同时让在几百米外目睹了这一切的一个西装男的心跌入了深渊。 这人正是准备来面包店接头的纳尔逊。 面包店的暴露可以说纳尔逊的不幸,但反过来也可以说是他的幸运。 要是他能提前一个月甚至是一个星期搞到图纸,也许这家面包店还没暴露,他深藏的胶卷就可以平安送出。 但现在,这个他在英国唯一的联络点暴露了,他就成了孤家寡人,短时间内就再也寻求不到来自德国的任何帮助,这是他的不幸。 但如果他刚才要不是因为长时间的紧张导致肠胃不适,在一个公共卫生间耽误了几分钟的时间,那他现在也应该在面包店里,结果就很可能被英国特工一锅端了。 他死了不要紧,但是藏在身上的那个,代表着当今世界最先进增压器技术的胶卷,也就再无可能送到德国。 所以从这个角度来说,他是幸运的。 现在,纳尔逊知道只能自己亲自将这个胶卷送回德国去了。 但问题是,纳尔逊是属于保密级别较高的专业技术间谍,并不是受过严格训练,有着很强战术能力的特工。要想能够顺利回到德国去,他除了乘坐正常的交通工具,别无他法。 此时从英国到德国已经有民用航空,但是需要提前三天预定机票。 按照纳尔逊的估计,不要说三天,也许就在明天,他的照片和通缉令就会贴满了伦敦警察局和军情局的所有办公室。 而且在那些经验丰富的老牌特工近距离观察下,他的那些还能唬下普通人的伪装术起不到任何作用。 乘飞机这条途径被排除后,就只剩下乘坐轮船这一条途径了。 好在伦敦是一个国际大港,每天都有到欧洲的班轮,而且还不止一个。伦敦港位于泰晤士河的下游,沿着泰晤士河再往下航行十几海里就进入了大西洋水系的北海。 如果纳尔逊能够乘上明天一早就出发的班轮,也许在英国情报部门反应过来之前,他就已经离开了英国的控制水域。 纳尔逊也就是在几秒钟的时间内就稳定了心神,并给自己粗定了一个计划。然后就在远处的枪声还在天空中回荡之时,转头走入了与贝克大街交叉的另一条街道。 纳尔逊不知道的是,他过于乐观估计了自己的时间。 就在这天的傍晚时分,他妻子的尸体就不幸被人发现。 原因就是因为一个邻居,同时也是他公司的一个同事来找他有事,结果从早上到下午都几次敲门未果,而且打家里的电话也没人接,就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要知道纳尔逊平时表现的跟妻子的感情很好,一般到了星期日都会在家陪妻子,平时也很少出门很长的时间。 当然,这个时候他的同事也不是说就怀疑他有什么问题,而是担心他们夫妇是不是有什么意外或是生病了,就向公司安保部门提出了求助。 结果就发现,纳尔逊踪迹不见,但他的妻子已经死在了床上。而且法医初步鉴定就确认了死亡的时间在十几个小时以上。 到了这时,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安保部门也觉得事情重大,关键就是纳尔逊是二级增压器实验小组的重要成员,所以他们马上就通知了英国军情五处。 …… 傍晚时分,军情五处的高级特工亨得利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了家中,他进门脱下外衣后就给自己倒了一杯威士忌,然就将自己的身体陷入了柔软的真皮沙发上,一边小口品着酒,一边回想下午发生的一切。 下午的行动可以说很成功,那家面包店当时总共有6个人,其中先跑出来的一对夫妇被查明了确实是顾客,其他四个人全部都是德国间谍。 可以说他们今天成功捣毁了德国情报部门安插在英国的一个秘密据点,破获了了一个潜伏已久的德国情报小组。 但遗憾的是,这四个人都持枪负隅顽抗,在激烈的枪战中被当场打死三人,另一个即使被打成重伤后也毅然吞药自尽,竟然一个活口都没抓到。 “这些该死的德国佬。”亨得利有些气恼地嘟囔了一句,就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叮铃铃……”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亨得利心里有了一丝今天怕是不得休息的预感,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他刚抓起桌上的电话,还没来得及自报姓名,就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上司熟悉的沙哑声:“一级事件,马上到办公室来。” 亨得利听到这话就浑身打了一个激灵。 一级事件,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词汇他已经很多年没听过了。这是除了爆发战争的特级事件外,涉及到国家安全的最高级别的事件。 …… 半小时后,进入到办公室的亨得利就看见了自己的上司和诸多同事。 “哈里,就等你了,快坐下。”上司说道。 等亨得利坐下后,就看到自己面前放着一张照片。 “杰弗森.纳尔逊,从资料上看,是出生于南安普敦的一个小镇,有八分之一日耳曼血统……” 上司将纳尔逊的过往历史介绍了一遍后,最后说道:“从资料上我们无从得知,这个纳尔逊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为德国情报部门服务,但这次他窃取的资料非常重要,我们必须在他传递出情报或是逃离英国之前,将他抓到。” 第1525章 上船 1935年9月9日,星期一。 上午8点钟还差10分,纳尔逊就出现在了伦敦港的客运码头上。 他昨天下午就已经买到了今天上午8点半由伦敦出发至荷兰阿姆斯特丹的船票。 其实伦敦也有直达德国港口的客轮,但一个是出发时间要晚两个小时,另一个就是目的性太明确,反而容易暴露。 纳尔逊认为自己已经足够小心也足够快速。 在他想来,如果一切都按自己估算的那样,到了今天上午八点半,如果他还没有如常出现在公司,公司就会打电话到他的家里。 等到他们派人去他家里查看的时候,起码也是半小时以后的事了。 然后就是发现了他妻子的尸体,开始怀疑他的身份,通知全国的警察系统和军情五处寻找他的下落,这也应该要花费1-2个小时。而此时他乘坐的轮船已经在大西洋的公海上航行了。 只要到了阿姆斯特丹,英国的军情五处的实力再是如何强大,但毕竟是在他国的领土上,其能动用的力量就会大为减弱,纳尔逊自认还是有很大可能逃脱的。 何况涉及到英国航空工业的机密,英国人也不愿意把动静闹得太大引起别国情报机构的注意。 你想想,如果被其他国家知道纳尔逊身上带着代表世界最新航空技术的资料,也许世界上那些强国的情报机构就会像问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蜂拥而来。那时英国人反而就更加被动了。 此时的码头上已经人潮涌动,无数的人提着行李向格兰特号客轮的旋梯入口络绎而来。 格兰特号就是去阿姆斯特丹的5千吨级客轮,此时的旋梯口站着几个船员打扮的人在验票放行。 由于时间还早,纳尔逊并没有急着走上去排队,而是习惯性用不经意的眼神四处扫了一眼。 突然,他的眼睛一缩,马上就转移了视线。 因为他发现客轮的三个旋梯口不但有船员在检票,而且每个旋梯口还站着几个戴礼帽的男人,他们的眼睛在每一个旅客的脸上和身上扫视。虽然这些目光看似随意,但是纳尔逊却是有种直觉,这些人怕是冲着自己来的。 想到这里,他心里一紧,就猜到自己恐怕是已经暴露了,这些不知是警察还是特工的人肯定是在搜寻自己。 纳尔逊虽然没有经过严格的间谍训练,但是做贼心虚的人总会比平时要更敏感一些,也更小心一些。 此时的他已经容不得多想,并没有在距离自己最近的检票口停留,而是随着人群继续向前走去。 他庆幸自己昨天出于小心还不惜花费重金,用一个新名字买下了另一艘船的船票。 这艘客轮就是从中国上海启航,途径无数个国家,最终到达欧洲的亚欧客轮,日本的贺茂丸号邮轮。 而今天就是贺茂丸号返程的日子。 而贺茂丸号启航的时间是8点正,虽然还有零星的旅客登船,但是其三个旋梯中靠后的两个旋梯已经开始收起。 对纳尔逊来说,此时已经没有选择,不管是哪艘船,只要能离开伦敦的都是好船。 此时距离8点还有5分钟,纳尔逊不禁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时,走在他前面的一个穿长裙的女士可能也是要急着上船,却是因为高跟鞋的不便就崴了下。 “啊哟!”这个女士疼的叫了一声。 纳尔逊本想超过她就径直走去,但心中突然灵机一动,就走上去搀扶住她问道:“女士,需要帮忙吗?” 这个女子抬头看了一眼,发现是一个打扮精致的中年绅士,眼睛一亮,就赶紧说道:“谢谢您,先生,都是这该死的鞋子,我想我是赶不上了。” “不,请您放心,女士,恕我冒昧了。”纳尔逊边说就边将这个女子的手臂搭在自己肩头,左手搂住她的腰肢,几乎是半抱着她向100米外的检票口赶去。 而此时旋梯口的几个船员也看到了这边的情况,他们迅速跑来了两人,帮助纳尔逊一起将这个女子送到了旋梯口。 “先生,请出示您和您夫人的船票。”这两个船员刚才看到他们比较亲密的摸样,就按照通常的思维惯性下意识以为他们是一对夫妇。 而纳尔逊需要的就是这种误会,他此时装作注意力在那个女子的身上,并没有出言解释。而那个女子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居然也没有解释。 于是,这两个船员的称呼自然也落进了旋梯口两个戴礼帽的风衣男子耳里。 这两人是伦敦警察局的便衣警察。 由于事发突然,加上从昨夜起军情五处就派出人手在飞机场、巴士站和两个火车站进行布控,人员就显得有些捉襟见肘。所以在码头上布控的人员主要集中在几个开往欧洲其他港口的客轮上或是货轮上,去遥远中国的贺茂丸号,就只派了便衣警察来负责。 所以船员们称呼纳尔逊和这个女子为先生夫人时,两个便衣警察自然也下意识认为他们是一对夫妻,警惕性就放低了一些。加上纳尔逊经过伪装后的面孔,以他们的经验也无法辨识,就让纳尔逊有惊无险地登上了这艘贺茂丸号邮轮。 而这个女子则是另有一番心思。 这个女子叫做罗莎莉,她是要乘船去探望在香港做生意的丈夫。 但由于丈夫常年离家,加上此女本就水性,在伦敦就有多个情人。 这次看到纳尔逊那文质彬彬的绅士气质,还有成熟男性的外表,心里就是一动。 四十几天远洋飘泊、旅途漫漫,她当然也想给自己寂寞的旅途增添一些色彩,所以也没有出言解释。这也相当于给了纳尔逊一个暗示。 纳尔逊自然不会拒绝。这一路上还要经过很多个国家和港口,难说就有英国特工上船来悄悄排查。有这个女子作掩护,暴露的可能性就会进一步减小。 何况,这个叫做罗莎莉的少妇本就长得不差,那丰腴的腰肢给自己带来了相当不错的手感。自己也不妨顺水推舟,就在这条船上找一个临时伙伴,必要时还能对外宣称是他的妻子,正可谓一举两得。 第1526章 守备团 半小时后,英国军情五处的高级特工亨得利,看着那艘逐渐远离,只剩下一个模糊轮廓的贺茂丸号邮轮,心中突然升起一个不祥的直觉。 那个该死的纳尔逊,不会就在这条船上吧? …… 1935年9月16日,上海。 今天是佣兵团鹰嘴崖基地建设的大功臣,德国专家鲍曼和赛克林等几人离开华夏归国的日子。 周文内心对着这些德国专家是非常感激的。没有他们的帮助和指导,鹰嘴崖基地不可能在短短一年半时间内就能建成并投入使用。 所以他不但给几个专家都送了一笔不菲的酬金和精美的礼品,而且他自己也亲自陪着他们来到上海,并极尽热情地好好款待了几天,让这些德国专家充分领略了上海这个远东国际大都市的风貌后,才于今天上午将他们送上了回欧洲的邮轮。 在回去周公馆的路上,坐在轿车后排的周文很轻松跟前排的田伯光和张晓平聊着天。 “我说老田,你也快半年没来上海了,一会儿到了公馆也什么紧要事,你就放松一下,自己出去逛一逛,给你家的千金小姐买几样礼物。” 现在的田伯光已经变成了周文的秘书副官,基本都是跟在周文身边做事,加上其本身素质就不差,待人接物、处理公务都很有章法,已经成了周文的得力助手。而且他和紫慧在一年多前也生下了一个千金宝贝,小日子过得不要太舒坦。 开着车的田伯光听到老板给自己放假,又想到自家闺女萌萌可爱的面容,也不觉露出了会心笑容。 旁边的张晓平则是打趣道:“我说老田,你现在小日子倒是过得滋润,但是军事训练可不咋地,这一年多的进步可不算大,等今天忙完了事情,明天我可是要给上量了。” 田伯光一听就心里暗暗叫苦。 要知道,当初黑龙会潜入上海时,田伯光夫妇两人可是立了大功的,所以在他受伤后,周文就承诺将他调到自己身边做事。 但是,在周文身边做事又哪里有那么容易,起码你的身手就不能太差,要不然遇到危险情况,莫非还要人专门来护着你,弄不好就变成一个累赘。 要说田伯光的军事素质真的不算差,枪法就不说了,好歹在佣金团也是能排进前五的存在,而且当年在日本士官学校和军队中也是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并成绩不俗。在加入佣兵团后,他更是勤学苦练,在高手迭出的一分队中也占据了一席之地。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兄弟们不断的进步,还有就是那些武功精湛的武当弟子们加入后,不要说是他,就是比他年轻的那些老兄弟们也开始感觉亚历山大。 所以在周文将他调到身边后,就吩咐张晓平负责田伯光的日常训练。而田伯光上次被一个日本空手道8段打伤后,也知耻而后勇,训练更加投入和努力。 在张晓平看来,田伯光毕竟在佣兵团训练和战斗了这么些年,军事素质和战术动作也还算过得去,起码不算是一分队最垫底的一类。但他的短板就是耐力体力以及近身格斗能力不行。 所以张晓平就从这几样入手,开始操练田伯光。 要知道,耐力体力要想得到提高,除了上量别无他法。那就是天天负重训练、跑步、越野,不跑得瘫软在地都不算完。 而格斗能力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练得上来的,张晓平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田伯光的抗击打能力,其实就是先训练挨打的功夫,要懂得在无法躲避对手攻击的情况下,合理应用身法避开自己的要害部位,而且还要持久训练到形成下意识的肌肉记忆。 所以每次的抗击打训练,面对张晓平无处不在的拳风掌力,田伯光就被打得苦不堪言,即使以他算得上坚强的意志力,也是每每想起来就有些不寒而栗。 虽然他现在得到了周文的特殊照顾,几乎一有空闲就给他来个般若之气的全身按摩,不但内功和力量都有大幅度提高,一些轻伤小伤也很快就能治愈。 但关键是,“疼啊!” 所以现在听到张晓平说还要给他上量,田伯光英俊脸上的笑容马上就僵了一半。 后排的周文差点噗嗤一声笑出来。 看得出来,周文今天的心情很好。 一个是佣兵团现在各个方面都已经走入正轨。基地已经开始投入使用,特别是鹰嘴崖机场,那成天起飞降落的飞机就叫一个络绎不绝,十几个飞行员现在都能熟练驾驶着教练机开始了初步的战术训练。 长江公司的货运航线已经远达重庆,成了目前民国最大的,也是实力最强的船运公司。 基地守备团也已经成立,只是由于没有得到编制,对外只能打着离石县保安团的牌子。 但是别看叫做保安团,里面可分得很细,共计有一个防空营和两个警卫营。 防空营当然是要护卫基地和机场的防空,为此周文不但为这个营装备了10挺勃朗宁M2高脚机枪,而且还装备了10门瑞士厄利孔20毫米机炮。 厄利孔20毫米机炮实际上是德国人设计的,只是由于凡尔赛条约的制约,只能委托给瑞士的公司进行生产。 如果采用60发弹鼓供弹,该炮加上防空基座也只有不到80公斤,比M2重机枪也重不了几公斤,但是射高却能达到2千5百米,射速每分钟400发,用于中近程防空最为合适。 厄利孔机关炮还有一个优势,就是由于使用了跟冲锋-枪一样结构简单的自由枪机式原理,整体结构相对简单,只需一个炮手就能操作,使用起来很容易上手。 基本上来说,会打重机枪的士兵只要经过简单的训练,很快就能成为一个合格的防空炮手。 由于结构简单,所以价格也不高,曼德尔的兄弟公司进口到岸价也才2千美金一门,周文一口气就买了50门。 就是因为这款机枪的种种优点,历史上,日本、波兰、米国乃至民国政-府等一票国家全都抛出了橄榄枝,其中日本、波兰、米国更是直接引进了生产线。 只是,日本生产这款防空炮的主要用途是舰队防空,几乎在二战后期日本的航空母舰和战列舰上都能看到厄利孔机关炮的影子。 第1527章 K 而守备团的两个警卫营则是负责整个基地的警卫和守备工作。每个营都有小800人,平时都是按照佣兵团的训练大纲进行训练,周文又抽调了部分参加过两次对日作战的老兵担任各级军官,等到抗战爆发,这两个警卫营还可以为一团不断补充兵员。 这还得益于周文当时授意表哥王成浩从陕西那边招募和收留了近十万灾民,现在全部安顿在基地四周的山区。这些新落户的陕西灾民都是以军屯的方式进行管理。筑水坝、开梯田,办工厂,基本实现了自给自足。 有了充足的人口,以后佣兵团的劳力和兵源都不会短缺。 还有一个让周文心情不错的消息就是,高小山他们在冀东的锄奸行动取得了重大进展,殷辱根这个狗汉奸被冀东分队的兄弟们干掉了。 而且立功的就是现在佣兵团除周文和张晓平外的第三狙击手万小水。 要说自从高小山带队去河北后,整个冀东平原的各种汉奸势力就被李虎他们神出鬼没的刺杀和袭击打得叫苦不迭,几乎是人人自危。 但几个具有一定社会影响力和代表性的大汉奸却是都缩在县城,并且身边都有日本特工保护,一时半会还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其实周文派人去冀东地区活动,主要还是还特务处代力龙的人情。 要说特务处的实力也不容小觑,毕竟是历史上都有诺大名气的情报特工机构,在近几个月就通过各种方式,将那些原东北军的飞行员和技师的大部分亲属都送进了关内,算是帮了周文一个大忙。 所以周文也就投桃报李,帮助特务处在冀东平原开展了一些列锄奸行动,还顺带可以练练兵,倒也一举两得。 至于几个大汉奸,在周文看来,能杀当然更好,但是在机会不是很好的情况下,也不会不惜代价去贸然行动。就因为华夏这个时期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汉奸卖国贼。 甚至在抗战的后期,居然出现了汉奸伪军的数量超过日军这种国际罕见的奇葩状况。 但是能够杀死殷辱根这个历史有名的大汉奸,周文还是很高兴地。 事情发生在三天前。 李虎从各方汇总的情报得知,殷辱根要出城去一个镇子上参加一次所谓冀东自治的集会活动,于是决定派几个狙击手在路边埋伏碰碰运气。 要说殷辱根也不是成天躲在通县县城不出来活动,毕竟在日本人的授意和他自身野心的驱使下,他作为倡导所谓冀东自治的头面人物,自然也要经常出面召集一些大小汉奸进行动员和蛊惑。 但由于最近冀东地区的汉奸们已经被佣兵团神出鬼没的刺杀袭击打怕了。所以殷辱根的每次出行都要带着足够的护卫人员,而且离城稍远的地方都不敢去,就在通县周边十几里内的乡镇进行汉奸活动。 关键是,这家伙出行都是乘车,有日本人送的两辆轿车和几辆坐满武装护卫的卡车随行,就特么比保卫个国家首脑还要严密。 李虎也有几次提前得到情报派人去埋伏,但都因为找不到合适的机会无功而返。 要知道,通县地处平原,加上周边都是一望无际的农田,人口相对密集,地势又开阔平坦,要想带着二几十个队员去打埋伏,暴露的可能性就非常大。别的不说,你几十号人趴在人家农田里,即使汉奸发现不了也会被那些天天巡视自家田地的村民老百姓发现。 但李虎性格坚韧,狙杀殷辱根的决心也不会因为困难而轻易动摇。加上有张晓平上次狙杀日军中将师团长的先例和经验,只要提前得到消息,他就每次都派出一个狙击小组去埋伏。 他心里一直记得书生的话: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而且一两个人的埋伏伪装就要容易得多,即使找不到狙杀的机会,就当成一次潜伏训练就行。 就这样,李虎以左明青和小水这两个当下枪法最好的人就组成了两个狙击组,分别带着一个新队员去公路边进行埋伏。 而这一次殷辱根却是自己作死,也许是几次出行都没遇到什么情况放松了警惕性,也许是在参加活动的时候喝多了茶实在憋不尿,这老小子居然就敢在半路上停车下来放水。 而这次出来埋伏的是小水的狙击组,他的观察手虽然也是新队员,但却是目前行动队里唯一的气劲境高手王晓澜。 李虎这样的组合安排是很合理的。虽然王晓澜是新队员,但是一个气劲境高手的眼力和感知力却是狙击埋伏最需要的。哪怕不用眼睛观察,一般人只要出现在他几十米的感知范围内,都会被他察觉。 要说这次机会其实也不是很好,就因为殷辱根虽然下车露面,但是他停车的地方距离小水他们的埋伏地足足有900来米的距离,并不是一个合适的狙击距离。 但是小水却是不想放过这个也许谈不上是最好,但有可能是最近一段时间来仅有的一次机会。 而且后果他也已经想好了,万一打不中,只要不惊慌跑路,也不一定马上就会被对方锁定位置。 这么远的距离,即使敌人胆敢来搜索攻击,小水和王晓澜的两条枪也不是吃素的,正好可以在这种地势开阔的平原展开一场远距离狙杀训练。 而李虎他们就在两公里外的一处庄子隐蔽待命,只要小水呼叫支援,不要十分钟就能赶到支援。 所以此时小水的心情是平静的,根本谈不上紧张。 心情放松,自然容易超水平发挥。 而且小水手中的枪已经换成了大名鼎鼎的98K,还是枪管经过特殊加工的狙击型98K. 98K是德国毛瑟公司在G98标准型步枪的基础上改进研发的德国新一代步枪,在1934年就研发成功,经过测试后,于1935年正式定型生产。 k为德文“Ku z”的缩写,译文之意为“短”,表示该枪比98b步枪缩短。 当然,98K可不仅仅是缩短了枪管这么简单,枪机、枪栓、枪管等方面都有了不少改进。射击精度和操控性比G98有了一定提高。 第1528章 最远狙杀记录 去年德国军事情报局的希普尔来访时,跟周文在闲聊时就评价过目前各国的制式步枪,当时希普尔就透露了毛瑟公司已经研制出新一代步枪的消息。周文自然知道就是后世大名鼎鼎的98k步枪,所以当即向希普尔提出了购买意愿。 要说希普尔也很够朋友,在得知周文只是需要少部分的狙击型步枪,加上情报局自身也需要这种特殊加工过枪管,弹道更直更精准的狙击步枪。他就提前向毛瑟公司订购了一批98K狙击步枪,并将其中的20支作为礼物送给了周文。 而小水就有幸成为了佣兵团甚至可以说是世界上第一个装备98K的狙击手。 因为在这20支狙击步枪随着那些教练机运到上海的时候,98K在德国的定型流程还没有全部完成,说明德国方面还没开始正式装备。 而佣兵团的其他人,周文和张晓平现在都有了上次从英国情报部薅来的恩菲尔德专用狙击步枪。而且经过两人的测试,由英国人手工精心制作的恩菲尔德狙击步枪使用专用狙击子弹的情况下,比98K狙击步枪在800米外这种远距离上的表现要更加出色一些。 所以他们两人都没有必要换枪。而其他队员大多都是精确射手,主要讲究的是中距离作战,用半自动步枪就更加便利。 这就让万小水这个佣兵团第三狙击手成为了这款98K狙击步枪出产以来的第一个用户。 而且小水是天生的远视眼,平时也不用瞄准镜,今天自然也就来不及再安装已经配发给他的6倍瞄准镜。 只见小水观察了身边麦穗被风吹的弧度,在心中估算了一下风向风速,然后就站了起来,将步枪架在身前的一颗枯树丫上,开始瞄准。 这颗田边的枯树是他特意找到的一个狙击位。现在正是麦穗快要成熟的季节,趴在地上视线受阻,只能站起来才有良好的射界。 而且披着插满黄绿树叶伪装网的他有树干掩护身形,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是个人,还以为他就是枯树的一部分。 有树丫做步枪支撑,射击起来又稳又隐蔽。 此时,王晓澜也用望远镜测算并报出数据:“920米左右,误差不超过10米,风向偏东,风速1级。” 风速1级就表示是软风,在狙击时几乎不用太考虑子弹的偏向。 “真是个好天气。” 小水心里嘀咕着,98K就已经将900米外那个别人用肉眼都看得有些模糊,但是在他眼中依然清晰无比的身形套在了准星上。 “真是个好天气。” 此时殷辱根的放水行为已经进入了尾声,憋了半天的一泡尿痛快地一泄如注,心中不免畅快了许多,看着蔚蓝天空下那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心中也赞叹了一声。 他随便抖了抖身体就来了个一哆嗦。 殷辱根这一哆嗦不要紧,却是将自己的胸口哆嗦出一个大血洞出来。 一颗7.92毫米的子弹越过900米的距离,依然带着强大的动能穿透了他那脆弱的胸部骨肉,然后在他体内连续翻滚撕扯,搅碎了他的大半个左肺和部分心脏血管后,终于耗尽了力量,最后停留在了他的背部肌肉中。 由于事发突然,殷辱根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中弹,只是觉得一股火热钻入了自己的身体,然后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上一声,身体就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瘫软在地。 到了此时,他身边的几个鬼子特工才反应过来,看着已经口鼻流血的殷辱根惊骇地大叫起来:“敌袭,快警戒。” 这时就可以看出专业和业余的差距。 那些日本特工马上就四下散开并拔出手枪四处搜寻,有几人还将倒地的殷辱根的身体遮住。 而殷辱根自己带着的民团武装却是惊慌失措、乱作一团,甚至有几人开始大叫着朝四处放枪。 此时,跑到殷辱根身边探查他的伤势一个日本特工打叫道:“左胸中枪,但没有打中心脏,要尽快回城抢救。” 这么远的距离,小水可没把握爆头,就只能瞄着殷辱根的躯干部位打,能不能打中心脏就要看运气了。 其实以7.92毫米子弹的威力,只要打进人体内,其对人体内部的破坏是相当致命的,基本就可以宣告此人已经在阎王爷哪里挂上了号。 以现在的医疗技术和条件,很难救活。 但此时这些日本人还抱着一线希望,就因为通县里就有一家日本人的诊所,也许及时救治还有可能存活。 没办法,殷辱根这个汉奸对现在的日本人来说太重要了。 殷辱根的地位和在河北的影响力,就如伪满洲的那位傀儡皇帝一样重要。 他还不仅仅是涉及到所谓冀东自治的问题,而且还涉及到未来日本人对整个河北自治的谋图。 所以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这些知道轻重厉害的日本特工也要尽快将殷辱根送上手术台。 而已经做好作战准备的小水和王晓澜两人,却是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些日本特工们交替掩护着将殷辱根抬上车,然后几辆汽车几乎同时开动,一溜烟就跑得没影了。 到了此时,心里松了一口气的王晓澜这才对着小水竖起一个大拇指道:“小水,厉害,你怕是创造了我们佣兵团的最远狙杀记录了。920米距离,一枪毙命,师叔我佩服。” 小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师叔过奖了,距离远没法瞄得太准,都不知道有没有打中要害。” 小水现在是赵晓金的关门弟子,私下自然要叫王晓澜师叔。 “打中了,我看得很清楚,打中了左胸部,这个狗汉奸死定了,神仙来了也不可能救活。”王晓澜肯定地说道。 他倒不是恭维自己这个师侄,而是他在望远镜里看得很清楚,殷辱根确实是左胸中弹,即使没打中心脏,但是左胸部的那些密密麻麻的血管和肺部组织被穿透,就是流血也要把这个汉奸的血流干。 第1529章 争当老三 王晓澜猜的没错,殷辱根在苟延残喘、痛苦挣扎了几个小时后,最后还是死在了日本诊所的手术台上。 而周文还知道,小水这次在920米外的成功狙杀,不仅仅是创造了佣兵团最远的狙杀记录,很有可能也是目前世界上的最远狙杀记录。 虽然在方面周文的记忆不详,但他却是记得,直到二战爆发后,德国的着名狙击手马豪斯·海茨瑙亚,用配有6倍光学瞄准镜的98K狙击型步枪,创下了在1100米距离上,确认的有效击杀纪录。 而现在,世界最远狙杀纪录的保持者则是佣兵团一个叫做万小水的上士士官。 什么叫天赋,指的就是如小水这种参军不过两年就能创造世界纪录的人。 据说得知他成功狙杀了殷辱根后,本身枪法就不俗,而且参加了无数次战斗,完全可以称作身经百战的李虎也是露出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 而作为师兄的左明青则是一边啧啧称赞,一边羡慕嫉妒恨地将人家小水的头发揉成了一蓬乱草。 只有同行才更能体会到这其中的难度。他们两个自己都清楚,900米距离,不要说人家小水还是用机瞄,就是给他们两个用上8倍瞄准镜也没把握做到。 所以他们只能是精确射手而成不了狙击手。 其实不要说是他们,就是作为佣兵团射击技术排名前二的周文和张晓平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有些惊愕。因为小水的狙击技术就是他们两个教的,对这个小兄弟的射击天赋早就心知肚明。 但也没有想到他的枪法会精准到如此程度,而且还是机瞄,光学瞄准镜都不带。 900米距离,一枪毙命。 这不仅仅是枪法好的问题,包括了心里素质、身体素质、枪感、还有狙击环境和时机的选择等等,这就不是训练就能训练出来的。 有人这里会问,作为佣兵团排名在前的狙击手,周文和张晓平也能做到这个距离上的有效狙杀吗? 其实这还真不好说,如果是打固定靶并且在天气条件合适的情况下,周文和张晓平都有1千米距离上命中靶子的把握。 只是,他们可没有小水那种天生远视眼的天赋,而是需要借用6倍或是8倍光学瞄准镜的辅助。 但如果是在战场上,那就要看时机和运气了。毕竟佣兵团战术制定的交战距离就是4-500米左右,而且由于地形、天气、战场环境等影响,你要想射击距离1公里左右目标的困难性很大,除非别人站在你视野之内并站着不动让你从容瞄准。 所以说远距离狙杀还需要一点点运气,要具备一定的天时地利条件才有可能做到。 对周文来说,远距离狙杀就从来不是他的强项,在700米距离以内的快、准、稳才是他的风格。 而张晓平已经有着700米外成功狙杀日军师团长的经验,他当然知道远距离狙杀就不是你想做就能做到的,也没必要刻意去寻找这种机会。但从技术水平上来说,只要条件合适,狙杀1千米左右的目标,他张晓平还是有把握做到的。 但周文高兴的还不仅仅是殷辱根这个汉奸被杀,而是小水终于赢得了自己的成名之战。 要知道,在神枪手多如牛毛的佣兵团,要想成为一个专职狙击手可不容易。你必须要拿得出让那些竞争者们服气的成绩。而且还不仅仅是在训练场上,而是要以实际战绩来说话。 周文自己就不说了,就是兄弟们的枪法都是他教的,在大王庄时就表现出了如同开挂的枪法,谁敢不服气?所以佣兵团神射手第一把交椅自然非他莫属。 张晓平加入佣兵团的时间也比较早,就在大家成长期的时段就表现出了高人一等的枪法和天赋,又在历次战斗中得到了检验和证明。 特别是长城抗战中深入敌后,潜伏两天一夜终于觅得良机,一举狙杀日军两个将官后,张晓平更是让众兄弟们彻底折服,牢牢占据了佣兵团第二射手的位置。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对现在佣兵团这些眼高于顶的兵王们来说,第一和第二都不敢想了,但是老三这个位置还是要争一争的。 要说能竞争老三这个位置的,以前有我们山子哥,田伯光,还有李虎、二嘎子等这一群枪法难分高下的精确射手们。后来又加入了左明青和周明远他们一群颇有要后来者居上的武当弟子,可谓是竞争相当激烈。 是,山子哥为人俺们服气,俺们打小就跟着你,你让俺们干啥就干啥,兄弟们都没二话。但是非要说你的枪法是全队第三,嘿嘿,俺们可不大服气。 李虎、二嘎子,打仗指挥没啥说的,是比俺们要高一筹,但是你能打500米目标,俺们也大差不差的是吧? 至于左明青、周明远这些后起之秀,武功高、有文化,军事技能过硬,这些俺们都承认,但要说你的枪法就能比俺们高到哪里去,嘿嘿,那可不见得。 但问题是,这些人都还在暗暗较劲,还没来得及拿出让别人服气的战绩呢,书生就领了一个山里娃回来,而且一来就宣称这个十六七岁的青涩少年就是一个狙击手的好苗子。 然后就见书生和张晓平是可劲儿地教啊!又是拜师武当,又是疏导内力的,狙击手的本领那是全盘传授,俺们看着都有些不是滋味。 到底谁才是自家兄弟? 当然,书生的眼光俺们是相信的,而且小水这个新兵在长城抗战后期也表现出了神射手的水平,但是俺们也不差啊!你小水兄弟在三四百米距离一枪一个,但俺们同样也是一枪一个,都不带多打一枪的。 周文当然知道这些兄弟们心中的小九九,对于这种你追我赶,谁也不服气谁的竞争氛围也乐见其成。 他也知道兄弟们虽然嘴上不说,暗中却都在相互较着劲呢。 但他深信自己的眼光,小水这个佣兵团年纪最小的兄弟,必然会有大放异彩的那一天。 第1530章 曼德尔上门 周文心情愉悦地回到了极司菲尔路75号的周公馆,一走进客厅,却是意外见到一个熟人,德国朋友曼德尔。 看到曼德尔一脸严肃外带有些焦虑的模样,周文心里就有个预感,怕是又有事找上门来了。 “亲爱的周,有个紧急事情需要跟你商量,我们找个说话的地方。”曼德尔都来不及跟周文寒暄,直接就说明了来意。一看就是有事相求,而且还是很机密的大事。 等周文将曼德尔让进了小会客室,曼德尔连桌上的茶都忙不得喝上一口,马上就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叙述了一番。 而曼德尔说的正是德国间谍纳尔逊的事情。 原来,纳尔逊的暴露和逃脱也同样惊动了德国的军事情报局。 德国军事情报局的眼线不敢说是遍布英国,但多年的努力还是在英国警察系统安插了几个内线。 而英国警方搜捕纳尔逊的行动自然就瞒不过这些眼线,他们虽然不知道内情,通缉令上只说纳尔逊是杀人犯。 但是动静那么大,范围那么广的搜捕行动,而且还有军情五处也参和了进来,这哪是对付杀人犯的架势?必然是出了什么大事。 情报在第二天就很快就送到了德国军事情报局。 德国军事情报局当然对纳尔逊的身份一清二楚。 而且他们还知道纳尔逊最近参与了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航空增压器技术的研发工作。 所以德国情报局在收到情报的当天,就由新任的局长卡纳里斯上将主持召开了各科室高层的紧急会议。 会议上,经过诸多专家和老牌特工们对多方情报进行分析后,马上就得出了既令人振奋又让人无比焦虑的结论, 纳尔逊必然是携带增压器的设计资料潜逃了,而且很大可能是包括设计图纸和实验材料配方在内的完整资料。 要知道,像纳尔逊这种技术专业方面的间谍,如果不是关系到最核心技术的情报,根本不可能贸然暴露自己。慢慢潜伏,不断传递情报,它不香吗? 能够驱使他铤而走险的,必然是一份至关重要,甚至是关系到德国航空技术革命性发展的重要资料。 而且他们也推测出,本来纳尔逊应该是带着资料去伦敦的一个秘密情报站接头的。但不幸的是,这个情报站正好在这个时间段被英国人发现并破获了。 所以,出于保密,以前一直是单线联系的纳尔逊,现在就变成了一个断了线的风筝,彻底失去了跟总部的联系。 当然,如果纳尔逊能够潜逃到欧洲的其它国家,他也可以到德国驻外大使馆寻求庇护。 经过情报专家们的分析以及结合英国人最近的举动来看,纳尔逊很有可能在事发的第二天,也就是9月9日,就离开了伦敦,甚至已经离开了英国。 而从目前英国人还没找到纳尔逊,以及纳尔逊也没有和德国方面联系上的情况推断,在9月9日那天从伦敦出发的国际航班和客轮中,纳尔逊最有可能搭乘的就是日本邮轮贺茂丸号。 而贺茂丸号的目的地是遥远的远东上海,现在应该才刚过直布罗陀海峡,还在大海上飘荡。 正因为是日本的远洋邮轮,所以英国人怕引起外交事件,才不敢派出军舰进行拦截搜查,导致现在纳尔逊还暂时安全。 他们猜测纳尔逊肯定是为了躲避英国人的搜捕,在紧急情况下才不得不登上了贺茂丸号,但这也带来了救援的难度。 既然远在德国的专家们都能推断出纳尔逊是上了日本邮轮,作为老对手的英国军情五处就没道理猜不出来。 虽然现在邮轮已经行驶到了公海上,但与德国军事情报局相比,英国人更有条件先一步找到纳尔逊。 要知道,此时的英国虽然不复往日的强盛,但架子上依然是世界上最大的国家,在非洲、亚洲都有众多的殖民地。 而欧洲到上海的远洋航线,主要是沿着大西洋航线-地中海-苏伊士运河-红海-印度洋-西太平洋这一条航运路线航行。 邮轮从伦敦乔治五世码头出发后,沿途经过普利茅斯、直布罗陀海峡、塞得港、苏伊士运河、吉布提、亚丁、科伦坡、新加坡、西贡、经香港到达上海。 从这些途径地就可以看出,除了被法国殖民的西贡,其它大部分港口都是英国的殖民地,甚至都有英军在驻守。 而如果现在德国军事情报局要派人乘飞机赶在邮轮前面上船支援,这些被临时抽调的德国特工只怕在港口时就会被英国特工盯上。 英国特工只要监视和盯梢在任何一个港口上船的白种人,到时候弄不好这些德国特工不但自己会暴露,甚至还会变成了英国特工找到纳尔逊的指路明灯。 但问题是,英国军情五处可不会坐等纳尔逊到了上海再采取行动,现在贺茂丸号经过的每一个港口,都有可能成为纳尔逊的最后归属,要么被杀,要么被逮捕。 现在就说不定已经有英国特工从普斯茅斯港上了船,正在暗中排查船上的旅客。 留给德国人的时间不多了,包括卡里纳斯上将在内的诸多将军军官们都在绞尽脑汁想办法。 这时,军事情报局的亚洲科科长弗兰兹中校提出了一个建议,就是鉴于目前德国跟日本越走越近,甚至开始商谈两国结盟的事宜,能否跟日本人合作,由日本方面派特工上船去跟纳尔逊取得联系。 他的理由也很简单,日本人是亚洲面孔,在这艘船大半是亚洲旅客的环境下,不容易被英国特工注意到。 但是,卡里纳斯上将却是否决了这个提议。就因为他深知日本人是养不熟的狼,而且还拥有一颗比德国要贪婪得多的心。 德国与日本结盟也是因为被欧洲各国孤立和打压后的无奈之举。 但卡里纳斯上将却是认为,这些代表最新航空技术的资料一旦被日本人得到,那才是叫做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因为日本人同样也需要这种技术,也有工业能力将这些技术用于自己的飞机。 第1531章 华夏超人 但是,这个弗兰兹中校的提议却是给了坐在会议桌边缘的一人提了个醒。 这人就是担任德国军事情报局特种作战科科长的希普尔中校。 本来这种会议上,希普尔是没有什么发言权的,就因为他的特种作战科是情报局新设立的一个科室,主要职责是负责筹备建立德国的特种作战部队,对于国际情报战他并不熟悉,自然也没有什么发言权。 只是,由于他最近一年多来跟周文的佣兵团达成了合作意向,关于日本人最新动向的各种情报就从曼德尔那边不断传递过来,对于日本人的秉性和野心也有了一些了解。 所以卡里纳斯上将否决跟日本人合作的决定他是打心里赞同。 但他马上就想到,有亚洲人面孔的可不仅仅是日本人,华夏人也可以啊! 而且他对现在华夏的国情也比较了解,对德国来说,现在的民国政-府就是属于人畜无害的类型,不会对德国的利益造成什么伤害。 即使华夏人拿到增压器的图纸资料,也没有这个能力自己消化和制造,更不可能冒着跟德国交恶的风险做出独吞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毕竟民国政-府现在正在指望德国帮助他们建立抵抗日本入侵的军事力量。 而对德国来说,顶多就是付出一些金钱或是提供一些装备的代价而已,根本不算个什么事。 于是,当希普尔提出自己的建议的时候,马上就有几个参会的军官表示了赞同,但也有不少人提出了疑虑,就是国力羸弱的民国政-府,有这个能力和实力吗? “不不不,先生们,可能是我没有说明白,我说的合作方确实是华夏人,可并不是他们的南京-政府,更不是那位光头校长。”希普尔微笑着解释道。 “不是南京政-府,华夏方面谁还有更强的实力,是哪些割据一方的军阀吗?”亚洲科科长弗兰兹中校不解道。作为亚洲科的科长,他对民国的现状还是比较了解的,实在想不出此时的华夏还有谁的实力比那位光头校长更强的。 希普尔解释道:“亲爱的弗兰兹,你说对了一半,这位确实是可以称之为一个军阀,一个没有政治野心,但对日本人却是无比仇恨的民族主义者。” 说到这里,希普尔略微提高的声音:“先生们,也许你们都注意到了最近华夏与日本在上海和河北的两次局部战争。虽然两次战争都以华夏军队的失败和撤退为结局,但华夏军队依然给日军造成了相当大的损失。” 弗兰兹中校马上就反应过来,他当然知道发生在前两年的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当时的军事情报局还组织了研讨会,对两次战争的过程都进行了推演和复盘。当然,他们当时的重点都是在研究日军的战术,而华夏军队的总体战术和战力则是遭到了很多人的嗤之以鼻。 华夏军队的线型防御战术甚至比一战时期的堑壕战术还要落后,一点被破就全面崩盘。他们难道就不知道预备队的作用?居然就将全部力量都排开来防御。在这些德国军事专家看来,这不叫做作战,而是纯粹的被动挨打,不输才怪。 但他们也看到,华夏军队中,有一支部队却是跟其他部队大不一样,这支部队战术灵活多变,有极强的主动性和攻击性,而且善于捕捉战绩,在局部区域集中兵力和火力给敌人以毁灭性打击。 只是,这支部队的人数太少,即使在局部战场取得了一些胜利,但由于华夏军队最高军事主官的呆板和无能,没有及时有效地利用这些局部胜利带来的转机,最后还是无法改变整体战场的颓势和败局。 但这支部队在战场上的惊艳表现,还是给很多德国军官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所以弗兰兹中校就抢先说道:“希普尔,你说的是不是那支叫做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部队?” “是的,弗兰兹,我推荐的就是这支部队。而且他们的指挥官是一个非常有能力也很有魄力的年轻将军。关键是,他们并不受南京方面的控制,只要他愿意,他甚至可以带着部队到世界上的任何地区作战。” “可是,尊敬的希普尔中校,我们现在说的可不是战争,而是情报方面的特工战,秘密战。这好像跟部队的战斗力没有太大的关系,必须要懂得情报战的精锐特工。也就是说,我们需要的是有经验的行家而不是只懂得杀人的士兵。”又有一个德国军官提出疑虑。 “先生们,可能你们还不知道,这支部队中就有一支非常精锐,甚至可以说是非常先进的特种部队,他们由几十个身手超强,战术水平精湛的人员组成。也许你们会惊讶,为什么在华夏这个贫瘠的国家会出现这样一群可以说是超时代的高手。” “是的,请允许我用超时代这个词来评价他们。他们几乎人人都会说日语和英语,熟练掌握了发报技术、跳伞技术、潜水作战技术。当然,还有伪装技术和狙击刺杀技术。” “不瞒诸位,现在我负责组建的勃兰登堡特种部队,很多战术思路和作战模式都是借鉴了这支华夏部队的战术思想。而且,即使我的勃兰登堡部队能达到了我的要求,但相同人数下,我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战胜这支华夏的特种部队。” “哄!”,希普尔的这个结论引起了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希普尔算是这个时代特种作战理论的发起者,而且他的构想和思路都获得了军事情报局高层的大力支持。也就是说,在特种作战方面,他现在就是德国乃至欧洲最权威的专家。 而现在,这个专家居然公开承认自己正在建立和训练的特种部队,即使成型后,跟华夏的那支部队依然还有一定差距,那么,那些华夏人难道都是超人吗? 但希普尔的为人他们是知道的,既然这位素来严谨和稳重的中校都这样说了,那就有可能事实就如此,这就更让人惊讶了。 第1532章 权衡 到了这个时候,会议室里的大多数军官已经不再质疑这支华夏特种部队的能力,但现在时间紧迫,要怎么联系上遥远的华夏并说服这支小部队出手呢? “希普尔,你现在可以联系上这个华夏的……民族主义者并让他们答应帮忙吗?”卡里纳斯上将提出了疑问。 现在最关键的就是时间,如果还要花大量时间跟华夏那边谈判协商,也许纳尔逊的尸体都要被海里的鲨鱼吃光了。 “可以,我想只要我们答应一个条件,我就有把握说服他们的指挥官并以最快的速度前往贺茂丸号邮轮。”希普尔胸有成竹地说道。 “哦?什么条件?” “将军先生,我发现华夏的这位指挥官对我们德国的武器……哦不,也应该说是世界上任何先进的武器都有一种超乎常人的兴趣和需求欲望。而且,在去年我和他交流的时候,他就对我们德国正在研制的新一代战斗机表现了浓厚的兴趣。” “虽然我不知道他是从何处得知我们现在正在研制的最新型战斗机,但到目前为止,他所建立的一支小规模的空军也只是购买了运输机和教练机。他好像一直在等着我们的战斗机定型生产。” “所以,我想,只要我们答应卖给他一批我们最新型的战斗机,他肯定就会全力以赴完成我们的委托。这也是我能想到的唯一能打动他的条件。” “可是,我们最新的战斗机还在测试阶段,而且还涉及到了我们德国的最新技术,卖给华夏恐怕不太合适吧?”有个军官提出了反对意见。 希普尔摇摇头解释道:“不,我们的最新飞机也许不能卖给其它国家,但是卖给华夏,特别是卖给这支连南京方面都控制不了的部队却是非常合适。” “按照华夏那位年轻将军的预测,中日全面战争将会在两三年内爆发。先生们,检验一款战斗机的性能的最好试验场就是战场,我们就可以通过战斗机在战场上的表现,来找到它的优缺点并加以改进,这对我们来说难道不是一举多得的好事吗?” “至于诸位担心的技术泄露的问题,我想大可不必。首先,华夏就没有什么航空工业,并不存在技术被摽窃的问题。其次,我刚才说过,这位华夏的年轻将军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民族主义分子,他仇恨的可不仅仅是日本人,还有欺压了华夏上百年的英国人和法国人。” “你们说,他会把我们德国的技术,出卖给我们双方共同的敌人吗?” 话说到这里,希普尔也就不再解释,他虽然对周文很有信心,但知道最后拍板的是卡里纳斯将军,自己再过多解释就适得其反了。 “希普尔,这事就交给你全权负责,你尽快跟华夏方面取得联系,最好是今天内就能得到明确答复。至于你说的条件,可以答应他,不仅仅是飞机,他需要的任何武器装备,只要我们德国有的,都可以卖给他。另外,弗兰兹,你要发动你们亚洲科的全部力量,配合华夏人行动。”卡里纳斯上将当即做出了决定。 …… 周文听完曼德尔的叙述后,马上就在心中权衡起来。 其实他考虑的并不是帮不帮的问题。 以现在他跟德国军事情报局以及曼德尔和希普尔的关系,人家求到门上,不帮忙是说不过去的。 但是在怎么个帮法却是有讲究的。 是真正的帮忙,还是去应个景走走过场? 首先,他从曼德尔的介绍以及后世的一些记忆中,得知当前德国的航空工业不论是发动机还是飞机的设计制造都是全世界领先的技术。但是,一个小小的二级增压器的研制却是制约德国空军无法形成压倒性优势的最大原因。 他知道历史上的德国空军,直到战败后也没有生产出任何一款对发动机有着巨大作用的二级增压器。他们即使是二战后期最新型号的战斗机也只能使用一级增压器,导致他们的战斗机在高空的爬升和飞行速度都受到了相当大的制约。 周文记得后世有篇文章还专门提到,二战后期,米国的空中堡垒轰炸机就是因为安装了英国人研制的二级二速增压器,在8000米的高度依然能保持着飞行的最大速度。而德国前来拦截的Bf-109战斗机却是在这个高度上飞行性能大幅度减弱,甚至出现了在高空空战中被笨重的轰炸机大量击落的情况。 当然,二级增压器的瓶颈也逼得德国人不得不另辟蹊径,最终研制出了世界上第一款喷气涡轮发动机。 但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德国人获得了这个二级增压器的技术,也许未来欧战爆发后,英国空军对德国空军保持的微弱但是很有效的技术优势就会被打破,甚至德国人就可能在短期内就取得欧洲战场的绝对制空权。 周文当然知道历史上就是因为德国一直无法取得英伦上空的制空权,才不得不取消了越过英吉利海峡登陆英伦三岛的海狮计划。 虽然其中也有很多战术和战略上的失误,但是德国战斗机高空能力不行的弱点却是被英国空军利用到了极致。 但现在,周文不知道如果自己帮助德国人拿到了二级增压器的设计图纸后,会不会改变将来二战的历史进程。 而这种改变,会不会让华夏本就非常艰难的抗日战争更加雪上加霜。 也就是说,如果德国先灭了英国,对华夏的抗日战争是利还是弊。 如果是从个人喜好来讲,周文当然乐见英国被德国打败。不论是前世还是现在,英国人从来就不被周文所喜。 傲慢自大、言而无信、一切都以自己的利益为先,毫无道义和诚信可言。 先不说鸦片战争和以英国为首的八国联军侵华给华夏民族带来的巨大伤害和屈辱,就是给世界带来巨大灾难的两次世界大战都跟英国几百年来奉行的霸权主义有相当大的关系。 这样的国家,周文怎么可能会喜欢。 但是,如果英国在二战初期就被德国人打败,而日本又是德国的盟国,那么,日本会得到什么好处?又会有什么不同于原本历史的改变呢? 第1533章 全力以赴 周文虽然谈不上政治家,但是由于穿越带来的巨量信息和跨时代的理念,必然就会站在常人难以企及的一个高度来看问题。 首先他要来分析,为什么在侵华战争还未打出一个结果之时,日本居然就冒着开辟两个战场的危险,贸然发动了太平洋战争。 其实后世的很多文章都提到,这个时期日本人的野心大得没边。 在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中连续击败了清朝和沙俄这两个庞大帝国后,日本人上至天皇下到普通国民的信心都极度膨胀,已经将眼光看向了世界,看向了那些被英法殖民并有着丰富资源的太平洋岛屿。 侵略华夏仅仅是日本妄图实现成为世界霸主的第一步,它的目标一开始就放在了代表着老牌资本主义势力的英、法、美等国身上。 而且,本来日本侵略华夏是想掠夺华夏的资源和粮食,变成他们进一步称霸世界的大本营和后勤基地。 只是,他们远远低估了华夏军民在国家和民族面临危亡之际爆发出的顽强意志和奋勇抵抗的决心,生生被拖入了持久战的泥潭不能自拔。 还有一个就是,他们发现,即使占领了华夏,也依然没有他们发动战争急需的石油和橡胶。而此时,已经看出日本人威胁的米国又出台法案停止了对日本出口钢铁、石油,要是他们再不对东南亚下手,不要说称霸世界,就是维持侵华战争的物资都要出现短缺了。 而现在,如果跟他们有着同一诉求的德国取得了欧战的全面胜利后,那些被英法殖民统治了上百年,但有着丰富资源的东南亚,对日本人的吸引力无异于一个色中恶鬼见到了一个没穿衣服的美貌少女。 你说他们会忍得住? 只是,世界上还有另一个国家在太平洋也有着自己的利益和诉求,而且还是日本要想称霸太平样绕不过去的坎。 这个国家就是米国。 也许这个时期,世界上的很多有识之士也意识到了米国是一个正在崛起的工业大国吗,甚至已经承认了米国是世界第一工业大国。 但他们依然无法想象到,米国的工业能力一旦爆发出来,将会对这个世界产生何等大的影响。 别人不知道,但周文知道。 前世的时候他就清楚地记得,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米国的钢铁总产量就高达8000万吨,比同期的德,英,苏,日,意等五大强国加起来的总量还要多很多。 据不完全统计,1945年时,米国的钢铁产能就已占据全球钢铁总产量的六成还多。 同时,米国的石油产量也同样占据全球五成以上,在其产能巅峰时期,还曾一度超过了全球石油总产量的七成,可以说,在当时米国的石油与石油衍生产品根本就用不完。 不仅如此,米国还是当时全球第一大粮食生产与出口国,粮食仓储不仅能完全供应给自己的同盟国其他成员,而且多余的粮食还被制成了酒精等物资,以此来减少库存过剩的状况。 而战争打的就是工业,就是资源。 关键是,米国不但有用不完的钢铁、石油和粮食,还有让整个世界瞠目结舌的工业生产能力。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米国短短几年间,总共生产的战机数量就达到了32.4万架之多,其中仅“B-24”空中堡垒重型轰炸机他们就生产了19256架。当米国的战机群铺天盖地地飞向敌人的上空时,就单单的气势就足以让任何敌人毛骨悚然。 仅当时其国内的一个克莱斯勒工厂,他们就生产了约4万多辆坦克,这个数量几乎等同于德,日,意三国轴心国加起来的总数还多。对于曾经号称全球第五工业体系的小日本,其坦克的总产量还没米国一个工厂的零头多呢。 而军舰和航母这些就更不要说了,米国本身就拥有世界上最大的造船业。在二战期间,单是航空母舰造出了150多艘,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个数字。 而日本要想全面占领东南亚地区,又绕不开菲律宾这个必经之地。而菲律宾正是米国在西太平洋唯一的一个殖民地和立足点。 所以,只要日本人对太平洋诸国动手,就要先拿下菲律宾,而打菲律宾那就等于向米国宣战,也就是变相将米国这个庞然大物拖入了战争。 而日本即使不动菲律宾这个米国的蛋糕,但米国人又如何会坐视自己的周边全部变成了日本人的地盘,必然也会动用一切手段进行挟制和打压,战争同样不可避免。 周文坚信,只要米国人参战,不管你德国和日本已经取得多少胜利和建立了多少优势,最终都会被米国强悍到变态的工业能力所碾压。 周文想到这些,心中就已经笃定,德国即使在欧战中打败英国甚至占领了英国,对整个二战的结局也不会有很大的影响。 甚至,由于英国的过早战败,反而有可能引得日本对东南亚提前动手,从而提早将米国拖入战争。 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天然的盟友。 米国越早加入战争,对华夏的抗战就越有利。届时华夏不但能获得米国源源不断的军火援助,而且还能让日本人顾此失彼,陷入两线作战的泥潭中。 何况这次德国人开出的价码可不算低,就是只要德国能够生产的任何武器装备,周文都可以购买,而且还有优先权。 这样的话,周文一直心心念念,并且苦等着出世的一款帮助德国在战争初期建立空中优势的战斗机就有着落了。 而周文之前还有德国人因为怕技术泄露而不外卖的担心也再不存在。 不仅仅是飞机,还有周文想要购买的其它装备都全部扫除了障碍,而且还有优先购买权。 想到这里,周文就心意已定,决定全力以赴帮助德国人获得二级增压器的资料。 在这方面,周文还是有着极强的自信心。 只要纳尔逊还活着,并且还在贺茂丸号邮轮上,周文就有信心找到他。 第1534章 日本人知道了 1935年9月17日,日本东京。 东京时间上午9时,在日本海军军令部大楼的三楼一间会议室内,军令部第三部的部长前田鲶少将正在主持一次紧急会议。 日本海军军令部第三部实际上就是日本海军的情报部。 “诸君,由于事态紧急,我就长话短说。”前田鲶少将威严地扫视了一周,接着说道:“我们昨日得到情报,一个星期前,在英国伦敦发生了一件轰动事件,整个英国的警察系统全部动员起来,在搜捕一名叫做纳尔逊的杀人犯。但具体的案情却是没有公布。” “蹊跷的是,英国的反谍机构军情五处也参与了搜捕行动,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而且经过我方情报员的多方调查,这个叫做纳尔逊的英国中年男子居然是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工程师。” 说到这里,前田鲶不苟言笑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玩味之色。 “英国的罗尔斯·罗伊斯公司是干什么的想必各位都知道了。我们不妨就联想一下,是什么样的惊天大案能够同时惊动英国的警察和反谍机构一起介入并且对外严密封锁消息呢?” 今天前来参会的都是第三部各课的课长,都是在情报战方面打滚多年的老手,很快就都相互看了一眼,心中都有了一个猜想。 “部长阁下,卑职猜想这个纳尔逊也许不是什么杀人犯,而是一个间谍。而且从目前欧洲的态势来分析,有可能是个德国间谍。那么,他身上很可能有罗尔斯·罗伊斯公司最新研究成果。”一个课长抢先发言道。 “是的,卑职也赞同有仓君的推测,也只有这样的推断,英国人欲盖弥彰的举动才解释得通。”一个课长也附和道。 前田鲶满意地点点头道:“我们在英国方面的情报员也是有如此的推断。” “可是,我们海军部在欧洲的情报力量还很薄弱,从本部调动特工去欧洲,时间上也来不及了啊?”那个叫做有仓的课长有些疑惑道。 他当然知道前田部长召开会议的目的,那就是要想办法介入到这场猫捉老鼠的游戏中,看看能不能从中截胡,将就连掌握着世界最先进科技的英国人都那么重视的研究资料抢回日本来。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日本虽然号称亚洲工业强国,但由于基础底蕴就摆在那里,比起英、美、德等工业强国还有不少差距。其中,航空发动机就是日本航空工业的一个短板。日本航空发动机的发展史几乎可以说是对西方国家发动机的山寨和仿制史。 虽然二战后期日本也曾开发出输出功率达1800马力的发动机,但由于先天设计缺陷和受困于材料品质,还有粗糙的生产工艺,在实际应用中却毛病频出,几乎没有大规模装备的情况。 现在如果能有获得最新航空技术的机会,日本海军情报部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要全力争取。 只是,在他看来,以现在帝国海军情报部的力量,要直接介入发生在欧洲的情报战还是有些力有未逮。日本在欧洲那边基本都是情报间谍,可没有几个行动高手,要想找到那个什么纳尔逊无异于大海捞针。 看到在场的众位军官都露出与有仓课长同样的神色,前田鲶微微一笑道:“如果这个纳尔逊现在还在欧洲大陆的话,有仓君的顾虑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帝国情报部在欧洲的力量确实是薄弱了些。” “但是,现在的纳尔逊却已经不在欧洲了。” “纳尼?”在场众人都面露惊愕之色。 前田鲶也不再卖关子,而是直接说道:“根据我们英国方面的情报员分析,这个纳尔逊也许是慌不择路,也许是另有意图,他很大可能是登上了9月9日从伦敦出发的贺茂丸号邮轮,现在正在向亚洲驶来。” “什么?”前田鲶的话再一次增强了手下们本就惊愕的表情。 接着,几个军官的表情就从惊愕变成了狂喜。 天照大神保佑,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礼物。 他们这些海军部的军官当然知道贺茂丸号邮轮。 要知道,这个时期只要是日本生产的每一艘大型商船和邮轮,都必须在日本海军部备案。战时可以征用,和平时期则是变成日本海军情报部的眼线。 而贺茂丸号由于是来往于华夏的上海和欧洲之间,沿途经过的每一个港口几乎都是对意图称霸太平洋的日本海军心中的重要目标,所以他们在这艘邮轮上安插了不少日本海军部的情报人员。 “所以,我们现在要派一支精锐的特工小分队上船,找到那个纳尔逊,不论是活捉还是打死,都要夺取他身上的情报资料。”前田鲶面露狞色道。 “部长阁下,我们有纳尔逊的照片吗?如果没有的话,起码也要知道他的年纪身高等一些体貌特征,不然船上那么多洋鬼子,要找到一个暗藏的间谍依然很难。”一个课长问道。 “不,你需要的这些资料都没有,目前就知道这个纳尔逊很大可能是藏在这艘船上,至于他是不是中途溜了,还是已经死了,都不得而知。但是,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崛起,只要有万分之一的希望,我们都要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 “而且么……”前田鲶说到这里话锋一转,脸上露出阴恻恻的笑容。 “我们为什么要去找纳尔逊呢?我们只要能找到暗藏在船上的英国特工就行了,只有英国人才知道纳尔逊的相貌,也只有英国人才有可能把他认出来。只要我们盯紧了这些英国特工,就能找到纳尔逊。” 对啊!找纳尔逊不容易,但是要发现几个暗藏的英国特工就容易了。同行最容易发现同行,何况这些英国特工满船的搜寻找人,只要你留意,总会找到些蛛丝马迹。到时候只要将这几个英国特工干掉,纳尔逊不就成了我大日本帝国的囊中之物了吗? 第1535章 同行 “部长高明,卑职愚钝了。” 众人马上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并纷纷对前田鲶这位顶头上司奉上恭维和佩服之词。 其实以这些老牌特务的智商,肯定也有几个想到了这个办法,但是这种时候,谁会去抢部长的风头,都纷纷附和拍马屁。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9月30日。 穿越了苏伊士运河,又在一望无际的印度洋上枯燥地航行了一个星期的贺茂丸号邮轮,终于缓缓驶入了新加坡港。 此时的新加坡可没有后世那种现代繁华的景致,虽然在邮轮高层也能看到不远处的市中心有不少三层以上的洋楼和西式建筑,但整体环境依然是有些脏乱差。 而就在邮轮二等舱的甲板上,英国军情五处的亨得利高级特工正一副悠闲的看着船舷出口,那里聚集着已经到达目的地准备下船的旅客。 只是,仿佛是无聊时闲逛出船舱看热闹的他,一双锐利的眼睛却是非常仔细地扫视着那些排队下船的旅客,虽然他表面很休闲,但他的眼睛已经将这十几个准备下船的乘客的所有体貌特征都扫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对象。 此时亨得利心中却很焦虑。 亨得利是一个很相信自己直觉的人。在那天他目睹着贺茂丸号离港的一瞬间,就直觉纳尔逊可能就在这艘邮轮上。 所以他们在伦敦乔治码头搜寻了一个上午都无果后,亨得利就向上级请示,带着一组特工搭上了一架军机,于当天下午就先于邮轮到了普斯茅斯港并登上了贺茂丸号。 当然,由于此时贺茂丸号是日本人的邮轮,按照国际惯例,英国人是不能以官方身份进行强制搜查的。所以亨得利一行6个特工只能以普通旅客的身份上船。 而且以他的经验分析,纳尔逊仓促之间不可能购买到头等舱的船票。这个时期可是讲究社会等级的,没有一定社会地位的人,你有钱也买不到头等舱,所以纳尔逊最大的可能就在二等舱和三等舱。 而幸运的是,此时的贺茂丸号还空着几个二等舱的舱室,所以亨得利他们就买到了两个可以住两人的二等舱,另外还有两个特工则是伪装成低收入层次的人住在几十人混住的三等舱。 但问题是,占旅客绝大部分人数的也都是二等舱和三等舱的旅客,随便数数都有七八百人,这调查的难度就大了去了。 第一个难题是如何拿到旅客的名单。 头等舱的名单不难查到,因为头等舱的人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社会上层人物,而且邮轮还专门为这些上等人安排酒会、舞会等娱乐节目,方便这些本就喜欢交际的名人们排解旅途枯燥。 而且头等舱总共也就个客舱,经过一段时间的排查,几乎都可以排除了嫌疑。 但是,二等舱和三等舱就很复杂了,二等舱就有一百多个客舱,三等舱更是复杂,几十人一个舱室,而且都是上下铺,有学生、商人、失业者、甚至还有潜逃的罪犯,你即使能混进去,也很难一一进行辨别和查询。 但二等舱和三等舱的名单就只有那个日本船长愿意配合才有可能得到。 但问题是,亨得利他们有什么理由让人家日本人提供旅客名单? 这才是制约亨得利他们放开手脚搜查的最大原因。 按照国际惯例,各国的邮轮都有自己的独立保安团队维护轮船的秩序和安全。如果亨得利他们暴露了英国特工的身份,邮轮上的保安人员就有权以旅客安全为由,将他们控制起来,并在最近停靠的港口将他们驱逐下船。 即使邮轮沿途经过的那些港口都是英国人在控制,但是船上依然是船方说了算。不然你就是破坏国际惯例和海洋公约,甚至会引起外交事件。 关键是,英国人还生怕纳尔逊的身份曝光,别到时候人还没找到,倒是把日本人这条野狼给引来了,那事态的发展就更加不可控制了。 所以亨得利这些个特工的调查和搜寻只能是秘密进行,不但要防止被纳尔逊这个正主察觉,还得像做贼一样避开那些船员的注意,真的有些憋屈。 这不,邮轮已经航行了二十一天,从大西洋到印度洋,现在马上就要进入太平洋,可纳尔逊的影子还没见到,他心里的焦虑可想而知。 甚至,他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直觉是不是不准了,也许纳尔逊压根就没在这艘轮船上。 这时,下船的乘客已经沿着三个临时舷梯陆续下船,而客。 亨得利处于职业习惯,用眼睛随便扫了一眼那些准备登船的旅客,却是意外看到有七八个亚洲面孔的人在一个船员的引领下,从输送物资的通道上了船。 亨得利心里一动,虽然由于距离较远,他看不清那些人的面孔和年纪,但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我以前不认识几个亚洲人啊?怎么会有熟悉的感觉呢?” 亨得利有些纳闷,但是只是一瞬间,他全身的寒毛立刻就竖了起来。 不,这不是见到熟人的那种感觉,而是见到同行的熟悉感觉。 谈不上有什么具体的特征,但是亨得利的直觉却是从来不会骗他,这也是他能够多次破获德国间谍网的仰仗和吃饭的本领。 法克!怎么会有特工上船,是哪个国家的特工? 亨得利在打起了一百个小心的同时,脑袋也飞速运转起来。 是德国方面的? 不可能,一战后的德国在亚洲就没有什么殖民地和基地,而德国境内的亚洲人也非常稀少,不可能培养出这么一批亚洲人血统的特工出来。 而且如果有的话,早就应该派来了。 亨得利之前通过电台联络已经得知,在邮轮停靠塞得港和吉布提的时候,英国军情五处的特工就阻截过两起德国特工的登船行动,双方还爆发了激烈的枪战。 当然,结果都是以英国军情五处的胜利告终。毕竟这些地方都是英属殖民地,天时地利人和都在英国这边,德国特工想要瞒过英国特工的眼睛几乎很难做到。 第1536章 黄雀 亨得利几乎是瞬间就排除了德国人的可能性,那答案就呼之欲出了,是日本人,是特么的小日本。 看样子小日本也是闻到油香味了,但对亨得利来说,这可不是好事,反而是个大麻烦。 只要看看这些小日本被船员带着走特殊通道就知道,这艘邮轮上肯定早就有日本的情报人员,甚至亨得利怀疑,对东南亚丰富的石油和橡胶资源垂涎已久的小日本,怕是在每一艘日本商船和邮轮上都安排了情报员。 问题是,日本特工上了日本的邮轮,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这艘邮轮现在已经变成了日本人的主场。 什么旅客名单、身份信息,人家轻轻松松就能拿到,甚至自己几人英国特工的身份也很有可能暴露,这可就有些麻烦了。不行,要赶快给总部汇报这个意外情况,必要时还需要再增援人手。 亨得利也许是在国内占据主场优势的环境里呆的时间长了,也许是发现日本特工的意外情况让他有些慌神从而露出了些许破绽。 他没注意到,就在那群日本人走上舷梯的时候,一个壮年西服男子却是低声跟身边人说道:“注意二层甲板上那个棕色头发的白人,他的眼神有些不对,我想我们是遇到同行了。” 同行的其他人都没有着意向高处的亨得利观望,而是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目不斜视继续说说笑笑往前走。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特工,知道这人只要被课长大人注意上,后面要调查他是分分钟的事,都不会犯盯着别人看这种业余错误。 而亨得利不知道,自己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被日本同行看出了些端倪,几乎可以说是暴露了。 他更不知道的是,发现他有问题的还不仅仅是日本同行,还有一个来自华夏的半吊子同行。 此时,来自南洋的周公子也带着自己的管家、跟班小厮和保镖走上了专为头等舱客人开放的VIP舷梯。 这位登船身份是南洋富商的周家公子,自然就是我们的周文周大公子了。 就在周文决定全力出手之后,他就开始了一系列运作。 首先是选择上船的港口。根据贺茂丸号的航行速度和时间,周文最快也只能赶到新加坡登船。至于纳尔逊如果是在新加坡之前就被发现,那周文也没办法,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尽到努力就行。 何况周文要短时间赶到新加坡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个时期还没开通到南洋的飞机航班,周文更不可能开着自己的飞机去,只能乘坐轮船。 但要想尽快赶到新加坡,还得是那种从上海直达新加坡的货轮。 周文知道这个时候德国方面在远东的一举一动恐怕都被英国人盯得死死的,他只能另想办法。 当然,他的办法还是去找旗昌洋行的老朋友詹姆斯。现在旗昌洋行的远洋货运业务正搞得风生水起,要找一条直达新加坡的货轮不是难事。 旗昌洋行是纯粹的商业公司,只要钱给到位,别人也不会问你去新加坡有何贵干,简单直接就行。 而且找旗昌洋行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身份问题也顺带解决了。 上次去马尼拉,登船保护司徒先生,也是旗昌洋行出面帮购买的头等舱船票,这次就外甥点灯笼,照旧就行。 都不用做什么假,还是上次那个南洋富商家的公子出行,这次要去新加坡然后再到上海。还是带着原来那个和和气气的管家,一个眉清目秀的跟班小厮。当然,还有一个高大魁梧,浑身肌肉的保镖。 你就是换了个曾经跟周文他们同过船的人看见,也不会引起任何怀疑,也许还会在心里乐呵一句:“哟,这不是当年总统号邮轮上哪个色大胆小的纨绔小白脸吗?又遇上了。” 当然,这也是现在这个时代,要是在后世的大数据时代,你周公子还敢两次用同一个假身份,而且上次的总统号上还发生了失踪好几个人的无头公案,有心人随便一查就能将你列入重大怀疑名单。 这次周文还是将能带的气劲境高手全带来了,毕竟是要全力出手,自然要做到尽量保险。 高小山和王晓澜都在冀东平原搞风搞雨,自然不能轻动,但其他的人全带来了。 赵晓金做管家很称职,体净和张晓平这两个跟班也很贴心,自然是要带在身边的。另外,许大成和妙花这两人不是很讨喜,就只能让他们去住二等舱了。 这不,就在周文他们四个施施然走上甲板的时候,分别装扮成学生和商人模样的许大成和妙花这哥俩,还在舷梯口排队等着上船呢。 周文虽然对这次行动充满了信心,但也没想到开局就会如此的顺利。 他刚才来到码头的时候,就彻底释放了自己的感知力,看似有些轻佻地四处观望,却是将周围不论近处还是远处的各种场景和人物都尽收眼里。甚至包括那些下船的旅客都被仔细地筛了一遍。 以周文现在的眼力,只要在100米之内,那些人的举止和眼神波动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只要你有一点紧张焦虑的内心波动,基本都能看得出来或是感应到。 结果亨得利站在二层甲板上,那看似随意,但实际上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就被周文敏锐地捕捉到。 呵呵,此人有问题,这种带有职业习惯看人的眼神,很大可能就是英国特工。 而那些日本人更加离谱,也许是觉得上了贺茂丸号就等是回到了自己的地盘,没必要躲躲藏藏。也许就是故意要让英国人看见好让他们乱中出错,从而找到截胡的机会。他们居然堂而皇之地在船员的引领下就登了船。 反正结果就是,就在整个事态向复杂化发展的一开始,英国特工和日本特工都相互暴露在对方的目光之下。 但他们两方都没想到,他们从来就没有考虑在内,也可以说是从来就没看在眼里,也不认为有任何威胁的华夏一方,却是来了周文这条大虫。 周文就成了真正的黄雀。 第1537章 主场优势 能够在登船之时就同时发现了英国和日本两方的特工,周文他们接下来的事情就相对简单的多,甚至都不用着意去弄什么旅客名单,就只要盯死这两拨人,然后由他们去找人,自己到时再出手就是。 贺茂丸号邮轮在新加坡仅仅停留了四个小时,然后就缓缓驶离了港口,向着太平洋的深处驶去。下一站就是法国人控制的西贡。 而就在邮轮离开新加坡的第二天,以日本海军军令部第三部第八课的课长有仓佑树大尉为首的日本特工,就对船上旅客的调查有了初步进展。这就是在自家主场的优势。 就在日本人特工登船的半小时后,贺茂丸号的船长就派人送来了全部旅客的名单。而到现在为止,已经在大洋上飘泊了二十来天的英国特工,手上掌握的旅客名单还依然不完整。 虽然亨得利已经料到日本人有主场优势,也许他也没料到日本人的进展会如此迅速。相当于是一天就获得了比他们二十几天的努力还要全面的信息。 就在这天的下午,一群日本特工挤在一间闷热而狭窄的船员休息室内,正在汇集各人调查的情况。 之前就说过,日本海军军令部第三部就是日本海军情报部,而其下辖的第八课则是专门针对欧洲方面,这次是由课长亲自带队,精选了第三部的几个行动高手和侦查专家,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 由此可见,日本人对于此次截胡行动是志在必得。 由于有了船方的全力配合,跟随有仓佑树登船的日本特工在第一时间就换上了船员的服装,并被安排在头等舱、二等舱和三等舱的各个服务场所,开始有针对性的监视和排查。 “诸君,经过一天的调查下来,我们对从伦敦港的登船的旅客都进行了初步的排查。三等舱的情况比较复杂和混乱,排查的难度比较大,可能还需要一两天的时候,但二等舱和头等舱的情况已经基本摸清。” 这是有仓右树在作工作小结。 “现在,头等舱的旅客基本可以排除,他们大多都是带着家人或是随从的上层人物,那个纳尔逊要想短时间伪装混入的可能性不大。” “而二等舱我们也做了初步的监视和排查,重点就是单身成年白人男子。虽然我们不知道纳尔逊的具体年纪,但是从他之前的身份和职位来看,应该是三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这个范围。现在符合这些条件的共有22个人。” 说到这里,有仓佑树脸上露出一丝讥笑之色道:“当然,其中有四人可以基本断定是英国方面的特工,他们身上那股子带着职业骚臭的味道,我就是隔着几百米的距离也能闻出来。” “哈哈哈……”其他几个日本特工都大笑起来。在这个处于最下层、距离机房不远的船员休息舱,他们根本不虑会有人偷听监视。 “我在排查三等舱的时候,也发现了两个怀疑是英国特工的白人男子。他们总会装出不经意的样子跟旁边的人聊天,但实际上是在摸人家的底。而且,他们之间看似互不相识,但有时会有眼光交汇,我判断他们就是英国派在三等舱的特工。”一个特工说道。 “课长,我们既要监视这些分散的英国人,还要监视十几个可疑人员,而情况最复杂的三等舱需要的人手可能更多,这样算下来,我们人手可能不够啊?”一个身形壮实的特工说道。 “丸山,你这家伙,难道我们需要派一个中队的帝国士兵上来才会让你觉得人手充足吗?不要只会用你的肌肉去考虑问题,而是要用头脑,知道吗?”有仓佑树有些不满地训斥这个手下。 他知道这个叫做丸山直的手下人如其名,就是脑袋比较直,几乎是不会转弯的那种。但此人也有优点,就是身手和枪法都比较好,下手也比较果断狠辣,是第八课少有的行动高手,但就是喜欢用蛮力说话,让有仓佑树又爱又恨。 想到这里,他又怕丸山这个莽夫一时半会想不明白,就解释道:“我们列出这些可疑人员可不是我们自己去排查,而是看那些英国特工在重点盯着谁,或是在秘密调查谁,那我们就有的放矢地去重点关注。” “其实我们的对手并不是纳尔逊,毕竟他只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一个战术能力并不强的情报间谍。只要他还在船上,那他就不可能逃出我们的掌心。我们的主要对手是英国人,我们先是要利用他们找到纳尔逊,然后还要悄无声息地干掉他们。明白了吗?你这个莽夫。” “嗨咦!明白了,动手的时候就交给属下吧,保证让这些洋鬼子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丸山直满脸狞笑着说道。 有仓佑树无奈地摇摇头,这个手下也就这样了,就只能当做杀人来用,其它的根本就上不得台面。 不过,他之所以要带着丸山直,就因为这家伙的行动能力却是强,特别是杀人相当在行。这方面就从没让有仓佑树失望过。 这时,另一个手下则是提醒道:“课长,昨天从新加坡登船的人要不要也调查一下,我看上来的直拿人好像比较多,他们中会不会也有……” “直拿人基本不用去考虑。”有仓佑树不耐地打断了这个属下的进言。 小心无大错是对的,但是过于小心反而让自己疑神疑鬼,束手束脚。 只见他成竹在胸地说道:“我们帝国情报部何其强大,在欧洲的眼线也不少。但我们也直到纳尔逊暴露了一个星期后才到得了这个情报。你说直拿人他们有这个能力在欧洲布局吗?” “再说了,即使直拿人知道了这件事,不说他们有没有这个实力参与进来,就是参与进来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难道他们有强大的航空工业吗?” 此时,另一个手下也满脸不屑地附和道:“课长说的对,直拿人有工业吗?如果他们真的拿到了那些先进的技术资料,恐怕找遍全国也找不到一个能看懂的人吧。” “哈哈哈……”狭小的船舱里再次响起肆意的大笑声。 第1538章 阴差阳错 非常巧合的是,就在日本人秘密商讨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位于邮轮二层中部的一个二等舱内,英国军情五处的高级特工亨得利也在和同样住在二等舱的另外三个同事在汇集情报。 “帕克,你介绍一下最近的调查情况。” 帕克是亨得利的助手,一个有着相当显眼长鼻子的高个子。 “根据我们最近几天的调查,之前怀疑的三等舱的39个嫌疑对象已经基本可以排除。这些人大多都是投机者、去远东淘生的小商人和失业者,通过查理他们的接触和交流,基本都查清了他们的身份,经过我们跟总部的联系核对,情况基本属实。” 帕克提到的查理,就是亨得利安排到三等舱的另外两个特工之一。 由于三等舱的旅客大多都是处于社会中低层的人士,只要讲究方法,要套取他们的身份信息不是很难。在这方面,这些英国军情五处的特工们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只要肯花时间,自然是手到擒来。 这里就要说下英国人优势了,就是他们一旦了解到从伦敦登船旅客的身份信息后,就能通过携带的秘密电台与国内或是沿途殖民地的情报部门取得联系,然后由国内的人员去一一核实。 这样虽然看似有些繁琐,但却是非常精准,可以很快排除已经核实的嫌疑人,不断缩小目标人数,最终找到纳尔逊。 当然,这也得益于虽然已经开始衰落,但依然占据世界第一强国的大英帝国遍布全世界的那些殖民地和情报网。 如果纳尔逊登上的不是日本邮轮,而是欧洲除了德国之外任何一个国家的轮船。凭借英国在欧洲的影响力,要找船方拿到旅客名单并不是很难的事。再通过英国国内的调查,也许不用三天就能将纳尔逊找到并捉拿归案。 而日本人由于有船方的配合,能快速拿到旅客名单。但他们要想核实这些身份的真实性,可就千难万难了。 日本人也知道自己的短板,所以他们的主要监视目标还是放在英国特工身上。 也是因为这些错综复杂的原因和运气的关系,纳尔逊到现在为止还能平安无事。 “那么,三等舱的情况基本清楚了,但你要让查理他们不能放松,还要再仔细搜寻,看看还有什么遗漏的人。”亨得利吩咐道。 帕克点点头,接着又说道:“二等舱旅客是我们的重点排查对象,到目前为止,最初22个嫌疑人范围也在逐步缩小,已经基本排除可能的有6人,查实身份的有11人,现在还有5个人暂时没有身份信息。” 帕克接下来将这5个人的情况都介绍了一遍,他们这5人都符合嫌疑人的特点,都是单身旅客,平时在船舱里轻易不出来,就连吃饭也大多是让服务生送到船舱里,而且基本都不喜欢跟人交往,就是想上去跟他们搭个话都很难。 亨得利有些苦恼地揉了揉这几天几乎就没有放松过的眉头,然后道:“先生们,现在时间很紧迫啊!这5个人要近距离观察的机会不多,我们不能再等下去了。” 说到这里,他转头看向长鼻子道:“帕克,船员的工作还要抓紧,你这段时间不是跟餐厅的那个小服务生走的很近吗?要想办法让他帮忙,现在我们不需要全体船员的资料,就要这5个人的,想必不会很为难。该花的钱要花,我不相信这世上还有谁不爱英镑的。” “这个日本小子可滑得很,我每次去餐厅都给他多的小费,但是他口风依然很紧,基本套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帕克也是有些苦恼。 “帕克,这小子会不会是日本那边的情报员?”另一个特工提醒道。 “不会,我跟其船员了解过,这小子在船上已经一年多了,他的叔叔是贺茂丸号的大副。好像他叔叔平时对他管教得很严,动辄就是一顿打骂。有几次我还看到这小子脸上的红印,估计是他叔叔打的。” “据我的观察,他就是一个贪财又胆小的小年轻,可没有什么情报员的素质,其实就是怕他叔叔怕的狠了,不敢干而已。” “那就加大价码,让他开口同意。” “老大,新加坡上船的旅客还需要留意吗?”一个特工问道。 “不,不用了,我看到新加坡上船的除了日本人,大多都是华人,包括那个上了船就喜欢盯着女人看的小白脸。杰克,你认为这样的人会对我们造成威胁吗?” 跟日本人一样,傲慢自大的英国人也不会认为现在羸弱的华夏有资格和能力能加入到这场死亡游戏中。 那么,话说回来,一个相对业余的间谍,这场游戏的主角纳尔逊,到底用了什么办法能够躲过一群职业英国特工长达二十几天的排查。 这里就要说纳尔逊的运气了,那就是他在合适的时候遇上了一个合适的女人。 就这么简单。 就在登船的时候,旋梯口的日本船员就误认为纳尔逊和他搀扶着的罗莎莉是一对。不管是情人也好还是夫妻也还,他们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两人是一对。 所以在纳尔逊进行试探并获得了罗莎莉的同意后,上了船的纳尔逊就将自己的船票改签成跟罗莎莉同住一个船舱。 就这么一个小小的改动,就让后来上船的亨得利他们将这对不知是夫妻还是情人关系的男女排除在了嫌疑人之外。 在亨得利他们看来,就是纳尔逊是世界上最帅的美男子,也不可能在仓皇逃命的短短半天时间,还能顺带勾搭上一个女人并跟他远渡重洋私奔的。 这种狗血情节只会存在在小说里,而不可能是现实。 船方当然知道纳尔逊改签了船票,但他们当时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自然也不会对他的身份产生怀疑。 而如果英国特工早知道这个信息,也许邮轮还没使出英吉利海峡,纳尔逊就已经落网了。 世界上的事情就是这么巧合,甚至可以说是阴错阳差,纳尔逊就这样在大海上平安度过了二十几天的时间。 第1539章 暴露 当然,纳尔逊的平安也需要付出一点点代价。 那就是纳尔逊不得不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去满足这位身材娇小丰腴,但性欲却是如同猛兽的年轻少妇的不断索求。 但他也没想到,这还带来一桩好处,就是罗莎莉高亢的叫床声,让装作不经意间走过他们船舱的英国特工彻底打消了怀疑。 没有人在仓皇逃命,而且一直都处在紧张状态的情况下,还有那么旺盛的欲望和心思,整日整日的跟女人滚床单。 是的,你没看错,就是整日整日的…… 这也是纳尔逊感到身体吃不消的原因。除了纳尔逊在这方面有些天赋异禀之外(嘿嘿,情节所需),还有就是罗莎莉这个女人居然随身带着一种在英国贵妇中秘密流行的,来自印度的药。 千万别看错,不是印度神油,也许你可以称之为印度神药。 到了此时,纳尔逊开始同情罗莎莉那位不知被绿了多少次的丈夫了。 他倒不是同情这位素未蒙面的男人被绿,而是同情他的身体。难怪他会离开妻子,远渡重洋去遥远的香港发展。 而纳尔逊也借机就深居简出,平时很少去餐厅用餐,很多时候都是罗莎莉一个人去餐厅,然后帮自己所谓的丈夫带饭回来。 罗莎莉虽然称得上是个荡妇,但也不是那种胸大无脑的女人。 她当然看得出来,这位很有一些成熟男人魅力,名字叫做埃蒙德的男人好像在躲避着什么。 但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一个既能满足她的欲求又不差钱的男人,能在四十几天的旅途中给彼此都带来快乐和所需,这难道不是一件对双方都很好的事情吗? 至于这个男人是罪犯或是有什么其他身份,罗莎莉可不在乎。 等邮轮到了香港后,她和他从此就人海茫茫,也许再无相见之日,顶多就是留下了一段让人回味的记忆罢了。 所以,罗莎莉不但从不探究纳尔逊的秘密,甚至还有意无意帮他掩饰。 只是,等这些日本特工上船后,纳尔逊的好运也就到头了。 上船后改签船票这种事情本来也比较常见。有些有经济实力的人在没买到头等舱或二等舱的船票后,就会给船方打招呼,等到舱位空出来后就改签升舱。 在拿到旅客信息的时候,有仓佑树本和他的手下只是专注旅客的身份信息进行初步排查,还没来得及关注改签的情况。 但在他们登船后的第四天,一个日本特工终于在厚厚的行船记录中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这条信息。 一个叫埃蒙德的男子上船后将自己的单人船舱改签成了双人舱,并和一个叫做罗莎莉的女人同居在一起。 他看到这个信息的初步判断就是,这两人绝对不是夫妻。哪有夫妻两人各买一个单人舱,然后上船后又合住在一起的,这有些不合常理。 得到消息的有仓佑树也觉得有些蹊跷,特别是他通过船员口中得知,这个叫做埃蒙德的男人是在伦敦上的船,而且年龄就是四十来岁的摸样,非常符合分析中纳尔逊的年纪。 于是,当他们把伦敦登船时在舷梯口值守的两个船员叫来问话后,更是加重了有仓佑树的怀疑。 他特别注意到了船员提供的一个信息,就是这一对男女虽然看似亲热,但出示船票时却是分别从自己身上取出的。 有仓佑树又再次让船员确认了这个重要信息。 至于事情过去了二十几天,这些船员为什么还会记得那么清楚,其实就是罗莎莉那双勾人的眼睛和妖娆的身材惹的祸。 是个男人都会对这样一个女人特别关注几眼。 那么问题来了,不管你们是夫妻还是情人关系,如果相约去一个地方,你们会分别各自购买船票吗? 答案当然不是,就是AA制也没有这么生分的。 有仓佑树马上就意识到,这两人也许之前根本就相互不认识。也许就在上船前那一刻,那个女人崴了脚,埃蒙德就见机上去帮忙,然后就搀扶着女人上了船。 就是这种机缘巧合误导了船员们的思维,下意识认为他们是一对。 有仓佑树脑补了整个过程后,马上就精神一振。 虽然还不能百分之百确定,但目前来看,这个埃蒙德的嫌疑最大。 但问题是,自己这方可没有纳尔逊的照片,也不知道他的原始身份资料,如何去确认呢? 而且,虽然贺茂丸号是日本邮轮,但是沿途经过的地区几乎都是英属殖民地,可没有一个日本人控制的地方。 你就是确认了纳尔逊的身份,你又如何将他的资料拿到手并带走,弄不好还打草惊蛇。 在这个时候,有仓佑树对大日本帝国早一日全面控制太平洋的期盼是前所未有的强烈和渴望。 现在对他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有纳尔逊详细资料的英国人去确认这个埃蒙德的身份。 虽然有些冒险,但这是短时间内最好也是唯一的办法。 要知道,过了西贡后的下一站就是香港,而英国人在香港可是驻扎着兵力不菲的陆海军。 而且有仓佑树确信,英国人如果到了香港后还无所获,恐怕他们宁愿冒着外交事件的风险也要派兵强行登船搜查。到了那时,自己这几个特工再是身手高强也不够看。 那就必须让英国人尽早去确认这个埃蒙德的身份。 现在又有一个问题,就是英国人是否意识到了这个埃蒙德有嫌疑。 经过有仓佑树跟手下专家的讨论和分析,认为英国人也许压根就没有注意到这个埃蒙德。 原因很简单,就是换位思考。 你想想,自己这些特工在第一时间就拿到旅客名单的情况下,也没有对这个跟女人同居的埃蒙德产生怀疑。要不是发现了改签船票的记录,也许一直到了上海也不会怀疑到这人头上。 而英国人可没有什么旅客信息,更不可能得知这个埃蒙德改签过船票,所以他们基本不会怀疑到此人。 