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长姐：上门郎君要翻天》 第一章 穿越了 恶人村，烈日下。 姜家又旧又破的小院里，挤满了村民。 院子中间躺着一个男孩，身上的衣服沾满了灰，脸上也是脏兮兮的，让人看不清模样，眼睛紧紧闭着，不知死活。 场中，一个身穿补丁摞补丁布衣的中年汉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地上的孩子，犹如一只饿狠了的狼，他的喉咙滚动，不自觉咽口水。 最后才艰难地将眼睛从地上移开，看向站在自己对面的糙汉子。 “姜大强，这孩子应该全村人分。” “村长，你明抢啊？我家捡来的，凭啥分给你们？” 姜大强长得五大三粗，一脸横相，此刻正吹胡子瞪眼睛的，不服气的样子，十分有威慑力。 村长还没说话，这时候，旁边的破旧的泥巴房子里走出来一个妇人，眉眼精致，只是眼尾生出的几条皱纹，平添几分疲惫和苍老。 她神色焦急，顾不上许多人，对着自家男人说话染上了哭腔。 “大强，婳婳怎么都叫不醒，你快去请大夫。” 姜大强一听，心里直骂娘，这些狗东西，平日里一个都不上自家门，如今有了好处，就像狗闻着味儿一样，围了上来，想到这里，心里窝火，冲着人群粗声吼了一句。 “我闺女被砸晕，这会儿还躺着呢，没见你们关心一句，分肉倒是积极，你们想屁吃呢。” 说完就拍了拍自家媳妇的手，交代了一句。 “你在这儿看着，我进去看看闺女。” 进到屋子里，直奔床边，看着平日里最疼爱的大闺女，变成如今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姜大强瞬间就润湿了眼眶，高大的身躯佝偻在床边。 “那个挨千刀的兔崽子！怎么就偏偏砸到你了呢？闺女，你可不能丢下爹，赶紧醒过来吧。” 说着鼻涕流了出来，他粗犷地用衣袖擦了一把脸，语气陡然凶狠。 “大闺女，你放心，肉都给你留着，只要你醒过来，爹非得把那小子大卸八块，烤给你吃。” 这话音刚落，床上又黑又胖的少女，猛然睁开眼睛，眼神犀利，像是一把开刃的刀。 “闭嘴！吵死了！” 姜大强瞬间就收了哭声，大眼睛里涌现出狂喜，随即一把抓住了少女的手。 “哎哟，闺女，你可算是醒了，吓死爹了。” 姜婳最讨厌男人哭，头上的血管突突的。 只不过她不是已经死了吗？ 基地发生了大型丧尸潮，她带领的佣兵团成员，无一生还，哪怕自己是双系异能觉醒者，也招架不住，最后被成千上百的丧尸分食。 耳边传来男人的絮叨声，她将所处环境打量了一圈，秀气的眉毛拧在了一起。 泥巴房子，甚至还有洞，光线照了进来，屋顶是茅草搭的，基地最差的房子也比这个强。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时候，她的脑子突然发胀，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涌现出来，如同放电影一般闪过。 过了一会儿，她总算是弄清楚了自己的处境。 小说里面的穿越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她嘴角掩不住的上扬。 这是老天爷给她的第二次生命啊。 第二章 吃人村 原身跟她同名同姓，都叫姜婳。 今天早晨出门，在路上经过一棵大树的时候，被树下掉下来的人砸晕，竟然就一命呜呼了，这才有了她的到来。 这也太倒霉了，属于天降横祸。 这时，她的肩膀传来一阵大力。 “闺女，你怎么不说话啊？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快跟爹说。” 面前鼻涕眼泪都挂了一脸，长得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是原身的爹姜大强，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关切。 她想起来，在记忆中，姜家一家人都极其宠爱原身，原因无他，因为姜家几代都只生男孩，她是第一个女孩，所以备受宠爱。 上辈子她就是个孤儿，末日以后，亲情更是难得，现在她倒是有了家人，反而有些不习惯。 “我没事，只是头晕。” 说完不经意将肩膀上的大掌推开，靠在了床头。 姜大强看着不说话的闺女，总觉得哪里跟平常不一样，但是又说不上来，大掌摸着脑袋。 “要不我还是去请大夫来给你看看吧？” 这村是臭名昭着，是流放之地荒域最恶最贫瘠的地方，名为恶人村。 哪里会有大夫敢来？ 她伸手揉着太阳穴。 “不用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 闻言，姜大强的两道浓眉都揪在了一起，脸上闪现狠意。 “行！那你歇着，爹去把那小子宰来给你补身体。” 宰……那小子？ 她都怀疑自己听错了，连忙出声。 “你要宰谁？” 姜大强脸上晃过迷茫，指了一下门外。 “闺女，你忘记砸晕你的兔崽子了？我一起扛回来的，闹饥荒，山上也没东西打，这好歹也算个不要钱的肉菜，可不能便宜别人，你等着。” 说着大步走了出去，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姜婳的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这恶人村还真是名副其实，瞧她爹雄赳赳的样子，杀个人像杀只鸡一样平常。 突然，她觉得有些头疼。 这比末世还末世啊。 不过，在末世最狼狈的那几年，她都守住了底线，没有碰过同类。 在这里，更不能吃人。 底线一破，就当不成人了。 她下了床，大大伸了一个懒腰，低头看了一眼，只看见了自己的肚子，这副身体胖是胖，可是……没啥力气，明显是虚胖。 嘴角向下撇了一下，嫌弃也没办法，现在正是饥荒年，能活着都不错了。 等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她再想办法改善生活，多的不说，至少得把恢复成原来自己的身材，训练也得捡起来。 “姜大强，你想吃独食，想要饿死我们吗？” “就是，你白捡来的，那也是在村子里捡的，是大家的，见者有份，凭啥不分给我们？” 门外传来争吵声，听起来很是激烈。 这就是人性，白的说成黑的。 她的眸子里泛着冷光，转身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把菜刀。 她爹脾气还是太好了。 对付想要占便宜的人，不需要讲道理。 她一出现，众人瞬间闭上了嘴巴，刚刚还嘈杂不堪的院子，此刻鸦雀无声，就是掉根针在地上都能听见。 村民们满脸惊惧，眼睛不约而同地都盯着屋子门口。 还是姜大海心疼自己闺女，连忙迎了上去。 “哎呀，你这不好好躺着休息，出来干嘛？ 你放心，爹不会分一块肉给他们，都是我们家的，吃不完就做成熏肉，挂在灶头上，给你慢慢吃。” 第三章 不准吃人 一个妇人也走到她面前，脸上带着笑意。 “是啊，你赶紧进去歇着，娘全部做成熏肉，你最喜欢吃。” 姜婳眼角跳动，这是原身娘，姜李氏，名为李春芳。 她脸色发紧，在记忆中，似乎没有关于姜家人是否吃过人的回忆。 “娘，我们家......以前吃过人肉吗？” 李春芳脸上的笑容闪过僵硬，只是瞬间就恢复了原样。 “闺女，你这是咋了？我们家有你爹打猎，一直不缺吃喝，怎么可能吃人呢？” 听闻，她心里的大石头总算是放下来了。 抬眼望去，院子里那些熟悉的脸，村子一半的人都来了。 手上的菜刀握了握，拔腿走到了自家爹的身边，眸子暗光闪过，声音不大，刚好能让院子里的人都听清楚。 “你们想吃人？” 场中鸦雀无声，这可是姜家的母老虎，村子的女霸王，众人哪里敢去触霉头。 但是，总要有人出来说话，村长吴磊只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 “姜婳，大人说话，你出来插嘴，像什么样子？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一上来就是一连串的指责，原身因为姜家人的宠爱，性情随意，平日里在村子里那是肆意妄为，从小到大不是今天揍了谁家孩子，就是明天偷了哪家鸡鸭。 一开始，村民们还会来告状，可是都被原主爹强横地怼了回去，护犊子的态度也让村民们明白，这姜家长女惹不起，干脆就躲远点，勒令自家孩子不准跟她玩。 就这样，在村民们的厌恶和躲避中，她终于到了及笄年华，该说亲了。 村长这话，刚好踩到了姜家人的痛脚，这让姜大强瞬间火大，一个上前揪住了村长的衣领，引得村民们一阵动乱。 “村长！我家闺女咋就不能说话了？真是给你好脸色了，竟敢说她嫁不出去。” 吴磊身为一村之长，这村里人再恶，也还是敬他两分的，何时被人揪着脖子骂的？ 这心底也有了火气，一把将脖子上的手拉下来，脸色阴沉。 “我说错了吗？有媒婆上你们家相看吗？” 一听这话，姜大强作势又要动手，却被自家女儿出声拦住了。 “爹，住手！” 姜婳不想说废话，这身子一阵发虚，此刻被太阳照着，她感觉头晕眼花。 冷静下来以后，她犀利的眸子扫了一圈，村民们看她拿着菜刀的样子，没一人敢跟她对视。 这可是女霸王。 她才冷冷出声。 “村长。” 吴磊眼底闪现一丝惊讶，这姜家长女到底想干什么？ 疑惑还未散去，耳边又响起少女冷冷的声音。 “我们村的人，谁也不准吃人。” 此话一出，吴磊的眉毛拧成了一团，村民们也是哗然一片。 “女霸王，你这是什么意思？不准我们吃，你们一家人关起门来吃。” ...... 眼看到嘴的肉就要飞了，他们也不装鸵鸟了，纷纷出声。 村长吴磊看着少女的眼神，心底突然升起一阵心悸，他努力压了下来，才开口询问。 “为什么？” 他真是想听听理由，据他所知，村里人家家户户存粮最多只够吃三天，这已经是极限。 第四章 女霸王的威力 姜婳面无表情，实质头晕，指甲狠狠戳进掌心，才保持清醒。 “村长，吃了第一个，你们还会不会想吃第二个？” 少女的话清楚地落在众人的耳朵里，吴磊皱着眉头，没有出声。 村民们却说话了。 “那又怎么样？大不了去其他村子抢，外面很多村子早就这样做了。” “不吃就得饿死，我宁愿不当人，也不要饿死。” 闻言，吴磊的脸上一片无奈，双手一摊。 “你也看到了，事情不是我能控制的，大家都要饿死了，说什么他们都不会听的。”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来，眼睛落在了地上昏迷不醒的人身上，闪过一阵寒光。 “他是外村人，吃了也没人知道。” 姜婳的眼睛从那一张张廋得脱相的脸上收回，寒意从脚底升起。 他们跟前世那些幸存者没什么两样。 饥恶让人性的恶最大化。 多说无用。 她上前一步，手腕翻转，菜刀横在了村长的脖子上。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将众人吓了一跳，就是姜大强夫妇也没想到，自家女儿胆子这么大。 “闺女，你这是做什么？” “爹，你们别管，看着就行。” 吴磊只觉得脖子上冰凉一片，那冷意直达心底，此刻胆寒，后悔今天听从村民的话，来讨人吃。 “姜婳，有话好好说，你......你想杀了我吗？” 她发出一声冷呵，眼底的嘲讽丝毫不掩饰。 “村长不是想吃人吗？那就把你宰了，让我娘做成肉干，分给村民们吃，也能撑上两天。” 少女的声音犹如索命的恶鬼，让他汗毛竖立，冷汗连连。 吴磊脸色苍白，眼眶恨不得瞪出来，嗓子发干，声音都吓得变了音。 “你......你不能杀我，我是村长，杀人偿命，你不怕被官府抓去吗？” 这会儿倒是跟她讲起法律来了。 “村长，我杀了你，把你的肉分给他们，你觉得谁会去报官？” 这下，吴磊是真的害怕了，两条腿忍不住发抖，铁青着脸说不出话来。 这时候，姜婳的视线从村民们的脸上扫过，一字一句道： “谁拒绝吃村长的肉，我就杀了他一家，做成肉干。” 村民们无一不脸色发白，看着那双冰冷的眸子，更觉得姜家女疯了，实在是太凶了。 这时候，不用村长说，就有村民吓得受不了，哪里还能待得下去？ “村长，我不吃那个外村人了，谁爱吃谁吃吧，太可怕了。” “村长，我也不吃了。” ...... 这下，村民们跑了一大半，只剩下几个村长亲戚在院子里，显得十分孤零零。 她没管那几个人，而是看着村长发问。 “村长，两条路，一是监督村民们，不准他们吃人。 二是把你杀了，做成肉干，分给他们。 选吧。” 话音刚落，石磊就坚持不住，浑身瘫软，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股腥臭的味道钻进了她的鼻腔。 竟然吓尿了。 她嫌弃地走开，十分不耐烦。 “快说，怎么选？” 石磊才反应过来，顾不得羞愤，连忙出声答应。 “我选第一个，你放心，就是饿死，我也不会让他们吃人。”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她才把菜刀塞到了旁边愣着的姜大强手里。 “爹，那人别动，吃晚饭再叫我。” 第五章 一个鸡蛋的温情 姜大强脸上的愣怔消失，抱着菜刀，连连答应。 村长被那几个本家亲戚背走了，灰溜溜的样子，让他觉得扬眉吐气。 看看自家婆娘，憨笑着道： “今天我们家闺女真霸气，真给我长脸。” 李春芳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将心底的担忧说了出来。 “当家的，你还惯着她，这样子真嫁不出去了。” 说到这个，两口子的脸就像是晴天转阴，满脸愁容。 “嫁不出去就不嫁了，老子养她一辈子。” 这话又惹得李春芳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 “说什么混账话？我们死了你还指望谁养着她？” 姜大强疼得龇牙咧嘴，边躲边说。 “不是还有俩兔崽子吗？又不是吃干饭的，谁要是对他们姐不好，老子变成鬼也要爬上来揍死他们。” “你给我闭嘴！混话少说，耽误了闺女，你还想耽误儿子，说什么，我们也得给闺女找门靠谱的亲事。” 回到屋子里的姜婳，一头扑在床上，一阵阵无力传来，甚至开始头疼欲裂，额头上出现密密麻麻的汗水。 床单被她抓成了一团，不知道这异变是怎么回事？ 疼痛中，让她大脑飞速运转。 穿越前，她是双系异能，治愈系和植物系。 不知道这两项异能还在不在？ 按照前世的方法，她首先唤起了治愈功能，霎那间，一股微弱的暖流从心脏流向大脑，疼痛得到缓解。 半个时辰以后，疼痛彻底消失，整个人也更有精神气。 她眉眼间的冰冷散去了一些，嘴角微微上扬，没想到，异能居然也跟着过来了。 只不过跟她前世的能量比起来，现在的异能就像刚刚觉醒的样子，十分微弱，要不然一个头疼，也不至于需要这么久。 使用异能，十分耗费精力，此刻她只想睡一觉，想着也就阖上了眼睛。 时间一晃而过。 李春芳站在门前。 “婳婳，饭好了。” 听到声音，姜婳立马就睁开了眼睛，满脸警惕。 看到破旧的屋子，她才想起来已经穿越了，忍不住摇了摇头。 末日养成的习惯，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改变的。 打开门，就看见了身穿蓝色补丁衣服的李春芳。 “走吧，娘给你做了好吃的。” 两人来到了堂屋，中间一张圆形的桌子，此刻坐满了人。 她看了一圈，对他们的身份立马就有了对照的名字。 不过，她没说话。 “大姐，快来坐我旁边。” 姜婳看了他一眼，这是原身的二弟，名为姜明峰，十一岁。 她走过去，坐在了他的旁边。 这时候，主位坐着的老妇人开口说话了。 “婳婳，今日受了惊吓，所以鸡蛋留给她吃，得好好补一补。” 谈话间，她的碗里就多了一个水煮蛋，连壳都剥好了。 “婳婳，你奶奶心疼你，你就赶紧吃吧。” 说话的老妇人是原身的奶奶，姜老太。 这个鸡蛋也是属于年纪最大的姜老太唯一的补品，如今却让给了她吃。 从未感受过亲人关心，她总觉得不太自然，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份关心。 第六章 姜家人 水煮蛋的香味已经飘进了她的鼻子，不管什么时候，食物对她都是最大的诱惑。 因为她体验过饿肚子的感受，二话不说，她拿起来，一口咬下去，蛋白和蛋黄的香味在口腔里迸发，她满足得眯起了眼睛。 三下五除二就吃完了一颗蛋，然而她并没有多少饱腹感。 看着她吃得狼吞虎咽得样子，姜家人的脸上都有了笑意。 他们家婳婳是最喜欢吃鸡蛋的。 她的眼睛又看向了桌子上。 姜家人全都看出来了，这还饿着呢。 姜老太太连忙说道： “婳婳，是不是还饿着呢？” 她也没有任何扭捏，点点头，盯着食物的眼睛没有动。 这可把桌上的人心疼坏了，姜大强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碗里的饼子塞到了闺女的碗里。 “闺女，快吃！” 李春芳也怕自家闺女吃不饱，又把自己碗里的半张饼子递了过去。 “娘的也给你。” 碗里的饼子黑黑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做成的，不过使用异能消耗过大，她必须吃东西，才能恢复精力，也没什么挑的。 末日前期的时候，营养液那些食物没有研发出来，她连死老鼠都吃过。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食物不能下咽。 抓起那黑饼子，大口咬了下去，除了有些拉嗓子，其他的还好。 这李氏看她的吃相，心疼坏了，连忙将手边的野菜汤递了过去。 “慢点吃，快喝口汤。” 她来者不拒，只看了一眼，端起来咕噜咕噜喝下去半碗。 这一幕，可给姜家人心疼坏了。 就连十一岁的姜明峰都把自己的半张饼子让了出来。 桌子上除了姜老太，还有姜家最小的孩子，三岁的姜明远的口粮没有让出来，其他人这一晚都是饿着肚子的。 吃完了全家人口粮的姜婳，总算是吃了个七分饱。 这时，她才擦了嘴巴。 旁边的姜明峰此刻张大了嘴巴，惊讶的声音回荡在堂屋里。 “大姐，你怎么跟猪一样吃得凶？” 话刚说完，姜大明的巴掌就扇了上去。 “兔崽子，敢说你大姐是猪，她今日受了惊吓，多吃点怎么了？” 姜家人对这种场景见怪不怪，看都没有看姜明峰一眼。 反而纷纷询问起来姜婳。 姜老太太眼睛含着水光，声音嘶哑。 “我的婳儿受苦了，这砸谁不好，偏偏要砸我们家婳儿。” 不提还好，一提起来，姜大明就捏紧了拳头。 “娘，你放心，砸你孙女的兔崽子跑不了。” 李春芳也满脸关切地看着她，眼里满是愧疚。 “婳婳，都是你爹没出息，好长时间打不来猎物，你这脸都瘦了一圈。” 旁边的姜明峰一听，立马说道： “姐，明天我就去掏鸟蛋给你吃，保准让你胖起来。” 这些话，一字一句落在她心上，带着灼热的暖意，让她坚硬的心，慢慢融化。 前世她只有一个不经常来往的奶奶，在末日初期就死了。 后来，她孤身一人在吃人的世界摸爬打滚，才组建了自己的团队。 有暖心团结的队友，可唯独没有亲人。 也许这辈子是老天补偿给她的呢，给了她一家人，她应该珍惜的。 心境升华，豁然开朗。 心底的那点不习惯，在姜家人一句句关心中消散，她的脸上扬起了笑容。 “娘，我吃饱了。” 第七章 求收留 就她这一米六五，一百五十斤的体格子，绝对跟廋不沾边，也就姜家人觉得她瘦。 从另一个方面也体现出来，姜家是将她往心尖上宠的。 她对一旁满是愧疚之色的姜大强道： “爹，砸我的人在哪里？” 姜大强猛然抬头，脸上的愧疚少了一些，抹了一把鼻涕，往衣服上擦了擦。 “在柴房，是不是想吃肉干了？爹这就去处理。” 听到这话，她眼皮不受控制地跳动，连忙拉住了就要出门的姜大强。 “爹，谁说我要吃他了？” “啊！不想吃，你问他干嘛？” 一脸迷茫的姜大强瞪着大眼看着她。 她面色如常，面对盯着她的姜家人交代。 “爹，你别管了，总之，我们家不准吃人。” 说完也不管他们是什么反应，径直去了柴房。 推开门，微弱的月光从破窗户洒了进来，她眼睛一扫，就看见墙角下，蜷缩成一小团的人影。 她走了过去，蹲下身子，正准备查看他的状况，一双明亮清冽的眼睛突然睁开，里面满是警惕和防备，上面蒙上了一层水光，像是被丢弃的小狗。 这孩子的眼睛还挺好看。 “我帮你检查身体。” 那孩子没啥反应，像是受到了惊吓，她抓住那只手，力气很大，忽略手上的挣扎，发动异能，在他身上查看了一番，并无大碍。 “你的身体没事，今日时辰太晚，明日你可以自行离去。” 期间，这孩子一点声音都没有，只是像一只被惊扰的小兽一般，满脸防备地盯着她。 这个世道，流离失所的孩子数都数不过来。 她没有什么想要帮这孩子的心思，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姜婳被他爹的大嗓门吵醒的。 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她的精神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从来没有懒床的习惯。 她快速穿好衣服，原身头发很长，大约在齐腰的位置，这让长期短发的她犯了难，最后用一根绳子绑成了高马尾。 一出门，就看见了爹娘都在院子里站着，院子中央还跪着一个小小的人影。 她心里诧异，这人还没走呢。 这时候，姜大强气愤的声音响起。 “兔崽子，要不是婳婳对你没兴趣，你以为老子会放你走？我们家可不是什么好人家，你要不走，我立马把你做成肉干。” 面前脊背挺直的人，身形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这一幕，被她尽收眼底。 “姜叔，我真的无地可去，求你收容，日后我一定报答。” 这声音稚嫩，却有一股沉稳的气质，令人心生好感。 她收起了惊讶，慢慢走了过去。 姜大强却觉得脑子疼，他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从树上掉下来的小子，竟然赖上了他家。 顿时只觉得心烦，抬手就想揍人。 “你这小子油盐不进，真当我是大善人，给你点好颜色，就想开染坊，蹬鼻子上脸。” 眼看那沙包大的拳头就要落下来，少年下意识闭上了眼睛，准备硬抗一顿打。 这时，一道熟悉的女声在他头顶响起。 “我不是让你今日就离开？” 少年紧紧闭着的眼睛陡然睁开，满是惊讶，随后立刻低下了头，两只手搅在一起。 “我无家可归，爹娘都死了。” 第八章 自愿入赘 她挑挑眉，对这孩子起了一丝好奇心，这么小的孩子提起父母死亡的事情，如此淡定吗？ 只有紧张，没有一点伤心的情绪。 “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看见了，养不了你，你走吧。” 多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就会有变故，这种麻烦的事情，她一般都是扼杀在摇篮里。 “是啊，你这孩子，别跪着了，赶紧走吧，天黑之前还能去其他村子。” 李春芳语气不算差，她看着跟自家儿子差不多大的少年，也动了恻隐之心。 只是现在自己家里的情况，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马上就断粮了，养活不了多余的一张嘴。 少年紧抿嘴唇，两手收拢，一声不吭。 姜家人都准备往屋里走，想必这孩子该死心了，一会儿会离开的。 岂料，少年猛然抬头，声音比刚刚大了一倍。 “婶子，只要你们收留我，我愿意入赘，做上门女婿。” 这句话犹如惊雷劈下，姜家人全部停了下来，姜婳更是被雷得外焦里嫩，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感情这小子昨日白天是装晕呢。 不然怎么知道她爹娘正愁她的婚事？ 姜大强反应过来，正想骂人，被旁边的李氏拉住了袖子。 “当家的，昨日你不是还想留着婳婳？” 说着还瞟了一眼跪着的少年，眉梢带着点点笑意。 “我看招个上门女婿正合适。” 听自家媳妇这么一说，他也反应过来了，铜铃大的眼睛审视起来少年，脸上的喜意被不满代替，粗眉越来越皱。 “这身板一阵风就能吹跑，能养得起婳婳吗？” 李春芳却一巴掌拍在他的胳膊上，瞪了他一眼。 “一看他就比咱们闺女小，能知冷知热就行，你还指望他养家？” 这么一说，他就彻底明白了，自家媳妇是找了个恰当的理由，将闺女留在家里。 想到这里，他嘴巴咧老大。 “行，这还是送上门的，反正这十里八乡也没人敢娶咱闺女。” 姜婳将她爹娘的话一字不落地听了个清楚，只觉得离谱。 “爹，把你牙花子收起来，这事儿我不同意。” 她的声音没有掩饰，所有人都能听见。 少年的眉毛微微拧起，这个情况不在他的预想中。 她竟然会拒绝？ 李春芳脸上也是掩不住的惊讶，忙走到她身边，压低了声音道： “婳婳，你之前不是老嚷嚷着不想嫁人吗？招个上门女婿你就可以不用嫁去别人家了。” 看着如此热衷于这事的李氏，她只觉得头疼。 这具身体才十五岁，放在她那个时代，还是未成年呢。 嫁人这件事情是真的不用着急，只是这个观念她也无法跟李氏解释，只好冷着脸，打量着跪着的人。 “他太小了，我不喜欢。” 李氏看着自家闺女不是不想招，只是嫌人家小，顿时松了一口气。 自家闺女的名声她是知道的，现在都嫁不出去，以后更嫁不出去，好不容易有个送上门来的，绝对不能放过。 她的脸上重新有了笑意。 “这有啥？小的才懂情趣，以后你就知道了，这事你别管。” 第九章 不准去 她皱着眉头，脸色说不上好。 “闺女，这下好了，你不用嫁人了。” 看着他爹的笑脸，她也没说话，嫁人是不可能的，特别还是一个小屁孩。 她从来没有跟男人谈过恋爱，生存都成问题，哪有那闲工夫？ 目光落在那跪着的身影上，笔直而瘦弱，她条忽一笑。 小孩子而已，她摇摇头，先这样吧，当个弟弟对待，以后条件好点，就让他离开。 想到这里，她就没管这件事情，随他们去，自己进了屋子。 她还想试试植物系异能，可惜唤起了半天，愣是没有什么反应。 这是怎么回事？ 治愈系异能都能发动，植物系却没有任何反应，难道只有一项异能跟了过来？ 她收起了心思，想不通也懒得再想。 前世跟她守城的队员也牺牲了，不知道他们是否跟自己一样，也穿越了。 此时，门外传来了李氏的声音。 “婳婳，出来吃早饭。” 她站起来，走了出去，尾光扫过院子，空无一人。 来到堂屋，目光直接被吸引过去，坐在自家娘身边的少年，身穿蓝色补丁粗布衣服，乱糟糟的长发束了起来。 脸如桃杏，形瘦却有雪霜姿态，瞳仁灵动，比水晶还亮。 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随即闪过慌乱，立刻扭了回去。 她微微挑眉，收起了惊艳，若无其事地坐在了少年旁边的空位上。 偌大的圆桌，就这一个空位置，爹娘的心思也太明显了。 随即她的眉心狠狠揪在了一起，目光落在桌子上那一盆绿色......糊糊上，只觉得食欲瞬间消失。 知道家里没多少粮食，可她也没有想到情况竟然如此糟糕，七张嘴就吃这一盆不知名的绿糊糊。 这能顶啥饿？ 这时候，姜大强连忙装了满满一大碗的绿糊糊，放在她的面前，有些窘迫，一双大眼里装着愧疚。 “闺女，家里没粮食了，明日爹就上山，保准让你吃上肉。” 打猎？ 她的眼睛从绿糊糊上转移到了姜大强的脸上，脸上一阵意动。 “带上我。” 此话一出，可把姜家人吓坏了。 “砰”地一声，李氏一下就站了起来，脸色不佳。 “你跟着去干什么？不准去！” 她楞了一下，看着李氏的眼睛，里面泪光闪烁，想好的说辞就卡在了喉咙里，脑子里立马涌现出来血淋淋的一幕。 原身的爷爷上山打猎，遭遇了狼群，同行的人只带回了一件带血的衣服，通知了姜家人这个噩耗。 从那以后，李氏就不准家里人上山了，还是今年因为天干旱，地里的庄稼颗粒无收，一家人这么多张嘴巴，没有其他法子，才同意自家男人在山的外围打猎。 找到了缘由，她皱着眉头，也没有再说什么。 原身本就是一个好吃懒做，被家里人宠着的娇娇女，若是硬要上山，太突兀了。 只能找机会，日后再上山。 “娘，我不去了，吃过饭后，我跟奶奶去找野菜。” 李氏看着女儿，心里松了一口气，话也软了下来，脸上也不在紧绷着。 第十章 姜大强上山 “行，你奶奶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你去看着点也好。” 至于找野菜，她是不指望的，自己养出来的女儿是个什么性子，她比谁都清楚。 随后，她又看向自家男人，语气里满是担忧。 “大强，不准走深了，别忘记爹的教训。” 提起这个，姜大强肩膀耷拉着，说话带着鼻音。 “放心吧，我知道。” 一时间，饭桌上气氛低迷，一家人默默无声地喝着绿糊糊。 入口一股草的清冽瞬间占据了整个口腔，粗糙的口感让她瞬间明白，这是老得磨嗓子的野菜，磨碎熬制成的糊糊。 姜婳眉头没舒展过，一碗糊糊下去，肚子还是空落落的，对肉的渴望达到了顶峰。 不行！ 这是身体长时间缺少肉类补充的反应。 抬眼望去，姜家每一个人脸上都是麻木的，机械地喝着绿糊糊，就连三岁的姜明远都没有哭闹，小口小口地喝着糊糊。 她没想到情况竟然这么糟糕。 就是长老的野菜都没有多的，一人一碗，盆也见了底。 不过旁边的人却吸引了姜家人的注意，实在是他吃饭的动作过于雅致，仿佛碗里的不是野菜糊糊，而是什么山珍海味。 这般贵气的餐桌礼仪在此刻显得格格不入，就是整个恶人村也没人这么吃饭。 这分明就是贵家子弟的行派，李氏的脸色有了变化，略显惊讶。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瘦弱的少年放下碗，擦了嘴，才低头说道： “婶子，小子名为沈临溪。” 姜婳在心里惊讶，这少年人如其名，话少雅致，自有风骨，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培养出来的公子，也不知道怎么流落到此地？ 人家不说，她也不想过问，只希望能早日送走他。 可是她没想到，自家娘可从来没这么想。 李氏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是大户人家的少爷？可别我们收留了你，日后你回归家族，做了那负心汉。” 少年抬起头，先用手帕擦了嘴，徐徐而道。 “婶子放心，不管以后的光景如何，我定不会辜负姜婳。”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他的眸光深处隐藏着一股浓烈的情感，只是掩饰得很好。 “姜叔，我们什么时候去官府把我身份落实？” 男子入赘，那是要随妻姓的。 面对少年真诚的目光，姜家人反而不好再说什么。 姜大强害怕夜长梦多，当即就说： “行！今天先带你去改名字，下午再进山。” 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询问姜婳的意见，她心中对这小屁孩不悦，眉头紧皱。 “爹，还是先打猎吧，家中已经没有吃的，改身份不急这一刻，他又跑不了。” 这时候李春芳把目光从女儿的脸上移开，拉了一把自家男人。 “当家的，闺女怕是馋肉了，今天先打猎吧，哪天有空再带沈小子去改名。” 只要是关于亲闺女的事情，他是一点都不带含糊的。 将打猎的东西收拾好了以后，姜大强看了一眼坐着的少年，嫌弃的意思明晃晃写在大脸上。 “沈小子，你这身板子跟弱鸡一样，得好好操练。” “姜叔您说得对，小子记住了，日后就麻烦您。” 第十一章 干旱开始 姜婳让一把年纪的姜刘氏留在家里，她出去寻找野菜，满脸皱纹的老人却十分推脱，不情愿在家待着。 “我还没成废人，在家待着干嘛？” 另一边的儿媳李春芳听见了，从厨房里冒出一个头来。 “娘，昨日你不还在念叨膝盖疼，今日就在家歇着吧。” 儿媳妇向来贴心，姜刘氏眼里有泪光闪现，嘴巴里咒骂着“贼老天，不让人活了！” 一抬头，只看见自家孙女提着篮子离开的身影，心里也是慰藉，驮着背回了屋子。 另一边，姜婳走出了家门，朝着记忆中的那条河走去，一路观察，眉头就没有舒展过。 田坎上一副寸草不生的样子，这里的野菜早就被挖完了。 放眼望去，田地里杂草丛生，呈现出缺水的枯黄状态，恶人村的人普遍懒，种地靠随便撒，至于收成能有多少，全看老天爷。 比如今年突然发生干旱，家家户户几乎是颗粒无收。 姜婳看着被杂草掩埋土地，心里升起一股火气，这些人有现在的下场，真是一点都不可怜。 在末日，没有一块地能种出健康的蔬菜。 这里的人拥有地，却不好好种，真是活该现在要饿死。 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她立即回头，一个瘦弱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 “你来干什么？” 对于这个话不多，心机深沉的神秘少年，她并没有太大的好感。 感受到了她的反感，沈临溪带着一点讨好的语气，他必须要留下来。 “婶子让我来帮你，总不能吃白饭。” 她嗤笑出声，正眼看着眼前的少年，就算是身穿粗布衣服，也能看出他身姿挺拔，容貌俊秀，假以时日，定能惊艳众人。 “就你这个小身板儿能做什么？你认识野菜吗？” 少年点点笑意瞬间僵住，脸色有促狭之意。 “我可以学。” 声音不大，随着风散开，她险些没有听清楚，左右是个免费劳动力，确实不能在家里吃白饭。 “行。” 她将篮子塞给了少年，开始沿着田坎寻找，少年就跟在她身后，像一个小尾巴。 一直走到了河边，她才停下来，眼睛发酸，伸手揉了揉。 别说野菜，连根绿色的草，她都没瞧见。 此刻，眼前的河更是让她觉得活着堪忧，里面一滴水都没有，河底的石头全部都露在外面。 今日什么都没有找到，晚上连绿糊糊都没有，肚子的饥饿让她不死心，直接就下了河，手里拿着一根棍子。 “河都干了，还下去干什么？” 身后传来沈临溪不解的声音，少年的身形在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上晃动，他在府里不受宠，可也从未走过这种路。 姜婳弯着腰，时不时地拿棍子在泥沙里搅动，头也不抬。 “你不想下来，就在上面等着。” 现在还处于干旱前期，她就不信这么大条河，找不到一点吃的。 她越走越远，也更加努力地在泥沙里翻找，不知道走了多长，终于在一个凹陷的地方，停了下来。 沈临溪只觉得唇干舌燥，头顶像顶了一团火一般烫人。 第十二章 泥沙下的肉 不知道女子到底想干什么？可是他现在寄人篱下，能少说话就少说话，他今日已经感受到她的反感，回忆了一遍，也没有发现哪里得罪了这个女子。 姜婳可不管身边人的想法，麻木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激动。 “你也去找根棍子来，跟我一起撬。” 看着女子一只手捶腰的动作，他终究是没有问出疑惑，将篮子放在地上，转身去找木棍。 “找什么？” 转眼间，沈临溪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手里拿着一根木棍。 她才停下了动作，用手比划出一个圈，刚好是整个凹陷处。 “只管往下面挖，挖到什么算什么。” 至于这里面有什么，她也不知道。 刚刚她找了半条河，只有这个地方的泥沙是湿润的，她也只是想赌一把运气。 话不多说，两人就吭哧吭哧挖了起来，越往下挖，下面的泥沙湿润度越高。 姜婳眉头逐渐舒展，泥沙很松散，不需要很大的力气就可以翻动。 就这么机械的动作，突然，她感受到手中的木棍受到了阻碍，嘴角忍不住上扬。 有东西！ 手腕使劲，木棍往上撬动，一坨东西随着泥沙被带了出来。 直接落到了沈临溪的面前，他停下了动作，仔细一看，一眼便认出了面前的东西。 像极了府中补身体的王八，只是有点小。 面前一阵风吹过，一只胖手已经将巴掌大的王八拿在了手里，拿着王八的女子，身形将他头顶的太阳完全挡住。 显得他更加的瘦弱，这一刻，沈临溪才觉得惊讶，忍不住询问。 “你怎知道这下面会有王八？” 姜婳咂了咂嘴巴，这王八跟营养不良似得，还不够塞牙缝的，家里可是有七张嘴巴。 一人只分得到一小口。 听见他叽叽歪歪没好气地拿起棍子，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有问的功夫，不如快点挖。” 他只是好奇，这女子也太凶悍了一些。 两人埋头苦挖，中途沈临溪挖出来一个贝壳，她挖出来两条大拇指大的黄鳝，还算是有点收获。 两人将东西收到篮子里，途中那两条肉最多的黄鳝总是从篮子里跑出来。 沈临溪手忙脚乱也拿它们没辙，最后还是姜婳实在看不下去，拿出镰刀就给它们的头剁了下来，只是一会儿，那两条黄鳝就彻底不动了。 她干净利落的将黄鳝扔进篮子里，看着天边已经有了红霞，提起篮子就往前走。 “趁天还没黑，赶紧再找找。” 这突如其来的血腥让他大为震惊，以前他只是听说处于西南边陲的荒域，民风彪悍，那里的人都是天下犯人的后代，生来暴力。 今日才在一个小女子身上算是见识了。 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的决定是不是与虎谋皮？ “动作快点，今晚还想不想吃晚饭？” 姜婳越发嫌弃起这人来，中看不中用，就篮子里的东西，还不够她一个人吃。 这人还杵着不动，站着发呆，她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少年脚步加快了一些，立马跟了上来，低声道： “刚刚蹲下时间太长，头有点晕。” 第十三章 有收获 “赶紧挖。” 话音一落，沈临溪就看见女子弯腰认真的样子，也不敢再耽搁，赶紧也低头寻找着湿润的泥沙。 他刚刚已经弄明白了，湿润的泥沙下面，才能挖出东西。 姜婳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她才直起身子，往身后看了一眼，已经走出来了很大一截。 篮子里面已经有三分之一的东西，其中最多的是黄鳝，其次是河蚌。 这些东西看着多，实际上分下来也没有多少肉。 还是得饿肚子啊。 朝着还在卖力挖泥沙的少年唤了一句。 “回家了。” 沈临溪的腰早就酸胀疼痛难忍，却也不愿休息，生怕得罪了眼前的女子，失去活命的机会。 此刻，女子的声音，就像是救命稻草一般，他连忙跟上了上去。 乡下人家，几乎都没有油灯那种东西，就是有也不舍得用，更别说蜡烛那种东西，现在两人处于黑暗中。 沈临溪从未在完全黑暗的环境中行走过， 那个女人再苛刻他，灯笼也还是用得上的。 如今，在这乡间小路，他却走得异常艰难，时不时的还摔一跤。 身后的声音，姜婳全都听得清清楚楚，在末世里，她早就习惯了黑暗中行走，丝毫不受影响。 她刚刚挖泥沙的棍子还没扔，往后一戳。 “抓住。” 沈临溪胸口突然被东西抵住，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清冷的声音，他急忙伸手抓住了棍子，有人牵着，两人速度慢了不少，他却没有再摔。 越来越靠近那泥巴小院，他们早早就看见一个黑暗中，燃烧着一只小小的火把，就像是指路明灯。 走得近了，李氏的轮廓才在两人眼里慢慢清晰。 “哎呀，死丫头，可算是回来了，你们怎么天黑了才回来？” 一边说着话，李氏一边迎了上来，提过她手里的篮子，感觉到沉甸甸的，面露惊讶。 将火把移了个位置，才看见里面是些鳝鱼以及河蚌，看起来还不少。 “那河都干了，还能找到鳝鱼？” 姜婳从未体验过这样平淡温馨的亲情，那个火把温暖了她的心。 “娘，河没有干太长时间，这些东西机灵着呢，专门躲在了水深的地方，下面的泥沙还是湿润的，它们才能活到今日。” 她解释了一番，挽着袖子就进了厨房，说真的，她真的饿得肚子发疼。 “娘，你帮我烧火。” 李氏连忙跟了进去，看见闺女正在挽起袖子，一副要下厨的样子，大吃一惊，自家闺女什么样子，她最清楚，哪里是下厨的人，一会儿得把厨房点了。 眼皮子一跳，连忙拉住了她。 “闺女，娘来做，你赶紧去歇着。” 一边说着一边还将她往外面推，姜婳本来就劳累了一下午，浑身酸痛，特别是腰，这会儿也不想亲自做饭菜了，转身就出了门，院子边的石缸里打了一盆水，擦了脸才感觉清爽了一些。 下午的太阳实在是猛烈，她出了很多汗，身上黏糊糊的。 这水她不敢倒掉，还得留着洗脚，最后洗衣服。 第十四章 王八炖黄鳝 恶人村人人都懒，这是祖祖辈辈养成的恶习，因为挨着一条水量不小的河，根本没有人家花钱打井。 天公不作美，这次却出现了罕见的干旱，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 河在上半个月就彻底干了，再也没有一滴水。 现在家家户户喝的水，都是在隔壁的荷花村花钱买的。 荷花村有一口千里老井，周围的村子都缺水，这口井的水量才减少一半，所以他们村的人不知道谁想出来的，十文钱一担水。 价格之高，令人望而生畏。 可现在这个情况，钱捂在荷包里，没水也活不了命，一开始不愿意的村民们，最后也只能乖乖地去买水。 她正想着，突然手里的棉布被拿走。 “你干什么？” 沈临溪动作飞快，已经擦起了脸，声音带上一丝瓮气。 “出了很多汗，难受。” 眼前的少年，用着她的擦脸巾，还用她洗过的水。 这让姜婳有些反感，一把将擦脸巾抢了过来，对上少年那双带着疑惑的眼睛，她极其不自然地抓紧了棉布。 “你要擦脸，找我娘要布去。” 沈临溪从小就在大家族里长大，极会察言观色，原来她是介意自己用了她的面巾。 知晓她的心意以后，他轻声答应，转身朝着厨房走去。 看着乖巧听话的少年，姜婳望着那一盆用过的洗脸水皱眉，这倒了也不是，留着也不是。 她也懒得纠结了，索性回了自己屋子休息，这具身体真是没用，这会儿酸痛无力得厉害。 躺在床上，她是一动也不想动，想着想着竟然模模糊糊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被一阵敲门的声音吵醒。 “吃饭了。” 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 打开门，是沈临溪。 她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走向了吃饭的堂屋。 姜家人已经坐好了，一眼扫过去，她微微皱眉，看向李氏。 “爹还没回来？” 李氏却习以为常，手上用勺子分配着食物，眼尾露着丝丝笑意，全家人可是大半年没有沾过荤腥了。 “你这丫头忘性大，你爹哪次上山不得待上一两天？” 她也没多想，跟着坐了下来，沈临溪也坐在了她的旁边。 满屋子的肉味飘进了姜家人的鼻子，六双眼睛都死死盯着面前的肉。 随着李氏的一声“吃吧”，所有人都埋头苦吃。 喝下半碗汤，姜婳才觉得肚子好受了不少，王八跟黄鳝被李氏炖成了一锅，里面只放了几片姜，再撒上少量的盐，也让人鲜掉了舌头。 她舒服地眯着眼睛，吃完碗里的黄鳝肉，还有一小块王八肉，才觉得活了过来。 这种滋味，算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末日发生在她大学毕业的那一年，她幸运地觉醒了异能，在一路的厮杀中，才活了下来。 随后就是每天都活在跟丧尸厮杀的日子里，那种日子忙碌却没有希望。 现在，她能穿越到古代，这里没有丧尸，也没有辐射，简直就是上天给她的恩赐。 这一锅王八炖黄鳝，极大了抚慰了姜家每一个人的肚子，大家的脸上都一副满足的样子。 第十五章 全家出动 特别是大弟姜明峰，捧着肚子，摊靠在椅子上，一张又黑又瘦的脸上满是兴奋。 “姐，明日我也跟你们去河里挖王八，那样我们家就能天天吃上肉了。” 一把年纪的姜老太双眼泛着泪光，瘦如枯槁的手抹了一把嘴，满是皱纹的脸笑得沟壑更深了。 “没想到，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饿死的人，我还能吃上肉，婳婳你真是个有福气的。” 她被一家人弄得脸热，这就是一个常识，却被家人夸上了天。 “奶奶，那河都干了半个月，恐怕也挖不到多少东西出来。” 闻言，姜家人不约而同失落起来，气氛冷了下来。 最后，李氏振作起来，麻利地收拾着桌子上的碗筷，也将此事拍板。 “明天我们全家都去，不管多少，总归比野菜糊糊强。” 这里的人家，一般都是吃过晚饭就睡觉了，穷人家是没有任何娱乐活动的。 姜家人也不例外，每个人都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只有一人被噩梦缠身，跟姜明峰睡一张床上的沈临溪神情惊恐，眉间带着一股化不开的恨意，脸上全是细密的汗，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入目一片赤红，到处都是滚滚浓烟。 “楚云，不要！！” 沈临溪紧闭的双眼猛然睁开，浓烈的恨意犹如实质的利刃，充满了攻击性。 只是几息之间，他就收敛起恨意，恢复了平日里清澈无害的样子。 楚云当了他的替身，死在火海里，这个仇他早晚会报。 如今寄人篱下，需要这家人替自己掩盖身份，凡是万不可大意。 特别是那个姜婳，并没有信任他。 这条复仇之路，注定是一条不归路。 翌日，李氏先将自己两个儿子叫了起来，连同沈临溪也跟着起床了。 “明峰，给你小弟把衣服穿好，我去叫你姐。” 还未走到门口，姜婳已经穿好衣服，走了出来，李氏有些惊讶。 “今日你怎起得这么早？” “睡好了就醒了。” 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拉扯，她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发现自家奶奶已经起床了。 天还没完全亮，这古代的人起得确实早。 “娘，我们现在就出发吗？” “嗯，早点去就早回来，免得村里人看见了跟我们抢。” 话落，李氏走到自家存放农具的墙角下，拿了一个背篼，又拿了小锄头，还递给了她一个。 母女两人走出院子，她才看到前面的姜老太，自家两个弟弟以及沈临溪。 这一家子的老老少少都出动了，除了三岁的小弟姜明远，每个人都拿着小锄头。 来到河边，远处的天边露出了鱼肚白，众人终于能看清楚了。 姜婳直接将人带到昨日挖停下的地方。 “娘，从这里开始吧，挖出来的河沙用手摸，湿润的就继续挖，干的就换地方挖。” 姜家人听了以后，纷纷下了河，挑选自己的地盘。 只有姜老太和三岁的姜明远被留在岸上。 没大多一会儿，姜明峰的大嗓门响起，打破了夏日清晨的宁静。 “娘，我挖到了！” 众人朝声音望去，一只巴掌大的王八，被四脚朝天地举在天上。 江明峰的牙花子十分耀眼，黝黑的脸上满是兴奋，李氏也是满脸喜色。 第十六章 满载而归 王八作为开门红，说不定今晚能吃个饱饭。 “小兔崽子，真行！赶紧挖，今晚给你多分一块。” 这话让年少轻狂的江明峰受到了莫大的鼓励，把宝贝王八放在背篼里以后，就拿出吃奶的劲儿，使劲挖着河沙。 大概真是人多力量大，今早的收获惊人。 光是王八都有六只，黄鳝更是十多条，河蚌大大小小也有八个。 日头越来越大，姜婳总觉得头顶的头发已经被烤焦了，鼻尖总是萦绕着一股焦味。 停下动作，她直起身子眺望，一早上，她们已经挖了很远，都到快到村口了。 “娘，我们回家吧。” 闻声，李氏想要站直身子，腰却酸痛得厉害，只能坐下来单手捶着，疼痛缓和下来，她才惊觉竟然挖到了村口，再出去可就不是自己村子的地盘了。 “我感觉没挖多久，怎么就到了村口呢？” 姜婳眉眼上挑，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娘，你是不是想把整条河都挖完再回家？” 被戳中心事的李氏，也不恼羞，瞟了一眼背篼，脸上的笑容掩不住。 “我还真就想，一条河挖出来，起码我们家三天都不会饿肚子。” 姜明峰听了一耳朵，立马蹿到了自家娘的跟前，激动发问。 “娘，那我们下午接着来挖。” 话一落下，随着来的是不满的惨叫声，单手捂着头的姜明峰眼泪花儿都快出来了。 “娘，你又打我头，会长不高的！” 这话得到了李氏一个眼刀子。 “小兔崽子，敢偷偷来挖河沙，老娘打断你的腿。” “娘，你就知道打人！” 看着嘴翘得可以挂油壶的大弟，姜婳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看到了前世队里年纪最小的弟弟。 休息片刻，姜家人满载而归，哪怕顶着晒死人的日头，心里都是甜丝丝的。 正值午时，路上一个人都没遇上，也正和姜家人的心意。 否则这么多肉，绝对会引起大轰动，到时候不知道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到家以后，谁也没有洗脸，石缸里的水已经快见底，姜大强还没回来，家里再也没有壮劳力去隔壁村子担水。 姜明峰带着小弟去烧火，李氏扶不堪劳累的姜老太回屋。 喝了半碗水的姜婳，肚子已经唱起了空城计，从背篼里抓起一把黄鳝，拿起菜刀就到了院子边，指挥唯一的闲人沈临溪去拿一个木盆来。 后者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他已经猜到接下来的场面有多血腥。 前世他们佣兵小队也需要出基地去杀变异兽，为了省事，经常在城外处理，将能吃的带回来。 杀黄鳝，对她来说，小菜一碟。 等沈临溪的木盆拿来时，被清理了内脏的鳝鱼堆积在石板上。 一把将鳝鱼捞进木盆里，她又从背篼里抓起四个王八放木盆里。 走进厨房，两个小家伙将灶火升起来了，还烧着小半锅水，锅底冒着小白泡，马上就要烧开了。 处理王八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开水烫，她舀了一瓢开水在盆里，刚好没过王八，现在水跟粮食一样珍贵，谁都不敢浪费。 第十七章 起疑心 王八短时间烫不好，她又把黄鳝给砍成了段。 处理好了食材，李氏就进了厨房，王八烫得外壳脱落了一块，鳝鱼也被杀好了，掩不住的惊讶，眼睛瞪圆。 “闺女！这都是你干的？” 原身是个受宠的，从来没有进过厨房，姜婳在围裙上擦干净了手，神情十分自然。 “娘，那天我昏迷以后，梦见了爷爷，他教会了我好多东西。” 书上说“古人信鬼神。” 果不其然，李氏听了，双眼立马泪汪汪的，神情激动地拉住她的手，满是激动。 “婳婳，你爷给你托梦了？” 她点点头，撒一个谎需要无数个谎言来圆，不愿在这个事情多说。 “嗯，他让我们都好好活着，所以教会了我好多东西，你以后就知道了。” 却不曾想，李氏的眼泪彻底包不住了，连连往下掉，擦也擦不完。 “你爷是个好的，活着我们这个家就全靠他，死了爷不放心。” 没想到一个谎言，竟然让李氏真情流露，她十分不习惯这种哭哭啼啼。 “娘，别问了，我饿了，王八用来炖，黄鳝炒来吃。” 李氏擦了一把眼泪，看了一眼菜板上的黄鳝，嗔怪着瞪了她一眼。 “炒来吃费油。” 呃......她差点忘了，这个家里的油是最珍贵的东西，逢年过节李氏才舍得放点油，最多也就是擦一下锅的程度，炒菜是过年才有的奢侈。 算了，能吃就行。 “那就不炒了，娘看着办吧。” 厨房的事情向来都是李氏当家，今晚可是有肉，她干劲十足，挥挥手把三个孩子赶了出去。 姜婳浑身酸胀，在院子里活动几下，更是瘫软无力，这让她再一次暗暗吐槽这具不争气的身体。 看来她的训练必须快点捡起来，任何时候，强壮健康的身体才是本钱。 决定了，明早就起来跑步。 一个时辰以后，她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香味，这股香气里面除了肉香，还有一股特殊的香味。 她吸了吸鼻子，却没闻出来是什么。 用衣袖胡乱擦了一把汗水，活动了一通，急需补充食物。 李氏也端着一个瓦罐出来，喜气洋洋地喊道： “开饭了。” 大弟姜明峰立马自觉地跑去叫姜老太，很快一家人围坐在大桌子面前，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个碗，李氏已经提前分配好了。 分食在穷人家是常态，按照劳动力分配的，家里的壮劳力肯定是最多的。 她是第二多的。 这一点全家人都没有意见，足以见得姜家有多宠女儿。 对于这个，姜婳没有心理负担，毕竟吃饱才有精力干活。 今天的肉比昨晚多了不少，几乎每个人碗里都有小半碗的肉。 今晚的肉格外的香，沈临溪夹起碗里的块状根茎物，盯着看了半天也没认出来是什么，特殊的香味就是它发出来的。 “李婶，这是什么？” 李氏有些诧异，这小子话可是很少，现在难得主动说话，她笑着从碗里夹起一块同样的东西，解说了起来。 “你说这个啊，我们都叫‘夜寒苏’我们这里家家户户炖肉都会放它，那香味能飘出去十里远。” 第十八章 挖草根 紧接着，李氏的笑意消失，脸上出现一丝苦涩。 “可惜啊，这次干旱全部都干死了，这些还是我挖出来晒干的，今日难得有肉吃，也不算浪费，下一顿的肉还不知道在哪里？” 沈临溪默默低下头，没有再吭声，他来这儿之前想过这地方既然是那个人挑选的，条件绝对好不到哪里去，可真到了地方，他才发现地方贫穷，民风恶劣。 他和楚云到的第一天，刚进荒域就被一群拿锄头镰刀的恶民拦住，洗劫了全部家当。 姜家人吃着肉，神情没有多高兴，只是认真地吃着，好似当做最后一顿饭来吃。 饭后，日头正烈，人根本不能长时间待在大太阳底下，姜家人全部睡午觉，约好下午去大山的外围找野菜。 村子里的野菜早就被找完了，到处都只剩下不能吃的枯草。 午睡的时间过得很快，申时，太阳已经没有那么明晃晃的，姜家人已经做好了上山的准备，留下姜老太和最小的姜明远在家中。 上山的小路上，已经陆陆续续走着很多村里人，不管是大人还是半大的孩子，不是挎了篮子就是背着背篼。 姜婳看着密密麻麻的人，也忍不住咂舌，这么多人都上山，这外围还能找着啥吃的？恐怕地都被踩平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可是肚子饿得难受，他们总要出来寻找一线希望。 只是这些人看到姜家人里面多出来一个瘦弱的少年来，纷纷面露惊讶。 姜家人是疯了吧？竟然没有吃那个人，还养了起来，若是放在平时也就算了，可现在是什么光景？多一张嘴巴真是能逼死人。 更有好事者，看到最强壮的姜大强不在，立马就凑了上来。 “姜家的，你们是想把这孩子养胖了再吃吗？” 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李氏狠狠一个眼刀子甩到了那个瘦得出奇的年轻人身上，没好气地咒骂。 “泼皮儿，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我告诉你，他以后就是我家的上门女婿，谁也不能打他的主意。” 说着还冷飕飕地扫了一圈。 “要是有不长眼的，我家大强绝对不放过他，哼！” 说完就拉着自家女儿埋头往山上走，丝毫不理会身后的议论声，这群人早在前日就得罪了，没什么好相与的。 要不是自家男人是全村长得最强壮的汉子，恐怕早就没有安宁日子过。 如今，沈小子已经是她家的人，她自然要护着。 抬头看了一下天上，太阳已经在往西边走了， 李氏的心却揪了起来，不知道今晚当家的能不能回来？ 很快，姜家人就站在了山的外围，可是放眼望去，到处都是人，地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坑，就算是能吃的草根都被挖干净了。 李氏见状，也只能暗自叹气，带着一家人找了一个人少较远的地方开始挖。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种茅草，那草叶子已经长老了，但是只要能吃，她也不想放过。 “这个茅草的根也能吃，赶紧挖吧。” 闻言，姜明峰和沈临溪都蹲在了地上，开始学着李氏的动作，先把草割下来才开始挖下面的根。 第十九章 听见惨叫声 半个月没下雨，这里的土也硬得吓人。 一铲子下去，全是“砰砰砰......”的声音。 为了一堆嘎嗓子的草，这么费劲，姜婳十分向往地看着郁郁葱葱的森林，这树长得如此好，说明这座山肯定有水。 有水就代表着里面动物肯定很多，植物也多，肯定不缺吃的。 只是，她看了一眼正在卖力挖草根的李氏，也只能干看着，无力地蹲下来，跟着挖草根。 面前的这座大山，有机会她是一定要去的。 过去了许久，夕阳映红了半边天，挖草根的村民们渐渐散去。 李氏站直了身子，抬眼看向天空，眉目间悄然出现忧色。 天快黑了，她们也该下山了，天黑以后，晚上没人敢待在山里，哪怕是外围。 “收拾一下，准备回家。” “太好了，终于回家了，我的腰都快挖断了。” 篮子里的草根，姜明峰只看一眼，满脸都是嫌弃，这玩意儿一点都不好吃。 对于大儿子的话，李氏只是白了他一眼。 “小孩子家的，哪里来的腰杆？” 一家人收拾着草叶跟草根，锄头镰刀这些农具也十分重要，绝对不能遗漏一件儿。 就在姜家人准备离开的时候，一声惨叫陡然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所有人面露惊恐，转身看向身后的树林。 可惜什么都没有。 李氏的腿已经开始发软了，惨白着一张脸，说话都不利索。 “快，快走！” 其余人都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只有姜婳站着纹丝不动，脸上露出思索的神色，死死盯着面前的茂密树林，犹如一张深渊巨口，充满了神秘和危险。 “婳婳！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走啊！” 李氏胆子都快吓破了，一回头就看见自家闺女在发呆。 万一里面的豺狼虎豹跑出来，自家几口人还不够塞牙缝的。 经过这一声呵斥，姜婳一把将拉着自己胳膊的李氏拉住，神情严肃。 “娘，刚刚的惨叫声像是爹的。” 什么？ 姜家人脸上的恐惧和惊慌转变为惊讶，极快地转变为更大的恐慌，特别是李氏，整个人都吓软了，眼睛无神。 要不是她拉着，恐怕此刻人已经瘫软在地上。 “不可能，你爹进去那么多次都没事，肯定是听错了，对，肯定是你听错了......” 看着自言自语，明显已经六神无主的李氏，姜婳也头大，因为在末日生存，她的听力比一般人都好，肯定不会听错。 那道惨叫声就是姜大强的。 她使劲拉了一把李氏，盯着那双失神的眼睛。 “娘，振作一点，不管是不是，我们都必须要进去看看，万一是爹呢？” 听到这话，李氏才振作起来，狠狠咬着嘴唇， 眉眼间闪过坚毅。 “对，是娘糊涂了，这村里也就你爹敢进山，你们在这里等着，我立马去叫人。” 话音刚落，李氏转身就跑了起来。 真是大强，她跑快一点，就能早一点救他的命。 姜婳盯着面前的大山，此刻太阳已经下山，一层朦胧的夜色给大山增添了神秘色彩。 上辈子她精通各种格斗技巧，这具身体估计只能发挥出三成。 第二十章 摸黑进林子 加强营养，训练捡起来真是一刻都耽搁不得。 按照原身的记忆，村里人恐怕没有那么好喊。 这时候，姜明峰沉不住气，眼睛微微发红，一把将柴刀从背篼里扯出来，意气风发地喊了一句。 “姐，我先去救爹。” 这话惊吓到了两人，还不待沈临溪拉住人，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快速从眼前晃过，随着一声清脆的“蠢蛋！”声落下，紧接着重物坠地的声音跟着响起。 随即，他眼露惊讶，只见面前的高大少女拍拍手，看着正在地上抱着膝盖揉搓的姜明峰。 “你进去给狼送人肉大餐吗？” 姜明峰一听，立马伸长脖子昂着头，十分不服气。 “姐！肯定没人来，村里人巴不得我们家倒霉，怎么可能会去救爹？还不如我去，大不了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还一脸委屈，望着面前的大姐，眼神也幽怨起来。 “姐，你啥时候学会打架了？痛死了，现在我起不来，救不了爹，怎么办？” 这话遭得她一顿白眼，这个弟弟是戏精吧。 “就算娘叫不来人，你去也没用，不仅救不了爹，还得喂狼，好好待着！” 说完她弯腰姜落在地上的柴刀抓在了手里，随手从地上提起一个背篓甩到背上，转身看向一旁愣着的沈临溪，十分冷静的声音让少年回了神。 “你看好他。” 她的声音很平常，身影去向的方向让他一下就慌了神，疾步跟了上去，罕见地拔高了声音。 “你要进去？” 沈临溪看着她身后的森林，总觉得是去往的死路，他想起了前两天那一场火，冷汗只是瞬间就爬满了背。 谁知道，她根本没有停止脚步，兀自走向前面，似乎没有听见他说话已办理。 他伸了伸手，脑子里鬼使神差地想起一副画面，昨晚的泥鳅宴，阻止的话像是被一双大手钳住了脖子，卡在了喉咙里。 目送着姜婳胖胖的身影消失在那犹如巨兽的森林里。 各种格斗技巧，她自保没有问题。 来到林子里面，光亮彻底就没了，她抬头往上看去，伸手不见五指，在末日里求生的那几年，她可以在黑暗中行走。 紧了紧手里的柴刀，全身绷紧，进入戒备状态。 慢慢地往前走着，那么大的惨叫声，应该距离不远，鼻翼微微一动，空气中那一丝丝的血腥味被她捕捉到了。 她顺着微弱的血腥味往前走，没多大一会，味道越来越大，黑暗中，她的神情也越发凝重。 这么大的血腥味，恐怕不是小伤。 正想着，脚下一顿，地上有东西，她在原地停顿了一会儿，发现没有动静，才蹲下身子，一股冷冽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还夹杂着一股熟悉的味道。 “爹？” 昏昏沉沉的姜大强一下就被惊醒了，他不是做梦吧？竟然听到了闺女的声音，肯定是做梦，想起家中还有等待他的妻儿老小，努力睁开眼睛。 绝对不能昏过去。 姜婳拧紧了眉，又低声叫了一声。 这时候的姜大强更清醒了，确定不是做梦，闺女真的在这里，只是黑灯瞎火的，他看不见，连忙发出虚弱的声音。 “闺女，是我。” 第二十一章 重伤 确认是姜大强以后，她提着的心才放下来。 “爹，你还能走路吗？” 听见女儿的声音，姜大强觉得又有活着的希望了，也顾不上闺女怎么在这里，连忙说： “闺女，你叫人来，爹的腿被狼咬伤了，走不动。” 姜婳心里一惊，狼可是群体动物，当下立马有了决断，抓住姜大强的手，将人往背上拉。 “就我一个人，血腥味太大，不能在这里干等，爹，我背你出去。” 什么？ 他闺女体格子是大，可是哪里背得动他啊，黑暗中的姜大强满脸诧异，想说话却因为动作太大，扯到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 一会儿的功夫，已经到了女儿的背上，他也支撑不住，昏睡了过去。 姜婳将人背起来，有些吃力，咬紧了牙关，努力往来时的路走着，全凭刚刚的记忆行走。 狼是记仇的，若是不快点走，这血腥味会引来一群饿狼。 想到被一群狼围着，才是插翅难飞，她的脚步加快。 森林的边上，两个单薄的身影被月光拉长，高一些的姜明峰双眼盯着前方的树林，脸上的焦急掩盖不住，眼底望穿也没有看见自家姐姐的身影。 气恼不已，看着死活拦在他前面的沈临溪，更是烦闷。 “我姐要进去，你不拦着，现在拦着我？她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进去还能好好出来吗？你给我闪开！” 娇滴滴的小姑娘？ 沈临溪脑子莫名回忆起这两天的记忆，身体就像是一个移动靶子，姜明峰走哪里他就走哪里。 最后的结果就是两个人都累得坐在了地上，姜明峰猛然揪住对面人的衣领子，语气凶狠。 “告诉你，我姐要是出不来，你也别想好过。” 她应该是能出来的吧。 不知道为什么，在沈临溪的心里，莫名对她有自信，不知不觉，他收紧的手心已经渗出一层薄汗，眼睛也望向林子的方向。 瞳孔却在一瞬间缩小，嘴唇微微张开，震惊布满了清秀的脸。 “出来了。” 什么出来了？ 不明所以的姜明峰立马就反应过来，连忙放开他的衣领子，站起来，当看见熟悉的身影，少年的喜悦藏不住，身形像风一般跑了过去。 当他看见姐姐背上浑身是血的人，喜悦荡然无存，不经事的少年顿时手足无措。 “姐，爹，爹怎么了？” 姜婳只觉得胸口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背后的衣服早已经湿透，她再也支撑不住，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弱。 她将人从背上卸下来，姜明峰也跟着搭手，可是他的力气也太小，根本扶不住人高马大的姜大海，这时候，身边多了一双手，沈临溪也跟着帮忙，三个人总算把人放了下来。 瞬间脱力，她眼前发黑，踉跄着坐在了地上，此刻也顾不上形象，只是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一会，她才缓和过来，皱眉望着两个少年。 “娘还没回来？” 姜明峰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摸了摸头发。 “嗯，要不我去看看？” 这么远的路，没有人搭手，他们三个小身板，别想把人弄回去。 “嗯，你去看看。” 她大概能猜到李氏叫不到什么人，只是总要试一试。 抬头，姜明峰已经跑远了，少年心中的恐惧让他跑的比任何时候都快。 脑子里全是自家爹浑身是血的样子。 甚至路上摔了一跤也是立马爬起来，膝盖擦伤也像是不知道疼一般。 另一边，姜婳让沈临溪撕下衣服，后者看了看，皱着眉头从怀里掏出来一方雪白的锦帕，递了过去。 “用这个。” 她也没看，只觉得这锦帕的手感甚好，如同丝绸一般顺滑，将自家爹腿上的伤口绑了起来，雪白的锦帕立马被侵染成红色，血液流失实在是太快了。 两人都看得心惊，照这个流失速度，怕是撑不到人来。 见状，也顾不上暴露，她将手放在伤口处，默默发动异能，一丝丝的暖流从手掌倾泻而出。 沈临溪见到这一幕，并没有多想，只是再一次感叹，这家人的感情真好。 她是想要伤口流血的速度慢一些吧。 直到异能用尽，一阵阵的无力如同猛兽冲击着她的神经，现在还不能昏迷，伤口已经没有再流出血来，她将手收了回去，坐在一旁休息。 迷迷糊糊之间，李氏带着人来了。 只来了四个人，两个成年男子，还有两个青壮年，她在一阵惊呼声中睁开了眼睛。 别说他们了，就连李氏也绷不住了，整个人都扑了过去，嚎啕大哭。 “当家的，你怎么了？你不是答应我不会出事的吗？你要是走了，让我怎么活？” 一旁的沈临溪连忙上前说： “李婶，姜叔只是昏迷了。” 这时候，已经有了一些力气的姜婳也站了起来。 “娘，让两位叔叔帮忙抬人吧。” 一旁站着的两个汉子，黝黑的脸上闪过关切。 “是啊，先抬人吧，一会日头就出来了。” 李氏也不是个扭捏的女人，人没死就好，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赶紧起身让开。 “行，那就麻烦你们了。” 两个汉子摆摆手，没有说话，其中一个汉子招呼了两个年轻人，四个人抱住手脚，将人抬了起来，往姜家的方向走去。 等到将人安置在床上以后，李氏出去送人，两个汉子也知道姜家出大事了，没有久留。 姜老太早就听见了动静，驼着背出来，等看清了自家儿子浑身是血的模样，仿佛看到了多年前老伴儿死去的样子，一个气急攻心，竟然晕倒在地。 此刻，姜家真是乱成了一团。 好在李氏是个稳得住事的，马上将老太太背了屋子，掐了人中，才总算是醒了过来，醒过来又是一阵哭天抹泪。 “哎，这个世道真是让人活不了，可怎么办啊？” 李氏也满面愁容，端着一碗水， 拿到床边给老太太喝了几口，放在床边的柜子上，老太太半夜若是渴了要喝也方便。 “娘，您别哭了，日子总归要过下去，我想去看看当家的，您歇着吧。” 姜老太没有回话，心里的悲痛不是一句话能抚平的。 作为儿媳，她懂婆婆，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她扛起来，顾不上老太太伤心。 来到外间，姜明峰正抱着三岁的弟弟守在床边，满脸也是担忧。 姜婳的手停留在伤口处，皱着眉头，用那微弱的治愈异能修复着伤口。 旁人见到，也只觉得她是担忧那可怖的伤口，无人起疑。 第二十二章 趁火打劫 见儿女们都围在床边，李氏长叹一口气，当下的倒下了，她得振作起来。 “明峰，你去把村里的苗婆婆请来。” 一直没说话的姜明峰有了反应，语气不满。 “娘，请她作甚？” 李氏却没有精力解释太多，只是一个眼刀子扔了过去。 “让你请你就去，问什么问。” 她还没走两步，又皱眉叮嘱自家这傻儿子。 “去请人客气点，别一口一个老寡妇。” 长期被亲娘压制的姜明峰此刻哪里还敢有意见，连连点头，语气染上不耐烦。 “知道了知道了。” 只有离得最近的沈临溪听到，走出门的小舅子嘴里一口一个“本来就是老寡妇，我就叫，就叫.......” 他怕坏事，连忙打了一声招呼，就跟了上去。 这个举动，也让李氏疲惫的心里得到了一丝慰籍，这小子心还算不错，不是白眼狼。 看着还守在床前不肯起身的女儿，她这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的女儿别看平时大大咧咧的，跟她爹的关系比跟她这个当娘的还要好，现在想来也是不好过的。 “婳婳，你爹肯定能好的，苗寡妇讨人厌，她却会炮制伤药，等她来了，你爹就有救了。” 闻言，姜婳悄悄收回衣袖下面的手，眉眼满是疲惫，持续用异能疗伤，她感觉自己浑身都被榨干了一般，说话有气无力。 “嗯，娘，我想睡觉，人来了你叫我一声。” 李氏看到自家女儿脸色苍白，一张脸上满是疲惫，心疼得要死。 “你赶紧去睡吧，有娘在呢，没事的。” 才刚刚及笄的小丫头，今夜竟然独自一人进山，她知道的时候都吓死了。 没多久，院门就有了响动，在床边打瞌睡的李氏一下被惊醒，连忙起身出去迎人。 迎进来的是一位老妇人，乱发下的脸已经脱了相，眼眶突出，看起来比平时更加尖酸刻薄。 姜明峰两个小子跟在这位妇人的身后，不敢说话。 一进老寡妇家院子就被一顿臭骂，这搁谁都高兴不起来。 苗婆婆不好相处，恶人村没有人不知道的，如今她却是管不了太多，李氏挤出一个笑容，神色多了几分小心翼翼。 “苗婆婆，我男人腿受伤了，想跟你求几副伤药救命。” 话音落下好一会，却没有人回应，李氏抬头望去，只看见苗婆婆刀削一样的瘦弱身影已经走到了床边，正弯着腰看当家的伤口，嘴里还发出桀桀的笑声。 这股诡异的感觉，让听到响动正要进门的姜婳直皱眉，十分不适。 等进屋以后，她安静地站在一边。 苗人凤背着手，走到李氏的面前，满是皱纹的脸上露出狡猾的笑，就像是算计人的黄皮子，令人汗毛竖立。 瘆人的声音响起。 “伤药老婆子倒是有一些，不过嘛，你们得拿肉来换。” 提要求，都在姜家人的意料之中。 李氏早已做了准备，转身去厨房，把昨天挖到的黄鳝，河蚌都拿了出来，小木桶都被占满了。 “苗婆婆，这是昨日我们去河里挖到的，全都给你。” 苗人凤浑浊的老眼，此刻正冒着绿光，望了一眼，全都是黄鳝，放在以前，这些玩意儿都是孩童挖着玩的，不好处理肉还少，一股子土腥味，十分不好处理，她是不稀罕的。 可如今，野草都没得吃，村子里都饿死人了，她自然不挑。 只是没想到姜家竟然还有肉吃，绿豆大的眼珠子一转溜，口风一改。 “这些不够，都是些肉少的东西。” 姜家人脸色大变，最容易冲动的姜明峰忍了一路，此刻再也忍不下去了，站出来指着鼻子就开骂。 “老寡妇，你也太贪心了，现在哪家还能拿出肉来？这都是我家的口粮，你居然还嫌少。” 苗人凤这辈子最恨别人说她是寡妇，更何况还是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指着鼻子骂，她老脸一沉，眼神瞬间阴冷。 “小兔崽子，再骂一句，信不信你们家拿多少肉出来，我也不给药了。” 这话吓得李氏眼皮子猛跳，伸手掐了一把自家儿子，狠狠瞪了他一眼。 “去厨房把王八提来。” “娘，她分明就是趁火......” 姜明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吼了。 “住口！让你去就去，是不是欠收拾？” 沈临溪连忙拉着人出门去，那老太婆摆明了趁火打劫，可现在姜家很被动，只能答应。 另一边，李氏也赔着笑脸。 “苗婆婆，小孩子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苗人凤冷哼一声，转身坐在了椅子上，她这把老骨头可站不住。 这一次，只有沈临溪提着三个王八进门，交给了李氏后，便安静地站在了姜婳的身旁。 对于自家儿子的脾性，李氏心里门儿清，肯定是在外面生闷气，不愿意进来。 混小子，发脾气也不看看场合。 她将沉甸甸的王八提到了苗婆婆的面前。 “这是我们家最后的口粮，再要多的，真的没有了。” 苗人凤心里已经很满意，这些晾干，她又可以多撑一段时间。 从进屋到现在，这个老太婆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行，伤药我给。” 说完，从横跨在腰间的布袋子里掏出来两个粗糙的瓷瓶子，一青一白，都交到了李氏的手里。 “青色瓶子里的，一日三次，撒在伤口上，白色瓶子里的口服，一日三次，一次一颗。” 李氏仔细记在心里，连连道谢。 “行了，这大半夜的，我这把老骨头折腾不起，让你家小子给我送一趟这些东西。” “行，苗婆婆您先回去。” 苗人凤背着手，乐呵呵地走了。 丝毫不担心姜家人赖账，恶人村敢赖她账的人还没有。 “婳婳，你去打碗水来。” 闻声，姜婳立马出了门。 床边，李氏已经将药粉撒在了当家的伤口上，心里默默祈祷一定要撑过去。 又接过闺女递过来的碗，里面放着一个勺子，从白色瓶子里倒出来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子，刺鼻的味道瞬间充斥整个屋子。 药喂下以后，李氏的心也放了一大半，苗婆婆的伤药很出名，她不担心药效。 “行了，你们都去睡觉吧，大晚上别在这儿守着了。” 姜婳是真的困，刚刚睡那一小会儿，缓解不了过度使用异能的后遗症。 “娘，天亮我来替你。” 说完就走了。 一旁的沈临溪也没想着休息，如今姜家的处境更加艰难，他一个闲人多少有些紧张。 “李婶，我去叫明峰，先把东西给苗婆婆送过去。” 第二十三章 偷偷上山 李氏看着懂事的沈临溪，心里越发觉得自己当初的决定没错。 这小子心细，性格也好。 自家闺女绝不会受气，顿时和善了不少。 “行，你去吧。” 翌日，天光大亮，姜婳才醒过来，睡足以后，只觉得神清气爽。 麻利地穿好衣服，一头长发只用了一根筷子高高束起，便出了门。 一出门就看见李氏端着碗，正在吃东西。 看到那眼睑下的乌青色，心里一阵愧疚。 “娘，我起晚了。” 李氏却心疼自己的女儿。 “没事，昨日你也累坏了，厨房里还有野菜，快去吃点。” 她也没矫情，点头回应以后，也去厨房舀了一大碗昨日挖的野菜根磨成的糊糊吃，味道说不上好，又涩又苦。 这种东西没法品尝，她几口就灌进了肚子，饥饿感才缓解了一些。 姜明峰和沈临溪早就去昨天那个地方，继续挖草根。 不然，没有存粮，只能饿肚子。 姜婳也没打算闲着，她进屋看了一眼自家爹，摸了一下额头，温度正常，说明没有感染发炎，也放下心来，有她的异能在，这条腿不会废，只是她的异能现在很微弱，治疗的时间长一些。 预计她爹得在床上躺好几个月，锋利的狼牙伤到了骨头，又失血过多，没一段时间，肯定养不回来。 她背上背篼，拿上镰刀，跟李氏打了招呼就出门去了。 看着女儿远去的背影，李氏的眼眶微微湿润，她总觉得这闺女突然长大了，好像懂事了许多，话也少了,现在还主动去挖野菜根。 抬头望了一眼天上，炙热的太阳下，刺得眼睛发疼，头皮发烫。 这场大旱到底什么时候才过去？ 李氏也没闲着，家里的水缸早见了底儿，她眉心拧紧，进屋去给婆婆打了招呼，挑起水桶往村外走去。 家中男人的倒下，让姜家每个人的头顶上都悬了一把刀，生存的刀。 半个时辰以后，姜婳已经行走在森林的外围，熟练地挥动着柴刀，行走在杂草荆棘当中，这里的植被跟末世的变异植物比起来，不算茂密，她还算走得轻快。 家里的黄鳝全都抵了医药费，没有一粒存粮，日日啃树根饿不死那种生活，她可过不来。 她特意绕了一下，避开挖草根的地方，就怕遇上弟弟和沈临溪。 这一次，趁着有生命的植被多，她要再次测试植物系异能是否能被唤起，如果能唤起，接下来的日子一定能好过很多。 突然，眼前出现了一抹亮黄色，藏在枯叶下，差一点她就没看到，蹲下身来，看得更加清楚，这好像是......蘑菇？ 上辈子她在的末世，所有动植物经过变异，都不是原来的样子，变得巨大无比。 蘑菇这东西她外出搜猎遇见过，不过运气不好，是毒蘑菇。 眼前的有没有毒，她就不确定了。 既然如此，就用这蘑菇测试吧，将手掌轻轻的放在蘑菇的上方，认真感应，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段文字介绍。 “黄丛菌，可食用野生蘑菇，具有调节肠道蠕动，帮助自身气血运行，治疗便秘的功效。” 姜婳激动得嘴角上扬，植物系异能没有消失，这可实在是太好了 在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自己的异能没有消失，就是她最大的安全感了。 别人的植物系大都是催生类，她的植物系是识物辨物，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都对她有莫大的帮助。 要知道，不会辨别食物，任你武力值再高也没用，很容易死人的。 她将面前的蘑菇采摘来放在手心里，黄色的丛菌此刻变得可爱起来。 这不比野菜根香吗？ 她摘了一些巴掌大的树叶垫在背篼底下，将蘑菇放在上面不会磕碰。 怀着激动的心情，她继续往里面走，这一片都是丛树林子，没多大会儿，她就捡了今天的第二朵蘑菇，紧接着一朵接一朵...... 等到走出丛树林，她的背篼已经装了一半，抬手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汗水，抓紧了柴刀，继续往一片青冈林子里走去。 每一颗树上都结满了拇指大小的青绿色果实，看起来十分喜人。 这果实她认识，青冈籽能吃。 伸手从头上摘下一颗，心意一动，脑子里相关介绍立马出现。 “青冈籽，又名橡子，含有大量淀粉，微毒，可通过去壳去皮，盐水煮熟，清水浸泡七天，即可食用。” 姜婳看着眼前一大片青冈树林，嘴角上扬，这下不用担心主食的问题了。 现在正是夏天，青冈子外壳还是绿色的，她直接生吃了一颗，刚入口带着苦涩的味道，嚼了几下，舌尖涌现微甜的味道。 嫩的吃起来口感也不算差。 想着家里什么都没有，她还是停下来摘了几斤，将背篓里的黄丛菌拿出来，把青岗籽放在最底下，摘了两大把青冈树叶搭在面上，才把黄丛菌捡进去。 这比野草根顶饿。 至于剩下的青岗籽，她得回去叫人来收，一个人带不回去多少。 主要也是还嫩，多长一段时间，里面的淀粉会更多一些。 刚把背篼背起，一抹鲜艳的红色猝不及防闯入她的眼帘。 一朵巴掌大的紫红色蘑菇遮掩在树荫下，那亭亭玉立的姿态仿佛在说“我很好吃。” 姜婳第一时间蹲下身子，手轻轻触摸那红色的伞盖上。 “红菌菇，又名正红菇，真红菇，红椎菌，含高蛋白以及丰富的维生素，可食用。” 这才是好东西啊，她小心翼翼将这朵红菌菇收到背篓里，姜家人除了她，个个都是面黄肌瘦，营养不良的样子，真的需要补一补。 她开始用一根小棍子慢慢搜寻着脚下的每一寸地，生怕错过喜欢躲在叶子下面的蘑菇。 经过她的努力，半个时辰以后，终于搜索完青冈林子，背篼已经装得满满当当。 抬头望了一眼，太阳正明晃晃的在脑袋上，她出来一早上，该回去了。 她看向前面更郁郁葱葱的林子，总觉得该找个合适的时间进去一趟，只是今早没有遇见过任何动物，说明这里面的野兽都在林子更深处。 要进去还得多做一些准备，并且也不是一天就能出来的。 首先，她得过了李氏那一关。 第二十四章 毒蘑菇会吃死人 摘了一大把树叶搭在背篼面上，再绑一把柴架在上面，堆得满满当当，她朝着山下原路返回。 好在上山的时候她就避开了人群，路上一个人都没有遇到。 这身体看着壮实，其实是虚胖而已，这半个月大旱，姜家也没有好东西给她吃，身体其实很虚弱。 头顶烫得吓人，正值正午，太阳毒辣得恐怖，空气中犹如实质的热气，让她后背全部被汗水浸湿，两个脸蛋红彤彤的。 姜婳手里杵着一根棍子，眺望过去，刚好能看见自家房子。 刚进院门，就看见李氏戴着个大草帽准备出门。 “娘，你不休息去哪里？” 李氏昨晚守了一晚上的夜，她以为这会儿应该睡觉。 一听见女儿的声音，李氏一抬头就看见了站在门口的闺女。 哐当一声，镰刀掉在了地上，声色厉荏地吼了起来。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你弟他们早就回来了，说没有看见你，真是长本事了，你到底去哪里了？” 她知晓李氏只是担心，并不是真的责怪她，一边往院子里走去，一边将背篼卸下来。 这么大背东西，肩膀火辣辣的疼。 “娘，我就是去山脚下看看有什么能吃的，跟明峰他们不在一个方向。” 李氏板着脸，跟在后面，帮着把背篼拿下来，看见那么多柴，心疼不已。 “那山脚哪儿还有什么吃的，家里又不缺柴，没吃的就回家，这多重。” 说着习惯性整理背篼，刚把柴拿开，就看见满满的一背蘑菇，顿时嗓子里的话就堵住了，她眼里满是惊讶。 “你找这么多毒蘑菇回来干啥？” 正在喝水的姜婳总算缓解了喉咙的干涩，回头望着李氏。 “娘，你不认识？” “我认识，就是毒蘑菇，前些年也不是没有馋嘴的捡来吃，那一家子五口人，全部死在了家中。” 李氏嘴上没停，一边捡着背篼里的红菇放在簸箕里，还特意拿出来一朵给她看。 “那次县衙还来人了，人家说了蘑菇有毒，越是这种颜色鲜亮的越不能吃。” 说完又把红菇放回了簸箕里去。 “这些你别管了，一会儿我拿出去丢远点，别被人捡回家吃了，那可真是害人。” 本来姜婳还在想，这县衙的仵作也没说所有蘑菇都不能吃，很有可能只是怕村里人不会认，又误食出人命，才索性说蘑菇不能吃。 这会儿看见李氏要把她辛辛苦苦摘回来的红菇拿去扔掉，眼皮子一跳，也顾不上许多，连忙将簸箕抢了过来。 “娘，这可不能扔，这蘑菇我认识，没毒，能吃。” 可是李氏更着急了，满脸不信。 “你去哪儿认识去？娘知道你饿，但是这玩意儿真不能吃，会死人的，快给我拿去扔掉。” 最后直接上手抢了起来，她实在没想到，李氏这么坚信蘑菇有毒，想起原身的所作所为，灵光一现，急忙开口。 “我去年吃过，真没毒。” 话音一落，李氏松手了，又惊又疑。 “你上哪儿吃的？” 原身好吃懒做，经常在村里山脚下晃荡，摸鱼掏鸟蛋的事情没少干。 她面色如常，将掉在地上的红菇捡进簸箕里。 “那时候天天往外面跑，在山脚下看见这蘑菇生得好看，就摘来烤着吃了。” 果然，李氏立马就信了，自己闺女什么德行，当娘的心里清楚得很。 一想到她胆子这么大，上手就拧住了她的一只耳朵。 “死丫头，你胆子真是太肥了，毒蘑菇都敢偷吃，都是你爹惯的。” “哎呀，娘，好痛，那蘑菇没毒，我不是好好的吗？” 娘的手劲儿也太大了，她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快被拧掉了。 “那是你命大，不给你长点记性，下次你还敢胡乱吃东西。” 姜婳嘴角下撇。 “再不找点吃的，都快饿死了，还管什么有毒没毒，都一样是个死。” 这话一出，李氏也松了手，脸上满是疲惫和苦色，整个人突然就被抽干了精气神，颓然的摘下草帽。 “午饭已经做好了，在锅里，你去吃点，我去睡会儿，你看好你爹。” “嗯，知道了。” 看着李氏那越发单薄的身影，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将蘑菇全部捡出来晾起，这东西娇贵，压不得，捂不得。 至于青冈籽可以先放着，吃完饭再处理。 她一早上没吃东西，饿得只差前胸贴后背，来到厨房，灶上的锅里还有一半没动过的野菜糊糊。 黄绿黄绿的，看起来真没有一点食欲。 只是这家里，连这么多绿糊糊，都是姜家人特意给她留的，其他人就是想吃也没有多的。 最后她还是闭着眼睛，硬逼着喝完了，一股猪菜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这时，肚子才有一点饱腹感，将土碗用盆里的细泥土搓了几道，直到碗壁上没有绿色的糊糊为止。 实在缺水，十文一担水，经不起浪费，恶人村现在很多人家都是这么干的。 将碗放回柜子里，她往灶里加了几根柴，烧了半锅水。 转身出去，将青冈籽拿进厨房，水开了，她倒了一半进锅里，再从盐罐子里拿出粗盐抓了一小把撒进去，增个味道。 古代的普通人家只吃得起粗盐，味道咸中带苦，颜色也是黄色的，甚至还带有泥沙。 细盐那是达官贵族才吃得起的东西。 盖上木锅盖，她找遍了厨房，也没有找到个大盆，最后把全家人用来洗澡的木盆拿来用了。 吃的水都没有，更不要说洗澡了，她身上都臭了。 找了根矮板凳，开始给青冈籽剥壳去皮，这东西有轻微毒性，直接生吃，容易拉不出大便。 这可是细致活儿，好在夏季的青冈籽还不算太成熟，还是青皮，比较好脱落。 只是量太多了，她剥了半个时辰，手就有了痛感。 恰好姜明峰已经睡好了午觉，正起来喝水，一看见自家姐在厨房，看着地上的东西，十分惊讶。 “姐，你摘青冈籽来干嘛？” 她抬头，活动了一下手，看着便宜弟弟，笑着答应。 “这个可以吃，快来剥。” “啥？姐你饿疯了？这东西吃了不拉屎，要吃你吃，我可不吃。” 他一想起几天拉不出屎的感觉，就觉得难受。 “我做出来的，保准不会拉不出大便。” 第二十五章 处理青岗籽 姜明峰也清楚自己姐姐的德行，又不是个会做饭的，对她说的话，压根不信。 “姐，你慢慢弄，我还是去河里再挖挖，没准儿晚上还能吃上肉。” 说着就准备出门。 对于这个弟弟，她也是了解得很，好好说是没用的，当即站起来，伸手就拧住了他的耳朵，手上一用劲，杀猪般的惨叫声立马响起。 “让你干点活儿哪来这么多废话？干不干？” “我干还不行吗？快松开，耳朵要掉了。” 这手劲儿也太大了，怪不得他姐嫁不出去呢。 这话他也就敢心里想想，说出来免不了一顿胖揍。 姜婳见这家伙愿意干活，手也松开了，重新坐了回去。 “赶紧的，把这些青岗籽的外壳剥掉。” 闻言，姜明峰才不情不愿地坐到了盆子旁边，捏起来一颗青岗籽，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姐，这直接吃不就行了，为啥还要剥壳，多麻烦啊？” 说着就扔了一颗进嘴里，嚼了两下，一开始是苦涩，他的脸皱成了一团，艰难咽下去以后，他才砸了砸嘴巴。 “咦，味道好像也不错，起码比草根好吃点。” 好像没吃够，又伸手想去盆里拿，却被姜婳一巴掌打在手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捂着手，瘦巴巴的小脸上满是委屈，望着那双瘦得凸出的大眼睛，里面写满了控诉。 姜婳面不改色，还是解释了两句。 “这东西生吃有毒，剥了壳煮熟吃，就不会像以前那样拉不出大便了。” “真的？” 死小孩，咋这么麻烦，怎么都不信。 “诺，锅里煮着呢，一会儿你吃过，就知道我骗没骗你。” 他转头往灶上看去，果真煮着东西。 “就信你这一次。” 就这样，两人又剥了半个时辰，盆子里也还没剥完，两个人都有些苦不堪言。 两个大拇指火辣辣的疼，姜明峰早就耐不住了，可是迫于自家大姐的武力值压迫，只能苦着脸，继续剥。 这时候，门外进来一个身影。 他就像看见救星一样，声音都拔高几个度。 “沈临溪，快来干活，你怎么那么能睡？” 沈临溪一听，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步子都加快了。 “昨晚没睡好，今天起晚了，你们在干嘛？” 姜明峰这会儿是想找人干活，根本不在意这些，连忙站起来，将沈临溪拉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来，你来给这些青岗籽剥壳，这可是能吃的东西，我得出去休息一下，热死了。” 厨房里烧着灶火，煮着东西，温度比外面还高，人待在里面就像是在蒸笼里一样。 她也就由着他去了，这要是中暑，更麻烦，这家里真是不能再有人生病。 沈临溪往盆里看去，一种圆圆的果子，他不认识。 但是也没有多问，坐下来就开始剥起来，他一个在家吃白饭的，还是少说话为妙。 看着对面的少年，那长长的睫毛在眼底形成一片阴影，少年的动作很是生疏，半天也没有剥下来一颗。 她把柴刀递过去。 “用刀刃把外壳割开一个小口子，这样剥起来省力。” 看着少年立马就按照她的方法剥开一个，她才起身，伸了懒腰，活动了一下身体，才去将煮好的青岗籽捞了出来，直接放在了水桶里泡着。 至于锅里的水她也没扔，而是找了个小木盆装起来放在外面晾凉。 可以用来擦脸洗手洗衣服。 她干完这一切，整个人已经湿透了的感觉，浑身都在冒汗，用衣袖抹了一把脸，立刻就湿一大片。 顿时觉得口干舌燥，她直接舀一大碗水喝下肚，才得了短暂的清凉。 这时，院子里却来了人，只听见自家便宜弟弟的声音。 “石头哥，你怎么来了？” “明峰，大强叔咋样？” 一提起这个，姜明峰脸上也没了笑脸，带着苦色。 “昨晚找苗寡妇看了，说是要趟几个月。” 看着他丧气的模样，石头的心一下提了起来。 “那大强叔醒了吗？” “没呢。” 闻言，石头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变得惨白，脸上全是绝望。 姜婳一出来，就察觉这石头有些不对劲。 石头是隔壁王大柱家的长子，这也是为数不多跟姜家还算交好的人家。 她询问起来。 “石头，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这时候，沉迷在难受中的姜明峰才抬头，看见一张苍白又绝望的脸，顿时慌张了起来。 “石头哥，我爹又没死，你别担心。” 王石头说话却染上了哭腔，嘴巴苍白无力地蠕动。 “我，我爹跟大强叔一起上的山。” 什么？ 姜家姐弟心中立马炸开，两人顿时知道完了，这可是天大的事情。 “你爹昨晚也没回家？” “要是回家了，我还来你家吗？” 这话一说完，面前的石头像被抽干了力气，瘫软在地上，神情悲怆。 看着他这个样子，两姐弟心里也难受起来。 而姜婳迅速反应过来，大柱叔的情况，恐怕只有自己爹才清楚。 想到这里，她连忙去拉地上的石头。 “你先别慌，先去看看我爹醒了没？” 王石头完全是被两姐弟拉着走的。 进到屋子里，她一进门就看见自家爹睁着眼睛，正望着天花板，神情呆滞。 她眉头紧锁，忙走过去。 “爹，你感觉怎么样？” 听见声音，姜大强的眼珠子才开始转动，看见石头，眼眶瞬间就变红了。 “石头，我对不住你家！” 一听这话，石头的情绪直接就崩溃了，昨晚他忍了一夜，中午才来问情况。 这会儿亲耳听到消息，那根脆弱的弦“嘣”的一声就断了。 “啊！我爹那天还说要打兔子来吃，呜呜……” 床上的姜大强也再也忍不住眼泪，恨自己没用，腿还瘸了，只能在床上当个废物，竟然双手用力锤打在双腿上。 “都是我没用！要不是我，大柱他也不会上山。” 顿时，屋子里乱成了一团，姜明峰扶着石头，不敢松手。 姜婳则是快速上前按住自家爹的手，看不得他的自残行为，她辛辛苦苦透支异能给他疗伤，这几锤下去，等于白干。 “你这样除了让我们担心，什么用都没有！” 她几乎是呕吼出来的，姜大强也是愣住了，看见自家闺女充满怒气的脸，垂下了头。 “闺女，爹心里难受啊，你大柱叔肯定活不成了。” 第二十六章 上门寻爹 姜婳心里一阵发堵，原身的情绪在影响她。 “爹，大柱叔为什么没跟你在一起？” 两个人上山，按理是应该一起行动的。 一提起这个，石头也紧紧盯着他，姜大强也冷静下来，将当晚的事情情形说出来。 “我跟你大柱叔在山上晃悠的第一日，什么猎物都没有打到，晚上我们找到一个山洞，安稳的度过一宿。” 说到这里，他砸了两下嘴巴，端过床头柜子上的水咕噜喝了两口，才压下去心中的恐惧。 “第二日运气好，我打到了一只野鸡，大柱打到了一只灰兔子，我们想趁着运气好，再待一天，毕竟也不可能天天上山，谁知道......” 说着他的眼睛又红了，十分悔恨。 “我们又回到了那个山洞，可这一次我们半夜被一只狼盯上了，你大柱说就一只，可以合力杀死，就可以大半个月不用上山，一家老小也能吃点肉，那狼皮也可以卖点钱。” 听到这里，姜婳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狼群可是群居动物，团队意识很强。 她几乎能猜到接下来的剧情。 “你们把那只孤狼杀死以后，又遭遇了狼群吧？” “婳婳，你怎么知道的？” 姜大强扯动嘴角，平日里的络腮胡看起来霸气又粗犷，现在却显得黯然太颓废。 “是啊，如果不是我们贪心，我也不会变成废人，你大柱叔也不会被狼追分散开。” 所有人都知道狼的可怕，那是杀死一只，就会被整个狼群报复的猛兽，屋里的人都觉得王大柱绝对难逃一死。 石头嚎啕大哭，那哭声凄惨，响彻姜家。 看着他这样，在场的姜家人心里都不好受，特别是姜大强，若不是他激大柱上山，也不会死人。 石头的唯一男丁，才十二岁，过几年就是娶媳妇的年纪，如今只剩下孤儿寡母，外加一个五岁的妹妹，王家能不能活下来都是还不一定。 想到这里，他的愧疚到达顶点。 “石头，你等我腿好了，一定上山把你爹找回来，哪怕只是一件衣服，也能给你们留个念想。” 石头一听这话，眼里立马有了点光亮，只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睛又黯淡了下去。 “算了吧，大强叔你好好养伤，别再上山了。” 说完转身就走，姜明峰拉住他，有些急切。 “石头哥，你别……” “我得回去跟我娘说一声。” 看着石头离去的身影，姜婳有一点其他想法，转头看向自家老爹。 “爹，那个山洞的方位你还记得吗？” 姜大强不知道她为什么那样问，还是点头。 “记得，就在我们我们村子正前方，直上到半山腰的位置，我们也没敢走太深。” “嗯。” 见女儿只是淡淡答应了一声，他也没再说什么。 姜婳上前揭开姜大强腿上的棉布，伤口没有再流血，只剩一层厚厚的血痂，还能看到两个深可见骨的洞。 她皱眉，转身就去厨房拿了半碗酒来。 “爹，这伤口得用酒洗，会有点疼。” 看见自家闺女这熟练的模样，他只觉得疑惑。 “闺女，你啥时候会治病了？” 这算什么治病，酒能杀菌而已，避免发炎流脓。 “这是我晕倒那天，梦里面爷爷告诉我的。” 一边说这话，一边用棉布沾酒覆上了伤口。 姜大强只觉得是长辈保佑，也没多想，而是咬着牙忍着腿上的剧痛。 经过一番痛苦的折磨，终于将伤口清理干净，苗婆婆给的药就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她拿过来，一瓶撒在伤口上，又从另外一个瓶子倒出三颗药，递了过去。 姜大强你能猜到这是谁的药，毕竟村里只有她懂得看病，接过药，端起水，一口闷。 “苗婆婆怎么说？” 那晚苗婆婆并未说什么，大概也是觉得这腿没救了。 但是自己有异能，这腿肯定能治好，只是时间问题。 “好好养着，能好。” 这话就像是一束光，让姜大强颓败的脸色立马有了生气，他激动的看着自己的腿。 “等腿好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你大柱叔。” 她看着那张重新燃起希望的脸，抿着嘴巴也没有说什么。 “爹，你先休息，我给你做点吃的。” 走出房门，她就找来自家便宜弟弟，让他去给奶奶知会一声。 她则是从簸箕里捡出来十几朵红蘑菇，倒水洗了一遍，撕成几块就下锅煮了。 快起锅的时候，她又撒了一些野菜叶子进去，再放点盐就装碗里了。 这家里啥都没有，加上她本身也不擅长厨艺，只能说煮熟的程度。 当姜大强看着满满的一碗毒蘑菇，眼神立马就变了。 “闺女，这不能吃，是不是家里没吃的？你准备用毒蘑菇送我们一家人走？” 他出发前，家里就没有粮食了，这么多天过去，苗婆子的药不是那么好得的。 家里怕是连野菜都很难吃上。 姜婳只是在思索上山要做哪些准备，猛然听到自家爹的话，也有些无语。 “爹，这是红菇，能吃，我已经吃过了。” 闻言，床上的人神情一变，立马埋头苦吃，天知道，他在山上也没啥吃的，也就吃了两个野果子，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打的野鸡本来准备留着回家，最后也便宜了那群狼。 这毒蘑菇味道还真是不错，口感滑溜，还有一股子鲜香，明明没有一点油腥，他都觉得香得不行。 将最后一口汤喝完，他的肚子总算好了许多。 她将碗收走，让便宜爹好好养着，就出门去了。 回到厨房，看了一眼木盆，还剩几颗没剥完，她对沈临溪交代。 “这些剥完以后，需要泡在水里，还需要每日换一次水。” 沈临溪连忙答应。 “嗯，我记下了。” 姜婳十分满意他这幅听话的样子，又继续交代。 “我要出去两天，寻点吃的回来，你给我娘说，这两天可以先吃着院子里的蘑菇，还有刚刚我煮熟的青冈籽，也是可以吃的，记得剥掉壳吃，不能吃多。” 她说什么，沈临溪就听什么，他知道，她并不同意自己当她的上门女婿，所以才一直拖着不去改名。 “嗯，你放心去吧，我会转告李婶的。” 第二十七章 背锅侠 对于这小子的乖乖听话，她眉眼上扬，心情不错，刚刚的阴霾一扫而尽。 她正愁用什么借口上山，现在有背锅的人，自己就不用跟李氏拉扯，非常省事。 收拾好背篼，将柴刀磨到最锋利，又把水壶装满，带上两块火石，趁着没人注意就上山了。 这一次她没走偏僻的小路，现在日头毒辣，不会有人去挖野菜的。 果然，她走到昨日挖野菜的地方，地上大大小小的坑边一个人都没有。 这一次她主要是来找人的，所以并没有特意去关注周围有什么食物，只是挥动着柴刀，以最快的速度上山。 饶是她走得已经算快的，也花费了起码两个个时辰才走到半山腰的位置，这座山体很大。 按照便宜爹的说法，山洞的位置就在自己附近，她不再向上走，而是蹲在地上仔细观察两边的痕迹。 在末世，作为一个经常要出任务的佣兵，勘察，布置陷阱，武器运用，格斗术那都是必备的，前提是异能觉醒者才能当佣兵，才能在残酷的末世生存下来。 左边没有异常，她看着右边，地上有一根折断的树枝，地上的树叶也有几处被翻动的痕迹。 姜婳心里有了判断，开始往右边搜寻，脚步十分轻缓，她放低了存在感。 越往前面走，痕迹越多，到处都是折断的树枝，断口还十分新鲜，也就是这两天的事，脚下的野草也被人踩歪到在一边。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块破布，就挂在她前面的树枝上，伸手拿了下来，就是一块普通粗布。 这大概率是大柱叔衣服上刮下来的，看来他跑得很急。 将破布随手扔在地上，她继续往前走。 许是过于专注，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视线不是那么好，她才停下来，稍作休息，拿出水壶咕噜咕噜喝水。 这才发现浑身发酸，她再一次吐槽这具身体实在是太虚了。 而另一边，李氏从中午一觉睡到天黑，一醒来就听见自家男人醒过来的消息，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姜大强抱着安慰好一会，才算是将人哄笑了。 这时候，李氏出来做饭，才想起来询问自家女儿去哪里了？ 沈临溪按照原话告知，却让李氏开始了河东狮吼。 “ 什么？婳婳说她出去找吃的？还要两天才回来？” 一旁十分弱小的沈临溪感觉到了很大的压力，这家人疼女儿他是知道的。 这会儿自己跑不掉了。 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李婶，她还说了蘑菇可以吃，青岗籽也可以吃。” 这话一出 ，又遭李氏一顿输出。 “吃，就知道吃，小子，我问你，婳婳说她去哪里找吃的？” “这个......她，她没说。” 他的声音透漏着紧张， 垂在身旁的双手已经开始冒汗，但是他不敢表露出来。 李氏气坏了，这死丫头现在胆子越发的大，还敢跑出来夜不归家，也不跟她这个当娘的说一声。 这会儿看着眼前的小子十分碍眼睛。 “她是你的未婚妻，你就不知道劝阻她？告诉你，婳婳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就给我滚蛋。” 说完还不解气，又吼道： “你给我去院子里跪着，婳婳不回来，就不准起来。” 沈临溪不敢多说一句，这种气他以前没少受，听话的跪在院子里，小身板的跪姿十分规矩。 气不过的李氏一转头就去了姜大强屋里，忍不住数落起来。 “都是你惯的，看看你的宝贝闺女现在都敢夜不归家了，她可是姑娘家，简直没有把爹娘放在眼里。” 说完的李氏还捂着胸口，谁家姑娘胆子这么大啊？这要是传出去，婳婳不得被口水淹死。 姜大强却莫名想起来中午的时候，自家闺女问自己那山洞的位置，突然就有了一个猜想。 可是这个猜想却让他脸色发白，神情又惊又疑，动了动厚嘴唇，才无力地看向李氏。 “婳婳不会上山找大柱去了吧？” 什么？ 上山！ 李氏脑子“轰”的一声，感觉天都要塌了。 “怎么回事？她为什么要去找大柱？” 说到这里，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嘴巴一下就失去了血色，微微颤抖着。 “莫非你不是一个人上的山？” 姜大强绝望的点点头，才将中午石头来找他的事情说了一遍。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两夫妻坐床上，眼神里绝望。 最忍不住的是李氏，几乎是泪流满面，那模样伤心欲绝，她实在是无法接受失去女儿。 成年男人上那座山都回不来，婳婳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上去跟找死没有区别。 听着自家媳妇的啜泣，他将人搂在怀里，默默安慰着。 看着院子里跪着的小身板， 没多久，姜家人就都知道姜婳不在家的消息了。 这一晚上，也无人有心思吃饭。 山上的姜婳捂住鼻子，才忍住打喷嚏的生理冲动，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死死盯着一个方向，身处黑暗中，她并非能像白天那样看得清楚。 前方五十米的方位，一棵巨大的树下面，站着三只长条身影，她看得模模糊糊，距离不算近，猜测应该是狼。 她已经在这儿趴半个时辰，这些狼站立的姿势都没有变过，它们也没有离开的意愿，凭经验来看，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种。 树上有它们的猎物。 应该是大柱叔慌不择路，情急之下爬到大树上去了。 爬到树上并不是什么聪明的做法，因为这座大山能遇到人的概率几乎没有。 狼是一种对猎物有十足的耐心的野兽，它们会一直等下去。 树上没有食物，也没有水，一般人三天就受不了，最后的结局还是得喂狼。 不过还好，人没死，她就不算白跑一趟，回去也不用挨骂。 只是现在她可没啥办法，手边啥都没有，如果贸然冲上去，没有对三只狼一网打尽，将狼群惊动了，她的小命都得丢在这里。 而且白天狼群的警惕心也没有晚上这么强，树上的人饿，底下守着的狼也好不到哪里去。 心里有了主意，她悄悄地移动，脱离狼的感知范围以后，她才站起身子跑回山洞里。 这个山洞是她追踪痕迹的时候遇到的，看痕迹就是便宜爹口中的那个山洞。 在洞口周围做好了掩饰和机关，她就靠着墙壁阖上了眼皮子。 要想救人，先得养好精神。 第二十八章 制作陷阱 天边出现一抹鱼肚白，柔光洒满大地，给万物度上一层金色。 她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打开水囊，喝过水以后，拿着柴刀，砍了十根笔直的拇指粗的树枝，将一头削尖，掂量了一根简易版标枪，手臂用力投掷出去，笔直地插在地上。 看了看深度，目测不超过两寸，强度不够，大型野兽杀不来，比如那三匹狼。 不过也够用，将做好的十根简易标枪装背篼里，拿上柴刀，她就离开了山洞。 一路上都仔细寻找着小型动物的痕迹，果然没多久，让她找到了两只野鸡。 远处的一只野鸡正在给另一只投食，她眯着眼睛，却从那鸡屁股下面看到点点白色，只露出来一个白色的弧度。 那是野鸡蛋！ 姜婳的眼睛一下就冒光了，却也忍下心中的激动，躲在灌木丛后面，不敢动。 直到投食完毕，两只野鸡互相稀罕了一阵，大公鸡才出门，她估摸着又出去找食物去了。 时机已到，她没有半点犹豫，从背后抽出来一只树枝，看准以后，用了八分力气投掷出去。 只听见野鸡惊叫起来，这是射中了！ 她连忙跑过去，那标枪正插在一只鸡翅膀上，野鸡上蹿下跳，想飞也飞不起来多远。 动静太大，她连忙上前揪住野鸡脖子，划了一刀，鲜红的鸡血洒得到处都是，这可是好东西，可惜她没有东西装，不过现在也不能浪费。 她将鸡脖子对准一个地方，鸡血全部都浸到泥土里去了。 没有多久，野鸡彻底不动了，她将标枪拔出来，随手扯了把树叶将尖锐的那头擦干净，又抓了一把泥土抹了几下。 野外一定要注意处理血腥味，这很容易引来大型动物。 将已经干净的标枪扔在背篼里，她跑向最期待的鸡窝。 十一颗乒乓球大小的野鸡蛋在鸡窝里冲她招手，这看着可太喜人了。 拿回去也算是有营养的东西，一人能分到一个。 她就近摘了一大把树叶放在背篼底下，先去把沾有鸡血的泥巴都挖起来，放在背篼里。 又用树叶垫在泥土的表面，她才把野鸡蛋小心翼翼地放进去。 这时，背后的灌木丛却传来鸡叫的声音，她正准备查看，一只凶神恶煞的野鸡朝她冲过来，脖子上的羽毛一根根竖起，头顶的鸡冠变得怒气腾腾，鲜红欲滴。 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手里的柴刀“嗖”地一下飞出去，一声惨叫，正中脑袋，野鸡已经躺在地上，抽搐着身子。 本来她没打算将这对野鸡夫妻一网打尽的，谁知道鸡比人还重感情。 将地上的野鸡拎起来，照样放血，又把野鸡蛋拿出来，将带有鸡血的泥土挖出来放背篼里。 鸡蛋不经压，她不嫌麻烦的放在了最上面。 就地取材，找了根树藤，将两只鸡绑在一起，拎着就往昨日那棵大树走去。 在距离一百米的地方，她找了根粗点的树枝，一头削尖，选了一块腐土较厚的地方挖。 半个时辰以后，看着面前十公分深度的浅坑她沉默了，没有锄头挖坑，真是受罪。 喝了两口水，她继续挖，两个时辰以后，一个两米宽，八十公分深的坑终于挖好了。 她又去砍了一些粗树枝，分成四十公分的长度，削得很尖。 埋在坑底，就只有三十公分露在外面，这样正合适。 做好坑底的陷阱，她又找了一些细细的树枝放在坑上，从旁边捞了些树叶，洒在树枝上，直到完全看不出坑来。 拿出两只野鸡，放在陷阱上，她则是把那些沾血的泥土撒在路上。 确保狼闻着味道就能走到设置陷阱的地方。 拿上东西，环顾四周，找到一个石头后面藏起来身形，她将背篼放下来，手边放着五根简易标枪，方便她拿来用。 接下来，就需要耐心的等待，即使头上的汗水已经密密麻麻，她也没有乱动，眼睛始终盯着前方。 石头的位置离她布置的陷阱很近，也就十来米，所以不敢随意有动作。 狼这种动物太聪明，发现以后，恐怕就不会再上当。 不过这会儿正是中午，最热的时候，她感觉到后背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透了，黏糊糊的，十分难受。 就在她汗如雨下，快要忍不下去的时候，一头体型矫健的灰狼出现在她视线里。 她的心思立马就定下来，紧接着，另外两头狼也出现了。 三头狼时不时低头往地上嗅。 快了，快了，前面就是陷阱。 她穿越过来头一次捕猎，手心微微出汗，眼睛死死盯着前方。 千万不要掉链子。 “嗷呜……呜……” 成了！ 她眼睁睁看着三头狼为了争抢野鸡，全部踩到了陷阱上，得亏这坑挖得大。 没有耽搁，她立马冲上去，拿着标枪，精准命中三头狼的脑袋，一击毙命，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看着三头狼的尸体，她又拿着枯枝败叶盖在了上面，背上背篼就往大树那边快速奔跑起来。 没多大会，她就看见了一个男人从树上下来。 是记忆里的王大柱，她开口喊了一声。 “大柱叔，你果然没死。” 本来刚刚才死里逃生的王大柱，疲惫不堪，肚子又饿，猛然听到清脆的少女声音，吓得差点又往树上爬。 还是姜婳走过去将人拉住，才让他冷静下来。 看见眼前胖胖的少女，他立马就认出来，这是姜大强家宝贝大闺女。 当即就往她身后看去。 “闺女，咋是你啊？你爹带你来的？” “没，我爹腿瘸了，在家休养。” 她一边回话，一边拉着人就一头往前面走，那毕竟是三头狼，就不说那狼皮，光是肉都能惹人眼红。 她说得随意，王大柱听得也随意。 “哦。什么！你爹没来？” 对于一惊一乍的人她真的没有好感，特别还是一个大男人，一点丛林法则都不懂。 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打猎的。 “大柱叔，先别问了，还在山上呢，你还得帮我一个忙。” 看见她黑脸，王大柱才发觉自己犯了低级错误。 自己也算是老猎人，自然知道在山里不能随意弄出动静。 如今被一个小姑娘，还是自己的小辈提醒，脸上发烫。 只是他实在是又惊又怕，这丫头一个人上山来的？ 有心想问，现在也只能忍着。 他也得努力跟上脚步，总不能被小姑娘看轻了。 第二十九章 成功下山 王大柱一开始还能跟上，可是逐渐就落后前方那道身影。 这让他感到心惊，姜家大闺女他以前也见过几次。 只是每次……印象都不尽人意。 可是姜大哥一家人都把闺女当成宝，他也不好说什么。 如今，这大山荆棘横生，山路陡峭，她却如履平地，看起来不像是娇生惯养人家的姑娘。 更不像他印象里的那个懒胖妞。 莫非是姜大哥背地里教的？ “到了，大柱叔，我们得赶紧把这三头狼拉下山。” 许久没有听见回应，姜婳一转身就看见某人僵硬地站在原地，神情呆滞，脸上写满了震惊。 “大柱叔？” “哎！” 少女的声音将他喊回神来，看着坑里的三头尸体，他浑身的神经都兴奋起来，两天两夜的疲惫一扫而光。 他搓着蒲扇一般大的手掌，走到坑边，难掩激动。 “闺女，你真是深藏不露，你爹把全部本领都教给你了吧？” 姜婳心念一动，这个对外的理由找得好，她就索性没否认。 “大柱叔，赶紧下山吧，这儿血腥味太大。” 一听这话，石大柱也没有纠结她的问题，而且是认真思考，两个人怎么运送三头狼下山？ 对于这个问题，姜婳早就想好了。 “大柱叔，你下去坑里，用树藤绑在狼身上，我在上面拉。” “啊！这，这你拉得动吗？” 一头野狼至少也是八十斤打底，成年男子都拉得吃力，她一个小丫头，石大柱面露犹豫。 “要不，还是我在上面拉？” 姜婳盯着他，只说了一句话。 “大柱叔，你还有力气吗？” 石大柱：“……” 他确实没力气，兴奋劲儿过去得很快，这会儿腿发软。 认命的爬了下去，坑底的尖木柱间隔不算小，他注意点站位就不会有问题。 接住树藤，就往狼的腰上绑去，他也是猎人，知道怎么绑最牢固。 “好了。” 第一只很快就绑好了，他也没有仗着自己没力气就不动，而且拼尽吃奶的力气往上托举着狼的下半身。 希望能给姜丫头省点力。 只是他还是低估了姜丫头，人家三下两除二就拉上去了，自己肩膀都没有痛一下。 按照老办法，一个绑，一个拉。 一个时辰以后，三头狼已经整整齐齐绑在了简易的担架上。 她跟王大柱站在前头，将拇指粗的树藤缠在腰上，肩膀上还拉着一根。 “大柱叔，你跟着我就行。” 石大柱算是看清楚了，这丫头才是高手，完全得到了姜大哥的真传，他点点头。 实在是要省力气，下山还有好长的路。 就这样，姜婳在前头走，三头野猪确实也很吃力。 好在她上山的时候清理了一条路出来，现在原路返回。 障碍物并不多，手里的柴刀就顺便清理了。 中途休息了两次，临近天黑，她跟石大柱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到山下。 两人刚露头，就听见了一个声音。 “姜大姐，是你吗？” 姜大姐？ 这是叫她？ 姜婳嘴角抽搐，这个称呼听起来，她好像有三十岁了一样。 不过这谁啊？ 她还没搭话，身后的王大柱却吼了一大声。 “石头！你怎么来了？” 黑暗中立马有了一点火花，不一会儿，火花猛然变大。 火光照亮了王石头瘦得脱相的脸，父子两人喜极而泣。 “爹！我以为你…你，死在饿狼口中了，再也回不来了，呜……” “石头，爹也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 父子俩哭得叫一个痛快，姜婳实在听得耳膜疼。 “叔，回家去再哭吧，先把这三头帮我拉回家。” 哭声戛然而止，石大柱今天已经在她面前丢太多脸，这会儿也高兴，这可是实打实的肉。 连忙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石头，这次多亏姜丫头，我才能活着回来，我们先帮忙，回家再说。” 石头一听，用袖子把脸一抹，撸起袖子就是干。 三个人花了一番功夫，才将三头狼拉到了姜家院子。 姜家人并没有睡觉，第一时间就发现了院子的响动。 李氏第一时间就找到了自家女儿的身影，地上找了根棍子，抡起就冲了上去。 “死丫头！你敢一个人上山，是要气死老娘，急死老娘吗？” 一旁的王大柱一看，眼皮一跳，手就先挡了过去，痛得他龇牙咧嘴。 “哎哟，嫂子，你真下手啊，你可不能打姜丫头。” 李氏看着挡在面前的王大柱，气也消了一些，心底也是高兴他还活着。 “你没死？” “是啊，多亏了你家大闺女，要不是她救我，我真就死在饿狼嘴里了。” 一边说着一边将她手里的棍子抢了下来，扔老远出去。 “这多好的闺女，今天有我在，可不让你打她。” 李氏也知道，自己这是担心昏了头，只是这死丫头胆子真是太大了，今日她若是给了好脸色，搞不好明天她还敢上山。 她只是冷着脸盯着自家闺女。 姜婳却丝毫没有不舒服的感觉，她笑嘻嘻地揽住李氏的胳膊。 “娘，又累又困。” 看着女儿脏兮兮的脸，李氏的心硬不起来，将她拉到凳子上坐着。 “再累也要填饱了肚子再睡，等着。” 李氏转身就去了厨房。 这时候，姜老太也杵着拐棍出来，姜明峰扶着她。 “婳婳啊，你总算是回来了，我们都担心坏了。” 苍老中带着嘶哑的声音，充满了慈爱，还有浓浓的担忧，她连忙站起来，去扶住另一边，安抚老太太。 “奶奶，我平安回来了，您别担心了。” 姜老太看着自己的孙女，神色复杂，伸手点了一下她的脑袋。 “你啊，胆子越发大了，你爷爷才死在山上，你怎么还敢去？” 说起来，那双老眼湿润，望着远处，脸上满是悲伤。 她知道，奶奶看的就是那座山，她刚刚才下来。 自己有自保能力，说出来也没人会相信。 她只能安抚道： “奶奶，您熬了一晚上，先去睡一会儿，等您睡醒，孙女端肉汤给您喝。” 姜老太看着她，笑了一下，才摇摇头。 “好，奶奶等着肉汤。” 孙女大了，有自己的打算，她这个老太婆说话也不顶用了。 “明峰，快扶奶奶去休息。” 第三十章 可怜小郎君 被点名的姜明峰年轻气盛，一门心思都在院子里三头狼身上。 恋恋不舍地将眼睛从狼身上收回来，扶着姜老太回了屋子，立马一溜烟就跑回来了。 围着三头狼左看右看，脸上稀奇不已。 王大柱却是钻进了姜大强的屋子，看着他那吊着的腿，眼眶一下就湿润了。 “姜大哥，我以为你能平安下山的。” 躺床上的姜大强先是上下打量了一番，全须全尾，没有受伤，他才大笑起来。 “大柱，你这好胳膊好腿的回来，该笑，跟个娘儿们哭哭唧唧的作甚？” 王大柱一听，立马扯出来一个苦笑。 “可是你瘸了，这一家老小怎么办？” “行了，大柱，我这腿能好，就是得在床上躺几个月，你别一副我死了的丧气脸。” 啊！还能好？ 这么一听，王大柱心里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一屁股坐在床面前的板凳上，才仔细问起来那天的场景。 两个人互相交谈了一番，才发现自己把狼群想得太简单了。 他们会分开逃跑，人家也会分开追击。 要不是姜婳胆子大，可以说，这一次两个人都活不成。 想到这里，王大柱才一脸感叹。 “姜大哥，你真是深藏不露啊，姜丫头那一身的本领都是你偷偷教的吧？” “啥？” 姜大强没反应过来，铜铃大的眼睛闪过迷茫。 肩膀上突兀地挨了一拳头，力道不重。 “哎呀，你还藏着呢，我可是亲眼所见，要不是姜丫头的陷阱，我可回不来。” 姜大强心里闪过自家媳妇说的话，丫头最近变化很大，说是梦见了老头子，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这种玄乎的事情，外人还是不要知晓的好。 他笑着回了一拳头过去。 “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瞒着你，我这一身本事全都教给闺女了。” 王大柱本来就虚，差点被这一拳头打倒，要不是被自家儿子拉住，真就摔地上去了。 肩膀隐隐作痛，忍不住笑骂。 “都瘸了，还这么大力气，我真是白担心你了。” 这时候，李氏端着两个碗走进来。 “是你饿了吧。” 随着一阵风拂过，一阵难言的鲜香窜进众人的鼻子。 王大柱的肚子很是应景，“咕咕”叫起来，清晰可闻，他脸上一阵发烫。 “还是嫂子想得周到。” 说着也不客气，接过一碗甩开腮帮子就吃，饿急眼的男人吃东西很快，一碗不过是十几个呼吸就见底。 看着站着的石头，李氏把另外一个碗端了过去。 “石头，这碗是你的。” 王石头看不出碗里是什么，只看出是什么糊糊，闻起来实在是很香，他不争气地咽下口水，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李婶，我吃过晚饭来的。” 现在谁家都困难，他哪好意思吃，人家救了自己爹，他家也没东西感谢。 “你这孩子，一会儿还要你出力呢，赶紧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王大柱抹了一把嘴巴，将碗放在床头柜上，对自己儿子骂了一句。 “赶紧端着，吃完好干活。” 自家爹都开口了，王石头也不再推辞，接过碗，声音很小。 “谢谢李婶。” “跟我客气啥，再说你又不是白吃，要出力气的诶。” 说完李氏就出了门，留下三个男人在屋里。 院子里，姜婳也吃了一碗蘑菇糊糊下肚，里面只放了盐，味道也还行，就是口感有点奇怪。 也不知道为什么，姜家人什么都喜欢做成糊糊吃，蘑菇糊糊口感真是说不上好，让她想起来一种恶心的软体动物。 她吃完以后，江明峰才跑到她旁边来，偷偷摸摸地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话。 “姐，你跟娘求求情，那小子跪了一个晚上，怪可怜的。” 说完还给了她一个眼神。 她顺着方向望过去，只依稀看见一个跪姿板正的小身影，那侧脸显得隐忍又脆弱。 坏事！ 这替她背黑锅的人，似乎有点惨。 真怕这小子跪出什么毛病来，本来身子就很弱鸡，她赶紧跑过去，想要将人拉起来，可是手上却传来抵抗的力道。 她皱眉。 “你不想起来？” 沈临溪知道她回来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只是这锅不能白背，也不能白跪一晚上。 他微微仰头，一双小鹿眼睛水汪汪的，不像平日里那么亮，灵气少了许多。 “李婶没让起，我不敢起。” 语气十分落寞，眼睛就那样，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里面写满了控诉。 她莫名心虚，摸了一下鼻子，不敢与之对视。 “我去跟娘说。” 说完正好对上李氏探究的眼神。 “你俩在这儿嘀咕什么呢？” 姜婳连忙回答 “娘，是我硬要去的，你别罚他了。” 原来是替这小子求情，李氏冷哼一声，没好脸色。 “他也没拦着你啊，也没有知会家里人一声，罚跪也没冤枉他。” 她听着自家娘这话，十分不顺耳，有一种强行跟人绑定的感觉，语气也不满。 “娘，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关他的事情。” 听到这话，沈临溪秀气的眉头微皱，果然自己真的不被她放在心上。 李氏一听，脾气又被点爆，这话她也能听出来，自家闺女还是没有接受这个上门女婿。 “姜婳，他是你的未婚夫，将来要跟你过日子的，你的事情就是他的事请，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没有第二个选择，不要他老娘也要给你找其他人，总之，你别想像以前一样胡闹。” 说完直接转身就走，这闺女被当家的惯得无法无天，已经是大龄了，越往后越没得挑。 起码这小子看起来还算顺眼。 姜婳平白无故被骂一顿，要说心里没点火气也是不可能的，只是她接了这具身体，也得接受这些麻烦。 看着地上的人，她那点心虚消失得无影无踪。 要不是这小子硬赖着不走，自家娘也不会逼得这样紧。 “自己起来，我娘不会说什么。” 沈临溪也知道她心情不好，什么都没说，刚一起身，身子却不受控制地朝着一边倒去，膝盖已经疼麻木，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认命地闭上双眼，想象中的疼痛却迟迟没来。 第三十一章 卖狼肉 熟悉的女声在他耳边响起。 “膝盖很痛？” 他眼睛一下湿润，只是看着她，微不足道地点点头，却偏偏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倔强的样子就像是一只幼鹿，可怜又坚强。 她的火气一下就消失了，这件事情终究是因她而起，坚硬的心突然就柔软了一个角。 “去那边坐着，我帮你上点药。” 谁知道孱弱的小小少年却摇头，苍白的小脸十分懂事。 “家里的药都是肉换来的，用我身上浪费了。” 少年深色落寞，睫毛微微颤动，她坚硬心被羽毛轻轻拂过一般，麻麻的。 一股愧疚之意如同小溪，从心间潺潺流出。 双手搭上少年的肩膀，只摸到一把骨头，心又被扎了一下，强制按他坐在凳子上。 “坐着，不许动。” 随后，就去姜大强屋子里拿了伤药，出来看着少年俊秀的脸，呈现出一个病态美。 “裤脚挽起来。” 沈临溪看着她凌厉的眸子，睫毛轻颤，弯腰慢慢将裤脚挽到了膝盖上面。 露出的膝盖却让他自己也是吸了一口凉气，上面青紫一大片，已经磨破了皮，形成了一层薄薄的血痂。 总之看起来很吓人。 她也感到触目惊心，平时就觉得他很瘦，这会看见腿，才知道到底有多瘦，这小腿还没她的手腕粗。 再看到膝盖的惨状，说实话，她觉得自家娘真是太过分了。 如果再跪上半天，这膝盖怕是得几个月才能好。 心里想着，手上不敢耽搁，已经抹了伤药上去，轻轻揉搓着，实际上暗自发动了治愈异能，给他进行内里的修复。 她能感觉到少年的紧张，腿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根根分明。 这家伙这么紧张？ 就这还主动要做她的未婚夫，还真是有一点......有趣。 两个人各有心思，治疗很快就结束了。 “自己能走回屋吗？” 沈临溪抬头，少年湿漉漉的眼睛，就像是雨后的蝴蝶，清澈又小心翼翼。 “你能帮我吗？” 说完又低下头，声音更小了。 “很疼。” 妈耶！她实在不忍心不管，一只手伸了出去，语气略微不耐烦。 “快点儿。” 沈临溪心底的阴云终于散开了一些，原来她吃这招。 他伸手，抓住了那只不算好看的胖手，心底却放松了许多。 她是他能活下去的唯一选择。 姜婳将人扶回去以后，一个字儿也没说就离开了。 出来以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她刚刚真的只是不忍心而已。 只是她早已经铁石心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小屁孩多次不忍心。 “婳婳，这狼要怎么处理？” 李氏的声音传来，她抛开了脑子里的想法，快步走去院子， 这个天气，三头狼可放不得。 来到了院子，李氏和王大柱站在一起，两个人看着三头狼发愁。 没有肉吃烦恼，这肉太多了也烦恼。 放不住啊。 姜婳看见两人眉头紧锁就觉得好笑，不过这狼肉她心里另有打算，对着两人说了自己的想法。 “娘，大柱叔，天气热，我们两家也存不住这么多肉，我打算一头留出来，我们两家分。” 这个道理都明白，李氏看向三头狼问。 “还有两头呢？” 说实话，要不是盐不够，她巴不得全部做成咸肉干，口感不好，也比饿肚子强。 “剩下的两头我准备卖给村里人。” “啥？凭什么给他们？” 一说起这话，李氏第一时间反对，村里那些人压根不配，只要一想起那晚她挨家挨户跪过去，最后只有两家人愿意跟她去山里救人，心里的怨气就老大。 “丫头，娘不同意，他们当初对你爹可是冷眼相看，好好的肉，凭啥给他们？我看饿死最好。” 王大柱站在一旁没有说话，毕竟这不是他们的狼，自己没有发言权。 姜婳看着眼里含泪的李氏，有些无奈，放软语气说着自己的想法。 “娘，以前我对村里人做的事情也不好，人家不帮我们情有可原。” “你惹祸，哪一家我没去登门道歉，东西他们也收了。” 这个她可不理亏，闺女的屎屁股，每一次都是她去擦的。 当日事，当日了。 总之，她心里就是过不了那一关，那一晚她是什么里子面子都丢尽了。 “娘，村里人全饿死了，对我们也没有好处，我准备将狼肉卖给他们，让他们尝到了甜头，跟我上山去找水去。” 听到这里，李氏的脸由委屈转为惊讶。 “找水？” 这时候，装聋作哑的王大柱也忍不住了，插了一句嘴。 “丫头，那山上有水？” 姜婳看着两人的表情，觉得有些好笑，合着就没有一个人想到那山上有水吗？ “娘，大柱叔，我也不敢确定，周围几座山，只有那山上的树长得最茂盛，地上的草也是最绿的，我觉得可以试一试。” 两人一听，心里一合计，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顿时笑意上了眉梢。 从干旱以来，他们都是去的荷花村买水喝，十文一担，真是天价，他们也吃不起多久。 “婳婳，那娘同意你将狼卖给村里人，你是不知道，今日我去荷花村买水，他们那副嘴脸有多嚣张，水桶都没给我装满。” 一旁的王石头也是满脸义愤填膺。 “对！他们村实在是欺负人，看我年纪小，收了钱，只给我半桶水。” 姜婳感到一阵寒意，这才干旱大半个月而已，就有村子出来欺负人，后面的残酷她都不敢去想。 “行，石头，那就辛苦你跑一趟，去告诉村里人，我家要卖肉。” “娘，辛苦你帮我把菜刀磨快。” 这会儿的李氏没有半分推辞，答应了一声，连忙去厨房磨菜刀。 “大柱叔，一会儿需要你在一旁帮我处理这三头狼。” “行，没问题。 我家有砍刀，我回去拿来。” 说着就出了院子，往自家走去。 他经常打猎的人，还是用砍刀比较顺手。 不一会儿，王大柱拿着一把大砍刀回来。 姜家院子已经搭起了两个大木板，上面放着一块厚圆木，上面的砍痕交错繁多。 姜婳早就准备好了，这会正等着王大柱，两人合力将一头狼倒吊起来。 院子里有搭好的架子，是姜大强专门用来杀猎物的。 第三十二章 限量购买 剥狼皮跟剥狗皮，鹿皮都是一样的。 姜婳用剥皮刀将后腿沿着膝盖上面的部位割断，从断口处一点点掀开狼皮，遇到黏连太多的地方，用刀轻旋割开来。 到了尾巴的地方，将尾巴旋开一个洞，手上用劲，狼尾巴就从被抽了出来。 再将皮毛划开，继续向下，到了前腿的位置，也是同样的方法，就这一手，直接看呆了王大柱。 给猎物剥皮，就是他这种老猎人都得小心翼翼，可是这丫头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没有出一点差错。 完全就是熟手啊。 这姜大强真是深藏不露，连剥皮都教自家闺女，也是狠人。 紧接着，三头狼的皮都被姜婳干净利落的剥了下来。 这会儿天已经大亮，村里人也陆陆续续围满了姜家院子，他们围着挂着的三张狼皮聊得津津有味。 实在是没见过三头狼，更何况是狼皮。 “真是稀奇，不是说姜大强的腿都被狼咬断了，他们家哪来的狼？” “兴许是姜大强提前杀死的，不然狼为什么要追他？” 两个汉子说得起劲，旁边的一个大婶笑了出来。 “你俩是不是饿傻了？那狼要吃人，还需要理由？” ...... 村里人许久没有见到荤腥，这会儿聊得热火朝天。 这时候，村长石磊站了出来，问李氏。 “你们家真要卖狼肉？” 李氏没好气地回答。 “不卖肉喊你们来做什么？我还嫌吵呢。” 村长也不生气，饿得腿发软，想到今天有肉吃，他开心还来不及。 “那感情好，我要买二十斤。” “你倒是想得美，怎么不全部买去？都给你了，其他人吃什么？” 看着叉着腰的李氏，村长挤出来一个笑脸。 “不是还有那么多吗？再说了，我是村长，应该多买点。” 好在自家闺女早就交代过她，就是防这种人，当即瞪了一眼村长，冷哼一声。 “想都别想，每个人最多一斤。” 什么？ 村长急了。 “一斤也太少了，这不够吃啊？” 李氏恶狠狠地吼了回去。 “想要吃饱就自己去山上打，不敢去还叽叽歪歪，你要不满意，那就别买，有的是人买。” “诶，没说不卖，你这人怎么说生气就生气？” 村长生怕没了，追着李氏挤到了肉摊子的最前面，村里人不满，也不敢得罪村长。 “我家八口人，砍八斤。” 李氏就在旁边站着，立马就听出来不对劲。 “村长，出嫁的女儿可不算，你家只有七张嘴巴。” 说完看着王大柱，丝毫不留情面的说：“给他七斤。” 石磊还想说什么，看着李氏的冷脸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怕惹毛了姜家人，一斤肉都不给他。 过了称以后，刚好七斤，李氏提溜着稻草挂着的肉。 “一共三百五十文。” 一听这价格，吴磊又跳了起来。 “五十文一斤！这也太贵了。” 李氏将肉摔在案板上，也没了好脾气。 “我说村长，这都啥时候了，还挑三拣四的，五十一斤贵，你去镇上买六十一斤的啊。” 姜家都是打猎人，对于镇上各种野物的价格了如指掌。 这么一听，还想表示不满的村民们都不敢说话了，就是村长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灰溜溜掏钱捡肉走人。 为了少点麻烦，李氏索性站在了前头，声音拔老高。 “我们家的狼肉就是五十文一斤，一个人头一斤，你们要是嫌贵的就别买，卖不完我们家做成肉干吃。” 这话一出，有几个婶子连忙搭腔。 “不贵，不贵，这年头肉多金贵啊。” “就是就是，我们还不用跑去镇上买，都得谢谢姐姐。” “就是就是，多亏你们家，我们才能吃上肉。” 从来都是李氏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说好话，给自家闺女擦屁股，这些女人哪里会这般巴结她。 那晚下跪求人的气消了一些，心情也好了起来，也不再冷着脸，跟妇人们聊了起来。 “你们是得谢谢我家，最该谢的就是我家姜婳，要不是她辛苦打来这三头狼，你们就等着饿死吧。” 三个妇女眼神对视，纷纷往那案板后面看去，正好看到姜家大闺女拿着菜刀拆骨卸狼腿的画面，吓得她们瞳孔放大。 妈耶，这姜家女霸王也太吓人了，那么粗一条狼腿，就用手扯下来了。 三个人心里都不约而同冒出来一个想法。 怪不得嫁不出去，要招上门女婿呢。 那个小子也真是可怜，没被吃，却要娶一个女霸王。 但是这话她们现在可不敢说，到嘴的肉飞了那才真是要命。 “哎哟，我看婳婳跟她爹一样能干。” “是啊是啊，姐真有福气，有这么能干的闺女。” 李氏知道她们不是真心的，好听话谁不喜欢听。 “行了，你们想要哪里？我先给你们留着。” “我要腿上的。” “我也是。” “我要屁股上的。” 三个人纷纷说着想要的部位，脸上满是笑意，好听的话更是不要钱的说。 这给李氏哄得喜笑颜开的，给王大柱打了招呼留肉。 姜婳在后面拆卸骨头，听见自家娘的笑声，心情也跟着好，手上的速度更快了。 赶紧卖完，她才能休息。 一个时辰以后，两只狼肉连骨肉内脏全部卖完，村民们的笑声隔很远都还能听见。 今晚家家都能吃上肉，这个特俗时期，比过年还开心。 就在姜家人收拾案板的时候，远处跑来两个人。 “婶子，我们家也要买肉。” 李氏抬头，脸上立马有了笑意，赶紧招呼两人。 “是你们俩，小木，浩子，快喝口水，瞧你俩这满头大汗。” 说着就要去舀水。 两个年轻人都知道，如今每家每户的水都是花钱买来的，连忙拒绝，只追着问肉。 姜婳提着两坨肉出来， 对两人笑着说道： “你们两家的肉早就留出来了，我娘还念叨你们怎么不来卖肉呢？” 刘浩连忙站出来，黝黑的脸配上一双圆眼睛，看着十分机灵。 “妹子，最近村里都没吃的，我们跑远了一些，回来才听见邻居说你家卖肉的事情，这才急忙跑过来，生怕没有了。” 说着摸了一下头，脸上发烫，他还是第一次跟姜家妹子说话。 第三十三章 被偷家了 孙木又高又瘦，从衣服里掏出来一把铜板，摊在手心里。 “婶子，我只有十二文，能买多少？” 紧接着，刘浩拿出缝满补丁的钱袋子，抢着给钱。 “李婶，我给他付，称两斤。” 多的他也没钱买。 姜婳看着两人，不是兄弟倒是挺团结的，这关头还能互相帮助的人不多。 她也不逗两人了，将手里的肉递了过去。 “不用给钱，谢谢那天你们愿意帮我家。” 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两个年轻人很开心，他们却不敢白要。 “姜妹子，我们不能白要，这钱你收着。” 在恶人村还有这样的人家真心不多，这下姜婳更觉得要知恩图报，好说歹说就是不收钱。 最后她板着脸说话，两个人才提着肉走了，临走时还道了谢。 将院子里野猪血用草木灰盖住，她就回屋关门睡觉去了。 一天一夜，又是上山又是杀猪的，铁打的人也受不了。 一直到吃晚饭，李氏才来叫醒她。 今天的晚饭就是炖狼肉。 她闻见一股肉香，肚子的蛔虫都快勾出来了。 姜家每一个人都吃得肚子滚圆，十分尽兴。 今晚整个恶人村都散发着一股肉香味。 她站在院子里深吸一口气，脸上露出一抹笑。 希望这肉香可以多维持两日。 “姐，今天卖了好多好多钱，你快来呀！” 从门里探出个脑袋来的姜明峰，正疯狂冲她招手，大牙花子十分惹眼。 还没等她走过去，就被猴急的便宜弟弟拉了进去。 一进门，除了姜老太和沈临溪，三岁的姜明远早就睡着了，其他人都在。 姜大强的床中间放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小堆铜板，在微弱的烛光下散发着黄色的光芒。 姜婳也感到十分惊喜，目测是个不少的数目，不过她对古代的物价还没有太大的概念。 这时候，李氏将自家女儿拉到床边坐下，眉开眼笑。 “闺女，这些钱我们数清楚了，一共是七两六百二十个铜板。” 七两！ 应该是不少，毕竟可以买很多很多水，起码大家的生命有保障。 “娘，明早我跟你一起去挑水。” “好，我们两个人去，多跑两趟，把水缸装满。” 现在有钱了，李氏也不怕，底气十足。 今天真是让她长脸，以前村里人谁都明里暗里的讽刺她，拿个闺女当宝贝，天天给人家赔礼道歉，要受一辈子窝囊气。 她们谁家闺女能给家里挣七两银子？ 如今她看自家闺女，是哪哪儿都好。 “闺女，这些钱都是你挣的，娘决定给你自己拿着。” 姜大强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这会儿也连忙搭腔。 “对，该给咱们闺女拿着。” 姜明峰一双眼里满是羡慕，跑到自家姐姐面前，模样十分讨好。 “姐，你分我一点，以后收拾屋子的活儿交给我。” 屋子里的姜大强和李氏相视一笑。 “你小子一天就知道糊弄你姐。” 李氏笑骂了一句，却没有阻止，她说了钱给闺女，就不会干涉怎么用。 看着在自己面前卖乖的弟弟，姜婳觉得心脏被热气烘烤，身心都暖洋洋的。 这就是有家人的感觉吗？这种感觉是她喜欢的。 “娘，这钱你留着，我用不着啥钱，留着买水吃。” 看到女儿不像以前混不吝，一副大人的样子，李氏眼含泪花，转头拉上自家男人的手。 “当家的，闺女咋一下就长大了，我这心不好受，说不出个啥感觉。” 姜婳有些头疼，有家人是好，她是真心接不住动不动就掉眼泪的习惯。 眉头一皱，打了句招呼就去休息了。 “媳妇，你昨晚罚那小子是不是太过了？” 等人一走，姜大强才想起他的便宜女婿来，自家闺女的脾气他最清楚。 决定要做的事情，八头牛也拉不回头，别说女婿一副豆芽菜的样子，更不可能拦得住。 这话被李氏瞪了一眼。 “这就心疼上女婿了？你没看出来咱家闺女没看上那小子？” “啥？没看上？这咋能没看上呢？我看闺女没说啥。” 对于自家男人的粗大条，李氏早已习惯，有些话不掰开揉碎说，这人只会钻牛角尖，一辈子也不知道。 “她是不说啥，只是找借口不跟你去登记而已。” 看着男人眉头高高耸起，眉心拢成了“川”字，她索性说完。 “那小子身上肯定有事，肯定见不得光，当我们家上门女婿，大概是想洗白，我这心里没底，咱到底该不该要这个女婿？” 两人沉默许久，最后还是姜大强先开口。 “要！你说这十里八乡，有哪家儿子配得上我们闺女？再说我们这个地方管得本来就不严格，没人会查这里来。” 李氏伸手在男人腰上狠狠拧了一把。 “别给她找补，就她以前干的那些事儿，谁家敢要她？我看你就是怕闺女没人要。” 被戳中心思的姜大强也不生气，疼得龇牙咧嘴，也还是舔着脸拉住自家媳妇的手，一脸憨厚相。 “哎呀，还是你最懂我，你说错过了这小子，谁还会给我们家当上门女婿？” 李氏将男人不规矩的手打开。 “腿瘸了还不老实，跟你说正经事儿呢。 那小子长得确实不错，看起来也是个懂礼的，也细心，我就怕以后他抛弃咱闺女。” 一听这话，躺床上的姜大强倒是笑了起来。 “他敢！这不是还有我俩压着吗？那小子没有机会的。” 两口子一合计，最后决定要强势拍板定下这件事情，逼自家闺女尽快接受那小子。 睡得正香的姜婳就这样被自己父母安排妥当了。 第二日，姜明峰睡眼惺忪起来放水，路过院子时，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揉了两下眼睛，往院子里的架子上看去，空空如也。 顿时，他脑子里“轰”地一声就炸了，瞌睡虫瞬间消失。 他赶紧往爹娘的房间跑，扯着嗓子大喊“招贼啦！咱家肉不见了！” 这下，姜家人全部惊醒，李氏最先穿好衣服出来，跟着大儿子来到了院子里，看着光架子。 上面挂的狼头和下手全部都不见了，顿时气得拍大腿。 “哎哟！天杀的小偷，偷到老娘家来了，黑心肝的畜生，吃得你肠烂肚，吃不死你，生娃儿没屁眼……” 姜婳早就听见了动静，收拾好出来看到的就是自家娘拍大腿骂人的场景。 第三十四章 水价上涨 她已经听到发生了什么事情，看了一眼空荡荡的架子，脚尖转向大门口，仔细观察，果然有所发现。 门栓上有着被刀切的痕迹。 小偷果然是从大门进来的，真是明目张胆。 心里有数以后，她才走到自家娘的身边，拉住自家娘的手臂。 “娘，小偷是用刀把门栓别开，从大门口进来的。” 李氏一听，脸色更不好了，当即又叉腰开骂。 “该死的小贼，别让我让我抓到你，不然老娘定要你吃了的全部吐出来，偷到我们家来了，真是胆大包天！” 耳膜遭受到攻击，姜婳和便宜弟弟都捂着耳朵，他们娘的声音尖锐，穿透力极强，她估计周围的人家全部都听见了。 她实在是受不了，赶紧压低声音，附在李氏的耳朵说着悄悄话。 “娘，先别骂了，我有办法抓住小偷。” “真的？” 李氏现在对她的话还是比较信任的，这个女儿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嗯，只要耐心等上几日就行，我们今日先把水缸装满吧。” 费了一番口舌，总算是哄好了李氏。 两人交代好姜明峰照看好家里，一人挑着一副水桶往荷花村的方向走去。 荷花村位于恶人村的东边，走了半个时辰，就能看见路牌。 一走进村子，眼前的景象让她感到惊讶，她总算知道荷花村的名字由来，这里种了很多荷花，到处都是碧绿的大叶子，一片接着一片，放眼望去，绿油油的，让人感觉心旷神怡。 李氏看着她眯着眼睛享受的模样，也笑了起来。 “娘每次来荷花村心情也莫名的好，如今到处都是枯死的庄稼和野草，倒是这些荷花还长得这样好，可见荷花村是真的不缺水。” 她甚至想过，要是当初是嫁到荷花村，现在也不用为水发愁，也不用饿肚子。 “娘，这些荷花都是特意种的吗？” 姜婳十分好奇，这里的人种荷花，难道以荷花为生，古代有田地，更愿意种庄稼。 “不是，这些荷花一直都有，谁都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反正一直都在。” 这件事情，她从小就听家里的长辈谈论，只是没人知道这些荷花是谁带来的？ 原来如此，姜婳的眼睛发亮，既然荷花不是刻意种的，那这里的人知道莲藕吗？ 她想找机会一定要落实这个问题，这么多荷花，莲藕的产量一定很惊人。 很快，李氏带着她来到了打水的地方，这里已经排起了长队，她们排在了末尾。 “把桶放下吧，一时半会排不到我们。” 突然前面一阵嘈杂声响起，只是很快就归于平静，姜婳看着队伍里的其他人似乎已经习以为常，始终保持一副麻木的神情。 她看向正在擦汗的李氏，主动问了起来。 “娘，刚刚是？” “还能是为啥？肯定是荷花村的人又不给人家水桶打满，昨天我们家的也没有打满。” 姜婳伸头看了一眼，前面一个汉子负责收钱，一个汉子负责打水，周围还有四个汉子坐着闲聊，不过也能看出他们也是荷花村的人。 “娘，他们这样几天了？” 这时，李氏将擦汗的帕子放好，才回答。 “昨天才这样的，前日我来还没有这么缺德。” 听完她没有再说话，太阳逐渐升高，越发的晒人，队伍却越来越长。 李氏和她头上都带着草帽，头上依旧在冒汗，让人口干舌燥。 排了半个小时的队，总算是轮到了她们。 “把桶拿上来。” 打水的汉子例行公事般招呼着李氏。 李氏也不敢耽搁，后面还有那么多人，麻溜地将桶放在了石梯上。 旁边收钱的汉子看了一眼她，是个新面孔。 “今日水价涨了，十五文一担。” 什么？ 又涨了？ 李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荷花村的人是不是疯了？这才半个月，涨了三次水价。 “你们怎么又涨水价了？还让不让人活，是不是明天后天又涨到二十？” 收钱的汉子顿时面露不耐烦，这样的泼妇他也见了不少。 “又没逼着你买，嫌贵就赶紧滚蛋，你不买，后面还有那么多人要买。” “你！” “你什么你，到底要不要？” 这时，姜婳扯了一下自家娘亲的衣袖，她往前走了一步。 “我们买，希望大哥给我们打满两担。” 她脸上带着一点笑意，伸手送上了三十文钱。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 收钱的汉子接过三十文，在手里颠了两下，才有了笑脸。 “大娘，你还没她有眼力劲。” 李氏气呼呼地哼了一声，抱着手看着打水的汉子。 “你们水这么贵，再像昨日一样偷斤少量，我可要跟你们拼命！” 也许是钱起了作用，也许是李氏的狠话起了效果，她们的水确实打得快要满出来。 对此，姜婳也没有了意见，毕竟人家是明价标码，买不买随你，没逼着你买。 最多就是趁火打劫而已。 这些手段她早已习惯，两人挑着水一股脑儿的往前走，这日头越来越大，她们可不敢外面耽搁太久。 紧赶慢赶，终于在正午以前到了家里，姜明峰已经做好了蘑菇汤，姜老太带着三岁的姜明远在屋子里玩。 一见她们回来，沈临溪赶紧端上来两碗水，两人一饮而尽。 李氏坐下来，喘着粗气，眼睛扫了一眼。 “小子，膝盖还没好，出来晃悠啥？家里可没有多余的药给你用。” 沈临溪走了两步，温温和和地回答。 “李婶，已经好多了，不需要再用药。” 说来也是奇怪，今早一起来，他就发现自己的膝盖好了很多，青紫也褪了不少，走路完全没有问题。 那老寡妇给的伤药确实很好。 姜婳坐着缓气，姜明峰招呼着吃中饭， 粮食有限，他们早上都没有吃东西。 这会儿肚子早已饿得咕噜叫，桌子上放的是昨晚剩下的狼肉汤，还有一大盆煮蘑菇。 “辛苦了。” 她的面前放着一碗慢慢的狼肉汤，少年顺势坐在她的身旁，还递上来一双筷子。 这是什么意思？ 这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姜婳心中警铃大响，看向旁边的沈临溪，只是少年只是端着一碗蘑菇汤，浅浅的喝着，时不时的眯着眼睛。 好似他刚刚做的事情，在自然不过，她想说什么却又觉得多余，索性埋头吃起了狼肉，先填饱肚子再说。 第三十五章 达成约定 李氏不露痕迹地瞧着两人，嘴角带着点点笑意。 这小子还是上道的，知道讨好自家闺女。 午饭过后，姜婳再次准备上山，家里那点东西吃不了几天，作为一个末世人，粮仓无粮，是最有危机感的事情。 闲不住一点。 再说寻找水源也很重要，谁知道荷花村的水还能坚持多久。 涨水价本身就是一个信号，就是水不够多。 看着自家女儿要上山，李氏立马变得紧张起来。 “闺女，你又要上山？” 她收拾好了上山需要的东西，看着自家娘脸上的担忧，安慰道： “家里的粮食不多，撑不到入冬。” 李氏也知道，现在当家的男人瘫床上，家里老的老，小的小，都是闺女撑起了这个家。 “那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娘，剩下的狼肉还需要你烘干呢，这家里也不能离人。” 姜婳可不想让李氏跟着，这样她做事情会束手束脚。 只是她低估了李氏对她的关心。 “行，娘不跟你去，让沈小子跟你去。” 被点名的沈临溪立马表态。 “李婶，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她的。” 姜婳：“.....” 就这小胳膊小腿的，怕是个拖后腿的。 她刚想开口拒绝，就被自家娘抢了话头。 “反正娘不同意你一个人上山，万一有个什么事情，报信的人都没有。” 最后，姜婳妥协了，只能带着沈临溪一起上山。 沈临溪穿着自家弟弟的粗布衣服，也背了一个背篼，手里拿着柴刀，跟在她身后。 地上两道影子，一大一小，默默无言地往前面走。 终于来到了山脚下，姜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这个非要入赘的小子，冷声交代了两句。 “山上一切听从我的话，能不能做到？” 沈临溪没有任何犹豫，点点头。 “能。” 姜婳没有意见，走在前面，只让他跟紧一些。 她一路上走走停停，倒是捡了不少蘑菇扔在他的背篼里。 沈临溪一路上没有说话，只是在认真的观察她，体型胖，却灵活地游走于山林中。 只是两人独处的时间很少，他只能抓紧时间搞定。 在心里想好了措辞，才开口说道： “你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我？” 少年的声音很是好听，在山林里一点都不显得突兀，仿佛是山间清泉，缓缓流出。 姜婳将手中的蘑菇放进他的背篼里，居高临下看着他，盯着那张不解的脸，轻轻一笑。 “你才十岁，小屁孩儿懂什么是成亲吗？” 他的脸微微发烫，有些倔强。 “我懂。” 小屁孩儿挺倔。 “说来听听。” 沈临溪认真想了一下。 “我长大以后跟你成亲，我们要吃住一起。” 她噗嗤笑了出来，果然是小孩的理解方式，她伸手摸了一把毛绒绒的头发。 “小屁孩儿，等过段时间，你最好离开，姜家可护不住你。” 沈临溪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背后冷汗一片，她知道了？ 不，不可能！ 她不可能知道自己的事情。 见到她将要转身，心底迸发出巨大的勇气，他错过她，就真的活不成了。 “我入赘，姜叔他们不会再逼你再嫁他人。” 姜婳身形顿住，回头盯着他，若有所思。 他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的事情不会连累姜家，他们认为我已经死了，不会再找我。” 看着她没有恼怒，继续说道： “你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姜叔他们一定会让你嫁人，可，可是没人敢娶你，与其嫁瘸子傻子，不如招我上门，你也不用去别人家。” 说完，他的手心满是汗水，她不会生气吧？ 姜婳觉得她有些小看面前的小屁孩了，这打七寸的功力不错啊，刚刚那番话，先打消了她的顾虑，再说中了她的心声。 她确实还不想嫁人，对于男女之事上辈子没有接触过，这辈子她也不想接触，听末世人谈论，爱情就是毒药，关键时候，还会成为敌人的软肋。 是一个奢侈又无用的东西。 只是在这里，以她一人之力，对抗有好感的姜家人，光是想想自家娘说来就来的眼泪，她就觉得接不住。 不得不说，这小子脑子太灵活，她真的心动了。 只不过，她可不想真的多个小屁孩夫君。 “小子，我同意你的提议了。” 沈临溪握紧的手心松开，心底偷偷松了一口气。 她同意了。 姜婳看着他的小动作，唇角微微上扬，眼里带着笑。 “不过，我们俩只能是合作关系，等到以后，我想解除关系的时候，你必须配合我。” 解除关系？ 她是说和离！ “你想跟我和离？” 她点点头。 “我同意你上门，只是为了躲避嫁他人的命运，而你上门也只是为了有一个新的身份，我们属于各取所需，不是真正的夫妻，所以等到时机成熟，我想要和离的时候，你必须同意，能做到吗？” 沈临溪听完，这样对他没有影响，只是和离的女子，一般都无法善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过，此刻他也顾不得什么，反正主动权在她手里，不管怎么样，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好，我答应你。” 两人说好了以后，相处倒是自然了许多。 在山上捡了一背篼蘑菇，由沈临溪背着，她的背篼里装满了各种花花草草。 两人赶在天黑之前回到了家中，李氏早已经在等在门口，看见他们归来，揪着的心才放下来。 她连忙接过自家女儿的背篼，没看里面的东西，只是拉着浑身上下都看了一遍，才放心。 “走，吃饭去。” 晚饭过后，她让其他人把今天摘的蘑菇清理干净，捡出来晾着。 她则编了一张渔网，在木架的周围忙活起来，忙完以后，又跑去厨房提了小块肉出来，挂在了空荡荡的架子上。 三岁的姜明远跑过来看热闹，刹不住车，差点一头撞在她的陷阱上，被她一把抱住，刮了一下小鼻子。 “不准来这里玩。” “阿嚏！” 一个晶莹的鼻涕泡泡冒了出来，姜明远小手横着一擦，睁着大眼睛，奶声奶气地问。 “为什么不能玩？” 早就按捺不住的姜明峰立马搭话，眼睛还直勾勾看着木架上的狼肉。 “姐，你刚刚在忙活什么？为什么把肉挂在这里啊？” 说着就忍不住围着架子转悠，被她一把揪着衣领，将人拎走。 “当然是抓小偷，你看好明远，别让他来破坏我的陷阱。” 第三十六章 逍遥城 翌日，昨晚整理好的药材已经焉巴了叶子，她找到李氏，问清楚了赶集的地方。 真的很远。 按照李氏的说法，走路需要两个时辰才能到，那里名为“逍遥城。” 因为她身处这处区域，本就是放逐之地，穷苦之地，所以京城对整个北域的管理十分不一样。 而她们恶人村属于逍遥城管理，逍遥城一共管理六个村子。 李氏还是刚嫁过来的时候才去过一次，至于家里的三个小孩，从未去过。 “婳婳，你真的要一个人去城里吗？” 她点点头，将背篼背起，还带上了那三条狼皮，已经被王大柱简单处理过。 “娘，我就是去看看。” 看着大有主意的女儿，李氏也不再是一味地阻拦，如今要不是闺女胆子大，他们早就饿死了。 回到屋子里，从墙角下拿出来一个木匣子，从里面拿出来三贯铜板， 装进一只粗布缝制的钱包里，浅绿色的布料上面绣着一朵桃花。 这还是她的嫁妆。 总是舍不得用，现在给闺女用，她还是舍得的。 “这些钱你拿着去，难得走路就坐牛车。” 对此姜婳没有推辞，拿上钱袋子利落走人。 恶人村没有人家买得起牛，要坐牛车，她还需要往前走一段，在岔路口等着其他村的牛车，拼车走。 她这种外村的，三文钱一个人。 果然，她站着等了一小会儿，就看见一辆牛车慢吞吞地走来，赶牛的是一个白胡子老者。 “闺女，搭车吗？” 她点点头，老者黑瘦的脸上多了一丝笑容，声音也高兴。 “快上车！一会儿人多，可没有好位置。” 老者很是热情，还帮她把背篼放在了宽敞的位置。 “坐这儿。” 车上一个人都没有，她倒是感到意外，看着老者面善，闲聊起来。 “老伯，为什么一个人都没有？” 老者一听，坐上车板上，赶着牛往前走。 “天气啊，天气害人，老汉已经连着几天没拉到人，可是不拉有什么办法？人要活，这老牛也要活。” 老者的语气里是无尽的暮气，那满是皱纹的脸被刚刚出来的太阳渡上了一层金色。 她恍惚回到了末日一般，还是吃人的世界。 “老伯是哪里人？” 兴许是今日有了收入，老伯的话也多了起来。 “就在你们恶人村的隔壁，荷花村的。” 荷花村的？她微微皱眉，看着老伯身上的暮气，心里好奇。 “老伯，你们荷花村不是还有水吗？” 提起这个，老伯的神情变得愤怒，狠狠抽了牛儿一鞭子。 “水都被畜生占着，专门欺负我这种老人，我们自己的水，竟也要花钱买，你说这是什么道理？” 姜婳大吃一惊，又问了一个关键的问题。 “老伯，是谁占了水？” 老伯咬牙切齿，冷哼一声。 “除了村长那一族，谁还有这么大的权利？” 原来是村长，只是这荷花村的村长私心实在太重。 “村民们不反抗吗？” 老者拿出来一杆旱烟，狠狠吸了两口，吐出来一口烟雾，才愤愤地说出来原委。 “他只给有壮劳力的人家，像我们这样的老人，反抗又有什么用？那些壮劳力给他当打手，老骨头可不敢折腾。” 说完，他又吸了两口。 “再说，那口古井也支撑不了多少日子，再多也不够卖。” 原来如此，荷花村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怪不得老人家没生意也要出来撞运气。 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连忙向抽着旱烟的老者问： “老伯，你们村的荷花有什么用？” 老者回头瞟了她一眼，以为她是馋莲子吃，摇了摇头。 “你是想吃莲子吧，别想了，若是往年，老汉可以送你一口袋，今年不行，村长早就让人将有荷花的地方看守起来了，说是要集体分配，我估计到时候，没有老汉的份儿。” 她又问： “那莲藕呢？” 老者摆摆烟斗，有气无力地回答了她。 “都没戏，水不够，莲藕也长不好，黑心肝的也不会分给我这种不中用的老骨头。” 她蹙眉，没说话，看来她想捡漏是不可能了。 一路上，牛车遇到一个路口就会等上一会儿，老者是为了撞运气。 万一能搭上人，今日才算是挣钱了。 很可惜，五个路口，一个人也没有。 老者赶着牛加快了速度，过了路口，他也不用再等客。 两个时辰的路，被缩短到一个时辰，她跟老者约好关城门之前，她会回来。 老者多等她一会儿。 老者没有进城，就在城门口的草棚里歇着，进城也需要交一个铜板。 进城门的时候，她背篼里的狼皮被翻了出来，守门的官兵眼睛放光，笑眯眯问她进城干什么？ 心里的直觉，眼前的人没安什么好心。 她决定不知道规则的情况下，实话实说。 “进城卖掉这些东西，劳请官大哥通融一下。” 官兵喜欢这样直白的人，他笑着打量着眼前的胖女子。 “没问题，进城卖货物需要缴纳十文钱。” 眼下没啥人进城，她摸出来十五文钱，递了上去。 “好，剩下的两位官大哥拿去喝碗水，你们挺辛苦的。” 她的出手大方，让守城士兵十分惊讶，这穷山恶水的地方，他们遇到的惹事的人更多，出手大方的姑娘，他们真是头一次遇见。 又便宜不占王八蛋。 接过铜板，揣进兜里，摸着下巴看了她两眼。 “倒是个识趣的，官爷卖你个人情，卖狼皮去‘鬼三皮坊’。” 还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她心里一喜。 “谢谢官爷，我也是第一次来这里，请问药材去哪里比较合适？” 士兵难得挣外快，心情还算不错，瞥了一眼背篼，里面的药材叶子都焉巴了，当下有些不耐烦。 “就这些不值钱的，街上那几家随便哪家都行。” 很显然，五文钱的耐心用完了，她也没有再问，道谢以后就进城去了。 逍遥城大街上人还算多，一条主街两边，都是卖各种东西的小贩，看起来还算是繁华。 她第一次来，也只能到处转悠，就当熟悉了。 果然看见了几家小医馆，规模都不大的样子，她随便挑了一家进去，坐着的伙计立马站了起来。 “请问有什么需要？” “你们收草药吗？” 伙计脸上闪过惊讶，卖草药的人可不多，至少从他做学徒以来都没有遇到过。 “你等等，我去喊老板来。” 第三十七章 鬼三皮坊 没多大会儿，一位中年人跟在伙计后面。 “老板，就是她要卖草药。” 中年男人走上前来，打量了她一眼，倒是也没有什么表情，往背篼里看去，眼里闪过大大的惊喜，才看向她。 “你自己挖的老鹤草？” 姜婳点点头。 “嗯，你们收吗？” 一个村姑能认识草药，他只觉得稀奇，不过眼前这位姑娘摆明了不想多说，他也不墨迹，伸手翻了两下，微微皱眉。 “你这老鹤草有些干枯，给你算三文钱一斤。” 价格有些低，她觉得挖草药有些浪费时间，还不如多找点吃的过冬。 “行，过称吧。” 伙计连忙拿了一个筛子将老鹤草捡出来，拿下去过称。 老板没有离开，而是对她说： “老鹤草下次你晒干拿来，我给你算五文一斤，这几日边关战事吃紧，需要大量的药材，你要是还能挖到，还可以拿到店里来，价格不会亏待你。” 她脸色微微一动，感觉到老板的好心，特意问了一句。 “打仗了？” “还没打，不过快了。” 说完老板就离开了，他只是希望多收点药材，最近的药材渠道实在是太吃紧了。 难得有一个村姑认识药材，他才忍不住多说了一句。 老鹤草一共是二十斤，伙计给了她六十文。 临走时，她问了一句伙计。 “小哥，鬼三皮坊怎么走？” 伙计给她指了路，皮坊不在主街上，要穿过主街，街尾最后一条巷子进去就是集中交易的各家皮坊。 穿过狭窄的巷子，一个巨大的圆形场地出现在眼前，四周全是差不多装饰的铺子，她一眼看过去，几乎都是收皮子的。 里面很是冷清，偌大的场地几乎没有看见人，要不是那铺子的门大开着，她都以为这里没营业。 她顺着一间一间找过去，在最中间的位置找到了“鬼三皮坊。” 还未进门，里面就传来一阵阵金属敲打的声音，她走进门，只见一个赤膊大汉背对着她，右手拿着一把巨大的铁锤，尺寸惊人。 旁边是烧红的铁炉，屋里的温度令她感觉窒息，她有一瞬间怀疑，是不是被看门的坑了？ 这哪里像皮坊？分明更像铁铺。 “什么皮？” 男人声音粗犷的声音响起，她被惊得回神，面前的男人脸上一条巨大的蜈蚣疤痕，几乎横跨整张脸，看起来阴森恐怖，要是胆小一点的人，恐怕已经被吓跑了。 更恶心的她都见过，收敛心神，她把背篼放地上，拿出里面的狼皮，对上男人的眼神，从容应对。 “狼皮要吗？” 鬼三充满了意味不明的神情，眼睛从她身上转移到手上，看着正宗的成年灰狼皮，眼睛突然冒出光亮，大手抢过狼皮，翻看以后，十分满意。 “剥皮之人手法很娴熟，我全要，你想要什么价？” 她今天的重点就是这狼皮，嘴唇微勾，盯着他的脸，笑着说道： “你是老板，这个比我懂，你能出什么价？” 这下鬼三的眼睛微微眯起，收起了轻视，这丫头并不是什么都不懂，有着跟年纪不相符的老练，一般人见到他都会害怕，这丫头还敢盯着他看，自信从容。 对峙之下，他还是先开了口。 “你是谁介绍来的？” 这个鬼三看着五大三粗，实际上观察入微，这个问题没有隐瞒的必要。 “城门口的官大哥。” 原来是许义，他点点头，这丫头看着出众，竟然能搭上看守城门的许义。 还真是不简单。 “哦，原来如此，你的狼皮是最常见的灰狼，上面有洞，三张给你三十两。” 价格跟自家爹说的差不多，还高了二两，算是良心商人。 “成交！” 鬼三收了狼皮，拿出来三十两银子递给她，继续说道： “日后若是还有皮子，尽管送来，给你最好的价格。” “行。” 她将银子用里面包药材的破衣服一裹，就丢进了背篼里，一个用力就把背篼甩到了背上。 这般随意的模样让鬼三嘴角抽搐，这丫头到底是艺高人胆大？还是人傻钱多？ 三十两就用破衣服包来扔背篼里。 他也是长见识了。 “对了，鬼老板，这里收肉吗？” 鬼三："......" 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名字难听，他轻咳了两声，脸色不太好。 “你叫我名字就行。” 姜婳看着他满脸的沧桑感，总觉得不太合适，犹豫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你有点老，不合适。” 这下鬼三的脸色更不好看了。 “我才二十岁，很老吗？” 哈？ 面前的人看起来就像是三十岁的大叔，跟她爹差不多大的样子，才十八，这人不是骗她吧？ 不过人家是金主，不好得罪。 “哦，那你长得挺老成。” 鬼三气急败坏，最讨厌别人说他老成，十八岁的小伙子，正直壮年。 “嘿，我说你这好好的丫头，怎么就长嘴了呢，说不出一句我爱听的，实在不行，你叫我哥也行。” 姜婳看着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的鬼三，连忙改口。 “鬼哥，收肉吗？” 她非要叫姓吗？鬼三已经对眼前的乡下丫头感觉到深深的无奈，没好气地回答她。 “收，但是要新鲜的。” “那是自然。” 说完，她就快步走出了铺子，热死了。 感觉到背后湿润的一片，她有些难受的扭动了一下背篼，这鬼三的价格还算公道，她也懒得看其他家的。 有了钱，自然该去采购粮食，装满粮仓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她才走出巷子，就发现身后有人跟着她。 这是被盯上了？ 这逍遥城果然乱糟糟，她才刚刚交易就被人盯上了。 看着旁边的另一条巷子，她转头就改变了方向，朝着更偏僻的地方走去，装作迷路的样子。 最终她停在了一处死胡同里，身后传来一股劲风，吹起她耳边的头发丝。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她头往旁边一偏，快速转身抓住身后袭击之人的手臂，“咔嚓”一声，那人的胳膊断了，一脚将人踢飞，只听见杀猪一般的声音响起。 另一个汉子见状，目露凶光，拿着一把刀砍了过来。 被她用背篼一挡，一脚将刀踢飞，快速卸掉汉子的胳膊，一脚踢在他的裆部，汉子瞬间惨叫出声，整个人缩成了一团，不断哀嚎。 “呵，就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也好意思抢劫？” 第三十八章 囤粮 满地哀嚎，两个男子汉此刻肠子都悔青了，她一脚踩在一只手上，再用力旋转脚尖。 “啊！臭娘儿们，快放开我。” 她轻笑出声。 “还有力气骂人。” 脚下用上全部的劲儿，她对这种人可没什么留手，男人痛得发不出声，死死咬住嘴巴，脸色苍白。 突然，一股尿骚味窜进她的鼻腔，她皱眉看向男子，身下一摊黄色的水迹。 她有些嫌弃的捂住口鼻，转身离开，站远了一些。 “把你们的钱都交出来，饶你们一命。” 两兄弟也知道这次算是踢到了铁板，根本没有任何反抗能力，都伸手掏出自己的钱袋子，扔在了地上。 她弯腰捡起来，将两个钱包掏空，也只掏出来几个铜板，有些生气，真是白白浪费她的时间，将钱袋子扔在了两人身上，临走时还不忘吐槽。 “穷成这样，怪不得要抢劫，下次眼睛放亮点，见着我最好躲着点。” 说完也不管两人，走出了巷子。 她问了街边的一位大娘，朝着卖粮食的地方走去，这是逍遥城唯一的粮油店。 看着排长队的店铺门口，伙计忙得脚不沾地，她还有点意外。 粮食已经开始抢手了。 好在有几个伙计，很快就到她，看了一眼门口，上面写着字，只是她不认识古字。 这时候，有一个伙计立马迎了上来，面前的女子显然是乡下人家，他很自然介绍起来。 “这位姑娘，需要什么？” 她问了价格。 小伙计也有耐心，乡下人家不认识字最正常不过，他指着粮食道： “黑面十文，糙米十五文，白面三十文，大米三十五文。” 她心里有数，这些东西的价格比大柱叔说的高一些，不过也是正常现象。 正逢天灾，粮食上涨也正常，药铺老板说过，边关在筹备战事。 逍遥城离得近，到时候很难保证不会波及北域，到那时粮食估计还会涨价。 她也不爱吃黑面，但是它最便宜，钱不能用完，还得留出来一部分维持家里用水。 “黑面两百斤，糙米一百斤，白面一百斤。” 周围的人纷纷看向她，见是一个穿补丁衣服的胖姑娘，脸上的惊讶挡不住。 小伙计一听是大客户，脸上的笑意更灿烂。 “好嘞，姑娘你稍等一会儿。” 她又在旁边的货架上转悠，看着有些菜种子，眼里闪过惊喜。 说实话，她真的很喜欢植物，也喜欢种地，收获的果实让她觉得踏实。 “姑娘，已经打包好了，一共是六两五百文。” 她看着伙计，指了一下货柜上的种子。 “还有这些种子，每样都给我捡一些。” 小伙计有些惊讶，最后压低声音跟她说。 “姑娘，这会儿正闹干旱，地里也种不出庄稼，你何必浪费钱呢。” 这伙计人还怪好的，她摇摇头。 “小哥，我留着明年种，万一下雨了呢。” 萍水相逢，他言尽于此，这乡下人家总是惦记着地，总想着种庄稼。 “这些种子卖不出去也会放坏，掌柜的早就想处理掉，五十文就可以全部带走，你要吗？” 还有这种好事情？她当然要了。 “要，你帮我打包吧。” 伙计手脚麻溜，很快就全部用油纸打包好了。 她又买了一些零碎的东西，糖买了一小罐，乱七八糟的香料也买了一包，又买了一罐酱油。 其中酱油最贵，但是伙计说做菜香。 有条件她还是想吃好一点，真是糊糊喝怕了。 看着堆成小山的粮食，她犯难了，一个人带不走。 突然想到那个老伯，她才连忙问伙计。 “小哥，可以帮我送到城门口吗？” “当然可以，你看什么时候送？” 伙计的态度十分好。 “我还去买点东西，回来我跟你们一起送。” 约定好以后，她问了卖猪肉的地方，又去了猪肉摊，老板无精打采地打着苍蝇，一见她过来，立马就精神了。 “姑娘，今日肥肉只要二十文一斤。” 最后，她要了二十斤肥肉，二十斤瘦肉，一共花了七百文，看见还有半扇排骨，问了价格。 老板看了一眼，排骨平日里好卖，最近基本卖不完，天气热，放不久，自家都吃腻了。 “你买得多，我也不收你多的，一百文拿走。” 最后她还问老板搭了两根猪大骨，猪尾巴。 背篼被装满，她才朝着粮油店走去，两个伙计用驴车给她把东西送到了城门口。 她拿出路上买的肉包子，塞给了守门的许义。 “官大哥，吃点包子垫一下肚子，你们辛苦了。” 说着也没忘了另一个，也塞了两个肉包子过去。 两个肉包子可就是四文钱，双份那就是八文，这丫头是发财了？ 居然这么大方，他一眼就认出是给她外快的乡下丫头，只是没想到她这么会来事儿。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他看着买了一大堆东西的胖丫头，笑着咬下一大口包子。 浓郁的肉香瞬间填满了口鼻，哎哟，太香了。 “胖丫头，没被鬼三吓到吧？” 胖丫头！ 她有些幽怨的眼神看着许义，咋吃的还堵不上这大哥的嘴呢。 不会说话，其实可以不用说的。 “鬼哥人很好，很年轻。” 许义嘴角抽搐，她是睁眼说瞎话？鬼三那暴脾气叫好？ 还有他那体格子，那个长相，哪里年轻了？ 算了，这姑娘年纪轻轻的，可惜眼神不太好。 他认真的吃包子，这包子真香啊，平日里他可舍不得买来吃。 城门外的老伯看着装得满满当当的牛车，满脸惊讶，他怎么没看出来这丫头是大户啊？ 那么多袋粮食，不是大户，谁家买得起？ “老伯，租你的车，帮我送到家多少钱？” 他一听，满脸的皱纹笑得更深了。 “丫头，装满了，老牛也拉得费力，它也要吃点好的，收你二十文。” 说完他有一丝紧张，生怕她嫌弃贵。 “行。” 经过这一番折腾，已经到了下午。 牛车负重太多，行走的速度远没有来时快。 夕阳西下，牛车与老人的鞭子被拉长，她前世只在全息投影上看过这样的风景，夕阳西下，染红了半边天，微风拂过脸颊，一天的奔波在这一刻得到安慰。 她真的很喜欢这样的世界，不是残垣断壁，戈壁荒漠，也没有变异动物，所有的植物都在人类的可掌控范围。 再也不用过那种提心吊胆的日子，她享受当下。 第三十九章 她给他起名 等到牛车走到恶人村，太阳已经下山了，清冷的月光刚好能够照明。 突然老伯吸了一下鼻子，苍老的脸上出现困惑。 “丫头，你闻见肉香了吗？” 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的姜婳自然是闻见了，分明就是狼肉的香味，她昨天才吃过。 只是这件事情别村不能知道，她将手交叉在脑后，随意吸了两下鼻子。 “没闻到，老伯是饿出幻觉了吧？” 老者转念一想，也是，现在哪里还有人能吃得上肉？ “兴许吧，老汉我的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 这个时间点，村里的人都已经关门闭户，准备睡下了。 所以她拉着一大车东西回来的事情，没人看见，这倒是省事，若是被人瞧见，又得生出事端。 不是怕他们，纯粹是嫌弃麻烦。 “老伯，前面就是我家。” 老者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只是依稀看得到院子的轮廓，跟乡下人家的泥土房子一样。 他还以为这丫头买得起这么多粮食，应该是个大户，现在看来，恐怕是发了横财。 等到了跟儿前，她跳下马车，上去敲门。 没一会儿，门就打开了，露出来的是一张清秀的脸。 沈临溪见到她，立马卸下了满脸的防备，语气带着欣喜。 “李婶刚刚才进屋，她从日落就等着了。” 她有些心疼，也觉得心里暖暖的。 “嗯，今日事情多，就多耽搁了时间。” 这时候，屋子里的人已经听到了声响，都跑了出来，看见一牛车的粮食，他们都笑开了花。 不用谁说，除了姜老太和姜明远，还有躺在床上没有出来的姜大强，其余人都自觉去搬东西。 姜婳则是自己把那一背篼肉背进了厨房，牛车上还剩两口袋黑面，她一手扛一袋，脚下生风就进去了厨房。 只是走快了一点，没有注意到旁边的沈临溪，满脸惊讶地看着她。 李氏刚好从厨房出来，就看见自家女婿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莫名感到心慌，连忙走过去，笑着找补。 “沈小子，婳婳就是力气大了点，其实平时她还是比较温柔的。” 温柔？他脑子里实在是找不出温柔的姜婳是什么样子，不过他知道婶子的意思，对着一笑。 “婶子，我觉得婳婳很特别，是个好姑娘。” “哎，对，我们家婳婳不是那种娇娇弱弱的女子，等以后你们多相处就能发现她的好了。” “嗯。” 两人的对话姜婳不知道，她到了门口，问老伯要了水壶，装满以后，又递给老伯二十文。 “老伯，天色已晚，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今日就挣了二十五文，老者很是高兴，人家还给了他一壶水，放在以前是没什么的，可是现在，水等于钱，真是好心的人家。 “丫头，你是个心善的，你回去吧，老汉我走夜路习惯了。” 她点点头，转身进了院子，来到了木架子旁边，陷阱没有被破坏，关好院门。 偷肉的贼人这两日就会来，一个狼头没有多少肉。 姜家人都没有吃饭，桌子上摆着煮好的蘑菇，还有青岗籽。 最值得期待的是每个人碗里还有两个野鸡蛋。 “婳婳，辛苦了，快吃吧。” 她在街上吃了一个肉包子，这会儿也饿了，看着今日终于不是糊糊，心里欣慰了许多。 将容易口干的野鸡蛋拿出来放在桌上，先舀了一碗蘑菇吃起来，她是连汤也一起吃的，入口以后，眼睛顿时放光，今天的蘑菇汤好好吃。 连着吃了两大碗，几乎没有什么形象，她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味道这么好的食物了。 吃到了美食，心情都变好了许多。 李氏看着欣喜，闺女果然还是喜欢吃，她早就看出来这丫头对糊糊很是嫌弃，只是忍着没说。 今日她将狼肉切得细细的，专门用来做的汤底，手里有银子，她的胆子也大了些，把油罐子的底油都用光了。 蘑菇也没再弄成糊糊，索性多煮了一些，闺女昨日才捡回来许多，足够吃很多天。 看着吃得尽兴的闺女， 她又舀了一勺子蘑菇在姜婳的碗里。 “喜欢吃就多吃一点。” 沈临溪吃了一碗就不再盛了，看着姜家人对待她的模样，斟酌之下，拿起她随手放的鸡蛋，在桌子边缘轻轻磕碰，不太熟练地剥着鸡蛋壳。 看着光洁无缺的野鸡蛋，他眉目放松，放进了正在猛吃的某人碗里。 姜婳看着碗里的野鸡蛋，愣怔住了，转头盯着他，脸上透露着不解。 “看你饿狠了，我帮你剥能更快吃到肚里。” 反应最快的是姜明峰，嘴巴也快。 “喂！你想收买我姐啊？” 李氏捂着额头，她这个傻儿子只会搞破坏，伸手给他头上一巴掌，没有好脸色。 “吃还堵不住你的嘴巴，赶紧吃。” 挨训的姜明峰垮着脸，总觉得他娘偏心那小子。 “偏心鬼。” 只敢小声嘀咕，就闷头吃着碗里的，不敢再发言。 在场只有姜婳听到便宜弟弟的埋怨话，感到有些好笑。 看了看旁边的沈临溪坐得板正，穿着粗布衣服也透着矜贵。 明明比姜明峰还小一岁，却一点不像个小孩，行为举止言谈都像个小大人。 “我脸花了吗？” 姜婳盯着人看被抓包，没有慌乱，嘴角上扬，语气轻快。 “没，你想好新名字了吗？” 眼前的小少年脸上闪过惊讶，她这么快就决定给他新身份了？ 一瞬间，他就压下了那份惊讶与喜悦，低下头很是乖巧。 “既是随你的姓，你帮我起一个吧。” 他的仇短时间报不了，只要不叫沈临溪，叫什么都无妨。 姜婳也觉得不是什么大事，随便想了一下。 “姜清策如何？” 他抬起头看着她，还是胖到模糊的五官，他觉得这女子似乎有很多面，出生乡野的她如何能想出这样的名字？ 不过，现在他不宜话多。 “好。” 第二日，她就跟自家爹娘表明愿意接受上门女婿。 这让李氏和姜大强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直接就让李氏去请村长来，说明了这件事情。 村长石磊也感到惊讶。 “你们家真的招上门女婿？” 姜大强靠在床头，笑眯眯地看着村长。 “这还有假吗？以后我看谁还敢说我家闺女没人要。” 第四十章 见猎心喜 村长脸上带着一丝鄙视，只是如今姜家大丫头确实有本事，现在村里都在说姜大强一身打猎的本领都教给了闺女。 前两天的狼肉就是证明，所以他目前得跟姜家交好。 “嘿嘿，婳婳那么厉害的闺女，是那些人不配，上门女婿好，以后闺女不受气。” 听见村长这么说，姜大强哈哈大笑起来，村长可是最看不上他们家的人，如今也这么客气，真是爽。 “这么说，村长，文书这一块就麻烦你了。” 两人的婚约是要去逍遥城登记的，入赘改姓也要登记，他如今腿还没好，只能麻烦村长去一趟。 石磊也知道，找他办事情肯定不是白干，特殊情况，他自然是乐意的。 “行，虽说逍遥城远了一点，但是我这人就是心软，喜欢替村民办事情，放心吧，一会儿我就去。”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石磊都准备起身走了，才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对了，捡来那小子叫什么名字？” 姜大强打着哈哈说： “问过了，说是从小就流浪，没有名字，以前一个老乞丐叫他狗蛋。” 狗蛋？ 这名字真够随意的，石磊心里也在吐槽。 “这姜家真是疯了，居然招一个乞丐回来做女婿，还那么小。” 没说什么，石磊一出门来，李氏就提着半斤晒干的狼肉出来。 “村长，我家的事情辛苦你跑一趟，这点肉拿回去吃吧。” 这姜家还真是大方，为了闺女的亲事，真是舍得。 他也没有推辞，顺手接过来。 “行，等着吧，下午我就把文书送过来。” 李氏笑着将人送出门，关上院门以后，笑容才消失不见。 “呸！石扒皮！” 她对村长可没有什么好印象，以前为了给闺女擦屁股，她可没少受村长的气，只要是人家送东西的，不分青红皂白，就站在那一边。 分明就是一个见钱眼开，喜欢占便宜的小人 。 姜婳这日照常上山，身后依然跟着自己的上门小郎君，是李氏硬要他跟来的。 她走到一处地势平坦的地方停了下来，找来一根手拇指粗细的树枝，给沈临溪看了一眼。 “你找几根这样大小的树枝来，要笔直的。” 沈临溪没有问为什么，只是记下她的话以后，就到周围寻找去了。 “不要走远了。” 她怕这小子莽撞的走太远，发生什么意外，来不及救援。 “知道了。” 空气中传来少年的声音。 不一会儿，少年抱着几根树枝回来了，她也没有说什么，拿过来就开始将树枝砍成合适的长短，又将一头削尖。 一共有八根，差不多够用。 她将简易的标枪放在背篼里，转头盯着少年，语气严肃。 “跟紧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 沈临溪默默点头，他这几日知道怎么配合她。 尽量不要让自己成为拖油瓶的存在。 姜婳开始一边观察地上的痕迹，遇见可食用的植物，她还是会顺手挖出来，还有一些药材。 这些东西积少成多，都是可以卖钱的。 昨日去采购一番，她才感受到这里的货币就相当于基地的积分，没有钱，寸步难行。 沈临溪就听着她的指挥，一会儿捡蘑菇，一会儿挖他不认识的草。 两人在山林中走走停停，突然姜婳停了下来，侧耳认真听了一会儿，转头对他说： “你在这里等着，不要出声音。” 说着不等他回答，姜婳健步如飞，已经消失在密林中。 这让沈临溪睁大了眼睛，心里受到震撼，她这么灵活，那是人的速度吗？ 两个人的时候还不觉得行走在山林里有什么，当他一人身处密林中，周围只有虫鸣，只有鸟叫声，他内心滋生出来恐惧。 他握紧柴刀，环顾四周，入目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林，他咽了一下口水，只觉得后背凉悠悠的。 站得久了，他感觉腿发麻，找了一处平地，坐了下来，只是手里还是紧紧握着柴刀，眼睛四处乱看着。 希望时间过快一些。 另一边，姜婳找到了一个兔子窝，她深知兔子三窟的狡猾，又在周边寻找了一圈，准确地找到了三个兔子洞。 抓兔子，她最有经验，以前在末世的荒野里，她队里最小的队员最喜欢吃兔子， 那时候，她没少抓。 在四周找了一些干树叶，还找到了一些柴，拿出打火石，把两个洞口的树叶都点燃，再用一些砍的细树叶搭在火堆的表面，刚刚砍下来的生树叶燃得没那么快，烟雾逐渐多了起来。 她拿着柴刀来到了唯一的洞口，准备来一个守株待兔。 随着烟雾越来越多，她听见了洞里传来的细微动静，果然一只灰兔子急速往洞口窜出来，说是迟那时快，兔子才冒头，她对准脑袋砸了下去，一击毙命，灰兔子直接就翻了白眼。 快速将灰兔子提溜到背篼里，她又做好了准备，生怕还有其他兔子。 果然，没多大会儿，又有动静传来，她沉下心神，一抹灰色出现，正准备砸下去，看见缩小一倍的体型，柴刀硬生生停在了半空。 而是如同闪电般伸手抓住了洞口的兔子，这分明只是幼崽。 她第一感觉就是肉少，这兔子看着才一个月左右的样子，没了母兔子，它也活不了。 还是带回去，实在不行，养着也行，她扔进背篼里，然后又在洞口等着，陆陆续续爬出来四只兔子，全部丢进背篼里。 兔子抓完，她用泥土把火盖灭，又开始寻找其他动物的痕迹，今日她就是安心来打猎的。 吃了两天狼肉，想换一下口味。 兜兜转转，发现了一个野猪群，里面成年野猪起码有二十多只，里面的小猪仔有七八只，看着黑野猪又长又尖的獠牙，她果断放弃。 这是个大型野猪群，她一个人势单力薄，一只都杀不了。 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她又转头去了野猪相反的方向，走了半个时辰，又看见了一只野鸡，驻足屏气，拿出标枪，投射出去。 一击即中，野鸡只发出了一声惨叫。 这只野鸡提起来还算有点重量，四五斤的样子。 今日的收获已经足够，她准备下山回家，走出去两步，才想起来似乎忘记了一个人。 她暗骂一声，快速奔走在树林里。 居然把那小子忘记了。 第四十一章 中蛇毒 山林里危险随时都有，她的速度不慢，几乎是最快的速度，只是心里隐隐生出来不安。 千万别出事，她真不是故意的，平时习惯一个人，忘记身后多了一人。 最快的速度赶到两人分开的地方，也花了半个时辰，等到了地方，她只看见令人心悸的一幕。 沈临溪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她快速走过去，只见他脸色发青，嘴唇也变成了乌黑的颜色，一副中毒的样子。 在他身上查看，最后在他左肩处发现两个小洞，她一眼就要看出来是蛇。 不容多想，她的手搭上伤口，发动异能，一股温热的力量从伤口处涌入他的血管。 不知道他何时中毒，毒已经快到了心脏的位置，她没有任何保留，全部的异能倾泻而出，将他全身的血管都洗涤一遍，他的脸色才慢慢恢复正常，只是人还没有醒来。 她的异能再一次透支，浑身的力气瞬间被抽干的感觉，天快黑了。 带着他，不能在山上过夜。 跟上次一样，她用树藤绑了一个简易的担架，用肩膀拖着他下山。 等到家，已经天黑了。 李氏在门口等得心急，这天都黑了，怎么还没回来？ 知道听到自家女儿的声音，她才点燃火把，往前面走了一段，才看见狼狈的闺女，衣服被树枝刮破了不少，胸前还有暗红色的血迹，她的眼泪顿时就出来了。 “哎呀，婳婳，你受伤了？” 姜婳已经没有了力气，异能耗尽的后遗症太大了，能回来全靠着一股毅力，现在这口气一松，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这可给李氏急坏了，当即就呼唤大儿子，两人费了大力气，才把两个人拖回家。 李氏着急，直接找来了苗寡妇。 苗寡妇的狼肉刚好吃完，这会儿时乐意至极，上门来瞧了一眼，指着沈临溪有些惊讶。 “他中了蛇毒，但是已经解毒了，等他醒过来就没事了。” 她看着姜家丫头，有些摸不准，又把了脉，没有异常情况，只是这姜家丫头昏迷不醒的症状，她也无法确定。 “她估计是劳累过度吧，醒过来修养两天就没事了。” 最后，苗寡妇要了一斤狼肉就走了。 李氏打来一盆水，给自家女儿擦了身子，没有发现一点伤口，心里才松了气。 望着女儿的脸，她这心里是既愧疚又欣慰。 这段时间，全靠女儿撑着，不然她就算是天天去地里挖草根，也养活不了这么多张嘴巴。 可是今日的事情，真的让她快要吓死了。 李氏此刻心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般，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想着依偎在床边睡着了。 等到两人醒来已经是第二日了，李氏早已经做好了一锅香炒兔子。 她今早才有空看背篼，发现有兔子还有野鸡，里面还有五只小兔子，才不得不感叹，自己女儿跟当家的比，简直就是青出于蓝胜于蓝。 自家男人可不是每次都能打到猎物。 想到苗寡妇的话，自己女儿这些日子不是上山就是进城，她一狠心，直接炒了一只兔子，还炒了一盆蘑菇。 希望她吃好一点，能快点恢复。 姜婳起床，第一时间就去看了沈临溪，还在昏迷中。 她转身去了外面，李氏已经摆好了饭菜，这一顿吃的糙米，比任何糊糊都顶饿。 看着自家女儿狼吞虎咽的样子，她的眼窝子又藏不住眼泪，却不想女儿看见，只是一个劲儿给她夹菜，就是姜明峰也没有平日里跳脱，只是几乎不夹肉。 他平日里可最爱吃肉的。。 也就最小的姜明峰碗里有几块肉，姜家其余人碗里都只有蘑菇。 姜婳的第四碗糙米饭吃完以后，她才停了下来，看见姜家人的样子，她有些感动，对上他们担忧的目光，她将还剩半盆的兔子肉推到了桌子中间，露出一个笑容。 “爹，娘，奶，肉还多，你们也吃。” 忍了一个晚上的姜大强终于是忍不住了，平日里他都是不出来吃饭的，都让李氏端进家去吃，可闺女昏迷的消息，让他迫不及待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婳婳，你快说，昨天你们上山发生了什么事情？沈小子怎么被蛇咬了？” 这件事情姜婳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事情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姜家人听完，神色各异。 最后，还是李氏先开口。 “你说你，怎么能把自己的未婚夫忘记呢？怎么带着一起走？” 姜婳也不气恼，只是看着姜大强。 “娘，你问爹，一个不会打猎的人跟着我，我能不能打到猎物？” 姜大强看着自家媳妇，又看了一眼女儿，愣是没说话。 这时候，李氏也知道女儿的意思，就是嫌弃沈小子拖后腿，这件事情确实该怪她。 “行，既然这样，以后你也别上山了，以后我们全家都去挖草根，饿不死。” 娘生气了。 姜婳只是实话实说，确实对李氏的这点固执不解，她这些天的收获还不够说明自己的能力吗？ “娘，不上山，我们全家都活不了，边关快打仗了。” 什么？ 姜家人大惊，几乎所有底层人都知道，打仗百姓苦。 姜大强神色焦急。 “闺女，你从哪里听来的？” “逍遥城的药铺老板告诉我的，他想要多收草药，才透露了这个消息。” 她对姜家人实话实说，也是想让他们都准备起来，真的打仗，靠着她一个人，力量太单薄。 李氏神色落魄，她不知道世道为什么这么难？ 又是干旱，又是打仗，这让他们怎么活？ 姜婳沉下声音。 “爹，娘，现在不是气馁的时候，我跟你们说这些，也是希望我们家提前做好准备，你们也不要阻拦我上山，我们家的活路在山上。” 不知道为什么，姜家人此刻低落的心情突然就活了，他们对自己的女儿有莫名的信任。 最后，李氏强制她休息一天，才可以上山，她的异能耗尽，确实也需要休息。 直到下午，姜明峰才跑来说沈临溪醒过来了。 姜婳借着送饭菜，给他最后查看了一次，体内的蛇毒已经没有了，他的身体没有问题。 第四十二章 绯闻男人？ 她从怀里拿出来文书，递了过去，神色复杂。 “以后你就是姜清策了。” 这文书是村长昨日下午送来的，刚刚她爹才给她，现在她真的跟一个人绑在一起了。 少年抬头，眼里的氤氲散去，他咬牙稳住颤抖的身子。 没有去拿那份文书，她答应的，就一定会做到，这是他这些日子感受到的。 所以，他信她，因为长时间昏迷，声音略微沙哑。 “好，沈临溪已经死了。” 在阳光明媚的下午，两人的命运从此绑定在一起。 晚饭时，姜大强和李氏两人脸上平添了许多笑意，特别是她爹，那收不回去的牙花子简直没眼看。 姜婳只能埋头苦吃，另一个坐在她旁边，专心投喂。 “今天我要宣布一件大喜事。” 除了两个当事人，其余人都认真看着坐着的姜大强，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从此以后，沈小子就是我们家的上门女婿，随妻姓，更名为‘姜清策’，以后我们家里任何人都不准叫他以前的名字，都叫新名字。” 姜老太笑得脸上的皱纹像一朵盛开的菊花，连连说好。 “上门女婿好，以后我们家婳婳才不受人欺负，再也没人敢说我的好孙女没人要了，咳咳......咳.....” 话还没说完，一连串的咳嗽声响起就停不下来。 “娘，您别激动，来，喝点水。” 李氏连忙给自己婆婆端了一碗水到嘴边，姜老太喝了两口，才缓过来。 把水碗放下，李氏才转身对着两个年轻人说： “从此以后，你们两个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相互扶持。” 姜婳听着这些话只觉得晕乎，胡乱点头应付。 夜晚，她去把之前泡着的青岗籽换过水，看样子再有个两天，就可以制作青岗粉。 天气太热，肉类是放不住的，姜家在院子里烧起来一堆火，上面烘烤着一只野鸡，李氏不断地翻转着鸡，渐渐传出来香味，让人忍不住味蕾大动。 但是没人开口，这是存粮，不能动的。 姜明峰带着姜明远，两个人孩子心性，最喜欢那五只小兔子，他们用白天扯的野草逗弄，笑声给小院添了些许欢乐氛围。 夜晚，乡野静悄悄的，只有虫鸣的声音，上空一轮弯月高挂，清冷的光辉洒满大地，还原了乡村最寂静的样子。 姜家门口，一道身影出现，那人将耳朵贴在木门上，没听见动静，尖嘴猴腮的脸上出现奸笑。 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伸进门栓，往左右两边轻轻活动着，没花多大会儿功夫，“咔嚓”一声细微的声音过后，男子笑得露出了牙齿。 他往院子里张望，发现空无一人，才小心翼翼钻了进去。 先是扫了一眼上次来的地方，眼睛顿时放光，木架子上挂着一块长条的东西，他看不清，心里也有猜想，肯定是肉。 心中对肉的渴望，让他顾不得想什么不合理的地方，难掩心中的激动，立马就冲了上去，凑近了才发现真是一块肉干，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熟悉的味道。 这让他十分激动，姜家人的肉还真是多，随时都挂在院子里，看来上次他偷的东西，人家也没多放在心上。 可是他拿回家吃了两三天呢，他家四口人，这些天可谓是吃得油光水滑。 如今再让他去吃野草根，是怎么也吃不下去。 半夜饿得睡不着，鬼使神差让他来到了姜家，一时控制不住又想偷东西。 想到这里，他已经想念自家的婆娘的手艺，炖狼肉是真的香。 想着已经伸手去拿狼肉干，谁知道才刚把绳子解开，肉刚落在手里，一张大网从地上弹射起来，将他整个人网住，一阵天旋地转，他被倒挂在木架子上，旁边传来瓦片破碎的响声。 寂静的夜里，这声音十分刺耳。 他被吓得一激灵，一动不敢动，赖三懵了，他怎么就被挂上了？ 姜婳第一时间听到响声，睁开眼睛，脸上多了一丝兴奋的笑意。 鱼儿上钩了。 她翻身起床，穿好衣服，走到院子里，跟自家娘撞在了一起。 李氏赶紧拉住自家女儿，神色急切。 “婳婳，是不是抓住小偷了？” 她点点头，笑着说： “应该是，我布置的陷阱被触发，跑不了。” 这么一听，李氏瞬间变得雄赳赳气昂昂，加快步伐，嘴里还骂骂咧咧。 “看我怎么收拾他。” 母子俩看到被挂起来的男人，顿时就认出了他。 “赖三，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平日里偷鸡摸狗就算了，竟然敢偷到我家的头上来，看老娘怎么教训你？” 李氏一看见赖三，火气蹭蹭蹭往上冒，竟然是赖三，真是新仇旧仇一起算。 她到处找着，最后抽了一根手臂粗的柴火出来，不由分说就往赖三身上打去。 一直装哑巴的赖三痛得叫起来，他没想到这死娘们竟然直接就动手了，怒火中烧，顿时瞪向站着看戏的姜婳。 “死胖子，还不让你娘快住手？” 被瞪着的姜婳抱着手臂，吃瓜看戏的心被打断，抽出一只手指着自己，一脸蒙圈问他。 “我？” 这死胖子，平日里对他那样殷勤，现在竟然放纵她娘打他。 棍子落在身上，他只觉得哪哪儿都疼，看李氏的架势，再挨几棍子，怕是要被打死。 看着不慌不忙的姜婳，他只好求饶。 “死胖子，快点让你娘别打了，不就是我没看上你吗？可是那也不怪我，我要是敢要你，我婆娘一定会撕了我，你先把我放下来，我保证以后会对你好一点......” 听着他的话，姜婳的脑子里突然涌现出回忆，等想起这些事情的时候，她一副吃了屎一样的表情，凶狠地打断了男人。 “闭嘴！” 原身是真饿啊，平日里没事就缠着这叫赖三的混混，想着自己上位，让赖三休了他媳妇，结果赖三是个怕老婆的，只哄着她混吃混喝，压根对她没有一点兴趣，经常叫她死胖子，很嫌弃她。 她气得恨不得给自己脸上来两巴掌，这眼睛瞎了，挑这么个男人，顿时姜婳的脸色极差，盯着赖三的眼神就跟看一坨屎一样。 第四十三章 恶心玩意儿 李氏听到赖三的话，打得更凶了。 “赖三，你给老娘闭嘴！也不撒泡尿看看你自己长什么样子，就你那癞蛤蟆的样子也敢肖想我家闺女。” 说完一棍子狠狠落了下去，又继续输出。 “就是你，平日里哄骗着我闺女偷鸡摸狗，搞坏了她的名声，现在竟然还敢来我家偷肉，我看你是活腻了。 今日我就替老天爷收了你这条贱命！” 赖三被打得痛哭流涕，心里却被打出了怒火，龇牙咧嘴忍痛他也要说。 “死娘们儿，你家胖丫头的名声还需要我搞坏吗？再说了，是她主动来勾引老子的，我才看不上她，除了一身肥肉，长得跟个男人一样，看着就倒胃口，老子可没碰过她。” 自家顶好的闺女如今被一个又老又丑的死混子嫌弃，李氏心火上来了，只觉得胸口堵得慌，急需要一个发泄口。 气得她双眼瞪圆，脸上发红，一副被气慌了的样子，抡圆了胳膊，一点都不留手，双手举着棍子混打。 “啊！！死娘儿们，给我住手，要打死人了！” 李氏被气笑了。 “打死你才好，省得你一天天带坏我闺女。” “啊！！好痛， 不要打了，痛死我了，哎哟，我的胳膊断了......” 眼看着赖三的脸已经被血糊了一脸，捂着胳膊蜷缩成了一团，痛呼的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有气无力。 他还不能死。 姜婳才拉住自家娘，将粗棍子抢了下来，扔到地上。 “娘，再打就真出人命了。” 被拦下来的李氏却突然红了眼睛，眼窝子立马流泪，她钳住自家女儿的肩膀，恨铁不成钢地声音几乎穿透她的耳膜。 “你干什么拦着我？你是不是对他还有想法？我告诉你，你现在已经有未婚夫了，不准再跟他来往。” 看着泪流满面的李氏，姜婳的内心触动，抬手握住肩膀上的手，语气比平时柔和了不少。 “娘，我从来都没有看上他过，只是以前不懂事，以后都不会了，你放心吧。” 李氏的啜泣声渐渐停了下来，她看着自家女儿懂事的模样，只觉得欣慰。 “行，有你这句话，娘相信你，我们村就是一条狗也比赖三强。” 她被这句话逗笑了，果然原身是眼瞎，连李氏都嫌弃的男人，她也能看上。 母子两人相视一笑，心里的最后一点隔阂也解开了。 最后冷静下来的李氏才看了一眼挂在半空的人，满脸都是血，被吓一跳。 “他不会死了吧？我感觉也没下使多大的力气啊？” 她有些不确定，这人血糊糊的样子，怪吓人的。 姜婳没好气地笑了。 “对，娘，你打人可温柔了，他还有半口气吊着呢。” “死丫头，敢取笑娘了。” 头上挨了一巴掌的姜婳扁嘴，她是不是应该重新审视自家娘的眼泪，这手劲打人生疼。 “这人怎么办？要不干脆我们娘俩儿把他扔出去吧？” 这人姜婳当然是有用的，她将自家娘往屋子推。 “娘，我来处理，你赶紧去睡觉。” 李氏一听，立马就跟树桩一样定在原地，仍由她怎么推都一动不动，满脸狐疑。 “你不会背着我跟他好吧？” 她闪过无奈。 “娘，我真看不上他，他不是吃了咱们家一个狼头吗？总得让他做点事情还回来。” “真的？” 面对李氏的质问，她无比坚定地点头，眼神清澈又真诚。 李氏决定相信女儿，转身回屋睡觉。 她拍拍手，站在了木架子前面，看着装死的某人，抱着手臂居高临下。 “赖三，还装死呢？要不要我再拿棍子给你松松皮？” 闻言，网中人立马抬头，一双小眼睛往四周一扫，没看见李氏，才松下脸皮来，对着她顿时不满起来。 “死胖子，刚刚你为什么不拦着你娘？我要被她打死了。” 没感觉到她动，十分不耐烦地瞪着她吼。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赶紧把我放下来？” 姜婳冷呵一声，面露不爽，从地上捡起棍子，她露出一个渗人的冷笑。 “再叫一声死胖子听听。” “你，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再不放我下来，别想我娶你进门。” 他是躲不开，动不了，看着面前的死胖子，莫名感到心慌，那双眼睛像要吃人一样，给他的压迫感太大。 姜婳闭了一下眼睛，真忍不了。 忍不了就打，手中的棍子直接落了下去，她专门挑着肉多的地方锤。 赖三没想到她真的要打他，挨了几棍子，疼痛难忍，这比刚刚那老娘儿们打得更痛，他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你竟然真的舍得打我？” 这句话带着惊讶，还让她听出来一丝委屈，这给姜婳恶心坏了。 “打的就是你，真以为我能看上你，咱们村就是一条狗都比你好看，比你有用，吃我那么多东西，花我的钱，还敢叫我死胖子，这会儿你就全部吐出来。” 她打完屁股又开始打肚子，真给赖三打呕吐起来，只不过只有苦胆水，什么都吐不出来。 赖三从一开始得咒骂，到最后求饶。 “我错了，别，别打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好痛......” 直到心口恶心的感觉过去，她才停下来，看了一眼手护着头的赖三，她才将人放下来。 “记住了，以后我若是再听见一句你再外面编排我的话，我就见一次打一次，打到你妈都认不出来。” 没有回应，她不耐烦地一脚踹再他的大腿上。 “听见没有？” 赖三浑身痛，脑子都是晕乎的，但也见识了女霸王的凶悍，以前大家都说她是女霸王，他一点都不认同。 现在总算是亲身体验了一回，比男人揍人还痛，他真是被打怕了。 “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乱说了，求求你就放过我吧，这身伤再不上药，我会死的。” 说着就想伸手去拉她的裤子，希望她能像以往那样对他好。 姜婳却被吓的一脚踩了上去。 “你给我老实点。” “哎哟，痛痛痛......你快放开！” 她还嫌弃脏鞋底呢，拿开以后，才开始说正事。 “你偷了我家的肉，准备怎么赔偿？” 赖三眼珠子转溜，谄媚地笑着。 “你搞错了，我可是第一次来，本来也不是为了偷肉，只是听说你前几日被砸伤了，我想来看看你。” 第四十四章 小屁孩的情绪 姜婳面无表情，抬手就是一巴掌，一口血水混着一颗牙被打飞出来，掉在地上，声音染上危险的气息。 “你再敢说恶心死人的话，我打掉你满口牙。” 这么丑的男人说着恶心的话，她真的忍不住想捏死他。 明明对原身满是嫌弃，却又吊着人，扒拉好处，人家吃软饭的个个都是长相俊美，身材壮硕， 地上的癞蛤蟆，她多看一眼都觉得脏眼睛。 赖三捂着嘴巴痛得脸皮扭曲，却不敢再说话，他只听过别人说她像个男人，但是在自己面前可不是，不说温柔，那也是有求必应。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对他的态度，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眼睛盯着她，带着丝丝幽怨。 姜婳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你再看，眼睛也挖了。” 后者立马看向地上，真的好凶残。 他突然就后悔今晚来姜家偷东西了，不然也不会被抓住，挨一顿打。 对于他现在的样子，姜婳满意多了，才拍拍手，走到凳子上坐着。 “赖三，现在你偷的狼头，内脏你怎么赔？” 赖三立马就像否认，只是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她打断了。 “想清楚再说话，我可不像我娘那么温柔。” “你娘还温柔？” 他实在是气不过，就李氏那个样子，又是打又是骂的，哪里温柔？ 姜婳笑出声来，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比起我来，她温柔多了，只是没让你少点啥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这个死胖子的笑声，回荡在空空的院子里，令他头皮发麻，她就像是地狱出来的母夜叉。 心里上被压制，他也存不住侥幸的心思，声音低了下去。 “那不是都快饿死了吗？又没钱买你家的狼肉，只好偷。” 说着抬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又迅速低头下去。 “我家啥都没有了，不知道怎么赔你？”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勾着唇笑着站了起来，蹲在他面前，用两个人才听得到的声音道： “行，你没有东西赔我，那就帮我做两件事情。” 赖三愣住，下意识拒绝。 “娶你不行。” 她一巴掌拍甩他头上，白了他一眼。 “娶我，你想得美，本姑娘招了夫婿上门，比你好看多了，瞧你这磕碜样。” 听她这样说，赖三紧张的肩膀一下就放松了。 “只要不是娶你，啥事都行。” “你以后再敢胡说我跟你有关系，我打掉你全家的牙。” 赖三只觉得阴风吹过，他的牙齿又开始痛了，连忙点头。 “不敢说。” 女霸王都移情别恋了，他再去招惹，这不是找死吗？ “那你到底让我做什么事情？” 他心底的好奇被勾起来了。 姜婳压低声音，给他交代清楚自己的要求，赖三一开始是惊讶，摇头拒绝，又被她抬起的巴掌威慑住了，最后含泪点头答应了。 谈妥以后，她开门，把赖三放走了。 关上院门，她的心情不错，转身却对上了一个人，险些撞上他。 看着脸色苍白的小屁孩，她蹙眉。 “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干嘛？” 姜清策望了一眼门口，才回答她。 “听到一些动静，出来看看。” 她摆摆手，对他说： “就是抓到了偷肉贼，已经解决了，赶紧回去睡觉。” 他想说自己都看见了，看见她跟那个男人说悄悄话，还放走了他。 只是脑海里莫名出现那日两人的约定，好像自己也没立场说什么。 哪怕是不靠谱的老男人，他本就是寄人篱下，不应该多管闲事。 “嗯，你也早点休息，还有谢谢你救了我。” 说完，他就走了。 “不用。” 话还没说完，只看见一个单薄的背影，不知道为何，她感觉到了一丝情绪。 小屁孩闹情绪？可是为什么？他不是已经改名换姓了吗？没礼貌的小屁孩。 只当是小孩子闹脾气，马上就被她抛到脑后了，转身回屋补觉。 翌日一早，姜家的大门就被敲得平平作响，刚起床的李氏去开门，一看是鼻青脸肿的赖三，顿时火气就冒了出来。 “好啊，赖三，你还敢来我家，是昨晚没被打死，今天上赶着来送死吗？” 赖三有苦说不出，他也不想来啊，连忙举起手求饶。 “婶子，先别打，别打，是你闺女让我来的，她说......哎哟，婶子你别动手啊，我的话还没说完......婶子，耳朵要掉了。” “好你个赖三，还敢说编排我闺女，老娘说的话你都当成了耳边风，昨晚还没让你长教训，实在是气人，老娘打不死你，我告诉你，我女婿就在家里，你再来找我闺女，我就打死你！” 李氏一听来找自家闺女的就生气，自家闺女好不容易才招个女婿，要是被气跑了，她找谁去？ 此刻的赖三，成了她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时候，姜婳才打着哈欠从屋子里出来，一看自家娘正在揪着赖三的耳朵，骂声刺耳，她才赶紧去拉架。 “娘，别打了，是我让他来的。” 李氏一听，心里一惊，连忙跑到自家女儿面前来，十分严厉。 “姜婳，昨晚你怎么跟我说的？感情都是骗我的？” 她看着自家娘的火气压不住了，赶紧拉住李氏的一条胳膊。 “娘，你先别生气，我不会看上他的，我是有事情让他做。” 听到这话，李氏才松了一口气。 “就他那样儿，能做啥？” 姜婳才娓娓道来。 “我们家肉他总不能白吃，所以想让他跟我上山寻找水源。” 李氏一听就皱眉。 “就你俩？” 她生怕李氏误会，赶紧摇头。 “不是， 我准备叫上大柱叔。” 这下，李氏才放心，如果是自家闺女和赖三，她是坚决不会同意的。 王大柱那人她放心，这才勉强放过赖三。 “行吧，吃了我家的肉，是该赔偿，拿不出东西，那就帮你下苦力，有什么东西都给他背着。” 赖三也连忙点头，姜家这对母老虎他是打心底儿害怕。 “婶子放心，我保证勤快。” 李氏看着说话漏风，一张脸比染料还精彩，觉得倒胃口极了。 没有搭话，就进厨房做饭去了。 她闺女上山，是给全家找活路，该带上干粮。 第四十五章 三人行 没一会，油香味混着饼子的味道飘了出来，门口蹲着的赖三吸了吸鼻子，一脸陶醉。 望向旁边收拾东西的姜婳问。 “你娘做什么好吃的？香！” 她也闻见了，抬头看了一眼厨房，眉眼带笑。 对于美食，心情不由自主变好。 “是面饼子，应该是蘑菇馅儿。” 却不知道她的话给赖三多大的惊讶。 “你家还吃得上面？” 她看着赖三，笑得明媚。 “是啊，我卖了三张狼皮，你想不挨饿，今日也可以去打两头狼。” 两头狼！ 算了吧，自己有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别说打狼了，就是打兔子，他都追不上兔子尾巴。 但是自己不行，她可以啊，一想到这里，赖三觉得上山可能不是送死，而是一个吃肉的好机会，他立马狗腿地问： “我跟你上山，可以分肉吗？” 姜婳脑子里过了一下，立马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想吃肉那就得听话，看你表现。” 有了这么大的饼在前面挂着，赖三一扫颓废，立马就来劲儿了。 连忙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胸口。 “你让往东，我绝不往西，现在开始，你就是老大，有什么事情尽管安排。” 她把背篼丢过去。 “你负责背东西。” 赖三美滋滋地背上背篼，最后看到背篼里的装备，总觉得自己空手不好意思。 他不要脸地找李氏借了一把柴刀，蹲在院子边磨得程亮。 万一运气好，遇到了兔子野鸡什么的，他也可以试一试，那可是肉。 再不济拿把刀防身也是好的。 姜婳去叫的王大柱，还嘱咐他带上干粮，可能会过夜。 带上李氏准备的干粮，又装了三大壶水，三个人才出发。 一路上，王大柱看着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的赖三，一脸纠结，他想不通为什么要带上赖三？ 村子里面出名的混子，跟着上山不是捣乱吗？ 三个人就这样上了山，姜婳依旧是见着什么提示可以吃的东西，通通都指挥赖三捡来放背篼里。 她这次属于探路，如果运气好能找到水源最好，找不到就当打猎吧。 一路上，王大柱遇见蘑菇，也会让她看了才捡起来。 那天在姜家吃了蘑菇，他才知道这玩意儿可以吃，同时也不得不佩服姜家胆子太大，官府宣布不能吃的东西都敢尝试。 在这期间，三个人是一边走，一边清理，一条能过人的小路出现在深山老林。 赖三动不动就想偷懒，总是喊着要休息，都上山一个时辰，别说兔子，他连根兔毛对没有看见。 这不是坑人吗？ 也许死胖子打到的狼，纯属于瞎猫遇上死耗子。 王大柱有些无奈，要这么个人跟着这不是胡闹吗？ 走在最前面的姜婳，转身看到的就是王大柱无奈的脸色，以及坐在地上抱怨的赖三。 她脸上冷意闪过，真是给不得他好脸色，走过去，一言不发，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毫无防备的赖三惯性往前面倒去，直接撞在了大树上，脑门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再发现你偷懒，你就留在山上喂狼吧。” 说完直接走人，懒得搭理他。 被她彪悍作风惊住的王大柱，脸色瞬间就变了，他也不是没有听到村里的一些传言，今日他还以为传言是真的，这丫头真的喜欢赖三。 这下看来，刚刚那一脚可是没留手的，赖三现在还蹲地上起不来呢。 他的八卦之心被勾了起来，小跑了两步才追上前面的身影。 “丫头，你别怪叔多嘴，那个赖三是出了名的混子，村子里人人喊打，你还是离他远点儿，不然对你名声不好。” 姜婳笑了笑，知道人家是关心他，也就将赖三偷肉的事情说了，再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这下王大柱才知道，她为什么要让赖三跟着，这下是彻底没有意见，甚至也把赖三当苦力用。 两个人使唤，赖三是想偷懒都没有机会。 就在他们走到上次那个山洞，才停下来，她找来一大堆干草，铺在地上，将蘑菇草药什么的铺在上面晾着。 稍作休息，三个人又动了起来。 这次她制作了二十支简易标枪，王大柱看得眼睛发亮，这么独特的打猎方式他真的第一次见到。 从上次看过以后，他回去自己不是没有试过，只有真正试过才知道靠着一根树枝就能杀死活物，对个人要求是有多高。 他摩拳擦掌，厚着脸皮请教。 姜婳却有些无奈，不是她不愿意教，而是这东西没法教，她八岁的时候，世界进入末日时代，运气好觉醒了异能，体能大大改善，又遇到了一个比较好的教官，才有了后面的一身本领。 其中异能改善体质才是决定性因素，像王大柱都快四十岁的人，想要达到杀死移动中的活物很难，基本没有希望。 “大柱叔，你可以练习一下弓箭，这个得从小练习才行。” 王大柱顿时就明白了，年纪大学习东西确实不如小孩子，不过这么多年都过来了，他也没有啥失落的，豪爽地笑起来。 “哈哈，弓箭我倒是会，不过准头没你爹好。” 她喜欢豪爽的人，好沟通。 “没事，我也会，有空我陪你练一练，肯定能超过我爹。” 这下王大柱更惊讶了，这丫头怎么什么都会的样子？ “行，有时间你教教我。” 两人谈得很开心，赖三想插话，发现插不上去，拿着柴刀时不时的砍一下挡路的树枝。 突然，一声命令的声音响起。 “不要动。” 赖三挥刀的动作硬生生停住， 身子立马僵住。 同一时间，他看见前面的死胖子跟王大柱也快速躲在了大树后面，他连忙往离自己最近的大树靠过去，大气都不敢出。 一时，周围立马安静了下来，紧张的气氛在三人之间蔓延。 姜婳倒是不紧张，只要不遇上狼群，野猪群什么的，她都可以一战。 抽空看了一眼同样警戒起来的王大柱，她默默赞许，不愧是老猎人，这听力和警惕性跟自己有得一拼。 只是那张严肃的脸，看得出来他很紧张。 三人没等多久，细碎的声响传来，动静越来越大，距离他们也越来越近。 她的脸色瞬间严谨起来，听起来不是一两只动物，可能是群体动物。 第四十六章 跟踪野猪群 一头睁着獠牙的大野猪出现在三人的视野中，紧接着一群大大小小的野猪群出现，发出“吭哧吭哧”的声音，地上的植物被啃食。 三人大气都不敢出，野猪群离他们也就十多米远，赖三更是紧紧抱好大树，呼吸都快停止。 光是獠牙已经让他觉得胆寒，更不敢肖想吃肉。 三人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野猪群只是路过，带头的那只野猪领着野猪群直走，没有发现有三个人。 等到野猪群过去以后，赖三腿一软，直接一屁股瘫软在地上，身体微微颤抖。 实在是太震撼了，那可是野猪，谁知道还有没有豺狼虎豹。 王大柱脸色也不算好，他以前上山，从来没有遇见过野猪群。 姜婳眯着眼睛，看着野猪群离开的方向，脸上思考着什么，最后才勾起嘴角。 她可以确定，今天遇到的野猪群，就是她之前遭遇的那一群，差不多也是二十多只的样子。 这么大的群体，总要喝水吧。 看了一眼拖后腿的赖三，她有些头疼。 “赖三，接下来听好了，你跟着我们，不要说话，跟紧了就行，落下了可没人找你” 赖三一听，立马来了精神，赶紧站了起来，这可是大山，随时会丢掉小命。 “行，你们要去哪里？” 姜婳勾唇一笑。 “跟踪野猪群。” 什么？ 其余两人都大吃一惊，王大柱还没说什么，赖三却忍不住。 “你疯了，去找死吗？” 王大柱没有这么冲动，他觉得这丫头这么做，一定是有原因的。 “丫头，你为什么要跟踪野猪群？” 她望着野猪刚离开的方向，心情还不错。 “大柱叔，这么大的野猪群，一定会有固定的饮水点。” 是啊！ 他怎么没有想到？ 王大柱拍了一把自己的脑门，能够供给这么大的野猪群喝水的地方，水量一定不会太小。 只要找到水，他们村子的人不就有救了吗？ 想通了这一点，王大柱反而急切了起来。 “走走走，野猪都过去这么久了，我们赶紧跟上。” 要是跟丢了，下次还想找到它们可就难了。 两个没有耽搁，直接跟了上去，身形矫健，速度也不慢。 赖三见两人的背影都快看不见了，顿时喊道： “哎，你们慢点，等等我啊。” 喊完才反应过来，连忙捂住嘴巴，快跑着跟上去。 只是他平时地都懒得种，体力自然是赶不上他们的，可是求生的意识让他咬着牙，硬是没落后多少。 终于，姜婳和王大柱又重新看到了野猪群的身影，两人的速度也放慢了不少，不急不缓的跟在野猪的身后。 不知道野猪群具体的喝水时间，他们只能跟着，她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太阳就在头顶上，光线透过树叶的缝隙照进林子里，正值中午，光照最足的时候，温度也是一天中最高的时候。 三个人身上逐渐被汗水渗透，她从怀里摸出来一张面饼子，小口小口的吃着。 野猪走得慢吞吞，现在离得远，吃东西不发出声音，不会引起野猪群的注意。 只是吃着吃着，她的衣服被人拉了一下，转头就看见赖三一脸的谄笑，小眼睛盯着她手里的饼子冒着绿光。 她有些无语，想了想，还是掰下来一块丢给他。 给一口吃的吊着饿不死就行。 要不是他还有用，她是真舍不得这一小块白面饼子。 李氏可是用白面给她做的干粮，里面还有狼肉跟蘑菇，吃一口，嘴巴里全是香味。 王大柱自己带了干粮，此刻正在咀嚼狼肉干，他的家里只有那天分到的狼肉，索性做成了肉干，慢慢吃着。 就这样，三个人跟着野猪群走了将近一个时辰，几乎快走到了山顶，野猪群才停下来。 而跟在后面的姜婳和王大柱难掩盖兴奋，双眼死死盯着面前的场景。 一面巨大的湖泊像一面巨大的镜子呈现在三个人的眼前，周围的边上全是各种动物在饮水。 刚刚的野猪群一下也来了精神，纷纷冲向湖泊，大口大口喝水，有些小猪仔想要进湖里，却被成年野猪拦住。 “丫头，我，我没有看错吧，那么多水？” 姜婳也心喜，她们一家的生命总算有了保证，最大的生存问题得到了解决，还有什么比这更值得开心的呢？ “大柱叔，你没看错。” 两个人只顾着开心，却没有注意到身后的赖三。 一双眼睛贼眉鼠眼地瞧着两人所在的方向，慢慢摸向喝水的地方，他出门家里的婆娘什么都没有准备，吃的没有，水也没有。 没想到他们真的找到了水，哪里还忍得住，只想扑上去喝个痛快。 姜婳和王大柱还说着话，只感觉到一阵风从身边飘过，一个黑影就跑了过去。 她眼皮子一跳，呵斥出声。 “赖三，停下！” 可是赖三只当没有听见，一心只想喝水，扑到了湖边，用手捧水，只差脸都埋进去。 喝够了才抬头，还冲两个人招手，示意他们也去喝。 姜婳却像看死人一样看着他，嘴里吐出来两个字。 “找死！” 她的视力很好，旁边的野猪群因为赖三的闯入，已经被惊扰，领头的野猪分明已经动怒。 果不其然，只听见一声惨叫，赖三整个人被领头野猪一头撞进了湖里，他立马呛水，根本不会游泳。 “救命！救......救我！” 对于赖三的求救声她面无表情，末世法则，不会靠近任何一片不了解的水域，没有人知道水里存在什么危险，她是不会去救人的。 一旁的王大柱有些不忍心，赖三平日里遭人讨厌，但总归是同村人，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丫头，咬牙道： “丫头，我去拉他一把，总归是一条性命。” 她的眼睛没有离开过湖泊，摇摇头。 “大柱叔，我们不知道水里有什么东西，还是不要轻易靠近为好。” 周围的动物早就被这一变故吓怕了，连同野猪群都已经走光了，直觉告诉她，这湖泊有问题。 王大柱看着挣扎声是越来越小的赖三，眼里不忍心，可是也更相信姜丫头的话，他不可能冒着生命危险去救赖三。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他的眼睛瞬间瞪大，里面写满了恐惧和后怕。 第四十七章 赖三之死 只见一个长满了尖牙的生物从水中突袭出来，张开血盆大口咬断了赖三的头，水中已经看不见赖三的身影，水被染红的面积越来越大。 姜婳皱眉，刚刚那个吃人的生物，应该是鳄鱼，这湖里竟然有鳄鱼。 这下不好办，有鳄鱼的水域一般不会只有一只鳄鱼，这里面的生态如此好，说不准住着一群。 被吓着的王大柱久久才从恐惧中挣脱出来，他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才哆嗦嘴巴说： “丫头，水找到了，却生活着怪物，我们怎么才能取水？” 她暂时也不知道。 “叔，回去再说吧，现在我也不知道。” 说完转身就走，位置她已经记住了，继续留在这里意义不大。 王大柱赶紧跟上，不知不觉，他已经事事都听小丫头的，仿佛她才是主心骨。 他们下山的过程中，姜婳也没有忘记收集能吃的食物，遇到的草药统统都收到背篼里。 看见野鸡什么的，照单全收。 赖三死了，王大柱倒是变成了拿东西的那个。 此刻，他的身上挂满了野鸡，还有野兔子，最夸张的是还有一条蛇的尸体。 从一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习以为常，他严重怀疑这丫头就是天生的猎人，凭借那几根削尖的树枝，随手一投，就能打中猎物，看起来毫不费劲的模样，大大刺激了他这个老猎人。 最后，他自己耽搁的功夫还不如帮她拿东西。 直到最后一根简易标枪用完，两人才回到半山腰那个山洞里，姜婳烧了一堆火， 两人将打到的猎物全部处理，该剥皮的剥皮，掏去内脏，挂在树枝上，放在火堆山烘烤。 内脏被王大柱拿到离山洞很远的位置掩埋，不然这血腥味会引来其他动物，小型的不怕，怕大型的，就像上次的狼群。 如果再遭遇上，他们两人可杀不完那么多的狼。 一时间，山洞周围充满了肉香味，他们捡了更多的柴火，让火堆更大。 这样晚上可以吓退一些动物。 王大柱带了一点盐巴，洒在烤熟的兔子上面，深深吸了一口气，十分陶醉。 好久没有吃兔子肉，他真的十分怀念这股味道，动手撕下一条腿，递给了火边的姜婳。 “丫头，吃了休息，我来看着。” 姜婳没有忸怩，接过来大口大口吃起来，今日她消耗的体力迅速补了回来。 夜晚，姜婳掏出来一包粉末，撒在了山洞的周围，预防毒蛇进洞的药粉。 她可不希望睡梦中被毒蛇摸进洞里，两人又在洞口周围布置了几个简易的陷阱。 “大柱叔，你也休息吧，不用守夜，有动静我能听见。” 王大柱现在对于她的话十分相信，点点头也走进了山洞，在洞口的位置铺了点干草，坐在上面靠着石壁休息。 姜婳是姑娘家，他一个长辈可不能不懂事，决不能去洞里休息，这点分寸她还是懂的。 这一晚，安然无事。 第二日天刚刚亮，两人就起来了，火堆还有余热，边上放着的野鸡野兔烘烤得半干，两人撕了一只鸡当早饭吃。 看见那丫头又在削树枝，王大柱嘴角上扬，仿佛已经看见了数不清的猎物。 简直就是行走的弓箭，还是百发百中的那种。 削了四十支才收手，今天以后，她应该没有太多时间打猎。 王大柱将烤好的肉干全部收进背篼里，屁颠屁颠跟了上去，帮着拿棍子。 “我来拿，你尽管打。” 这可比他自己打猎收获多。 果不其然，一个早上，他的嘴角就没下来过，这丫头真是百发百中，他的身上，背篼里都已经挂满了猎物，什么动物都有。 两个人的背篼已经装满了猎物，就是脖子上，手里都已经没有多余的位置。 姜婳一路上看见了不少的青岗籽，已经变硬了。 她神采飞扬，终于想起了下山。 “叔，下山吧。” 王大柱忙不迭的点头，嘴巴都快咧到了耳根。 “该下山了，这些东西得赶紧处理。” 两人在林子里左转右转，没一会儿就回到了她们砍出来的小路上，顺着原路就能到山下。 他们这一次下山时间早，大概申时，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山脚下不少人在挖草根，猛然看见两个人从山上下来，被吓一跳。 可当他们看见两人身上的兔子野鸡，两眼放光，只差没有生生扑上去。 姜婳的行动很快，抽出还带着血的柴刀拿在手里，硬生生镇住了所有人。 这样的场景，她可没少见，饥饿到极点的人是没有道德感的。 如果武力无法镇压住他们，就会被生扑，抢光他们所有的东西。 前两日她卖了狼肉，家家户户都买了一些，情况还稍微好一点。 恶人村的村民还没有到疯狂的时候，两人顶着所有人的炙热目光往回赶，只想快一点到家。 就在这时候，一个身影向他们冲来，嘴里还喊着： “我家男人呢？你们都回来了，我家男人呢？” 姜婳正想一脚踹开来人，碰瓷的吧？却被王大柱拦住了，用怜悯的目光看着面前衣衫褴褛的女人。 “刘翠花，你别闹，有什么事情去我家说。” 可是面前的女人却指着姜婳，张嘴就是难听话。 “姜家的小贱人，你倒是说，把我男人拐哪里去了？” 被指着的姜婳皱眉，认出了眼前的女人，是赖三家媳妇，只是对方的态度令她很不爽，盯着那根手指，冷冷发声。 “你再指着我，这根手指别想要了。” 刘翠花想骂回去，可是一看见那双眼睛，就觉得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抓住的感觉，后背爬上来一层寒意，明明是大热的天，心底却发寒。 “嗖”地一下收回了右手，女霸王那浑身的猎物，她不觉得自己比野兔子跑得还快。 心里早就萌生退意，自家男人早就说了，最讨厌这个死胖子。 她刚刚只是看见那么多肉没忍住而已，此刻却硬着头皮问： “我男人呢？” 姜婳收回了骇人的眼神，面无表情吐出两个字。 “死了。” 说完就想快点回家，浑身又是血又是汗水，她十分难受。 一旁的王大柱却有些无奈，这丫头也太实诚了点，好歹回家说，这下可有得头疼了。 第四十八章 刘翠花 “啊！！死丫头，你是骗我的吧？我男人可是你带上山的，他要是真死了，你得负责！” 刘翠花根本不敢想，家里唯一的男人死了，她跟两个闺女的日子该怎么过？ 顿时就坐地上嚎叫起来，手还拉着姜婳的裤脚，死活不放手。 “哎哟，杀人了，是不是你发现我男人根本就不喜欢你，就把他杀了.......杀人啦！” 就在她不厌其烦，想要一脚将这个聒噪的女人踢开的时候，旁边站着的王大柱却眼皮一跳，赶紧拉住了她。 经过几次的相处，他觉得姜家丫头属于人狠话不多，可是当下就在这么多人面前，也不好对刘翠花太过分。 以后这丫头怎么做人？落个杀人的民声，影响太大了。 他跟姜大哥交好，可不能看着不管，生怕这丫头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来。 “刘氏，你先起来好好说话，光是撒泼打诨有什么用？” 说着就要去拉地上的刘翠花起来，可是却被她一把甩开，也被骂了一顿。 “你滚开，关你什么事情？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王大柱被气得胸口起伏，脸色涨红。 “怎么不关我事情，赖三是自己找死，姜丫头已经提醒他了，他不听，谁能拦得住，我当时就看着的。” 刘翠花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对着他就开始质问。 “空口白牙，还不是你们两个说了算？再说了，要不是她喊我男人上山，他怎么可能遭受危险？” 周围看热闹的人，盯着姜家和王家全身都挂满了猎物，眼睛都冒着绿光，每一个人都巴不得能占到点便宜，就不用吃草根了。 总是有那么几个没有眼力劲儿的跳出来。 “哎呀，姜家的，按我说反正你也喜欢赖三，现在他死了，他媳妇和女儿你是应该负责的。” 说话的是个中年妇女，脸上全是被生活摧残的痕迹，满是沧桑，又瘦又黄。 与她同行的妇女也差不多打扮，跟着附和。 “是啊，姜家的，既然是你把赖三带上山的，这会儿出事了，可不得给他养孩子吗？” 一旁的王大柱立马跳了出来，再不说话，这群长舌妇还不知道泼些什么脏水。 “你们一个两个嘴巴喷粪胡说些什么，赖三上山是偷了姜家的肉，无法赔偿才上山去当苦力的，谁知道他一看见湖，激动得控制不住自己，被野猪拱到了湖里，我们提醒他有危险，他非要去，良言难劝该死的鬼。” 周围的妇人还在议论赖三的死，一直默默看热闹的男人们抓住了一个重点，终于有人站出来说话了。 “等等，王大柱，你刚刚说什么湖？” 终于有人说到重点了，王大柱才眉眼带笑地说道： “我跟姜丫头在山上找到了水源，山顶上好大一片湖。” “什么？你是说有水了？” 这时候，众人已经被这个消息震惊，随后就是狂喜，这时候再也没人注意刘翠花。 有水了，他们再也不用去买水喝了，也不用等死了。 自然比赖三重要。 姜婳见到人们的脸上都是期待，才开口说道： “先说清楚，那水要引下来，可不容易，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做到的。” 恶人村的村民懒惰成习惯，就算是地也是随便种，不然也不至于成为周围村子嫌弃的存在。 果然，这么一听，就没人出声了。 姜婳冷哼一声。 “如果你们想继续吃荷花村的高价水，我也没意见。” 说完转身就走，留下一脸面面相觑的村民们。 王大柱也惊觉这件事不是这么容易做到的，那么高的山，想要引水，那是真的不容易。 眼下村民们这个样子，属于又想吃水，又不想付出。 他是有些恨铁不成钢地对着大家扔下一句话。 “你们真是又懒又恶，荷花村的水你们以为还能多久。” 说完也追着前面的姜丫头去了。 见状，刘翠花也跟了上去，她不管什么水不水的，自家男人真死了，她一个人带着两个女儿，根本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到家以后，刘翠花第一时间冲了上来，生怕被姜家人关在外面。 李氏看见她也是没有好脸色，手里刚接过自家女儿的背篼，只想跟女儿说话，却被刘翠花堵住了。 “刘翠花，你来干什么？” “婶子，我男人都被你闺女害死了，今日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不会走的。” 什么？赖三死了？ 她猛然回头，看向自己女儿，满脸的疑惑和惊疑。 姜婳有些无奈，把满身的猎物卸下来，一起拢在背篼里，上衣沾满了血迹，配合乱糟糟的头发，看起来就多了凶狠的气息。 “你男人是自己找死，我让他不要靠近湖边，他非要去，摔水里去，被鳄鱼一口吃掉了。” 刘翠花一双倒三角眼睛转溜溜，根本就不承认这个说法，猛然挤进院子里，往地上一坐，就开始嚎叫。 “什么鳄鱼？听都没听过，我从来没有听过什么鱼可以一口吃掉一个人，你这就是说来诓骗我们孤儿寡母的，反正我男人就是你带上山的，姜家必须负责。” 看见刘翠花这个样子，姜家人反而感到无奈，最后，还是姜婳觉得耳朵疼，不耐烦。 “你想我怎么负责？” 赖三确实是她带上山的，但那也是他偷肉在先，要不是觉得这女人烦人，她真的想把人拧出去丢掉。 但是一般这种女人第二日还会带着孩子来闹，索性一次解决。 刘翠花一看有戏，脸上的悲伤瞬间消失，眼睛盯着装得跟个小山的背篼冒着绿光，指着背篼开口。 “这背篼肉给我，我男人的死就一笔勾销。” 本来还觉得刘翠花有点可怜的李氏，在看见刘翠花狮子大开口以后，那点同为女人的同情心立马就消失了。 “刘翠花，你是趁火打劫，这一背篼肉起码有一百多斤，你家赖三就是拆骨剥皮也没这么值钱。 再说了，你男人那是自己找死，我家婳婳是看你可怜才答应给你肉吃，你还真是蹬鼻子上脸，老娘告诉你，门儿都没有！” 说完随手从背篼上拿了一只野鸡扔在她身上，直接下了逐客令， “就一只野鸡，多的没有，你家前些日子偷吃的家的肉还没算上呢，拿了赶紧滚出我家。” 第四十九章 村长上门 刘翠花一看哪里肯罢休，还想多要点，一直野鸡最多吃两天，这还是省着点吃的情况。 “这太少了，我男人就是你闺女带上山的，你家要是不赔偿我，我就去城里告你们。” 李氏火气上来了，叉腰骂道： “行啊，你去告啊，真以为老娘怕你了。” 气不过直接拿了扫把过来，举起就是一顿乱打，一点都没留手。 刘翠花吃痛，死胖子没本事，但是她娘李氏也是个泼辣的，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从地上爬起来，紧紧抱着死掉的野鸡一溜烟就跑了。 临走时，还留下一句话“这事儿没完，你们等着。” “我呸！真以为老娘怕你了。” 看着自家娘对着背影发火的样子，姜婳哭笑不得。 “娘，我想洗澡。” 现在有水了，她再也不用擦身子了，只想痛快洗个澡，哪怕现在还是花钱的。 浑身的汗水跟血，实在是难受得厉害。 李氏心疼女儿，直接答应，自己去烧水去了。 家里面只有一个大木桶洗澡，全家轮流用。 等到洗完了澡以后，她才神清气爽地出来，李氏已经炖好了肉，这一次是凉拌野菜根，清炒蘑菇，还有一锅炖的野鸡。 她碗里是糙米，其余人碗里都是黑面做的馒头。 “吃饭吧。” 她一说话，坐下来，碗里适时夹来一块鸡腿，她瞟了一眼旁边的小屁孩。 “我自己夹。” 姜清策十分自然，报以一笑。 “你辛苦了，多吃一点。” 李氏生怕自家女儿拒绝，连忙跟着夹了一块肉过来。 “是啊，婳婳，人家是心疼你，赶紧吃吧。” 算了，小屁孩本性不坏，也许真的只是好心吧。 她实在太饿，懒得跟自家爹娘掰扯，埋头就是狂吃，伙食好了，她每次觉得累，吃完好吃的，心情便会好很多。 旁边的姜家人只觉得心疼，眼里的她累坏了。 姜清策是挑着时机给她碗里夹菜，十五岁就养家，她真的很坚强，也很厉害。 哪怕两个人只是合作的关系，他也该感恩她的。 饭后，姜婳开始收拾这两天的战力品，兔子皮要剃下来，还要把肉处理好，李氏烧了火烘干。 等做完一切，已经是半夜了。 看着架子上满满当当的肉，姜家人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有吃的才不会挨饿，前些日子的滋味足够他们记一辈子。 姜婳伸着懒腰，总觉得还差点什么，就是没想起来。 没想起来也就放着，也许明天就想通了。 母女两人做好一切，打着哈欠回屋去睡觉了。 第二日，天光大亮，姜家人起了大早，准备一起去荷花村挑水，昨天她洗澡，家里的水已经消耗完了。 可是还没出门，院门就被敲响。 李氏心里纳闷，一边在围裙上擦手，一边问。 “谁啊？这大清早的。” 打开门，露出来熟悉的脸，身后还跟着村民们。 “哟，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带这么多人上我们家来。” 石磊堆着一脸的笑意，十分讨好。 “李氏，你这说的什么话，我这是来感谢姜丫头的。” 李氏不明所以，发出疑问。 “感谢我闺女什么？” 石磊也愣了，往里面看了一眼，没见着人。 “姜丫头昨日不是说山顶上有个湖吗？我来感谢她为我们村民们找到了水，救了整个村子。” 听完村长说的，李氏半信半疑，她可是一点都没听自己闺女说，可是村子里的人几乎都来了，看起来也不像是开玩笑的。 “行，你们先进来，我去叫婳婳。” 一群人把姜家院子塞得水泄不通，空前的热闹。 李氏来到后院，看着蹲马步的闺女，只觉得惊奇。 “你怎么还蹲起马步来了？女子练这些，身材就不好看了。” 听到自家娘的话，她有些怀疑地低头看了自己一眼，她现在这个身材也不算好看吧。 再说了，她也算是变相减肥，身体过于肥胖，很是影响她的反应能力。 拿过一旁的棉布，擦了脸上的汗水，看向李氏。 “娘，我多练练，才能打更多的猎物回来。” 李氏眼里闪过心疼。 “哎，你爹躺床上，辛苦你了。” 她摇摇头，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 “娘，外面怎么了？” 这时候，李氏才想起来正事。 “你真找到水了？” 原来是为了这个事情，姜婳将棉布塞到自家娘的怀里，脸上是自信的笑容。 “是啊，娘，我去看看。” 看见自家女儿的样子，李氏只觉得她浑身都被一层光包围，美丽极了。 女儿比以前大方了好多，也更爱笑了。 一见到姜婳出来，村长连忙呵斥了一声。 “别吵了。” 周围交谈的声音消失不见，村长石磊才堆着笑意迎上来。 “姜丫头，山上真有水？” 他昨天听说了这个消息以后，顿时就找了在场的人，搞清楚狼皮来龙去脉，鬼知道他有多开心。 自己家里的银钱，拿去买水，撑不过七日，并且还是荷花村的水不涨价的情况下。 这下，姜家正好给他送来了好消息。 姜婳也不绕圈子，清冷的声音保证在场的人都能听清楚。 “是真的，我跟大柱叔跟踪一群野猪找到的。” 这时候，人群中的王大柱赶紧站了出来。 “对，我可以作证，姜家丫头说的都是真的，那湖就在山顶。” 这时候，村长的脸肉眼可见的变得开心，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把水引下来？” 她就是在等村长说这个话。 “没错，那片湖很大，引下来足够我们村子用。” 这下，石磊是真的一刻也等不得了，兴奋地搓搓手，两眼放光。 “那你今日就带着村民们上山去引水吧。” 姜婳微微眯起眼睛，有些危险地挑起嘴角。 “凭什么是我去？” 她可不想打白工，这村长分明就是贪生怕死，她一个人上山，和带着一群乌合之众上山，那可是两码事。 村长脸上的笑意没停，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这叫什么话？你也是村子的一份子，水引下来了，你家也得用，不用买水喝，再说了，这村子里只有你跟你爹对山上熟悉，现在大强不是瘫床上吗？你不带谁带？” 第五十章 约法三章 先来一个绑架，再戴个高帽子，对她可没用，姜婳冷哼一声。 “村长，上山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双眼扫了一眼村民们。 “我可管不住他们。” 说完，拉了一根凳子来坐起。 石磊一看不管用，不免也着急了，围着她转了起来。 “哎呀，大家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你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姜婳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得了吧，之前村长带着人跟我家抢人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她微微眯着眼睛，直视村长。 “再说了，我娘挨着家家户户下跪的时候，村长你们不也是见死不救吗？” 村长心虚地移开了眼睛，不敢与之对视，他没想到姜家这个死丫头竟然会翻旧账，前几日求他办事情的时候，还对他客客气气的。 简直就是过河拆桥。 只是当下即使有气，他也不敢表现出来， 努力挤出来一个笑脸。 “哎，你这丫头，真是误会我们了，那时候，我们饿得脚软手软的，实在是有心无力啊，你家现在有什么事情，我们大家肯定是要帮的。” 这个村长倒是个能屈能伸的，脸色变得也快。 “我家现在没事情干，吃的喝的我都能搞到，大不了我就买荷花村的水，前几日那三张狼皮倒是卖了一些钱。” 她耗得起，就看村长他们耗不耗得起。 石磊自然也是听出了她的意思，这时候，他才开始说条件。 “姜丫头，你就给我一句实话，到底怎么样才带大家去引水？” 姜婳目的达到，也不含糊，提了要求。 “我要院子西边的地。” 众人看了一眼院子的西边，是一片荒地，是无主的， 村里人本来就懒得种地，大家对她这个要求都没有放在心上。 村长更是开心，提着的心瞬间放回肚子里，摆摆手。 “我还当你要什么，不就是地吗？我做主了，你家房子周围两亩的地都划给你。” 顿时，人群里就有人不干了。 “村长，她家东边还有我家的地呢。” 地可以不种，可是也不能没有啊。 石磊瞪了那人一眼，骂道： “光有地有什么用，没有水，你能种什么？眼皮子浅的，被姜家占到的地，本村长给你们换成其他位置的地。” “行，只要有就行。” 汉子摸着头傻傻地答应了一声，他不爱种地，但是婆娘要种菜。 他才硬着头皮问的。 村长这才笑眯眯地看着姜婳。 “这样满意吗？” 姜婳点点头，站起来，看着底下的人。 “我还有两个要求。” “你说。” 他一定要做成这件事情，既能解决自家用水问题，也能在他的功劳本上加上重重的一笔。 “第一，全部人都必须听我的指挥，不要问为什么，若是有不听的，我有权利教训。” 石磊一听，直接拍板。 “没问题，我同意，若是有不听话的，你只管往死里打。” 底下的村民，自然是来之前就被村长敲打过了，此刻听见这个要求，有不满却也不敢说出来。 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第二，我家除了我，其他人不需要参与这件事。” 没有人有异议，人家肯带他们上山已经不错了。 “第三，恶人村除了孤寡老人，每一家都必须出至少两个劳动力，哪怕是女人，也得上。” 底下的女人一听，立马就炸了。 “什么？我们女人为什么要上山？这不是欺负人吗？” “就是，明明有男人，非要女人上，这不是脱了裤子放屁，多余吗？” ...... 村长石磊听了，也不解，女人上山，遇到危险不是送死吗？ 除了哭和尖叫，她们能干什么？ 他下意识的觉得女人只能煮饭洗衣服，其他的事情还是得靠男人上。 “姜丫头，让女人们去这不是多余吗？” 底下的女人们听着村长的话，是觉得刺耳，却也没有否认，就是外面招工的也不要女人。 她们已经习惯在家里做后勤了。 这时候，姜婳开口了。 “那湖在山顶，想要引水，只能是挖沟渠，要想在七天之内挖到村子里来，就必须增加人手，除非你们的荷包还能坚持一个月。” 若是少一半的人，一边要解决这么多人的吃饭问题，还要挖沟渠，起码也得大半个月。 这还是顺利的情况下。 中途发生什么意外还另说。 村长一听，别说坚持一个月，就是十天都不可能，当下就拍板同意她的要求。 转身对着底下的村民交代。 “这件事情就听姜丫头的，她天天往山上跑，说的话肯定没问题，每家每户必须出两个人以上的壮劳力，谁要是敢让孩子充数，别怪本村长不客气，直接逐出恶人村。” 这下，所有人都没有意见了，他们的荷包确实也撑不了一个月。 这时候，村里的汉子们才想起来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村长，我们饿着肚子，怎么挖沟渠啊？” 是啊，现在每家每户都没啥吃的，天天啃草根也不是办法，手趴脚软，这怎么干活？ 不得不说，这个问题把村长也难住了，求助的目光望向姜婳。 现在全村也就姜家不缺吃食，还是天天吃肉的那种。 姜婳对于这一点早就想好了对策。 “这点很简单，抽一部分人跟我上山去布置陷阱，每天抓到足够的是猎物就可以了。” 这下，恶人村的村民再也没有了意见，这些事情都难，却总比饿死渴死强。 吃过狼肉以后，他们的求生意志被激发，前所未有的强烈。 没有希望的死亡氏绝望，但凡有点希望，没有人想死。 这就是姜婳前些日子给他们的希望。 最后，姜婳让所有人回去做准备，明日带上锄头镰刀在山脚下集合。 村长石磊负责点名。 第二日，姜婳在天刚亮的时候，就到了山脚下，发现村长跟村民们都已经到了。 她才走过去，村长就十分积极地跑到她跟前。 “姜丫头，我已经点过了，人都到齐了。” 看着所有人都带了自家工具，她满意地点点头。 “现在，所有人分成十个队伍。” 村民们没有做过这种事情，磕磕绊绊，吵吵闹闹，终于在王大柱的帮助下，所有村民们都分好了队伍。 这速度要是放在以前，她非得炸毛，光是分个队都花了一炷香的时间。 她压下那点火气，喊了一声。 “大柱叔，你从剩下的每一支队伍中挑出一个人当队长。” 王大柱也不推辞，立马就去各个队伍转悠起来。 第五十一章 遭遇乌梢蛇 她对村里人不了解，原身的记忆里，就没有一个好人，加上王大柱的为人，经过这几次接触下来，人品是信得过的。 没有多大会儿，每个队伍的前头都站好了选出来的队长，她只是随意看了一眼。 “你们每个人都听队长的，队长听大柱叔的。” 王大柱没有说什么，只认为姜丫头年轻，怕管不好村里的老油条，才让他管的。 对于丫头的信任，他十分受用。 这时候，姜婳走在队伍的前头，带着一身英气。 “现在，都跟我走。” 第一队，第二队......十个队伍走在山上，瞬间像一条长龙动了起来。 姜婳带着他们跟着前日上山的路走，一路上也还算顺利。 走到半山腰的山洞，她让大伙儿都停了下来。 村民们都是第一次上山，新奇又害怕，但是一想到这么多人，胆子也放大了。 “停在这里做什么？不是要带我们去找水吗？” 个别汉子不满地嚷嚷，小队长也觉得纳闷，也不觉得问一下有什么问题，所以也懒得阻止。 女人们倒是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基本上的人都带上了镰刀和篮子。 她们是真的额没有想到，这大山上的野菜有这么多，并且还比较嫩，那翠绿的模样，别提多喜人了。 山脚下早就没有野菜，这段时间以来，家家户户吃的都是草根，一路上走走停停，她们篮子里装了不少的野菜。 