那么,怎么让这些英国佬注意到这个埃蒙德呢 第1540章 拿到名单 这天中午两点钟左右,在二等舱餐厅里的旅客已经不多了。 此时的吧台前,英国特工长鼻子帕克正一副百无聊奈的样子喝着杯中的残酒,有一句没一句地跟吧台内一个年轻侍者聊着天。 经过一段时间的拉拢和利诱,这个叫做坂田的日本侍者终于答应为帕克打听几个旅客的信息,而今天就是帕克按照约定来接受情报的日子。 当然,帕克在坂田面前自称是个私家侦探,并为此还答应了坂田100英镑的报酬,之前给了50,在情报到手后再付剩下的一半。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英镑可是硬通货中的硬通货,100英镑已经超过了坂田在邮轮上做侍者以来的全部收入了。 而此时的坂田却是神色有些紧张,甚至额头上都能看出有汗珠在冒出。 帕克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小子是真的紧张,就跟做贼似的,连擦拭酒杯的手都抖得厉害。 帕克完全可以笃定,这小子根本就不可能是什么日本暗藏的情报员,确确实实是个贪财的小侍者。为此他还不得不跟坂田拉一些家常以缓解这小子的紧张心理。 此时,看着餐厅里的人越来越少,坂田神色紧张地不断用眼睛四处扫射,右手却是伸进自己的裤兜里,迅速掏出一张折叠成一团的纸塞进帕克手中,然后悄悄用结结巴巴的英语说道:“先生,我不会写英文,只能照着原文画下来,不知道会不会有错误。” 说完这话后,坂田看着帕克随手将纸条装进了衣服口袋,这才长长吐了一口气,然后就眼巴巴看着帕克还埋在衣兜里的手。 帕克心中暗笑一声:“还真是个贪财的胆小鬼。” 他早就发现此时餐厅里旅客已经大半吃完走人,没有谁会注意他这个在找一个侍者打发枯燥乏味旅途时间的无聊到极致的旅客。 所以他很从容地从衣兜里拿出10张5元面值的英镑,直接递到坂田那由于手心发汗而变得有些湿漉漉的手里。然后他一口干了杯中的酒,微笑着拍拍还惊魂未定的坂田那瘦弱的肩膀,说了一句:“祝你好运!”就转身离开了餐厅。 是的,帕克的判断非常准确,坂田确实不是日本情报员,所以他拿到坂田给的名单后并没有丝毫的怀疑。 在他看来,作为船员的身份,只要这个小侍者有心,拿到几个旅客的名字和登船身份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 但他不知道的是,这个坂田的叔叔其实就是日本海军情报部部安排在这艘船上的情报员。当然,像坂田他叔叔这种情报员算不上是专职的,也就是情报部发展的一个眼线而已。 而且,由于坂田父母早逝,是叔叔将他带大,并在他成年后通过关系将他弄到邮轮上成为了一个船员。哪怕只是餐厅的一个服务员,对坂田来说也算是有了一份足以维持生计的工作。 虽然叔叔脾气不好,稍不如意就会动手打骂,但坂田依然很感激和爱戴这个他世上唯一的亲人。 在叔叔的授意下,坂田会把每天在餐厅遇到和听到的事都用心记下来,然后回去跟叔叔说。 所以,帕克意图收买他获得旅客名单的事情,他自然也不敢瞒着自己的叔叔。 他当然不懂什么是情报战,也不知道自己叔叔的真实身份,只是想着只要有机会就多赚点小费,也许将来还能赚够去读书的钱。 只是,这次他的叔叔出奇地没有揍他,也没有表示同意,只是让他跟这个洋人继续交往,顺带多赚取一些小费。 当然,下来后,这些情况都一字不漏全传到了有仓右树的耳中。 直到昨天,他叔叔神秘兮兮地递给他一张写满了他看不懂但是知道是英文的纸条,吩咐他照着这个纸条将这些弯弯曲曲的文字临摹下来,然后用自己临摹的那张去跟那个洋人交易。 而且他叔叔还特别叮嘱他,千万不能被人发现,并答应事成后将得的报酬分他一半,作为他将来读书的资金。 坂田自然而然以为是自己叔叔也贪财了,变成了自己同伙。 所以他才会在跟帕克见面时表现得那么紧张和恐慌。因为这种坏船上规矩的事情一旦被人发现,不仅仅是他要丢掉饭碗,就是自己的叔叔也会受到相应的惩罚。 岂不知这正是有仓佑树的精心安排。 就是不能让英国人发现是日本人有意为之的任何痕迹。 而在亨得利拿到这张纸条后,不但没有怀疑,反而有些头疼。 为什么呢? 一个不懂英文的人,即使是依葫芦画瓢进行一笔一划的临摹,那画出来的东西也许不能叫做文字了,已经非常接近鬼画符。 这就是有仓佑树的高明之处。而且他相信这些英国特工的智商和推断能力,无非就是要费点时间和脑细胞而已。 果然,在亨得利和几个手下不断猜测、推演、修改,经过几个小时的努力工作,终于破译了这份难度不亚于密码的鬼画符。 当然,在此过程中,他们这些经验丰富的老牌特工们,通过那些歪歪扭扭的字迹,也脑补了那个贪财的小侍者在抄录这份名单时的紧张情景。 因为坂田在鬼画符时的心情确实是很紧张也很害怕的。这就是有仓佑树想要取得的效果。 然后,一封密电码就在当夜从船上发往了一千多海里之外的新加坡的英国情报站。 当然,亨得利他们也注意到了名单中几个改签船票的旅客信息。 其中,埃蒙德这个名字第一次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亨得利这些英国特工跟他们的日本同行一样精明和经验丰富。经过分析和脑补之后,已经基本确认,这个之前从没引起注意的埃蒙德有重大的嫌疑。 只要等到明天,不论是什么埃蒙德还是罗莎莉任何一人的信息得到核实,那就基本可以确定这个埃蒙德到底是不是纳尔逊了。 到了现在,亨得利悬在空中的心总算是落下了一半。 不论这个纳尔逊到底是船上的哪个人,到了明天,等来自英国的核实电报发来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现在亨得利反而不急了。 哪怕是锁定了目标,现在也不能贸然动手。就因为还有一群日本同行如同野狼一样在盯着自己。 第1541章 转移目标 以周文的能力来说,只要发现了一个亨得利有问题,那么经过细致的观察和留意,自然也就发现了在二等舱的其他3个英国特工。 他心里清楚,在这艘邮轮上,肯定不止只有4个英国特工,三等舱也很大可能有部分潜藏的特工。 只是周文没必要再去费心思查证到底有几个特工,他只要盯着这个亨得利就行了。因为他感觉这人应该就是这些英国特工的领头人。 至于日本人,周文根本没有理会,更没有派人去监视什么的。在他看来,所有的焦点都在英国人身上,去盯日本人反而是本末倒置。 只要人和资料还在船上,不论是英国人还是日本人谁先拿到,周文都有信心抢过来。无非是如何做得更隐秘而已。这就是黄雀的好处,而且还是别人根本没有注意到的黄雀。 别人看不出来,周文却是能察觉到这些英国特工不论是装作闲逛还是抽烟看海景,其实都在监视着二等舱几个舱室的情况。 周文就知道这几个舱室的旅客就是英国特工排查后的重点怀疑对象。 但是,在最近两天,周文有种奇怪的直觉,英国人的监视行为好像跟以前有些不同。 就是好像太过于随意,甚至有时表现得太过着意,仿佛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对这几个旅客重点关注的意思。 英国人好像是在演戏。 那么,他们演戏给谁看呢? 当然不可能是周文他们,只能是演给日本人看。 那英国人为什么要演戏呢? 欲盖弥彰、转移视线。 随着一个接一个的推断,周文马上就警觉起来。 他跟张晓平和赵晓金商量后,认为恐怕是英国人已经找到那个纳尔逊了。 只有找到了目标,英国人才会表现出看似正常,但实际上却是在误导对手的举动。目的一个是不让目标警觉从而出现意外,另一个就是不想让潜在的对手发现目标。 周文思来想去,认为英国人虽然找到了纳尔逊,但选择在海上动手的可能性并不大,在邮轮停靠港口时动手才是最好的时机。 只要邮轮在港口,即使抓纳尔逊时动静太大,他们也可以公开英国特工的身份,然后强行下船。万一真的事不可为,还能将纳尔逊就地击毙来个毁尸灭迹。 当然,现在多了日本人这个变数,他们的计划就要更为小心和保险。如果能得到港口军警的支持,那就比较稳妥了。 现在邮轮的下一站是西贡,而西贡则是法国人的地盘。 虽然法国目前是跟英国穿一条裤子的盟国,但是双方同样存在矛盾和竞争。对于二级增压器这种代表航空工业的最新技术,法国人同样很感兴趣,而且还是那种如果拿到手就不愿再拿出来共享的兴趣。 所以周文判断英国人也不会选择在西贡动手,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在香港这个目前英国人有绝对控制权的地方下手。 嘿嘿,到了香港,有了当地英国驻军的帮助,不管是什么日本人还是其他势力的人,都不可能对英国人造成威胁了。 所以,现在的英国人在确定了纳尔逊的身份后,也许对他的监视都不会安排,目的就是不让日本人发现任何蛛丝马迹。 英国人现在不但不会去抓纳尔逊,反而要着意掩护他不被暴露。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英国人就跟没事一样不采取任何行动,也不派人监视盯梢,那么你再怎么盯着英国人也没用,因为你无法确定到底谁才是纳尔逊。 当然,周文知道,日本人肯定也意识到了英国人的打算,那么他们绝对不会让英国人平平安安到香港。 而且周文也知道,在日本的邮轮上,日本特工必然能拿到所有旅客的名单,那么,他们也会进行排查,从而找到几个有重大嫌疑的对象。 现在就变成了日本人要采取主动了。 所以经过几人的商议后,周文决定转换盯梢的目标,现在开始要盯着日本人了。 再过两天,邮轮即将到达西贡。 越南虽然现在还是法国的殖民地,但是一战后,法国的国力衰竭,对于殖民地的控制已经一年不如一年。 而日本要想称霸太平样,越南就是日本向东南亚扩张的天然跳板,所以越南早就成了日本觊觎的目标。 这些年,日本可没少向在越南掺沙子,不但渗透了不少间谍特工,而且在当地还培殖了一些亲日势力。 夸张一些说,西贡也许算得上日本人的三分之一个主场。 而英国人呢?如果他们不想引起自己所谓盟友法国人注意的话,那西贡对他们来说就相当于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即使有一些当地的英国情报员也不一定能帮上忙。 所以说,日本特工要想动手的话,在西贡可比在香港要便利的多了。而且弄不好再将法国人也引入局中,更是增加了日本人浑水摸鱼的机会。 周文想通了这些,就通知包括许大成和妙花在内的所有人,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日本人的身上。 这次周文带了三个通话器出来,与妙花他们的通话非常便捷和隐秘,这也是周文自信的原因之一。 周文判断,日本人动手的最好时机就是邮轮停靠西贡港的前后几小时的时间内。有船方的配合,不要说情报资料,就是纳尔逊这个大活人,周文相信日本人也有办法将他弄下船。 就在周文做出部署的时候,日本人也恰如他所想的那样,开始紧张动员起来。 还是在底层的船员休息室内,有仓佑树召开了最后一次全体特工参加的动员分工会议。 为什么说是最后一次呢? 就因为日本特工也找到了纳尔逊。 这事还要从一天前说起。 话说纳尔逊虽然以晕船为由,大部分时间都呆在船舱里,但他自己也知道,总不能二十来天都不出船舱吧?那有更有可能会引起英国人的注意。 所以他隔个三五天还是会选在人不是很多的时候,与罗莎莉结伴去餐厅用餐。 但他不知道,以前之所以没有被怀疑,并不是他的深居简出,而是他有罗莎莉这个女伴。 第1542章 欲盖弥彰 但就在纳尔逊这天去餐厅用餐的时候,已经收到国内发来核实电报的亨得利,其实已经基本可以确定他就是潜逃的纳尔逊了。 也许是纳尔逊的运气过去的这些天已经全部挥霍完了,所以他和罗莎莉来到已经空了大半的餐厅时,却是没想到会看见了一个熟人。 是的,长鼻子帕克虽然跟纳尔逊不认识,但他那显眼的长鼻子却是瞬间勾起了纳尔逊的记忆。 就在他去伦敦那家面包店接头的时候,他虽然距离面包店还有三百来米,但是他清晰地记得,在那些端着枪向面包店里射击的七八个英国特工中,就有这个长鼻子男子。 他心脏猛地一缩,只是一瞬间,浑身的毛孔都竖了起来。 罗莎莉马上察觉了他的异样,关切地问道:“亲爱的,怎么了?” 此时的纳尔逊紧张得腿肚子都在打颤,但他知道不能让人看出异样来,更不能转身就跑。 而且他现在怕自己紧张过度导致说话的声音也会引起那个长鼻子特工的注意。 所以他只是略略低下了头,然后强撑着对罗莎莉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拉着罗莎莉的手就坐到了餐厅的一个角落。 此时的他心里还有一丝庆幸,就是当时他进餐厅的时候,那个长鼻子特工并没有朝他这边看,而是跟吧台的一个年轻日本侍者在闲聊。 而且他对自己的伪装术也有一些自信,如果仅仅是随意看了几眼的话,也不一定就能发现他用特殊胶水改变过的面孔。 这种特殊胶水就是在罗莎莉亲热时也没被她发现过,不用特殊药剂擦洗的话,用水洗浴根本不可能洗得掉。 可惜的是,纳尔逊不是专业的特工,他还是低估了一个专业特工的观察力。 早在他进入餐厅大门之前的那一瞬间,帕克就已经看到了这个一身绅士打扮的中年男子。 而且,也只是这么随意地一眼,他就已经辨识出了此人的身体特征跟臆想中的纳尔逊完全吻合。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帕克已经知道这个自称是埃蒙德并与一个女子同居的男人是头号嫌疑人了,之前就做足了各项准备。 他们就着能收集到的纳尔逊的所有照片,推算出了他的身高体重,甚至照片上的姿势推演出他的一些行为习惯。 虽然这些英国特工从没有见过纳尔逊,但对于纳尔逊可能的形象已经形成了一个深刻的记忆。 何况现在的埃蒙德又变成了头号嫌疑目标。可以这样说,只要他一出现在这些特工的眼中,他们几乎瞬间就能判断出这人到底是不是纳尔逊。 所以,就在纳尔逊还抱着一丝侥幸,认为这个长鼻子特工没有看到自己的时候,帕克其实已经确认了目标。 嘿嘿,这个埃蒙德果然就是纳尔逊。 帕克在惊喜之余,心里也在暗暗自责。 其实他之前就见到过这个叫埃蒙德的男子。只是由于他的监视目标是放在别人身上,目光只是一扫而过,没有在心里进行对比而已。 而现在他才发现,一旦自己用专业的眼光扫了这人一眼后,马上就发现了此人的身形特征跟从照片中推演出的纳尔逊几乎是一模一样。 “法克,要是自己再上点心,应该早就抓住这个其实伪装并不算很专业的间谍了。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也许在塞得港或是新加坡时,他们几人就能带着犯人坐上飞机回国了,那还有特么日本人什么事。”帕克一阵懊恼。 但是,此时的他也没有料到,在他发现了纳尔逊的时候,纳尔逊也发现了他。 他可没想到,就在伦敦他们进攻面包店的时候,纳尔逊居然也在现场。而他的长鼻子又是那么的显眼,居然就被纳尔逊记在了心里。 帕克在确定了目标之后,依然还是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与坂田闲聊了几句,然后才施施然离开了餐厅。 而纳尔逊在魂不守舍的情况下也只是随便点了几个菜,草草结束了这顿用餐。 接下来就是周文察觉到的异常情况,让他感觉到英国人有些在敷衍了事。 而作为职业特工的日本人,当然也发现了这一异常的情况。 只是英国人还没意识到,化名为埃蒙德的纳尔逊也早早列入了日本人的头号嫌疑人的名单。 而英国人最近一天来各种欲盖弥彰的行为,在日本人看来就颇有几分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 为什么呢? 名单泄露给你了,日本人可不相信这些英国人居然愚蠢到没有去怀疑和调查这个埃蒙德。 但问题是,你依然还在监视和盯梢以前的那几个嫌疑人,而真正的头号嫌疑人却是没有任何人去留意,甚至就连看似随意的那些搜寻眼光都在下意识回避埃蒙德的船舱,这就很不正常了。 你这是唬谁呢?准是你小子已经确定了埃蒙德的身份。 然后,有仓佑树又发动人手多方调查,最后从坂田这个小服务生的口中得知,就在一天前,那个长鼻子特工跟埃蒙德夫妇在餐厅不期而遇。 顿时一切都清楚了。 这个埃蒙德果然如之前猜想的那样,就是那个叫做纳尔逊的间谍。 而英国人现在做的一切,无非就是想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等邮轮顺利到达香港这个英国人的主场后再动手。 而日本人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好不容易到了嘴边的肉被抢了? 是的,在日本人看来,现在的纳尔逊已经成了他们的瓮中之鳖。 至于英国人,干掉就完了。反正大家都没有公开身份,那就制造一个意外,一个能将纳尔逊控制在手中,同时又能干掉这些英国同行的意外。 所以说这次有仓佑树召开了日本特工在邮轮上的最后一次会议,这次会议结束,这些日本特工就要各就各位,开始准备最后的行动了。 “诸君,情况大家都知道了,我就不再重复。我已经问过船长,邮轮将在后天清晨7-8点的时间到达西贡。所以,我们必须在邮轮到达之前,也就是明天的深夜,开始行动。” 第1543章 图穷匕首现 10月5日,也就是贺茂丸号邮轮即将抵达越南西贡的头一天,周文也找到了纳尔逊这个自己需要接头或是拯救的目标。 要说周文能够在日本人和英国人动手前就能确定目标,还要得益于这两方特工在暗斗中露出的马脚。 日本人既然已经将纳尔逊视作禁中之脔,自然就要在发动抓捕行动之前将目标好好保护起来,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所谓的意外,其实就是防止英国人来个吹灯拔蜡,也不抓捕纳尔逊了,而是直接将其击毙并毁尸灭迹。 要知道,英国特工的主要目的是防止纳尔逊携带的技术资料外泄,另外一个就是将这个间谍抓捕归案。 至于纳尔身上携带的技术资料,只要不让别人拿到,英国人自己倒不是必须拿到手。因为这些技术现在已经掌握在罗尔斯·罗伊斯公司手中,这里只要确保销毁就行了。 而销毁的手段,最好也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将人杀死后,连带他的行李和尸体往大海中一抛,你有本事就去茫茫深海中捞去吧。 而日本人当然要防着英国人这一手,所以他们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在邮轮到达西贡之前将纳尔逊保护起来。 于是,就在这天上午,经过船方的协调,纳尔逊和罗莎莉居住的2012号二等舱的隔壁,也就是2013号二等舱换了客人。 原来的的旅客居然荣获了船方所谓的抽奖奖励,在最后的一段旅途被免费荣升为头等舱的体验用户,搬到了头等舱。 而这间2013号二等舱则是住进了两个日本客人。 日本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同样紧盯着他们的英国特工。亨得利马上就反应过来,自己欲盖弥彰的意图被人识破了,反而帮助日本人锁定了目标,被他们抢了一个先手。 亨得利已经来不及后悔或是懊恼,就马上就采取了反制行动。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亦或这就是他们之前的一个备用方案并已经提前做了准备,反正英国有两个特工居然也跟2011号的旅客换了船舱。 就这样,双方几乎都不分先后,在同一天变成了纳尔逊的邻居。 这里有人会问,为什么日本人不抢先把2012舱室的两隔壁全部占了,还给英国人留了个空子。 这就是因为日本人还存着不引起纳尔逊警惕的心思。你如果将人家周围邻居全换成了日本人,纳尔逊就是个傻子怕也会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暴露了。 因为现在日本人和英国人双方的目的已经不一样了。 日本人需要的是拿到纳尔逊手中的资料,当然不想引起纳尔逊的警觉。万一这人眼看脱身无望,来个鱼死网破,将身上的资料销毁了,那日本人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但是白忙活一场,而且还将英国人得罪了死死的,那就真是叫做得不偿失了。 而英国人现在则是被逼到了华山一条路上,哪里还有什么顾虑,要不是由于日本人已经有了保护措施,他们现在就是大白天直接冲进2012室将纳尔逊乱枪打死的心思都有了。 但亨得利还要考虑到,这个纳尔逊到底将资料藏在哪里?是一卷胶卷,还是一叠图纸,这些他都不得而知。 打死纳尔逊事小,但是万一图纸丢失,那可就等于这次行动完全失败了。 所以对英国人来说,在纳尔逊面前暴露不暴露都无所谓,主要目的是要将此人控制住,审问或搜查出技术资料并就地销毁。 当然,如果纳尔逊看到自己有被抓捕的危机先崩溃了,在销毁资料后干脆来个自我了断,那就省事了。 不过,以亨得利对纳尔逊的了解,这人虽然没有经过严格的间谍训练,但单凭能在罗尔斯·罗伊斯公司潜伏十几年并进入最新技术的研发小组,以及拿到关键情报后就果断逃离这些情况看,这人必然也是性格坚韧之辈,不到最后关头绝不会自我了断。 所以现在亨得利的当务之急是不能让纳尔逊先于己方落入日本人的手中。 不过他也暗下决心,在眼看日本人已经占据优势,迫不得已的情况下,那就先将纳尔逊击毙再说。 这是亨得利目前想到的最后办法,也是他下达给手下几个特工的命令。 于是,双方的这一番剑拔弩张,同时惊动不小的操作,甚至可以说是图穷匕首现的动作,就全部落在了旁观者的眼里。 这个旁观者自然就是周文他们。 呵呵,这就是黄雀的好处。 即使周文他们手上没有纳尔逊的任何资料,就只知道他的名字、性别和年纪,但也不妨碍周文判断出,居住在2012舱室的那个男性旅客就是纳尔逊。 而且从各种迹象来看,周文他们这个黄雀,到现在为止还没被日本人和英国人注意上。 要知道,其实包括在二等舱的妙花和许大成两人,周文他们平时可以说是基本没有什么让人值得怀疑的地方。 你想想,以这几个气劲境高手的能力,又不用专门全程盯梢,平时只要稍微注意一下那些英国人的举动就行了,根本不可能被人发现什么端倪。 而现在日本人和英国人都把全部注意力放在了对方身上,这样给周文他们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现在周文可以采用多种办法救出纳尔逊。 一个当然是硬来。 以周文他们6个气劲境高手的能力,完全可以出其不意发起突然袭击,同时对日本人和英国人两边下手,一举将这两股特工全部杀死,甚至还能做到毁尸灭迹(尸体抛进大海了事)。 但这个办法有个不好的地方就是,一旦日本人和英国人有漏网之鱼,也许就会醒悟到有第三方插手,弄不好还会有人直接向西贡港口的警察报警,引来法国人这个地头蛇。 一旦闻到油香味的法国人也插手进来,甚至派大量警察和士兵上船搜查,到时周文他们暴露的可能性就很大。 第1544章 杀人夜不想杀人 另一个办法就是用巧,利用日本人和英国人的争斗,找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将纳尔逊救走。 这个方法很有些技术难度,需要位于上层头等舱的周文几人和二等舱的许大成、妙花密切配合,而且行动时机必须掌握精准,要在双方都料想不到的时候就抢先下手。 但周文他们仔细斟酌后,决定还是采取这个相对安全的办法。 其实主要因为周文还是想将纳尔逊全须全尾地交到德国人手中。如果强攻的话,动静太大,资料也许可以拿到,但纳尔逊的生命就不一定能够得到保障。 于是,就在这一天的下午,日本人、英国人以及周文他们,都开始了各自的准备和部署,一切就要等到夜黑风高时见分晓。 …… 贺茂丸号邮轮采用了四层甲板布局,顶层是专为头等舱旅客提供服务的大小两个餐厅,一个海景酒吧和一个游泳池。 而为了旅客的安全,顶层的各项服务场所到了夜里12点钟就要准时关闭,并且将顶层与第三层的旋梯通道关闭,防止夜里风高浪急时,那些喜欢闲逛或滞留酒吧的旅客出现意外。 说来也是奇怪,就好像老天爷也知道今夜注定不是个平安之夜一般,也或是周文有佛门气运的庇护,从伦敦出发的这二十几天里,一直顺风顺水的贺茂丸号邮轮却是在印度洋上遇上了一个电闪雷鸣、狂风暴雨的黑夜。 夜黑、风高、浪急,又是一个杀人夜。 只是,今天的行动对周文来说,是能不杀人最好就不要杀人。麻烦。 由于是恶劣天气,顶层的酒吧和餐厅在晚上十点钟就不得不提前关闭,船员们陪着笑脸,耐心地将最后几个不情不愿,还在醉生梦死的旅客劝退,然后打着雨伞,引领着他们走下了旋梯。 此时整个顶层甲板都被瓢泼大雨所笼罩,这艘排水量近万吨的巨型邮轮也在暴风巨浪的推动下上下起伏,不熟悉海上生活的人就是要站立不动都很困难。 此时餐厅和酒吧的侍者们穿着雨衣,相互吆喝着,来回忙碌,将摆放在外面的桌椅收进船舱,有些固定在甲板上的观景桌椅则是盖上了油布。 然后,在领班最后检查完毕后,这些船员和侍者就全部都跑进了船舱。不多时,白天热闹非凡的顶层甲板上,现在已经空无一人。等到餐厅和酒吧的灯全部关闭后,空阔的甲板就陷入黑暗之中。 半小时后,就在一道闪电给这片漆黑的夜空带来了片刻光亮的一个刹那,在靠近船舷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一堆码放整齐的备用油布后面,竟然缓缓站起了一个身影。 此时,又一道撕裂黑暗的闪电在夜空中炸裂,同时也照亮了这人的面容。 此人头上套着带着只露出口鼻和双眼的黑色头套,根本无法分辨他的摸样,但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却是如夜空里的明珠般晶莹闪亮。这人身上的黑色紧身衣已经被雨水浸透,粘在在身上的紧身衣却显现出他匀称又强健的身躯。 这人正是我们的周文周大公子。 此时的甲板上漆黑一片,但在具有超强夜视能力的周文眼中,跟白昼也没太大区别, 只见周文向着另一边的角落打了一个手势,却见那边也缓缓站起了一个黑衣人,正是周文的好师弟张晓平。 只见他们两人分别从藏身的地上拿起一个防水背包,然后从背包中取出一捆带着一个三角铁钩的细绳。 兄弟两人相互示意一下,就顺着船舷找到两个相距不远,在白天就做好的标记位置。 两人将铁钩牢牢勾住自己身前的船舷那粗大结实的栏杆,双手拉紧绳索。张晓平望着师兄点了点头,轻轻一翻就消失在船舷之后。 周文紧跟着也顺着绳索翻下了船舷。 邮轮的第三层是头等舱,几十个带套房功能的舱室顺着中间的通道走廊向两边分开,保证每一个房间的舱窗都能观赏到海景。 第二层二等舱的布局也差不多,只是舱室更狭小,排列更紧密一些而已。 而周文在黑夜的掩护下,带着露指手套的双手左右交替,不断往下游动,越过了第三层,很快就下坠到第二层那一排舱窗的上方。 此时,就在周文正下方的船舱,也就是房号为2011的二等舱不大的空间内,竟然挤着四个白人大汉。 这四人就是以亨得利为首的英国特工。 只见微微开了一条缝隙的船舱门口,一个特工端着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正侧耳听着外面走廊上的动静。 而靠近隔壁2012室那一边的舱壁旁,一个特工却是带着一个类似于听诊器摸样的机械侦听设备,在贴着舱壁监听隔壁的动静。 亨得利和长鼻子帕克却是静静坐在床边,正在检查手中的手枪和子弹。 “头,要我说,咱们不如先下手为强,直接摸过去将2013号的那些日本猴子干掉得了,这样被动等待可不是个办法。”帕克低声向亨得利建议道。 要知道,为了防止日本人狗急跳墙,提前就搞事,亨得利他们可是在这间狭小的舱室里呆了好几个小时了。 先不说什么热焖等带来的不适,就是几个小时的神经高度紧张,带来的疲惫和压力就很消磨人的耐心和体力。 “帕克,如果日本人只有进屋的那6个人,我不会反对你的建议,这样被动防备确实不是好办法。但问题是,日本人可不止6人,还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还藏着潜伏的枪手,我们一旦暴露在空旷的走廊上,那就会成为日本人的活靶子。”亨得利压低声音,轻声解释道。 亨得利当然知道现在己方是出于被动,而且自己想要把握主动抢先动手也很难操作。弄不好就是鸡飞蛋打,自己几人牺牲了不说,还将纳尔逊这个掌握了最新航空技术的间谍送到了日本人面前。 主要是日本人抢先占据了纳尔逊隔壁的舱室,其实也就变相将纳尔逊保护了起来。不经过一番生死斗,自己等人再想去控制抓捕纳尔逊的打算就很难实现了。 第1545章 毒气 还有一个是自己这方在人数上处于劣势。 这次亨得利总共也就带了5个手下上船,本来想着对付一个纳尔逊是绰绰有余了,谁知道会在新加坡上来了一群日本猴子? 而且日本人来得是那样的突然和出人预料,等他发现的时候,再想向总部求援增加人手,已经来不及了,这就让亨得利有些投鼠忌器,不敢主动进攻。 现在的情况是,2011号二等舱有4个高度戒备的英国特工,而2013号则是由6个厉兵秣马,随时准备行动的日本特工。 而且,亨得利虽然安排了剩下的两个特工在一层甲板潜伏警戒,防止日本人的后手和支援力量,但他心中却没有太大把握。就因为他不知道日本人到底安排了几个支援人员。 按照那天日本人上船的情况看,他发现一共有8个日本特工上船。但谁知道日本人还有没有后手,也许还会有潜藏在旅客中的日本特工。 在对敌人情况不明的情况下,他现在只能选择被动防御。 其实对他来说,被动防御也有一桩好处,那就是他只需要盯紧走廊的动静,保护好隔壁2012舱室不会被破门而入就行。 要知道,2012号舱室的门可是从里关着的,即使日本人能拿到钥匙,但是开门总是需要时间,这就带来了他们行动的难度。 亨得利当然知道,日本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先将自己这几个人干掉或是制服。 但这可能吗? 己方四个人,四支手枪,要守住这宽不到2米的走廊不是难事,你不要说只有6个人,就是再多十个八个,亨得利也有信心让你来多少死多少。 大英帝国军情五处的特工可不是吃素的,几乎人人都是行动高手,枪法什么的更是不在话下。 到了现在这种局面,亨得利已经不奢望还能保住纳尔逊身上藏着英国最新航空技术资料这个秘密了。只要双方一开战,出现大量伤亡,到了西贡港口后肯定会惊动法国军警,到时候只要这些法国盟友随便调查一下,就能猜到其中的猫腻。 但是,法国人再怎么说也是盟友,即使拿到了这个资料,顶多就是商业方面的损失,国家利益方面影响还不算大。但是被日本人和德国人拿到,那问题就大了,这两个国家未来都很可能是英国的敌人。 被敌人掌握了英国的最新技术,并最后用来打击英国,这个结果想想都让亨得利不寒而栗。 所以现在亨得利不能急,反正时间对英国一方有利,只要邮轮到了西贡,大不了就向法国盟友求助。只要有了法国人的帮忙,什么纳尔逊,什么日本人,都能一举拿下。 所以,他只要守住走廊,守住隔壁2012室不被攻击,那着急的就应该是日本人了。 亨得利猜的不错,此时在2013号二等舱内的有仓佑树心中既焦虑又懊悔。 焦虑是,他现在面对这种僵持局面,缺乏有效的破局手段。 虽然他的人数占据优势,但在这种狭窄的走廊空间,人再多也无法展开,最多只能容纳并排两人的宽度,如何躲避对面射来的子弹? 而且二等舱的床都是钢丝弹簧床,就是拆下来也不可能挡住子弹。 现在他想到的唯一的办法,就是牺牲在前面的两个手下。 在发起攻击时让在前的两人穿上叠加的救生衣挡在前面奋力冲刺,争取在他们倒下之前,后面的人能够冲到相隔不过十来米的2013舱室门口,不论是将里面的英国人打死还是将他们封锁在船舱中不敢出来,那就成功了大半。 至于如何打开纳尔逊那间舱室的门,他倒是早有准备,已经从船方那里拿到了备用钥匙,唯一担心的只是纳尔逊万一见势不妙把资料销毁了,那就白忙活了。 所以他才会懊悔自己之前过于瞻前顾后。 早知道就将2013号也想办法先拿过来,到时两件舱室将纳尔逊夹在中间,操作的余地就大多了。在那种情况下,就变成英国人要通过走廊来进攻,自己就牢牢把握了主动。 但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他也只有强攻一条路可选。 冲在前面的两个人的人选倒是已经安排好了。 以这个时期日本人对他们天皇和所谓的大日本帝国的狂热程度,有仓佑树根本没有必要搞什么抽签,自然有的是狂热分子踊跃报名为帝国献身。 现在,这两个作为挡箭牌的手下,在旁人的帮助下,正在往身上已经叠加了两层,变得鼓鼓囊囊的救生衣里插东西。 不论是能够找到的木板木块,还是船舱里能搜集到的金属器皿,只要不影响他们奔跑的速度,都只管往里塞。至于能不能挡住子弹,就只有他们的天照大神知道了。 此时已经是夜里的12点钟,距离预计到达西贡的时间已经不到7个小时。 此时他们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走廊的另一头和隔壁的2012号舱室。谁都没有发现,由于人多气焖而开了三分之一的圆形舱窗口,却是不知什么时候伸进了一根细细的小管子,然后管子里就喷出了一股肉眼无法察觉的粉状不明物。 有仓佑树抬手看了看手表,决定再等个十几分钟就发动进攻,至于纳尔逊听到动静后会不会自杀或是销毁资料,他现在已经顾不得了。 于是,有仓佑树就准备向几个手下示意做好准备。 但是,一幕诡异的场景就出现在他的眼前。 只见靠近船舱里面的两个手下,包括他寄以厚望,用来发动最后一击的那个行动高手丸山直,却是悄无声息地就一头栽倒在地上。 有仓佑树脑袋突然有些发懵,不知道这两人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却是意识到,他们被袭击了。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提醒大家注意,他的鼻子里就闻到了一股奇特的香味,然后就是一阵沉重得无法抗拒的晕沉袭来。 “八嘎!是毒气……” 这是有仓佑树昏迷倒地之前的最后意识。 第1546章 兵不血刃 几乎是同一时间,2011号船舱内也发生了相似的一幕,包括亨得利和帕克在内的四个英国特工,横七竖八的全部晕倒在地上。 由周文和张晓平这俩师兄弟出手,再加上让人防不胜防的幽灵3号迷药,结果剑拔弩张就要展开相互攻击的日本和英国的特工共计10人,就这样被兵不血刃轻松拿下。 而此时,一层通往二层的舷梯口,还分别有英国和日本负责接应的各两个特工。 一层的情况比二层双方对峙的情况还要更富有戏剧性。就因为日英双方留在一层的特工都接到了深夜随时准备上二层接应支援的命令。 日本和英国的特工就好像是提前约好了一般,几乎是同时偷偷摸摸走出各自的舱门,然后同时就发现了对方。 如果此时有旁人的话,必然看到非常好笑的一幕。 就因为这四人在相互看到对方后,既没有冲上去交手,也没有立刻拔枪互射,而是掉头就跑。这四人两两分别跑到走廊两边的拐角处将身形藏好,然后不时将头伸出来观察和监视对方的动向。 要知道,他们接到的命令是听到二层发生战斗后再从下往上支援,可没有让他们在一层就先互掐起来。 此时,他们在没有听到二层上传来开枪的声音或是有什么大动静之前,都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相互大眼瞪小眼对峙起来。 就在他们双方精神高度紧张,把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对方身上时,却不知他们各自的身后都闪现出一个黑衣蒙面的身影。 只见那两个黑衣蒙面人只是用手轻轻朝前一挥,好似撒了一些粉末出来,然后就迅速后退。 听到些许动静的这四个特工,还不等回头观察,鼻子里就闻到一股奇香,都是脑袋一沉,两眼一翻就晕倒在地上。 等到甲板外透进来的海风将这股奇特的味道吹散后,这一胖一高两个黑衣人才再次出现,双方打了个手势,就一人夹着两个昏迷不醒的特工,丝毫不显吃力地走上了通往二等舱的舷梯。 至此,周文精心策划的黄雀行动获得圆满成功。 6个英国特工和8个日本特工,被周文他们兵不血刃全部拿下。 其实在周文确定了2012室就是纳尔逊的藏身之地后,他在白天装作闲逛之时,就在二层的许大成和妙花的配合下,再顶层甲板上估算好了2011和2013这两个二等舱的舷窗位置并做了标记。 当时之所以定下了用巧不用强的策略,就因为周文手上有在狭窄和封闭空间无往不利的幽灵3号迷药。 经过李巧儿和冯天培两口子的不断改进,当初从党务调查科一个小特务身上得到的迷药配方,现在已经改良到了第三代,被周文命名称为幽灵3号。 幽灵3号药效来的更快,粉末也更细更轻,扩散速度非常快,普通人只要吸入微量的粉末,几乎是瞬间就会出现昏沉甚至直接昏迷。 而周文他们使用时可不是什么微量,而是可劲儿地吹,可劲儿地撒,那量可不是一般的大,就是一头壮牛也要闻香倒地。 周文的计划是,在白天就让赵晓金和体净两人找机会潜藏到一层甲板的隐蔽处。以两个气劲境高手的能力,要在设施众多,还有很多铺着油布的救生艇的甲板上找个地方潜藏起来,不算是多难的事。 他两人的任务就是要对付潜伏在一层三等舱的日本和英国两方的特工。 周文判断,等到夜间日本人和英国人都要采取行动之时,肯定会通知一层的人进行支援接应。不论是军事作战还是特工作战,安排人接应和支援都是几乎不用去多想就能断定的常识。 对付二等舱的那些日英特工,就由周文和张晓平两人来完成。 同样是在天黑之后,大海上天气突变的时机,周文和张晓平就借着旅客纷纷躲避大雨的混乱时候,找机会在顶层甲板上静静潜藏下来。 而在二等舱的妙花和许大成就暂时按兵不动,他们才是周文安排的接应人员。万一在行动过程中出现意外,或是日本人跟英国人还不等周文他们就位就提前干了起来,那时能够就近采取行动的就变成了他们两个。 在这次行动中,周文、张晓平、赵晓金和体净他们四个可以说基本没有什么危险,以他们的身手和感知力,要偷袭几个对他们毫无防备特工都不是难事。 危险的其实是妙花和许大成,如果日本人和英国人提前开干交火,他们两个就得临机决断,根据纳尔逊面临的危险程度,选择偷袭双方特工的时机。 届时可就来不及用什么幽灵3号了,只能用枪解决。 这么狭小又毫无遮蔽的空间内,再你是什么气劲境高手,在子弹纵横肆虐的空间内,中弹的几率就很大了。 当然,妙花和许大成他们可不会像那些日本人特工,竟然用往泡沫做的救生衣里塞木块这种自欺欺人的办法,而是带着如假包换的防弹衣。 周文早在登船前就把各种情况都考虑在内。不仅仅是带了幽灵3号和防弹衣,就是他的佛珠空间里都装了两支齐装满弹的索米冲锋-枪和十几颗手榴弹,还有大量的子弹。 周文甚至都做好了一旦跟双方真枪实弹地干起来来,弄不好就要在西贡强攻下船,然后再逃入越南南方茂密的丛林大山的准备。 反正只要自己几人暴露了,那么在西贡下船就变成了唯一的选择。 要知道一旦邮轮离开西贡,那就是茫茫大海,你想跑都没个跑处。而下一站就是香港,那可是英国人的地盘,也没有什么丛山峻岭让你钻,你几个就是有再强的战斗力也不可能打得过一支军队,那就是羊入虎口,再无任何逃脱的机会。 当然,现在这些都不会发生了,被周文感知和观察到的日本和英国两方的所有特工,现在全部昏迷不醒,并被周文几人全部塞进了之前各自占据的船舱里。 第1547章 绝望的纠结 周文他们不但将这些特工随身携带的手枪和匕首都全部扔进了大海,而且还在退出之前又捏着鼻子抖了不少幽灵3号在狭窄的船舱内,然后关门走人。 以周文的经验估算,这些特工要想醒来,即使是身体素质比较好的人,也起码要昏睡5个小时以上。 至于这些过量的迷药,对这些身体强壮的特工们会不会造成什么不可逆的后遗症,周大公子可就管不着了。 嘿嘿,5个小时后,邮轮已经停靠在了西贡码头上,届时周文可以根据情况决定,到底是继续乘坐邮轮到上海,还是直接就在西贡杀下船去。 当然,在清除了所有障碍后,现在是去会会正主的时候了。 而此时的纳尔逊躲在船舱里干什么呢? 时间拉回到几小时前。 其实从下午开始,纳尔逊就发现不对劲了。 隔壁两个舱室的搬迁和入住自然被一直保持高度警觉的他察觉到,然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暴露了。隔壁两边的新邻居都变成了对他虎视眈眈的野狼。 但是他除了绝望、惶恐和焦虑之外,还能做什么呢?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舱门紧紧关闭,然后等待最后命运的到来。 当然,他的临时女伴罗莎莉也同样察觉了异状,但是当她看到他眼中一闪而逝的凶光之后,她居然乖巧地没有做声,而是静静走到一旁的桌子面前,开始梳妆打扮起来。 罗莎莉已经发现了身边这个男人身上透出的那种发自心底的绝望和无助,也知道隔壁两边的新邻居们肯定是冲着他来的。 但是她现在已经深陷局中,要想脱身而走根本不可能。 虽然纳尔逊并没有说什么,并且两人同床共枕的这二十几天来,这个男人也不太爱说话。 但她有一种直觉,只要自己一有打开舱门跑出去的举动,这个如困兽一般绝望彷徨的男人就会冲上来将自己撕碎。 罗莎莉虽然感到害怕和恐惧,但好歹还没有到精神失控的地步。 就如她一个多月前跟自己的一个情人幽会时,被他的妻子堵在了卧室门口的那一刻。她同样感到害怕和恐惧,但却是没有感到绝望。 事情总有解决的时候,不是吗? 比如她就是因为这件事情,不得不离开伦敦去投奔在远东的丈夫一样,生活总还得过不是? 而这次也一样。 因为她已经知道最坏的结果是什么? 最坏的结果不就是死么? 她对于死亡并不如何惧怕。 自从她的丈夫跟她从小一起长大的闺蜜在床上被她看到后,那种仿佛心脏被利刃撕裂的疼痛,那种仿佛天地突然变了颜色,绚丽多彩的世界突然变成单一灰色的绝望后,罗莎莉对于死亡不再恐惧。 甚至隐隐的,她还有一丝向往。 而那时的她并没有提出离婚什么的,也没有如其他女子那样大吵大闹,而是静静地看着他们,然后静静地走开了。 丈夫也许是良心发现,也许是感觉到无法面对她那平静得让人心悸的面孔,只好远走香港。 当然,每个月,她都能收到一笔从远方寄来的生活费。 不知是出于报复的心理,还是自己彻底放飞了早已隐藏在心中的欲望。 罗莎莉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成了一个喜欢周旋于男人中间,并且毫不在意跟人上床的荡妇。 当然,她也不是不挑食,只喜欢有家庭、有地位,同时表面上还有一些绅士风度的成熟男性。 就比如眼前这个男人。 而现在,也许下一刻,这个男人就要杀死自己了。 罗莎莉不知道他惹上了什么事,但她知道必然不是小事。但她就如看到自己丈夫和闺蜜双双背叛自己的那一刻一样,出奇地平静。 她不会祈求别人放过自己,也不会哭泣求饶,只是想在死之前,将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不要死得太难看。 而此时的纳尔逊也出在矛盾中。 只是,他的矛盾并不是要不要杀死罗莎莉。对他来说,只要罗莎莉不去触碰舱门的把手,就不会对他产生什么危害。 何况他又不是特工杀手,这个女子并不知道自己的什么秘密,即使被被人抓到审问,也不可能从她身上得到任何有用的情报。 他矛盾的是,自己要不要自杀?什么时候自杀? 纳尔逊这一生从未有这一刻那么绝望过。就如被堵在风箱里的老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他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被活捉,先不说自己能不能扛得英国情报部门那些代表当今世界最先进的审讯手段,就是自己招供了出来,最后的结局也是一个被枪毙或是被绞死的结局。 当今世界上,对付敌国间谍的裁决永远都是死刑,不可能有第二种选择。 纳尔逊倒不是很怕死,在年轻时宣誓效忠德意志帝国的那一刻起,他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他只是可惜了自己身上藏着的那份二级增压器的技术资料。这些资料可以说是他间谍生涯以来最大的成果,也是对目前的德国航空工业最大的助益。 现在却是要在临死前将其销毁,实在是可惜了。 别人不知道,纳尔逊左右各有一颗假牙,左边的假牙中却是用一种特殊的技术包裹着0.5毫升的氰-化物。而右边的假牙却是藏着一个微型胶卷,里面全部都是二级增压器的关键技术资料。 他现在只要将右边的假牙用力拔下来,用火柴点燃,这种特殊材料制作的胶卷就会瞬间燃烧销毁。 而左边的牙齿就更加简单,即使是被人控制,失去了抵抗力的情况下,只要用舌头不断去顶这颗假牙,就会导致里面的氰-化物流出。 然后,一切就结束了。 只是他在这一刻还有些不甘心,不甘他这两年采用了各种手段,经历了各种危险后,才收集齐全的技术资料,就这样跟自己从未去过但一直心向往之的德意志帝国擦肩而过。 不甘自己在快要接近成功的最后时刻,功亏于溃。 于是,船舱里的这男女两人就在彷徨和矛盾中,守到了深夜。 一直到罗莎莉身心疲惫到了极致,不管不顾躺在床上睡着后,纳尔逊还陷在犹豫和纠结中不能自拔。 第1548章 欢乐颂 也就在这个时候,周文从舷窗外帮了他一把,将一缕幽灵3号送进了他们的船舱,终于结束了他痛苦的精神折磨。 此时的昏迷对纳尔逊来说就是一种解脱,甚至是一种休息和放松。 可惜的是,纳尔逊的昏迷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他很快就被一股凉水浇醒了。 此时,纳尔逊的脑袋依然还在昏昏沉沉,但意识却是渐渐苏醒过来。 “纳尔逊先生,请醒一醒。”一个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但却是使他的一颗心再次沉入谷底。 “法克!还是落在别人手里了。就是不知是英国人还是日本人。” 纳尔逊缓缓睁开眼睛,就看到周围站着几个黑衣蒙面人。 这些人身上都是湿漉漉的贴身黑衣,显示出强健的身材,而且都戴着只露出眼睛和口鼻的头套,一看就不是善茬。 “不是英国人。”这是他的第一判断。 这些人虽然蒙着面,但他还是能判断出他们不是白人,身上没有那股子白人特有的体味。 “那就是落在日本人手里了。”纳尔逊心里一边想着,一边已经开始悄悄想着怎么能在短时间内将牙套内的资料给销毁了。 虽然目前德国跟日本的关系还不错,但纳尔逊却是相信,日本人得到这些资料后也绝不会拱手交给德国方面,而自己的结局也不见得会有多大改观。 在这些日本人得到他们想要的东西后,他们洗脱自己嫌疑的最好办法当然就是毁尸灭迹。 资料到手,所有相关人证都杀死,然后一走了之。最后你就是怀疑也拿不出任何证据,只能在外交层面上打些嘴皮官司而已。 就在这时,刚才叫他名字的那个人却是用英语念起了一段诗歌。 “从闪烁着真理光辉的镜子里, 欢乐向真理探索者含笑相迎。 通过那崎岖险阻的山径, 欢乐将受难者引上道德的峰顶。 在那阳光灿烂的信仰之颠, 人们看见欢乐的大旗在飘扬。 就是透过棺柩的裂缝, 也看到欢乐和天使在一起歌唱。 ……” 这时如果是旁人看见,也许会觉得相当诡异和荒唐。 这是什么时候,是什么环境,而且作为当事人的纳尔逊还在面临生死决策的心理折磨,你居然念起了诗歌。 这是心理有些变态还是大功告成后的得意忘形? 但是,当纳尔逊听到这段诗歌的时候,本来面如死灰的他突然露出了震惊和不可思议之色,然后,听着听着,这个虽然经历了数十天担惊受怕的身心折磨,但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和平静的中年男子,此时眼眶却是湿润了。 他当然记得这首诗歌。 这是德国着名诗人席勒于1785创作的传世之作,后又由贝多芬将其改编为交响乐的长诗“欢乐颂”中的一段。 席勒的欢乐颂有着严整的形式。每行都用四步扬抑格(一重一轻)诗律写出,非常有规则。这样的节奏给人以庄严和生气勃勃的感觉。 全诗共分八节,各十二行,而刚才纳尔逊听到的则是第五节的内容。 而就是这个第五节的诗文,正是只有纳尔逊和德国情报部最高级别的人才知道的应急接头暗语。 就在纳尔逊被德国情报部发展为间谍之后,鉴于他所在的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重要性,德国情报部就将他列为了最高保密级别。 所谓最高保密级别,就意味着只能单线单向联系。也就是只能你主动去联系上线,而上线却不能联系你。并且除了你的接头上线和德国情报部总部少数高级官员,其他人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在这种情况下,德国情报部门也考虑到了一旦纳尔逊跟上线失去联络后的应急方案,其中就有包括派出接应人员跟他接头的接头暗语。 而纳尔逊一旦听到有人用出这个接头暗语,就意味着来人是总部直接派出的高级特工,几乎可以百分之百的信任。 这套接头暗语就采用了席勒“欢乐颂”第五节的全部诗文,少一个字,多一个字都不行。 虽然纳尔逊成为间谍二十几年来从未用过这套暗语,但是他知道这是他最后保命的手段之一,整段诗文他都铭刻在心,甚至可以倒背如流。 而刚才,周文就将这段诗文一字不漏地念了出来。 是自己人,终于得救了。 绝处逢生,起死回生…… 用任何语言都无法形容纳尔逊现在的心情。 你说此时的纳尔逊如何还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绪? 紧接着,周文接着的一句安慰的话更是打消了纳尔逊所有的顾虑。 “螺丝先生,你现在安全了。” “螺丝”,是纳尔逊的代号,但不是唯一的代号。他之前去伦敦跟自己的上线联系时,用的是另一个代号。 而螺丝,则是他在德国情报部备案的真正代号。能够知道这个代号的人,可以确定是得到了德国情报部门的最高授权。 能够说出完整的接头暗语,同时还知道自己的真正代号,已经可以完全确定这些蒙面人是自己人了。 现在的纳尔逊终于完全放松下来。 长时间压在心头和精神上那如山一般沉重的大石头一旦搬开,他的整个精神就完全松弛下来,紧接着身心的疲惫就像潮水一样袭来,加上之前幽灵3号的药效还未完全褪去,所以他双眼一沉,又再次昏睡过去。 …… 亨得利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的8点多钟。 周文他们加量后的药效,让他和他的手下昏迷了6个多小时。 当亨得利看到船舱里包括自己在内,横七竖八躺着的有整整6个人时,就知道大事不好了。这是被人一锅烩了的状况。 还好对方投鼠忌器不敢乱杀人,不然恐怕自己几人的尸体都变成了海中鲨鱼的美餐了。 即使到了现在,他依然还没意识到是有第三方参与进来,而是固执地认为这一切都是日本人干的。 是日本人用了什么不知名的昏迷药剂偷袭了他们。 包括毒药在内的各种致命或麻醉人的药剂,在情报战中并不算鲜见。 第1549章 背锅侠 亨得利身体虽然还有些软弱无力,但他清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意识伸手去掏枪。 等到摸了个空的时候,他才回想起自己几人昏迷之前是已经将各自的手枪都拿在手里并做好了战斗准备。 但现在枪不见。 “法克,这些该死的日本猴子。”亨得利在心中恨恨地骂着,摇摇晃晃站起了身来。 而包括长鼻子帕卡在内的几个特工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醒了过来。大家现在都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 任务失败了,甚至不用去查看也可以百分之百的笃定,隔壁的纳尔逊必然不见了,而且很有可能就是被日本人抓走了。 亨得利此时才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打开舱门,却是看见一些旅客提着各种行礼出现在走廊上。 亨得利疯了一样摇晃着身躯向船舷的方向跑去,一路上跌跌撞撞将那些逆向而行的旅客撞得东倒西歪,行礼包裹掉了一地,引起叫骂一片。 其中有几个男子见状大怒,叫骂着就要上前抓住这个没礼貌的家伙理论,却是看见船舱中连续走出几个面露凶光的壮汉,当即只能一口气吞回肚里,不断在心里问候着这些人的各种女性亲属。 却见亨得利冲到舷梯边,看到邮轮已停在一个不算很大但却非常热闹的港口码头。 码头上人潮涌动,熙熙攘攘,各种小贩和衣衫褴褛的帮工在来回穿梭兜售生意,还有很多精赤着上身的小孩在向下船的旅客连说带比划着,无外乎就是为人力车或是小旅店拉客。 有几个带着斗笠的安南警察拿着警棍不断驱散这些纠缠旅客的小孩。 这就是西贡港。 而且看样子邮轮已经停靠了不短的时间。 此时,那些目的地是西贡的旅客早已下船并四散而去,而那些抓到纳尔逊的日本人,也许早就跑得无影无踪了。 亨得利气得一拳砸在船舷的铁栏杆上。 其实正如亨得利所想的那样,日本人确实是跑了,只是他们两手空空,就连云彩都没有带走一片。 周文在采取行动之前就考虑到一点,就是如何使日本人跟英国人不产生直接对话。 你想想,日本和英国人,两边都是抱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上船,自然也就不想将事情闹得世人皆知。 所谓打枪的不要,悄悄的干活才是正理。 英国人还好一点,万一事情失去控制,起码还能公开身份向西贡的法国盟友寻求帮助。如果邮轮能顺利到达香港,那就更稳妥了,直接派军队上船搜查也不是难事。 而日本人可就没有这个底气了,除了能够得到船方的一些非公开的支持外,他们可没有什么盟友和朋友,沿途的港口都是别人家的,跟你大日本帝国没有半毛钱关系。 他们一旦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在西贡和香港都没有什么好下场,都是被当地军警抓捕的悲催结局。 开玩笑,你小日本的特工跑到老子英法两个国际江湖大佬的地盘上搞事,老子不弄死你岂不是坠了我世界霸主的名头。 所以周文猜到,做贼心虚的日本人是绝对不敢公开自己的身份,更不可能去跟英国人对质对口供什么的。 除非他们被英国人或是法国人抓住了。 所以周文的所谓运作就是,既不能让日本人跟英国人对质,更不能让他们被抓住。 首先就是不能公开死人或是杀人见血。 一旦邮轮上出现凶杀案,按照海洋公约和国际惯例,邮轮必须向就近的港口发出求助信号,请求当地警察部门介入调查和抓捕凶手,否则一切后果都将由邮轮船方承担。 一旦西贡的法国人介入进来,不但日本人跑不了,而且不需要多长时间,周文他们这个第三方参与的真相就会暴露出来。 其次就是要让日本人跟英国人都以为是对方得手了,自己变成了失败的一方。 特别是日本人,已经是惊弓之鸟的他们,在醒来之后很可能会误以为是英国人下的手。 毕竟双方在被幽灵3号迷晕之时相互都看不见对方,肯定不知道对方其实是跟自己一样被迷晕了。 在日本人醒来并发现纳尔逊已经失踪后,第一反应就是纳尔逊已经被英国人抓到甚至是直接干掉了,有很大可能会做出任务失败的判断。 既然任务已经失败,此时对他们来说,赶紧下船跑路才是正经,不然被英国人联合法国人将他们一锅烩了,那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而日本人跑路后,同样发现纳尔逊失踪的英国人,必然也会下意识认为是他们抢劫走了纳尔逊,后面的所有注意力可就全部集中在这些潜逃的日本人身上了。 所以说,只要日本人能够成功下船逃脱,那就是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这口大黑锅可就背定了。 哪怕后面他们有人在英法双方的联合搜捕中落网并招供,但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了。 嘿嘿,你说你没干就没干了? 谁特么会相信。 你们这些特工都是受过抗审讯训练的高手是吧?老子有的是手段慢慢陪你玩。 不交出二级增压器的资料,不交代纳尔逊的下落,你丫这辈子就天天受电刑吧。 正因为有了这些原因,我们平时对日本人从来都是赶尽杀绝的周大公子,这次难得地发了回善心,不但没杀任何一个日本特工,而且还专门叮嘱平时手脚比较重的许大成和体净要小心,千万别伤到任何一个,省得他们到时候跑起来不利落。 至于如何让日本人逃脱,其实就只要在幽灵3号迷药的量上做文章就行。 洒在2011室的量比2013室的少一半,你丫总要比英国人早一些醒来吧? 而事情的发展也正如周文预测的那样,日本人在邮轮到达西贡港口之前就醒了过来。 而且这些不死心的日本人还是想办法弄开了2012室的舱门,结果如他们臆想的一样,纳尔逊已经失踪,船舱里只有一个被捆绑起来但依然昏睡不醒的女子 第1550章 第三方 有仓佑树在心里咒骂的同时,也知道此时再去审问这个女子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既然别人都没有杀人灭口,说明这个女人不过是被纳尔逊利用的工具人而已,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眼看邮轮已经缓缓驶进了西贡港,已经笃定是被英国人抢了先手的有仓佑树,只能无奈地向手下下达了分散撤离邮轮的命令。 开玩笑,到了西贡还不跑路,难道等着到了香港被英国人一锅烩了吗? …… 10月6日清晨9点正,已经在西贡港滞留了3个小时,再次补充了各种物资的贺茂丸号邮轮,缓缓离开了西贡港的码头,向着它的下一站-香港驶去。 此时,在码头上,正在登上一辆法国军车的亨得利,眼神复杂地回头看了一眼贺茂丸号那巨大的背影,然后就转头上了军车。 为了能够尽快抓住那些偷了大英帝国最宝贵资料的日本人,亨得利已经跟当地的法国人亮明了身份并当即获得了法国人大力支持。 呵呵,法国人也不是傻子,哪怕亨得利说的不尽不实,但他们依然从中嗅到了一股相当诱人的香味。 等到真的抓到了那些日本猴子,他们身上的资料也好还是人质也好,还不都是我们法国人的囊中之物。 至于英国人,老子又是出兵又是出力的帮了你那么大的忙,这些珍贵的技术资料,就当是补偿我们这个盟友的酬劳吧。 只是,2012号二等舱的另一位旅客,那个可怜的罗莎莉,虽然没有被任何一方杀人灭口,现在却是一双纤细的手腕上被带上了一根银光闪闪的手铐,正坐在亨得利的身后,等待着未知命运的来临。 与此同时,站在顶层甲板,欣赏着雨过天晴海景的周文,则是在心中悄悄吐了一口气。 说实话,整个行动计划虽然都进行得很顺利,而且在通话器的帮助下,不论是是在一层的赵晓金和体净,还是他和张晓平的偷袭行动,时间上,行动上都配合得天衣无缝。 但是要想真正达到让日本人和英国人双方都产生是对方得手的错觉效果,还是需要一点点运气。 特别是,幽灵3号虽然已经经过了无数次的实验和验证,但是在剂量上对不同体质人的效果还是只能凭借经验估算,不可能做到绝对精确。 万一日本人的体质过于差劲,即使少了一半的量却依然昏迷时间过长导致来不及跑路,一旦他们跟英国人照面,不论是发生战斗还是在英国人眼皮子底下撤退,纳尔逊不在他们手上的真相就会暴露无遗。 其实以英国人和日本人的特工素质,只要他们的思维往第三方参与的方向上稍稍偏移一下,也许很快就能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利用了。 但问题是,第三方这个概念在他们的脑海中就从来没有停留过哪怕零点几秒的时间。 为什么呢? 因为在他们的脑海里压根就不可能有第三方。 在英国人看来,除了自己外,能够知晓这件事的人其实就只有德国人和日本人,甚至日本人都是一知半解,纯粹是靠一些东拼西凑的情报分析和直觉才掺和进来的。 而德国方面的特工已经被航线沿岸的英国情报局严防死守,不可能有任何登船的机会。能对英国人产生威胁的就只有日本人这一家。 那么,这个第三方从何而来呢? 而日本人想的更为简单,他们甚至都不确定纳尔逊到底是为哪家服务的,也没有纳尔逊的详细资料,所以他们的注意力全部都集中在英国人身上,更不会考虑还有什么第三方。 而在邮轮上的旅客中,占据了一定数量的华夏人,从来就没有被这两个在近代制造了华夏最大屈辱史的,狂妄自大的,对华夏蔑视到极致的国家,以及他们的国民和特工放在眼里。 在他们看来,羸弱无能的民国政-府,有什么资格和能力能够参与到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国际情报战中来。 再说了,他们有国际情报网络和系统吗? 就是因为有这些诸多的因素和日英两国人的狂妄心理,还有一点点运气,导致他们无视了真正的黄雀就是华夏人,最后被周文玩弄于股掌之间。 而现在,这两方人拼死拼活、斗智斗勇,想要抓捕的纳尔逊,却正躺在周文他们头等舱宽大的床上呼呼大睡。 他太累了,近三十天来的紧张、惊吓、忧虑、绝望等等心理折磨,无异于是在地狱打了一个滚,身心都已经疲惫到了极致。 现在一朝得救,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困倦就一起袭来,再加上周文担心他一旦放松下来反而容易生病,就干脆给他来了个般若之气的按摩推拿,现在的纳尔逊已经处于深度睡眠之中。 以赵晓金估算,这个纳尔逊不睡个一天两天的怕是不会醒来。 当然,周文现在倒是不急。他到现在也没有问纳尔逊把资料藏在哪里,以后也不打算问。 反正他又看不懂什么技术资料,现在的民国也没什么仿制的工业和技术支持,即使拿到手也没有任何意义。 除非他转手将这些资料卖给其他国家,但这可能吗? 周文既然答应了德国军事情报局的委托,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自然要把事情办的漂漂亮亮的,不单是资料,就是人都要完好无损地送到德国人的手中。 而且周文这次将纳尔逊救下,不但是获得了德国方面更深一步的友谊和交情,而且他还能从中受益。 因为周文知道,德国人拿到这个技术后,必然很快就会应用到他们的战斗机上。 而周文等的就是这个。 周文现在的空军大队已经初见成效,但他却是一直都没有购买战斗机,就是要等着德国最新型号的战斗机问世。 按常理来说,代表一个国家最新技术的军事装备问世,出于保密的原因,是不可能马上就卖给别国的,即使要卖,也是将一些最新技术拆除后的简化版和阉割版。 第1551章 安全抵达 但现在,周文帮了你这么大的忙,说是让你的整体航空技术上了一个档次都不为过,你还好意思卖个简化版的给我? 何况,周文在前世好歹也算个军迷,对于这个时期德国出厂的最新战斗机的性能和一些基本参数还是了解的。你想拿个阉割版的来糊弄我也很容易被识破,到时大家都难做人了。 当然,现在还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此时的周文还不能大意。 他虽然看到几个英国特工都下了船,而且心中也笃定日本特工早就下船跑路,但谁知道他们还有没有在船上留下眼线? 所以现在的周文就跟之前表现的一样,每天都是带着两个跟班保镖闲游乱逛,哪里女人多就往哪里钻,一副色大胆小,想上前搭讪又不敢的摸样。 但他实际上却是非常小心。 许大成和妙花依然在二等舱的甲板隐秘地关注着任何可疑的人或事,而赵晓金则是守在纳尔逊的身边以防不测,哪怕纳尔逊一直深睡不醒。 10月13日这天上午,贺茂丸号邮轮驶入了香港。 其实这一路行来,此时才是周文最紧张的时候。 头等舱里,周文他们都在暗暗检查武器,做好了战斗准备。 周文最大的担心就是英国人已经反应过来。 虽然周文猜测,在西贡下船逃跑的那些日本人已经很难被抓到,但万一有哪个倒霉蛋被抓到呢? 周文从来不会把希望完全寄托在什么侥幸和概率上,自己还是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英国人一旦反应过来,他们很可能根本不顾什么国际条约,直接就派兵将整条船给封锁了。 虽然周文他们这几天将纳尔逊藏得很好,避开了几次进来打扫舱室的服务生,但纳尔逊那么大的一个人,很难躲开大量士兵挨个房间的搜查。 万一出现了这种情况,周文说不得只能硬冲下船了。 一般这种远洋邮轮停靠港口的时间不会超过3个小时,主要就是上下旅客和补充淡水物资及燃料等。 但这次的3个小时对周文他们来说却甚是难熬。 在二层船舷上装作观看港口场景的许大成,每隔几分钟就要向周文通报港口的情况。 而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轻便衣服,方便随时跑路的纳尔逊,却是出现了比他以前一个人孤立无援时还要紧张的情绪。 是啊,只要闯过这最后一关,他就彻底安全了,甚至很快就能以英雄和功臣的身份回到德国。但是,万一出现了意外情况,那之前的所有努力就全部付之东流,你说他现在的心情又如何不紧张? 就在周文正在另一个房间用耳麦跟许大成通话时,再一次处于心理煎熬中的纳尔逊暗暗在心里做了个决定。 等到周文走出来后,纳尔逊声音有些干涩地说道:“书生先生,谢谢你们救了我,但是,我是说如果……如果英国人真的要上船检查,你们可以不用管我,我把资料交给你们,我去把英国人引开。” “只要资料能够顺利专递到德国,我个人的生死其实已经不重要了。”纳尔逊开始的语音还有些犹豫,但说到最后一句时已经坚定无比。 周文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纳尔逊在生死关头,居然还有舍身为国的大义精神,不觉对他另眼相看。 周文摆摆手阻止了纳尔逊将手伸向嘴里的举动,笑着说道:“不至于到那个时候,现在旅客已经开始下船了,应该不会有大问题。”因为刚才许大成传话旅客开始下船。 是的,只要旅客开始下船,就说明英国人没有封锁邮轮,问题应该不大了。 只是,纳尔逊的这个举动却是让周文对他好感大增,坚定了一定要将他完全送回去的决心。 这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都不缺这种愿意为国献身的勇士,这样的人值得敬佩,也值得周文竭尽全力护得他的安全。 万幸的是,虽然周文他们紧张了3个小时,但一切意外都没发生。邮轮在补充了物资后,再一次驶向了茫茫大洋。 看样子到目前为止,英国人还在为在怎么抓到那些挟持了纳尔逊的日本特工而头痛,根本没想到纳尔逊马上就要达到目的地上海了。 10月17日,贺茂丸号邮轮在历经了四十天的漫长旅程后,终于驶入了上海吴淞口。 一个小时后,混在旅客中走下邮轮的纳尔逊站在码头上,一种脚踩大地的踏实感顿时从心底涌起,看着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回想起几十天来的各种经历,只觉恍如隔世。 终于彻底安全了。 他当然相信身边这位,已经被他惊为天人的书生的话:“纳尔逊先生,请相信,到了上海,就是到了我的地盘,这世上再没人能够对你造成威胁了。” 他当然会相信,一个能把世界上号称最强反谍部门的英国军情五处的特工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一个不用动刀动枪,就能在世界上最顶尖的两股特工的眼皮子底下将一个大活人偷走的人;一个制造了无数假象和计谋,直到现在已经到达了目的地,但依然还将对手蒙在鼓里的人。 这样的人说出来的话,当然值得纳尔逊相信。 等到周文他们坐上了兄弟们开来迎接的桥车后,周文轻轻拍着纳尔逊的肩头道:“纳尔逊先生,从今天起,你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晚上我带你出去吃大餐,保证是你这一辈子都没吃过的美食。” 是的,周文有这个自信,从现在开始,纳尔逊完全不用顾虑自身的安全问题了。以佣兵团现在的实力和势力,不论对手是什么英国人、日本人,周文要想护住一个人的安全几乎不算个事。 至于说让纳尔逊吃到它这辈子没吃过的美食,周文更是自信满满。 呵呵,以英国人那种古板保守的性子,他们能够做出什么美食? 周文虽然从没有去过英国,但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在前世时就听说过无数美食家对英国菜的诟病。 第1552章 专家 说起饮食界的黑暗料理榜单,英国绝对是实力派的No.1,似乎“英国”和“美食”这俩词放一起,就是对美食的一种亵渎。 在西方,有个经典笑话广为流传:“天堂就是,英国警察、德国技师和法国厨师;地狱则是,德国警察、法国技师和英国厨师。” 毕竟在“吃”这个问题上,英国人是出了名的不讲究,暂不说那些黑暗料理特色菜,就单说甜掉牙的纸杯蛋糕、油腻的炸鱼薯条、软如烂泥的蔬菜,以及掺了海量奶油的土豆泥这些,都能让人隔着菜单就腻得发慌。 而自小就生活在英国,甚至很少走出他居住的德比郡范围的纳尔逊,怎么能想象得到后世享誉世界的华夏美食的超凡魅力。 …… 1935年10月17日的这一天值得德国情报部和航空方面的专家们铭记一生,因为他们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一直困扰着他们技术发展的,航空发动机二级增压器的全套技术。 就在这天的中午,纳尔逊身藏的技术资料胶卷就被曼德尔送到了德国驻华公使馆的情报官员手中,而且经过公使馆特殊设备进行翻拍复制,现在也许已经有不同身份的人带着这些资料踏上了前往德国的旅程。 以德国的工业技术水平,也许用不了几个月,由德国生产的二级增压器就会安装在德国新一代战斗机的发动机上。 而将资料平安送出的纳尔逊,则在当晚就被周文带到了位于校场路的一家叫做荣顺馆的餐馆吃饭。 荣顺馆从地理位置和餐厅的装饰来看,并不算高端,甚至整个餐厅给人的感觉只能勉强比大排档要稍好一些,毕竟好歹还有几个不算很安静的包房。 但这家餐馆的的烟火气和那种热闹又不算烦扰的氛围,还有那最具上海本邦特色的菜品和味道,却是很多上海懂得美食的老饕们经常关顾的地方。 而经历了几十天孤军奋战,背负着巨大心里压力,拘谨和小心已经成为常态化的纳尔逊,就是需要来这种烟火气息比较浓郁的地方感受和熏陶一下,才能彻底放松下来。 何况荣顺馆的美食,在上海也称得上真正的,最接地气的美味佳肴。 纳尔逊走在这种人来车往,吆喝叫卖声不断的上海街头,开始还很不适应。 他首先的感觉就是,华夏人是真的多啊。 你想想,作为一个从未走出过国门,常年生活在城市面积不小,但人口基数不过几十万的英国德比市,安静、冷清就是这个城市的基调。他哪里能想象得到这种车水马龙、行人比肩接踵的场景。 纳尔逊开始还感觉到一些不适,甚至说是有些不宁。 毕竟,这才一天的时间内,他仿佛就从地狱来到了天堂,这一切在他眼中会有那么一点点不真实,一点点违和。 但是,等到一锅热气腾腾砂锅大鱼头端上来的时候,他眼中看到,砂锅中鱼头横卧,上面缀着嫩绿的青蒜叶,浅红呈相当浓度的汤汁映衬着因煎烧而油黄的鱼头,汤汁还在汩汨地微微翻动。 虽然因为第一见到以鱼头作为主材的菜肴让纳尔逊感到惊奇和不可思议,但一股陌生且使人陶醉的幽香已经钻入他的鼻中,让他潜藏在身体某个角落的食欲突然就爆发开来,喉结都不觉上下涌动了一下。 纳尔逊下意识地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汤放到嘴里,一种他说不上是何种物质散发出来的香味和鲜味顿时就在他舌根下爆裂开来。纳尔逊有些陶醉地眯起了眼睛,然后意犹未尽地就想来第二勺、第三勺…… 此时,他才突然发现,同桌的周文、曼德尔、张晓平和赵晓金都一脸善意,笑眯眯地看着他。 纳尔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礼了,不觉老脸一红道:“对不起,书生先生,我太失礼了,但是我不得不说,这真的是我有生以来喝到的最美味的汤。” 周文笑着摆手道:“在这里可不用那么拘束,纳尔逊先生,您尽管放开来享用,这也正是我带你来的目的。” “哦!我亲爱的纳尔逊,作为一个在华夏已经生活了好几年的人,我不得不给您一个忠告,请您悠着一点,永远给自己的肚子留一点空间。不然您会发现,等到后面更多的华夏美食端上来的时候,您的口中还在流着口水,但是您的肚子也许就再也容不下更多的食物了。” “哈哈哈……” 在场的众人全都大笑了起来。 其实,周文之所以将纳尔逊安全送到上海后,还要花时间花精力来陪他,甚至还用上了一些疏导他紧张过度心理的方法,除了欣赏他为国献身的勇气外,主要还是欣赏他的技术能力和水平。 在邮轮离开香港,基本脱离了危险之后,周文跟纳尔逊就有闲心经常在一起交流聊天。 周文这才发现,这个纳尔逊不论是对于航空发动机的制造还是维修,都算得上是一个真正的行家,而且还是那种专家级的水平。 不过想想也是合理,如果纳尔逊在自己的机械制造和设计领域不够出类拔萃,又怎么可能被选拔到罗尔斯.罗伊斯公司的最核心研发小组中。 而周文现在初建的空军里,最缺乏的就是他这种人才。 当然,周文考虑的可不是什么造飞机和航空发动机,而是保养、维修和发动机的更换组装。 要知道,即将爆发的全面抗战可是打了整整八年之久,而且在战争爆发不久后,由于日本人的抗议和德日两国缔结了军事盟约,德国就撤走了他们在华夏的所有军事和技术方面的专家。 那个时候,华夏可说是孤立无援,到抗战中期更是连所有出海口都被日军占领。华夏的卫国战争就进入到了最艰难的时期。 不论是军事装备还是生产原料,你就是有钱也买不到,买到也运不进来。华夏的抗日军民只能靠原来的储备和自己少得可怜的工业生产来维持战争所需。 第1553章 施恩图报 大势如此,周文的佣兵团也不会例外。 到那时,佣兵团的空军就是储备更多的飞机、更多的配件和发动机,也不一定能够支持八年战争的消耗。这种情况下,这些装备的维护、保养、更换等等工作就需要相当精细而科学的管理统筹。 这就需要一个懂得飞机和发动机构造及机械原理的专家来进行指导和负责。甚至在必要的时候,还能拆拆补补,东拼西凑组装飞机。 而这种人才,周文在国内根本无法找到,甚至就是去国外招揽也没有这方面的渠道。 现在佣兵团的空军,地勤人员和飞行员都有了,而且还在不断壮大发展中,但是周文缺两种人才,一种是空战指挥人才,一种就是飞机及飞机设备的维修和管理人才。 而现在,其中一个自己稀缺的人才就坐在周文的身边,而且周文对他还有救命之恩,你说我们周大公子又如何不心动? 其实你也可以说是周文施恩图报,但是只要能对未来的佣兵团有利,对未来的抗战有利,周文就是施恩图报了又如何? 而且他还认为,要想招揽别的外国人也许不太容易,甚至是不太可能。但是招揽纳尔逊却是很有可行性。 纳尔逊在德国人眼中自然是英雄和功臣,哪怕他身体里只有八分之一的日耳曼血统,但他依然会被德国民众视为日耳曼的骄傲。 但他在英国人眼中,却是不折不扣的叛国者和卑鄙的小偷。 在对于叛国者的态度上,所有国家所采取的手段都相当一致,那就是追杀到底,绝不宽恕。 所以纳尔逊即使能顺利回到德国,他也只能过上隐姓埋名和提心吊胆的生活,时刻要防范着可能出现的英国派来的杀手。 要知道,欧洲真的不算大,几个大国相互渗透收买对方内部人员的情况比比皆是。 作为一个老牌帝国,英国在德国安插和收买的间谍特工也不会少了,只要将这些隐藏在德国社会各阶层的间谍发动起来,要查到纳尔逊在德国的落脚点应该不算太难。 他们甚至都不用派出专业杀手,只需要收买几个要钱不要命的街头混混,也许只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小刀或是棍棒什么的,就能要了纳尔逊的小命。 更何况,二战的结局可是德国战败投降,纳尔逊即使能侥幸活到战争结束,也逃脱不了被战胜国英国人抓捕审判的命运。 而如果纳尔逊加入佣兵团就不同了,在华夏大地,9千多公里外的英国人就是长了千里眼也不可能找得到你,更没有任何能威胁到你的手段。 而你纳尔逊的一身本事,就是到了共和国时代,依然是国家最需要的专家级人才。 既能受人尊敬并充分体现自己的价值,又能无忧无虑地生活,它不香吗? 当然,现在周文还不会跟纳尔逊谈起这些,需要时间慢慢改变他对华夏的认识。 现在就是从美食方面入手,带他吃遍上海的各种美食,要让他每每回想起呆板乏味的英国菜就不寒而栗。再用热情和真诚打动他,让他开始喜欢上华夏这块热土,最后才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时候。 …… 却说就在纳尔逊正在大快朵颐,彻底沦陷在华夏美食中不可自拔之时,香港维多利亚港却是缓缓驶入了一艘有些陈旧的货轮。 此时已经是夜里的9点钟,早已过了常规的轮船停靠的时间,码头上跟白天的繁忙比起来,显得有些冷清和阴暗。 由于码头工人大多都已下班回家,这艘货轮的货物要等到明天一早才会开始卸货。 但此时,却是有一个年轻的女子提着手提箱,借着船员们搭建的临时舷梯,缓缓走下了轮船。 如果是纳尔逊在场,必然一眼就能认出,这女子就是在贺茂丸上与他同床共枕了几十天的罗莎莉。 此时的罗莎莉面容略显憔悴,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和彷徨。 但当她看到码头上走来的一个风衣男人时,即使此时码头上灯光晦暗,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是谁。 顿时,自从跟丈夫分居以来,对什么都能保持着一种淡漠和不在乎心态的罗莎莉,眼中却是控制不住地流下了泪水。 眼前这个男人,就是已经跟她分居了数年,除了按时寄出生活费外,几乎没有任何通信往来的,她的丈夫。 即使以罗莎莉好似看破红尘,对自己的生活和生命都漠然视之的处世态度,依然对这十几天来的遭遇感到心悸和恐惧。 在她被英国特工带走后,就是没日没夜的审问,翻来覆去的问题,几乎将她自认比较坚强的精神折磨到崩溃。 英国人还好,以亨得利的经验和眼光,自然看出罗莎莉其实就是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工具人,所谓的审问其实都是走程序而已,并没有采用什么极端的审讯手段。 而如获至宝的法国人可就不是那么客气了,他们不但对罗莎莉进行了更加严厉和疲劳轰炸的审讯,而且还要求她将遇到纳尔逊这几十天来的点点滴滴都如实交代,甚至就连她跟纳尔逊在床上的各种细节都不放过。 最后,还是作为同是英国人的亨得利实在看不下去了,态度强硬地将这个差点被法国情报机构逼疯的无辜女子强行带走,并在当天就将她送上了一艘直达香港的货轮。 而经历了这些天离奇且非人的遭遇和折磨后,罗莎莉在看到自己的丈夫时,以前的那些情感和背叛带来的各种纠葛不满瞬间就烟消云散。 此时的她就如离群孤飞的小鸟找到了自己的亲人一样,一头就扑在丈夫的怀里失声痛哭。 自此之后,罗莎莉跟自己的丈夫冰释前嫌,两人又恢复到了以前相敬如宾的平和夫妻生活。 随后的几年里,罗莎莉先后为丈夫诞下了一子一女,之后就在香港定居下来,再也没有回过英国。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而我们英国军情五处的高级特工亨得利先生,现在依然跟法国人一起,在越南西贡的大街小巷搜寻着日本人和纳尔逊的足迹。 第1554章 不平凡的一年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日本在越南已经培植了不少亲日势力。他们利用越南人不甘被法国人奴役,不甘成为被西方列强不断吸血的殖民地的抗争心理,不断鼓吹亚洲是亚洲人的亚洲及大东亚共荣等理论,确实是获得了相当一部分越南社会精英的支持。 在这种情况下,包括有仓佑树在内的日本人特工就得到了越南当地一些势力的帮助,再加上法国人的管理和控制也比较松散,亨得利他们即使得到了总部派来的十几个特工的支援,也无法搜寻到这些日本人的踪迹。 最后,这些日本特工在日本海军情报部的接应下,利用渔船全部平安撤出了越南。 而直到十几天后,在法国人的帮助下,亨得利他们才查到了日本人撤退的踪迹,但为时已晚,说不定那些日本人已经都回到了日本国内。 因此,英国军情五局不得不承认抓捕纳尔逊的行动失败,而且认为纳尔逊连同二级增压器的技术资料都已经落到了日本人的手中。 事已至此,英国人只能我安慰一番,二级增压器的技术资料虽然没有追回,但日本人拿到总比落在德国人手中要好得多。 毕竟日本人只是英国在太平洋上的威胁,而德国则是英国家门口的威胁,其中孰轻孰重,自然一目了然。 直到1936年年初,从德国巴伐利亚州某个不知名的小镇上,一封发往英国情报部的秘密电文让整个英国情报部和航空部门大惊失色。 电文中提到,德国巴伐利亚飞机制造厂1935年研制试飞的战斗机再次进行了发动机升级,而且根据各种渠道得到的数据分析,这款最新命名的型号为Bf-109A的战斗机疑似运用了二级增压器技术,飞机的高空性能和飞行速度都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到此时,英国人哪还不知道,纳尔逊根本就不是被日本人劫持,而是被德国人用了某种高明的方式救回了德国。 只是,到底德国人是怎么把纳尔逊从一艘布满英国和日本最顶尖特工的监控下救走的,就成了英国军情五处很多年都解不开的谜题。 当然,他们也会怀疑当时中的神经性迷药(英国人认为的)是否就是德国人的特工施放的,但结合日本人提前下船跑路的情况,又有些说不通的地方。 除非是,德国人跟日本人联手,这就有些说得通了。 但这一切都不可能去找日本人或是德国人对质。于是,纳尔逊事件就变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直到二战结束后,亨得利作为战胜国的特使,专门审讯了德国情报部幸存人员并搜查了没来得及销毁的当年的一些绝密资料后,才知道自己是败在了一群华夏雇佣兵手上。 只是,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这里暂且不表。 1935年对于德国来说,注定是个不平凡的一年。 就在这一年里,一战后被法国占据的萨尔地区,经过全民公投后,再次回到了德国的怀抱。这是德国人自一战后第一次收回了一部分本属于自己的国土,也意味着德国再次在英国和法国人面前直起了自己的腰杆。 就在这一年,德国的小胡子总理终于撕毁了压在德国人身上近二十年的凡尔赛条约,将条约规定只能拥有十万兵力的德国陆军扩充到三十万人。这标志着德国启动了战争机器的第一个开关。 同样是在这一年,德国颁布法律剥夺了犹太人的公民权力,后来陆续又颁发了13条补充法令,基本剥夺了犹太人在德国谋生的权力。自这一年起,犹太人在德国已经没有了生存的环境和空间,而且情况只会越来越糟。 这也意味着,周文通过多种渠道希望得到的那些犹太人的各型人才,也再无犹豫和讨价还价的余地。因为他们再不乘着德国还没有全面抓捕犹太人的这个间隙跑出德国,以后面临的结局只会更惨。 当然,也是在这一年,德国人获得了历史上他们直到战败也没有攻克的技术难题,活塞航空发动机的二级增压器技术。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936年的1月23日。 这天是华夏最传统也最重要的节日,春节的除夕,俗称年三十。 就在华夏全国人民都沉浸在节日氛围中时,远在八千公里外的德国柏林一栋高大古朴的城堡式建筑内,德国军事情报局正在召开一次秘密会议。 “军官先生们,我要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由我们的英雄纳尔逊先生带回来的航空发动机的最新技术,现在已经开始应用到我们自己的发动机上。” “而且通过我们德国工程师们夜以继日的工作和研究,不但现在已经完全吃透了这个技术,还在此基础上进行了一部分的改进。现在得到的实验数据已经全面超越了原设计的各项指标。” “啪啪啪……”会场里的众军官顿时鼓起了掌。 这些军官虽然不都是懂得航空方面知识的专家,但作为德国最高层次的情报部门官员,当然对德国工业目前的优点和缺点都有所了解。 可以这样说,这个时期的德国工业水平,虽然在产能上和规模上比起英美等国还有不小的差距,但是在工艺水平和科技含量等方面,已经是处于世界最顶尖的层次。 也就是说,德国的国情注定了,他们的军事装备不可能做到数量上的压倒性优势,只能走少而精的路线,做到质量上遥遥领先。 但是,他们在航空发动机的研发方面,不论是已经相当成熟的夜冷式发动机还是目前正在改进的气冷发动机,虽然在材料和工艺上都是世界顶尖的水平,但一个发动机增压器的技术却是制约了德国工程师们的想象和发挥。 这也是德国这种新兴工业国家跟英国这种老牌工业强国在底蕴上的差距所在。 特别是在两个国家处于敌对,对对方全面封锁科技技术的时期,也许你就差那么一点启发就会产生灵感,也许你的材料里只要增加那么一点点其它金属,你就能成功。 第1555章 Bf-109 但是,在严谨精密的工业技术方面,看似相差无几,仅仅就差临门一脚的丁点差距,也许你十年八年也想不出来,甚至在没人帮助和提示的情况下,可能这一辈子也想不出来,解决不了。 不要小看这个时期的英国工业和科技水平,感觉这不过是个个小小的二级增压器技术,但到了二战后期,以米国那么庞大的工业能力,同样也造不出来。 最后还是英国人将全套技术转让后,米国的空中堡垒轰炸机才得以在8000千米以上的高空避开德国和日本的高射炮以及前来拦截的战斗机,最后将以数十万吨计的炸弹投在柏林和东京头上。 此时德国军事情报局会议上讨论的Bf-109战斗机,正是周文心心念念,要为自己的空军大队装备的主力战斗机。 历史上,Bf-109战斗机于1935年5月首次飞行,一直到二次大战结束,此机型与1941年中开始服役的Fw-190系列,成为二战时期德国空军的标准战斗机。 此期间多国空军采用此机,包括芬兰、南斯拉夫、克罗地亚、罗马尼亚、匈牙利、意大利、瑞士。此机的应用甚至超越了其最初设计的目的,在战争中,此机衍生机型包括战斗轰炸机、夜间战斗机、和侦察机。 它是德国在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生产数量最大(不算战后生产的,超过三万架),生产时间最久(德国本身从1936年生产到1945年初),产生空战王牌最多的战斗机。 世界三大空战王牌皆是驾驶Bf-109出身:埃里希.哈特曼击落352架敌机世界第一,格尔哈德.巴克霍隆击落301架敌机为第二,京特.拉尔击落275架敌机为第三。 1934年,德国空军对新式的空优战斗机发出招标,巴伐利亚飞机制造厂的着名飞机设计师威廉.艾梅尔.威利.梅塞施密特设计的Bf-109型参与了竞标。 Bf-109型在只临时装有一台英制克列斯特里尔发动机的情况下首次升空试飞,其飞行时速就达到了惊人的497千米。 而在更换了由德国奔驰公司研制成功的,输出最大功率达到1000马力的DB-600发动机后,现在被称为Bf-109A的实验性原型机飞行速度已经达到了惊人的600公里。 最关键的是,在加装了由德国自己改进生产的二级增压器后,虽然在绝对平飞速度上提高不大,但是其爬速度和俯冲速度却是比最早的原型机提高了20个百分点,而且在8000米的高空依然还能保持一定的速度和机动性。 对于后世动辄以超音速的一点几倍甚至二点几倍来衡量飞机时速的喷气式飞机来说,600公里左右的时速在它们面前只能称得上婴儿学步的速度。 但是在30年代中期,大多数国家的战斗机还为如何突破400公里时速苦心研究的状况下,Bf-109的横空出世,绝对称得上是一骑绝尘,属于世界上最先进,融合了最新设计理念和最新科技的技术结晶。 Bf-109战斗机是世界上第一种进入实用的全金属机身、悬臂金属下单翼、起落架可收放的军用战斗机。 全金属制的机体可以保障在高机动时的动作强度,而不只是把“坚固”定义限于被击中后的防护性能上 Bf-109战斗机在外观上采用了更多的直线修形,在构造上它合理选用了高强度薄铝板和精密压铸件,完美结合了坚固和轻便这两个难于兼顾的性能,充分反映出当时德国工业技术的先进水准。 总的说来,Bf109战斗机的特点就是速度快、爬升快、俯冲也快。 全金属机身和直线型设计,赋予了它较低的风阻和超强的机动性。 当然,原来的历史上,Bf109也不是没有弱点,首先最大的弱点就是由于自身重量不轻,机身空间小导致燃油携带量不足,使其航程大大受限。 早期的Bf109,其航程只有可怜的650公里,这对于需要承担多种作战任务的战斗机来说,确实是一个致命的缺陷。 其次就是因为二级增压器技术的瓶颈,使其作战高度受限,在超过6000米的高空就由于空气压力不够而导致发动机功率出现衰减,从而极大影响了其高空的机动性和飞行速度。 这也是在后来的大不列颠空战中,德国Bf109战斗被英国的喷火式战斗机全面压制的原因。 