不管是老的，还是嫩的，都全部收了，家里可是一粒存粮都没有，她们就是老梗也不能放过，回去碾成糊糊，一样可以果腹。 一停下来，村里的妇女们还挺高兴的，就要散开去找野菜， 但是却被王大柱阻止了。 “你们不能脱离队伍，林子里到处都是危险。” 难得见到食物的女人们哪里肯干，纷纷都反驳，在上山的路上，什么动物都没看见，能有什么危险？ 更何况现在少说也有几百个人，什么活物都不用害怕吧。 人多壮胆。 就在王大柱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女人们，一声惨叫打破了林子里的安静。 一个刚刚偷摸脱离队伍的妇女跌倒在地上，脸色惨白，捂着脚脖子。 众人直接被吓得愣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姜婳第一时间跑到了女人的位置，就看见女人的脚脖子上挂着一条长蛇，女人已经被吓晕了。 她眼疾手快，趁着毒蛇还没松口，直接掐住了蛇的七寸，整个蛇身立马缠上她的小臂。 脑子里自动出现一段信息。 “乌梢蛇，别名乌蛇，青蛇，乌风蛇，无毒，可以用作药材，具有祛风，除湿，止痛，止血的功效。” 手中的蛇体型较长，背面呈黑褐色的菱形鳞片，这是条多年老蛇，缠绕的力量惊人，她现在感觉到手臂传来丝丝的痛感。 这时候，众人看到蛇，才反应过来，原来是一条蛇，还都是村里人认识的，乌梢蛇无毒，大家才敢靠近。 王大柱最先冲过来，看了一眼蛇，倒吸一口凉气。 “这蛇怕是有十斤。” 随后看了一眼地上的妇女，脚脖子上的两个洞口还在流血。 看起来还是比较恐怖，虽然乌梢蛇大家都知道没毒，但是对于蛇这种生物，人还是保持天然的惧怕。 特别是这么大的蛇，更是没人敢捉，除了专业的捕蛇人，没有人敢靠近蛇。 一不注意，就会被蛇反咬一口。 姜婳觉得蛇的力气小了一点，开口道： “大柱蛇，你帮我抓住蛇尾巴。” 闻言，王大柱没有推辞，上手就死死抓住蛇尾巴，努力往后面拉扯，蛇的身子也慢慢变直，姜婳的手才得以解放。 她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来一把大剪刀，对准蛇头，用力一剪，蛇头直接被绞断，掉落在地上。 断掉的蛇头并不是百分之一百安全，她在末世的时候，就有新兵蛋子第一次野外拾荒，遇见了变异蛇，被斩断在地上的蛇头，飞起咬死过。 蛇的神经多，很多死后还会有反应。 姜婳放开蛇身，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将蛇头砸得稀烂，才罢休。 村民们却是纷纷后退一步，这才是女霸王啊，这血腥的场面，让在场的人心里大受震动，这些日子，自家没有被嚯嚯，他们差点忘记了姜家丫头以前的样子。 “大柱叔，找两个人送她下去。” 王大柱拿着一条蛇傻乐，这会儿听见，才赶紧点了两个人送受伤的女人下山。 临走前，他还好心地帮女人把伤口挤了一下，才让他们抬走。 姜婳看着一群瘦骨嶙峋的村民，眼里只有冷漠，脸色阴沉。 “你们看见了，这就是不听话的下场，如果还有谁再不听话，直接滚下山，我没有时间跟你们浪费，七天之内，必须挖通水源。” 这下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闭上了嘴巴，再也不敢反驳。 随后，姜婳让王大柱带着女人们围绕着山洞的周围去找野菜，而她自己带着所有的男人行走在山林里。 两百多号人，现在都是饿着肚子的，如果不把食物解决，挖沟渠这件事情，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挖通。 “一队，在这里挖坑。” 她扔掉手里的树枝，看着地上直径三米的圆圈。 一队的队长现在可不敢拖拉，招呼着队员们就开始挖坑。 “二队，将这些木头全部削尖。” “三队，去找树叶草来。” ...... 随着一道道的声音响起，村民们都动了起来，女霸王脾气不好，他们不敢不听。 底下还有村长守着，就是想偷懒也没有机会。 姜婳自己则是收集了很多树藤，坐在空地上手指翻飞，没多大会，地上出现了很多条长长的绳子。 一个时辰以后，所有队长都来汇报事情完成，她这一次还是比较满意他们的速度。 心情自然好了不少，她将一些削尖的木头放在坑底，尖的那头朝天上。 又用树藤将剩下的尖刺百缠成了一排，大约三米的长度。 指挥着村民们将排刺吊在了刚刚挖的坑的前方，隐藏在林荫之间，若是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来。 将坑的上面用一些细小的树枝搭成网子形状，再撒上跟周围同样颜色的树叶，洞口完美隐藏。 第五十二章 她去打水 做完这一切以后，她招呼着村民们去之前她标记的地方去摘青岗籽。 前头的操作他们看得半懂不懂，可是这一次，他们是认识青岗籽的，只是这玩意儿摘来做什么？ 刘浩心里痒痒的，实在忍不住，才大着胆子上前去问。 “姜家妹子，这青岗籽又不能吃，不知道你让我们摘来做什么？” 姜婳看见他，立马就认出来了，是帮忙的那两家人的小孩，特别是这个刘浩，上次她就看出来，是个机灵的小子。 她笑着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村民。 “你是哪队的？” 刘浩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我是三队的队长。” 她微微挑眉，略微惊讶，刘浩看起来也就十五六岁，不过大柱叔选出来的，自然有他的道理，她没有说什么。 只是神秘地说道： “你只管让大家摘，这东西有用的。” 刘浩也没刨根问底，他觉得姜家妹子愿意多说两句，都是给自己面子，而且还是笑着说的，若是换了其他人，保不齐还要被凶一顿。 想到这么厉害的人，对他的特殊待遇，只觉得干劲十足，连忙招呼自己的队员，能摘多少算多少。 这玩意儿肯定有大用，他们可不能拖后腿，特别是听大柱叔说的，每一队的队长并不是固定的，而是看领导能力来竞争的。 他可得把这个位置坐牢了。 这边热火朝天的干，却没有看见有个地方，一双眼睛正紧紧盯着他们。 没多大会儿，那双眼睛的主人才转身离开。 只是半个时辰，一大片青岗籽已经被摘完，姜婳看着每个人满满当当的背篼，感叹还是“人多力量大。” 最后，她让摘了一麻袋的青岗叶子，才打道原路返回山洞的地方。 当初自家爹发现的山洞，现在已经成为了她的一个据点。 眼看着快到中午，她看着有几个妇女带着两口大锅，还有一些厨具，单独待在一边。 才不得不感叹王大柱的细心，她没有考虑到的问题，有他查缺补漏，省了不少力气。 让所有人都带上东西出发，带着人爬上了山顶，在离那片湖还有一定位置的时候，她才停下来。 这个地方她看过了，地势平坦，视野开阔，是个暂时休息的好地方。 “就在这里生火吧。” 王大柱连忙带着人生火，他们这么多人，动静根本藏不住，火堆也是驱逐野兽的好办法。 姜婳则是带着其余的十个队长，提着木桶继续往前面走。 刘浩最兴奋，他心里有个猜想，不免激动，所以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姜家妹子，是不是要去打水？” 她也没有藏着掖着。 “不打水，你们怎么做饭吃？” 这下，其余人脸上的疲惫一扫而尽，立马就精神了。 他们马上就要看到湖了，马上就能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不用催促，他们的脚步不知不觉的加快。 等到真的看到那片湖的时候，十个人几乎是直接惊呆了。 那是怎样震撼人心的景色？ 一大片湖水几乎占据了整个山顶，在太阳光下，湖面波光粼粼，反射着光芒。 周围的植物生长得十分好，还开着不知名的野花，四周能看见不少的小动物低着头喝水。 他们见惯了干枯裂开的地，缺水变黄的植物，还有干涸的河沟，还听说了人吃人的事情，缺水缺粮的日子就像是在地狱。 可是眼前的这一切，处处透露着生机，动植物之间十分和谐，呈现给他们的是祥和的景象。 这，这简直就是梦中的天堂。 十个人发愣过后，就是狂喜，恨不得抱在一起欢呼，要不是女霸王就在前面，他们一定会这么做的。 这时候，众人已经按捺不住，劳作了一早上，早就渴得不行，喉咙都要冒烟了。 被眼前的景象一刺激，他们真的很想扑过去，喝个够。 巴不得跳进去洗个澡才行，这下，他们再也不用买荷花村的高价水吃了，更不用受他们村的鸟气。 可就在众人沉浸在水可以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美梦中时，耳边响起冷漠的声音。 “收起你们脑子里愚蠢的想法，想想赖三是怎么死的？” 这句如同迎头一棒，直接就敲碎了他们的梦，十个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满脸的疑惑。 有人大胆问道： “难道赖三就是死在这里的？” 姜婳面向他们，勾起唇角，语气波澜不惊。 “是啊，赖三跟你们的想法一样，直接就扑到了湖边喝水，只是水才到嗓子眼，就被水里的鳄鱼一口咬掉了脑袋，你们还想喝水吗？” 看着她的笑脸，十个人只觉得毛骨悚然，这么恐怖的事情，她怎么像开玩笑一样就说出来了。 大家脑海里出来一句话。 女霸王果然凶残。 看着十个人的脸色惨白，再也没有了对水的渴望，她才满意。 “行了，我带你们来，自然就可以让你们喝上水，前提是你们要听话。” 十个人脑袋跟小鸡啄米一般，你的压迫力那么强，我们不敢不听啊。 “跟我来。” 姜婳将他们带到离岸边十米远的位置，就让他们在那里等着。 自己则是将留下来的树藤，绑在木桶的一头，走到三米远的位置，这是一个她能够快速做出反应的距离。 将木桶高高抛起，精准掉在水中，她左右摇晃着树藤，感觉到树藤往下拉扯，手上使劲儿，木桶被拉了上来，她才快速跑过去，提起水桶就往回跑。 全程不超过三个呼吸，她就离开了岸边，若是成年鳄鱼，就是她也没有办法抗衡，那是水中霸主。 虽然她也想不通，这山顶上的湖泊哪里来的鳄鱼？ 但是遇到了，她也只能避其锋芒，能不对上最好。 十个人瞪大了眼睛，心都紧张到了嗓子眼，紧紧盯着水面，生怕从水里突然钻出来个什么东西。 半个时辰以后，姜婳甩了甩酸胀的手臂，拿过最后一只水桶。 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十个人带了两只水桶，就是二十次，她来回跑了三十八趟，已经累得微微踹气，终于还剩最后一次。 她按照老办法，从上一只水桶上取下来树藤，绑在最后一只桶上，走到老位置上，将水桶抛进湖里。 树藤下滑，水桶满了，她猛地将水桶拉离水面，双腿蓄力，快速跑了过去，提起水桶就跑。 就在这火光电石之间，一个长条的黑影从水里钻了出来，动作迅猛。 第五十三章 走了狗屎运 岸上的十个人看着，心一下就提了起来，刘浩叫出声来。 “姜家妹子！” 姜婳在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水桶往身后一丢，整个人往旁边的地上滚了过去。 转头看到的是一头张着嘴巴的大鳄鱼，体型比她以前杀过的变异鳄鱼小很多，但是那一口尖牙，也让她不敢轻视。 鳄鱼扑了个空，转身就朝她追来，姜婳也不敢停留，拔腿就跑，冲着岸边已经吓傻了的十个人喊： “你们赶紧提着水桶返回去。” 十个人才回过神来，纷纷提着水桶，往来时的路返回，只有刘浩暗骂他们没有良心。 让人家一个姑娘家，面对猛兽，他气得跺脚，虽然很害怕，但是他觉得姜家妹子是个很好的人。 他不能见死不救，更何况还是为了给他们打水，如果他也跑了，太伤害人家的心。 捡起来地上的镰刀，他就冲了上去，嘴里还大喊着。 “姜家妹子，我来救你。” 姜婳一边跑，一边回头看，看到刘浩朝着鳄鱼大喊大叫的，她眼皮子猛跳。 这傻小子怎么回事？ “我不是让你们走吗？” 也许是刘浩的声音太大，还是他更弱，鳄鱼直接调头，对准刘浩冲了过去，刘浩一看见那满口的尖牙，吓得腿发颤，紧张得闭上了眼睛。 “蠢货！” 眼看着鳄鱼就要咬上去，她刚刚跑在鳄鱼的前头，根本来不及救人。 突然，鳄鱼发出凄惨的叫声，更加的狂暴，刘浩感觉到手里传来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道，睁开眼睛，入目的是鳄鱼的头。 他吓得一下就松开了手，连忙退后。 姜婳跑到他的跟前，看着呆愣的刘浩，让他退后，再看着地上打滚发狂的鳄鱼，她只觉得这小子真是走了狗屎运。 闭上眼睛也能把镰刀扎到鳄鱼的右眼去，现在的鳄鱼痛得已经顾不上捕猎，疼得满地打滚。 她看准时机，抓住插在眼球上的镰刀，鳄鱼的尾巴立马就扫了过来，她连忙整个人都跳上了鳄鱼背上，身体紧紧挨着鳄鱼背，可是吃痛的鳄鱼，挣扎的力气大得吓人。 一时间，她竟然拔不下来镰刀，心中立马出现了对策，双腿夹紧鳄鱼的身体来稳定自己，抡起拳头，朝着鳄鱼完好的左眼砸下去，没有停下来，一拳接着一拳。 直到鳄鱼的左眼完全破裂，血都崩了出来，鳄鱼从一开始的剧烈挣扎，到后面的逐渐无力。 她才停下来，双手用力将镰刀拔了出来，随后跳到地上，看着还在摆动着身子的鳄鱼，直接钻到鳄鱼的肚皮底下，双手持刀，从头部的下颚处划开，将鳄鱼开膛破肚了。 这下该死透了。 看着从鳄鱼肚子下面爬出来的血人，刘浩咽下口水，十分震撼，脸上看着她的目光只觉得不可思议。 他知道姜家大叔打猎很厉害，可是今天他觉得，姜家妹子打猎才是最厉害的一个。 胆子大，力气大。 高兴地走过去，看着她浑身的血，他笑着说道： “姜家妹子，你太厉害了，你的打猎功夫都是跟大强叔学的吗？” 姜婳点点头，看着面前笑得一脸灿烂的刘浩，总觉得这小子冒着一股傻气。 明明让他跑，他非要冲过来，确实是傻蛋。 “行了，回去叫上人，先开工挖沟渠。” 现在刘浩对她的话可谓是言听计从，她太强了，一个姑娘家打猎比汉子还厉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厉害。 他立马就回去找人了。 姜婳浑身血糊糊的，临走前，让他带着桶来。 转身看着太阳底下的鳄鱼，拿起镰刀，她又开始干活了。 趁着还没僵硬，她娴熟地将鳄鱼皮剔了下来，只剩下一堆鲜红的肉。 村民们来了，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浑身染血的姜家丫头就坐在鳄鱼肉旁边。 隐约能看出来，鳄鱼的头几乎是凹陷了一半下去，一路上听了刘浩那小子的话，他们几乎能想象到鳄鱼的惨状，这一次，才算是对女霸王的印象更加深刻。 以前只是在村里偷鸡摸狗，去找她算账的人都会被揍得鼻青脸肿。 现在他们觉得，这人以前对他们算是留手了，瞧瞧这猛兽的下场，样子都快看不出来了。 姜婳可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人怎么想，直接下了命令。 “一队负责将鳄鱼那边的湖里，剩下的人先去正前方站好队，两队面对面站队，一队的肉扔进湖里，你们就要赶紧挖沟渠，只有一刻钟的时间，一刻钟到，立马撤退，明白吗？” “明白了！” 再也没有人敢质疑她的话，实在是她现在的样子，就像刚刚从杀人的战场回来，浑身都是冷冽的杀意，让人莫名信服，所有人都动了起来。 她已经安排得很明白了，自然不用管他们。 见她安排完了，刘浩立马将水桶送到了她的跟前。 “你是不是想要处理一下身上的血？” 姜婳看了他一眼。 刘浩却瞬间秒懂，十分热情。 “我刚刚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地方，可以带你去。” 她看着眼前高自己的一头的刘浩，那双眼睛亮得吓人，盯着自己的目光火热得吓人。 “不用，你也去跟着挖沟渠。” “哦。” 刘浩的眼睛一下就暗淡了，他看着前方胖却脊背挺直的背影，说不出的失落。 姜婳没空想七想八，找到一处石头遮挡的背荫处，她用老办法打水，足足洗了五桶水，才将身上的腥味和汗水洗干净。 又打了两次水，才将沾满血的粗布衣服洗干净，拧干摊开在大石头上，她用树藤跟树叶编了简易的衣服，遮挡住上身，下身的树叶到膝盖的地方。 背靠着大石头闭上眼睛假寐，她刚刚耗费了不少的体力，现在身体一阵一阵疲软涌来，肚子也开始抗议。 突然耳边传来熟悉的呼唤声。 “姜家妹子，你好了吗？” 是刘浩那小子的声音，她站起身，往外面走。 “时间到了吗？” 刘浩一眼就看见从石头后面钻出来的她，只是看到她露在外面的手臂和小腿，他立马背过身子，脸瞬间发烫，说话也语无伦次。 “对不起，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姜家妹子，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不要怪我，我只是担心你一个人有危险，我真的不是故意要看你的。” 第五十四章 五头大肥猪 姜婳低头看了一眼的自己的树叶裙，没露胸，没露腰，没露大腿，这小子紧张什么？ 她对服饰这个东西，真的很无所谓，从穿越过来，她一直觉得这里的衣服太繁琐，且不利于行动，平时她都是把裤脚扎起来的。 身上的树叶衣服，除了不耐用，穿起来很凉快。 “没事，你先回去吧，我把衣服晒干了自己回去。” 刘浩连忙点头，红着脸就跑了，他以为姜家妹子最多只是擦一下脸上的血迹，谁知道她是洗澡。 完了，完了，他不是成了臭流氓吗？看到了人家姑娘的身子。 他脑子里，心里乱糟糟的，像无头苍蝇一样撞回去。 烈日炎炎，石头滚烫，很快就烘干了衣服，她摸了一下，一点水汽都没有了，脱下身上已经焉巴的叶子衣服，又换上了粗布衣服。 布料经过暴晒，现在变得粗糙不少，有些硌皮肤，她感觉到不舒服，看来下次的采购清单里面，应该再加上衣服。 收拾好自己，她就原路返回，肚子还空空。 丝毫没有发现，自己丢弃在石头后面的树叶衣服，被人拿走了。 姜婳回到暂时的营地，大伙儿都在睡觉，只有妇女们，热衷于晾晒野菜，要不停的翻一下，干得快。 一开始，她们对姜婳要求女人跟着上山的要求不满，这会儿却巴不得多待两天。 这会儿见到她回来，知道她早上的事迹，女人们赶紧端来一碗肉，还有野菜汤。 她瞧着碗里的肉，看向送菜的女人。 “陷阱有猎物了。” 女人笑着指了指另外一边的大树。 “王大柱说陷阱里进了一只小山羊，他们早上就给炖了，特意给你留了小半锅。” 羊肉的香味疯了似的往她的鼻子里面钻，姜婳在末世降临以后，只吃过一次羊肉，以至于她都忘记了羊肉的香味。 原来是这样的好闻。 她的眼睛从树上挂着的羊头上面转移到碗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两声，妇人抿嘴笑着。 “姜丫头，快吃吧，多亏了你，我们才有吃的。” 妇人对她的态度十分友好，这让姜婳多看了她一眼，妇人的眉下有一颗特别明显的大痣。 肚子已经强烈抗议，她找了一个空地，坐了下来，埋头苦吃，这羊肉炖得香喷喷，有一股夜寒舒的味道，反而没有那么骚。 她吃完一碗接着一碗，直到小半锅的羊肉连汤都不剩一滴，才放下碗，这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一个姑娘家的饭量比我们这些爷们都大，姜家这姑娘养不起。” “是啊，你看她长得五大三粗的样子，哪里有人要，所以才招上门女婿吧？” 刘浩听着耳边的话，心底有一丝丝不舒服，只觉得十分刺耳。 “行了。你们吃饱了没事干不是？在背后编排人家小姑娘，没有人家，你们现在哪里来的力气在这儿说闲话？” 说完，他觉得心里堵得慌，不想跟这些人待在一起，索性起身走出去。 他皱着浓黑的眉毛，眉心多了一个“川”字，不知道心底的不舒服是为何。 饭后，姜婳找了根大树叉，美美地睡了个午觉。 起来以后，王大柱就找到她，询问今夜回不回家？ 她直接摇头，一天光是上山，下山都得浪费好几个小时，完全没有必要。 就在这上面，还可以收集食物，村里的女人们，已经囤了不少的野菜。 她不是什么善良的人，只是知道任何时候，只有同类抱团，才能度过危险。 如果恶人村的村民们全都饿死，或者被逼无奈，姜家也不可能独善其身。 索性不如逼他们一把，争取让多一些的人活下去。 她将处理青岗籽的方法告诉了女人们，任由女人们去折腾，自己的厨艺不怎么样，她们比自己更有天赋。 这一点，她是完全放心的。 这时，从林子突然跑出来一个人，对着她脸色惨白。 “野猪！好多野猪！” 她的眼睛猛然发亮，盯着那个汉子，十分高兴。 “踩到我们的陷阱了吗？” 那人点头，又摇头，说话的语气焦急。 “一些踩到了，一些跑了。” 她对着身后大喊一声。 “地上锄头，都跟我走！” 顿时，各个队的小队长，连忙招呼自己队伍的人带上工具，跟了上去。 姜婳手里只有一把镰刀，她的速度很快，冲在前面，那矫健的身姿让刘浩眼睛挪不开。 为什么他现在才看到她的这一面？握着锄头的大手紧了紧，提了一下速度。 等到了地方，陷阱已经全部触发，排刺上挂着三头野猪，已经死翘翘的样子。 她走到大坑的边上，里面有四只野猪，两只大的，两只小的。 大的正好掉在削尖的木桩上，当场毙命，里面传来小野猪的声音，能听出来慌张。 两只小野猪都不大，像出生不久的幼崽。 她有心想拉回去养，下一刻就否定了这个想法，野猪饭量太大，姜家人连自己冬天的口粮都还没有搞定，再养两个猪，那真是雪上加霜。 “一二队，将野猪抬回去。” 一队二队的汉子们，又赶紧去找绳子，这玩意儿这么大，随便一个都是两三百斤以上，所以四十个人也不是那么好抬的。 刘浩是第三队的，他隐约看着林子里还有动静，瞬间警惕。 跑到她的面前，十分着急。 “这里被野猪发现了，它们就不会来了吧？” 姜婳点头，这小子小伎俩多，人确实聪明。 “所以，现在带着你的人，去周围搜索，是找到了就大声呼救，我听见声音就来帮你们。” 对于她的话，刘浩是二话不说，立马执行。 所以他所在的三队，是最先一步出去抓野猪的。 这是需要勇气的，后面的人才敢出去寻找。 她也围着陷阱的四周开始寻找起来。 “我一定要找一个野猪出来，不能让她看弱了。” 刘浩在心里默默想着，可能是老天爷听到了他的心里话，真让他发现了一头在啃草的野猪。 三队的人都看到了，纷纷都捂住了嘴巴，不敢前进。 面前的野猪长着又长又尖的獠牙，看体型，是成年的野猪，目测三百斤以上，这是一个大肥猪。 第五十五章 她比较彪悍 刘浩示意后面的人去找姜家妹子，最后面的村民赶紧跑了出去，这可是一头大肥猪，没有女霸王，他们可杀不了。 不一会儿，姜婳就来了，她一看已经被惊扰的大肥猪，也有些惊讶。 如果再加上这头，他们这几日的食物就够了。 不想再费功夫打猎的她，立刻让三队的人围成圆圈，呈包围的形势逼近野猪，大家手里都有锄头，野猪竟然也不敢随意冲出来。 她拿着两根削尖的简易标枪，调整身形，深呼吸，目光如炬，手臂发力。 正好命中野猪的眼睛，本来还忌惮的野猪，痛得发狂，开始朝着四周横冲直撞。 村民们队形立马就要乱了，一阵骚动，她沉声吼道： “都不准动，野猪冲来，你们手里的锄头给我狠狠地打。” 这一声吼，果真让他们有了安全感，握紧手里的锄头，那野猪吃了几锄头，竟然也不敢再冲出来。 就在这时，姜婳的第二根标枪又来了，插中野猪的另一只野猪，完全看不到的野猪，连路都走不稳，直接摔在地上打滚。 这时候，她抽出腰间的镰刀，对着大家下命令。 “还愣着干嘛？不想吃肉了？把野猪的脚按住。” 刘浩最先反应过来，招呼着村民们扑了上去，野猪临死的危机感最强烈，挣扎也是最用力的。 大象也怕老鼠，赖不住他们人多。 二十个人冲上去，将野猪压制得不能动弹。 这会儿的野猪犹如砧板上的猪肉，她没有犹豫，拿镰刀上去，熟练的在脖子处割了一个口子，大野猪哼唧惨叫一声，垂死的挣扎十分剧烈，再趋于平静。 血迹流了一地，她让村民们自己处理野猪，乡下汉子，杀猪人人都会。 特别是现在，就不是讲究的时候，二十个人，很快就处理好了一头野猪，内脏全部扔掉。 那玩意儿洗不干净，味道太重，有这么多猪肉，此刻恶人村的人们，都不稀罕内脏。 等到大家把猪肉大卸八块抬走以后，她看着地上的血迹和一堆内脏，这似乎也可以利用一下。 食物不嫌多。 “刘浩，你留两个人下来。” 刘浩点了两个人，他还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低着头，比之前拘束了很多，说话声音也小了很多。 “姜，姜家妹子，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她听得皱眉，一个称呼这么长，而且这小子怎么怪怪的？ 怎么变害羞了？ “你以后叫我名字，再这里挖一个坑。”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面上有血的泥土留起来，我有用。” 刘浩的脑子里总是出现她没有穿衣服的样子，心里是又唾弃自己，又害羞，根本不敢跟她说话，点点头，就带人埋头挖坑去了。 一个时辰不到，直径一米，深三米的坑出现了。 她看了一眼，小型动物挑不出来，才让人找来细树枝，搭成网字格，再在上面铺一层草，将染血的泥土洒在上面，再铺上四周的树叶。 一个完美的陷阱就布置好了。 回到休息地，村民们热情高涨，男人们对着抬回来的野猪处理，女人们忙着烧火。 这时候，王大柱带着二十个人去打水，这么多野猪要处理，需要的水不少。 至于方法，相信十个小队长已经跟他说过了，打水的问题不要她操心。 这时候，一个妇人端着一大盆青岗籽来问她，该怎么吃？ 姜婳看见那颗眉间的痣，立马就认出来了，正是昨日端肉汤给她的婶子。 语气不自觉温柔下来。 “婶子，这个要先去掉外面的壳，再泡在水里，中间要勤快换水，除去涩味以后，水清以后，再磨成粉，就可以得到青岗籽粉，到时候烙饼好吃。” 潘红梅一听还可以磨成粉，眼睛都亮了。 “那不是跟面粉一样？” 这个东西漫山遍野都是，如果真的可以烙饼吃，他们就不用挨饿了呀。 姜婳笑着点点头。 “婶子这么理解也可以，所以你给其他人说一说，有空的话，让大柱叔带着你们多摘一些。” “诶，好，我马上就去跟她们说，哎呀，闺女，你真是救了我们的命，这玩意儿长那么多年在山上，我们也没有谁想着它可以吃啊。” 她看着挽着自己胳膊的婶子，倒是没有拒绝，这大婶看着面善，对她似乎没有偏见。 “我也是之前贪吃，在山上摘来烧着吃，发现还挺香，无意中发现的。” 潘红梅自然是听过姜家闺女好吃懒做，竟然偷村里人的鸡鸭去山脚下烤来吃，只是自家离得比较远，还没她嚯嚯过。 她家是外来人，跟村子里的人打交道少，这两日跟传闻中的女霸王接触，却觉得谣言终究是不可信的。 这姜家闺女是长得不咋地，行为举止也豪放，没有女儿家的娇弱样子，可是却勇猛得跟男人一样，甚至比男人还厉害，她倒是生出了几分羡慕。 这样的女子没有女儿样，却活得自在。 而且交谈起来，十分愉快，她反倒对姜家姑娘有好感，豪爽大方的姑娘才能扛起来一个家。 闲聊两句，潘红梅端着青岗籽去宣传去了，务必让全村的人都知道，现在已经是夏天，老天爷一滴雨都不下，今年的冬天家家户户都不会有粮食，这青岗籽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五头大肥猪已经处理完毕，肉都被妇女们熏烤上，她留下了五个汉子，五个妇人看着，其余人全都叫上了。 他们的手里端着刚刚处理的猪内脏，到了湖边，她指着之前丢鳄鱼的地方，让他们把内脏也倒下去。 这边倒内脏，那边就开始快速挖沟渠，大伙儿都知道水里有什么，所以动作格外的快，不敢偷一点懒。 在一刻钟以后，姜婳看着已经挖出来大约三米的沟渠，嘴角上扬。 “今晚就挖到这里，明日再来挖。” 刘浩收工的时候，视线无意看向他倒内脏的地方，瞳孔猛然缩小，一堆内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的脑海里出现鳄鱼的凶狠模样，只觉得后背发寒。 脚步都莫名加快了许多，生怕鳄鱼爬上来。 回到休息地，姜婳从怀里掏出来一个木竹筒，沿着众人休息的范围，撒了一圈药粉，这是驱蛇药粉，附带驱虫功效。 第五十六章 养了只宠物 这一夜，平安度过，天刚亮，她就把人叫了起来，每个人分了一块肉干，吃完就扛着锄头来到湖边。 她给王大柱说了沟渠的路线，就让来的人沿着沟渠站成两排，间隔大约一米。 这样每个人都有自己负责的区域，开头已经挖出来了，鳄鱼的威胁小了很多。 刘浩带着三队的人，抬了一块大石头拦住了沟渠的源头，鳄鱼也不会顺着沟渠爬过来咬人。 只是一个上午，就挖出去两百米，效率算是高的。 姜婳十分满意，末世修建城墙的方法 用在这里，也是可行的。 照这个速度，还剩下五天，一定可以挖通到山下。 中午的时候，太阳最热，温度最高，她让大家回去吃了饭都歇着，等到太阳往西边倾斜的时候，才让大家继续早上的方法挖。 等到吃晚饭的时候，她是让送上来就在沟渠边吃的，午休时间长，晚上就得开工，大家就是有怨言也不敢说。 实在是肉太香了啊，没有参与挖沟渠的人，根本得不到野猪肉吃。 所以，为了能填饱肚子，顿顿吃肉，他们都不敢有意见，主打一个听话。 挖到午夜，姜婳才让大家去休息。 第二天跟昨天一样的作息，头两天觉得累人，适应两天以后，大家倒是都习惯了。 姜婳百无聊赖地坐在一块石头上，嘴里叼着狗尾巴草，已经挖到了半山腰，大伙儿干活已经是轻车熟路，她坐了一早上，只觉得浑身不得劲。 人多了，林子也热闹了起来，周围已经不好打猎了。 她想起前两天用猪血和猪内脏布置的陷阱，还没得空去看，给王大柱打了声招呼，回到休息地，装上晾着的鳄鱼皮，将背篼往肩上一扔，朝着陷阱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发动异能，只要是有用的植物，她统统收起来。 这两天她用了车前草和那天薅的青岗树叶煮水喝，村民们也喝的是这种水，炎热的天气正好合适，这两日盯着太阳干活，没有一人中暑，可想而知，还是有些作用的。 兜兜转转总算走到了那天布置陷阱的地方，她一眼就能看见黑黢黢的洞口，心里一喜，陷阱被触发过，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她走到边上，往下面看，顿时有些傻眼。 坑的正中央插着一只果子狸，黑白相间的脸部花纹十分显着，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不过看样子已经死了，她跳下坑里，将死透了的果子狸提在手里，血迹还算新鲜，看来是今天才跑到陷阱里来的，除了这个果子狸，就没有其他动物了。 这种陷阱没办法，一般只要有一种动物踩中，后面就不会有动物会上钩了。 她将果子狸丢进背篼里，正准备拉动树藤上去。 “叽叽。” 声音不大，她却听得很清楚，正要爬上坑的身形顿住，她松手，打量着不大的坑底。 没有发现，这时候，又一声“叽叽”传来，她的目光立马锁定左前方边缘的一片宽大的树叶，走过去，拿开树叶。 一个......她不知道怎么形容的丑东西出现在眼前。 她仔细端详片刻，才确定，这个应该是一只幼鸟，只是脑海里实在想不出来什么鸟的幼崽这么丑。 浑身没有几根毛，眼睛都还没睁开，小小的身子刚好占据她的手心，脑子里自动出现一句信息。 “玄凤鹦鹉幼鸟，可作宠物鸟，会学舌。” 没了？ 姜婳眯着眼睛看着手掌心呼吸微弱的小丑鸟，想着怎么处理？ 她像是会养宠物的人吗？ 想到后面的那句话，她还是决定带回去养着。 这荒山野岭的，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鹦鹉，这几日连着在山上，她可没看见什么鹦鹉。 怀着疑惑，她把小丑鸟放在背篼里的果子狸身上，看起来小东西很需要保暖，果子狸的毛刚好可以给它保暖。 等爬上坑以后，她又走远了一些，在一片小竹林处，抓到了一窝竹鼠，全部割喉处理，她才慢慢往山脚下走去。 小丑鸟跟着她在山上，怕是活不下去。 路上她时不时停下来用治愈异能给它输送能量，等到了山脚，她看见山下多了一个十分简易的草棚子，才将小丑鸟收进宽大的衣袖里。 石磊从草棚子里钻出来，习惯性往山那边看一眼，发现站着一个人，那壮硕的身形，让他顿时喜笑颜开，连忙就小跑着迎了上去。 “姜丫头，水是不是要引下来了？你怎么下来了？” 原来是村长，她嘴角带着一抹笑意。 “村长，哪有那么快，还要两天呢，你这么关心这件事，还真是稀奇。” 石磊听出了她的调侃，丝毫没有不好意思。 “你这丫头，这可是我们村的大事情，关乎全村性命的事情，我这个当村长的自然是要拿主意，盯着点。” 她这辈子最不喜欢跟官家打交道。 麻烦！ “哦，那劳烦你还要多守几日了。” 说完，她就要离开，石磊看见她背篼里的东西，顿时眼睛发亮，鬼知道他这几日怎么过的？ 每天饿了就喝水，吃草根，这会儿看见她背篼里的肉，口水疯狂分泌，疯狂地咽口水，他控制不住伸手去拉背篼。 见状，姜婳一个转身，让他的手扑了个空。 “村长，你这是干什么？想要强抢？” 少女冷冽的声音带着无形的压迫，让石磊疯狂的双眼瞬间恢复清明。 妈呀！ 他刚刚做了什么？想要抢女霸王的肉，这不是找死吗？ 对上她似笑非笑的眼睛，赶紧低头，那日她用镰刀对准他的脖子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他吓得双腿发软，磕磕巴巴地辩解。 “不是，我，我就是饿，饿狠了，怎么敢抢你的东西？” 姜婳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转身就走。 “记得把说好的地契给我。” 少女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石磊才敢松一口气，见鬼了，以前他也不是没有跟姜家丫头打过交道，可是自从那日被她用镰刀吓了一次，每次见到这个丫头，就控制不住地害怕。 难道是被吓出阴影了？ 地契其实他早就办好了，就在他的怀里揣着，只是在没有挖通水之前，他不可能给姜家。 姜婳才几日没回家，此刻站在门前，却觉得思家心切，鼻尖发酸。 门没关，她直接就进去了。 院子里，李氏坐在矮凳子上，手里拿着石头做的研磨器不断地转圈。 “娘！” 一回家就能看见娘的感觉真好，她的心酸酸的。 第五十七章 蓄水池成功了 李氏抬头，见到自家女儿，立马就笑了，放下手里的东西，连忙站起来。 “哎呀，闺女，你怎么回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跑到了自家闺女面前，拉过人就左右打量，没有受伤。 “怎么才去两天，都瘦了一圈呢？” 说着这话，她的心疼自然流露。 只有姜婳看着自己的大体格子，哭笑不得，拉过自家娘的手，往屋里走。 “娘，也就你才觉得我廋，天天在山上跑，我就是瘦了一圈也还是个胖子。” 李氏一瞪眼。 “谁敢说你胖？他们倒是瘦，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哪有你胖乎乎的好看？” 母女两人说着话，就来到了姜大强的屋子里。 “就是，闺女，你别管他们的话，胖点好看。” 姜家人是真的不怕她胖啊，姜婳把背篼交给李氏，坐到床边。 “爹，我看看你的腿。” 姜大强摆手，他看着真的瘦了一圈，脸都小了些的闺女，止不住的心疼。 “我没事，天天都用苗寡妇的药。” 她却摇头，直接上手。 “我担心你，让我给你按摩一下。” 说着手已经搭上腿，暗中发动异能，她感觉自己的异能增强了一点点。 这几日都没有用异能给便宜爹治疗，她没想到，伤口恢复得还行。 治疗了两个周天，她就停下了。 太快了，会引起爹娘怀疑的。 父女两人说了两句闲话，她就被李氏的惊呼声引了出去。 院子里，李氏捧着小丑鸟，不知所措，看见自家闺女出来，忙问道： “这是个啥玩意儿？” 姜婳看着李氏捧着鸟的姿态，就跟捧着个炸弹似的，忍不住笑出声。 走过去接过小丑鸟，她才发现这小家伙的精神好多了，在手心里活动着身子，应该是异能治疗起作用了。 “娘，它叫小凤，我准备养着它。” 现在家里有粮食，看着那小鸟也不大的样子，吃不了多少粮食，李氏对于自家闺女想要养它，也是赞同的。 毕竟从小到大，这是闺女第一次想要养东西，以前都是逮啥吃啥。 没有活物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肯定是有了未婚夫，自家闺女的小女儿心态也被激发出来了。 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行，养着，就叫小凤。” 李氏觉得这鸟才刚出生没多久，也吃不了糙米，倒是为难。 后来姜婳看了一些，就说用白面熬成糊糊喂吧。 家里条件就这样，有她的异能吊着，应该能养活。 小凤就这样，在姜家安顿了下来。 姜婳没有过夜，在家里吃过一顿饭以后，就又上山了，甚至都没有等到姜家其他人回家就离开了。 虽然家里已经有很多吃的，但是她还是担心他们没有新鲜的肉吃，所以才回来这一趟。 她在这里没什么牵挂，只有姜家人是她的家人，越来越割舍不下。 回到山上，天色已经黑了，村民们还没有收工，沟渠的四周都插着火把，上面沾满了猪油，空气中的味道不算好闻，这样既能照明又能威慑猛兽。 三日过后，村民们总算是看到了希望，刘浩扛着锄头眺望，脏兮兮的脸上是难以掩盖的兴奋。 “看到我们村子了，大家伙加把劲儿。” 王大柱也跟着往山下望去，正好能望见自家的泥巴房子，他想念家中的孩子。 这一次充满着希望，以后他们村子再也不会缺水喝了。 姜婳却站起来，朝着山下走去。 山上的动静，早被村长石磊看到了，他也激动，自己的苦日子要到头了。 看见她下来，态度是好了几百倍。 “姜丫头，这些日子辛苦了。” 她下来不是邀功的，也懒得跟村长废话。 “水池你准备修建在哪里？” 既然要引水，就要有水池。 村长有些紧张，搓着大手，转了两圈，才下了决定。 “要不，就村子的中间，那里是一块平地，位置也宽敞。” 她搜寻记忆，那里是村民们平时晾晒粮食的地方，村子中只有那块地宽敞点，最主要的是离自家的房子也不远。 “行，我分两队人下来，你带着他们先去开工挖水池。” “行行行，你放心，我肯定盯着。” 那块地就在自家边上，他自然上心，说着突然想起来什么，从怀里掏出来一张纸，递了过去。 “这是地契，以后那些地都是你们姜家的了。” 姜婳没想到这么快，她接过来，看也没看就揣进了怀里，村长这会儿不敢动手脚。 她上山让一队，二队的人由王大柱带着下山挖水池。 两边同时进行，这样挖沟渠的进度慢了一些，但是总体进度加快了不少。 直觉告诉她，水池得尽快弄好。 三天以后，水池挖好了，她去看了看，这里没有钢筋水泥，水池四周都已经被刮平，现在看起来光滑一片。 村长石磊才跑过来，红光满面。 “姜丫头，你看看这水池可以吧，四周我都让他们用黏土石灰敷上了，只要等晒干，就可以引水下来了。” 说完他还有些遗憾地看着巨大的水池。 “其实用糯米最好，只是现在饭都吃不起，没有这个条件了。” 对于古代的建筑，她也不是很懂。 末世的科技发展缓慢，却也比末世前好。 她望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按照这个强度，只需要一天就可以晒干水池。 沟渠已经挖通了，接下来就是用石灰水和黏土防水。 这一天，恶人村格外的热闹，众人收集了很多石灰石，堆成了小山，一些人负责烧石灰，一些人负责找黏土。 力气大的汉子负责把石灰石和黏土抬上山，剩下的人又负责敷沟渠的底部和壁上。 这是个繁琐的工程，姜婳一边瞧着一边记下，这里虽然落后，但是人们总是有他们的应对方法。 两日以后，恶人村的村民们全部都围在了水池的边上，他们想要见到这值得纪念的一刻。 他们连着十天的汗水付出，终于要看见成果了。 山上湖边，姜婳带着王大柱，以及其他的十个小队长，他们摩拳擦掌，奋力拉开拦住源头处的石板，水慢慢从缝隙流出，最后越来越大，顺着沟渠流下去。 第五十八章 偶遇刘翠花 十多个人脸上看着水流下去，脸上都是激动，他们忍不住追着水流跑。 王大柱见着他们的样子，笑骂道： “你们还能跑过水？是不是挖沟渠挖傻了？” “大柱叔，你就说你激不激动吧？” 刘浩的声音传来，少年犹如一阵风，跟着水流奔跑的身影越来越远。 王大柱不得不感叹。 “年轻真好啊。” 说着，他望向一旁的姜婳。 “丫头，走吧。” 姜婳却已经背上了背篼，用镰刀挥一挥。 “叔，我想再转转，你自己下去吧。” “你这丫头，怎么这么喜欢在山上？” 这几日，她总是抽空出去转悠，然后带着满背篼的食物，全给他们加餐。 他觉得这几日是在干苦力，却吃得比过年还好，自己没有廋，反而是有力气多了。 姜婳回头一笑。 “山里多舒服啊，不缺食物。” 面对比他强的丫头，王大柱可不敢跟她比，打了招呼就下山去了。 说实话，他也挺期待看到水流灌满那个大水池的。 山下，村长和一众村民就守着水池，紧张又期待。 终于，在众人千盼万盼中，传来呼喊声。 “水来了，水来了！” 随着人声越来越近，村长也看到了沟渠里的水，即使还带着淡黄色，他也咧开嘴合不拢。 大家看着水慢慢流入池子底下，发出欢呼声，再也不用去荷花村卖高价水了。 只是一天，池子就已经被填满了，甚至超过池子，他们犯难了，池子装满了，最后还是王大柱带着村里的年轻力壮的汉子堵住了源头，又用那块大石头堵上了缺口。 山上的姜婳今日下山早一些，把捡来的一些草药清理晾晒，她准备过几日再去一趟逍遥城。 在这封闭的小山村里，一点消息都传不进来，她不知道外面的形势，心里总没谱。 这次还得去买点粮食放着，之前买的，还是少了一些。 不过现在有水，她得把自家地收拾出来，种点蔬菜，不能全指望野菜，等到冬天的时候，山上什么都没有。 按照她的想法，事情很多。 还在恶人村的村民们是好吃懒做的多，李氏却是个勤快人，她是从别的村嫁过来的，看中的也是姜大强打猎的功夫。 十里八乡，每个村子会打猎的，不会超过三个人，这种手艺一般都是传给自家人，很少外传。 她从小在娘家就是大姐，家里的事情都是她做，哪怕是地里的活儿，两个念书的弟弟也从来不沾手，都是爹娘和她做。 直到嫁人了，才轻松一些，姜大强是个粗人，但是对她是贴心的。 地里的活儿只要她想干，这个男人就会陪着他，虽然做不好，但还是努力的做，希望她少劳累一些。 李氏拿着镰刀，要先把枯死的野草全部砍来烧掉，得知周围的地都是自家的，她这心里是高兴的。 她们庄稼人就得靠地过活，特别是这段时间，地里颗粒无收的恐慌感，这辈子也难以忘记。 这地越多越好。 现在家里有各种肉干，还有自家闺女天天带回来的各种野菜，姜家人对于食物终于没有那么着急，李氏索性带着两个半大小子，天天下地腾土。 野菜割干净了，还得用锄头把老桩挖出来，里面的石头捡出来。 村长给的那些地，都不是最好的地，有些是最近两年才开荒出来的，有些是荒地，收拾起来本来就要花费一番功夫。 在姜家收拾地的途中，姜婳几乎是天天往山上跑，每天都会带着猎物回来，有时候多，有时候少。 这让村里人眼红得不得了，山上的野兽已经拦不住他们。 在山上挖沟渠的那些日子，他们摸出来一个经验，就是人多壮胆，动静大基本没有野兽敢来。 所以，村民们自发组队上山，女人们摘野菜，收集青岗籽。 男人们则是学着她的办法，到处挖陷阱。 这样虽然没有女霸王打得猎物多，但是好歹不用饿肚子了。 恶人村的生活逐渐恢复以往的平静，他们又变回了以前好奇懒做的样子，即使有水，他们也宁愿每天去山上挖陷阱，也没有人种地。 这一日，依旧是个晴朗的天，姜婳起了个大早，今日要去逍遥城，不一定能遇上拉客的老伯，所以她做好了走路的打算。 收拾好这段时间炮制的动物皮子，放在底下。 晒干的草药已经攒了一大麻袋，她放在最上面，又是堆得高高的一背篼。 临走时，询问了自家娘，需要带的东西，她就出发去城里。 走到村门口的路口，她很是意外的看到一个熟人，眉头微微一皱，没有说什么，索性当没有看见。 可是别人却不这么想。 “哟，这不是姜家丫头吗？这是去城里？” 耳边响起刘翠花刺耳的声音，她本来不想搭理，只是人家只是打个招呼，她微微点头，就准备直接从她面前走过去。 刘翠花瞧着姜婳对她爱答不理的样子，只觉得一阵火大，就因为她逞英雄，让她们家吃了大苦头，这会火气蹭蹭上涨，简直压不住。 当即就站在了她的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话。 “我跟你打招呼，耳朵聋了？” 这女人是不是有病？ 姜婳深吸一口气，抬头露出冷漠的眼睛盯着她。 “我跟你很熟吗？” 刘翠花一听，也没有觉得尴尬，在她脸上看不见一丝难为情。 双手叉腰，十分得意。 “那当然，害死我家男人，一只野鸡就打发了，简直就是便宜你了。” 说这话，那双倒三角眼不停地往她的背篼里打量，可惜只看到了一个大麻袋，里面鼓鼓囊囊的，她实在没看出来，是装的什么东西。 不过这几日她总是听见村里人说八卦，说这丫头日日都能打到猎物，姜家整日都是飘着肉香的。 说话的那人就跟姜家离得不远，这丫头的麻袋里肯定是好东西。 眼珠子一转，话风立马就变了。 “不过，念在你让我们全村人都吃上了水，这件事情也就算了，你背篼里装的啥？都快掉下来了，让我瞧瞧也跟着长长见识。” 说着话双手已经搭上了背篼，正在打开麻袋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第五十九章 醉生梦死 她早就防着这一套，往旁边让开身子，刘翠花扑了个空，不由得恼怒。 “死胖子，看一眼怎么了？躲什么躲？” 姜婳脸色冷漠，盯着面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刘翠花。 “你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望着一脸茫然的刘翠花，她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不请自拿，视为偷，你再伸手，信不信我给你把手砍了？”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刘翠花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在山上挖沟渠的时候，她是见过女霸王杀野猪的，那叫一个心狠手辣。 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想要占便宜的心思也就歇了，想着今日还有重要的事情，她撇着嘴巴嘀咕。， “不看就不看，我才不稀罕你的破烂。” 说完直接往前面走了，她还忙着去城里呢。 姜婳眯着眼睛走在刘翠花的身后，看了一会儿，才确定这女人也是去逍遥城的，没多久，她就超过了刘翠花。 她还想快点到逍遥城，这次添置的东西很多，短时间就不会去城里了。 刘翠花打着空手走得气喘吁吁，看着人影都看不见了的姜婳，忍不住痛骂。 “死胖子，怪不得没男人要，长得人高马大，比男人还凶，祝你当一辈子老姑娘。” 一路上，她是把姜婳翻来覆去的骂，靠着对她的怨恨才支撑着走路，终于是到了逍遥城。 她看着高大的城墙，只觉得好日子在跟自己招手，这里面的男人肯定比赖三强。 到了城门口，听到要交十文钱才能进去，顿时傻眼了。 刘翠花总共就带了二十文钱来，光是进个城门就要花去一大半，她真的舍不得，跟刮肉一样疼。 看着面前穿着盔甲的高大官爷，她带上了娇媚的笑容，眼睛抛着媚眼。 “官大哥，人家只是进城逛逛，能不能通融一下嘛？” 说着就要动手动脚，要摸上许义的胸口。 饶是许义在这里守了三年的城门，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胆的妇人，竟然光天化日下就勾引他。 看着眼前妇人那张像糊墙一样的白粉脸，他只觉得倒胃口，赶紧侧身让了一下。 “你离我远点，怪恶心的。” 刘翠花的手顿时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媚笑龟裂，她的容貌可是整个恶人村都排得上号的。 顿时觉得受到了巨大的侮辱，眼睛里立马就蓄满了泪水。 “你，你这不是糟蹋人吗？你知道我们村里多少男人想着跟我一夜春宵吗？” 许义只觉得像吃了一坨屎那样恶心，眼前的女人眼泪流出来，再用手一擦，那白粉就像被抹布擦过一样，一张脸瞬间就花了。 “你到底还进不进城？不进就滚远点，不要耽搁后面的人。” 装可怜这招没用，她往后看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根本就没有人。 “哪有人？我看你们真是想钱想疯了。” 知道这十文钱怎么都躲不掉，她也没有什么可纠结的了，直接摸出来十文钱，一巴掌拍在男人胸前。 “给你！” 说完昂首挺胸的就进城去了，她是要去挣大钱的，这点钱算什么。 来到城里，她一路问人才找到那个人说的地方，望着眼前的两层小楼，上面站着姑娘，都是穿着好看的衣服，脸上的妆容比她的精致多了。 顿时，她就觉得那人没有骗人。 提起衣角就走了进去，里面走出来一个伙计，一看她立马就高声拦住了她的去路。 “哎，哎，哎，你，就是你，给我站住，你一个女子来这里做什么？” 刘翠花进到里面，一双眼睛到处乱瞟，她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的房子，到处都是彩色的飘带，这里的姑娘个个都打扮得好好看。 一时间，她的认知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原来女子还可以穿那样漂亮的衣服， 身体可以露那么多出来。 她觉得自己前是三十年白活了。 伙计看到她一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眼里闪过嫌弃，说话语气更冲。 “问你话呢，你来这儿干什么的？” 刘翠花才如梦初醒，两手搅在一起，脸上的笑容十分促狭。 “我听人说，女子可以在你们这里挣钱，我，我可以吗？” 听她这么一说，伙计脸上出现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这村姑看起来是第一次来这里的样子。 刘翠花有些茫然，那人只说这里女子也能挣大钱，但是没说是怎么挣钱？ 她迷迷糊糊地摇头，生怕说多了遭人嫌弃。 “呵，你连怎么挣钱的都不知道？还来我们这里做什么？赶紧回家奶孩子吧。” 估计又是被哪个男人哄骗的无知乡妇，他懒得搭理这种人，一般都是知道真相以后，又哭又闹，老板娘不耐烦调教这种人。 眼前这妇人给他印象很不好，浑身上下都写着麻烦。 刘翠花看着转身就走的伙计，心里马上就慌了，也顾不上什么，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小兄弟，别走啊！只要能挣钱让我做什么都可以，你倒是跟我说说，说到底你也是个做工的，咋脾气这么大咧？” 这该死的妇人，竟然还看不上他。 虽然他是醉生梦死楼里的伙计，但是来的客人，有钱有势的人也不少，没有一个敢这么直白看不起他。 怒气上头，一把甩开那妇人的手，说话更是毫无顾忌起来。 “你算什么东西？告诉你，就你这样的，我们这里随便一个姑娘都比你好看百倍，你赶紧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什么狗东西，也能来踩他一脚。 刘翠花却觉得这伙计穿得不咋地，脾气也太大了，顿时本性也露出来了。 “诶？你这小兄弟说话也忒难听了，你一个伙计懂什么？我不跟你说，你们老板呢？我要跟他说。” 什么？ 他真是忍不了。 “你算什么东西？我们老板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说着还用嫌弃到极点的眼神上下打量着刘翠花。 “实话跟你说，就你这样的，给我们老板提鞋都不配，实在是倒胃口。” 两个人越说越气，只差要动手，刘翠花从来都是被男人捧着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窝囊气？直接就上了手，薅了一把小伙计的头发下来。 第六十章 红衣公子 门口顿时变得乱糟糟，许多客人都不进门，站在门口围观。 醉生梦死可是极少有这样的场面观看，平时收钱那么贵，看客们竟也觉得有几分解气。 里面其他伙计眼看着情况不对，有机灵的悄悄就上了二楼。 就在两个人拉扯得你死我活的时候，楼上下来一个红衣男子，男子前后分别随从两个侍女，单是看侍女的容貌已经是美若天仙。 至少这里的人都看呆了，客官们忘记了怀里的姑娘，眼睛全都黏在了那四名侍女身上。 至于中间的红衣男子，却带着一扇金色的面具，让人窥不到真容。 只是行走间的气度，也是不凡的，让人不敢忽视。 眨眼间，男子带着侍女已经到了一楼，前面右边的侍女上前，冷若冰霜，说话自带寒意。 “住手！在公子面前拉拉扯扯像什么样子？” 伙计一看，竟然是老板，顿时就不敢动了，端正身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脸色苍白，单薄的身子抖得跟筛子似的。 “公子，不是我主动闹事的，实在这个村姑胡搅蛮缠，非要缠着小人，还要侮辱我们醉生梦死。” 刘翠花一看，这丫鬟穿得都跟千金小姐一样好看，肯定是大人物，怪不得人家当这么大楼的老板。 听着伙计白的说成黑的，要让她背黑锅，顿时就不干了。 “这位老板，我可不敢侮辱这么金贵好看的店，是他先骂我，我说了他两句，就动起手来。” 红衣男子饶有兴致地坐在软凳上，动作邪魅，透露着不规矩的放荡，衣襟斜斜的露出胸口一片肌肤，若隐若现，平添一丝纨绔子弟的气质。 一双丹凤眼漫不经心从两人身上瞥过，才慢吞吞地开口。 “所以这是你们在店门口闹事的理由？” 刘翠花再次抢白。 “老板，我可没有闹事，我是想来挣钱的。” “哦？你可知道我这里是挣的什么钱？” 又是这个问题，内心再次忐忑的刘翠花看着眼前的贵公子，狠狠心，咬牙道： “只要能挣钱，我刘翠花什么钱都能挣。” 红衣男子顿时有了决断，这小地方天天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情，他真的腻了。 不过......他抬起眼皮打量着面前的刘翠花，脸是丑了点，身段还行，勉为其难当个炮灰吧。 “翠儿，带她去签卖身契。” 刚刚出来训斥人的冰冷侍女，恭敬地点头。 “是，公子。” 一听要签卖身契，就算是村妇的刘翠花也被吓了一跳，立马出声。 “等等！我是来挣钱的，怎么还要签卖身契？” 卖了身可就是丫鬟，没有自由的。 她肯定不干，翠儿脸上毫无波澜，跟着公子这些日子，她已经见过这个地方的人性，上不得台面。 “想要挣钱，必须签卖身契，一次性给你二十两。” 什么？ 她这么值钱？ 刘翠花惊呆了，之前她动过卖女儿的心思，可是找遍了卖家，最高的才愿意出三两银子，还因为对方是给家里八十岁的长辈冲喜，大多数出价都是一两，一两半。 丫头片子不值钱，她这种半老徐娘更不值钱。 “真的是二十两？” 她实在不敢相信，自己能卖二十两银子，竖起两根手指跟翠儿确认。 翠儿眼底深处闪过一丝轻蔑。 “对，签了就给钱。” 刘翠花脑子里的弦一下就断了，什么丫鬟命，不能卖身被她统统抛在了脑后面。 就是把她分成块论斤卖，都卖不了二十两。 此刻，她被二十两冲昏了头脑，神情激动，直接就跟着翠儿走了。 至于伙计的脸，已经没有一点血色，跟死人的样子没什么两样。 此刻他他浑身绷紧，压根不敢动，更不敢出声。 这位神秘的公子就是醉生梦死的老板，只是不常出现，多数时间都是身边的翠儿姑娘出面，但是在他记忆里，只要是这位公子出面，一定会死人。 现在，他就在等待审判。 直到翠儿带着兴高采烈的刘翠花出来，让她回家收拾东西，明日来店里报道。 怀里揣着二十两银子的刘翠花笑得春风满面，走路都轻飘飘的，临走时，还踩了小伙计一脚。 “你这眼光还没你们老板的好。” 伙计心中无名火起，却不敢还嘴。 红衣男子看着底下跪着的伙计，摆摆手。 “今日我心情还不错，至于你，打断双腿，逐出醉生梦死吧。” 伙计面露喜色，将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谢谢公子大恩大德。” 他刚刚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可以活着，他觉得就算一辈子当个废人，也比死了好。 劫后余生的他，对这位有些蛇蝎心肠的公子感恩戴德。 打断腿的事情自然是翠儿来做，只是简单的两棍子，便轻易废掉了一双腿。 在场的宾客们傻眼了，刚刚对这位翠儿姑娘的幻想直接破灭，对神秘的醉生梦死又多了一层忌惮。 光是侍女都这么厉害，那位红衣男子必定更不好惹。 顿时，各路人马歇了心思。 红衣男子早已离去，留下善后的翠儿看着恢复繁华的宾客们，勾起嘴角，催动内力，使声音传遍了整个醉生梦死。 “今日惊扰了各位宾客，酒水全免，望大家多多照顾生意。” 说完衣裙翻飞，追随自家公子去了。 醉生梦死的男客们，面上露出喜悦，酒水全免，他们可占了人家的大便宜，无一例外，众人纷纷点了招牌酒—繁花。 一瓶繁花，可抵百金。 醉生梦死真大气，楼里奢靡无度，赛过神仙。 另一边，姜婳先去药材铺，还是那个老板。 一见到她就认了出来。 “小姑娘，可是卖药材？” 她从背上拿下来麻袋，老板打开口子，翻看过后，直接让伙计去后面称重。 两麻袋的干药材，有二十斤重。 “我给你算五十文一斤。” 姜婳面露惊讶，还没等她开口，药铺老板自己先解释道： “最近开战了，药材粮食都涨价了，你这次的药材都是一些寻常找不到的，所以才有这么高的价。” 这小姑娘合眼缘，药材处理得极好，最重要的还是她这次拿来的药材都是应急的伤药，他想结个善果。 原来边关已经开始乱了，她们这些小百姓，真的一点儿风声都没有听到。 “老板，边关打仗会打到咱们逍遥城吗？” 第六十一章 钱不经花 药铺老板朝着店门口张望了一下，没有人，他才将她拉到一边去，压低声音说： “难说，我们这地儿离边关太近，你还是早做准备好一点。” 顿了一下，他又想起这姑娘应该是那几个村子的人，那些村子都在一些比较隐蔽，偏僻的地方，他又补充道： “你是哪个村子的？” 姜婳也没想着隐瞒。 “恶人村的。” 老板大吃一惊，恶人村是逍遥城辖区最穷最恶的村子，那里的人几乎不上逍遥城来，他也是看走眼了，没有看出来这小姑娘是那个村子来的。 “那你不用太担心，多囤点粮食就行，不过你们村子有水吃吗？” 这一点姜婳没说真话。 “我们村在荷花村买水吃，不过也在大山里找其他水源。” 药铺老板点点头，颇为认可。 “买水喝确实不是长久之计，你们村的位置隐蔽，人也不多，打仗应该波及不到，你可以安心。” 他们逍遥城才是最危险的。 告别了药铺老板，她从店里出来，就去了皮坊，找到了鬼三，那家伙又在打铁，她没忍住好奇心。 “鬼哥，怎么每次见你都在打铁？” 鬼三停了下来，将巨大的锤子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拿过脖子上的汗巾擦汗。 “我喜欢打铁的感觉，有一种精力得到发泄的感觉。” 看着又高又壮的鬼三，她觉得这人可怕，打铁来消耗精力，也是奇人。 她将背篼放在地上，将皮子都拿了出来，放在地上。 “二十七张兔子皮，两张蛇皮，有一只果子狸的皮子，还有一张鳄鱼皮。” 听着从她嘴里冒出来的名字，鬼三再也无法保持淡定了。 大步走到她跟前，蹲在地上跟一座小山似的，大手翻看着鳄鱼皮，摸着上面的纹路，他的激动掩盖不住，一双大眼冒着绿光。 “小丫头，这张皮子你从哪里搞来的？” 看样子还是最近才炮制的，鳄鱼也是才杀的，他都想直接问哪里有鳄鱼。 这丫头明明看着就是一副乡村打扮，咋还能猎杀鳄鱼呢？ 他的好奇心已经被完全挑起，巴不得揪着人问个底儿朝天，也是那点不多的职业道德让他控制着。 客人皮子他是不能问来历的。 果然，姜婳可没那么傻，山顶的湖暂时还不能让人知道，特别是这些城里的人。 他们真想图点什么，恶人村保不住那湖。 “鬼哥，这事我不能告诉你，你看看这些皮子怎么收吧？” 跟这种聪明人，她不需要找借口，反而显得不真诚。 鬼三一边遗憾，一边对面前的小丫头又多了两分欣赏。 “哈哈，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 鳄鱼皮舍不得松手，抱在怀里。 “这张鳄鱼皮，我给你一百两。” 他轻抬下巴，指向地上黑白相间的果子狸皮。 “那张也值钱，给你算八十两，兔子皮灰的算五两一张，白的算八两。” 姜婳暗自吃惊，鳄鱼皮能卖出高价，她心里是有准备的，可那张果子狸这么值钱，真是没想到的。 有问题就问清楚，自己以后肯定经常都会来卖皮子，了解一下各种皮子的售价是很有必要的。 “果子狸很值钱？” 抱着鳄鱼皮舍不得撒手的鬼三笑了，脸上的疤像一条蜈蚣虫在动。 “原来你不知道，也是，看你就是刚刚接触打猎这一行。” 我才不是刚接触，只是刚接触你们这个世界而已，姜婳在心里默默吐槽，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 “鳄鱼皮这种皮有钱人都拿去做鼓，耐用声音又好听。” 他像收宝贝一样，把鳄鱼皮放在自己的货架上，转身才去捡果子狸的皮子，拿在手里摆弄。 “至于这个，是卖给贵妇人的。” 姜婳也是聪明人，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是上京的圈子？” 这下鬼三更是惊讶地看着她，不过也知道这小姑娘防备心重，是不可能多说什么的。 “是啊，京城达官贵人的夫人小姐最喜欢花纹独特，毛质细腻的皮子来做衣服，冬天很保暖。” 她才明白，这里的人也会享受，果然不管是什么时代，身处何地，有钱有权的人永远不会遭受人间疾苦。 “行，后面还有机会再猎到，我再送来。” 最后结算，鳄鱼皮一百两，果子狸八十两，灰兔子二十张，一张五两，就是一百两，白兔子七张，一张八两，就是五十六两，剩余的两张蛇皮只有那张乌梢蛇的蛇皮值钱一点，鬼三给了十两，另外一张太小，给了一两。 鬼三拿了三百四十七两给她，用一个袋子装着，看见她又要往背篼里扔，眼皮一跳，莫名出现她第一次来这儿的样子，出去就被人盯上了，忍不住提醒了两句。 “你这姑娘，钱财不外露的道理还不懂吗？上次被人盯上了吧？” 闻言，姜婳并没有停止动作，把钱袋子往麻袋里一扔，就不管了。 那么重，她揣身上都嫌弃吊衣服。 “没事，我还巴不得有不长眼的来抢我，这样我抢他们毫无心理负担。” 鬼三：“......” 真是一言难尽，这姑娘也不知道是艺高人胆大，还是单纯的虎？ “鬼哥，你喜欢打铁，可以帮我打点东西吗？” 沉浸在自己的幻想里的鬼三，猛然回神，他摸了一把下巴上的胡子。 “行啊，先说明我不打锄头镰刀，没有技术难度，没劲儿。” 在他看来，乡下姑娘，除了打农具还能打什么？ 姜婳也不在乎他的话，她又不是打农具。 “流星镖会吗？” 当她吐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鬼三的眼睛微微眯了一下，很快恢复原状。 这姑娘果然不简单。 “会！单个三两，你要几个？” 鬼三没有报高价，暗器类的东西考验技术，还考验材料。 姜婳有些肉疼，没想到这么贵，她今天挣的钱还不够用。 “先打三十个，再要一个飞爪，一把匕首。” 最后付了两百三十两，约定等到下次她上来时拿货。 告别鬼三以后，她去了卖盐的地方，买了一罐子细盐，三斤花了六两。 这盐巴买得肉疼，可是家里的粗盐，又苦又涩，很影响菜的味道，有钱了她还是想犒劳自己的肚子。 第六十二章 操练女婿 转头来到卖粮食的地方，相比较上次，果真长了一倍的价格。 黑面二十文一斤，糙米三十文一斤，白面六十文一斤，白米七十文一斤。 排队的人都挤到了街角，现在大旱，家家户户地里颗粒无收，不用想都知道会涨价，大家都生怕后面再涨价。 大多数人都想屯粮，姜婳也是饿怕了，买完粗盐还余一百一十一两银子，她买了四十两的白面，四十两的大米，摞起来高高的一堆。 除了粮食，她还想找一些高产的农作物，在粮油店里转了一圈，最后在一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发现了几个黄橙橙的东西，顿时眼睛一亮。 竟然是玉米，只是不知道这老板是不认识还是怎么的，放置的地方在货架角落里，玉米的状态已经不是很好，上面全是灰。 她差点就看走眼，跟捡了宝贝一样，提溜着半口袋的玉米去找伙计。 伙计忙着给她打包粮食，听见她说要那一堆不知道放了多久的东西，都不用询问掌柜了。 “姑娘，你今日买得多，这东西当送你的，我们老板早都忘记它了。” 可以白捡便宜，姜婳乐开了花，又买了一些豆子，外加一壶酱油，身上的钱还剩余二十两。 她准备去买衣服的，自己的两身衣服又是浸血，又被树枝勾破，就差成布条挂在身上，最重要的是款式并不适合干活，她嫌弃累赘。 跟粮油店的伙计说好，晚点去找他们，包送货上门后，她就赶紧转移地方。 到了卖衣服的店，她一问，成衣的价格是布料的两倍，她这二十两买衣服还不够买全家的，最多就四套衣服，普通的棉布。 卖衣服的老板娘看出来了她的窘迫，这年头能来买衣服的都算不错的了，这会儿大家都去买粮食，买水。 有钱也不会买衣服，她这店都快一个月没开张了。 今日好不容易来个客人，怎么样也得成交，她笑着走了过去。 “姑娘，你要是嫌成衣贵，可以买布料回去自己做，我这里什么价位的布料都有，那些绫罗绸缎我们乡下人也不合适穿，这麻布和棉布最合适，前者耐磨，后者透气吸汗，最适合干活，利落些。” 姜婳一听到成衣的价格，心里已经改变了主意，这些款式也不是她想要的。 索性直接买布料回去，让李氏做想要的款式。 “行，要三尺红色的麻，还要半匹白色棉布，三尺深蓝色的麻，最后要了两尺褐色的棉布。” 哎哟，这是大生意。 老板娘高兴得嘴巴合不拢，麻利地装好她要到的布，最后还送了一些还有利用余地的碎布。 “姑娘，一共十八两二十一文，你买得多，零头给你抹了，好穿下次还来我家。” 这老板娘直接豪爽，又会做生意，她的感观也还不错。 “行，下次肯定还来你家。” 从衣服铺出来，她的背篼塞满了布，疾步往粮油店那边赶，今日得早点回去，不然粮油店的马车回来这一趟进不去城门。 到了以后，她搭着粮油店的马车跟着回家。 坐马车和牛车真是天差地别，东西全部装进了车厢里，都还余一半的空间，她坐在里面一点都不挤。 以后有钱了，她也要安排一个马车，这样进城就方便多了。 因为马车的舒适程度比牛车好得多，她在半路睡意就来了。 一路上要不是需要给伙计指路，她可能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下午到家正是下午，她给伙计说的是另外一条小路，不用经过村子中间，水池的事情，还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 小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人，这个时候，家家户户才开始做饭，在山上那段时间，几乎每一户人家都找到了一些吃的。 村子里也多了前段时间没有的烟火气，伙计也是有眼里劲儿的，没有进院子，只把东西卸下来放在地上，就告辞了。 姜婳一直跟着将人送出村子才返回来，防人之心不可无，谁能保证伙计不会心血来潮，走其他路呢，还是盯着送出村子，比较稳妥。 等她回去，地上的一堆东西都已经不见了，姜家人早就搬进屋子，归置好了。 傍晚，李氏在厨房里做饭菜，她进去想要说说话，才发现，厨房已经没有容身之处了。 除了灶台的位置，几乎全部的地方都放满了东西，不是粮食，就是肉干，还有晒干的野菜。 “娘，干脆我们挖一个地窖吧。” 李氏一听，立马点头同意。 “我早就让你爹挖了，就是你爹总忙，就一直耽搁。 现在家里这么多粮食，还是放在地窖里，我才不担惊受怕。” 姜婳是说干就干的性子，等到第二日一大早，她起床来练了基本功，拿起锄头就开干，地窖的位置选在房子的后头，离屋子稍微有一点距离，大约十五六米远。 等到天光大亮，姜家人才起来，发现她都已经挖下去半米深了，李氏又赶紧拿着锄头加入了挖坑阵营，至于做饭菜，就交给了姜明峰，姜老太还是带着三岁的姜明远在院子里晒太阳。 至于姜大明，躺在床上大半个月，感觉骨头都酥了，浑身都疼，哪哪儿都不得劲。 逮着自己的上门女婿操练，姜清策在院子里，盯着大太阳蹲着马步，汗流浃背，白皙的脸早已通红一片，秀气的眉眼紧紧缩着，看得出来是凭着一股毅力在苦苦坚持。 姜大强则是躺在竹椅上，旁边的小木桌上摆着竹叶泡的水，阵阵清香萦绕在小院子里。 他眯着眼睛看着自家女婿，颤抖的腿，耸肩，动作没有一点标准，不过这才第一天，他也不能着急。 “清策，告诉你，要强身健体，这蹲马步才是入门第一步，今天你必须坚持半个时辰，要不然你这身子骨以后怎么照顾我闺女？” 我就是再练，也不可能强过你闺女的，姜清策整张脸就像是煮熟的大虾，通红一片，汗涔涔的。 根本没有力气说话 ，大腿又酸又胀，他完全靠毅力坚持的，胸口像憋了一团火，有一种窒息的感觉。 最后，他是靠着麻木自己的感官才坚持完半个时辰的，时间一到，整个人直接瘫软在地上，大腿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第六十三章 手帕交 姜大强脸上闪过嫌弃，抿了一口水。 “看你这个弱不经风的样子，怕以后连我闺女都抱不动。” 要不是实在找不到人选，他是真的看不上这小子。 “姜叔，我会好好练的。” 就算不是为了姜婳，也为了能有个强健的身体，才能报仇。 他早晚会回去，站在顶峰，让那一群人都跪在他面前认错。 “你知道就行，等叔腿好了，天天陪你练，保准以后你这体格子跟我一样壮。” 姜清策表情愣住，脑子里出现姜叔五大三粗，跟一头熊一样的高大身材，顿时觉得大可不必。 他不是走武的料子，只是当下活下去都困难，那个女人将他放到北域来，相当于将他所有的路子都堵死了。 流放之地的人极少部分才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他现在是姜家的上门女婿，也不能参与。 这件事得从长计议。 一天的时间，直径两米，深度三米的地窖有了雏形。 姜婳和李氏去找了两背篼石灰石，在地窖旁边煅烧搅拌，摸黑敷在了地窖墙壁上。 “干透了就可以用了。” 李氏望着黑黢黢的地窖，心里莫名有安全感。 “娘，明天找石头砌一个台阶吧。” 没有台阶进出很不方便，她觉得弄个石梯比搬楼梯，会轻松很多。 “行，还是你想得周到。” 两人收工以后，吃着姜明峰的大乱炖，吃得也津津有味。 实在是饿了，吃什么都香。 这一天忙碌又充实的过去了。 第二日，天才刚刚亮，姜婳就被李氏喊起来了。 家里没有能用的男人，只能她们两个人去背石头，至于姜清策安排的活儿是煅烧石灰石。 忙活了一个早上，才把所有的石头背到位，石灰石的量也够了。 李氏看了一眼后背都湿润一片的未来女婿，眼里带着满意，不管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能吃苦耐劳，品性她还是看得上的。 就是文弱了一些，等自家男人多操练，自然就壮了。 “清策，够了，赶紧打盆水擦擦汗。” “欸。” 他早就热得受不住，这么大的太阳，在烈日炎炎下烤火，此刻急需一盆清水浇灭心里的燥火。 在姜家待了快一个月，他已经慢慢习惯这里的生活习惯。 “娘，姐，吃饭了！” 姜明峰的声音从厨房里传来，无一例外，又是野鸡肉炖蘑菇和野菜。 主要是他也不会做其他的菜，因为有肉，所以不算难吃。 就算是难吃，她们也会吃光的，浪费粮食可耻，几乎已经深深刻在他们的血脉里，每一寸骨头里。 就连姜婳也是这样的，不管多难吃的食物，都不会浪费，只是有条件，她愿意去改善生活。 没有条件，就闭着眼睛吃。 这里人人都是这样的，她并不突兀，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不会有人怀疑。 饭后，一位身穿碎花裙子的妇人敲响了大门。 “高婶子，你来找我娘吗？” “是啊，明峰，你娘在吗？” 姜明峰连忙点头。 “在呢，她在洗碗，你在院子里坐会儿，我先给你倒水。” “哎，行，你小子慢点跑。” 李氏听着院子里的动静，擦着手探出头来，顿时笑容满面。 “哎呀， 你好久都不上我这儿来了，真是稀罕客。” “你可别打趣我，之前天天饿着肚子，哪好意思上别人家，你看我宽裕点，不是就来找你了吗？” 她这手帕交最喜欢逗趣人，高芳也是习惯，两人都是有什么话就说什么话的人，谁也不藏着掖着。 “行，你先等着，我马上就好了。” 说完，李氏又钻进了厨房。 这时候，姜明峰提着一个烧黑的大茶壶出来跑，给高芳倒了满满一大碗的竹叶水，清香味立马散开。 高芳也是第一次喝竹叶泡的水，口齿生香，她立马就爱上了这个味道。 “咦，明峰，你们怎么想到用竹叶煮水喝的？味道还不错呢，等明儿我也这么煮。” 听到夸奖，高明峰就像一只高傲的小公鸡，仰着头十分高兴。 “高婶，这是我姐想出来的。” 早就听了自家男人说起姜家长女的事情，她早就不好奇了。 自家男人是把姜婳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她今日前来，一个是好奇女霸王真的有那样好，还是自家男人拿了人家手短，过于夸张了。另一个确实也是真的有点事情，想要跟这位手帕交商量一下。 “姜婳真是厉害，你姐呢？婶子都很久没有看见她了。” 以前也不经常见着，听自己手帕交的意思就是不知道去哪里耍去了，那时候她还劝过李氏，女娃儿不能养得这样野，以后不好找婆家。 可是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这位手帕交对这个女儿那是相当的宠，多来几次，她也不劝了，反正来这儿玩，十次九次两人都见不着。 果不其然，后面她天天听李氏念叨，姜婳都快及笄了，还没有一个媒人来相看。 女子过了及笄，基本上就会被婆家挑剔，主动权不在自己手里了。 李氏着急上火，只是拧不过自家女儿，还是天天往外面跑，还跟赖三那种混子传出来闲话。 村子里人人都知晓，更是没有人来相看，李氏差点没有气死。 “姐姐在午睡，婶子多玩会，就能见到了。” 这时候，李氏也从厨房里出来了，看到桌子上的两个鸡蛋，笑着说道： “你来就来，还带什么鸡蛋，现在这玩意儿多金贵，你也真是舍得。” 她都多久没见过鸡蛋了。 高芳笑眯眯地喝着竹叶水，丝毫不心疼的样子。 “我家男人的命都是姜婳救回来的，我是没有更好的，不然也拿来送你。” “你我还需要计较这些吗？要不是大强拉着大柱上山，他们也不会遇见狼，你家大柱也不至于被困在山上，这要论起来，该我给你送鸡蛋。” 坐下来的李氏也倒了半碗竹叶水喝，燥热散去一半。 “好了好了，你这人就是爱较真，我家不是养了两只老母鸡吗？人没有吃的，它们倒是天天出去找虫子吃，家里的两个娃还专门去挖虫子来喂，不说天天下蛋，隔几天总会有两个。 鸡蛋你拿去给大强补补身子，他能快点好起来，你这一大家子这么多张嘴巴，没个男人可怎么过？” 第六十四章 高婶的请求 李氏听得感动，眼里闪着泪花，忙用袖子遮挡了一下， 她这个朋友最见不得哭哭啼啼的女人。 “嗯，你对我真好，不过你不用担心我，我大女儿变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摸跟她爹学了打猎的本事，从她爹瘫床上后，这孩子就像忽然长大了一样，天天往山上跑，总是能带下来野物，我们一家人没有饿过肚子，只是难为她一个女娃子了。” 看来村子里大家说的都是真的，姜家的女霸王是个有本事的。 她这个手帕交从来不会对她说谎话，所以就是真的。 高芳真心为唯一的朋友感到高兴。 “你看你这人，一天天的就是心思太重，女娃子怎么了？只要有本事，自己能立得住，在哪儿都不会受欺负，她现在变好了，你应该感到高兴，不然以后你都七老八十了，还为她操心。” 李氏一听，自己的朋友认可婳婳，她很是开心。 “对，我还想等孩子们长大了，多享几年福呢。” “就是，你呀，凡事想开一点，儿女有本事总比不听话没本事，一辈子啃爹妈的好。” 她就希望自己的女儿以后在婆家也能立得住。 两人谈及儿女，话是几箩筐都说不完，一直到姜婳起床，还未到院子里，就听见两个人的爽朗的笑声。 自家娘可是很少这么开心，是谁来了？ 压下心中的好奇，她来到了院子，只见一个穿着蓝白相间的碎花妇人，头上用一根银簪子高高挽成发髻，显得十分干净利落。 从记忆中找出来这人，原来是王大柱家的媳妇高芳，她只见过两次，都是匆匆打过照面，她就往外面跑了。 “高婶子，你来了。” 两个人停住说话声，高芳只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只是跟她打招呼真是稀奇。 她转头，脸是十分干练的那种长相，看着就是精明的人。 “婳婳起来了，快来坐，婶子还没有好好感谢你呢。” 有人在，地窖的事情也只能放着，地窖存在的意义就是一个保障，他们全家都不想让人知道。 她顺势坐到了自家娘的旁边，自然地回答。 “婶子素来跟我娘交好，也是我的长辈，那些事情都是我该做的，婶子不用挂在心上。” 听完，高芳捂着嘴巴咯咯笑了起来，还一边看向李氏。 “哎哟，婳婳现在说话也这般贴心，你以后真是要享福咯。” 李氏只是露出欣慰的笑，她也觉得现在的女儿很好。 “婳婳，我可是听你大柱叔说了，你现在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婶子来也是想求你一件事情。” 她忙问： “婶子有事情直说就是，还说什么求不求的。” 高芳确实也不见外，从她嫁过来这么些年，就跟李氏说得来，这些年两家彼此有什么难处，基本都是你来我往，都是伸手了的。 调整了一下坐姿，她才说明这次来的目的。 “是这样，我家桃花，你娘也是知道的，她是还未足月就出生的，身子骨从小比别人弱，这次大旱，经常都饿肚子，这丫头的身体更不好了，愣是比不上同龄人，家里也没啥补身子的，婶子是想让你上山打猎带上你大柱叔。” 还没等姜婳说话，她又赶紧补充道： “我知道你本事大，你大柱叔啥也帮不上，就让他给你拿东西，让他给你开路，分他一点点猎物就行，婶子也是没办法了，地里什么都没有，家里的鸡蛋也是好几天才有两个。” 她这辈子要强，从未这么苦口婆心求过人，要不是桃花那丫头的身子骨太瘦小，她也不会来求自己的朋友。 看着高芳眉眼中夹杂的淡淡愁绪，也能看出来，她也是个真的心疼女儿的母亲，姜婳觉得这样的人很好，她也愿意帮忙。 “行，婶子，这两日我家还有些事情，等过后，我再上山，就去你家喊大柱叔。” “欸，好，你先忙完自家事情，我这事儿一时半会也急不来。” 姜婳这丫头会说话，真是把原来的坏脾气和骄纵去掉，哪哪儿都是好处。 想到自家弱不经风，过分乖巧的女儿，她心里就忍不住担心。 “婳婳，你以后有空多带着婶子家的桃花玩，哪怕做事情也行，那丫头太乖巧了点，性子也软，婶子怕她以后被婆家欺负。” 姜婳记忆中涌现一个瘦弱小姑娘的样子，她只见过桃花一次，是有一次跟着高婶来自己家玩的，怯怯地躲在她娘的身后，后面她觉得无趣，直接就跑出去玩了，没搭理这姑娘。 性子是弱了一些。 “行，婶子，我记住了。” 高芳看着人高马大的姜婳，头发被一根蓝色的布条高高扎起，上面插了一根简单的木簪。 这样的女子，以后定不会被婆家欺负，被相公拿捏，一辈子只知道生儿育女。 “好，要是你将桃花的性子带得跟你一样，婶子给你准备大礼。” 一个小姑娘算什么，她可是带过兵的人。 她想着，自己在恶人村，总要跟邻里交往，跟村民们不可能永远不打交道，就算是自己可以独来独往，但是姜家其他人还是需要人际交往的。 所以，她尽量挑选一些品性过得去的人家交好。 王家就不错，她也不介意两家的来往更密切一些。 突然，高芳想起来今日村子里发生的一件事情，她立马当八卦提起了话头。 “你们听说了吗？刘翠花发财了。” 什么？ 其他两人一脸迷茫，李氏对这种八卦有什么浓郁的兴趣，她对那女人可没有什么好印象。 前些日子还想讹上她家，她十分不屑。 “那女人什么本事都没有，能发什么财？你怕不是听错了。” 高芳白了她一眼。 “我是那么没谱的人吗？什么听错了，我早上水池打水，亲眼见到的，刘翠花正在跟村里的人炫耀她的银镯子呢。” 说完她喝了一口茶，继续说着。 “啧，你们是没看见刘翠花的样子，简直大变样，穿的衣服款式我从来没有见过，真的好看，头上带着银簪子，还戴着一对红玛瑙耳环，脖子上也有一串红色的，一只手戴了一个银镯子，可不是发财了，也不知道她是走了什么运气？” 第六十五章 八字不合 姜婳脑子里闪过那日的偶遇，她分明也是去逍遥城，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虽然她觉得并不好看，但在村子里，也还算是比较独特。 想必她的发财，应该是跟逍遥城挂钩的，只是不知道干了什么。 “高婶，她还说什么了吗？” 高芳仔细回忆了一下，突然眼睛发亮，她想起来了。 “当时刘翠花炫耀完了，还问村子里的女人想不想跟她一样，穿好的衣服，戴首饰呢，后面我打水就走了，不知道她后面还有没有说什么。” 这怎么那么像末世有些基地拐人的做法呢？ 不算怎么说，她对刘翠花没啥好感，她做的事情只要不算计到自家人身上来，她们可以进水不犯河水。 想了想，她还是提醒了高氏一句。 “婶子，不管刘翠花说什么，你们都别信，我觉得她做的不是什么好营生。” 高芳连忙摆手。 “你放心，婶子知道，天上不会掉馅饼，刘翠花在村里的作风，也干不出什么好事情。” 这一聊，就到了下午，太阳都快下山了。 高芳看着日头，起身就要回家，李氏连忙拉住人，不由得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你跟我还这么见外，一到饭点就要走，我家又不是没有吃的，你就留下来吃饭。” “哎呀，我是惦记着家里的男人和孩子，你放心，我家狼肉还没吃完呢，而且婳婳上山不是给了大柱一些猎物吗？不会饿着的。” 一个执意要走，李氏颇为无奈，对她说道： “你等着，我给你捎点东西回去。” 人家给了鸡蛋，她自然要回礼，有来有往，不让谁吃亏，这关系才能长久。 不一会儿，李氏拿着两只熏好的鸡出来，还有两把干蘑菇。 “这些拿回去，一家人都补补，你老说桃花，看你都瘦了两圈。” 她这个手帕交，从嫁过来都是珠圆玉润的体型，现在看着一阵风都能吹走，可见这些日子多难过。 高芳看着李氏拿出来的东西，惊讶得跳了起来。 “你不会把家当都给我了吧？我，我不能收，这些东西，你自己留着吃，就算婳婳能干，你也不能这么浪费。” 这一番话，让李氏气得骂道： “我在你眼里就是这么没分寸的人吗？让你拿着就拿着，我家多的是。” 这时候，姜婳看着自家娘的样子，噗嗤笑了出来，这位高婶子，专治自家娘的眼泪。 “婶子，你收着吧，我们家现在别的没有，这野鸡是真的多。” 她这段时间陆陆续续拿回家没有上百，也有几十只，都被自家娘熏干，挂在灶头呢。 见两人都这么劝，高芳心里满是感动，但她不是喜欢用哭来表达感情的人。 “行，婶子记住了你们的帮助，日后要是有事情，尽管开口。” 收了东西，她就匆匆离去了。 家里的男人做饭桃花不爱吃，她得赶紧回去。 关上院门，李氏和姜婳没有闲着，立马就去了地窖，将石灰水混合泥土将地窖的四周都糊了一层，这样可以防水防潮。 再用黏土混合石灰水将石块都砌成了阶梯，为了赶工，姜家吃晚饭的时间都往后推了。 姜明峰和姜清策也没有闲着，一个帮着把黏土和石灰水充分搅拌，一个站在上面，拿着石块递到下面。 四个人分工合作，效率快了不少。 月亮高高挂着，村子里安安静静，只能听见一些虫鸣的声音。 姜家人才开始坐在院子里吃晚饭，院子里点了一个火把，姜婳被烟雾迷了眼，才惊觉这里没有电，很是不方便，她早先应该买一盏油灯回来的。 姜家从未用过油灯，最多准备两支蜡烛，不是紧要的时候，也舍不得用。 所以，在之前，他们也跟村子里的人一样，睡得很早。 肚子饱饱的，瞌睡来得很快，大家很快就各自回屋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姜家人起来看，昨晚挖的地窖已经干了，夜间的温度也没有比白天好多少。 姜婳将所有的我粮食全部都扛进了地窖里，地窖的上面她做了一块板子，再放上两个破坛子，这是以前李氏用来做腌菜的，只是在两年前，就被姜明峰和她打架给摔破了。 李氏一直没舍得扔，留着装米袋子，现在正好用来遮挡地窖的入口， 没有违和感。 叫家里的两个小子去找点柴堆放在这里，更加完美了。 做完以后，姜婳则是挑着水桶，去水池打水。 家里这些天已经收拾出来了自家的菜地，全都翻了一遍，里面的枯草根都被挖了出来，又捡成了一堆，烧成了灰。 自家的菜地还算肥沃，这么多年，李氏一直侍弄着，也就是缺点水。 她打算挑水浇地，还未走到水池边，隔着远远的她就看见村子里的女人们围成了一堆，很是嘈杂。 “你们大家只要愿意跟我去逍遥城，保准一个两个都跟我一样，可以穿好看的衣服，瞧见我这镯子了吗？可是店家最新款式。” 这是刘翠花的声音，她已经听出来了。 高婶子说得果然没错，这刘翠花果然在忽悠村子里的女人们，姜婳也懒得听，目不斜视地走过人群，拿下水桶，开始打水。 一般上当受骗的人并非是人家用刀架脖子上去的，而是有一颗贪婪的心。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有，却天天做着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所以她不想多管闲事，就是愿意劝两句，人家也不一定听进去。 还会说是你挡住了她的财路。 当她打好水，再次从人群里穿过的时候，一直被缠着的刘翠花才闲了一口气，睁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仇人。 立马叫住了人。 “姜婳，站住！” 她眉头狠狠拧了一下，放下水桶，声音冰冷。 “有事？” 希望不要来惹她。 可事实偏偏不如意，刘翠花不是个长眼的。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问问，你要不要跟我去城里发大财？” 闻言，姜婳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确实是穿金戴银，看起来跟以前很不一样，嘴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看来你确实是发财了。” 见她这样，刘翠花觉得畅快，头扬得高高的，抹了白粉的脸上满是得意。 第六十六章 潘红梅的示好 她早就幻想要把死胖子狠狠踩到脚底，自己的男人也不能白死。 “是啊，要不然我能戴上这耳环，还有这镯子吗？” 说着还故意把耳朵露出来，生怕她看不清楚。 殊不知她这番行为对姜婳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一个末世来的佣兵队长，在乎这些外物吗？繁琐的首饰，华丽的衣服，在她这里，都是累赘。 不过既然刘翠花非要来招惹她，她借机套一下话也不过分。 “那你真是厉害，男人尸骨未寒，你就发财了，这要是有心之人看到，还以为你出去挣了不干净的钱呢。” 没有能力的女子，除了出卖色相，躺着挣钱，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来钱快的途径。 她说了这话，刘翠花一下就变脸了，眼神闪过一丝慌张，声音变得外强中干。 “你给我闭嘴！死胖子，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到处去勾引男人，我这钱干净得很，你要是不想跟我去挣钱就算了，往我身上泼脏水算什么本事？” 只见姜婳放下水桶，走向刘翠花，眼睛里带着阴冷，如同一把利剑。 “你，你，你想干什么？” 刘翠花忍不住后退，说话都说不利索了，明明大热的天，她却感觉后背凉悠悠的。 啪！ 清脆的巴掌声响起，刘翠花捂着脸头都歪了，脸上立刻起了印子。 姜婳俯身盯着她的眼睛，看着里面的恐惧，她熟视无睹。 “你这张嘴巴再满口喷粪，我就给你把牙齿全部打掉，就你这种天天想着占别人便宜的人，有好事情会想着别人？我才不信，这天上的馅饼能掉在你头上，必然有很大的坑等着你。” 刘翠花看着面前人高马大的人，她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了，强大的压力让她连呼吸都不敢。 她可是亲眼看过死胖子杀死野猪的，那凶残的模样跟野兽也没什么区别。 但是这件事情若是办不好，她也就完了。 “你放屁，我发达了愿意带大家挣钱，明明是你不安好心，我看你就是嫉妒我，想要阻止大家挣钱。” 看着刘翠花眼底闪过的慌张，姜婳站直了身体，她以为狡辩就有用吗？ 看着周围的妇人们，她朗声说道： “刘翠花的为人，你们比我了解，好好想想，真有好事情，你们会想着她吗？” 她说完一一观察着每个人的神情，有些人是沉默了，有人是不相信她说的。 只是在人群中，她发现了一个熟人，眉毛上有颗大痣的婶子，显然也看到了她，大婶对她微微一笑。 正是潘红梅，她主动走了出来。 “我觉得姜婳说得没错，刘翠花你不如光明正大地说出来，你是干什么营生的，这样由我们自己选择去不去？” 死胖子，果然是跟她八字不合，什么好事情遇上她都得黄。 刘翠花此刻心已经慌了，村子里的人若是知道她干的事情，肯定没人愿意跟她走。 找不到人，她的下场......刘翠花打了个寒颤，根本不敢想。 不行！打死也不能说真话。 “挣钱的法子我凭什么说给你听？我只说给愿意跟我挣钱的人说，你爱去不去，我还懒得带呢。” 这下，潘红梅心里也生疑，若是正常的营生，按照刘翠花的性子，嘴巴不可能这么严。 看来真如姜家闺女说的那样，除非她是做的见不得光的事情。 既然是这样，她也懒得看热闹了。 自己也是病急乱投医，刘翠花是什么人，她也能把期望放在这种人身上。 真实越活越回去了，轻轻摇头道： “你既然不愿意说，我还真不敢去。” 说完就站在了姜婳的身边。 “丫头，走吧，她们这些人都想不费劲儿又能挣钱呢，别管她们，婶子好久没见你娘了，我跟你一起回去。” 就凭姜婳带着大家找到了水和食物，她就应该相信她，也看出来，这丫头就是故意说给大家听的，想要劝这些人不要信刘翠花的。 “潘婶，我还要将这水担到地里去，要麻烦你等我一会儿。” “没事，我跟你一起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现在对这丫头莫名的信任。 两人担着水来到了姜家的菜地，看着已经挖好土，归置得整整齐齐的地，潘红梅面露惊讶，看向姜婳。 “你家动作够快的，地都收拾好了。” 姜婳一边用丝瓜瓢舀水接着上次浇过的地方洒水，一边回答。 “这是我娘带着弟弟一起收拾的，这不是想趁着有水，早些把地收拾出来，种点蔬菜瓜豆，等晒干了，今年的冬天才好过吗？” 潘红梅习惯地往田坎上一坐，脸上也染上愁绪。 “是啊，而且今年的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地里颗粒无收，没有粮食，就要拿钱交，真是不给我们这些百姓留点活路。” “税？” 她停下浇水，眼睛里满是疑问。 “你这丫头，天天忙活，忘记一年两次的税收了？上半年春季就是用银子交的，只是秋季一般都用粮食交。” 这丫头还真是被家里宠着的，连一年两次的税收都往忘了。 这村里上到八十岁的老人，下到六岁的孩子，都知道交税前的恐慌。 听了潘婶子的话，姜婳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终于想起来，是有税收这回事，只是从穿过来，就各种事情缠身，导致她完全忘记了这回事情。 秋收意味着收获，所以才会有交秋税，只是今年这情况，不知道上面的人会不会有所宽容。 逍遥城的城主到底是谁？不知道是不是个正直的人？ 这种流放之地，大概不会有人怜悯，她还是不能指望上头的人，要早做打算。 “潘婶子，船到桥头自然直，别急，也许上面今年会免税呢。” 对于她的话，潘红梅也只有苦笑，只能祈祷上面那些当官的还有点良心吧。 两桶水很快就见底了，这才是第一道，对于干旱的土地来说，就是毛毛雨，不顶用，一会儿就被晒干了。 见状，潘红梅脸上的愁色更浓郁了。 “咦，这跟没浇一样，这不是白浪费力气吗？” 抬头看了一眼天上，刺目不敢直视，她低声骂了一句。 “贼老天！” 第六十七章 都是弟弟 姜婳从来都不是一个怨天尤人的人，遇到困难想办法解决就是了，想不到办法就先放着。 总之，情绪是最没用的东西。 “婶子，走吧，不管地了，我们先回家。” 两人从地里直接回了家，一进门，姜婳就看见自己弟弟跟姜清策在劈柴，乡下的十岁的孩子，已经能帮，大人干很多活了。 潘红梅瞧见，打了句招呼。 “哎哟，明峰都会劈柴了，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这个头以后肯定比你爹不差。” 姜明峰最喜欢在村子里玩，一眼就认出来了眼前的妇人，笑着回道： “潘婶子，你先坐着，我劈好柴再跟你说话。” 这时候，李氏从屋里出来，一见到潘红梅，愣了一下，压下眼里的惊讶，忙走了过去。 “稀客，红梅，你可是第一次来我家。” 潘红梅倒是笑容满面，落落大方。 “是啊，我家外来的嘛，这几年跟村里人都不怎么走动，现在有事情了，发现还是走动走动比较好，可以相互帮忙。” 闻言，李氏也不生气，笑着招呼人坐在院子里的大树底下。 “是啊，上次多亏了你家男人和儿子帮忙，以后还是多走动走动。” 姜婳提着水壶从厨房里出来，正好听见这话，她才说这个婶子对她一开始的态度就很好。 原来是帮忙蛇上山抬自家爹的那两家人的家里人，只是不知道是哪一家？ 她的脑子里立马冒出来一个黝黑精神的小伙子，怕不是刘浩的娘？ “婶子，你家孩子呢？” 潘红梅笑着回答： “刘浩那小子从山上挖完沟渠下来以后，总是不对劲，一天天时不时傻笑，我让他跟他爹去山下捡柴去了。” 果真是刘浩的娘。 李氏陪着聊了一会，就要去做饭，潘红梅立马就摆手。 “别忙活了，我不吃饭，这年头粮食都金贵啊，本来我就是第一次上门，什么都没带，怎么好意思厚着脸皮吃饭？” 说完，站起身来说： “我也要回去了，等到后面有时间，我再来你家跟你聊天。” 一番拉扯下，李氏还是没有犟过潘红梅，她望着人走远的身影，莫名想起那晚的场景，她跪得腿麻木，都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忙上山找人。 刘家是五年前从外面逃难来的，自己花钱给村长买通了关系，才在村子入口那边安家下来。 她走到刘家的时候，还没下跪，就被潘红梅拉住了，问清楚了事情的缘由，这人立马叫上了自己男人和儿子，还去叫了他们的邻居，孙家人一起帮忙。 孙家也是外来的，恶人村的村民们本来也排外，这两家索性把住处挨在了一起，平日里都是抱团生活的。 只是没想到外来的人，心却比朝夕相处的村里人更善良。 以后这两家她要走动起来，李氏现在也看重邻里关系，不然真遇上事儿，找不到一个人帮忙，那种感觉她可不想有。 李氏转身去了厨房做饭菜，这两天吃儿子做的饭，都给她吃得没有食欲了。 姜婳看着院子里差不多高的两个少年，摇头失笑。 转身去了自家爹的屋子，借着给他上药的功夫，又用异能治疗了一圈。 她看着两个牙印子已经结痂，只是里面还没有好完，看向姜大强。 “爹，你再坚持半个月，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闻言，姜大强就像打霜的茄子，立马就焉巴了，撇嘴道： “还要半个月，我躺得都发霉了。” 她失笑，将裤腿放下来。 “你就趁着机会好好休息吧，等你好了，我可是有好多活儿要让你干。” 家里多了那么多地，总要利用起来。 不然光是靠买来吃，她也挺没有安全感的。 躺床上的姜大强呲着牙，铜铃大的眼睛瞬间就有了光芒。 “行，你跟你娘把地里的活儿都留给我干。” 她觉得好笑，叉腰看着自家爹，脸上一阵稀奇。 “你不是最不喜欢种地吗？怎么突然积极起来了？” 姜大强摸了一下脑袋。 “以前你娘多少种点粮食，我就没管，这次闹干旱，才觉得还是地里有粮才放心。” “哈哈，行，到时候我一定买很多地，爹你可要帮我种。”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当地主婆，这辈子不用天天出去打架，日子已经很美了。 再有种不完的地，吃不完粮食，瓜果蔬菜自由，她就可以摆烂了。 今天的午饭是蒸兔子肉，凉拌野菜，还有一个素的蘑菇汤。 有她那样花钱，没有做出来不好吃的菜，蘑菇汤也是用猪油做的，李氏心疼女儿，没有再像以前一样，只用油擦锅，而是狠心放了一小坨。 姜婳吃到嘴里，只觉得香极了，野生蘑菇的浓香配上猪油，调料只放了油，都让人巴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她在末世吃的都是经过辐射变异的食物，虽然对她们这种有异能的人没啥伤害，味道却没有多好。 这古代，科技落后，人的思维落后，但是吃的用的，却不错。 经过这段时间的感受，她发现这里的食物对她的异能有增强的作用。 越是好的食材，越是明显。 每次她的异能消耗完以后，她的饭量总是能比平时多出来三倍，睡一觉起来，异能就恢复了。 要知道，她前世异能耗尽，都要喝一支恢复剂。 在这里，光是食物就可以解决。 而且她发现，自家娘做饭挺好吃的，她买了酱油精盐，买了米肉，才发现李氏以前不是不会做饭，而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这样看来，自己招个上门女婿在家里，就不用嫁人，可以吃一辈子李氏的饭菜，她现在看自己的那个小夫婿顺眼了许多。 对两个人的交易，也更满意，反正过几年他长大了，她可以随时和他解除关系。 这让她没有一点心理负担，大不了平时拿他当个弟弟相处。 对，就是弟弟！ 定位搞清楚了以后，她舒服多了。 之前老觉得别扭，现在对他的示好，都当作是弟弟的爱吧。 对于少年雷打不动的投喂，她今日吃得欢喜多了。 心情颇好，还夹了一块肉到他碗里，笑容多真诚多了。 “来，你也吃，多吃肉才能长高高。” 姜清策愣住了，秀气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第六十八章 刘家姐妹 她怎么突然对他这么热情，这一个月以来，都是自己主动给她夹菜，都已经习惯了。 眸子盯着碗里的肉，回已一笑。 “好，你也多吃点。” 李氏笑得眼睛都眯起，她的女儿这是开窍了啊，知道关心自己的未婚夫了。 这段时间，自家闺女一直对清策都是爱答不理的，今日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 姜老太笑了起来，脸上像绽放的菊花，连连说了几声好。 “一家人就是要相亲相爱。” 一旁的姜明峰却瞪圆了眼睛，拿着碗伸了过去， 争抢着说： “我也要，姐，你不公平，给他夹不给我夹。” 姜婳无奈，不过都是弟弟，她筷子一转，夹了一块全是肉的蒸兔子过去。 “好了吧，你也多吃点，别以后长不过姜清策。” 一听这话，姜明峰立马就撅着嘴巴，表示不服气。 “你看着，我现在都比他高，肯定能长过他。” 说完，狠狠咬了一口肉下来，他一定要吃得多，长高高。 一桌子的人都被他孩子气的样子逗笑了。 另一边，因为姜婳的一番话，再加上潘红梅的不信任，让刘翠花一个人都没拉到，翠儿姑娘给的期限只剩下三日，这让她心里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娘，吃饭了。” 一个穿着明显很大的男人衣服的小姑娘，梳着两个小发包，上面是用粗布条绑起来的，躲在门口，怯生生地喊她。 刘翠花扭头，发现是小闺女二丫，最不喜欢的就是这个闺女，不如大丫能干，嘴巴也不甜，每次看见她这个亲生的娘，都像见了会吃人的母大虫一样。 “你姐呢？” 二丫还是不敢进门，小心翼翼的口吻让人心疼。 “大姐出去挖野菜根去了。” 刘翠花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我让她跟我去城里吃香的喝辣的，她死活不去，该死的丫头，一辈子待在这里能有什么出息？赔钱货！老娘辛辛苦苦养大你们，没有一个孝顺的......” 闻言，二丫脸上闪过落寞，娘又开始骂人了，这些话她听着难受，但是大姐说她从小听到大，早就习惯了。 她低着头，半天才发出蚊子大小的声音。 “娘，家里没有吃的了，大姐才去的。” 娘从城里带回来的包子，都不准她们碰，她跟姐姐都是靠着挖野菜根过日子的。 最近连野菜根也不好挖了。 刘翠花在骂人，听到小女儿的话，没有一些心疼，一张嘴巴更是嘚嘚说个不停。， “没吃的了？活该，让你们两个死丫头不跟我去城里，明明顿顿有饭吃，穿好看的衣服，非要选择在这穷山村里饿肚子，饿死活该，别想老娘养着你们。” 二丫衣袖下面脏兮兮的小手，死死揪着衣袖，咬着嘴巴，大大的眼睛，装满了眼泪。 “娘，姐姐说你是要卖掉我们去伺候男人！” 死丫头怎么知道的？被小女儿揭穿的刘翠花也懒得装了，两个赔钱货，就算知道了，又翻不了天。 “是又怎么样？城里伺候的都是老爷，那都是有钱人，人家从指甲缝里漏点出来，都够你一辈子吃香喝辣，在村子里有什么好的，这些都是乡巴佬，穷光蛋，能拿三两聘礼出来的，那都还算好的，大多数人家二两都拿不出来，你就要去给人家当一辈子的牛马。” 说到这里，刘翠花眼睛盯着单纯懵懂的小女儿，脸色柔和了一些，脸上也多了些笑容。 “二丫，你啊，别老是听你姐胡说八道，她都还是个姑娘，不懂这些，娘真的只是想带你们出去享福而已，大丫不愿意去，你跟娘去。” 二丫今年才满八岁，她其实不懂什么是伺候男人，只是娘从来都不喜欢她，更不会像现在这样跟她笑着说话，她好激动，好开心。 缺少母爱的缺口，让她迷失在自家娘的温声细语中。 “娘，我愿意跟你去，这样我就可以永远跟你在一起吗？” “当然了，你是我女儿，出去肯定也跟我一起，谁都不能分开我们母女。” 二丫削瘦的小脸，如同春后绽放的花朵，顿时有了光彩。 娘终于看到她了，再也不是能干活的姐姐了。 “娘，只要我们不分开，那我愿意跟你去。” 刘翠花一听，立马笑得更和蔼了，还破天荒地 摸着小女儿的头。 “哎呀，娘现在才发现，还是我的二丫乖巧，你姐就是翅膀硬了，眼里没有我这个娘了。” 虽然得到了娘的夸奖她很开心，但是姐姐从小到大总是护着她，她也很喜欢姐姐，红着脸给姐姐解释。 “娘，姐姐每天都要干很多活儿，很累的。” 大女儿已经快十五岁了，她管不住就算了。 刘翠花干脆一摆手，十分不屑。 “她就是当牛做马的命，不说她了，走，跟娘一起吃包子去，吃完娘就带你进城区。” 二丫小脸上出现一丝疑惑。 “不等姐姐回来，跟她说一声儿吗？” “等个屁！你姐肯定拦着不让你走，难道你想跟娘分开吗？” 在刘翠花一张嘴巴下，哄着自家小女儿吃了她带来的最后两个包子，二丫想要收拾衣服，都被自家娘拦住了。 “都是些破烂货，在城里都穿不出门，不要了，到了娘给你买好的。” 二丫恋恋不舍地看着生活了八年的家，她和姐姐睡一张床，上面还有姐姐给她做的小被子，那是姐姐求了爹很久，爹才愿意给她买布的。 她小小的心里一阵不舍，鼻子发酸，她突然有点舍不得走。 “娘，要不我们还是等姐姐回来吧。” 如果她跟娘都走了，家里就只剩下姐姐一个人了。 刘翠花本来就怕大女儿纠缠，哪里肯同意，直接就上手扯她的手。 “等她做什么？城里的老板不等人，你实在舍不得大丫，以后是有时间再回来不就行了。” 听她这么说，二丫心里的不舍慢慢消失了，仰着脸问。 “娘，我们还会回来吗？” 刘翠花转移视线，语气温柔。 “等日子过好了，我们就回来接你姐。” 最后，二丫在她的各种承诺保证下，只带走了一个小木偶，是大妞前不久送她的八岁生辰礼，人偶是扎着头发的她。 她亲眼看着姐姐一点一点用镰刀刻出来的，拿着还会磨手。 但她很喜欢，以后要是想姐姐了，就拿木偶出来看看。 第六十九章 大丫崩溃 刘翠花生怕大女儿回来，坏了自己的事情，什么都没拿，带着小女儿就出了村子，路上也有村民们看见，问她都哪里，她都是匆匆回答一句，去城里买点东西。 最近她风头大出，大家也没有什么怀疑的，再说人家带着自己女儿，去哪里是她的自由。 等到大丫从山脚下回来，背篼装了一半，里面全是草根夹杂着一些深绿色的叶子。 现在这个季节，能活的野菜已经很老了，这里面有大家最不爱吃的荨麻，村子里能吃的荨麻也被大家摘光了，这还是她走了很远很远才遇到的。 她没有摘完，荨麻的叶子上有一层小小的刺，摸了以后手又痒又痛，她是用镰刀直接砍断的。 回来用热水烫了就不会扎手了。 一想到今日的收获，她脏兮兮的脸上疲惫扫光，眼睛也亮晶晶的。 今日，她跟妹妹不用饿肚子了。 想到这里，她不由得加快步伐，心里期待着妹妹看见这么多野菜，夸姐姐厉害的小模样。 到家了，她把背篼放在院子里，心里有些奇怪今日的妹妹怎么没有第一时间冲出来？ 兴许在睡觉。 她来到姐妹俩从小到大睡的屋子，床上还是早上她走的样子，被子折得整整齐齐，依旧在床上，早上她帮妹妹换的衣服也还在原来的位置，什么都没有变化。 只是床上没有人。 大丫的心一下就慌了，二丫去哪里了？ “二丫！二丫！我回来了！” 往日她这样喊，二丫肯定已经回应她了，看着空荡荡的院子，她心里想到前日娘说的话，被她拒绝了。 一把冲向刘翠花住的屋子，里面什么都还没变，都是记忆中的样子，她心中的恐慌越来越大，眼里有着泪光。 再次冲向旧木头的衣柜，双手拉开，里面的衣服也还挂在里面，她摸了摸娘以往最宝贵的那套衣服，心里的恐慌减少了一些。 娘最爱的衣服还在，她们肯定还会回来的。 也许只是出去玩了呢，二丫的玩心很重，对娘也很信任。 她不敢想最差的结果，嘴巴里喃喃道： “娘不会卖了二丫的 ，一定不会的，二丫才八岁，没人会要的......” 收获野菜的喜悦被悲伤难受的情绪取代，她始终不敢相信，这个家就剩她一个人了。 在这个家里，只有二丫她是当亲人的，爹娘都是畜生，她对他们没有一点爱，也从来不当他们是亲人。 小小的人儿倚靠在门槛上，无助地抱住自己，她的脑子里全是妹妹的影子，她想起来早上才给妹妹说，让她不要相信娘的话。 但是妹妹一直被她保护得很好，甚至于她没有遭受过爹的毒手。 妹妹是她的一道光，是她活下去的希望。 不行！ 她一定要找到妹妹。 肯定是娘带走她的，大丫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小的身子猛然站起来，她快速冲到和二丫住的屋子里，胡乱翻找了起来。 床上，被子里面，枕头下面，桌子上，衣柜里......小小的屋子总共也没有几样东西，全部被她翻得乱七八糟，东西散落了一地。 人偶不在，一定是被妹妹带走了。 娘根本看不上木头做的小玩意儿，只有妹妹整日当个宝贝，天天抱在怀里。 大丫接受了现实，整个人再也支撑不住，她的妹妹被娘带走，一定没有好下场。 想到那种事情，她的手捂住了心脏，心好痛好痛。 豆大的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掉下来，滴在地上，晕染开来，她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从那一次以后，她就不让自己哭了，想要等到她长大了，带着妹妹去一个谁也不认识她们的地方。 她就再也不用日日防着爹娘了。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为什么不带上二丫？要是带上二丫，娘就没有机会带走她们了......” 大丫一边用力抽自己巴掌，清脆的响声回响再空荡荡的茅草房...... 一直到天黑了，大丫已经哭干了眼泪，小脸红肿得老高了，上面全是巴掌印，麻木的大丫闹够了，哭够了。 屋里漆黑一片，二丫最怕黑，她想站起来，却怎么也站不起来，腿麻了。 活动了一下双腿，缓了好一会儿，她才颤抖着身子起来。 她想通了。 妹妹不见了，她就去找，不管找到哪里，总有一天她会找到。 来到院子里，捡起背篼，里面的野菜已经焉了，她也不在意，来到了厨房，烧了灶火，水开以后，她放了荨麻下去。 烫熟以后，捞仔了碗里，家里什么调料都没有，她也习惯了。 端着碗就吃，一整晚野菜下肚，她才恢复了力气。 从来没有睡这么早过的她，碗也懒得洗了，倒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以前都是妹妹抱着她睡，今晚空荡荡的床，让她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只能躺在床上祈祷，快点天亮，可是这一夜，真的好长好长。 大丫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好不容易挨到天边有一点亮光，她立马爬了起来。 先收拾了自己的包裹，就是两身旧衣服，还是娘不要的，她以前的衣服早就烂得无法缝补了。 她朝着墙角走去，搬开一个尿壶，拿开下面的板子，露出来一个洞口。 伸手进去，掏出来一个脏兮兮的钱袋子，打开看了一眼，十七个铜板都还在。 这个地方妹妹知道，但是她不会跟娘说的。 这些钱是她从小到大，偷偷给人家干活存的，都是一个铜板一个铜板存出来的，她从六岁就开始存了。 把钱袋子放在怀里，她才安心，再从里面摸出来一颗红色花纹的石头。 这是她带妹妹去河边玩，妹妹捡来送她的。 也是最珍贵的东西，她将石头放在心口的位置，想着一会儿在心口处的衣服内侧缝上一个小荷包，正好用来装石头。 收拾好一切以后，她来到厨房，看着背篼里已经干巴的野菜，眉毛狠狠拧在一起，不舍得浪费粮食。 而且出去没有钱买吃的，她麻利的生火烧水，把所有的野菜都煮了。 又把野草根洗干净，装在了包袱里，可以嚼来扛饿。 至于小半锅的荨麻，她全部吃进了肚子，第一次有一种吃到撑的感觉。 收拾好了东西，填饱了肚子，家里已经没有什么能带的东西，她把门落了锁，往外面走去。 第七十章 孤身进城 这时候，村子已经能看清了，也有人活动。 有人看见她背着包袱，有些会问一嘴。 她也没有隐瞒，顺道问一句。 “你们昨日看见我娘了吗？” 遇见的人纷纷摇头，终于遇到一个妇人，给她说，昨日下午看见刘翠花带着妹妹出了村子。 这下，大丫更坚定要出去找妹妹。 她没有去过逍遥城，只能碰运气 ，或者问人。 到了村口，看着前面的小路，脸上出现迷茫，还有对未来的恐惧。 从生下来，她就没有出过村子，一时间难免胆怯。 可为了尽快找到妹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面走，好在只有一条路，她不用纠结路对不对。 等走了一段以后，出现一个路口，不过那是相反的方向，肯定不是去城里的。 她偶尔听到村子里的大树底下，那些人闲聊，只是逍遥城离村子远，在村子的前头。 小姑娘脚步很快，她从小就干活，不是去捡柴，就是去找吃的，已经走惯了山路。 走着走着她惊喜地发现前面有一辆牛车，真是太好了，她忙跑上去，还大声喊着： “等一下，等一下。” 赶车的老伯听见了小姑娘的声音，才赶紧停了下来，往后看去，真是一个姑娘在跑着。 不一会儿就跑到了他的车前，喘着粗气，小姑娘脸都跑红了。 老伯笑着问： “小丫头，是不是要搭牛车啊？” 大丫想到自己的全部家当只有十七个铜板，小声问道： “你的牛车是去逍遥城吗？” “哈哈，不去那里还能去哪里，我们这里就那一个城。” 老伯家里也有一个这么大的孙女，都快要相看人家了，这丫头怎么还在外面乱跑？ “爷爷，搭你的牛车要多少钱？” 其实她可以走着去的，只是不好意思跟这位老爷爷问路，又不坐人家的车，心里有一些过意不去。 “小丫头，看你跟我孙女年纪差不多，收你两个铜板怎么样？” 大丫睁着大眼睛，猛地摇头。 “爷爷，我没多少钱，两个铜板太贵了，我还是跟在你牛车后面走吧。” 还真是有趣，老者只觉得这丫头透着奇怪。 “你为什么要跟在我的牛车后面？” 大丫捏了一下衣角，心中的过意不去更多了。 “因为我不认识路，只能跟着你走。” 老者看着小丫头的模样，总觉得看到了自家小孙女一样，也是瘦瘦的，说话都脸红，梳着两个小花苞头。 他才询问道： “你家大人呢？怎么放心你一个人出来？” 面对老爷爷的问题，大丫脸上的落寞很是明显。 “我爹死了，我娘带着妹妹去城里了，我想去找她们。” 又是一个苦命的人，老者长叹一口气，这段时间他看过的可怜人真是太多了。 面对其他人都麻木了，可这个女娃子跟自己的孙女太像了，他终究是于心不忍。 “你上车吧，我不要你的钱，你不认识路，从这里到逍遥城很远很远。” 大丫也不拒绝，她连忙说了声“谢谢爷爷。” 一路上，爷爷总是跟她说话，说一些城里的趣事，她听得新奇，脸上很是生动。 多了解城里的事情，她才好去找人。 “爷爷，那我进去以后，应该去哪里找我妹妹？” 老者脸上闪过一丝为难,有些不好意思。 “丫头，实在是对不住，我也没进去过两次，唯一的两次还是去里面抓药，对城里的情况实在是不清楚。” 大丫垂下了眸子，最后还是抬头说了句。 “没事，爷爷，你愿意免费拉我，我已经感恩戴德了，不应该要求这么多的。” 气氛变得低迷，老者在感叹，今日又是没有生意的一天，家里的日子越发难过了。 车上的大丫，眼睛盯着前方，脸上是茫然，她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去找妹妹？ 万一找不到妹妹，她应该怎么办？ 车上的两个人都各自藏着心事，也没了心情聊天，在沉默中前行了很久，她是第一次坐牛车，摇晃得头晕，闭着眼睛都快睡着了。 “丫头，到了。” 大丫猛然睁开眼睛，眼里还有着丝丝惺忪。 老者手指着前头 。 “你看，逍遥城就是从那里进去。” 她顺着老爷爷的手看出来，面前一座高大的城墙，底下的人很是稀松，没有几个，他们在排队进城。 “爷爷，进城还要检查东西吗？” 老者笑着点头，他第一次进城门的时候，也是这般懵懂，什么都不知道，看什么都稀奇。 “是啊，进城不光要检查东西，还要交十个铜板的治安费，你知道吗？” “什么？光是进个门都要十文钱！” 她实在是没有什么见识，从来没有听过进门还需要交钱，并且是天价。 心一下就紧张起来，所有的家当才十七文，交十文的铜板，她只剩下七文。 七文够花吗？ 她不知道，心里没底儿，要是没有找到妹妹，她晚上住哪里？ 顿时，高昂的进城费让她心慌。 见小丫头小脸苍白，老者叹气，这丫头肯定是没有这么多钱，连牛车都舍不得坐，哪儿有钱进城。 他帮不上忙，只能安慰她。 “丫头，逍遥城本来就不是我们这种老百姓来的地方，十文钱都可以买几斤粮食了，你这么小，大人肯定没拿钱给你，要不，你还是回家去吧，你娘总归会带着妹妹回去的。” 老者实在不忍心看她的模样，转过头才说： “大不了回去的时候，爷爷不收你的车费，好不好？” 不！哪怕有一丝的机会，她都要去找。 坚定了内心，她转身对老者扯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爷爷，谢谢你，我要进城，她不会带妹妹回来的。” 她太清楚自家娘的性格，进城把妹妹一卖，就不会再管妹妹了，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带着妹妹回家。 自家娘也对那个破烂的家没有丝毫喜欢，怎么可能会回去呢？ 她坚定地朝着城门口走了过去，排在了最后面，摸出来十个铜板，紧紧捏在手心。 很快就轮到了她，守门的许义上下打量了一下她，穿的衣服偏大，还全是补丁，见过穷的，但是没见过这么穷还要进城的。 “我要检查你的包袱。” 这是规定，每个人都要被盘查，这个地方太乱了。 第七十一章 送去十二坊 大丫不敢反抗，赶紧把包袱放下来，任由面前的士兵打开翻找。 两套补丁粗麻衣服，还有一块破石头，还有一团野草根，许义浓黑的眉毛狠狠拧了一把。 这明显就是穷人家的姑娘，包袱里面没有违禁品，他盯着面前眼里对自己带着惧怕的小姑娘盘问。 “你进城做什么？” 还要问这个？大丫的手心已经有些湿润，吞了一下口水，声音很小。 “我想去找妹妹。” 进城找亲人，这样的人也不是没有，没什么不稳定因素，许义也懒得问了，他觉得再问下去，小姑娘都要哭出来了。 “行，进城要十文钱的治安费 ，带了吗？” “带了带了。” 她把早就捏在手心的钱拿了出来，摊开在手心。 许义接了过来，放在一旁的箱子里，挥挥手。 “行，进去吧。” 大丫连忙捡起自己的包袱，进了城门。 一边走，一边张望，两边都是小摊，卖什么的都有，不过街道上行人很少。 做生意的人也恹恹的，一些拿着扇子驱赶苍蝇，缺少一点烟火气息，没有人味儿。 她到处望着，面对完全陌生的地方，充满了迷茫，该去哪里找妹妹？ 大丫只能麻木地向前走着。 另一边，刘翠花跪在一间屋子里，十分卑微。 在她面前是一道翠绿的身影，负手而立，翠儿的脸色阴沉，比起平时更是多可了一些冰冷和不耐。 “你没有叫到人，都是因为一个叫姜婳的人？” “是啊，翠儿姑娘，那个死丫头原本就喜欢我男人，后面更是歹毒地害死他，要不然我也不会要卖自己，她就是看不惯我，做什么都针对我，我也是。” 翠儿精致的眉眼闪过不耐烦。 “说重点！” 要不是公子需要人，她是真的不屑于跟这等无知村妇在一室，还要听她在这里扯七扯八，浪费宝贵的时间。 见翠儿发火，刘翠花的身体一震，不敢看上面，脸都快伏到地面上。 “这次本来大家都相信我，要跟着我出来的，可是这个死丫头突然插一脚，搞得大家都不信任我，所以才没有带来人。” 翠儿转过身来，盯着地上的人，嘴边勾起一丝不屑的笑。 “刘翠花，当初是你说能带来十人，我才放你回去的，五日之期已经到了，你只带来一个人，你准备承担后果了吗？” 一听这话，刘翠花立马声泪俱下。 “翠儿姑娘，这不能怪我啊，那个死丫头可是能打死狼的，我拿她没办法，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肯定能来人。” 闻言，翠儿却笑了起来。 “机会？没有机会了，你该去你该去的地方，还我们公子二十两的债了。” “来人！” 话音刚落，两个彪形大汉立马走了进来。 “翠儿姑娘请吩咐。” 翠儿轻抬下巴，面无表情。 “把她送去十二坊。” 地上的刘翠花已经吓得脸色苍白，五官扭曲，泪流满面，情急之下扯住翠儿的裙角。 “翠儿姑娘，你不能这么对我，我要见老板，我不要去，你们谁敢动我？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翠儿低头就见到裙角又黑又瘦的手，心里一阵恶心袭来，厌恶地将她的手甩开。 “你是什么东西？也值得去污了公子的眼睛，赶紧把她带下去。” “是！” 两个大汉不敢耽搁，连拖带拽地将人拉下去了。 翠儿坐在软座上，公子要求的人数还差一大半，自愿卖身的人太少，本来指着刘翠花多叫一些人来，结果只带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进不了十二坊，只能去第一坊。 她站起来，恶人村不能放过，她倒要真的看看，能杀狼的村姑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不管是谁，都不能坏了公子的大事。 翠儿的身影出城去，跟大丫擦肩而过。 大丫觉得刚刚路过的姐姐很好看，衣服很漂亮，想找她问路，可是大姐姐走得太快了，兴许是有急事，她默默收回了心思。 “咕噜咕噜” 早上吃的野菜已经消耗完了，她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叫了起来，包袱里的野草根看着焉巴了不少。 再不吃只怕就要干了，她抓了一把在手里，默默放在嘴里嚼着。 终于，在看过了那么多的商贩，她停在了一位老奶奶的摊子面前，老奶奶慈眉善目，正在摆弄自己的竹篓，还有簸箕等编织品。 见一位小姑娘站在摊子面前，抬头，笑眯眯地问: “小姑娘，要买什么？” 大丫克服恐惧，她骨气勇气才开口。 “奶奶，我不买东西，是想问路。” 老奶奶倒也不生气，编织品乡下人都会，如今这个世道，也没人愿意买这些玩意儿，恨不得一文钱掰成两半用。 她将最后一个簸箕整理好，才坐回矮凳子上。 “你想去哪里？” 大丫小脸纠结，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摇头。 “我，我也不知道。” 这小姑娘怕不是傻的？怎么连去哪里都不知道？ “你问路总要知道去哪里？不然我怎么给你指路呢？” 大丫急得脸上火辣辣的，最后灵机一动。 “奶奶，哪里可以做伺候男人的事情？” 什么？ 老奶奶的笑意消失了，眼里装满了惋惜。 “你一个好好的大姑娘，问那种地方作甚？” 大丫不知道老奶奶的想法，只是神情落寞。 “我想找到妹妹，她被娘带走了。” 这下老奶奶一下就明白了，她这一辈子什么事情都看透了，也见多了。 亲娘卖女儿多的是，更何况是现在这个缺水少粮的时候，眼前这小姑娘家里估计是遇到了这种事情。 她一个老太太也帮不上什么忙。 “小姑娘，听奶奶一句劝，以后自己好好过，自己嫁个好人家，别想着找她们了。” 能抛下大女儿，卖掉小女儿的妇人，心思是多么的狠毒，就算找到了眼前这小丫头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大丫一听，眼泪立马涌了出来。 “不！奶奶，我一定要找到妹妹的，求求你，这里到底有没有伺候男人的地方？” 老奶奶被她眼里的坚持震惊，终究还是指了路。 “你去醉生梦死楼问问。” 整个逍遥城，只有一家妓院，买姑娘的最后可能就是醉生梦死楼。 第七十二章 大丫沦陷 大丫含着热泪下跪，她磕着头，情真意切。 “谢谢奶奶，谢谢......” 老奶奶吓得急忙去拉人，却犟不过一个小姑娘，愣是让她磕了三个响头。 望着小姑娘越来越远的背影，老太太无奈摇头。 “真是个倔强的小姑娘。” 醉生梦死楼前，大丫看着头上的牌匾，上面的字她不认识，二楼栏杆上倚靠着很好看的姐姐，她从来没有见过那样好看的妆容。 当看见她们的衣服露着肩膀锁骨，外面只是薄薄的一层纱，不知为何，她并不羡慕她们的漂亮衣服。 透过门外，可以看到里面一些人影晃动，大概可以看出来是男子的身影。 她对男人的恐惧，不敢上前，在门口徘徊，踌躇。 里面的伙计注意到这一幕，看到门外的小姑娘穿得像乞丐一样，面色顿时不善，走了出来，直接出言驱赶。 “小乞丐，你要饭上别处要去，别杵在我们店门口，影响我们做生意。” 大丫看着伙计，脸上发烫，也有些气恼，城里人这么看不起人，她哪里像乞丐？已经穿了最好的衣服出来，多几个补丁而已，但是这衣服没褪色，没皱巴。 面对伙计的驱赶，她鼓足了勇气反驳。 “我不是乞丐。” 伙计脸上闪过不屑。 “不管你是不是乞丐，赶紧走！挡着我们做生意了，一会儿可别怪我不客气。” 大丫第一次见识到城里人的蛮横，她却努力压下去胆怯。 猛然抬头，声音也大了一倍。 “我不是要饭的，是来找我妹妹的。” 伙计的神情十分不耐烦，真是个难缠的小姑娘，看这身打扮也不是什么有钱人家的，估计又是哪位姑娘的穷家人。 “你妹妹叫什么名？” 没有遭驱赶，大丫疲惫的眼睛立马就有了光，掩不住的激动。 “她叫二丫！” 伙计愣怔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不可思议的再问了一遍。 “叫什么？” 这人耳朵还不好，大丫用更大的声音又重复了一次。 “我妹妹叫二丫！” 伙计却笑了起来，眼里的不屑更是不加掩饰。 “小小年纪，你不学好啊，是在别处要不到饭，非要赖在我们这里？你也想个好听的名字啊，二丫？我们这儿的丫鬟都不叫这么难听的名字。” 大丫的脸色越来越难看，眼睛狠狠盯着面前的人，手也握成了拳头。 “我没有骗你，她真的叫二丫，她是被刘翠花卖给你们的。” 这话是她的猜测，不知道真假，只是形势逼人，现在硬着头皮她也要这么说。 刘翠花？ 伙计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起来，这个名字他有影响，上次就是这个女人害他的好兄弟断了腿，还丢了这么好的活儿。 昨日那女人是带了一个小丫头进来，只是后面他就没见到这两个人，不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 楼里的事情，翠儿姑娘不准他们看也不准他们知道，但是公子最近在扩招人手，他是知道的。 看着眼前瘦巴巴的丫头，他觉得倒是可以为兄弟报仇。 想到这里，伙计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脸。 “她呀，你早说啊，我昨日早上才见过她，身边是带了个小姑娘，应该就是你妹妹。” 大丫在偌大的城里，终于听到了妹妹的消息，激动之情掩饰不住，往前走了两步，恨不得拉住眼前的人问清楚。 “她在哪里？你能不能带我去见她？” 小伙计扫了一眼四周，空无一人，连忙压低声音。 “你别着急啊，你也看见了，我还要干活儿呢，这样，你先跟我来，等我下工以后，就带你去见她。” “好，谢谢你。” 大丫跟着伙计进了楼里，被带着走偏门，来到了后院。 面前的伙计一边走还一边叮嘱。 “小姑娘，我只能悄悄帮你，你先在我休息的房间里等着，半夜下工以后，我带着你出去找你妹妹，你可千万不要乱跑，要是被发现了，我也救不了你。” 大丫听得懵懂，但是也知道面前的人是帮她的，自己自然要听人家的话，不能给人家惹事儿。 “你放心，我肯定不出去。” 见她如此乖巧听话，伙计笑容更甚。 “好，桌子上有水，只能委屈你等我了。” 大丫猛然摇头，她出来没有东西装水，现在有的喝已经很不错了。 “有水就够了，我，我没有钱给你。” 身上还有最后的七文钱，她不想花掉，要是找到了妹妹，她们两个还要走回去，得有一点钱傍身。 伙计却十分大气，摆摆手。 “没事，你尽管喝。” 其他地方可能缺水，但他们这里是不缺的。 楼里每天都会给他们这些干活的伙计，分配一天的饮用水。 伙计关上门后，大丫先是打量了一下屋子，只有一张小床，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个茶壶，她顿时觉得喉咙都快冒烟了。 连忙抱着茶壶就喝了，咕噜咕噜下去几口，她就再也不敢喝了。 村子里的水通了，可是之前缺水的样子，深刻到了骨子里，她依旧不敢浪费一滴水。 更何况这还是不是她的水，总不能一口气给喝光。 大悲大喜以后，这会儿放松下来，瞌睡也怎么也忍不住，眼皮子上下打架。 小床她没敢睡，怕给人家睡脏，刚刚那个人可是很嫌弃她的。 打开包袱，拿出里面的衣服，她铺在了地上，躺了上去，小小的身体蜷缩成了一小团，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另一边的翠儿，出城以后，一路施展轻功，只是半个时辰就到了恶人村，看到路牌上的三个红色的大字，往旁边草木茂盛的地方飞去。 公子说过，不能暴露身份，就是她也不能。 她索性拿出面纱戴上，要不是面具太突兀，她宁愿戴面具。 进了村子以后，她才没有再用轻功，随意找了一个人问姜家怎么走，那人指了路，就被她打晕在原地，拖到了草丛中藏起来。 还是先不要让人知道她来过最好，拿出一个白瓷瓶子，打开盖子，在晕倒的汉子鼻子下面闻了一下便收了起来。 这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消除人一个时辰以内的记忆。 第七十三章 不要你的命 来到姜家门口，她没有直接上门找人，而是隐藏在不远处的大树上。 她没打算让人自愿，只是在等那个叫姜婳的胖女子出现。 另一边的姜婳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就在身边，早上没有浇透的地，她下午继续挑水来灌溉。 翠儿的位置选得赶巧，正好在姜家土地的边上，她远远就看见一个胖胖的身影挑着两个桶走来。 想到同样的胖体型，翠儿干脆跳下树来，等在路边，只有一条小路，这必定是那人的必经之路。 果然，姜婳挑着水，也看见了路边站着一道绿色人影，走近了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在离她三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这人穿着打扮不像是村子里的人。 “你是什么人？” 闻声，翠儿来到了她的面前，猛然从手里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 姜婳立马往后退，险险避开散开的粉末，脸色难看，目光如剑。 “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她能多开，翠儿并没有多惊讶，这一点只要有点戒备心就能做到，她倒是觉得刘翠花并没有说谎，眼前的村姑是有点东西的。 她的声音冰冷。 “你就是姜婳。” 凭借刚刚的反应，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就是姜婳。 “你找我？” 姜婳实在是想不通，眼前这人为什么要找她？心中疑惑顿生。 “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我劝你别白费功夫，乖乖跟我走吧，少受点苦。” 姜婳：“.......” “你上来就要带我走，我们认识吗？你礼貌吗？来，我们过两招。” 打架她从来没怕过。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 翠儿整个人如同鬼魅瞬间消失在原地，下一刻，朝着姜婳的背后偷袭而去。 可是姜婳也不是吃素的，一个肘击格挡，凌厉地一脚踢了过去。 可这人的身形过于灵活，毫无意外地避开了她的一脚，不管她出什么招数，这人总是能躲开，并且反击，这具身体才锻炼不久，她心中警铃大响，这根本不是普通人。 想过来这点，她只想尽快脱身，这身体的耐力远不如面前的敌人，打不过就跑，这也是生存之道。 翠儿能看出她的意图，眼尾带着不屑。 “想逃跑，看看你还有力气吗？” 说完，她直接站定，时间差不多，这村姑是会点拳脚功夫，只是没有内力的人，跟她们习武之人是没有可比性的。 面前的人才刚说完话，姜婳发现一阵疲惫感袭来，让她险些站不稳，她努力清醒，盯着面前的人，发现已经出现了重影。 “你给我下毒了？” 翠儿气定神闲，心情还算好。 “给你下了点软筋散，也是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 姜婳眼前一黑，身子一软，直接倒在了地上。 还以为是个什么人？刘翠花那个蠢货。 将人捞起来扛在肩膀上，往林子边掠过，路上没遇到一个人。 就这样，翠儿悄无声息地就带着姜婳离开了村子。 等到傍晚的时候，姜清策和姜明峰去地里叫人吃晚饭，才发现散落在地上的扁担和水桶，两人意识到恐怕是出事了，连忙跑回去告诉李氏。 这可给姜家炸开了锅，宝贝闺女不见了，就连姜大强都拄着拐杖出来寻人。 王大柱一家也跟着着急上火，帮着在村子里面找人。 这一次村民们，倒是自发了一些人出来寻人。 最后，姜婳没找到，倒是从村口的杂草丛里找出来一人。 “狗蛋，你咋睡草里？” 王大柱盯着面前的狗蛋，有些疑惑。 狗蛋想了半天，愣是没想起来，最后抠头发，一脸憨厚。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太阳太大了，我就睡忘记了。”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找人的队伍忽略了。 直到晚上，村子都被翻了一个遍，连姜婳的人影够没有看见，找了一天的村民们都回家去了。 李氏和姜大强心里跟火烧一般，找得精疲力尽，但还是找不到自家闺女，这种感觉实在折磨人。 过了一会，姜大强才突然看向自家媳妇。 “你说她会不会是上山了？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情，那丫头野惯了。” 这话却惹得李氏一顿骂，她着急上火，心里也憋得慌。 “你还好意思说，就是你平时太惯着她了，你说要是从小就立规矩，她还敢大晚上不回来吗？” 面对自家媳妇的疾风暴雨，姜大强也不生气，拉过她的手。 “没事，咱闺女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吗？我估摸着是又上山去了，应该没事，我们耐着性子等等。” “那要是等不到呢？” 李氏这心里怎么都放不下，扭头看着自家男人，眉毛全都拧在了一起。 “再说就是去山上，能急到水桶扁担都丢了，也没有回家说一声，现在我又没拘着她不准上山。” 姜大强浓粗的眉毛狠狠拧在一起，最后才承诺。 “这样，我们等第三天，入要是婳婳没回来，我们就去报官。” “报官有屁用，还不是拿钱不干活的大爷，肯定不会好好找得。” 李氏对官兵没有好处，前几年得瘟疫，官家的做法现在她回想起来都心悸。 两口子商量半天也没有商量出个结果出来，这是这一夜，姜家人除了三岁的姜明远，其他人都没睡着。 姜老太更是直接病了。 李氏更加的手忙脚乱，还是王大柱过来说，要是今日人还没有回来，他带着人上山找。 醉生梦死楼，翠儿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姜婳，对着手下的人下了命令。 “把她浇醒。” 一盆凉水倒在姜婳身上，她立马睁开了眼睛，想要动弹，发生浑身都无力，动一根手指都费劲儿。 翠儿见状，嘴角微微上扬。 “我劝你不要白费力气，软筋散除非我给你解，你挣扎也是白费力气。” 姜婳实在不明白，她是怎么遭此横祸的？眼前这人她根本就不认识。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是我？” “原来你还不知道自己得罪了小人呢，不过呢，那个人已经跟死人没什么区别，你也不用纠结，我又不要你的命。” 翠儿坐回到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地上的人，被掳走还这么镇定的村姑，她倒是挺有兴趣的。 她还以为这穷山恶水里，个个都是刘翠花那种德行的呢。 第七十四章 伺机而动 姜婳皱眉，盯着坐着的女子问。 “你抓我来想做什么？” “当然是让你挣大钱的好事情。” 看着卖关子的翠儿，她觉得自己在哪里听过类似的发言，脑子里浮现出那日刘翠花在村民们说的话。 也是要带人发财挣大钱，她嘴角细不可擦地抽搐。 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发言，她有些无奈。 “你说的小人是刘翠花吗？” 翠儿面上表情没变，心里却惊讶，这村姑当真好强的观察能力，怪不得刘翠花斗不过她。 “什么刘翠花，我可不是跟你商量，不过......” 说到这里，翠儿停顿了，端起桌子边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才继续说： “如果你愿意回村多带些人来，我倒是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听到这里，姜婳几乎可以确定，刘翠花发财的事情跟眼前的这个女子绝对脱不了干系。 “这位姑娘，你们要这么多妇人做什么？” 翠儿的脸色彻底不好看，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对眼前这个村姑不放心起来，这人绝对不能放回去，万一坏了事情，公子会惩罚她的。 “你问这么多干什么？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姜婳撇下嘴。 “ 行，我不问，你赶紧放我走，我回去才好帮你做事情啊。” 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翠儿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才露出一个冰冷的笑意。 “不好意思，我现在反悔了，你比其他人聪明太多。” 不是，这姑娘变脸咋这么快？ 刚刚还要放她走呢，怎么一眨眼又不放了？ 姜婳恨不得抽自己两巴掌，早知道不要说话，乖乖听话先回去再说啊。 这下好了，唯一回去的机会没了。 翠儿下了决定，给旁边的彪形大汉下了命令。 “先拉下去关客房里。” 随后，姜婳被大汉扛着走了，她没有说话，也没有挣扎。 那日跟这女子交手，她感觉到一股不寻常的力量，让她的格斗技术受到了很大的限制。 莫非那是另外一种神秘力量，原身的记忆并没有关于这方面的，她是真的村姑，从来没有走出过恶人村。 对于习武之事，一点都不了解也不关心。 彪形大汉将她带到了一个房间，扔在床上，凶神恶煞。 “好好待着！” 中了软筋散的人，没有翠儿姑娘的解药，基本玩不出什么花样，所以他很安心。 听到房门关上的声音，姜婳才松口气，打量了一下房间，布置得很是......不知道怎么形容。 粉红色的轻纱将大床笼罩在其中，从房梁上垂下来两条丝绸，这间房子也太怪异了。 不知道为何，她生出一种不舒服的感觉。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那个身穿女人掳走她的女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只是这逍遥城她也不了解，更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还是先解开身上的毒吧。 闭上眼睛，发动治愈异能，一股细细的暖流从心脏开始流淌，她才露出一抹笑容。 好在她的治愈异能可以洗涤任何一种毒素，不然这一次就真的栽了。 因为没有吃饭，浑身无力，她的异能只是运行了两圈，她恢复了三成的力气，就再也运行不动了。 这个世界除了吃东西可以恢复异能，增强效果有，但是不多。 她一直没有找到提升异能的高效方法，只能等情况好点，去找一些珍惜的食物试试。 异能耗尽，精神上的疲惫立马变得很明显，她闭上了眼睛，得赶紧休息恢复体力，再次解毒。 再次睁开眼睛，她看向窗户，能隐约看到一些光亮，看样子已经是晚上。 她肚子不合时宜地响起，一天没有进食，水都没有喝一滴，她又渴又饿。 这时，门口传来动静，彪形大汉端着食物进来，还拿着一个灯笼，他先是往床上扫了一眼，见她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说道： “吃饭，灯笼给你留着。” 说完不管她回不回答，转身出门，还上了锁。 姜婳望向窗外，没有人影晃动，看来他们对自己的毒药效果真的很放心，晚上都不安排人守着她。 食物的香味已经飘进了鼻腔，她费劲从床上爬起来，差点被粉色的纱套出，有些嫌恶地用手扒拉开，直接往桌子边走去，看到饭菜的一瞬间，有些惊讶。 半只烧鸡，加上一碗白米饭，还带了一碗鸡蛋丝瓜汤。 这里的人对待俘虏这么大方，也不用考虑有毒无毒，反正吃了东西她就有力气了，什么毒都能解开，还是填饱肚子比较重要。 坐下撸起袖子，她吃着烧鸡，惊为天人，这烧鸡的味道确实不差，三下五除二，半只烧鸡就已经只剩下鸡骨头了。 接下来白米饭和汤全被她一扫而空。 她吃完以后，清楚地感觉到身体的精力又恢复了不少，一鼓作气，发动异能，在全身游走。 只是半个时辰，她已经可以自由活动。 检查了一下房间，窗户从外面锁上的，大门更不用说，也是被锁上的。 大门的锁不好破开，又是实木，她弄开恐怕动静会很大，她的眼睛盯上了窗户。 走近趴在窗户上细细看着，闻到了一股纸的味道，看着木条结构的纸窗，她决定从这里入手。 拉开裙摆，从大腿内侧抽出一把匕首，这匕首是自家爹在上山挖沟渠前晚给她的。 因为匕首很小巧，她才贴身放着，当做防身工具，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估计了一下自己的体型，起码要弄断半扇窗户的木条，说干就干，她用匕首在木条上的两头锯出缺口，左手抵住木条，右手成拳，用力一拳打上去，木条应声而断。 用同样的方法，她弄断了二十多根木条，才弄出来够自己钻出去的缺口。 现在窗户只剩下一层纸，她没敢立马弄坏纸，看着走廊上走来走去的人影，她觉得时间还早，外面灯光还很亮。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要是在恶人村，这会儿大家早就睡下，这里却灯火通明，人影晃动。 现在出去，也会被发现，她打不过那个女子，若是再次被抓住，一定会引起这些人的警惕，看管更加严格，她不一定还有运气跑出去。 等！ 她要等天亮之前，找一个合适的时机，再捅破纸窗。 第七十五章 深夜触发陷阱 她一直密切观察着外面的情况，差不多等到半夜，估摸着是三四点钟的时候，外面总算才熄灯，从窗户看出去，黑漆漆的一片。 应该是都睡下了，正是好机会。 姜婳也没有犹豫，直接用匕首捅破了窗户纸，她钻了出来，轻轻落地，没有马上就走动，侧耳倾听，右边和左边都有人走动的声音，她心头一紧，根本不敢动。 果然经过她的分析，这脚步声是有规律的，并且她停了这么久，声音也没有消失。 两边都有看守的人。 那姑娘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她原本以门口没有人看守，是她对自己的毒药很放心。 结果人家左右两边都有人，门口自然不需要人。 事宜如此，她将匕首藏在衣袖里，再回去是不可能的。 周围看不清，她凭直觉往右边走，身子紧紧贴着背后的墙壁，行走也几乎没有发出声音。 走了大约十多米，她就停下了脚步，前方隐约能看见一个大汉的轮廓，不过那道身影倚在栏杆上，似乎是在......打盹儿？ 看来她不用杀人了，姜婳来到这个世界，如果不是危急生命，她是不愿意杀人的。 站着不动，观察了几息，汉子都没有动作，她才大着胆子往前走，她小心翼翼就要避开汉子，心中微微松气，却没有注意脚下，一阵清脆的铃声在黑夜中响起。 遭了！ 怎么还有机关？ 她始料不及，大汉已经清醒，朝着她的位置抓来，耳边响起惊雷一般的吼声。 “往哪里跑！” 身后传来一阵劲风，姜婳没有回头，身体如同鬼魅一般，飞快行走在黑夜中，身后的大汉瞪圆了眼睛。 是中了软筋散的村姑！ 汉子对着身后赶来的同伴吼道： “快去通知翠儿姑娘，她抓来的人跑了。” 今夜的醉生梦死楼灯火通明，姜婳对这里完全陌生，根本不知道往哪里跑？ 找不到出口，都是白费。 她只能往走廊的最深处跑去，都不用想，楼梯口肯定已经下不去了。 该死的，她还以为那汉子是偷懒睡觉，结果是有那样隐晦的机关作底。 怪不得他敢睡得跟死猪似的，鱼线上绑的铃铛，又在脚下，一般人根本想不到，也看不到。 姜婳看向前方，已经是最后一间屋子，前面没有路了。 她咬咬牙，一脚踹过去，房门应声大开，她一个闪身就钻进了屋子，用最快的速度把门关上。 才将匕首拿出来，挡在身前，一转身就对上一张丹凤眼，还有一张金色的面具。 那双眼睛里装着是冷漠，还有对她的好奇。 面对突然出现的男子，她反应迅速，一把将匕首朝着男子的胸口刺了过去。 刺啦！ 她刺中了？ 面前的红衣男子并没有躲闪，只是因为剧痛，跌倒在地上，发出闷哼声。 这人是不是傻子？竟然一点都没有反抗，她将匕首拔了出来，看着蹲在地上的男子，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人家并没有说话，也没有攻击她，只是出于条件反射，她才挥刀的。 “你怎么样？” 红衣男子猛然抬头，丹凤眼不同刚刚的冷漠，她看到了杀意。 “你是谁？” 姜婳后背的汗毛瞬间炸了起来，她刚刚从面前的男子身上感到了极度的危险。 她默默退到了门边。 “不好意思，无意闯入，只是为了躲避一点麻烦，有机会我就离开。” 地上的男子打量了她一眼，一副村姑的打扮，不过身手可不是一个村姑会有的，他顿时觉得这么些年无趣的生活，突然有趣了。 从来没有人敢用那种眼神看他。 那是一种探索，一种好奇，唯独他没有从其中看到害怕。 感受到胸口的疼痛，他垂下眸子，多久没有流血的感觉了，还是被一个女子所伤。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思，他心中的杀意退下，有些漫不经心地看着她，薄唇轻启。 “你要看着我流血而死吗？” 姜婳面对男子平淡的语气，感到有些羞愧，心中对男子的预警已经没了，再也没有刚刚那红如忙背刺的感觉。 她将匕首收进衣袖里，走近扶着男子的一只手，搭在她的肩膀上。 “先去床上躺着，我帮你处理一下伤口。” 伤口应该不算深，自己只用了两层的力道，因为他没有反抗，所以刺中的瞬间便收了力。 红衣男子没有说话，默默配合躺在了床上。 他死死盯着面前的女子，一张胖胖的脸，算不上什么美人，但是一举一动都让他移不开眼睛。 真有意思。 “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 正要帮他脱掉衣服的姜婳抬头，眼睛里是迷茫。 他是什么意思？ 面前的男人戴着面具，她只能看见一双狭长的丹凤眼，跟一开始见面一样，只有冷漠，没有其他情绪。 “你闯进我的房间，二话不说给我一刀，难道不该赔偿我吗？” 原来如此，他是想要问清楚自己的名字，好索要赔偿，没什么问题。 她要是无缘无故被人砍一刀，不管那人无意还是有意，也会要赔偿。 “姜婳，你想要多少赔偿？”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 “你看我穿着就知道了，我家不是什么富有的人家，要太多，我赔不起。” 闻言，床上的红衣男子笑出了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她确信没有听错。 这人受伤了，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莫非真是个傻子？可是傻子知道要赔偿吗？她觉得奇怪，语气也算不上多好。 “不要笑了，我帮你看看伤口。” 笑声消失了，就在她扒拉着这繁琐的衣服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男子的声音。 “你会医术？” 能自己医她肯定自己医，不然这男子真的漫天要价怎么办？ 她现在穷得要死，身上可没多少钱。 “我爹是猎户，跟他学了一些处理伤口的方法。” 呼！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扒拉开了红衣男子胸口的衣服，她才看到，伤口正在不停地流血，男子穿的红衣，她一时间没看出来已经流了这么多血，伤口也比她想象中的深。 二话不说，从怀里掏出来一些纱布，还有她自己磨的一些止血的药粉。 手脚利落地将药粉洒在伤口上，她还用指尖注入了一点点治愈异能在伤口处，包扎好伤口后，她抽了手，这点伤口用不了多少能量。 估计明天就能结痂了。 突然，门外响起了熟悉的粗犷声音。 “公子，您歇了吗？” 是追她的大汉声音，竟然追到了这里来。 第七十六章 东方既白 姜婳一下就紧张起来，她停下动作，看向门外。 屋子里久久没有回应，外面的彪形大汉急得头上挂着豆大的汗水。 翠儿姑娘可是交代了，今日是公子的重要时刻，坚决不能出现一点意外惊扰公子。 可是今晚，被村姑跑了出来，他肯定已经躲不过翠儿姑娘的惩罚，要是公子再出事儿，他就真的死定了。 想到这里，他急了，恨不得破门而入。 “公子，是不是有情况？” 姜婳感受到了汉子的着急，似乎下一刻就要破门而入，她连忙转头看向床上的红衣男子，对他轻轻摇头，乞求之色很是明显。 她真的打不过那个翠儿。 红衣男子才轻咳出声。 “无事，你退下吧。” 听见熟悉的声音，门外汉子才松了一口气，在门外俯身，态度十分恭敬，可惜姜婳看不见。 “是，今夜情况有变，还请公子留心。” 说完便退下了，他要去抓住逃跑的死村姑。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姜婳才松了一口气，对床上的红衣男子倒是多了两分好感。 “谢谢。” 红衣男子的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嗓音低沉。 “你可是欠我一个人情。” 她慎重地点头，虽然人情这东西最难还，可眼下她也没办法，那个掳走她的女子太厉害，又会武功又会下毒。 “你叫什么名字？” “既白。” 这里有既这个姓吗？ 东方既白看出了眼前女子的困惑，薄唇轻启。 “我的身份不好跟你说明，既白是我的字。” 她听得云里雾里，不过名字只是代号，能喊应就行，姜婳没有一直在这上面纠结。 “好，既白，今日多谢你帮我掩护，你想要多少赔偿？” 东方既白看着自己包扎好的胸口，上面绑了一个蝴蝶结，他丹凤眼闪过一丝笑意。 “暂且没想好，你留下住址，我想好了再来找你。” 啊？ 留下自己的住址可是很危险的事情，虽然眼前的男子并没有对她有过恶意，她还是不敢赌。 “要不你留下你的地址，我可以来寻你，我家在很远的大山里，你寻找起来也很慢。” 东方既白何尝没看出来，眼前这女子根本不想暴露自己的住处。 还真是比他还神秘。 “你要寻我，去东边的白府就可以了。” 这个是他平日里常待的地方。 姜婳点点头，紧接着看了一眼窗外，外面灯火通明，可以依稀看见人影晃动，她的脸色也扁的不好看。 现在想要找机会逃出去也太难了，这一耽搁，一会儿天亮了，她可真就逃不出去了。 正在苦恼怎么出去的时候，她的眼睛放在了东方既白的身上，明亮的眼睛瞬间有了主意。 “既白，你可以带我出去吗？” 东方既白对她的身份好奇了起来，勾唇道： “你是惹了什么人？为什么被醉生梦死的打手追杀？” 听他这样问，姜婳就觉得憋屈，她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到底得罪了谁？ 可能是刘翠花，也可能不是，她有些烦躁。 “可是犯小人吧，莫名其妙就被抓来了，这里就是你说的醉生梦死楼吗？是干什么的？” 她连这里是做什么的都不知道，不过他不能带她出去，盯着他的人太多。 “我也不能带你出去，我就是个做客的。” 闻言，姜婳的好心情立马就没了，她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房间里吧。 坐到了椅子上，一只手托腮，她在想办法。 东方既白轻笑了起来，接着说道： “不过我有办法让你去到一楼，能不能出去就看你的本事了。” 能下到一楼，肯定比这里有更多的机会跑出去。 她猛然站起来。 “什么办法？” 东方既白双手撑着，坐了起来，靠在床头上，看向书桌上的烛台。 “你将烛台往右边转动三圈半。” 她依言照做，“咔嚓”一声，墙壁上出现一扇门，她感到十分意外，将视线从小门上面转移到他的脸上。 “你做客怎么还能知道人家的密室？” 东方既白倒是有问必答。 “这个密室本来就是专门为我修建的，平日我不喜欢去人多的地方，所以这楼的老板专门给我开了条到后院的密道。” 看来眼前这男子跟这个什么醉生梦死楼关系很好，不然做不到这个份上，她有些好奇。 “醉生梦死楼到底是干什么的？” 东方既白摇头，看来她真的对逍遥城不太了解。 “自然是男欢女爱的地方。” 她的脑子懵了一下，随后才出现两个字“妓院。” 这下她脑子里的线索全部通了，她能有此一劫，绝对是因为刘翠花。 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得抓紧时间，不然天快亮了。 “那个，既白，我得先走了，三天以后给你送银子来，你放心，我一定会赔偿你的。” 不光赔偿，帮助她离开的这个人情也得还。 东方既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离开。 等到小门关上的声音传来，东方既白的眼神又逐渐恢复冷漠，她好像并没有发现他的夜游症。 骨节分明的手指在胸口的纱布上轻轻摩挲，如果不是他的夜游症犯了，他可能会在第一时间拧断她的脖子吧。 怎么可能轻易被她伤到呢，不过她很趣，在这无聊的逍遥城里，他难得找到一个有趣的人儿。 那就容她多蹦跶几日吧。 将被拉扯得乱七八糟的衣襟整理好，完全看不到包扎的伤口，他欣长的身体坐了起来，打开门叫了人。 “叫翠儿过来见我。” “是。” 只是几十息的时间，翠儿已经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向镇定的翠儿也有些紧张，公子从未半夜唤过她，难道是今夜的事情打扰到公子了？ 她微微埋首，与在外面指点属下的样子大相径庭。 东方既白手里拿着瓷白的茶杯，手上的皮肤竟比白瓷还要白上一分，他靠在椅子上，语气跟平时没有什么差别。 “你最近亲自抓了一个村姑回来？” 果然是那个村姑的事情，翠儿吓得小脸一拜，“扑通”跪在地上。 “请公子惩罚，是属下办事不利，让那村姑逃了出来，惊扰了公子，罪该万死！” 听着翠儿的禀报，他回想起今夜她的一举一动，都非常人，恐怕是看走了眼。 “不怪你，她不是寻常的村姑。” 翠儿听得胆颤心惊，抬头满是惊讶。 “公子见过她？” 第七十七章 顺手救人 东方既白的丹凤眼落在了翠儿身上，倒是没有怒意，跟平时没什么两样。 “你为什么抓她？” 翠儿从头到尾将刘翠花的事情说了出来，她也是因为刘翠花的话才想着去抓人的。 公子今日是怎么了？怎么这般奇怪？对一个村姑感兴趣，以往公子一年加起来的话，也没有今日多。 听完侍女的回答，东方既白面具下的嘴角上扬，杀野猪猎狼，还真是强悍啊。 怪不得一见面就给他一刀呢。 不怪翠儿感兴趣，就是他听了，也想去瞧瞧这样厉害的村姑。 “她是哪个村的人？” 男子低沉的嗓音回荡，翠儿立马回答。 “回公子，她是恶人村姜家人。” 恶人村，是北域最穷最恶的村子，那里离逍遥城最远，也是六个村子中最难管理的村子。 她竟然来自那里，怪不得性格没有一般女儿的扭捏。 翠儿脸色已经恢复了很多，她今天没有感受到公子生气，想来他的心情还不错。 紧接着，她就听到了一个令她惊讶的命令。 “把楼下的人撤走，不用再抓她了，不过，不要做得太明显。” 公子是要悄悄放那个叫姜婳的村姑？ 这还是她认识的公子吗？从来没有放走过逃跑的人，这次居然主动要求放人，还不让人知道。 陷入惊讶中的翠儿，一时间忘了回答，引起东方既白的不悦。 “看来人能跑出来，也跟你的懈怠有关，下去领二十鞭。” 低沉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响起，翠儿的身子忍不住颤抖，二十鞭子，她要十天下不了床，可是这鞭子是自找的，她刚刚竟然走神了。 “是！属下甘愿领罚。” 翠儿离去，东方既白躺在床上，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顺利来到一楼的姜婳，她从那个密道出来，就身处于这个简陋的房间里了。 这里空无一人，到处都是灰尘的味道，她的鼻子发痒，果然是没人住的。 她打开门出去，这后院没有一人把守，心里一喜，因为她已经看到了后门，就在院子的对面，她只要穿过去就可以出去了。 找到了路线，姜婳也不耽搁，正准备走过去。 “啊！你放开我！” 一声困兽般的嘶吼声冲破后院的宁静，她吓得顿时蹲下了身子，面前是一个石桌。 刚刚发出声音的房间，早就第一时间被她锁定。 就在她的右边第三个房间。 “你骗我！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这一次她听得很清楚，这是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带着愤怒，惊讶，还有绝望。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里还关了其他人？ 里面传来一个男子猥琐的声音。 “诶嘿，小丫头性子还挺烈，谁让你娘害了我兄弟，你还送上门来，我当然要帮他出口恶气。” 大丫蜷缩在床上最里面的地方，瘦弱的身子紧紧贴着墙壁，怀里抱着她的包裹，她的眼神充满了绝望，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心中的不忿和委屈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她发疯一般地怒吼。 “又是她！刘翠花得罪的你，你去找她啊，凭什么找我？为什么你们都要欺负我？明明是她的错，为什么都要来害我......” 窗户上男子的身影倒映在上面，被门外的姜婳看得一清二楚。 两人的对话她也听得清清楚楚。 刘翠花么？ 她本来没想多管闲事，但是听到了刘翠花的名字，好奇的心一下子被勾了起来。 如果能找到刘翠花，她新仇旧仇一起报。 顺着石桌摸了过去，她没有直接进去，而是轻轻将窗户戳了一个洞，把脸贴了上去。 “死丫头，你别给我装疯卖傻，你娘早就不在这里了，我要是能找她麻烦，也就不会找你麻烦了。” 伙计看着哭得楚楚可怜的大丫，穿得跟乞丐一样，可那张小脸还是有些精致的。 他家里父母年迈，又是独子，根本讨不上媳妇，女子是什么滋味，他只在梦里体会过。 现在有现成的，傻子才会放过。 “小丫头，你要是愿意好好伺候我，让我爽一爽，我就娶了你，怎么样？” 大丫看着面前的男子搓手的样子，脑海里出现的是另外一张脸，那张脸是她这辈子都无法摆脱的噩梦和阴影，她这辈子都不想嫁人，更不想做那种事情。 她水光光的眼睛闪过强烈的狠意，狠狠瞪着面前的男人。 “你敢碰我，我就把你的脏东西咬下来！” 男子却不在意，狗逼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眼前的是一只小白兔，咬一口又能怎么样？ 越是反抗他越是有兴致。 “行啊，来，我看看是你咬我，还是我咬你？” 说着就脱下自己的裤子，整个人朝着床上的大丫扑了过去。 大丫瞳孔放大，小脸惊恐，手脚并用地挣扎。 姜婳在外看到了大丫的脸，倒是想起来了，这丫头正是刘翠花的大女儿。 在挖沟渠的时候，她恍惚看到过两眼，好像是因为着丫头干活十分卖力。 只是她怎么在这里？ 难道也是被掳来的？ “啊！死丫头！你找死！” 男子痛呼声夹杂着怒吼声响起，姜婳走到门口，用力一脚，踹开了房门。 惊得里面的两个人都朝她看过来，伙计还以为店里的其他人打扰了他的好事情，一看是个女子，他脸上的不耐烦立马转变为惊讶。 “你是谁？” 他没见过这个人。 床上的大丫却带着眼泪笑了起来，眼里的绝望被巨大的喜悦砸中。 “姜姐姐！你是来救我的吗？” 她刚刚觉得自己就要去地狱了，以后再也见不到任何人。 可是她最喜欢，最崇拜的姜姐姐竟然出现了。 面对大丫突然的亲近，姜婳只是闪过一瞬间的惊讶，就快速把门关上了。 走到伙计的身旁，她二话不说一脚踢了过去，男人惨叫一声，双手捂住下三盘跪在了地上。 姜婳眼神冰冷，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欺负女人的男人，你怎么不去欺负男人？” 女人愿意的，那她管不着，但是这不愿意的，她是一个都看不得。 走到床边，扫视一圈，大丫的衣服凌乱，大眼睛泪汪汪地看着她，里面的炙热跟太阳一般热烈，她被看得不自然地扭过身体。 “穿好衣服，跟我走。” 第七十八章 入木三分 大丫含着热泪，脸上的绝望已经没有了，她知道姜姐姐的厉害，没有任何迟疑，三下五除二穿好了衣服，从床上下来，还紧紧抱着破旧的包裹。 “姜姐姐，我好了。” 姜婳回头扫了一眼，小姑娘动作麻利，她十分满意。 “你要跟我回村吗？” 经过这次孤身进城的经历，大丫也算明白了，靠她一个人想要在城里找妹妹，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她连吃喝拉撒都解决不了。 而且她发现，城里的坏人实在是太多了，她一个小姑娘，没有姜姐姐那样的本事，真的很容易受欺负。 她重重地点头。 “我跟你回去。” “行，那就跟好我。” 说完，姜婳打开门，带着大丫就往后门走去，耽搁这会儿，她看到天都快亮了。 她们得赶紧离开。 姜婳出门以后，稍微观察了一下，这可不就是逍遥城的主大街吗？ 这家青楼竟然是开在这条街的。 知道是哪里以后，她就知道路了，带着大妞左拐右拐，来到了皮坊，找到了鬼三的铺面，只见大门紧闭。 这个点城门都还没开，鬼三皮坊没开门她一点都不意外。 带着大丫等在门口，她才有空看向路上一句话都没说的小姑娘。 “你怎么会那里的？” 大丫瘦巴巴的身子靠近了些，声音也小。 “姜姐姐，我妹妹被娘带走了，我只是想去找她们。” 姜婳回忆了一下，大丫是还有个妹妹，才几岁的样子，她还有一些印象。 这俩姐妹的感情好，村里大家都知道。 不过，刘翠花真的这么丧心病狂，连自己女儿都坑吗？ “你怎么知道她们在那里？” 大丫眼睛里闪过迷茫，还有淡淡的忧伤。 “因为娘一开始是想带我去，我死活不去，她趁我不在的时候，才拐走的妹妹。” 她心中又涌现出自责，那天要不是她没叫二丫起床，娘也就不会打二丫的主意了。 姜婳却在想，醉生梦死楼为什么要找刘翠花那样的女子？ 她只是一个乡下妇人，长得又不好看，也没有任何才艺，跟那里面的品味格格不入。 而且，看起来，刘翠花之前的行为，是需要叫更多的人去，只是被她破坏了。 “你娘有说让你去做什么吗？” 大丫一下子就低下了脑袋，她害怕姜姐姐嫌弃她，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小姑娘揪着衣角反复揉。 “她没说。” 她终究还是不想骗姜姐姐，紧接着道： “但是我知道，她的钱都是伺候男人来的，她说要带我们发大财，我觉得应该也是要让我们跟她一样。” 姜婳觉得眼前的小姑娘过于成熟，年纪看起来还没她大，都懂这些事情。 “那你怎么会去醉生梦死楼？” 这一点大丫把老奶奶告诉她的话，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她。 听完了事情的经过，姜婳才感叹这小姑娘胆子真大，竟然敢一个人跑进去那种吃人的地方。 不过她也听出来了，也是那伙计还带着私心，将她藏了起来，要不然这丫头估计会被掳走她的那个女子盯上。 她不想救下来的丫头再羊入虎口，劝了两句。 “听着，以后别再来这里，我能救得了你一次，救不了第二次。” 大丫这次也算是血的教训，她一向是个理智的人，一开始是被妹妹离开的事情打击到了，冲动之下，才一个人跑带了这个陌生的地方。 她连连点头。 “知道了，姜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再一个人跑出来了。” 小姑娘看着她，脸上眼睛里都带着笑意。 “还有谢谢你救了我，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姜婳从前也是领头人，也帮助过不少弱势群体，对这样的话，她听了不少，其实已经麻木了。 她明白，这些人一辈子的命运基本就是现在的样子，很难发生改变，不会有能力报答她。 当然，她救人也不是为了要报答，真的就是顺手。 末世那么艰难的世界，人口本来就少，她不想死更多的人。 只是救不了所有人，能救一个算一个。 在巨大的灾难面前，一个人再强的力量也是没用的， 还需要人多。 “不用想那么多，好好活下去。” 大丫垂下了头，家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其实她不知道要怎么活。 就在两眼谈话的时候，背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洪亮又厚重。 “丫头，你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姜婳才转身，鬼三背上拿着两个大锤子，看起来十分彪悍。 “说来话长，这不是想早点见到我的东西吗？” 鬼三走过去，拿出钥匙，打开了铺面的门。 “你倒是会赶巧儿，我昨日才刚给你做完。” 她抿着嘴，露出一丝笑意，两个人倒是熟络了不少。 “我都迫不及待想看看你的手艺了。” 两个人进到屋子里，姜婳才发现少了点什么，看着还站在原地的大丫，她发现在这丫头的身子在颤抖，小脸埋得很低，看不清她的脸。 但是她也感觉到了这丫头的恐惧。 “大丫，你就在外面等我。” “嗯。” 蚊子大小声音传来。 姜婳觉得鬼三的外貌是有些吓人，没想到能吓成这样。 一回头，鬼三已经拿着一大推东西出来了，放到桌子上，发出“哐当”的声音。 “你的东西都在这里了，看看有没有问题？” 她走过去，一堆黑色的金属入目，上面散发的寒光，让人无法忽视。 捡起来一枚流星镖，入手轻巧，她手上用力，投掷出去，只见那一枚闪烁着寒光的流星镖，直接越过鬼三的脸，钉在了他身后的柱子上。 鬼三的脸色不太好看，这丫头突然搞这一手，他毫无防备，流星镖贴着脸过去的时候，他生怕二次毁容。 回头一看，流星镖一半都没入了木头里，这丫头还真是深藏不露，流星镖可不是一般人玩得好的，他臭着脸骂道： “死丫头！你是要吓死鬼哥，要是失手了怎么办？” 姜婳难得看到鬼三吃瘪的模样，勾唇一笑。 “鬼哥，相信我，不会失手的。” 这丫头时而稳重，时而又像小孩子一样，他无奈地摇摇头。 “听你要这些暗器的时候，我就想过你身手不凡，如今看来，我还是太低估你了，单凭这一手流星镖，也没人能近你身。” 第七十九章 鬼哥的建议 她又拿起飞爪，漫不经心地道： “鬼哥，你过奖了，我是懂一些拳脚功夫，却比不过那些会武功的高手。” 鬼三抱着手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是有那种内力深厚的人，但是丫头你也不用妄自菲薄，就你耍暗器这功夫，内力深厚的人不防备，也得中招，这流星镖你还可以淬毒，威力加倍！” 闻言，姜婳眼睛突然就亮了，果然，她没有再鬼哥面前遮掩自己的实力是正确的。 她总觉得鬼哥不是简单的人，这建议对她是真的有用。 以前她太依赖异能，很少借用外物，现在得到了提点，思路一下就打开了。 那天掳走她的女子也用了毒，她为什么不能用呢？ 如果她也会用毒，就算没有那个什么劳什子内力，她照样杀人于无形。 主要是被人掳走的事情她不想再来一次。 “哈哈，鬼哥，还得是你，我都想不到这些。” 鬼三也知道，这丫头刚刚就是套他的话。 “行了，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怎么样？东西满意不？” 她已经查看了所有的东西，都是好货，有了这些冷兵器，她的人身安全总算是有了保障。 “鬼哥出手，必是精品。” 两人没有多聊，因为来客人了，姜婳不想打扰鬼哥的生意，拿上东西就告辞了。 她没有任何东西装，问鬼三要了块布，将东西都包在了一起，背在了背上，这下倒是跟大丫像两姐妹。 都背着破包袱，一点都不引人瞩目。 大丫什么都没问，只是默默跟在她身后。 姜婳有些欣赏这丫头了，忍得住好奇心，人也还算果断。 她觉得当时那种情况，就算自己不出手，那个狗男人也不会得手，大丫会跟他同归于尽吧。 既然都已经来城里了，趁着时间还早，她来到了粮油店，伙计已经对她眼熟，立马就咧着大白牙迎了上来。 “姑娘，你又来了，这次可是要买点什么？” 因为知道了税收的事情，她身上还剩下的那点银子已经不敢乱用了，得预备给家里人交税。 “这次我不买粮食，还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新鲜的种子？” 这位姑娘对种子情有独钟，他已经不奇怪了。 “你来得真巧，前些日子，我们掌柜的才进了一批货，这可是从海外来的，但是我们都不认识，掌柜的也是低价收来的。” 她瞬间来了兴趣，立马就眼睛发亮。 “我想看看。” 伙计就喜欢这样的客人，不讲价，又不啰嗦，干脆利落。 “走，我领你去看看。” 两人来到了粮油店的后院，后院也加盖了屋顶，里面摆着整整齐齐的货架，有些是空的，有些装着少量的货物。 她四处张望，没有错过任何一个货架，生怕错过宝贝。 伙计领着她来到了右边的一排货架面前。 “就是这些，你随意看看，看上了什么直接跟我说就行。” 姜婳笑着点点头。 “辛苦小哥。” 伙计忙摆手。 “那可是我的大主顾，我巴不得多来几个你这样的，一点都不麻烦。” 她没说话，往货架走去，每一样货物都拿在手里查看，其实是暗暗发动异能检测。 有些东西跟末世的植物相差太大，她也辨认不出来。 比如手里的一块黄色根茎植物，散发着辣味，她通过异能才知道，这是生姜，可驱寒，味辛辣，可作调料。 这是好东西，据自家爹娘说的，北域的冬天很难过，而且时间很长，几乎要持续五个月。 这个东西必须买。 她看向跟在身后的伙计，对他道： “这个我要了。” 伙计手里拿着一只麻袋，立马就将所有的生姜都装进了麻袋里。 土豆，淀粉含量高，高产，好东西。 “这个也要了。” “好嘞！” 伙计觉得这姑娘就是他的福星，这一堆东西卖出去，掌柜的肯定很高兴，毕竟现在到处缺水，这些量少的东西，真没人买。 但是这位姑娘喜欢。 最后还有宝塔菜的种子，异能提示是一种耐寒植物，她也全部要了。 最后，这一批货都被她包圆了，伙计装了两个麻袋，才打包完成。 这些一共花了五两，李氏在她上次买完粮食回家，就把家里的银钱都交给了她。 说是让她学着当家，只要不是便宜给别人，她放心得很。 付完钱以后，她的钱包里只剩下四两，这点钱铁定不够交秋税的。 哎，她看着两麻袋的东西，咬咬牙也得买，大不了她在进山一趟。 大丫看着她花钱的样子，羡慕的眼神那是从来就没有移开过。 她这辈子拿过最多的钱，就是自己的全部家当，十七文。 爹娘都说女孩子不能当家，特别是她这样还没嫁人的，所以从来不会拿钱给她们。 可是姜姐姐也比她大三岁而已，就可以带着那么多银子进城买东西。 姜姐姐真是太厉害了。 姜婳一只手扛着一个麻袋，走在街上，十分引人注目，麻袋都快把她的脑袋挡完。 街上的每一个人都在感叹她的力气之大，这看着就是个姑娘，真是比汉子还彪悍。 大丫跟在后面，小跑才跟得上前面的身影，她其实早已饿得手脚没力气了。 只是不好意思要吃的，手上的七文，她并不想用掉，以后就是她独自生活了，这七文是仅存的底气。 她看得比什么都要紧，只要咬牙坚持跟上。 等出口了城门，已经是快到中午了，姜婳将麻袋扔在地上，往城门口张望，她记得上次那个老伯的牛车就是停在那里的。 熟悉的位置，空无一人，老伯还没来吗？ 大丫一双眼睛也朝着同样的位置偷偷看过去，那位老爷爷并不在。 心里有一种失落，老爷爷真的很好，她其实很想再见他一次。 “大丫，你还能继续走吗？” 上一次见面，那位老伯就说自己生意不好，今日这会儿还没到，怕是不会来了。 她不想等，万一不来，也是白等。 大丫赶紧摇头，吞着口水道： “姜姐姐，要不我帮你拿一袋，你轻松一些。” 闻言，姜婳从上到下打量了她一圈，比自己弟弟还瘦小，她笑了。 “就你这个小身板，能跟上我就不错了。” 大丫脸上一阵发烫，她从小挨饿，是比同龄人看起来小两三岁。 第八十章 我会烤鸡 随后，小小的杂草路上呈现这里这样一副场景，姜婳扛着两个麻袋，在前面走着。 后面的大丫，即使很吃力，需要时不时地停下来喘气，紧接着又小跑着跟上去。 走了一个时辰，路程也才走了一半，大丫受不住了，她觉得自己的胸口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让她快窒息了。 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踹着粗气，全身酸痛，两条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察觉到后面的人没有跟上来，姜婳停下来，回头就看到她坐在地上，唇色发白，额头前的头发都被汗水打湿，黏糊在脸上。 显然这姑娘的体力已经到极限了。 姜婳抬头看了一下天上，此刻的太阳微微下斜，温度却一点没少，她背后的衣服也被汗水打湿了。 她将两麻袋扔在地上，发出沉重的撞击声音，朝着小姑娘走去。 “还行吗？” 大丫却红了眼眶，心里的愧疚感让她藏不住情绪。 “姜姐姐，都是我没用，我，我跟不上，你先走吧，别管我了。” 话音刚落，一阵咕噜声音响起，大丫的脸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羞红的，她头都快埋到胸口去了。 这下姜姐姐肯定会以为她是故意停下来的。 姜婳看着小姑娘的头顶，也还是没有揭穿是她的肚子响，只是看了一眼旁边的绿林，道： “看好麻袋，我也饿了，去找点吃的。” 这条小路基本没有人，她也不担心有人来抢劫。 地上的大丫已经饿得头昏眼花，等反应过来，猛然抬头，已经看不见姜姐姐的身影了。 姜姐姐对她真的太好了。 以前，有一次，她跟妹妹被爹打得很惨，那天她怎么下跪求饶都没有用，她觉得自己都要被打死了。 娘不光不管爹，还坐在椅子上说着风凉话。 那一天的场景她永远也忘不了，就在她跟妹妹绝望的时候， 姜姐姐来找爹了，她骂了爹，天天在家打自己女儿有个屁出息，让他有本事跟她打一架，爹才罢休。 从那一天起，不管爹娘怎么骂姜姐姐，她跟妹妹都是从心底认为姜姐姐是好人。 到后面，村里人都说，爹是被姜姐姐害死的，娘也整天在家里骂她。 还让我们记住，姜姐姐是杀父仇人。 其实让她觉得就算是姜姐姐干的，她更应该感谢姜姐姐。 爹死了，她就再也不用每晚去爹的房间了。 再也不用时时刻刻都担心妹妹的安危，她睡觉都安稳多了。 这一次，又是姜姐姐救了她，她这辈子都报答不清了。 大丫坐在地上，想着的全是过往的事情，她觉得老天对她很差，让她生在那样的家庭里。 又觉得老天很好，让她有了妹妹，遇见了姜姐姐。 想着想着，眼泪已经流了满面，最后放声大哭起来。 谁也不知道，在阳光明媚，绿荫下的小路上，有个小女孩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等到姜婳回来的时候，只看见小丫头的眼睛有些红，没有什么异常。 她手里提溜着一只没有皮毛的野鸡，还有用宽大的树叶折成的斗，里面装着红红的野果。 姜婳想要烤鸡来着，然后悲催地发现自己不会，回忆以前她迫不得已做的烤鸡，那是吓得直摇头。 她看向大丫。 “你会烤鸡吗？” 大丫大大的眼睛盯着野鸡，已经移不开眼睛，立马点头。 “我会！” 姜婳拧着的眉毛舒展了，从怀里掏出来一块打火石扔了过去。 “生火，这鸡交给你了。” 大丫手忙脚乱地接住打火石，小脸有了笑容，重重点头。 “好，姜姐姐你放心，我做饭还行。” 看着终于有了点生气的小姑娘，姜婳也觉得心情好了起来。 “行，相信你。” 说完，大丫准备用树枝刨一个坑出来，姜婳直接扔了一把匕首过来。 “用这个省力。” 姜婳也没闲着，她在周围转了一圈，捡了一抱粗细适中的枯树枝回来。 刚好看见大丫把火生起来了，一股青烟冒出来，小姑娘跪在地上，鼓着腮帮子吹气。 她嘴角微微勾起，想不到刘翠花和赖三那种父母，还能养出这样的女儿出来。 老实又懂事。 在大丫吹起吹得头昏眼花的时候，终于燎起了火苗。 “姜姐姐，火燃起来了。” 这语气里的欣喜感染得姜婳也跟着开心，她拿着柴过去，往火坑里面添了不少柴，等到充分燃烧以后，用用匕首砍了两根粗点的棍子，一头削尖，穿过野鸡，就成了一个简易的烧烤架了。 两人只需要随时转动就可以了。 就这样总觉得没啥滋味，她想起来一件事情，对旁边盯着野鸡的大丫道： “麻袋里好像有一些调味料，你去看看有没有用得上的，不然这野鸡没滋没味的。” 大丫听了，乖乖地去翻麻袋，最后只找到了一些花椒，其他的她都不怎么认识。 不过她有办法，只是跟姜婳打了一声招呼，就在周围转悠去了。 只是一小会，姜婳就看着她手里的一大把草，她仔细一看，还不止一种。 回来的大丫，正好迎上她的目光，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麻袋里只有花椒，我就去旁边找了一些香草回来当调料。” 她在烹饪上面的天赋实在有限，也不纠结大丫怎么做。 “没事，你看着来。” 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话，仿佛给了大丫很大的鼓励一样，她答应了一声，就去折腾各种草了。 姜婳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她把各种草砸出汁水，再用细叶子的树枝蘸取，一边转动鸡，一边用树枝刷上去。 渐渐地，姜婳的鼻尖真的闻到一股香味，那种香味很自然，也很勾人。 她本来也饿，这会儿更饿了。 看着一旁的野果子， 再看看忙碌得像小蜜蜂的大丫，她还是没动。 索性闭上了眼睛，养养神。 半个时辰过得十分煎熬，耳边传来软糯的声音。 “姜姐姐，烤鸡熟了。” 姜婳猛然睁开眼睛，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看见金黄冒着油光的烤鸡，眼睛发亮，瞬间就有了精神。 给了旁边的大丫一个赞赏的眼神。 “你行啊，馋虫都被你勾出来了。” 大丫很高兴，姜姐姐夸她了，除了妹妹，从来没有人夸过她。 第八十一章 出大事了 “姜姐姐，你肯定饿了吧，快过来尝尝。” 姜婳也不客气，走过去，撕了一条鸡腿递给了对面的大丫。 后者却没有接，小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 “姜姐姐你先吃，等你吃完了我再吃。” 她早就听爹骂过姜姐姐，说她吃得多，懒得动，所以才胖。 应该让姜姐姐先吃饱，她吃鸡骨头都可以。 姜婳心想，这姑娘也太懂事，懂事得让人心疼。 “快接着！又不是没有了，我们一人一只，吃完还要赶路，难道你还想拖后腿？” 大丫听了才没有继续推脱，赶紧接过鸡腿，就看见姜婳真的撕下另一只鸡腿，一大口咬下去，她快紧张死了。 希望姜姐姐喜欢。 鸡肉外焦里嫩，带着淡淡的麻辣味，还有一股植物的清香味，姜婳吃了一口，立马又接着第二口，一条腿三下两除二就下肚了。 扔掉手里的骨头，她才看见对面的大丫还没开始吃。 “你怎么还不吃？这么好吃的烤鸡，一会儿可就没有了。” 被欣喜填满心里的大丫笑得十分灿烂，也更加懂事。 “姐姐喜欢吃就全部吃了，我饭量小，要是再加点盐巴会更好吃。” 姜婳笑着摇头，这姑娘真是太懂事了，再怎么饭量小，也不可能啃个鸡腿就饱了。 “快吃吧，姐姐饭量也不大，我们一人一半，谁都不许少吃。” 随后，两人埋头苦吃，两人都没有吃早饭，肚子都饿，连说话的时间都觉得是浪费。 一只野鸡并没有多少肉，姜婳摸了一下肚子，最多三分饱，早知道刚刚应该多打一只野鸡。 她将野果子递给了大丫。 “吃点这个解腻。” 大丫却摇头 ，脸上透露着满足。 “姜姐姐，我不吃，一点都不腻，上一次吃肉还是我爹过二十岁生辰的时候。” 姜婳看着大丫稚嫩的脸庞，莫名心疼，她好像看到了末世时平民窟的小孩，年纪不大，就为了食物出去采荒，她经常在那样的小孩脸上看到不符合年纪的成熟。 手里红艳艳的野果，她还是强行给了大丫。 她有些怀念队员们了，不知道他们在那场兽潮中活下来没有？ 大丫手捧着羊奶果，小脸都是惶恐，她似乎惹姜姐姐不开心了。 休息好以后，还是姜婳扛着麻袋，大丫在后面跟着，这一次两人的速度都加快了不少。 天边一片红霞，像要把天都燃烧，走到村口，大丫就跟她分开了。 红霞下的身影略显单薄，小女孩一步三回头，她真的很喜欢姜姐姐。 可是，她没有理由再跟着了。 姜婳则是忙着见家人，莫名其妙消失一晚上，爹娘肯定急坏了。 等到了家门口，她却只看见木头做的院门大大敞开，安静得像没有人，心中生出来一股不太好的直觉。 她放慢脚步走进院子，将麻袋放在院子里，才看见堂屋的门全都上了锁。 自家爹腿脚还没好完，此刻连他都不在家，姜婳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连腿脚不便的姜大强都不在，只能说明出事了。 还是不小的事情，必须要男人出面。 家里的老人孩子都不在，姜婳心里也慌了，转身将院门一锁，她拔腿就往村长家跑。 村子里发生什么事情，必然都要经过村长，她一点都不敢耽搁，还没到村长家，她远远就听见了很多人吵架的声音。 她心里更加急了，跑了起来，一到村子修建的水池那里，就看见一大群人在打混战。 说是混战一点都不为过，面前的男女老少都打成了一堆，她根本就找不到自己家人。 姜婳焦急地在人群中寻找，半天总算才找到村长的身影，他躲在一群汉子后面，缩头缩尾，时不时出来张望一下。 这位倒是个会躲的，她走过去，遇到挡路的，直接跟拎小鸡一样的清路，简直没有对手。 光是她的体格子，很多妇女一看见她，都不由自主让路，生怕被她撞飞，她走过的地方，都空出来了一条小路。 吴磊第一眼看见她，激动得热泪盈眶，他连忙呼喊，还疯狂招手。 “姜丫头，这里，我在这里，你终于回来了。” 村长的声音格外的大，传到了村民的耳朵里，顿时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看向跟自己的对打人，顿时就不怂了。 “我们村的女霸王来了，来！刚刚就是你踢我肋骨上了，让我踢你一脚。” ...... 这样的对话几乎同一时间上演，姜婳只觉得有些离谱，平时怕她跟什么似的，现在怎么还用来吓别人。 她急着找人，也没计较，等到了村长面前，吴磊连忙出来，都不用她问，村长就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了起来。 “姜丫头，荷花村的人要抢我们的水，你要是再不回来，我们村又没水喝了。” 姜婳扭头看向下面乱成一团的人，终于才在人群中找到了跟人撕扯的李氏，瘸条腿的姜大强也杵着拐杖，另一只手拿着一根烧火棍，时不时地帮身边的人敲对手一闷棍。 还好，没吃亏。 村长看见她的样子，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自动解释道： “你放心，你奶奶和小弟弟都在我屋里，就是怕误伤她们，至于你爹，我说不听，非要杵着拐杖出来。” 他就是生怕这姜丫头回来找他麻烦，才死活不让姜老太带着姜明远出来，至于姜大强，他真拦不住。 闻言，姜婳心里对村长的不满才消失了，明明是村长，却没有庇护村民的能力，说起来也是失责的，竟然都让人打进村子来，还是一如既往的窝囊。 不过先处理眼前的事情，这样打下去能打出来个什么结果。 她侧身往四周看了一下，什么都没有，能捡的东西都被人拿去打架了。 看着面前腿都抖成筛子的村长，她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脸上的不耐很明显。 “村长，把你家菜刀拿来。” 什么？ 吴磊一听她要拿菜刀，就想起前不久被她拿着菜刀比划脖子的阴影，顿时腿一软，竟然扑通就跪在了地上，脸色发白，脸上写满了害怕。 “姜丫头，我真的劝不住你爹，你别动刀啊。” 村长这一跪，直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大家都停了下来，统一看向让村上下跪的人。 第八十二章 立下赌约 天呐！竟然是一个女子。 人群中有人嗤笑，哄堂大笑的声音响起。 “你们恶人村真是废物，堂堂一个村长，竟然对一个女人下跪，真是窝囊到家了。” 恶人村的村民们不敢笑，要是被女霸王记恨上，没有好日子过。 村长吴磊听见这些话，脸上 没有一点怒意，巴不得荷花村的人多说一点，得罪了女霸王才好。 姜婳有些无语，一把将人拉起来，没好气地吼道： “赶紧去拿菜刀，又不是对付你，上赶着跪什么劲儿。” 什么？菜刀不是对付他的，那就对付荷花村的，反应过来的吴磊，脸上立马阴转晴。 “好好好，我马上就去拿。” 说完转身就朝着自家厨房走去。 突然台下站出来一个汉子，身材魁梧，他指着姜婳虎声虎气道： “我记得你，你来我们村打过水。” 她盯着汉子，也想起来了，这人是她当初去打水，收钱那个人。 唇边勾起一丝笑容，语气也不客气。 “记得又怎么样？你们村子的水井干了？” 汉子也不在意她的语气，当初他还觉得这姑娘是个爽快人，对她印象还不错，只是没想到她竟是恶人村的人。 抱着粗粗的手臂，颇有几分理直气壮的样子。 “没干，但是也没有多少水了，你们恶人村忒不厚道了，找到了水源，竟然偷偷挖水池，心太黑了，我们是上门讨公道的。” 这话刚落地，姜大强就忍不住了，杵着拐棍，单脚跳了出来，对着汉子一顿输出。 “放你娘的狗屁！我们自己山上的水，关你们屁事！凭什么还要通知你们？” 那汉子丝毫没有理亏的样子，扬着头就嚷嚷。 “怎么就不关我们的事情？我们村的水都是被你们喝干的，现在没水了，难道你们不该分给我们吗？” 这下姜婳也忍不住了，她就是上辈子加上这辈子，都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 这时，村长拿着一把磨得发亮的菜刀走过来，塞到她手里。 “来，姜丫头，别客气，荷花村的人欺人太甚，不用顾忌他们。” 底下荷花村的人看得眼睛疼，别人村的村长怎么是这个样子？ 一副软蛋的样子，还对着一个女子点头哈腰。 姜婳右手拿着菜刀站出来了一些，扫视着那些她不认识的人，声音带着冷气，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荷花村的村长在哪里？” 她深知，这样大型活动，村长不可能不知情。 这时候，人群的最中间走出来一个中年男子，一双充满算计的眼睛格外凸出，鹰钩鼻，这样的长相，一看就不是个好相与的。 “我就是，你有何高见？” 姜婳见他身后还跟着四个壮汉，不屑地嗤笑。 “还以为你有多不窝囊呢，对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也需要带打手。” 闻言，底下恶人村的村民们都发出一阵笑声，太解气了。 瘸腿的姜大强被李氏扶着，最是女儿奴的他，也跟着耻笑。 “哈哈，李义，你也是个怂蛋，老子女儿拿把菜刀你就怕了，也是我腿瘸了，要不然今天非要把你打得屁滚尿流。” 李义的脸色铁青，眼睛狠狠盯着姜大强，他作为一村之长，走到哪里都是被人以礼相待，谁敢这么出言侮辱他？ 面前的姜大强他认识，同为猎人，他听过这人的名号，号称恶人村打猎第一人。 “姜大强，我看你这腿真是不想要了，要不要我帮你一把，让你一辈子躺床上窝囊废。” “你敢！你动我一下试试。” 李氏紧紧拉住自家男人的手。 “哎呀，你别逞强了，交给咱们闺女。” 她是真担心这张臭嘴把人气恼了，把腿打瘸了，就真治不好了。 见状，李义笑得一脸阴险。 “做人要缩着点过，不然什么时候，死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姜婳挑眉，这荷花村的村长处处透露着阴险小人的样子，看样子还是个狠角色。 很好，她专治狠角色。 “李义，你说做人要缩着过，现在似乎是你们荷花村手伸得太长，我是不是应该砍掉你们伸出来的手呢？” 面前的女子一身粗布衣服，长得肥头大耳，他早就听说了，恶人村有个好吃懒做的女子，是姜大强放在心尖上的闺女。 真是可笑，竟然有人会把闺女当成宝，宠得无法无天。 他可不是吴磊那种蠢蛋，发出一声冷呵。 “一个女子天天在外面抛头露面，不在家绣花补衣服，伤风败俗。” 这是妥妥的看不上她啊，没事，不想好好说话，那就不用说了。 “行啊，看来你是看不上女子，这样吧，你身后的人一起上，输了你给我们村每一个人都下跪磕头认错，敢赌吗？” 什么？ 李义以为自己听错了，小拇指佯装掏了一下耳朵。 “你说什么？” 姜婳微笑着重复了一遍。 “我说单挑你们所有人，我输了，让出水源，你输了，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磕头认错，如何？你敢接吗？” “行，这可是你说的，我也不欺负你，只让我们村的男人跟你打。” 他要挑全村最强壮的男人，把这个女人往死里揍。 一旁的姜大强不乐意了，李氏再也拦不住。 “李义，你要不要脸？这还不是欺负我闺女，欺负小姑娘算什么本事，有本事等我好了，跟我打！” 李义嘴角带着轻蔑，眼神不屑。 “这可是她自己提出来的，说大话吹牛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姜大强还想骂人，却被姜婳制止了。 “爹，你退后一些，他们打不过的。” 本来心疼女儿的姜大强，在看到女儿沉着冷静的样子，也终于冷静了下来。 虎父无犬女，他应该相信闺女。 “行！李义，你给老子等着！” 他腿好了，一定要把李义用麻袋套住，打得他老娘都认不出来。 太欺负人了。 李义也真的不客气，直接点名，十几个年轻气壮的汉子从人群中站出来。 看架势是把全村的壮劳力都喊了出来。 “今日关乎本村长的脸面，你们必须赢，绝对不许输！” 汉子们看着面前拿着菜刀的小姑娘，脸上毫无压力，他们就是再不行，打个姑娘还是能行的。 第八十三章 翻脸不认账 姜婳却让村长给她舀来一瓢水，从昨天到今天，都没有喝水，喉咙冒烟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咕噜咕噜一瓢水下肚，心中的火气被压在了胸口。 将菜刀和水瓢都塞给了村长，随手擦干嘴角的水迹，走到一群汉子的面前，比他们矮了一头，气势却一点都不弱。 “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 李义放声大笑，指着她嘲笑。 “你们看她，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说大话呢，告诉你，我让他们一个个上，免得你爹老嚷嚷我欺负你。” 面对这种嘲笑，姜婳完全不为所动，淡淡道： “那就开始吧，谁先上？” 李义脸色阴沉，他直接点名。 “李信，你先上，别留情！” 站在第一个的大汉走到了中间来，生得十分魁梧，臂膀的肌肉似乎要撑破衣服的束缚，高高隆起，看起来十分唬人。 “哥，你放心，这小娘皮敢侮辱你，我肯定不会受手下留情。” 姜婳却不想浪费时间，眼见天都快黑了，在两人还在说话的时候，直接冲了上去，一个横扫，精准命中汉子的胸膛，汉子却连身形都没有动一下。 然而她的率先出手，反倒挑起了汉子的好战神经，只见汉子如同熊掌一般的大掌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汉子脸上尽是不屑。 “就这力道，你在给我挠痒痒吗？” 话音一落，大汉整个人朝着她撞过来，两个沙包大的拳头就在砸在她的身上。 姜婳身体灵活，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躲多汉子的攻击。 她已经摸清楚了，这个是力量型的，有着十分发达的肌肉和巨大的力气，硬拼她够呛。 索性换了个思路，接下来姜婳的每一次攻击都不经意砸在大汉的身体各处关节。 大汉一开始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再一次被她踢在膝盖，一股巨大的痛感袭来，痛得让他身形歪倒，直接站不住。 看见大汉已经是强弩之末，姜婳没有错过这次机会，上去再次踢在汉子的两个膝盖上，转身拉住两个肩膀，用力扭转，随着“咔嚓”的声音响起，两条胳膊已经无力地吊着。 大汉的痛呼声时时刻刻拉扯着众人的神经，再看他脸上扭曲的五官，显然是痛到了极点。 恶人村的村民们是早已见怪不怪，毕竟女霸王可是野猪，狼，鳄鱼都杀过的人。 她就是杀个人，他们也都不惊讶，更何况这一次她是为了他们而战，欣喜和自豪立马填满他们的胸腔。 欢呼声和呐喊声一阵高过一阵。 “女霸王威武！打败荷花村！女霸王必胜！” 荷花村的人脸色难看起来，李信石村长的弟弟，也是他们村子公认的最强壮的男人。 连他都失败了，剩下的人还能赢吗？ 这一刻，荷花村的人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自信了。 眼看着弟弟失败，气势就要颓靡了。 李义坚决不允许输，他及时站了出来，对剩下的人吼道： “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趁她现在没力气，要她命！” 大家才恍然大悟，暗骂自己蠢，赢了村长弟弟又怎么样？她肯定没有力气了，现在上人，才极大的可能赢。 第二个人上了，但是姜婳只用了几下，就让那人趴在地上求饶。 第三个人接着上，在姜婳手里只过了三招，就被她扔飞出去三米远，一口血吐了出来。 看着同伴们的惨样，剩下的人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只是迫于李义在后面盯着，他们不敢退。 没人敢上，姜婳并不想放过剩下的人，她要一次把他们打服。 她将双手背到身后，面对着剩下的十七个汉子，面色如常。 “你们可以一起上，这样更节省时间。” 毕竟还要给那个叫李义的村长留点磕头认错的时间呢。 十七个汉子一听，脸上的神情轻松了一大半，如果是全部人一起上的话，他们这么多人，不可能打不过一个娘儿们。 不过是有些彪悍的娘儿们，一个抱住她一条腿，也要拖死她。 “兄弟们，这娘儿们狂妄自大，她自己要我们全部上，大家都别留手啊，村长可看着，我们冲上去，捆住她的手脚，看她怎么打？” 话音一落，十七个汉子全部都冲了上来，姜婳早已蓄势待发，身形穿梭在人影之中，根本让人看不清，她的各种格斗技术运用到极致，专往让他们丧失行动能力的地方攻击。 一炷香的时间都没到，地上已经躺满了人，个个哀嚎声不断。 只剩下姜婳一个人的身影在中间，踢开面前挡路的汉子，她冷峻的脸上勾起一丝冷笑。 “李义村长，请你先给我们村长磕头认错。” 吴磊一听，感动坏了，姜家丫头心里是真的惦记着他这个村长的，今天这件事情，已经让他村长的威严扫地。 只有姜丫头，还记着替他挽回，他以前错得太离谱了，多好的闺女，他怎么就那样嫌弃呢。 好多次都为了一点吃的喝的，就让姜家人低头道歉认错。 就冲今天这事，他决定以后对姜家人都好一点，抱好姜丫头的粗大腿。 她太强了啊。 李义脸色苍白，眼神如同一把淬毒的刀，恨不得杀死她。 “你，你做梦！” 姜婳的脸一瞬间便冷了下来，微微眯着眼睛，冷声问： “你是想反悔？” “我去你二大爷的，李义你这个龟儿子，欺负了我闺女，我闺女争气打赢了，你竟然敢反悔！ 老子告诉你，今日你要是不按赌约做，别想走出村子。” 心疼闺女的姜大强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怒火，他放心尖尖上的闺女，今日被欺负惨了。 李义也知道，今日的赌约输了，输得很难看，他实在是没想到还有这么厉害的女的，以往只是听说女霸王的称号，但是从来没有见过。 是他严重轻敌了，但是他不可能会下跪，如果今天他跪了，以后在村子里，他再也没有往日的威风，村民们再也不会听他的。 他一咬牙，换上了一张勉强的笑脸，声音也软和了很多。 今天这张老脸算是豁出去了。 “你跟你爹也算是认识的，今日的事情是我们不对，我们马上就走，再也不跟你们村子抢水了，你看赌约是不是就算了？” 看着姜婳丝毫没有好转的脸，他立马补充道： “你放心，这事儿算我李义欠你一个人情，日后你要是有需要，我肯定义不容辞。” 第八十四章 肉被剜掉 呵，输了就开始承诺空头支票，她看起来像什么冤大头吗？ 姜婳冷笑出声。 “李义，今日若是我输了，你会放过我吗？” 放过？ 当然不会，就凭她侮辱自己的一番话，就绝对不会放过她。 不过这话现在可不能这样说，他带着假笑。 “肯定会啊，我也不是什么赶尽杀绝的人，只不过是想分点你们的水用，这也是人之常情。” 姜婳原本以为自己的村长已经是小人，但是跟李义比起来，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就不在一个层次上。 “不好意思，你说这话我不信，今日你必须按照赌约做。” 说着她扫视了一圈地上哀嚎的人，带着冷笑。 “不然可没人护着你，别想硬跑。” 听完她的话，李义的假笑已经维持不住了，精于算计的眼睛里满是狠辣，他咬牙切齿，恨不得将眼前的死丫头生吞了。 “你一定要做这么绝？” 怎么恶人打不过，就要反咬受害者一口，今日这件事情，分明就是荷花村欺人太甚。 “只准你们上门来我们，不准我们还击吗？” 李义知道今日逃不过，但是看着村民们熟悉的脸，他真的跪不下去。 地上的李信已经没有刚刚痛了，他一直维护大哥，此刻也不忍心让大哥受此屈辱。 “大哥，不要跪，你带着村民们闯出去，他们不敢怎么样。” 姜婳听着这话，只觉得可笑，恶人总是死到临头都觉得自己可怜。 跑？ 她让他们跑。 抱着手臂伫立在一旁，像没有听见他们的对话一般。 突然，李义一狠心，咬牙对荷花村的村民们道： “只要你们护我出去，荷花村的水对你们所有人开放，再也不收钱了。” 什么？ 家家户户都可以免费 喝水了？ 这下村民们的神情由麻木颓废，变得激动起来，天知道他们这些荷花村的村民过得有多惨，家里没有壮劳力的人家，喝自己村的水也要花钱。 如今，村长却发话了，他们怎么按捺得住？ 不管男女老少，村民们的热情一下被点燃了。 “村长，你放心，我们一定护你出去。” “就是，给恶人村的人磕头，根本不可能。” ...... 村民们一边喊着，一边走动，将李义围在了中间，荷花村是个大村，有两百多户人家，这会儿倒是将李义遮挡得严丝合缝。 姜婳冷笑看着这一幕，一旁的吴磊急了。 “哎，姜丫头，李义那个小人想跑，他们这么多人，我们怎么办啊？” 今日他这心里也憋着一口火气，让人家打上门，要不是村民们护着他，第一个挨打的就是自己。 一旁的姜大强也忍不住了，单脚跳着痛骂。 “李义，你这个背信弃义的王八蛋，明明输了，竟然想跑，你等老子腿好了，打上你们村子，揪也要揪你回来磕头。” 围着李义的大多数都是妇女和一些年迈的老人，姜大强就是想动手，也不忍心，只能在一旁跳脚骂人。 姜婳眯着眼睛，转身从院子的一角扯了一根凳子出来，再从村长吴磊的手里抢过菜刀，整个人都站脸上上去。 瞬间就看到了人群中间的李义。 “丫头，你站这么高做什么？” 吴磊赶紧后退了两步，实在是明晃晃的菜刀在头上悬着，他汗毛都要起来了。 “村长，让你看场好戏。” 啊？ 吴磊听了，一头雾水。 说时迟，那时快，姜婳手腕用劲，菜刀直直飞了出去，众人一阵惊呼。 李义的瞳孔瞬间收缩，身体比大脑先动，下意识往右边躲避，下一刻，大腿却传来剧烈的疼痛，他惨叫一声，整个人不受控制，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低头看见大腿的外侧好大一条伤口，一块肉被剜了下来，暗红色的血像水一样流淌。 村民们乱成了一锅粥，纷纷远离地上的菜刀和那一块大腿肉。 太狠了。 吴磊也被吓了一跳，连忙跑过去，看到一地的鲜血，还有那触目惊心的伤口，吓得冷汗直流。 完了完了，这下要出人命了，他该怎么办？ 就算官府管不到这里，两个村子非得打架。 他急得六神无主，只好又跑到了姜婳的身边。 “姜丫头，不能出人命，不然两个村子真是不死不休了。” 两个村子只见还通婚的，这次就是村里的媳妇回娘家，才说漏嘴的，不然荷花村不可能知道他们村子有水。 小打小闹无伤大雅，若是结了死仇那才是大事，隐患太多。 闻言，姜婳拿出来一瓶药，人群中的苗婆婆眯着眼睛，立马就认出，那是自己的伤药。 她拿着药走到了人群中去。 “不想他死，都让开。” 李义的几个本家亲戚赶紧退后，她们也惹不起这个女霸王。 “村长，找块干净的布来，再拿一瓶烈酒。” 村长家的条件不同别人家，这两样都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村长媳妇立马就拿来了。 姜婳拧开瓶盖，直接将酒倒在了那伤口上，李义立马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听得众人心头发寒。 她的手很稳，对惨叫声充耳不闻，一边用烈酒消毒，一边悄悄注入异能，很快血流的速度小了很多，她才开始撒药粉，等到伤口的血彻底止住，她才用布包扎了伤口。 荷花村的村民们面面相觑，这女霸王还会处理伤口，看样子十分熟练。 十里八乡都没个正经郎中，只有逍遥城才有，所以他们心中的震惊掩盖不住。 伤口处理好了，李义也疼晕了过去，脸上没有一点血色。 这时候，李信休息好了，体力也恢复了一些，咬牙站了起来，双手无力地吊在两边，走到自家大哥的旁边，眼睛里的怒火和心疼十分明显。 他怒瞪面前的女霸王，太狠毒的女子。 “现在可以放我们走了吧，我大哥差点死了。” 姜婳却轻抬眼皮子，给了他一个白眼。 “这不是还没死吗？你们输了，难道就这样算了？” 听到这话，李信气得头脑发黑，脸色铁青，大哥不可能再履行赌约，今日这女人不是好说话的。 他算是看出来了，恶人村的人都服她。 “行，我哥腿已经废了，我替他跪！” 第八十五章 还要赔偿 姜婳眉毛上扬，没想到这个李信为了护兄能做到这种地步。 她自然是没有意见，总不能等李义清醒过来。 “行，你们是亲兄弟，你跪也是一样的。” 反正都是打李家的脸，打荷花村的脸。 就这样，李信也不含糊，第一个跪的是村长，随后是姜家父母...... 每每跪一人，他就高喊一声“我错了！” 直到跪完院子里的人，天已经完全黑了，村长在院子里烧了一堆火，用来照明。 李信让伤势轻一些的壮年村民扶起李义，往院子门外走。 姜婳身形一动，拦在了他们的面前。 前者眉头狠狠拧成了一团。 “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赌约的事情完了，还有赔偿的事情没有说清楚。” 她就没打算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敢明目张胆进村里打人，就要付出代价。 李信气急，他本就不爱纠结这些琐事，平日里他只负责听命行事，这一次大哥昏迷，他是没办法才站了出来，不然一定会影响李氏一族在村子里的影响。 “你别欺人太甚，还要什么赔偿？” 姜婳也不跟他绕圈子，细细列了出来。 “你该搞清楚，到底是谁欺人太甚？今日是你们主动来找我们村的麻烦，只不过是我回来了，所以你们技不如人，我若是没有回来呢？你们会手下留情吗？” “你......” 前方一双明亮又不收敛锋芒的眸子散发着寒意，李信的话一下子就堵在了喉咙里。 他如同泄气的皮球，知道今日若是不满足这女人的条件，他们一个人都走不出去。 “你想要什么赔偿？” 现在只求她赶紧提了条件，放他们离开。 “两百斤莲藕，一百斤莲子，一百斤荷叶。” 村子里到处都是莲花，这些都不是问题，只是这女人要荷叶做什么？那玩意儿他们都不要。 不过当下他也无心想这些。 “行，三日之内，我就让人送过来，我们可以走了吗？” 姜婳唇角露出笑容，侧开身体，语气凉凉道： “我这人脾气不好，若是三日之内没有送来，或者是缺斤少两，我会亲自上门加倍讨要哦。” 最前面的李信冷着脸，头也不回地回答。 “你放心，我李信说到做到。” 不得不说，这两兄弟真不像一个妈生出来的，性格差别也太大了。 荷花村的人彻底走完，村长吴磊就让村民们都散了，大晚上的，他一家人也要休息了。 看着从屋里出来的姜老太和姜明远，姜婳跟村长道谢告辞，一家人往家奔去。 走在前头的姜大强和李氏，两个人红光满面，今日真是太长脸了。 荷花村向来压他们一头，终于扬眉吐气了一回。 姜婳饿得前胸贴后背，中午半只鸡肉的能量早就消耗完了，又是打架又是异能的，她只觉得浑身乏力，一阵阵心慌袭来，耳朵传来爹娘的谈话声，听着听着，她竟然觉得头重脚轻，一个站不稳就往前面栽倒。 得亏一直默默跟在她身边的姜清策眼疾手快，赶紧拉住了她，并大声呼喊。 “姜大叔，姜婳晕倒了。” 姜家人慌了，姜大强在查看了自家闺女的情况，判定她是累着了，当即背着人，瘸腿也忍着疼回家了。 到家以后，李氏煮饭，姜大强因为强行背人，伤口又疼了，躺回到床上休息。 三岁的姜明远熬不住，被姜老太带着下去睡觉了。 只留下了姜明峰和姜清策照顾她。 两个人盯着床上的人，眉宇间都是浓浓的担心。 他们见惯了姜婳强悍的样子，从来没看见她累到晕倒过。 姜清策打了一盆清水，用棉布细细帮她擦着脸上的尘土，将她被汗水打湿又干了的几缕额间发擦干，撩在耳后。 心中控制不住出现，她今日大战二十个汉子的场景，是那样的自信，他竟觉得看到了书上所写的将领之风，那时候，她浑身都在发着光的样子，深深地印在了自己的脑子里。 他竟生出了钦佩的感觉。 姜明峰看着他在发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两下。 “你小子盯着我姐发什么花痴呢？” 雷人的话将他惊醒，姜清策有些无奈，他哪里是像发花痴。 “我只是在想你姐到底是怎样的人？” 说到这个话题，姜明峰的眼睛瞬间发光，这个他最有发言权。 “这个你问我啊，看我姐，她又不能说给你听。” 突然，姜清策心底有了一股好奇，充满求知欲望的眼神盯着面前名义上的“小舅子。” “你听我跟你说，从小到大，我都喜欢跟在我姐的屁股后面，她什么事情我都知道。 小时候，村子里就没人敢欺负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他从小到大都被娘教导要乖巧，才能讨得那个男人的喜欢，所以不是在看书就是在学礼仪，对于很多普通孩子玩的东西，他都不知道。 姜清策轻轻摇头。 “哈哈，因为我姐早就打遍村子无敌手了，从小她就爱跟人抢鸟窝，诶，我告诉你，我们村口那根大柳树，年年都有鸟在那里下蛋，我姐年年带着我去掏鸟窝，一般有四个，我和她烤着吃完才回家，别提多香了，等明年我带你去。” 对于这个新来自己家的兄弟，姜明峰可是 把他当自家人的，而且爹娘还说，他以后要娶姐姐，那就是自己的姐夫，真正的一家人。 前面听着姜清策还津津有味，听到后面，他就觉得头疼，他还有好多事情做呢，对于掏鸟窝是真的没什么兴致。 “明年再说吧，你还是再说说姜婳还有什么厉害。” 对于爱跑题的姜明峰，他不得不主动将话头拉回来。 “有啊，我姐吃东西特别厉害，从小到大，就她跟我抢得凶，她就喜欢吃好吃的，不过我也喜欢，就是抢不过她。” 说到这里，姜明峰有些气愤，他真的没抢赢过。 姜清策轻笑着摇头，他就不该问明峰，这家伙心思单纯，想事情很简单。 说实话，他很喜欢姜家的氛围，轻松自在。 他手上没停下来，姜婳一直出汗，他就一直耐心的擦。 看着她的脸，被水擦过以后，变得水润白皙，觉得她的五官长得很好，只是胖了一些，不然也会很好看。 第八十六章 沤肥 他记得初见的时候，她还是又黑又胖的，才过了一个多月，怎么变白了许多？ 姜婳缓缓睁开眼睛，入目是一张五官俊秀的小脸，小鹿眼睛里面总是亮晶晶的，好漂亮的眼睛。 她神思恍惚，伸手想要去触碰，却被眼睛主人躲开了。 “你醒了？” 少年明亮有力的声音将她的神志唤醒，她双手撑着床沿，坐了起来。 看向床边的姜清策，她觉得这人似乎晒不黑，天天跟着自家弟弟出去晃，还是一如第一次见面那样白。 “你怎么在这里？” 姜清策把棉布放回盆里，才说： “李婶让我来照顾你。” 她心里早已把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放在了弟弟的位置，可是家里人都不这么认为，这也是有点苦恼，姜婳看向旁边的少年，削廋的身体坐得倒是端正。 “要不你以后唤我阿姐？” 后者闻言，眉头微微拢成了一团，他没意见，不过......他看着床上的人。 “姜叔和李婶怕是不会同意。” 姜婳有些颓然，她也觉得爹娘不会同意，搞不好自己还要挨顿骂。 她白皙的脸上写满了苦恼和烦躁。 姜清策觉得现在的生活都是眼前的女子给他的，让他有了合理的身份，他应该尽力分担她的烦恼。 后面一些事情，还需要她帮忙。 “要不，我们就唤名字吧。” 不然还能怎么办？她无力地点头，随后抬头说： “只在家里人面前演戏骗骗他们就行，我心里把你当弟弟的。” 姜清策脸色无常，脸上露出如同初雪融化般的笑容。 “我知晓。” 两个人的关系只是一纸契约，他的身份和以后要走的路都不适合拖累任何人。 现在这样他觉得刚刚好。 “走吧，李婶应该做好饭菜了。” 两人一前一后从房间里出来，果然李氏已经做好了一桌子好吃的。 “快点过来吃饭了，今日大家都饿了吧。” 除了年纪大，不能太晚吃东西的姜老太和睡觉的姜明远没出来，姜家人都在。 姜大强更是罕见地喝起了酒，脸色通红，席间不停地夸着姜婳，李氏则是一边骂着，一边又给他倒酒。 至于姜婳则是埋头苦吃，闻见食物的香味，她肚子里就像是有一头饕鬄一样，只想吃饭。 一旁的姜清策照样投喂，他已经知道她最喜欢吃什么，按照顺序给她添加。 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姜大强喝着酒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婳婳，你那天怎么丢下水桶突然就消失了？” 她已经吃到了八分饱，心中快速组织好语言。 “爹，没事，我就是浇水突然想起来有个东西没买，就先去买了回来。” 这话倒是也合理，姜大强有些埋怨的眼神看向她，写满了不赞成。 “以后去哪里再急，起码也要通知家里一声，不然我们提心吊胆的，担心你。” “嗯，我知道了。” 她顺从的答应着，被人掳走的事情暂时还是不要告诉他们，以免引起恐慌。 饭后，已经很晚，姜家人就歇下了。 接下来的三日，她都在家休养，跟姜家人把土翻了一遍，分成均匀的几垄，首先把蔬菜种子种了下去，姜她也种了下去。 趁着天气暖和，这些都能活。 看着半口袋玉米棒子，她想了想，也还是准备种到土里，现在是夏天，运气好应该可以收一次。 粮食她已经存够了，这点玉米棒子她吃了也不够，不如种下去，万一成了呢。 每天一到傍晚，她就带着姜明峰和姜青策去山脚下背枯树叶。 当初村长给的周围的地，有些是没人打理的荒地，李氏收拾出来了，如果直接下种子，收成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毕竟没有肥。 她准备在那几块地中间位置，挖两个坑，专门用来沤肥。 第三日早晨，姜家人都在田地里忙活，村长却找了来。 “姜丫头，快出来！” 姜婳抹了一把汗水，将锄头丢在坑里，双手一撑，跳出了坑底。 吴磊一看她灰头土脸的，浑身脏兮兮的，往坑底儿瞟了一眼，随口一问。 “你家挖这么深的坑做啥？” “准备沤肥种地。” 她淡淡回道。 “什么？种地直接挖坑撒种子不就行了吗？你还费这劲儿。” 恶人村的人都是这样种地的，而且这还是勤快的人家，要是家里有壮劳力的，都是把地扔给家里的婆娘，他们就出去打长工。 对于村长的话，姜婳略感无力，却也不想反驳，得种出成果，让大家看到收获，到时候，不用她说，村民们也会主动来问她方法的。 固定的行为和观念是难以改变的，她也不想白费口舌。 “村长，你找我有事吗？” 吴磊一拍脑门，笑着道： “你看我差点忘记正事，荷花村来人了，就在我家，你要不要去看看？” 听在姜婳的耳朵里，她满心满眼都是莲藕的样子，眉眼抿着笑意。 “走，去看看。” 吴磊见她的样子，心里暗自高兴，果然来叫这丫头是对的。 很快，姜婳一进门就看见了院子里的大箩筐，里面全是白白胖胖的藕节，总共装了四个筐。 还有一麻袋莲子，三麻袋的荷叶，她看着喜人，满意地点点头。 没想到荷花村的人没有做一点假，没有用不好的来充数，莲藕明显是清洗过的。 吴磊看她的样子，也知道她是满意了。 “丫头，是不是可以让他们回去了？” 送东西来的是五个汉子，脸上还带着伤，看着姜婳还有些发憷。 那个叫李信的说到做到，没有掺杂水份，她自然没必要为难人。 冲着村长拜拜手，五个汉子提到嗓子眼的心，顿时落了地，巴不得快点走人。 实在是那天被打得太惨，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连他们村长都敢砍的人，谁敢惹？ 不等村长开口，姜婳眼睛亮晶晶的，心情很好，对正围着莲藕绕圈圈的吴磊，脆生生道： “村长，这些莲藕我要一半。” 随后，又看向了莲子。 “莲子我只要三十斤，荷叶你们应该没用，全部给我吧。” 吴磊眼皮子一跳，说实话，他也眼馋莲藕和莲子，这都是能吃的。 可是这丫头一开口就是要大头，剩下的那点都不够分村民家，不要说他还想扣留一部分的想法。 第八十七章 自己种荷花 顿时觉得一阵肉疼，脸色的喜悦被心疼代替，他感到有些为难。 这丫头那天狠狠维护了恶人村，还有他的尊严，现在直接拒绝她，也有些不合适。 姜婳看着吴磊表情变化莫测，一会儿纠结，一会儿为难又欲言又止的样子，稍微一想，就想明白了。 两百斤莲藕看似很多，她就拿走一百斤，剩下的要分到村民们手里，其实可能还不够分。 现在家家都闹饥荒，肯定会引起大家的不满。 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好办法，莲藕这个东西高产也不需要怎么维护，照样可以长得好。 那么他们为什么不自己种呢？ “村长，你想过我们村子自己种莲藕吗？” 什么？ 自己种，吴磊觉得自己跟不上她的思路，下意识就反驳。 “这东西我们村也没人知道怎么种，而且现在大家都缺粮食，怕是没有心情种地。” 姜婳起了心思，就不想轻易放弃，反而是认真分析给他听。 “村长，就算我不要一半，你拿去分给大家，每家最多不过两斤，吃两顿就没了，村民们也照样饿肚子。” 这叫不患寡而患不均。 她看到村长的眉毛拧成了一股，继续努力说服。 “你要说不会种，我是觉得也许这玩意儿本来就很好种，因为去荷花村买水，你也看见了，他们的田里水沟里，全都长满了这个东西，不然他们能这么干脆送我们这些，现在哪个村子都没有多的粮食啊。” 吴磊听着听着，还真的就听进去了。 “你的意思是这东西他们还有很多？” 终于明白重点了，姜婳点点头，十分笃定。 “肯定的，你听过荷花村吃人的消息吗？” 闻言，村长在心里默默回忆了一番，终于发现，他还真的没有听过荷花村出现吃人的消息，那些吃人的消息，都是其他村子传出来的。 现在除了他们恶人村和荷花村，基本上到处都是吃人的消息，听起来骇人得很。 当初要不是姜丫头拦着，他们村也难逃这一关。 顿时，他觉得姜家丫头说的，当真可以试一试。 “这个莲藕种出来，今年冬天大家是不是就不用饿肚子了？” 姜婳也不敢打包票，她认真地评估了一下，才严肃道： “这点莲藕恐怕不够，但是大家趁着冬天还没到，趁着有水，多种点蔬菜，再去山上多找一些青岗籽，我相信至少饿不死。” 原来也还是不够，不过吴磊深知，也不能太贪心，只要熬过了今年，明年肯定会下雨，反正他们都有水了，一定不会饿死的。 他下定决心，咬着牙狠狠道： “我听你的，只要饿不死，我一定让村民们种起地。” 种地当然饿不死，任何灾害来临，都不如自家地里有粮食。 果然，村长的行动很快。 第二日，天才刚亮，他就带着一帮村民上门来了。 她还在做锻炼，身上的练功服都湿透了，旁边是姜清策在蹲马步，是姜大强硬性要求的。 理由是女婿身子骨太弱，以后保护不了她，还会拖后腿，必须好好练练。 李氏走进来，就撇嘴。 “这个村长天天不消停，啥事儿都来找你，真是烦人。” 她倒是很高兴，村长的执行能力出奇的快呢，拉着李氏，笑道： “娘，村长找我是好事。” “能有什么好事？肯定又是要你出苦力的。” 要不然村长那种人才不会来找她闺女呢，以前他为了一点点利益，立马就责怪她，让她赔钱的嘴脸，她还记得呢。 她这心里对村长的偏见那不是一点点。 “娘，你跟我一起去听听就知道了。” 姜婳拉着李氏来到了外面，吴磊一见她，热情得不得了，连忙迎了上来。 “昨日听了你的建议，我连夜挨家挨户通知了这件事情，这些都是愿意出力的人。” 她往后扫了一圈，满打满算也就二十个人，她眼里闪过失望，冲着村长摇头。 “人太少了。” 吴磊一听，有些着急，这可是他好说歹说才召集这么多人的。 这丫头怎么还说少呢？不过一百斤莲藕，一天就种完了。 “不少了，他们力气大，种得很快的。” 看村长还没意识到事情的重要，她才无奈地问： “村长，若是种下的莲藕长满了村子的河沟，收成也不错，其他没有出力的人眼红，忍不住弄来吃了，你怎么处理？” 吴磊不过脑子，说出了最直接的想法。 “没出力的人自然没资格吃。” 她盯着村长的眼睛，不依不饶。 “若是有人偷吃呢？” “我找人守着不就行了，抓到一个就拉去跪祠堂，打板子。” 姜婳摇摇头。 “一个人你可以惩罚，若是剩下的一百户人家都眼红，出力的人肯定不同意自己的收成分出去，这样一个村子的人一定会离心，分成两帮人，到时候，你又该帮哪边呢？” 两边都是自己的村民，村长帮哪边都不对，这才是真正的法不责众。 吴磊不是第一天当村长，自然知道一个村子里，团结是很重要的。 就比如那天荷花村的打上村子来，若是不团结，可能都撑不到姜丫头赶来。 这可真是个难题，他也伤脑壳。 “姜丫头，你有什么想法？也说出来听听。” 她也懒得卖关子，笑道： “村长，这个问题很简单，我们不是已经做过一次了吗？” 吴磊听的一头雾水，简不简单先不说，他们啥时候做过了？ 见她抿嘴笑着，心越来越痒痒，恨不得跺脚。 “哎呀，姜丫头，你就直接点说。” 姜婳见他真的猜不到，才无奈道： “这件事跟挖沟渠是一个道理啊，你看大家用水有争议吗？” 挖沟渠，吴磊摸着下巴的短胡茬思考着两者之间的联系，挖沟渠是他强行命令全村的人都参加的事情，家家户户都是出力了的，所以没有人会不满。 他这样一想，瞬间就通透了，思路一下子打开。 粗糙的脸上掩不住激动，恨不得跳起来，这丫头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想事情总是比他还全面。 “现在我明白了，你等着好消息吧。” 说完又风风火火带着村民们走了，他要重新召集村民们说这件事情。 第八十八章 开河种藕 这一件事情在村子里传遍了，一大部分人都不赞同，只是村长的态度很强硬，大家都不敢得罪村长，也不敢得罪姜家。 只能哑巴吃黄连，第二日，照旧扛着锄头来到河边。 姜婳也早早就到了，这一次姜家人除了姜老太和姜明远，齐齐上阵。 为的就是以后吃莲藕的时候，没有人说三道四。 就连瘸腿的姜大强都坐在河边，等着放水以后，他把莲藕丢下去。 王大柱带着人从水池挖出一个缺口，等到种好了藕，再引水到干涸的河里。 姜婳则是带着人去把河的上下游都用石头，树干堵住，垒了河堤。 养荷花的范围就固定在了自己村子里，也不用另外找地方挖坑。 这东西本来就是贱养。 人多力量大，这些事情也就一个上午就做好了。 等到下午的时候，全部的村民都被分配好了位置，以一户为单位，每家每户都分到了一块地方和对应数量的莲藕。 各家种完手里的莲藕，就算是完成了这项活动。 姜婳没有要那一百斤莲藕，干脆全部种在河里，她要了全部的莲子和荷叶。 这算是那天一人单挑荷花村所有人的报酬，村长直接就同意了，毕竟这些东西要不是姜丫头，他们也没有。 等到西边的天染红的时候，两百斤莲藕就种完了，村民们全都站在了河边观望。 王大柱开始放水，干涸了快一个月的河，终于被水重新滋润了起来。 岸上的村民们看到从小看到大的河，又即将恢复成以前的样子，这一天辛苦劳作的抱怨得到了安慰。 不管荷花能不能种活，起码这条河又能像以前一样了。 等到大家吃完饭回来，河水已经淹没了底部的河沙和一些石头，王大柱赶紧堵上了缺口。 姜丫头说了，水不能放太多，能淹过河沙就刚刚好，否则藕会被冲起来。 看着只有浅浅一层的河水，村民们满脸都是不解，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多。 “村长，水放这么少，荷花能长出来吗？咋不安完。” “是啊，这么点水顶什么用，我们去荷花村打水，人家那些田里水可都膝盖了。” “这要是种不好，不是白白折腾我们吗？有这瞎折腾的功夫，还不如上山去找青岗籽呢，今年过冬的粮食都没着落。” 村民们抱怨的声音不断，吴磊满脸苦色，求救一般地看向身旁的姜婳。 姜婳也知道，恶人村的人不擅长种地，更别说是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荷花。 她站了出来，清了清嗓子道： “大家先安静一下。” 大伙儿都好奇地望向她，当真没有了声音，现场安静得一根针都能听见。 吴磊汗颜，他觉得姜丫头现在说话比他管用。 不过，他不也喜欢听着丫头的吗？那脑子不知道怎么长的，想法总是与众不同，还能给大家谋好处。 “ 我问过荷花村的人，莲藕下地以后，要等它长出芽，扎根了，才能放大水，现在就放水下去，明天莲藕就浮上来了，所以你们还有什么意见吗？” 在场的村民没有一个说话的，女霸王讲得很清楚，他们一听就懂，谁还敢有意见。 顿时很多人摇头。 姜婳十分满意大家的反应，她并没有多少耐心去给他们说荷花的种植技术。 上辈子因为她是植物系，自己对种植也是学习和了解了很多，还准备年纪大点，退休以后就去基地的植物所任职。 只是想法还没成真，就遇到了变异兽潮，穿越到了这里。 这里没有丧尸，也没有科技，倒是有种不完的地，刚好可以实现她的想法。 “行了，没意见就认真听着，这莲藕每一天都要来放一次水，就像今日一样，没过河沙，保持湿润就可以的。” 她看向身旁的吴磊。 “这个村长你可以安排各家各户出一人，轮流放水。” 吴磊立马点头答应，轮流防水，每家都会轮到，这样大家都不会有怨言了。 “行，这事儿交给我了，你就放心吧。” 姜婳见着没有她的事情，转身去背上姜大强，转身就走了，姜家的其他人都连忙跟了上去。 天黑了，她的肚子咕咕叫。 “闺女，放爹下来，爹能自己走。” 昨日检查过伤口，确实已经可以自己走了，她将人放了下来，不放心地嘱咐了一遍。 “爹，伤口还没完全长好，走慢些。” “哎呀，知道了，我自己的腿还能不知道吗？” 他现在可是很爱惜自己的身体，还要看着儿女们成家呢。 天上挂着明晃晃的月亮，碎星镶嵌在黑色的天空上，熠熠生辉。 脚下的路格外的清晰，姜家人排成一排，走在田坎上，闻着野草的芬芳，只觉得格外的放松。 今日忙活了一天，反而觉得很充实，再也没有一个月以前那种恐慌。 回到家，姜老太竟然已经做好了饭菜，她炖了一盆肉菜，里面蘑菇和野菜都有。 看到众人回来，她笑得脸上的褶子更深了。 “我老了，做事情没有年轻的时候利落了，只有这一个菜，你们将就吃一顿，吃完好早些歇着。” 李氏连忙拉住自己的婆母，语气嗔怪。 “娘，你咋不歇着等我回来做，万一摔着了，那怎么行？” 她是真的心疼婆母，从嫁进门来，就不像别人家婆婆那样，给新媳妇立规矩，磋磨儿媳妇，这些事情她都没有遇到，反而事事都让自己男人让着她，家里的活儿也只是安排她做轻快的。 也是后面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这家才交到了她的手里，可就算是这样，三个娃哪一个婆母都搭过手，就是现在七十多岁，也整日带着三岁的小儿子。 这辈子能遇到婆母，是她最幸运的事情。 姜婳看着姜老太弯曲着的背，也心疼。 “是啊，奶奶，我们都心疼你。” “哎呀，你们一个两个的干什么，真心疼我，就不要嫌弃我这个老婆子的手艺，把这些饭菜全部吃光光。” 姜明峰蹭过来，嬉皮笑脸地保证。 “我最爱奶奶做的饭菜，肯定干三大碗。” “好好好，我记得你小时候最爱我烧的菜，赶紧坐下吃饭吧。” 一家人坐下来，其乐融融，姜清策坐着不爱说话，存在感很低调，但他也能感受到姜家人团结温馨的氛围，并且还十分喜欢。 比他那个冷冰冰的家相比，姜家是天堂，沈家是地狱。 第八十九章 村民捡漏 接下来的日子，姜婳整日都待在地里，她带着一家人捏粪球，给玉米培育种苗。 一开始大家都嫌弃臭味冲天，但是看她丝毫不嫌弃，直接上手搅合粪土和泥巴，捏成拳头大小的粪球，再往中间戳个洞，塞一颗玉米粒进去，摆放成一排。 李氏是做惯了农活的人，一咬牙也直接上手，跟着学了起来。 越做越熟练，竟然觉得也没有那么臭，脸色都好看了许多。 看向旁边面不改色的女儿，是掩不住的高兴，嘴角按都按不下去。 “闺女，你在哪里学的这样种玉米，我们都是挖坑直接丢进去就可以了。” 姜婳头也不抬，手上动作十分麻利。 “娘，我自己琢磨的，反正我们种子也不多，这样不浪费，后面如果是需要补苗也方便。” 听女儿这样说，李氏觉得自家闺女以前简直是浪费了聪明，都用在了别处，现在用回了正处，真是太厉害。 “行，娘觉得准没问题。” 姜明峰嫌弃臭，早就跑回家做饭去了。 倒是话少的姜清策皱着眉，那表情十分认真，李氏看着他不熟练的动作，倒是觉得这个女婿是个沉得住气的。 比自己儿子还小一岁，性子沉稳多了。 一个上午，半口袋的玉米种子，全都种在了粪球里，排了三大垄。 吃过午饭后，睡过午觉，姜婳决定带着李氏和姜明峰姜清策上山。 “明峰，你去隔壁叫上大柱叔和石头，让他们带上镰刀和背篼。” 热衷于上山的姜明峰答应了一声，人已经跑出了院门。 他这可是第一次上山，之前姐姐死活不愿意带他去，这可是好机会。 没多大会儿，王大柱和石头背着背篼跟姜明峰一起到了姜家院子里。 两人脸上明显很开心，姜婳看着有些激动的大柱叔，忍不住笑道： “大柱叔，你也不是没上过山，怎么跟我弟一样激动？” 王大柱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 “跟你上山可不一样，那猎物都跟捡的一样。” 今日他自己也背了弓箭，今年的秋税没有粮食交，就得用钱，可是现在他家也没有那些多钱，都是先前用来买水吃了。 所以他一直盼望着跟姜丫头上山，能跟在后面捡捡漏，他自己上山，运气太差，猎物没有遇到几只，还打不到。 看着做好准备的李氏，他十分惊讶。 “嫂子，你也去？” 李氏穿着利落的粗布衣服，背着老大一个背篼，手里拿着一把小锄头。 “我就是上山去挖挖野菜，再捡点青岗籽回来。” 见此，王大柱也拍了一下自己脑门。 “对啊，嫂子，你把我媳妇也带上吧，你俩还可以作伴，还有桃花，也让那丫头跟着去，跟着练练胆子。” 李氏一听，立马就同意了，本来她跟高芳就是手帕交，自然乐意有人作伴。 “行，你快回去喊上她们。” 王石头已经飞奔回家叫人去了，姜婳则是用竹筒装了几筒水放背篼里。 她检查了一下斜挎包，飞爪和一些伤药都装在了里面，还有火折子和一些调料品。 这是她让李氏帮她缝的单肩包，褐色的布上面绣了两只活灵活现的小鸟，在包的内侧还绣了她的名字。 用来装些小东西，实在是太方便了。 什么都藏在身上，太累，这样倒是方便了很多，她走哪里都背着。 没多大会儿，高芳带着儿子女儿就来了。 “哎呀。今日我们可要多挖点野菜，难得姜丫头有空。” 说完就扯了一下自己身旁的小女孩，看起来七八岁的样子。 “桃花，叫人。” 小姑娘头都不敢抬，声音小得跟蚊子一样。 “婶婶，明峰哥哥，姜婳姐姐。” 三人都答应了，高芳也是头疼，这还都是认识的是人，要是村里其他人，自家闺女更是连人都不敢叫。 她说了无数遍都没用。 “你这丫头，都是认识的，也不知道害怕什么。” 桃花脖子一缩，整个人都藏在了自家娘的身后，高芳也习惯了小女儿的样子，随即注意力就放在了姜明峰身边的姜清策身上。 好俊秀的少年郎！ “这是你家上门女婿？竟长得这样好看。” 李氏也拉着自己这位好友走在前头，两个人有说有笑。 一行人上山的动静大，村里不少人都看见了，有些一打听，是上山去，手脚快的，立马跑回家拿上背篼镰刀，跟着就上山了。 哪怕没有肉，能挖点野菜，捡点青岗籽也是好的，粮食谁都不嫌多。 队伍越来越大，都是村里的汉子和妇女，小孩没敢叫，这么多人，女霸王再厉害，也保护不了这么多人。 小孩子又最喜欢乱跑，大人都喊不住，还是别带上山了。 李氏都走到山下了，才发现身后跟了那么多人，脸色都变得难看了，马上阴阳怪气了起来。 “哟， 我这后面什么时候跟了这么多厚脸皮的尾巴？当初那样看不上我家闺女，现在倒是一个两个都好意思跟后面占便宜。” 脸皮薄的村民不说话，脸皮厚点的，嬉皮笑脸地回道： “哎呀，姜家的，以前你家姜婳确实混蛋，可是现在她改好了，这么厉害，我们肯定不会像以前一样的，你就放心吧。” “是啊，这不是家里没吃的，马上就要交秋税了，家家户户都被荷花村掏空了荷包，这才跟着上山吗？” 李氏也知道，村里人不好过，自家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白了说话的两人一眼。 “你们爱跟着就跟着，丑话说在前头，别给我闺女添麻烦。” 两人连忙保证。 就这样，这一次，恶人村的一半人家都跟着上山了。 姜婳对身后的动静，早就听见了，只不过她默许了。 等走到山上，看着站得连七八糟的人，就觉得头疼。 “大柱叔，还像以前一样，你去给他们挑两个队长，各自是负责队伍的人，遇到危险，第一时间求救。” 早已经熟悉姜家丫头习惯的王大柱答应了一声，立马就下去挑队长去了。 还事无巨细地交代了一番，大山的危险他是最清楚的，不能掉以轻心。 这一次刘浩跟着自家娘也来了，刘浩本来上次就是小队长，王大柱索性还让他带队。 “你小子可要争气点。” 第九十章 发现葛根 刘浩身后背着一把新的弓箭，他一双眼睛散发着兴奋的光芒。 “师傅，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不给你丢脸。” 他从挖了沟渠那一次，就跟着王大柱学习打猎了，王大柱见小伙子人机灵，做事情也踏实，两个人一拍即合，就收了徒弟。 刘浩身后的那一把新弓，就是他亲手做的。 分好了队伍，大家就散开走了。 毕竟这么多人，全都在一个地方，野菜根本不够分。 姜婳则是一边走着一边悄悄用异能检测，只要遇到能吃的，就挖来丢在背篼里。 她这次来是希望能找到含毒的植物，给流星镖淬毒。 “葛根，根系可吃，含高淀粉，可充饥。” 脑子里的这串字让她一愣，是高淀粉植物，只是她看着手里的植物，再看看脚下延伸出去的一大片，几乎已经遍布这半个山头。 不敢相信这个叫葛根的竟然这样多，又在不同的位置扯了几根检测，都是同一个答案。 来不及高兴，她直接对身后的王大柱道： “大柱叔，这个能吃，赶紧让她们来挖。” 王大柱没有任何怀疑，他立马返回去，将人叫到了这边来，让大家挖根。 众人挖出来，看见像树根一样坚硬的是根系，心里直打鼓。 “这么硬，跟树根没区别，这也能吃？” 可是看了一下姜家人和王家，兴致勃勃地埋头苦挖，她们也只能压下疑问。 总不会坑自家人，她们也都跟着挖了起来，不过大部分的人都没带锄头，只有用镰刀，或者削根木棍来挖。 姜婳也没含糊，让李氏她们多挖一些，她自己也跟着挖，粮食谁都不会嫌多。 慢慢地，天色渐晚，太阳快要下山，天边染上了红霞，高芳只觉得自己的腰疼得不行，看到自己背篼里满满的葛根，她脸上又出现了笑容。 站起身子来，扭了两下，缓解酸痛，才想起来寻找自己的儿子和女儿。 但是仰头四处张望了一圈，也没看到儿子女儿的身影，想着应该去别处挖了。 她把离自己不远的男人喊了过来。 “大柱，你找找石头和桃花，该回家了。” 带着两个孩子，她可不敢在山上过夜，今日的收获已经够多了，要趁着天黑之前下山。 王大柱答应了一声，转悠着找人去了。 在转悠到山头的另一边时，他就找到了自己儿子，正在跟刘浩两人埋头苦挖。 两个人身后堆了两个小山包的葛根，年轻小伙子干事就是得劲。 “刘浩，石头，桃花呢？” “师傅！” “爹！” 两个人同时喊人，王石头抬头左右看了一下，没看见自家妹子的身影，才摸了摸头顶。 “桃花之前跟大丫还在这里挖呢，兴许跑别的地方去了。” 王大柱也知道自家丫头跟孙家大丫头走得近，只是以前因为赖三和刘翠花的原因，她娘老是不让她们来往，从赖三死了，刘翠花也不见了以后，家里倒是没有拘着桃花，两个小姑娘结伴也正常。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只是交代两人道： “你们两个去找找她，该回家了。” “行。爹，我马上就去找。” 两个人就在山头寻找起桃花来，可是随着时间的过去，有葛根的区域都已经被他们找完了，愣是没有看见自家妹妹的身影，就连大丫都没有看到。 在询问了一圈人以后，两个小伙子彻底慌了神，连忙找到了王大柱和高芳。 “爹，我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桃花，大家都说好一会儿没看见人了。” 什么？ 高芳吓得手里的镰刀“哐当”掉在了地上，这可是在山上，她语气急促。 “怎么回事儿？桃花不是跟着你的吗？我让你看好妹妹，你怎么看的人？” 王石头也有些害怕，站在一旁不敢说话，自家娘的脾气他知道，正在气头上，他敢犟嘴，肯定就要上手了。 倒是一旁的刘浩替自己好兄弟辩解了两句。 “师母，先别动气，桃花跟大丫一起，我们两个小伙子也不好意思蹭上去，我们先让大家帮忙找一下，应该走不远的。” 高芳狠狠剜了自己儿子一眼，才赶紧道： “行，浩子，麻烦你帮忙让人找一找，我去找姜丫头说说。” “嗯，师母放心，我现在就去给大家说一声。” 姜婳听完王大柱和高芳说的话，心里一股淡淡的不安浮上心头，看着已经慌神的两口子，她没表现出来。 “大柱叔，高婶子，你们也别慌，这么多人，我们都去找找。” “诶，好，姜丫头，麻烦你了。” 随后，村民们都听说了这件事情，也愿意帮忙找人，经过挖沟渠，种荷花这些事情以后，恶人村的人也没有之前那么冷漠，也明白很多事情是需要所有人才能做好的。 只是大家找了一圈回来，都没有发现两个丫头的踪影。 高芳和王大柱更着急了，后面村民们陆续下山回家，只有姜家人和王家，还有外来户刘家孙家帮着在找。 姜婳和王大柱还在寻找，已经走出了挖葛根山头的范围。 他们还真有了发现，王大柱蹲在地上，发现地上的草有被踩踏的新鲜痕迹。 这种痕迹像是一两个时辰前踩出来的，但是他很确定，村民们没人走到这里来。 说明还有别的人，他的心狠狠发颤。 “大柱叔，你来看这里。” 闻声，王大柱赶紧走了过去，看到姜婳手里拿着一只染血的木簪子，他的心一下提了起来，抢过木簪子查看，情绪十分激动。 “这是我亲手给桃花做的，这顶上的图案就是桃花。” 姜婳蹙眉，她看着前方山林，植被茂盛，林荫掩护，她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山林还有其他人，桃花和大丫的失踪，跟这个林子里的人脱不了干系。 只是她来了林子那么多次，根本没有发现还有其他人的存在，难道是最近冒出来的？ 王大柱紧紧握着簪子，上面的已经干了的血迹让他再也无法保持理智。 她能想到的，王大柱作为一个猎户，也能想到。 “姜丫头，这山上还有别人，桃花肯定是危险了，怎么办？” 含着丝丝颤抖的声音，王大柱求助的眼神看向她。 第九十一章 桃花失踪 凭着两家人的关系，姜婳也做不到冷眼旁观，而且在她眼皮子下掳走人，所有人都没有听见任何求助的声音。 说明这伙人藏匿得十分隐蔽，村子里的水源就在这山上，这伙身份不明的人是一枚定时炸弹，她得把人揪出来。 “大柱叔，你先别急，越是危急的时候，也要保持头脑清醒，我们要把这伙人揪出来。” 她不认为一个人可以掳走两个姑娘，一个十多岁，一个八岁，就是自己想要带走，也很难实现。 至少是两个人以上。 王大柱深吸一口气，将木簪子放进怀里，才冷静下来。 “姜丫头，这件事情我一个人肯定办不到，只能麻烦你，只要能帮我救出桃花，我们全家都是欠你的，以后你有什么事情，只需要说一声，叔一定上刀山下火海，绝不说二话。” 姜婳一听，连忙摆手。 “叔，我肯定帮忙，你这话太严重了，而且我也没把握，只能尽力而为。” “你肯帮忙我已经很感激了。” 话毕，两人返回去，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就让自家人和其他三家人下山去了。 就是李氏担心自己女儿，拉着手忍不住叮嘱。 “一定不要逞强，家人还在等着你。” 姜婳抱了一下李氏，安慰了两句，将怎么处理葛根的方法告诉了自家娘，就转身离开了。 她不喜欢这种伤感的离别氛围。 看着女儿远去的孤单背影，李氏眼眶里泪光闪现，高芳看着自己男人一同前去的身影，同样动容。 两个女人相依在一起，心里都在为两人祈祷。 刘浩也担心师傅，但是师傅将这些人交给了他，他就要负责做好事情，不让他有后顾之忧。 “两位婶子，天快黑了，我们得赶紧下山。” 最后，刘浩有惊无险地护送一行人平安无事的回家了。 另一边，姜婳两人一路寻找草木叶损坏的痕迹找到了一处悬崖尽头，勘察了一番，两人的脸色逐渐阴沉。 这些人竟然伪装了一条死路，明明是那样自然的痕迹，竟然是故意搞出来的。 连她都骗过了，这伙人绝不是普通的人，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明显。 王大柱还站在悬崖边张望，脸色惨白，转头问道： “姜丫头，这伙人是不是住在悬崖底下？” 姜婳沉吟了一下，才道： “大柱叔，回来吧，他们不可能在悬崖下面。” “哦。” 王大柱也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有些东西不理解，也不多问，问多了怕姜婳烦。 “刚刚那条路上的痕迹是被人故意搞出来的，他们经常行走在山头，老巢肯定不会选在悬崖下面，行走不方便，这座山太高了。” 这番话听得王大柱瞠目结舌，他一点都没看出来。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姜婳一刀砍断挡在眼前的树枝，面无表情，语气泛着寒意。 “既然他们招数这么多，那就等他们自己送上门吧。” 这是什么意思？王大柱听不明白，但愿意相信她。 天色已经黑了，两人找了一个地方升起了火堆，姜婳在路上打了两只小鸟，还随手挖了两节葛根埋在火堆里。 两人都没啥心情去打猎，葛根的味道软糯，跟土豆口感相似，王大柱吃到嘴里的时候，十分惊讶，才吃完一节，就觉得饱了。 “这东西这么顶饿？” 姜婳吃着软糯香甜的葛根，也觉得抵饿。 “今年冬天大家应该能靠这座大山熬过去了。” 王大柱一个手抖，差点没把珍贵的食物掉在火堆里，别人说这话他不会信，但是姜家丫头说这话，他是一点怀疑都没有。 “丫头，真能熬过去，你就是村里的大功臣。” 姜婳没有说话，她不想当什么大功臣，也不是什么爱心泛滥的人，只是为了姜家人，还有村子里对她示好的那几家人，她知道，唇寒齿亡的道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村民们也不是真的坏，只是无知和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惯不好。 不过，这些话就没必要跟王大柱说了。 “叔，休息会儿吧，接下来还有硬仗要打。” 王大柱点头，靠着大树根就闭上了眼睛，心里却想得全部都是自家女儿，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姜婳加了两根柴在火堆里，往旁边林子里看了一眼，随意的样子任凭谁都不会怀疑。 她也靠在了离火堆远一些的树干假寐。 一夜无惊，天光大亮，两人不约而同醒了过来，火堆还没完全熄灭，冒着缕缕青烟，王大柱用一根树枝在里面刨了几下，扔进去一团干草，立马就燃起了火苗，再加几根细细的树枝，上面搭两根粗柴，火堆又燃了起来。 姜婳拿着挖的几节葛根，又扔在火堆里，两个人简单吃了早饭，继续追寻着新鲜的痕迹。 只是临走前，她将吃剩下的葛根皮随意埋了一下，火堆用土埋上。 这一次，两人又找到了新鲜的痕迹，姜婳一看，最晚时间不会超过昨晚，她勾起唇角露出一丝冷笑。 就怕你们不盯着。 不过昨晚她一点都没有被监视的感觉，这伙人在林子里的隐藏能力比她还厉害。 接下来，姜婳不像昨日那般小心，行走也不会留下脚印和痕迹。 今日她却遇到挡路的树枝也砍掉，也不再掩饰自己的脚步。 王大柱十分不解，但是有样学样，也不处理自己的痕迹。 这一次，他们顺着痕迹走着走着却没有了路，消失了，又是没有结果。 姜婳早就有了预测，面色无常，干脆就地坐了下来，拿出水壶咕噜咕噜喝了几大口水下去。 才缓解了心头的热气，她看向面色不好的王大柱，道： “叔，别着急，鱼儿会上钩的。” 他明白姜丫头的意思了，今日一天都是做样子给那些人看，但是簪子上的血迹让他始终无法保持冷静，生怕自己晚一天，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想到这里，他挪了屁股，向姜婳靠近了一点，声音压到最低，不能让那些人听到。 他总觉得那些人肯定就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 “姜丫头，我觉得那些人肯定不是第一次看到我们，也许以前他们就在这里，只是我们不知道。” 第九十二章 计中计 姜婳皱眉，想了一下，才点头。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毕竟那些人的藏匿功底很强，连她都找不到他们的老巢，甚至看不出来他们的伪装。 “我觉得他们知道你的厉害，一时半会儿不会主动送上门来。” 她看向王大柱，脑子里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如果那些人早就在这座上头里，她做的那些事情，肯定早就知道了。 这样守株待兔，可能等不来。 不行，得露点破绽出来。 思及想后，她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大柱叔，他们没那么厉害，你的担心多余了，再耐心等等。” 王大柱无奈地点头，两人在原地生火，解决了一顿午饭。 两人也没有午休，将火掩埋以后，姜婳就带着王大柱在林子里乱窜。 这一次的路线没有任何章法，王大柱转悠得头晕，姜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啊！有毒蛇！” 一声惊呼将王大柱唤清醒，他连忙跑了过去，只见一条色彩斑斓的蛇咬在了姜丫头的手臂上。 这蛇一看就有毒。 姜丫头是为了是帮他，要是真出事了，他就无颜面对姜大哥他们了。 当即火电出手，一把掐住蛇的七寸，用镰刀直接就砍死了毒蛇，再把头踩烂才彻底放心。 只是一回头就看见脸色惨白的姜婳，刚刚的冷静立马消失，慌乱得手足无措。 “我，我不认识那是什么毒蛇，姜丫头，你，你还好吗？” 姜婳默默发动异能，把毒素控制在伤口处，不让它流动，这毒蛇确实很毒。 她不着声色地扫了一圈周围，才哀嚎起来。 “大柱叔，我感觉全身僵硬得动不了，是不是快死 ？” 听到这话，王大柱铜铃大的眼眶竟然瞬间闪现泪光，他满脸急切，像一个无头苍蝇。 “丫头，你别吓叔，你要是出事了，你爹铁定饶不了我，你等着，我去给你找草药。” 姜婳也满脸慌张，连连点头。 “大柱叔，你快去吧，我真的不想死。” 王大柱连忙点头，他知道有一种草药可以解蛇毒，但是现在不一定能找到，蛇毒发作很快，他转身就跑了起来。 他一定要快点找到毒药。 等到王大柱的身影消失以后，姜婳看了一眼周围，她直接两眼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过了一小会儿，绿林里的是大树后面微微一动，一个身穿跟树皮一个颜色的男子露出了身形，他走动起来，声响很小，等到了姜婳的面前，先是蹲下来查看她手臂上的伤口。 两个小洞还在冒着鲜血，血液的颜色带着不正常的乌黑色。 果真是中毒了。 男子彻底放心，才勾起她的下巴打量了一番。 “你的运气好，我刚好会解斑斓蛇的蛇毒。” 说完这句话，男人一个公主抱，将她抱了起来，只是眨眼的功夫就已经消失在原地。 等到王大柱拿着两株还带着泥土的草药回来时，已经找不到人了。 王大柱的脑子里立马就想到了那伙人，同样的悄无声息将人掳走，一模一样的方式。 他的心在颤抖，想着姜丫头的样子，只觉得不对劲，以她的功夫，根本不太会被蛇咬住。 心中产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她是故意被毒蛇咬中的，王大柱又低头看着脚下的死蛇，他不认识，但是姜丫头肯定认识。 想通了这点，王大柱一下就坐在了地上，伤心地哭了起来。 “丫头，你是不是被狼给叼走了？都是叔的错，应该带着你一起去找草药的，哎，你中了蛇毒，逃也逃不掉，我怎么跟你家人交代啊？呜.......” 他是完全代入自己女儿哭的，那叫一个情真意切，痛苦一番，心中的担心，苦闷全都发泄了出来，足足哭了一个小时，才伤心欲绝的下山了。 等他离开以后，另外一棵树后面才出来两个人，身上的衣服跟周围的颜色融为一体，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就离开了。 另一边姜婳被男子带到了一个树屋里，树屋在很密很多大树还有藤蔓围绕的地方，只是远远地看上一眼，根本看不出里面藏有树屋。 她感觉到有人在帮自己处理伤口，一股温热的触感袭来，她强制自己不要跳起来。 好在那股感觉很快就没有了，一股刺鼻的味道直往鼻腔里冲，她被熏得鼻子痒痒的，很想打喷嚏。 好在她定力惊人，硬生生忍住了。 突然，耳边响起来一道声音。 “醒了就别装睡了，斑斓蛇的毒不会让人昏迷。” 她猛然睁开眼睛，入目全是树枝和树叶的屋子，她正躺在一张藤蔓编制的床上，上面铺着一张灰色的兽皮，她一眼就认出来是狼皮。 屋子里响起男子的轻笑声。 “怎么样？这狼皮眼熟吗？” 姜婳才开始正眼打量床前的人，男子脸上抹着不知名的东西，看不清容貌，能看出来很年轻。 “你是谁？” 男子脸上露出一个笑脸，眼神意味不明。 “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 她心中明了，打开天窗说亮话。 “就是你掳走的大丫和桃花。” 男子对她的话一点都不吃惊，大方地点头承认。 “不是我，是我的人做的。” 姜婳微微眯起眼睛，再次出声。 “你掳走她们做什么？” 男子更凑近了一些，跟她四目相对。 “很简单，这深山老林里，手底下的人深夜寂寞难耐，自然是要找点乐子，要怪只能怪那两个姑娘，被他们盯上了。” 听到这里，姜婳的怒火腾然升起，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一个肘击带着劲风袭向男子的胸口，却被男子躲开，伸手就以不可动摇的力量将她拉进怀里。 感受到男子胸口的温热，她十分反感这种不可控的感觉，脚下直接踹向男人最脆弱的地方。 却被男子察觉，两条腿收紧，她的腿被夹了个正着，她用尽全力挣扎也挣扎不开，脸色憋得微微发红。 这男子的力气大得惊人，竟让她动弹不得 两个人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抱在一起，认清了现实的姜婳用尽全力也挣扎不脱，索性不再反抗。 她怒目相对，声音带着杀意。 “放开！” 第九十三章 吞噬行动 男子脸上却始终保持着笑意，看着她的困兽之斗，十分过瘾。 “不愧是我看中的人，你跟你们大元朝的那些女子都不一样，我很喜欢。” 姜婳立马抓住了重点。 眼前压制她的男人不是本朝人。 “你从一开始就知道我是假装中蛇毒的？” 男子嗤笑一声，声音里充满了挑逗。 “从你第一天上山我就看见了你，你这么彪悍的女子，能杀鳄鱼，能杀狼，不可能会被毒蛇咬。” 说到这里，男子停顿了一下，低下头，跟她的脸只有几厘米近，说话的热气挥洒在她的脸上。 “不过，我也没有想到，你为了引出我，竟然真的让毒蛇咬了，看你这么狠，我就满足你咯，现在见到我了，高兴吗？” 她扭开脸，这男人的眼神让她十分不舒服。 “所以你想抓我做什么？” 男子笑呵呵，语气还是那样欠揍。 “不是说了，这深山老林寂寞难耐。” “你休想！敢动我一根汗毛，除非你把我杀了，不然这辈子你都准备活在被我追杀的阴影中。” 她不看重那层膜，但是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沾惹的。 看着她同归于尽的样子，男子笑得更加得意，凑近轻轻地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无视她快要冒火的眼神。 “你也太小看我了，我知道你们大元朝的女子都羞涩保守，你放心，我想要得到的女子，都必须是心甘情愿跟我行鱼水之欢的事。” 说完松开了她的手脚，对她道： “别想着跑，周围全是我的人，而且你也打不过我。” 姜婳活动了一下手脚，叫住了即将走出门的男子。 “可以用我换那两个姑娘吗？” 男子脸上的笑意收敛了一些。 “别挑战我，你是俘虏，没有谈条件的资格。” 姜婳脸色很是难看，她想过这伙人可能是土匪，可能是周围村子的人，就是没想过是境外之人。 逍遥城最靠近边境，这些人为什么要蛰伏在山上？她心头的预感实在是不太妙。 这样偷鸡摸狗的越境者，绝不是来做好事的。 一时间，她反而不想这么快离开。 渐渐地，天黑了，姜婳在树屋里独自坐着，肚子饿得直打鼓，一点亮光都没有，入目全是黑漆漆的。 就在心烦准备叫人送饭的时候，门口传来响动。 男子拿着端着是饭菜走进来，另一只手上拿着一颗夜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晕，笼罩在来人的周身。 “饿了吧。” 此刻的男子已经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头发也编成了辫子，白天还在脸上的伪装已经不见了。 她眼里闪过一丝惊艳，一双棕色的眼睛十分显眼，高挺的鼻子，薄厚适中的嘴唇，小麦色的皮肤，充满了异域风情。 “这才是你的真实面目吧。” “你可以叫我巴狄，是不是被我迷住了？” 巴狄没有错过眼前女子眼里的惊艳，在他的国家，自己可是很受欢迎的，所以他笃定面前的女子一定抵挡不住他的魅力。 姜婳却没接话，她发现这人说话放荡，只要接话，还有更露骨的等着你。 她走到木桌旁边坐了下来，看向男子道： “给我的？” 巴狄也不气恼，跟着坐了下来，亲手给她布置碗筷。 “我知晓你喜爱吃肉，所以今日亲自去打猎，这可是我亲手烤的，你尝尝合胃口不？” 他对眼前的人实在是太了解，带着一些跟他国家相同的野性，又有着大元朝女子古典温婉的一面。 自认为睡过无数美人的他，在日日观察她的时间里，竟不知不觉沉迷，她分明就不是什么美人。 只是他无法控制住蠢蠢欲动的心。 明知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一有机会，也还是将她掳来了。 看着大口大口吃肉的女子，他嘴角上扬，心情大好。 “看来我的手艺深得你心。” 姜婳咽下去一口肉，面无表情地打击回去。 “我吃得下纯粹是没有挑食的习惯，又老又咸。” 闻言，巴狄的笑容僵硬地收了回去，心中莫名生气，。 “不好吃你还吃。” “不是你说的，俘虏没有选择的权利吗？” 说完就将最后一块肉吃进了嘴里，一口气喝完竹碗里面的水。 最后用衣袖抹了嘴巴，看向巴狄。 “还有水吗？” 巴狄觉得他还是低估了这女子，转身出门从手下那里拿了水。 看着她又是一口气喝完，才真的相信，烤肉盐放多了。 吃饱喝足，姜婳觉得全身都充满了力气，精神气也好了很多。 “我可以出去活动一下，消消食儿吗？” 巴狄直接拒绝，这女子的能力不敌自己，却也能超过很多人，他可不敢掉以轻心。 “天色晚了，林子里野兽很多，不如你陪我下棋？” 出去是为了熟悉周边环境，陪他下棋，那不是浪费时间吗？ “不会。” 遭到了拒绝，巴狄也不气恼，他从腰间拿出一把短笛。 “你既然不会这些，就听我吹笛吧。” 话音一落，清脆的笛声响起，笛声悠长，在黑暗中显得十分清幽，让人神经放松，她听入了迷。 一曲罢，巴狄看向对面的人，只见一头乌黑长发从桌子上倾泻而下，他站起来，随手将她的发带扯开，将人抱起，放到了床上，女子白皙的五官不是很惊艳，带着丰满，他觉得瘦下来，应该会有不一样的美。 “好好睡一觉吧。” 他还有大事要做，没有精力和时间天天守着她。 “首领，按照原计划进行吗？” 刚从树屋里退出来的巴狄，看着前方的黑夜，棕色眼睛里闪过狠冽。 “传令下去，吞噬行动开始！” “是！” 黑夜的林子里，人影晃动，倾巢而出，惊起一群又一群林鸟。 三更半夜，竹基村一片祥和，家家户户都笼罩在月光下，将村庄衬托得更加古朴，趁着夜色的掩护，一群黑衣人悄无声息的潜入了村子。 只是片刻，村子就被火光照亮了，里面传来各种惨叫声，数名黑衣人返回到村子的外围，跪倒在巴狄面前。 “首领，任务完成，保证没有活口。” 巴狄五官立体的脸庞被火光染红，他嘴角上扬，十分满意这幅人间地狱。 比起大元朝给他们子民带来的灾难，这只是开胃菜。 第九十四章 盗俪国 第二日清晨，姜婳才悠悠醒来，太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透进来，正好照到她的眼睛，她伸手挡了一下，门“咯吱”一声被打开。 巴狄端着一盘野果子走进来，面带微笑。 “昨晚睡得怎么样？” 姜婳这一晚睡得前所未有的沉，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这样了，想起来昨晚的睡前活动，一下就反应了过来。 “是你的笛声有问题！” 她的反应竟然如此快，这个女子真是太聪慧，也太敏锐。 还好提前把她禁锢了，巴狄笑得十分无辜。 “我只是想让你好好睡一觉而已。” 姜婳却对面前的男子提高了防备心，这个人武功高强，竟然还懂催眠，不是一般人。 如果跟他硬碰硬，自己可能会吃大亏。 吃过野果以后，她看着还不走的巴狄，问道： “可以带我去见见那两个小姑娘吗？” 巴狄双目直视她，带着审视的味道。 “相信我，你不会想要看见她们现在的样子。” 这话让姜婳的心沉到了底，她知道，大丫和桃花一定已经遭遇了不好的事情。 顿时对面前的巴狄起了怒火。 “她们只是两个孩子，你们这群畜生。” 巴狄还是带着讨人厌的笑脸，一双手猛然钳住她的下巴，逼着她看着自己的脸。 “姜婳，你想知道你们的军队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孩子的吗？” “你什么意思？” 她很不喜欢这样的姿势。 巴狄那双波澜不惊的眼睛也燃起了怒意，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的孩子被你们抓去，就成了你们军队的玩物，论起残忍，一个军队和我这几个手下相比，还是比不过你们。” 姜婳却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所以这个人是能参与边境打仗的，她突然意识到这伙人还不是简单的偷渡者。 “打仗的事情，我不予置评，弱肉强食，这是自然法则。” 战争是人类挑起的，后果也由人类承担。 “好一个弱肉强食，那么现在你落到了我的手里，你就不怕我把你扔给我的手下？” 姜婳面色一下变得阴沉，说话也毫不客气。 “你大可以试试，就算我杀不了你，但是除你以外的，都别想活。” 两人争锋相对，谁也不想让步，巴狄突然松开她的下巴，哈哈大笑了两声。 “不愧是我挑中的女人，我就欣赏你这股野劲儿。” 她并不觉得这个好笑，只是觉得前所未有的憋屈，心中想了无数种逃出去的方式，但在这个男人面前，她都逃不掉。 只能多套点话了。 “你们待着这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巴狄笑道： “我不是说了吗？为你而来。” 姜婳扭过脸去，这个男人没有一句实话，这个理由真是假得太明显。 见她这样，巴狄坐到了她的旁边，伸手挑起她耳边的长发，见她就要躲开，眸色下沉，带着威胁道： “你若是把我哄得开心一些，我倒是可以发发善心，让你跟同村姐妹见一面。” 她躲开的动作终止，仍由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巴狄像着迷一般，嗅着她的头发，她的体香，眯着眼睛，露出一副陶醉的神情。 “姜婳，你若是跟了我，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不会终日在这深山中奔波劳累了。” 闻言，姜婳强忍着恶心，冷声道： “你对我没有一句真话，这话我敢信吗？” 巴狄抬起头来，用极其暧昧的眼神盯着她。 “这话你可以相信，我在盗俪国拥有你想象不到的财富和地位，只要你愿意跟我回去，这些你都可以与我共享。” 盗俪国，她在记忆中搜索了一遍，也完全没有记忆。 原身是村姑，记忆中没有其他国家也正常。 只是苦了她，姜婳脸上的冷冽似乎松动了一些。 “你有几个女人？” 见状，巴狄喜笑颜开，看来再冷酷的女子，也经不住财富和权利的诱惑。 “我府里可还是空的，你愿意跟我，就是唯一的女主人。” 这话她是不信的，就他这副模样，即使没有把女人带回去，也绝对在外面搞了不少。 她思考了一下，才慎重地道： “我考虑一下。” 巴狄十分自信。 “我给你时间考虑，只是希望在这期间，你老老实实待着，不要有其他心思，不然后果你一定无法承担。” 他的威胁让姜婳意识到了其他危险因素，总觉得不是表面这么简单。 “你说清楚。” “美人儿，这可不能跟你说清楚，你们大元朝不是有一句话说得好吗？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 巴狄没有离开的意思，姜婳也坐着一言不发，面对他时不时冒出来的问题，她也是敷衍应付。 “我想方便。” “简单。” 不一会儿，他身后跟着一人，拿来一个桶，放在了地上。 姜婳看着那个桶，整个人都不好了，望向巴狄。 “我用这个拉不出来。” 巴狄却为了难，他是真的不想让这个女人出门，但是对于自己挑中的女人，他的耐心向来都好。 “行，你想去外面也不是不可以，我会跟着你，能接受吗？” 姜婳难看地点点头，怎么样也比用个桶好。 她如愿以偿来到了外面，意外看到了很多个树屋，都藏匿在林间，这一片藤蔓格外茂盛，他们选的位置真是隐秘。 巴狄带着她来到了林子的西边，这边只有大树，没有藤蔓。 “去吧，别想着逃跑，记住我说的话。” 姜婳是真的急，她三下作两下，找到了一个四面都有树的地方蹲下，确保不会被他看见，才解决了大事。 而巴狄却眼睛都不敢眨地盯着她的方位，见她很快就走了出来，嘴角的笑意压不住。 看得出来，她没有逃跑的举动，这个男人很高兴。 她四处张望着，对身旁的男人道： “你可以陪我逛逛吗？树屋里太闷了。” 话语间流露着小女儿的姿态，巴狄只觉得有些酥麻，拉过她的手笑道： “当然可以。” 姜婳想要挣脱，但是想到她的计划，还是忍住了没动，仍由他抓着自己的手腕。 两人行走在绿林中，阳光正好，遇见野花，巴狄会摘来给她，等回到树屋的时候，她手里拿着花，巴狄身上挂着野鸡。 属下们看着首领带着笑意的脸，只觉得稀奇，他们见多了的是那张严肃狠厉的脸。 难道是因为那个女人？ 第九十五章 巧合相遇 一路上，她仔细观察着，发现这些人的伪装真的厉害，她也只找出来两三个人的位置，如果想要带两个孩子出逃，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看她乖巧听话，没有表现出其他的心思，晚饭她被巴狄带到了树屋外来吃，每个人身上都有一颗夜明珠。 她有些惊讶，这些人大手笔，为了不暴露自己，竟然人手一颗夜明珠来照明。 火焰有烟，在黑暗中也太明显，换成夜明珠，外面根本看不到这点光芒。 依旧是烤肉，吃完晚饭以后，她就独自回到了木屋里，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心中在思考着乱七八糟的事情，突然笛声响起，她心中警铃大响，连忙跑到床上，用薄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住，为了保险起见，她还用双手紧紧地把耳朵捂住。 一曲罢，她才满头大汗从好被子里面钻出来，狠狠吸了两口空气，来不及平静呼吸，门外已经传来了响动。 她连忙躺下，拉过被子，眼睛闭上，呼吸变得匀速。 屋内脚步声传来，巴狄坐在床边，满意的看着床上的人儿，已然安睡的模样。 睡着的她少了很多攻击性，也不会处处防备着他，他低头，在洁白的额间轻轻落下一吻，又像情人一般，低声呓语。 “倒数第五日，很快我就能带你回到我的国家了。” 说话含笑离去。 关门的声音响起，她又等了一会儿才睁开眼睛，伸手使劲儿擦着额头。 太恶心了。 她没有停留，而是马上跳起来，整个人伏在门边，仔细听着外面的声音，声音很远，她听得不是很清楚。 轻轻拉开门，她心里一喜，这些人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没有锁门，坚信她已经被催眠睡着了吗？ 门外，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循着声音赶去，只看见所有人聚集在一个地方，领头的正是巴狄。 不敢离得太近，她什么都没听清，只看见这些人都往一个方向消失，那是下山的方向。 她没有犹豫，直接跟了上去，只是不能让他们发现，又不能跟丢，实在是费了她一番功夫。 自己的背包早就被巴狄收了起来，身上只有防身的两把匕首。 好在下山时 ，这些人并没有像白天那天隐藏自己，林中脚步声杂乱，惊动了不少动物，鸟也乱飞。 她弄出来的动静足以让他们忽略。 等到一个时辰以后，她跟着巴狄一伙人来到了一个村庄。 姜婳隐藏在一块山包后面，整个人匍匐在地上，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看着巴狄一声令下，他手下的人全部冲向了村庄。 她微微眯起眼睛，还没搞清楚这些人的目的，只是片刻。 惨叫声响起，刚刚还安静的村庄，立马喧嚣起来，她心里一沉，直觉这伙人没安好心。 难不成他们胆子已经大到明目张胆的到村子里掳人了？ 惨叫声，哭声一片，逐渐有火光出现，犹如黑暗中的地狱之火。 她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些人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 竟是在杀人屠村！ 就在她拳头捏紧的时候，一个人跑了出来，跪倒在巴狄的面前。 “首领，不好了，有人埋伏！” 什么？巴狄一下子揪起那人的衣领，神情愤怒，只是那人本就受伤了，身子很快就软了，头耷拉下来，断气了。 只见巴狄冲了进去，姜婳容不得迟缓，立马跟了上去，这杀人屠村的恶行，她最看不起。 等她进到村子里，到处都是鲜血和尸体，有妇人的，有孩童的，还有男人的...... 到处都是火光，现场十分惨烈，而她看到巴狄跟一个身影打在了一起。 她总觉得身穿红衣跟巴狄对战的那个人有点眼熟。 火光之间，闪过一抹金色，她瞬间想了起来。 那个被她捅了一刀的男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 姜婳想不通，也就不想了，撩开裙摆，摸出大腿内侧的两把匕首，左右开弓，直接加入了阵营。 敌人的敌人，那就是自己的朋友，先打了再说。 打不过巴狄，打他手下还不是手到擒来。 她没有再隐藏自己的实力，一身格斗技巧让她像一个人形杀器，走到哪里，哪里就会死人。 对战的两个带头人终于关注到了她，巴狄看到她，气得牙痒痒。 这个女人竟然跟来了，她根本没有被催魂笛蛊惑。 巴狄在一边打斗一边咬牙切齿，而东方既白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丹凤眼里有些惊讶，也带着好奇。 这个村姑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看样子，还是跟他一个阵营的，这个出乎意料的人，让他心情好了起来。 下手也越发逼人，打得巴狄节节败退。 巴狄心里越发憋屈，这人武功明明就在他之上，可他就是不下死手，偏偏压他一头的打法，实在是太憋屈了。 就这么打下去，打到天亮也打不出结果，看着已经死伤一半的手下，他一个急速后退，大声下命令。 “撤退！” 还在打斗的人瞬间放弃抵抗，直接逃跑，东方既白漫不经心，走到她的面前，抬手抹去她脸上的一滴血。 “你怎么会在这里？” 姜婳现在没功夫说废话，脸上闪过着急，看向面前的男子。 “我知道他们老巢在哪里，赶紧追上去，这伙人的伪装之术很厉害，要是让他们跑了，就再也抓不到了。” 东方既白看了她一眼，确实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着急和担心。 她在担心什么？ 一个村姑出现在这里已经够令他惊讶，这会儿，他更好奇了，薄唇轻启。 “我的人已经跟上去了，放心吧，他们跑不了。” 闻言，姜婳也明白了，眼前这人也不简单，更不需要自己带路，索性直接冲了出去。 那个叫巴狄的男人，看到她跑了，指不定会对桃花和大丫做些什么？ 她必须赶紧回去，得救下她们。 姜婳的身影消失得很快，东方既白轻笑出声。 真是个急性子。 红衣飞舞，他施展轻功，很快就看到了在林子里奔跑的某人，眼尾上扬，他忽然下降，一只手将人掳到自己怀里，漂亮的公主抱。 突如其来的失重，让姜婳下意识做出反击动作，心跳加快。 东方既白看着横档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你怎么老是对我动刀？” 第九十六章 找到老巢 其实在看到红色衣服的瞬间，她就知道是谁了，收起匕首，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谁叫你总是奇奇怪怪。” 东方既白看见她收起了刀，心情大好。 “抱好了。” 她还没反应过来，速度猛然加快，吓得她差点掉下去，双手紧紧搂住男子的脖颈。 身下的树林如同走马观花般快速闪过，这一刻，姜婳对这个时代的武功肃然起敬。 他们竟然不需要借任何工具，就可以飞行，实在是匪夷所思。 果然，下山的路程要一个时辰，他们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到了。 到了树屋的地盘，里面没有人影，她带着东方既白行走在每个树屋之间，还丝毫不客气对身后的男子道： “帮我找人，两个小姑娘。” 东方既白环顾了一圈，心里也在惊讶，这伙人的老巢确实选得隐蔽，就是他也想不到，他们竟然藏匿在深山里面，就连藏身的树屋都隐藏在树叶和藤蔓之间，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这心思实在是太缜密，不过巴狄等人所作所为，让他十分生气。 他不在乎别人的命，但是这件事情传到京城去，他回去的日子又得推后了。 该死！ 最终，他们在深处最后一间木屋找到了大丫和桃花，只是两个姑娘的样子，深深刺痛了姜婳。 她反应很快，在东方既白还没进门之前，“砰”地一下关上了木门。 东方既白看着被关上的门，有些无奈，但是更多的是一种奇怪的感觉。 好久没有出现在他面前这样肆意妄为的人了。 他抱着手臂倚在门上，看着上前来的属下，一个飞身落在了地上，声音冰冷。 “全部活捉。” 惹出天怒人怨的大祸，总要找两个人给上面泻火，不然这把火就要烧到他的身上。 东方既白看了一眼木屋，面具下的嘴角勾起笑意，随后加入了战斗。 巴狄一回到老巢就遭遇了埋伏，心里别提多憋屈了，他以为自己的速度够快了。 即使那个女人能带路，他们上来也是要时间的。 他们的全部家当包括伤药，衣服都在树屋里，他本想来拿了东西，立马就跑路，没想到竟然是自投罗网。 “你是谁？为什么要坏我的好事情？” 东方既白发出轻蔑的声音。 “跑到大元朝的地盘上杀人，你们这些番邦小国是活腻歪了？” 有那个女人，身份暴露是注定的，巴狄也不伪装了，伸手撕去脸上的面具，一张几句异域特征的脸露了出来。 “大元朝，你们才是仗势欺人，我做的，比起你们做的，那都是小打小闹。” 东方既白漫不经心地道： “谁让你们弱小呢？” “你......” 难道弱小就要挨打，弱小他们活该受欺负吗？ 他不服！ 只是眼前的人他打不过，想起自家爹的嘱咐，他没有丝毫停留，直接转身就往一个方向跑去。 东方既白眼睛微眯，立马追了出去，这才是大鱼。 不过这条鱼滑不溜秋，很不好抓。 两人在山林间追逐，不相上下，巴狄从怀里掏出来一把粉末直接洒了出去，在空气中瞬间燃烧，大量的白烟冒出来，挡住了视线，东方既白看见地上的草木已经被点燃，眼神下沉，停下来几脚踩灭了明火。 再抬头，已经看不见人影，这座山出去就是盗俪国。 转身回去，他看见跪在地上的七人，心情才好了一些。 只要还有人交给上面，他的罪名就轻了很多。 这时候，姜婳已经给两个姑娘穿上了衣服，并且用异能给她们治疗了伤势。 只是运行了两周，让她们还有坚持到回家的力气，但是身上的伤势太重，想要痊愈，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且......她看着两个双眼无神，紧紧依偎在角落里的姑娘，心里就像钝刀子割肉一般钝痛。 明明两天前还是活泼乱跳的小姑娘，如今.......却像两朵破败的花。 敲门声响起，两个小小的人身子忍不住颤抖，姜婳都看在眼里，赶紧打开门。 金色面具引入眼帘，她赶紧闪身出去，把门小心翼翼地关上。 看着面前的东方既白，皱眉道： “人抓到了吗？” 东方既白的声音低沉，说话缺少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没有，被他跑了。” 没抓到巴狄，她也不是很意外，看着心情不太好的男子，她还是安慰了两句。 “巴狄那人过于奸诈，你抓不到也正常。” “你怎么知道他的名字？” 姜婳没有隐瞒，说明了这两天的事情，东方既白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调侃。 “你怎么不答应他？答应他了可能真的吃香的喝辣的。” 听得出是玩笑话，姜婳想也没想就把挡箭牌搬了出来。 “我家招婿，不嫁人。” 闻言，东方既白抱着手臂，丹凤眼上下打量着她，身材浑圆，五官也不突出，甚至微胖，也就是比之前白了一些。 身上穿得衣服血糊糊的，看起来狼狈极了。 “啧，你看起来也没有招婿的资格，谁会瞎了眼上门？” 姜婳瞪圆了眼睛，满脸写着不敢相信。 是她今天衰吗？这人发什么神经，跟有什么大病一样，居然来贬低她。 顿时就不爽了。 “那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不光有未婚夫，长得比你好看。” 东方既白觉得这村姑越来越有趣，没抓到人的阴霾一扫而空，低声笑了起来。 “这天下长得比我好看的人还没生出来，你倒是大言不惭。” 姜婳白了他一眼，懒得跟他争论，反正她觉得姜清策长大，相貌肯定不凡。 “别闹了，帮我个忙。” “说。” 今日他高兴，不是什么麻烦的事情，他就帮帮这个村姑。 “可以让手底下的姑娘送她们两个回家吗？” 她一个人也救不了两个人，只能求助眼前男子。 东方既白直接招手，两名身穿黑色夜行衣的属下走上前来。 “公子请吩咐。” “送里面的人下山。” 两个女子领命，姜婳带着她们推门而入，悄声道： “别惊扰她们。” 因为看到了姜婳，两个人还算是平静，最后两个丫头被分别抱在了怀里。 第九十七章 大丫下跪 她在前面带路，下山已经快要天亮，怕被村里人看到说闲话，直接将人带到了自己家。 东方既白站在门口，打量着面前的木房子，还真是村姑。 “今日谢谢你。” 他看着姜婳，丹凤眼上扬。 “不用，你倒是帮了我的大忙，你若是有空，记得去府上找我，有惊喜。” 啊！ 她眼里闪过迷茫，想问问有什么惊喜，人已经走远了，只留了一个背影给她。 “婳婳，这两个丫头怎么了？你在哪里找到的她们？” 李氏听到门口有响动，第一时间就爬起来了，最近她都习惯自家闺女随时出走，随时回来，只要一有声音就会出来看看。 万一是闺女，她才能递上去一碗热乎饭。 姜婳言简意赅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就忙着招呼自家娘烧水给两个丫头清洗身子。 “娘，我不饿，先烧水吧。” 两个丫头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得乱七八糟，那脸上的神情一看就让人心疼，李氏心疼得眼泪花打转。 一句话也没说出来，就去厨房烧水了。 火是一直燃着的，一大锅水很快就烧好了，姜婳和李氏两人有条不紊地给两个丫头洗干净身上的痕迹，处理完伤口以后，李氏看着天光大亮，又转身去了厨房，准备熬点肉粥。 姜婳则是安抚着两个丫头。 “你们已经逃出来了，别再想那些不好的事情，姐姐谁也不会说的。” 就是李氏，她也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并没有说清楚太多细节 。 桃花睁着一双大眼睛，里面装满了眼泪，眼睛眨一下，泪水就跟断了线的珠子流下来。 “姜姐姐，我想回家。” 一旁的大丫只是默默流着眼泪，桃花可以回家，她却不想。 她的家里早就没有人了，回去该怎么面对一切？ 姜婳将哭成泪人的桃花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先吃了东西，我去让你娘来接你。” 桃花咬着嘴唇小声抽泣。 “咯吱”一声，门打开了，李氏端着三碗冒着热气的肉粥走了进来。 “快别哭了，凡事都没有自己的肚子重要，婶子做的粥可好吃了，你们快来尝尝。” 姜婳将粥端到了桃花的面前，小小的人儿却不愿意动。 “桃花，你娘一会儿看到你这样会难受的，吃点东西精神才好。” 娘最疼爱她，她不想让娘担心。 心软的桃花不希望娘不开心，端起碗，看了一眼李氏，小声道： “谢谢婶子。” 李氏更兴疼了，连忙笑着道： “你这孩子，心底真是太善良了，我跟你娘什么关系，不用跟婶子客气。” 她一边笑着一边擦眼泪，多好的孩子啊，以前自家闺女不听话的时候，她就老听到高芳夸她家的桃花，那时候，她还想过，要是自己的女儿是桃花这样乖巧听话的就好了。 可如今......自己的好姐妹一家人的日子该怎么过呐？ 姜婳又端过另外一碗肉粥，大丫没有要谁劝，她已经一天一夜没有吃东西了，她还要找妹妹。 不管男人怎么糟蹋她，她都不能死。 妹妹还在等着她。 看着两个丫头都在吃东西，她提着的一颗心也放下来了，要是真的寻死腻活，她会没有办法。 端起最后一碗粥，很快就吃完。 姜婳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王家，这件事情得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有心里准备再来接桃花。 来到了王家，王大柱和高氏两人正在院子里，看见是她上门，两个人愁苦的脸，一下就放松了。 姜家丫头这时候上门，人肯定找到了。 高芳爱女心切，已经两晚上没睡觉，脸上褐色的斑越发明显，整个人显得无精打采的。 “婳婳，是找到了吗？” 姜婳点点头，给两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人找到了，只是情况不太好。” 听到这话，两个人的心又提了起来，王大柱抢先问道： “什么情况？桃花是不是受伤了？” 姜婳将事情原原本本都告诉了王家，高芳一下就瘫软在了地上，她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随即就是嚎啕大哭。 “我的桃花啊，那些挨千刀的，她才八岁，那些畜生怎么下得去手的啊？我的花儿，都是娘的错，娘应该紧紧拉好你的，都是娘没看好你啊.....” 饶是王大柱七尺男儿也是忍不住落泪，两个拳头捏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凸显，看得出来十分愤怒。 他的女儿就这么被一群畜生毁了，她以后怎么做人？怎么嫁人？ 看到王家两口子的样子，姜婳心里也不好受，心里又把巴狄找出来臭骂了一顿，以后若是再遇到，她一定不会那么憋屈。 整理好了心情，她才去拉高氏。 “高婶，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桃花在我家，她刚刚还在跟我说想回家了。” 高芳的哭声才越来越小，她的理智才回来一些，连忙起身。 “走，我去接她回家。” 姜婳点头，对站在一旁的王大柱道： “大柱叔，你跟石头就在家里吧，桃花现在不想看见男子。” 这是已经有了心理阴影，她在昨天晚上就发现了。 最后高芳见到了自家女儿，母女两人紧紧抱着狠狠哭了一顿，李氏帮着安慰了一番，才让母女两人回家。 床上的大丫看见桃花被接走，满脸都是羡慕，从来没有人对她这么好？ 看着空荡荡的床，她又害怕起来。 害怕姜姐姐赶走她，她决定今天晚上不吃晚饭，也许就不会被赶走了。 李氏看着大丫，有些为难，大丫的爹和娘，一个死了，一个跑了。 她对赖三又没有好感，自然也不想留人下来，拉扯过自家女儿。 “大丫怎么办？” 姜婳看了过去，正好跟大丫的眼神对视在一起，瘦小的人儿，一双圆圆的眼睛凸显得很大，她从里面看到了空洞，空洞中带着迷茫和乞求。 她想起来，大丫已经没有家人了。 “娘，让她留下来吧。” 李氏白了她一眼，立马反对。 “不行，你一个人养家还不够累吗？而且她爹娘是什么样的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多一个人，就多个吃放的人，你再能干也要精打细算。” 说到这里，她狠心道： “反正我不同意留她，你想都别想。” 看着如此坚持的李氏，姜婳皱着眉头，指了一下床上的大丫。 “娘，人都救回来了，总不能赶回家等死吧？那我不是白费功夫救她了？” 第九十八章 她跟我 床上的大丫已经泪如雨下，她突然坐了起来，跪在床上，毫不犹豫地对着李氏磕头。 “李婶，我吃不了多少饭的，每天中午我喝点稀粥就可以了，我还会干很多活儿，求求你不要赶走我。” 见状，李氏觉得不落忍，但是屋里的儿子又是半大小子，过几年就该说亲了，大丫跟自己家非亲非故的，肯定要被说闲话。 “哎呀，你这丫头别这样，婶子家的条件也不好，你姓赖，留在我家也不合适，你还是回家去。” 一听到“回家”两个字，大丫哭得更凶了，又止不住地磕头。 “我没有家了，婶子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可以干很多活儿，求求你了。” 李氏这心里纠结得很，她是真的不喜欢赖三两口子，只是看见大丫的惨模样，也知道小孩子是无辜的。 她不该把大人之间的恩怨带到孩子身上，只是家里屋子没有多余的，这丫头留下来，真的怎么想怎么为难。 最后还是姜婳看大丫额头都磕红了，床板被撞得砰砰作响，她拉住大丫，对自家娘道： “让大丫跟我睡，娘，赖三说起来也是我带到山上去的，就让大丫先在我们家养好身子再说。” 闺女开口，李氏反而觉得松了一口气。 “好吧，身子养好了必须送走。” 姜婳点点头，大丫含着眼泪咬着嘴皮，没敢说话。 她一定要多多干活，吃最少的饭，争取让李婶让她留下来。 大丫留在自己床上睡觉，她在地上打地铺，小丫头立马就下了床。 “姐姐，我睡地上，我都习惯了。” 姜婳连忙将她推到床上去。 “大丫，姐姐睡觉不老实，爱翻来覆去，怕碰着你，所以我睡地上，你睡这里。” 看到姜姐姐的脸，她心里的愧疚又犹如河水一样喷涌而出。 “姐姐，你就让我睡地上吧，不然我睡不着。” 小丫头的声音在发颤，带着尾音，听得姜婳心里难受，她听明白了大丫的意思。 “好，我给你铺厚点。” 闻言，大丫立马就笑了，她的情绪也好了起来。 “好，谢谢姐姐。” 两人把地铺弄好以后，躺了下去，深深的疲惫才袭来全身，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到了傍晚，两人才醒来，出来院子里面，姜家人已经在院子里摆好了饭菜，桌子上放得满满的，看起来十分丰盛。 香味十分勾人。 大丫只是多吸了两下鼻子，肚子就开始咕噜咕噜叫了起来，赶紧看了一下周围，没有人发现才松了一口气。 她坐在姜姐姐的旁边，圆圆的眼睛偷偷往桌子上瞟，一下就移不开眼睛。 有鸡肉炖蘑菇，还有一盆凉拌野菜，还有炒肉，还有蒸过的葛根。 这比她家过年都吃得好，面前的碗里是纯粹的糙米饭，这已经是很难得的干饭，很顶饱的。 以往她家就是农忙的时候，都没有这个待遇，只有爹赢钱了才会给她一小半碗糙米饭吃。 所以以前，她常常盼着爹能赢钱。 看着碗里的糙米饭，她的眼泪又要掉下来了，趁着人不注意，用小手抹着。 突然耳边传来一个温暖的声音。 “多吃点肉，伤口才好得快。” 是姜姐姐，她抬头，只看见一张带着点点笑意的脸，心中的难受消失了一大半。 “谢谢姜姐姐。” 低头小口小口吃了起来，一碗饭她都没有敢夹菜，生怕自己吃得多，明天就被赶出去了。 等到吃完碗里的，她才敢抬起头，偷偷打量着姜家的人，当看到给姜姐姐夹菜的少年时，眼睛一下就呆住了。 他长得好好看。 缓过神以后，她就猜到了，这么好看的人应该是姜姐姐家招的上门女婿，果真长得好好看，她从来没有看见过这么清秀的男娃。 饭后，大丫生怕别人不让她干活儿，抢着收拾碗。 “李婶，我来洗碗。” 李氏也不是什么苛刻的人，见到大丫脖子上的牙齿印，只觉得触目惊心，赶紧把碗筷抢走。 “你这丫头，想干活也不急这会儿，等你好了再干。” 大丫却着急得快哭了，特别是李婶的语气很严厉。 “李婶，我可以干，我不能白吃饭。” 说着又把碗筷抢了过去，一溜烟就往厨房去了。 李氏有些头疼，这丫头也要倔强了，看着躺在摇椅上的闺女，她是没好气。 “你说你，救出来就算了，怎么还往家里带？这下好了，赶也不是，留也不是的。” 姜婳抬了一下眼皮，才无所谓地说道： “娘，多她一个人，也吃不了多少饭，还能给你干活，你还不高兴了。” 看她吊儿郎当的样子，李氏觉得有必要跟闺女好好说道说道，不然什么都不懂，以后人家还说她这个当娘的没教好。 她拉过椅子，坐在了自家女儿的对面。 “你想得倒是简单，我们家根本就没有多的屋子，还有你弟弟，过两年就该说亲了，哪家姑娘能接受一个陌生姑娘住在夫家？” 姜婳坐了起来，认真思考起来。 李氏见自己的女儿终于正经起来，继续说道： “你考虑事情不能全凭自己的想法，也要考虑现实的问题，我们家确实不适合多一个人，她总不能跟你住一辈子，等清策再大点，你们也是要成亲的。” 眼看着李氏越说越远，姜婳实在无奈，她只是觉得大丫的伤势，真让她一个人回去自生自灭，搞不好一个感染小命就没了 而且说实话，她还有点欣赏这丫头的坚韧的。 “娘，接下来，你是不是该说我成亲以后，还要生孩子，到时候这房子更不够住了？” 李氏一听，瞬间恍然大悟的样子。 “你不提我都忘了，对对对，你还要生两三个孩子，到时候孩子们也得要住处。” 说完还回头打量起来自己房子，瞬间就焦心了，整张脸都挂上了苦色。 “这样算起来，我们家起码还要起三间屋子起来，不然根本住不下。” 姜婳却觉得自家娘操心早了，先不说她不会成亲，更不要说两三个孩子了，不过这话她不能说。 “娘，既然左右都是不够住，你也别忙着赶大丫走了，她就先跟我住着，等明年重新划块地，我们修个又大又结实的新房子。” 第九十九章 我想念书 “新房子？死丫头，你还真是敢想，我们家的人头税都没着落，你还想明年起新房子。” 不是她不相信自家闺女 ，只是人头税只还有两个月，他们家现在是还有一点点钱，可是还差得远呢。 李氏这心里是一点底儿都没有，人头税交不上，可是要被抓去坐牢的。 “好了，娘，你别操心这个，顾好家里，这事儿交给我。” 她本来也在想这件事情，对于自己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不过村子的其他人今年很难说。 听了闺女的话，李氏的眉毛也没有松开过，她怕自己闺女压力太大，也不好说太多。 “好了好了，现在你爹帮不上忙，地里的活儿和家里都交给我，只是苦了你。” 姜婳笑道： “娘，打猎对我来说不苦，你看今晚的月亮真圆。” 只是打猎算什么苦，感受着温热的空气，看着天上清冷的月亮，这日子再好不过了。 没多大会儿，李氏觉得外面热烘烘的，她不想出身汗，还得洗澡，嘟囔两句回屋去了。 下午睡多了，躺在椅子上的姜婳闭着眼睛享受着难得的悠闲时光，突然感觉到身旁有人，她掀起眼皮，一张清秀的脸出现在面前。 “你不睡觉出来做什么？” 说完又闭上了眼睛，并没有看到少年紧张的情绪。 姜清策手指握紧又松开，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他没有理由。 “跟你一样睡不着。” “我睡不着是因为下午睡多了，你一个小屁孩是因为什么？” 听到她说自己是小屁孩，姜清策其实很想反驳，他已经十岁了，不算小。 只是确实还没有及冠，他将不满压了下去。 “在想一些人，睡不着。” 她突然坐了起来，盯着面前清秀的脸，许久才道： “仇人么？” 后者惊讶得瞳孔一缩。 “你怎么知道？” 姜婳却撇了一下嘴巴，无所谓道： “猜的，你流落到这种地方肯定不是偶然。” 她真的好聪明，姜清策心中的仇恨之火重新燃气，他咬紧了牙关。 “总有一天，我会把那些人踩在脚底。” 呵，又是一个要报仇的小可怜，姜婳一点都不意外，对他的身份就算猜不到具体的，也能看出来不简单。 “留在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这事儿急不来。” 姜婳上下打量了他一圈，才抱着手臂，带着一丝丝调侃。 “就你现在小胳膊拧不过人家大腿，被人家按在地上摩擦还差不多。” “你，我又没说现在就要报仇。” 她说话真是......太气人了，明明现在他都长胖了许多。 小小少年气鼓鼓的，在月光下，那精致俊朗的眉眼更是笼罩上了一层光芒，姜婳觉得十分养眼，以后要是被丑男人脏了眼睛，回来看着这张脸，火气应该能消一半。 看着他许久不说话，姜婳决定还是不逗他了。 “说吧，找我想做什么？” 少年猛地抬头，看着她含笑的眉目，又赶紧微微颔首。 “没，没什么。” 姜婳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轻笑道： “你要是不说，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我走了。” 内心纠结的姜清策在看到她真的要走，终究还是没忍住，急切道： “我想读书。” 她眼里闪过惊讶，不过转念一想就明白了，之前早上跟他一起训练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这个好看的小弟弟确实不是学武的苗子，她爹让他蹲的马步，也就起个健身作用。 练武也是需要根基好的。 “北域除了一些特定人群，我们这些罪犯的后代是不能走科举的，你是知道的吧？” 之前她对这里的东西都抓瞎，所以在逍遥城让鬼三给她好好讲解了一番，其中就有这一条，姜家还有两个男丁，年纪尚小。 这个时代跟末世不一样，末世像这么大的孩子也得跟着大人出去拾荒，学校的学费也不是一般人能付得起的。 在这里，干旱并不是长时间持续的，总有一天会下雨，如果允许，她还是希望两个弟弟都能去念书，也不是为了让他们考取功名，只是为了明事理而已。 所以她才特意了解了这个，实际上除了京城特派人员以及逍遥城一些势力的人可以读书考科举，其余人都是没有资格参加科举的。 她的目的本来也不是为了让弟弟考科举，当时想得是以后找点机会，给逍遥城的人搭上关系，走个后门能读书就行。 可如今，这个捡来的便宜弟弟竟然想要走科举，那她的计划就打乱了。 “我知道，所以需要你帮我。” 如果这地方还有人可以帮他，那就只有她能帮。 姜婳面色不改，看着他，淡淡地问道： “你的仇人强大吗？” 姜清策想了一下，轻轻点头，沈家在京城也是排得上名号的。 她的心微微下沉，能让他自己承认的，恐怕不是一般的强大，她若是插手这件事情，将来能不能明哲保身还是未知数。 “你终究是要去京城考试的，一去不就露馅了吗？” 姜清策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原先不想跟她细说，如今却没有隐藏的必要。 “我启蒙时间不长，目前最多是童生的水平，若是想要参加殿试考上状元，还需要很长的时间。” 他从未参加过考试，沈府的母亲不会让他的光芒盖过大哥的。 所以一直以来，他念书都是靠娘悄悄请的私教，也不是什么很好的老师，都是一些落榜的秀才，教给他的东西不多。 姜婳皱眉，脸色也凝重起来。 “之前你说他们不会来找你是什么意思？” 提到这个，姜清策的眼睛装满了悲痛，那是他这辈子也忘不了的一幕。 “我的随从做了我的替身，死在了他们放的火海里。” 说是随从，可他脸上的悲痛一点也不像，到像兄弟之间的情谊。 如果那些他的仇人认为他已经死了，那自家的处境倒是安全了很多。 至少低调一些，不主动暴露身份，他们也想不到没死的人竟然做了乡下人家的上门女婿。 少年的目光如同火炬，带着熊熊燃烧的火焰盯着她，她产生了一种错觉，喉咙发紧，身边温度似乎都跟着高了一些。 少年低哑的声音带着央求的语气。 “能帮我的人，也只有你了。” 第一百章 挖渠引水 姜婳被这声音弄得一激灵，她觉得现在的便宜弟弟像极了一只求主人安慰的白色小狗，没有一点攻击性，甚至很可怜，她差点就点头答应了。 还好反应快，这家伙的惯用伎俩就是装可怜，上一次求自己答应让他当上门女婿也是这样的。 这次还想用这招让她做事情，门儿都没有。 她不做亏本的生意。 “我帮你，你能给我什么？” 虽然弟弟很好看，又可怜，但是她还是要保持头脑清醒。 姜清策看着她洁白的脸庞，上面写满了认真，也知道她嫌麻烦的事情。 “我可以给你万亩地。” 这真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她这辈子最大的目标就是拥有很多的地，种上很多的粮食。 不过种地也是需要钱的，她还得想办法挣钱，不过这件事情好办。 “除了这个，我还要你用你的身份为我以后经商行方便。” 这样说好像有些不对劲，姜婳眉头一皱换了个说法。 “不是让你徇私舞弊，是一些文书上的事情，我种那么多地，农作物吃也吃不完，我想都卖出去。” 原来是这样，只是卖一些粮食菜什么的，他不介意行一些方便，姜清策提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 娘从小到大都希望他能做一个好人。 “好，我答应你。” 姜婳却又坐了回去，恢复了漫不经心的样子。 “小屁孩，不要高兴太早，这件事情不是这么好办的，至少我现在是没有头绪的。” 他又不是不知道，想要改变现在的身份，要么跟逍遥城城主走后门，要么就是立功。 不过女子立功的机会，不能说没有，实在是太少。 心里长叹一口气，这条路注定是又长且艰难的。 “你慢慢来，你愿意帮我，我已经很高兴了。” 姜婳眯着眼睛听他说话，脑子里突然想起来一个致命的问题，她猛然睁开眼睛。 “可是恶人村没有学堂。” 姜清策也傻眼了，他完全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有血堂就是有机会念书，他要去哪里念书？ “其他村子呢？” 她在大脑里搜寻了一番，摇头。 “逍遥城管辖的六个村子都没有，不过逍遥城好像有。” 这件事情她也没具体打听过，不过在原身的记忆中，从小到大，确实没有听到哪里有学堂，能念书的都不是本地人，他们这些人又没有资格念书，怎么可能会有先生来教书？ 两人顿时才觉得无奈，逍遥城每日一去一回，光是花在路上的时间，都得四个时辰，哪还有时间念书？ 姜清策这么久也把姜家的条件看在眼里，在城里住，出去束修费用，再加上住宿和伙食，足以掏空任何一个普通人家。 心中顿时充满了苦涩，他最终还是无奈道： “算了，还是先解决温饱吧，等到干旱过去，再来说这件事。” 姜婳将他的失落看在眼里，那颓然的眼神，让她怎么看都不舒服，总觉得他不适合这样。 两人都没有说话，而是一个躺着，一个坐着，都在望着天上的圆月，思绪不知道飞去了哪里？ 第二日，姜婳一大早起来锻炼，大丫也跟着起来，就去厨房里忙活。 早饭过后，姜婳和李氏要去地里挖沟渠，她觉得每日都去挑水来浇地实在是太慢了。 不如直接挖一条沟渠到自己家的地里来，选了一条不需要从人家地里过的地，两人就开始挖，至于姜明峰和姜清策每天一大早，第一件事情就是去割草，家里养着的小兔子最近胃口越发的大。 大丫留在家里煮饭，姜老太和姜明远在院子里的晒太阳，姜大强在给自己的拐杖上油。 一家人分工明确，其他出来寻食物的村民看到姜家挖沟渠，上去一打听，竟然是人家要种菜，大部分人都是皱着眉毛摇头，大夏天种菜，能收成吗？ 而闻讯而来的潘红梅确实十分感兴趣，她非常热切地扛着锄头来帮忙。 李氏却有些意外，只觉得已经欠了人家大人情，这点子小事情怎么好意思劳烦人家？连忙摆手。 “哎呀，妹子，你别下来了，这没多少活儿，我们娘俩儿没问题。” 闻言，潘红梅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直接一锄头下去，瞬间起了个大坑。 “李姐，你别跟我客气，我这不是来找你们取取经吗？这么热的天气，你们准备种什么菜？” 姜婳喜欢勤快的人，而且潘婶子给她一种被信任的感觉，她立马接过话头。 “婶子，像热天，你可以种一些空心菜，木耳菜，乌塌菜，还有黄瓜小白菜都可以种，这些菜只要保持充足的水分，再加强点肥，都会长得很好，吃不完也可以收来晒干，这样冬天也能吃点蔬菜。” 潘红梅一脸惊讶地看着侃侃而谈的姜婳，随即大笑道： “哎呀，我原本以为是李姐姐带头种菜，这没想到，竟然是你啊。” 姜婳不好意思点点头。 “我其实很会种菜的，潘婶子你要是相信我，我再 给你说说怎么堆肥。” “信！怎么不信？闺女你好好跟我说道说道，种菜这事情，我确实不太会，但是你刘叔会，你给我说，我回去就让他照做。” 她的娘家是在城里做布的生意的，后来因为得罪了人，家里的铺子也被关了门，她从小不说养尊处优，可学的都是些绣花，爹娘南下，觉得带着她一个大姑娘不方便，便在走之前将她嫁给了刘家。 刘家本来是城里的木匠，可也是倒霉，给一位贵人打的桌子，竟然在主家招待贵客的时候，断了一条腿儿，刘父被主家打死，刘母没两年就跟着去了，她男人也被主家设计送进了大牢，最后被分配到了这个地方。 两个人刚来的时候，什么都不会，老本行在这里也没用，大家都穷，谁家没事花大价钱打家具，所以两人只能从开荒到种地，都靠自己摸索，一开始真的很艰难，他们家才是天天吃野菜。 好在那时候不像现在，野菜都没得吃。 自从那次她不忍心李氏一个女人下跪求人，让自家男人和儿子去帮忙，她家的日子似乎开始变好起来。 最后，她算是看出来了，姜家为人善良，而且是有大本事的，特别是姜婳这个丫头，身上说不清的气质，让她十分喜欢。 所以起了跟姜家交好的心思。 第一百零一章 集体种地 姜婳巴拉巴拉说了几种堆肥的方法，说得口干舌燥，她不光是说给潘婶子一个人听的，因为周围已经围了很多妇人。 大家现在对姜家的动静格外的关注，生怕错过什么好东西。 而这些妇人平时本来就是在家侍弄地里的活儿，现在看见姜家要引水种菜，她们的心思也活络起来了。 “姜家的，你家想好怎么交秋税了吗？” 姜婳也不生气，落落大方回道： “没有粮食也没钱，只能上山挖葛根，挖山药，用这些抵。” 她原本只想用打猎卖钱解决问题，可若是只有自己一家交了秋税，其他人都没交上的话，只怕自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众人惊了，纷纷问道： “那玩意儿可以抵税？” 果然这里有个思维误区，她抿嘴笑道： “秋税不就是收的粮食吗？葛根和山药也是粮食，而且更好保存，为什么不能？” 听了她的话，这一天恶人村的男人们女人们都动了起来，女人和孩子留在家里挖水渠浇地，准备种菜，留着过冬。 男人们则是结伴上山，去挖葛根和山药，要挖够自家人头的量。 他们想得很简单，若是逍遥城不要，他们就卖给其他人，现在都缺吃的，这玩意儿总能卖到钱。 所以多挖一些总不会错的。 村长惊讶于村民们的变化，他摸着下巴看着来来往往的村民们，露出了笑脸。 吴磊觉得这个村长当得更有成就感了，现在哪个村子日子都没有他们村好过。 他招呼上自己媳妇还有儿子，准备先把水渠挖好，把自家地浇透，种上点菜，不然这个冬天没蔬菜吃，拉出来的大便都老粗，屁股拉痛。 只是一个早上，姜家的水渠就挖通了，姜婳就在这块地的旁边挖了一个一米的水池，水池的周围延伸到其他地里去，这样所有的地都可以浇到。 中午，娘俩儿才带着潘红梅回家吃饭，后者死活不去，最后还是李氏说了。 “不去那她也不好意思让她帮忙，这一早上给她算工钱。” 拉扯了好一会儿，潘红梅才跟着回家。 一到家，大丫就从厨房里冒出是一个头出来。 “李婶，姜姐姐，你们回来了，饭马上就做好了。” 潘红梅有些惊讶，望向李氏。 “那丫头不是赖三家的大丫吗？” 这件事情村里人早晚都会知道的，她总不能不让大丫出门，李氏觉得潘氏不是那种嚼舌根的，由她说出去，也算是好事情。 “害，赖三总归说来也是我闺女带上山的，现在她家已经没人了，姜婳看这丫头可怜，就收留在我家，跟她住一个屋。” 这下潘红梅心里看姜家，更觉得这家人是宅心仁厚，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关头，竟然还不怕多张嘴巴，以德报怨。 “哎哟，李婶子，我看这丫头也机灵勤快，遇上你这么善良的人，是她的福气。” 大丫以前过的啥日子，村里人都知道，赖三两口子不喜欢闺女，偏偏生了两个闺女，村里人路过的，天天都能听到打骂声。 这下刘翠花带着二丫跑了，只留下了大丫，确实也可怜。 李氏却有苦说不出，她是真不想收留这个丫头啊，耐不住自己女儿善良。 只能呵呵笑着回应，两人聊起了上山的事情，约定好了一起去的时间。 谈笑间，大丫端着一大盆凉拌野菜出来了，姜婳也跟着去了厨房，看见一碗野鸡肉炖蘑菇，旁边还有糙米饭，其余就没啥了。 食材还是太单一了些，她期待地里的菜快点长出来。 不一会儿，饭菜摆好以后，姜家人坐满了桌子，潘红梅看见桌子上的饭菜，心里满是惊讶。 姜家人吃得也太好了。 不过这些菜都是常见的食材，只是看见那蘑菇的时候，她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家还会辨认蘑菇？” 姜婳一边扒饭一边回应。 “认识的也就那几样，之前在山上遇到就捡回家了，现在干旱时间太长，应该是捡不到了。” 潘红梅却听得心热，她最爱的就是这一口蘑菇，以前爹娘都还在的时候，他们总是喜欢买来吃，那时候的蘑菇不值钱。 如今再次看到，想着以后下雨了，一定要央着姜家人教她辨认。 一口蘑菇吃进嘴里，滑腻鲜香的口感，让她一下子就想起了爹娘还在的日子，那时候，他们一家四口过得幸福美满。 突然有些伤感，潘红梅细细品尝着蘑菇的味道，鼻尖发酸，她赶紧抹了一把眼泪。 “这蘑菇真好吃，我真是好久好久没有吃到了。” 李氏还以为她怎么了，一听这话，笑道： “还以为妹妹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情，你要是爱吃，一会儿我给你装点带回去，只是我们捡得也不多，送你一点还是可以的。” 潘红梅连忙拒绝。 “不行，我这连吃带拿的，心里多过意不去。” 若是放在平时就算了，她还可以拿其他的东西交换，可现在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她断然是不能收的。 李氏没跟她争论，一家人有说有笑地吃完饭，姜婳期间让大丫加了一碗饭，这丫头只吃了小半碗竟然就不动筷子了。 分明就是想省粮食，她却希望大丫能多吃点，才会快速恢复。 饭后，李氏还是装了半篮子干蘑菇给潘红梅带走，潘红梅拗不过，挎着篮子离去。 实在是太偏爱这一口了，但是别人家的东西也不能白拿，她打算让自己儿子来给姜家干三天活儿。 每天都要上山挖葛根为秋税做准备，也不能耽搁太多天，三天差不多能抵这点蘑菇。 午饭后，姜婳睡了一个午觉，就一个人钻到了地里，她把搜罗来的种子，全部都分类，种在了地里，一股股刺鼻的味道袭来。 她也权当闻不见，昨日李氏就给所有的地都洒了一层薄肥。 今日她光是打窝，丢种子种上就行。 只要这些能收获，今年的冬天不用发愁了。 她只种了两块地，李氏就带着姜明峰和姜清策来了地里，嘴里忍不住埋怨。 “你这丫头以前也不爱往地里跑，怎么这会儿这么着急，也不知道叫醒我们。” 姜婳只听到了浓浓的关心，她抬头，额前的碎发全都黏在了脸上。 “娘。我这不是饿怕了吗？什么都还不如地里有。” 第一百零二章 难民跪求 别说自家女儿，李氏觉得自己也饿怕了，还是看着自家的地踏实，现在有水，她也想快点种出菜来。 她对着身旁两个小子下了任务。 “你们两个也是半大的小子，以后这地里的活儿都学着做，总不能什么都指望你姐，指望你媳妇。” 姜明峰连连点头。 “娘，你放心，等我再长大一些，地里的活儿都交给我。” 李氏满意地点点头，看着已经默默站在自家闺女旁边默默打窝的女婿，微微蹙眉。 这女婿也还算勤快乖巧，就是话少了些，基本上一天也说不了几句，但是该干的活儿一样没落下。 算了，她的要求也不能太多，自家儿子话够多了，要是再来一个，她脑仁疼。 李氏给自己做了一番心里安慰，也开始打窝。 四个人只花了两个时辰，就种完了所有的种子，其中有些李氏不认识的，也种了下去。 用她的话说就是不管什么种子，只要能吃，那都不碍事。 反正预留了种玉米的地出来，也还有空地，等到明年，她一定要买更多的种子。 有自己的异能在手，基本没有种不活的东西。 前世还有一种叫大棚的东西，通过控制温度，可以种反季节蔬菜，等到日后有机会，她也要试一试。 姜婳以前有幸吃过一次火锅，还是其他基地的空间异能者存下来的火锅底料，那时候简直打开了她的味蕾 。 那种又麻又辣的感觉，就是现在想起来也是酸爽的。 她看向李氏，问： “娘，你知道辣椒吗？” 李氏坐在田埂上，正在清理鞋底沾的泥巴，头都没回头地说道： “知道啊，你想种啊？” “嗯，那玩意儿冬天吃了驱寒保暖。” 那顿火锅吃得她满头大汗，确实在冬天吃，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行，往年我们家都没种，你爹不爱吃辣，你大柱叔家以往倒是种了不少，晚点我去问你高婶要一些，也该去看看她了。” 说完，李氏穿上了终于弄干净的鞋子，一家人扛着锄头准备回家。 只是才刚往回走没多久，就看见村里的人都扛着家伙往相反的方向跑。 李氏抓住了一个认识的妇人问： “你们这是干嘛去？荷花村的人又来了？” 上一次大家拿家伙的时间就是荷花村打上门来了，那妇人却摇头。 “我也不知道，就是听见大家说，村长让大家带上家伙去村口。” 说完妇人着急地挣开李氏的手，语气焦急。 “哎呀，你别拉着我，一会儿晚了，村长要问罪的。” 能让村长这样的，准是大事，姜婳和李氏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两个小子也扛着锄头跟了上去。 等来到了村口，她们远远的就看见村口围满了人墙，争吵声一片。 “我们村不接收外人，你们赶紧去别的地方。” “真是，也不打听打听我们恶人村是什么地方？当我们是慈善堂吗？坚决不接收乞丐。” ...... 姜婳就只听清了这两句话，等走近以后，村民们可没人敢挤女霸王，有意无意都离她远了一些，所以她毫不费力就挤到了最前面。 眼前站了乌泱泱一大群衣衫褴褛的人，身上的衣服还带着焦黑，每个人脸上都是黑漆漆的黑灰，甚至还有不少人受伤了的样子。 她心中顿悟，立马想到了那晚被烧的红土村，难道都是村子的村民？ 村长吴磊站在最前面，对着一个老人家竭力劝说。 “老村长，我们村真的不能收留你们，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村子里是六个村子里面最穷的，你们这么多人进来，也是饿死的命，不如去别的村子看看？” 老村长一听，立马泪两行，他干枯的手紧紧抓住吴磊的手，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死活不愿意松手。 “年轻人，我真的没有办法了，其余的村子我们都去过了，也就荷花村的人愿意给我们一点莲藕吃，但是他们村的村长也不让我们在他们村子，说是他们村子也没水了，现在只有你们村子里有水，我这才带着大家俩了，你就可怜可怜我们吧。” 吴磊真是欲哭无泪，谁来可怜可怜他啊，这么大一群难民，简直就是烫手山芋。 心里也把荷花村的人骂得狗血淋头，这简直就是祸水东引。 “老村长，我们村也真的没办法，你们要是去逍遥城碰碰运气吧，万一城主可怜你们，就安置下你们了呢。” 老村长却摇头，语气苦涩。 “城主早就派人来了，就送了两口袋糙米，让我们自行解决去处，可是我们村的房子全部都烧光了，连根大梁都不剩，年轻人也死了不少，我们也是没办法才来求你们，你们就收留我们吧，给这几十号人一个活命的机会。” 老村长身后的人也跟着央求，甚至多了不少哭声，就连地上都还躺着几个人。 看样子确实凄惨，这幅场景也深深触动了姜婳的心，她仿佛看到了末世里，人们在那种灾害里苦苦挣扎的样子。 吴磊看着也不忍心，可是这群人进来，住处，吃穿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老村长见到大家都无动于衷，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身后的一大群村民集体跟着下跪，这种事情，这两天他们已经习惯了。 真是已经麻木了，尊严在活命面前一文不值，只是没有一个村子愿意收留他们。 恶人村是他们最后的希望，老村长苍老的声音带着苦苦哀求。 “求求你们，给我们一个活命的机会吧。” 吴磊也是男儿，此刻看到老村长的样子，陷入了两难地界，如果他爹还在，也该这个年纪了。 外面的人都说他们恶人村是最穷最恶的，今日他就做一件好事情，吴磊一咬牙，将地上的老村长拉了起来。 “老村长，先说好了，你们进了我们村，以后就是我们村的人，要是胳膊肘往外拐，就别怪我绝情，直接将他驱逐出村。” 这些人受过荷花村的恩惠，他要提前说清楚这一点，免得以后有人跟荷花村的人串联起来，做一些有损村子的事情。 老村长立马点头，随后转身，苍老的声音掷地有声。 “你们都听着，进了恶人村，以后便是恶人村的人，我也不再是你们的村长，你们都要服从恶人村村长的命令，谁要是不愿意 ，现在就可以离开。” 第一百零三章 接纳 他的眼睛扫过每一个跪着的村民，没有一个人离开。 “行，你们要记住，今日恶人村的大恩，是他们在你们快要饿死的时候给你们饭吃，给你们地方住，以后日子过好了，谁要是敢忘本，我亲自赶他出村去。” “老村长，我们记住了，你放心我们绝不是那种养不熟的白眼狼，大家伙说是不是？” “是，我们绝不当白眼狼！” 红土村的村民们齐声道。 吴磊转身看向身后的村民们，高声呐喊。 “以后他们就是我们村子的人，今夜谁家有空屋子的，领他们回去，明日帮他们修房子。” 顿时，人群中有些人不满了。 “村长，让他们住就算了，还要帮他们修房子，那我们的秋税怎么办？这么多人的房子，起码要耽搁五六天。” 姜婳亲眼见过红土村的毁灭，而且那老村长是卑微求人，可那坚韧不屈的风骨让人忘不了。 她走到了吴磊的身旁，声音刚好能让所有人听到。 “等到你们给他们修好了房子，我再带你们上山抓一次野猪。” 这话一出，刚刚还不情愿的村民们立马转变了态度。 他们的眼里只有肉！ 对于女霸王的能力，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山上可以找到填饱肚子的葛根，对于他们不会打猎的人来说，肉才是最难获得的。 上次挖沟渠遇见的野猪群，他们可是见识过了，就那么几头，足够他们吃得流油。 如今女霸王发话，他们心底十分信服，目前她只要说了的，都做到了。 “行，都是一个村子的人，修个房子，小事情。” 村子里大多数都是泥土房，北域的冬天太寒冷，茅草房是过不了冬的，那寒风能冻死人。 接下来，就是各家各户都领了人回去，按照自家能力来。 姜婳挑中了母女两人，她家人多，屋子基本都住满了，带人回去也只能安排打地铺。 母女两人是千恩万谢。 老村长被吴磊接了回家，半路上，李氏看着母女两个走不快，立马就想到了原因。 准是饿的。 加上妇人怀里的小姑娘看起来才四五岁的模样，睁着怯生生的眼睛看着她。 李氏本来就偏爱女儿，这一看，同情心泛滥，望向比她还年轻的妇人，笑问： “妹子，你们村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说实话，她站在那里看半天，愣是没弄懂红土村的人怎么会来投靠她们村子？ 年轻妇人想起了那晚，眼泪立马就顺着脸颊流下来，说话都带着哭腔。 “大姐，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天夜里，我跟小闺女正在熟睡中，突然就被我男人推醒，说是山贼来了，让我赶紧带着女儿从后门跑。” 说到这里，妇人抬起衣袖擦了一下眼泪，继续说了下去。 “我迷迷糊糊抱着女儿，被他推出门，我看见村子被染红了半边，才发现村子被烧了，我赶紧躲在草垛子里面，才逃过一劫。” 妇人脸上多了两道泪痕，她的眼眸里满是哀伤和痛苦。 “可......可是等我回到家里，发现我男人和公婆都死了，他们浑身都是血，眼睛睁得大大的，太......太可怕了，我立马捂住了女儿的眼睛。” 妇人脸上满是恐惧和害怕，她下意识地搂紧了怀里的闺女。 听到这里，李氏已经搂住妇人的肩膀，轻声安慰着。 “别害怕，妹子，我们恶人村山贼不敢进来，没人敢伤害你们。” 原来红土村的村民们，都还以为是山贼下山，只有她知道怎么回事儿。 这件事情应该是被上面隐瞒下来了，她脑子里闪过既白离开前说的话。 还是得找机会去一趟逍遥城。 等到了姜家以后，大丫已经做好了饭菜，看见多出来的两个人，她也没多问，默默去添了两副碗筷。 母女两人看着一大锅菜，肉的香味还直往鼻子里窜，两人的眼睛都黏在了中间那一盆肉菜上面，年轻妇人看了一眼怀里的女儿，正在咽口水，眼神闪过一丝疼惜。 她看向李氏，说道： “大姐，给我们一碗饭就可以了。” 李氏没有错过母女两人的眼神，拉着她就坐在了椅子上。 “你坐下，能吃多少吃多少，我既然把你们带回家了，就不怕你们吃。” 年轻妇人生怕吃过这顿就没有下顿了，现在到处都是干旱闹饥荒，这家人的生活也太好了。 她显得十分局促。 “大姐，我，我没钱，付不起这饭钱。” 这话让姜家人都笑了，姜大强虽然不清楚自家媳妇为什么带两人回家来，但他豪爽习惯了。 在他们村子里，只要去到人家，还没听说吃饭还要付钱的。 这一顿饭两顿饭还是吃得起的。 “哎呀，大妹子，不要钱，你就放心吃吧，你看孩子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不要客气啦！” 姜婳已经拿着一个碗，装了小半碗饭菜，上面是几块没有骨头的野鸡肉。 递给了年轻妇人怀里的孩子面前，语气像极了邻家大姐姐。 “小妹妹，你想吃吗？” 小姑娘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像极了两颗黑葡萄看着她，可能是发现眼前的大姐姐没有危险，才羞涩地点点头，发出蚊子大的声音。 “嗯。” 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她将碗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伸手捏了一下小姑娘有点婴儿肥的脸蛋，笑眯眯地道： “让你娘喂你，肚子吃饱了，可以跟弟弟玩哦。” 姜明远一听，端着碗就从椅子上跳了下来，十分好奇地盯着突然来他家的小姐姐。 “姐姐，肉肉很好次。” 说完还自己夹了一块，递到了姐姐的嘴边，小姑娘有些好奇，看向自己娘。 年轻妇人笑着点头，这家人的氛围真好。 姜明远的肉被小姐姐一口吃了，他立马就笑着跑到了自家奶奶的身边，手舞足蹈的。 “奶奶，姐姐也爱吃肉肉。” 姜老太笑眯眯地点头。 “远儿真厉害。” 傻孙儿，还有谁不喜欢吃肉呢？ 她就喜欢小孩子这股纯真，也不特意去打破，附和着自家孙儿。 李氏端着满满的一碗饭放在年轻妇人的面前。 “妹子，你也赶紧吃吧。” “诶，谢谢大姐大哥，你们一家都是好人。” ...... 第一百零四章 黑屋子 饭后，李氏张罗着烧水，给母女两个找衣服，年轻妇人可以穿自己的，至于那个小姑娘，她找出了自家闺女小时候的衣服，刚好合适。 “妹子，你先将就穿我的衣服，别嫌弃上面的补丁多，我们这儿条件就这样。” 年轻妇人赶紧接过衣服，本来就是麻烦人家，哪里敢嫌弃，连忙摇头。 “大姐说的哪儿的话，你肯收留我们娘俩儿，这都是大恩大德，再说我们也是乡下人，你这衣服比我的补丁还少呢。” 两个朴实的妇女谈笑甚欢，李氏得知面前的年轻妇人叫张清荷，她的女儿名为古彩鸢，她的夫家姓古。 “大姐，你叫我清荷就可以了。” “行，你们家名字起得真好听，听起来就跟说书的里面的名字一样。” 早些年，她还没出嫁的时候，爹从城里回来，总是会跟她说一些城里的事情。 李氏想起来，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回过娘家了，娘不喜欢她，爹却是偷偷对她好的人。 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水喝，有没有粮食吃？ 哎…… “大姐，你怎么了？” 李氏回过神来，就看见张荷花小心翼翼地看着她，她才收起了情绪。 “害，没事，这不是在想你家名字起得好听么。” 张荷花有点害羞，温声细语地说道： “都是老村长起的，他是我男人的大伯，古家原来不是这里的人，是外面惹事了，自己躲进来的，村长是考过秀才的，我们村里好多人家都请他帮忙取名字。” 李氏想起傍晚看见的那位老人，头发花白，却为全村人下跪，她打心眼里佩服这样的人。 “有这样的人当村长，你们真有福气。” 张荷花也十分认可地点点头，大伯对她家也很照顾。 “好了，水估摸烧开了，我给你们拎来，你们洗洗早点歇下，洗完的水你们就放着就行，明天我拿去浇菜地。” 张荷花连忙答应，她没想到恶人村居然还有水，她们红土村也是靠着一股地下泉眼撑到现在的，家家户户排队打水，每天只有一桶。 她们家是不敢用来洗澡的。 等到她和女儿泡在热水里面的时候，多日来的紧张惊慌终于得到了缓解，她看着用手捧水玩的女儿，脸上尽是慈爱。 “彩鸢，看你的小花脸，娘给你洗干净。” 母女两人洗完澡，张荷花把木桶抬到了门外，上床抱着女儿，没多大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第二日，姜婳一如既往早起，训练。 自家娘还没起床，大概是昨夜跟那对母女太晚才睡。 她想了想，从厨房里装了一些荷叶，还有一只风干兔子，出了院子。 王家，高芳打开门，看见她，满脸的愁容立马就笑开了。 “姜丫头，你咋来了？你可是没来过我家，快进来。” 说着伸手拉住了她的胳膊，亲亲热热挽住了她的手臂。 姜婳把篮子递了过去。 “我家地还空了好大一块，我娘说你家有辣椒种子，我来讨要一点，顺便拿点东西给桃花补补身子。” “辣椒种子我家多的是，你要直接说就是，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 高芳低头往篮子看，立马惊呼一声，嗔怪地看着她。 “要个辣椒种子，你居然带只兔子，你娘没教你怎么当家？这么大手大脚可不行，我可不要，一会儿你赶紧拿回去。” 闻言，姜婳哭笑不得，她知道高婶子是好心，真心为她着想的。 “我又不是对别人这样，只对你家才这样大方，而且桃花确实也需要补一补，身子才恢复得快。” 提起自家女儿，高芳的笑容逐渐消失，她长叹一声气。 “这丫头从回来就没出过屋子，也不跟我和他爹说话，石头在门外说半个时辰，那丫头一声不吭，我们看着她真是心痛，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的眼眶装满了泪水，拼命忍着不让它救下来。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经历了那样的事情，总是需要一些时间来冲淡记忆的。 “高婶，你也别太着急，桃花年纪小，总是需要些时间的，我可以看看她吗？” 高芳无奈地点头，伸手指了一下左边的房间。 “谁说她都不开门，你去试试。” 她看见木门上贴着褪色的年画，抬脚走了过去，敲门声响起。 “桃花，是我，可以进来吗？” 姜婳站在门口不动，只是一会儿，木门就从里面打开了，露出来一张苍白的小脸，眼球下陷，还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姜姐姐，你进来吧。” 这声音有气无力，看着桃花离开的背影，她眉头紧锁。 这丫头的状况看起来有点严重。 她抬脚进了屋子，黑漆漆的一片，屋子里只有一个窗户，被一张草席子遮挡得严严实实的。 而在墙角蜷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整个头都埋在膝盖间。 姜婳的心一阵刺痛，就像有人用针在不停地扎她一般。 她放轻了脚步，慢慢走了过去，张开双臂，蹲下身体，缓缓抱住了这小小的身影。 “别怕，心里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你的爹娘，哥哥都很担心你，还有我，我娘我爹都很关心你，桃花，你看啊，有这么多人在你身后，你不要怕。” 在她不断的安抚下，桃花才慢慢抬头，眼睛里，脸上都满是湿润的触感，她没有催促，手一下一下的轻拍着瘦弱的脊背，手下传来皮包骨的感觉，她越发心疼这个丫头。 “姜姐姐，我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全是那些人的脸，我好害怕！我想挣扎，怎么都挣扎不开，我不敢给爹娘说，我该怎么办？” 桃花的声音纤细，她听出了太多的绝望，也听出了这个女孩的迷茫，还有求救。 她出不来，面对家人的关心，她很想接纳，像以前一样回应他们，却发现再也做不到了。 姜婳的治愈异能顺着她的手源源不断送入脊背里，她的声音具有安抚的作用。 “傻丫头，你只是太累了，那些人已经死了，他们再也伤害不到你了，等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一切都会变好的，相信姐姐。” 说完桃花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睫毛还是润的，看起来实在太可怜。 第一百零五章 种辣椒 她轻轻将人抱了起来，放在了床上，然后又将床帘放了下来。 床上的人儿没有动静，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忧愁还没有散去。 姜婳将窗子上挂着的草席子取了下来，阳光立马照进了屋子，驱散了黑暗，整个屋子都温馨了起来。 等出了门，她就看见高婶等在门口，脸上带着欣喜。 “姜丫头，桃花居然愿意见你，她怎么样？” 面对高婶担忧的眼神，她抿唇摇头。 “高婶，问题很严重，桃花已经失眠睡不着了，她很害怕，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们。” 高婶一听，险些站不住，她本来就心疼这个女儿，结果现在这个样子，让她根本无从下手。 对了，姜丫头是桃花唯一愿意接触的人，她一把抓住姜婳的手臂，哀求道： “她只愿意见你，婶子求求你，你帮帮桃花，一定要帮她。” 为人父母，爱子心切。 姜婳都能理解，赶紧安慰。 “好，婶子，你不说我也会帮桃花的，刚刚她已经被我安抚睡下了，你们别吵醒她，我晚上再过来看她。” “诶，好，婶子这就去给你拿辣椒种子。” 从屋里出来，高芳拿着一个油纸包，放在她的篮子里，里面还装了一些葛根。 “姜丫头，现在屋里没什么好东西，你拿一些葛根回去吃。” 这是农家你来我往的习惯，姜婳没有拒绝，看见那么一大包辣椒种子，恨不得马上种下去，她飞快地接过篮子。 “谢谢高婶，你可是帮了我的大忙，等到辣椒种出来了，我一定给你多送一些过来。” 高芳哭笑不得，连忙摆手。 “不用不用，看你们家在种菜，我们家也把地翻了，种了好些辣椒，石头那孩子一大清早就去地里忙活了。” 从王家出来，姜婳回到家里，全部人都起床了。 看见她回来，李氏看到她篮子里的东西，才笑道： “去你高婶家了？” “嗯，我把辣椒种子拿回来了。” 随后，李氏带着一家老小去了地里，今日起得早，太阳还没有那么晒人，大的小的都想跟着去。 最后留下了大丫和张家母女两人在家，姜大强则是去了村子里。 今日是村里人帮难民修房子的第一天，姜家没人去，村长也没来喊，是想着他们家唯一的壮劳力也派不上用场。 他天天在家躺着，实在是无聊得很，一定要自己去看看。 姜明远牵着弟弟，两个人说说笑笑，很是和谐。 姜老太一眼望去，看见地里全是忙碌的村民们，一些还是熟悉的面孔，她满是皱纹的脸，瞬间笑成了一朵菊花。 大家变化都很大，以前这些地都是半荒的样子，杂草比菜高。 现在都变勤快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模样，看得让人心情愉悦。 到了地里，姜老太带着三岁的姜明远坐在田坎上玩，姜婳和李氏快速地打窝，姜明峰和姜清策则是往窝里丢种子。 等到种子都丢完，再盖上土，最后浇粪水就可以了。 农家肥一下去，土里散发着难言的味道，不过李氏却不嫌弃。 这些种子都是希望。 中午，太阳变得火辣辣，明晃晃的挂在天上，似乎要烤化世间万物。 “好了，种完就赶紧回去，这日头太毒。” 一行人不敢耽搁，很快就到家了，大丫赶紧端上来一盆荷叶熬的水，她给每人都盛了一碗。 “大家辛苦了，快喝点水。” 李氏听见厨房里面有动静，看向大丫。 “是谁在厨房里？” 闻言，大丫赶紧抬头，连忙道： “是张婶，她把我赶出来，非要帮忙做饭，我都没事情做了。” 小丫头语气里带着一丝丝委屈，她的活儿被抢了一般，李氏笑了。 “你这丫头，有人做就当休息了。” 大丫搅着衣角，很小声的嘀咕了一句。 “我又不想休息，再说了每日煮煮饭算什么活儿，我以前干的活更多。” 李氏也听闻过着丫头以前过的什么日子，经过这两日的相处，她也发现了大丫属于话不多，勤快又能干。 明明才跟自己儿子一半般大，却懂事很多，她也是心疼又喜欢的。 抬手摸了一下大丫的头顶，充满了怜爱。 “在婶婶家，不需要干那么多活儿，婶子家人多，每个人干一点，这些活儿啊，就干完了，知道吗？傻丫头。” 大丫的心砰砰跳，李婶好像不讨厌她了，她的脸微微发烫。 “婶子，你真好，比我娘都好，她只会逼着我干活，还不给我饭吃。” 这样一说，李氏这心里更不是滋味了，这丫头跟她在娘家的时候，待遇都是一样的。 顿时，心中对大丫的怜爱更多了，她自己本来就更心疼闺女，自家闺女以后倒是不用嫁人，不用去遭婆家的罪。 可大部分人家的闺女都是要嫁出去的。 “傻丫头，放心吧，婶子家没别的，我家能吃饱，你就能吃饱，以前的事情就不要想了。” 大丫的眼睛里面已经泛起了泪花，她实在是太感动了，一直点头，嘴巴里发不出一点声音。 这几日在姜姐姐家的日子，就像是在天上做神仙一样，天天都可以吃饱，天天有肉吃，还不会被打骂。 她感觉自己是最幸福的人。 张荷花端着一盆野菜蘑菇汤走出来，带着温婉的笑容。 “准备吃饭了，感谢你们收留我们娘俩儿，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李氏对她印象很好，连忙洗了手就去帮忙，一进厨房，就看见灶火面前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还脆生生地喊她。 “李婶婶。” 她一看，昨日这丫头脸上灰扑扑的，又一直躲在她娘的怀来，她还没看出来这丫头长这么好看，一双大眼睛在白生生的脸上显得更加水汪汪。 “诶，彩鸢，你这么大点就会烧火了，可真厉害。” 彩鸢一笑，脸颊上旋出两个浅浅的酒窝。 “婶婶，娘很早就教会我了。” “好好，是个好孩子，快出来，我们要吃饭了。” 李氏跟着拿了碗筷，彩鸢也跟在她们后面，因为人太多，最近姜家人吃饭桌子都摆在院子下面的大树下的。 是一棵野梨树，姜大强从山上带下来的小树苗，姜婳今年十五岁，这梨树也十五年了。 第一百零六章 雪中送炭 今年的干旱，姜家人买水喝的那段日子，也时不时的给浇一点水，他们对这梨树有了感情，即使在最艰难的时候，也还是给点水让它吊命。 后来有水了以后，经过每日的浇水，这梨树枯黄的叶子又开始变绿了。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着饭，姜明远很喜欢新来的姐姐，两个人年纪相差不大，玩到了一起。 日子就这样忙忙碌碌到了五日后，村子里的泥巴房子修好了，一共有十八户人家，修了十八个泥巴房子，规模不大，统一都是三间屋子，至于不够住的人家只能自己想办法。 吴磊将红土村的村民们都叫到看一起，统一给他们分配房子，李氏主动开口，给张荷花家的房子安排了离自己家最近的。 离得近些大家也可以互相照看，不然这孤儿寡母的，指不定被明里暗里欺负。 对此，张荷花很是感激，她也担心的是被欺负，挨着姜家对她的好处很大。 还有就是古村长家也挨着张家，这个老村长也心疼自己这一族的小辈受欺负，索性选了挨着的房子。 这让姜家更加敬佩这位老人了，对村民负责，关爱自家小辈。 好在日头很毒，泥巴房子只晒了三天，就完全干透了，红土村来的十八户人家也都住到了自己家的房子里，他们也开始了忙碌的日子。 泥土房是修建好了，但是里面空空的，什么也没有，现在是夏天，倒是不用盖被子，但是没有床也没有锅碗瓢盆，这些都是他们急需解决的问题。 李氏主动挑了一些碗筷，还拿了一床旧被子，来到了自己的邻居张家。 新修的房子也没有篱笆，三间屋子光秃秃地立在那里，看得她直皱眉，这要是村子里的老光棍，臭流氓有了坏心思，这也太不安全了。 大门大大敞开着，她隐约看到里面人影晃动，皱着眉头走了进去，看见张荷花正拿着用竹条扎的扫把费力的扫地，地上全是泥巴。 “荷花，我给你送点东西过来，你这院子都没有一个，也太不安全了，我找村长说说，让他找两个人给你做个院子吧。” 张荷花停了下来，看见她带的都是些吃饭睡觉的东西，立马感激地道： “我正愁呢，吃饭睡觉都是问题，你就帮我送来了，李姐，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谢谢你？” 她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能遇上这么好的人家，感动得眼中泪花闪现。 李氏将东西放在地上，笑着打趣。 “婳婳总是说我眼窝子浅，现在我发现，你比我眼窝子还浅，该让她来看看，省得老是说我。 再说这又不是什么值钱的家什，都是些缺口的碗，被子也是旧的，我还怕你嫌弃呢。” 这些话听在张荷花耳朵里，更加感动得不得了，那眼泪是怎么擦都止不住。 “李姐，你别安慰我了，我打心眼记得你的好，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先别跟我客气了，你这里什么都没有，今晚还是去我们家住吧，等这里弄好了再搬进来。” 这里面的泥巴味道很重，她闻着都难受，李氏想要让自家男人给编个大大的草帘子，至少这窗子得遮起来。 没有床，只有打地铺，这地上潮得很，睡了容易生病。 张荷花却笑着拒绝了。 “李姐，村子都帮我修好了房子，我不想再麻烦你，你放心，古大伯让他儿子去割干草去了，顺便也给我家割了，送来了以后，我就铺在地上。” 李氏有些无奈，这人也是个不爱麻烦别人的，她指着空空的窗子，好心提醒。 “这窗户必须挡起来，最好能钉上木条，你们这孤儿寡母的，可要注意一些。” “我知道，一会儿就让我大伯家儿子帮我钉上。” 她早就想到了这些，但是没想到李姐也替她想到了，张荷花觉得这心里暖暖的，失去男人的痛苦稍微被驱散了一些。 李氏临走前，对她说： “你这院子先不忙，等我男人好了，我让他弄点石头来，给你垒个高高的围墙， 保准谁都爬不进来。” 她浅浅地笑着点头。 “好，先谢谢李姐了。” 接下来的几日，红土村的村民们都跟村子里的人结伴上山，他们主要是砍树和割草。 顺便去挖大家告诉他们能吃的东西，叫葛根的东西。 古村长家里有两个儿子，都才二十出头，他不用担心家里的活儿。 “老村长，你说的都是真的？” “我已经不是村长了，你叫我古大伯就可以了。” 吴磊也不纠结称呼什么的，他一门心思都在秋税的事情，神情十分急切。 “古大伯，你说的都是真的？城主真是这么说的？” 一开始，他接到的公函就说明了这个问题，他们红土村村民的秋税全免，后续收留接纳他们的村子也可以免税。 只是怕被卸磨杀驴，他始终没有跟谁说过这件事情，他也担心城主的用心，信件里提到了竹基村已经被灭村，无一人生还，村子都烧成了灰烬。 城主让他闭上自己的嘴，管束好村民们的嘴，他就知道，这件事情不是山贼下山这么简单。 只是他一个老村长，除了保护好村民，什么也做不了。 所以这件事情，他谁也没说，就是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没说。 当初荷花村只是给了他们一点点吃的，却没有要收留他们的意思，他差点就将这个条件说了出来，还好在发现荷花村村长的意图以后，他彻底断绝了这个心思。 荷花村不是好去处。 直到恶人村真的给他们家家户户都修了房子，是真心地要接纳他们，他才下定了决心，亲自把这件事情给村长说了。 他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古大伯点点头。 “只不过城主要求我与收留我们的村长一同去城主府报道。” 吴磊一听，嘴巴咧到了耳朵根，不光免秋税，还能进城主府，这是好事情啊。 “没问题，这是好事情啊，这下村民们肯定没有怨言了，古大伯你是不知道，大家现在都在为秋税发愁呢，你帮我们解决了大难题啊，真是感谢我当初的决定，本村长真是太英明了。” 第一百零七章 隐藏的信件 这恶人村的村长没有大智慧，甚至带着点市侩，但是他觉得这人心却不坏，不然其余三个村子都不想收留他们，唯独恶人村收留了。 看来恶人村也不是像传言那般作恶。 “这都是我们的村民用命换来的，我只希望村长你能好好待我们的村民，让他们真正融入村子。” 一开始吴磊想着房子给他们修了，剩下的让他们自己来，现在想法立马就变了。 当即笑眯了眼睛，握着古大伯干枯的大手，连连点头。 “你放心，真的让我们村子免了秋税，我就号召大家伙给他们打床，打家具，还给他们都分地，趁着还有几个月才进入冬季，还可以种上一波菜。” 老村长满意地点点头，他特意来说这件事，自然是希望村长能帮助村民们度过冬天。 光是有房子，大多数人都熬不过冬天。 “行，村长，明日我就陪同你去城主府。” “行，明日一早，我们去村口坐牛车去，你这个年纪走路够呛的。” 恶人村和荷花村离逍遥城最远，挨着边境的位置，原来的红土村，离城的位置比较近，一个时辰就能走到。 古大伯没有意见，满意地回到了家里，儿子们已经割了很多干草，两个儿媳妇拿来铺在地上。 第二日一大早，吴磊第一时间找上了姜婳，说了这件事情，两人一起来到了古家，古大伯已经准备好了。 走到了村门口，他们在路口等着，没多大会儿就看见远处赶来的牛车，到了跟前，赶牛的老伯认出了姜婳。 “丫头，又是你啊，今天也要去镇上吗？” 姜婳点点头。 “老伯，你家没事吧？” 她还记得这老伯是荷花村的人，按照那个村长的所作所为，日子应该是不好过的。 老伯满是皱纹的脸立马出现了笑容。 “是啊，多亏了你们村的女霸王，彻底打服了村长，这几日村长都躲在家中养伤，村子里面的事情都是村长弟弟管的，他倒是没限制我们用水，莲藕也分给了家家户户，现在勉强能混个温饱。” 吴磊脸上满是笑意，面前的老汉还不知道女霸王就在他的面前。 被点名的姜婳，倒是对女霸王这个称呼无所谓，凶名在外也有好处，起码人家不敢随意招惹。 无视自家村长憋笑的模样，她转身去扶古爷爷。 三人坐上了牛车，迎着刚刚出来的太阳，往逍遥城走去，一个时辰以后，三人下了牛车，交了三十文的进城费。 “许大哥，你辛苦了。” 许义定睛一看，许久才认出来面前的丫头，好像比之前白了很多，他差点没想起来。 他对这丫头印象还不错，此刻也笑着打了招呼。 “小丫头，又进城来了。” 两人打过招呼以后，就直奔城主府，古村长把怀里的信件给了门口的士兵看了以后，就被放行了。 城主府的人带着他们左拐右拐，终于上了二楼。 “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 吴磊连忙弓腰。 “好，辛苦官大哥。” 没一会儿士兵就出来了。 “城主让我带你们去会客室等着，跟我走吧。” 又穿过一个长长的走廊，他们被安置在了一间比较宽敞的屋子，面前有着热茶和点心。 “你们先休息，城主一会儿就来。” “大哥你放心，我们等得起，你先去忙吧。” 士兵点头离开，吴磊和姜婳微微打量着城主府，十分严肃，到处都是大青石修建的。 脚步声响起，一行人来到了会客室，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长得浓眉大眼，男人味爆棚。 两位村长连忙下跪。 “见过城主。” 两人说完才发现旁边的姜婳还坐在椅子上，完全没有行礼的意思，吴磊顿时觉得头大，急忙给她疯狂使眼色。 姜婳才反应过来，她是真没有动不动就下跪的习惯，不过入乡随俗，她单膝下跪。 “见过城主。” 黑衣男子从他们身边走过去，坐在了主位上，才淡淡道： “起来吧。” 吴磊等人站了起来，古村长从怀里掏出来那封信件，态度恭敬。 “城主大人，我是红土村的村长古言，已经带领村民们在恶人村住下，特意来求您替我们恶人村免除秋税，还望恩准。” 黑衣男子身边的侍卫上前拿走了信件，递给了城主，城主看完以后，确实无误，才道： “准了，这事我早已答应过你。” 古言赶紧跪在了地上。 “谢谢城主大人的大恩。” 城主又看向另一边的吴磊，他的声音充满了威严。 “既然你们恶人村接纳了红土村的村民，从此以后，两个村子合并为一个，你要认真治理，帮助他们融入进来，若是被我发现了你得了好处，不好好干事情，你们下一年的税收加倍。” 吴磊被吓得脸色是发白，扑通就跪在了地上，惶恐地道： “城主大人放心，属下一定会好好治理的，保证把他们当成自己村的人对待，回去我就给他们分地。” “嗯，近日整个北域都处于大旱缺水的困境，我希望你们每个村子之间，都可以互相帮助，唯有这样，才能共同度过难关。” 吴磊眨眨眼睛，这是什么意思？他怎么听不懂？ 各个村子怎么互相帮助？他的脸上写满了茫然。 “听说你们恶人村从上山挖了沟渠，在村里修建了水池？” “城主大人，您的消息真是灵通，是我召集全村人上山挖沟渠引水的。” 感觉到一股视线，扭头就对上一双带着冷意的眸子，让他打了个寒噤，吴磊又连忙补充。 “不过上山全靠属下身边这位姜婳丫头，山中猛兽众多，这位姑娘懂打猎，她爹是猎户，所以主要带着村民们上山的人是她。” 妈呀，姜丫头那眼神也太吓人了，吴磊是一点瞎话都不敢说。 姜婳感觉到城主大人的眼神落在了自己身上，她抬头与之对视，倒是没有一点害怕。 她觉得这位城主大人过于普通了点。 “你就是姜姑娘？” 城主认识她？姜婳有些懵圈，主动点头问了出来。 “城主认识我？” “听朋友提到过，一会儿你留下来，我有话跟你说。” 姜婳：“？？” 这是咋回事？她保证跟这个城主是第一次见面，要她留下来做什么？ 第一百零八章 争取到了名额 黑衣城主说完以后，继续看向吴磊。 “你们发现的水，水量如何？” 吴磊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是也不敢说假话。 “水量还算大。” “那就几个村子共用吧，让其他四个村子从你们村子的山上引水。” 低沉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房间里，三人却没人出声，黑衣城主眉头微微拧在了一起。 “可是不愿？” 吴磊求救般的眼神看向姜婳，后者也不负众望，直视城主。 “互帮互助自然是应该的，只是城主大人，那处水源是我们全体村民一起努力了将近半个月的成果，若是直接就让给了他人，村民们肯定会心怀不满。” 这是讨要好处了？ 公子说得果然没错，他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问得有些漫不经心。 “那姜姑娘想怎么办？” 姜婳一愣，这城主问得......她有些尴尬啊，不应该是主动给些好处来安抚村民们吗？ 怎么还问起她来了？不过她是谁？什么风浪都见过，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城主大人，她一样应对得来。 “民女请求城主给我们五个村子一个读书的机会。” 什么！！ 竟然是这个事情，黑衣城主觉得脑门上的汗水都快下来了，公子没给他交代过这个事情。 这姑娘好生大胆！ “你知道北域是流放之地吗？你们是罪人之后，是没有读书的资格，你太大胆！” 古言充满沧桑的眼睛，盯着旁边的姜婳，内心的震动久久不能平复，他是第一次听到北域的村民有想读书的。 他原本也是读书人，只是...... 这小丫头倒是聪慧的，但这件事情，城主不会答应的。 姜婳不卑不亢。 “可也有例外，城主大人，对于有功之人，是不是该给点好处？不然让大家寒了心，也就没人愿意上险山，也没人敢去招惹那野兽了，谁又来救这五个村子的人命呢？” 底下的两人眼看着城主大人被说得沉默，他们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这丫头也真是，肚子都填不饱，还想念书，一天天的脑子里不知道装的什么？ 有这勇气，向城主讨要点粮食不是更有用吗？ 吴磊这心里犯嘀咕，他们这种人读书有什么用？ 一辈子也出不去北域。 古言内心澎湃，却面不改色，不敢表露丝毫出来，他深知读书的重要性，却被人赶到这个地方来，都说他们是罪人后代，但是他不是。 这里的很多人都不是，很多人也只是因为得罪了小人，被设计到这里来。 黑衣城主不知道该怎么回这姑娘的话，他今天只是临时被抓来顶包的而已，公子并没有跟他说这么多啊。 面上沉着冷静，心里却十分局促，他该怎么说才能不露一丝破绽。 公子还说尽量答应这姑娘的要求，可是，这姑娘胆大包天，不要粮食，不要银钱，也不要漂亮衣服，偏要这读书的权限。 他真是太难了，装作在考虑的样子，往窗户望出去，眼里突然就有了答案。 公子给他是写字了。 真是太好了，这姑娘简直就是烫手山芋，他将公子在对面留的字说了出来。 “五个村子，一年五个考试名额，其余规定跟科举考试一样。” 答应了？ 城主大人竟然答应了！古言藏在袖子下的手忍不住颤抖。 至于吴磊，没什么感觉，五个村子都没学堂，光有考试名额有什么用？ 姜婳则是再次道： “城主大人，这名额还能多给两个吗？五个村子好几百人呢。” 黑衣城主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不过他可不敢擅自做主，再次看向窗子，对面的字还没有变化。 他明白了公子的意思，对着姜婳摇头。 “你这小姑娘，得知足，再要可就得寸进尺了。” 这就是没有了呗，姜婳也知道见好就收，立马恭敬地道： “我替五个村子的孩子谢谢城主大人的大恩。” 这还差不多，这小姑娘也不知道怎么就入了公子的眼，他觉得除了胆子大一些，似乎也没有什么特别的。 不过公子的心思你别猜。 “行，那我即日就派人下通知各村挖沟渠引水了，现在竹基村已经被山贼烧光，山贼还未剿灭，你们五个村子一定要提高警惕心，若是发现异常，要及时汇报给城主府，知道了吗？” 三人同时点头，最后，吴磊和古言在此处等候她。 姜婳则是跟着城主大人去了另外的地方。 她跟在城主的身后，穿过很长的走廊，走到了另外一座阁楼上，那里坐着一个身穿红色衣服的男子。 “到了。我这位朋友刚好来城主府玩，正好想要见见你，你们聊，我还要去看公文。” 姜婳点点头，看着城主远去的背影，她才踏入阁楼。 “果然是你。” 男子转身，一张金色面具十分夺目，配合红衣黑发，莫名给人一种妖艳的感觉。 东方既白一双丹凤眼带着浅浅的笑意，伸手端了一杯清茶放在自己的对面。 “坐下聊。” 她对东方既白其实是有一点感激之心的，那日他愿意帮助自己，起码对她是善意的。 姜婳轻抿了一口茶，温度适中，一股浓烈的清香味侵袭整个舌尖，味道还不错，一看就价格不菲。 紧接着抿了几口，最后深深吸了一口气。 “好茶，越喝越想喝。” “喜欢喝，一会儿给你装点回去。” 这点茶叶不算什么，他向来不是吝啬之人。 闻言，姜婳连忙摇头，腮帮子鼓鼓的，像极了一只小仓鼠。 “不要，我还欠着你的人情呢，还不清了。” 东方既白也没有勉强她，修长的手指端着茶杯，轻轻地抿着茶叶。 金色面具的造型十分独特，像一只残缺了翅膀的蝴蝶，露出了下半部分的下巴，随着饮茶的动作，她可以看到清晰的下颚线，还有樱红的薄唇。 配合着他优雅的动作，姜婳觉得十分赏心悦目，心里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这人到底长成什么样子，肯定也很貌美。 “怎么？被我迷得神魂颠倒了？” 男子低沉带着一点点沙哑的嗓音将她的神思拉了回来，姜婳有些不敢看他，连忙喝了一口茶，才忽略了脸上的温度。 她居然对着一个男人犯花痴了。 简直就是不要命了，对男人犯花痴，跟上战场找死有什么区别。 心中无男人，拔剑自然神。 第一百零九章 答应当诱饵 姜婳瞬间收回了犯花痴的状态。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跟城主大人是朋友，怎么了？” 这丫头可不好忽悠，不过她算是聪明的，从未打探过他的身份。 听着这欠揍的话，姜婳嘴角下撇。 “您这朋友圈子真够广泛的，跟青楼老板是朋友，跟城主大人也是朋友，还莫名其妙出现在红土村，既白公子，你还真是令人好奇。” 看她一个人嘀咕这么长一串，东方既白轻笑出声。 “姜婳，你对那日红土村的事情怎么看？” 这是什么敏感话题？姜婳一双眼睛往四周瞟了一圈，没看见人才低声说： “城主大人对这件事情做了掩饰，我们只能装不知道，你小子也不要再提了，小心城主大人跟你翻脸。” 东方既白觉得自己那个替身找得挺好的，眼前这个小姑娘可是相当的相信，没有一点怀疑。 “他不会跟我翻脸的。” 姜婳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儿，才发现人家面不改色，就像是在讨论中午要吃什么一样自然。 她突然想起来那天他临走前说的话。 “你那天不是让我进城找你吗？到底是什么惊喜？” 东方既白再次给她添了茶水，丹凤眼拉长，嘴角含笑。 “我想让你跟我去一趟边境。” 什么？去边境？ 她想不通这人去边境做什么？更不想通为什么他还要自己陪同？ “去边境做什么？” 东方既白眼里的狠厉一闪而过。 “因为巴狄对你态度不一般。” “你让我去当诱饵？” 看着对面男子含笑的眼睛，她就觉得这件事情危险程度很高，现在她不是孤身一人，如果不是足够的利益，她不会轻易涉险的。 “如果我跟你去，你能给我什么？” 这姑娘的性格还真是......看着她殷切的脸，东方既白想了一下。 “如果你陪我去，抓到了巴狄，我就让城主大人出资给你们村办学堂，怎么样？” 这个条件姜婳的眼睛一下就亮了，不过她也很清楚，如果光是有学堂，没有好的先生，也是没用。 “再加上一个，你帮我们村子找个好先生。” “行，三日后出发，早上再城门口集合，有问题吗？” 上头的王八蛋想让他来担这个事情，送上去的那几个小罗喽入不了他们的眼。 既然如此，他就去把巴狄抓回来，看他们能说什么。 两人约定以后，姜婳便跟吴磊和古言三人回到了村子。 回到了姜家，她开始为三日后的出门做准备。 因为对这个时代的地域不熟悉，她并不知道盗俪国是一个怎样的国家，但是从巴狄等人的行事风格来看，她并不喜欢这个国家，毫无底线，对手无缚鸡之力的老人孩子都下手。 在这一点上，说明巴狄等人行事狠辣，没有底线。 三日的时间过得很快，她没有告诉家里人要去做什么，只是说要去逍遥城一趟，打探点消息。 这两个多月，自家女儿跑逍遥城的次数很多，姜家人都习惯了。 只是交代她尽快回来，出门在外要注意安全。 其实对于自家女儿的武力值，他们也是放心的。 就算是成年男子，也不可能在她手里讨到便宜。 所以这一次，姜家人也没察觉到什么异常。 姜婳这次是男子打扮，背着的是她让李氏缝制的单肩布包，造型有些不伦不类。 等到了城门口，她一眼就看见了一顶十分显眼的马车，绑满了红色的轻纱，相间白色的布条。 她嘴角微微抽搐，这马车也跟人配套了。 说真的，她的性格不喜欢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过现在，有免费的马车，她自然要坐的。 上前去，车夫跟她打了招呼。 “姜姑娘。” 姜婳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装束，看来伪装的功夫还不到家。 她翻身上了马车，一进车厢里，就看见斜躺在座椅上的男子，胸前的衣服微微敞开，露出来一片白皙。 “你就不能好好坐着？” 东方既白拿开脸上的书本，瞥了她一眼，有些嫌弃。 “你穿这么丑怎么引出来巴狄？” 姜婳白了他一眼。 “你才丑，这不是还没进去巴狄的地盘吗？” 看着恼羞成怒的姜婳，他决定先不说话了。 再次把书本扣在脸上，没一会儿，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 姜婳仔细看了一下书名，一堆繁体字，她一个都看不懂。 没想到她一个末日顶级军校出来的人，在这里竟然是个文盲，这一点让她相当挫败。 不行！ 等村子里有了学堂，她一定要跟着学，至少要学会认字。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走在小路上，姜婳被晃得头昏脑涨的。 心口憋着一口气，根本不敢松懈，怕吐在马车上。 东方既白终于睡醒了，书被他扔在了小桌子上，他伸了一个懒腰，发出了满足的声音。 一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张惨白的脸，他微微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晕马车？” 姜婳心里也憋屈，她坐牛车到逍遥城都不晕，怎么到了坐马车，就晕得想吐呢？ 她现在根本不敢说话，一说话保准吐出来，只能眼神幽怨地盯着旁边的男人。 东方既白看了她一眼，打开车门上的暗柜，找出来一包油纸，打开来，一股酸味带着果子的清香弥漫了整个马车。 “吃点杏子。” 她拿一颗放在了嘴巴里，一股酸味袭来，那股恶心想吐的感觉立马被压了下去。 嘴巴里不停地分泌口水，她觉得脑子都清醒了不少。 一颗接着一颗，她吃了小半包干杏仁，才好了许多，起码没有想吐的感觉了。 东方既白适时递上来一个水囊。 “这水里加了一点花粉，喝了可以清心明目。” 她也不管是什么花粉，拿过来，打开，咕噜咕噜灌下去一大口。 没有什么味道，但是晕车的感觉确实消散了许多。 突然，马车慢慢停了下来，门外传来车夫的声音。 “公子，午时已到，要休息一下吗？” “嗯。” 姜婳迫不及待跳下马车，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他们现在的位置竟然是在一片平原，此刻一眼望去，全是绿色的草坪。 身后传来东方既白的声音。 “你还行吗？” 第一百一十章 当他面挖墙脚 她回头看见一身红衣的男人，微微蹙眉。 “你不换衣服吗？” 不是她说，这身衣服真是低调不了一点，想不引人注意都难，这人没有一点偷渡者的自觉。 东方既白看向远处，语气平平。 “从我们踏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被人盯上了。” 姜婳没有动，她静心感受着周围的变化，确实感受到了被人监视的偷窥感，可是她感受不到人在那里。 有些挫败，这盗俪国的伪装之术真的高明。 “所以我现在已经是诱饵了吗？” 她这是在害怕？ 东方既白安慰道： “我会负责你的安全，不用担心。” 担心？ 她还真没多担心，上一次是她没什么准备，才会被巴狄控制了两天。 这一次再对上那个巴狄，绝对不会吃亏。 “你知道巴狄的身份吗？” 东方既白点头，却没有说一个字，只是望着远方。 他不说，她也不问。 想起大丫和桃花，她就恨不得把那个男人抓来大卸八块。 车夫的声音传来。 “公子，姜姑娘，吃午饭了。” 她早就闻见了一股肉香，挑眉看了一眼旁边的男人，笑得眼睛弯弯。 “你这车夫厨艺够好的。” 东方既白欣然接受她的夸赞，拂袖转身。 “本公子的胃娇弱，吃不来难吃的食物。” 姜婳也喜欢吃好吃的，这会儿早已经坐在了火堆旁边，上面架着两只兔子，还有一条蛇。 上面刷着一层油，此刻已经烤得微微发黄，带点焦色，车夫拿出来好几个瓶子，将里面的粉末洒在了烤兔子上面，香味一下被激发出来。 姜婳只觉得口水又开始疯狂分泌了，这一次味道比平时的味道都不一样。 她觉得很独特。 姜婳分到了半边兔子，和半截蛇肉，她的吃相是最不好的，可是看着让人食欲大增。 嘴巴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鼓鼓的，嘴巴手上都裹了油光。 一阵风云残卷以后，她第一个吃完，发出满足的叹息。 “车夫大叔，你这手艺真是太好了，要不我请你给我家做饭吧。” 就是吃完以后，她满脑子都是烤兔子的香味，如果再来一只，她肯定也能吃完。 车夫大叔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 “你可请不起我。” 这话把姜婳拉回了现实，她身上三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确实请不起，不过她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你先报个价，等我以后有钱了再请你。” 他们这些人可都是公子的人，车夫大叔笑道： “那你先问过公子。” 姜婳的眼睛看向了旁边，东方既白伸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手感还行。 “当着我的面撬墙角，你觉得合适吗？” 她带着点点央求的语气。 “你一看就不缺钱，肯定也不缺人，我就是爱这一口，你就让给我吧。” “我也爱这一口，不过你若是喜欢吃，以后常来找我就是，撬墙角就别想了。” 他手下的人，都是从小培养，每个人都投了数不尽的人力物力，就给她拿去当个厨子，简直就是浪费。 “好吧。” 姜婳实在是太失落了，她发誓，以后一定要寻个好厨子。 吃饱喝足以后，他们又开始下午的征程。 姜婳上去一会儿，就又开始晕了，整个人依靠在马车的车厢上，脸上没有血色，闭着眼睛控制着呕吐的感觉。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他们才抵达了盗俪国的小镇，东方既白找了一间客栈，扶着腿软的她进了房间。 姜婳压制了一下午的呕吐意愿，终于是压制不住了，直接哇哇吐了起来。 早上吃的东西全部都吐了出来，房间里弥漫着酸臭味，东方既白眉头能夹死一只苍蝇。 但是没离开，而是去叫了伙计来，让他赶紧清理。 他拿着热毛巾给她。 “擦一擦脸。” 姜婳拿着胡乱擦了一下，人瞬间清明了不少，拿过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两大杯。 那股呕吐的感觉才没有了。 不过她吐得浑身都没有力气，睡意袭来，只跟东方既白打了招呼，就自己爬到了床上，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 东方既白有些无奈，他看着伙计把房间打扫干净，坐在床边，看见她没脱鞋，眉眼闪过一丝嫌弃。 最后，还是帮她脱了鞋子，才关上门离开，临走前，他交代了车夫守在门口。 这丫头看起来，已经是没有精力应对暗处的眼睛。 这一夜，姜婳睡得很香，那些暗处的眼睛在看到门口有人看守，都退在了黑暗之中。 清晨，姜婳神清气爽地敲响了东方既白的门，两人在一楼吃了早点，随后就又坐上了马车。 当晕马车的感觉再一次出现时候，姜婳的脸上写满了苦色，她开飞机坦克都不晕的人，竟然栽在了马车上。 她咬着牙，一巴掌拍在小桌子上，愤愤然。 “我一定要学会骑马。” 东方既白被惊得手中的书掉落在地，有些无奈，也有些惊讶。 她有些行为鲁莽，像村姑，但是认知却不是村姑。 一般的村姑连牛都不敢想，她说要学会骑马。 真是个有趣的人。 “真的想学？” 她疯狂点头，这马车她再也不想坐了，简直就是催吐神器。 东方既白的丹凤眼上扬，心情还算不错。 “等到下一个城镇，买一匹马，我教你。” 这让姜婳恢复了一些精力，满心满眼都期待着快点到城镇。 等到了城镇，东方既白就打发车夫去买马了，姜婳见没事干，拉着东方既白在街道上逛了起来。 一身红衣的东方既白引得路边一众女子惊叹，甚至还有大胆的故意上来撞他，不过都被他躲开了。 他的脸色难看极了，只是看着前方不断往人群里钻的身影，他还是臭着脸跟了上去，费了一番功夫才拉住了姜婳的衣角。 前者左手端着一碗面，右手还有一串炸豆腐，吃得满嘴流油。 见到他还十分大方地将豆腐串递到了他的嘴巴前面。 “这个好吃，你尝尝。” 看着豆腐上面的牙印子，东方既白的脸都黑了，没好气道： “这些路边的东西，本公子从不吃，你也少吃些，免得吃坏了肚子，耽误行程。” 他们此次的目的是盗俪国的王城，只有在那里才能抓到巴狄。 第一百一十一章 被占便宜 姜婳不以为意，这里的东西比末世时代的干净多了，她穿梭于各个小摊贩，尝了十多样小吃，才摸着滚圆的肚子回到马车上。 等到车夫大叔牵着一匹马回来，她迫不及待想要学骑马，这个破马车她是一天也不想坐了。 东方既白拉住她，看了一眼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语气淡淡。 “你要在大街上学？” 她看着那些小贩和路人，眉头皱成了一团。 “大叔，我们快走吧。” 马车行驶出街道，来到了大路上，姜婳已经捂着胸口喊停了。 她狼狈的下车，刚刚吃的那些全都吐了出来，一条马路上全是她呕吐的声音。 东方既白捂着鼻子，递了一张手帕过去。 第一次见人晕马车如此严重。 等到姜婳吐完回来，感觉浑身无力，坐在路边的石头上缓和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她望着东方既白翻身上马，满心满眼都是羡慕。 那一抹红色停在了她的面前。 “上来吗？” 姜婳点头，抓住他的手，一只脚蹬上马镫，翻身坐在了后面。 “抓好我。” 低沉的男子声音响起，身下的马如同离弦的箭飞了出去，她整个人都往后倒，吓得她双手立马紧紧抱住东方既白的腰身。 “保持身体平衡，双腿夹紧马肚子，你可以利用缰绳来控制速度和方向，看好我怎么操作。” 姜婳听得认真，也看得认真，很快就记住了要点。 两人跑了一圈，东方既白就停了下来，两人下马。 “会了吗？” 姜婳在心中回忆了一下刚刚记住的要点，才道： “我试试。” “行。” 接过缰绳，她一个漂亮的翻身上马，拉住缰绳，夹紧马肚子，踢了一下马肚子，马儿就跑了起来。 一开始她的身体十分僵硬，随着马儿越跑越远，她也逐渐进入了状态，牢牢记住既白的操作，现在她也跟着学。 随着越跑越远，越跑越快，东方既白只能看见一个小黑影，变得越来越小。 一旁的车夫见了，脸上掩不住地的欣赏。 “公子，姜姑娘的悟性真的很高。” 东方既白没有说话，抱着手臂望着远方，丹凤眼微微上扬。 他也没有见过悟性这么好的女子，而且胆子大得出奇。 第一次骑马就敢坐后面，带一次，甚至他都没有说多少话，她就敢独自上马，并且看样子，已经领悟了骑马的要点，完全可以自己骑一匹。 东方既白转身上了马车。 “走吧，刚学骑马的人是停不下来的。” 大路上，马车用最快的速度行驶，若是姜婳看见，恐怕还没上车，就已经晕了。 没多大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大叔看着停在路边的姜婳，有些惊讶。 “姜姑娘，你怎么不骑了？” 姜婳有些不敢相信的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她刚刚看见的速度简直也太快了。 她才停下来没多久，马车就跟上来了。 这下才悟了，这两天为了将就她，马车是有多慢，不过这下她也不用担心马车跟不上了。 “没事，大叔，你们先走吧，我就是停下来喝口水。” 车夫大叔也不矫情，答应了一声，驾着马车继续跑了起来。 见状，姜婳再次翻身上马，再次奔跑了起来，耳畔全是风吹过的呼呼声，她的头发被吹得飞了起来。 她爱上了骑马的感觉，真是太自由了。 以后若是有钱，她一定要买一匹马。 一人一马，全速前进，等到天黑的时候，他们已经进入了盗俪国的王都。 “俪城”便是王都。 城区的人已经变多了起来，她下马牵着马行走，很快就看到了城门口的马车。 车夫接过她的马。 “姜姑娘，俪城规定不允许马在里面行走，我在外面等你和公子。” 她点点头，笑道： “那就辛苦大叔了，帮我照顾好小红。” 东方既白刚下马车，听见这个名字，闪过一丝嫌弃。 “你起名都这般随意吗？” 姜婳白了他一眼。 “哪里随便了？它是枣红色的，叫小红不是很贴切吗？” 男人的丹凤眼扫过那匹马儿，确实是枣红色，他竟生出了一些无奈，随后又笑了。 小红确实挺贴切。 两人大摇大摆的进了俪城，这里的人们番邦的气氛更加浓烈，穿着颜色艳丽的服饰，头上戴着珠子，男子也不例外。 街上的女子在看到东方既白的时候，眼睛都发着绿光。 就连同姜婳都感受到了一股股强烈占有的视线，她才发现，两人身边已经站满了奇装异服的女子，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那种，五官十分立体。 她们的眼里只有东方既白。 “这位小公子，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一位露着腰的女子凑了上来，整个人巴不得贴到东方既白的身上来。 姜婳默默退后了两步，那香味简直要熏死人。 她眼里满是幸灾乐祸，想要等着看异国女子怎么将既白拉下神坛。 结果，她只看见了一道五颜六色的弧线。 他竟然把人家扔出去了！！ 就在她看好戏津津有味的时候，突然屁股上传来一阵大力，耳边响起一道声音。 “这位小哥，你这位朋友一点都不懂风情，想必你应该比他强的，不如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天。” 姜婳的身子瞬间就僵硬了，回头一看，一张浓妆艳抹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那夸张得过分的大红唇，让她心里直泛恶心。 最主要的是屁股上那只手，竟然还动来来起来。 她实在忍不了，反手一个过肩摔，女子也被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惨叫。 这盗俪国的风气真是......开放得可怕。 怪不得当初巴狄也是这样，真是一个地方的人，养不出好人来。 她一把拉起还在看好戏的东方既白，拔腿就跑。 “没想到你也不会怜香惜玉。” 听着耳边的调侃，她头都不敢回。 “怜香惜玉用在她们身上不合适，你看她们感觉要把我们吃了一样的感觉，哪里可怜了？” 东方既白笑出了声音，刚刚的阴霾一扫而空。 “前面有家客栈。” 两人躲进了客栈，只要了一间屋子。 今天这么大的动静，他们也没有做什么掩饰，巴狄搞不好已经盯上了他们。 这时候，不分散才是最好的办法。 第一百一十二章 比武招亲 到了晚上，两个人为了争抢谁睡床，面红耳赤的。 最后，姜婳仗着自己是女子，赢了床的归属权。 东方既白就坐在桌子旁，拿着一本书，根本没有要睡的意思。 他不是不想睡，只是不敢睡罢了。 今日又是每月十五，修长的手指扶额，轻揉着眼睛周围的穴位，缓解困意。 神医告诉他，离魂症无法痊愈，他的则是心结导致，让他尽早解开心结。 可若是轻易就能解开的，也就不会成为心结了。 那是一段他不敢随意触碰的记忆，每当想起来，他的离魂症就会严重一次。 他把注意力放在了书上。 烛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床上的姜婳已经熟睡，发出轻轻的鼾声。 东方既白的书早已放下，单手托着的头也跟小鸡啄米似的，突然就撞在了桌面上，他猛然抬头。 差点睡着了。 这几日赶路劳累，让他一晚上都差点熬不住，望向桌子上的冷茶，他抬起来一饮而尽。 沉重的睡意终于被驱散，他听着那轻微的鼾声，面具下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还从来没有女子在他面前打呼。 她们谁不是精心装扮，千娇百媚往他跟前儿凑。 …… 不知不觉天边就出现了光亮，烛台上的蜡烛已经燃到了尽头。 姜婳也醒了过来，她觉得这一夜睡得格外的沉，这对她来说很难得。 应该是这两日晕马车过于疲倦。 她起身才惊觉桌子边的人影，十分惊讶。 “你一晚上没睡？” 东方既白站了起来，看向她的眼神充满了调侃。 “就你铺的小地铺我睡不着。” 闻言，她啧了一声，看着整整齐齐的地铺，这人果真没有睡上去过。 “行。你金贵，我看你能熬几个夜？” 说完，两人来到了一楼吃早饭。 “你们听说了吗？我们的国王准备给巴狄将军招亲。” “兄弟，你也看见通告了？我家小妹已经开始做准备了呢。” “巴狄大将军是我们的英雄，他这回招亲，恐怕全城的姑娘都会去试试。” “没用，人家国王是要比武招亲，给巴狄将军找一个武力强悍的伴侣，可以跟他上阵杀敌的。” ...... 姜婳两人在客栈吃饭，耳朵边全是关于巴狄比武招亲的谈论，来到街上，全城不管男女老少都在谈论这件事情。 两人对视一眼，看来巴狄在这里的人气真的不是一般的高。 两人在街上转了一圈回来，都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又回到了客栈 姜婳想着已经出来三天，家里人恐怕已经开始担心了，她百无聊赖地托着腮帮子。 “总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他上一次差点被抓住，这次肯定不会轻易出来。” “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据他所知，巴狄平日里就是个小心谨慎的人，他是盗俪国的大将军，平时都在将军府，或者战场上。 想起最近上面的战况，巴狄很大概率是在将军府里，而且肯定知道他们已经到了他的地盘上。 至于他什么时候会动手，就算是自己，也猜不到。 姜婳的脑子里总是想起早上听到的消息，她琢磨了一下，这个节骨眼比武招亲，怎么看都像是陷阱。 只是，这个对于她们来说，未尝不是个主动出击的机会。 她突然向东方既白靠近，低声道： “你怎么看待比武招亲的事情？” 东方既白看着她，眸子亮晶晶的。 “没什么想法，也许是给我们俩铺的网。” 姜婳笑着点点头，继续道： “现在是他不出来，我们老这么等着他送上门，过于被动了点。” “你想做什么？” 他整暇以待，看着她问。 “我们可以混进比武招亲，赢得首筹，不就可以进到将军府了吗？” 她越说越觉得这个办法好，只要能赢了，不就可以正大光明进入将军府吗？到时候就可以主动出击，杀掉巴狄。 东方既白想了一下，也觉得还算是个办法，只是......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女子，容貌可以伪装，只是这个身材却是作不了假，还有武力。 “办法勉强行得通，但是你确定能赢得了外面那些女子？” 盗俪国无论男女都是会武的，而且那些女子个个生得高大勇猛，一般的女子真打不过。 姜婳惊愕过后才道： “又不是我上，巴狄认识我，我上去不就露馅了吗？要找一个他完全不认识的人，才能出其不意杀掉他。” 这话倒是没有什么问题，他们这些异国人想要伪装成本地人，确实不容易。 可若是现在去找人，也没有信得过的人，东方既白有些苦恼。 “这个行不通，我在这里没有信得过的人。” 久久没有得到回应，他蹙眉抬头便对上一双含笑的眼睛，正直直地盯着他，意味不明。 “你做什么？” 姜婳却笑着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还找什么人？你不就是最佳人选吗？” “不可能！”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大男人，要装扮成女子，这要是被人知道了，他以后怎么做人？东方既白面具下的脸直接就黑了下来。 这女人真是胆大包天，还异想天开。 可惜他的拒绝并没有打击到姜婳。 “你看你这人，天天在我面前吹嘘自己天下第一好看，现在让你有了用处，怎么还不愿意呢？” “没商量就是没商量，你不要多费口舌。” 他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割了她的舌头，一天天的脑子里也不知道装的什么。 姜婳不气垒，每个人都有第一次，继续劝说。 “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你就牺牲一下盛世美颜，上去打打架就可以了。”、 面对她的喋喋不休，东方既白第一次觉得她像庙里的尼姑一样。 “你闭嘴！你怎么不上？” “我上打不过她们啊，你知道的，我只会点拳脚功夫，打不过那么多车轮战的，保不齐里面有高手，而且巴狄认识我。” 她是晓之以情动之以理。 “不去！我一个男子，男扮女装，说出去别人大牙都要笑掉。” 东方既白抱着手臂，直接将身子转到了另外一边。 这生气的模样也太傲娇了。 行，傲娇贵公子是吧？她有的是办法。 第一百一十三章 见到真容 姜婳转身就去收拾床上的包袱，一边收拾一边嘀咕。 “既然你不愿意，就自己留在这里慢慢等，我先回去了，家里人该担心我了。” 看着手脚麻利 ，已经打包好行礼就要跑路的女子，东方既白第一次有了“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的感觉。 他上前抓住女子的手臂，语气带着生气。 “事情还没做完，你不想要资助了？” 姜婳却一把打开他的手，脸上满是无所谓。 “村里的学堂能花得了几个钱，大不了我自己挣钱修咯，最多也就是条件差一些，但是总归是有的，本来也没指望他们考功名，一群泥小子，认两个字就得了。” 谈话间，包袱已经打包好了，她一把扛在肩膀上，有些无奈。 “不是我不愿意帮你，实在是干耗着，没意思，行了，我走了，你自己慢慢等吧。” 看着已经走到了门口的女子，东方既白第一次有了牙痒痒的感觉，终于在打开门的最后一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才响起。 “站住！你保证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这不就成了吗？ 傲娇男，当初她的队伍里也有一个，她对付起来相当有经验。 她连忙退了回来，举起一直手。 “我发誓，绝对不说出去，要是有第二个人知道，我就天打雷劈，出门被马车撞，喝水被呛死！行了吧？” 东方既白实在是一口气闷在胸口，这女人不光对他狠，对自己也狠。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平静下来。 “让我去打擂没问题，但是你要装成我的陪嫁丫鬟。” ？？ 陪嫁丫鬟？ 她惊讶道： “你还准备跟他成亲？” 东方既白端着茶水轻轻抿了一口，眼神变得犀利。 “本公子牺牲这么大，不做则已，要做就要一击毙命，我可不希望再发生上次那种逃跑的事情。” 人家牺牲都这么大了，姜婳自然也不会拒绝这个小小的要求，毕竟两个人成功的几率比单枪匹马的一个人大。 “行，比武是明天开始，我们今天出去做些准备。” 东方既白挑眉，眸光沉沉落在她的身上。 “你还会伪装术？” “会点皮毛，应该够用了，反正没人见过你的脸，主要是我需要伪装一下。” 商定好以后，两人又上街了，跟昨日一样，吃喝玩乐全部来了一套，胭脂水粉买了一大堆。 最后两人又转去了成衣店，她买了好几套女装，还给老板说要给家中的姐姐带两套回去，老板欣然打包。 两个人的身上都挂满了东西，才回到客栈房间，姜婳将将东西往桌子上一扔，往凳子上一坐，整个人都踹着粗气。 “逛街真不是人干的活儿。” 东方既白云淡风轻地给她倒了一杯水，放在她的面前。 “你们女子不是最能逛街的吗？我见过的女子，能从早晨逛到下午。” 姜婳大口喝水，终于感觉缓过来了。 “也许别的人能逛，我不喜欢逛街，还不如种地呢，我比较喜欢种地。” 她喜欢看着植物发芽的生机，也享受收获的喜悦。 东方既白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脑子有些混乱。 她真的是村姑吗？ 有时候懂的东西超出村姑的认知，可言行举止，对打猎种地这些事情又十分擅长，她就像是一本看不懂的书。 每次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展露的一面，他都觉得看懂了她，可下一次，她又有不同的东西，他又看不懂了。 第二日一早，东方既白是被吵醒的，客栈的位置临大街，此刻外面传来全是人说话的声音，十分嘈杂。 他一起身，酸痛的感觉传遍了全身，一眼就看到在镜子面前涂涂抹抹的人。 走了过去，才看见镜子里一张丑丑的脸，瞬间就转过了头。 “你为什么要化成这么丑的东西？不能化好看一些吗？” 他这一大早，看了只觉得眼睛难受，那是人的脸吗？ 方正的脸上长满了麻子，他这辈子都没有见过这么丑的。 姜婳点完最后一颗麻子，放下了笔，看着镜子里跟自己原来相貌大相径庭的脸，露出了十分满意的笑容。 “你懂什么？反差越大越好，我这绿叶不丑，怎么能衬托出你的美？” 这一笑更丑了...... “全天下的女子都是绿叶，你的担心多余。” 他觉得还不如化好看一点。 姜婳也是没见过这么狂的人，越发的好奇，兴奋地搓手，笑得一脸的荡漾。 “哟呵，还挺自信，那就让我来看看你到底有多好看，一天天的在我们嘚瑟。” 说着就要去拿他脸上的面具，东方既白也不躲避，这张脸遮挡起来，只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那些花痴迷恋的眼神，让他觉得很恶心。 于是，她如愿的拿下了金色的蝴蝶面具。 “啪嗒”一声，面具应声落地。 房间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 这是人该有的相貌吗？姜婳眼里满是惊艳。 一双丹凤眼深邃如夜空，仿佛能洞察人心，高挺的鼻梁，线条流畅，薄唇微微上扬，唇色宛如阳光下的花瓣，整张脸艳丽而高贵。 他的确有张狂的资本。 东方既白没有错过她的惊讶，试图找出来一丝迷恋，却没有找到，不知为何，他有些喜悦。 “怎么样？这张脸能迷倒巴狄吗？” 他调侃的语调十分欠揍。 不过，人家有本钱，姜婳点点头。 “只需要把眉毛和脸部的轮廓改柔和一些，就足以迷倒臭男人们了。” 东方既白发出轻笑声，整张脸更加生机勃勃，像极了花园里的玫瑰花。 他身姿走动，坐在了镜子面前。 那意思不言而喻，姜婳也不含糊，美男欣赏够了，她也该干正事了。 一个闭眼不动，一个静心凝神地涂涂抹抹，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完成最后的工序了。 “看看，不合适的地方还可以修改。” 东方既白睁开眼睛，看到镜子里的自己，五官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是整体给人的感觉柔和了很多，没有原本的五官那样有攻击性，这张脸更贴合女子的长相。 柔和却不失艳丽，在人群中也是很惊艳的长相。 “你这化妆技术倒是有几分东西。” 第一百一十四章 赢得擂主 姜婳微微笑着，不想解释更多，语气淡淡。 “我的大美人，抓紧时间走吧，擂台早就开始了。” 两人这才出门，客栈一楼的大厅里，一个人都没有。 看来巴狄招亲还真是吸引了所有人，两个人来到外面街上，她爱吃的小摊贩面前均无一人，只剩下摊子在原地。 她咋舌。 “不就是招个亲吗？怎么比皇上出行还隆重，这些百姓连钱都不挣了。” 东方既白露出一个淡淡的勾笑。 “那是你不了解盗俪国的特色，巴狄在这里很得民心，他第一次公开招亲，自然是引人注目的。” 看着空荡荡的巷子，姜婳连忙拉扯他的衣袖。 “赶紧地，别一会儿结束了我们还没到。” 两人来到现场，才知道自己是有多低估这场比武招亲的热度。 人山人海，他们此刻站在最外面，离中心舞台起码还有二十多米，连舞台中间都看不到。 姜婳有些急了，精心策划一番，输在这种理由上，她真的接受不了。 前方人头涌动，密密麻麻的都是人，他们想要挤过去，东方既白觉得基本无可能。 周围那些赤条条的眼神，让他浑身都难受，怕压制不住杀人，他一把抱起姜婳，直接就施展轻功，腾空而起，脚尖踩着人头过去，一路就飞到了舞台上。 被踩中的人纷纷破口大骂，等看到了舞台上的粉色身影，他们全都惊呆了，那是怎样的美人？ 身姿苗条，胸前那一对儿让人移不开眼睛，再看到脸，众人只觉得是天上的九天仙女下凡来了。 这凡间是会有仙女的。 众人眼里出现了痴迷的神情，这样的美人儿若是在自己身下，该是何等的艳福。 只见那粉色妙人儿对着底下的人大放厥词。 “你们可以全部上。” 底下的女子们却是怒 了，他们将军总是喜欢弄一些其他国的美人儿，这一次竟然妄想争她们的将军夫人。 刹那，三道身影飞上台子，长相一模一样，连同穿着的服饰都一样。 “我姐妹三人来会会你，就你这样的，我们吊打你，可不要哭......” ！！ 三声惨叫声响起，底下的人只见三个人影砸了下来，纷纷让开。 三姐妹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姜婳笑开了花，狗腿地凑了上去。 “小姐威武！打死她们，将军是我们的。” 听见这扎耳朵的口号，东方既白的笑容瞬间消失，一张俏脸上满是吃了苍蝇的郁闷。 她一天天怎么净给自己加戏？ 三姐妹的落败没有吓退底下狂热的女人们，反而跟疯了一样的冲上台来。 比赛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毫无例外，还是姜婳两人守住了擂台。 最后，出来一个人拉着东方既白的手宣布。 “恭喜这位姑娘赢得了擂台。” 底下的女人痛哭哀嚎，她们的将军竟然要让给一个异国女子，这让她们如何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能怎么样？那粉衣女子赢她们，简直就是毫无压力，轻飘飘的感觉。 最后，那名管事的男子，走上前来，对着装扮女装的东方既白道： “恭喜姑娘，请问如何称呼？” 他们还没想名字呢，这时候，一身翠绿，满脸麻子的姜婳冲了上去，挡在了自家小姐面前，像极了护主的小丫鬟。 “我们小姐名为白菲菲，你想做什么？” 管事的男子觉得这么好看的姑娘，身边的丫头也太辣眼睛了，于是语气多了几分不耐烦。 “还能是干什么？你们小姐不是赢了擂台吗？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儿，现在就跟我回将军府吧，将军等着呢。” 这时候，姜婳睁圆了眼睛，表情夸张。 “还真的是给将军招亲啊？那我们小姐是将军夫人了吗？” 还未等男子回话，姜婳又咋咋呼呼地拉扯自家小姐的衣袖。 “小姐，你听到了吗？你是将军夫人了。” 管事的男子只觉得这丫鬟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瞬间变了一张脸。 “能不能成夫人，还要让将军看看呢，你这丫鬟好生没有眼力劲儿，赶紧儿的吧，一会儿让将军久等了，别说将军夫人，能保住小命就不错了。” 主仆两人跟着管事的男子走了，没多大会儿就到了将军府门口。 一路上小丫鬟叽叽喳喳的，话比树上的麻雀还多，管事的男子只觉得聒噪，倒是那白姑娘，一路上都没有说话，看着倒像是个稳重的。 只是不知道国王是怎么回事儿，非要给将军招亲，还是以这种方式，不过这些事情还轮不到他一个下人操心。 他只要做好分内之事就行了。 确实是这白姑娘守住了擂台，他可没有放水。 经过七拐八拐以后，管事的男子终于在一个院子里停住，那里坐着一人，怀里搂着个容貌上好的姑娘，言行举止十分放荡。 那双手沾尽了便宜，那姑娘的衣服多处滑落，露出了小麦色的肌肤，两人在椅子上缠绵，旁若无人。 姜婳眼神都没有闪躲，看得津津有味，真正的活春宫，白看不要钱。 她就说巴狄绝对是个渣男，瞧瞧眼前这一幕，那张脸上满是欲色，一副色魔的样子，当初还在她面前扮演什么神情人设，还好她早就看透了真面目。 “禀将军，今日比武招亲结束了。” 巴狄动作未停，甚至都没有看管家一眼，声音传了出来。 “人带来了？” 管家早已见怪不怪，连忙道： “带来了，将军可要瞧瞧？” 听到这话，巴狄才把头从姑娘的胸口抬起来，狭长的眼睛看向管家身后，在看到那粉衣女子时，眼神里出现惊艳，脸上出现深深的痴迷。 他一把将腿上的姑娘推倒在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管家面前。 管家也十分识相，立马就侧开了身子。 “将军，这位姑娘名为白菲菲，就是她赢了擂台。” 竟然是这样的大美人儿，巴狄觉得自己真是艳福不浅，不过，国王这次给他比武招亲可不是为了招个花瓶来放在王府里的。 他收起痴迷，整个人带着凌厉的劲风，直接冲了过去，东方既白一把将旁边的姜婳推开，侧开身子，给以回击。 第一百一十五章 化名白菲菲 一黑一粉，两道身影打得难舍难分，最后以东方既白被一掌击落结束。 在粉色身影快要落地的时候，巴狄冲过去将人拦腰抱住，脸上满是笑意。 “你就是本将军的夫人。” “你叫什么名字？” 姜婳眼看着东方既白要吐了，赶紧凑到了巴狄的面前，咧开大牙，十分狗腿地道： “将军，我家小姐叫白菲菲，你先放她下来，小姐恐高。” 巴狄却被吓得后退了两步，脸上出现怒意。 “这是哪来的丑东西？” 闻言，他怀里的“白菲菲”笑了起来，声音说不听的韵味，不像别的女子那样娇柔，沙哑中带着一点坚韧。 “她是我的贴身丫鬟，将军若是嫌弃，不看她就是。” 为了讨美人开心，巴狄强忍着把人丢出去的冲动，这白菲菲长得如此美丽，竟然还有一身不亚于他的功夫，实属难得。 可不能把人气跑了。 “好说，既然是你的丫鬟，本将军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你生得这么好看，怎么找个这么丑的做丫鬟？” “白菲菲”不费力地推开他，站起来，挥一挥衣袖，眉眼带着高傲。 “将军觉得我这个容貌走在大街上安全吗？” 巴狄猛然摇头，脸上带着点点笑意。 “我要是在街上看见你，准备忍不住抢你回家。” 这话引起了“白菲菲”一个媚眼。 “所以我爹特意寻了她来保护我，只要看见她，周围的男子都会退让。” 这样说也没问题，那个丫鬟确实丑得可怕，看了一眼就再也不想看第二眼。 想到这里，巴狄又凑了上去，贪婪地吸着她身上的香味，只觉得十分勾魂，又十分好闻。 “那我的夫人，今日我们便成亲如何？” “白菲菲”皱眉，艳丽的脸上写满了不愿意。 “这么快吗？我父母都不在这里。” 巴狄早就看出来了，这白菲菲根本不是本国人，只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跟了他，就哪里都别想去。 “在我们这里只要看对眼了，当天就可以行那周公之礼，你不要害羞，至于你父母，等我们有空了再上门拜访。” 姜婳适当跳出来。 “不行不行，我家小姐可不是这儿的人，怎么也得知会老爷一声，你休想占我家小姐的便宜。” 这丑东西真麻烦，巴狄十分不耐烦。 “本将军说话，哪有你插话的份儿，念你是初犯，不跟你计较，下次若是再犯，就下去领军棍。” 还真是霸道，还不是他的人呢，就要用军棍了，姜婳瞥了一眼看戏的“白菲菲。” 后者才开口。 “将军，你为难一个丫鬟做什么？我答应你就是，不过你可要说话算话，等我们成亲以后，你得陪我回门去见父母。” 什么回门不回门的，他才不懂，不过首先还是先答应着，把人哄到手了才是真的。 “行，我发誓，肯定会陪你回家的。” 说完，就要去拉白菲菲的手。 “菲儿，你好香啊。” 白菲菲眼底闪过一丝厌恶，一个优美的侧身闪过。 “将军先不要猴急，起码等我们成亲了再动手动脚，这样多没风度啊？” 她这样一说，巴狄反而不好占便宜了，心中倒是也把这女子高看一眼。 外面的女子谁见了他不想生扑？这女子还忍得住矜持，也算是有点本事的。 行，他有风度一回。 “那当然。” 随后，他转身回头看向管家，吩咐道： “把夫人带下去梳妆打扮，通知各方宾客。” “是，将军。” 管家十分恭敬，将军虽然爱美色，但是这么多年以来，将军府从来没有过女主人，如今这唯一的将军夫人，他还真不敢怠慢一点。 “夫人请。” 白菲菲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巴巴望着她的巴狄，带着自己的丑丫鬟就走了。 面对这样的女子，巴狄这心跟猫抓似的，他喜欢征服的感觉，这白菲菲越高傲，他就越期待晚上。 搓了搓手，心中满是隐忍，这时候，地上的女子衣服还没拉上，可怜兮兮地喊了一声“将军~” 巴狄这才注意到地上还有个美人儿，这是部下从北边献上来的美人，一张小野猫的脸上，眼神妩媚，波光流转，让他瞬间来了感觉。 不过想到了晚上还有新夫人的艳福，那脸蛋，还有那身段儿，让他像被下了迷魂药一般着迷，终究还是压下了想法，召来下人。 “将军有何吩咐？” 他指着地上的美人儿。 “把她带下去安置好，给我好好养着，本将军过几日再宠幸她。” 地上的女子一听，委屈的表情一扫而光，连忙爬起来跪恩。 “谢谢将军怜爱。” 要知道，据她所知，将军府可是没有任何女子能留下来，没想到她能成为这个例外，那她就用去伺候其他人了，这真是天大的好事情。 巴狄蹲下身子，挑起她的下巴，轻轻落下一吻。 “好好养着，等着本将军。” 美人儿回以一吻，没有半分扭捏，她们北方牧民风气洒脱奔放，没有害羞一说。 “奴家会的，将军可不要让人家等太久。” 下人带着美人儿下去了，近日里，将军府的喜事儿可真是多。 姜婳赶走了所有的丫鬟，两个人坐着补了会儿妆容，就让丫鬟进来给白菲菲穿衣服，戴发冠，那些复杂的头发，她可不会编。 这盗俪国的女子是编发，也不算简单，索性让丫鬟来。 她是编不了一点。 两个时辰以后，就是吉时，一身红衣的白菲菲被扶着走了出来，惊艳了众人，配上冷若冰霜的脸，犹如九天神女降临。 姜婳也被编了个彩色的辫子头，跟在后面。 盗俪国的仪式很简单，新人只需要对着天上说一段词儿成亲仪式就算完成了。 新人是一起回新房，到了门口，姜婳也想跟进去，却被满脸阴郁的巴狄拦住。 “你跟进来是想本将军倒胃口吗？” 姜婳看了一下自家小姐，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 “可是，我家小姐今日第一次成亲，我，我不放心她。” 一个丑丫鬟，还真是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你家小姐有本将军照顾，你有什么不放心的，给我站远点，不准进来。” “砰！”地一声，门关上了。 姜婳脸上的担心一扫而尽 ，她眼里闪过幸灾乐祸，尽职尽责地站在门口。 美其名曰不准任何人进去打扰将军和夫人的好事情。 第一百一十六章 玩点新花样 屋内，巴狄看着自己美丽耀眼的新婚夫人，竟然有一丝紧张，他端过装满酒的牛角，递到了白菲菲的面前。 “这是我们国家对新人的祝福，寓意让我们的感情像牛角一样坚固，必须要喝了。” “白菲菲”接了过来，一股浓郁香甜的果香味袭来，没有感觉到异常，她才微微点头。 现在还不是时机，她还得忍忍。 忍着喝了男人亲手喂的牛角酒，他只尝出浓郁的甜味，还没来得及说话，巴狄就一把抱住了她。 “菲儿，你好美。” 白菲菲只觉得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哇”地一声，直接吐了出来，刚刚喝下去的酒，吐了一大口出来。 早知道他就不要答应姜婳的，这下只恶心人他一人，实在是太坏了。 不明所以的巴狄，被吓得直接跳了起来，看着打湿的地毯，直心疼，那么好的料就被他吐了一半出来。 他可是花了大功夫搞来的。 “菲儿，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白菲菲”摆手，好不容易才控制住了恶心想吐的感觉。 “既然没事情，就不要浪费时间了。” 说着就要抱起她，“白菲菲”吓得一激灵，他真的不想再体验被男人抱的感觉，一个闪身就躲开了。 “将军，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巴狄被她三番五次的出幺蛾子，已经有些不耐烦。 “说。” “白菲菲”指着门道： “我想把我的丫鬟喊进来。” 巴狄一听就觉得头大，他脸一下就黑了下来。 “叫她进来倒胃口吗？” “白菲菲”冲着他眨了眨眼睛。 “将军难道没玩过刺激的？” 什么刺激的？巴狄脸上写着迷茫，他今天下午玩那个挺刺激的，不过他现在可不敢要求白菲菲玩。 他摸了一下鼻子，索性坐在了椅子上。 “你说说。”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将军，你去喊她进来，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这话她自己都觉得要恶心死了，不过一定很管用。 果然，她已经看到了男人脸上恶心的笑容，巴狄也没想到自己这个看似冷傲的新夫人，竟然玩得这样花。 “夫人，非得要她吗？不如我去叫个漂亮点的进来。” “不要，漂亮的我会吃醋，而且我对自己的丫鬟比较放心。” 美人都开口了，巴狄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打开门，就看见门口的姜婳，正惊讶地看着他。 这张脸真是看一次，他就倒胃口一次。 “找个东西把脸蒙起来，然后进来伺候。” 伺候？ 她能进去伺候啥？ 一头雾水的姜婳掏出自己的手绢，遮住了眼睛以下的部位，跟着走了进去。 就看见“白菲菲”正得意地望着她，那样子......让她觉得准没好事儿。 “一会儿本将军跟夫人同房，你见机点儿，该帮忙使力你就使力，要是敢偷懒，本将军可不会饶了你。” 啥？ 姜婳瞪圆了眼睛，还能这么玩？ 这还真是不拿她当外人啊，她还在一副五雷轰顶的样子，眼前一道纱帘垂下来，挡住了大床，她能看到里面，不真切，但是什么动作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巴狄跟狼一样扑向“白菲菲。” 那场面实在是辣眼睛，姜婳只看见扑上去的巴狄闷哼一声，再也不动弹，脸上的表情就像永远定格了一般。 她还在纳闷这人怎么就不动了，床上传来东方既白熟悉的嗓音。 “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把他推开。” 这就行动了？她没想过这么快啊，姜婳一把撩开纱帘，费力将压在人身上的巴狄推开，只见巴狄的心口插着一根比较大的针。 上面是她亲手涂上去的箭毒木的毒，保准一击毙命。 他们在被管家带下去以后，就被搜索了全身，武器什么的那是绝对带不进来的。 所以，一开始她就把这根针藏在了东方既白的假胸里，不过是她用布缝制的两个藤球而已。 这个地方，才是谁都碰不到的禁区，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也不怕搜查。 计划成功，看见巴狄逐渐变乌黑的嘴巴，她才狠狠一脚踢了过去。 “这样死真是太便宜你了，一口一个丑东西，你才丑，你全家都丑，不然怎么生得出来你这样的垃圾玩意儿？” 狠狠骂了几句，她才觉得胸口的气终于舒畅了。 东方既白才挣扎着起来，他的心头莫名有些烦躁。 “赶紧走。”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姜婳没有发现他的异常，而是就地取材，从床单上撕下来一大块布，开始搜刮房间里的东西，特别是那个大大的梳妆台。 上面放满了各色宝石，还有珍珠，她还发现了两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这可给她整激动了。 有这玩意儿，往房间里一放，就再也不需要点蜡烛了，还可以随身携带，这可是移动的照明工具。 梳妆台上的东西，她一样都没落下，装得鼓鼓的一大包，房间里再也搜寻不出什么值钱的东西，她才罢手。 等看到东方既白时，被吓了一跳，只见东方既白的脸上满是汗水，还泛着红色的酒晕，他抓着床板的手上，青筋都冒了出来。 她赶紧放在包袱，跑过去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微微发热，但是也还算正常，看不出什么问题。 “喂！既白，你还好吗？” 浑身都感觉着火了的东方既白，只觉得身体快要爆炸的感觉，他神志被欲望淹没，只想要释放。 一把将面前的姜婳是拉在怀里，他睁眼看见一张奇丑无比的脸，竟吓得瞬间清醒过来，一把又将人推开。 丹凤眼落在桌子上的牛角上，才恍然大悟。 “那酒有问题。” 闻声，姜婳也看到了桌子上的牛角，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不要乱动，我给你看看。” 说完，伸手搭上他的头，发动异能，治愈异能快速清除着他体内粉红色的东西。 她看见这颜色，立马明白了这人竟然是中了春药。 这巴狄果真是色中狂魔，对新婚夫人都能用上这玩意儿，想到刚刚的变态游戏，她背后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 几十个呼吸之间，东方既白觉得脑子清醒了很多，身体那种饥渴的感觉也消失了一大半，心里的震惊难以形容。 “你会治病？”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发现她的秘密 顾不上想太多，姜婳点点头。 “会一点点。” 东方既白终于解开了心里的疑惑，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天晚上被她刺了一刀，他接着睡，离魂症没有发作。 他以为只是巧合，但是她竟然真的会治病，而且他见过很多名医，也没有看到这样的治病方式，简直就是奇效。 身体中的燥热已经褪去，他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的颜色。 姜婳收回了异能，就对上了一双眼睛，里面满是好奇和惊喜。 糟糕！ 一急就忘记掩饰了，不过她是真的怕这人压不住那药，要是对她用强怎么办？自己打不过他。 脑子转得飞快，她干笑道： “你看着我干嘛？” 她不想让人知道这件事情，东方既白收回了眼神，端坐在床边。 “我不问，但是想要我保守秘密，你总要给点好处封住我的嘴巴吧？” 这人还真是直接，本来她还想找个理由敷衍过去，可很明显，这人不是那么容易被忽悠的。 “说吧。” “帮我治病。” 她十分惊讶，上下打量他，面色红润，身姿矫健，哪里像生病的人？ “你生病了？” 东方既白皱眉，丹凤眼闪过一丝迷惑。 “你不知道我有离魂证？” 姜婳睁着一双大眼睛，摇摇头，她确实没发现。 离魂症...难不成是梦游？ 她突然就想到了两人第一次见面，这人二话不说就扑上来，该不会是在梦游吧？ 东方既白回想了一下，找到了一丝端倪，也许第一次她真的不知道他有离魂症，是顺道给他治疗了刀伤，才顺便压制 了离魂症的症状。 她是唯一能压制离魂症的人。 有些事情外人是不应该知晓的，可她应该值得信任。 “每月十五，我的离魂症都会发作，第一次见面，你能刺中我，就是因为离魂症发作了。” 原来如此，她当时就纳闷，怎么会有人不闪躲？搞了半天，他是梦游状态。 这种情况不是毒也不是外伤，她也没有把握能管用。 “治病没问题，但是丑话先说在前头，我没把握能治好。” 东方既白对自己身体的感应很清楚，一定会管用，当即就道： “无碍，可以先试一试。” 两人说好每月十五她去逍遥城，给他治病。 时间一晃就到了半夜，两人和衣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姜婳时不时的哼两声，这样在外面守夜的人才不会起疑心。 只是这声音实在是太尴尬了，东方既白听着嘴角上扬。 生硬既别扭。 “你就不能柔和一些？听起来太假了。” 姜婳却不耐烦地踢了他一脚，充满怨念的声音响起。 “还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还不如直接杀出去。” 男子喉咙间溢出轻笑，语气十分欠揍。 “我男扮女装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闻言，她哑然，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男人也太小心眼了点。 姜婳看了一下时辰，才觉得终于解放了，只是一小会儿，两人就睡了过去。 天微微亮，东方既白睁开眼，姜婳也正好起来。 两人十分有默契，姜婳将就梳妆台上的东西，开始在他的脸上涂抹起来，没花多大的功夫，东方既白的脸就变成了巴狄 ，如果不是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然后，在衣柜里拿了一套巴狄的常服出来换上，她则是换了一身女装，将脸遮住，只漏出来一双眼睛。 推开大门，门口的下人只看见自家将军抱着一个女子，很明显就是新夫人，脸上满是笑意。 “将军可是要出去？” “巴狄”点头，惜字如金。 “准备好马车。” “是，小的这就去。” 看着远去的下人，被抱在怀里的姜婳悄悄道： “快走。” 她把那些珠宝全部塞在了自己身体各处的衣服里，现在硌人得慌，巴不得快点卸货。 两人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穿过将军府，下人们纷纷感叹，将军真是爱惨了新夫人。 他们从来没见过将军对哪个人这么好。 来到门口，停放着马车，“巴狄”先是把怀里的人抱上马车，才冷声道： “不用跟着，本将军要跟夫人出游。” “是。” 马车一骑绝尘，很快就到了城门口，守城的士兵一看是将军府的马车，盘问都没有，直接放行。 等到了城外，两人直接弃掉马车，找到了自己的车夫，姜婳则是躲进马车把全身藏着的金银珠宝都卸了下来，放在自己的小布包里。 看着鼓鼓囊囊的一大袋，她笑得眉眼弯弯。 有了这些东西，她可以做很多事情。 花敌人的钱，她可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更何况还有两个村子的血债。 她将布包绑在马背上， 直接骑上了马背，对着底下的东方既白道： “这马车我是坐不来，回去的路我已经记住了，就先行一步，你别忘了我的报酬。” 东方既白看着马背上的女子，微微点头。 “路上小心。” “你也是。” 两个合作杀了敌国将军的人，此刻分道扬镳，各奔东西。 马车夫看着远去的身影，脸色带着点点担忧。 “公子，姜姑娘一个姑娘家，独自上路，会不会太危险？要不我们跟在她身后？” 马车内，冷淡的声音传出来。 “不要多管闲事，先去京城。” 车夫才惊觉自己犯了大忌，他竟然管起了公子的事情，吓得脸色惨白，背后冷汗瞬间冒出。 “属下多嘴，谢公子不怪罪。” “下不为例！” “是！” 她的本事可大着呢，性子又这般肆意妄为，一般人不吃她的亏就不错了。。 他对姜婳很放心。 东方既白往窗外看出去，只看见一只鹰在天空盘旋，不知底下又有什么猎物，让它这样耐心等候。 此行去京城，他又该如何自保？ 今日巴狄死亡的事情就会被发现，边境短时间休战，他也算有能交差的了，多了一分自保能力，起码能堵住那些老顽固的嘴巴。 他捏着眉心，轻轻闭上了眼睛养神。 另一边，姜婳归心似箭，已经出来五日，恐怕家人们都担心坏了。 她还得先去逍遥城把那些珠宝换成钱。 “驾！” 马儿跑得飞快，带起一片片灰尘，姜婳出去吃饭睡觉的时间，几乎全都在赶路。 第一百一十八章 你抢劫去了？ 两日后，她终于站在了逍遥城的门口，刚好看见荷花村赶牛车的老伯，她将马儿交给他看管。 自己就进了城门，今日守城的士兵换了一拨人，她没有看见许义大哥。 她在逍遥城没有多少认识的人，能信得过的只有鬼三大哥。 所以，姜婳没有去别处，直奔鬼三皮坊，里面只有鬼三坐在门口打呼噜。 “鬼哥，来生意了！” “生意在哪儿呢？在哪里？” 看着鬼三跳起来的样子，姜婳咧开了嘴巴，感觉到一种亲切。 这时候，鬼三才看清铺子里的人，他立马反应了过来。 “好啊，原来是你这个丫头唬人，这么久时间都没来，是不是又有好货啊？” 说着还围着她转悠了起来，目光落在她拧着的布包上，顿时眼睛放光。 “这次是啥皮？是不是鳄鱼皮？” 他就没见着丫头如此慎重过，以前他给她的银钱都随意丢在背篓里，这次竟然包得这么严实，肯定是好东西。 “哎呀，你要急死人，别光笑，倒是说啊。” 姜婳眸子里满是笑意，将鼓鼓囊囊的布包直接扔给了他 。 “你自己打开，给我估个价。” 接住布包的鬼三，立马发觉重量不对劲，皮子不是这种感觉，他狐疑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姜婳，但是这丫头只是笑，一点都不透露。 “神神秘秘的，我来看看是什么好东西？” 一打开布包，顿时光芒四射，鬼三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珠宝，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刺疼，面对着一堆珠宝首饰，他嘴角抽搐。 “你这是刚打劫回来？” 姜婳听出了调侃的意思，她思家心切，直接道： “你别管，这件事情你知道了对你没什么好处，但是这珠宝肯定没问题，你能帮我出手吗？” 这丫头路子还挺野，这些货一看就不是这里的工艺，不过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从来不是一个好奇的人。 “能，但是我要抽三成。” 三成也还能接受，她是不会自己出这些东西的，说不准被有心之人摸到她的头上。 “成交，多久能拿钱？” 鬼三顿了一下，一边手脚麻利把布袋子绑好，一边回话。 “三日后你来我店里拿，最好带点皮货。” 她明白了，这是为她好，她装作来卖皮子，谁也查不出来。 “好，三日后见。” 从鬼三皮坊出来，她直接往城门口走去，感谢了放牛的老伯，策马扬鞭离去。 放牛老伯却觉得不可思议，才多久没有见面，这丫头竟然自己买马，那马他可是看过了，正是壮年的马，身强力壮。 他的眼神里充满了羡慕。 骑马很快，平日里走路要两个时辰的时间，骑马只需要半个时辰。 姜家院门大开着，正在院子里玩泥巴的姜明远早早就看见了远处骑着马的大姐姐，立马欢呼起来。 “大姐姐，大姐姐，回来了！” 李氏本来在翻晒葛根粉，一听见小儿子的话，立马站了起来，抬眼望去，日思夜盼的闺女已经到了跟前，她这几日的思念喷涌而出。 “哎呀，死丫头，终于回来了。” 将马拉到院子里，她也眼眶发热。 “娘，我好想你。”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这都几天了，谁家姑娘像你一样，天天往外面跑？” 说着，整个人都扑了过去，李氏抱着自家女儿，眼泪直流。 姜婳心中愧疚，也抱住了自家娘。 “女儿有事耽搁了，娘你别哭了，我好饿。” 一听到宝贝女儿喊饿，李氏才擦着眼泪，抬起头来。 “娘给你做吃的。” 她笑着点点头，脚下三岁的姜明远抱着她的腿摇晃。 “大姐姐，抱，抱。” 一把将小弟弟抱了起来，她才发现这小子竟然长肉了，原本瘦小的脸胖了一圈，现在看起来最是可爱。 忍不住上手捏了一把，软软糯糯的，手感还真不错。 “爹爹呢？” 姜明远不喜欢脸被捏，一边挣扎着，一边奶声奶气地说着： “地里，爹下地去了。” 她蹙眉，他的腿伤好了吗？就下地了。 没多大会儿，李氏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 “快来吃面。” 姜婳放下了怀里的姜明远，拍了拍他的屁股。 “玩泥巴去吧。” “不准打屁股，大姐姐坏。” 小屁孩儿还知道害羞，她逮着又打了一巴掌，姜明远捂着屁股喊着要去给奶奶告状，逗得她哈哈大笑。 “你啊，以前也喜欢这样逗他。” 李氏仿佛看到了以前那个胡作非为的女儿，竟然有一些怀念。 看着已经瘦了一大圈的女儿，五官逐渐凸显，跟她有七分相似，她的小女儿终究是长大了。 如今再也没有以前的稚气，吃面的样子都成熟稳重多了，放在以前还要撒娇，让她帮她吹凉才肯吃。 可如今......她看着自己呼呼吹着烫面的女儿，心情复杂，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吃慢点儿，锅里还有呢，都给你凉着了。” 姜婳觉得这一小碗确实不够吃，没想到她娘这么体贴，立马笑道： “还是娘了解我，谢谢娘。” 这话招来李氏一个嗔怪的眼神。 “跟我还说什么道谢的话，以后再敢我，看我不揍你。” 顿时，母女两人看着看着就笑了起来，一切尽在不言中。 足足吃了半锅面，她才算填饱了肚子，一路上的颠沛才得到了安放之处。 看着空空的院子，她才问了起来。 “都下地了？” 李氏点点头，一边收拾碗筷。 “你不是说蚯蚓泥也肥吗？村长已经通知今年我们不用交秋税了，大家伙儿总算是高兴坏了，所以都没有了之前的拼劲儿，家里两个小子闲不住，就去捉蚯蚓去了。” 她点点头，心里思忖着接下来怎么样才能让大家动起来，她可不想这些人还像之前一样，当一群懒汉，这种风气太影响人，她一定要断根。 这时候， 李氏提着一个竹编的笼子出来，拿出一点点磨碎的米喂里面的东西。 “你看小凤身上的毛都长出来了呢。” 小凤？ 姜婳才想起来她养了一只宠物，从拿下山来，她从来都没有管过，现在也好奇地伸头过去看。 第一百一十九章 宿在了院子里 只见小孩拳头大的鸟身上，长出了一层薄羽，比当初光光的小鸡仔样子好看多了。 多了几分可爱，还朝着两人叫了几声，一双圆圆的眼睛很透亮。 她伸手指进去，指腹轻轻摩擦着小凤头顶上的绒毛，感觉到主动蹭她手的小凤，她眉眼染上了柔色。 这小家伙还挺会讨人欢心。 李氏见了有些吃味。 “没良心的东西，我日日好吃好喝伺候着，也没见你这么稀罕我。” 姜婳噗嗤笑了出来，从怀里摸出来一个小盒子，递到了李氏的眼睛前面。 “娘辛苦了，这是给你买的。” 看着眼前精美的盒子，李氏局促得不知所措。 “你说你，浪费这钱干什么？我用不着这些。” 嘴巴上说着不要，眼睛却是一刻都没有离开过盒子，分明就是很期待的模样。 姜婳直接塞到了她的手里。 “怎么用不着，日后我还要给你买金的，买好看的衣服，让你做全村最好看的老太太。” 李氏笑得合不拢嘴，一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红玛瑙的耳坠子，不算贵重，款式却很适合她戴，低调不显眼。 “真好看，我喜欢。” 母女两人相谈甚欢，这一坐就到了天黑，院子外说话的声音传来。 姜大强扛着锄头一进门，就看见了院子里拴着的马，好奇又惊喜地围着马儿转。 “媳妇儿，哪来的马？” 一看自家男人从进院子，都没看自家女儿一眼的样子她就来气，李氏没好气地吼了一句。 “自然是你闺女带回来的，难不成还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什么？闺女回来了？ 他把锄头往地上一扔，抬头就看见了坐在凳子上的姜婳，立马就跑了过去。 “丫头，你真回来了？怎么也不去地里找爹？” 姜婳险些踹不过气，她爹的身体确实恢复好了，这会儿都给他搂得快断了气。 “咳咳.....咳，爹，你，你放开我。” 一旁的江明峰一脸无奈地从地上捡起来锄头，再看到自家姐姐的样子，立马帮腔。 “爹，你要是再不松手，姐姐就要断气了。” 眼眶里满是泪光的姜大强连忙松开了她，那眼泪生生忍住了。 “闺女啊，爹太想你了，你长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家，这次竟然一去就是几天几夜，我差点就去逍遥城找人去了。” 将锄头放置好的姜明峰也凑了过来，脸上也满是喜悦。 “姐，你都不知道你不在家的日子，我都要被爹娘骂死了。” 他爹娘一天天都跟吃了火药似的，天天揪着他找错，他这日子别提有多水深火热了。 姜婳摸了一把自家弟弟的头发，明明才几天没见，她总觉得家里的人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大家都不是那副弱不经风的样子了，每个人都或多或少长了肉。 而且都被晒黑了不少，她扫到一旁站着的姜清策，原本白皙瘦弱的脸，也长了肉，不过那皮肤倒是没怎么黑。 在看到站在最后面的大丫，那丫头满脸都是喜悦，看着她的眼睛里像是藏了星星一般明亮。 她招招手。 “大丫，你的伤好了吗？” 大丫被姜姐姐点名，十分开心地走到了前面来，咧嘴笑道： “我已经好了，姜姐姐，你回来了，大丫好高兴。” 这一晚，姜家可热闹了，旁边的邻居张荷花带着女儿，还有王大柱一家四口都来到了姜家，庆祝姜婳平安归来。 晚饭就摆在了院子里，旁边烧了一堆篝火，充当照明，几个孩子还扔了葛根在里面，李氏今个儿高兴，拿了两个鸡蛋让她们烤来吃。 几个孩子别提多高兴了，一晚上叽叽喳喳个不停，衬托得气氛很是活跃。 席间，姜大强和王大柱两个汉子喝酒侃大山，几个女人则是谈论着如今菜种完了，接下来该做些啥。 至于姜婳则是被姜明峰缠着讲她在外面的见闻，听得是津津有味。 “姐姐，你说的都是真的？外面真的有那么多好玩的，好吃的？” 她一路上吃了不少，随便挑几样说出来，都够这小子去想象的。 “比珍珠都真，以后你长大了可以自己出去瞧瞧。” 姜明峰咬着鸡腿，嘴里还在嚼着。 “珍珠是什么？” 姜婳：“......” 这傻小子，现在跟他说这些太早了，不过她觉得像姜明峰这样的小子还是多出去见识一下比较好。 不过嘛，看着吃个鸡腿满嘴满手都是油光的弟弟，她不禁哑笑。 这小子还是个毛头小子，就算要放出去，也得磨炼一番才行。 看着一旁不说话，只是默默给她夹菜的姜清策，从她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浓密卷翘的睫毛，还有那挺直的鼻梁。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话少。 等到事情成了，再告诉他吧。 饭后，她单独把王家的桃花喊进了屋子，给她用异能好好检查了一下，没发现什么异常。 “桃花，这几日是感觉怎么样？” 桃花的状态比那日好多了，脸上还是带上了一抹羞涩。 “好多了，听了姜姐姐的话，我才觉得不吃饭不睡觉都是在惩罚自己，错的不是我，我不应该借此来让家人们伤心难过。” 说这话时，桃花没有抬头，但是她知道，这个小丫头算是跨出去第一步了。 至于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人这一生，本来就充满了变数，没必要为了还没发生的事情去焦虑。 她安抚了桃花一番，就让高芳领着回去了。 现在姜家和王家对家里的女娃都比较上心，那种意外可再不能发生。 这一夜，姜家闹到了很晚，姜大强和王大柱一直喝到了后半夜，索性在院子里就睡了一晚。 第二日，引得李氏一阵念叨。 “你说你们，两个都当爹的人了，还是这么不靠谱，这院子里睡觉也不怕睡出个好歹来。” 姜大强是忙着哄媳妇，地上的王大柱醒过来，拍着大腿喊糟了。 “姜大哥，都是你拉着我喝的酒，完了完了，我在你家睡了一晚上没回家，小芳得骂死我。” 姜大强给李氏捏着肩膀，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明明就是你自己想喝，可别赖我头上，谁让你怕媳妇儿？看你嫂子就理解我。” 第一百二十章 姜大强去接人 那是嫂子好说话，再说了，说起怕媳妇儿，眼前的姜大强才是典范。 他哈哈大笑起来。 “大哥，你再说，今晚估计得睡外面了。” 说完，他一溜烟就跑了，自家媳妇还没好呢，回去肯定遭一顿骂。 “你说你啊，别老拉着人家王大柱喝酒。” 李氏对自家男人了如指掌，昨晚肯定是他拉着人家死喝烂喝，不然两人不会睡在院子里。 已经哄好了媳妇的姜大强，连连说是，一双眼睛到处看。 “咦，闺女呢？” “你当她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一大早就去村长家了，说是有事情。” 拍打掉肩膀上的手，她有些无奈，闺女太懂事，她又心疼，随即一巴掌拍在自家男人身上。 “你都好了，别向以前一样天天往山上跑，多看看闺女，多帮帮她，她现在主意大了，但终究还是个小姑娘，你这当爹的，要多多上心。” 姜大强自然也能感觉到闺女的变化，但是他为她感到骄傲。 他的女儿就该如此。 “你放心，咱闺女的事情不用你说，我都知道去办的。” 两口子说着话，两个小子和大妞，还有隔壁张家的彩鸢有说有笑地回来，背篼里全是青草。 李氏远远就看见自家儿子手里拿着一个大竹筒，不用想，里面肯定全是蚯蚓。 这几日，孩子们很懂事，地里的活儿忙完了，他们也没闲着，每日给家里的兔子，小凤找青草，找虫子吃。 院子里经常倒脏水的地方，被他们用来养蚯蚓了，几个孩子围在那里看着自家儿子倒蚯蚓进去。 两口子笑了，现在这日子比没干旱以前还好过。 李氏突然想起来。 “对了，大强，你今日该去接娘回来了，她去了大姨家，说是只待两日，今日该回来了。” “行，我吃过早饭就去，你也知道大姨那家人死抠，我走上一天，保准没有一碗饭吃。” 他那个大姨是出了名的抠，自己从小到大就没有得到他家的一碗饭吃。 也就是他娘，年纪大了，这几年格外念着亲人，跟大姨家走了起来。 “可是你亲大姨，要是被旁人听了去，还不知道怎么说你，你到了那里嘴巴可要有个把门的。” 自己男人的嘴巴，李氏是真担心他在大姨家胡说八道，得罪了人家，下次娘再想去，可就不好去了。 所以，在姜大强出发之前，她是交代了好几遍，还给他装了一些野菜干和一些葛根粉。 至于肉什么的，太打眼了，她可不敢拿去送人。 “好了好了，你们妇人就是唠叨，我这么大个人，自然是知道的。” 李氏白了他一眼，懒得说话。 他这一去，要明天才能回来，李氏不免有些担忧，大姨家是在另外一个叫枣花村的村子，路程远，走路都得走上一天。 “你路上小心些。” 这个年头这么乱，路上拦路抢劫的人多的是，偏偏你还拿他们没办法。 那些人并不怕死。 “你把弓箭带上。” 李氏赶紧从屋里拿了他用来打猎的弓箭，姜大强也知道，如今这个世道乱，有个防身的东西也好。 他将弓箭背在背上，看着院子的红枣色的马，有些怜惜。 “你等我回来给你搭个棚。” 等到姜婳回来，才听自家娘说了，姜大强要去红枣村接姜老太回来。 她想了想还是说： “娘，日后别让奶奶去那么远了，现在外面不安分。” 李氏眉眼之间露出疲态和苦涩。 “你奶没几年了，这段日子，看着家里日子过好了，她总是想起你亲大姨，这才想着去看看她们。” 这不对劲啊，意思是她奶奶这是去接济娘家了？ 她抿着唇，脸色有些凝重。 “娘，奶奶去时拿了些什么去？” 这是咋了？李氏不知道自家闺女为啥要问这个，但那天东西是她装的，所以她心里门儿清。 “也没啥贵重的，就是一点莲子和黑面，还有五个鸡蛋，那鸡蛋还是上次你高婶给我的，我一直攒着没舍得吃。” 这点东西听起来确实没啥，但是放在现在大干旱，地里颗粒无收的情况下......显然就太多了。 斗米恩，升米仇。 姜婳在心里长叹一口气，但愿这个大姨是个好的吧。 “娘，这种非常时期，不要去走亲戚了，还有我们家的东西什么都别往外面拿，平时自己吃都要注意点。” 李氏刚想说，这几日她也想回一趟娘家呢，要拿去的东西她都装好了，里面还有一只烤干的野鸡，现在自家闺女这么一说，她就歇了心思。 自家闺女总是不会骗她的。 “行，你奶奶去这一趟，估计今年都不会再去了，你放心吧。” 姜婳没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回了屋子，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一套适合上山的衣服。 李氏一看她这个阵仗，立马就懂了。 “你又要上山？” 姜婳没隐瞒，一边给水壶装水，一边回答。 “嗯，答应了逍遥城的老板，要送一些皮子去。” 是为了挣钱，而且逍遥城的大老板，铁定是怠慢不得，李氏这心里是既担心又欣慰。 “哎，去吧，一定要小心些。” 李氏心里也知道，若是女儿不挣钱，这一大家子这么多张嘴巴，她和自家男人根本养不活。 “女儿知道的。” 她又背着背篼上山了，被回来的姜清澈和姜明峰偶遇，后者就缠上了人，非要跟着一块去。 “你不能去，山上很危险，赶紧拿着你们的蚯蚓回家去，天黑之前我会回来的。” 姜明峰还想说什么，被一直没有说话的姜清策赶紧拉住了他，看了一眼姜婳。 “好了，别缠着你姐了，我们先回去等。” 说着就拉扯着江明峰走远了，走了好远，姜明峰才打掉他的手，十分气愤。 指着他鼻子就开骂。 “姜清策你到底是哪边的？” 反正肯定不是跟你一边的，姜清策早就将小舅子的脾气摸清楚了。 这会儿正在气头上，他可不敢将心里话说出来。 见面前的人不说话，姜明峰恨铁不成钢，咬牙切齿道： “跟你说话最没意思，我说十句你也接不上一句。” 姜清策：“......” 第一百二十一章 接回来一家子 另一边，姜婳已经爬上了山，她一路走着，自然是有用的统统拿走。 她挖了好几种药材，只要是能吃的野菜她也都收了起来。 一天时间很快就过去，她的背篓里又装满了猎物，这一次里面有一条蛇，手腕粗，被她用匕首插进了蛇头里，一击毙命。 蛇皮应该也能卖出好价钱。 她觉得新房子不用等到明年，也许今年就可以。 天边出现了一抹红霞，她走在下山的路上，路过水池的地方，发现古爷爷正在大叔下，跟村里的人正在聊天，见她路过，主动打了招呼。 “姜家丫头，你这是从山上下来？” “古爷爷，晚上过来我家吃饭，张婶和彩鸢都在。” 这家人为人正直有大义，她敬重这位老人，愿意跟他们交好。 古言摸着胡子，连连笑着答应。 “行。” 回到家中，自家爹还没回来，李氏在厨房做着饭菜，三个小子和大丫都在院子里围成了一堆，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她凑过去一看，原来是姜清策在拿着一根树枝在写字，地上铺了一层细沙，上面写着他自己的名字，字迹倒是不差。 工整美观，下笔有力，一看就是练了很久的。 看着几个孩子小脸上的雀跃，她倒是很开心，起码都是想念书的。 没有打扰他们，兀自拿着那条死蛇去处理了。 将蛇头固定住，锋利的匕首切开一个小口子，顺着口子往下剥，一张完整的蛇皮就被剥下来了。 她将皮子放好以后，就提溜着死蛇去了厨房。 “娘，今晚吃这个，我叫了古爷爷和张婶过来吃饭。” 李氏一看，吓了一大跳，沾满水的手在腰间的围裙上擦了两下。 “你在山上打的？” 这绝对是她见过最大的蛇，就是一顿都吃不完，不过这些东西放不得。 姜婳点头，知晓她的想法。。 “娘，这条蛇大，你再加个野鸡炖，我去把大柱叔家也叫来吃饭。” “行，你去吧。” 如今家里的日子好过了不少，今年的秋税也免了，李氏这心里也没有负担了，整个人轻快了许多。 姜婳直接去了王家，高芳热情将她迎了进去，一听是吃晚饭，她才笑道： “你家天天请客吃饭，我都不好意思去了。” 现在这日子就跟做梦一样，别人在过饥荒，他们却不用饿肚子。 姜婳抿嘴笑着。 “高婶，我今天上山打了好东西，你不来吃肯定会后悔的。” 一听这话，高芳眼睛亮了。 “你这丫头，比你爹还厉害，一去山上，那猎物肯定是不少的，行，婶子也不跟你客气，一会儿就来。” 在夜幕降临不久后，李氏在门口不停地张望，总算是看到了几道人影，她眉头拧了起来，都能夹死苍蝇的程度。 心中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哎呀，这是春芳吧，我是大姨，还记得吧？” 李氏挤出来一个尴尬的笑脸，僵硬地点着头。 “记得，我们成亲的时候你来过。” 这是自家婆母的亲姐姐刘红，住在枣花村，嫁在同村的冯家，早年冯家的当家人就死了，现在是姨母一个人当家。 跟姜家的来往，十多年也就成亲来过一次，就前两年公公的丧葬，这个姨母家没一个人来。 “哈哈，对了，我还随过礼呢。” 所谓的随礼也就是一篮子自家种的白菜，还有两把干豇豆，带了一家老小来吃饭。 当年她刚进门就跟自家男人埋怨过这亲大姨太抠。 后面十五年都没啥来往，这次她怎么也没想到这家人会跟着来。 这阵仗，又是一家老小都来了。 想到这里，她的脸色更差了。 刘老太太笑哈哈的，对着后面自己的两个儿子和儿媳妇，还有四个孙子呵斥。 “快叫人。” “嫂嫂好。” “姨母好。” ...... 李氏看着乌泱泱的一堆人，只觉得心累，只能干笑了两声。 “大姨，快带他们进来吧。” 刘老太太笑着吸了两下鼻子，一股子不要命的肉香味直直往鼻子里窜，她的一双老眼冒着精光。 自己这个妹妹生活当真是不错的。 “哎哟，这走了一天的路，我都快饿晕倒了，春芳，你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闻着可香咧。” 李氏终究没说出是什么，只是尴尬地将人带了进去，这一群人进门以后，王家古家说话的声音都停了下来。 刘老太太身后的一群人衣服脏兮兮，那眼珠子都快掉在了锅里去，四个孩子更是直接就往桌子扑了过去，直接挤在王家人中间。 “肉，奶奶，都是肉，好香啊，我要吃，好饿好饿。” 四个孩子竟然直接伸手就去抓锅里的肉吃，看着那黑黢黢的手直接伸进锅里，一桌子人的脸瞬间就不好看了，心里只觉得膈应得慌。 李氏连忙安抚众人。 “古大伯，高芳，你们别介意，这都是我亲大姨的孩子，我也没想到他们会来，锅里还有，我重新给你们摆一桌子。” 这么多人，一张桌子肯定是坐不下的。 姜婳也没说啥，皱着眉头，站起来自己去抬桌子，摆在了院子里的另一边。 好在李氏今日做的饭菜都多出来一些，但是也不够这么多人吃的，她立马就要去厨房忙活。 被姜婳拉住，李氏疑惑地看着自家女儿。 “娘，再煮一点黑面和葛根就行。” 李氏看了一眼，已经不打招呼自己上桌的刘老太太，点点头。 姜家孩子都被姜大强揪着去一一打招呼，可惜刘老太一家人只顾着吃饭，都没人搭理这几个孩子。 姜明峰直接是发了脾气。 “爹，你去接奶奶，怎么把他们也接来了？我不喜欢他们。” 被姜老太听见，一巴掌拍在他的头上。 “混小子，那可是你亲亲的姨奶奶，没大没小的，她们现在日子难过，我们家能帮一把就帮一把吧。” 很显然，她这话让姜家人都皱起了眉毛，奶奶是不是有什么误解，他们家日子也没有多好过啊。 姜大强心里是一百个不愿意让着这家人来的，可是耐不住人家脸皮厚。 看着忙前忙后的媳妇，他瞪了自家儿子一眼。 “赶紧回去吃饭，别管这些事情。” 后者不情不愿地回到了座位上，王家和古家一看就知道，这是姜家的亲戚上门投靠来了。 “这是我的，奶奶，他抢我的肉。” “什么你的肉，谁让你抢不过我，全部都是我的。” ...... 第一百二十二章 火药味十足 高芳这顿饭是吃得心烦气躁，旁边那桌子吵吵闹闹，吃个饭也能抢起来。 她三下五除二就吃了碗里的糙米饭，随后，就拉着自家男人和两个孩子跟李氏告别了。 这头刚送走王家人，古大伯和张荷花也离开了。 这下，院子里就只剩下刘家人吵吵闹闹了。 姜家人也快速吃完饭，大人孩子都一脸的不高兴，孩子们吃完饭就溜了。 但是李氏和姜大强是不能离开的，他们得招待亲戚，李氏一边收拾着碗筷，一边低声埋怨。 “大强，你怎么把他们接来了？” 高大强往吵闹的那边抬了一下下巴，语气里也充满了无奈。 “媳妇儿，哪里是我接来的，是他们硬要来，娘又心软。” 李氏看过去，就看见自家婆母跟大姨两个坐在一起，有说有笑，她长长叹了口气。 “算了，好久没看见娘这么开心了。” “对了，大姨说来待几天吗？” 姜大强摇头。 “没说，要不我去问问？” 这话招来了李氏的一记白眼。 “这是能问的吗？大姨怕说是赶她走，算了算了，别管了，反正我们家睡处不够，他们应该待不了几天。” 晚上，姜家又为怎么睡觉吵了起来。 刘老太太跟姜老太睡一屋，李氏和刘老太的两个媳妇挤一个屋子，至于孩子们，只能是男子全部挤一个屋子。 这惹得姜明峰十分不满，直接发了脾气，直言床太小了，睡不下七个孩子。 自家三个加上大姨家四个孙子，就是睡地上他都嫌挤。 李氏安慰着自家儿子，却被姜明峰说了回来。 “我就是不要跟他们睡，明知道我们家屋子不够，还带这么多人来，而且他们一点都没有礼貌，我不喜欢他们。” 这时候，刘老太一听心里就不舒服了，直接站了出来，指着他的鼻子骂道： “小王八蛋，我是你姨奶奶，来你家是长辈，是客人，我孙子都是你的弟弟，你这样才是没教养。” 看着亲姐姐生气了，姜老太也连忙站了出来。 “明峰，跟你姨奶奶道歉，还有你的弟弟们。” 姜明峰看见那四个小屁孩做着鬼脸挑衅他，简直气疯了，明明奶奶最疼爱他跟弟弟，结果现在帮着别人说话。 “我不要，我也不跟他们睡，我带弟弟在院子打地铺，不要你们管！” 说完，拉着三岁的姜明远气呼呼走了。 这气得姜老太骂犟小子，一旁的刘老太太脸上满是得意的笑，还对着旁边的李氏阴阳怪气。 “你这些孩子脾气也太大了，以后长大了肯定管不住，平日里也不能太宠着，该骂就得骂，该打就得打。” 李氏被说得脸都变了颜色，她没觉得自己孩子哪里不好，这大姨家孙子刚刚在饭桌上的表现，横行霸道没礼貌，也没见她打一下。 她忍着气，才道： “这些孩子平日里都挺乖的。” 姜老太察觉到儿媳妇的不高兴，跟着附和了一句。 “是啊，大姐，明峰这孩子挺听话懂事的。” 刘老太太只是冷哼一声。 “赶了一天路，我要睡觉了。” 姜老太太连忙道： “我带你去。” 看着自家婆婆都睡觉去了，两个儿媳妇也想快点休息，直接对李氏道： “嫂嫂，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帮我们打点热水来，这一天出了好多汗呢。” 李氏正准备去，却被自家女儿拉住了衣袖，姜婳忍了一个晚上，此刻却不想再忍。 “你们是没长手还是没长脚？热水就在厨房里，不知道自己去端？” 两个儿媳妇脸上满是怒意，看见是一个年轻姑娘，立马猜出了她的身份，但是她们才不怕，婆母在来之前就跟她们说过。 姜家大女儿就是个废物，好吃懒做，全村人都讨厌的存在。 冯家大儿媳一下站了起来，眼里全是嫌弃。 “想必你就是我嫂嫂的大闺女吧？” 姜婳神情不变，没有说话，她倒要看看这人想说什么。 “你一个丫头，以后都要嫁出去的，这娘家的事情，特别是长辈的事情，你不应该插嘴，而且给我们打热水这件事情，不应该我喊你娘去，你自己就应该有点儿眼力劲，自己主动去端水来，连招待亲戚都不会，你以后去了婆家要吃亏的。” 好一番冠冕堂皇的教训。 姜婳扬起嘴角，笑脸带着冷意。 “姨母教训得对，是我没笨，没有眼力劲，我这就去给你们端热水来。” “这才对嘛，姨母这也是教你怎么当一个好儿媳，不然以后去了婆家，好吃懒做可是要遭婆家嫌弃的，指不定怎么磋磨你呢。” 一个黄毛丫头，还敢跟她那样说话，真是欠收拾，刘家大儿媳重新坐了回去。 自己放在心尖上宠着的女儿，被这么一顿说，李氏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她忍着刘老太太，那是因为是姜家的长辈，就这两个弟媳妇算哪根葱。 真是忍不了一丁点儿。 “弟媳，你这张嘴巴如此厉害，想必没有被我姨母磋磨吧？” 冯家大媳妇一听，得意的脸色立马立马就变了，她何止是被磋磨，她婆婆从进门第一天就给两个儿媳妇立规矩，平日里更是对她们非打即骂。 但是这会儿她可不想承认，只能干笑了两声。 “婆母自然对我们是很好的。” 看着李氏意味不明的笑容，她竟然觉得有些心虚，用手肘拐了一下旁边不说话的儿媳妇。 “弟妹，你倒是说句话啊，你这一直不说话，让姨母误会了可不好。” 一直缩着身子的冯家小儿媳妇一脸惊慌，才小声地说： “是，是啊，娘对我们很好。” 李氏笑了笑，才看着冯家大媳妇道： “我姨母自然是好婆婆，不过这不好的婆婆遍地都是，我家姜婳是招了上门女婿的，以后不用去别人家遭罪，更没人敢嫌弃她。” 什么？ 招婿！ “你家不是有儿子吗？” 看着一脸惊讶的两个冯家的儿媳，李氏得意地笑了。 “谁说有儿子就不能招婿，以后我给我家姜婳重新起个房子在旁边，不跟两个儿子住一起，谁敢说什么？” “什么？你还要给丫头起房子？” 我滴个乖乖！冯家大儿媳这辈子也没遇到过这样的人家，不光给丫头招婿，还给修房子。 第一百二十三章 小小教训 她觉得眼前的这个大嫂简直就是脑子进水，她是藏不住话的人，当即就劝道： “大嫂，不是我说你，人家那些招上门女婿的，都是没儿子的人家，你这有儿子也找婿还真是稀奇，还有，谁家赔钱货还给修房子的，你有钱不如给我家儿子修，以后还可以孝顺你这个当姨母的。” 李氏越听，脸色越黑。 “你住嘴，什么赔钱货，你自己吗？儿子再多，老了还不是闺女贴心，儿子能给你端屎端尿吗？” 冯家大儿媳撇了一下嘴角，小声嘀咕。 “那儿媳妇娶进门干什么的？不就是伺候我们的吗？轮不到我儿子端屎端尿。” 这时，旁边一直没说话的冯家小媳妇赶紧拉了一下自家嫂嫂的衣袖。 “大嫂，你别说了。” 她看着这个表嫂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现在她们还住在人家。 这时候，姜婳端着一大盆水走了进来。 “两位姨母，水来了，这盆够大，你们一起洗吧。” 现在家家户户都没水，能用这么多水洗脚，哪怕是两个人一起洗，她们也是欣喜若狂的。 两个人都连连点头。 “两个人洗省水。” 她们迫不及待的地脱掉了破鞋，把脏兮兮的脚，直接放了下去，下一刻，惨叫声响起、 “好烫！烫死我了！” 姜婳抱着手臂坐在椅子上， 假装惊讶的样子。 “很烫吗？姨母，不好意思，我没伺候过人，可能忘记放冷水了，你多担待。” 冯家大儿媳看着被烫红的脚面，狠狠瞪了一眼，但是也不好再说什么。 刚刚才说是在教人家，现在出点错，只是烫红了，也不是很严重。 “下次记得细心点。” “姨母以后在人家作客，也要教好自己的孩子，管好自己的嘴巴，免得得罪了人还不自知，毕竟我家也没有多余的屋子，今晚，就劳烦两位姨母睡在院子里，帮我看着我家的孩子。” 什么？ 睡在院子里？ 她们怎么能睡在院子里？ “不行，我们可以跟你娘挤一挤，再不行跟你挤一挤也行啊。” 听到这里，姜婳用看白痴一样的眼神看着她们。 “我娘要带娃睡觉，我的屋子还有个妹妹，睡不下了，反正我家没多余屋子，两位姨母若是待不习惯，明日就赶紧回家去吧。” “你......你。” 冯家大儿媳也没想到这姜家的赔钱货牙尖嘴利，话里话外欺负人。 想赶走她？没门！ 她立马换上了一副假笑的模样。 “哎呀，睡院子里也没事，我们村水水都干涸了，让我们回去那不是去送死吗？就权当救救我们。” 李氏和姜婳没再说话，而是抱来一堆干草，还有一床破被子，院子里架起了一个草帘子，一边睡的冯大和冯二，还有姜大强和自家的两个小子，另一边睡的就是冯家两个儿媳妇。 这么多人睡在外面，总要有个自家人盯着，免得出什么事情。 三岁的姜明远被李氏找了回来，他还太小，被李氏亲自带着睡。 姜婳则还是跟大妞睡，两人依旧是一个睡床，一个打地铺。 第二日，刘老太年纪大，觉少得紧，天才露出点微光，她就起了床，嚷嚷着要去村里溜溜。 姜老太没办法，陪着老姐姐起了个大早，两个老太太一出门就看见了满院子的人。 两个老太太都受到了惊吓，人老眼不花的刘老太立马就看到了自家两个儿子和儿媳妇都睡在了外面，顿时心疼坏了。 转头就对着刘老太发难。 “好妹妹，你自己看看你家好儿媳做的好事情，我这十多年才来一次，你家就是这么招待的？这男男女女都睡在一起，这......这简直就是不要脸，让人家知道可了去，还说我们家家风不好。” 姜老太被骂得低下了头，她心里很清楚，自家根本容不下姐姐这一大家子人，她刚刚也看了，都是大人睡外面，姐姐家四个孙子可是没在。 相反自家儿子和孙子都在院子里。 但看着姐姐生气的样子，她只是解释了一句。 “有草帘子隔着，而且天亮就叫他们起来，没人看到，我们家也小，实在是容不下这么多人。”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刘老太反而更生气了，那手指只差没戳到她的头上去。 “你什么意思？怪我带他们来你家？” 姜老太赶紧摇头。 “姐，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屋子少，就只能委屈大人了，总不能让孩子们睡院子里吧？我家大强和孙子不也是睡院子吗？” 这样一说，刘老太往院子的另一边瞟了一眼，果真看到了姜大强和两个兔崽子，她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你可不能当白眼狼，那你去我家，我可是把家里最后的一点野菜都用来招待你了，现在我们全家老老小小都没吃的，起码要在你家住到老天下雨，我们有活路了才能回去。” 姜老太一脸哑然，许久才小声嘀咕。 “昨日不是说只来住几日吗？” 刘老太却不满地嚷嚷起来。 “昨日我哪知道你们家生活这么好？你们有水有吃的，咋就不能救救我家呢，你放心，等熬过去这一遭，我会让我两个儿子孝顺你的，你以后有的是福享。” 想起来她这几天的经历，姜老太不敢奢望，而且她的儿子媳妇孙女都挺好的。 她有他们就够了。 只是这次，她娘家那边村子，真是比自己村子惨多了，很多人已经开始挖树根，吃泥巴了。 饿死的好几家人她都认识。 看着自己唯一的亲姐姐，她终究不忍心不管。 “嗯，姐，你们就先住着吧，只是我们家条件也不好，你也将就一点。” 得到了满意的回答，刘老太也终于露出了笑脸。 “还是你好，心里惦记着姐姐，我们才是最亲的人。” 天亮，刘老太亲自把自家儿子媳妇都叫了起来。 “睡睡睡！早死三年，要睡多少瞌睡？赶紧起来，这让人看见像什么样子？” 这么一嗓子下去，所有人都醒了，大家本就没有懒床的习惯，起来把干草和被子都抱进了屋子里去。 大妞和李氏也起床了，在厨房里忙活，准备做一大家子的早饭。 第一百二十四章 不干活没饭吃 这段时间，家里已经习惯一日吃三顿，这样吃确实一整天都不知道饿。 就是有些费粮食。 李氏看着厨房里的白面和大米，沉默了一下，还是将麻袋扎紧。 “大丫，你舀点葛根粉出来，早上吃野菜饼子就行。” 大丫连忙点头，她也知道，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家里的粮食肯定要省着吃。 看着李氏扛着麻袋从后门出去，她只当不知道。 地窖里，李氏把扛下来的大米和白面放好以后，看着旁边的糙米和黑面，她直接扛了两袋黑面，两袋糙米上去。 听着挺多，其实姜家八张嘴巴加上姨母家八张嘴，这点粮食半个月都撑不了。 她看着地窖里的粮食，总要先保证自家人活下去，准备后面就不再拿粮食出来了。 直接告诉大家，只有这点粮食了，想要吃饭，都得上山去干活，自己找粮食。 若是不干，她就算撕破脸也要赶走这一家子人。 十多年都不走动的亲戚，在她这里也没多重要。 现在的接纳，完全是看在自家婆婆的面子上。 李氏莽足了劲头，分两次把四麻袋的粮食搬到了厨房，当初她为了不引人注意，特意在厨房开了后门，平日里都是上锁的。 大丫已经在做饼了，油没舍得多放，所以煎得有些糊。 她看了一圈，看到还有一小把野菜，洗干净以后，还是做了一盆野菜汤。 里面都没放油，坚决不能给姨母一家人觉得姜家日子好过的感觉。 等到东西端到了外面的桌子上，刘老太一家人看了看，倒是也没说什么。 能吃上早饭已经很不错了，他们家可是没有早饭的，而且他们都啃了好久的树根和野菜了。 这饼子闻起来就香。 这一次，李氏学聪明了，没有再放在那里让大家自己取食，而是端着簸箕，由她来分配。 一人一张饼子，再加上一碗汤。 对此，大家都没有意见。 姜家以前就是这么做的，至于刘老太，更是早已经习惯了。 不过在她家，是她来做分配食物的人。 如今看着碗里跟大家都一样的食物，再一看，她这个亲妹妹碗里也是一样的，她就是有点不满，也不好说出来。 一大家子闷着头吃，吃完以后，罕见地没人有意见，就是那四个没有礼貌的孩子也没有说什么。 吃完碗一放就跑了。 见状，姜婳挑眉，悄悄把自己弟弟拉到一边去，低声道： “以后你没事，就把那四个熊孩子叫出去干活。” 姜明峰一听，瞪圆了眼睛。 “姐，我才不要跟他们一起，我讨厌他们。” 果然熊孩子走在哪里都不讨喜，但是想在他家吃白饭，那也是不可能的。 “你不让他们干活，难道让他们在我们家吃白饭？我们家粮食也不够他们家吃两个月的。” 对啊，不干活还能吃饭，他都没有这个待遇，姜明峰一下就想通了，脸色变得好看起来，那几个小屁孩都没他大。 要拿捏他们很简单，想通了这点，姜明峰立马拍着胸口保证。 “姐，你放心，我一定让他们多多干活，决不能让他们吃白饭。” 便宜弟弟心思还真是单纯的。 她摸了摸他的头发。 “姐相信你。” 不知为什么，姜明峰觉得很开心，嘴角压不住往上翘，但是又觉得自己表现得太明显， 她姐会很得意。 所以就使劲压着。 “你别摸我头，以后长不高可赖你。” 扔下一句话就跑远了，他要去收拾那几个臭小子。 解决完这个事情，姜婳转身来到了两位姨母和姨夫的面前，满脸带笑。 “姨奶奶，姨母，姨父，饭吃过了，现在跟着我下地干活吧。” 干活？ 刘老太太第一个不干，她男人死得早，家里的地都是给人家种的，直到两个儿子长大了才要回来，她都十多年没下过地了。 这会儿让她下地，那简直就是要她的命。 不过她没像平时那样臭骂，而是脸扭到一边去。 “我这把老骨头动不得，你们去吧。” 干旱，能种个啥，这恶人村以前是名声最差的村子，就是因为他们不好好种地，又穷又懒。 这死丫头绝对是故意的，明明不会种地，还喊她去种地，真是见不得她闲。 姜婳也不为难她，而是看向一旁的姨母姨父。 “姨奶奶年纪比我奶奶还大一岁，不去也能理解，可以在家看孩子们。 但是这个世道你们也是知道的，不出力不干活，可是没有午饭吃的，下午也不干活，那晚饭也没得吃的，这是我们家的规矩。” 什么？不干活就没有饭吃。 冯大和冯二第一个不答应，在姜家的日子就跟天堂似的，现在谁家还能吃饭吃到饱，虽然是黑面，和一些不知名的东西，但是吃了确实管饱。 此刻听到没饭吃，简直忍不住跳了出来。 “不就是干活吗？我们都能干。” 姜婳勾唇一笑。 “行，那还请姨母和姨父们准备一下，我们今天要把玉米苗种了。” 四个人也没仔细听，只知道是要下地干活，至于是干什么活儿，那不在他们费脑子的范围内。 李氏找了四把锄头来，四个人分别一人一把，扛着就跟在了姜婳的后面。 等走出了姜家院子，来到了地里，才发现每一户人家的土地都连接着一条或者两条水沟，里面有一指深的水，因为大家把口子堵上，水才保持这个位置。 这错综复杂的沟渠让四人嘴巴张老大了，冯大是最喜欢伺候地的，这会儿十分感兴趣，更加惊讶恶人村的水量。 “你们村山顶的水有这么多？家家户户都浇上了地，是不是可以种点东西？” 反正城主已经决定开放她们村的水源，五个村子共用，她用不着隐瞒什么，最多还有几日，各个村就会接到通知了。 “是啊，趁着冬天还没来，又还热，种点瓜果蔬菜来晒干，冬天也可以填饱肚子。” 冯大的媳妇立马凑了上来，十分热切。 “那我们帮你家干活，到时候收成了，你们家可要分给我们家一些，好歹我们也出力气了。” 姜婳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姨母，我家也没有多少种子，倒是辣椒种了不少，还是因为我们邻居家喜欢吃辣椒，留了多的种子，到时候你想要，我分一些给你就是。” 第一百二十五章 种植玉米 “辣椒？不要不要，我最讨厌吃那个东西，除了一个辣，吃了屁股痛，又不能抵饿。” 眼见这面前外甥女的脸色不太好，冯大连忙拉来来一把自家媳妇的衣袖。 “美凤，别说了，地里都还是苗儿，本来就晚了季节，收成如何还不知道呢。” 这时候，姜婳才知道，这个大姨母的名字叫美凤，她挑挑眉没说话。 这个大姨夫倒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看着是踏实一些。 她只顾着往前走，到了育苗的地，将上面一层的秸秆揭开，露出了下面的玉米苗，绿油油的一片，看着十分喜人。 “呀！还真发芽了，你们这育苗的方式还真是新奇，没见过啊。” 美凤蹲下身子，用手拨动玉米苗，她根本没见过这玩意儿，不过现在能看见一点绿色，她都觉得稀奇，也觉得生活充满了希望。 同为种地人，冯大一巴掌打开自家媳妇的手。 “你别这样弄苗，容易断，这还要种到地里呢。” 冯二一双眼睛转溜溜的，撸起袖子，十分热情。 “行了行了。别看了，这么好的苗，赶紧种到地里才有盼头。” “来，俞兰，帮我搭把手。” 原来二姨母叫俞兰，还真是好听的名字。 姜婳看着默不作声，却一点都不含糊地小心捧着玉米粪团装进背篼里的二姨母，倒是有些好印象。 四个人手脚很快，没花什么功夫，就装完了所有的玉米苗，大概只有两百棵，还有一些没发芽的。 这样的出芽率已经很高了。 等到了地里，冯大和冯二负责打窝，两人刚挖了两行，就被刚码好苗的姜婳喊停了。 她看着地上两个连在一起的窝狠狠拧了一把眉毛。 “窝的距离不能这么近，重新打，间隔不得少于一米。” 什么？ 一米？这外甥女真的会种地吗？ 冯家的地平日里都是冯大种得多，当即就沉声道： “种得太稀，收成下降很多的，外甥女，你相信我，要种密了才能收得多，而且不占地，我家地都是我在种，听我的准没错。” 冯二一听，也立马附和。 “对，我家地都是我大哥种的，你就听他的，不会出错的。” 他这个大哥人是老实了些，但是种地他也是服的，反正家里的地他没怎么管过，最多就是打打下手。 不过每年都有粮食吃，想来大哥种地也是厉害的。 两人以为经过他们的教导，这外甥女应该懂的，结果还是听到了她坚定的声音。 “不行，苗越多，分到的营养越不够，而且玉米后面还要长高长大，种得太密会限制它们的生长空间。” 姜婳前世可没少在植物上下功夫，此刻十分笃定。 两兄弟见她如此固执，直皱眉头。 一旁的美 凤倒是不满意了，竖眉张口就来。 “我说姜婳，你年纪轻，就要多听长辈的，怎么一根筋？这是粮食，你当是种什么野菜呢？要是浪费了种子，你去哪里找？” 即便如此，姜婳照样很坚定。 “姨母姨父，这种子是我偶然得到的，人家就给我说了种植的方法，你们那样才不行，还是听我的。” 最后冯大冯二也没有再说话，人家的地，人家的苗，他们能说什么？ 只能认命地扛着锄头，从头打窝，这一次，他们按照姜婳的标准做，每个窝之间都间隔了一米。 姜婳盯着看他们打窝，基本都是附和要求，她才开始张罗其他两个人放玉米苗下去。 “呀，断了！” 美凤的声音响起，众人看去，只见她手里拿着一根十公分的苗，见到众人都看着她，笑嘻嘻地解释了一句。 “我一拔它就断了。” “你要是累了，就去田坎上歇着，别祸祸苗了。” 自家媳妇，他是最了解的，平日里就是偷奸耍滑的，如今在别人家，也还是这样，冯大觉得心很累，索性让她歇着，自己多干点也行。 美凤刚想答应下来，就听见了外甥女的声音响起。 “姨母，这苗不用拔出来，一整个放在窝里就可以了。” 说着，姜婳还抬头看了一下天上。 “这日头马上就要到头顶了，姨母还是先不要休息了，这是简单的活儿，多一个人干，就能快点干完，早点回家吃午饭，不然错过吃午饭的时间，可就不会开火了，我保证我们回去，剩菜都不会有一点。” 什么？错过午饭时间，就没饭吃了。 这下，就连冯二都怕干不完活儿，没有饭吃，笑嘻嘻道： “大嫂，不如你受累，麻溜点干活，不能因为你让大家都没饭吃吧？” 见自家小叔子都这么说了，肯定是偷懒不成的，美凤狠狠白了一眼姜婳，不情不愿地拿起一个粪团子放进坑里，隔得最近的姜婳只听见嘀咕声。 “你家规矩咋这么多？真当自己家是什么官老爷地主老爷的家，还说我婆婆磋磨人，这姜家才是真正的磋磨人。” 将这些话都听在耳朵里的姜婳，只是勾起唇角，一笑而过。 她家就是专门磋磨懒人的。 想要打秋风，白吃白住，就要付出代价。 今日才只是开胃菜而已。 为了吃上饭，冯家人没有一个偷懒的，均是埋头苦干，种苗下去以后，姜婳直接打开旁边的沤肥坑，给每一个坑里都丢了一小块沤好的肥，没挨着苗，挨着苗会烧苗。 冯大一看见那么多肥，看着惊奇。 “这肥是怎么来的？” 闻言，姜婳头也没抬地道： “过几日我还要沤肥，到时候你可以学学。” “行。” 肥下好了，四人开始盖土，两百株的苗赶在中午前就种好了。 姜婳将堵住水渠的泥巴挖开，等到地都浇透了一遍，又堵上了。 她抹了一把汗，明晃晃的太阳照射着大地，现在浇的地，下午就被晒干了，傍晚还得来浇一遍。 这个温度想种点东西，只有勤浇地。 “好了，回家吃饭吧。” 五个人扛着锄头往家走，半路上，却遇到了村长。 “哎呀，姜丫头，我正要去你家找你呢。” 姜婳看了看欲言又止的村长，转身对其余四人道： “姨母，你们先回去吃饭吧。” 美凤想要听八卦，这会儿也不好意思留下来，脸上带着尴尬的笑意。 “行，你快点回来，省得我们还要等你。” 第一百二十六章 学堂的事情 村长吴磊看着离开的四人。 “你家亲戚？” “村长，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她不想谈论自己家事情，村长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小心思多得很。 吴磊才想起来正事，脸上带上了点苦涩。 “刚刚上头来人了，送了一个教书先生来，还有三十两银子，说是用来修建学堂的，我想问问你，这学堂修建在何处才合适？还有那先生......也不知道安置在哪里才好。” “才三十两，城主也太抠了。” 听到三十两，她是真的忍不住吐槽。 “说来说去，这事儿还是怪你，什么不要，非要个念书的名额，这有啥用？肚子都填不饱，谁家会把孩子送去念书啊？” 要是要点粮食多好，家家户户都能分点，又可以扛一段时间。 他们家最近天天吃葛根，青岗籽，野菜，说不腻歪那是不可能的。 姜婳没搭理村长的话，而是想了一下道： “村长，教书先生先住你家，还有先不要动那三十两，等我明日回来找你细说。” 她的话刚说完，村长就立马摇头，一脸紧张。 “不行啊，这多一张嘴巴，就多一个吃饭，我们自己都饿肚子，可不给外人吃。” 姜婳：“......” 果然穷的地方只会更穷，这小气吧啦的样子，也不知道怎么当上的村长？ “先生的吃食由我家负责，每日我让我娘送去。” 如果是这样倒是可行，他家是有空屋子，不过......他看向姜婳的神情。 “打算让先生在我家住多久？” 总不可能住一辈子，那他也不干。 “最多三个月。” “行，我这也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不然这什么劳什子教书先生我才不认，看起来就跟我们不是一路人。” 听到这嫌弃的语气，姜婳简直想骂人。 就因为不是一路人，所以才需要人家啊，都跟这些村民们一样，还需要特意请来吗？ 她看着村长不以为然的样子，生怕他怠慢人家，叮嘱了一句。 “你要好好待人家，他可是城主派来的，保不准跟城主有点关系呢。” 吴磊来劲儿了，一脸高兴地问： “你是说他有可能是城主的亲戚？” 城主的亲戚来给你教书，简直就是异想天开，不过姜婳顺着他的话说。 “有可能，毕竟逍遥城里也没有几个教书先生。” 听到这里，吴磊高兴得嘴巴都合不拢，一脸热切。 教书先生他没兴趣，但是城主亲戚的话，他必须巴结上，最好能抱上大腿，以后说话办事不就方便多了吗？ “行行行，姜丫头你放心，就住我家，我肯定客客气气的，你家吃食上可别舍不得。” 姜婳嘴角上扬，微微点头。 两人分开以后，她回到了家里，只有大丫在打扫院子，整张小脸被晒得红彤彤的，额头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打湿，黏在皮肤上。 她微微愣怔，随后才从大丫手里把扫把抢了过来。 “这么大太阳，你扫什么院子？别晒中暑了。” 大丫一看见她，眼圈一红，说话有了鼻音。 “姜姐姐，我没用，没有保护好你的房间。” 姜婳一听，大概就明白了。 “是不是她们去我房间睡午觉了？” 眼泪还在眼眶李打转的大丫愣住了。 “姜姐姐，你怎么知道的？” “猜到的。” 姜婳拿着昨日猎来的皮毛，装上背篓里，骑上马背，对着还在发呆的大丫道： “她们要睡就让她们睡，你去跟我娘睡。” 大丫才惊觉，姜姐姐这是要出远门，她追上前问了一句。 “姜姐姐，你要去哪里？” “帮我告诉爹娘，我去逍遥城了。” 随着话音落下，大丫也只看得到一道远去的人影，连同身下的马儿也看不清了。 她使劲抹了一把眼泪，盯着自己的房间，一跺脚道： “我才不要哭，那是最无用的，我晚上要把房间抢回来。” 这些亲戚不是好的，她没必要让着。 今日冯家那几个小子还欺负了明远，亏她看着了，不然明远要被他们欺负死，她可不怕那几个混小子。 姜婳一路策马扬鞭，半个时辰就到了逍遥城门处，看了一眼，今日放牛的老伯不在，不过看到了守城门的许义，她会心一笑，翻身下马，将马儿栓在城外的马厩里。 这里只需要交两文钱给守城的大哥就行，她排队进城，轮到她时，对着面前的许义打了招呼。 “许义大哥，好久不见！” 这一清脆的声音，仿佛驱散了许多热气，许义抬头一下就认出了她。 “你这丫头忙活啥呢？好久没看见你进城了。” 她露出一个微笑，一边掏钱出来。 “三日前我才来过，只是你不在。” 许义接过前，笑着道： “那是不巧，那日我正好请假回家了。” “丫头，怎么多了两文？” 他以为是这丫头拿错了，正准备还给她。 姜婳也没问他回家干嘛，还没熟到那个份上，只是指了一下不远处的马厩。 “许大哥，我的马放在马厩里的，烦请你帮我盯着点。” 一听这话，许义立马笑着道： “行啊，恭喜你，马都买上了，看来你这丫头发财了。” 姜婳笑笑。 “借许大哥吉言。” 说着回头看了一眼背篼里的皮毛，道： “希望鬼大哥能出个高价，到时候，肯定请你喝酒。” 许义也看到了满满一背篼的猎物，也微微惊讶，上次他才听到鬼三说这丫头搞到了好货，在他那卖了大价钱。 这一次又是这么多，恐怕是不少的一笔钱。 人不可貌相，这丫头竟然是打猎的好手。 他微微一笑，索性给她省去了检查背篼这个环节。 “行！我可是等着你的好酒了。” 姜婳进了城门，没有逗留，直奔鬼三皮坊，药店老板那边她不准备去了，一来交情不深，二来她没有药材可卖。 最近几次在山上遇到的药材，全都被她自己留了下来，处理以后弄成了药粉，药丸随身携带。 她发现这个时代买药也是很大的开销，索性把药品自己留着，以防万一。 很快就到了鬼三皮坊，她没有像往日那样直接进去，而是在暗处观察了一会儿，见皮坊的情况跟平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才走进去。 第一百二十七章 鬼三引荐的人 鬼三正在擦着桌子上的灰尘，还哼着不知名的曲调，看起来心情十分不错。 听到身后的声响才转身，就对上一双清冷的眼睛，他立马就笑了。 “可算是来了。” 说完将抹布往桌子上一扔，将她背上的背篼主动接了下来，拿在手里沉甸甸。 “咦？这么多？” 他只是让她随便带几张皮子，装装样子而已，怎么带了一背篼？ 姜婳看着他，轻飘飘道： “去了山上，就不可能空着手下山，顺便打了，最近家里人多，吃得也多。” 听到这里，鬼三没有再问，而是将所有皮子都倒在了地上，基本上都是兔子皮，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一张光滑带着红褐色花纹的皮上。 眼里的惊讶和高兴更是不加掩饰。 “这，这是蛇皮？” 而且这么大一张，他展开看来，更是欣喜，粗糙的大手摩挲着上面的花纹，传来冰冰凉凉的手感，由衷地感叹。 “这花纹还不得让那些贵夫人抢疯了，姜丫头你可真是我的福星，这张蛇皮来得正正好。” 姜婳当初看到这蛇皮，有了鳄鱼皮的经验，也猜到这张皮应该也能卖个好价钱。 果不其然，看见鬼三这样子，她觉得猜对了。 “你喜欢就行。” “喜欢，当然喜欢了，这张皮他可是有大用的。” 鬼三搓搓手，迫不及待把蛇皮收了起来，边道： “那些兔子皮我还按照以前的价格给你，这张蛇皮跟上次的鳄鱼皮一样，一百两给你收了，如何？” 她点头，没有任何意见。 两人都已经交易了多次，信任感还是有了一些的，她相信，为了长远的合作，鬼三也不会舍不得贪这点钱，得不偿失的道理生意人都懂。 最后，鬼三拿着一打银票，外加一个钱袋子给她。 “你那些货卖了一千两，我抽三成就是三百两，剩下的七百两，我给你换成了银票，你刚刚的兔子皮加上那张蛇皮，一共给你一百七十五两，如何？” 这么多？ 看来那些珠宝是挺值钱的，不过最值钱的应该是她手上的两颗夜明珠。 这玩意儿她准备自己用，而且这东西放出去，太打眼了。 “没问题，谢谢鬼哥。” 她接过包袱，脸上开心的笑容不加掩饰，鬼三见了才放松。 这丫头对他真是挺信任的，没白费他用自己的关系出掉那批货。 “我也拿了你的钱，不用谢。” 突然，姜婳想起来一个问题，修建学堂的话，她好像是无头苍蝇，不知道找谁，村里人她还没听说过能修房子的。 当然泥巴房子村里的汉子们都会修，可是她要修建的是正规的学堂，肯定是不能那样含糊。 “鬼哥，你知道哪里有好的施工队吗？” 鬼三眼里闪过疑惑。 “什么队？” 她很直白地道： “就是修房子的。” “你家要修房子？” 这次她可是挣了不少的钱，修房子也是情理之中。 姜婳摇头，修建学堂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们村准备修建学堂，但是我不认识这方面的人，所以问问你有推荐的吗？” 恶人村要修建学堂！ 他怎么记得除了逍遥城里有一少部分的人才可以念书，其他村子的人是罪人之后，没有资格的呢？ 他顿时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也不简单啊，竟然能搞到这个资格。 顿时，姜婳的形象在她心里又高大了一分，他觉得自己很会看人。 这次也绝对不会走眼，要继续跟这姑娘交好才行。 “有，我可以带你去找他。” 这事情比较急，姜婳也没有客气，直接点头。 “行，现在方便吗？” 鬼三哈哈大笑，将皮子锁好，关了店门、 “今日你就是我的大客户，最近这段时间生意都不咋地，要死不活的，要不是有两个长期客户，我也不想开门。” 两人说说笑笑走在了大街上，姜婳跟着鬼三，时不时地听他来两句逍遥城的历史，也别有滋味。 走到大街的尽头，穿过一条小巷子，竟然出现了一座精美的木房子，她惊讶了一下，这房子从外面完全看不到。 眼前的木房子，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处处都是勾栏雕花，看起来十分精致。 这古人的手艺真是现代科技赶不上的。 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房子，心中的震撼是无法形容的。 鬼三很是熟练的上前敲门，不多一会，门悄然打开，从里面探出来一个年轻面孔，看着倒是挺周正的小伙子。 “鬼三，你来找师傅？” “没大没小，你得叫我哥，小鱼，汪叔在吗？” 头上挨了一巴掌的小鱼脸都皱成了一团，没好气地推开了大门。 “师傅在呢。” 小鱼带着他们穿过回形的走廊，才来到了一间屋子门前，里面传来剐蹭的声音，在这座安静的院子里，十分明显。 只见小鱼小心翼翼敲了三下门。 “砰！”地一声，门板颤动了两下，姜婳被惊了一下，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里面传来中期十足的骂人声。 “我不是说了吗？没事别来敲门，小鱼儿，你皮子是不是痒了？” 小鱼儿带着幽怨的眼神等着鬼哥，随后才委屈巴巴地回话。 “师傅，你又说我，是鬼三那个家伙来找你。” 不一会儿，紧闭的大门终于打开了，一个头发乱糟糟中年人从里面走了出来，身上的衣服褶皱里，全是木屑。 他很精廋，看起来不修边幅，先是摸了一把那名叫小鱼的年轻人的脑袋。 “小鱼儿，为师又冤枉你了，今日的晚饭给你加鸡腿。” 小鱼儿只觉得脸上燥热，连忙推开头顶上的大手。 “师傅，我长大了，你别老摸我头。” 还是当着别人这样，他不要面子的吗？ 中年人一脸慈爱，哈哈笑了起来，对着面前的鬼三道： “鬼三，时间可真快，小鱼儿都长大了，知道害羞了。” 鬼三也笑呵呵的回应。 “是啊，我都十八了，他也得十五了。” 两人寒暄了两句，才开始进入正题，中年人才注意到他身后的小姑娘，顿时眼前一亮。 “你小子好久都不来我这里，怎么？这次是带心上人来见我？” 什么啊？鬼三只觉得无语，他喜欢的可是温柔小娘子，至于姜婳，可是半点不沾边的。 “汪叔，你别乱点鸳鸯谱了，这是我店里的客人，她需要找人修学堂，所以我才带她来见你。”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赠欢伯酒 鬼三随后对身后的姜婳介绍道： “这是汪闵大叔，是很厉害的匠人，你看到的这座木房子就出自他的手。” 原来如此，看来真是高人，她连忙喊人。 “汪叔好，小女名为姜婳，村里想修建学堂，鬼三推荐您，劳您费心了。” 看着面前高壮的小姑娘，看起来才十四五岁，说话做事倒是少见的沉稳。 能被鬼三亲自推荐来的人，人品他是一点不用操心的，而且他欠鬼家的，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 这逍遥城内，能让他出手修建房子的，除了城主，鬼家算一个。 “没问题，不知学堂的选址在何处？” 姜婳不卑不亢，轻轻道： “恶人村。” 一听这个名字，汪闵的眉头耸得老高，有些惊讶。 “城主允的？” 这一听就跟城主很熟悉，姜婳点点头，脸上带着从容的笑意。 “汪叔您放心，城主已经同意五个村子的孩子可以念书，只是限制了参与科考的名额。” 原来如此，看来眼前这小姑娘也不简单啊，若不是城主面前立了大功，断不可能得到这份殊荣。 “行，我们进屋细谈学堂的规格材料。” 沟通好了，才好报价，他虽是还人情，但是也不会做白工，若是不收取钱财，那是大大浇灭他的热情的。 一行人进屋以后，姜婳才感叹汪闵的匠人精神，怪不得能做出那样精美的木房子。 屋内陈设看起来是专门研究木工的房间，里面几张大大的桌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结构的木头，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工具。 就是她这个外行人看了，都觉得这人必定十分专业。 进门后，汪闵询问了她大概的规格和样式，从一堆图纸里面挑选了五张递给她。 “合适的有五张图纸，你可以先看看，若是有看中的，我们直接照着图纸修建，若是看不中，就由你口述，我来画图。” 姜婳点点头，随即认真地拿起一张图纸，入目的是红墙青瓦，院子不大，却十分雅致，这种不适合在恶人村。 后面她又看了三张，都觉得跟恶人村格格不入。 直到看到了最后一张，她眼前一亮，这种才适合恶人村，她想办的不仅仅是只念书的学堂。 房间众多，场地宽阔，能容纳不少的人。 只是外表看起来没有前面几张典雅精致，但这样的院子才更适合恶人村。 城主只给了五个名额，代表着五个村子最多也就一两人能考试，并不是堂堂正正的学堂。 她不需要多重的学习氛围。 “汪叔，我觉得这张就可以了。” 汪闵看到她拿的图纸，这张是最不奢华，最不讲究布局的，但是也有一个优点。 空间灵活，比较好规划。 “我也觉得这张最合适村子里的学堂。” 姜婳抿嘴笑了，这位汪叔果真是一阵见血，两人看透不说透。 “烦请汪叔预估一下这样的院子需要多少银子？” 对于已经有的图纸，汪闵早就算好可了价格，烂熟于心。 “这样的学堂，人工加上材料，至少需要两百两。” 这个价格倒是不算贵，少说也有三个大教室，八间学子宿舍，还有一个食堂，两间茅厕。 鬼三嬉皮笑脸地看了一眼图纸，才对汪闵道： “汪叔，怎么说也是我带来的人，里面的桌子板凳送一套吧，反正你的库房里全是木柴。” 汪闵的脸色臭了一分。 “死小子，你不心疼材料钱，也要心疼叔年纪大，想累死我这把老骨头？” 狗屁的年纪大，还挺会卖惨，鬼三连忙道： “你可以歇着指挥啊，小鱼儿跟你学了这么久，总是要练练手的，你总不能让他当一辈子学徒吧？” 一旁的小鱼儿眼睛冒着光，十分热切。 “对，师傅，有我在，不会让你动手的，累不着。” 看着眼前的小徒儿，汪闵神色复杂，小鱼儿是他捡回来的，从在襁褓里，到牙牙学语，再到现在站起来跟他一样高，时间真是太快了。 他的小鱼儿竟然也到了要出师，独当一面的年纪了。 “行，看在你小子的面上，三个教室的桌子板凳我送了。” 鬼三连忙献媚般道： “还是汪叔大气，我肯定让这丫头好吃好喝招待你。” 姜婳也连忙表态，那可是三个教室的桌子板凳，能省不少钱。 “谢谢汪叔。” 事情谈好以后，鬼三就带着姜婳退出了精美的木房子，站在主街上的姜婳，望着汪叔的家，丝毫看不见里面的房子。 “鬼哥，汪叔的手艺那样好，怎么不把生意做到外面来？” 那样不就更挣钱了吗？ 鬼三也看了一眼那个方向，眼里的悲痛瞬间闪过，快点任何人都没有注意到。 “他啊，是个怪人，心思都不在挣钱上，若不是我引荐你，你就是求到他面前，他也不会答应你的。”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现在的鬼哥有些奇怪，不过她是欠下了这人情的，她认。 “行，鬼哥，今日出来时间已经够久了，得先回去了。” 两人分道扬镳，姜婳想着新来的先生，她还没见过，转去市场买了一块五花肉，今日是第一日，她应当去见见先生的。 念书一事，她的私心比那日在城主面前说的理由更多。 这个学堂和名额，都是为自家人争取的。 家里有一个想念书的，还有两个没有启蒙的，她一个都不想放过。 不能全部当文盲，必须全部搞去念书。 包括她自己，也得好好学学这个时代的文化，才能在这里生活得更自在一些。 这样想起来，作为村子里唯一的先生，就显得格外的重要。 她路过酒坊，想起先前答应许义大哥的，还有家里的老爹。 不知道新来的先生喜不喜酒？ 不管了，只管拧着去，至于他喝不喝再说吧。 礼多不怪人。 一想到这里，姜婳忍痛打了三罐子酒，是中等价格的酒，她不懂酒，但是送人，一般的都过得去。 把肉跟酒都放在背篼里，她往城门口走去，正好看见许义在喝水，额间的汗水已经凝成了水珠。 将拧着的酒递了过去，大大方方道： “许大哥，辛苦了，今日价格还不错，请你喝酒。” 看着眼前熟悉的“欢伯”酒，他黝黑的脸上涌现出惊喜。 “你这丫头还真是实诚，真请我喝酒啊？” 一罐酒而已，在她看来，能结交到许义，那简直是物超所值。 “多谢许大哥帮我看马，烈日炎炎下，帮我们百姓守着这城门。” 第一百二十九章 眼红姜家 不得不说，许义被她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感动得胸腔起伏不定，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对他说过这种话。 大家都认为他是应该的，但是他也感动守护的人能认可他。 好男儿，有泪不轻弹，他可以流血，但是不能流泪。 “职责所在，谢谢姑娘的酒。” 姜婳没有多说，点点头转身走向了马厩。 马厩里的水槽里还残留着水的痕迹，她会心一笑，许大哥确实是个言而有信的人。 望着远去的身影，许义觉得今日的艰苦，被这一壶酒抚平了，此刻的他，再也不觉得日头毒辣了。 心境豁然开朗。 姜婳回到了家里，刘老太带着自己两个儿媳在家纳凉，就在那野梨树下坐着，陪同的还有自己奶奶，脸上带着满满的笑意。 刘老太心情很是不错的样子，见到她还主动打了招呼。 “哎哟，姜丫头是去城里买了什么好东西？” 这老太婆两眼放光的样子，一看就是喜欢占便宜那种，她背着背篼往里走，淡淡留下一句话。 “只是去卖点东西。” 她早就看见自家娘和大丫的身影，从厨房的窗户缝隙里闪过。 一进门，看见两人正在准备晚饭。 满满一大锅糙米饭，李氏并没有在吃上面苛刻，毕竟也是长辈和亲戚，若是故意苛刻，连饭都不让人吃饱，也是有些过意不去。 不过，人多了就是吃糙米消耗得也很快。 “娘，这块肉你单独做成红烧肉，再做点鸡肉炖蘑菇，教书的先生来了，暂且在村长家住着，吃食先由我家负责。” 李氏也早就知道了村里要建学堂的事情，只是没想到竟然来得这么快。 “你见过了？” 她摇头，将背篼放在地上。 “还没有，准备一会儿去送饭。” 这样一听，李氏也没再问了，她不懂这些事情，但也知道能念书是好事情。 只是......她很早听爹说过的，逍遥城里的先生，束修费很贵的。 不知道村里的学堂怎么收费？ 若是不贵，她咬咬牙，也要让自家儿子去上，多少认点字也是好的。 很快，肉的香味飘到了院子里，正口水横飞的刘老太和冯家两个儿媳妇说话的声音突然停下来了。 三个人吸了吸鼻子，在彼此的眼里都看到了答案。 “你们也闻见了猪肉的香味？” 两个儿媳妇连忙点头，婆婆年纪大，身体可是倍儿棒，耳不聋眼不瞎，鼻子也灵光。 刘老太看着面前的姜老太笑着道： “妹妹，你家这日子过得真是有滋有味啊，老姐姐我这两日活得都跟做梦似的，我都不想走了，干脆就住你家陪你得了。” 姜老太干笑了两声，她倒是觉得还好，就怕家里的儿子媳妇孙女孙子有意见，从回来她就已经后悔当初说大话，同意姐姐一家人过来住了。 现在倒好，人家直接不想走了，姜老太心里也明白，家里养不起这么多人的。 干扁扁地说了一句。 “我家屋子不够，冬天是住不下的。” 这话倒是不假，这里的冬天又冷又长，现在害死热天，她们还可以睡院子里，若是到了冬天，睡院子里，只有冻死的下场。 刘老太也就歇了这个念头，但是现在离冬天也还有两三个月，她还可以在姜家住两三个月，想到这里，心情也还是不错的。 “到时候再说吧，我可是好长时间没吃过猪肉了，这会儿闻见香味，肚子都饿了。” 冯家大儿媳美凤也跟着点头。 “家里起码两三年没吃过猪肉了。” 冯家劳动力就只有两个，只有自家男人老实肯种地，小叔子家两个，一个是偷奸耍滑，一个是让干才干，半天憋不出一个屁来。 啥也不顶用，家里那么多张嘴巴，他们家这几年也只是混个温饱，吃肉是过年都盼不来的。 这会儿闻见肉的香味，哪里还忍得住。 但是没做好，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她们也不好去厨房转悠。 就这样抓心挠肝的等了一个时辰，李氏拧着一个竹篮子，在院子里高声喊道： “闺女，做好了。” 在屋子的姜婳，立马走了出来，接过了篮子。 “娘，你们先吃饭，不用等我。” 李氏才不忍心呢，推着她往外走。 “行了，你快去快回，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现在家里人多，哪里还能剩下饭，再说了，我们想跟你一起吃。” 姜婳闻声点点头，转身出了院子。 院子里的刘老太看着走出去的姜婳，鼻子发出冷哼。 “这丫头咋回事儿啊？都要吃饭了，还往外面走，让我们这些长辈等她一个人。” 听着这话的李氏真是暗自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的情绪压了下去。 脸色说不上好看。 “姨母你是不知道，我们家有现在的日子，全靠这闺女，学了她爹的一身本事，不然我们一家老小可能早就饿死了。” 这些事情，她早就听自家妹妹说过了，刘老太一直是不相信的。 一个女娃子能打到猎物？ 此刻听李氏再次说起，她倒是真来了几分兴趣。 “李氏，你过来歇会儿，反正还要等她，不如坐着跟我说说姜丫头。” 说自己闺女？李氏觉得这个话题还可以，她最乐意夸自己闺女了，当即就坐了过去。 “说起婳婳啊，以前她是有些不懂事，一天天的爱玩，跟个男娃一样，天天在村子里晃悠，不过自从干旱开始，她爹在山上被狼咬断了腿，家里没了主心骨，这丫头一下就变成了大人。” 刘老太却不想听这些碎碎念，再好的丫头又怎么样，终究是外人。 还是儿子好，儿子会一辈子孝顺自己。 “那她真的会打猎？” 李氏十分自豪地仰着下巴，眉眼间满是骄傲。 “你们这两天吃的肉，都是她在他爹不能动的时间，去山上打来的，那座山就在前面，你们在这儿就能看见。” 她指着左边一座又高又大的山道。 刘老太看过去，那山确实高大，这种山一般人都不敢进去，里面的猛兽太多。 “她一个人去的？” 李氏点点头。 “就是一个人去的，不是她，我们真的会饿死的。” 我滴个乖乖，怪不得那死丫头生得人高马大的，明明是个女娃子，身高却已经比成年男子才矮一头。 第一百三十章 新来的先生 另一边的姜婳，对院子里的事情毫不知情，很快就到了村长家。 敲门以后，是村长家儿媳妇来敲的门，她看见姜婳，立马就笑着将人接了进去。 “姜婳啊，你是来给先生送饭的吧？” 面前的年轻妇人名为杨小梅，是村长的大儿媳，看起来还算面善。 她点点头。 “嫂子吃过晚饭了吗？” 杨小梅也不是第一次见这个丫头，以前是瞧不上的，但是现在，她心里可是喜欢得紧。 “吃了吃了，我公爹在那屋里跟先生说话呢，我带你去。” 说着就带着她来到了门前，里面传来村长的笑声，杨小梅轻轻敲门，才轻声道： “爹，先生，姜家丫头给你们送饭来了。” 说完才推开门，村长吴磊连忙站了起来，脸上满是笑意。 “哎，你可算来了，先生还没用饭呢，就等着你送来。” 姜婳抬眼望去，眼里闪过惊讶，新来的先生竟是个年轻人，看起来也不比她大多少。 并且容貌气质上佳，浓浓的书卷气，一身米白色的衣服，虽然有些发白的陈旧色，也将他衬托得出尘。 这城主办事情到底靠不靠谱，这么年轻的先生，真的能教导孩子们科考吗？ 她主动打了招呼。 “让先生久等了，今日去逍遥城耽搁了一些时间还望先生不要见怪。” 座上的先生却主动站了起来，彬彬有礼。 “不敢，姜姑娘愿意给我送饭，已经是受宠若惊，麻烦了。” 两人说了几句客气话，姜婳将饭菜摆了出来，一碗满满的糙米饭，配上一大海碗红烧肉，她还端出来一碗鸡汤，这饮食之丰富，让村长和先生都瞠目结舌。 “都是一些家常菜，若是不合先生胃口，可跟我说，我再让我娘改进。” 吴磊和一旁的杨小梅惊讶得嘴巴微微张开，全是肉啊，他们都多久没见过肉了。 姜家真是舍得啊，也真的有钱。 一旁的夏知许也同样惊讶，他是逍遥城的人，家庭也不富裕，只是因为才学还行，入了城主大人的眼，生活也没有好多少。 更别说今年整个北域时逢大旱，大家的生活都在水深火热中，好在恶人村找到了水源，但是他也没想到城主赞许的姜姑娘，对他如此敬重。 这真是受宠若惊了。 “姜姑娘，你真的不用这么浪费，我知道现在大家的日子都艰难，你这样，我真是受之有愧。” 城主已经许了他好处，他真的不应该大吃大喝。 姜婳看着年轻的先生确实是紧张了，她笑道： “您是村里的夫子，这群顽猴不好教，保证您的饮食和起居，这是我们村该做的事情。” 这番话让夏之许感受到了诚意，他也放松了许多。 “姜姑娘，我名为夏之许，你叫我夏夫子就行。” 两人客气寒暄，倒是村长吴磊和杨小梅注意力全在饭菜上面。 竟然还有酒，吴磊觉得刚刚吃饱的肚子，又饿了，他咽了一下口水，招呼还在说话的两人坐下。 “夏夫子，您是五个村子唯一的先生，就不要客气了，赶紧坐下来，我陪您喝两杯解解乏。” “夏夫子，村长，我就不留下来吃饭了，家里还在等着我回去，你们慢慢吃。” 等到姜婳回去以后，发现气氛诡异，刘老太为什么眼神炙热地看着她。 她脸上又没花，昨晚不还是看她不顺眼的样子吗？ 这会儿反而太热情，她觉得浑身不自在。 终于，等她吃完第三碗饭的时候，早就吃好的刘老太开始作妖了。 “姜丫头，姨奶奶有话跟你说，你跟我来。” 什么？ 姜婳一头雾水地跟着出去，刘老太把她拉来坐在野梨树底下，脸上的皱纹笑得更深了，像极了一朵菊花。 “姜丫头，我就知道你是个厉害的，竟然学得了你爹的本事。” 看着热情的姨奶奶，她皱着眉头将手从干枯的手里抽了出来，语气淡淡地道： “姨奶奶，有事直说。” 她才不相信，这姨奶奶拉她过来，就是为了夸她一顿的。 刘老太脸上还是保持着笑容，只不过这次直奔主题。 “姨奶奶也是为了你好，你这么厉害的姑娘，招个小孩子当夫婿，这不是很委屈你吗？” 姜婳眨眨眼睛，皮笑肉不笑。 “姨奶奶觉得怎么样才不算委屈我呢？” 看着她意动的样子，刘老太觉得这事儿肯定能成，当即就神秘兮兮地靠近她说： “我们村有一个我家的表孙，说起来比你大三岁，在村子里长得也算是端正的，不如我给你们；两个保媒，如何？” 原来绕了半天，打的是这个主意，姜婳勾起一丝冷笑。 “姨奶奶是想破坏我的名声吗？” 刘老太急了。 “我这是为了你好，怎么就成了破坏你名声了？而且就你那个名声，还需要我去破坏吗？” 她也是奇怪，这刘老太怎么就突然想起来让她悔亲呢？ “我原本名声是不好，可最近应该是好的，姨奶奶说的这个人是做什么的呢？” 刘老太立马笑了起来。 “他当然是在家孝敬父母，帮着做做地里的活儿。” 她抿着嘴巴没有说话，刘老太继续说： “他跟父母感情很好，你要是进了门，就跟他一起孝顺父母，而且你还有打猎的本事，他们家肯定把你当成宝。” 姜婳面露讥讽。 “不就是一个妈宝男外加一家子吸血鬼吗？我去就是给这家人吸血的，天天上山打猎来养他们是吧？” 这死丫头说话这么难听，刘老太有些生气，刚刚的笑容消失不见，老脸也板了起来。 “你这丫头是不明白，娘家不能护着你一辈子，婆家才是女子一辈子的归宿，以后你的弟弟们娶妻生子了，这个家也容不下你，而且你现在不也是打猎来养着一家子吗？” 按她说，这养娘家还不如养婆家，哪有女子不嫁人的。 姜婳搞清楚了这老太婆的目的，也不想听她说这些，人都是自私的，这人也是看自己能让大家不饿肚子，想拐她嫁到她们村子，以后不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上门打秋风？ “姨奶奶，你有时间操心我的事情，不如操心一下自己家的事情，我家可收留不了你一家子多久，你也看见了，这么多张嘴巴，我们家的粮食可不够吃多久，你们尽早打算回家去吧。” 第一百三十一章 上赶着保媒 刘老太脸色极其难看，一双老眼闪过一丝慌张，立马就急眼了。 “你这个丫头，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你奶奶都没说赶我走，你算哪根葱，竟然让我走。” 这还不简单，刘老太这一家子这么明显的打秋风，她一开始是为了自家奶奶忍着，可如今这些人将主意打到了她的身上，她可没功夫天天来处理这些琐事。 “姨奶奶，你也说了，这个家是靠我养的，所以你觉得我说话有没有用呢？” “你，你个嫁不出去的死丫头，怪不得嫁不出去呢，这要是谁家娶了你，你就这样对长辈的，可不得打死你。” 眼看着便宜占不到，刘老太也不装了，直接破口大骂起来。 姜婳微微眯着眼睛，泛着冷意。 “明天你们一家子豺狼虎豹就给我滚蛋，从哪里来滚回哪里去。” 这话直接让刘老太傻眼了，她从没想过会被小辈这样对待，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哎哟，我老太婆这辈子也没被小辈这么侮辱过，大家快来看啊，姜家的死丫头不尊老，不孝女，我的老妹妹啊，不是姐姐不想念你，是你家的孙女实在是欺负人啊......” 屋里的人听见，全部都跑了出来，特别是冯家的两个媳妇，一看见婆婆坐在地上大骂，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也还是涌上去扶起自家婆婆。 “娘，你这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哭了？” 冯家的小媳妇不说话，抿着唇，眼神里有一丝胆怯，她跟着大嫂扶自家婆婆。 美凤却很是积极。 “娘，你别光哭啊，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出来，大家都在，我相信大哥大嫂会给你做主的。” 被点名的李氏和姜大强，也阴沉着脸站了出来。 “是啊，姨母，你有事情先站起来说，这这样闹着，惹得邻里看笑话。” 刘老太一听，立马爬了起来，指着李氏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你家的笑话还是少吗？看看你生的好女儿，一天天有女子的样子吗？女子会的她一样都不会，天天往山上跑，这像什么样子？” 李氏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她引以为傲的女儿在姨母的眼里，竟然是这样子的。 她看了一眼房门紧闭的婆母，终究还是没发火。 “姨母，我们这些天吃的粮食，都是婳婳打猎换来的，她很辛苦的。” 刘老太一听这个，更是来气，刚刚那个死丫头仗着这个威胁她，一双老眼一瞪，骂得更来劲儿了。 “养家怎么了？养父母这不是她该做的事情吗？说来说去，我看她这个样子，也是你们父母没教好，你们太纵容她了，还给她招婿，简直是没规矩，谁家有儿子的还招婿？” 一旁的李氏不说话，可是姜大强一双眼睛，已经满是怒火，起伏不断地胸膛，能让人看得出来，他真的很生气。 美凤一直在旁边观察着，看着越来越生气的两夫妻，连忙扯看一把自家婆婆的衣袖，打了一个圆场。 “娘，你消消气，大哥大嫂两个人拉扯三个孩子，也不容易，他们没有什么错处的。” 刘老太却没有明白自家儿媳妇的暗示，给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你别插嘴，我看你来这里，好的没有学到，这长辈说话插嘴的习惯倒是学到了，给我闭嘴！小心回去我收拾你。” 这一下，美凤的脸色也不好看了，这死老太婆在外面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她，既然是这样，她也懒得管了，索性抱着手在旁边看戏。 她这个婆婆还当这里是自己家呢，把所有人都揪出来骂一顿，人家姜家能受她的气吗？她默默翻了个白眼。 “大强，按我说，你家也别招婿了，我做主保个媒。” 李氏和自家男人对视了一眼，她才开口问： “姨母，保什么媒？” 刘老太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才笑着道： “我村你有一个表孙，十八岁，对父母很是孝顺，让你家姜婳嫁过去，绝对是公婆疼爱，而且都是一个村的，就是对她不好，我也好帮衬一二，这不是比招婿好多了吗？” 看众人没说话，刘老太以为大家都认可了她的说法，当即得意起来。 “你们在家里招婿，以后两个儿子娶妻生子，那新媳妇能忍得下大姑姐留在家里吗？肯定是容不下的，所以这事儿听我的，准没错儿，女子的归宿在婆家，不在娘家，大强，你说是吗？” 姜大强只觉得怒气难平，他再也忍不下去了，什么娘的亲姐姐，面子，他都不想顾及了。 “姨母，本来我想忍你两日的，现在是真的忍不下去了，明日你们这一家子老老小小，就全部回自己村子去吧。” 什么？ 刘老太满脸惊愕，随后就是难看。 “你，你竟然也要赶我们走？大强，李氏和那个死丫头都是外人，我是你娘的姐姐，是你亲大姨啊，还能害你吗？” 只觉得这些话刺耳朵的姜大强，黑着脸一声大吼。 “闭嘴！春芳是我的妻子，婳婳是我的亲闺女，是跟我过日子的家人，你这个亲大姨算哪门子的亲人？” 这话怼得刘老太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只觉得心口憋得慌，直接转头就去敲自家妹妹的门，一番哭诉。 “你还不出来，看看你的好儿子，好儿媳都是怎么对我的？你在里面躲着，任由他们欺负我看，赶紧出来！” 在刘老太的谩骂中，紧闭的房门终于打开了，只见姜老太手里拿着一个满是补丁的包袱。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老太不敢相信，她那个软弱的妹妹，竟然将她的包袱都收拾好了。 众人都看向了姜老太，只见姜老太把包袱塞到刘老太的手里，神色平常。 “姐，你带着一家子回去吧。” 受不了刺激的刘老太将怀里的包袱直接扔在了地上，整个人破口大骂。 “你，你竟然也要赶我走，你是想要我们一家老小饿死渴死吗？村子里是什么情况，你难道没看见吗？你可是我的亲妹妹，竟然要逼着我去死，那我现在就死给你看？” 第一百三十二章 粮食被偷 刘老太看着疯狂的老姐姐，想起前几日她在枣花村里看到的村民们啃树皮，吃细泥的日子，心中的不忍又冒了出来。 父母早就去了，她这辈子只剩下这么一个亲姐姐，她想开口，给儿子媳妇求求情。 被姜婳抢着说了话。 “奶奶，村长跟我说，城主让其余的村子都从我们村子里挖沟渠，引水去自己的村子，我想姨奶奶他们的日子会慢慢好起来。” 刘老太听到心里也是一喜，忙问道： “你说的真的？” 姜婳点头：“我不是才从村长家回来吗？肯定不是假的，你们村这两日也该来人了。” 