当然,从数据上来说,英国的喷火战斗机除了俯冲速度和飞行速度有所不如外,在其它性能上其实与Bf109不相上下。 但在空战中,俯冲速度和最大飞行速度却是最能体现战斗机优势的致胜因素。 速度快就可以打了就跑,摆脱了追击后又掉头回来再打,颇有几分一击不中就远遁千里的意味,让你只挨打却是无法还手。这才是Bf109这种高速战斗机的正确使用方法。 但是在大不列颠空战中,Bf109的这些真正体现其优势和先进的特点都没发挥出来。 为什么呢? 因为它在大不列颠空战中的战术目的是为轰炸机护航,这就定死了它无法做到一击不中就远遁千里,因为不能遁啊!你跑了,那些笨重的轰炸机岂不是全成了英国人的靶子? 不能跑就只能跟英国飞机进行缠斗,而盘旋缠斗恰恰是喷火式战斗机的强项。 所以这种战术就相当于是捆住了Bf109这款优秀战斗机的手脚,反而将自己的短板全部暴露无遗。 而英国的喷火式战斗机的航程却是能达到1000公里以上,并且由于其采用了二级增压器技术,在续航能力和高空作战能力方面都全面碾压Bf109战斗机。 在大不列颠空战中,德国飞机是跨海而来,路上就消耗了不少本就不多的燃油。而英国飞行员则是在家门口作战,飞行距离更短,燃油消耗不大。 第1556章 日军战斗机 英国人深知Bf-109战斗机的软肋,在交战初期时往往采用骚扰战术,并不直接与你交战,不断消耗你的燃油,或者直接在6000米以上的高空盘旋,引诱你进入高空作战。 而等Bf109战斗机燃油不够,需要返程的时候,大批的喷火战斗机就从高空呼啸而至,盯着撤退的德国飞机穷追猛打,造成了大量Bf109被击落的现象。 可以这样说,不列颠空战首先是德国在战略上的失误造成的,特别是将Bf-109这种天生为空战而生的战斗机用于护航而不是以击落敌机为主要任务的自由作战,致使德国人飞机的缺点完全被英国人充分利用。 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此时英国已经将雷达技术运用到防空作战上,德国人的机群在跨越英吉利海峡时就被早早发现,英国人可以有针对性地引导自己的飞机进行拦截。 就是因为战略和战术上都出现巨大失误的原因,才导致了德国人在大不列颠空战的失败。 但是,同样的Bf109在北非战场与喷火式相遇,由于交战距离缩短,而且战术目标不同,导致喷火式战斗机不得不在6000米以下的空域与Bf109交战。 结果就是,Bf109在整个北非战场对英国飞机取得了1:3的交换比,并在大多数时间内都牢牢控制着北非战场的制空权。 所以,在周文看来(其实是笔者看来),后世很多人都认为英国喷火式战斗机比Bf109更胜一筹的论断是不客观的。 不管怎么说,1935年问世的Bf109战斗机,即使是对代表当代最先进航空工业的英国战斗机也有一定优势,更不要说以简化仿制为主的日本飞机了。 而周文可不管什么英国空军,佣兵团空军大队主要也是唯一的对手,就是日军的飞机。 虽然周文目前对日军装备的各型飞机都了解不深,但他知道的是,即使是日本1940年开始大规模装备的零式战斗机,也不见得是Bf109的对手。 零式战斗机之所以能够在太平洋战争初期大放异彩,让华夏和米国飞行员在一段时间内都谈虎色变,最关键的原因是,日本人限于无法攻克大功率发动机的难关,干脆就突出奇峰,在飞机的减重上做文章。 当然,由于日本人的奇思妙想,零式战斗机的设计上也有多项值得称道的突破。 比如首次采用全封闭可收放起落架,增强了飞机的安全性。而且机身大胆使用含微量铬锰镁的超硬铝合金,使机体拉伸力增强。 还有就是首次安装了两门99式20毫米大口径航炮,使其拥有强大的火力。 这种大胆而冒险的设计,使零式战斗机空重仅1.57吨,比空重达2.63吨的Bf109轻了一小半的重量。 这就使该机即使发动机功率仅为900马力,依然还飞出530公里的时速,而且还具备非常惊人的灵活性,具有爬升率高、转弯半径小、航程远等特点。 特别是,零式战斗机高达2000多公里的超远航程,更是让其作战半径和滞空时间远超同时代的其它机型。 但是,取巧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减重和用超薄铝镁合金材料制作机身带来的缺点就是,飞机的装甲超薄,即便不用机炮,只用航空机枪也能将其机身打穿。 而且金属镁有什么属性,学过化学的都知道,就是容易燃烧。 而且是一旦燃烧就很难扑灭的那种。 更为奇葩的是,日本人为了减重,直接是连一丁点的安全性都不考虑了。 他们居然取消了自封油箱和管路自锁装置。 这两个装置,一个可以迅速封闭油箱的泄露,减小油箱起火爆炸的概率,另一个可以迅速封锁被打爆的油路,阻断火势的继续蔓延。 而二战中很多战斗机能够冒着火安全返航,这两个技术起到了关键作用。日本为了减轻零式战斗机的空重,走极端把这两玩意都取消了,导致零式战斗机一旦起火就无法阻止其蔓延,而火势一旦蔓延至油箱,飞机立马就变成一个艳丽无比的火团。 明明知道机体用了金属镁容易起火,这些小日本还居然将自封油箱和管路自锁装置取消了,简直就是只要性能不要命的节奏。这才是零时战斗机被米国大兵们戏称为“空中打火机”的由来。 而且机体轻便带来的另一个缺陷就是飞机整体结构不牢固,在高速下进行过于激烈的机动动作会导致其机身在空中直接解体。 这种缺陷最直观的反应就是,高速俯冲的时间稍长就有可能出现机体解体,这是后期米国飞行员对付零式战斗机的保命绝招。 就是当你的飞机被零战咬住的时候,那就加速俯冲下去,只要他敢跟着俯冲下来打你,都不用你还击,他就在空中自由解体了。 当然,零式战斗机的缺陷还远不止这些,比如为了减重,甚至连保护飞行员的金属挡板都取消了,只要子弹和炮弹穿透机体,飞行员中弹的几率大大增加。在飞机中弹的情况下,大多数飞行员就连跳伞都来不及就嗝屁了。 但是,零式战斗机的这些缺陷,在目前为止,也只有穿越而来的周文知道。而作为零式战斗机主要对手的华夏和米国,则是在战争初期吃尽了其具备的强悍灵巧格斗能力的苦头,甚至付出了惨烈的代价。 在太平洋战争的初期,零式战斗机仗着机体轻巧,速度快的特点,轻松碾压远东战场上一票速度上400都困难的战斗机。 但随着盟军战斗机性能的跃进,到了二战中后期,米军缴获了一架完整的零式战斗机进行研究,这才发现了这款飞机的诸多缺陷。 米国人终于发现,日本的零战机特别容易起火,于是在自己的战斗机上大规模装备曳光弹和燃烧-弹,使得零式战斗机一旦被击中,哪怕是被击中无关紧要的部位,也极容易变成一团火球。 于是,曾经威名赫赫的零式战斗机就此走下神坛,变成了米国人眼中的空中打火机。 第1557章 周文的条件 代表二战时期日本最先进战斗机的零式都是如此,周文还会担心日本人其它型号的飞机吗? 即使周文现在购买的Bf-109战斗机只是该款飞机的早期型号,但其表现出来的600公里的时速就已经碾压了日本人直到1940年才研制出来的,时速为530公里的零式战斗机。 别小看这70公里速度的差距,放在天上,就变成零式战斗机永远只能跟在Bf109的屁股后面吃废气的命。 但现在,周文要购买的可是已经安装了二级增压器的新版本,很多性能都已经超过了历史上这个时期的Bf-109。 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这种定型为Bf-109A飞机的具体数据,但可以笃定的是,性能只会比原型机更好。周文在转交纳尔逊的技术资料时随附的信件中,就是指明要购买这种飞机。 至于Bf-109战斗机的缺陷,周文根本不在乎,对佣兵团来说根本就不能称为缺点。 首先是航程短的问题。 佣兵团需要远距离作战吗? 周文建立空军的目的可不是要跟侵华日军的航空部队争夺整个华夏的制空权,那根本不现实,也做不到。 他最主要的目的是保护佣兵团的大本营不受到或是少受到日军的轰炸。在有可能的情况下,争取能够掌握基地上空方圆几百里内的制空权。 佣兵团的空军属于在自己家门口作战,对于航程的需求就不是那么迫切。 另一个目的是在日军向离石和鹰嘴崖基地大举进攻时,为地面部队提供掩护,必要时还能对日军的地面部队造成威胁。 要知道,Bf-109俯冲性能也相当出色,如果在机翼下挂上两颗炸弹,马上就能变身为俯冲轰炸机。 这里有人会问,周文为什么不干脆购买德国的轰炸机呢? 其实就是因为补给杂乱和飞行员数量有限的问题。 多一种飞机,就会多出无数的后勤物资和各种配件补给,不说别的,单是发动机的型号就会多出好几种,增大维修保养的难度。 现在华夏要培养出一个合格的地勤机修师是何其难也,不仅仅是费钱的问题,关键战争爆发后,你那里还有那么多的精力和时间去培养这些人才。 机种越是单一,对地勤和后勤的要求就越低,生存力也就越强。 所以,佣兵团的战斗机必须是一机多用,侦查、空战、轰炸都用得上。这也是周文一定要选择Bf-109的原因。由于其出色的飞行性能,这些职能都能胜任。 不然的话,二战中同样大名鼎鼎,给盟军造成了无数噩梦的斯图卡轰炸机不香吗?这才是最专业也是性能最出色的俯冲轰炸机。 而且如果不是很重要的目标,周文也不会派飞机去轰炸,因为在日军掌握全面制空权的话,轰炸日军目标的危险非常大。 这些宝贵的飞机和飞行员周文可损失不起,佣兵团又不能自己造飞机,战争中损失一架就少一架。 周文建立空军的目的就是要保持空军的存在,存在就会对敌人造成心理和实质上的威胁。 至于Bf-109战斗机高空性能不佳的缺陷,即使没有现在二级增压器的加持,周文也不太在乎。 就因为,日本有高空战斗机和轰炸机吗? 一个二级增压器的技术就困扰了德国航空界好多年,你一个底蕴和技术跟德国完全不是一个级别日本就能造得出来? 没有二级增压器,你就没有高空飞行的技术支持,即使偶尔也能飞,那速度和机动就让人无法接受了,甚至时间长了还可能造成发动机熄火。 所以在周文看来,在日本零式战斗机出世之前,Bf-109在华夏天空就是无敌的存在。 对付那些速度普遍在400公里以下的日本飞机,只要战术得当,只要飞行员不犯错误,遵循一击就走绝不纠缠的作战原则,被日军飞机击落的可能性会很低,弄不好可能会打出一个让世界震惊的交换比。 即使零式战斗机出世,周文也有的是对付它的办法。 毕竟,二战中米国大兵们付出了惨烈代价后才总结出来的那些对付零战的方法,全部都在周文脑海里存着呢,到时候照搬就行,保证让零式战斗机“空中打火机”的美名更早几年远扬世界。 现在言归正传,在德国柏林召开的军事情报局的会议讨论的重点可不是Bf-109A战斗机的问世,这只是一个开场让大家振奋一下的好消息而已。 由卡纳里斯上将亲自主持的会议,重点讨论的却是周文在拯救了纳尔逊后,通过曼德尔转交给希普尔的一封信。 当然,说是给希普尔的信,但实际上却是周文在完成了德国军事情报局的委托后,向德国军事情报局提出的回报条件。 要说这种先干活后谈条件的事情,在周大公子身上可是第一次。 就因为他首先要向德国方面展示自己诚意和实力,然后再来谋求更多的东西。 会议的第一个议题就是,加装了最新二级增压器的Bf-109A战斗机,到底卖不卖给周文。 要知道,现在才是1936年的年初,距离Bf-109A试飞成功也才不到一周的时间,起码还需要几个月的完善和定型的时间后才能量产。 而周文提出的要求是,希望德国在1936年内就交付100架飞机及各型配件。 周文这也是没办法,他可是知道,距离日军发动全面侵华战争就只有一年半的时间了,而且飞机的运输又比较复杂,都是拆开来装箱运输,等远渡重洋到了华夏后,还需要大量的火车皮才能运到山西,然后还要组装和调试。 这可是需要大量时间的,然后飞行员还要熟悉飞机的操作和训练,等到最后形成战斗力,又要很长的一段时间,能不能赶在战争初期就投入战斗都是两说。 第1558章 讨论 而且周文还考虑到,抗战爆发后,北方铁路线很快就会被日军占领,而南方的铁路则是被国军动员起来的抗日部队和战争物资完全占据,你的飞机就是运到港口也很难运送到山西来。 所以现在的时间对周文来说还是很紧迫的。 如果Bf-109战斗机不能及时到位,那周文的空军梦就很有可能胎死腹中。 但是,以一款新型飞机从定型、生产、再到大规模量产的时间上看,就是以德国的工业能力,起码也需要一年以上的时间。 也就是说,德国人自己研发的最新型号的战斗机,在1936年的产量却是要大半提供给远在华夏的佣兵团,德国的空军都轮不到装备几架的。 卡纳里斯将这个议题一抛出,首先就受到了几个军官的抵制。 “上将先生,虽然目前我们的空军还没有对Bf-109A飞机提出急迫的需求,但我还是认为,将这种代表我们德国最新技术的飞机卖给华夏人,有些过于草率了。” “另外,虽然华夏的民国政-府目前跟我们德国的关系很好,但是,别忘了,他们跟英国和法国同样保持着相当友好的关系。这就很难防止他们把我们的最新型飞机转卖给英法两国。” 这个军官的话代表了目前军事情报局相当一部分军官的观点。 马上就有几个军官表示了类似的担心。 实际上,几乎所有的德国军官都知道,德国想要重新崛起,称霸欧洲,就迈不开英法这两座横亘在德国家门口的大山,那么战争就是不可避免的。自己的新飞机如果被敌国拿去研究并找到针对的方法,那可就是属于资敌的行为了。 至于之前为了说动周文出手拯救纳尔逊,他们专门开会同意的,只要周文需要,德国的所有装备都向他开绿灯的承诺,现在被这些军官们选择性忘记了。 主持会议的,一头银白色头发的卡纳里斯上将并没有马上做出回答。 作为一个掌控着德国最高级别情报机构的上位者,他一般不会轻易就表达自己的想法,而是要让手下们充分发表了自己的看法后,才会做出自己的决定。 现在反对派已经说出了自己的顾虑和看法,那么接下来就要听听赞同派的理由和观点。 所以他将眼光看向了一个坐在长桌角落的中校军官。 这个军官正是正在负责组建和训练德国勃兰登堡特种部队的希普尔中校。 希普尔中校轻咳了一声,然后说道:“先生们,之前我就和你们说过,购买我们飞机的这位周将军,虽然名义上是属于华夏军委会统辖的部队,但是他们实际上跟军委会和民国政-府的关系用合作来形容会更加贴切一些。” “我们都知道,现在的华夏虽然名义上已经统一在了民国政-府的旗下,但是实际上依然是军阀割据的局面。而这位周将军和他的部队,实际上并不受任何一方的控制,拥有相对比较独立的自主权。” “而且之前我就跟诸位提到过,这位华夏年轻的将军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民族主义者,虽然他最痛恨的是日本人,但是对于欺压掠夺了华夏上百年的英法两国也没有任何的好感。” “如果他要去讨好英国人和法国人,机会多得是,起码在这次纳尔逊事件中,他完全可以直接帮助英国人将纳尔逊抓捕,说不定他同样能依此就拿到英国最新战斗机的采购权。” “而且,他也没有在控制了纳尔逊以后,奇货可居就跟我们漫天要价。我想,如果他真这样做的话,即使开出再大的价码,我们也不可能不答应是吗?” “另外,这些年来,他的很多奇思妙想和具有前瞻性的一些军事思想对我们德国的帮助也非常大。我们现在特种部队的训练大纲,我们已经开始装备陆军部队的G-31半自动步枪和PzB-31反坦克枪,都出自他的帮助和设计。” “这些年来,这个周将军已经充分展示了他对我们德国的好感以及和我们交朋友的诚意。而且,我们作为德国的军事情报机构,也需要在世界各地多一些这样的朋友,从而获得各方面的信息和情报。” “所以,我认为,不论是从利益上还是对朋友的诚信和态度上,我们都应该履行我们的承诺,将飞机卖给他。” 说到这里,希普尔扫视了一下四周,看到很多军官都若有所思地在考虑,又接着补充道:“再说了,按照目前的形式,在两三年内,我们德国还不可能完成战争的准备,而Bf-109战斗机在战场上到底表现如何,我们暂时没有办法来检验。” 他说到这里,很多军官眼中都露出一丝明悟的色彩。 “而我们的朋友,也就是华夏的周将军认为,中日之战很有可能会在一两年内爆发。那么,我们为什么不把飞机卖给他,让战争来检验飞机的性能和作战效果,从而加以改进以获得性能更好也更稳定的飞机呢?” 希普尔最后阐述的这个观点立刻就获得了大多数军官的认同。 是啊,一款飞机的性能再是如何优秀,也只是实验性能而已,都是纸面数据。但在条件严酷、情况复杂的战争环境下,与敌人的飞机生与死决战中的表现,才是这款飞机实用性的最终体现。 而且最大的好处就是,以中日战场作为试验场,可以获得飞机在战场上表现的第一手资料,知道哪些地方有短板,哪些地方可以改进,从而让德国空军获得更好更先进的飞机。 也就是说,这次卖给周文的飞机只是Bf-109的初级版本,在针对战场数据进一步升级改进的Bf-109B或是Bf-109C、D……等型号,才可能是德国空军的最终装备。 那么,这还有什么顾虑的呢? 所以,经过希普尔有理有据的阐述之后,德国出产的第一批Bf-109A飞机提供给佣兵团的事情就此尘埃落定。 第1559章 三突子 接着,在卡纳里斯上将的示意下,几个参谋军官将一叠图纸分别送到各位军官的手中,然后说道:“各位可以看一下手中的图纸和说明。” 军官们有些不明所以地打开手中的图纸,发现是一种从未见到过,形状有些古怪的履带式装甲车辆的图案。 这种造型古怪的装甲车,实际上就是在一辆坦克的底盘上套了一个像火柴盒的钢铁外壳。好似是一个安装了固定炮塔的坦克,但是跟坦克相比车身更矮,结构也好像更简单。 几张图纸上分别画着这辆装甲车的三面图,看着并不是机械图纸,而是用素描勾勒出的图案。 文字说明上则是解释了这款战车的用途和作战方式。 简单来说,这款战车叫做步兵支援突击炮,它的作用就是在己方坦克突破敌方阵地并向纵深突进后,伴随步兵进攻并清理敌军剩下的碉堡和其他防御工事的支援火炮。 而且,这份说明还特别强调,这种配属给步兵的支援型战车,在己方处于防御时,就会成为一款有装甲、有机动,能够随时支援到任何方向的反坦克战车。 在看到这些军官基本浏览完了手中的资料后,卡纳里斯上将才出声道:“先生们,这份充满天才般的构想和创意,就是你们刚才讨论的那位华夏年轻将军提供的。” “而且,我还为此专门拜访了我们德国装甲兵总监,同时也是新组建的装甲第二师的师长古德里安将军。结果就是,这个图纸得到了古德里安将军赋予的天才创意的赞誉,并马上提请我们的戴姆勒-奔驰公司进行设计和制造,第一辆样车将在一个星期内完成。” 在座的军官们顿时都被这个消息所震惊,又再次低头细看图纸上这辆谈不上好看的战车。 但是,他们都知道,能够被号称德国装甲兵之父的古德里安将军给与如此高的评价和赞誉,那就说明这辆远观像个火柴盒的战车必然有其不凡之处。 海因茨.威廉.古德里安,是德国最早提出闪电战和机械化作战理论的军事家。 古德里安系统地研究了一战时期战术方面的经验教训,特别是英国人利德尔·哈特和富勒的军事理论,逐渐萌生了以机械化部队为主体,各军兵种密切协同的战术思想,这跟德国小胡子总理信奉的机动、进攻、迅速的“闪击战”理论不谋而合,从而获得了小胡子的重用。 所以,德国近几年为装甲兵设计研制的各型坦克和装甲车辆,都参考了古德里安将军在战术上的要求和思路。 可以说,这个时期德国装甲部队的装备和战术,基本都是按照古德里安将军的思路来打造的。他的意见几乎就是小胡子的意志,没人敢不配合。 但现在,就连古德里安将军都对这款战车给予了“天才创意”的评价,可见其在未来的闪电战中将会起到的巨大作用。 是的,现在的这些德国军官也许还没意识到,眼前这个只能称为草图,就连简单初始数据都没有的战车,在未来的二战中将会成为盟军坦克的噩梦。 要说二战中威名远扬的德国坦克,也许很多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虎豹两兄弟,也就是虎式坦克和豹式坦克。但是,在整个二战期间,击毁盟军坦克和装甲车辆最多的却不是这两款战车,而是素有低调杀手之称的德国三号突击炮。 1939年的波兰战役中,德军装甲部队的闪电战攻势当时震惊了世界。然而与表现抢眼的坦克部队相比,步兵则要悲催的多,他们要负责清理波军剩下的碉堡和其他防御工事。 面对波兰守军在碉堡内的顽强抵抗,德军在战场上极度依靠的牵引式火炮又无法和突进的步兵部队同步,导致德国步兵在战役的收尾阶段还出现了不必要的伤亡。 以德国步兵最为依赖的75毫米步兵炮为例,这已经是非常轻便的火炮了,但是在实战中还是无法做到与步兵共进退。 于是,当时德国的另一个大名鼎鼎的坦克战专家曼施坦因将军就提出了突击炮的设想,也就是在坦克的底盘上架个大炮,拆掉炮塔做成固定的战斗室。 于是,在波兰战役结束不久,突击炮项目的研发生产被德军优先提上议程。 当时德国考虑的是能够伴随步兵进攻的自行直瞄火炮,所以就以已经非常成熟的三号坦克的底盘为依托,再安装一门有固定炮塔的75毫米火炮。 当时曼施坦因提出的要求是,该突击炮安装在车身上的火炮有25度射角,车高不能超过一个士兵的身高,有利于突击炮的隐蔽和防护。 德国工程师们仅仅用了5个月的时间,就设计并生产出了5辆样车,定名为三号突击炮,也就是后世华夏俗称的“三突子”。 三号突击炮采用了三号坦克底盘,上部结构由装甲板组成并焊接在底盘上并采用了部分倾斜设计,车体鼻板,炮盾和上层构造正面装甲厚度为50毫米,正面等效装甲厚度则是超过了80毫米,装有24倍口径的75毫米榴弹炮,也叫短管75炮。 本来三号突击炮主要用途是用于进攻作战的,依照原始设计,早期的三号突击炮被配署在步兵师或机械化步兵师协助步兵作战,并在对法作战、巴尔干战役、1941年的侵俄之役与随后的冬季防御战中获得前线士兵的好评。 而在这个时期,三号突击炮的反坦克潜力已在少数战例中显露出来。 其中最为着名的例子之一发生在1941年9月,日后闻名于世的虎式坦克王牌车长米歇尔.魏特曼,在一次支援任务时用三号突击炮低矮的车身对一队俄军T-26坦克进行了半小时的袭击,在自身毫发无伤的情况下摧毁了其中的6辆。 要知道,此时的三号突击炮装备的还只是用于步兵支援的短管75炮,而不是专门用于反坦克的,穿甲能力和精度都远超前者的43倍口径的长管75炮。 第1560章 摽窃 随着东线战场的深入,德军装甲部队遭遇到苏军拥有厚重装甲的KV系列坦克和T-34坦克,德军当时装备的坦克均不能和这些坦克直接抗衡。 由于研制新型坦克需要一定时间,所以德军也进行了一些应急性的措施。其中之一便是发掘三号突击炮的反坦克潜力。 德军将三号突击炮的火炮换为长倍径的反坦克炮,同时增加装甲厚度,换装大马力发动机,改装成为一种坦克歼击车。并且德国在战争中对其不断进行改进,成为德军最倚重的反坦克武器。 对于二战时盟军坦克部队的官兵来说,德国三号突击炮是非常危险和致命的对手。它低矮的外形使敌人很难观察到它的存在,从而使得它很多时候能够做到“先敌发现,先敌打击”。 三号突击炮装备的75毫米速射反坦克炮在正常交战距离能轻易击穿二战盟军装备的绝大多数坦克的装甲。 而德军突击炮部队在战争中也创造了惊人的战绩,仅仅是1944年德军突击炮部队官兵使用三号突击炮击毁的坦克数量就超过20000辆。 党卫军“帝国”师下属的一个突击炮营,在1943年3个月里一共在苏联战场击毁苏军139辆坦克,而他们仅仅损失了2辆坦克。 三号突击炮和二战中后期德国那些结构复杂、价格昂贵的坦克有所不同,它结构简单,造价更是只有四号坦克的45%左右,而机动能力和防护能力却相差无几,反坦克能力却是超过前者。 在二战时德军战线拉的过长,坦克数量不足的问题始终困扰着德军,所以德军中后期便大量生产三号突击炮补充德军装甲部队。 至1945年4月,德国一共生产了1万多辆三号突击炮,击毁的盟军坦克数量超过45000辆,是二战中击毁坦克数量最多的武器。 在它这样惊艳的战绩面前,那些造价昂贵、产量有限的虎式和豹式坦克,都是弟弟。 而周文最需要的就是这种坦克,或者说是战车。 结构简单,机动、隐蔽和防护性能出色,不但能够支援步兵进攻,同时又是反坦克的利器,这才是最适合佣兵团的装甲战车。 历史上三号突击炮的理念是曼施坦因将军在1939年率先提出的,但鉴于全面抗战临近,周文怎么可能还老实巴交地等到1939年。到时候别说是三突子,就是一辆卡车也很难再运进华夏来。 所以我们周大公子只能在心里默默对曼施坦因说了一声对不起,然后就无耻地摽窃了。 而周文当然不可能记得三号突击炮的详细尺寸数据,只能是让人以素描的方式画出了这辆战车的三面草图,并对性能要求和用途做了比较详细的说明。 他相信,这种战车放在如古德里安和曼施坦因这等坦克战专家的眼中,必然会引起他们的高度重视。 而且难说现在的曼施坦因就已经在构思一款支援步兵的战车武器了,这份图纸对他来说无异议有醍醐灌顶,豁然开朗的效果。不愁他不接受。 只是周文没有想到,第一个拿到这份图纸的却是古德里安,而且马上就如获至宝并给予了“天才创意”的高度评价。 要知道,现在的古德里安可是德国陆军装甲兵总监,几乎德国陆军所有的装甲兵战术和装备都出自他的思路。 古德里安的话自然就比目前还没有崭露头角,只是担任一个步兵师师长的曼施坦因要有用得多。 等这些军官们都消化了这些信息后,卡纳里斯将军才说道:“先生们,你们已经看到了我们在远东的朋友给我们带来的诸多好处和诚意,那么现在,还有谁会反对我们卖这些装备给他吗?” 此时,这些军官哪里还不明白卡纳里斯的意思,心中不禁一阵腹诽。 感情你早就内定了要卖给人家装备,那你还让我们来讨论个毛线,让我哥几个白白做了次恶人。 想到这里,他们心里又突然若有所思,转头看了一眼坐在不起眼角落面无表情的希普尔。 这是要帮希普尔上位的意思? 要知道,希普尔是因为提出特种战理论而被卡纳里斯上将赏识,直接点名将他调入军事情报局并单独成了一个处。 作为情报系统的新人,一进来就担任一处之长的高位,你让那些苦熬了多少年的老字辈军官们情何以堪? 何况,出身陆军作战部队的希普尔,从阅历和其擅长的领域来说,确实是情报战方面的门外汉。而你所谓的特种作战,听起来倒是头头是道,像那么回事,但终究是没经过实战的检验,效果如何也无从得知。 所以希普尔难免就会受到一些老牌情报官员的嫉妒和排挤。 别的不说,就从军事情报局高层会议的座位排次来看,同样身为处长的希普尔中校,就只能坐在长桌角落不起眼的地方,也就是属于放屁不带响的边沿处长位置。 但现在,当纳尔逊被困在贺茂丸号走投无路,而作为德国最高情报机构官员的他们都束手无策,焦虑万分的时候,是这个刚调入军事情报局没两年,在情报战方面就是个小白的希普尔中校提出了解决的方案并实施成功。 而在对待华夏方面的那个所谓新军阀的态度上,在多数军官都反对的情况下,又是这个希普尔力排众议,有理有据地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和论断,并在卡纳里斯最后拿出的这份不亚于杀手锏的图纸后,证明了他观点的正确。 到了此时,众人都明白过来,这是他们的老板向众人表明了一种态度,就是这个希普尔是老子赏识的人,你们几个以后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不要再去针对他搞什么蝇营狗苟的伎俩。 有句老话怎么说来着: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这句论断放在世界上所有的地区和国家都通用,管你什么东西方文化和体制的差异。 但不管怎么说,周文在1936年获得德国最新战斗机和三号突击炮的愿望算是实现了。 第1561章 股票上市 1936年的2月10日,也就是元宵节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在上海由外国人开办的证券交易所-上海众业公所,一支股票代码为371,名叫长江的股票悄然上市。 上海众业公所既然是外资兴办,一般发行的就几乎都是外国公司的股票,但这支名为长江公司的股票一看就是属于华夏人的公司,这在上海众业公所这些年的历史中并不多见。 当然,既然是华夏人开办的公司,在这天到场的诸多证券商和外国股民们也只是在心中奇怪了一下,并没有过多的关注,甚至对于这支股票高达0.8美金的发行价嗤之以鼻。 要知道,这个时期美金的含金量仅次于英镑,属于金融行业的硬通货,价值自然很高。一般股票的初始发行价能够达到0.5美金的都是有名的大公司,你一个华夏公司居然敢以这样高的价格发行,简直就是一个笑话,脑残的人才会去购买。 但是,仅仅过了一个小时候,一些股民不经意间赫然发现,发行价为0.8美金的长江股票,竟然不声不响就升到了1美金。 也就是说,如果你一开始就慧眼识金,买了这支股票,那么仅仅一个小时的时间,你的投资就有了20%的回报。 这个时期可没有涨停之说,只要有人买,你的股票就是一夜之间炒到几倍几十倍也没人来管你,那只能证明是你的本事。 当然,没有涨停自然也就没有跌停,有一夜暴富的,必然也就有一夜之间就跌至破产的。 当然,这种极端涨跌的情况一般极少发生,特别是是上海众业公所开业的二十几年里就没有发生过。 这次长江股票的情况也不例外,直到这天收盘之时,还是停留在1美金的价格。 但是,一天内涨幅20%的股票,在目前不算牛市的上海证券交易市场,也算得上一匹不是很黑的黑马了。 于是,第二天,就开始有人注意到了这支股票,并且通过打听了解,才知道这支名为长江的股票就是最近在上海乃至华夏声名鹊起的长江航运公司发行的。 而很多人都知道,长江航运公司的大股东虽然是华夏人,但是也有米国股东的参与(其实是周文授权小亨利代持了一部分股份),所以在上海众业公所发行股票也不算违背交易所的原则。 但是,长江航运公司已经打通并垄断了长江航道的运输市场是不争的事实,何况还有小道消息说,代表华夏最高权力机构的军委会在这家公司也有参股。 这些信息总结下来就是,长江航运公司未来两三年的时间内几乎没有任何竞争对手,是掌握航运市场话语权和定价权的超级公司,而且这家公司还得到了华夏官方权力机构的参与和支持。 别的不说,单是这家公司拥有8艘千吨级的货轮以及每年高达100%利润增长的业绩,就足够吸引投机商和股民的注意了。 于是,就在长江股票发行的第二天,在没有大资金注入的情况下,1美金的股价就悄然升至了1.2美金。 而当上海众业公所收盘时,知道又涨幅了20%的的刘若兰和她的团队,顿时就拍手相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下来。 其实,早在长江股票发行前,周文这个门外汉就曾经提出,就在股票发行的第一天,就让包括杜先生、叶先生、刘家以及刘家的一些豪门关系的资金注入股市,争取在短时间内就将股票炒作起来。 当然,这个提议马上就遭到了刘若兰的一个大白眼。 你个门外汉在这时候来凑什么热闹,哪凉快先去哪儿呆着去。这事儿得有我们这些专业人士来办,你到时候只管等着数钱就是,添什么乱嘛。 要知道,这可是刘若兰成为佣兵团团长夫人以来,第一次独立操作一个项目,而且还是一个关系到佣兵团未来抗战储备的重要项目,岂会等闲视之。 而在去年年中,周文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全盘告知她后,刘若兰就已经将大部分精力投入进来进行策划和组织。 虽然她是米国留学的金融管理专业,但证券市场方面也不是非常精通,自然就从刘家拉了一帮子人过来。 这里要说明一下,既然周文已经知道战争将在1937年爆发,对于自己的岳家岂会不做一些安排。 他早在跟刘若兰结婚后不久,就专门跟自己的老丈人和刘家二叔、三叔召开了一次秘密家庭会议。 在会议上,周文直接就跟几位老人分析了局势并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也就是中日之战将会在三年内爆发。 而且,周文还对比了中日两国的国力和军力后断言,国军在南方的战局将会是节节抵抗、节节后退的局面。也许要一直退到湖北、湖南、江西一线才有可能初步稳住战局。 而刘家大部分产业和投资都集中在江浙一带,也许战争爆发几个月后就会成为沦陷区,现在就要开始未雨绸缪,着手安排撤离的事项。 熟知历史的周文给刘家提出了两条路并行的建议。 一条是将部分资产和生产型产业向西南地区转移,特别是重庆,将来也许就是抗战的大本营。 以刘家的地位和能力,将这些实体产业转移到重庆等西南地区的难度不会很大。 此举一方面可以为国家的抗战贡献力量,另一方面也是向校长和国人表明刘家与政-府共进退、一致抗日的决心。 另一条并行的路线就是同时在米国进行商业和投资布局。 周文考虑的可不仅仅是抗战,还有未来的历史走向。 熟知历史的他能够预想到,以刘家在民国的地位和跟校长的关系,那在将来就是活脱脱的大资本家和反动派,结局不要太惨。 而此时去米国投资却正是时候,一方面是米国正在搞经济复苏,对于外国资金的投资和注入非常欢迎,还有很多优惠政策。 第1562章 股市黑马 而且由于世界经济大萧条造成的市场现金流短缺,很多后世闻名的米国大公司如波音公司、福特公司、通用公司等都急需投资人和资金的进入。 周文可是深知,米国的经济就是靠着两次世界大战,几乎是完全独吞了世界大战带来的红利后,才一举奠定了世界第一强国的地位。 米国是资本主义国家,讲究的就是一个商业利益关系,可没有什么无偿奉献之说。 它在二战大战期间共生产了8.6万辆各型坦克、240万辆卡车、50万辆军用吉普车、29.7万架各型战机、8800多艘各型战舰、5600多艘的大型商船等。 这些武器装备上的每一颗螺丝、每一个零件,可都是要卖钱的。而且这些产品在战争期间可没有什么产能过剩之说,更不需要搞什么营销战略。 你有多少,市场就能吸纳多少,你就只管朝死里生产就是。 在这种百年难遇的市场行情面前,不论是生产螺丝配件的小工厂还是造飞机大炮的大公司,人人都赚得盆满钵满。 你这个时候对这些公司投资的每一个美金,也许不用十年时间就会带来几十倍甚至百倍的回报。 而且布局米国不仅仅是为了赚钱,也为刘家的未来留了一条后路。形势不对就先去米国发展,等以后国家需要的时候再回国投资支援国家建设。 这是一种先保小家再为大家的稳妥思路。 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先避过那些历史风暴独善其身,最后又带着从米国赚来的钱以及各种先进技术和管理经验,回国支援国家建设,你也说不出个什么对和错的道理来。 这就是周文为刘家谋划的长远规划。 此时,以刘家人对周文这佳女婿的了解和信任,再不会有人会质疑他的这些判断和建议。 开玩笑,中日之战什么时候会打,初期战局会如何发展,当然是听自己女婿这个专业得不能再专业,同时对历史走向有着惊人预判能力的妖孽的意见,莫非还会听信外人的? 何况,瞧瞧自己这个女婿,你看到的,没看到的路都给你指得明明白白的,你想到的没想到的问题,都给你策划得清清楚楚。 刘家三兄弟一生识人无数,什么时候见过如周文这等走一步就看出七八步的高人? 你看看人家几年前白手起家的那些布局,从无到有走到今天,短短几年时间就已经成为在民国商界和军界都颇具影响力的大人物了。 得婿如此,夫复何求。 所以刘其振现在对周文是怎么看怎么顺眼,随时挂在嘴上,逢人就夸,惹得自己的两个儿子刘若水和刘若曦都吃味不已,心道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 此时刘家知道自家闺女和女婿要在上海证券市场干一番大动作,自然就要倾力配合,要钱出钱,要力出力。 所以什么股票经纪人、期货操盘手、证券市场管理人员等,刘家是倾其所能,林林总总给刘若兰拉来了十几个专业人士组成了一个团队,潜心研究民国股票市场的行情和各项计划。 而且刘若兰又专门拜访了在民国金融市场玩得风生水起的宋家公子,悉心求教,努力学习各方面的知识和经验,这才开始有了一个整体的计划和方略。 刘若兰和她的团队认为,要炒作一支股票,可不仅仅是大资金进入就能烘托起股价的,关键是要让大量的散户和其他势力的资金也参与进来,这才会构成烘托股价的基础。 不然你按照周大公子的思路,大资金一开始就进入炒作,虽然能造成轰动效应,但声势太大,反而容易把那些精明的投机商和散户们吓跑,不敢贸然进入。 而其他方面的资金持有者也不是傻瓜,自然能看出这是有大资金故意炒作之嫌,谁还会傻傻地进来填坑? 到时候就变成你左手进右手出,自己跟自己玩? 所以第一步就是把公司先包装的漂漂亮亮的,甚至故意让人将军委会持股的消息也透露了出去,让所有人对这家公司有信心,对投资的回报有期盼,这才是股票市值上涨的基础。 其次就是合理应用大资金的作用。 大资金当然有作用,但不能乱用,更不能着急。 所以在长江股票发行的第一天,在散户和投机商还不了解和持观望态度的时候,大资金适当烘托一下股价是应该的,但是不能太猛,太快,要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等到了第二天,大资金不再进入,先观察一下市场反应,能不能吸引到投资商和股民,吸引到其它资金的关注。 如果之前的公司包装和内部消息炒作得当,最好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就会有部分投机商和股民入局,这时候大资金不动,采用正常市场的规律来运作。 而现在第二天就开始有民间资本进入并将股价又抬高了20%,这就证明刘若兰他们策划的方案已经初步成功,也让她增强了不信心。 接下来,就是杜先生和叶先生这种上海滩的江湖大佬出手的时候。 当然,这个出手并不是动用资金进入,还不到时候。此时是通过他们的所有社会各阶层的关系,不显山不露水地将长江公司股票升值和投资前景散布出去,吸引更多的散户和中户进入。 于是,就在长江股票发行的一个星期后,这支股票就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涨到了1.5美金的价格。 与此同时,平时很少有华夏人来交易的上海众业所,在一个星期内就暴涨了上百个来自华夏的注册会员。 要知道,这个时期外国机构对华夏人排斥严重,能够通过注册的华夏商人几乎都是具有一定实力以及社会背景和地位,并且还要有外国人担保的中高层人士。 而这上百个华夏会员的进入,又刺激了那些外国股民和投资商,这才导致长江股票的市稳步升高。 当然,仅仅是两倍不到的升值肯定不是刘若兰的目标,这只是拉开长江股票高歌猛进的前奏而已。 第1563章 动心了 而就在刘若兰和她的团队稳步实施预定计划的时候,周文却是迎来了闻风而动,带着校长问责口谕前来打探消息的王副官。 这两年军委会可是从长江公司的航运分红中获利了一百多万美金,相当于是周文白送了校长2个德械师的全套装备。让校长都下意识以为这就是一个长期的进项,差点忘了还有战争这一说。 而且,长江公司的分红现在已经成了校长小金库的重要来源,不但是加快了德械师的改编速度,同时让他在军中说一不二的独裁地位更加稳固。 现在听闻周文将公司打包上市,心里不免就有些着急,心想这小子莫不是要吹灯拔蜡烛,撂挑子不干了。 要知道,周文给校长的股份只是分红股,军委会对于公司的运作并没有什么话语权。所以公司上不上市的,没必要跟校长打招呼。 反正就是,我控制公司一天,你该有的分红一分不会少了你,但公司如果换了老板,那对不起,人家给不给你就是人家的事了,小爷不掺和。 所以你说校长能不急吗? 当然,在王副官面前,周文也不好明说明年就会爆发中日之战,但是战争的步伐越来越近是大家都比较一致的共识。 所以他的解释就是以战争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到来,他现在是未雨绸缪,为了争取更多的抗战资金和避免战争损失,只能将公司以上市的方式套现走人。 周文其实也知道自己绕不开校长这个坎,也没想着就要独吞。所以他向王副官承诺,等套现完后,还是按照原来2成的分红,一分不少地上交给校长。 只是,周文提出了两个条件。一个是要校长对外保密,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周文的真实目的。 第二个就是让校长在适当时候也跟一些报纸和宣传机构打打招呼,或者说是露个口风,侧面证明一下长江公司背后是军委会在站台,增强那些股民的投资信心。 对周文的这番解释,校长除了在心中大骂几句外,其实也没有什么办法。 他心里其实也很清楚,中日之战爆发是迟早的事,而且上海守不住也是预料中的事。人家在大战之前将投资和资金撤走也是应有之意,你还真说不出个什么来。 包括最近两年刘家的一些转卖资产的动作,校长也看在眼里,但他知道这必然跟周文这个小土匪有莫大的关系。 然后他再联想到当初周文对他陈述的那些观点和判断,心中也开始有些警惕起来,莫非战争爆发还真如这小子预测的那样,就是37年和38年这两年内的事了? 想到战争,校长心中不免对周文又起了怨念。 “要不是你这个小土匪没有国家大义,锱铢必较,抠抠索索,就连多一成的分红都舍不得拿出来支援国家抗日,国军德械师的改编进度就会更快。也许到现在自己手上怕是已经有二十个师了,抗日的底气岂不是就更足一些?” 只是,他万万没料到,周文看似风轻云淡的上市套现的一个举措,会给他带来多少让他惊喜得差点引发心脏病的红利。 …… 就这样,经过一个月的徐徐炒作和各方面消息宣传的配合,到了36年的3月中旬,长江股票的股价就已经到了3.3美金的价位。 就在整个上海证券市场都开始关注长江公司这匹开始变得更黑的黑马时,又有两个惊人的消息通过一些号称知道机密的消息灵通人士的口传了出来。 一个消息透露,长江公司之前曾经秘密召开了一次股东会,会议上通过了一个增资扩本,扩大公司船运规模的决议。 虽然消息灵通人士并没有说明或者说他也不知道,长江公司的船运规模要扩大到多少艘的规模,但是按照业内人士的分析,根据长江航运市场目前的容量来说,就是再增加十几二十艘千吨级货轮,市场行情依然还是供不应求的状态。 也就是说,长江公司就是将船运扩大到三十艘的规模,对整个市场的需求来说也能轻松容纳。 这时大家才知道长江公司打包上市的目的,也就是他们缺少扩大规模的资金。 要知道,一个船运公司要想扩大船运数量和班次,可不是增加几条船那么简单。何况长江公司扩大的不是几艘的问题,保守估计也应该是十艘起步。 首先船只本身的投资算是一个资金大户,另外就是,你的后勤、人员、仓库及码头的保障能力,那也是需要投入海量的资金进行运作。 别的不说,以长江公司现在拥有的丰裕码头的吞吐量肯定是无法承担几十艘货轮日常运作的,那就必须要有一个更大的码头。 这些新增投资林林总总算下来,起码也要300万美金以上的资金投入,按照现在长江公司的体量来说,出现资金缺口是必然的。 那么,打包上市、增资扩股就是唯一的融资渠道。 这就从逻辑上将长江公司在这个时期打包上市的原因解释清楚了。 而另一个让人吃惊的消息就是,米国的旗昌洋行找了几个白手套,开始大量吃进长江股票,预示着真正的资本开始介入这支股票了。 旗昌洋行这个老牌米国公司是干什么起家的,只要在上海稍有点阅历的商人都知道。 人家在二十几年前就是长江航运市场说一不二的大型公司,垄断航运市场不知有多少年的远东商业巨头。 之前之所以退出长江航运市场,也是因为被民国军阀混战的环境所逼,不得已而为之的无奈决定。 而现在长江公司要增资扩股,可就是旗昌洋行重新进入航运市场的一个机会。 咱们都不用去跟你协商啥的,只要大量吃进你的股票,最后能够占据一定比例的股份,从而在你长江公司就有了一定话语权。 只要进来了,以后就有的是手段慢慢蚕食,最终鸠占鹊巢,一举拿下整个公司的控制权。 第1564章 下水 所以旗昌洋行此举马上就引起了无数股民和投机商的猜测,这莫非是旗昌洋行要想控制长江航运公司的股份,重新进入长江航运市场的预兆? 而且,你旗昌洋行有此意图,难保别的大公司没有类似的想法,大家争相进入这场股权争夺战,股票价格必然会一路飙升,岂不是股民们短期投资的福音?也是各种证券投资商千载难逢大赚一笔的机会。 于是,以前还对长江公司这支表现有些过于突出的股票持观望态度的散户和中户们,也纷纷慷慨解囊,加入了这场短期内就能获大利的 而就在此时,同样一直关注长江股票,并对失去长江航运市场一直耿耿于怀的英国福斯洋行也有些蠢蠢欲动了。 相比当年米国旗昌洋行主动退出长江航运的举动,英国福斯洋行的退出就显得有些无奈和丢脸了。 为什么呢? 就因为福斯洋行是在与长江公司的竞争中被击败后才被迫退出的。 也就是说,不论是公开的还是私下那些见不得的人的各种手段的较量中,你一家在远东名气和实力都很强的英国公司,却是败在了一家初出茅庐的华夏公司手下,你让这些傲慢自大的英国佬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而且,由于竞争失败,福斯洋行在上海的掌权人劳伦斯都不得不黯然下台,换了一个叫做本杰明的执行董事来掌舵,代价可谓是惨痛。 虽然这两年新来的这个本杰明表面上没有什么动作,甚至还将几艘原有的货轮低价卖给了长江公司,但要说他对长江公司这两年蒸蒸日上,日进斗金的航运生意不眼红和不心动,那你就错了。 作为一个在亚洲横行了上百年的英国公司的董事,他固有和习惯的傲慢和自大已经是铭刻在骨子里,岂会悄无声息地咽下这口气? 而作为一个商人,追逐利益更是他的本能和使命。 之前没有动作,不过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而已。 但现在,随着米国的旗昌洋行的下水,福斯洋行的本杰明董事就觉得入手的时机已经带来。 经过深思熟虑并观察了一段时间的本杰明,可不是想着小打小闹,入市股市赚上一笔,而是想着就此怎么好好运作一下,争取一举拿下长江公司的控股权,从而借壳生蛋,再次垄断长江的含生意。 当然,对于战争的判断,本杰明自然也有很多渠道来源,但他跟现在国际上大多数人认为的都一样,那就是中日双方做好战争准备的时间应该还有四至五年。 呵呵,四到五年的时间,已经足够让福斯洋行赚得盆满钵满了。 要知道,他的经营理念可不是周文这种小打小闹。 要是他掌控了长江公司,那区区八艘千吨级货轮如何够看,起码也是要二十艘起步,最好每天都有发往上游城市的班轮,天天都有大笔的利润进账。 而且,即使战争爆发了又何妨呢? 难道日本人占领了上海就敢攻进租界? 就敢不卖大英帝国的面子了? 说不定那时候还能借着战争的时机大赚一笔,华夏和日本两方都通吃。 而且之前他还是有些狐疑,生怕是长江公司设的什么坑局,不敢贸然出手。 要知道,他之前可是研究过劳伦斯失败的过程,发现这家长江公司的背景不简单,而且手段和实力都有些深不可测。 你想想,能在劳伦斯的身边都安插了一个眼线,能把长江沿线的那些土匪都震慑住,同时还有武装护卫,几乎没有什么短板的一家公司,他轻易可是不愿招惹。 说白了,这个本杰明董事是怕了,特别是在这个英国海军在远东存在感最弱的时期,要去跟一个根深蒂固的地头蛇开战,他就怕步了劳伦斯的后程。 但是,当他经过近段时间仔细观察和研究,特别是看到以前的竞争对手旗昌洋行都开始下水后,心里就开始活络起来。 以本杰明的商业头脑,他可不会觉得现在三五美金的股价就是长江股票的终点,这支已经黑得让人认不出来的黑马的股价,很可能最终突破10美金的大关。 不论是短期获利也好,还是长期持有以争夺公司的控制权也罢,现在不进入就有可能晚了。 于是,本杰明董事就向印度的总部打了报告,并详细阐述了自己的观点和意见。 而且,本杰明董事觉得自己一家去争夺股权怕还不是很保险,特别是在知道老对手旗昌洋行出手后,单是福斯洋行一家可能实力还不够强。于是还鼓动了另外几家有实力的英国公司联手,并为此准备了大量的资金。 本杰明董事的打算是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就要重拳出击,将其他竞争者一举击退。 …… 3月20日这天上午,南京校长官邸来了一对不请自来的客人,却是现在正在为民国币制改革忙碌的孔大先生和他的夫人。 校长本来是要去参加一次德械师训练的视察活动,正要出门时就来了这两口子。 他当然知道这两个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看着一脸媚笑的孔大先生,不觉有些不耐道:“庸之,这几天你不是应该坐镇办公室布局法币发行的事情吗?怎么还有空来我这里?” 要知道,这个时期正是民国政-府向全国推行币制改革的关键时刻,也是来自国内国外压力最大的时候。法币的推行能不能成功,华夏的货币能不能统一,在国际金融市场能不能占住脚,就要看今年民国财政部门的手段了。 而整个币制改革的总指挥,正是这位现任行政院副院长兼财政部长并仍兼中央银行总裁的孔大先生。 所以这个时期应该是孔大先生最忙碌也还是压力最大的时候,不是有关系到币制改革的重大事件,他都应该稳守在中央银行的办公室,坐镇指挥各项工作。 现在他不请自来,就如一个战役指挥官在打仗时离开自己的指挥所,说难听一点就是擅离职守。 校长心中自然就有些不喜。 第1565章 孔大的心思 冒昧前来请见校长,孔大先生自然不会不有所准备,借口也找得很合理,就是来向校长汇报一下最近法币发行的整体情况。 法币的发行和推广是涉及到民国金融系统改革的大事,校长自然也很重视。所以他只能推迟行程,耐心地听取孔大的汇报。而孔夫人则是知趣地去找自己妹妹谈心去了。 半小时后,听完近期情况汇报的校长满意地拍了拍孔大先生的肩头道:“庸之,你做得很好,但是还不能掉以轻心。特别是北方地区,那些目无寸光的军阀只会想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要推行下去必须有强力的措施。” “你下去理一个条成上来,需要军委会这边配合的,我会责令他们全力配合。总之就是,一定要坚定不移地将我们的法币向全国推广。” “好的,我马上就去办。” 说到这里,孔大先生面露踌躇之色,迟疑地开口问道:“校长,卑职听说上海的那个长江航运公司有军委会的股份,不知是真是假?” 校长一听就瞬间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急匆匆赶来的缘由在这儿呢。 这是听到长江公司打包上市的消息,动心了? 校长眉头一皱,心中顿时就不喜起来。 现在国家币值改革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作为整个改革超盘手的你居然还有闲心打听这个? 难道这个币制改革还没有填饱你两口子的肚子? 校长当然知道,作为政策制定者的孔大先生,自然熟知所有内情。以他两口子的贪婪本性,又知道政策的走向,岂不会从中大捞一笔? 别的不说,就是去年年初他两口子大量抛售银元换外币的举动,差点就搅乱了民国的金融市场,就已经引起很多人的不满。 按照校长的粗略估计,孔家在这次币制改革中,利用政策的漏洞,起码获利了一千万美金以上。而且难说这些政策漏洞就是这小子专为自己暗设的。但鉴于亲戚关系,校长也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但你吃了那么多还不知足,又盯上了长江公司,这就有些过分了啊! 校长当即就要变脸呵斥,但不知怎么的,脑袋里突然灵光一闪,转念想到,以那个小土匪的本事,不会估算不到各方势力对他长江公司的觊觎之心。 要知道,一家成立不过两年多的公司,短短时间内就赚了几百万美金的利润,而且还打通了长江沿线的所有航道,跟当地的各种势力都搭上了线,可以说是黑白两道通吃。 这种生发得让人嫉妒的公司,岂会没人惦记,谁又不想掺一腿进去。 不说别人,就是校长自己,也几次三番动了些上不得台面的心思。 而以校长对周文的了解,这小土匪好像还从来没干过吃亏的事。不论是战场上还是商场上,对这小子起了坏心思的人好像都没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在看着眼前这位表面恭敬,但脑袋里不知转了多少圈的孔大先生,就不觉心中一笑。 自己这位连襟看样子苦头还没吃够,要么就是还存着报复周文的心思。不过自己何必去提醒什么,就实话实说得了。你真要跳进那个小土匪的坑里去,反正本校长还有两成的分红不是。 羊毛出在羊身上,就算你孔家为国家的抗日大业做出贡献了。 而且校长对孔大先生两口子还是很有意见的,老子给你机会,给你政策,放任你中饱私囊,你特么就不会想着分给老子一点,真正是不当人子。 校长瞬间就思虑清楚,然后做出一副不耐的样子道:“国事如此繁重,你现在还有这个心思来管什么长江公司的事?” 孔大先生熟知校长的习性,如果他真的不喜,也许就会直接呵斥几句,然后让你滚蛋。 但现在看来,好像有戏。 于是他干笑了几声,又朝着楼上撸了撸嘴道:“嘿嘿,主要是家中那位一直在卑职耳边叨叨,实在不胜其烦,所以就想问一问。如果军委会在里面真有股份,卑职绝不敢染指。” 校长听到他提到夫人,心里不觉也生出几分同病相怜的感觉。 要知道,宋家姐妹出身显赫,又有一个国母姐姐的背景,不要说孔大先生,就是校长自己,又何尝没有几分惧内的心理。 而宋家这位排行老二的孔夫人,更是出了名的贪婪和不讲理。为人刻薄刁钻,说话又难听,就是校长也有几次被她弄的下不来台。你还不能跟她吵闹呵斥,不然这女人一旦撒泼哭闹起来,更是不知道怎么收场了。 所以校长也面露同情之色,徐徐说道:“长江公司跟军委会没有任何关系。只是那个小土匪还算会做人,每年都上缴一部分收益支援国家,算是有点良心。” 说到这里,校长就白了孔大先生一眼,意思是人家一个土匪都知道孝敬老子,怎么你这个亲戚自己人还特么只想着吃独食。 孔大先生人精一样的人物,岂会不知校长的意思。但他也只能讪讪一笑,心里叫苦道:“不是卑职不想尽力,奈何家中河东悍妇手段了得,实在是不敢啊!” 但这个时候可要表明立场,就讪笑道:“倒也不是卑职起了什么心思,就是家中有些亲戚朋友看到长江公司上市后股票升值很快,也想去投资一把,所以特来向校长请示。当然,如果事成之后,该给国家的贡献绝不会少了一分一文,这个卑职可以保证。” 校长不耐地挥挥手道:“你们生意场上的事情我不管,但是币制改革的事是国家大事,半点也马虎不得,你要多上上心。一旦除了什么纰漏,我可要拿你是问的。” 孔大先生听到校长这句话,立马如蒙大赦,一再保证自己绝不会误了国家大事,然后赶紧叫上自己的夫人,这才告辞出去。 刚一坐上轿车,孔夫人就迫不及待地问道:“达令,我家妹夫是个什么章程,他同意了吗?” 孔大先生此时难得摆出副一家之主的面孔,四周看了一看,然后威严地说道:“人多嘴杂的,有什么回家去说。” 第1566章 抛售 孔大先生打着夫人的借口,其实何尝又不是他自己的心思。 首先是孔大此人颇有商业头脑,商人逐利的本能已经深刻在他的骨子里。在民国,只是要是能赚钱的勾当,他都想着要插一腿进去。 以他的经验和头脑,只要看看长江公司有几条船,货运量多少,航运路线距离,很快就能大致估算出整个公司的盈利情况。 何况,他都不用去专门打听,只要看看校长一年能从小金库里拿出多少钱来支持德械师的改编,就知道了周文每年给校长的大致分红金额。 特么的,一年起码小两百万美金的利润,就是比起那些贩卖烟土的军阀也不遑多让,你让孔大先生如何不动心? 只是,上次跟周文的较量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何况从道义上来讲,实际上是他孔家无理在先。 在得不到校长这颗大树鼎力支持的前提下,他知道自己还暂时不是这个手段残暴,贼胆包天的土匪的对手。 但是,跟随孔家多年的张永福被你砍了人头就不说了,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救过自己性命,从小就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大哥唯一的儿子,也死在了你手上。 此等大仇,此等耻辱,岂能不报? 虽然孔令麟之死看似是一桩在与街头小混混的冲突中被人失手所杀,但以他孔大的头脑,又岂会相信那些英国警察的断案结论。 这世上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一个街头混混的随手一刀就正好刺在了侄儿的要害上,而侄儿死的时间又正好是这个姓周的土匪跟刘家嫡女刘若兰大婚的前夕。 所以孔大先生心里早有猜测,自己侄儿的死跟这个姓周的土匪绝对脱不了干系。 现在,他通过各种渠道得知,已经有几家外国大公司都盯上了长江公司这块肥肉,那么他就想着是不是自己也应该掺一腿进去,不说要将长江公司一举拿下,就是恶心一下那个姓周的土匪也算是先出了口恶气。 …… 于是,随着几大外国洋行的进入,跟风而来的散户和中户们都赚了个盆满钵满,更是引得更多的投机商闻风而动,纷纷入局。 一时间,上海众业公所竟然被长江公司一支股票就带起了一波小牛市,几乎家家股票都有了不小的涨幅。 而随着长江股票股价突破了10美金这个让人难以想象的大关后,刘家、叶家、杜先生等上海真正的商界寡头们也纷纷入局,股价再次开始飙升,直冲15美金的关口。 此时,即使是再不懂行的人也知道,长江股票突破二十美金大关只是时间问题了。 而孔家和英国福斯洋行的入局,更是给已经热闹非凡的股市,增添了一把炽烈的大火,不亚于给长江公司这支一路飙升的股票加装了一个二级增压器,让其即使已经在一个高位上,依然动力十足。 而且,这两家可不是为了短期投资获利,而是直接奔着掌控长江公司的所有权而来,所以两股资金一入市就显现出了一种志在必得的气势。 也就是,市场上不论是谁手上的长江股票,只要你卖我就买,就问你敢不敢卖? 而且两家无形之中还形成了竞争关系。 都是商场的老手,只要稍微研究一下对方只进不出的情况,就知道遇上同行了。嘿嘿,同行是冤家,那大家就看谁的资金雄厚,能够坚持到最后吧。 刘若兰本来预计的心理价位也就是15美金左右就开始出货,没想到一头撞进了两条过江龙,还真是意外之喜。 于是,长江公司就放慢出货速度,直到股价超过二十美金的档口,才通过各种渠道和白手套,非常小心地将长江公司的持股一点一点放出。 温水煮青蛙,慢慢来。 这个时期可没有什么银监会、证监会之说,而是由各个证券交易所自己制定规矩。 上海众业公所只是通过专家评估,将长江公司的总资产按照300万美金的估值进行打包上市,发行股值为0.8美金,那么你公司的持股总数就为375万股。 后面你就是将所有股份都卖出去也没人来管你,无非就是公司易主而已。 而之前刘若兰投放市场的还不到100万股,就已经赚了十倍的钱,而真正的大头还在后面。 周文的意思就非常简单,最终就是全部卖掉,手上不留一股,至于公司到底花落谁家,已经不重要了。 不管是你英国洋行还是孔家拿到了控股权,这家长江公司跟周文再无半分钱的关系。至于你会不会亏本,会不会受到战争的影响,这就不是周大公子操心的事了。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老子拿钱走人,就这么简单。 只是,周文也没料到,资本市场吸金的能力会这么强大。 到了4月中旬,仅仅才两个月的时间,长江公司股价就来到了21美金的高位,创造了民国股市的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奇迹。 此时,刘若兰开始加大出货量,而之前帮助周文造势的刘家、叶家、旗昌洋行以及杜先生和苏继先,也先后开始抛售手中的股票。 而志在要掌握长江公司控股权的福斯洋行及其盟友,还有暗戳戳找了十几个白手套来操盘的孔家,却是相互交上了劲。市场上抛多少我就吃进多少,争着抢着买,生怕自己速度慢了一点就功亏于溃。 两股资金的狂吃烂喝,竟然在短期内维持住了股价,让周文和他的盟友们都顺利将手中股票在高位上一抛而空。 到了1936年的五月份,长江公司股票在众多散户和英国及孔家大资金的烘托下,竟然飙升到了25美金的顶峰。 但这支已经不能称为黑马,而是要叫做股市霸主的长江股票,也终于达到了顶点,在25美金的高位徘徊了几天后,终于后继无力,加上大量已经赚到钱的中散户也开始抛投手中的股票,价格就开始回落。 第1567章 被钱砸晕 在4月下旬的时候,股价回落到了18美金。 而这才是刚刚开始,当大家都意识到这只股票的泡沫开始崩裂,纷纷抛投手中的股份之时,这种下跌速度只会更猛。 而此时,福斯洋行已经收购了长江公司四成的股份,而孔家也不落后,手中的股份达到了三成多。 但到了现在这种局面,他们看到形势不妙,愿意抛投手中的股票吗? 答案肯定是不愿的。 现在虽然股价开始暴跌,可他们已经骑虎难下,只能先顾一头了。也就是先控制了长江公司再说。 开玩笑,如果老子抛投的股票又被长江公司那些人低价吃进,岂不是变成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白亏了一大笔钱不说,还让已经吃得肚满肠肥的长江公司又一次将股份收回去,老子是傻瓜吗? 所以他们只能死死扣住手里的股票,再是跌多少都要咬牙撑住。 至此,福斯洋行控股长江公司的目的是达到了,成为了长江公司的第一大股东。 而孔家也如愿以偿地拿到了一部分控股权,算是成功在长江公司里获得了话语权。 至于他们付出的那些高昂的代价值不值得,就只有本杰明董事和孔大先生自己心里清楚了。 当然,最起码,孔大先生要想恶心一把周文的意愿没有实现。 因为现在周大公子在家中搂着娇妻数着钱,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 自此,周文处心积虑,甚至可以说是殚精竭力在上海淘金的计划获得了圆满成功。 不论是成立长江公司还是苦心经营猛虎防卫公司,甚至为了扯上军委会和校长的这个虎皮做大旗,周文还不得不捏着鼻子做了几次冤大头(白给校长的2成分红,和暹罗之行校长的过河拆让周大公子一支耿耿于怀)等一切的目的,就是为了在战争来临之前在上海收割一波股市的韭菜。 而就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他也没料到,这波韭菜居然是那么的肥美,数额是那么的巨大。 虽然并不是所有股都卖到了最高价位,但是从初期的适量投放到后期的大批出货,均价还是达到了15美金左右。 这还是刘若兰经验不足,加上是为了佣兵团筹资,讲究一个稳妥,所以见好就收,卖得稍微早了一点。如果她再大胆和冒险一些,完全可以卖到20美金的均价。 当然,股市上的事情,谁又能真正估算得出最高价来,所以先把钱赚进口袋才是正理。这点周文是举双手赞成。 开玩笑,后世那些像坐电梯一样上上下下的股民他又不是没见过。只要你不卖,再高价格的股票都只是一个数字而已,只有装进口袋的钱才是真正的赚钱。 嘿嘿,总共375万股,一共赚了大约5600万美金。 按照当初的股份分成,杜先生和苏继先赚了各560万美金,还有将校长当场砸晕的1120万美金的2成分红,周文自己到手了3千多万美金。 这就是资本市场,虽然比起后世证券市场那种几十几百倍的升值算不得什么,但是已经足以让周文欣喜若狂,人前人后都对自家媳妇赞不绝口。 看着俏丽面容明显清减了许多的刘若兰,周文知道自家媳妇在这期间承受了何等的压力。 如果不讲两人的感情,当以双方的家世和身份地位而言,刘若兰嫁给周文算得上是下嫁,形容为降尊纡贵也不过分。 你想想,刘家在民国是个什么地位? 三大家族之一,江南一带实力最强的商业巨头,是民国社会金字塔最顶尖的存在。祖上跟国父就有交往,现在跟校长的关系更是亲近,刘若兰还是校长夫人认下的干侄女,可谓是集千尊万贵于一身的豪门娇女。 你周文是什么人?不过是一个旅级单位的军事主官,军衔就是一个小小的少将,放在南京那种中将多如狗、上将满地走,只有一级上将才能抖一抖的军界,就是水花都激不起一丁点的边沿存在。 按理说,这种姻缘这是你周文祖坟冒烟,积了八辈子德才修来的福气。 只是,我们周大公子不一般啊! 不说那些骄人的战绩和抗日英雄的名头,就是你一个不过几千人武装的少将军官,居然能在风起云涌的民国军界和社会的顶层站稳脚跟。而且还让包括校长在内的民国大佬们对你另眼相看,甚至还对你有几分忌惮,不敢轻易翻脸得罪,这就不是用什么家世和出身能够衡量的了。 这些才是周文和他的佣兵团在民国立身的隐形地位和隐形资产。 所以,刘若兰嫁过来后,作为佣兵团缔造者和灵魂的团长的夫人,还是会感受到一些压力的。 因为周文的思想太超前,所以佣兵团的整体思想也就跟着超前。 不说那些军事技能和战术,就是整个团队和队伍的发展就让人有眼花缭乱之感,稍微跟不上思路的人会直接被整懵逼。 你还在想着怎么提高单兵素质,增强一下单兵的射击技能,怎么增强一些单兵装备的时候,佣兵团早就跨过了这个阶段,人家玩的是学外语,学驾驶,学无线电这些更加高大上的东西。 等你还想着怎么学习一下佣兵团的先进经验和战术思想,人家的战术又改变了,不跟你玩什么攻城拔寨的游戏了,人家直接玩飞机,玩神兵天降,玩战场的快速投送能力。 然后,你还没完全弄懂别人到底想干啥,什么空降潜水到底是什么战术的时候,人家已经开始买飞机、卖坦克,玩空地协同、步坦协同了。 这种超前的思想和发展迅猛的各种战术思路,让整个佣兵团的人都具备了超越一般人的眼光和境界,看待问题的方式和思维都不一样了。 这就导致新人不经过长时间的磨合,很难融入到这个集体之中,或者说是这种体系之中。 所以,凡是后来加入佣兵团的,特别是一来就进入佣兵团高层的新人,总会感觉到一种压力,一种时不我待,不跟上周文的步伐就会被淘汰的压力。 当初的蒙雨庭和陈万里如此,赵晓金如此。如今,刘若兰也不例外。 第1568章 王成明归来 其实对佣兵团的老兄弟们来说,甚至包括老吴叔这些佣兵团的老子辈的,对刘若兰是持有一种包容和尊敬的。 先不说人家那种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的风范,就是冲着她是周文的媳妇这一个身份,就能让佣兵团的所有人都必须对她保持足够的尊重。 这个时代的华夏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封建思想的残留,在佣兵团这个团队里,周文就是团队灵魂和领袖,而周文的夫人自然就成为了这个团队的主母级人物,只要脑袋没有被门板夹了自己晕了头,谁会对刘若兰不敬,谁又敢对她不敬? 所以周文将佣兵团的财政大权教导刘若兰手上时,整个佣兵团都没有人表示反对,甚至很多人举双手赞成。 本来么,书生带着大伙儿用命挣来的家当,交给谁都不放心。以前书生信任小亨利,就有人悄悄提醒周文,说什么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之类的话。 但问题是以前除了小亨利,佣兵团也确实找不到合适的管理人才,更不要说是大家都放心的人才。 老吴叔大家倒是放心,但以他老人家的水平,管个几万几十万的资金也还勉强凑合,但是几百万几千万的大资金,可就有些不够看了。 周文的父亲周镜海也有这个能力,但周文可是心疼自家父亲的身体,不愿父亲过于操劳。 而且周文也不想让父亲过多了解佣兵团的内幕情况,免得一天到晚为自己担惊受怕。 现在好了,交给书生的媳妇,那俺们可就放了一千一万个心。 问题是,虽然大家都信任和支持刘若兰,但刘若兰自己心中还是有压力。就因为她早就了解了佣兵团内部的高层架构。看看从副团长高小山以下的这些骨干,谁不是跟着周文这些年风里雨里、披荆斩棘、披肝沥胆,才一路开创出今天这般局面的。 而她刚成周文的妻子,就在佣兵团获得了掌管全团财政大权的高位,内心就有些忐忑,生怕自己做的不好,辜负了大家的信任,给周文丢脸。 还有一个就是我们刘家嫡女心中自有一股傲气。白得的果子不算甜,自己亲手创造的才是真正的甜。 自己的丈夫和他的兄弟们既然如此信任自己,那么她就不能墨守成规,更不能仅仅是管理好钱财就算交差了事,而是要做出自己的贡献,让自己真正成为这个团队的一员。 所以当知道周文准备在股市上捞一把就跑的打算后,作为目前佣兵团在金融方面最专业的人才,刘若兰当仁不让,勇敢地承担下这个重任。 虽然她得到了娘家的大力支持,又有周文的那些老朋友如杜先生、叶玉泉先生以及他们的各种好友伙伴的支持和联手。 当然,还有最近跟周文关系越来越紧密的米国旗昌洋行的配合。 只是,这些条件越是优厚,刘若兰心中压力就越大。 毕竟操盘股市这种事,对她来说还是第一次,何况这不是什么小打小闹,而是周文将上海的大部分资产都压上,同时还要考虑到盟友和朋友们的利益。 如果大伙都鼎力帮忙,结果却是不如人意,甚至最后还亏了钱,你让刘若兰情何以堪,将来又如何面对周文的那些兄弟们? 所以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策划到将全部股票抛售一空的将近一年时间内,刘若兰和她的团队可谓是殚精竭虑,付出了极大的努力,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所有环节都要考虑精细,开始出多少货,什么时候出货,大资金怎么烘托,如果炒作不成功,股票上市时无人问津怎么应对等等细节和可能都要考虑到,并且还要想出应对的方案。 有无数的日子,刘若兰都和团队成员都工作到深夜,甚至就连跟周文见面的时间都没几次,一头乌黑的长发居然都熬出几缕银丝出来,可见她的辛苦程度。 周文自然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甚至多次将刘若兰从办公室强行带回家让她休息。 但他也知道自己媳妇的一番苦心,那就是要帮助佣兵团获得足够的抗战资金储备,要为拥兵团做出自己最大的贡献,要为周文这个团长争光。 所以,当一切都尘埃落定后,当所有鼎力支持的朋友们以及盟友们都赚到了足够的回报后,当周文拿着财务账单欣喜若狂的时候,当那位校长拿着周文派人送来的支票睡觉都笑醒的时候。 这次股市行动的总指挥和最大的功臣,猛虎佣兵团的团长夫人刘若兰,却是如释重负地对着自家男人温柔一笑,然后就在他坚实的臂弯中沉沉睡去。 …… 1936年的7月份,周文又一次来到了吴淞港的码头。不过这次他不是来坐船出海的,而是来接人的。 在德国学习飞行近5年的表弟王成明回来了。 只是,这次可不是他一个人回来,同行的不但有当年被周文强行改造的纨绔子弟,现改名张杰的张家驹,还有八十多个从大洋彼端飘泊而来的犹太人及他们的亲属。 本来在去年的时候,王成明就已经以非常优异的成绩从柏林飞行学校毕业了。但是由于他还肩负着招揽一批犹太飞行人才的重任,所以才推迟到现在才归国。 但是,耽误的这些时间却是非常值得的,不仅仅是因为德国对犹太人的政策越来越严酷,让他招揽到了更多的犹太人才。 而且还因为周文跟德国军事情报局达成的协议,王成明和张杰作为佣兵团的首批飞行员,被邀请参加了周文购买的Bf-109A战斗机的试飞和培训工作。 经过三个月的试飞训练,可以说王成明和张杰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少数几个德国试飞员外,唯二的,具有Bf-109A战斗机飞行经验的人。 这对周文的空军大队接收到这款代表当前世界最先进战斗机后,如何尽快形成战斗力和制定出相应的空战战术,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 毕竟相当于是有了两个已经颇具飞行经验的教官,而且还是自己人,语言等方面都没有障碍,节省了大量对新装备熟悉摸索的过程和时间。 第1569章 欧洲的犹太人 莱斯特.坎切儿斯基一脚踏上实地的时候本应该是感觉到踏实和安全,但在邮轮上飘泊了几十天的他,身体突然没有了那种摇晃起伏的感觉,反而有些不太适应。 看着吴淞港码头人潮涌动、一片繁忙的景象,莱斯特只觉得自己是如在梦中。 自小生活在一个德国殷实家庭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居然在年满四十五岁,可以说是已经走了过一大半人生的阶段,却是带着自己的家人,离开了祖父留下来的花园别墅,离开了那绿荫得让人迷醉的草坪,漂洋过海,来到这个遥远的东方国度避难。 是的,莱斯特把自己和同行的这83个犹太同胞的这次远涉迁移行为称之为避难。 就因为他们在德国已经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气,他们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被一根无形的绳子勒住,而且越来越紧,开始让人感到窒息和恐惧。 公共场所禁止犹太入内,军队和或政府机关禁收犹太人,各类学校不得聘请犹太人为教师和教授,大量的犹太人教授、医生、律师、艺术家等纷纷被解聘失业。 犹太人的家庭资产和个人收入必须向政府如实上报,犹太人不得与其他任何种族的人通婚或是发生男女关系等等。 只要你违反了或是被怀疑违反了其中无数规定的任何一项,你和你的家人就会被手臂上带着万字袖标的党卫队带走。 没有什么法律程序,更没有什么辩护律师,随便一个党卫队的低级军官说你有罪,那么你必然就有罪。 然后,没人知道这些被逮捕的犹太人最终去了哪里,也没人知道他们最后的归属和消息。 于是,就有无数有渠道有门路的犹太家庭纷纷逃离这个已经抛弃了他们的国家。这几年,丹麦、比利时、瑞士、荷兰等欧洲国家,几乎都能看到这些逃难犹太人的影子。 莱斯特家作为德国早期比较成功的商人家庭,自然也有很多国外的亲戚和朋友。所以他和他的父亲并不着急,他们还要处理一些生意上的遗留业务和处理部分资产。即使去逃难,能多带一些钱财总是好的。 而且,莱斯特认为,反正最终就是去邻国避难,早去晚去都一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德国的犹太政策又放宽了呢? 其实关键还是他父亲舍不得祖辈几代人辛苦打拼,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并不算少的家当。 房产和地产,银行投资的证券,还有目前还没有明令禁止的生意买卖,这些就是他们莱斯特家族的根本,如果真的走了,这一切也就再也没了。 可惜的是,这些美好的愿望和期盼,随着德国犹太政策的越来越严酷就随之破灭。到了35年的时候,犹太人不得从事进出口生意的政策彻底击碎了莱斯特家族的最后希望。 于是,莱斯特和他的父亲就决定尽快变卖家产,准备立刻就到丹麦投奔亲戚家。 可就在这时,德国的这些邻国们却是颁布了一项临时法令,不再接受任何犹太难民入境,这下算是断了莱斯特家族的最后退路。 至于说为什么这些欧洲国家看着德国选择迫害这些犹太人的时候,都选择了默不作声。这里面不仅包含轴心国,还有同盟国。那为何他们都对迫害犹太人这件事选择袖手旁观甚至还关闭了边境的大门,禁止犹太人进入呢? 这就要涉及到犹太人的宗教信仰问题了,而且还有当时犹太人自己本身的问题。 都知道欧洲人以信仰基督教为主,而信教群众又认为耶稣就是被犹大出卖而被绑在十字架上烧死的。就连天主教圣师,古罗马帝国时期天主教思想家,教父哲学的重要代表人物圣奥古斯丁也曾写道:“希伯来人的形象凝聚成为了钱财出卖我主的加略人犹大。犹太人永远不懂圣经,也永远对耶稣的死负责。” 则就相等于是一个宗教的教宗对犹太教及犹太人盖棺定论的,具有深远历史影响力的评价。 因此基督信徒在情感上就不接受信仰犹太教的犹太人。 况且犹太人的宗教意识具有排他性,很难接受其他外来人口。他们的聚居地往往都是成块儿的,不论身在何国,都没有国家归属感,因此别的种族都将他们看作异类,不愿意与他们往来。 其实德国早期对待犹太人还是不错的,欧洲国家对犹太人的大肆迫害导致犹太人都往德国逃难,此时的德国由于经济不错而且对犹太人的态度很好,越来越多的犹太人来到德国寻求庇护。 这也是为什么二战时期德国犹太人数量比较多的原因。 而犹太人很聪明,不但会做生意,而且不论是那个行业,犹太人都能在表现优秀的那类人中占据一席之地,来到德国短短几十年时间,犹太人就普遍变得富有起来。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欧洲经济前所未有的低迷,特别是作为战败国的德国,国内的人民全部都在水深火热的生活,失业人口剧增,中下层百姓都食不果腹,全国上下一片哀鸿遍野。 但是,就是这个时候,精明的犹太人却大量屯集生活物资,低买高卖,变相大量吞并普通民众的财产,让德国人民的生活更加雪上加霜。 而且为了控制物资的价格,他们宁愿把自己多余的物资进行销毁,也不愿意低价卖给普通民众。 这些犹太人大资本家通过掠夺德国人民的财产,赚得盆满钵满,每天都过着奢靡无比的生活,而底层人民食不果腹,让德国几乎所有人都产生了强烈的不满。 这才是小胡子总理上台后,制订的一系列迫害犹太人的法案得到全国民众支持的最大原因。 而看到德国的这种情况,其他欧洲国家谁还敢大量接受犹太人? 所以在大量犹太人出逃德国到邻国避难的时候,德国周边的荷兰、瑞士、丹麦、法国、比利时、卢森堡、奥地利等国也纷纷出台法令,禁止犹太人入内。 自此,莱斯特一家想逃出德国的路子基本被断绝。 第1570章 神奇少年 莱斯特从小就喜欢鸟儿,不是他喜欢鸟儿的美丽,而是他喜欢鸟儿在空中自由飞行不受拘束的那种份恣意。 他时常不断幻想,甚至无数次梦见过,自己长出了一双翅膀,能够在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 直到在他十几岁的时候,他终于见到了飞机这种玩意,他这才意识到,他的梦想可以通过这种长着上下两对翅膀的,形状就像一只丑鸟一样的工具来完成。 于是,莱斯特不顾父亲的反对,报名参加了一家新成立的飞行俱乐部,开始学习飞行技术。 不久之后,一战爆发,莱斯特成为了一名合格的德国飞行员,参加过从空中手枪对射到用连轴机枪空战的所有空战模式。 他虽然不是德国空战成绩最好的那一批飞行员,却是成为了最幸运的飞行员。因为他的飞机从未被击落过,而且还带着击落七架敌机的战绩在战争结束后光荣退役。 像莱斯特这种飞行技术精湛同时又具有丰富战斗经验的退役飞行员就成了德国飞行学校急需的飞行教官。 就在他担任柏林飞行学院教官几年后,他第一次认识了那个来自遥远东方的少年,他到现在都不能准确念出他那有些拗口的名字,就一直叫他王。 当时,莱斯特看到这个一脸稚嫩,嘴唇上的寒毛还未褪去,只有一双黑亮如宝石的眼睛在滴溜溜转动的少年时,心中并没有多余的想法,只是奇怪怎么会有华夏人来德国学习飞行,他们不是更加崇尚英国和法国,应该去这两个战胜国学习吗? 而且,他并不认为这个少年和他的另一个青年同伴能够顺利从飞行学校毕业,就因为单单是语言关和航空机械学原理就够他们耗上几年时间的。 只是,这个少年却是以让他感到惊异的速度,居然在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内就能克服了语言障碍,在专业方面已经能够跟得上理论课的进程。 更让人吃惊的是,这个少年无论是身体素质还是对机械方面的理解能力,都远超同龄人一大截,甚至在半年之后就参与了地勤人员对发动机的拆解和维护工作,获得了那些资深维修师的一致好评。 这些变化不得不让莱斯特对着少年给予了更多的关注。 而一年后,已经以一年级班第一名的成绩完成了所有基础课程和身体训练的王,迎来了自己的上机飞行课程。 然后,这个少年在飞行技术方面的天赋终于展现出来,而且还是那么的让人感到不可思议。 按照教程,新学员的第一次飞行,是由教官完成整个飞行过程百分之八十的动作,学员主要是体验飞行的感觉并完成百分之二十诸如空中左右转向及稳定平飞等简单操控。 但是,这个已经小有名气的东方少年却是以最标准的飞行姿态完成了在空中的所有动作。也就是说,教官只是在起飞和降落时亲自控制飞机,而其它百分之七十的时间是由他在控制飞机,而且还是以近乎满分的标准完成了初学者的所有科目。 飞行,仿佛就是他与生俱来的本事一般,到了空中,都不用什么适应,很快就把基础的动作要领变成了本能。 一个星期后,这个少年的所有飞行课程就已经让他的教官坐在教练机的后舱开始打瞌睡了。 为什么呢? 因为没有什么可教的了。无论是起飞还是降落,无论是空中飞行的基础要领和方向掌握,王成明都能做到近乎满分的操作,甚至比后座的教官还要更加平稳和精确,你还有什么可以教人家的? 莱斯特听到教官们评价时还不是太相信,直到他亲自上机体验了一把这个少年王的飞行课程后,心里就冒出了一个很少用在飞行员身上的单词“天才”。 是的,这个少年就是一个飞行方面的天才,一个为空战而生的天才。 于是,两个月后,他跨级成为了中级班的一员,并且还是由相当欣赏他的高级班教官莱斯特亲自教导。 又是两个月后,也就是王成明进入柏林飞行学校还不到一年半的时间,他又跨级成为了高级班的学员。 莱斯特何曾见过如此优秀的学员,作为一个酷爱飞行并立志将其作为自己终生事业的他,决心要拿出百般的激情来雕琢这块未来注定将光芒四射的璞玉。 所以莱斯特将自己的所学倾囊相授,甚至很多他知道但自己做不出来的那些特技动作也悉心传授。而这个少年天才也没有让莱斯特有丁点儿的失望,他就如一块海绵一样,将莱斯特所授丝毫不留地全部吸收并发扬光大。 莱斯特还发现,就是在规定课程和规定动作的时候,这个少年能做到所有动作都如教科书一样精确,一丝不苟、中规中矩。 但当他完成了科目训练,开始放飞自我的时候,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那股激情和敢于冒险的精神就被释放出来。 别的不说,一个以一战德国空战王牌殷麦曼命名的一个空战特技动作,居然就被他玩出新花样来。 殷麦曼特技,也有人把它称作战斗转弯,再形象一点,也有人称其为上升半滚倒转。 飞机起始是先按照平飞进入正筋斗来做的,不过实际上仅完成了半个筋斗,在筋斗的,飞机突然做了个半滚,由倒飞姿态重新转入正飞,平飞退出。 这个动作让殷麦曼在作战中迅速赢得高度并能成功追击高度较大的敌机,获得尾追优势,一般是用来对付处于自己上方敌机的有效攻击方式。 但是,别小看这个动作,英麦曼回旋使飞机在水平方向产生一个180度的转弯同时在垂直方向上产生位移。 这不但要求飞行员的操控必须精准无误,每一个动作之间的连贯也要丝滑自如,关键是,回旋过程中飞行员所承受的重力加速度非常考验飞行员的身体极限过载。 而在一次训练中,地面上用望远镜观察的莱斯特,却是发现王成明不单是非常完美的完成了殷麦曼回旋,而且在飞机拉平之后仅仅是几秒钟的时间,他的飞机又开始向下垂直翻滚了几圈后,再次回到了拉升前的高度。 第1571章 莱斯特的才华 如果你是以一个空战老手的眼光来看待这套行云流水的飞行动作,就意味着王成明已经针对不同的目标完成了三次连贯自如的攻击动作。 首先是俯冲攻击第一个目标,然后发现有敌人利用高度优势准备对他发起攻击之时,利用英麦曼回旋拉升高度并摆脱敌人攻击,同时还反而咬住了敌人的尾巴。 而在改出英麦曼回旋平飞的那几秒钟,就是王成明给自己留出的击落敌机的射击时间。 然后,他又再次利用翻滚俯冲的速度和高度优势,完成了对第三架处于低空敌机的追尾攻击动作。 也就是说,只要是在真实的战斗中,而且如果这个少年在空中的射击水平也如他的飞行技术一般过硬的话,那么也许就在不到5分钟的时间内,他就已经有了三个击落战果。 问题是,他驾驶的不过是发动机功率仅为180马力,飞行速度不到200公里的费舍尔双翼教练机。 作为一款教练机,对机体的架构肯定要做一些安全性的加固,但是跟战斗机的牢固程度还是没办法比较。 所以当这款教练机在作激烈飞行动作的时候,很有可能出现发动机停机导致飞机失速或是直接进入更加危险的尾旋状态,更严重的则是飞机结构承受不住过载而在空中解体。 而且,即使飞机受得了,人的身体却是有极限的,如此连贯的战术动作看着倒是亮眼,但问题是你的身体能承受吗? 而这些危险或是问题,在这个少年身上都不存在。 莱斯特当然知道,这是王成明已经将飞机的所有结构和性能都了如指掌,每一个动作节点都刚好卡在飞机和发动机耐受力的临界点上,这才能够完成这种让人感到匪夷所思的高难度特技飞行。 也许在现在德国空军中也有不少能完成这套战术动作的飞行高手,但问题是,这个王成明满打满算上机学习还不到半年时间,而且驾驶的还是性能相对老旧的教练机。 如果假以时日,他驾驶性能更优异,速度更快更灵活的战斗机,他又会是如何一番的表现,真的很让人期待。 只是,莱斯特等不到王成明成长起来的那一天了,因为他被柏林飞行学院解雇了。 德国的犹太政一发布,柏林飞行学院就在第一时间内解雇了包括莱斯特在内的一批犹太人教官和地勤维修师。 而就在此时,为他送行的王成明第一次向他发出了邀请他的他的家人到华夏去生活和发展的建议。 此时心中沮丧和苦闷的莱斯特,哪里会有去华夏那个遥远国度生活的想法,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飞行生涯从此就结束了,未来该怎么办的问题。 而且他还觉得有些可笑,认为是这个天才学生为了安慰自己而想出的比较幼稚和不切实际的建议,他几乎都没有过多考虑就从脑海中剔除了。 当然,由于师生情谊,他在后来帮着父亲打理家族生意的日子里,依然跟王成明保持着通信往来。 他就以一个旁观者的眼光,见证着自己的这个得意弟子的迅猛成长。 进入高级班不过半年,王成明依然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顺利进入了柏林飞行学校新开设的高级进修班。 莱斯特当然知道这个高级进修班是怎么回事,那是德国为了避开凡尔赛条约的限制,为未来空军培养人才的地方。 但问题是,据他所知,这个高级进修班一般只招收德国本国学生,外国学生基本不可能进入。 到了此时,他才对王成明在华夏的背景开始有所猜测,怕是这个弟子的来历并不简单。 他不知道的是,这个时期的周文已经跟德国军事情报局搭上了线,虽然还没有达到后来那种紧密的程度,但是安排一两个人进入这种还没有正式列入军事单位的进修班,对德国军事情报局来说却是顺手为之的小事。 而随着德国犹太政策的不断恶化,莱斯特也几次考虑了王成明后来在来信中多次提及的,请他到华夏避难的建议和邀请。 只是,这个时候他对德国政策依然还抱着一丝幻想,并自认为已经有了去邻国丹麦投奔亲戚这条退路,自然还是不假思索地谢绝了这个弟子的好意。 而王成明之所以如此看重莱斯特,不予余力一再邀请他去华夏,师生之情固然是一方面,但更重要的是王成明发现自己的教官正是未来佣兵团空军最急需的人才。 当然,这里可不是指莱斯特的飞行技术,以他四十多岁的年纪,身体状况已经不适合高强度的飞行训练,更不要说在战争环境下连续飞行作战的能力。 当一个人耐力和体力已经不足以支撑你的飞行消耗,你就是拥有再高超的飞行技术也是白搭。 莱斯特的才华是体现在空战战术和指挥能力上面。 要知道,莱斯特虽然在一战时不过击落了7架敌机,放在王牌辈出的德国空军里也只是属于中等水平。 但是别忘了,他驾驶的飞机从未被击落过,这就有些让人不可思议了。 是你的空中格斗能力太强还是你的运气太好? 其实这些都不是,而是莱斯特在战场上的冷静稳重的风格,以及他具备的超强观察能力和判断能力带来的结果。 而且莱斯特还特别注重团队配合,很少自己单飞单干的情况。 他在加入德国空军初期,那时的飞机可还没有什么机枪机炮啥的,空战的情况比较少,少有的几次就是双方掏出手枪在空中对射。 所以只要你小心一些,不要被地面火力打中,被击落的危险是很低的。 到了中后期,虽然交战双方的飞机都进行了改进并装备了航空机枪,但是由于速度都不快,加上爬升俯冲性能都很一般,只要你观察细致,敌机在老远就会被你发现,也很少出现被偷袭或是伏击的情况。 那个时期的飞行员都还秉承着欧洲的骑士决斗的传统,双方看见后就相互对冲射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第1572章 团队战术 但莱斯特这个犹太人跟你可不讲什么骑士精神,他是有机会就要多打一,没有机会,就是创造机会也要多打一。 在他的空战思维里,团队配合才是王道,什么一对一单挑,不存在的。 而别人不知道,长机僚机的双机编队战术,最早其实就是莱斯特提出的。 在几次战斗中,莱斯特发现自己在俯冲攻击时,由于机尾的视角盲区,没有发现已经有其他敌机也在追踪他。 还得是他观察力敏锐,在敌机发起攻击前反应过来,立刻进行翻滚躲避,这才避免了被击落的命运。 而他的一个队友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被敌机将飞机打成了一团火焰,就连跳伞都没来得及。 这一情况让他意识到,需要一种更有效的战术来应对这种情况。 于是,他就向上级提出,是否能够组成双机编队,两架飞机有掩护地密切协同作战? 这个时期飞机做一个新型军事设备才刚刚用于战争,对于空战的很多战术和思想都处于摸索阶段,上级自然也很重视他的这个建议,并马上安排王牌飞行员对这个战术进行实验。 于是,德国一战时期两个有名的王牌飞行员波尔克与英麦曼合作,共同结成了飞行史上第一对双机编队。 