这下刘老太和冯家的两个儿媳脸上倒是真的显现了几分高兴。 高兴得太早了，她可知道挖沟渠是个辛苦活儿，这一家子怕还没有想到出力的问题。 “不过这挖沟渠，姨奶奶你们还是尽早回去来看看的好，不然也许以后村子也不让你们用水。” 美凤闪过不屑。 “凭什么不给我们家用？你当我们村的人都像你家似的，小气吧啦的。” 这时候，李氏可不想因为自家女儿是小辈吃了亏，连忙上前道： “弟妹，从你们村到我们有多远，你心里有数吧，这么长的路程要挖一条引水的沟渠，这么大的工程，若不是全村人一起挖，大家一起出力，怕是没人能挖通吧？那你们家不去出力，到时候可不就是没水用吗？人家辛辛苦苦挖的水，总不能白给你家用。” 这下，刘老太和两个儿媳妇才反应过来。 是啊，他们家一个人都不出的话，村长不可能让他们用水的。 一细想，刘老太才开始着急了，连忙招呼自家两个儿媳。 “你们两个快去把自家男人找回来，你们今天就回去，跟村里一起挖沟渠，不然到时候，我们家真用不了水。” 美凤和俞兰两个人才开始慌了，立马就出门去找自家男人。 两个人说是去地里放水浇地，她们也直往地里去。 刘老太一双眼睛里冒着精光，看向自家妹妹，笑道： “我让他们回去挖沟渠，我就不回去了，四个孙儿也不回去，我们这老人小孩的，回去也没人管我们，就先在你们家住着，等到沟渠挖好了再回去。” 姜老太没敢搭话，而是看向自家儿子和儿媳妇，她自作主张带亲姐姐一家回来，结果被赖上，现在她再也不敢轻易做主了。 看着婆母小心翼翼的神情，还有那一脸的紧张，李氏终究不想在婆婆还在的时候，断了这门亲。 婆婆也就这一门亲了。 “姨母，丑话说在前头，你年纪大了，可以不做事情，但是你的四个孙子，也得跟明峰他们一样，替家里做事情，若是不做，我可不给他们白吃。” 刘老太一听，反正又不要她做，自然没有意见，如今她算是看明白了。 自己的妹妹在这个家里是没有多少话语权的，当家的是李氏和姜大强。 甚至连那个死丫头说话都比自己的老妹妹有用。 真是越老越没用，像自己家的儿子和儿媳妇，哪个不看她脸色过日子。 能让全家人骑在头上作威作福的，只有她这个没出息的妹妹。 刘老太此刻一脸的假笑，心里全是对这个老妹妹的嘲讽。 姜婳抿着唇离开了，并没有说什么，她也能看出来，自家奶奶是不忍心的。 回到了屋子，她把包袱里的银票拿了出来，想了想，还是没打算告诉家里的人，现在家里人多眼杂，而且这银票的来历，她也解释不清楚。 还是自己捂着吧，修建学堂， 自己家的房子，哪哪儿都是钱。 约定好的日子是五日后，她找到了厨房里洗碗的大丫，这丫头整天都在给自己找活儿干，十分勤快。 “大丫。” 正在擦着桌子的大丫，猛然抬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一道身影，她的心情一下就变得高兴了，声音里的雀跃不加掩饰。 “姜姐姐，你怎么来了？” 大丫擦完最后一处桌角，将洗碗布放在木架上晾着，才道： “我们去院子里说话吧，厨房闷热，一会儿就出满身大汗。” 两人来到院子里，大丫很是惊喜，姜姐姐似乎每天都很忙，今日竟然有空陪她聊天，让她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紧张得两只手一直搅着衣角。 姜婳看着大丫的样子，又觉得心疼，又觉得好笑。 “好了。我有一点事情想要问问你的意见，不用紧张。” 一直低着头的大丫抬起头，露出羞涩的小脸。 “你说。” “村里打算修建学堂，这事你知道吗？” 这事儿她听桃花说了，大丫微微点头。 “我知道。” 看着大丫额头上的汗水，姜婳将手边的土碗递了过去，里面是干荷花叶泡的水。 大丫接过水，仰头便喝了半碗，似乎没有刚刚热了。 “我请了逍遥城的师傅来修建学堂，但他们没有住处，我想起你家的房子还空着，便来问问你可以借给他们住吗？” 她话音刚落，大丫猛点头。 “姜姐姐，可以的，只是我家房子有些破，师傅们会不会嫌弃？” 姜婳抿嘴笑了。 “不碍事，这两日去收拾干净，能住人就行。” 修学堂是好事情，大丫觉得很开心，眼睛笑得弯弯的、 能用上自家的房子，她甚至觉得很自豪。 夜晚，村子安静得只听见虫鸣的声音。 姜家院子，早已漆黑一片，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进入了梦乡。 突然，厨房的门被两道身影打开，不一会儿， 两个扛着麻袋的身影偷偷离开了。 第二日，大丫的声音响彻院子，李氏吓得从床上跳了起来，急急忙忙穿上衣服，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跟大丫撞上了，直接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大丫，你走路看着点儿路啊，我这腰都差点给你闪着了。” 脸色惨白的大丫连忙去扶人，她心里只有一件事情，也顾不上李婶的伤势。 “李婶，早上我去厨房，两麻袋糙米都不见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李氏也顾不得痛不痛了，当即爬了起来，往厨房快步走去。 一进厨房，原本放着四个麻袋粮食的位置空了一半，她上前去扒拉开看，两口袋都是黑面，原本放着的两口袋糙米不翼而飞。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到处乱咬 不是两麻袋泥巴，是两口袋粮食，李氏只觉得一口气提不上来，身子往旁边晃了两下。 跑进来的大丫连忙拉住要倒的李氏，一张小脸满是急色。 “李婶，你可不能倒，我们要把小偷找到，两麻袋的粮食不好藏。” 听到这话，李氏的头脑才清醒了一些，她眼里闪过狠色，还有失望。 “我知道是谁偷了粮食。” 大丫脸上一喜，随后眼神里全是愤怒。 “是谁？李婶，我们去找那人，让姜姐姐打得他满地找牙，把我们粮食还回来。” 原本她想着让着刘老太点，毕竟是婆婆想来往的人。 没想到，这个姨母一家都是黑心肠的。 既然他们都不要脸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也不需要忍让了。 “走，大丫你去把所有人都喊起来。” 大丫一听，丝毫不拖拉，立马就跑去敲门了。 缓过来的李氏也恢复了理智，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眼睛突然闪过一个物件，她快步走到装黑面的麻袋那里，弯腰捡起来一个满是补丁的旧钱袋子。 打开里面一文钱都没有，钱袋子的正面粗略地绣着一只鸳鸯，从针脚看来，刺绣的人手艺还不算成熟。 她越看眼神越是失望，这钱袋子她曾在一个人的腰间看见过。 这是姨母家大儿子冯大的。 掏心掏肺对待这家人，结果人家直接背后捅你一刀。 李氏的怒火再也压制不住，甚至这些天的忍让和委屈，全都化作了怒火，急需找一个出口发泄。 她三步作两步出了厨房，这时候，所有人都站在了院子里。 刘老太打着哈欠站在姜老太的身边，抱怨声清晰的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到底有什么天大的事情要现在说？一大早尽来折腾我这把老骨头，老妹妹，你真是没用，管不住儿子就算了，连儿媳妇都管不住，还敢来打扰你这个婆婆睡觉，放在我家，今天一天的饭都不用吃了。” 这是什么话？姜老太也觉得这个亲姐姐跟以前不一样了，现在说话做事都在磋磨人，连她也跟着受气。 她都七十多岁了，这家不交给儿子媳妇管，她能管出个什么？儿媳妇好了，儿子自然就好了。 从她嫁进姜家的门，她的公婆对她就跟亲女儿一般，现在她对儿媳妇也是如此，可惜她这辈子没有生女儿的命，拿儿媳妇那是当亲女儿疼的。 如今，自家姐姐这么贬低她，姜老太这心里也起了火气。 “你年纪比我还大，能管什么家，这家该给年轻人当就给他们当，你才能安享晚年。” 这种话停在刘老太耳朵里，她立马露出嘲讽的眼神。 “你给我闭嘴！你没出息就算了，不要带上我，好不容易儿媳熬成婆，我自然享两天做婆婆的福气。” 姜老太看着她那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懒得说了。 各家有各家的日子，只要自己觉得好就行。 站在一旁的李氏，听着姨母像村里磋磨儿媳妇的恶婆婆说出的话一样，她抓紧了手心的钱袋子，声音也变得尖锐高昂。 “姨母，你那套怎么拿捏儿媳妇的话，回你自己家去说吧，我们家不需要，我娘也不需要。” 刘老太惊了，随即只觉得自己作为长辈的威严被李氏踩在脚底，她家的两个儿媳妇都不敢这么对她说话。 面前这个李氏竟然敢吼她，她今天非得替自己妹妹教训教训这个没规矩的儿媳妇。 “你这个没规矩的恶妇，看看哪家儿媳妇像你一样，爬到婆婆头上去作威作福的，今日我就要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学学怎么孝敬婆婆。” 说着话就冲着李氏张牙五爪的冲了上去，像极了泼妇打架的样子。 李氏年轻，反应也很快，往旁边一侧身，就躲开了冲过来的刘老太。 “姨母，你有时间教训我，不如好好教教自己的两个儿子，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真不是人干的。” 她是真的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明明他们村就要有水了，他们走之前都不给她留一条活路。 地窖里的粮食他们可不知道，明面上就厨房那四口袋的粮食，他们竟然狠心就拿走两袋子。 这不是根本没有将他们一家人的命放在心上吗？ 世间最扎心的莫过于亲人在背后捅刀子。 刘老太一听，她只觉得生气，两个儿子昨天就走了，怎么可能偷东西？ 这个恶妇是在血口喷人，她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恶妇，你住嘴！我两个儿子偷你家的什么了？他们昨日就走了，你倒脏水也得靠谱点吧？” 死老太婆，死不承认，还好她有证据。 她将捏着的钱袋子摊在手里，伸到了刘老太的面前，脸色十分强横。 “厨房里的粮食少了两麻袋，这是我在厨房里捡到的，姨母认识的吧？” 刘老太定睛一看，第一眼就看见了上面的鸳鸯，这是自家大儿媳的手艺，她立马就认了出来。 自家傻儿子天天挂在身上，她还为这个事情骂过大儿媳。 这两个臭小子还真偷了姜家的粮食，她知道大儿子有多宝贝这个钱袋子，几乎天天都不离身。 现在竟然在恶妇的手里，多半是真的。 但是，她现在可不能承认，眼珠子一转，立马道： “我不认识，谁知道你从哪来搞来的钱袋子，非要泼脏水在我两个儿子身上，我可不认。” 这明显就是耍赖，李氏气急。 “你好好看看，你大儿子天天挂在腰上晃悠，你会不认识？” 刘老太坐在了凳子上，神色平静了下来。 “你没事儿天天盯着我儿看什么？难不成你这个不要脸的还肖想我儿？” 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开始往自己身上泼脏水，李氏气得脸憋得通红。 “你，你乱说，你儿子什么狗德行，我就是瞎了也不可能看上他！” 刘老太却眯着眼睛，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对着旁边的姜老太道： “老妹妹，你这个儿媳妇可得看紧了，不守妇道的女子可守不住家，小心跟人跑了。” 姜老太脸色瞬间黑了不少，连忙拉住还在编排自家儿媳妇的手。 “你闭嘴！再乱说，我也留不住你了。” 听到这话的刘老太不以为然。 “瞧瞧你这窝囊样，被儿媳妇骑在头上欺负，是咱娘知道了，不得骂死你......” 第一百三十四章 老姐妹决裂 见她还在不停地说，姜老太心中的失望越来越大，最后索性也不说话了。 她已经累了。 姜老太闭上了眼睛，不再说话。 见状，刘老太更加得意洋洋，吵架没人吵得过她。 “我说你们家就是狼心狗肺，对亲戚这样抠门，还让我儿子睡院子里，应该你们全部睡院子里，我们才是客人呢。” 听到这里，手背上青筋冒起的姜大强实在是忍不住了，一双眼睛瞪得吓人。 “死老太婆，你闭嘴！要不是看在我娘的面子上，你以为我稀罕你来我家吗？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一家八张嘴巴，还供出了仇。” 没见过这样的亲戚，姜大强气得一口气上不来，哽咽住了，也为自己娘感到不值，瞪着刘老太吼道： “就你家这样的亲戚，比吃了臭狗屎还臭，以后别来我家，来一次我打一次。” 刘老太震惊了，她一直以为姜大强起码是站在她这边的，毕竟当初接他们来的时候，他还算是热情的。 可如今竟然骂她是臭狗屎，刘老太只觉得怒火冲上脑门，拍着大腿，声音也越来越大。 “姜大强，你这个挨千刀的，竟然这样子对我，我是你的姨母，你竟然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老天爷诶，你快点睁开眼睛，把这个不知道孝敬长辈的畜生收走吧，忤逆长辈，那是要遭天打雷轰的......” 这一大早的动静引来了周围不远处的人家，纷纷趴在姜家墙头看戏。 就连张荷花家都来了，不过是从正门大大方方进来的。 看着院子里撒泼打诨的老太婆，脸上的神情也是一言难尽。 李姐姐一家人都是善良的人，结果遇到这样的亲戚，说起来也是倒霉。 不过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情，她也没办法，最多安慰一下李姐姐。 姜大强看着在地上不起来的刘老太，也十分头疼。 “我告诉你，今天你就是把嗓子嚎破了，我也要送你回去，你休想在我家白吃白喝。” 地上的刘老太见两口子都油盐不进，根本不吃她这套，又转头瞪向自家妹子。 “小妹，你就看着你的儿子儿媳妇欺负我，你不怕我们爹娘以后找你算账？” 姜老太一下睁开了眼睛，脸色也不好看满是失望，她的声音嘶哑。 “欺负你？他们怎么欺负你了？” “你是瞎了还是聋了？你儿子媳妇都在赶我走，你现在装聋作哑，是不是？” 真是气死她了！ 明明就在眼前发生的事情，这死老太婆竟然装死，刘老太此刻对这个亲妹妹是嫌弃到底。 姜老太看向自己的儿子和儿媳妇，还有大孙女，三人迎上她的目光，都有些紧张地看着她。 他们在担心自己啊。 这么好的儿子儿媳妇孙女，她还想什么呢？这辈子都没有跟姐姐交好过，临到老了她也是魔障了，竟然想要跟姐姐一家来往。 只是......这一次的事情，让她的失望更多一些罢了。 “姐姐，今日我会让大强把你们送回去，你也别闹了，这事儿你不占理。” 刘老太一听，那眼泪立马就流了出来，她不敢相信，从小到老都让着她的妹妹，竟然是第二次开口让她离开了。 “你，你竟然又要赶我走，当真是不想要我这个姐姐了吗？你要跟我断亲吗？” 面对刘老太的声声控诉，姜老太脸上的失望越来越多，她一直让着姐姐，可是这个姐姐却从来没有让她过。 这一次若不是大干旱，她实在担心姐姐的日子，她也不会去打扰姐姐的生活。 只是现在，她又有什么立场来指责自己呢。 “姐姐，这次若不是我拿着东西去看你，你会来我家吗？” 刘老太一听，皱眉道： “当然不会，你家要是没吃的，我来做什么？” 果然是这样，姜老太浑浊的眼睛流下了两行泪，便死心地闭上眼睛。 “我累了，大强，一会儿吃过早饭，就送你们姨母回家吧。” 最后一顿饭，就是她对姐姐最大的情谊的，从今以后，她也不会再去姐姐家。 看着姜老太佝偻的身子，慢吞吞地走回屋子去，姜家人心里都有一种心疼。 刘老太一见自家妹妹要走，当即就闹了起来。 “你给我站住！你这样是什么意思？当真要跟我这个亲姐姐断亲吗？ 看我的日子不好过，就开始嫌弃我，你这个黑心肝的，哎哟，爹娘，你们快看看啊，这个死丫头嫌弃我这个亲姐姐......” 姜婳听得耳膜发疼，心情烦躁，这老太婆每一句话，都像刀子一样扎在自家奶奶的身上。 她再也忍不了一分。 上前去抓住正在嚎叫的刘老太的手腕，眼神冰冷。 “住嘴！你也好意思说我奶奶？” 姜老太只是看了她一眼，立马就开始嚎叫。 “哎哟，外孙女打人了，你们快看呐，大家快来评评理啊，哪有小辈打长辈的，老太婆命苦啊，儿子儿媳妇一走，这家人就欺负我这个老太婆......” “别嚎了！他们不敢管我家的事情。” 听到姜婳这样说，姜老太只是停顿了一下，随即嚎得更大声。 这下，姜家的人都嫌弃她吵闹，姜大强听得窝火，恨不得找团布给那张嘴堵上。 念头才刚起，他就看见自家闺女行动了，从自家媳妇手里拿来那个破钱袋子，直接塞入刘老太的嘴巴。 声音戛然而止。 正嚎叫得起劲的刘老太，只觉得一股刺鼻的臭味袭来，熏得她直想吐。 伸手就把钱袋子拿了下来，扔在地上，咳嗽得停不下来。 “死，死丫头，敢这么对待长辈，你就等着天打雷劈吧。” 刘老太一双淬了毒的老眼睛，死死盯着她，恨不得吃了她。 可姜婳丝毫不畏惧，她直视着刘老太。 “你知道我奶奶为什么不管你了吗？” “我哪儿知道她抽什么疯？搞不好就是你这大逆不道的孙女怂恿的。” 面对刘老太的污蔑，姜婳嗤笑一声，声音也带着失望。 “我奶奶还期待你自己能找到问题，真是可笑，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欺负你，可是拖家带口来吃我家粮食的是你，偷我家粮食的也是你家儿子，我们到底欺负你什么了？” 面对质问，刘老太蠕动了一下嘴皮，可还是没说出反驳的话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最后一顿饭 姜婳又笑了。 “难道是因为不给你家啃，不给你家吸血，不给你家打秋风，所以就是欺负你了？” 周围的人发出笑声，更有人直接说着嘲讽的话。 “这是姜家人性子好，我家要是有这种亲戚，别说来我家住了，连大门我都不会让她进来。” “就是就是，要我说，直接打出去最好，现在谁家粮食不金贵啊。” ...... 周围丝毫不留情的话语落在刘老太的耳朵里，将她的皮扒得无所遁形。 可是回家......她家里什么吃的都没有了，姜家却有米有肉有菜吃，她，她不甘心啊。 “你们都给我住嘴！多管闲事，这是我妹妹家，我住几日又怎么样？又没吃你们的，没住你家。” 众人不屑，发出嘲讽声音。 “你这个老太婆说话忒不好听，你说你的，我们说我们的，关你什么事儿？除非你有本事把我们嘴巴都堵上。” “就是，都快进棺材的人，还这么能作妖。” 这时候，姜婳再次开口。 “你总是说跟我们家是亲戚，请问我出生，两个弟弟出生，你在哪里？那时候你来看过一眼吗？” 刘老太立马反驳。 “我男人死得早，一个人拉扯两个儿子，我容易么？” 行，这算一个理由，她暂且不提。 “那前年我爷爷去世，你两个儿子早已成亲，请问你这个姐姐在哪里呢？我记得奶奶专门请了人通知你们了的。” 这下刘老太彻底说不出话来了，丧葬是大事情，但是那时候她嫌弃姜家没有出息，她这个妹妹更没出息，非要嫁到最穷的人家。 所以她也不屑来往。 姜婳带着讥讽的目光看着面前的老太婆。 “再留你吃一顿饭，也是怕你在路上没有力气，你的儿子偷了我家粮食，我若是报官，他们是要被抓去坐牢的，看在我奶奶对你的情分上，那两口袋粮食当送你们了，但是。” 她的眼睛微微眯着，语气充满了寒意。 “你得乖乖听话，吃晚饭我爹就送你们回家，明白了吗？” 此刻的刘老太已经被“送官”两个字吓破了胆，她们村坐过牢的人出来，不是傻就是疯了。 这下，刘老太整个人就像泄气的皮球，再也没有了之前的精神气，瘫坐在地，神情颓废。 她们一家子要怎么活啊？ 两口袋粮食，家里这么多张嘴巴，一个月都难撑。 见状，李氏也不想多说什么，转身就去了厨房做饭，只想快点送走这尊大佛。 四个半大的男娃跑到了院子，纷纷围住了坐在地上的奶奶，他们也不是啥都不懂，此刻脸上再也没有笑容。 “奶奶，你快起来，我们是不是没有肉吃了？” “是啊，奶奶我们能不能不要走，我喜欢吃肉。” “我也是，我不走，我要留下来吃肉，回家没有肉吃，要饿肚子。” “就是就是，奶奶我也不想回家。” 刘老太的耳朵边全是要吃肉的呼声，这让她突然来了气，一巴掌打在离自己最近的孙子身上。 “挨千刀的，吃肉，吃个屁的肉，还不是怪你们爹，要不是他们偷东西，我们还能再吃好长时间的肉，不成器的东西。” 顿时，院子里孩子的哭声，刘老太的骂声，全都掺杂在一起。 李氏做饭菜的脸色阴沉得像要下雨的先兆。 她这次直接用黑面做了窝窝头，反正糙米被偷完了，不可能还去拿好的粮食出来煮。 其实就是这一顿饭，她也是不想做的。 只是婆婆发话了，她才勉强做。 这一顿饭很简单，黑面窝窝头，一盆凉拌野菜。 饭桌上，刘老太和几个孩子看着一点荤腥都没有，脸色十分难看，只是这一顿都是难得的，她也没说什么。 只是快速地给四个孙子夹着野菜。 “你们赶紧吃，吃得饱饱的，吃过这顿，下一顿可就没着落了。” 四个娃从小到大都被家人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再加上这几日在姜家更是好吃的好喝的惯着，哦现在让他们吃又黑又硬的窝窝头，大人都不习惯，更别说小孩子了。 “我不要，这个好难吃，我要吃肉。” “我，我不要回家，我要吃肉肉。” ..... 姜家饭桌上，全是小孩的哭声，喊声，刘老太也懒得管，自己能吃得下啥，就吃啥，她知道这一顿吃过，很可能再也吃不上饱饭了。 至于几个孙子，她已经不想管了。 反正两个不成器的儿子偷了两麻袋的粮食，总不会饿着自己的亲儿子。 这顿饭，姜家人都没上桌，就是不想看见这一家子的嘴脸。 只是那几个孩子的吵闹声实在太大，大家都被吵得心烦意乱。 姜婳走出去，二话不说，一棍子摔在饭桌上，发出巨大的响声。 “你们再哭，信不信我把你们全部扔出去？” 四个小孩面面相觑，再也不敢任性，只是也不吃桌子上的东西，就看着自家奶奶吃。 看得满是嫌弃。 看着刘老太直接用手抓，一盆菜都糟蹋了，她也没有回收的想法，冷声道： “没吃完的打包走吧。” 什么？还有这种好事情？刘老太咽下去最后一口饭菜，准备再确认一次，发现桌子前的人影已经走远了。 她发出不屑的声音。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啃不动的黑窝窝，也是现在我才稀罕，放在以前，我也懒得看一眼。” 想起来以前的日子，刚死男人那几年，两个儿子还小，她的日子确实艰难，可是后面娃大了，能帮着干活了以后，她的日子就好过起来了。 黑面窝窝头，她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了。 这玩意儿硬邦邦的，口感也不好吃。 可如今......她却要人家施舍。 不经悲从中来，抬头看着老天，泪水缓缓流下来。 “贼老天！快点下雨吧。” 再不下雨，她能不能活过这个冬天都说不准。 年纪越大，她越怕死，怕躺在湿漉漉的地下，怕看不到孙子们长大成人......害怕的有很多。 恍惚间，刘老太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那时候她的男人还在，她生了两个儿子，那两年她在村里扬眉吐气，在婆家也坐稳了地位。 第一百三十六章 突然猝死 刘老太眨了眨眼睛，她看到了年轻时候的男人，就在她的前面，像刚成亲时那样看着她，满眼宠爱。 “你来接我了。” 刚说完这句话，刘老太整个人直接往后倒了下去，四个孙子被吓傻在原地，竟然没一个敢去拉人。 直到看到自家奶奶后脑勺流出的鲜血，把地上的泥巴染成了暗红色，四个孩子才大哭起来。 其中有一个边哭边去喊人。 “姨母，奶奶摔倒了！快来人啊！” 李氏本来还在跟自己男人发脾气，将这个姨母里里外外骂了一个遍，猛然听到孩子的哭声。 两人对视一眼，立马跑了出去。 等大了院子里，一看见刘老太倒在地上，头上还在流血，李氏脸上的血色顿时就消失了，变得苍白。 “大强，完了，说不清了。” 姜婳也闻声赶了过来，看见地上躺着的刘老太，身体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手摸上刘老太颈子上的血管，脸色阴沉，没有反应。 她不死心，再次趴上刘老太的胸口，没有一点起伏，更听不到心跳的声音。 人死了。 “怎么样啊？婳婳。” 李氏寄希望于自己的女儿，虽然知道自己的女儿不会医术，但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对上自家娘殷切的眼睛，她摇了摇头。 “死了，救不了。” 完了！刘老太死在她家，她不用想，都知道冯家两个小子和媳妇会怎么样赖上姜家。 姜婳抿着唇，心情也差到了极点，哪怕还有一点生命迹象，她也能用异能从鬼门关拉回来，人死了，她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既然没办法，总要解决问题。 不关他们家的事情，冯家也休想纠缠半点。 “娘，我去请村长。” 李氏才反应过来，这件事情确实要通过村长，他们家也不能背上杀人凶手的名声。 “行，让你爹跟你去。” 两人迅速往村长家赶去。 这时候，姜老太也感觉到了不好的预感，便从床上爬了起来，打开门看着自家儿媳妇就站在院子里，她大声喊道： “春芳，怎么了？我怎么听到孩子在哭？” 李春芳一回头，就看见自己婆婆正杵着拐棍走来，她连忙上前去扶，还特意侧了一下身子，妄图挡住自家婆婆的眼睛，硬挤出一个笑脸出来。 “娘，外面日头正毒，你还是进去歇着吧。” 自家儿媳妇一说慌，那表情就不自然，这么多年，姜老太早就摸清楚了儿媳妇的性子。 此时，也知道肯定出事了，她的心悸还没过去。 “你不用诓我，我还没老眼昏花，地上怎么躺了个人？” 话才说完，她已经看到了地上躺着的人的相貌，姜老太的脚步声停了下来，拐杖也从手中脱落，直接掉在了地上，滚到了刘老太的身旁。 “姐.....姐姐，你，你这是怎么了？” 苍老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还微微颤抖着，她不敢相信早上还在骂她的人 ，现在躺在了地上。 再也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姜老太步履瞒珊，扑到了地上的人身上，满脸都是眼泪。 “你起来啊，起来骂我啊！你躺在这里做什么？” 听着婆婆嘶哑的哭喊声，李氏这心里难受得紧，她不心疼刘老太，只是心疼自家婆婆。 本来这两年身体就不好，这样大喜大悲，她真怕婆婆承受不来。 看着哭得越发大声的姜老太，李氏赶紧上去轻轻安抚着。 “娘，姨母是吃了饭走的，总算是没有做饿死鬼，你也别难过了，要注意自己的身子。” 李氏心里也有些怅然，早知道这是姨母的最后一顿，她就是再恨，也会做点好吃的。 可惜生命无常，谁也猜不准。 四个孩子也在边上小声哭着，他们的奶奶死了，他们心里又慌又害怕。 撑腰的人不在了，他们也不敢大声哭，也不敢像以前那样耍赖。 不多会儿，姜家父女带着村长来了，吴磊走近一看，用手在鼻子下面叹了一下，果真是没有一点气息。 看着愁云满布的姜家，他长叹了一口气。 “准备身后事吧。” 姜大强的眉毛拧成了麻绳，都可以夹死苍蝇了。 “村长，你得给我们证明，她的死跟我们没有关系。” 吴磊这才明白，感情姜家这是怕被赖上，他又蹲下仔细看了姜老太的周围，确实没啥疑点，就是摔死的。 “她摔倒的时候，有人看着吗？” 这时候，李氏才想起来，他们是没看见，四个孩子看见了啊，一转头就急吼吼对着四个孩子道： “快跟村长说你们奶奶是怎么摔的？” 四个孩子害怕得不敢说话，身子紧紧挨在一起，这给李氏看得着急上火。 “你们怎么回事？赶紧说啊！你们不是跟她在院子里吃饭吗？” 看着凶神恶煞的李氏，四个孩子哇的一声，直接大哭了起来。 “哎呀，这个紧要关头，你们哭什么啊，我又不吃了你们。” 李氏只觉得自己像在热锅上的蚂蚁，急得直打转，姜婳拉住了自家娘，劝解了两句。 “娘，你先别急，他们年纪小，被吓着了也正常，给他们一点时间。” 小孩子容易被吓着，她是明白的，只是自家娘心急，忘记了孩子的特性。 经过她的提醒，李氏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逼问刚刚亲眼目睹奶奶死了的孩子，确实是残忍。 这会儿也不敢问了。 村长一看，觉得问题不大，这个现场没有人为的痕迹，不至于扯皮。 “行了。赶紧通知这家人吧，现在的天气，这尸体可不能就这样放着。” 最后姜家决定马上通知冯大冯二，走路太慢，最后是姜婳骑马去通知的。 在半路就遇到了搬着麻袋的两兄弟，马儿的嘶声惊扰了兄弟俩，还有两个媳妇。 看着停在他们面前的姜婳，二人的人如坠冰窖，竟然追上了他们，两人的目光落在麻袋上，脸上顿时心虚不已。 冯二脸上带着苦色，声音带着哀求。 “侄女儿，你就放过我们吧，家里一点吃的都没有，我们就这么空着手回去，会被饿死的。” 冯大生怕她不同意，连忙跟着附和。 “真的，这两麻袋的糙米算我们借的，干旱过去了，我们一定还给你家。”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互相推诿 若是他们一开始这样大大方方的说要借粮，她娘未必不会借给他们，始终是一家人，谁也不会见死不救。 可这家人的吃相......实在是太难看了。 明知道日子不好过，这两兄弟竟然偷走一半的粮食，很显然，根本没管姜家这么多人的死活。 “你们倒是想方设法的活，却丝毫不管自己老娘的死活，真是不配当人。” 除了冯二，其他人都是一头雾水，一向精明的冯二听出了一丝不对劲，脸色凝重。 “是不是我娘出事了？” 姜婳面无表情的脸上，闪过嘲讽之色。 “托你们两个贼的福，气血攻心，站不稳摔死了。” “砰！” 麻袋应声落地，她的眼睛一一扫过四张呆愣的脸，只觉得心寒，这种没有感情的人，多看一眼，她都嫌晦气。 “尸体还在我家院子里，谁跟我骑马先回去处理后事？” 听到这话，兄弟两人面面相觑，冯二最先开口。 “大哥，你是长子，你先去吧，我走路来。” 一听这话，冯大老实憨厚的脸上出现了苦涩。 “小弟，你这是什么话？你忘记我恐高，我哪敢骑马啊？再说娘平日里最疼爱的儿子是你，还是你先去吧。” 两个媳妇也反应了过来，加入了争论的队伍。 “小弟，不是我说你，娘平日里对你们小两口那样好，地里的活儿都舍不得让你们做，现在到了置办娘的身后事，你竟然这样推诿，娘知道了，只怕要死不瞑目。” 这时候，冯二一听，当即高声反驳。 “大嫂，你这是什么话？大哥身为长子，娘早就说了，以后养老是要跟着你们的，如今娘的身后事，本来就应该你们来办，你跟我胡扯什么？” 俞兰也躲在自己男人身后跟着附和。 “娘当着我们所有人说过，以后养老要去大嫂你家的。” 他们早就分了家，只是修的房子就在边上，所以这家名义上是分了，实际上还在一起过日子。 小叔子两口子的话让美凤都要气疯了，她当即垮脸。 “小弟，你大哥老实，平日里没少被你欺负，但是这件事情上，你休想再占便宜，以前娘在，我让着你们，现在娘不在，我可不忍了。” 美凤抱着手臂，拉着自家男人站在一边，冯二知道，大嫂一直以来都是个厉害的，今日他恐怕推脱不掉。 “大嫂，你这话说得，娘不是哪一个人的，两个儿子平摊费用，如何？” 这时，冯大立马点头。 “这样可以。” 见自家男人答应了，美凤只是狠狠剜了他一眼，并未说什么。 按她说，娘最疼哪个儿子就应该哪个儿子来。 不过说了，自家的傻男人又要跟她生气，索性不是自己亲娘，只要自家不吃亏，不管他的。 旁观的姜婳，看着两个好大儿互相推诿，丑态尽出，脸上讽刺的意味越发明显。 这就是刘老太看重的儿子，老娘死了，他们脸上没有看见半点悲伤，甚至都不想操办身后事。 果真是世间百态，丑态最多。 “姨奶奶要是看到你们这个样子，只怕棺材板都压不住吧。” 两个大男人一听，脸上闪过难堪，这丫头真是不懂事，长辈说话，哪有她插嘴的。 他们敢怒不敢言，这时候，冯二站了出来。 “姜婳，你这马能坐三个人吗？” 姜婳：？？ 她没好气。 “坐不了，最多一个人，快点决定。” 反正都是平摊，谁去都一样。 四个人也没有什么可争论的，两个男人最后是猜剪刀石头布来决定的，最后是冯二输了。 美凤不好的脸色，立马笑出了花。 “小弟既然输了，就赶紧跟姜婳去吧。” 输了没话说，冯二只是拉着自家小媳妇到旁边交代了两句，随后就拉着俞兰来到了冯大的面前。 “大哥，我先去处理娘的事情，你们在后面来，我媳妇就劳烦大哥大嫂照顾。” 最后姜婳也没便宜他们，将两口袋的糙米放到了马背的两侧，带上冯二一骑绝尘。 只是半个时辰便到了姜家，姜家院子里支起了一个茅草棚，罩住了尸体，免受太阳暴晒。 冯大跳下马，看见自家娘的躺地上的样子，头顶的血迹已经凝固成了暗红色。 自家娘的眼睛是闭着的，神情竟然呈现一副安详的样子，他没有轻易下定论，而是唤来自家儿子，走到了偏僻之处。 “爹问你，你看见奶奶是怎么摔的了吗？” 被问话的孩子看见自家爹，惧怕的神色少了一半。 “中午我们跟奶奶一起吃饭，窝窝头又硬又难吃，我们都不吃，就奶奶一个人吃，她吃着吃着站了起来，突然就往后倒了，后来姨母他们才出来，说是奶奶死了。” 小孩说着眼睛里有了眼泪。 冯二也听明白了，自家娘的死跟人家姜家没有啥关系。 为了一个死人得罪姜家，显然不是明智的。 他心里已经有了决断，摸了一把自家儿子的头顶，声音轻了许多。 “别哭了，奶奶不在了，你还有爹娘。” 小孩子哭着点头，他已经八岁了，是大人，不能哭鼻子。 冯二先是跟李氏和姜大强道了谢，再去安抚了一番姜老太。 这一番操作，倒是惊呆了姜家的人。 一点都不找麻烦？ 只有看透一切的姜婳抱着手臂，面色不佳的看着冯二跟家里人说话的样子。 一个本来就不是好人的人，突然变好了，那一定是有所图。 最后，冯二看着自家老娘的尸体，直接向李氏跪了下来，这给李氏和姜大强吓了一跳。 “冯二，你这是做什么？赶紧起来。” 姜大强也赶紧去拉扯跪着的冯二。 “是啊，有事你就说，下跪是怎么回事儿？” 这时候，冯二见差不多了，流着眼泪，一副难言的样子。 “大哥大嫂，我也是没办法啊，家里面什么都没有了，这酒席我实在是操办不出来。” 闻言，李氏和自家男人对视，随后，李氏才问： “酒席也不是非办不可，现在到处闹饥荒，你办酒席，能把你吃垮。” 冯二本来也想过办酒席，村里那些穷鬼现在什么都拿不出来，办酒席他们要亏死。 而且，他也没钱办。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五两借条 他装着抹了一把眼泪。 “可是我身上连买棺材的钱都没有，希望大哥大嫂借我一副棺材钱。” 一副棺材钱可不少，特别是这种暴毙的，有些人家卖身葬母。 一副棺材三两银子是要的，这还算是便宜的。 他们跟冯家关系并不好，这下要借出去这么多银子，还是慎重一些。 姜老太愣愣地看着地上的亲姐姐，眼泪不自觉往下流，这一幕被姜婳瞧在了眼里，她走过去握住那双干枯起皮的手，比平时冰凉。 “奶奶，你别太难受了，姨奶奶也算是走得没有痛苦。” 人有千万种死法，猝死也算是痛快不受罪的一种，在她看来，这也算是一种福气。 就她家两个好大儿，断不会伺候生病的老娘。 若是到了那种地步，才是生不如死。 看着越发成熟稳重的孙女，姜老太喃喃。 “孙女，冯家真的没有钱，老姐姐的后事......他们肯定办不了。” 姜婳明白自家奶奶的意思。 “奶奶，你想要帮他们吗？” 面对孙女的问话，姜老太看着地上的姐姐，仿佛看到了小时候的她。 那时候她总是带着自己爬树，下河，全村人都嘲笑她是假小子，她也不怕。 或许胆大妄为的她，才是父母偏爱她的原因吧。 她曾经很在意这个，如今却觉得毫无意义。 “孙女，人死了最终会变成一捧黄土，她做的事情就算了吧。” 人死一笔勾销，她是同意的。 但是还有没死的，看在姜老太的份上，她可以出这个钱。 可是不能白出，特别是两个包藏祸心的。 “奶奶，你别担心， 爹娘都不是什么狠心的人，会帮忙的。” 闻言，姜老太提着的心才放了下来，她知道儿子媳妇是好人，不会狠心不管。 她知道，姜家的钱是在孙女身上，得孙女同意才行。 果不其然，一会儿李氏就走了过来，也没避着人。 “婳婳，姨母家没钱了，这一次就帮他们最后一把，总不能让你姨奶奶就这么放着。” 死人是大事。 姜婳抿着唇，站了起来，当着冯二的面道： “借钱没问题，但是要写借条。” 李氏也看向冯二，后者感受到了几道视线的压迫，连忙点头。 “这是应该的，我愿意写借条。” 李氏知道古家是念过书的，当即去请了人，古言当即就在家写了借条。 等拿着回来，李氏就让冯二按了指姆印。 姜婳借了五两银子出去，就由姜大强带着出去置办东西去了。 酒席不办，该有的不能少。 当天夜里，冯大等人终于走到了姜家，在院子门口就披了麻戴了孝。 姜家院子里火光通明，里面的道士正在作法。 直接从姜家发丧，选的位置也是在姜家村。 三日后，刘老太总算是下葬了，就埋在姜家村半山腰的位置。 是姜老太给自己选的位置，如今给了自己姐姐，她心里五味杂陈。 在院子里抬眼就能看见的大山，她总觉得姐姐在跟她遥遥相望。 这让姜老太时常饱含热泪。 冯家人已经离开三日，看着姜老太时常悲伤，姜家人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以前的姜老太还带带孙子什么的，现在是孙子也不带了，整日以泪洗面，整个人憔悴了一圈。 李氏担心她，总是在家陪着她，跟她说话，可是效果不明显，婆母总是跟她说着话就流泪。 甚至还让她准备好棺材，哪一天她也要去了。 这几日，姜婳忙里抽闲，带着大丫回到了原来的家，只花了一日的功夫，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 村口，汪闵带着一群汉子进了村子，村长和姜婳赶紧迎了上去。 她最先打招呼。 “汪叔，一路辛苦了，先去我家吃午饭。” 汪闵哈哈大笑，跟那日她见到的精神状态完全不一样。 “姜丫头，我们人可不少。” 姜婳嘴角上扬，十分豪气。 “饭菜都是粗茶淡饭，不过一定管饱。” 一群人说说笑笑就到了姜家的院子，李氏已经摆好了两桌子饭菜，桌子上还有烧酒。 这是姜大强去其他村子打来的烧酒，味道谈不上多好，反正够味儿。 他作为主人家，第一时间迎了上去，跟带头的汪闵相谈甚欢。 村长也跟他们坐在了一桌。 李氏带着自家人就在厨房里面吃，外面全是男人，她们避开点更自在。 午饭过后，姜婳带着人去了大丫家的院子。 “汪叔，这段时间你们就住在这里，条件简陋，你们别嫌弃。” 汪闵看着院子，破败却干干净净，一尘不染，东西杂物归置得整整齐齐。 这丫头明显是花心思了的。 “不碍事，都是糙汉子。” “行，汪叔，你们一路辛苦了，休整一番，明日再开工。” 汪闵笑着点头，将人送了出去。 “好了，大家休息吧，村里条件就这样，将就一下。” “老大，你这说的啥话？兄弟们跟着你，什么时候在意过这些了？” “就是，而且这主家也是实诚人，饭菜油水很足，我们吃得很饱。”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这话，汪闵笑了，这些都是从开始就跟着他到处打零工的兄弟。 后来他出名了，也还是跟他们联系着，只要是他修的房子，都会叫上他们。 曾经那些煎熬的日子，都是他们陪着过来的。 即便他有名了，也还是没有忘记这么一群人。 “行，赶紧去休息，明天就开工了。” 众人散去，开始各自找地方睡觉。 床是用长条板凳搭的大通铺，上面是一整块木板，上面铺着厚厚的干草，再上面是一层薄棉，靛蓝色的粗布床单。 看起来倒是赶紧整洁，汉子们原本以为会连床都没有，全部打地铺。 谁曾想，主人家是个巧人儿，想得如此周到。 汪闵觉得口干舌燥，朝着外面喊了一声。 “小鱼儿？” 不一会儿，一个人影跑了进来。 “师傅，你唤我作甚？” 看着脸上比平时多了更多灵动的小徒弟，他也开心。 “你小子第一次来乡下，倒是有新鲜感，都顾不上师傅了。” 闻言，小鱼儿嘴巴微微撅起，眉眼拧着。 “师傅，你又不是七老八十了。” 话音刚落，脑袋上就挨了一巴掌。 “没老也要你照顾，好徒儿，快去给师傅倒杯水来。” 第一百三十九章 求上门来 小鱼儿撅着嘴巴去找水了。 第二日清晨，姜婳就过来让工人们都去家里吃早饭。 早饭是炖狼肉，凉拌野菜，糙米饭，配上一碗鸡汤。 这丰富的肉食，可给工人们看呆了，浓郁的肉香味被吸入鼻腔，疯狂的地咽口水。 不是正在闹饥荒吗？大妹子家怎么还能吃上肉？ 汪闵看着也是小小惊讶了一把，他看了一眼，全都是干货肉，想来是平时存下的。 这家人不会把肉全部拿给他们吃了吧。 是太实诚了一些。 他看向姜婳，开玩笑似的道： “丫头，你家不会把肉全部拿出来了吧？” 姜婳笑得眉开眼笑。 “汪叔，只要你们好好修房子，这肉管饱，若是不够吃，我去山上给你们打去。” 众人一听，才知道眼前这小姑娘竟然是猎户，怪不得能拿出来这么多肉。 “行，你放心吧，我们吃了你的饭菜，肯定会把活儿干好。” 一行人说说笑笑，把饭菜都一扫而空。 饭后，姜婳开始带着他们去选定好的位置，汪闵带着让人祭拜了当地土地神，随后姜家摆上祭品和香。 汪闵面向选定的空地，拿起一把锄头，左手左脚朝前，屏息闭气，先在土地中间动三下，并在建地的左前，左后，右前，右后各动三下。 仪式结束后，姜婳点燃了一串鞭炮，烧金纸，并分站在另一旁，听着汪闵大声讲明所请的申明，才算礼成，姜家人和村长以及古家一家人，王家人，张荷花母女两人，还有潘红梅家都跪在地上叩首。 动工仪式才算完成。 接下来就是汪闵他们的事情了，姜婳看着他们规划地基，开始挖地基。 他们也跟着打下手，李氏和大丫回去煮中午饭，至于姜大强，也扛着锄头加入了挖地基的队伍。 本来顾及他的腿，姜婳劝了两句，愣是没劝动，人家说已经没有问题了，不让他干活，他浑身都难受。 这学堂自家闺女下了大力气，他自然也要出份力，支持自家闺女。 这话让姜婳又感动又无奈，随即也只能随他了。 众人忙得热火朝天，这时候，村长家儿媳妇跑了过来，气喘吁吁，却顾不上休息，神色焦急。 “爹，你快回去！其他三个村的村长都在我家，他们都要找你。” 吴磊的眉头瞬间变得凝重，他扭头就对姜婳说了一句。 “姜丫头，他们肯定是为了挖水的问题来的，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两个村的人 ，吴磊表示真的有些害怕。 能找到他这里，必然是有纠纷。 这是村里的大事情，姜婳也没推辞，点点头，就跟着村长走了。 村长家小院里，站满了人。 两个村长互相对峙，谁也不让谁，身后都站着自己村子的人，气氛十分凝重。 吴磊一进院子看见的就是这副样子。 完蛋！ 两人一进院子，就被几十双眼睛死死盯着，姜婳泰然自若，吴磊不由得移开了眼睛，显得有些底气不足的样子。 这时，一个中年男子脸上的怒气十分明显，朝着他走了过来。 “吴村长真是好运气。” 嘲讽的语调十分刺耳，姜婳看了过去，原来是他。 这人她还记得。 荷花村村长李义，今日看样子是来找麻烦的。 吴磊赔着笑脸。 “李村长，你这是什么话？我的运气一直都好，也不是第一天这样。” 不就是眼红他们村免税了吗？老子偏要嘚瑟。 看着虚伪做作的吴磊，李义只觉得胸膛都要被气炸，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他冷哼一声。 “小人得志，要不是那老头无情无义，这等好事儿会落到你的身上。” 一听这话，姜婳皱眉。 “古村长是个好村长，你空口白牙诬陷人倒是玩得很溜。” 李义的眼睛淬了毒一般瞧着她，这个死女人，他可是记忆深刻，他不找她的麻烦，她倒是还敢冒头。 “好村长？当初他们要饭要到我们村子来，我可是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可是那老头一点风声都没给我，到了你们村子，免税的事情他倒是说了。” 吴磊一听，立马就站了出来。 “我呸！李义，你咋那么不要脸啊？你给那点东西，叫好吃好喝？我告诉你，当初古村长带着一众村民来到我们村子里，我第二天就让人给他们修房子，我们村民们对他们又送东西，又带他们找吃的，人家是真感激我们，才把这事儿说出来的。” 李义脸上闪过惊讶，恶人村的人有这么好？ 不可能！ “吴磊，就你们村那些个懒汉，我才不信你这幅说辞，搞不好使了什么手段。” 这年头说真话都没人信，他怎么了？人不能改变吗？这段时间以来，他被姜丫头改变了很多很多。 不过他可没必要跟这种人说，万一来抢人怎么办？ 姜婳也见不惯这种小人，心脏看什么都脏。 “村长，让他们说事儿吧，那边还忙着呢。” 对，姜丫头不说，他都差点忘了，可没功夫在这儿还是扯皮，学堂才是大事情。 “李义，我懒得跟你吵，你赶紧说，有啥事儿？” 旁边一位存在感很低的男人，主动站了出来。 “吴村长，今日来是为了商议我们村子通水的事情。” 吴磊看过去，只见一个身材矮小的中年人，面上看着憨厚老实，满脸笼罩着愁绪，他浑身脏兮兮的，说是讨饭的都不为过。 这就是枣花村的村长刘正海，说起来他们村是距离自己村子最远的。 开沟渠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刘村长是有什么困难吗？” 城主已经应允了，他们完全可以自行上山挖沟渠，他又不能说什么。 刘正海眉目拧巴在了一起。 “吴村长，眼下就有困难，如果我们村从山顶上开始挖，会绕很大一截远路，可能要增加半个月的时间，不瞒你说，我们村子早就没水了，整日大家靠着啃树根过活，甚至有些人饿得吃土，肚子变得又大又圆，还不能排便就死了。” 这话听得众人皱眉，没想到枣花村的日子已经这么难过了。 刘正海说着说着已经哽咽了。 “所以吴村长，希望你能让我们村直接从你们村的水池里引水，这样一来，可以省很多时间。” 他们村的村民们个个都面黄肌瘦， 去山上遇到野兽，根本活不了。 第一百四十章 村长敲竹杠 他早就听说恶人村的事迹，就是他们村当初上山挖沟渠，也是又是杀狼，又是杀鳄鱼的。 水中的鳄鱼不可能只有一头，若是他们村的人遇上，只能给鳄鱼填肚子。 左思右想，还是从恶人村直接引水才算是省时省力。 一旁的李义这时也深思起来，他良久才开口。 “我也是这个想法，想从你们村子直接引水。” 吴磊听了忍不住翻白眼，来求人的，刚刚你那么冲干嘛？ 他真是脾气好。 “你们村这么近，自己去山上呗，我记得你们村还挺多壮劳力的，挖个小小的沟渠，那是轻而易举。” 李义盯着他，脸色阴鸷。 “壮劳力多有什么用，抵不上你们村的一个女子，再说鬼知道什么时候会下雨，我费劲去山上挖沟渠，还不如从你们村的水池里引，要是下雨了，你自己把口子堵住不就行了？” “李村长，你这般态度倒想是我们在求你一般，这只是方便你，我们凭啥同意？” 一旁的刘正海一听，脸上的愁绪都快满出来了，当即就要下跪。 “吴村长，我求你了，真的没有活路了，就挖水的这段时间，我们村民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你就答应我们吧。” 吴磊看着声泪俱下的刘正海，这心里也不是滋味，他连忙将人拉起来。 “哎呀，又没说不答应你，我只是看有些人态度不好，特意恶人他的，你的要求我答应了，不过有一点。” 大喜过望的刘正海连忙抹着眼泪。 “有什么要求你尽管说，我都会答应的。” “你们枣花村可以从我们村饮水过去，但是不可以挖到村民们的地，就是你们也要绕路。” 如今村民们的地里都种上了菜，而且也挖了沟渠，他也得保障自己村子的利益。 “行，没问题，吴村长你就放心，我会看好村民们，绝对不会挖到你们村的地。” 听了许久的姜婳，突然出声。 “刘村长，你们大可不必从我们村水池里引水，你们可以从山脚下的沟渠上开个口子，这样就不用从我们村的地里穿行，更省时间。” 吴磊一想，完全行得通。 “对对，姜丫头说得没错，从山脚下开更合适。” 突然想到了什么，吴磊再次说： “你们可以先从我们村这头挖起，每天可以派人来我们村打水，这吃的，目前我们村子也没有多余的，你们可能要自己想想办法。” 这话让刘正海惊喜得都快忘记反应，他愣了一会儿才千恩万谢。 “吴村长，你真是深明大义，以往都是我们误解了你们村，只要有水，就饿不死，我替村民们谢谢你，等到大干旱过去，我们一定会报答你的。” 吴磊摆摆手，他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 “刘村长，你不用这样，这事儿城主早就应允了，而且我们这几个村子要互帮互助，团结一心哦，才能度过这次难关。” 一想起这个，刘正海也伤感了起来。 “是啊，竹基村被山贼灭了村，红土村也并入了你们村子，现在可就剩下我们三个村子了。” 气氛变得凝重，吴磊深吸一口气。 “行了，不要想那些事情了，我们这些人操心再多都没用，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的村子，你赶紧忙去吧。” 刘正海点点头，再一次千恩万谢，才匆匆离去。 这时候，只剩下李义，他拳头捏得紧紧的，脸上的神情很不好看，看见刘正海达成了目的离开，他这心里就是不舒服。 “吴磊，你到底怎么想的？” 吴磊实在没好气。 “你要求人就好好说话。” 从他一进门就阴阳怪气的，这像是求人的态度吗？ 要不是他们村子里的水快见底了，他是真的不想来受气，李义重新调整了心态，才挤出来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 “吴村长，请问刚刚我跟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了？” 这还差不多，吴磊心里暗爽。 “按理说你们村离得最近，完全可以从山上挖沟渠的，人家刘村长他们是真没活路了，你们村子好歹有水有吃的。” 看着满脸笑意的吴磊，李义只觉得心中窝火，恨不得一拳头揍上去。 但不行，恶人村确实不是以前的恶人村了。 “吴村长，你也不用绕村子了，傻子也知道从山上挖沟渠有多少不确定因素，且不说山中的猛兽，就是水里的鳄鱼，我们也应付不来。” 吴磊笑得很是嘚瑟。 “你这消息打探得够全面的，连鳄鱼都知道。” 李义没说话，他觉得再多说一句话，自己都要克制不住脾气动手。 沉默了一下，吴磊看了一眼姜婳，见她神情淡淡，大致明白了她的想法。 “答应你的请求没有问题，但我有一个要求。” 总算是答应了，李义提起的心微微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不会挖到你们村里的地。” 吴磊笑了笑。 “这只是第一个要求，另一个是我们村里没吃的，想要从我们村子挖沟渠，你得出两百斤莲藕。” 这话一出，忍了许久的李义，立马跳脚，指着他的鼻子就骂了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刚刚怎么不问刘正海要东西？到我张口就是两百斤莲藕，你的心也太黑了。” 吴磊的神情丝毫不变，用手掏了掏耳朵。 “刘正海他们村子人都饿死了，有东西给我吗？” 听着这话，李义气得牙痒痒，合着当他是冤大头。 “吴磊，你做事情一定要这么绝吗？就不怕我去城主那里告你？” 告他？他还真不怕，吴磊现在可不像以前那样软弱。 “你赶紧去告我，城主是说了你们可以从我们村的水源引水，但是没说要从我们村里引水吧？反正条件我已经说了，随便你们引不引水？反正对我又没有什么影响。” “欺人太甚！你给我等着。” 李义气不过，转身就走了，他决定今日就去逍遥城。 看着李义怒气冲冲的背影，吴磊这心里突然就慌了，扭头看着姜婳。 “姜丫头，他不会真的去告状吧？” 刚刚还在硬气的吴磊，周身的气势一下就弱了，姜婳嘴角上扬，调侃道： “村长，你刚刚敲竹杠的时候，可是硬气得很。”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夫子也爱吃肉 “嘿，丫头你就别笑话我了，还不是以前那家伙老是对我冷嘲热讽，我可不得出口恶气。” 姜婳看着摸头的村长，已经改变了很多，起码没有那么窝囊，她还是应该多鼓励的。 “放心吧，他去告也没用，城主不会搭理他的。” 毕竟城主付出了比两百斤藕更多的东西，他才不会多管闲事。 一听这话，吴磊也放了心，脸上的表情松懈了下来，他暗戳戳地想，刚刚应该多敲诈一点。 姜婳一眼看穿他的想法，还是提醒了一句。 “李义小气，为人狭隘，要太多只会把他惹急，村长不如把重点放在村里学堂上面，没事多去跟其他村子宣传出去，到时候有他求你的时候。” “真的？” 其实他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念书有什么作用？就是认识几个字，谁会来念书啊？读书可花钱。 吴磊并不看好这件事情，所以一直都是让姜丫头自己折腾。 “村长，秀才可是能免税的，而且在外面，谁都会给秀才三分薄面，若是运气好，考中了状元，可是能做父母官的，反正我家的孩子都会送到学堂。” 这些都是肉眼能看得见的好处，姜婳深知念书的好处还有更多，只是眼前人注定是理解不了的，只能捡着一些看得见摸得着的好处说。 果然，听到免税，吴磊的眼睛亮了。 “一直都免税？” 见她点头，吴磊一拍大腿。 “行，我也得把家里的小子送去，就算考不中，去逍遥城当个伙计，掌柜的，总是可以的。” 随后，吴磊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两条眉毛揪成了一团。 “可是姜丫头，三十两应该不够修学堂吧？现在都是你自掏腰包出的钱，这以后还不上怎么办？” 关于这个问题，她早就想好了，姜婳的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对着吴磊道： “村长，这个问题你就不用操心了，我不用村里还。” 什么？ 吴磊感觉更茫然了，还想问点什么，发现眼前的人已经走出去了。 他连忙跟上去，两人来到了学堂的地方，跟着打下手。 一直到中午，大丫来叫众人去吃中饭，姜婳才打招呼，让村长也去吃，这一早上，姜婳都把村长的所作所为看在眼里，早上没偷懒，没作妖。 还算是下了大力气的，后背的衣服跟其他人一样，湿润了一大片。 汪闵带着自己的兄弟们回到了姜家院子，就看见一身白长衫的夏知许，这人浑身都是读书人的味道，坐在那里就让人不容忽视。 他看向旁边的姜婳。 “姜姑娘，这是？” 姜婳也感到微微的惊讶，夫子怎么在这里？ “姜姑娘，我觉得一个人实在有些闷，就上门叨扰了，你不介意吧？” 自己找上门的夏知许先开口，姜婳连忙摇头，脸上带着微笑。 “夏夫子，不用见外，只是怕你难跑，才给你送饭，你若是不嫌弃，以后到饭点都可以来我吃。” 夏知许脸上的儒雅笑容更多了，他淡淡道： “这是我的荣幸，我倒是很喜欢姜姑娘你家的氛围，人多挺热闹的。” 闻言，姜婳点点头，她对着汪闵等人介绍。 “汪叔，这是我们村的夏夫子。” 原来是先生，汪闵这辈子很是敬重读书人，当即了抱拳行礼。 “我最敬重的就是读书人，夫子，我叫汪闵。” 夏知许眉间闪过一丝惊喜，竟然是他。 “汪大师，我可是早就听过你的事迹，你在逍遥城的小木屋可真算是精美。” 这姜家真是有本事，竟然能请来汪闵大师，这人软硬不吃，接活儿全看心情来。 汪闵当初给城主府修建了一座房子，因此一战成名，听过他并不奇怪。 他脸上带着笑意。 “那感情好，夫子竟然认识我。” 有本事有脾气的人，自然是被人知道的。 这位汪师傅可是在逍遥城的贵族圈都出了名的，出名的脾气臭，可奈何人家是真本事，还跟城主有过交情，很多人是敢怒不敢惹。 夏知许对这位姜姑娘的本事又感到惊讶，跟城主大人交好，还能请来这位怪人，真是有本事。 “饭菜好了，大家都别站着了，赶紧坐下。” 端着一大盆菜的李氏眉梢都带着笑，她家可是好长时间没有来过这么多人，而且都是大人物。 就说村长，以前哪里将她放在眼里了，现在对她说话也客客气气的。 大丫跟着上菜，这一次姜家摆了三桌饭菜，男人们坐两桌，姜家的小孩和女子都坐一桌子。 这顿饭吃的是炖狼肉，这是最后几块，加了一些干蘑菇，卖相看起来不好看，但是香味勾人。 还有凉拌的野菜干，最近地里已经冒出来了一些白菜苗，她将撒得太密的扯了起来，做了一大盆汤菜。 夏知许尝了一口狼肉，顿时味蕾大开，没想到这农家的饭菜这般好吃，看起来不好看，可是量大管饱。 也不知道是今日人多还是咋地，他竟然觉得这顿饭菜比起前几日的都好吃。 这肉的香味跟他吃过的都不一样，实在是太好吃了。 旁边的姜清策悄悄观察着新来的夫子，对着肉菜大快朵颐，眼睛微微瞪大，直勾勾的。 读书人也这么爱吃肉吗？ 这跟他印象里的夫子不太符合，现在的条件，似乎也请不来什么好的夫子，他收回了失望的眼神。 默默吃着碗里的糙米饭，这些日子他有多兴奋，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居然又可以读书了。 曾经他以为要很久，没想到......他的目光穿过桌子，看向了靠近厨房的那一桌子。 她最近变廋了......是太劳累了吗？ 姜清策看着跟三个月以前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以前那个他想要抱大腿的少女又黑又胖，眼前的人没有京城那些女子纤细，却也瘦了一大圈，现在最多算是丰腴。 以前黝黑的皮肤，白了很多，少女的五官逐渐显露，眼神也坚毅了不少。 他第一次见她的时候，记得她是一双眯眯眼。 脸上还有一些痘痘，现在也消失不见了。 看着没有吃相的姜婳，他莫名感到饿了，埋头开始吃自己碗里的饭，他还要长高。 要好好吃饭，好好长身高。 他怕以后没有某人高。 第一百四十二章 鬼三有求 忙活了一早上，姜婳的心里只有干饭这件事情，忙碌的日子，让她无心查看自己身体的变化。 李氏看着闺女狼吞虎咽的样子，心疼坏了，夹了一大块狼肉就往她的碗里放，语气里满满的关心。 “多吃一些，你看你廋成什么样子了？娘看着都心疼。” 说着说着又夹了一大块子肉堆在碗里。 “娘当初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你养得胖胖的，现在倒好，廋成竹竿了。” 姜婳吃饭的动作顿住，望向一旁的大丫，问： “我瘦了？” 大丫面露心疼。 “是啊，姜姐姐，你比以前瘦了好多好多，你真是太辛苦了。” 大丫不会骗她的，也不像李氏，对她带有亲妈滤镜。 所以她是真的瘦了。 怪不得最近感觉越来越轻盈了，看来她的训练没白做。 既然廋了，她准备加大训练难度。 每日加练半个时辰。 训练器材也得加强，光是普通的石头和水桶已经满足不了她的训练难度了。 不如找鬼三。 “你这丫头，吃饭咋还发呆啊？听见娘跟你说话了吗？” 她瞬间收回思绪，对一脸疑惑的李氏笑道： “娘，我都听见了，放心吧，瘦一点做事情更利索，而且我没一顿又没有少吃。” 她可没有为了变瘦减少饭量，每日的训练难度也不允许她少吃。 有爆发性的肌肉，是她最有安全的东西。 李氏听了，倒是也没有过多担心，闺女现在的饭量可是比以前多了好多。 吃都吃不胖，可想而知，闺女现在有多累。 她暗自下了决心，一定要多多做肉给闺女补补。 饭后，姜婳跟村长打了招呼，没有跟着去打地基。 睡了午觉，便带了一壶水，骑马去了逍遥城。 先是去了鬼三皮坊，鬼三又在打铁，听着打铁的声音，姜婳觉得这个地方多了两分亲切感。 她没有出声，还放缓了脚步，看见打铁石上是一把火红的箭头，鬼三正在用尽力气捶打，浑身的肉都在颤抖。 箭头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这鬼三真是不简单，当初许大哥给她介绍的人，对她的帮助实在是太大了。 姜婳就在原地等待，像不存在一般，等到鬼三打完第一道锤法，停下来歇口气，背后传来女子的声音。 “鬼哥，我看你这手艺都可以单独开一个铁匠铺了，还开什么皮坊。” 被吓一跳的鬼三，转过身来，就看见一身青色衣服的姜婳，正笑吟吟地盯着他。 他后背竖起的汗毛才下去。 “哎哟，丫头，你怎么不声不响地就出现在我这铺子里了？” 姜婳才拉了一根凳子坐下。 “这不是看你打得太认真，我才没有打扰你。” 鬼三从旁边的火炉上提过来一个铁壶，往桌子上的茶杯到满了水。 “朋友送的新茶，尝尝。” 茶杯是上好的陶瓷，倒进去一会儿就不烫嘴了，她抬起来，一股清香钻进了鼻子，心中的燥热瞬间散去了许些。 等到喝嘴巴里，清香味更加浓郁，让人心头感到一阵清爽，倒真是消暑的好茶。 她津津有味地喝完了一整杯，才道： “好茶，鬼哥可否愿意忍痛割爱，送一些给我？” “这有啥的？凭我们的交情，送你点茶叶算什么。” 鬼哥对于姜婳这个姑娘，是真心的当做朋友来往的。 “说吧，今日来是为何事？” 这丫头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他早已经习惯了。 姜婳也不绕圈子。 “我需要做一点东西，你这儿有纸笔吗？” 神神秘秘的，鬼三还是起身去到里间拿来了纸笔。 “给你。” 看着毛笔和宣纸，姜婳泰然自若拿起笔，沾了点墨水，在纸上画了起来。 一开始她也不知道毛笔怎么用，看过古爷爷用，她也会了。 鬼三一看拿笔的姿势，就知道这丫头定是不会写字的人，他从未见过这样奇怪的握笔姿势。 看着已经快画满一页的笔墨，鬼三的眉头拧了起来。 有些黑色的污点，还有一些直线，他眼睛都快掉到了纸上，也没看出个名堂出来。 好不容易等到姜婳停笔，他便迫不及待地问： “丫头，你这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我怎么看不懂？” 说着又将宣纸换了一个方向。 姜婳看到有些哭笑不得，把纸张抢了过来，指着一组杠铃给他讲解了起来。 图纸上一共是十个图案，姜婳十分有耐心，一一详细讲解。 最后，等到鬼三弄清楚这些东西以后，嘴角抽搐。 “这些奇形怪状的东西你用来做什么的？” 前者抿着唇笑了起来。 “当然是用来减肥的。” 他这么一说，鬼三才惊觉眼前的姑娘是哪里不对劲，这一打量，比起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瘦了一大圈。 减肥可是他的难题，因为这个问题，他的亲事都耽搁了。 家里的爹娘愁得都快白了头发。 这下可算是找到救星了。 鬼三的神情一下激动起来，两眼放光的盯着她。 “这些东西可以减肥？” 姜婳茫然，点点头。 “妹子，你是我亲妹子，看在我为你的事情尽心尽力的份上，就把你减肥的秘诀传授给我吧。” 他真的很想变廋，哪怕一点。 看着神情激动的鬼三，姜婳突然不自信起来，面前的鬼三大高个，目测起码是四百斤，这样淀粉大基数，她是真的没把握能靠运动减下来的。 毕竟他打铁的运动量并不少。 她脸色凝重，问了一个问题。 “你一顿吃得多吗？” 鬼三心虚般小声道： “三，三十个肉包子应该不多吧？” 什么？三十个！她稳住了心态，再次问： “还有吗？” 这一次，鬼三的声音更小了。 “这是早饭，中餐是八碗饭，一盆肉菜。” 看着姜婳明亮的眼睛，他的声音几乎快要听不到了。 “还有一碗润喉的汤。” 她只觉得天雷滚滚，这家伙一天的食物怕是她家一天的伙食，她家可是那么多张嘴巴。 “鬼哥，方法我可以给你，但是减肥我觉得你有点悬。” 鬼三不想放弃，他也知道自己吃得多，可是饿起来的时候，他管不了许多，根本控制不住食欲。 就连他老爹都说，如果不是家底儿厚，现在干旱饿死的第一个人就是他。 “妹子，我不管，哥一定要试一下，你可是我看着廋下来的，绝对作不了假，肯定比那些医馆又苦又臭的药管用。” 第一百四十三章 合伙做生意 姜婳也没有再推辞，而是重新拿了一张纸，在上面画了起来，第二次画明显比刚刚得心应手。 只是一会儿就画好了，跟她的没啥差别，唯一的区别是加了重量。 “鬼哥，这张才是适合你的，等你做出来，我再给你演示这些东西怎么用。” 还没等上面的墨水干透，鬼三就跟捡到宝贝一样，将那张纸抢了过去。 “行，妹子，我要是减肥成功了，必有重谢。” 姜婳眉眼带笑。 “不用，减肥的事情还要靠你自己，我觉得你每顿可以少吃一些，不然一运动，你会吃更多，必须自己要有意识控制。” 她如果没有异能消耗，也是不敢吃这么多的。 这话让鬼三颇为苦恼，眉毛都拧成了绳子。 “哎，其实很多人都跟我说过这个话，只是要控制住不要吃东西，真是太难了。” 看着鬼哥真是十分难受的模样，这么大的体重直接少吃东西，他一开始肯定会受不住。 想起她以前看过的末世前爱美姑娘的减肥方法，她眼前一亮。 “鬼哥，你可以不少吃，但是要戒糖戒油。” 戒糖戒油？ 他怎么听不懂妹子说话，事关减肥，他心急问： “大妹子，你别卖关子了，快详细跟我说说。” 她可不是卖关子，而是认真回忆方法，她也只是偶然看见过。 “鬼哥，糖是甜的东西，包括各种米和面，都是有糖分的，你的包子要减少一半的分量。” 说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喝了一口水，继续道： “至于油很简单，任何动物的肥肉都算是高油脂，所以不能吃，包括动物的内脏。” 鬼三还真的听进了心里，如果不是让他不吃饭和肉，他也不是不能忍受。 耳边继续传来女子的声音。 “再有就是肉汤不能喝，要多吃蔬菜，水果也不能吃，属于高糖。” 等到她说完，才发现鬼三一脸幽怨的盯着她，她微微挑眉。 “有难度？” 鬼三点头，说出了自己的难处。 “我家倒是不缺肉吃，就是蔬菜是真难找，现在闹干旱，逍遥城里的蔬菜都是从外面运进来的，价格贵得离谱，除了少量的达官贵人，其他人都吃不起。” 姜婳心里转了一圈，眨了眨眼睛。 “那你在我这儿买吧，肯定比外面运进来的便宜。” 纸张掉在地上，鬼三一脸呆住的样子，下一刻，发出巨大的爆鸣声。 “妹子！你真有蔬菜卖？” 这给姜婳都整惊吓了，她们村有水，应该不难吧。 “有一些，量不多。” 鬼三哈哈大笑，配合他一脸的络腮胡，他实在是太兴奋了。 “妹子，你知道现在逍遥城做什么买卖最挣钱吗？” 这个问题很显而易见。 “卖粮食和卖菜的吧？” “没错，就是粮食，蔬菜那更是可遇不可求，你要是真有货，我们俩也能挣这个钱。” 蔬菜的价格让他眼馋很久了，他的皮坊店生意比以前一半还不如。 这生意越做越没劲儿。 姜婳想到最近的开销，也有些意动，虽然她身上还有几百两，可是这么多张嘴巴，每天都是巨大的消耗，并且学堂后期的投入肯定也不少。 钱这个东西自然是多多益善。 不过，现在她们家里的菜也不多，拿来卖时间也卖不长。 她想了一些能够快速生长，能够量产的蔬菜种类。 猛然想到以前基地植物所弄出来的一种蔬菜。 “你能找到黄豆吗？” 鬼三想了一下才道： “你要多少？现在只要是能吃的，都不好找。” “逍遥城不好找，是因为今年地里种不出来，你可以去外面找，反正黄豆这东西可以运输，不像蔬菜，有个时效性。” 如果能找到大量的黄豆，他们这个生意就能做成了，姜婳保守估计，也会小富一波。 “你要这么多黄豆干嘛？就是现种，也来不及了啊。” 现在各个村子都在挖渠道，准备从恶人村引水，干旱的时间不会太久，种不出粮食，种点蔬菜还是很快的。 最多两个月，各村子都不会缺菜吃。 姜婳嘴角上扬，眉眼满是自信。 “鬼哥，我跟你解释不清楚，你若是信得过我，就多找些黄豆来，我们这生意立马就能做。” 两个人合作也不是第一次了，彼此之间还是有很深的信任。 一拍即合！ 从鬼三皮坊出来，姜婳直奔城主府，对看门的说明来意，看门的将士恍然大悟。 “原来是姜姑娘，城主有令，恶人村的人拜见，无需通报，您进去吧。” 啥？ 这是闹什么？他们恶人村得到了城主的优待？ 姜婳凭着记忆找到了上次的屋子，对小厮说明来意，小厮很是客气。 “姜姑娘，您先坐着等会儿，我这就是通报城主。” 她点点头，坐了下来，拿了桌子上的点心，吃了一口，桂花的香味扑鼻而来。 原来是桂花糕。 她吃着还不错，接连吃了好几块，正在喝水的时候，一身黑衣的男子走来。 是城主。 该有的礼仪还是得有，她连忙站了起来，行礼问好。 “起来吧。” 黑色身影走到了主卫上落座，他问： “姜姑娘，这次是为何事？” 姜婳坐了下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城主，是关于我们村修建学堂的事情。” 城主略微惊讶。 “我记得已经送了银两，差了先生去的， 还有什么问题？” 就那点银子够干什么？ 这话姜婳也不敢说出来，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拿出来三十两，递了上去。 “城主，这是三十两，学堂已经开始动工了，现在学堂是民女全权负责的，这银子还是归还您。” 她这是什么意思？主卫上的男子单手托腮，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下方的人，许久才开口。 “这是何意？” 他看不懂这姑娘的意思，赏赐的钱就算是用不到，也不用归还啊。 姜婳抬头，笑着道： “城主大人，民女想自己经营学堂，由我来做院长。” 什么？ 他的手没撑住，直接往下滑。 “女院长？” 天呐！这位姑娘每次来找他都没有好事情，女院长他从未见过。 这......也太离经叛道了。 又是他做不了的主，这姑娘真会给他出难题。 下面的姜婳看他的样子，眉毛微蹙。 “城主也看不起女子？” 第一百四十四章 离经叛道的女子 她抬眼望去，眼神犀利。 主位上的男子也看着她。 “姜姑娘，你可知道，我们东元朝从未有过女院长？” 姜婳没有受到一点影响，而是收回眼神，淡淡道： “那又如何？我可以做第一个。” 这姑娘也太自大了，虽然主子给她几分面子，可当女院长，这事儿放在繁华的京城，也是会引起轩然大波的事情。 她也太托大了。 “姜姑娘，你可知道我朝女子以贤良淑德为美， 你聪明有能力，为何要犯天下大忌？你若是做不好，会被所有人唾弃，我觉得你还是放弃这个想法为好。” 他的目光落在三十两上面。 “你若是嫌钱少，我可以再多给一些，去的夏夫子就很适合当院长。” 姜婳眉宇坚毅，语气沉稳，没有因为他的话产生惧怕和退意。 “城主，民女有一问题，还请您解答。” “说。” 他捏着眉心，只觉得这女子胆大包天，竟然敢想这种事情。 “我朝律法可有明文规定女子不能做书院院长？” 姜婳十分笃定。 因为她早就咨询过了古爷爷。 果然，主位上的城主大人脸色越来越难看，许久才道： “这倒是没有。” 姜婳眉眼放松，嘴角上扬。 “城主不妨给民女一个机会，若是做得不好，一个小山村的学堂，也无伤大雅，不是吗？” 城主看着一张坚定的脸，他直喊心里苦，他要是能做主，早就一顿臭骂，这事儿直接没有商量。 可惜，关于她的事情，他都做不了主。 “你在这儿等一下，本城主内急，一会儿再回答你。” 看着落荒逃跑的黑色背影，姜婳心里有一丝怪异的感觉一闪而过。 不过她没多想，反而继续品尝起来桌子上的点心，这一次是红枣味的，还有绿豆味的。 不得不说，这城主府的点心还挺好吃。 另一边，本应该在内急的城主却跪在另一人的面前。 “公子，这姑娘胆子太大，这事儿属下觉得万万不能答应。” 东方既白手里把玩着一个玉佩，漫不经心的语气让人遍体生寒。 “为何？” “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姜姑娘天天往外面跑，一开始我只认为她是生性活泼，可如今看来，她是离经叛道。” 听着属下的话，他的脑子里自动浮现出那张多变的脸来。 她是跟别的女子不同。 不然也不可能吸引他。 “观墨，你跟了我这么久，怎么变得如此古板？” 观墨：“？？？” 公子这是什么意思？还没等他回话，就听见了公子的话。 “答应她，但是一分钱也不用给她，三十两也收回来。” 他大惊，公子竟然真的答应了，他惊讶却不敢质疑公子的话。 服从命令是他们上的第一堂课。 “是，属下遵命！” 肚子吃了个半饱的姜婳，终于听到了脚步声，一抬头就看见了脸色黑黑的城主大人。 怎么去上个厕所脸都臭了？便秘？ 城主大人的心思她猜不到。 观墨看着下面的人，想不通公子为什么对她如此优待？看着也不是什么美人儿，要说公子看上她，那绝对不可能。 公子身边的四个丫鬟，哪个都比眼前的村姑好看有气质。 “你刚刚说的事情，我同意了。” 说到这里，他带着一丝不甘心，生怕这个离经叛道的女子影响公子以后的风评。 “丑话说在前头，这件事情城主府不会帮你，学堂属于你私人创办。” 姜婳一挑眉，把三十两银子放在了桌子上。 “行，我自己的学堂自然该自己负责。” “希望姜姑娘别浪费了这个机会，流放之地的人本来是不能读书的。” 就是答应了这个，公子不知道要承受多大的压力，还要遭多少的白眼。 城主大人她目前得罪不起，只是轻轻点头，便不在说话了。 两人都没话可说，最后姜婳先开口。 “若是城主大人没有别的吩咐，民女先行告辞。” 观墨摆摆手，捏着眉心不想说话。 他真是太难了，平时是公子的暗卫，关键时刻还要做公子的替身。 “她回去了？” 面对公子的问话，观墨不敢有任何隐瞒。 “姜姑娘没说，属下也没问。” 东方既白的眉头微微拧起，十分不满属下的回答。 “下次记得多打探她的事情。” 一旁的观墨：“？？？” 满腔的疑问，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公子为什么总是关注那村姑啊？ 不会是真的看上她了吧？ 这可不行，他的公子是那样的身份，是天上的明月，京城那么多的名门千金都得不到的人。 他简直不敢想象，日后公子带着一个村姑回去，那些姑娘的心会不会碎一地？ “嗯？” 含着怒气的声音响起，把他的思绪一下就拉了回来，他后背的冷汗瞬间冒出来。 “是，属下记下了。” 若是往日，敢在他面前走神的属下，直接拉去处死。 不过今日就是十五，她是否会去找他？ 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属下，他冷声道： “下不为例！” 便起身，扬起衣袖离去。 观墨听见关门的声音，一颗提起的心才落了下来，感叹今日真是命大，他都要吓死了。 没想到公子竟然没有怪罪于他，他脑子突然就开窍了，难道公子刚刚的仁慈是因为姜姑娘？ 当时他们就在说这件事情，他一拍脑袋，觉得自己真相了，公子什么时候关注过女子？ 肯定是看上姜姑娘了，只是这身份......差距也太大了。 哎呀，不管了，公子都不担心，他当属下的急什么，当然是要帮公子拿下目标。 万一公子一时兴起，玩玩的呢。 离去的东方既白，直接回了自己的白府，当初他给她说的就是这个地址。 她若是来寻他，肯定就是来这里。 白府的管家见着公子，先呆愣了一刻钟，才反应过来，慌忙跪下，。 “见过公子，老奴不知道您要来，什么都没有准备，还请公子怪罪。” 东方既白随意摆手，神色淡然。 “起来吧，以后我会常住这里，一切照旧。” 地上的管家连忙答应，随后脸上带上了笑容。 “公子，您的住所每日都有人打扫，您现在需要休息吗？” 东方既白点头，随后发问。 “今日若是有一位姓姜的姑娘上门，直接带她来见我。” 第一百四十五章 十五治病 管家心里惊起波涛汹涌，面上泰然如山。 “是。” 东方既白就回了主院，一直到了下午，他才见到了姜婳。 自从上次一别，两人已经好几日没有见面，姜婳看了一眼金色面具。 他又戴上了。 “今日可以治疗吗？” 男子的声音总是带着一丝慵懒，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 她点头，不治疗她来做什么。 “当然可以，你躺到床上去。” 东方既白听话地躺到了床上，一双丹凤眼，水光潋滟地看着她，床边的女子却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那我开始了。” 离魂症她不懂，上次她就是用异能给他治过刀伤，若是说有用，一定是治愈系异能的功效。 这一次，她的双手扶住东方既白的两边的太阳穴上，满满注入治愈异能，如同丝线一般，慢慢迁入人脑。 她没有感受到任何受伤的痕迹，想来这离魂症不好治，还是依旧用异能在他的脑子里运行了两次，才收回手。 花费了半个时辰，她有些无力，但好在消耗的异能不多，所以还能站起来。 “好了，今晚你看看效果，若是有用，以后我就每月帮你治疗。” 东方既白从床上坐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袖。 “那今晚你要留下来吗？” 要死，这话说得也太暧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一腿呢。 她没好气地道： “我留下来也没用，若是离魂症发作，跟我打架，我可打不过你。” 眼下没什么事情，姜婳想着采购的那些东西，得赶紧上路。 眼睛瞟了一眼床上风华绝代的男子，直呼妖孽，她稳了稳心神。 “你没事，我就要回去了。”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好像还没说两句话，就要分开。 “留下来吃个晚饭吧。” 姜婳直摇头，一边收拾着布包里的东西。 “不了，天色已晚，我还赶着回家呢。” 看着女子离去的背影，东方既白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烦燥。 “星祺。” 从门外进来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轻男子，单膝下跪。 “公子请吩咐。” “你跟着她，别被发现了。” 星祺没动，脸上写满了抗拒，看着脸黑的主子，他才解释。 “公子，我的职责是保护您的安危。” 他明明是公子的贴身暗卫，凭什么要去看着一位村姑？ 本来就心烦东方既白一拂衣袖，地上跪着的人就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门上，又砸在地上，一口鲜血吐了出来。 星祺十分惶恐，顾不上疼痛，咬牙爬了起来，再次跪好。 “公子恕罪，属下不是不服从命令，只是我走了，您身边就没人了，这跟属下上的第一堂课背道而驰，属下也是担心您。” “星祺，没有第二次，本公子的话不需要你来质疑，你只需要服从，不然就给我滚蛋。” 东方既白没想到自己身边的人，还是那么听那个人的话。 他最痛恨的人。 看着暴怒的主子，星祺再也不敢抗命。 “是，属下遵命，现在就去跟上姜姑娘。” 盯着属下出去的身影，东方既白坐在床边，良久未动，手上的青筋冒起，他坐了很久很久才走出房门。 老管家一直等在门外，一见他出来，立马笑脸迎了上去。 “公子，晚饭已经摆好。” 东方既白并没有什么心情吃饭，只是想出来透气。 “你退下吧，我不想吃。” 老管家这心里着急啊，公子都来了一天，未曾进过一粒米，长此以往下去，这身子怎么受得了？ 他们做下人的，职责就是伺候好主子。 突然想起来今日来的姜姑娘，能被公子直接放进来的，想来于公子还是不一样的，他一边看着公子的脸色，一边小心翼翼道： “公子，今日姜姑娘送了一些菜，已经做好了，您可以试一试。” 闻言，东方既白的丹凤眼闪过一阵亮光，身上颓然的气息瞬间消失，他瞪了一眼老管家。 “你不早说。” 说完衣服翻飞，走路带起一阵风，老管家心里一喜，跟着那阵风后面道： “老奴也是才想起来的，不是什么稀罕玩意儿，就是一点嫩荷尖和干蘑菇，还怕公子吃不惯呢。” 想起来那姑娘一毛不拔的样子，东方既白更加期待，脚步不由自主h加快。 “以后不管她送什么来，都收着。” 老管家心里直乐，公子对姜姑娘还真是上心呢。 “是，老奴记下了。” 来到吃饭的地方，他刚一坐下，眼睛就寻找起来，老管家也跟着介绍了起来。 “公子，这两道菜是用姜姑娘送来的东西做成的。” 是一道碧绿色的清炒荷尖，另一道是干蘑菇炖鸡汤。 光是闻着香味，东方既白就食欲大开。 一口清炒荷尖下肚，满口留香，清脆爽口，身旁的丫鬟又送上来一碗鸡汤，他抿了一口，只觉得十分好吃，一碗就下了肚子。 站在一旁伺候的丫鬟和老管家瞪圆了眼睛，满脸惊讶地看着自家公子开始吃第二碗饭。 真是稀奇，他们从未见过公子吃两碗饭，两道菜都快见了底。 其他菜倒是一口未动，老管家生怕公子不够吃，连忙劝说。 “公子，其他的菜也是这里的特色，您就赏脸尝一口。” 话音刚落，东方既白就放下了碗筷。 “撤了吧，本公子吃饱了。” 啊，这，也太突然了，老管家才算是反应了过来。 是因为姜姑娘，他家公子才会食欲大开的。 难不成是看上了姜姑娘？老管家越想越觉得，自家主子是春心萌动，这可真是太难得了。 不过两个人的身份......罢了，公子都不在乎，也轮不到他来操心。 只要公子开心就好，他们的日子才能好过。 另一边的姜婳，骑着马，很快就到了家里。 到家里以后，马背上装满了东西，都是一些生活需要的物件儿。 姜大强赶紧接了过来，发现有一个大铁锅，赶紧给扛进了厨房。 “你怎么买这么大口锅回来？不便宜吧？” “我看家里的锅太小了，大锅娘做饭能省事一些。” 每次看李氏炒菜都要分两次炒，她觉得挺累的，索性买了个大锅。 李氏提着一摞碗走进来，对着大锅喜笑颜开。 “要不说闺女贴心呢，心疼老娘。”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有心病的姜老太 跟在后面的姜明峰翘起个嘴巴，十分不满。 “谁说的，儿子也贴心，娘，等我长大了给你买金镯子，金戒指。” 母女两人相视一笑，儿子画的大饼自然是香的。 姜大强一扭头，看向自己儿子。 “你小子别空口说大话，这么多年，你爹都还没给你娘买上金镯子。” 这番话引来姜明峰一记白眼 “爹，那是你不行，等你买要到猴年马月去。” 这话可是捅了大篓子，姜大强横眉立目，揪着自家小子就是一顿吼。 “胆儿肥了哈？竟然敢这么说你老爹，我不行，你行，是吧，给我绕着院子跑二十圈。” 什么？二十圈！不得要他命，平时姜清策都才跑十圈，姜明峰也不是乖乖受罚的主儿，一阵哀嚎就跑到自家娘那里去了。 “娘，你看爹，他想累死我。” 李氏将儿子也搂住，另外一只手在他头上敲了一下，笑着骂他。 “臭小子，跟你爹好好说话，不然我也保不了你。” 一家人欢声笑语地吃了晚饭，李氏才端着饭菜去姜老太的屋子里。 刚刚跟儿女在一起玩闹的喜悦瞬间散去，眉目都爬上来愁思。 想了想，还是推门而入。 婆婆的屋子很小，以前她要把大屋子给婆婆，婆婆却死活不要，执意要到偏房住，这一住就是十五年。 里面的家具很少，还是那些她熟悉的家具，都是她用退下来的。 就一张桌子，两张板凳，一个大木箱子，还有就是一张床，床上的漆都掉了一些，露出里面的木头，显得斑破旧。 床上单薄的被子中间微微隆起，是她的婆婆。 李氏只觉得心疼，她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再放缓脚步走到床边，轻声唤着。 “娘，天黑了，该吃饭了。” 过了一会儿，姜老太才睁开眼睛，其实她睡不着，只是感觉很疲惫。 听到自家儿媳妇的声音，她才回了神，眨了几次眼睛，她才看清儿媳妇的样子。 “春芳，娘不想吃饭，刚刚呐，我又梦见你姨母了。” 李氏看着面前的婆婆，面容枯槁，头上的白头发比以前多了，几乎白了半个头，眼睛里再也看不见以前那股子精神气。 她的心在跟着流泪。 “娘，姨母的事情不怪你，怪我，怪我不能忍，你就别想着她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住？” 可是床上的姜老太却轻轻摇头。 “不，你没错，你姨母那个人啊，是不好，对我不好，对你们也不好，所以你们不用忍着她，娘只是放不下她，她毕竟是我唯一的姐姐。” 她谁也不怪，姐姐的死，她很清楚，跟自己家是没什么关系，但是她这心里就是难受，每天睁眼闭眼都看到她。 所以她真的无法忘记。 “娘，别想了，你该出去看看你的孙女孙子们，还有村里的老太太，每天总要有点事情做，你才能忘记姨母的事情。” 哪怕忘不掉，也要让婆婆没有精力去想起。 她只想婆婆再多活几年。 最终她把姜老太从床上扶了起来，劝着她吃了一点饭菜，姜老太就怎么也吃不下了。 李氏看着剩下大半碗的饭菜，幽幽叹了一口气。 “娘，那我先出去了，你早点休息，不要想太多。” 没有回应，她早已经习惯，自从姨母去世以后，婆婆就变成了这幅样子。 她轻轻收拾了碗筷，关上了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第二日，晨光微露，李氏抱起小儿子，来到了婆婆的门前。 “娘，我带明远来看你了。” 说完也不等里面有回应，推开门就进去了。 姜老太没有躺着，而是坐在床上，靠在床头。 李氏将小儿子放了下来，拍了一下小儿子的肩膀。 “去跟奶奶说说话。” 三岁的姜明远跑到自家奶奶床边，奶声奶气地喊着“奶奶，我好想你。” 姜老太看着她一手带大的小孙子，也跟着笑了，伸出干枯的手去摸着孙子的头。 “乖，奶奶也想你。” “奶奶，你为什么不出去啊？娘说你生病了，生病了更应该出去晒晒太阳呀。” 听着孙子稚嫩的声音，姜老太湿润了眼眶，她无法对小孙子说出自己的悲痛。 他还小，不应该体会这些痛苦。 这时候李氏走过来，对小儿子说： “今日你来陪奶奶说话，奶奶已经好多了，我们一起扶奶奶出去晒太阳吧。” 三岁的姜明远很开心，因为他已经很多天没有看见奶奶了。 今天奶奶终于可以出屋子了。 姜老太不想让小孙子感到失落，就没有犟，被儿媳妇扶到了院子里，躺在了往日她常躺的椅子上。 心情却再也回不去了。 旁边的姜明远还是玩着地上的泥巴，时不时地跟奶奶说话。 玩了一会儿，也许是感觉到了奶奶比平时不一样，他停了下来，仰头看着闭着眼睛的奶奶。 “奶奶，你今天为什么不跟我说话了？” 姜老太才缓缓睁开眼睛，盯着一个方向。 “哎，奶奶今天累了，孙儿你去找哥哥吧。” 姜明远歪着头看了一会儿，没有走，又蹲下来玩泥巴了。 等到中午，李氏才把自家婆婆扶进了屋子。 “娘，一会儿人多，日头烈，等到下午太阳快下山，我再扶你出去。” “行，春芳，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她这段时间都帮不到什么忙，所有的事情都靠儿媳妇一个人撑着。 李氏却笑着摇头道： “你吃了一辈子的苦，也该歇歇了，儿媳只希望你身体健康，每日逗逗孙子，好好颐养天年。” 姜老太觉得自己这个儿媳妇是最善良的媳妇，进门这么多年，对她从来没有红过脸。 “客人来了，你快去招待吧。” 她已经听到了外面多了很多说话的声音。 李氏也听到了。 “好，娘，你先休息，我一会儿给你端饭菜来。” 她连忙走了出去，招待着众人吃饭。 闺女已经说了，村里的学堂是她的，这闺女的事情就是自己的事情。 她这个当娘的可不能拖后腿。 女院长，她不知道代表着什么，只知道很厉害。 李氏在做饭上面花了更多心思，只希望女儿别被人说闲话。 一身蓝色长衫的夏知许也跟着大部队来了，在人群里尤其显眼，可是那一脸笑容，又显得特别合群。 第一百四十七章 置办马车 日子就这样循环，姜婳则是收到了鬼三让人送来的两百斤黄豆，是从没有干旱的地区拉过来的。 她将柴房收拾了出来，准备在里面发黄豆芽。 自家老爹是会做一些简单木活的，这些天她把人从修建学堂的地方逮了回来，让他做木盘。 最后做不过来，她需要三百个，这生意挣的就是时效性，等到干旱过去，红利期就过去了。 姜大强当然是支持自家女儿的，跑去隔壁，把王大柱也拉了过来，两个人一起做。 效率上去了不少，花了五天，终于把三百个木盘做了出来。 姜家的院子里摆满了晾晒的木盘，第二天姜婳就投入了生产，把每个盘子都摆满了黄豆。 再蒙上那天带回来的纱布，姜家人全部帮忙把纱布剪裁成比木盘还大一些的尺寸。 然后学着她的模样，将木盘用纱布蒙了起来，然后再洒上水。 这样的种菜方法他们是真的没有见过，菜不种在土里，怎么种在水里？ 不过自家女儿让他们别管，他们也只管干活，不去问七问八的。 种出来了，他们就能看到，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其余时间，姜婳不是在锻炼，就是去给豆芽浇水。 天气热，只需要五天，豆芽就把纱布顶起来了。 豆芽发出来了，怎么运出去是难题？ 最后想了很多种办法，姜婳都否决了，最后她决定去镇上套马车，反正马是现成的，套个马车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说干就干。 当天她就跑到了镇上，花了一两银子，套了一个耐用的马车，她学着赶马车，除了一开始不熟悉，很快就学会了。 等到后面的时候，就自己赶着回家了。 等到第二日的时候，她将所有豆芽都抬上了马车，纱布没有取下来。 李氏看着神秘的豆芽，开口道： “闺女，不如留几盘下来，反正家里现在吃饭多，不留也是要去买的，让大伙儿都尝尝鲜。” 她倒是不会吝啬几盘豆芽，一边说话，一边捡着豆芽出去。 “娘，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我都差点忘了。” 一共捡了十盘出来，这一盘也不多，所以她多捡了一些。 这也算个新鲜菜，大家应该会喜欢吃。 驾着马车，行走在林间小道上，姜婳在半路上，远远就看见一辆慢悠悠的牛车，说是牛车，实际上只有一块板子，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荷花村老伯的牛车。 想着，她追了上去，主动打了招呼。 “老伯，好久没看见您了。” 荷花村的赶牛老伯一看，觉得面前的姑娘有些眼熟，竟一时间想不起来她的名字，只好微笑着回应。 “是啊，你这马车看起来真气派。” 姜婳知道他没有认出来自己，最近廋了一大圈，人也白了不少，不是熟悉的人，确实跟以前的她联系不起来。 “老伯，你不认识我了？我是恶人村的。” 竟然是认识他的，恶人村的姑娘他只认识一个，他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姜婳，总算是对上可了。 “小姑娘，原来是你，这是你家马车吗？” 姜婳点点头，随后两个人并行而走，一边聊天一边赶路。 “老伯，你们村要挖水渠吗？” 赶牛的老伯脸上的皱纹变深，眉毛全都拧在了一起。 “挖，不过村长不打算从你们村子里引水。” 这是啥意思？ 她安静地听着老伯说话。 “他号召全村人都上山去挖，从我们村子挖过去，这边的大山没有你们村的山茂密，不过绕了一点圈子。” 这李义果真是小心眼，村长才要了两百斤莲藕，他们竟然舍不得。 不过，那是人家的事情，愿意绕远路就让他们绕。 道了逍遥城门口，她惊讶地看着老伯。 “老伯，今日你要进城？” 赶牛的老伯交了十文钱，长叹一口气。 “没办法，我这也是走投无路了，你也看见了，如今哪里还有人坐我的车，我也不能在家等死，我这把老骨头挖水渠也挖不动，只是进城去看看有没有零工做，要是有人要车拉货什么的，多少能挣点养家费。” 这位老伯她也不是第一次遇见，人品过关，她对老伯道： “老伯，你在这里找活干，不如帮我拉货吧。” 老伯一脸茫然。 “小姑娘，你要拉什么货？” “就是我跟这里的一个老板合作的，每四天你就去我家拉一次货，一次我给你三十文，如何？” 一次三十文！ 村里的年轻人出去打工，半个月才有三十文，他四天就能挣这么多，那也太多了。 这让老伯觉得有些不真实，真的有这么挣钱的活给他干吗？ 转念一想，他一个老骨头，要钱没钱，要人也没人。 不管这小姑娘要送什么，他都要挣这个钱，这样自家的生活也能好上不少。 “行，小姑娘，我认得你家，之前去过一次，这会儿老头子接来来，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这把老骨头。” 姜婳点头，跟老伯说好时间以后，就跟老伯分开了，她赶着马车来到了皮坊，周围的老板见到一辆马车进来，纷纷出来围观。 他们这里能驾着马车来的，要么就是大主顾，买皮子的，要得多，所以要马车来装。 另外一种就是走错道儿的。 闲来无事，他们就想看热闹。 有些人认出来了姜婳，立马来了精神。 谁都知道，鬼三皮坊现在是靠着一个有货的姑娘养着的，个个月都要送皮子来。 所以鬼三的生意比他们好得多，他们看着不是不眼红，只不过，认识鬼三的，都知道这个人是有本事有门路的，一般人惹不起。 每一次这姑娘都是背着皮子来，这一次竟然是用马车拉来，难道真的有一马车的皮子？ 众人纷纷伸长了脖子，就想看看马车里到底是什么？就算是货，他们也想看有没有珍贵的皮子？ 若是很难得的，他们也可以和鬼三竞价，价高者得也不是问题。 没谁会嫌钱多吧，所以大伙儿都等着捡漏。 “鬼哥，出来帮忙。” 鬼三一出门，就看见了围在了马车周围的熟人，微微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他要做蔬菜生意，也不能把人都得罪死了，不然谁给他把消息传出去呢。 第一百四十八章 火热开卖 姜婳却不管别人的眼光，钻进马车抬着一摞木盘下来。 “鬼哥，快搬下来，这玩意儿不能放在外面太久。” 现在的温度很高，豆芽还是早上走的时候洒了一点水，恐怕在路上就已经蒸发了。 鬼三块头大，光是单手都能端一摞，最后是姜婳站在马车上捡，他在下面接。 三百盘两个人是花了半个多时辰就搬完了，也是鬼三的铺子面积大，不然还真放不下货架。 早在几天前，送黄豆的时候，她就让车夫带了话回来，让他提前做货架。 现在刚好能全部摆上，这时候，周围的人也厚着脸皮跟着进了铺子，看着架子上一盘盘的白色纱布蒙着的东西，伸长了脖子往里面看。 却什么名堂都没有看出来，好事者只好笑嘻嘻地询问鬼三。 “哥，你这是啥好东西啊？兄弟眼拙，愣是没看出来。” 说实话，鬼三自己都不知道。 “妹子，你给他们说说吧，我们这是好东西，必须得馋死他们。” 姜婳也不推辞，直接对众人高声道： “这是我家自己种的蔬菜，欢迎大家来购买。” 什么？ 蔬菜！！！ 刚刚说话的人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最近光是吃糙米配红薯，他都快吃腻了。 就那红薯，还是他托远方的朋友送来的，可是花了大价钱，新鲜的蔬菜不是没有，只是太远的地方送来就坏了，近点的价格高得离谱，他也吃不起。 这会儿说有蔬菜，而且看样子鬼三还要卖，他真是不敢信。 “妹子，你快打开，让我们看看，到底是什么蔬菜，我们这里干旱，你怎么能种出来蔬菜呢？” 姜婳也不多说，直接拿过来一盘豆芽，揭开上面的纱布，脆生生的黄豆芽出现在众人眼前。 上面顶着豆子的样子，下面一截白白嫩嫩，虽然这个跟他们想象中的绿色蔬菜不一样，但是面前这个看起来十分喜人。 味道肯定也不会差的。 众人激动了起来，纷纷发问。 “妹子，这个是什么东西种出来的？” “你们都让开，妹子这个怎么卖？你可别卖得跟外面的一样贵，那我们可吃不起。” “是啊，是啊，这个到底怎么卖？” 姜婳预料过豆芽抢手，可是没想到一开始就抢手啊，价格她都还没跟鬼三商量过。 这时候，鬼三站出来拦住了疯狂的众人。 “你们急什么急，这么多，早晚买得到，现在都给我排好队，谁敢乱来，就滚出去！” 鬼三的怒吼果然起了作用，上一刻还嘈杂吵闹的众人，立马安静了下来，还真的自觉排起了长队。 他将姜婳拉到一边去，两个人商量了一下，立马就定下了价格。 豆芽的成本很透明，但是出力的是姜婳，现在豆子需要外地去买，等到明年就不需要了。 两人最后商定五五分，除去成本，各拿一半。 “鬼三，商量好没有啊？” “就是，我们等得腿疼。” 要不是全家都解不出大便，谁会舔着脸跟可怕的鬼三打交道。 就在他们发牢骚的时候，鬼三走了出来，扫视一圈众人。 “安静一下，豆芽五文钱一斤。” 人群瞬间爆发欢呼声，才五文钱一斤，外面的蔬菜都卖到了十文钱一斤，这个对比起来，简直不要太便宜。 “鬼哥，你是我的哥，给我来三斤。” “我也要两斤。” ...... 姜婳没想到生意这么好，豆子从外面收回来才两文钱一斤，这已经很挣钱了。 这一天，她怕鬼三一个人忙活不过来，特意留下来帮忙，周围买了回去的人，都去呼朋唤友，通知自家亲戚。 所以鬼三皮坊卖蔬菜的消息传得很快，很多吃不起蔬菜的人都闻名而来。 三百盘豆芽，天还没黑的时候，就全部卖完了。 两个人清算完账目，才是被惊呆了，他们竟然卖了一百二十两，除去黄豆的成本和运输成本，减去二十两，净利润是一百两，这一次他们两人各自可以分到五十两。 这简直就是暴利啊。 鬼三拍了一下桌子，有些愤愤然。 “奸商！外面那些卖钱的都是奸商！我们豆芽才卖五文钱，都这么挣钱，他们卖十文的，还不得挣疯了？” 姜婳冷静了下来，摇摇头道： “鬼哥，他们卖得贵，却没有我们的豆芽挣钱。” 鬼三下意识反驳。 “不可能。” 这做生意她不擅长，但是种菜，算账她是知道的。 “像白菜这些菜，不耐放也不耐热，近点的地方送进来还好，路上只需要洒水就行，但是稍微远一点的，马车里还要放冰块，蔬菜运进来，三天就得坏。” 说到这里，她感觉口渴，喝了一杯冷茶，才继续道： “我们的豆芽，两百斤除开十多斤的坏豆，发出来的豆芽重量也是远远超过两百斤的，而且只要有水，它就不会出问题，哪怕今日卖不完，明日也可以卖，风险比卖菜小很多。” 这样一算，鬼三也反应过来了，这豆芽还带水，多少也要占点重量。 “大妹子，早知道卖菜这么挣钱，我还做什么皮货生意啊？” 看着兴奋的鬼三，她却摇头。 “鬼哥，这个钱挣不了多久的，等过段时间，各村子的水渠挖通了，大家不缺菜吃，或者这个吃腻了，他们也就不愿意买了，而且也卖不起五文钱。” “这......大妹子，这么挣钱的营生，我还想一直做下去呢。” 鬼三的神情沮丧，他以后吃蔬菜也没有那么心疼了。 姜婳却觉得能挣一段时间算一段时间，目前来看，挖通水渠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就算马上浇地，撒上种子，也还需要半个月才能吃上。 他们这生意至少还可以做一个月，勉强能做两个月。 每日都能进账五十两，这也是一笔巨款了。 “鬼哥，你现在还有多少豆子？” 鬼三连忙道： “我又收了六百斤，你说越多越好，我就没停下来。” 要不然真需要的时候，从外面拉进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姜婳扬眉笑道： “行，我现在就教你种豆芽，不然每日拖过去拖过来的很麻烦。” 闻言，鬼三被吓一跳。 “你就不怕我学会了，不跟你合伙了？” 她十分淡定地清理着空木盘。 “我这人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第一百四十九章 定下鱼苗 鬼三搓了搓大手，有些不自信。 “我一个大粗老爷们，从来没弄过这个，能做好吗？” “种豆芽不是什么细致活儿，鬼哥你肯定没有问题。” 说着姜婳拿出一个木盘，一边演示一边讲解，。 “豆子铺均匀了，你就放点水进来，蒙上纱布就可以了，种豆芽的要点在于，你每天要记得检查纱布，如果是干了，就要及时浇水。” 鬼三听完以后，也大感意外。 “妹子，白生生的豆芽就是这么弄出来的？” 姜婳笑着点点头。 “等我过几日找到了韭菜，再种一个好吃的。” 这些鬼哥听不明白，不过他知道，妹子肯定是想挣更多钱，大手一挥。 “行，你有什么新奇玩意儿只管弄来，我负责卖。” 事情说定以后，鬼三帮着把剩下的四百斤黄豆抬上了马车，看着姜婳慢悠悠的离开。 这一次，她去菜市摆摊的地方转悠了一圈，一来是了解一下逍遥城现在的物价，二来也是想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遇到好东西？ 她将牵着马儿，行走在小贩留出来的过道中，一边走一边四处问问。 遇到价格还算能接受的菜就买一些回去，她看到了两条大草鱼，目测一条有十斤，这可是靓货，放在木桶里，水花四溅。 一看就很新鲜。 卖鱼的小贩看她眼睛一直盯着木桶，主动道： “小姑娘，这可是我才从外面弄进来的，你要想要，我给你算便宜点。” 姜婳停下脚步。 “怎么卖？” “你要是诚心要，一条给你算八十文。” 一条鱼八十文，还真是天价，她一个皮子都才卖八十文，这里的人并不喜欢吃草鱼，刺多还有腥味。 平时没肉吃，打打牙祭还行，但那也是在自己村里河里抓两条就是。 花八十文买一条草鱼，冤大头才会做的事情。 有八十文，买点其他肉吃不香吗？ 姜婳兜里有钱，也不想当这个冤大头。 “虽然这东西现在稀少，但是这里的人不爱吃鱼，你若是非要卖这个价，我保证你今天一条也卖不出去。” 卖鱼小贩一听，立马就不高兴了。 “诶，你这小姑娘不买就算了，怎么还说我的鱼卖不出去呢，你是不是存心找茬？” 面对小贩的指责，她也没有生气，而是蹲下来，抓起来一条鱼道： “你这鱼大，这么点水，它活不过今晚的，要是能卖出去早上就卖出去了，比如便宜点给我，也比到时候死了强。” 鱼这个东西，活着都不值钱，死了更不值钱，小贩深知这个道理，他才问： “你想买？” 姜婳点头，若是不想买，就不用费这个口舌了。 “你真心要买，我半价给你，再少就真的亏本了，就算卖不出去，我拿回家自己吃。” 鱼是不值钱，可是这么大的，还要舟车劳顿运过来，成本是平时的两倍。 这价钱也是小贩最大的让步了，她也不砍价，而是对小贩道： “两条我都要了，不过你这木桶得送给我，不然这鱼我可拿不回家。” 小贩一听她两条都要，顿时露出了牙花子。 “没问题，桶送给你。” 他一边用布条从桶的下方穿过，把桶上面的口子挡住了一大半，留出来了一点口子，死死打了个结。 “这年头吃的最值钱，其他的都不值钱，小姑娘，这鱼我给你绑好了，你就放在马车里，跳不出来。” 用布条挡住，确实是个好办法，不然她这一路颠簸，肯定会跳出来。 这小贩也还算服务周到，她突然想起来，村里种的荷花，已经发芽冒了出来，那里面没有鱼，当初全部干死了。 就连埋在沙子下面的活物，都被她捞了干净，如今怕是什么都没有。 “小哥，你这有鱼苗吗？” 这年头还有买鱼苗的？小哥抬头，喜笑颜开。 “要看你想要什么鱼？” 姜婳脑子里过了一下，道： “草鱼，鲈鱼，甲鱼都可以，小河虾若是有，也需要一些。” 除开鲈鱼，其他都是常见的，卖鱼小贩一样弄得来，外面可不缺这些，只是需要门路才能接触到。 “小姑娘，这些我都能弄来，只是活着弄过来，路上的成本很高，你若是想要，得交至少一两的定金给我。” 其实他也是捏把汗，一两的定金，已经很高了。 他怕这个小姑娘信不过他。 姜婳迟疑了一下。 “小哥你是这里的人？我若是想要找你，该去哪里找？” 卖鱼小贩松了一口气，指着街边的一排矮房子道： “姑娘，我家就住矮房子后面，你一打听卖鱼的，这条街的人都知道，因为我一直都在卖鱼，肯定不会为了一两银子砸了自己名声的。” 旁边卖白菜的中年大叔一听，立马附和道： “小姑娘，小周没骗你，他家确实住这里，祖祖辈辈都是卖鱼的，你放心给他，肯定跑不了。” 这下，姜婳放心了，她买鱼苗也是一时兴起，旁边大叔没理由帮小贩骗人。 “行，我信你，多久才能拿到货？” 卖鱼小贩立马道： “需要三天，我要去外面进货，这是最快的速度了。” 最后，姜婳拿来来一两定金给小贩，小贩十分高兴，帮着她把鱼拧上了马车。 两人约好三天后，她自己过来这里拿货。 随后，姜婳继续逛街，最终在街角的一位老妇人的摊位上，看到了她最想找的宝贝。 三棵韭菜老桩，只不过看起来恹恹的，应该是缺水了。 “韭菜怎么卖？” 老妇人面前只摆了三棵韭菜的根，一整天了都没人问过，此刻有人问，她连忙从地上站了起来，带着局促道： “姑娘，你若是全部要，给我三十文就可以了。” 要不是家里没有吃的，又没水，她也不会把吃完的韭菜桩挖来卖。 生怕眼前的年轻姑娘不买，她十分着急地解释。 “姑娘，你放心，这韭菜桩看着焉巴，你拿回去种到地里，浇两天水就能活，这三棵够你们全家人吃，长得快。” 姜婳也没说什么，掏出来三十文，递了过去。 “三棵我都要了。” 老妇人看着三十文铜钱，像被吓傻了一般，竟然呆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 “老人家？” 第一百五十章 发现韭菜桩 还是姜婳喊了她一声，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把钱接了过去，脸上的皱纹像菊花一般散开，满是皱纹的眼睛里泪光闪现。 她真的卖出去了，还是高价。 这简直跟做梦一样，在家里的时候，全家都不看好她这个想法，儿子还不帮她挖韭菜桩，说卖不出去，不想白费功夫。 现在她终于卖出去了，回去看儿子儿媳妇还怎么说。 姜婳看着老妇人的样子，自己上手拧着三棵韭菜根放进了马车里，随后又跳下来，看着有些激动的老妇人问道： “老人家，你家还有韭菜根卖吗？” 老妇人抓着钱的手颤抖了一下，随后赶紧点头。 “我家老伴儿喜欢吃，所以种了两垄，只是干旱不下雨，韭菜都被我们吃完了，只剩下桩子，也是我平日里用洗脚水浇了一下，不然连桩都保不住，姑娘，你要是还要，我回去就给你挖。” 可惜现在连脚都不洗了，她哪里有水浇地呢？ 她自然是要的，什么蔬菜比韭菜还一本万利？ “老人家，你家韭菜桩我全要了。” 这下可把老妇人高兴坏了，她真的没想到自家韭菜真能卖出去，立马就要收拾东西回家。 “姑娘，我明天还在这里摆摊，你记得来拿。” 姜婳点头，今日收获多，她的心情也还算不错，驾着马车便准备回去。 等到家，天已经黑下来了，李氏依旧在门口翘首盼望。 她一下马车，就看见了自家娘单薄的身影，在黑暗中等待，就像是回家的指路灯一般。 “娘，你又等我。” 李氏听到自家闺女的声音，提着的心总算是落地了。 “娘不等你，去等谁？” 说着点燃了一个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勉强看清自家女儿提了一个木桶，她连忙提了过来。 “你这又买什么了？” 姜婳手里拿着三棵韭菜根，笑道： “是两条鱼，明天给汪叔他们换个口味。” 现在家里吃饭的人多，李氏倒是没有说什么，天天吃那两样，确实会腻歪。 她们乡下人是习惯了，但也怕怠慢新夫子和汪闵，都是城里来的人，也不能让人家看轻了自家闺女。 自家闺女有本事，她应该感到欣慰。 “这鱼还挺大，我给它放在石缸里，应该不会死吧。” 姜婳瞟了一眼以前的空石缸，觉得这么大的空间，应该死不了。 “应该不会，娘你多放点水进去。” 母女两人把鱼安置好，姜婳给韭菜根放在装满水的盆里就不管了。 李氏则是在厨房张罗吃的，自家闺女肯定还没吃晚饭，她将留起来的饭菜全部蒸了一遍。 “闺女，赶紧进来吃饭，你这一天天饱一顿饿一顿，小心把肚子弄出毛病来。” 听着这些念叨，她并没有觉得烦，反而觉得很幸福，心底有一种暖暖的感觉。 人活一辈子，若是一个惦记的人都没有，真的挺孤单的。 “娘，我有钱，饿了会买东西吃的。” 说完，她端起桌子上的汤喝了半碗，才主动说起今日的事情。 “我今日拉去的豆芽全都卖光了，挣了钱。” 微弱的油灯散发出的光映照在闺女的脸上，李氏没来由地觉得心酸，别人家闺女这个年纪才结婚，她的闺女却已经撑起了一个家。 每日操心那么多的事情。 她生生忍住了想哭的冲动，扯出来一个笑容。 “我闺女最厉害，娘早就知道你肯定能卖出去，今日我炒的豆芽，你汪叔和夏夫子都说好吃呢。” 饭菜热好了，姜婳的食欲也被唤起，这一整天的疲惫都在娘的饭菜里被抚愈。 这段日子，她已经很喜欢吃李氏做的饭菜，每次回来吃着娘亲手做的饭菜，她都觉得十分安心踏实。 无一例外，饭菜都被她一扫而光，李氏就心疼地推着她去睡觉。 自己留下来收拾了厨房，才去休息。 第二日清晨，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现在家里的琐事不少。 姜婳在后院的空地上锻炼，身边是蹲马步的姜清策，她锻炼完一组动作后，会瞟一眼旁边的人。 发现这小子进步挺大，至少现在腿不发抖，动作也是正确的，这都蹲了半个时辰，身形未动分毫。 她满意地点点头。 “按照你现在的进度，我可以给你安排后面的锻炼计划了。” 经过一个月的跑步，蹲马步，姜清策自己也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他的身子不像以前那般弱了。 “姐姐，学堂修建好，我跟明峰就要上学去了吗？” 他对这个称呼始终觉得别扭，喊出口实在不习惯。 姜婳却很受用，不叫姐姐，总不能叫媳妇，叫喂吧？ 而且听姜清策叫姐姐，声音软软，比姜明峰喊的姐好听多了。 “嗯，不光是你跟明峰，还有明远，我准备都送去。” 什么？ 姜清策清秀的脸上出现一丝惊愕，他倒是知道大家族里会给三岁的孩子启蒙，可是她竟然也知道吗？ 她真的只是一个村姑吗？ 此刻，他的心里对于这个能干的姑娘产生了怀疑。 “三岁也能念书吗？” 姜婳略感惊讶地看着他。 “你们大家族里面不给三岁的孩子启蒙吗？子我在逍遥城里听说，很多有实力的家族都会给家族里面的孩子启蒙。” 原来是在逍遥城里听人说的，他多想了。 “给三岁的孩子启蒙很花钱，你确定要给明远启蒙吗？” “当然要。” 她以前的世界，三岁的孩子已经跟着大人出去拾荒了，早早就要面临生死的考验。 在她看来，若是有天赋，早一些念书也是好的，若是没天赋再做打算也不迟。 看着女子坚毅的脸庞，姜清策有些羡慕姜家的两个男孩了，有一个真心疼爱他们的姐姐。 他的姐姐哥哥恨不得他去死。 时间很快就过了，姜婳收起锻炼的器材，对还在扎马步的姜清策道： “到时间了，你跟我去种韭菜。” 闻言，他站起来，走动了几下，腿有些麻木酸胀，比起之前已经强了不少。 昨晚泡在木桶里的韭菜根已经不是焉巴的样子，每一条根须都喝满了水，看起来有生气多了。 她扛着锄头，姜清策提着三个韭菜桩，两人来到了地里，周围已经有人在劳作，看见他们纷纷打招呼。 第一百五十一章 收获小迷妹 有些上了年纪的婶子，看着身后跟着的清秀少年，还打趣两句。 “姜丫头，这么早带着小郎君出来种地。” “哎呀，这上门女婿就是好，天天帮着干活，趁早培养感情。” 对于这些话，她都充耳不闻，只是笑笑，便抛在了脑后，她丝毫没有发现身后男儿的发红的耳尖。 三棵韭菜花不了啥时间，只需要挖坑，用点肥料，放韭菜桩，再埋好浇水就可以了。 种好以后，两人就回到家，把昨晚忘在马车上的黄豆全部扛下来，姜清策则是在马车上把黄豆拖给她就行。 这小子看着就秀气，不是干体力活儿的料，但是她也没有给他什么优待，在她看来，读书人也要锻炼体力，没有一个好的体力，书念出来，人也会废的。 姜婳扛着两麻袋的黄豆，带着姜清策就去了村长家，敲门以后，是村长家儿媳杨小梅，她身边站着两个小男孩，睁着眼睛正看着她。 “小梅姐，我需要借用你家石磨。” 现在姜婳可是村里的红人，杨小梅热情拉住她的手臂。 “你用就是，公爹昨日就跟我说过了，我特意留在家里等你的。” 说着还摸了两下，身后的两个孩子的头发。 “小川，小舟叫姑姑。” “姑姑好。” 她也笑着回应，这两个孩子分别是村长大儿子和小儿子家的，一个叫吴川，一个叫吴舟。 “小梅姐，你去忙，不用管我们。” 吴小梅也不客气，她确实还有很多活儿要干。 “行，我先把野菜择来晾晒，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不要客气。” 现在村里各家各户都在努力收集食物，今年过冬的食物全靠这些野菜。 姜婳点点头，村长家的石磨就摆在院子的右下角，那里搭了一个茅草棚子来遮风挡雨。 “去打盆水来。” 身后的姜清策默默拿起带来的大木盆装水，姜婳将一口袋黄豆倒了进去，又找杨小梅借了一个盆，把另外一口袋的黄豆也倒了进去。 以前她只是看基地的一个老人做过豆腐，具体步骤她还记得，昨晚太忙，忘记先把黄豆泡发。 这豆子至少要泡两个小时，那就是四个时辰，等到做好在拉到逍遥城去，天都得黑了。 今日她这豆腐是做不成了。 这天气做出来就得赶紧卖，天气热了，根本放不了一晚上。 看着两大盆泡水的黄豆，她抿嘴想了一下，决定等明天再推豆腐，今日就让豆子泡着。 时间久一些不怕，她让杨小梅帮着看一下，约定明日会早一些来推豆子，带着姜清策回了地里，时间还早，两个人把地浇了一遍。 地里的玉米长势喜人，叶子逐渐宽大，往两边延伸长，她庆幸当初间隔留得够宽。 地里种得其他菜也长了出来，郁郁葱葱的一片嫩绿色，看着就让人觉得生活很有奔头。 两个人慢悠悠回到了家，李氏还在厨房里忙活，正在处理那两条大草鱼。 只不过鱼太大，总是在菜板上动弹，一时间李氏竟然拿它没有办法。 大丫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大的鱼，满眼都是新鲜劲儿，草鱼动一下，她都要惊喜地叫出来。 “李婶，鱼又要跳下来了。” 李氏看着呢，拿着一把菜刀，无从下手，两个人弄出来的动静实在是太热闹，姜婳忍不住来到了厨房。 就看见自家娘看着草鱼的无奈，她嘴角上扬，走过去接过了菜刀。 “娘，我来处理。” 话音一落，菜刀也跟着落下，发出“砰”的一声，刀背准确砸到鱼头上，大草鱼已经不动了。 就在李氏和大丫惊愕的眼神中，姜婳已经利落地把鱼开膛破肚，抠出里面的内脏，再抠掉鱼鳃，最后刮鱼鳞。 一条草鱼就处理好了，她回头问自己娘。 “另外一条要杀吗？” 李氏还在惊讶中，点点头道： “杀了吧，人多，这两条鱼也不够吃。” 紧接着，又是“砰”地一声，草鱼就不动了，跟刚刚的手法一样，她很快就把鱼处理好了。 才放下菜刀，洗了手。 “娘，我只会杀，不会做，劳烦你了。” 大丫双眼冒着亮光，满脸崇拜。 “姜姐姐，你太厉害了！” 对于小丫头的崇拜，她还是很受用的。 “杀鱼只要掌握到要点，很容易的。” “姐姐，我觉得你做什么都很厉害。” 她情不自禁说出了心里话，在她心里，就没有姜姐姐做不成的事情。 姜婳笑出了声音，她这是被神话了吗？ “傻姑娘，我又不是神仙，还有很多事情我也做不到呀。” 大丫摇头，很认真地道： “姜姐姐，我就是觉得你很厉害，不过你今日有空吗？” 被哄得很开心的姜婳点点头。 “有空，你想要做什么吗？” 小丫头的神情瞬间变得沮丧，刚刚的笑容消失殆尽。 “桃花都不来找我玩，我......想去看看她，可是我一个人不敢去。” 王大柱和高婶每次来，看她的脸色都不太对，所以她不敢去桃花家。 她知道，那是责怪和嫌弃的眼神。 可是桃花是她的好朋友，她......她实在放不下。 听小丫头一提，她也想起来，好像很多天没有去看过桃花，今日倒是有时间去看。 “行，你等着，我带点东西，跟你一起去。” 大丫高兴地点头，只要有姜姐姐跟她去，王大叔他们才会让她看桃花。 不一会儿，姜婳垮着一个篮子出来了。 “走吧。” 两个人并排而行，朝着桃花家的方向走去。 等到了院子门口，姜婳敲响门以后，开门的是高芳，在看到一旁的大丫时，她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哎呀，丫头，你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姜婳自然是没错过高婶眼里的嫌弃，只不过她当做没看见，将篮子递了过去。 “高婶，我带着大丫过来看看桃花。” “你每次来都带东西，这怎么好意思？下次来可真别带了。” 高芳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两个人往屋里带。 “没什么，我自己种的菜，总要带给你们尝尝。” 一进门，院子中间就坐着一个小姑娘择野菜，正是桃花。 大丫最先按捺不住，她已经很久没有跟唯一的好朋友说话了，飞快跑过去。 “桃花，你怎么都不去找我玩？” 第一百五十二章 王家的芥蒂 桃花一听见这句话，竟然直接吓哭了。 “你走开，我不想跟你说话。” 这时候，高芳连忙把自家小女儿搂在怀里，手忙脚乱地安慰着。 “桃花，别怕，娘在呢，不怕啊。” 大丫脸上的笑容定格，随后变成了惶恐。 “桃花，我是大丫啊，你以前不是最喜欢跟我玩吗？” 桃花听了，双手捂住耳朵，止不住地摇头，眼泪一直流。 高芳看见好不容易好转一些的女儿，变成这副样子，心中的愤怒和心疼都冲了出来，像护小鸡仔一样，将小女儿往身后藏了起来，冲着大丫吼了起来。 “你给我住口，不许再说了！” 被吼了的大丫小脸苍白，头往回缩了一下，但是她不明白，为什么桃花会不认她？ “高婶，我只是想跟桃花玩。” 本来她还不想当着姜婳的面提这个，大丫毕竟现在住在他们家，可是这个死丫头一点自知之明都没有，她已经避着不去姜家了，可是人家不放过自家女儿。 她压抑许久的怒火喷涌而出，指着大丫就骂。 “你还好意思找我们家桃花玩？去哪里玩？当初在山上要不是你把桃花带走，她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吗？” 这几句话如同惊雷，砸在了大丫的头上，从里到外给她砸得粉碎。 大丫的脸色已经看不出来一点血色，她两只手紧紧拽住衣服的下摆，嘴唇也变成了白色，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高婶，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要是我知道那里有坏人，一定不会带桃花去的。” 可是护女心切的高芳却听不进去一句，不管是不是故意的，她的女儿已经毁了，就算以后想嫁人也不可能了。 而且，赖三生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人？兴许这死丫头真是故意的呢。 她的眼神变得狰狞，看着大丫充满了恨意。 “我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总之请你以后，离我们家桃花远一点，你就是个害人精，你不来找我们家桃花，她就不会被糟蹋。” 说着说着高芳的眼睛里，已经满是泪水。 站着的大丫也是泪流满面，姜婳一开始也惊讶，原来这件事情里面还有这么一层。 怪不得刚刚高婶看大丫的眼神就不对劲，她作为旁观者，最后也是她把两个姑娘救出来的，自然能够确定大丫没有故意的成分。 只是高婶现在正在气头上，接受不了这件事情，迁怒于大丫。 她其实也心疼大丫，这孩子一直以来都很坚强。 “高婶，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当初大丫也是受害者，她身上的伤也很严重，你别再责怪她，行吗？” 高芳对于姜婳是怀有感激之心的，毕竟帮了自家那么多，桃花也是她去救出来的。 要是没有姜婳，她还能不能见到自己的小女儿都是未知数，所以从桃花嘴里知道事情的细节的时候，她很生气，也看在了姜婳的面上，没有马上去找大丫的麻烦。 而是自己一家人抱团取暖，尽量避开去姜家。 可如今，死丫头竟然还找上门来，桃花看见她反应又是那么大，她的心如同在流血，真的再也忍不下去。 “姜丫头，你们走吧，以后别带她来了，我们一家人都不想看见这个害人精。” 她无法释怀。 姜婳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看着还死死藏在高婶背后的桃花，也有些无奈。 最后才道： “行，高婶，我们先回去了，你好好安抚桃花，过两日，我再单独来看她。” 高芳无力地点点头，甚至没有去送她们。 旁边站着的大丫死死咬住嘴唇，身子一动不动，她盯着高婶的身后，却只能看见衣角。 “大丫，走吧。” 说完，她硬拉着僵硬的大丫走出了王家院子。 走出去一段距离，姜婳回头看了一眼，才开始劝解大丫。 “你也别难过了，高婶只是接受不了桃花的事情，那件事情也不怪你，你别多想。” 许久没有回应，她低头看着大丫，还在死死咬着嘴皮，脸上是麻木僵硬的神情，一双大眼睛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姜婳的心微微刺痛，她这是第三次看到大丫这副样子，第一次是在醉生梦死楼的时候，第二次就是从山里把她救出来的时候。 她停了下来，蹲下来，拉住大丫的肩膀。 “大丫，你看着我。” 大丫空洞的眼神看向了她。 “你听好，这件事情不是你的错，你也是受害者，你高婶她只是需要一个发泄的出口，懂吗？” 回应她的是两行清泪，大丫麻木空洞的眼睛里写满了难过，她心疼得把人抱住，抱得紧紧的。 “傻丫头，别想那些，等时间长了，你高婶走出来就好了。” 怀里渐渐响起来抽泣声，她用手轻轻抚着单薄的后背。 这一摸正好摸到骨头，她才惊觉，这丫头竟然这么廋，抱在怀里，十分单薄。 怕时间太久，被王家人看到，她对大丫说： “走吧，回家哭去。” 两人回了家，李氏在院子里跟姜老太说着话，抬头就看见了两人。 “婳婳，你高婶家还好吧？” 姜婳点点头。 “挺好的，娘不用担心。” “你高婶也是，这都多久了，也不来走动，我还怕她是出什么事了。” 听见李氏的话，大丫一下就跑回了屋子。 这让说着话的李氏觉得莫名其妙，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家闺女。 “大丫这是怎么了？都要吃饭了，咋还跑回屋了？” 为了避免自家娘再说刚刚那些话，无意就伤害了大丫，她把人拉到一边，把刚刚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这给李氏惊讶得张大了嘴巴。 “这么说，当初在山上，真是大丫把桃花喊走的？” 姜婳脸色凝重，觉得自家娘这心不自觉就偏向了高婶那边。 “娘，你可不要在高婶和大丫面前说这话，两个玩得好的小姑娘，走到没有大人的地方说悄悄话，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他们运气不好，刚好被坏人盯上了，大丫和桃花都是受害者，她们都一样令人心疼。” 李氏一听，也知道刚刚她是偏心了，跟高芳玩得好，就会替她说话。 只不过，也还没有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她瞪了一眼自家女儿。 “你放心，我只是跟你说说，再说了，你娘是那种挑拨离间的长舌妇吗？” 姜婳眉眼带笑，带着讨好意味道： “当然不是，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娘。” 第一百五十三章 坐地起价 看着女儿撒娇讨好的样子，李氏顿时眉开眼笑，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鼻尖。 “就你会说话，天天哄我开心。” 姜婳也享受着有娘宠溺的幸福。 “天天都忙，哪有天天哄你开心。” “再忙也要注意身子，你瘦得我都害怕。” 从小到大，女儿就是胖嘟嘟的长大，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廋的样子。 “娘，你放心，我是瘦了，身体绝对比以前健康。” 说完这话，李氏也正色起来。 “行，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一会儿吃饭我去看看大丫。” 说起来，大丫在这里的日子，厨房每日收拾得干干净净，做饭炒菜她也帮着打下手，每日跟她差不多时辰起来，忙到最后一个睡觉。 真是个好孩子，她也慢慢改观，赖三和刘翠花不是什么好人，这孩子是真的好孩子。 这么好的小姑娘，都遇到的些什么糟心事情。 “娘，你也不用担心桃花，高婶他们只是暂时接受不了，等后面会走出来的，这件事情不是大丫的问题。” 李氏点点头，怪不得最近高芳都不来她家了，估计就是不想看见大丫吧。 抬头一看，太阳马上就要到头顶，大家一会儿就该来吃饭了，她也顾不上想七想八。 “闺女，你在这儿陪奶奶，娘去炒菜了。” 李氏走后，姜婳坐在了姜老太的旁边，和奶奶说话的时间不多，但是她也能看出来，姨奶奶死去的事情，对这位老人家造成的打击巨大。 原来能出去找野菜，还能带孙孙的人，现在却什么都做不了，原来的精神气一下子被抽干的感觉。 就像一棵枯萎的老树。 她想起来刚穿过来的时候，这个老人对她的关心，心里一丝丝钝痛。 “奶奶，你在看什么？” 姜老太一直看着一个方向，连姿势都没有动过。 “我好像看到了姐姐。” 声音嘶哑，苍老，姜婳听得心惊，她搭上姜老太的手，异能注入，她感受到了浓烈的苍老气息，里面骨头，血管都呈现一种枯黄色。 她的心下沉，这样的情况只代表着一个结果。 奶奶时日不多了。 “奶奶，你跟我说说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时日不多，也就不用劝她忘记过去了。 听到这话，姜老太的精神似乎好了一些，苍老的声音在院子里不断响起。 一直到汪闵等人来吃午饭，人太多过于嘈杂，姜老太才停住了说话，让姜婳扶她回屋。 姜婳没有拒绝，扶着她慢慢走回屋子，她帮姜老太盖好薄被，轻声道： “奶奶，你要是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或者跟我娘说。” “好孩子，去忙吧。” 从屋里出来以后，姜婳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放出来，她抬头望天，还是那般耀眼。 温度一点儿没下去。 她的异能对于自然老死的人没有作用，那是自然消亡的力量，非人力可阻挡。 就像这老天，不下雨就不下雨，任何人也阻挡不了。 姜婳看着院子里，汪闵和夏知许两个人谈笑的场景，日子还得过啊。 她对于生老病死已经没有太多感叹，末世里见得还少吗？ 只是对于自己的亲人，总是有些感伤。 收拾好心情，她融入了吃饭的行列。 “哎哟，姜丫头，你费心了，竟然弄到了这么大的鱼。” 众人都稀罕今日的饭菜，竟然有两条大草鱼，这可是稀罕货，就放在以前，也很难找到这么大的鱼。 虽然刺儿多，但是也能换换口味。 说起来也是怪，在逍遥城的时候，他们都觉得肉好吃，巴不得顿顿吃肉。 到了姜家，还真是顿顿吃肉，让他们都产生了一种吃腻了的感觉。 这话他们还不敢说，这是啥时候？闹干旱，又闹饥荒，还会饿死人的日子。 他们要是敢说吃肉吃腻歪了，绝对会被打死的。 “汪叔，你要是喜欢吃，下次我还能弄来。” 汪闵点点头。 “ 行啊，可以换换口味。” 鱼肉想比其他肉类，已经便宜很多了，汪闵也是不客气的开口。 午饭后，姜婳又架着马车去了逍遥城，径直就去了昨日摆摊的地方，在老地方找到了苦苦等待的老妇人。 只不过今日老妇人的摊位上多了一个中年汉子和中年妇女，她一下马车，老妇人就赶紧迎了上来。 “姑娘，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 姜婳感受到了两道视线，是那两个中年人的。 “不会，早上有事情耽搁了一下，韭菜桩准备好了吗？” 老妇人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准......准备好了。” 她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还没来得及多想，老妇人身后的一男一女就冲了上来，把老妇人挤到了身后，咧着嘴巴， 露着牙花子，十分热情。 “小姑娘，就是你要买韭菜桩啊？” 姜婳不动声色，微微点头。 她倒是要看看，这家人在搞什么鬼？ “哎呀，我娘果然没骗我，你是不知道，一听说你要买这个，我们全家人昨晚挖到了大半夜，才给你全部挖出来，就是我娘一把年纪，都跟着挖，也是辛苦得很。” 其中的女人说着这话，姜婳嘴角微微上扬，就那样抱着手看着她，也不接茬。 女人也没想到这小姑娘不上道，完全不接话，气氛略微尴尬，中年男人瞪了一眼女人。 “害，小姑娘，昨日我娘忘记跟你说了，你要那么多，还要的这么急，我们全家半夜都爬起来挖，应该要加点辛苦费的。” 听到这里，姜婳算是听明白了。 原来玩的是坐地起价这一招，她没有理会一男一女，而是看着他们身后的老妇人。 “老人家，是他们说的那样吗？真要辛苦费？” 老妇人脸色僵硬，极其不自然，心里闪过挣扎，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说真话。 这小姑娘是给她希望的人，可如今...... 就在她犹豫不决时，中年男子的怒吼声响起。 “娘，昨日还是你回家说的，这大半夜的折腾人，应该要些辛苦费的，你快点告诉小姑娘啊。” 抬头看见儿子媳妇的眼神，老妇人吓得直哆嗦，心底的挣扎也没有了。 “姑娘，你就看我可怜，加点儿辛苦费吧。” 第一百五十四章 三十文全要了 这算什么？当她是冤大头吗？她已经给过老妇人一次机会了。 冷笑一声，看着一男一女道： “你们一家子一唱一和，不就是想要坐地起价吗？” 其中的女人立马就不满了，声音变得高昂。 “小姑娘，你可别往我们身上泼脏水，也不看看你要了多少韭菜桩，合着我们全家人挖到大半夜，流的汗水都白流了。” 这时候，中年男人也跟着附和。 “就是，我娘一把年纪都帮你挖，你凭啥不给点辛苦费？” 这话她是真忍不住，直接就笑了起来。 “你，你笑什么？” 姜婳看着中年男人，十分不屑地说： “既然知道你娘一把年纪，你这个当儿子怎么忍心让她下地呢？说来说去，不就是你这个白眼狼不心疼老娘呗，还想怪到我身上，真是可笑。” 这话气的中年男子脸色涨红，横眉立目。 “你，你闭嘴！我当然心疼我娘，你个小姑娘牙尖嘴利的，我是老实人，说不过你，你到底买不买？” 老实人？她这辈子最讨厌老实人了，其实一肚子坏水。 “不买。” 说完，姜婳抱着手，转身就上了马车。 这下，老实人急眼了，一男一女冲上去就抱住了她的马车架。 “你不准走！我们辛辛苦苦挖来的韭菜，你说不要就不要了，简直就是欺负人！” 另一边的女人又哭又嚎。 “大家快来看啊，黑心肝的小姑娘欺负人了，昨日说好的货，今日翻脸就不要了，我们全家人流着汗挖来的韭菜啊。” 顿时，周围的小贩和路人都围了过来，对着姜婳指指点点。 这可让老实人得意了起来，中年男子带着威胁的目光看着她。 “小姑娘，你赶紧识相的付钱，两麻袋的韭菜桩都给你，不然你一个小姑娘可别怪我动手。” 哟呵，威胁都用上了。 她最不怕的就是动手，本来还想讲道理的。 “你动手吧。” 中年男人愣住了，随后才反应过来，咬着牙问她。 “你是不是真的不买？” 姜婳点点头，就如同看跳梁小丑一般看着中年男人。 这可真的逼急了老实人。 “既然你非要欺负我们乡下人，那就别怪老子欺负你了。” 说完这话，中年男子就要伸手拉扯她的手臂，想要将她拉下马车，姜婳眼里闪过冷芒，直接单手抓住男人的手，一个用劲儿，男人的手瞬间骨折，以一个扭曲的角度挂着，中年男子也发出一声惨叫。 瞬间后退，捂着自己的手，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如同见了鬼一样。 这个小姑娘的力气竟然比他还大，可不是见了鬼。 “你扭断了我的手？” 这时候，另一边抓住车架子的女人连忙跑了过来，她看着自家男人挂着的右手，立马就哭了出来。 “当家的，你的手怎么了？” “还能是怎么？都是这个死丫头搞的。” 这时候女人愣了一下，随即就坐在了地上，拍着大腿嚎。 “天杀的死丫头，家里就我男人一个壮劳力，你把他手打断了，我们一家子怎么活啊？” 周围的人不明白前面发生了什么，如今只听到了女人在地上坐着哭，顿时看姜婳的眼神就变了。 有些同样是家里的壮劳力深有共鸣。 “哎呀，小姑娘，你就算力气大，也不该二话不说弄断别人的手啊，这年头，家里的男人不能干活，这一家子老老小小怎么活下去啊？” “是啊， 这姑娘年纪看着不大，心也太毒了，找媳妇可不能找这种。” ...... 她的听力很好，这些攻击她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姜婳只想翻白眼，但是不想便宜地上这家人。 她主动跳下马车来，走到跟老母猪嚎叫一个样的女人面前来。 “你们一家人坐地起价，现在还给我泼脏水，当真以为我好欺负？” 女人面对她的质问丝毫没有虚心，而且理直气壮地说： “什么坐地起价，那是我婆婆年纪大了，昨天忘记给你说要收辛苦费了。” 姜婳冷笑一声，继续道： “所以，是她忘记说了，是她的问题，你们加价，我不买，有什么问题吗？” 女人顿时哑口无言，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看她这个样子，姜婳继续道： “本来你今日才跟我说要涨价，我不要，这是正当的，可是你两口子拉住我的马车，不让离去是想做什么？” 说到这儿，她顿了一下。 “难不成你家生意是强买强卖？还是想欺负我一个小姑娘？没想到自己踢到了铁板上，就在这里跟我撒泼打浑。” 周围的人也总算听清楚了事情的原委，顿时觉得羞愧不已。 “真是晦气！还真以为他们被小姑娘欺负了呢，没想到是坐地起价。” “我要是小姑娘，也不会买这家人的东西了，连最基本的诚信都没有。” “是啊，刚刚这个男的是想跟人家小姑娘动手吧？” 男人看周围的人竟然将矛头对准了自己，脸上闪过慌张，恼羞成怒对着周围的人骂道： “你们都闭嘴！你们都欺负老实人，我们种点东西容易吗？还大半夜挖出来，她现在不要，这些韭菜全部死绝，你们替她赔吗？” 人群中有个大婶儿，轻嗤一声。 “真是好笑，你这种坐地起价的奸商都算老实人，那大娘我算是菩萨心肠，说得好像这玩意儿还能多活几年一样，老天爷不下雨，不都是死翘翘。” 男人被怼得语塞，中年女人看见自家男人落了下风，立马叉腰对准人群中的大婶。 “我呸！你谁啊？我们家的事情要你管？你们都赶紧该干嘛干嘛去，别多管闲事，谁要管就出医药费给我男人把手治好。” 这摆明了的要讹人，大家只是路过看热闹的，一听到这话，也不敢再围着了，纷纷骂人散去。 中年女人脸上一阵得意，看着姜婳十分挑衅。 “小姑娘，我们也不是多要多少钱，一个韭菜桩三十五文，比昨天说的多五文，你就看在我婆婆这一把年纪的份上，行吗？” 这小姑娘是有点本事的，她也不敢硬来，自己男人的力气她是门儿清。 姜婳嘴脸上扬。 “三十文。” 第一百五十五章 你娘关我屁事 中年女人眼珠子转悠，看到她没有商量的样子，反正卖不出去也烂在地里了。 “行，一个三十文，我们昨晚就数好了，总共有四十五个，你要给我们一百零三两五十文。” 就算是按照婆婆昨天的价钱卖出去，也是自家赚了。 姜婳瞥了一眼女子，才笑着道： “打什么好算盘呢？不是三十文一个，我说的三十文买你那几麻袋的韭菜根。” 什么？ 三个人神色呆滞，随后才反应过来，女人先叫唤了起来。 “不行！三十文要全部，砍价也没有你这么砍的，那相当于白送你。” 男人一看情况不对，转头就怒吼自家老娘。 “老不死的，昨天你不是说三十文一个吗？怎么现在变成三十文买全部了？” 那个老人家总算是开口了，她面对儿子的质问，显得十分手足无措，无奈地解释着。 “这，这我不知道啊，昨天我们确实说好了，还按三十文卖啊。” 此刻，男人已经知道，这小姑娘是生气了，故意恶心他们的，他直接走到自家老娘的面前，恶狠狠道： “娘，你去跟小姑娘求情，一定要让她收了这些韭菜桩，不然我们就白挖了。” 老妇人面露犹豫，眼神飘忽，她都不敢看人家小姑娘，怎么好意思上去求情？ 本来这件事情就是自家儿子媳妇的错，她实在是不想丢这张老脸。 “儿子，算了吧，这事儿确实是我们不对。” 岂料，这话一说出口，老妇人就被狠狠拉扯了一把。 “你给我闭嘴！老不死的，你天天在家吃白饭，没想过我们日子多难过？你大孙子天天饿肚子，你一点都不心疼，倒是心疼人家外人，今日你要是不去求情，那就不要跟我们回去了，饿死在外面吧。” 听着亲儿子的话，老妇人的眼眶已经被打湿，里面是一种心酸，她从来没有想过，辛苦养大的儿子会在老伴走后，这样对自己。 “哭什么哭，也不嫌晦气，赶紧去。” 老妇人被男人一把推到了姜婳的面前，看着神情冷淡的姜婳，她艰难开口。 “小姑娘，我知道这事儿是我对不住你，只是......能不能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你就按三十文把那些韭菜买去吧。” 说到这里，她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继续道： “你也看见了，你不买，他们就不要我回家，我这一把年纪，在外面只能是等死啊，你可怜可怜我吧。” 说完身形一动，直接跪了下去。 姜婳冷眼看着跪在地上的老妇人，她抱着手臂就当看戏一样，一丝动容都没有。 “你可怜关我什么事情？自己的儿子教成这个样子，就是因为你一次次的纵容，才成今天这个样子，自己种的果，跪着也要吃。” 老妇人呆愣在原地，她本来就不报希望，连自家儿子都这么对她，外人凭什么对她好呢。 她也说不出一句话，就跪在地上。 姜婳也不想去为难她，直接走到了老妇人的儿子面前，语气冷漠。 “我不是跟你们商量，只有三十文，随便你们卖不卖，这个东西对我而言，可有可无。” 男人气愤得红了眼眶，可是他知道今日算是踢在铁板上了，原本以为是个小姑娘好欺负。 不同意一文钱也没有，同意只有三十文。 可是总比没有强。 男人心里瞬间有了决断。 “行，三十文，现在就拿来。” 姜婳挑眉，这答应得挺干脆的啊，她数出来三十文钱，递了过去。 男人一把抢过去，女人走了过来，在路过老妇人的面前淬了一句。 “没用的老东西。” 本来能有那么多钱，现在只得了三十文。 她的心都在滴血。 男人把钱收道怀里，直接招呼女人把韭菜根都倒在地上，一边做还一边瞪了她一眼。 “三十文我这麻袋可不给你。” 姜婳无语，忍住了想翻白眼的冲动，麻袋谁稀罕，她有马车。 两个人把韭菜根倒在了路边，拿着麻袋就走了，全程没有管自家老娘。 姜婳也懒得多管闲事，走到一堆韭菜根面前，蹲下来慢慢挑选韭菜根，她才发现，这家人做事情是真的不厚道，有些都干透了的也敢挖来，还有些根须都挖断了。 完全不像是昨日老妇人挖的那三棵完整。 就这种样子还好意思坐地起价，真把她当傻子了。 最后在她挑挑拣拣下，总共就得到了八棵看起来能种活的。 其余的全部都种不活，她的异能是可以检测出来的。 老妇人看到她的动作才慢慢起身，慢慢移到了她的面前，带着哀求的语气。 “小姑娘，我可以帮你种这些韭菜，你给我一口饭吃吧。” 她的儿子媳妇肯定不会让她进家门，也不会给她饭吃的。 被饿死的恐慌，让她彻底放下了老脸。 姜婳只是瞥了她一眼，语气淡淡。 “我家不缺种韭菜的人。” 老妇人一听，立马就哭了。 “小姑娘，求求你，给我一个活命的机会吧，我老了，吃不了多少饭菜。” “其实一开始我就给过你机会了，只不过你选择维护你的儿子，所以不要再求我了，你的命跟我无关。” 说完也不管老妇人的反应，干净利落地将韭菜根全部扔上了马车，整个人跳上马车，就离开了集市。 老妇人一直盯着马车离去，直到身子麻木，才拖着身子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没有人知道她去往的方向。 街道依旧是人声鼎沸，摆摊的小贩 都在卖力吆喝。 刚刚那场闹剧已经被遗忘，无人在乎。 姜婳一路回到家里，第一件事情，就是把韭菜桩全部泡着，这些根已经缺水到很严重的地步，耽搁不了一点时间。 李氏送上来一碗葛根粉，上面飘着一些花瓣，白色和粉色的花瓣相得益彰，让人十分有食欲。 “娘，哪来的花？” 这时候，李氏悄悄把头凑了过来，眉开眼笑地说： “清策那小子从山上拿回来的，说是给你摆屋里好看。” 在她看来，最近小女婿是越来越开窍，话不多，人家知道送花。 就这个心思，村里的汉子一个也顶不上。 姜婳听了，默默吃着葛根粉，送一把野花，算不得什么，弟弟送姐姐的，也没有什么毛病。 第一百五十六章 大丫不见了 看着自家女儿的反应，李氏也没说什么，本来闺女就不喜欢比她小的未婚夫。 她作为过来人，总觉得，这两个小的很般配，自家闺女这性子，也没有哪个男人能接受。 她抿着嘴去准备晚饭去了。 姜婳难得空闲，被一阵小鸟的叫声吸引过去，她才发现那棵老梨树上面，挂了一个鸟笼，里面关着一只小鸟。 头顶上有一撮灰色的毛，她一眼认出来，是当初在山上捡的小家伙。 居然长这么大了，身上长满了灰色的毛，两边脸上长出了淡淡的腮红。 看起来萌萌嗒。 “小凤，没想到你颜值还挺高。” 玄凤鹦鹉对她很是亲热，一直叽叽喳喳，那样子似乎很想跟她接触，姜婳伸出手指，轻轻摸着它头上的鸟毛。 一人一鸟十分和谐。 等到韭菜根泡好了水，姜婳捡起来放在大篮子里面，提着就去了地里。 地里姜明峰和姜清策正在给玉米拔草，这些草也是兔子的粮食。 看见她过来，姜明峰直接窜到了她的面前。 “姐，你怎么来了？” 姜婳把篮子放在地上，抬了一下下巴。 “又买了一些韭菜桩，种地里，后来可以用来卖。” 这段时间，家里在卖豆芽，姜家人是知道的，也知道挣钱了，导致现在姜明峰只要一听见是卖的东西，就格外的来劲儿。 “姐，你歇着，我来种。” 她好哭笑不得。 “你真会种？” “哎呀，不就是挖坑，放肥，埋上吗？” 看便宜弟弟已经开始吭哧吭哧挖坑，姜婳也没有动手，而是坐在了田坎上，眺望着远处。 享受着难得的下午时光。 不一会儿，姜明峰就跑过来说种好了。 她一看，还挺像那么回事，随后，给种好的韭菜周围撒了一圈水，三个人结伴回家。 姜清策背篼里装满了草，跟在姐弟两个的后头，听着姐弟两人说着话。 回到家里，汪闵等人已经坐着吃上了饭。 姜婳一一打了招呼，就去跟自家娘亲坐了一桌子。 晚饭后，李氏才把装好的饭菜都端了出来，给姜婳递了过来。 “婳婳，你去给大丫送饭吧，我得把碗筷桌子收拾了。” 她接了过来，朝着自己屋子走去，推开门，最先吸引她是桌子上摆着的一束粉色野花，像是蔷薇科。 随后快速扫了一圈屋子，却没有发现人影。 人呢？ 视线定格在地上的床铺上，她的眉头高高耸起，大丫从来不睡床，一直都睡的地铺上。 如今地铺上的被子还整整齐齐叠在一起，就像没有人存在过一样。 她将饭菜放在桌子上，又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就连衣柜里也找过，没有发现大丫的身影。 大丫不见了！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她的心揪了起来。 这丫头不会是刺激太大，自己又跑出去了吧。 想起上次在逍遥城救下她的场景，心底的担忧如同潮水一般涌现。 她端起饭菜， 就快速来到了厨房，厨房里只有李氏在。 正在洗碗的李氏看见自家闺女又把饭菜端了回来，连忙问。 “怎么了？大丫不吃吗？” 姜婳摇头，语速很快。 “娘，大丫不见了，屋里没人，下午你看见她出去了吗？” 这下李氏也跟着着急，连忙擦擦手，边走边说。 “没有啊，我一直以为她在屋里待着呢。” 姜婳沉默不语，大脑快速运行，想着大丫能去的地方。 可是想了一圈，她也没想到，她家的房子已经借给汪叔他们住了，逍遥城没有马车，她应该不回去。 只是，她能去哪里呢？ 李氏也跟着在想，大丫要是在她眼皮子底下丢了，她这心里也过意不去，想了半天，她才一拍大腿道： “婳婳，这丫头没准儿会去你高婶家。” 听到这话，姜婳也别无选择，只能先去看看。 按照那丫头对桃花的执念，还真有可能。 母女两人也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是交代好大儿子好好在家，看好弟弟，就赶紧往王家赶去了。 到了王家，李氏上去敲门，开门的是高芳，后者一见着她们，立马热情将她们迎了进去。 “真是稀罕，你们两个咋都来了？” 她按下心里的猜测，笑着问道。 李氏也是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还是得问。 “芳子，我们来也是有点事儿。” “你说。” 高芳心里已经有了猜测，面不改色说。 “是这样的，大丫不见了，我就是想问问，她来你家没有。” 还真是因为那丫头来的，不过她没回家吗？ “下午来过一次，死活要见桃花，我拦着没让她进屋，后面就关了门，至于她去哪里了，我是不清楚的。” 还真是来了这里。 姜婳思索了一下，看着高芳道： “高婶，大丫有跟你说什么吗？” 谈到这个，高芳脸上出现不耐烦和厌恶。 “还能是啥？就是早上说那些，她不是故意的，让桃花原谅她，我给她臭骂一顿，就把门关了。” 哎，李氏母女两人对于这样的结果，也陷入深深的无奈。 从他们的立场上来说，是不能评价这件事情的。 桃花很可怜，可大丫也可怜。 他们跟哪边都有感情，说什么都不对，姜婳怕大丫出问题，匆匆高芳告别，就找人去了。 村子里能想的地方，都被找了个遍，根本找不到人，最后姜大强知道了，还动员了汪闵和那些工人。 大家点起火把，在村子都点亮了，愣是没有找到人。 姜大强穿着短袖，背上的衣服也被打湿了一半，夜晚并不凉快，风都是热的，每个人都汗流浃背。 “丫头，这人怕是不在村里了。” 他看着自家女儿一直没有松开的眉头，劝说了起来。 “实在不行，还是报官吧。” 这村里都被翻了两遍，就是一只耗子也该被找到了。 姜婳抿着唇，快速在脑子里整理思路。 大丫是下午才去的王家，肯定不会立马去逍遥城，这一去还没走到，天就黑了。 她肯定不会挑在下午去。 大概率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导致她出村去狼皮。 “爹，找个人去报官吧，我得出去村子里找一找。” 看见自家闺女单枪匹马就要出村，姜大强眼皮猛跳，连忙拉住人。 “你可不能一个人出去，你等我去多叫一点人，跟你一起出去找。” 最近各个村子都在谈论丢人的事情，他光是听着都害怕。 第一百五十七章 惊现人头 姜婳也不敢托大，心底隐隐生起一股寒意。 大丫本就经历了不少的事情，心智一直都比同龄人更成熟，经过山上那一次，平日里也小心翼翼的，不敢再出远门。 村子里她都不经常去，这次的失踪绝对不是自己想不开那么简单。 旁人不知道，她是知道的，这丫头心中还有执念，还一心想着要去找妹妹。 桃花家的事情，肯定是让她伤心了，但是也不至于想不开。 她心底着急，虽然现在各个村子都在挖沟渠，从他们村子引水，但是就算马上能引水，也不可能马上就种出来粮食，更别说挖沟渠也需要半个月一个月的时间。 整个北域都还是闹饥荒的，若是自己想不开躲起来了都还好，就怕是有什么意外。 就在她整理思路的时候，姜大强带着七八个人，个个手里都有一把镰刀，看起来倒是唬人。 只是就这么阵仗走到哪里，都是被关注的对象吧？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她想了一下，自己有马车，还是少带点人比较快。 “爹，人多眼杂，要真是有坏人看到这么多人，早就已经躲起来了，哪儿还轮得到我们抓。” 姜大强狠狠拧着眉心。 “那怎么办？总之你不能一个人去。” 姜家只有老人跟孩子，他也不能走了，就怕有个什么意外，一家人没个拿主意的人。 姜婳看了眼自家爹身后的人，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顿时一喜。 “孙木，刘浩，你俩跟我去吧。” 这俩都是十六七岁的大小伙子，看起来老实敦厚，别人不容易起防备心。 她转头就给姜大强说： “爹，就带他们两个就行，我架马车去，不然谁知道大丫不见多久了，赶不上。” 事情已经这样，姜大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嘱咐。 “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有危险，别傻傻地自己上。” 刘浩倒是很激动，他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看来姜叔对自己闺女的本领是一点都不知道，别说是一个人上，他觉得姜婳可以单挑所有人。 三个人坐上了马车，飞奔出村去。 出了村子，姜婳就下了马车观察，如果真的是别人所为，不可能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路上的草经过长时间的暴晒，变得又黄又脆，让她在路边，果真找到了一些痕迹，竟然是车辙的印子。 荷花村的老伯有一辆牛车，还有就是自己的马车，这车辙的印子看起来都不像两人平时会走的地方。 老伯直接被她排除在外，一把年纪，他不可能打得过大丫。 再者，真是老伯，就是跑，大丫也极有可能跑脱。 接下来，她又上了马车，循着车辙印子，或者路边野草被折断的痕迹走。 不知道是不是对的方向，却也是姜婳如今唯一的线索。 就这样追赶了一个时辰，刘浩往车窗探出头查看，眉头一拧。 “姜婳，这是去枣花村的路。” 枣花村可不就是自家大姨家吗？管不上许多，她怎么也要去查一查。 “去看一看。” 一路上，三个人没有再说话，只是门头赶路，只是夜晚的路相当不好走，姜婳也是有惊人的眼力，不然就得打火把了。 本来需要一日的路程，硬生生两个时辰赶到了，即便是这样，三个人也疲惫不堪。 姜婳觉得就这样驾着马车进去，太引人注目，就把孙木留在了马车上，将马车藏刀了隐蔽之处。 她带着刘浩下了马车，这小子要机灵一些。 “一会儿进村以后，听我的指令行事。” 黑暗中，刘浩的眼睛亮晶晶递盯着她，咧嘴点头，她看着这小子的傻样，心里直打鼓。 许久没见，这小子不会是傻了吧？ 趁着夜幕，两个人悄悄溜进了村子，村子里面也是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姜婳皱着眉头，心底有一丝违和的感觉，一时间却没有想到是哪里不对劲。 两人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她突然想起来， 枣花村的村长前几日还在求村长，说是要挖水渠，是不是晚上都没有回村子？ 这是极有可能的，毕竟这么些日子，真的是全村人挖，很有可能人都没有回来。 想着今日可能扑了个空，刘浩紧张的声音刚好传来。 “这户有人。” 他们的面前正是村头，前面就是人家户，姜婳迅速拉着刘浩蹲了下来，暗中观察。 面前是一座石头房子，看起来不小，不过里面没有光亮，看起来不像有人。 但是刘浩不会是乱说，两个人耐心在草丛里等待，姜婳经过观察，发现了一扇开着的窗户，她示意刘浩，两个人偷偷溜了过去。 蹲下窗户下面，里面果真轻微的呼噜声传进耳朵里。 两人对视一眼，果真有人。 听起来是两道呼吸声。 姜婳让刘浩在原地等着，她来到门口，拔出匕首，很轻松地就撬开了门栓。 她轻而易举就进到了房子里面，一进门，她就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腐烂味，顿时脸色骤变。 这种味道她曾经天天都闻见，人肉腐烂的味道。 顿时，她背上的汗毛竖立。 这家人绝对是吃了人肉，她不由得担心起大丫，但愿她还活着。 接下来，她更加仔细地检查起来，屋子里大大小小的地方都没有放过，只剩下碗柜旁边的一口小水缸没有检查。 她的目光落在上面，眼神幽冷。 徒手打开上面的木盖子，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姜婳第一时间捂住了口鼻，她已经看清楚了，里面放着一颗小孩的人头。 人头上的眼眶已经变成了两个黑洞，脸上的肉早已经被剔掉，只是残留的肉已经变成了蛆虫。 她盖上木盖，忍着恶心走了出来，又把门栓恢复成了原样，脸色十分差。 来到窗户边，朝着刘浩勾手，见状，刘浩跟着起身，两人一直退后了十多米，躲在另外一户人家的空房子里面才开始交谈。 “姜婳，你怎么了？” 姜婳简要的把刚刚的发现说了一下，从来没有见识过残酷的少年吓得捂住了嘴巴，强压下心中想吐的感觉。 他的脸色微微发白，听说过很多村子都有吃人的现象，可是听说和真的遇上，那是两回事。 看着少年的反应，姜婳还是安慰了两句。 “别怕，我觉得吃人的现场应该不在那间屋子。”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吃人四人组 刚刚那间厨房到处都蒙上了一层灰，不像是经常开火做饭的样子。 她看了一眼刘浩，能借着月光看到他苍白的脸。 “好了，你休息一会儿，我盯着对面，等他们自己露出尾巴来。” 从城主准许底下的村子到他们村子引水以后，就下了命令。 吃人者，处以极刑。 枣花村的人胆子肥，顶风作案，她遇上了，怎么也得立个功。 刘浩也听劝，坐在墙边的地上，背靠着墙壁，就闭上了眼睛。 姜婳则是一动不动地盯着对面，一直到了天光大亮，对面才有动静。 她叫醒了刘浩，这小子睡得也太香了。 “对面的人的人动了，我们一会儿跟住他们。” 刘浩双手使劲搓了搓脸，才清醒了两分，努力点点头。 “知道了。” 他们看见对面是两个大汉出了门，等他们走了一段时间，姜婳两人才跟了上去。 这是白天，又是在村子里，跟踪是很容易暴露的，所以她不敢跟得太紧。 一路上都是贴着房屋走的，不过两个人走到村尾在一片干枯的竹林前，还左右看了看，吓得姜婳拉着刘浩赶紧缩回到房子的后面。 前面两个人没有察觉异常，才走进了竹林。 她隐约看到竹林后面有一户人家，那两个人应该是去那里。 看着什么都没有带的刘浩，她拿出来一把匕首，递了过去。 “若是有危险，不要手软。” 刘浩从来没杀过人，但他也知道，里面那些人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他接过匕首，藏在衣袖里，跟在了姜婳的后头。 两个人小心翼翼靠近了竹林，先是藏在竹林里观察。 没有任何人影，他们才走了出来，悄悄靠近了屋子，房屋并没有围起来院子，没有设置院门，两个人看见房屋旁边堆起来高高的柴火，悄悄摸了过去，藏在了柴火的后边。 姜婳一回头，只看见刘浩指了指斜对面，她顺着看了过去，里面站着三男一女，先前他们跟踪的那两个人坐在桌子两边，另外一个男的，给他们端了碗汤喝。 女人还在灶火边忙碌。 想来那是厨房，藏身的柴火离厨房不远，他们说话的声音都能听清楚。 “耗子，狗蛋，村民们昨晚也没有回来吗？” 桌子旁的一个男人，露出一脸餍足的神情，放下手里的碗，抹了一把嘴巴才道： “没有，大哥，你放心，他们不把水渠挖通，是不会回来的。” “狗蛋，话是这么说，也怕万一，你们可得盯紧了，不然我们的‘猪’被发现了，可就在这里待不下去了。” 狗蛋连忙摆手。 “大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要相信我跟耗子。” 昨晚的两个人就叫狗蛋和耗子，狗蛋是高个的那个男的，耗子人如其名，又瘦又小，此刻已经开始喝第二碗汤了。 他喝着喝着，好似发现了什么，眼睛一亮，徒手从碗里捞出来半截手指啃了起来，表情就像是吃什么美味佳肴一样，看起来享受极了。 看到这里，刘浩捂住了嘴巴，想呕吐的冲动越来越强烈，被姜婳用眼神警告，他生生忍住了没吐出来。 也是昨晚出来就没吃东西，也没喝水，不然刚刚他铁定忍不住。 知道自己忍不住，他索性不看了。 反正姜婳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免得恶心自己，一会误了大事。 姜婳看着女人端着一盆肉上了桌子，三男一女吃得满嘴流油，说说笑笑就好像是平常吃饭。 她的脸色冷到了极点，看到盆里装着的分明就是人手和一截大腿，她浑身都冒着冷气。 这些人跟丧尸有什么区别？ 刘浩偷看着姜婳，发现她除了面色不佳，眼睛却紧紧盯着厨房的方向，心里对她的钦佩更上了一层楼。 当初费劲儿压下去的心思，在蠢蠢欲动，他死死捂住胸口。 脑子里想着师傅说的话，他才冷静了下来。 两人双腿站得麻木，三男一女总算是吃完了这顿“早饭”。 “红姐，昨天抓来的小姑娘性子如何？” 那个女子鄙视地瞪了说话的汉子一眼。 “耗子，收起你的脏心思，那丫头是后面的口粮，老娘可不想沾上你的味道，你要是真想，自己去别的村子想办法去。” 耗子一听，脸上的笑意消失不见，面相瞬间变得阴沉。 “红姐，我们兄弟两人多久没开荤了？你不能光紧着自己男人来，我们任劳任怨地出去抓人，你连点甜头都不给我们吃，是不是太过了？” 红姐没想到耗子竟然威胁她，不过为了口粮，她也不敢直接跟他们翻脸。 立马摆上了笑脸，身形无骨的贴到了耗子身上。 “我们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何必为了个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动气，你大哥就是喜欢那丫头，你们也别老动歪心思了，不如让红姐陪陪你们？” 一边说着话，红姐的手已经钻到了他的怀里，耗子脸上起了银笑。 “那感情好，那小丫头自然是比不上红姐你。” 红姐咯咯笑着，还对一旁的狗蛋抛了个媚眼。 “狗蛋，你也一起来，今天你们可得让我高兴高兴。” 狗蛋一听，立马跟了上去，三人搂着出了厨房，去了左边的屋子。 听了三个人的对话，姜婳心里已经确定，大丫真是被这两个人掳走的。 厨房里还有一个男人在收拾厨房，姜婳耐心等待，还是没动。 先把大丫救出来再说。 等到男人收拾了厨房，他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听着左边屋子传来的声音，终究是按耐不住。 左右张望以后，他又钻进了厨房，移开空置的大水缸，钻进了地里。 姜婳和刘浩两个对视一眼。 “你留在这里接应，我下去看看。” 刘浩知道自己没有她厉害，也不逞强。 “嗯，小心点。” 她轻轻点头，身形灵活的钻进了厨房，看了眼没有放回原位的水缸，旁边是黑黢黢的洞口。 从布袋里掏出来一把匕首，握在手里，没有犹豫，钻进了洞口，下面是石头砌的梯子，她已经听见了男人说话的声音。 “你又不是雏儿，我就喜欢你这副小辣椒的模样，要不然劳资还看不上你。” 男人的叫骂声夹杂着女孩的哭声回荡在地窖里。 第一百五十九章 以牙还牙 姜婳心里一抖，三步作两步，穿过了一条十米的隧道，才走到散发着微弱的光芒的地窖。 这间地窖还挺大，起码是十个平米打底，里面墙边蜷缩着十几个女子。 声音就是从角落里发出来的。 她看过去，眼前的一幕让她心底的怒气压也压不住，一股脑儿地冲到了天灵盖。 大丫的手脚都被两个女子抓住，死死按在床板上，男人像动物一样，伏在她的身上，一耸一耸的，嘴里还骂着脏话。 她如同闪电一般，窜上去把男人提溜了起来。 “你谁啊？” 男人压根不记得自己有没有抓进来这个女子，还没反应过来。 看着他光着的下半身，姜婳眼里闪过嫌恶，手里寒光一闪，伴随着她冰冷的声音落下。 “你姑奶奶。” 男人惨叫的声音穿透力极强，地窖里的其他女人捂着耳朵，哭声一片。 看着被没收了作案工具，疼痛在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男人，姜婳觉得都不算解气。 她扭头往床上看去，抓去大丫手脚的两个女子，早已吓得躲到了墙角，大丫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撕碎，只剩下几缕布条挂在身上。 最骇人的是脸上居然还被烫了一个“贱”字，几乎占据了右边的脸。 大丫双目无神，神情麻木，仿佛是一条死鱼，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地窖的顶，可想而知，昨晚她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姜婳的心狠狠揪着疼，快要呼吸不过来。 这些日子，她早已把大丫当成自己人，可这些人，竟然伤她至此。 她脱下自己的外衣，盖住了大丫的身子。 “大丫，没事了，我来救你了。”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声音，大丫的眼珠子转动，看着她，却露出一个充满绝望的笑容。 “姜姐姐，我想要他死。” 姜婳心疼地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 “姐姐帮你杀了他。” 大丫轻轻摇头，倔强地道： “不用姐姐帮我，我想亲手杀了她。” 看着大丫脸上的字，她重重点头。 “好。” 她将大丫扶了起来，大丫身体如同被人拆骨一般疼痛，可是她连眉头没有皱一下，姜婳将衣服重新给她穿好，有一些大，穿在大丫瘦弱的身上，松松垮垮挂着，也好过没有了。 姜婳拿出自己的匕首，放在了大丫手里。 “乖，不要怕。” 男人疼痛之余，看到小丫头手上闪着寒光的刀，吓得拼命后退。 “你，你不要过来！我错了，你们放过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都是我的错......” 大丫拿着匕首，神情有些兴奋，带着对男人的深痛恶绝质问他。 “我跪在地上求你放过我，你放了吗？” 她指着右边脸上的字，瞪圆了眼睛继续问。 “你知道这个有多疼吗？不急，你一会儿你就知道有多疼了。” 大丫猛地扑向男人，目露凶光，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划在了男人的脸上，男人吃痛，一脚踢翻她，摔在地上。 “哈哈......你这种人也知道害怕了。” 她一边笑着，一边流泪，转头对周围的女子们吼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不想报仇吗？他毁了你们一辈子，你们难道不想报仇吗？” 女人们脸上有些许意动，还夹杂着害怕，迟迟不敢动手。 大丫对着她们轻蔑一笑。 “胆小鬼。” 说完她又朝着男人冲了过去，一刀扎在了男人的大腿上，男人的惨叫声再次响起，他真的怕了，这死丫头真的要杀死他。 他被吓得肝胆俱裂，眼泪鼻涕混合在一起。 “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求求你绕我一命吧，我已经做不成男人了，难道还不够吗？” 大丫不为所动，对男人的求饶充耳不闻，面无表情地拔出匕首，一刀又扎在了男人的另外一条腿上，她的小脸扭曲。 “你不是最喜欢我痛苦的样子吗？怎么样？疼痛的滋味是不是很舒服？你给我说话啊，就像你逼我的那样。” 男人痛得青筋冒起，血色全失。 “你杀了我吧！” 他知道，今日逃不过了，只想快点死了，才不会痛苦。 大丫听了，冷笑着把匕首拔了出来。 “杀了你，那太便宜你了。” 这是什么意思？男人痛苦得流泪。 “你们看见了，他已经没有反抗能力了，现在就像一条死狗，你们想怎么样都行。” 说完，她收起匕首走到了姜婳的床边，把匕首递了过去。 “姜姐姐，谢谢你的刀。” 姜婳摇头，眼睛里飞快闪过一丝复杂。 “送给你了。” 大丫一愣，看了一眼上面的血，觉得有些刺目。 原来是刀脏了，姜姐姐不想要也正常，她把刀紧紧握在手里。 “姜姐姐，以后我也要送你一把最锋利的刀。” “好。” 姜婳心里很明白，大丫再也做不回以前的自己了。 “啊！你们疯了，都疯了。” 男人惊恐的惨叫声响起，姜婳望过去，只见一群衣不蔽体的女人都扑在男人身上，她们竟然在撕咬男人。 姜婳只是微微皱眉，这些女人受尽了男人非人的折磨，她们竟然以牙还牙。 这下男人也体会到了被人吃的感受。 看了一眼大丫，神色自然，脸上没有害怕，反而有痛快之意。 二十多个人的撕咬只持续了一刻钟，男人已经变得面目全非，气息全无。 女人们冷静下来，纷纷跪在地上，谢谢她的救命之恩。 姜婳脸色冷漠，对这群女人并没有太多的好感，明明有二十多个人，真的团结一心反抗的话，上面那几个人都不是对手。 冷眼旁观也就算了，更可恶的是，竟然还有人帮住恶人拉人。 也许这些都是可怜人，但她在乎的只有大丫一人。 “你们不用感谢我，我要救的人是她。” 上面还有三个人等着她去对付，她的马车也装不下这么多人，不打算接上她们。 姜婳对大丫说： “你先在这里等我，我上去把其他人收拾了再下来接你。” 男人已经死了，地窖更安全。 大丫麻木地点点头，她没什么意见，愿意听从姜姐姐的安排，不能上去添乱。 姜婳的身影隐入地道，爬上楼梯，从厨房里出来，她直接对着柴火堆后面的刘浩招手。 “人找到了，先把这三个人制服。” 第一百六十章 我的技术好吗？ 刘浩点头，表示明白，从柴火堆里面走了出来，又掏出来袖子里的匕首，有些紧张地咽口水。 他跟着师傅学习打猎学了一下拳脚功夫，从来都是杀牲畜，却从来没有杀过人。 两人走到门口，还听见里面的男欢女爱的声音，刘浩脸上微微发烫，偷偷瞟了一眼身旁的女子，发现她的脸上只有嫌恶，他那点春心也消失殆尽。 暗骂自己不是人，这些人根本就是男娼女盗，没一个好东西。 姜婳眼眸散发出惊人的冷意，抬脚，踢门，床上的两男一女全部都没有穿衣服，以极其怪异夸张的姿势惊讶地看着突然闯入的他们。 后面是瘦小的耗子又惊又怒地穿好裤子，指着他们质问。 “你们谁啊？还不给老子滚出去。” 刘浩顿时只觉得一阵恶心，根本不敢说话，怕一张口就会吐出来。 只有姜婳，一脚踢翻了面前的衣架，冷声道： “我是你姑奶奶！” 三人组哪里还看不出来，眼前的男女就是来挑事情的，高大的狗蛋也提起了裤子，中间的中姐不忙不慢地随手拉过床边的衣服穿好。 有狗蛋和猴子在，她根本不怕任何人，更何况面前这一对男女，看起来很是年轻。 她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刘浩，说话拉丝。 “哎哟，瞧瞧这小后生，长得是细皮嫩肉的，人家都舍不得吃你了。” 顿时，刘浩的脸就黑了，他看起来很好欺负吗？被这么老的女人看上，他觉得自己倒霉透顶，年轻人，脸皮薄。 “又丑又老的女人，还敢看我，你再看，我给你眼睛戳瞎。” 从来没有被人骂过老女人的红姐，脸色骤变，她最讨厌被人说老，还有丑。 这小后生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她的眼神瞬间没了笑意，就跟淬了毒一样。 “这小子别打死，给我留着，我要好好折磨他。” 耗子和狗蛋一脸狞笑，估计是不小心发现他们事情的小年轻，在这儿装大尾巴狼，想要行侠仗义呢。 他们两个摩拳擦掌，面前这个小娘皮看起来也是肤白貌美，这下他们可是享福了。 “红姐，放心吧，这次男的归你，女的归我们兄弟。” 红姐笑着点头。 “那是自然，你们大哥最近迷昨晚那个小姑娘呢，这个我做主，就给你们玩。” 这下兄弟两个是真来劲儿了，以前这种好事情可轮不到他们。 “小娘皮，来啊，来打我们啊，我站在这里让你打怎么样？” 刘浩已经捂住了眼睛，这两个蠢货估计是不知道姜婳的厉害。 没见过上赶着找死的。 这可是能跟鳄鱼和野狼搏斗的女子。 果不其然，他刚捂住眼睛，耳边就传来了两道惨叫声，他连忙朝着指缝间望去。 只见那兄弟两，已经捂着下面摔在了地上，嘴巴还不停地哀嚎。 刘浩只觉得裤子里面发凉，男人之痛，她真是太猛了。 姜婳可不管别人怎么想，她一想到地窖里那些女人的遭遇，这心中的无名火就压制不住。 所以对于这三个男人都是直接没收作案工具，只有这样，她心口堵住的那口气才顺一些。 一脚踩在那个叫耗子的人脸上，声音冰冷。 “昨晚在恶人村，谁抓的人？” 耗子心里震惊，这人竟然是从恶人村追来的。 “不可能，你怎么知道？当时明明没有人看见。” 姜婳眼底闪过戾气，脚尖旋转，直接踩扁了耗子的鼻梁骨，鲜血从鼻孔里涌出来，瞬间染红了整张脸。 “这就是说废话的下场。” 说完，她抬开脚，看着鞋底沾的血，微微嫌恶，在地上摩擦了一下，看不出红色，她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一些。 果然是退步了，收拾个这种货色，竟然弄脏了自己的鞋底。 殊不知这一幕，落在耗子眼里，剩下的一口气又去了一半。 而旁观的狗蛋和红姐，已经被吓破了胆，红姐已经退到了床上的角落里，脂粉掉落的脸上，满是惊慌和骇然。 “别......别杀我，人都是他们抓的，不关我的事情。” 狗蛋也吓得拖着残破的身体往床边爬去。 “不是我，是耗子用麻袋直接抓走的，不关我的还请。” 地上半死不活的耗子，听见两人的甩锅，是要拿他当替罪羊的意思，顿时升起来一股惊人的毅力。 “你们两个王八蛋，狗蛋你绑的袋子，红姐你见人家小姑娘长得好看，非要给人脸上烫字，而且人肉也是你做的，老子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 说完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晕了过去。 床上的红姐如同炸毛的野猫，各种恶毒的话都吼了出来。 “死耗子，你别胡说，那是我愿意的吗？都是被你们逼的。” 看着晕过去的耗子，她又看向姜婳，疯狂解释。 “小姑娘，你别听他们的，我，我其实也很可怜那些姑娘，可是我没办法啊，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做那些事情的，你相信我啊。” 姜婳冷眼盯着缩在床上的红姐，随她说什么，都如同看一个死人。 她一开始就看出来这个女人，十分享受吃人肉，在耗子两兄弟里面，更是占据主导地位 耗子和狗蛋都是受她指使的，她的内心毫无波澜。 “同为女子，你残害同类，我知道你不会有悔改之心，那我就把你施加在她们身上的东西还给你。” 她踩着步伐朝着床走过去，一把将缩在床上的女子拉了出来，不顾红姐的挣扎，用匕首在她脸上挥舞起来。 随着红姐激烈的惨叫声，姜婳比划的动作没有变快，却更加熟练。 等到红姐的惨叫声渐渐小下来以后，她也终于停手。 打量过后，她满意地点点头，环顾了一圈，在旁边的一张破旧的梳妆桌子上，发现了一面小小的铜镜。 她勾唇一笑，将镜子拿来来过来，怼在了红姐的眼睛前。 “看看我的技术如何？” 红姐看见铜镜里的人，脸上是血糊糊的一片，根本看不出是什么字，她不用想都知道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而且她的脸毁了，以后再也得不到任何男子的喜欢，她只觉得天塌了，看向姜婳的眼神变得凶狠。 “你现在满意了？你已经替那个贱丫头报仇了，现在可以放过我了吧？” 谁知道，姜婳只是冷冷一笑。 “放过你？这只是一个人的债。” 第一百六十一章 立功 闻言，红姐瞳孔紧缩，往后退去。 “我都这样了，你还想做什么？” 姜婳不回答，而是转身朝着外面走去，在柴火堆里找了一圈，才找到一根如女子手腕粗的棍子拎着走进来。 将棍子丢在狗蛋面前，冷声道： “你拿起来，用这个把你们刚刚做的事情再做一遍。” 狗蛋看着地上的棍子，冷汗直流，他的眼里写满了抗拒。 “什，什么事情？我不会，你别找我。” 姜婳蹲了下来，盯着他的眼睛道： “你真的不会？” 这小姑娘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实在是太可怕了，狗蛋还想往后缩，后背已经抵到了床腿上，再也不能后退。 他的心理防线成功溃败，大有一种拼命的气势，突然大声吼了出来。 “是不是我做了就可以活命？” 姜婳挑眉，嘴角上扬。 “那要看你能不能让我满意了？” 听到她这样说，狗蛋的神色变幻莫测，可这是 最后活命的机会，他不能错过。 抓起地上的棍子，他忍着疼痛走到床前，红姐紧紧拉着身上的衣服，眼里写满了恐惧，她一直摇头。 “狗蛋，不要，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大哥会打死你的。” 狗蛋轻蔑一笑。 “红姐，你用不着拿他威胁我，我也是被逼的，不弄你我就活不了。” 说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凶狠，一把将缩在床角的红姐扯了出来，身上裹紧的衣服也被拉掉。 门口守着的刘浩，是又紧张，又害怕，心情的复杂，完全表现在脸上。 只是下一刻，就被拎着衣领拉了出去。 “少儿不宜。” 听见这句话，他的脸立马就升温了，有些不服气地看着她。 “姜婳，我可比你大。” 十八岁而已，在她眼里也是小孩子。 “看了长针眼，而且我不是也没有看吗？” 那种恶心又暴力的场景有什么好看的，她也是怕给这小子留下心理阴影。 两人的话音刚落，一声痛苦的惨叫声响起，紧接着，一声高过一声，女人的声音高昂得快要刺破人的耳膜，刘浩捂着耳朵，庆幸自己没看。 不然以后岂不是在这事儿上会有阴影？ 看着脸上淡然，没什么变化的姜婳，他是打心眼里佩服，太厉害了啊。 这么果断，这么勇敢的姑娘，真是让他开了眼界，这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姑娘了。 姜婳转身去了地窖，把大丫和那些姑娘都带了出来，其中很多姑娘身上只有破布挡住关键部位，上面打了结，应该是刚刚在地窖里紧急做的。 这让刘浩赶紧捂住了眼睛，怎么大家都没有穿衣服啊？这让他一个没有成亲的男子如何是好？ 看着捂住眼睛的刘浩，姜婳嘴角弯了弯，才道： “大丫，你跟她们去其他屋子看看有没有衣服？穿好了以后就在屋子里等着，今日这个事情要报官的。” 大丫点点头，带着身后的姑娘们去到了右边的房间，没有再出来。 房间里面的惨叫声逐渐变小，狗蛋推开门，从里面狼狈出来，脸上沾着星星点点的血点，急切地看着她。 “我做了，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像这种恶人，她根本不可能放出去祸害别人。 姜婳把刚刚在地窖里顺来的麻绳塞给刘浩，冷声道： “把他们三个绑了，你在这里看着他们，我去报官。” 这话一出，狗蛋崩溃了，他怒吼道： “死女人，你骗我！明明说好了放过我，你竟然要去报官。” 如果官差来了，他们做的事情，只有死路一条。 姜婳勾唇笑道： “我只是说不杀你，可没说过放你走。” 说完一脚踢在他的肚子上，感受到肋骨断裂，她满意地拍拍手，看了一眼刘浩。 “对于这种人渣不要客气，敢反抗，给我往死里打。” 刘浩重重点头，知道这三个人做了什么事情，他没有害怕，只有痛快。 事不宜迟，姜婳转身就走，在村口找到了马儿，把马车卸在原地，翻身上马，用最快的速度朝着逍遥城的方向奔去。 半个多时辰以后，她到了城主府的门口，那个被撕咬死的人有些麻烦，这件事情还是直接禀告城主比较好。 有特权傻子才不用。 姜婳是老熟人，守门的士兵早已认识她，立马进去禀告，她也如愿见到了城主。 简单明了地说清楚事情的经过，城主派了一支二十人的军队跟她去枣花村。 军队都是骑马行动，很快就到了竹林深处的人家，官兵关押了还剩半口气的三人组，那些受害者也被官兵带了回去。 姜婳和刘浩也跟着去了，大丫是跟姜婳骑的一匹马，她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心里未免产生恐惧，全程抱紧姜婳。 到了衙门，事情很简单，吃人四人组一个死了，活着的三个已经开不了口。 只是挑了几名受害者，把事情的经过一说，官兵就按着三人组的手按了认罪书，砍头是跑不了的。 带头的官兵对姜婳十分客气。 “姜姑娘，事情已经解决了，至于这些受害者我们也会根据户籍送回去，你们也可以回家了。” 姜婳点点头。 “辛苦官大哥了。” “姜姑娘这次可是立功，我们跟着喝汤，谈不上辛苦。” 连城主都要亲自接见的人，他是一万个得罪不起。 姜婳拉着大丫走出衙门，大丫已经爬上了马车，她正准备扬起马鞭，却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姜姑娘，等等。” 她望过去，是那群衣不蔽体的姑娘，姜婳心中疑惑。 很快，带头的姑娘就给她解惑了。 这群姑娘直接下跪，沙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求姜姑娘收留我们，干什么都行，我们愿意追随姜姑娘。” 她身后的姑娘们声音响起。 “求姜姑娘收留。” 姜婳狠狠拧了一把眉头，冷声道： “我收留你们没用，你们登记完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那位带头的姑娘一听，神色焦急，连忙解释。 “姑娘，我们已经回不去了，像我们这样失去清白的女子，回去家人也不会接纳我们，更没人娶我们，甚至有的还会被村长打死，求姑娘救我们一命吧。” 这个世道对女子实在苛刻，明明是受害者，却要被人不接受。 第一百六十二章 大丫的请求 姜婳同情她们，却帮不了她们。 “我很同情你们的遭遇，但我现在真的没办法收留你们，你们还是想别的出路吧。” 跪着的姑娘们脸上更添了一抹绝望，纷纷低着头，就在姜婳想要离开的时候，身后的车厢里传来一道声音。 “姜姐姐，收留她们吧。” 她扬鞭的手顿住了，是大丫的声音。 大丫从来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她突然有这个想法，让她感到惊讶。 “大丫，你怎么想的？” 她相信，这丫头肯定不是爱心泛滥。 短暂的沉默过后，大丫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姐姐，我已经回不去了，不想回去面对认识的人。” 姜婳懂她的意思，轻轻嗯了一声。 “你打算怎么做？” 马车内，大丫的脸上闪过一丝苦笑。 “可能还得麻烦姜姐姐，我想跟你学功夫。” 经过这些事情，她已经明白了一个道理，为什么受欺负的总是自己，因为她身后无人，她没有依靠，现在的她比野草还不如，如果不是姜姐姐，她也许早就死了。 见识过姜姐姐的厉害，她觉得只有成为姜姐姐那样的人，才不会受人欺负。 所以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姜姐姐，你送了我一把匕首，就让我成为你手中的最锋利的刀吧，任何想要欺负你的人，都得过我这一关，姐姐愿意给大丫一个机会吗？” 这番话在姜婳的心底泛起涟漪，她仿佛回到了末日时代，她的佣兵小队也是这般建立起来的。 一群被欺负的人，也是一个年纪很小的弟弟先提议的，跟今日的场景太相似。 命运的次轮再次转动，仿佛又回到了原点。 她深深吸一口气，语气凝重。 “大丫，跟着我会吃很多苦头，而且我这人容不得一点背叛，背叛者我会让她生不如死，给你一刻钟考虑，若是你还要跟着我，我就收留她们。” 车厢内的大丫，麻木僵硬的脸上总算多了一丝笑容，她此刻无比坚定。 “不用一刻钟，我一定要跟随姐姐的。” 姜婳也不纠结，不过是把上辈子的路再走一次，也许这一次会有不同的结果。 “好。” 她看向地上跪着的姑娘们，大声道： “我同意收留你们了。” “真的？谢谢姜姑娘，你真是大好人。” 随着第一个开口的人，后面的姑娘统统磕头。 “谢谢姜姑娘......” 姜婳脸上的神情却没有什么变化，等到声音小了以后，她才道： “你们没有衣服的先上马车，有衣服的跟在马车后面。” 对于她的话，没人敢质疑，也没人不满，现在她们的心里只有活命。 姜姑娘是个狠人，她们是亲眼所见的，也是个好人，救了她们所有的命。 就这样，一支奇怪的队伍出现在大街上，不过城里的乞丐比以前多了很多倍，只是没见过这么多女子乞丐。 路人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姜婳带着一群人堂而皇之出了城门，期间许义问了一句，她只说是城主特许，详情不能告知。 许义一听，加上对她的好感不少，也没有多问，这姑娘是有本事的。 之前下午他还见到一队官兵跟她一起出城，兴许真是机密。 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强，这种小事情他也懒得问。 出城以后，马车在远离城门的地方停了下来。 姑娘们全部站成了一排，大丫也下了马车。 姜婳的目光扫过一排姑娘，她们的年纪都不大，最大的也才十三岁，算起来还是小姑娘。 “先说明我的三个条件，第一必须签卖身契。第二终身不得背叛。第三永远不跟家人，朋友联系，你们要当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亲人了。不能接受以上条件的站出来。” 她从来不会强人所难。 只是一会儿，队伍里站出来两个十三岁的姑娘。 姜婳点点头，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很好，我欣赏你们两个的坦诚，还有人站出来吗？” 没有一个人有所动作，她再次冷声道： “我再说一次，这次不站出来的，可就再也没有机会反悔了，以后反悔只有死路一条。” 姑娘们不为所动，依旧没有人站出来。 姜婳等足了一刻钟，对着先前站出来的两位姑娘说： “你们可以回家了，忘记今日的事情，希望你们有一个好的开始。” 两位姑娘眼含热泪，再次下跪道谢，相继离开。 姜婳数了数，还剩下二十二个姑娘。 “很好，七个人一组上马车，剩下的人跟着马车，一刻钟替换一次，明白吗？” 姑娘们也知道马车坐不下这么多人，这样轮流坐是很好的办法。 “嗯。” 稀稀拉拉的回应声响起，姜婳一个冷眼扫过去。 “以后回答我的问题，只能回答‘是与不是，明白与不明白’。” 再问一遍。 “明白吗？” 姑娘们被冷冽的眼神吓得害怕，声音很小。 “明白。” 姜婳还是不满意，大声道： “大声一点，明白了吗？” “明白！” 声音比刚刚大了一倍，姜婳才满意地点点头，翻身上马车，扬起马鞭，往恶人村飞奔而去。 马车后跟着姑娘们只能跟着跑起来，一刻钟以后，马车停了下来，等了许久，才等来气喘吁吁的姑娘们。 看着脸色惨白的姑娘们，姜婳有些头疼，才十五分钟就成这个样子了，体力不是一般的差。 “换人。” 一声令下，大丫跟着下了马车，跑步的那一波人分出来八个上了马车，姜婳有些担心地看了一眼大丫，见她神色坚定，终究忍住让她上马车的冲动。 既然她选择了这条路，总是要自己走。 下马车的人站在前头，还有一队先前跟车的人排在后面。 这一次姜婳把速度控制得慢了许多，主要照顾连着跑两轮的那八个人，这些姑娘的体力提升急不来。 一刻钟以后，第二队跟车的人，已经累得瘫坐在了地上，身上的衣服全部打湿。 姜婳让下车的姑娘将她们扶上马车。 又再次开始赶路，终于赶在天黑之前，到了恶人村村口。 她并不想让这些人的存在暴露在村民们面前，让姑娘们下了马车以后，她对众人说道： “大丫，你带着她们去树林下面藏着，我一会儿来找你们。” 大丫去过那座山，她知道姐姐的意思，立马点头。 “姐姐放心去吧。” 第一百六十三章 恐惧之地 姜婳点头，赶着马车快速回到姜家，李氏看见她回来，又惊又喜，看见空马车，又问起了大丫。 “娘，大丫没事，你别问了，以后她会回来的。” 李氏迟疑了一下，还是选择相信女儿，她点点头。 “行，人没事就行。” 大丫的遭遇，她并不想让家里面的人知道。 “娘，我收拾一点东西，要上山去一趟，就不吃晚饭了。” 这话一说，李氏忧心忡忡起来。 “啥事儿这么急，就不能吃了饭去？” 姜婳摇头，一会儿天黑了，不好赶路。 上山的路没有以前那么难走，但对体力也是一种考验，那些姑娘们还饿着肚子，早点上山比较好。 “娘，你就别操心我，办完事情就回来。” 说完她往布袋子装了一些药粉就离开了。 现在这个点的人都在做晚饭，她一路上没遇见人，很快就来到了山脚下，找到了大丫她们。 “跟我走。” 姑娘们不敢说话，二十二个人走在山林间，除了走路弄出来的动静，愣是没有一点其他的声音。 姜婳的脚步不快，只带着她们往上爬，一开始是之前挖沟渠弄出来的路，走起来很快，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她转变方向，往密林走去。 姑娘们虽是干过农活的，可面对大山，走起来也十分费劲。 “注意脚下，可以慢一些。” 密林里，谁也没有注意到有一群女子行走在山间，姜婳在前头，手里拿着夜明珠，发出微弱的光芒，这一点光芒就是姑娘们的指路灯。 承载了她们对未来的期望和迷茫。 走了不知道多久，姜婳终于停了下来，她看着眼前熟悉的树屋，没有被毁坏，唇角微微上扬。 大丫脸色惨白，她想起来了在这里遭遇的一切，喉咙像是被人捏住一般，喘气很艰难。 她身旁的一位姑娘最先发现不对劲，连忙拉住她，密林里响起一道蚊子大小的声音。 “大丫，你怎么了？” 姜婳第一时间就听见了，一回头就发现面色青紫的大丫，她连忙掐住大丫的人中。 “大丫，我知道你害怕，但是你想要重生，就必须克服对往事的恐惧。” 她清冷的声音让大丫的神志清醒了一些，看着大丫的眼睛里慢慢有了神采，她悄悄注入治愈系异能，修复着大丫的疲惫。 缓和了一会儿，大丫才觉得没有憋得慌，有些愧疚地看着她。 “姜姐姐，对不起，是我没用。” 姜婳摸了摸大丫的头顶，语气柔和了不少。 “不怪你，眼下没有适合的地方给你们住，我觉得这个地方很好，也够隐蔽，适合你们接下来的训练。” 大丫的眼睛亮晶晶的。 “我也能跟你一样厉害吗？” 当然不可能比她厉害，她可是有异能加持的，不过为了不打击小丫头的自信，姜婳还是点点头。 “会的，只要你愿意吃苦，不怕累。” “我不怕！” 她吃过的苦已经够多了，再吃一点也没关系，只要能变厉害。 妹妹，姐姐一定会去找你的。 接下来，姜婳给她们分配了树屋，当初那群人修建的树屋不少，两个人住一间屋子，完全足够。 大丫是单独住的，这丫头是她培养的重点，给点特权并不会怎么样。 接下来，姜婳让她们在树屋中间生火，她则是出去打猎。 晚上打猎难度很大，但是好在她的视力很好，黑暗中也如履平地，很快就返回树屋。 刚刚她打到了四只猫头鹰，还抓到了两条蛇。 这些都是夜行生物，她用匕首，当着姑娘们的面就把猎物开膛破肚，没有水，索性将皮子全部剥了下来。 她将猎物架在火上烘烤，只是一会儿，就有肉香飘了出来，一开始不习惯看血腥场面的姑娘们，渐渐靠拢了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火上的肉。 饥饿让她们忘记了刚刚的场面，咽口水的声音相继响起。 姜婳一边翻动猎物，一边道： “从明天开始，大丫你带着她们自己寻找吃的，我会找时间上来训练你们。” 大丫从下就需要自己找吃的，在姜家那段时间，也没有少认识植物，山里哪些东西能吃，她还是知道许多的。 现在这个季节，吃的东西不少，起码不会饿死。 第一步，就是要让她们知道丛林生存的残酷性。 这样才能激发最大限度激发潜能。 “大丫暂定为队长，这段时间，你们都听她的安排，明白吗？” 姑娘们还记得白天她的话，立马大声道： “明白！” 很好！ 她觉得自己可以打造一支女子小队出来，这样以后很多事情，就可以安排她们去做了。 “肉好了，大丫，你给她们分吧。” 那点肉远远不够二十二个人吃，但她是故意的，她的训练已经开始了。 大丫也不负众望，把那点肉均匀的分成了二十四份，每个人就得一口。 姜婳看着大丫递给她的肉，也没客气，一口入腹，没有放任何调料，吃起来有些淡。 她已经习惯了吃家里的饭菜。 今晚她不打算下山，明天的事情还很多。 “行了，现在都去休息吧，在你们没有自保能力的时候，不要到处乱跑。” “是。” 姑娘们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分配的树屋，姜婳自己一个树屋，这一天的奔波，已经够累了。 她躺在木板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她就把人全部喊起来了。 “以后，你们都必须这个时辰起床。” 说完，看了一眼大丫，大丫立马回答“是！” 她还没有适应队长这个身份。 姜婳也不计较，而是自己跑了起来，让她们在后面跟上。 姑娘们跟着跑，很快，姜婳就带她们来到了村子里的水渠处，里面是清澈干净的水，姑娘们脸上有了笑意，天知道她们有多饥渴。 “姜姑娘，这个水可以喝吗？” 姜婳冷着脸点头。 “日后，你们的生活用水就在这里取，不得破坏沟渠，知道吗？” 姑娘们纷纷点头，眼里只有喝水这件事情。 她让开身子，任由她们趴在地上，用手捧水喝。 等到都喝尽兴了，她才带着姑娘们又跑到了另外一个地方，大丫一眼就认出来，是葛根的叶子。 她立马就明白了姜姐姐的意思，不用安排，就自发的组织大家找来木棍，开始挖葛根。 第一百六十四章 做豆腐 挖出来葛根以后，大丫又带着她们跑回了树屋，重新生火，把葛根埋了进去，细心给她们讲解这是怎么吃的。 姜婳微微挑眉，这丫头细心是好事情，不过......算了，人总要自己经历过，才会改变，她也不能什么事情都抓。 接下来，要给她们找一些工具来，啥都没有，想要在森林里生存，还是比较困难。 吃过早饭以后，姜婳立马给她们制定了前期训练。 “这一个月以内，你们每天早上跑步半个时辰，再扎半个时辰的马步。中午一个时辰吃完午饭，午睡半个时辰，下午继续跑步半个小时，然后出门寻找晚饭，从今天开始，我不会给你们提供任何吃的，全靠你们自己，明白吗？” 这才是第一天，她们也不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只是茫然回答。 姑娘们跑步，将婳单独把大丫叫到了一旁，给她交代了一些事情，就下山去了。 她不会日日上来盯着，只会一个月一次考核，不过关者，就接受她的魔鬼训练。 这样来一两次，她们就会主动训练了。 下山的时候，她看见一只野鸡，顺便扔出去一枚飞镖，正中鸡头。 路上，已经有村民上山寻吃的，看见她拎着野鸡下来，笑着打了招呼。 这真是本事，这么早就有了猎物，村民羡慕也没用，他们上山是为了找野菜，肉什么的，也不是没有试过，不过一次都没有成功。 就这样，姜婳拎着野鸡从山上下来，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人家只当她是起得早上山去打猎的。 等回到家里，她把野鸡交给李氏，才遭来一顿眼刀子。 “姜婳，你就不能白天去打猎，非得晚上在山上猫着？” 姜婳笑了笑，指了一下野鸡。 “娘，你不知道，打猎就得晚上去，不信你问我爹。” “我问你爹，你爹也是惯着你，肯定偏着你说话，没有屁用。” 李氏说着责怪的话，不过也是心疼自家闺女。 这时，姜婳露出一点疲态，突然想起来泡在村长家的豆子，都一天一夜了。 “坏了！娘我得去一趟村长家。” 没想到李氏笑了 ，对她说。 “你是要做豆腐吧？清策已经跟我说了，我是昨天就让他把豆子捞起来了。” 姜婳一皱眉，不确定地问： “豆子捞起来了，还能放吗？” “能放，放在阴凉处就可以了。” 母女两个说完话，姜婳又赶去了村长家，正好看见两道瘦弱的人影在推石磨，一个推，一个舀豆子放进去。 姜婳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走了过去。 “你们知道豆腐怎么做吗？” 两个人摇头，眼神里透露着迷茫，姜明峰最先开口。 “我们是怕豆子坏掉，想着先磨了，等你回来处理。” 姜婳点点头，看了一眼小半桶的豆浆。 “行，你俩再推一会儿，锻炼身体。” 两个人也没有说什么，真的默默推磨，半个时辰以后，两个人的速度慢了许多，可是豆子还有很多。 姜婳让他两在旁边舀豆子，她则是自己推磨，看着她把石磨转得飞快。 累得手酸的两人瞪圆了眼睛，姜明峰更是发出一声怪叫。 “老姐，你也太强了。” 听见这话，姜婳扭头看了他一眼，勾唇笑道： “你应该加入早上的锻炼，力气就变大了，我看你连清策都比不上。” 因为她发现姜清策头上无汗，看起来还有余力，这段时间的训练效果还是很显着的。 姜明峰的头立马甩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要不要，累死了，等学堂修建好了，我可是要去念书的。” 一旁的姜清策终于开口。 “明峰，读书人也是要锻炼身体的，若是过于柔弱，将来考试的时候，都撑不过九天九夜。” “什么？考试要考九天九夜？” 这可是打开了姜明峰的思维，他听了详细的解释，突然对读书就没了兴趣。 姜婳也在一旁听得认真，这古代的科考制度对考生的体力确实是一项巨大的考验。 不过，她倒是觉得自家大弟，可能都撑不到那一步。 急性子的人根本静不下心学习，不过事情还没开始做，她也不打击热情。 “小弟你听见了，从明天开始，你们两个一起加入训练。” “老姐，我每天那么忙，哪有空跟你们锻炼啊？” 姜明峰哀嚎，他见过那种变态的训练方式，真的不想参加啊。 对于自家弟弟的性子，姜婳是了如指掌，瞪他一眼，十分坚定。 “这件事情没得商量，你必须参加，如果表现好，我教你一招半式。” 闻言，江明峰一下就跳到了石磨的旁边，无比期待道： “真的？姐你真的要教我？” 姜婳将掉落在洞口附近的黄豆捡进石磨的洞口，才道： “真的，前提是你不怕苦，要是偷奸耍滑不用功，基础功打不好，也是白费。” 听完自家老姐的话，他连忙表决心。 “姐，你放心，姜清策都能坚持下来，我肯定也能。” 姜婳心里暗笑，这小子的定力和坚持可比不过姜清策，那小子不显山不露水，平时话也不多，但是她能看出来，这人心智坚韧。 “行，你就跟他比比。” 由于姜婳的逆天速度，两百斤豆子，只花了一早上就磨完了。 看着地上的两大桶和两大盆豆浆，姜婳决定不搬回姜家做豆腐了。 而是其去找了杨小梅，说了一声，借用她家的灶火和锅。 杨小梅欣然同意，现在村子里没有谁会得罪姜婳，她也不傻，这可是示好的机会。 村长家的灶火是放在院子里的一角的，上面搭了一个简易的茅草棚，用来遮风挡雨。 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下雨了，两个小的烧火，她则是熬豆浆，时不时地用锅铲搅拌，偶尔响起她提醒两个小的火大火小的声音。 这给杨小梅看得羡慕极了，村里谁家姑娘还能像姜婳一样，身为姑娘，父母疼爱，弟弟护着，还有一个相貌极俊朗清秀的上门夫君。 她们身为女子，从小就知道自己以后是要嫁人的，去到人家要勤快照顾公婆，要处理好婆家的各种关系。 姜家对姜婳的态度，真的让她有一种白活了的感觉。 第一百六十五章 推出新菜 可她自己也知道，自家父母绝对不会这样宠爱自己，如果不嫁人，拖过了年纪，她的命只会苦。 当初能嫁到村长家，已经是村子里面极好的姻缘了，同村的小姐妹还羡慕她呢。 感叹了一会的杨小梅，转身就带孩子去了。 经过不断地搅拌，撇去浮沫，豆浆逐渐成型，等温度下降，她才拿出准备的是石灰，撒了一些在锅里，经过多次操作，再放上一个干净的小木盆压在上面。 静置一刻钟以后，在揭开小木盆，豆腐已经成型，她用锅铲切割成成人巴掌大的方块，舀出来放在木盆里。 又开始熬制第二锅，第三锅...... 一共做了十锅豆腐，大概四百斤。 杨小梅带着孩子出来，看见满地的豆腐，惊讶道： “妹子，这天儿这么热，这么多豆腐怕是很快就要坏掉了。” 姜婳将锅洗干净以后，才道： “小梅姐，这是拿去城里卖的，我一会儿就用马车送去，坏不了。” 这下，杨小梅更惊讶了。 “你都在城里做上豆腐生意了？” 这件事情也瞒不了，她道： “也不是我做，只是跟一个老板说好了，我提供豆腐给他，他拿去卖的。” 她记得古爷爷说过，如今的科举制度，学子家里若是有人经商，会被影响分数。 所以在这里留个心眼，她不能光明正大做生意，不过女子做生意，还可以推脱一下。 杨小梅其实不懂这些，听过也就算了，只是很羡慕她，小小年纪就可以管家了。 她都听公爹说了，姜家现在就是姜婳管家。 而且人家管得还好。 这时候，李氏带着一个老者来到了村长家，一进门就道： “婳婳，你是不是叫人来了家里？” 姜婳看见老伯，立马就笑了，她都差点忘了这回事。 “老伯，你来的正好，这些豆腐我的马车都装不完。” 来者正是荷花村赶牛车的老伯，他看见满地的豆腐，也十分惊讶。 “姜丫头，你做这些都是拿去卖的？” 姜婳点点头。 “对，老伯，你的牛车可能得支个棚起来，太阳大，这豆腐一晒就坏了。” 老伯一听，连忙道： “我知道，你放心，我平日里也帮人家拉货物，有棚的。” 说着老伯从车板底下拿出来一卷布，还有四根笔直的木棍。 只见老伯将木棍插在车板的两边，再把布支上木棍，整个车板就晒不到太阳了。 姜婳十分满意，这老伯心思还算细腻。 她和李氏搬了五板豆腐上了牛车，再用提前准备好的纱布盖在了豆腐上面，就让老伯先走了。 姜婳则是回家去牵了马车来，搬了四板豆腐上马车，留下了一板。 “娘，给村长家拿两块，剩下的你拿去做来给大家换个口味。” 不是她舍不得给村长家，实在是豆腐这东西放不得，反正经常做，村长家经常也能吃到。 李氏连忙答应，她也好久吃豆腐了，不过自家闺女是什么时候学会做豆腐的？ 看着木板上白白的豆腐，做得还不赖，比她做的都漂亮。 自从几个月前，自家闺女从树上掉下来以后，闺女好像就变成全能的了。 她突然想起来，闺女似乎也不是全能，比如做菜这方面，自家闺女是从来不碰。 想不清楚就不想，反正自家闺女是变好了，总不会害自家，她也没什么纠结的。 分给杨小梅三块豆腐，端着剩下的豆腐，招呼两个小子回家。 姜婳的马车很快就追上了老伯，两人并排着慢悠悠的走在官道上。 “丫头，你先去吧，我后面来。” 这豆腐是金贵玩意儿，他都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所以老伯也怕时间越长，豆腐变臭。 他一鞭子抽在牛的身上，老牛的速度快了一些。 见状，姜婳宽慰道： “不用着急，老伯这豆腐没那么快坏。” 实际上就是有点味道也不怕，就现在这个情况，只要不吃坏肚子，大家都会买。 毕竟真的没菜吃，更别说稀罕的豆腐了。 两个人紧赶慢赶也只花了一个时辰就到了城门口，姜婳付了二十文的进城费，老伯跟着她来到了鬼三皮坊。 此刻的鬼三皮坊门口排起了长队，看起来生意很火爆，姜婳勾起嘴唇，这都是钱啊。 “大家让一让，又有新鲜的菜了。” 排长队的客人们看见一辆马车，后面还跟着牛车，心里诧异，熟人们倒是认识她，赶紧就让出了一条路，又得还打趣道： “小丫头，你这是拉什么好东西？每次都神神秘秘的。” 姜婳应对也从善如流。 “大哥，这天气这么大，好东西不保存好，坏了岂不是可惜？” 周围发出一阵笑声，不过大家更好奇她马车里的东西，鬼三从铺子里出来。 “大妹子，你可算是来了，快来帮忙，我一个人压根，忙不过来。” 这几日豆芽的名声几乎传遍了逍遥城，主要是新鲜又便宜，很多人都慕名而来，原本他这个店面的位置就偏，现在客人多得跟前面大街上的热铺一样。 姜婳忍不住笑道： “鬼哥，你说这话，周围的老板们对你可是恨得牙痒痒。” 周围听见两人对话的人立马附和。 “可不是，鬼三你这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你要实在不想做这个生意，你让给我做，如我肯定不嫌累，如何？” 鬼三一瞪眼，十分不耐烦地道： “你少起哄，我这么火爆的生意让给你做，你想屁吃呢，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也发现鬼三这个外表看着凶悍可怕的人，其实也没那么可怕，这么些日子来，因为买豆芽，他们可是没少看见他笑，鬼三脸上的疤看着也感觉没有原本那么可怕。 姜婳也说回到正事上面。 “鬼哥，准备搬东西吧，以后我们店可以多卖一样东西了。” 鬼三一听，眼睛亮晶晶，连忙上了马车，等不及就掀开纱布一探究竟。 竟然是豆腐！他的嘴角咧到了耳朵根，这大妹子真是七窍玲珑心。 他收购了那么多黄豆，愣是没有想到用来做豆腐。 可是妹子不吭声就做了出来。 这下他已经能想象到自己的钱包有多鼓了。 他抱着一板豆腐下了马车，一边走着，一边喊着： “今日小店推出新菜是豆腐，数量有限，要的客人抓紧咯！” 第一百六十六章 半夜检查 居然是豆腐，所有人为之振奋，争先恐后涌到了前面去。 “我要，我要。” ...... 鬼三一看，店铺门口已经被堵得水泄不通了。连忙摊组织大家排队。 “排队排队，你们堵在这里干什么？豆腐又不会跑。” 人群才开始排起了长队，姜婳结了老伯的钱，就留下来帮忙了。 豆腐的生意很好，很多人都很久没有吃过豆腐，买的数量最少都是两块。 还没天黑，豆腐就卖光了，鬼三当即数了钱，除去豆子的成本，一共挣了一百五十两，一人可以分到七十五两。 这给鬼三激动坏了，语无伦次地道： “大妹子，这豆腐生意可以啊，加上今天卖豆芽的钱，我们一个人都可以分到一百多两。” 姜婳也笑弯了眼睛，挣钱谁不开心啊。 “鬼哥，行了，你也别太高兴了，豆腐生意不可能天天做的，我决定四天卖一回。” 鬼三的热情被浇灭，确实不能天天做，这黄豆得从外面买进来，路上还要耽搁时间。 他是真的不甘心，这么挣钱的营生，不能天天做，就像天天丢钱一样。 姜婳看出来他脸上的不甘心，瞬间哭笑不得。 这是她认识的鬼哥吗？跟掉在钱眼子去了一样。 “鬼哥，你别一副不开心的样子了，过几日我又有新菜送来，保准好卖。” 这么一听，鬼三的不开心一扫而光，最近他做生意挣钱，在家里可风光了。 他还希望这风光能多保持一段时间呢。 “行，大妹子，哥就靠你了，有什么菜你尽管送来。” 姜婳点点头，没有过多停留，把这些日子鬼三买来的黄豆全部塞上马车就离开了。 她突然想起来几天前，跟卖鱼小贩的约定，那日被卖韭菜那家人一闹，她完全忘记了这回事。 也不知道那小哥还在不在，她想着过去看看，不在就明天来。 只是希望鱼苗还活着。 等到了那条街上，卖鱼的小哥一眼就看见她，主动喊人。 “姑娘，你可算来了，我还以为你不要了呢。” 姜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没敢说自己忘了。 “小哥，对不住，这两天家里有事，就耽搁了。” 卖鱼小哥摆摆手，脸上挂着笑容。 “没事儿，你还要就行，过来看看吧。” 姜婳凑到一个木桶面前，里面果然是各种鱼苗，还有一些小虾米，看状态还可以，活泼乱跳的。 耳边再次响起小哥的声音。 “这些鱼苗前天就到了，得亏是我卖鱼这么多年，不然这么热的天气，这些鱼苗活不过三天。” 她抬头，笑着点头。 “谢谢小哥了，辛苦，还差多少钱？” 卖鱼小贩开心地摸摸头。 “那天你已经给了一两，再给我三两就行，因为里面有鲈鱼，这个贵一些。” 姜婳听了，觉得价钱正常，这些日子她没少听到鬼三说外面的收购情况。 这小哥确实没有谎报价格。 看到小哥还在卖黑鱼，她又买了两条，大家还是挺喜欢吃鱼的。 她痛快地结了账，小哥已经将桶给她提到了马车上。 “姑娘，还有需要记得找我。” 姜婳答应了一声，翻身上了马车车架上，朝着杂货店去。 到了地方，很多人都认识她，姜婳买了很多东西，杂七杂八的，都是给大丫她们采购的基本用品。 最后，她还去了一趟布庄，购买了两种颜色的粗布，由于量大，老板还送了她不少的针线。 姜婳满载而归，回到家里，李氏还没睡，第一时间就给她热饭菜去了。 母子两人说了一会儿话，李氏就去睡下了，现在每日要做那么多人的饭菜，其实也挺累的。 饭后，姜婳快速把碗筷洗了，又去马车上，把 鱼苗和黄豆都搬在了屋檐下，她则是把所有的布料和一些生活用品，打包成了一个大包袱，扛着就消失在院子里。 趁着夜色，她走在上山的路上，脚下的速度跟白天没什么差别，夜深人静其实挺好做事的，不担心被人看到。 很快，姜婳就到了树屋的地方，那里安安静静，夜幕下，一个人都没有，她皱眉。 这些姑娘完全没有警惕心。 在深山老林里，竟然不留人守夜看岗。 她将东西随意放在地上，拿出今日买的“宝贝。” 不一会儿，刺耳的声音响起，把所有的姑娘都惊动了起来，等到姑娘们出门查看，却接着月光看到在树屋中间站着的姜婳。 看到她手里金黄色的锣时，一头雾水。 姜婳将锣扔在一边，冷脸道： “马上给我集合！” 相处过一天以后，大家已经熟悉了她的习惯，立马就从树屋上面下来，站成了两排。 大丫依旧排在第一个，她的脸上也带着迷茫。 不明白姜姐姐大晚上不睡觉，来把她们叫醒做什么？ 姜婳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她现在也不想解释，直接下了命令。 “围绕树屋跑半个时辰。” 姑娘们一听，顿时觉得腿软，今日的她们已经跑了很长的时间，这会儿浑身都是酸痛的，竟然没有一个人动。 大家都苦不堪言，队伍里时不时冒出来一句抱怨的声音。 “这晚上都不让人休息，谁跑得动啊？” 姜婳冷眼扫过去，说话的姑娘瞬间低下了头，根本不敢直视头顶的压力。 “你们觉得很累，不想跑，对吗？” 没人敢说话，她的声调上扬。 “回答我！” “是！” 听见了回答，姜婳脸上有了冷笑。 “谁不想跑，我就把她扔到蛇窝里去，现在还有人不想跑吗？” 顿时，众人脸上满是惊恐，再也没人说不跑。 她一一扫过每一个人的脸，收起冷笑。 “还不动起来！” 大丫感受到了姜姐姐的怒火，第一个带头跑了起来，身后的人也跟着跑了起来。 看着她们沉重的步伐，跟蜗牛一样慢的速度，姜婳找了一根带刺的棍子，跟在了队伍的后面，一边跑，一边喊话。 “快点快点，都给我跑起来，跑慢了别怪我的棍子落在身上。” 说完就挥舞着棍子，带着劲风打在了最后一个人的身上，姑娘一声痛呼，却不敢停下来，咬牙往前面冲。 紧接着，时不时的响起痛呼声，压迫感到达了顶峰，整体速度上去了不少。 第一百六十七章 建立威信 魔鬼训练第一步，建立威信。 等到跑完，除了大丫，每个人身上都挨了几棍子，那些尖刺还留在她们的肉里，但是她们不敢有怨言，甚至累到虚脱，也不敢坐在地上，咬牙站着排队。 姜婳冷着脸看着她们。 “今晚让你们跑步，是对你们的惩罚，知道我为什么罚你们吗？” 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言。 “大丫，你来说。” 被点名的大丫，神情紧张，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姜姐姐，我，我不知道。” 她都是按照姜姐姐说的话去做的，真的想不出为什么被惩罚？ 意料之中的答案，姜婳冷脸道： “你们给我记住了，以后不管在哪里，身处何地，做任何事情，都要对周围环境保持警惕，今夜，为什么没有人守夜？” 她的目光看向了大丫，后者脸上闪过惊慌，声音很小。 “姜姐姐，我看大家都累了，这里一般也没人来，就让大家都睡了。” 听完这个话，姜婳的脸色更难看。 “大丫，你以为我带你们来这里，是来享福的吗？” 大丫慌忙摇头。 姜婳的眼睛扫着每一个人的脸，高声道： “我收留你们，不是让你们享福的，受伤是常有的事情，未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让你们去做，像你们现在的样子，去做那些事情，只会丢掉性命，明白吗？” “明白！” 随后，姜婳直接制定了规则。 “给我听清楚了，以后每一天晚上，必须抽出四个人守夜，第二日轮换，大丫你来给她们排序。” 大丫也知道，今日她太心软了，此刻红着脸回答“是。” 她继续说。 “从今以后，忘掉你们以前的身份和名字，我会给你们取代号，以后你们之间只能称呼代号。” 没人说话，她接着说第三条。 “以后半个月以内，我会对你们进行考核，不合格着将接受惩罚。” “你们听明白了吗？” 众人不敢不回答，立马说“明白！” 接下来姜婳让会做衣服的人站出来，把两种颜色的布料交给了她们，还附带了两张图纸，这是之前她画给李氏看的。 这些衣服的款式更适合在丛林中活动。 交代完大丫一些事情以后，她才下山，这时候，夜深人静，村里一个人都没有，姜婳悄悄地回到了自己的屋子，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过去了。 第二日，她一起床，就去把姜明峰喊了起来，睡在一个屋的姜清策自然睡不下去，也跟着起床。 “哎呀，老姐，你玩真的？真的要拉我训练。” 姜婳一脚踢在他的屁股上，冷声道： “让你蹲马步，屁股给我收下去。” 挨了一脚的姜明峰撅着嘴巴，再也不敢说话，认真蹲了起来。 只是坚持不过一刻钟，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看着旁边的姜清策，连汗水都没有流，姿势还是如最初的样子，纹丝不动，这心里就不是滋味。 明明他一副菜鸡的样子，一开始风都能吹倒的样子，可遭自家老爹的嫌弃，现在竟然有模有样。 他可不能输，好胜心让他又从地上爬了起来，蹲起了马步。 “我绝对要超过你。” 姜清策眨了眨眼睛，安慰道： “明峰，只要能坚持过一个月，就不会这么累了。” 想当初，他比明峰还不如，能有今日的体力，也全靠咬牙坚持。 姜明峰在心里较劲儿，一定要超过姜清策，不然以后会被他压过一头。 等姜婳做完了训练回来，看着汗如雨下的姜清策，感到欣慰，这小子心性是真的好，从来不抱怨，只是闷头干。 再看另一百年的姜明峰，整个人都在摇晃，腿已经抖成了筛子。 见到她的眼神看过来，立马扬着头，一副求表扬的样子。 “老姐，我可没放弃，姜清策当初肯定没我蹲得久吧？” 姜婳看着要倒下的他，哭笑不得。 “他没有你久，赶紧起来吧。” 第一次蹲半个时辰，确实不错了。 一听见这话，姜明峰整个人往地上一坐，大口大口地吸气，整张脸涨红，他只觉得自己要死了一样。 “老姐，蹲马步真不是人干的，要不你教我点其他的吧。” 姜婳白了他一眼，依旧做着自己的动作。 “蹲马步是基础，必须要学。” 这件事情没有商量。 晨练结束以后，她给两个小子安排了任务，让他们把鱼苗放到河里去。 姜明峰一听，一扫刚才的疲态，从地上蹦了起来，拉着姜清策提着木桶，两个人就往河边跑去，这时的恶荷叶已经长了很多出来。 姜婳则是去了地里，放水浇地，再看看韭菜的状态，已经冒出来一点嫩绿的叶子，她又盖上了黑布。 这相当于一个简易的大棚，下面用竹子做成了拱形，上面用了黑布罩起来。 每日要过来浇水，还要打开透气。 这样才能种出来韭黄。 韭黄更加鲜嫩，营养价值高，她没打算卖低价。 而且这个方法，别人不一定会，属于她自己独家的，也算是一个稳定的收入。 只是量太少了。 忙完了地里，她转去了学堂施工的地方，几日不见，地基已经打好了，汪闵正在指挥着送材料的牛车卸货。 这座学堂她准备做成青砖的，比木的更耐用一些。 而且人多的地方，还要考虑用火问题，都是一群孩子，还是用砖安心一些。 只不过这样，成本又变高了，一开始他们说好的是两百两后，现在换成了青砖，成本高了一百多两。 可是挣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 姜婳没有心疼钱，只要能修好就行。 “汪叔，小鱼儿呢？” 汪闵指了指远处，只见几张崭新的课桌立在那里，一张桌子后面露出来一点淡蓝色。 她笑着走了过去，果不其然，就看小鱼儿蹲在地上，打磨着桌子腿儿。 “小鱼儿。” 地上的人一下跳了起来，惊魂未定地看着她。 “姜姐姐，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吓死人。” 姜婳勾唇笑道。 “明明就是你太投入了，怎么还怪我？” 小鱼儿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 “知道我在认真做事情，还来打扰你，有什么事情，赶紧说。” 这话加上小鱼儿不耐烦的样子，她只觉得似曾相识，似乎前段时间才经历过。 熟悉的配方啊，她带着笑意扫了一眼远处的汪闵。 “你小子还嫌弃汪叔，现在你就像汪叔的翻版。” 第一百六十八章 异能升级 小鱼儿闪过不好意思，摸着头。 “姜姐姐，你别打趣我了，有事儿赶紧说吧。” 姜婳也不客气，把要做的东西给他说了一遍，直到小鱼儿都弄明白了，才离开。 离开以后，她就悄悄上了山，路上遇到村民们，大家也笑着跟她打招呼，对于她上山已经是司空见惯，觉得再正常不过，若是他们有本事，谁不愿意天天往山上跑，顿顿都吃肉。 姜婳上山以后，也没急着去树屋，而是一路上追寻猎物的痕迹，直到背篼装满以后，她才朝着树屋的方向过去。 远远就看见一群姑娘们围着树屋跑步，大丫在前头带着，整个队伍稀稀拉拉，速度极慢，她眼里闪过一丝暗色。 这小丫头确实是没有领头的本事。 姑娘们看见姜婳的身影，吓得立马加快了速度，昨晚上的藤条实在恐怖，她们现在身上都还在疼痛。 不敢再拖拖拉拉，姜婳唇边含着笑，把背篼放在地上，喊停了她们。 大丫汗水打湿了半边衣服，跑了过来。 “姜姐姐，你怎么来了？” 她带着审视的眼神扫了一眼队伍。 “我要是不来，你们准备一直用乌龟速度训练吗？” 这话一出，众姑娘慌了，连忙低头。 大丫也脸颊发烫，低着头解释。 “姐姐，我们不是故意偷懒的，昨晚没休息好，身上的伤也痛，实在是跑不动。” 她微微抬头，撞进一双黑色深沉的眸子里，顿时感觉心慌。 “大丫，你作为队长，对我的话，只有服从，没有质疑，也不需要你跟她们站队，懂吗？” 大丫双眼带着点点茫然，微微点头，她不是很懂，但姜婳姐姐的表情看起来很严肃，她不敢说不懂。 姜婳在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语气一如刚刚强势。 “总之服从命令，是我教你们的第一堂课，再有下次，队长你也别当了。” 这话就如同惊雷一般，把大丫震得支离破碎。 “现在集合！” 看着浑身都散发着冷意的姜婳，所有人都不敢再懒散，不自觉就站直了身子，再痛都忍着疼。 “看了你们的训练，我非常不满意，所以接下来，我会亲自训练你们，你们准备好了吗？” 经过昨晚上的毒打，她们似乎已经看到了未来的日子有多煎熬，不敢不回答。 “准备好了。” 姜婳背着手，站在队伍的最前方，面对所有人。 “从今天开始，你们所有人都会有代号，接下来我说名字，你们记好。” 首先，她看向的是大丫。 “你的代号是黑凤，我希望你能涅盘重生，成为更好的自己。” 小丫头眼尾泛红，鼻尖酸涩发麻，声音还是那样小。 “谢谢姜姐姐。” 姜婳没有过多停留，走在下一位姑娘面前。 “你们的代号暂时用数字代替，直到为期一年的训练结束，活下来的人才配有名字。” 众人内心震动，对她的惧色占据了眼睛。 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对着面前的姑娘说： “就由你开始，零零一，依次下去，零零二，零零三......” 众人回答“是！” “好了，以后你们称呼我为‘教官’，听见了吗？” 她们不懂‘教官’是什么？但是也不敢问，只能大声回答“是！” 姜婳背着手继续道： “现在训练开始，你们从最基础的开始做起，跟着我学。” 说着姜婳蹲了一个标准的马步。 “下盘不稳，学任何东西都会大打折扣，蹲马步就是以后早上起来第一个训练项目。” 姑娘们也开始做了起来，姜婳站了起来，背着手巡视，一个挨着一个的给她们纠正姿势。 “你们最好今日记住动作要领，明日我不会这样给你们纠正，不标准者，就接受神秘惩罚吧。” 这话一出，姑娘们纷纷上了心，不光要努力做动作，还要在脑子里记住动作要领。 姜婳纠正完最后一个人以后，就悠闲地坐在了树上去，双手枕头，躺在粗壮的树杈上，侧头看下去，视野极佳。 连每一个人脸上的神情都能看清楚，她们某些人偷懒的小动作也能看清楚。 “零零七，膝盖再下去。” 被点名的姑娘，身子一个颤抖，五官变得狰狞，咬牙把酸痛的膝盖又弯曲了一些。 这一点名，很多不自觉的人，再次咬牙调整姿势。 姜婳满意了许多，她透过浓密的树叶看向天上，是明晃晃的太阳，耀眼得很。 她神思恍惚，仿佛又回到了以前训练佣兵小队的日子了。 那时候的太阳也跟现在一样大，她看到了一张张熟悉的脸，盯着烈日，在操场上痛苦哀嚎的养孩子。 你们是不是也重生了？ 此刻，姜婳心中涌现一股强烈的情绪，她跟队员们一同死在兽潮中，她能重生，兴许他们也能重生呢？ 不管怎么样，日后若是有地方，她要多去探查，万一大家真的都重生了，她的佣兵小队又能重聚了。 她真的想念他们了。 想到这里，姜婳原本只想摆烂的心态，恍如新生，她不能摆烂。 这一刻，姜婳心中的枷锁发出“咔嚓”的声音，灵台清明，眼睛里闪过新的希望。 她感受到体内的生机勃勃，心念一动，双手抚摸在树干上，治愈系异能顺着树干侵入，从枝干分散到树叶之间。 受到恩泽的这一枝树叶，由焉巴的样子，慢慢舒展，渐渐变得更绿，比起别的叶子，更加苍翠，更有生命力。 这变化被她看得清清楚楚。 她的异能......升级了？ 为了测试，姜婳没有停止输送异能，控制着异能流入其他的树枝上，仔细体会着身体的变化，慢慢地，她的异能覆盖了整棵大树，直到感受到大树反馈回来的勃勃生，她才抬手离开大树。 一眼望去，入眼全是绿得发光的树叶，阳光给大树渡上了金光，树叶们被风吹得摇曳不止，发出沙沙的声音。 姜婳就感觉到身下大树的雀跃，这是它表达感谢地独特方式。 没有感受到力竭的滋味，她确定自己的异能是升级了，现在的水平相当于末世异能升级体系里的治愈三级。 第一百六十九章 残忍的“教官” 低头看着白净的指尖，她轻嗤一声，原本她就觉得奇怪，内心能感受到这个世界，异能升级比末世更容易，她能感受到这里有一股纯净的气息。 自己的异能却迟迟没有升级的感觉，今日才明白，原来她是被心魔给限制住了。 心里明明放不下队友们，却因为贪恋当下的亲情，迟迟禁锢内心的想法，导致她的异能也无法更进一步。 今日是受了她们的刺激，倒是冲破了心灵的牢笼。 心意相通的感觉实在美妙，她眯着眼，享受着午后时光，被她滋养过的大树，犹如一把绿色的大伞，给她挡去灼热的太阳光。 半个时辰以后，她才从树上跳下来，走到众人面前，姑娘们的衣服基本上都呈现暗色，碎发全部黏在了脸上。 她一一扫了过去，无一不是苍白着小脸，颤抖着双腿，一副随时要倒地的样子。 姜婳含着笑意，淡淡道： “你们可以起来了。” 一听这话，随着“砰”的几道声音响起，三个身影倒在了地上，紧紧闭着眼睛。 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众人尖叫的声音响起，姜婳却狠狠瞪了她们一眼。 “慌什么！不过是中暑晕倒，还没死呢。” 顿时安静了下来，生怕被她责怪。 姜婳在心里暗道没出息，这才不到两个小时，也能晕倒。 她面色不爽地走过去，双手搭上其中一位姑娘的额头，治愈异能不断地输入，没多大会儿，姑娘悠悠醒来。 一样的做法，剩下的两人也清醒过来，并没有大碍。 随后，姜婳命令她们去打水来，亲自指导她们把背篼里的猎物都处理了。 姑娘们在家也从未杀过一只鸡，现在让她们直接开膛破肚，直面血淋淋的场景，好些人直接吐了出来。 现场更是哭声一片，姜婳被吵得心烦，语气严厉。 “谁再敢哭一声，我给她把嘴缝上。” 这话比起大丫的安慰有用，姜婳饶有兴趣地看了一眼大丫，又不着痕迹地移开。 后者眨巴了一下眼睛，似乎真是懂了些什么，深深吸了一口气，又放出来。 或许她真的要学学姜姐姐，刚刚她好言好语一直安慰着大家，可没有一人领情，甚至有的还哭越凶。 可姜姐姐一句话就制止住了她们。 姜婳可不管大丫内心是怎么想的，她拧着眉毛，语气冷冰冰。 “你们吐的人，别以为能偷懒，吐完了，继续来剥皮。” 她要的不是娇滴滴的小娘子，是要一群会吃人的霸王花。 闻言，那些呕吐不止的姑娘，内心生起后悔之意，也许回村的日子会比现在好过一些？ 没等她们多想，姜婳如同魔鬼一般绝情的声音再次响起。 “先完成任务的先吃肉，没完成的，今日的午饭减半，给你们半个时辰的时间把自己的猎物处理干净。” 本来她们从上山就没吃什么东西，这下看着自己染红的鲜血，似乎也不是那么恶心，这些都是肉啊。 就算是没有被抓走以前，她们也吃不上肉啊。 一想到姜婳的话，她们的内心难免激动，这么多肉，保不齐就是她们的口粮。 这群饿狠了的姑娘，再也顾不上许多，手上的速度加快，她们笨拙地按照姜婳说的方法剥皮，然后再开膛破肚，掏出内脏。 说实话，就是内脏，她们也没舍得丢，到山上来她们才发现，依她们的能力，是一只猎物都抓不到。 这两日全靠着大丫带着她们摘野果子，挖葛根，找各种野菜度日。 本就被那四个坏人囚禁了一段时间，日日都没有吃饱过，再加上高强度的训练，她们的肚子，早就饿得空空的了。 纵然是呕吐的姑娘们，也忍着恶心的感受，使劲压制想要吐的想法，拼命地撕扯着动物皮。 看着一个个红了眼睛的姑娘们，姜婳优哉游哉升起来一堆明火。 反正现在各个村头都在挖沟渠，偶尔有点烟溢出去，也不会太引人注目。 等到冬天，她就给这些姑娘们准备一些炭火。 寒冷也是训练的一环。 半个时辰很快就过去，姜婳拍拍手上的泥土，起身走到姑娘们的面前。 每一个人面前都放着一小堆血肉模糊的“肉。” 姜婳嘴角抽搐地看着地上破破烂烂的猎物，已经认不出是什么动物来。 她在心里默默为这些动物默哀。 好在所有人都在规定时辰内完成了任务。 “你们面前的肉就是你们接下来三天的口粮，一会儿把它们烘干，从明天开始，为期三天的特训，我不会给你们去寻找食物的机会，所以，你们自己合理安排手上的食物。” 说完姜婳拎起来刚刚她用来做示范的兔子，就架在了火堆山熏烤。 众人站在原地，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带着迷茫，为期三天的特训？是什么意思？ 大丫皱着眉看着自己面前的一只鸡，外加几只小麻雀。 东西太少了，撑不住三天。 不管了，先烘烤肉干重要一些，深知姜姐姐的性子，她直觉“三天特训”不会太简单。 她麻利地在周围找了一圈，没多会儿，就抱着满怀的柴火回来了。 从姜婳的火堆上引了火来，加入柴火，她的火堆一下就燃起来了。 原本她就是干习惯这些活的，现在干起来，也是得心应手。 她看着一整只野鸡，若是直接烘烤，不好烘干，也不好随身携带。 看了一眼远处往野兔子身上撒调料的姜婳，她还是没好意思过去讨教。 姜姐姐让自己当队长，不应该什么事情都找她。 想到这里，大丫坚定地拿出一把匕首，凭着手感，把野鸡大卸八块。 匕首她使用得还不算熟练，好歹也算是把野鸡分解成了合适的大小，然后她用树枝把鸡肉串了起来，插在火边烘烤。 其他人见了，也不再愣在原地，而是有样学样，也去生火，还跟大丫借了匕首。 看她们笨拙的手法和极慢的速度，姜婳冷着脸把自己的匕首扔了出去。 最后，姑娘们才艰难地吃上了肉，还是自己处理的，肉香味把对血腥场面的恶心冲击得荡然无存。 她们甚至期待“教官”再来一次。 第一百七十章 大丫的变化 午饭过后，姜婳让她们都去睡午觉，下午的时间自由活动，便离开了。 大丫看着姜姐姐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她觉得姐姐这么“宽容”，透露着不正常。 腿上传来酸痛麻木的是不适感，身体传来一阵疲惫，她转身回屋，和衣躺在床上，听着虫鸣一秒入睡。 姜婳是绕了个圈，去了山顶上的湖边，一些小动物在湖边喝水，她看了一圈，只看到自己村子打开的渠口，看来其他村子还没挖上来。 她转身离开，路上遇到一窝竹鼠，姜婳没有错过，堵了洞口，用烟熏，又收获了六只肥肥的竹鼠。 心情一下变好了不少。 操练一群新兵蛋子，还是啥也不会，又爱哭的女子，她这心里总是不爽的。 一早上的阴霾，总算被这一窝肥嫩的竹鼠给驱散。 半个时辰以后，大丫猛地睁开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她看着床头的匕首，便下了决心。 拿起匕首塞在怀里，就往山林里去了。 她回头看了一眼树屋，脑子里浮现今早的场景，打算不喊其他人了。 姜婳姐姐的话管用，她的话未必管用。 不如先好好提升自己，实力上来了，她们自然听她的。 大丫很快就消失在树屋处，她一路上只要是能吃的，全都没有放过。 其他人还沉睡在梦乡里。 等到天边出现一抹红霞时，大丫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来。 其他人已经起来了，此刻她们正坐在草地上，有说有笑的，看见她回来，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惊讶地看着她的手里，是用树藤编制的简易篮子，里面装满了大大小小，红红绿绿的野果。 看着十分喜人。 人群中有人反应过来，率先站了起来，朝着她走过来。 “黑凤，你出去找野果，怎么不叫上我们呢？我们还以为你在睡觉呢。” 大丫（黑凤）微微皱眉。 “教官让自由活动，大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睡觉也可以，想出去找吃的也可以，我为什么要叫你们？” 说话的姑娘脸上闪过尴尬，便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随后，其他人打着圆场。 “好了好了，队长累了吧，快坐过来休息，我们的肉干烘得很干了，跟你换一点野果，怎么样？” 黑凤一双眸子扫了一眼火堆上的肉干，每个人的份量有多少，她是清楚的。 这些人竟然要拿肉干换野果，简直是疯了。 “不换。” 众人脸色微 变，她们总觉得今日的队长怎么跟换了一个人似的？ “我好心提醒你们一句，这点肉干是撑不过三天的，你们还是趁早打算的好。” 好心人黑凤提着野果就回去了自己的木屋子，留下一脸莫名其妙的众人。 在她们看来，面前的一堆肉干，省着点吃，肯定能撑过三天的。 她们都是穷人家的孩子，从小就没吃饱过，能扛饿。 好不容易能得半天休息，她们才不想出去找食物，今日若是不好好休息，明日肯定没有休息的时间。 “教官”的训练，她们不能想，一想就浑身发颤，想要逃跑的感觉。 可这山上还有猛兽，她们也不敢自己下山。 黑凤无心顾及其他的，吃了四个野果就躺下了，她确实很累，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第二日一大早，姜婳给自己娘亲交代了一下做豆腐的事情，就穿着一身劲装往山上去了。 豆腐乡下的妇人都会做，只是现在干旱，大家找不到黄豆而已。 她让李氏下午记得泡豆子，明日早上就可以磨豆腐了，做好那位老伯会来拉豆腐的。 这样一来，她就用不着每次都跟着跑了。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是山上那群人。 一大早，黑凤就将所有人喊了起来，让她们开始蹲马步，还有人颇有怨言。 觉得教官还没来，她们不用先蹲。 黑凤却不管那些人，带着愿意蹲的人，规规矩矩蹲起了马步。 见状，其他人也不敢不蹲，她们又不是傻子，知道教官对黑凤跟对她们是不一样的。 她们也不敢得罪黑凤。 姜婳到达树屋时，就看见的是大家整整齐齐的马步，她到了没说话，还是爬到了那棵叶子格外繁密苍翠的大树上，眯着眼睛眺望远处。 一个时辰过得很漫长，结束时，又有几个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姜婳瞥了她们一眼，语气里透露着嫌弃。 “就你们这个体力，若是遇上山中狼，只有给狼填饱肚子的份儿。” 这轻飘飘的话，让坐地的几人脸上的血色少了一丝。 姜婳给了她们十分钟的休息时间。 “时间到，起来带上你们的食物，跟我走。” 众人的肉干早已带在了身上，所以没人动一下。 “报告教官，我们已经带好了。” 闻言，姜婳眉眼带上了笑意。 “做得不错，现在排好队，跟我跑起来。” 说完姜婳率先在前面跑了起来，速度不算快，但是也不算慢，她挑的路并不是好走的。 一开始大家都能跟上，可渐渐就体力不支，速度越来越慢。 “都给我跟上，这才一刻钟，你们就不行了，跟不上的，就留在这里喂狼吧。” 这话一出，刺激得大家咬着牙，红着眼，又跟了上来。 直到一个时辰以后，她才在一片树林里停下来，看着大家都躺在了地上，喘着粗气，冷声道： “原地休息。” 说完，她拿着腰间的柴刀走开了。 众人在地上躺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补充了水，才发现她们教官在砍树。 那树一个人环抱那么大，她们带着疑惑的目光盯着。 姜婳最终砍倒两棵这样大的树。 把树枝修剪掉，留下最粗壮的一截。 她抱起一根就走到了众人的眼前，这惊掉了众人的眼睛。 那么大一棵树，起码需要两个成年男子才能拉动。 教官竟然一个人就拖走了！ 这一幕实在是太刺激她们的眼球了。 而且同样是跑步，教官看起来面不红，大气都没喘一下。 她们真的好厉害！ “接下来，你们十一人一组，把这棵树扛起来。” 众人很快分成了两组人，但是她们不知道该怎么扛树？ 手足无措地站在树的旁边，不知从何下手？ 姜婳冷眼瞟了过去。 “都杵在一边怎么扛？” 众人立马反应过来，连忙分成了两队，站在树的两边。 第一百七十一章 麻烦找上门来 姜婳神情严肃，手背在身后。 “开始！” 众人开始发力，十一个人还是很轻易地把树扛了起来，她们觉得还算能接受，不是特别重。 脸上总算舒展了一些。 她们的变化都被姜婳看在眼里，她在心里冷哼一声。 姑娘们，高兴得太早了。 “现在听我的指令，我喊一声，你们就做一个下蹲，明白吗？” “明白！” 下蹲昨日蹲马步的时候，教官就教过了。 姜婳冷冽的声音，能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让人无法忽视。 “一。” 声音落下，众人就跟着蹲了一下，动作不算标准，树会歪向另一边，直接滚在了地上去。 众人脸色惨白，立马看向教官。 完蛋了，这下教官肯定会生气。 谁知道，姜婳只是淡淡道： “看我做什么？捡起来继续。” 众人们又手忙脚乱地扛起树木，随着姜婳的口令做。 做了一百个，她才喊停。 无一例外，这一波训练下来，除了她没一个人站着，全部都躺在了地上，毫无形象可言。 “原地休息，一刻钟以后，还有一百个。” 她们连哀嚎的声音都喊不出来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累！她们都要累死了。 一刻钟以后，姜婳也站直了身体。 “休息结束，都给我站起来！” 严厉的声音带着不可阻挡的气势，没有一个人敢落后。 “很好，扛起来，继续。” 新一轮的训练又开始了。 山上的训练如火如荼，山下却发生了大事情。 此时，村长家围着一大批人，吴磊被围在中间，一张脸拧成了苦瓜脸。 “小梅，快去姜家叫人！” 旁边的杨小梅，也连忙答应了一声，拔腿就往姜家跑去。 周围的讨伐声并没有停止。 “村长，我家女儿到底在哪里？你们赶紧交出来。” “哎哟，我苦命的女儿，你到底在哪里啊？娘的眼睛都要哭瞎了。” “这落入恶人村还有好下场 吗？” “今天不还我闺女 ，我就不走了！” ...... 吴磊被吵得头大，实在不耐烦道： “我都没看见你们女儿，你们能不能不要哭了？吵得我脑袋疼。” 这番话更是挑起了众人的怒火，其中一个彪形大汉站了出来。 “你再说一遍！我告诉你，我衙门里的好兄弟，明明白白告诉我的，有一批得救的姑娘就是被你们村姜家人带走的，你不要想赖账。” 吴磊一看对方，五大三粗，比自己还高半个头，瞬间就怂了，声音都小了许多。 “我不是已经让人去叫姜家人了吗？你们就不能安静一下？” 大汉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要是找不到我妹妹，我们一家就赖在你们村里不走了。” 吴磊苦着脸，时不时地朝着门口看去，希望姜家人快一点来。 可是他脑子里也在回忆，这几日，村里也没陌生脸孔啊，听他们说起来，少说也有十多家的姑娘被带走，那他怎么没看见？ 吴磊还在乱七八糟的想着，门口的大门就被打开了。 姜大强和李氏跟在自家儿媳妇的身后，吴磊就像看见救星一样，赶紧对着周围的人道： “姜家人来了。” 众人一听，立马转头盯着刚进门的人。 一看人高马大，还长了一脸络腮胡的汉子，嚣张的气焰竟然短下去一截。 刚刚说话的汉子也站在原地没动，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大叔先开口。 “你们就是姜家的？” 姜大强神色未变，主动站了出来，路上村长家儿媳妇已经给他们透露了事情的经过。 他铜铃大的眼睛扫了一圈院子里的人跑，声音如洪钟般撞击着众人的耳朵。 “你们是从何处得到的消息，说是我家带走了你们家闺女？” 中年大叔很是稳重，慎重地道： “是我们村的村民，在衙门里打听到的，说是是一名叫‘姜婳’的小姑娘带走她们的，姜婳可是你家闺女？” 姜大强浓粗的眉毛微微拧起，他心里思忖着，对方既然能准确叫出自家闺女的名字，自然不是空穴来风。 他看向李氏，见自家媳妇也是一脸茫然，顿时就明了，看来自家媳妇也不知道这件事情。 “我闺女上山打猎去了，交代三日才会回来，你们可否三日后再来？” 此话一出，人群中就爆发出了骂声。 “一个小姑娘能打猎？真是欺负我们是老实人！” “说是三日后再来，谁知道你们会不会跑路？反正我们不走。” “就是，今日不见到我家闺女，我们就在你们村里住下了，坚决不回去。” ...... 姜大强听见这话，脸色十分不好看。 “我闺女本来就是打猎的好手，你们没听过恶人村女霸王的名声吗？” 这话一落，就像一颗石头，掉进了沸腾的锅里。 “女霸王！竟然是女霸王拐走了我闺女！天杀的，闺女啊，你的命咋那么苦呢？这让娘怎么活啊？” “光听名字，我还真的不知道是女霸王，这下肯定是姜婳带走的，不知道是不是把我女儿给卖了？” “女霸王什么事情做不出来，哎哟，我的闺女哟，娘可怎么办 啊？” ...... 女霸王的名声，她们都知道，这下是真的伤心了，闺女落在女霸王的手里，那还能得好吗？ “女霸王还我闺女！女霸王还我闺女......” 众人群情激奋，声音震耳欲聋，恨不得把恶人村的人吃了。 吴磊幽怨地看了一眼姜大强，提什么不好，非要提女霸王。 你闺女的名声好不好，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姜大强也觉得头疼，随后对着众人道： “你们不愿意走，就待在村子里吧，反正我女儿要三天才回来，你们守在这里也没用。” 说完，他带着李氏就离开了村长家的院子。 见状，吴磊赶紧追了出去，这两口子忒不人道了。 “大强，你站住，这烫手的山芋你就这么扔给我了？那么多人，你让我怎么办？” 姜大强停了下来，心情也不好，自己闺女也不知道又干了什么？ “你管他们住，我家管他们吃，等我闺女下山了再说。” 闻言，吴磊顿时无语。 “姜丫头是真上山了啊？我还以为是你忽悠那些人的呢。” 第一百七十二章 撞个正着 姜大强瞪着眼睛，没好气道： “十多个姑娘，十多条人命，是能忽悠的吗？” 闻言，吴磊脸上略微尴尬，随后觉得这件事情跟自己没啥关系啊。 “诶，不对！你闺女要的人，凭啥让他们住我家？” 这老小子还是狗德行，一点亏都不想吃。 姜大强阴沉着脸道： “行啊，以后有事情别来找我闺女。” 村子能有今天，全靠他闺女，作为一村之长，一点事情都不想担，那是万万不能的。 果然，这话一出口，吴磊的眉头拧紧，搓着大手。 “姜丫头要是下山了， 你一定要第一时间带她来解决这件事情，那么多人命，我可担不起。” “哎呀，行了，你这怕头怕尾的，能做成什么事情？” 牢骚声音逐渐远去，吴磊是一脸便秘的样子，敢怒不敢言。 现在姜家是村子里的大红人，后续还有很多事情都需要姜婳带头，他还真的得罪不起。 咬牙切齿在心里把姜大强臭骂一顿，转头又背着手回了自己家。 反正院子那么宽，随便他们睡，吃饭的事情，他不会管一点。 山下发生的事情，姜婳是一点都不知道，只是日日训练着这一群人。 三日的时间终于到了。 姜婳看着身穿黑衣的一群人，想必三日以前，身姿挺拔了不少。 “三日的特训已经完成，接下来的时间由黑凤训练你们，若是被我突击检查，发现你们在偷懒耍滑，到时候别怪我不客气。” 随着她的声音响起，众人的脑子里不约而同出现这三日训练的场景，后背汗毛不寒而栗。 “是，教官！” 众人的声音惊起一群飞鸟，姜婳望过去，微微皱眉。 动静是否大了些？ 不过这一处地方离水源很远，深入另一条相连的山脉，只要不是可以往这里来，一般都不会有人闯入进来。 交代完事情以后，姜婳背起背篼，还是平日里打猎的样子下了山。 在路上，遇见的村民们在看到满背篼的猎物，眼睛里面写满了羡慕，说不眼红是假的。 可惜他们没有打猎的本事，也不敢抢姜家。 有好事者，嬉皮笑脸道： “姜家的，你总算是回来了，再晚来两日，恐怕你家都要被那帮子人吃光了。” 那帮子人？吃光她？难道是说汪闵他们？ 真是莫名其妙，她留给娘的银子就是再吃五日也是够的。 姜婳怀着一头雾水到家，却发现院子里莫名其妙多了一群人，并且那女老少都有，吵吵闹闹的声音让她眉毛深深拧起。 这是怎么回事？ 目光从院子里吃吃喝喝的人脸上一一扫过，没有一张熟悉的脸。 她能确定都不是村子里的人，也不是汪叔的人。 这时候，从这群人里爆发出惊讶的声音。 “她就是姜家的女儿吧？” 妇人的话刚落下，周围的吵闹声销声匿迹，整个院子安静得掉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寂静一片。 从厨房里端着菜盘子出来的李氏，一眼就看见自家女儿站在大门口的位置，所有人都盯着她。 天呐！怎么这会儿回来？ 李氏是又惊又慌，赶紧把菜放在离得最近的桌子上面，连忙疾步过去，一把扯过自家闺女。 “先进屋，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她还以为又要晚上才回来呢，谁知道这大早上的回来，刚好跟这群死皮赖脸的无赖撞上。 众人看见李氏的样子，哪里还有不明白的，立马就反应过来，迅速将两个人围住。 “李春芳，你想干什么？” “就是，有什么不能当着我们说？还非得回屋。” “不管！回来得正好，我闺女在哪里？快点老实交代。” ...... 姜婳看着众人的反应，也知道这群人是冲着自己来的，她一直没说话，从七嘴八舌中得到了关键的信息。 这群人好像是那些姑娘的家属。 居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她本来准备这几天就去一一解决这件事情。 现在全部上门来了正好，她一次性解决，还懒得一家一家地跑上门。 “你们都是为了自己的闺女来的？” 众人一听，连忙答应，嘈杂的声音再次响起，姜婳却懒得听他们说什么，反正结果都是一样的。 她的神情泰然，声音刚刚好，能保证每一个人都听到。 “想要知道你们女儿的下落，就不要吵闹。” 声音再次慢慢小了下去，姜婳将背篼放在地上，露出了后背被血弄脏的衣，她却毫不在意。 “你们女儿确实是我带走的。” 她竟然大大方方承认了，这一点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也让李氏大吃一惊。 闺女又背着她干什么大事情了？ “我家小妹在哪里？我要见她！” 从人群众冒出来一道声音，姜婳看过去，目光沉沉。 是一个年轻汉子，站在人群中高出来一头，十分惹眼。 她微微颔。 “你是刘小雨的大哥吧？” 汉子惊讶道： “你怎么知道的？” 姜婳单手背在身后，举手投足间散发着稳重的气质。 “自然是你妹妹告诉我的。” 年轻汉子的脸色说不上好看，他不明白这人带走妹妹做甚，脸上的防备越来越重。 “我小妹在哪里？你又为什么带走她？” 这些人都觉得是她带走了自己的闺女，妹妹，姐姐，不知道一会儿又有几个人能坚持要妹妹。 姜婳一双乌黑的眼睛微微眯起，带着浅浅的笑意，定定地看着汉子。 “如果她是自愿跟我走的呢？” “不可能！你有什么证据？我要见她！” 汉子瞬间横眉竖眼，对她的语气越发的不好，妹妹遭遇那种事情，怎么可能不回家，却跟着一个陌生女子走？ 他怎么都不相信，肯定是眼前的女子将妹妹拐走的。 姜婳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不缓不急地道： “她们那么多人 ，我自然是不可能强行绑走她们的，不过，你们知道自己的亲人到底遭遇了什么吗？” 众人被她这么一问，顿时面面相觑，脸上带着迷茫之色。 不知道啊，他们只是听刘家小子说的啊，众人立马看向先前说话的刘家长子。 “刘小光，你问官老爷，我们闺女到底怎么了吗？”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世人皆凉薄 看着将矛头全都准备了他的同村人，刘小光眼底深处闪过一丝慌乱，连忙招手。 “你们别被她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啊，我娘家那边的远房亲戚就在逍遥城里当差，就是简单跟我提了一下这个事情，更多的人家也不敢跟我说啊。” 姜婳冷嗤一声。 “什么也不知道就敢带人上门闹，是觉得我们恶人村好欺负吗？” 恶人村好欺负？他们一想到最近发生的事情，连忙摇头。 村子里的水就是从恶人村的山上引下来的，他们可不敢得罪恶人村。 有些人连忙对姜婳道： “我们只是担心女儿，而且只是找你，可不是找你们村子的麻烦。” 又是一群被人当枪使的人，她也无心跟这些人周旋计较。 姜婳找了一圈，没发现那小子的身影，只好对旁边的李氏道 “娘，你先去找姜清策，让他去古爷爷家借点纸笔来。” 闻言，李氏担心地看了看她，对上自家女儿冷静的脸庞，抿紧了嘴唇。 “行，你自己小心点。” 在自己家院子里，这些人不敢动手。 看着李氏离开，众人一头雾水 ，这人出去干嘛？ 姜婳抱着手走到放置凳子的地方，拖出来一把椅子，坐了上去。 看着她悠闲的样子，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究还是有胆子大的上前问。 “姜婳，我家闺女到底怎么样了？她们为什么失踪？” 闻言，姜婳看着眼前的人。 “你们真的想知道？” “想啊，我这么大个闺女不能平白无故就没有了吧？” 一个中年男子说完，另一个穿碎花衣服的妇人也跟着附和。 “我家闺女都在相看人家了，就等着她的彩礼给她哥娶媳妇，她可不能不见，你快点说吧。” 姜婳越听心越凉薄。 声音也自然冷了下来，看着院子外面没有其他人，她的声音响起。 “行，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们。” “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啊。” 面对众人的催促，她才淡淡地道： “你们闺女是被恶人掳走的。” 一句话犹如惊雷，劈得众人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他们都没了动作。 姜婳也不急，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们。 “竟然是被掳走的，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青天白日的，敢掳走我闺女？” “居然是被人抓走的，我可怜的女儿啊。” 当场哭声一片，姜婳眸色深了一些，随后再次说出令人震惊的话。 “我第一次见到她们的时候，是在一个地窖里，她们衣不蔽体，身上全是伤痕，是被人豢养起来的粮食，也供那吃人四人组玩弄。” 短短几句话，已经把姑娘们的遭遇说清楚了。 “你，你的意思是我闺女已经不干净了？” 姜婳抬眼望去，正是之前说过话的碎花衣服的妇人，她双眼圆瞪，脸上是不可置信，还有痛苦，还有惋惜和后悔。 “你女儿也是受害者，她没有反抗之力。” 谁知道妇人听了以后，竟然破口大骂。 “那又怎么样？她不干净了，哪个好人家还愿意娶她？哎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呐？好不容易把赔钱货拉扯这么大，眼看着要嫁人了，怎么出这档子事情？这让我家老大怎么办啊？” 随着妇人的喊骂，周围的人有人跟着哭了起来，也有人跟着骂了起来。 她耐着性子听了半天，无非就是女子失去了清白，再也没人要了，会让人指着脊梁骨骂，全家都跟着没脸那些话。 竟然没有一个人上来问问她，他们的亲人此时如何了？也没有人关注，他们的女儿是刚从吃人魔手里逃生的。 世人果然薄情，生为女子，好像本身就是错的。 她唇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 “你们还要领回她们吗？” 不轻不重的一句话砸进人群里，让他们突然失了声音，突然愣怔在了原地。 姜婳眼睛微微眯着，带着淡淡的笑意。 “你们不是吵着嚷着要闺女，要妹妹吗？现在怎么不回答我？” 众人的气势已经去了一大半，纷纷躲闪着她的眼睛，有些低下了头。 “你们不想接她们回去？” 身穿碎花衣服的妇人索性破罐子破摔，十分不在意道： “接回家干嘛？都不是黄花大闺女，接回去我们一家子还要不要做人了？以后我当没有生过她，告诉她，千万别回家，回家老娘也不会让她进门。” 有了第一人，后面的人也敢说话了。 “也麻烦你转告我家闺女，既然已经这样了，她自己寻个地方了断吧，放在族里，她回来也是要被浸猪笼的。” 说这样话的人逐渐躲起来，姜婳收敛了笑意，脸色越来越冷。 这时，院子的大门被打开，李氏带着姜明峰和姜清策走了进来，两个小子还背着背篼，背篼里是一些菜叶子。 “婳婳，他们没为难你吧。” 看着关心自己的娘，姜婳刚刚变冷的心，逐渐温暖起来，轻轻摇头，对着走在后头的姜清策道： “你会写字吧？” 姜清策微微点头，他早就启蒙过了，自然会写字的。 少年从怀里掏出来一沓宣纸，还有一小块墨，一只毛笔。 “古爷爷说家里只有这些纸了。” 姜婳粗略地瞟了一眼，大概是多余二十二张的。 “够了。” 闻言，姜清策就抿着唇，去磨墨了，今日的人这么多，阵仗这么大，肯定是有事情发生，他先准备好，以备不时之需。 李氏站在自家闺女旁边，一脸防备地看着众人，不过她能看到这些人态度不像早上那会，也没有了叫嚣的声音。 心里不由得纳闷，她出去一趟，又发生了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吗？ 还未想出来个所以然，耳边传来自家闺女的声音。 “既然你们都不想要她们，那就卖给我吧。” 什么？ 不光是众人，就是李氏也猛然看向自家闺女。 大闺女是闹哪出？ 他们家人已经够多了，闺女咋还要买人？而且这些人不是来找人的吗？咋又不接了？ 此刻疑问填满了李氏的脑子。 底下的众人，刚刚还麻木惋惜的脸上，竟然散发着激动兴奋的光彩。 “你是说真的？真要买我闺女？” “是啊，你买她们做什么？” ...... 第一百七十四章 越看越入眼 众人纷纷发问，对此，李氏也是疯狂点头。 “闺女，我们家人够多了，再买人可就养不起了。” 每日都是她做饭，自然是知道粮食亏得有多快，她每日舀米下锅，那手都是发抖的，有心想少舀一点，又想起自家闺女的话。 人家是出力气活儿的，在 吃上面，是绝对不能克扣的。 她又咬着牙舀够份量，这下听见闺女还要买十多个人，只觉得脑子里绷着的那根筋一下就断了。 姜婳明白自家娘的意思，但是这事情还是要做，不处理后患无穷，她可不希望人训练好了，又被一堆人堵着要人。 而且她从来不会亏待自己人，给了这些人钱，让他们签了卖身契，也算是替她们给家人一个交代吧。 “娘，这件事情很重要，我会养活她们的。” 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李氏的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的女儿她知道，认定的事情，一定不会改变主意。 就跟她爹一样，倔得跟牛一样。 李氏看着已经长大的女儿，欣慰地一笑。 “行，娘相信你。” 说完便不再说话了。 姜婳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看向众人道： “我真的买，但是丑话说在前头，签了卖身契，以后她们跟你们就没有任何关系，生死大权全由我决定，你们想好了吗？” 众人早已经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哪里还需要想，这简直就是天大的好事情，不干净的女子，就是卖给人牙子都卖不出好价钱。 他们可不敢挑，生怕再慢一点，眼前的冤大头反悔，可就亏大了。 “不用考虑了，我签，我现在就可以签！” “哎呀，别挤啊，我也要签。” 众人争先恐后，姜家院子乱成了一团，险些挤到李氏，姜婳将自家娘拉远了一些，对着众人也没有了好脾气。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 “挤什么挤，全部给我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 这一嗓子出来，众人立马消停了下来，他们也不敢乱哄哄地挤了，连忙去排队，只是人人都想争前面的位置，推推嚷嚷的让人看着心烦。 姜婳摸了一下脑袋，看着一旁看好戏的姜明峰，立马指使他去维持秩序。 胆大的姜明峰也不怕，当真去组织众人排队去了。 “排队排队，你们再吵来吵去，我姐就不买了。” 说完还把一个想插队的中年男子拉扯回到了原位，中年汉子一脸不爽地瞪着他。 姜明峰也不怕，而是笑眯眯地道： “大叔，不用插队，我姐又不是不要你家的。” 那中年大叔一听，也没有说什么，老实排队。 这一幕落在姜婳的眼里，让她忍不住点头，这小子还知道伸手不打笑脸人的道理，是个小滑头。 没一会儿，长长的两队人就排好了。 姜婳进去屋子搬了一张木桌子出来，再让姜清策坐了下来，姜明峰被安排去帮忙磨墨。 “卖身契会写吗？” 闻言，姜清策脑子里回忆起以前娘给他看过的丫鬟卖身契，格式公文一清二楚。 他点点头。 “以前看过。” 姜婳十分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 “行，让他们自报家门，数目是二两，你就负责写。” 一听这数目，刚刚安静下来的人群又沸腾了，这好人家嫁女儿才一两，宽裕点的人家顶天二两。 他们赚大发了。 姜婳也没管那些人的嘴脸，她出二两买一个活生生的人，并没有觉得亏，只是想到那些姑娘以后要替她卖命，她才想了断所有的念想，也不想折磨自己的良心。 现在的生意还算挣钱，也不是付不起。 养君千日，终有一用。 第一张她是盯着的，发现繁体字她也看不太懂，但是这一手好字不容忽略，有念书功底，她也不担心。 姜婳放心地去处理背下山的猎物，也没有避着众人，就在院子里的架子处，姜家的猎物都是在这里处理的。 她神色平静，剥皮，开膛破肚，仿佛已经做过千万遍，十分熟练。 但是在其他人眼里，那血腥的场刺激着他们的心，女霸王真的名不虚传，就这么彪悍的姑娘，果真是没有人家敢要，怪不得要招婿。 这般想着，他们纷纷看到了桌子旁坐着的小小少年。 样貌生得好，竟然还会写字。 姜家也是走了狗屎运，捡到了一个好女婿。 一时间，众人心思飞到了天边去，又被少年清澈的声音拉回来。 “按了拇指，就可以领钱离开了。” 多数人拿到了钱，都不敢相信，二两就这么到手了，有些人还拿着狠狠咬了一下，才觉得真实，拿着钱屁颠屁颠地走了。 一个时辰以后，姜家才送走最后一个人。 姜婳也收拾好了所有的猎物，打水冲掉地上的血，把不能吃的内脏放在了木盆里，一会儿就倒在堆肥的坑里去。 这可是上好的肥料。 她收拾妥当才走到小桌子旁边，姜清策也停下揉肩膀的动作，拿着一沓纸张，递到了她的眼前。 “一共签了十九张，花了三十八两。” 少年的声线清澈，犹如山间清泉。 看着他俊秀的脸，姜婳只觉得赏心悦目，这小子长大了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女子，她将卖身契收到了自己的布袋子里。 随后，才笑着道： “明日你跟我去城里，去买一些纸笔，还给古爷爷。” 姜清策眉眼散开，眼睛里泛着一点点雀跃。 “你要带我去？” 厨房的饭菜香，已经飘进了她的鼻子，这几日，她格外地想念李氏的手艺，此刻肚子已经开始有了反应，咕噜咕噜地叫嚷着。 她转身朝着厨房走去，只留下了一句话。 “我不懂那些东西，带你去正好。” 姜清策清秀的脸上出现一丝疑惑，她真的不懂吗？可是看起来是这样的，之前她看自己写字的时候，眉目间的懊恼和不解被他瞧见，她好像是真的不认识字。 姐姐，你到底是怎样的人呢？ 自从他来到这个家里，跟她相处的时间很有限，姜家的每个人的性格，他都摸清楚了。 唯一就是这个偏要当自己“姐姐”的未婚妻，他看不明白。 每次他觉得看懂了，她总是会展现出另外一面来。 第一百七十五章 带他进城 脑子里响起的是她刚刚说的话，逍遥城是那个恶毒女人要送他去的地方，只有刚来的时候，他住过一晚，随后被人放火，他逃了出来。 火海里熟悉的一张脸，让他的手掌收拢，握成了拳头，清澈的眼底深处，蕴含着浓烈的情绪，让他整个人紧绷。 “愣着干嘛？你写一早上的字，不饿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下意识快速收起所有的情绪，手掌全部放松，眉眼间的仇恨全部散去。 转过身，还是年少不知事的俊秀少年郎。 “我也去帮忙端菜。” 说着侧开身体，给姜婳让路，转身进了厨房，看着还在炒菜的李氏，淡淡地笑道： “李婶，我也来端菜。” 李氏最近看自家女婿那叫一个顺眼，模样生得好，行为举止也不像自家儿子，话少又稳重，做事情还贴心。 她笑得露出了一排牙齿。 “哎，这小白菜炒好了，端出去吧。” 门外的姜明峰挤了进来，瞪了一眼出去的人影，转头就嬉皮笑脸地往李氏那里贴了过去。 “娘，中午有肉吗？” 一看见自家儿子不稳重的样子，李氏就收起了笑脸，锅勺差点没挥到儿子的脑袋上去。 “滚远点，谁家像你这么大的儿子还往娘身上黏糊的？你也不害臊，一天天的毛手毛脚，跟我嬉皮笑脸的，瞧你这样子，我就来气！” 好不容易躲开了大锅勺的姜明峰，只听见一，连串的抱怨，他眉毛一耷拉着，语气十分委屈。 “娘，你偏心，对着姜清策就那么温柔，笑得牙都出来了，一看见我就骂我，到底谁才是你的亲儿子？” 李氏翻了一个白眼，手上炒菜的动作不停。 “你还好意思说，瞧瞧人家比你还小一岁，做事情比你贴心，比你稳重，也不像毛毛躁躁，你还嫌弃我不对着你温柔。” 最后一个菜炒完，李氏将锅勺往锅里一扔，发出哐当一声，她看着自家的皮猴子说： “你不知道女婿是半个儿子吗？你一天天的跟人家学着点好的，拈酸吃醋像个姑娘一样，老娘看着心烦。” 说完端着菜就出了门。 不是她狠心，实在是自家皮猴子欠收拾，昨天石头才来告状，说是自家儿子看见他家菜地里有鸟，非要去捉鸟。 结果是鸟没捉着，把王家的菜地给嚯嚯了，里面好多菜苗被踩断了。 最后还是她用自家菜苗给王家的补上了，虽然高芳说是不用赔了，但是她坚持去补上了。 往年也就算了，菜多得吃不完。 可是今年的情况不一样，家家户户种点菜不容易，都是冬天的存粮。 关系再好，她也不能算了，该赔还得赔。 回来她就把皮猴子收拾了一顿，结果人家是一点都不生气，一点都不知道反省，还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她看了就来气。 等她来到外面，发现饭菜碗筷都摆得十分整齐，她立马就看出来，肯定是女婿摆的。 这小子摆的碗筷和家里任何一个人摆的都不一样，几乎每一个人的都是一模一样的，十分整齐，看着就让人赏心悦目。 她们家没人摆得出来。 “好了，都饿坏了吧，开饭。” 姜婳正准备动筷子，碗里就多了一只鸡腿，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谁。 这些日子她都习惯被人投喂了，头也不抬地啃着鸡腿，她是真饿了。 她是埋头苦吃，可是当她吃饱了，碗里的菜也没有少一点，她怒了。 抬头对上一张俊秀的脸，她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话。 “我吃饱了。” 当她是猪吗？没完没了。 姜清策收回停在半空的筷子，那块肉放在了自己碗里。 可是他发现头顶的视线并没有消失，不禁抬头看去，只见姜婳一脸的怒意，他的眼睛立马装满了疑惑。 “姐姐不喜我帮你夹菜？” 那一声小心翼翼的“姐姐”让姜婳的心尖儿颤抖，她打了个哆嗦，张口怒意已经减半。 “这一碗菜我吃不下了。” 随后又皱着眉头补充道： “给你吃，不许浪费！” 姜清策看着堆成小山的一碗菜，平静的神情也有丝丝龟裂。 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书上说的“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一幕被姜婳瞧在眼里，拧紧的眉毛瞬间松开。 嘴角上扬，心情一下好了起来。 让你把我当猪，你自己吃吧。 她给李氏打了声招呼，就缩回了房间，这几天特训，她跟着她们几乎做了所有的训练项目，自己也累得不行。 才躺上床，姜婳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起来训练的时候，看见了身穿褐色粗布衣服的姜清策，蹲着标准的马步。 “今日这么早？” 少年不缓不急的道： “怕耽搁姐姐的时间，所以提前起来了。” “行，少年觉悟挺好。” 姜婳热了身，开始自己的训练项目。 两人结束以后，姜婳先去地里看了韭菜，竟然已经长出来四五寸的样子，嫩黄的韭菜叶子，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她带着姜清策将韭菜全部割了下来，给韭菜桩洒了水，才盖上布，两人才赶着马车去往逍遥城。 晨曦微露，风还是热热的。 周围的植物全是枯黄的颜色，赶马的少女嘴里叼着一枯死的狗尾巴草，神情轻松地眺望着日出。 时不时地还会哼唱两句不知名的调调。 坐在马车里的姜清策打开窗户，从近到远，入目皆是枯黄色，让人看不到一点生机。 他皱眉，北域在历史上，从未干旱过，今年怎是这番光景？ 随着马车一摇一晃之间，逍遥城的城门大字映入两人的眼里，姜婳未下车，从车上摸出来二十文钱，塞进一个鼓鼓的小布袋里，丢给了许义。 “许大哥，家里种了点菜，给你尝尝鲜。” 许义愣了一下，没想到小丫头太会来事儿，感受到怀里布袋子的重量，他连忙往回递。 “丫头，我不要，现在蔬菜太贵了。” 话才说完，就听见鞭子打马的声音，还有小丫头的声音。 “许大哥别客气了，自己家种的管不了几个钱，记得趁着新鲜吃，别放坏了。” 声音逐渐远去，感受到旁边兄弟炙热的眼神，他也没有再推辞，而是将布袋子背在了身上。 “许哥，你别藏着掖着啊，让兄弟也沾沾光。” 第一百七十六章 华书斋 许义毫不客气扔过去一个眼刀子，大手将腰间的布袋子捂得更紧了。 “滚滚滚，那是我家妹子送的，有本事你也去找她要。” 守门的黑脸士兵眼里闪过一丝不屑，脸上却堆满了笑意。 “我哪有许大哥的本事。” 许义也没有再搭话，这是个新兵蛋子，才来十多天，总是跟他拉扯关系，值班的时候，总是借故去茅房，他最是看不上这种人。 拿着俸禄，却偷奸耍滑，不好好站岗，成天想着攀关系，为了以后走后门打基础，这种人在这里也待不长久，他连表面上的关系都懒得维护。 黑脸士兵眼底闪过一丝阴沉，神气什么？仗着自己是老人，目中无人。 许义，你等着，早晚有一天把你踩在脚底下，有你求我的时候。 鬼三皮坊。 姜婳跳下马车，今日门前依旧是大长队，大家都是为了买豆芽来的。 她一到，排队的人脸上隐隐带着期待，十分殷切地盯着她。 大妹子一来，准是有好东西。 不用谁说，他们纷纷让开。 姜清策提着一大篮子韭黄跟在后面，他感受到了周围人的热切目光，稍微有些不适。 正在扯豆芽的鬼三迎了出来。 “大妹子，来了？” 姜婳点点头。 “鬼哥，我来送菜的。” 闻言，鬼三赶紧侧开身子。 “行，放屋里吧。” 她从身后的少年手里接过大篮子，拎进了屋子里，放在了地上。 鬼三跟着进来瞅了两眼，愣是没认出来是个啥玩意。 “妹子，这玩意儿长得韭里韭气，倒是是啥？” 韭里韭气...... 她没忍住噗嗤笑了出来，拿起一根韭黄，放在鬼三的鼻子下面。 “你闻一下。” 一股浓郁的韭菜味瞬间占据他的鼻腔，鬼三被熏得赶紧退后，一脸惊讶。 “这不就是韭菜吗？怎么这个颜色？” 姜婳将韭黄扔在了篮子里。 “你可以理解为刚发芽的韭菜，总之这个价格可以定高一些。” 高价菜啊，他喜欢，咧嘴笑着， 鬼三摸着头顶。 “定多少？” 正在收拾篮子的姜婳，手上动作没停，十分随意道： “你自己看着来，我还有事儿，今日就不留在这里帮忙了。” 腾空了篮子，她挎着篮子正准备走人，胳膊被一把拉住，她满脸疑惑地看着鬼三。 后者指了一下门外。 “那是谁？不会是你未过门的小郎君吧？” 姜婳白了他一眼，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鬼三这么八卦？她没好气道： “弟弟。” 说完就走人了，留下鬼三在原地发呆。 妹子家人长得这么俊？也不知道她家有姐姐妹妹吗？ 下次他高低得问一嘴。 姜清策见她出来，赶紧跟了上来，直到坐到马车里，他才松了一口气。 呼出一口郁气，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马车行走在街道上，晃晃悠悠，速度慢行。 在路过一家卖面的小摊时，姜婳觉得肚子咕咕叫，果断停下了车，对着车厢里的人道： “下来，吃面。” 闻言，姜清策从马车上下来，动作优雅，配上清俊的五官，引得路人驻足观望。 姜婳大大咧咧坐在小摊的椅子上，朝着老板招手。 “老板，要两碗面，加肉加量。” 话音刚落，少年清澈的声音响起，似是着急。 “一碗不需要加肉加量。” 回头就对上一双黑眸，姜婳皱眉。 “不用想着省钱。” 这些日子她挣了不少，没有实现财富自由，两碗面的自由还是有的。 再说了，挣钱不就是用来花的吗？不然挣来干嘛？ 姜婳已经想好了说辞，谁知道少年面露痛苦，声音压低了许多，脸上闪过一丝羞愧。 “昨晚吃多了，今日应当清淡些。” 说完，姜清策已经低下了头，他的脑子里莫名闪过昨晚留着牙印的鸡翅膀。 他们这样算不算是...... “你的面来了，愣着干嘛？趁热吃。” 这声音惊得他立马抬头，面前放着一碗清汤面，还撒了干葱花。 看着久久不动筷子的某人，姜婳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瞧了一眼碗里。 啥也没有啊，他在看什么？ 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少年惊愕地看着她，姜婳才道： “再瞧碗里也没花，还不快吃。” 闻言，姜清策赶紧拿筷子，埋头吃面，不敢停顿。 刚刚是他思想孟浪，竟想到了男女之情上面去了。 实在是有违两人的约定。 姜婳怀疑地盯着少年微红的耳尖，这家伙不知道在害羞什么？难道是因为太久没有见到生人？ “姑娘，您要的面来嘞！” 一股浓郁的肉香味，混合着葱花的味道令人味蕾大开，她的注意力马上集中在了面上。 老板实诚啊，瞧着厚厚的一层肉沫，看着就喜人。 一碗面连带汤她都吃干净了才发出满足的声音。 再看姜清策早已吃好，还贴心地给她递了一张手帕过来，姜婳扯过来擦了嘴，放回了布袋子里。 “等回去洗了再还你。” 后者没有说什么，其实他自己也可以洗的。 结账后，姜婳又赶着马车，去了逍遥城最大的书店—华书斋。 两人进到书店里，立马就有伙计迎了上来。 “两位客官，需要点什么？” 姜婳一边往里走，一边四处张望。 “笔墨纸砚在哪里？” 伙计一听，立马笑着道： “笔墨纸砚在那边，小的带您过去。” 姜婳二人跟着伙计，来到了书店的右边，摆满了玲珑满目的笔墨纸砚，分门别类，明码标价。 真不愧是最大的书店，就这排场，她看了也要直呼大开眼界。 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笔。 伙计笑道： “二位客官慢慢挑选，若是有事儿，招呼一声。” 姜婳笑着回应。 “你去忙吧。” 这书店都明码标价了，介绍详情也写得十分完善，即便是不懂行的人也能看懂，无非就是结账的事情。 根本不需要伙计在旁边盯着。 不用她说，姜清策已经自行挑选了，他不用看详情说明，以前娘经常带着他在书店看书，笔墨纸砚他没少琢磨。 当下姜家没钱，自然买不起太贵的。 但是古爷爷给他的宣纸也不是最差的，所以最后他挑了一刀最差的宣纸，一刀中等的宣纸。 然后挑了中等的笔墨。 第一百七十七章 出大事了 姜婳看不懂介绍，倒是能看懂价钱，她不由得咋舌，古代笔墨纸砚的物价真是高得吓人。 怪不得普通人都念不起书，她突然觉得自己手里的那点钱，想要把学堂办好，根本就不够。 “选好了。” 少年清澈的声音响起，她回神，看见姜清策怀里装好了东西，才往柜台前面走。 结账下来，一共花了六十两，光是笔墨纸砚而已。 姜婳一阵肉疼，路上脸色都不算多好，这些东西这么贵，她的学堂不知道还要投入多少。 至于说是从学子那里收取费用，无异于痴人说梦，就是学费低，恐怕也不会有很多人送孩子来念书。 要是收取高额费用，可能一个报名的人都没有。 回去的路上，姜婳脑子里全是这些事情，根本无心关注其他。 她这副模样被姜清策看在眼里，后者抿着唇瓣，怀里的纸被他紧紧抱着。 就是贵他也不能放弃念书。 就这样，两人一句话也没有说，回家后，她对姜清策道： “你去古爷爷家还纸。” 姜清策微微颔首，抱着一堆纸回房间，把东西放好，才抱着一沓纸离去。 她一进门就看见了高芳在院子里坐着。 “姜丫头可算是回来了，你现在可是大忙人。” “高婶，你过来了。” 只是简单打过招呼，高芳才收起了笑容，带着一点别扭。 “今日我来，其实就是想问问，那丫头找到了吗？” 姜婳自然知道她说的是大丫，这是刀子嘴豆腐心，终究不是什么坏人。 “高婶不用惦记这件事，她如今很好，以后也不会经常回来，高婶你也不用再记恨她了。” 被人揭穿心事，高芳下意识看了一眼李氏，见后者没有任何变化，对她还是原来的样子，她才放心。 “哎，婶子记住了。” 她来问这一次，也是因为那日下午骂了那个丫头，生怕出事，这几日晚上，她总是睡不着。 今日来问了，她才把那点良心安抚下来。 这时候，高芳突然想起来另外一件事情，脸上重新有了笑容。 “你们知道吗？现在各个村子都通水了。” 李氏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真的？你回娘家了？” 她知道高芳是红枣村嫁过来的。 “是啊，我昨天才从娘家回来，现在红枣村的人也开始种菜了。” 李氏惊诧道： “不种红枣了？” 高芳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没俩月就到了冬季，就算要种红枣也是明年的事情，今年赶紧种点菜出来晒干，能撑过这个冬季就不错了。” 李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说： “我也不懂种红枣，就是你们村的红枣太出名了，这才问一嘴。” 两人聊着天，姜婳听着每个村子都有水吃了，心里也是开心的。 大环境好了，她才能更好。 忙忙碌碌的日子过得很快。 五日后。 一个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打了所有人措手不及。 这一日大中午，艳阳高照，村长吴磊慌慌张张一路跑到了姜家，敲门的声音急促又大声。 李氏打开门，看见的就是满头大汗的村长，她皱着眉头问： “村长，你这慌慌张张的，发生什么事情了？” 吴磊抹了一把汗水，顾不上许多，连忙就要往院子里钻。 “哎呀，你快让开，我找姜丫头，出大事情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姜婳从后院走了出来。 吴磊不欲跟李氏多说什么，赶紧来到了姜婳的面前，没等她文化，立马就大声道： “不好了！姜丫头，荷花村不知怎么回事儿，山上的鳄鱼跑下来了，已经咬死了三个人，现在鳄鱼顺着河，也不知道跑到其他村子没有？” 说起来这个吴磊就恨不得咬死那个李义，本来这件事情早就发生了，他硬拖着不告诉各个村子，任由那鳄鱼进入了相通的河流。 几个村子的河流现在早已经相通，现在那鳄鱼不光在荷花村游荡，恐怕自己村的河里也有。 他瞧着姜丫头的脸色越发严肃，焦急的心也算得到了缓解。 姜丫头那么有本事，这件事情她一定会管的。 “村长，你马上去告诉大家，近日都不准去河边。” 吴磊也反应了过来，他一听到这个消息，立马就来姜家。 连忙一巴掌拍在脑门上，十分懊恼。 “瞧我这昏了头，我马上去告诉他们。” 说完转身就要走，又回头道： “姜丫头，你可要想想办法，我听说那鳄鱼还会爬上来，荷花村有一个人就是晚上睡觉被咬死的。” 她点头，鳄鱼本来就可以在陆地生活，甚至在陆地上，爬行能力更强。 姜婳眉头紧锁，这件事情很是棘手。 鳄鱼能从那么高的地方下来，只能说明一个问题，荷花村的水渠没有堵上。 顺着缺口处，鳄鱼就能下来。 真是一群蠢货，明知有鳄鱼，却还不知道处理缺口处。 这时候，李氏走了过来，也显得忧心忡忡。 “闺女， 这鳄鱼真的会吃人吗？” 她从活了这么多年，真的没有见过鳄鱼，还是上一次听大家说的。 村长来找自家闺女的意图，她明白，才忍不住担心。 姜婳握住自家娘的手，坚定道： “娘，这段时间，我们家的任何人都不准去村里的河边，就算是村里其他草木茂盛的地方，都不要去。” 李氏点点头，她一定会约束好家里人的。 “你放心，婳婳，我知道你会管这件事情，可是娘也不希望你出任何事情，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感受到了李氏的不安，她卸下严肃，笑道： “娘，你真当我有那么大的本事，这件事情我一个人可管不了，你放心吧。” 没说几句话，李氏目送女儿离开，微微长叹一口气，转身也跟着出了门。 两个半大的小子还在地里，她得去叫他们回来，自家菜地那边也不安全。 姜婳来到了修建学堂的地方，抱着手臂观察了了一下地形，因为修建占地面积大，所以早就带人把周围的草木清理干净，现在还算空旷。 看着忙得热火朝天的工人们，姜婳把汪闵拉到了一边，把鳄鱼的事情说了，后者也是惊讶。 第一百七十八章 姜清策快死了 汪闵是见过鳄鱼的，也知道它的凶猛。 “丫头，鳄鱼能生活在水里，也能爬出来，你们村子的人可要多加注意安全。” “姜叔知道鳄鱼？” 这让她十分惊讶，因为这里的人似乎对鳄鱼都很陌生。 闻言，汪闵微微笑道： “早年我去江南一地修筑河堤，见过一次，那一次鳄鱼咬死了十多人，所以印象深刻。” 至今，他也忘不了鳄鱼密布尖牙的大嘴，还有惊人的爬行速度，让人躲避不急。 姜婳一听，也是骇然。 “汪叔，要不先停工，你带着大家回逍遥城去，等我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你们再回来。” 她有些担心出事。 汪闵却摇头，看着已经修建一半的学堂，声音越发坚定。 “现在不抓紧，等入冬以后，你这学堂可就烂尾了，明年不能准时开学。” 姜婳却摇头，语气带了几分着急。 “汪叔，我不急，我怕出事。” 这丫头还真是......莫名让他有些感动，不过既然开始，就没有停下来的道理。 “我知道你这丫头是一片好心，不过我有个臭毛病，经我手的建筑，一旦开始，就没有中途停工的道理。” 她皱眉看着固执的汪闵，还想说些什么，却被汪闵阻止。 “好了。赶紧去处理吧，我会尽力注意的，他们也是我的人，自然是不希望他们受伤。” 姜婳紧抿唇，知道劝不动固执的汪闵，从随身背的布袋子里找出来两个小瓶子，塞到了汪闵的手里。 后者有些疑惑地盯着她，她解释道： “这是驱逐动物的药粉，你把它撒在房子周围，这样安全一些。” 汪闵立马笑了，心情很好，把两个瓶子都收下了。 “行，这可是好东西，我得收着。” 跟汪闵说完了事情，姜婳本来还想去王家，半路上却遇到了跑得慌慌张张的姜明峰，他身上的衣服还被破了一打大块，脸上带着擦伤。 “姐！你快回家！出事情了！” 姜婳都没问什么事情，就被姜明峰拉着一阵狂奔，她抿着唇，脸上严肃，眼神锐利。 直接加快速度，就成了她拉着姜明峰跑。 不用问，家里肯定是发生大事了。 不然就凭自家弟弟那种大大咧咧的性子，不会眼里含泪。 等到了家里，李氏就在门口等着，她神色焦急，整个人走来走去的，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一看见自家女儿，仿佛找到了主心骨，连忙拉着她就往屋里走，带着哭腔。 “婳婳，赶紧救救清策，他，他快不行了。” 什么！ 姜清策发生了什么？ 没有时间多问，她一进房间，就闻见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姜婳心一沉，下一刻，就看见了地上的全是血，床上的被子被染红一大片。 床上姜清策已经昏迷，脸上没有一点血色，一副死人的样子。 都不用李氏说，姜婳快步走到了床边，一眼看到他左手上的伤口，一大块皮肉不见，她甚至看到了骨头，血流就跟水流一样，用来堵伤口的衣服早已经被血浸湿。 按照这个速度，姜清策跟死人已经没啥区别了，她来不及做什么，直接把手覆盖了上去，治愈系异能倾泻而出。 时间就是生命，她不敢收着，闭着眼睛，一股脑儿地输入异能。 李氏和姜明峰不明白这是在干什么，但是他们不敢打扰。 只能无措地站在旁边，眼睛都不敢眨。 姜婳所有的异能都集中修复伤口，当务之急，就是把这个巨大的缺口堵住，不然他会失血而亡。 好在她的异能是升级了，不然这么大的缺口，就是她也来不及止血。 她一边输送异能，一边观察，血流的速度被控制住了，有用就行，继续输送。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渐渐的，她脸上冒出来汗水，直到力竭，她才收回了手。 身形晃荡了一下，被李氏扶住了她，对着一旁的儿子道： “搬凳子来。” 姜明峰赶紧抬了凳子来，姜婳坐在椅子上，喝了一碗水，才把那点想吐的感觉驱散。 事情还没完，她缓和了一些后，就拿来了堵伤口的衣服，伤口没有再流血，皮肉撕扯的地方都结了一层血痂，看起来像是要结痂的样子。 这让李氏的瞳孔微微放大，脸上带着不可思议，心中的震撼更强烈。 她盯着自家女儿，说话都不利索。 “丫头，这......这是你做的？” 姜婳知道，今日过后，她的秘密保不住，情况太紧急，没有时间给她做掩饰。 但是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娘，这个不重要，过后我再跟你说，先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会受这样重的伤？” 提起这个话题，李氏强忍的眼泪再也忍不住，顺着脸颊流了下来，她看着床上的眼神也变得复杂。 “是为了救我，如果不是清策扑过来推开我，可能死的人就是我了。” 姜婳心里大受震撼，忙问。 “娘，到底怎么回事儿？你们遇上鳄鱼了？” 李氏无力地点头，看向自己的女儿。 “早上你走后，我就想去地里把他们两个小子喊回家，谁知道在我们三个回家的路上，从水沟里突然冒出来一只鳄鱼，娘第一次见那么凶猛的东西，顿时就吓傻了，双腿怎么都动不了，眼看着鳄鱼朝我扑过来，却跑不动，娘都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说着，她又想起来那种临死的恐惧，眼泪止不住地掉，那种感觉，让她现在也心有余悸。 “清策将我推开，鳄鱼咬到了他，将他拖着就要跑路，还好周围有人，大家扛着锄头上来，把那鳄鱼打跑了，可是....可是清策他，他不会死吧？” 面对李氏的眼神，姜婳只觉得一股苦味在嘴里蔓延，不过她还是点点头，不忍心让她失望。 “娘，我一定会保住他。” 姜婳暗自下决心，一定要把他救回来，不然姜家所有人都会活在愧疚之中。 也包括她自己。 “好好，闺女，一定要救他，你有什么事情，都跟娘说，娘去做。” 想要快速恢复体力和异能，只能进食，她的眼神坚定。 “娘，你去做饭吧，多做肉。” 第一百七十九章 秘密暴露 李氏心底好奇，也充满了疑问，但也没有多问，用衣袖擦干眼泪，连忙就去了厨房。 屋子里只剩下她和姜明峰，后者呆愣地守在床边，早已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皮笑脸。 姜婳开口。 “明峰，你去烧一盆开水来。” 姜明峰反应过来，一言不发地出门去。 不一会儿，开水来了。 她用剪刀把干净的纱布剪成了方块。 水凉得慢，她又让姜明峰去打了一大盆冷水来，把装着开水的盆放在了冷水里面。 等水凉了一些以后，她才用纱布沾水以后，轻轻擦拭着伤口，途中，她看见少年精致的眉眼锁了起来，手上动作放缓。 等到清理完那些血痂以后，她拿出来止血消炎的药粉，撒在了伤口上，然后用纱布把伤口包了起来。 盆里的水已经被染红，姜明峰赶紧把水端去倒掉。 姜婳也把染血的被子拿了出来，又指挥着姜明峰用柴火灰把地上的血处理了。 做完这一切，李氏的饭也做好了，时间紧急，她没有做花样，就是煮好的一盆肉。 她知道，自家女儿就是喜欢吃肉。 果不其然，姜婳花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吃完了一大盆肉，速度比平时快了不少。 吃完饭以后，她又钻进了屋子，坐在床边用异能探测着他的身体情况。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年的心跳，只是有些不规律，时而弱，这是情况不稳定，失去的血太多，此刻还很虚弱。 再一次用异能在他身体里游走了一圈，刚刚恢复的一丁点异能又被消耗殆尽。 她仅仅只是用一丝异能，在他的身体里面行走了一圈，只让他恢复了一点点生机，心跳也稳定多了。 姜婳有些头疼，如果换在末世，这点伤根本不算事儿，只需要一分钟，就可以让他活泼乱跳的。 可现在，只能慢慢治。 好歹保住了命。 看着旁边一直担心的李氏，她安慰道： “娘，没大事了，放心吧。” 李氏盯着那张没有血色的小脸，实在不放心。 “他怎么还不醒？” “估计晚上就醒了，娘你再这里守着也没用，去休息一下吧。” 听见女儿的话，李氏的担心也没有少，她眉间的愁绪还散不去。 “娘这心里空落落的，老想着这件事情，睡也睡不着，我还是去做饭吧，一会儿大家都该来吃晚饭了。” 看见李氏的状态，姜婳不放心，拉住了自家娘。 “娘，你别忙活了，听我的，你回屋去休息，饭我去叫高婶来帮忙。” 李氏一听，连忙摇头。 “哪能去麻烦你高婶？你放心，娘就是吓着了，没事的，就做个饭，不用去喊人。” 姜婳坚持要去喊人。 “哎呀，娘，那么多人的饭菜，这会儿时间也晚了，我把高婶叫来，你们还能聊天，还不耽误事儿，这样多好啊。” 说完不顾李氏的反对，她就把事情安排给了姜明峰。 不一会儿，高芳就来到了姜家，第一时间询问李氏有没有事情？看到她平安，揪着的心才放下来。 两个女人在厨房里切着菜，高芳脸上多了一丝笑容。 “还是你有福气，女儿这么能干，招个上门女婿，竟然舍得为你拼命，这真是跟亲儿子一样，靠谱！” 说起来这个话，李氏只是扯了一下嘴角，没有多说什么。 她突然回忆起当时的场景，自家儿子跟在左边，离自己最近，可是先来救她的竟然是女婿。 说不清楚是什么感觉，心里发堵的感觉越发强烈。 “春芳？春芳？不切菜你想啥啊？” 高芳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打断，她闪过一丝慌乱，很快用切菜隐藏起来。 “没有，我只是在担心那孩子，一时间走神。” 其实，在她来的路上，已经问了明峰那小子，所幸人还在。 “哎呀，行了，我也不跟你说这些了。” 厨房里鸦雀无声，不一会儿，传来锅铲撞击在锅上面的声音。 到了晚上，汪闵们走后，姜明峰从自己屋子里跑出来，声音大得吓人。 “娘，醒了！” 通知了李氏，他又去敲响了姐姐的房门。 “姐，他醒了！” 姜婳睡了一个时辰，精神力才恢复了不少，从房门里出来，看到的就是满脸高兴的弟弟。 “走，去看看。” 点着油灯的屋子里，姜清策一睁开眼睛，眼睛刺痛，他抬起右手挡住了一些光，脑子里想起来昏迷前的事情，那种钻心的疼痛，被野兽撕扯在地上的恐惧，让他背后生寒。 他觉得好冷，想要抱住自己，一股钻心地疼痛袭来，让他眉头紧锁，低头望去，自己的左手上一片白色。 这时候，李氏和姜大强围了过来。 李氏神色紧张，话里带着惊喜。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你跟婶子说。” 他一抬头，就看见了两张熟悉的脸，没有血色的嘴唇动了动，声音干涩沙哑。 “李婶，姜叔，我想喝水。” 姜大强立马起身，去倒了一杯水来，递到了他面前。 “快喝吧。” 姜清策刚想抬起右手去接水，就被李氏的声音打断。 “没眼力劲儿的，就不能拿近点喂他喝！” 被自家媳妇念叨的姜大强，尴尬的一笑，赶紧把水杯拿近了一些，递到了自家女婿的嘴边。 “来，小子，赶紧喝。” 这让躺着的姜清策觉得很是怪异，从来到姜家，他还没受过姜叔这样的对待，这会儿只觉得十分不习惯。 “姜叔，我右手没事，自己来。” 谁知道，姜大强眼睛一瞪，嗓门瞬间大了起来。 “行了！你小子赶紧喝，老子难得温柔一回，麻溜的。” 姜清策看着横眉竖眼的姜叔，怪异的感觉驱散了不少，低头就喝完了一杯水。 见状，李氏赶紧上前，关切地问： “还要喝吗？” 姜清策赶紧摇头，他可不想再让姜叔亲手喂了。 这时，门打开，姜婳走了进来。 来到床边，看见少年苍白的脸色，道： “我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说完，就坐在了床边，手搭上他受伤的左手脉搏上。 所有人都盯着她看，想的却不一样。 李氏和姜明峰是担心，姜大强是好奇，自家闺女什么时候学会的看病？ 第一百八十章 摸摸头 脉搏比早上稳定不少，不过还是虚弱。 “没大毛病，接下来要好好休养。” 这话让整个屋子里的人都松了一口气。 李氏连忙去厨房端肉粥，里面加了一些自己种的小白菜。 清淡又有营养。 就在李氏准备亲手喂的时候，被姜大强一把抢了过来。 “你今日也受了惊吓，又忙活一下午，赶紧跟我回房去歇着。” 这话让李氏愣怔，她看了一眼床上的人。 “可是，他自己吃不了。” 话才刚说完，就听见自家男人的的粗声音。 “行了，不是还有咱闺女吗？她自己的未婚夫自己照顾。” 坐在床边的姜婳，手里突然被塞了一碗粥，她有些无奈，只见自家老爹正在跟她挤眉弄眼。 “闺女啊，这小子现在也是我们家恩人了，你自己好好照顾，细心点儿。” 姜大强一边说话，还一把将看热闹的大儿子也拉扯了出去。 “弟弟没有你都睡不着，赶紧回去陪你弟睡觉去。” 随着“砰”地一声，门被关上，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两个人盯着她手里的粥，只觉得些许尴尬。 姜清策最先反应过来，肚子传来抗议的声音，他张了张嘴巴，声音还带着沙哑，没有平时精神气足。 “我自己吃吧。” 说完，他想动自己的手，发现怎么都抬不起来，有些惊讶地看着右手，明明受伤的是左手，为什么右手却抬不起来。 挣扎了几下，一种无力感袭来。 额头上竟然起了一层薄汗，他抬头，眸子里不知道何时有了泪光。 姜婳被盯得不好意思，怎么搞得她像虐待病人一样，连忙安抚道： “你失血过多，所以这几日都会有无力感，等饮食恢复正常以后，就可以动了。” 说完，她拿起碗里的勺子，舀起一勺粥，轻轻吹了吹，递到了他的嘴边。 “你也是为了我娘才受伤，就好好歇着吧，我喂你。” 前世她也不是没有喂过病人，没什么好别扭的。 姜清策张开嘴，一口吃得干干净净。 一勺接着一勺，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她将碗放下，从怀里拿出来一张手帕，给他擦嘴巴。 “你今日不能吃太多，等到明日再吃。” 少女靠近，她的身上不是普通女子的香粉味道，而是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药味，味道不难闻，也不浓烈，若隐若现。 因着她的动作，他感觉手帕上，似乎还带着她的体温，热热的。 倒是替他散去了几分寒意，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 “姐姐，我的手还可以恢复吗？” 姜婳知道他担心的是什么？将手帕收了起来。 “可以，所以你要好好听我的话，让你躺着你就躺着，让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保证你好得快，还不留疤。” 留不留疤他倒是不在意，只要不耽搁他念书就行。 若是左手残疾，他看书写字也有诸多不便。 少年心里闪过一丝庆幸，还好没残疾，当时他也不知道怎么的，身体比脑子还快，看着李氏有危险，自己就冲了上去。 他冲上去伤的是手，若是李氏被鳄鱼扑倒，肯定没命，那畜生的牙齿爪子都太锋利。 看着少年惨白的脸，她收拾了碗筷想要离开，就对说： “你早点休息吧。” 不知道为何，姜清策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反而脑子里总是想起来以前不好的事情。 似乎那些曾经掩埋在心底的脆弱全部放大。 眼睛看着即将离开的那抹身影，他突然大声道： “不要走！” 姜婳脚步停驻，转过身，只看见少年眼角滑落的一滴泪，她的心仿佛有些不舒服。 把碗筷放回桌子上，她返回，再次坐到了他的床边，看着少年眼尾通红，眼睛湿漉漉的。 如第一次见面那般令她惊艳。 她竟然不忍心就此离去。 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上他的头顶，又滑又软的手感让她有些爱不释手。 “怎么还哭鼻子？” 少女淡淡的嗓音，带着一点宠溺的味道，姜清策抬头看着她，想起了很多很多事情。 他别过头，脸上瞬间发烫。 除了娘，没有女子摸过他的头发。 “我想娘了。” 这个回答倒是没有超出她的意料，小孩子嘛，经历了生死，现在后劲儿上来了，肯定会想念娘的。 她能理解。 手又忍不住摸了两下。 “没事，你可以先把我当成你娘，我陪你。” 姜清策转头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才有些气鼓鼓的。 “你才不是我娘。” 她自己明明才十五岁，比自己大五岁，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实在是没有一点代入感。 头顶上的手还在有一下没一下顺毛，他心底的伤感全部消失不见，只想着怎么才能让她停手。 奈何现在他手都抬不起来。 姜婳看着他紧咬牙关的样子，掩饰不住自己的笑意，嘴角忍不住上扬。 “日后你想做的事情做成了，不就可以回去看你娘了吗？” “不，我再也见不到她了。” 少年的声音沙哑中带着强烈的失落，眉眼低垂，伤感的氛围瞬间包围了两人。 她收敛了笑容，终于还是问道： “她去世了？” 姜清策微不可察点了一下头，如果不是娘死了，他怎么会被送到这个地方来呢？ 看见少年微微红的眼眶，姜婳也真的没有想到，他是真的没有娘的人。 这一点还真的没有骗她。 “没事，我娘以后铁定把你当亲儿子。” 提起姜家人，少年的心里流过暖流，紧绷的脸松懈了一些，抬头用微微红的眼睛看着她，十分真诚地道： “李婶真的很好。” 他在李婶身上感受到的是另外一种母爱，不像娘那样温柔软弱。 姜婳的手再次摸了一下软软的头顶。 “那当然了，我娘本来就好。” 油灯微弱，纸糊的窗户上印出来两人的身影，门外姜大强和李氏相拥，满脸欣慰。 “当家的，我现在觉得当初的决定是对的。” 姜大强咧嘴笑道： “还是媳妇儿眼光好，当初我瞧着着小子，总觉得他瘦弱，保护不住人，嘿，没想到，今日他竟然会舍身救你，凭这个，老子以后也高看他一眼。” 话音刚落，他的胳膊上就传来钻心的疼，立马疼得他龇牙咧嘴跳开。 “媳妇儿，我又惹着你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把脸挡起来 李氏眼皮向上一翻。 “让你没个正形儿，他是你的女婿，你这个老丈人要做好榜样，不然以后我们家闺女是要遭罪的。” 姜大强一边躲一边说话。 “我怎么没做榜样了？我这么疼媳妇，他肯定能学。” 看着自家男人这大大咧咧的样子，李氏只觉得脑门一抽一抽的疼，顿时觉得心疼，摆摆手停了下来。 “罢了罢了，清策跟你不是一路人，瞧你这大大咧咧的样子，他也学不来，反正以后我会把他当亲儿子一样对待。” 姜大强也来到了李氏的身边，帮她顺着气。 “就这一次，老子也把他当亲儿子对待。” 如果不是那小子，他媳妇儿就没命了，原先他一直看不上豆芽菜的女婿，现在是大为震惊。 面对鳄鱼，强壮的人不一定有那个勇气，这小子却有为他媳妇儿舍身换命的胆气，他打心眼里佩服。 更多的是感谢。 不过是自己女婿，他总不能一副感恩戴德的不值钱样，日后若是欺负自家闺女，他不好收拾啊，还是端着点好。 第二日，姜婳起了一个大早，鳄鱼已经成为了很大的安全隐患，必须尽快解决。 “什么？去荷花村？你疯了，现在荷花村的人看见我们就喊打喊杀的，我可不敢去。” 村长吴磊缩着脖子，满脸的不赞成。 姜婳手里拿着一根棍子，对他道： “不想把鳄鱼的事情解决了？” 吴磊看了一眼棍子，再看一眼他。 “想啊，但是真不敢去荷花村。” 生怕这丫头年轻气盛，他苦口婆心地劝着。 “丫头，真不是我不愿意去，你是不知道你义那王八蛋，现在把鳄鱼下山来的事情全都怪在我们村头上，说是我们村不准他们从这里挖水渠，才让鳄鱼下山的，现在荷花村的村民们肯定恨死我们村了。” 说着两手一摊，急得五官都皱成了一团。 “你现在去，不是送上门让他们收拾吗？” 姜婳挥了一下手里的棍子，神色泰然。 “怕什么？他们村有人，我们村没人吗？” 吴磊心说人家荷花村就一直没饿过肚子，个个长得肥膘，跟自己村的豆芽菜能一样吗？ “不是，我们就不能等两日，等他们气消一些再去吗？” 旁的暂且不说，就是死了人的那三家，人家现在正在办丧事，现在上门去，这三家不得拼命吗？ 姜婳有些无奈。 “我是去解决问题的，这件事情找他们村长就行，又不是真的上门去打架。” “真的？” 村长有些不敢相信，毕竟这丫头近几个来的战绩他可是看在眼里的。 那叫一个干净利落，风风火火。 “比真金都真，你到底去不去？” 姜婳的耐心已经快没了，没见过这么怂的村长。 感受到她的不耐烦，吴磊往后面退了一些，小心翼翼道： “既然不是打架，你自己去就行了，还叫上我去干嘛啊？万一要打架，你还要分心保护我，我去不就成你的拖累了吗？” “说来说去，你就是不敢去，村长，有我在，你怂什么？当初敲竹杠的时候，没见你这么怂。” 提起这个，吴磊满脸菜色，早知道挖个水渠也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当初他还不如同意了呢。 “我哪知道那王八蛋死抠死抠的。” 宁愿重新开路，也不愿意付出一点莲藕。 姜婳挑眉，直接上手，拧着吴磊的衣服领子，拖着就走。 “你是一村之长，打架的事情我来，但是有些事情还得你来。” 被拖着往前走的吴磊，脸色通红。 “你，你个死丫头，还知道我是村长，还不放手，谁像你这么对待村长的？” 这些话，姜婳全当没有听见，村长这性格太啰嗦，跟念经一样，她听多了头疼。 到了半路，吴磊实在是受不了别人的眼神，他连连求饶。 “姑奶奶，你先放开我行不行？我跟你去荷花村还不行吗？” 姜婳才松开手，嫌弃地擦了擦手上的汗。 这给吴磊气得眼睛瞪圆，却不敢再说什么，跟个受气小媳妇似的，跟在姜婳的身后，那幽怨的眼神恨不得把她的后背盯出个洞来。 他就没见过这么横的女子，还是个没嫁人的小丫头。 荷花村就在隔壁，很快就到了村门口。 姜婳抬脚就要进去，却被吴磊一把拉住，塞给她一个东西。 “戴这个挡着点，别被人看出来了。” 她看着手里用树藤编制的花环？还是帽子的东西，顿感好累，就这能挡住脸吗？ 而且在村子里挡住脸，跟穿了衣服的猴子有什么区别，更惹人注目。 手中的 草帽被扔了出去，姜婳看着他手里的那个。 “扔掉 ！你不觉得戴上大家才注意你吗？” 吴磊立马急了，把东西护在怀里。 “这有啥？能遮一时是一时。” 闻言，她翻了一个白眼，爱扔不扔，反正她提醒过了。 她转身就走进了村子，吴磊看她就大摇大摆就进去了，刻意跟她拉开了一些距离。 免得被认出来。 姜婳抱着手臂，就大摇大摆地走在路上，路上的村民们有些看到她，还上下打量起来，更有大婶，还主动问她干什么的？ 这吓得吴磊一动不敢动，心里默默祈祷，千万别被认出来。 谁知道，那人伸手指了一下，笑嘻嘻地就朝着他走了过来。 吴磊心里纳闷，怎么没认出来那丫头？难道是没见过她的？ 人影越来越近，他忍不住伸手挡住脸，缩着头就想快点走。 那人在经过他的时候，突然开口。 “喂！你谁啊？鬼鬼祟祟的，在我们村干什么？” 吴磊顿时心里慌得要死，说话都不利索。 “我，我没事，啊，不对，我是来找你们村长的？” “你也是找村长的？” 大婶满脸疑惑，今天怎么都是找村长的？不过这人找村长为什么这么猥琐？看着就不像什么好人。 这样想着，一伸手就把那草帽扯了下来，吴磊的脸暴露出来，大婶立马怒气冲上头，指着他的鼻子就大骂。 “原来是你啊，你还好意思来我们村？就是你们村，心太狠了，现在害我们村子里全是鳄鱼，你们高兴了？” 遮挡已经没有意义，吴磊把脸露出来，露出认为最亲切的下笑脸。 “这事儿也不能怪我，是你们村长自己不愿意拿莲藕来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杀一只一百两 大婶一听，气得脸色铁青，双手叉腰。 “我呸！村长都跟我们说了，你们要五百斤，我们村从干旱以来，一直都是靠着那些莲藕过日子才没有饿肚子，这会儿哪儿还有那么多莲藕给你们？真是坑死人不偿命。” 吴磊傻眼了，立马质问。 “五百斤？我什么时候要五百斤了？老子要的是两百斤。” 狗娘养的李义，感情是狮子大开口啊，一张口就是五百斤，怪不得村民们这么恨他呢。 他立马就堆起了笑脸，解释道： “大姐，我明明说的是两百斤，你们村长谎报数目了，真怪不到我头上啊。” “喂！叫谁大姐呢？老娘才二十五，你一看就是三十多的死老头，别以为你狡辩有用，告诉你，你现在说什么都晚来了。” 大婶气得胸口起伏不定，只觉得憋得慌。 “大家快来啊，恶人村的村长来了，快来啊！今天说什么也不能放过他。” 经过大婶的呼喊，村民们迅速围了过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打人。 吴磊是逃无可逃，躲无可躲，最后只能蹲在地上，抱着头，把脸挡了个严实。 见状，姜婳悄悄溜走，朝着刚刚大婶指的方向走去，只是一条道儿走到底，就看见了一座青砖小合院。 啧，这十里八村的，也没几家能修得起青砖瓦房。 姓李的这是贪了多少？ 她走到门前，把门板拍得砰砰作响，急切的节奏听得让人心烦。 很快，屋里传来了男人的声音。 “敲敲敲！是出人命了还是咋地？” “砰！” 厚重的实木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男人的脸，一双虎目在她身上打量，有过疑惑，随即又满是惊讶。 “你是恶人村姜家的？” 姜婳颔首，扬起嘴角，抱着手臂， 还往门里面瞅了一眼。 “李信，我找村长。” 开门的正是村长李义的亲弟弟李信，她对这个人的印象还不错，所以也没有当即发什么火。 可是李信听到了肯定的回答，满脸戒备地盯着她。 “你找他做什么？” 上一次她砍的一刀，现在还有一条疤，这个姑娘跟上一次见面，变化太大，若不是眉眼有些熟悉，他差点认不出来，眼前的人怎么也跟之前吊打他们的那个黑胖丫头联系起来。 这个小姑娘看着白生生的，微微胖，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年少不经事的样子，可留给他的阴影至今挥之不去。 他打不过一个姑娘，说出去都丢脸。 姜婳也不欲跟他多说，伸出一只手，将他往旁边推开，自己走了进去，声音淡淡，让人听不出情绪。 “你们村捅的篓子，不准备处理了？” 这话一说出口，李信就听懂了，这两天他哥也是在忧心这件事情。 他脸上闪过不自然，硬邦邦地道： “这也是我们村的事情，关你什么事情？” 若是恶人村村长来说这件事，还情有可原，她一个小姑娘上门问罪，实在是有些多管闲事的嫌疑，所以他根本不打算让她去烦自家大哥。 “哼！昨天鳄鱼咬了我的家人，你说这件事情跟我有没有关系？” 李信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才问。 “你保证不打人！” 这姑娘一言不合就开干的性格，他是真怕了。 这可没商量，姜婳笑意不达眼底。 “我也不是爱动手的人，我这个人其实更爱讲道理，那不是得看你们的态度吗？” 她爱讲道理？李信的嘴角抽搐，不过鳄鱼的事情确实要解决，所以他也没有反驳，而是转身回屋。 “你在这里等一下。” 不一会儿，兄弟俩人才出来，李信走在前头，李义走在后头。 “我哥来了，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吧。” 姜婳挑眉看着他。 “你们家有客人来，板凳都不抬？” 李信脸上发烫，扔下一句“等着！”就去找凳子。 站在一旁的李义一双狭长的眼睛，死死盯着她，那股仇视的劲儿她不是没有感受到，只是懒得搭理他。 今日她还真不是来吵架的。 “你将就坐吧。” “砰！”地一声，一把木椅子砸在地上，姜婳也不介意两兄弟的态度，一屁股坐了上去，看着对面的坐着的他们，才冷哼一声。 “说说吧，鳄鱼是怎么跑下来的？” 李信看了一眼自家大哥，沉默以对，后者李义也会知道。 篓子已经捅大了，单凭他们，是堵不住的。 脸色阴沉的开口。 “我们按照选定好的路线挖沟渠，谁知道挖到了一条暗河，村民们一发现，我就让他们抬了一块大石头堵上缺口，谁知道鳄鱼就下来了。” 什么？ 竟然是挖到了地下暗河？原本她就好奇那山顶的水是从哪里来的，没想到还真的挖到了暗河。 只是......用一块石头就想把鳄鱼堵住，这是什么蠢货？ 她像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兄弟俩，盯得两兄弟脸色都不好看，实在是太明晃晃的嫌弃。 李义添了一下嘴唇，声音自带阴沉。 “你盯着我们也没用，现在想的是怎么解决这件事情？” 她的语气十分不客气。 “暗河都被你挖通了，你本事多大啊，还需要我来想办法。” 嘲讽意味很浓，李义手上的青筋凸起，咬牙切齿道： “如果不是你们村记仇，不让我从你们村挖好的沟渠接通水，我用得着大费周章重新挖吗？” 姜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带着冷笑。 “你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自己做错的事情，甩锅给不帮你的人，要是你想杀人，人家卖菜刀的不卖刀给你，还有错了？” 典型的甩锅侠。 当初他那种态度也不是求人的样子。 “你.......别欺人太甚！” 眼看着自家大哥被气着了，正在发火的边缘，李信才开口打着圆场。 “姓姜的，大哥你们也别吵了，现在争这些有什么用？事情已经这样，赶紧想办法解决才是。” 李义气得把头扭到一旁。 “她不是都找上门了吗？让她说，我看她能说出个什么好办法。” 姜婳也懒得看李义那张脸。 “这件事情必须上报给府衙。” “不行！”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李义气得从板凳上跳了起来，黑着脸对自家弟弟说： “你看看她像是来解决问题的吗？你还让我忍着，你瞧瞧她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拉我下马。” 第一百八十三章 村长扛下了所有 李信被骂得低着头，一眼不发。 他真的以为这个丫头会有好办法的，谁知道是报官。 如果是报官，他大哥作为村长，肯定是要遭受上头的处罚。 明明说好是来解决问题的，却是要害他哥，李信抬头，一双虎目虎视眈眈盯着她。 “你想不到好办法就赶紧走人！” 呵，有父母溺爱子女的，也有子女愚孝的，她还是第一次见着弟弟这么护着哥哥。 这李信明明不是什么坏人，可是对于李义就是无条件听从。 她脸上的冷意越来越重。 “你们以为这件事还能瞒多久？昨日中午，我家里的弟弟被咬成了重伤，你们村子被咬死了三个人，真当自己把消息捂得很好吗？” 看着两兄弟越来越铁青的脸，她冷笑起来。 “告诉你们，现在没人知道有多少鳄鱼，就算你们不说，你们能控制自己村子的人不报官，但是我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其他村子的人去报官。” 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地下暗河这件事情若是不让官府插手，他们普通人根本是没有能力去解决。 不管是堵还是疏通，都需要大量的人力和物力。 李义能做村长，本身也不是傻蛋，此刻也知道，消息捂不住了。 就是眼前这死丫头要去报官，他也拦不住。 与其让别人去揭发，还不如自己主动认罪，起码还能挣一个态度良好。 心中有了决断，他也不再纠结这个事情。 “行，今日我就去报官，行了吧？” 姜婳才作罢，声音再次响起。 “报官以后，去通知每家每户，夜里门窗都要关好，白日管好自家小孩，不许任何人靠近有水的地方，还有草木茂盛的地方，鳄鱼不光是在水里能活，岸上一样活。” 这时候，李义皱着眉头道： “村民们要取水怎么办？” 没事的事情肯定不靠近有水的地方，可是总要去打水吧。 姜婳眼睛里冒着精光，语气冷森森的。 “鳄鱼是会吃人，但也不是杀不死。” 她整理了一下衣袖，看着脸上写着恐惧的两人，看似漫不经心说： “打水的时候，相约而去，看见鳄鱼，杀死它不就行了？” 杀......杀鳄鱼！ 兄弟两人不约而同打了一个寒颤，他们那日在村子里看见两条鳄鱼，将一个活生生的人撕咬至死，当天晚上做梦都梦见了鳄鱼杀了自己。 让他们去杀满口尖牙的鳄鱼，是真不敢啊，做梦都不敢啊？ 顿时，他们看对面坐着的小姑娘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真是猛人！ 不愧是女霸王，动不动就要杀鳄鱼。 李义想了想，终于还是厚着脸皮开口。 “要不你帮我们杀，大不了我们付钱。” 一旁的李信听见，眼睛顿时放光，忙不迭点头。 “对对对，你去杀，我们村的村民肯定没有一个人敢上。” 姜婳笑得眉眼弯弯，伸出一根食指。 “可以呀，杀一只一百两。” 一百两！！！ 李义顿时憋红了脸，声音猛然放大。 “一百两，你趁火打劫！” 她也不气恼，本来就没想杀，开什么玩笑，地下暗河都挖通了，鬼知道有多少鳄鱼，杀到哪天才算完。 “出不起价钱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要我出手，就是一个价，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这话让两兄弟是又气又沮丧。 好消息是敢杀鳄鱼的人就在眼前，坏消息是他们请不起。 心里堵着一口气，是出不来下不去。 只能狠狠盯着对面的人，如果眼神能杀人，他们要把对面的人千刀万剐。 姜婳无惧眼刀子，站起来笑道： “事情说完了，我也该走了。” 刚走出去两步，她又转身盈盈一笑。 “给你们一个忠告，鳄鱼的弱点是眼睛和肚皮。”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两兄弟才去关上门。 李信看着自家大哥阴沉的脸，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大哥，真的要去报官吗？” 当然要报，他决不能让别人把这件事情捅到上面去。 “弟弟，你去报官，一定要快，也不用隐瞒，照实说就行。” 至于他，必须挨家挨户通知怎么应对鳄鱼，不能再死人了，不然他这个村长的威信就要毁于一旦。 没有人拥护的村长，那就是粪土，一文不值。 兄弟两人一向齐心，两边同时进行。 另一边，姜婳刚走出村子，就看见村长的身影，在路边张望着。 不过他那副惨绝人寰的样子，还真是...... 哈哈哈哈...... “村长，你这是怎么了？” 吴磊终于等到人出来，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确认是一根汗毛都没少。 他一边觉得庆幸，一边又觉得不平衡。 要是这丫头也跟自己一样，被揍得鼻青脸肿回去，他少不了得挨姜大强一顿打。 但是明明是这丫头死活要来的，还硬要拉着他来，凭啥挨揍的就他一个人？ 看着笑得前翻后仰的人，他心里的委屈就跟决堤了一样，没好气的哼了一句。 “你还好意思笑！”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哎哟”的一声，吴磊就捂着脸蹲了下去。 姜婳憋着笑，连忙蹲下去查看。 “村长，你这是怎么了？要紧不？” 死丫头，太气人了，吴磊猛然抬头，他指着自己的脸。 “保证我娘都认不出来了，你说要紧不？” 她看见的是红中带紫，紫中带血丝，真是五颜六色，惨不忍睹的一张脸。 这会儿，姜婳是真的生出两分愧疚之心了。 二话不说，就从自己的布袋子里翻出来一瓶药，打开就往村长的脸上抹去。 吴磊下意识就想躲 ，鬼知道这丫头又出什么损招儿？ “别动！这是消肿止痛的药，保证明天就能消一半。” 听她这么一说，吴磊当真就不敢动了，他虽然不懂医，但是也知道，苗寡妇的药他可买不起。 不要钱的，不用白不用。 脸上一片冰冰凉凉的感觉，他感觉不到那种火辣辣的痛了，吴磊立马就笑了，委屈去了一大半。 一双眼睛就盯着她手里的药，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丫头，进村以前，你说谈事情归我，干架归你，可如今我替你扛下了所有的打，是不是很可怜？”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交给她负责 姜婳认同地点点头，忍住笑意，不敢看村长的脸。 这会儿笑出来，不太礼貌。 “看我这么可怜，你手里的药......” 话音未落，姜婳就把手里的药扔到了他的怀里，笑道： “村长今日确实辛苦，这是应该的，拿去用吧。” 被顺了毛的吴磊立马就笑了，所有的委屈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人情得了，还得了一瓶好药。 这会儿他竟然有一种赚了的感觉，姜丫头的人情可值钱。 两人回到村子里，吴磊盯着一头的伤，就去挨家挨户下通知去了。 除了让他们别靠近不该靠近的地方，还把鳄鱼的弱点都告诉了大家。 如果真是遇上了鳄鱼，也只能自救。 地下暗河被捅破以后，鬼知道会跑下来多少鳄鱼。 不过，操作得好的话，也有好处的。 姜婳现在想来，这件事情也不全是这么差。 官府的速度很快，第二日就来人了，当姜婳看到院子里的一整队训练有素的士兵以后，头有些发懵。 军队怎么来她家？ 而且带头的人也不陌生，正是前段时间负责抓捕“吃人四人组”的领队。 她很快整理好表情，轻松走过去。 “官爷这是有何贵干？” 带头的将领单膝下跪，声音震耳欲聋。 “城主有令！此次鳄鱼吃人的事件全权交给您解决，属下听从您的吩咐。” 这给姜家人惊呆了，李氏和姜大强靠在一起，神色隐隐闪过担忧。 官大爷怎么还给闺女下跪？他们这心里七上八下的。 城主这是什么意思？ 姜婳也略感惊讶，也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痛感。 她辛苦跑一趟去荷花村，让他们报官，本来就是想让官府的人来出力出钱。 这狗屁城主，竟然直接扔队人给她，这烂摊子可不是好收拾的。 想来想去，她赶紧跑过去将人拉起来，十分客气地说： “哎呀。快起来快起来，大哥你贵姓啊？” “姜姑娘不用客气，我姓桑，单名熊。” 姜姑娘怎么一下就变热情了？上次还十分冷淡呢，他这心里有些发毛。 他可是检查出来了，上次地窖里死了一个人，是里面的主谋，根据仵作的话说，是被活活咬死的，有些地方骨头都露了出来。 那场面，他晚上都被吓醒好几回。 这姜姑娘可不是一般的狠人。 姜婳不知道面前的人已经将她当成了洪水猛兽，一心只想打探消息。 “城主还说其他的吗？” 桑熊摇头，刚毅的脸上看不出神情变化，只有严肃。 她看了半天，啥也没看出来，但还是不死心。 “那我可以拒绝吗？” 啥？桑熊瞳孔地震，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姜姑娘，根据各村报告，已经死了十人以上，现在人心惶惶，城主希望你能舍弃小家，成就大义。” 这番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洗脑的？姜婳也是当过队长的人。 家国大义一直是她坚定的选择。 不过，大义可以做，但是跟要奖励并不冲突。 “那我解决了有奖励吗？” 桑熊心里直犯嘀咕，城主怎么没说姜姑娘这么爱钱啊？ 而且城主并没有说有奖励，不过为了鼓励姜姑娘，他还是不要说真话了。 “自然是有的，姜姑娘请放心，城主一向讲究奖罚分明。” 言外之意，做好了有奖励，做不好就得惩罚。 姜婳坦然接受。 “行，这烂摊子我接了。” 说完看向桑熊。 “你们还没吃早饭吧？” 桑熊点点头，一大早他就被城主召去了，随即马上带人出发。 姜婳看向李氏，语气温柔。 “娘，辛苦你做点饼。” 李氏从来都是女儿坚强的后盾，虽然担心女儿，也害怕她解决不了这件事情，但是眼下不能得罪这一群官爷。 “做个饭算什么辛苦，娘这就去做。” 随后，姜大强喊着自家大儿子抬光了家里的凳子出来。 招呼官爷们坐下，桑熊等人也十分随和，很快就跟姜大强聊在了一起。 只是一会儿，李氏就端着一簸箕的面饼出来，姜婳端了一大盆小咸菜。 这段时间，地里没缺水，各种蔬菜嫩苗疯长。 看地里的菜实在太多，家里也吃不完，就把长得快的全部拔了出来，做成了菜干，还做了酸菜，剩下的就做成了咸菜。 小咸菜配上葛根粉做的饼子，实在是美味。 本来桑熊等人谁都知道这年头，粮食来之不易，他们打算吃半饱就可以了。 可这一吃到嘴里，个个都忍不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一个面饼就下肚了。 好些人忍不住连着吃了四五个都还吃不够，桑熊也吃了五个才觉得有些饱了。 看着还在狂吃的手下，他低声呵斥。 “吃个半饱就行了，你们想把人家家底儿都吃光吗？” 被呵斥的手下被哽住，赶紧喝了半碗水，才缓过来。 “头儿，实在是太好吃了，忍不住啊。” 桑熊只觉得丢脸，低骂了一句“没出息！” 这番对话被姜婳看在眼里，她笑道： “大家敞开了肚皮吃，山珍海味我这儿没有，但是粗茶淡饭肯定管饱。” 桑熊有些脸热，但还是打断她的话。 “姜姑娘，你是不知道他们的饭量，真怕把你家吃光，今年闹干旱，你家的日子也不好过，马上就要到冬季了，你们有粮食还是存起来过冬。” 就凭这番话，她也能看出来，这桑熊是个耿直人，而且人品也是不错的。 “桑大哥，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你们吃不穷我的家底儿，而且接下来的事情，还要你们拼命呢，吃不饱饭可不成。”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桑熊也不是扭捏的人，就不再说话了，而是默默拿起一个面饼来吃。 别的不说，这面饼子是真香，上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油，闻着一股肉香味直往鼻孔里钻。 现在主人家都放话了，他是真的忍不住。 看着头儿都吃了起来，大伙儿也放开了，欢声笑语也太多。 李氏也一直拿着水壶，给大家倒水，里面晒干的荷叶，吃起来一点淡淡的味道，很解腻。 “婶子，你这手艺实在是太好了。” “是啊，我这辈子也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饼子。” 被一群小伙子花样夸奖，李氏这心情也开朗了不少，甚至有些心疼他们。 第一百八十五章 犀利哥 这些小伙子的年纪也没比自己儿子大几岁，但是已经开始保家卫国，不然就没有自家的安稳日子过。 她是一个妇道人家，没有上过战场，就是死人也没有见过几个。 但是她也知道打仗的残酷，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唯一能做的，就是给他们做好吃的，让他们吃饱。 这是她的心意。 “孩子们，你们喜欢吃就吃饱。” 众人听到这话，仿佛看到了自家娘的样子，顿时感动不已。 顿时大家对姜家的好感直线上升。 饭后，姜婳破也主动找桑熊讨论了这次的事情。 主要是先解决地下暗河的事情。 桑熊面露苦色，直言道： “姜姑娘，我是个粗人，费脑子的事情我实在做不来，您多费心，您说往哪儿打，我就打哪儿。” 呃，姜婳有些无奈，她其实也只是想铺垫一下。 既然人家不需要，那她也开门见山地说吧。 “桑大哥，你叫我名字就行。” 桑熊颔首，轻轻点头。 随后，姜婳把今天的计划说了，桑熊一听，觉得没有什么问题，立马就同意了。 他出去整顿自己的人，姜婳转身回自己屋子，去做准备。 等到桑熊再次看见她的时候，她已经换了一身干净利落的衣服，款式桑熊是从来没有见过的。 女子凹凸有致的身材被勾勒出来，十分明显，桑熊不敢直视。 姜婳却不以为然，她连手都没露出来，脸上也带了防晒的面巾。 “走吧。” 一行人朝着荷花村走去，到了村子里，李信和李义两兄弟都站在了村口迎接。 昨日李信报官回来，就知道今日早上会有官爷前来，所以兄弟两人一大早就来候着了。 他们天亮就来等着，已经等了一个时辰，腿脚传来阵阵麻木的感觉。 当他们看到一排人来时，别提多高兴了。 可当他们看到最前面的人时，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 怎么死丫头也来了？ 而且还是跟官爷们一起来的，李义转头盯着自家弟弟。 “她怎么也来了？” 李信也一脸懵赶紧摇头。 “哥，我也不知道啊。” 晦气！ 实在是太晦气了！ 任由他们怎么不爽，姜婳等人也走到了眼前，她嘴角上扬，十分轻松地跟他们打着招呼。 “李村长，一大早就候着了吧？” 李义瞪了她一眼，直接不搭理她，这死丫头气人的本事，他可是领教过好几次了。 今日官爷在这里，他不想留什么不好的印象。 所以直接越过她，抬着笑脸就迎了上去。 “官爷，这一路辛苦了，村子里已经摆好了早饭，我们先去吃早饭吧。” 桑熊目不斜视，神情严肃，脸上全是刚毅之色。 “你就是李义？” “对对对，我就是荷花村的村长李义。” 这新来的官爷竟然记得他的名字，可真是惊喜。 正当他在沾沾自喜的时候，头上却迎来当头一击。 “原来就是你隐瞒鳄鱼的事情，导致鳄鱼大范围游荡，这一次你最好配合好姜姑娘，把事情都处理好，不然你这大牢蹲定了。” 李义一听到蹲大牢，心就凉了半截，脸上的喜色瞬间变成了苦色。 肯定是姜婳这个死丫头，在官爷的面前说了他的坏话。 他觉得想要跟官爷搞好关系的事情，已经没有希望了。 不被穿小鞋都是好的，他小心翼翼地问： “官爷，小人知道了，您放心，我肯定好好配合，我们还是先去吃早饭？” 桑熊长得人高马大，血气方刚，最见不得的就是这种瘦男人，一双贼眼睛转来转去，真当他是个粗人，就看不见他眼里的算计。 眼前这村长就是他最讨厌的那种人，当即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已经吃过了，你把这些贿赂人心的手段放在正事上面，也不足至于闯大祸。” 说完抬脚就往村子里走去，一个眼神都没有留给李义。 姜婳在一旁看好戏，看见李义面如死灰，一不小心就笑了出来。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吧？” 说完也走进了村子，李义盯着前面的背影，狭长的眼睛里燃起熊熊烈火。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他平生就没有受过这么大的侮辱。 “哥，我们赶紧跟上他们吧。” 官爷来他们村子，肯定是要做事情的，这会儿他们可不能掉链子。 李信急得拉了一把自家大哥的袖子，李义也压下了心里的怒火，理智回归。 “行了，我知道该怎么做。” 兄弟两人一路小跑跟上了桑熊等人。 李义又换上了一副笑脸，跟在桑熊的身边，小心问道： “官爷现在是准备上山去？” 桑熊声音严厉。 “不上山去你家吃席？” “噗嗤！” 她真的是没有忍住，桑大哥真是个人才，怼人都是往死里怼的。 感受到两道眼刀子，姜婳笑盈盈道： “不好意思，我尽量控制！” 两兄弟实在是郁闷，但是还不敢走人。 眼前的都是大爷，他们一个都得罪不起。 李义干笑了两声，笑脸都不敢放下来。 “官爷真是会说笑，小人这就给你们带路，我们村民已经开了一条比较好走的路，就在前面。” 说完殷勤地走在前头，热情给他们带路。 一刻钟不到，众人果然看到了一条被清理过的小路。 不过在他们一路走来，路上都有水迹，土壤都呈现暗色，全部浸水。 此刻到了山脚，水迹更是明显，很多地方已经被冲出来浅显的小沟。 桑熊皱眉，眼睛一直盯着那些水迹。 “被挖开的缺口很大？” 李义连忙点头，不敢有丝毫的隐瞒。 “回官爷，那个缺口确实很大，我喊了十几个村民搬来一块大石板，才勉强挡住。” 说着他有些心虚地摸了一下鼻子。 “不过，现在石板已经被冲开了。” 这话引来桑熊一阵嫌弃，更觉得离谱。 “你用石板挡缺口，这跟脱了裤子放屁有什么区别？” 姜婳赶紧伸手捂住嘴巴，她是真的忍不住，桑大哥实在是犀利啊，怼人都怼在痛点上，堪称一针见血啊。 李义苦着脸，他当时是真的没办法了啊，那么大的缺口，不堵住还能怎么办？ 不过他不敢反驳，只是低着头，把姿态放到了最低。 “官爷教训的是，小人这次是长记性了，再也不敢了。” 第一百八十六章 桑熊大战鳄鱼 桑熊看着湿滑的山地，有火气也压了下来，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光生气也没用。 而是看向一旁的姜婳，脸色也柔和下来。 “姜姑娘，需要几人上山？” 今早他们已经商量好，目前最要紧的是确定缺口有多大。 路况不好走，她也没有准备带所有人上山。 “桑大哥，你再点四人就行，要力气大的。” 桑熊立马会意，从自己的手下挑选了四位出来，随后看着站在一旁的李义两兄弟，皱眉问： “他们两个都带上吗？” 两兄弟的心要一下收紧，谁都知道鳄鱼跑出来了，谁知道林子里会不会突然钻出来一条鳄鱼，所以他们是打心眼里不想去。 “他们两个要在前头带路，那必须跟着去，我对他们村的山可不熟。” 姜婳的声音彻底摧毁他们的侥幸，两兄弟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 越发觉得这个死丫头难缠，她将两人的表情尽收眼底，眼角微微上挑。 想省事，没门儿，李信身强力壮，一起上山，刚好可以保护他的废物哥哥，她就不用分心了。 不耽误时间，一行人就往山上走去。 桑熊走在前头，后面是姜婳，在后面是李信和李义两兄弟。 四名手下走在最后面，每个人手里都拿着武器，生怕冷不丁地从哪里冒出来鳄鱼。 鳄鱼的凶猛，最近深入人心，谁也不敢大意。 两个时辰以后，李义脸上的紧张缓和一些，露出点点喜悦，抬手用衣袖擦了一把汗水。 “就在左边的位置。” 桑熊后背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他停驻张望，地上的水已经越来越多，他有些诧异，转头看向李义。 “快到了，水怎么这么少？” 后者李义稍微一想，立马恍然大悟。 “官爷，我想起来了，当初用石板挡住以后，我担心堵不住，还让村民们把沟渠挖宽一下，许是水都被引走了。” 听到这里，桑熊没在说什么，而是继续往前走。 终于，没过多久，眼前出现了一块大石板，已经被水冲湿，李义一眼就认出来，指着地上的石板，语气激动。 “官爷，就是这块石头。” 桑熊往上看了一眼，水流已经像一条小河，应该就在不远处，被密林挡住了。 他看向身后的姜婳。 “姜姑娘，就我们两人上去量缺口，如何？” 她想都没想，摇头道： “不行，桑大哥你喊上两个属下去丈量，我们两个在旁边保护他们。” 这话落在众人耳朵里，桑熊立马反应过来，大吃一惊。 “你是担心有鳄鱼？” 不是担心，她有很大的把握，一定会有鳄鱼，但凡是缺口的地方，鳄鱼为了狩猎，都喜欢潜伏在水下，等待时机，给猎物致命一击。 “桑大哥，我也不敢肯定，还是小心为上。” 最后，桑熊还是听从了她的意见，他们留下了李家两兄弟，还有两个手下，让他们保护李家两兄弟。 他带了两名手下跟着姜婳水流的方向走，地上湿润打滑，他们是费了一些功夫才找到缺口。 果真是很大一个缺口，姜婳看见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 这缺口明显是堵不上了。 桑熊脸色下沉，忍不住骂娘，但是事情还要做，对两名手下道： “你们两个上去量一下洞口有多宽，自己放机灵点。” 两名手下领命拿着绳子开始靠近洞口，另一边姜婳手里的匕首也拿在了手里，桑熊的大砍刀也握紧高举在头顶，洞口两边分别站了一人。 两名手下干事情也麻利，拉起绳子，一人往一边去测量，姜婳盯着洞口，眼睛不敢眨一下。 缺口的位置在一个斜坡上，站稳很艰难，测量的两名将士也要抓住小树才稳得住身形，然后要寻找合适的位置。 最后拉直绳子，得到精确的长度以后，其中一个人拿出一把小刀，把绳子割断。 “头儿，量好了。” 桑熊看了一眼两人拉着的我绳子，提着的心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好样的，赶紧离开。” “是！” 两个人面露惊喜，正准备撤，一放手，绳子竟然掉进了下方的水流里，另一个人一着急，手忙脚乱往里面扑，在慌乱之中，一只手抓住了缺口处，另一只手抓住了绳子，他整个人都挂在水流里面。 “头儿，我抓住了。” 桑熊一拍脑门， 手底下这群人果然是不能夸的，一夸立马就出错。 “行了，赶紧给我上来！” 他伸出手去，准备拉手下一把。 就在这时候，一只盯着水面的姜婳，立马怒吼一声。 “小心！” 话音一落，踹急的水里猛然扑出来一只庞然大物，桑熊只看见了一口尖牙，大脑迅速反应，手上一个用力，把手下从水里拉了出来，一把抱住手下，两个人直接滚刀了山脚下。 扑出来的鳄鱼，重重落地，迅速向滚落的两人爬行而去，另一名将士已经吓傻了，脸色惨白。 姜婳呵斥道： “不想死就赶紧跟上！” 她也站不稳，索性身体放低，一路滑了下去，最后停在了一块平坦之地。 桑熊和自己的手下也被大树挡住，停了下来。 鳄鱼没有错过这个机会，直接扑了上去，桑熊再次看见那一口闪着寒光的尖牙，心里直骂娘。 这鳄鱼还真是蛇锲而不舍。 他抱着属下往旁边闪开，尖牙跟他擦肩而过。 “砰！” 鳄鱼庞大的身躯撞到了大树上，发出沉重的声音，趁着这个机会，桑熊一把扔掉抱着的手下，怒吼道： “给老子躲远点。” 属下被摔得晕头转向，根本分不清方向，只是隐隐听见头儿的声音，就在这时，他又被人从后面提溜飞了出去。 清冷的女声传来。 “你们两个躲好点。” 刚刚接住自家兄弟的将士，立马回应。 “姜姑娘放心，我立马带他走远点，不拖你跟头儿的后腿！” 姜婳一门心思在鳄鱼身上，把桑熊的大砍刀扔了出去。 “桑大哥，接着！” 看见自己最趁手的武器飞过来，桑熊的反应也很快，立马稳稳接住，严肃的脸上被点燃熊熊烈火。 “我倒要看看是这个畜生厉害，还是我的刀厉害？” 鳄鱼似乎感受到了挑衅的意味，摇晃着尾巴，快速冲了上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找鬼三打铁 桑熊斗志满满，直接硬刚，都没想躲闪，鳄鱼冲到他面前的时候，他的大刀也劈了下去，落在鳄鱼的头顶，身体顺势一躲。 鳄鱼吃痛落地，站在旁边的人都能看出来它的愤怒，只见鳄鱼的爪子在地上摩擦，地上瞬间起了几道深深的抓痕。 而桑熊的志气被冲散了一些，他皱着浓眉，已经没有开始那样轻松。 他没想到自己全力一砍，竟然没有伤到鳄鱼的一丝一毫，甚至连人家的皮子都没有破开。 姜婳看出了他的疑惑，大声道： “桑大哥，鳄鱼的皮极厚，它们的弱点是眼睛和肚皮，我跟你配合，我们合力击杀。” 原来如此，桑熊也不敢托大，这位姜姑娘的事迹他在来之前就打听过一些的，曾经是杀过一头鳄鱼。 桑熊点点头，紧了紧手里的砍刀，再次冲了上去，鳄鱼也也不甘示弱，冲了上来。 趁着一人一鳄搏斗的时间，姜婳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握着流星镖。 死死盯着战斗，终于在桑熊再一次砍中鳄鱼的身子，鳄鱼土黄色的眼睛刚好对着她的方向。 机不可失，就是现在。 手中流星镖甩出去，快得只让人看到一道残影，躲得远远的两位将士狠狠揉了一下眼睛，却只看见发狂的鳄鱼。 桑熊心中震撼，这姑娘还会使飞镖，而且准头还好，竟然真的扎中了鳄鱼的眼睛。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看着鳄鱼发狂，姜婳却拿着匕首冲了上去，。 “还愣着干嘛？趁它病要它命！” 耳边的头发被劲风吹起，冷淡的女声也在耳边炸开，桑熊总算是回了神。 终于想起来该干什么？重新拿起刀，也跟着冲了上去，两人虽然是第一次合作，却也还算是默契，配合十分合适，姜婳寻着一个机会，滑跪就将鳄鱼的肚皮划开了。 一瞬间，鳄鱼所到之处，到处都是血迹，桑熊和姜婳躲在了一边去，任由鳄鱼发狂。 果然，一刻钟不到，鳄鱼的破坏力也逐渐小了下来，造成的动静也越来越小，最后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见状，桑熊立马就要上去查看，却被姜婳拦住。 “桑大哥，小心一些。” 桑熊点点头，才握着砍刀上去，二话不说，在隔着自己可以躲避开的距离，刀尖对准鳄鱼的另外一只眼睛，直接插了下去，鳄鱼也没有动弹一下，他严肃的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回头看着她。 “姜姑娘，这畜生终于死绝了。” 姜婳也放松了下来，就算是她，面对这种猛兽，也不敢大意。 随后，桑熊召来两个手下，让他们抬着鳄鱼的尸体下山。 山下等着的一群人也没敢离开，看见他们下山，赶紧就跑上去，发现他们竟然扛着一头鳄鱼下山来，顿时将四人围了起来，叽叽喳喳的声音一直没停。 实在是好些人都没见过鳄鱼的样子，当下觉得很稀奇，都纷纷围着观看。 而在后面跟着的李家两兄弟，此刻还处于震惊和难以接受的情绪里面。 没想到死丫头真的能杀鳄鱼，而且看起来也没有多费劲，她自己除了染一身血，那是一根毫毛都没有伤到。 他们竟然得罪了她。 李义此刻心里有那么一点后悔，当初不应该那样轻率就把死丫头得罪死了。 现在当真是一点缓和的余地都没有。 桑熊脸上喜气连连，让手下的人将鳄鱼肉分了，但是鳄鱼皮他没要，而是拿着给了姜婳，她推辞了几次，桑熊还是坚持给她。 她也就收下了，一张鳄鱼皮而已，下次她收着点，让桑熊自己杀一只就行。 第二日，姜婳和桑熊来到了逍遥城，她将人带到了“鬼三皮坊。” 鬼三正开着门做生意，早上正是生意火爆的时候，以至于姜婳还帮着卖了一会儿，让桑熊在店里坐着喝茶。 好在只是忙活早上一会儿，菜卖完了，人群就散开了，鬼三才得空坐下来说话。 他抿了一口茶，才觉得稍微凉爽一些，才认真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只是越打量，他的神情也越发严肃，桑熊也任由他打探，最后是鬼三先开口。 “大哥你是军中的人吧？” 桑熊才笑道： “鬼三兄弟好眼力，我只字未提，你怎么怎么确定呢？” “大哥你坐如一口钟，姿态端正，身形壮实，虎口和掌心的地方均有老茧，想必是常年握长枪留下的。” 这两人一来一往，姜婳在一边悠然喝着好茶，鬼三这小气鬼，这茶平日也不爱拿出来喝。 就在这时，鬼三还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 “大妹子，你倒是说句话，这茶你要是喜欢，带点回去不就行了。” 姜婳放下茶杯，笑得跟一只小狐狸一样。 “鬼哥，他是桑熊大哥，在城主手下做事情。” 鬼三才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连忙站了起来，亲自提着水壶倒茶。 “桑大哥喝茶，没想到您竟然是城主的人，小弟怠慢了。” 桑熊本来也是不拘小节的人，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小兄弟不用如此拘束，你是姜姑娘的朋友，就是桑某的朋友。” 两个人就因为姜婳，联系在了一起。 一阵互捧以后，姜婳才牵头说起了正事。 她从随身携带的布袋里，拿出来一张图纸出来，上面是一块带有网格的板子。 “鬼哥，这个板子能打吗？要最防水的材料。” 鬼三拿过图纸，在心中琢磨了一番，才开口。 “看起来倒是不难，能做出来，只是这个是什么东西？用来做什么的？” 姜婳觉得这件事情说来话长，简要的提了一下，鬼三大概明白了以后，拍着胸口保证能打好。 最后，她把那张鳄鱼皮给了鬼三。 “这钱有时间你再结吧。” 鬼三秒懂，这丫头很显然是不想被桑大哥知道他们之间的价格。 “行。下次你再有皮子送来，我给你一道结账。” 走出店以后，桑熊踌躇半天，才问道： “姜姑娘，这皮坊店的老板也会打铁？其实我也认识打铁的师傅，是专门给城主府打造武器的。” 姜婳听出了他的画外音，她没有点破，而是看着桑熊，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桑大哥，你觉得我的流星镖如何？” 第一百八十八章 坚定的少年心 桑熊的脑子里立马想起了那枚飞镖的质感，他当时也十分惊艳，那锻造手艺是他见过最好的。 当时他觉得应该是姜姑娘花重金打造的，就没有多嘴问。 此刻他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面露惊讶，不禁回头，看着身后的鬼三皮坊。 “姜姑娘，你的意思那枚流星镖就是鬼三兄弟打造的？” 姜婳也没有卖关子，而是眉眼染上了笑意。 “所以桑大哥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人家都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我是万万没想到一个皮坊老板竟然是打铁的好手，而姜姑娘身为女子，却是打猎的好手，桑某也不枉此行，真是大开眼界。” 听着桑熊大方的发言，字里行间没有一点责备的意思，姜婳也十分豪爽地回应。 “桑大哥一把大刀耍得虎虎生威，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勇猛的刀法，我也长了见识。” 两人都笑了起来，都觉得对方很合胃口。 回到了姜家，姜婳第一时间就去看了姜清策。 今日的姜清策倚在床头，手里拿着一枚白色的玉佩，是一朵祥云的款式。 床上的少年看得入神，全然没有察觉到她进了房间，看着少年脸上复杂的情感，她轻轻出声。 “今日好些了吗？” 突然出现的声音，床上的姜清策如同惊弓之鸟，连忙将手里的玉佩藏到了枕头下面。 “你，你怎么来了？” 姜婳见到少年的惊慌，虽然诧异，却也无心过问。 这个世界，哪个人没有自己的秘密呢？ “昨日我太忙，没有给你的伤口上药，今日回来得早，所以来帮你上药。” 见她没有询问的意思，姜清策的眼睫毛轻轻颤了一下。 “不碍事，今日我觉得不疼了，你可以忙完了来。” 姜婳看着脸色依旧苍白的少年，比平日里的样子更加孱弱，好似一阵风来，就能吹走的蝴蝶。 心中不忍。 “不要逞强，来，我看看伤口的恢复情况。” 对于生病的人，她的耐心总会好一些，更何况这小子是因为救自家娘受的伤。 话一说完，她就上手，把一圈一圈的纱布慢慢拆开，露出了少年的伤口，上面的血痂还在，应该是昨日渗出来的血，情况也没有好太多。 刚刚他说话，只不过是不向麻烦她而已。 但是这伤口若是再不愈合，恐怕就要化脓了。 “你等会儿。” 她起身出了门，姜清策则是第一次看见自己手上的伤口，那被撕咬得乱七八糟的伤口映入眼帘，他的心受到了冲击。 竟然这般严重，很多地方的肉已经不见了，他甚至看到了了一节骨头。 这样严重的伤真的能恢复吗？姜清策第一次怀疑她的话。 心口一股苦涩的味道漫到了口腔，他只觉得满嘴都是苦味。 到最后，整个人都是苦的。 他的心似乎被一盆冷水浇灭，整个人颓然靠在床头，目视前方。 这样的一条手臂，他还能做自己的事情吗？ 姜婳进来看见的就是少年绝望颓然的模样，她的眉头狠狠拧在了一起。 将水里好不容易降温的水放置在床边，她先关心地摸了一下少年的额头，温度正常，她瞬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又看着敞开的伤口， 她试探着开口问。 “是被手上的伤口吓成了这副模样？” 姜清策就像听不见一般，没有任何回应，脸上的神情都没有变化。 见他的样子，姜婳也懒得多说，自顾自地用干净的纱布沾水，帮他清理伤口，顺便把异能注入进去。 所以她动作慢吞吞的，需要的时间更久，姜清策的眼眸微微动了一下，他侧头就看见她正在认真帮自己清洗伤口。 动作是那样的细微，还十分轻柔。 他冰冷的心流过一丝暖流。 “何必白费力气？这胳膊再也恢复不到原样。” 姜婳抬头，挑眉看着他，少年的神情十分认真。 这个傻小子，还真是被伤口吓着的。 “你不相信我？” 姜清策愣怔，随后是反应过来，摇头道： “不是，只是那么大的伤口，我都看见了骨头，就算好了也会留疤。” 按照常理，那么严重的伤口确实会留疤，其实可能不是遇见她，这小子连命都保不住，连操心留不留疤的机会都没有。 不过，还是别吓他了，免得跟昨晚一样哭唧唧。 “你相信我，就不要往坏处想，我把话放在这里，只要你好好配合治疗，我保证不会让你留疤，给你恢复到原样。” 姜清策面露惊讶地看着她，看见她的脸，他又低下了头。 她的脸就是莫名让人信服，不由自主点头。 “我信你。” 他其实一直都信她，因为她说的话，每一件事都做到了。 既然她不想嫁到别人家去受婆家磋磨，他就算保她一辈子又如何。 姜清策在心里默默下了决心，要是她真的治好了自己，等到以后他复仇成功以后，也决计不会跟她和离。 哪怕做一辈子貌合神离的夫妻，他也愿意。 娘年纪轻轻就消香玉损，让他也明白了，世间女子若是遇人不淑，一辈子就毁了。 她那样肆意妄为，肯定过不得那等苦日子。 埋头苦苦输送异能的姜婳，此刻丝毫没有注意到床上的小少年眼神坚定得可怕。 半个时辰以后，姜婳包扎好了伤口，在上面打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床上病恹恹的少年，多了一点可爱。 她满意地拍拍手道： “好了，伤口不能沾水，若是想要洗澡，就让明峰打热水给你擦擦。” 他已经十岁了，很早以前，娘就教他自己打理内务，还没有其他姑娘这样大大咧咧的说着洗澡的话，他突然觉得脸上微微发烫。 “姐姐，我知道了，你快些去休息吧。” 姜婳输送了一个小时的异能，才把那小子的伤口恢复成结痂的样子，身体酸软无力，是异能消耗殆尽的症状。 确实是累了，她一只手捂住嘴巴，掩不住的疲惫。 “行，你自己多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了。” 少年微微点头，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觉得身体的温度变暖了一些。 姜婳一出门，就看见了李氏。 “婳婳，娘做了肉，你辛苦了。” 第一百八十九章 改良版铁栅栏 她从来都不是心大的人，经过这几次，发现闺女在给人治病以后，脸色都会变得苍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而且每一次过后，都会 吃很多东西，吃了东西还要睡一觉。 所以这次，她提前准备好，好让闺女吃了就去睡觉。 姜婳明白李氏的心意，心里暖洋洋的，拉过李氏的粗糙的手道： “娘，谢谢你。” 母女两人是互相体谅，李氏没有多问，姜婳也没有多做解释，一切都在不言中。 直到一小盆肉吃下肚子，她的体力才恢复了一些，这会儿天上的太阳还明晃晃的，时间还早。 她也歇不了，还得去荷花村一趟。 李氏看着女儿往外走的身影，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闺女现在是一天都不着家，她这心里空落落的。 很快，姜婳来到了荷花村的山上，缺口处有还几个人正在修建栅栏。 看见她来，纷纷打着招呼。 这可是头儿的红人，他们不敢怠慢。 而且这姑娘也真的有本事，昨日他们都听说了她勇猛杀鳄鱼的事情，那真是打心眼里佩服。 姜婳看着两边深深挖出来的沟槽，他们正在填入粗壮的圆木。 这四根圆木填补完，还要等铁栅栏，再辅助填充干草有韧性的树枝。 他们的目的不是堵住缺口，而是要拦截鳄鱼。 时间很快就到了第三日，姜婳一大早就割好了韭菜，驾着马车就去了逍遥城，鬼三一见她来，立马停下了手上的活儿。 “就知道你这丫头肯定等不及，我昨晚打铁到半夜也给你打好了，我帮你拿上马车？” 姜婳笑道： “还是鬼哥了解我，这东西今日就急着用呢。” 鬼三给她一个我懂的意思，立马就从最里面的屋子里抱出来一个网格栅栏，看起来倒是发亮，每一个网格上面还多出来五公分的尖刺。 她眼前一亮。 “鬼哥，你帮我改良过了？” “砰！” 网格被扔到了马车上，发出沉重的响声，鬼三拍拍手，大笑着说： “加上尖刺，保准鳄鱼一靠近就想跑，这网格少了鳄鱼的撞击，也能用长一些时间。” 姜婳一听就明白了，顿时眉开眼笑。 “谢谢鬼哥，你这手艺真是杠杠的。” 她突然想起来韭菜，连忙跳上马车，搬出来两箩筐的韭黄。 “我滴个乖乖，今天怎么这么多？” 这丫头之前送来，每次都只有一筐，今天竟然有两筐，鬼三高兴得眼睛都快看不见。 韭黄实在是太好卖了，而且价钱还不低，现在韭黄可是他卖菜的最大收入来源，人家量少高价。 姜婳笑眯眯道： “之前是地里的韭菜状态不好，而且这东西是越割越有的，你就放心大胆的卖，今日我还没有割完呢。” 主要也是考虑到这东西不禁放，所以她才割 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她准备明日让自家爹送来。 这样能保证新鲜。 看见两大框韭菜放在地上，周围卖菜的客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哎呀，鬼三，快点收钱啊，今天我要三斤。” “昨天就没抢到，今天必须抢到，我要两斤。” ...... 催促的声音越来越多，鬼三也急了。 “行，大妹子，你赶紧忙活去吧，哥要挣钱去了。” 说完一只手提着一直箩筐走到了门口卖菜的案板上。 “你们急什么？菜又不会长翅膀飞走了，排队排队！” 刚刚还乱哄哄的队伍立马就整齐了。 姜婳笑着跳上了马车，她一路狂甩马鞭，直接到了荷花村山下，桑熊早已经等在了原地，看见她的马车来，兴奋得立马迎了上去。 “姜姑娘，辛苦了，东西做好了吗？” “那是必须的，就在马车上。” 闻言，桑熊兴奋得直搓手，他大手一挥。 “来几个人，把东西抬上山。” 他身后的人立马冲了上去，有两个主动跳上了马车，姜婳连忙交代： “铁板上有尖刺，搬动的时候小心一些。” 不一会儿，两个人就抬起一大块铁栅栏出来了。 马车旁边的人赶紧搭手，把铁栅栏从马车上接了下来，桑熊一眼就看出来，这块栅栏是下了重料的。 上面多出来的尖刺在太阳下闪着寒光。 “好啊。姜姑娘，你果真没骗我，鬼三兄弟真是打铁的好手。” 随后，桑熊指挥着手下，抬着铁栅栏上山，好在人多，昨日他已经让手下重新挖了一条路上山，路上走得平稳多了。 很快就到了目的地，姜婳发现水流已经小了很多，缺口处已经被四根大圆木拦住，阻拦了水流的速度。 随后，桑熊指挥着手下抬着铁栅栏挡在了预先留出来的位置上，紧贴着缺口，这样一来，栅栏子在内，尖刺就淹没在水里，圆木在外。 桑熊看着被挡严实的缺口，这下鳄鱼怎么也跑不出来了。 这个办法是姜姑娘提议的，他两眼放光地看向姜婳。 “姜姑娘，这下鳄鱼肯定跑不出来了，不过你为何不把栅栏的空隙再做小一些，也许这缺口还真的就挡住了，我们也不用另外挖沟渠引水。” 姜婳却笑了笑，看着他意味不明地道： “桑大哥此次想立功吗？” 桑熊脸上愣了一下，等到反应过来，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 “我们这些从军的粗人，自然是想立功的。” 他笑了笑，继续道： “可是这栅栏的空隙跟我立功有什么关系？” 看到桑熊还没明白，姜婳也不卖关子了。 “这栅栏的空隙大，才方便其他的鱼类穿过，至于为什么挖沟渠，桑大哥，现在北域正处于干旱，这地下暗河的水流出去，不正好解决了民众干旱的问题？” 这一处缺口不算大，但也绝不算小，三米是有的，而且暗河的尽头就是一片大湖泊，说明水量并不小，不然也不能有鳄鱼跟着来。 被她这么一说，桑熊也明白了，顿时被惊讶得合不拢嘴，就堵个缺口，姜姑娘竟然想了这么多。 是啊，现在不光是逍遥城干旱，还有整个北域呢。 这次干旱的范围可不小，城主大人也在忧心这个问题。 他们逍遥城的地域得益于恶人村的水源，已经基本可以解决。 可是他们也容易成众矢之地，其他地方还在吃人，唯独他们逍遥城不缺水了，免不了后面其他城的人来抢水。 第一百九十章 一切都听姜姑娘的 这么一合计，什么都通了，桑熊笑得红光满面，难掩激动。 “姜姑娘，要是真的如你所说，可是帮城主解决了一大难题啊。” 姜婳想起那位抠门的城主，就撇了一下嘴巴，突然目露凶光。 “桑大哥，你可别忘了，跟你的城主大人报销我自费的银子。” 三米长的铁栅栏花了她一百多两，这还是鬼三优惠的。 不得不说，这个时代的铁器实在是贵。 主要是上面加了尖刺，那尖刺也值钱。 看着斤斤计较的姜婳，桑熊也是有些无语，他的印象里，城主还是挺大方的，不知道姜姑娘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感觉。 不过他还是笑道： “姜姑娘，你放心，等事情完了，我就跟城主说明。” 最好是这样。 谈话间，缺口附近已经全部封好。 桑熊下山以后，找到李义，直接让他明日带着村民们一起挖沟渠。 这事是荷花村捅出来的，他自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这可把李义难住了，他苦着脸求饶。 “官爷，不瞒你说，大家才挖好了沟渠，早就没力气挖第二条，我去喊他们，他们肯定不同意。” 毕竟之前挖沟渠是为了自己，现在挖沟渠是为了啥？别说村民们，就是他自己也搞不清楚。 桑熊严肃着脸，气势一下散发出来。 “李义，你们自己捅的篓子，不会以为就这样蒙混过关了吧？告诉你，我这是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条沟渠挖了，算你们立了一功，我可以在城主面前给你美言一句，让你从轻发落。” “官爷，你说的都是真的？” 他自己捅的篓子，心里有数，如果是能够从轻发落，他就是绑，也要把大家绑来挖沟渠。 “自然是真的。” 这下，李义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他的苦瓜脸换上了谄媚的笑。 “官爷，你这样说，小人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劝说村民们出力。” 桑熊只是随意点头，便带着自己的下属跟随姜婳一起走了。 回到姜家，桑熊借了姜家的马，快马挥鞭，赶回了城主府汇报情况，还要请示城主若是挖沟渠，该怎么挖？ 毕竟涉及到整个北域。 姜家，此刻热闹非凡，汪闵也带着工人来吃晚饭，还有许知夏也在其中。 跟将士们打成了一片，他们都是城主的人，许知夏是不认识他们的，但是他们都见过经常出入城主府的许知夏。 因此很快就聊了起来。 氛围是融洽得很，李氏也忙不过来，姜婳在厨房帮忙切菜。 “小弟，不能玩火，你可别把厨房点了。” 呵斥的人正是姜明峰，他带着姜明远烧灶火，自从姜老太身体不好以后，都是他带着自家小弟。 所以这种手忙脚乱的声音，李氏他们已经见怪不怪。 听着外面欢声笑语，李氏脸上也不自觉染上了笑容，心情很是放松。 “婳婳，咱们家现在真是热闹了许多，谁家也没有我们家热闹。” 姜婳点点头，手下利落切着土豆，是她在镇上买回来的。 吃饭的人越来越多，家里的菜不够吃，而且还单一。 不过现在买菜吃，确实很贵，要不是有鬼三的分红顶着，她也承受不住。 等到众人吃完饭以后，姜婳让将士们一部分在自己家挤一挤，还有安排在村长家，另一部分安排在跟汪闵等人住。 这样才算是安排妥当，前两日他们都是住林子里。 安排下来，她又来到了姜清策的房间，见他脸色恢复了一些红润，再也没有早上的苍白，才放心离开。 第二日，天边才露出一丝鱼肚白，还算有一丝凉风，将士们已经到了姜家院子，站成整齐的两排。 姜婳跟桑熊站在最前面。 “姜姑娘，你看还有什么交代的吗？” 她沉吟道： “桑大哥，你昨晚去找城主，他怎么说？” 一提到这个，桑熊的神情变得不太自然，眼睛里还闪过一丝心虚，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其实姜婳一眼就看出来了，像桑熊这样的人，他也不会撒谎，所以她也抿着嘴巴，不说话。 过了许久，桑熊比平时小一半的声音才响起。 “城主大人说，说一切都由姜姑娘做主。” 其实原话是“她这么能耐，你问她去，不用问我。” 但是这话，他还是不要说了，免得影响姜姑娘的心情。 就在他偷看姜姑娘脸色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张像锅底儿一样黑的脸。 桑熊心里产生了奇奇怪怪的感觉，城主大人和姜姑娘之间难道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故事？ 为什么他觉得城主明明不喜欢姜姑娘，却又给她这么大的权利？ 姜婳可不知道桑熊心里的小九九，而是气得脑瓜子疼。 那个抠门城主到底是什么意思？ 整个北域的河道都让她来决定，突如其来的大权，她真的怕被坑。 于是，她死盯着桑熊，把他拉到一边去，暗戳戳地问： “桑大哥，这儿就我们两人，你就跟我说句实话，城主他到底什么意思？” 桑熊的脸上带着苦色，他求饶道： “姜姑娘，我就是一个粗人，是真的猜不透城主的心思，他就是这么跟我说的。” 看着桑熊不像是撒谎的样子，姜婳有些丧气，然后又突然跳起来。 “桑大哥，我自费做铁栅栏的银子。” 一听到是这个，桑熊才松了一口气，从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笑着递到了她面前。 “姜姑娘，都在这里，我就说城主不会贪墨你这点钱的吧。” 姜婳默默翻了一个白眼，两手扒拉开一看，一百七十五两，还真是没少。 她的心情又好了一些。 算了，给她任务，就是给她立功的机会。 “走吧桑大哥。” 荷花村山顶，李义正让村民们挖沟渠。 “你们好好干，官爷看你们用心，肯定会免去我们的赋税。” 这话让荷花村的村民们更加卖力，脸上还喜气洋洋的，没想到这种好事情还能落在自己身上。 他们也为今天的秋税着急呢。 挖一条沟渠就免赋税，他们宁愿挖到死，能多免两年赋税就好了。 李义一直看着山下，这时，自家弟弟魁梧的身影从山下上来。 还一边喊道： “官爷们来了，来了。” 第一百九十一章 她亲自带队 接收到信号，李义赶紧对村民们道： “你们听见了，官爷马上就上来了，你们可不要说什么免赋税的事情，官家最不喜欢事情还没做就讨要奖赏，可不要坏了我们村的大事。” 村民们笑着答应，他们肯定不会说。 桑熊带着人上山来，看见村民们已经开始动工，对于他们的直觉他很满意，卸去了严肃。 对于村民们他还是比较宽容。 紧接着，他指挥着手下加入村民其中。 这时候，李义笑着迎了上来。 “官爷， 你看村民们已经开始挖了，我们则沟渠是不是往村里河里引？” 桑熊对各村情况根本不了解，他的眼神看向了姜婳，对笑得贼兮兮的李义没好脸色。 “这事问姜姑娘，她说往哪里引就往哪里引。” 什么？ 让他听死丫头的？李义觉得不可置信，这丫头到底有什么本事？城主竟然这样看重她。 看着不欲多说的冷面官爷，他眼睛里的狡黠一闪而过。 “官爷，姜姑娘是有什么官职在身吗？” 另外一个意思就是他凭什么要听一个丫头片子的。 桑熊虽然是粗人，但也听出来了他的话外音。 不得不感叹，这种小人的心眼是真的多，他当即横眉竖眼，呵斥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质疑城主的决定？” 李义可不敢背这个罪名，赶紧打了圆场。 “哎呀，官爷可别乱给小的安罪名，我可担不起，只是看姜姑娘年纪小，看事情还不够全面，我这也是不想村民们的辛苦白费。”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姜婳，抱着手臂，来到了李义的面前，笑眯眯道： “事情办砸了，我自然会承担，李村长这么担心，到时候可愿意替我分担一半的责任？” 看着眼前这张令他无数个日夜都做噩梦，李义的后槽牙恨不得咬碎了。 “你艺高人胆大，既然敢接这个活儿，肯定是不怕的。” 姜婳瞬间收起了笑脸，冲着他翻了一个白眼。 “那关你屁事儿？” “你......” 自讨了个没趣的李义，被气的心肝儿疼，可是他偏偏拿死丫头没办法。 桑熊看着他，严厉敲打了一番。 “李义，这事你不感谢人家姜姑娘就算了，若是被我发现你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大牢你蹲定了。” 面对这种话，李义只能赔笑脸，不敢不答应。 姜婳回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李义，两人对视，空气中满是看不见的火花。 看看那双带着笑意的黑色眸子，李义的双拳情不自禁握紧。 她收回了眼神，现在可没功夫跟小人斗。 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首先得去找城主。 解救北域的干旱，不是一个人能做成的。 而且十五又要到了，不知道上次给既白治疗有没有作用？ 她没有在荷花村多待，下山以后，就骑着马去了城主府。 这家伙竟然把事情都扔给了她，可不能让他躲清闲。 来到了城主府，门口守着的人立马问好，这段时间很多人都认识这位姜姑娘。 毕竟能得到城主口谕，可以随时进入城主府的人可是没有几个。 姜姑娘很得城主的心就是了。 守门的将士立马进去通报，不一会儿，姜婳已经被带进了城主府。 她如愿见到了城主。 一见面，城主大人就坐在高位看着她，手里把玩着一把扇子。 “姜姑娘找我有事？” “城主大人，若是要解决北域的干旱，得跟他们协商，让他们自己找人来挖沟渠，总不能让我们逍遥城的村民出力。” 她没有拐弯抹角，说话也直奔主题。 城主惊讶她的直接，也有些欣赏她的大胆，昨晚他还在跟公子商谈这件事，最后，公子却让他再等一等，要听姜姑娘的意见。 这不，今日人就来了。 公子还真是神机妙算。 城主大人不动声色。 “这件事情我记下了，跟北域其他城的交涉交给我，只是到时候北域的人过来了，免不了姜姑娘去跟他们交接。” 姜婳点头，她负责这件事情，自然要做完，而且有机会接触到外界，于她而言，也是一件好事情。 沉默的城主大人突然开口。 “姜姑娘，现在各个村子都已经上报鳄鱼伤人的事件，这件事如何处理？” 对于这件事情，她心中早已经有了想法。 “我想组建一支专门杀鳄鱼的军队，城主可否将桑熊这支队伍借我些时日？” 专门杀鳄鱼的队伍？这姑娘胆子真的这么大？他轻声问： “由你亲自带队？” 姜婳重重点头，若是没有她带队，杀鳄鱼的效率会大大降低。 不过她可不白杀。 “城主，我有一个请求。” 一听见她这话，城主只觉得脑袋疼，鉴于这姑娘上两次的选择，他生怕那张嘴巴里又说出来什么惊人的话。 “奖励等你把事情做好了，本城主自然会论功行赏。” 姜婳被抢了白，还是坚持道： “城主您别怕啊，这次的请求绝对合理，我自己猎杀的鳄鱼，皮子和爪子能不能自己留着？” 城主挑眉，松了一口气。 “就这个？” “嗯。” 见她点头，城主立马就同意了。 “行，这个事情我准了，你们小队猎杀的鳄鱼，都由你这个大队长来分配。” 大队长？ 姜婳挑眉，她这是暂时升官了？ “谢谢城主大人。” “行了行了，事情已经说完了，你赶紧回去。” 对于城主大人的赶人行为，姜婳笑着离开，至少该谈的事情都按照她的想法谈好了。 城主府的大殿后面走出来一红衣男子，原本坐在城主位上的观墨赶紧站了起来行礼。 “属下拜见公子。” 东方既白坐在了主位上，随意靠在背椅上，一只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地问： “她来说了些什么？” 最近自家主子对姜姑娘的事情很上心，观墨一个字都不敢漏掉，一五一十地还原了两人的对话。 然后收敛眉眼，颔首等待指令。 “有意思，她竟然亲自捕杀鳄鱼。” 那丫头可不差钱，当初那一箱子的珠宝首饰都被她拿走了。 “姜姑娘是这个意思。” 东方既白面具下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精光。 十五要到了，明日就能见到她了吧。 对着身旁的属下吩咐道： “按照她说的做，你让人去跟其余三个城交涉。” 第一百九十二章 饿死鬼投胎 观墨脸上闪过犹豫，还是说了出来。 “让他们自己人跑到逍遥城来挖沟渠，那三城怕是不愿。” 毕竟平日里北域四城的关系就水深火热，属于竞争关系。 只见自家公子嘴角上扬，语气平静又薄凉。 “他们没这么傻，不同意的不用管，我要让他们跪着求我。” 公子的话准没错，他觉得自己不用多说什么。 “是，属下这就去办。” 说完，观墨退下并关上了门。 东方既白摸着腹部，当初她刺的那一刀，连伤疤都不复存在。 但是他的脑子里总是想起那一张脸。 特别是杀了敌国将军以后，京城传来消息，龙颜大悦，这次解决了北域干旱问题，他恐怕待不久了。 可他怎么才能把人拐到京城去呢？这是个难题。 另一边的姜婳回去以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到了姜清策的房间。 给他治疗了一番，重新包扎好伤口，才把怀里的点心拿了出来。 “这是桂花水晶芋泥糕。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少年看着递到嘴边的糕点，脸上渐渐发烫，张嘴轻轻咬了一口。 入口即化，浓郁的桂花香在口中蔓延，驱散了这些天来的苦涩，他有些惊喜地抬头望着她。 “好吃吗？” 姜婳一双黑眸望着他，他微微点头，声音如同以往的清澈。 “好吃。” 糕点他已经很久没吃到了，今日这味道让他又想起了往事。 少年心事，全部都写在脸上，姜婳知道，他又在回忆以前。 “给你留一半，剩下的我拿去给奶奶。” 姜清策病态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奶奶肯定喜欢，你快给她送去。” 出门后，姜婳拿着那一半的糕点来到了姜老太的屋子里。 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被子刚好显现出来一个人型。 她放轻脚步走过去。 “奶奶，你睡着了吗？” 话音一落，回应她的是一连串的咳嗽声，咳得停不下来，似乎要把肺都咳出来。 那咳嗽声让她心跳加快，连忙放下手里的糕点，把姜老太扶了起来，靠在床头，递了一杯水喂下，才止住咳嗽声。 看着越来越显得苍老的奶奶，她的眉心拧在了一起。 “奶奶，你还好吗？” 姜老太却摆手，声音苍老了很多。 “孙女，奶奶没事，过几日就好了。” 姜婳把手搭上那廋得跟鸡爪一样的手，细细感受着姜老太的身体。 情况不好，比上次还差，若是不干预，也就这一年左右的事情。 她拿了一个桂花糕，递到了姜老太的嘴边。 “奶奶，我从城里带回来的桂花糕，你尝尝。” 姜老太鼻尖早就闻见一股桂花香，笑着道： “原来是你带来的桂花糕，我刚刚还纳闷，这哪里来的桂花香？” 姜婳一边回应着，一边输送治愈系异能。 等到姜老太吃完两块桂花糕，她才收回手。 姜老太吃完桂花糕，只觉得身体轻快了不少，似乎更有精神。 她有些惊奇，哈哈笑着道： “孙女，你这糕点还真是好东西，这把老骨头吃了，竟然觉得有劲儿多了。” 闻言，姜婳很是高兴，她知道不是糕点的原因，而是异能发挥作用了。 升级过的异能更强大了，竟然对衰老的人都有用，实在是太好了。 要是能修炼到上辈子的水平，她这辈子安全感满满的。 也许奶奶能活久一些。 这一刻，提升的意念空前的强烈。 “奶奶，你要是喜欢吃，我明天还给你带。” 姜老太却连忙摆手。 “我一把老骨头 ，哪能天天吃这种金贵的东西，你要是有心，给你爹娘他们尝一尝，他们才是辛苦了。” “奶奶，放心吧，人人有份。” 从姜老太的屋子里出来以后，她把买来的酥糖也拿着去了厨房。 李氏现在一天到晚基本都在厨房，不然就是在地里。 看着案板上的一包糖，李氏欣慰得嘴巴合不拢，现在自己家的生活是全村最好的。 现在村子里谁都羡慕她家，她每日走在村里，大家谁不是用羡慕的眼神看她。 现在自家日子真是好起来了。 她手下的切菜的动作加快，闺女争气，她这个做娘的，肯定不能拖后腿。 一晚过去，姜婳起来，锻炼完以后，深深吸了一口气，今日就是十五了。 该去白府了。 骑上她的马，一路上快马加鞭，她到白府的时候，白府的下人十分惊讶。 不过昨日公子就吩咐了，若是姜姑娘来，直接放行。 管家领着姜婳来到了自家公子的房门前，他上前去敲门。 “砰！”地一声，门板颤动着。 姜婳不解地看着老管家，只见一把白胡子的老管家干笑着解释。 “我们家公子还未起床，这会儿被老奴打扰了清梦，有点儿起床气也是正常的。” 说完不管姜婳信不信，他继续敲门，这一次还特意放低了声音。 “公子，姜姑娘来了。” 这一次门板没有再颤动，两人只在外面等了一小会儿，门就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五官可爱的姑娘探出头来。 “管家，你先带姜姑娘去花厅等候片刻。” 老管家笑眯眯道： “行，我知道了。” 转头便对姜婳道： “姜姑娘，这边请吧。” 姜婳此刻的八卦心却被勾了起来。 原来既白爱好的是这一款啊，可爱清纯的姑娘。 老管家似乎是猜中了她的心思，笑着道： “花语姑娘是公子的通房丫头，打小就在身边伺候公子。” 姜婳点头，并未说话，这个时代的大户人家的少爷，似乎都有通房丫鬟。 这还是她听姜清策小子说的。 最近那小子卧床修养，跟她的话比原来多了不少。 看着脸色丝毫没有变化的姜婳，老管家暗自欣赏。 这姑娘虽是乡下妇人，却是个识大体的。 公子要是收个妾，也不是不行。 当下，对她的态度更加恭敬，在花厅，就让丫鬟们上茶，上点心。 姜婳一口茶一口点心，吃得也是心满意足。 不得不说，这白府的点心跟城主府的可以媲美了。 东方既白出现在花厅里的时候，看见的就是某个吃得跟仓鼠似的腮帮子。 丹凤眼微微上挑，步伐走动，红衣随步子晃动，多了几分飘逸。 “饿死鬼投胎？” 第一百九十三章 你打算去京城吗？ 姜婳头也不抬，含糊不清地道： “来得早，没功夫吃早饭。” 东方既白屏退了下人，坐在她左边的位置，看着她嘴边白色的碎屑，语气嫌弃。 “吃没吃相。” 姜婳懒得计较，她又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从末世出来的，有几个吃饭慢条斯理的？ 要她说，这些都是没有饿过肚子的，等到饿几年肚子，吃饭也不挑了，也不讲什么餐桌礼仪了。 在一阵沉默的时间以后，姜婳终于吃饱了，喝上一口美美的茶，她才看向既白，还是熟悉的红衣，金色的面具。 一身风华无人能及。 “怎么样？上次的治疗有效果吗？” 东方既白唇角微微抿起。 “暗卫说那一晚我睡得很好。” 六年了，每一个月都会发一次病，寻遍天下名医，依旧没有作用。 她却能一次就见效，他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东西？能有这个奇效。 不过，他还想再试两次，看看能不能断根。 “姜婳，你想过去京城吗？” 姜婳的耳朵一动，京城？不就是那小子的家？ 去是会去的，只是不是现在。 如果姜清策现在被发现，那他想做的事情恐怕就做不了。 “我只是乡野小民，哪里敢去京城。” 果然，她不想去。 东方既白抿了一口茶，语气淡淡。 “不想去也行，治疗可以开始了吗？” 随后，姜婳跟随东方既白来到上次的屋子，她看着屏风下的一张小床，脑子里想起来一张可爱的脸。 “这次要脱衣服吗？” 脱衣服？姜婳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脱什么衣服？又不是外伤。” 她越过屏风，看着躺在床上的东方既白，一只手撑着上半身，领口松松垮垮，露出来一大半，她只是随意一瞟，就看到了里面的一个小点，顿时想骂人。 “好好躺着！” 东方既白挑起一缕头发，放下鼻尖下，语气漫不经心。 “谁知道你想要什么姿势？不如你教我怎么躺？” 见鬼了！她觉得心跳莫名加快，为了掩饰这种不正常，她毛手毛脚扯下他的手，再把他按在床上。 “就这么平躺。” 东方既白拉了一下凌乱的衣服，看着她，薄唇轻启。 “真粗鲁。” 姜婳恨不得用破布将他的嘴巴堵上。 “不要说话，我要开始了，不能分心。” 只见她的双手抚在太阳穴两边，闭上了眼睛，认真输送异能。 床上的东方既白缓缓睁开了眼睛，从下往上看，他看见了略显英气的鼻子上的绒毛，再向上看，是两片浓密的眼睫毛，卷翘纤长，就像两只黑蝴蝶的翅膀，轻轻颤动着翅膀。 打量了一番，他才发现这丫头好像变了，变得更好看了。 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跟普通乡下野丫头没两样。 现在身材比原来瘦了不少，脸也瘦了，还变白了。 只是细微的变化，却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多了点女儿家的样子，也将性格里的脾气外化，显得十分英气。 再多也看不到什么了，他再次闭上了眼睛，大脑逐渐放松，他也卸下了所有的防备，慢慢合眼。 半个时辰以后，姜婳才睁开眼睛，这次的时间比上次快。 就在下一刻，东方既白也睁开了眼睛，两人四目相对。 “好了？” 姜婳收回眼睛。 “嗯，这次花的时间比较短，也许下一次更短，你这病也许真能痊愈。” 听着少女冷清的声音，东方既白心里那一丝纠结又涌现出来了。 到底要不要把人打晕带走？ 就在想着，姜婳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来一个白瓷瓶子。 “这是我配置的安神药丸，平日你可以服用一到两次。” 算了，面对真心对他的少女，他终究还是放弃了掳人的想法。 若真是不经过她同意把人带到京城去，她一定不会给自己一个好脸色。 伸手将药瓶拿过来，放进怀里。 “谢谢你。” 姜婳忍不住挑眉，这人也会说谢谢，她不在意地摆手。 “不用谢我，我还欠你呢。” 从白府出来以后，她才松了一口气，这高门大院的日子她肯定过不来，就像被一双大手钳住脖子，喘气都不顺畅。 她来到热闹的大街上，耳边全是小贩的叫卖声，还有小孩嘻闹的声音，这才是凡间烟火啊。 在以前，她想都不敢想的盛世。 姜婳去了鬼三的铺子，帮了他半天，还把这两天的分红拿走了。 她现在是哪哪儿都要钱，那么多张嘴巴，一袋粮食还不够吃三天。 所以，回去的时候，她的马背上全是粮食和菜。 转去学堂看了一圈，学堂里进度很快，已经修了三分之二的墙体。 按照这个进度，一个月就可以完工了。 果真是人多力量大。 时间不紧不慢的过着，挖沟渠的事情有桑熊盯着，她不用太费心。 姜婳难得闲了下来，每天在家帮李氏打下手，姜清策的伤也好了一大半。 她一边用纱布包扎，一边笑道：“我给你这样包起来吊在脖子上，你就可以走动了。” 少年一双眸子闪闪发光，再也没有前两日的绝望和死气沉沉。 她真的做到了。 一股不可说清的感觉在他心底儿漫开。 姜婳一抬头就撞见他压不下去的嘴角，也为他高兴，嘴巴上还是忍不住叮嘱。 “别高兴太早，你这只手要长出血肉来还需要修养一段时间，千万不能动用它，记住了吗？” “记下了。” 少年的声音清澈又软，她忍不住上手，又在他的头顶摸了两下。 “弟弟真听话。” 经过这件事情，两人的关系少了原来的尴尬，就像真的姐弟一般相处。 就是称呼也真的变成了姐弟，一开始李氏还有想法，不愿意他们这样称呼，可是都被姜婳说服了。 见女儿真的只是把人家当弟弟，也不再说什么了，反正人在这里，以后成不成再说吧。 不成的话，就凭闺女的本事，肯定也有不少人求娶。 今时不同往日，她心里也没有之前那样担心闺女的婚事了。 一切随闺女开心就好。 没过两日，桑熊就找上了门，说是三城负责人到了，要详谈挖沟渠的事情。 姜婳立马放下手中的事情，将桌子上的图纸折叠好，放在布袋子里。 第一百九十四章 三城会首 荷花村，李义家青瓦房小院中，两男一女坐在四角桌子旁。 桑熊跟姜婳两人一进院子，就看见李义给三个人端茶倒水，笑得脸上的褶皱老深了。 一见到他们两个人过来，放下茶壶就上来对桑熊说： “官爷，你们怎么才来？三位贵客已经等你们很久了。” 话里话外都是埋怨，桑熊哪里听不出来，眼睛一瞪，就呵斥了回去。 “巴结人也要看对象。” 这荷花村村长实在是拧不清，别说那三人只是三方城主派来的代表，就是三城主亲自前来，他也用不着上赶着去巴结。 四城之间向来不和，他才不会舔着脸上去，而且他们逍遥城的干旱已经解决了。 现在该是三城要求他们。 一想到这里，桑熊的腰杆挺得更直了，走得那叫一个霸气。 到了桌子边，伸手弯腰，十分恭敬地说： “姜姑娘，你请坐。” 姜婳顺势一坐，神色淡然，对着还在甩眼刀子的李义吩咐。 “李村长，劳烦你再搬一个凳子来。” 这凳子是给桑熊的，他不敢不去，咬着后槽牙默默进屋抬凳子去了。 死丫头，敢对我呼来喝去的，你给我等着。 这事儿过了，他没事以后，较量的日子还在后头。 桑熊落座以后，姜婳看着对面的三人，语气说不上恭敬，也说不上怠慢。 “你们的计划可以说来听听。” 两个男子互相对视，其中一个大胡子男人眼里闪过不屑，语气十分张狂。 “哈哈，看来逍遥城还真是不行了，这种事情派个黄毛丫头来，她懂个屁！” 此时，桑熊的脸色十分难看，李义则是在一旁偷笑。 另一名瘦高个的男子跟着附和。 “就是，竟派个小丫头来跟我们交涉，逍遥城主根本没把我们三城放在眼里。” 另一边抱着一把刀的女子，身姿挺拔，犹如一把锋利的刃，让人无法忽视，她只是淡淡看了一眼另外两人，开口声音粗厚。 “别带上我们月息城。” 大胡子男人却十分气愤，指着她抱刀女子破口大骂。 “商鹫，你别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别忘了我们三个可是一体的，现在应该一致对外。” 这名叫商鹫的女子嗤笑。 “你们还真是拿个鸡毛当令箭，屁大点事儿被你们搞得跟什么国家大事一样，我可没功夫陪你们耍威风。” 说完，她直视对面的年轻丫头。 “我叫商鹫，该如何称呼你？” 姜婳挑眉，带着淡淡的笑。 “姜婳。” 对于这位直爽的姑娘，她心中比较有好感，对月息城的印象也好了几分。 商鹫最讨厌别人看不起女子，对于同样是能主事的女子，她也心生好感。 “姜姑娘，我代表月息城对逍遥城表示感谢，此次慷慨真是解了我们城的大难题。” 还是这位姑娘态度好，对自己城认知明确，知道现在是在求人。 其他两个，明明自己城干旱严重，搞得一副逍遥城要求他们做事的样子，让人莫名火大。 所以，姜婳直接无视了两人，和对面的商鹫笑道： “整个北域年逢大干旱，我们城主说了，四城乃是唇寒齿亡的关系，既然我们有水源，为了北域的百姓，也应该团结一心，共同抗灾。” 商鹫内心大为震撼，直接连拍三掌。 “好，城主大义，姜姑娘说得对，面对灾难，我们四城应该团结一心。” 说完，她看向旁边的大胡子和瘦高男，冷了脸。 “有的人还在摆架子，忘记自己是来求人的了。” “商鹫，你给我放尊重点！” 大胡子男子最受不了别人说阴阳话，当即就站了起来，怒目相对。 商鹫也不落后，直接拔刀相对。 “元野，本姑娘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你不是最瞧不起女子吗？来啊，跟我真刀实枪的打一架，你赢了以后我看见你绕道走。” 姜婳等人才看出来，原来这三个人认识的，她也不急了，抱着手臂看好戏。 这时候廋高个赶紧站起来打圆场。 “哎呀，这都啥时候了，你们还想着打架呢？在人家面前丢脸。” “噗嗤。” 在场的五双眼睛都盯着她，元野眼里都冒着火。 “黄毛丫头，你笑什么？” 黄毛丫头？姜婳心里给这大胡子记上了一笔。 她嘴角上扬，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说： “没什么，我只是想告诉这些大叔，你们在我这里本来也没有什么脸。” 大叔！！！ 瘦高个男子顿时黑了脸，他最烦人家叫他大叔，马上就急了。 “死丫头，你看清楚点，你哥哥我里面才二十三，小小年纪，眼睛就瞎了，还真是可怜。” 姜婳脸上满是嘲讽。 “不要脸，明明看起来就是四十岁的大叔，还装嫩。” 这话可是气得廋高个男子跳脚，他“蹭”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涨红。 “我才没骗你！” 说完转头看着元野，脸上带着急切。 “大胡子，你快告诉那死丫头，我是不是二十三岁？” 元野脸色阴沉，狠狠瞪了一眼他，没好气道： “叫你大叔有啥问题？你长得就像四十岁的，纠结这个干嘛？别被死丫头绕进去了。” “哎呀，大胡子，你到底哪边的？” 瘦高男急得直想骂人，可是一想到原野，又收住了嘴巴。 这时候，大胡子不耐烦地吼了一句。 “商鹫，你给我站一边儿去，劳资不找你打架，我要找黄毛丫头打。” 商鹫切了一声，把刀收了回来。 “你也只有欺负人家小姑娘的能力了。” 大胡子没理会商鹫的话，这死婆娘向来阴阳怪气，他都习惯了。 他走到姜婳的面前，低头看着她，十分不屑。 “怎么样？你敢不敢接？” 桑熊是亲眼见识过姜婳的功夫的，比他还强，这大胡子作死呢。 竟然有人挑战自己，真是久违的感觉，姜婳竟然觉得有几分高兴，眼睛笑眯眯的，看起来跟她年纪一样单纯。 “行啊，大叔，但是彩头是什么？” 元野愣住了！ 他瞪大了眼睛，试图从这小姑娘脸上看出来一丝慌乱，可除了笑，什么都没有。 人家还问他彩头，他嗓子有些发干。 这黄毛丫头不会是扮猪吃老虎吧？ 第一百九十五章 狂虐元野 可是话已经放出去了，他要是反悔，岂不是丢人现眼？ “你要是赢了我，我立马走人，我要是赢了你，你必须找人无条件挖通到我旷业城的河道。” 这下桑熊是真的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整个人“蹭”地一下站起来，桌子上的碗也跟着掉在了地上。 李义心疼得不行，他可是拿出了最好的瓷碗，总共就六个，花了好几两银子，这一下就碎了两个，他连忙跑过去捡起碎片。 “哎呀，说话就说话，大家不要动手啊，伤及无辜就不好了。” 对于他的话，根本没人搭理，桑熊一脚把他踢开，怒目瞪着元野，吼声震天。 “元野，你有本事跟我打，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还有这什么狗屁彩头，凭什么你输了，拍拍屁股走人就行？” “看来你是不满意这个条件啊，行！我看在黄毛丫头的份上，我大度点，你们可以重新提条件。” 元野可谓是自信心爆棚，一个小丫头，他觉得闭着眼睛，单手都能打过。 这下桑熊露出一丝冷笑，对姜婳道： “姜姑娘，你重新提条件，绝对不能这么便宜他。” 姜婳自然听懂了，冷冷开口。 “行啊，我输了，就按你说的条件来，但是你输了嘛。” 说到这里，她故意装作思考的样子。 众人脸上都写满了好奇，几双眼睛全都盯着她，姜婳突然拍了一下手。 “想到了，要是我赢了，元野大叔你就跪着给我磕三个响头，大喊三声‘姑奶奶，我甘拜下风！’这样如何？” 姜婳盯着他，笑得很是友善。 看着对方铁青的脸，她笑道： “这个小小的条件大叔也不敢答应吗？” 最受不了阴阳怪气的元野，立马同意了。 “行，死丫头，我让你三招，一会儿可别哭着说我欺负你。” 让她三招？ 可以啊，这样节省力气，节省时间，这大胡子人还怪好的。 她笑道： “好啊。” 两人离开桌子旁，走到了宽敞的地方，原野迈开步子，下盘稳固，浑身的肌肉将衣服撑起，仿佛要把衣服撑破一般，他的声音浑厚。 “小丫头，来吧，叔让你三招。” 话音刚落，他的瞳孔瞬间放开，远处一个人影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朝他袭来，势不可挡的劲风，将他的头发吹起。 “砰！” 众人用不可置信地眼神盯着躺在地上的元野，一道身穿绿色劲装的身影骑在他身上。 “大叔，第二招来了！” “砰！” 一拳下去，元野发出闷哼声，鼻子瞬间流血，他还没反应过来，又一拳接踵而来，这次他的右眼肿了起来。 “大叔，你从我进门来，话里话外都看不起女子，如今你连我都打不过，岂不是连女子都不如？” 商鹫没忍住，直接哈哈大笑了出来，她直接拍手叫好。 “姜婳，你太牛了，狠狠揍他一顿，他向来看不起女子，如今让一个小姑娘按在地上摩擦，笑死我了。” 三招已经打完了，元野爆发出最大的力气，把姜婳甩了下去，伸手抹了一把鼻子的，染红了半个手掌，殷红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睛。 往地上吐了一口带血的痰，狠狠瞪着面前的姜婳。 “死丫头，不要得意，那是叔让你的三招，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他取下腰间挂着的重锤，一只手一个带着尖刺的锤子。 让人怀疑，若是被锤上一下，内脏都得锤出来。 这死胡子，竟然用他的绝门武器，商鹫立马质问。 “喂！大胡子，你还要不要脸，人家小姑娘都没用武器，你竟然用武器。” 元野满口的血，咧牙笑道： “我可没说过不能用武器，她也能用。” 这耍无赖的话，气得商鹫原地跳脚，恨不得冲上去跟他打一架。 这时候，姜婳淡定安抚。 “商姐姐，没事的，他赢不了。” 桑熊的眼里闪过一丝担忧，拔出自己明晃晃的大刀，对着她的方向喊道： “丫头，用我的刀吧。” 谁料这丫头回头冲着他一笑。 “桑大哥，不碍事，跳梁小丑而已。” 这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这丫头的口气实在是太张狂了。 守着一堆碎片的李义恶狠狠地盯着两人，心里一直诅咒着那个死丫头，被打死最好。 只见姜婳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把黑色的匕首，被她的手拿着，一点都不起眼。 短兵刃对上长兵刃，本来就是短处。 这丫头糊涂啊，桑熊的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可是当下，除了自己的刀，他也找不到合适的兵器给她用。 只能煎熬地盯着两个人的战场。 元野已经狞笑着冲了上来，一锤子铺面二来，姜婳一直躲避着，每次都能刚好避开。 场面变成了元野追着她打。 “死丫头，我看你能支撑多久？老子追到你跑不动。” 他对自己的体力相当自信。 一炷香以后，元野的衣服已经全部打湿，头发也黏在了脸上，脸上的血液都干了，明显追人的速度没有刚刚快了。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大胡子力不从心了。 而再看一旁的姜婳，背后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但是她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速度也没有变化。 这下，众人开始惊叹她的耐力，实在是太好了吧。 有这个体力，遇见什么样的敌人都不怕。 就在众人以为她就是体力强一些的时候，姜婳突然转变了方向，只留下道道残影，朝着身后冲了上去。 喘着粗气的元野下意识抬起锤子挡住了匕首，发出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 他强打起精神挡了好几次，可绝望地发现，这小姑娘攻击的角度十分刁钻，慢慢地，他防不胜防。 “大叔，你要输咯。” 如同鬼魅一般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元野内心警铃大响，可转身的动作始终是慢了一步，他的后背遭受重击。 整个人重心不稳，直接就往前倒去！ 姜婳并没有放过他，而是继续攻击，拳拳到肉。 每一拳都打出了残影，那一拳拳声音，听得众人感觉一阵肉疼。 直到身下的人已经鼻青脸肿，保证就是亲娘都认不出来的程度，她才罢手。 “大叔，你到底认不认输？我手都打痛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商定挖河道 这话就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只见元野吐出来一口鲜血，直接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没意思，这就晕了。” 姜婳松开揪着的衣领，站了起来，拍拍手。 看到几双眼睛都盯着她，她笑得云淡风轻。 “看来这块头全身上下只有嘴最硬。” 她还以为是多有本事的人，原来就是力气大点。 商鹫咽了一下口水，现在她才意识到，眼前这位姑娘才是狠人啊。 连她都打不过元野，人家直接单方面虐菜，顿时，她对姜婳竟然起了崇拜之心。 “姜姑娘，你太牛了。” 姜婳浅浅笑着。 “商姐姐也很厉害。” 我可没你厉害，至少她每次都没在元野那一对大锤子下面讨到好处。 这时候，姜婳转头看到蹲在一旁的李义，笑得十分灿烂。 “麻烦李村长打一盆水来。” 李义内心抗拒，身体却很老实，立马起身，转身回屋，打了一大盆水来。 “你要的水。” 姜婳接过来，放下桌子上，平静地洗了手，然后端起木盆，走到晕倒的元野身边。 一盆水倾泻而下，全部淋在了元野的头上。 一瞬间，元野就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 他一眼就看着拿着木盆的姜婳，立马从地上跳了起来。 “死丫头，你欺人太甚！” 姜婳把木盆扔给李义，两手一摊，笑道： “大叔，日头这么毒，我是怕你中暑，现在凉快了吧？” “你，你......” 他被气得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明明想用装晕这一招来躲避惩罚，眼前这双黑眸子让人不敢直视。 仿佛自己的把戏已经被对方看穿，他垂下了头，就是一只被打败的落汤鸡。 “行了，大叔，愿赌服输，赶紧磕头叫姑奶奶吧。” 姜婳抱着手臂走到桌子边的凳子坐下。 众人的眼睛都盯着元野，只有廋高个的男子一脸惊讶，还没从战败的结果里反应过来。 元野怎么可能败给那个黄毛丫头？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一定认为是元野放水了。 此刻的元野也不知道是脸上的伤痛，还是咋地，脸上火辣辣的，羞愧难当，身子怎么也动不了。 商鹫嗤笑一声，嘲讽的话脱口而出。 “死男人，你不是想耍赖吧？” 元野没有说话，这话他不知道怎么接，索性当没听见。 但是商鹫并没有放过他，而是继续嘲讽。 “元野，你今天敢耍赖，我回去就给你宣扬宣扬，说你不仅输给了一个小姑娘，还耍赖。” 月息城跟旷业城离得不远，商鹫又是镖师队的队长，两城之间互通来往比较多。 她要是嚷嚷出去，那不得全城的人都知道？ 不行不行，元野一想到全城百姓都嘲笑他的场景，立马就清醒了。 他肿胀的双眼狠狠盯着商鹫。 “你闭嘴！我没说耍赖，我元野说到做到。” “行啊，你赶紧点，别耽搁我们谈正事。” 来了这半天，看了一场好戏，最重要的事情还没谈好。 元野语气阴沉了下来。 “要你多管闲事。” 说完才咬牙站了起来，全身各处的痛感十分明显，这死丫头的力气真大。 她明明几招就可以打败自己，偏偏要溜着他耍，真是太可恶了。 不过他现在是不敢再小瞧这小姑娘了。 他艰难的挪着步伐，才走到她的面前，眼睛一闭，“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滚烫的地上。 “姑奶奶我错了，是我技不如人。” ...... 就准备咳了三次头，喊了三句话。 姜婳十分满意点点头。 “行，大叔起来吧，希望你不要再瞧不起女子，好好记住这个教训。” 元野的拳头捏紧，浑身的气息阴沉得可怕。 世间的女子都是依附男人，依附儿子，像她这样的女子，除了商鹫，是他见过的第二个。 商鹫今日心情大好，对眼前的小姑娘也是欣赏得很。 “好，姜姑娘，我们可以说正事了吗？” 闻声，姜婳也没有回答，而是看向廋高个男子。 “大叔，你服气吗？” 廋高个看了一眼鼻青脸肿的元野，只觉得浑身发冷，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只能尴尬地点头，再也没有刚来的气焰了。 姜婳嘴角上扬，才笑道： “大家坐下喝喝茶，把你们的想法都说出来听听。” 话音一落，最先说话的是商鹫，城主的命令早就下达，她只需要传话。 “姜姑娘，我们月息城主的意思是希望月息城外的水渠都由你们村民来挖，我们付工钱，城内和各村落的我们自己负责。” 这可是一个大工程，姜婳没有第一时间同意，因为逍遥城和月息城距离并不短。 若是从荷花村挖到月息城的各村落，恐怕挖到冬天都挖不完。 而北域的冬天可是很难熬的。 村民们不可能长期在外面，到时候冻死人，才是得不偿失。 只是稍微一想，她心里就有了合计。 “这个提议不行，我们逍遥城没有这么多人，若是拖到冬季去，更不好动工。” 商鹫的眉头拧成了绳子，她再次问道： “那就顺着原有的河道引水，遇到不通处再挖通。” 姜婳的脑子里立马出现一张地图，北域是有几条河流，基本都流经四城，只是就算是这样，要做到村村通水，也是个大工程。 “这样吧，我们村只负责挖通逍遥城之间的河道，出了逍遥城的，你们三城自己协商人手挖。” 三人面面相觑，目前好像只有这个办法了。 这时候，一直没有说话的瘦高个小声道： “这样的话，我们三城人手也不够，可以从你们逍遥城雇人吗？” 姜婳看向桑熊，逍遥城的主她可做不了。 桑熊只是稍微过一下脑子，就做出了选择。 “可以，但是不可以使用任何强迫手段，必须他们自愿才行。” 这件事情对于逍遥城的百姓来说，是一件好事情。 特别是乡下的农民，这个冬天又多了一层保障。 他相信城主也会同意的。 姜婳再次问道： “你们的工钱怎么付？” 这时候元野开口了。 “这水是三城人共用，自然也该由三城来付。” 其他两人没有意见，随后商定，每人二十五文一天，不包饭菜，工钱日结。 第一百九十七章 猎杀开始 三城的人走后，姜婳把李义喊到了跟前儿。 “你组织好你们村的人，继续挖沟渠。” 李义脸色不佳，什么时候他一个村长，竟然要听死丫头的话，但是一旁的桑熊虎视眈眈，他是有气也也不能发作。 “知道了，这还用你说，二十五文的工钱，这下不用我说，他们也抢着干。” 这声嘀咕，姜婳听见了，只是懒得搭理。 回到恶人村，在乡间小路上，桑熊解决心头大患，心情也放松了下来，欣赏着乡村美景，享受着这种自然的宁静。 “姜姑娘，明日猎杀鳄鱼需要我跟着吗？” 姜婳摇头，道： “你手底下的人给我就行，挖沟渠的事情，还需要你自己盯着，不然他们可没那么老实。” “嗯，姜姑娘要小心。” 那些畜生是真的凶猛，他觉得姜姑娘若是出事，城主肯定绕不了自己。 第二日，姜婳天还没亮就独自上山，来到秘密营地，看见整齐的队伍，正在蹲着标准的马步。 她感到了一丝欣慰，没有打扰她们，而是自己找了一根树，爬了上去。 安静等待着她们结束。 随着黑凤的叫停声，姜婳睁开眼睛，从树林里做出来。 训练小队的人一眼就看见了一个身穿绿色劲装的人，犹如森林之王。 “教官来了。” 黑凤猛然转身，眼里满是惊喜，她的脸上戴上了一只黑色的木质面具。 这是她为自己刻的，那耻辱她不愿示人。 姜婳在看到的时候，也略微惊讶了一下，不过没有特意问，移开眼神看到站得笔直的队伍，她还算满意。 “看来这几日你们都认真训练了。” “报告教官，大家都很努力，希望被你赐名。” 黑凤这几日转变也很大，这是她最满意的地方。 这些人是她想要留下的，她其实不希望大丫的队长被挤掉。 “好，你们只要足够优秀，就能被我赐名。” 赐名的含义可不只是一个名字。 也代表了能力，姜婳直接让黑凤找出来十个训练优秀的人。 黑凤没有问一句话，转身就挑选了十个人出列。 “好，你们十个人是目前表现最优秀的，一会儿跟我下山，这是你们的第一个挑战，希望你们能活下来。” 最后这一句话让十个人的心瞬间提起，身子绷得笔直，可她们不敢多问。 黑凤终于忍不住，主动出列。 “教官，我能加入她们吗？” 姜婳神情冷峻。 “你留在这里带剩下的人，半个月以后，两队人再交换，你再跟着去。” 半个月的时间，也能让剩下的人多训练一段时间。 黑凤这才放心，淘汰制度开始以后，她害怕自己辜负姜姐姐的期望。 姜婳带着人下山以后，就拿出十个面巾。 “我先说两点，第一，在人前，绝对不能拿下你们的面巾。第二，此行也许会接触到你们的亲人，但是谁要去认亲人，暴露自己的身份，就不用活着了。” 这些话她们都没有意见，毕竟当初收留她们的时候，姜姑娘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是！” 整齐的声音惊得鸟了飞了起来，姜婳则是带着她们就出发，到了荷花村，她让这些人直接上山去。 能不让村民们看见，就不要让他们看见。 姜婳见到了桑熊，点了五个人跟着，桑熊有些纳闷。 “姜姑娘，你就点这几个人，太冒险了，把他们全都带上吧？” “不用，桑大哥，相信我，还有其他安排呢。” 见此，桑熊也不再说什么，而是转身交代自己的属下，绝对要听从姜姑娘的分配。 五个人连忙答应。 姜婳带着五个人就在荷花村的河道边徘徊，她手里只拿了匕首，其他人手里都是刀。 “姜姑娘，不是说鳄鱼要晚上才出来？我们何不晚上再来。” 对此，姜婳停了下来，看着刚刚说话那人。 “谁告诉你鳄鱼只有晚上才出来？” 那人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摸了摸头顶，尴尬一笑。 “山中的野兽都喜欢晚上出来，我，我下意识就以为鳄鱼也是晚上出来。” 姜婳也不生气，眼睛转过去盯着水面。 “你们还记得那几起鳄鱼吃人的事情发生在白天还是晚上？” 中人回想，还是刚刚说话那人突然一拍大腿，道： “我想起来了，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发生在白天，晚上的也有。” 其余四人傻眼，这是什么？ 姜婳好笑地看着他们蒙圈的神情。 “不用惊讶，鳄鱼出没有固定的时间，只要肚子饿了，它们就会觅食。” 这下可惨了，五个人跟霜打的茄子一样。 鳄鱼白天黑夜都会出没，岂不是意料着他们得不分白天黑夜的巡逻。 姜婳看透了他们的心思，抿嘴一笑。 “行了，都打起精神来，我还有一队人跟你们换班，白天你们负责，晚上就不用你们管了。” 这样一说，将士们立马就精神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好奇心。 “姜姑娘，你自己还有人呢？” 姜婳故作神秘。 “打住，这是我的秘密，可不能让你们知道，再多问，你们就回去。” 将士们一听，立马就没声儿。 这时，姜婳眼前出现一片荷花池，她回头给了一个眼神，五个人心领神会，顿时警惕起来。 这种隐蔽的地方最好藏身了。 等他们小心翼翼走到了中间一段， 姜婳突然停下，眼睛紧紧盯着一片宽大的荷叶。 她紧了紧手里的匕首。 就在这时，宽大的荷叶被掀翻，一头巨大的阴影钻了出来，她往侧边一滚，同时大吼。 “先退开。” 五个人反应也很快，迅速朝着不同的方向跑出去，鳄鱼也很快做出了选择，它转头就扑向离得最近的姜婳。 姜婳挑眉，拔腿就跑，这鳄鱼是觉得她是软柿子吗？ 嘴角上扬，她的速度很快，鳄鱼竟然被拉开了一段距离。 她看着离得最近的一个人。 “你加入进来，吸引鳄鱼的注意力，我负责攻击。” 那人听了，看着远处越来越近的鳄鱼，咽了一下口水，但是他没有退缩。 义不容辞地冲了出去，嘴里大喊着。 “你来追我啊，畜生，来追我......” 在他不停的声音骚扰中，鳄鱼总算是注意到了他，快速冲了过去。 “妈呀，姜姑娘，我的命可就交给你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嫌弃 在一阵是叽哩哇啦地喊叫声中，姜婳一直寻找机会。 手中飞镖紧握，她眯着眼睛，总算是寻着了机会，两枚流星镖弹射出去，正好命中鳄鱼的眼睛。 只见鳄鱼的叫声瞬间变得惨烈，巨大的身躯在地上翻滚，她对着发愣的五个人喊道： “鳄鱼的弱点是眼睛和肚皮，你们五个找机会去把它肚皮划开。” 她当然不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做了，要不然累死自己。 五个人面面相觑，可也不敢不上，他们开始聚拢，商量对策。 随后，五个人一起上去，一个人拖住尾巴，鳄鱼的挣扎一下就把他甩了出去，狠狠摔在地上。 “兄弟们，抱不住啊。” 其他四人算是看明白了，这鳄鱼的力气实在太大，根本不是一个人能控制的。 “别抱位置了，找机会，我们五个一起上，把它压住，然后再划肚皮。” 姜婳默默看他们行动。 这一次，五个人一起上去，全部压在了鳄鱼的身上，可是肚皮朝下，他们完全看不到，五个人又起来，趁着鳄鱼翻滚的时候，再压上去。 这一次，白白的肚皮露了出来，其中有人喊道： “快点用刀。” 有刀的人纷纷拔刀出来，先后刺入鳄鱼的肚皮，身下的鳄鱼剧烈挣扎，血越洒越多。 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其中一人把刀抽出来，再插进去，鳄鱼已经没有一点反应，他才让众人起身。 看着肚子上全是洞的鳄鱼，这五个人兴奋了。 他们竟然真的杀了一头鳄鱼，几人竟然围着鳄鱼欢呼起来，姜婳也不管他们，走过去看了一眼鳄鱼皮，肚子上全是缺口，她十分嫌弃。 “这头鳄鱼算是你们杀的，给你们自行处理。” 这话更像是给他们打了鸡血，个个都高呼“谢谢姜姑娘。” 这几天他们都没有去姜家吃饭，纯靠自己找食物，嘴巴都淡出鸟来。 现在有了这头鳄鱼，他们可以敞开肚皮吃个饱了。 其中一人立马跑上山去喊了五个人下来，十个人才搬得动鳄鱼。 姜婳让他们把内脏留着钓鳄鱼。 十个人解决一只鳄鱼，只花了半个时辰，她看着那一堆内脏，准备做个陷阱。 将内脏放在底上，再放置一张网，这样能更快抓到鳄鱼，但是网是麻绳做的，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咬烂。 所以必须有人时时刻刻盯着，姜婳一共设置了三个这样的陷阱。 内脏用完了，她也跟着蹲稍。 太阳很大，她头上顶了一片荷叶，加上衣服也是绿色的，所以完美隐藏了身形。 几人蹲得煎熬，浑身都黏糊糊的，看着一动不动的姜婳，他们又不好意思喊累。 人家一个小姑娘都没喊累。 就在众人都热得受不了的时候，前方草丛里，突然有了动静，众人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死死盯着前方的草丛，突然一只深色的鳄鱼从草里探出头来。 迅速靠近那一堆内脏，“咻”地一声，鳄鱼就被一张大网套住了，巨大的身躯在里面挣扎，却把自己的爪子套了起来，越挣扎网缠得越紧。 五个人迫不急待跳了出来，兴奋不已，拿着刀就要冲上去。 姜婳赶紧扔掉焉巴的荷叶，赶紧拦住他们。 “你们别动，让我来，别把皮给破坏了。” 五个人赶紧停住脚步，纷纷看着她，眼里带着期待。 毕竟他们没见过姜姑娘啥鳄鱼的场景，只是听兄弟们说过这回事。 姜婳走近后，也没有拖拉，拔出匕首，找准机会，从上颚的位置，直接插了下去，手上用劲儿，“刺啦”一下，伤口贯穿整个鳄鱼的肚皮。 鳄鱼只是挣扎了一下，便没了力气，血跟不要钱一样流出来。 看着死不瞑目的鳄鱼，姜婳也没停下来，直接上手，把整个鳄鱼皮都剥了下来。 整个过程没有超过半个小时，轻车熟路。 “行了，肉归你们。” 她家里的肉还很多，而且恶人村的鳄鱼估计也不少，不缺这一头。 接下来，她就只是指挥，没有再亲自动手。 这一天下来，总共抓到了五头鳄鱼，桑熊看着一堆的肉，天气热，这也留不住。 留下了够自己手下们吃的分量，其余的全都分给了挖沟渠的百姓，让他们带回家去吃。 一时间，荷花村喜气洋洋，人人都称赞这个冷脸官爷。 到了晚上，荷花村已经是一片宁静，就是桑熊也带着士兵们睡在了村民的家里。 百日的劳作，已经让他们疲惫不堪，睡得鼾声四起。 姜婳面前站了十个人，她们身穿深色衣服，身材曲线十分明显，这是一群女子。 “鳄鱼的弱点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们杀鳄鱼我不会插手，生死全靠你们自己，明白了吗？” “是，教官。” 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随着姜婳一声“解散。” 十个人立马潜入了草木茂盛的地方，她们五个人一组。 鳄鱼长什么样子，她们都没见过。 夜晚出没得鳄鱼只会更多，姜婳远远跟着她们。 就在这时，左边传来一阵惨叫声，她眼神凝聚在一处。 立马奔了过去，入目的就是一只庞然大物，正在撕扯着她的人。 鳄鱼在死亡翻滚，周围的姑娘们根本 不敢动，拿着匕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她们真的被吓着了。 姜婳迅速拿出匕首，冷声道： “你们给我看好了，我只演示这一次。” 随后，翻身加入了鳄鱼，这一次，她趁着鳄鱼在撕咬的空隙，找准机会，直接给它来了一个开膛破肚。 很快鳄鱼就失去了气息，几个人才从鳄鱼的嘴巴里把队友拖了出来。 看着鲜血淋漓的腿，几个人吓得脸色发白。 “教官，她流了好多血，会不会死啊？” 姜婳冷眼扫过去。 “你们训练这么久干什么吃的？打不过还不会跑吗？在鳄鱼面前掉以轻心，简直就是找死。” 说完手搭上了流血的右腿，疯狂输送异能，直到异能耗尽，才止住血。 可是人还没有醒。 “行了，愣着做什么？给我把这张皮剥下来。” 其余四个人不敢耽搁，直接对着惨死的鳄鱼下手。 如何剥皮的步骤，她们已经很清楚了，但是这么大一只猎物，她们算是第一次干，动作生疏得不行。 第一百九十九章 我要离开了 最后是废了老大的功夫，才勉强剥下来一张皮。 剩下的肉也让她们分块解剖了。 “行了，我先带她回去，你们九个自己去猎杀鳄鱼，有了这次的教训，希望你们自己能时刻保持警惕，冷静对待危机。” 姜婳一说完，抱着人就远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姜婳带着人在荷花村杀了几日的鳄鱼，一共猎杀了二十多只。 荷花村和她们村的河流是相通的，所以村民们只需要挖通从缺口到山下河流的位置就行。 这一次杀鳄鱼，也让村民们知道，鳄鱼不是不可战胜的。 而且鳄鱼全身都是宝贝，当姜婳告诉他们鳄鱼皮，去皮坊卖，一百两一张，村民们不管是男女老少，眼睛都发亮。 就是村长李义，也十分感兴趣，他自己杀不了鳄鱼，可是他弟弟行啊。 眼看效果有了，姜婳也回了自己村子。 她相信，只要鳄鱼的价值被宣传出去，这玩意儿得成保护动物。 自古财帛动人心呐。 自己村子的鳄鱼，她就没管了，直接让让桑熊的手下带着村民们猎杀。 得到的鳄鱼皮也让他们自己分，恶人村的村民们全部出动。 就还剩下枣花村的人，他们村子她让大丫带队去猎杀，全部都是晚上猎杀，村民们根本就不知道。 等过了几日，消息传到了村民的耳朵里面，枣花村的人才开始猎杀鳄鱼，那可是几十上百两，他们就是打一辈子的零工也挣不来那点钱。 更何况，他们村马上就要交税，之前人人害怕的鳄鱼，变成了村民们互相争抢的东西。 半个月以后，已经没有村民害怕鳄鱼，而且对自己村子的领域管控也严格起来，坚决不允许一个外人进自己村子打猎鳄鱼。 见到这样的成果，远在逍遥城的东方既白十分满意，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人。 现在半个北域都已经通水，再有个几日，北域的干旱问题已经成功解决。 上头已经来了命令，他的调令已经来了。 三日后，便是离开之日。 算起来，他也在这苦寒之地待了两年之久。 如今终于等来了离开的机会，若不是遇到了她，恐怕没有这么快。 明日就是十五，他们还能见上一面。 第二日，姜婳来到了白府，把背篓递给了老管家，里面装了一只大王八，还有一坛子果酒。 老管家已经习惯了，这位姜小姐每次来，都会带来一些土特产。 笑吟吟接过来以后，他才笑道： “姜姑娘，公子还在老地方等你，你自己过去吧。” 这段时间，他们已经看出来了，公子对姜姑娘的宠溺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多。 搞不好以后真会成为主子，他们也是对人客客气气的。 姜婳来到花厅，只见一抹熟悉的红色，她笑道： “今日你倒是起得早。” 东方既白面前摆放着六盘点心，香味扑鼻，旁边还放着一壶花茶。 “今日用早膳了吗？” 看见点心，她食欲大开，坐在了他的对面，丝毫不客气地拿了一块糕点放在嘴巴里。 “吃不吃又不碍事，我对你的点心那是毫无抵抗力。” 对面的少女乌黑的头发被风扬起，头上一根木质发簪，将头发高高束起，简单淳朴，配上她略显英气的五官，十分搭配。 东方既白给她倒了一杯花茶，笑道： “慢慢吃，我不跟你抢。” 吃得心满意足的姜婳抬头，一双黑眸盯着他。 “你又不爱吃，当然不跟我抢。” 东方既白放下茶杯，金色的面具下发出来闷笑的声音。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 “这有啥看不出来的，你每次都不动一下筷子，显然不爱吃，这是专门给我准备的吧？” 她每次来这里，发现桌子上都会摆很多点心，一开始还以为是大户人家，就是这样奢侈，就爱摆着看。 可是后来发现，东方既白很多次都没有动过，只有她一个人吃，才明白了这其中用意。 “你倒是聪明。” 东方既白安静地看着她吃，直到六个盘子里的点心全部吃光，他又递上去一杯茶。 “世间的女子怕是都没有你这么大的饭量。” 姜婳不在意地摆摆手。 “能吃是福，她们吃不得那是没福气。” 这个解释让东方既白甚是有趣，要是京城那些女子听到这样的言论，恐怕会把眼前这个小丫头吃了。 她们并非不能吃，而是为了保持苗条的身材。 不过眼前这丫头，饭量大得罕见，人却越来越瘦。 以前就是一个土丫头。 吃完以后，姜婳跟以前一样，给东方既白输了异能。 “话说你这是心病的话，还是要解决心病，毕竟我给你治是治标不治本。” 东方既白从床上坐了起来，淡淡道： “我要离开了。” 姜婳眨巴了一下眼睛。 “去哪儿？” 男子的一双丹凤眼紧紧盯着她。 “京城，我原本就是京城来的。” 这个答案在她意料之中，东方既白浑身的天然贵气，不是这种地方能养出来的。 “嗯。你的病怎么办？” 京城离这里一千多公里，她赶不去治病的。 东方既白看着她，站起身来，走到她的面前，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住她的下巴。 “小丫头，让你跟我去京城享福怎么样？” 这样的姿势让她十分难受，伸手拍掉下巴上的手，给了他一个大白眼。 “得了吧，你肯定不是平白无故被贬到这个地方来的，回去了就好好谋划你自己的事情吧，别来招惹我。” 真是个机灵的丫头。 看似大大咧咧，其实这心里是什么都明白。 他笑了起来。 “逗你呢，你这样的去京城，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那个地方就是一个巨大的金笼子，在里面的人都是没有自由的人，本公子发善心，放过你一马。” 小丫头，若是放在之前，本公子想要的东西是没有选择的。 姜婳笑着道“ “那我还要谢谢你的大恩大德了。” 说完，她从布袋子里翻出来一些三个小瓶子，面对东方既白疑惑的眼神道： “这三个一个解毒的，一个止血的，一个封喉毒药，送给你防身。” 她欠的债，到这儿就算还完了。 等到人走以后，东方既白才把三个瓶子握在手中。 第二百章 救了又杀 有意思，第一次有人敢送毒药给他，他的嘴角上扬。 不得不说，他更稀罕这丫头了。 这毒药送到了心坎上。 第三日，逍遥城城门口，一顶豪华的马车行驶出城外，赶马车的是一身黑衣的观墨。 “公子，真的不需要等姜姑娘吗？” 马车内的东方既白斜躺在靠背上，手里拿着一本书，他语气淡淡。 “她不会来的。” 那丫头看似对他友好，实则是个冷心冷情的家伙。 他又不是什么重要得很的人，自然不会来相送。 一双丹凤眼盯着后方的城门，似笑非笑，马车走得飞快，变成了一个小黑点远去。 恶人村，姜婳带着姜明峰在撒渔网。 被嗮得黝黑的姜明峰，满心满眼都是期待，一屁股坐在河边。 “姐，这河里突然就多了很多大鱼，我们得赶紧捉，不然要是被别人捉去了怎么办？” 姜婳笑了，嘴里咬着一根狗尾巴草，双手撑在背后的地上，望着天上的蓝天白云，呼吸着青草的味道，十分享受。 “傻小子，这鱼可捉不完。” 当初做栅栏的时候，她留出来的空隙足够大，除了鳄鱼出不来，其余的生物都能出来。 至少这个冬天，北域的人不用饿肚子。 就是吃鱼，也能撑过去这个冬天。 这段时间，村民们也不上山找吃的了，而是纷纷出了村子，去给人家挖沟渠，一家人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去的话，就可以赶在收秋税以前攒够钱。 冬天他们也不用因为交不上秋税去服徭役。 恶人村的人不用交秋税，可是没人会嫌钱多，村子中的壮劳力也都出去帮人挖沟渠了。 姜婳难得过了几日清闲的日子，他们家也不用为吃的而奔波。 这段时间，学堂已经修建完毕，昨日她已经结了工钱，送走了汪闵等人。 只是小鱼儿被留了下来，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还没有完工。 学堂的筹备完成，算了日子，要等到七月二十三才是开学堂招生的好日子。 这段时间，她都让村长李义，把她的学堂在各个村长那里提上一嘴。 “阿姐，该上网了！” 姜婳吐掉嘴里的草，站起来，走到布网的地方，这小子猴急猴急的。 这是昨日半夜放置的网，她一把将网拉了起来，这一网鱼肯定不少，她用上了两只手。 见状，姜明峰赶紧抓住渔网的一边，跟着她一起拉。 两人把网拉出了水面，密密麻麻的白色鳞片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十分晃眼。 一网鱼！！！ “啊！好多鱼，明日又可以拿去卖了。” 他们家的鱼已经吃不完，这几日只要拉到鱼了以后，都是姜婳带着他去逍遥城卖。 姜婳看着全是鲈鱼，夹杂着几条草鱼，还有两只小王八。 心中长叹一口气。 家里全是晒干的鲈鱼干，地下暗河是捅了鲈鱼窝吗？为什么每次都是鲈鱼多？ 对于姜明峰来说却巴不得，只有他们家每次都是网到鲈鱼，别人家可不是。 他们家的鱼也能卖上价。 两个人 一个挑着桶，一个提着桶回家，姜家人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氏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着两姐弟弄回家的鱼，倒是笑眯眯的。 “晚上吃鲈鱼炖豆腐。” 这道菜他们几乎天天吃，姜婳的眉头微微一蹙。 “娘，晚饭我不在家吃了，我上山一趟。” 说完，她换了衣服，背上背篼，就上山去了。 姜明峰捂着嘴巴笑道： “娘，你天天都做这个，阿姐都吓跑了。” 李氏看见儿子捂着嘴巴笑的样子，就觉得他十分欠打。 “臭小子，你明天不准去网鱼了，人家姜清策都知道去跟夫子读书，就你天天下河摸鱼。” “别啊，娘，念书有什么好玩的？我不喜欢念书，就喜欢学武，而且我天天都去镇上卖鱼，也挣了不少钱，念书能比卖鱼挣钱吗？” 说起念书，姜明峰也是一百个不愿意，他不是没有尝试过，只是看到那些字，他就想睡觉。 自己天生不是读书的料子。 说完，他看见姜明远蹲在地上，用一根小棍子，在那戳小王八。 他笑嘻嘻地道： “小弟，等哥给你拿个盆来，你在那里面玩。” “好呀。” 李氏就看见兄弟两人撅着屁股玩王八，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算了，不爱念书就不念，让他跟着婳婳学武也行，也许自家就没有读书的根。 上山的姜婳，只是挑了一根大树睡觉，她是不想再吃鱼，准备休息一会儿，随便打点什么回去，也比吃鱼强。 就在她闭上眼睛睡觉的时候，一阵动静传来，她立马睁开眼睛，警惕地瞧了一眼四周。 动静消失了。 她没敢掉以轻心，轻轻坐了起来，查看四周，突然在一块石头后面发现了一片衣角。 黑色的。 悄悄摸下树以后，她放轻脚步，缓缓靠近那一块石头，手里早就拿稳了匕首。 她走近以后，凝神听了一下，没有什么声音，才探头去看。 只见一个黑衣蒙面男倒在地上，肩膀上插着一根箭，她上前探了一下鼻息，还没死透。 上手搜刮了男子的胸口和腰间，摸出来二十多两碎银子，以及一个令牌，铜制令牌上，写着一个沈字。 她默默收起了令牌，然后将手放在男子的肩膀，控制一丝丝异能缓缓流进男子的伤口处。 原来是中毒。 等到毒性解了一大半，她才停手，并拿出自己的水壶，朝着黑衣男子的脸上浇了下去。 黑衣男子悠悠醒来，一睁眼就看见石头上依着的绿色女子。 他眼里杀意闪过，很快又隐藏了起来。 “是你救了我？” 声音听起来不大，还十分虚弱，只是她刚刚可没错过这男子的杀意。 姜婳也懒得浪费时间，食指勾着铜牌的绳子，漫不经心地说： “是我救了你，你是沈家派来的？” 黑衣男子脸色瞬间变了，竟然直接暴起攻击她的面门。 一出手就是杀招，姜婳反应极快，手握男子肩膀上的箭，用力插了下去。 男子的身形仅只停留了一瞬间，就在这时，姜婳一脚把他踢飞了出去，黑衣男子一口黑血吐了出来，竟直接断了气，脑袋重重砸在了地上。 第二百零一章 衙役上门 姜婳有些傻眼，她觉得没用大力气，这男的怎么就死了？ 她还什么都没有拷问出来呢。 手里的铜牌被她握出了微汗，她拿起来查看了一番，上面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沈”字。 扛起黑衣人的尸体，一路穿梭在绿林中，她的速度很快，到达山顶以后，直接将黑衣人的尸体扔到了湖里，水圈荡开，只是一会儿，水就变成了红色的。 没一会儿，黑衣人的尸体就一点影子都看不见了。 姜婳才离开，随意打了两只兔子，才快速下山回家。 太阳西斜，半边天都染上了红色，她在家里没看见姜清策的身影。 肯定还在村长家，这几日他都在跟着夏夫子念书。 她出了院门去寻，心里总有一种若隐若现的危机感。 事情不弄清楚，她这心里直打鼓。 乡间小路上，一身粗布靛蓝色衣服的少年嘴里念念有声，一边拿着一根棍子，打着路两边的草丛。 他最是怕蛇虫鼠蚁，这种草木茂盛的地方，很容易隐藏这些活物，所以每次他都喜欢拿棍子，惊一下草丛。 姜婳的听力很好，隔着老远就听见清澈的读书声。 她抿嘴一笑，脚下加快，只是一会儿，两人便相遇了。 看着少年认真背书的模样，金色的夕阳光洒在他的脸上，给他渡上了一层淡淡的金光。 这副画面实在是赏心悦目。 少年还没发现她呢。 “走路还背书，不怕摔倒吗？” 声音戛然而止，姜清策猛然抬头，一双清澈的眼睛微微圆睁。 “姐姐，你怎么来了？” 他已经好几天没看见她，两个人的时间总是错过，学堂还没正式开学，但夏夫子说了。 按照正常上学的时间授课，他每日鸡一叫就起来把锻炼做完，天蒙蒙亮就去找夏夫子了。 中饭是李婶送去的，他也不用回来，直到下午太阳下山，才放学。 今日她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略感惊讶。 姜婳看见他惊讶的样子，抿嘴笑了起来。 “这几日我都清闲，是你比较忙，怎么样？还习惯吗？” 少年知道她说的是什么，点点头，清秀俊朗的五官多了一丝坚毅。 “习惯，夏夫子说了，我的基础功课好，明年就开春就可以考童生了。” 她惊讶道： “这么快就可以考试了？” 姜清策点点头。 “以前我娘给我请了先生的，本来那时候就可以考，只是后来被耽搁了，就拖到了现在。” 而且现在他是以全新的身份去考试，原来考不考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现在走的每一步。 姜婳不太懂考试这些事情，从怀里摸出来今日捡到的令牌。 “这个你认识吗？” 岂料，姜清策一看到那令牌，脸上的平和瞬间消失殆尽，眼里满是恨意，他语气急切。 “你从哪儿得来的？” 看着样子是认识的。 那就没跑了，她一把将令牌收了起来。 “你家族里的？” 姜清策看到她收了起来，也明白了她怎么会突然来找自己，努力控制住了情绪。 “你先告诉我，怎么得到的？” 少年是个倔脾气，她若是不说，这家伙也多一个字都不会说。 姜婳把今日的事情说了一遍，看着少年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她饶有兴趣道： “那人不会是来找你的吧？” “不可能。” 没有一丝犹豫，他很确定，自己假死的事情天衣无缝。 只是沈家的狼狗竟然会出现在这里，肯定有什么事情，他的眉头拧紧。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抬起头复杂地看了她一眼，语气带着淡淡的委屈。 “姐姐，你怕我连累你吗？” 姜婳看着那双如同小鹿一般的眼睛，脸色不自然地移开了眼睛。 “总要做好准备，若真的你家族的人找上门来，我也好有应对的方法。” 听见这话，姜清策的脸色慢慢红润起来，他那双好看的眼睛装满了笑意。 上前亲密地拉住她的衣袖，声音柔软。 “姐姐，你真好。” 她翻了一个白眼，将他的手打掉，伸手使劲儿薅了他两把头发。 “少给我撒娇卖萌，赶紧说，这令牌是怎么回事儿？” 姜清策才娓娓道来。 “这令牌只有我家护卫队才有， 而我家的护卫队，是专门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所以这令牌出现，必定是做一些杀人放火的事情。” 他从小到大，不知道躲避了多少次护卫队。 但是这支队伍一直都在那个恶毒女人的手里，这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真的发现了他的踪影？ 心里开始不安起来，因为他找不到理由，能让家族的人在北域活动。 看着少年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姜婳看不下去了。 “你先别乱想，反正那人已经死了，不会找到你的。” 姜婳拍了拍他的头。 “放心，你救了我娘一命，你的命我保定了，就是阎王爷来，也别想抢走。” 她的话犹如一缕阳光，穿破他心中的恐惧和黑暗，驱散了负面情绪，心中的冷意慢慢褪去，刚刚后背竖起的汗毛也被抚平。 “有姐姐真幸福。” “好了，我娘煮好饭了，回去吃饭吧。” “嗯。” 少女高一头的身影走在前头，后面跟着一个拿着杆子的清秀少年。 背书的声音再次响起来。 太阳光洒在两人身上，有了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第二日，巳时，恶人村村口人头涌动，村民们都围着看热闹。 两名穿着官服，腰间挎着大刀的衙役从马背上下来。 其中一人问村民们。 “姜家怎么走？” 古大爷给指了路，衙役重新骑上马，飞驰而去。 “找姜家的？不是惹什么祸了吧？” 说话的汉子招来古大爷的一阵白眼，他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下巴上的白胡子。 “姜家要发达了。” 刚刚那两个衙役说话威严有礼，若是姜家惹了祸，断不可能这么客气地问路。 而且提起姜家，那也是小心翼翼的。 村民们一听，立马拔腿就走。 他们要去姜家看热闹，若是去晚了，可就错过了。 姜家院门被敲响，姜婳一打开门，身后的姜明远也跟在屁股后面来，她一看见是两位带刀衙役，一把将自家小弟抱了起来，侧过身子让开了路。 “两位官爷请进。” 第二百零二章 尝试烧炭 招待人坐下以后，李氏就提着茶壶出来倒水，来摆上了自己做的桂花糕。 姜婳把姜明远交给了李氏，笑着问道： “两位官爷是来找我的？” 两个衙役打量了一下她，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沉稳的中年男子开口。 “你是姜婳姑娘？” “娘，你捏疼我了。” 李氏吓得赶紧松开手，低头一看，小儿子的手碗红了一大块，她紧张地给两位官爷道了歉，抱着小儿子进去处理了。 她心里担心着女儿，这两位官爷穿着官服，还带着刀，看起来就很严肃。 “给我赏赐？” 沉稳的衙役点点头，招招手，旁边那位年轻点的衙役去马背上，拿出来两大箱东西。 “姜姑娘这次立了大功，县太爷对你是赞不绝口，并赏赐白银百两，黄金五十两。” 两个箱子一打开，一边摆放着银锭子，一边摆放着金光闪闪的金锭子。 趴在墙上围观的村民们瞬间被闪瞎了眼睛，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银子啊。 姜婳也惊呆了，县太爷是哪位她不知道，可是县太爷真的好大方啊。 这赏赐也太实在了。 她虽然很想拿起来咬一下吗，但还是忍住了。 给两位官爷包了大红包，送走人以后，她才驱散了村民们，把两个箱子锁到了地窖里去。 这给李氏弄得巴不得一天去看三百回，还是她说，去得太勤快，人家就知道地窖的位置了。 李氏才不去了。 而整个恶人村也传遍了一个消息，那就是姜家发财了，成为了村里最有钱的一家。 日子不紧不慢地过着，手里有钱，她的日子也清闲了不少。 她经常去鬼三的铺子里帮忙，家里的菜几乎全部成熟，每天都有菜拉去铺子里。 但是周边的村子都通了水，大家都不缺蔬菜吃，生意远没有以前好。 鬼三看着案板上堆成小山的各种菜，一张脸都垮到了下巴，脸上的伤疤更加狰狞。 “大妹子，这生意做得没劲儿，生意太差了。” 当初她就知道这卖菜生意后期肯定不如初期，本身也不是做得长久的事情。 她端了一碗茶给鬼三，不慌不忙道： “鬼哥，这生意本就做不长久，村村通水，他们自己能种菜，肯定就不会再买菜吃。” 鬼三咬牙一口把碗里的茶喝光，把碗重重放在案板上，发出沉重的碰撞声。 “那咋办？这玩意儿实在没劲儿，我还不如打铁呢。” 以前一日挣一百两，现在一半都没有，他心里烦躁，还不如干回以前的营生。 姜婳不紧不慢地抿着茶水，侧目瞧了一眼烦躁的鬼哥，轻轻笑着摇头。 “鬼哥，北域何时入冬？” “还有半个月，这几日已经变冷了许多，热气散了不少，你没有发现。” 他前几日就穿上了长袖，估计再过不就就得下雪了。 “鬼哥，冬季的炭好卖吗？” 卖炭？他立马道： “你不会想要卖炭吧？我可告诉你，那玩意儿北域可没几户人家用得起，金贵着呢。” 这话也没有打击到姜婳，她心中早就有了想法。 “北域不好卖，外面呢？” 鬼三一脸惊讶地看着她。 “你不会真的想卖炭吧？” 她没说话，意思却很明显。 这下，鬼三快速在心里合计着可能性，最后才慎重地道： “妹子，木炭没烟，确实是很多大户人家过冬的重要物资，可是在我们北域家家都是用炕，没人会用木炭，运到外面去卖的话，一路上的舟车劳顿，要冒着风雪出去，这也是不低的成本。” 说完，鬼三想起来一个最重要的问题。 “还有，我们要是去收木炭来转手，除去运输的物力人力，恐怕更没有赚头了。” 姜婳听了，点点头，随后才说道： “木炭是我们自己做的，有赚头吗？” 鬼三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神情激动。 “自己做，那肯定得赚翻啊，怎么？妹子你还会烧炭？” 她上辈子 生活在末世，经历过高温，也经历过极寒，极寒时期，全靠变异树烧的木炭过日子。 看过千百遍，亲自动手倒是没有做过，她挑眉，淡淡地说： “准备试试。” 鬼三激动得跳了起来，案板都差点被掀翻。 “大妹子，你要是真能折腾出来炭，哥负责找销路运输，我们五五分成，怎么样？” “可以。” 两人把事情敲定以后，姜婳回去以后，就给姜家人说了这件事情。 姜大强和李氏一脸迷茫，他盯着自家女儿。 “闺女，我们家会烧制木炭，我咋不知道？” “爹，我只是出去偶尔看见一个老人烧过，我也想试试，要是能烧出来，是好事情，烧不出来，也就浪费些柴。” 对于宝贝闺女说的话，姜家人也就问了一嘴，随后就是无条件支持。 反正自家现在的日子都是闺女折腾出来的，他们没有理由阻拦。 趁着干旱，山上的数目都被嗮得差不多，直接就省了晾晒这个步骤。 至于哪种树木适合烧炭，她也不知道，只能嘱咐自家爹各种树木都砍一些。 她要实验，总能筛出来。 接下来的几日，姜家人除了老人跟小孩，都见天的往山上跑，背着长长的干树木下山。 村民们只当是姜家人在储存冬季的柴火，并没有放在心上。 等各种树木采集够了，他们才开始寻找建窑的地方。 最终选在了自家房子后面的山上，那一块地属于自己家，地势平坦，离水沟也近，比较方便。 说干就干，姜婳定制了青砖，这样耐用一些，不容易塌窑。 姜大强根据自家闺女的指挥，只花了五天时间，就垒起了一座类似蒙古包形状的炭窑。 接下来只要等风干，他们趁着等待的时间，把拖下山的干树木都切成了合适的段。 有一个五日后，经过五天的大太阳暴晒，灰窑也彻底干透。 这一日，姜大强和姜婳两人，在地上铺设了一圈木柴以后，中心插上木棍喂中心点，随后抱着树木全部铺满了灰窑，她一直记得里粗外细，紧接着点火封窑。 姜婳这一天都在盯着火候的大小，她仔细回想着上一世烧炭的温度，最后发现没啥参考性，那是变异树，火系异能者的火跟普通的火相比，温度更高。 第二百零三章 提高产量 接下来的日子，一开始是姜婳自己看守，姜大强在一旁跟着学，第四天的时候，姜大强看着女儿疲惫的状态，实在不忍心。 “闺女，这几天我已经掌握火候了，你赶紧去歇着吧，等晚上再来接班，我们两个换着来守。” 其实有异能的滋养，她的精神和体力都还行，不过还有至少三天，确实也需要休息。 姜婳回去睡到了晚上，吃过晚饭以后，再给自家爹送饭去。 父女两人就这样换着看守，等到第七天， 她把火歇灭。 第二日，姜家人早早就起床了，等待着开窑。 两人合力打开窑口，一股木炭的味道袭来，等氧气进去一些，姜家人才进窑，看着满地的黑色木炭，姜家人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 没多大会儿，村长也到了，看着姜家已经搬了一些炭放在外面，他脸色红润地跑了过去，蹲在木炭旁边，用手摸了一下，手全部变成了黑色，他没嫌脏，而是嘿嘿笑了起来。 这姜家真是神了，连木炭这种东西都能折腾出来，实在是太厉害了。 他站起来，也跟着帮忙搬木炭，姜婳见状，也没有阻止他。 姜家除了姜老太和三岁的姜明远没来，其他人都来搬木炭，也搬了差不多一个上午。 等到下午的时候，姜大强和李氏拿着背篼，又把窑里的碎炭清理了一遍，足足有满满的两大背篼。 李氏背回家放在柴房里，打水洗脸笑道： “有了这些炭，今年冬天，我们也能更暖和一些了。” 北域的冬天特别冷，大雪封山也不为过，那河面的水都得冻起，人在上面走都不会出什么问题。 往年他们家只烧了一个炕，在恶人村其实家家冬日都只烧一个炕，大人孩子都挤在一个屋睡觉，实在是柴火不够。 天天烧炕很费柴火，在家窝冬，还十分费粮食。 姜大强也洗了把脸。 “媳妇儿，我越想越觉得闺女就是福星，看我们家日子，现在是越来越红火，可是村里的独一份。” 这话倒是招来李氏一顿笑。 “那你闺女从小到大给你的捅的篓子，你忘记了？” 姜大强却不以为然。 “这样的孩子聪明，再说，哪次是我生气，不都是你气吗？” “你还好意思说，那时候我就觉得闺女跟你一样，没心没肺。” 眼看着李氏越说越生气，姜大强赶紧哄着。 “行了行了，咱们闺女长大了，过去的事情你就别计较了。” 李氏将洗脸巾拧干挂在绳子上，眉眼带笑。 “我才不生气呢，我闺女这么有出息，不知道给我挣了多少脸。” 两口子在这儿暗自高兴。 姜婳却拉着一车的木炭来到了逍遥城，直奔“鬼三皮坊”。 现在鬼三的菜摊，只有豆腐和豆芽，还有韭黄，其他菜都不卖了。 普通菜大家已经种出来了，她看着武无精打采的鬼三，笑着打招呼。 “鬼哥，我给你送好东西来了？” 正在打盹的鬼三一下惊醒，连忙站起来。 “木炭烧出来了？” 姜婳笑着点头。 “这是第一批炭，品质可能不是最好的，你先拿去探探价格。” 这下鬼三是摩拳擦掌，马车一停下，他迫不及待打开了车厢门，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一捆捆的木炭，他不懂这玩意儿。 可看着粗细适中，分好段，还用细麻绳绑好的黑炭，他都觉得这炭肯定是极好的。 “行，妹子，哥有的是门路，为了你这生意，我也抛出去了，你等着挣钱吧。” 她就知道，做生意找鬼哥准没错儿，在她眼里，鬼哥也是极为神秘的人。 “行，我只负责提供木炭，其他事情你来负责，我们五五分成，没问题吧？” 鬼三一听，摆手道： “妥了妥了，大妹子，你就别站着了，赶紧来和我搬，你就回去烧第二批。” 他是不懂烧炭，但也听别人说过，这烧炭时间很长，七到十天，这还是快的。 马上就要入冬了，他生怕大妹子时间来不及，要是赶上大雪封山，山上的树也不好砍。 姜婳没说什么，寒冬将至，她确实也要抓紧。 两人花了半个时辰才把马车搬空，炭全部放在了鬼三的店里，她特意交代了，不能受潮，尽快出售最好。 回到家里，当天晚上，在饭桌上，她就宣布了一件事情。 “爹，这木炭我们自己家不自己烧。” 众人一听，立马就放下了筷子，再无心吃饭。 李氏一脸疑惑和担忧。 “这好好的炭生意，我们不做了？” 姜婳摇头。 “娘，不是不做了，相反的，我们还要做大做强！” 这下，姜大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请人做？” 她摇头，请人就要教人技术，而且木炭烧制时间太长，人少了也解决不了问题。 “我准备让全村人都学习烧木炭，等他们烧出来了，我们家出钱收购。” 李氏皱眉。 “岂不是全村人都能学我们家的秘方？” 姜大强没说话，他看得更远一些，知道闺女的这个办法，才能真正提高产量，还能帮助村民们。 “可是就怕有些人偷懒，做出来的木炭不合格。” 这个简单，有竞争才能良性发展。 “爹，这个事情好办，针对不同品质的炭，我们给的价格也不一样，至于那种偷懒烧出来的残次品，我们直接不收。” 姜大强重新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丢嘴里，一边吃着一边道： “可这样，怕是有些得罪人。” 这个事情李氏最不怕。 “怕什么得罪人，这些年，我们家得罪人还少吗？而且这么挣钱的东西，我闺女免费教他们做，就偷着乐吧，谁敢多说一句，老娘撕了她的嘴巴。” 看着李氏的霸气发言，姜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段时间娘的变化最大。 再也不是以前动不动就哭哭啼啼的样子，她很欣慰。 “爹，娘，你们放心，偷懒的人看见别人挣钱，他们最多闹一下，后面就会乖乖烧炭了。” 对于自家女儿的决定，姜家全部支持。 第二日，她就去找村长说这件事情了。 村长一听，直接竖起大拇指，脸上是掩不住的激动。 “姜丫头，我就知道，你是个顾大局的人。” 第二百零四章 签订合约 吴磊是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昨日早上他去帮忙的时候，就十分眼馋。 没想到今天，人家姜家就说要带全村子的人挣钱。 这是泼天的富贵啊。 只要炭生意做成了，他们村子就再也最穷的村子了，娶不上媳妇的人家，明年开春就能把媳妇娶回家。 “姜丫头，那我这就去通知大家？” 姜婳点头，没多大会儿，村民们全部都在村中水池那里集合了。 彼此接头交耳的，特别是看到姜家丫头也站在村长旁边，众人的胃口是被吊老高了。 最近姜家丫头的风头实在太甚。 看着人差不多来齐了，村长吴磊才咳嗽了两声，清了嗓子，用最大的声音，保证底下的人都能听见。 “大家安静一下！” 顿时，村民们鸦雀无声，一脸期待地看着村长。 吴磊才继续道： “今日召集大家过来，是有一件好事情通知你们。” 底下的人已经等不及了。 “村长，你赶紧说啊，到底是什么事情？这一大早上的，本来我们要出门去挖沟渠的，你把我们全部留下来了，耽搁我们挣钱啊。” “是啊，是啊，村长，眼看着冬天就要来了，我们可要抓紧挣几天钱。” 村长吴磊瞪了一眼说话的两兄弟。 “你俩给我消停点儿，我要说的就是挣钱的事情，比你下苦力去挖沟渠挣钱多了。” “那你赶紧说，村长，我们这心痒痒。” ...... 看着底下浮躁的人心，吴磊也是心累，是他不想说吗？这些人老是打断他。 他双手摆开。 “行了，你们都别说话了，听我说完。” 这时，众人才没了声音。 “咳咳，今日让你们留下来，是告诉你们，姜家丫头烧出了炭，她想免费教村民们烧炭 ，大家的炭她全部收购。” 此话一落，人群就像烧开锅的水，一下就沸腾了起来。 “什么？烧炭？她还会烧炭？” “那可是金贵的东西，听说是富贵人家冬天取暖的，但是我都没见过。” “真的假的？姜家居然愿意教我们。” “哎呀，你们真是的，你没听村长说吗？人家姜家会买我们收购的炭。” “也就是说，我们烧的炭保证不会砸在手里了？” “我感觉村长的意思就是这样。” 人声嘈杂，大家对这件事情半信半疑，他们没见过姜家烧炭，所以还保持怀疑状态。 有些人却觉得姜家都能得到当官的赏识，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搞不好是真的。 一时间说好说坏的都有，而村长和姜婳也不打扰他们，一直默默等着人群的声音小下来。 终于，一刻钟以后，村民们的议论声终于小了下来，不少人直接向村长发问。 面对各种问题，村长都解答了。 无非就是能不能学会，学会了能保证不砸在手里吗？ 村长一一解答，这是他们村子崛起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 大家日子好过了，他这个村长才好过。 最后一番讨论下来，村民们都对烧炭这件事情充满了期待。 纷纷都同意烧炭，愿意学习烧炭。 这时候，姜婳才站出来，看着大伙儿发话。 “大家既然同意了烧炭，我也要丑话说在前头，烧炭这件事情一经敲定，是要写合同，你们要签字画押的，也就是说，一旦签订了合约，就没有反悔的机会了，这一点我希望大家能慎重对待这件事情。” 这一点说完，大家的神情由轻松，转变为凝重。 她扫视着大伙儿，继续道： “还有一点，至于炭的质量，我们家是有要求的，若是不合格的，我们有权拒绝收购，到时候可别来给我闹事，不然，我脾气可不好。” 这下人群中一位中年大叔发问了。 “烧炭我们本来就不会，一开始不熟练，肯定不会太好，那前头的炭都要砸我们手里？” 姜婳心中早已经有了成算，她泰然自若回答了这个问题。 “首先，跟我们家签约的人，明早就可以跟着我们家学习烧炭，有任何不懂的 ，我都可以解答，只要是肯学的，没有学不会一说。 其次，为了保证大家的质量，你们烧第一窑炭的时候，我跟我爹会随时轮着到你们各家的炭窑指导，若是有不对的，当时就纠正，想来也不会出大错。 而且就算第一窑炭废了，你们自己过冬也可以用，不过是付出点柴火和人力，损失也不大。” 做生意就要付出，有付出也有亏本的风险，她已经把村民们的风险降到了最低，如果说他们连这点风险都不想担，她也不需要跟这种人合作。 姜婳看着底下的村民们脸色凝重，跟家人们商量，她也不说话。 村长却有些着急，这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啊，就凭这丫头的为人处事，也不可能让他们村子亏本啊。 不过偷奸耍滑那种人不一定，到时候还有他盯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生怕有些蠢货不同意，村长亲自下场劝说。 “哎呀，你们还犹豫什么啊，只要你们不偷懒，认真学，按照姜丫头说的做，这生意就亏不了。” “刘大婶，你家还考虑啥？一到冬天，你家十几个人全窝在屋里，那么多张嘴巴等着吃饭，要是不烧炭，能熬过去这个冬天吗？” “大海，你也别考虑了，你家大儿子都快二十了，再不娶媳妇可就真成老光棍了。” ...... 半个时辰以后，吴磊才挨着一家家都劝了一个遍，说得是口干舌燥的。 总算是让大家都同意了，古大爷正在写合约，一家一份，以前就是做村长的，写起这些东西来，轻车熟路的。 等到合约到了各家各户手上，众人也没有犹豫，一家出一个代表，按了拇指印。 等到姜婳收好了各界各户的合约，她才道： “明日辰时，大家请早，每家最少出两个人来，烧炭要学至少七天，做好心里准备。” 这个大家倒是没有意见，这么金贵的玩意儿，要是姜家的说只要一天就做出来了，他们才不会信。 金贵的东西，花时间花力气才对。 毕竟合约上写的，一斤炭三十文，那可比每天挖沟渠划算多了，姜家的说了。 只要听她的安排，这个冬天都会烧炭，每日都有钱进。 第二百零五章 入冬第一天 第二日辰时，村民们早早就来到了姜家，只是想着太早了，没有一个敲响大门。 李氏打开院门的时候，看见蹲了一地的村民们，被吓了一跳。 “哎呀，你们都蹲在这里干嘛？” 说完她还感到心悸，用手拍着胸脯。 这时候，吴磊站了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一下头顶。 “大妹子，大伙儿也是着急，他们心急，所以一大早就来等着了。” “是啊，李婶，我娘天不亮就叫我起来了，你家什么时候才开始烧炭啊？” 看着热情高涨的大家，李氏也知道，这是好事情，总比懒洋洋的好。 “行，你们等着，我这就让大家做准备去。” 没多大会儿，姜大强和姜婳就出来了，带着大家来到了自家的炭窑处。 乡下人家，修建窑随便看一看就明白了，最主要的是烧炭的过程。 姜婳没有自己给村民们说，而是让自家爹带着村民们，手把手教学。 主要是想让自家爹多熟悉一下，以后这些事情都得他来管，自己总不能什么都抓来做。 那真是分身乏术。 好在姜大强年纪不大，悟性也高，那几天跟着烧炭，他问了不少的问题，如今全部都记在了脑子里。 现在全部都教给了村民们，大家也十分好学，只要是不明白的，当场就提出来。 有些姜大强知道，不知道的就由姜婳给他们说。 从怎么放木柴，到封窑，还有后面七天，每一天的火候把控，全部都说了个清楚。 大家听完，也是一脸惊讶，要不说这玩意儿挣钱，原来这么复杂。 若是没有姜家人教，他们就是琢磨一辈子也琢磨不出来。 一个早上，姜家的窑总算是填完了。 随后，村民们一个两个的摩拳擦掌，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把早上学到的东西，立马实践变成钱。 这时候，姜婳拦住了大家。 “还有半个月入冬，你们可以先修窑，正好趁着有太阳，可以晾干。” 众人笑呵呵的。 “那肯定啊，我们就是打算回去就先把窑先修起来。” 挣钱谁还能不积极，姜婳看着大家的样子，她微微摇头。 “村民们，你们修好窑以后，第一件事情不是烧木炭。” 这话一出，把大家都说蒙了，这窑修好了，不烧炭，那做什么？ 看着众人一头雾水的模样，她再次说： “入冬以后，大雪封山，就再也不能上山了，所以，你们首先要有足够多的木柴，这个冬天才能是一直烧炭，一直有钱挣。”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姜家丫头说得对，得一直有柴，才能一直有钱挣。” “大冬天，他们可没办法去捡柴。” 大家七嘴八舌的说着，随后姜婳给他们说了几种适合烧炭的树木，就让他们上山捡柴去了。 接下来的日子，恶人村的村民们日子过得十分忙碌。 妇人小孩都在山上拖柴，而男人们则是在家修窑。 出去挣挖沟渠的钱的村民也很少，但是还是零星有几个。 毕竟家里没有存粮的，也等不到烧炭出来。 多少要出一个人去，才能是维持生活。 半个月以后，天上飘起了雪花，天气一下就从炎热，变成了寒冷。 恶人村的村民们看着天上的雪，脸上露出了笑容。 这润雪兆丰年，他们不怕下雪。 就怕不下。 经历了那么久的大旱，此刻空气中全是冷空气，大家却觉得很舒服。 姜家一大早已经点燃了炕，姜老太的屋子里率先烧了炭。 第一次烧出来的炭，品质不是很好，火候还不到位，时不时的会有一些烟。 不过就算是这样，也比直接烧柴更方便一些。 雪越下越大，到了晚上，更是让人门都出不了。 姜明峰出去喂兔子，回来就拍打身上的雪。 “姐，大雪到了膝盖的位置了。” 门外传来呼呼的风声，姜婳望窗外，在油灯微弱的光芒下，她看见了外面飘落的雪。 像一片片洁白的羽毛，轻轻落在地上。 按照现在的趋势，今晚过后，山上就去不得了。 还好她早就把她们转移了。 “明峰，明日你们都不要出门了，阿策也暂时不要去夫子那里上课了。” 姜明峰眼珠子转溜溜的，一个大脑袋突然凑到她的跟前来。 “不出门做事情，那我可以出去滑雪吗？” 这话引来姜婳一个白眼。 “这雪到明天早上就到你的腰，要不要我去告诉娘，你为了滑雪，命都不要了？” 一听到李氏，他的头瞬间就变大了，连连求饶。 “老姐，我错了，不去了还不行吗？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娘。” 这要是告诉李氏，他又得脱层皮。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李氏对他这么凶，对老姐和姜清策都很温柔。 “姐，你说会不会我不是娘的亲儿子？” 姜婳笑吟吟的，问他。 “那你觉得，你是谁的儿子？” 姜明峰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 “肯定不是大柱叔家的，我跟他家谁都长得不像。” 他说着说着，总觉得背后发凉，他记得刚刚关门了啊。 怎么这么冷？ 一转头，就看见自家娘，两手叉腰，脸色不佳的样子。 被老姐坑了！完蛋！ 他皮笑肉不笑地赶紧去拉去李氏的一条胳膊。 “娘，你什么时候来的？是不是我爹又惹你生气了？我去给你出气！” 说完转身就要跑，却被李氏一把拧住了耳朵。 “姜明峰，还敢乱编排你娘了，你不是我亲生的，那也不用留着了，干脆打死算了。” “啊！！！娘，你听我说，我是怀疑我爹，绝对没有怀疑你啊。” 紧接着，就是一阵又一阵的惨叫声响起。 晚饭过后，姜家人就各自回屋休息去了。 冬季，是庄稼人就闲的时候，啥也做不了，所以只能早早回屋。 第二天一早，姜婳起来，就看见自家爹娘在院子里铲雪。 已经空了一大半出来。 “爹娘，你们这么早？” 姜大强停下手中动作，看着自家闺女，那是怎么看怎么满意。 “我们睡不着，把院子扫出来，用起来也方便一些。” 这时候，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李氏一拍大腿，铲子一丢。 “我这记性不好，一忙活起来，就忘记了喂鸟。” 第二百零六章 会说话的鸟 丢下这么一句话，姜婳就看见自家娘急急忙忙钻去了厨房，抓了一小把小米，来到了柴房。 她才想起来，前两月她好像带了一只鸟回来，现在恐怕已经长大了。 想到这里，她也来到了柴房，一眼就看见了那只被关在笼子里的鸟。 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这鸟长得还挺可爱，就是这体型......圆滚滚的，胖了不止一圈。 看着自家娘嘴里不断说着。 “阿凤，多吃一点，你都瘦了。” 听到这句的时候，姜婳的眼皮不受控制的跳了两下。 以前这话是用在她身上的，她胖了一圈，现在用在鸟的身上，鸟胖了两圈。 她娘这喂养方法，还真是喂猪一般的方法。 “娘，别给它吃了，这么胖，它以后飞不起来。” 李氏爱怜地摸了一下玄凤鸟头顶的毛，回头嗔怪地看了她一眼。 “你别说它胖，它听了不高兴，而且阿凤飞得挺好的，我没事儿的时候，都把它放出来，随便飞的。” 姜婳惊讶。 “它不跑吗？” 说到这个，李氏笑容满面。 “你这鸟捡得好，真有灵气，说什么它好像都能听懂一样， 而且我把它放出来，它最多在院子里飞几圈，就会来找我。” 当初好像她好像是因为这鸟会说话，才带回来的吧。 捡回来的时候，就跟一只刚出生的小鸡仔一样，现在跟她的手掌一样大。 姜婳也走了过去，蹲了下来，看着玄凤两边的腮红，莫名觉得可爱。 “你这么聪明，会说话吗？” 让鸟说话，李氏觉得自家女儿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婳婳，阿凤就是再通人性，它也不可能说话啊。” 话音刚落，小玄凤头顶上的毛颤抖了几下，张了张嘴巴。 可是没有任何声音出来，姜婳嫌弃地看了它一眼。 “你要是不会说话，对我就没用了，正好今晚换换口味，就吃你这只肥鸟。” 这下，笼子里的玄凤，就像受了惊吓一般，扑棱着翅膀，十分着急的样子。 毛都给挣扎了几根下来，可给李氏心疼坏了，她忙呵斥自家闺女。 “你这什么毛病，娘活了一辈子，也没见过鸟说话的，你吓它干嘛？” 这时候，玄凤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张嘴叫唤。 “婳，婳，婳婳......” 听见这叫声的两人，都惊呆了，姜婳只是试一试，没想到这小胖鸟还真被激发出来了潜能。 李氏是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她双眼圆瞪，满脸都是不敢相信。 “它，它真的说话了？” 姜婳却盯着小胖鸟，对它下了命令。 “小胖鸟，再叫两声给我娘听听。” 笼子里的鸟正在梳理自己的羽毛，一双圆圆的眼睛闪过一丝委屈，张嘴又叫了两声。 还是姜婳的小名，家里人都叫她婳婳。 突然，她的胳膊被自家娘一把抓住，只见李氏脸上写满了激动。 “它，它真的说话了，婳婳，你听见了吗？叫的还是你的名字。” “娘，我听见了。” 她是早就知道这玩意儿会说话，所以内心并没有多么激动。 而李氏却兴奋得不行，她居然养了一只会说话的鸟，这说出去，别人都不敢相信。 “阿凤，你再说点其他的来听。” 她蹲着等了半天，笼子里的鸟也没有反应，只是一个劲儿地梳理羽毛。 这给她急得脑子里突然想起了闺女用的办法，她也脱口而出。 “你要是不说，我就把你的毛全拔了。” 这下，可给玄凤吓惨了，扑棱着两个翅膀，满笼子里乱窜。 掉了好多毛，飞得到处都是，玄凤也几哇乱叫。 “婳婳婳婳，救救我！” 李氏听到了，有些吃醋。 “让你叫我，笨鸟！” 玄凤嘴里一只循环那句话，反复就是喊救命，声音也越来越尖锐，听得人耳膜难受。 吵得姜婳实在受不了，才开口。 “行了。我娘吓你的，不会拔你的毛，赶紧闭嘴。” 玄凤果真没有了声音，也不到处扑棱。 李氏却有些恨铁不成钢，鸟是会说话了，可是天天喂养的人，明明是她，这鸟张口叫的竟然是自己女儿。 看着李氏的脸上满是酸味，她觉得有些好笑，耐心地解释。 “娘，这鸟才刚学会说话的样子，肯定是你平时老在它面前说我的名字，所以它只学会了这两个字，你对给它说话，过一段时间，就会跟你对话了。” 经过女儿的提醒，她才想起来，自从女儿每日都早出晚归以后，她在家里也没个说话的人，很多话都跟这只鸟说了。 其中说得最多的就是自家女儿，怪不得这鸟就只会说婳婳的名字。 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看着女儿那张笑脸，李氏解释了两句。 “你总是不在家，我做事情的时候，就跟阿凤聊聊天。” 这话让姜婳产生了愧疚感，她每日都忙忙碌碌，确实没有太多时间陪家人。 “娘，以后我尽量多抽点时间陪你。” 看着女儿满脸的愧疚，李氏却轻轻摇头。 “你心里有我们就行了，你还小，生来就是男娃性格，如今你也招了上门女婿，还是去做你该做的事情，你自己的日子，日后还要靠你撑起来。” 女婿是个读书的料子，而读书花费的钱财，她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光是笔墨纸砚，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这个时候，她这个当娘的，绝对不能拖累女儿，要给她最大的支持。 “不用担心娘，还有两个皮小子呢，一天天吵得娘耳朵疼。” 姜婳笑了起来。 “女儿是怕娘总是动肝火，对身子不好。” 对此，李氏摆摆手。 “你还小，不懂这些，教养女儿和教养儿子，那是两回事儿，皮猴子只能揍。” 她是不懂，但也知道一个道理。 欲成大树，必须经历狂风暴雨。 这一天，姜家人都知道家里那只胖鸟是会说话的。 姜明峰和姜明远两兄弟，一天都待在柴房里，各种逗弄，就想听见玄凤说话。 可是玄凤是一次也没有说过，则让两兄弟郁闷。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李氏才亲自去把人揪出来。 “看了一天还看不够？要是不想吃晚饭，老娘就不给你们留了。” 第二百零七章 卖出高价 饿肚子的感受是刻在骨子里的，两兄弟可不敢不吃。 二话不说就坐在了桌子旁边，又是给李氏夹菜，又是给姜大强夹菜。 姜家人个个都带着笑意，看着两兄弟的示好。 好一会儿，李氏才卸下来满脸的严厉。 “行了，阿凤才刚学会说话，很多话还不会说，你们两个别总是去逗它。” “娘，我知道了，但是可以去教它说话吧？” 正是半大的小子，对任何新事物都好奇心十足，不让他看，他这一整天都想着要去看。 李氏好冷笑一声。 “可以啊，每天你跟着小策学五个字，要能读会写，就可以去逗鸟。” 五个！！！ 这一刻，姜明峰觉得这辈子他也听不见小凤说话了。 他真的没有念书的天赋啊，之前也不是没有试过，一听见夏夫子上课，他瞌睡就来。 根本控制不住，课堂上讲的啥，他是一个字都没有记住。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李氏就看见了自家儿子的脸变成了苦瓜脸，她咬着后槽牙，恨恨地骂道： “没出息，一天就学五个字都学不来，你弟弟才三岁多， 都学会了几个字。” 被骂的姜明峰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我不会读书，会学武啊，我本来也不喜欢读书。”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本来气就不顺，这倒霉儿子还在那里嘀咕，李氏全部都听清楚了。 “你不喜欢读书，你知不知道能有这个机会，都是你姐去拼的命，你就这么浪费机会，读书才能走出去。” 面对李氏的苦口婆心，姜明峰猛然抬头，罕见的红了眼睛。 “娘，我知道我们家有今天都是因为我姐，可是我真的不喜欢念书， 你就是看姜清策读书厉害，总让我学他，你怎么没看到我学功夫比他厉害呢？” 儿子的反抗，让李氏觉得很伤心，也有怒火。 “姜明峰，我为什么让你学习小策，他比你小一岁，做事情比你稳重，就是以为念书念得多，你一天天的还跟小孩子一样，你姐哪天才能放心待在家里？” 被反问的少年愣怔一下，转头看了一眼自家老姐，发现她的面容越来越成熟。 突然，他觉得心口堵得慌，想让姐姐轻松一点，可是他也不想违背自己的内心。 这时候，姜婳瞧了他一眼，那双红得跟兔子一样的眼睛里面，装满了各种复杂的情感。 她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这小子是真的不爱念书啊。 “娘，别生气了，我不是在家里待得住的人，他不喜欢念书，你也别逼他。” 阿策的天赋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夏夫子亲口跟她说过，阿策是有状元之姿的。 她也相信，所以不遗余力地支持他念书。 虽然也想拉自己家一把，但是这个大弟十分抵触读书这件事情，她也没辙。 人总不能在一根树上吊死。 “婳婳，娘这是担心他，啥也不会，以后连家都撑不起来。” 姜婳笑得眉眼弯弯。 “娘，你担心得太早了，你跟爹都还年轻，我也还在，他还能玩几年，你就放心吧，等日后时机成熟了，我给他找个师傅，专门学武。” 本来跟霜打的茄子，正焉巴着的姜明峰一听这话，瞬间来了精神。 “姐，你说真的？真的给我请师傅？” 姜婳笑眯眯看着他。 “是真的，不过在这之前，你还是得学认字。” 啊！ 姜明峰是真的想不通了，恶人村的孩子都不读书，他怎么就跟读书杠上了呢？ “为什么啊？姐，我以后也不靠给人写字为生，更不会参加考试，不读书不行吗？” “傻小子！我且问你，若是以后你跟人决斗，双方签生死状，你连字都看不清，就是赢了又怎么样？人家上面写赢的人去死，那你怎么办呢？” 这个问题一抛出来，不光是难到了姜明峰，更是惊艳到了姜家人。 一直没说话的姜大强才站起来，目视前方。 “对，别说生死状，就是一般的切磋，也得按手印，你要是不认识字，可不得被人坑得裤衩子都不剩。” 这话一出，姜明峰的脑子里就自动出现自己光着身子狂奔的样子。 他猛然摇头。 “不行不行，我不能啥也不知道，到时候真得被人坑。” 姜婳看向一旁泰然自若的人，道： “阿策，以后你就负责教他认字，学不会不准让他逗鸟。” 姜清策点点头。 “我会看好他的。” 说完就默默吃饭了。 她挑眉，自从上一次那个令牌出现后，这小子的话一天比一天少。 第二日， 姜家又开始烧炭了，然后又陆续有人前来告知，他们家要烧炭了。 姜婳跟着人去别人家，亲自守着。 只要有开火的，她都去看守着，遇到不对的地方，就赶紧纠错。 在这样忙忙碌碌的日子里，时间过得很快，来到了十月这一天。 家家户户都积攒了两炉炭，被装成了一袋一袋的。 这一天，姜婳骑着马，冒着风雪去了一趟逍遥城，鬼三给她带来了好消息。 “大妹子，好消息，我把你的炭送出了北域，那边的人回了话，急需木炭，量越大越好。”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才刚入冬，自然各处都是需要屯炭的。 其实如果能更早一些烧炭，销量对更大。 不过那时候她没时间，天天搞地下暗河的事情。 好在最后给的奖金，也是够本的。 “鬼哥，单价怎么算？” 鬼三红光满面，显然还没有从这个消息中平和过来。 “说是八十文一斤，如果品质还能再好点，可以涨到一百。” 这个单价确实高，比她给村民们的价格高了五十文，利润自然是可观的。 哪怕除去了运输上的人力物力，也还是有很大的利润空间。 “行，你明日就找人去我们村拉炭，必要泄露价格。” 都是生意人，鬼三立马反应过来了。 “大妹子，你的意思是全村人都在烧炭？” 姜婳轻轻点头。 “光是我们一家人烧，供不了大量。” 鬼三竖起大拇指，眼里是掩不住的欣赏。 “你要是男子，这魄力无人能及。” 她神情淡淡，眼神坚定。 “不是男子，我也不比男儿差。” 第二百零八章 心疼 “是是是，大妹子在我鬼三眼里，就是巾帼不让须眉。” 回到村子，姜婳立马让村长通知下去，开始收炭了。 村长吴磊一听，脸上笑开了花。 “姜丫头，现在各家各户，都存了不少的炭，你全部都能吃下？” 若是吃不下，他可要先上称。 姜婳一眼看穿他的小心思，笑道： “你放心吧，一会儿第一个收你家的。” “行，这感情好，也不枉费我之前的一番口舌。 丫头，你等着，我这就冒着大风雪给你挨家挨户通知去。” 没有多大会儿，家家户户除了老人跟孩子，几乎所有人都出动，肩上挑着炭聚集到了姜家的院子里。 姜家更是早早就在院子里搭起了架子，顶上铺满了茅草，地上铺着油纸。 姜大强负责上称，姜婳负责给钱，姜清策负责记录。 这第一次收炭，她要统计出来一个总的产量，还有成本是多少。 等到结账的时候，才知道挣了多少钱。 第一家上称的果然是村长一家，村长家两个儿子，两个儿媳妇，竟然烧出了三百斤炭。 产量不高，他家的窑本来能出六百斤炭，可是第一次烧，开窑以后多了很多废炭，还有些冒烟，有些是烧过了。 这还是挑挑拣拣出来的三百斤。 姜婳一一查看每一个口袋里的木炭，发现质量都不如自家烧的。 “村长，你家质量一般，只能给二十文。” 对于这样的结果，村长早就想到了。下午那会儿，全家人都还担心，这刚开始的炭，姜家直接不收。 现在有二十文也是不错的。 “没事，我们刚开始烧，确实不熟练 ，好些都烧废了，这个价钱我们很满意。” 接下来，各家各户的炭都有瑕疵，姜婳全部降低了收购的假钱，大部分人能接受，小部分人不能接受，还嘀咕了两句。 但都被村长全部怼了过去，那些人家看村长也被扣钱了，人家都没有说什么，索性就算了。 姜婳也懒得管那些人，反正不好的质量，她不可能统一给三十文。 得到三十文单价的，只有三家，王大柱一家，还有就是孙家和刘家。 这三家得到了姜大强的特殊指导烧出来的炭自然是不错的。 村里人心里都跟明镜儿一样，但是也不好说什么，人家姜家免费教烧木炭，愿意多教会儿别人，旁人也说不得啥。 好些人都想着，回去一定要交代家里人，跟姜家人打好关系。 下次他们也可以开小灶。 等到天边没有了一丝光亮，姜家人点着蜡烛又搞了半个时辰，才把全村人的木炭收完。 姜家人借着微弱的光芒，拿来油纸把木炭上面盖了一层，捂得严严实实的才回屋子里去取暖。 大家才发现，手脚已经冰凉。 李氏招呼大家上炕暖和一下，姜清策却不好意思挤上炕去。 说是要回屋去温习功课，却被李氏看见了他冻得通红的手，顿时心疼不已。 “哎，你这孩子，手都冻成了这样，赶紧上来暖和点，读书也要注意身子，快点过来。” 看人不动，李氏还下炕来拉扯他上去，默认又是把他安排在自家闺女的身边，另外一边是姜明峰。 正翘起个嘴巴，不情不愿地挪屁股。 “爹那边还有那么宽，干嘛非要抢我的位置。” 姜大强一个眼刀子扔过去，吓得他不敢再说话。 现在姜清策才是他们亲儿子，他是捡来的。 父子俩儿的眼神交流全部落在了李氏的眼睛里，她也是纳闷了。 就没见过小舅子跟姐夫吃醋的。 姜婳已经习惯了爹娘的做法，默认看不见。 “阿策，把手伸出来。” 一双有些瘦，却骨节分明的手出现在了她眼下，确实冻红了。 收炭那会儿没有下雪，寒风呼呼吹，跟刀子似的。 他在外面支了桌子写字，李氏害怕他冻生病，还在桌子底下烧了一个炭盆，看来手还是冻着了。 “一会儿去抹点冻疮药，明天就好受一些。” “嗯，谢谢阿姐。” 两个人咬耳朵的样子，落入姜家人的眼里，李氏一脸姨母笑。 这两人感情越来越好了。 第二日，天一亮，姜婳就穿好了衣服，戴上了弓箭，上了山去。 两个时辰才下来，背篼里栓着两只笑雪白的兔子，都还活着。 手里提着一只花尾山鸡，羽毛很是好看。 她都没有舍得弄脏野鸡的毛。 下山后，经过村民们的家门口，好些人见着姜家丫头提着猎物，别提有多羡慕了。 那山鸡一看味道就很鲜美。 在冬天能吃上新鲜货的，也只有姜家。 他们这些人羡慕归羡慕，但是让他们上山，那是万万不敢的。 经过杀鳄鱼，烧木炭这些事情以后，村子里的人对姜家那是羡慕友好。 毕竟人家发达了，也没有忘记带村子里的人一把。 因此，路上，只要是看见姜婳的，都主动打了招呼。 姜婳也不拿乔，一一回应了。 路过村长家的时候，吴磊正坐在院子里砍木柴，赶紧叫住了她。 “姜丫头，你等等，先不要走。” 说完转身就跑回了屋子，姜婳心里纳闷。 就在这时候，村长家的门嘎吱一声，从里面打开。 吴磊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走过来。 “喝点姜茶红糖水，这还是托你的福我们家才能喝上的好东西。” 姜婳本想拒绝，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村长瞪了一眼。 “你要是拒绝，以后就不要跟我搭话，这么见外干啥？” 她噗嗤笑了出来，另一只空闲的手接过来红糖水，一口气就喝完了。 甜而不腻，从嘴巴到肚子，一股火辣辣的灼热感升起，驱散了身上的寒意。 “好喝！” 见她一点没有作假，吴磊十分高兴。 “小凤的手艺还不错吧。” 说完他又看到姜家的手上的野鸡，羡慕的神色没有一丝隐藏。 “大冬天，能吃上一锅炖鸡，那真是太幸福了。” 姜婳把碗还了回去，心中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村长，要是大家都想吃新鲜肉，我可以带他们捉鱼。” 吃了十来天的干菜干鱼，谁不想吃新鲜的，只是冬天捉鱼，他们以前饿肚子的时候，也捉过。 吴磊摇头，并不看好。 “算了，还是别折腾了，河里冻了好厚的冰，不好捉。” 第二百零九章 我自己送吧 姜婳也没有强求，反正她想吃李氏做的酸菜鱼。 “行，那我先回家了。” 吴磊看着姜婳，不，是她手里的鸡，眼泪不争气地从鼻子里面流了出来。 出门倒水的小凤，看见自家爹的样子，还以为是外面太冷了，冻得流口水，出门赶紧拉他回去。 “公爹，你看你口水都冷出来了，赶紧回屋吧。” 今年托姜家的夫妻，她们家各个屋子都烧上了炭。 反正是自家选出来的废炭，烧起来还有烟雾，不过也比往年直接烧柴好多了。 回到家里，姜婳二话不说，直接把那只鸡和兔子杀了。 两只兔子皮被完整地剥下来，她放置在一旁，熟练地开膛破肚。 等到杀山鸡的时候，她将鸡血都放在一个小碗里面，接了满满地一碗。 这血一会儿下到锅里也香。 她越发喜欢吃自家娘做的菜，等到开春以后，她就要修新房子了。 这是答应李氏的，可是因为修建新学堂，一开始钱不够，所以她就放下了这件事情，等到开春以后，招收的那些学子才开学。 不过总共也没有几个学生。 村里有五家人送了小子来学，而且也没有报太大希望，只是姜家学堂束修不贵，他们能付，就送来了。 而且都是家里有门路的，就等着这些小子们多认识几个字，到时候还挑关系送到逍遥城去干活，也比出苦力好些。 李氏把手藏在袖子里，看见有兔子还有鸡，眼睛瞬间发亮。 “你这上山，每次都能打到东西，我看你爹没你厉害。” 姜婳抬了一下眼皮，随意道： “娘，爷爷在梦里教了我好多本事呢，爹肯定没有爷爷能干。” 这是实话，公爹还在的时候，家里家外都管得很好，也从来没有短过吃的。 处理完猎物以后，她直接拧着就去了厨房，菜刀在手，三下五除二，就把两只兔子砍成了肉丁。 “娘，这兔子爆炒。” 一阵眼花缭乱的菜刀乱旋，山鸡变成了规整的块状。 “这山鸡用来炖，我想喝你做的鸡汤了。” 看着自家女儿这一手好刀工，李氏十分羡慕，可是自己怎么也耍不出来。 姜婳就包揽了这活儿，只要她在，处理肉的事情都交给她。 这一天，姜家的肉香味飘道了很远，整个村子都能闻到。 吴磊看着门外的姜明峰，手里端着一大海碗的肉，眼泪都快出来了。 “这是你姐让你送来的？” 姜明峰跟村长没怎么说过话，不过他记得自家姐的交代。 “嗯。村长大叔，你把肉倒你家碗里，碗我还要拿回去。” 这一个大瓷碗就要很多个铜板，都是他姐买回来的，说是有条件了，吃饭这件事情就要搞得赏心悦目。 这配套的大瓷碗装饭菜，确实令人食欲大增。 他可舍不得给村长大叔。 吴磊端着肉进屋，摸出来一个粗陶碗，倒进去装得满满的。 他又从自家篮子里，舀了小半碗红糖出来，小陶碗装起来看着也挺多，端着出去，连同大瓷碗一起还了回去。 “端回去吃个新鲜。” 村里人都讲究人情往来，那可是一大碗肉，吴磊觉得自己家占便宜了。 可是没办法，他家家底儿没多少，能拿出手的也就是这刚买的红糖了。 姜明峰端着半碗红糖回去，李氏高兴地捡来放进了碗柜里。 “等过几日，我给你们做红糖鸡蛋吃。” 这里的糖很贵，大部分人家除了产妇，都没人买来吃，不是不喜欢，是真的吃不起。 所以红糖鸡蛋，集合了两样最舍不得吃的东西，是个金贵的玩意儿。 大人小孩都喜欢吃。 等到了晚上，姜婳找到了李氏，把两张处理好的兔子皮拿给她。 李氏翻来翻去的看了一遍，觉得十分好看，笑道： “这两皮子真好看，又是白色，我给你做一双手套，你这天天往外面跑，小心冻生病。” 姜婳连忙摆手。 “娘，先给阿策做吧，他每日写字，免得冻手。” 刚说完就对上了自家娘意味不明的笑意。 “娘，我不是......” 想说点啥，又不知道怎么说，给娘说她把阿策当弟弟对待，娘肯定不会信的。 看着欲言又止的女儿，李氏就像发现了什么新鲜事情一样。 “哎呀，难得你注意到这种细节，行，你放心，娘明天就能做出来，你自己给他还是我给他？” 姜婳不爱操心这些小事儿。 “娘做好了直接给他吧。” “行，你放心，娘肯定会把你的心意传达到位。” 刚走出去没两步的姜婳，眉头一拧，转身话风一变。 “娘，你做好了还是给我吧，我自己拿给他。” 李氏一听，笑得更开心了。 闺女这是长大啊，知道害羞了。 看着脑补出姨母笑的姜婳，突然觉得自己是说不清了，索性懒得管，转身回屋补觉去了。 明日又要准备烧炭了，有得熬，珍惜睡觉时间。 五日后，一辆马车来到了恶人村，在洁白的雪上面碾出黑色的车辙印子。 冬日村民们都在家里，听见有车轱辘的响动，纷纷穿着大棉袄出来看热闹。 岂料从车厢里钻出来一张带着刀疤的脸，还有一脸的大胡子，一看就不像好相处的。 很多大姑娘小媳妇都被吓得钻进了屋子，那人还一脸横肉，那刀疤一看就是砍伤，她们再也没有看热闹的心思。 只有一些胆子大的汉子还敢看，刀疤逮着一个人问路。 “诶，你。” 被问到的汉子左右看了一眼，刀疤粗声粗气地不耐烦吼了起来。 “别看了，说的就是你。” 汉子才有些害怕的缩了一下脖子。 “大哥有什么事情？” 鬼三翻了一个白眼，他才十八，指定没有眼前这个中年男人老。 不过，行走在外，他早已习惯了这种事情，有些时候也能唬人。 “我问你，姜家怎么走？” 中年汉子立马反应过来，立马指了路，又是找姜家的。 不过那汉子看起来也不像什么好人，看起来杀气腾腾的，难道是姜家惹到了什么人？ 一时间，姜家惹了人，人家找上门来算账的消息传遍了村子。 鬼三可不知道自己引起了这么大的反响。 第二百一十章 发大财了 等到了那人说的地方，他让车夫下去敲门，开门的正是姜清策。 见到是个陌生人，他立马进入防备状态，眼睛是有意无意瞟向马车。 车夫礼貌问： “请问是姜婳家吗？” 姜清策绷着脸，微微点头。 “你们有什么事情？” 车夫却不搭理他，转身回了马车上。 “老板，是姜家。” 这时候，鬼三才从马车上钻了出来，显眼的刀疤，还有肥壮的体型。 他一下子就认出来了，是逍遥城那个老板，阿姐带他去过一次。 一直揪着的心终于放下，姜清策在心底缓缓松开一口气，他才扬起人畜无害的笑容。 “鬼大哥，原来是你。” 鬼三一时间没想起来他，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想起来这是大妹子家弟弟，巴掌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 “我记得你，你是姜妹子的弟弟，好长时间不见，你倒是长结实了许多。” 刚刚他第一眼没认出来，就是因为第一次见这家伙的时候，他又廋，脸色还苍白，一阵风就能吹走似的。 现在还是白，不过长高了一些，看着也有肉了一些。 姜清策揉了一下发疼的肩膀，他觉得再结实，也经不住鬼三这两巴掌。 人带进了堂屋，他就对鬼三说： “你在这里等一下，阿姐他们全部都在炭窑那边，我去叫她回来。” 鬼三一听，立马拦住了他。 “不碍事，我跟你一起去。” 看着过分热情的鬼三，姜清策想了一下，炭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村子里现在家家都有的东西。 轻轻点头，便在前头带路了。 绕到房子后头，鬼三就看见了有一个地方，正冒着青烟，一堆人围在那里，有说有笑的。 他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顿时就自来熟般挥手，声音洪亮得所有人都听见了。 “大妹子，是我啊，你鬼哥来找你了。” 李氏第一眼看见这个大胡子，顿时觉得不好了，立马瞪向自家女儿。 “这是你在外面的桃花债？” 啥啊？她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娘可真行，脑补些啥？ 本来李氏还想问问这人是谁，人家已经到了眼前，一看见她，就恍然大悟般打招呼。 “你是大妹子的娘，那就是我的娘。” 姜家人集体：“！！！” 全部看向姜婳，李氏恨恨地瞪着自家女儿，还说不是桃花债，人家连娘都喊上了。 不过自家女儿的眼光也忒差了，这人看着就凶，年纪不小，想起来女儿一开始说不喜欢小的。 难不成是喜欢这种的？自觉猜到了闺女心思的李氏，瞬间觉得天雷滚滚，她可不想要大胡子还有刀疤的女婿，比自己男人看着还凶。 刀疤却丝毫没有感觉到哪里不对劲，如今他挣了大钱，全靠大妹子，是真心实意把大妹子的家人当自己家人的。 “你是大妹子的爹吧，那以后也是我的爹，你是他弟弟，以后也是我弟弟……” 看着一副被雷打了的家人，姜婳实在忍不住了，站了起来，赶紧拉住乱认爹妈的鬼三。 “鬼哥，咋回事？你被鬼上身了？” 他不加掩饰的声音听起来兴奋极了。 “挣钱了！大妹子你的炭挣钱了！” 这时候，姜家人才听出来一丝端倪，原来这是跟他们家合作卖炭的人。 姜婳也顾不上说其他的，她也很好奇到底挣了多少？ “鬼哥，我们回家说吧。” 最后留下姜大强看着火，其余人都跟着回到了家里。 堂屋，烧了一盆炭，屋子里倒是不冷。 李氏连忙倒了热茶，鬼三抿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他哈哈大笑。 “婶子，这茶还是大妹子从我那儿拿来的呢。” “原来是这样，我们家人都很喜欢喝这个茶。” 这可是自家的金大腿，李氏说话也是尽捡着好听的说。 “鬼哥，你们这趟还顺利吗？” 这一次量大，马车都装了十个，五六吨是有的。 鬼三亲自带队，她担心不顺利。 这个冬天还可以卖两次。 “顺利，有我出马，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说这话，他从怀里掏出来一沓银票。 “这是你的分红。” 全然不管姜家人的眼神，已经全部黏在了银票上。 一开始他见到这么多钱也是这个样子，后面见多了也就习惯了了。 鬼三继续说着。 “这次我们的炭有四千斤，全部按八十文一斤算的，除去所有成本，我们挣了有二十六万两，分下来你有十三万，怕惹眼，我替你全部换成了银票。” 天呐！十三万两！ 姜家人只觉得全身都僵硬了，他们见过最多的银子就是县太爷赏赐的，现在看着桌子上的银票，没有概念。 却也知道他们家发财了。 没想到做生意这么挣钱，怪不得那些人都愿意做生意呢。 姜婳心里早就算了账，跟这个数目大差不差的。 她很清楚，能做成这个生意，也是全靠鬼三。 不然一般人真吃不下这么大的量。 “鬼哥，下一批炭还要吗？” 鬼三想了一下，眼里闪过精光。他豁出去了。 “要！不过下一次得重新找买家，这次那边说够数了。” 冬季才刚开始，炭生意还有的做，他不想放弃这个机会。 反正现在他手上有钱，大不了下血本去打通点关系，找那些有钱人买。 姜婳明白他的想法，这个可能会让她家翻身。 富贵险中求，她也还想干。 “行，鬼哥你多费心，不管是运输还是打点上花的钱，我们都平摊。” 鬼三没说啥，生意场上，最忌讳讲私交算糊涂账。 要不人家都说亲兄弟明算账呢。 “行，我先去找关系，这次我们可能要往京城那边卖，那个地方全是达官贵人，也许能挣更多。” 两个人说好了一切，鬼三跟姜家人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姜家人很不平静，看着桌子上的银票，每个人都不自在。 一下就不穷了的日子，他们也不知道怎么过。 最后还是姜婳把银票收了起来。 “娘，你在家做晚饭吧，我去跟爹看着火。” 桌子上没有那厚厚一沓银票以后，姜家每个人都恢复了正常。 就是姜清策也没有见过那么多钱，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第二百一十一章 村民们堵门 姜婳对着众人道： “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不要想其他的。” 姜家众人答应着。 村子里的村民们看着飞速离开的马车，只觉得一头雾水，这人怎么就走了？ 再去看姜家，怎么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于平静。 这点风波很快就被抛之脑后，大家只想挣钱。 烧炭的烧炭，挖沟渠的挖沟渠。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村民们已经等不及，堵在了姜家的门口。 姜大强严肃着脸。 “我们家说话算话，只是现在需要你们多等几日，这也不行吗？” 其中有些大汉跑了出来。 “大强，也不是我们不信任你，只是我们的炭已经烧好，堆在家里很久了，你们家还不收去，大伙儿这心里慌啊。” “就是，而且这一次怎么这么久时间还不收炭，不会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吧？” 一时间，村民们七嘴八舌，各种猜测，这让耿直的姜大强着急得不行，一时间嘴瓢。 “你们堵在我家门口有什么用啊？人家买家那边不来消息，我们家也没办法啊。” 不说这话还好，听了这话，大家只觉得自己猜对了。 姜家真的出事情了，这炭要砸自己手里。 一想到家里堆满的炭，要全部砸在手里，白花花的银子要跑了，他们的情绪更加激动，纷纷要求姜家先收炭。 “我们是盖了大拇指的，不管你们什么情况，反正必须把我们的炭收去。” “对，我家儿子就等着卖炭的前娶媳妇，这要是没了，我们全家怎么办？” “我家还等着钱修房子呢，大强，你就可怜可怜我们，把炭先收了吧。” 眼看着村民们都要往门里推，自家门板都要垮了，姜大强才懊悔，刚刚说了真实情况，反而把大家都吓着了。 这下，他都拦不住。 “哎，你们别挤了，我真要打人了。” “姜家黑心肝的，竟然要打我们，我们起早贪黑，全家人轮着守了七天七夜烧的炭，就这样打水漂了，找谁说道理去？” “我们去找村长，当初都是他鼓动我们烧炭的。” “对，我们找村长要个说法！” 就在这时，众人的身后传来一道清冷高亮的声音。 “你们在干什么？” 姜家的女霸王回来了。 村民们顿时不敢往前面挤了，他们一回头就看见了一身红色袄子的少女站在那里，一双美眸沉沉地看着他们。 现场鸦雀无声。 姜婳一边往前走，一边问： “你们都堵在这里干什么？” 村民们立马堆起了笑脸，小心翼翼道： “害，没啥，我们就是来问问什么时候收炭？” 姜大强一张老脸精彩绝伦，这群村民是会变脸的，在闺女面前跟猫一样温顺。 仿佛刚刚咄咄逼人的不是他们。 “你们还真是不要脸了啊，怎么着？我说话不管用了？” 村民们当没有听见他的话，而是继续赔着笑脸。 “姜丫头，炭已经烧好很多天了，你啥时候收？我们也好回去收拾出来。” 姜婳已经推开了自家院门，转身面对众人。 “今日就可以，你们已经装好了的，可以直接拿过来。” 众人兴奋不已，发出欢呼声，一瞬间就散开了，都要忙着回去抬炭来。 当然是怕夜场梦多。 姜大强连忙关上了院门，跟在自家闺女后头追了去，语气焦急。 “闺女，鬼三回你话了吗？” 进到屋子里，暖意驱散了这一路的风雪。 她喝了一杯热茶，才摇头。 “爹，我去了鬼三的店铺，关门的，说明鬼三还没有回来。” 这关键时候，买家不在，姜大强是真急了，倒不是怕自家不挣钱，是怕村民们把他家拆了。 “那你刚刚怎么答应他们了？要是鬼三那边出了岔子，这批炭不就砸我们手里了吗？” 姜婳也没办法，当初白纸黑字写得很明白，除非质量问题，不然他们也不能无故不收炭，不然就得按单价的三倍赔偿。 就是她手里的银子都不够赔。 “没事，爹，先把炭收了，我们再等三日，若是鬼大哥还回不来，我打算亲自去京城探探消息。” 她清楚地记得，那日鬼大哥来的时候，说的是要去京打通关系。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办法了。 没一会儿，姜家的大门就被敲响了。 是村民们送炭来了。 还是老规矩，姜大强负责上称，姜清策负责记录，姜婳负责给钱和验货。 李氏给每个人脚下都烧了一盆炭，他们自己家的炭没卖，准备留着自己用，。 所以她也不心疼，毕竟每年冬天，村子里都有人生病，总比生病强。 今年姜老太的炕烧得旺旺的，精神气还不错，这会儿人多，她还杵着拐棍出来看了看。 对于这一次的质量，比上一次好了很多，可以说，手上这批炭，可以喊更高的价钱。 村民们明显是上心了的，她这次也大方，几乎都按照二十五文的单价收的。 忙活到天黑，姜家的院子里堆满了炭，姜大强李氏几人这一次用油布盖了个严实。 忙完以后，姜家人才吃饭，不过这一次大家兴致不高，今日花了不少钱，都怕亏本。 姜婳也没多说什么，吃完饭就回屋子里去了。 不一会儿，房门被敲响。 “进来。” 姜清策推门而入，只看见在桌子面前端坐着的她，他关好了房门。 “喝点热茶。” 他坐下，没有推辞，一杯热茶下肚，周身的寒意被驱散。 看着桌子上的笔墨纸砚，他问： “昨日教你认的字都会了吗？” 姜婳缓缓出声，把昨日的出师表完整叙述了一遍。 一字不差。 “行，你已经会背了，今日我教你写。” “好。” 少年先执笔写完了出师表，一边解释着每一句话的含义。 随后交给她。 “阿姐，你照着我的写就行。” 姜婳正襟危坐，她用毛笔写字，还有些吃力，上面的字不算好看，甚至有些难看，歪歪扭扭，一些字大，一些字小，有的笔画很粗，有的又很细，总之很不协调。 可是，姜清策的眼神却有着一丝欣赏。 阿姐的字不能见人，只是因为写字的时间短，假以时日，他相信，必定能改变现状，超过很多人。 第二百一十二章 鬼三来信 恍惚间，姜婳已经抄完了一篇，她把纸张捏起来，吹了一下，让墨水干透。 看着大大小小的字，眉头紧紧拧着，似乎很是不满意的样子。 姜清策却露出一个清秀的笑脸。 “阿姐，你接着写吧。” 其实，姜婳有些泄气，她的记忆很好，基本说过的话，看过的东西，都能记在脑子里。 所以认字背书这些事情，她学得很快。 在前十天，她每晚可以背一本书，还不是简单的背诵，每一个字，每一句话的含义，只要是阿策说过的，她都能全部记下来。 所以在开蒙以后，她的写字也提上了日常，可是任凭她怎么努力，每晚练习十篇，她的字......还是歪歪扭扭，狂魔乱舞。 写字怎么就这么难呐？她宁愿拿刀拿枪，也不愿意捏毛笔。 她如同泄气一般，把纸张揉成了一团，扔到地上。 “阿策，我是不是不适合写字？” 阿姐很少露出这样颓废的样子，姜清策想笑，终究还是没笑出来。 “阿姐，你是我见过背书最快的人，练习写字本就是难事，我从三岁就开始拿毛笔，一年才写成你现在这个样子呢，阿姐不必气馁，我相信你。” 不知为何，就是这样一番话，姜婳瞬间恢复了斗志，重新拿起毛笔。 “行，你都相信我，我也不能拖后腿。” 一人看书，一人写字。 这半个月的夜晚，他们都是这样度过的。 起先是姜婳觉得做生意，她以后可能会走得更远，自己还是书院的院长，却不认识字。 日后，学生问起，岂不是打脸？ 而且她的生意以后越做越大，她出门在外，也要自己会认字的。 于是主动找到了姜清策教她。 直到十篇字写完，姜清策才将她写的字收起来离开。 “阿姐，这些我替你拿去厨房，李婶明日可以用来点火。” 每一夜都是这样，姜婳已经习惯了，点头。 那么丑 的字，烧掉好。 这都是黑历史。 时间还未过三日，姜家就等来了鬼三的信。 是一个年轻人送来的，他也不明白具体情况，只是说上面的人一层层递过来的。 他只负责送信。 姜婳看完信以后，脸色越发难看。 在姜家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姜婳已经策马而去。 没有人知道她去哪里了。 月息城内，姜婳直接找上一家镖局，询问商鹫的名字。 招待的年轻男子一愣，他上下打量了这个女子，看起来不像是月息城的人。 该不会是商鹫那丫头又惹祸了吧？ 年轻男子脸色未变，而是反问道： “姑娘贵姓，请问找她做什么？” 听着语气竟然是找对了，姜婳也知道，她跟商鹫没有任何什么交情，所以眼前这人对她有点防备心也是正常的。 “我有事找她，还请通报一声。” 她的语气平静，眼神明亮，五官自带英气，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坏人。 “行，你等着，我去叫她。” 不一会儿，年轻男子身后跟着一个姑娘出来，商鹫一看见她，眼睛瞬间发亮。 “姜婳，你怎么来了？” 对于她的热情，姜婳有些愣住，不过很快就扬起了笑脸。 “有件事情找你帮忙。” 商鹫仿佛受宠若惊，连忙道： “行，我们去里面说。” 年轻男子一看，也有些傻眼，这还是他们镖局的魔女吗？ 这会儿笑脸，比七天的都多，这姑娘到底是谁啊？他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跟在了她们身后。 来到一间大堂的房间，像是专门招待客人的。 “姜婳，你先坐会儿，我去给你泡茶。” 她微微颔首。 年轻男子连忙把商鹫按在了椅子上。 “你不用起来，泡茶这种小事情交给我。” 说完还给商鹫抛了一个媚眼，商鹫抖了一下鸡皮疙瘩，就没动了。 姜婳把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看来那位年轻人跟商鹫的关系不一般，怪不得刚刚他的防备心那样重。 “姜婳，你有事直说。” 看得出来，商鹫是个直性子，跟这样的人打交道，她也不用弯弯绕绕的。 “是这样的，我需要运送一批炭去京城，想找一支护卫队，想到了商鹫姑娘之前说是在镖局的，所以就找上了门。” 炭？ 商鹫看着她问： “需要多少人？” 姜婳想了一下。 “十辆马车，至少需要二十人。” 毕竟这一路上会遇到些什么，没人能说清楚，现在北域这边出去都不太平，若是没有人手，她也走不了多远。 听完她的话，商鹫也没有立刻回话，而是继续问： “你也要去吗？” “自然。实不相瞒，这批炭我还没找到买家，这一趟去京城，也是为了打探一个朋友的消息，顺便找买家。” 姜婳没有隐瞒，毕竟看鬼哥的信上所说，是有危险的。 她也怕请的人不敢拼命。 这话中之意商鹫立马就听了出来，这一趟可不单纯是为了送炭，还得当打手。 “姜婳，二十个人几乎是要我们整个镖局都出动，这事儿我做不了主，还要问问我大哥，若是他同意，这件事情就能成。” 原来商鹫不是镖局的当家人，她也不愿意为难别人。 “无妨，若是你大哥愿意亲自洽谈最好。” 关于身家性命的事情，她喜欢面对面谈。 商鹫点点头，这会儿年轻男子提着一壶茶上前来，给她们的杯子倒满了。 “请喝茶。” 姜婳冲着年轻男子微微点头，估计这年轻人也是镖局的人，只不过看起来颇为文弱，不像是习武之人。 “鹿云，我哥在吗？” “东家今日没出门。” 闻言，商鹫一下站了起来，她对着姜婳道： “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找我哥来。” 姜婳点头。 “麻烦商鹫姑娘了。” 商鹫笑着摆手，又对一旁的鹿云交代。 “好好招待姜婳。” 年轻男子连忙点头，笑吟吟道： “放心，你的贵客 ，我肯定好好招待。” 商鹫风风火火出了门。 没一会儿，门口走进来两道人影，商鹫在前面，身后跟着一白衣男子。 “大哥，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姜婳，这次她有生意找我，你跟她谈吧。” 鹿云低头叫了声“东家。” 姜婳也站了起来，笑着自我介绍。 “叨扰了。” 第二百一十三章 商家镖局 商君亦长得高大，又生得俊朗，一身白色劲装，看起来十分利落，也十分可靠。 “早就听闻妹妹说起过姜姑娘，商某谢过姜姑娘，解我月息城干旱之灾。” 姜婳谦虚道： “我也是奉命行事，东家不必放在心上。” 商君亦听了，微笑着点头。 “姜姑娘请坐，不用客气，你的事情刚刚商鹫已经跟我说过了，这活我们镖局可以接，只是请问姜姑娘有多少预算？” 这商家两兄妹，倒都是直性子，她也报出了自己的预算。 “一万两，必要时需要拼命，商家镖局接吗？” 京城，那个地方，他已经快要忘了，这一次，他要去吗？ 深藏的记忆被唤醒，他有些走神了。 “哥，你怎么了？” 自家妹子的声音传来，他立马回神。 “没事。” 商君亦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脸色凝重，随后问道： “这一路上的吃喝用度姜姑娘负责吗？” “当然。” 这下，商家彻底心动了，这段时间他们镖局的生意落到了谷底。 “行，姜姑娘，这生意我们接了，不过我们镖局的规矩，出发以前要付一半的定金，等到归来时再付剩下的钱。” 姜婳表示理解，从怀里掏出来五千银票，放在了喝茶的桌子上。 “这里是五千两的定金，明日出发，巳时（九到十点）在逍遥城门口汇合。” “没问题，姜姑娘如此爽快，我们也一定会做好事情的。” 从商家镖局出来以后，姜婳没有停留，骑上马直接赶回了逍遥城，因为还要找马车装炭，时间很紧迫。 好在有一家马车租赁的店还没关门，里面正好有十辆马车，她全包了。 至于车夫，她直接去了平时接活的地方，说好一人给一百两，一大堆人蜂涌而来，姜婳挑选了十个汉子，身强体壮才经得住这一路的艰难。 “你们今日就跟我回去。” 为了钱，汉子们一点都没有推辞，一人赶着一辆马车，跟在了姜婳的身后。 到了恶人村以后，村民们轰动了，纷纷猜测姜家丫头到底想做什么？ 竟然带了这么多马车来，上面还有人。 村长在院子边问了一嘴。 “姜丫头，你这是做什么？” 姜婳也没有帮着掖着。 “拉木炭去卖，村长，你记得通知村民们，不要烧炭了，我们家不收了。” 这话一出，村长脸色骤变，到底也没有说什么，他能看出来，姜家的木炭生意应该是出问题了。 反正现在村里家家都挣了钱，不烧炭了也不亏。 “行，一会儿我就通知下去。” 这一天，村民们都看到了姜家院子火光明亮，人影晃动。 应该是在装炭上马车。 有些村民离得近的，还自发去帮忙，就是村长家两个儿子也来了。 还有王大柱，刘浩，孙木等人。 姜婳看着村民们忙碌的身影，心里有一丝感动。 