他们不仅制订了一套空中联络信号,以便在彼此的视界盲区提供掩护,还创造并完善了着名的英麦曼回旋。 这一战术不仅提高了他们的作战效率,也为后来的空军作战提供了新的思路。 从此,世界各国的空军都纷纷采用双机编队,即长机和僚机之间有攻击、有掩护地密切协同作战,这种战术被称为长机僚机战术。 由于这种战术的最终实验者和开拓者是波尔克与英麦曼,所以后世将长机僚机战术的发明人归于了他们而不是最早提出理论的莱斯特。 而在莱斯特后来升任中队长后,他不但把长机僚机的战术运用得炉火纯青,而且还发展出了更加讲究团队配合的四机编队作战战术。 只是,由于他犹太人的身份,注定不可能升上更高的官位,指挥更多的飞机作战。也就没有办法检验他后来在脑海里推演完善的大队级编队作战战术。 但即使如此,莱斯特的中队虽然并不是一战中击落敌机最多的中队,也不是出现王牌最多的中队,但却是击落战果最平均,损失也最小的中队。 在莱斯特担任中队长期间,他的中队共四架飞机,在执行了上百次战斗任务后,仅仅被击落过2个架次,而他们则是总共击落了超过二十五架敌人的飞机,击伤的更是不计其数。 而中队里几乎每个飞行员的战绩都在5架左右,每个人成绩都不算非常突出也很平均,但是整个中队的击落击伤总数却是在德国空军中排得上优秀中队的行列。 关键是,他们中队的飞行员在战争期间没有一个牺牲,都活到了战争结束。 所以,莱斯特中队也被德国同行们称为“好运中队”。 当然,只有对空战已经有所了解,并对一战的空战战术进行了深入研究的王成明,才知道这个好运中队可不是真的靠什么好运。 而是他们有一个了不起的中队长,一个对团队配合理解很深,并围绕这个思路发明了一系列的团队协同战术的指挥高手,才能让他们这个个体实力不算突出的中队打出了骄人的战绩。 而王成明更是知道,自己表哥打造的空军大队,很难培养出有独特个性和风格的王牌飞行员(当然他认为自己是个另类),基本上大多数飞行员都是如张杰这种按部就班,靠时间和努力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当然就不能走尖子王牌的路线。 这倒也不是王成明看不起张杰啥的,毕竟在刚加入佣兵团的新兵时期,两人就在一起训练,在同一口锅里搅食。而且由于张杰之前的纨绔历史不是很光彩,所以他在团里不怎么合群,就是跟王成明还合得来一些。 特别是到了德国后,两人来到文化差异和语言差异都很大的异国他乡,更是只能相互抱团,相互鼓励,兄弟感情非一般人可比。 但王成明却是看到,在张杰已经是国内少有的大学生的文化底蕴,而且在学习上也颇有几分天赋的情况下,在学习飞行的过程中还是异常吃力和困难。 首先说身体素质,张杰好歹也是富商家庭,从小衣食无忧,营养什么的都不缺失,虽然后来在天津上大学期间交友不慎,沾染了吃喝嫖赌的恶习,但好歹是时间不长,而且仗着年轻的底子,亏空并不算大。 后来又经过周文般若之气的改造并传授了武当心法锻炼武功和内力,虽说年纪已经过了打底子的时期,但几年坚持下来,身体素质肯定要比一般人强上许多。 但即使如此,他在适应飞行的身体训练成绩,也就堪堪中等而已。 而如语言学习和机械学等基础课程,他更是花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才勉强跟上了大多数学员的进度。 而这些还都是在王成明给他开了无数日夜的小灶辅导后的结果。 到了王成明已经进入高级进修班,开始驾驶拆除了武器,对外称为高级教练机的战斗机,在天空中翱翔之时,张杰才刚刚进入中级班学习。 以张杰这般得天独厚的条件,学习过程都如此艰难和漫长,那其他人就可想而知。 那么,这些人在将来即使成为了一个合格的飞行员,你也不能指望他们就能成为什么王牌,而只能当做普通飞行员来使用。 当个体不是很突出的时候,团队的配合和协作就成了战斗胜利的保障。 而莱斯特,就是一个懂得如何将团队力量最大化的战术高手和指挥人才。 而且随着德国犹太政策不断朝坏的方向上发展,王成明隐隐感觉到,自己替表哥招揽到莱斯特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dengbidwqq>shuyueepzguan 007zhuikereadw23 第1573章 年轻的上位者 随着王成明年纪的增长和在异国他乡学习的各种经历,也让这个当年又顽皮又缠人,让周文看见就头疼的少年迅速成长起来。 王成明开始思考,难道表哥花了那么多钱,托了那么多关系,仅仅是让他和张杰来学习飞行驾驶的吗? 特别是他在学校里学习和研究了一战时期的很多空战历史及战例后,心中就有了一些猜测。 培养一两个飞行员都那么不容易,要培养出一个飞行团队来,那就更是难上加难。 他现在终于明白周文在信中跟他提到的那些建议以及让他随时关注身边犹太人的用意,那就是他王成名还肩负着另一个重任,就是帮助自己的表哥建立一支包含各种人才的犹太空军团队。 所以王成明几乎每次跟莱斯特的通信或是偶尔的会面时,都会向他不断介绍华夏的风土人情和美丽的风光,同时,也几乎每次都提醒自己的老师认真考虑他的邀请。 当莱斯特家想逃离德国的路子都被堵死,特别是德国最新出台的政策中开始对犹太人离境进行限制后,莱斯特才发现自己能够跟王成明这个神奇少年结识并获得他的邀请是多么的幸运。 因为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什么特殊渠道,你就是想答应王成明的邀请也不可能了,因为所有犹太人已经被禁止离开德国。 按照正常情况,不需要过几年,莱斯特一家就有可能全部变成犹太集中营中的一份子,最后的结局很可能就是那冒着滚滚浓烟的焚尸炉中的一具尸体而已。 但是,一个来自东方的少年将会改变他和家人们的一生。 特殊渠道王成明当然没有,但是他的表哥,我们周大公子却是有。 在帮助德国救下了纳尔逊并获得了二级增压器的技术后,周文现在跟德国军事情报局的关系已经处于蜜月期,要弄几个犹太人出来算不上是多难的事。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德国虽然对犹太人诸多迫害,但还没到要进行种族灭绝的地步,而小胡子现在对德国陆军还需要拉拢和示好,自然也会授意手下尽量避免跟军事情报部冲突。 于是,由莱斯特提供名单,并由周文通过曼德尔直接发给德国军事情报局希普尔中校的一份离境请求就获得了德国有关方面的通过。 当然,这份名单也是通过了王成明的筛选,虽然有少数几人是莱斯特夹带私货的亲朋好友,但大多数都是曾经跟莱斯特共过事的犹太飞行员和地勤技术人员,算得上是一支人才齐备的小规模空军团队了。 此时此刻,站在吴淞港码头的莱斯特,看着王成明在和来迎接的一个俊秀青年热情拥抱,然后一改他平时在德国时早熟似的沉稳,而是手舞足蹈在兴奋说着什么,好像是在夸耀自己的本事。 莱斯特知道王成明应该是见到自己的亲人了,终于再次显露出他的少年心性。 是的,王成明现在也才刚刚20出头,依然算得上是一个少年。只有知道他能力的莱斯特清楚,也许现在的华夏也只有他才知道,这个少年在飞行方面是如何的才华横溢,如何的惊艳绝伦。 但是莱斯特坚信,这个少年未来必然会在世界空战史上留下他的名字。 莱斯特虽然不知道王成明在高级进修班的成绩如何,在有限的几次见面时王成明也没有过多提及,但是,只要看看王成明在毕业前居然收到了德国空军的邀请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就知道,他的表现必然是亮瞎了那些空军高官们的眼睛。 要知道,此时的德国已经开始宣传雅利安人血统论和高贵论,对于非雅利安血统的所有民族都视为低等。 而全国精英集结的空军更是要求最纯粹的日耳曼人才能加入。现在德国空军居然向王成明发出招揽邀请,这已经说明王成明的表现不只是高了别人一点点,而是把同班的那些日耳曼精英们都甩出几条街的成绩才可能获得空军高层的青睐。 就在莱斯特浮想联翩的时候,那个一身西装打扮的俊秀青年却是在王成明引导下走了过来。 “欢迎您来到华夏,莱斯特先生,我就是你们在华夏的接纳人,也是您未来的长官或者说是老板。您可以称呼我为周,或是书生。”一口流利的英语在莱斯特耳边响起。 周文微笑着来到莱斯特的面前并伸出了手臂。 莱斯特这才回过神来,赶紧也伸手跟周文相握,心中却是惊异这个老板的年纪。 他在德国就听王成明介绍过,这次招揽他们来华夏的并不是华夏政-府,而是他的表哥。 莱斯特总结王成明表达的意思,就是他的表哥是华夏一个实力派人物,有地盘有军队,现在还要成立自己的空军。 在莱斯特想来,这种人物肯定是经过了不少年的奋斗才有了今天的地位,而且这人居然还能手眼通天,在德国都有高层的关系,这才帮自己这些犹太人搞到出境的许可证。 所以在他脑海中,估计自己未来的老板再年轻也应该起码在三十岁以上,甚至是跟自己同等年纪也有可能。可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老板居然也是如此的年轻。 只是,莱斯特在他身上却能够感觉一种潜在的,但是实实际际具有的,一个上位者的气势。 虽然他现在不知道周文有什么才华,也对佣兵团了解不深。但是凭着他明锐的观察力和人生阅历,马上就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身上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一种让你觉得非常亲和,但同时又有种高不可攀的深邃气质。 要知道王成明是1931年就离开了华夏去德国,就是他也不知道自己表哥这些年创造了多少惊人的战绩,在华夏军界和社会高层的影响力有多大。 但莱斯特还是表现出了一个犹太人应有的礼貌,有些谦恭地说道:“很荣幸认识您,长官。同时,我也代表我的这83名族人感谢您的慈悲,将我们从火坑中解救了出来。” 第1574章 立规矩 “拉斯特先生,您也不用感激我,毕竟,我也是因为需要你们为我工作才做出的这些事情。我只希望你们能够尽快适应在华夏的生活,并且以最快的速度投入到工作中去。” 周文这次可不像是对待其他德国专家那样热情和客气。而且他说的一点没错,一方急于脱离苦海,一方则是看重了你的能力,双方是各取所需,没必要过于客套。 其实周文这里也有敲打这些犹太人一番的意思。因为这些人跟曼德尔和已经于年初就携家人来到华夏投奔他的霍伯特不同,霍伯特他们是朋友,是一起合作过并相互熟悉的伙伴。在待遇和态度上,自然有所不同。 而这些犹太人跟周文他们可没什么感情基础,对华夏以及佣兵团一时半会也很难有归属感,那么,你凭什么让别人为你卖命? 所以周文只能在一开始就确定双方的雇佣关系,明确双方的责权利。 这就是俗话说的的立规矩。 首先是要签订一份为周文工作十年的长期雇佣协议,而且在协议规定的有效期内是必须百分之百完全服从周文的安排和赋予的工作。 其次,他们的报酬以及居住环境是跟工作业绩挂钩的。要想让家人生活的好,那就必须拿出百分之百的努力和激情投入到工作中去,并且周文还让人细化了很多详细的奖惩条令。 当然,周大公子一如既往的慷慨和大方,开出的酬金也是相当诱人的,只要你勤勤恳恳工作,等十年期满后,几乎每个人都能成为一个小富翁,足够保证你能到任何一个国家生活而不至于忍饥挨饿。 而且,如果这些人在战斗中出现伤亡,佣兵团也有相应的丰厚抚恤政策,保证让你的家人没有后顾之忧。 简单说来,这些犹太人就相当于是佣兵团这个大公司雇佣的员工,不过是属于军事管理制度下的员工。 “不,长官,虽然我知道您需要我们为您工作,但是能够从形式严酷的的德国将我们解救出来,我依然要表达我的感激之情。而且,我保证,我们会让您看到,我们犹太人绝对会是您最称职的手下和士兵,我们已经为此做好了任何准备。” 莱斯特自然知道自己在这时候应该如何表态,何况他从内心里确实是很感激眼前这个年轻的大人物的,并且对自己未来的工作也充满了信心。 因为王成明已经提前给他打了招呼,只要他的表现被认可,那么,将来佣兵团飞行大队的战术制定和战术指挥都将交给他来负责。 你想想,作为一个酷爱飞行并自小立志将其作为自己终生事业的飞行专家来说,除了在天空中翱翔,还有什么事业能让他焕发出激情的呢? 何况,在他的大脑里,还装着无数的大机群空战战术等着他去一一验证和实验。 几年前,当他被柏林飞行学校解雇的那一刻,当他看德国对犹太人政策越来越严酷之时,他以为自己这一生都不可能有再上蓝天的希望了,更不可能有指挥更多飞机作战的机会。 这个时期各国空军的基层编制都相差不大。也就是最基础作战单队为双机编队,再上则是四机编队,然后是中队、大队、联队这样来划分。 而苏联空军的大队则是称为航空团,再往上则是航空师和航空军。 一般来说,一个中队可以由二至四个四机编队组成。 而指挥一个大队几十架飞机进行作战,是莱斯特一直梦寐以求的机会。 现在,没想到这个愿望将会在华夏这个陌生的国度得到实现。 所以,当周文看到莱斯特的表态和眼中冒出的兴奋的火花时,心里也感到一丝满意。 他当然希望拥有对工作有激情的员工,那样会更有创造力和主动性,对双方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那么,莱斯特先生,我现在暂时委任你为这批犹太人的领队,负责安抚和照顾他们。你们后面还要乘坐几天的火车到我们的基地去,你们要服从护送人员的安排。我相信到了那里,你会很快喜欢上你的工作和你的团队。” “是,长官,我保证完成任务。”莱斯特很快就进入了角色,对着周文立正说道。 “好的,我最近在上海还有事情要处理,不能陪你们一起回去,希望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已经是一名合格的空军指挥官了。” 周文看到莱斯特这么上道,就先丢了一个甜枣给他。 看到王成明和莱斯特在几个队员的协助下,指挥那些脸色都有憔悴的犹太人上了几辆卡车,然后跟周文告别后,周文心中却有些遗憾。这次好不容易见到表弟,却是没能跟他多谈几句。 因为王成明也要协助这些犹太人尽快到达离石基地。而且现在最急需见到他的人是他的父母,也就是周文的舅舅和舅妈,他们可是整整五年没有见面了。 对此周文其实是很内疚的,别的不说,每次他将王成明的来信交给舅舅王文昭的时候,舅妈都是急着要舅舅念给她听,而且每次听完后都是泪流满面。 要知道,当初王成明去德国的时候,才刚刚年满16岁,其实还是个孩子啊。 看着远去的车队,周文拉回了有些惆怅的思绪,开始考虑空军大队的建制问题。 至于后面如何安排莱斯特的职位,周文还要考量考量。 当然,飞行大队的大队长一职是不可能交给他一个犹太人来担任的。这倒不周文对犹太人有什么歧视,而是莱斯特他们总归是外人,属于雇佣兵性质,不可能一辈子都跟着周文混的,自然就要排除在最核心的圈子之外。 目前大队长的职位并没有合适的人选,佣兵团的核心头头们都是空战指挥的外行,就只有周文稍懂一些,只能由他暂时兼任。 在周文内心里,自己的表弟王成明才是大队长的最好人选,但要等他真正成长起来,拿出让其他人服气的战绩后再委以重任。 对于自己的这个精灵古怪的表弟,周文是信心十足。别的不说,单是看看他在高级进修班的那些全部满优的成绩单就知道,自己当初让他去德国学习飞行的决策是多么的正确。 第1575章 重要人物 其实周文知道,这世上并不缺有天赋的人,缺的是如何才能发现有天赋的人并让这些人能够发挥出他独特才干的机会。 特别是在这种信息闭塞交通落后的民国时代,你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机会和能力去找到并发掘你需要的有天赋的人才? 只能说是周文有佛门气运关照的原因,这才让佣兵团这些有天赋的人都出现在他身边被他发掘出来。 如果放在原来的历史轨迹,王成明这种小户出身的少年,也许一辈子都没有接触飞机的机会,你怎么可能发现他就是一个罕见的飞行天才。 而周文当初也是抱着试一试的心理,没想到却是真的发掘出了一块瑰宝。 说到空军大队的编制问题,周文也仔细斟酌过。 按照目前佣兵团拥有的飞机数量和机型,周文考虑将航空大队分为两个战斗机中队和一个后勤中队。 当然,由于飞机和飞行员数量所限,这些飞行中队也只能以最低数量来进行配置。 战斗机中队,每个中队由两个四机编队组成,一共装备八架Bf109A战斗机,两个中队就是十六架战斗机。 后勤中队则是装备四架Ju-52容克运输机和10架福克沃夫S44型金鱼式教练。 可别小看了德国福克沃夫S44型金鱼式教练,由于它灵巧的机型和不俗的俯冲能力,必要时也可以当做侦察机或是对地攻击机来使用。 这已经是周文考虑了各方面的因素后得出的最佳配置结果。 有人会问,周文不是一次就买了一百架Bf-109A战斗机了吗?怎么才配置了十六架飞机进行作战? 周文考虑的可不仅仅是一次战斗的投入,而是要考虑长达八年的战争消耗和维护的问题。 虽然周文从理论和数据上已经得出,Bf-109A战斗机在未来几年内对日军的飞机都有压倒性优势的结论。但他终归不是飞行员,他浑身的本事也无法运用到空战方面,所以最后结果如何,还需要通过飞行员们的努力和战争的检验。 战争考验的可不仅仅是飞机的性能,还有飞行员的技能、心理、智慧以及敢打敢拼的精神。 对这些,周文心中却是没多少底。 而且周文还要考虑飞行员的数量和消耗。 现在周文的飞行员来自三个方面,一个是最近几年来招揽和解救出来的东北军飞行员,目前能够上机飞行的也就十来个人。 另一个就是王成明从德国带回来的这批犹太人,虽说名单上有二十几人曾经是飞行员,但这些人都是年纪偏大,近几年又都没再接触过飞机,最后有几人能够训练合格的,周文心里也没个数。 第三个来源就是司徒老先生在米国飞行俱乐部培训的人才。按照司徒先生所述,目前他收购的飞行俱乐部培养的第一批共四十名飞行员已经毕业。 但考虑到司徒老先生的政治地位和各方面的权衡因素,这些华裔飞行员大部分还是要支援给国军空军,周文只能留下一部分成绩优异的精英。 按照周文跟司徒老先生的商议,包括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三兄弟在内,最后也只能留下十五人左右。 当然,这十五人基本都是这批毕业生中各项成绩最突出的一批。 这样算下来,即使加上苏格拉瓦和帕查特这两个资深的暹罗飞行员,佣兵团飞行大队的飞行员数量也不会超过50人。 而装备的各型飞机已经达到30架,何况运输机可是需要配备两个飞行员的。 如果再考虑一定的人才储备和内部竞争机制,也就是只有训练水平更高的人,才能成为战斗机的飞行员这一因素。 周文如今的这些编制安排,实际上已经是飞行大队所能装备的极致了。 周文这次不跟着王成明他们回离石,就是因为他还要在上海等一批重要的人和装备。 自从在上海股市收割了一大笔资金后,对一夜暴富的周大公子来说,剩下的就是怎么把这些钱花出去的问题。 所以他从3月份开始,在赚到股市第一桶金的时候,就开始实施佣兵团庞大的的采购计划。 现阶段装备的制式武器,全部都要采购合理的库存储备,目前离石弹药厂还暂时无法生产的105榴弹炮炮弹、反坦克枪子弹以及炮击炮的瞄准装置,都需要大量采购。 而飞机和三突子突击炮更是重中之重。 而且周文为了鼓励德国工厂的积极性,所有装备包括配件的采购款都是提前一次性全部付清,让巴伐利亚飞机制造公司和奔驰公司彻底解除了后顾之忧,放开手脚扩大产量。 反正现在周文有的是钱,而且跟德国军事情报局的关系摆在那里,也不虞德国公司拿了钱就跳墙。 周文现在可是在跟时间赛跑。 所以周文最近一短时间都是在上海等着接人接货。 距离明年的全面抗战只有一年的时间了,这些装备到了之后还需要大量时间来进行训练和培训人员。 特别是坦克这种玩意儿,目前国内就只有国军装备了几辆英国的维克斯轻型坦克。 周文本来想派一批人先去国军宝贝得不得了的坦克部队学习一下驾驶技术,但却是遭到了军委会的拒绝。理由是坦克属于国家高端机密,禁止外人参观和学习。 周文当然知道是军中一些嫉贤妒能之辈故意恶心他的举措。而幕后的始作俑者很有可能就是那位手握大权的军政部部长何婆婆。 我呸!合着打仗的时候老子就是自己人,和平时期就变成外人了? 本来他如果直接找到校长提出请求,想必不会被这位刚刚才被自己给出的上千万美金分红砸得晕乎乎的大佬的拒绝,但是周文还是想想算了。 毕竟这不是什么重要得不得了的大事,没必要去浪费现在与校长只剩下金钱维持的关系和人情。 等到老子的坦克运回国内,特么的到时候看看到底谁求着谁。 而他要等待的重要人物,就是他派到德国去学习坦克战术的两员手下大将,他们也将在月底回国了。 第1576章 改变作战模式 这两人,就是几年前毕业于苏联捷尔任斯基军事技术学院摩托与机械化系的留苏军官李毅斌和钟志。 说起这两人,在佣兵团的存在感并不强,除了蒙雨廷和陈万里他们这一批留苏的老战友,也许现在佣兵团里都没几个人记得,在他们的编制里还有这两个军官了。 其实只有周文知道,李毅斌和钟志这两人在未来抗战中的作用会有多大。 因为他们就是佣兵团未来实施步坦协同战术和攻坚战的基础-坦克部队的指挥官。 要知道,周文之所以要购买三突子突击炮而不是真正的坦克,一方面是因为这个时期德国最好的也就是过两年就显得落后的三号坦克,什么虎式和豹式都要在几年后才会问世。 而且德国坦克从来追求的就是高精尖的路线,性能优良冠绝全世界。 但德军坦克的优良性能却是基于其精巧缜密的设计。 为了提高重型战车的机动能力,采用复杂的交错式负重轮,为了增强防护采用工艺较繁的表面硬化装甲,为了强化战场观察和联络能力,使用需要精密加工的光学设备和通信器材等等。 所有这些无形中都增加了制造难度,对于坦克的维护和后勤保障的要求就更高。这也是德国拥有世界上最好的坦克,却是输掉了整个战争的原因之一。 你想想,就连工业水平世界领先,人才济济的德国都无法做到的事,周文哪里有那么多而健全的保障机制来维持高精尖坦克的作战? 而三号突击炮的结构相对就很简单,除了精密光学设备和通信器材需要重点维护,其它的部件自己就能修修补补,不需要太高的技术含量。 还有一个原因是,三号突击炮最开始是称为步兵支援战车,也就是说,这种战车最大的一个功能是步兵的支援和攻坚武器。相当于是一辆自行75毫米火炮。 在周文的计划中,佣兵团未来装甲部队的名称为突击大队,装备的三号突击炮首要的作用并不是反坦克,而是用于伴随机械化步兵快速突击和攻坚。 要知道,这个时期日军装备的坦克数量并不多,一个甲种师团也就装备了一个战车中队14辆战车,一般是8辆坦克、6辆装甲车。 而且这些坦克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薄皮大馅。 这种数量和质量的装备,也就只能欺负一下缺乏基本反坦克能力的华夏军队,如果拿到欧洲战场上,根本就是找死。 周文估计,将来进攻山西的日军也不可能装备大量坦克,而且佣兵团现在反坦克武器繁多,不论是施耐德步兵炮还是已经大量装备部队的PzB-31反坦克枪,以及周文最近采购的反坦克地雷,有的是手段来对付小鬼子的装甲车辆。 所以三突子的主要作用还是用于进攻和攻坚。 而周文此时采购的是用了短管炮的三突子,由于其炮管没有超过车身长度,所以在地形适应上比专门用于反坦克的长身管75炮好了不是一点半点。 长管炮虽然穿甲能力更强,火炮也更精准,但其最大的问题就是遇到反坦克战壕或是通过低洼地形的时候,炮管容易触地,从而导致火炮受损而失去战斗力。 而装备短管炮的三突子可没有这些顾虑,加上其不到20吨的重量,不论是山地还是丘陵地形,都能通行,即使遇到极端的路况,在工兵的辅助下也有很强的通过性。 而且三突子低矮的车身如果加上一些伪装,隐蔽性极强,简直就是用来打伏击拍黑砖的利器,相当符合佣兵团的战术。 虽说主要作用不是用于反坦克,但你也千万别小看了三突子短管炮的威力,以德国的工业水平,怎么可能有性能不好的火炮? 三秃子这款24倍75毫米口径的火炮,在一千米距离内,其穿甲-弹依然能轻松击穿50毫米的均质装甲。 而日军最好也是装备最多的97式坦克,其正面装甲也只有可怜的25毫米。在三秃子面前,那就是一炮一个小朋友。 而三秃子正面装甲就有50毫米,加上车身采用了部分倾斜设计,等效装甲就达到了80毫米。 周文每每想到日军97式坦克那57毫米坦克炮炮弹打在三秃子身上那当当的跳弹声,心里就会觉得无比舒畅。 可以说,只要战术运用得当,三突子在华夏战场就如欧洲战场的虎式坦克一样,是无敌的存在。 所以周文才对李毅斌和钟志的归来会那么重视。 因为随着他们的归来和三突子的即将到货,佣兵团最大的短板,也是周文一直以来尽量避免的攻坚战,将会迅速得到补齐。 要知道,以前周文给佣兵团制定的战术中,几乎不提倡硬碰硬的攻坚战和消耗战。 主要就是佣兵团的每一名战士都是经过了精心挑选和长时间、大消耗的训练,又历经了无数次战斗才精雕细琢出来的精锐士兵,每个士兵都可以比肩其他军队的特种兵。 你会用特种兵去打攻坚战吗?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这些士兵只要能活着,就有可能杀死更多的敌人,怎么能让他们宝贵的生命和远超普通士兵的能力,浪费在一些无谓的攻坚战和消耗战上。 这就是周文熟知历史,知道华夏取得了抗战的最后胜利这个结局后,为佣兵团制定的战略目标和战术思路。 那就是不计较城地的得失,而是要不断寻找适合的战机,尽可能消灭日军的有生力量,让这些狂妄、骄横、残暴的日本鬼子死更多的人。 但是,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你怎么可能一直能把握住战争的趋势,让每一次战斗的模式和规模始终控制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呢? 周文知道,就是神仙也不可能做到。 所以在未来的战斗中,难免就有不得不进行攻坚,不得不用人命去消耗的情况。 这样的话,佣兵团突击大队的作用就会凸显出来。 我为什么要用人去攻坚,老子用坦克不香吗? 从此以后,在必要的时候,佣兵团也能打一些中等规模的攻坚战,这就极大丰富了佣兵团的作战手段和作战模式。 第1577章 突击大队 现在,能让日理万机的周文滞留在上海等待的另一个原因,就是因为他渴望见到的还不仅仅是李毅斌和钟志这两人,还有他们同时带回来的一批犹太人,一批懂得驾驶坦克,甚至参加过战争的犹太人。 李毅斌和钟志的德国学习之路不同,他们是曼德尔通过关系直接就进入了德国国防军预备役装甲学校学习,而当时这个学校的校长,则是后来同样大名鼎鼎的德国坦克战专家,由于出色的指挥和功绩而晋升德国元帅的瓦尔-特.莫德尔。 所以这两人一开始就接触了当时德国现役的所有坦克,学到了先进的坦克战战术和理论。 当然,在周文的授意下,他们在德国初期也就结识了不少学校中的犹太人教官和机修师。 而在德国犹太人政策出台后,这些人同样立刻被解雇,并且由于很多大企业和政府相关部门都对犹太人关上了大门,所以他们中的很多人就成了失业者。 要知道,这些进入德国军队从事坦克驾驶和维修的犹太人就跟莱斯特他们不一样了,都是处于德国社会的中低层,在失业后自然就出现了生计困难。 而此时,得到周文资金支持的李毅斌和钟兵两人,就以各种名义给了他们很多物质上帮助,在这群犹太人中建立了良好的人脉关系。 所以他们对犹太人的招揽相比王成明就要顺利一些。 而这次,随着他们一起来华夏的犹太人也有差不多近一百人。 其中,熟悉坦克驾驶和作战的人就有十七人。 要知道,坦克驾驶跟飞机飞行不同,对于身体的要求没有那么高,即使是上了点年纪的人也同样胜任。 而驾驶坦克又是一个技术性比较强的岗位,靠佣兵团自己训练恐怕短时间内很难培养出合格的驾驶员。 周文计划,在战争开初的一段时间内,佣兵团装备的三突子只能完全由犹太人来担任驾驶员。你让分别在苏联和德国学习了七八年装甲战术的李毅斌和钟志来驾驶坦克,简直就是浪费人才。 所以周文才会对这些犹太人那么重视。 佣兵团的突击大队,大队长和副大队长人选倒是现成的,就是由李毅斌和钟志两人来担任,至于谁正谁副,就要拿他们在装甲学校的成绩单来说话。 在这点上,周文是早就跟他们打了招呼的。 突击大队由于只有李毅斌和钟志两个指挥官,目前就只能编制两个突击中队,中队长分别由他们两人兼任。 周文计划,每个突击中队将配备4辆三突子突击炮和6辆由卡车改装的装甲车。 装甲车的作用并不是用来突击,而是载着步兵作为突击炮的掩护力量。 其实所谓步坦协同,讲的就是坦克和步兵在战场上的协同作战。 虽然步坦协同早在一战时期就已经运用到战场上并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但随着坦克在战场上的作用越来越大,步坦协同战术直到现在依然还是坦克战的一个新课题。 为什么呢?就因为坦克的性能和作用已经跟一战时期大不一样了。 一战时的坦克速度慢,主要就是掩护步兵进攻的作用,坦克在前,步兵在后,坦克为步兵挡住正面的子弹并提供强大的机枪或小口径火炮的火力支援。 但现在,坦克的速度已经大大提升,动辄都是三四十公里的时速,步兵已经很难跟得上坦克的速度。 而且由于现在的坦克战术已经将坦克集中起来作为突击力量使用,单纯的掩护步兵的任务则是交给了处于二线和三线位置的突击炮和装甲车。 这就带来了一个问题,坦克由谁来掩护? 如果你是一个装甲集群,有着数十辆乃至数百辆坦克,也许这个问题还不是那么突出,因为你的侧翼和后方都有自己的坦克,可以相互掩护相互配合。 但如果你只有十几辆甚至几辆坦克,那么你的侧翼和后部就很容易遭到敌人蜂拥而至的近身攻击。 而周文他们面对的可是当世最狂热和最不要命的日军,这个问题就突显出来了。 这也不是周文在杞人忧天,而是在抗战中就有过国军坦克被日军敢死队团灭的战例。 在淞沪会战中,国军派出了仅有的两个战车连参加了战斗。 当时国军装备的是英国维克斯轻型坦克,正面装甲虽然只有13毫米,但还是能抵挡包括日军重机枪在内的步兵火力。 战斗初期,这些坦克也发挥了不小的作用,给日军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但是,由于缺乏步坦协同的战术,甚至可以说,之前这些国军坦克就基本没有跟步兵进行过协同作战演练。 这就导致坦克进攻时将步兵远远甩在了后面,最后被日军群起攻之。 说来虽然有些好笑,但是也有些悲哀。 当时日军也没有什么有效的反坦克武器,而且日军的甜瓜地雷也无法做成威力更大的集束手榴弹来进行破坏。 当时的战斗记录显示,日军士兵同样也没有接受过反坦克训练,也不知道怎么对付坦克。 他们冒着坦克机枪的火力冲到坦克前,只能朝着坦克观察口、机枪口疯狂射击,一些日本鬼子甚至爬上坦克用枪托乱砸。 而国军的战车里的很多成员就是这样被日军打死打伤,只能不断转圈试图冲出包围圈。 而此时,国军的步兵们,却是因为距离过远,加上被日军机枪火力拦截,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坦克被日军用人海战术吞没。 最后的结果是,国军参加淞沪会战的两个坦克连,在开战初期就被鬼子用肉搏的方式全部击毁。 周文当然不会让自己的坦克也陷入这种局面,所以他为每个战车中队配备了6辆装甲卡车。 三号突击炮冲锋在前,装甲卡车部署在稍后的一百米距离,将三突子的侧翼和尾部都笼罩在自己的火力支援范围内。 这样的话,即使日军想要用人海战术来跟三突子肉搏,那要先问问装甲车上那些密集的火力答不答应。 第1578章 坦克天敌 所谓装甲卡车,其实就是在欧宝卡车的外层套上了一层13毫米厚的钢板,不求能抗住敌人的反坦克炮,只要能挡住重机枪子弹就行。 装甲车的改装正在由已经在上月就任弹药厂技术总监的霍伯特以及他带来几个犹太工程师来设计完成。 周文的要求是,装甲卡车可以搭乘一个步兵班,正面安装一挺带防弹盾的米国M2勃朗宁12.7毫米重机枪和一挺MG-34机枪,火力可以完全覆盖正前方120度无任何射击死角。 两个侧面预留的射击孔分别配置一挺MG-34机枪,根据战场需要可以随时加强到任何一边。 如果敌人从后方发起偷袭,则是由有着后箱挡板作掩护的一挺MG-34机枪和其他步兵负责招呼。 你算算,六辆装甲车总共有6挺M2勃朗宁重机枪和24挺MG-34机枪,这种火力打击密度来掩护前面的三号突击炮,如果日军用人海战术来攻击坦克或装甲车,那最后都会变成这种密集火力之下的碎尸烂肉。 何况三突子正面的火力也足够猛,除了一门75毫米短管炮外,还有两挺MG-34机枪,就问你需要死多少人才有可能冲过来与这种钢铁凶兽进行肉搏。 在必要的时候,装甲卡车上的车载步兵也能跳下战车,跟在三突子后面参与进攻作战。 可以这么说,周文即将组建的突击大队只要运用得好,将会成为佣兵团火力最猛,突击能力最强的一把尖刀,其作用和威力将会改变佣兵团目前以步兵为主的战斗模式。 所以在突击大队的人选上,周文不可能再去训练什么新兵,而是直接从一团的各个单位抽调那些精锐老兵来担任。 炮手、机枪手、精确射手,都必须是最顶尖的。 当然,在从属关系上,突击大队还是归属一团管理和指挥,由佣兵团的参谋长兼一团团长蒙雨廷统一指挥。 这种安排首先是周文信任蒙雨廷的指挥能力,毕竟是从苏联最高军事学府毕业的高材生,又经过了两次局部战争的检验和锻炼,现在的蒙雨廷的指挥才能已经获得了佣兵团上下的认可和信任。 而且周文还知道,蒙雨廷早在苏联伏龙芝军事学院留学时就已经学习过机械化部队的战术和指挥,之前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机会展现而已。 在周文看来,佣兵团懂得步坦协同战术同时又对机械化部队的运用有深刻理解的,也就蒙雨廷、陈万里、李毅斌和钟志这四人。 就连他自己也只是一知半解,理论上倒是什么都懂,但是具体的战术什么的就有些差强人意了,毕竟是没有系统上过专业军校。 而李毅斌和钟志现在也只是军校毕业,并没有参加过对日作战,经验和资历都不足以胜任诸兵种合成作战的指挥重任。 陈万里则是在南方指挥二团和江防大队,而南方水网纵横,也不适合机械化部队作战。 而且将突击大队归属到一团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抽调人选的时候受到的助力就小了很多。 要知道,周文抽调的都是精兵和老兵,而且按照突击大队两个中队的编制来说,除了坦克手和车长外,也许炮手和机枪手都要从原部队中抽调,更何况还有机械化步兵,随便算算起码也要几十个机枪手和小一百个精锐步兵,这可都是各个单位的心头肉。 虽说佣兵团现在山头主义还不明显,但作为任何一个单位的军事主官,看到自己最优秀的手下被抽调到其它单位,心里总是会有些不舍,甚至还会闹意见。而且补充的新兵数量多了,对原部队的战斗力也会造成影响。 现在这样安排,抽调的这些官兵毕竟还是在同一个团里,属于是肉烂在自家锅里,基层官兵的意见就不会太大。 当然,周文也考虑到,虽然三号突击炮在华夏战场上是无敌的存在,但它也有自己无法抵御的天敌。 坦克的天敌有三种,一种当然是敌人的坦克。 二次大战的历史告诉我们,最有效抵御或是摧毁地方坦克的方法,就是拥有比对方更多更强大的坦克。 只是,这种天敌对佣兵团来说暂时是不存在的。 日军的坦克数量当然会比佣兵团多得多,但是放眼到山西或是北方战场,那几十上百辆豆丁坦克真还没放在周文眼里。不是周文有多狂妄,而是日军的坦克真的很垃圾。 你想想,日本二战时期最好的97式坦克也才25毫米的正面装甲,装备的57毫米炮也无法击穿三号突击炮的正面装甲,那装甲更薄,火炮更小的什么95式豆丁和89式,就只能成为渣渣了。 一句话,只要你敢来,在拥有八辆三号突击炮和诸多反坦克枪的佣兵团面前,那就是来多少死多少,你最好派个上百辆出来,让老子一次吃个饱。 你还别说,周文也没料到,在后来的山西抗战中,脑残的小鬼子为了对付给他们造成大量伤亡的三突子,还真抽调了几个师团的战车中队,组成了一个数量不算少的装甲集群来进攻佣兵团,结果么……嘿嘿! 所以对于日军坦克这种比较拉胯的天敌,周文下意识就把他们排除在外。 坦克的第二种天敌就是各种反坦克炮和重型火炮。反坦克炮对坦克的威胁毋庸置疑,但前提条件是你必须有好的反坦克炮。 我们来看看日军有什么反坦克炮。 二战前后,日本的火炮技术在世界上还是非常强劲的,仅仅是大和级战列舰那460毫米口径的主炮,就足以跻身世界先进行列。 但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二战时日军的反坦克炮却差强人意,远远落后于同时代产品,明明是模仿世界先进型号起步,却如黄鼠狼下崽,一窝不如一窝。 多的就不说了,只说目前日军装备到师团一级,实际上仅仅是用于支援步兵进攻的九四式37毫米速射炮。 第1579章 雁过拔毛 九四式37毫米速射炮是按照德国这时期比较先进的PaK36型37毫米反坦克炮进行仿制的。但由于原材料和工艺所限,其生产的穿甲-弹的穿甲能力,比德国PaK36型37毫米反坦克炮低了整整10毫米。 而德国制造的PaK36型37毫米反坦克炮,其使用被帽穿甲-弹,100米距离上也仅能穿透34毫米厚的垂直均质钢装甲,500米距离上穿甲能力为29毫米,在1000米距离只有20毫米的穿甲能力。 从数据上看,用PaK36型37毫米反坦克炮来对付三突子也只能击穿侧面和尾部装甲,要想从正面击穿80毫米的等效装甲是根本不可能的。 而日军的九四式37毫米速射炮的穿甲能力还要再减个10毫米,其在100米距离上甚至连三突子侧面达30毫米的装甲都无法击穿。 而且关键是,就是这么拉胯的反坦克炮,日军还宝贝得不得了,基本只配属到师团一级,旅团和联队级的部队几乎没有。 所以周文只要防止自己的突击大队暴露在日军大口径火炮的火力覆盖之下,就可以基本消除火炮这个天敌的威胁。 而坦克的第三个天敌,也算是其最大的天敌,就是飞机。 这个时期,坦克对于来自空中的威胁,可以说是几乎没有什么有效的防御手段。 不说俯冲轰炸机挂着的那些动辄就是几十上百公斤的炸弹,就是飞机上那20毫米的机炮也能轻易穿透坦克最薄弱的顶部装甲。 只要坦克暴露在俯冲轰炸机视线内,那你几乎就成了待宰的羔羊。 这也是周文要成立自己空军的最大原因。 随着武器和科技的不断进步,战争模式已经从以前单纯的步兵对决,开始向陆空一体化的战争模式转变。 战争对于交战双方的要求就越来越高,任何一个短板都有可能被敌人利用,并将其变为战争的胜负手。 这就带来了一个新的军事术语,叫做不对称打击,或叫做不对称作战。 所谓不对称打击,是指用不对称手段、不对等力量和非常规方法所进行的作战。 比如,你的陆军很厉害,而空军有些拉胯,那我就用我最强的空军去对付你强大的陆军。 天天炸,夜夜炸,炸得你生不如死,炸得你精神崩溃、士气低落,但我的陆军就是不出动跟你决战,你奈我何? 后世的科索沃战争,南斯拉夫强大的陆军就是这样被北约飞机炸崩溃的。长达两个多月的狂轰乱炸,就是不出动地面部队,直到让你军心和民心涣散,最后导致了南斯拉夫联邦的解体。 而现在周文的佣兵团同样面临这个问题。 以前佣兵团参加的都是局部战争,时间短、规模小。日军也许一时半会还摸不清你的底,吃了不少闷亏。 而即将到来的抗战则是全方位的国战,你佣兵团的基地、家底、实力等也再难保密,这就给日军有了用不对称手段来对付你的机会。 别的不说,只要小鬼子的飞机天天盯着你炸,你的后勤保障这些都难以为继就不说了,就是你的任何行踪和行动都有可能暴露在日军侦察飞机的眼皮子底下,这不但会给佣兵团带来巨大的损失,也大大限制了佣兵团的作用。 什么坦克重炮都不要想了,那几乎就是买来给小鬼子飞机送菜的。 也许那时候,周文倾心打造的这支强军,就真的只能钻山沟打打游击战,小打小闹一番。 所以周文才会不余遗力也要打造一支无敌的空军出来。 数量不够就用质量来凑,以Bf-109A战斗机压倒性的性能,不敢说能够控制山西的制空权,但是保护自己的基地和部队不受或是少受日机的攻击,周文还是有些信心的。 由此可以看出,周文在几年前就开始未雨绸缪,不惜花巨资也要打造飞行大队和战车部队,可不是什么心血来潮,而是经过了全方位考虑的。 当时的他哪怕没有遇到自己表弟,也没有遇到李毅斌和钟志,他也会想方设法派其他人出国学习。 这就是他作为一个穿越者带来的信息和理念优势。 …… 1936年7月下旬,周文在上海接到了留学归来的李毅斌和钟志,当然还有他们带回来的103个犹太人。关键是,周文终于等到了自己购买的第一批20辆三突子。 单是如何将这些对目前华夏来说属于最重的钢铁巨兽运回山西,就花费了周文不少的心思。 既要做到一定程度上的保密,同时还要以最快的速度装上火车直达石家庄,然后换车再进入山西,中途除了加煤加水和换车头车厢,不得过多停留,更不能让人靠近检查。 这些可就脱离了周大公子的控制范围。 所以周文也没办法,只能动用跟校长用一千万美金换来的人情了。 因为这只是第一批,后续还会有大批的军用物资从上海上岸,都只能打着军委会军列的名义才有可能将这些装备运到山西去。 周文利用的这个时机也正好,校长这时还沉浸在怎么分配一千万美金用度的幸福烦恼中,对周文的这个请求大笔一挥就批准了。 只是中间有个插曲,校长突然对周文采购的德国装备来了兴致,在运输三突子的军列通过南京火车站时,他居然要到车站去亲眼看看这些被称为突击炮的装备。 结果就是,这一看不要紧,却是将周文的二十辆三突子给看少了两辆。 等得到被军委会以研究的名义扣下两辆三突子的消息后,在上海等着接下一批货的周文被气得跳脚大骂。 你特么就是雁过拔毛啊!典型的黑吃黑。 你堂堂一个校长,真比老子这个土匪还要更土匪几分,直接就是不要脸了。 但问题是,他还拿校长没有任何办法。 虽然两辆三突子对现在财大气粗的周大公子来说,也就是两三万美金的小事,只是校长的这副吃相还真是让周文恶心得不得了。 第1580章 疯子 却说虽然校长的吃相让周文心中不爽,但随着一批又一批的军备物资和装备不断运往山西,周文自己也知道,如果没有校长的默许,要想运送这么大批的装备是不可能如此顺利的。 也算校长对周文比较了解,如果是换了其他人,也许校长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想要扯旗造反了。 但也因为周文这种紧锣密鼓地大肆采购军备物资,让校长也感觉到了一丝不寻常。 难道说中日之战真如这小子说的那样,将会在37年或者是38年年初就爆发吗? 虽然周文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多次陈述过,并且一直坚持自己的观点,但校长作为一国首脑,自然也不能对一家之辞偏听偏信。 而且他也有自己的分析和判断。 以校长对日本国情的了解,目前日本经济还未完全从世界经济危机的阴霾中走出来,甚至连经济复苏都还算不上,他们凭什么来发动战争? 而且校长从站在国际视觉的高度来看,他也不相信如英、法、美这些在亚洲和太平洋都有着庞大利益的西方强国,会坐视日本人这种明目张胆的侵略行为而不加理会。 要知道,历史上校长一直对西方列强和国联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高估了西方列强对日本的威慑力,认为只要这些国家进行干预和威胁,日本是不敢轻易挑起中日全面战争的。 为此,校长还专门召开了几次有德国和国内军事专家参加的高层会议,针对中日全面战争的时间和准备,听取各方的意见。 但是,包括着名的军事理论家百里先生在内的众多国内外专家都认为,日本即使不顾国内的经济危机也要发动战争,那他们的各项准备和战争动员最起码也要到1939年才可能初步完成,这还是属于最坏的估计了。 只是,包括德国军事顾问团的专家还是百里先生,他们都是按照两国间爆发全面战争的正常思维和推理来进行判断。 他们却是不知道,这个时期的日本人可不能算是正常人。 现在的日本人,特别是日本军队,已经被自明治维新以来,日本取得的一系列堪称为奇迹的崛起速度和对外战争的胜利冲昏了头脑,野心和狂妄就如吹气球一样迅速膨胀了起来。 当野心、狂妄和幻想交织在一起,彻底变为一种精神信仰的时候,这种信仰就被称为疯狂。 可以这样说,这个时期的日本,从天皇到军队再到普通的国民,甚至包括哪些处于社会最底层,目不识丁的农夫和渔民,都成了彻头彻尾的疯子。 疯子需要考虑什么国家贮备和战争动员吗? 不需要。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考虑过华夏军民抵抗外敌的决心和勇气。而且在之前的九一八事变和热河事变中东北军窝囊而耻辱的表现,更是助长了他们已经狂妄到没边的自大心理。 所以在他们看来,日本需要动员吗?需要准备吗? 不需要。 只要我们大日本帝国的军队开过去,这些懦弱的直拿人的抵抗意志就会如冰雪遇到夏日,瞬间就被消融得无影无踪。 正是居于这种心理,所以日军才会在仅仅只有几个守备大队兵力的情况下,悍然对拥有近十万兵力的29军发起了进攻,从而引发了全面抗战的爆发。 也是这种心理,导致日本上下都充斥着三个月就灭亡华夏的狂妄言论。 请记住,这可不仅仅是日本人狂妄叫嚣的口号,而是他们真的认为,可以在不进行国家动员,甚至都不用派出多少军队的情况下,就能在三个月时间内打得民国政-府投降。 所以,在这群疯子的身上,出现任何违背常理和正常人思维的举动都不足奇怪。 虽然校长也觉得周文现在大肆贮备战争物资和装备举动有杯弓蛇影之嫌,但对他终归还是有些触动,所以他觉得自己改编德械师的步伐也要加快一些了。 他不知道,正是由于周文在资金上给予的强力支持,以及校长受到周文的部分影响,下意识加快了德械师的改编速度,这才使得在明年抗战爆发的时候,他手里竟然已经拥有了18个齐装满员的德械师以及20个改编了部分的半德械师。 这比原来的历史多了近三倍的精锐力量,也使得后来的抗战出现了不一样的进程。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936年的11月份。 这天,周文难得地得到偷闲的机会,在上海极司菲尔路75公馆的花园草坪上,正在与刘若兰坐在休闲椅上喝茶聊天。 “阿文,这次离开上海,真的就没有机会再回来了吗?”刘若兰优美地用三根纤纤玉指,端起一个白瓷玉的小茶杯,递到半眯着眼靠在椅子上的周文手中。 “怎么,我家若兰舍不得离开这个花花世界?”周文边喝茶边打趣自己的妻子。 刘若兰美目白了他一眼,嗔道:“那里是我舍不得什么花花世界,是我心疼你这些年在上海花费的这么多心思和努力,就这么都放弃了,想着都觉得心疼。” 周文轻轻叹了口气,何止是自己的妻子舍不得,就是已经知道历史走向的他,同样也舍不得。 想想这两年在上海的发展,拿下旗昌洋行和詹姆斯,在商场上将福斯洋行打得低头认输,成立安保公司,建立训练基地,买船剿匪,成立江防大队等等,这一桩桩事情,哪样不是他周大公子亲力亲为,为此付出了多少心血和精力。 可以说,周文在上海投入的精力和时间,真的比他打造佣兵团还要更多一些。 佣兵团现在已经自成体系,平时的训练和管理,在有了高小山、妙花以及蒙雨庭他们的帮衬下,只要他提出纲领性的指导,其它自然有人去实施和细化,根本不用周文操什么心。 反倒是在上海这两年,商场上的争斗以及跟包括校长在内的各方面的关系协调,整个佣兵团还真没几个帮得上忙的,都必须他亲力亲为,可谓是劳心劳力。 第1581章 号 到了现在,好不容易创造出了一个良好的商业环境,放在和平时期,正是一个公司真正迅猛发展的好时机,周文却是因为战争的即将到来而不得不放弃,要说心里没有一些遗憾和不舍,那是不可能的。 他自己也没想到,当初只是抱着来上海捞一桶金的想法就给他带来了如此巨大的财富。 前前后后,周文在上海期间赚取的利润差不多有近4千万美金。 这个时期美金的价值和购买力,堪比后世的100倍以上,如果换算成后世的美元,怎么也要在40亿以上。 而且请记住,这些钱不是什么资产和不动产,全部是现板板的,存在银行里的现金。 非要作比较的话,在整个抗战初期,苏联支援给民国政-府的战争贷款也就不过2.5亿美金左右,而第一批贷款的5千万美金就在很大程度上缓解了华夏在战争初期对于军用物资的渴求,对中国的抗日战争起到了重要的支持作用。 要知道,这5千万美金可是用于全国的抗战,购买的武器装备是要支撑着全国几百万军队的需求。 而周大公子的四千万美金则是只用于佣兵团几千人的装备和储备,哪怕再是高精尖的装备,也足以支持佣兵团在整个抗战期间的消耗了。 如果有时间再让周文发展个两几年,什么孔家、宋家、刘家,这三个号称民国富豪榜前几位的顶尖豪门,都不见得能够跟我们周大公子比富。 这才是周文感到可惜的地方。 以前他觉得自己不是商业天才,并没有在这方面有过多的想法。 但是现在,他觉得自己怕是低估了从前世带来的那些信息和理念。 看样子等到抗战结束后,自己去国外在商业上发展一番也是一条不错的路子。 现在么,真的到了跟上海的一切说再见的时候了。 想到这里,周文突然对自己刚才的一丝惆怅有些好笑。 现在钱捞到了,物资装备也陆续到位了,战争也要开始了。还有多少大事等着自己去完成,现在居然对大上海的花花世界生出了一丝不舍之情,何其怪哉。 贪图享乐,果然是每个人深藏在骨子里的顽疾,就是他周文也不例外。 就在周文还没从发愣中回过神的当口,就见赵英走了过来,对周文轻声道:“少爷,陈家公馆的事情已经谈妥了,明天就可以去工部局办理过户手续。” 周文对着赵英点点头道:“英姐辛苦了,这次我们全部撤出后,你和赵义、赵顺都要特别注意安全。不需要你们主动去收集什么情报,只要定时将报纸上的新闻传回来就行了。” “少爷尽管放心,我们会注意的。”赵英笑吟吟地点头道。 这次周文决定撤出上海,但是赵英姐弟三人却是坚持要留下来,为佣兵团收集情报和看家。 赵英认为,他们姐弟三人回去山西基地的用处不大。而他们这几年在上海和南京都发展了不少外线情报人员,留在上海能够为总部不断提供国际和国内一些动向和情报,更能发挥出作用来。 周文自然知道赵英他们留下来的作用更大,毕竟这个时期信息比较闭塞,在上海这个国际大都市,加上又靠近南京这个政治中心,可以及时为佣兵团提供实时的信息和情报,所以他也就顺水推舟同意下来。 而且他也相信这姐弟三人的能耐,只要不主动去招惹日本的情报机构,要做到自保问题不大。 即使有什么突发事件,要临时将他们撤走也不算太难。毕竟现在佣兵团有自己的运输机,万一有什么危难之局,一分队随便抽调一个小队就能在一天内赶到支援。 而且周文虽然要走了,但还是在上海留下了几个后手。 赵英姐弟只是其中之一,另一个后手就是将周公馆对面76号的陈家公馆也买了下来。 要说周文现在与陈家的关系也很不错。 得益于周文的走私武器,现在陈家又再次拉起了几万队伍,而且作为武器走私的中间商业也是赚了一大笔钱,陈家家主算是坐稳了安徽省主-席的位置。 所以听到周文这个财神爷有购买陈公馆的意思后,陈家二公子陈拥斌都不用请示自家老爹,大手一挥就欣然答应下来,而且还是白送。 周文自然不会贪图这点小便宜,还是按照市场价付足了房款,这几天就让赵英去跟陈家人商议过户的事宜。 熟知历史的人都知道,上海极司菲尔路76号在抗战时期可是汪伪政权特务组织的总部所在地。 充当日军侵华工具的特工总部“76号”在抗战期间犯下了滔天罪行。打击残害上海及南方各界、各党派的抗日爱国志士,制造了一起又一起流血惨案,即使称为魔窟也不为过。 周文买下76号,就是看看将来抗日战争的走向,如果跟历史上的轨迹相差不大,那就不妨提前做一些布置,给未来的那些汉奸特务们来个小小的惊喜。 又叮嘱了赵英几句后,赵英又恭敬地跟刘若兰打了个招呼,这才告辞走开。 “英姐也是,说了多少次她都不听,叫你少爷也就罢了,还叫我少奶奶,弄得我都不好意思,就是在我们刘家也没这么称呼的。”刘若兰轻声埋怨了几句。 周文看着自己的妻子笑眯眯道:“叫我少爷,你当然就是少奶奶,莫非你不愿意?” 刘若兰再次白了周文一眼道:“我是怕在佣兵团其他人面前造成不好的影响,你东扯西拉的干什么呢?还真是闲的慌了?” 周文哈哈一笑道:“没事,几年前就跟英姐他们说了,但是没用,就由着他们姐弟吧,兄弟们其实也都习惯了。只要咱们自己不把他们当下人对待,其实叫什么都无所谓了。” 说到这里,周文再次将自己休闲地靠在椅背上,享受地深吸了一口气道:“说到偷闲,若兰,这两天也许真的就是我们未来十年内最难得的偷闲了,等回到了山西,这种悠闲的时光可就很难拥有了。” 第1582章 肥差 周文其实说的一点都不夸张。 现在离石那边各种武器装备已经就位,突击大队、飞行大队的训练正在如火如荼地开展,而蒙雨廷则是和手下一众军官正在为即将开始的诸兵种合成演练绞尽脑汁。 他这个全军首脑自然不可能置身事外,也是这几天上海还有些首尾需要料理,不然他的一颗心早就飞回离石基地去了。 而且周文要急着赶回离石还有一个不能对人言的原因,就是1936年的12月,将会爆发一起震惊全国的历史事件,也就是“西安事变”。 知道历史的周文可是知道,西安事变是华夏全民族建立统一战线的起始,也是华夏全国上下一心,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重大转折点。 但是,西安事变也是民国政-府内部诸多野心家勾心斗角的角力场,等到校长平安归来,民国政-府的内部和军界将面临一次洗牌。 周文可不愿去趟这滩浑水,远远走开才是正着。 不然的话,你说对校长忠心耿耿的代力龙求上门来,你帮还是不帮? 如果帮,以佣兵团现在的实力,来个天降神兵发起突击,也许有很大的可能将校长解救出来。但这样一来,可就完全改变了历史走向,对即将开始的全面抗战是祸是福都不好判断。 如果不帮,等校长回来知道后,可就把你给惦记上了。给你穿个小鞋、上点眼药都算小的,弄不好就连刘家和跟自己关系亲厚的钱长官、张长官、顾长官等都要受到牵连,根本不值当。 所以等回去后,他就要算着时间然后带部队进大山训练去,还要来个无线电静默演练,让代力龙就是想找他也暂时不可能。 历史上,这个时期的代力龙对校长真的是一片忠心。在得到校长被扣留的消息后,他不顾自身的安全,毅然陪同校长夫人去西安护驾,算是跟校长表明了同生共死的决心。 从此之后,本就深得校长信任的代力龙得到了校长更大的恩宠,不但将自己的警卫工作全部交给代力龙负责,后来更是容许他发展敌后军队。最多的时候,由军统局控制的敌后武装达到了数十万人的规模。 那个时期的代力龙才真的是权柄滔天,就是那些手握重兵的上将们,对上他也要客客气气,不敢轻易得罪。 只是,周文在走之前,起码还要带着刘若兰去老岳家告个别。另外还要跟自己的大舅哥,现在在中央党部军政处担任处长,近几年混的风生水起的大舅哥刘若水叮嘱一番。 而且南京还有一直以来对周文关怀备至的钱长官、张长官和顾长官几个好大哥,都不知道这一别后何时才能相见,自然也要亲自登门告别。 …… 11月20日上午,浩荡空阔的长江江面上吹来了一阵凉风,预示着秋去冬来的时节变换。 此时南京仪凤门外的下关码头,却是呈现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繁忙的码头外侧停靠着十几艘小火轮,近岸处则是无数小木船与帆船来回穿梭。 而仪凤门到长江边的大片土地上,更是有成百上千的民工在大兴土木,江边的大树几乎都被砍光,一艘艘木船运来各种石料和木料,将下关码头变成了一个大工地。 此时,站在仪凤门城墙之上,有一个细眉大眼、身形挺拔的西装青年在一个少将军官的陪同下,正在用望远镜观察着眼前这片工地。 “书生,你看正前方,在堤坝之上,我们将修建八个永固型机枪堡垒,可以和对岸的炮兵和机枪阵地形成交叉火力,基本能够封锁住这片江面。而八个碉堡后面的那个高坡,还有一东一西两个大型碉堡,跟前面的碉堡一起,形成立体火力。” 这个少将军官口称的书生,自然就是周文。 而这个少将,却是周文当年大王庄时的老熟人,现任国民军南京卫戍司令部后勤处处长的周进宝。 要说周进宝这几年得益于顾长官的赏识和青睐,在国民军中混的顺风顺水。 之前他就任于南京卫戍司令部直辖独立旅的后勤处长,后来独立旅由于镇守湖口有功,现在已经扩编为独立师,同样是受卫戍司令部直辖。师长就是同样为顾长官心腹,已经挂着中将军衔的赵怀礼。 而周进宝则是被顾长官直接调到卫戍司令部担任后勤处处长,当然,军衔也就自然生了一级为少将,一举跨进了将军的行列。 这个司令部后勤处自然不是之前一个旅级单位的后勤处长能够相比的,是负责南京卫戍司令部统辖的将近四个师兵力的所有后勤调度和管理。 由此可见,这个后勤处的权利可是相当的大,特别是在校长正在加紧整编德械师的档口,各个师的装备数量虽然是由军委会和顾长官来定夺,但是其中是分批分期,还是一次性足额发放,是不是有什么损耗或是折扣,可就都是由周进宝来决定,里面可做的文章就多了。 所以,现在的周进宝虽然只是个少将,但是他要去南京卫戍司令部下辖的任何部队检查装备的供给情况,就是那些个骄横无比的中央军中将师长们,也要倒履相迎,好酒侍候。在将官如云的南京卫戍司令部,他周大处长现在也算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了。 但周进宝此人却很是知道进退,得意之时不敢忘形,加上其在军阀部队混迹多年练就的一双好眼力,知道对着谁要谦虚,对着谁要恭敬。 而且他坐在后勤处这个油水四溢的职位上,该捞钱的时候也不手软,但是绝不贪心,懂得适可而止,细水长流的道理。而且方方面面的关系都会照顾到,时间一长自然也就建立了不少人脉关系,人缘也颇为广泛,深得顾长官的信任。 这不,作为督查南京国防工事建设的这个香得流油的肥差,居然就被顾长官大手一挥,就落在了他周处长的头上。 就是后世的人都知道一个俗话:大工程、造富人。 大工程就意味着大资金和大采购,其中的猫腻和油水……嘿嘿,懂的人都懂。 第1583章 国防工事 周文是在跟顾长官的告别宴上,才获知了这个消息,于是第二天就赶到工地来见周进宝,顺带也是跟他这个当年的老朋友告个别。 周文找周进宝当然不是要承包什么工程和采购项目来捞油水,而是另有用意。 得益于周文前两年跟校长的进言和德国军事顾问团的建议,校长决定在上海和南京之间设立两道国防线。 国防第一线主要由淞沪线、吴福线(吴江至福山)、锡澄线(无锡至江阴)构成的永久国防工事组成。在保卫上海南京、掩护上海前线部队退入内地持久抗战等行动。 第一道吴福线北起长江南岸的福山,向南经常熟、苏州、吴江、嘉兴到杭州湾北岸的乍浦,系保卫首都南京的第一道防线。 国防第二线,即无锡“第二道防线”,由锡澄线构成,北起江阴要塞,南至太湖边重镇的无锡,作为首都南京防御的国防第二线。 虽然现在两道国防线的总体规划和名字都跟历史上一模一样,但是其内容和质量,以及军委会的重视程度,都不能同日而语。 首先是建设的时间,历史上是1935年才开始建造,时间短、工程监督不力,导致很多所谓的永固型防御碉堡和工事都是豆腐渣工程,甚至很多工程在大战来临时都未能完工,建成后也缺乏管理和维护手段。 更让人无语的是,由于缺乏必要的应急方案,导致很多新调来的防御部队根本来不及熟悉工事就匆匆投入战斗。很多碉堡的大铁门被紧锁找不到钥匙,也不知道找谁要钥匙。 等好不容易砸开了大门,却是看到里面积水太深,士兵根本无法进入,而此时日军的进攻已经近在眼前。 而且,施工时的各级监督缺乏专业经验,只考虑严格按照图纸来进行,而图纸又是参照当时并不精确的地图来设计,自然就出现一些违背军事常理的工事和防御阵地。 周文记得后世资料纪录中,有这样一段当时国军高级将领的总结:“平地上的工事多数是孤单单地突出于地面,未利用地形地物背景。在有坟堆和小高地的地方,没有尽量将工事配置在高地侧斜面或反斜面,而是建筑在高地附近的平地上。” “有的机枪工事建筑在山顶上,射孔很大,只求射界广阔,未虑及易被敌炮击毁的后果。也有的工事建筑位置较低,或因原有基础不固而下沉,势将影响火器的射程。机枪工事往往限于地形条件,不得不建筑在地面上,不够掩蔽……” 防御工事的不合理,必然就导致其作用大大降低,很多本来应该发挥更大作用的工事和碉堡,在战斗初期就被日军摧毁。 更为关键的是,原本应该配属在国防线上的精锐部队,基本全部被调到上海这个绞肉机战场,而新调入的部队人数少、战斗力弱,对国防线的地形和布局不熟,甚至就连简单的演练都来不及作就投入了防御作战。 就是这些因素和当时上海方向全军溃败造成的混乱和影响,使得被称为东方马奇诺防线的两道国防线没有起到大的作用,仅仅14天时间就被日军攻破,从而导致南京外围全线失手的悲惨结局。 但现在,校长好歹还是听进了周文的部分进言和建议,于1934年就开始建造国防线,并且得益于周文的贡献,校长手上的资金比历史上充足得多,自然在建造的质量和进度上也要快一些。 而且校长也知道民国军队的现状,中饱私囊和大肆贪腐的现像比较严重,他就采用了周文的意见,每一段工程都由驻守该段防线的部队来进行监工,然后再由德国军事顾问团的专家进行检查和验收。 出现不合格的工程,直接追责驻守军队的军事主官。 在这种情况下,施工的效果和质量就基本能得到保障。 反正将来利用这些工事跟敌人拼命的也是你们,你如果不顾大局和自己部队的安全,要钱不要命,那我也没办法了。 而且还有一个让周文感到欣慰的消息是,据张长官透露,国防线的驻守部队已经基本确定下来,其中包括有御林军之称的88和87师为首的五个德械师并配属相应的其他部队,总兵力近20万人。 而且在最高军事会议上,在张长官的提议下,一致通过了战争期间国防线驻守部队不得轻易调动的决议。 这样一来,这两条花费了巨资打造的国防线,才真正拥有了其存在的意义和作用。 当然,周文也知道,以那位校长的尿性,到时候情急之下会不会孤注一掷将这些部队也调上前线,那就不是周文能够控制的了。 反正他已经做到了自己所能的极致,后面事态的发展就只能看老天爷怎么安排了。 现在国防工事已经修到了长江边上,周文也就福至心灵,想安排一个后手。 当他听到周进宝介绍东西两个正在施工的碉堡时,就插话问道:“进宝大哥,这两个碉堡跟凤仪门的距离有多远?” “精确距离为东面是322米,西面这个是290米左右。”周进宝虽然有些奇怪周文怎么会问起这种具体的事情,但还是很快如实回答。 却见周文神秘一笑道:“进宝大哥,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还需要大哥帮个忙。” “书生,我们兄弟之间不用那么客套,你尽管说,只要我能办到的绝不推辞。” 周文指着东西两个碉堡说道:“要请大哥在这两座碉堡的后面也开两个机枪射击孔,射角能够覆盖整个城门口就行。” “什么?” 周进宝听到周文这番话,马上就吓了一大跳。 对着城门开机枪射击孔,那不是要对付自己人的节奏么? 这世上哪里有城防工事是对着自家城市设防的?何况还是京城。 万一被人发现了,随便一个居心叵测的罪名降下来,不要说周进宝官职要丢,弄不好小命也要跟着丢了。 第1584章 后手 看到周进宝脸色都有些变了,周文微笑着说道:“进宝大哥还不相信小弟的为人和志向么?你可别想那么复杂了,我就是未雨绸缪的一个想法而已,用不用得上还是两说。” “而且这两个射击孔平时也不用显现出来,你只要让信得过的人将射击口封住,但不要用洋灰和混泥土材料,到时候万一用得上,用铁锹能撬开就行。” 周进宝好歹也是经历过多年战争的人,对周文的这个想法突然就有了一丝明悟。 既然周文不是用来对付自己人,那必然就是用来对付敌人,也就是日军了。 而日军居然从城里方向冲出来,首先是说明城市已经丢了。想到这里,周进宝再看看下关码头穿梭来往的那些船只,很快就明白过来。 周文这是猜想我方部队撤出南京城时,日军尾追而来,那么,这两个碉堡的作用就凸显出来了。 凤仪门门道宽不到十米,如果两个碉堡里布置几挺机枪,对城门形成交叉火力,加上碉堡的坚固程度,日军短期内是不要想着能冲出来了,基本就是冲多少死多少的节奏。 问题是,这个周兄弟居然将眼光放那么长远,甚至将我方守卫部队仓促撤出南京城的最坏情况都考虑了进去,这人脑袋里装的东西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 周进宝猜得没错,周文就是将最坏的结果给考虑进去了。 历史上的南京保卫战虽然只坚守了不到两个星期的时间,但是在整个战役中,国军官兵还是体现了勇敢顽强的抵抗决心,在战斗中也给于了日军重大打击。 只是由于大部分部队都是从上海溃败下来的残军,可谓人困马乏,兵力和装备也没有得到补充。加上当时国军指挥系统混乱,各部队之间缺乏协同和支援,士气也得不到提振,根本扛不住日军飞机和重炮的打击。 最让人悲愤的是,撤退的计划和命令都没有经过仔细斟酌,最后竟然是让各部队择机从正面突围,然后又加上一句“如不能全部突围,有轮渡时可过江,向滁州集结”。 这种毫无计划性和严肃性的撤退命令,你让各部队的军事主官如何判断?也为各部队不执行命令、自行其是制造了借口。 老子既不知敌人攻占了哪些地方,也不知道撤退路线上有没有兄弟部队掩护和接应,更不知道从正面突围会遇到多少日军?你让老子如何突围? 干脆,看到哪里距离江边近,老子就选择从哪里斥撤退。 这种模糊的,模棱两可的撤退命令,带来的结果就是让部队彻底慌乱。 于是,除了部分部队按命令实施突围外,其余各军、师均未按命令执行。 有口头指示为依据的部队,必然一起拥向敌人尚未到达的下关,以便迅速、安全地渡江北撤,许多未接到撤退命令的部队也因发现友军撤退而仓皇撤退。 虽接到命令,而并不知道撤退计划详情的那些个旅、团长们也都认为上级既然要军队撤退,在下关必然已准备好大量渡江工具,因而亦皆拥向下关。 所以,一个小小的下关码头,竟然就成了南京大部分守卫部队约七八万溃军撤退的唯一路线。 由于城中各部队多沿中山路向下关撤退,而挹江门左右两门洞已经堵塞,仅中间一门可以通行,各部争先抡过,互不相让,不少人因挤倒而被踩死。 如教导总队第1旅第2团团长谢承瑞,在光华门阵地上曾英勇地抗击日军多次冲击,却在挹江门门洞内被拥挤的人群踩死。 也有的将领,见城门无法挤过,就从门东侧用绑腿布悬吊下城出走。 但是这些还不是最让人感到悲哀和绝望的。 等到这些建制彻底混乱,将找不到兵,兵找不到将的数万溃军好不容易逃到下关码头的时候,本以为上级会派出大量船只来接应的他们,却是绝望地看着空荡荡的码头和浩荡的江水痛哭失声。 船呢? 船被烧了。 谁烧的? 南京守卫部队总司令唐上将下令烧毁的。 原来,唐上将为了显示与南京城共存亡,激励部队破壶沉舟的抵抗决心,竟然在南京保卫战开始时,下令将码头的渡轮渡船尽数烧毁。 而将江边的渔民船家怕被部队牵连将自己的船也烧毁,纷纷将船只隐藏起来,或是直接拖上对岸掩埋起来。 这就导致最后撤退时,真正需要船只渡江的时候,部队竟然征集不到船只,只能无助而绝望地看着被日军从后追击而来。 所谓兵败如山倒,此时的部队不管是曾经精锐的德械师还是其他部队,已经成了毫无抵抗意志和手段的待宰羔羊,最后被日军俘虏后全部屠杀在长江边上。 有人会问,那么,下令烧毁船只的唐上将最后与南京城共存亡了吗? 嘿嘿,对不起,没有。 因为唐上将给自己留了一条小火轮。 所以在撤退命令下达后,这位唐上将就带着自己的随从跟班,坐上小火轮溜了,将信誓旦旦要与之共存亡的南京城和近十万部队丢给了残暴的日军。 而熟知这段历史,并且切身体会到这个时代这些民国大佬的尿性的周文,怎么可能将希望寄托在他们这些民国政客的身上。 要知道,留守南京的部队堪称当时华夏最精锐的部队。他们中大部分都是德械师和战斗力更上一层的中央军校教导总队以及宪兵部队。 虽然在撤退中由于建制混乱,高级军官跑路,缺乏统一指挥和组织,导致战斗力几乎为零。但是只要能够安全撤退,由上级进行整编和补充,这些百战老兵就会成为最理想也最合格的军中骨干。 但是,这么好这么多的精锐老兵和基层军官,就因为上官的无能,最后全部被小日本屠戮一空,让长江江水都为之变色。 所以周文就要有所准备。 虽然现在看来,华夏的战争准备已经历史上要好得多,精锐部队也多了不少。 但后面会不会由再次出现历史悲剧,谁也说不清楚。 第1585章 归来 11月22日,山西离石县吕梁大山中的鹰嘴崖机场,一架银灰色的Ju-52容克运输机从远方而来,平稳降落在机场跑道上。 周文带着自己的妻子以及最后一批上海撤离人员回来了。 此时跑道边上,佣兵团包括高小山、妙花、老吴叔和蒙雨廷在内的所有骨干头头,全部都军服整齐,就连平时喜欢穿着大头兵宽松军服的老吴叔,也难得穿上了自己的少校军服。 他们都在静候自己的团长大人归来。 就见飞机在跑道上停稳后,身着蓝色工作制服的机场地勤主管徐有贵,亲自指挥地勤人员给飞机搭上舷梯,然后恭恭敬敬站立在飞机旁等候。 不多时,机舱门打开,一身笔挺少将呢子军服的周文出现在了门口。 “全体都有,立正……敬礼!”随着高小山的一声口令,所有前来迎接的军官们以及远处的警卫士兵,全部向自己的首领敬礼。 虽然平时周文也多次乘飞机来往于山西和上海之间,但从未有今天这般,佣兵团所有高级军官全体到场迎接的情况。 但是今天不同,这次不同。 周文的这次归来,就预示着佣兵团开始进入战争准备阶段,开始进行战时管制和最后的战前训练阶段。 别人他们不一定相信,但周文的话他们都深信不疑。 书生说的明年就会爆发中日全面战争,那么,战争就一定会在明年爆发。这不是什么盲目崇信,而是书生这些年对于各种局部战争的预判都准确无比,已经让所有的人都不会有丝毫质疑。 站在舷梯上方的周文也向自己的兄弟们郑重回礼。 然后,周文这才回头扶着随后的刘若兰走了出来,紧接着,就是赵晓金、张晓平、田伯光等平时跟在周文身边的兄弟们。 周文和刘若兰走下来后,眼尖的周文马上就发现众位军官的后面,躲着一个身材纤小的身影,马上不禁展颜一笑,对着那个躲闪的身影说道:“红袖,看见哥哥嫂子也不上来见礼问好,躲什么躲?” 此时,穿着一身略显宽松军服的红袖就呼地一下蹿了出来,白皙的脸上透出一层红晕,在周文面前立正敬礼,脆声道:“报告团长,士兵周红袖向您报导,请团长指示。” 周文笑吟吟看着眼前这个已经亭亭玉立的少女,然后就脸色一变,板起面孔责问道:“听爹说咱家红袖有些不听话了,自己一个人就跑到新兵营去训练,就是爹亲自去兵营找人也躲着不见,是不是这样啊?” 红袖俏脸就突然一变,也不辩解,只是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周文,一双宝石般晶莹的黑眼珠却是不断瞅向周文身边的刘若兰。 “这小妮子又来这一套,你就给我装吧。” 但周文这个当哥哥的还就吃红袖这一套,当下心一软,正准备说话,却见刘若兰已经走了上前,一把拉起红袖的手,对周文嗔怪道:“哪有你这么当哥哥的,自己妹妹都好久没见了,一来就吓唬人干吗?” 红袖赶紧笑着就一把抱住刘若兰笑着娇声道:“若兰姐,红袖想死你了。” 但她虽然跟刘若兰说笑着,一双大眼睛却是不断朝周文瞅去。 周文有些忍禁不住,被这小妮子的表演弄得直接无语了,当下轻咳一声道:“好了好了,今天就跟我回家去跟爹认个错,然后么……”周文故作沉吟,半天不语。 红袖这下就有些紧张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带着期盼的眼神,眨也不眨地盯着周文。 原来,红袖早在半年前就已经从上海圣约翰女子中学毕业,而周文知道老父长时间没见到红袖,心中难免挂念,所以就早早将红袖送回了老家。 却不知这小妮子从哪里得知了周文预测战争将在37年爆发,所以才回家没多久,就自己偷偷跑到新兵营找现任新兵总教官的马叔报到。 你想想,以这个小妮子的手段,马叔如何是她的对手,不仅悄悄将她安排进了新兵营的女兵连,而且还不得不帮她保密,就是高小山他们都不知道。 只有周文的父亲周镜海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但周老爷子可是知情达理之人,虽然心疼这个闺女,但也不能就闹得佣兵团人所皆知,所以他也没找高小山他们,只是自己没事就来新兵营转悠,想把红袖带回去。 但是以红袖的机敏和感知,怎么可能被老爷子找到。 只是,以红袖现在已经快跨入气升劲后期的身手,以及之前由周文和张晓平亲自教授的那些军事技能,才是短短一个月时间内,这个精灵般的小妮子就在新兵营脱颖而出。 什么越野拉练跨障碍,什么军姿列队操正步,别说那些男女新兵,就是新兵营的教官都没她做的标准和优秀。 而射击和枪械训练么,嘿嘿,说咱们红袖第二,哪个新兵敢说第一? 枪法准就不说了,现在红袖的步枪和手枪射击水平,已经完全能够赶得上一分队那些精确射手的水平了。而且这小妮子心理素质还超级稳定,不论采用什么姿势射击,也不论在多嘈杂的环境下,成绩都非常稳定。 还有格斗训练,那才是红袖最喜欢的训练项目,对上女兵她还照顾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但那些男兵可就倒了八辈子霉了,不论是一对一还是一对多,红袖都能把这些男兵打得苦不堪言。 她倒也不会将你打伤,就是真的疼啊,疼得晚上睡觉都会作噩梦那种。 所以么,红袖仅仅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成了新兵营的大姐头,平时被一群女兵拥着呼风唤雨,那些个男兵见了她都得绕着走,实在绕不开的,就只能苦着脸小心打着招呼,生怕一不留神得罪了这位小魔女,下次对练时恐怕更要吃苦头。 这样妖孽的人自然很快就引起了蒙雨廷他们高层军官的注意,等把人招来一看,个个都是哭笑不得。心说你个大小姐怎么就跑进新兵营里去称王称霸了呢?这不是欺负人吗? 第1586章 红袖从军 其实周文早在上海时就接到父亲打来的告状电话,但他也只是好言安慰老父,心中却还是不以为然。 以前就说过,周文虽然认了红袖这个妹妹,但他深知乱世之中不养娇女的道理。 所以周文对红袖的培养是文武并举。而且他认为,作为一个经历坎坷又生在乱世的女孩子,还长得那么漂亮,性格娇弱可不是什么好事。 何况她还是周文的妹妹,更是不知有多少黑暗中的敌人和阴谋在拿周文没办法的情况下,将黑手伸向她这个看似毫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 所以周文的想法是,与其让别人觊觎和欺负,不如让别人怕你、畏你。 而红袖在成长过程中的那些遭遇也证明了这一点。 不说在许昌城他们全家被石守信祸害的惨剧,就是后来在南京城红袖差点被日本特工绑架以及在孔家阴谋绑架李巧儿的事件中,如果红袖没有丝毫战斗力或是胆怯退缩,那结局是周文下想都不敢去想的。 周文当然理解自己父亲的想法,自从红袖和小虎到了家里后,周镜海完全是将两个孩子视如己出,可是当做自己亲生闺女和儿子来对待,平时疼爱得不得了,当然就不希望自己家的千金闺女成天打打杀杀的。 在他们这些老一辈人的思想观念,都或多或少有点女子无才就是德的陈旧思想。 更何况红袖这种做法还不是小打小闹的顽皮任性,而是真的要去当兵打仗,这可就急坏了周老爷子。 所以现在红袖虽然知道哥哥平时经常迁就自己,但不知这个关键时候会不会答应自己的请求,所以一颗小心脏是扑通扑通直跳,等着周文的决定。 却见周文沉吟了半响,直到把红袖小妮子一双大眼睛快要急出水雾时,这才徐徐说道:“嗯……这样,好像我记得你在30年的时候就已经加入佣兵团了吧?” 红袖听了马上眼睛一亮,一蹦多高,欢声道:“是啊是啊,哥哥你在许昌的时候就答应红袖加入队伍了,你可不许耍赖。” 周文似笑非笑地看着红袖道:“喔……照这样算来,咱们红袖的军龄可不算短啊,怎么现在还是一个大头兵呢?” 红袖这下又摸不准周文的心思了,一颗心再次又提了起来,眼巴巴看着周文。 高小山自然已经明白周文的意思了,也凑趣道:“这事是俺疏忽了,按照红袖妹子的军龄,起码也应该是个少尉军官了。” 两人这一唱一和,红袖哪还不知道自己哥哥是同意了,一张白皙的俏脸就涨的通红,随着一声清脆的欢呼,纤细的身影只是一闪,就一头撞进周文怀里,大声欢叫道:“大哥哥,你太好了,红袖终于可以帮到你了。” 要说红袖现在的武当功夫可是已经登堂入室,特别是她身法轻盈飘逸,速度又快,就是以周文气劲境的身手,也一下子来不及反应,只是眨眼的瞬间,就被红袖小妮子如个布袋熊一般挂在了身上。 感觉到温玉满怀,周文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小妮子现在可是已经长大了,这么亲昵的动作有些不妥,马上就将红袖拽下来,板着脸说道:“红袖,你记住,你现在已经是一个军官了,就要有军官的礼仪和举止,以后可是要经常注意这一点。” 红袖红着小脸伸了一下舌头,马上就立正敬礼道:“是!团长,红袖记住了。” “好吧,现在你马上归队请假,晚上我们一起回家,爹爹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这么躲着他,可是会让爹爹伤心的。” “是!” 看着红袖敬礼告别后,才走了几步就又开始蹦蹦跳跳,对着远处一直向这边观望,现在已经笑得合不拢嘴的马叔大呼小叫的时候,周文也不禁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而此时刘若兰则是走上前来,拉住周文的胳膊,有些担忧道:“阿文,让红袖加入军队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毕竟是个女孩子,将来可是要上前线打仗的,有多危险你又不是不知道。” 周文笑着轻拍妻子的手安慰道:“没事,可别小看了咱们家的红袖,年纪不大,可是已经有了好几个杀敌的纪录了,未来可期啊!再说了,不是还有我这个哥哥么,总不会让咱家妹子去犯险就是。” 其实这也是周文安慰妻子的话。战场上刀枪无眼,不要说红袖,就是周文也不敢保证自己就能全须全尾度过整个战争阶段。 但这是红袖的选择,也是红袖自小立下的志向,就是有一天能够站在哥哥的身边,跟他一起经历风雨,一起抗击外敌,一起同生共死。 就在这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声,周文抬头一看,就见一架银灰色的全金属单翼战斗机,犹如一道闪电从高空俯冲下来,在飞机快要接近地面的时候猛然拉起机头,飞机从周文他们头上不到100米的高度飞驰而过,卷起的气浪差点把众人的军帽都吹飞了。 “这臭小子,不知道他嫂嫂还在这儿的吗?”周文一手护着刘若兰长发飞舞的头,一边破口大骂。 以他的眼力,当然一眼就认出飞机座舱里王成明那张咧着嘴的坏笑面容。 此时蒙雨庭走上来说道:“书生,我现在是彻底服了你看人的眼光。小明才回来短短的一个星期,就把那些个有点傲骄之气的飞行员们全部镇服了。也算是让我松了一口大气。谁能想得到,一个年纪才刚满20的少年,竟然会有那么高超的飞行技术。” 妙花也赞叹道:“虽然我不懂飞行,但武学中人体和所持兵刃都讲究一个人器合一,相等于是将兵器练成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这个小明,我看已经做到了人机合一。飞机在他的操控下,完全就是如臂使指,圆润自如。” 在两人的一番解释下,周文才知道,王成明回来后仅仅是在家里陪着父母呆了一天,然后就来到鹰嘴崖基地报导。 而早就接到周文指令的蒙雨庭,自然就安排他做了飞行大队的教官。 第1587章 新官上任 没想到,蒙雨庭的这个安排却是受到了飞行大队众多飞行员的抵触和不满。 原来,由于装备的战斗机还没到位,加上周文这个大队长又一直在上海没有回来,所以飞行大队在管理上就有些松懈。 其实也不能说是松懈,而是当时作为副团长的高小山在冀东平原坐镇指挥小分队,蒙雨庭这个陆军指挥官对空军不太熟悉,加上统属关系,所以他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一个比较完善合理的管理制度出来。 这点其实是周文的疏忽。 你想想,这个时期的飞行员,不论是在中央军还是军阀部队,都是宝贝中的宝贝,待遇和地位远远高于其他军种就不说了,而且到那里都是众人眼中羡慕和仰视的对象,就是那些军衔比他们高上许多的陆军高级军官,对着这群军中精英也得表现出一定尊重。 这种高规格的待遇和地位,时间一长,飞行员们自然就会滋生出一些高人一等的傲骄之气。 别的不说,就是张少帅如此地位的民国大佬,鼎盛时期甚至已经隐隐然是民国排名第二的实权派人物,对东北军的飞行员也得表现出一定的尊重和宽容。 不然,周文凭什么能否招募到那么多的东北军空军飞行员? 如果是普通军种,张少帅一声令下,不要说你只是个校尉级军官,就是什么少将中将,也得给我老老实实伏首领命,不然就是公然抗命,是要受到军法处置的。 但是,当时在将东北军残余空军并入中央军的时候,张少帅并没有强逼着这些飞行员加入,而是给了他们自主选择的机会。而中央军的空军也没有将这些人强行招募,而是开出条件,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实际上就是将选择权交给他们来抉择。 而周文之所以能够顺利招揽到这些东北飞行员,其中固然有中央党部教导总队那些脍炙人口的对日作战的骄人战绩,但最主要的是周文答应将他们的家人从东北解救出来这个条件。 而起初的时候,佣兵团除了来自暹罗的苏格拉瓦和帕查特的飞行技术高出他们一筹外,其他就是从阎大帅哪里挖来的几个飞行员,都是连飞行时间都没几个小时,而且还是近几年都没碰过飞机的菜鸟,如何能入得了这些东北军骄子的法眼? 所以这个时期的飞行大队,就是以东北军飞行员占绝对多数,自然也让他们心中产生了以我为主的自傲想法。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这些飞行员在佣兵团就有了些特殊地位,而且在这个时期唯一能够降住他们的周文还大多数时间不在,这就让其他军官有些难办了。 重不得轻不得,而且现在飞行大队群龙无首,就是飞行员的官职和军衔都还没有定下来,你如何来管理? 当然,这些飞行员来到佣兵团的本意也不是要什么高官厚禄,都是怀着一颗为国抗日的心,对日本人都有毁家灭国的仇恨。所以他们倒也没有如何的骄横,只是那种多年养成的高人一等的态度,却是让蒙雨庭他们有些头疼。 而且关于37年就有可能爆发战争的消息,周文也只是透露给了几个高层,并没有下传,所以这些飞行员现在还没有战争即将来临的紧迫感和危机感。 平时他们倒是按照佣兵团的作息时间,在马国柱和陈林等几个资深飞行员的带领下,每天都完成一定时间的地面和空中训练,沿用的还是以前东北军中的那一套训练大纲。 但平时的管理就谈不上严格了,甚至有些飞行员还会时不时请假回家,去跟近一年被周文通过代力龙的关系,陆陆续续解救出来的亲人家属团聚相会。 就是在这种时候,突然上级就派来了一个教官,关键是,这个教官在他们眼中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半大小子,这不是开玩笑嘛。 由于跟随王成明来的包括莱斯特在内的那些犹太人还在安置和适应,所以这次王成明就穿着一身连军衔都没有的军服,在蒙雨庭陪同下前来上任,更是引起这些飞行员的猜疑和不满。 他们纷纷猜想,这个少年怕是也像以前东北军中的那些高官子弟一样,是来军中镀金混资历的。 但问题是,这可是空军,你要镀金也得去那些相对简单安全的陆军中去啊,来空军这种高技术、专业性很强的兵种混资历,那不是扯淡吗? 王成明本就是个人小鬼大的机灵鬼,再加上年纪小小就到异国他乡学习和生活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如何看不出这些飞行员心中的想法和眼中的鄙夷 。 他可不是表哥,有那种天生的亲和力和领导魅力。 王成明当下也不跟这些人逼逼,更没有什么小弟初来乍到,请大家关照支持之类的废话,而是直接当着众人的面说道:“本教官16岁离家,在德国学了整整5年飞行技术,驾驶过德国目前拥有的各种型号的飞机。包括我们佣兵团即将装备的德国最新型号的战斗机,我和我的同事张杰都有上百个小时的驾驶经验。”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众多飞行员就开始有些正视眼前这个身材偏瘦,长相也并不如何出众的少年。 如果他说的不假,那么这小子怕还是真有几分本事的。 要知道,就是东北军空军在全盛时期,除了几个教官外,还真没有几个是到国外学习飞行技术的,原因就是一句话:耗费高、时间长、难度大。 在他们眼中,凡是能在国外学成归来的飞行员,无一不是精英中的精英。 所以如马国柱和陈林这种年纪稍长的飞行员,面部表情开始有些郑重起来。 他们知道,在有佣兵团高层军官亲自陪同上任的情况下,这个年轻教官的这种资历,可不是单凭一张嘴吹吹牛就能糊弄过去的儿戏,必然是有其可信性。不然教导总队也不会变成目前民国所有军队的凯膜和榜样。 但也有的人抱有怀疑态度,其中一个叫做刘志炫的飞行员就开口道:“教官,虽然你说的我都相信,但是飞行驾驶可不是时间飞得多就是王牌了。空战,那可是对一个飞行员全方位素质的考验。” 第1588章 激将 马国柱一看是刘志炫跳出来表示怀疑,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虽然这个刘志炫是他们这群东北飞行员中年纪比较年轻的一个,但是飞行技术却是仅次于他马国柱,加上性格有些偏激傲气,就是他这个马大哥的话也不一定听得进去,对于其他飞行员更是盛气凌人,平时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现在他跳出来跟这个教官唱反调,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要是闹了起来,他自己吃了挂落不说,没得还引起长官对他们这群东北飞行员的反感。 别人看不出来,这个马国柱却是有几分眼力的。 虽然那位在他们眼中很是神秘,平时不大露面的最高长官周总队长看似年纪轻轻,但是教导总队跟日本人打出来的赫赫威名可不是虚的。 再看看这个鹰嘴崖基地这等规模的机场,单是教练机就一口气就买了十架,就是当年东北军都没有的大型运输机更是已经停放了四架(在马国柱他们眼中,ju-52容克运输机就已经算得上大型飞机了。)。 他就想到这个周长官既然有这等魄力和实力来筹建空军,必然不可能只依靠自己这些东北飞行员,想必还会有其他途径和路子招揽到更多的飞行员。 这样想来,自己这些寄人篱下的丧家之人,还真没有多少自傲的资本。万一真的惹怒了人家,将你开革打发都是轻的,弄不好来个军法处置,那才是想找个喊冤的地方都难。 所以他见到刘志炫这个刺头要出来惹祸,就想着上前劝说解释几句,却不知那个新来的小教官却是丝毫不见怒色,而是笑着说道:“这位兄弟说得好,咱们既然都是玩飞机的,什么资历学历都是虚的,只有飞行技术和本事是实打实的,这可做不了假。” “虽然我刚从德国回来,在邮轮上飘泊了四十几天,回家也才一天时间,但咱们今天就比试比试。现在我们新到的战斗机还在机库车间里组装调试,再说你们也都没驾驶这种新型飞机的经验,我如果驾驶新型战斗机来跟你比试也太欺负人了,那就……” 马国柱却见小教官指向停机坪上那十架福克沃夫s44型金鱼式教练道:“我就驾驶你们比较熟悉的教练机来进行比试。不论你们是一个一个来还是采用编队模式一起来,只要本教官的飞机被你们咬住了屁股,就算我输,这个教官我拱手想让,怎么样?敢不敢?” 王成明这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引得这些飞行员一片哗然,纷纷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看着他。 你这不是在开玩笑吧? 这等大话你也敢说,一个人单挑我们一群,你小子莫不是昨晚做的梦还没醒过来。 就是不懂飞行的蒙雨庭也觉得王成明怕是年轻气盛,被激得上头了。 但是他一想到周文平时的做事方式,可不相信这位妖孽一样的老大会有看错人的时候,那么,眼前这个少年教官这番言语必有所持。 所以他也没有说话,只是静观其变。 而那个刘志炫的肺差点就被气炸了,当下大叫一声道:“不用一群,就我一个来跟你比试,咱们天上见真章。” 却见王成明笑着问道:“我输了就将教官之位拱手相让,这可是当着参谋长的面说的,军中无戏言。那么这位兄弟或者是你们大伙一起输了怎么办?” 刘志炫此时已经被气的满脸通红,他可不会相信这种毛没长齐的少年会真的赢他,当下大声说道:“只要我刘志炫今天输给了你,以后就唯你教官马首是瞻,风里雨里都是你说了算。” 说到这里,他看了静静站在一边看好戏的蒙雨庭一眼,又加上了一句:“军中无戏言。” 到了此时,蒙雨庭哪还看不出来这个王成明是用了激将法,心中也是有些诧异,没想到这个书生推崇和信任的少年,竟然是一来就打算快刀斩乱麻,一举收服这群眼高于顶的空军骄子。 而旁边的马国柱不知怎地,却是心中一跳,感觉眼前这个少年教官竟然有了几分深不可测的感觉。 而且,眼力比较好的他,仿佛看到刚才王成明眼中好似闪过一丝兴奋之色。 