他们平时斤斤计较，市侩而现实，可却愿意在她困难的时候伸手，也是改变了的。 人多力量大，只是两个时辰，姜家院子里的木炭就被搬空了。 十辆马车停得整整齐齐的，李氏和姜大强又多烧了十个火盆，让赶马车的汉子们全都挤着马车休息。 姜家堂屋里，一家人坐得整齐，只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算不上好。 沉闷的气氛十分压抑，最后还是姜婳率先打破僵局。 “爹，娘，你们放心，我找了镖局跟我一起去，不会有危险的。” 姜大强板着一张脸，抬头盯着她。 “闺女，要是没有危险，你会请镖师吗？” 真是亲爹，把她拿捏得准确无误。 这话一出，李氏抽泣的声音再也忍不住，她的眼睛红红的。 这一哭出声音来，姜老太的眼睛里也是泪光闪现。 看着娘和奶奶都哭了，三岁多的姜明远也哭了起来，小孩子并不懂得隐藏情绪，哭得惊天动地的。 顿时，屋子里哭声一片。 姜婳看着像是奔丧的家人，只觉得头大。 她看向姜明峰。 “带小弟去睡觉。” 姜明峰的情绪也十分低沉，很不情愿离开，但是迫于她的眼刀子，还是哄着三岁的小弟出了门去。 “爹，娘，我这还没去，你们哭得像我已经死了一样。” “呸呸呸！死丫头，不许乱说话，什么死不死的。” 话音刚落，李氏想起来刚刚也说了死，连忙对着地上呸了三次，双手合在了一起。 “菩萨莫怪！菩萨莫怪！” 姜大强实在是不忍心让闺女去冒险，索性说： “你崩去了，我去！” 李氏一听，立马跟着说： “那我也去。” 看着这一对 爹娘，姜婳黑了脸。 “你们都不会武，去干什么？” 这是关心则乱。 她长叹一口气。 “爹，鬼哥在信上说，他被抓了，对方指名道姓要见我，若是我不去，他回不来。” 原来如此，姜大强瞬间拧了眉头。 “不对啊，闺女，我们家跟京城八竿子都打不着，这当官的怎么会知道你？” 这也是姜婳担心的一点，她也想不通自己怎么会得罪京官？京城的人她只认识两个。 一个东方既白，一个就是姜清策。 她看过去，发现姜清策的脸色已经没有了血色，很显然是觉得因为他。 但是她合计了又合计，若是姜清策的家族，不应该是让自己去京城，而是应该派人来杀人灭口才附和逻辑。 她开口。 “阿策，不是因为你，不要瞎想。” 姜清策握紧的手微微松开，他对她越来越信任。 “爹，你也别闹着去了，家里还需要你，至于我你们放心，一定会平安归来的的，我还惦记着修大房子呢。” 这一次家庭会议以听她的安排终结。 第二日，她天不亮就起来了，带的东西很少，就是两套换洗衣服，还有所有的银票。 出门在外，钱财才是通行证。 她将随身携带的布包全部检查了一遍，确认没有缺少东西，才走出门去，发现姜家人都起来了。 李氏拿了很多吃食，都是她连夜起来做的。 “闺女，这些都带上，冬天放的时间长，娘怕你吃不惯外面的。” 说着又要掉眼泪，赶紧扭头去擦。 她不想哭着送女儿出门，姜大强则是把自己的打猎的弓箭拿了出来。 “闺女，这个你也带着，要是遇到不长眼的，你就一箭射死他。” 姜婳无奈地摇头拒绝。 “爹，杀人要偿命的，我带了防身的，你就不要担心我了。” 说完，看着家里的一圈人，心中有再多不舍，也只能转身离开。 就在这时，姜清策叫住了她，少年走上前来，眼里满是担忧。 他伸手摊开，手心里是一个平安符，用红线串起。 少年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少了平时的清澈。 “阿姐，这个我娘给我求的，你拿着，我在家等你。” 姜婳本想拒绝，这恐怕是阿策娘的遗物，可看着少年那双眼睛，话到了嘴边，却说不出来。 只能点头，直接戴在了脖子上，藏在衣服下。 转身上马。 “驾！” 车轱辘的声音响起，姜家人打着火把，跟出去很远，直到看不见马车的轮廓，一家人才往回走。 一路上，没有人说话。 天光微露，守城还是许义，在看到姜婳带着那么长的车队时，面露惊讶。 “姜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去？” 早晨的空气很冷，人说话就有白雾从嘴巴里冒出来。 姜婳拿下面罩，笑道： “去送一批货，许大哥近来可好？” “托你的福，今年杀了几头鳄鱼，今年能过一个肥年。” 寒暄过后，交了进进城费，她拿了钱，让马车的小队长去买了包子馒头回来。 “你们若是需要去找人回家知会一声，现在可以去，一刻钟后在这里汇合。” 赶马的汉子们没想到，主家如此通情达理，他们感谢一通，便散去寻找自己的同乡或者好友去了。 若是这一趟能平安归来，一家老小的好日子就有盼头。 姜婳伫立在自己的马儿旁，吃着包子，看着街上各种小贩的声音不绝于耳，十分留念。 这一去，这种平凡的生活将被打破。 她很难体会到了。 一刻钟以后，汉子们陆续归来，有人眼眶红红的，各自回到马车上，姜婳也上了马。 “出发！” 一身令下，身后的马车也跟着动了起来，街上的行人统统避让，只是没看出来是哪家行事如此高调，只能看出来为首的是一介女流。 只是蒙着面，令人看不清真面目。 城外，商家镖局等候在原地，训练有素，没有吵吵闹闹的场景，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看着城门口。 第二百一十四章 用炭抵钱 直到从城门处走出来一位蒙面女子，商家兄妹才迎了上来。 “姜姑娘，吃早饭了吗？” 姜婳点点头。 “已经用过了。” 只是寒暄两句，商君亦就组织了自己镖局的人，跟随在马车四周。 一辆马车两个人。 众人踏上了去京城的路，只是这一次。 三天后，恶人村村民们没有看见姜婳回来，顿时议论纷纷，他们也是没想到，女霸王真出去了。 有些人还上姜家打探消息，都被姜大强和李氏骂了出去。 翌日，恶人村村口聚集了一大堆人，村民们站在村口跟他们对质。 “李村长，你带着这么多人上我们村子，是想做什么？” 村长吴磊脸色不好看，总觉得这玩意儿没安好心。 闻言，李义那双透露着阴冷的眼睛微微眯着。 他扯出来一个笑脸。 “吴村长，我们怎么说也是有些一起挖沟渠的情谊，你这么防备我们作甚？” 这狗东西还在这儿装，他巴不得自己死，还会笑脸对他，绝对是有阴谋的。 一想到这个，吴磊是真的搞不清楚李义葫芦里到底卖的啥药。 “所以你今日上门是？” 李义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村民们，继续拉着笑脸道： “这天寒地冻的，不如我们找个地方说？” 却不想这个提议直接被吴磊拒绝了。 “李义，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说完他搓了搓脸，不耐烦极了。 “别冻拉西扯的，到底什么事情？赶紧说，怪冷的。” 李义的笑容减了半分，这怂包蛋什么时候变得这样有勇气了，竟然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恨不得上去掐死他，但是不能，压下怒火以后，他才淡淡道： “听说你们村有炭？” 顿时，吴磊往后退了两步，满身都是防备地盯着他。 “你想做什么？” 李义看着双手抱着胸膛的吴磊，顿时跟吃了狗屎一样恶心。 “你在想什么？北域的冬天这么难熬，我们今年忙着挖沟渠，并没有时间屯柴火，听闻你们村学会了烧炭，不如......” 说到这里，他就没说下去了，这个暗示已经很明显了。 吴磊却咧嘴一笑。 “怎么？原来你是上门来买炭的？” 李义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人竟然这样想。 “我们哪里还有钱买炭？不如你们村的人教我们烧炭，我们用炭来抵。” 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这一次不用吴磊开口，围观的村民们直接就怒了，他们的炭可是那样值钱。 如今，整合荷花村的人竟然想白嫖。 “我呸！你知道我们的炭多值钱吗？就你们还想白嫖，想屁吃！” “就是，还说什么没钱，今年村村都杀了鳄鱼，再不济还可以出去挖沟渠，谁家没存点钱？” “我看你们荷花村真是不要脸，竟然直接上门来索要，真是好大的脸啊，我们烧炭的方法绝对不会给你们说的。” 开什么玩笑，都按大拇指了的，谁敢泄露出去，姜家可就再也不收那人的炭，而且还要赔偿一百两的违约金。 面前是脸色黑得跟锅底儿似的李义，吴磊得意地笑了起来 “听见了吗？李村长，我们村的炭是卖不教，你若是真的想要，就带着银子来，一斤炭三十文。” 什么！ “你们怎么不去抢人？” “就是，一斤炭三十文，都够我买几斤粮食了，老子不稀罕！” “呸！你们干脆改名叫抢人村算了。” 荷花村的村民们情绪激愤，顿时两个村子的人直接对骂。 两个村长也懒得管，只是站在一旁盯着，只要有人敢动手，他们也要冲上去。 好在两个村子都只是互相对骂。 持续对战一个时辰，最后两个村子的人都觉得手脚僵硬，脸都冻红了，眼睫毛上结了冰才罢休。 最后荷花村的村民离开了，临走时，李义阴冷地眼神看着他，留下了一句话。 这话让吴磊心里七上八下的。 瘪犊子是什么意思？ 姜丫头离开跟他有关？ 他这心里瞬间就慌了，连忙拉住姜大强。 “你家姜丫头到底是为啥出去？这么多天还没回来。” 姜大强没有听见李义的话，只是撇嘴道： “还能是为啥？收了那么多炭，不得拉出去卖吗？” 不能卖掉，自己家就亏大发了。 至于其他的，自家闺女交代了，最好别说出去。 村长一听，有些羞愧，当日村民们堵姜家门，他也没出面。 这里面也有私心，希望姜家人早点收炭，自己家的炭也不少。 现在他都不敢直视姜大强的眼睛。 “哦，原来是这样，太冷了，赶紧回家去吧。” 姜大强也没搭理他，直接就回了家。 众人都以为事情就这样过去了，可第二日一早，村子里家家户户都发出骂声。 村长一起床来，就听见自家小儿媳妇慌张地跑进屋子。 “爹，我们家遭贼了！” 什么？ 这大冬天的，还有贼？ 吴磊一下没反应过来，可当他跟着小儿媳来到柴房，发现自家的炭少了四口袋。 这是他们自己留来过冬的炭，竟被人偷了。 小儿媳硬着头皮道： “爹，还不止炭被偷了，就是厨房的门也被人撬开了，里面的粮食也少了两口袋。” 什么！ 这天杀的贼人，竟然偷了这么多，吴磊家阴云密布，纷纷猜测贼人是谁？ 只是没多大会儿，自家大门就响哥不停。 一个两个三个...... 村民们几乎全部来到了村长家，顿时哭声一片，骂声一片。 而姜家的柴房里面的炭全部被搬空，十袋打底，厨房里面的肉干也全部不见了。 李氏拉着姜大强怒骂该死的贼人。 “大强，我们怎么办？那么多东西，我这心抽疼。” 对着空荡荡的厨房，姜大强的手握成了拳头，他心中的火气没处发。 “你在家等着，我去找村长。” 一般村里发生这种事情，都会去找村长。 李氏无奈点头，她暗自庆幸，自家大部分好东西都放在地窖里的。 不过今日丢失的东西，她也心疼，都是一家人挣来的。 姜大强穿好棉衣，戴上帽子，准备出门，却被姜清策拦住了。 “姜叔，我也想去。” “你不用去，小孩子去能干嘛？好好在家待着。” 说完就离开了。 第二百一十五章 全村被偷家 姜清策站在门口，看着远去的高大背影，清秀的脸上看不出神情，转身去了厨房。 他的目光落在那锁上，在锁眼处看见了一些痕迹，伸手拿起来观看，发现上面是反光的划痕。 还真是直接撬门进来的，撬锁可不是人人都会的。 还是等姜叔回来，问问情况再说。 少年的好奇心也被勾了出来，想要抓住毛贼。 竟然把阿姐辛苦的成果偷去了。 另一边，姜大强到了村长家的时候，才发现已经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 他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勉强挤进去。 站着看了一会儿，才发现大家都是被偷了才来找村长的。 村长一看情况也不对，这是所有人都被偷家了啊。 小偷也是组队来的？上百家，说偷就偷。 村民们还在七嘴八舌地说着，吴磊赶紧摆手，问道： “你们怎么回事？这么大动静，没有一个人听见？” 众人鸦雀无声，统一整齐地摇头。 姜大强也回忆着，昨晚他真是一点动静都没听见，睡死过去了。 吴磊不死心，看向一个阿婆。 “阿婆，你以前天天都在念叨年纪大，睡不着，昨晚没听见点什么动静吗？” 阿婆也认真想了一下，看着众人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 “磊子，昨晚老太婆睡得挺香的，说起来的我已经很久没睡过好觉了。” 吴磊有些无奈，您这好觉来得真是及时。 众人纷纷回忆起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昨晚大家都睡得挺好。 村子里也没有哪家养狗，原来是有狗的，但是今年大干旱饿肚子的时候，什么活物都被杀来充饥了。 导致昨晚大家真的没有听见一点动静。 最后，村长也是焦头烂额，摸不着一点头绪。 “行了，大家先回去吧，这件事情我下午去报官。” 全村都被偷了，这事情他也处理不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报官。 最后村民们也只能是散了。 姜家，姜大强把刚刚看到的事情全都说了一遍。 李氏听完以后，一拍桌子，愤愤道： “这该死的小偷，胆子也忒大了，竟然把全村人的锁都撬了。” 在一旁的姜清策没动，紧紧拧着的眉头一会儿松，一会儿紧的。 小偷一个人也忙不过来吧，可是组队偷家，难道是流窜的小偷？ 村长的行动力还是很快的，下午就带着人回来了，因为是姜家的老熟人，所以他直接把人带来了姜家，其余的手下休息在他家。 姜大强一打开门，就看见了熟悉的脸，顿时喜形于色。 “桑大人！怎么是你？” 没错，来人正是桑熊。 “哈哈哈，姜大哥，我奉命来查你们村的案子。” “那感情好，快进来，这事儿我可要好好跟你说说。” 两人十分熟络地进了屋子，被人遗忘的村长在门外摸了一把冻红的鼻子，也跟着进了门。 一坐下来，李氏就提着茶壶，给他们倒了热茶。 随后又去张罗饭菜，桑大人可是对自己家颇多照顾。 一点也没有当官的架子，姜家老老小小都很喜欢他。 桑熊也开始谈论正事。 “村长，你们村家家户户的炭都被锁上的吗？” 吴磊赶紧回答。 “原本村子里大家也都是不锁的，后面因为我们烧炭，炭可金贵了，所以大家挣了钱，纷纷买了锁，应该都是上锁的。” 三人沉默了下来，一百多把锁，全被撬了。 这案子不小。 桑熊在脑子里想了一个遍，最近没有是听说有流通的小偷。 “那就奇怪了，我在城里当差，压也没有听说哪个村子遭小偷，就你们村子被偷得这么严重。” “这，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那 小偷真是太过分了，指着炭和粮食拿，反而是我们的钱没少一个铜板。” 只偷炭和粮食，桑熊反问。 “你们的钱都藏在哪里的？” 村长笑了笑。 “钱财都是放自己身上的，估计村民们也都是放在自己身上，最不济也是自己睡觉的屋子里。” 这是一般人的习惯，重要的东西要藏在自己最熟悉，可以随时查看的地方。 所以，小偷应该也是能想到的。 桑熊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 “看来小偷是有目的偷东西的，他的目标就不是钱，而是炭，吃的是顺带拿的。” 啊！ 吴磊和姜大强都震惊了，这年头还有人不偷钱的。 木炭有人买才值钱，没人买也只能自己留着烧炕。 这时候，吴磊脑海中闪现出昨天早上的情形，他激动得立马说了出来。 “桑大人，我想起来了，昨天早上，荷花村的村长带着村民上我们村来了，他们想要我们的烧炭方法，说是用炭来抵学费，我当时没同意。” 这时候，姜大强也反应过来了。 “对，是有这么回事，会不会是我们没给他们，他们报复我们？” 桑熊前段时间才跟荷花村的人打交道，那个村长的脸出现在脑子里，他都觉得不舒服。 他本身就不是爱动脑子的人。 看着两个人，他道： “既然你们都有所怀疑，不管是不是，等我上门审一审他就知道了。” 三人吃过午饭后，桑熊带着一众手下就去了荷花村。 恶人村的人他没带，本来是下来办案的，若是去哪儿都带着恶人村的人，怕落别人口实，传出来他偏袒恶人村的话，传到新城主的耳朵里就不好了。 如今的新城主看似好相处，可一上任就是雷霆手段，他可不敢招惹。 想着就到了荷花村，他带着人直奔村长家走去。 李义一打开门，看见的就是穿着盔甲的冷面官爷，愣怔了一下，随即摆出笑脸。 “原来是官爷，这吹的什么风，竟然把您吹来了？” 说着打开了门，桑熊冷着脸直接进入了院子。 也不搭理李义，一抬手，吩咐了下去。 “给我搜，任何角落都不准放过！” “是！” 士兵们分头行动，先是往各个屋子走去，动作粗鲁，什么东西都打翻在地。 李义眼底闪过一丝恶毒和怨恨，很快就消失不见，连忙装作茫然的样子。 “哎呀，官爷，您这是做什么？” 桑熊终于正眼瞧他了。 “恶人村全村被偷了，他们怀疑是你带人干的。” 第二百一十六章 啥也没有 李义一听，立马拍着大腿喊冤。 “官爷，您这可是太冤枉我了啊，我怎么可能会干这种事情呢？我可是好人呐。” 桑熊轻嗤。 “李村长，你对自己可能有什么误解，长得尖嘴猴腮的，一双眼睛比蛇还毒，你这样的都是好人，那真是没好人了。” 李义：“？？？” 这当官的就是偏坦姜家的，怎么都是他有问题。 但这话，他不敢说。 屋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官兵们下手实在是没轻重，李义觉得自己的肉疼，赶紧冲了进去。 “哎哟，轻点，轻点，这可不经摔。” “官爷，这是三个瓷碗真不能摔，可是我花大价钱买来的。” ...... 不一会儿，李义抱着三个瓷碗出来，欲哭无泪的神情配合身后一片狼藉的家，看着就凄凉。 桑熊看着手下们，问： “有何发现？” 官兵们面上严肃。 “报告头儿，没有任何发现。” 桑熊可是亲自看着手底下的人搜查的，就差掘地三尺了。 竟然没找到。 他眯着眼睛看着李义，随即脑子里灵光乍现。 “李义，你家挖有屯菜的地窖吗？” 北域的村民们，几乎家家都有地窖，因为冬天太冷了，时间还长，用来放土豆，大白菜，红薯这些东西的。 心疼着碗的李义，现在也没了笑脸，更没有了好脾气，他们什么也没有搜出来，还这样的态度。 自己的家被搞得乱七八糟，他们竟然一句话都没有，还在怀疑他。 “有，就在院子左边那堆柴的下面。” 咦？这么老实？ 桑熊抬手，让手下去搜查。 四个官兵快速走到堆放柴火的地方，一脚踢翻柴，露出底下的一块板子。 是一整块石板，四个官兵合力才抬起来，露出黑黢黢的地洞口，其中一人先下去，随后挨个都下到了地洞里。 不一会儿，四个人就上来了，身上沾满了潮湿的菜味。 他们脸色不好的复命。 “头儿，下面除了一堆烂菜梆子，什么都没有。” 这人的地窖实在是乱七八糟，熏得他们肚子翻江倒海的。 李义痛心疾首地捂着胸口，神情悲壮。 “大人，你真是冤枉我了，我好歹也是一村之长，怎么可能去做那种事情呢？” 桑熊没有搜查出东西来，心中不免窝火，这么大一桩案子，不是李义，他就没有怀疑的人选了。 姜姑娘也不在，他怎么破案？ 要是破不了案子，他就没法儿交差。 “嚎什么嚎，谁让你带人去闹事的？人家怀疑你也是正当的。” “不对啊，大人，我那怎么叫闹事呢？我这是觉得都是挨着的邻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谁知道恶人村的村民们不识好歹。” 桑熊板着脸，严肃道： “李义，在我的面前，收起你的花花肠子，别觉得今日没搜出来，你就高枕无忧了，我会派人盯着你的。” 这时候，李义却站直了身体，丝毫没有心虚的样子。 “小的身正不怕影子斜，大人愿意浪费时间在我身上，那就盯着吧。” 桑熊的脸色黑的跟炭一样，紧紧抿着嘴巴。 “好了。大人若是没事就请离开吧，小的还要收拾乱七八糟的家呢，真是命苦啊。” 人家都下了逐客令，桑熊也不好意思待在那里，直接带着人走了。 只留下一个人在那里看着。 晚上，姜家屋子里。 桑熊把今日的情况说了一遍，姜大强直呼不可能。 “我们村子跟荷花村离得最近，那么多炭和粮食，若是太远，也不好搬运，绝对是他们村的人干的。” 李氏也跟着附和。 “荷花村的那个李村长，跟我们村长最合不来，说是这件事情他没参与，我是一个字都不信。” 看见姜家人如此笃定，桑熊这心里也不确定了。 “今日我去，李义确实没有心虚的表现，会不会是你们搞错了？” 顿时一片沉默，没抓到现行，他们也不敢说死是荷花村干的。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什么存在感人开口了。 “大人，也许他们没有把偷去的东西藏在家里呢？” 清澈的少年声音一下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姜清策坐在角落里，一身靛蓝色的衣服显得皮肤很白，看着就像一个文弱书生。 这是姜姑娘那个小未婚夫。 桑熊扯出来一丝笑容。 “你也怀疑荷花村？” 姜清策站了起来，一双眸子十分坚定。 “不是怀疑， 是肯定。”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面露惊讶，姜家人虽然怀疑，但是不敢这么肯定，李氏一直都觉得这个女婿很聪明，读书厉害，学什么都快。 最近说要跟她学做菜，很多东西也是一点就通，当即就站了起来，抓住他的手臂问： “小策，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姜清策抓住李氏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 “李婶，你先坐下，听我慢慢说。” 桑熊也盯着他，想看看这个少年怎么说。 他看着桑熊把自己的分析都说了出来。 “大人，早上我发现我家的锁上面全是划痕，说明这不是专业开锁的人撬的，后面我又出去走了一圈，发现在村口的草丛里发现了很多杂乱的脚印，沿着村子的路出去，出现了更多的脚印。 所以我认为着伙儿偷东西的人，应当不是专门一偷盗为生的，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么多痕迹。” 桑熊听明白了，他还是不解。 “那你怎么判定就是荷花村的人干的呢？” 姜清策指着外面。 “大人，昨晚下了大雪，人在外面待不了多长时间，最多两个时辰，身体就会僵硬，若是远处的人，一晚上偷百余户人家，再加上赶路的时间，估计会冻死在外面。” 是啊，天气冷，北域没有村民敢长时间在外面。 桑熊再次问： “如果他们沿途都烧火取暖呢？” “大人可以派人出去查探一番，有没有烧火的痕迹。” 冰天雪地，哪怕贼人手里有炭，引火也需要干草细柴。 所以，他断定是离得不远的荷花村村长带人干的。 毕竟两个村子之间还有私仇。 听着小少年的话，桑熊已经信了一半，但是为了不出差错，他还是派人去查看少年所说的话。 第二百一十七章 罪民变平民 手下很快就回来了，跟姜家女婿说的分毫不差。 这下，桑熊是相信了，这起大案就是荷花村人所为。 “小子，你很不错，但是捉贼拿脏，这偷去的东西肯定是被藏起来了，怎么样才能找到他们把东西藏在哪里了呢？” 姜清策早已想好了对策。 “大人，荷花村背靠大山，他们若是把东西搬进了大山，大雪封山，我们是怎么也找不着的。” 听到这里，桑熊皱眉，这鬼天气，要上山去寻物，确实不容易。 姜大强觉得这简直就是王八气，自家的炭损失了那么多，可都是他跟闺女辛辛苦苦烧出来的。 “不行！他不承认，老子去给他一顿揍，看他嘴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自家男人这胡咧咧的样子，李氏向来看不惯，拧了他一把。 “大人还在这里，你说什么胡话？李村长又不是傻子，承认了要蹲大牢的，你就是打死他，他也不可能承认。” 桑熊点点头。 “对，我看那李义也是个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打他估计没用。” 最主要的是新城主上任，他不敢传出去滥用私刑的把柄。 这时候，他看着面前长相清俊的小子，看他面色泰然，眼神坚定，一看就是个聪明的小子。 “小子，既然你笃定是荷花村的人所为，可有办法让他们露出马脚？” “有！” 什么？还真的有，他只是随口一问，桑熊也激动了，忙问道： “到底是什么办法？快说。” 姜清策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十分自信。 “大人只需要撤回看守李家的官兵，再派人在后山路口潜伏着，我相信，就算是李义能忍住，村民们也忍不住，等到有人上山，大人的人暗中跟着，应该就能找到赃物。” 这是放虎归山，再来一手回马枪，让他们先放松警惕，自己再一击致命。 方法不难，但是一开始谁没有这么想过。 总是想着要小偷叫出赃物，却没想过，反向思维。 “好小子，想不到姜姑娘本就是聪慧之人，如今你这未婚夫竟然也不简单。” 姜清策收敛眉眼，对于两人的契约决不能暴露。 随后，桑熊就出去布置去了。 冰天雪地要蹲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既不能暴露自己，又不能长时间在外面，得安排三班人，随时替换。 姜清策最后还提了一个意见，蹲守的时候可以在外披着白色的布，跟雪混为一体，也不容易被发现。 桑熊欣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小子，这次若是立功了，算你一功。” 八日以后，桑熊传来了好消息，果真有村民忍不住上了山，被他的人一路跟随到一处山洞里，抓了个正着。 山洞中全是用麻袋装好的炭，还有一小半都是粮食，那村民就是被冻得不行，才冒险上山的。 当即桑熊就把李义两兄弟抓到了，至于其他村民，一家抓了一个人。 这起案子在北域都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一个村偷一个村。 闻所未闻。 桑熊来时，腰间已经挂上了百户的牌子，原本他只是一个小队长，如今是升了官，长了俸禄。 人逢喜事精神爽，桑熊满脸都是笑，带着好酒来到了姜家。 “李姐，麻烦你做上一桌子好菜，今日高兴，我要跟姜大哥喝个痛快。” 李氏忙应了声，转身去了厨房。 丢失的东西，已经全部回来了，李氏心里憋着的气总算是出了。 屋里，烧着暖炕，姜清策提着大茶壶倒茶。 “大人喝茶。” 桑熊一看见他，立马大手搭上他的肩膀。 “你小子过来坐，这次多亏了你，我给城主夸了你，以后你们姜家就不是罪人之后了，转为平民。” 什么？ 姜大强的嘴巴微微张大，随后反应过来，咧开大嘴。 “小子，你真是立大功了。” 北域除了各个城中少数贵族不是罪名之后，其余人全部都是罪民，是东元朝最没有尊严的人。 就连出行都是被限制的，姜婳此行就是偷偷出去的。 她的身份若是暴露，就会引来大麻烦。 这也是姜大强当初死活不想让她出去的原因。 可现在，自己一家都被赦免，以后就没有了这诸多的限制。 他的眼眶变红，声音略微哽咽。 “大人，我敬你一杯，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姜清策也说着感谢地话。 桑熊却不在意摆摆手，灌了一大口烧刀子在嘴巴里，顿时五脏六腑都像火在燃烧一般。 “你们不用谢我，最大的功劳都在我这里，我也没吃亏，再说了，我跟姜姑娘相处十分自在，你们也不要客气。” 姜大强也灌了一口酒在嘴巴里，两个糙汉子喝起酒来，也十分豪迈，衣襟被打湿一片也毫不在意。 这时候，李氏端着一小盘炸花生进来。 “大人，先吃花生，硬菜还有一会儿。” “不忙，你慢慢做。” 一时间，姜家喜气洋洋，等到桑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又赶上了吃早饭，他也不客气，吃过早饭就要离开，姜清策主动站起来，对姜家夫妇道： “我去送送大人。” 宿醉的姜大强只觉得脑瓜子疼痛难忍，也随他去了。 李氏则是扶着还没有完全清醒的姜大强往睡觉的屋子走。 到了门口，桑熊走出门，看着姜家的小女婿，那欣赏的目光掩盖不住。 “小子，不用送了。” 姜清策抿紧了嘴唇，眉眼间闪过一丝犹豫，手掌瞬间收紧。 “大人留步，小子有些事情打听，不知大人可否行个方便？” 本来要走的桑熊脚尖停住，转身盯着姜家女婿，笑道： “说说看。” 如今跟姜家也算有了交情，一些小忙不过顺手而为，涉及大机密他也无可奉告。 有些事情，总该要面对的。 “近日，城中可发生什么大事？有无枉死的身份不明之人？” 桑熊眼睛没动，粗眉微微一拧，眉心出了一个“川”字。 “逍遥城每日死的人不计其数，你找人？” 姜清策内心一紧，再问就露馅了。 “没，只是问一问。” 桑熊觉得莫名其妙，姜家的上门女婿看起来不像是大老粗，不知道以前是什么家境？ 不过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也不好多问。 第二百一十八章 我还要长身体 “半个月以前，新上任的城主来赴任途中，遭受一群黑衣人的拦杀，好在城主护卫武艺高强，没得逞。” 这件事情也不算重大机密，逍遥城内的护卫都知道。 姜清策手掌突然收紧，声音透露着不自然。 “新城主来自于京城？” 桑熊面露惊讶。 “你小子怎么知道的？” 来自于一个地方，那之前发生的事情就不是巧合，只不过，他不能让桑熊起疑心。 “是婳婳告诉我的。” 远在天边的姜婳莫名打了个喷嚏，一旁的商鹫笑道： “肯定是家里人念叨你了。” 姜婳伸手把面巾扯上去了一些。 “可能是吧。” 这边的桑熊对于这话竟然没有起一点疑心，姜婳入了公子的眼，知晓一些机密没什么可惊讶的。 公子当初让他留下，也是别有深意的。 “新上任的城主确实出自京城，我听说还是权贵人家的子弟。” 是了。 对上了，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一直藏在心底的那份不安才消失不见。 那个女人一定是认为他死了。 “小子？你怎么了？” “无碍，谢谢桑大人，外面风雪大，一路小心着点。” 两人分开以后，他回了屋子。 希望大姐不要对上自己家人。 他要更努力念书，明年的童生试一定要考上。 时间不紧不慢地过着，姜家人整日猫冬，手头上竟没什么事情要忙活。 人一得闲，心中的牵挂就控制不住的冒出来。 李氏显得做什么都打不起精神来，就是做饭都做得没有平日里好吃。 可其他人也知道她想什么，就是担心自己亲闺女，他们都不敢说出来。 另一边，日夜赶路的姜婳等人终于是站在了京城的门口，看见上面写着“紫荆城”。 姜婳才松一口气，来一趟京城可真是不容易。 好在炭在沿途被买了一半出去。 生怕姜婳不知晓规矩，商君亦提醒道： “姜姑娘，我们的身份不宜暴露，北域的人是来不得上京的，若是身份泄露，我们会有大麻烦。 来之前阿策已经跟她说过了。 她颔首。 “我知道了，商大哥，不如我们装成兄妹，都说是来买东西的货郎。” 对面站着的商君亦立马摇头，左右看了一下，才缓缓道： “恐怕行不通，兄妹没问题，但是要改成做生意的人家，货郎还不够格。” 好吧，是她高攀不起。 “行，就按你说的做。” 一行人进京，因为是冬天，街上的行人什么打扮都有，她还看到了好多外邦人员，蓝眼睛高鼻子。 这让姜婳不得不感叹京城的繁华，四面八方的人都有，所以他们这样的，反而不奇怪。 商君亦找了一家客栈暂住，他们三个一人住一间，是个马车夫是丁的大通铺，刚好能睡完。 众人赶了一个多月的路，路上经常都是风餐露宿，这一回去屋子，人人都莽着劲儿睡了个昏天黑地。 等到姜婳被门外的声音吵醒时，发现天已经黑了。 摸索点燃了油灯，她洗了一把脸，才走下楼去。 晚间生意也不差，一楼大厅坐满了人，现在正是吃晚饭的时候。 见她从楼梯上走下来，商鹫小姑娘兴奋得直挥手，她一眼就看见了，往商家兄妹那桌走去。 “姜姑娘，快来坐，我看着点了一些饭菜，你再看看菜单，若是有想吃的，我再让掌柜的加上。” 商君亦一路上，十分细心，对所有人的照顾都很到位。 自己是真的没操心，她从来都不挑食的，特别肚子出门，没有根基没有底蕴的时候。 “够了，我不用重新点菜。” “来了，麻烦让一让，小心别烫着。” 菜上齐，一道肉末豆腐，一盘炒土豆，还有一个凉拌菜，是晒干的不知道什么蔬菜。 中间是一个小锅红烧的牛肉，里面放着白菜叶子。 炭火煮得咕噜咕噜，锅上冒着热气。 让人看着就觉得暖和，还没吃到肚子里，就先暖了这一个多月寒冷的心。 “哎呀，我忍不住了，大哥，姜妹子，你们也别看了，光看着饭菜也不会自己到肚子里去。” 一边说，一边用筷子夹起一块牛肉，飞快地扔进嘴巴里。 “哎呀。烫烫烫。” 商鹫疼的呲牙咧嘴的，还舍不得把牛肉吐出来，愣是一咬牙咽了下去。 商君亦只觉得脸上有些火热，看了一眼对面的姜婳，眉眼似画，丝毫没有嫌弃自己妹妹的样子。 心里长疏一口气。 “姜姑娘，她在家里自在惯了，你别在意，赶紧吃点东西吧。” 他们已经好几天没像样吃一顿了，路上不是干粮，就是姜婳和商君亦去打猎得来的。 三个人闷头苦吃，没有一句话，那饿死鬼投胎的模样，引得其他吃饭的客人频繁观望。 可三人谁也顾不得许多了。 直到锅里最后一块牛肉被姜婳吃完，这顿饭才算结束。 看着姜婳旁边摞着的碗，跟她下巴持平。 商家兄妹惊呆了，这是一个小姑娘该有的饭量吗？ 许是兄妹二人的眼神过于灼热，姜婳擦完嘴，看了一眼旁边的碗，破天荒地解释了一句。 “还请商大哥和鹫姐见谅，我年纪小，还在长身体，所以饭量比常人要大些。” 商家兄妹对视一眼，随后也只是笑笑。 “长身体是要多吃点。” 商鹫一直都以为她的饭量已经很大了，逍遥城里一半的姑娘都吃不过她。 谁知道这会儿遇见个长身体的。 商君亦笑笑，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总要给人家姑娘留点面子。 再说了，也没哪个姑娘喜欢被人当面谈论饭量大。 “姜姑娘，接下来什么打算？” 姜婳瞧了一眼四周，大家都在吃着自己的饭，交谈的都没有几个，除了就只有伙计站在门口的吆喝声。 “晚上请你们去听曲儿。” 商家兄妹：“？？？” 疑惑又无辜的眼神看着她，姜婳连忙用手带上面巾，借着手上的动作遮掩，压低了声音道： “这里人多眼杂，我们晚上出去再谈。” 商家兄妹本就是聪明人，这样一听，也就接下了话茬。 “好诶，本小姐最喜欢听曲儿，这次一定要好好听听京城的曲儿，到底怎么不一样？” 第二百一十九章 茶楼的狗血故事 商鹫如同一个小姑娘一般，面上露着雀跃。 喝完一杯茶的商君亦也跟着道： “行，你们想听，我们这会儿就可以去。” 三人走在京城的大街上，神色各异。 姜婳和商鹫手挽手，如同一对姐妹花，走街串巷，穿梭在街边各种小摊上，不一会儿，两人手上就拿满了东西。 当商鹫把东西拿到自家大哥面前的时候，发现兄长的脸色严肃，眼睛里内敛，全然没有了平日里淡淡的笑意。 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拿着一个油纸包在他面前晃了过去。 “大哥，你在想什么呢？这么严肃。” 肉香夹着青椒的香味窜入鼻中，让他立马回了神。 “没什么，只是惊叹京城的繁荣。” 跟十年前一样。 商鹫只觉得今日的大哥奇奇怪怪，耳朵里传来姜婳的呼声，她立马把东西塞到了兄长的手里。 “大哥，这是给你买的肉夹馍，我觉得比北域的好吃，你尝尝。” 说完，人已经窜到了人群中，商君亦有些不放心，看着两个姑娘又手挽手一起，才低头看着手里的油纸。 油纸上面写着一个“福”字，有些许油渗透在外面来。 他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十年前，那一天，他被爹娘送走，怀里抱着刚出生的妹妹，手上被娘塞了一个肉夹馍。 打开油纸包，浓郁的香味熏红了他的眼眶，递到唇边咬下一口，眼中泪光闪现，还是熟悉的味道。 跟十年前的那个肉夹馍一模一样，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爹娘早已不在了。 商君亦正陷入深深的哀痛和思念中，突然肩膀被拍了一下。 狐疑的声音响起。 “大哥，这个肉夹馍真有那么好吃吗？竟然好吃得你都流泪了。” 姜婳没有错过男子慌乱的动作，只是几息之间，那双眼睛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是啊，真是太好吃了。” 陈年往事，恩怨情仇，他都不愿让妹妹知晓。 商鹫笑得毫无形象，她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妹子，我从小到大都没有看见我哥这样过，吃个肉夹馍都能吃哭，实在是稀奇。” 姜婳一言难尽地望着笑得前仰后翻的商鹫，这姑娘也真是纯真。 这世上哪有好吃到令人流泪的肉夹馍？ 不过商家背后的故事，她是没有兴趣探寻的。 “商大哥，我刚刚瞧着前面有一间茶楼，不如进去看看。” 茶楼为了招揽生意，会请一些说书先生或者戏班来演出。 果不其然，等三人进入茶楼，就有伙计笑着迎了上来。 “客官，今日一楼已经客满，二楼还有空余，小的给你们带路？” 茶楼就是喝茶听书听曲儿，没啥可问的。 商君亦点头，走在两位姑娘前头。 伙计带着三人来到了二楼中间的位置，视角绝佳，能把楼下戏班子的台子看得一清二楚。 今日茶楼的消遣是戏班子。 伙计拿上来一个精致的竹简食单上来。 “客官看看，若是有想吃的，尽管招呼小的。” 商君亦看了一眼，都是些零嘴小菜，他直接把竹简递给了旁边的姜婳。 “妹子，你瞧着，爱吃的就点上。” 姜婳也不推脱，顺手拿了过来，粗略看了一下，发现竟然全部都看明白了。 看来临时抱佛脚是抱对了。 “水晶虾饺，酸梅汤。” 点完，她又把竹简递给了商鹫。 “鹫姐，你点吧。” 三人是吃了饭，又一路吃着小吃过来的，压根也不饿，商鹫看了一圈，就点了一个瓜子。 伙计收了竹简，笑着道： “请问要什么茶？我们这里有红茶绿茶，生茶熟茶，还有女子爱喝的花茶。” 三人都不是爱喝茶的，商鹫不耐烦地挥挥手。 “你看着帮我们上一壶就是，赶紧去吧。” 小伙计练就了一副七窍玲珑，哪里看不出来客人是急着看戏，也不啰嗦，麻溜地去了一楼。 没多大会儿，伙计就端着食盘上来了。 给他们倒好了茶，便站在一旁，不在说话。 姜婳看着每一桌不远处都会有伙计，觉得这家茶楼的服务也好了一些，但是对于他们三个打探消息的人，就是一种无形的压力。 便对着伙计道： “小哥，你下去吧，我们这里不用候着。” “是，若是有事情，尽管吩咐。” 她点点头，随后就看向了戏曲。 在北域是没有戏班子的，就是正经的茶楼也没有，都是一些做吃食的小店顺便卖点茶水。 除了商君亦，两个姑娘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演到精彩处，满座的客人欢呼起来。 商君亦一门心思都不在戏班子上，压根没看具体的，只觉得这戏班子太有能耐了些。 明明刚刚这些人还在哭，在臭骂，没想到现在众人又笑了起来。 一看旁边的姜婳，还好，除了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倒是和平常没有什么两样。 观自家小妹，哭得眼睛鼻子通红，此刻脸上又有了明晃晃的笑意，他不禁发问。 “姜妹子，这戏曲当真有这么牵动人心吗？” 姜婳摸了摸鼻子，客官点评了一番。 “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故事，不过是一英雄救美的佳话罢了，人多氛围到了，大家情绪比较激动。” 商鹫一听，立马嗔怪道： “哎呀，姜妹子，让你这么一说，这么好的故事变得没滋没味的，这个世道女子本就艰难，名声毁坏，还有人愿意从泥潭中救人，许以白头，人家那位大人还日行一善，给她祈福呢，世间有几个男儿能做到这种地步？” 姜婳嘴角轻微抽动，看着平日里大咧咧的商鹫，竟然也有这么小女儿的一面，眉眼涌出一股玩乐的笑意。 “这戏曲前半部分说的是那姑娘本是卖艺不卖身的花魁，出门采买，路经小巷被一蒙面男子侮辱，随后被那些大人救了，谁知道那浪荡子是不是被这位大人提前安排的呢？” 啊？ 这个思路，商鹫没想过，刚刚的感动顿时消散了一半。 “那位大人若是位高权重，何必用这样卑劣的手段去对付一个青楼女子？要是真的喜欢，直接买下不就行了？” 姜婳笑了笑，捏着一个虾饺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鹫姐，你我并不是当事人，这戏曲班子里的本子谁知道是真是假？我这人只是单纯不相信完美的感情。” 第二百二十章 木炭解决了 还是这样的狗血剧情，处处透露着不合理。 这场争论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三人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坐着继续吃吃喝喝，耳朵关注着周围的情况。 旁边的桌子是坐了几个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此刻聊得正开心，突然有一人压低了声音。 “你们可知道刚刚这戏班子的本子，可是真真发生的事情。” 几个公子哥大笑着附和。 “知道，知道，不就是鸿胪寺少卿魏祁安那个痴情种的故事吗？” “我呸！明明是清贵之门，竟然娶一个青楼女子做正妻！简直丢我们京城男儿的脸。” 另一个人连忙拉了他一把。 “你小声点，那人脾气可不好，传到了他耳朵里，免不了多生事端。” 可惜，年轻男子喝了点小酒，气血上头，啥也听不进去了。 “他一个从五品的官，我会怕他？” 一桌子人又重新笑了起来，他们这里确实哪一个都不怕。 姜婳听了没放在心上，商家兄妹本事习武之人，自然也是一字不落地听进了耳朵。 除了商鹫感兴趣，没人有兴趣。 眼看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三人离开了茶楼。 回到客栈，姜婳又把鬼三的信纸拿出来了仔细看了一遍。 越看眉头越紧皱，鬼三自己也没有见到正主，只有传话的人，指名道姓要她来。 所以那背后之人应该会自己主动出来吧。 否则诺大的京城，她像无头苍蝇一般，转来转去也找不到鬼三。 她决定，还是先找买家。 翌日一早，姜婳就独自上街了一趟，她一路询问小贩，卖炭的地方在那里。 可惜那些人指的路都是散户，看着地上和墙角都有黑色的痕迹。 她渴死拉了十车，在路上卖了三车，现在也还有七车。 要是在这儿摆着卖，恐怕卖到鬼三都变成白骨也卖不完。 算了。 她转身离开，决心要找一个大客户。 正值冬季，哪里都需要炭，京城更需要。 北域的冬季来得早两个月，京城的冬季却才刚刚开始。 所以，她的炭正是好时候。 姜婳看着到处都冒着热气的小摊，又注意到小贩后面林立的酒楼，各种营生。 她锁定了一家酒楼，门头写着“富满酒楼。” 从下面数上去，能数出来五层楼，一看就大气，财力雄厚。 姜婳走进去，里面一股暖意扑面而来，一楼稀稀拉拉坐了一些人。 想来现在不是吃饭的时间，所以人不多。 小伙计赶紧迎了上来。 “这位小姐，几位啊？” 她笑道：“就一位，不过我不是来吃饭的，小哥，你们酒楼需要木炭吗？” 小伙计是管跑堂上菜的事情的，这后厨用的东西，他是管不了的。 不过他突然想起来，前几天，掌柜的还在念叨，木炭的价格死贵死贵的，而且想买还买不到。 他们酒楼冬季的木炭还没准备好。 看着眼前的姑娘，穿得也不差，长得还好看。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应该不会骗人的，这也许是个立功的机会。 “小姐，你请等一下，我去叫掌柜的来，这事儿我可管不了。” 小伙计“噔噔噔......”就往楼上跑，姜婳则是打量起来。 这古代的酒楼古色古香，更有吃饭的氛围。 鼻尖还萦绕着一股香味，看来是点了熏香。 小伙计做事情很麻溜，没有一会儿，两个人就从楼上走下来。 “掌柜的，就是她。” 姜婳看着伙计身后的中年人，也行了个礼。 “我叫姜婳，掌柜的，我手上有一批炭，想问问你收吗？” 是个爽快直接的姑娘，周掌柜觉得自己看人很准。 他对这位小姑娘第一印象还行。 “你的炭是从哪里来？” 姜婳挑眉，竟还要问这个。 “北边的小村子村民们自己烧的，我负责拉来卖。” 北边？看来这姑娘还不愿意暴露身份呢。 “姜姑娘，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酒楼确实要准备过冬的炭，只是你的炭品质如何？” 这一点可是她严格把关的，姜婳面色泰然。 “炭就在不远的‘四方客栈’，掌柜的若是不放心，可随我去看看再决定买不买。” 这话一出，周掌柜笑了。 “如此正好。” 四方客栈的掌柜的跟他算是朋友，正好过去坐一坐。 “请吧，我就跟姜姑娘走一趟。” 四方客栈跟他们酒楼就隔着一条马路，姜婳带着人来到了一楼，跟伙计说了一下，伙计就带着他们去了后院。 只有后院才放得下十辆马车，他们开客栈处的位置好，很多行商都选择在这里落脚，所以后院格外的大。 都是方便行商而已。 “姜姑娘，你们的马车都在这里了，你自便。” 商家镖局的人立马站了起来。 “姜姑娘。” 这些货物都是由镖局的人看守的。 姜婳冲着他们点点头。 “把车厢门打开，让周掌柜验验货。” “砰！” 马车车厢门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麻袋，姜婳跳上马车，亲自拎出来一袋炭，当着周掌柜的面打开。 露出里面整齐的黑炭。 “周掌柜，你瞧瞧。” 周掌柜上前来，看见的是差不多长度，形状完整的木炭，眼睛是越来越亮。 最后上手抹了一下，又在鼻尖闻了一下。 比不上最好的金丝炭，可也算是不错的木炭，至少三楼以下是够用了。 他的酒楼哪怕是炭，每一楼供应的也是不一样的。 “姜姑娘，你的炭我全部都要了。” 姜婳弯起嘴角，指了一下后面的马车。 “周掌柜，一共七车，你不看了？” 谁料周掌柜摆手。 “不用了，在京城，还没有人糊弄我，剩下的不用看了。” 两人商定的价格是八十文一斤，全部收。 最后，姜婳让车夫和镖局的人统一送到酒楼去，她则是拿了一大沓银票，将布袋子装得鼓鼓囊囊的。 这可是一笔巨款。 临了，周掌柜还问她，能不能再供应一次炭，被她婉拒了。 赶路都要两个月，再传消息回去烧炭，再拉过来，京城已经是冬季的尾巴，那时候的炭已经不值钱了。 两人约好，第二年的冬季，倒是可以再供货。 姜婳记下了周掌柜的地址，明年可以提前联系。 第二百二十一章 魏府邀约 这一趟，给村民们把明年的木炭都预定完了。 恶人村的日子只会越来越红火。 从酒楼里面出来，姜婳才回去，大厅里就遇到了商姐兄妹。 商鹫惊讶地看着她。 “你这一大早去哪里了？” 姜婳笑笑。 “我拉了那么多木炭，总要出去找客人的，好在已经解决了。” 三人的心情都很不错，姜婳决定出去搓一顿。 于是，她带着三人又来到了福满酒楼，小伙计认得她，摸了摸头笑道： “姜姑娘，可是来找掌柜的？” 姜婳摆手，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 “不找掌柜的，三个人，吃饭。” 说完就往里头走，伙计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诶，姜姑娘，你想在几楼？” 姜婳看了一下，一楼的人不算多，她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微微抬了抬下巴。 “就那儿吧。” “好嘞，姜姑娘和两位贵客请跟我来。” 伙计将他们带到了靠窗的位置上，就拿来食单。 “姜姑娘，看看爱吃什么？我们店的招牌都在上面。” 姜婳看了一圈，点了一道佛跳墙，还有一道清蒸鲈鱼，她爱吃鱼。 点完以后，就把单子给了商君亦。 兄妹两人随意点了两道家常菜，他们也不想让姜婳破费。 “姜姑娘，接下来有何打算？” 姜婳手里的茶杯转了一圈，她其实也想走人，可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做呢。 “商大哥，接下来可能得耽搁久一些，我要寻一位朋友。” 如此甚好，商君亦垂眼。 “不碍事，你尽管去做自己的事情 ，有什么用得上我们的，还望不要客气，直接吩咐就是。” 姜婳点点头。 “菜来了！” 一声高昂的声音以后，四位身姿曼妙的女子端着菜上来。 她还没正儿八经见过美人儿，这京城果真是好地方。 随便一个酒楼，上菜的都是美人儿。 盈盈一握的细腰如同水蛇一般扭动，慢慢远去，她还觉得看不够。 京城人果真是懂享受的。 心满意足地吃饱以后，三人才刚刚走出酒楼大门，就被一名穿桃红色的女子拦住了。 商君亦挡在前面，警惕心十足。 “你是谁？” 谁知道那女子看都没有看他一眼，而是看向旁边的姜婳。 “姜姑娘，我家夫人想见你，跟我走一趟吧。” 大街上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拦路的人，态度还十分恶劣。 商鹫第一个不同意。 “不准去！一看你这丫鬟就不是什么好人。” 女子闻言脸上温怒，看着商鹫打扮得平平无奇，一点没有女子的娇柔，当即黑了脸。 “姑娘，我家夫人不想见你，你靠边站吧。” 说完，她看向姜婳。 “姜姑娘，你到底去不去？给个准话儿，我好回去回话。” 这就找上门了？ “去，怎么不去？你带路就是。” “姜婳，你。” 商鹫皱着眉头，想要拦住她，被自家大哥拉住了衣袖，她回头看着他，满是不解。 只见自家大哥冲她摇头。 “姜姑娘，你去吧，我们在客栈等你，你早点回来。” 姜婳点点头，给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就走了。 丫鬟将她带上了马车，姜婳看着华丽的内饰，祈祷鬼三不要惹上大人物。 不然她也救不了他。 目光停留在丫鬟的身上，坐姿端正，也不说话，目视前方，不愧是大家族的丫鬟。 光是往那儿一坐，跟墙上挂着的画儿没两样。 “这位姑娘怎么称呼？” 丫鬟斜了她一眼，硬邦邦道： “你叫我桃红就行。” 姜婳也不在意别人冷眼相待，而是笑盈盈的拿出来一个银锭子，放在她的面前。 “桃红姑娘，你家夫人找我所为何事？我是乡野女子，怕得罪你家夫人，倒是不美了。” 这，这人竟然拿钱收买她，桃红瞪大了眼睛，楞是舍不得把眼睛收回来。 “你，你好大的胆子！我乃是夫人身边的贴身丫鬟，什么好东西没见过，会被你这小，小银锭收买？” 姜婳也不恼，淡定地又拿出来一个银锭子，跟之前那个并排放在一起。 两个银锭子，就是十两。 她一个月的俸禄才二两，桃红只觉得她的心跳很快。 不行不行，我不能被收买。 她这般想着，头也摇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可一睁开眼，桌子上的银锭子就变成了三个。 十五两！ 她还在苦苦坚守底线，眼睛一眨，面前又多了一个银锭子。 …… 直到第十个银锭子的时候，桃红捂住胸口，脸蛋还微微泛着红。 “不行了，这银子可是你送给我的，过后可不能再拿回去。” 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收起了十个银锭子。 姜婳忍不住笑出噗嗤声。 “放心吧，这点钱当请姑娘喝杯茶，桃红姑娘纯真可爱，我一见到你就觉得十分亲切。” 收了钱，还被夸了，她也不用装成凶巴巴的样子了。 “姜姑娘，我家夫人找你是好事情，你放心。” 具体什么事情，可不是她一个丫鬟能说的。 姜婳听了，心里倒是轻松很多，她在京城无权无势，能少得罪人才好。 马车停了下来，桃红也不端着一张脸，一笑露出了两个酒窝，可爱极了。 “姜姑娘，到了。” 说完她就先下了马车，姜婳随其后。 站定，抬头一看，上面写着“魏府。” “姜姑娘，快随我去见夫人。” 她连忙收了心神，跟了上去，穿过长走廊，又过了垂花门，才到一个小厅。 “夫人，姜姑娘带到了。” 人未到声先到，姜婳跟着小桃红进门以后，终于见到了她口中的夫人。 主位上，坐着一位明艳端庄的美妇，头上配饰简单不失庄重。 “早就听闻姜婳姑娘的事迹，如今一看，果真是英姿飒爽。” 姜婳：“？？？” 这位夫人从哪里听闻她的事迹？还怪会夸人的。 英姿飒爽这个词她喜欢。 “不知夫人从何处听得我的名字？我来自乡野，实在不知道夫人是谁？” 该死！她在来的路上尽盯着银锭子去了，忘记给姜姑娘说她家夫人的名讳。 一旁的桃红赶紧提醒。 “姜姑娘，我家夫人乃是鸿胪寺少卿魏大人的妻子。” 鸿胪寺少卿？？？ 怎么如此耳熟？她好像在哪里听过？ 第二百二十二章 暖棚技术 她想起来了。 昨日茶楼戏班子的那个故事，英雄救美的故事。 就是跟魏家有关的。 难不成眼前这位夫人就是故事的女主角，那位青楼女子？ 面对她惊疑不定的目光，魏夫人竟然没有一点闪躲，而是主动说起。 “姜姑娘是不是听说过我们府的事情？” 姜婳抿嘴一笑道： “昨日在茶楼听过，大家都在歌颂夫人和魏大人的爱情佳话。” 魏夫人捂着嘴笑了起来。 “外面的人说的那些当不得真。　” 果真事情不是那样，真实情况如何，她想知道，但是不能问。 现在的魏夫人是魏府的当家主母，身上自有一股气势存在。 “魏夫人，冒昧问一下，鬼三是否在您府上？” 魏夫人听了以后，笑盈盈道： “在的，鬼三也是一个很有趣的人，若不是我府上的管家出去采买，遇到了他，他说来自北域，我有一亲戚在北域的逍遥城管辖下的荷花村内，便招来他询问。” 原来如此，这样看起来，鬼三大哥没什么危险，想起他写的那封信。 姜婳嘴角抽搐，她觉得自己是被忽悠了。 “姜姑娘，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我看你脸色不太好。” 面对魏夫人的关心，她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被坑了吧。 “无碍，魏夫人不知你唤我来，是有何事？” “也没啥大事，就是问问我娘家侄子，他在荷花村当当村长，你认识吗？” 什么！ 她竟然跟李义是亲戚，想起来李义的所作所为。 看来也不是没道理，人家是真有后台。 只是大老远把她从北域折腾来了京城，就为了这么点小事情？ 姜婳顿时对这魏夫人感观就不好了。 “我认识，但是不熟。” 如果是亲戚，李义两兄弟都在北域，这魏夫人还真有本事，竟然能嫁给京城的官员。 看着她的疏离，魏夫人抿了一口茶，才缓缓道来。 “姜姑娘，那两兄弟没少在村里作威作福吧？” 姜婳眼皮一跳，这是给她挖坑？ “行事霸道，村民们颇有怨言。” 不是要试探她吗？那她全部照实说，看你怎么办？ 魏夫人沉默了，她其实能想到那两兄弟会借她的势。 “唉，这事情怪我，我在世上只有他们两个亲人，有时候不免惯着他们。” 姜婳微微蹙眉，李义是个跳梁小丑，她从来没有放在心上过。 “魏夫人，我能见见鬼三大哥吗？” 提起这个，魏夫人笑道： “可能要晚一些，他跟我夫君出去了，晚饭时间才会回来。” 随后，姜婳被桃红带到了客房去。 “姜姑娘，你先住这儿，一会儿我来叫你。” 她微微点头。 看着房间里的布置，普普通通的客房，只是多了一分雅致。 坐着喝了一杯茶以后，她只觉得困顿，脱鞋上床，直接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桃红的声音接着而来。 “姜姑娘，我家夫人让我来叫你去用饭了。” 姜婳睁开眼睛，坐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她穿上鞋子，低头整理了一番，没有哪里不妥当，才开门。 “走吧。” 来到大厅里，还没进门，她就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姜婳唇角抽搐。 鬼三大哥，你这样坑我，良心不会痛吗？ 姜婳的到来，让所有人的声音都戛然而止，鬼三连忙跳起来，拉着她介绍。 “魏大人，这就是姜婳，那烧炭种菜的方法都是她研究出来的。” 好家伙，这是把她的底儿都说了出去啊。 姜婳心中有怨气，幽怨地瞧着鬼三，后者却没看见。 “姜姑娘，快来坐下吧。” 她看过去，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年轻男子，长得十分亲切，一笑就让人不自觉的放下戒备。 这魏大人长得也太慈眉善目了一些。 脑子里突然想起来，昨日戏班子的故事中，男主角日行一善，难不成还真是有一颗菩萨心？ 才能有这种亲和力。 她走了过去，行了一礼。 “魏大人，安好。” “姜姑娘不用客气，就当自己家。” 她坐在了鬼三的旁边。 鬼三夹了一个鸡腿在她碗里，脸上满是兴奋。 “大妹子，快吃，魏大人府上的鸡腿可好吃了。” 看着碗里的鸡腿，她突然觉得不香了。 她看向鬼三，人家已经端着杯子跟魏大人喝了起来。 魏夫人此时看着她，笑道： “姜姑娘，不用拘谨，他们喝他们的，我们快吃。” 姜婳今日没有用异能，并没有那样饿，吃了一小碗饭，就不想吃了。 饭后，四人移步到另一个大厅，魏大人才直言道： “姜姑娘，贸然将你请来，实则是我有一事相求。” 哈？ 不会是要她帮李义吧？这个她可做不到。 “大人请说。” “我听闻鬼三兄弟说起你有种出不同季节的蔬菜的方法。” 原来是想要暖棚种菜的方法，她笑道： “是有，大人是想要？” 魏大人肉眼可见的高兴，他的语气中都透露着高兴。 “姜姑娘，若是愿意，我可以出钱买。” 她泰然处之，脸色都没有变过。 “大人，不是我不想给你，而是这个方法普通人要学，需要学习相当长一段时间。” 暖棚技术可不得学，古代可没有各种仪器，只能靠学习实践得来的经验。 所以，这个东西不是那么好学的。 魏大人想起来自己得来的那些外邦种子，他觉得可惜，有一些东西是真的很好。 他还是不死心。 “姜姑娘，你愿意教吗？” 姜婳有些诧异，看着他。 “魏大人为何执意要学习暖棚？” 这时候，鬼三是听不来他们文绉绉的谈话，赶紧解释。 “大妹子，魏大人乃是管理外邦交流的事情，手里有很多外邦的种子，可是他找人种植，基本都种不出来满意的东西。” 外邦来的种子，在听到这个的时候，她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鸿胪寺少卿竟然是管理外邦事务的吗？ 岂不是说她拓宽种子库的机会就在眼前？ 姜婳压制住激动，才问道： “魏大人，若是我把方法教给你的人，你能送我种子吗？” 魏大人不知道她要种子来做什么，但是也一口答应了起来。 “种子我库房里多的是，随便你挑。” 第二百二十三章 被坑了 这下她是真的激动了。 约定好明日教学，魏大人夫妇俩离开。 这时候，她才有时间找鬼三算账。 “鬼哥，说好的在大牢里，被吊起来打呢？” 说着她还把那封信拿了出来，鬼三顿时变得心虚。 “你先别生气，我要是不这样说，怕你不来。” 姜婳给了他一个白眼。 如果不是这封信，她确实不想来，现在还太早了。 阿策还需要时间。 “说吧，魏大人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这么不遗余力都要拐我来京城。” 闻言，鬼三竖起了大拇指。 “最懂我的人果真是大妹子，魏大人说了，让我们供应炭，不分季节，他可以让我们卖到外邦去。” 什么？ 不分季节！ 她瞳孔微缩，要是不分季节，他们可要挣大了。 鬼三看着她惊讶的样子，也得意笑了起来。 “如何？京城值不值得来？” 姜婳点头，只要炭的生意能一直做，恶人村富起来，只是时间问题。 她还有稳定的资金收入，那学堂的事情也可以展开手脚去做。 “鬼哥，做生意还得是你。” “那是，不看看我是谁。” 鬼三心里也是美滋滋，这个生意一旦成了，他们以后不光在京城有了关系，还有稳定的渠道卖炭，再也不用临时找买家。 “大妹子，魏大人真是一个好官，他一听我说你用暖棚种出来韭黄，就很是感兴趣，我一问，人家是为了种出外邦高产的东西，可以引到东元朝来。” 高产的东西，确实能救命。 不一定都要暖棚，但是暖棚的好处在于冬季也能种菜。 跟鬼三分开以后，回到房间，她找桃红要来笔墨纸砚，写写画画起来。 一画就是半个时辰，才画出来一张完整的大棚拆分图。 她捏起来，在半空中吹了一口气，墨干以后，她满意地点点头。 不打无准备的仗，才能战无不胜。 第二日一早，用过早膳以后，魏夫人和姜婳坐一辆马车，魏大人跟鬼三坐一个。 京郊，姜婳捂着心口下了马车，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缓和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压下去想呕吐的欲望。 马车什么的，果然不适合她。 魏夫人显然也感受到了她的异状，忙走到她的旁边问： “姜姑娘，你是晕马车了？” 姜婳脸色仓边，无力地点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桃红，去马车上拿一些杨梅干来。” 贴身丫鬟动作很快，魏夫人拿了一颗，直接放进她的嘴巴里。 “姜姑娘，吃点酸的，会舒服一些。” 酸酸的味道瞬间弥漫口腔，浓郁的果味瞬间就把那股瘀滞压了下去。 想吐的感觉消失了，她才觉得活了过来，心有余悸地回头看了一眼马车。 暗自下决心，以后能不坐马车，就不坐。 此刻，魏大人和鬼三走了过来。 两人见她脸色苍白，纷纷关切，魏夫人性子十分好。 “她是 被马车晃的，吃了酸梅干，过一会儿就好了。” 他们才放心，鬼三也是第一次知道天天赶马车的人，竟然晕马车。 一刻钟以后，四个人徒步来到一块空地，寒风呼呼，白茫茫的一片，啥也看不见。 魏大人却对这片地很有感情。 “姜姑娘，这是我买下来的地，这里适合搭建暖棚吗？” 她看了一下，地势平坦。 “适合，大人今日就可以让人来跟着我学。” 如果可能，她还想快一点回去，还有两个月就过年了。 按照来时的好路线走，她铁定赶不上过年，但是她相信，鬼三有办法。 他来京城可没有花两个月的时间。 魏大人带他们到休息的地方，就离开了。 这是一个小院子，离那块地不远，她转了一圈，发现周围还种了萝卜。 “鬼哥，看来魏大人热闹种地。” 鬼三冷得牙关颤抖。 “大妹子，这冰天雪地的你找啥呢？赶紧回屋吧。” 姜婳瞟了一眼他身上的衣服，最多算是秋装。 “鬼哥，可以啊，要风度不要温度，你这身体真棒。” 鬼三欲哭无泪。 “我说这里比北域冷你信不？” 他在北域穿秋装正合适，本以为来京城回暖和一些，毕竟他以前就听大家说，南方比北方暖和。 这暖和个狗屁！ 他回去以后，一定要打破这个谣言，免得坑害更多的人。 两人回屋以后，就把火盆烧了起来。 只是下午， 魏大人的人就到了。 姜婳也不含糊，直接指挥着他们砍竹子，把暖棚搭了起来。 这些人完全听从她的话，做事情也干净利落。 她的方法也简单粗暴，用炭来就加温，给负责人说清楚以后，就让他们自己去实验了。 大棚的核心就是控温控湿度，这一点很简单。 那位负责人是个种植老手，很多地方都是一点就通。 大棚的顶部和四周都是编制了一层高粱杆的席子挂起来的，外面再铺设油布。 这样可以防水。 只是光亮度，只能通过定时打开大门，加炭增温来解决。 古代的光合作用才是最大的难题。 七日以后，大棚里洒下的种子，果真冒出了嫩芽。 这下，可把魏大人高兴坏了。 “姜姑娘，若是这个事情成了，你就是大功臣，我一定向上给你请功。” 现在的她不宜风头过盛，连忙拒绝。 “魏大人，这件事情是你主张，而且你也给了我想要的种子，实在不用为我请功，我们是各取所需。” 换成别人听到这话，只会高兴，让他多多美言，可这姜姑娘竟然是推脱，这人果真不一样。 直率不贪功，知进退。 “姜姑娘，一会儿我就让人带你去我的库房，里面的种子任你挑选。” “行，谢谢大人！” 下午，姜婳和鬼三已经身处魏大人家的私库，她挑挑拣拣，竟然捡了一辆马车才装得下的种子。 有一些她也不认识，只是想回去种出来看看。 她看到了生姜，还有小米辣。 这两个可是好东西。 选完东西以后，两人就去告辞，魏夫人留住了她们。 “姜姑娘，鬼三兄弟，我还有一件事情麻烦你们。” 姜婳停了下来，心中有猜想，没点破。 “魏夫人请说。” “还是我那娘家的侄子，希望姜姑娘能在他们遭难的时候，照拂一二。” 第二百二十四章 墨语轩 天高路远，魏夫人是不可能去那种地方的。 这一次，姜婳收敛了笑容。 “魏夫人，恕难从命，你家侄子在荷花村做的事情，引起了村民的怨气，恐怕到时候，我就是想帮也帮不上忙。” 看着她坚定的眼神，魏夫人也知道，这女子不畏强权。 而且现在，老爷正是欣赏她的时候，她就是有心做点什么，也不好做。 “行吧，姜姑娘不愿，我也不强求。” 姜婳等人走出了魏府，鬼三才问： “你跟李义有仇？” 她摇头。 “他是荷花村的村长，跟我们村子向来不和，没有天大的仇，摩擦是有的。” 两个村子的事情，那就不好说了，本来鬼三还想着这次跟魏大人合作，有些事情可以放一放。 至少不要明面上结仇。 “你以后尽量避开这个人，我刚刚看魏夫人似乎不快。” 不是她不避开，是这李义一定会主动找上门来，那魏夫人派遣丫鬟来请她的时候，可不像是才从鬼三的口中认识的自己。 看那样子倒像是早有准备。 “鬼哥，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我们的生意也不能全指望魏大人，我跟一个酒楼谈成了合作，下一年冬季的炭就不愁卖了。” 什么？ “你动作这么快？” 姜婳笑着挑眉。 “我总不能白来一趟京城。” 这丫头不是商人，脑子也太灵活了，一点也不像是从穷乡僻壤里出来的人。 “行，那接下来我们回去？” 姜婳看着热闹的大街，脑子里出现一张惊人绝艳的脸。 有心给既白带点东西，发现没有他在京城的住址，也只能打住。 不知道他的离魂症是如何？ “鬼哥，我在村里办了个学堂，归置的东西还差一些，不如陪我去逛逛。” 鬼三一听，立马惊喜道： “你还办了私学？” 姜婳点点头。 “人总要有点其他的希望。” 不管在哪里，读书也是最好的出路。 两人寻着大街，一路走走逛逛，最后在街道中间看到了一间书店，上面写着“墨语轩。” 一看就是大书店。 两人走了进去，才觉得是见了一次世面，这家书店竟然有五层。 小伙计 热情地介绍着。 “客官，我们书店共有五楼，第一层是笔墨纸砚，第二层是一些寻常书本，还有一些话本，第三层是一些文人雅士的书画，第四层是一些难寻的孤本，不对外售卖，可以花钱抄写。两位要去哪一层？” 两个从来没有进过这么大的书店，听得认真，鬼三眉头一皱。 “伙计，你还没说五楼是干什么的呢？” 小伙计摆出抱歉的笑容。 “客官，不好意思，我们五楼是不对客人开放的，是我们东家时不时邀约是文人雅士交流的地方，还请见谅。” 鬼三收起惊讶的神情，砸了砸嘴唇。 “京城的人果真是财大气粗，那么大一层楼，竟然是用来待客的，这一年得浪费多少房租？” “客官，你们是从外面来的吧？” 小伙计见识的人多，此时倒是笑得十分和气。 “其实你们不知道也正常，我们墨雨轩其实是镇北候的主母设立的，本身也不是为了挣钱，只是为了给府里的少爷们营造一个好的读书气氛，主母规定府里的少爷们每隔半个月必要邀人来这交流学习。” 这么一听，姜婳的好奇心被勾起，她笑问： “请问小哥，对于五楼的人选，你们夫人可有限制门第身份？” 此刻书店的人不多，小伙计本来也是个爱说话的，压低了声音，满脸喜色。 “我们夫人一开始就说了，无论什么身份，都可以上去跟少爷们交流，若是赢得三位少爷的赞同，还可以得个彩头，所以来的人挺多的，两位客官想试一试？” 鬼三连忙摇头，他一听见之乎者也，就头疼，从小到大，没少因为读书的事情被他爹揍。 这会儿好不容易脱离了他爹的魔爪，打死他也不想读书了。 看一眼都不行。 姜婳虽有兴趣，可如今也不是时候。 “不用了，小哥，带我们上二楼和三楼看看吧。” 伙计热情地带着他们上楼，先去的二楼。 “客官，你们慢慢看。” 说着递过来一个篮子。 “若是有看中的，就放在这个篮子里，到时候一并去一口门口结账就行。” 鬼三接过篮子，直觉当苦力，反正他能认字，决计是不爱看书的。 “大妹子，你自己选吧，我给你拎着。” 姜婳自然是不客气的，早在来之前，她就问了阿策，从启蒙到各阶段所需要的书的书名。 好不容易来一次，她多买一些，逍遥城的书店并没有这里齐全。 《百家姓》《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等全部都买了十五套，一开始估计没有太多人送孩子来读书。 十五套足矣。 启蒙学习的书买完以后，她挑了一些想看的杂书，篮子已经装满了。 在他们走到楼梯口的时候，立马有伙计来将篮子接住。 还是刚刚的小伙计，脸圆圆的。 “客官，请跟我上三楼。” 三楼是卖字画的。 一上楼，入目的就是各种挂着的字画，架子之间交错摆放着兰花，还有一些花瓶。 布置得十分雅致，衬得书画都高雅了许多。 鬼三一进门，只觉得浑身不自在，行走之间，身体都绷紧了。 这些架子摆放得不是整整齐齐的，他怕碰到哪一个架子，毁了这一堂的雅致。 短短几米，愣是给他走出满头大汗的感觉，吃力的感觉让他说话都冒着苦味。 “大妹子，你办学堂，买这些东西干啥？” 姜婳一边走着一边欣赏着古代人的画，语气也漫不经心。 “熏陶啊，摆些好看的字画，学子们读书也能开心一些。” 鬼三抿紧了嘴巴，认命地跟着。 他还是第一次见大妹子是为了好看花心思，他一直以为像大妹子这样的女子，应该是不在意这些的。 这时候，从楼梯口上来一男一女，年纪均不大，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 两人本来在说话，一看见三楼有人，声音戛然而止。 姜婳和鬼三也只是看了一眼，就回了头。 四个人都没有发出声音，认真挑选着字画。 第二百二十五章 争抢 姜婳走走停停，一尾红色的鲤鱼撞入眼帘，她眼前一亮。 这是一副“鲤鱼跃龙门”的画，恢弘大气，鲤鱼奋力一搏的姿态被画者展现得淋漓尽致。 寓意逆流前进，通过自身努力和勇气来实现更上一层楼。 她就要这个。 “小哥，我要这副画。” “伙计，这副画给我包起来。”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却是不同的语气，姜婳看向那位盛气凌人声音主人。 正是刚刚上来的那两人其中一人。 身穿蓝色衣裙的少女眼睛微微上扬，一看就不是好相与的。 “这副画本小姐要了。” 姜婳却不惯着她，自己就站在画的面前，那女子隔着几米远，凭什么要让她？ 伸手就将画卷拿了下来，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那位女子。 “小哥，劳烦你给我包起来。” 小伙计汗水直流，他迟迟不敢伸手接那副画，脸上尽是犹豫。 “姑娘，你要不再看看其他的？” 他实在是不敢接啊，这少女的身份，他惹不起。 姜婳一看便明白了，估计这少女身份不简单。 身穿蓝色衣裙的少女脸上满是得意，她走到了姜婳的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全身上下竟然没有一件首饰。 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穷光蛋，她抱着手臂，下巴微微往上抬。 “这副画本小姐看上了，你也别为难伙计，他今日不敢卖给你了。” 姜婳却微微一笑。 “你若是真看上了，不如我们价高者得？” “切，就凭你？” 蓝衣少女满是不屑，比有钱，她还真的没怕过谁。 “行啊，我先开个价。” 姜婳点点头，完全没有意见。 “五十两！” 此话一出，蓝衣少女旁边的少年眉头狠狠一拧，却没说什么。 少女也压根没有看到他的不满。 倒是鬼三最先忍不住，这是哪里来的败家玩意儿？ “小丫头，你家大人没教你认过银钱？十两的画，你出五十两？” 少女吸了吸鼻子，面前的大叔看起来，比两个她还大，她有些发憷，往后躲了一下，拉了一下旁边少年的衣袖。 “修哥哥，我害怕。” 沈修泽暗骂蠢货，这副画也就寓意好一些，又不是没有更好的。 “蝶儿妹妹，我们再看看其他的吧，这画就让给这位姑娘，君子不夺人之好。” 姜婳抬眸看向对面的少年，长相俊朗，谈吐得体，一看就知道是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少年。 不过眼底一闪而过的嫌弃，她可是没错过。 “不行，修哥哥，你就是心太好了，这副画她又还没买，我不让，这是我买来送给你的，希望你早日高中状元。” 蓝衣少女一说完，立马瞪着她。 “快点出价，你要买不起趁早说。” 姜婳嘴唇一勾。 “我出一百两。” 此话一出，众人惊讶，就连蓝衣少女也面露惊讶。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人竟然出两倍价格。 不行，她总不能在修哥哥面前，输给一个穷光蛋。 “我出一百五十两！不信你能出两百两。” 沈修泽脸上的嫌弃已经掩饰不住了，这副破画买来他也不想要，简直就是添堵的。 “蝶儿妹妹，算了，我不喜欢这副画，我们看其他的。” 此时的蓝衣少女正在上头，哪里听得进劝。 还反过来安慰他。 “修哥哥，我知道，你肯定很喜欢这幅画，你刚刚就一直盯着看，你放心，我肯定给你买下来。” 听了这话，沈修泽有些错愕，他刚刚不是在看画，而是在看那位姑娘。 蝶儿妹妹竟然误会他喜欢那副鲤鱼画。 鲤鱼跃龙门是那种寒门子的希望，他沈修泽生来就是天之骄子，就算考不上状元又如何？ 他的前途依旧一片光明。 看着一脸单纯，脸上有些婴儿肥的蝶儿，他觉得跟家里的妹妹没有区别。 他眼神不经意看向对面的女子，一身紫色衣裙，披着白色的披肩，头发被一根木簪束之头顶，前额的碎发随意散落。 少女五官立体，英气十足，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就足以令人感受到她的睿智和一股淡淡的压迫。 少女的眸子黑沉，不点朱红的唇是淡淡的粉红色。 “我出二百两。” 沈修泽的瞳孔微微一缩，他脸上是错愕，她是为了跟蝶儿置气？ 蓝衣女子脸色涨红，大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 鬼三面色也不好看，他以前觉得大妹子不败家，精明得很，如今怎么也开始败家了？ 他有心劝解，可是又怕折了大妹子的面子，捏着篮子的大手已经开始泛红。 “你，你骗人！你肯定没有这么多银子，有本事你拿出来看看。” 姜婳不慌不急地应对。 “能不能付钱是我的事情，难道姑娘是没钱了才气急败坏？” 沈修泽眉心一紧，拧出了一个“川”字。 “蝶儿妹妹，别闹了，这副画就让给这位姑娘。” “不要，修哥哥，我一定要买下它。” 话音一落，转眼她就对着姜婳气势十足地说道： “我出二百五十两！” 说完得意地抬起下巴，把“有本事你再加”的意思，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姜婳眼尾一挑 ，唇角高高上扬，像极了得逞的小狐狸，里面藏着狡诈。 两手一摊，语气十分无奈的样子。 “姑娘，你赢了，这副画归你了。” 说完，她就把手里的画卷交给了一旁的伙计，伙计的额头已经渗出密密麻麻的汗水。 赶紧接住画卷，语气还有些兴奋，对着姜婳就道： “谢谢姑娘让画。” 这下可给蓝衣女子整不会了，这人刚刚还一副非要跟她抢的样子，怎么现在这么爽快就放弃了？ 等到伙计笑眯眯对着她道： “柳小姐，恭喜你竞争到了心头好，小的已经给你打包好了。” 这时候，柳小蝶才反应过来，她竟然花了二百五十两买了一副售价十两的画。 赢了的喜悦瞬间被冲散，她的脸色难看了起来，对着伙计就发火。 “混账，你们店坑人啊，要我花二百五十两买着副画，不行，本小姐只出十两。” 啊？ 伙计脸上也没了笑脸，柳小姐这么一闹，他倒是两头不是人了。 当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不是看在沈公子的面上，他会怕一个暴发户之女？ 第二百二十六章 受邀 且沈公子的面子也是有限制的，伙计收起了画卷，站直了身子。 “柳小姐，您骂我没关系，小人天生就是给主家干活的，是贱命一条，不值钱，可是你要是红口白牙说我们书店骗人，那就是屈辱镇北侯府，小的万万不能忍受。” 柳小蝶心里冒出来一股无名火，横眉竖眼。 “你这小伙计牙尖嘴利，我什么时候说镇北侯府了？你再往我身上破脏水，看本小姐撕烂你的嘴。” 这时候，脸色铁青，蒙上了一层黑色的沈修泽再也忍不住了，伸手钳住那只纤细的手腕，用上了七分的力道。 “够了！蝶儿，墨语轩乃是镇北侯主母开设，你不要胡言乱语，赶紧付钱走人。” 柳小蝶的眼眶一下就红了，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语气充满了委屈。 “修哥哥，你弄疼我了。” 沈修泽赶紧放开了手，看见皓腕上红了一圈，他也有些过意不去。 “蝶儿妹妹，你没事吧？” 看见他愧疚的英俊脸庞，柳小蝶心里那点不舒服也烟消云散了。 “没事了，修哥哥，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这副画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希望你能早日高中。” 看着少女羞涩低下的脸庞，沈修泽眼底闪过厌恶，马上又隐藏起来。 “好，谢谢蝶儿妹妹。” 柳小蝶飞快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立马说道： “修哥哥，你在这儿等我一下，我还要去二楼替弟弟挑一些书。” “行，你快去吧，我等你。” 等到那抹蓝色消失在楼梯口处，沈修泽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装束，并无哪里不妥。 鬼三咧着牙花子，那喜色掩饰不住，姜婳不免觉得好笑。 “鬼哥，差不多得了。” “大妹子，还得是你，那没礼貌的丫头眼睛都红了。” 姜婳看到他身后跟来的人影，没有再说话，而是用眼神示意鬼三后面有人。 鬼三回头，一看是刚刚的华衣少年，立马提起了防备心。 “站住！跟着我们想做什么？” 这小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长得人模狗样的，但是那不经意的眼神和做派，他就是觉得很虚伪。 沈修泽看着鬼三，猜想应该是她家中的长辈，立马正色行了一礼。 “在下沈修泽替妹妹给大叔和这位姑娘赔个不是，请两位看在她年纪小，不懂事的份上，原谅她。” 大叔！！！ 鬼三简直忍不了。 “你打住！你刚刚叫谁大叔？” 沈修泽疑惑地看着他，真诚发问。 “难道您不是这位姑娘家中的长辈吗？” 这给鬼三气笑了，顿时起了报复的心理。 “没错，我就是她的长辈，不过不是大叔，是大哥。” 说完，不管沈修泽惊诧的表情，转身对着姜婳道： “妹妹，这人定是心思不正，长得再好看咱也不能要，年纪轻轻眼神就不好，以后老了怕不得瞎。” 姜婳没忍住，笑了起来，缓步走向沈修泽，她盈盈一笑。 “沈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我这大哥一向最爱开玩笑。”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沈修泽只觉得自己沉沦了，她笑起来竟是那样好看。 就像是冬天的一支梅，含苞待放。 “本就是修泽的失礼，大哥生气也是人之常情，姑娘，我常来这里，倒是第一次见你，请问姑娘芳名。” 鬼三嘴角抽搐，看着一脸殷切的少年，心里暗喜。 据他的经验所得，大妹子只要对谁这样，肯定是在使坏。 有人要倒霉咯。 他也不再插手，抱起手来看戏。 姜婳也不扭捏，十分爽快一笑。 “嘉奖的‘嘉’，香茗的‘茗’。” 暗自记下她的名字，英俊的脸舒展开来。 “真是一个好名字，嘉茗不是京城人士？” 他能听出来她的口音，不是熟悉的京城口音。 姜婳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 “沈公子怎么知道我不是京城人？” “在下从小耳聪目明，你一说话，我就知道你应该不是京城人士，不知嘉茗姑娘来自何处？” 姜婳看着他眼里的迷恋和城府，勾唇一笑。 “我是来走亲戚的，本家在北方。” 是了，只有北方才能养出这样机灵爽快的女子来，他刚刚已经听到了。 她是故意让小蝶出丑的。 他心跳越来越快，只想立马表明心意，还有三日，他就行冠礼了。 母亲相看的那些世家女，他一个都看不上。 都是一群木偶，他不喜那样的女子。 眼前这位让他眼前一亮，只是身份不明，母亲不一定会答应他。 心中有了合计，对于这样的女子，应该徐徐图之。 “嘉茗姑娘，在下觉得跟你十分有缘，想跟你交个朋友，三日后便是我的及冠礼，你可愿意前来送上祝福？” 姜婳点点头。 “我也觉得跟沈公子有缘，三日后会携大哥前来送上祝贺的。” 说完以后，楼梯传来走动的声音，沈修泽抱歉一笑。 “蝶儿妹妹回来了，请姑娘一定要来，就先告辞了。” 姜婳只是笑着点了点头，看着沈修泽离开的背影，心里却想到了一张俊朗秀气的脸。 “喂！丫头，你这打的什么主意？难不成真看上了那小子？” 鬼三一开始以为大妹子是为了戏弄那小子，可看着看着，他就觉得不对了。 这姑娘家家的，怎么对一个陌生男子如此爽快？第一次见面就要去参加人家的成人礼，有点上赶着的意思。 他这心里七上八下的，人一走就迫不及待的询问。 姜婳转身挑选着字画，语气不急不慢，令人听不出情绪。 “鬼哥，你别问了，三日后陪我走一趟吧。” 说着她的嘴角染上了一丝浅淡的笑意。 “毕竟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总不好孤身一人就贸然去别人家。” 鬼三没好气道： “刚刚我可没看出来你有这份觉悟。” 这丫头主意大着呢，不想说的事情，他怎么问都不会说的，也懒得问了，摸了一把肚子道： “你快些挑，挑完我们吃饭去。” 他从来了京城，就敞开了肚子吃，这下根本控制不住。 越吃越多，越吃越饿。 姜婳也不含糊，挑了几幅花中君子和竹子的画，还有几幅写得不错的字画便下了楼。 第二百二十七章 不醉不归 结账的时候，正好跟那两人遇上，柳小蝶本来已经准备走了，发现刚刚让她吃了大亏的人也要结账，站在一边，愣是没走。 连身旁的沈修泽紧紧盯着另一个女子都没有发现。 “客官，一共是三百五十八两。” 姜婳从自己的布袋子掏出来一张五百两的银票，递了过去。 账房先生拨动算盘，很快就找了零。 等鬼三抱着满怀的东西走到门口，就看到两张熟悉的脸。 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你俩是苍蝇吗？哪儿都有你们。” 后面的姜婳紧随其后，看见两个人竟然还没走，看着那名叫小蝶的女子，满面怒容，她嘴角微微一笑。 “姑娘，你专门等我的？” 柳小蝶脸色涨红，一对柳叶眉都缩成了毛毛虫，她指着鬼三怀里的篮子质问。 “你是故意的！” 姜婳表情都没有变一下。 “什么故意的？” 这死丫头竟然不承认，非要她戳破。 “你明明有钱，刚刚为什么不继续出价？” 这姑娘还真是单纯得理所当然呀，她“噗嗤”笑了出来。 “你这反应也太慢了，我就是故意抬高价格的，你不是得偿所愿了吗？” 她，她竟然这么明目张胆，柳小蝶的手指哆嗦着，竟然不知道该说啥， “你，你……太欺负人了。” 突然，她想起来自己还有个依靠，转身就可怜巴巴地看着身边的男子。 “修哥哥，你看她，你帮我出出气啊。” 谁知，沈修泽满脸严厉。 “蝶儿妹妹，这件事情本来就是你不对，人家姑娘没怪你已经是宽宏大量了，你不要再揪着不放，不然我要生气了。” 话音一落，柳小蝶的眼睛就红了一圈，里面还有泪光闪现。 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最心悦的修哥哥竟然不帮她，去帮一个外人说话，她从小到大也没有受过这种委屈。 一跺脚，满腹委屈。 “修哥哥，你帮着外人说话也不帮我，我再也不要跟你玩了。” 说完把手里的画一把拍在沈修泽怀里，人就跑了出去。 沈修泽也没想到，一直逆来顺受的柳小蝶竟然敢对他发脾气，让他在嘉茗面前丢了体面。 他看着姜婳似笑非笑的眼睛，她不要误会了，赶紧主动解释。 “嘉茗，她是我亲戚家妹妹，平日里家里宠溺，有些任性，你可不要误会。” 呸！渣男，那姑娘明明喜欢他，他却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自然是相信沈公子的，只是一个姑娘家独行怕不安全，你还是赶紧去追人吧。” 安不安全关他什么事情？反正他已经决定不要柳小蝶了。 只是在她的面前，可不能让她觉得自己是个不负责任，不关爱妹妹的兄长。 “嗯，我这就去了，嘉茗，别忘了我们的三日之约。” 姜婳微微点头，直到人消失在视线里，她心里那股恶心的感觉也挥之不去。 好久没见过如此虚伪的男人了，真是恶心玩意儿。 还好她胡编乱造了假名字，不然真要被恶心死了。 鬼三在一旁憋着笑，低声道： “大妹子，你说你是不是算计那小子呢？” 姜婳收拾好了心情，面对鬼三的套话，她可不能说。 “你猜。” 说完就往前走了，留下了愣神的鬼三。 大妹子这是跟他打什么哑谜？他是一头雾水，半点头脑都摸不着。 他赶紧跟了上去，两人把东西放回四方客栈，第一时间去找了商家兄妹。 在见到她的一刻，兄妹两人狠狠松了一口气，接连几日，他们都没有见到人回来，生怕出了什么事情。 商鹫一把上去抱住面前的姜婳。 “你没事咋也不差人送个信？吓死我了！” 说到这个，姜婳也有些过意不去，她其实有机会找人回来说一声的，但是忙起来就忘记了。 “对不起，鹫姐，让你跟商大哥担心了。” 商鹫才放开她，凶巴巴地瞪了她一眼。 “再有下次，我就不跟你说话了。” 这样的话，她才不信，商鹫只是太担心她说出来的气话罢了。 商君亦怕妹妹收不了场，赶紧打了个圆场。 “平安回来就好，小妹你不得无礼。” “商大哥，没事的，你们关心我，我也把你们当朋友的。” 说完，她把身后的鬼三介绍了给商家兄妹。 “我早就听闻过你们商队的大名了，想着有机会结交一番，今日倒是个好日子。” 鬼三面目笑容，大手一挥。 “走！我们出去吃饭，今天我做东，谁也别跟我抢！” 商家兄妹也推辞，四人就去了福满酒楼。 今日掌柜的不在，门口还是那天的小伙计。 “咦？姜姑娘，你这是过来吃饭？” 姜婳点点头。 “带朋友过来吃饭，你给我们找个就包间。” 伙计一听，立马把人带上了二楼。 “姜姑娘，这间可以看到外面的街景，你觉得如何？” “行，就在这里。” 这一次，姜婳把食单交给了鬼三，她反正不挑食，吃啥都行。 既然他请客，就让他点菜。 鬼三今日格外的兴奋，一开始就点了四坛酒。 随后点了一桌子下酒菜，大有不醉不归的打算。 果然，酒菜一上桌，姜婳看着眼前的大海碗，眼睛都快抽搐了。 谁家喝酒用大海碗啊？ 就算是自己酒量不差，也被这个操作给整怕了。 可是放飞自我的鬼三压根不给她收着点的机会。 “大妹子，来，我必须得敬你一碗，今年最高兴的事情就是能跟你结交。” 姜婳：“……” 望着鬼三热切的眼神，她竟然说不出拒绝的话。 回想一开始她的境遇，好不到哪里去。 鬼哥帮了她不少，她没有理由要推辞。 端起碗，跟鬼哥的碗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 “鬼哥，我也很高兴能跟你做朋友。” 两人眼神交汇，一切情义被一口闷展现得淋漓尽致。 随后，四人都举了碗，一饮而尽。 随后鬼三时不时就找由头跟其余三人喝酒，四坛酒愣是被喝了个底干净。 四人歪东到西地回了四方客栈，姜婳只觉得从未这么畅快过，推开门进了自己屋子，倒头就睡。 第二日清晨，鬼三是被痛醒的，他的脸火烧似的疼，耳边尖叫声响起。 他被吵得脑仁疼，兀自翻了个身，嘴里蛄蛹了一句。 “别吵本大爷睡觉！” 第二百二十八章 不要你负责 “王八蛋！” 随着一声怒吼声落下，鬼三脑袋遭受重创，一阵闷痛袭来，让他从睡梦中惊醒。 “是哪个混蛋敢偷袭本大爷？” 一睁眼，就看见白白的一片，他抬手搓了搓眼睛，难道自己还在做春梦？ “你还敢看！本姑娘挖了你的狗眼。” 鬼三也是反应极快，一低头就躲过了直奔面门而来的拳头。 只是嘴巴上的触感温润滑嫩，还有一股女儿香钻进鼻子里。 他只是出于本能添了两下，脸上又遭一巴掌。 “你，你个流氓！还不快起来。” 说实话，鬼三是真的不想起来，温香软玉的姑娘，以前只在梦里出现过，现在竟然出现在自己床上。 他抬头就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昨日他才见过的，眼睛瞪大，他不可思议道： “商姑娘，怎么是你？” 商鹫眼睛含着泪水，嘴唇被她咬得泛白，她从来都不爱哭，可是……可是她的清白就这样没有了。 “你个流氓！还敢问我！” 说实话，是个男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看着那泛白的嘴唇，心疼极了。 顿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你别哭，也别咬嘴唇了，我心疼，你放心，我肯定对你负责，我还未娶亲，家中也没有通房小妾什么的，绝对不会亏待你，好不好？” 她才不要嫁王八蛋！商鹫狠狠剜了他一眼，一把将被子全部扯到了身上。 “谁要你负责？我才不要嫁给你。” 不嫁他？那怎么行？她都是自己的女人了，总不能嫁给别的男人。 “你不嫁给我，那你嫁给谁？我俩都这样了。” 鬼三有些着急了，都吃到嘴里的媳妇，总不能放跑了吧。 “谁说睡了就要嫁给你？反正我不嫁，也不要你负责，现在你给我出去！” 她从小就离经叛道，从来也没有学过什么女德，她要嫁就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哪怕睡了一觉，她就当被狗咬了。 鬼三眼睛一瞪，脸上闪过坚决之色，长臂一捞，连人带被抱了个满怀。 “你已经是我的女人了，必须得嫁我！我会八抬大轿，明媒正娶迎你过门的。” 昨晚那是喝醉了，干了那事商鹫也没啥感觉，更没什么记忆，可现在她真的被一个男人抱着，紧张又羞。 这算什么事儿呀？ “你放开我，昨晚喝醉了，是我走错了房间，不要你负责，快点起开。” 鬼三盯着她，突然道： “既然是你走错了房间，那你就对我负责吧。” 什么？ 商鹫傻眼了，还有男人要求负责的，她的脸瞬间染上了绯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 鬼三看得心中火热，喉咙滚动，咽了口水。 声音瞬间变得沙哑。 “你别动了，不然忍不住了。” 啥意思？商鹫抬头看到他，那双眼睛就像冒着绿光的狼，就停止了动作，绯红褪去，冷静了下来。 “你快放开我吧，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谁都不需要对谁负责，行不行？” “鬼家家规，不可做薄情寡义之人。” 说完，低头吻上了那只红唇，霸道不容反抗，商鹫只觉得越挣扎越没劲儿。 鬼三拉开她身上的被褥，罩在两人身上，将人按了下去。 …… 一个时辰以后。 门外的喧嚣声逐渐多了起来，商鹫一脚踢在他身上。 “赶紧给我起开！再不回去，我大哥要叫我起床了。” 鬼三被踢一脚，身形都没动一下，一脸满足。 不过，还是按住她的脚。 “别动！我去给你把衣服捡来。” 说着翻身下了床，三下两除二把衣服套在了身上，随后弯腰把地上的衣服全部捡了起来，放在她面前。 “我先出去看看，若是没人，就学声鸟叫，你就出来。” 她点点头。 “你快出去吧。” 商鹫的脸色满是疲惫，伸手拿衣服的手都差点抬不起来，她倒吸一口气。 太疼了。 鬼三见她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要得太狠了，心里都快化成了水，闪身出了门。 大约过了一刻钟，他趁着没人才学了一声鸟叫。 门立马从里面打开，穿好衣服的商鹫连忙出来，慌慌忙忙地回了自己房间。 鬼三敲着她走路都不自在了，转身去了楼下。 找到店小二，吩咐他给楼上天字二号送热水，再送一碗燕窝。 房间里的商鹫坐在桌子旁边，满脑子都是昨晚的荒唐事，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怎么就能走错房间呢？ 这下失了清白不说，今早……今早又被轻薄了。 现在该怎么办呢？她的脑子乱成了一团。 对于鬼三她不了解，昨天才见第一次，让她嫁一个根本不了解的人，她浑身都写满了抗拒。 突然，房门被敲响，她死死盯着门口。 “谁啊？” 传来伙计的声音。 “姑娘，小的给你送热水和早饭来。” 她走过去打开门，满脸疑惑。 “我没叫水啊？你是不是搞错了？” 伙计抬头看了一眼，就是天字二号房，他笑道： “没记错，那人就是让我送到你的房间。” 他这样一说，商鹫的脑子里出现一张男人的脸，肯定是他。 “燕窝给我，你帮我把水提进来。” 她从伙计手里接过来燕窝，上面飘着几颗红枣，她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还真饿了。 等伙计离开以后，她把那碗燕窝吃得干干净净的，才觉得力气回来了一些。 热水还冒着热气，她脱去衣服，快速洗了一个澡，看到自己身上的痕迹，使劲搓了搓，只觉得心烦。 换上一套衣物后，她钻进了被子里。 直到自家大哥敲门，她才醒来。 “小妹，你酒醒了没？” 她连忙起来去开门，见自家大哥，莫名有些心虚。 “才刚睡醒。” 兄妹两人以前也经常喝酒，对于醉酒都习惯了，自家小妹的习惯就是睡到大中午。 “醒了我们叫上姜姑娘他们去吃饭吧。” “嗯。” 又要见到他了，商鹫觉得折磨人，有气无力。 商君亦只觉得自家小妹大概是喝酒的后遗症，还没恢复好。 “一会儿我点一些养胃醒酒的粥，你多吃一些，就会好了。” 下楼后，姜婳跟鬼三已经坐在了大厅靠窗边的位置，正在冲他们招手。 商鹫躲在自家大哥身后，不敢看向那边。 第二百二十九章 商君亦的心思 可不想去也不想，那样大哥也会看出端倪来。 桑鹫只能硬着头皮跟在身后。 入座以后，鬼三十分热情，提起茶壶给商家兄妹倒了滚烫的热茶。 “商大哥，鹫妹，喝点热的，我已经点了饭菜，一会儿就能吃。” 商君亦从昨天已经习惯了这位鬼三兄弟的热情，现在也不好冷场。 “好。谢谢鬼三兄弟。” “都是我应该做的。” 他可不敢得罪大舅哥。 商君亦喝着热茶，总觉得今日的鬼三兄弟哪里不对劲，但是又说不出来。 饭菜上了。 鬼三把那碗红枣莲子汤端到了商鹫的面前，语气带着他都没有察觉的宠溺。 “你喝这个，对身子好。” 顿时，其他人都惊讶地看着鬼三，没有了任何动作。 商鹫一直低着头，这会儿只觉得脸上烧得慌，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避嫌啊？ “人家鬼三兄弟这么关心你，你赶紧谢谢人家。” 耳边传来自家大哥的声音，商鹫心跳加快，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鬼三看着头都要低到桌子底下的商鹫，连忙收回了眼神。 “商大哥，我是觉得我们大男人宿醉都如此难受，更何况鹫妹是女子，特意给她点的养身子的汤，喝了也好受一些。” “看不出来鬼三兄弟看起来粗犷豪迈，心思却如此细腻，我替妹妹谢谢你。” 鬼三只是嘿嘿笑了两声，眼睛又落在了商鹫身上。 旁边的姜婳嘴角微微上扬，这家伙不对劲儿。 清了清嗓子。 “鬼哥，我的呢？” 鬼三收回了黏在商鹫身上的眼睛，转头看向姜婳，疑惑道： “大妹子，你要什么？” 姜婳凉悠悠道： “合着我昨晚没跟你们喝酒？还是我不是姑娘？我的养身汤呢？” 啊！ 他能说忘了吗？ 大妹子看起来也不像是需要喝养身汤的人啊，鬼三看了一眼桌子上，直接夹了一只大鸡腿放在她的碗里。 “大妹子，你不用喝养身汤，多吃点肉比什么都补。” 好啊。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怕是对商鹫起了心思。 见色忘友的家伙。 “行。鹫姐喝汤，我吃肉，也行哈。” 她漫不经心的一句话，惊得两人差点跳起来。 商君亦喝了一口茶，心中在想些什么，不可得知。 接下来，商鹫喝了汤，快速吃完了饭，就说头疼，要上去睡觉，便离了席。 看着鬼三的眼睛恨不得跟着去，姜婳抿嘴笑道： “鬼哥，你是不是也头疼啊？” 遭受调侃，鬼三才白了一眼大妹子，她分明就是故意的。 “我不疼，大妹子要不要接着跟我喝啊？” 姜婳连忙摇头，这家伙酒量太好，她是喝不过的。 午饭后，鬼三也魂不守舍的，姜婳索性懒得搭理他，叫上了 商君亦出去逛逛。 本来是急着回家的，可如今有机会接触沈家，她还是想去看看。 算是提前了解一下自己的敌人吧。 商君亦本来就是阳光型帅哥，走在大街上，两人的回头率老高了。 看到街上有成衣店，她想着家里的人，拐了进去。 给家里的人一人买了两套，爹娘买的是适合干活的粗布衣服，给家里的小孩买的是适合读书的长袍。 至于姜老太的是一套紫色绣着暗花的衣服，还买了一条抹额。 她这几日看见好多老太太都是戴抹额，是比头巾好看。 看她买那么多衣服，商君亦赶紧帮忙拿。 “姜姑娘出来一趟，还惦记着家里人，真是孝顺的好姑娘。” 姜婳不以为然笑笑。 “我这人就是喜欢花钱。” 他笑了出来，这姑娘在朋友熟人面前，还是比较率真。 看着姜婳洁白的面容，眉眼之间是旁的女子没有的英气，高挺的鼻子，再落到那张红唇上，他竟然控制不住看痴了。 “商大哥，前面有豆腐脑，我们给鹫妹买一碗回去吧？” 商君亦才回神，连忙答应，远远就听见她的声音。 “老板，来一碗豆腐脑，多要点辣椒。” 她竟然记得小妹喜欢吃辣口味的豆腐脑。 真是细心的好姑娘。 他的脑子里突然冒出来一个想法，手不禁握得紧了一些，心跳加快。 看着一身紫裙的她走过来，他只觉得眼前再也容不下其他。 天地万物，皆是她的陪衬。 “商大哥，买好了，我们回去吧。” 两人出来已经半个时辰了，回去休息一下，下午也就快过去了。 商君亦很自然地将豆腐脑接了过来，他知道，那个想法也急不得。 等到时机成熟了，才能做。 两人慢悠悠往回走。 另一边，商鹫的房间里，她正狠狠瞪着某个不要脸的男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 鬼三就坐在她的对面，一双眼睛盯着她。 “要你对我负责。” 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简直要被气死了，气不过抓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扔了过去，鬼三身形一躲，茶杯全部摔在了地上。 “你要不要脸？明明是你占了我的便宜，还要我对你负责？” 说着她的眼眶就红了一圈，只是她没让眼泪掉下来。 她商鹫绝不会为儿女情长掉眼泪。 一看她这样子，鬼三的猛男心颠颠的疼。 “哎呀，你要是不想对我负责，我对你负责也行啊，反正我必须娶你。” 这人怎么这么犟呢？她梦迪抬头，看着对面的鬼三。 “我不喜欢你，凭什么要嫁给你？” 可是鬼三认死理，只要是睡过的女子，绝不可能再让她嫁给别的男子，他怕忍不住杀人。 “那我不管，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但是你别想嫁别人。” 太欺负人了。 商鹫面露凶光。 “本小姐就是不嫁你，看你能如何？” 他总不能把自己绑起来跟他成亲。 鬼三被她这副样子气的是牙痒痒，她就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小野猫。 让他无从下手，索性站起来，将人强制抱了起来，放在大腿上，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流氓，竟然又轻薄她，商鹫的倔劲儿上来，伸手推着他，男人就像一座大山，纹丝不动。 推不动，她就挠人。 鬼三本来就怕伤着她，都是控制住力气的，脸上无可避免挨了三道。 他吃痛，嘴上不客气，手上也跟着不客气了。 没多大会儿，商鹫就没有了反抗的力气。 第二百三十章 不对劲的气氛 直到心里那点火气彻底消散，他才放人，低头咬上她的耳垂。 “你是小野猫吗？只知道挠人。” 商鹫面上染上了点点红晕，无力地靠在他的肩膀上，有气无力地骂了一句。 “流氓！” 这声骂就跟撒娇似的，鬼三只觉得浑身都舒畅，含着她的耳垂低语。 “来，多骂两句。” 商鹫只觉得这人是变态，一口咬在他的肩膀上，却发现人没咬动，她的牙酸。 鬼三忍不住笑了两声。 “别咬了，牙崩掉就不好看了。” 他常年打铁，还用上了大妹子的训练器材，浑身上下都是硬邦邦的肌肉。 商鹫没有打耳洞，耳垂白皙圆润，看着就喜人，他根本忍不住，再次含了上去，犹如情人之间的厮磨。 “鹫妹，嫁给我好吗？我保证对你好。” 桑鹫此刻根本没有心思想这个，只觉得浑身都不对劲儿，只想推开他。 “你，你先放开我~” 她竟然会发出这种声音出来，恨不得找个洞钻进去，实在是太羞耻了。 鬼三却十分喜欢听，只觉得心痒痒的。 “就这样说，你要是不答应我，我可就找人跟你大哥提亲了。” 商鹫被吓得一激灵，她才不想这么快成亲。 “不行！” 没有回应，只是男人的动作越发频繁，让她险些失控，身体传来一阵一阵的空虚。 “你，你快停下来。” 她的呼吸乱了，说话也微微喘着粗气。 鬼三的声音传来。 “那你答不答应嫁给我？” 商鹫的脑子昏昏涨涨，她可不想再做那种事情。 “我答应你，但是你也得答应我，先培养感情，我不同意提亲，你不准来。” 这个没问题，再逼她，只怕把她逼急了，直接跑了就完蛋了。 而且成亲，本来也要做很多准备，他也不急。 “行。我也答应你，你可不准躲着我。” 商鹫最后一丝侥幸也磨灭了，闭上眼睛，大不了就跟他相处一下。 “行了，快放我下来。” 鬼三恋恋不舍地将她放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商鹫赶紧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下去，才冷静了下来。 “以后没有我的同意，你不许动手动脚。” 鬼三面露苦色，刚开荤的男人，她是要逼死他。 又想去拉她的手，商鹫搬着凳子往后退了好几步。 “才刚说，能不能长点记性？” 鬼三委屈地收回了手。 “总得有个期限吧，我今年都十八了，家里催得厉害。” 商鹫觉得不可思议，“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你才十八！” 鬼三眨了眨眼睛。 “怎么了？” “我一直以为你快三十了。” 鬼三扎心，捂住了胸口，他真的有这么显老吗？ 以往在外面做生意，别人这么觉得，他还没什么感觉。 可现在被心爱的女子这么说，他只觉得好扎心。 “我就是长得成熟点，真的只有十八。” 商鹫一言难尽地看着他，眼神里满是嫌弃。 “你少吃点，再换身衣服吧，还有你这大胡子，剃干净点，免得扎人。” 鬼三统统点头，媳妇儿说的都对。 “行了，你快出去吧，一会儿我哥他们都要回来了。” 面对媳妇儿吃干抹净直接赶人的冷漠，他没有一点办法。 出了屋子，才走到楼梯，迎面对上回来的两人。 鬼三暗自想着，还好他跑得快。 “你们回来了。” 姜婳点头，随即眼睛盯着他的脸上，玩味的笑意逐渐浓重。 他被盯得心里发毛。 “大妹子，你，你看着我干嘛？” “鬼哥，你脸上是被哪个姑娘抓的？” 完蛋！ 他压根就忘了这回儿事，连忙捂着脸。 “被蚊子咬了，痒痒自己抓的。” 说完生怕她继续问下去，赶紧下了楼。 “屋里闷得慌，我想出去转转。” 实则是他心乱得很，想出去给未来媳妇买点东西。 这家伙肯定不对劲儿，不知道是不是商鹫抓的，她觉得八九不离十。 三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约定的这一天。 姜婳带着商家兄妹，还有鬼三去了沈府。 这几日，她可是打探清楚了。 那日搭讪的沈修泽乃是户部侍郎家嫡长子，正儿八经从二品的官职。 在京城没几个人敢得罪。 这日，姜婳是破天荒的化了一个妆，少了英气，多了几分婉约，衣裙也换成了鹅黄色，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明艳动人，跟原本的样子完全就是两个人，两种气质。 鬼三等人也做了一些伪装，都不是平时的样子。 几人带上礼物，就去了沈府。 沈家门口，沈修泽时不时就到门口张望，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的稳重。 门口的家丁心里七上八下的。 大少爷这是等人呐。 终于，在自家大少爷出来的第十次，家丁们看见他一直紧锁的眉头舒展开了。 等到远处鹅黄色的身影走近以后，家丁们眼里满是惊艳。 好美的人儿。 可算是来了，沈修泽赶紧迎了上去，眼里的惊艳和贪婪丝毫没有遮掩。 “嘉茗姑娘，你真的来了，是本少爷的荣幸。” 姜婳暗道这公子哥，对她还挺上头，就一个假名字，还记着呢。 “能来参加沈公子的及冠宴，才是我的福气。” 说完，她又介绍了商家兄妹。 “这是我二哥和三姐，大哥你已经认识了。” 沈修泽看着商家兄妹，再看看那日认识的大哥，神情有些异常。 姜婳也感觉到了，忙问道： “沈公子，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家兄弟姐妹长得不怎么像。” 何止是不像，就是气质也不像一家人，只是为了不让她生气，自己不好说过分。 姜婳笑了起来。 “沈公子好眼力，我们都不是一个娘生的，长得不一样也正常。” 不是一个娘生的，那她是家中庶女？ 不过看起来跟她那位大哥感情很不错。 抛开心中的杂念，他笑道： “是我多想了，快进去吧。” 姜婳把带来的东西拿给他，道： “这是我给你带的生辰礼。” 沈修泽受宠若惊，更觉得是今日过后就可以上门提亲了。 “好，不管你送的什么，我都喜欢。” 姜婳淡定点点头，一行人跟着沈修泽进了沈府。 紧接着，她见到了沈大人和他的正室夫人。 第二百三十一章 试探沈府 只是远远望着，一个儒雅卑训，一个端庄大气，脸上总是挂着温和的笑。 旁人看了，都会觉得这对夫妇是很好相处的人，特别是沈夫人，看起来待人温和，是个慈爱的人。 可是姜婳的脑子里闪现出那双清秀俊雅的脸，当初他的声声控诉，他的仇恨，全部都来自于这一对夫妇。 经过加冠，命字，醮礼以后，才开始宾客尽欢。 姜婳等人期间就当是普通宾客的样子，吃吃喝喝。 四个人也不跟别人交谈，本来也不认识那些人，不过她在人群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 那人被一群女子围着，看起来十分享受被人包围的感觉。 不过，她看了半天，倒是看出来一些有趣的地方。 这时候，那人的目光也看了过来，她眼里闪过一丝狠毒，随即向她走了过来。 那些女子也跟着走了过来。 “小蝶，你这是去哪里啊？我还想买你家铺子里的首饰呢。” 柳小蝶面色不善。 “我遇见一个熟人，过去打声招呼。” 众女也跟着走了过来。 “你怎么来的修哥哥的及冠宴？” 她可是苦苦求了修哥哥三日，才得允许来的。 可是为什么这个坑了她一把的人也在这里？ 姜婳把玩着茶杯，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自然是你的修哥哥邀请我来的。” 不可能！柳小蝶的脸都气得扭曲。 “你骗人！修哥哥知道我跟你过不去，怎么可能邀请你来？” 这个女子，最会骗人的，肯定是骗她的。 姜婳笑盈盈道： “柳姑娘，这里也就你跟沈公子与我相识，难不成是你邀请我来的？” 这傻姑娘还会自我欺人呢。 这话简直极大地刺激到了柳小蝶，周围的少女们听见了，暗自八卦了起来。 还有的人给她出招。 “小蝶，其实你去把沈公子叫过来问问，不就清楚了？” 另一名女子也附和道： “对啊，你去叫沈公子，他肯定会过来的。” 这么一折腾，柳小蝶的信心又回来了。 她指着姜婳道： “你给我等着，看我去把修哥哥喊来，把你赶出去。” 这可真是神助攻，姜婳巴不得有人搞点事情出来，让她看看沈家的真面目。 “行，沈公子若是不愿意来，你就提我，他肯定来。” “你，你不要脸。” 柳小蝶被气的说不出话来，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女子，她转身离开。 脚步急切，沈修泽正在跟几个同学在交谈，其中一个白衣少年用手肘拐了他一下。 “沈兄，你的追求者来了。” 少年一脸调侃，十分轻佻。 沈修泽一回头，就看见一身蓝色衣服的柳小蝶，面色不善地走过来。 半点女子的仪态都没有，真当是自己家后院了。 有个商户之女缠着他，本来就惹来了同窗们笑话他。 今日可不能出什么岔子。 他连忙呵斥道： “小蝶，这是外院，你来作甚？” 女眷都在内院聚集，唯独她到处乱跑。 柳小蝶本就是家里的独生女，集万千宠爱长大的，从小更没有人限制她这么多。 丝毫不受限制，也看不出来沈修泽不高兴。 她只觉得心中委屈极了，只想要跟修哥哥哭诉。 “修哥哥，为什么那个女人也来了？她还说是你邀请她来的，你告诉我，不是你对吗？” 沈修泽一听，立马就知道她说的是嘉茗，当即顾不上其他的，拉扯她到哪另一边去谈话。 “你是不是为难她了？” 柳小蝶的手被捏出了红印子，疼痛难忍，眼泪一下就夺眶而出。 可是身体的痛都没有心里痛，这人第一时间不安抚她，竟然是质问她有没有为难那人？ 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女人没有骗她，真是是修哥哥邀请她来的。 她只觉得自己的心碎成了一片片。 “修哥哥，你是看上那个女人了吗？” 沈修泽看着泪流满面的少女，那双婆娑的眼睛在等着他回答。 他甩开她的手，眼睛不再看她。 “这件事情不用你管，你也不要找她的麻烦。” 这般作态，柳小蝶哪里还看不出来，她的修哥哥就是看上了那个女人，她不愿意相信，一直摇头，逼问着他。 “修哥哥，那我呢？你要娶我吗？你把我当什么了？” 沈修泽看着远处的同窗，他们都在看着自己，脸上还带着笑意，肯定是在等着看自己的笑话。 这女子从来就不是个顾全大局的人，想起一出是一出。 而且，她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嫁给自己，当个妾还差不多。 若是嘉茗的身份不能跟他门当户对，也只能当个妾。 “你不要再闹了，我没说不娶，她跟你一样的，你就不能和平共处吗？” 和平共处？柳小蝶被这话砸懵了，她如何能跟别的女子分享自己的心上人？ 她一脸的惊愕和失落。 “修哥哥，我做不到，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这话气得沈修泽脸色铁青。 “柳小蝶，你到底有没有学过女德？难道你过门了，我就不能娶其他人了吗？如果你这样善妒，那我定不能娶你进门。” 哪个王公贵族家只有一个女人？这女人真是没有半点教养，不要也罢。 他最后一点耐心也被磨完了。 “行了，你赶紧离开吧，这里外男诸多，不是你应该来的地方。” 说完就拂袖离开了。 柳小蝶一颗真心被他的那几句话砸得稀巴烂。 眼泪直流，就这样哭着走着回去，被找出来的丫鬟瞧见了。 “小姐，哎哟，我的好小姐，你这是咋了？奴婢一眨眼就看不见你了，你到底怎么了啊？” 她看见自己的贴身丫鬟白芷，顿时委屈涌上心头。 “白芷，修哥哥不想娶我了，他怎么那么狠心？竟然看上了别的女人。” 什么？ 白芷看了一眼周围，人多眼杂，赶紧拉着自家小姐来到了一个池塘边，没有什么人。 “小姐，你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柳小蝶哭哭啼啼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她红肿着双眼问自己的丫鬟。 “白芷，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啊？修哥哥他不会真的不要我了吧？” 她真的很喜欢修哥哥啊，相貌不俗，身世显赫，最重要的是温柔体贴。 第二百三十二章 撞破 白芷看着痛哭的小姐，说不心疼是假的，小姐有多么喜欢沈公子，她也是看在眼里的。 她今日本来也是有自己的计划的，可若是让小姐成功嫁进沈府，她的目的一样能达到，还不用得罪人。 “小姐，你别哭了，再哭下去，沈公子就真的被别的女子勾走了。” 柳小蝶吓得手忙脚乱地擦眼泪，可怎么也止不住，她一想到修哥哥真的不要她了，就心痛得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白芷问道： “小姐，你是不是真的认定沈公子了？这辈子非他不嫁？” 她从小就跟白芷亲如姐妹，什么话都能说。 “嗯，我就是喜欢他，再也看不上别的男子了。” 白芷也下了决心，附在她耳边说了自己的主意。 柳小蝶听完，眼睛瞪圆，脸上惊讶的表情控制不住。 “白芷，这，这也太大胆了。” 她感觉不敢做啊，自己爹肯定会打死自己的。 “小姐，反正我只能想出这个主意，决定权是在你手里的，你若是不想做，我们就回府，免得你看见那女人难过。” 一想起那女人嚣张的话，还有得意的神情，柳小蝶就恨不得杀人，手指被手帕绞得发白。 “白芷，你真有那种药？” 白芷面上一喜，连忙保证。 “有，小姐，你已经决定好了吗？” “我必须嫁给修哥哥，而且不准他纳妾，所以我们要抓紧。” 她的脑子里只有修哥哥绝情的模样，让她心中憋着一口气，就算事后被爹打骂，她也认了。 只要能嫁进沈家。 一刻钟以后， 白芷急匆匆的找到了沈修泽，语气焦急。 “沈公子，我家小姐刚刚喊头疼，求求您去看看她，救救我家小姐吧。” 沈修泽眉头拧出了“川”字。 “身体不适，找大夫，找我有什么用？” 白芷一听，说话都带上了哭腔。 “小姐不愿意，说是您不去她就是痛死也不看大夫，奴婢求求您，快去看看我家小姐吧。” 说着直接跪了下来，这下周围不少人看了过来，沈修泽生怕引起父亲大人的注意，一把拉起白芷。 “赶紧带路，今天她也胡闹，你为什么不劝着你家小姐？今日是能任性的日子吗？” “奴婢劝过了，您也知道小姐的脾气上来了，谁也劝不住。” 白芷的语气苦涩。 沈修泽倒是没有怪罪，柳小蝶的脾气他也是领教过几分的。 就是个任性妄为的丫头。 “赶紧带路吧。” 白芷带他一路来到了沈家其中一间客房门前。 “沈公子，你进去看看吧，我去找大夫过来。” 沈修泽点点头。 “你去找管家，让他带着府医过来。” 白芷低头回“是”，随即快速离开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整理了一番衣物，直到自己心平气和了才敲门。 里面传来熟悉的声音。 “进来吧。” 他推门而入，就看见一袭蓝衣的柳小蝶坐在桌子旁，手抚着头，秀眉紧蹙，似乎十分痛苦。 “蝶儿，头痛很严重吗？” “嗯，不知怎么的，突然就很痛，修哥哥，我不会死吧。” 刚说完，她自嘲一笑。 “死了好，死了就再也不会伤心了。” 只是头痛，怎么会死人？不过此刻的小蝶收起了所有的跋扈，看起来楚楚可怜，他心里再也没有气了，反而多了一股怜惜的心。 他坐在了她的旁边，语气温柔。 “说什么傻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白芷一会儿就请府医来了。” 柳小蝶隐藏起心中的那份喜悦，而是病恹恹地抱住了自己的手臂，瑟瑟发抖。 “修哥哥，这冷风吹着我好难受，可以把门关上吗？” 本来开着门是为了避嫌，孤男寡女的若是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传出什么闲话俩。 可是看着那狐裘下的脸，苍白又柔弱，小小的身子还在颤抖。 他于心不忍，把大门还关上了，关切地走到她的身边。 “蝶儿，好点了吗？” 少女柔弱带着尾音的声音能蛊惑人心。 “修哥哥，我想喝茶。” 沈修泽赶紧倒茶，还给自己倒了一杯，他觉得有些口燥。 两人一饮而尽，柳小蝶的眼尾扫过袅袅生烟的香炉，眼尾的笑意藏不住。 “修哥哥，你真好，我就知道，你不会不要我的，先前是我不懂事，你能不要生气了吗？” 少女带着撒娇的尾音如同一根羽毛，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他的心，他的心蠢蠢欲动。 鬼使神差的伸手捧起她的脸。 “你若是愿意多学学规矩，就还是可以进沈家的门。” 柳小蝶一双眸子水汪汪的，双颊绯红。 “我愿意，修哥哥，回去就让我爹找人教我，你别不理我，好吗？” 沈修泽只觉得心中有一股火气，到处乱窜，身体不受自己的控制一般。 他眼神迷离，不受控制地咬住了那张殷桃小嘴。 感受到少女的美好味道，他更觉得不够，大手抱住少女，逐渐疯狂。 一刻钟以后，白芷身后跟着一个背着医箱的中年男子。 “大夫，快些吧，都怪我迷了路，耽搁了时辰，若是我家小姐出什么事，我就完了。” 中年男子一听，脚步加快。 两人到了门口，白芷听见里面的声音，嘴角闪过一丝笑意，稍纵即逝。 她急切地把门推开，还喊着话。 “小姐，我请大夫来了，啊！你们在干什么？” 听着白芷的尖叫，大夫一看，顿时就傻眼了。 这算什么事情啊？ 他默默转身，立马出了门。 白芷尖叫着跑了出去，一路哭喊着： “快来人啊！有采花贼啊！” 这么大的动静，惊动了旁边的客人，不一会儿，就有丫鬟找到了沈家夫人。 沈夫人赶紧跟着丫鬟来了客房门口，此刻房门口已经围绕了一群妇人。 听见里面男欢女爱的声音，她哪里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脸色就黑了下来。 这时候，姜婳等人也来到了客房，看着沈夫人再也没了笑容的脸色，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光天化日下，谁这么猴急啊？ “沈夫人，贵府的风气还真是放荡啊，青天白日的，竟然就有人白日宣淫。” 说话的是礼服侍郎的夫人，沈夫人就是有气也不敢冲她发作。 第二百三十三章 竟是好大儿 “夫人说得是，必定是府中的下人。” 说完，就厉声道：“来人！给我把这对奸夫淫妇押出来，乱棍打死！” 家丁们一涌而上，可是当他们动手把人拉开的时候，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 丫鬟们失声大叫。 “大少爷！” 这一声惊呼可是让外面的人听得明明白白的，这下大家看沈夫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沈夫人脸色惨白，不敢相信竟然是自己儿子，赶紧进了屋子。 可看见了床上两具白花花的人，果真是自己的儿子，当即气得吼道： “还不快点出去！” 沈夫人也是第一时间退了出来，而是把门关上，对着周围探索的眼睛道： “大家都散了吧，小儿跟一个妾不懂事，还希望大家出去不要胡乱说话，我自会教导他们的。” 可是想看八卦的人们哪里肯走。 “沈夫人，没听闻你家儿子纳妾，不会是跟人无媒苟合吧？” 这要是真的，沈家今日的宴会当真就搞砸了。 明日大街小巷都得全是她家的笑话。 她当然不能承认。 “不是，前些日子就抬进门的妾室，耐不住修儿他喜欢。” 见众人还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她看见人群中的白芷，让粗使婆子上去将人拉了出来，跪在地上。 “这丫头就是那小妾的丫鬟，你来告诉大家，你家小姐是什么时候进的门？” 白芷跪在地上，身子微微颤抖，因为从来没有想过，沈夫人跟她说话，就是在这种场面下。 原本是跟小姐计划做正妻的。 可如今沈夫人只是一句话，就把小姐打成了小妾。 说明，沈夫人不会让小姐做正妻。 “你还不说话？是要让我们沈家沦为笑柄吗？” 这句话里的威胁，白芷心里很清楚，她没有拒绝的权利，更不敢说真话。 “回夫人，我们家小姐是在七日前进的门。” 众人一听，想来也做不得假，只是青天白日的，就跟自己的小妾胡搞乱搞。 这沈家的门风确实差。 自家的女儿可不能嫁进沈家，夫人们纷纷去找自家的女儿，这种事情必然还不能让她们瞧见的。 所以未婚女子一律被拦在了外围。 这下，听闻自家大人的训斥，以及透露出来的丑闻，她们的芳心摔得稀碎。 那可是一表人才，温润体贴的沈大公子。 原本是京城众多女子心中的夫婿人选，现在闹出这种事情，门当户对的人家，已经将他排除在外了。 没有正妻就纳妾，还在自己的及冠宴上闹出这种事情。 沈夫人觉得，明日老爷上朝，必定会被参几本。 那几个死对头，可一直都盯着沈家的。 人家出了事情，很多人也没有留下来的心思，直接就回了家。 姜婳几人也离开了沈家，若是这个时候还留下来，就太刻意了。 等到宾客散去，沈夫人才带着人冲进屋子里去。 此时，床上的两个人已经穿好了一副，柳小蝶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脸红了半边。 大眼睛里满是泪水，此刻就缩在床角。 沈修泽坐在床边，脸上满是后悔。 沈夫人见自家儿子的样子，恨铁不成钢，但也不相信一向稳重的儿子能做出这种事情来。 她忍着脾气道： “修儿，怎么回事？你今日怎么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她还是想听听儿子怎么说。 若是这女子使了什么手段，她定要扒她的皮下来。 沈修泽坐了起来，看向床上的柳小蝶，苍白的脸上是他打的巴掌印，可那双眼睛水汪汪地看着他，脸上满是乞求。 他终究是不忍心。 “娘，这件事情是我的错，是我强迫了蝶儿。” 话音刚落，沈夫人的怒骂声和巴掌声响起。 “混账！” 她痛心疾首，不敢相信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儿子，竟然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情，还被那些多人看见。 他是一点都没有把沈家放在心上。 “你不知道今日是什么日子？众目睽睽下，你做出这种事情，明日你爹就会被参本，你到底有没有把沈家放在心上？” 面对质问，沈修泽的脸色也越来越不好看，爹是最看重他的。 他当即跪了下来。 “娘，都是儿子的错，您要打要罚，我都认，可是爹那里，你帮帮儿子吧。” 沈夫人看见自家儿子竟然下跪，当即把他拉了起来。 “你跟我跪什么？要跪也是去你爹的面前跪，求他宽恕你。” 自家儿子做出来的荒唐事情，她没觉得是多大的错，女人而已。 她看向床上。 “来人！把柳姑娘送回柳府去，三日后进门，就做个良妾吧。” 沈修泽顿时松了一口气，柳小蝶给他的体验还不错，又是一心支持他的。 他还不想放弃她。 “谢谢娘。” “行了，日后看上了哪家姑娘，直接跟我说，我给你娶了就是，别再做出这种荒唐事。” 沈修泽都一一答应了下来。 可床上的柳小蝶懵了，她立马下了床。 “夫人，我不要做妾！我是要嫁给修哥哥的，怎么能做妾呢？” 此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都愣住了，随后，嘲讽的眼神看着她。 沈夫人身旁的是李麽麽怒斥道： “大胆！你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身份？竟然想做沈家少奶奶，光天化日之下，你与我们家少爷无媒苟合，想来也是个没规矩的放荡丫头。 夫人菩萨心肠，给你一个良妾，你竟然还不知足，夫人，要我说，这等没良心的臭丫头，直接乱棍打死算了。” 柳小蝶脾气也瞬间上来了，沈夫人说什么她忍了，修哥哥打她也忍了。 可这奴才凭什么骂她？ “你竟然敢骂我！不娶我是吧，行啊，你给我等着，我出去就把今日的事情添油加醋说一遭，看你们娶不娶！” 说完就要往外面冲，却被阴沉着脸的沈夫人拉住了她。 “柳小姐不要冲动，是我这婆子不会说话，但是你可要想清楚了，这件事情就说出去了，我们沈家不要你，可就没有人家要你了。” 柳小蝶的脸色更难看了，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可是我不想做妾。” 死丫头，在她面前嚣张，沈夫人露出了亲切的笑容。 “你是真心喜欢修儿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 良妾 她点点头，若是不喜欢，也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那你若是喜欢他，应当为他的前程着想，他需要的是能成为他的助力的正妻，而不是让他被嘲笑的正妻，你可明白？” 柳小蝶死死咬着嘴唇，她乃是商户之女，比不上官家子女。 可，可是她不甘心啊。 这时候沈夫人又轻抚了两下她的手背。 “我知道你是好孩子，只是目前沈家经不起一点风浪，只能委屈你，等到以后，修儿中了状元，你爹也谋了个一官半职的，也许你的身份就不一样了呢？” 这话让柳小蝶眼睛瞬间发亮。 “夫人，你是说我也有机会抬为平妻。” 沈夫人知道，她的饼画好了，就放开了她的手，笑道： “那就要看我说的那几样能不能做到了。” 能啊，柳小蝶坚信修哥哥一定能考上状元，自家爹来京城，本来就是为了找机会。 大官没办法，小官也是有办法的。 “沈夫人，我愿意进府。” 这件事情就说定了，柳小蝶进府的日子就在三日之后，沈家夫人也没有多留她，而是差人送她回家。 沈修泽了解自家娘的性子，绝对不可能让柳小蝶做正妻，只是她为何要答应蝶儿。 面对自家儿子的问题，沈夫人只淡淡笑着告诉他。 “我看重的不是柳小蝶，而是她的爹。” 这傻儿子，世人皆看不上商户，可若是没有钱，那才是寸步难行。 一个妾的身份可以换来巨富的支持，她家儿不亏。 而且那柳小蝶长得灵气，又被养得单纯，好拿捏得很。 “行了，别琢磨了，这些事情有娘操心，你爹那边由我去说，你就好好看书，准备开春的考试，今年再考不中，你爹肯定收拾你。” 这话一出，沈修泽连忙保证。 “娘，你放心，我肯定专心备考。” 沈夫人心里暗自叹气，考了八回，秀才都没有考上，实在是提不起信心。 如果不是自己亲生的儿子，她真的不想花精力了。 “行了，我还得想想怎么安抚你爹？头疼。” “辛苦娘了。” 沈修泽搀扶着娘亲出门，转身就变了脸色。 他从小到大积累的名声全毁了。 三日后，柳小蝶被抬着从侧门入了府，成为了柳姨娘。 因为嫁妆多，沈家也没有为难她，还让自家儿子去陪她，不要让下人看了笑话。 姜婳等人已经走上了回家的路，这一次鬼三带着她们走水路。 紧赶慢赶，终于在过年那一日到了家。 门口玩雪的姜明远，一看见她，立马扑了上来。 “大姐姐，我好想你啊。” 姜婳将人抱了起来，掂了掂，拍了拍他的屁股。 “小弟，你长胖了。” 姜明远笑出一个酒窝。 “娘天天都做肉吃。” 听到动静的李氏和姜大强出门查看，一看见女儿熟悉的身影，立马湿了眼睛。 “哎呀，闺女，真是你回来了。” 姜婳还没说话，一左一右都围住了，看着自家爹娘，她也泪光闪现。 “爹娘，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 李氏拉着女儿进屋，里面姜老太也在，她连忙打了招呼。 “奶奶，我回来了。” 姜老太只是拉她烤火。 “婳婳，早上我还在跟你娘念叨，说你能不能赶上过年？你就回来了，回来了好，全家人都念叨你。” 姜婳一颗心暖暖的，这就是有家人牵挂的意义。 寒暄一番，李氏说两个小子去了村长家，去教村长家孙子认字，他怕开学以后，他孙子跟不上。 如今，姜家人跟村里人的关系好了许多，至少再也没人敢在明面上为难姜家了。 她过完年以后，就准备好好种地了。 “行，去教别人，他们两个也能温故而知新。” 姜大强轻嗤一声。 “也就小策能行，明峰那小子就是在家里待不住，跟着去找乐子的。” 姜婳笑着摇摇头。 “爹，明峰不是读书的材料，你多盯盯他练功的事情。” 自己家儿子，他这个老子自然是清楚的，轻轻点头，算是回应了女儿的话。 “闺女，你是不是又买什么好东西了？” 姜婳点点头，张罗着家人去马车上拿。 马车里面的书本字画，还有衣服，以及一些罐子。 李氏一看见那些罐子就扑了上去，满是老茧的手轻轻触碰着罐子上面的花纹。 “这罐子真好看，真不愧是京城买来的。” 姜婳看了一眼，好笑道： “娘，你若是喜欢，就拿去用，本来我也是买来腌咸菜的。” “啥？这么好看的罐子用来腌咸菜？这也太浪费了吧，这罐子这样好看，京城的人真是金贵，咸菜罐子都这么好看。” 这么好看的罐子，她都想拿回屋子去摆着看，哪里舍得用来腌咸菜。 姜婳一听，忍不住劝道： “娘，等以后你见多了，就不觉得这个好看了。” 她去京城看到的那些琉璃瓶子才叫好看，只不过她没需要，所以没买。 那玩意儿也贵得离谱。 东西全部搬下来以后，姜家人开始准备年晚饭了。 傍晚，天还没黑的时候，姜明峰和姜清策才回家，看见马鹏里多出来的马儿，两人对视一眼。 “肯定是姐姐回来了！” 姜明峰眼睛发亮，像小旋风一般跑向屋里，他的眼睛也染上了笑意，就像雪山上的雪莲盛开。 脚步忍不住加快，进到了屋子里，看到了被姜明峰围住的那抹身影，提着的心才落了回去。 他好怕是空欢喜一场。 姜婳看见他身上还有雪，站了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抬手拍掉他肩膀上的雪。 “阿策，我回来了。” 姜清策看着近在咫尺的笑颜，也不掩饰自己的开心。 “我在等阿姐一起过年。” 两人对视着，都能在彼此的眼里看到自己。 “姐姐，这是你给我买的？” 姜明峰葱一堆东西里看到了蹴鞠，拿起来忍不住狂喜。 姜婳转身回头，就看见自己弟弟对那个蹴鞠爱不释手。 “就是给你买的，不过你要跟大家一起玩。” “大姐你真是太好了，我觉得你是全村长得最好看的姑娘。” 姜婳被夸得心花怒放，随后又从一堆东西里，翻出来一套打包好的笔墨纸砚。 “阿策，这是你的。” 第二百三十五章 年夜饭 姜清策接过东西，只是一眼，他就知道，这一套很贵，是上等的货色。 他的心变得很软很软，轻声道： “谢谢阿姐。” 她待他跟明峰是一样的，真的当成了家人在疼爱。 “好了，你可不要哭鼻子，今天是好日子，我们得开开心心过一个好年。” 姜清策鼻尖的酸意被她硬生生逼了回去，现在哭鼻子肯定很丢脸。 至于姜明远的礼物是一个木制染色的玩偶，他也喜欢得紧，一点都舍不得放开。 她又转去了厨房，拿给李氏一个盒子，李氏一打开，眼睛瞪圆，不可置信地看向自家女儿。 “金镯子！” 姜婳淡定点头。 “炭全部卖出去了，这段时间爹娘都辛苦了。” 李氏又回头紧紧盯着那冒着金光的桌子，上面还有一圈花纹，看起来美轮美奂。 我滴个乖乖，这么好看的金镯子，竟然是她的。 有生之年，她竟然也可以戴上金镯子。 李氏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真的有福气，瞧我女儿多出息，这辈子没等你你爹买的金镯子，先戴上了闺女买来的，娘真是没白疼你。” 姜婳笑着点点头。 “娘，今日就戴上，好看。” 李氏也不推辞，如今他们家再也不是吃不起饭的时候了。 她没什么担心的，迅速戴上了手，尺寸竟然刚刚好，这么一看，她的心更暖了。 谁说闺女是别人家的？这比儿子贴心多了。 两个混小子一天天只知道气人。 “行，娘，你先忙着，我还给爹买了东西呢。” 李氏一听，就开始赶人。 “行了，你快去吧，我这儿不用你管。” 姜婳出来以后，拿着一套刀具找到了正在喂马的姜大强。 “爹，你看看喜欢吗？” 他将手里的马料都扔给了马儿，才接过来闺女拿着的盒子。 一打开，一面一排亮闪闪的刀，他的嘴角肉眼可见的咧开。 幅度还越来越大。 里面有匕首，有小弯刀，还有砍刀，大大小小一共是六把，他光是摸着，都能感受到这刀的寒意，一看就是好铁打造的。 他可是太喜欢了。 姜婳一看他的嘴角都快咧到了耳根，也不用问了。 问就是超级喜欢。 她嘴角上扬。 “爹，你慢慢看，我得去睡一会儿。” 姜大强头一次忽略闺女，头也没抬，只是挥挥手。 “你快去吧，我得好好稀罕会儿。” 瞧她爹那副不值钱的样子，她都觉得辣眼睛。 半个月都是在赶路上度过的，此刻躺在熟悉的地方，闻着熟悉的味道，她立马就睡着了。 再一次醒来，是被外面的鞭炮声吵醒的。 鞭炮的声音相继响起，她被吵醒以后，就睡不着了。 穿上衣服，就出了门，大家都围在院子里，每个人脸上都是喜气洋洋的。 李氏看见女儿起来了，冲着她招招手。 “婳婳，快过来，今年村子里好热闹。” 她走了过来，能看见到处都是爆竹的青烟，响声更是连绵不断。 姜家的各个门上已经贴上了红对联，还有财神爷，就连门口还挂上了一对红灯笼。 真的到处都是过年的气息，到处都是喜气洋洋。 姜大强放完了爆竹，笑着走过来。 “今年家家都有钱过年，大家都舍得放炮了，也家家都有肉吃了。” 李氏脸上满是自豪，看着自己女儿，满心满眼都是怜爱。 从她嫁过来十五年，就没见过恶人村这么热闹过。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家闺女，现在村子里，没人不羡慕她有个闺女。 有闺女的人家也被大人交代，让她对跟姜家的丫头来往，多跟人家学学。 那些闺女些也听话，真心想要跟姜家的姐姐打交道，可惜上门两次，人家都不在家，后面也就歇了心思。、 姜家姐姐就是个大忙人，经常都不在家。 她们一边觉得羡慕，一边又觉得女子不应该天天往外跑。 那些大人们听完自家女儿的汇报，也歇了让自家女儿跟着姜家丫头学的心思。 毕竟他们可做不到像姜家那样对待赔钱货。 鞭炮的声音慢慢消散，偶尔有几声零星的炸响，是村里的小孩，在雪地里捡到了漏网之鱼，正在点燃。 姜家姜明峰带着姜明远也在玩，大的手里拿着一根香，一点燃就赶紧跑。 至于年纪小的姜明远，就是哥哥的小跟班，跟着哥哥疯跑，笑声能传出去很远。 村里的大人们一般这个时候，都不愿意拘着孩子。 过年就该是这样欢声笑语。 在欢乐的氛围中，姜家人的年夜饭也做好了。 盘盘碗碗摆了一大桌子，有鱼有鸡肉，还有腊肉，还有咸鸭蛋，凉拌葛根粉，还有烧刀子。 姜大强扬言，今日大家都可以喝酒，醉了不碍事，反正冬日没什么事情做。 他给家里的小子都倒了酒，李氏看着他，眼皮跳动，连忙阻止。 “当家的，明远太小了。” 姜大强最听媳妇儿的话，立马停手。 “行。” 说完又看向姜婳。 “闺女，你喝不喝？” 往日都是闺女跟他喝，姜婳也想起来了，说起来，原身这一身的酒量，都是被自家爹锻炼起来，十岁以后，就是她爹的酒搭子。 她点点头。 “今日高兴，大家都可以喝点。” 姜家的人除了姜老太和姜明远面前没有酒，其他人面前都是一小半碗酒。 她的是满满一碗。 “爹娘，这一年辛苦了，日后我们家的日子肯定会红红火火。” 姜大强和李氏听了这话，眼泪花子在眼眶里打转。 这一年有多苦，大家都是知道的。 可是他们又很欣慰，有个能干的女儿。 看着女儿越来越长开的脸，他们又舍不得她长大。 “最辛苦的是你，这一年是你撑起了整个家。” 姜婳摇摇头。 “你们才是我的动力。” 姜家人抬起碗，碰在一起，就像是他们团结一体的心。 年夜饭过后，除了姜婳，所有人都倒下了，她把姜老太扶回了屋子，才把爹娘扶到床上去。 再看一眼抱着阿策的姜明峰，顿时觉得头大。 小小的姜明远却不愿意去睡觉，一个劲儿缠着她。 “大姐姐，我要跟你睡。” 姜婳点了点他的鼻子。 “可以啊，不过你要帮我把你哥哥们扶回屋子去。” 第二百三十六章 李家来拜年 第二日，是年初一，姜家没什么亲戚可走，所以一家人都窝在家里，没准备出门走亲戚。 李氏一大早就起来包了很多饺子，姜婳一觉睡到快中午才起来，起床以后，就有热腾腾的饺子吃。 姜大强吃了就出门去了，不走亲戚，他去了王家。 今日闲来无事，姜清策正在检查他们的功课。 姜婳和两个弟弟此刻正在屋子里，等待抽查。 读书的声音回响在院子里，姜明远奶声奶气的声音尤其可爱，让氛围松快了不少。 李氏在院子里扫地，弯了嘴角，这样的日子做梦也不敢想。 只希望新的一年，他们一家人都平平安安的。 这时候，门外想起了敲门的声音，她忙放下扫把，连忙去开门。 “爹娘，怎么是你们？” 门外站着的正是她的父母，还有弟弟弟媳。 从她成亲这么多年来，娘家人还是第一次上门来，李氏并没有觉得太大的惊喜。 “哼！死丫头，我们还来不得？” 李氏局促地擦了擦手，生怕自家娘误会，连忙让开了门。 “娘，看你说得，你们能来看我，我自然很高兴，快进屋。” 李家老头和万氏大摇大摆走进了门，身后的李江也带着媳妇进了门。 李氏看着门外的一个小姑娘，衣着单薄，很廋小，脸上看起来没有二两肉，怯生生地喊了她一声“姑母。” 她忙答应了一声，这女孩看起来八九岁的样子，应该是弟弟的孩子。 “快进屋吧，外面冷。” 小女孩才跟着进屋，瘦弱的身子缩在单衣里。 等进了屋子，李氏对着自家的孩子们道： “来，孩子们，这是你们的外公外婆，还有舅舅，舅母。” 四个孩子面面相觑，乖巧地叫了人。 李老头笑了笑，他伸手想要摸姜清策的头，却被他躲开了。 不懂事的孩子，死丫头也不知道怎么教孩子的。 他又看向了另外的两个男娃，手摸到了姜明峰的脑袋上。 “你是明远吧？我的好外孙。” 姜明峰愣住了，都不认识他 ，那还来摸自己头干嘛？他伸手理顺了自己的头发。 随后，李老头看着最小的姜明远，有些愣怔，回过头看着自家闺女。 “你又生了一个小子？” 李氏不免有些心酸，她生三个孩子，娘家人一次都没来，现在好不容易来了，连自家外孙有几个都不清楚。 鼻尖传来酸楚。 “没有，刚刚那个是明峰，他才是明远。” 万氏一听，立马指着姜清策质问。 “不对啊，你不是只生了三个吗？这多余的是哪里来的？” 李氏生怕委屈了自己家的女婿，连忙拉住自家娘。 “娘，他也是自家人，是婳婳的夫君。” 这下，李家所有人都狠狠皱着眉头，那孩子看起来跟明峰差不多大，成亲是不可能的。 现在又在姜家，摆明了是上门的。 李老头怒目看着她。 “你两个儿子，还需要招上门女婿吗？真是个糊涂蛋！” 万氏也恨了她一眼，还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伸手敲她的头。 “死丫头，从小我跟你爹怎么教你的？这种赔钱货你还打算留在家里，留在家里做什么？你这脑子是不是进水了？” 这时候，打量完姐夫家的李江也跟着附和。 “是啊，姐姐，不是我说你，看你们的日子过得挺好，可这也不能做这种事情啊？你把赔钱货留在家里，日后两个外甥怎么娶媳妇？谁家姑娘敢进你家门啊？” 李氏从小到大都被父母各种嫌弃，此刻嘴巴里泛着苦涩，竟不知道该说什么？ 爹娘一向都是这样，重男轻女不加掩饰。 这时候，李江旁边的年轻妇人也开口了。 “姐姐，我是李江的媳妇，这是第一次见面，我也不跟你生份，都是一家人，我这个做弟媳的，真的要提醒你，我们村就有招上门女婿的。 可最后，那一家人都被那个女婿杀死了，人家等着吃绝户呢，你可不要把不三不四的人带进家门。 小心家门不幸。” 李氏见他们越说越离谱，连忙解释。 “不，小策不是那样的人，你们不要乱说。” 姜婳拳头捏紧，实在是忍不住了。 这算是什么娘家亲戚？ “你们说够了吗？” 李老头对着她就是一顿训斥。 “赔钱货，长辈说话不准插嘴，你娘没教你这个规矩？” 姜婳冷笑一声。 “你老娘还教你尊老爱幼呢，也没见你照做啊？” 这一声反驳，惊呆了众人。 万氏瞪圆了眼睛，指着她就骂： “死丫头！反了天了，我们是你的长辈，你怎么说话呢？” 说着高抬手，一巴掌就落了下去，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清脆声响起。 姜婳眼睁睁看着那张清秀的脸上，瞬间起了五个拇指印。 “阿策，你没事吧？” 这傻小子怎么就冲上来了？她又不是躲不开。 “阿姐，我怕你受伤。” 他当时也没有想太多，就是不想看她被人打，就一股脑儿冲上来了。 姜婳只觉得自己的心刺痛，她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后，丝毫没有手软。 一巴掌扇了回去。 万氏不躲不闪，已经傻在了原地。 “你，你竟然敢打我！” 姜婳揉了揉自己的手。 “打你又怎么样？” 这时候，吓坏的李氏赶紧挡在了自家闺女的面前。 “娘，婳婳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气，我会说。” “啪！” 万氏狠狠一巴掌甩在了面前的闺女脸上，面容扭曲。 “死丫头，看看你都教出来的什么货色？对长辈没有半点恭敬，竟然还敢打自己的外婆，就这种死丫头，干脆打死算了。” 李氏吓得眼泪直流。 “娘，婳婳她不是这样的，是因为你先动手，她真的不是故意的。” 李江冲了上来，一把推开李氏，拉住了自家娘。 “滚开点，她都把娘打成这样了，你还护着。” 李江的媳妇儿也急忙挤到了自家男人的另一边，看着婆婆脸上的巴掌印，直接红了眼睛。 “当家的，你看娘的脸都肿了，不去拿点药来抹，怕是好不了，娘，你真丝受苦了。” 李老头一听，胸腔里的火蹭蹭上升。 “死丫头，老子今日就打死你，你这种不孝子孙，留着也是个祸害，看我不打死你。” 第二百三十七章 上来就找茬 近在咫尺的拐杖迎头而来，姜清策第一时间就要冲出去，却被姜婳一把按在了胸口，他被推开了。 “不用你，往后退！” 姜清策拉走了姜明远。 “明峰，退后一些，免得被误伤。” 这时候，姜婳已经稳稳接住了拐杖，她一把推开，李老头直接摔在了地上。 “你们一群人跑到我家来指手画脚，又是动手，又是骂人的，到底想做什么？” 万氏立马去扶地上的李老头，指着她气得会喘不过气的感觉。 “哎哟，不得了，死丫头打人了，要打死老太婆啊。” 姜婳挑眉，觉得好笑。 “死老太婆，你给我闭嘴！” 万氏骂到最后，直接坐在了地上。 李氏看到自家爹娘的样子，只觉得脸上发烫，这要是把邻居喊来了，对自家名声也不好。 想着就去扶人。 “爹娘，你们先起来再说。” 可是却被万氏一把推开，差点摔倒，被姜婳手疾眼快地扶住。 “娘，你没事吧？” 李氏摇摇头，眼泪终究是忍不住流了下来。 “婳婳，娘。” 姜婳却道： “娘，别说了，让我处理，你带着弟弟们退到一边去。” 李氏这段时间已经习惯听女儿的话，也就站在了一边去。 见状，李江连忙道： “姐，你家怎么回事儿？难不成是她在当家？她打爹娘，你竟然不管？” 姜婳直接走到了他的面前。 “对，我们家就是我在当家，你有意见吗？” 这下，李家人全都惊讶了。 随后，李江的媳妇儿立马捂着嘴巴笑起来。 “真是太好笑了，竟然让一个黄毛丫头当家，以后怕是没人敢嫁进你家咯。” “舅母，那就不用你操心了，你们要是没事，就赶紧走，别逼我赶人！” 李老头忍痛站了起来，瞪着李氏。 “大强呢？” 李氏最怕的就是自己爹，她都不敢对视，只好低声说了句。 “大强出去串门了。” 李老头直接命令道： “你去把他给我喊回来，我倒是要问问他，到底怎么管家？怎么教孩子的？竟然教出这种大逆不道的死丫头！” 李氏苦笑，她面对爹娘的难听话还能忍一忍，若是大强回来，听见闺女被这样糟践，恐怕就要翻天了。 “爹娘，婳婳一直都很懂事的，你们大老远的来，到底有什么事情啊？” 她也不信，若是没有事情，娘家人是不会上她的门的。 这时候，万氏拉了一把自己老头的衣服，使了一个眼神，主动开口。 “你嫁出去十多年，没回过娘家一次，逢年过节也没点孝敬，怎么？还不兴我们老两口来看你？” 李氏低眉顺眼。 “娘，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嫁人十多年，不管是生孩子，还是公公去世，你们都没来过，想来若是无事，你们也不会大老远来这一趟。” 来了五个人，个个手上都是空着的，这还是大年初一。 就是最穷的人家走亲戚也知道带点东西，哪怕只是一把野菜，一把黑面，还是几个鸡蛋，也没有空手的道理。 这一番话，让万氏气得破口大骂。 “死丫头，你这是在埋怨我们不来看你，可是这几年家里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当初我让你嫁彩礼多的那个，你非要以死相逼，选个最穷的，结果呢？除了你那一两彩礼钱，我们什么也没有。 连同给你弟娶媳妇的钱，都是家里卖地凑的，你这个死丫头在哪里？现在还好意思埋怨我们，真是白眼狼一个。” 姜婳听得只想翻白眼。 “得了得了，你家卖女儿还光荣得很，我娘心软，我可是狠人，你们到底来干嘛的？赶紧说！” 一看万氏还想骂人，她立马打断。 “再不说，我可就赶人了。” 万氏突然像被掐住了喉咙，这死丫头是真的敢做，她的脸色难看。 知道爹娘的性子，李江赶紧凑了上来，打着圆场。 “爹娘，大姐，这大年初一的，不要再吵了，以前条件不好，就不要计较以前的事情了。” 万氏和李老头没再说话，而是坐在了一边。 没有人说话，气氛一下冷凝了下来，李江却当做没有看见。 “呃，外甥女，你也别生气了，你外公外婆年纪大了，脑子啊，糊涂，你也别跟他们计较。” 说完还从怀里掏出来几个红封，递给了最小的姜明远。 “来，拿着，这是新年红包。” “对对对，你们舅舅可是老早就准备好了，快拿着。” 看着一唱一和的舅舅舅母，姜婳抱着手臂，看起了戏。 不得不说，这舅舅有点脑子，从最小的明远下手， 大大缓解了氛围。 “外甥女，你可不要辜负舅舅的心意啊。” 看着递到了眼前的红封，姜婳伸手拿了起来，脸上带着笑意。 “舅舅难得发一次红包，我自然是要接着的。” 看着手心的四个铜板，她的笑容戛然而止，嘴角抽搐。 不可置信地看着李江。 “就四个铜板？” 李江一看，姜家的孩子都是一副表情。 嫌弃！ 他努力眨了眨眼睛，没有看见欣喜若狂，也没有高兴的神情。 不可能啊，村里的孩子过年也就一个铜板呢。 他这次可是下了血本，每个红封里都有四个铜板。 可姜家的孩子为什么都是嫌弃的表情？ 这个姐夫一直都穷，刚刚他看了一圈，这个家还是很穷，所以，姜家的孩子怎么可能嫌弃？ 他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的问题？ 姜婳把铜板装了回去，摔在他的身上，他手忙脚乱地接住。 耳边传来笑声。 “舅舅，就这点钱，你还是拿回去自己买点好吃的吧。” 家中大姐都不收，其余两个小的自然也不敢收。 姜明峰一把抢过小弟的，一起塞到了舅舅的手里。 “这还没我们零花钱多呢，舅舅家里情况困难，还是拿回去吧。” 什么？ 姜家的孩子竟然有那么多的零花钱，看着手里没送出去的红封，李江的脸色也难看到了极点。 “当家的，他们不要算了，大姐生活如此宽裕，我们该为她高兴。” 媳妇儿的话让李江压下了怒意，他也不想用从笑脸贴人家的是冷屁股。 “行，等以后舅舅宽裕了，再给你们包大红封。” 第二百三十八章 白米换黑面 姜家人都冷眼看着这家人的演戏，就连李氏都没有动。 李家人也自觉无趣，万氏在屋子里面走动了起来，她看着墙上挂着的弓箭，再看到周围挂着的肉干，眼睛陡然一亮。 看向这个出嫁多年的女儿说： “等我们走的时候，你给我们装几条肉干，瞧你这日子，真是比我们好过多了，孝顺爹娘一点肉，你总不会还舍不得吧。” 李氏还未开口答应，一旁抽着旱烟杆的李老头 骂道： “死丫头，自己日子过得这样好，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爹娘的死活，也没有想过接济一下娘家，早知道当初生下来老，不如把你溺死。” 这些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毫不留情的扎在了李氏的心上，让她遍体鳞伤。 她捂着胸口，看着指责自己的爹娘，如泣如诉。 “爹，娘，今年是什么情况？你们不知道吗？家家都吃不起饭，半年以前，我们家也吃不起饭，也差点饿死了。” 这时，她死死盯着李老头。 “爹，我出嫁的时候，你说以后当没有我这个女儿，以后也不用回娘家，更不要想你们接济我，如今，说过的话不作数了吗？” 这些话他是说过没错，可是那是因为女婿家穷，谁知道日子能过得这么好？ 要是他早一点知道，肯定不会说那些话。 但是他做什么，不需要跟死丫头解释。 手中的烟杆被重重砸在桌子上。 “怎么了？你这是在怪我？我让你不要回娘家，你就不回？那我还不让你嫁给姜家呢，你怎么不听？” 现在来翻旧账，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候，李江见情况不对，爹娘也是，来求人还这么凶，没看见一屋子人都不欢迎他们吗？ “哎呀爹，你也别这样说大姐，大姐日子过得好，我们娘家该高兴的，以前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李老头一把推开自己儿子，坐在了炕上。 “那是我要说的吗？还不是这死丫头在怨我们。” “好了，爹你别说话了。” 李江可是没忘记这一次来的目的，现在不是得罪姜家人的时候。 他看着李氏爷爷笑着安慰了两句。 “大姐，你也别生气了，爹娘以前是做得不好，不过那都过去了，你也别揪着不放，以后我们就走动起来也不晚。” 李氏看着笑颜相对的弟弟，心里也不习惯。 “你们先坐着吧，我去做早饭。” 姜婳看着被占满的火炕，对着三个小子道： “去把你们屋里的火炕烧起来吧。” 这活儿江明峰做得顺手，立马就带着姜清策和姜明远去了。 姜婳也不乐意在屋子里待着，转身就去了厨房，帮着李氏做晚饭。 晚饭也不能做得太好，不然这家想打秋风的心不得更坚定。 “娘，煮黑面吧，再煮一锅肉加干菜就行了。” 李氏舀大米的手一顿，更是想起来娘家人的那些刀子，她收回了手。 “行，那你把这口袋大米拿去地窖吧，再扛一袋子黑面上来。” 姜婳点点头，看来自家娘对娘家是真的没感情，还拎得清。 她把袋口扎紧，提溜着就去了地窖。 上来以后，就看见自家娘坐在灶火前发呆，灶上蒸着黑面馒头。 她轻轻走了过去，也坐了下来。 “娘，以前他们就这样对你吗？” 李氏心中装满了以前的日子，想起心酸涌现，眼泪拦不住。 “娘三岁以后，就要带弟弟，五岁以后就要做家里所有的活儿，每日饭都不能吃饱，好不容易长到了十五岁，你你外公托人找到了一个鳏夫，年纪都快有你外公大了，让我嫁，我以死相逼他们才没得逞。” 回忆全是痛苦，李氏抬起衣袖擦了一把泪，转头看着自家女儿。 “所以你爹一来提亲，我就同意了，你外公外婆可生气了，所以我没有任何嫁妆，出嫁都穿的在家干活的旧衣服，上面全部补丁。” 姜婳心里酸胀，这李家人把重男轻女真的体现得极致。 “娘，这就是你疼爱我的原因吗？” 李氏拉过她的手，上面粗粝的老茧摩擦着她。 “是啊，娘小时候全是苦难和饿肚子，还有爹娘的责骂。 娘啊，就是把你当做小时候自己养，你过得幸福，娘就觉得弥补了许多遗憾。” 姜婳的眼睛不受控制地蓄满了眼泪，她紧紧回握李氏的手。 “娘，女儿一定会让你的后半生幸福开心的过。” “好，那娘以后可全靠你了。” 闺女的能力强，她依靠闺女也心甘情愿。 随后，姜婳拿下来一只风干的野鸡，清洗干净，就砍成了小块。 只有一小半盆，她才不会肉管饱。 “娘，你多加点野菜干。” “行，你也去烤火吧，娘一个人能行。” 姜婳来到了弟弟的房间，三个人正在炕上坐着，听着姜清策读书。 少年清澈的朗朗读书声令人心情愉悦。 一看见她来，声音戛然而止。 两兄弟也坐不住了。 纷纷围在了她的左右。 姜明峰贼兮兮地问道： “姐，你准备怎么做？” 姜婳侧脸看着他。 “做什么？” 越过自己弟弟，一把抱起姜明远，坐在了炕边。 “哎呀，难道你就看着那家人欺负娘吗？” 姜婳捡起炕上的的干核桃，一只手捏开了。 “今天晚饭吃的是黑面馒头，一会儿你们都别说话，给我捡着锅里的肉吃就行。” 一听这话，姜明峰眼睛发亮。 “姐，你的意思是要饿死他们？” 姜婳只觉得一阵无力，自家弟弟这个智商是真的堪忧啊。 饭菜都端上桌了，人家是傻子吗？还能把自己饿死。 看着虎弟弟，她也懒得解释。 “反正听我的就行了。” 姜明峰拍着自己的胸口保证。 “你放心，有我在，保证不让他们吃一块肉。” 姜婳皮笑肉不笑地道： “行，期待你的表现。” 她收回眼神，就抓住了姜清策上扬的嘴角。 “你到时候也多吃点肉。” 姜清策轻笑着点头。 “阿姐放心。” 姜婳看着怀里的小萝卜，算了，大不了晚上让娘给他开小灶。 “行了，走吧，应该好了，去厨房帮忙。” 一群孩子从厨房里出来，拿碗的拿碗筷，端馒头的端馒头，李氏抱着小儿子，姜婳端着一锅热腾腾的肉菜。 第二百三十九章 暴打老丈人 一进屋子，李家人就闻到了肉香，万氏连忙从炕上下来，对着自己儿媳喊道： “香香，赶紧带着小草过来帮忙，屁股长在炕上了？” 李江也赶紧下了炕，对着自家媳妇说： “媳妇儿，你和小草也要有点眼力劲儿，不要光坐着。” 香香看着这一唱一和的母子，脸色极差，拉了自家女儿一把。 “死丫头，在家都会干活，在这里不会干活了？赶紧的，快去摆碗筷。” 原来那个骨瘦如柴的女儿叫小草。 李家全是大人，一个不动，就指着一个小孩子干活。 姜婳直接开口。 “都做好了，还有什么可帮的？赶紧吃饭吧。”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以后，李老头板着脸问： “女婿呢？” 李氏给每个人分了一个黑面馒头。 “爹，大强估计是在别人家喝酒，今晚可能不会回来。” 听到这话，李老头的是声音拔高。 “不回来？他老丈人都来了，他这个一家之主不回来，像样吗？” 自家爹的脾气，李氏很了解，也懒得争吵。 “爹，他一个男人，回不回家我管不了。” 李老头被气得够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自己面前的黑面馒头被打翻，滚在了地上去。 “你个死丫头，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 他爹又开始了，没吃两口馒头的李江赶紧拉住他，按了下来。 “爹，你就消停会儿吧，这年头粮食多金贵，你赶紧吃饭吧，姐夫明日总会回来，你着什么急？” 老头子的脾气越来越大，他这个亲儿子看着都烦。 又去把地上沾了灰的黑面馒头捡起来，放在自己的碗里，把碗里的黑面馒头给了李老头。 “大姐，爹就这个脾气，你知道的，别跟他计较，我们来又没有提前给你们说，你们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李氏有些意外，弟弟这一次怎么对她如此宽容？ 放在以前，不跟爹娘一起骂他就算好的。 这次竟然会主动给她说好话。 “嗯，你们大老远来，肯定也饿了，赶紧吃吧。” 其实不用她说，饭桌上已经只有吃饭的声音，万氏正两眼放光，一双筷子在锅里翻动着，碗里已经堆了小半碗肉。 这可给姜明峰气惨了，也顾不得爹娘教他的，不准在锅里翻菜。 他要是再不翻，这一锅肉得全进了李家人的嘴巴。 一想到这个，他就干劲十足，拿出看家的本事，奋力在锅里翻动。 姜婳也没了夹菜的心思，眼神瞟到了斜对面的小丫头，只是默默捧着黑馒头啃，根本不夹菜。 廋得脱相的小脸上有着小心翼翼，大眼睛里有些点点惊喜。 她在李家过的就是娘以前过的日子吧？ 姜婳在锅里夹了一块肉，放在了小丫头的碗里。 “别光吃馒头，长不高。” 小草猛然抬头，手足无措地看着碗里泛着油光的肉，低着头，用蚊子大小的声音道了声“谢谢姐姐。” 她差点就没听清，这丫头胆子小。 随后，她又随手夹了一些肉菜给小丫头。 香香自己都没抢着几块肉吃，姜家这小混蛋实在是没礼貌。 哪有主人家还跟客人抢菜吃的，瞧那碗里都快堆满了。 只是个孩子，她这个舅母不好说什么，在扭头看到，赔钱货女儿的碗里都堆满了肉菜，顿时只觉得郁闷。 “哎呀，姜丫头，你别给她夹了，丫头片子吃这么多肉干嘛？” 姜婳掀起眼皮子看着她。 “舅母的意思是女子都不能吃肉吃饭？那舅母也没少吃啊。” 这句话怼得香香脸上发烫，她能跟死丫头比吗？ “你这孩子，舅母也是为了多省几块肉，谁让你家做这么少的菜，这可是十几张嘴巴。” 这是嫌弃她家菜少了？姜婳略作惊讶。 “啊，舅母，这菜还少啊？那看来舅母家生活是真的好。 今天这顿，明天就没有了，我们家的粮食可不多，还得熬半年呢，这肉啊，也不是天天能有吃的，这还是为了招待外公外婆才拿出来的呢。” 这死丫头真是牙尖嘴利，香香也懒得说话了。 再说下去，明天黑面馒头都吃不上了。 一顿饭就在不和谐的氛围下吃完了。 只是晚上的住处又成了问题。 最后是李氏让出了自己的屋子，让爹娘睡她的屋子，弟媳和小草就在公婆屋子里打个地铺，拉了一张草席子将房间隔成了两半。 至于李江就去跟姜家兄弟的屋里打地铺，李氏跟自己家女儿睡。 这样挤着才算安排了下来。 姜大强若是回来，也只能和李江睡地铺。 第二日一早，姜大强的声音吵醒了所有人。 李氏赶紧起床，一边对自己女儿说道： “遭了，肯定是你爹回来了，他肯定去了主屋。” 姜婳才不着急，慢条斯理地起床，穿衣服。 “娘，你不用着急，爹做不出什么事情的。” 她在心底补了一句，最多是把人打一顿。 等到李氏来到了主屋，就看见鼻青脸肿的爹娘，弟媳在一边擦着眼泪。 看起来像是吓坏了。 姜大强一看见自家媳妇，立马找到了主心骨。 “媳妇儿，爹娘来了，你咋不跟我说一声？” 他早上回来，还以为进了贼，已经把人揍了一顿。 李氏剜了他一眼。 “你一晚上不回来，我怎么告诉你？” 说着把他推开了。 “爹娘，你们怎么样？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李老头捂着脸，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就你们这个鸟不拉屎的村子，等你把大夫请来，我早就凉了。” 万氏捂着手臂，没好气地吼道： “还不快去煮个鸡蛋来消肿！” 姜婳连忙接了话。 “娘，我去煮。” 说完就跑了出去，嘴角上扬，丝毫没有掩饰她的好心情。 还是亲爹给力，那家人就是欠揍，但是她不能干这件事，落个不孝的名声，对于日后家里读书的人不友好。 但是她爹动手，也不是故意的，这能说过去。 特别是前段时间，他们村子才遭了小偷的事情，现在村民们对偷盗的事情比较敏感，好歹是个说法。 姜家主屋里，万氏拿着鸡蛋给自己滚着，李氏拿着鸡蛋在李老头的脸上轻轻滚动。 “爹，我已经说过他来来，你别生气，他也是担心进了小偷。” 第二百四十章 示好的弟弟 李老头疼得呲牙裂，看着面前站着的女婿，高大的身躯挡住了所有光线，一股莫名的压迫让他很不舒服。 心里也知道，这件事情就算说出去，也不会有什么用。 “行了。我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吗？大强，你让开些，光线都被你挡完了。” 姜大强赶紧让来，站在了门边去。 他对老丈人的影响还停留在十五年前呢，那时候，他几乎是被打出来的。 都十多年没走动了，他是真的想不到媳妇的娘家，今年竟然会破天荒的来拜年。 此刻正委屈地瞅着自家媳妇。 给两个人消完肿以后，李氏和姜大强就钻了厨房，而万氏则是去了姜老太的房间。 听说亲家身体不好，她上门做客的，要是不主动去问候一声，也说不过去。 李老头则是背着手，准备去村里转转，他加了一件厚厚的袄子，也不怕冷风。 姜大强则是拉着李氏进了厨房，一个烧火，一个做饭。 “媳妇儿，爹娘怎么突然就来了？” 李氏一边揉着黑面，一边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还没说是什么事情呢？” 在她心里，爹娘无故上门来，肯定是有事情的。 只是才来一天，她也不好意思问，不然显得是她要赶人一样。 主屋里，李江和香香陪着姜明远坐在炕上，两个人逗弄着孩子，小草坐在角落里，眼里满是艳羡。 爹娘从未这样对她笑过，对明远弟弟这样好。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双小手布满了各种伤疤，粗糙得不像孩子的手。 只是因为她不是男娃，爹娘才不喜欢她的吗？ 小姑娘的嘴唇被咬得泛白，只不过没人关心。 一个时辰以后，姜家的圆木桌上坐满了人，姜老太也在列，下午的时候，姜婳抽空去给她治疗了一番。 现在看起来精神也还算好，能跟万氏说几句话。 这一次，李江挨着姜明远，还用筷子不停地给他夹菜，和颜悦色地哄着。 “明远，吃鸡蛋，这个软和，你能吃下去。” 李氏看着，面上不显，心里却感觉到了一丝欣慰，起码弟弟跟以前不一样了。 喜欢她的孩子，努力在做一个好舅舅。 这顿饭吃得还算融洽，等到吃饱喝足后。 李老头又抽起了旱烟，女人们收拾着桌子。 “大强啊，其实这次我们来呢，第一是看看你们，你们成亲这么多年，我跟你娘一直都在忙，也没啥时间来看你们。” 姜大强憨厚的脸上泛起笑意，一如当初的憨厚老实。 “爹，这些年我们挺好的，就是也没有空闲时间去看你们。” 当初他是一万个看不起这个女婿，如今看起来，倒是还不错。 人还是老实，姜家的日子过得那样红火，要不是听村里的人说了，他都不知道，那个赔钱货外孙女竟然这么厉害。 这样一来，他原本的打算倒是变动一下了。 烟杆在桌子上敲了敲，李老头才继续道： “以前的事情就不用说了，都是一家人，不用见外，我如今有件事情想跟你商量一下。” 自家媳妇果然没说错，老丈人来拜年，果真是带着事情来的，他立马竖起了耳朵，一旁的李氏脸上也紧张起来。 “爹，你说。” “是这样，你弟弟在小草出生以后，出去给人干活，不小心伤到了身体，大夫说他以后都不可能有子嗣了。” 什么！ 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一旁的李江，本来就不想面对这件事情的李江，红着脸，硬着头皮解释。 “所以这么些年，我跟香香只有草儿。” 李氏的心是真的被提了起来，弟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竟都没有通知她一声。 看来爹娘这些年的日子，也确实真的不好过。 心里说不出是个什么感觉，发涩得慌。 “真的不能治好了吗？” 李江苦笑，他比谁都希望能治好，可事实就是这么残忍。 “姐，治不好了。” 这时候，李老头继续道： “所以我们这次来，是想跟你们商量一下，把明远过继给你弟弟他们，给我们老李家留个后。” 这话如同滚烫的石头抛进了湖里，打破了哀愁的氛围。 李氏猛然抬头，脸上全是紧张，更是下意识抓住了自家男人的衣袖。 原来这家人打的是这个主意，她就说，从来不走动的亲戚，突然全部上门来了。 怪不得她的便宜舅舅对待明远不一样，人家是在当儿子处呢。 姜婳看着不敢说话的爹娘，自己站了出来。 “我不同意。” 听见女儿的声音，李氏莫名心安，这段时间，她觉得只要是女儿想管的事情，就一定能成。 万氏老早就看这个不孝的外孙女不顺眼了，现在更是抓住了机会。 “你有什么资格说话？没大没小的，我们大人的事情，你个死丫头管得着吗？” 要是一般的女子，听到这些话，就再也不敢说话了。 可姜婳偏偏不受这种管束。 “只是是这个家里的人，我就有权利管。” 她冷眼扫过万氏和所谓的舅舅，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明远是我弟弟，我说他不能过继，我爹娘也不会适同意的。” 这时候，姜大强才反应过来，必须给自己女儿撑腰。 “对！我也不同意，明远这辈子都得当我的儿子。” 李老头心中一口郁气没换过来，剧烈咳嗽起来，万氏连忙端了桌子上的水喂了过去。 还不忘甩锅，狠狠瞪着李氏。 “死丫头，看把你爹气成什么样了？你又不是没有儿子，过继一个给你弟弟怎么了？你的心就那么狠？眼睁睁看着我们李家绝后？” 李氏被这些话堵得红了眼眶，孩子们都是她十月怀胎，再一个一个拉扯大的。 不管哪一个她也舍不得，跟有几个没有关系，她的孩子，一个都不能离开她的身边。 “娘，明远是我好不容易才拉扯大的。” 刚缓过气来的李老头听到这句话，烟杆狠狠敲在圆木桌上。 “你还是老子拉扯大的呢，现在就当白眼狼，让我们老李家绝后，早知道，老子当初还不如打死你！” 说着举起烟杆就往李氏身上打，姜大强连忙将人护在怀里，硬生生挨了两烟杆。 第二百四十一章 要求过继 还是李江上前去拉住了自家爹，好言相劝。 “爹，你别急，明远也是他们拉扯大的孩子，舍不得也是人之常情，你让大姐和姐夫多考虑几日。” 万氏也怕女婿生气，那这件事情就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连忙死死拉住李老头。 “你说你这暴脾气，这事儿得慢慢商量，你先别上火。” 把李老头按来坐下以后，她又笑着对自家女婿道： “大强，肯定打痛了吧，你爹就是这个脾气，你千万不要生气。” 姜大强的背和手臂都火辣辣的疼，真不敢想这要是打在自己媳妇身上，恐怕要痛很长的时间。 不把自己媳妇当人，他也来了脾气。 “娘，我皮糙肉厚，挨两下打倒是不碍事，可是春芳是我媳妇儿，要是被打出个好坏来，我可是原谅不了任何人。” 万氏脸上也挂不住了，这死丫头什么时候这么金贵了？但眼下有事相求，她也只能尴尬一笑。 “你放心，我看着你爹，绝对不动手了。” 在一旁的李江也看出来了，以前在家里不受重视的大姐，在姜家却是受宠的那个。 他应该讨好大姐才对。 “大姐，你有没有事情？若是被打到了，我去城里给你买药回来抹抹。” 李氏被吓得不轻，成亲这些年，她也没有忘记以前的日子，她最怕的就是爹。 脸上血色全无，心有余悸地看着弟弟。 “没事，不用特意去买药。” 李江只是假意问一问，本来也没有打算去买药。 这会儿也不问了，而是蹲下来，温和地笑着问姜明远。 “明远，你愿意跟舅舅回家吗？” 姜家人的心都被提了起来，生怕这小子年纪小，被忽悠走了。 谁知道，三岁的姜明远直接跑到了姜婳的面前，抱住了她的腿。 “不要！我喜欢大姐姐，大姐姐会给我买很多很多好吃的。” 这可把李江急坏了，连忙保证。 “你跟舅舅回家，我也会给你买很多好吃的。” 香香也赶紧跟着附和。 “对，舅母也给你买新衣服，买新糖吃。” 三岁多的小屁孩吃的喝的，就可以哄好。 可是，姜明远却把自家大姐姐的腿抱得更紧了，嘴巴翘得可以挂壶。 “我不要！你们没有大姐姐有钱。” 李江和香香两人愣怔了一下，只觉得这么小的小孩子，竟然还知道这个。 只不过他们两个觉得一个丫头片子，能有多少钱。 整个姜家看起来，也没什么钱，有钱还会住泥巴房子吗？ 肯定是小屁孩没有见识。 香香还不死心，准备再争取一下。 “明远，你大姐姐能挣几个铜板，你过来舅母这里，我这里的钱够你买很多很多的糖吃。” 可是姜明远不为所动，他死死的抱住大腿。 看着不遗余力的两人，姜婳发出一声轻笑。 “舅舅，你们别浪费功夫了，我们家任何一个孩子都不会过继。” 李老头是真的怒了，他质问李氏。 “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我告诉你这件事情没有商量，明远必须过继。” 这话一出，李氏的脸更惨白了一分，蠕动着嘴唇小声道： “爹，明远太小了，他还不能离开家，而且，我，我是真的舍不得。” 这时候，李老头没有发火，而是说： “只要你同意过继，我们可以搬到你们村来落户，以后你照样可以天天看到他。” 李氏脑子懵了，爹娘搬到村子来。 不止姜家人惊讶了，就连李家的人也惊讶了，相互对视着。 爹在说什么？他们之前没说过这个啊？ 万氏吓得拉扯李老头的衣袖，可是李老头就像不知道一样，继续道： “我们也不是不能理解你，都让步到这里了，你当真这么狠的心？” 面对娘家人的咄咄逼人，李氏蠕动了一下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倒是姜大强，从来没受过老丈人家什么恩惠，这会让他白白送个儿子给小舅子，他才是一万个不愿意。 “爹，你逼春芳也没用，这事儿我不同意，我娘也不会同意的。” 老李家的后代问题，关他什么事情？ 当初生这几个孩子，老李家哪一次是来看过的？一次都没有。 所以他对李家任何人都没有感情，拒绝起来毫无压力。 李老头还想骂人，被自家儿子一把拦住了。 “爹，姐夫不愿意就算了，我们也不要强人所难。” 他得好好问问，为什么爹刚刚说要搬到恶人村来？ 要知道，他家在枣花村还有几块上等地呢，人搬走了，地怎么办？ 经过劝说，李老头也没有再骂人，只是气呼呼地坐在炕上抽着旱烟。 姜婳把姜明远抱着就走了，身后跟着姜清策和姜明峰。 回了房间，她就交代这两个半大小子离李家人远一些。 还要看好姜明远，免得李家人狗急跳墙。 她则是去找了自家爹娘，还没进门，就听见娘的声音。 “大强，他们要是非得要明远怎么办？” “这几日我都不出门，就在家里守着你跟孩子们，看他们敢硬抢不？” 姜婳在心底长叹一口气，抬手敲门。 推门而入，就看见自家娘哄着眼睛，脸上更是愁云满布。 李氏一看见自家女儿，就像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站起来就拉着人不放手。 “婳婳，你想来主意大，你舅舅要收养明远的事情，怎么办？” 姜婳摊手，一脸无奈。 “过继肯定不行，那是一个火坑，明远进去，就毁了。” 女儿的话很直白，她也知道是真话，那个家教不出好人，特别是男娃，溺爱也能害死人。 她是深有体会。 “可是你弟弟若是真的生不了孩子，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姜婳自然也知道，就凭那股重男轻女的劲儿，也知道李家人在这件事情上一定会死咬不放。 连搬到他们村子里的话都敢说，可见决心有多大。 “女儿可以治好舅舅的身体，只是，这个决定权在娘的手里。” 按照她的性格，这种亲戚直接撕破脸，断亲还干脆些。 可是她娘就不一定这么想了。 所以，她把决定权交给李氏。 李氏十分惊讶。 “这个你都能治？” 她的异能，只要不是逆天而为，这种后天损伤都能治。 “能治。” 第二百四十二章 不爱吃拉倒 李氏望着自家女儿的眼睛，脸上闪过纠结，可这件事情，治好小弟，他们就不用搬到村子来了，这样更好。 她不想跟娘家人住一个村子，自己家平静的生活也不想被打乱。 “闺女，给你舅舅治吧。” 听了许久的姜大强却皱着眉毛，看起来不赞同的样子。 “这样会不会暴露你的秘密？” 母女两人心神一震，有些本事暴露给自家人看，倒是没有任何危险，可若是暴露给李家。 那都不用想，肯定会出事情。 李氏暗自责怪不已，竟然差点忘记不能暴露女儿那神奇的能力。 “婳婳，咱们不治了。” 在她心里，儿子重要，女儿也重要。 她就是不同意过继，看爹娘能怎么样？ 这件事情，因为这个问题，被暂时放下了。 姜大强一脸坚定。 “媳妇儿，你放心，我一会儿就去给村长打招呼，坚决不容许李家人到我们村子来住，这样你也不用担心了。” 经过这么一说，李氏心里也没有一开始慌张了。 现在自家在村子里也是能说上话的人家，跟村长家关系也好。 若是自己家不想让李家搬进村子，他们就是无论如何也进不来的。 当下最重要的问题，是如何防止李家死赖着不走？ “那他们要是一直住着不走怎么办？” 姜婳勾唇一笑。 “娘，你不用担心，我估计他们支撑不了几日。” 李氏和姜大强一脸茫然，看着女儿的笑脸，心里突然跟猫抓一样。 “闺女，你有什么办法？” 姜大强最不喜这老丈人一家，那兄弟看着也是一个虚伪的。 “爹，你别问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说完以后，姜婳对着自家娘说： “娘，从明日开始，你就把每一顿的饭菜减量，一日比一日少，家里的炕明日也别烧了，就说没有炭了，今年没捡柴火。” 她可是不信早上李老头去村里转悠，没有听到什么风吹草动。 从他说要搬来自己村子，她就起了疑心。 死赖着不走，不就是贪恋姜家的好日子吗？ 一个两个像大爷似的，等着她娘去伺候，真是想得美。 从爹娘的屋子出来以后，姜婳就来到了厨房，把厨房灶头挂着的肉干全部收进了地窖里。 李家人生怕干活，来了两日，连姜家的厨房都没有进来过。 这样也好，更方便她把好吃的都藏起来。 就是厨房里的鸡蛋都被收走一大半，只留下了十个，那是给姜明远吃的。 那小子最爱吃鸡蛋。 等到了晚饭时间，李家人全部傻眼了。 看着桌子上一大盆干野菜汤，里面只有几块土豆片。 除了每个人碗里只有半个黑面馒头。 李老头看着这样寒酸的饭菜，当即就不高兴，阴沉着脸把烟杆摔在了桌子上。 “死丫头，这些是人吃的吗？” 这时候，吃肉没吃够的万氏也是苦着脸，除了实在没水那段时间，她才吃过野菜。 后面通水以后，她家也是种了一些菜的，尤其是大白菜，种了满满一屋子，全被她做成了酸菜。 那滋味也比这什么味道都没有的野菜干好吃。 她现在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春芳啊，你这是舍不得给爹娘吃好的？明明你家这么多肉干。” “就是，这墙壁上不是挂了十几条肉干吗？竟然给我们吃野菜干。” 香香的埋怨声根本没有压低，全屋子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李氏苦着脸道： “弟媳，这总共就挂着十二条肉干，可是还有三个月才能种菜，粮食更是还有大半年才能收获，这点肉干，是留农忙的时候吃的啊。” 香香不满地撅着嘴巴。 “大姐，我们大老远的来，你就给我们吃这个，不怕别人笑话吗？” 李氏脸上的苦涩更多了。 “弟媳，大姐前两日不是都做了肉菜吗？你们待一个月，我不可能顿顿做肉吃吧。” 闻言，李老头大声呵斥道： “我们吃了又怎么样？好歹也养你十多年，如今你连点肉干都舍不得给我们吃，你真是好毒的心。” 这话一出，李氏的眼眶瞬间红了，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死死揪着自己的衣服，才忍住没有掉下眼泪。 姜大强拉过自己媳妇儿的手，默默给她安慰。 “爹，娘，我们自己也吃的这个，你们要是吃不习惯，还是回自己家吃去吧。” 李老头本来就看不上这个女婿，当下黑着脸吼道： “你给我闭嘴！我教自己的女儿，没你插嘴的份儿。” 这话给姜大强气得脸色铁青，这老头真是一点理都不讲。 沙包大的拳头紧紧握着，上面青筋狰狞，这要不是春芳的爹，今天他高低得他一顿揍。 “啪！” 一声清脆的声音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睛，姜婳的脸上满是冰冷，说出的话更冷漠。 “我娘是你养大的，你们拿的什么给她吃？有肉有菜？冬天有炕？” 她这三连问，直接砸蒙了李家人，李老头不屑道： “一个丫头片子，要吃什么肉？还想吃菜，吃了有什么用？” 姜婳的墨黑的眼眸如同一把寒刃射向李老头。 “你也是从女子的肚子里出来的，你娘应该也恨不得把你塞回去。” 李老头被气的脸色通红，嗖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她。 “死丫头！你，你......” 嘴巴哆嗦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姜婳却慢条斯理地吃着土豆片，漫不经心道： “反正我们家条件就这样，你们吃不惯的可以不吃，喝西北风去吧。” 说完，还招呼自家人。 “你们赶紧吃，这土豆片好软糯。” 听她这么一说，姜明峰直接开干，今年他们种的土豆，本来就没收多少。 自家娘都舍不得拿出来吃，这第一次吃，他稀罕得很。 既然人家嫌弃，那他一块都不能留给他们。 吃了一片以后，他的眼睛发亮，这土豆当真软糯，还有一种香味。 他眼疾手快地给自己捞了半碗，又给旁边的明远夹了小半碗。 “小弟，这个你能咬动，赶紧吃。” 看见自家儿子的样子，姜家两口子的气也消了不少。 姜大强也给李氏夹了一块。 “这玩意儿你喜欢吃，快尝尝。” 第二百四十三章 比谁家穷 这一顿饭，李家人根本没动筷子，实在是气得慌。 姜婳看在眼里，心里冷哼。 不吃好啊，一会儿就去给娘说，明早土豆都不要放了。 就收来的一百多斤土豆，她还要留着做种呢。 姜家人愣是连口汤都没有剩下，李氏和姜婳快速收拾了碗筷。 最后，只剩下李家人面面相觑。 李江看向自家爹。 “爹，你确定村里的人都说大姐家有钱？” 这下，李老头也不确定了，他也只是路过人家院子里的时候，听那家人说的，今年的好日子全靠姜家。 莫非这村子里还有姓姜的？ 不可能啊。 坐在炕上的香香扁嘴。 “饭都吃不起，还有钱，还不如我们家呢。” 至少在家里，她不用吃没滋没味的野菜干。 这时候，万氏的眼睛死死盯着墙上的肉干，能看出来时一些野鸡，还有兔子，还有肥厚的肉条，一看就是猪肉。 她早上就没有吃饱，一个黑面馒头，能吃多饱。 现在肚皮饿得咕咕叫，她年纪大了，经不得饿。 现在打起了肉干的主意。 “儿子，我们拿点肉干自己搞来吃吧。” 李江吓了一跳，连忙看向墙上挂着的肉干，总觉得有一股肉香直往鼻子里钻，他吞了一下口水。 “娘，大姐要是知道了，不太好吧？” 万氏怕女婿，可不怕自己女儿，当即大手一挥。 “怕啥？你大姐就算是发现了屁都不敢放。” 这时候，香香想起了那个牙尖嘴利的外甥女。 “大姐是不可怕，她那个女儿可厉害着呢。” 人家都敢对公爹说那种话，才是屁事没有。 此刻的万氏，已经饿得肚子疼，忍不了一点，也听不进去任何话。 “哎呀，你们不饿是不是？那死丫头再厉害，吃都吃了，她又能拿我们怎么样？” 这话打动了李江，心里意动，正要站起来，门口传来响动，他吓得立马坐了回去。 姜婳从外头进来，脸色如常，看着一屋子的人，都十分紧张地盯着她，问了一句。 “你们看着我做什么？” 最作贼心虚的万氏连忙笑道： “没啥，就是没想到是你。” 真是拙劣的演技，当真以为她什么都没看出来吗？ 她没理会这一屋子尴尬表演的人，动作十分麻利地把靠近炕边的肉干都拿了下来。 真是一块都没留，速度之快，让万氏的心一点一点碎了。 最后，看着她就要出门去，万氏没忍住，叫住了她。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这屋里有火，肉干放在这里不发霉啊，你全都收了干嘛？”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她装做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还是那副冷淡的模样。 “我娘说厨房空出来了，家里的炭也不多了，以后这屋不烧炕了，所以让我来把肉干收到厨房去，灶头上烤着也不会发霉。” 说完以后，她也不管李家人的想法，直接就出了门去。 “砰！” 门关上了，李家人却不平静了。 最先说话的就是香香。 “娘，你听见了吗？那死丫头说明日就不烧炕了！这夜里怎么睡觉？” 北域哪家冬季不烧炕的？就算烧不起炭，也会烧柴。 李老头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阴沉得想要杀人。 “赔钱货，老子当初就该掐死她！” 万氏却不确定，自家闺女真的缺粮食吃吗？ 她突然想起来，来了这么两日，她都没有去厨房看过一眼。 平日里好像都是锁着的。 不行！明日她得去厨房看一眼，这姜家屋子就这么几见，根本藏不住粮食。 兴许厨房里有好东西，是这死丫头不想给他们吃呢。 那她非得大闹一回，让村子里的人指着姜家的脊梁骨骂。 不孝顺父母，天打五雷轰！ “行了，明日我去探探底儿，今晚饿着肚子睡吧。” 先前她让儿子藏肉干，他们非要磨磨唧唧的，现在好了，想拿也没有了。 万氏直接出了门，去了主屋，一进门感觉到没有昨日暖和了。 但也没有多想，兴许是进门带风进去了。 她黑灯瞎火上了床，没一会儿，李老头也上了床。 香香带着小草也进了屋子，跟公婆住一屋，她也不敢脱衣服，就那样上了床。 只是夜里，万氏直接被冻醒过来，她还打了一个喷嚏，裹紧了身上的衣服，迷迷糊糊又睡过去了。 好不容易挨到了早上，她才坐了起来，感受到身下的炕已经冰冷，才知道，那个死丫头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不是烧炕了，怪不得昨晚她觉得冷嗖嗖的。 看着睡死的李老头，她悄悄下了床，去叫醒了自家儿媳妇。 睡眼惺忪的香香被扰了清梦，刚想骂人，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老脸，顿时就赶跑了瞌睡虫。 “娘，你，你怎么起这么早？” 万氏瞪了她一眼，真是懒到家了。 “天都亮了，还早，赶紧把赔钱货喊起来，跟我出去帮你大姐做饭。” 什么？ 帮大姐做饭？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真是稀奇，这老太太比她还懒，平时在家里都是她做饭。 现在竟然要去给大姐做饭，怎么想都透露着奇怪。 但是婆婆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赶紧拧了一把小草的手臂，小草睁开眼睛满是惊恐。 连话都不敢说，只是看着自家娘。 “看什么看！赶紧起来，去干活儿，我看你也是懒死算了。” 小草睡觉也没有脱衣服，立马就站了起来，走在了前头，香香也起来了。 母女两人来到了厨房，就看见自家婆婆也在里面。 李氏秀气的眉毛拧着。 “你们都来厨房干嘛？” 香香正想说，是娘叫她来的，却被自家婆婆抢了先。 “春芳，你弟媳昨晚就在念叨，今早要早起帮你做饭呢。” 自家婆婆都开口了，香香也不能打婆婆脸，连忙露出了一个笑脸。 “是啊，你做这么多人的饭，实在是辛苦了，头两日是我不熟悉，你放心 ，小草什么都会干，你要是有什么活儿都交给她。” 李氏自然是不信她们的话，她不是傻子，自家娘她早就看透了，绝对不可能心疼她这个女儿的。 至于这弟媳，怕也不是什么勤快的人，更不是心疼自己女儿的人。 俗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第二百四十四章 小草 这重男轻女的劲儿，跟自家爹娘是一模一样的。 看着瘦小的小草，大大的眼睛深处，只有不安和惶恐。 她太熟悉这样的眼神了，曾经的她也是这样的。 “大伯母，我可以做很多事情。” 声音比蚊子大不了多少，李氏是真的有些心疼这个女孩。 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干燥扎手，并不顺滑。 “行，你去帮我看着火。” 这丫头穿得单薄，恐怕冷得很。 现在屋子里的火炕全部都停了，她有些担心这丫头，不要冻生病了才是。 有小草干活，万氏和香香就在厨房里转悠，一会儿给她递个和面的水，一会儿拿个碗什么的。 厨房里的犄角疙瘩都被她们翻遍了，可真的没有多余的粮食。 就连那几个鸡蛋，他们也知道是给姜明远吃的。 除了就是满满一口袋的野菜干，还有柜子底下的十几个土豆。 看起来土豆都没有多余的啊。 万氏不甘心，把灶头的柴火堆都翻了一遍。 可除了柴火堆，还是柴火，多余的什么都没有。 这下，万氏和香香是真的死心了，姜家真的比自己家还穷。 就是柴火，她们都没看到多少，估计只够煮饭。 已经得到了结果，她们也不想待在狭窄的厨房里，香香对着李氏客气道： “大姐，你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让小草去做。” 李氏只是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看着小草廋得可怕的脸，她从蒸笼下面掏出来一个白花花的煮鸡蛋。 放在冷水里过了一道，没那么烫了才拿到了小草的面前。 “这鸡蛋你趁热吃。” 小草被眼前的鸡蛋惊呆了，她还是在很小很小的时候，才吃过一小块鸡蛋，还是因为那日她割草，捡到了隔壁婶子家的鸡蛋。 娘才给了她一小块，说是以后天天都去寻一道，要是还能捡着，就给她鸡蛋黄吃。 那块鸡蛋的味道，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是她吃过最香的食物。 可惜，后来她天天去，也再也没有捡到过。 望着眼前圆滚滚的鸡蛋，小草的眼睛慢慢湿润，模糊了视线。 “大伯母，真的给我吗？” 鸡蛋是金贵，但也没有金贵到从来没吃过，李氏看着小丫头的神情，就知道她是真的没吃过。 她十五岁以前，也只吃过一次，是嫁人那日。 心尖的酸涩越来越强烈，李氏真的很心疼这个小姑娘，把鸡蛋塞到了她的小手里。 “赶紧吃吧，你放心，我不给他们说，剥下来的蛋壳扔在灶里。” 小草看着圆滚滚的鸡蛋，眼泪不要钱的流下来，她其实很喜欢在大伯母家的日子。 大伯母和姐姐对她都很好。 “谢谢大伯母。” 李氏笑了，手上揉着黑面没停。 “赶紧吃，一个鸡蛋不金贵。” 小草的注意力很快就集中在了鸡蛋上，她拿起鸡蛋轻轻敲在了灶头上，小心翼翼的样子，逗笑了李氏。 “小草，太轻了敲不开。” 闻言，小草的脸上微微发烫。 “我怕敲坏。” 李氏哈哈笑了起来，随即又觉得心酸，怕敲坏是舍不得吃吧。 她索性停了手里的活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走到小草的面前，拿起鸡蛋，重重磕在灶头的石头上，鸡蛋壳裂开了缝。 三下五除二将蛋壳全部剥掉，直接扔进了灶火里。 “赶紧吃，明早你再来给我烧火，我还给你煮一个，不过，不能告诉任何人哦。” 要是被发现了，小草就得遭罪。 小丫头也是懂这个道理的，感激地看着她。 “大伯母，你真是太好了。” 李氏没有说话，而是摸了摸她的头，继续揉面去了。 一开始还舍不得吃的小丫头，尝到了味道，立马就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原来鸡蛋这么好吃啊。 她吃完以后，还把手添了一遍，迷恋手上的鸡蛋味道。 李氏看在眼里，疼在心底。 娘家绝不是鸡蛋都吃不起的人家，可是这丫头就是没吃过。 哎。 在心底默默叹了一口气，小草吃完，就坐不住了，她吃了鸡蛋，不干点活儿，心底十分不安。 李氏就让她去洗野菜干，当初摘来的时候，她是洗过的，可是晾晒过程，沾上了灰，还有一些泥巴。 煮之前，自然是要洗两遍的。 她烧了热水，让小草用热水洗，这大冬天的用冷水，手多遭罪啊。 小草却不在乎。 “我都习惯了，娘说烧热水太费柴了。” 李氏看着盆里那双手，长满了冻疮，通红一片，这下沾了热水，肯定会很痒，可是这丫头什么都没说，仿佛不是她的手一般。 洗好了野菜，李氏就没什么活儿了，两个坐在灶火前，说着话。 姜婳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两个人的笑脸。 小草第一时间打了招呼。 “大姐姐早上好。” 姜婳笑着点头，小草这丫头她不讨厌，还挺喜欢的。 现在屋里都没烧火，这丫头穿得很薄，肯定很冷。 “小草，你这几日都来帮忙烧火吧。” 这个活儿她很喜欢，可以暖身子。 “好，大姐姐你放心，我很会烧火的。” 姜婳笑着点头，她是进来打热水洗脸的，洗完以后，也在厨房待了一会儿，黑面馒头蒸好了以后，就剩下煮野菜汤。 这个很简单，虽说是做给娘家人看的，可是自家也是跟着吃的一样，她还是不想太亏待孩子们。 一狠心舀了一坨猪油在汤里，加了盐，平平无奇的野菜汤竟然也变得香气四溢。 今日的早饭，李家人再也没有嫌弃，话都顾不上说，就着黑面馒头，喝着一碗又一碗的野菜汤。 李氏水放了很多，所以够喝。 忍了一夜的饥饿感终于得到了满足，今日的野菜汤吃起来格外的香。 李家没有任何一个人挑刺儿，今日连土豆都没有了，再挑刺儿，他们怕李家连黑面馒头都不给吃了。 饭后，姜婳耐不住姜明峰的磨人，带着家里的小孩出了门。 临走时，小草主动问： “大姐姐，我可以跟你们一起去吗？” 香香刚想骂人，就被婆婆拉住了，万氏笑得一脸慈爱。 “对，外孙女，你把小草也带去玩玩，你们姐妹之间，是该亲密点的，正好增进感情。” 第二百四十五章 运气逆天 姜婳没有反对，其他人也看出来了，李家没人喜欢这个小妹妹，也没有任何异议。 小草十分惊喜，奶奶竟然会同意她出去玩，这是破天荒第一次。 她十分开心。 “奶奶，我一会儿就回来。” 这时候的万氏十分慈爱。 “无碍，你可以晚一些回来，跟你大姐姐一起回来吧。” “嗯嗯。” 姜婳皱着眉头看着小草，身上只有一套很薄的秋装，小草整个人都缩在了衣服里。 这一身去山上可不行，非得冻感冒。 “你等会儿。” 说完她转身进了屋子，只是一会儿的功夫，手上就拿着一套衣服出来，递给了小草。 “这是我小时候穿得衣服，你换上。” 小草摇头，她连忙道： “大姐姐，我不冷。” 这小丫头还嘴硬呢，明明嘴巴都冷得打架。 “快穿上，不然我不带你去了。” 她真的很想出去玩，小草连忙接过来衣服，小声说了谢谢。 等到小草换好了衣服，整个人都大了一圈，这一身鹅黄色的袄子很暖和。 衬得小草的脸色都好看了许多，姜婳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这衣服送给你了，看着还不错。” 不等小草说什么，她转身就走了。 看着逐渐消失的几道身影，万氏心里有个想法，自己家死丫头不是喜欢闺女吗？ 丫头片子都被宠上了天，若是让儿子把小草送给他们，换明远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现在就让他们多培养感情，这个家看起来都听那个外孙女的。 姜婳带着他们来到了山里，她把姜明远放在背篼里。 找到了一处开阔平坦点的地方，就把人放了下来。 “明峰，你来生火。” 姜明峰立马答应。 “行，姐，你是不是要去打兔子？” 他就知道，大姐最好，早上的伙食那样清淡，肯定会给他们开小灶的。 姜婳接过递过来的弓箭，看着面容清秀的姜清策，也安排了活儿。 “你看着点他们，不能走远。” 同时也把姜明远交给了他，没办法，就他性子稳一些。 若是交给其他人，保不齐要出乱子，特别是二弟的性子，毛毛躁躁，不是能带人的。 交代完事情以后，她背着弓箭往林子里走。 这个季节，遇到什么打什么。 今日的运气格外的好，她只是走出去一会儿，就发现了一种动物的脚印。 她蹲下身来，观察过后，竟然是鹿的脚印，这玩意儿一年到头也没有遇见几次。 真是好东西，看起来不是一只。 估计是一群，她看脚印还算新鲜，脚印里面没有任何脏东西，连树叶都没有。 应该就是这两天留下来的。 想到这点，姜婳觉得热血沸腾，天天吃肉干也会腻歪，她要是能打到一头鹿，就有新鲜的肉吃了。 顺着脚印去寻找，不知道追出去多远，她终于看到了鹿的身影。 大概有十多只，看起来是群体活动。 她很有耐心，保持一个姿势没有动，仔细寻找着合适的猎物。 终于，她锁定了一只半大的鹿，只有几十斤的样子。 接下来搭弓，瞄准，拉弓，下一秒，箭矢带着破竹之势射中了小鹿。 这一次惊动了鹿群，往四处逃窜，被射中头部的小鹿还在挣扎，等她走过去，已经没了气息。 鬼哥打造的箭就是好用，将铁质的箭矢拔了下来，在雪地上摩擦了几下，才把血迹擦干净。 箭矢是花了大价钱的，她尽量都要回收。 真是用一支少一支。 姜婳扛着鹿直接就去了村里的水渠边，看着另外开辟出来的小水坑，这是黑凤她们之前在山上开辟出来的。 用来平时生活所需，她们不在了，水潭还留着。 温度太低，她得趁着热乎劲儿，把鹿皮剔下来。 这可是好东西。 剥皮的技术她已经很成熟了，一刻钟，整块鹿皮都被剥了下来。 随后就把一整只鹿，都拆解了。 不过她没带背篼来，也没想着打这么大的动物。 这山上最多的就是野鸡和兔子，还有就是各种鸟。 还有一群狼，不过很久没看见了。 砍了几根树藤，随意编了一块网出来，用几根笔直的树枝架在上面。 简易的担架就做成了。 用树藤把肉都绑在上面，她在前面拉着就能走动了。 洁白的雪面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等到了地方，姜明峰第一时间看见她，赶紧迎了上去，看着巨大的鹿头，他简直跳起来欢呼。 “大姐，你太牛了！” 姜清策怀里抱着姜明远，害怕吓着小孩，没过去看。 小草倒是不怕，一过去就捂住了嘴巴，惊讶了好一会儿才恢复正常。 “大姐姐，你怎么这么厉害？竟然打到了鹿。” 姜婳的肩膀勒得火辣辣的，当即放下了树藤，拿出一块里脊，交给了姜明峰。 “你会做不？” 看着眼前红红的一长条肉，姜明峰都不敢接。 “姐，我哪儿会做菜啊？最多能煮熟，别给我，糟蹋好东西。” 这时候，咬着嘴唇的小草主动道： “大姐姐，我可以试试。” 姜婳果断递给了小草。 “行，你来做，缺啥就找他要。” 她扫了姜明峰一眼，出发前，她可是看见这小子往他的背篼里塞了很多东西。 只要不是自己做就好，姜明峰十分热切地拉着小草走到了火边。 “我带了锅，还有猪肉，盐，大蒜也带了一些，还有辣椒，花椒，你看看缺啥？” 越听越惊讶，小草瞪圆了眼睛。 “大哥哥，你不会把厨房都搬来了吧？” 姜明峰摸了摸头，是有些不好意思。 “没带碗，只拿了筷子。” 小草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你想得真周到。” 她找到一块平坦的石板，用烧开的雪水清洗了一下。 就拿着大姐姐给她的匕首开始片肉，没多大会儿，一长条鹿肉就变成了一堆薄薄的肉片。 准备好了调料，小草放了一小坨猪油，被姜明峰看见，立马就急了。 “小草这么多肉呢，这点油也太少了，你多放点。” 啊！小草一脸无措，她在家里做菜，都只是用油擦一下锅，刚刚放的已经很多了。 看着小草没有动静，姜明峰自作主张，用自己的筷子，撬了一大坨白花花的猪油扔到锅里。 第二百四十六章 野外开小灶 白色瞬间融化成透明色，散发出浓郁的猪肉味道，小草深深吸了一口气。 太香了。 她也赶紧放了花椒下去，紧接着大蒜，还有辣椒，爆香以后，加入烧好的雪水。 一个辣锅底就做成了。 这种汤锅是家里为了省事经常做来吃的，从她六岁就开始做饭菜，所以自己研究了一下，这样做出来，比清汤更有滋味。 她没吃过鹿肉，也不知道这样是做来味道好不好，内心也十分忐忑。 等到汤底儿煮开以后，麻辣的味道散发出来，她才放下一部分肉片。 “大姐姐，大哥哥，这肉片切得很薄，随便煮一下就熟了，你们要赶紧吃，煮久了会变老。” 姜婳毫不迟疑，赶紧用筷子搅合了两下，看着是变色了，就放了一块在嘴巴里。 随即眼睛就眯了起来，等咽下去以后，看向小草的眼神十分惊喜。 小丫头也期待地看着她。 “好吃！”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小草才松了一口气，一直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大姐姐喜欢吃就好。” 随即，姜明峰猴急地捞起来一块，吃进了嘴巴里。 瞬间脸上就变色了，忍着灼热的辣咽了下去，随后又夹了一块放进嘴巴里。 这辣椒放得比平时多，忍过去第一下以后，后面就没有那么辣了。 姜婳一直都能吃辣，倒是吃起来很是自在。 她看着旁边的姜清策，还没有动筷子，挑眉道： “小草，你会烤肉吗？” 小草点点头，她也看出来了，那位长得很好看的小哥哥和小弟弟不能吃辣椒。 姜婳看着她道： “你拿着匕首自己去割一些肥瘦相间的肉来烤，只放盐。” 三岁的姜明远此刻看着哥哥姐姐们都在吃东西，已经在闹腾起来了。 这家伙还小，不用吃太多重口味的。 小草很听话，拿着匕首就去割了肉来，在石板上切成了小条，又找了一块薄一些的石板来洗干净，在火堆里掏出来一些火红的炭，另外起了一个火堆。 石板下面放了两块大石头，把石板烧烫以后，放一坨猪油在上面，化开以后，她才把肉条放上去，立马发出“呲呲”的声音。 她忙用筷子翻面，这时候，姜清策抱着人过来。 “给我吧，你也去吃。” 看着少年的面容，小草收回了筷子，红着脸点头，就赶紧走开了。 她知道这是大姐姐的未婚夫，不敢多看一眼，更不敢跟他说话。 几个人至少吃了十斤肉，满足地抱着肚子，坐在火边，身上也暖和了。 这些天的亏空总算是补了回来，姜婳运转了一下异能，总算感受到了充沛的感觉。 还是要吃血肉才能补充异能。 小草觉得这一天真是太幸福了，她像飘在云里一般。 身上的衣服很暖和，今日还吃得饱饱的，就是过年也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大姐姐真是太好了。 姜明峰剔着牙，看着不远处地那一堆肉，他发愁了。 “姐，这些我们都要带回去吗？” 若是带回去，不是要便宜那家人，可是不带回去，这么多肉，放在哪里也是一个问题。 姜婳想了一下，想到了一个问题。 “拿回去埋在院子旁边的雪地里。” 这个天气也放不坏，就是想要拿出来吃比较麻烦，要先解冻。 姜明峰点点头，扭头就对着小草道： “你可不要告诉他们，不然下次不带你了。” 小草连忙保证。 “我不会说的。” 吃饱喝足以后，小草还贴心地给家里的李氏煮了满满小半锅的肉片。 “伯母都没吃，这些留着回去给她吃吧。” 姜家人自然没有意见，到家以后，姜清策放哨，她和姜明峰两人努力挖坑，等快到地上的时候，把肉放了进去。 再用雪埋上，上面抹平，只要过了今晚，再下雪，这上面的痕迹就全都没了。 姜婳提着鹿头，让他们自己进去，这玩意儿不好埋。 来到了王家，院子门都没关，只看见两道身影在院子里扫雪，她进门就喊了一声。 “高婶，桃花，你们家院子收拾得真干净。” 这一看就是天天都扫雪的，不然早就到膝盖那里了。 高芳一看是她，立马放下了扫帚，带着笑脸迎了上来。 “哎呀，姜丫头，你今日有空来我家走动了。” 话音刚落，眼睛就被她手里的鹿头吸引了过去。 “哟，你这是打了一头鹿？” 姜婳点点头，顺便将鹿头递了过去。 “闲来无事，进山运气好，这是给你们的，没啥肉，婶子不要嫌弃。” 这话引来高芳嗔怪的一眼。 “你这丫头，这鹿头上的鹿茸才是好东西，还能剔下来不少肉呢。” 一边说着话，一边把鹿头接了过去，他们两家的关系，也不用推辞。 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要你来我往，一味的拒绝，只会让人家不好意思再跟你来往。 “快来屋里，别在外头站着，风大，太冷了。” 说完以后，又招呼着自己女儿去泡茶。 桃花轻声叫了声： “姜姐姐，你坐会儿，我去给你泡茶。” 高芳拿出了花生瓜子，十分热情。 “我还说明日就带着石头和桃花去你家拜年呢，没想到你今日就来了，一会儿叫上你爹娘他们，来婶子家吃饭，行不行？” 两家的交情本来就不错，经过今年以后，感情更好了。 她想了一些，与其在家里听那家人的阴阳话，还不如让自家娘来高婶家散散心。 “行，我一会儿就去叫他们，这几日我家有人在，正好让我娘过来跟高婶你谈谈心，聊聊家常。” 李氏这几日明显看着不开心了。 高芳是过来人，一听就知道，大初几的，肯定是不合心的亲戚。 “行，我好好做上一顿，你把家里人都叫来，你奶奶也带来，你们扶着点没事的。” 她点点头，算是答应了，全部人都走了，也不可能留姜老太一个人在家里。 寒暄过后，姜婳就回去喊人了。 李氏听到的时候，面上是开心，随即脸上又愁云满布。 “可是我们都走了，你外婆他们没人煮饭了。” 姜婳却不以为然，安慰自家娘。 “我们不锁厨房的门，里面什么都有，他们难不成还能饿死自己？” 第二百四十七章 阴谋起 是这么个道理，李氏也觉得，活人总饿不死的，没有她，难道她们都不吃饭了？ “行，我去给他们说一声。” “什么？你们要出去走人家，那谁给我们做饭？” 李氏看着咄咄逼人的亲娘，也没有耐心。 “你们在家里也没有我，不是照样煮饭吃，到了我这里，就没人煮饭吗？” 这时候，万氏还想说些什么？小草连忙主动道： “奶奶，我来煮就是，你让伯母去吧。” 万氏哪里是真担心没人煮饭吃？单纯地不爽这个死丫头日子这么好过而已，现在有了孙女站出来，她也不好意思不放人了。 转眼狠狠瞪着自家孙女。 “赔钱货，在家里没看见你这么勤快，怎么来了这里？就忙着邀功了？” 小草不敢抬头，更不敢接话，只是低着头。 万氏一看，气不打一处来。 “晦气玩意儿，给我滚开，看着就心烦。” 李氏本来也见不得李家人这样对待小草，当即就对她道： “小草，灶头的火还要人看着，我帮你们把黑面窝窝头蒸好，到时候你做点菜就行。” 极其机灵的小草，知道这是大伯母给她解围，立马答应了下来，跟着李氏出了大门。 香香整个人都穿着厚厚的袄子，压根无心管女儿的事情，反正只要不要让她做饭就行。 “相公，好冷啊，我门带的袄子还有吗？” 李江自己也整个人都缩在袄子里面，也还是赶紧去摸了一下自家媳妇的额头，没有发热。 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媳妇身子弱，当初生小草更是大出血，差点一尸两命。 现在可不敢让她生病。 “你的袄子还有一件，我给你拿来。” 说着就下了炕，从带来的行礼里面翻出来一件满是补丁的袄子，披在了不停发抖的香香身上。 万氏自己也冷得发抖，可大家都当没有看见，自己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的儿子，眼里也只有那个儿媳妇，没有她。 平时还能忍一忍，可这次她也觉得冷得很，就在她眼皮子底下，她积攒好久的怨气也爆发了。 “江儿，你是娶了媳妇忘了娘，没看见老娘也被冷得瑟瑟发抖吗？怎么不给我拿一件袄子？” 这是在别人家，李江也不想事情闹大，所以耐着性子又在行礼里面翻找，找出来一件花袄子。 “娘，你快披上吧。” 看着儿子没有不耐烦，万氏才冷哼一声，没再挑刺儿。 可实在冷，是那种透骨的冷，李江终于也受不了。 “爹，要不我们回家吧？再冷下去，娘跟香香都得生病，到时候又要花一笔钱。” 李老头也冷，可是他不想离开啊，自己的年纪越来越大，老李家却还没后，只要想到这个，他就吃不香睡不下。 日后去了下面，也不知道老李家的列祖列宗会怎么骂他？ 当即烟斗一甩，苍老的声音发狠。 “不行！必须把明远过继给你。” 李江其实自己没什么执念，过继来的也不是亲儿子，而且两家又是亲戚，日后姜家人认回去，他不是白给人家养儿子。 越想越不得劲儿，他脑子里突然灵光一现。 “爹，姐夫肯定不会同意这件事情的，我们想要后人也不一定非要姜明远啊。” 李老头和万氏一下没转过弯儿来，纷纷一脸不解地望着儿子。 “你什么意思？” 李江摸了一下脑袋，越想越觉得可行，也不用在这儿遭罪，连忙坐到了爹娘的面前。 “爹娘，反正我们还有点钱，不如去买一个男娃，最好是远处来的，或者年岁小的，以后认不回去爹娘的那种最好，这样不是也能给我们家留后吗？” 万氏一听，立马就明白了，当即就笑着拍了一下大腿。 “可以啊，儿子，你这个脑子怎么这么好使呢？反正我看那死丫头也不顺眼，她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 说完又兴奋地拐了一下李老头。 “老头子，我看这个办法靠谱，这样我们也不用在这里遭活罪了。” 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还差点要冷死。 可李老头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开心，而是眉头紧锁，像是在思考的样子。 万氏的笑脸渐渐没了，李江也感受到了，自家爹似乎不赞同这个方法，于是小心翼翼地问： “爹，你倒是说句话啊，这个事情到底行不行？” 李老头叹了口气，随后才摇头。 “江儿，这件事情不行，你姐的孩子好歹也算是流着我们家一半的血，明远是真的有老李家血脉的人，你去外面买的，那算怎么回事儿。” 说完以后，他重新捡起烟斗来，点燃了烟杆，继续吞云吐雾起来，只是眉心的“川”字就没放下过。 万氏冷得鼻涕横流，是一天都不想在这儿住下去了。 “老头子，难不成姜家不同意，我们就一直在这里耗下去？我真是不明白了，你以前多不喜欢那个死丫头，现在对她的孩子倒是稀奇得很。” 李老头横了她一眼，才道： “我那也是稀罕我们家的血脉，死丫头对我大逆不道，巴不得她快点去死。” “那现在怎么办？就这么一直耗着？我可告诉你，我一天都待不下去了，昨晚夜里有多冷，你不会不知道吗？我都冻得睡不着。” 万氏一晚上都在冷热交替，根本没睡好，此刻心情差脾气更差。 那死丫头真的敢停了火炕，对她这个老娘还这么抠，她这口气根本下不去。 李江看着沉默的李老头，随即又担忧地看了自家媳妇儿一眼。 “爹，娘说得没错，北域的冬天不烧火炕，真是能冻死人的，我跟你倒是没事，但是娘跟香香，她们肯定扛不住的，不如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李老头一张老脸藏在烟雾里，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狠辣。 嘶哑的声音从烟雾中传来。 “没几天了，都坚持住，把能穿的衣服都往身上套。” 说完以后，又对李江道： “江儿，你过来点，我跟你说事儿。” 万氏连忙让开，李江坐在了自家爹的旁边。 “爹，什么事儿？” 李老头也没藏着掖着，这事儿也需要一家人的配合。 第二百四十八章 打听 李江大惊失色，有些不确定地道： “爹，这能行得通吗？” 就大姐找的那个男人，长得五大三粗，真这么做了，他真怕姜大强生生撕了他。 他真是没想到，自家爹能有这么狠。 李老头面露不屑，吐出一口烟雾。 “你怕什么？等那死丫头发现的时候，人都被我们带走了，只要我们死不承认，她拿我们也没有办法。” 万氏反正是再也不想遭罪了，当即就给儿子打气。 “儿子，这件事儿就听你爹的，就按他说的做，只要得手，我们立马就走。” 李江回头望了一眼被子里面的香香，只见后者微微点头，得到了媳妇鼓励的人，顿时也有了底气。 “行，这事儿就这么做。” 他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是小草。 万氏被吓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对着小草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臭骂。 “死丫头，饭做好了？你进来干什么？” 看着不敢说话的女儿，李江眼里也闪过嫌弃，就是这个倒霉玩意儿害得媳妇儿差点死了。 从生下来，他就不喜欢这个女儿。 那副唯唯诺诺的样子，他更是讨厌，这种女儿带出去也是丢脸。 “下次再不记得敲门，你就不要进屋子了。” 小草最怕的不是爱骂人的奶奶，也不是嫌弃她的娘，而是眼前的爹。 爹不怎么骂她，可是小时候，她做错了事情，爹逼着她把脚伸进烫水里，要不是娘说她以后嫁人，留疤不好要高彩礼，爹一定会废了她。 当下眼泪就流了出来，连忙道： “爹，我记住了，饭做好了。” 李江第一个走出去，走过她的身边的时候，还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还不快去扶你娘起来吃饭？” 小草一听，整个人就像受惊的小鹿，立马就动了起来，小手发抖扶自家娘起床。 香香今日实在是冷，没有力气骂人。 一家人坐在了大圆木桌子上，所有人都盯着中间的一盆野菜干做成的汤，上面油都没有一点儿。 看起来就没食欲。 万氏站起来，拉过小草就是一巴掌，揪扯着她的耳朵咒骂。 “你个死丫头，扫把星，这就是你做的饭菜？这是喂猪呢？上面一点油都没有，你是不是想饿死我们？” 已经被打习惯的小草，哪怕已经痛到了极点，她也不敢哭出声音来，只能默默流泪。 “奶奶，油罐子被锁起来了。” 什么？ 那死丫头当真做得这么绝？ 万氏放开了小草已经流血的耳朵，带着怀疑的目光盯着她。 “那死丫头当真把好东西都锁起来了。” 小草觉得耳朵火辣辣的疼，但是不敢去摸，连忙点头。 “是大姐姐锁的，还有盐罐子，地上的土豆，都被锁起来了。” 一听这话，李家人的鼻子都险些气歪了，又是她。 万氏不死心，一把推开小草。 “我要是发现你骗我，有你好受的。” 小草被推得倒在了地上，可愣是不敢说话，只能死死咬着牙忍着。 等到万氏去厨房检查了一圈回来才，气得脸色铁青的回来，一进门就开始骂了起来。 “死丫头！你们是不知道，不光是油罐子和盐罐子，就是辣椒面，黑面都收起来了，只有一口袋野菜干没收，真是做得绝啊。” 李老头也知道，这是姜家人对他们的排挤，希望他们能知难离开。 可正是这样，他们才不能轻易离开，一旦离开，这件事情就再也没希望了。 他冷哼一声，出奇的没骂人，而是对万氏道： “你拿点钱出来，让江儿去其他家买点菜，有肉更好，他们不煮来吃，我们自己买来煮。” 这时候，李姜大喜所望，连忙道： “爹，再买点柴火吧，不然今天夜里指定睡不着。” 李老头也没舍不得，当即点点头。 万氏自己也被冷怕了，哪怕平时再舍不得花的钱，这一刻也是忍不住了。 从自己的怀里掏出来一个荷包，从里面拿了一两碎银子出来，交给了李江。 “儿子，柴火可要买够，娘是一点冷也受不得了。” 李江赶紧点头，捏着碎银子，心情好了许多，露出了笑脸。 “娘，你放心，儿子这就去村子里问问。” 看着即将出门的儿子，李老头又交代了一句。 “江儿呀，你机灵点儿，嘴巴甜一点，顺道打听下姜家的情况。” 他这心里总觉得那天听到的，不是空穴来风。 李江点点头，拿了斗篷，就出门去了。 小草看着全家人都不吃饭，巴巴等着爹买肉来吃。 可是她的肚子早就咕咕叫了，这都晚上了，这几个黑面面头还是伯娘做的，其实味道还行。 她此刻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 “奶奶，我可以吃黑面馒头吗？” 万氏不屑地往桌子上看了一眼，十分嫌弃。 “贱骨头，那种玩意儿我再也不想吃了，全都给你了，滚远点吃，别碍我的眼。” “谢谢奶奶，我去厨房吃。” 小草端着馒头就去了厨房，眼睛深处是窃喜。 其实厨房最暖和，伯娘让她被让灶火熄了，所以坐在灶火旁边，全身都暖洋洋的。 抱着心爱的馒头，她重新给自己煮了一碗野菜汤，就着汤啃着窝窝头。 两个馒头下肚，她才觉得活了过来，她探头看了一眼吃饭的屋子，量着微弱的光，透过窗户她可以看到爹娘的影子。 他们应该正在吃肉吧？ 小小的身子缩了回来，她坐在灶火旁边，不知道在想什么。 另一边，李江拿着钱，自然是买了一大盆做好的肉回来，还背了一背篼的炭回来。 一家人光是闻见肉香味就已经忍不住了，直接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 直到一盆肉吃完以后，个个都捧着肚子，十分满足。 老李头心情好了许多，才问道： “怎么样？打听出来了吗？” 提起这个话题，李江兴奋地从板凳上站了起来，满脸都是激动。 “爹，我们都被姜家骗了！” 万氏疑惑地看着儿子。 “什么意思？” 李老头本来就有猜想，听到这话也不惊讶，拿着烟斗在桌子上敲了两下。 “你别打岔。” 说完示意自己儿子继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姜清策落水了 李江把自己听到的，全部都说了出来。 “爹，村民们一听我是姜家的亲戚都十分惊讶，后来我问他们，他们说姜家现在是村子里最有钱人家。” “什么？” 万氏也“嗖”地一下站了起来。 “村民真这么说的？” 李江一开始也不信，可后来跟村民们深入聊了一下，就全部都信了。 “爹，娘，都是真的，村民们说姜婳就是疏通各村水渠，主动带头杀鳄鱼的‘女霸王’。” 这个消息如同重磅就像一道惊雷炸晕了李家众人。 “女霸王”的称号随着水渠的挖通，也传到了她们村子里，可是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会是姜家人。 李老头拿着烟斗，深深吸了一口，嘶哑苍老的声音带着沉稳。 “继续说。” 李江抿了一下嘴巴。 “当初杀鳄鱼这件事情，县令给了姜家奖赏，村民说都是银子和金子，随后姜家就在村子里修了学堂，说是春天就开始招收学生了。” 这下李老头的烟斗再也拿不稳了，五个村子都没有学堂，那死丫头竟然有这么大本事。 怪不得姜家人对那个丫头言听计从。 万氏一屁股坐在了床上，她满脸惊愕和不甘心。 “既然有钱还这样对待我们。” 紧接着，李姜摸了一下鼻子，指着屋子里的一背篼炭。 “姜家冬天还带着村民们烧炭，由他们回收，听村民们整整拉了十马车出去卖，这些炭就是村民们自己烧的，没有柴火卖给我，就看在姜家的面子上，便宜卖了些炭给我。” 万氏眼神盯着那一背篼的炭，嘴巴蠕动。 “对，姜家是烧的炭，一开始我还说你大姐是浪费钱，没想到这事他们自己烧的。” 自己烧的又不花什么钱。 这接二连三的重磅消息，让李家人消化了好一会儿，过了许久，李老头才镇定道： “今天问到的事情，全部都当不知道，也别去问姜家任何人，知道了吗？” 万氏第一个不同意，当即就叫唤了起来。 “老头子，你疯了？那个死丫头心这么毒，明明这么有钱，竟然连炭都不给我们烧，凭什么当做不知道？老娘非得去问个清楚，她不拿个几十两出来，我饶不了她。” 李老头却瞪了她一眼。 “你不要忘了我们来的重点，死丫头不厉害，可是那个外孙女才是真正的女霸王，把她惹急了，没你的好果子吃，不要坏了我们的计划。” 提起那个计划，万氏嚣张的气焰瞬间熄了，撇了撇嘴巴。 “知道女霸王厉害，你还敢那样做。” 李老头凉凉道： “所以要做到神不知鬼不觉，若是被姜家抓到了把柄，我们一家就完了。” 他也觉得心烦，烟杆上的火星子一直亮着，没多大会儿，香香就受不了，直接离开了饭桌。 接下来，他们指挥着小草把炕烧起来，一家人暖和待在屋子里，商量着细节。 小草只是默默待着，就像不存在一般，李家人说话也没避开她。 只是最后李江看了一眼她，警告了一句。 “别乱说话，否则我弄死你。” 小草被吓得缩了一下身子，大大的眼睛写满了恐惧。 夜深，姜家人才回来，看见家里一片静悄悄，众人微微惊讶。 这家人今日倒是睡得早，只是那么冷都能睡着吗？ “爹娘，别管他们，穿厚点睡觉，夜里太冷。” 第二日，李氏照旧做了黑面馒头，还做了野菜干炖土豆。 圆木桌子四周围满了人，一顿饭吃下来，李氏都觉得纳闷。 今日李家人竟然没有一个抱怨的，而且还都吃光了。 接下来的几日，李家人再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万氏和香香还时不时地主动做事情。 仅限于打扫院子，打扫一下屋子这些轻便的活儿。 姜家人摸不清李家人的想法，也就没管他们，每日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 意外总是来得那样快。 这几日姜清策坚持去找已经返城的夏夫子学习，一开始姜家人都不同意。 可是他坚持要去，说读书就是要持之以恒，他已经休息够了，所以说服了姜家人让他去。 这一天下午，姜家大门被敲响，李氏打开门，却是浑身湿透的李江。 “小弟，你这是怎么了？” 李江神色焦急，也顾不上浑身打冷战。 “大姐，出事了，我在路上遇见你们家女婿，跟他一道回来，在经过小河的时候，他脚踩空，掉进河里去了。” “什么？他人呢？” 李氏一听，瞬间也急了。 李江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那河面上全是早上网鱼的洞口，他刚好掉洞里了，我，我也不会游泳，没救起来人。” 那就是掉进冰层下去了，李氏只觉得眼前一黑，差点晕倒，被李江扶住。 “大姐，你别慌，刚刚我一路回来，一路喊着有人掉水了，村民们肯定都去了，你快叫上家里人，我们去救人。” 这番话让李氏回过神来，稳定了心情，拔腿就往屋里跑。 姜婳一听，立马就往屋外跑去，那小子怎么会脚滑？ “娘，你去喊回来，我先去救人。” 李氏也连忙答应，这死男人，天天去村子里串门，现在遇上事儿了，这不是耽搁功夫吗？ 虽然颇有抱怨，但是她还是赶紧出了门。 李江早已经溜回了屋子，赶紧换了一身干的衣服，拿着一块帕子，溜进了李氏睡觉的屋子，床上的姜明远熟睡中，他将手帕捂住了孩子的口鼻。 过了几息，再次拿开，李江怕人醒过来，试探着喊了两声。 “明远？明远，我是舅舅。” 床上的小人儿没有任何反应，随后李江又拍了拍他的脸蛋，上面都起了红印子，照样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真不愧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蒙汗药，果真喊不醒。” 将手帕顺手揣到了怀里，他迅速抱起姜明远，直接回了屋子。 李家人已经收拾好了所有的行礼，看到李江抱着人进屋，李老头让他把人放在背篼里，上面在搭上一些衣服。 “行了。赶紧走，不然一会儿姜家人回来，我们就难走了。” 看着已经背上人的儿子，万氏面露退意，有一些犹豫，却被李老头呵斥。 “老婆子，发什么呆？赶紧的。” 第二百五十章 救人 万氏才咬牙跟了上去。 走到门口的李老头停了下来，回头看向留在屋子里的小草，目露凶光，恶狠狠道： “记住按我教你说的给姜家人说， 你要是敢胡乱说话，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小草看着凶狠的爷爷，整个人都缩在墙角，只能控制不住的流泪，她不敢阻止他们。 只在心里默默祈祷，大姐姐快回来啊。 河边，姜婳看着被围着的地方，冲了过去，丝毫没有犹豫跳进了洞里。 刘浩一看，立马脱掉了身上的衣服，不顾自家娘潘红梅的阻拦，也跟着跳了下去。 “哎哟，死小子，你这么跳下去，非得生一场大病。” 冷。 冬天的河，跟冰窖没有什么区别。 她在水底快速搜索着人影，期待能看见那一抹靛蓝色。 水底下的视线并不好，她努力睁着眼睛，感受着水流的方向，朝着下流游去。 寒意瞬间侵蚀到了骨头里，她觉得四肢无力。 可是她不能倒下，姜清策还等着她去救。 脑子逐渐沉重，她死死咬住嘴唇，刺疼让她恢复了一点清明，前方有一道黑影，她拼命朝着黑影游了过去。 越来越近，黑影逐渐变成了蓝色，她心中大喜，是姜清策。 她恢复了一点力气，快速靠拢过去，一把揪住已经昏迷的姜清策，自己转身往回游。 头顶上全是冰层，她只能原路返回，拖着一个人，她没游多久，更无力的感觉就像跗骨之蛆，根本甩不开。 她心底有一种不甘，憋着一口气，以极慢的速度往回去的方向走。 慢慢的，姜婳只觉得头晕眼花，她真的没有力气了。 这时候，前方水流传来巨大的波动，一个赤身人影游了过来，迅速抱住了她。 她看清了来人，竟然是刘浩。 这下她能放心了，整个人被刘浩带着往前走，她则是死死拉住姜清策。 过了一会儿，随着一阵失重的感觉，姜婳才感受到了新鲜的空气，连忙大口大口呼吸起来，如同缺水的鱼儿，被放入水里一样。 岸上的村民们看着脸色铁青的姜清策，纷纷叹息。 “这姜家女婿怕是活不成了。” “看着脸都青紫了，掉下去那么久，我看悬。” ...... 周围的人也见过村子淹死的小孩子，基本上捞上来都是这个样子。 所以没有人觉得他能活。 潘红梅则是心疼儿子，把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给他擦身上的水，让他赶紧回家去烤火。 这要是染上了风寒，就完蛋了。 刘浩本来也是强弩之末，身体一阵阵打冷战，可是他看着摊在地上的姜婳，眼里闪过心疼。 “姜家妹子，快回家换身衣服吧。” 姜婳也恢复了一点体力，现在当务之急是救人。 “不用，他还有救。” 顾不上冷，她踉跄着跑到姜清策的身边，脸色青紫，是缺氧导致的。 她立马跪在地上， 做起了心脏复苏，胸外按压三十次，再嘴对嘴做两次人工呼吸。 周围的人没见过这样的救人方法，甚至看到姜家丫头直接上嘴，就跟炸锅一般。 纷纷猜测，这姜家的丫头是受不住刺激，发疯了。 那按人的狠劲儿，感觉要把那小子的肋骨都按断。 李氏和姜大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他们也担心，可是不敢打断女儿。 女儿这样做，肯定是在救人。 李氏听着周围的闲话，赶紧去赶人。 “你们不救人还说风凉话，赶紧让开一点。” 周围人现在是不敢怼姜家了，连忙退后了一些。 “李大姐，你可不要误会，不是我们不救人，是那小子的脸色都青了，一点反应都没有，实在是没有救的必要了啊。” “是啊，快去劝劝你闺女吧，她这样做救不了人的，还不如赶紧回家去换身衣服，别冷生病了才是。” “是啊，河水多冷啊。” 李氏的耳朵里充斥着七嘴八舌的劝告，可是他们不知道，姜清策是救过她的命的。 闺女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 “行了行了，你们赶紧打住吧，别打扰我闺女。” 周围的声音逐渐变小，大家都安静地看着姜婳救人。 姜婳也丝毫没有受影响，保持急救的动作一直没停下来，还拼命的输送异能，她现在是不计后果的救人。 她的心底藏着一股恐惧，让她忽略了一切，只想把人救回来。 一刻钟以后，众人都觉得没救了，有些人早已经离开。 刘浩也受不住寒冷，跟他娘回家换衣服去了。 甚至，李氏和姜大强都觉得没希望了，掉进水里那么长的时间，怎么能活过来呢？ 看着女儿身上的衣服都快变僵硬了，他们心疼得眼眶红红的。 好几次都忍不住去劝，每当看见女儿坚定的眼神，却又不敢去打扰。 万一真的能救活呢？ 两口子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眼神从未离开过他们的女儿。 “咳......咳咳......咳......” 地上人儿突然就咳出来一大口水，接踵而来的就是一连串的咳嗽声，他不断地吐水出来。 周围的人还处于震惊中，姜家女婿真的醒了！ 脸色也在众目睽睽之下，由青紫色变得红润起来。 “活了，活过来了！” 村长赶紧脱了自己的外衣下来，招呼李氏两口子。 “快把他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来，换上干衣服，回家去烤火去。” 姜大强赶紧上前去帮忙，大冬天的，这湿衣服绝对不能再穿着。 周围的村民们骚动起来，男人们都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先把身上的水擦干，才给姜清策换上衣服。 一群妇人则是围成了一圈，挡住了男人们的视线，帮着李氏脱了姜婳身上的湿衣服，换上了李氏的干衣服。 大家七手八脚地帮着把人抬到了姜家，进了屋子，把人放在炕上。 李氏和姜大强不停地鞠躬，感谢着大家。 村民们都是懂事的，只是摆摆手，让他们好生照顾人，煮点姜块驱寒。 接下来姜家有得忙的，大冬天去水里走一遭来，肯定是要生一场大病的，没有一个人留在姜家。 小草对着李氏道： “伯娘，我已经往炕里加了多多的炭，我去端姜汤过来。” 第二百五十一章 救救小弟弟 说完就往厨房跑去了，随后端着两碗姜汤过来。 李氏接过来，拿了一碗给自己男人，两个人分别给两个落水的人灌了下去。 看到情况稳定下来以后，小草咬着牙，眼眶红红的。 “噗通”一声，直接跪在了李氏的面前。 吓得李氏忙把碗放在桌子上行，就赶紧去扶她。 “小草，你这是干什么？快起来。” 小草的身形不懂，今日她要是不说真相来，她的良心过不去。 她干瘦如柴的双手紧紧拉住李氏的手臂，神色焦急。 “姑姑，我爷爷他们带走了小弟弟，你赶紧去救他。” 什么？ 姜家人内心震荡，李氏心底升起前所未有的恐慌，赶紧打开门，跑回自己睡觉的屋子的里。 推门进去，床铺上小儿子的身影已经不见了，她险些瘫软在地。 可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她知道，自己要是乱了，小儿子才是真的美救了。 她稍微稳住了心神，走向床铺，查找了一番，什么都没有发现。 床铺已经冰冷一片，走的时间很久了。 李氏转身出门，撞上了赶来的姜大强，她神色坚定。 “赶紧去问问小草，明远被李家人带到哪里去了？” 两人回到堂屋，小草还跪在地上，说话的声音微微颤抖。 “大姐姐，爷爷他们往山上跑去了。” 姜婳此刻身体里犹如冰火两重天，但是小弟不见了，她强打起精神，也要了解具体情况。 她的声音不似平时有力气，透露着虚弱感。 “他们为什么要往山上跑？” 爷爷和爹从来没有避开她商量这件事儿，所以她都听得清清楚楚，她猛地抬头，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因为他们怕大姐姐你，爷爷说藏在山上，你们绝对找不到，他们要绕山路把小弟弟带到城里去养着。” 说完以后，不等姜婳说什么，小草砰砰磕头，她心里很愧疚，这几天家里人看她很严，根本找不到机会给大姐姐说。 门外的李氏和姜大强已经听清楚了两人的对话，姜大强推门而入，声音压着怒火。 “闺女，你好好在家养着，我叫上村里人，立马上山。” 李氏则是把地上的小草拉了起来，问她。 “他们为什么不带走你？” 小草低着头，声音比刚才小了一半。 “他们说姑姑你喜欢女儿，就当用我来换小弟弟。” 李氏的眼里的心一下就坠入了冰窖，只觉得浑身发冷。 这就是她的亲生父母，只要是女娃，不管是什么身份，都是可以随意丢弃的。 她看着小草，摸了摸小丫头头顶枯黄的头发。 “今天的事情跟你无关，我不会责怪你的，既然他们不想要你，以后就住姑姑家。” 小草猛然抬头，大大的眼睛已经蓄满了泪，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姑姑，你真的愿意收留我？” 李氏欣慰地点点头，今日这丫头能主动告诉他们这件事，就说明心思纯正。 “以后有姑姑吃的，就有你吃的。” 泪水犹如一条线流淌下来，小草书哭得不能控制自己，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她觉得跟做梦一样，还不敢相信。 姜婳用异能给自己治疗了一周，身体恢复了一些力气，她交代道： “爹，你先去村里叫人，告诉大家，愿意帮忙的人，下山以后，每家是三两银子。” 姜大强听着没说什么，村子里的人他知道，通常都是无利不起早，就像今日除了刘家小子，竟然没有一个人跟着下去救人。 心里不是滋味，可现在，要求他们救儿子，他转身出门去。 “娘，你去厨房做一些饭菜，还有干粮。” 李氏一向对闺女的话都言听计从，二话不说，立马就去了厨房。 看着还在隐忍着哭泣的小草，姜婳裹着被子，坐了起来。 “小草，我想问你一些问题。” 小草连忙擦掉眼泪。 “大姐姐，你问。” “你爷爷为什么一定要明远？” 就算是为了传宗接代，随便买个男娃就可以实现了，为什么死盯着明远，她一直没有想通。 小草知道，她回忆爷爷和爹的谈话。 “这个我知道，爷爷说只有姑姑生的孩子，才有李家的血脉，而且只要过继了小弟弟，姜家以后才会掏空家底儿帮李家，这样的话，对爹也好。” 听到这个理由，姜婳嘴角露出一丝讥讽，她还真是低估了这个时代的一些陋习。 买来的还不行，非得有血缘的。 她明白了，那个李老头才是最大的祸端，这一次不成，也许还会有无数次的阴招。 这就是一条蛰伏在黑暗中的毒蛇，说不准哪天就像今日一样，咬自家人一口，不经意间就要了自家人的性命。 姜婳看向旁边，被救回来的姜清策又睡着了，哪怕是睡着了，浑身都还在发抖。 若是这一次，她不在家，他就真的被淹死在冰河下面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底就升起来一股足以毁天灭地的怒火。 她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再发生在姜家的任何一个人身上。 李氏的手脚很快，不一会儿就端着一碗炖肉和一碗白米饭进屋子来了。 “闺女，你爹估计还有一会儿，你先吃点儿，我再去做干粮。” 自家女儿那个神奇能力，似乎就是靠吃东西才有的。 她也是观察了很久才看出来的，所以第一时间做好，就先端过来了。 姜婳的异能早就消耗殆尽，她浑身都透露着无力。 “谢谢娘。” 李氏心疼死了，女儿的脸色从来没有这样差过，眼泪又差点忍不住。 “谢什么，你赶紧吃，吃完还有。” 说完又关门出去了，她还要赶着时间做一些饼子出来。 饼子带在身上，生火随便热一下就能吃。 姜婳狼吞虎咽地吃完饭，力气恢复了一半，她让小草再去舀一碗肉来。 小草立马起身拿起碗，就去了厨房。 等到房间没人，姜婳赶紧跑到了另外一边炕上，把手覆盖在姜清策的眉心，刚刚恢复的一点异能，不要钱的输入。 普通人被这么一冻，不注意就会留下病根，她也担忧，顾不上等待恢复的时间，再一次透支了异能。 第二百五十二章 带人追上山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姜婳赶紧躺了回去。 小草并未察觉到什么，端着满满当当的一碗肉放在炕上的小桌子上。 “大姐姐，你快吃，吃完了我再去给你装。” 她看着大快朵颐的大姐姐，不禁感叹道： “大姐姐，你是我见过最能吃的女子。” 姜婳吃下最后一块肉，她看着眼睛瞪圆的丫头。 “再去装一碗来。” 小草终于回神，拿起碗就跑，就像身后有狗在追一般。 接连吃下三碗肉，姜婳的身子才彻底暖和，身旁的姜清策也不再颤抖。 看起来情况好了很多。 姜婳才放心，自己坐了起来，回了自己的房间，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她比平时还多加了一件厚厚的马甲，整个人看起来圆了一圈。 没办法，刚刚才受过冻，马上又要上山，她也不敢托大。 布袋子里装好了匕首和飞爪，还有飞镖。 她刚从房间里出来，姜大强就带着十几个汉子回来了。 看来下大雪的山，村民们也不敢上。 姜婳快速数了一下，一共是十五个人，足矣。 今日情况特殊，也不讲究什么，李氏把人全都招呼去了厨房，端出来煮好的一大锅肉，还有白花花的米饭。 “今日辛苦大伙了，山上条件有限，大家出发之前吃个饱饭，我家明远就拜托大家了。” 众人都是收了钱的，姜家人这么客气，他们还觉得不好意思，纷纷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把人带回来的。 饭后，姜婳执意要跟着上山，李氏和姜大强拦不住，也只能让她跟着。 李氏硬塞了一个装满热水的水囊给她，姜婳实在无奈。 “娘，这个带上去，一会儿就凉了。” “那你这会一路喝点上去，总比一点都不喝的强，你才从水里出来呀，就是个牛脾气，你爹一个人上去就行了，你非得去......” 李氏这话一数落起来就没完了，姜婳怕继续听下去，主动把水囊抢了过来。 “娘，我喝，你赶紧回去吧，看着阿策，他今晚可能会发热。” 说完不等李氏说话，她立马就跑去，跟上了大部队。 姜大强对山路很熟悉，今日还没下过雪，他小心看着山路周围的痕迹，果真发现了一些杂乱的脚印。 证明真的有人上山过的。 姜婳也仔细看了一番，发现了更细致的东西，这些脚印杂乱无章，甚至有些已经重复踩踏。 她还是发现了端倪，这些脚印里面有深有浅，还有大有小。 符合李家男女老少的特点，小草说的八成都是真的。 她当初还真是小瞧了李老头，竟然有魄力躲到山上来。 不过，这山里不是那么多藏的。 随后，姜婳走在了前头去，跟着一路的痕迹带着大家前进。 速度也越来越快，她对山里跟来自己家一样。 李老头一行人带着万氏一个老太婆，还有一个弱不经风的儿媳妇，也是哪里好走就走哪里。 倒是让姜家一行人追人更加方便。 随着夜越来越深，姜大强已经点燃了带来的火把，他们没准备停下来。 若是拖到明天，又是另一个结果也说不定。 走在前面的李老头，时不时地会回头张望，不知为何，他这心底越来越不安。 再一次回头，他的眼睛猛然放大，整个人也停了下来。 “他们追来了。” 一行人全都停了下来，万氏本来年纪大了，眼不明耳不聪，根本没听见走在最前头的李老头的话，直接撞上了前面李江的背篼上，顿时疼得她差点摔倒。 “哎哟，疼死我了，死老头子，你停下来做什么？” 李江赶紧回头，捂住自家娘的嘴巴，压低的声音十分焦急。 “娘，你别说话，姜家追来了。” 什么？这么快，万氏也顾不得疼痛了，连忙回头，果真看到了不远处有黄色的火光在移动，还是连着好几个。 她顿时就慌了。 “完了，肯定是姜家那个死丫头追来了，这些天我可是跟村里的婆子打听了不少关于那丫头的消息，那死丫头比她爹还能干，见天儿往山上跑，我们肯定跑不过她，这下死定了。” 万氏一边念叨一边在原地转圈起来，跟热锅上的蚂蚁没啥区别。 身后的香香喘着粗气，手里抓着的棍子一松，整个人都坐在了地上。 “娘，你别转了，转得头晕。” “哎呀，我这不是着急吗？那丫头可不是好惹的，人家的刀啊，没少见血。” 村子里那些老婆子的话仿佛就在耳边。 “姜家丫头啊，人家可是杀过狼，杀过野猪的，还杀过鳄鱼咧，那一手剥皮拆骨的手艺无人能比。” 万氏控制不住打了一个寒颤，她变得六神无主，竟然萌生了退意。 “老头子，不如我们把人还回去吧，我真怕那丫头会杀了我们。” 李老头没说话，放人是不可能的，机会只有这一次，他就是死也得把人带走。 倒是李江安慰了自家娘和媳妇两句。 “你们别慌，就算她追上来了，也不能拿我们怎么办，杀人是犯法的。” 对，杀人可要被砍头的。 万氏的心被安慰到了，总算是稳住了情绪，可杵在这儿也没用，她再次喊了李老头。 “老头子，你出的主意，倒是那个办法出来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李老头看着身后的火光越来越近，只需一刻钟就能追上。 他一咬牙，冷声道： “儿子，你把背篼给我，你带着你娘和媳妇儿往前走，我带着人先去藏起来。” 众人一惊，万氏立马不同意。 “你个死老头，一把年纪能藏在哪里去？” 时间紧迫，李老头来不及解释太多，如今，他拼死也要一搏。 伸手就抓住了背篼的带子，说出的话也不容置疑。 “赶紧的，姜家人就算追上你们，也拿你们没办法，你们就说人美上山，被我带着人坐马车走了。” 这些话被李江记在了心底，爹是家里的主事人，从小到大他都听爹的，这已经形成了一种改不掉的习惯。 “爹，我知道了，只是就算骗过了姜家人，你怎么办？” 李老头已经背好了人，语速极快。 “只要姜家人信了你的话，明日我就能偷偷溜下山，赶紧往前走，切记，不要露出马脚。” 第二百五十三章 兵分两路 李老头的话，催促着李江拉着自家娘就往前走。 他明白，只有自己走得快，才能给爹争取更多的时间。 看着远去的家人，李老头咬牙朝着山下走去。 儿子，别怪爹，没跟你说真话。 现在村子里的人肯定都以为他们往山上跑了，愿意上山的人家都在这里，不愿意的也不会出来守着。 此时才是下山的好机会。 李老头一路上，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往下走，他又走的是没人走过的地方，身上的背篼总是被树枝勾住。 可是他不敢停。 只能闷着头往里面扎，只求能快点下山。 姜婳等一行人打着火把，视线良好，行走速度快多了。 过了一刻钟，一行人已经感觉快追到了。 可就在这时，姜婳却眉眼紧紧拧在了一起，带着一丝凝重，停了下来。 她蹲下来，查看面前的脚印，跟之前的不一样了。 最深的那个脚印消失了。 姜大强凑了上来，看见很明显的脚印，十分疑惑。 “闺女，这不还有脚印吗？怎么不追了？” 姜婳摇头，语气凝重。 “爹，情况不对，有一个人单独走了，可能是背着小弟的人。” 闻言，姜大强瞪大了眼睛。 “你咋知道的？” 姜婳知道，也得给后面的人说一下。 “我一直都在观察他们的脚印，但是，其中一个人的较深的脚印从这里消失了，李家父子身形都差不多，这个深脚印肯定就是背着我家小弟的人，说明他们在这里分开了。” 姜大强对女儿的话不怀疑，而且经过她这么一说，自己的脑子里也回忆起来路上看见的脚印，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那怎么办？” 姜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最后决定兵分两路。 “爹，你带一半人走山路，我带一半去追小弟。” 安排得合情合理，姜大强也觉得这样更靠谱一些。 当即就点头同意了，拨了一半的人顺着杂乱的脚印往前面追去了。 姜婳则是站在原地，先上下观察了一阵，最后在下方找到了一些滑行的痕迹，还有干树枝折断的痕迹。 当机立断，立马带人跟上。 众人也是没想到，竟然是往下走的。 不过经历了那么多事情，村子里的男女老少，都很服姜婳。 谁也没有多问，只是紧紧跟上就行。 姜婳等人年轻力壮，下山的路比上山轻松多了。 几乎是一路滑行，半个时辰不到，就有人眼尖地看见不远处的人影了。 顿时兴奋指着前面。 “姜家丫头，追上了，就在前面。” 姜婳的视力也不错，立马就看见了背着背篼的李老头。 眼底的冷意慢慢聚集，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麻烦各位叔伯，加快速度，第一时间救回我家小弟弟。” 大家纷纷答应，摩拳擦掌，谁要是第一个能救人，就相当于得了姜家一个人情。 姜家现在可是村子里抢手的人家，这让人怎么能不热血沸腾？ 诸位汉子就跟打鸡血一样，纷纷拿出看家本领，有的甚至直接滚了下去，姜婳也是大开眼界。 原来穿得厚是这样用的。 只是须臾的功夫，李老头就被人截住了，他惊恐地看着面前的人，声音里带着哆嗦。 “不，不可能，你们不可能这么快。” 他明明都分开走了，这些人为什么还会来追他？ 李老头满脸都是不甘心，他枯老的手，死死抓着背系，在做最后的挣扎。 直到看到满脸肃杀之色的姜婳，他才明白，自己的计划是真的失败了。 他面露狠色。 “死丫头，你敢过来，我立马滚下去。” 姜婳轻嗤一声，用看死人的眼神盯着他。 “看来你是要断送自己一家老小的命。” 李老头浑浊的眼睛微微眯着，他不信，这死丫头敢杀了自己全家。 肯定是唬他的。 “你当我是傻子,谅你也不敢杀人。” 姜婳眼神越发冰冷。 “你大可试一试，你敢带着我家小弟送命，我一定让外婆和你的好儿子跟你在黄泉路上作伴。” “你，你就不怕遭天打雷劈吗？” 他怎么也想不通，就他生的那个李春芳，怎么能生出这样大逆不道的女儿来？ 竟然敢来威胁他这个外公。 姜婳慢慢靠近，一边说着阴森森的话。 “我为什么要怕？该怕的是你这个偷别人孩子的老不死的。” 说时迟那时快，在李老头气急败坏的时候，一把上前拉住了背篼，旁边的汉子也来帮忙，背篼成功的被抢了下来。 李老头也瘫软在了地上，犹如失败的老公鸡，再也叫唤不起来。 他的孙没了。 姜婳第一时间查看背篼，发现了姜明远苍白的脸，没有一点血色，背篼里很多雪。 她赶紧把人抱出来，发现他的衣服全湿了。 “混蛋，你们不知道在上面盖衣服吗？” 人都要被冻死了。 李老头也没想到，背篼里竟然装了雪进去。 她赶紧求助周围的汉子，几个汉子也明白她的意思，赶紧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下来。 再帮着姜家小子把湿衣服脱掉，把人裹在厚厚的衣服里，由一个汉子抱着。 “姜家丫头，赶紧下山。” 姜婳沉着脸点头，眼神看向瘫软在地的李老头，恨不得撕了他。 但是她不能做得这么明显。 “你掳人，我一定会送你去坐大牢。” 紧接着，她跟抱着人的汉子走在后头，李老头由其他人驱赶着，走在最前头。 山路又滑又陡。 几乎每个人都会摔倒，在最危险的一段路，姜婳拿出准备好的石子，找准机会，丢了出去，打中李老头的膝盖，他整个人吃痛，直接滚下了山坡。 