他顿时就有了一个预感,这个刘志炫这次怕是要吃瘪了。 果然,他的预感非常准确。 就在二十分钟后,当两架飞机几乎同时升空后。王成明驾驶的编号为203的飞机却是抢先一步就向高空拉升而起。 这个时期空战的决定因素首先就是抢占高度,其次才是发挥速度优势。 占据高度的飞机也就是占据了攻击的主动性。 而让众人感到惊奇的是,两人都是驾驶同一型号的飞机,起飞时间也不分先后,但203号飞机却是能抢先一步占据了高度优势呢? 这只能说明王成明从起飞到拉升的整个过程中,每一个动作节点都比驾驶201号飞机的刘志炫快了一点,然后积少成多,最后就形成了率先抢占了高度优势的局面。 但是,在现在这些飞行员中,除了马国柱还能与刘志炫一较长短外,其他飞行员都自认不是他的对手。这也是刘志炫一来就理所应当地将编号01的飞机占为己有原因。 当然,这里也有马国柱性子宽厚,又大了他几岁,也不愿为了这点小事跟他争的因素。 但现在的问题是,刘志炫驾驶的可是自己已经非常熟悉,几乎天天都要飞几趟的座驾。而王成明则是第一次驾驶203号飞机。 会开车的人都知道,哪怕是同一型号的汽车,开自己家和开外人的车,完全就是两种感觉。一种是驾轻就熟,知道自家汽车的习性和特点;而另一种则是要有个熟悉的过程。 而这个王成明却是用一架从没摸过的飞机,飞出了比驾轻就熟和行云流水还要更高一个的层次的感觉。 更让人惊异的是,王成明在率先占据高度的情况下,并没有趁着刘志炫正在爬升的绝好时机展开攻击,而是在高空中盘旋着,仿佛是一个等待对手进场的角斗骑士。 dengbidwqq>shuyueepzguan 007zhuikereadw23 第1589章 比试 而紧接着,让众人跌破眼镜的一幕更是让他们个个目瞪口呆。 为什么呢? 就见刘志炫的飞机好不容易爬到跟王成明同样的高度时,王成明的03号飞机却是机身突然一歪,连续向下翻滚而去,竟然是将自己占据的高度优势拱手相让。 这是几个意思? 莫非空中对决也有礼让三招的武林规矩? 占据高度时不发起攻击,这算是让了第一招;等到两人在同样高度时也不进行动作,让了第二招;而现在主动降低高度,让对方占据先手优势,就相当于让了第三招。 你这是真的艺高人胆大还是自己狂妄得不知天高地厚了。关键是,这第三招可就让的有些大了。 要知道,空战中,之所以讲究一个高度优势,就因为飞机从高空向下的速度是最快的,不仅仅有自身的功率推进,还有重力加速度的作用。 有了高度优势,想打就打,想跑就跑,主动权完全是掌握在自己手中。 而处于低空的飞机,如果短时期内无法摆脱攻击,那就纯粹是一副只挨打还不了手的局面。 所以地面上飞行员们才会认为王成明的自降高度是有些玩大了,这场对决看样子马上就会决出胜负。 他们知道刘志炫虽然狂傲,但是其确实也有狂傲的本钱,这种主动发起进攻的机会,几乎是不可能错过,更不可能失手。 因为王成明刚才说过,只要被追尾,就等于是输了。 此时的刘志炫也是这么认为的,虽然之前他两次面临差点被击败的危险,但是他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相让的理由。 既然你小子要自己托大找死,那老子就成全你吧。 刘志炫当即就猛推操纵杆,只是一瞬间就拉低了机头,对着还在低空翻滚的03号飞机俯冲而下。 要说刘志炫此时也是完全发挥了自己的水平,甚至比平时的操控还要更加快了几分。 只见刘志炫的01号飞机就如一头猎鹰一般,朝着自己的猎物呼啸而下。虽然隔着两三千米,但他飞机发动机全速工作的轰鸣声似乎是让地面的众人都感到震撼和疯狂。 就在刘志炫咬牙切齿,即将追上王成明尾部的那一瞬间,却见眼前的03号飞机竟然以一种超乎寻常的速度突然垂直向上,险之又险地避过了他的追尾,突然就从眼前消失了。 刘志炫好歹也算是一个资深飞行员,他当然知道这不是王成明真的从空中消失了,而是已经从自己飞机的前方突然加速爬升,脱离了自己的视野。 那么,就是不懂得飞行的人都知道,王成明此时已经再次占据了高度,飞到了刘志炫的头顶之上。 刘志炫此时脑袋嗡嗡,汗如雨下,他脑海中只是闪过一个让人绝望的念头:“殷麦曼回旋!” 这可是目前刘志炫正在苦练但迟迟毫无丝毫长进的高难度动作。在他们这些飞行员的印象中,当时的东北空军,也只有总教官高志航能够做出这个一不留神就会导致机毁人亡的超难动作。 而他们当时还都是初级飞行员,只知道这个动作的一些要领和要求。但他们都明白,这必须是对自己的飞机已经控制自如,同时还要对飞机各种性能了如指掌的人才可能完成。 而目前的这些飞行员中,几乎没有一个能够全部完成这个动作,只有马国柱和刘志炫两人能够完成一半,这也是这两人的飞行技术名列前茅的原因。 他们现在可是没人教也没人指导,都是自己摸索,冒着坠机危险才练到这种似是而非的水平。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年轻得让人怀疑人生的少年教官居然会用殷麦曼回旋来对付他,而且还用的那么娴熟和丝滑,用的时机又是那么的妙到毫巅,仿佛他上方和后方都同时长着一双眼睛一般。 到了此时,刘志炫心里泛起一丝苦笑,这已经不是输不输的问题,而是丢人丢大了。原来自己站在三层狂傲自得的时候,人家已经站在七八层俯视着你。 他此时才知道,自己跟人家的差距有多大,就压根不是同一个水平层次的 比试,自己怎么可能赢? 想必此时03号飞机已经咬住自己机尾了吧? 刘志炫想到这里就下意识扭头回看去。 透过厚厚的玻璃舱,果然看见一架飞机稳稳跟在自己的尾部,那个少年教官还微笑着向他打了个手势,然后再次拉升,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中。 刘志炫此时倒是没有多少沮丧,三层的人输给八层的人,不是理顺成章的事情么?有什么值得沮丧的。 无非就是有些丢脸而已。 不过刘志炫一想到这个少年即将成为他们的教官,马上又开始心热起来。只要能够教会自己殷麦曼动作,管你多大年纪,不要说让老子拜你为师,就是喊你声爹也是心甘情愿。 到了此时,包括地面上的众人在震惊之余,心中都泛起了一丝苦笑。 这般神奇的操控技术,这般漂亮而丝滑的殷麦曼回旋,在场众人任谁上去都只会是同一个结果,那就是孔夫子搬家—尽是输。 只是到了现在他们都有些想不通,这般年纪的少年,怎么会拥有如此精湛甚至可以说是出神入化的飞行技术? 要说是出国留学回来的那些个飞行精英,他们也见过不少,优秀确实是优秀,但也没到如这个少年这般妖孽的程度。这已经不是什么练习和学习就能掌握的技能,只有那种天才才有可能做到如此游刃有余的程度。 但是,还不等他们从震惊和失落中回过神来,却听见一直没有出声的那位参谋长大人突然道:“再上去两架跟他比试比试。” 原来,蒙雨廷虽然不懂飞行,但在马国柱的解释下,也大概知道了王成明的飞行技术有多么精湛和娴熟。 到了此时,他突然也来了兴致,想看看这个能让书生都赞不绝口的天才少年,到底还有多少本事没有显露出来。 同时,他也是顺手推舟,准备暗助王成明一把,要借此营造一个让他一次性折服众人的机会。 第1590章 大哥大 只是,他的命令却是让马国柱有些为难。这位参谋长看不出来,他这种资深飞行员还看不出来吗? 按照刚才王成明展现的技术来看,两架上去也是白给啊! 蒙雨廷自然看出马国柱的犹豫,瞬间就明白了他心中的矛盾,就虚心问道:“国柱,你看要派几架上去比较合适?” 马国柱本想说最好是全军出动,九架打一架,也许胜算就大了许多。 但是这话说出来太丢脸,也容易失了大伙的锐气。 于是他想了想就说道:“派出一个四机编队,也许能有些胜算。” 他这话还是打了个埋伏,没敢把话说满,只敢说稍有胜算。 “那就派出四机编队,再去跟王教官较量较量。这也是一次向高手学习的机会,希望你们都好好把握。”蒙雨廷大手一挥命令道。 其实他何尝没看出马国柱的犹豫,知道王成明刚才的表现已经镇住了众人,这就准备趁热打铁,一举将这些骄兵傲将镇服。 马国柱这次非常小心,不但亲自出马,带领的都是其他几个技术相对好的飞行员。 只是,他还是过高地估计了比试的结果。 等到到了天上,双方展开新一轮角逐的时候,他才发现,不要说四机编队,就是再来一个四机编队他们也毫无胜算。 原因无他,就因为王成明展示出来的还不仅仅是精湛的飞行技术,而且他在空中那种近乎神技一样的预判能力,还有各种层出不穷的战术动作,让你感觉不是在跟一架飞机在作战,而是在跟一个以蓝天为家的空中精灵在较量。 由于这个时期的飞机还没有安装无线电通话装置,飞行员之间的配合就靠平时训练的默契和个人对编队战术的理解来实施。 所以双方在交手的第一个回合,马国柱他们就被王成明精准地找到一个切入点,以一种让人意想不到又非常大胆的方式,直接从两个双击编队的空隙处横穿而过,一下子就将四机编队的队形冲散。 接下来,不论是你是采用梯次攻击还是直接四机围攻,这架编号为203的金鱼教练机总是会从你意想不到的地方摆脱困境,接着又会以一种你出乎你预料,甚至是让你感到不可思议的方式进行反击。 就仿佛这个年轻教官驾驶的跟他们不是同一款飞机,而是性能更加优越,发动机功率更大的战斗机。 无论是比拼平飞速度、爬升和俯冲攻击以及翻滚摆脱等方面,他驾驶的飞机总是会比你快上一线,总是能精准预判出你的攻击意图,总是能一眼就看出你飞机编队的漏洞和薄弱环节,从而进行分化瓦解,然后各个击破。 虽然由于缺乏通信手段导致马国柱并不清楚其他人的情况,但是单他自己,在短短几个回合的较量中,起码就被这个年轻教官咬尾了三次。 如果是在真实的空战中,如果这个教官空中射击的水平跟他的飞行技术一样精湛的话,就意味着马国柱的飞机已经被击落了三次。 他心里清楚,连飞行技术相对更好的他都是如此,那么其他的飞行员的情况也不可能比他更好。 这种结果,想想都让人震惊莫名。 四架飞机打人家一架,己方飞机几乎都是被攻击了三次以上,而对方却是从未被你真正瞄准过,甚至就连瞄准的机会都几乎都没有。 这种一边倒的局面,就是用彻底碾压来形容也毫不为过。 那么,你就是多派几架飞机上来有用吗? 空战可不是近距离格斗,大家可以一拥而上,什么黑拳阴腿,什么抱手抱脚,怎么好使怎么来,乱拳打死老师傅就是这个理。 空战受到飞机速度和空间的限制,实际上更讲究个人的技术和发挥,有时人多反而会造成相互隔断和相互阻碍的情况,甚至如果一个操作不当,还容易出现误伤和相互碰撞的危险。 如果双方的技术水平相差不大,人多自然就有优势,但现在么,就是一群小鸟在和一头雄鹰的搏斗,再来多少都是白给。 等到大伙儿都降落地面后,此时包括刘志炫在内的众多飞行员,看向王成明的眼光都变了,甚至觉得对面这个少年教官已经有了一种隐隐的威严。 此时,年龄再不是这些飞行员尊敬这位教官的鸿沟。 没办法,大家在空中都被虐怕了,虐得什么面子都丢光了,虐的都开始怀疑人生了,还特么计较什么年龄不年龄的,反正学无前后,达者为先嘛。 于是,从这天起,20出头的王成明就成了佣兵团飞行大队说一不二的总教官,等到隔了几天才来报道的另一教官张杰到来时,这些飞行员都已经成了王成明的忠实小弟,不管到哪,后面都跟着一群年纪比他大得多的跟班,让张杰都觉得诧异。 小明厉害,都不用我帮衬,这就全部拿下了? 其实这些飞行员都不是傻子,他们当然知道参加佣兵团的目的是什么? 是为了打鬼子啊。 这种时候,多学到几分本事,就意味着你能多杀几个小鬼子多立战功,同时也意味着你多了几样保命的手段。 虽然大家都不怕死,但是既能杀鬼子报仇又能保全自己不死,它不香吗? 而现在,这些技术和手段,咱们教官都懂都精通啊!你还不赶紧争取进步,赢得教官的好感和重视。只要教官随便教你几手绝活,那以后岂不是就可以吃香喝辣的了? 而且这个时期的华夏还有教会徒弟饿死师傅的陈旧观念,所以在他们看来,人家教你是情分,不教你才是本分,你还不得天天将总教官捧着哄着? 所以在周文暂时无暇他顾的时候,飞行大队这边就成了王成明这小子的一言堂,这些曾经眼高于顶的飞行员们在他面前都是服服帖帖的,让你向东你不敢往西,让你追猪你不敢撵鸡。 就连治军有方的蒙雨庭也被这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 于是,佣兵团的新兵营那边才出了红袖这个大姐头,而飞行大队这边就出了王成明这个大哥大。 第1591章 第二号人物 了解了这些情况后,此时的周文心里是老怀甚慰,小明这个当年跟着自己背后成天瞎胡闹的小屁孩,现在也能承大梁了。 他看了看手表,就对蒙雨廷他们说道:“今天时间还早,我们就去各个单位视察一下,看看近期训练的情况。” 说完后,他又细心地问身边的妻子道:“若兰,你要是不累的话,也跟我一起去看看,借此全面了解一下咱们部队的情况。” 刘若兰俏脸面现犹豫之色,轻声道:“这不太好吧,我跟着去怕是不太合适。” 刘若兰自然有些顾虑,虽然她是周文的妻子,但是军事上的事她也不懂,而且跟着周文去视察部队好像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容易惹人闲话。 周文正要说话,却听旁边的妙花大声道:“弟妹多虑了,现在咱们佣兵团,不论是飞机大炮还是坦克汽车,哪一样没有你的心血?你对佣兵团的贡献和功劳,可不比在场的任何人少,当然应该去看看,去检查一下这些钱到底用在了什么地方,起到了什么作用。” “就是,若兰妹子以后就是俺们佣兵团的财务总管,更需要去考察和调研,了解各个作战单位的战术用途,这样才能更有效地管理和控制我们的军费开支。”高小山道。 老吴叔则是更干脆,直接说道:“若兰,你现在已经是书生的妻子,不说功劳苦劳什么的,就凭你团长夫人的身份,也应该去各部队慰问视察一下,起码要让大伙儿都认识一下你吧?没得到时候有哪个不开眼的冲撞了你,倒是还多出些事情来。” 其他军官也纷纷附和。 刘若兰看着周文这些生死与共的兄弟们那一张张真诚的面孔,心里不由一暖,温婉一笑道:“是小女子多心了,既然老吴叔和各位叔叔伯伯盛情邀请,若兰也就却之不恭了。” 这倒也不是刘若兰矫情,而是华夏传统就有夫人不得干政之说,刘若兰本就无意参与军事方面的事情,更不想对周文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但是佣兵团的性质不同,虽然对外挂着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名头,但是实际上却是属于周文的私军,也许叫做周家军可能更为贴切一些。 所以既然你嫁给了周文,自然就要承担起周文夫人的责任和义务。这也是周文之前就跟老吴叔、高小山和妙花他们商议好的,让刘若兰承担起佣兵团财务总监重任的原因。 抛开刘若兰本身的专业性不说,就是她作为周文的妻子这一身份,就会得到所有人的信任和拥戴。 将来佣兵团的每一笔款项和支出,每一批物资采购,都得经由刘若兰的签字方可拨款。 在老吴叔和妙花这些传统思想比较重的人看来,说刘若兰现在是佣兵团第二号人物也一点不为过。 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在周文在前方指挥作战的时候,后方的很多事情都需要刘若兰拍板定夺,她当然应该对佣兵团的所有单位和内部组成都要有所了解。 周文顺手牵起妻子的小手,哈哈一笑道:“哈哈,同去同去,今天我们的第一站就是飞行大队,派人去塔台传我命令,通知所有还在飞行训练的飞行员都回来吧,命令王成明哪个臭小子即刻降落,马上来向我汇报工作。” 要知道,这个时候第一批组装的Bf-109A战斗机已经装备到位,目前王成明和张杰这两个已经有一定飞行经验的教官,正在夜以继日地教导飞行员们熟悉飞机性能和训练操作。 看看在天上训练的飞行员距离降落后集合还有一段时间,周文就带着众人分乘几辆汽车直接来到位于机场深处,也就是被头上两座山峰几乎完全遮蔽的鹰嘴崖的内部。 鹰嘴崖机场除了作为跑道,类似于鹰喙的部分是延伸出去的外,其它设施如重要的机库、组装维修车间、油库和后勤仓库几乎全部集中在被两座山峰遮蔽的内部深处,只要不被日军从地面上攻破,空中的威胁可以忽略不计。 几辆车来到维修车间门口,门口的警卫一看是佣兵团的一众头头全部到场,赶紧立正敬礼,而门口有眼尖的工人则是跑进车间去通知负责人来迎接。 等周文他们走进车间的时候,一股混杂着机油和汽油的味道就扑鼻而来。 此时宽大的车间内,有一架银灰色的战斗机已经组装成型,几个德国工程师正在比划着指挥工人在机翼下忙碌着,几乎没人抬头看向这边。 周文倒是毫不在意,只是兴致勃勃地仔细打量眼前这架身形修长,已经有了流线型雏形的战斗机。 这可是目前世界上第一款飞行速度超过600公里大关的战斗机,也是第一款起落架可以伸缩的全金属战斗机。 作为后世军迷的周文,看着这架飞机的眼神都有些迷醉和自得。 早在穿越到民国的初期,周文就一直有个梦想,能不能把这个时期世界上最先进的武器引入华夏,来跟历史上用半吊子科技和工业能力就把华夏军队虐得死去活来的日军较量一番。 让这些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小鬼子在遇到米国大兵之前就尝尝被虐的滋味。 而这个梦想,却是被周文在不知不觉中就逐步实现了。 从早期的芬兰制造的索米冲锋-枪、德国G-31半自动步枪、法国勃兰特80毫米迫击炮、施耐德75毫米步兵炮,到现在的MG-34机枪、德国105毫米榴弹炮、三号突击炮以及眼前的这款划时代的战斗机,无一不是代表着当今世界最先进的科技和工艺水平。 周文可以想见,当这些装备都被佣兵团吃透并形成了战斗力后,佣兵团将会爆发出何等的战斗力?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时,身边的刘若兰轻轻扯了下他的胳膊,周文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自己旁边竟然站着一个笑容满面的欧洲中年大叔。 “亲爱的周,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第1592章 补齐短板 不知情的刘若兰看到这个一身工作服,身上甚至还沾了些油垢的油腻大叔正展开双臂,一副要和周文拥抱的模样,不觉将身形挪开了几步,她知道这人必然也是周文的朋友。 而周文则是喜出望外,毫不嫌弃此人身上的油垢,上前与他热情拥抱。 “亲爱的纳尔逊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我居然会不知道。” 此人正是去年周文从贺茂丸号上解救出来的德国工业间谍纳尔逊。 “不不,亲爱的周,请让我更正一下,站在你面前的可不是什么纳尔逊,而是地地道道的德国工程师弗纳尔。”纳尔逊笑眯眯地说道。 周文马上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用手拍了一下额头说道:“对不起,弗纳尔先生,是我搞错了,我向你道歉。” 两人相视片刻,接着都开怀大笑起来。 原来,纳尔逊回到德国后,在帮助奔驰公司生产出第一批安装了二级增压器的发动机后,他就知道自己的使命已经结束了。 以德国的工业科技能力,在弄懂了二级增压器的所有设计原理后,想必很快就能研制出更可靠,性能更好的航空发动机。 而他,已经更名为弗纳尔的纳尔逊,则是要开始漫长的匿名隐居生涯。 你想想,一旦英国人知道德国生产出二级增压器,哪里还会不知道纳尔逊已经成功逃到德国。所以纳尔逊这个他们眼中的叛徒,可就罪孽深重了,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除之而后快。 到了这个时候,弗纳尔就不得不为自己的未来考虑了。 是东躲西藏随时更换住处,还要在保卫人员的严密守护下过着不敢见人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从事自己喜欢的事业并生活在平安的环境中,呼吸自由的空气,这个选择对他来说不会很难。 所以,经过他慎重的考虑后,就向德国方面提出了自己想到华夏去生活的请求。 而他的请求也很快获得了德国军事情报局的同意,而且他们也没理由不同意。 首先是周文的佣兵团是德国的朋友和合作伙伴,就连最先进的战斗机都已经卖给了人家,过去个工程师也不存在什么泄露机密的顾虑。 其次是让纳尔逊去华夏工作生活对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比较好的选择。从安全上看,以华夏地域之远和周文的能力,要护住一个隐姓埋名的纳尔逊不要太简单,这样就可以有效降低纳尔逊被英国杀手刺杀的可能性。 要知道,如果纳尔逊真的被英国人干掉,那损失的可不仅仅是一个高级间谍被刺杀的问题,而是德国情报机构的失职和国际上的影响问题。 而且你居然在本土都护不住一个立下大功的情报员,对德国遍布欧洲的那些间谍的士气也会造成极大打击。 还有一个就是不用耗费大量经费和人员在纳尔逊身上,而且还不知什么时候是尽头。这就是只能千日做贼,不能千日防贼的最大原因。 所以,一名叫做弗纳尔的德工工程师,就随着周文采购的第一批Bf-109A战斗机的组件来到了华夏。 而此时正是周文采购的大批军火陆续运到的时候,包括飞机、三突子等技术含量比较高的重型装备需要德国工程师和专家指导安装和使用,所以周文也就没有注意到其中一个叫弗纳尔的竟然已经随着装备来到了山西。 所以当周文看到弗纳尔后,就几乎能够猜到他此次来到华夏的目的了。如果他没有考虑过自己当初的邀请,怎么可能才离开华夏不久又舟车劳顿、远渡重洋回来,莫非BF-109战斗机除了他别的工程师就不会组装吗? 求贤若渴的周文相当会做人,根本不用等弗纳尔主动开口,而是再次提出了诚挚的招揽邀请。 “亲爱的弗纳尔,欢迎你再次来到华夏,来到我们的大本营。想必在山西的这段时间,你也了解到了我们空军才刚刚组建,正需要你这样的专家和人才进行指导和传授,怎么样,这次来了就留下吧,我邀请你担任我们空军部队的技术总监,负责所有飞机的组装和维护工作。至于报酬么,随你开,怎么样?” 弗纳尔听到周文的再次邀请,感受到他浓浓的诚意,顿时只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要知道,虽然当初周文也诚意十足地邀请过他,但毕竟已经过去了大半年时间,而且现在他的作用跟去年已经不能同日而语,说是来寻求周文的庇护也不为过。所以他心中其实多少都有些寄人篱下的顾虑。 而周文的一句话就打消了他所有的顾虑和惴惴,居然让他产生了一种回家的感觉。 于是,弗纳尔的面容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打趣地说道:“周,你可知道,像我这样专业的航空工程师,在英国的待遇可不低,而且是用英镑结算工资,不知道你的财力能不能聘请得起?” 纳尔逊用英国的待遇说话,自然是因为现在英国还是世界第一强国,其社会平均工资水平可不是德国能够想比的,更不要说华夏了。 当然,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他心情不错之下在开玩笑。 “三倍,弗纳尔先生,以后你在我这里的薪资水平,将会是在英国的三倍,这个我可以保证。” 本来弗纳尔只是一句玩笑话,但看到周文很认真的表态,就知道自己未来的老板真的不差钱,同时也证明了他对自己的重视。 当下弗纳尔很绅士地对着周文微微鞠躬道:“非常乐意为您效劳,我的老板。” 周文也回了一礼道:“欢迎您的加入,弗纳尔先生,我想我们会有一个美好的合作。” 两人相视一眼,忽然都开心地大笑起来。 接下来,已经成为半个主人的弗纳尔,就开始为周文介绍组装车间其他德国工程师和那些正在调试的各种设备。 当然,周文也介绍了身边的刘若兰和其他一众军官。 自此,有着丰富的发动机制造和设计经验,对于各种航空制造设备都了如指掌并能熟练操控的航空工业方面的顶级人才,德国人季米特里.弗纳尔,正式就任佣兵团航空兵技术总监一职,算是补齐了佣兵团的最后一个短板。 第1593章 多事之秋 1936年的12月,注定是一个多事之秋。 因为就在这一个月,校长置华北地区日军不断向平津地区侵蚀、不断挑起事端的严峻形势于不顾,却是准备调集重兵对完成了战略大转移,已经来到陕甘宁地区的红色军队进行新一轮的围剿。 而且,校长故技重施,依然打算采用驱狼吞虎的计策,命令已经日落西山的东北军和一直跟自己貌合神离的西北军作为围剿的主力和进攻的一线部队。 就是再蠢笨的人也能看出校长这番布局后面并不算深藏的目的。 那就是让东北军和西北军去跟红色军队拼个两败俱伤,然后他带领实力雄厚的中央军坐收渔翁之利。到时候不论是哪方胜利,最后必然都会被已经手握十几个德械师的校长一鼓而下。到时候该消灭的消灭,该收编的收编,一举消除校长的心腹大患。 而此时的东北军实际上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自己的老家和大本营丢了,张大帅苦心经营数十年积累的财富和底蕴全部拱手让给了日本人。 而长城抗战的失败,迫于全国舆论和政治上的压力,东北军又不得不将最后一块能够养精蓄锐的沃土平津地区也让给了29军,自己只能躲到贫瘠的大西北苟延残喘,什么军费补给全都要看别人脸色,已经是名副其实的丧家之犬。 而且,当初鼎盛时期兵力达60万人的东北军,现在也仅仅只剩下不到20万人,而且军饷粮草都得不到足额的供给,军心和士气低落涣散,官兵怨声载道。 在这种情况下,你说张少帅还有什么底气和胆量去跟经历了万里长征的艰难险阻,已经锐变为钢筋铁骨的红色军队去较量? 而且之前又不是没打过,早在红色军队到达陕西的时候,东北军就想乘红色军队立足未稳之将其消灭。但是直罗镇一战,不但是东北军中还算稍有战斗力的109师全军覆没,更是暴露了东北军指挥混乱,军心不稳的致命弱点。 直罗镇一战直接打消了张少帅那些不切实际的小心思,也彻底将他打醒了过来。 到了此时,他终于明白,打是死路一条。 但是不打么,后面的校长又如何会答应,只要他将粮饷补给一断,也不用谁来打了,这近20万部队也许一朝之间就会分崩离析。 打是死,不打也是死,那就只有“拖”字一途,管他后面如何发展,拖得一时算一时。而且张少帅在此期间还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多次上书和请见校长,陈述停止内战,一致对外的请求,但均遭到校长的拒绝。 而且校长也看出张少帅的拖字诀,所以在12月初就飞赴西安,要亲自坐镇指挥,逼迫东北军和西北军对红色根据地发起围剿进攻。 于是,12月11日,已经被逼得走投无路的张少帅和西北军杨虎城将军,分别召见东北军和西北军十七路军高级将领,决定于12月12日清晨进行兵谏。 12日凌晨,张少帅的警卫团率先发难,乘夜攻入校长下榻的华清池。 校长慌乱之中从卧室窗户跳出,仓促之下还摔伤了后背,躲在一块景观石后面被东北军官兵发现活捉。 同时,西北军十七路军扣留了随校长前来的一干心腹要员,西安事变正式爆发。 12日清晨,张少帅和杨虎城将军向全国发出了关于“改组南京政府,容纳各党各派,共同负责救国;停止一切内战;立即释放上海被捕的爱国领袖;释放全国一切政治犯;开放民众爱国运动;保障人民集会结社一切政治自由;确实遵行孙总理遗嘱;立即召开救国会议。”救国八项主张的通电。 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华夏大地都被这个惊人的消息震惊得目瞪口呆。 听到校长被扣,国民政-府中的各种阴谋家和野心家纷纷登台,在口诛笔伐谴责张少帅的同时,就有人不断蛊惑军队派兵讨伐,一举诛此逆孽。 开玩笑,这个时候如果真的派兵去攻打东北军,一旦双方展开大战,不说谁输谁赢的问题,校长的性命可就有些危险了。 而这个时期的华夏,确确实实是不能少了校长这个在国内国外都具有很高影响力的首脑,换了谁来都不行,一个不好就是全国分裂的局面。最后便宜的只会是早就对华夏大地虎视眈眈的小日本。 所以,那些高呼讨贼伐逆的政客和所谓社会名流,要么就是真的脑残不懂,跟着别人瞎机巴起哄,要么就是别有用心的野心家。 而此时,西方列强当然知道华夏陷入混乱的受益者是谁,只能是现在在被窝里都会笑醒的日本人。于是在外国使节的斡旋下,张少帅同意南京方面组成代表团赴西安谈判。 而校长夫人也决定亲自随代表团去西安。 这下可就急坏了特务处处长代力龙。 在西安事变中,作为全国情报首脑的他居然没有察觉到任何风吹草动,这本身就已经是失职。而校长遇险时他又正好不在身边随伺,这更是加重了他心中的不安。 要是有人猜疑他在其中也充当了什么不光彩的阴谋角色,甚至直接向校长进言,以校长多疑的秉性,他代力龙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所以他这次无法退缩,铁定是要亲自护卫着校长夫人前往西安。 但问题是,这特么可是九死一生的差事。 也许叛军不会伤害校长和夫人,但是校长手下的人可就难说了。 他就知道,西安事变的当夜,校长身边的人可是被打死了不少,其中不乏几个社会名人和高官。 而且他这些年在东北军中动了不少脑筋和手段。分化拉拢、威胁利诱之类的事情可是不少,同时必然也得罪了不少人。 要是去了西安,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万一东北军中有人要公报私仇找他泄愤,谁能帮他,谁能救他? 情急之下,代力龙马上就想到了一个人。 第1594章 步话机 代力龙想到的人自然就是周文。 在他看来,这世上在万军丛中能护得他安全的,甚至也能护得校长和夫人安全的,也许就只有周文了。 可惜的是,他想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联系到周文。 因为现在的周文已经带领一分队进入了云中山区训练,这次的科目是进行为期一个星期的野外生存训练,除了随身的武器装备,就是一部电台都没带进去,根本联系不上。 为什么周文不在挨近离石的吕梁山而是跑到几百公里外的云中山,这里就要说周文思虑的缜密之处。 你想想,如果周文在离石县范围内,佣金团对多次急电求援的代力龙说周文不在,周文去深山训练联系不上了,谁相信啊? 这样的话,虽然周文达到了不蹚西安这滩浑水的目的,但同时也得罪了代力龙和校长,别人都有可能怀疑你小子是想明哲保身,不愿在校长危难之时伸出援助之手,这性质可就不太好了。 虽然以周文现在的实力,倒也不是怕他代力龙,甚至就是面对校长,周文也可以完全不屌他的喜恶。但是为了这点小事去得罪人,就有些不值当了。 所以周文就要把事情做到明面上来。 这次带一分队到云中山进行训练,一方面是野外生存训练最好是在一个相对陌生的环境更能锻炼人。而吕梁山那边已经算是佣兵团的后花园了,这几年兄弟们几乎踏遍了吕梁山区的每一道峡谷,每一座山峰,所有地形地貌基本都能做到了然于胸,这还训练个毛? 另一方面则是周文准备在明年年初与驻扎在阳曲的模范师举行一次军事对抗演习,自然要来到模范师的总部跟赵长树进行协商和策划。 而且,一分队虽然仅仅是几十人的规模,但也算是一支部队,来到晋绥军的地盘训练和拜访,必然要向绥靖公署进行报备,说白了就是要向阎大帅这个山西王打个招呼,说明来意。 这不仅仅是表示对阎大帅的尊重,也是军中的规矩。 那么,这样一来,绥靖公署那边就有了报备记录。 周文要的就是这个记录。 记录就表示有了自己真实不在离石的证据,也有了训练时联系不上的理由和借口。 其实早在西安事变的消息传来后,山西的这位阎大帅也曾经动了些心思。这种时候,每个手握实权的民国大佬其实都一样,都会萌动一种不能对人言的小心思。 万一这位校长挺不过这一关,最后被东北军干掉了,我该怎么应对?其中有没有让我更进一步的机会?我该怎么做才能抓住这个机会? 只是,作为在民国政坛这个大染缸里浸淫了几十年,几起几落的阎大帅,担心走多夜路终遇鬼,这就有些踌躇不定。 但是这种事情好像还不能对自己的幕僚明言,想来想去,突然就想起了周文这个对历史走向有精准判断力的妖孽。 但这种事情如何说得出口,更不能当面咨询。所以阎大帅就给周文发了一封电报,电报里就只有两个字“何如?” 这“何如”两字可就包含了太多的意思,我怎么应对?该不该有所准备? 他相信以周文的智慧,必然能明白他的意思,同时也不会落下任何口实和证据。 而周文的回电很快,同样是非常简短的两个字“不动”。 呵呵,在这里不得不佩服我们华夏老祖宗,发明出的文字和词汇都充满了智慧和想象力。两个字在不同的场合,不同的场景和时间,其蕴含的意思和意义都有不同。 周文答复的“不动”两个字,同样是意味深邃,你可以简单的理解为按兵不动、以待局变,这是下属对上司的建议和献计。也可以理解为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这就有些警告的意味在里面了。 当然,周文同样相信阎大帅的智慧,必然明白是什么意思。 与此同时,阎大帅更是明白了周文选择在这个敏感时期,带部队来模范师的地盘训练的用意。 就是不愿去掺和这件事。 他当然知道周文的本事,这种时候肯定会有人想要借用他的力量。 要是南京方面的命令下来,甚至是校长夫人的电报发来,你去还是不去? 所以阎大帅不但帮助周文做足他不在场的记录,甚至还专门给南京发了一份电报,说明周文目前正在训练,一时联系不上的缘由。 而事实上,现在不论是阎大帅和佣兵团总部,确实也是联系不上周文,因为他真的没有带无线电台进山。 只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周文虽然没带电台,却是带了一种在这世界上刚刚面世的单兵通讯设备,也就是步话机。 此时,在云中山一道山峦的树林中,全身伪装的周文正悠闲地蹲在一个火堆旁烤着一串剥皮洗净的鸟肉,而他身边的张晓平则是背着一个用帆布和树叶包裹着的长方形装备,一根天线从背包顶部高高升起。 “长江,长江,我是黄河,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长江,长江,我是……” 却是张晓平用一个性状类似电话的通话器在不停呼叫,只见这个通话器的下方有一根电线与背包的设备相连。 这就是由米国加尔文公司,也就是后来更名为摩托罗拉公司最新研制的产品,世界上第一代单兵双向通信步话机。 前文提到,历史上摩托罗拉公司研制的步话机是要到1941年才问世,但是由于周文跟司徒先生的建议,由司徒先生入股并投入了充足的资金支持加尔文公司的研发,所以这款代表世界最先进通信技术的步话机得以提前三年问世。 这款名为scr的军队通信设备分为电台式和便携式两种。 便携式被命名为scr-536,性状有点像后世的大哥大手机的放大板,只有不到3公斤重,但是通信距离在比较短,介乎于1公里和4公里之间,根据地形来决定。但是在茂密的丛林里,有时就只有几百米的距离。 第1595章 通信现代化 SCR-536虽然通信距离比较短,但如果是用于班排之间的通信则完全没有问题。 这个时期的步兵战术,在大多数情况下排级以下各班组的作战距离间隔都不会太远,即使是在无线电型号容易受到阻碍的丛林山区,四五百米的通信距离也足够了。 将现代化的通信设备下放到班排一级,就是周文对佣兵团加强作战指挥和及时掌握战场信息的一个重要改革。 要知道,佣兵团之所以能够百战百胜,优良的武器和强悍的部队素质固然是主要因素,但周文穿越时带来的6个即使是在后世也堪称先进的耳麦通话器也是制胜的因素之一。 战场信息的传递及时与否,往往就能决定一场战役的胜败。 如今,无线电台和有线电话已经是世界军事大国军队的标配设备。英国和法国的无线电台甚至配到了营级单位,有线电话则是可以直接装到班一级战斗部队。 但问题是,战场上,你再给连、排、班一级的部队安装有线电话就不太现实了。不说战场的损耗问题,就是在炮火猛烈,子弹横飞的战场上,电话兵要将电话线布置到最前沿阵地何其难也,加上一线部队在战斗中经常处于移动当中,安装有线电话根本不现实。 所以这个时期各国的基层部队都有传令兵或通信员这个岗位,作用就是用两条腿或者骑马将最新的命令传递到各连、各排、各班。 此时的日军其实也不富裕,无线电台只配属到大队一级,中队和小队在作战中也只能靠传令兵这种原始而古老的方式来传递信息。 日军限于装备的局限,也发明了一些创新,就是传令兵还配有专门的信号小旗,距离远一些的部队可以打旗语来传递一些简单的命令和信息。 而华夏军队的通信设备更加短缺,就是中央军中也只有德械师和部分嫡系部队将无线电台配属到了团一级。而大部分的军阀部队,甚至就连旅一级单位都没有电台,全靠传令兵用人力传递命令。 当然,华夏军队也有创新,就是用司号员吹军号来传递集结、冲锋、撤退等简单的信息。 这种原始的信息传递方式速度慢不说,还有很大的风险,万一传令兵不幸中弹,就会导致信息传递的中断,在战场上是关乎一支部队胜败的大事。 而现在,周文率先将步话机运用到了班排一级,可以说是基本实现了军队通信的现代化,在目前的世界上算得上是独一份。 而班排一级的通信设备有了,那么营、连一级的部队装备什么呢? 这就要说米国加尔文公司的研发能力了,他们设计人员考虑的可不仅仅是便携式单兵步话机,同时还考了中距离和远距离的无线电通话设备。 加尔文公司的野心可不仅仅局限在单兵装备上,而是将军队各个级别的单位和兵种都考虑在内,设计出了一整套军队通信系统。 其中就包括体积更大重量更重的车载和舰载通话系统;飞机专用的机载通话系统;有通信距离达上百公里,用直流电供电的名为SCR-200,专供军、师一级单位使用的电台通话一体机;有十几公斤重,通话距离十几公里的SCR-300背负式步话机。 关键是,这个SCR通信系统是可以互通的,从理论上说,只要通信距离足够,不论是车载、机载的通话器还是单兵携带的步话机,只要在同一个频道上,都能够做到直接通话。 这也意味着,在战场上,后方指挥官的命令可以直接下达到班排一级作战单位,而前方的步兵也能及时联系上己方的炮兵和天上的飞机,寻求支援和指引攻击目标。 就比如在长城抗战中,周文找到了日军的重炮阵地后,就不用先是用通话器接力传递信息,然后陈万里又使用电台发报通知己方炮兵这种相对费时费力的方式。而是周文直接就跟榴弹炮阵地的李晗通话联系,同时还能根据炮击的情况不断修正弹着点。 这种快速的战场信息传递,将会让佣兵团本就强悍的战斗力再次提高一个档次。 这才是SCR系统的最大亮点。 而现在,在云中山的茫茫群山中,张晓平正在使用背负的SCR-300步话机在呼叫周围训练的队友。 周文这次训练的主要目的其实是让一分队的兄弟们熟悉步话机的使用,实验在各种地形条件下的通话距离。 至于什么野外生存训练,那只是针对那些加入佣兵团时间不长,最近一段时间在冀东平原经过了初步实战训练的武当弟子们。 等到完善了实验数据后,周文就决定将这套SCR通信系统向所有部队推广。 以后不论是步兵还是炮兵,SCR-536单兵步话机将直接装备班级单位,一个班一台步话机。 营连级单位将装备SCR-300背负式步话机。 团级和总部则是装备重达几十公斤,通话距离达一百多公里,由车载或是驮马背负的SCR-200电台步话一体机。 而且,现在已经组装起来的二十几架Bf-109A战斗机和正在组建训练的突击大队的三突子突击炮也都要装上这套系统。 这次周文可是花了重金,购买了几百套SCR通信装备,而且还是乘着加尔文公司的产品刚刚出产,暂时还没有列入米国军队采购名单的档口。不然的话,这种装备一旦打上了军事用途的标签,难说又被脑残而固执的米国政-府列入对华军火禁运的名单,那就有些麻烦了。 等到明年的年初,佣兵团的空军将成为世界上第一支实现了飞机间无线电通话的飞行部队。而德国人做到这一点的时间是三年多后的1940年。 日本人么……嘿嘿,就是到了他们偷袭珍珠港的1941年,他们最精锐的航空母舰航空兵也只能做到中队长以上的座机配备了无线电通话器,其他人么就只能挥舞着他们短小的手臂打手势了。 第1596章 装备实验 而佣兵团新成立的突击大队也将成为世界上第一支将无线电通话器安装到坦克上的机械化部队。 要知道,现在只是1936年,在每一辆坦克和飞机上都安装无线通话器,就是英德等强国都还在进行研制和论证,距离装备部队还有得一段时间。 即使是是到了二战后期,全世界也只有富得流油的米国军队能够做到所有坦克和装甲车辆都安装无线电通话设备,而德国在欧战初期还能勉强普及装备,但到了中后期,由于资源和产能所限,也只有豹式和虎式坦克才有资格配备。 而同样强大的苏联军队,也仅仅是能做到排长以上级别的指挥坦克安装无线电通话装置。 结果就是,在东部战场上,德国人只要照着有天线的苏军坦克打,苏军的进攻就会出现混乱。这也是苏德战争中,苏联坦克被击毁的数量远远超过德国的原因之一。 由此可以看出,周文这是把一个穿越者的优势全部发挥出来了。 放在一般人身上,就是给你再多的钱你也不知道该花在哪里。因为你根本不知道当即世界上最好的装备是什么?有什么作用?在哪里能买到? 不要说一般人,就是一国之首脑的校长和现在已经就任米国总统的罗斯福也不可能完全知道。 这就是穿越者的福利。 而周文从穿越来的那一刻起,这些信息就已经深刻铭记于心,才有了后来一系列的布局和奋斗,最后终于赶在全面抗战前,将佣兵团的家伙事全部配齐了。 话题拉回来,却说张晓平经过长达十几分钟,对着话筒不间断的呼叫终于得到了回音。 “黄河……呲呲……黄河……”伴随着呲呲的电流杂音,听筒中传来了断断续续的声音。 接着,又过了大约半分钟的时间,张晓平听筒里得声音清晰了一些:“黄河……黄河……我是长江4号,听到请回答。” “黄河收到,黄河收到,长江4号,报出你的方位。” “黄河,我们在四号高地,方位是……,我是爬到树上才能保持无线电通畅。” 这是,张晓平已经听出了话筒另一端说话的人是妙花,他马上根据妙花报出的方位在地图上做了标识和测量,然后向周文汇报道:“师兄,第4小队的位置距离我们大约960米左右,妙花师兄是爬到树上才能保持语言清晰。” 周文拿起放在地上的一个小笔记本,进行了纪录。 周文说道:“按照之前第5队和1小队报来的方位,在云中山这种地貌条件下,通话距离要在700米左右才能随时保持呼叫通畅。” 说到这里,周文不觉皱起了眉头。 700米距离对于班排一级步兵的通信是足够了,但是对于一分队这种作战空间更加广阔的特种部队来说,就有些不够用了。 张晓平知道周文的想法,就说道:“现在就等山子哥带领的6小队的消息,他可是带着背负式的步话机,通话距离更远。” …… 而就在周文躲在深山进行步话机实验的几天时间里,西安事变的后续也出现了转折。 经过西方使节的斡旋和各方人士的呼吁和谴责,校长夫人和南京方面的代表团于22日飞到了西安并见到了被软禁的校长本人。 23日,由南京方面、东北军、西北军以及红色军队等几方派出的代表开始了谈判。 经过两天的谈判,几方代表经过反复磋商,达成九项协议。 主要就是:停止内战、国共合作、共同抗日。 24日,在校长同意后,此次协议向全国公开通报。 1936年12月25日,张少帅陪同校长及夫人乘飞机回到南京,西安事变也宣告结束。 西安事变得到圆满解决,也宣告了华夏全民族的统一战线初步形成,全华夏的所有党派和军队,都开始为最终的抗日战争进行准备。 当然,此举也进一步刺激了日本人,逼着日本人加快了准备全面侵华战争的步伐。 而此时坐在绥靖公署办公桌后,拿着报纸仔细阅读的阎大帅,心里却是对周文的判断佩服得五体投地,同时也感到一丝庆幸。 “还好老汉听了这个小王八蛋的建议,只是口头声讨了张杨的不义之举,没有做出任何越矩的行为。不然等到那位校长回到南京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报复老汉呢。” 历史上,这位阎大帅倒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反而是给张杨去电进行劝解。 电文这样说道:“两兄震机电及汉兄元未电诵悉,环读再三,惊痛无似!弟有四个问题,质诸兄等:第一,兄等将何以善其后?第二,兄等此举,增加抗战力量乎,减少抗战力量乎?第三,移内战为对外战争乎,抑移对外战争为内战乎?第四,兄等能保不演成国内之极端残杀乎?……请兄等谅察,善自图之。” 其实不仅仅是他,就是其他大多数拥兵自重的军阀,就没一个在此时跳出来兴风作浪的。包括桂系李上将、川系刘上将、云南龙上将等都是纷纷通电全国,主张停止内战、建立抗日政府,举国一致对外等。 但也有人有些小心思,比如盘踞山东的韩福奇上将,就密电张少帅,称赞张氏之非常行动为“英明壮举”,并通知张、杨,他的部队将“奉命西开,盼两军接触时勿生误会“云云,实际上是已经表露了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机。 这也为后来他因抗战不力被校长秘密处决留下了隐患。 还有南京的那位何婆婆,更是以校长不在,自己就当仁不让的姿态出现,不断拉拢军中将领,甚至还组建了讨逆大军,自认主帅,意图大举进攻西安。 这其中有多少自己的小心思,有些眼力的人自然都能看得出来。 等所有闹剧都结束后,此时的阎大帅已经明白过来,现在这位校长在国内和国际上的声望,根本就不是他一个山西土豪能够比拟的。目前的民国,还真只有这位校长才能镇得住大局。 想通了这些,羡慕、嫉妒、沮丧等情绪齐齐涌上心头,最后也只能在心中暗叹一口气道:“时也,命也!” 第1597章 事出反常 1937年2月20日,大年初十,清晨。 云中山脉大部还被冬雪覆盖,白皑皑的山峦云雾弥漫,仿佛跟低沉而阴霾的天空融为了一体,看上去有种沉重的压抑之感。 当时钟转到上午8点时分的时候,一阵撕裂天空的轰隆声突然就此起彼伏地响彻了天空。 云中山脉深处一座叫做盘龙山的山顶和山腰上,无数的火光和烟雾升腾而起,连绵不绝的爆炸和火团,让这座还沉寂在白雪之中的大山,突然就绽放出无数的艳丽花朵。 十分钟后,在距离盘龙山不到5公里的另一座山峰上,在山壁处一个厚实而隐蔽的掩体里,头戴钢盔,身着中将服的赵长树,正用望远镜通过观察孔向盘龙山方向观察。 这个掩体就是赵长树模范师的前沿指挥所,在他身后宽大的指挥部内,参谋们不断用电话呼叫前沿阵地的声音和电台的滴答声络绎不绝。 原来,在年前周文来跟赵长树协商的,由中央党部教导总队与晋军模范师联合举行的军事对抗演戏,于今天正式打响。 既然是对抗演戏,那么这两支曾经在长城抗战中并肩作战,并取得了无数胜利和荣誉的部队,现在就成了对手。 而且周文还跟赵长树进行了协商,这次教导总队扮演的是日军的角色,是进攻一方,而模范师则是防御方。 现在模范师经过扩编升级后,全师两个旅加上师部直属的炮兵、工兵、骑兵及后勤部队,兵力总数已超过1万4千人,对上兵力不超过2千人的教导总队,而且还是防御一方,有坚固工事可以依托,按理说应该胜算很大。 但已经深知佣兵团战斗力的赵长树可不这么想,自己这个小学弟的能耐他可是清楚的。 在长城抗战后期,周文的教导总队孤悬关外,当时还没那么多人,而且其中的重炮部队还留在模范旅的炮兵阵地支援冷口关的防御。 但是就这这样的情况,周文率领一千出头的教导总队转战千里,面对上万日军的进攻和围剿,也没见他吃过什么亏。 反倒是在摆脱了日军纠缠后,人家在多伦大草原上随便打了两仗,就分别消灭了人数都是数千之众的一股悍匪和一旅伪军,顺手还发了笔大财,缴获了几千匹战马回来,就是他赵长树的骑兵团也是沾了这个学弟的光才得以建立。 而他现在的模范师虽然有了万余之众,武器装备在晋军中也算得上精良,但跟目前的日军相比,他赵长树可不认为在同等条件下,自己就能跟万余日军正面较量,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 而且让人奇怪的是,他手下的一众平时眼高于顶的军官们,也没见谁就觉得不忿和不服,也没谁提什么意见和发牢骚,就好像人家教导总队作为优势一方来进攻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一般。 赵长树知道,这就是人的名树的影。长城抗战几个月的协同作战,人家教导总队已经把自己的模范旅打服了。 不是对战中打服的,而是并肩作战中打服的,这才是教导总队的强悍之处。 都不用跟你对抗,就让亲身经历和亲眼目睹我的打法和战绩,然后你就服了,就这么简单。 只是,此时才是演戏刚刚开始,即使是佣兵团战力强悍,距离分出胜负的时间应该还早,但赵长树的眉头却是微微拧起,心中好似有什么疑惑没有解开。 原来,赵长树知道自己这个学弟的厉害,这些年也从周文的身上学到不少东西。比如反斜面工事、比如火力前重后轻、兵力前轻后重的配置,还比如预备队的设置和配备。 所以,在防御阵地的设立上,赵长树沿用了周文首创的倒三角配置。 而盘龙山就是这个倒三角的中心点和防御支点,他的第二旅以及炮兵阵地和预备队都配属在盘龙山。 而位于盘龙山东面和西面的两座山峰,他则是完全交给自己的一旅来防御,而一旅的旅长就是他模范师中最擅长防御战的徐志勤。 要知道,当初在冷口关的防御战中,赵长树也是将关口的防御交给那时还是团长的徐志勤。 结果就是,面对上万日军长达一个多月的连续进攻,一团防守的冷口关始终纹丝不动,逼得日军不得不另辟蹊径。日军最后是从山海关秘密调兵,从东北军驻守的地段发起突然袭击才打破了长城防线。 这种部署的好处就是,你如果率先攻击东峰或者西峰,不但会将进攻部队暴露在其它山峰的重火力覆盖之下,而且盘龙山主峰配备的预备队还能根据战场态势随时能进行支援和反击。 要对付这种倒三角防御阵地,首先就是要将三座大山都团团围住,让防御方不得兼顾,然后再集中兵力和火力猛攻其一路,只要能攻占一个支点,这个倒三角的防御体系才会出现缺口。 但问题是,教导总队总共也就那点兵力,如何能做到重兵围困? 但赵长树没想到的是,自己这个学弟却是不按常理出牌,一开始就将攻击的目标指向了盘龙山,这让赵长树有些不解和疑惑。 他自然知道周文最近鼓捣出了一支坦克部队和空军部队。 但在他的认知中,不论是坦克和飞机,也就是那么一回事。这些装备在战斗中不可能取到主导作用,顶多就是一个强力辅助的手段,你要攻占阵地,最后还不得是派步兵上来吗? 你就那么点人马,只要对我的主峰发起攻击,我的东西两座大山上部署的几千兵力可不是吃素的,而且两座山峰都部署了部分炮兵部队,弄不好来个东西夹击,就把你的攻击部队包围了。 但他知道周文可不是什么浪得虚名之辈,而且他手下的那个参谋长蒙雨廷,更是一个战术指挥的天才和老手,当年长城抗战歼灭日军14混成旅团的战役就是出自他的策划和指挥。 这等人会犯这种常识性的错误? 赵长树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但是这个妖到底在哪里呢?他思索再三还是没想通。 第1598章 大机群 随着时间的推移,当爆炸声还在络绎不绝轰响之时,天空中突然传来隐隐约约的轰鸣声,赵长树耳朵一动,之前一直古井不波的表情却是有些变了。 赵长树此时已经顾不上什么隐蔽了,而是拔腿就跑出了指挥所,直接来到掩体外的山顶上,拿起望远镜就向天空中看去。 此时不仅仅是他,指挥所里一众军官和参谋都跟着跑了出来,看着天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一脸震惊之色。 他们之前或多或多少都知道教导总队在鼓捣自己的空军部队,但彼时他们除了佩服周总队长的魄力和财力外,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要知道,空军可不是你有钱有决心就能组建的,你还得有人才,有飞行员,有后勤保障,那可是一整套技术活。 别的不说,只要看看我们大帅就知道了。 当初阎大帅可是集全省之力,折腾了好多年,最后也不过才有了几架堪堪能上天的飞机。而且这些飞机也就是起到一个象征意义,不要说去打仗,就是给阎大帅当座机都不够格,何况我们大帅也不敢去坐。 所以他们想来,周文的教导总队顶多也就是出动个三两架飞机,象征性的来侦查示威一下,刷个存在感而已。 其实演习的时间从昨天就开始了,双方经过一天的排兵布阵后,今天正式打响了战斗。所以昨天他们就发现了天空中有飞机在活动,发现只是来了一两架侦查性质的飞机,也没人在意。 以前他们打内战时又不是没见过敌对阵营的空军,国民军的,奉军的,但也就那么回事。炸弹威力是大,但是几架飞机能顶多大事?何况你还要投得准才行,不然也就是让兄弟们躲在战壕里听个响,吃点灰土而已。 他们也只是在长城抗战中见识过鬼子空军的厉害,但鬼子最多一次也就出动了不超过10架飞机。对有坚固工事做依托的模范旅来说,来自空中的威胁还是远远不如鬼子的重炮。 但是现在,看着天上那些布满了半个天空,密密麻麻的黑点,包括赵长树在内的所有模范师官兵们都被震惊得长大了嘴,同时也感到头皮有些发麻。 这特么哪是什么两三架飞机,这可是好几十架飞机,这副浩浩荡荡的大机群场景是他们有生以来从未见到过的。 先不说什么投弹扫射的威力如何,就是这种排开队形,蜂拥而来的阵势就已经足够吓人了。 是的,周文这次就是要从感官上和心理上给这些模范师的官兵留下一个难以忘怀的印象。 别看只有三十架左右的飞机,但是在着意拉开列队距离,分出几个纵横批次的飞行队形后,从地面上看去,那就是一眼看不到边,都数不清到底有多少飞机了。 这倒不是周文要故意恐吓模范师,而是因为他们未来面对的鬼子飞机有可能会更多,更加致命和更有威胁。所以要让他们先经历一次,以后才不至于被鬼子的大机群吓住,夺了士气。 而这次周文之所以能一次性就将自己的飞机全部派出,就因为佣兵团的飞行大队已经基本成型。 目前分为2个战斗机中队,1个侦查机中队和1个运输机中队。 每个战斗机中队下辖2个小队,每个小队又下辖2个双机编队。这样算下来,一个中队共有8架Bf-109A战斗机,两个中队共计16架。 第一中队的中队长是性格沉稳的东北军资深飞行员马国柱,军衔上尉。 第一中队组成人员由包括刘志炫、陈林在内的5个原东北飞行员和2个犹太飞行员;刘志炫和陈林分别担任小队长,军衔中尉。 第二中队的中队长是德国归来的张杰,军衔上尉。 第二中队的组成人员几乎都是海归派,两个小队长分别是佣兵团飞行资历最老的苏格拉瓦和米国学成归来的司徒海,军衔中尉。其他人员均是司徒海带回来的,司徒老先生旗下的飞行俱乐部毕业的优秀学员。 这里要说明一下,这次随司徒海一起归国支援国内抗战的华侨飞行员共有50人,经过周文与司徒老先生的密电商议,其中包括司徒海、司徒江和雷豹三人在内的15人加入周文的教导总队,其余的35人全部以北美抗日救国总会的名义加入中央空军。 而且这还是司徒老先生支援的第一批飞行员,随着飞行俱乐部一批批的培养,将来会有更多的华侨飞行员加入国内抗战。 从这一点上来说,未来的华夏空军只要不断购买飞机,飞行员就有了一个原来历史上没有的重要培训基地和补充来源。这也算得上是周文力求改变抗战历史的一个布局手段。 侦查中队则是由已经升任飞行大队参谋长的犹太飞行教官莱斯特少校兼任,下辖两个小队共计10架福克沃夫S44型金鱼式教练机。 这里可别小看采用双翼布局的金鱼教练机,这种能够乘坐两人的教练机,作为战斗机去跟鬼子飞机争夺制空权肯定不现实,但是在己方取得局部空中优势的情况下,在机翼和机身下挂上几颗50磅的炸弹,就是一架性能还算不错的对地攻击机。 由于是两人操控,不论是是作为侦查还是轰炸都能发挥作用。 而运输机中队的中队长则是由暹罗飞行员帕查特担任,下辖四架容克Ju-52运输机。 这里有人会问,那么作为飞行大队总教官的王成明是什么职位呢? 王成明现在已经被周文任命为飞行大队的大队长了。 而且还是中校大队长,算得上是民国历史上最年轻的空军中校指挥官了。 本来周文的意思是自己兼任大队长,等到王成明彻底展现出自己才华,又具备了一定威望后,再任命他为大队长。 可是他也没想到,只是短短不到半年时间,王成明不但是自己的能力彻底压服了众人,而且他在传授飞行技能时也是毫不藏私,言传身教不说,几乎对每一个飞行员都同机指导过,训练效果也非常显着。 第1599章 制空权 不说别的,在王成明的教导下,现在战斗机中队的每一个飞行员都学会了包括殷麦曼回旋在内的几个高难度战术动作,飞行技术可以用脱胎换骨来形容,谁会不服他,谁又敢不服他?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王成明年纪虽小,但已经算得上是飞行大队所有飞行员的老师。 呵呵,老师来担任大队长,那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而且在飞行大队的团队战术中,王成明这个大队长并不参与编队行动。 用莱斯特的话来说,以王成明的能力,固定于编队战术反而限制了他的作用。 在未来的空战中,王成明是作为整个飞行大队的自由人,让他根据战场的情况来决定自己的战术。 而此次周文让飞行大队全体出动,也是要检验一下飞行大队超负荷运转后,机场后勤的的各方面保障情况。 何况这次行动对飞行大队来说,也是一次协同作战的演练。 莱斯特制定的战术就是,两个战斗机中队加上王成明这个大队长共17架Bf-109A战斗机负责控场,驱逐和消灭敌方在此空域的飞机。 在取得战场制空权后,由侦查机中队对地面的既定目标进行定点清除。由于飞行大队目前还没有大型轰炸机,但是作为战术演练,最后的运输机是当做中型轰炸机来使用的。 于是,在赵长树他们眼中,多达三十几架飞机的大机群,就分成三个梯队,从空中呼啸而至。 其他军官看着也只是感到惊奇和壮观,并没有多少人有深层次的想法,更没人会觉得这些飞机会对军演带来什么实质性的改变。 因为在他们固有的思维中,飞机也仅仅是战争的一个辅助手段。 但是赵长树不同,以他对周文的了解,自己这个学弟的这番举动可不是什么花架子。而且他平时跟和周文相处颇多,耳濡目染之下,对于现代战争的理解比当年跨马跃枪的白马将军已经不能同日而语。 所以,此时赵长树心中就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但是,他又能做什么呢? 不要说他赵长树的模范师,就是放眼现在拥兵二几十万的晋绥军,别说飞机,就连防空炮都有不起几门,他又能想出什么法子来应对? 此时赵长树心中泛起一丝苦笑,同时也升起了一种无力之感。 他不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也就是一年之后,由几十万晋军、中央军和其他军队组成的抗日军队,在忻口之战中,几乎每天都要面对日军飞机的狂轰乱炸。 而阎大帅雄心勃勃打造出来的,号称能够跟日军一决高下的10个炮兵团,就这样被日军飞机一个个找到,然后又一个个摧毁。有的炮兵阵地甚至就连开炮的机会都没有,就被日军炸毁殆尽。 这就是为什么后世总有人有疑问,按理说阎大帅坐拥一个兵工厂,部队装备的重火力即使跟中央军相比也不遑多让,怎么几十万人打日军一个师团都打不过呢? 而在南方的武汉会战、徐州会战、甚至之后的三次长沙会战,虽然战役上是输多赢少,但是总归是减缓了日军的进攻步伐,而其中还不乏台儿庄、万家岭等这样的大捷。 这是不是说明晋军的官兵素质和抵抗意志不如中央军和其他军队呢? 其实,这里有一个很多人都忽略了的关键因素,也就是现代战争必不可少的,甚至能决定战争走向的重要兵种,那就是空军。 抗战时期,华夏的北方有空军吗? 答案是没有,甚至就连一架战斗机都没有。 也就是说,在整整八年的全面抗战史上,华夏北方的八路军、晋绥军以及部分中央军,都是在日军飞机的严密监视和狂轰乱炸的环境下进行战斗。 不论你有多少重炮,一旦暴露了位置,那就会变成日军飞机眼中待宰的羔羊,躲都没地方躲。 这种致命的缺陷,也导致华夏北方很难组织起如华东华南那种动辄上百万军队的大会战。 而在华夏抗战的南方主战场,虽然日军的空军也占据了优势,但是国民军中央空军却是一支打不死的小强,不但没有没日军整体消灭,反而在八年的抗战中越战越强。 战争初期,校长精心打造的中央空军在淞沪会战、武汉会战和徐州会战中都始终坚持在空中跟日寇拼杀,甚至还能够对吴淞口的日军舰队进行轰炸。哪怕最后损失了大半的飞机和飞行员,但也没有丧失全部的制空权。 后来国府又得到苏联援华航空队和后来的美国飞虎队的支援,算是部分补充了战争初期的损失。 相比强大的日军海陆航空兵,虽然中央空军一直处于劣势一方,但是只要我们的空军还存在,就会让日军有所顾忌,不得不分心防备,自然也就不敢过于肆无忌惮。 而到了抗战的中后期,在美国参战后,中美联合空军甚至已经取得了南方的制空权,反过来是不断对日军的阵地进行轰炸。 有史料记载:在抗日战争期间,华夏空军共出动战斗机18509架次,轰炸机2604架次,作战4027次,空战击落日机568架,炸毁地面日机599架,共计1167架。 这还是在有明确记录的情况下的统计,还有很多倍击伤的日机在半路坠毁或是迫降后无法修复的情况。 按照周文的估计,日军被击毁的飞机数量应该在1500架左右。 而在战争初期,日本飞机一年的生产数量也不过是一千架左右,其中还包括了数量占大多数的海军各型飞机。 由此可见,在整个抗日战争期间,华夏空军起到了何等重要的作用,做出了何等卓越的贡献。 但是,这一切都几乎是发生在华夏的南方主战场,而北方由于大部被日军占领,你就是想来轰炸也找不到一个可以中转的机场,这就导致整个华夏北方的天空完全被日军控制。 第1600章 就是要欺负你 周文虽然建立了空军,但他可没指望自己的几十架飞机就能跟日军的陆军航空兵抗衡,一举扭转北方制空权的归属。所以在大多数时间内,华夏北方的抗日军队随时都会处在被日机轰炸的威胁中。 而今天,周文就是要给赵长树的模范师上一课,其实也是给坐镇十几公里的后由阎大帅带领的观摩团上一课,让他们心中有个数。 此次演习除了有双方的观摩团外,还设立了演习裁判团。因为总不能真刀实枪地拼杀,所以裁判团就要根据战场的态势来决定双方的输赢。 周文派到裁判团的军官是专程从南京赶来的二团团长陈万里。 跟随陈万里同机来的,还有包括江防大队大队长赵青虎和二团的连级以上军官。 反正就是一架运输机的事,周文当然也要让自己二团的军官们来领略一下现代战争的威力和模式。 却说赵长树眼睁睁看着佣兵团的飞机掠过他的头顶,向着东西两座山峰飞去,马上就联想到昨天开始就一直在自己头顶嗡嗡飞着的飞机和周文手下那支由兵王组成的小分队,他立刻就意识到大事不妙。 要知道,在东西两座山峰上,他可是部署了不少的炮兵部队。现在一看这些飞机的架势,哪还不知道他们的目的? 果然,也才过了半小时不到的时间,他就接到了裁判组打来的电话,通知他经过裁判组的判定,模范旅部署在东西两座山上的炮兵阵地已经被摧毁。 赵长树马上下命令道:“快,马上通知炮兵团转移阵地。” 此时他身边的参谋长朱江,看着手忙脚乱在摇动电话的参谋,脸上却是泛起一丝苦涩的笑容道:“师座,怕是来不及了。按照演习的规定,炮兵阵地的转移起码要半个小时,这段时间,教导总队的飞机怕是已经飞到头上了。” “不可能,他就十几架飞机挂炸弹,其它都是战斗机,炸掉我在东西峰的两个炮兵阵地,哪里还有多余的炸弹来炸盘龙山?”赵长树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 只是,他的话音未落,就见当初他以为只是用于护航的十几架战斗机,却是呼啸着向盘龙山飞来。 此时的赵长树差点就要破口大骂,这特么太不公平了,你拿战斗机当做轰炸机使,完全就是作弊。 当下他也顾不得什么演习了,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周文的指挥部,听到对面周文的声音就斥责道:“我说你小子是不是作弊啊?怎么战斗机就变成轰炸机了呢?你是欺老子不懂飞机是吧?” 却听话筒里传来了周文平和的声音:“学长,鉴于贵军没有飞行部队的事实,我的战斗机全部都加挂了50磅的炸弹,所以他们现在就是地地道道的轰炸机,这并不违反演习的规定。” 赵长树一听就气得破口大骂:“我说书生,你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战斗机你都挂了炸弹,你特么怎么不把运输机也装上炸弹?” “不好意思,学长,四架运输机确实也挂了炸弹,理论上只是用人从机舱里玩下扔,谈不上精准,只求范围轰炸。” 周文这种不紧不慢的回答,其实就差点就直说了:我就是要欺负你,你能奈我何? 白马将军赵长树气得额头青筋乱冒,口鼻乱颤。一旁的参谋长朱江相信,如果现在师座的这位学弟就在眼前的话,他怕是会将手中的电话直接砸到他脸上。 因为周文真的太欺负人了。 哦,合着就因为老子没有飞机,所以你小子根本不考虑来自空中的威胁,而是将特么的战斗机、运输机、侦察机都全都挂上了炸弹来炸我,你小子能做个人吗? 但是气归气,他赵长树除了赶紧下命令让部队躲避外,他还能做什么? 什么叫束手无策?什么只挨打不能还手?在他赵长树近二十年的军旅生涯中,这次他总算是深深体会到了。 就是长城抗战中对上小鬼子,他也没感觉如今天这样憋屈的。 因为那时的小鬼子一次只是派出几架飞机来轰炸,因为小鬼子那时被佣兵团的防空连揍下几架后就有些尿了。 而这次,周文可是派出了整整三十一架飞机。 而且更气人的是,炸了这一波还不够,这一天周文的步兵根本没有进攻,而是几十架飞机来回炸,回去加油装弹的时候是炮兵炸,飞机回来后又是飞机炸。 整整一天时间,佣兵团飞行大队一共对模范师的阵地轰炸了3波。 结果就是,裁判组通知赵长树,他精心设置的6个炮兵阵地和大部分重机枪阵地都玩完了。 没办法,你步兵可以躲在反斜面的坑道和掩体里,但是重火力和炮兵不可能也藏在坑道里吧? 要知道,现在晋军的火炮大多都是仿制日本75毫米口径的山炮,重量动辄都是5百公斤以上,更没有什么计算机、雷达来给你瞬间就进行定位和计算设计参数。 这个时期的火炮都是要先预设阵地,然后事先就计算好不同距离和不同方位的射击诸元,然后再根据战场情况进行微调就可以开炮射击。 所以,模范师目前的炮兵阵地除了加强隐蔽性和伪装以外,其实并没有多少防御空中危险的手段。也就是说,只要炮兵阵地被敌人发现,被摧毁的概率就非常大。 其实炮兵阵地的这个致命弱点并不只是出现在华夏军队中,而是世界各军事强国的炮兵部队也同样存在。只是他们会在炮兵阵地四周部署数量不菲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进行防卫,同时还有己方空军的支援。 但就是这样,在二战中交战各国的炮兵阵地被敌人摧毁的例子比比皆是,所以后来德国才会率先研制出了自行火炮这种打了就跑,还能紧跟自己的机械化部队,随时进行支援的新型火炮。 而放眼整个华夏军队,也只有中央军的德械师具备一定的防空能力,而如晋军以及其他军阀的部队么,那就只能看隐蔽和伪装的能力,以及运气了。 第1601章 徒有虚名 而现在,佣兵团掌握了制空权,地面上又有一分队那些兵王们无孔不入的侦查,你赵长树就是设多少炮兵阵地都是白给。 这也是作为防御方的无奈之处。 你总共就防守那么大地方,你的火炮还要根据射击距离进行部署,对已经是身经百战的周文和蒙雨庭几人来说,要判断你的炮兵阵地可能的区域和大致方位并不算难。然后只要有针对性的派出飞机和侦查人员,总会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双方对抗演戏的第一天,战斗在黑夜到来之前就停息下来。 交战双方都很有默契地没有选择夜战。 周文这方是没有一天之间就将模范师这1万多人击败的把握,而且作为优势一方,选择夜战还容易增加伤亡和变数,等天明之后再发挥空军优势不香吗? 而赵长树这边本该是凭借人数多的优势,在佣兵团的飞机夜间无法出动的情况下,调动有力部队跟佣兵团展开夜战,跟对方拼消耗。 但由于白天的炮兵和重火力损失太大,他也要乘着对方的攻击间隙抓紧调整部署。 而且以赵长树对周文的了解,这小子不进攻并不代表他没有夜战的准备,难说那个蒙雨庭早就给模范师准备了个大坑,就等着你往里跳呢。 要知道,双方打了一天,都是对方的飞机和炮兵在扮演主角,而他们强悍的步兵和传说中的坦克部队就连脸都没露过一次,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赵长树现在就决定采用乌龟壳战术,老子就让你炸个够,一兵一卒也不贸然出击。 反正你最后总要派步兵上来夺取阵地吧?老子就用你教的那些防御战术来对付你,就是三个换你一个也是老子赢。 你还别说,蒙雨庭确实是给赵长树准备了一份大礼,如果他真的在夜间派部队主动进攻,突击大队的一个反突击就能将他的进攻部队冲散并击溃。夜战,反而更能发挥坦克和装甲车辆的优势。 还好赵长树没有冲动,这也是他见识过佣兵团的厉害并跟周文相处日久后,心里多少都有了一些防范的意识,这才没有贸然行动。 当然,如果是换了国内的其他军队来,结果就难说了,弄不好一夜之间就被佣兵团彻底击败。 第一天的演戏结果就是:模范师80%的炮兵和部署在前沿阵地的大部分重火力点已经不复存在。而中央党部教导总队则是毫发无伤,仅仅是消耗了不少炸弹和油料而已。 到了晚间,带领观摩团劳累了一天的阎大帅,却是对着军中挑选出来的大厨精心制作的饭菜食欲全无。 他跟赵长树考虑的不同,一时的胜败倒也没怎么放在心上。他阎大帅一生人在战场上败过多少次,现在还不是在北方屹立不倒。 他知道周文这人今天采用这种战术的用意,那就是告诉他阎某人和他手下的一众军官,将来某一天对上日本人的时候,很可能会遭遇到今天同样的场景。 而且日本人的飞机只会来的更多,炸的更猛。 所以此时,当他看着手下有几个军官仿佛没事一样,居然还在低头大块吃肉,浑然没明白今天发生的这一幕意味着什么,不觉心中就有一股子火苗子冒了出来。 阎大帅重重哼了一声道:“哼!你们几个说说,看了一天的军演,各自都有什么想法和感触。” 听闻大帅说话的声音不对,几个军官抬头观察了一下大帅有些阴沉的脸,吓得马上停住了筷子,忙不迭将口中的饭菜囫囵吞下,然后正襟危坐起来。 但有一个挂着中将军衔,一脸横肉,颇有几分凶相的军官,却是满不在乎地含着吃食说道:“这能有啥想法,看着就是小孩子过家家,又不是真刀真枪地干,看着都不得劲。赵长树也是徒有虚名,夜间也不敢主动进攻,白瞎了他白马将军的名头。” 这人如此编排已经在长城抗战中已经打出赫赫威名的白马将军,让在座的众位军官都有些色变,有人还偷偷观察大帅的脸色。 这人却是晋军独立师的师长,姓崔名茂林。 要说这个崔茂林也算得上大帅手下的一员悍将。 此人山西五台县人,跟大帅是同乡,早些年就是大帅的警卫连连长,据说拳脚甚是了得,加上性子耿直大咧,没有什么心机,颇得大帅信任。 在当年的军阀混战中,有一次大帅不慎身临险境,眼看敌人蜂拥而至,崔茂林情急之下就命令手下背着大帅先撤,自己带着几十人的敢死队硬是顶住了敌人一个营的进攻,掩护大帅脱离了险境。 后来大帅带着主力部队增援而来时,敢死队几乎是全员战死,大帅是从死人堆里将奄奄一息的崔茂林刨了出来。 当时大帅看着身中数弹、浑身是血的崔茂林,垂泪道:“无茂林,吾休矣!”,当即就让军中医术最好的日本医生进行救治。 自此之后,崔茂林就获得了大帅的特别青睐,从警卫连长、警卫营长、警卫团长,一路平步青云。后来则是担任了负责守卫太原门户的独立旅旅长一职,驻军在阳曲云中山南麓。 而此人性子本就粗鲁火爆,现在有了救驾之功,又深得大帅的信任,时间一长,在军中就有了几分目中无人的跋扈之气。平时在装备和给养粮饷的分配上,都是多吃多占。 而大帅手下那些个军长师长,都知道这是个浑人,又得大帅看重,犯不着去轻易得罪,所以对他也礼让三分,这更是助长了他的嚣张气焰。 在中原大战时,独立旅本是作为预备队,轻易不会上战场。但此人却是占着在阳曲这个铁路和公路的交通枢纽,雁过拔毛,将运输到前线的物资截留了不少下来。 而彼时的阎大帅则是做着要问鼎中原的美梦,正在跟西北军的冯大帅、桂军的李大帅等商议联合作战的大事,后方是交给了自己的副手徐有昌将军负责调度指挥,无暇顾及独立旅在后方截留部分物资的小事。 第1602章 无知者无畏 也许在他看来,这个崔茂林虽然贪婪,但你就一个旅数千兵马,撑死了能截留多少物资?再说他现在也没时间去管这种军中常见的龌龊事。 只是阎大帅也没料到,这个崔茂林实在胆大,竟然将配属给即将调到前线的第六旅的火炮给截留了下来,这就有些过份了。 要知道,即使是守着一座国内数一数二的太原兵工厂,晋军的火炮依然属于是稀罕货,一般部队都不直接配属。 就因为阎大帅深知军阀部队的弊端,那就是手下的实力一旦坐大,难免就会起了另起炉灶、自立为王的心思。 而火炮的多少就是一支部队强悍与否的最大底蕴。 所以大帅的炮兵部队都是单独组建,平时则是由总部直接管辖,战时根据需要临时配属给前线部队,战后又再次收回。 这倒也算得上一种防微杜渐的手段,但带来的问题就是,晋军空有号称全国第一的炮兵部队,但步炮协同却是比国民军都不如,甚至还出现炮兵部队不听前线指挥官命令的情况。 这种情况直到模范旅组建后,在周文的建议下才有所改观,但也只是在少数几支嫡系部队里建立了炮兵部队。 而即将上前线的第六旅也是凭借自己跟老上司徐有昌上将的关系,又多次向大帅去电申请,好不容易才得到了给他第六旅加强一个炮兵团的许诺,哪知道火炮却是被人截胡了。 这下可就惹怒了刚直不阿、性烈如火的第六旅旅长赵长树。 要知道,赵长树在晋军中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在多年的军阀混战中那是打出了白马将军的名号,在全国都算得上军中的后起之秀,岂能容得崔茂林这等欺到头上的举动。 结果就是,赵长树的第六旅到了许昌就按兵不动了,任你徐上将如何指令,不见本该分配给老子的火炮,老子就不吊你。 于是,老好人徐有昌将军只能上报给日理万机的的阎大帅来定夺。 阎大帅听闻后也是大怒,责令崔茂林尽快将第六旅的火炮如数发还,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却是没有做其它处罚。 崔茂林见状就有些有恃无恐,以由于搬运频繁导致火炮受损为由,还是扣下了几门火炮自用。 自此,这位独立旅的旅长跟赵长树就起了间隙,成了对头。 而赵长树的第六旅在中原大战陇海线的野鸡岗战役中力挽狂澜,以一旅之力稳住了联军在陇海线的溃势,但全旅也被打残大半,就是他自己也身受重伤。 大帅为了表彰赵长树的功绩,特地将第六旅调为太原的卫戍部队,而赵长树就成了太原卫戍司令部的司令。 而崔茂林的独立旅则是由于中原大战结束得太快,不要说什么功劳,就是一兵一卒都没开到过前线去,自然就没有什么名气,对大权在握的赵长树是又嫉又恨。 阎大帅自然对自己两个手下的矛盾心知肚明,但出于制衡之道,却是袖手旁观,甚至有些喜闻乐见。 你想想,独立旅守卫太原的门户,第六旅负责太原城的城防,可以说是他阎大帅将一家老小的身家性命都托付在这两个大将手上。 要是他们还关系良好、来往密切,怕是阎大帅自己都睡不好觉了。 但等到赵长树的第六旅改名为模范旅,并在长城抗战中立下不世之功后,崔茂林不但不服气,而且还在人前人后都说是赵长树运气好,要是调他的独立旅上去,难说打得比模范旅还要好云云。 而且,崔茂林还屡次在大帅面前哀叹世事不公,说自己已经没了用武之地,还不如回家养老算了。 但在大帅的心中,他其实还是更偏爱崔茂林一些。不说当年的救驾之功,就单凭他是自己同乡的出身,用起来也更让人放心几分。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人物都讲究一个同乡之情,而且自古以来,同乡为党已经是惯例,也很少有同乡人相互背叛的事例发生。 何况赵长树打仗是把好手,但是性格太过刚直,政治上就更是一个小白。 别的不说,就说长城抗战末期,大帅已经下令让他撤军,但赵长树却以不抛弃友军为由抗令不遵,甚至撤回山西的时间比千里迂回的佣兵团还晚,就让大帅有了不满。 所以等到模范旅升级为模范师后,大帅就以独立旅守卫太原有功为名,将独立旅也升级为两旅编制的独立师,什么装备火炮,跟模范师几乎是一模一样。 而且大帅还借模范师大战之后需要改编修整为名,将两个师的驻防地对调。 就这样,没有丝毫功绩的独立旅不但升级为师,而且还成了太原的守卫部队,崔茂林自然就摇身一变成了太原的卫戍司令,随时在大帅身边耳提面命,反而更是多了几分自得之意。 赵长树到是没有多少意见。 本来他就是个职业军人,对于军事之外的那些来往应酬和跟各部门打交道的琐碎都不耐烦,这下能专心于治军练兵,倒也没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只是他有些见不惯崔茂林小人得志的嘴脸,去太原大帅公署请示汇报的次数就少了一些。相比之下,他这个战场立下大功之人,反而没有崔茂林跟大帅亲近。 赵长树不知道,也不在乎,但是两世为人的周文却是看得明明白白。 呵呵,这是功高震主的节奏啊。 周文心中也是有些鄙视大帅的格局。 难怪包括尚正将军在内的好几个他的老部下,都脱离晋军的体系自立门户,这种所谓的制衡之道却最是容易让人寒心和不公。 就是这种格局,当年他还妄想着去跟那位手段和心机都比他高出不止一筹的的校长去争夺天下,现在没有被贬到海外去考察避难,已经算是烧了高香了。 却说崔茂林此人早些年虽然也算得上大帅手下的一员悍将,但已有数年不动刀兵,既没经历过中原大战那种百万人规模的战争环境,更没见识过日军的半现代化军队的作战模式,思想和观念还停留在前些年内战的层次,自然对于飞机坦克的作战毫无清醒的认知。 第1603章 大帅的焦虑 而且这次又是演习,自然不能真刀真枪地干,直观上就显现不出现代战争的威力和残酷,所以崔茂林才会满不在乎地说出那番有些无知的言论。 但他却是不知,此时的大帅听到他这等满不在乎的言语已是怒火中烧。 你一个人无知没关系,上了战场就是死你一个,但你现在是一师之长,你的无知将会坑毁老汉上万的精锐之兵。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大帅拿去放在自己面前的一个酒盅,直接就连酒带杯砸在崔茂林惊愕的脸上,指着他大骂道:“无知之徒,竟敢如此妄言,看老汉今日不打死你。” 说着,大帅气得就左右摸索,看样子是要寻找合适的家伙事上去教训他一顿。 众军官一看不是个事,赶紧上前拉住被气得浑身发抖的阎大帅好言相劝。 而崔茂林在别人面前骄纵狂傲,在大帅面前可不敢造次,马上就赶紧站了起来,毕恭毕敬站立着,一副认打认罚的老实模样。 大帅被众人拉住,只能指着崔茂林大骂道:“你这个粗鄙的夯货,就只知道兵对兵,将对将的厮杀,却不知如今战争模式已经不同以往。到了现在你还不自知,我看你这个师长也不要干了,还是回来给老汉当警卫员吧。” 崔茂林还从没见过大帅如此盛怒的情况,他再是粗鄙大条,也知道这次是真的惹怒了大帅,虽然直到现在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哪句话没说对,但并不妨碍他马上就直挺挺跪在地上,连声求饶道:“是卑职无知,还请大帅饶了卑职这一回。” 虽然旁边的众军官都乐于见到这个平时飞扬跋扈的粗汉吃瘪,但这种情况下也不好落井下石,于是都纷纷出言相劝,为崔茂林求情。 阎大帅顺了几口气,这才再次坐下,不理会跪在地上满脸惶恐的崔茂林,对旁边一个戴着金丝边眼镜,颇有几分文气的中将军官说道:“其昌,你说说你的看法,顺带也给这个夯货解惑,我看他到现在都没有明白自己是哪里犯错了。” 被称为其昌的中将军官名为王其昌,乃是大帅比较倚重的高级幕僚,平时主管大帅的参谋本部,算得上一个智谋型的参谋人才。 此时王其昌见到大帅将皮球踢了过来,心里就知道大帅也有几分考较自己的意思,虽然突然之间有些压力,但也知道这是一次自我表现的机会,当下左手习惯性扶了一下眼睛,轻咳一声道:“卑职的看法也不一定全面,还请大帅和各位同僚斧正。” “卑职一天来观察双方的战术,模范师设置的防御阵地和倒三角的布局倒也算得上新颖和严密,也体现了长树将军治军指挥的能力。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当是我晋军中防御作战的典范。” “教导总队兵力虽少,却是不按常理出牌,只是借助空中的优势不断消耗模范师的炮兵和重火力,这就拿住了我军缺乏空军和防空力量的软肋。” “如果按照通常的作战模式,想必在基本消除了模范师火炮和重火力的威胁后,教导总队明天就会派出地面部队进行进攻,那时才是双方真正见真章的时候。” “但卑职却是有个忧虑。” 王其昌说到这里就顿了顿,然后看了看大帅不露声色的面孔,试探着说道:“卑职忧虑……如果明天教导总队还是不派出步兵,依然还用飞机进行轰炸,虽然卑职摸不清教导总队的打算,但模范师的防御阵型可就基本全部暴露无遗了。” “也许他们都不用派出步兵,而是直接在你的机枪射程之外架起火炮进行直瞄打击,模范师的前沿阵地和那些仅存的火力点可就难保了。而且这种只挨打还不了手的被动局面,对士气的打击也很致命。” “王将军,如果我们派出敢死队进行反突击,直接攻击他们的炮兵阵地,虽然牺牲大一些,但也可以阻止和干扰他们的火炮射击。”旁边一个将军插话道。 “对啊对啊,我们人数是他们的好几倍,就是拿人命去填,也能把他们布置到前沿的火炮给炸了。” “就是,我们就拿人命去跟他们换火炮,咱们旁的比不过,比人多还不行吗?” 此时很多将军都赞同这个战术,纷纷附和。就连跪在地上的崔茂林也是眼巴巴看着王其昌,显见他也是这个心思,只是不敢说话而已。 王其昌叹了口气,再次用手扶了扶眼镜,这才说道:“这也是我的顾虑啊!你们想想,这么简单粗暴的战术,教导总队又岂会没有防范的手段,就怕这是人家给你设的一个坑,就等着往下跳呢。” 此时崔茂林再也按捺不住,梗着脖子就叫嚷道:“这也怕那也怕,我看什么方法都不用想了,直接伸着脖子让人砍了去得了。要我说,管他什么粗暴简单,先打了再说,老子就是用人命去填,也好过躲着被人生生给憋屈死。” 阎大帅看着面红脖子粗的崔茂林,已经生不出什么气来了,而且在他内心之中,也确实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这个夯货虽然粗鄙无脑,但起码还有一股子拼命的勇气,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其实他今天对着崔茂林这个夯货发脾气,倒也不全是因为崔茂林无知者无畏的态度,而是他心中有个焦虑,就是未来日本人用这招来对付他,他自以为傲的那十几个炮兵团,岂不是全成了日本飞机的俎上之肉? 而且急切之间,他也想不出一个更好的办法来。这就让他意识到,也许他认为一贯正确的治军之道,现在有些落伍了,让他心中有了一种危机感。 想到这里,他心里有些期盼,但表面却是沉静如水,只是淡淡问王其昌道:“何解?” 王其昌苦笑一下,对着大帅微微欠身道:“卑职愚钝,一时半会还真想不出应对的法子。如果从长远来说,当然是要尽快发展防空部队,没有飞机,就只能加强地面的防空力量,但现在却是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第1604章 取巧 如果此时周文在场的话,也要为这个王其昌点个赞,不愧是大帅身边的第一智囊,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无奈之下的办法。 是的,在没有空军的情况下,要想保住地面的炮兵部队,就只有加强地面防空力量这个虽然无奈,但却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而在十几年后,在东方那座冰天雪地的半岛上,共和国的军队就是在空军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在短短两年时间内组建了十几个防空师,用大量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与米国上千架飞机抗衡拼杀,不但击毁了大量的敌机,而且还基本保证了后勤补给线和重炮阵地的安全。 当然,地面部队与飞机的战斗本身就不公平,共和国军队付出的牺牲和代价也是惨重的。 而周文这次军演的目的之一就是要告诉大帅以及他手下的那些高官们,你就是组建再多的炮兵部队,在日军的不对称打击下都是白给。还不如将有限的财力用于防空部队的建设,这样还有一些防护和反击的手段。 周文知道,你平时就跟阎大帅提多少建议和进言,以他固有的思维也很难听得进去,还不如在演习中直接让亲眼目睹、亲身体会一番的效果好。 果然,仅仅是白天几十架飞机的轮番轰炸演戏,就让大帅心中对自己苦心经营十几年打造出来的炮兵担忧起来。 听到王其昌的建议,他内心里也比较赞同。空军现在没办法搞,但以太原兵工厂的能力,生产一批防空机枪,组建一支防空部队他还是有点把握的。 至于高射炮,只能从国外购买一批了,太原兵工厂可没有生产高射炮的技术和能力。 想通了这些,大帅示意跪着的崔茂林站起来,对着他说道:“茂林啊,打仗可不是就凭着一番血气就能打赢的,你要学会多动脑子。至于你说的敢不敢打的问题,我想明天的模范师在没办法之下,必然也有拼死一战的决心和勇气,至于能不能成?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 …… 第二天的演戏情况还真如王其昌判断的那样,在经过两轮的轰炸后,教导总队在基本清除了模范师的重火力后,果然出动了炮兵部队,在三公里的距离上对着模范师的防御阵地进行直瞄射击,甚至将他们装备的四门105口径榴弹都拖了上来。 你妹的,用105毫米口径的重炮进行直瞄射击,你就是钢筋混泥土的堡垒也耐不住炸的。 问题是,你竟然敢将这种笨重而昂贵的重型火力直接拉到第一线来作战,你这是对防御部队轻视到了何等的程度。 赵长树果然按捺不住了,再说他现在也没办法了。在对方飞机和火炮的强大威胁下,他现在不但炮兵部队基本玩完,而且三个主峰已经被完全分割,战场空间被压缩到了极致。 如果再不有所动作,也许到了明天,你就是想拼命也没大军集结的机会了。 所以他果断地投入了自己的预备队,以二旅张胡子的两个团为主力,甚至将自己的警卫营都派了出来,从盘龙山的后山下山集结,然后分左右两边迂回,准备对佣兵团的炮兵阵地实施突击。 与此同时,他还命令在东西两座山峰的一旅也派出突击部队进行配合,意图牵制周文的兵力,甚至在有可能的情况下,逼着周文来进行一场决战。 只是,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这种大规模的部队调动很难瞒得过佣兵团无时不在的飞机。 现在的佣兵团飞行大队将十架金鱼教练机分为两班,几乎是对这片区域进行了全空域无缝监视。 而且,现在飞行大队所有飞机上都安装了无线通话设备,只要发现地面有任何动向,都能在第一时间将情况汇报到地面的指挥部。 这种全方位的战场态势感知能力和信息传递速度,不要说现在的日军,就是后来的德军和苏军都无法做到,也许只有二战后期的米国军队能够具备。 于是,赵长树派出的部队自然就遭到了飞行大队的轮番轰炸。 当然,演习是不可能真的用炸弹炸、子弹打,但是几十架飞机的每一次俯冲都会有裁判组理论上的数据裁定。 所以,半个小时后,第二旅派出的两个团及一个加强营共计四千多人就被裁定减员了五分之一。 但张胡子还是钻了演习的空子,裁判组的减员可没说是哪个营哪个连,他就将战斗力稍弱的部队都归入减员的名单中,留下的全是敢打敢拼的主力部队。 在对方飞机和火炮的几番打击下,张胡子还是率领部队顽强地推进了一公里的距离,眼看自己的机枪就快要能威胁到对方依然纹丝不动的炮兵阵地了。 张胡子此时精神大振,他注意到这一路冲来,竟然没有对方的步兵阵地进行阻击,这是教导总队的疏忽还是狂妄他都懒得去想了。 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机会,也算得上是一个取巧的机会。 因为是演习,对方即使在前方设立了阻击阵地,也不可能就真的开枪射击(这个时期可没有什么空包弹之说),他张胡子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闷头带着几千人马往前冲。 这么短的距离,在裁判组还没做出判定之前,他就能带着部队一鼓作气冲到对方的炮兵阵前,用人海将对方淹没。到那时,输输谁赢可就有得争了,再不济也算是为只挨打不能还手的模范师出了一口气。 所以他只是大声命令手下,要他们只管往前冲锋,现在不是比什么战斗力和战术的问题,比的是跑步的速度。而且前方一千来米地势比较平坦,也许只需要不到十分钟时间,他就有把握一举拿下教导总队的炮兵阵地。 本来他一个大旅长是没必要亲自带队冲锋的,但是这两天来的演习让他心中也窝着一股子火,现在看到有占领对方阵地的机会,自然就不可能再蹲在指挥部里等消息,还不如自己带队冲锋,痛快一回。 “冲啊!” “杀啊!” 此时眼见对方的炮兵阵地已经肉眼可见,模范师官兵们都感觉到了希望,个个气势如虹,喊声震天。 第1605章 杀招 三千多人规模集团冲锋的场面给人一种强烈的视觉冲击,只见一片蓝色的洪流滚滚而来,卷起阵阵烟尘。数千人的呐喊震破天空,那种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能将一切的阻碍都撕得粉粹,眼前已经再无能阻挡他们前进的力量。 此时不但是在指挥所里的赵长树看得热血沸腾、大声叫好,就是在更远处用望远镜进行观摩的阎大帅也面露笑意。 这就是我老汉的兵,这就是我山西的大好男儿。 而他身边的崔茂林,即使是跟赵长树再怎么对不上眼,此时他心里也不得不承认,模范师这些官兵的素质要高出他独立师一筹。 他们这些带兵多年的老军伍都是内行,看到的还不仅仅是集团冲锋的这股子气势,而且还注意到模范师这数千人漫山遍野的冲锋队形还颇有章法,杂而不乱、层次分明。 这些可不仅仅是体现出指挥官的高明,同时还说明模范旅的基层军官的素质和战术能力。 他们都知道,基层军官才是保证一支队伍凝聚力和执行力的骨干基石,而目前国内的大多数军队,缺的就是有一定战术素质的连、排一级的军官。 到了此时,就是一直对佣兵团战力佩服和羡慕不已的阎大帅,也认为此战的胜利已经没有什么悬念了。本来己方的兵力就占优,现在攻击队形已经完全展开,气势也达到了顶峰,你就是再派部队前来阻击,也很难阻挡住这股一往无前的洪流了。 只是,就在大家都以为胜利再望,今天能够扳回一局的时候,观摩团的军官们突然发现,那一股冲锋的洪流,好似陷入了什么泥潭一般,竟然渐渐停滞了下来。 大家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甚至还有些诡异。此时包括崔茂林在内的几个性急的军官不由大声叫骂道:“这特么是怎么回事?给老子冲啊,快冲啊,这一停下来,气势可就没了。” “就特么最后一哆嗦了,你竟然不敢冲了,孬种!” 他们虽然平时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不融洽,甚至对赵长树的模范师得到大帅的特殊待遇还颇有微词。 但在这一刻,他们都知道模范师代表的是他们晋军,代表的是他们山西军队的面子,谁都不希望自己的军队输,所以都有些着急起来。 此时只有阎大帅和前沿指挥部的赵长树知道前方必然出了什么变故,不然以张胡子的性子和能力,不可能干出这种匪夷所思的举动出来。现在由于通信不便,他们也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只能静观其变。 很快,前方出现的一副场景让所有的人都面露惊色,心跳加速。 只见他们的望远镜中,在张胡子他们冲锋队伍的前方,从一片山洼的树林中,升起了一股股的黑烟。 然后,一个形状像个方块火柴盒的黑点,喷吐着浓浓的黑烟就出现在他们的视线之中。 即使隔着望远镜的镜片,他们也能看出这个形状怪异的家伙那发着幽幽金属光泽的轮廓。 “是坦克!” 赵长树倒吸一口凉气,一时之间只感到喉咙有些干涩。 原来,这个学弟的杀招是等在这里。 接着,当一辆辆冒着黑烟的三秃子从树林中驶出的时候,赵长树顿时打了一个机灵,对着手下的参谋大声道:“快,命令张旅长马上撤退,快给老子撤回来。” 赵长树这下真急了。 他可不会认为自己的这几千兵马能够跟几十辆坦克和装甲车抗衡的。 要知道现在张胡子他们三千多人都已经冲到了这片山区唯一空旷和相对平整的区域,正是机械化部队发挥机动和火力的天然战场,步兵兵力多而密集反而容易造成更大的混乱。 何况谁知道这些坦克的后面会不会还有大量的步兵。 而此时,后面的观摩团同样也看到了这些喷着黑烟,突突前进的坦克。饶是以阎大帅不动如山的城府,也被被震惊得微微张开了嘴。而他身边的崔茂林等军官,几乎人人都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摸样。 大帅的参谋长王其昌在震惊之余,不知怎的,心中却是有种落下了块石头的感觉。 就因为他心里一直有个预感,对面的教导总队可不是什么易与之辈,人家能将号称亚洲第一的日军都打得丢盔弃甲,创出赫赫威名,又岂会想不到你这种拼死一博的战术。 而现在,他一直苦苦思索而得不到答案的谜底,在眼前豁然揭开,求知欲终于得到了满足 。 但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暗叹一口气,知道这次模范师怕是凶多吉少了。 只见对面的坦克部队分为了两波,都是四辆坦克在前,6辆装甲车在后,将这片并不算很宽的山谷洼地堵了个结结实实,就像两个剪刀口,向着张胡子的部队疾冲而来。 这是攻击部队惯常采用的钳形攻击队形。 但问题是,以往他们见过和采用的都是步兵和骑兵发动钳形攻势,而这次,人家直接是用这种打不动,炸不烂的铁疙瘩来攻击,你怎么挡,用什么挡? 在指挥所的赵长树还算清醒,知道如果张胡子的部队被围歼或是击溃,自己手上唯一的机动兵力可就全完了,所以当即下令让张胡子撤回来。 但张胡子的反应就比赵长树慢了不是一点半点,因为他现在脑瓜子嗡嗡的,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整懵了。 就在刚才,在他觉得胜利在望,开始想象自己带着部队冲进对方阵地那种志得意满的景象时,突然感觉到地面传来了阵阵的震动。 地面传来的震动给人的感觉好似是发生了地震一般,甚至有些冲的太快的士兵都脚下不稳,踉跄着跌倒在地上。 紧接着,一阵让人感到心悸的轰鸣声就传入了耳朵。 这种他们从未见过的突发情况,就让冲杀在前的大多数官兵有些不知所措,脚步也不自觉地放慢下来。 士兵们神色慌张地看向自己的军官,但基层军官们同样没有经历过这种阵仗,又转头看向更高一级的军官。 就这样,整个冲锋队形就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空气墙,突然就停滞了下来。 第1606章 后手 直到一辆辆发散着黝黑金属光泽的三突子和装甲车布满了他们惊骇的眼帘,从树林中冲出来时,更是加重了他们心中的恐慌和不安。 “这怎么打?拿刺刀上去捅还是用手榴弹炸?” 看着哪一门门黑洞洞的炮管,还有后面装甲车特意向天空开枪的那些机枪火力点。 这时,他们甚至已经忘了这是一场演戏,而是真切感受到了一股死亡气息的袭来。 张胡子此时终于听到后方传来的尖锐刺耳的军号声,这才反应过来,扯着有些嘶哑的嗓子大吼道:“撤,赶快撤退。” 他当然知道自己带领的这支部队是模范师最大也是战斗力最强的机动部队,如果被对方的坦克部队围歼了,这场攻防演戏也就没必要再进行,直接认输得了。 只是,此时他的数千人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后面的人不知前方的情况,依然在军官的带领下往前冲锋,而前面的人想退却又被堵住了退路,一时之间人仰马翻,之前还能保持的攻击队形完全散乱,哪里是说撤就能撤下来的。 何况,以周文和蒙雨庭的能力,必然还有后手在等着他们呢。 果然,此时为了维持队形差点把嗓子都吼破的张胡子,耳朵里却是传来了一阵不和谐的声音。 “马蹄……是马蹄声。”张胡子面露惊讶,还寻思是不是师座派骑兵来接应他们了? “旅座,旅座,不好了。” 此时,一个手下参谋满脸大汗,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报告,声音都带上一丝哭腔:“旅座,那些狗娘养的教导总队太卑鄙,不知什么时候在两边的山上埋伏了一队骑兵,现在他们直插咱们的后队去了。” “什么?” 张胡子如遭雷劈,脸色瞬间变得寡白。 他情急之下一把推开还在眼巴巴等着他拿主意的参谋,三步并作两步就来到一个地势稍高的山坡上,端起胸前的望远镜就向后看去。 很快,他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队高速奔驰的骑兵。 这队骑兵人数不算多,以张胡子的经验,只一眼就基本判断是一个骑兵连。 但问题是,你特么出现的时机太巧了,正是自己的队伍大乱的这个节骨眼上,这才是要了老命了。 而且,这里可是山地,地形起伏、山势陡峭,你们怎么能在山地也跑出平原的速度来? 只见这队骑兵分成了三股,利用对方队形散乱的时机,见缝插针,往来游动,不断向着后队穿插而去。 在张胡子这这等行家的眼里,这队骑兵的骑术和战术简直可以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他们好似是在冲锋,但绝不会与敌人纠缠,上百匹战马浑然一体,就如一支利箭直插敌人后方。他们总是找得到空隙冲进去,又能绕开试图阻截的敌人脱身而走,在杂乱无章的战场上,显得那么的游刃有余和灵活自如。 但是,张胡子却是发现,这些骑兵虽然人数不多,但是危害极大。他们的来回穿梭和游动,却将自己队伍的中后队本就散乱的队形冲得更散更乱。 而且最让人惊异的是,在数千人聚集的战场上,他们竟然始终保持着一种稳定的节奏和速度,胯下的战马仿佛跟骑兵已经融为了一体,想向左就左,想往右就右。 对这些乱兵,上百个骑兵行动如一,就是利用战马冲锋的气势将他们吓唬逼退,却是没伤到任何一人,反倒是很多士兵慌乱中不慎跌倒或是被自己人踩踏,轻的是摔得鼻青脸肿、满脸是血,而重一些的,直接断手断腿的也不在少数。 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这些骑兵不但将张胡子后队部队的队形冲散,而且还顺利兜底,将张胡子后退的路线给堵住了。 正所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这等超绝的骑术,这等上百人马浑然一体的默契和配合,就是以赵长树这种对骑兵依然情有独钟的指挥官的阅历,也是毕生仅见。 这支骑兵当然就是佣兵团的骑兵连。 佣兵团的骑兵连成立至今已经有近三年的时间,本来德楞泰他们这些骑兵就基本都是马背上长大的好骑手,即使在原东北军骑兵部队中,都是属于顶尖一流。 在加入佣兵团后,周文和蒙雨庭则是在团队配合和山地作战方面下功夫,专门为骑兵连制定了一整套战术训练计划,在后勤和补给上更是敞开了供应。 这种训练质量跟以往不能自然就不能同日而语。几年下来,这支骑兵部队已经完全适应了山地环境的作战模式。在平原地带,他们就是一支不折不扣的精锐骑兵,而在丛山峻岭的山区,他们就是一支机动灵活的火力集群。 正所谓: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震。 而今天,骑兵连的战术表现就能用侵掠如火,动如雷震来形容。 虽然只是区区百来号人马,却是在关键时候一击就打中模范师的致命要害。 而且,德楞泰骑兵连现在的装备,就是日军最精锐的骑兵也不见得能比得上。 每人都是三匹马,两匹东洋高头大马在训练时轮换着骑,让马匹始终保持着体力和脚力,能够随时随地投入战斗;另外还有一匹精挑出来的蒙古马,作为行军跋涉的坐骑。 要知道,当初长城抗战时,周文可是歼灭了日军的一个骑兵联队,什么战马和骑兵装具可不要太多。在多伦时又剿灭了刘贵堂和李守新两股土匪汉奸武装,缴获了数千匹战马,不要说只是供应给骑兵连这区区百号来人,就是赠送给赵长树新建的骑兵团也能做到一人双马。 而且现在骑兵连不仅仅是战马和骑具俱全,武器和其它装备更是冠绝全亚洲。 枪法好的,每人一支德国原装的g-31半自动步枪,枪法次一等的,就装备索米冲锋-枪。带弹鼓的g-34机枪一个班一挺,机枪手直接用枪带挂在身上,骑着战马就能突突。 这还不算完,每人的腰间还挎着一支德国造镜面匣子,冲到近前的时候,就是这种二十响驳壳枪派上用场的时候。 第1607章 演习结束 当然,骑兵的看家本领,骑砍什么的,平时自然是要训练的,但马刀只是他们最后的一个保命手段而已。用周文的话来说,能用枪解决的,绝不会用刀。 所以骑兵连也就贯彻了佣兵团火力至上的方略,反正每人有三匹马,武器弹药你就只管可劲地带,只要不影响战马速度,你就是想弄个武器库在身上老子也不来管你。 而今天,张胡子见到的只是骑兵连的冰山一角,也只是显露了他们的骑术和部分战术而已,要是面对的是日军,这些移动的自动火力才会真正露出狰狞面容来。 但就这样,也让张胡子他们领略到了骑兵连的厉害。 别看他们人数不多,但是用在这个时候却正当其时。 骑兵部队的一个突如其来的穿插迂回,让张胡子根本来不及调整松散的队形,更是来不及组织起有效的防御,配合着前方汹涌而来的的三突子和装甲车,就将模范师这数千人马给包围了。 而且,这些骑兵的阻截可不是传统步兵那种构筑阵地进行堵截,而是利用骑兵的灵活和机动,不断突击冲杀,让你的后队始终保持混乱。 这时候,突击大队的三突子和装甲车已经轰隆隆地压了上来,所过之处的模范师官兵都撤到了一边去修整旁观。 为什么呢? 因为已经没他们什么事了,他们已经被歼灭了。 张胡子看看自己的部队乱糟糟的阵势,还有对面越来越近的装甲集群,被烟熏得黑一块白一块的面孔有些抽搐,然后他从大汗淋漓的头上摘下钢盔,狠狠地掼在地上。 他知道自己大势已去,现在下什么命令,想什么计策都已经晚了。你人两条腿能跑得过车轮子?能跑得过战马的四条腿? …… 演习在张胡子的突击部队被裁判组裁定为被大部歼灭后不久,就宣告结束了。 这里也许有人会问,不是三个主峰阵地还在赵长树手上吗?按理说后面起码还能凭借地势抵抗一下吧?怎么就结束了呢? 这里就要说,本来张胡子的部队是不会那么短时间内被歼灭的,就因为赵长树当时还给负责东西两个山峰防御的1旅长徐志勤下达了让他们出兵策应的命令。 如果徐志勤的1旅真的派出部队的话,不敢说就能战胜佣兵团的突击大队和骑兵连,但起码还是能接应不少2旅的官兵撤退回去,不至于几乎全军覆灭。 可惜的是,徐志勤没能派出一兵一卒。 就因为赵长树给徐志勤下达命令的时候,妙花正在徐志勤的旅部指挥所喝茶聊天呢。 原来,虽然这两天的时间都是佣兵团的飞机、大炮和坦克当主角,但是周文的主力一团和一分队也没闲着。 妙花带着一支全由高手组成的小分队,借着轰炸当天夜晚,双方都在调整兵力部署的时机,早早就潜伏到了位于东面山峰的徐志勤的指挥部附近。 哪怕徐志勤早就知道了佣兵团一分队的厉害和可怕之处,而且还在指挥部四周密布了各种警卫和明暗哨,但也防不住妙花他们这等高手的渗透。 在妙花、张晓平、赵晓金、许大成、体净、王晓澜这6个气劲境高手的面前,除非你人挨人将指挥部围成铁桶,否则都是如同虚设。 何况你警卫部署再是严密,也不可能在飞机轰炸的时候还暴露在坑道之外值班放哨吧? 妙花他们就是利用SCR-300背负式步话机跟天上的飞机取得了联系,在飞机俯冲制造混乱的配合下,悄无声息地冲进了徐志勤的指挥部,成功实施了一次斩首行动。 而徐志勤跟妙花在长城抗战时就已经算是老熟人了,当然知道他的本事和能力。所以一见到一脸涂得乌漆麻黑的妙花冲进来时,他就只能苦笑着命令指挥部的官兵停止了抵抗。 他可是知道,这也得是在演习,要是在战场上,以佣兵团这群杀人如麻的兵王们的尿性,说不定自己的指挥部早被一堆子弹和手榴弹给淹没了,谁还会跟你逼逼赖赖的。 而与此同时,一团的官兵则是在东西峰下山的各个山口都设下了埋伏。 在指挥部被端,命令无法统一的情况下,即使1旅的个别团长或营长看到山下的情形不对,想要派兵支援,也只能落入一团的口袋中。 所以,在裁判组得知了教导总队全盘的布局和战术后,只是简单的进行了战局分析,就得出模范师已经被击败的结论。 你想想,你的三个主要阵地已经被完全分割,而作为主阵地的盘龙山则是主力尽失,炮兵和大部分重机枪火力也被炸毁,人家只要能将坦克开上来,对你的阵地进行逐步清除,盘龙山失手就是早晚的事。 盘龙山一失,赵长树精心打造的倒三角防御阵型自然也就不复存在,东西两座山峰就成了名副其实的孤峰。何况1旅的指挥部也被妙花带人给斩首了,在一无支援二无接应的情况下,被攻克也是铁板钉钉的事。 当然,如果是在真正的战争中,军人和国家的荣誉自然不容他们放弃和投降,就是全部牺牲,也要战至最后的一兵一卒。 但是演习主要讲究的就是考验双方的战术、指挥水平和官兵的能力。 既然模范师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就没必要再浪费人力物力了。 用担任裁判组副组长的陈万里上校的话来说:“给咱们教导总队省点油钱吧。” 而一旁的裁判组组长徐有昌上将听了则是一阵腹诽:“你们教导总队就是狗大户,还会缺了这几斤几两的油钱?” 但他也知道,演习打到这个份上,模范师的失败已经不可避免。 毕竟双方不是真的作战,主要目的也就是让晋军体验和适应一下现代战争模式的威力,顺带也是帮教导总队练练诸兵种协同作战战术。 既然演习的目的已经基本达到,再打下去已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在征得阎大帅的同意后,又分别征求了周文和赵长树的意见,就宣布了此次演习的结束。 第1608章 上课 此次裁判组是由晋军和教导总队派人共同组成,也是显示一种公平公正的态度。 晋军的裁判组成员由徐有昌上将亲自带队,中将、少将及参谋军官是带了一大堆。 而佣兵团这边的人手可就有些拮据和寒酸了,带队的仅仅是陈万里这个上校军官,而且还是中校挂上校衔的中级军官,甚至就连老吴叔这个半吊子的少校军官都被周文塞了进来充数,比起人家什么上将中将的是矮了一大截。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周文的部队可不需要什么幕僚参议的,就是参谋军官都没几个,几乎所有的战斗计划和命令实施,都是周文和蒙雨庭亲力亲为,就只有几个通信兵在充当传令参谋的角色。 跟家大业大的晋军一比,可就显得有些寒酸了。 佣兵团总归是建军的历史短,没有时间精力培养自己的参谋人才,各级军官几乎都是担任军事主官一职,完全是指挥参谋一把抓。 周文曾经还向校长提出,是不是能从中央陆军军官学校招揽几个参谋人才,但却遭到了校长的严词拒绝。 开玩笑,本校长费心费力培养的嫡系和弟子,拿去支援你一个小土匪新军阀,老子即使脑袋被门板夹了也不会同意。 所以从军官的建制上来说,佣兵团比起这些老牌军阀部队还是有些数量上的差距。 只是,人数虽少,但架不住质量高啊! 佣兵团里,不论是留苏归来的这批军官还是自己培养的如穆青和他们这一批军官,谁不都是从大战中脱颖而出的真正人才? 比如这次,虽然裁判组里佣兵团的成员不多,但陈万里一人就将晋军中那一大群什么中将少将给比了下去。 由于时代的局限性,包括徐有昌上将在内的诸多晋军将军们,对于航空作战和机械化部队都知之甚浅。在整个演习过程中,几乎都是陈万里在给晋军中的诸多将军们讲解佣兵团的战术。 飞机能带多少炸弹,威力如何,攻击命中率如何,怎样判定演习部队的减员和损失等等,这些都需要你对各种武器装备比较熟悉才能进行比较合理的裁定。 而裁判组中也不乏有桀骜不驯的晋军将军,看到陈万里一个小小的上校在自己一群将军面前侃侃而谈,就故意刁难,问些他们认为一个陆军高级指挥官不会知道的问题。 比如你说你们飞机如何厉害,那么飞机的性能你知道吗?炸弹能带几枚?榴弹炮的高低射界多少?你们的坦克有多高多宽?最快速度多少等等。 但是,我们陈万里可是毛子最高军事学院毕业的高材生,别看他二团由于政治和地域的限制,在南方没有机会跟飞行大队和突击大队合练,但佣兵团成建制装备的各种性能数据和作用都要传达给每一个营以上指挥官,甚至就连具体战术都要进行详细说明。 目的就是要让佣兵团的中高级指挥官都要熟知佣兵团的各种新战术,并有意识地在后面训练和作战中进行相应的配合和协同。 比如,虽然二团现在没法装备坦克和飞机,但是步话机却是与一团几乎同步装备,首先在通信上就完成了现代化升级。 有了各种功率的步话机,只要约定了通话频道,在未来的战争中,他们同样有可能跟自己的飞机、坦克、重炮进行直接联系,从而很快就能融入到诸兵种合作作战的战术中。 要知道,到了后世,信息传递在战争中的作用更为重要,如何屏蔽对手的信息,如何让自己的信息传递更快更准确,这都成了后世世界各国军队的标配和重点发展科目。 什么卫星系统,什么全球定位系统,其实全都是为信息传递服务的。 所以后世的战争,首先较量的是信息战和电子战,先将你弄成瞎子和聋子,后面老子就可以为所欲为。 在这种思路下,你说在南方的陈万里懂不懂飞机?懂不懂三突子? 所以,陈万里不但成竹在胸地将那些被问到的数据说出,而且还详细地说明了这些装备在战争中发挥的作用,直接把那几个晋军的土鳖将军唬得一愣一愣的,再无任何话说。 到了最后,裁判组简直就成了陈万里的主场,佣兵团的每一次行动,他都会给那些晋军将军解释这些行动包含了什么战术,有什么目的,需要各部队如何配合等等。 而作为裁判组组长的徐有昌上将,此时对陈万里有点喧宾夺主的表现倒是没有显露任何不满。毕竟他也算是民国有名有资历的上将了,在中原大战时还指挥过数十万人规模的大战,对于陈万里这个小小的团级军官,还不至于生出嫉贤妒能的心思来。 但当他看到陈万里思路清晰,层次有度地在给那一群将军们讲解之时,心中却是有些感叹。 这特么那里是讲解,直接就是相当于给包括他自己在内的一众晋军高级军官上了一堂现代战争模式和战术的课。 这次的演习加上陈万里的讲解,徐有昌将军才意识到,如果再用老的观念和军事思想来应对未来的中日战争,就凭着现在这些晋军指挥官的水平,怕是要连底裤都要输个一干二净。 当然,以他的见识和对日军的了解,倒也不认为未来的日军就能打出今天教导总队这般超前先进的战术。 日军虽然拥有绝对优势的飞机、坦克、大炮,虽然官兵素质和战术能力都要高出华夏军队一截,但通过九一八事变和长城抗战中日军的表现来看,徐有昌将军认为其战术思维依然没有脱离一战时期以步兵为主体的作战模式。 而如眼前这个陈上校所阐述的那种机械化部队的使用,以及什么步坦协同,空地协同等先进的战术思想和作战模式,他们同样也并不具备,或者说是不完全具备。 但是,虽然人家达不到今天教导总队的这个水平,但不论从武器装备还是单兵素质,总是要远高于现在的晋军。 第1609章 人才济济 而且徐有昌将军心里也知道自家事,他刚才评估己方跟日军的差距,还是在晋军上下一心,令行禁止能够得到充分贯彻的情况下做出的。 但以现在晋军久疏战阵、派系内斗、军官们各有算盘的现状,这种差距还会拉得更大。 至于他为什么不是去跟教导总队进行比较而是下意思选择日军,一个当然是因为日军才是未来的敌人和对手,教导总队则是同一阵营的友军。 另一个原因么当然就是教导总队这等超前的战术意思和强悍的战力装备,有什么可比性? 这就是一群妖孽般的存在,不要说亚洲,就是放眼全世界,在同等规模的人数下,不可能有哪支军队能跟他们一较长短的。 徐有昌将军留学过日本,又曾经去欧洲考察过,对各国军队的大体情况还是有所了解的,见识和眼光自然跟旁人不同。 想到这里,他看向对着地图侃侃而谈的陈万里,心中生出几分欣赏之意,对周文这个虽然年轻但已经声名鹊起的将军更是感到佩服和羡慕。 你看看人家手下都是什么人? 不要说人家天上飞的那些,当年大帅集全省之力,苦心经营十几年都未能打造出的空军,以及仿佛是一夜之间就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机械化部队,就是人家随便走出来一个小小的上校团长,一看就是才华横溢、熟知现代军事指挥的全能性指挥人才。 更不要说教导总队此次演戏的前线指挥官,那位将赵长树这个抗日名将打得找不着北的蒙雨庭上校。 这等人才,如果是在其他部队中,那肯定都是各位大佬尽力笼络和倚重的奇才,高官厚禄不在话下。而现在,人家却是在不过旅级单位的教导总队丝不甘之心,周文这小子是用了何种高明的手段? 想到这里,徐上将心中竟然对周文生出几分嫉妒之意。 特么的,天下英才怎么全跑到你小子那里去了?放眼老子数十万晋军,竟然就找不出一个能与之匹敌之人,就是他一直比较欣赏也着意栽培的白马将军赵长树,也不是人家数合之敌,何其怪哉! 既然徐有昌将军对陈万里都生不出不服之意,裁判组其他那些对现代战争模式一知半解的将军们更是无话可说。 所以整个裁判组其实就变成了陈万里在主导和裁定。 当然,陈万里也不会偏向佣兵团,在他看来,以佣兵团现在体现出来的水平,对其战果只要有少许的夸大和偏向,都是对这支自己为之自豪的部队的一种侮辱。 每一次裁定,陈万里都能做到有理有据,并且还做了详细的解释,让人不得不心服口服。 也就是这样,当陈万里提出结束演习的建议时,才会得到了徐有昌将军和阎大帅的首肯。 而作为此次演习的主角之一赵长树么,则是早就盼着演习赶紧结束了。 赵长树虽然早就知道了佣兵团的厉害,早就知道了佣兵团筹建了飞行大队和装甲部队,但是,他完全没有料到,当这些兵种加入到佣兵团后,居然会产生出化学变化效应,爆发出如此大的威力。 这已经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而是一加一等于三和四,甚至可以说是完全改变了佣兵团原来的战术和打法,跟长城抗战时相比,战术水平和战斗力都提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所以,当他还是参照长城抗战时佣兵团特有的战术思路来进行针对性的部署,甚至还偷学了佣兵团一直以来惯用的倒三角战术,依然还是输得体无完肤。 对赵长树来说,输给自己心中早就佩服不已的小学弟,输给自己一直羡慕嫉妒恨的,人才济济、装备先进的佣兵团都不算什么,关键是,这种输法太憋屈,太特么欺负人了。 人家自始至终就不跟你玩什么兵对兵、将对将,而是利用你的天然缺陷,没完没了的照着你的软肋和要害朝死里弄。甚至都不给你摆出兵马想来个堂堂正正交手的机会。 你兵力再多有什么卵用?人家就只管按照自己的方式打,对你的那些什么倒三角、奇门阵啥的,人家根本就不屌你。 甚至到了最后,你明知道人家将大炮架到你的家门口直瞄炮击有可能是个坑,就是要逼着你派出部队来攻击。 但你明知是坑也得往下跳啊!总不成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火力点被一个个敲掉吧?敲掉了活力点,人家炮弹多的是,只管炸就是了,你耐得住几轮? 如果真是这样应对,也许还不等人家派步兵上来,自己的官兵就一哄而散了,这还打个毛逑。 这特么就是赤果果的阳谋,让你明知山有虎,还是被迫向虎山行。 而且,让他大开眼界,彻底服气的,还是周文最后派出的突击大队和骑兵连。 这还是赵长树第一次见到将如此多的坦克(在他们眼里,三突子就是坦克。)和装甲车集中在一起使用的状况。即使是在隔着几公里的指挥所里,赵长树从望远镜中也能感受到那种强烈的震撼感和冲击感,更不要说那些相隔几百米,直接面对这些钢铁巨兽的官兵了。 接着就是那支走山地如履平地的骑兵了。 要知道,赵长树的外号就是白马将军,可见其对于战马和骑兵的钟爱。 即使是到了现在,赵长树也明知骑兵在现代战争模式下将会逐渐退出历史舞台,但依然对骑兵情有独钟。 长城抗战结束,在得知周文居然缴获了几千匹战马后,赵长树就充分发扬了自己这个学长一直以来对周文吃拿卡要的光荣传统,先是找大帅软磨硬泡要编制,然后就死皮赖脸硬是从周文手中要来了一千多匹战马,组建了一个八百人左右的骑兵团。 只是,当他看到德楞泰的骑兵连在战场上体现出来的超绝骑术,默契的团队配合以及精湛的冲击战术后,又开始不淡定了。 第1610章 周文的野望 演习结束后,赵长树还顾不上收拢自己的部队总结演习的得失,就第一时间找到了周文,要求将周文的骑兵连借给他一个月,帮助训练他的骑兵团。 这次佣兵团骑兵连的战术已经刺激到他了,你小子什么机械化部队、飞机大炮的我不如你也就算了,但不能看到老子起家吃饭的本领也输给你,别的不好说,训练出一支不亚于你的骑兵部队的把握老子还是有的。 周文对此自然不无不可,甚至还乐见其成。 要知道,这次演习中,周文之所以全军出动,几乎将自己手上的各军种都倾巢而出,虽说主要目的是为了在抗战爆发前进行一次诸兵种的合成演练,同时也是给阎大帅为首的晋军高官们敲一次警钟,让他们在未来对上日军的立体攻势时不至于手足无措。 但他还有一个心思,就是要借此在赵长树的模范师众多官兵心中种下一颗种子。 一颗佣兵团当世无敌的种子。 这样的话,每当他们跟佣兵团并肩战斗的时候,心中就会有必胜的信心和信念,即使身处绝境之中,也不容易动摇决死一战的勇气。 因为周文对赵长树的模范师可是按照自己的附属部队来进行谋划的。 当然,这不是说周文要想撬大帅的墙角,将模范师收归己有。而是前文就提到,周文的佣兵团战力再强,人数也就两千出头,如果加上在南方的二团及江防大队,总数也不会超过5千人。 就这么点兵力,必然就限制了佣兵团的战术规模。 你几千人再是强悍,总不可能一个旅级单位就能击败日军一个师团吧?甚至要正面击败日军一个旅团都有些难度。 火力和战术能力决定一支部队的战斗力,但兵力的多寡却是决定了你的作战规模和空间。 不要说对面的是穷凶极恶的鬼子,就是几千上万头猪,这点人手去抓也是很难抓完。 何况周文一贯倡导的可不是阻击战和击溃战,而是歼灭战。 就如淞沪抗战配合中央军第五军和十九路军歼灭日军混成24旅团,长城抗战与模范旅及32军配合歼灭日军混成14旅团一样,要打就一次性将日军打痛、打残。 这里就看出,在这两次歼灭战中,虽然佣兵团起到了主导的作用,但是没有友军的配合,要想将几千个鬼子吃干抹净,是根本不可能的。 所以周文在未来的抗战中要想有所作为,就需要一支战斗力强,同时还能相互信任的,有一定规模的友军来进行配合。 而赵长树的模范师就很符合周文的友军标准。 首先是模范师在赵长树严格治军的管理下,又有了长城抗战诸多战绩和荣誉加身,不但培养出了一批具有对日作战经验的基层军官,而且由于对日作战的一系列胜利,整支部队都有了一种必胜的信念。 要知道,对于一支军队来说,信心是非常重要的,也是一支部队最核心的精神支柱。 小日本为什么那么狂妄,为什么在战斗中表现得那么顽强和不要命?其实跟他们在近百年来连续战胜了大清王朝和沙俄这两个大国的历史是分不开的。 也就是说,必胜的信念就是一支强军最需要的精神底蕴,或者说是叫做军魂。 而且,虽然模范师在这次演习中看似处处被动挨打,但他的对手可是已经基本形成空地一体化,更有装甲部队加强,并拥有超前战术意识的佣兵团。 但纵观他们在长城抗战中的表现,那可是比目前国内最精锐的中央军还要出彩,已经开始将周文灌输的现代军事的一些理念应用到了战场上。 周文需要的可不只是敢于牺牲,敢于跟小鬼子拼命的热血官兵。他需要的是懂得合理利用自己的有利条件,能够在大量杀伤敌人的同时,还能尽量保全自己的战术型部队。 热血不怕死当然是一支强军的首要的素质,但你不能因为热血不怕死,就肆意挥霍自己和手下官兵的生命。 想想几个月后就要爆发的淞沪会战和太原会战。 在原来的历史上,这两场大规模会战虽然展现了我华夏民族的血勇和抗击外敌的决心,但是由于两位最高指挥的无能和短视,导致我华夏最精锐、最有战斗经验的部队几乎损失殆尽。 要知道,一个优秀的士兵可不是随便训练几个月就能训练出来的,而是要经过无数战火的洗礼,并具备了一定的战场经验和战场适应能力,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老兵。 但我们却是在战争爆发的初期,就将本该在未来几年内承担军队骨干和兵种的精锐老兵基本葬送殆尽。 这也导致华夏抗日部队大伤元气,只能派遣训练不足的大量新兵充数,进入死了再补,补了又死,征不到兵就四处抓丁的恶性循环。战场上也是节节败退,除了平型关、台儿庄等少数值得称道的局部胜利,总体上却是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而在周文的不断灌输和影响下,现在模范师上至赵长树和各旅长,下至各基层军官,都已经具备了一定的现代战争思维,也练就了一些对付日军的战术和方法。再加上两军之间曾经并肩作战并取得了不俗的战绩,平时联动也多,双方都比较熟悉,自然就更适合与教导总队配合和合作。 你想想,模范师现在两个旅的编制,加上骑兵团、炮兵团、警卫营,能够用于一线的作战部队就有小一万人,如果再加上佣兵团的数千精锐和飞机坦克的协助,周文就有信心硬钢日军一个乙种师团并战而胜之。 这样一来,佣兵团与模范师联合起来的这股力量,弄不好就会成为未来决定山西抗日战场走向的决定性因素。 历史上,山西98.20%的土地都被日军占领,当时山西共105座县城,被占领了103座,仅剩两座县城未被占领。 但周文现在拥有了强悍的军队,打造了当世少有的空军和装甲部队,如果他还甘于走历史的老路,那也太小看我们周大公子这个穿越者了。 第1611章 敲警钟 虽然佣兵团在吕梁山深处打造基地,建设机场,并做好了工厂搬迁和转移的准备,但那只是周文以防万一的手段。 如果能依托晋北和晋东的这一大片丛山峻岭就将日军挡住,离石县的工业区不用搬迁,它不香吗? 这才是周文这几年对赵长树的部队在装备训练等方面给了无数赠予和特殊照顾的原因。 而且他还有很多武器装备放在仓库中,等着以后慢慢给赵长树,就比如步话机这种能够大幅提高部队战斗力的先进通信设备。 但是现在可不敢拿出来,不然大帅可能真的以为周文是要拉拢分化他的模范师了。 至于事情会不会向他理想中的方向发展,周文倒是没有过于功利。 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反正以赵长树的为人,在面对日军时肯定不会是临战不前、畏敌如虎之人,更不可能背上汉奸的骂名去投降鬼子。那么,即使不能为我所用,抛开与赵长树的私人情义,最起码也是帮助了一支敢打敢拼的抗日队伍,周文何乐而不为呢? 却说此次演习的结果,周文的一个目的算是达成了,就是让大帅和晋军将领们亲身体会到了现代立体战争模式的威力,也开始自省自己的不足和研究补救措施。 在大帅亲自主持的研讨会上,大帅先是邀请周文对于此次演习中教导总队的战术思路做了详细的讲解,然后赵长树这个苦主则是谈了自己的深刻体会和经验教训。 最后,大帅还让各位将领都谈了各自的看法和见解,目的是让晋军在面对未来的日军时不至于如今天的模范师这般只是被动挨打,总要找到一些应对的法子。 当然,周文也提出了自己的不少意见和建议。 周文在总结中其实并没有否认模范师的倒三角防御体系以及反斜面工事的正确性。 而且他还明确指出,教导总队此次演习之所以能够相对轻松的获胜,主要还是因为这套战术本身就是教导总队发明并一直沿用的,自然就会做出相应的部署和对付的战术。 但是,如果面对的是日军,这种防御战术依然非常有效,就因为日军的空地协同和步坦协同不可能有教导总队这么默契和协调,而且他们也不可能对这种防御战术有什么深入的了解。 周文之所以这么自信,还不仅仅是之前跟日军交手得来的经验,就因为他知道,各兵种的协同要想做到配合默契、衔接紧密,快捷而有效的通信方式是必不可少的。 而佣兵团这次演习之所以能够在几个兵种的使用上如臂使指,跟装备了SCR步话系统有很大的关系。 别的不说,就是妙花带队能够成功斩首徐志勤的指挥所,除了他们6个气劲境高手的能力外,就是通过步话机跟天上的飞机取得了联系,双方协同配合的结果。 而突击大队和骑兵部队出击的战术和时机之所以能够做到出其不意,也是双方在步话机里相互联系和呼叫的结果。 而日军么,不要说飞机跟地面的联络了,就是坦克跟几米外的步兵联络都要通过敲击坦克的外壳来完成。 所以在后世的二战电影中你会看到,很多坦克车的车长将身子伸出炮塔来指挥的情况。这不是耍酷,而是没办法,你窝在坦克里就根本无法跟外面取得联系,也因为视线太窄而无法观察战场情况。 当然,这些周文都不好详细解释,只是他强调,由于是演习,双方不可能发生实质性的战斗,所以模范师敢打敢拼,善于短兵相接的很多优势都没有发挥的余地。 这倒也不是周文照顾晋军的面子要谦虚一番,而是模范师构筑的各种工事和反斜面阵地确实是难啃。 在真实的战斗中,即使对方的重火力和机动主力都已不复存在,但你最后总是要派步兵上去占领阵地的,哪怕你火力占优,出现损失是在所难免。 别的不说,你就看看太平洋战争中米国大兵进攻硫磺岛的战役,在军舰、重炮、飞机、坦克、兵力等都占据了压倒性优势的情况下,米军依然付出了伤亡近3万人的代价。 而按照周文的理念,在真的战斗中他愿不愿意将自己宝贵的步兵派出来打这种近距离争夺阵地的战斗都还是两说。 而周文的这番解释,也让晋军将领们的脸面稍稍有了些光彩,大伙一想也是这个理。 战术上、装备上老子比不过,但拼命我们可是不怕。打到最后,你总是要派兵来占领阵地的不是?到时候打不赢你也要从你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但不管怎么说,此次演习对于晋军来说是一次军事理念和治军思路上的一次转折点。 虽然距离中日之战爆发只有不到半年的时间,但是周文却是认为亡羊补牢未为晚也。总比一切都按部就班,什么都不做要好得多。算是给一直对中日战争的残酷性缺乏清醒认识的晋军将领们敲响了一个警钟,也让这些大佬们开始有了一丝危机感。 于是,就在演习后不久,大帅就赶紧叫停了太原兵工厂还在加班生产的75毫米山炮和150毫米重型迫击炮,转而开始研制生产以马克沁重机枪为原型的高射机枪。 而一些与赵长树交好的军官,也知道人家教导总队的那一套自己学不会,但赵长树的倒三角战术和反斜面工事却是很有新意,纷纷向大帅申请,要派出部分官兵到模范师学习和借鉴。 这种情况当然是大帅乐见其成的,他怕的就是这些手下故步自封,平时个个眼高于顶,只会关起门来当老大,等到拉出来打的时候就现原形。 他现在心中很清楚,要想彻底改变晋军这种几十年形成的顽疾是很难的,但是这次演习能对自己这些心腹手下有所触动,也是一件难能可贵的事情了。 此时的阎大帅压根就没有料到,就在今年的下半年,他的晋军就将与号称亚洲第一强军的日本人来一场几十万人规模的大会战。 第1612章 穿鞋的军队 时间来到了1937年的4月份,就在周文还在利用最后的时间抓紧训练部队的时候,华北的局势却是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不祥预兆。 就因为进入37年后,日军在华北的驻军突然开始了频繁的军事演习,甚至跟驻守北京宛城的军队发生了数次冲突。 这里有人会问,长城抗战的塘沽协定,不是规定中日双方都不得在冀东驻军吗?华北的日军是从哪里来的呢? 其实,日本在华北的驻军,要追溯到八国联军侵略华夏后,强逼清朝政-府签订了的丧权辱国的“辛丑条约”。条约的其它条款我们不再累述,但其中一条却是被野心勃勃的日本利用到了极致。 这一条就是允许列强各国派兵驻扎北京到山海关铁路沿线要地。 而随着一战的爆发,西方列强的军队逐渐撤出了华北,但日本人却是借此长期驻扎下来并冠予了华北驻屯军的名号和编制。 彼时日本的华北驻屯军大本营设在天津,兵力也不过千余人,山海关则是驻扎了一个守备中队不到两百人。 但是随着九一八事变和长城抗战的爆发,日军就逐渐增加了华北驻屯军的兵力。 长城抗战结束后,由于南京方面被迫签订了同样是丧权辱国的“塘沽协定”,华夏军队不得在冀东驻军,实际上就已经将山海关的控制权拱手想让。 到了1936年,日军以“近日来北宁路货车车皮由丰台转往平汉路后多被中方扣留,不予放还。日军此来系监视”等为由,由山海关派兵进驻位于北平西南,卢沟桥东面的丰台车站。 丰台自建火车站后,客货运输畅通,北宁、平绥、平汉等线路均以此为枢纽,交通四通八达,客货运输畅通,被称做平津的南大门。 抢占军事、政治上的战略要地—丰台,自然成了日本人侵占北平乃至控制华北的重要步骤。 此后,日本为了进一步全面控制丰台,决定以“防共”、“保护侨民”为借口,大规模向平津增兵。 而此时,冀东平原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虽然周文派出的小分队将冀东名气最大的汉奸殷辱根击毙,但在日本人的全力支持和蛊惑下,冀东的地区的大小汉奸们却是如雨后的春笋,一个接一个冒了出来,并在36年初宣布成立了“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彻底脱离了民国政-府的控制。 而这个所谓的“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成立不过三天,就以联合防共、保护地方安全为名,邀请日本军队进驻。 于是,终于有了借口的日军,就在36年6月份,分批进入丰台,并开始在丰台构筑兵营,与29军驻丰台部队相距只有约300多米。 双方驻军相距只有300多米,这就为日军的不断滋事和挑衅创造了条件。 于是,在日军的精心谋划下,在丰台地区就爆发了两次中日双方军队的冲突事件,史称第一和第二次丰台事件。 事件的过程不必累述,无外乎日军挑衅在先,29军被迫反击等等,但大多都是肢体冲突,并没有大规模的枪战爆发。 但此时的29军,已经不是当初在长城上砍得日军人头滚滚的那支铁血军队了。 特别是29军的军长宋明元将军,在机缘巧合下,突然就获得了富庶的平津地区的管辖和控制权,就如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也如一个贫寒之人突然中了大奖,一时之间就迷失了自己。 要知道,29军本是西北军出身,十几年来过的都是饥一顿饱一顿的穷苦日子,突然来到了灯红酒绿、一片繁荣的平津地区,29军的高级将领们不可避免地就被这从未享受过的花花世界所吸引和腐化。 当然了,对这只劲旅的战斗力破坏最严重的,还是高级将领们的军阀风气,他们早就忘了驱逐日寇、保家卫国的豪言壮志,只想永远控制北平、天津这两块肥肉,永保自己的富贵生活。 用一句老话来说,他们已经从光脚的变成了穿鞋的,自然生怕那天自己脚上的鞋子又掉了。 更有意思的是,29军的高级将领纷纷踏足政界,军事指挥能力直线下降,比如张自忠身为38师师长却兼任天津市长、37师师长冯治安兼任河北省省主-席,29军军长宋明元兼任北平市市长。 所谓共患难易,同富贵难。 由于权利带来的巨大利益,不可避免的内斗也就开始了。最明显就是宋明元将军与手下曾经最倚重的幕僚萧振瀛都起了间隙,最后逼得担任天津市长的萧振瀛辞职出国,改由张自忠这个师长来兼任。 从1935年下半年进入平津,到1937年7月抗战全面爆发,短短2年的时间里,29军的高级军官退化非常严重。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29军面对咄咄逼人的日军,已经没有了当初奋勇抵抗的勇气和决心,想到的是尽量避免引起双方的大规模冲突,能忍则忍,一再退让。一心只想保住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坛坛罐罐。 结果就是,日军用威胁利诱等卑鄙手段,逼得29军撤军并非法占领了丰台。日军就此驻军北平城下,并以宛平城、卢沟桥为攻击点的“军事演习”日益频繁地举行,为后来的“七七卢沟桥事变”留下了隐患和伏笔。 而此时在南京的校长和幕僚们,却是感觉到了日军步步紧逼,29军一退再退带来的巨大隐患。 为此,校长多次去电宋明元将军,要他全军备战,做好跟日军进行决战的准备。就是熟知历史的周文,也多次发去电报,委婉地提醒宋明元将军,此次日军的布局不同以往,要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 因为南京的校长也知道,如果日军真的进攻平津地区,华夏除了奋起一战之外,再无任何退路。 但是,此时的宋明元将军想的却是如何能保住自己的地位和权力,如何能保住自己的地盘,对于日本人的狼子野心缺乏清醒的认识。 第1613章 战争爆发 俗话说得好:“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宋明元将军这两年到手了这辈子积攒一起都比不了的钱,什么税收、捐赠多的数都数不完,一夜之间就从穷人走入了富豪的行列,这心里可就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以前穷光蛋一个,什么都不怕,谁敢惹我就跟他干就是了,输了大不了从头再来。 但现在不一样了啊!俺也成了有钱人了,这兵力强了,力量壮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就是你校长也不好对我指手画脚,对我有些尊重了。 这一切可是来之不易,一旦跟日本人展开大战,胜负先不说,但我好不容易到手的地位和财富就有可能没了。 所以呢,宋明元将军就一心只想保住自己的既得利益,而对于日本人进军平津城下的各种挑衅举动,却是没有提起警惕,还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 什么幻想呢? 那就是我们能不能和平共处呢?能不能像以前一样,通过谈判,然后我退一步,大家就消停几年呢? 当然,至于让出北平和天津这两座北方最繁华的城市,宋明元自己也知道是不能干的,这不仅是彻底卖国的汉奸行为,而且将这两座城市让给了日本人,他岂不是又一夜回到了解放前,将来吃什么喝什么? 所以平津两城是他的底线,除了这个,其它的都可以跟日本人谈。 而且,此时宋明远将军的心思还不止这些,他还要防着南京的那位校长。 这也不能怪他,就是哪位校长之前的一系列铲除异己和排挤其他军阀的手段也让他不得不防,生怕自己中了校长的驱狼吞虎之计,跟日本人将家底拼光后,如现在的东北军一样被校长彻底瓦解分化。 就是因为这些综合性的因素,导致宋明元将军心中始终抱着一种侥幸的心理。 他不是看不到日本人的来者不善,也不是没有谋士帮他分析形势,更有他算是相对信任的周文来电提醒。 但是,他还是如一只将头埋进沙子的鸵鸟一样,不管不顾,只想通过谈判和国联的干涉来解决华北危机。 这也为后面七七卢沟桥事变中,29军10万大军的溃败埋下了隐患。 ……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1937年的7月7日。 这一天,是所有现在以及后世的国人都铭记于心的日子。 7月7日晚,日军以士兵在演习中走失为由,要求进入宛平城搜查,此举遭到了中国守军的拒绝,随后,日军炮轰宛平,我方守军奋起还击,与日军展开了拉锯战。 此时日军华北住屯军的兵力不过是一个混成旅团6千余人,而且这6千余人还分别驻扎在山海关、天津、丰台以及铁路沿线的各处车站。 而挑起战争的丰台日军,总共就两个大队,2千余人。 前文我们就曾经对日军的各级单位的装备和火炮做过详细分析,两个大队的日军,称得上火炮的不过是4门70毫米92步兵炮。 所以历史上记录的日军炮击宛平城,其实就是这四门70毫米步兵炮。 此时的29军,在北平城附近的驻军就有一个步兵师加部分骑兵部队,大约2万人。 而在距离北平方圆100公里的区域内,29军则是还有2个步兵师和一个骑兵师,一天时间就能赶到北平进行支援。 如果29军能够当机立断,在短时间内集中优势兵力主动发起反击,不但能将日军的进攻彻底击退,而且还很有可能顺势夺取丰台,从而夺取战争的主动权。 要知道,丰台可是平汉铁路的枢纽,也是北平城西南方的最后门户和咽喉要道,占领了丰台,北平城的防御纵深就得到了极大的延伸,同时也可以成为我军发起反击的进攻支点。 可惜的是,7月7日爆发在卢沟桥的战斗并没有引起29军上层的重视,更是没有想到这是日军主动挑起战争并全面进攻我华北地区的阴谋前兆。 宋明元将军此时还不在北平城,也就是说他并不在自己的指挥部。 那么,宋明元将军去了哪里呢? 原来,自从日军增兵华北以来,他们不断恐赫和拉拢宋明元将军,意图逼他成立华北自治政-府,也就是说让他脱离国民政-府,分裂国家,成为小日本的傀儡。 宋明元将军虽然不愿意与日军开战,倒也没有丧失基本的民族大义,自然是断然拒绝。 但日本人并不罢休,一方面不断增兵积极备战,另一方面却是不断宴请宋明元将军意图拉拢,或是派亲日的所谓社会名流前来游说,让宋明元不胜其烦。 于是,在5月份的时候,宋明元为摆脱日军纠缠,就以回原籍“扫墓渡假”为名,离开了平津地区。 而在得到卢沟桥开战的消息后,他才于11日匆匆赶到天津,但也只是呼吁日军停战,希望双方通过谈判来解决争端。而对自己的部队却是明令不得主动开抢,避免事态扩大。 所以,当时29军给北平部队下达进行战备准备的仅仅是驻卢沟桥和长辛店的第37师110旅219团。其余各部均为平时按治安需要配置,不是战斗部署,都无明确的战备任务,所以在军事上疏于戒备。 但即便如此,29军驻守卢沟桥的219团官兵还是奋起抵抗并顽强地击退了日军的进攻。 要知道,29军的高层虽然腐化严重,但他们都知道军队才是自己的根本,所以对各部队的装备还是舍得花大价钱的。 此时的219团不但拥有一个重迫击炮连(150毫米迫击炮)和一个轻迫击炮连(81毫米口径),而且还配属了一个装备9挺马克沁重机枪的重机枪连。 而且29军上下虽然昏聩,但也知道卢沟桥对于北平防御的重要性,在半年内在卢沟桥阵地上构筑了坚固的工事和堡垒。何况219团的很多官兵都参加过当年的长城抗战,面对穷凶极恶的日军并不发怵。 所以日军想以两个大队的兵力在没有重炮和飞机支援的情况下突破卢沟桥防线,无异于痴人说梦。 第1614章 殉国 在丢下了几十具尸体,被219团打得狼奔逐突的小鬼子终于意识到,在没有飞机大炮的掩护下,他们面对有工事和堡垒的华夏军队,同样也强不到哪里去,等于是219团的官兵给这些狂妄的小鬼子上了一课。 日军攻击不力,自然就要调集援兵。 但是调集援兵需要时间啊。如果29军不给他们时间,在他们援兵上来之前发起反攻怎么办?那不要说攻克卢沟桥,就是丰台大营能不能保得住都是问题。 于是,日军就开始了他们的老一套但却是无往而不利的策略,那就是用谈判来拖时间。 宋明元将军直到7月11日才自乐陵赶回天津,但依然命令部队不得擅动,而是派出代表与日本人谈判。 而就在7月11日这天,日本内阁对外制造“坚持不扩大局面、当地解决的方针,不抛弃和平谈判的愿望”的假想。企图首先指望“不战而胜”,在未达成则“发动一场局部战争”,夺取平津,控制华北。 于是日本中国驻屯军就借此与29军的代表展开谈判。 但私下里,小鬼子却是同时开始不断调兵平津地区。 就在当天日本五相会议上决定:“火速以关东军及朝鲜军准备好的部队五个师团,目前暂用三个师团和18个飞行中队迅速派往华北”以加强“中国驻屯军”。同日,日本政府发表《关于向华增兵的政府声明》及临参命第56,57号。 而看到日本动向的校长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多次去电命令宋明元做好大战的准备,并在必要时主动出击,一举消除北平城下的威胁。 12日,增派的日军已经源源开抵天津,但宋明元仍对日军心存幻想,谈话谓“能平即能和”,甚至命令前线的219团主动撤兵撤至长辛店及衡门口,将唯一能够利用地形之利抗击日军的卢沟桥主阵地拱手相让。 宋明元此时的昏聩还不仅于此,他为了在谈判中显示诚意,不但命令29军各部队不准擅动,而且还下令将北平城的城防工事拆除大半。 此举导致了29军后来在战事中的被动,相当于是自毁长城。 就在宋明元命令部队不断后退,拆除工事的时候,日军却是于7月11日将关东军的独立混成第1旅团编入中国驻屯军,该部利用铁路的便捷,于16日就已经推进至密云。同时,日军大本营还将关东军的独立混成第11旅团也编入中国驻屯军,20日抵达北平高丽营。 到了此时,日军在北平城下的总兵力已经达到2个旅团又一个重炮联队和一个骑兵联队,还有一个战车大队共计两万人的兵力。同时关东军航空兵的10个飞行中队进驻了位于蓟县附近的临时野战机场,29军兵力上的优势已经不复存在,也错失了以优势兵力击溃甚至围歼日军华北驻屯军的良机。 7月20日,已经得到炮兵联队加强的日军再次炮击宛平城二十九军,此次可就不是4门92步兵炮了,而是数十门各种口径的山炮和榴弹炮,219团官兵虽顽强死守,但失去了坚固堡垒工事的官兵却是伤亡惨重。 到了这个时候,宋明元依然还没下定决死抵抗的决心,对日军的“和平谈判”仍抱幻想,在战与不战上犹豫不决,导致兵力分散的29军依然没有调整和集中兵力,给了日军各个击破的机会。 7月25日,日军大本营从朝鲜调集的第20师团也抵达北平城下,此时日军在北平方向的总兵力已经达到6万人左右,攻占平津地区的条件已经成熟。 到了此时,宋明元才大梦初醒,决心组织部队抵抗,但为时已晚。 7月26日,日军组建的中国驻屯军司令部下达了向平津两城全线进攻的命令。而此时的29军却是还在匆忙调动部队,调整各种部署,被日军打了个措手不及。 就在这一天的下午时分,南苑这个当年草木繁茂,禽兽、麋鹿聚集的皇家苑囿,已经陷入一片爆炸四起的火海之中。 日军的情报机构早就察知南苑是29军的军部所在地,在发起进攻的时候,专门调集了十数门105口径榴弹炮轰击南苑,上午还派出十几架飞机进行了两轮轰炸。 此时的南苑已经是一片混乱,哀嚎声、惨叫声,爆炸声混杂在一起,充斥着这片区域的天空。 在一个由钢筋水泥构筑的坚固掩体内,满脸被硝烟熏得黑一块红一块的赵澄宇正拿着电话大声呼叫:“喂喂……王长海,接到军座命令,外围阵地全部放弃,赶快把部队撤回北平城……对,鬼子火炮太猛,我们损失太大,撤回城墙组织新的防线,你动作……” 他刚说到这里,耳边就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地面突然就震动起来,只见一个身影扑将过来,一把就将他压在地上,头上的灰石纷纷落下,将两人的身子打得生疼。 赵澄宇一把推开压在他身上的警卫副官李大明,呸呸吐了两口灌进嘴里的泥土,然后又扑向掉在地上的电话,拿起话筒喂喂了两声,没听到任何回音,只能颓然地讲电话扔下,然后对着李大明说道:“快,派传令兵去通知佟副座,让他赶快撤下来。” 却见满脸是灰的李大明眼圈发红,有些哽咽着说道:“刚才109旅报告,佟副座在指挥战斗时被鬼子机枪子弹打中,已经……已经……”说着就低下了头。 “什么?”赵澄宇大急,一把抓住李大明的脖领子,面色涨的通红,大声质疑道:“佟副座只是去督战,小鬼子机枪怎么会打得到他?” “是鬼子飞机的机枪,据109旅报告,佟副座大腿和小腹都中了弹,抬下来没多久就因失血过多,殉国了。” “唉!这特么打得什么仗啊!”赵澄宇气焖地狠狠一拳砸在地上,只感觉心里憋着一股子火无处宣泄。 他们说的佟副座就是29军的副军长佟麟阁将军,于1937年7月26日在北平前线指挥战斗时不幸中弹殉国。佟麟阁将军也是抗战期间战死的第一个国民军中将(后被追认为上将。) 第1615章 仓促上阵 佟麟阁将军是西北军着名将领,中原大战后他与冯大帅一同住在峪道河过着隐居生活。 长城抗战后,冯大帅组织抗日同盟军,他又与吉鸿昌、方振武等二十六名将领联名通电表示:为民族生存而战斗,应民众要求而奋起,敢对国人一掬肺腑。凡与敌人同一战线者皆为吾仇。并宣布:重整义师,克日北指,克复察省失地,再图还我河山,……四省不复,此心不渝。 只是,由于当时国内外环境和政治压力,抗日同盟军在打了几个胜仗后,却是不容于南京的国民政-府,被迫撤销解散,佟麟阁将军心灰意冷,隐居乡野。 后来宋明元主持华北军政后,就三顾茅庐,几次三番才邀请他出山担任了29军的副军长。 却是没想到,就在日军大规模进攻的第一天,这位誓以满腔热血,洒遍疆场,保我河山的爱国将领就血洒沙场。 却说此时的赵澄宇将军心中却是没有时间来悲痛佟麟阁将军的牺牲,他心急的是如何将已经抵抗了日军一整天大规模进攻的部队撤下来。 要知道,他的132师主力是一天前才赶到北平来支援37师的,部队连构筑工事的时间都没有,日军就发起了攻击。 天上数十架日军飞机不断俯冲轰炸,地面上则是日军的火炮猛烈的炮击,而132师唯一的一个山炮营,还没来得及开几炮,就被日军飞机发现,结果自然不用多说,近10门75毫米山炮基本被日机摧毁殆尽。 要知道,这些火炮大半还是当年周文带队偷袭日军炮兵阵地,缴获后赠送给他的,这一下子就全没了,让赵澄宇将军心痛之余还有些措手不及。 他也没料到,日军的飞机会这么厉害。 要知道,这次日军的航空兵可不是当年长城抗战时的二几十架的规模,而是已经集结了上百架飞机的一个航空团,轰炸的规模和威力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仅仅是大半天的战斗,132师就减员了近三分之一,大多都是日军飞机和火炮造成的伤亡。 所以,尽管132师的官兵不怕牺牲、奋勇作战,但前沿阵地还是不断丢失,现在日军的机枪都能打到南苑了,再不撤兵,132师就有被鬼子包了饺子一口吞掉的危险。 此时的赵澄宇不但心急前沿官兵的安危,同时心里一种憋屈和悔恨的火苗也在不断升腾。 其实早在7月7日,日军第一次进攻卢沟桥的时候,周文也给赵澄宇发了电报,提醒他要注意这次鬼子的举动包藏祸心,有大规模进犯平津地区的迹象。 周文在电文中指出,日军在九一八事变和热河事变都采用了相同的伎俩,就是制造小规模的冲突进而引发大规模的进攻,这次也不会例外。 所以周文建议,由赵澄宇向宋明元将军进言,要乘着日军大部队还未来得及开赴河北之前,集中优势兵力,将丰台的日军消灭和击溃,先占据有利态势,建立纵深防御阵地。 周文甚至建议赵澄宇,先不管宋明元的指令,尽快让132师进行战备动员,并派出工兵部队在南苑至卢沟桥的各村镇构筑防御工事,做好抗击日军大规模进攻的准备。 要知道,在29军中,周文跟赵澄宇的关系是最近也是最好的,两人不仅仅是当年长城抗战并肩子耍大刀砍鬼子的战友之情,而且在武学方面也惺惺相惜。 后来周文更是派出高小山率领的小分队来到河北,一方面是锄奸抗日、训练新兵,另一方面也帮助赵澄宇训练了一支精兵出来。 自此两人关系就已经属于兄弟情谊了,所以周文有些不便对宋明元说的建议都对着赵澄宇说了。 而赵澄宇对周文这个兄弟自然是佩服的,也非常信任。他当然相信自己这个兄弟对当前局势的判断能力。 只是,赵澄宇可是跟着宋明元将军很多年了,宋明元对他不但有提携之恩,而且平时也视他为心腹手足,极尽信任。 这个时候如果他不遵命令,擅自出兵,先不说此举在29军内部会造成什么影响,就是将来见到宋明元时也无颜以对。 所以他只能按捺住焦虑的心情,通过电话和电报,一次又一次给宋明元进言,请求军座当机立断,调集重兵向兵力单薄的日军发起反击。 可惜的是,宋明元每一次答复都是命令他不得擅动,甚至还严令他不得集结收拢驻扎在各地的部队,以免引起日本人的猜疑和落下口实,破坏目前的中日谈判等等。 而此时的赵澄宇将军心中同样矛盾重重,他当然知道,能不开战是最好,就因为他自己也是29军控制平津地区后的既得利益者。先不说平时的吃穿用度,就是手下官兵的军饷装备也再没有忧虑过,跟以前那种穷日子相比,可谓是天壤之别。 而人在有了一种希望或者是哪怕不现实但感觉有可能实现的美好愿望后,就会滋生出一种心理,这种心理叫做侥幸。 万一真的实现了呢?万一我这次就真的中了大奖了呢? 此时的29军所有高层人员和既得利益者,或多或少都有这种侥幸心理,对日本人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赵澄宇将军也不例外,自然就多了一些犹豫和彷徨,少了一些奋起一战,将危机扑灭在萌芽中的决心。 所以,于公于私,赵澄宇也只能听从宋明元的命令,并没有在7月7日至20日这宝贵的两个星期内,做出全面主动备战的措施,仅仅是给手下部队分发了部分弹药。 而到了7月21日,宋明元将军开始感到情形不对,才秘密下令手下各部队开始动员集结。但此时日军已经在北平城下集结了一个师团另两个旅团的兵力,更是得到了飞行团和坦克部队的加强,已经露出了嗜血的獠牙。 而赵澄宇的132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紧急集结并仓促向北平城开拔。 第1616章 悔恨交加 这不仅仅是时间上相当仓促,而且整个战役部署也没有详细的说明和指示。宋明元只是让132师尽快赶到北平南苑一线布防,将已经单独跟日军激战两个星期并损失惨重的37师替换下来。 至于怎么守?守到什么时候为止?有没有援军?宋明元都没有明确指令,只是任命赵澄宇为北平城防司令,北平前线的战事由他临机决断。 而且由于仓促和紧急,部队根本来不及做战前动员。132师万余官兵大部分都还不知道北平前线已经激战了两个星期,几乎还没做好大战的心理准备,就在茫然和惶恐中,稀里糊涂就被拉上了前线。 25日下午,132师好不容易赶到了北平,还没来得及熟悉和完善防御阵地,与37师的交接换防工作也还在忙乱中进行时,日军就于26日清晨发起了全面攻击,而且还是上百架飞机、上百门大炮,几十辆坦克的空地立体大规模攻击。 29军的官兵哪见过这种阵仗?就是当年的长城抗战也没有这么大的阵势啊! 此时37师部分部队还没来得及撤回城内,但师部已经撤了下去,部队缺乏统一指挥。 所以佟麟阁将军就与赵澄宇进行了分工,由他去37师指挥,赵澄宇将军坐镇军部。 就是在这种相当不利的情况下,29军上至副军长、师长,下至基层官兵,都没有一个退缩的,立刻就跟蜂拥而来的日军绞杀在一处。 只是,在战略布局和装备都处于绝对劣势的情况下,个人的勇敢除了宣示抗日将士的血勇和抗争精神外,对于战局的走向却是作用甚微。 面对日军飞机大炮和坦克的钢铁攻势,29军抗日将士的血肉之躯难以抵挡。南苑侧翼的长辛店及衡门口阵地先后失手,而赵澄宇此时手里却是没有用于反击的预备队,眼见南苑就要被日军包围,战局岌岌可危。 这里有人会问,29军不是有4个师吗?其他部队呢? 这里就要说,小日本当时对平津地区的全面进攻可不仅仅是北平,而是在北平到天津的整条防线发起了攻击,天津方向,就有小鬼子从本土调来的第一师团一部及部分海军陆战队。 而日军的第20师团则是从天津到北京这一条线全面展开,另外两个混成旅团、炮兵联队和坦克大队则是猛攻北平。 可以说,别看29军有10万人的规模,但是面对日军这种在上百公里的宽度展开的猛烈攻势,兵力立马就有些捉襟见肘,有些不够看了。 赵澄宇将军知道,现在的北平城,短时间内已经不可能有任何援兵,就只能靠他132师两个旅与37师的一部,总数不超过2万人的部队来防御偌大的北平城,如何抗得住日军的这种空地一体的立体进攻? 所以,现在的赵澄宇将军心里是悔恨交加,悔不该自己不听周文的话。 不说当初他能说服宋明元,集中兵力先发制人,一举打乱日军的进攻步骤这种高瞻远瞩的战术,就是他早几天就动员部队做好开拔的准备,同时派出工兵来修缮工事与防线,也许他就能提前一天到达北平前线。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多一天的准备时间,他的炮兵阵地也许就能隐藏伪装得更好,不至于匆匆构筑炮兵阵地后就加入战斗,更不至于开战才几小时的时间就被日军飞机摧毁殆尽。 而且,多一天的准备,他的部队就能构筑更加坚固的堡垒和工事,不至于连阵地都没怎么熟悉就迎来了鬼子的火炮。 他之所以会如此懊恼和悔恨,就因为前线牺牲的大部分官兵不是死在跟日军面对面的拼杀中,而是倒在了日军飞机轰炸和大炮的打击下,很多官兵就连小鬼子的面都没见上一面,就这么被一片火海带走了。 而且,他作为一个具备对日作战经验的指挥官,当然知道自己部队的优势和短板。 只要他的炮兵还能支援,再加上有坚固的共事做依托,哪怕鬼子的飞机大炮再是厉害,他也有信心坚持到黑夜的到来。 到了夜间,就是他捡起老本行的时候,通过组织敢死队进行夜袭和反突击,也许就能跟小鬼子纠缠在一起。到时候我方阵地跟小鬼子犬牙交错,你小鬼子的大炮飞机不怕误伤自己人就尽管来炸。 真是这样的话,也许他还能多坚守几天,等到援兵的到来。 29军还有援兵吗? 当然有,这时候的校长已经做好了跟日本人全面开战的准备,就在卢沟桥事变发生不久,他就命令中央军13军和26路军等部队疾驰增援,同时命令山西的晋军进行动员,随时做好支援华北战场的准备。 只是,此时的赵澄宇却是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这些援兵起码也需要6到7天的时间才有可能赶到平津战场,自己根本坚持不到援兵的到来。 而此时的宋明元当然也知道由于自己的失误导致了战局的崩坏,但他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一手打造的队伍被小鬼子屠光杀尽。 所以他就给赵澄宇下达了撤退到北平的命令。 其实到了现在,赵澄宇心里也知道,撤退到北平城倚城抵抗也只是一种托词,北平是肯定守不住了,现在是能撤下来多少部队的问题。 这座中华民族的千年古都就要断送在他和29军的手上,他赵澄宇将来是要背上历史骂名的,你让他如何不气,又如何不悔? 就在这时,出去观察敌情的李大明又一次冲进来报告道:“师座,日军前锋部队距离南苑阵地不到500米了,指挥部得赶快撤离了。” “撤?我们还能撤到哪里去?佟副座都战死了,老子今天也战死在这里吧。”愤恨交加的赵澄宇眼红着眼睛大吼道。 李大明一看师座的情绪有些失控,知道现在情势紧急,就悄悄向身后几个身形彪悍的警卫使了一个眼色,就见几个大汉一拥而上,抬手的抬手,报脚的抱脚,将一时没反应过来的赵澄宇架了起来,迅速就向指挥部外跑去。 第1617章 伏击 黄亭子位于南苑大红门西南1公里处。系前清光禄大夫傅子范墓地,因有座黄色琉璃瓦顶的大型碑亭座而得名。 此时已经是26日下午6时,虽然已是黄昏,但黄亭子通往北平城的简易公路上,还有络绎不绝的逃难百姓和部分溃兵向城区逃去。 在距离公路不远的一处小土坡上,一双散发着阴险恶毒光芒的眼睛,正透过望远镜向公路方向观察。 这双眼睛的主人,叫做石垣瑛斗,是日军华北驻屯军第1步兵旅团第1独立联队第1大队的中尉作战参谋。 从这个石垣瑛斗所在的单位就知道,这些所谓的第1旅团、第1联队、第1大队等等,其实说明了他们就是长期驻扎在华北的日军部队,对于整个华北地区的情况都比较了解。 而石垣瑛斗今天则是肩负着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在南苑通往北平城的这条公路上,伏击从南苑撤下来的29军军部。 其实早在日军发起总攻之前,他们就已经得知了南苑就是29军军部所在地的消息,情报来源于隐藏在29军内部的日军间谍。 而日军现在已经将南苑侧翼的长辛店攻占,也就堵死了29军军部向西撤退的可能,只能经由黄亭子撤进北平。 所以日军专门组建了一支由资深军曹和老兵组成的50余人的小分队,于昨天夜间就利用132师与37师换防的间隙,找到一个防御薄弱的结合部,穿插潜入了132师的防线后面,在黄亭子伪装潜伏,准备伏击撤退的29军军部。 而石垣瑛斗中尉就是这支小分队的指挥官。 石垣瑛斗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毕业也才四年时间,年纪虽轻却是有些头脑。他在上学期间就喜欢研究学习世界上最新的军事理论和论文。结果在看到希普尔早些年在德国军事杂志上发表的一篇有关特种战的论文后就被深深吸引。就此就对特种作战有了一些初步的认识和偏好。 后来在长城抗战时,在关东军参谋部任职的石垣瑛斗,就发现了佣兵团这支神秘部队的战法跟他理解中的特种作战颇有相似之处,就萌生了在日军中也组建相似部队的想法。 只是,此时的石垣瑛斗也才是个刚从学校毕业的少尉见习参谋,在等级制度和论资排辈比华夏还要严苛的日本,属于放屁都不敢响的小角色,就是讲个话都要小心翼翼,更别说提出什么意见建议了。 但是,石垣瑛斗这厮却是有些韧劲和耐心,而且也有些运气,后来他主动申请调入华北驻屯军基层部队担任参谋时,适逢刚刚升任华北驻屯军第一步兵旅团旅团长的河边少将到基层视察,他就大着胆子向旅团长阁下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石垣瑛斗的建议其实也就是特种作战的一些概念性的东西,具体到怎么训练,适用什么战术,并没有明确的见解。但是当他引用佣兵团在长城抗战中的一些战例作为论据的时候,还是引起了河边少将的兴趣。 要知道,对于长城抗战中,日军米山大队、混成14旅团、黑田骑兵联队及工兵联队等成建制被华夏军队歼灭,实属日本陆军自日俄战争以来最大的失败和耻辱,对于造成这一切的那支神秘的中央党部教导总队更是恨之入骨。 自然的,佣兵团在长城抗战期间的战术就被这些小鬼子研究了个透,甚至开始借鉴和学习。其中派遣小部队渗透敌后进行破坏和制造混乱这种战术深得小鬼子的重视,已经在日军各部队开始普及并进行训练。 但此时的日本上下可是极度的自信也极度狂妄,日军上下一致认为,以大日本帝国陆军士兵的训练水平和作战能力,只要战时临时组建类似的挺进队就行,没必要作为常设单位进行专门的特种作战和训练。 也就是说,日军现在认为他们的官兵人人都是特种兵,根本不用进行什么特殊的训练,可以根据战时的需要,各部队临时组建就行,没必要单独成军。 不过经过此次视察,河边少将倒是认为石垣瑛斗是个可造之材,就在这次偷袭29军军部的行动中指明让他领军带队。 而石垣瑛斗当然知道这是旅团长大人给自己的一个机会,而且是个一鸣惊人、立下不世之功的机会,自然要抖擞精神,拿出浑身解数。 只是此时他心里却是有些焦急,他的部队可是已经潜伏了差不多一个整天,虽然公路上来来往往的各种车辆和急匆匆逃难的百姓都没人主意到他们隐藏的这个小土坡,但是士兵们的耐受力却是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一旦出现意外提前暴露,可就前功尽弃了。 但到了现在,焦虑也没有什么卵用,他只能在心里祈祷天照大神保佑,让29军军部早日进入他的伏击圈。为此,他毫不在意鼻子中传来的一股股的尿骚味和屎臭味,他知道这是潜伏的士兵们憋不住,将屎尿都拉在了裤子上。 但是,不得说这个时期的日军确实是强悍,50几人从昨夜出发到现在,也就是黎明时分借着夜色补充了一点水分和冷饭团,到现在十几个小时滴水未进,但却无人动弹一下,都静静趴在伏击阵地上,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但石垣瑛斗焦急的还是夜色即将降临,到时候没有光线的指引,伏击战就有可能变成一场追击战,要想彻底打掉29军的指挥部,就有些难度了。 就在这时,也许是他的祈祷起到了作用,一辆由卡车改装的军车出现在他望远镜的视线中。 “来了!直那人的指挥部终于出现了。” 根据情报,他知道29军军部一共有3辆用卡车改装的指挥车和两辆轿车,所谓指挥车其实就是将卡车的车厢用铁皮蒙起来,外形像客车,可以乘坐十几人的运兵车。 此时,在他望远镜中的军车数量已经有三辆,但没发现轿车,说明29军军部的军官们为了隐蔽和伪装,已经丢弃了目标更显着的轿车。 第1618章 会算命的高小山 石垣瑛斗打出了准备战斗的手势。 他的这个伏击阵地是位于公路的西侧,而在东侧,他还布置了一个分队、两挺机枪和两门掷弹筒在一片小树林中埋伏。 按照原定计划,等到29军的车队进入伏击阵地后,他的小分队从东西两侧同时开火,也许29军的警卫人员还来不及跳下车来进行还击就会全部被打死在汽车上。 他得到情报是,这些车辆仅仅是蒙了一层铁皮和帆布,如何挡得住子弹? 其实,历史上赵澄宇将军就是这么牺牲的。在日军交叉火力的突然袭击下,包括他在内的指挥车上的官兵,几乎都还没反应过来,就全部被日军的密集火力击中,牺牲在车上。 只是,有周文在,怎么还能让历史悲剧重演,怎么还能让赵澄宇将军这个抗日英雄就这么有些憋屈地被日军伏击打死。 所以,这次在石垣瑛斗面前就出现了三辆一模一样的指挥车。 当然,此时的石垣瑛斗倒还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他又不是穿越者,怎么可能知道历史上赵澄宇将军只是乘坐了一辆车前来,所以他的命令是先打停第一辆车,然后顺次序逐个进行火力覆盖,最后是全体冲锋肃清残敌。 石垣瑛斗当然有这个自信,这次他带来的小分队是从全大队1千多人中选拔出来的,曹长、军曹、机枪手、掷弹筒手、步枪手,全都是平时战斗和考核表现最优秀的精锐老兵。 而他这次还带了整整6挺歪把子机枪,4个掷弹筒,而且还是交叉火力的伏击战,打对方一个冷不防。以这种火力和出其不意的战术来对付百十来号直那士兵,那就是杀鸡用牛刀,不可能失败。 只是他不知道,早在高小山帮助赵澄宇训练他的警卫连的时候,就专门叮嘱李大明将他们师部的几辆车都进行了秘密改装,后车厢全部用钢板加固了一层,不敢说能够抵御炮弹的袭击,但是一般的机枪子弹却是无法击穿,保证了乘坐人员的安全。 而且李大明还得到了高小山的秘密授意,就是告诉他,如果有朝一日他的师长需要从南苑向北平城撤退,路过黄亭子这个地方时一定要注意,小心公路两边的袭击。 只是,当时的李大明听到这些时是一脸的懵逼,看着他非常敬仰的高长官就像看跳大神的神棍。 心说这哪是哪呀,高长官此等人物,难道还会算命不成? 其实不要说李大明,就是叮嘱他的高小山心里也是懵逼得紧,但这可是书生专门交代下来的,高小山自然只能照搬。 当时的高小山听到周文的叮嘱后也有些疑惑,难道佛主托梦会精细到这等程度?他当时就想问问书生,佛主托梦有没有提到他高小山,他会不会牺牲在抗日战场上? 如果有,那你就先打个招呼,俺倒是不怕死,但提前知道了也好将家里安排一下不是? 当然,这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我们山子哥是不可能问得出口的,他选择相信书生。 只是,此时的高小山不知道,现在李大明的心中已经激起了惊涛骇浪。 “奶奶的,高长官真的会算命啊!现在的情况可不就是跟他当初叮嘱的一模一样?” 看着远远出现在视线中黄亭子顶上琉璃瓦的反光,李大明顿时就打了一个激灵。 于是,远处的石垣瑛斗就发现,这3辆汽车突然就停了下来,而且距离还比较远,机枪倒是勉强能够的着,但是掷弹筒却是打不到了。 莫非被直那人发现了? 此时的他整个人都有些不好了。 难道是谁没藏好,暴露了?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等了,就因为他猜测这几辆车远远停在路边怕是有可能在等待后面的支援。 他猜的没错,李大明此时就是在等后面跑步行军的警卫连其余部队。 要知道,他的警卫连可是有着4个排近200人的加强连。三辆改装车加上指挥部的参谋人员,最多只能搭乘一个排的警卫兵力,还有三个排一百余人是步行撤退,自然被汽车拉下了不少距离。 其实此时的李大明心中也是一阵懊悔。 按照正常应对敌人伏击的最好办法,就是派出尖兵,在汽车还没到来之前,就在公路两边搜索前进并控制两侧制高点。 只是,他之前尽然忘了高小山曾经的叮嘱。 这倒也不能完全怪他,大战来的是那么突然和急促。他跟着师座在河间紧急集合部队,又是紧急出发,紧急行军来到南苑前线,紧急投入战斗,然后就是紧急撤退。 一切都来的那么仓促,让人的脑筋一直停歇不下来,一直处于紧张又有些茫然的状态,你说他怎么会记起半年前高小山一句神棍一样的话? 直到他看到公路边那座发着黄色的亭子时,这才猛然回想起高小山当初的叮嘱,差点就被吓出一身冷汗来。 还好哥们儿记性不错,关键时刻想起了高长官的话。不然这样蒙头砸脑地开过去,如果真的有鬼子埋伏,后果都不敢想。 要知道,这三辆车上的警卫士兵加一块儿也才是二十几个人,其他大多数都是军部的参谋军官和通信人员,如果被鬼子一锅烩了,那就等于北平城的指挥中枢彻底瘫痪。 只是,他停车除了等待后续部队,其实还有一个用意,就是引蛇出洞。 他现在当然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小鬼子埋伏,也不知道小鬼子会藏在哪里,但只要他做出非正常的举动出来,想必鬼子伏兵也会意想不到,弄不好就会提前行动。 那么,李大明是不是太过托大,万一小鬼子按捺不住发起攻击,单凭他现在的十几个警卫人员就能坚持到援兵的到来? 你还别说,在这点上,李大明还真的是有点信心的。 就因为他的警卫连也不是一般人,而是赵澄宇仿效佣兵团的战术,专门在上万人的军中挑选了百来号有特殊才干的精锐老兵,又从家乡招揽了不少武功高手,这才组建出一支180来人的加强连。 关键是,这个加强连还经过高小山带着一分队的兵王们训练了差不多半年的时间。 第1620章 好险 要知道,日军的八九式掷弹筒早在1932年就已经研制成功,但由于有大量的大正十年式掷弹筒的库存,所以换装工作非常迟缓。 直到现在,也只有少数常设师团装备了八九式掷弹筒,而如他们华北驻屯军这种临时编制的部队,依然只能沿用老式掷弹筒,所以在这种远距离交战中就难于发挥作用。 此时,石垣瑛斗的手下已经有不少人中弹,只是由于这些老兵隐蔽得法,大多是轻伤,暂时还不影响战斗力。但是对面的机枪火力太猛,他这边的机枪已经完全被压制。 在远距离对射处于劣势的情况下,他现在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拉近交战距离。他相信,只要能够冲进到一定距离,他的掷弹筒手和步枪手就能发挥出威力。 以他的认知,自己手下这些精锐老兵只要能冲进300米距离内,他们的精确射击必然能给直那人造成巨大的伤害。 所以,在掷弹筒制造出一片烟雾后,他就带着剩余的人迅速冲下了土坡。 可惜的是,他还是低估了Mg-34机枪和警卫连那几个老牌机枪手的威力。 从理论上说,采用弹链供弹的Mg-34机枪,只要枪管耐受得住,几乎是可以连续射击不会停歇的杀戮机器。 而且前文里就说过,Mg-34机枪在狭窄空间内也能做到迅速更换枪管,一个熟练的机枪手不需要3秒钟就能完成更换枪管的操作。 所以,当石垣瑛斗带着几十人冲下土坡的时候,立刻就有四五个鬼子闷哼着倒下,而且有人还中了不止一发子弹。 这时就是机枪手老兵的经验在发挥作用。他看到鬼子掷弹筒制造烟雾的那一刻起,就预测到鬼子有可能要冲下阵地,于是就着意压低了射击高度。 当然,在视线不明的情况下,这种射击属于瞎子摸鱼,摸到就是赚的,摸不到也能起到威慑作用。 就在鬼子的掷弹筒不断发射的时候,李大明也同样下令己方的两具掷弹筒开炮。 于是,就见汽车与黄亭子之间的空地上,腾起了一片烟雾屏障。 李大明其实打得跟石垣瑛斗一样的主意,就是拉近双方的交战距离。 李大明通过双方短暂的交战,就基本判断出日军的兵力不会太多。而现在自己的后续部队正在赶来,李大明考虑的就不是怎么保护师座安全的问题,而是打算将敌人拖住,等增援部队上来后,一举将这股孤军深入的鬼子全部歼灭。 要想将鬼子拖住,必然就要拉近交战距离,双方纠缠在一起,让鬼子想跑都不可能轻易脱身。 而且李大明也不算托大,虽然他现在的兵力还不到一个排,而且两侧还各分出了半个班在掩护侧翼,正面突击的力量稍显单薄。 但是,他的手下不但大量装备了冲锋-枪,而且还是一人双枪,近战火力并不吃亏。何况还能得到三辆改装车上的机枪和精确射手的支援,李大明心中还是有些把握的。 还有一个原因是,此时的132师官兵心里都窝着一股子火,这一天来的仗打得实在太窝囊了。 仓促的集结,仓促的行军,仓促投入战斗,然后就是被鬼子飞机大炮的蹂躏,然后就是一个个阵地丢失,然后就是慌乱的撤退。 全军上下几乎没有什么准备,也没有预定的战术和战役安排,就只一条,上去死守阵地。 已经具备一定军事素养的李大明知道,这不是打仗,而是凑上去让别人打。 而且他的警卫连因为肩负保卫军部的重任,几乎就没有直面鬼子的机会。 180余条龙精虎猛的汉子,练了浑身的本事,端着精良的武器,却是只能躲在掩体里,提心吊胆躲避着鬼子的炮轰,这是何等的憋屈? 所以,现在难得有一个跟鬼子面对面交战的机会,李大明不想放过,兄弟们心中的怒火和憋闷也需要得到宣泄。 至于师座的安全,李大明正要有所安排,就听见耳边传来了赵澄宇将军浑厚的嗓音。 “李大明,你狗日的还杵在这里搞毛逑,这点小鬼子就把你吓住了?” 却见赵澄宇带着四个警卫猫着腰来到了汽车后。 之前李大明出于安全考虑,将赵澄宇的座车安排在最后,当车队停下来的时候,不知情的赵澄宇还有些纳闷,正要派人上来询问,就听见远处枪声大作,立刻就知道前面有鬼子埋伏。 赵澄宇心道好险的同时,还暗暗对李大明点了个赞。 “大明这小子算是历练出来了,居然还提前发现了鬼子的伏兵,这可是立了大功了。” 赵澄宇知道,由于战况紧急,他就连打前站的尖兵都没来得及派出,就带着军部上路了,确实是有些大意。如果没有李大明不知使了什么手段发现了鬼子伏兵,弄不好自己这条命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他可不知道,真正救了他命的不是李大明,而是让李大明心中惊艳莫名的算命先生高小山以及幕后指使者周文。 于是,被吓了一大跳的赵澄宇将军心中不由大怒。 老子这是虎落平阳被犬欺了,几十个小鬼子也敢来捋你赵爷爷的虎须。几年不发威,这些小鬼子怕是忘了长城城头上那些被老子砍掉的滚滚人头了。 他可是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将军,经验何其丰富,只是短时间内的观察,就已经判断出鬼子的兵力和数量不多,自然就生出了吃掉这股鬼子的心思。 “特么的,只挨打不还手,可不是我老赵的风格。” 所以赵澄宇将军从车上取下一支带弹鼓的冲锋-枪,接过一个警卫递过来的钢盔扣在头上,就从后车厢跳了下来,拿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就借着车体的掩护,朝李大明的第一辆车摸了过来。 要知道,他的警卫连算是整个29军中唯一一支装备了德国M35式钢盔的部队,而且还是被周文改装过的蒙上迷彩帆布的钢盔。 而他现在手中拿着的带弹鼓的冲锋-枪,自然就是当世造价最贵的索米冲锋-枪了。 第1621 迎头而上 此时赵澄宇的警卫连不仅仅是什么钢盔和防弹背心之内的一人一套,周文也不仅仅是送了三挺Mg-34机枪和几支G-31半自动步枪,而且负责赵澄宇贴身警卫的几人都是人手一支索米冲锋-枪,腰间都是德国造的20响镜面匣子,可以说是从脚武装到了牙齿。 由此可见,周文为了加强对这个抗日名将的保护,算是下了血本。他虽然知道历史上赵澄宇是在黄亭子被鬼子伏击牺牲的,但也保不住鬼子还会有其他什么阴谋后招,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加强赵澄宇的护卫力量。 打铁还靠本身硬,在绝对的力量和火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是浮云。 这里就要说一下,抗战初期为国牺牲的爱国将士何其多也,但周文为什么独独对这个赵澄宇将军情有独钟,不遗余力也要保住他的性命? 这里就说一个缘分的问题,就是周大公子掐指一算,心中悟道:“嗯!此人与我有缘,本公子必要保下其性命,方得成就真身。” 呵呵,这当然是个笑话而已。 但是笑话归笑话,周文跟赵澄宇将军有缘分却是真的。 所谓缘分,就是相互对上眼了,也可以说是惺惺相惜。 先不说历史上赵澄宇将军带队在长城上杀得鬼子人头滚滚的英雄壮举,就是赵澄宇将军敢爱敢恨,豪迈直率的性格也深得周文的喜爱和敬重。 就连平时基本不夸赞别人的妙花都曾经对周文说道:“此人真性情,值得一交。” 别的不说,周文在上海摆下擂台大战日本武道界,就只给赵澄宇发了一份电报:“要干小日本,你来不来?” 人家赵澄宇将军二话不说,死缠烂打征得宋明元的同意后,只身一人千里赴约,擂台上更是一展雄风,干净利落地为华夏武学界拿下了一局,尽显华夏武者的豪勇血性。 这样的英雄人物,怎么不值得周文结交,又怎么不值得周文费心费力去护得他的周全。 却说李大明看到师座上来,心里有些着急道:“师座,您只管坐镇后面指挥就是了,上来干什么?” 赵澄宇一听就不乐意了,一巴掌将李大明的钢盔打歪,板着脸低声骂道:“你个兔崽子会不会说话?就这么点人手,老子在后面指挥个逑。少给我啰嗦。” 赵澄宇指着左边道:“刚才我看见小鬼子有十几个从西面迂回过来了,我去给你堵住鬼子的迂回分队,你只管带人从正面突击。老子不惜血本练了你们大半年,现在就看看你们这些兔崽子到底是骡子还是马了。” 到了这时,李大明知道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能乖乖听师座的指挥。 所以他也只是手一挥,就带头一个贴地翻滚,下了公路。 赵澄宇看到一个接一个的士兵都动作熟练地跟着李大明翻下了公路,嘴里说道:“这些兔崽子,还真有那么点架势了。” 说完他回头跟身边的四个警卫说道:“赵大,你狗日几个刚才把老子腿都差点掰折了,一会拿两个鬼子的人头来谢罪。” 赵澄宇将军身边的四个贴身警卫都是他八极拳的同门,而且四人还是亲兄弟,名字分别按照排序叫做赵大勇、赵二勇、赵三勇和赵四勇。 没办法,乡下人取名字就是这么简单随意。 平时赵澄宇叫他们名字嫌啰嗦,就以赵大、赵二这么顺着叫。 却见一脸彪悍之色的赵大憨憨一笑,抬起手上的索米冲锋-枪示意道:“师座,有了这个家伙,您就是要鬼子的十个人头我们兄弟也能给您弄来。” 赵澄宇抬脚虚踢了他一下,笑骂道:“看把你能的,一会儿得跟紧了,老子手里的家伙也不是吃素的,别到时候怪老子没给你们剩口汤喝。” 赵澄宇话音未落,身形却是嗖地一窜,身形如电,瞬间就下了公路,向着西面疾奔而去。 赵大赵二几个兄弟也紧跟着师座的身影下了公路,迅速展开了攻击队形,护住了赵澄宇的两侧。 赵澄宇带着四个警卫借助路边稀疏的树林,很快就越过了之前担任侧翼掩护的那个临时机枪阵地,示意机枪手原地不动做好掩护准备,自己则是带头就向前摸去。 他之前当然已经发现有部分鬼子从这个方向迂回过来,但是他习惯的可不是打什么阻击。从长城抗战到现在的北平战役,对上小鬼子就是天天打阻击,别人不烦,他老赵可是相当烦了。 被动阻击和防御,本就不是他老赵的心意,那是上峰命令,动不动就要他为大局着想,加上两军的实力和差距过大,不得已只能防御。 但是他赵澄宇这辈子的军功可不是什么打阻击打来的,而是两军相逢勇者胜,迎头而上打对攻打来的。 没错,赵澄宇将军实际上最喜欢也最擅长的是进攻战和混战。当年要不是采用夜袭进攻,喜峰口大捷能获得吗? 赵澄宇将军的战争理念跟他对武学的理解是一样的,主动进攻才是王道,被动防御是一种胆怯懦弱的表现。 所以他才会对宋明元之前一再错失主动进攻的机会懊恼不已。 现在,你就十几个迂回的鬼子就想逼得我老赵打阻击,打掩护,那不是扯淡吗? 老子就要让你们小鬼子看看,什么叫做对攻,什么叫做当头一棒。 所以,赵澄宇将军就带着赵家兄弟四个警卫,朝着鬼子迂回而来的方向迎头而上。 只是,别看他们只有五个人,但阵容可不算小。 赵澄宇本就是半个气劲境高手,赵大赵二都是到了劲生气的中期,赵三赵四稍逊一点,那也是劲生气初期的高手。而且赵大几人都是百战老兵,能把枪玩出花来的主,又经过高小山半年来的训练指导,几乎都算得上兵王了。 这等实力阵容,就是在佣兵团的一分队都有一席之地。 所以迂回的这一个分队的小鬼子就倒了血霉了。 双方近战的制胜先机是什么? 就是先敌发现,先敌开火。 而这个分队的15个鬼子都还在气喘吁吁、闷头迂回的时候,就被感知能力和作战经验都远超他们的赵澄宇将军发现了。 第1622章 对射 武功高手跟普通人的区别可不仅仅是武力强劲,而是武功练到一定的水平,就会对身体的内在和外在都产生增幅效应。 外在当然是力量、耐力、体力和身体的协调能力等,而内在则是包括视力、观察力、感知力和听觉嗅觉等。 当然,如果你训练不得法,自己练废导致反效果的也不在少数。 而赵澄宇将军已经是准气劲境高手,就差一个契机就能踹门而入,感知力和观察力岂是几个普通鬼子兵能够比拟的。 所以鬼子还在200米外借着树林的掩护,弓着腰,鬼鬼祟祟向前摸来的时候,赵澄宇将军已经给赵大他们打出手势,做好了战斗准备。 于是,这股由精锐老兵组成的鬼子分队,就连对面的人影都还没看到,就被5支索米冲锋-枪喷射而出的狂暴弹雨所覆盖。 十几个鬼子的战斗队形拉开的宽度不会超过50米,在200米距离内,5支索米冲锋-枪的覆盖范围则是可以达到200米宽度,结果就不言而喻了。 本来历史上被小鬼子伏兵打了一个措手不及的赵澄宇将军,此时却是反过来打了鬼子一个冷不防。 而作战经验及其丰富的赵澄宇将军算得上是战场上的老手了,火力分布自有章法。 哪怕有些小鬼子有树林和树干的掩护,但是在他们5人呈弧形的火力打击下,几乎都无法完全遮掩住粗壮的身躯。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爆裂而密集的枪声瞬间布满了这片稀疏树林的上空,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谁同时点燃了几十封炮仗。 赵澄宇他们根本不理会有多少鬼子中弹倒地或是惨嚎呻-吟,只是按照特定的射击节奏,将弹鼓中的70发9毫米马格南子弹全部打空。 在宽不过50米,纵深也不到20米的这片狭小空间内,不到半分钟的时间,350发子弹呼啸而过,带来的效果不仅仅是没人还能够站立着,就是稀稀疏疏的十几棵碗口粗的小树上也布满了弹痕。 但这还不算完,弹鼓打空的赵澄宇将冲锋-枪跨在身前,左手掏出腰间别着的勃朗宁,右手就将挎在背后的德国造20响掏了出来,双手各持一枪,向着左右两边的赵大几人打了个搜索前进的手势,就猫着腰向前冲去。 其实此时的日军不但没有人还能站着,就是身体还囫囵健全的人都没一个,当场毙命的就达10人以上,而剩下的受伤最轻的也至少中了两颗子弹,只是没打中要害而已。 所以赵澄宇他们接近日军的时候,只有两个鬼子还能勉强开枪还击,但身体的疼痛让他们打出的子弹不知飞到哪里去了,而回答他们的一串驳壳枪子弹则是枪枪见血。 等到赵澄宇他们将鬼子一一补枪,确认再无一个活口后,时间距离他们发起突袭也不过刚过去3分钟不到。 而侧翼这边如爆竹一般的密集枪声自然被500米外的石垣瑛斗听了个清清楚楚,他知道这种枪声不可能是自己部队发出的,就猜测到他的侧翼部队怕是遇到大麻烦了。 只是,他现在不但没办法去支援侧翼,就是他自己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问题了。 时间回到5分钟之前,在一片流弹激起的硝烟还未消散之时,李大明带着的十几个警卫就跟冲击而来的日军迎头撞上。 石垣瑛斗完全没有料到对面人数处于劣势的直拿士兵居然敢主动攻击,所以他也就没想到自己命令掷弹筒打出的烟雾-弹反而成了自己这一方的阻碍。 等到烟雾的另一边突然射来密集的子弹时,鬼子人数虽多但由于有视线的阻隔,根本看不见对方的身影就密集射来的子弹打翻了十几个。 要说鬼子的反应也不算慢,当即就开枪还击。双方就隔着一道烟雾展开了激烈的对射。 只是,石垣瑛斗却是发现自己命令手下打出烟雾-弹的战术却是变成了一个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蠢招。 如果是在双方视线清晰的情况下,这近三十个鬼子齐射的火力还是能给李大明他们造成很大威胁的。 就因为这个时期鬼子的枪法真的不是盖的,在200米距离内都打得非常准。 何况这支鬼子分队还是专门抽调的精锐老兵。如果双方面对面展开对射,李大明他们十几个人还真不一定是这些鬼子的对手。 但问题是,现在是双方视线都受阻的情况下,那就要看谁在短时间内输出的子弹更多,输出的子弹更密集了。 在这方面,李大明他们几乎全部是自动火力的优势就突显了出来。 你想想,李大明带来的手下人人都是一支晋造汤姆逊冲锋-枪,而且在李大明听到对面动静后,第一时间就命令手下全部趴在地上开枪,同时还避过了双方第一波交火时对面射过来的子弹。 然后,大伙儿就只管朝着烟雾的对面射击,打空一个弹匣就换上另一个,反正俺们身上都带着6个弹匣呢。 于是,双方的盲眼对射就变成了二十几支三八大盖跟十几支冲锋-枪在100米距离内比子弹多,比火力猛的生死竞赛。 这样一来,鬼子枪法精准的长处根本没机会发挥,而警卫连自动火力多的优势倒是发挥了一个淋漓尽致。 有人会问,小鬼子不是有机枪的吗? 但真正的进攻战斗中,机枪只要在有效射程内,基本不会轻易移动射击位置。因为你移动位置的时候就意味着支援火力的中断。 而李大明他们的迎面冲击本就出乎小鬼子的预料,所以他们在土坡上的三挺歪把子机枪还一直在试图压制对面汽车上的机枪,掩护自己部队的突进。 等到李大明他们跟鬼子隔着烟雾对射起来的时候,这边三辆汽车上的机枪在李大明的示意下,也几乎是同时对着烟雾那边的鬼子喷射出密集的子弹。 而此时,公路的东面也响起了激烈的枪声。 第1623章 对冲 经历过长城抗战的李大明对日军的迂回战术有着深刻的记忆。 当初喜峰口之战,他奉命护送受伤的高小山撤回营地的路上,就被鬼子的迂回部队打了一个伏击,要不是有周明远带领几个轻伤队员抄了鬼子的后路,李大明他们的结局可就相当危险了。 所以吃了这个大亏的李大明,在看到鬼子从西面分兵迂回的时候,已经猜到公路的东面肯定也有鬼子的伏兵,所以他才会在车队的东西两面分别部署了一个机枪阵地作为掩护。 此时,就是在东面准备打伏击的鬼子摸了上来,意图夹击李大明,却是被守株待兔的机枪手发现,一梭子子弹就打了过去。 于是,就在黄亭子这个巴掌大小的地方,警卫连跟日军竟然的分成了三个战场在厮杀。 虽然表面上一时之间看似谁也奈何不了谁,但别忘了西边的赵澄宇将军带着赵大兄弟共5个杀神已经腾出了手来,而且警卫连可不是只有现在李大明手上这不到一个排的兵力,那可是还有差不多140余人的兵力在拼命赶来。 黄亭子这个地方距离南苑大红门也就一公里的距离,赵澄宇他们乘车出发的时候,警卫连也紧随汽车出发,实际上并没有被拉下多少距离。 现在双方已经交战了十几分钟,就是一般的部队也早就该赶到了,更别说警卫连这些被佣兵团特训过的精锐,但现在怎么还不见援兵的身影呢? 原来,赵澄宇将军既然决定将这股鬼子全部吃掉,自然就不想有任何一个鬼子逃掉,打的就是正面缠住,左右包抄围堵的注意。 所以他之前就派出了一个参谋,去通知后续部队从公路的东西两面进行迂回,时间自然就会长了一些。 而就在石垣瑛斗听到东面也响起枪声不久,他的后面也突然响起了更加密集的枪声和喊杀声。 石垣瑛斗的脸色顿时一片寡白,知道自己的后路被抄了,机枪阵地怕是不保。而且他听声音就知道后面杀来的敌人人数不少,这次伏击行动已经彻底失败了。 但他也算得上是一个有决断之人,知道自己现在唯一的生路就是从正面杀出一条血路突围。 所以他当机立断,下令手下发起了决死冲锋。 石垣瑛斗虽然无法判断敌人的援兵有多少,是不是东西两面已经被人堵住,但是他能判断的是正面的敌人人数并不多。 而且他的判断相当准确,正面和他对射的李大明身边确实是没多少人了。 之前李大明也不过是带了一个班来正面突击,虽然都装备了适合近战混战的冲锋-枪,也打了石垣瑛斗一个措手不及,但是在双方对射的这几分钟时间内,还是被鬼子打死打伤了五六个人,其实现在连他在内也就只有七个人还保持战斗力。 而石垣瑛斗虽然吃亏更大,原来三十几人的兵力,现在还能囫囵站起来冲锋的也就只有十七八个。 但是,十七八人依然对李大明的七个人有绝对的兵力优势。 只要能够将正面的直拿士兵消灭或是击溃,石垣瑛斗觉得自己还是有希望带着部分手下逃出生天的。 要说这些鬼子老兵的冲锋也很有讲究,队形散的很开,李大明他们七个人的火力宽度和密度就有些捉襟见肘。 要知道,李大明他们虽然都端着冲锋-枪,但是晋造汤姆逊比起索米冲锋-枪的火力还是要逊色不少。不说索米冲锋-枪的射程和精度,就是一个弹鼓70发子弹的火力持续性就将晋造汤姆逊的20发弹匣甩出了几条街去。 所以石垣瑛斗的战术还是很有针对性的,就是要欺负你人数少,一瞬间就跟你搅在一起,让你汽车上的机枪也失去作用。 如果他遇到的是几年前长城抗战时的李大明,也许这个谋划还真能得逞。 但他现在面对的是已经吃堑长智,而且又经过佣兵团特训的李大明。 李大明透过已经稀薄的烟雾,看到日军散开队形发起了猪突冲锋,就知道单凭自己剩下的这七支枪不可能堵住敌人。 但是,老子为什么要堵你呢? 你不是散兵线拉的很开吗?你不是怕老子的自动火力多特意将队形排列得很散吗? 老子就反其道而行之,将手下的火力全部集中起来,照着你的中路就直接突击过去,也就是高长官一直教导的战术: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 聪明的怕傻的,傻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 现在李大明在石垣瑛斗眼中就属于不要命的一类。 所以,当石垣瑛斗发现对面的七个华夏军人抱成一团向自己发起反冲锋的时候,也不觉楞了一下,但是他马上就反应过来这是一种高明的战术,一种可以抵消自己人数优势的战术。 话说他也只是愣神了不到零点几妙的功夫,对面七个人集结在一起的火力就劈头盖脸射了过来。 冲锋-枪的优势是距离越近杀伤越大,现在双方一个对冲,只是几秒钟就已经拉近到了几十米的距离,七支冲锋-枪的密集火力优势得到了彻底的发挥。 也还的是石垣瑛斗反应得快,在意识到不好的时候就一个马趴卧倒在地,躲过了扑面而来的弹雨,但就这也是感到肩头一麻,知道自己中了一枪。 而他身边四周的鬼子则是噼里啪啦倒下了七八个。 只是一个照面,鬼子冲锋的队形中间就突然消失了一大块,而李大明这边也倒下了三人。这时双方都知道狭路相逢勇者胜的道理,都义无反顾向前冲锋。 不多时,双方对冲的士兵相距已经只有三十来米,开过一枪的鬼子们都顾不上拉栓上弹,而是挺着刺刀就围了过来。 此时他们都知道不能给对方再次换弹匣的机会,这些不要脸的直拿人都是拿着自动火器欺负人,八嘎的勇士的不是,现在是让你们尝尝大日本帝国勇士刺刀的滋味了。 这些鬼子竟然也不开枪了,直接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嗷嗷鬼叫着就冲了过来。 第1624章 一挑二 要说这个时期的小鬼子为了彰显武士的勇武,对于白刃战是有着不同一般的热衷和酷爱。而且在交战距离比较近的时候,拿着长度超过其它步枪的三八大盖瞄准开枪就有些不太灵便,有时还容易造成误伤。 日军的步兵操典里就有三十米距离内近战用刺刀,不得随意开枪的奇葩规定。 所以这些鬼子此时也不开枪了,直接挺着明晃晃的刺刀,嗷嗷鬼叫着就冲了过来。 只是他们不知道,二三十米的距离,正是德国20响镜面匣子最适合的交战距离。 于是,让这些鬼叫着奋勇冲锋的鬼子们目眦欲裂的一幕就出现了,只见包括李大明在内剩下的四人,背靠背围成一圈,手中不知什么时候都端起了一支长弹匣的驳壳枪。 却见他们人人手腕一翻,手中的驳壳枪就打出了一片伞形弹雨。 此时还残存的十个鬼子已经将李大明他们团团围住,队形自然而然就收拢起来,哪料到四支驳壳枪连发射击的威力会有如此之大,瞬间就被射倒八人。 这就是用德国20响驳壳枪的正确姿势,手腕一翻,平端射出的子弹借着枪口的跳动,就会在身前形成一个伞面弹幕,在十几米的距离内,冲在前面的鬼子几乎没人能够躲过如此密集的弹雨。 “八嘎!” 石垣瑛斗眼见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自己这边一群奋勇争先的手下就如疾风吹过的田间稻穗,噼里啪拉就倒下一片,只剩下处于靠后位置的自己和另一个军曹还能站立着,顿时就傻眼了,也彻底绝望了。 慌乱之中,他们可数不清那几支驳壳枪到底有没有清空弹匣,那个鬼子军曹也不敢冲锋了,隔着10米远就血红着眼睛咦哩哇啦一通乱叫,同时还比划着手中的三八大盖。 李大明一看就呵呵一笑,明白了小鬼子的意思,这是要跟老子单挑了。 要知道,李大明本身就有一定的武功底子,在军中多年来更是得到了赵澄宇将军的点拨和指导,在132师就是仅次于赵澄宇的好手,不然怎么可能担任警卫副官的职位。 而且李大明本就好武,也秉承了赵澄宇将军的豪勇风格,最喜近身搏杀,看到鬼子邀战,自然见猎心喜。 却见李大明招呼一声:“兄弟们,把咱们吃饭的家伙亮出来。” 只见其他三人将驳壳枪插在腰间,反手就从背后抽出一柄明晃晃的大刀出来。 西北军的传统本就是大刀开路,当年冯大帅请武功高手为军中编创的破锋八式更是人人皆习,所以警卫连的兄弟们除了带枪,身上都背着一柄大刀。 李大明一伸手,接过一个士兵递过来的大刀,在空中虚劈了几下,哈哈一笑道:“小鬼子,过来尝尝你爷爷的……。”话还未说完,却被一个豪迈的声音打断。 “李大明,你给老子慢着。” 李大明一听就知道是师座的声音,自然只能苦着脸,讪讪收住要前冲的脚步。 此时四周都响起急促的脚步声,不断有警卫连的士兵涌了过来,当先一人正是收拾了鬼子机枪阵地后赶来的赵澄宇将军。 石垣瑛斗眼见围过来的中国士兵越来越多,知道今天已经不能幸免。虽然他的心里是慌成了一批,但是大日本帝国军人的荣誉却是容不得他退缩,只能硬着头皮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喊道:“赵澄宇将军,请您尊重我作为一个武士的荣誉,给与我一个跟您公平决斗的机会。” “呵呵,你狗日的小鬼子居然认识老子?”赵澄宇将军表面虽然随意轻松地说道,但内心却是有些沉重。 他知道怕是29军各个高层军官的个人资料都被小鬼子研究了个透,而自己对小鬼子的情况却是知之不详,难怪今天差点阴沟翻船,被小鬼子打了伏击。可笑自己和军座之前还幻想着什么和平谈判,却是中了小鬼子的缓兵之计。 别人早把你视作了盘中餐、嘴边的肉,谈判什么的都无异于以虎谋皮。 想到这里,赵澄宇将军心中更是有一股子火没处发泄,当下一把抢过李大明的大刀,刀头对着石垣瑛斗冷冷道:“跟老子公平决斗,你个狗日的还没这个资格。来吧,你们两人一起上,老子今天要用你们两个鬼子的脑袋泄泄火。” “师座,您可不能犯险啊!这两个小鬼子何劳您出手,就交给卑职吧,保证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李大明原来以为赵澄宇是要抓活的,现在看到他是要亲自出手,而且还是一挑二,心里就急了,忙开口劝阻。 “是啊,师座,两个小鬼子犯不着您出手,我和赵二把他们包圆了。”赵大爷在旁边劝道。 赵澄宇却是斜睥两人一眼,板着脸说道:“啰嗦!你们两个那点三脚猫的把式都是老子教的,难道你们还能比老子强上一截?” 李大明和赵大都是跟赵澄宇久了的人,自然知道他的脾气。见到师座脸色不善,就都不敢再劝,只是相互递了个眼色,悄悄将手中驳壳枪的大机头打开,准备见到形势不对就直接开枪将两个小鬼子击毙。 这倒也不是这两人不信任赵澄宇的身手,但现在是在战场上,作为赵澄宇身边的护卫人员,一定要确保万无一失。 却见赵澄宇不再说话,只是将刀头对着两个鬼子点了点,示意他们上前受死。 此时石垣瑛斗心中却是大喜。 没想到自己的激将法居然成功了,这个即使在日本也是颇有名气的中国将军居然要一挑二,简直就是天照大神保佑。 要知道,赵澄宇将军在喜峰口一战中杀得鬼子人人胆寒,成了华夏民众心中的抗日英雄,自然也成了日军的眼中钉和肉中刺。 这次日军的谋划就是要想办法伏击杀死赵澄宇将军,不单是能让北平防线的29军群龙无首,而且还能狠狠打击华夏军民的抵抗意志和决心。 本来已经彻底绝望的石垣瑛斗,没想到天照大神居然给了他一个天大的机会,他怎么可能放过? 第1625章 颓势 石垣瑛斗当下跟那个鬼子军曹交换了一下眼色,两个鬼子就一人双手握刀,一人持枪,一左一右就向赵澄宇将军逼来。 而赵澄宇将军却是老神在在呆在原地,大刀也是随意地垂在手上,一脸不屑地看着逐渐逼近的两个鬼子。 石垣瑛斗通过情报知道,这个赵澄宇将军有着一身不俗的武功。 只是,仅仅是剑道初段的他,又如何知道一个准气劲境高手的实力到底有多强,只是想着反正性命不可能保住,我们两个就以命换命,难说就真能当着这些直拿军人的面,将他们的指挥官当场击杀。 既然存了拼命的心思,那个鬼子军曹就不考虑什么防护的问题,而是只想着用此生最快也是最猛的一个突刺,逼得对方不得不招架,为石垣长官的致命一刀创造条件。 却见双方距离已近,鬼子军曹不再犹豫,面目狰狞地大吼一声,对着赵澄宇的小腹一枪刺来。 不得不说,这时候的鬼子在拼刺技术上确实是有着其自傲的本钱。 这个鬼子军曹也不过是个低级的士官,但是这一刺却是瞬间调动了腿、腰及手臂的力量,力透枪尖、疾风如电,颇有几分一往无前的气势,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拼刺高手。 而石垣瑛斗也几乎是同时发动了攻势,只见他高举军刀,同样是一个跨步向前,一刀就向着赵澄宇的左肩部位斜劈而下。 这两个鬼子的一刺一劈,虽然谈不上是什么奇招,但出手速度和时间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只是一招就将赵澄宇将军的躯干部位和闪避空间几乎完全封死,除了后退避让外再无他途。 而只要对方后退,这两个鬼子就相当于抢占了先机,凶焰气势将更为高涨,接下来的后招也会更为凶猛。 只是,他们面对的是一个厮杀经验和身手都远高于他们的准气劲境高手。别人看来这两个鬼子配合默契颇有章法,但在赵澄宇眼中却是处处破绽,何来避让之说。 却见赵澄宇将军双脚不动,眼见刺刀距离自己小腹只有几寸距离时一个侧身吸腹,力道已经用尽的刺刀就险之又险地贴着他的衣襟擦过,而他一直垂着的大刀却是如闪电一般反撩而上,只是一刀就将鬼子军曹端枪的左臂齐肘斩断。 赵澄宇刀势不歇,身形忽地原地向右旋转半圈,手中大刀顺势下劈,一个干净利落的旋斩正切在还来不及感到手肘疼痛的鬼子军曹的后脖颈。 “噗!”一声,一颗好大的头颅冲天飞起。 这几下兔起鹘落,围观的众人还没看清自家师座到底是如何出招变化的,就见一颗鬼子头颅已经飞向半空。 而此时的赵澄宇将军一刀毙敌,几天来的憋闷和懊恼一吐而出,不觉心情大快,性发之际,大吼一声,只一脚就将身前这具没了头颅,还在漫天喷血的尸体踢向了一刀砍空的石垣瑛斗。 就连李大明和赵大这等武功的人都没看清赵澄宇将军的动作,石垣瑛斗又如何来得及反应? 他一刀砍空后就感觉不妙,但是场中变化又岂是他这个剑道初段能够应对的。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见一个喷着血雾的身躯带着呼啸的疾风直撞过来,一头一脸被喷的鲜血淋漓、目不视物的他,当场就被撞得胸口发闷、喉头发甜。 踉踉跄跄、浑浑噩噩的石垣瑛斗,在朦胧中仿佛看到天空劈来了一道闪电,然后自己脖颈一凉,感觉身体突然轻了很多,好似被风一吹,原地就飞了起来,耳中似乎还传来了雷鸣般的喝彩和叫好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黄亭子的战斗结束了。赵澄宇将军不但改变了历史上被鬼子伏击身死的悲壮命运,而且还全歼了鬼子孤军深入的一支特别小分队,算是给一路败退的132师官兵们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只是,这个局部的胜利并不能改变29军在平津战场上的被动和颓势。 此时的天津日军已经集结了第五师团和第六师团一部,加上在北平地区的第20师团和两个旅团,日军在华北地区的兵力已经超过10万人,更有300余架飞机和一个重炮旅团的支援,在兵力、装备、战场布局等方面都对29军形成了压倒性的优势。 而军委会紧急调动增援华北的部队还大多在路上行军,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么,此时的周文在干什么呢?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周文就对佣兵团做了战争动员。 当然,佣兵团早在半年前就已经进入战时准备,大量的物资储备已经堆满了鹰嘴崖峡谷内部的各个大型仓库,部队的训练和作息完全按照战时的条令进行管理。 但是,卢沟桥事变就意味着中日之间的生死大战已经拉开了序幕,也许此时的民国上下四万万华夏民众,只有周文才对这场华夏民族近几百年来最大的卫国战争有着清醒的认识。 此次大战,再没有什么谈判苟合的余地,也没有什么国际调停、国联干涉的希望,只有一条路,中日双方不死不休,只有一方彻底倒下才是战争的结局。 所以周文的动员并不只是在部队管理和调动上,而是从思想上和心理上对佣兵团的全体官兵及后勤人员进行了一场认知上的灌输和改造。 其实无外乎就是两点,一是中国肯定会是最后站着的一方,另一点就是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 而此时的绥靖公署也开始进行了动员,而且阎大帅心忧河北战事,还抱着想御敌于国门之外的幻想,要派出晋军紧急增援平津地区。 但是在晋绥公署的高层决策会议上,周文力阻了阎大帅不切实际的想法。 不是周文明哲保身想置身事外,而是时间上就根本来不及。 此时的民国高层还以为这次平津战事也许会如长城抗战那样会打个几个月,甚至幻想依托北平和天津牢固的城防能守上更长的时间。 但他们还是远远低估了日军目前的战力和不惜发动全面战争吞并华北的决心。 第1626章 官升一级 周文心里清楚,在华北地区的唯一天然屏障燕山长城一线失手后,处于平原地区的华北已经无险可守,只能依托几个城市进行抵抗。 只是,这种被动防御是不可能阻挡住日军半机械化部队进攻的势头,华夏军队更不可能在地形有利于日军的平原地区跟日军展开决战。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即使29军能够在北平和天津多抵抗一段时间,也改变不了最后失败的命运。 就因为日军的战略优势太过明显,不但是控制了旅顺港和塘沽港这两个北方最大的海运港口,而且还控制了平汉线和北宁线这两条铁路枢纽,调兵遣将非常便利。 打仗打的就是后勤,打的就是交通。而国民军最精锐的中央军和德械师几乎都部署在南方,短时间内想要调集重兵来增援北方,从时间上来说甚至比日军从本土调兵乘船渡海来还要慢,很难形成兵力优势,而且还容易变成兵家大忌的添油战术。 所以历史上华夏才会在上海主动发起进攻,逼迫日军将战略进攻重点从华北转向多山多水的华中和华南,从而抵消日军的部分战略优势。 而北方的抗战,则是要依托山西的几座山脉和黄河天险,尽量阻挡住日军的攻势,最理想的结果就是在太行山和五台山一线利用山势地利的优势,将日军拖在晋东和晋北地区形成焦灼态势。 其实周文想的不仅仅是晋军不能增援华北,而且还要想办法将目前正在增援华北的国民军部队转向进入山西,尽早在山西建立稳固的纵深防线和强有力的机动部队,依托太行山、五台山、云中山等山脉,跟鬼子来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 要知道,目前晋军已经动员了4个军15个师近二十万人的兵力,如果再加上正在急速增援华北的中央军3个军以及26路军和29军余部,到时候就能在山西集结起近四十万的兵力。 哪怕我军在武器装备和兵员素质上跟小鬼子有些差距,但只要指挥得当、三军用命,再加上依托山区的地利,还是很有可能阻挡住日军的进攻势头。 只是,这种想法却是无法述之于口,相当于是将平津地区拱手相让给日本人,在目前全国抗日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的情形下,就会被舆论的口诛笔伐所淹没,甚至还会被冠予“汉奸卖国贼”的骂名。 所以他也只能建议阎大帅尽快调兵进驻依托五台山和太行山的两道防线,并在太原组建机动部队,做好随时支援东西两线的准备。 而早在几年前,阎大帅就已经听从了周文的建议,在太原西北面的忻口一线和晋东的太行山娘子关一线构筑了国防工事,目的就是挡住日军进攻山西的两条主要通道。 之前说过,现代陆地战争打的就是交通和后勤运输,所以不论是现在的日军还是几年后发动欧战的德军,始终是围绕着交通线展开进攻。 占领了交通线,就意味着自己的兵力调动更快,后勤补给更及时。 而陆地的交通线,又以铁路为主,公路为辅。 这个时期的山西有两条铁路线,一条是由北到南,横穿整个山西中部,长达800多公里的同蒲铁路,也就是山西大同通往黄河边蒲州车站的铁路。而另一条则是山西连接华北最主要通道的正太铁路,由河北的正定直达山西太原,全长240多公里。 忻口是同蒲铁路进入太原的北大门,前有五台山作为屏障,后有云中山作为依托,战略位置非常重要。 而娘子关则是正太铁路和公路的重要关口,只要控制了娘子关,华北日军进攻山西的铁路通道被会打开,日军的兵力和后勤补给就可以通过铁路源源不断运送进山西。 而周文知道,历史上的日军就是沿着这两条铁路线攻进山西的,所以要阎大帅提前几年就做了一些准备。 而此时的南京方面也没有料到日军来势如此凶猛,校长还给阎大帅下令让晋军前出保定和石家庄一线增援防御,所以阎大帅一时之间还有些犹豫不决。 只是,局势的崩坏却是出乎了他们的预料,也让校长想背靠山西守住河北几个主要铁路枢纽的打算落空。 就在日军于7月26日在平津线发起全面进攻的短短两三天的时间内,北平和天津就先后沦陷,29军的余部一路败退到了保定。 更糟糕的是,对局势判断失误导致战事崩坏的宋明元将军,居然在这种关键时刻通电辞职,对29军的军心士气造成了不可估量的影响。 校长此时心中知道,如果29军失去宋明元的指挥,恐怕溃败得更快。他自然不可能追究宋明元的失误,反而对他大加慰勉并将29军升格为国民军第一集团军,将原来的几个师和独立旅混编为3个军,由宋明元担任集团军司令。 这也是校长病急乱投医,在中央军无法大规模增援华北的情况下,只能寄希望于宋明元和29军能够知耻而后勇,死守住平汉线最重要的交通枢纽保定,甚至还奢望在增援部队到达后,能够寻机反击日军,夺回北平和天津。 于是,一支吃了败仗、丢失了国土的军队居然还升级为了集团军,军官们更是人人官升一级,旅长成师长,师长成了军长。这种让人贻笑大方的奇葩事情也就只有民国才会出现,可见此时的校长也是对北方战局束手无策,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可惜的是,此时的日军不单是兵力占优,而且占领了北平和天津后已经有了稳固的立足点,怎么还会给你整军部署的时间? 于是,在攻陷平、津之后,兵力和物资都几乎没有多大损耗的日军,为解除后顾之忧,除以一部兵力扼守平汉线上之长辛店和津浦线上之独流镇附近地区外,集中主力向南口、居庸关方向发动了疯狂的进攻,企图夺占八达岭要隘,控制平绥铁路。 第1627章 战场选择 八月九日,日军以第二十师团全部,第五、十两师团各一部及一个混成旅团等,沿平绥线进攻南口。 南口战役是七七事变之后,中国军队与日军在华北战场规模较大的一次战役。 南口位于今天北京西北部的昌平区,背靠连绵起伏的山地,山地上有古长城屹立于各个隘口。南北山地之间只有一条狭长的山沟通向张家口,连接西北地区。 山沟之中有平绥铁路和公路连通,南口自古以来就是西北通往华北的门户,有“绥远之前门,平津之后户,华北之咽喉,冀西之心腹”的说法。 而平津失陷时,南口仅有29军的一个保安旅驻守。南京方面自然知道南口的重要性,于是急令驰援华北的中央军13军迅速增援南口。 只是,在这个国家存亡之际,时任察哈尔省主-席的29军副军长刘孺民却是生怕中央军来了就占领了他的地盘,13军要求过境时,刘副军长竟以客军过境容易扰民等理由拒绝。 经过双方高层的多次磋商和会议,甚至为了沟通顺畅,避免这个刘副军长投敌,南京的校长还特意派了刘孺民的老上司以劳军的名义,携带了一笔款项到察哈尔与其沟通。 虽然刘副军长最终同意了13军进驻南口,但却是白白耽误了宝贵的4天战备时间。 就在13军还未完全部署到位,防御工事也未完全构筑之时,日军先头部队已经开始与守军接触。日军凭借其飞机、坦克和优势火炮轮番轰炸,守军损伤非常严重。 要说13军在南口战役中的表现还是值得称道的,一个据点往往在一天之内数易其手。白天日军凭借优势火力夺取据点,晚上守军又利用夜袭与日军近战将据点夺回。 只是苦战一周之后,13军伤亡巨大,军长汤有白不断向南京方面求援。 可惜的是,从陕西赶来的支援部队,再次被这个29军的刘副军长挡在张家口,南口形式岌岌可危。 即便如此,由于13军的英勇作战,居庸关一线阵地始终非常稳固。日军在居庸关一带相持不下,一面将战线转移到右翼企图迂回到南口后方。一面从察哈尔北部向张家口发起进攻,企图切断南口后路,形成合围。 到了8月26日,张家口被日军攻陷,13军腹背受敌,只能乘着日军还未形成包围之际撤出南口。 南口战役虽然失败,但这是抗战初期抵抗非常激烈的一战,在华北战场牵制了日军兵力,迟滞了其进攻势头,为山西的抗战赢得了宝贵的时间。 这里要说的是,南口之战也是13军的军长汤有白在抗战中仅有的少数几个闪光点之一,也是他一辈子吹嘘的得意之作。此人也许是被南口血战的残酷和部队的惨痛损失震慑了心魄,在随后抗战中的表现就很是善法可陈了。 南口、张家口沦陷后,日军已解除后虑,遂分三路南犯:一路自天津沿津浦路南犯;一路由永定河上游迂回渡河,袭取长辛店、良乡;一路由北宁(今京沈)线上之廊坊方向,强渡永定河,从侧后迂回京汉线北端国民军守军。 而此时的阎大帅也看出了形式不对,开始命令部队进驻忻口一线的国防工事。 以此同时,南京的校长也知道不能任由日军在北方势如破竹的攻击,遂于8月16日命令已经集结好的国民军第9集团军向上海的日军发起了进攻,开启了淞沪会战的序幕。 虽然在国民军在上海进攻日军的时间跟历史上一致,但此时的第9集团军不再是只有两个师的兵力,而是共有3个齐装满员的德械师。 只是,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周文还是觉得这点兵力有些不够保险,他当初给校长的建议是,最起码要以4个师以上的兵力发起进攻,力求在战争初期就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消灭盘踞在虹口和江湾一带的数千日军。 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校长只派出了3个师,有点小瞧这个时期的日军了。 要知道,此时的上海日军看似只有三千余兵力,但是其在上海的男性侨民大多都是受过军事训练的预备役人员,在经过动员后,两三天时间就能组织起四五千的后备部队。 而且日军还有吴淞口的海军军舰的支援,加上这几年修筑的坚固堡垒和工事,没有绝对优势的兵力和火力是很难在短期内将其歼灭或是击溃。 只是,现在的周文已经顾不上淞沪会战了,战火已经接近了山西,周文现在考虑的是如何在家门口挡住日军的进攻。 …… 这天上午,太原城边的清河滩兵营上空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但佣兵团一团的官兵却还在训练场上进行日常操练,只是此时他们的面孔上都透着一丝凝重之色,因为他们知道,战争已经开始逼近山西了。 清河滩兵营是当年赵长树担任太原卫戍司令时大手一挥批给佣兵团的训练基地,在经过周文的大力改造后,这个军营不但能容纳数千部队驻军,而且还是佣兵团最完善的一个训练基地。 在卢沟桥事变不久,在征得大帅的同意后,周文就带领部队进驻了清河滩。毕竟太原现在是山西抗日的大本营,而且还是铁路和公路的交通枢纽,佣兵团要上战场也更方便一些。 此时,周文和高小山、妙花、蒙雨庭等高级军官,正在指挥部的长桌前仔细研究日军在华北的进攻路线,寻找佣兵团参战的时机。 现在华北局势崩坏,以佣兵团这点兵力想要发挥出大的作用几乎已经不可能。 日军目前在华北集结的兵力已经超过了6个师团并有数个临时组建的混成旅团和炮兵部队,佣兵团这区区数千人要想在任何一个战场投入战斗,都是杯水车薪的效果。 这时可不是长城抗战,那时日军兵力薄弱、战线延绵,有的是空子和漏洞让佣兵团利用,甚至拉到外线作战也没有什么顾虑。 但现在日军十几万兵力在华北展开了三路进攻,更有铁路和公路的便利,佣兵团此时投入任何一个方向都属于是被动应对,起不到大作用不说,弄不好还将自己折了进去。 第1628章 蒙雨庭的分析 所以他们现在研究的不是现在怎么加入战斗,而是在日军进攻山西后,如何利用山地的优势,寻找日军的薄弱点并给予狠狠一击。 是的,周文的打算就是,不打则以,一打就要将日军打痛。 什么阻击战、防御战,都不是佣兵团的强项。佣兵团的强项是打伏击战、歼灭战。 熟知历史的他其实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想法,只是现在就说出来有点过早,而且还也不好解释。 此时,一脸沉思状的蒙雨庭盯着地图上的一个点久久不语。 周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就发现蒙雨庭盯着的地方正是娘子关一线,就笑着问道:“雨庭是不是有什么想法,不妨说来听听。” 蒙雨庭沉吟片刻,指着地图道:“我其实也没有什么成熟的想法,我刚才是站在日军的角度来考虑山西的战事。” 蒙雨庭指着河北方向说道:“目前日军兵力雄厚,攻势正盛,又有铁路和公路的便利,随着平、津两城以及张口家的陷落,保定、石家庄以及我们山西的大同等城市很难守住,最终的战事将会在晋北和晋东同时展开。” “晋北同蒲线的忻口是重中之重,之前书生你也建言阎大帅在五台山和云中山都构筑了大量工事,应该是我山西抗战的主战场。” “而晋东的正太路娘子关一线,也是日军的必争之地。只是太行山地势险要,山峦起伏,不利于日军大部队的展开,可以视为辅助战场。” “但是,这个辅助战场指的仅仅是兵力和战场规模,但在战略重要性上却是不比忻口稍弱。娘子关一旦有失,日军向北可以威胁我忻口守军的侧翼,向南则是可以直接攻击太原,断我主力后路。可以说,忻口和娘子关这两个战场就是我山西抗战的两个支点,缺一不可。” 周文听到蒙雨庭思路清晰的分析,心中也不禁暗暗佩服。 自己是知道历史,自然对于日军的攻击路线和下一步的计划心中有数,但蒙雨庭却是单从目前的战局分析上就能得出忻口和娘子关战役的关键。 要知道,今天也才是9月1日,虽然南口和张家口已经失陷,但是保定、石家庄目前还牢牢掌握在中国守军的手里,日军也还没有攻入山西一兵一卒,但他就已经断定保定和石家庄难守,而将目光已经放到一个多月后才会发生的太原会战上,这等敏锐的战略眼光可比一般的指挥官高出了不止一筹。 周文并没有插话,而是耐心地听蒙雨庭的进一步分析。 蒙雨庭接着说道:“如果日军打进了山西,我们佣兵团必然就要参战。只是,晋东和晋北,我们到底投入到那一个方向,就需要深思熟虑了。” 蒙雨庭拿起一支铅笔,在地图上忻口前方画了两条线,然后道:“如果我是日军的最高指挥官,在拿下张家口后就会兵分两路,一路沿同蒲路南犯,一路沿宣蔚公路攻击,一举进犯山西。” “按照目前日军的战力,我铁路、公路沿线的城市和集镇驻军分散,又分属不同的派系,要组织统一的防线很难,恐怕无法阻挡住日军的兵锋,忻口就变成了守住太原的最后门户。” “所以在这个方向,阎大帅必然会云集重兵与日军抗衡。而日军也巴不得跟我军进行决战,兵力自然也不会少了,说不定忻口战役就会变成中日两军几十万人规模的一场大会战。” 听到这里,周文对蒙雨庭已经不是暗暗佩服了,而是感到了惊艳一般的佩服和震惊。 他知道,历史上日军对晋西的进攻路线和最终结果,就跟蒙雨庭现在分析的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这家伙简直就是一个军事天才,还得是佛主保佑,让这等人才落到了自己口袋中,简直就是捡到大宝了。”周文暗自庆幸。 蒙雨庭自然看到了周文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赏和钦佩之色,心中也不免有些振奋和庆幸。 这世上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可不常见,如果没遇到周文,他蒙雨庭的结局不是陪着大帅隐居就是很可能泯然于军阀队伍中,也许毕生所学都还没来得及发挥,就不知会死在哪一场战斗中了。 当然,也许他投身到西北军的那些老部队里也能得到一些重用。但是,看看现在的29军,再看看当年西北军中的那些大小头目,他们有谁是心怀国家的真正军人? 但是他蒙雨庭在加入了佣兵团后,再没有参与过内战,也没有军阀部队里的那些勾心斗角、蝇营狗苟,而是一心一意都专心于跟小鬼子作战。 而且还得到了周文这个东家和上司的完全信任,在多次战役中都被委以战役指挥的重任,将自己所长完全发挥了出来。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能够投效这种一心抗日又有非凡眼光和能力的长官,才是他蒙雨庭的幸事。 此时在旁边听得入神的妙花自然看出周文和蒙雨庭同时生出的惺惺之意,有些不耐烦道:“大战在即,你们两个大男人不要眉来眼去的,看着都瘆得慌。赶紧的,雨庭你接着说。” 周文没好气地白了妙花一眼,心道我们这是英雄惜英雄好不好?怎么到了你大师兄的嘴里就变成了断臂山了呢? 而蒙雨庭自然不会介意妙花的不耐,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忻口大战,敌我几十万人犬牙交错,地形地利都施展不开,我们佣兵团凑上去也发挥不了太大的作用,不适合我们的作战思路。” 接着他用铅笔指向晋东方向说道:“鬼子已经叫嚣着要三个月打败中国,打的就是速战速决的主意。如果忻口方向跟我军陷入胶着,日军必然要运用他们的习惯的迂回战术,从另一个方向打开一个突破口,这个突破口就是娘子关。” “而娘子关一线山势陡峭崎岖,不利于大兵团作战,我猜测鬼子最多就会派一个师团左右的兵力来进攻,而我设想的战场,就在娘子关。” 第1629章 准备出发 蒙雨庭的这番分析,完全是说到周文的心坎里去了,不由抚掌大笑道:“精彩!雨庭这番分析真的精彩,将敌我双方的战略和战术意图全部摆到了棋盘上,一览无余。所谓料敌机先不外如是。看样子这次的前敌总指挥一职也非你莫属。” 蒙雨庭按捺住心中激起的振奋,对着周文郑重立正道:“雨庭敢不尽力!”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 周文对于佣兵团投入战场的选择,同样是娘子关。 娘子关对于太原会战的重要性自不必赘述,关键是山势险峻狭隘、山路崎岖不平,不适合大部队展开。 日军作为进攻方,必然会选择分兵作战寻求多路突破。 而作为防御方的华夏军队,由于缺乏有效统一的组织指挥,加上实力差距和战术思想落后,只能占据各个战略制高点和要地进行被动防御,虽然总兵力不少,但是处处设防、处处分兵,难以集中优势兵力进行反制。 但对周文来说,被动防御可不是佣兵团的风格。 佣兵团现在的机动能力就是比日军都要高出一筹,偷袭、伏击、运动战等机动灵活的战术才是其风格。 地形复杂和日军的分兵,正好可以发挥佣兵团的强项,寻机各个击破和歼灭敌人。 而且历史上太原会战之所以失败,问题并不出在主战场的忻口防线。 当时日军虽然集中了六七万兵力猛攻忻口,但由于阎大帅在忻口集中了几乎所有晋军主力,可以说是把家底全都搬出来了,加上还有部分中央军和八路军的协助,硬是顶住了日军的进攻,防线还算稳固。 只是由于娘子关的失手,日军自东面而来,严重威胁到忻口我方守军的侧翼和后路,阎大帅这才不得不放弃忻口撤退。 何况现在阎大帅在周文的建议下,早几年就开始在忻口一线进行布局,周文相信阎大帅在忻口战役中会比历史上守得更稳,战果也会更大。 而且周文一旦在娘子关一线取得胜利,腾出手来的娘子关守军同样可以侧击忻口日军主力的侧后。到那时攻守易势,头疼的就变成日军了。 可见,不论是从历史轨迹分析还是纯军事角度的推断,娘子关其实已经变成了北方抗日战场的一个重要节点。 最后,周文又用征询的目光看向高小山和妙花。 所谓屁股决定意识、高度决定眼光。 作为佣兵团创始人之一的高小山和妙花,多年征战下来,现在已经具备了一定的战略眼光和军事素养,对于蒙雨庭的这番分析也是心中叹服,自然不会有不同意见。 见到高层的思想已经统一,周文就郑重命令道:“既然意见统一,我命令……” 此时蒙雨庭、高小山、妙花三人马上双脚并拢,立正站立。 “猛虎佣兵团一分队由妙花副团长率队,于明日拂晓乘车出发,前往娘子关一线进行地形勘测侦察,并为大部队的进发寻找合适的驻军点和后勤补给站。” “是!”妙花应道。 “佣兵团一团于三天内做好出发的准备,并命令飞行大队战斗机第一、第二中队及侦察机中队做好转场太原城北机场的准备。” “是!”蒙雨庭立正应道。 “机场的伪装工作、佣兵团后勤部队和野战医院的组织安排,就交给山子哥了。” 此次作战,周文并没有将全部家底都带来,鹰嘴崖基地和离石的工业区都要有人坐镇负责,所以尽管老吴叔不情不愿,但也就只能让他再次坐镇后方了。 …… 就在佣兵团开始进行战前准备的时候,华北的局势正如蒙雨庭分析的那样一路崩坏。 9月24日,坚守了10天的的保定失陷,国民军在漕河、保定一线组织的防线全面告破。 要说此时的日军确实是非常强悍,在占领平、津后,几乎不做任何休整就一路高歌猛进,势如破竹地连续攻陷河北大部分城市,一时之间兵锋所向、无可匹敌。 而反观国民军,由于北方军阀派系林立,各不统属,中央军不但指挥不了军阀部队,反而被地方军阀猜忌和防范,甚至设置障碍处处刁难。而大部分军阀部队则是只想保存实力,加上军心士气涣散,少有坚决抵抗的决心。 别的不说,当初在长城抗战打出赫赫威名的29军和尚正将军的32军,不但毫无昔日之勇,更是一触即溃,几乎没有打出什么值得称道的战斗。 29军在丢失平、津两城后没有受到军委会的苛责,反而摇身一变升级为了集团军。但是所谓兵败如山倒,全军上下已经失去了奋勇抵抗的决心和勇气,你校长现在就是把他升级为方面军也什么卵用,能够坚守保定10天,已经算得上是勉力为之了。 保定失陷后,日军毫不停顿,继续沿平汉线南进,第十四师团及第二十师团之一部和河边旅团主力,沿平汉铁路南下;另以一部兵力由满城、完县方向侧击国民军。 9月底,日军进攻定县、新乐,守军不战而逃,日寇遂即向正定、石家庄方向进犯。 正定是尚正将军32军的一个师及一个旅近2万兵力负责防御,按说已经有了两个星期的备战时间,起码能坚守个几天不成问题。 但是,此时的32军已经毫无战意,眼见日军势大,日军先头部队才是发动了一次试探性进攻,全军竟然一触即溃,弃城而逃。 日军几乎没有付出多少代价就占领了正定、灵寿,随即分三路渡滹沱河,向石家庄进攻。 日军主力由正定沿平汉线从正面进攻;一部由灵寿方向渡河向正太线守军左翼进击;另以一部兵力在藁城附近渡河,从左翼迂回侧击石家庄。 石家庄三面受敌,已经变成一座孤城。 自七七事变以来,日军一路势如破竹,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占领了河北和察哈尔大部,给华夏的抗日事业蒙上了一层阴影,各种投降派和亲日派纷纷粉墨登场,甚至不断有人给校长进言要求与日本谈判媾和。 第1630章 平型关大捷 就在此全国军心和民心一落千丈,抗日前景一片暗淡之时,一支英勇的军队却是挺身而出,创造了中日开战以来的第一次大捷,一举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稳定了全国抗日的民心军心。 这支军队就是西安事变建立全国统一战线后,被改编为国民军的红色军队--八路军。 却说张家口失陷后,日军北线的主力第5师团又于9月11日攻克山西大同,从打开了进攻山西的北大门。 要说日军第5师团可是来头不小,是日本明治维新时仅有的6个镇台之一广岛镇台改编而成,属于日本早期仅有的6个师团之一。 甲午战争中,第5师团在朝鲜的汉城南面约100公处名叫成欢的地方与清朝的淮军打了个遭遇战,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清军溃败退入牙山。 这场战役被日本人高度重视,因为是日本现代陆军创立以来首次与外国陆军对阵并取得胜利的战役。 其后,第5师团在整个甲午战争期间都是日军的先锋部队,参加了攻陷平壤、鸭绿江渡河战役、牛庄战役等等。 10年后的日俄战争中,第5师团又是日军的急先锋,先后参加了辽阳、沙河、奉天会战等战役,同样打得当时的沙俄军队一路败退,不得不将沙俄在中国东北的地盘拱手相让。 自此,第5师团就成了日本国民心中的最王牌的部队并冠予“钢军”的美誉。 而自七七卢沟桥事变以来,日军第5师团在第19任师团长板垣征四郎的率领下,自天津塘沽登陆,一路横扫华夏北方,先后攻陷天津、保定、张家口、大同等重要交通城市,先后与华夏军队十数个师交手,无人是一合之敌,凶焰一时无两。 第5师团攻陷大同之后又分三路进犯:一路沿平绥铁路出得胜口连陷丰镇、集宁,与尚义、商都方向之敌相呼应;一路在攻占丰镇之后,即迅速西向攻占了凉城、和林格尔,进攻矛头直指归绥(今呼和浩特)。 归绥国民党守军就是之前提到的29军副军长刘孺民的部队,此人就是个目无寸光的军阀,地盘意识相当之重,对于友军过境时是百般刁难,甚至不惜摆出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 但面对敌寇第5师团,这厮竟是不战而退,一路溃逃至包头。 第三路日军则是沿宣蔚公路南犯,所过之处守军纷纷溃逃,日军逐占蔚县、广灵、灵邱、阳原、涞源、浑源等县城,切断了平汉、平绥二路之联系,威胁了恒山诸要隘。 大同以南的守军畏敌如虎,相继撤至雁门关东西一线。第5师团一部乘国民军仓促撤退之机,集中万余兵力,沿宣蔚公路南犯,企图一举攻下平型关,向山西腹地进犯。 此路日军是第5师团第21旅团,在旅团主力攻击平型关关口之时,其辎重联队一部及两个汽车中队,约一百辆卡车和两百架骡马大车,大约近千人正向乔沟方向驶来。 只是他们不知,我八路军115师已经在平型关东面蔡家峪乔沟一带设下了一个埋伏圈。 此时115师有兵力约12000余人,除了负责在蔡家峪和腰站阻击敌人增援部队的两个团和由于洪水阻隔没有及时到达战场的一个团外,负责伏击鬼子的有一个主力旅三个团的兵力。 由于乔沟的地形东高西低,而且西侧距离公路太近,不易埋伏大部队,所以在历史上西侧只是埋伏了少量部队,而三个团的大部分都埋伏在不容易被敌人察觉的东侧。 于是,就是由于西侧埋伏的兵力过少,而且西侧唯一的一个制高点老爷庙不知是什么原因没有部署足够的火力,导致鬼子在战斗开始不久后,就集中兵力猛攻老爷庙,导致老爷庙失手。 虽然后来八路军组织兵力付出了惨烈的代价将老爷庙夺了回来,但还是让小鬼子逃了不少人出去,使得此次堪称经典的伏击战有了一个小小的瑕疵。 只是,发生在现在的平型关伏击战,115师却是及时发现了老爷庙的重要性,在这个不大的高地上预先埋伏了一个加强连的兵力,还专门部署了3挺重机枪、5挺轻机枪、两门迫击炮和足够的弹药。 所以,当战斗打响之后,日军组织了近400余人的兵力猛攻老爷庙,却是遭到了八路军密集火力的沉重打击,始终没有攻克老爷庙。 战斗结束打扫战场时,八路军发现,单是在老爷庙前方30-300米这段山坡上,鬼子倒下的尸体就有360多具,可见当时战斗有多激烈。 而且在八路军已经部署了大量自动火力的情况下,鬼子攻击部队的前锋依然冲到了距离老爷庙阵地只有30米的距离,也可见这些鬼子是有多疯狂和不怕死。 只是,由于我军将老爷庙牢牢控制在了手里并给予敌人狠狠的打击,在包围圈内的千余鬼子一个都没跑了,被我军全部歼灭在了恒山山脉的这道狭沟内。 最终,算上在蔡家峪和腰站的阻击战打死的日军,平型关战役以我军伤亡400余人的代价,歼灭日军1300余人,击毁汽车100余辆,获得大量的武器弹药,以全面的胜利而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 只是,我军在兵力和火力都占据优势,而且还是出其不意、由高打低的伏击战,还是被鬼子打死打伤400余人,不能不说鬼子的战斗力和作战意志都非常顽强, 要知道,这些鬼子还是第5师团的辎重兵和汽车兵,属于后勤部队,甚至其中一部分人都还没有配枪。 还有一点,此战伏击圈内的日军1042人全部战死,没有一个投降,八路军也没有抓到一个俘虏,甚至还有鬼子伤兵在我方救援人员上前救治包扎之时,拉响怀中的手榴弹,造成我军部分伤亡的情况。 由此可见,这个时期的日军第5师团的战斗力之强,官兵之狂热,真的不负其“钢军”之名。 第1631章 第一个胜仗 此时也只有周文知道,日军这个第5师团在原来的历史上,从1937年7月27日在中国大沽登录,至1941年奉调东南亚,日军第5师团横扫大半个中国,先后与中国70余个师以上番号部队交战,鲜有败绩。 而且第5师团调到东南亚后,在号称“马来之虎”的山下奉文指挥下,向马来西亚、新加坡进攻。 马来半岛之战俘英军5万余人,新加坡之战迫降英军8万人,以至于时任英国首相丘吉尔不得不把新加坡英军投降的1942年2月15日定为英国“黑道日”。 要知道新加坡战役爆发时,日军仅有第5、第18两个师团7万人,而英军总兵力超过了14万人。多对手一倍的兵力却是被第5师团带着个打下手的小弟打得丢盔弃甲、全军覆没,可见二战时期英军的战斗力真的渣。 但是,就在1937年的9月25日,这支自成军后就所向披靡、无一败绩的“钢军”,却是在平型关下吃了第一个败仗。 115师在乔沟的伏击战中共歼灭第5师团辎重联队下辖的两个辎重中队和两个汽车中队以及部分护卫步兵。总共1042名日军,上到中佐下到大头兵,一个都没跑了。 别看只是歼灭了日军的一千多后勤部队,但这可是第5师团成军以来第一次有旗下部队成建制被歼灭的败绩,说是败仗一点都不为过。 关键是,这场大捷来的太是时候了。 你想想,自七七事变以来的2个多月里,除了赵澄宇将军在黄亭子歼灭了日军一个特遣分队50余人外,整个中国北方数十万军队,还有什么像点样子的胜仗没有? 城市是一个接一个地丢,部队是一支接一支地败,新闻报纸成天都是某某城丢失,某某部队不战而逃的消息,对全国抗日军民的心理造成了何等的打击和摧残? 整个中国北方都充斥着一种悲观失望的情绪,形形色色的投降派和亲日派也开始积极活动起来,到处宣扬日本不可战胜的谬言乱语。 于是,数十万人的大会战,仅仅是赵澄宇将军歼灭日军一个分队的消息就上了《北平日报》、《天津日报》和《中央日报》的头条。 记者们在官方的授意下,随便在后面加了个零,就变成了一场歼敌500余人的大捷。而且在一段时间内还翻来覆去延续报导了好几天。就连赵澄宇将军自己看了都觉得脸红。 但是没办法啊! 国人需要振奋精神,军队需要提升士气,奈何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就只能逮着一个不起眼的胜利就变着花样地用了。 现在好了,人家八路军115师这可是实打实歼敌1300多人,鬼子的尸体都堆成了几座小山。在这种时候,这个关键的节点,相当于是一举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 对于全国的民众来说就是久旱逢甘露,其意义和影响,真的不亚于一场大型战役的胜利。 就是一直对红色组织敌意满满的校长,也先后两次致电八路军总部祝贺嘉勉。 数日内八路军总部收到来自全国各党派和各阶层的贺电贺信百余封,《新华日报》、《中央日报》等国内各大报刊、广播电台及英国、法国、美国及东南亚国家的报纸、电台,纷纷报道八路军平型关大捷的消息。 而且这次报导的歼敌数字就不是什么千余人了,而是三千余人。这还是校长不想让八路军的影响太大,刻意减少了一些数字。如果是他的中央军,恐怕就会是歼敌5千以上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平型关大捷确实是给当时阴影密布的抗日局势注入了一道强心剂,大大提振了全国抗日的民心和军心。 只是,这里有人会问,怎么这次的平型关大捷跟历史上有些不一样呢? 历史上,奔赴抗日战场的八路军装备简陋、缺衣少粮,关键是重火力奇缺,子弹更是稀少,怎么能一下子就在老爷庙部署了那么多的机枪,而且还有足够的弹药? 其实这就是我们周大公子的功劳了。 熟知历史的周文怎么可能不知道平型关战役,而且当时他还动了一下心思,想着是不是自己亲自带队跟八路军合作干一票更大的。 只是,这时的佣兵团已经开赴娘子关下的阳泉,距离平型关有不小的距离,而且出于对八路军这支红色军队的敬重,他周文赶过去参战可有些夺人之美,抢功之嫌。 他心里清楚,平型关大捷的真正意义不在于歼敌数量的多少,而在于打破了日军不可战胜的神话,极大提振了全国军民的士气,更是在于此次战役是八年抗日战争中,中国军队的第一场胜仗。 所谓万事开头难,有了第一次,还怕没有第二次、第三次……乃至无数次? 周文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去跟八路军去抢这个第一,甚至就是去协助作战都有蹭人家荣誉之嫌。 但是,不去参加作战并不意味着不帮忙。 周文可是知道这个时期八路军在武器装备上的短缺,历史上的平型关大捷之所以有点小瑕疵,就是因为115师重火力不够,弹药短缺的原因。 所以我们周大公子就主动联系了代号“老桥”的彭峰同志,转达了支援部分武器弹药给115师的想法。 说起这个老桥同志,还有一个小插曲。 就是在三年多前,周文从长城抗战回来后,就发现老桥同志不见了,就连他的老婆孩子也不见了。但是,在老桥按期来太原富源商号领工资的日子,却是换了一个人来领。 老掌柜一看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虽然来人说是代黄老师来领工资。但是老掌柜可是老江湖了,早就猜到黄老师身份怕是不简单,只是少东家的事他不好插嘴,平时也就依照吩咐按时给钱就是。 但是现在你换了个人来,那就得少东家发话了。 而周文知道后就心中一沉,就猜到这个老桥怕是被他们内部的肃反给牵连上了,所以他当机立断,不再给其他人钱。而且他还让老掌柜严明,我们富源商号就只认黄老师,谁来都不好使。 第1632章 表示个意思 周文知道,不给钱说明自己只认老桥,不管是私人关系还是其他,总能证明老桥还有些作用,起码说明他能为组织弄到不少经费和紫清红药。 要知道,三年多前的红色军队正是被校长派大军围追堵截的时候,不要说珍贵的紫清红药,就是能不能吃饱肚子都是问题。 但是他知道担心也没用,这个特殊时期,又是人家内部的事,自己也插不上手不是,就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没想到,就在西安事变后不久,老桥同志居然回来了,虽然人瘦了不少,身体也不算健康,但是起码命是保住了,而且还恢复了工作,说明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 当然,这种事情周文也不好问,老桥也没说,只说老婆孩子都还好,然后两人就当没这回事一样,又恢复了以前的关系。 其实周文不知道,他断了老桥工资的举措还真的是救了他一命。 而老桥之所以被内部人员检举调查,其实跟周文也有很大关系,谁让周文的身份是什么中央党部教导总队的总队长呢?不了解内幕的人,还以为这是一个特务组织呢。 老桥因周文的身份而被调查,差点就被枪毙,但同时也是因周文的原因又保住了姓名,可谓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只是苦了老桥同志受了几年苦。 不过现在财大气粗的周文不但一切照旧,还把三年来老桥的工资全部补发了。 那可是将近两万美金的银行汇票,差点把老桥的眼睛都看直了。 要知道,当时周文每年给老桥的钱和药品的价值不是一个小数字,起码价值好几万大洋,现在是三年多的工资一次性补发,可不就价值十几万大洋了么? 反正现在已经是统一战线了,周文也不怕人发现,就不妨让老桥同志在组织里大大露一回脸,立个大功。 周文之所以要帮助彭枫,说白了就是对上了眼,也叫做有缘分。 首先彭枫算是是周文认识的第一个红色组织的人,当时出于对红色组织的天然亲近,自然就对老桥另眼相看。 其次是周文非常欣赏彭枫的为人和品质,而且对他的眼力界和跟自己相处的态度都比较欣赏。 什么眼力界?其实就是依靠和信任我们周大公子的眼力呗。 你想想,这个时期的红色组织,谁不对穿着一身白狗皮的反动派军官心怀仇恨,即使是战斗在敌后,也会对周文这种所谓中央党部的官员避之如虎。 但人家老桥在跟周文几次接触之后,就如一个牛皮膏药一样粘了上来。没经费、没电台、开会没地方、有同志不慎被捕了,没关系,找周大公子解决。 问题是,这个老桥同志找周文帮忙居然还理直气壮,拿钱也拿得心安理得,反正就一副:“你就说帮不帮吧?”的态度。 你还别说,周大公子还真就吃这一套。 在周文想来,这代表老桥同志有眼力、有高度、上档次。 哼哼!这个非常时期,你不找老子帮忙还能找谁去? 本来周文就是想着在可能的情况下尽量给红色组织一些援助。他终归是后世穿越而来,对于组织自然有天然的感情,只是由于种种原因和顾虑没有加入而已,但是帮忙却是应该的。 所以他也需要一个跟组织接触的桥梁和纽带,而就在这个时候,老桥同志就巴巴凑了上来,这就叫缘分。 却说老桥同志再次跟周文接上头后,可不是来拿拿补发的工资就算了,而是直接表示现在统一战线了,大家都是一个战壕里的战友,你总不能自己吃香的喝辣的,让战友去吃糠咽菜吧? 所以,这半年多来,老桥同志还是从周文这里薅了不少羊毛去。 只是,虽然是统一战线,周文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就给枪给炮,这种倾向性也就太明显了,所以大部分资助还是给钱给药。 但是这次平型关战役就不同了,既然人家都来到了家门口,而且还有一场大战要打,周文多少都得表示个意思不是? 身在前线的周文也没有时间管这个,就在一星期前让富源商号联系上了彭枫,直接让他转达富源商号要赠送一批武器弹药给八路军的心意。 于是,在9月20日这天下午,五台山下一个叫做平口村的小山村,彭枫和八路军总部派出的联络员在村头迎来了正在向灵丘方向挺进的115师先头部队。 当时担任先头部队的只是一个尖兵连,八路军连长跟联络员接上头后,心里不由大喜。 在他想来,一家商号支援的枪弹了不得就是几十支步枪和几百发子弹,而且他们沿途而来的村镇也有不少爱国的乡绅、商号赠送了一些枪弹。虽然大多是膛线都磨平了的老旧步枪,子弹也是少得可怜,但有总比没有要好不是? 正好自己的尖兵连还缺枪少弹,先补充了自己的部队再说,等打过这一仗后再上交也不迟。 所以他也没多想,谢过了彭枫和联络员后就让一个排进村接受枪弹。 彭枫看着这个愣头青连长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此时也不好提醒,就带着他走进了村子。 等到进了村子,这个连长才发现情况有些不对。 从村口不远的地方就一辆接一辆停满了双驾骡马的大车,车夫们都一溜儿蹲在墙角吸着烟袋,看向他的眼神都是颇为好奇,但几乎没人露出胆怯畏缩的表情。 等到他来到村子中央的打谷场时,眼睛都瞪成了铜铃般大小。 只见打谷场上密密麻麻都是大车,直接就排到了村尾去,将这个不大的山村挤得满满当当的。 有点不信邪的连长还掀开了一架大车盖着的油布,就只见一个套着半旧帆布的大家伙出现在眼前。 这个连长自然识得是一挺马克沁重机枪。当下就倒吸一口凉气,心道:“我滴乖乖,这家富源商号莫不是开金矿的,自己一个连都装备不起的重机枪,说送就送了?” 再看看眼前不下50辆的大车,心跳得砰砰直响的他知道自己搞不定了,得让更高级的领导来。 第1633章 少东家大气 于是,接到通报的营长也紧急赶来,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也不是自己搞得定的,就只能继续上报。 不多时,团长也来了。 到了团长这一级,好歹算是提前就了解了一些情况,他参加师部会议的时候就得知,有一家商号要赠送部队一批武器,而且还是地方组织的联络员带着来。当下就赶紧招呼炊事班开火给这些赶车的车夫伙计们弄点吃的,然后派人骑快马上报旅部。 合着他派人随便清点了一下物资,发现自己一个团也吃不下这么多装备,只能继续上报。 就这样,等到天快擦黑的时候,不但是旅部来人,就是师部也派了副参谋长赶了过来。 清点下来,总共62辆大车,武器合计有晋造马克沁重机枪10挺、晋造捷克式轻机枪50挺,沪造82毫米迫击炮10门、德国原厂G98式毛瑟步枪800支,7.92毫米子弹500万发,另外还有晋造手榴弹和炮弹若干。 等人清点完后,这个车队的领头掌柜,一个身形魁梧的光头大汉才递给副参谋长一份清单,上面列明的数量跟实际分毫不差。 副参谋长知道人家是敞亮人,先清货再给清单,那是不让大家尴尬的意思。如果人家一开始就将清单递上来,你就不好意思当着人家面清点货物了不是? 这个光头掌柜自然是富源商号现在的外管事,周文的远房大哥林东平。 这次运送的物资都是武器弹药,加上现在晋北地区兵荒马乱的,富源商号就安排林东平这个走南闯北最有经验的人亲自带队,集合了富源商号在晋北几个大县分号的力量,这才赶在115师开赴战场前将武器送到。 就在副参谋长热情洋溢地感谢富源商号爱国义举的时候,就见林东平又从衣兜里掏出一封信递了过来。 林东平笑着解释道:“信是我们少东家让我转交贵军的,另外还请贵军给我们商号开个收条,我回去才好交差。” 副参谋长点头接过了信,心道这个富源商号的少东家还是个妙人,送了武器还送信,就不知信里会说些什么。 他一边命令身边的参谋负责打收条,一边拆开了信件来看。 却见信里只有寥寥几行字,无非就是心慕贵军威名,送上薄礼以助声威等等客套之语,但中间两行字却是引起了参谋长的注意。 “……如贵军欲于平型关乔沟一线设伏,当注意西侧老爷庙实为要地却坡度较缓,乃敌必攻之地,望多设置自动火力方为保险……”。 要知道,此时师部已经做出了前出平型关寻机伏击敌人的打算,但还要实测地形后方能做出具体部署,你个富源商号的少东家,竟然就知道我们要在乔沟设伏,难道还会算命不成? 看到信件的下方的署名是富源商号少东家周,就连名字都没有注明,更是感到奇怪了。 副参谋长也不以为意,毕竟人家可是送来了大量的武器装备,说是雪中送炭也不为过,就当这个少东家可能看了几本书,自认懂点兵事,心血来潮,纸上谈兵一番罢了。 只是,在副参谋长签了字递交收条的时候,这个林掌柜看了看又笑着低声说道:“这位长官,能不能给盖个戳?” 副参谋长就奇怪了,我个人签字还不算,还要盖公章,你们富源商号规矩这么大? 当然,看着眼前这个光头大汉满脸期盼的目光,他也不好说人家规矩大不是?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人家可是来雪中送炭的。 只是,他副参谋长带着几个警卫来处理此事,也不可能就把师部的公章带来,就试探着问道:“你看,林掌柜,这师部的章我可没带在身上,给你盖个旅部的章可不可以?” “可以可以,只要是个章就行。”林东平忙不迭回答道。 开玩笑,盖章是必须的,虽然林东平不知道盖个章有什么用意,但知道这是周文专门嘱咐的,而且还要他小心把收条保管好。 其实这就是周文为将来的富源商号能戴上红色帽子的背书。 等到后世那些什么运动来的时候,富源商号不管还存不存在,只要林东平他们还健在,拿出这个支援八路军的收条出来,白纸黑字的,谁还敢说你是黑心资本家,起码也能保住大部分人不是? 而且这种收条才只是开始,等到以后八路军建立根据地和民主政权了,包括彭枫这些年领的工资和买的药品,都要让当地政府打收条,反正这些钱全是从富源商号支出的。 如此多管齐下,难说还真能保住这些富源商号的老人们。 看到八路军清点完毕,一个干部正要指挥战士们卸货,林东平连忙道:“听说贵军还要行军,这些大车骡马就送给贵军了,不然还要耽误大军开进的时间。” 副参谋长大喜过望,拉着林东平的手连声感谢。 要知道得了这么一大批武器弹药,他也不可能就擅自做主分配下去,必然还是要等到了目的地后,由师领导来进行分配。所以这路上的运输确实是一件难事。 对轻装上阵、长途行军而来的115师来说,这几十辆大车和上百匹骡马,其价值和作用可不比那些武器弹药小多少,算是解决了部队后勤运输的大难题。 到了此时,他更是感觉这个富源商号的少东家怕不是简单之人,不仅仅是大气,而且还把所有事都安排得明明白白,说不得以后有机会要见上一面,起码也要当面感谢一下。 至于随货而来的彭枫,他倒是没有过多客气,毕竟都是自己人,只是相互寒暄了几句,又关心彭枫的安全,问他要不要随部队一起,等打完仗后再派人将他送回。 却见彭枫很客气地回绝了,说是自己也要赶着回去交任务,而且跟着林掌柜他们也安全,就一起回去了。 等到林掌柜集合了赶车的伙计们两手空空往回走的时候,副参谋长之前没注意,这时才发现这几十个精壮伙计腰间都是鼓鼓囊囊的,一看就知道是带着家伙事。这才有些明白彭枫说的安全是什么意思。 第1634章 最高机密 看到这些,副参谋长更是觉得这个富源商号不简单,难怪敢不用护卫保镖就赶着几十辆装满武器弹药的大车过来,感情人家也是有底气的,也不怕寻常的土匪溃兵。 他却是不知,林东平他们在山路上转了几个弯,就从一片稀疏的树林中挖出十几支长枪来,甚至还有一挺机枪。 这是他们进村前怕引起八路军误会特地藏在这里的,不然一路走来,几十支短枪还不算保险,不来挺机枪可吓不住那些溃兵顽匪。 自从周文回到山西后,一直都在不遗余力壮大自己的力量,佣兵团的训练装备固然是首当其冲,但是自家的富源商号也没忘了。 本来这个时期的乡绅大户就大多都有自己的护卫家丁什么的,像富源商号这等跨省的大商号又岂能没有自己的武装护卫? 所以这几年下来,周文也派教官将富源商号的大小伙计们都训练了个遍,不管你是总店还是分号,都要组织人手参加军事训练。战斗力不敢说能够跟佣兵团比肩,但应付一些土匪流寇也是足够了。 关键是,出门送货的车队不单是长枪短炮齐全,就是机枪也要有那么一挺两挺的,一般的山匪流寇哪有这样威猛的大杀器? 当然,商队追求和气生财,一般的过路钱该给的还是要给,各路黑白道的神仙都不会轻易得罪,但是你如果蹬鼻子上脸想来个人货通吃,也要看看伙计们亮出的那些家伙事答不答应,自己掂量掂量划不划算? 这也是彭枫要跟着林东海他们回去的原因。 彭枫早年可是红色军队的一个中级指挥员,后又在苏联军事学院上过一年学,只是由于各种内部原因才被迫中断了学业回国,后又因为一些原因没有留在军队担任指挥员,而是被派到山西做地下工作。 尽管经历比较坎坷,但他内心却是一直向往能在军队战斗,哪怕从一个大头兵干起都行。 现在有这么一个机会留在115师参加一场大型战役,说不定表现好了就能就此留在部队,对他来说真的非常向往。 只是,彭枫知道自己一旦留下来,如果115师领导问起周文的身份,自己说是不说,可就有些为难了。 要知道,周文这些年暗中资助红色组织的事,即使在山西地下组织的高层里,也只有少数几个领导知道,后来汇报给中央后,更是被列为了最高级别的机密,轻易不能给其他人知道,就是师长政委这一级也不行。 这倒不是不信任啥的,而是军事和情报两个不同的体系在一般情况下不交叉的条例限制。 其实这也不是说周文就变成红色组织的高级间谍了,而是红色组织对周文的保护。 没办法,周文的作用太大了,不仅仅是他现在的名气、地位和实力,而且他这些年给红色组织输送的经费和紫清红药就相当于是一条输血管,每次的量虽然不算很多,但却是源源不断。 如果因为自己内部的原因导致这条输血管中断,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就是考虑到这些原因,所以他干脆就跟着林东平他们回去,大家都省心点。 话说三天后,115师领导在观察了地形,决定了在乔沟打伏击,并开始研究兵力部署的时候,副参谋长才震惊那个姓周的少东家判断和预测之准,将他的来信拿出来讨论,马上就得到了师领导的高度重视。 结果么,就是115师在老爷庙部署了足够强劲的火力,保证大部队全歼了日军的辎重部队。 而且得到丰源商号这一大批武器弹,115师自然就打出了比原来历史还要辉煌的战果,同时也大幅减小了自己的损失。 …… 虽然平型关大捷极大振奋了全国军民奋起抵抗日寇的决心和士气,但是对于整个华北抗战形势来说还是有些杯水车薪。 日军遭此打击后,进攻平型关受阻,就改变了进攻方向,于九月底乘国民军守军不备,于恒山中部茹越口突破守军防御,并进占繁峙,从侧后威胁了恒山各要口。 雁门关、平型关之间守军眼看有被日军包围的危险,即弃守了两座重要关隘,退守五台、崞县、宁武一线。 至此,晋北恒山一线的战斗就只有八路军利用地形重挫了日军一路,但其他国民军守军则是战术呆板,不敢主动接敌,几乎没有经过什么像样的抵抗就将恒山天险拱手让敌,致使晋北门户大开,日军第五师团开始向忻口方向进犯。 与此同时,10月10日,被三面合围的石家庄沦陷。而日军并不休整,即以第二十师团全部,六师团之一部,河边旅团一部转攻娘子关;另以第十四师团主力,第十六师团各一部分两路南进,一路沿平汉路南下;一路由宁晋、柏乡向内邱方向突犯。 于是,日军就分别从晋北和晋东向山西腹地发起了进攻,拉开了太原会战的序幕。 而此时,南京军委会没料到华北战局会溃败得那么快,当初专为华北设立的第一战区的残兵大半由晋东退进山西,就导致整个山西战场出现了互不统属的两个战区的现象。 而担任第二战区司令的阎大帅已经把大部分晋军主力和前来支援的中央军、八路军部署在了忻口一些,晋东的防御部队兵力不足,南京军委会就将晋东娘子关一线的防御交由第一战区指挥。 所以,历史上的太原会战,实际上是缺乏一个统一的总指挥,阎大帅作为第二战区司令官,根本指挥不了晋东的部队。 而晋东的部队组成更是复杂,有溃退下来的29军一部,又有临时从陕西调来的3个师和中央军第3军管辖的2个师。 总共不到8万人的部队却是分属3个体系,而且大多都是军阀杂牌部队,其战斗力和抵抗意志就可想而知。 而且更奇葩的是,这么重要的战役,作为第一战区司令官的程前上将本应该亲临前线统一调度和指挥,但他却是以指挥不动部队为由拒绝来到前线。 第1635章 救命稻草 要说程前上将也是民国老资格的将军了,奈何已经多年未带兵,更是没有自己的直管部队。在民国这种手上没有兵,讲话无人听的大环境下,已经属于过气的将军,怎么可能指挥得动来自三个体系的部队。 眼见晋东部队群龙无首,南京方面就与阎大帅协商,调时任第二战区副司令的黄上将担任晋东战场的总指挥。 这黄上将又是何许人也? 黄上将在民国军界也算是个有名人物,其人早年出身桂系,曾经跟广西王李大帅相交莫逆并被依为左膀右臂,在桂系稳坐第二把交椅。 后来此人与桂系另一个大佬白上将交恶,加上又中了校长最擅长的分化之计,就不得不脱离桂系到南京军委会担任了一个高级参议。 黄上将在南京期间与时任总参谋长的程前上将交好,所以在程前上将自认无法亲临前线指挥的情况下,就推荐这位黄上将挂了个第二战区副司令的名头作为晋东地区的前敌总指挥。 这个黄上将已经多年未经历战事,对日军的战术战法并不了解,一上来就按照以前的经验四平八稳地部署晋东的防御,将本就不多的兵力派遣在北至龙泉关南到九龙关、马岭关150里宽的第一线,后面亦没有预备队,这样的布置倘若日军捅破一个地方,全线都会崩溃。 此时日军已经占领了河北全境,为了稳固占领区,自然要留下部分兵力驻守各大城市,再加上校长已经发动了淞沪会战,日军在南方的兵力不足,又从华北抽调了不少部队前去支援,这次进攻娘子关的主力就是日军沿正太线策应的第20师团。 日军20师团成立时间较晚,但也属于甲种师团,下辖第39和第40两个步兵旅团,以及骑兵、炮兵、工兵、辎重兵各一个联队,常年驻扎在朝鲜。 七七卢沟桥事变后,20师团是日军第一个全员抵达河北战场的师团级单位,可谓侵华日军的急先锋。 20师团虽然不如第5师团那般声名赫赫,但好歹也是甲种师团,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先后参加了攻占北平、南口、保定、石家庄等战斗,现在又成了第一个进犯晋东的日军,气焰非常嚣张。 20师团的先锋部队于10月10日进入娘子关一线后就在飞机的掩护下对关口发起了进攻。 只是,娘子关自古以来就是华北地区的军事要塞,历史上曾发生过多场重要的战役,就是因为其地理位置正处于太行山进入山西的咽喉要道,地形以峡谷为主,山峰陡峭,河流湍急,城关居高临下,山路陡峭崎岖,实是一道易守难攻的雄关。 而此时的娘子关正面有陕西调来的27路军第31和42两个师防守,虽然战斗力不如日军,但坐拥如此险峻的关隘,加上山高坡陡,日军只是做了几次试探性攻击就知道正面强攻短时间内恐怕难以攻克。 正面攻击受阻,日军自然就用上了最擅长的分兵迂回战术。 于是,日军20师团师团长川岸文三中将就指派39旅团沿娘子关东侧迂回,攻击与娘子关互成犄角之势的雪花山。 雪花山作为娘子关东侧的屏障,重要性自不必说,只是这里的地形虽然也算险峻,但是四面都是缓坡,如若敌人仰攻,登山难度比起娘子关那边就要轻得多。 好在防守雪花山的27路军17师没有退缩,在师长的带领下顽强抵抗,抗住了日军一个联队整整一天的攻击。 只是,由于一味被动防守,兵力过于分散,雪花山西侧的长生口高地还是被日军攻占。 长生口被占就会导致雪花山侧翼暴露,17师师长赵长寿不得已之下只能组织兵力反攻长生口。 却不知赵长寿率领师主力与日军激战数小时,生生用牺牲上千人的代价夺回了长生口之时,负责防守雪花山主阵地的一个团却是在日军强攻之下违令放弃了阵地,致使雪花山被日军占领。 这下可不得了了,雪花山一失手,就相当于娘子关整条防线被打开了一个缺口,随时都有崩溃的危险。 此时坐在指挥部的黄上将也有些慌了,他一面命令赵长寿的17师不惜一切代价夺回雪花山,一面紧急向阎大帅求援。 而赵长寿的17师本就是装备相对简陋的杂牌部队,居高临下防守都守不住,你让他剩下的几千人去反攻主客易位的鬼子一个联队,真是有些异想天开了。 只是,中央军3军以及29军的部分部队都被他部署在了娘子关的西侧和南侧防御,他现在手上已经无兵可调。 这时就可以看出,黄上将将兵力全部部署到上百公里的防线防御,手中却是没有留下足够兵力预备部队的弊端。 阎大帅接到黄上将的求援电报后,也知道事态严重,马上紧急抽调了26路军星夜赶来支援。只是,26路军本是忻口战场的预备队,从晋北战场赶来可不是一时半会能到得了的,这让黄上将在指挥部里急得团团乱转。 此时,他身边一个参谋小声建议道:“副司令,旧关不是还有一支部队吗?何不让他们紧急赶去雪花山增援?” 黄上将一听就眼睛一亮,猛地一拍额头道:“对啊!我怎么把他们给忘了。你快去草拟一份电文,命令他们马上出发去支援雪花山。” 参谋有些为难道:“副司令,他们是直属第二战区的部队,我们没有他们的电台密码。” 黄上将大声道:“快,我手书一封命令,你即刻出发,骑马去旧关将我的命令亲自送到赵将军手中,将现在的危机形势一字不漏说给他听,让他务必派出部队去增援雪花山。” 写完命令,看到那个参谋带着几个警卫骑马离开后,好不容易抓住了根救命稻草的黄上将还不放心,马上又命令手下给第二战区司令阎大帅发报,请他即刻下令驻守在旧关的晋军模范师迅速增援雪花山。” 第1636章 军令状 此时在旧关驻守的部队正是赵长树的模范师,当然,还有佣兵团的主力2千余人也混在其中。 之前就说过,周文和蒙雨庭早就决定了将佣兵团的力量投入到娘子关战场。但是参加娘子关的战斗并不意味着要加入到晋东战场的防御部队中去,那样也太束手束脚了,发挥不出佣兵团的优势。 现在晋东战场可不同于当初淞沪抗战和长城抗战。 淞沪抗战时的总指挥张长官可是深知佣兵团的战力,而且对周文是相当信任,基本上就是让周文自由发挥的意思。 而长城抗战时的尚正将军有晋军体系的情面在,加上佣兵团歼灭米山大队一战也让他对周文和赵长树的模范旅有了一些信任,所以才让他们独当一面,有了自由作战的权利。 而现在不论是坐在后方指挥的程前上将还是作为战役指挥的黄上将,他们了解周文吗? 甚至说句不客气的话,他们懂得现代战争的模式吗? 这些都没有,而且这两人都是多年未带兵的过气将军,脑袋还停留在军阀混战时期的那些陈旧战术和军事理念,让他们来指挥佣兵团的作战,周文也只能呵呵了。 信任这种东西是需要时间和实例来证明的,周文也不会为了这个去跟这位黄上将耐心解释,没那时间和精力。 何况现在晋东战场的部队分属不同的体系,指挥起来掣肘太多,万一关键时刻哪一支部队掉了链子,反而会坏了大事。 关键是,周文发现,凡是自己参与过谋划或是亲自下场的历史事件,或多或少都对原有的轨迹有所改变。但是自己顾及不上的那些事件,居然还是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在发展。 就比如这次七七卢沟桥事变的发生和日军攻占河北的过程,几乎跟历史上是一模一样。 而现在华夏的两个主要战场,淞沪会战是周文参与过谋划的,而且从现在的情况来看,校长也是听进去了不少意见,起码目前淞沪战场打了两个月,中日双方还是处于胶着状态,国民军并未露出明显的劣势。 而且校长开辟华东战场吸引日军主力南下的战略意图已经实现,现在华北日军差不多有三分之一的兵力都调往了上海,极大减轻了华北抗战的压力。 而晋北方面,忻口战役的策划周文参与得更多,阎大帅也比校长更相信周文一些,提早做了很多战前准备,现在晋军的主力和赶来支援华北的中央军大部都部署在忻口防线,想必抗住日军第5师团的进攻还是很有可能的。 而周文唯一没有参与策划和战斗的战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晋东方面。 在此情况下,周文就不会贸然加入到晋东战场的决策层中,一方面是日军只有一个师团,即使局势再是崩坏,他也有信心在晋东将日军这个师团死死拖住,另一方面就是不想改变原来的历史进程,这样就能提前预知日军的攻击方向,然后抽冷子给他致命一击。 所以早在9月初,周文就找到了阎大帅,提出了自己要与模范师配合,在娘子关一线单独作战的请求。 其实娘子关的重要性阎大帅当然知道,只是他现在将主要力量都集中在了忻口防线,对于娘子关也分不出多少兵力防御。而且娘子关已经划归第一战区指挥,他也不好指手画脚。 此时有周文站出来一力承担,他自然大喜过望。 只是,周文提出的要赵长树模范师一起配合的事倒是让他犹豫了半响。 要知道,虽然阎大帅在战前已经做了相对充分的准备,但是河北局势的迅速溃败,也让他对日军的咄咄兵锋有些发怵,对于能不能守住忻口也心中没底。 所以他原计划是将模范师这支晋军最精锐的部队放在太原。万一局势崩溃,起码还有一支能攻善守的部队踞城而守,保住太原不失。 现在模范师一走,那太原谁来坚守? 但是周文的一席话又让他开始心动起来。 “大帅,您老怎么一天天的都是想着防御呢?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再说了,小侄这些年对日作战的战绩,又有哪一场是靠防御打胜的?只有主动进攻,方为制胜之道。” 大帅听闻不觉倒吸一口凉气,但联想到这小子过往的战绩,马上就反应过来:“你小子是莫不是要吃掉娘子关一线的日军?这胃口也太大了吧?” 周文听闻嘿嘿一笑道:“嘿嘿!全部吃掉恐怕有些难度,但是吃掉其大半,逼其退出娘子关还是很有可能的。然后我和学长再策军北上,打击忻口日军的侧翼,您老的忻口防线也就无忧了。” 大帅听了大为心动。 如果周文的想法真能实现,那么娘子关不但固若金汤,而且还能抽调一部分兵力侧击忻口日军,忻口自然也就能守住了,那模范师这支精锐留在太原就太浪费。 只是,他站在全局的角度来看,觉得还是有些冒险啊! 所谓一着不慎就全盘皆输。 你小子过往虽然战无不胜,但是这次可是赌上老汉的全部家底了,万一有个闪失,不要说忻口不保,就是太原也守不住。那老汉这些年积攒下来的坛坛罐罐,岂不是全部拱手让给了日本人? 他不知道,在原来的历史上,即使他机关算尽,也料不到娘子关会丢失得那么快,导致忻口大溃退,太原也仅仅只守了6天就被日军攻陷,他在山西的大部分家底也一朝散尽,最后只能躲在黄河边苟延残喘。 周文知道这个大帅的秉性,这时候说什么都是空的,就郑重说道:“卑职愿立军令状。” 周文此话一出,阎大帅就心里一惊。 他可是知道眼前这个小王八蛋的滑头性子,从来不干什么赔本买卖,也从来不会大包大揽承担什么军令责任。只要他不愿意,不要说自己,就是南京那位校长也使不动他。 而现在他居然敢立军令状,就说明这小子的决心和信心之足,自己再犹豫可就有些不合时宜了,毕竟人家可算是对日作战的常胜将军,那些战绩可不是吹出来的。 第1637章 旧关 于是,周文和赵长树的部队就在9月中旬就秘密开到娘子关南面的旧关一线隐蔽待命。 自秦汉时期,山西进入河北的主要通道就是太行山中的井陉古道。井陉古道分为南北两道进入河北,在河北长生镇交汇。 正太铁路就是沿着古代的北道修建而成,而南道则是自山西平定经固关、旧关、雪花山而出山西。 旧关原名井陉关,明代时,官府嫌旧关城墙老旧,又在距离其十几里的险要地段修建了新关,又称为固关,取固若金汤之意,而原来的井陉关就被称为旧关。 旧关地处太行山中段,距阳泉一百余里,北距娘子关18余里,是娘子关腹背的重要依托。 原来的历史上,旧关是赵长寿17师与中央军第3军的接合部。结合部就意味着沟通和调动兵力都不是那么顺畅,还留有相互推诿的借口,故而往往属于敌军首选突破的薄弱地带。 而历史上日军就是利用了这个漏洞,加上不知是什么原因,旧关守军仅仅只有一个连的兵力,就被日军趁虚而入一举攻克。 就因为旧关的丢失,娘子关背后受敌,才导致娘子关战役的失败。 但现在不同了,旧关已经提前十几天就牢牢掌握在了周文的手里。 周文和蒙雨庭都知道,只要能够将旧关控制在手里,不但可以保住娘子关的后路,而且还能主动出击,要么打击正面娘子关之敌,要么攻击东面雪花山之敌,进可攻、退可守。 当然,周文立下军令状也是有条件的,他向大帅提出,模范师和佣兵团有自主选择战场的权利,并且不跟晋东防线的指挥部建立直接联系,只是名义上受第二战区的辖制。 也就是说,佣兵团怎么打?在哪里打?是他周文说了算,在保证娘子关不失的前提下,有自由作战的权利。 而保证娘子关不失,周文是有十足把握的。 其实他和赵长树、蒙雨庭都一起详细分析过,即使雪花山丢失,也不过是让日军有了侧击娘子关的一个机会。但是要想真正取到效果,那就必须拿下旧关,断了娘子关的退路和后勤供应,这才有可能从后面攻克娘子关这道天险雄关。 要知道,在整个抗战期间,不论是平型关、娘子关还是后来的昆仑关等险要关隘,日军并没有直接从正面攻克一座雄关的战例。都是采用迂回战术,在关口的左右两翼选择地势不是那么险要的地段进行突破,然后从后面威胁关口的守军,逼其不得不弃守撤退。 所以只要模范师将旧关守住,娘子关的守军就有了坚守的底蕴和后勤支援,日军要想从正面攻克如此险峻的关口,那就只能如他们在日俄战争中争夺“203高地”那样,拿人命来填了。 而且,虽然雪花山丢失会影响到娘子关的侧背,但也是逼着日军来攻旧关的一个机会。在周文已经熟悉地形的情况下,从雪花山到旧关的这几十里狭长古路上,处处都可能是周文设伏的理想场所。 本来么,佣兵团这么强悍的战力可不是用来防御的,而是主动出击的机动力量。 所以,为了不引起日军或友军的注意,蒙雨庭精心设定了部队的行军路线,昼伏夜行,早在9月18日就将模范师和佣兵团的主力都秘密部署在旧关附近的大山之中集结待命。 而旧关也打着第二战区后勤部的名义实行了严密的戒严,只是夜间有卡车进进出出,却是不见有大量部队的踪迹。 而且不论是逃难的百姓还是路过的友军,都不得靠近旧关,跟晋东前线指挥部更是没有什么交集往来,只有娘子关前线的最高指挥黄上将知道是晋军的模范师,但其它的信息就不知道了。 就是他多次给阎大帅去电询问,阎大帅也只是说是为了保证娘子关安全而派出的模范师一部,负责旧关的防御,并严令这支部队就只是负责防御旧关,轻易不得调动。 所以,就是黄上将也不知道这所谓的一部到底有多少兵力,只是模范师的名头他是知道的,有这样一支部队防御旧关,自然就省了他不少事,当时也就没有多问。 只是,听到雪花山失手的消息后他是真的慌了,所以才有单方面就给旧关守军下达增援雪花山的命令。虽然他也不知道旧关的兵力到底有多少,但在他手上没有预备队的情况下,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 情急乱投医的他却是没有意识到,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添油战术才是兵家大忌,如果周文真的听他指挥,弄不好就会陷入一场双方拼人命的消耗战。 不过他总算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也许自己要调动这支部队的资格不够,所以又给阎大帅发了一封电报。 只是,他发出的电报却是石沉大海,没有得到阎大帅的任何回音。 其实也不是阎大帅故意不回答,而是回答不了。 总不能说就是老子现在也指挥不动这支部队吧? 所以当黄上将派出的送信参谋将命令送到旧关镇口的时候,就连进关面见最高长官的资格都没有,在将信件交给外围警卫之后,就被打发回去了。气得他回去就对着黄上将告了一通黑状。 不过他们都不知道,此时坐镇旧关的只是模范师一个副参谋长和师部直属的警卫营及部分后勤部队,总数不到2千人。 要知道,旧关除了关口和旧城墙,其实就是一个中等村子大小的面积,不可能驻守很多兵力。 所以按照蒙雨庭的计划,旧关只要留守千余人的精锐兵力,构筑好防御阵地就足够了。而且现在模范师和佣兵团的主力都隐蔽在距离旧关不远的山野中,万一旧关防御吃紧,援兵旦夕可至。 其实攻击旧关的这部分日军也在蒙雨庭的算计之中。 他的计划是先由警卫营大量消耗敌人的有生力量,等到时机成熟,山上的部队再来个合围,然后聚而歼之。 反正你既然来了,想走就没那么容易了。 第1638章 雪花山 驻守旧关的模范师警卫营可是一个装备精良的加强营。 全营800多人大多都是参加过长城抗战的老兵,这几年更是得到了佣兵团的训练和指导,还设有炮兵连、重机枪连等,武器装备和战术都是比着佣兵团来打造。 全营重机枪就达十几挺,轻机枪更是每个班一挺,还有9门82毫米迫击炮,说是模范师最强的一个营也不为过。 而营长张成不单是跟随赵长树多年的嫡系亲信,而且还是周文的离石老乡,其家族跟周家颇有渊源,平时被周文耳提面命,教导了不少战术和指挥知识,妥妥的一个根红苗正的合格指挥官。将旧关交到他手上,周文也比较放心。 何况旧关还有模范师师部的部分后勤部队,为警卫营送送弹药,运送下伤员还是可以的,必要时也能临时补充进一线部队作战。 周文可以确信,以旧关的防御兵力和火力,要抗住日军一个大队级别的进攻不会太难。就是鬼子两大队来攻也能坚守一段时间。 而此时,赵长树率领着师主力,已经完全分批次展开,隐蔽在了从雪花山到旧关这道20公里长的狭窄古道两旁的高山之上。 其实雪花山到旧关这条山路跟平型关乔沟一带的地形很相像,两边山势陡峭,中间一条狭窄山道贯穿雪花山、长生口、核桃园直至旧关,是打伏击的理想战场。 …… 10月14日凌晨时分,负责雪花山防御的赵长寿17师却是已经陷入令人绝望的苦战之中。 17师隶属于西北军第38军,这次被军委会紧急从陕西调来,实际上准备非常不足。 本就是已经被边缘化的杂牌军,加上驻守在相对贫困的陕西,38军的整体装备和弹药储备都少得可怜。还好进入山西后,身为地主的阎大帅也不能让来支援的友军还过寒酸,好歹是支援了一部分武器弹药,这才让17师防守雪花山有了些许底气。 日军迂回雪花山的部队是第20师团第39旅团。 39旅团下辖步兵77和78两个联队,另有旅团直属的一个炮兵大队、辎重大队和工兵大队,全员约9千余人。 由于第20师团一路攻城拔寨,沿途都留下了部分部队驻守,这次进攻山西的部队其实只是大半个师团,其中第40旅团只派出了一个联队跟随师团部行进并负责牵制娘子关正面的守军。 所以39旅团实际上就是晋东战场的日军主力。 10月12日,到达雪花山一线的日军以78联队拱卫旅团部并向两翼展开掩护己方阵型,向雪花山阵地主攻的日军是77联队。 雪花山虽然相对娘子关的地形坡度稍缓,但同样是居高临下易守难攻。 只是整片高地都是石头山,给防守带来了困难。这里的山石异常坚硬,部队在构筑工事时无法挖掘。赵长寿严督各团加修工事,部队只能用麻袋装土,堆砌掩体。显然,这样的掩体,很难抵挡日军优势的火力。 而日军77联队不但拥有自己的炮兵中队,又得到旅团部新配属的两个山炮中队的加强,占据了火炮的绝对优势。 12日清晨,日军首先发起的是一轮炮击。 一时之间,只见雪花山主阵地烟雾升腾,山石迸飞,17师仓促构筑的掩体成为一片狼藉。 而且山上的碎石被炸得四处飞溅,增加了17师不少伤亡。 但即使如此,英勇的17师官兵还是顶住了日军的数次进攻,山坡上横七竖八躺倒了数十具日军尸体。 日军77联队的联队长鲤登行一大佐也是一个经验丰富的指挥官,眼看正面攻击难以奏效,加上12日这天阴云密布,更快就要下大雨,知道空军也是指望不上,正面攻击恐怕损失不会小了。 他可不愿意将帝国士兵宝贵的生命浪费在这样一座小山上。 于是他就再次祭起了日军步兵战术的法宝——迂回攻击。 他来到雪花山前,仔细观察了地形,命令第一大队继续攻击。但这只是佯攻。他自己亲自率领第二大队和第三大队,沿雪花山南麓的刘家沟、长生口和核桃园攻击旧关。 他的企图很明显:从这里打开一个口子,攻击雪花山与娘子关正面的守军防线。 不得不说,这个鲤登行一还是很有战术眼光的,他吃准了17师的一个软肋,就是防御的宽度 过长导致兵力比较分散。 正面打不下来,那我朝着你的侧面顺着打过去,哪里防御薄弱就从哪里突破。 于是,到了13日佛晓,鲤登行一连续攻克了雪花山以北防御相对薄弱的长生口、大小龙窝与核桃园,逼近旧关。 此时,鲤登行一和赵长寿都不知道,现在的旧关已经被模范师警卫营改造成了一个铜墙铁壁的大型堡垒,几乎所有明暗堡都覆盖上了厚厚的钢板和坚木,所有防御阵地都挖掘了防炮洞,完全能够承受日军75毫米山炮的连续炮击。 没办法,跟着佣兵团这种大金主打仗,就是不差钱和物资,怎么安全就照着什么来,反正钢板水泥管够,这也是佣兵团提早十几天就赶来旧关的原因。 但是,此时的赵长寿却是有些着急,他可是知道旧关的重要性,一旦旧关被攻克,那就意味着娘子关整体防线的崩盘。 所以赵长寿马上就抽调了雪花山主阵地的主力来跟日军抢夺长生口和核桃园。 这里要说,17师的战斗力和顽强精神还是值得称道,加上赵长寿将军也是一员敢打敢拼的悍将。在他的带领下,经过与日军的反复争夺,在付出了巨大代价的情况下,17师还是将长生口夺了回来。 但是,天有不测风云。雪花山方向突然打来一阵排炮,炮弹落在长生口满怀胜利喜悦的17师队列里,造成很大伤亡。 为什么雪花山山上居然有日军的炮兵呢? 答案自然不言而喻,雪花山主阵地丢了。 第1639章 我们的飞机 要说赵长寿虽然带领主力反击日军,但他知道雪花山才是根本,所以还是在雪花山主阵地上留下了一个团的兵力防守。 只是,在反击日军的战斗中,这个留守团的团长见猎心喜,居然擅离职守,自己带领一个营下去追击从长生口溃逃的日军,导致主阵地的防御力量锐减。 关键是,此时的雪花山主阵地没了指挥。 而团长的离开也让留守的部队觉得胜利在望,失去了应有的警惕,结果被日军趁夜摸了上来。等守军发现时,日军距离阵地已经只有几十米远。 在缺乏统一指挥的现况下,守军两个营的营长都瞬间失去了抵抗决心,带着部队就弃守而逃。只有第一营第一连宁可战死也不撤退,七十多人全部牺牲在雪花山顶。 雪花山一丢,再坚守长生口和核桃园已经无济于事,日军单凭从雪花山居高临下架设的炮兵就能将17师炸得体无完肤。 赵长寿此时已经急红了眼,他面前只有一条路:夺回雪花山。 于是,他一面向指挥部紧急求援,一面就组织所有兵力反攻雪花山。 但问题是,雪花山本就易守难攻,你占据地利优势都没有守下来,现在攻守易势,缺乏火炮和重火力的17师要去强攻占据地利、装备优势的日军,几乎没什么可能。 这天后半夜,17师几次反扑雪花山,都以失败告终。山下和半山腰躺满了牺牲的17师官兵。 赵寿山亲临前线督战,看到亲如手足的上千名兄弟一茬一茬地倒在战场上,自己的军装染上了鲜血,脚下血流成河,内心十分痛苦。 等到天光放亮的时候,日军78联队已经增兵雪花山,集中炮火轰击反扑的17师官兵。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赵长寿得到观察哨的通报,远处天空中有日军的飞机正在赶来。 他知道,再想夺回雪花山,已不可能。 赵寿山虎目含泪,当即命令各团收容伤员和战士的遗体,准备撤退。 就在这时,他耳中突然传来一阵轰鸣,听到声音居然是从背后传来,心中就是一惊,心想小鬼的飞机来得好快,赶紧抬头向天空看去。 却见一架飞机自西而来,他不觉有些纳闷:“小鬼子的飞机怎么从西面飞来,难道他们是绕到自己背后再飞过来,这不是放屁脱裤子,多此一举吗?” 不过赵长寿可是知道小鬼子飞机的厉害,赶紧下令让部队向山上分散隐蔽。 奇怪的是,这架飞机却是对去。 就在赵长寿心中不解之时,他手下的副官又指着天空大叫起来:“师座,你看,后面还有好多飞机。” 赵长寿转头向西看去,却见远处天空的云层中不断钻出一个接一个的小黑点,随便数数都有十架以上。 赵长寿虽然不懂飞机,但是他却是能看出,这些飞机跟以往见到的日军双翼飞机不同,机体都比轰炸机小很多,但全是单翼飞机,而且好像速度也比较快。 要知道,此时侵华日军的空军主要就是两种形状,单翼飞机都比较大,赵长树知道那是轰炸机。而双翼飞机体型较小,是属于护航的战斗机。 只是,小鬼子欺负华夏北方没有空军,往往在战斗机上也携带炸弹,作为轰炸机对地攻击的辅助。 而这种速度看上去更快,更灵巧的单翼飞机,赵长寿还是第一次见到。 “是我们的飞机!”副官惊喜地大叫起来。 “师座,我看到了机翼上的青天白日图案,机头画着一只老虎,应该是咱们的空军……师座,是咱们的空军啊!” 拿着望远镜向天空中观察的副官喊出最后一句时,声音都有些哽咽。 赵长寿抢过副官的望远镜仔细看去,果然看到了这些飞机机翼上明显的青天白日标识,心中震撼之余,眼睛顿时蒙上了一层水雾。 太不容易了,被小鬼子的飞机欺负了这么久,终于看到自己的飞机了。 他不知道这些飞机是从哪里来的,也不知道这些飞机是中央军的还是晋军的,他只知道,这些飞机是我们中国军队的,是我们的。 此时,随着副官的大喊,附近正在忙着疏散的17师官兵也听到了他的喊叫,不多时,“这是我们的飞机”的喊声就传遍了整个部队。 就只见数千被硝烟和血渍沾满了全身的17师官兵们,不约而同都欢呼起来,大伙儿都向着天空挥舞着手臂大喊大叫,还有很多官兵将头上的军帽向天空中抛去,欢呼声和呐喊声穿透了这片血腥之地的天空。 这时,这些吃了败仗,士气低迷,正在处于绝望中的17师官兵们,仿佛刚才是打了一个大胜仗一般,瞬间就激动振奋起来,精神也随之昂扬起来。 “是我们的飞机来支援了,我们也有飞机了,我们的飞机去揍小日本去了……” 山脚下中国军队的欢呼声自然被雪花山上的鬼子听见了。而且他们也发现了有大批飞机从他们头顶掠过。 而刚刚将旅团部前移到雪花山顶的日军步兵39旅团旅团长高木义人少将,心中却泛起了一丝不祥之感。 这时雪花山上的日军已经不只是77联队的第一大队,还有增援而来的78联队的两个大队和20师团炮兵联队的一个大队。 雪花山被攻占后,这里就已经成为了日军39旅团重兵云集的战略支点和突破口,只要将山下的中国军队击溃,他们就能四处出击,将中国军队在娘子关的防线彻底打乱。 而中国飞机飞来的时候,高木义人少将正在催促手下尽快架设炮兵阵地,并开始集结手上的两个大队,准备给山下那些不知死活,竟敢主动攻击皇军的直拿军队狠狠一击。。 但是,好死不死的,自攻占平津地区以来,高木义人从未见过的中国空军,居然在这个时候出现了。 第1640章 晋东反击战 要知道,就在半小时前,看到天色放晴,高木义人就向进驻到井陉的师团部呼叫了空中支援。而中国飞机就在这个时候出动了,而且是直接向东面飞去,这是要拦截己方轰炸机的节奏啊! 要说这个时期日军的空地协同其实也比较死板,步兵旅团一级是无法直接跟航空部队联系的,而是要通过师团部向华北住屯军司令部申请,再由司令部给航空兵团下令,这才能派出支援的飞机。 高木义人有些疑惑,中国军队什么时候在山西部署了这么多飞机?而且出击的时机还把握得这么准?情报系统是吃干饭的吗? 其实日军的情报系统还真没吃干饭,就说佣兵团航空大队进驻太原的城北机场,这么多飞机起起降降,不可能不引起日军间谍的注意。 只是,自从卢沟事变之后,徐竹立和江涛的城管科就开始扫荡日本在太原的情报组织。 这些年来,在城管科、警察局、牛一刀的社团共三股力量的监控下,日本人在太原的间谍组织也暴露了个七七八八,只是之前留着一直不动手。 为什么不动手呢?就是怕提早动手铲除了一波,然后你又想办法再安插一波,这反而不好控制。要知道这个时期日本人的情报系统确实厉害,几十年来培养了一大批熟知中国国情,甚至生活方式和生活习惯都跟国人没有两样的情报间谍。 加上这时期从河北逃难来的难民何其多也,其中就不乏有部分日本间谍混杂其中,短时间你也很难鉴别。 但是新来的和早就潜藏下来的情报组,在作用发挥上就有质的差别。 而徐竹立他们可没时间甄别那些难民,只要将已经发现或是有嫌疑的日本间谍抓获,就能在短时间内部分瘫痪日本在山西的情报传输渠道。不敢说非要将你彻底铲除,但是让你短时间内情报传递不顺畅,甚至被逼无奈开始蛰伏下来就够了。 所以等到河北战局进入最激烈的时段,在周文的授意下,徐竹立这才报请了阎大帅,对早已暴露而不自知的那些日本情报网络来了一个大清除,打了日本人一个措手不及。 周文坐拥周用宾这个电信高手,这些年可没让他闲着。 周用宾只要能够监听到陌生的电台信号,总有法子进一步确定位置。所以日本情报组织的电台,只要是使用过的,几乎都被周用宾带人监测到。在哪条街,哪个小巷,什么人家,都被徐竹立他们查的明明白白,一抓一个准。 在进入9月后,太原城的大街小巷都会出现城管科、警察和社团混组的搜捕队,夜间也实行了戒严,你就是见势不妙想夜间出逃都不可能。 这还不算完,周文还采用了一些欺骗手段。 他让航空大队首先进驻城北机场的是教练机中队的10架金鱼式双翼教练机。 即使日本间谍发现并能情报传递出去,相信日军司令部也不会认为这种飞行速度只有200多公里的教练机会有什么威胁,如果敢来参战就是送菜的料。 而bf-109A战斗机则是夜间转场进驻城北机场。 这里就要提一下,这时期夜间起降飞机可是一个高难度的课题,这不仅仅考验飞行员的能力,同时对机场的照明指示和塔台的指挥都是一个非常大的考验。 只是,有王成明这个飞行天才的指导和莱斯特这个熟知飞行战术的指挥官的地面引导,关键是有了能够实现空地语音通信的SCR系统,Bf-109A要实现夜间起降的难度就大大降低。 经过半年多的训练,飞行大队现在两个战斗机中队都熟练掌握了夜间起降的技术,所以在佣兵团主力开赴娘子关的时候,2个战斗机中队就已经在太原城北机场早已伪装好的机库中枕戈待旦。 两种手段双管齐下,所以直到现在日军的情报部门都没察觉太原城北机场还藏有大量的中国战斗机。 而周文之所以让飞行大队蛰伏到今天,就是因为今天就是周文开始收网的时候。 雪花山山顶上的高木义人虽然不知道飞过去的这17架战斗机是什么型号,但是以他的知识底蕴和经验判断,这些一眼就能看出是全金属外壳的单翼飞机应该非常先进,起码目击这些飞机在速度上就比日军现在装备的九五式战斗机要快很多。 所以他马上就命令通信兵速度向师团部报告,请师团部向航空兵团转告,有中国先进战斗机去拦截他们派出的轰炸机的情况。 但是,此时他还没意识到,中国军队派这些飞机去拦截己方轰炸机的真正意义。 当然,他此时也没有时间去关心中日双方即将在华夏北方展开的第一次大规模空战的情况了。 因为他发现,就在这些单翼战斗机消失在东方的天空中时,又有一群飞机出现在了西边的天际云端。 虽然这些飞机看着是比较简陋的双翼飞机,但是其机腹下挂着的圆滚滚的炸弹却是清晰可见。 为什么高木义人用肉眼居然就能够看见飞机机腹下的炸弹呢? 当然是因为这些飞机的高度都下降得很低。 高木义人脸色大变,大声命令道:“速度转移炮兵阵地,疏散集结的队伍,快!” 他的话音未落,就见前方不远的飞机开始向雪花山阵地俯冲下来。 这时飞来的正是由参谋长莱斯特亲自指挥的教练机中队。只是,此时的金鱼教练机不但安装了两挺MG-34航空机枪,而且还挂载着一颗250公斤的炸-弹,已经变成了简化版的对地攻击机。 原来,按照既定的战术,在日军攻占雪花山后,周文就已经知道日军的进攻路线和兵力部署跟历史上几乎是一模一样。同时也说明自己和蒙雨庭制定的晋东反击战可以开始实施了。 反击战首先出动的就是飞行大队。 要想将娘子关一线的日军歼灭或是击溃,那么就要首先拿到晋东战场的制空权。 第1641章 空袭 制空权不仅仅是能够消除日军的空中威胁并攻击地面的日军,同时还是实施战场信息屏蔽的重要手段。 日军之所以能够对华夏军队的部署和防御漏洞都了如指掌,每每一击就能打要害上,就是因为掌握了战场的实时信息。 日军的情报机构和侦察部队在地面获得的情报固然是一个因素,但最主要的信息来源则是空中的侦察和监视。 而反观这个时期的中国军队,战术呆板不说,只会一条线死守,也不善于使用预备队,更缺乏伪装欺骗手段。你的防御阵地、兵力部署,人家在空中看的一清二楚,这仗还怎么打? 而周文这次则是要把情况反过来,先掌握住战场上空的制空权,也就是掌握了战场态势的信息权,让日军在一定时间内变成瞎子和聋子,然后再发动谋划已久的反击战。 所以,前面的战斗机就是去迎战和拦截日军从石家庄和北平起飞的飞机,而教练机中队就可以专心对付娘子关一线的日军步兵了。 别看福克沃夫S44型金鱼式教练机飞行速度不够快,性能也比较落后,但在没有来自空中威胁情况下,它就是这片天空的霸主。 何况这个时期的日军步兵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防空手段,他们一个旅团就连高射机枪都没有一挺,拿什么来防空?歪把子机枪和三八大盖吗? 而且更悲催的是,39旅团自进入河北以来,从未在天空上见过任何一架中国飞机,已经下意识认为中国北方的天空是他们家的自留地了,根本没有考虑到阵地防空的问题。 所以当莱斯特带领10架金鱼式飞机穿过低矮的云层,突然出现在雪花山上空的时候,由师团部增配给39旅团的一个炮兵大队正在毫无遮掩的山顶上架设炮兵阵地。 要知道,这可是师团部直属的炮兵联队下辖的一个炮兵大队,其中就有一个装备了4门38式105毫米榴弹炮的炮兵中队。 这时期日军师团直属的炮兵联队,主要还是以70毫米步兵炮和41式75毫米山炮为主,大口径的火炮也只配属了一个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中队,只有极少数的师团还配属一个射程达12公里的96式150毫米口径的重型榴弹炮中队, 而华北这边的日军,目前就只有忻口方向的第5师团有150重炮。 20师团的师团长当然知道雪花山的重要,自然就将唯一的一个105榴弹炮中队配属了39旅团。 要是鬼子真的在雪花山这里架起了榴弹炮,长生口和核桃园就都在它的炮击范围内,而且还是居高临下,就是日军不进攻只是用炮炸,刚刚夺下长生口的17师也受不住,只能再次放弃长生口。 只是,此时雪花山的日军却是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以莱斯特为首的金鱼式飞机一架接一架俯冲下来。 发动机的尖啸声盖过了飞机上机枪的脆响,只见莱斯特驾驶的201号飞机就在300米的高度从山顶掠过,顺着山脊由西到东,一路留下了两串整齐的弹痕。 当然,在这两道整齐的弹痕两侧,则是躺下了十数个日军。 一个扫射就能获得如此大的战果,主要还是日军两个大队的兵力都集结在了山顶上,正要准备向山下发动进攻,这突如其来的空中打击让他们根本来不及疏散和转移。 而莱斯特驾驶的飞机主要是进行近距离观察和指挥,所以他并没有带上影响飞机机动的航空炸弹。 但是在他的指引下,后面接踵而至的9架飞机可一瞬间就盯上了正在慌乱用鞭子抽打驮马,企图转移重炮的鬼子炮兵阵地。 于是,一颗接一颗重达250公斤的炸弹就落在了鬼子炮兵阵地的四周,升腾而起的硝烟和火焰几乎将整个山顶都完全笼罩。 250公斤重的炸弹,已经属于航空炸弹的最大单位,除了后来米国的空中堡垒能够携带400公斤的炸弹外,这个时期就是威力最大的炸弹,其有效杀伤半径起码在500米以上。 所以即使金鱼飞机只是安装了简易投弹瞄准装置,投弹并不算精准,更是比不上专用的对地攻击机。但轰炸的效果和威力也是刚刚的。 反正我又不是炸军舰,需要精准投弹吗? 在这座山脊山梁上都是屎黄色蚂蚁一样乱窜的大山上,误差个几百米也同样有非常大的杀伤力,炸不中火炮,但随随便便就能炸死不少人吧? 何况我们本就是照着炮兵阵地去的,9颗炸弹丢下下来,从概率上说总有一两颗能炸中吧? 不得不说,概率论这种东西还是比较科学的,日军炮兵阵地上果然落下了一颗炸弹。 而实际效果么……只能说周文果然是得到佛门气运的加持,就连他麾下的部队也跟着沾光。 这颗炸中鬼子炮兵阵地的炸弹竟然就引起了一场规模巨大的殉爆。 而且殉爆的还是105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弹,结果么就不言而喻了。 鬼子在山顶上设置的炮兵阵地,就在一股股腾起的烟雾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变成了人间地狱,这时谁还敢去管什么火炮,整个山顶都站不住人了。 日军这时不论是什么炮兵、工兵、步兵,都如炸了窝了蚂蚁一样,照着东面的山下狼狈鼠窜。 轰隆轰隆的爆炸声不但炸得鬼子哭爹叫娘,就是撤退到西面半山腰上的17师官兵们都是看得目瞪口呆。 “这特么威力也太大了吧?飞机炸弹怎么能炸出连锁爆炸的效果呢?” 只有赵长寿隐约猜到了原因。 “殉爆?这是鬼子的炮弹殉爆了。” 看到对面山顶上还在不断升起的火团和不绝于耳的爆炸,赵长寿基本确定是鬼子的炮弹殉爆了,而且殉爆的规模还不小。 “啧啧啧……这威力,这运气,可不是一般的好,怕是鬼子重炮都要给掀到天上的节奏。”赵长寿咂咂嘴道。 要知道,殉爆这种情况在战争中也不算少见,比如弹药库被对方火炮和飞机轰炸击中啥的,但是大规模的殉爆在战场上却是不算多见。 大规模殉爆的前提是你必须堆放足够多的弹药才有可能产生爆炸的连锁反应。 第1642 兄何处之 一般在战场上,出于安全考虑,炮兵阵地的炮弹其实并不能堆放太多,而且堆放地距离火炮要有一定的距离,即使产生炮弹殉爆,也不至于就将整个炮兵阵地一股脑儿全给报销了。 但从卢沟桥事变以来的这3个多月的时间里,日军就没见过中国军队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炮兵的远程火炮,轰炸机、攻击机之类的空中威胁更是一丁点都不存在,所以对于自家炮兵阵地的防范主要把注意力放在敌人的步兵偷袭方面。 而且雪花山的山顶面积本就不大,高木义人又得到了77联队正在向旧关发起攻击的报告,自然要尽快将重新夺回长生口的中国守军击溃,以保住77联队的后路和后勤通道。 在旅团部前移到雪花山后,他马上就下令好不容易拉上山的榴弹炮和大部分山炮就地构筑炮兵阵地,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向山下的中国军队发起攻击。 在这种情况下,日军炮兵阵地自然就排列得密集了一些,炮弹的堆放也由于地形所限,就在炮位上堆放得多了一些,殉爆的效果当然就非常客观了。 只是,高木义人本人此时已经来不及后悔了,就因为金鱼教练机扔炸弹确实是不太准确,其中一架飞机的炸弹就正好丢在了他临时设置的指挥部附近。 之前就说过,雪花山实际上就是一座光秃秃的石头山,地质坚硬无比。 17师当初挖了一整天也没弄出什么像样的工事,你日军的工兵再是厉害,也不可能在短短两个多小时内就能构筑起一个坚实的指挥掩体出来。 由于战事紧急,高木义人的临时指挥部只能在一个背风的地方支起几顶帐篷,架上电台先凑合一下。 所以这颗250公斤重的炸弹虽然没有正中日军指挥部,但是其爆炸产生的气浪还是将几顶帐篷全部撕成了破布。 而被警卫压在身下的高木义人倒是没有被四处横飞的弹片击中,但却是好巧不巧地被爆炸激起的一块碎石击中了头部,当场昏迷不醒。 而此时山腰上再次传来了17师官兵的欢呼声。 “炸得好!炸死这些狗娘养的。” “终于让小鬼子也尝到挨炸的滋味了,真特么痛快。” 而已经全部投下炸弹的飞机却是并没有离开,他们在不远处来了个空中掉头,然后又一架接一架从东面发起了进攻。 炸弹丢完了,但是我们飞机上几百发机枪子弹还没打完呢,现在正是乘着鬼子一片混乱的时候好好练下对地攻击的战术。 看着山上的鬼子被炸得狼奔豕突,赵长寿突然感觉到自己夺回雪花山的机会来了。 赵长寿也是一个经验丰富有决断的指挥官,他当即命令正在撤退的部队集结,准备乘着山上鬼子炮兵被摧毁的机会,再次抢夺雪花山。 所谓趁你病要你命,现在是老子为牺牲的几千弟兄报仇的时候了。 就在此时,他的副官急冲冲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封电文报告道:“师座,刚刚收到一封不知名电台的电报,说是让咱们小心鬼子的进攻。” 赵长寿拿过电文一看,却是署名为第二战区模范师师长赵长树发来的电报。 赵长寿当然知道在长城抗战中威名远扬的模范师,更是对那个跟自己名字只有一字之差的赵长树师长神交已久,只是心中非常奇怪,这个赵长树怎么会知道自己电台的密码,而且还越过指挥部,给自己直接发来一份电报。 只是,但他看到电文上的内容后,不觉脸色一变,转头下令道:“快,让各部队就地构筑工事,准备阻击小鬼子的进攻。” 此时他已经顾不上去想赵长树怎么会知道自己电台的密码,而是被电文中的一句话所提醒。 “……倭寇炮兵尽失,且被分割为旧关、雪花山两个集团。旧关之敌,弟欲歼之,雪花山之敌,兄何处之?……” 赵长寿立刻反应过来,现在日军一部分去攻打旧关,而大部队却是雪花山,两个集团中间就隔了他一个17师。 从战术上考虑,雪花山之敌必然要先将他的17师击溃,打通两个集团之间的联络。 也就是说,如果他现在还想去攻击雪花山,弄不好就会直接撞到日军优势兵力的枪口上,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赵长树已经在电文中释明,旧关的日军他要歼之,这是何等的豪气。 赵长寿已经得知日军进攻旧关的是大约两个大队的兵力,当初只是在长生口留下了一个中队的兵力防御,不然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就能夺回长生口。 但是这个“弟欲歼之”却是让赵长寿感到电文中传递出来的一股豪气。 如果是别人来说,赵长寿只会认为此人是吹大牛。 自华北战事爆发以来,除了八路军在平型关歼灭了日军一支辎重部队外,其他部队不要说歼灭日军一个大队,就是歼灭一个中队的战例都没有。 别看国民军参战的部队已经有数十个师级单位,看似兵力占优,但如果哪个师长敢说出自己能歼灭日军一个大队,赵长寿都怀疑此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疯。 老子集全师大部主力,打鬼子一个中队防守的长生口都打了一个多小时,付出了几百人伤亡的代价才拿下来,最后也只是将鬼子击溃。 要想歼灭,谈何容易? 但所谓人的名树的影,如果这话是从赵长树这个抗日名将的口中说出,那可信度就比较高了。 毕竟人家当初可是创造了歼灭日军一个混成旅团的战绩,现在以一个师的兵力去围歼鬼子两个大队,也许还真有可能。 只是,模范师要围歼旧关之敌他是顾不上了,当务之急是防止小鬼子狗急跳墙,先来攻击自己这不到三千人的残兵师。 而且赵长寿还对这个素未谋面的模范师师长也心生好感。你看看人家电文中的口气,不但给你指明了当前的局势,而且也没有用什么命令的口吻,而只是“兄何处之”四个字。 也就是说,情况都给老兄你讲明了,你是打是撤,自己决断就是。 问题是,你特么都有“弟欲歼之”的豪气,老子这个兄如何处之,难道像个鳖孙一样闷头就跑吗?那以后还有没有脸见人了? 没啥说的,打就是了。 第1643章 第一次空战 就在赵长寿部属部队防御雪花山之敌进攻之时,由王成明带领的飞行大队战斗机群在正太铁路井陉南站以东的上空,与日军自北平机场飞来的攻击机群爆发了第一次大规模的空战。 早在8月31日,日军为了全面进攻华夏北方,组建了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由寺内寿一大将担任方面军司令,统一指挥华北日军。 而此时的华北日军已经增兵至7个师团并4个混成旅团,还有陆军航空兵团以及大量工兵、炮兵、守备大队、宪兵队,通信兵,屯军医院和仓库等,兵力超过了30万人。 而日军组建的华北航空兵团目前的编制是两个航空团,下辖8个飞行大队和8个独立飞行中队。 日军所谓的独立飞行中队其实就是以轰炸机为主、侦察机为辅的对地攻击部队,而飞行大队则几乎全是由战斗机组成。 日军陆航一个战斗机飞行中队标准编制为10架飞机,但大多都只配属了8架,机型为95式双翼战斗机。 独立飞行中队则是有6架96式中型轰炸机和两架92侦察机。 这样算下来,目前日军在华北的航空集群大约拥有各型战机大约在260架左右,分别驻扎北平南苑机场以及保定和石家庄紧急修建的临时野战机场。 而且由于日军还同时向山东和河南展开了进攻,能够投入山西方面的战机只有200架左右。 而在10月14日这天,接到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命令的日军航空兵,一次性就出动了两个轰炸机中队和4个战斗机中队共48架战机向娘子关飞来。 其实此时的日军主要攻击方向还是忻口战场,但是司令部收到20师团已经占领雪花山的消息后,认为这是一举在晋东打开突破口的机会,所以命令航空兵一次性就投入了几十架的大机群前来助战。 上午8点20分,日军华北航空兵团第一大队的大队长柴田信一大佐驾驶的95式双翼战斗机已经越过了正太线的获鹿车站,带着身后庞大的机群,沿着铁路向西飞行。 柴田信一大佐是日军陆航的老资格飞行员了,飞过日军现役的各型飞机,也参加过侵略中国东北和长城的战争。 但对他来说最遗憾的是,他服役了近二十年,至今为止还未有过击落敌机的战绩。 “主要还是直拿人太弱小了,就连飞机都有不起,帝国飞机难逢敌手啊!”看着机翼下厚厚的云层,柴田信一大佐嘴里嘟囔道。 此时他率领的轰炸机群是在5千米的高空,除了飞机自身出现故障,基本不担心来自地面和空中的威胁,所以他才会有时间悠闲地发表自己的遗憾。 但是就在此时,他的后方突然传来了嗖嗖的风声,声音虽然很微弱,但经验丰富的他马上意识到是有子弹从他飞机上空掠过。 柴田信一心里一惊,还寻思是不是自己人的机枪走火了,他转头向后看去,却是看见在他左后方轰炸机群里一架96式轰炸机的左机翼冒着熊熊火焰,一头就向地面栽了下去。 “敌袭!” 到了此时,柴田信一哪还不知道是自己的机群遭到了攻击。 只是,此时日军航空兵可没有什么语音通信设备,也只有轰炸机和侦察机才配备了电台,相互之间的联络只能靠领队飞机的手语来进行。 他已经来不及去想直拿人怎么会有飞机的问题,而是马上将手臂伸出座舱,打出扔掉炸弹,降低飞行高度的手势。 他率领的日军的95式战斗机群其实并不是给轰炸机护航的。 在中日开战以来,中国北方的天空就没见到过任何一架中国飞机,日军的战斗机根本不需要承担什么护航任务,而是作为对地攻击机来使用。 所以他们现在32架战斗机的机翼下都挂着4颗25公斤的炸弹。 只是他们为了尽可能远离地面观察,目前是在5千米的高度飞行,不能发挥出速度上的优势。 要说日军95式双翼战斗机也算是世界上双翼战斗机的顶峰设计了,其转弯半径和格斗能力都要比现在国军空军装备的霍克3型战斗机要强上不少,而且其400公里的最大飞行速度也比霍克3的360公里更快。 只是,这种堪称双翼战斗机的巅峰之作,比起领先了它一代半的Bf-109A战斗机可就相当不够看了。 而且,95式战斗机的最大速度必须在3千米高度才能充分发挥出来,它的发动机可没有什么增压器,超过4千米高度后发动机功率就会出现不同程度的衰减。 但是熟知国军战斗机性能的他也知道,霍克3战斗机同样不适合高空作战,刚才也许是被国军空军打了冷不防,但是在他们已经有了准备的情况下,就轮到大日本帝国飞机发威的时候了。 而此时的柴田信一大佐虽然还没有发现偷袭的敌人飞机,但心里却是有些亢奋,直拿空军终于出现了,也许今天自己就能获得有生以来的第一个击落战果。 于是,在他带领下,日军战斗机纷纷丢掉了影响机动的航空炸弹并开始下降高度。 只是,此时的他却是忘了,机群里的12架中型轰炸机可没有战斗机那么灵活,而且在还没有弄清敌人兵力的情况下,他们也不可能为了减轻负重就将带着的四颗250公斤的炸弹扔掉。 这12架轰炸机在下降时就慢了那么一点点,而且还与战斗机群拉开了一段距离。 其实这也不能怪柴田信一判断失误,而是他现在的空战战术思维还局限在双翼飞机的近距格斗方面,对于二战后期高空、高速、高机动的战术理念还是一片模糊,怎么可能知道王成明率领的Bf-109A战斗机群的高空作战性能。 王成明此次率领战斗机群出动就是前来拦截日军的飞机,并争取在日军没来得及做出有针对性部署之前,在14日这天暂时获取晋东战场的制空权。 这就需要他不仅仅是要拦截日军的攻击机群,而且还要最大可能地将这些日机击落或击伤,让他们在短时内失去反击的能力。 第1644章 首杀 由于此次行动是飞行大队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实战,王成明在起飞前跟莱斯特一起详细分析和研究了敌我的优劣势,决定采用偷袭战术。 先敌发现,先敌攻击,就是空中偷袭战术的精髓。 王成明知道,要想取得大的战果,就要争取第一波攻击就将日军的攻击机群彻底打散。 自开战以来,佣兵团通过各种渠道已经得知了日军航空兵主要作战飞机的机型和性能,所以王成明率领战斗机群升空后,就命令两个战斗机中队直接拉升到6千米的高度进行巡航飞行,比日军的惯常巡航高度高了整整一千米。 作为尖兵的王成明驾驶着编号为301的战斗机则是在3千米的高度远远飞在前方,在越过雪花山后,就沿着正太线那条醒目的铁路向东搜索飞行。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飞机可没有什么导航系统,飞行除了用机载陀螺仪确定方向外,要想找准地面目标,就只能依靠飞行员目视参考地标信息,如山脉、岛屿、河流、建筑物等,来确定飞行方向和位置。 而铁路和公路,就是非常明显的地标信息。 日军机群要想来轰炸娘子关防线,地面上那条如细蛇一般蜿蜒绵长的正太铁路就是最好的地面标识。 王成明只要沿着铁路线飞行,迟早就能发现日军。 果然,王成明的飞机在越过井陉车站不久,就发现了一架在2千米高度飞行的日军双翼侦察机。 当然此时的日军侦察机也看不到自己头顶上居然有一架飞机盯上了他,还在不紧不慢地向前飞着。 王成明知道日军侦察机是起到尖兵和引路的作用,在低空观察地面标识,而大机群必然就在他后面不远处的高空云层中隐蔽飞行。 王成明没有理会这架九二式双座侦察机,他的首要任务是先找到日军的攻击机群。 所以他在通知了后方的队友后,就拉动摇杆、猛踩油门,301号战斗机就如一道银色的飞鸟,直直向着高空爬升而去。 不得不说,加装了增压器的Bf-109A战斗机确实是动力十足,在王成明娴熟的操控下,仅仅不3分钟的时间,他的飞机就穿过了厚厚的云层,拉升到了5500米高度。 然后,借着云层的掩护,他将飞机改平不久,就发现了远处躲在云层中飞行的日军庞大机群。 其实只要找对了方向和高度,要发现日军几十架飞机并没有多难。 终于看到猎物的王成明并没有马上采取行动,他一面减速一面给后面的两个战斗机中队下达了任务:“11点钟方向发现鬼子机群,距离我约4千米,飞行高度5千米,目测有两个中队的轰炸机和30架以上的战斗机。” “我命令,第一中队从两点钟方向发起攻击,第二中队从六点钟方向进行攻击,不要管战斗机,优先用机炮攻击轰炸机,各小队注意保持高度。” “一中队明白,从两点钟方向进攻。” “二中队明白,从六点钟方向进攻。” 王成明的耳机中传来了马国柱和张杰两个中队长的声音。 得到应答的王成明就不再说话,他此时双眼发亮,心中有一种莫名的亢奋,也有一点点紧张。 这可是他学习飞行5年以来第一次真正的实战。 之前不论他是如何的自信,他的飞行技术是如何的精湛和令人叹服,但都是在训练和演习中得到的,现在终于到了一展身手的时候,心情难免有些起伏。 王成明深深吸了口气,试图强行让自己冷静,然后看着越来越近的鬼子飞机,他猛地推杆加油门,这架银灰色的飞机就如一道离铉的疾矢,自云层中一闪而出,在发动机震耳的轰鸣声中,从高空呼啸而下。 强烈的推背感让王成明瞬间就兴奋起来,一切的动作和操控都如自己在千百次训练中那样的熟悉和丝滑。 只是不到两秒钟的时间,王成明就咬住了一架还浑然不知危险降临的96式轰炸机。 Bf-109A战斗机的正面火力极其强大,机头装备了一门MG108型30毫米机炮,两边机翼上则是各安装了一挺MG131型航空机枪。 当安装在挡风玻璃前的瞄准具即将套上眼前这架在视线中不断放大的飞机侧面时,他毫不犹豫同时按下了机炮和机枪的两个射击按钮。 “嗵嗵嗵嗵!” “哒哒哒哒……” 4发30毫米的炮弹和一串机枪子弹就如闪电一般瞬间就咬中了96式轰炸机那庞大的机身,并将它的左机翼打得冒烟起火。 4发炮弹全部命中,与炮弹同时射出的子弹也在这架飞机的机身上制造出一窜枪眼。 这种准确度和命中率,充分体现出王成明这个一个顶尖飞行员的素质和反应。 要知道,飞机都是双向高速运动的载体,要想用机枪和或是机炮命中对方,不但是要对对方的飞行轨迹有高超的预判能力,同时还要有迅捷的反应能力。 开着飞机瞄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也许你的瞄准具套上敌机的时间仅仅只是不到一秒的时间,但是你如果在套上敌机的那一刻才开炮,如果敌机做出突然的规避机动,你发射的炮弹就不见得能全部命中敌机。 以日军96式轰炸机的硬度来说,如果不是直接命中发动机和油箱的话,一两发炮弹还不至于将它直接击落。 但被四发30毫米炮弹命中机体,并且被还被机枪子弹打掉了大半个机翼,这架飞机自然就再无挣扎的可能,只能老老实实去亲吻大地去了。 由于王成明飞机速度过快,导致他只能开了四炮就不得不将飞机拉起,避免跟眼前这架体型超过自己飞机两倍以上的轰炸机相撞。 只是,当他从日机头上一掠而过的时候,还是看见这架飞机只是挣扎了一下就冒着浓烟掉了下去。 “我草!这么简单,四炮就打掉了一架轰炸机。” 王成明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空战生涯的首杀。 但王成明的心里竟然没有多少激动,反而比攻击之前更为平静。 才是一架敌机而已,对他来说还远远不够。 第1645章 分割 因为只是简单的几秒钟的交战,他就已经知道或者是证明,即使是第一次实战,即使是在真正的战场上,他依然是能够傲视群雄的空中王者。 王者怎么可能击落一架飞机就会开始自得,那不得整下个七架八架的才能服众不是? 等他以一个漂亮的殷麦曼回旋重新拉起高度,准备再次攻击的时候,却是发现了奇葩的一幕。 王成明惊讶地看到,那些鬼子的双翼战斗机竟然没有拉升高度来寻找和围堵他这个孤军深入的敌机,而是一个个像母鸡下蛋一样将炸弹抛下,然后歪着翅膀就向下方飞去。 不得不说日军飞行员的素质还是挺高的,他们三十几架飞机分为四排,一架接一架依次下降高度,队形整齐如一,确实是训练有素。 他当然知道日军飞机是要在4千米以下高度才能获得更好的动能和机动性。 但问题是战斗机比轰炸机的速度更快,你战斗机倒是令行禁止、行动如一了,但此举岂不是拉开了与轰炸机的距离,你们不要轰炸机了? 惊讶归惊讶,但是王成明瞬间就发现了一个机会,一个将日军战斗机群和轰炸机群彻底分割开的机会。 于是他也不再理会那些如受惊之鸟般开始四处散开并试图降低高度的轰炸机,而是咬着一架正在下降的95式战斗机就俯冲下来。 柴田信一大佐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他只是想当然的认为中国军队的霍克3飞机在4千米以上的高空机动比95式战斗机还要差劲,在高空中与拥有三挺机枪的95式轰炸机缠斗也不见得有什么优势。 如果是从飞机性能和战术的角度来考虑,他这个想法也许没有错。只要中国空军的霍克3战斗机敢追击着轰炸机直冲下来,那他获得了足够动能的战斗机群将会像狼群一样猛扑上去,将这些可恶的、只敢偷袭的中国战斗机撕得粉碎。 突然,一架起火冒烟的战斗机再次从他的左边掠过,拖着浓浓的烟雾向地面垂直落下。 还来不及震惊的柴田信一就感觉一阵刺耳的轰鸣声带着撕破空气的尖啸,从他头顶上方一闪而过,接着他就看见了一架在晨光下闪烁着幽光的银色战机,追着一架还在以标准动作降低高度的95式战斗机疾冲而下。 “小田君,注意后方……八嘎……” 可惜的是,柴田信一喊出的声音没有人能听见,而且即使他们的飞机安装了语音通话设备,这个叫做小田的日军飞行员也来不及做任何规避动作了。 柴田信一话音未落,就见那架银色战机的机头突然喷射出了两道火焰,而小田驾驶的战斗机就突然冒出了一阵青烟。接着,这架95式战斗机就如喝醉了酒一般,在空中左右摇摆起来。 “跳伞……快跳伞……”目眦欲裂的柴田信一不由失声大叫。 可惜的是,也许是那个叫小田的鬼子飞行员被子弹击中了,也许是他直接慌了来不及做出反应,这架飞机在空中挣扎了不到几秒钟,就突然打着旋垂直掉落下去。 柴田信一知道,飞机一旦进入这种姿态,飞行员要想跳伞都不可能了。 这个时期的飞机可没有什么弹射装置,飞行员要跳伞就必须先将将自己固定在座位上的安全带解开,然后爬出机舱跳下去。 但是,一架激烈翻滚的飞机,你怎么还可能保持身体的重心来做这些动作? 所以不论这个小田是负伤还是懵逼了,他都逃脱不了机毁人亡的下场。 此时的柴田信一已经知道这架中国飞机并不是什么霍克3型双翼机,而是一种全新的单翼战斗机,而且速度还远远超过了自己认知的任何一种飞机。 “八嘎呀路,直拿人什么时候拥有了这种先进的飞机,难道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 同时他也意识到,在这种高速战斗机的面前,自己之前制定的降低高度、诱敌深入的战术出现了偏差。 于是,他向左右的飞机打出分散队形,各自为战的战术手语。 而此时的王成明在击落了两架95式战斗机后并不恋战,而是灵巧地将飞机高高拉起,在日军机群还来不及围攻他之前,再一次将飞机爬升到了5千米的高度。 而以95式那可怜的爬升速度,怎么可能追得上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架银色战机再次钻入了高空的云层中消失无踪。 至此,王成明以一己之力,打乱了日军战斗机群的队形,同时将日军战斗机和轰炸机彻底分割开来。 他其实就是要为自己的两个战斗机中队创造出一个时间差,先打鬼子轰炸机,然后再跟鬼子战斗机交战,从而大大抵消日军飞机的数量优势。 而由马国柱带领的战斗机第一中队和由张杰带领的第二中队都没有让王成明失望。 开玩笑,以Bf-109A战斗机在5千米高空依然能保持600公里每小时的速度,去攻击最大速度只有250公里,机体庞大笨拙的96式轰炸机,简直就跟平时训练打靶机一样轻松。 而且两个飞行中队都有无线电语音通话系统,相互的协同和分工都非常快捷。 当他们到达日机上空的时候,就只见一架架银色闪电从高空云层中直冲而下,16架Bf-109A战斗机分两个批次,长机在前、僚机在后,就如16头下山的猛虎扑击而下。 攻击,拉起,再攻击…… 轰鸣声、机炮声、机枪声、爆炸声响彻云霄。 “我打掉了一架,真特么带劲……” “05号,注意保持高度……好样的,又打掉一架,回去给你记功。” “011号,你挡住我的射界了,赶紧让开,特么的,你狗日的抢老子肉。” “哈哈……老子也干掉一架。” …… 王成明从公共频道里听到了战友们的欢呼和叫嚣声,心里却是波澜不惊。 他知道今天是佣兵团飞行大队的第一次战斗,也是他和战友们的第一次战斗,大家出现激动和发泄般的怒吼也是一种消除紧张的方式。 第1646章 王牌飞行员 但王成明现在的心思不在这些已经成为囊中之物的轰炸机上,而是驾驶着自己的战斗机不断冲击日军已经分散开来的战斗机群。他要继续为兄弟们赢得时间,不让日军有结阵反击的机会。 这时就可以看出日军飞机没有安装无线电通信设备的弊端来,由于事发突然,日军虽然占据数量优势,但一时之间难以形成统一的指挥和步调,32架战斗机竟然被王成明一架飞机追着打。 在柴田信一眼中,就看到那架中国战斗机在自己的机群中来回穿梭、几进几出犹如无人之境,但奈何对方飞机速度太快,己方的几架飞机试图进行拦截,但这架飞机就像一阵风一样来去无踪,反而又还被他利用灵动无比的高超机动又击落了两架。 柴田信一倒吸一口凉气,马上就意识到,对方不仅仅是飞机先进,而驾驶飞机的飞行员更是一个罕见的高手。 此时的柴田信一心中虽然震惊于这个中国飞行员精湛无比的飞行技能,但心中却是暗下决心,一定要将这个可恶的直拿飞机击落,将这个有着王牌飞行员潜质的中国人杀死。 柴田信一倒也不是没有办法,他不断给周围的飞机专递信息,要他们在3千米高度集结,引诱这架不知名的中国战斗机下来缠斗,然后围而歼之。 他才不信你一架飞机就能敌得过老子几十架,就是用飞机堆也要把你堆死。 只是,此时已经击落了5架日机,变身为佣兵团飞行大队第一个王牌飞行员的王成明,可不会头脑发热去跟日机缠斗。 他现在将这些日本战斗机都压迫到了4千米以下的高度,已经起到了预定的目的,怎么可能一个人去单挑几十架飞机? 所以他根本不理会离了跟日机的接触,飞机直冲云端,消失在了这些日军飞机的视线中。 “八嘎!懦夫!”柴田信一看到王成明不上当,气得在心中大骂。 只是他心中明白,不管这次空战的最后结局如何,他柴田信一这次指挥的攻击行动已经失败了。 他心如刀绞地看到那些96式轰炸机一架接一架被击落下来,空中挂满了一个个白色的伞包。他不用去数就知道,两个轰炸机中队已经全军覆没。 接着,他就看见高空中出现了无数中国银色战机的身形。 “来吧!决战吧!”他嘴里狂叫着,拉动飞机迎向了那些俯冲袭来的银色闪电。 只是,让柴田信一和他手下那些曾经目空一切、将中国天空视为自家自留地的鬼子飞行员感到沮丧和绝望的是,即使他们有百倍的勇气和超强的格斗本领,但是在面对对方一击不中就拉升远遁的战术,也是一展莫愁。 别人就只是利用速度远超你的优势,俯冲下来就是机炮和机枪一通狂射,不论有没有击中,都是一沾即走,绝不墨迹,根本不给你盘旋缠斗的机会,你就是有百般武艺也无奈其何。 而且柴田信一还发现,对方的攻击也很有章法,都是两两成对,一架在前,一架在后,既有相互之间的协同,又保证了攻击的连续性。 他自然知道这就是西方国家目前比较推崇,而日本国内陆军航空兵司令部也正在实验和摸索的双机编队战术。 让他有些懵逼的是,什么时候中国空军部队就走到大日本帝国的前面去了? 不仅仅是飞机先进,就是空战战术也跟上了世界空军最领先的潮流,这八嘎的还是自己认知中的直拿空军吗? 但是这种一边倒挨打的状况却是不容他再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败了,而且还是惨败。 飞机不如人,战术不如人,你飞机多也没什么卵用。人家根本不会跟你搞什么缠斗,就是拉升后俯冲攻击,然后再拉升后再次攻击。 他眼睁睁看着己方的飞机一架接一架被击中起火,就是凌空爆炸的都不少,而自己的飞机在人家面前就像是老爷车,追不上,躲不了,这还打个毛逑。 他还亲眼目睹有几个手下不忿只挨打还不了手,就乘着中国飞机爬升时衔尾追击,结果才爬升到半路就被爬升更快,先占据高空优势的敌机反手就打成了几个火团。 唯一能够让他有稍许安慰的,就是有差不多一半的飞行员都成功跳伞,算是保住了一部分帝国精英的生命。 柴田信一现在就是再如何想不通,也明白了一件事,就是如果再不下决心撤退,也许这次他带领的这个攻击机群今天就要全部成为脚下这片大地上燃烧的废铁。 柴田信一当机立断,向手下打了手势后,立刻调转机头,开足马力就向着东面飞去。 大队长带头,其他鬼子飞行员也立刻明白过来,顿时人人都做鸟兽散,飞机贴着地面就仓皇逃去。 只是,要逃也没有那么容易,虽然Bf-109A的超低空性能也不咋地,但是追着鬼子打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何况还有王成明这个仅仅是初次空战就奠定了王牌飞行员称号的妖孽在,岂能让这些鬼子逃得那么顺畅? 于是在空战中,飞行大队在短短十几分钟内就击落了22架日机,而在低空追击时又击落了6架敌机。 结果就是,以柴田信一大佐为首的共48架日机,最后只有8架敌机逃了回去,其中还包括了4架没有参加空战的九二式侦察机。 这还得是日军双翼飞机的低空性能和飞行员的能力都比较出色,个个几乎都是贴着大地夺命狂奔,导致追击难度增大,这才保住了这几架飞机。 要知道,超低空飞行的危险性很大,速度越快越容易一头撞在地上,所以王成明也只是让马国柱、张杰、苏格拉瓦等几个飞行技术更好的人跟他一起追击,其他人都严令不得参战。 一路追击,王成明一人又击落了3架,其他几人合作也击落了3架。 直到王成明已经远远看见了石家庄的城墙轮廓,这才命令大伙停止追击,开始返航。 他可是知道,鬼子机场可是有数量不菲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没必要为了几架日机去冒这个风险。 第1647章 第一步 这一战,王成明以击落8架日机的战绩,第一次参加空战就成为了中国抗日军队中的第一个王牌飞行员,创造了世界航空史上一个神话般的纪录。 这个记录,周文相信就是到了后世也很难被人打破。 而以张杰、苏格拉瓦各击落3架日机,马国柱、刘志炫、雷豹等几人分别击落两架日机的情况来看,飞行大队的这些战斗机飞行员要成为王牌飞行员也仅仅是时间问题。 这里要提一下,此次空战尽管大伙都是第一次参加战斗,但是驾驶战斗机中队的飞行员飞行时间几乎都是达到近千小时的老手。 就是司徒海、雷豹这些归国参战的华侨飞行员也都是经过了三年的系统培训,来到佣兵团后又在近半年的时间内天天进行实战训练,就是比起小日本的精英飞行员也不遑多让。 所以他们在第一次空战中虽然在团队战术配合上还略有生涩,在心理上也有些紧张,但还是基本发挥出了平时训练水平,加上Bf-109A战斗机在性能上对日机的全方位碾压,自然也就取得了如此骄人的战绩。 而且经过了这次处女之战后,大家算是有了初步的战斗经验,随着战斗次数的增加,这支飞行部队只会越来越强大。 在这场被后世称为中日十一四空战的战斗中,佣兵团17架Bf-109A战斗机参战,以被击伤四架的微弱代价,一举击落了日军12架96式中型轰炸机和24架95式双翼战斗机,取得了前所未有的大捷。 关键是,最起码在一两天内,中国军队获得了晋东战场的制空权。 周文可以预料,日军这次吃了那么大的亏,在找不到对付中国空军这种先进飞机和战术的方法之前,应该不敢再派飞机来送菜了。 而事实也是如此,当右胳膊中弹却依然顽强地将伤痕累累的飞机飞回南苑机场的柴田信一向司令官汇报的时候,作为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航空兵团司令的德川好敏中将,一张脸就跟日了狗一样阴郁沉闷。 其实德川好敏之前就从井陉的20师团得到了空战大败的消息。主要是空战就在井陉以东的上空爆发,驻扎在井陉车站的20师团的日军用望远镜就能目击到空战的情况。 但他确实是没料到,这场败仗居然会那么惨,惨到能安全归来的飞机除了4架侦察机还算完好无损外,其它4架战斗机都被打成了半残。 看着浑身血渍、脸色苍白,躲闪着眼神不敢跟他对视的柴田信一大佐,德川中将几次强忍才将要眼前这个大佐剖腹谢罪的话给憋了回去。 帝国陆军最精英也是最宝贵的一个战斗机大队和两个轰炸机中队,就这样葬送在了眼前这个蠢猪的手里,这相当于一战就损失了整个华北航空兵百分之二十的兵力,德川中将的心在滴血。 作为一个老牌的航空指挥官,他当然知道对方飞机先进的优势,也知道在对方有预谋的伏击下,战败不可避免。 但是,这也不能成为柴田信一几乎全军覆没的借口。 八嘎,打不过你不会早点撤退吗?而且一开始就让战斗机脱离了轰炸机群,这等于是把自己的友军给卖了,这是一个大日本帝国军人做得出来的事吗? 其实德川好敏判断的不错,要不是柴田信一自以为是,被固有的战术思想束缚了头脑,而是直接就将战斗机群将轰炸机保护起来,这些轰炸机不至于一开始就被中国飞机的优势兵力全部击落。 而且战斗机和轰炸机抱成一团,其火力和反击能力能够对中国飞机有所威慑,也不至于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 但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而且让柴田信一全部背锅也不现实,即使让他剖腹谢罪,作为航空兵司令的他战败责任也同样无法逃脱。 他有些厌恶地挥挥手,让柴田信一下去疗伤,又命令手下参谋尽快向方面军司令部汇报,自己则是赶紧召开了一次会议,与那些幸存的飞行员一起商讨如何对付中国这种先进飞机的办法。 在办法拿出来之前,德川好敏决定在晋东战场不再投入航空力量。 就这样,飞行大队通过一次战斗就将小鬼子打怕,暂时取得了晋东战场的制空权。 …… 其实对周文来说,他其实只需要掌握14日这一天的制空权就足够了。 因为就在中日爆发空战之时,旧关和雪花山的地面战斗也几乎同时展开。 先说旧关一路,日军77联队联队长鲤登行一大佐带领两个大队于13日奔袭长生口和核桃园,在占领了这两个要地之后,他在两地分别留下一个中队防守,就带着主力直奔旧关而来。 他不知道的是,旧关此时已经被模范师警卫营打造成了一个大型堡垒群,无数的机枪火炮正等着这两千余日军前来碰壁。 他更不知道的是,由赵长树亲领的模范师第一旅,已经在旧关四周的大山中部下了一个口袋阵。 这就是周文、赵长树和蒙雨廷精心策划的晋东反击战的第一步,围歼孤军深入的日军77联队。 要说鬼子77联队也不愧是常设师团的精锐,在不分昼夜连续作战了两天后,并没有做什么休整,在奔袭到旧关城墙下时就迅速发起了攻击。 此时已经临近黄昏,设置在旧关关口一处经过钢筋水泥加固的掩体内,营长张成用望远镜观察着两公里外那密密麻麻的屎黄色身影,对手下的一个军官说道:“通知下去,前沿阵地的重火力不得开火,小鬼子惯用试探进攻来侦查火力点。” “是!” 军官应答后就拿起电话摇动起来。 张成当然知道小鬼子的惯用战术,虽然他对这十几天集全营官兵和后勤部队精心构筑的防御工事很有信心,但也不愿意一下就把小鬼子吓住。 当初指挥部给他的命令是守住旧关并尽量消耗鬼子的有生力量。 对于守住旧关张成是信心十足。 开玩笑,单凭他经过精心计算,前后左右配置的几十个轻重机枪的交叉火力点,再加上旧关四周山势陡峭、兵力不易展开的狭窄地形,不要说两千鬼子,就是再多来两千他也有信心守住。 第1648章 旧关之战 关键是,张成还得到了周文的亲口保证,绝不让鬼子的飞机在旧关上空扔下一颗炸弹。 周文说的话张成当然相信,而且他还跟着赵长树去鹰嘴崖机场领略过飞行大队的风采,知道周长官的意思就是要用飞机去对付小鬼子的飞机。 在没有空中威胁的情况下,张成还怕鬼子个毛线,就凭鬼子的几门92步兵炮,他张某人还没有放在眼里。 张成在旧关防御战的重点是想着如何在大量杀伤鬼子有生力量这方面做文章。 于是,就在鲤登行一大佐派出一个中队的鬼子进行试探进攻时,警卫营也只是让前沿阵地的一个排进行了阻拦射击。 什么叫阻拦射击,就是在你还没进入最佳攻击距离的时候,我就开始远距离射击,甭管打着打不着,起码能让你不能从容靠近关口,打乱你的进攻队形和进攻节奏。 阻拦射击战术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堑壕战中就已经得到了广泛的运用,但在民国时期的华夏军队中却是不多见。 为什么呢? 一是子弹金贵,后勤得不到足够保障的大多数华夏军队都挥霍不起。这个时期的华夏军队都是秉承将敌人放近再打的战术,将宝贵的子弹用在刀刃上,这种命中率极低的远距离射击就属于浪费子弹。 二是密集火力不够,特别是机枪太少。如果只是几十条上百支步枪射击,形成不了持续火力,阻拦效果不佳。 但这些情况对警卫营来说都不存在。 警卫营是按照火力配置前重后轻、兵力配置前轻后重的战术。 在正面最前沿的阵地上只是部署了一个排的兵力,但是轻机枪却是有6挺,再加上其他战士手中装备的晋造汤姆逊和晋造65式半自动步枪,即使是在四百米外就开枪射击,其持续不断的密集火力还是让鬼子吃了不大不小的亏。 就只见还没有完全展开攻击队形的鬼子在猝不及防之下,噼里啪啦就倒下了七八个人,其他人都是赶紧原地趴下,抬起步枪就跟中国守军对射起来。 只是,警卫营的战士在清空了弹匣中的子弹后,全部都蹲下从容换子弹,并不与鬼子对射。 开玩笑,小鬼子的枪法可不是吃素的,即使在四百米的距离也能保证一定的命中率,现在还不到跟鬼子换命的时候。 但就是这短短十几秒钟的一轮阻拦射击,就让鬼子的进攻出现了停滞。 站在一处山坡上的鲤登行一大佐用望远镜观察着陷入沉默的旧关守军阵地,一种军人的直觉让他感到眼前的直拿守军不是很简单。 自从进入河北后,他先后与十几个不同番号的华夏军队交战过,不论是有勇气进行抵抗的,还是看见日军就望风而逃的,他们都具有一个共性,那就是极度缺乏自信和冷静,更是没有什么必胜的信念。 可以说,他认知中的华夏军队,大多数都是属于没有灵魂的军队。要想战胜这样的军队,对勇武的大日本帝国军队来说都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今天他预感到旧关的守军有些不同。 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阻拦射击,但却是令行禁止,训练有素,而且武器装备也很精良,应该是中国军队中的精锐部队。 但是,精锐部队又如何,鲤登行一大佐可不认为自己率领的忠勇的帝国士兵会败在这个小小的城关之下,无非是稍稍增加了一点难度而已。 所以鲤登行一马上发出了炮击的命令。既然你不让我试探,那我就先将这片不大的城关和前沿阵地都用炮弹犁一遍。 然后他命令手下的第一大队做好攻击准备。 这次鲤登行一可是把联队所有炮兵全带来了,共计有4门四一式75毫米山炮和10门九二式步兵炮。 于是,旧关城关以及城关前不到300米宽度的前沿阵地就瞬间陷入了一片爆炸的火焰和浓烟之中。 要说旧关虽然是古代时期建造的城关,但都是用青石垒造,厚度更是能在城墙上跑马,要抗住75毫米火炮的攻击自然不在话下。 而前沿阵地的那些用土覆盖外层,实际上是用钢板和坚木搭建的机枪掩体更是稳如磐石,在日军长达半小时的炮击中安然无恙。 只是,就在炮击二十分钟后,日军77联队第1大队两个中队的鬼子就借着爆炸制造的烟雾开始向旧关摸去。 这也是日军惯用的战术,就是典型的步炮协同作战。 但就是这种看似简单的步炮协同战术,在华夏战场却往往是无往而不利。 就因为大多数华夏军队都缺乏有效的防御和反制手段,在日军的狂轰乱炸之下,简易工事大多都被炸得七零八落。官兵人人自危、忙于躲避,即使发现有日军逼近,谁又敢冒着这种密集的炮火架枪射击。 而训练有素又异常疯狂的日军,往往能够做到踩着自家炮弹的落点往前冲。等到火炮停止射击的时候,日军也许已经冲到前沿阵地100米内的距离,让你根本来不及进行有组织的抵抗。 在77联队奔袭长生口和核桃园的战斗中,都是用这种战术就一鼓而下,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守军击溃。 只是,这些鬼子没有注意到,就在硝烟还弥漫在这片阵地上,并未被山风吹散之时,前沿阵地,还有左右两边看似陡峭无法立足的几个山坡上,一些不起眼的土堆下,却是露出了一个个射击孔,一挺挺轻重机枪从射击孔内伸了出来。 其实要反制鬼子的步炮协同,最简单和最笨的办法,就是我的掩体足够坚固,能抗住你的炮击,那我就没必要把阵地上的守军撤到防炮洞里,随时能够进行开枪反击。 所以,这次攻上来的小鬼子就相当悲催了。 七八挺马克沁重机枪和十几挺由周文转送的Mg-13轻机枪几乎是同时就向着仅仅是百米距离的日军喷射出了炽烈的火焰。 这还不是警卫营的全部火力,就在鬼子停止炮击后,躲在城关下的一部分警卫营官兵在张成的带领下迅速冲上了关墙,居高临下架起各种轻重火力就照着山下的鬼子突突。 第1649章 一夫当关 一时之间,旧关的上空完全被爆裂而密集的枪声充斥,由高到低、从左到右,到处都在喷射着带着死亡气息的火舌。 什么武士道精神,什么战无不胜的信心,什么为天皇陛下建功立业的理想和野心,在这种高密度、无死角的金属风暴中,都变成了绝望而痛苦的哀嚎。 整个空间都密布着子弹撕裂空气的尖啸声,四周都是子弹钻入肉体带来的惨叫和闷哼声,还有鬼子军官们嘶吼着嗓子大叫分散隐蔽的命令声。 但问题是,旧关之所以在古代就能成为内长城的重要关隘,就在于“险要”两个字。 关口正好卡在井陉古道地势最高,道路最狭窄的地段,两边都是陡峭山体,你就是有再多的兵力也施展不开,只能沿着狭长陡峭的山路向上仰攻。 正所谓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而且在张成的有意布置下,关口前300米的这一段山道四周任何能够隐藏身形的石头、土堆、植被,几乎都被工兵铲除一净,鬼子想要分散和隐蔽都难以做到,也许唯一能够遮挡他们粗短身躯的就只有自己人的尸体了。 于是,在警卫营如此密集火力的打击下,进攻的三百多鬼子一片片倒下,队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冲在前面的鬼子知道已经没了退路,反而挺着刺刀,嘴里发出绝望的嚎叫,向着守军阵地发起了玉碎冲锋。但在几十挺机枪喷射的密集子弹面前,一切挣扎拼命都变成了徒劳的惨叫。 而位于队列后部的日军看着前面血肉横飞的场景则是打起了退堂鼓,想着怎么能够安全撤退下去。 见势不妙的鲤登行一赶紧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同时让机枪阵地的十几挺重机枪对城关进行压制射击,企图掩护自己的手下撤回来。 只是,攻上去的时候容易,现在要想全须全尾的撤回来,可就有些难了。 就在这时,从开战至今都一炮未发的警卫营迫击炮连的9门82毫米迫击炮,也在此时发出了令鲤登行一胆寒的炮击声。 而且迫击炮的炮弹落点并不是鬼子进攻队形最密集的中部,而是在他们队列的后部。 9门迫击炮也不是同时一起开炮,而是3门一组依次开炮,你方唱罢我登场,将鬼子撤退的后路用炮弹给封锁了。 鲤登行一看得是目眦欲裂,一颗心也沉到了谷底。 他已经猜到这支中国军队不简单,但也没有料到他们居然会如此狡猾和阴狠,竟然打着要将自己进攻的两个中队全部留下的主意。 要知道,他这次带领奔袭中国守军后方的不过是两个大队的兵力,以及联队直辖的炮兵和工兵部队 在长生口和核桃园各留下一个中队驻守后,他用于进攻旧关的战斗兵力就只剩下了4个中队。 本来他以为派上两个中队拿下旧关已经是相当看得起眼前这支中国军队了,但是没想到,现在不但攻克旧关无望,就是想将两个中队撤下来都成了一件奢望。 鲤登行一心下一横,咬着牙齿命令道:“命令炮兵开炮,掩护部队撤下来。” “可是……”他身边的一个军官欲言又止,但看到鲤登行一血红眼睛中透出的凶光,赶紧马上颔首应是,向炮兵阵地发出了开炮的命令。 鲤登行一当然知道,自己部队现在太靠前了,此时炮击难免就有炸中自己人的危险。 但眼见每分每秒都有无数的帝国士兵倒下,他现在如果不采用壮士断腕的策略,也许这三百多个手下就都不要想回来了。 只是,虽然他的重机枪和火炮确实是压制了城墙上的火力,在给城关上的守军造成了一定伤亡,逼着他们不得不从城关撤了下去。 但是那些坚固得仿佛跟山体已经融为一体的明暗堡却是不受影响,哪怕被炮弹爆炸的烟雾遮挡了视线,依然还在喷射着死亡的火舌。 “特么的,小鬼子够狠,连自己都炸。”张成躲在掩体里,看着冲锋在前的不少鬼子都在自己人的炮火中坐了土飞机,不由恨恨地骂道。 但他也知道,这是鬼子要想撤出一部分部队的唯一办法。 看样子要想全歼这几百鬼子的打算是落空了。 但是鬼子的结局也没好到哪儿去。 由于几个主要的机枪堡垒一直没有中断过射击,而且迫击炮的连环炮击也收到了奇效,等到鬼子停止炮击后,张成看着旧关关口前的这条古道,已经全部被鬼子的血染成了一条鲜红的山路,在夕阳的照射下,显得是那么的妖艳和诡异。 即使日军乘着炮击的烟雾拖走不少尸体和伤员,但放眼望去,鬼子的尸体还是几乎将这条山道给填满了。 “营长,起码打死了两百多鬼子,要不要等天黑我带三连下去再搞他一家伙,给小鬼子再添把火。”一个军官在张成身边建议道。 “不行,你小子打的什么主意老子还不知道?我们的任务就是守住旧关,这是第一要务,别的都不用去想。你小子就给我老老实实在后面呆着,总有你上场的时候。” 张成一口就回绝了手下这个3连长的请战要求。 要知道,张成虽然对守住旧关有着坚定的信心,但也不是盲目自信。 他可是牢记周文说的,战斗中一定要保留一支预备队的战术要求。而且经过长城抗战的他已经领教过小鬼子的强悍和狡诈,不敢掉以轻心。 而他的3连就是旧关防御战的预备队,是用来应对突发情况的,可不能轻易动用。 这里就可以看出,张成在战术指挥上确实是掌握了几分佣兵团的战术精髓。 他将全营的大部分轻重机枪全部部署在了前沿,但是只是在一线部署了一个连的部队,而他的2连则是以城关为依托建立了第二道纵深防御阵地。 而且万一日军真的突破了部署在关口前的第一道阵地,他还可以组织作为预备队的3连发起反突击,将阵地再次夺回来。 这才是张成自信能守住旧关的底气所在。 第1650章 感觉不好了 只是他也没想到,警卫营现在也仅仅是动用了两个连的兵力就将日军两个中队完全打残,看样子顶多就逃回去了百把号人,说不定伤兵还占了一大半。 这样算来,鬼子接下来用于再次进攻的兵力就大大减弱了,甚至能不能再次组织进攻都成了问题,摆在鬼子面前的选择可就不多了。 现在张成只要牢牢守住旧关,就可以让鬼子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他又何必冒险去主动撩拨鬼子? 而日军77联队的联队长鲤登行一大佐确如张成想象的那样,在攻与守这两个选择中犹豫不决。 他可没有想到要撤退这一条路。 此时的他虽然被生生打残了两个中队,甚至冒着迫击炮封锁逃回来的这百把人也几乎人人带伤,短时间是不可能参加战斗了。 但他依然不认为自己这次攻击旧关的行动会失败。 在他看来,目前仅仅是一次进攻受挫而已,只要等到明天天亮,帝国航空兵就会来支援,到那时才是展现帝国军队战无不胜的战术的时候。 要知道日军的进攻战术其实说白了也没有多少高明和先进之处,无非就是攻击受阻就分兵迂回,迂回不了的就用火炮和飞机猛炸硬攻。 他当然看出眼前的这支守军纪律严明、装备精良。 而且他认为,今天之所以吃了一个大亏,其实主要还是因为自己携带的火炮威力不够,无法击毁对方比较坚固的堡垒而已。 但是,你再坚固的堡垒,能抗住75毫米火炮的打击,难道还能抗住帝国飞机携带的250公斤航空炸弹的轰炸? 他还对自己的师团和旅团有着极强的信心。 虽然他在旧关攻击受阻,但是攻下长生口和核桃园相当于是打通了从雪花山到旧关的通道,相信明天就能得到旅团部派出的援兵的支援。 他现在之所以犹豫,是如果等到援兵的到来或者在航空兵的支援下他才能拿下旧关,就有损于他一个联队长的形象,而且这次进攻损失太大,也可能引起上司对他的不满。 但如果再次发起攻击,那就是只能采用夜袭的战术,他手上剩余的两个中队的兵力就有些略显不足。 而且他担心万一进攻再次失败,这损失可就有些受不了。到时候不要说什么荣誉面子的问题,就是他这个联队长的座位也怕是坐到头了。 要知道,第一次进攻自己就折了两百多人进去,第二次进攻他还能够承受多少损失? 思虑再三,鲤登行一还是决定采取保守战术,夜间就以火炮骚扰为主,阶段性向关口进行炮击,不再派出进攻部队,等天明后自己轰炸机的支援。 只是,他决定夜间用火炮骚扰的战术却是跟张成不谋而合。 到了夜间的时候,张成就命令手下炮兵连派出了几个炮组,从城关后面绕上了大山,居高临下对鬼子也进行了骚扰炮击。 双方在夜里就噼里啪啦来了一场不算猛烈的炮战。 但旧关有着坚固的城墙和堡垒,而日军则是整夜都在山下的风中凌乱,自然还是日军吃亏比较大,又被炸死炸伤了十几个人,士气也开始低落起来。 这里有人也许会问,张成怎么不乘着夜色派人出去偷袭鬼子一把,不是说要大量杀伤敌人么,是不是太保守了一些。 其实这才是张成的稳重之处。 别看之前黄昏时小鬼子在警卫营凶猛的火力打击下吃了那么大的亏,但那是因为鬼子是进攻一方,而且还刚好是在兵力不宜展开的狭窄古道上。 但如果轮到你去进攻,那就太小看这个时期日军的战力了。 别的不说,日军两个大队所属的机枪中队和联队直辖的机枪和炮兵中队可都是妥妥的重火力,在没有压倒性的火炮打击下,你就是再多几倍人也别想攻破鬼子的防御。 张成可不想干偷鸡不成还舍把米的事。 于是,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僵持下,时间终于来到了14日的凌晨。 此时的鲤登行一已经知道雪花山被自己留在山下牵制守军的第三大队偷袭攻破的好消息。而且旅团长阁下还通知他,天亮时将有几十架飞机前来轰炸旧关守军,让他随时做好攻击的准备。 鲤登行一顿时精神大振,他还特地将这个消息迅速传达了全军,提振一下昨天进攻失败后有些低迷的士气。 而听到这个好消息的日军官兵们也开始摩拳擦掌,早早就埋锅造饭,准备在今天就一雪前耻,将昨天的惨痛失败还给那些可恶的直拿人。 甚至鬼子的低级军官们还悄悄相互串联,决定攻进旧关后,要将这些守军全部斩杀干净,绝不留下任何活口。 他们决定要用众多守军的脑袋来祭奠昨天英勇战死的那些帝国手足。 等到天光大亮时,翘首以盼的鲤登行一却是没有等来自己的轰炸机群,反而是收到了刚刚前移到雪花山的旅团部和炮兵大队遭到中国军队空袭的消息。 鲤登行一顿时整个人都感觉不好了。 旅团长阁下身受重伤,自己期盼的重炮被炸,计划中的轰炸机也迟迟不见,这是怎么了? 难道一夜之间,之前那些望风而逃的直拿军队突然就变了人,突然就拥有了能够跟帝国航空兵抗衡的空军? 但他固有的顽固认知还没有意识到危险即将降临,还在固执地认为78联队应该很快就会击溃雪花山之敌,前来跟他汇合。 只是,接下来的噩耗是一个接一个。 首先是师团部通知他,由于不知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中国空军的阻截,起码在今天之内,娘子关战线是得不到航空兵的支援了。 然后紧接而来的另一个消息却是让他终于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这个消息就是,继昨夜他占领的长生口被中国军队17师夺回后,今天一早,他腹背的最后一个要地核桃园也被一支同样是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国军队攻克。 这还是负责核桃园防守的日军中队眼见不敌,派了一个机灵的传令兵趁着中国军队还没合围之前跑了出来,磕磕碰碰跑了近两个小时山路才将这个急报送来。 第1651章 全面进攻 但是,核桃园的失手终于让鲤登行一大佐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按照现在晋东战事的情况,日军第20师团分兵同时在娘子关、雪花山、旧关这三个相对独立的战场作战,从进攻的态势来说,是占据战略优势的。 不论哪一处取得突破,就意味着整个中国守军的防线就被打出了一个缺口,战局自然就开始向日军有利的方向转移,取得最后的胜利只是时间问题。 但这个前提是三支部队之间必须保持能够相互协同和支援的通道。 而鲤登行一对之前长生口的失手还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因为长生口距离雪花山很近,应该很快就会被占领了雪花山的78联队攻下。 但现在的问题是,长生口不但没有被被夺回来,核桃园又失手,这就相当于鲤登行一的77联队在短时间内被已彻底从20师团割裂出来,这就有些危险了。 在昨天傍晚被旧关守军打得损兵折将的鲤登行一已经感觉到,如果得不到旅团主力和航空兵支援的情况下,要攻下旧关的希望已经相当渺茫。 现在保证自己后路的长生口和核桃园相继被中国军队夺回,这就意味着他有被中国军队包围的可能。 虽然他到现在也不相信自己会有全军覆没的危险,自信即使被包围,就凭着手下这一千来号勇悍的帝国士兵也能杀出一条血路。 但他也意识到,现在情况不是很有利,不能给中国军队有从容调集兵力来围攻他的机会。 所以他当机立断,除了留下一个小队负责警戒和监视旧关守军外,就带领主力掉头西进,准备先夺回核桃园和长生口,打通跟旅团主力的联系。 鲤登行一的这个策略从正常战术角度说来其实也不能说有错。 在夺取旧关暂时无望的情况下,主动来个回头一击,去跟自己主力汇合后再另谋他途,也算是他目前境况下的一个最好选择。 如果他今天的对手是这几个月来表现相当呆板和缺乏主动进攻意识的其他中国军队,以他今天马上掉头西进的果决和调兵速度,也许真的能脱困而出。 说不定还能与旅团主力两面夹击,将还在雪花山下层层阻截的中国军队一举消灭。 可惜的是,他今天的对手是早就布置了口袋并蓄谋已久要吃掉他的模范师。 这样看来,他调兵西进的决断就是一个妥妥的错招,甚至是将他率领的部队一举葬送的蠢招。 已经在旧关两边大山中设伏的模范师第一旅之所以迟迟不动手,一方面是要借着旧关防御力量大量消耗日军的兵力,另一方面却是对日军已经部署的防御阵地心有顾虑。 之前就说过,这个时期的日军战术意识和战术纪律都比较严明。 无论是何种规模的部队,无论是在何时何地,只要到了需要过夜的驻防地,日军都会严格按照步兵操典的要求构筑防御阵地。 不论是战壕还是重机枪和火炮阵地,都有其章法。防御层次分明,重火力都能够兼顾到远近距离的火力支援。 而昨天日军到达旧关时已近黄昏,双方一旦开打,弄不好就搞成夜间的混战,作为进攻方的模范师的损失可就不会小了。 作为已经基本领悟佣兵团战术的赵长树,自然不愿意干那种杀敌一千自伤八百的赔本买卖。 反正他已经了解了这次战役的全盘计划,知道雪花山之敌自有人去对付,他有的是时间从容寻找战机。 所以他于今天凌晨以一个团的兵力先行攻占了日军一个中队防御的核桃园,先将鲤登行一的退路堵死,逼着他不得不回头自救,从而创造出歼敌的良机。 而现在,鲤登行一的每一步都没有逃出赵长树的算计,让这个白马将军的心中也颇为自得。 上午11时零5分,鲤登行一率领的1500余日军来到了一个叫做平口村的小村子,鲤登行一下达了进驻村子建立指挥部的命令。 这里就要说赵长树用兵的老辣之处。 平口村距离核桃园已经不到5里地,又是处在这条井陉古道右侧的一处高地。日军要想攻击核桃园,这个原来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就可以作为日军发起进攻的一个支点。 赵长树就猜测到日军很可能会以这个村子作为指挥部和临时后勤基地。 而鲤登行一果不负赵长树所望。 鲤登行一也不是无脑之人,他是在搜索部队进入村子确认安全后,再加上尖兵中队已经跟核桃园的守军进行了短暂的交火,这才让联队部和伤员都进驻村子。 现在日军一个大队已经越过平口村向核桃园开进,而另一个已经被打残的大队和工兵中队、机枪中队则是在村子四周马不停蹄就开始构筑防御工事,炮兵阵地部署在村子西面,十几门火炮可以完全覆盖整个核桃园。 站在平口村北面远方一个高地上的赵长树,从望远镜中看着日军有条不紊的部署,嘴里是啧啧称道:“啧啧啧!这小鬼子还真的很有章法,你看看他们的阵地选择和部署的速度,要不是老子早有准备,还真的不好啃下这块骨头。” 他身边的第一旅旅长徐志勤也点头赞同道:“是啊!也难怪他们短时间内就能横扫河北,一路就打到了咱们家门口,确实是训练有素,也很强悍。” 赵长树看看手表,就转头对徐志勤命令道:“炮兵三分钟后开始炮击,马上呼叫空中支援,重点打击攻击核桃园的日军。” 当说到空中支援的时候,赵长树的声音都不免高亢了几分。 现在老子也是有飞机支援的人了,该是让小鬼子尝尝我们华夏军队空地协同作战威力的时候了。 他在两个小时前就收到了飞行大队空战大捷的消息,而且作为战役总指挥的蒙雨廷将飞行大队的第二个对地打击目标就放在旧关战场,所以他赵长树也可以很嘚瑟地呼叫空中支援了。 三分钟后,模范旅位于平口村南北两侧高山上的三个炮兵群几十门火炮同时发出了全面攻击的咆哮。 第1652章 炮弹洗礼 首先遭到炮击的自然就是平口村。 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大多数住户在娘子关战役爆发前就已经撤离。而少数顽固念家、不愿离去的村民,又于昨天日军路过时被残暴的小鬼子屠戮一空,现在已经是一座空村。 既然赵长树已经猜到日军会将指挥部设置在这里,他炮兵团的火炮自然早就调整好了各种射击诸元,力求一举将这个小村子从地图上彻底抹平。 模范师直属的炮兵团装备的火炮可就比当前其他华夏军队的火炮要精良得多。 炮兵一营装备阎大帅砸锅卖铁购来的18门法国施耐德75毫米步兵炮;炮兵二营则是装备了长城抗战缴获的18门日军四一式75毫米山炮;炮兵三营装备了18门晋造75毫米山炮。 而徐志勤和张胡子两个旅直属的炮兵营,则是装备了6门轻便的施耐德山炮、6门缴获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和9门82毫米炮击炮,各装备一个连。 一个师就装备了多达上百门的火炮,其中还兼顾了直射和曲射火力。就是比之日军一个师团的火炮数量也不遑多让。 除了口径上稍有缺憾外,这种火炮配置可以说是当前包括中央军在内的所有华夏军队中,师一级单位之最。 这也是因为模范师得到了周文的特殊照顾,不仅仅是将这几年对日作战的缴获全部赠予,而且在后勤供应上也是全力支持。不然以他模范师的财力和军费,可养不起那么多的火炮。 而用于旧关战场的炮兵就有炮兵团两个营加上第一旅直属炮兵营近50门火炮组成的三个炮群。 所以,当几十门各种火炮第一波攻击的炮弹如雨点一样落在这个方圆不过几千平方米的小村子时,鬼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避和隐藏的措施。 这种有预谋、有计划、有规模的炮火打击,落在这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头上都是毁灭性的。 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平口村仅仅是挨了两轮炮击,就陷入了一片火海和硝烟之中。 从赵长树的望远镜中,几乎看不到有几个日军能够逃出来。 但他依然没有下达转移炮击的命令。 直到整整攻击了四轮之后,火炮才开始调整炮口,向着在村子四周布防的日军进行炮击。 而已经进驻平口村的日军77联队的联队长鲤登行一大佐,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之下自然不可能幸免。 他是在第二轮炮击时,刚刚才设立的指挥部,就被一颗从那只能遮挡一些风雨的泥草屋顶直直坠落的82毫米迫击炮炮弹直灌而入。 这颗近4公斤的炮弹就他身边不到一米的地方爆炸,近距离喷射而出的气浪和弹片瞬间就将他的躯体粉碎,包括他的副官和通信兵等在内的指挥部成员几乎全部毙命。 将平口村夷为平地后,接下来遭到炮弹洗礼的就是日军的炮兵阵地和那些还在吓哧吓哧挖掘阵地的日军步兵和工兵。 而已经拉开阵势,准备对核桃园发起进攻的日军第二大队,则是遭到了来自空中的打击。 在清晨取得了空战大捷后,飞行大队迅速返航重新加油和装弹,再次飞临了晋东战场的上空。 除了王成明带领一个战斗机中队监视正太线东面有可能出现的日军飞机外,其它10架金鱼式飞机和8架Bf-109战斗机都是摇身一变,成了对地攻击机。 每架飞机都在机翼下挂上了4颗25公斤的炸弹,先是对正在展开队形准备进攻的日军来了一次炸弹洗礼。 日军第二大队三个步兵中队,在毫无遮拦的山路上就被几十颗从天而降的炸弹直接炸懵逼。 但这还不算完,这十八架飞机在投弹完后,又一次在远方掉头回来,开始对着地面上那些抱头鼠窜的日军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的子弹洗地。 发动机开足马力后的巨大轰鸣,飞机俯冲下来喷色的死亡火舌,还有那一架接一架,一波又一波,从空中呼啸而来的的死亡身影,无一不震慑着这些小鬼子的心神。 事实证明,不论你是如何强悍的军队,在失去制空权的情况下,在不断遭到对方飞机无差别不对称打击下,都是弟弟。 本来还气势滔天、气宇昂然的鬼子第二大队,瞬间就做了鸟兽散。 而作为对地攻击机群指挥官的莱斯特,则是在空中指挥着飞机对着地面上集结人多的地段进行俯冲射击,不让鬼子有任何有组织的行为。 到了此时,模范师第一旅的所有步兵都还没有打出一枪,鬼子77联队的有生力量就被突如其来的炮弹和炸弹炸死炸伤了将近一半。 关键是,77联队的指挥系统已经全面瘫痪,联队长和联队部都玩完了,两个大队的大队长一死一伤,整支部队还被分割为了前后两个无法抱团的混乱集群。 在这一天,日军77联队自成立以来第一次领略到了被强大火炮和飞机肆虐的滋味。 而且,他们是在刚刚进入模范师的伏击圈,就连防御阵地都来不及构筑的情况下,就遭到了这种他们从未体验过,也毫无心理准备的空前重火力打击。 而模范师准备了多日,可不缺什么炮弹。 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几十门火炮,上千发炮弹,将日军集聚的所有地段和区域都如老牛犁田一样,来回洗了几遍,就是不给你有任何喘息和调整的时间。 而这半小时内,位于平口村东西两面埋伏的一团和二团,已经前出到预定的攻击阵地并架起了各种轻重机枪和迫击炮。 与此同时,驻守在核桃园的三团,已经乘着空中火力的支援从镇子里涌了出来,对已经被飞机彻底打散了队形的第二大队发起了攻击。 而自旧关尾随而来的张成的警卫营,在一个冲锋就消灭了鬼子留守警戒的一个小队后,从北面开始压缩日军的防御空间。 至此,日军77联队残余的七八百人就被包围在了平口村前后纵深不到2公里,左右最宽的地段也不到500米的狭长区 第1652章 炮弹洗礼 首先遭到炮击的自然就是平口村。 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大多数住户在娘子关战役爆发前就已经撤离。而少数顽固念家、不愿离去的村民,又于昨天日军路过时被残暴的小鬼子屠戮一空,现在已经是一座空村。 既然赵长树已经猜到日军会将指挥部设置在这里,他炮兵团的火炮自然早就调整好了各种射击诸元,力求一举将这个小村子从地图上彻底抹平。 模范师直属的炮兵团装备的火炮可就比当前其他华夏军队的火炮要精良得多。 炮兵一营装备阎大帅砸锅卖铁购来的18门法国施耐德75毫米步兵炮;炮兵二营则是装备了长城抗战缴获的18门日军四一式75毫米山炮;炮兵三营装备了18门晋造75毫米山炮。 而徐志勤和张胡子两个旅直属的炮兵营,则是装备了6门轻便的施耐德山炮、6门缴获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和9门82毫米炮击炮,各装备一个连。 一个师就装备了多达上百门的火炮,其中还兼顾了直射和曲射火力。就是比之日军一个师团的火炮数量也不遑多让。 除了口径上稍有缺憾外,这种火炮配置可以说是当前包括中央军在内的所有华夏军队中,师一级单位之最。 这也是因为模范师得到了周文的特殊照顾,不仅仅是将这几年对日作战的缴获全部赠予,而且在后勤供应上也是全力支持。不然以他模范师的财力和军费,可养不起那么多的火炮。 而用于旧关战场的炮兵就有炮兵团两个营加上第一旅直属炮兵营近50门火炮组成的三个炮群。 所以,当几十门各种火炮第一波攻击的炮弹如雨点一样落在这个方圆不过几千平方米的小村子时,鬼子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躲避和隐藏的措施。 这种有预谋、有计划、有规模的炮火打击,落在这世界上任何一支军队头上都是毁灭性的。 随着此起彼伏的爆炸声,平口村仅仅是挨了两轮炮击,就陷入了一片火海和硝烟之中。 从赵长树的望远镜中,几乎看不到有几个日军能够逃出来。 但他依然没有下达转移炮击的命令。 直到整整攻击了四轮之后,火炮才开始调整炮口,向着在村子四周布防的日军进行炮击。 而已经进驻平口村的日军77联队的联队长鲤登行一大佐,在如此猛烈的炮击之下自然不可能幸免。 他是在第二轮炮击时,刚刚才设立的指挥部,就被一颗从那只能遮挡一些风雨的泥草屋顶直直坠落的82毫米迫击炮炮弹直灌而入。 这颗近4公斤的炮弹就他身边不到一米的地方爆炸,近距离喷射而出的气浪和弹片瞬间就将他的躯体粉碎,包括他的副官和通信兵等在内的指挥部成员几乎全部毙命。 将平口村夷为平地后,接下来遭到炮弹洗礼的就是日军的炮兵阵地和那些还在吓哧吓哧挖掘阵地的日军步兵和工兵。 而已经拉开阵势,准备对核桃园发起进攻的日军第二大队,则是遭到了来自空中的打击。 在清晨取得了空战大捷后,飞行大队迅速返航重新加油和装弹,再次飞临了晋东战场的上空。 除了王成明带领一个战斗机中队监视正太线东面有可能出现的日军飞机外,其它10架金鱼式飞机和8架Bf-109战斗机都是摇身一变,成了对地攻击机。 每架飞机都在机翼下挂上了4颗25公斤的炸弹,先是对正在展开队形准备进攻的日军来了一次炸弹洗礼。 日军第二大队三个步兵中队,在毫无遮拦的山路上就被几十颗从天而降的炸弹直接炸懵逼。 但这还不算完,这十八架飞机在投弹完后,又一次在远方掉头回来,开始对着地面上那些抱头鼠窜的日军进行了一遍又一遍的子弹洗地。 发动机开足马力后的巨大轰鸣,飞机俯冲下来喷色的死亡火舌,还有那一架接一架,一波又一波,从空中呼啸而来的的死亡身影,无一不震慑着这些小鬼子的心神。 事实证明,不论你是如何强悍的军队,在失去制空权的情况下,在不断遭到对方飞机无差别不对称打击下,都是弟弟。 本来还气势滔天、气宇昂然的鬼子第二大队,瞬间就做了鸟兽散。 而作为对地攻击机群指挥官的莱斯特,则是在空中指挥着飞机对着地面上集结人多的地段进行俯冲射击,不让鬼子有任何有组织的行为。 到了此时,模范师第一旅的所有步兵都还没有打出一枪,鬼子77联队的有生力量就被突如其来的炮弹和炸弹炸死炸伤了将近一半。 关键是,77联队的指挥系统已经全面瘫痪,联队长和联队部都玩完了,两个大队的大队长一死一伤,整支部队还被分割为了前后两个无法抱团的混乱集群。 在这一天,日军77联队自成立以来第一次领略到了被强大火炮和飞机肆虐的滋味。 而且,他们是在刚刚进入模范师的伏击圈,就连防御阵地都来不及构筑的情况下,就遭到了这种他们从未体验过,也毫无心理准备的空前重火力打击。 而模范师准备了多日,可不缺什么炮弹。 整整半个小时的时间内,几十门火炮,上千发炮弹,将日军集聚的所有地段和区域都如老牛犁田一样,来回洗了几遍,就是不给你有任何喘息和调整的时间。 而这半小时内,位于平口村东西两面埋伏的一团和二团,已经前出到预定的攻击阵地并架起了各种轻重机枪和迫击炮。 与此同时,驻守在核桃园的三团,已经乘着空中火力的支援从镇子里涌了出来,对已经被飞机彻底打散了队形的第二大队发起了攻击。 而自旧关尾随而来的张成的警卫营,在一个冲锋就消灭了鬼子留守警戒的一个小队后,从北面开始压缩日军的防御空间。 至此,日军77联队残余的七八百人就被包围在了平口村前后纵深不到2公里,左右最宽的地段也不到500米的狭长区 第1653章 听天由命 此时的日军不但是队形散乱,就是建制也彻底混乱。 放眼都是血肉和肢体在火焰中飞舞的场景,充耳都是震得耳膜生疼山动地摇的爆炸,还有那些此起彼伏的惨嚎和痛苦的唉叫。 谁也不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应该干什么,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时何地。大多数人只能死死趴在地上,祈求天照大神的庇佑。 按照战场指挥顺序,此时应该是接过联队指挥权的第一大队第一中队的中队长龟山洋介大尉,现在只能趴在一个土堆后面瑟瑟发抖,无助地看着眼前的帝国士兵一个个惨嚎着坐上了土飞机。 什么叫尸横遍野? 什么叫血肉横飞? 他之前也只是在望远镜中看到被帝国火炮和飞机肆虐的中国军队中出现过。 只是这次,这种让人胆寒的人间炼狱出现在了他自以为豪的帝国军队身上。 脸色寡白、目露绝望之色的他还不知道,他现在实际上已经是77联队军衔最高的指挥官。 但他即使知道了也毫无任何办法,在这种炮火肆虐的狭长空间内,他先不说有没有什么应对的招数和策略,就是有也没办法传递给其它部队。 什么打旗语吹哨子,在这片被硝烟和火焰完全笼罩的战场上,根本不存在任何操作性。 当然,他更不知道,已经锐减成只有八百余人,而且还有一半带伤的77联队,现在完全被六千余龙精虎猛的模范师官兵团团围住,插翅难飞。 从望远镜中看到了这副场景的赵长树心中微微放松下来,他沉声命令道:“志勤,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再炮击5分钟,就可以发起总攻了。给各部队传达命令,进攻速度不要太快,稳扎稳打,尽量减小我们的伤亡。” 徐志勤听了就有些不解,马上就要发起总攻了,你大师长指挥得好好的,怎么就把指挥权交到我手上了,这是要考验一下我的指挥能力还是有其他意思? 赵长树解释道:“这些鬼子已经没跑了,我要马上去固关的指挥部,向黄副司令汇报战果和我们的全盘计划。要想彻底吃掉鬼子20师团,还需要友军的配合才行。” 徐志勤马上就明白过来,现在是到了跟指挥部摊牌的时候了。 这次晋东反击战的计划之前可没有上报指挥部,就是阎大帅那边也没汇报,就是为了保密。 现在旧关战役眼看大局已定,而雪花山那边相信也会传来好消息,现在就要考虑娘子关甚至井陉车站的鬼子了。 娘子关那边是友军在防御,要想得到他们的协助,首先就要说服晋东战场前线总指挥黄副司令。 这个工作,还真得赵长树亲自出马才行。 …… 却说昨天指挥部的参谋从旧关求援不得悻悻而归后,对着黄副司令可是撒了不少旧关守军的烂药。 什么骄横傲慢,什么目无军纪等等,让黄副司令气得破口大骂:“竖子!赵长树这个白马将军徒有虚名。什么抗日英雄,我看他是畏敌如虎,想明哲保身。若是娘子关防线有失,他赵长树就是国家和民族的罪人。” 但是骂归骂,他其实心里清楚,自己是奈何不了这个被阎大帅视为心腹嫡系的中将师长。 自卢沟桥事变以来,如赵长树这种只想保存实力,置民族大义于不顾的军阀部队何其多也,不要说他只是一个无兵无权的空壳副司令,就是南京的那位校长又能奈其何哉? 而且为了防止这些军阀将军们直接投敌叛国,即使是吃了败仗,即使是望风而逃,校长还得好言相劝,悉心安抚,甚至还给升官升衔。 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啊! 黄副司令仰天长叹一声,心中郁忿不已。 可就在他心急如焚,一时找不到解决办法之时,旧关方向却是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 黄副司令此时的心情用雪上加霜都已经不足以形容。 他面色紧张地看向旧关防线,强压着心中的焦虑,本就有些鬓白的头发,肉眼可见就多了几丝银色。 雪花山失守虽然危及到了整个娘子关防线,但只是防线的侧翼被打开了一个缺口,而且17师还在组织兵力反攻,从整个战局来说,起码还有些可以转圜的余地。 但是如果旧关丢失,那就直接威胁到了娘子关阵地的腹背,甚至他在固关的指挥部也面临日军的攻击,这可就要了老命了。 而他现在手上除了一个连的警卫部队和指挥部成员,几乎没有任何可以调动的兵力。 只要看看眼前那些面色如土的手下官兵,他知道要想派这百十来号已经慌成一批的警卫连官兵前去增援就纯是白给,弄不好半路就能给你跑散一大半。 此时那个从旧关回来的参谋也是面现紧张之色,低声进言道:“副座,指挥部要不要做下撤退的准备?” 黄副司令闻声大怒,高声呵斥道:“混蛋!现在军情未明,你就敢妄言撤退,动摇军心,可是欺黄某行不得军法吗?” 那个参谋顿时吓得冷汗直流,连声求饶。 黄副司令也是借题发挥,发泄一下心中的压力,自然不会为了一句话就将这个参谋给毙了。 只是,局势崩坏如此,万一旧关有失,他黄某人也只能听天由命,再无回天之力。 他现在心中已经将之前骂赵长树的话全部收回,只盼望模范师能名副其实,坚守住旧关。 而且他也知道,如果之前旧关守军真的遵从他的命令去支援雪花山,怕不是就跟偷袭旧关的日军来个迎头相撞。 在他的认知里,国军能够有依托据守,也许还能抵挡一下日军的攻击,如果是发生狭路相逢的野战,那结局可就相当不乐观了,弄不好旧关现在已经陷落敌手。 他现在庆幸的是,还好旧关守军违令没有出动。 不然他黄某人可就是出了一个大蠢招。 所以之前他骂赵长树有多狠,现在就对赵长树有多期盼。 当然,黄副司令也不是什么事都不干就干等着。 他先是派出一个参谋带领一个排的警卫去旧关附近查探战局,然后又给已经被阎大帅从晋北调来支援晋东的26路军发报,催促他们加快行军速度,最好能在战局崩坏之前赶到晋东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