众人大惊，纷纷去追人，可这截路站立都难，更不要说去追人。 李老头只是几息之间就滚出了大家的视线。 姜婳嘴角勾起一丝弧度，随后又放了下来，跟着汉子们去追人了。 等到了平缓的地方，汉子们发现李老头卡在一根大树根下，这棵大树阻止了他下滚的趋势。 有人上前去探脖子上的血管，顿时往后退了一步，说话也口吃了。 “死，死了。” 另一个汉子不信邪，上前去探了一下鼻息，发现真的没有热气出来，才满脸凝重地看向后头的姜婳。 “姜家丫头，你可不能怪我们，他是摔死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人是摔死的 姜婳脸色紧绷着，也上前摸了一下脖子，又探了鼻息。 果真是没有热乎气儿出来了。 看来已经死透了。 她抽回身体，看着刚刚说话的汉子。 “这是我娘的外公，舅舅们总是会闹的。” 众人急了， 这救个人怎么还惹上人命官司了？他们七嘴八舌说起来了。 “你得给我们作证啊，又不是我们打的，是他自己摔死的。” “就是，我们是来帮你家救人的，你们可不能恩将仇报，反咬我们一口吧？” “是啊，他们肯定会报官的，这可咋整？” 恶人村的人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现在各个村子都不缺水了，出了人命案子，肯定会被严查的。 姜婳看着众人都已经被吓着了，才缓缓道： “各位叔伯不用着急，就算报官，我们也都可以证明，他就是摔死的，跟我们没关系，而且还可以告他们一家拐我家小弟，不怕查。” 众人立马找到了主心骨。 “对！我们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的，是他自己运气不好，摔死的，跟我们没关系。” 将人带到她的节奏上以后，姜婳请了一个力气比较大的汉子背着老李头的尸体下山。 等下山以后，在山脚下，他们就看见了等着的姜大强。 “闺女，找到了吗？” 抱着人的汉子赶紧上前来。 “大强，人在这儿呢，赶紧抱回去烤火，小孩子遭不住冻。” 姜大强连连道谢，抱着人就对姜婳道： “李家人也被追上了，这里交给你，我先带你弟弟回去。” 姜婳点点头，等到自家爹走后，她走到了被看着的李家人面前。 无一人敢看她，都在逃避她的眼神。 若是逃避有用，还要官家有什么用？ “麻烦各位叔伯帮我把人带回去。” 她的声音比空气还冷，让李家人跟着打了个寒颤。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了姜家，暗夜里灯火通明，村民们都被这动静吵醒了，有些人披着后袄子，也跟在后面看热闹。 有些人是跟着上山找人的家人，出于担心自家男人跟在后面。 总之，等到了姜家，身后差不多跟了村子里一半的人家。 姜婳大大方方把他们迎进了屋子。 随后，抬出来一块木板，示意背人的汉子，把李老头放在了木板上。 她当着众人的面，先是解释了自家小弟失踪的情况，详细说明了山上的过程。 一直到李老头是怎么死的，都说得清清楚楚，最后感谢了一番今日帮忙的人。 话音才落下，被看守着的李家人闹了起来，万氏的哭声和骂声，她站这么远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李氏则是紧紧抓住小草的手，她的眼中闪烁着眼泪，疲惫的脸上不敢相信。 小草也是满脸惊讶，唯独没有难过。 姜婳第一时间抓住了自家娘的手，安抚了几下。 “娘，外公怕我们找到他，挑了一条根本没人走过的路走，太滑了，天又黑，我估计是踩空了，滚下了山坡，等找到的时候，已经没气了。” 李氏看向女儿，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没摔吧？” 姜婳摇摇头，苦笑道： “我们都摔了不少跟斗，路实在难走，不过都没什么大问题，娘不比担忧。” 李氏才叹出一口长长的气，语气也轻松了不少。 “你没事就行，进去休息一下，这里交给娘。” 她摇头，这件事情李氏处理不了。 既然是她做的，她也要一力承担后果，李老头死了，李家人才能安分。 “娘，家里两个病号，你去照顾他们吧，这里交给我，你不了解实际状况。” 李氏爱怜地看着已经比她还高的女儿，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你呀是长大了，连娘的话也不听了。” 姜婳拉住李氏的手臂，摇晃了起来。 “娘，我三十岁也是你的女儿，你就让女儿去独当一面吧。” 李氏没有再坚持，而是看了一眼不远处的亲娘，一如她脑海里三十几年的印象。 撒泼打滚是本色。 “这件事情既然跟你们无关，该报官就报官吧。” 反正从小草的嘴巴里知道，他们竟然掳走她的儿子，她就再也不把他们当成亲人了。 姜婳很高兴娘能这样想，点点头，就让小草拉着她进屋子去了。 周围的汉子还在对万氏苦苦相劝，可万氏压根听不进去一点。 她指着所有人破口大骂。 “你们都是姜家的帮凶，全都在骗我们这孤儿寡母，我家老头子不可能会摔死，肯定是你们杀了人。” 李江也不能接受这个事情，脸色难看地望着姜婳。 “死丫头，是不是你在搞鬼？” 周围的汉子立马反驳。 “别看人家小姑娘好欺负，姜家丫头当时走最后一个，你爹走最前头，跟她有什么关系？真是蛮不讲理。” 李江的拳头捏得紧紧的，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突然怒吼一声。 “啊！肯定是你，就是你搞的鬼！ 害死了我爹！ 我要杀了你！” 整个人如同爆发出惊人的速度，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李江已经冲都按了姜婳的面前，拳头直冲姜家丫头的面门去。 所有人都以为姜婳要挨这一拳头了，有些胆小的孩子惊呼一声，被大人捂住了眼睛。 关键时刻，姜婳用右手接住了李江的拳头，任凭他怎么用力，居然不能前进分毫。 汉子们看着李江逐渐涨红的脸，也卸下了紧张，哄堂大笑。 “哈哈，李家小子，就凭你也敢打姜家丫头，等着被虐吧。” 他们可没忘记当初这女霸王杀野狼，杀野猪的狠劲儿，那就不是个好惹的。 姜婳往前一推，李江被推跌坐在地上，想要挣扎着起来，胸口却落下一只皮靴，让他动弹不得。 “你们是会倒打一耙的，只不过是摔死个人，以为就能掩盖你们故意伤人，还故意拐走我家小弟的罪行吗？” 李江被她这轻描淡写的话刺激得面目狰狞，犹如一只怒吼的狗。 “那是我爹，你家死人了吗？你家那两个小子算个狗屁！我爹死了，你们家就该偿命！” 看着红着眼睛的李江，姜婳轻嗤一声，不屑的眼神落在他的脸上。 “李江啊李江，你到底是舍不得你爹去死，还是舍不得你爹娘为你做好的一切？” 第二百五十五章 来的是师爷 李江愣怔了一下，随后才扯着喉咙喊道： “死丫头，你什么意思？我当然是舍不得我爹，你以为我像你一样冷血，对长辈也动手。” 明明是自己心虚，却拿她来说事，姜婳发出冷哼声，清冷的声音掷地有声。 “你若是真的心疼你爹，当初背着人走小路的怎么不是你啊？” 什么？她都知道了？难道是爹告诉她的，李江咬着牙，怒目瞪着她。 “是我爹不让我背的。” 拙劣的借口。 “你更年轻，力气比他大，要是真的在意你爹，就应该主动接过来了，说不定你爹就不用摔死了。” 被撕开心底最后的遮羞布，李江恼羞成怒，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放你娘的狗屁！明明是你害死了我爹，反倒来说起，你个死丫头，我要杀了你。” 姜婳脚下用力，顿时让他胸口钻心的疼痛，发出一阵艰难的咳嗽声。 “就你？杀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一连串的咳嗽声响起，让人听得跟着喉咙发痒。 万氏见不得儿子遭罪，扑到了姜婳的腿上，拉扯着她的腿。 “死丫头，你有本事冲着我这把老骨头来，放开我儿子。” 姜婳看着万氏眼泪鼻涕虎得满脸都是，略微嫌弃地移开了脚。 “你们要是觉得死得冤枉，大可以去报官，但是再让我听见谁在这儿鬼哭狼嚎，别怪我不客气！” 万氏下意识就想嚎叫，却被扑过来的香香捂住了嘴巴。 总算有个聪明人，她又困又饿，可不想听一晚上的鬼嚎。 “大家都回去吧，到时候若是需要大伙儿，还请大家都来帮帮忙。” 村民们客气了几句，纷纷离去。 姜家人关上门，就再也没有管过院子里的李家人。 期间，小草还揣来来两个饼子出去，悄悄塞给了爹娘，这是她吃晚饭的时候，从自己嘴里省下来的口粮。 香香没有嫌弃，全都收了起来。 一夜过去，李氏起了个大早，出来院子里，发现已经空无一人了。 眉心一拧，转身就回去了屋子里。 把姜大强喊醒。 “他们都不在了，是不是回家了？” 劳累一晚上的姜大强，只是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就你那个娘，是个省事的吗？说不好现在已经在去报官的路上了。” 李氏心里越发惊慌，一听这话，更着急了。 “报官？明明是摔死的，难道非要赖在闺女身上？” 姜大强实在被吵得睡不着，索性坐了起来。 “你别操心了，这事儿不是我们做的，官爷也不是瞎子，没事的。” 说完又倒床上了，趁着她愣神的时候，呼噜声再次响起。 李氏给男人掖好被角，轻轻关上了门。 随后，姜婳也起床了，她吃过了早饭，就去看望了两个病号。 姜明远是中了麻醉散，早上才悠悠醒来，脸色苍白，看起来一点精神都没有。 至于姜请策的情况则是更不好，听娘说半夜发了一回热，这会儿又咳嗽不止。 脸色比姜明远的还要难看。 她挨个给两个人输送了异能，又从药房里捡了几味药材，让李氏煮水给他们喝。 还交代这段时间，他们两个都不能受寒，必须好好保暖，不然回留下病根。 姜婳自己经过昨日去水里游了一遭，睡觉的时候都忍不住打寒颤。 愣是给自己治疗了半天，才好一些。 就是今日，她也穿得比平时厚。 姜婳看着天上又在飘雪，今日怕是不会太平静，她拿起墙角的扫把，兀自扫着门前雪。 看着逐渐干净的院子，她觉得内心平静。 重活一次，她无意伤害任何人，只是为了保护自家人，有些事情是无法避免的。 这些事情，由她一个人承担就好了。 昨晚的那点浊气终于消散，她抬起手心，看雪在手心中融化，嘴角上扬。 外面都是刺目的白色，她相信，今年肯定有个好收成。 中午，姜家人午饭后，正在堂屋里闲聊，轻松的氛围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打断。 李氏猛然站起来，语气慌乱。 “我，我去开门。” 姜婳拉住了她，摇摇头，笑道： “娘，我去吧。” 说完就出了门，打开院子里的木板门。 只见门口站着一队穿官服的人，后面还跟着李家众人，她心中明了。 想必这些都是官府的人。 村长吴磊连忙对着带头的一位中年人道： “老夫子，这就是姜婳。” 说完，他又赶紧跑到姜婳的面前，对她使了个眼色。 “姜丫头，快来见过老夫子。” 随即用只有两个人能听清的声音交代。 “这是县令大人身边最得力的钱师爷，你可不要乱来。” 姜婳不动声色走了出来。 “民女向老夫子问好。” 钱师爷见此女落落大方，没有哦一般乡下村姑的粗鲁和胆怯，神色未变。 “你既然是姜婳，今日我是奉县令大人的命令，前来查明李江状告你草芥人命，故意杀害李老头的事情，你不得欺瞒。” 姜婳抬头，没有显露出丝毫的恐惧和心虚，一双黑眸，看着钱师爷，抬手道： “民女自是不敢有半点哄骗，也希望老夫子能还我一个清白，外面天寒地冻，里面请。” 吴磊连忙笑着附和。 “对，外面太冷了，老夫子还请到里面去，我去烧炭盆来，就在院子里办案也是可以的。” 钱师爷深深看了姜婳一眼，倒是没有意见，带头进了院子，身后的官差也跟着进去。 最后面的官差还抬着李老头的尸体，上面盖了一层是白布。 香香和万氏扶着一瘸一拐的李江，走过她身边的时候，李江从牙缝里挤出来一句狠话。 “这一次，你死定了。” 姜婳带着笑意的眼睛看向他的屁股，轻飘飘道： “挨板子的滋味不好受吧？” 万氏最先忍不住，开口骂道： “死丫头，你给我等着。” 姜婳直接转身走人，现在的万氏在她眼里，跟乱咬人的疯狗没有两样。 “你，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 被无视的万氏，气得原地跳脚。 还是一言不发的香香吼了一句。 “娘，在大人面前，您最好把这一套收起来。” 昨日本来丈夫只需要被打三十板，就因为死老太婆心疼儿子，竟然敢去拉扯打骂行刑的官差，县太爷大怒，又加了石板子。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多出来的伤口 老太婆真是害人不浅。 现在公爹一死，她对婆婆只剩下嫌弃。 什么都做不了，又怕吃苦，还连累自己儿子多挨石板子，走路都不利索了。 万氏脸色难看，心里有怨气，老头子刚一走，这家里就没有她说话的地方了。 但是，以后都得靠儿子媳妇，她也不敢反驳什么。 只能闷声，忍下这口气。 不用村长交代，李氏就烧来两个旺旺的火盆，一个放在了钱师爷的面前，另外一个，则是放在了李家人身旁。 还拿了一个软垫，一张椅子给李家的人。 这一个动作，被钱师爷看在眼里。 接下来，姜大强去把那晚跟着上山的人都喊了过来，沾满了半个院子。 李氏照样烧了一个火盆，放在汉子的中间。 这样，大家还能围着取暖。 钱师爷开始问话，姜婳也不卑不亢地把那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一遍。 “姜婳，按你所说，李老头真是被自己摔死的？” 姜婳脊背挺直，眼神清明。 “老夫子可以讯问当晚一起上山的人，他们都是人证。” 此女一言一行坦坦荡荡，他对着身旁记录的人道： “你去一一查问，问他们姜家女所言是否属实？不可漏查。” “是。” 那个人拿着毛笔，拿着一本厚厚的册子，问的第一个人就是姜大强。 “姓名。” “姜大强。” “跟姜家女的关系。” 姜大强气呼呼的。 “我是她爹。” 记录的人抬眼看了他一眼。 “你应该说父女。” 姜大强：“......” 他果然不喜欢读书人是有道理的，说话文邹邹，父女跟他说的不是一个意思吗？ 算了算了，今日忍了，胳膊拧不过大腿。 ...... 等到所有人都问完，记录完成，那人才回来回话。 “禀告师爷，他们说的跟姜家女所说，并无漏洞。” 钱师爷点点头，随后看向李江，问道： “你们状告姜婳，可有证据？” 李江咳嗽看两声，用虚弱的声音道： “并无证据，但是姜婳曾经对草民的爹娘多次辱骂，甚至还动过手，肯定是她夹带私仇，看我爹一个人孤立无援，才下了黑手。” 钱师爷摇头，神色看不出什么。 “李江，你说的这些都证明不了什么，但是姜婳有七个证人，能证明亲眼看着李老头是自己摔下山去的，这才是铁证。” 万氏按耐不住了，她绝对不能眼睁睁看着姜家的死丫头逃过一劫，自家老头子也不能白死。 “师爷，您千万不能听信那死丫头的话，她都是骗您的，那些人证都是村子里的，肯定是包庇她。” “大胆！无知村妇，你是在污蔑我们师爷是非不分吗？” 带刀官差一声暴呵，万氏的身子不受控制抖了一下。 随后扯开嗓子就开始哭天抹泪地骂人，现场的人恨不得把耳朵捂起来。 钱师爷最讨厌这种乡下的老泼妇，无理也哭出三分理来，实则就是撒泼打诨，无理取闹。 脸上出现几丝不耐烦。 “去把她的嘴堵了，聒噪！” 官差立马上前，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只臭袜子，捏住万氏的嘴巴，塞得满满当当的。 万氏被一股臭味直冲天灵盖，恶心的感觉立马涌上心头，只能发出呜呜的哭声。 可是没有一个人理会她，香香甚至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本来她和李江都准备了一切，生怕被这个死老太婆坏了事情。 堵起来好，免得那张破嘴坏事。 李江捏了一下自家媳妇的手，她给了一个眼神回去，立马站了出来。 “老夫子，民女有证据。” 顿时，所有人的眼神都聚集到了香香的身上。 钱师爷淡定喝了一口茶，乡野人家泡出来的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说。” 香香咽了一下口水，才道： “民女的男人昨夜检查公爹的遗体，在胸口处发现了一处伤口。” 钱师爷掀起眼皮，语气平和。 “山上乱石随处可见，枯枝树叶多不胜数，一处伤口也不能说明问题，还要仵作验尸以后，才能下定论。” 突然，钱师爷的话风严厉。 “可是，昨晚你们死活不同意验尸，你们不愿意配合，你说的证据也不作数。” 香香脸色惨白，昨晚哪里是他们不愿意验尸，明明就是死老太婆拦着不让，说是不能让公爹死了还遭罪。 若非如此，县太爷本来可怜他们抬着尸体去击鼓鸣冤，体恤他们家死了人，免去三十大板。 自家男人也说完了事情的经过，县令大人也是要仵作验尸，结果被老太婆拼死拦着不让。 这个举动惹得县太爷勃然大怒，打了自家男人不说，还把这事情交给了身边的师爷，不再管这件事情。 香香知道，死人遭罪没什么，活着的人才要争取更多的利益。 她连忙道： “老夫子，民女同意验尸，恳请大人还我们一个公道。” 钱师爷冷笑一声，随后差人写了一张纸，拿去给李家人按了拇指印，就连被堵着嘴巴的万氏，也被强行拉着按了拇指印。 随后，官差们拉起了白色的幕布，围着尸体圈出来了一块较大的位置。 一个背着巨大木箱子的年轻人钻进了幕布。 外面的人只能焦急的等待。 姜婳心中好奇，可这验尸竟然不让看，心里跟猫抓一样。 李家人那样笃定，不知道又使出了什么阴招。 好在只是一刻钟，官差就撤下了白布。 李老头的尸体直接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胸前的衣服已经被扒开，露出了一处伤口。 众人哗然，竟然真的有刀伤。 那个年轻的仵作就站在尸体旁边。 “师爷，死者胸前的伤口确实为刀伤。” 香香眼底涌现出喜悦，随后隐藏了起来 ，眼泪流了下来。 “老夫子，民女没有说假话，我公爹就是被人杀死的。” 钱师爷皱眉，站起身子来，走到尸体旁，也看到了胸口那一处明显的刀伤。 “这伤口是生前造成的吗？” 仵作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伤口周围没有血斑反应，伤口周围的衣服上也没有血迹分布，说明是死后造成的伤口。” “不可能！” 李江惊恐地喊出声，不可能！ “对啊，老夫子，那伤口就是姜婳捅的。” 仵作怎么会知道？绝对不能承认。 第二百五十七章 真相大白 钱师爷只是略有深意地看了他们两口子一眼。 “身上符合摔伤的特征吗？” 年轻仵作的眼神闪了一下，沉声道： “除了胸前这一处伤口，没有发现束缚伤，也没有利器伤，符合摔伤的特征。” 钱师爷一挥袖，便回到了主位上。 “大胆！李江，尸体上的刀伤分明就是后面才添上去的，是不是你干的？” 李江脸色惨白，立马跪在了地上。 “老夫子明察，那道伤口是昨天晚上下山以后，我给父亲整理遗容就发现的，绝对不是草民弄的啊。” 年轻仵作冷哼一声。 “你当我是吃干饭的吗？禀告师爷，我可以肯定，那伤口形成的时间在两个时辰之内。” 这仵作本就是他交好的老仵作的徒弟，本职手艺肯定是不会差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李家人在说谎。 两个时辰以内，尸体还停在衙门里，李家人一直守在尸体的旁边，能动手的人只有他们。 钱师爷眉眼闪过戾气。 “来人！给我打，打道李江招来来为止。” 什么？ 跪在地上的香香傻眼了，怎么又要打她男人？ 当即慌了神，声音高昂。 “老夫子，不能打啊，我家男人昨晚才受了打，再打救废了啊。” 女子的哭声如泣如诉，钱师爷最后问： “不想挨打，就赶紧招了，县太爷还等着我回话，若是你们非要死扛着，那就准备挨打吧。” 香香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大的哭声。 官差们的手脚很快，很快就搭好了板凳，上面是一张硬木板。 两个孔武有力的官差架起地上的李江，就往板子上按。 “你们干什么？凭什么打我？就算那伤口不是姜家人干的，凭什么就是我干的？你们这是屈打成招。” 钱师爷脸色铁青，这家人死到临头了，证据就摆在面前，还敢跟他说瞎话，真是豺狼虎豹心。 “给我打！” 惨叫声响起，香香满脑子都是昨晚自家男人被打的样子，事后她去看伤口，全部都是血。 惨叫声在耳边响起，她的脑子里全是嗡嗡的声音，再打下去，真的就废了。 李江绝对不能废，她下半辈子不想跟一个废人过日子。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心急如焚地吼了出来。 “别打了！我招，我招还不行吗？” 钱师爷抬起一只手。 “停！” 官差们收回了棍子，李江的惨叫声却还没停止。 “李家妇，你最好老是交代，若是哄骗我，你也得一起挨打。” 香香脸已经花了，她哪里还敢有隐瞒，就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周围的人听得一清二楚，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这姜家也真是倒霉，竟然会有这种亲家。 仇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情吧，为了栽赃陷害给姜家，不惜毁坏自家爹的遗体。 香香说完，一口气卸下，身体也软软地瘫坐在地上，满脸都是绝望。 钱师爷对这种人也是厌恶到了极点 ，丝毫没有掩饰。 “李江，你枉为人子！” 一切都完了，李江也跟死狗一样，趴在板子上。 钱师爷则是宣告姜家无罪，李江两口子血口喷人，污蔑姜家人的清白，立刻将李江两口子收监。 一个月以示效尤。 万氏听到这话，只觉得心尖一口血涌了上来，染红了塞嘴的臭袜子。 她这辈子最骄傲的就是生了个儿子。 可现在，毁了。 这时候，姜婳主动道： “老夫子，既然李家状告我的事情已经水落石出，民女也要告他们。” 钱师爷脸上错愕，又觉得失态，赶紧恢复了正常的样子。 “你要告他们什么？” 姜婳眼神盯着李江，染上了一层冰霜，声音更冷。 “民女告他故意杀人！” 钱师爷险些从椅子上摔下来，失声道： “杀谁了？” 李江不会是弑父吧？难不成李老头是他推下去的？ 可是当时李江并不在现场啊。 姜婳不知道钱师爷已经想歪楼了。 “民女的未婚夫，被李江推到冰河下面，若非我舍身救他，恐怕已经是一条冤魂了。” 什么？ 钱师爷勃然大怒，青天白日，竟然也敢行凶。 “李江，老实交代，她说的是否属实？” 李江刺自己凉透了的老爹一刀，不是什么大罪名，可这杀人的罪名，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背的。 “我冤枉啊！望老夫子明察，姜清策分明是自己脚滑摔下去的，草民当时还下去救人了呢，只是河水过于寒冷，我才爬了上来，第一时间给姜家人报信，他们这是恩将仇报！” 睁眼说瞎话！姜婳的心底升起一股戾气，脑子里是挥之不去阿策那张青紫的脸。 她走过去，一脚把李江踹翻在地。 “李江，你还敢提救人的事情！周围的村民可以证明，你只是跳下去打湿了衣服，立马就爬了上来，你救的哪门子人？” 李江眼神闪烁。 “我，我又不通水性，也是救人心切才跳下去的。” 可这能扯，姜婳怒极反笑。 “好，你应该想好了一起借口，但是你没想到阿策被救回来了吧？” 什么？李江如受当头一棒，立即反驳。 “不可能！” 那河水如此急，还那么冰，那小子并不会水，怎么可能还活着？ 姜婳见他不信，转身禀告钱师爷。 “老夫子，阿策命大，被我救了回来，现在已经清醒了，您可派人进屋去询问事情的始末，看民女说的是否属实？” 钱师爷对李江的人品已经产生了怀疑，此刻已经姓了一大半，但是办案是要讲究人证物证的。 抬手让记录那人进屋去询问，只是半刻钟，那人便捧着册子出来了，递给了钱师爷。 大胆！李家人实在是太大胆了。 这上面记录了李江故意推人掉进冰河里，还嚣张的炫耀李老头的拐人计划。 他之前还纳闷，李老头带外孙去山上玩，还是大半夜去玩。 那光秃秃的山上能玩什么？ 搞了半天是想拐走姜家的孩子，实在是狼心狗肺。 “李江故意杀人未遂，协同拐卖孩童，监禁增三年。” 这话一出，村民们都笑了，觉得真解气。 李家人个个心如死灰，瘫软在地，香香嘴里也念叨着。 “完了，全完了。” 李江进了大牢，自己带着一个死老太婆怎么生活？ 第二百五十八章 三两银子斩痴念 随后，官差们把李江架了起来，李氏感激不尽。 “谢谢老夫子还我们家清白，民妇已经做好了饭菜，天寒地冻的，还请老夫子和官差大人们留下，吃了晚饭再走也不迟。” 姜婳心底的石头也落了地，放下浑身的冰冷，像换了一个似的。 “老夫子，就留下来吃个便饭吧。” 钱师爷有心跟姜家人结交，也就没有推辞。 “那就有劳你家破费了。” 姜大强抬着一张大桌子出来，憨笑道： “老夫子哪里的话，你们能赏脸吃顿饭，是我们家的福气，只是家里地方小，只能让官差大人们在院子里吃了。” 钱师爷摆摆手，没有了刚才办案的严肃。 “他们也没那么讲究，就让他们在院子里吃。” 李氏又往火盆里加了炭，没多大会儿，火盆就烧旺了，时不时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官爷，这炭可能会有一些烟，你们多担待。” 钱师爷都给面子的人家，官差们也不敢嫌弃啊。 “不碍事，这比烧柴好多了。” 乡下很多人家都是烧炭的。 桌子上是一个小炭炉，上面架着一个砂锅，里面的野猪排骨煮得咕噜作响。 本来一开始没有抱太大希望，农家饭不会太好吃。 此刻一个两个，也两眼放光。 李氏端着一大盆白米饭出来，放在桌子上，姜明峰端着一摞碗出来，主动舀饭。 李氏大大方方对着满桌子的官差们道： “官差大人，今年收成不好，家里也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只有小女上山打的野猪招待你们，还请多多谅解。” 姜家的客气，让官差们也不好端着架子，连忙都笑着说不在意，这才是好东西。 “我们平日里想吃还吃不到呢。” 李氏也跟着笑了。 “行，你们放心，今日肉管饱，饭管饱。” 说完，李氏又端来一盆脆生生的白菜。 “官差大人们，你们若是吃肉腻了，就把白菜也放在里面煮着吃，解腻！” “行。嫂子，你也别一口一个大人了，别忙活了，我们自己来，你也赶紧吃饭去吧。” 李氏不是没跟官差打过交道，早已经不畏惧这些官爷，爽朗地说： “行，要是缺什么就喊我儿子给你们跑腿。” 姜明峰自己端着一个碗，蹲在厨房门口吃，娘交代了，要时刻留意着大人们差啥，他好及时补上。 第一次被委以重任的他，就蹲在门口，嘴里的饭菜索然无味，注意力全部都在院子里。 这些官差大人们可真威风，腰间的大刀看得他心头火热。 一棵小小的种子在少年的心中落地生根。 官差们夹起熏干的排骨，蘸上又辣又香的辣椒水，吃得很是满足。 排骨被炖得软烂，肉香味被辣椒刺激到最浓郁。 这样一边煮一边吃的方式，竟让身处冰天雪地的他们热出了一层薄汗。 姜家的辣椒实在带劲，普通人可能受不住这个辣度，可对于血气方刚的他们来说，正好。 不少人中间又让姜明峰加了两次辣椒。 屋内，姜大强拿出了自己珍藏的好酒，还拿了两个陶瓷酒杯，起哄让老夫子也浅酌了两杯。 气氛融洽，大部分时间都是姜家人说着山上的趣事，或者是田地里的事情，谁也没有说案子的事情。 钱师爷听得也自在，作为县令大人的幕僚，他有这个义务，了解百姓的 生活，了解他们的生活情况。 不过姜家应该是不具备参考性的，这日子听起来，比他过得自在多了。 姜婳这个女娃果真了不起。 怪不得能得那位大人的赏识，这次他接触的印象来看。 姜家人为人热情，就连面对伤害自己的亲戚，也递上了火盆，刚刚还端了饭菜过去。 从种种现象看来，姜家人绝对是纯善的。 “姜姑娘，若是有空，也可以去见见县令大人。” 姜婳楞了一下，便答应了下来。 “若是有机会，民女一定前去拜访大人。” 其实因为恶人村离逍遥城最近，再加上前几次因为一些事情，跟城主大人能说上两句话，她有事情更愿意跑城主府。 除了那一次发现食人事件，去过了一次县衙，她都没去过。 县衙设置的位置较为偏僻，离其他村子还算近，但是也跟逍遥城的距离差不多，离她们村子反而是最远的。 所以相比较更为发达的逍遥城，大家更愿意去城里。 而且县衙属于逍遥城管辖，是上面设立的一个岗哨而已，其目的自然是为了看着逍遥城。 所以大家都明白，这个朝廷实际上管不了什么事情，不过明面上也能管一管百姓之间的纠纷。 就比如这一次。 酒过三巡，钱师爷感觉微微熏醉，就要告辞了。 外面的官差们也吃好了饭， 此刻正闹着要买李氏的辣椒面。 实在是太带劲。 李氏今年种的辣椒最多，直言不要钱，送他们。 钱师爷一听，连忙阻止，呵斥官差们，要拿人家东西，就必须付钱。 县令大人正在筹备明年升官的事情，可不能留任何把柄。 最后，李氏无奈地收了钱，给他们算了最低价。 官差们押着李江打道回府，剩下的万氏和香香没被关押，祸不及妻儿，李江把所有罪名都推到了自己和死去的爹头上。 钱师爷也看得出来，两个女眷不是出主意的人，李老头的丧事也需要人去操持，才没有怪罪李家两个妇人。 夜间寒风呼呼吹，李氏想了一下，还是转身出去。 对着缩成了一团的香香道： “你和娘还在原来的屋子休息一晚，明早自行离开吧。” 香香抬起头，眼里满是怨毒。 “李春芳，你还是不是人？这里摆着的是你爹，不是我爹，你不操持？” 李氏听闻，嘲讽的笑声响起。 “你已经嫁入了李家门，生是李家的人，死是李家的鬼，现在李江不在，你就是主事人。” 说完扔下三两银子在她面前。 “这就当我作为李家女的最后一次尽孝，以后我跟李家没有任何关系。” 她一个嫁了十几年的女儿，就是不出钱不出力，人家也说不得什么。 三两，已经割断了她对李家的最后一点念想。 以后，她李春芳没有爹娘，更没有弟弟，她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小家。 砍断心里这么些年来的纠结和对关爱的痴念，她只觉得浑身轻松，有一种自由的感觉。 看着堂屋窗户上的几道人影，她疲惫的眉眼，染上了星星点点的笑意。 最重要的人都在屋里，也在她的心上。 三个碎银子在火光中发出细碎的银光，香香眼疾手快抓在了手里，扑了一个空的万氏怒吼。 “香香，老娘还没死，你敢拿这个银子？” 第二百五十九章 忏悔死姿 香香眼神闪烁，随即她就抬起头，挺起胸脯，毫无畏惧地看着婆婆的老脸。 “这钱要给公爹买棺材，还有，难道你不管李江了吗？不花钱打点，送点药和厚褥子进去，他一身伤，恐怕熬不过这个冬天。” 万氏一听，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脸。 “我苦命的儿呀，这日子还咋过啊？” 姜婳一听见这个声音就心烦，转身出门，走到万氏的面前。 “今晚我要是再听见你嚎一声，我就把你嘴塞上。” 声音戛然而止，万氏眼里写满了惊恐，她现在才知道，这个外孙女有多厉害。 当即就求饶起来。 “外孙女，是我们对不起你，求求你去跟县太爷求求情，把你舅舅放出来吧。” 姜婳的脸上布满了冰霜，盯着地上的那张老脸。 “别再惹我，否则他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说完转身回了屋子。 万氏看着自家儿媳妇，失魂落魄喃喃。 “她为什么那样狠心？我们是亲戚啊，她为什么见死不救？” 香香的头疼得厉害，这段时间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昨夜到今日，整个人紧绷了一天，这会儿浑身无力，只想安静一会儿。 “婆婆，有这说的功夫，赶紧眯会儿吧，明日我们还要找人来送爹的遗体回家。” 回去还要买棺材，一大堆事儿等着。 死老太婆还有精力嚎，看来还是不够累。 姜家的人给她们留下了火盆和足够的炭，也不算很冷。 第二日，香香拉起眼下挂着眼袋的婆婆去了村子里，花大价钱，找了两个愿意尸体的汉子。 一个人一两银子，才找着两人，好些人一看是李家的人，直接就把她们两个赶了出去。 姜婳起来的时候，院子变得空荡荡，火盆和那些炭都不在了。 还真是吸血鬼啊，走到哪里都是雁过拔毛。 她走近厨房，发现里面只有李氏的身影，并没有那一抹瘦弱的影子，心里闪过疑惑。 “娘，小草干嘛去了？” 李氏也是一脸迷茫。 “她不是还没起床吗？我没看见她啊。” 姜婳的好心情瞬间没了，回忆起早上冰冷的地铺，那是之前大丫睡的，她让小草睡那里。 今早她醒过来，床铺整整齐齐，小草是个勤快的姑娘，她以往起床都会把被子折叠好，放在床头。 所以她并没有多想，这下，李氏也没有看见人，就有些不对头了。 她沉声道： “娘，小草早就起床了，我还以为她起来帮你干活了。” 李氏也着急了，连忙停下手里的活儿，双手在围裙上擦了两下。 “哎哟，这丫头人生地不熟的， 能跑到哪里去？” 这算是李家唯一的孩子，还是挺遭人疼的那种，姜家还是很喜欢她的。 这会儿也不免多了两分担忧。 姜婳抿着唇线，想象着各种可能。 “娘，我去村里问问，看看有没有人见过小草。” “行。你赶紧去吧，要不是这丫头 ，明远可能真的就不见了。” 可姜婳在村子里问了很多人，都说没看到。 这就奇怪了，小草应该不会乱走，难不成是跟李家人走了？ 这会儿已经无从考证了，还是等抬李老头尸体的那两个大叔回来了，问问再说。 她在村子的角落里到处看了看，都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最后也只能回家，姜家人知道了，也纷纷猜测，也许是跟着回李家了。 左右也没讨论出结论来，也就算了。 毕竟万氏一句话让小草跟着回家，就算是她们，也拦不住的。 两日后，帮忙抬遗体去红枣村的两个大叔回来了。 村子里好多人都看见了，姜大强在外面闲逛刚好遇着了。 就问了一嘴，人家说当时没看到有小姑娘跟着，只有李家的两婆媳。 姜大强回来就给家里人说了这个事情，这下，姜家是真的乱了。 这人到底去哪里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李氏这两日做事情都神思恍惚，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事情一般。 “闺女，你说小草有没有可能遭遇不测啊？” 姜婳的眼睛微微眯起，直觉告诉她，这件事儿不简单。 这几日村子没有进来外人，小草要是没有回李家，就应该还在村子里。 “爹娘，组织人找一找吧。” 李氏和姜大强对视一眼，立马就明白了自家女儿的意思。 只是一刻钟，姜大强已经组织人寻找起来了，在村子里的各处寻找。 找遍了村子里的角落，还是没有找到人。 姜婳听了自家爹的话，抱着手臂思考着，还有什么落下的地方没有？ 闻言，姜大强也摆正了心态，仔仔细细地想着，还真让他想起来一个地方。 当即两手一拍。 “闺女，还真是忘了一个地方？” 姜婳看着他，有些期待。 “家家户户的炭窑啊，要是把人藏在里面，那谁能发现？” 随即，不用她安排，自家爹又带着人开始挨家挨户检查炭窑了。 有些人家还不愿意，炭窑是自家的私人地盘，凭什么让姜家进去看？ 姜大强比铜铃还大的眼睛，一瞪，那些人就不敢说话了。 “要真是出了人命，你们就是凶手。” 这么大一个罪名，村民们再也不敢拦着，任由他带着人检查。 一个时辰以后，村子里的炭窑都检查了一遍，愣是没有见到人影。 姜大强十分挫败，回到了家中，面对等着消息的一大家子，他的头都快低到了地上。 “没找到。” 姜家人脸上皆是失落，可到底没人说什么。 突然，姜婳突然出声道： “爹，我们家的地窖找了没？” 姜大强愣了一下，随后立马道： “没有，我是从村子里的先找。” 他摸了摸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都忘记我们家还有炭窑了。” 随后，姜婳，姜大强和李氏都来到了自家的炭窑门口。 在快走近的时候，三个人的脚步都不由自主放慢了脚步，姜婳走在最前头，可她竟然也有些害怕打开那道小小的门。 姜大强吞口水的声音响起，他说话都不淡定了。 “我，我去看吧。” 姜婳回头，就看见自家爹额头上豆大的汗珠，再看自家娘，脸色苍白。 算了，还是她自己上吧。 没有任何犹豫，她抬脚走到封灶口的小门板面前，沉下心神，拿开门板。 弯腰钻了进去，入目是前方墙壁下跪着的身影，她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 有做心理准备，可当她看到那件熟悉的水红袄子时，心脏就像被人用手狠狠揪着一样，传来阵阵的痛感，脸色瞬间失去了血色，一滴晶莹的泪缓缓落下。 将地上的炭灰砸出一朵深色的花。 她的呼吸加快，脚下变得沉重，不知道怎么走到尸体的前面。 昔日总是喊着她大姐姐的小小人儿，如今以这种忏悔的姿势见面。 枯黄的头发比平时还乱，挡住了耷拉着的头颅，她看不到小草的脸，也看不到她临死之前脸上的表情。 第二百六十章 她的怒火爆发 她伸手，撩开小草的面前的头发，只看一眼，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她的眼底积攒的怒火快要把自己燃烧。 脸上全是巴掌印，青青紫紫的印子布满了整张脸，脖子上的一条青紫的痕迹很显眼。 姜婳抬手擦干眼角的泪。 “我会替你报仇的。” 门外传来走路的声音，突然尖叫声响起，是李氏的声音。 “天呐！小草，你怎么了啊？” 姜婳站了起来，转身对着自己父母，满脸的戾气，她从来没有这么想杀人过。 虎毒不食子。 可是李家人简直不拿女儿当自己生的，她生气，她厌恶。 “爹，娘，小草死了，死得很惨，报官吧。” 姜大强扶着快要哭晕过去的李氏，浓眉阔眼中的怒意快要溢出来，不由得暗骂道： “畜生啊！” 随即，他对着李氏道： “我去报官！你别再看了。” 其实小草是谁杀的，他们心里都知道，正因为知道是小草的至亲之人，他们的怒火才无法平息。 姜婳很清楚，小草死去多日，现在报官也就是走过过程，根本查不出凶手。 甚至万氏还可以反咬她家一口，这件事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爹娘，这里交给你们了，我出去一趟。” 说完毅然决然地往外面走去，姜大强和李氏谁也没拦着。 他们太了解自己的闺女。 “好了，媳妇儿，我去通知村长，你回去看着家里的老人孩子，不许他们来这里。” 主要是害怕孩子们做噩梦，他都不敢多看一眼，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李家人杀了人还要摆成那种滋味，真是膈应人。 李氏哭着点点头，被搀扶着走出了炭窑，她没有勇气去看。 姜婳骑马飞驰，等到了枣花村，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在村口，她就拉了缰绳，将马儿拴在了村外的一棵大树上。 她自己趁着夜色溜进了村子里，李老头还未下葬，哪里最吵闹，她就往哪里去。 很快就找到了李家，此时已经没有什么宾客，只有李家本家的人在，万氏和香香都守在灵堂里。 蜡烛和香纸燃烧的味道十分浓烈，让人喉咙发痒，她死死捂住口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整个人隐藏在黑暗中，耐心地等待着合适的时机，她有的是耐心。 看着哭得眼泪鼻涕一把的万氏，她嘴角挂着讥笑。 本来死了李老头，她就没打算为难剩下的人，他们已经为自己做的事情付出了代价。 但是，这一次，她做什么都不会放过这两个畜生，连自己的亲女儿，亲外孙女都能下得去手的人面兽心。 夜逐渐变深，姜婳一动不动站了，两个时辰，四肢都变得僵硬，但是人还没走完。 又是一个时辰过去，村子的狗都睡了，李家的人已经全部走完，姜婳嘴边勾起残忍的微笑，活动了一下手脚。 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打着哈欠的香香一回头，就看见一抹红色的身影，眼睛瞬间放大。 “你怎么在这里？” 她失声叫了起来，姜家的死丫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大晚上的，你鬼叫什么？” 万氏这两日跟儿媳妇的矛盾是越来越深，这个香香以前躲在自己儿子背后，柔柔弱弱的。 现在才露出这面目，对她这个婆婆没有半点尊敬。 她非得好好教训一下香香。 香香捂着嘴巴。 “娘，死丫头，你，你看。” 万氏回头，果真看到了一个红色的人影，心中大骇，看清了那张脸，心中的恐惧才褪去一些。 看着脸色都很难看的两人，姜婳冷清的声音回荡在灵堂里。 “怎么？做了亏心事，这么怕见着人？” 万氏和香香对视一眼，两人异口同声道： “什么亏心事，我们没有。” 姜婳缓缓走近，看她们的目光也如同看死人一般。 “小草死得好惨，你们真的不怕她来找你们吗？” 香香一听到小草这个名字，顿时跌坐在地上，她脸上的血色全部消失，只剩下苍白。 “小，小草她，她怎么了？” 万氏眼珠子转了一圈，两手掐腰。 “死丫头，你在这儿吓唬谁呢？小草那个白眼狼已经不是李家的子孙了，而且，我是她奶奶，她就是变成鬼又敢做什么？” 看着神情倨傲的万氏，脸上言语间，一点没有把这个孙女放在眼里，哪怕是死了，她也没有丝毫愧疚。 姜婳一路压制的怒火如同火山喷发一般，一发不可收拾，她鬼魅般的身影闪到万氏的面前。 一只手快准狠掐住了万氏的喉咙，将她整个人提了起来。 “因为小草善良，你们就如此欺负她，是吗？” 万氏双手条件反射想要拿开她的收，却发现怎么也拿不开。 双脚到处乱蹬，一张老脸立马涨红，犹如砧板上的鱼，挣扎无用。 “缺氧的滋味怎么样？不好受吧？” 小草死的时候也一定这样痛苦，姜婳心中的悲痛被释放出来，化成了怒火。 香香看着婆婆逐渐青紫的脸，大惊失色，立马站起来，就往外面跑。 可姜婳怎么可能放过她？作为生母，不护着自己的子女就算了。 她竟然做了杀死女儿的帮凶，小草脸上的巴掌印不是一样大小的。 把要死的万氏仍在地上，她快速追上了逃跑的香香。 还没跑出院子门的香香，被姜婳拧着脖子提溜回了灵堂。 “你跑不出去的，就像小草那晚也没有跑出去炭窑一样。” 香香咬得嘴唇破掉，她心里的恐惧越来越大，连声道： “不关我的事情，我没有杀她。” 姜婳面无表情，声音冰冷。 “在小草心里，你的助纣为虐，就已经杀死了她。” 小草为什么会半夜出去？大概是心疼这个娘亲和奶奶，出去送自己省下来的口粮。 她看到过小草送过一次肉饼，就是李老头死的那个晚上。 因为她善良，姜婳看到了也什么都没说，为人子女，心疼遭难的娘和亲人，这是人之常情。 她不是冷漠无情的人，但是小草对她们的一片心，却换来了如今的结局。 她无法原谅。 香香被扔到了喘着粗气的万氏身旁，姜婳拉过一条板凳，就坐在了李老头的棺材面前，看着两个惶恐的人，勾起嘴角。 “你们谁动手勒的她？” 万氏浑浊的眼睛里闪过心虚。 “你凭什么说是我们做的？我们可以一晚上都没有离开过院子。” “啪！” “你们说一句假话，我就打一巴掌。” 万氏挨了一巴掌，脸迅速肿了起来，她是又气又急。 “死丫头，你敢打我，我可是你的长辈。” 姜婳轻嗤了一声。 “长辈？你当我是小草？临到死还把你当长辈？” 万氏触及她的目光，竟然不敢直视，邪门的死丫头，那双眼睛让她有一种没有穿衣服的错觉。 好似自己做过的事情，都被她知道了个一清二楚一样。 看着不说话的万氏，姜婳将目光转向了身子颤抖个不停的香香。 “你来说，那晚你们是怎么动的手？” 香香猛地抬头，怨恨地看了自家婆婆一眼，咬牙道： “是她，是她先动的手，说是要收拾小草一顿，说她是白眼狼。” 哼，李家人怪小草给她通风报信，却不知道，如果不是小草，明远真的不见了。 这件事情就不是只死一个李老头能解决的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去地狱赎罪吧 万氏张牙舞爪地扑了上来，恶毒的话响彻灵堂。 “你个小见人，老娘撕烂你的嘴巴，那天晚上，你自己也动手了，竟然敢推到我的头上，我打死你个丧门星！” 小草惊叫着往旁边躲了一下，姜婳也不客气，拉住万氏，左右两边各一巴掌，打得万氏蒙了，一把将她扔回到地上，冷声警告。 “我没让你说话的时候，你最好把嘴闭上，不然我的耐心可不多。” 万氏被扇得头晕眼花，却真的不敢再说话，这死丫头是真的会下狠手。 “你接着说。” 受到了惊吓的香香，缓了好一会儿才开口。 “我们就把死丫头。” 看到姜婳的眼神扫过来，她连忙改口。 “把小草叫到了炭窑里，说里面可能会暖和一些，她就我们进去以后，婆婆就开始逼问她是不是给你告密了？” 说完她看着姜婳没什么变化，还是要杀人的样子，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草一开始不承认，是我们扇了很多巴掌，她才承认的，婆婆气上了头，解了裤腰带，就把她勒死了。” 听完过程，姜婳心口的石头越来越重，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无法想象当时的小草是多么的绝望。 不过，不说真话的人是要接受惩罚的。 她冷着脸两巴掌甩在了香香的脸上，声音在深夜中格外清脆。 香香捂着脸，被打傻了，缓过几息，才怒目瞪着她质问道： “我都说了，你为什么打我？” 姜婳的眼神冰冷。 “我不信一个老太婆能勒死十岁的小孩，你没说实话。” 说完就不再管她了，转头看到捂着脸的万氏，脸上满是怨毒，她露出讥笑。 二话不说，上手就甩了两巴掌上去。 万氏怒极。 “我没说话，你为什么打我？” 姜婳嘴角上扬。 “打你需要理由吗？看你这张老脸就恶心，就打两巴掌，怎么了？” 万氏的脖子缩了缩，瞬间没了脖子。 “你，你这是不讲理。” 姜婳面无表情，一巴掌又甩了上去，这一次她用上了十分的力气，直接把万氏的一颗牙甩了出来。 这一刻，万氏无比凄厉地惨叫起来。 听着耳边的惨叫声，看着满地打滚的万氏，她压抑着的情绪才找到了出口。 “这是替小草讨回来的一点利息，重头戏还在后头呢。” 这道声音，犹如魔鬼的声音，让万氏和香香心生绝望。 姜婳再次看向地上的香香。 “小草那晚为何出来？” 香香的脸色白的跟死人一样，不停地摇头，大大的眼睛满是泪水。 “我，我不知道。” 姜婳抬手就是一巴掌，她的眼神紧紧盯着面前看似柔弱的女人。 “你知道，我也知道，那晚她是偷偷给你们吃的。” 香香的瞳孔一下就缩小了，眼睛蓦然放大，整个人定在了原地，没有任何动作。 她起身，蹲在了香香的面前，她看着快要崩溃的香香，指着院子的一角。 “舅母，你看，小草拿着肉饼在叫你吃呢。” 香香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汗毛竖立，眼神看着黑暗的一角，瞬间就崩溃大哭了起来。 “别过来！小草你放过娘吧，娘也不想杀你的，都是死老太婆，你去找她吧，你一出生，她就对我各种苛刻，还说难听话，她不喜欢孙女，从小就打你，骂你，你找她吧......” 死到临头，还在把过错推到别人身上，她钳住香香的下巴，闭着她看自己的眼睛。 “你最好下辈子不要生孩子，因为你不配为人母，那晚，哪怕你只有一点母爱，护着小草一点点，她也不会死。” 香香的脸上一片绝望，闭上了眼睛，眼泪止不住的流。 她后悔了，那晚不该跟着婆婆动手，害死了自己。 那个死丫头活着也不会影响她什么，当时的她，就像是被猪油蒙了心，头脑发热，竟然会杀死她。 姜婳放开她的下巴，走到万氏的身旁，只用她能听见的声音道： “你怪小草给我告密，却不知道，是她救了你们三个的命，不然就不是死你家老头这么简单了，动了我家的人，我会把你们一锅端了。” 万氏已经张大了嘴巴，鲜血直流，声音颤抖。 “是，是你杀了老头子？” 姜婳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只是把万氏和香香都扔到了灵堂里面去，正好在两个垫子的地方。 万氏可没傻，杀死那个丫头，她一点负罪感都没有，那种吃里扒外的死丫头，死了就死了。 把自己爹害进了大牢，她本来就罪该万死。 “你，你想干什么？我要去告诉县太爷，你才是杀人凶手，我儿子冤枉啊！” 看着想要往外爬的万氏，姜婳直接手脚利落地扭断了她的手，最后把她的膝盖也扭断了。 “老太婆，我可不是小草那个傻子，我记仇还护短，你们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这一次，新仇旧仇一起算吧。” 万氏剧烈的疼痛下，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望，她使劲儿呼喊着自己儿媳妇。 “香香，你快点去杀了这个小见人，你这时候发什么呆？她要杀死我们呐。” 可是心理防线已经崩溃的香香，压根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的眼神空洞，死死盯着姜婳之前让她看着的方向，嘴唇蠕动，谁也不知道她在说什么？ 万氏看着无动于衷的香香，也破罐子破摔，用尽世间最恶毒的话骂姜婳。 “小见人，你竟然敢杀自己的长辈，我要诅咒你，这辈子没人爱，你生不出儿子，生不出女儿，你孤独终老，下辈子做不成人，当畜生......” 姜婳已经退到了灵堂外面，火光逐渐照亮她的脸，万氏的声音慢慢消失。 她伫立在原地，默默等到火光覆盖了整个房子才离开。 走出院门的时候，似乎是心灵感应，身后有人在呼唤她。 回头，在火光冲天面前，小草站在那里，安静地笑着，就像吃烤肉那天。 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小草，再见了，愿你下辈子能投个好人家。” 姜婳擦去眼角的泪，趁着夜色出了村子，翻身上马，扬鞭离去。 等回到姜家，已经快天亮，姜大强和李氏都没睡，他们还在等她。 姜婳看着李氏，有些愧疚，上去轻轻抱住了她。 “娘会怪我吗？” 李氏心口松了一口气，她的手摸上女儿的头发，就跟小时候一样。 “不会，是他们做错了，你是对的。” 随后姜大强告诉她，还是钱师爷来看的，说这个案子没法破，破案的最佳时间已经过了，没有任何指向性线索，很是棘手。 “他还说这必定会成为一桩悬案，问我们要不是尸体？我让他留下来了。” 李氏接着道： “小草也是我们的亲人，就由我们送她一程吧。” 姜婳点点头，大起大落的心情，让她浑身疲惫。 “这件事情，爹娘看着安排就行了，就把小草安葬在山上，具体位置明日我带爹去看。” 第二百六十二章 脾气古怪的秀才 李氏皱眉，疑问道： “山上会不会太偏僻了，不如葬在我们家后山？” 姜婳摇头。 “小草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就是那日我带她到山上去烤肉吃的时候，就葬在山上吧。” 对此，李氏也没在说什么，眉间的愁云却没有消散。 小草的命太苦了，苦得闻者伤心。 第二日，李氏接到了枣花村带来的消息，说是李家昨夜发生了火灾，万氏和香香全都烧死了。 起火的原因是因为守灵，不知道怎么烧了起来，现在尸体就放着，等着李氏去发丧。 李氏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去？ 一时间踌躇不前，姜婳出来主动回了带话的人。 外嫁女不管娘家事情，让族里的人看着办，又拿了五两银子去，算是替李氏尽孝了。 在这个时代，多的是这样的外嫁女，带话的人也没有逗留，拿起银子就返程了。 看着神思恍惚的李氏，她还是安慰了两句。 “希望娘别怪我自作主张，这件事情你回去出面，肯定会惹得一身骚，李家重男轻女的毛病也是跟着族老学的。” 一家人就能看出这家的家风，李家属于上梁不正下梁歪。 她不是没见过重男轻女的家庭，但是像李家这样丧心病狂的，那真是第一次见。 李氏点点头，她也不是不明白。 后面，姜婳就没有关注李家的事情了。 在家里过了两个月不慌不忙的日子，她跟着姜清策学了不少字，现在正常看书，写信已经没有问题了。 就连姜明峰和姜明远都跟着学了不少，姜清策也惊喜地发现，明远是读书的好苗子，悟性很好。 这件事情也让李氏和姜大强高兴不已，直言等到学堂开学，就要送小儿子去启蒙。 时间一晃就到了开春的日子，汪闵带着小鱼儿送来了做好的牌匾，上面别着 一朵大红花。 这个日子是早就看好的，也预热了很久，开学这日开始招生。 此刻学堂面前围满了人，这让姜婳有些惊讶，她以为一开始没有多少人愿意送孩子来读书的。 可今日看来，不少。 开学仪式是由夏夫子主持的，她作为院长，剪了大红花，随后挂上了牌匾，上面写了“百川书院”。 容纳百川，这是她所期望的。 她的学院不会歧视任何学子，只要想读书的，经过品行筛选合格的，她都要。 随后就是夏夫子的招生时候，只见教室外面排满了人。 一整天下来，有人欢喜有人忧。 临到傍晚，今日的招生才算结束，夏夫子拿着一本小册子，来找她。 “院长，今日一共招了八人，你可以看看。” 姜婳摇摇头，笑道： “夫子自己招的学生必定是经过考量的，我不用看。” 夏知许点点头，他正色道： “院长，其实我想提一点建议。” 姜婳也来了兴致。 “你说。” 他把册子收了起来。 “今日招生，来了几个三到六岁的孩子，我询问了一番，他们的条件整体都还行，院长可以再招一名启蒙夫子来。” 诺大的学堂，他一个人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有精力好好教书。 姜婳也知道一个夫子肯定不够用，她抱歉地笑了笑。 “是我考虑不周到，夏夫子你放心，我会尽快再招夫子的。” 一个还不够，她要招的老师还挺多的。 夏知许见她放在了心上，也就告辞了。 今日实在是太忙了，他肚子饿得咕咕叫。 现在是李氏负责给学堂煮饭，这件事情姜婳也不放心交给外人。 三日后学子们就得上课了，到时候都会在食堂吃饭。 必须得用自家人，李氏做饭很好吃，姜婳就让她上了。 至于家里的地，她亲自种。 接下来的两日，招生情况没有第一日火热。 只招到了四名学生，有两个还是恶人村的，是村长家的孙子。 加上自家的三个人，学堂现在一共十五名学生。 夏知许今日又来催她，赶紧招夫子。 他一个人管这么多个学生，实在是分身乏术，这些学生，有的学得多，有的还没启蒙。 参差不齐，实在是不好教。 姜婳也放在了心上，她立马就去了逍遥城，肯定得在这里才能找到好夫子。 她直接在最繁华的街道上，支起了一个小摊，一张布上写好了招夫子，待遇一个月一两银子，包吃包住，要求必须是秀才。 看的人不少，可是没有一个人来应聘。 姜婳也不急，拿起笔自顾自练字，阿策说她的字还要多练习。 入门的她写字规整，比起前段时间已经有很大的灵气了。 她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突然面前一道身影挡住了光线，头顶上传来一道慵懒中掺杂些许沙哑的声音。 “这字结构死板，笔画之间时而凌乱，更缺少灵气，这字看多了，眼睛疼。” 这声音的主人语气懒散，听起来就令人不爽。 她抬头看去，入目的是一双凌厉的眼睛，眉间有一道疤痕，正好隔断了眉毛。 这男子长得剑眉星目，五官十分硬朗，只是那道疤生生破坏了这份俊朗，他眼底带着乌青色，给人的感觉添上了一分阴郁之色。 男子的眉心聚拢，似不满她盯着看这么久。 “姑娘招夫子？” 姜婳挑眉，神情倨傲。 “你是秀才吗？” 男子指了指自己的头。 “儒巾襕衫你不会不认识吧？” 他很怀疑面前招夫子的姑娘，是不是目不识丁？ 可是她又会写字。 姜婳嘴角抽搐，这人性子有些恶劣，跟她想象中的读书人不一样。 “你为什么不接着科考？” 面前的男子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姑娘是存心羞辱我吗？” 说完，面前的男子竟然转身离开，深蓝色的身影快得一晃眼就不见了。 徒留姜婳一个人在原地凌乱，她一头雾水摸了摸头，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大？ 她只不过是问了一句，怎么就生气了？ 罢了，性情古怪，也不太适合教小孩子。 她接着练字，只是练到手腕酸痛，也没有第二个人应聘。 得了，看来秀才也不是街上随便就能拎一个的。 收起布，对着旁边卖面的大娘道了谢，她才离开。 许久没有来城里，她今日只是慢悠悠地走在街道上，贪婪地享受着充满人间烟火的生活。 第二百六十三章 我同意了 这时候，前方一道深蓝色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是刚才那个脾气古怪的秀才。 只听见她熟悉的嗓音道： “老板，再赊三日药给我吧，我日后一定会还的。” 药材铺的老板也觉得苦恼，眉心都皱成了“川”字。 “颜秀才，你已经欠了我大半个月的药了，我这就是小本生意，你去别处赊吧。” 颜子由袖子下的拳头微微握起，姜婳能清楚地看到他脸上的卑微，和刚刚跟她对话的样子判若两人。 “我娘还等着药活命，我是秀才，这钱一定会还你的，求，求您再赊一回药给我。” 药铺老板面露不耐烦，一开始他是真的好心，加上这人又是秀才，他才愿意赊药的。 可是谁知道，这人就连着赊了大半个月，一次药钱都没有还过。 他如今也已经收起了好心。 “颜秀才，你走吧，我大半个月的药钱可以不要了，但是我也不会再赊药给你，还请快些离去，不要挡着我做生意。” 说完转身进了铺子，颜子由欣长的身体没有移动一步 。 娘病得很重了。 姜婳静静看着，也看到了这个人无声的坚持，不愿意离开。 这人不算会说话的，张口就容易得罪人，他就算站到天黑，她估计老板也不会心软。 果然，才一刻钟不到，药铺老板端着一盆水，尽数泼到了他身上。 “颜秀才，我一开始帮你，是想结个善缘，你如今这般死赖着，何必闹得大家都不好看？你赶紧走吧，我还要开门做生意。” 他这么杵在门口，谁还敢进来买药啊？ 颜子由这辈子也没受过这种气，他给药铺老板行了一个礼。 “谢谢老板在子由落难时施以援手，他日我一定重谢。” 说完，便离开了。 药铺老板看着远去的人影，满脸的可惜，他摇摇头，感叹了一句。 “真是可惜了。” 门前，一道身影挡住了他的光。 “老板，好久不见。” 他一抬头，目露惊喜。 “姑娘可是好久没来我的铺子了？这次可是又有什么好药材？” 姜婳摇头，笑道： “这次是没有，下次肯定有。” 药铺老板也没有失望，对于这位姑娘他印象深刻，还算有好感，她去年送来的药材，让他小挣了一笔。 “那姑娘可是有其他事情？” 姜婳也不卖关子。 “想跟你打听刚刚那个人。” 打听颜秀才？药铺老板猜测着她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不过颜秀才那性情，应该不会讨姑娘喜欢。 “请问姑娘打听颜秀才是？” 他也不能啥也不问，就把颜秀才的事情到处跟人说。 这老板人品还真是不错，就算跟颜秀才闹了不愉快，也没有随意泄露他的信息。 姜婳也如实告知。 “老板你别多心，我在村子里办了一个学堂，正在招夫子，我看颜秀才不错，所以才跟你打听他的情况。” 药铺老板一听，双眼发光，神情十分激动。 “姑娘，百川学院不会是你办的吧？” 姜婳愣怔了一下，她的学院名声都传到了逍遥城吗？ 她点头。 “我就是百川学院的院长。” 药铺老板激动了，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但是也没乱了分寸，还是先说了颜秀才的事情。 姜婳听完以后，五味杂陈，最后提溜着一大包药去了药铺老板说的位置。 她走在潮湿破旧的巷子里面，一直往里走，走到了尽头，一个小木门出现在眼前。 这里的房子，恐怕一点太阳光都见不到。 木板半敞开着，她轻轻走了进去，听见了一个有气无力的妇人声音。 “子由，你不要再去赊药了，咳......咳咳，娘的身体自己知道，吃再多药都没用，不会好的。” 颜子由的声音沙哑的声音响起，褪去了那股子慵懒。 “娘，我不许您这样说，儿子一定会找人救你的。” 妇人温怒的声音响起。 “你，怎么不听话？你还在科考，难道要为了我这具病入膏肓的身体，搭上一辈子吗？” 颜子由脸色难看，终究不敢告诉娘实话，他再也不能科考了啊。 “娘，您不要再说话了，等你好一些，再说考试的事情。” 母子两人的谈话不欢而散，颜子由怒气冲冲出来，就看见了院子里的姜婳，目光落在她手上的药上面。 眼神微变，是他娘一直吃的药。 上面的字正是那家药铺的名字，一股熟悉的药材味道，他绝对不会认错。 “你跟踪我？” 姜婳已经领教过这人的脾气，连忙撇清关系。 “别误会，我单纯是路过看到了你，我跟那家药铺的老板有些交情，了解了你的情况，就给你拿了药。” 颜子由盯着她的脸，看不出什么恶意，随即扭过头。 “黄鼠狼给鸡拜年，说吧，你的条件。” 若不是先了解了这人的品性，她肯定忍不住给他两个大巴掌。 说话怎么这么气人呢？ 她帮人还帮成黄鼠狼了。 行，这下也别怪她气人了。 “颜秀才，你对我没必要这么多恶意，我的条件很简单，就是希望聘请你当夫子，待遇就是你先前看到的那样。” 颜子由对她也没有恶意，先前只是觉得她问的问题很白痴，他也没有耐心去解释太多，更不想去解释自己为什么不科考的原因。 可现在也拉不下脸来说好话，最近他的状态遭透了，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了。 “我答应你，不过我还有一个条件。” 姜婳有些高兴，药铺老板可说了，颜子由当初可是县案首，当时可风光了。 论学识，他绝对是不差的。 “是你娘吗？” 颜子由点头，所有的狼狈都已经藏不住了，他那点自尊算什么。 “我去教书没问题，可是得带上我娘，她身体不好，我还要照顾她。” 姜婳连忙点头，表示理解。 “没问题，我可以在学院里单独给你们安排两个屋子，方便你照顾她。” 颜子由愣了一下，他问道： “学院？” 他以为这姑娘是哪家有钱人家的丫鬟，请夫子也是去教自己家少爷。 想起最近他无意听见的议论，恍然大悟道： “你不会是百川书院的吧？” 第二百六十四章 搬到学院 姜婳清咳了两声，才站直了身体，正色道： “我就是百川学院的院长，颜秀才，我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颜子由第一次用正眼看她，惊讶于她一介女流之辈，竟然也敢开学院。 回想起刚刚在大街上，看到她的字，分明才学不久，而且看起来，不像是有天赋的。 这样的人，恐怕才刚刚学习认字读书吧。 希望这个百川学院可以开久一些，他的名声已经毁了，逍遥城的书院，若是以前，肯定会求着他去教书。 现在，恐怕避之而不及。 百川书院是新开设的学堂，而且是在乡野之中，没有任何根基，也是无奈的选择。 他跟娘都需要一个容身之处。 “姑娘，还是多操心怎么把学堂办下去吧，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会好好教书，不白拿你的银子。” 姜婳也不在意这人的毒嘴，整个人跟长相一样，长得硬朗，说话也硬邦邦的。 “行，你欠的药钱我已经替你还了，你看什么时候能正式上课？” 颜子由饶是再坚硬的心，也为之动容，硬着头皮道了声谢谢。 这让姜婳震惊了好久，这人竟然也是会说谢的人。 “不用谢，从你的月钱里面扣。” 眼看着颜子由的脸色变成了菜色，她心里暗爽，总是她被气，这人终于也被气了一回。 扯平了。 姜婳的心情又变好了，两人约定好明日来帮他搬家。 第二日，她早早赶着马车来到了颜秀才的家门口，颜秀才早已经等在了门口，肩膀背着两个单薄的包袱。 “需要你帮我扶着我娘。” 他一个人有些吃力，娘又不要他抱。 姜婳二话没说，跟着他进屋，床上的妇人开口道： “你就是姜院长吧？” 她惊讶于床上妇人的精致面容，虽然眼睛和嘴巴周围都有细纹，脸上的病态也十分明显，可是五官和骨相美是这些东西眼藏不住的。 只是那双眼睛似乎无神，看着的方向也不是自己站的位置。 姜婳看向颜秀才，后者才告诉她。 “我娘眼睛生来就看不见，她是听见了你的脚步声。” 这样美的人儿竟然是先天看不见，多少令人惋惜。 妇人露出一丝虚弱的笑容。 “我听子由说姜院长身为女子，却办了学院，真是令人敬佩，你能让子由去授课，真是他三生有幸，能遇见你这个贵人。” 姜婳连忙笑道： “大娘别客气，能请到颜秀才也是我的福气，只希望书院能越来越好。” 床上的美妇人也是温柔一笑。 “是， 你人美心善，肯定会越来越好的。” 姜婳听大娘说话，那真是哪哪儿都舒畅，她带着狐疑的目光看向颜秀才。 这家伙嘴巴为什么这么毒？难不成是随他爹？ 颜子由受不了她这样的眼神，语气带上了不耐 “娘，走吧，别说这么多了。” 随后，颜子由把人从床上扶了起来，姜婳随后扶住了另外一只手。 “咳咳......咳咳咳......” 颜夫人止不住咳嗽，艰难地往前移动，这样子看起来，随时就要去了一般，令人心惊。 姜婳暗中输送异能，能感受到这颜夫人没啥大病，只是运行到下半身的时候，她能感受到一股寒意，还有炎症。 这应该是很严重的妇科病。 她悄悄收回了异能，打算抽时间问一下颜秀才。 费了一番力气才把人弄上马车，姜婳看颜秀才跟着上了马车，有些惊讶地问道： “你们的行礼呢？” 颜子由的声音又恢复了那股慵懒的样子。 “难不成你那里没有锅碗瓢盆？床被子？” 她被噎了一下，这该死的秀才。 “自然是有的。” 颜子由把手抱在脑后，漫不经心道： “那就行了。” 颜夫人知道自家儿子的性格，顿时皱眉。 “子由，你对姜院长客气一些，别总是这样说话，你难道还没长教训吗？” 只要一提到那件事情，颜夫人总是忍不住带上严厉的语气。 “娘，我跟你说了很多遍，那件事情不是我的错，我凭什么要忍气吞声？” 颜夫人还想说些什么，一想到马车上还有儿子的院长在，也就忍了下去。 反而是对着姜婳道： “姜院长，他就是这个牛脾气，你千万别跟他计较。” 姜婳撇了一下嘴巴，颜子由的脾气她又不是第一回领教了。 可是她打听过了，这个人没有什么不好的风评，甚至一提起，大家说的都是他长得正气，读书也努力，身上是县案首的名声。 所以，她欣赏的是这些，毒舌从另一个方面来看，也是需要资本的。 “颜大娘，没事，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的学院需要严厉一些的夫子。” 颜夫人又笑着跟她聊了两句，就合上了眼睛，她的力气不行，说几句话就虚弱。 颜子由一路上都拿着一本书，看得十分认真。 一直到了恶人村，姜婳把马车停到了自家的院子里。 姜婳对着颜子由道： “在我家吃了中饭再去学堂。” 颜子由自然没什么意见，一下车，他就看到了很多人。 其中最吸引眼球的是站在前面的一个年轻人，一身白色长袍，脸上挂着温润儒雅的笑容，一看就是读书人。 在年轻人的身后还站着十五个小孩，他心中明了，这应该就是书院里的另一个夫子夏知许。 这个人也是有些传奇色彩在身上的，他略有耳闻。 姜婳跳下马车，先是给众人介绍了他。 “爹娘，这就是颜秀才，以后也是我们百川学院的夫子。” 李氏和姜大强昨晚就知道消息了，这会儿还算淡定，热情地打了招呼。 颜子由也没有失礼，也跟着打了招呼。 夏知许则是笑着上前主动说话。 “颜兄，百川学院欢迎你。” “夏兄，幸会。” 随后，是学院的学子纷纷上前给颜子由问好。 李氏张罗着布菜，因为要招待新夫子，索性在自己家做了。 现在学院的学生还不算多，在家里也暖和一些。 姜清策和姜明峰主动就去了厨房帮忙，其他学生看见了，也跟着跑进了厨房，有端菜的，有拿碗筷的，没有一个人手里空着。 第二百六十五章 早春种地 颜子由都看在眼里，夏知许也没有说什么，看来百川学院的教育理念跟其他学院不太一样。 他突然就对这学院有了一丝兴趣。 午饭过后，夏知许带着学生们回去午休，先行一步。 李氏和姜大强抬了三麻袋炭上马车，还搬了一床新做的被子，又拿了一套新做的男子衣物和女子衣物上马车。 “颜秀才，学院那边的被子单薄了一些，你娘盖怕不行，我给做了一床八斤的被子，她盖这个，还有这炭，也烧起来，她本来身体就不好，屋子里必须要暖和才行。” 姜大强接过话。 “这两套衣服是根据姜婳给的身高体重现买的成衣，你们试试，如果哪里不合适，让你李婶子改一下就能穿。” 颜子由从未感受过外人如此周到的关心，感动不已，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谢意。 还是颜夫人及时给他解围。 “实在是太感谢你们了，这太周到了。” 李氏也感叹这秀才娘就是不一样，这模样一看就知道，不是乡下妇人，只是，哎，是真的可惜。 “颜夫人，你可别这么客气，以后都是自己人，你们要是缺啥都可以跟我们说。” 颜夫人也为姜家人的热情所动容。 “妹妹，也别叫我夫人了，我闺名明月，你叫明月也行，叫我姐姐也行。” 李氏有些受宠若惊，这可是秀才的娘，竟然跟她姐妹相称。 “那我叫你明月姐。” 颜夫人笑了，连忙点头。 “这样也行，让你们破费了。” 自从儿子出事以后，周围人更多的是落井下石，像姜家这样雪中送炭的，还真是找不出来。 她确信，儿子这一次还真是遇见了贵人。 姜婳将人送到了学院，又把三麻袋炭扛到了屋子里。 在后面跟着的颜秀才抱着被子，上面叠放着衣服，神色复杂地看着前头的人。 三麻袋炭，她一边肩膀扛两袋，一只手拿一袋，就那么轻松地走了。 女子有这么大的力气吗？ 这一刻的颜秀才觉得书中说的也不全然是对的。 书中说女子是蒲柳之姿，弱不经风，可眼前的女子就不是。 她看起来能再扛一麻袋炭，就算是他，也扛不起这三袋子炭。 “砰！” 姜婳放下炭以后，就对颜秀才道： “你把这儿归置一下，我去扶颜大娘。”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就离开了。 颜子由也无奈，只能默默铺起了被子，床垫下面是一些小麦的杆子，上面是一床棕垫，最上面的是一床棉花被，这个床不会冷。 房间里有两个火盆，他不自觉松了一口气。 原来担心学院的条件太差，怕娘冻着，现在倒是可以安心了。 姜婳这个院长对他还是舍得。 门外的光被挡住，他抬眼望去，就看见姜婳抱着自家娘走来，他连忙站了起来，把被子揭开。 将人放在床上以后，姜婳才问他。 “回生火吗？” 他轻轻答应了一声，姜婳拍拍手。 “行，你会我就不帮你了，今日休息一日，明日你就可以上课了，有问题吗？” 颜子由点头。 “没问题。” 他本就是来教书的，就是今日上课他也能行。 姜婳本来想问什么，看到他已经蹲着生火去了。 算了，过些日子再问吧。 所有的东西总算是走上了正轨，姜婳也要忙着种地了。 首先就是翻地，姜家只有姜大强和她算是劳动力。 家里的三个小子都在学院念书，李氏在学堂煮饭，可也要做其他的杂事，学院的卫生也是她在做。 抽不出时间来帮忙，最是每日送饭到地里。 姜婳家的地不少，姜婳准备留两块菜地，其余的全部种成小麦，这也是交税的主要农作物。 等到后面还有其他种的，她准备再买一些地。 这个朝代反对商人之子科考 ，所以她不能明目张胆地做生意。 光靠种地，她养不活学院，也养不成家。 她不能光种粮食，另一个异能得利用起来。 姜婳手上的锄头挥了一上午，身上的袄子都脱了下来，明明还是很冷的天气，她却在出汗。 “闺女，停下来歇一下，你怎么比我还拼？” 姜大强擦着头上的汗水，满脸涨红，他不满地嘟囔着。 本来他早就想休息了，可看到自家闺女积极的样子，他拉不下脸来，硬撑着一口气挖了一上午的土，这会儿实在是受不住了。 姜婳也停下了手上的活儿，打开水囊喝了两口水，她有些好笑道： “爹，你以前是不是不干活儿啊？” 姜大强以前本来也不爱干活，整个恶人村谁爱种地啊？ “闺女，我们家以后都要种地吗？” 姜婳挑眉。 “不种地干什么？还像以前那样，你去打猎？” “打猎有什么不好的，至少不会缺肉吃啊。” 这样苦哈哈种地，能种出个啥，要是天气不好，连税收都种不出来，就像去年一样。 姜婳的语气不免语重心长起来。 “爹，打猎也不是长久之计，以后阿策和明峰无论是科考还是干其他的，都需要本钱，也需要经验，可外人不会白白教他们，你打猎又能挣多少钱呢？” 她打猎也不是长久的，并不想一直打猎，山上的动物都是有灵性的，时间长了，猎物只会越来越少。 “爹，爷爷的前车之鉴还在，你也别想着打一辈子猎，我们还得种地，你放心，现在我们自己种，等地多了，我们就请人种。” 请人种？那不就是大地主吗？闺女志向这么大呢？ 姜大强咧开了嘴角，吐了两口唾沫在手心里，使劲搓了两下，重新拿起了锄头。 “行，你这大饼爹必须吃。” 以前闺女给他画了多少大饼，没有梦想成真他都吃得美滋滋的。 现在闺女这么靠谱，他更得劲儿。 姜婳无声地笑了，也跟着扛起了锄头，这一整天，就挖了两块地。 进度不算快的，也绝对不慢。 夜晚，李氏拿着一瓶药膏，眼睛红红的，拉着闺女的手轻轻吹着，一边上药。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家，也不爱护自己的手一些，明日把我做的手套戴上。” 还不等女儿说什么，李氏的眼刀子就扎在了一旁的姜大强身上。 “你这个当爹的也是，为什么不让闺女多休息休息？” 第二百六十六章 黄老板有求 姜大强投来一个委屈的眼神。 “媳妇儿，你看我的手也起了水泡，快给我弄弄吧。” 李氏看在那双摊开的手心上，一个水泡都没有，不免觉得这人当爹了，还跟年轻时候一无赖。 “你皮糙肉厚的，不碍事。” 姜婳没忍住，笑出了声音，姜大强的眼神越发幽怨，他媳妇儿真是不知道闺女有多猛，哪里是他不肯休息，分明就是闺女不肯休息。 一家三口笑得灿烂的样子，落在了一双清澈的眸子里。 姜清策傍晚归来，就看见这样的场景，他的嘴角悄然上扬。 接下来的日子，姜婳就带着自己的老爹穿梭在地里和家之间。 十日以后，才算把自己家地全部松了一遍，她去镇上买了小麦种子，又去药铺拿了颜大娘的药。 药铺老板这次比上一次更激动，还问她有没有其他需要，都可以打折。 姜婳想了一下，才道： “你这里有药材种子吗？” “药材种子是有一些，你需要些什么？不如给我写下来，我也可以从渠道给你找来。” 眼前的姑娘不是平常人，他也舍得花一些精力。 姜婳摇头道： “不用写，我暂时只需要几种，你记一下，人参，黄芪，如果有甘草，也来一些。” 只要三种，他店里都有，看来真是天助我也，药铺老板高兴坏了，喜形于色，立马道： “姜姑娘，你说的这三种，我这里都有，等我拿给你。” 姜婳没想到，这小药铺竟然都有，那真是赶巧了。 “行，我全部都要。” 不一会儿，药铺老板就拿了一个篮子过来，里面全是用有纸包着种子，上面写好了名字。 姜婳付了一百两，这里的种子可不少，她若是要种，恐怕还要买地。 临走时，药铺老板才十分不好意思道： “姜姑娘，其实我有件事情也想问问你。” 姜婳疑惑道： “老板有话直说，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不用客气。” 生意人就算你说不客气，他也会跟你客气的，大家都怕欠人情。 “你果真是爽快人，是这样的，我家中有一子，今年七岁，已经启蒙过，可以送到你的书院念书吗？” 原来是这件事情，姜婳略微思考了一下，才说： “老板，我那书院情况有些特殊，请问你送公子去念书，是想他走科考还是明理就行？” 药铺老板一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摆手。 “姜姑娘，我们不走科考，也没有那个条件，主要是我希望他能多读书，总是没有坏处的。 我这药铺以后还要传给他，若是他能读书认字，日后我给他找一个会看病的师傅带着，他也能更上一层楼，比我强点。” 姜婳十分认同地点点头。 “为人父母，爱之深则为之计深远。” “哎呀，姜姑娘，做父母的总是希望孩子比自己好，我也不懂这些大道理，只是尽力帮扶他，你也别叫我老板了，若是不嫌弃，你就叫我黄大叔。” 原来这老板姓黄，姜婳同意了这件事情，她的书院本来就不拘是什么家庭的孩子。 只是有些话还是要说在前头。 “黄大叔，我虽是院长，但书院学子的招生情况，都是由两位夫子负责的，若是贵公子想要进百川学院，需要通过两位夫子的考核，若是不过，我也没办法。” 黄老板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通。 “行，黄某在此谢过姜姑娘了。” 要知道，逍遥城只有一家书院，并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 特别是商人之子，更是没有可能。 眼下的姜姑娘却同意让他儿子去试试，说什么他也要抓住这个机会。 不行，他现在就要关门回家，好好叮嘱臭小子一顿，要是明日的考核不过关，他就准备挨揍。 回到家后，姜婳把小麦的种子放下，就去了书院，找到了夏知许，说明了明日有学子来考核。 夏知许有些诧异，直言道： “我可不会放水。” 姜婳笑道： “不用放水，正常考核。” 她的书院是容纳百川，却不是什么人都会收。 说完正事以后，姜婳又去了地里，找到了正在耙地的老爹，一起帮忙。 种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光是播种以前，就要经过做很多准备，要清理土地，犁地，耙地，还要先施肥，最后才能下种子。 五日后，地耙完以后，她才拿出年前沤好的肥，拿着两个木制的水瓢，跟姜大强两个人浇在地里。 弄好以后，两个人又接着挖沟，手动把小麦的种子洒在沟槽里。 一个人丢种子，一个人负责盖土，李氏天天来送饭，看着两个不归家的人，心疼极了。 偶尔也抽时间来帮忙。 时间过得很快，等姜婳把小麦种完，一个月已经过去了。 种完小麦后，她被李氏强制留在家里休息了三日，那三日自家娘是好吃好喝的紧着她。 她劳作一个多月的辛苦早就得到了安抚，姜婳不是一个闲得住的人。 望着房间里放着的药材种子，她起身拿出来三百两的银票去了村长家里。 村长家人都在家，姜婳一来，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哎呀，姜丫头，你怎么来了？” 姜婳把带来的点心递了过去。 “村长，我确实有事儿找你。” 吴磊一听，立马把东西接了过去。 “你这丫头，来就来，还带啥东西啊，你说，是什么事情？” “我想要买地。” 姜家想要买地，他是一点都不惊讶，经过去年的干旱缺水，今年已经有好几家人都找他买过地了。 他早就猜到姜家要买地的，这会儿心里也算是有数，吴磊招呼她坐下慢慢说： “现在村里的良田不多，你若是要买地，可以早些下手，有看上的地方吗？” 姜婳点点头，她早就看好了位置。 “村长，村里我要离我家最近的地，要十亩。” 吴磊跟着点点头，那块位置的地是有这么多的，看来这丫头还真是看好了来的。 “那块地儿是不错，前些日子已经有人来找我要买那里的地，我特意没卖，就等着你这个丫头来买呢。” 姜婳笑道： “该谢谢村长特意帮我留地。” 第二百六十七章 墙根下偷听 吴磊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连忙摆手。 “不用谢我，我们村现在可就指着你带着大家发财，你要是有什么好事情，可一定要想着村子才是。” 村民们今年都过了一个好年，多亏了姜家带着大家烧炭，不然今年村子也会饿死很多人。 可以说，现在大家都向着姜家的。 姜婳自然知道，也十分上道。 “村长，除了十亩地，我还要买我家后面那座山。” 什么？ 吴磊一下就站了起来，满脸惊讶。 “姜丫头，你买山做什么？” 那山上全是石头，他实在是想不通，她为什么要买山？ 姜婳也没想到村长的反应那么大，不过种药材的事情，本来也瞒不住，她也没想瞒着。 到时候种植的时候，大家也能看见。 “村长，你别激动，我买山准备用来种药材的。” 种药材？ 姜丫头还会这个？不对啊，姜家又没人会医术，怎么可能会种药材呢？ “姜丫头，你家没人会种吧？” 姜婳摸摸鼻子，十分漫不经心道： “是不会，我准备自己摸索一下，种不出来也没事。” 啊！原来只是试试，吴磊顿时又操心起来，语重心长道： “丫头，我知道你现在兜里有几个银子，可有钱也不是这么挥霍的，你说你家又没人懂这个东西，万一种不出来，这银子不就砸你手里了吗......” 村长的碎碎念又开始了，姜婳只觉得头大，她赶紧打住。 “村长，你别这么悲观，我爷爷不是老猎户吗？他以前教我认识了很多山上的药材，你放心，那药材长在山上，我种也是在山上种，不可能血本无归的，你快点说要多少钱？” 村长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也知道这丫头的脾气就跟牛一样，只要是认准了的事情，就一定要做。 他也拦不住。 “那十亩地都是上等地，一亩要四两，一共要四十两。” 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又有些不情不愿地道： “你家后面的山不大，上面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要一百八十两，我都没有收你其他费用，这是上头给的底价。” 比她预料的还要少，村长应该没唬人，她拿出来两张一百两的银票，就拿出来二十两银子。 “村长，希望能早些拿到地契。” 村长看见她这么干脆，也知道这件事情是彻底没有回旋的余地，这丫头还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行，明日一早，我就去县里给你办。” 这件事情得去县里办。 买地的事情敲定以后，姜婳回去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经过学院的时候，想着有些日子没进去看过了，脚步不自觉地转了方向。 进去学堂以后，她一愣，没有再动。 自家娘坐在石凳子上，旁边放着扫帚，脸上带着点点笑意，看着前面。 前面是教室，里面正传来夏知许温润的读书声，伴随着讲解的声音，窗户外面的墙根下，站着五个小姑娘。 她们垫着脚，竖着耳朵正在专心听讲，春日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给她们衣服上的补丁渡上了一层淡淡的白光。 李氏察觉到有人，回头一看，竟然是闺女，她连忙竖起食指，示意她不要出声。 女儿是院长，若是突然出现，非得把这几个丫头吓得再也不敢来。 姜婳点点头，轻轻走到了李氏的身旁坐下。 五个小姑娘听得很认真，压根没有发现有人进来了。 姜婳也静静坐着，听着学子们的朗朗读书声，也算是一种享受。 这样的日子已经远去很多很多年了。 她也十分沉浸在这一片读书声中，直到夏知许的课上完，五个小姑娘才意犹未尽地收回了注意力。 一转身就看到了一个大姐姐坐在石凳子上，她们都认识，顿时吓了一大跳。 “姜姐姐，我们不是故意偷听的，求你不要怪我们。” 其中一个年纪较大的小姑娘怯生生地求着她。 她看向其余的四个，全都躲在大的身后，不敢露头。 “你们不用怕，我不怪你们。” 李氏早就跟这几个小姑娘熟悉了，她们也不是第一天来听课了。 “招娣，你不用怕，你们姜姐姐很好的，她不是怪你们。” 李婶的话，她们愿意相信，那个叫招娣的大孩子点点头，转头对身后的妹妹们说： “你们不要害怕，李婶说了，姜姐姐不会怪我们的。” 四个小姑娘才敢站出来，五个姑娘站成了一排。 李氏则是低声给她解释着。 “大的那个是周家的大闺女，叫周招娣，第二个是她的妹妹，叫周盼弟。 第三个是冯家的，叫冯小花，第四个是她的妹妹，叫冯小芳。” 姜婳默默在心里记了一下，才对着四个小姑娘问： “你们喜欢读书吗？” 四个小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她的，最后统一点头。 周招娣年纪大，胆子也大些。 “姜姐姐，我们都喜欢听课，才躲在墙角偷听的，你要骂就骂我一个人，行吗？” 姜婳笑着摇摇头。 “你们喜欢读书，又不是什么坏事，我为什么要骂你们呢？” 闻言，周招娣的眼泪一下就掉了下来，砸在她的袖子上，晕染出一朵湿的小花来。 “爹说女儿生来是赔钱货，不配吃好的，不配穿好的，也不配读书，他只送弟弟去读书。” 姜婳早已经从周家两姐妹的名字就猜到了她们的命运。 也许很多人觉得两个名字就能看到命运，真是荒谬。 可是父母能留给孩子一生的，只有名字，若是连名字都被承载了父母要儿子的意愿，他们又能对女儿付出什么呢？ 姜婳站起身来，走到招娣的面前，递过去一张雪白的手绢，上面绣着一朵红色的梅花。 “你爹说的是错的，他自己有私心，与你无关，跟你想要读书更没什么联系。” 周招娣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手绢，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么白的布料，更没见过那样好看的花色。 从小到大，她只穿灰色的，土黄色的衣服，娘说这样的颜色耐脏，不用经常洗衣服。 这一刻，她不敢伸手去接那张手绢，她的指甲里全是泥，手上的裂口也会说刮花这样好的布料。 她退缩了，轻轻地摇头。 “姜姐姐，我用袖子擦就行。” 第二百六十八章 捉弄夫子 姜婳拉住小丫头就要摸上脸的手，温柔地慢慢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傻丫头，自己想要的就要用尽全力去争取，这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周招娣并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是心里知道，大人们都说姜姐姐是很厉害的人。 “姜姐姐，你可以办女娃也可以念书的学堂吗？” 姜婳挑眉，她好像从来没说过百川学院不收女学生吧。 不过，女子没有科考资格，想要念书还是很困难的。 这里的人重男轻女观念已经根深蒂固，不是她三言两语能改变的。 “可以，不过我们得有策略。” “策略是什么？” 姜婳看着周招娣的脸上写满了无知，心中涌现出一丝悲哀。 这是时代的悲哀。 “策略就是实现目标的办法。” 周招娣眼睛发亮，一副顿悟了的样子。 “我知道了，姐姐你的意思是说服我爹娘吗？” 她点点头，她的学院之所以起名叫“百川”，本意就是招收各种各地学子，这里不分男女。 “要念书就要得到你们家里人的同意，不然这书也是念不长久的，懂了吗？” 懂是懂了，可要说服爹娘，她感觉比登天还难。 一张小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脸，嘴角下撇。 “我爹娘肯定不会同意让我念书的。” 其余四个小姑娘脸色也不好看，她们家里也不会同意让自己念书的。 姜婳看着面临沮丧的她们，耐心安慰着。 “这件事情交给我，你们别想了，好好回家去吧，别再来听课了，给我一点时间，保证让你们光明正大地上课。” 四个小姑娘脸色瞬间有了笑容。 “谢谢姜姐姐。” 姜姐姐说话，一定会有用，家里的每一个人提起姜家姑娘，都是满脸笑容。 她们相信姜姐姐。 四个小丫头要掐着时间回家做饭，不敢停留，所以赶回家去了。 李氏收回目光，说起话来，全是心疼的意味。 “婳婳，你真有法子让她们念书？” 姜婳握住自家娘的手，一股安心的力量传给了李氏。 “娘，我说话靠谱，放心吧，等我去找到女夫子，就让村长通知下去，女娃也可上学。” 李氏倒是不担心自家女儿的能力，女夫子是难找了一些，但也不是没有。 找来的颜秀才就很好，女夫子也肯定能找到。 “娘不是担心你，是担心这些人家根本不舍得让闺女来念书。” 姜婳露出一丝狡黠，笑道： “娘，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到时候看我的。” 看着女儿这样子，李氏忍不住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瞧你这个样子，哪里像个学院的院长？” 姜婳不以为然。 “教书的是夫子，我这个院长负责吐金币就行了。” 听着女儿的“新词”，李氏兀自笑了，这词儿没听过，倒十分贴切。 负责出钱可不就是吐金币吗？ 被闺女这样插科打诨，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李氏站了起来，把扫把靠在了墙边。 “中午了，我去热菜。” 姜婳难得没事，后脚就跟了过去，挽住了李氏的手臂。 “娘，我来帮你。” 母女两人，一个烧火，一个热菜，菜热好以后，姜婳把菜抬到案板上。 随着敲铃的声音响起，学子们陆续出来，今日有姜婳跟着一起打菜，速度快了不少。 等忙活完以后，姜婳才捧着碗去了的外面。 姜明峰挨着姜明远坐的，大哥的角色做得很好，正在给小弟喂饭。 只有姜清策的旁边有空位，她坐了过去。 “你们最近感觉怎么样？” 姜明峰一脸苦色，立马倒起了苦水。 “老姐，你从哪找来的夫子？把我害惨了。” 这话引起了姜婳的注。 能让自家弟弟这样的只有新来的颜子由。 “怎么了？颜夫子学识渊博，当初可是县案首，我可是花了大功夫请来的。” 说完，她抬头就看见自家弟弟那双幽怨的眼神。 刚咽下去一口饭的姜明远，抹了一把小嘴巴，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大姐，二哥被颜夫子罚扫七日茅厕。” 姜婳“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怪不得怨气这么深呢。 她非常好奇，这家伙到底做了什么？ “明远，快给大姐说说，你二哥干了什么事情，惹得夫子如此生气？” “他。” 姜明远才开口，就被一只手捂住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眼看着明远的小脸都涨红了，姜婳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 “混小子，下手没轻重，赶紧老是交代，不然我就亲自去问颜夫子了。” 姜明峰瞬间垮脸，有个当院长的姐姐实在太糟心了，属于一点秘密都没有。 整个人如同泄气的皮球，两只手撑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 “我就是在颜老师的讲课的书里放了一只死蟑螂嘛，又不是活的，他也太小气了。” 刚说完，头上就被重重敲了一下，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 “老姐，你干嘛？” “你上课捉弄夫子，竟然还敢议论夫子小气，你读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看着姜婳的脸色，不像是开玩笑的，姜明峰立马就怂了。 “哎呀，姐，你先不要生气，我已经跟颜夫子认错道歉了，你放心，我以后不敢了。” 姜婳是真的不放心，这家伙的心思本来就不在读书上面，这学也是家里逼着上的。 捉弄夫子，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姜明峰，你给我记住，下次再敢捉弄夫子，对夫子不尊敬，我拔了你的皮，可不是打扫厕所这样的小事情。” 这下，姜明峰是真的怕了，老姐这是认真的啊。 “你放心，我绝对不敢了。” 看他认错态度良好，姜婳的脸色才缓和了一点。 “以后你就上颜夫子的课，我看也只有他才能治你。” 什么？ 姜明峰的嘴巴张成了圆形，他不要啊！ 颜夫子的课本来三日才有一回，直接去当他的学生，那岂不是天天都要见到？ 他真的要哭了。 “老姐，我不要啊，我就当夏夫子的学生，你饶了我一次吧。” 姜婳不为所动。 “夏夫子性格太温和，不适合你这样不自觉的学生，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说完她还加了一句。 “二哥，我可告诉你，颜夫子脾气可不好，你要是再惹他生气，我可不会替你说话。” 第二百六十九章 警告姜明峰 姜明峰是真的知道错了，当初他也这样捉弄过夏夫子，可夏夫子只是罚他练了一篇大字，就算完了。 连一句训话都没有。 可颜夫子那日不光打了他的手板，还让他在课堂上当着大家的面前道歉，最后罚他扫厕所。 他是真的不敢了。 “我知道了。” 姜婳才饶过他，随后又看向一言不发默默吃饭的某人。 后者接受到她的目光，从容道： “阿姐放心，我保证没有参与他的这些计划。” 她自然不是担心这个，而是问道： “阿策，你需要换成颜夫子吗？” 颜子由脾气是不好，始终是个秀才，还是县案首，想必对于考试的试题和规则都十分了解。 有他引路自然是事半功倍的。 姜清策摇头，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不用，夏夫子也很厉害，今年春天的考试他已经跟我说了很多，肯定没有问题。” 看他这样笃定，姜婳也不再多说什么。 阿策年纪不大，却有着超乎年纪的稳重，他这样说，夏知许可能真的深藏不露也说不定。 好歹是前任城主推荐来的人。 令她意外的是，姜明远也选择了夏夫子。 了解完家里小子们读书的情况，午饭也吃好了，姜婳下午又去了城里。 她想买一头牛，多买了那么地，光靠人力得累死人。 逍遥城内，奴隶市场内，到处都是打骂声，还有各种吆喝声。 姜婳走进地上全是水的小巷子，还大门口围满了人，见有顾客上门，立马争抢着上前。 “姑娘，我们家的奴隶身强体壮，最是能吃苦，跟我去看看吧，保准有您满意的。” 另一个立马挤开了说话之人。 “你怎么知道人家是买男的？姑娘，来我们看看，我这里的姑娘买去做丫鬟正好。” ...... 一时间，她被挤得路都走不稳，微微皱眉，声音微微大声了点。 “我自己看看，你们别挤了。” 客人开口了，商人们不敢再挤，全都跟在了姜婳的屁股后面。 现在生意太难做，绝不能放过一个顾客。 市场上出现了这样一副场景，姜婳在前头走着，后面跟着一堆人，当她经过一个铺子，就会有一人跳出来说话。 姜婳接连看了好几个铺子，也没看上的，抱着手臂继续走着。 “混小子，我打死你，竟然敢从主人家逃出来！让我得来的钱又吐出去，你要是想死，我成全你。” 她顺着声音看过去，一个穿着深色袄子的壮年男子，正在抡起棍子毒打着地上的青年。 地上的青年抱着头，咬牙承受着毒打，等到老板歇气的时候，他才放下手来，姜婳看到那张脸的时候，心跳露了一拍。 怎么会这么像？ 她的眸子不受控制发涩，手指已经开始发白。 这绝对不可能！ 老天会这么眷顾自己吗？ 青年的声音传来。 “老大，求求您，别打了，我只是想跟家里人在一起，我不想跟他们分开，求求你，让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吧。” 青年的声音带着稚嫩，一口娃娃音让姜婳弃了所有，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她推开老板，蹲了下来，盯着青年的眼睛。 “你是谁？” 青年的眼睛里只有疑惑，脸上只有无措，还有一丝迷茫的恐惧。 他无助地看着自己的老板。 壮年男人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连忙拉起青年来，挡在他面前，上下打量突然冒出来的姑娘。 “这些姑娘，你若是想要买人，可以跟我商量，跟他套关系可没用。” 面前的老板一脸横肉，眼睛里精光闪烁，一看就知道是个奸商。 她冷静了下来，清冷中带着一丝低哑的声音问。 “他要多少钱？” 不管是不是她想的那个人，先买下来回去再说。 老板一看，脸上挂起了精明的笑意。 “小姐，你这眼光真好，他可会做饭菜了，买他回去，肯定没有问题。” 姜婳神色如常。 “开价！” 老板伸出来一根指头，那意思不言而喻。 还真是奸商啊，竟然敢喊十两，她嘴角露出嘲讽的笑意。 “一两，不贵，我要了。” 老板的眼睛瞬间放大，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小姐，我的意思是十两，一两我都想跟你买。” 姜婳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壮年男子也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干脆。 眼珠子一转，立马就追了上去，高声大喊着。 “小姐，你别走啊，要是嫌贵，还可以再商量，这做生意，你也可以还价嘛。” 姜婳停了下来，转身道： “三两，他的家人我都按这个价格买下来。” 壮年男子脸上出现一丝犹豫，三两是低了一些，不过，其他人难卖，三两价格适中，他还是挣钱的。 “行，成交！” 姜婳才跟随他回去，青年身边站着两个小孩，看起来才五六岁。 “小子，算你运气好，这位小姐愿意买你一家人，你去了人家可不要再跑出来了。” 青年脸上的苦色立马就变成了开心，他看着一身红衣的姜婳，连声道谢。 想着此行的目的，她又挑了一对中年夫妻，看起来老实能干。 姜婳跟老板去官府签了红契，才带人离开。 她没有说话，青年带着弟弟妹妹跟着她身后。 一直到姜婳把牛买好，买了板车，她让青年上牛车。 青年才红着脸说谢谢。 将自己的弟弟妹妹抱上了牛车，他自己却没上，姜婳也不勉强，毕竟牛车拉这么多人也费劲。 这些人的身份不同，不能一开始就给太好的待遇。 就这样，她赶着牛车，带着一对小孩，慢悠悠地走在山间小路上。 青年和那对中年夫妇跟在牛车后面，等走到了家，天光暗淡了许多。 姜婳把中年夫妇交给了李氏，那两个人是买来给李氏帮忙的。 学院的事情越来越多，也越来越杂，她也不想李氏累坏了身子。 李氏现在也不是当初没有见识的村姑，对于买人这件事情欣然接受。 了解了中年夫妇的过往，是北域土生土长的人，去年活不下去了，把自己一家都卖了，儿女早已经被大户人家买去。 去年多是苦命人，李氏并没有给他们改名字，还是延用以前的名字。 第二百七十章 似是故人 男的叫崔田，女的叫红秀。 “行，以后就这么叫吧，只要你们好好做事，我们家也不会亏待你们。” 崔田长了一张国字脸，看起来老实巴交，他十分热切。 “谢谢夫人，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做事情。” 红秀红着眼睛，什么也没说，只是不停地点头。 终于不用再四处漂泊，让人挑选了，她相信，以后生活总会好起来的。 李氏看见，心里也感触颇多。 “行了，先吃饭吧，吃完我带你们去学堂那边。” 家里的屋子是肯定住不下的，既然是要在学院那边做事情的，住那边也方便一些。 吃饭时分开的，姜家的大圆桌坐不完，李氏让姜大强搬来另外一张桌子放在厨房里，今天买来的人全部坐一桌吃。 姜家堂屋里，姜大强一边吃饭，一边忍不住看向自家闺女。 整个氛围颇为怪异，最后李氏忍不住给了他一脚，才让姜大强收回了眼神。 饭后，姜家三个小子都回了屋子，李氏收拾着桌子，姜大强赶紧凑到了闺女面前。 “闺女，你买人回来做什么？” 姜婳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家爹。 “买人回来做事情啊，还能做什么？” 不对！ 买那对年纪大的能理解，看起来像是做事情的。 可是还有三个小孩子呢，大的那个都不说了，勉强算个劳动力，可一说话就跟小孩的声音一样。 其他两个小孩子，就比自家小儿子大两三岁，能做个什么？ “闺女，说实话，是不是想换人了？” 姜婳觉得脑子跟不上她爹的。 “爹，换什么人？” 姜大强瞧着李氏的身影去了厨房，才神秘兮兮地说道： “换个男人啊，你是不是嫌弃小策太小了？” ！！！ 这也能误会成这样？她看见一脸贼相的老爹，瞬间觉得天雷滚滚，这还是思想保守的古代人吗？ 她使劲闭了一下眼睛，才平复了心情，整理好了语言。 “爹，被乱想，我是看他们可怜，而且那个娃娃音很会做菜，我们买来肯定不亏。” 做菜好吃？ 能有多好吃？不过姜大强转念一想，自家闺女的那张嘴巴，是贪吃。 “行吧，不过以后还得多养两个孩子，你是真不嫌累。” 现在这一家子，他反正是养不了的，索性摆烂，女儿让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抱紧女儿的大腿，过上全村人都羡慕的日子，想着就乐出了声音。 姜婳看着自家兀自傻笑的老爹，默默离场，多待一会儿，怕脑子被带歪了。 厨房里，红秀在洗碗，李氏在一旁交代着事情。 姜婳把青年喊到了院子里，她面对跟记忆中脸相似度极高的人，心情复杂。 真的有这么巧合吗？ “你叫什么名字？” 青年不敢抬头看她，今天的一切都像一团雾水。 “我叫骆宁。” 他很紧张，这不像他的性格，如果是他，看见她只会冲上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可她不死心。 “你知道末日吗？” “什么？” 青年一脸的疑问，认真思考了一下，连忙摇头。 “对不起，我不知道。” 姜婳脸上满是失落，真的不是他。 她抬头看向天上，零星的几点光亮闪现。 老天爷，希望你能眷顾我多一些，如果他们还活着，我愿意守护你想守护的一切。 骆宁很紧张，她的失落那么明显，不会是认错人了吧？ 会不会将他们卖掉？ 他真的不能跟弟弟妹妹分开。 “小姐，你要是因为认错人了买的我们，请求你不要卖掉我们，我做法饭菜真的很好吃，我弟弟妹妹也吃不了多少，他们可以帮忙做很多事情的。” 熟悉的娃娃音让她回神，视线落在那张脸上，上面脏兮兮的痕迹还在看，看不清全貌，不过相似的眉眼，她莫名对眼前人多了很多亲切感。 “我不会卖你的，你弟弟妹妹也不会跟你分开，你去学堂做饭吧。” 骆宁松了一口气，神色也放松了下来，声音也染上了几分欣喜。 “谢谢小姐，我肯定会好好做事情的。” 姜婳今日心情不佳，让他一会儿跟着李氏去学堂安置，就回自己屋子了。 不是他，她也不想放人离开。 这世界上长得那样相似的人，可能就这么一个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姜婳锻炼完毕后，发现牛已经不见了。 李氏端着一盘肉饼出来。 “今天一早，崔田就拉着牛车去了地里，我给他说了位置，就是你买的地那里。” 她点点头，吃过早饭以后，李氏跟姜大强都去了地里，多了五亩地，家里人也不忍心全都让闺女出苦力。 现在学院有人，李氏也抽得出手来帮忙犁地。 等去了地里，姜婳才发现，崔田已经犁了一小块地。 抬头看见他们来，还停了下来，喊道： “老爷夫人小姐，你们都来了。” 头一次被人喊老爷，姜大强满脸别扭，可昨晚就被媳妇儿交代了，以后早晚得习惯。 他都没答应一声，只是闷头去了另一块地，收拾着上面的杂物。 李氏泰然自若地走了过去，拿出篮子里的肉饼。 “辛苦了，趁热吃点东西。” 崔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水，接过肉饼，说了一声“谢夫人。” 一只手拿肉饼，一只手扶曲辕犁，赶着牛往前面走。 李氏看了，心里还算满意，这崔田一看就是种地的好手，人也还算勤快。 接下来，姜家人就收拾着地里的杂物，人多力量大，只是一个上午，五亩地就收拾完了。 下午的时间，崔田犁地，姜家人也没有闲着，而是用锄头挖着地。 春天悄然而至，正是种人参的好时候，姜婳也不想耽搁时间。 现在最紧要的事情，就是把这五亩地收拾出来，把人参种下去。 接下来的日子，姜家人见天都在地里忙活，不过这也不奇怪。 春天天气暖和了，大家都动起来了。 人参种在了地里，活儿算是告一段落了。 大伙儿都可以休息两天，一段时间的劳碌，没有人身上是不酸痛的。 休息了一日，村子里就出了一件事情。 还是高芳来告诉李氏的，她也是忙完了地里的事情，就想着来找手帕交聊聊天。 “春芳，你听说了没？这两天村子里发生了一件大事情。” 第二百七十一章 周招娣出事了 绣着鞋垫的李氏拿针在头发上捻了一下。 “什么事？” 孙芳凑近了些，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 “听说周家大姑娘前些天在家里割腕了。” 什么？ 刺啦，李氏的手指被针扎了一下，立马冒出来一颗豆大的血珠，高芳被吓了一跳。 “哎呀，你瞧你，我就不该现在跟你说。” 李氏完全没有感觉到痛觉，也没有听清楚高芳担心她的话。 她也顾不上手指，直接拉住高芳的手腕。 “没事，这点小伤不碍事，周家姑娘如何？” 高芳有些诧异。 “你平时最不喜欢听村子里的八卦，现在怎么也如此上心？” 特别是现在的李氏，眉心聚拢，满脸都是愁容，看起来焦急得很。 “你别担心，周家人发现的第一时间就去找了苗寡妇，听说救回来了。” 李氏的心才落回了肚子，神色松快了不少。 不过这丫头为什么要自杀？ 她看向高芳。 “那丫头也是可怜，就跟小时候的我一样，你知道她为什么要割手腕吗？” 原来是可怜那丫头，不过周家两个闺女确实可怜 ，那猪狗不如的日子，村里人也是看在眼里的。 高芳自己就很宠爱女儿，所以很是看不上周家人那一套，满脸嫌弃。 “还能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周老头要把她嫁给荷花村的老光棍，听说彩礼钱都有三两。” 李氏惊呼道： “我记得那丫头才十二岁，周家人就要把人嫁出去了？” 高芳换了一个坐姿，脸上露出嘲讽。 “还不是因为周老头想要人家的高彩礼，哪里会给女儿着想。” 李氏的忧思更重了，眉心的抬头纹能夹死一只苍蝇。 “三两银子就能买个人，那老光棍多大？” 对面的高芳神秘兮兮道： “你问我算是问对人了，那老光棍我还真听人说过，起码也是跟周老头差不多的年纪，前面还打死了三个媳妇，后面就没人嫁给他了。” 李氏震惊得眼睛放大。 “那不是老头？” 周老头都快六十了，头发白了一大半，身材还发福，看起来猥琐又油腻。 “这周家莫不是疯了，招娣嫁过去，日子得多难过？” 一时间，高芳也是唏嘘不已，拉着她的手，语气都沉重了两分。 “是啊，那老光棍都能当招娣的爷爷了，这周家是一点儿都不顾孙女的死活。” 李氏的脑子里，总是浮现出前段时间，几个姑娘来学院偷听课的样子，是那样鲜活。 周招娣是最懂事的一个，进出都会甜甜地喊她，有时候还会带一两朵野花。 可那样生动的小姑娘，竟然为了不嫁人，决心去死。 她的心一阵阵抽痛，李氏动了动干涸的嘴唇，努力分泌了一些口水，才艰难张口。 “周家还要逼着她嫁人吗？” 高芳摇头。 “我也不清楚，自从请了苗寡妇以后，周家就每日把门都锁上，我估摸着按照周老头的狗脾气，多半彩礼钱都收到腰包里了，不可能会放弃。” 李氏心里着急，就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情来，这件事儿只能找闺女帮忙。 “高芳，你先回去，我有事情要去地里找婳婳。” 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样子，高芳有所猜测，不过当下也没什么时间问，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 “行，我该回去给她们做午饭了。” 家里的男人和小孩都等着她回去做饭吃，高芳也是心累，现在真真是羡慕李氏的生活。 完全已经开始享福了。 她想起自家的一双儿女，也只能暗自叹气。 等高芳离开以后，李氏第一时间跑到了地里，告知了这件事情，姜婳越听眉头皱得越深。 “闺女，这咋办啊？招娣是个好孩子，娘实在是不忍心，就怕她嫁过去以后想不开，一条人命可能就没了。” 姜婳反握住李氏的手，黑色的眸子越发稳重。 “娘，别担心，我有办法。” “真的？” 闻言，李氏脸上的愁容被惊讶所代替。 “你真的能帮到招娣？” “娘，你就放心吧，我下午就去城里。” 李氏现在对自家闺女的话有一种天然的相信，她点点头。 “行，娘这就回去做点饭菜。” 午饭后，姜婳骑马策鞭，第一时间直奔醉生梦死楼，守门的小厮一看是个姑娘，立马拦住了人，满脸警惕。 “姑娘，走错地方了吧？” 翠儿姑娘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拦住那些上门来抓自家相公的女子，让她们进去了，又是哭又是闹的，十分影响客人们的体验。 个个都来捉奸，楼里的生意也别做了。 姜婳沉着脸，摸出来一个硬锭子扔了过去。 “我要见你们这儿的主事人。” 小厮只看见一个银闪闪的东西，下意识抓住，定睛一看，竟然是碎银子！ 一出手就是一两，这可是够他干好久了呢。 “姑娘，你来这儿所为何事？” 事情若是大，他也不敢拿这钱，小的话，倒是可以体验一番。 姜婳算是看明白了，这醉生梦死楼跟别的烟花之地不一样，管理太严格，她脑子灵光乍现，突然想到一个好办法。 “我来当然是找姑娘的。” 什.....什么？小厮满脸震惊。 “您说您，要找姑.....姑娘？” 姜婳从自己的包里摸出来五两银锭子，在小厮的眼前晃过。 “你没听错，把你们楼里绣花最好看的姑娘给我叫来，最好多找几个，我还要对比一下。” 还要绣花最好看的，小厮一言难尽地盯着她。 见过姑娘找小馆的，还没见过姑娘来青楼找姑娘的。 世界之大，小厮我啊，真是小刀剌屁眼，开了眼。 人还在天雷滚滚中，手里又被塞了东西，低头一看，五两的银锭子，冒着银光，顿时让他移不开眼睛。 “还不快带我去包房？” 小厮回神，巨大的狂喜冲击了头脑，什么也顾不上了。 有了这笔钱，今年家里的日子就能好过许多。 顿时眉开眼笑，不管姑娘不姑娘，给钱的都是富婆姐姐。 “好嘞，姑娘，我给你开间最好的。” 姜婳心情肉眼可见的变好，还是钞能力好用。 第二百七十二章 孟央晚 小厮将她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里面的布置古色古香，还点了香炉，满屋子都是栀子花的味道。 “姑娘，您先等着，我这就去给您挑最会绣花的姑娘。” 姜婳走了一圈，看到超大的床，被子的颜色是暧昧的藕粉色，床的四周还挂着红色的风铃，薄如蝉翼的轻纱啥也挡不住。 啧，不得不说，还是这里面的人会享受。 她都不敢想，这张床晃动起来，风铃悦耳...... “咚咚。” 门外的敲门声响起。 “姑娘，人找好了。” 姜婳收回心神，坐在桌子旁。 “进来吧。” 刚刚出去的小厮先进门，身后跟着四个风格不一的姑娘。 “姐姐们，你们可要好好伺候这位小姐，小姐不缺银子。” 说完，便退了出去。 四位姑娘早先就被告知伺候的是一个姑娘，虽然没有尝试过，可到底也是身经百战的。 自然不会冷场，立马就主动走到了桌子旁。 一个给她倒茶，一个给她捏肩膀，一个捶腿，还有一个拿着一把扇子，轻轻摇着。 都是女子，姜婳也没有什么不适应的，顺势喝下紫衣姑娘喂过来的茶，她笑道： “你们可带了自己的绣品？” 四个姑娘都得到了小顺的提点，自然是带来了。 “小姐，奴家带了，您要先看我的吗？” 紫衣姑娘最为主动，一双眼睛足够勾魂。 姜婳脸上看不出什么，只是点点头。 紫衣心里一喜，连忙拿出来一个精致的香囊，上面绣着紫色和白色相间的芍药，争先开放的灵动感很强烈。 她细细摩挲上面的针脚，看得出来，绣工确实扎实，对于图案的理解也十分到位。 看完以后，她满意地点点头。 “不错。” 把香囊放在桌子上，她看向其他三位。 “三位姑娘别忙活了，你们的呢？” 捏肩的粉衣女子拿出来一张手帕，上面绣着两支荷花，下面是一大张荷叶，荷叶下面还围着两尾红锦鲤，看起来也十分精致。 她接过来，再看粉衣女子的面相，温柔解意的样貌，一双眼睛又大又圆里，里面装着小心翼翼，还有些许紧张。 她放下手帕，也说了一句“不错。” 这样的态度让剩下的两位姑娘十分紧张，姜婳也不等她们主动，而是看向旁边摇扇子的蓝衣姑娘。 “这扇子是你绣的？” 蓝衣姑娘连忙点头，把扇子递了过去。 “除了扇子，还有我身上的衣服也是自己做的。” 姜婳略微惊讶，她打量着这位姑娘身上的蓝衣，花样新颖，配色大方，看起来确实不错。 她再看向那扇子，上面是花鸟呈祥，看起来也十分典雅。 “小姐，我擅长绣花鸟，还有吉祥的图案，从小也念了一些书，家里遇到到了一些变故，才沦落至此。” 后面的不用看了，就这位蓝衣姑娘，她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你叫什么名字？” 蓝衣姑娘喜上眉梢。 “未改名前，爹娘给我取名为‘孟央晚’。” 她觉得这是一个好名字，这对父母肯定是极为宠爱女儿的，并且这女子的家境肯定是不错的。 说话，胆识都比一般女子更好。 “央晚，我的学院差一位女夫子，你能胜任吗？” 孟央晚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女夫子？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胜任，可跳出火坑的机会就在眼前，无论如何，她也要胜任。 “小姐，我肯定能。”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坚定。 姜婳满意地笑了，随后对其他三位女子道： “你们出去吧，我想找的人已经找到了。” 当下，三位姑娘已经明白过来，眼前这小姐并不是来找乐子的。 她们错过了天大的好机会。 艳丽的脸上闪过不甘的情绪，客人开口赶人，她们也只能退了出去，出去就对着小厮一阵埋怨。 这样的好事情，小厮竟然一个字儿都没提。 等到房间没人以后，姜婳让孟央晚坐了下来。 “实不相瞒，我来这儿是寻找一位绣工精致的能人，央晚姑娘，你很符合我的要求。” 孟央晚也觉得受宠若惊，连忙道： “多谢小姐厚爱，如果小姐能替我赎身，我一定会报答您的。” 青楼里的女子，想要带走，自然是要赎身的。 她盯着孟央晚的脸敲，就这样端正婉约的五官，恐怕要出大血。 “给你赎身没有问题，但得从你每月的俸禄里扣除，学院包吃住，你同意吗？” 孟央晚不用考虑。 “同意。” 既然如此，那就没有任何争议了，姜婳带着孟央晚出了门，直接让小厮把翠儿姑娘喊来。 小厮惊讶她竟然知道翠儿姑娘，也没耽搁，这是正事，翠儿姑娘不会怪罪她。 没多大会儿，一道翠绿色身影从楼上走下来，面容清冷，不苟言笑。 她的视线落下姜婳的身上，凌厉的眉毛微微皱。 “你竟然敢来找我。” 姜婳挑眉，神色倨傲。 “我要跟你做正经生意，为什么不敢找你？” 这间青楼的主事人就是当初抓她的翠儿姑娘，是既白后面告诉她的。 翠儿实在不喜她，当初要不是自己让她逃走了，也不会让一个村姑出现在公子的面前。 想起公子临走前的交代，她只觉得心烦，看着姜婳就碍眼。 “什么事情？” 姜婳将身后的人拉到了前面来，直截了当道： “我要买她。” 翠儿扫了过去，姿色不错，这样的姑娘在这里可是挣了不少钱。 但是公子交代过，只要是她的要求，都答应她。 “她是我们楼里不错的姑娘，你要买，一百两。” 姜婳一听，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翠儿要讹人，简直就是公报私仇。 不行！ 当初就想掳走她，高低要砍价。 “三十两。” 翠儿气得小脸涨红。 “我买她来都不止三十两。” “那你买她多少钱？” 小翠没好气道： “五十两。” 还真是奸商啊，好在她机灵。 “行，我给你五十五两，这人今天我就要带走。” 翠儿一口银牙都要咬碎了，真不知道公子是看重她哪点，要不是怕公子怪罪她，她卖都不想卖。 “看在公子的份上，你拿去吧。” 姜婳第一时间想到了既白肯定是这里的重要客人，不然对她有敌意的翠儿不会这么好说话。 第二百七十三章 找翠儿买人 买人几乎没有费劲，交钱，去官府盖章，就完事了。 趁着孟向晚收拾东西的时候，姜婳让她把自己的绣品全部收走。 等到了村子，姜婳的马上坐着一位大美人。 一路上的不管是男的，女的都盯着孟央晚看，后面还跟着一长串小屁孩。 孟央晚不是北域的人，被卖到这里醉生梦死楼也不过两个月。 很多场景都没经历过，她在醉生梦死楼还算配合的，没吃什么苦头。 如今看到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看，又不是那些男客人的感觉，竟然有一丝丝紧张。 姜婳则是慢了速度，对着村民们道： “这是我新请来的女夫子，专门教女娃的。” 这么好看的姑娘，竟然是来教书的，顿时有些闲汉就问了起来。 “姜家的，这位姑娘教什么的啊？” 姜婳脸上满是得意的笑。 “刺绣啊，这可是我花重金求来的夫子，她的一副绣品，能卖好几两银子呢。” 什么？ 绣绣花就能卖几两！村民们惊讶掉了下巴。 她们从来没有出去过，汉子们出去也是干零工，从未接触过这些，听着都觉得夸张。 可是姜家女霸王的话，绝对是真的。 顿时，不少人就起了心思，想着家里的女娃子两三个，天天放家里，也是吃白饭。 姜婳放出消息后，就没再多说一句话了，而是带着人快速到了家中。 把孟央晚介绍给了家里人，得知她是新请来的女夫子，姜家人的热情高涨。 特别是李氏，拉着人说个不停，眼里都是笑意。 有了女夫子，村里的女娃就可以上学了。 果不其然，次日，就有村民一大早上门探访来了。 手里还带了礼，恶人村没什么事情的时候，可没几个人去人家带礼的。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陆续村里的女人都上门来了。 这其中，就有周家，姜婳亲自接待的。 来人正是周老头，提着五个鸡蛋和一小把野菜就上门来了。 老头果真是长得猥琐，一双眼睛贼兮兮的，头发还是个秃顶。 “姜丫头，听说你的学院有教绣花的夫子。” 她强忍着恶心点点头。 周老头顿时两眼放光，脸上带着猥琐的笑意，搓了搓手。 “哎呀，那感情好，听说能卖高价，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你去打听打听，外面一套衣服卖多少钱？再去问他们的绣品，又看看要多少钱？” 姜婳的语气算不上好，要不是为了招娣那个可怜的孩子，她是不可能会搭理这个猥琐老头。 看来昨日大家说的都是真的，周老头迅速在心里算了一笔账，女娃子嫁人，彩礼顶天才三两银子。 可是嫁出去的闺女，后面也不可能还有钱拿回娘家。 若是留下家中，等她们学到了手艺以后，以后不就是家里的摇钱树吗？ 这笔账就是闭着眼睛，他都知道那个更划算。 周老头瞬间就做了决定。 “姜丫头，我家两个孙女都想送来学绣花，你怎么收费？” 姜婳丝毫不意外，都是为了钱，哪样更划算，傻子也知道该怎么选。 “一年三两银子，半年以后，绣的东西，我代替她们拿出去卖，收三成的辛苦费。” 嘶！ “这也太贵了吧，都是一个村子的，你就不能便宜点？” 收辛苦费还没啥，主要是学费一年就要三两，两个丫头都送去，就要六两。 姜婳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你们周家去年也是跟着烧炭了的，六两银子不会拿不出来，你要知道，十里八乡能坐在家里挣钱的女娃子可没几个。” 周老头还是嫌弃贵，毛毛虫一样的眉毛，紧紧拧在一起。 “去年是挣了些钱，可我孙子也在你家学院念书呢，一年可要十两，有钱也不是这么用的。” 姜婳再次劝道： “看你也是一个村子的，别怪我没告诉你，只要你家孙女能好好学上手，东西不愁卖，三两银子包吃包住，真心不贵，别到时候看人家闺女挣了钱眼红，那个时候再来，我可就不是这个价了。” 话已至此，她相信，以周老头的贪心，绝对不会错过的。 三日后，村子里的人家，几乎都把家里的女娃子送来了。 不过姜婳只收六岁以上的，有年龄限制，也收了三十七个女娃。 周招娣和周盼娣也在其中。 夏知许和颜子由帮着统计名单，孟向晚也没想到竟然要教这么多人学刺绣，手忙脚乱。 “真是没想到，我们招学子的时候，总共来报名的也没现在的女娃多啊。” 夏知许曾经以为，在这乡野之间，定然不会有太多人愿意花钱给女娃读书的。 可这次的盛况，那真是打脸了。 一旁负责数钱的颜子由淡淡道： “在乡下，女子会刺绣的话，将来找寻夫家也是可以挑一挑的，有这门挣钱的手艺，在婆家也有底气，来的人自然多。” 一个是考功名，可能考上功名的人，十里八乡也不出一个。 学手艺就不一样了，只要肯下功夫，在这小小的北域，那是吃香的。 颜子由的目光落在那道高挑的红色身影上，心想，有一个别出心裁的院长，招生不会有问题。 这姑娘是真的有趣，她给自己说的，读书重要，休息也同样重要，要求他们夫子教育学子，要因人而异，因材施教，不可千篇一律。 还给学院的学子，夫子都制定了严格的作息时间表。 除非意外情况，不许拖堂。 因为来这里的学子，大多数都是没有资格参加科考的。 可只要会读书写字，会算盘，就有希望去城里当差，不少人家抱的都是这种心思。 北域能有资格参与科考的人家，本来也是少数。 他也就听她的话，没有用自己那一套勤奋的方法要求学子。 当天晚上，一切招生事宜完毕以后，姜婳找到了孟央晚，递过去一张纸。 孟央晚看过后，有些惊讶，也有些新奇。 “每天还要教她们读书绘画？” 这是她琢磨出来的方法，开设女学，她是认真的，女子的地位低，就是因为没有机会让她们实现自己的价值。 “央晚，读书绘画你有问题吗？” 主要她不确定孟央晚是否精通这些东西？ 第二百七十四章 阿姐是最好的人 若是老师都不行，学生如何能学好？ 孟央晚知道差点让院长误会了，俩忙澄清。 “院长，读书写字都没问题，绘画我也会一些，刚刚只是惊叹院长的课业安排。” 没想到自己还捡到到一个才女，姜婳笑道： “一日就一节认字课，一节绘画课，不算多，我希望她们从这里出去，不会再被家人当成廉价商品买卖。” 就算挑选夫家，也绝对不可能选太差的。 尽人事，听天命。 她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影响着恶人村的每一个人，再广袤的天地，她暂时也管不了那么多。 孟央晚心里震惊，她原以为一位乡下女子，胸无点墨是常态，可如今，她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院长才是真正的“身如琉璃，内外明澈”。 她隐隐有一种感觉，遇到姜院长，会影响她的一生，心底有一种追随之意，控制不住地涌现出来。 想起父母的惨死，兄长以死相护才将她送出来，可从小被家人保护得太好了。 竟然上当受骗被人卖到了青楼，她曾以为，这辈子深陷泥潭，只能越深越深，再也无法查清真相，还家人一个真相。 眼泪砸在手背上，她浑然不知，手里的纸张已经皱成了一团，每次想到父母兄长，她总是心痛得无法喘息。 夜无声无息，痛苦的人彻夜难眠。 望着天边的鱼肚白，孟央晚擦干了眼泪，眼底涌现坚定之色。 起来洗了脸，用脂粉掩去眼底的乌青，她要做好这份活儿。 姜婳看着人参发出的嫩芽，催动治愈系异能，翠绿的芽儿慢慢舒展，长高了很大一截。 见状，她嘴角才微微上扬，果然，她的植物系异能发生了变异。 看样子，能催生植物，她将手掌覆盖在地里，毫无保留地催动体内异能，覆盖到每一株苗上，所有的人参苗都长高一截，她才停手。 长得过快也不行，太引人注目，只能隔一段时间就来弄一次。 剩下的日子，姜婳则是召集了村里人，把山上能开荒的地方都开了。 有价值的东西就留着，没有的全部清理掉。 日子一天天过着，县试的日子到来，五个村子五个考试名额，根据夏夫子统计，这次除了姜清策和姜明峰，竟还有三人有资格参加科举考试。 分别是荷花村村长家孙子李耀祖，以及药铺老板家儿子黄广白。 令她惊讶的另一个人是恶人村古大爷家的孙子古静亭。 科考需要学子五人联保，所以五个人是必须的。 “行，就他们吧。” 姜婳还向夏夫子询问了，考试需要带的东西。 回去以后，姜婳亲自准备了两个烤蓝，放好了他们各自要用到的考试用品。 李氏抢过其中一个，对她道： “这个我拿去给明峰，你把小策的给他。” 说完把自己做的衣服也放在了考蓝上面，二月还是很冷的。 一共要考五场，本身就是一个身体素质考验，这一点姜婳倒是不担心的。 这两人跟着她锻炼了这么久，身体素质绝对没有问题。 她提着考篮来到阿策的房门外，从窗户上看见的是少年正在秉烛夜读。 果然还是紧张，上前敲响了门。 屋内传来声音。 “进来。” 她才推门而入，正在读书的少年立马站了起来。 “阿姐，怎么是你？” 姜婳神情自若地把东西放在桌子上。 “上面是我娘给你做的衣服，还有考篮，你看看还差什么？” 这是大事情。 夫子早就给他们说过，考篮里面应该装些什么东西，他打开篮子，一样样的核对。 姜婳就静静坐着，看他清点，经过快一年的时间，当初白白瘦瘦的少年，已经长高好大一截，身板看着也比以前结实了一些，只是皮肤还是一样的白。 这人平日里盯着烈日，只会晒伤，等伤口恢复好，就又变白了。 天生的白皮啊。 少年的五官更加立体，也更加俊朗，喉咙也逐渐有了喉结...... “阿姐，都准备齐全了，谢谢你跟李婶，考虑得如此周到。” 姜婳眉眼上扬，视线落在桌子上的书本上。 “阿策，后日就要考试了，今晚就早些休息吧，反正多看这一晚，也没什么用。” 姜清策脸上有些发烫，他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紧张，才想看书缓解一下。 只能垂眸淡淡道： “好，阿姐，我知道了。” “你知道就行，也无需紧张，今年才第一年，就算是不中也还有机会，平常心去对待。” 她生怕他因为紧张，休息不好，影响了考试，那才真是得不偿失。 姜清策兀自笑了，这一笑如同朗月入怀，声音也如山间泉水般清朗。 “阿姐，你很少唠叨我。” 他知道，阿姐也紧张。 姜婳面色窘迫，她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还敢取笑我，该打！” 现在两人身高已经相差不远，自己最近都没有长身高，不知道这家伙，长大以后，得有多高。 她想着现在不打，以后想打还要跳起来，那场面实在滑稽，不如现在多打一些。 姜清策嘴角含着笑意，声音里也多了几分玩乐。 “阿姐，等再过两年，你就打不到我的头了。” 姜婳故作凶狠，眼刀子甩了过去。 “我想打，难道你还不给我打不成？” 他的阿姐，总是在他面前露出可爱的一面。 村里人都叫她女霸王，可他不认为，阿姐是世上最好的女子。 不过，这些不用别人知道，只有他知道就行。 “只要阿姐想打，阿策一定配合。” 一年的相处时间，经历过许多事情，两人从一开始的猜疑，试探，到现在的坦诚相待，他们的关系已经像一般姐弟那般亲密。 姜清澈收敛了玩乐的笑容，而是认真问道： “阿姐，是你陪我和明峰去考试吗？” “当然是我啊，家里可没闲人陪你们去。” 姜婳不以为然道，家中确实没人陪他们去，李氏要管学院的杂事，姜大强天天带着村民们在后山开荒。 少年眼底闪过窃喜，他自己都没察觉，刚刚紧张的情绪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放松。 只要阿姐在，他就什么都不怕。 “嗯，我们是不是明日就出发？” 第二百七十五章 县试赶考 姜婳点点头。 “明日去县里，要找好住的地方，还要给你们准备考试的时候吃的，事情不少，早些去，避免慌慌张张。” 听她安排着一切，姜清策眉眼总是带着淡淡的笑，就像天上闪闪发亮的群星。 “嗯，都听阿姐的安排。” 阿策实在是听话了，她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可操心的。 “明日要早上出发，你赶紧休息吧，别再看书了。” 对面的少年依旧是乖乖点头，姜婳觉得这是最乖巧的弟弟。 家里的明峰和明远都没他听话。 第二日一早，姜婳带着姜明峰和姜清策到学院的食堂，跟其他几个学子集合了。 她才第一次见到其余三个参加科考的人。 三个学生看到她，纷纷行礼，叫了一声院长。 三人都穿着百川学院的统一服饰，青色长袍，看起来还算是有模有样。 “此行你们五人互相联保，万事小心，不要惹是生非，也不要怕事情，凡事自己留个心眼，你们也要互相监督彼此的行为，知道了吗？” 五个人统一回答。 “是，学生谨遵院长的教诲。” 早饭是骆宁做的，姜婳吃得很舒心，这少年做饭的口味也跟他很像，她不止一次在心底问自己，真有这样相似的人吗？ 可不管是不是，她也不会放人离开的。 早饭过后，五个学生都上了马车，在村口的位置，她看到了许久不见的李义，她停下马车。 李耀祖下了马车，跟她告别以后，上了李义的马车。 等到了城里，身形微胖的黄广白跳下马车，依依不舍地挥手。 “清策，明峰，明日见。” 姜清策只是点点头，姜明峰倒是很舍不得，也跟着挥手。 “别忘了你答应我的，等考完以后，你请我吃大餐。” 黄广白重重地点头，胖胖的脸上洋溢着没心没肺的笑。 “你放心，我请你到最好的酒楼去吃。” 姜婳微微挑眉，这两小子跟黄老板家的小胖子处得挺好，赶着马车到了一处客栈。 上面写着“鸿福客栈。” 看三层楼的规模，应该是县里最好的客栈。 姜婳进去开了三间上等房，一间给古爷爷家的孙子古敬亭，姜明峰和姜清策住一间，她自己住一间。 等上了三楼，古敬亭对着姜婳行了一礼。 “这几日有劳院长了。” 这小子一路上就没说过话，现在看起来一板一眼的，脸上也没多少笑容。 小小年纪，倒是有些正气在身上。 她点头回应。 “有任何事情记得来找我，我是你们的院长，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古敬亭颔首道： “学生知道了。” “去休息吧，明日考试的吃食，我会给你们准备好。” 古敬亭进屋了，姜婳来到了姜清策的屋子，问他们可还需要什么？ 姜明峰第一次来县城，只想出去玩，对外面的一切都充满了好奇心。 立刻就跳起来，恨不得立马出门。 “姐，我可以出去看看吗？” 这话遭到了姜婳的无情拒绝。 “先收拾东西，一会儿我带你们出去吃饭，顺便逛逛。” 姜明峰的兴奋劲儿也没有停下来，反而是精力十足地开始拿行李。 “姐，你别走，我们马上就收拾好了。” 只见他三下五除二，把衣服随便一放，把带来的四件套往床上一铺，拍了拍手。 “好了，姐，现在可以出门了吧？” 姜婳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这哪里是收拾，简直就是乱七八糟一放，连阿策的行礼，也被他放得乱糟糟的。 “你有这么着急吗？” 这话可是刺激到了姜明峰幼小的心灵，顿时捂住了自己的心脏。 “哎哟，姐，你可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你天天往城里跑，我可是第一次来县城，我不管，今天说什么也要出去逛逛。” 说着话，还一个劲儿地冲着旁边收拾自己东西的姜清策使眼色。 后者接收无误，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淡淡地道： “阿姐，我听夫子说这里有一家书肆可以免费看书，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免费看书？还有这样的好事情？ 阿策很少开口要过什么，这点小要求当然得答应。 “行，你平日里学业太重，可以去买一些放松脑子的书。” 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 姜明峰觉得又受伤了，他哭丧着脸，十分不满。 “姐，你就是偏心，我说什么都不行，小策一开口，你立马就同意了。” 姜婳淡定地瞥了他一眼。 “阿策是去看书，你是要出去玩，就你这个冒冒失失的性子，鬼知道会惹1出什么事情来。” 这下，姜明峰所有的话，都被堵在了喉咙里，索性不说话了，只是抱着手臂坐在一旁生闷气。 凭什么我去玩就不行？我怎么惹事了？这是偏见，他姐就是偏心姜明峰。 姜婳也不管他，对姜清策道： “换身衣服吧，明日考试，也不用穿学院的衣服。” 说完就走出了屋子。 下到一楼去，只见零星的几个赶考的人进来。 北域的学子是真的不多。 一盏茶的功夫，已经换好衣服的姜清策和姜明峰葱楼上走下来。 两个人还是长袍，这是读书人的标准服饰，家里的衣服都是李氏做的，对于三个念书的孩子，都做成了统一的颜色和款式。 素色长袍穿在两人身上，出现两种效果，前者是“偏偏潇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后者......她都没眼看，自家弟弟就不适合穿秀气的长袍，也不适合穿素色。 肌肉都快把衣服挤爆了，妥妥的莽夫形象。 果真是来陪跑的。 “姐，今日你可不能拘着我花钱，都是我自己攒的私房钱。” 姜婳翻了一个白眼。 “你随便花。” 又不是花她的钱，她才懒得多管闲事。 出了客栈，沿着主街走，两边的小贩繁多，种类也多，各种各样的吆喝声不绝于耳。 人声鼎沸的氛围十分热闹。 姜明峰这个小摊看看，那个小摊看看，十分好奇，对于街边的小吃，他是忍不了一点，立马就去买了一碗辣腐鸡皮。 里面是豆腐和鸡皮做的，上面有一层油光光的红泼辣椒，洒上一些芝麻，看起来很有食欲。 第二百七十六章 萧逸明 “姐，你要来一口吗？好好吃。” 看着自家傻弟弟递过来的鸡皮，她也没犹豫，一口咬下去，辣味中带着一点芝麻香，确实不错。 一旁的姜清策视线落下她沾了辣椒油的唇瓣上，心中若有所思，他转身也去买了一份蜜乳糕。 少年拿起一块糕点，也递到了阿姐的嘴边。 “阿姐，这个也很好吃。” 姜婳觉得嘴里火辣辣，也没有犹豫，一口就含下整块糕点，唇瓣无可避免地碰到少年的手指，她只觉得一股蜂蜜的甜香味充斥了口腔，并没有在意少年眼底的欣喜。 这糕点小巧，一口一个正正好，她吃完一块也觉得意犹未尽，看向少年手里的油纸袋。 姜清策一眼就能看出她的意图，大大方方递了过去。 “阿姐，给你吃。” 乖巧弟弟总是惹人心疼，自己买来一块都没吃，全给了她。 她欢喜接过来，从里面拿出来一块，也递到了他的嘴边。 “阿策，你买来一块也没吃，来尝一块。” 姜清策本不喜甜食，可看到阿姐亮晶晶的眸子，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张开嘴巴，吃下糕点，他的嘴唇也碰到了阿姐的手指，少年耳尖偷偷变了颜色，他连忙转身，囫囵吞下糕点。 “阿姐，我们赶紧去那间书肆吧。” 三人行走在拥挤的大街上，姜明峰就像一只忙碌的蜜蜂，到处去采食，到最后，她的手里，姜清策的手里全是各种小吃。 她觉得大概不用吃中午饭了，不过她还是偷偷交代了姜清策一句。 “明日要考试，这些东西别吃，一会儿我带你们去吃午饭。” 说完，又把在小吃摊上蠢蠢欲动的傻弟弟揪了回来。 “哎，姐，你干嘛啊？” “不许吃了，吃这么杂，明日考试拉肚子耽搁了考试，你猜娘会不会放过你？” 搬出李氏，姜明峰也彻底收敛了，他不在乎这次考试，可是娘特别看重。 还盼着他考个名次回家，考不上就算了，要是因为拉肚子，考都不考，回去肯定是要掉一层皮的。 “好了，姐，你放开我，我不买了总行了吧？” 姜婳才放开他的衣领，这小子自律性实在太差。 也许是被限制了行为，姜明峰走路心不在焉，竟然撞到了人身上，怒骂声响起。 “乡巴佬，你没长眼睛啊？” 姜明峰也是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情，顿时有些慌张，也顾不得自己身上的辣椒油，连忙去扶地上的男子。 谁料，蓝色男子直接推开了他。 “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这时候，蓝衣服的男子身边还有两位同伴，一左一右，把他扶了起来。 被呵斥的姜明峰站在原地，手足无措，心里也压着一股火气。 蓝衣男子看着自己的新衣服，已经被各种油，汤汁污染，气急败坏，恶毒的话层出不穷。 “你这个乡巴佬，眼睛是长在头顶上吗？竟然弄脏了我的衣服，你可知，我这一身衣服要多少钱？” 街上行人驻足看热闹，指指点点的议论声充斥了姜明峰的耳朵里。 姜明峰涨红了脸，声音十分没底气。 “对不起，我，我赔你衣服。” 蓝衣男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十分不屑。 “就你？知道这我一身衣服多少钱吗？” 姜婳站了出来，锻炼是可以，伤到了自尊可是不行。 “你这身衣服值多少钱啊？” 蓝衣男子盯着面前的女子，一身红衣，五官张扬，他眼前一亮。 “请问姑娘是他什么人？” 一旁没说话的姜清策，敏感地感觉到了不怀好意，他往前站了一步，挡住了男子的视线。 “这是我阿姐，你这件衣服多少钱？我们赔。” 姜明峰也慢半拍反应了过来，连忙站直了身子，也挡在了自家姐姐的面前。 “对，赶紧说，多少钱？” 蓝衣男子完全换了一副嘴脸，他油腻的脸上堆满了笑意，对着身旁的同伴道： “其实我这衣服是小事情，对吧？就是心情不太好，如果能有美人儿跟我们吃顿饭，这衣服也可以不赔。” 两个同伴立马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个身穿月白色长袍的男子立马附和。 “逸明兄说得没错，衣服事小，坏了心情可不妙，不如你们姐弟就陪我们吃顿午饭可好？” 姜清策的脸色深沉，这三人在打阿姐的主意。 “不用，我们也不差一件衣服的钱，还请告知，需要赔偿多少？” 被称作逸明的蓝衣男子，脸色骤变，脸上笑意消失殆尽。 “小屁孩，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知道我是谁吗？” 欺负阿姐的，他不管是谁，都不想交好。 “到底要赔多少钱，还请明示。” 萧逸明难得看到一个美人，气质还那样与众不同，碰到了硬钉子，也难得多了几分耐心。 “我这件衣服乃是清水县最好的布料做成，起码要一百两银子，怎么样？你赔吗？” 一件衣服一百两！姜明峰立马就炸了。 “一百两！你怎么不去抢呢？” “哼！乡巴佬没见过世面，一件衣服还有几百两的呢。” 萧逸明无情嘲笑，料定眼前姐弟三人是付不起钱的。 看吧，小美人立马就会对他投怀送抱。 姜清策紧抿唇线，脸色极其难看。 “我们赔！” 说完转身对姜婳低声道： “阿姐，他们不是好人，赔他吧。” 姜婳根本就不慌，她又不是真的才十六岁，自然看出了对面男子的意图。 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走到了前头来。 “你这衣服当真值一百两？” 她的声音清冷，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清楚。 近距离打量美人儿，发现是真的捡到了宝，肌盛羊脂，颊衬桃花。 三分英气，四分豪迈，如同冬日的腊梅，令人不敢轻易亵渎。 可他就喜欢征服各种各样的美人儿。 “自然不敢欺骗姑娘。” 姜婳嘴角上扬，露出一个笑容。 “这可是你说的，那我便赔你一百两。” 说完就从随身携带的布袋子里，拿出来一百两银票，递到了萧逸明的面前。 萧逸明以及其他两个同伴，顿时就傻眼了，她还真能掏出来一百两。 难道看走眼了不成？这是某个人家的小姐？可她身上的衣服十分普通，全身上下也没有什么首饰，怎么看都不像大户人家出来的。 第二百七十七章 当街脱衣服 他的笑意未减。 “姑娘，只是吃顿午饭，你也不至于非要赔偿吧？我看你们的穿着打扮，也不富裕。” 姜婳的嫌弃，在脸上毫不掩饰。 “打住！我从不跟恶心的人吃饭，因为倒胃口。” 这话真是彻底的得罪人了，饶是萧逸明面对美人儿有两分耐心，也被气得胸痛。 那么多女人都想爬上他的床，还是第一次被女子说恶心，他脸上的笑意维持不住了。 索性也不装了。 “你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得寸进尺，本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周围百姓一听，一阵哗然，他们也在好奇什么衣服要一百两？原来是看上人家姑娘了。 顿时，众人看好戏的热情更是高涨。 姜婳露出了晃花眼的笑容。 “这位公子，大庭广众之下，你是想调戏良家妇女吗？” 萧逸明皮笑肉不笑。 “姑娘不要误会，单纯觉得我跟你弟弟有缘分，他谁都不撞，偏偏要撞我，想来是有几分缘分的，不如我们找个酒楼，一边吃一边聊。” 姜婳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几下，这人的嘴巴也是厉害，她把一百两拍在姜明峰的怀里，再把人往萧逸明怀里一推，交代道： “来，他说跟你有缘分，衣服该赔还是得赔，你跟他去吧。” 萧逸明赶紧躲开，才没被乡巴佬挨着，今日这牙尖嘴利的美人儿是征服不到了，他咬着牙抢过姜明峰怀里的银票。 狠狠瞪着姜婳。 “拿来吧，乡下穷小子可没资格跟我吃饭。” 既然占不了色，钱总要占一个。 旁边的同伴也不屑地丢下一句。 “真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连逸明都敢拒绝，只怕等你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后悔得肝肠寸断。” 姜婳则是无所谓的样子，笑盈盈道： “萧公子，既然你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我们买下了，还请你脱下来。” 什么？ 萧逸明简直不敢置信，这女子竟然让他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服。 翩翩公子的形象再也维持不住，他指着姜婳就开始骂。 “贱女人，你知道我是谁吗？竟然敢让我脱衣服！” 姜婳才不怕这种小年轻，她笑眯眯道： “你是谁都跟我没关系，既然你这件衣服敢喊价一百两，我肯定要收走的，我们这种普通人家不比你这种少爷，这衣服拿去洗洗晾干，没准我还能卖一百两回来呢。 而且就算没人买，我拿去改改，弟弟们也能穿。” 这番话说得实在，围观的普通人家比较多，都很认同这种做法，有的甚至还代入自己，若是自己花一百两买的衣服，那绝对也是要叫他脱下来的。 总不能赔了银子，衣服也没得吧。 当即众人的声音也越来越大。 “是啊，这位公子，你这衣服一百两一件，人家给钱了，你总要把衣服给人家，多少能回点本。” “这事儿要是搁老娘身上，我还要让你拿出买衣服的凭证来，看看是不是真的一百两呢。” “人家姑娘已经够爽快了，一百两说赔给你就赔给你了。” ...... 围观的声音越来越多，舆论风向一边倒向姜婳三人，萧逸明也被说得恼羞成怒，说话底气也没那么足。 “你，你想要衣服，等本公子回家去脱来给你就是，当街脱衣，简直有辱斯文。” 这下不用姜婳说，姜明峰听多了旁边人的话，也知道，自己并不理亏，反正赔钱了。 立马伸手，要把银票抢回来，嘴里还一边嚷着。 “谁知道你是不是骗钱的？先把银票还来，你回去换衣服吧。” 这下萧逸明可不干了，一百两也是够两个月的零花钱，到手的票子，他才不会吐出来。 “不行！万一你们拿了银票跑路了，本公子去哪里找你们？” 姜明峰没有他高，怎么也抢不到，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候，姜婳拉住他，打量了萧逸明三人，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 “萧公子，看你们三位的穿着打扮，也是今年参加县试的学子吧？” 读书人的身份最能唬乡巴佬，这是小厮告诉他的，萧逸明立马点头。 “对，你没说错，我就是参考的学生，自然不会骗你。” 谁知道，将婳却摇摇头道： “读书人的身份可不能证明你不是骗子，我只是想说，你身为读书人，收了我的银票，却不把衣服给我，这跟当街抢钱有什么区别？” 这一顶帽子扣下来，萧逸明可不敢沾染半点，若是被爹知道了，腿都得打断一条。 更别说要是传到其他考官耳朵里，自己就算是能考上，也要被穿小鞋。 这女人的嘴巴当真厉害，萧逸明也不敢再有其他心思。 “今日我看你们可怜，就把衣服给你们，你们要是敢乱说话，本公子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姜婳吃准了他的心理，笑道： “萧公子自然是高风亮节的，只要你把衣服立刻脱下来，这件事情就算过去了。” 这下萧逸明也没话说了，只能指挥两个同伴给他挡一下。 还好天气寒冷，他里面穿了厚厚的亵衣亵裤，要是正逢夏天，说什么他也不会当街脱衣服的。 蓝衣外衣脱下来以后，他一把就扔在了姜明峰身上。 “行了，本公子已经脱了，今天的事情以后谁也不准提。” 说完，招呼起两位同伴就往成衣铺子里跑。 “快给本公子遮挡住。” 看着三人狼狈离去的背影，围观的人都发出阵阵哄笑。 午饭也没心情吃了，姜明峰抱着一件沾满了辣椒油的衣服，心如死灰。 三个人回到“鸿福客栈”，姜婳在一楼挑了个僻静的位置，点了三菜一汤。 姜婳一样尝了一点，味道还算不错，她看着兴致缺缺的两人，问道： “你们两个怎么了？肚子不饿？” 姜清策的眼神略微幽怨，但默默拿起筷子，什么都没说。 最忍不住的姜明峰却没有这么稳重，他不可置信道： “姐，我们被坑了一百两银子，你怎么还能吃得下去？” 姜婳放下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这个傻弟弟。 “你怎么就知道是被坑了呢？兴许这件衣服真的值一百两呢？” 第二百七十八章 阿姐，好疼 放狗屁！ 姜明峰激动地站了起来，显些把桌子掀翻。 “他这衣服要是能值一百两，我去吃狗屎。” 这傻弟弟也太直白了点，周围的食客面色不虞地盯着他们这桌。 姜婳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神色，赶紧把自家傻弟弟拉坐下来。 “你就是太冲动了，行事总是冒冒失失的，就不能稳重一些。” 刚刚闯祸的姜明峰，要是平时还会争论两句，现在却只能低着头， 捏着拳头，不敢说话。 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心里还是不服气的。 “这衣服就是缎面做成的，也算是好布料，但是这一件衣服是肯定不值一百两的，所以，你没说错，我们就是被坑了。” 这是事实，她也没必要隐瞒这傻弟弟。 而且，她本来就想借着这件事情，给他一个教训。 明知道是什么布料，她也没说。 姜明峰一听，猛然抬头，他的脸气鼓鼓的。 “姐，那还等什么？我们去把钱要回来，让他拿出来凭证，是多少我们赔多少。” 平日里自己一家，为了挣钱，每个人都忙活得团团转，可如今，却平白被人坑了钱。 他心里这口气，是怎么都下不去，简直令人食不知味，辗转反侧，他觉得今晚一定会失眠。 姜婳却不惯着他这毛躁的性子，两手一摊。 “要不回来了，现在衣服已经给你了，你再去找人家，人家说你把衣服换了，你也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没换，所以钱货两清以后，再也要不回来了。” 天呐！ 姜明峰捂住自己的胸口，随后不死心道： “当时那么多人看见了，他们肯定能给我们作证。” 真是傻弟弟。 “先不说那些人找不到了，就说你让人家给你作证的事情，人家也没时时刻刻跟着你，怎么敢给你证明这件衣服没有被你换过？” 姜明峰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他语速加快。 “难道我们只能吃哑巴亏吗？” 姜婳点点头，就不再说话了。 她要让这傻小子自己好好想想，这件事情的教训，总该让他成长一些。 随后，姜明峰依旧低着头，生闷气，姜婳也不管他，也不让阿策管。 这头牛就得自己反思。 饭后，姜婳把傻弟弟留在了客栈，反正他也不可能去书肆看看书。 还不如在家好好面壁思过。 姜婳带着姜清策来到了夏夫子说的“行知书肆”，大街上没看见几个学子，怕是都来了书肆。 只见这家书肆被围得水泄不通，他们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姜清策一眼望去，全是身穿长衫的男子，立马道： “阿姐，你在外面等我吧，我进去买点书就出来。” 阿姐进去的话，免不得要被挤到，他就是不想让其他男子近阿姐的身。 里面的盛况，她也瞧见了，眉头一蹙。 “行，你自己小心一些，别被人踩到。” 姜清策默默松了一口气，眉眼带笑点点头，这可是把路过的大娘们看呆了。 她看着素色身影消失在门口，长呼出一口气，站在了路边上等待。 一刻钟以后，她才看见熟悉的素色身影出现在门口。 只是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绽放，下一秒，就布满了寒霜，她疾步走向姜清策。 一把扶住一瘸一拐的少年。 “怎么回事？” 姜清策眼神闪躲了一瞬间，随后才露出一个笑脸。 “阿姐，没事，不下心被人踩到，我摔在了柱子上，磕了一下。” 姜婳狐疑地扫过少年的脸，少年的眼睛干干净净，跟平日里一样。 “阿姐在外面冻坏了吧，我们回去吧。” 事情肯定不会这么简单，摔在柱子上，怎么可能把人摔瘸？ 最多是撞伤手臂什么的。 这人不愿意说，她也不愿意逼问，明日还要考试，也不能影响他的心情。 她扶着姜清策慢慢走着，越走心中的火气越大，竟然伤得如此重，她都能感受到阿策倒吸凉气的声音。 还有怕她担心，死死咬住的下嘴唇。 好不容易回到了客栈，她什么都没说，把人安置在了床上，就要掀开他的裤腿，想要看看伤势。 却被少年拉住了手。 “阿姐，你别看。” 她盯着少年的脸，咬牙切齿道： “你明日不想考试了？” 姜清策俊秀的脸上闪过犹豫，可阿姐看见伤势，一定会生气的，那人的身份他已经知道。 是现在他们惹不起的，他不想让阿姐去给他出头。 可是好不容易等来的机会，他也不想耽搁，若是耽搁了，又得等一年，所以他坚定地开口。 “阿姐，答应我，你看了以后不能生气。” 他越是这样说，说明伤势很严重，姜婳也顾不得生气，深吸一口气，拿掉他的手，掀开裤腿。 露出来的伤口，把生闷气的姜明峰都吓到了，连忙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我的天啊，你这腿还能要不？” 姜婳转过头狠狠剐了他一眼，后者缩了缩脑袋，不敢再说话。 她才细细查看伤势，上面青紫的地方比她的手掌还大，这肯定不是撞的。 看起来倒是像被打的，或者踢的，得出了结论，姜婳周围的空气都变冷了，她一直护着的人，竟然在她的眼皮子下，被人打成这样。 这下手之人，心思实在歹毒，分明就是下了死手，想把阿策这条腿废掉。 她怒了。 眼神里的杀意，已经藏不住，姜明峰赶紧躲得远远的。 老姐一怒，没人敢惹，这是从小到大得出的经验，这时候谁敢说话，谁就要承受她的怒火。 姜清策鸦羽一般的眼睫毛颤动，就像两只快要起飞的蝴蝶，露出下面清澈纯净的眸子，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软。 “阿姐，我好疼。” 一瞬间，她的怒火就熄灭了。 语气也染上了心疼。 “别动，我给你治疗。” 手上异能倾泻而出，她神色紧张地看着姜清策。 “还疼吗？” 姜清策重重点头，他其实已经没那么疼了，只是怕阿姐一怒冲冠，去给他报仇，才故意说得很疼。 阿姐吃软不吃硬的。 一旁的姜明峰瞪圆了眼睛，一脸的不可置信，还使劲揉了揉眼睛。 怎么可能？他姐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这时候，他心里全是为什么？他和姜清策为什么是两个待遇？ 第二百七十九章 县试完毕 他越想心里越不得劲，还偏偏不信邪，虽然娘说过，姜清策以后要跟阿姐成亲，可是他问过老姐，得到的是都当弟弟。 既然是弟弟，差别待遇怎么这么大？ 姜明峰觉得好难过，就在旁边瞪着眼睛，一直等到治疗完毕。 腿上的伤势已经看不出任何痕迹，姜婳才松了一口气，对床上坐着的少年语气轻柔。 “走两步看看。” 姜清策依言站起来，当真走 了几步，没有任何不适。 他转身，惊喜道： “阿姐，我好了。” 姜婳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依旧不放心地问道： “晚上要是有任何不舒服的地方，记得找我。” 少年点点头，眉眼间全是笑意。 完毕以后，姜婳看见一旁的姜明峰，闲得扣桌子，有些嫌弃。 “你要是无聊，就去把那件衣服洗干净，拿回去改改给能给骆宁穿，也算是回点本。” 对姜清策就轻声细语，对他不是吼人就是让他干活。 实在是太“重色轻弟了。” 他站起来，从鼻子里发出冷哼声，抱起椅子上的衣服就往外走。 这突如其来的脾气让姜婳觉得莫名其妙，好端端的怎么又生气了？ 不过这小子一天闲出屁来，等这次陪跑完以后，她一定要多安排点活儿，让他劳动起来。 劳作是治愈一切的良药。 交代好姜清策好好休息，她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现在她的异能已经达到了四级。 治疗刚刚那样的伤势，已经没有任何压力，所以没有像平时出现疲惫的状态。 她只是喝了两杯热茶，就又出门去了。 在街上买了三个人的吃的干粮，还去药铺买了六根人参。 还去点心铺买了点心。 这些食物吃了，不容易上厕所。 等回到客栈，天色已晚，她让小二给三个房间都送了晚饭。 经过古静亭的房间时，她还特意敲门问候了一句，里面的人回答以后，她才放心。 古爷爷把人交给她，总归是要上心一点，这孩子安静得过分，一整天也见他出门。 时间很快，第二日天蒙蒙亮就赶紧起床了，她先去敲了两间房间的门，提醒他们快些洗漱。 又交待了小二送来暖身的早食，吃过以后，姜婳把准备好的三份食物都放在了他们的考篮里。 才带着人赶到了考棚。 考棚的地方已经排起了长队，要进行身份审核，还要搜身，检查考篮等事宜。 姜婳不能进去，只能交代三人，一定不要慌，即使考不上，明年也还有机会。 三个人只能匆匆点头，就排队去了。 她一直在外面看到三个人的身影都进去考棚才离开。 这一刻，她总算明白了，以前自己进行佣兵考试的时候，教官的心情了。 还真是磨人。 一场考试要进行三日。 她等在这里也没用，索性回到了客栈里。 第一天是真的会担心，第二天就好多了，她在街上闲逛，竟然在一家杂货铺里遇到了姜。 这可是好东西，至少在驱寒方面，性价比相当高。 在末日寒潮的时候，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很多都是靠着基地培育的变异姜块煮水来驱寒的。 才能在大寒潮里活下来。 她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买走了所有的姜，这玩意儿很好种。 自己那么大一片山，必须种这个。 三日的时间到了，她早早就到了考棚外面等待，周围挤满了人，都是来接自家孩子的。 脸上的激动和欣喜藏不住。 这是第一场考试，还有两场。 时间一到，学子们密密麻麻涌现出来，姜婳找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三人，人实在太多。 她只能垫高了脚，疯狂招手。 姜明峰在四处张望，最后看到了她，一脸欣喜地快速挤了过来。 两方终于汇合，姜婳大声道： “跟我走，带你们去吃好吃的。” 三天只能啃干粮，吃点心，还不能吃多了，如果在考试的时候去茅房，就会被盖屎戳子，一般不是拉肚子，都没有考生会去。 所以这三日肯定是不好过的。 姜婳甚至听说了好几个考生是被抬着出来的，体力不支，竟然发了高热。 这种身体素质不好的，只能提前结束考试，意味着几年的准备白费了。 她庆幸，一直都要求这两小子强身健体。 姜婳一直带着他们穿过一条街，坐在了一家还算安静的铺子里，里面卖的都是一些口味清淡的菜。 这家店是昨日无意遇见的，她在这里吃了一顿午饭，感觉味道很独特，而且搭配很有意思，食补的效果很惊人。 看着传上来的一桌子菜，姜明峰喉结滚动，咽口水的声音大得对面的她都听得清清楚楚。 “姐，太香了，你都不知道，我在里面过的什么日子，又冷又饿，里面还有老鼠。” 姜婳惊讶道： “怎么会有老鼠？” 此时，姜明峰的眼里只有大鸡腿，扯下一条大鸡腿，嘴巴里塞得满满的，根本没有心思回答她。 姜清策还没动筷子，坐得很是端正，看着她道： “阿姐，因为考棚的隔间并未封闭，老鼠闻见食物的香味，晚上就会来偷。” 姜婳眉头紧锁，忽然又松开。 “回去我给你们装点驱虫的香囊，放在隔间，老鼠就不会上门了。” 他的阿姐总是这样处处周到。 “辛苦阿姐。” 一旁的古静亭也连忙道： “院长费心了。” 这小子一板一眼的，小小年纪，比阿策还老成，她直言没关系。 平日里她就有收集各种药材的习惯，驱虫的药粉她配得最多。 只是她没想到，文试也这么艰苦，看来不仅考验考生的身体素质，还要考验心态。 某些怕老鼠的考生，就只能自认倒霉。 休息一日，第二场考试开始了，紧接着第三场考试。 三场考试，考了九日，总算是结束了县试。 接下来就是等待放榜的日子，时间是半个月以后。 因着姜明峰的强烈要求，她带着三人在县城里玩乐了三日，才架着马车慢悠悠地回恶人村。 回到村子，村民们纷纷热情打着招呼，看着三个小子，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不管考不考得中，起码以后村子里也是有读书人了。 他们发自内心的高兴，姜家丫头办这个学院，真算得上是一件造福村民的事情。 第二百八十章 招娣送礼物 回到家里以后，李氏和姜大强又是一阵问候，看着归来的孩子，两个人是心疼，又觉得欣慰。 他们从来没想过，自家也能出读书人。 李氏做好了满桌子好吃的饭菜，三个人也吃得狼吞虎咽，外面的伙食虽然不差，可他们也想念家里的味道。 “哎呀，慢点吃，锅里还有。” 饭后，三个人抱着肚子躺在椅子上，只觉得满足。 后面姜清策只休息了三日，就又去了学院上课。 他明白，县试只是第一步，两个月以后，还有府试，院试，都通过，才考上秀才。 姜婳也明白，把姜明峰也赶去学院了。 后面的山才开出来三分之一，上面有很多野菜，这几天家里的野菜吃不完。 她让上去干活的村民们带了野菜回家，自己家吃不完，但是山又得打理出来，也不介意让大家吃。 村民们自然高兴，吃了一个冬天的干菜，现在有新鲜的吃，自然是开心的。 姜婳又去看了自己的人参地，蹲在地上打量，幼苗的高度并没有成长多多少，扫视了周围一圈，发现没有什么人，她把手掌覆在地上，异能慢慢流动，滋润着每一株幼苗。 这需要精细的控制，因为一不注意，就会能量外泄，让地里的野草占了便宜。 等到幼苗肉眼可见的长高，她就停了下来。 人参的种植周期很长，平日里也不用怎么管。 她这样做，不会有人注意到。 看着一大片喜人的幼苗，她的心情很好，种地的日子令人感到踏实舒心。 趁着时间还早，她转去了学院，身为院长，还是时常过来看一看。 学子们正在休息，按着她的排课，半个时辰休息一刻钟，穿着蓝色院服的学子们纷纷打招呼。 姜婳也笑着点头回应。 突然有一个姑娘来到了她的面前，眼睛里泛着光。 “姜姐姐，这个送给你。” 小姑娘手里捧着的是一张绣了荷花的手绢，她没有拒绝，接了过来。 “招娣，你都能绣荷花了，很不错。” 原来姜姐姐还记得她，周招娣一颗心跳得砰砰乱撞，她的眼睛泛着泪光。 “姜姐姐，谢谢您。” 要不是姜姐姐，她就只能嫁给一个老头子了，那些天的日子，她用尽了各种办法反抗爹娘，可是都没用。 为了三两银子，爷奶就要把她卖了。 就在她绝望的时候，奶奶却跟她说，不用嫁人了，要她去读书学刺绣。 虽然奶奶的语气很不好，还说要是学成了挣不回来学费，就要把她卖了。 她不在意后面的话，只在意前面的话，巨大的惊喜突然就落在了她的头上，当时快把自己砸晕了。 等真的坐在了学院里，她才明白，这事情是真的，后面再听人说，这一切都是姜姐姐做的。 在她心里，姜姐姐是很厉害的女子，心地也好。 在学成绣荷花的时候，她就想着要送姜姐姐一张手帕。 姜婳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招娣，现在你已经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要牢牢抓住，你的手帕我很喜欢。” 周招娣青涩的脸上露出一抹害羞的红霞。 “你喜欢就好。” 此时，上课的铃声响起，她声音轻柔道： “快回去上课吧。” 周招娣点点头，跑进了课堂。 她在门口每一间课堂外面都听了一会儿课。 三位夫子，上课都是不同的风格。 听完以后，她来到了后院，这里是学生吃饭的地方，骆宁的身影在厨房忙碌，案板上摆放着各种准备好的菜，有丝儿，有块。 那对龙凤胎蹲在地上，给土豆削皮，有说有笑的。 看见她到来，骆宁立马停下了手里的活儿，显得有些紧张。 龙凤胎也不敢说话了，手里还拿着土豆，站了起来，眼睛直勾勾盯着她，崩紧了小脸。 姜婳不免觉得好笑，她应该没有这么吓人吧。 “你们不用害怕，玩吧。” 龙凤胎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哥哥，只见骆宁微微点头，两个小孩子才又蹲了下去，继续给土豆削皮，只是没敢像刚刚那样叽叽喳喳说话。 场面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洛宁紧张得手心冒汗，他的语气略微僵硬。 “院长有何事？” 姜婳摇头。 “无事，只是想过来看看你，还习惯吗？” 洛宁的娃娃脸上，更紧张了，手心湿黏，说话都不利索了。 “我，我很习，习惯，多谢院长挂心。” 姜婳的眼睛盯着他，试图找到那个人的样子，两张脸能重合，却是不同的性格。 若真是他，在她面前，不会是这个样子。 她露出自嘲的神情，微微摇头。 “你不是他。” 他是谁？跟自己长得很像的那个人吗？ 听说院长有一个未婚夫郎，怎么还会对别的男子如此牵挂呢？ 骆宁的心中涌现出各种猜想，勾起 了好奇心，不过他不会问出来。 现在的日子来之不易，他要管住自己的嘴巴。 姜婳收起了心思，对他道： “你的弟弟妹妹可以进学院念书，你愿意吗？” 什么？ 读书！ 洛宁一个月的工钱是五百文，他刚刚涌现出来的喜悦，慢慢消失。 “我付不起学费。” 姜婳笑着摇摇头。 “你们都算是我家的人，念书不收你们学费，他们年纪尚小，总不能天天跟着你在厨房。” 这些道理骆宁都想过，可是苦于自己能力不够。 此时，他坚定的眼神在看了一眼幼小的弟妹以后，单膝跪在了地上。 “多谢院长，以后我洛宁一定会好好做事，回报你的。” 姜婳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男儿膝下有黄金，你不必如此，好好做你自己就行。” 她对骆宁没什么要求。 骆宁坚定地摇头。 “院长对我这么好，这辈子我也还不完。” 姜婳看着眼前的人，发现倔强倒是跟他一样。 “好了，明日让他们去上课吧，你也可以专心做事情。” 都不用骆宁交代，两个小家伙立马跑到了她的面前，十分有规矩，站得很笔直。 “多谢院长姐姐。” 四五岁的孩子，说话还奶声奶气的，听起来融化人心。 姜婳笑着点点头。 “进去了可要好好读书。” 两小只使劲儿点头，那模样很是可爱，让她想起了不断啄食的小鸡仔。 第二百八十一章 县案首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姜婳本来打算自己一个人去县里看榜，耐不住姜明峰的磨人。 非要说自己亲自去看，其实就是想去玩，这小子最近在颜秀才的课堂上课，天天喊着生不如死。 这会儿有机会溜出去，那是发挥了浑身解数。 最后姜婳被磨得没办法，把苦读的阿策也带上了，一大早就赶着马车去了县城里。 放榜的地点就在考棚外面，已经围满了人，三人一到那里，就被黄广白看到了。 小胖子圆圆的身躯，笨拙地走到了他们面前。 “清策，明峰，你们两个竟然放我鸽子，不是说考试完以后，去我家吃饭吗？” 姜明峰摸了摸头发。 “广白，不好意思，上次我们玩得太高兴，就忘记了。” 姜清策嘴角也带着淡淡的笑意。 “不如今晚我们去吃。” 放榜的时间还没到，只能在外面等着，三个人在一旁说着悄悄话。 终于等到张贴榜单的官差，姜婳等人使劲儿往前面挤去，还是姜明峰憋着一股劲儿，埋头往里头冲，是比较靠前的。 他从最后一张榜单找起，找完一张，没有任何熟悉的名字，又开始从第一张开始看。 看到了一半，还是没有，他的心一下就急了。 不可能没有中，姜清策那样努力，不可能不中。 头上冒出来汗水，终于看到了第四名有一个熟悉的名字。 古静亭，古爷爷家孙子中了，第四名，他嘴角上扬，这小子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还挺有墨水的。 再下去，第一名，姜清策。 他脸上笑容变成震惊，使劲揉了一下眼睛，随即嘴角放到了最大，转身就往后面挤去，还招手大喊： “中了！中了！中了县案首！” 县案首，那可是第一名，惹得周围的人纷纷回头，去看第一名的风采。 姜明峰终于跟他们汇合，一拳打在姜清策的肩头。 “就知道你小子肯定能行。” 黄广白的小厮也去看了榜单回来，神色紧张，小声道： “少爷，没中。” 一旁的姜明峰没有眼力劲儿，而是大大咧咧勾住黄广白的脖子。 “广白，我刚刚从最后一名看的，没找到自己的名字，也没看到你的名字，不用难过，明年你再上，肯定能中。” 黄广白苦着一张圆脸，有些幽怨地看了他一眼，语气极其低落。 “我倒是无所谓，只是回去，我爹肯定要抽我。” 爹从小就把他上在别人家户籍上，是读书的大伯家，就是为了让他有资格参加科考。 落榜了，他都不敢回家。 姜婳也高兴，连忙问姜明峰。 “古爷爷家孙子的名字看见没？” 这时候，姜明峰变得十分兴奋。 “姐，我看见了，古静亭是第四名，刚刚一高兴，我都忘记说了。” 姜清策脸上的笑意也没下去过，他自己肯定是能考上的，只是没想到居然能考第一名，还好没有辜负阿姐一家人的期望。 也没有辜负夏夫子的嘱咐。 姜婳笑着点点头，她的学院一共就参考五人，一人考了县案首，一人考了第四名。 百川学院经此一役，肯定会名声大燥。 以后的学子只会越来越多，钱也就越来越多。 想到这里，姜婳大手一挥。 “走，姐带你们去最好的酒楼吃东西。” 姜清策却是道： “阿姐，我想自己去看榜。” 一心只有美食的姜明峰，立马哀嚎。 “我都帮你看了，你还去浪费时间干嘛？” 姜清策看着她，笑道： “总觉得不真切，想亲自确认一次，阿姐等我片刻。” 说完转身就走，很快就被人群淹没了。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的姜清策，从最后一张榜单看起，终于在第一张的榜单里找到了那个名字。 第十二名，萧逸明。 他果真考上了，那日在书肆踹他的人，正是萧逸明。 当时，对方也看出了自己是今年的考生，因为前面结仇，那人怀恨在心，看见自己落单，让两个同伴夹住自己，他则是用尽全力踢了自己。 若不是阿姐，他的腿恐怕已经废了，连第二天的考试也不能参加。 想到那日腿疼起来，简直要人命，他紧紧握着拳头。 县令之子，果真蛮横。 总有一天，他会还萧逸明一顿打。 随意扫了第一名，果真是自己的名字，他就退出了人群。 跟阿姐集合，脸上已经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有高兴。 “阿姐，我们走吧。” 姜婳心底觉得有一丝奇怪，可也不知道哪里奇怪。 这一次，她准备大出血，邀请这三个孩子去最大的酒楼吃饭。 刚到门口，就被赶来的药铺黄老板拦住了。 “哎呀，姜姑娘，恭喜恭喜。” 随后看向一旁的清俊少年，脸上堆满了笑意。 “这位就是本县今年的县案首吧？” 姜清策点点头，姜婳轻声道： “这位就是黄老板。” 他赶紧行了一个后生礼。 “黄伯父。” 黄老板笑得红光满面。 “果真是才貌双全，不愧是县案首，你平日里可要多带带我家广白，多多提点他几句。” 黄广白小胖子耷拉着脑袋，就像霜打的茄子一样，没有一点精神气。 姜清策笑道： “侄子定当尽力。” “哈哈哈......好，那伯父真是要多谢你了。” 虽然这一次自家儿子没考上，但是他的同窗考上了，还是第一名，他这脸上也有光。 无论如何，也要逼臭小子考上秀才，跟县案首同行，本身就是一种资源。 他打定主意，一定要跟姜姑娘交好，当即就笑道： “姜姑娘，我在逍遥城内已经安排好了， 跟我走吧，我们聚一聚。” 说完还给自家儿子使了眼色，黄广白只觉得后背一凉，立马打起了精神。 “对啊，清策，明峰，你们可是还欠我一顿饭，不如去我们家吃吧。” 这样一来，姜婳反而不好拒绝了，黄老板当初可是帮了她不少忙的，现在这几个小子关系也非同一般，她也只能答应下来。 黄老板架了马车来的，可是自家儿子，却不想坐自家马车，跑去了姜婳的马车上。 他本来也希望儿子能跟县案首走近些，对于这种事情，喜闻乐见，根本不阻止，只是笑着对姜婳道： “这小子就喜欢跟他们玩，也是我太宠着他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 鬼三的喜帖 小孩子的事情，姜婳是不管的，黄老板的心思她也知道。 不过本来就因为颜秀才欠他人情，也不计较这个。 当初黄老板还提醒过她屯粮食，也算是个好人。 两人心知肚明，赶着马车到了逍遥城，到了黄家。 一进门全是中药材的味道，黄老板脸上带着歉意。 “姜姑娘，味道有些大，我带你们在前院，会好一些。” 买药材的人家，有药味再正常不过。 等到了前院，桌子上已经摆了一桌子的饭菜，鸡鸭鱼肉什么都有。 这一顿饭是下了血本的。 姜明峰看得眼睛发亮。 “哇！广白，你们家伙食也太好了吧，怪不得你长这么胖。” 黄广白的脸色微微发热，连忙道： “也就是你们在，我娘才会做这些多肉，平时我都吃白菜馒头。” 黄老板招待他们吃饭，也没有多说什么，席间，都是这三个孩子在说话，姜婳则是询问一些关于药材的问题。 等到吃完，姜婳带着人回了姜家。 第二日一大早，恶人村的人都被敲锣打鼓的声音震醒了。 两个官差一路到了姜家，高喊“恭喜姜清策高中县案首。” 连着喊了三声，李氏赶紧开门，连声道谢，最后官差喝了茶水，临走时还得了一个颇有厚度的红封，心满意足的离去。 这时候，姜家院子里都被村民占满了位置，村长一脸红光，说着各种好话。 那模样就像自己家的孩子考上了一般。 李氏也不小气，拿出来一口袋葵花籽，里面还混合了一种硬糖，分给了村民们。 众人直呼大气，这姜家如今是真的一飞冲天了。 村长已经迫不急待问李氏，什么时候摆酒？他可以召集大家来帮忙。 这个问题，姜家人早就商量好了。 “村长，这一次先不摆，眼下马上还要考试，不如等考完了再摆酒。” 村长一想，也是这么个道理，若是没考上秀才，那就尴尬了。 虽然姜家小女婿这次是第一名，秀才一般情况是稳了，可万一有个意外呢。 人家姜家考虑得周到。 “行，姜小子肯定能行，你们家姜婳真是有福之人。” 随便捡个小子回家当上门女婿，人家居然是个能读书的。 想当初那小子黑黢黢的躺在姜家的院子里，他们还想分肉拆骨。 果真是物是人非。 现在可没人敢看轻姜家。 恶人村以后也不会是最穷的村子，村里的光棍也会少很多。 不得不说，村里出两个读书人，好处多多。 听说古家的小孙子也中了第四名，他这个村长也得去看看。 等到人群散去，姜婳才挎着一个篮子，里面是点心和一套笔墨纸砚。 学生高中，她这个当院长的，也应当去看看。 来到了古家，同样也是人山人海，还是刚刚那一拨人，此刻古家也在倒茶。 这是喜事，就要人气多。 村民们看见她来，潜意识就让开了一条路。 姜婳把篮子交给古家的人，她看着一脸严肃的古静亭，像极了小古板，就这张脸，日后若是有机会走上仕途，恐怕不用惊堂木，台下的犯人就已经害怕了。 “静亭，恭喜你，祝你逢考必过，定能金榜题名。” “谢谢院长。” 标准的动作，万能用语，姜婳挑眉，真要成为一个小古板。 古爷爷知道自家孙子的性子，主动把姜婳叫过去说了一会儿话，话里行间都是对她的感谢和称赞。 从古家出来，姜婳一眼望去，到处都是被翻过的土地，种着粮食。 跟她刚穿过来的时候比较，简直就是两个样子。 如今村民们已经悄然变化，生活好像更有奔头了。 她露出舒心的笑意，伸了一个懒腰。 回到姜家，李氏就拿着一个红色的信封给她。 “鬼三派人送来的的。” 姜婳撇见信封上的两个字，瞳孔地震。 喜帖！！！ 一段时间没见面，鬼哥竟然铁树开花，都要成亲了。 她把手里的喜帖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才撕开封口，里面的信纸上只有短短一句话。 “大妹子，二月二十八，早些来喝喜酒。” 最小面有一排小字，是一串地址。 果然是鬼哥的风格，她嘴角上扬，真好奇新娘是谁？ 二月二十八，也就是后日。 时间悄然而至，她早早起来，特意换了一声淡蓝色的衣服，不是平日最爱的红衣。 头发也被李氏梳成了同心鬓，上面点上简单的珠翠，十分灵秀端庄。 李氏看着跟平日里完全不一样的女儿，顿时喜笑颜开。 “这才像个女儿家嘛，你该多多这样打扮。” 这样多好看啊。 姜婳现在都不会梳头发，平日里都是用一根簪子挽在后面，或者用丝绸发带绑成高马尾。 她觉得学习这里的发型实在是浪费时间，还有头上的首饰，阻挡了她的行动。 “娘，平日里我不是在地里，就是在山上，整这些不方便。” 李氏也知道女儿的劳累，自己天天地里劳作，连好一点的衣服都舍不得穿，总觉得是浪费了。 女儿恐怕也是这个想法。 可她已经是半老徐娘，孩子都好几个了，打不打扮的不碍事。 自家女儿还未成婚，她也担心时间久了，女婿会厌烦她。 作为娘，该提醒她这些事情。 “闺女，你还年轻，就算是为了小策，也要多多打扮自己，不然以后会遭自己夫君嫌弃的。” 姜婳不以为然，眉眼之间一片清明。 “若是他只喜欢我的外在，那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这......这不要怎么行？ 她还想说什么，却看见自家闺女已经翻身上了马。 “娘，我去了，你自家在家不要太累了。” 李氏看着扬鞭而去的闺女，最终笑着摇摇头。 她的闺女本来就跟一般女子不一样，是她钻牛角尖了。 小策读书很厉害，日后前途无限，可自己的闺女也不差，两个人真的不成，十里八乡也有的是男儿想要当她家的上门女婿。 完全不应该着急。 逍遥城内，姜婳按着信上的地址来到了鬼三摆酒席的地方。 上面一个大大的“鬼”字，笔锋锐利，一看写字之人就是个霸道的主儿。 她这是第一次来鬼三的家里，门口的小厮在一个一个的核对请帖，姜婳排在了最后，上面已经看不见头了。 看来鬼三家在逍遥城里的地位不低，竟然会有这么多人来吃席。 第二百八十三章 鬼家的机关术 轮到姜婳的时候，出示了请帖，小厮的神情立马就变了，而是低声道: “姜姑娘，少爷早就交代了，你随我来。” 说完，小厮招来另一个同伴，自己走在前头带路。 进去院子里面，逐渐显露的场景，让姜婳大吃一惊，里面不是小桥流水，也不是花卉盛开的场景。 全是狰狞的石雕，看起开工艺精湛，还有一面墙的兵器展示。 她难掩心中的震撼，鬼哥家到底是坐什么的？ 跟别人家差别怎么这么大？ 一路上的装饰都十分奇特，姜婳也算是开了眼界，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多的兵器。 算是奇形怪状，若不是今日是人家酒席，她都想给鬼哥打个招呼，亲自上手研究一番。 等穿过长长的走廊，才到一个院子，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 姜婳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鬼哥，一身大红袍，胸前还别了一朵大红花。 看见她立马就笑着走了过来。 “大妹子，你来了。” 她看着格外精神的鬼哥，不免调侃几句。 “鬼哥，你这速度够快的，上一次见面你还是单身，快说说，嫂子是谁家姑娘？” 鬼三却哈哈大小，中气十足。 “大妹子，你别急，还是你认识的人呢，一会儿就知道了。” 卖关子！ 可任凭姜婳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是谁。 罢了，她摇头笑道： “鬼哥，祝你跟嫂子百年好合！” 说完拿出来一个红色暗色花纹的礼盒。 鬼三也笑着道了谢，把盒子接过去，给了自己的贴身小厮，特意交代放到自己的私库。 随后，又来了更多的宾客，姜婳让鬼哥去招待客人，她自便。 最后的来人，更是震撼人心。 来人竟是县太爷萧肃，以及新上任的城主李正罡。 鬼三都没资格接待，是一名中年男子接待的，看模样应该就是鬼三的爹，父子两人长得十分相似。 姜婳在人群中，默默吃瓜，不由得想起当初的那个黑衣城主，想来是升迁了，不知道这位城主是怎样的人？ 鬼家把两位重磅人物安排到了里面的位置，由鬼家的长辈亲自接待。 她撇见一张熟悉的脸，怎么会是他？ 萧肃，萧逸明，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日姓萧的那样嚣张。 没想到还没跟县太爷见面，她就跟县太爷的儿子结了仇，看来想要跟县太爷交好，这条路是走不通了。 接下来，姜婳更低调了，只希望萧逸明没有注意到她。 鬼家的喜事儿看起来十分低调，只是光看菜色，也透露着不寻常。 连帝王蟹都有，这可是稀罕之物，还有鹿茸，还有一对熊掌。 就几样，整个逍遥城也找不出第二家来。 即使是刚刚拜堂，她也不知道新娘是谁，头上盖了喜帕，谁也不知道是新娘长什么样子。 这种级别的席面，她的注意力已经在菜色上面去了，直接敞开了肚子吃。 吃过席面以后，姜婳等人又被喊去了另外的地方，就是刚刚外面的院子。 周围矗立着八个高大的石像，走在最前面的鬼家家主详细地介绍着八个石像。 竟然是一个阵法，里面是鬼家研究出来的机关阵，据说可以瞬间绞杀十人。 又走到那面摆满武器的墙，鬼家家主一一介绍，姜婳听得津津有味，也大概知道了，这鬼家擅长机关术，也擅长打铁工艺。 毕竟要做出精妙的机关，要掌握的东西还很多，铸铁也是最基本的要求。 怪不得当初鬼哥做的武器，总是锋利异常，对于流星镖和飞爪，设计都十分巧妙。 她用得很顺手。 如果是这样，跟鬼哥的联系还要更紧密一些，她的女子军团，已经有了一定的名气。 需要的兵器，以后完全可以在鬼家定制。 鬼哥的喜宴，也是鬼家一场推销会。 她听得格外认真，没注意到一道深紫色人影靠了过来。 “姑娘，你怎么也在这里？” 一回头，就看见萧逸明的脸，她收敛起心神，淡淡道： “萧公子怎么也在这里？” 萧逸明轻抬扇子，指了指鬼家家主旁边的县太爷。 “跟我爹来的。” 这是不准备隐藏自己的身份了，她故作惊讶道： “你是县太爷家公子？” 萧逸明得意洋洋，挑眉笑得肆意，低头在她耳边低语。 “怎么样？后悔那日拒绝本少爷了吗？” 她后退了一步，才不咸不淡道： “我只是一介民女，不敢高攀萧公子。” 可萧逸明听了十分满意，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摇头道： “这样淡雅的颜色不适合你，还是那日的红衣更符合你的气质。” 这人真是给点好脸色，就能开染坊，她皮笑肉不笑。 “我穿什么就不关萧公子的事了。” 看着她冷淡的态度，萧逸明被撩起了火气，那日自己刻意隐瞒了身份，今日她知晓了身份，竟然还敢冷眼对他。 难道自己没有魅力了？ 不可能！以往只要他表露身份，就有大把的女子扑上来。 她一定是故意的，欲情故纵，以此来吸引他的注意力。 对，一定是这样的。 “姜姑娘，此地嘈杂，不如换个地方说话。” 姜婳想都不用想，肯定没暗好心，直接拒绝。 “孤男寡女不合适，萧公子若是无事，还请走远些，让人误会就不好了。” 知道她的名字不难，想要调查，随便一问客栈就能问出来。 萧逸明的笑容逐渐扭曲，失去了风度，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难道你不想知道那日在书肆发生了什么？” 她的脸色一下就变了，一双黑眸不善地盯着他。 “那日的事情跟你有关？” 那日书肆的人太多，她没有看见萧逸明也在。 想起阿策那日的腿伤，她依旧感到心悸，如果不是她有异能治疗，那条腿离废不远了。 她本来就不信阿策的说辞，如今这人说出来，她必定要知道真相。 “你想去哪里谈？” 萧逸明嘴角勾起得逞的笑意，伸手一指，院子的西南角。 “放心，就在鬼家的客房。” 说完率先走在前头，姜婳看着前面那抹身影，悄悄摸向自己随身携带的布包，从里面拿出来一把短小的匕首，藏在袖子中。 第二百八十四章 痛打萧逸明 从外面看，什么也看不出来。 萧逸明在西南角的一处房屋面前停住，他打开门，笑着请她进去。 “姜姑娘，请吧。” 今日若是不进去，他绝对不会告诉自己真相。 她紧了紧衣袖下的匕首，坚硬冰冷的触感，给了她莫大的勇气。 没有犹豫，她淡定地走了进去。 房屋内暗香浮动，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 “此处鬼家专门给我安排的客房，你放心，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 暗示意味十分明显，姜婳蹙眉。 “萧公子，朗朗乾坤，难道你想犯罪？” 猎物已经入瓮，他也不着急，走到桌子边坐下来，倒了两杯香茗，给她端一杯。 “坐下说吧，其实我们之间也没有什么大仇，不用如此剑拔弩张。” 姜婳是一个字都不信，越是这种人，越是记仇，她是有深刻体会的。 不过，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的时候，她坐在了萧逸明的对面。 “萧公子不记仇就好。” “本公子大人有大量，自然是不会跟你那两个乡巴佬弟弟生气，只不过。” 她挑眉。 “你想干什么？” 萧逸明的眼神落在她的脸上，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只要你陪我睡一次，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如何？” 她眼尾上扬，露出一丝明媚的笑。 “萧公子，你若是真的喜欢我，大可以明媒正娶，如此行事，真的不怕辱县太爷的名声吗？” 他果真没猜错，这女人不是看不上他，而是吊着他，野心大得很，竟然还妄想嫁给他。 就这种穷苦百姓家的女儿，可不配入自己家。 “姜姑娘，你的野心太大了，凭你的身份，我爹也不可能同意让你进府。” 姜婳冷笑一声。 “我可没说会同意嫁，萧公子，我看我们也别卖关子了，那日书肆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种恶心的人，她连伪装都不想装下去。 萧逸明抿了一口茶，十分得意。 “也没有什么大事，你那个弟弟的腿是本公子踢的。” 说完还得意地看了她一眼。 “你这么牙尖嘴利，你弟弟怎么被我打瘸了腿，屁都不敢放一个，哈哈。” 姜婳的眼神逐渐变冷，周身的杀意也涌现出来，空气仿佛凝固。 “阿策的腿是你踢的？” 这时，萧逸明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看着冷脸的她，也只觉得十分有征服感。 反正门已经别上了，一个女人，还不是任由他揉捏。 他看惯了逆来顺受的女子，还未体验过性格刚烈的女子。 眼前这女人，就是他今日最好的猎物。 站起身子来，一边走动一边道： “其实那日本公子也是偶遇你弟弟，想起你让我当街脱衣服的耻辱，我心里的火气怎么也压不住，就让人架住了他，我就踢了他两脚。” 姜婳终于明白了，阿策被打，为什么不告诉自己。 肯定是害怕她报仇，惹上县令之子，他定然是知道了萧逸明的身份。 心脏传来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像有一万根针在扎她。 阿策，你太傻了。 萧逸明这种人渣，不是你忍着，就能躲开的。 “美人儿，想什么呢？” 姜婳的身后传来一道声音，气息喷洒在她的脸颊上，她兀自站了起来。 “萧逸明，你想干什么？” 她的声音如同寒冰，不带一丝情感。 “哈哈，孤男寡女，自然是做点身心愉悦的事情。” 姜婳手中匕首收紧。 “你就不怕我告诉县令大人？” 萧逸明也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情，事后一面威胁，一面给些银钱，女子为了隐瞒失去清白的事实，也就不会喊着报官了。 “等你体会了这其中的快乐，也许求着本公子也说不定呢。” 看着萧逸明的脸，她只觉得恶心。 “萧公子，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门打开，让我出去，今日发生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还真是奇了。 这话一般都是他来说，今日竟然有人对他说，这感觉稀奇。 不过也可以看出来她已经穷途末路了。 看着她隐隐发怒的美眸，是那样的锐利，真期待她一会儿哭着求饶的时候。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姜姑娘，你别想逃了，今日你就是我的猎物， 本公子一定要吃到你。” 说完就朝着姜婳扑了过去，姜婳早就有所准备，躲开了这一狼扑，嘴角露出一丝狡猾。 “萧逸明，我已经跟你讲过道理了，既然你死不悔改，就别怪我了。” 萧逸明已经被色冲昏了头脑，压根就听不进去她的话，只见又扑向了她。 既然主动送上来，她岂能放过这次机会？ 只见姜婳把匕首收到袖子里，她一个侧踢，落在了萧逸明的下巴上。 萧逸明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才发出一声惨叫，就被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嘴巴，他才觉得十分惊恐，想要拼命挣扎。 却被姜婳一个膝盖撞在了肚子上，剧烈的疼痛侵袭到了大脑。 姜婳放开手，跟看死人一样，萧逸明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就像一只煮熟的大虾。 她眼底的怒火还未熄灭。 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直接上拳头。 “一件破衣服讹我一百两，还敢把阿策的腿打成那样，本来今日人多眼杂，我不想跟你动手，给你讲道理你不听，我也没办法，只能让你体会一下，被人揍得感觉。” 一拳接着一拳，最后萧逸明直接晕了过去，姜婳才停手。 她下手有分寸，都是皮外伤，养上一阵子就能好。 看着地上脸肿得跟猪头一样的人，她才舒畅，也算是给阿策报仇了。 “要不是你有个当官的爹，今日你死定了。” 说完，姜婳拍拍手，打开门，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人来往，她赶紧溜了出来，又回到了宾客之中。 鬼家家主还在为宾客们讲解着墙上的兵器。 倒是鬼三瞧见了她，赶紧上前来，面露喜色。 “大妹子，你去哪里了？” 姜婳确定自己没有暴露行踪，淡定自如道： “刚刚有些头晕，出去吹了一会儿风。” 鬼三本就不是心思细腻之人，没有怀疑什么，而是主动道： “大妹子，我夫人想见见你，不如你去陪她一会儿？” 姜婳：“？？？” 新娘子要见她？ “鬼哥，这不好吧，我都不认识嫂子。” 鬼三神秘兮兮地凑了过来。 “你快去吧，不然你嫂子饶不了我。” 第二百八十五章 新娘之死 姜婳没有在推辞，她走到了贴着红双喜的房间面前，上前敲了门。 屋内传来女子的声音。 “请稍等。” 不一会儿，门应声而开，一张陌生的脸探了出来，巧笑倩兮。 “你是姜姑娘吧？” 她点头，门才全部打开。 “姜姑娘快请进。” 姜婳走进去，她看过去，珠帘后面是新娘子，正盖着红盖头，刚刚说话的姑娘正站在旁边，应该是新娘的陪嫁丫头。 “鬼哥让我来陪陪你家小姐。” 她有些局促。 正在这时，床上的新娘子发出一阵笑声。 紧接着就把红盖头揭开了，丫鬟脸上布满了着急。 “小姐，红盖头得等新郎来揭。” “不碍事，我跟姜妹妹聊完天再盖上不就行了。” 商鹫还是不拘小节的性格，只是震惊了姜婳。 鬼三跟商鹫居然成了！ 看着她满脸的震惊，商鹫更是开心，伸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一如当初在京城一样。 “姜妹妹，没想到是我吧？” 姜婳才收起惊讶，上下打量着她，眸子里满是惊艳。 “商姐姐，你穿新娘服真好看，肯定会把鬼哥迷死。” “好了，你别打趣我了。” 说着话，商鹫一边拉着她桌子边走去，两人坐在了一起。 “姜妹妹，我本来是真的不想成亲，可是我怀孕了，鬼三逼得紧。” 什么？ 进展这么快吗？她看向商鹫的肚子，还未显怀，不由得问道： “几个月了？” 商鹫一只手摸上肚子，轻声道： “三个多月了，我特意穿了大一码的喜服，这样看不出来。” 这一刻，她竟然还在这个风风火火的姑娘身上看到了母性。 三个月，不就是还在京城的时候？两个人那时候就已经好上了，她竟然一点儿都没察觉。 她别有深意看了商鹫一眼，笑道： “商姐姐，你们的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商鹫双手托腮，支撑在桌子上，颇为无奈。 “还不是那一顿酒，害我走错了房间，本姑娘可是从小立志，要做一个行侠仗义的女侠，现在居然只能怀崽生娃，好不甘心啊。” 绿依走了过来，拿起桌子上的茶壶，给两人斟茶。 “小姐，你可别这么说，大少爷都说了，鬼家是北域的名门望族，你嫁进来，也不会过寻常女子的生活，我看姑爷很宠你，等生了孩子，定然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商鹫不由得想起，鬼三上门求娶的时候，可是相当有诚意，连她哥都被打动了。 想到他承诺自己的，嘴角上扬。 端起桌上的茶，轻轻抿了一口。 “你呀，别打趣我了，就是苦了我哥，还把你给我当了陪嫁丫头。” 绿依轻轻笑着。 “小姐莫多想，奴婢是商家的丫鬟，伺候谁都是应该的，再说我也很幸运，要不是伺候小姐，也见识不到鬼家这样的大家族。” 姜婳听着主仆两人谈话，抬起茶杯喝了一口，是花茶，各种味道掺和在一起，她喝不习惯。 下意识看了一眼商鹫，她手中的杯子已经空了。 绿依退下以后，商鹫跟她说着自己属于远嫁，以后姜婳就是她的亲妹妹。 她笑着答应，商家兄妹为人都不错，姜婳一直都愿意结交的。 渐渐地，两人越聊越困，竟然纷纷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 夜晚，鬼三迈着深一脚浅一脚的步伐往新房走去，到了门口，他停住脚步，使劲儿晃了晃头。 今日灌酒的人太多，他被灌了不少，此刻头脑都是不清醒的。 天杀的，明明知道今日是自己的好日子，那些孙子一点也不放过他。 阿鹫又要骂我了！ 他的阿鹫脾气不好，可是他好爱。 等到清醒了一些，他才轻轻敲门，没有回应声，定是太晚了，阿鹫已经歇吓了。 鬼三推门而入，门并没有锁，只是片刻，就传来震天的呼喊声。 “阿鹫！！！” 随后就是泪流满面的鬼三跑了出来，嘴里还叫着： “府医！府医在哪里？” 奔跑的速度过快，还摔在了地上，一路上的小厮见到大少爷这个样子，连忙去请府医，还有机灵的，已经去禀告家主1了。 今夜还有许多宾客尚未离去，顿时被鬼三的呼喊声叨扰，纷纷寻找起呼喊声。 不一会儿，鬼三跟匆忙赶来的府医相遇，他脸上的悲痛和慌张，让府医心头一震。 “大少爷，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话音刚落，手臂就被一股大力抓住。 “救人！阿鹫，救救她！” 小厮听明白了，是少夫人出事了，连忙出声安慰。 “大少爷，你别急，奴才立马带府医去看少夫人。” 鬼三却听不进去任何人的话，他拉着府医一路狂奔，府医的鞋子跑掉了一只，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等到了新房，眼前的一幕，让他的瞳孔放大，浑身汗毛竖立。 “府医，快救救我的阿鹫。” 鬼三回头，看见府医没有任何反应，怒吼一声。 “快啊！” 府医这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吞了一下口水，看着大少爷的脸，他不敢说没救了。 而是哆嗦着身子，走到地上被破膛开肚的商鹫旁边，探鼻息的手控制不住的颤抖，随后又摸了脖子上的血管。 他回头看向鬼三，抱着必死的决心说出了结果。 “大少爷，少夫人死去多时，恐怕已经没救了。” 鬼三双目通红，伸手抓住了府医的衣领。 “放屁！我的阿鹫没死，你必须救她！救不回来，我要你的命！” 府医害怕极了，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害少夫人，早知道，他早就跑路了。 人都凉了，就是大罗金仙来，也救不回来了。 可是这话他不敢说。 “大少爷，老夫真的救不活少夫人，她生机早已没了啊，求大少爷开恩，放过老夫吧。” 他只是一个拿俸禄的医者，能治活人，不能起死回生啊。 鬼三此刻已经没了理智。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我的阿鹫救回来，你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救我的阿鹫。” 越说越激动，府医被收紧的衣领勒得老脸通红，踹气困难。 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道极其威严的声音。 “住手！” 府医仿佛看到了救星，拼着一口气喊道： “家主救我！” 第二百八十六章 唯一嫌疑人 进门的鬼无极也被惊大了眼睛，地上的商鹫呈十字躺在地上，肚子上碗口一个洞。 地上全是血，已经凝固许久。 人已经没救了。 这个儿媳妇他也是极其满意的，心中的怒火被点燃。 竟然有人敢动他们鬼家的儿媳妇，简直就是在打他的脸。 身为一家之主，这辈子的经历过多，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县太爷和城主估计马上就要到了。 他上前去，抓住自己儿子的手。 “放开！商鹫已经死了。” 鬼三很怕听到“死”字，死死瞪着他爹。 “阿鹫没死，她还活着，是你们不救她。” 分明是精神错乱的样子，鬼无极心里暗自叹气。 儿子，不要怪爹，事情已经发生，别让人看了笑话。 闪电出手，一个手刀劈在自家儿子的后脑勺，鬼三立马晕了过去，鬼无极一把抱住他，对着身旁的小厮道： “把少爷带下去，好好照顾。” “是。” 上来了六个小厮，把鬼三抬了下去。 鬼无极看着脸色惨白的府医，安抚了两句。 “大少爷伤心过度，希望你能理解。” 府医连忙点头。 “我理解。” 鬼无极看着房间里的其他两人，让府医去看看。 不一会儿，县太爷萧肃和逍遥城城主李正罡也到了门口，看见里面的场景，顿时大吃一惊。 竟然有人敢在鬼家闹事。 这时，府医已经检查了另外两人，正在禀告。 “家主，剩下的两位姑娘，身穿绿衣那位姑娘腹部中了一刀，失血过多，好在还有微弱的脉搏，我已经给她服用了祖传止血药丸，要好生养着，才能活过来。” 鬼无极知道，那是儿媳妇的陪嫁丫鬟，他想着最多后日，商家人绝对到府就头疼。 “给她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治好她。” 府医低头回应。 “另外一个呢？” “回家主，趴在桌子上的姑娘没有受伤，只是中了千日醉，我刚刚已经给她服用了解药，稍等片刻就能醒来。” 等到姜婳醒过来的时候，一睁眼，发现面前全是人。 都是一些熟悉的人，她刚撑起身体来，头痛欲裂。 眼前一阵眩晕，旁边一个白胡子的老人递过来一碗东西。 “姑娘，喝下老夫的汤药，方可解这千日醉的后遗症。” 千日醉？什么东西？ 不过凭直觉她也知道应该是出事了，自己身体的状况，肯定跟这件事情有关。 她恍惚间看见鬼家家主，身后还站着县太爷和城主。 想来这汤药是没问题的，她接过来，一饮而尽，喝完以后，眩晕的感觉才慢慢消失。 头痛的感觉也好了很多，异能悄然运转，快速治愈着她的身体，身体各处布满夫粉红色的暗影，她竟然中毒了。 自己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姜姑娘，你可还记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抬眼望去，是鬼家家主鬼无极在说话，仔细回忆起晕倒之前的事情，姜婳道： “我记得鬼哥让我来陪新娘子，我来了以后，发现是商姐姐，一直在跟她聊天。” 记忆到这里就没有了，姜婳使劲儿摇头，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后面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一屋子人的目光变得十分位微妙，鬼家家主为什么这么问？ 姜婳刚醒来，只觉得满脑子雾水。 “鬼伯父，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商姐姐呢？” 鬼无极不知道儿子这位朋友到底是在演戏，还是真的无辜？ 他伸手指着她身后。 “你往后面看。” 姜婳转身过去，顿时僵硬在原地，地上的商鹫死不瞑目的眼睛直愣愣的，眼里的绝望瞬间吞噬了她。 她的眼睛不受控制流下眼泪，到底是怎么回事？ 商姐姐怎么会死了？ 明明今日还跟她有说有笑，现在就变成了一具惨烈的尸体，她慢慢踱步，在商鹫身体旁蹲了下来。 “商姐姐，到底是谁杀了你？” 商鹫是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姜婳的眼神落在她的肚子上，那里只剩下一个黑黢黢的洞。 脑子里回忆起下午商姐姐，温柔抚摸肚子的样子，那时候，她觉得商姐姐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柔和的光圈。 她第一次心痛到无以复加，心中苦涩，悲痛全都侵袭而来。 复杂的感情让姜婳有一瞬间恍惚，她好像看见躺在血泊里的商鹫在说话。 帮我报仇！ 门外一道突兀的声音响起。 “房间里面就三个人，其余两个人一死一伤，姜姑娘毫发无损，这不得不让人怀疑，你就是凶手！” 姜婳抬头，一双黑眸不带一丝感情，刚刚说话的人正是萧逸明。 前者还对她挑衅一笑，姜婳收回视线。 她站了起来，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在这里。 听起来，商姐姐的丫鬟，绿依也受伤了，而现在，她成为了唯一的怀疑对象。 刚刚给她喝药的应该是鬼家信任的郎中，姜婳站了起来，看向白胡子老者。 “请问大夫，中了千日醉可还有行动能力？” 府医不假思索地回答。 “没有，中千日醉者，甚至有生命危险，中毒的时间越长，越危险。” 姜婳心中有数，她从进门以后，唯一接触的东西，就是那杯花茶。 她快速转身，指着桌子上的两个杯子道： “请大夫看看，这里面是否有千日醉？” 府医不敢耽搁，立马拿出银针查看，把银针放入未喝完的那杯茶水里，针尖立马变成了粉红色。 这正是千日醉的特征。 府医的眼睛睁大，将银针展现在众人面前。 鬼无极在看到银针时，微微点头，府医才把银针小心用手帕包了起来，放置在桌子上。 “姜姑娘，这并不能说明问题，谁都可以在茶里下毒。” 这事儿必须要找个凶手出来，今夜他已经派人去告知商家，最早明日商家就会来人。 他必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姜婳脸色凝重。 “鬼伯父，这茶是商姐姐的丫鬟绿依倒的，当时我觉得口味不佳，所以只是抿了一口。” 门外的萧逸明生怕她能脱罪，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立马顶着一张猪头脸走到了前头来。 “是口味不佳，还是你知道有毒不敢喝？” 第二百八十七章 指控 她看萧逸明就像看跳梁小丑一般，压根不用搭理这种人。 姜婳对着 鬼无极道： “家主可询问府上的下人，我从进府穿的就是这身衣裙，商姐姐肚子被人掏空，杀人者不可能滴血不沾。” 鬼无极当真吩咐了小厮下去，不一会儿就来回话了。 “家主，姜姑娘确实没有更换过衣物。” 听完小厮的汇报，鬼无极的眉头更深了一些，思忖片刻，还是道： “姜姑娘，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仅凭这一个小小的事情，并不能打消你的嫌疑，还请配合我们这件事情，把事情查清楚了才行。” 这番话看似客气，实际上是变相的拘禁，限制了她的人身自由。 可她短时间也找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这时候，鬼无极又对着县太爷萧肃道： “萧大人，这件事情还希望官府介入，一定要还我可怜的儿媳妇一个公道，不然她定然死不瞑目。” 萧肃的眼神从姜婳身上收了回来，十分凝重。 “鬼家主放心，光天化日，竟然有如此穷凶极恶之人，本官立马着手查办此案。” 这件事情必须要官府介入，不然商家那里不好过。 姜婳被关到了另外一间房间，门窗都被封死，门口也有人看守，她任何法子都用不上。 她心里也隐隐有预感，她只是跟鬼哥有交情，跟鬼家是没有的。 如果鬼家家主要找替罪羊，自己一定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三个人，只有她毫发无伤。 自己遭遇了这件事情，家里人都还不知道，今晚不回去他们肯定会急坏了。 第二日，姜婳被关在房间里，对于外界的事情，那是啥都不知情，心里不免着急。 杀害商姐姐的人，她一定不会放过的。 等到了下午，姜婳被放了出来，门口的守卫五大三粗，一看就是防止她逃跑的。 可她没想过跑，不把真正的凶手揪出来，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萧肃坐在上面，下面是躺在架子上的绿依，脸色十分苍白。 姜婳跪在下面，萧肃威严的声音传来。 “绿依，本官问你，到底是谁刺伤的你？” 绿依脸上毫无血色，泪水在眼珠子里打着转儿，她咬着嘴唇摇头。 “奴婢真的记不清了。” 姜婳看着绿依腹部隐隐有血迹渗透，看样子受的伤不轻。 只是绿依难道也中毒了？ 刚这样想着，堂上的萧肃就问了旁边的府医。 “她有没有中千日醉？” 事关人命，府医也不敢马虎，连忙向前一步。 “回大人，小人昨日第一时间就检查了，这位姑娘确实也中了千日醉，并且剂量还还不少。” 这下众人沉默，三人都中了前日散，按道理说，应该都没有作案的机会。 案件陷入了僵局。 就在这时候，萧逸明站了出来，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一般，他对府医问： “回武功者，中了千日醉，可还能坚持片刻？” 府医慎重考虑了一下，才回答他。 “理论上习武者，身体确实强壮一些， 能够抵抗千日醉一些时间。” 姜婳暗道不好，这家伙要搞事情。 下一刻，萧逸明指着她，声音坚定道： “她就是凶手！” 这时候，端坐的萧肃满脸凝重，他这个儿子的德行他是知道的。 但是姜婳不是普通人，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得罪狠了。 这死小子肯定是跟她有什么仇怨？ “萧逸明，指证凶手是要证据的，你给我退下！不许胡闹。” “哎呀，爹，我没有胡闹，刚刚这位大夫不都说了嘛？是会武功的人对千日醉是有抵抗能力的，她就会武功。” 好不容易抓到仇人的把柄，萧逸明觉得自己一定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错过了，也许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好的机会。 敢打他，就要付出代价。 而且凭那个武力，要杀人也很简单的，没准就是她杀的，自己还能露个脸买，得到鬼家的一个人情。 就在这时候，门外鬼三风风火火走进来。 “爹，凶手绝对不是姜婳，你放了她。” 鬼家家主看见自家儿子的样子，连忙呵斥。 “是与不是自有县太爷来评判，你赶紧给我退下！” 鬼三已经恢复了正常，他忍着满腔的悲痛，只想追查出真凶，要给阿鹫报仇。 “爹，你一直揪着大妹子不放手，会放过真正的凶手，我决不能容许那样的事情发生。” 萧逸明看着鬼三，立马上前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位大哥，你也别难过，这姜婳就是个放荡女人，我也被她欺骗过感情，你可千万不要糊涂，不要轻信了她。” 当初要不是信了她的话，自己也不能挨那顿打。 鬼三却推开他，铜铃大的眼睛狠瞪了他一眼。 “你闭嘴！萧公子，姜婳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清楚。” 说完以后，鬼三再次看向自己的父亲大人。 “爹，真的不是她，放了她吧。” 姜婳跟鬼家和商家都没有太深入的交流，不可能会杀阿鹫。 鬼无极其实是相信儿子的直觉的，但是唯一的替罪羊，绝对不能轻易放过。 “三儿，退下！若她真的是清白的，我们自然会还她一个清白的。” 萧逸明不甘心，赶紧上前指着自己的脸。 “爹，你不是要证据吗？我一头的伤都是她打的。” 什么？ 在场的人都惊讶了，从一开始他们就看见县太爷的公子顶着一个猪头到处晃悠，可因为发生了死人的事情，他们的关注点都被分散了，没有关注这件事情。 再次提起，竟然是被一个姑娘打的， 这位姑娘还是杀人案的嫌疑人， 此消息如同炸弹一般，震惊了每一个人。 大家看姜婳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这时候，鬼三的身后站出来一个少年，少年身穿素色长袍，面容俊秀。 萧逸明看见这名少年，脸上顿时被怒火填满。 “你怎么来的？你想干什么？” 要不是因为这小子，他也不会被那恶毒的女人一顿打，也不用这么丢脸，顶着猪头被人笑话。 如今这人竟然还敢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情绪难以控制。 少年看都没有看他，而是直接无视，从他身边走过去。 掀开衣袍，跪在了地上。 “草明姜清策见过县太爷。” 第二百八十八章 本官同意 姜清策？ 萧肃听着觉得有些耳熟，一时间想不起来这名字在哪里看过？ 倒是看见自家儿子的脸色一下就变了。 “什么？县案首是你！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县案首，姜清策。 萧肃也惊讶了，他想起来了，今年县试的第一名确实是叫这个名字。 那日他宴请榜上学子一聚，手下的人告诉他，客栈里已经没人了。 所以他一直没有见过人，没想到见面的场景竟然是在这里。 姜清策抬头看着萧逸明，神色淡然，语气也平淡。 “萧公子，你凭什么认为我不能考县案首呢？” 萧逸明当即跳脚，完全没有了平时的伪装的温润公子的模样。 “你就是一个乡下的穷小子，怎么可能考第一名？” 姜清策面色没有变化，而是继续道： “我是穷小子，但是未必没有你努力。” “放屁！本公子每日天不亮就晨读，我哪里比你差了？” 萧逸明被气得昏了头，连私下的脏话都公然骂了出来。 “砰！” 惊堂木响起，萧肃的脸色沉得像天上的乌云，仿佛暴风雨前夕。 “住口！丢人现眼的玩意儿，给我退下！” 看见老爹发怒，萧逸明也知道刚刚口不择言，丢了读书人的风度，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就退在了一旁。 这时候，县太爷萧肃才看向跪着的姜清策。 “你今日为何而来？” 姜清策眸色渐沉，他看向姜婳。 “启禀大人，草民是为了我的未婚妻而来。” 紧接着，他继续道： “草民深知她的为人，绝对不可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情出来，我要找出证据，希望大人能给我一个机会。” 姜婳听着处于变声期的少年，心里满是感动。 再看小小少年，一如初见，跪在她家院子里的时候一样，脊背挺直，眼神清澈，不卑不亢。 只是现在的阿策，已经养得壮实了很多，不像当初风都能吹倒的样子。 沉稳的样子，更是让人觉得心安。 正愁找不到替罪羊，如果给了姜家人机会，依旧没有抓到真正的凶手，姜婳只能当凶手。 鬼无极眼里闪过一丝狡猾，当即上前道： “大人，姜公子不愧是县案首，老夫实在是感动他们的感情，不如就给姜公子一个随同调查的机会。” 当事人都开口了，县太爷当然也没有拒绝的理由，正愁姜婳得罪不起，她背后那位可是手眼通天，至少在这北域，他是得罪不起。 还有这个县案首，答题很是厉害，他也看过他的文章，假以时日，必定飞黄腾达。 “好，既然县案首与姜姑娘感情深厚，本官也愿意成人之美，就让你协同调查。” 姜清策脸上一喜，他一定要救阿姐。 “草民谢过大人。” 萧肃的脸色放松了一些，隐隐露出一丝官威。 “本官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三日后，你没有找出来真凶，姜姑娘就以真凶论处，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姜清策再一次磕头。 “草民一定限期破案，将真凶捉拿归案。” 县太爷哈哈大笑。 “行，想不到你年纪虽不大，心性却如此坚定。” 看着对自己从小严厉的父亲大人，对着他的死对头赞赏有加，萧逸明气得脸色铁青。 自己考了十二名，当时父亲大人一句赞赏都没有，还训斥了他一顿。 说他要是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面，不可能才考第十二名，说他丢人现眼。 想起父亲大人以往对着他的种种面容，没有一刻是像现在一样，笑得那样不加掩饰，他是真的欣赏那个穷小子。 明明他才是他的亲儿子，凭什么？ “慢着！我也要协同调查这件案子！” 萧肃愣了，这儿子咋回事儿？难道是真的跟姜家结仇了？ 不过，他这个傻儿子，一直以来都顺风顺水，身边的人也总是对他阿谀奉承，早已经不像小时候的样子了。 去锻炼锻炼也好。 “准了，但是你协同办案期间，不许用身份压人，跟姜清策的身份一样，认认真真调查案子。” 萧逸明听得出来他爹的意思，不就是警告他不准欺负人嘛。 他扯动嘴角，笑道： “爹，你放心，我不欺负小屁孩。” 县太爷最后敲定，派了最的得力的助手，钱师爷当主理人。 下午的时间，商家就来人了，来人是商鹫的大哥商君亦。 鬼无极说尽了好话，也被怪罪没把商家放在心上，听到嫌弃人是姜婳，当即怒火中烧，摔了茶杯。 “凶手绝对不可能是姜婳，你们是找不到真凶，随便拉个人来敷衍我！” 什么？ 看着商君亦震怒的脸，鬼无极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小心翼翼问道： “商镖头与姜婳姑娘认识？” 商君亦从昨晚知道妹妹死亡的消息，悲痛欲绝，可他是商家的唯一男丁，绝对不能丢下所有，跟随妹妹而去。 他花了一晚上调节心情，妹妹的死亡真相，他一定要弄清楚，还要让鬼家出血，当初是鬼三信誓旦旦，一定会保护阿鹫的。 如今的鬼无极，竟然找姜婳妹子来顶罪，他再好的心性也忍不住发火。 “她与我妹妹情同姐妹，又没有利益冲突，绝对不可能那么残忍的杀害我妹妹。” 这一点他是非常坚定的。 听到这话，鬼无极也知道，这步棋走错了。 当即立马改口。 “商镖头息怒，老夫也只是说姜姑娘是嫌疑人，还没证据定罪呢，当时屋里就她们三个人，就她毫发无损，这是县太爷定下的嫌疑人。” 说完观商君亦的脸色还没有好转，他继续道： “老夫只懂得研究兵器机关，对于这追踪查案子的事情，是一窍不通，但是老夫绝对没有逃避责任，第一时间就派人去通知你了。” 提到这个，商君亦一口浊气吐出来，心情稳定了一些。 “鬼家主，我要见姜姑娘，亲自跟她谈一谈。” 她不是凶手，但也是妹妹最后接触的人，也许能问出点什么来。 鬼无极立马答应，并且亲自带路。 “姜姑娘，商镖头到了，他要与你亲自谈，方便进来吗？” 这一次，鬼无极的态度好了许多。 第二百八十九章 疑点重重 姜婳站了起来，亲自打开了门，就看见商君亦的脸，他还是一身白色劲装，依旧高大俊朗。 只是眼睑下的乌青，略显憔悴，眼底的悲痛在看到她的一瞬间，控制不住的泄露了出来。 这个高大的男人变得脆弱。 “商大哥，我们会找到凶手的。” 她不会安慰人，只是说了心中所想。 商君亦重重点头，他转身对着身后的鬼无极道： “鬼家主，请回避，我要单独跟姜姑娘谈话。” 鬼无极本来还想听一听案子的细节。 可正主都开口了，他也不好意思留在这里，只能笑着退下。 随着房门被关上，姜婳坐了回去，倒了两杯茶。 “商大哥，坐。” 商君亦看着他曾经在梦里看见多次的容颜，如今看到了真人，悲痛冲淡了思念。 思绪回归在正事上来，他才坐了过去。 “那日你是陪阿鹫吗？” 姜婳点点头，便把事情的前后都说了一遍，她没有半点隐瞒。 自己也中了毒，对于后面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没有一点感应。 不过这个凶手的心态还真是稳，房间里还有人，也能淡定杀人。 商君亦思考了半天，终于想到了一个疑点。 “姜姑娘，当时是绿依倒的茶？” 姜婳点头，他果然也注意到了这个事情。 作为丫鬟，斟茶倒水都是应该的，所以姜婳没有把这一点说出来。 可商大哥还是敏锐的感觉到了问题。 因为中毒的事情，只可能在这一个环节出问题，目前绿依也是被关起来的。 只是她受伤颇重，待遇比她好一些。 “商大哥，商姐姐爱喝混合花茶吗？” 商君亦一听，立马摇头。 “阿鹫跟一般女子不一样，她只喜欢研究兵器，这也是她当初愿意嫁给鬼家的原因，不然阿鹫是不会受世俗约束而嫁人的。” 想到鬼三上门求娶那日，商鹫眼底的欣喜和期待，如今却身首异处，他的心就像被人拿着一把刀在搅合一般的痛。 可他不能让自己的亲妹妹死不瞑目，她跟孩子都在等着他来找出凶手。 “阿鹫生前对茶水没有要求，她也不挑，什么样的茶水都能喝一些。” 他说完，发现对面坐着的姜婳，眉头拧紧，面色惊疑，连忙问： “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 姜婳抬起一双黑眸，看着他，道： “商大哥，那日我们喝的是多种干花混合在一起的茶水。” 女子大都喜欢喝花茶。 商君亦想不明白这里面有什么问题，就直接问了出来。 “你可是觉得有问题？” 姜婳摇头，坦言道： “我也知道这里的人都爱喝花茶，可那日的花茶由菊花，玫瑰花，桂花，还有一点荷叶混合泡制而成的，味道浓郁泛着些许苦涩，我只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 商君亦还是不明白，他皱眉。 “这里的普通人家也爱准备多种干花泡茶喝，混合喝的人家也不少。” 是的，单单从这件事情来看，是没有问题的，可她就是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因为太巧合了。 只是这个事情没有确实的证据，只能算一种揣测。 “商大哥，你知道千日醉吗？” 他当然知道，是昔日仇人的独家秘方，当初在京城也掀起过风浪，后来才被官府禁用，如今也只是表面没有了，暗地里这种毒药是很多暗杀组织的首先。 “知道，这一次你们中的也是千日醉。” 知道就好，姜婳有些话也不能全都问鬼家的府医，自己问了什么，肯定转身就被传到了鬼无极的耳朵里。 现在看来，鬼家也不是什么铜墙铁壁。 她连忙向商君亦问道： “商大哥，千日醉可有色有味？” 商君亦立马反应了过来，他惊讶道： “千日醉遇水即化，呈现淡黄色，会有淡淡的苦味。”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千日醉，自己的父母就死在这种毒药下，他这些年来一直都在了解这种毒药。 他的眼神逐渐露出狠色，锐利的眼神看向姜婳。 “姜姑娘，你是怀疑那日的花茶就是为了掩盖千日醉的味道？” 姜婳点点头，这种事情抓不到什么实质的证据，所以她也只是怀疑。 而且能接触那壶茶的人太多，也无法确定这件事情跟绿依是否相关？ 从干花，烧开的水，清洗茶壶的人，还有打扫屋子的人，其中经手之人错综复杂，真有人混进来先把毒药放在茶壶里，干花里，也很难查出来。 只不过，绿依作为直接接触的人，还是有很大的嫌疑的。 只是听府医的说话，绿依的伤只差一点就伤到了脾胃，而且当天若是再晚一点，她就会失血而亡。 这样重的伤，一般人绝对下不去手。 “商大哥，听商姐姐说 ，绿依是你的人，她信得过吗？” 商君亦点头，直接把绿依的来历说给她听了。 “她是我刚到北域的时候就遇到的孤儿，那时候她在大街上，跟野狗抢食，是我救了她，从看以后，她就跟在我身边伺候我，这次阿鹫成亲，因为信得过她，才让她当了陪嫁丫鬟。” 听起来似乎没有什么问题，她又问道： “她学过武吗？” 商君亦也是摇头。 “我从未教过她，她也从来没说过要学武，想来应该是不会的。” 这样说来，绿依的可能性不大，商鹫脖子上的勒痕，包括腹部的伤口，若是经历如此平淡的人，绝对做不出来。 随后，姜婳说了两句安慰的话，商君亦才离开。 既然姜婳怀疑绿依，他应该去见见绿依。 刚走出院子，面前就站着一个高大壮硕的人，来人正是鬼三。 鬼三脸色憔悴，下巴上已经冒出来了青茬，整个人看起来不修边幅，此刻他的语气悲痛。 “大哥，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阿鹫。” 听到这句道歉的话，商君亦的怒气蹭蹭上涨，二话没说，一拳头照着鬼三的下巴抡了上去。 他可不是什么花架子，从小习武的他，作为商家镖局的镖头，一拳头就把鬼三撂倒了。 鬼三压根没想反抗，躺在了地上，心如死灰，眼泪顺着眼角就流了下来。 “大哥，你打死我吧，没有阿鹫，我本来也不想活了。” 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第二百九十章 召集全府人 他等了好久，也没有等来第二拳，头顶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 “你就是一个懦夫，阿鹫要是知道我把你打死了，会怪我这个当大哥的，你要死就死远点，别耽搁我功夫。” 说完大步流星走了。 你就是个懦夫 ，就是个懦夫，是个懦夫...... 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鬼三，脑子里回放的是大哥说的话，眼前出现的却是他的阿鹫，她的一撇一笑，还有她抚摸肚子的样子。 “三哥，孩子一定要像我，才好看。” 悲痛一阵一阵冲击着大脑，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仿佛要把一辈子的眼泪都流完。 他不是懦夫，他的阿鹫喜欢的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要为阿鹫和孩子报仇。 心中的悲痛转为动力，他要报仇，要好好活着。 阿鹫才能开心。 这两天，他疯过，颓废过，也想过死，可他还欠大哥一个交代。 坚定了心中的信念，他从地上爬起来，来到了姜清策的房间。 “小策，你真的能找出凶手吗？” 姜清策看着眼前的鬼大哥，已然没有去告知姜家这件事情的颓废。 “鬼大哥，我需要鬼家人配合。” 他下午见过县太爷以后，第一时间就去找了阿姐，从阿姐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全貌。 当务之急是找出来，到底是谁下的毒？ 只有揪出来这个人，才能找到背后的人。 这件事情绝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 他跟阿姐都怀疑，可能是两人以上的凶手。 只是如今毫无头绪。 只能从鬼家的下人下手。 鬼三是粗人，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对于这种细致的活儿，他不擅长。 但他能配合。 “没问题，你要怎么做，只管跟我说。” 姜清策时间紧迫，县太爷心善，三日之期从明日开始。 今晚却是一个好机会。 他低声说了自己的计划，鬼三便着手安排去了。 另一边，绿依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唇上更是没有一点血色，一双剪水眸子装满了悲伤，眼泪欲落又不落，让人看了只觉得楚楚可怜。 “少爷，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没有看好小姐，我愿以死谢罪。” 商君亦眉心出现了一个“川”字，安慰道： “你也中了毒，还受了伤，阿鹫的事情不怪你，你不要自责，要怪也是怪我这个当大哥的，当初考虑不周，以为鬼家是安全的，没有给阿鹫多派点人。” 他以为鬼家是铜墙铁壁，阿鹫嫁给鬼家，自己就可以安心做自己的事情了。 谁知道，这一送，竟是把阿鹫送入了地狱。 想到这些，他的心又开始抽痛，眼里的悲伤刺痛了床上绿依的眼。 她挣扎着起来，柔声安慰。 “少爷，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镖局的人还要靠你。” 绿依很想主动抱住脆弱的商君亦，可她只是一个丫鬟，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嘴唇被咬出了血，一股腥味在嘴里漫延，她也不觉得痛。 商君亦只是悲伤片刻，便打起精神，把绿依扶来靠在床头，看着她道： “你好好养伤，抓凶手的事情有我。” 绿依早已收起满腔的爱意，眼底藏着一丝愧疚。 她点点头。 “少爷在找凶手的时候，也要照顾好自己，若是小姐泉下有知，也希望你能好好的。” “我会的。” 留下一句话，他便离去了。 绿依收回眼神，靠在床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没有掉出来的眼泪，终究还是顺着眼角流了下来。 晚上，各房都吃完晚饭后，鬼三带着一队下人惊扰了安宁。 包括鬼无极的屋子，也被叨扰，他用被子盖住美妾的身子。 “什么事情？” 家丁的声音传来。 “家主，大少爷让您去前厅集合。” 提起大儿子，刚刚起来的心思瞬间被烦躁占满，这两日为了这件事情，全府上下都不得安宁。 今日商家的人来了，他才狠狠松了一口气，但这个儿子到底又想干什么？ 他没好气地穿好了衣服，对着美妾道： “今晚不用等我了，你先睡吧。” 走出房门，看见门口的家丁，便一脚踢了过去。 “大晚上的，扰我好事，该打！” 家丁被踢在屁股上，心中委屈不已，一个是家主，一个是家主的儿子，他谁也惹不起啊。 只好揉着屁股，赔着笑脸。 “家主，其实是钱师爷的意思，现在全府上下，都排着队，就差您了。” 鬼无极一听，立马回头，惊讶不已。 “钱师爷也在？” 家丁老实点点头，不光是钱师爷，还有很多官差。 钱师爷是县太爷的得力幕僚，这位现在可是县太爷眼前的红人，下午才把这案子交给他负责。 他还真是得罪不起，但凡有些懈怠，到时候找不出来凶手，这位师爷往上面报，非得拉他当替罪羊，可就洗不清了。 想到这里，他又是一脚踢在了家丁的屁股上。 “为什么不早些来通知我？误了大事，看我不收拾你。” 家丁痛得龇牙咧嘴，可什么都不敢说，当下人的，哪有资格跟主家讲道理呢。 门外每日那么多人，巴不得进鬼家，他只能受着。 “家主莫急，还有各院夫人还没到呢。” 鬼无极来到了前厅，果真看到了乌泱泱的人头，家丁和丫鬟站在一边。 另一边是他的夫人和小妾，都在哭哭啼啼，看见他来，马上就找到了主心骨。 看着把自己围住的美妾们，鬼无极也没了好脸色。 “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都给我去站好！” 美妾们见到平日里温和的家主，如今对她们也没了好脸色，自讨没趣，各自回去站好了。 眼泪也收了回去，一个两个的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互相说着悄悄话。 鬼无极看了一眼自己的夫人，此刻泰然自若地坐着，一看就令人安心。 果然还是夫人心态稳。 莫名的，他也不慌张了，走上前去，对钱师爷问道： “钱师爷，可是有了线索？” 钱师爷也没有平日里严肃，整个人看起来温和极了。 “鬼家主，对不住了，大半夜折腾你们，是县案首姜公子要求的。” 鬼无极又看向姜清策，面对一个十二岁的少年，他可就没了好脸色。 第二百九十一章 深夜来人是谁？ 县案首又如何？这种穷小子就算考上了状元，也不过是一个芝麻小官。 “姜公子，如今我全府上下的人都在这里，请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姜清策脊背挺直，举止有礼，给他行了一礼，声音清润。 “鬼家主，大人只给我三日时间，商姐姐是在贵府中毒而亡，所以我想问问当日内进过新房的下人。” 有礼有据，他鬼无极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只是面色不佳。 “行，你要问赶紧问吧，大晚上的，本家主明日还要休息。” 萧逸明在边上打着哈欠，坐没坐相。 “就是，小屁孩查案，尽知道折腾人。” “萧公子，你若是困可以自行离开。” 他又没让人去请，这人自己要来，来了还在这里冷嘲热讽，简直碍事。 “你......” 萧逸明本来想说那个鸡毛当令箭，可是一转眼就看见钱师爷。 算了，他跟这个钱师爷不和，肯定会传到父亲大人的耳朵里，到时候免不了被责骂一顿。 他冷哼一声，懒得再说话。 这时候，鬼三也看不惯自己爹的性子，主动站到了姜清策的身边。 “小策，接下来怎么做？” 姜清策声音放大，对着一群人道： “大婚当日进过新娘屋子的人请站出来。” 立马就有四名丫鬟和四名家丁打扮的人站了出来，面上带着惶恐和不安。 随后，姜清策看了一眼，继续道： “三日以内，进过新娘屋子的人站出来。” 这时候，更多的人站了出来。 姜清策清点了一些，前前后后的人加起来一共是十六个人。 果然人员复杂，他走进一间屋子，随后让鬼三去把先站出来的八个人，分别一个个的叫到房间来。 最后十六个人都一一叫完了。 外面的人等得也不耐烦，鬼无极脸色越来越难看。 萧逸明直接睡着了，身上盖着厚厚的大衣。 鬼家的美妾们，个个都怨声载道，晚上还有些冷，一个两个都让丫鬟去拿了大衣。 姜清策呼出一口浊气，大脑迅速整理期刚刚得出的信息。 鬼三全程旁听，他只觉得丫鬟和家丁们说的全都很正常，实在是听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小策，如何？” 最后，姜清策把总结出来的消息告诉了鬼三。 “鬼大哥，这件事情没有这么简单，刚刚他们说的，没有任何异常，我怀疑漏人了。” 鬼三沉吟片刻，随即道： “不如把所有人都查一遍。” “今日天色已晚，而且直接问，什么也问不出来，这个人藏得太深了。” 姜清策觉得这个人没有这么好查出来，不过他想到了一个法子，对着鬼三耳语。 随后，姜清策和鬼三从房间里出来，鬼无极语气十分不善。 “怎么样？姜公子查到线索了吗？” 姜清策一脸高深莫测，当着众人道： “自然是有所收获。” 钱师爷一听，立马就精神了，这可是立功的时候，连忙问： “查到了什么？快说。” 姜清策对着他笑了一下，道： “诸位不用多问，明日就会知道结果，刚刚有人交给了我一样东西，能定凶手死罪，所以大家请回吧，今晚叨扰诸位了。” 说完，他跟鬼三离开了。 看着两人竟然就这样离开，众人顿时议论纷纷，那些受不住冷冻的美妾，顿时就各回各屋。 萧逸明被嘈杂的声音吵醒，他睡眼稀松，一旁的下人连忙告知他事情的原委。 “哼，我看小屁孩是什么也没查出来，故弄玄虚而已。” 钱师爷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萧逸明脸上的不屑瞬间收敛。 前者皮笑肉不笑道： “公子如今正在科举考试，还请谨言慎行，若是有不好的名声，恐怕会影响大人对您的期望。” 萧逸明脸色阴沉，这个师爷就像他爹的走狗一般，只要自己有任何出格的地方，他就会告知父亲大人。 就因为他刚被父亲招募来的时候，带着一个姑娘，他见那姑娘生得小家碧玉，就去调戏了两句。 从那以后，他们就各自看对方不顺眼。 这些年来，他没少被告状，也没少被父亲大人责骂。 越是想着，他这心里就郁闷。 “师爷还是担心自己吧，要是找不出凶手，你看我爹还会不会这么相信你？” 说完，他就回房了。 钱师爷摸着下巴上的山羊胡，眯着眼睛，想起之前去姜家的场景。 当时就觉得姜家的人不简单，今日的县案首竟然是当初落水那个少年。 真有意思。 县案首，以后至少也会考个秀才。 他之前还真是看走了眼，这名少年没有入他的眼。 从今日的作风来看，倒也是个有前途的人。 至少，县太爷表面上是让他们限期破案，其实也是给了机会。 不然这是一个巴结鬼家的机会，直接把姜婳定罪，给商家交差了事，快速解决这件事情，把鬼家从旋涡里摘出去，肯定能获得鬼无极的感恩。 但是，大人放弃了。 说明姜家的价值比鬼家还大。 真是有意思的事情。 “师爷，我们的人还要守着吗？” 钱师爷看着周围的官差们，打发他们下去休息。 既然姜公子没有安排，他也不用安排什么。 夜半三更，鬼家所有人都陷入了沉睡，整个鬼宅一片宁静，到处都熄灯了。 鬼三和姜清策藏在一处假山后面，他们身上穿着黑衣，就算有人也绝对看不到。 两人没有动弹，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就如同雕塑一般，趴在假山后面，只露出一双眼睛。 北域的春季的夜晚，寒意深重，可两人已经趴了半个时辰，依旧没有人来。 可姜清策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前面的屋子。 如果凶手今日在场，他一定会有所行动。 这叫做贼心虚，即使猜到这里面有诈，他也会怕，怕自己真的掌握了证据。 他们留下的痕迹这么多，一定来不及收拾干净，所以有所遗漏也是应当的。 就在两人都等得身体麻木的时候，鬼三神色大震，碰了一下他的手臂，悄悄指了一下右前方。 一个家丁模样的男子出现，男子缩头缩脑，一双眼睛四处乱瞄，此刻出现在这里的人，肯定不简单。 第二百九十二章 死无对证 趴在假山上的两人没有急着出去，而是继续盯着。 男子很小心，打量了房屋周围一圈，没发现异常，才去敲响了房门。 不一会儿，房门只开了一条缝儿，男子一个闪身挤了进去。 鬼三和姜清策立马下来，偷偷隐藏在了窗台下面。 屋内传来一道女子的声音。 “你怎么来了？” 男子没有说话，而是先把屋里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一遍。 就在鬼三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传来了男子的声音。 “当时那把刀你藏在哪里了？” “我扔了。” 男子的声音有些急促。 “你仍在哪里的？” 女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一丝慌张。 “我，我扔到了花园了的池塘里了。” 看着男子死死盯着她的目光，她实在害怕。 “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出什么事情了？” 男子脸上的横肉颤抖了几下，目露凶光。 “那把刀可能被人捡到了，你确定扔到池塘里了？” “真的，我当时也很害怕，刀上还有血，我不敢乱扔啊。” 凶手就是这两人，鬼三迅速起身，一脚就把大门踢开了。 “你们两个果然就是凶手！” 遭了，上当了！ 男子的第一反应就是想要从窗户跑，就在他打开窗户时，迎面就受了一棍子，他两眼一黑，往后倒了下去。 重重摔在地上，脑后的地方缓缓流出暗红色的血。 鬼三心急如焚，立马对着窗外的姜清策喊道： “小策，我在这里看着，你去叫人人，让下人去请府医来。” 凶手还不能死，他什么都还没问出来。 他要问这个人，为什么要杀他的阿鹫！ 姜清策扔掉手中的棍子，转身就去喊人。 只是片刻，绿依的房间里就挤满了人，商君亦首当其冲，随后是钱师爷和鬼无极都到了。 府医正在给地上躺着的人诊断，最后才带着遗憾起身。 “这个人磕到了后脑勺，脑内出血，已经死了。” 鬼三一脸失望，才刚刚抓到的人，什么都没说，竟然就这样死了。 不对！ 还有一个人知道真相，鬼三转头，盯着似乎要晕倒的绿依。 “你说，你们为什么要杀阿鹫？” 什么？ 这姑娘真的是杀人凶手？众人都被这句话震惊了，纷纷看向绿依。 众人的目光就像一把利刃，似乎要将她所有的伪装剥开。 其中她最不敢直视的只有一人的目光。 商君亦满脸的不可置信，还有心痛到无法呼吸的窒息感，铺天盖地的涌来，让他好似缺水的鱼儿。 他一步一步走向绿依。 “真的是你？” 绿依看着地上的血，心里突然升起来一股侥幸的心理。 同伙已经死了，她若是不认罪，这些人再也无法定她的罪。 也许，她还能回到大少爷身边。 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砸下来，她柔弱的脸上露出莫大的委屈。 她也浑然不觉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像一阵风就能带走的样子。 “少爷，为什么你宁愿相信一群外人也不信我？” 这是要狡辩啊，鬼三立马站了出来，对着大舅哥道： “大哥，你可别被她骗了，我跟小策都听见了，就是她跟这个男的杀的人，还说杀人的刀扔在了池塘里。” 绿依却突然笑了起来，她的视线落在鬼三身上，语气讽刺。 “鬼三，小姐明明就是在你的府上死的，现在你是抓不到凶手，觉得下去没脸见小姐，来诬陷我吗？你可真恶心。” 这女人明明就是在演戏，他算是看出来了，男的死了，相当于死无对证，她打算赖到底了。 “你个见女人，给老子闭嘴！我明明都听见了，你还敢狡辩！” 绿依却不再搭理他，而是看向商君亦，如泣如诉，一双眼里满是爱慕。 “少爷，你若是觉得我是凶手，大可以杀了我。” 看着从小跟随自己长大的绿依，商君亦实在是找不出来，她有什么动机杀害妹妹？ 阿鹫生前，对她也是情同姐妹，完全没有把她当成下人。 这时候，一直保持沉默的姜清策，终于开口。 少年清润的声音，问出最尖锐的问题。 “绿依，你跟这名男子认识吗？” 绿依看都不看，直接摇头。 “我不认识，我也是跟着小姐陪嫁来鬼府的，如何认得他？” 少年却没有放过她，而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既然是不认识的人，你为何开门放他进屋子？” 对啊，这男的死在屋子里的，说明两人同处一房间。 绿依眼里飞快闪过一丝慌张，立马又想到了一个合情合理的说辞。 她低着头，面露羞怯。 “其实是他之前说倾慕我，就老是送东西给我，今晚也是来送东西的。” 原来是男女之事，怪不得绿依遮遮掩掩，一个未出阁的姑娘与男子私下授受，确实令人不齿。 姜清策的眸子深处闪过暗色，清俊的脸上越来越沉重。 这女子能言善辩，还擅长演戏，反应极快。 他不能错过这次时机，若是过了今晚，这个绿依更难攻破。 “请问今晚他送了你什么？” 姜清策的眼睛盯着她的脸。 绿依被这眼神看得心慌，明明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少年，眼神也很清澈，可她莫名觉得心慌。 这时，商君亦也盯着面前的绿依。 “对，他送你的东西，拿出来。” “少爷，您，您也不相信我，大庭广众之下，我......我以后还怎么做人？” 面对绿依的卖惨，商君亦没有一点动摇，坚定道： “你只有证明自己的清白，以后才能好好做人。” 绿依从怀里掏出来一根木簪子，上面雕刻成了一枝柳条的模样，不是什么贵重之物，胜在心思巧妙。 “这就是他送我的。” 商君亦接了过来，这木簪确实是新的，他也从来没见过绿依戴过绿依。 手指抓紧了木簪，难道真的是鬼三和姜家兄弟联合诬陷她？ 绿依看见众人脸上的动摇，就知道这步棋走对了。 还好有弟弟送来的礼物，不然今日她还真没有东西拿出来充数。 自己的危机解除，她将矛头对准了姜清策。 “姜公子，你为了给你姐姐脱罪，跟鬼三联合起来诬陷于我，现在该给我一个道歉吧？” 鬼三双眸通红，他突然暴起，怒吼一声。 “你说谎，我要杀了你给阿鹫报仇！” 第二百九十三章 染血匕首 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绿依不能死。 几乎同一时间，商君亦立马出手拦住了鬼三。 眼看着凶手就在眼前，却无法报仇，鬼三面目狰狞，像一只狂暴的狮子，对着曾经的大舅哥怒吼。 “她就是凶手，你拦着我做什么？你这样对得起阿鹫吗？” 商君亦脸色难看。 “你说她杀人，要拿出证据来，否则别说我不认，官府也不会认的。” 他现在对于鬼三的能力，已经保持怀疑，自己的妹妹都能死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眼看着两人之间已经剑拔弩张，姜清策才开口。 “鬼大哥，还有其他的证据的。” 鬼三和商君亦两人同时看向这个少年。 “什么证据？” 姜清策看着明显变得有些紧张的绿依，道： “找到杀人的刀，不就找到证据了吗？” 鬼三瞬间恍然大悟，连忙停手。 “对，刀在池塘里，我立马安排人打捞。” 说完，鬼三狠狠瞪了一眼商君亦。 “大哥，你等着，我这就去给你找证据。” 望着鬼三出门的背影，商君亦不自觉往绿依看去，后者立马掉下了眼泪。 “少爷，真的不是我，我可以以死谢罪。” 鬼三的办事效率很高，立马召集了鬼家所有人手，打着火把，在池塘里寻找。 萧逸明在下人们打捞第一遍说没有的时候，发出不屑的笑声。 “本公子是看出来了，小屁孩办案，就是瞎折腾人。” 他觉得没意思，打着哈欠回去睡回笼觉。 打捞到第三次，下人们还是一无所获，此刻天边已经露出一丝鱼肚白。 下人们苦不堪言，最后怨声载道。 “你们继续找，找到的人，我重重有赏。” 在金钱的诱惑下，大伙儿又坚持着找了两遍，池塘里的假山，石头，莲花都被翻了起来。 找寻第七次还是无果的时候，姜清策才喊停，劝说鬼三。 “鬼大哥，让他们停下吧，那把刀不在这里。” 鬼三也跟着在池塘里找，满头大汗，听他这样说，一下就坐在了池塘里。 “小策，我该怎么办？” 明明凶手就在眼前，他真的恨不得提一把刀去杀了那蛇蝎女人。 阿鹫对人那样好，她怎么能下得去手呢？ 姜清策沉吟片刻，才想出了一些头绪。 “鬼大哥，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吃点东西，我自有办法。” 鬼三却摇头不依。 “你有什么办法快说出来啊？” 原来鬼三大哥是世间少有的痴情男儿，他的心受到触动。 “鬼大哥，你若是生病了，就没办法帮我了。” 这样说，鬼三才被下人带着下去洗热水澡，吃早饭。 姜清策则是来到了绿依的门口，看守的下人认得他，立马放行。 绿依正靠在床头，手里把玩的是那根柳叶的木头簪子，看见他进来，立马把木簪藏在了被子下面。 他没关大门，就那样坐在桌子前，犹如一棵高山上的小松树。 清澈的视线落在被子下的那只手上，语气平静。 “绿依姑娘，木簪不是那个人送的吧？” 不知为何，她竟然会惧怕眼前这个年轻的少年，他明明看起来没有任何攻击力。 但是她能感受到这人心思细腻。 “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清策抬眸看向她的脸上。 “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绿依不想跟他多说什么，但是也不敢表现得太明显，显得自己做贼心虚。 “要问什么快问，我的伤口又开始痛了，想早一些休息。” “那把刀被你藏在了哪里？” 突如其来的问题，却让绿依大惊失色，她连忙拉扯了一下被子，掩饰自己手抖的慌忙。 “你在说什么？我一个字儿也听不懂。” 姜清策却无视她的回答，而是眼睛都不眨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在我面前不必演戏，我不是商大哥，不会因为你哭诉两句就心软。” 绿依眼角瞟过门口，门外的两个家丁还在。 这死小子，竟然想诈她，还嫩着点呢。 “你不用在我这里浪费功夫，我什么也听不明白。” 姜清策对绿依狡辩的话，充耳不闻，他还是一样的表情，一样平静的语气。 “我猜昨晚死的那个人就是你的同伙，他负责杀人，而你负责下毒，事后也是你来善后，然后你再喝下毒药，让让他刺了你一刀，是吗？” 绿依死死咬着唇瓣，心中掀起滔天大浪，他竟然说得分毫不差。 可是，她绝对不能承认。 “姜公子，你的推理听起来很精彩，但是很遗憾，我真的不是凶手。” 就在这时，姜清策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威严。 “绿依，你把刀藏在哪里了？” 绿依被吓得一激灵，疯狂摇头。 姜清策没有停下来，语气变得咄咄逼人。 “池塘里没有，就是在你身上！” 绿依还是疯狂摇头的样子，哭声一片，听起来十分委屈。 “不在你身上就还藏在新娘屋子里。” 他死死盯着绿依，还是那个样子。 “不在屋子里，那就是被你藏在了屋外，那个地方你觉得谁也找不到，对吗？” 绿依猛然抬头，脸上的柔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扭曲怨恨的眼神。 “你给我滚，给我滚，你永远也找不到，哈哈哈哈.......” 姜清策脸上咄咄逼人的神情消失不见，清秀的眉眼有舒展之意。 他对着床上的绿意道了一句。 “若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 在刚刚的试探中，他已经找到了答案。 看着姜清策离开的背影，绿依思考着刚刚的问题，她一个都没有正面回答。 他绝对找不到的。 姜清策直接找上了鬼三，让鬼三去找了下人丫鬟，全部聚集在新房面前。 “从现在开始，这个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任何角落，哪怕掘地三尺，你们也要给我把凶器找出来。” 下人家丁们行动了起来，姜清策和鬼三也没闲着，也跟着仔细寻找。 哪怕是一寸土，一棵树都没有放过。 可一个时辰过去了，院子被翻了一个底朝天，都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东西。 姜清策的目光落在窗台下的花坛上，那个花坛还是昨晚，他从窗户上抱下来放在那里的。 他的目光凝重，走向花坛，抱起花坛，往地上重重砸去。 巨响过后，一把染血匕首露了出来。 第二百九十四章 指纹定罪 众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了那把匕首上，鬼三兴奋地跑过去，就要伸手去拿。 姜清策连忙拦住了他，从怀里掏出来一张手帕，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捡起来那把匕首。 “鬼大哥，也许这上面还留有证据，小心一些为妙。” “还是小策你稳重，我高兴过了头。” 这下消息一下就传出去了，凶器找到了，所有人都聚集了过来，钱师爷首当其冲，这可是立功的机会。 萧逸明十分不屑，在来的路上对着钱师爷说话也是酸溜溜的。 等到了地方，发现是真的找到了匕首，姜清策则是抓紧时间，让鬼三叫人去把绿依喊来。 一路上，绿依心里七上八下，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时候叫她来做什么？ 小心翼翼对来喊她的丫鬟问道： “不知道叫我去是有什么事情？” 丫鬟只是摇头，连忙道： “姑娘，我什么都不知道，你问我也没用，马上就到了。” 到了以后，绿依才发现，昨晚在的人，大家都在。 她的心突然一沉，眼神闪过凝重，这么大的阵势，难道是找到了？ 姜清策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而是当着众人的面，拿出了那把匕首，声音严肃。 “绿依姑娘，这把匕首你可认识？” 绿依脸上骇然，心跳的声音跟打鼓一样，快要撞破胸腔，她一下捂住了嘴巴，险些喊出来了。 他们怎么找到的？ 那个地方一般人都想不到，这一刻，她的脑子飞速运转，这匕首她确实认识，如果说不认识，就太明显了。 “这，这是小姐随身携带的匕首。” 姜清策再次问道： “你把匕首藏在花坛里，没想到会被人找到吧？” 绿依眼里骇然，惊恐地瞪大了双眼，脸色苍白，紧咬唇瓣。 “你在说什么？不是我，不是我杀的小姐啊。” 众人的目光已经戴上了怀疑，不管是贴身匕首，还是茶中下毒，都一定要是亲近之人，才能做到。 此刻，绿依的嫌弃被放到了最大。 姜清策冷哼一声，眼神终于变冷。 “绿依姑娘，你是不是认为，只要你咬死不承认，我们就无法给你定罪？” 绿依的嘴唇已经被咬破，她瞪大的眼睛显得很突兀，她不停地摇头。 “真的不是我，我怎么可能杀害小姐呢？不是我，少爷，你要相信我，一定要相信我。” 此刻，商君亦的内心已经动摇，他也偏向绿依就是凶手的结论。 他只给了阿鹫这一个陪嫁丫鬟，若不是绿依，他想不到还有谁能拿到阿鹫的随身武器，还有能在茶中下毒。 只是，绿依是他在北域遇到的，她从哪里来的千日醉？ 这背后绝对不简单。 “绿依，如果真的是你，你老实交代，我可以让你少受些罪。” “啊！” 绿依抱着头发出尖叫的声音，指着众人喊道： “你们没有证据，就算找到了凶器，也不能证明凶手就是我。” 钱师爷听了，暗自点头，没有证据，这案子就不能定死，他走到姜清策身边，低声道： “姜公子，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凶手吗？” 姜清策皱眉想了一下，随后想到了一本书上说的内容，有了想法。 “钱师爷，请问仵作在吗？” 怎么分仵作扯上关系了？不过这案子他才是主理人，如果破了，功劳也是他占大头。 “你若是需要，我派人去喊他。” 姜清策点点头。 “有劳师爷。” 片刻，仵作就来了，姜清策看过去，还是上次去恶人村的年轻仵作。 “师爷，正睡得香呢，叫我作甚？” 钱师爷看他吊儿郎当的模样，板着脸呵斥了一句。 “佘余，你给我正经些。” 佘余看了一圈，皱了皱鼻子。 “尸体不是已经验好了吗？” 姜清策主动笑道： “佘大哥，是我想向你讨教一些事情。” 他看向说话之人，竟然是个少年，他脸上看不出喜怒，语气微微不善。 “别乱攀亲戚，我娘可没有你这样的好大儿，说吧，什么事情？” 姜清策也不恼，态度还十分好。 “佘仵作，我想问你，可以通过指纹对比出凶手吗？” 佘余眼前一亮，看向他。 “你竟然知道指纹对比？” “小时候，在一本书上看到过，没有亲眼见识过，今日刚好遇到这案子，所以想问你，这种方法可行性高吗？” 佘余沉吟，抱着手臂，回忆了一下师傅以前说过的。 他的眉毛微拧。 “行不行得看凶器上的指纹完整程度，而且你有把握拓印出指纹？” 姜清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这案子要还阿姐的清白，就必须办成死案。 “佘仵作能辨认指纹吗？” 佘余这才正色看起来比他小的少年，能知道指纹验证法已经令人惊讶。 他倒要看看，这个少年如何做？ 姜清策拿出匕首，手柄处有一处暗红色的指纹。 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 只是希望这枚指纹是绿依留下的，如果是昨晚死去的男子的，那绿依一张嘴巴，肯定不会承认。 他让鬼三给绿依按手印，绿依惊恐万分，死活都不配合，最后鬼三武力压制，强压着她的手按了才算数。 绿依两个手掌的指纹都已经留在了纸上。 姜清策把匕首拿了出来，对着佘余道： “这上面残留了半枚血手印，有劳佘仵作了。” 原来是有残留指纹，佘余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慎重万分。 一手拿着纸张，一边比对着两枚指印的相似之处。 足足比对了一刻钟，他才松了一口气。 “中了，右手无名指。” 此话一出，绿依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商君亦转头抓起绿依的衣领，将她从地上拎起，双脚离开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主？” 绿依看到的是一双装满怒火的眼睛，再也不复往日的温和。 她唇角蔓延出苦涩，眼泪流了下来。 “少爷，我说身不由已，你信吗？” 商君亦立马想到了她跟京城的联系，迫不急待吼道： “说出来！是谁？你是不是跟他们有联系？” 绿依眼里满是不舍，浓浓的依恋刺痛了商君亦的眼，她闭上了眼睛。 “我不能说，只希望下辈子先遇到你。” 商君亦在看到绿依嘴角流下来的一丝血，暗道不好。 “你不许死！快告诉我，给你毒药的人是谁？” 第二百九十五章 府试 绿依整个人往下掉，已经断气了。 根本听不到他的话，也不可能再回答他了。 商君亦把人放在地上，只觉得不甘心，明明只差一步，他就能找到真正的凶手了。 佘余上前来，用手钳住绿依的下巴，随后放开。 “毒藏在了牙齿里，没救了。” 事情已解决，凶手也抓到了，商君亦把商鹫的遗体拖回了月息城，鬼家还想要阻拦，鬼无极说已经嫁给了鬼家，应该入鬼家坟。 商君亦不认，他怎么都不会让妹妹葬在鬼家的，最后鬼三出来阻拦了自己爹。 “爹，是我没有保护好阿鹫，让她回家吧。” 她的阿鹫跟兄长关系那样好，肯定也会选择回商家的。 他没用，真正的凶手还没抓到，他要继续追查真凶，也不会留在家里。 钱师爷对姜清策一阵夸奖，称自己回去以后，会在大人面前美言几句。 萧逸明却昂着头，像一只骄傲的大公鸡。 “小屁孩，运气好而已，那指纹都是现成的，换成我，我也能破。” 此时，姜婳才被放出来，走到门口就听见了这句话。 这次，萧逸明可没少诬陷她，姜婳走到他的面前。 “萧公子这么厉害，怎么没有把凶器找出来？没有亲手揭穿凶手呢？” 萧逸明脸上无光，还是保持着那股骄傲。 “你一个女子懂什么？本公子这是给他表现的机会，我一出马，还有他什么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他自己都信了。 钱师爷觉得没眼看，县太爷是个有能力的人，但是他这儿子，真是一言难尽。 “姜姑娘，恭喜洗脱了嫌弃，还了清白，老夫先告辞了，还得回去复命呢。” 姜婳浅浅笑着回应。 “老夫子慢走，改日我再亲自上门感谢县太爷，给我家阿策这个机会。” 钱师爷脸上的笑容僵硬过一瞬，立马又恢复了正常。 她是在警告自己不要贪功呀。 看着钱师爷离开以后，她对萧逸明那真是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萧公子还不走？” 萧逸明本来是想缓和跟她的关系的，毕竟他对美人儿一向宽宏大量。 结果人家像赶臭狗屎一样，他脸都气歪了，指着她气急败坏。 “你早晚会后悔的，就这种小屁孩，哪哪儿都不如本公子。” 姜婳才是真的被气笑了，她主动挽住姜清策的手，一脸得意道： “我家阿策的好，不为外人知，你个十二名，跟第一名有可比之处吗？” 这一下就戳中了痛脚，萧逸明气得脸色铁青。 “这才第一场，连个秀才都不是，第一名算狗屁，你们给本公子等着，下次绝对超过你。” 姜婳掏了掏耳朵，对这姜清策问道： “阿策，你听见没有？哪里来的狗叫声？怎么这么吵啊？我们快回家吧，免得一会儿恶狗咬人。” 姜清策嘴角上扬，快速点头。 “阿姐，走吧。” 两人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萧逸明，直接走人。 萧逸明气得踢了自己的小厮一脚。 “她居然骂我是狗，本公子一表人才，哪里像狗？” 小厮压根不敢接这话，他小心翼翼笑着说好话。 “公子，她就是眼瞎，一个村姑，没见过你这样的官家子弟，欣赏不来你这样的风采，用我们老家的话，她就是‘山猪吃不来细糠’，您千万别把她放在心上。” 萧逸明觉得很有道理，她就是村姑，不懂自己的好。 顿时，他的心中燃起熊熊斗志。 “走，回府，本公子要闭关读书，下次考个第一名，看他们怎么狂！” 小厮摸了摸鼻子，什么也不敢说，更不敢说打击公子。 回到恶人村，村民们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当她是出去做事来，纷纷跟她打招呼。 姜婳也笑眯眯地回应。 回到了姜家，李氏忍不住喜极而泣，拉着她一直问。 “真没事了？娘吓死了。” 姜婳不厌其烦点头，哭笑不得。 “娘，你看看，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放心吧，真没事了。” 姜清策也跟着安慰了一句。 “李婶，阿姐已经洗脱嫌疑了，不会有事了。” 姜大强没有流泪，但是也是拉着闺女左看右看。 “闺女，以后别老出去了，我们家的钱也够花了。” 他以前觉得闺女有本事，自己很骄傲，可是经历过这么多事情，他才发现，闺女越来本事，遇到的危险也会更多。 姜婳连忙打住，再让爹娘说下去，连门也不要出了。 “爹娘，这次是意外，你们别想了，没事的，就算有事情，也能解决，你们别担心。” 说完，她就找个借口溜了。 后面的日子，姜婳确实也没有天天去 城里，没事上山转转，或者去地里看看。 后山开荒得差不多，她规划了成了药材区，水果区。 其他的一些地方种不了药材，也种不水果，被她修成了临时的木房子，等到这座山有价值以后，就要日日派人守着。 府试的时间到来，这一次不用姜婳带着去，而是由夏知许带着姜清策和古静亭前去青州府考试。 到了青州府，夏知许轻车熟路，带着他们住进了离考棚较进的客栈。 考试的时间很快就过了，夏知许在考棚外接到了人，问： “你们两个可有想去的地方？” 已经多日不见阿姐，姜清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回家，他轻轻摇头。 “学生没有，只想快些归家。” 古静亭也跟着摇头。 “我也想回家。” 夏知许嘴角微微抽搐，他的两个学生都归心似箭，自己想多游玩两日倒是不好说。 可他整日被困在学堂，也是需要放松的。 “这样吧，难得来一次青州府，夫子带你们游玩几日，等放榜以后，再回家去，如何？” 夫子发话，学生自然顺从。 两人心里都在默默想着，自从夫子到了青州府，性子就转变了，似乎有生气了一些，不像在学堂上那样稳重。 后面的九日，夏知许带着两个学生吃遍了青州府里好吃的，去了最美的景色，还去了最大的书肆。 到了放榜日，两个学生都统一默默松了一口气。 要是再不放榜，他们都怕夫子乐不思蜀，不回恶人村了。 夏知许看着密密麻麻的人头，只觉得头皮发麻，打发他们两个自己去看榜，自己在原地等他们。 第二百九十六章 鬼三告别 姜清策和古静亭两人也担心自己的成绩，两人挤得还比较快。 终于挤到了一个能看到的角落，这一次，姜清策从第一张榜单看起，一眼就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第一个名字就是他。 旁边的古静亭也找到了自己的排名，在第六名。所有参考的学子，都会关注第一名，他也不例外，瞳孔里闪过震惊，随即对姜清策道： “恭喜你，又是第一名。” 姜清策嘴角上扬，他点点头，眉眼都染上了喜意。 “同喜，你也上榜了。” 最后，姜清策再看了一次榜单，在第二张的榜单上，找到了熟悉的名字。 第三十五名，萧逸明。 他勾起嘴角，这个人以后他也不用关注了，没有追上自己的实力。 两个年轻人没有大肆宣扬，看完以后，就安静地退出了人群。 在门口等候的夏知许看到两个人的神色，也笑眯眯的。 “都上榜了吧？” 姜清策低声道： “回夫子，很荣幸，学生还是第一名，古兄第六名。” 夏知许笑得很开心，姜清策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可古静亭的成绩才是真的惊喜。 居然是第六名，他以为要在十二名以后，这小子平时不爱说话，上课也总是板着一张小脸，严肃得很。 看来接下来，得对这两人的课程改变一下。 从青州府回去，需要日夜兼程，两天两夜。 回到了恶人村，姜清策看到村口站满了村民们，姜家人和村长站在最前面。 他的阿姐英姿飒爽，一身红衣随风飘扬。 迷了他的眼。 仿佛世间万物只剩两人，姜清策的心跳一下加快。 村长石磊拿着一面绑着红布的铜锣上来，一边敲一边喊着恭喜的吉祥话。 终于走到了他的面前，老村长一把拉住他的手。 “本村长当初就看出来了，你小子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这一次又考了第一，给我们村子太挣脸了。” 姜清策淡淡笑着应付，他没记错的话，第一次的时候，这个村子的人都想吃了他。 不过村民们，已经跟那个时候不一样了，他也能感受到。 所以他没有计较这个事情。 紧接着是古家人，村子里的人，都纷纷上前来祝贺。 姜家肯定会出一个秀才郎，更大的官他们不知道，但他们知道，秀才老爷见了县太爷都不用下跪。 每年还可以免去赋税和徭役。 总之好处多多。 这时候，众人看到了读书的好处，更是在心里铆足了劲，哪怕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家里的娃子读书。 姜婳看了一会儿，很满意今日的效果。 这也是她为什么答应村长搞这个迎接仪式的原因。 拿出取得成绩的人，让大家看到实际的好处，自然潜意识就会提高对读书的重视。 现在这两人可是百川学院的活招牌啊。 等到村民散去，姜清策才有空跟姜家人说话。 姜家人个个都是红光满面，特别是李氏直接对姜大强道： “当初你还嫌弃小策单薄，还是我眼光好，直接就留了个秀才老爷给咱们闺女。” 刚刚才接受了村民们的轮番夸奖和羡慕的姜大强，那是一句硬话都不敢说，只是讨好道： “是，还是我媳妇眼光好。” 姜家晚上全部人团聚在院子里，掌勺的是骆宁和李氏。 姜老太也精神饱满，很久不出来一起吃饭的她，今日也出来了。 同一时间，姜家在村里的地位也水涨船高。 姜家的日子越来越红火，而通过的两名学子的学业也更加紧张。 因为明年恰逢三年两次的院试。 两人都不敢懈怠，每日都泡在学堂里，晚上都住在了学堂里。 姜婳则是忙忙碌碌地种地，她的人参已经长了一寸高，每日她都会偷偷施展一次异能。 帮助人参苗生长。 山上的姜也长出来了芽。 这期间，鬼哥来找了她一次，再见到鬼哥的时候，他已经变了一副模样，原本剃去的胡子又长了不少出来。 整个人廋了一大圈，穿着灰扑扑的衣裳，没有一点精气神。 原本狰狞不堪的眼睛里，被忧伤填满，显得颓废了不少。 再也没有以前那种震慑人心的气场了。 她担心他，想要劝说两句，却被他打断。 “妹子，你不用劝我，我鬼三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心爱的女子，还有了自己的孩子，可就在一夜之间，我失去了所有，不是人能承受的。” 姜婳也知道，有些伤痛是一辈子都遗忘不了的。 “鬼哥，我不劝你，余生你想怎么过？” 她是担心他糟蹋自己的身体，原来怎么也减不下来的肥，只是短短一个月，就廋了一大圈。 鬼三手掌滑过眼角，掩去快要留下的泪。 “这次我来，是跟你告别的。” 什么？ “鬼哥，你要去哪里？” 她来到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就是鬼哥，听到他要离开，心里是真的不舍。 鬼三看着天边一抹乌云。 “商君亦说阿鹫的死，背后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他准备去京城，我也想去，杀死阿鹫的真凶，我一定要抓出来。” 她知道，鬼哥离开，已成定局。 京城，也许那个地方，以后她还会再去。 “鬼哥，你去京城安顿好以后，记得给我写信。” 鬼三点点头，姜妹子是个不错的人，他自然是要联系的。 那日鬼哥离去以后，她就再也没有可以去打听过鬼家的事情了。 鬼无极当时对商姐姐的事情处理方式，让她看清了鬼家的真面目。 她也歇了拉拢鬼家的念头。 只要交好鬼哥这个人，她的兵器还有着落。 姜婳在院子里出神，远方有个小圆点渐渐靠近，逐渐放大。 是玄凤鹦鹉。 她眼睛微微一眯，手臂抬起，玄凤鹦鹉正好落在手臂上面。 鹦鹉低头蹭着她的手臂，她见到这小家伙，心里也欢喜，轻声道： “辛苦了，小家伙。” “黑凤黑凤。” 玄凤鹦鹉嘴巴一张一合，说话声音跟五岁孩子一般。 “我知道是黑凤的信，你老实点，不要动。” 这鹦鹉在她异能的滋养下，也许是开了灵智，说的话也越来越多，也更加好动，姜家的柴房都关不住它。 最后，她索性把它给了黑凤带走，让它充当信鸽。 第二百九十七章 战乱起 瞧见玄凤的腿上绑了信纸，她伸手取了下来，看完上面的内容，她的脸色沉了下来。 她带着玄凤转身回了屋子，快速写下回信，绑在了玄凤鹦鹉的腿上，又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注入一些异能，还出去抓了一把米给它吃。 “小凤，路上自己机灵点。” 玄凤鹦鹉犹如打了鸡血，它亲昵地飞到她的肩膀上，用头去蹭她的脸颊。 “知道知道。” “好了，快去吧。” 她走到门外，肩膀的玄凤鹦鹉振翅展飞，慢慢变小，直到消失不见。 姜婳手里拿着来自边境的消息，她的心头隐隐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她回了房间，思考应该怎么做？ 如今前方已经引发了大战，战乱起，她们这里肯定会受影响。 黑凤的消息里说了，战斗维持了半月，现在又有另外一国参与进来，三国的战争已经全部打响。 估计下一步会征赋税，也许还要招募成年男子参军。 但是北域不同其他地方，这里是罪人之城。 朝廷定然不会管这里的死活，甚至有必要的时候，还要将他们充当炮灰。 不行！她决不能坐以待毙。 她给黑凤的回信是随时汇报前方战事情况。 当天晚上，她就想好了方案。 第二日一早，她就去了学院，告知夏知许要建立武院，由她亲自教学，并且不收取任何学费，只需要交伙食费和住宿费。 还有一条，不限男女。 她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显得很渺小。 夏知许却一点都不惊讶，这位院长本就是奇人。 他这段时间的经历，早已经让他见怪不怪。 这个消息一传开，村民们出奇的积极，那可是女霸王的真功夫。 现在竟然要免费教学，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他们都愿意自家孩子学点真本事，这样以后才能跟姜家一样，有出息。 只是一天时间，姜婳的武院就有了二十多个孩子，男娃女娃都有。 她也没想到，村民们这么积极。 可这是她希望看到的，姜婳快速把男娃女娃分成了两队。 两者的训练方式略有不同。 女子在力量上，是绝对不敌男子的，所以两者不能混合训练。 开学第一日，百川书院的院子里出现了一个奇特的景象。 武院的学子分成两队，正在扎马步，姜婳拿着一根藤条，检查他们的动作。 谁要是不标准，她就会毫不留情地打在不标准的部位。 俨然一副严师的样子。 骆宁平日里做好饭菜以后，还会到院子里来溜达，可是这几日，他都不敢出来。 只是在厨房里时不时偷看院子里的情况。 有一天，姜婳也瞟见了他偷看的身影，心念一动。 “骆宁，你要是无事，也可以跟着一起练。” 骆宁后悔不已，早知道就不看了，这会儿主家让他跟着练，他倒是不好拒绝。 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谢谢东家。” 姜婳点点头，只当他是喜欢，就让他一起训练了。 令人惊喜的是不管她让做什么动作，骆宁都做得十分标准，就跟训练很久的老兵一般，她心中骇然。 她用的都是在末世里，训练士兵的方法，骆宁是不可能在其他地方学过的。 姜婳压下心中骇然，只是在休息的时间，问骆宁，以前是否学过？ 骆宁摇头，他从来没有跟人学过武。 她又问。 “你刚刚做那些动作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骆宁心里也感到十分奇怪，他做东家教的动作，居然没有觉得困难，甚至十分自然流畅，根本没有觉得累。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她一眼。 “好像我本来就会一样，十分流畅自然。” 这下姜婳可以确定，骆宁一定是他，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失忆了。 这事情急不来，她想应该去了解一下，骆宁以前经历了些什么？ 压下心里的想法，她照旧训练。 今日，又有外村的人被村长带到了她面前，她看到这两家人带了四个孩子过来，瞬间明白了。 应该都是入武院的。 村长吴磊赶紧出来介绍。 “姜丫头，这是我媳妇娘家的孩子，还请你收下。” 她现在来者不拒，直接点头，让村长带去夏知许那里登记名字，缴纳费用。 学院的学生越来越多，她若是全部免费，自己的钱包也扛不住。 不过，她这两日发现，武院还得请一名夫子，她一个人有些分身乏术。 只是这个人选，她现在也没有头绪。 自己身边会武的人，似乎都远在京城。 她的脑海里出现一张惊才绝艳的脸来，但是很快就甩了脑袋，他不可能来这种地方当夫子的。 可惜商大哥去了京城，不然他就很合适，就算他不来，他的镖局里肯定也有合适的人。 等到吴磊带着人登记好以后，她留下了吴磊去了旁边的屋子。 “姜丫头，有啥安排尽管说。” 现在他是什么都愿意听姜婳的，毕竟人家是真有本事的人。 姜婳也没有像往日那样打趣他，脸色十分严肃。 “村长，你让村民们要多多屯粮，最好找好藏身之地。” 多年的经验让吴磊嗅到了不正常的味道，他急色都写在脸上。 “丫头，有啥事，你给叔透个底儿，到底怎么了？难道还要干旱？” 姜婳摇头，吴磊才松了一口长气。 “不是干旱就行，我还以为你要说干旱呢。” 她神色复杂，最终还是决定直接说。 “我得到了一个消息，边境三国争战，混乱不堪，如果守不住，第一时间遭殃的就是北域。” 吴磊刚刚下去的心立马又悬了起来，他面色急变，整个人都站了起来，再也没有刚刚轻松的样子。 “丫头，你的消息可属实？” 黑凤的消息自然没错，但是她不能暴露黑凤等人的存在。 她点点头。 “确定是真的，村长，我们要早做准备。” 边关的动乱一直都有，他们这些生活在边境的人，本来就有心里准备，只是东元朝已经很久没有发生动乱了。 他们这心里也松懈了不少。 今日姜丫头的话，给吴磊吓到了，他脸色惨白。 “你放心，我去通知村民们，让他们屯粮，找好藏身之地。” 第二百九十八章 新来的武院老师 万一敌军真的深入到北域来，他们村子偏远闭塞，也不一定能攻打进来。 可总要做好准备的。 吴磊走后，姜婳觉得要是敌人冲进来，看见是个空村子，肯定会起疑心，肯定到处找人。 藏起来，似乎也不是聪明的做法。 姜婳心里想起了上辈子抵抗丧尸大军的时候，他们的异能者不够，最后官方派人训练了普通人，在最后那一战中，普通人以奇特的阵型也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至少丧尸大军没有第一时间破城。 也许她可以研究一下阵型。 到时候让全村人都锻炼起来。 说干就干，放学以后，姜婳就一头扎进了屋子里，在纸上写写画画，她现在写的字已经好多了。 还附带了图纸，上面的步骤十分详细。 她要找个懂的人来，看看这套阵法行不行？ 第二日，她又找到了夏知许。 “院长，你又有什么事情？” 姜婳也很直接。 “你让城主大人给我派一名懂行军阵法的人来担任武院的另一个夫子。” 夏知许瞳孔地震，嘴巴微微张开，随即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连忙收敛颔首。 “院长，你真是高看我了，我跟城主大人没有什么联系的。” 抬头就看见姜婳鄙视的眼神，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熟稔很多，相处也随意许多。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经常跟城主大人通书信，我这里发生的任何事情，你读汇报了吧？” 夏知许的眼皮子狠狠一跳，感情人家早就知道了。 他也不隐瞒了。 “院长，你放心，我马上就书信一封，你还有什么要求吗？” 姜婳沉吟片刻，道： “能训兵，懂阵法，最好还会点医术，脾气好点的。” 她最怕性格古怪的人，已经有个颜秀才了，她可不想再来一个。 夏知许的嘴角忍不住抽搐，院长这是挑菜呢。 还挑脾气好不好。 不过他只敢在心里吐槽，明面上相当听话。 “好的，我会在信里写明白的。” 估计公子看到信的时候，会被气死的。 姜婳意味不明地道： “辛苦夏夫子了，你可不要忘记，你一辈子都是百川学院的夫子。” 她的百川学院以后可不止这点规模，她要把学院开到各个地方去，广纳天下学子。 当然这是以后的计划，她可不能让这些便宜夫子跑路。 夏知许翻了一个白眼。 “你放心，我现在就是回去，城主大人也不要我了。” “这样最好，你放心，你绝不会后悔的。” 这是姜婳的承诺。 夏知许也没有放在心上，他现在觉得教书也挺好，不费脑子。 更何况，他可能会带出来一个状元，想想都兴奋。 日子一天一天过着，半个月过去，这天村口来了一名大汉，皮肤黝黑，身高七尺，一身彪肉。 一入村就吓哭了两个孩童，洪彪对着嚎啕大哭的小孩露出一个憨厚的笑，露出了大白牙。 “小孩，百川书院怎么走？” 两个小孩一看见他笑，吓得哭着就跑开了。 洪彪摸着后脑勺，清澈的眼神里闪过玩味儿，继续朝着村子里的走去，中途遇到的人都十分警惕地看着他。 他问了无数个百川书院怎么走？最后遇到了姜大强。 “你问书院做什么？” 洪彪难得遇到个不怕他的，赶紧道： “兄弟，你要是知道，就带我去找院长。” 姜大强一听，还要找自己闺女，他对着这人看了又看，长得高大威武，但是看着一身正气，应该不会是坏人。 反正有自己在，他也翻不出浪花来。 “行啊，我知道在哪里，我带你去。” 洪彪立马笑出一排大板牙。 “哎，兄弟，你真是个好人。” 姜大强很是高兴，还从来没人夸他是个好人。 两个人聊得十分火热，不知不觉就都按了百川书院门口。 洪彪看着头顶上的招牌，再看一眼学院的房子，全是青砖大瓦房啊。 他还以为公子派自己来的是什么茅草屋学院，现在看来，这院长还是有些实力的。 穷苦人家自己都住不起房子，别说修这么好的学院。 “洪兄弟，快进来啊。” 洪彪收回眼神，声音洪亮。 “我这就来。” 两人一走进院子，就看见两排整整齐齐的马步。 队列之间，一红衣女子拿着藤条，穿梭在里面。 姜大强连忙招手，小声喊道： “闺女！快过来！这人是来寻你的。” 人群中的姜婳一眼就看到了身高两米的汉子，她从队列中走出来。 “爹，这位是？” 洪彪先开口。 “在下洪彪，奉命前来百川书院任职。” 姜婳眼睛瞬间发亮。 “你是新来的武院夫子？” 洪彪笑着摸摸头。 “正是！” 她一听，连忙把人请进了院子，对着扎马步的学生们喊了下课。 学生们也从来没见过这样高的人，洪彪身形高大，脸上正气凛然，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们也只敢远远的看着。 姜婳叫骆宁倒水来，洪彪也没客气，端起瓷碗，犹如老牛饮水，一碗水很快就没了。 他咂了两下嘴巴，对骆宁道： “小兄弟，再来一碗。” 姜婳笑问： “我本以为还要些时日，你怎么来得这么快？” 洪彪是个爽快人，直言道： “我在前方战场，被临时任命，交代了手头上的事情，才赶来的。” 原来是直接从战场调任，要不说城主大人厉害呢。 从最近的地方调，确实是最快的。 骆宁已经端来第二碗水，也是很快见了底。 等到洪彪喝完水，姜婳才道： “洪彪，切磋一番？” 洪彪一听，立马笑了。 “院长，我怕误伤你。” 哟，口气还真不小，希望他的实力和嘴巴一样硬。 两人让周围的学生隔远一些，等到他们站到了院子外面去，姜婳率先出手。 一开始洪彪觉得，面前看起来美的女子，武力值定然不高。 可过了三个来回，他感觉手臂传来的酥麻感，他才开始正视这场比赛。 姜婳的眼神也逐渐锋利，这是有真功夫的人，至少不是只有肌肉力量的莽汉。 他的力量很强，自己的力量比不上他，而且这人身法很是灵活，总是能躲开她的攻击。 第二百九十九章 全村都练起来 两人你来我往，没多久就是一百个来回，最终姜婳被压制告终。 “院长，承让了。” 姜婳明白，她的弱点在于没有内力，刚刚在洪彪的体内感受到一股雄厚的内功，所以他不会受体型和速度的影响。 她嘴角上扬，抱拳道： “甘拜下风，洪彪，百川学院欢迎你。” 洪彪抱拳回以一笑。 “行，以后还请姜院长多多指教。” 他能感受到女子的不俗，近身战斗很厉害，如果不是没有内力的话，他就失败了。 但是内力这东西，需要从小锻炼，以姜院长的年纪，现在练已经晚了。 洪彪被姜婳带到了宿舍休息，她则是继续上课。 第二日，洪彪已经跟其他三位老师打了个脸熟，到处都能听见他爽朗的笑声。 姜婳把排好的课程表交给他，每一位老师都有严格的课程表。 洪彪虽然是粗人，也是念过几年的书的，能认识字。 他看着自己只有早上才有课，下午的任务上面竟然写着教村民们训练。 附带还有一张阵法图纸。 “姜院长，为何要练村民们？” 姜婳笑得意味深长。 “你来自边境，应该知道那里的情况，我们的边境还能守住几日呢？” 洪彪的神情陡然一变，一双憨厚的眼神精光四射。 “你如何知道前线的情况？” 她看出来了洪彪的在意，也不藏着掖着。 “洪老师，你不用如此紧张，我有朋友在边境，偶尔我会关注那边的情况，毕竟身处北域，关注边境的战事，也是为了自保。” 洪彪浓眉紧锁，他一边翻看着阵法图纸，一边道： “这是你想出来的？” 姜婳只能厚着脸皮点头，只能自己认了。 “对，只是我不太懂，请你看看，若是不合理的地方，可以帮我修改。” 他本就是前线带兵打仗的，对于形兵布阵很熟悉。 “这图纸确实有点儿问题，不过问题不大，包在我身上。” 姜婳喜形于色，眉眼带笑。 “行，以后就辛苦你了。” 洪彪点点头，兀自研究那套阵法去了。 越是研究越惊讶，这套阵法粗看不咋地，就是一套防御型阵法，可仔细一研究，里面暗藏的杀机可是不少。 上课的铃声响起，他只能把图纸收进怀里，准备上课。 看着台下一群年纪不一的孩子，洪彪的嘴角微微抽搐。 “先自我介绍，我叫洪彪，你们称呼我洪老师。” 虽然没训练过孩子，但是在其位，他会做好的。 “接下来，半个时辰的马步，半个时辰的跑步。” 姜婳这边全剩下了女子，女子就适合学她的各种近身术。 下午的时候，村长将村民们集中在了村中心的大坝里，这里是恶人村世世代代的人晒粮食的地方。 地上的青石板已经能看出岁月的痕迹。 村长已经给大家做好了心理建设，所有人都很配合。 第一日，洪彪先教了他们一套行军拳。 得先训练体能，才能练阵法。 “这一套拳法，你们学会了以后，回家去也要练习。” 村民们里，有的人练得认真，有的人练得敷衍，胳膊腿儿都伸不直，打的拳头也是软绵绵。 姜婳让学生们蹲好马步，前来查看，心里默默记下了那些偷懒的人。 趁着休息的时候，她找到了洪彪，嘱咐了一番，才离开。 等到下午的时候，洪彪点了三分之一的人留下来，他不知道名字，在队伍里，直接把人揪出来。 “这些人留下，其他人可以回了。 顿时，被留下来的人立马就不干了。 “凭什么留我们啊？” “就是，我们也累死了，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家？” ...... 顿时，反抗的声音一大片。 洪彪身高两米，往前面一站，周身气势全部释放，没有一点收敛，铜铃大的眼睛盯着他们，犹如一头蓄势待发的熊。 声音也犹如钟声，震响所有人的耳朵。 “你们这群偷懒的懒蛋也好意思跟我喊？” 顿时，村民们鸦雀无声，他们有的缩了一下脖子，根本不敢去看面前的犹如一座山的男人。 这人的气场太可怕了。 洪彪的眼神在刚刚叫嚣得最凶的那几个人脸上扫过去。 “现在，你们给我把刚刚的那套动作重新练，练不好的，今晚都别想回家。” 这下，这部分村民悔不当初，早知道还要加练，下午就不要偷懒了。 在洪彪的威压下，再也没有一个人偷懒。 夜幕降临，他们才被放回家，浑身都是汗，全身酸痛。 村民们一片哀嚎，这一日，恶人村的夜晚，格外的安静。 平时爱吵架的夫妻，喜欢打骂孩子的父母，全都没了精力。 第二日，洪彪再次上课的时候，发现人数比昨日少了一半，再仔细看看，昨日被加练的那些人，竟然一个都没有。 他嘴角勾起一丝不怀好意的笑，很快就闪过不见。 洪彪对来了的村民们道： “今日你们还是练那套拳，我没喊停下来，你们就一直练。” 他抱着拳头看了一会儿，终于看到两个还算像样的人。 “你，还有你，出来！” 姜明峰和刘浩被喊出来，一脸的忐忑，有些无措地看着新来的老师。 洪彪却是看向姜明峰。 “你练过武？” 姜明峰连忙摇头，跟倒豆子一样，什么都说了。 “平日里都是跟着我姐训练，不过她总是给我加练，本来就五公斤的沙袋，她非要我绑十公斤的。” 洪彪感到意外，突然想到了什么。 “你叫什么名字？” 新老师看着很吓人，他不会被盯上了吧？ “姜明峰。” 原来都是姓姜，洪彪懂了，只是点点头，道： “你姐很厉害，你小子也不能拖后腿。” 姜明峰慢慢低了头。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努力的。” 洪彪看向另一个年轻人，他看起来年纪稍大，看起来稳重一些。 “你叫什么名字？” “回洪老师，我叫刘浩，你叫我浩子也行。” 刘浩向来机灵，他对这个新来的老师很是崇拜。 洪彪拍了拍他的肩膀。 “好！你们两个的拳打得勉强过关，给你们一个任务，你们帮我盯着这群人，若是有偷懒的，全部给我记下来，能做好吗？” 第三百章 边境破，北域危！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 “能！” “行，这个事儿交给你们两个了。” 洪彪转身就去找村长去了，村长也知道他的意思，立马同意。 只要是对村子好的事情，他现在都积极。 吴磊带着洪彪挨家挨户检查去，只要发现家里有人的，还有地里有人的，全部都喊到了一起。 不愿意去的，村长一句“不愿意去，以后村里任何好事儿都没份。” 就再也没人反抗了。 吴磊也知道，到时候真的有敌军进来，他们村子想要活下来就得靠所有人的努力。 这些偷奸耍滑的人，必须处理。 当天下午，这一部分揪出来的偷懒的人，被村长狠狠骂了一顿，又被洪彪加练，月亮挂上天的时候，才被放回家。 一个两个走路的姿势都奇形怪状，苦不堪言，洪彪和村长已经发话，明日还敢无故缺席，偷懒者，加倍惩罚。 村长的配合，让村民们歇了偷懒的心思。 主要是偷懒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还不如一开始好好练，还可以早点回家休息。 恶人村的每一个人都在发生着变化，日子也一天天安稳的度过。 在边境，一群体型纤细的女子，穿梭在满是死人的乱葬堆上，她们把能用的东西，全部都扒了下来。 “黑凤，死的人越来越多了。” 带头的女子正是黑凤，她一眼望去，尸体已经堆到了坑外面去，明日这里就会被一把火烧掉。 她记得一开始的时候，死的人还会被军队派人拉走。 可慢慢的，这个坑里的人越来越多，也没有士兵来拖人了，而是一把火烧掉。 战争越来越残酷了。 她深吸一口气。 “好好做事情，我们等待教官的命令。” “是！” 她们犹如夜间鬼魅，悄无声息地来，也悄悄的走。 这些士兵身上也很穷，什么都没有，但是他们每个人或多或少地带着一把匕首，身上被破坏的衣甲，都被她们收集了起来。 靠着这段时间的收集，她们小队每个人都拥有了一把匕首，只是质量残缺不一。 每个人再收集一些盔甲，拆开缝制，可以得到一件破旧甲衣。 三个月过去，秋季来临，恶人村村民们的训练全面停止，大家都在抢收粮食。 秋季，是农民收获地季节。 今年村子里的人都种了小麦，又被免除赋税，他们脸上洋溢着笑容。 百川学院也放了假，让学子们帮家里收粮食，她提倡的是四肢勤快，认识五谷杂粮。 光是念书，啥也不会干的学生，在她眼里，只适合生活在和平年代。 很显然，这个时代是不适用的。 就在北域所有人都沉浸在丰收的喜悦里，逍遥城的城门被攻破，一股陌生的外来军队如同蝗虫过境，所过之地，全是鲜血和哀嚎声音。 姜婳前两日就已经收到了黑凤的消息，边境城门已破。 北域危！ 黄老板一家架着马车来到村子里，她大为震惊。 “黄叔，你这是？” “大妹子，逍遥城也守不住了，叔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来投靠你了。” 什么？ 姜家人听到这个消息，脸上均是一变，洪彪的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没想到这么快。 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于是仔细询问了黄叔城里的情况。 现在城内普通人家最惨，男的被抓送往边境，被奴役做苦力，女的则是被留在军中，充当营妓，孩童全部被杀死，老人也是只有死。 但是鬼家，县衙门，还有城主组成了一股势力，暂时挡住了敌军的行为。 她一下就抓住了关键点。 “来的军队人不多？” 若是人多，就算三家联合，也不可能抵挡住大军。 黄老板就知道，自己没有投靠错人，连忙点头。 “我得到了一个消息，前方的城门是被打开了缺口，但是出现了一个厉害的人物，带兵攻打敌国的城门，而且在逍遥城里的那一支军队，好像是另一个小国的。” 他的消息不准确，只能知道大概情况。 姜婳和洪彪都陷入了沉思，现在的局势不太好，几个国家同时攻打东元朝，攻破只是时间问题。 她要等黑凤传来更准确的消息，才能想出应对之策。 黄老板住姜家是住不下的，自己出钱在村中找了空房子住。 姜婳没有刻意隐瞒消息，而是让黄老板没事儿就去村子里转转，村里人问起，如实说。 她就是要人人自危，后面大家才能团结一心。 不团结，就只有死。 三日以后，玄凤鹦鹉终于来了，姜婳上完课回家，刚刚打开门，就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饿，肚子饿。” 小家伙站在窗前的书桌上，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盯着她。 她好笑地走过去，把手摊开，让它飞到自己的手上，异能注入它小小的身体。 玄凤露出一个很人性化的表情，眼睛微微眯着，很是舒服的感觉。 等到差不多以后，她才停止。 解下鹦鹉腿上的信封，这封信比较长，分成了两份，两条腿上都有。 第一封说明了边境的局势，三国攻打东元朝，朝廷大军勉强抵抗，可情况不容乐观。 第二封出现了大人物，带了大约五十万的兵力，反其道从另外一个方面攻打三国是。 所以这才是敌国没有驱兵直入京城的原因。 但是已经攻破的城门，却有数支不同国家的军队流窜进来。 要不是那位神秘人物带兵去打他们的后方，估计早就破了。 只不过逍遥城离边境最近，沦陷得也很快，那三家的实力，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只是一个晚上，姜婳回了信，让黑凤她们隐藏好自己。 她第二日就去找到了洪彪。 “你会制作毒药吗？” 洪彪点点头，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才被选中来到这里。 只是他不明白，要毒药做什么？ 面对洪彪的疑问，姜婳也十分坦然，没有丝毫隐瞒。 “逍遥城撑不住太长时间，如果有‘不战而屈人之兵’的法子，我想就是用毒。” 她说完，才发现对立而战的洪彪，一双眼睛变得炯炯有神地盯着她。 “洪老师，怎么了？” 洪彪赶紧摇头，身上自带憨厚。 “我觉得甚好，姜院长准备支援逍遥城？” 第三百零一章 人间地狱城 姜婳点头，负手而立，看向远方升起的晨曦，语气淡淡。 “我亦明白‘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算是明白公子的用意了 ，自己堂堂一个副将，被调来这种穷山恶水当一群孩童的老师。 姜院长才是重点啊，一个女子能有这般胸怀，真是令他八尺男儿也自愧不如。 顿时，他心中的热血沸腾，志气被点燃，他虽然已经不在战场，但是自己仍然可以为国出一份力。 “院长，你放心，只要有材料，今晚我就能配置毒药。” 姜婳勾唇一笑。 “行，药材有的是，一会儿我给你送过来。” 等到夜晚的时候，她才拉着一马车的干药材去到学院。 白日的时候，学院还未放学，学子众多，为了避免泄露消息，以后被人抓到把柄，说学院的老师草芥人命，她才晚上送过来。 神不知鬼不觉正好。 洪彪看见满满的药材，上前查看了一番，他需要的全都有，不免感到惊讶。 “院长，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药材？” 难不成这事情是提前筹划的？ 姜婳一边搬药材，一边道： “都是我平时上山打猎采集的。” 这一说，洪彪眼睛瞪得更大了，直言道： “你也懂药材？” 公子是给他找了一个十项全能的院长吗？ 姜婳也不好说自己的异能，只是含糊回答了一句。 “我家世代都是老猎人，爷爷教我学会认一些，不过都是普通的药材。” 民间出高人，洪彪一直都是相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 随即也没有多问，跟着把药材都搬到屋子里去，最后是制药的工具。 等到马车搬空了，姜婳离开前特意交代了一句。 “我要见血封喉的毒药。” 洪彪站在门口，重重点头，光是听语气就能听出来恨意。 “院长放心，对于侵犯我国的人，我是不会留情的。” 车轱辘的声音逐渐远去，消失在夜幕中。 洪彪摸搓了搓脸，撸起袖子，准备大干一场。 一夜，烛光未灭。 早上，天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姜婳准时敲门。 门开了，洪彪拿了是个纸包出来，上面都标注了名字以及功效。 “院长，这么多够了吗？” 说话声音都没有昨日洪亮，姜婳瞧见他眼底的乌青，眼睛也有了红血丝，点点头。 “辛苦了，今日你休息吧，下午的课，我替你上。” 洪彪脸上立马有了憨厚的笑容，她摸摸头，笑道： “那感情好，我这人最怕熬夜。” 姜婳带着毒药包离开，身后的房门重重关上，洪彪补觉去了。 上完一整天课，夜幕降临，姜婳吃过晚饭，换上了一身夜行衣，还用黑色的面巾把脸蒙上了。 不清楚现在到底有几支敌军在城内，她也不敢轻易露面，怕被人追到村子里来报复。 掩藏好身份，也是今晚重要的一环。 她要让敌人人人自危。 等到姜家人都睡下以后，她才悄悄打开房门， 小心翼翼出了院子门，刚松一口气。 旁边的树林里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她犹如炸毛的猫，进入全身戒备的防御状态。 “院长，你可是要潜入逍遥城内？” 是洪彪，他怎么在这里？ 果不其然，洪彪从黑暗中走出来，姜家门口被李氏挂了一盏红灯笼。 说是为女儿留一盏回家的光亮。 她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走出来的洪彪。 “你怎么在这里？” 洪彪摸了一下后脑勺，一脸憨厚。 “你要了毒药，白天又帮我上课，我猜到你晚上会行动，能不能带我一个？” 她真是惊讶了，这洪彪看着无比憨厚，这份细腻的心思，很多人都赶不上。 再看他的打扮，跟自己的有异曲同工之处，都是杀人放火的好装扮。 人家都准备好了，她还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呢？ “行，一切行动听指挥。” 洪彪立马就笑了，露出一排大板牙。 “院长你放心，我是最听话的兵。” 两人都没有骑马，马蹄的声音太大了，而且骑马目标也大。 两人的身体素质都好，行走起来，速度一点都不慢，一个时辰以后，正好抵达逍遥城下。 姜婳趁着月色，抬头望去，如今的逍遥城，跟以前的相比较，破败不堪，城门上被砸了一个大大的洞，沾满了血，还有被烟熏过的痕迹。 她往里面走去，地上能看见尸体，臭味充斥着两人的鼻腔，她越往里面走，眸子越深沉。 街道两边的商铺，已经空无一人，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到处都是血，间隔三米就能看见一具尸体。 天上几只黑鸦盘旋，等着吃死人肉。 聒噪的声音令活人听了十分不舒服，仿佛它们已经等不及要俯冲下来享受美食。 放眼望去，诺大的逍遥城，只有她和洪彪两个人，竟然看不到一个活人，满地都是尸体和血迹。 满地伏尸，满目疮痍。 饶是洪彪，已经见惯了战火和尸体的人，在看到面前的妇人抱着婴儿，死不瞑目的时候，也悄然落泪，胸膛里一团怒火在熊熊燃烧，让他的心变得滚烫沸腾。 两人先去了鬼家，鬼家大门敞开，里面空荡荡的，地上仆人的尸体摆了一地，她走到以前的石像机关阵，阵内的地上，躺着数十个穿着盔甲的士兵，一看就是敌国的士兵。 石像的使命已经完成，巨大的石像倒在地上，上面全是血和发臭的肉块。 鬼家也败了。 她带着洪彪找遍了整个鬼家，没有找到一个活人，但是也没有看到鬼家家主鬼无极的尸体。 看来鬼无极应该是躲起来了。 接下来她又带着洪彪去了县衙，两人藏在县衙对面的房子里，看着门口站着人，身上的盔甲正是鬼家机关阵里的那种。 看着这支军队把县衙当成了据点。 洪彪恨不得冲进去，大杀特杀，沙包大的拳头捏紧，手背上青筋冒起老高。 身上的憨厚被浓烈的杀气取代。 看见姜婳迟迟没有行动，他咬牙且齿道： “院长，再等下去，天都亮了。” 姜婳从进城那一刻起，身体里的好战因子就苏醒了。 “行，你进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力，我进去找机会下毒，看见火光，就撤退！” 第三百零二章 搅乱风云 话音刚落，洪彪就兴奋地摩拳擦掌。 “这群畜生，我的拳头已经按捺不住了。” 说着就从早已经没了的窗户跳了出去，姜婳低声交代了一句。 “别恋战，我放火以后，必须撤退。” 她也紧随其后，两人合作，扭断了看门的两个士兵的脖子。 从大门就进去了，姜婳直接寻找县衙的水井，毒下到里面最保险，他们总要喝水的。 还没找到水井，她就听见了黑暗中传来的打斗声。 这个洪彪就这样冲上去了？她眉头紧锁，加快了速度。 她预估，都能攻破城门的军队，起码不低于三万人。 逍遥城的守城军是两万，估计现在也剩得不多。 打斗声越来越大，她都避开了两拨人，洪彪支撑不了多久。 所幸，一刻钟以后，她终于找到了后院用石板盖起来的水井，弯腰试了一下，石板松动，抬头扫了院子里，看到有一个柴火堆，她走过去拿了一根小臂粗的圆木头。 她一咬牙，把石板掀开了一条缝儿，捡起手边的圆木头就塞了进去，她才从怀里摸出来毒药，一股脑儿全部倒了下去。 再把纸包塞回怀里，检查没有飘落药粉，再把圆木抽掉，石板原封不动落回了远处。 县衙门的后院也是用青石板铺的，所以没有留下痕迹，检查万无一失以后。 她才离开，又去寻找放粮草的地方。 好在放粮草的地方很明显，估计是抢来的粮食，直接堆放在县衙的客房里，连着三间客房都有人把手，这倒是一个问题。 一共三个士兵，她藏身在黑暗之中，从布包里拿出来三个流星飞镖，右手捏两个，左手捏了一个，找准机会。 一击毙命！ 三个人应声倒下，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她才走过去，从他们的脖子上，拔出来流星镖。 这玩意儿用一个少一个，能回收她都会回收。 顺手在尸体身上擦干血迹。 打开其中一个大门，里面果真放满了粮食，很多麻袋上面还有血迹，一看就是沾了人命的。 她摸出来火折子，点燃了一张绢布，仍在了麻袋上面。 只是一会儿，麻袋就燃烧起来，她站在外面，看着火势越来越大。 她才露出一丝冷笑，悄然离去。 姜婳趁乱就到了外面的街道的屋子里，眼睛紧紧盯着大门口，等待洪彪撤退。 可直到火光冲天，她也没有等到洪彪出来，心中不免着急，这是咋回事？ 两人一起出来的，洪彪还是她的学院老师，必须带回去。 她犹如鬼魅般的身体，穿过大街，又摸了进去，守卫的人估计全部被吸引过去了，一路上她一个人都没有遇见。 姜婳朝着洪彪离开的方向摸过去，没走多远，就听见洪彪那如同钟声的声音响起。 “你们这些没人性的杂碎，今日老子要把你们杀光，有种你们都别跑！” 姜婳听了，满头黑线，脑子里想起来还在家门口的时候。 这人说他是最听话的兵，简直就是骗子。 粮草都烧光了，也没见他出来。 感情是在这里打架打的忘乎所以。 她几乎是咬着牙出现在洪彪的面前，洪彪刚刚把一个士兵撂倒在地上，脚正踩在那士兵的脑袋上。 一抬头就看见姜婳，他暗道：“遭了，忘记院长的信号。” 他连忙露出一个憨厚的笑脸，对着姜婳道： “院长，我忘记看你的信号了。” 姜婳走出来就被发现了，众多士兵围住了她，看见她被黑衣勾勒出来的苗条曲线，士兵们沸腾了。 “兄弟们，是个女的，这下我们有福气了。” 洪彪一听，一脚踩爆了士兵的头，大吼一声。 “来呀，继续！” 姜婳眼神冷得如同实质的冰，看周围的士兵，都是在看死人。 交手一会儿，她的身边全是死去的人，这会儿，士兵们才明白，这个女子也不好对付。 姜婳凭借着灵活的身法，双手持匕首，如同暗夜里收割人头的杀器。 她走到洪彪的身边，问道： “这里的将领呢？” 洪彪抱起一个士兵，仍在地上，随手指了一下。 “早就被我收拾了。” 姜婳微微皱眉，这应该只是一个小将领，她环顾四周，这里大概有一千人，大部分都去救火去了。 “行了，杀不完的，赶紧走吧。” 洪彪这下也不好再逗留，两人一路杀了出来，随后快速出了城门。 在确定背后没有小尾巴以后，他们才往村子里走。 路上，姜婳怕家里人担心，一路疾弛，一开始洪彪还跟上的，跑了一半的时候，洪彪哀嚎的声音响起。 “哎哟，院长，停下来休息会儿吧，我受不了啦。” 姜婳才停下来，抱着手臂走到他的面前，调侃道： “我要是不去，你不是还打算杀光他们吗？这么能，现在怎么不行了？” 这是兴师问罪了，坐在地上喘着粗气的洪彪，忍不住缩了一下头，随即“哎哟哎哟”叫唤了起来。 “我的好院长，那时候我真是杀疯了，没想起来看信号，我的手臂挨了一刀，你带药了吗？” 什么？ 姜婳正色道： “你受伤了？” 洪彪有些无奈地点点头，憨厚的脸上一阵发烫。 “是那群畜生偷袭我，不然就凭他们，老子才不会受伤。” 好嘛，受伤了嘴巴还这么硬的人，她也是见到了。 从随身的布袋里掏出来止血的药粉，扔给了他。 “快抹上，我们得赶紧走。” 这些士兵会不会往城外查还是未知数。 洪彪打开闻了一下，目露惊喜，这可是止血消炎的好药，他直接把伤口处的衣服撕开，把药撒在上面就算完活儿。 两人继续赶路，在天亮之前潜回了自己的房间。 天亮以后，又继续上课。 而逍遥城内，敌军的军队一下就炸了，一夜之间，驻守县衙门的小队遭到了袭击，还没抓到人。 领头的将领听着属下的汇报，眼神阴冷狠毒，一巴掌甩在了属下的脸上。 “你们就这点出息？对方才两个人，你们竟然都抓不住？” 小士兵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哆哆嗦嗦道： “将军，那两个人武艺高强，一男一女杀了我们三百多人，没人能打得过他们。” 第三百零三章 广撒网 “行了，既然粮草被烧光了，你们这支小队就去重新收集粮食。” 当初他特意派这一千人在县衙门守粮草，那些都是从城内收集来的。 没了再去抢就是。 小士兵捂着脸，低声道： “可是将军，城内已经没有活人了，能抢的都被我们抢了。” 现在要重新收集到足够的粮草，已经不是容易的事情。 小士兵这样想着，肚子突然一阵剧痛，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头顶上传来将军的声音。 “废物！城内没有，就去城外，总之要收集到粮食。” 小士兵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连忙回答是，再也不敢质疑将军的任何决定。 “滚吧，简直就是废物。” 过了三日，围在城主府的将领，发现驻守县衙门的士兵，没有来汇报粮草的情况，派人去核查。 核查的士兵很快就回来了，只是脸色十分惊恐。 “将军，全死了，驻守在县衙门的兄弟们全都死了。” 敌国将领勃然大怒，立马跟着小士兵前往县衙门，等到了现场，仔细观察了情况。 死得很集中，中间摆着一口大锅，里面煮了一大锅肉，看样子还没吃完，他们就死了。 死状统一，看样子是中毒。 竟然有人下毒，想起来先前士兵汇报的情况，难道下毒也是那一男一女干的？ 现在他对这两人的身份一无所知。 他在明，敌人在暗，对方只有两人，却是他的心腹大患。 “传令下去，夜间巡逻再添加两组人。” 等到第二日晚上，姜婳又准备出门，洪彪一如既往地出现在家门口，她有些无奈地瞪着这人。 “洪老师，你都受伤了，在宿舍里好好养伤不行吗？” 洪彪憨笑着摸了摸后脑勺。 “院长，那点小伤不碍事，我以前在战场上，受的伤更重，现在不也生龙活虎的？你要是不让我去，我一晚上都得抓心捞肝的。” 姜婳都被气笑了。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家伙骨子里是个好战的。 “我今晚可是打算去他们的大本营，你想去，一定要听从指挥。” 能去就行，洪彪激动地保证。 “你放心，今天晚上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姜婳英气的眉毛微微拧起，就洪彪这个体格子，让他去下毒什么都不行，毕竟找不到藏身的地方。 她瞬间觉得有些头疼。 “走吧。” 两人跟昨日一样，一个时辰准时到了城门口，姜婳没有直接进去，而是在外面观察了一刻钟，没发现任何人，她才放心进去。 今日城内的尸臭味更浓郁，两人隔着面巾，都觉得一股恶人涌上心头。 天上盘旋的乌鸦更多了，聒噪的叫声吵得人心烦。 两人没有过多停留，目标明确，直奔城主府，才发现城府的四周都是敌军。 他们这是打算困死里面的人。 姜婳看着城主府围墙竟然是铁的，上面已经到处都是血迹，一看就承受了不少的攻击。 她想起来，鬼哥说过，城主府是小鱼儿的师傅修建的。 汪叔的手艺真是不错，竟然能抵挡三万人的围攻。 洪彪拐了一下她的手，她看向右边，一队十人的小队走过来，两人连忙藏身形，好在这里属于城中心。 城主府外面的商铺，住户都不少，他们就藏身在一个茶馆的三楼。 看着下方两个十人小队交叉巡逻，她知道，这里的带头的，应该是知道了他们干的事情。 等到两队人越走越远，洪彪才低声道： “这群杂碎加强了巡逻，我们想要进去，不太容易。” 姜婳眼尾上扬。 “这样更容易。” 随即，她低声给洪彪说了自己的计划，后者听得两眼发亮。 合计好以后，姜婳从布袋子里掏出来几包毒药要给洪彪。 “哎呀，不用，你自己留着用，我昨晚气不过，又配置了一些毒粉，够他们喝一壶的。” 姜婳把药包又收了回去。 “行，记住，这一次我们的目标是下毒。” 只要是能入口的，全都下。 洪彪憨笑道： “你放心，我肯定不打架。” 但愿吧，经过昨晚，她大概有点明白，这样一个人才，为什么会被前任城主派给她了。 她闭着眼睛都能想象到，洪彪在战场上不听指挥的样子。 这一次，他们趁着暗夜的掩盖，穿梭在各个商铺之间，只要看见桌子上茶壶的，里面有水的，都下了点料。 敌军想要困死城主府里的人，他们自己也离不开，城主府四周都是街道，士兵们想要休息，也只能找周围的商铺住户。 所以，昨晚她和洪彪歪打正着，把他们的粮草军先端了。 他们不想饿肚子，就要在四周搜寻能吃的，哪怕是水，也得从这些商铺中找。 果然，接下来的时间里，她翻越在各个商铺之间的时候，发现了很多房间里都有熟睡中的士兵。 想要围死人，对里面的人是考验，对外面的人也是考验。 很显然，这群人用的是车轮战，这些替换下来的士兵，睡得呼声四起，跟死猪一样。 她无一例外，都在他们的桌子上的茶壶里下了药。 还有的桌子上放着大馒头，她也往馒头中心塞了点毒粉。 饿心慌的人，也不会在意馒头上有个洞。 直到手里的毒粉用光，姜婳才离开城主府，往城外走去。 这一次，她竟然看到洪彪的身影，早早就等候在约定的位置，颇感意外。 “你今日这么准时？” 洪彪老脸一阵发烫，院长都把他想成啥人了？ “那些畜生睡得跟死猪一样，我动作快得很。” 期间，他是有好几次差点没忍住动手杀人的，可是害怕院长后面不带他，生生忍住了。 姜婳点点头，好不吝啬地夸道： “你看我们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下敌军，这都好啊，不用见血。” 洪彪是不怕见血的，他想说又忍住了，院长毕竟是女子，害怕见血也是人之常情。 想到昨晚因为自己恋战，院长还赶来救他，杀了一百个多个人，心里更是过意不去了。 “院长，下次还有见血的事情，都让我去做吧。” 姜婳眼角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一下，在思考后面的行动还要不要带洪彪出门？ 这家伙就像一个莽夫，只知道杀人，实在是不好管。 第三百零四章 比杀鳄鱼简单 两人再一次悄无声息回到了村子里，继续补觉。 逍遥城内，敌军阵营，早上吃早饭的时候，许多士兵暴毙。 此处带头的叫丘强，他大发雷霆，冲着检查出来结果的大夫就是一顿乱骂。 “你只能检测出来他们是中毒而死，却检测不出来是什么毒药？” 大夫本来就是逍遥城内的人，当时正在铺子里坐诊，被抓住给这群人看病。 他可是真切地见识到这伙人的残忍，此刻双腿颤抖，他都不敢抬头。 “小的医术浅薄，这下毒之人很是高明，什么都没留下，老夫感觉这是多种毒药混合而成的，实在是不好防备。” 今天早上一下死了五百士兵，而且都是当着所有士兵的面死去的，一时间，三万大军的军心已经动摇了。 看着同伴们接连死去，让他们斗志全无，就如同斗败的公鸡。 刚刚竟然有士兵来催问他，什么时候他们才能回家？ 丘强可是在大将军面前夸下海口的，三个月占领北域。 北域一旦彻底沦陷，本国大军就会势如破竹，直接入侵京城，直取狗皇帝的头。 这才一个小城，竟然就军心不稳，他可没脸回去。 就是死，他也在战死在北域，丘强怀疑这次的事情，还是那一男一女干的。 他要把这一男一女抓住。 阴冷的眼神看向旁边站着的大夫，他的眼里闪过不屑和残忍。 “你别忘了，因为你是大夫，才能活到现在，给我老老实实治病，若是敢耍什么花招，你跟你的家人都别活了。” 老大夫一家老小的命都在面前这人手里，他一个腿软就跪在了地上，老脸上满是惶恐。 “老夫知道，我会好好治病的，求您不要伤害他们。” 丘强不耐烦地摆摆手。 “滚下去吧，你乖乖做事情，本将自然是不会动他们的。” 等到老大夫退出去以后，丘强的眼神阴冷异常。 “传令下去，派一千人去守住城门，今晚务必要抓住杀人的一男一女。” 身旁的小士兵一愣，随即小心翼翼问道： “将军，你是说逍遥城的城门？” 丘强一个眼神扔过去。 “还有几个城门？” 小士兵再也不敢多问，连忙下去传令。 到了夜晚，这天姜婳下课跟洪彪打招呼。 “洪老师，脸色不太好啊，晚上要好好休息。” 洪彪摸着后脑勺。 “天热蚊子多，心烦睡不着，起来捉蚊子了。” 姜婳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 “我家还有熏蚊子的香包，一会儿我让我娘给你们老师都送一个来。” “那感情好，谢谢院长。” 两人的对话十分正常，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这天晚上，洪彪在屋里睡觉，鼾声四起，就连姜婳因为连着两夜在奔波，也睡得很香。 月亮悬挂在夜空中，月光明亮，逍遥城门处，丘强亲自带人蹲守在破败的大门后面。 哪怕有蚊子叮咬，他也不搭理，眼睛死死盯着外面。 一个时辰以后，跟着埋伏的士兵终于受不住，刚打死一只吸满血的蚊子，浑身只要是露出来的地方，全是红肿的蚊子包，奇痒无比。 “将军，已经守了这么久，他们应该不会来了。” 丘强看了一下天色，现在离天亮还远着呢，“啪！”打死一只蚊子以后，呵斥着属下。 “这才几更天？人家就抓着你们的心里，我们刚撤退，人就来了，你们咋办？” 小士兵满脸痛苦，他一个小士兵咋知道咋办啊？但是这蚊子实在是太多了，他是真的忍受不了啊。 “将军，我觉得那一男一女兴许不是从外面进来的，也许本来就是城里的人呢？” 丘强还认真地想了一下，后来又摇头，城里剩下的人不多，都是一些被我们控制的人。 “我觉得这一男一女，肯定是从外面进来的。” 小士兵撇了一下嘴，伸手又打死了一只蚊子。 丘强也烦蚊子，可军心更重要，只要抓到了这一男一女，当着全军的面杀死他们。 这能一石二鸟。 “行了，给我认真盯着，一只鸟都别放过。” 军令如山，即使他们有想法，也不敢再说什么，只能默默忍受着蚊子的叮咬。 一直到天亮，人都没有出现。 丘强才骂骂咧咧地离开，但还是留下了那一千人看守。 他怕那两个人趁着白天没人钻空子，所以准备一直派人看守。 至于他晚上再来。 他就不信蹲不到人。 与此同时，逍遥城下的村子们，开始有身穿盔甲的敌军收粮，几个村长之间通了信。 吴磊第一时间就来到了姜家，给姜婳说明了这个情况。 “荷花村的李义说下一个就到他们村子，估计离我们村子也不远了。” 想到好不容易挨过去年的干旱，今年好不容易种了一些粮食，眼看着可以过一个丰收年，却遭遇这种事情。 他急得满头大汗，辛苦的成果，实在不想被敌人就白白拿了去。 看着不说话的姜婳，他更是急得不行。 “姜丫头，你说句话啊，你要是都没有办法的话，我，我就要准备跑路了。” 姜婳撇了他一眼，带着不屑和冷笑。 “你能跑去哪里？家里的粮食能全部带走吗？” 吴磊当然知道，跑路没得办法的办法，没有谁会喜欢颠沛流离的生活。 “哎呀，那你有什么办法就说出来嘛，只要你说，我肯定照做。” 姜婳的黑眸闪过冷光。 “他们人肯定没有我们多，只要他们敢来，我们就把他们一窝端了。” 啥？ 吴磊大惊失色道： “你是说，杀，杀了他们！” 姜婳抱着手臂看着他。 “你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你的家人，抢你的粮食，可能还会抢你的媳妇，你杀不杀？” 这样一说，吴磊代入自己一想，立马摇头。 “那不行，我杀！” 姜婳看他脸上的恐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村长，我们村的人都杀过鳄鱼，方放心吧，杀人可比杀鳄鱼简单多了。” 他没杀过人，忍不住问道： “真的比杀鳄鱼简单？” 姜婳眉眼弯弯。 “我骗你作甚？只要你让村民们按我说的去做，绝对很简单，我们村子不会被抢走一粒粮食。” 第三百零五章 围杀！ 吴磊问道： “什么办法？” 他本来就没什么办法才来找姜丫头的，这会儿洗耳恭听。 姜婳凑近了跟他说一通，吴磊是越听眼睛越亮，脸上的神情也越激动。 等她说完，赞赏的话毫不吝啬。 “姜丫头，还是你有远见，你放心，我现在就去安排。” 看着村长远去的身影，她的笑容立马收敛起来。 逍遥城内的一切，仿佛还在眼前，那样残忍的景象，这群敌人相当的残忍啊。 她不想让村民们过于恐慌，所以说得比较轻松。 但是还是要安排好。 日子又过两日，这两日村子里的人忙碌了起来。 村子里的氛围也变了，大家都不互相串门了。 个个都在家里严阵以待，等候村长的命令。 这一日晚上，村长吴磊家门被敲响，吴磊立马起身，连忙往身上套衣服，轻手轻脚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谨慎地问了一句。 “谁啊？” “女霸王最霸气！” 一听是互相约定好的暗号，村长才松了一口气，赶紧把门打开。 来人是刘浩。 村长连忙问道： “浩子，咋了？” 刘浩一张黝黑的脸上也看不出啥来。 “村长，我们看到了人，往我们村子来。” 这个消息，直接把吴磊的瞌睡吓跑了，他精神抖擞，拉住刘浩的手臂。 “你们可看清楚了？真是军队？” 刘浩也没见过真正的军队，但是那伙人也在外面潜伏着，没直接进村。 “他们身上穿了盔甲，还拿着弯刀，应该是。” 村长一听这个形容，就拍着大腿骂道： “就是那些杂碎，他们还真来我们村子了，浩子，你通知下去，给我盯紧了，你们是村子里的年轻人，是第一道防线，如果他们敢进来，你们就按照我说的做，不要怕！” 刘浩的一双眼睛，在黑暗中亮得发亮，他咧嘴一笑。 “行！村长，我们肯定不让你们失望。” 村长感到十分欣慰，这两年来，村里的风气十分好，特别是这些年轻人，成长得很快，他重重拍了刘浩的肩膀两下。 “好小子！快去吧，注意安全，打不过就退。” 刘浩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中，他的胸膛里有一团怒火，正在燃烧。 就是这些人，打破了他们的安宁日子。 恶人村外，乡村小道上。 一队千人的队伍正停了下来，躲藏在灌木丛里，他们正是被丘强派遣下来，收集粮食的。 这一路上，他们也抢了三个村子，刚刚才抢完荷花村来，那里的村长十分配合，压根就没有反抗。 而是主动上交了大量的粮食，还主动让他们把粮食暂时放在他们村子里。 “黄哥，那个村长不会骗我们的吧？白天我摸到山上去看过这个村子，没有什么奇特的地方。” 这支队伍的带头人，正是叫黄三，地下的士兵都称呼他一句黄哥，显得亲切。 被叫做黄哥的人，摸了摸下巴。 “那个村长自然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我们收集的那么多粮食，一直带着走，正要干架的时候，人手怕是不够。” 小士兵一下就着急了。 “那黄哥，你不怕那村长坑我们吗？” 黄哥不屑道： “我不是留了五十个人看守吗？那个村子里里总共也没有几个青壮年，没事的，就算有人反抗，也打不过我们的兄弟。” 倒是那个村长说的，这恶人村有个叫女霸王的，说是很有本事。 还扬言道： “他们来多少杀多少！” 黄三目露凶光，他倒是要看看，这女人是有多凶。 “你们给我打起精神来，等一会儿，正是他们沉睡的时候，我们就进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是！” 底下的士兵整齐划一喊道，给黄三吓的一激灵。 “你们给我小声儿，一会儿被发现了，他妈的，平时训练的时候，一个两个都阳气不足，这会儿倒是积极。” 旁边的小士兵一听，连忙讨好道： “黄哥，我们这是太激动了，嘿嘿。” 黄三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瞪他一眼。 “赶紧给我藏好，一天天的就知道在我这儿插科打诨，好好做点事情比什么都强。” 小士兵赶紧赔着笑脸就下去了。 刘浩这边站了五十几个年轻人，此刻深受蚊虫的困扰。 可是他们没有一丝怨言，而是紧紧盯着前方。 对面的人迟迟没有动静。 他对着其他人交代道： “我过去看看，你们藏好了，不要被发现。” 旁边的孙木点点头，交代了一句。 “浩子，小心点。” 趁着月色，刘浩沿山边摸了过去，刚摸出去几十米，就看见灌木丛里有人慢慢摸过来。 他连忙停住，随后调头回去。 等回到了村口，他叫大家藏好，前面的人动了。 顿时，恶人村恢复了平时的样子，没有任何异常。 好不容易摸到村口的黄三等人，停在了隔着十多米的地方。 那里有一棵大树，前面就是草地，空旷得很。 黄三让士兵停在原地，观察了半天，没发现异常。 心里松了一口气。 举起右手，示意前行。 他自己打头阵，后面的士兵也跟着上前，手里的弯刀在月光下，散发出骇人的寒光。 等走到了村口，黄三才是彻底放心。 回去就把那个该死的荷花村村长抓起来打一顿，竟然敢吓唬他。 说是女霸王厉害，心思缜密，有勇有谋，对他们肯定早有防范。 这有个屁的防范！ 反正他是没看出来，这恶人村跟其他村子有什么两样。 看起来更穷而已，连路标都是一块木牌，其他村子好歹是石碑。 “给我上，抢完这最后一个村子，我们就可以回去请功了。” 这话一出，士兵们兴奋了，纷纷发出呼声，跟在了黄三的后面。 等走进村子五米以后，前头的队伍发出惨叫声，差不多一千人的队伍立马就乱了。 刘浩见时机正好，振臂而起，对着身后喊道： “敌人进来了，杀啊！” 他们快速从后方包围上来 ，手里拿着长长的木棍，两头都是被削尖的。 这时候，士兵们才反应过来，他们真的上当了。 赶紧拿起弯刀抵抗，可是跟他们的木棍想比，弯刀就显得很短了。 压根施展不开。 第三百零六章 杀俘虏 刘浩等人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五十人的阵法使用得很熟练。 对着这群敌军就是一阵刺，他们的木棍虽然不是罪锋利的，却刚好克制住了弯刀。 一群人杀得十分起劲，一戳一个准，黄山走在前头，已经掉在了陷阱里去，死得不能再死了。 领头人死了，剩下的兵就像五头苍蝇一样，有好些人想往村口跑出去。 全都被守在村口的村民截住，直接杀掉。 村长早就交代了，一个人都不能跑出去。 经过厮杀，最后恶人村险胜，只留了三个活口。 第二日，村长吴磊带着其余村民去收拾昨晚的残局，看到满地的士兵，到处都是鲜血，高兴得哈哈大笑。 又拿来姜丫头给他的止血消炎的药粉，给受伤的村民处理伤口。 最后，他带人把尸体上的盔甲全都扒了下来，连衣服都没放过。 那些弯刀更是被收了起来，这可都是武器。 这些武器分给村民们，一人两把都有多的。 不过他答应了，这些分给村民以后，都给姜丫头处理。 收拾完了战利品，村长就抓着三个俘虏来到了姜家，姜婳看着被五花大绑的三个人，有些好笑。 村长有一个优点，就是听话，不倔强。 她看着跪在地上的三人，上去扯掉了他们嘴里的臭袜子。 三个人立马吵闹起来。 无非都是一些威胁的话，还有骂人的话，在他们眼里，一群乡巴佬，绝对不敢杀他们。 姜婳从怀里掏出来一把黑色匕首，直接搂住骂得最凶的俘虏，抹喉，鲜血一下就喷了出来，她把匕首在那人的脸上抹了两下血。 她什么都没说，可院子一下就安静了。 保证掉根针都能听见，那两个俘虏更是被吓尿了。 一股尿骚味蔓延在院子中。 姜婳眼里闪过嫌弃。 “你们不是挺硬气吗？这就吓尿了？” 两个俘虏脸上是深深的恐惧，地上的同伴还在抽搐。 “啊！不要杀我们，你们要问什么，我们都说，不要杀我们啊。” 求饶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村长也才反应过来，暗骂自己没出息。 又不是没见过姜丫头的本事，杀个把人算什么？ 姜婳只觉得两个人吵得心烦。 “都给我闭嘴！我问什么回答什么。” 两人瞬间就闭上了嘴巴。 这才安静下来，姜婳坐回了椅子上面，十分悠闲。 “你们是哪里的兵？” 其中一个圆脸士兵抢答道： “我们是皮山国的人。” 姜婳脑海里立马出现了怡之航地图，皮山国，在东元朝的北边，就在北域的外面，两国之间就隔着一块大平原。 她再次问： “你们这次一共多少人进来？” 另一个士兵连忙回答。 “三万。” 跟她预测的一样。 “你们的目的？” “三个月拿下北域。” 姜婳笑得十分轻视。 “就凭你们三万的兵？” 圆脸士兵道： “将军说过，等我们拿下逍遥城，就通知王上，会派三十万大军来。” 姜婳眼神凝重，三十万大军，那她一定不能让这支军队有一个活人。 消息送出去，就要面临三十万的大军。 她眯着眼睛问道： “你们这支带头人的将领叫什么名字？” “丘强，他是国王的亲信，他还有一个大哥，叫丘山，是镇国大将军。” 圆脸士兵已经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和责任，这一刻，他只想活着。 所以自动多说了具体的情况，姜婳又问了一些想要知道的问题。 才满意地笑了，她眯着眼睛，问出来最后一个问题。 “你们为什么没有直接进村？” 另外一个士兵赶紧抢答。 “我知道，是因为你们隔壁村子的村长，给黄哥说，恶人村有个女霸王，厉害得很，肯定早就收到了风声，早有防范，黄哥说在外面观察一下。” 原来是李义。 这时候石磊没忘记最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 “那你们抢来的粮食呢？怎么没见着？” 抢了那么多粮食，他们可是一粒都没看见。 圆脸士兵连忙回答。 “还在荷花村，黄哥说带着那么多粮食，人手不够攻打你们村子，就先放在了荷花村，派了五十个人守着。” 吴磊到那时气得吐血。 “该死的李义，太狡诈了，把人引来我们这里，他坐收那么多粮食。” 姜婳脸色未变，没有说什么，这时候，地上的两个士兵开始磕头。 “女霸王，求求你放过我们吧，该说的都说了。” 她笑着点点头。 “你们确实很配合。” 还没等地上的两人高兴，她的语气陡然一变。 “不过像你们这种叛国者，回去也是死路一条，不如让我来替你们王上清理门户。” 两把匕首，出现在她手上，飞影闪过，两个士兵的喉咙上出现了一条红线，下一刻鲜血喷涌而出。 “砰！” 尸体应声而倒，她不管村民们的眼光，而是对村长说道： “尸体全部烧掉，收缴的东西，你分配下去，剩下的留着，后面还有用。” 吴磊连忙答应，脸上的骇然还没褪去。 姜婳扫了一眼村民们，看到刘浩等人的时候，她竟然夸道： “昨晚你们做得不错，以后再接再厉。” 说完，便出门去了。 留下了还处于震撼的村民们，最后还是吴磊重重咳嗽了两声。 村民们议论声越来越大，吴磊越听越皱眉，刘浩听着最先忍不下去。 指着村民们就骂。 “你们现在说人家，昨晚怎么没看你们跟我一起杀敌？” 这时候，村里有些妇人十分嫌弃。 “上阵杀敌是男人的事情，关我们什么事情？” 刘浩最听不得这套言论。 “所以你们做不到，姜妹子能做到，比你们强，你们有什么资格说她？要不是她，你们早就饿死了，一群白眼狼，下次来个五千人，村子里的老弱妇孺都得上，看你们能永远躲下去不？” 说完，他就走了。 姜妹子那样好，守护着村子，竟然不被村里人理解。 想起刚刚村民议论的那些话，他心里就堵得发慌。 吴磊也板着一张脸，警告着众人。 “你们啊，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们村要是没有姜丫头，你们现在活得狗都不如，就刚刚姜丫头杀的三个人，你知道他们杀了多少人？毁了千千万万的人家，抢了多少个人家的媳妇吗？” 听到这话，村民们的脸色也涌现愧疚之意，渐渐低下了头。 第三百零七章 李义的另一面 吴磊用手指了指刚刚说话最过分的那一撮人。 “你说说你们，一天天靠着人家姜家挣钱，孩子还在人家的学堂念书，你们就不知道积口德？” 那群人再也不好意思，连忙争辩。 “我们也是没见过杀人这种事情嘛，这不是心里害怕吗？” “对啊，对啊，村长，你就别说我们了，我们就是害怕。” 这群人见风使舵的本事，他可是见过的，他根本不买账，从鼻子发出一声冷哼。 “害怕？我告诉你们，现在北域已经乱了，等到后面，你们全部都要参与进来杀敌。” 什么？ 杀，杀敌！村民们你瞅瞅我，我看看她的，完全就不在状态，也没意识到未来将要面对什么？ 见状，吴磊也是摇头，他这个村长当得是真累。 感觉全村的糊涂蛋太多了，你解释再多，还是会有蠢蛋。 “我不管你们怎么想的，反正这些日子给我好好训练，别以后打架的时候尿裤子。” 说完，他也是气冲冲地走了。 另一边的姜婳，已经到了荷花村的村口，对于村民们说她杀人残忍，女魔头那些话，她听不到，也不想听。 就算听到了，也不在乎。 她一路上一个人都没遇见，直接就去了李义家。 刚走到，就听见了打架的声音，她脚步加快，原来是李信带着村子里的壮劳力，跟身穿盔甲的敌军打起来了。 李信很勇猛，可以以一敌十，其他人就不行了，没有兵器的他们，也只是普通村民，他们也没有真刀真枪的干过。 已经有很多个人受伤了，李义拿着一根棍子，时不时偷袭一下。 姜婳看着堆满了院子的粮食，眼睛发亮，她主动加入了战斗，手持双匕的她，犹如杀神附体。 所到之处，总是能倒下两人，只是十几息的功夫，敌军就一个都不剩了。 李家两兄弟，累得坐在地上喘粗气，眼神一直都在她身上。 姜婳随意把匕首放在敌军身上的衣服擦了几下，又去找水冲洗干净。 这副从容淡定的样子，把李义震惊得愣在了原地。 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李义一开始就看到她了，只是那时候，情况紧急，他也顾不上她。 谁知道后来，她竟然回来帮自己。 等到姜家在粮食周围转悠起来，他再也忍不住了。 快速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她身边。 “你想干什么？” 姜婳转过头，看着他，语气平淡。 “李村长，把人引到我们村去了，这战利品是不是也得分我们一分啊？” 想分粮食，简直做梦！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特别是看到她刚刚杀人跟砍白菜似的。 他咽了一下口水，才道： “我要是不那样说，我们村子就没了。” 姜婳还是那副表情，似笑非笑。 “那么多人，我们村也损失惨重，总不能就这么算了吧？” 李义的眼神瞬间就变了，那双阴冷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嫌弃。 “姜姑娘，你不用骗我，我派人跟着那伙畜生的，你们村真是好样的，还把人家衣服都扒光了，啥也没损失。” 好家伙，这个老滑头，竟然还敢派人跟着，她摸了摸鼻尖。 “那不是他们没啥好东西吗？忙活一夜，总要拿点什么。” 她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听见旁边的李义的声音。 “姜姑娘，你们干得好，对于敌人，就应该这样，下次我也学你们。” 啥？ 姜婳的黑眸里多了一丝震惊。 刚刚她没听错吧？李义竟然夸她。 “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李义不屑地笑笑，随后拍了拍面前的麻袋。 “实不相瞒，这些粮食我没想要。” 姜婳觉得今天的李义怪怪的，怎么跟以前的画风不一样了？ 她也没吭声，默默听着，看看他到底想玩什么花样？ 李义的脸很瘦，哪怕此刻没有恶意，给人的感觉也是不好相处，尖酸刻薄相。 “姜姑娘，我承认，之前对你有些恶意，不过我这人就这样，小心眼，爱记仇，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姜婳的眼角抽搐，她不动声色道： “那现在呢？” 李义却笑了，脸上的阴沉都随着这笑少了一大半。 “现在，我希望能跟你合作。” 她看着眼前的李义，还是不敢完全相信，一个坏人竟然会转性，她怎么想怎么诡异。 “怎么合作？” 李义的笑容消失，眼神中闪过怨毒，他咬紧了腮帮子。 “我想跟你一起杀敌！” 这下姜婳是真的惊讶了。 “为什么？” 李义看着她的脸，没有丝毫隐瞒，姜婳竟然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一抹伤痛，只是被隐藏得很好。 “我的家人都死在了边境线上。” 这么一说，姜婳不用问下去，也大概明白了。 “没问题，但是跟我合作，只能听我的，若是不能接受，我们之间也不用合作。” 李义重重点头。 “你比我有本事，自然该听你的。” 两人的合作就达成了，他们之间本来也没有死仇。 合作杀敌，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若是日后他不听自己的，或者有其他的心思，直接解除合作就可以了。 所以这一点，压根不用管他忠诚不忠诚，反正现在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姜婳看着满院子的粮食，再次问道： “你想怎么处理这些粮食？” 李义看向面前的粮食，粗糙的手放在一片暗红色的血迹上，语气带着冷意。 “我李义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这种沾满了人血的粮食，我也不会要一粒。” 说完又看向她。 “姜姑娘，我准备把这些粮食都还回去，其他两个村子的日子应该很难过，我想把粮食都分给他们，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对抗敌军。” 直到这一刻，姜婳觉得自己好像重新认识了李义，这个曾经她以为的阴险小人，竟然也有这样有志气的一面。 愿意把粮食分出去，说明还没有坏到根上。 “行，我也同意，如今的北域，已经成了众矢之的，是一块肥肉，唯有团结一心，联合起来反抗敌人，才能有一线生机。” 他也是这样想的，听到这样一番话，李义就知道，自己也没有选错人。 恶人村的女霸王，才是那个领头羊。 第三百零八章 野狗抢尸 李义点点头。 “到时候，荷花村听从你的一切安排。” 姜婳也没有推辞，而是看着这么多粮食道： “我去选几个人跟你们一起去分发粮食。” 这个他没法儿拒绝，李义知道，这是人家防着自己的手段。 “行，明日一早，你让他们到村子门口等着。” 临走时候，姜婳还提醒了一句。 “这些人的兵器和盔甲都可以留着，至于尸体，还是烧了好。” 尸体太多，也会引发很多疾病爆发，所以她决定，以后的尸体，全部都一把火烧了更省事，也没有任何后顾之忧。 等回到村子，姜家人把白天的事情说了，面对家人的不满和生气，她还安抚了两句。 “爹娘，别管他们怎么说了，现在的情况很复杂，我们家也要做好准备。” 李氏一脸愁容坐在一旁。 “哎，这安生日子没过两天，怎么又开始打仗了？” 姜大强则是抚摸着自己的弓箭，他面露凶光。 “媳妇儿，别怕，不管怎么样，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们。” 一旁的姜明峰倒是很兴奋，眼睛里隐隐藏着几分兴奋。 “爹娘，你们别怕，我现在强得可怕，正想练手呢。” 话一刚说完，就挨了姜大强一个眼刀子。 “兔崽子，你才学了几天功夫，就这么狂妄自大，老子告诉你，到时候，你要保护好奶奶和你弟弟。” 提起姜老太，姜家人也是愁容满面，年纪大了，她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现在吃喝拉撒都在床上。 气氛一下变得忧愁起来，姜清策也在一旁愁眉苦脸。 姜婳这时才道： “好了，还没糟糕到那种程度，只是接下来的日子，我可能不在家。” 李氏一听，立马就站了起来。 “你又要出门？” 姜婳走过去拉住李氏的手，安抚道： “娘，朝廷已经没有兵力来救我们了，我们得自救，只有这样，才能让你们免受其害。” 她知道这个道理，可还是不甘心。 “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你要去做？” 姜清策微微抬眸，看着伫立在姜家人身旁的少女，一身红衣，马尾高束其脑后，那颗心砰砰跳动。 正在给姜家分析利弊的姜婳，丝毫没有注意到少年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那样的专注。 “爹娘，大弟，你们记住了，先有大家，才有我们的小家，有能力就要去做，我既然有能力把大家都聚集在一起，那我就不能退。” 少女的声音震荡着姜家人的心，他们都像是第一次认识她。 最后，姜家的人，再不舍，也没有再阻拦。 等到其他人睡了，姜婳单独把姜清策和姜明峰叫到了一起。 “我离开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们和爹了。” 姜明峰捏紧了拳头，硬朗的脸上明显不舍得。 “姐，你去几天啊？” 她轻轻摇头。 “不确定，要分发两个村子，两三天肯定回不来。” 姜清策什么也没说，只是从脖子上摘下来一个东西，拉过她的手，放在了她的掌心。 “阿姐，万事以你自己的安全为先。” 姜婳点点头，手中的平安符，是上次她还回去那一个， 阿策娘的遗物。 她想还回去，可看着阿策的眼睛，她又不想还了，他的眼神实在太坚定。 时间久了，她能感受到阿策，看似温和的外面下，也有执拗的一面，把平安符收在了掌心中。 “阿策，你们也是，一定要保护好自 己。” 姜清策点点头，声音清润。 “阿姐，不用担心家里，村子里的人都很团结。” 当夜，姜婳没有休息，而是连夜在房屋的周围做了几个陷阱。 都是打猎用的陷阱，姜大强一眼就能看出来，他是不禁湿了眼眶。 闺女一大早就走了，都没有跟他们告别。 肯定是怕他们难过，桌子上还留了很多药粉。 他的大闺女啊，实在是太贴心了。 姜婳已经带着刘浩和孙木，还有王大柱以及村子里另外的五个年轻人到了荷花村的村门口。 天刚刚亮的时候，李义就带着长长的队伍到了村门口。 板车也是敌军抢来拉粮食的，全都是现成的，李义只是找了人拉着走，一共一百多车粮草，姜婳带来的人也去帮忙，才够数。 李义倒是自来熟，也不顾刘浩等人杀人的眼神，掏出来一张地图。 “姜姑娘，我们先去红土村吧。” 红土村最偏僻，也是距离逍遥城最远的，所以先去看看情况也是对的。 她没有异议，反正去哪里都没什么差别。 一行人愣是赶了一天一夜的路，第二天凌晨才到了红土村，只不过在看见这个村子的时候，他们都傻眼了。 村口三条野狗，正在啃食一条大腿，上面还套着粗布的衣服。 红土村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他们这里盛产红土，所以他们的房子也全部都是红色的。 红墙上暗色斑驳，令人一看就知道，是喷溅的鲜血。 尸体横七竖八倒在门口，路上。 姜婳和李义走在村子里，心中泛着寒意，走过了半个村子，竟然一个活人都没遇见。 不管是孩童，还是老人，无论男人还是女人，都被杀了。 姜婳还在里面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姜老太娘家亲戚，之前还在自己家打秋风，欠了自己三两银子的那两兄弟，怀里紧紧抱着自己的孩子。 被吊在了村子的树上，破败的尸体，就如同断线的风筝，残缺不全地随风飘动。 这种人间地狱一样的场景，让随行的每一个汉子都红了眼睛。 此刻，他们心中对未来恐慌，对敌人的恐惧都在此刻得到了释放。 全部转换为仇恨，他们捏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发誓一定要撕碎那些杂碎。 最后，姜婳和李义组织大家，把村子里的尸体都抬来放在了一起，捡了干柴，点起了熊熊烈火。 烧尸体的味道不好闻，可是没有一个人嫌弃，这都是惨痛的教训。 这里面也有他们的亲戚朋友，明明以前逢年过节，还能把酒言欢。 以后就再也见不到这些人了。 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堵得慌，急需一个出口。 刘浩一拳砸在身旁的大树上，引得周围人的注意。 “太憋屈了！ 第三百零九章 只剩老人和孩子 他喊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可是对方是军队，而且有很多人，他们这些种地的，昨天就打不过他们，现在又能做什么？ 姜婳的黑眸下沉，脸色严肃。 “你们要看清楚现在的场景，铭记现在的味道，此刻的心情，回去给村里人说，面对这种屠杀我们的 人，不要手下留情。” 村民们一呼百应。 “我们回去会说的，以后遇见，绝不手下留情。” 李义的眼眶里满是阴狠毒辣，他决定回去就好好布置村里的人员，在村口设置陷阱。 处理完红土村的人以后，队伍又转道去了枣花村，这个村子好一点，他们到的时候，看见一些老人和孩子在收拾着村子，不过整个村子都透露着一股哀伤的气息。 姜婳他们走过的每一家几乎都有哭声，每一家都死人了。 他们好不容易看到一个在家门口晒太阳的老婆婆。 刘浩上前问道： “老人家，村长呢？” 那位老人看了看他，声音很大地说： “你说什么？” 看来这是一位耳朵不太好的老人家，刘浩又大声复述了一遍，她才听明白。 老婆婆连忙摆手，一边摇头。 “没了，村长没了，村里的年轻人全都死光了。” 这也是在众人的意料之中，不过枣花村应该是村长带着年轻人抵抗，不然这些老人孩子也留不下来。 一个村子只有老人跟孩子，本来也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 最后，李义主动站了出来，询问那些人家愿意去荷花村不？ 荷花村一直是发展比较好的村子，众人一听，都表示愿意前往。 姜婳让自己村子的人，帮忙收拾东西，照顾小孩子。 他们一行人，帮着把枣花村的尸体也处理了，还有亲人在的，人家自然要入土为安，葬在自己的老祖宗旁边。 没有亲人的，就集中在一个地方，一把火烧掉。 这一趟出来已经是六天了。 她估计时间也差不多，逍遥城里的敌军将领等不到收粮食的人回去，必然会派人下来查看。 李义也想到了这点。 “事请已经处理完了，我们回去吧。” 这一次一粒粮草都没有散发出去，还多了长长的一串人，跟在粮草板车的后面，姜婳一个人走在最后，保障他们的安全。 回家的路格外的漫长，路上遇到个猎物什么的，她顺手就打了。 就连天上飞的鸟儿，也被她用流星镖打了下来。 等到休息的时候，她的手里已经串了一小圈的麻雀。 这把枣花村的那些小孩子高兴得不得了，全部都围了过来。 姜婳看着这一群刚刚失去亲人的孩子，心里也有怜悯。 “你们想吃吗？” “想。” 一群孩子统一点头，小孩子的悲伤没有大人那样持久，有新鲜的东西，注意力就被吸引过去了。 姜婳也十分麻利，找到当初挖的水渠，用匕首三下几除二把麻雀开膛破肚，把内脏清理干净。 刘浩的水已经烧开了，直接拿过去，全扔在里面烫一下，让孩子们自己扯鸟毛，他们干得可开心了。 坐着休息的老人们，看着自家孙子脸上终于有了笑容，心里也感到十足的温暖。 他们又感觉到了生活的希望。 就是这群孩子啊。 姜婳拿出来许多瓶瓶罐罐，里面装的都是调料，这是很久以前扔在布袋子里的。 现在翻出来，她给小鸟上面撒了花椒面，盐，一半撒了辣椒。 让刘浩自己烤着，她转身就钻进了林子里，一刻钟以后，再出来的时候，手上好几只灰扑扑的野兔子。 看起来每一个都有五六斤。 荷花村的村民们都发出了惊呼声，她打猎好快，这才进去这么会儿，就抓了六只兔子。 逆天的打猎能力。 恶人村的刘浩等人却早已经习惯了，他们笑嘻嘻地迎上来，把兔子接过去处理。 村子里的人都会处理猎物，家家户户都是自己杀。 兔子不需要脱毛，直接剥皮就行。 他们的动作也相当的熟练，李义看见自己村子的汉子们，只知道羡慕，就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还不快去帮忙？” 村长发话，荷花村的人才反应过来，连忙跑过去帮忙。 李义来到姜婳的旁边坐下，他忽然说道： “突然觉得以前我跟你作对，简直就是找死。” 她感到好笑，看向他。 “你这不是还没死吗？” 李义想起腿上的疤，他才后怕。 “以前你是手下留情了吧？” 他紧紧盯着姜婳，没想到后者真的点头道： “你以前很讨厌，但也没有什么致死的错，你维护村子的人也是正确的，毕竟你是村长。” 她要是想杀人，十个李义也不够杀的。 李义突然就笑了，面对姜婳的眼神，他只是摇摇头。 “我只是感叹，你竟然这么了解我。” 姜婳没说话，她见过很多人心，哪还有什么看不透的呢，只是什么都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野兔子也被他们生火烤上了。 麻雀早已经烤熟，一堆小孩子围在一起，吃得津津有味，队伍里终于有了欢笑声。 兔子烤好以后，刘浩连忙留下两只，被一群汉子拉住不准走。 刘浩大声道： “你们过河拆桥，打猎的人胃口大，就得吃一只。” 原来是给女霸王的，村民们赶紧放手，早说啊，这下女霸王不会生气吧？ 一群汉子看向姜婳的位置，才发现人家压根没有看他们，忽然就松了一口气，开始分还剩下的四只兔子。 他们很久没吃肉了。 刘浩用树叶包好一只烤兔，来到了姜婳的面前。 “姜妹子，这是给你留的。” 他记得在山上那会儿，她吃得就多，那时候自己都吓着了。 竟然有女子吃那么多。 想着以前的往事，刘浩红黑的脸上荡出笑意。 姜婳接过烤兔，疑惑问道： “刘浩，你笑啥？” 刘浩顿时绷紧了身体，他收敛了笑容。 “我是吃到烤兔高兴。” 她咬了一口，确实好吃，香味浓郁，这辣椒面撒得刚刚好。 刘浩也没有走开，就在原地吃着自己的那一份，其实只有一只腿儿，人太多，每个人都分到的不多。 他不舍得吃完，是不舍得离开，故意吃得很慢很慢。 第三百一十章 少年的心思你别猜 姜婳很快就吃完，看着还有一半兔腿没啃的刘浩，她微微皱眉。 “你不爱吃兔子？” 磨蹭的刘浩立马剧烈的咳嗽起来，本来就红的脸，更红了。 吓得姜婳赶紧递过去水壶。 “咋还能呛到？” 等到刘浩好不容易缓过来气，他才不自然地道： “我喜欢吃兔子的，就是太少了，舍不得吃。” 他都不敢抬头看她，姜婳看了一下四周，那些老人家还没吃完，烤兔子对他们来说，可能有些硬。 闲来无事，姜婳看着比两年前更加成熟的刘浩，想起来，这里的人婚嫁都比较早。 “你娘给你相看人家了吗？” 刘浩头埋得更深了，他摇头。 “我还不想娶媳妇，没让她去找媒婆。” 姜婳深以为然，认同地点点头。 “二十都没有，确实还早，不用着急。” 刘浩惊讶地抬头，她觉得二十还早？可是在村里，二十都已经是很大的年纪了，不好相看媳妇了。 她自己也早早就定了亲。 压下心里的一点憋屈，他没出声，三下两除二就把剩下的兔腿全部啃光了。 看着她眼里的惊讶，他竟然觉得有些委屈，明明自己就是为了她，可是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那点委屈让他产生了一股冲动。 “我有喜欢的人，才不让我娘找媒婆的。” 说完就丢下姜婳跑了。 姜婳一脸懵地看着少年跑开，有喜欢的人了，不应该快些找媒婆上门去说和吗？ 年轻人的心思，猜不准。 她只是感叹一下，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 老人们吃完以后，队伍又开始动起来。 姜婳带着自己村子的人，把粮食和人都送到了荷花村就要离开。 村长李义赶紧喊住她。 “姜姑娘，这些粮食你不分一些去吗？” 姜婳扫了一眼，做了一个决定。 “既然你接收了枣花村的老人和孩子，这些粮食就留着发给他们吃吧。” 今年已经过半，种粮食也不好种，而且这一群老弱妇孺，也开不了荒。 李义一脸感动。 “谢谢你。” 姜婳只是摆摆手，带着刘浩孙木等人就回村了。 几日不回家，每个人都牵挂着自己的家人。 她也不例外，担心敌军派人前来。 等到姜婳走到了村门口的时候，还真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地方。 地上的泥土散发着血腥味，她吸了吸鼻子，确定是血腥味，蹲在地上查看，看到了一些深色。 “姜妹子，你快来看。” 听到刘浩的呼声，她赶紧过去，面前的草叶子上面是干涸的血迹。 她的脸色下沉，再打量四周，底上散落着新鲜断口的树枝。 看样子就是这两日断的。 这下，众人都知道，这里又发生过打斗。 姜婳快速道： “赶紧各回各家，看看情况。” 一行人加快脚步，几乎是跑起来的。 等到了家门口，大门是敞开的，里面的姜明峰和姜老太都在院子里，李氏在打理菜叶子。 她的眼眶一下就发热，家里没事。 “娘。” 李氏一听声音，连忙抬头，看见门外的女儿，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扔掉手里的菜，就跑到了自家女儿的面前。 “哎呀，总算回来了，你没事吧？” 每次她回家，李氏都会进行全身检查。 这一次也不例外，可是她的心比以往每一次都温暖。 她摇头，问道： “娘，我没事，村子里是不是出事了？” 一提起这个，李氏叹了一口气，拉着女儿在院子里坐下。 这时候，姜明峰也跑过来叫了一声“姐姐。” 就要往姜婳的身上爬，她一个顺手就把他抱在了怀里。 “你姐才回来，明峰你别闹她。” 姜婳最喜欢这个软软糯糯的弟弟，一边捏着他的脸蛋，一边道： “没事的，娘，他才多重。” 儿女感情好，她这个当娘的自然是喜闻乐见的，李氏才缓缓道： “你走的第三天，就有军队找上村子来了，还好村长事先安排了你大柱叔在村口看着，就把那些人拦在了村门口。” 这还是她交代村长的，姜婳心急。 “娘，后来呢？” 李氏满脸后怕。 “后来打起来了，你爹还受伤了呢，不过也没有让人闯进村子。” “什么？爹受伤了？” 姜婳立马就抱着弟弟站了起来。 李氏也知道自己没有表达清楚，连忙拉着她。 “没事，你爹手臂被划了一刀，已经用过药了，你别着急。” 没有大碍，她才放心，重新坐了下来。 跟自家娘聊了会儿，说了一下其他两个村子的现状，又跟姜老太检查了一下身体，她才进屋子休息。 这几日天天风餐露宿，也没好好休息，刚躺上床，一会儿就陷入了沉睡。 这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 她起来吃了晚饭，发现自家爹还没回来，于是决定直接去村长家找他。 娘说这两日，爹都在村子里跑，跟大家一起商量对策。 正好趁此机会，去了解一下具体的情况。 来到村长家，发现院子里火光冲天，里面坐着不少人。 院门也没关，一看见她来，众人就像看见救星一样。 眼睛瞬间发亮，姜大强一下就站了起来，嗓门如雷声。 “闺女，你终于回来了，快过来，坐我旁边。” 姜婳走过去，刚坐下，村长吴磊就哭了。 “丫头，你都不知道，你一走敌人就来了，差点我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看着哭得眼泪鼻涕都流出来的村长，姜婳一头雾水。 姜大强却骂道： “村长，你别装可怜了，我这挨来了一刀都没哭，你还是男子汉大丈夫吗？” 吴磊一听，用衣袖擦了一把眼泪，一把鼻涕。 “不是啊，要不是你替我挨一刀，我，我就真的没了。” 姜大强这辈子最讨厌哭哭啼啼的男人，此刻更是嫌弃得不行。 “行了，别哭了，心烦。” 村长才停止了哭声。 “爹，村长，到底怎么回事？” 姜大强感受到自己闺女的担心，连忙主动说： “就是你走了以后，那些混蛋果真又来了，他们一来就凶神恶煞的，要进村，我们肯定不能让他们进村，愣是全村人才抵抗住了，不过还是被几个人逃跑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北域已弃 村长立马补充。 “姜丫头，这几日我们都过得胆战心惊的，这一次他们只来了两百人，所以我们才勉强挡住了，你说下一次来个几千人，我们该怎么办？” 姜婳大概明白了事情的原貌，但是这一次这样吃力，是因为她带走了十个最能干的年轻人。 而且村里人的体能和阵法都还没有太融会贯通。 逃回去的人，肯定会把恶人村报上去，敌军的将领只要不是蠢蛋，就一定会派人下来查看。 她站了起来，立马说出了对策。 “从明日开始，村口要日日设岗，最好是十人以上，一旦发现不对，立马发出警报。” 村长吴磊立马接话。 “行，我一会儿就安排下去，让大家轮流站岗。” 姜婳点点头，再次安排。 “村长，还有一个事情，从明日起，让大家都不要出村子，红土村已经被屠村，一个活人都灭了。” 在场的村民们倒吸一口凉气，下一秒，眼眶已经红了，他们的亲人就这样没了。 “姜家的，枣花村的情况如何？” 有些人的亲人是枣花村的，他们此刻主动问起来。 姜婳也没有丝毫隐瞒，按照实情说了，村民们一下就受不住，哭声和骂人的声音同时响起。 姜大强黑着一张脸，村长的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里满是恐惧。 “那些人怎么这么残忍？为什么要杀普通人？我们只是普通的老百姓啊。” 姜婳很平静，因为这就是打仗。 “村长，打仗打的就是老百姓，我希望你们都能看清这一点，若是不拿起武器，被杀的就是自己。” 她说这些，是希望那些胆小的人，觉得事不关己的人都醒醒。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只有所有人都站在一起，才会有活命的机会。 看着果断的女儿，姜大强心中升起无限豪情。 “闺女，爹全都听你的。” 姜婳重重点头。 “村长，现在每家每户都有武器了吗？” 村长点点头，声音还打着颤儿。 “发，发下去了，只是很多人嫌弃重，都不爱穿。” 姜婳的眼神微微眯着。 “明日你去告诉所有人，不愿意穿盔甲训练者，站第一个方阵。” 啊！第一个方阵，那不是得面对敌人明晃晃的刀吗？ 村长面露难色，还是把想法说了出来。 “要是逼着他们去第一排，他们肯定不愿意。” 姜婳发出一声冷哼。 “不穿盔甲跟人家打，跟找死有什么区别？既然不想活，我就帮他们一把，让他们死快一点。” 她的语气已经带上了杀意，吴磊缩了缩脖子，也不敢再说话。 事情安排下去以后，众人才散了。 回去的路上，父女两个人身上都被渡上了一层光。 “爹，回去我给你看看伤口。” 姜大强眼角一跳，向四周张望了一个 遍，没看见一个人，才低声骂道： “我这是小伤，你不要随便用你的能力，要是别人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姜婳却拉住他的胳膊，一边悄悄注入异能，一边好像撒娇一般。 “爹，你别担心我了，你说的，我都知道，而且不是还有你跟娘吗？” 好久没感受到大闺女的亲昵，姜大强很是享受这种感觉。 “行行行，都听你的，不管出什么事情，爹肯定站在你这一边。” 等到了家，姜大强进屋以后，李氏准备给他再上一次药，拆下纱布和绷带，发现上面的伤口竟然消失了，惊叫出声。 “姜大强，伤口没了。” 姜大强也往手臂看过去，还真是没有了，他伸手搓了两下，就跟没受伤的一样，顿时眉开眼笑。 “媳妇儿，不用着急，应该是咱们闺女干的。” 李氏连忙瞪了他一眼，扑上去捂住了他的嘴巴。 “你的嘴巴最好有个把门的。” “哎呀，媳妇，瞧你说的，我是那不知轻重的人么？” 本来就是，李氏没说，表情却说了想说的话，姜大强这几日都早出晚归的，这会儿一看媳妇韵味十足的眼神，浑身都兴奋了起来。 顺手把人抱着往床上一滚。 “媳妇儿，这几日想不想我？” 李氏熟练地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 “谁想你了，不害臊。” 这一拧，打开了男人的任督二脉，他媳妇儿每次拧他，就是想他的意思。 第二日，姜大强神清气爽地去村口换班，别村里的汉子调侃了一番。 汉子之间的吹牛，在姜婳到来的那一刻就戛然而止了。 姜婳带着他们在村口的四周都做上了陷阱，不止是挖坑，还有排刺，有网，有绳子，还有从村子里收集来的，铁夹子。 现在她本着能抓一个算一个。 做完了这一切，她才走去学院。 院子里的青石板上，是洪彪训练他们的声音，教师中回荡的是学生们读书的声音。 学院不管是什么时代，都是一片净土。 她在门口一直看着，直到夏知许下课，才走出来跟她说话。 “院长，你回来了？” 姜婳的眼神从清俊的少年身上移开。 “换个地方说话。” 来到了学院议事的地方，她坐下以后，喝了一杯茶，眼里闪过惊艳。 “这不是村里的茶？” 夏知许一边倒茶，一边笑道： “你倒是个识货的，这是公子送给我的好茶，外面可买不着。” 她语气淡淡。 “公子？” 糟了，忘记改称呼了，夏知许观她脸色平静，应该是不知道的。 “就是前任城主啊，我们私底下都称呼公子。” 姜婳一小口抿着茶，细细品味其中滋味，一小杯茶喝完以后，她才放下杯子。 “夏夫子，你可以让他帮忙吗？” 说完就盯着他，夏知许咳嗽了一声，他也知道院长的意思。 可是现在公子自己也已经分身乏术，对于北域的情况也是无能为力。 他表露出为难的神色。 “院长，北域的困境，即便是公子也帮不上忙的。” 室内陷入了沉默，许久，夏知许才开口，他隐晦提了一句。 “院长，有没有想过，把学院搬去京城？” 她眼神下沉，随即才问。 “朝廷放弃北域了？” 夏知许也正色了许多，他的眼神发亮。 “院长，现在所有的兵力都被抽出去了，北域是已破的边界，被放弃也是意料之中。” 第三百一十二章 挖地窖 姜婳沉默不语，放弃北域，搬去京城，也许她更好立足。 窗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 “丢手绢，丢手绢......” 她从窗户望出去，看见一张熟悉的脸，是周家招娣，小姑娘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她还能看到小姑娘头上细碎的汗珠。 “夏夫子，周家小姑娘性格活泼了许多。” 夏知许不给女子授课，也知道一些情况，四个老师也会经常在一起交流彼此的情况。 他笑了笑。 “这里的学子，性格或多或少跟原来不一样。” 姜婳脸上还是云淡风轻，她就像老朋友聊天一般。 “夫子，这些可爱的面容，你真的丢得下吗？” 夏知许也望着窗外，心里闪过一切，这几个月的教学生活，足以让他终身难忘。 学院可以搬走，姜家也可以搬走，他们这些学院的夫子也可以搬走。 可搬不走的这些学生们，他们是土生土长的北域人，扎根在这里，家里也不富裕，他们不可能跟着去京城。 搬走，等于舍弃这里的一切。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还真有些舍不得。 “哎，院长，舍不得能怎么办？北域支撑不到太多时间了。” 姜婳眉眼染上了笑意，随即说出自己的打算。 “上面还没明确说放弃北域，我准备联合更多的人，再坚持一下，夏夫子这边也努力一把，如何？” 他看着面前这个女子，即便是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泰然自若的样子，似乎没有什么困难可以难住她。 似乎被她感染，夏知许突然就不想离开了，他下定决心。 “我愿与院长共进退。” 这是答应了，姜婳心里暗自松一口气，夏知许上面的人，也许能成为最大的助力。 她的心里底气也足一些。 “行，最近这段时间，学院就交给你了。” 从学院出来以后，她看向远处，乌云密布，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吗？ 她明白，大战即将开始。 一回家，她就扎进了存放药材的房间，熬了一个通宵，又做出来了许多止血消肿的药粉。 李氏心疼闺女，可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做一堆好吃的，姜婳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就被一阵香味吸引到了厨房。 厨房的小桌子上，放着一碗肉粥，还有小鸡炖蘑菇，还有一叠凉拌豆腐。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坐在了桌子旁边。 “娘，你怎么知道我饿了？” 李氏端着一盘炒木耳过来，她笑道： “你忙活了一晚上，哪能不饿啊。” 说着眸子里满是心疼，走到了桌子对面坐下来。 眼睛就没离开过女儿的脸上，看见女儿的黑眼圈，她的语气满是母爱。 “闺女，你得休息好，吃了饭就去睡一觉，知道没有？” 姜婳一边吃着东西，一边道： “娘，我还得磨一些药粉出来，后面就没时间磨了。” 李氏却语气强硬。 “你一个人能做出来多少？我跟你爹去磨，你必须要好好睡觉。” 她闺女也是人，哪能这么熬？再熬下去，打架的事情也要喊她，事情永远都做不完。 姜婳感受到了李氏的坚持，也只好点头。 饭后，她去药房把药材配比做好了以后，就交给李氏了。 自己则是回屋去睡了一觉。 一觉到了天黑，起来以后，发现家里没人，她转悠了一圈，才在后山发现了自家人。 那里火光冲天，她走到了后山的一块岩石后面，发现姜家人都在这里，连同姜老太也在。 她惊讶地问： “爹，娘，你们在这儿干嘛呢？” 李氏和姜大强正在激烈地讨论，猛然听见这声音，连忙停住了话头。 姜大强上前拉着自家闺女走到了岩石的背后去。 “我跟你娘合计再挖一个存放粮食的地方，你看这里合适不？” 李氏也跟了上来。 “我们家的地窖已经放不下了，现在又乱，所以我跟你爹合计了一下，能不能再挖一个远点的，也算是我们家的一个后路。” 姜婳看了看这个位置，前面是一个岩石挡住，后面地势还算平坦，确实不容易引起人的关注。 “可以，只是怕下面还是石头。” 已经拿起锄头的姜大强，吐了口水在手上，搓了两下，第一锄头就挖了下去。 “管他的，先挖了再说，别的没有，你爹还是有两把子力气的。” 姜婳看了一下，挖出来的土全是黄土，倒是没有石子，可以试试。 “行，爹，我跟你换着挖，这一次，我们要挖大一些。 就这样，趁着天黑，姜大强和姜婳换着挖坑，李氏就装土上来。 最近学院准许学子回家住宿，姜清策和姜明峰用背篼把黄土背到果树下面堆放。 等到天亮的时候，姜家人才悄悄回来来家里。 吃过饭后，姜家人都在房间里休息，一晚上都在挖坑，全部都是体力活儿，所以很快就入睡了。 直到中午，院门被敲得砰砰作响，声音局促又大。 李氏慌慌张张的起来，还好早上睡觉没脱衣服，她一边整理衣服，一边往院子里赶。 到了院子里，那一声声急促的敲门声让人莫名火大。 “别敲了，门板都敲坏了！” 拿下门栓，打开门，竟然是村长吴磊，她惊讶地看着他。 “村长，这是咋了？你家着火了？” 吴磊直接钻了进去，语气焦急。 “你家大丫头呢？快叫她出来，出大事了，比我家着火还急。” 李氏一听，双手叉腰，语气不善，又是找她闺女的。 “村长，你别扯着大嗓门嚷嚷了，我家闺女天天忙活，这好不容易睡会儿觉，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事情，你先给我说。” 吴磊的脸色苍白，眉毛都揪成了一团。 “哎，我跟你说不着，李大姐，真是天大的事情，你赶紧去叫她。” 李氏有心说两句，可眼角已经看到自己闺女走出来了。 “行了，人都被你吵醒了，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吴磊一看，果真看到了姜丫头，他立马道： “姜丫头，荷花村派人来求助了，说是有敌军侵入他们村了，让我们村子帮忙，这怎么办啊？” 她以为有人回去报信，敌军将领会先冲着他们村子来。 第三百一十三章 支援荷花村 没成想，倒是个聪明的，知道从弱 的先来。 不过嘛，荷花村未必就弱了，她看向吴磊，问： “说来的多少人吗？” 吴磊慌乱中回想那人说的话。 “大概五千人！” 看着姜婳没说话，他着急地问道： “姜丫头现在怎么办啊？我们到底帮不帮荷花村？” 帮，怎么不帮？荷花村沦陷，就该恶人村了。 “村长，你马上叫上村子里的壮劳力，让他们穿好盔甲，带上武器。” 村长得到了答案，没有一点耽搁，转身就跑了。 他也知道，现在这种时候，报团取暖才是对的。 姜婳转身回屋，换了一套方便一些的衣服，又带上了能用的武器，还有很多伤药。 她到村口的时间，人都已经带齐了。 看见村长也在那里，她走过去，道： “村长你不用去，村子里还需要你看守，要是还有敌军来，去把洪彪找来。” 她也怕这是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不敢把人全都带走。 吴磊一听自己不用去，内心自然是高兴的，他上去也杀不了几个人。 “行，你们放心去，这里交给我。” 话不多说，姜婳带着人快速向荷花村移动，等到了村口，就看见有敌军守在那里。 她二话不说，直接上去就开干。 这些人明显就是等着自己来，看来那几个报信的，信息还挺全面。 姜婳双手持匕，没花啥功夫，就把人给杀死了。 她对着身后的人道： “进去以后，不要留手。” 石浩和孙木就在她身后，两个年轻人血气方刚，立马拍着胸膛保证。 姜婳带着人摸了进去，没有惊动里面的人，她们一直到了李义家，才发现李义家的院门早就坏了。 上面还有血迹。 她伸手示意停下来，让身后的人都趴在身后的树林里，自己悄悄绕到了李义家的墙角下。 那里有一个破洞，她之前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现在正好用来观察。 只见李义和李信都被捆绑起来，跪在地上，身后还有十几个村民，应该是村子里的壮劳力。 都是汉子，现在每个人身上都有伤，看起来精神不好，耷拉着脑袋。 为首的是一个小胡子男人，坐在一张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你们这群乡巴佬，嘴巴还挺硬。” 李义却咬着牙，一声不吭。 这时，那个小胡子男人身边一个士兵，在他耳朵边说着什么。 小胡子发出阴恻恻的笑声，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你小子这主意好，这次成事了，我给你记一功。” 士兵脸上出现巴结的笑意。 “这都是小的应该做的。” 小胡子男人站起来，走到李义的面前，蹲下身子来说： “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把女霸王的所有事情都说出来，还有他们村子的地图，也给我画出来。” 姜婳在外面听着，暗道这敌军首领果然是聪明人，竟然还知道要地图。 她在破洞里看到，李义吐了一口痰在小胡子男人脸上，心中大为震惊。 李义这么勇吗？ 紧接着就是小胡子一脚把李义踹翻在地，旁边的士兵连忙手忙脚乱给他擦脸。 还有一个士兵对着地上的李义拳脚相加。 小胡子气得不轻，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悠闲。 指着李义就开骂。 “给脸不要脸，行，既然给你机会你不想要，还敢恶心我，你给我等着。” 紧接着，姜婳就看见小胡子让派了士兵出去。 姜婳连忙藏好身子，等到那名士兵走远以后，示意刘浩和孙木带人跟上。 不一会儿，那名士兵带着几名年轻女子过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士兵。 她藏在墙角下的大缸里面，等到人都进去以后，才从破洞看去。 年轻女子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露出来大片肌肤。 姜婳看清以后，黑眸里逐渐点燃火星，露出来的肌肤下面，根本就不是白色，而是青青紫紫的痕迹，她甚至看到了一个牙印。 这些畜生！ 里面传来小胡子的声音。 “来人！给我把他们的眼睛扒开，老子要让他们好好看着。” 立刻就有士兵上去，把李义和李信的眼皮紧紧往上扒拉住，他们想闭也闭不上。 透过破洞看过去，小胡子又让士兵上去撕掉那些女子的衣服。 女人的哭喊声，求饶声，声声回荡在姜婳的耳朵里。 士兵们赢笑着，他们都往那些女子身上扑，姜婳看李义和李信拼命挣扎的模样，也按捺不住了。 快速从水缸里出来，回到林子里，快速询问着刘浩情况。 “他们把村子里的老人和孩子都关在了祠堂那边。” 姜婳问道： “看守的人多吗？” 刘浩干过很多回这种事情，早就数清楚了。 “除了这里的人，士兵都在那边，大概有四千个。” 人数多。 姜婳立马想出了对策，人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打不出来结果来。 若是惹急了对面，先把人都杀了，那才是最糟糕的。 “刘浩，你挑一个面生的，你俩去祠堂把人引到村口去，就说女霸王带人杀来了。” 刘浩眼睛发亮，觉得这是一个好主意。 “行，就我跟孙木去，如何？” 姜婳快速说道： “再带四个人去解救村民们。” “是！” 看着刘浩和孙木带着人离开，她才对剩下的人道： “听着，你们进去以后，任务是找到合适的时机救人，我掩护你们，明白吗？” “明白！” 村民们的声音整齐划一，姜婳很满意洪彪的训练。 “行！开始行动。” 姜婳直接带人冲了进去，也不说废话。 首当其冲朝着小胡子跑过去，小胡子反应很快，立马就反应过来她是谁，连忙往士兵后面躲。 “女霸王来了！快给我上！” 他们其实也没把一个女人放在眼里，那些士兵们拿着弯刀就冲上来了，小胡子看着场中穿梭杀人的姜婳，眼神发光。 “老子还以为女霸王是个跟熊一样的娘儿们，没想到长得这么水灵，你们谁要是活捉了她，老子重重有赏！” 姜婳听到这话，眼里的锋芒越来越利，只觉得恶心。 杀人的身法更加凌厉，那些士兵们也发现，这娘儿们杀人太猛了。 近她身的兄弟，全都死了。 看清了这一点以后，竟然没人敢冲上去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 有力的反击 小胡子见状，大声骂道： “你们给我上啊，她一个娘儿们，你们都不敢上，真是怂包蛋！” 在他身旁的士兵脸上一阵为难。 “头儿，不是我们怂，是她都快把我们兄弟杀一半了。” 什么？ 小胡子一直没注意看，现在才惊觉，一千的兵死了一地，果真所剩无几。 他终于慌了，连忙抓住身边的士兵怒吼。 “老子不是让你们去喊人了吗？人呢？” 被抓住衣领的士兵，都快哭了。 他指了一下门口，站着两个彪形大汉。 “头儿，我们的人根本出不去。” 小胡子一看，门口的汉子一边一个，手持弯刀，身上还穿着他们士兵一样的盔甲，一开始他还以为是自己人。 没想到，竟然是女霸王的人。 他不禁骂道： “这次亏大了，这娘儿们不是善茬，连他们的盔甲都搞到手了。” 姜婳一步一步朝着中间的小胡子走过去，他带来的人也抱团去救人，敌军已经被震慑住，根本不敢上前去阻拦。 看着满脸杀意的姜婳，小胡子说是不慌张是假的，他的腿都忍不住哆嗦。 “你们给我拦住她啊！” 可惜周围的士兵根本不敢动，他们甚至往后退，小胡子发现以后，气得破口大骂。 “你们不准退！必须拦住她！谁敢退我就杀了谁！” 小胡子跟将军的关系极好，真要杀了他们，将军是不会怪罪他的。 因为这句话，士兵们不在往后退，他们不怕自己死，而是因为自己的家人。 把人解救出来以后，李信也加入了战斗，李义则是来到了姜婳的身后，他双眼布满血丝，狭长阴冷的眼睛里面，全是恨意。 “姜姑娘，我要亲手杀了小胡子，还望能成全我。” 姜婳挑眉，当即答应了下来。 这伙人的作风，她在城里看到的时候，就已经了解了。 真正的惨无人道。 所以她能理解李义村长想要亲手报仇的想法。 有了李信的加入，小胡子前面的士兵一个接着一个倒下，他从未这样恐惧过，仿佛下一秒就要下地狱一般。 铺天盖地的恐惧感袭来，他的腿忍不住哆嗦，想要往门口跑，可是门口已经多了一小堆尸体，那些都是他的手下。 守门的两个汉子不是吃素的。 他不敢赌。 要是被那两兄弟抓到，他的下场一定会很惨，这会儿他的心中，全是今日在荷花村对村民们所做的事情，让手下侮辱妇女和姑娘，就是七八岁的女娃都没有放过。 还拿刀逼着那几对夫妻互相交换对象，当着所有人的面行苟合之事。 还有那些老人，被他让属下砍下脑袋当球踢...... 他这一刻后悔极了，这一路下来，他干过更多更过分的事情，可他从来没有后悔过。 可是，现在，他怕那些事情，全都落在自己身上。 不行！ 他决不能落在敌人的手里，特别是两兄弟手里。 想到这里，他的眼神里闪过决绝，抽出自己的弯刀，架在脖子上，正想了断自己。 姜婳眼疾手快，一把匕首飞速甩了出去，正中弯刀上，发出“哐当”的声音，弯刀飞了出去。 一直盯着敌人的李信，立马冲了上去，一招就制服了准备捡刀的小胡子。 他一拳头打在小胡子的嘴巴上。 “想自杀？你倒是想得美，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死的，你死了，我们村子的血债，谁来还？” 小胡子一听，立马一哆嗦，尿骚味散开来，李信赶紧起身，顺手将人也拎了起来。 就看见地上一摊水迹，小胡子的裤子也湿来来一大半，竟然被吓尿了。 李信脸上满是嫌弃，将人扔在地上，找了根绳子把他的手脚都捆绑起来。 “就你这样的，居然也能带兵打仗。” 姜婳和村里带来的人，把士兵全部都杀完了，一个活口都没留。 李义安抚着受辱的妇女，还从家里找来了自己家的所有衣服，让她们先去房间里穿上。 受辱的女子们，神情呆滞，双眼空洞，，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 最后还是姜婳陪着进去，换了衣服，还给她们每一个人都把了脉，趁机用了点异能给她们治疗伤势。 随后，她才出来。 看见李义正在虐打小胡子，她也上前去，看见脸已经肿成猪头的小胡子，才让李义住手。 此刻的小胡子，牙掉了两颗，嘴巴上全是血，脸也肿老高。 看起来无比凄惨。 “我问你，你们将军后面的派你来做什么的？” 小胡子没有反应，姜婳发出冷笑声。 “你以为什么都不说，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小胡子一口血水吐了过来，姜婳闪身躲了过去，她早就防着呢。 李信却一巴掌拍在小胡子的脸上，又打掉一颗牙。 “给你脸了，信不信我让你生不如死？” 小胡子哈哈笑了起来，满脸的血污让他看起来异常疯狂。 “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我啊，老子一个字都不会说的，话说你们村的小姑娘是真不错。” 这可点燃了李信的怒火，抓起小胡子的衣领准备下死手。 “你找死！” 出现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李信看向胳膊的主人，表示不理解。 “姜姑娘，你要拦我？” 姜婳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最厌恶的就是欺负女人的男人。 “杀了他岂不是便宜了他，我有更好的方法，让他生不如死。” 小胡子脸上疯狂的笑意消失，李信的怒火被压了下来，也反应过来了。 这个畜生是故意激怒自己的，就是想要自己杀了他。 他的脸顿时有些不自然，连忙问道： “什么办法？” 姜婳看着小胡子，声音不大，却令人越听越害怕。 “你们的军队在北域，做遍了丧尽天良的事情，今日我就把你们做的，全都还给你。” 她从布袋子里找出来两粒药丸，看起来黑黢黢的，向小胡子逼近。 “你，你想干什么？你不要过来！” 姜婳没有废话，捏住小胡子的下巴，把两颗药丸都灌了进去，确保药丸已经吞下去，她才松手。 小胡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妄想吐出来，可是手被绑着，也抠不了嗓子眼，他咳半天，什么都没有咳出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索债 对于未知的药丸，小胡子害怕极了，他面容惊恐，大声质问。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姜婳嘴角上扬，就像索命的魔鬼一般。 “自然是好东西。” 她说完看向一旁的李信。 “去帮我在村里找两条母狗来。” 李信本来想问找母狗做什么，可刚刚自己差点做了错事，还是没问出来。 而是听话地出门去抓母狗去了。 李义的身上都是伤口，她拿了几瓶消炎药出来。 “李村长，去处理伤口吧，好戏一会儿就开始了。” “谢谢姜姑娘！” 李义接过药，就去了旁边的空屋子。 她搬了凳子，坐了下来，似笑非笑地看着小胡子。 小胡子生怕自己吃的毒药，一直咳嗽，希望能把药丸咳出来。 一刻钟后，他感受到了身上的变化，他身上的伤已经不痛了，精神也比刚刚好。 心里忍不住纳闷，女霸王会这么好心，给他治疗伤势？ 细细感受了一番，他惊奇地发现，伤势真的在变好转，至少哪里都不疼了。 他惊讶地抬头，看着坐在面前的女霸王。 “你给我吃的是疗伤的药？” 姜婳嘴角微微上扬。 “对啊，不把你治好，一会儿怕你招架不住。” 小胡子脸色一变，他就知道，这娘儿们没这么好心。 “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婳抠着指甲缝里的血迹，声音平平淡淡。 “急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随后，就懒得搭理他了。 反正过不了多久，他会求着说出一切的。 小胡子看着身上的伤口，似乎已经止血了，他心中不由得纳闷。 他很确定这是疗伤的药，而且还是好药，不然也不会这么快起效果。 这娘儿们到底打什么主意？ 身体恢复了力气，他的精神好起来，心思也多了起来，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到处乱转，希望找到机会逃跑。 姜婳把他的动作尽收眼底，眼尾扬起不屑的笑意。 时间差不多了，药该起作用了。 果不其然，她看见小胡子原本已经放松的五官，瞬间收敛，变得凝重起来。 小胡子发现自己的小腹升起一股 火气，作为男子，他很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浑身已经的气血翻涌，他的理智全部消失，只想找个地方发泄。 最原始的冲动被药性刺激到了最大。 这时候，他看到了李信牵着两条母狗走进来，顿时就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吓得声音都变了音。 “你，你不是人，我，我不要，你杀了我吧！” 姜婳站了起来，看他的眼神就像看死狗一样。 “你放心，我不是让你死的。” 她让李信把母狗的嘴巴绑起来，又让李义脱了小胡子的裤子，扯下一块，塞在他的嘴巴里。 然后，小胡子眼睁睁地看着她给狗喂了两颗药，还拍了拍狗的头。 “辛苦你们了，完事以后，奖励你们大骨头。” 小胡子绝望了，他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要告诉他们，他妥协了，他后悔了，要告诉他们所有的情报。 可是任凭他怎么挣扎，也没能说出来一个字。 李信把两条狗牵进了自家的猪圈里，又把地上的小胡子扔了进去，锁门之前还给他把手脚都解开，留下了一句话。 “我们村的狗滋味也不错，你好好享受。” 他已经控制不了自己的行为，眼睛落在两条狗身上，都觉得它们眉清目秀。 不一会儿，猪圈里就响起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声音，并且小胡子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激烈。 在场的人听得面面相觑，众人不约而同看向坐着的姜婳。 她一个眼神看过去，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怎么？你们不忍心？” 众人统一摇头，李信和李义哈哈大笑起来。 “多谢姜姑娘给我们上了一课，对于杀我们家人，辱我们妻儿的畜生，我们不必心软。” 李家兄弟一开口，众人跟着呼喊。 “对！我们也要报仇！” 姜婳抬手，瞬间安静了下来。 她看向李义。 “荷花村这次死的人多吗？” 李义痛心疾首，狠狠闭了一下眼睛，拳头上的青筋她看得一清二楚。 “一半不到。” 她还是来晚了。 不过，这剩下的四千人，她不会放过的。 她站起来，对着剩下的人道： “你们收拾收拾，先藏起来。” 李信往前一步，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她面前的光亮。 “我要参加战斗。” 他这一腔怒火再也压制不住，必须要发泄出去。 姜婳看着他胸膛上的刀口，已经没在流血，上面已经洒了药粉。 “行，但是有一个条件，跟着我，只能听我的指挥。” 李信早已对她服气，没有任何意见。 姜婳再次看向李义。 “李村长，你带着剩下的人藏好，等我们去收拾了剩下的人，再出来。” “李某一切听从姜姑娘的安排。” 李义现在对于实力强大的姜婳是心服口服，经此一役，他内心的骄傲和尊严，已经全部被按在地上摩擦。 他再也骄傲不起来。 姜婳带着人往村口走去，等到了才发现，刘浩和孙木等人已经被捉住了。 此刻被绑成了一排，跪在地上，士兵对他们拳脚相加。 两人愣是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姜婳等人也没继续隐藏，这一战只能硬打。 她率先冲进去，所到之处，都会倒下两人。 李信紧跟其后，他们互相把后背交给了彼此。 四千人把他们包围起来，两人对视一眼，从怀里摸出来一个药包，直接转动身体，撒了一圈出去。 士兵们来不及躲开，不少人都吸入了药粉，咳嗽的声音跌宕起伏，连续不断。 姜婳和李信两人趁机把刘浩和孙木救了起来，并且快速塞了一颗药丸在他们的嘴巴里。 等到士兵们缓过来以后，才发现浑身无力，提不起一点力气。 连弯刀都掉在了地上，很多吸入药粉的人，接二连三地倒下去，吓坏了外围的士兵。 “有毒！快捂住口鼻！” 士兵们连忙手忙脚乱找东西捂住口鼻，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姜婳把人交给后面的同村人，就开始加入李信的收割队伍了。 两人就像杀伤力巨大的武器，走到哪里，哪里就倒下一片人。 第三百一十六章 众多战利品 对面的人都被吓破了胆，很多人觉得自己已经中毒了，有些人身体僵硬，冷汗直流。 “李信，他们军心已散，我们加把劲儿。” 李信没有说话，刚扭断一个士兵的脖子，把尸体仍在了地上。 快速奔向另一个，用行动表明自己，她欣赏这种人。 姜婳的速度也越来越快，最后有些士兵直接丢兵弃甲，直接往后跑了。 逃跑的路线也是乱七八糟，每个方向都有，她皱眉，人数太多，没有办法全部击杀。 看着即将要追出去的李信，她喊住了人。 “不用追了。” 李信立马停住，转身往回走。 他一声不吭，站在了姜婳的旁边，还真是一个合格的战士，姜婳让他去通知李义等人，收拾好要带的东西，前往恶人村。 现在的荷花村不能住人，而且他们也需要抱团。 不出意料，最迟明天，还有更严峻的考验。 李信的动作很快，她这头还没整理好战利品，他们就来了。 “来了正好，把他们的刀和盔甲都扒下来。” 李义让村民们跟着帮忙，半个时辰以后，终于收集好了兵器和盔甲。 只是几千套的盔甲和弯刀，单凭这点人也带不回去，刘浩主动站了出来。 “我们回去喊人来。” 姜婳点点头。 “让我爹把马车也拉来。” 刘浩一溜烟就往村子里面跑，姜婳等人则是把自己的身上挂满了武器。 留下李信在原地烧尸体，她带着人先拿一趟武器回去。 恶人村全村人，搬运到了天黑，跑了六个来回，才把几千人的战利品拉回去。 拉来的兵器被藏在村子的祠堂里，这里也会每日派人看守。 当天晚上，荷花村的人是在村子里的人家挤着睡的。 姜婳决定第二日，让荷花村的人把村子里的炭窑收拾出来，让他们暂时住在那里。 等到北域的情况稳定一些，再让他们自己搭房子，或者回去荷花村也行。 这一夜，全村人怀着激动的心情入睡。 第二天一早，姜婳组织了年轻人，带着他们在来村子的必经之路上设置了两个大陷阱。 是两个加长的坑，坑底是削尖的木刺，上面涂了一种毒液，是从树上面提取出来的。 效果是见血封喉，只要沾上，就没救。 刘浩在回来的路上，心里直痒痒。 “姜妹子，为什么不多挖几个陷阱？” 姜婳则是看着他，这小子其实很不错。 “敌军也不是蠢蛋，吃了一次亏，第二次就很难吃亏了，不如我们自己省点力气。” 刘浩恍然大悟，摸着头道： “昨日杀他们跟砍西瓜似的，我都觉得他们都是蠢蛋了。” 这家伙脸上的红肿都还在，竟然还轻敌，姜婳笑道： “你昨天怎么被抓住的？” 刘浩一听这事，就知道她是趁着机会点自己，不要轻敌。 可昨日真不是他轻敌。 “他们的暗号不是汉语，是他们自己的语言，我跟孙木不会啊，可不就被发现了。” 姜婳记下这一点，她才严肃道： “现在你们知道了？敌人也不是蠢蛋，他们也会有办法对付我们。” 刘浩苦着脸，无奈道： “那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姜婳让他带着村民到自己家去，把兵器加工一下。 想起来刚刚他们涂的毒药，刘浩瞬间就明白了。 “行，我叫上他们，马上就到。” 毒药是让自家爹抽空去山上取来的，量不多，只能紧着年轻壮劳力先用，反正杀敌主要也是靠他们。 到了姜家院子，姜大强把毒液拿了出来，让大家都抹在武器上。 这样，只要挨着一个，就能带走一个敌人。 李氏则是端了一些葛根做的饼子出来，让大家吃两个垫肚子。 一开始众人还不好意思，姜婳只说了一句“吃饱了好干架！” 众人就再也不推脱了。 果不其然，刚刚吃完，众人就听到了敲锣的声音，所有人的停下了动作，浑身绷紧。 姜婳一听就听出来了，就是村口发出警告了。 她的眼神瞬间凌厉，对着众人道： “站好队列，随我去杀敌！” 众人精神抖擞。 “杀！” 姜婳走在前头，脚步很快，后面的人几乎要跑起来才跟得上。 还没到村口，她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全是穿着盔甲的士兵。 这次的敌军气势惊人，莫非是那将军亲自来了？ 她走近以后，发现站岗的人已经被对面抓起来了。 十个人都是重伤，此刻躺在地上，气若游丝，根本不知道死活。 那一面金黄色的锣，正在一个高大的男子手中。 只见男子一杆长枪，立于身前，气势磅礴。 一看就跟小胡子男子不是一个级别的。 “你敲的锣？” 丘强盯着对面的女子，一身红衣，五官立体，一双黑眸，桀骜不驯，似乎谁都不放在眼里。 “你就是诡计多端的女霸王？” 女霸王的名声是洗不掉了，连敌军都知道，她也懒得洗了。 “怎么？你一听见女霸王就要投降？” 丘强哈哈大笑起来，眼神却越来越冷。 “就是你杀了我五千士兵？” 姜婳一挑眉。 “你的兵跑了三分之一，你不知道？” 他当然知道，看见女子眉眼间的嘲笑，邱强心中怒火中烧。 他这辈子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逃兵，那些跑回去的兵，他全部都杀了。 可如今，他的脸也被这女人打得生疼。 “你们的朝廷已经放弃了北域，女霸王，你既然有带兵打仗的本领，不如投靠我，我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也比在这带着一群乌合之众苦苦求生强啊。” 眼看着要被挖墙角，刘浩最先站不住，立马跳了出来。 “你才是乌合之众。” 邱强的眼睛移到刘浩的身上，一眼就能看出，这人不过是个村夫。 瞬间嫌弃地移开了眼神，十分不屑。 “你还没有资格跟本将军说话，滚！” 刘浩感觉受到了莫大的侮辱，提起弯刀就要冲上去，却被姜婳拉住了手臂。 “你不是他的对手，退下！” “我。” 他技不如人，他不服气，可不能违反命令，这是死命令。 任何人不听指挥，就会被踢出队伍，他再不服气，也只能退下。 邱强见此更加嚣张，他看向姜婳的眼神，多了一分欣赏。 这女子很不一样。 第三百一十七章 生擒敌寇将领 丘强还是不死心，这样的人应该为他所用。 “女霸王，本将军也是惜才之人，再给你一个机会，投靠我。” 对于这样的人，她懒得多说，拿出匕首，姿态睥睨。 “来跟我打一架。” 邱强的好胜心瞬间被点燃，把锣往地上一扔，拿起长枪，看到她的黑色匕首，忍不住嘲笑道： “你的短兵对上我的长兵，可没有什么胜算。” 她的脸上冷静，没有一点慌张。 “你打架废话一直都这么多吗？” 邱强被当中羞辱，眼神变得严肃，也不再废话，而是主动出招，他要挫挫这女子的锐气。 “接招！” 两道身影打在了一起，姜婳的身法极快， 犹如一条灵活的水蛇，变换无穷。 两人的兵器打在一起，发出金属的撞击声，姜婳想要快速快绝，她的弱点在于没有内力，所以不适合跟敌人缠斗过久。 还好她准备了后手。 一把匕首从邱强的裆部穿过，邱强吓得冷汗直冒，被他慌忙躲过，身体也有一瞬间的僵硬。 就是现在。 姜婳的另一把匕首趁机摸上了脖子上。 “邱强，你输了。” 脖子上寒意逼人，邱强被生擒，他能感觉到这匕首的锋利，可是这女子太狡诈了。 “你用阴招！” 姜婳笑得像一只小狐狸。 “战场上，你规定的必须光明正大的打架吗？” 邱强脸色铁青，脸上烫得慌，他竟然就这么败了。 “我们重新来一次。” 这敌军将领还挺天真，姜婳给了他一个白眼，都不想搭理他。 她看向对面的几千士兵，声音清冷，却足以让所有士兵都能听清楚。 “你们的将军在我手里，我命令你们，把武器都丢掉。” 对面的士兵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姜婳的匕首往里逼近。 邱强的脖子传来刺痛，他能感受到危险，这女子绝对敢杀他。 顿时就主动下了命令。 “你们还不快放下！” 士兵们最怕大将军，立马兵器被扔了一地，邱强才道： “女霸王，他们已经放下兵器了，你快放了我。” 姜婳在他背后，直接让刘浩上来给他绑严严实实的。 看着被绑成了粽子的邱强，她无情地说道： “放你是不可能的，你们进城做的那些事情，都该让你还了。” 随后，姜婳看着一大群士兵，道： “你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投降，第二就是以死谢罪。” 看着被五花大绑的大将军，正在努力的呜呜，他的嘴巴被堵着。 士兵们没有纠结，大将军死了，他们能活着回去，也没好日子过。 还不如投降，士兵们集体举起了手，表示投降。 随后，姜婳让村民们找来麻绳，把他们分成了几队人，跟串蚂蚱一样，全部绑起手。 姜婳找来马车，把邱强丢了进去，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她让李信走在前头，洪彪走中间，这一次几乎是全村人都出动了。 抓到了邱强，她也不用投鼠忌器了。 刘浩拿着一根手臂粗的棍子，穿梭在每个队伍中间，时不时传来他的骂声和棍棒的声音。 带着几千人的俘虏，他们的速度也不慢，两个时辰，准时到了城墙底下。 “停！” 队伍停了下来，她钻进马车，把邱强从里面拖了出来。 把他嘴上的布扯下来，将人扔到了大门口。 “里面的人听着，你们的大将军在我手里，赶紧投降。” 里面没有动静，姜婳拿出匕首，在他手臂上划了一刀。 邱强疼得吸气，他怒目瞪着面前的女子。 “你敢对我动手！” 她都被气笑了。 “邱强，你应该感谢自己是将军，不然我早就把你剥皮拆骨了，赶紧的，让他们投降，不然下一刀，我让你做不成男人。” 又是这一招，邱强怒吼。 “你不是人！” 姜婳十分不耐烦。 “我的耐心可不多，不想变太监，赶紧的。” 要杀要打他不怕，可变太监，他是真怕，邱强对着城墙大声喊道： “你们赶紧投降，丢掉武器走出来，我要是死了，你们回去，镇国大将军也绝对不会放过你们。” 他喊话以后，破损的城门缓缓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一队人，不用姜婳说，刘浩就带着上去，用那些士兵的裤腰带绑住了他们的手。 姜婳让是邱强自己走，她拿着匕首在背后。 一行人穿过长街，来到了城主府楼下，那里还有一万多士兵，城主府被包围在里面。 士兵们看到邱强，立马抽刀，邱强感受到后腰上的匕首，赶紧出声。 “别动手！你们把武器都放下。” 士兵们没有任何犹豫，立刻就把兵器丢在了地上。 将军的话，他们不敢不听。 姜婳的声音带着寒冰，让邱强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让你的人让开，放里面的人出来。” 如今自己的性命在别人的手里，很多事情已经没有了坚持的必要。 他是想把这些人困死在里面的。 现在也只能让自己的兵撤退，让出城门口。 楼上有人探头出来，姜婳大声喊话。 “告诉城主大人，敌军已受降，可以出来了。” 那人立马消失不见，只是一会儿，大门被打开，一行穿着暗红色衣服的军队出来，后面才是城主李正罡和县令萧肃。 李正罡见到了邱强，他才真正地明白，这姜姑娘果真是英雄人物。 他两万的护卫队都败了，姜婳带着一众村夫，竟然能生擒敌军将领。 必死的局面，如今活过来了。 “姜姑娘，果真是女中豪杰，本城主谢谢姑娘的鼎力相助。” 姜婳摆摆手。 “城主大人当务之急是禀告朝廷，北域还在，敌人已经生擒，让他们派兵支援。” 北域的城墙坏了，得赶紧修补才是。 可敌人不会让你修补，必要要得到朝廷的支持。 李正罡也知道事情的重要性，他正色适道： “姜姑娘放心，我一定如实向上禀告，这次姑娘可是立了大功。” 萧肃也走了出来，看着一身红衣的姜婳，背后是众多俘虏，他也不得不赞叹一句。 “姜姑娘，本官果然没看错人，上面的大人也没有看错人，这一次是你揪了北域。” 姜婳本来也是为了自保，如今事情做了，他们要请功，她也乐意接受。 第三百一十八章 解救城主府 毕竟人微言轻，这一次北域被放弃，她只能带着村民们以命相搏。 她如果有点权利在手，做很多事情都能名正言顺。 接下来就是交接的事情，城主府的护卫队还有一万。 邱强是肯定要押去京城的，姜婳直接废了他的内力，交代一路上不要给他吃太饱。 城主李正罡脸上有些为难，随后才道： “姜姑娘，眼下逍遥城已成空城，正是用人之际，这些俘虏就用去修补城墙，你能否去当监工？” 姜婳没有任何推辞，直接点头同意了。 这群俘虏人数众多，一般人还真是镇不住，城主府估计现在也无人可用，不然不会求到她头上来。 城主李正罡连忙夸道： “姜姑娘真是深明大义，我一定会给姜姑娘请功。” “危难之际，本来就该团结一心，是一致对外，城主不用客气。” 两人寒暄以后，姜婳带着刘浩等自己人离开了。 城主李正罡看向萧肃。 “萧大人，你果真没说错，这位姜姑娘果然是有真本事的人。” 萧肃摸了一把下巴，也是洋洋得意。 “行了，我们两个这一次可真是死里逃生，这北域守不住，我们两个都得死，现在守住了，就是大功一件，全靠姜姑娘，城主大人，我们如实上报吧。” 能入那位的眼的人，绝对值得他们站队。 “行，萧大人，你去处理你的事情吧，本城主还有很多烂摊子需要你派人支援呢。” 回到村子以后，姜婳第二日只带了刘浩和孙木，还有一个王大柱。 随着俘虏大军前往北域边境，城主只派了五百人护卫军前来。 在去往边境的路上，姜婳竟然遇到了熟人，她转头看向喊他名字的士兵。 眼睛瞬间发亮，真是老熟人啊。 “许义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许义从来没想过，竟然是姜妹子救了整个城主府。 他记得，跟姜妹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还是一个小姑娘呢。 现在竟然成了城主大人和县令大人的红人。 这次行动，他们护卫军必须无条件听从姜姑娘的命令，这是城主大人亲自下的死命令。 面对身份的转换，他再也不像以前那样随意。 “分到监督这活了，现在城墙也不需要守。” 这一次，逍遥城下的人死了不少，逍遥城已经成为了空城，城门已经没有守的必要。 姜婳笑着道： “行，许义大哥，你放心，我们修补城墙也是为老百姓做事情。” 许义却不以为然，摆摆手。 “姜姑娘，没事的，你不用安慰我，能活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两人说过话以后，姜婳就去前面了。 差不多一万多俘虏，管理也是难题。 等到了边境，已经是第二日晚上，边境的风里都是血腥味。 那里的城墙已经破损，姜婳安排所有人都靠着城墙下将就一晚。 晚饭是护卫队带的干粮，每个人只有一个硬邦邦的馒头。 刘浩拿着硬馒头，实在啃不下去，他转身就走。 被姜婳喊住了。 “你干嘛去？” 前者把馒头塞给了孙木，苦着一张脸道： “姜妹子，我真吃不下，想去山上打猎。” “不准去。” 姜婳面无表情地咬下一口硬馒头，嚼了两下，牙梆子疼。 这玩意儿还真是难吃。 “这么多人，看着你吃香的喝辣的，你说他们能受得了吗？” 刘浩一眼望去，全是俘虏，想起这些人在自己的国家做的事情，他就恨得牙痒痒。 “我管他们的，俘虏难道还要吃好的？” 真是愣头青，她无奈站起来，低声道： “你忍一忍，等过几日，我保证你吃上肉。” 面对她的靠近，刘浩直接后退好几步，脸上一阵发烫。 “我，我不去了，这馒头我实在吃不下去，不吃了。” 说完就走了。 姜婳看着刘浩又缩回了墙角下，无奈地摇头，看着手足无措的孙木，只能说道： “他不吃你就吃。” 一万人要是造反，他们这些人可拦不住。 夜晚，北域的风，已经开始萧瑟，所有人都挨在一起，相互取暖。 一直挨到了第二日，姜婳把一万人多人分成了二十个小队，再从护卫队里挑选了二十个小队长。 许义则是管理二十个小队长的。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人，许义十分激动，守了城墙好几年，他从来没有管过人。 这下竟然能管那么多人，脸上的激动掩饰不住。 第一天，二十个小队都被赶上了荒山，让他们伐木背土。 修了一些临时住处。 只要了五日，一万大军就暂时安置下来了。 至于粮草，那肯定是没有的，城主府只提供了七日的干粮。 后面的只能靠姜婳自己想办法。 她每日都会派出三个队伍出去打猎，其余的十七支队伍就留下来背土背石头。 打猎最多的队伍可以修整一日，修补城墙最长的队伍也可以修整一日。 半个月过去，效果十分显着，俘虏们既实现了自己打猎解决吃喝的问题，也解决了磨洋工偷懒的毛病。 毕竟都想休息，就会去争着做到最好。 这一日，姜婳正在巡视，却发现一队人马往边境赶来。 身穿暗红色盔甲的军队，她认得是城主的护卫队。 带头的人骑高头大马，走到城墙旁边，看着场地中唯一的红衣女子，跳下马来。 “姜姑娘，接圣旨吧！” 阿策说见圣旨如见天子，需下跪。 姜婳双腿下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姜氏长女姜婳御边有功，勇猛果敢，，实乃女中豪杰。朕渝战部，破例册封为安定将军。特赐予将军金甲虎符一块。 将军姜婳可领兵巡守边境，剿灭敌寇，保家卫国。 钦此！” “姜婳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圣旨放到了姜婳高举的手中，她才抬头起身，身后的一众将领也跟着起身。 皇帝老儿还真是抠门，金银财宝一件没有，还给她安排了差事，戍守边境的苦差，还真是有一种鸭子上架的感觉。 传旨的是护卫队的人，也就是城主大人的人。 他是主动领的这个差事，想要见一见这位女中豪杰，凭借一人带着村民，就抓住了邱强。 还解救了城主府的所有人。 这样的英雄，他能见上一面，一腔热血被点燃的感觉。 第三百一十九章 册封安定将军 姜婳拿出一个荷包，递了过去。 “辛苦了，大哥拿去请大伙儿喝点酒水吧。” “不敢！将军，末将的命就是你救的，还请将军收回去。” 她看眼前的人，确实很真诚，大有自己还要给他，他就要跪下的架势。 “行，我不给你银子，给你一瓶伤药，还请不要推辞。” 面对姜婳的热情，霍安也不好意思一而再的拒绝。 只好接过白瓶子。 “末将霍安谢过将军。” 后来，她将人带到了议事的房屋，才明白，霍安是城主府派来帮她的，不用再回去了。 从霍安的嘴里得知，她这个安定将军，只是一个挡箭牌，而且也是因为朝中无人愿意来北域。 此地现在就是一个烂摊子，她只能调动其余三城的护卫队。 加上逍遥城的，十万军队都不够。 而且没粮草，要靠自己解决。 她相当于是一个光杆将军，姜婳苦笑道： “圣上这是在考验我啊。” 霍安也不是什么新兵蛋子，本来他原本就是边境兵，只是后面因为父母退下去了。 可这一次，家人已经全部没了，他对敌寇的恨意到达了顶点，才主动请缨，重回战场。 情况不容乐观，可他作为属下，应该为将军分担解忧。 “将军，这一次我们面对的处境的确很艰难，可只要度过这一次难关，等到前方战胜的消息传来，将军就可以节节高升。” 姜婳想起来黑凰的信，那里提到的神秘人。 好歹是个大将军，看着手中的兵符，还是一个有点实权的将军。 总比领着村民们上强。 “行，霍三，我命令你做副将，今日先去修整一日。” “末将谢谢将军栽培，定不负将军期望。” 姜婳笑着点头，不是信任霍三，实在是她也无人可用。 正在想着，木房子外面传来熟悉的叫声，她感到十分惊喜，快步出门去。 一只鹦鹉在旁边的树上叫唤，她看了一下，周围无人，走到了大树底下，玄凤鹦鹉欢快地飞了下来。 “想你，好想你。” 说完这句话，玄凤鹦鹉停在了她的手心上，还亲昵地用头蹭着她的掌心。 姜婳爱怜地摸了摸它头顶的羽毛，异能朝着手心聚集，缓缓流入鹦鹉的体内。 另一只手也没闲着，取下鹦鹉脚上的信，打开看了一眼。 “神秘人跟敌寇僵持不下，双方暂时休战。” 姜婳捧着鹦鹉往房间里面走，写下回信。 “我已在边境，密切关注战事的动向，有情况及时汇报，按兵不动，等待我的命令。” 黑凤的小队是她的王牌，不到关键时候，她不想暴露她们。 玄凤鹦鹉吸满了异能，精神好得很，一直在桌子上跳来跳去。 她用手逗了它一会儿，就让它送信去了。 这只机灵的小家伙，比信鸽好用多了。 半个月以后，破损的城墙修补得差不多，只还有些善后的事情没做完。 姜婳留下霍安，带着刘浩和孙木去了月息城。 月息城是商家镖局的据点，可是商家镖局的地方已经人去楼空。 她站在这里，已经物色人非了。 不过，她相信，还会跟鬼哥，商大哥见面的。 去了月息城的城主府，她拿出兵符和圣旨，成功带走了一万五的护卫队。 随后去了其他两城，分别是黑岩城，月影城。 用同样的方法，分别带走了一万五的护卫队。 她手上现在只有三万的兵力。 逍遥城的护卫队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兵力不多，还是留给城主大人用吧。 接回三万兵以后，她就开始练兵。 这一群护卫队平日里懒散惯了，到边境的第一晚，竟然还在赌钱，半夜还能听见这些士兵的“欢声笑语。” 姜婳第一晚当没看见，等到凌晨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震天的锣声吵醒。 “所有人立马集合。” 原本的俘虏早已习惯，即使脚上还有铁链，也用最快的速度集合。 观之，后带来的三万多将士，确实懒散拖拉，动作缓慢，嘴巴里怨气冲天，现场一片嗡嗡的声音。 姜婳的眼神逐渐凌厉。 “霍安，传令下去，一刻钟之内，没有集合完的士兵，全部拉去脱掉衣服，绕着城墙边界线，跑十个来回。” 霍三愣了一下，随即立马领命。 一刻钟以后，一半的士兵都被霍三领着人去扒掉衣服，追赶着跑步。 姜婳看向已经站好的兵，眼神冰冷，杀意全放。 整个人穿着一身枣红色盔甲，透露着肃杀之意。 “你们给我听好了，这里是边境，不是你们的城主府，日后谁胆敢违反军纪，一律按照军法处置！” 士兵们面面相觑，可听着远处的呵斥声，还有同伴们的跑步的声音，他们不敢说话。 姜婳按照自己的训练方法，亲自监督训练。 这些兵现在放到战场上去，只是去送死。 第一日，晚上再也没有士兵赌钱玩乐了，所有人都一副虚脱的样子。 霍安对于姜婳是真的服气，早就对逍遥城来的兵交代好了。 一定要听从将军的命令，别以为女子好欺负。 果不其然，他果然是有远见的。 第二日，集合的速度快了不少，不过仍然有一些动作慢的。 这次姜婳不让他们跑步了，而是在平地做俯卧撑，做到汗水把身下的泥土打湿，才能休息。 经过白天的训练，士兵们已经苦不堪言。 有几个士兵该回去休息的时候，还在外面聚集，霍三看到了，呵斥了两句，看他们回屋去，也就没放心上了。 第三日，锣声照常响起。 士兵们集合的速度逐渐加快，变态一般的体能训练，让他们回想起来，浑身都还痛。 姜婳的眼神落在后面的一撮士兵身上，眉头微拧，脸色下沉。 霍安立马捕捉到了将军的不爽，一眼看过去，一小堆士兵落后在后面，走路的姿势也是没有正行，他的脸色也难看了。 这几个一看就是故意的，他走过去，严厉呵斥。 “你们是怎么回事？集合听不见！” “哎哟，霍副将，我们昨日受的伤，今日还没好呢，走路都走不动了。” “是啊，我们也不是故意的，我这浑身都痛，今天早上都差点没起来，我也是咬牙硬扛着，还跑来集合呢。” ...... 第三百二十章 专治各种不服 后面一堆士兵都跟着附和，还时不时的叫唤两声。 霍安算是看出来了，这些兵是不满将军，借故发挥呢。 他脸上出现不屑。 “简直就是找死。” 姜婳已经走了过来，清冷的声音响起。 “我刚好会治病，需要我给你们治一治吗？” 那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顿时有些愣怔，看向来来同一个人，那个人长着一双倒三角眼，一看就不是踏实的人。 看来这次带头的就是他。 “鬼知道你是不是想要害死我们，我们要休息，只要能休息，身上的伤自然会好。” 其余人立马找到了主心骨。 “对，我们要休息。” “这种训练简直就不是人过的日子，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搞出来的。” 霍安听闻，赶紧看了一下姜婳的脸色，大声呵斥。 “大胆！胆敢对将军不敬。” 倒三角眼睛男子嗤笑一声，十分不屑。 “霍副将，你还真是将军的一条好狗，一个女子，懂行兵打仗吗？别是瞎指挥。” 霍安上去就是一拳头，他知道，闹事的这些兵是从黑岩城来的。 “闭嘴！这一次你们黑岩城离得远，没有遭受敌寇的攻击，但是你们知道是谁解决了敌寇的军队吗？是姜姑娘一人，若不是她抵挡住了敌军，你们黑岩城迟早也要被攻破！” “哈哈......实在是太好笑了，这次敌军共有三万人，她？” 倒三角眼无情嘲笑，指着姜婳，毫无形象。 “三万大军，不是三个臭皮匠，她一个人击退，这种故事拿去哄小孩子，都不会信的，你觉得我们很好骗吗？” 姜婳眼底蕴含着寒冰。 “所以这是你们不服我的原因？” 新来的这一群兵，不服她的信号十分明显，这些天她不是没有看出来。 她嘴角上扬，这个机会她可是等了好几天。 “对，老子堂堂男子汉，凭什么被一个娘儿们管？” 姜婳眼角上扬。 “难道你还敢违抗军令？” 男子不以为然。 “我就是生病了，需要休息，这跟违抗军令有什么关系？谁知道你的将军是怎么来的？” 姜婳挑眉，把手里的锣一扔，对着周围的士兵道： “我知道你们不服我，觉得我一个女子，管束你们，你们屈才了。” 士兵们纷纷看天，这谁敢承认啊？试他们可没这么说。 秋后算账什么的，不要找他们。 姜婳也不管他们的，而是眼睛直视面前的倒三角眼男子道： “行了，你们也不用装病来逃避我的训练，我这个人呢，专治各种不服。” 男子心中警铃大响，连忙道： “你什么意思？” 姜婳撸起袖子，挑眉笑道： “你不是不服吗？我们就用你们男人喜欢的方式解决这个问题，现在，你们随意上来人，我单挑你们，要是我输了，就放你们回去。” “真的？” 竟然还有这种好事情，看守边境实在是个苦活儿，他们在城里当护卫军的时候，不说吃香喝辣，但胜在清闲。 要是能回去，他不就又可以过回以前的小日子了吗？ 不过，他担心这娘儿们有诈。 “要是你赢了呢？” “我赢了，你们所有人都得无条件服从我的命令，谁要是敢违抗，斩立决！” 她眯着眼睛危险地说道： “机会只有这一次，你们可要抓好了。” 她的好脾气可不多。 姜婳看着众多士兵犹豫不决的样子，嗤笑出声。 “原来你们都是怂蛋啊，不是看不起我是女子吗？用你们男人的方式不敢上？” 血气方刚的男子怎能听得这种话？人群中立马有一个彪形大汉站了出来。 他上来以后，抱拳行礼。 “我没有不服将军，只是想要向将军讨教一番，请多指教！” 没有不服就不会上来，她懒得多说废话，直接就窜了上去。 开干！ 汉子也没想到她这样直接，面对迎面而来的拳头，劲风都扫在了脸上，他快速躲开，不过也只躲过了三招，他就被掀翻在地。 地上的灰尘扬起，大汉被呛得咳嗽不停，狼狈至极。 姜婳只是双手背在后面，冷冷地看着他。 “你输了。” 汉子羞愧难当，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将军的力量自己强大。 这一次，将军是点到为止，若是再战场上，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末将心服口服，以后任凭将军差遣。” 大汉退下以后，还有不信邪的人，也站了出来。 这一次上来的是一个瘦子，只是一招，人就飞出去了。 姜婳收回修长的腿，冷声道： “再来！” “不来了，不来了，末将认输。” 廋子连滚带爬的退下，他的胸口火辣辣的疼，一脚就被踢下来了，实在是太丢脸了。 她真的这么强？ 倒三角男子瞪大了眼睛，鼻孔微微放大。 “黄哥，她好像真有几分本事啊，怎么办？” “是啊，我们得罪她，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黄自强倒三角眼睛迸发出一股狠劲儿，对着他们淬了一口。 “慌什么慌！等我上去探探真实。” 一听他要亲自上，围着他的士兵立马又是一阵恭维。 “还是黄哥厉害，等你上了，我们也跟着上，她不是说可以一群人上吗？今天必须让她长长教训。” 黄自强听了一起上，心中稍微安定了一些。 “行，我先上，你们后上。” 他吞了一下口水，就不相信有这么厉害的女人。 强装镇定走了上去，挺了挺胸膛，声音贼大。 “就让我来看看将军到底有多厉害？” 姜婳看见他上来，单手背在后面，看架势是准备单手应战。 “臭娘儿们，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脸色微微下沉，眼神散发着危险的光芒。 “一只手吊打你。” 黄自强听见了四面八方传来的笑声，脸上就像被人打了一巴掌一样，火辣辣的。 摆明了就是侮辱他，臭娘儿们，老子非得给你点颜色瞧瞧。 二话不说，他主动出击。 姜婳一个闪身就躲开了他的肘击，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声音清脆，在场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众人只有一个感觉，这么响，力道肯定很重，纷纷感到牙疼。 第三百二十一章 一战成名 还没等他们平静下来，又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只见黄自强的嘴角已经有鲜血挂着。 两边脸高高肿起，常言道“打人不打脸。” “将军专门打脸。” 随后响起的巴掌声，都让士兵们听麻木了。 最后还是被打的人扛不住了，连声求饶。 “将军，我认输，你别扇了。” 他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双手抱着头，生怕再来一巴掌。 整张脸都是火辣辣的疼痛，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脸了。 实在是太狠了，无论他怎么躲，都没躲巴掌。 姜婳揉了揉发麻的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的黄自强，语气十分平静，就像是问他吃饭没有这么平常。 “服了吗？” 他哪里还敢说不服，连忙点头。 “服了，末将服了啊，别再打我了。” 姜婳眼神扫过黑岩城的一队士兵，挑眉问道： “你们服了吗？不服的可以一起上。” 黑岩城士兵纷纷往后退了一步，只留下了跟着黄队长起哄的那一堆，十分显眼。 “哎，你们真没出息。” 士兵回头，对上姜婳的脸，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去。 “将军饶命，我们不敢不服了。” 姜婳再看向所有士兵，高声道： “机会只有这一次，本将军问你们，服我吗？” 霍三和自己的手下，十分有眼力劲儿，连忙喊道： “服！我们就服安定将军！” 众多士兵不敢不服，跟着喊道：“服！我们就服安定将军！” 姜婳眉眼带笑，浑身气势全部放开，她看向黄自强几人。 “你们几个在军中鼓动人心，扰乱军心，公然违抗军令，训练中偷奸耍滑，本将军罚你们领三十军棍，贬去跟俘虏搭建营帐。” 面对这样的处罚，黄自强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抗议。 三十军棍当众执行，霍安记恨这几个人，亲自执行。 高高拿起，重重落下，三道惨叫声同时响起。 这一声声沉重的军棍落下的声音，打灭了众多士兵的小心思。 他们清楚了一个事实，新的将领很严厉，眼里容不得沙子，说一不二。 从这一次以后，所有的护卫兵，全部转换了态度，再也无人敢挑战姜婳的权威。 十日后，护卫城筹集的粮草到达，可也只够吃一个月。 粮草若是不足，不用打仗，他们就饿死了。 营帐中，姜婳执笔写下两封信，交给了刘浩。 “红色的家书带给我爹娘，让他们别担心，另一个送去驿站。” 刘浩领命而去。 姜婳也没有自暴自弃，亲自领着将士们训练，还会抽时间带着他们去山上，教他们认识可以吃的植物。 带领着大家收集了很多野草，哪怕已经老了许多，她也让大家收集起来晒干放起来。 京城山高路远，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送到，她的粮草却是有限的。 半个月后，金銮殿上。 “陛下，北域本就是苦寒之地，虽有人看守，却也无大用，我们南方水患严重，已经大开国库两次，若是再开国库，后果不堪设想。” 又是半个月以后，姜婳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信。 “国库亏空，安定将军当自强，为朕分忧！” 姜婳淬了一句脏话，把回信仍在了地上，饶是她早有心理准备，预估送来的粮草会很少。 可也没想到这抠门的皇帝老儿，竟一粒粮食都不给她。 那还打个屁的仗。 这一晚，她做梦都在找粮食。 天一亮，她又让刘浩去送信。 “告诉村长，我交代的事情，必须马上去办。” “是！” 从那以后，姜婳每日早晨带着士兵们穿梭在各种林子里，下午集体训练。 将士们大概也明白，朝廷是没有粮草送来的，看到姜婳每日让他们收集的东西。 他们心里说不出来的感觉，可霍安能明显的感觉到，士兵们变了。 他们现在做事情很认真，训练也很认真。 就在姜婳马不停蹄地准备粮食的时候，玄凤鹦鹉来了。 看了黑凤传来的消息，她的心情突然就不平静了。 “三国联合，神秘人危！” 前方战线受不住，神秘人也打不过了。 经过两个月的努力，她已经收集了不少的橡子粉，还有很多野菜干，野果干，葛根粉也有不少。 预估够三万多人撑两个月。 可冬季快到了。 她做了一个决定，唯有自救，才能解决这次危机。 大笔一挥，她给黑凤的回信。 “我即日出发，必要时，出手相助。” 玄凤鹦鹉飞走，她立马召集了霍安和各小队队长，以及总队长许义。 商议了先行部队，粮草押运，行军路线等具体事宜。 最后，她决定带两万人前去支援，霍安负责给她押运粮草。 第二日，姜婳亲自点了两万人的队伍，前往战场。 三日后的午时，大军到达了前方战场，正值两军交战，她在远处就看见了战场上有一支独特的队伍。 她们穿着黑色的紧身衣，脸上带着木质面具，头发高高绑在脑后，一把匕首势如破竹。 所到之处，都能带起一道血线，能明显的看出来，这支队伍的强悍。 黑凤她们已经开始行动了，看来神秘人真的坚持不住了。 不过她看了一圈，也没有看见那个传说中的神秘人。 她举起右手。 “马上加入战场。” 说完首当其冲，她这次手持一杆白色长枪，就是当初邱强手里那一把。 这是属于她的战利品，她没上交，现在也没人管这些。 众将士只看见自家一身暗红色盔甲的将军，手持长枪，如流星赶月，每一个杀敌的动作迅速而凌厉，令人猝不及防，敌寇无人能挡其锋芒。 他们仰望将军的背影，心中的杀意汹涌澎湃。 两万士兵的加入，令原本节节败退的东元朝军队反败为胜。 一时间军心大盛，御敌的气势无人可挡。 敌寇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军队，如此不同，个个都能以一敌十。 敌寇节节败退，最后撤了回去。 “安定将军威武！” 两万士兵欢呼着，感染了其余的士兵。 安定将军一战成名！ 姜婳和黑凤来到了营帐里，看见行军床上躺着一个穿着黑色里衣的人。 “将军，这就是那位神秘人，他中毒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原来是老熟人 姜婳看到床上的人，脸上的金色面具，面露惊讶。 竟然是他！ 黑凤看见她脸上的惊讶，不禁问道： “将军，你认识他？” 这事情说来话长，姜婳看着已经大变样的黑凤，面露惊喜。 如今的黑凤身形矫健，杀敌勇猛，整个人都透露着生人勿进的气息。 跟她记忆中的大丫，判若两人。 “黑凤，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他确实是一个老熟人，你先下去休息了，这些事情，以后有时间，我再慢慢跟你说。” 黑凤的眼睛里蓄满了眼泪，初来边境的时候，她在死人堆里求生存，都没有哭过。 可此刻，她却鼻子发酸。 “黑凤就在旁边的营帐，将军有事，尽可吩咐。” 她点点头。 回头看向床上的人，她想靠近，旁边站着的一位黑衣人拦住了她。 “现在乃非常时期，我家公子昏迷不醒，姜姑娘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她细细打量眼前的男子，兀自笑了出来。 “前段时间我没看见你，还以为你出事了呢，没想到你是他的人。” 她一瞬间就想通了很多事情。 黑衣男子没想到自己早就暴露了，顿时脸上出现一抹不自然。 “你发现我跟踪你了？” 姜婳仔细回忆以前一个熟人的声音，跟眼前的男子声音重合，她狡黠一笑。 “我不光知道你跟踪我，我还知道，你是前任城主的扮演者。” 观墨傻眼了，他的俊脸上出现慌张，连忙道： “姜姑娘，你怎么知道的？” 她笑道： “我可是过目不忘，对于听过的声音，过耳不忘，你的声音，跟他的一样。” 他是心服口服，怪不得公子看重姜姑娘，经过这一次，他也是心服口服。 “姜姑娘，你这样真让我无地自容，我还以为演得很好呢。” 姜婳再次看向床上昏迷的人，她才收敛了笑容。 “你们家公子才是真正的城主吧？” 眼见瞒不下去，观墨也只能微微颔首。 “姑娘聪慧，能否救救我家公子？” 星砚已经请莫神医去了，可也得至少三日才能请来，他怕公子撑不到那个时候。 姜婳忙走到床边，装作把脉，手搭在胳膊上，她悄悄用异能探测，神色大惊。 这具身体里全是黑色物质，已经到了脖子，黑色代表剧毒，毒攻入脑子，人就没救了。 观墨见她神色大变，声音变得焦急。 “姜姑娘，我家公子如何了？” 姜婳的异能还不能暴露，她对观墨说道： “你们家公子就快剧毒入脑，我有办法救他，前提是你要回避一下。” 观墨可不敢随意离开公子，一脸为难。 “姜姑娘，我保证不看，不打扰你，可以不出去吗？” 姜婳摇头，看着犹豫的观墨，她再次劝说。 “你放心，我也出不去，这是我家的祖传秘方，绝对不能泄露，所以我治病人的时候，必须清场，还望理解。” 观墨一听，只能以公子为重，他转身离开。 “姜姑娘，我就在门外，有事就叫我。” 姜婳不耐烦挥挥手。 “放心吧，你赶紧出去，时间就是生命，耽搁不起。” 听到这一句话，观墨感觉自己的心跳都露了一拍，心里总是不放心，忍不住回头一看，眼角顿时一跳。 他看到了什么？姜姑娘正上手扒开公子的衣服，露出了白皙的胸口。 简直要死，公子平时有洁癖，不让任何人近身的。 他狠狠闭上了眼睛，快步走了出去，迅速关上了大门。 死就死吧，只要能救公子，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姜婳把上衣都扒了下来，手掌放在他的胸口，异能注入，这么浓郁的剧毒，一次肯定清理不完。 她只能从上面开始清理，护住重要的地方。 一个时辰以后，越发焦急的观墨终于等到大门打开，一脸苍白的姜婳从里面走出来。 “他的毒素一次清理不干净，不过你放心，心脏我护住了，一会儿你家公子应该会醒来，饮食清淡些。” 她的声音有气无力，脸上也没有血色，观墨有些担心。 “姜姑娘，你没事吧？” 姜婳摇头，摆摆手。 “我没事，这是老毛病了，哎呀，不行，我得去吃点东西。” 说完就去找黑凤去了，黑凤知道这会儿，她需要吃肉。 二话不说就把她扶到了床上躺着，出了门直奔山上去。 军营里肯定没肉，她一直都在关注情况，如今北域很缺粮食。 办个事时辰不到，她就拿着两只烤鸡来到了姜婳的房间。 烤鸡的香味让躺着的姜婳，立马就清醒过来，不用多说，她狼吞虎咽吃着烤鸡，等到吃完，那种心慌力竭的感觉才消失。 她这个毛病真是愁人。 每次透支异能，她都跟闹饥荒似的，可现在的情况不是随时都能找到吃的。 还必须吃肉，野菜那些东西，效果微乎其微。 “黑凤，谢谢你。” 黑凤却摇头，站在她的身旁。 “我的命是你给的，这些事情比不上你的救命之恩，再生之恩。” 姜婳细细打量着她，只感叹说了一句。 “你廋了。” 只是一句话，黑凤再也忍不住，声音颤抖。 “姜姐姐，我好想你。” 她站了起来，摸了一下快要有她高的黑凤。 “我也想你，以后，你们就收入的我的军队，为我冲锋陷阵，我们一起赶走敌人。” “黑凤遵命。” 第二日，姜婳的房门被敲响，门外传来观墨激动的声音。 “姜姑娘，你醒了吗？” 她早已经醒来，已经收拾妥当，打开房门，问道： “你家公子醒了？” 观墨脸上满是激动。 “姜姑娘真是料事如神，我家公子想见你。” 姜婳嘴角上扬。 “走吧。” 再一次来到了主营帐，观墨走在门口就自觉停下了。 “公子就在里面，姜姑娘自行进去吧。” 姜婳走进去，只见一个黑色的背影，那人转过身来，黑色面具已经褪去。 惊世容颜猝不及防落入她的眼中。 尽管她早已见过这张脸，此刻也不得不惊叹，这才是女娲的偏爱。 惊叹过后，她收回眼神，坐在了椅子上。 “既白公子这张脸准备公诸于世了？” 东方既白缓缓开口。 “整日戴着面具，甚是烦闷，也需要透透气。” 第三百二十三章 派谁去？ 闻言，姜婳嗤笑出声，这人一直奇奇怪怪的。 言归正传。 “你找我什么事情？” 姜婳问道。 她为何不问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东门既白有些郁闷，可身份也没有向她隐瞒的必要了。 “我名为东方既白。” 这名字很眼熟，她好像在哪里听到过，回忆了一下，她的瞳孔慢慢放大。 “你是六皇子？” 东方既白点点头。 “我奉命来支援边境，可是没想到对面竟然用毒，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毒药，所以我带来的解药都没用。” 姜婳也深知他体内毒药的厉害，深以为然点点头。 “是，你体内的毒也是遇见了我，不然你早就凉了。” 见她并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有什么不同，东方既白的心情莫名多了一丝愉悦。 “那你算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想要什么？” 传言中六皇子并不受宠，她能知道，是因为看了一些杂书，上面提及，六皇子是断袖。 她摇头。 “现在想不到，先欠着吧。” 一个皇子，皇帝老儿对他跟自己是一样的待遇，这个边境可不好守住。 想来他的处境也是不好的。 姜婳觉得他们现在同是天涯沦落人。 东方既白看出了她的一些心思，也没有戳破，嘴角上扬，一双丹凤眼闪过暗芒。 “听观墨说你就是安定将军？” 提到这个，姜婳嘴角一扁，大有吐苦水的意思。 “一个光杆将军，什么作用都没有。” 东方既白笑了。 “我看你带来的两万兵，勇猛善战啊，你知道现在敌寇军中，你女霸王的名号可是如雷震耳。” 姜婳幽怨地瞅了他一眼，某个人笑得如仙如画。 “所以，我们能打赢吗？” 如果光是女霸王的称号就能把敌寇吓死，她一点儿都不介意。 东方既白收敛了笑意，才道： “我们现在的困境在于粮草不够，马上就要到冬季了。” 她抹了一把脸，才说出了自己的对策。 “自己没有，就去对面偷。” 什么？ “敌寇的粮仓都是重兵把守，很难。” 这个方法他不是没想过，可要跨越城墙，去运送粮草出来，都是难以解决的问题。 姜婳想了一下，突然眼睛发亮。 “你知道他们的粮草运输路线吗？” 东方既白拿来地图，在地图上指明一条道。 “三国都是这条路线。” 姜婳拿过来仔细看了一下，这条路有一段没有城墙，但是有一条河，宽如十八米，怪不得没有城墙呢。 这条河就是天然的城墙。 “我们可以穿过这条河，在路上堵截，只要拦住一国的粮草，就够我们过冬了。” 面对眼下的情况，只有这一条路可走。 东方既白皱眉道： “谁去干这件事？” 这件事情充满太多的不确定，随时都会发生各种意外，领头的人选必须要有勇有谋，随时能面对各种突发情况。 一时间，他倒是找不到合适的人选。 姜婳眉眼带笑。 “你在前面吸引火力，我带人悄悄溜进去。” “行！” 目前最合适的人选确实是她。 接下来的三日，姜婳每日都会为东方既白治疗一次，直到第三日，才把他体内的毒素全都清除干净。 这期间，敌军发起了两次小型战斗，都是黑凤带人去解决的。 第四日，敌寇突然发现对面的军队行动了。 粗略一看，竟然有十万大军。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黑色盔甲的将军，一把长剑十分显眼。 他竟然没死！ 敌方的将领看了，只觉得不可置信，猜测对面阵营有解毒高手。 两军开战，刀光剑影，战斗十分激烈。 敌寇丝毫没有发现，有一小队士兵悄悄离开了战场。 五日后，姜婳等人停在了一条河的面前，她选择了一处灌木丛隐蔽 ，仔细观察着，这条河并非人迹罕至。 她看到了有些船只停靠，还时不时有人上下船只。 可是要交一个东西，才能上船，相隔太远，只能看见一个木牌，她猜想应该是什么身份的牌子。 这个很好办。 她在路上堵了一天，花重金就买到了二十张木牌。 黑凤把木牌分发下去，她们把身上的外衣脱掉。 露出了里面鲜艳的衣服，黑凤的手很巧，帮所有人整理了发型，又在路边找了一些花，插在发髻上。 每个人都摇身一变成了美人。 她们说说笑笑往船只走去，那里开船的汉子看得眼睛发直。 不敢相信这个鬼地方，竟然会有年轻姑娘出行，他划船十多年，还是第一次见。 黑凤戴了面纱，主动上前问道： “大叔，多少钱一位？” 中年汉子连忙笑道： “我这一趟四十文一趟，你们可有渡牒？” 黑凤点点头，摸出来一个牌子问： “是这个？” 中年大叔笑着点头。 “就是这个，没有这个我可不敢拉你们。” 随后，黑凤交了钱，又交了所有人的渡牒，一行人走上了床。 这船算是中型的船，上面还有很多人。 姜婳等人倚在船头，一行人叽叽喳喳，就像第一次坐船的那种新奇。 船上其他人也只觉得，这一群女子恐怕是第一次来。 有些男子上来说话，姜婳等人也会笑着回应。 一时间，所有人都对她们的来历有了了解。 她们是去异国他乡挣钱的，很多人听到她们来自于青楼，便没有了交谈的欲望，站得远远的。 就这样，姜婳等人正大光明地停靠下船了。 她们下船的地点叫白鹭渡头，这里算是交通便利的码头。 街道上比较热闹。 她们找了客栈住下，花了三日的时间打听了一下情况。 终于在一个卖粮的小伙计嘴里，发现了隐蔽的运粮路线。 粮货铺子的老板有一些官府的门路，喝醉了吹牛透露出来的。 她们化妆以后，装扮成男子找到了相应的路线。 深夜，她们隐藏在一片山谷里。 四周已经布满了陷阱，就等着运粮的军队来。 黑凤等人都匍匐在地，潜伏在高处。 姜婳则是在前方勘察，听到车辙滚动的声音，她往回走。 看到长长的车队走进山谷去以后，她嘴角上扬。 等你们好久了。 一声悠扬的鸟叫声从她的嘴里发出，她拉动绳子。 底下的士兵动乱了，不少士兵摔进了大坑。 第三百二十四章 深入敌内 同一时间，山谷高处滚落下去巨大的石块，惨叫声响起。 黑凤只管带人往下扔石头，下面的惨叫声回荡在山谷里。 可荒无人烟的山谷，根本没有人知道。 石块用完以后，姜婳一声命令，带着人加入了战斗。 在黑夜中，她们灵活的身影如同黑猫，穿梭在敌军之中，出招全往人身上致命位置去。 半个时辰以后，姜婳等人点燃了火把，确信没有一个活口。 众人把粮草重新整理，好在马车什么的受损不严重。 她命令黑凤等人把粮食送回去。 黑凤大惊。 “将军，你不跟我们一起？” 姜婳摇摇头，一边扒拉尸体，从里面找到一个盔甲还算完整的扒光，再把盔甲套在自己身上。 “黑凤，这些粮草也支撑不了太久，我去办点事情，你们不用管我，先把粮草送回去。” “是，将军你保重！我们等你回来。” 跟黑凤们分别以后，她骑上马，扬鞭策马而去。 这些士兵的盔甲就是邱强的国家，没想到这么有缘分，那就去皮山国。 经过两天两夜的赶路，她终于到了皮山国的阵营。 “不好了，快让开，我有大事禀告！” 她的脸特意弄得脏兮兮，浑身也满是鲜血和灰尘。 看门的士兵立马就放她进去，主营帐里坐着一个背影高大的男人，她一进去就下跪，一把鼻涕一把泪，把粮草被截走的事情说了一遍。 男人听完勃然大怒。 “粮草没有了，本将军怎么拿下东元朝？你们是干什么吃的？” 她赶紧趴在地上，恨不得把脸埋在地里。 “大将军，那些毛贼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兄弟们都死了，就我一个人想着回来报信，装死才逃过一劫。” 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你们运送粮草的路线可有泄露？” 她摇头，惶恐道： “绝对没有！不过我装死的时候，听到了那群毛贼说话。” “他们说的是什么？快说！” 姜婳微微抬头，看清上位男人的容貌，跟邱强七八分像，看来这就是皮山国的镇国大将军丘山。 “他们说的是风国的话，小的从小生活在边境，听懂了他们的话，他们说不能让我国分肉。” 丘山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混账！好一个风国，竟然敢在背后捅刀子，给老子等着，早晚收拾了他们。” 随后，丘山就让她下去，姜婳退出来以后，并没有回士兵休息的营帐，而是去了马棚。 那里有一位看守的士兵，她在暗处扔出一枚飞镖，直接划破了士兵的脖子，一点声音都没发出，士兵就倒在了桌子上。 她连忙过去，把尸体拉到了马鹏的最里面，那里是排泄的地方，马粪的臭味可以遮挡血腥味。 姜婳连忙从怀里掏出来一瓶药粉，洒在了马粮上面。 这是她研制出来的一种毒药，吃了一开始会拉肚子，后面就会拉死。 一般人只会当是生病了处理。 等到做完一切以后，她才摸去粮仓，那里有两个人看守。 她捡起一颗石子，扔在了右边，右边的士兵听到了响动，对着同伴道： “我过去看看。” 说完就毫无戒备地走了过去，姜婳迅速上去。 驻守在原地的士兵，还以为是同伴回来了。 “有情况吗？” 姜婳没说话，低着头快步上去，藏在袖子里的匕首瞬间弹出，割破了他的脖子。 那人捂住脖子，想要说话，却一个字儿都没说出来。 她赶紧把这人的尸体搬进旁边的大树后面，刚做完，另一个人就回来了。 一边走一边唠叨。 “见鬼了，什么都没有，野猫都没看见一只。” 姜婳含糊答应了一句。 “可能是听错了。” 那名士兵点点头，一边朝着她走过来。 “是啊，我就没睡好过，听错也正常。” 刚走到，面前被阴影挡住，耳边出现一个女子的声音。 “你马上就可以睡个够了。” 士兵惊恐地抬头，只看见一张黑黢黢的脸。 “你！” “咕噜，咕噜。” 他再也说不出话来，捂住的脖子还是不断有鲜血涌现出来。 姜婳将他拖到了大树的后面，随后在他们身上找到了钥匙。 等打开粮仓，发现里面全是整整齐齐的麻袋，里面装的全是小麦。 要不是她带不走，她还真的舍不得烧掉。 这些粮食起码可以撑两个月，皮山国这次还真是做足了准备。 她拿出火折子，点燃了其中一个麻袋，小火苗窜了出来，随后她又点了几处。 确保不会熄火，她才悄然离开。 直接出了营地，对看门的士兵说拉肚子，茅房里有人占着的，说两句好话，就被放行了。 姜婳找到拴在外面的马，翻身上去，看向后面，发现已经冲起来了火光，她还在好几个营帐放了火。 确保没有充足的人手救火。 她一路上不敢停下来，直奔码头，那里有一个绑着红布的船。 “天王盖地虎。” 那老头回答： “宝塔镇河妖。” 暗号对上了，这是东方既白的人，她上船，对着老头道： “赶紧走。” 老头没有多说，立马划船离开。 四日后，姜婳才回到营帐里，洗漱了一番，睡了一天一夜。 还是黑凤喊醒的她，吃饱喝足后，她才去找东方既白。 把事情说了以后，东方既白对她刮目相看。 “丘山本人多疑，你事先祸水东引，紧接着粮草就被烧了，他肯定第一时间想到风国，也许这两日已经有所行动了。” 两人对视，决定立即出兵。 这才是趁其病，要其命。 东方既白立马召集全军，兵临城下，对着皮山国的城门发起了猛烈的进攻。 姜婳一杆长枪势如破竹。 皮山国迎战，最后仓皇关上城门。 可是东方既白并没有退兵，而是开始撞击皮山国的城墙。 姜婳带着由黑凤等人组成的黑虎兵，扔出飞爪，从城墙上爬了上去。 上去第一时间解决了上面的敌寇。 里应外合，皮山国城墙一破，败局已定。 可是找遍了营帐，也没有看见丘山的影子。 逼问下，士兵才说出丘山是带人去偷袭风国了。 东方既白当即决定，直接攻入皮山国最近的城池。 第三百二十五章 京城变天了 大战持续了三天三日，丘山回来，发现自己的城墙已破，竟然直接逃逃回了王城。 姜婳等人驻守在黑山城，是他们攻破的第一个城池。 最后，以三国联合递上降书，表示愿意臣服，奉上六座城池表示诚心。 此战大捷！ 六皇子和安定将军的名号传回了京城。 金銮殿上，皇帝手持捷报，红光满面 ，毫不吝啬对这两人的赞赏。 一个月以后，六皇子和安定将军回京领赏。 百里长街的百姓津津乐道。 在看到六皇子身边的乃是一名女子，全京城都沸腾了。 安定将军竟然是一位女子！ 这一消息就跟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 姜婳再一次走在京城的街上，却是另一种感觉。 金銮殿上，满朝文武都在打量着这位新竞女将军。 五官分明，皮肤不像平常女子白皙，凌厉的剑眉下面 ，一双黑眸透露着肃杀之气，仿佛可以穿过一切，举手投足皆像男儿，浑身上下找不出半点女儿模样，倒像是少女怀春时的梦中夫君。 皇上很满意，连说三声好。 “姜婳，你有勇有谋，不愧是朕亲封安定将军，你想要什么赏赐？” 姜婳跪下复命。 “此次北域大捷并非卑臣一人的功劳，乃是北域所有子民的功劳。” 这件事情，他倒是看过奏折，北域的子民确实参战了。 只是这安定将军提起这个目的是为什么？ 他看着安定将军。 “你这是何意？” “卑职请求皇上赦免北域，免去他们的罪人身份。” 此话一出，文武百官哗然，立即就有人站出来。 “岂有此理！北域乃是历代罪人的血脉，怎能赦免？以后的罪人又流放到何处去？” 又有一人站出来。 “安定将军以女子身，打败了敌寇，确实是女中豪杰，可提出这种要求，未免过于恃宠而骄，不顾大局。” “皇上，北域是天下罪人的归宿，绝不可赦免，不能废了老祖宗的规矩。” 皇上的脸上逐渐难看，这些大臣又开始了。 他都一把年纪了，还动不动拿老祖宗来压他。 真是令人火大，这些老脸他已经看腻了。 朝中是时候换一些新鲜的血脉进来，才能保持稳定。 这些人口口声声说什么恃宠而骄，其实自己才是真的这样做的。 安定将军，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 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说话的六皇子，问道： “老六，你怎么看？” 这个儿子一直都都默默无闻，北域这一次，倒让他刮目相看。 东方既白行了一礼，不卑不亢。 “禀告父皇，儿臣认为北域是边境重要防线，而不应该用一群罪人在那里占着位置，以后的罪人可以让他们去修筑城墙，可以让他们东边挖矿，也可让他们去修筑河堤，儿臣认为，这样一举两得。” 皇帝听了连连点头。 这个儿子从被大儿子推出去驻守北域以后，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每一件事情都做得很好。 他该换个眼光看了。 “安定将军，你的要求朕准了，这次你立下汗马功劳，令赏你一座将军府，良田百亩，黄金万两，山庄三个，领兵十二卫。” 十二卫！这可是皇城禁军，这万万不可。 百官齐齐下跪。 “陛下三思！十二卫乃是皇城禁军，守卫皇城和陛下的安危，安定将军根基尚浅，资历也少，又是女儿身，难以服众！恳请皇上收回成命！” 皇帝居高临下，脸上阴沉，声音威严。 “当初北域危急时刻，我让你们出战，你们各种推脱，六皇子请战，让你们去做副将，都没人敢上，如今，安定将军立下大功，你们又开始各种阻拦，我看你们是坐在高位太久，老糊涂了！” 百官惶恐。 “陛下息怒！” 皇上顺了一口气，才压下心中的怒火。 “朕意已决，谁在多说一句，别怪朕杀鸡敬候！” 此话一出，再也没人敢说话。 接下来是奖赏六皇子。 “六皇子屡次立功，善于用人，现任命监察御史一职，赏打王鞭，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 “卑职/儿臣谢主隆恩。” 下朝后，百官行色匆匆，面容严肃，都快速回了自己的府邸。 京城要变天了！ 权贵家族均收到了自家长辈的告诫，姜婳领着黑虎军回到了赏赐的将军府。 黑虎军是由黑凤等十八名女子组成，其中一个在战场上牺牲。 她的身旁站着一路跟来的刘浩和孙木，王大柱之前被她命令回家。 “我们的战场要换地方了，刘浩，孙木，你们是想跟着我，还是回村？” 这两人本就是自由身，只是因为她无人可用，就一直跟着她。 现在该给他们一个自由选择的机会。 两人神情一震，均是摇头。 “我们愿意跟着大将军建功立业！” “好，你们俩以后就是我的亲兵，若有背叛，别怪我清理门户！” 刘浩和孙木脸上满是激动，大声道： “是！” 现在她的手上，有黑虎军，有刘浩和孙木，总算不是一个人了。 这时，门外进来一队人。 为首师一个胖中年男子，圆脸一笑，让人觉得很亲切。 “见过大将军，奴才是战王府的管家，六皇子念将军府还未收拾，无人可用，特让我送了人来。” 东方既白的人，她自然是信任的。 “管家如何称呼？” “你唤奴才赵时就行。” 这位赵管家的姿态放得很低，她笑着道： “劳赵管家辛苦跑一趟，这些拿去喝两杯茶水解解乏。” 她拿出去一个钱袋子，里面有五十两，赵时很满意，觉得这个大将军跟别的武将不一样。 别的武将五大三粗，根本想不到这点，他笑着道谢： “奴才带来的人都是培训过的，大将军只需休息片刻，她们就能打理好府上的一切，这样您不费心。” 随后，又把这些人的卖身契递了上来，姜婳示意身边的黑凤收下。 临走时，她拿出来一瓶药。 “这是我研制能缓解六皇子异症的药丸，劳烦赵管家转交给六皇子，以表谢意。” 赵时笑着接了过来。 姜婳再回去的时候，发现一位中年人已经熟练的指挥丫鬟下人们动起来了。 第三百二十六章 去见故人 半个时辰不到，姜婳的观澜阁就收拾出来了。 剩下的事情，都是中年人安排的。 第二日，姜婳神清气爽，在院子里晨练，一套枪法耍得行云流水。 朝食后，她才召集了府中的人，手里每个人的卖身契都看了一遍。 对这些新人有了大概的了解。 中年男子名为吴彬，是个当管家的材料，长着一张国字脸，十分有威严。 此刻就站在旁边，十分谦逊。 她喝着花茶，皇帝准了她七日假期，修整以后，才去十二卫上任。 今日的她穿着普通红裙，偏休闲日常。 “吴管家，这些人你看着安排。” “是，大将军，请问还有其他吩咐吗？” 姜婳已经派了人去接家里人。 “再收拾三个院子出来。” 吴彬立马答应，下去第一时间就开始安排。 这时候，一身黑衣的黑凤走进来。 “将军，门外好几个官员差人送礼来。” 她淡定道： “全部拒了，我们现在不能沾上任何一家。” 听完，黑凤又拿出来一沓拜帖，姜婳拿过来瞧了一下，全是官员们的请帖和拜帖。 这些人那日在皇帝面前，对她是百般看不上，现在又马不停蹄地要跟她结交，变脸还挺快。 “这些你全部给我拒了。” 她很清楚，皇帝为什么会给她这么大的权利。 不就是图她根基浅，跟任何一方势力都不沾边吗？ 现在，她属于皇帝的人，皇帝就是最大的靠山。 她不需要站任何人的队。 趁着还有七日的假期，她要出去见故人才是。 三日后，京城街上，姜婳看着头顶上的商家镖局，嘴角上扬，走了进去。 “请问有什么需要？” 姜婳看着柜台上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我是来找你家镖头的。” “我们家镖头的要价可不低，你先说说你的需求。” 谁这么大口气？上来就要见镖头。鹿云一抬头，脸上愣了一下。 “你是姜姑娘？” 姜婳点点头，她记起来了，第一次去商家镖局的时候，也是这个人接待的她。 他的名字叫做鹿云。 “鹿云，好久不见，商大哥在吗？” 没想到她能记住自己的名字，鹿云有些不知所措，赶紧下了柜台，摸着头脑道： “姜姑娘，真的是你，你怎么来京城了？若是东家知道，肯定很高兴，你等着，我立马去找东家。” 她点点头，鹿云直接就往楼上跑去了。 这里的商家镖局规模更大，更加气派，她还看到了一些奇形怪状的武器出售，一看就是鬼哥的手艺。 身后传来脚步声，紧接着传来熟悉的声音。 “哈哈，姜妹子，我就知道你肯定很快就会来京城的，果真没有猜错。” 她回头，就看见鬼哥和商君亦缓缓走来。 鬼哥还是大大咧咧的样子，胡子已经长出了很长，只是整个人更廋了，跟以前比起来，简直就是两个人。 现在的身形都跟自己爹一样，最多算强壮。 商君亦摇着扇子，让鹿云上了各种点心，还有茶。 三人坐了下来，听她讲述着北域发生的事情。 听完以后，鬼三唏嘘不已，一脸震惊。 “大妹子，这么说，你现在是大将军了？” 姜婳点点头，一只大手拍在她的肩膀上，鬼三一脸激动。 “那我以后出去吹牛，可是有得吹了，你可真是我亲妹子。” 商君亦脸上淡然，心中十分复杂，如同天人交战。 “姜姑娘，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比一般男子都厉害。” 面对两位好友的吹捧，姜婳莫名不习惯，连忙道： “我这也是如履薄冰，你们就别打趣我了，其实我这次来找你们，也是有事情拜托。” 二人连忙正色起来。 商君亦主动问道： “只要有我们能帮得上的，你尽管开口。” 姜婳自然是明白他们的心意的，看向鬼三的位置。 “有劳鬼哥帮我打造一批武器。” 随即就从小布包里拿出来一张纸，上面全是一些暗器。 这是给黑虎军准备的。 鬼三接过图纸看得眼皮跳，上面全是杀人利器，连暴雨梨花针都有。 他现在是相信大妹子说的，她现在的处境也是水深火热。 并没有表面那样风光，他突然很心疼，抬头坚定地看着姜婳承诺。 “大妹子，这图纸没问题，我都能做，不过时间可能要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的时间，她等得起。 “好，鬼哥，需要多少银子？” 鬼三估计了一下成本。 “至少要五千两，暗器的材料成本就不低。” 她早就做好了准备，直接拿出来五百两黄金，这就是皇帝赏赐的那些。 “鬼哥，先拿去用，不够我再让人送来。” 一旁的商君亦脸上有些不悦。 “你这就跟我见外了，剩下的我来补，算是我这个当哥哥的一点心意。” 姜婳连忙摇头。 “商大哥，这是给我手下人用的，怎么好让你破费？” “那你这是没拿我当自己人，你这样见外，我有事情也不好开口了。” 他是真的有事相求。 姜婳一听，连忙道： “商大哥，你若是有事情，尽管开口，不用这样的。” 最终是两人谁也没退步，姜婳只能接受他的好意。 “商大哥，什么事情？你可一定要说。” 商君亦也没有隐瞒，而是喝了一杯茶，看了一眼两人。 “这件事情牵扯很广，你们若是觉得麻烦也可以不管，不用勉强。” 鬼三一听，脸色立马就黑了。 “嘿，大舅哥，你说这话，真是让我们寒心了。” 姜婳也是点点头。 “朋友之间，本来就该互相帮助。” 人的一生能得两位挚友，就算是死而无憾。 他大受感动。 “好，我们三个在京城，就该相互扶持。” 紧接着，他说起了一件往事。 “其实我跟阿鹫都是京城人士。” 一开头，就把姜婳和鬼三惊讶到了。 “商大哥，你们怎么会流落到北域去？” 商君亦苦笑了一下。 “因为我们的家族被灭族了，我跟阿鹫是忠仆拼死送到北域的，我当时已经八岁，阿鹫只有一岁，我从小就没告诉过她这些事情，一直以来，我都以为自己是一个合格的哥哥，将她保护得很好。” “可是......我太低估仇人的本事了。” 第三百二十七章 红莲教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碎片瞬间划破了他的手掌。 这一幕，把姜婳和鬼三吓着了。 姜婳连忙从布包里拿出来一瓶药粉，撒在了伤口上。 “商大哥，你别激动，阿鹫的仇一定会报的。” 提起阿鹫，鬼三的情绪也不好，不过他是第一次听这个大舅哥说这些。 “大哥，你是不是知道杀死阿鹫的人是谁？” 商君亦点点头，对姜婳抱歉的一笑。 “我没事的，只是想到仇人，失态了。” 她点点头，表示理解。 鬼三急得催促道： “大哥，你快告诉我，到底是谁？” 商君亦平复了一下心情，才说： “是一个邪教，你们应该都听过，红莲教。” “什么！” 鬼三一下站了起来，桌子跟着晃了两下。 “红莲教不是被朝廷剿灭了吗？” 姜婳眉头紧拧，她前几日才看过京城治安的案宗，里面就提到了红莲教。 前朝余孽搞出来的一个教会，专门蛊惑人心，让众多百姓加入他们。 最后死了很多人，引起了官府的注意，据说其中害死了一个妃子以及她的家族，全部覆灭，才让朝廷出手，全教覆灭。 难道...... 她突然灵光闪现。 “商大哥，莫非你就是商贵妃的母家后代？” 商君亦点点头，从头说起。 “当年因为我家姨母不愿意入红莲教，就被他们记恨上了，杀了我们全族，还设计把我姨母拉下水，虽然最后真相大白，可是商家也死光了。” 鬼三脸上满是愤然，他一拳打在桌子上。 “所以红莲教现在又冒出来了，阿鹫就是他们杀死的？” 商君亦一脸凝重，他轻轻摇头。 “我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但是千日醉，是红莲教的独家秘方。” 他抹了一把脸。 “我怀疑红莲教又冒出来了，很有可能在京城。” 说到这里，他从怀里拿出来一根木雕的柳叶簪，姜婳一眼就认出来。 “这是你丫鬟当时拿出来的那根簪子？说是奸夫送她的。” 绿依跟着他长大，他太了解她了。 那种穷凶极恶的男子，粗俗不堪，她绝不可能会心悦那种人。 “我怀疑绿依当时没有说实话，更像是为了保命，才往那个男子身上说的。” 姜婳点点头。 “过后阿策也跟我提过，绿依的说辞漏洞百出。” 可惜现在绿依已经死了，再也找不到任何线索。 商君亦手指摩挲着柳叶簪子，若有所思地道： “也不是毫无线索，当时我就觉得这个簪子不简单，所以留了下来，找人一打听，果真有所发现。” 鬼三听得着急。 “你发现了什么？是不是能找到凶手了？” “不是，我找人看了这簪子，发现这根簪子用的木材很独特，乃是京城盛产的黄花梨木，这种木材不是一般人家能拥有的。” 两人对木材都没有研究，听得云里雾里的。 他继续解释： “目前我也没找到这木簪的出处，我估计是某个人自己雕刻的，这要能找到这个人，就有了新的线索。” 鬼三听明白了，颓废地坐回到了椅子上，一脸绝望。 “全京城那么多人，我们要找到什么时候才能找到这簪子的出处？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商君亦没说话，自从来到了京城，他就各种渠道打听，也没有找到出售簪子的店铺。 要找到簪子的主人，跟找红莲教一样难。 她把所有的线索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才算是把思路整理清楚了。 看了一眼两人，安抚道： “商大哥，鬼哥，这事情急不来，簪子的主人没有头绪，我倒是有一个思路。” 两个人的眼睛瞬间发亮，鬼三对她的信任，那是比什么都坚定的。 “对，姜妹子，你的脑子灵活，你快说。” 姜婳这才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黄花梨木是很珍贵，可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也不少，每一家都有这东西也说不定，这簪子的主人不好找，可是也给我们指明了方向，那就是线索一定就在京城。” 商君亦也想到了这些的，他有些颓然地摇头。 “我一直都在通过各种渠道找线索，可都没有收获。” 姜婳狡黠一笑，嘴角上扬，自信道： “商大哥，你这样光明正大的打听这簪子，它的主人就算是知道了，也不敢承认啊，不如换个思路，我们不找红莲教，也不找这簪子。” 鬼三愣住了。 “那我们找什么？” 商君亦没有说话，而是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姜婳也不卖关子，立马说出来自己的想法。 “找不到敌人，我们可以‘钓鱼’啊。” “钓鱼？” 鬼三摸着后脑勺，他幽怨地瞪着姜婳。 “大妹子，你说直接点，我怎么越听越迷糊呢？” 商君亦也满脸惊奇，想不到怎么个钓鱼？ 两人都期待地盯着姜婳。 “哎呀，你们真是陷入了思维误区，找不到红莲教，找不到木簪，我们可以找千日醉啊。” 鬼三下意识就反驳道： “红莲教的人又不傻，他们肯定不会让我们找到自己的独门秘方啊。” 姜婳才娓娓道来。 “现在的红莲教已经不是十多年的红莲教了，他们如同过街老鼠，连站在太阳底下都不敢，实力肯定也不如以前，他们总是需要钱财的，那么钱财从哪里来呢？” 鬼三还在冥思苦想。 另一边的商君亦已经想明白了。 “姜妹妹，你是说我们放出消息去重金购买千日醉，红莲教中，定有人会经受不住诱惑，主动跑出来。” 姜婳点头，肯定道： “对，其实我怀疑红莲教已经在暗地里兜售千日醉，阿鹫姐姐的死，就算不是红莲教所为，也跟他们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被她这么一说，这件事情的思路瞬间就理顺了。 商君亦最是激动。 “早知道我就该给你说了，白费了那么多功夫。” 她其实也有自己的打算，自己成了禁卫军的头，红莲教这件事情就归自己管。 当年他们在京城掀起的浪潮，害死了太多人，朝廷现在还有命令，只要发现红莲教教徒，必须追查到底，斩草除根。 “商大哥，鬼哥，这件事情你们可能已经站在了明面上，所以你们暗地里还是继续打听木簪的主人，由我去重金购买千日醉，绝对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第三百二十八章 家人团圆 从商家镖局走出来的时候，姜婳吐出来一口浊气。 还没在这里扎根，就卷入了更大的旋涡。 接下来，她必须要做好准备，才能应对一切意外了。 七日假日一到，姜婳就去十二卫任职了。 “大将军，末将叫江白，是左右御卫。” 她打量了一下江白，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五官普通，一双眼睛发亮，看着小翔哥机灵的人。 “江白，你带我四处看看吧。” 左右御卫负责统领御林军，比较重要的部门。 江白带着她见了十二卫其他指责负责人，随后带她去了办公的地方。 “将军，我们这里平时都闲不住，几乎都在外面巡逻。” 她微微点头。 第一日，她在十二卫看了很多案件。 一开始没人在意她，女将军很难服众，她每日也按部就班。 该来的时候来，该走的时候走。 十二卫的人，连同江白也没有把她当回事，但他们也没人敢偷懒，做着跟皇家相关的事情，没有吃熊心豹子胆的人。 姜婳不管事情，也没有出任何差错。 一个多月就过去了，姜家人终于到达了京城。 这一日，姜婳早早散职，亲自在门口等着。 身后还跟着吴彬，还有丫鬟和家丁，站了一大群。 低调的马车逐渐停在将军府门前，刘浩从马车上跳下来，看着头顶上的将军府，连忙下跪。 “参见大将军，老爷和夫人已经接来了。” 姜婳连忙拉他起来。 “平时不用行此大礼。” 随即，马车上一张熟悉的脸探了出来，还没下马车，大嗓门的声音就响起。 “大姐，你真是太厉害了。” 姜明峰从马车上跳下来。 身后跟着姜清策，姜大强和李氏也搀扶着下了马车。 最后是姜老太和姜明远，这一次姜家的人全都到了。 她连忙迎了上去，帮忙扶着姜老太。 “奶奶，舟车劳顿，您老辛苦了。” 姜老太的精神出乎意料的好，她抬头看着面前诺大的房子，以及拥上来的丫鬟们。 笑得合不拢嘴。 “我姜家的祖坟冒青烟了，竟然出了一位大将军，孙女，你实在是光宗耀祖，奶奶以后下去以后，也有脸见列祖列宗了。” 姜婳被老人家的话逗笑。 “奶奶，我这个不算什么，你还要长命百岁，看着明峰和明远，他们肯定能把我们姜家发扬光大。” 姜老太笑得满脸皱纹如同绽放的菊花。 “好好好......” 她扭头对吴管家道： “让丫鬟带我奶奶下去休息。” 吴彬立马安排了四个丫头照顾姜老太。 姜婳看见自家娘脸色惨白，没有一点血色，连忙询问。 “娘可是晕马车？” 李氏点点头，显然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姜大强都顾不上看大房子，只道： “快找个房间，让你娘好好休息几天，这一个多月来，可是苦了她，坐马车吐，坐船也吐，好不容易才到了京城。” 吴管家又是一顿安排。 还好他多收拾了两个院子出来，不然不够住。 最后，姜老太自己住一个院子，姜大强和李氏挨着姜老太的院子住，姜明远还小，暂时跟着李氏住。 姜明峰住一个院子，就在姜氏夫妇的旁边。 吴彬也是下过功夫的，知道姜清策跟大将军的关系以后，就把他的院子安排在了观澜阁的旁边，清风苑。 这一日，大将军府很热闹，府里的下人来来往往，厨房更是热闹。 今夜是大将军一家人团聚的日子。 饭桌上，姜家人坐了一圈，看着桌子上精美的饭菜，姜大强又要喝酒。 这一次没人劝他。 姜婳还给自己倒了酒。 “爹，女儿离开几个月，家里全靠你照料，这杯酒女儿敬你。” 说完一仰头就喝光了碗里的酒。 被闺女感染的姜大强，也抬起了碗。 “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你还是孩子呢，爹照顾家里都是应该的。” 姜家人都眼瞅着姜大强的眼眶红了一圈，就听见姜大强再次说道： “不过今天该高兴，你是不知道，你被封大将军以后，我们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连城主大人和县令大人都来到了我们家，你爹这辈子都没这么长脸过，你给我们姜家长脸了。” 端起海碗一饮而尽。 他只觉得这心里暖洋洋的。 一家人已经有几个月没见，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这一晚，姜家人说着贴心话，互相诉说思念之情。 只有姜清策没有喝酒的心思，他今日一进城门，往事就一直回放。 一张清俊的脸色，不知不觉染上了愁色。 才两年，他又回来了。 阿姐成为了大将军，他的身份就算暴露，那个恶毒的女人也做不了什么。 只是他还想看着那女人惊愕的神情，看着他爹后悔的样子。 后半夜，除了先回去休息的姜老太和姜明远，桌子上的人几乎都醉倒了。 家丁们扶着喝醉的主子回院子，桌子上瞬间就只剩下姜清策，他盯着许久不见的阿姐，终于还是忍不住。 上去夺了她的酒壶，看着东倒西歪的阿姐，他开口劝说。 “阿姐，别喝了。” 姜婳摇晃了一下头。 “原来是阿策，你今晚怎么不喝酒啊？” 姜清策微微颔首。 “今日进城，我就想起了很多事情，没有心情喝酒。” 他的心思谁都不愿意说，但是他愿意给阿姐说。 阿姐是知道他一切，还没有嫌弃他的人。 正在想着乱七八糟的时候，一双微微泛着凉意的手抚上他的脸，他一瞬间就愣在了原地，阿姐的脸近在咫尺，他甚至都能看清阿姐脸上的绒毛。 “阿策，我早就说过了，你还小，总是想不开心的事情，会变成小老头的。” 一股充斥着酒味的热气扑面而来，还有阿姐身上的药味，他完全没有听见阿姐在说什么。 眼里只有脸颊酡红的阿姐，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 他立马捂住了心口，那双冰冷的手，肆意揉搓着他的脸。 姜清策慌乱不已，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放，这时候，他听见家丁们折返的脚步声，急得拉下了脸上作乱的手。 “阿姐，你喝醉了，我送你回房间。” 家丁们看了看空无一人的饭桌，摸了摸头脑。 大将军应该是自己休息去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味道独特的“鸡腿” “阿策，你身上的墨香味好好闻啊。” 阿姐就靠在他的脖子处，他都能感受到呼吸的热气。 “阿姐，你喝醉了，我，我带你回去休息。” 姜婳双手乱摆，像是自言自语。 “我才没醉，快拿酒来，我还能喝，我可是千杯不倒。” 跟醉酒的人说不通道理，书上诚不欺我。 姜清策抿着唇线，扶着人进了观澜阁，丫鬟们立刻迎了上来，要接过人。 他不放心，交代了一句。 “夜里你们看着点，别让阿姐打被子。” 已经是冬天，若是被冻一夜，肯定会受寒的。 丫鬟们纷纷回应。 “姜少爷，你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将军的。” 姜清策把人交给了丫鬟，正要走的时候，发现走不动，低头一看，自己的衣摆在另一只手里。 “阿策，不准走，我还要喝酒，你陪我喝。” 丫鬟们连忙去拉扯将军的手，却怎么也拉不动，她们又不敢用力。 这下有些无助地看着姜清策。 阿姐的性子他最了解，此刻不放他，那是说什么也不会放的。 寒风萧瑟，阿姐又喝醉了，不宜在外吹风。 他对丫鬟们道： “我送阿姐进去吧，你们打一盆热水来。” “是。” 丫鬟们散去，他看见醉的快要倒下去的阿姐，连忙上前搂住她的腰。 “小心。” 姜婳双手圈住他的脖子，迷迷糊糊睁眼，看见了一张清修俊朗的脸，顿时心满意足。 “阿策，你长这么一张脸，以后不知道祸害多少小姑娘呢。” 姜清策瞳孔地震，阿姐醉酒以后，倒是比平时豪放了许多。 少年的耳尖慢慢变红，拦腰抱起了她，走进了她的闺房。 将她放在床上，却发现脖子上的手，怎么也拉不下来。 丫鬟们就要送热水来了，他着急得额头上冒出细汗。 只能轻轻呼唤。 “阿姐，松手，若是被丫鬟们看去了，对你的名声不好。” 床上的人儿紧闭着双眼，他拉住那双手臂，总算拉了 下来。 坐在床边，耳边还回荡着那句话。 他看着少女的容颜，比起几个月前，五官更分明，英气的长相并不像寻常女子那样柔弱。 可是莫名地吸引人。 敲门声响起，他立刻回神，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 “进来。” 门外的丫鬟送来了热水，准备给将军擦洗，姜清策想要起身，一动作才发现，自己的衣摆又被握在了手里。 顿时有些无奈地看着床上的人儿，不明白阿姐为什么钟情于抓他的衣摆？ 他对手足无措的丫鬟吩咐。 “你下去吧。” 丫鬟连忙点头， 就退出了房门，捂住胸口，摸了摸自己的小脸。 将军的夫婿也太好看了，就跟贵公子一样，说话还那样温柔。 她们将军是个有福气的。 姜清策卷起衣袖，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收拢，拧干了巾帕，仔仔细细擦着她脸，从额头到下巴。 睡梦中的姜婳本来浑身燥热，现在感觉到一股清凉的感觉，就像干涸的土地，遇到了水。 她想要更凉快，动手拉扯着衣领，姜清策吓得赶紧别开了眼。 “阿姐，你，你做什么？” “热，好热，我要脱掉衣服。” 脱，脱衣服！姜清策赶紧拉住她的手，床上的人儿感受到了禁锢，十分不满，挣扎的动作更大。 “哎呀，真的好热，我要热死了。” 姜清策看她双眼仍然紧闭着，显然是没有清醒的，他死死按住那双手，连忙道： “阿姐，你别乱动，我帮你擦擦，就不热了。” 说完就赶紧又拧了巾帕，敷上她的额头。 慢慢地，姜婳果然不动了，他才默默松了一口气。 刚垂下眼眸，就看见自己的衣摆又被她抓在了手里，他用力扯了扯，没有扯回来。 心中顿感无奈，想不到醉酒的阿姐跟平日里完全不一样。 多了一些女儿姿态，他只能坐在床边，从未这样安静地打量过阿姐。 眉毛不像京城女子那样秀气细长，而是带着英气，挺直小巧的鼻子，再到唇瓣，许是喝了酒的缘故，比平时红，上面亮晶晶的，他觉得像盛开的月季花。 他看得失神，心中涌出一股冲动，丝毫没有察觉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近。 姜婳做了一个梦，她梦见了自己在末世里，吃上了烤鸡腿，那香味勾得她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可是那鸡腿竟然长了翅膀，眼睁睁的飞走了，还在她面前转圈嘲讽她。 太可恨了，什么时候连一个鸡腿也敢嘲讽她了？姜婳双手往前一扑，终于抓到了，她死死抱住大鸡腿。 “看你怎么跑出我的手掌心？” 被死死抱住的姜清策，已经僵硬住了，他的手脚都无处安放。 “阿，阿姐，你，你想干什么？” 梦中的姜婳，拍了一下大鸡腿，你还真是长本事了，长翅膀就算了，居然还会说话。 不管你怎么变，我今天都要吃掉你。 “别说话，影响用餐体验。” 什么？ 姜清策还在思考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嘴巴上传来温暖湿润的触感，他的大脑一下就停止了转动，他震惊地看着面前的紧闭双眼的少女。 阿姐竟然亲了他！！！ 这味道怎么不对劲儿啊？不过还挺软的，姜婳享受地主动亲了起来，使出了浑身的劲儿也没吃到鸡腿肉。 姜清策觉得自己快要断气了，他顾不上许多，推开了少女。 少女的躺回了床上，还回味似的咂了砸嘴巴。 今天这个鸡腿的味道好特别。 少女安然入睡，姜清策的脸却是隐隐发烫，他的耳朵已经红红的。 他瞥见衣摆已经被松开，连忙站了起来，远离了床边。 随后，快速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守在门口的丫鬟立马精神了。 “姜少爷。” 她的话还没说完，发现姜少爷脚步匆匆，根本没有停留。 姜少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副见鬼了的模样？ 丫鬟摇摇头，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阿姐竟然亲了他，行走在黑夜中的姜清策脑子乱了，紧跟着心也乱了。 他现在细细回想，竟然回忆不起刚刚的滋味。 只能回了自己院子里，这一夜，他辗转反侧，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出现在众人眼里。 第三百三十章 前太傅闻方 休息了一晚的李氏，精神恢复了不少，正在花园里欣赏着从未见过的花。 看见姜清策，大惊道： “小策，你一晚上没睡吗？” 姜清策回神，他摸了摸自己的脸，强打起精神回应。 “李婶，我就是不习惯，过几日就好了。” 说到这个，李氏深有感触。 “哎呀，你这孩子跟我一样，水土不服，没事啊，多住两日就习惯了。” 姜清策问候了李氏两句，就又回了房间。 接下来的几日，他都特意跟姜婳避开了，姜婳也忙着处理各种公务，完全没注意到异常。 这日，姜婳休沐，找来姜清策。 “阿策，来到这里，夏夫子他们暂时不能过来，你可能需要重新找个夫子，你有什么想法吗？” 她说完，随即看着姜清策，少年低着头，就是不看她。 “阿姐决定就好。” 这孩子不对劲儿啊，她抱着手臂走到他的面前。 “你怎么了？” 姜清策赶紧后退，生怕挨着她一点，姜婳只觉得莫名其妙，严肃道： “挑选夫子是要教导你念书的，你这样的态度可不行，你在京城长大，想来肯定有人选，你可以跟我说，我尽力争取。” 她现在属于京城的新贵，各方人马都会给三分薄面。 念书的事情，她是帮不上什么，也只能在硬件方面下功夫了。 姜清策微微抬头，一双眼睛里带着控诉。 “阿姐，你是不是忘了？” 姜婳眼眸里闪过疑惑。 “我忘了什么？” 她果真是忘了，不知为何，他竟然有一些生气，清澈的眸子又恢复了平日里的冷静。 “没什么，阿姐，闻方前太傅学识渊博，若是有机会，我想拜他为师。” 闻方，她没听过，但是可以去打听。 “行，我先托关系打听一下。” 姜清策微微颔首，神色淡然。 “阿姐若是无事，我去温书了。” 说完便离开了。 今日的阿策怎么感觉奇奇怪怪的？她思考了一下，最近有什么事情令他不愉快了吗？ 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个头绪。 她立马出府，找到了江白，他媳妇儿就在长安街上摆摊，果然找到了在此处帮忙的江白。 江白的脸在一阵热气蒸腾中探了出来。 “哎呀，大将军，你怎么来了？” 姜婳看了一下，卖的是汤圆，竟然还是不同颜色的，圆滚滚的一个，看起来就十分有食欲。 “江白，让嫂子给我来一碗汤圆。” 江白受宠若惊，连忙答应，对着摊位上忙活的女子一阵招呼。 “媳妇儿，给大将军来一碗汤圆。” 摊子后面的女子答应了一声。 江白坐在了她的对面，搓搓手道： “大将军，你特意来找我的？” 她赞赏地看了一眼江白，两个人凑在一起。 “你知道闻方吗？” 江白想了一下，随即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将军说的是前太傅闻方大学士？” 姜婳点点头，阿策说的应该就是他。 这时候，姜白的媳妇儿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汤圆上桌来，轻声细语地道： “将军慢用。” 她抬头望去，发现妇人打扮的女子只有一个背影，摊前站着四五个人，看样子很忙。 “江白，你们这个小摊生意挺好啊。” 江白嘿嘿笑了一声，摸了一下头，连忙凑近道： “将军，你刚来京城，不知道情况，长安大街每年逢着年关，生意都比平时好几十倍，很多人家一年到头就盼着这一回呢。” 竟然这么挣钱！ 她还真是长了见识，还有半个月过年，此刻的长安大街，已经熙熙攘攘，全是行人了。 “那你家每年挣不少吧？” 江白笑了笑道： “将军若是有兴趣，大可以在这长安街上租个铺子，让自家人开着，肯定比我们这种临时摊子挣得多。” 这条街上的商铺，可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而是权贵的专属，他是抢不到的。 但是大将军可以。 姜婳笑道： “我没有经商头脑，日后有机会再说吧。” 商人的后代不能参加科考，她可是记得很清楚。 现在家里两个读书的，她可不敢明目张胆的开店做生意。 不过找人合伙拿分成倒是可以的。 日后有机会再说。 她舀起一个色紫色的汤圆放在嘴里，一股浓郁的芝麻香味填满了口腔，弹牙软糯，令人回味无穷。 “这味道确实好，怪不得嫂子的生意这么好。” 一碗汤圆能好吃到哪里去，江白笑道： “害，她爱折腾吃的，在家闲着也没事做，来卖汤圆，又能消磨时间，又能挣钱，我就依着她了。” 她点点头，再次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快跟我说说闻方大学士。” 江白左右打量以后，才神秘兮兮道： “将军，属下斗胆一问，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姜婳直言。 “家中有两个弟弟参加科考，准备找个夫子。” 江白脸上闪过怪异。 “大将军，闻方确实是有真本事的，但是他那个人性格太刚直，为人刻板严苛，也有不少权贵子弟想拜他为师，但是都被他拒绝了，渐渐地，也就没人敢找他了。 你要是真的想找夫子，不如看看其他大儒，比他好说话的人有很多。” 姜婳对这个倒是没什么感受，只是阿策难得指定人，想必是他的原因的。 还没尝试过，她也不想就算了。 “没事，我想试试，你知道闻方家在哪里吗？” 江白也不再劝说。 “闻方这个人比较古怪，现在住在京郊地一座山上面，说是要修身养性。” 想要当他的徒弟，估计够呛的。 “行，今儿个谢谢了。” 吃完最后一个汤圆，她问： “这汤圆多少钱？” 江白佯装不悦，连忙摇头。 “大将军，一碗汤圆莫非你还要给钱？” 姜婳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刚刚欠了人家一个人情，现在硬要给这几文钱，倒显得矫情。 “行，改天带上嫂子来我家吃饭。” 江白连忙笑道： “行，改日一定亲自上门拜访。” 离开小摊以后，她就开始打听那座山的名字，准备改日亲自带着阿策前去拜访。 到了第二个休沐的日子，她在门口等待，等看到走出来的姜清策，瞬间眼前一亮。 第三百三十一章 山顶的仙客居 一袭青衫映着白雪，就像一蓬清霜笼在周身，腰间佩玉华光流转，分毫不及他双眸的幽澈。 少年嘴角轻轻上翘，带着浅浅笑意走来，犹如春风万里拂过。 “阿姐，久等了。” 她连忙收回神思，这家伙真是越长越俊秀了。 “没事，我也刚来。” 两人坐上马车，缓缓离去。 身后的丫鬟们捧着笑脸感叹。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温柔的男子。” “是啊，每天能见着姜少爷，我干活都有劲儿了呢。” 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咳嗽声。 丫鬟们立马绷紧了身子，转身恭敬地道： “吴管家，我们再也不敢了。” 吴彬一张国字脸本就自带威严，此刻横眉竖眼，更是吓人。 “你们学的规矩都学到哪里去了？背后议论主子，再有下一次，就别怪我打发你们卖了。” 丫鬟们吓得声音发颤，一个个求饶都带着颤音儿。 “吴管家，我们再也不敢了，你别发卖我们啊。” 吴彬板着脸道： “这一次就算了，赶紧下去干活儿，别以为将军好说话，就可以松懈，小心点，啥时候小命没了都不知道。” “是是是，我们记住了。” 丫鬟们立马就散了，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将军府的规矩确实没有其他达官贵人的府上多，所以最近她们都有些懒了。 这回被敲打一次，又恢复了刚一开始的样子。 京城郊外，一辆低调的马车行走在乡间小路上，山路崎岖，车厢摇摇晃晃。 马车内的两个人颠得脸色发白。 突然，传来一声响声，马车往右边倾斜，姜婳随着惯性就往右边歪过去。 正在看书的少年毫无防备，书也跟着落在了地上，他见少女的摔倒的方向正是小桌子的角，眼疾手快拉住了她的手臂，将人带回了怀里。 一股淡淡的墨香被吸入鼻腔，姜婳心跳露了一拍，她的脸就贴在温热的胸膛上。 能清晰地听见少年的心跳声，少年的手将她稳稳的圈住，直到马车停住。 两人都觉得难为情，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时，马车门被敲响。 “将军，前面的路马车上不去，只能下来步行。” 姜婳赶紧抬头，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她假装整理衣服。 “阿策，没撞疼你吧？” 姜清策弯腰去捡起地上的书，声音略低。 “无碍，我又不是瓷器，那么不经撞。” 她被这话逗笑。 “是是，我的阿策已经长大了。” 说完，她打开车门，下了马车。 前方有一条十分狭窄的路，只够一个人走过。 看来马车只能走到这里了。 紧接着，姜清策也撩开布帘，跳了下来。 抬头望去，上面只有一条仅够一人通过的羊肠小道，被人洒了灰。 这样走起来，倒是不会滑倒。 刘浩一眼望去，山上全是冰雪，这座山就像圣女一般挡在面前，散发出一股不可侵犯的威严。 “将军，这人为什么要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啊？我看这里不像有人的样子。” 姜婳颇有感慨。 “世外高人的想法我怎么知道？” 一旁的姜清策却若有所思。 “阿姐，我们走上去吧，我想这是闻方太傅给我们的第一个考验。” 她点点头，来都来了，自然不能因为这点困难就打退堂鼓。 “刘浩，你留在这里看守马车。” 两人就登上了面前的雪山，姜婳踩在地上，才发现地上有一层灰。 她蹲下身子，捏了一点在指尖，像是柴火灰。 有意思，这是有人提前洒上的。 姜清策走在最前头，他的身体经过两年的磨炼，已经比同龄人强太多。 爬坡难不倒他，两人上山的速度很快。 半个时辰就登顶了。 两人到了山顶以后，被眼前的场景惊呆了。 姜婳不由得赞叹。 “果真是世外桃源，这才是真正的超脱世俗的方外之地。” 目之所及，全是盛开的花卉，梅花的香味扑鼻而来，山茶花点缀在其中，还有仙客来，玉兰花。 花海中围绕着的是一个两层楼的小木屋。 木屋的周围挂满了风铃，是草编的小鸟，栩栩如生。 两人走到院门处，看见上面写了“仙客居。” 还不等他们打开门，门就开了，从里面冒出来一个小沙弥。 “两位施主，请进！” 姜婳两人对视一眼，彼此的眼睛里满是疑惑。 怎么还有小和尚？ 难道闻方太傅变成了闻方大师？ 小沙弥带着他们进了小楼，在门口让他们换了鞋子，再上二楼，右转最后一间屋子才停住。 “两位施主，请进吧。” 姜婳实在忍不住，问道： “小师傅，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来的？” 小沙弥双手合十。 “施主，我家方丈早就算到了，今日有客会不请自来，特意让我在门口等候，其中缘法，待你们见了方丈鹫知道了。” 说完便退下了。 说实话，她什么也没听明白，想了想，还是先敲门。 屋里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 “进来吧。” 姜婳才推门而入，两人一进去，就看见了宽敞的客厅里坐着两个人。 一个是光头老和尚，一个是清瘦的中年人。 老和尚看见他们两人，笑道： “闻太傅，你看我没说错吧，今日有客登门。” 清瘦的中年人开口。 “你们愣在门口做什么？过来说话。” 姜婳此刻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还是带着姜清策走了过去，两人都行了一礼。 “冒昧上门，还望谅解。” 清瘦的中年人撇了一下嘴巴。 “你们也是来拜师的？” 姜婳点点头。 “正是。” 清廋的中年人才开始打量眼前的两人，女子眉宇间透露着一股英气，眼神里藏着一股凌厉。 身旁的少年容貌清俊，眼神清澈，粗略打量，还不错。 他看着姜清策问： “是你要拜师？” 姜清策点点头，手心微微出汗，他是年幼时就听说了闻方，那时候的闻方才而二十出头，却已经是太傅，负责辅佐当时的太子殿下，也就是现在的皇上。 十五岁的状元郎，足以后背记录史书的传奇经历。 如今就站在他的面前，他全身都绷紧了，不敢动弹。 “你今年多大？” 姜清策用了最大定力才稳住紧张的情绪，让自己看起来尽量稳重一些。 “过年完十三。” 第三百三十二章 慧明大师 闻方点点头，这时候拜师，已经不是最佳时间了，他再次问： “可参加过科考？” 姜清策颔首点头。 “准备下一年参加乡试。” 原来已经考上秀才了，天赋还行吧，他一点不意外，毕竟敢来拜师的，天赋都不差。 “行，我出一道题，你能全部答对，我就收你为徒。” 姜清策早就预想会有这一关的。 “学生定当尽力而为。” 闻方起身走开，不一会儿就回来了，身后是两个小书童，抬着一条长案板进来，上面摆放了一些东西。 “只要你能准确无误说出这些东西的名字以及播种时节，你就可以当我的徒弟。” 姜婳跟着过去，仔细一瞧，顿时就乐了。 这人有趣，别人考试都是考研学识，考察家世，他拿了一堆五谷杂粮，最边上还摆放了几棵品种的蔬菜。 巧了不是，阿策刚到恶人村的时候，确实是什么都不认识的，经过两年的打磨，这简直就是送分题。 姜清策一看，也默默松了一口气。 他脊背挺直，大步阔首，自信从容走向了案板。 拿起第一样金黄色的农作物，朗声道： “这是稻谷，盛产南方，一年可种两季，早稻播种于三月底四月初，晚稻可播种六月中旬。” 这第一道题是最容易的，闻方并没有什么反应。 他拿起第二种。 “此乃小麦，盛产北方，播种时间在春季，部分地区种植冬小麦。” “这是土豆......” “这是玉米......” “这是红薯......” 房间里回荡的是少年清澈的声音，一共说完三十种农作物的名字和播种时节，没有说错一样。 闻方现在看他的眼神放光，态度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你怎么会认识这样多农作物？” 姜清策也老实告知。 “学生托阿姐的福，亲自参与耕地，正好赶上了老师的题。” 闻方惊讶道： “你们生活在京城，怎会有机会耕地种地？” 这时候，姜婳主动站了出来。 “闻太傅，我从小生长在乡野，世代生活在北域，阿策也是机缘巧合来到了我家，所以凑巧而已。” 一听这话，闻方突然想起了什么哦，重新打量眼前的女子，他惊讶道： “莫非你就是安定将军姜婳？” 她的名气这么大吗？住在山上的太傅都知道了，只能点点头。 “正是我。” 这下闻方倒是对这两人有了别的看法，他一直听手下的人汇报，说是凭空冒出来一个安定将军，掌管十二卫，成为了京城新贵。 简直就是一个传奇女子，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了真人。 他赞扬道： “安定将军乃是女中豪杰，今日一见，名副其实。” 孤身一人，守住了北域，深入敌内，同六皇子共同抵御敌寇，保住了北域，维护一方百姓免于战乱。 他最敬佩的是干实事的人。 再看姜清策，此少年小小年纪，却认识如此多的农产物，说明不是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十三岁考中秀才，此天赋放在京城也是亮眼的。 更何况是北域那样的蛮夷之地。 “我愿意收你为徒，但是我的徒弟不是那样好当的，首先，你必须跟我住在这山上，一日三餐都要自己做，每日还要抽出时间来种地，我最不喜欢四肢不勤的人，你能吃这个苦吗？” 他没有任何犹豫，当即点头。 “老师请放心，学生不怕吃苦。” 闻方拉他起来。 “行，现在还不是跪的时候，不如今日就把拜师礼办了吧。” 姜婳和姜清策一惊，他们今日只是准备来拜访，可是啥都没拿。 “今日学生尚未做好准备，不如等明日我备好拜师礼，再来拜访老师。” 闻方却鼓着眼睛，十分不赞同。 “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你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排队等着拜我为师吗？你明日来，也许就不是我的学生了，赶紧的，就今日。” 这时候，姜婳连忙站了出来。 “闻太傅，我的马车就在山下，我立刻安排人去准备，如何？” 闻方才勉强同意。 姜婳赶紧下山，交代刘浩去买拜师用的东西，全部用最高规格。 时间仓促，她也没准备，自己也不懂，让卖这些的老板自己安排就是。 用最好的总不会出错。 她再次上山来，闻方已经拉阿策到一边去谈话了。 倒显得她无所事事，这时候，光头老和尚却对她招手。 她左右看了一下，指了指自己。 老和尚点点头，笑得一脸褶子。 “姜施主，坐。” 这老和尚她好像不认识，竟然会主动找她说话。 她坐在了老和尚的旁边，只见和尚打量着她。 “姜施主果真是福泽深厚之人，是我东元朝的福气。” 姜婳：“？？？” 这像神棍开头，她眼里满是警惕。 “不算姻缘不算命。” 老和尚也不生气，反而被逗笑。 “姜施主当真是有趣之人，老衲法号慧明，不是江湖骗子，你可放心。” 骗子脸上也不会写骗子，不过太傅看着挺聪明的，应该不会让一个神棍在家里招摇撞骗。 她稍微放松了一些。 “慧明大师，是你算到了我们今日会前来？” 慧明保持着慈爱的笑容。 “我早在半年前就知道你今日会来。” 什么？ 半年前！她都不知道自己会来，这和尚不是诈她的吧？ 慧明一双眼睛，已经看出了她心中所想，随即摇摇头道： “姜施主，我知你是异界之魂，你不相信占卜之术，老衲也能理解。” 姜婳脸色忽变，猛地站了起来，她心里此刻翻起了惊涛骇浪，看向慧明的眼神也透露着寒意。 “你到底是谁？” 慧明不慌不忙。 “不必紧张，老衲并未声张。” 姜婳坐了下来，看了一眼闻方两人，正在交谈甚欢，没有关注她刚刚的动作。 才压低了声音道： “这是我最大的秘密，老和尚，我不管你是怎么知道的？只想问问你，到底想干嘛？” 慧明笑道：“老衲没有任恶意，姜施主，你对我不必这么大的敌意。” 她皱眉，既是早就知道，今日才揭穿，她不得不防备着点。 慧明的声音再次响起。 “姜施主，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们的下落吗？” 第三百三十三章 拜师礼成 她心神俱震，瞳孔里闪过一丝伤感。 “慧明大师，你是说，他们也跟我一样？” 上天真的会这样眷顾她吗？ 这位姜姑娘倒真是性情中人，刚刚还一口一个老和尚，现在倒是称呼慧明大师了。 慧明仍然是笑眯眯的，淡定如同泰山。 “姜姑娘，你的上一世福泽深厚，功德无量，这一世，天道自然会给于你一定的好运，他们也是福泽护身之人，你无须担心。” 这番话给了她极大的希望，她不是没想过这个可能，只是过于离谱，她的心总是七上八下。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他们？” 茫茫大海，要找无名无姓的人，真的太难了，原来的名字，他们不一定会用。 慧明大师笑着摇头。 “姜姑娘，这事急不来，你们的机缘还没到，等到正确的时间，你自然会见到他们的。” 姜婳颓然，眼里的希望暗淡了许多，有些患得患失。 想要抓住的东西，怎么能等呢。 慧明大师看着她的样子，心有不忍，这位姜姑娘乃是天生将星。 此次北域之战，便是她开始崭露头角的时候。 身边还有六位将星命格扶持。 天下就要大乱了，他们东元朝想要安好一方，变数就在这位姜姑娘身上。 这是他牺牲了十年寿命才算出来的。 窥天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的目光落在跟闻太傅交谈的少年身上，眼神晦暗不明。 希望他所做的一切，最后都能有个好结果。 慧明大师对着姜婳道： “姜姑娘近日莫要外出，遇到事情三思而后行，若是冲动而为，恐有血光之灾。” 血光之灾？京城算是治安最好的地方了。 她任职以来，遇到过最大的公务是几个官家子弟喝花酒，宵禁还在大街上乱窜。 “慧明大师，我会注意的。” 毕竟是人家一片好心，她也不能不知好歹。 慧明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并未放在心上，只能暗自叹气。 天机不可泄露，他的日子不多了，言尽于此，再提醒姜姑娘，他会死得更快。 还有些事情未曾完成，他还不能死。 只希望姜姑娘吉人自有天相，从卦象上看，这件事情并没有危及性命。 谈话间，刘浩已经了拿着东西上来了。 拜师需要束修六礼，肉干、芹菜、龙眼干、莲子、红枣、红豆被摆在一张桌子上。 闻方坐在太师椅上。 慧明大师主持这场拜师礼。 “吉时已到！” “驱。” 姜清策捧着肉干快走几步上前站定，慧明大师继续喊道： “行盥手礼。” 旁边的书童接过他手里的肉干，姜清策将手没入书童面前的清水盆里，仔细净手。 “正衣冠！” 姜清策伸手从头开始整理，依次是衣领，袖子，衣服下摆。 “献！” 他端过书童递过来的肉干，双膝跪地，语气诚恳。 “我想要向先生求教授业，特来贽见。” 伴随跪拜的动作，闻方也站起身来。 “参有不德，请公子无辱！” 话音落下，闻方上前接过肉干。 慧明大师的声音响起。 “行拜礼。” 姜清策跪拜，拱手至地，头也至地。 “训诫。” 闻方开始训诫。 “求学者，当博学，温习，理解，实践，谦让。做到此五点，方可学有所成。” 姜清策道： “汲谨遵先生教诲。” 随着慧明大师一声“礼成。” 这场拜师礼算是蛇完成了。 书童递上来一杯清茶，姜清策接过来，走到闻方的面前。 “老师请喝茶。” 闻方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递给了书童。 脸上有了喜色。 “行，清策，你就是我第二个学生了，你上面还有一个大师兄，日后遇上，我再给你介绍。” 姜清策颔首。 从山上下来以后，姜清策拜了一个大儒当老师，脸上掩不住的高兴。 他本想跟阿姐分享心中喜悦，却发现大姐的眉眼都带着淡淡的忧愁，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阿姐不开心？ 可是她为什么不开心？ 直到上了马车，姜清策思忖了半天，才开口。 “阿姐，你可是为了日后见不到我才不开心？” 姜婳茫然地看着他，随后才想起来，闻太傅说了，要当他的学生，必须住到山上去。 给了三日时间，下山做些准备。 而且还不准带书童。 她摇摇头，眼神坚定。 “阿策，你是为了自己想做的事情去努力，我肯定是支持你的，你就安心念书，不用担忧我跟家里。” 不是么？ 他神色黯然，随即往前坐了一些，浓密的眼睫毛下是一双犹如清泉的眸子，里面写着担心。 “阿姐既然不是担心我，又在为谁忧心呢？” 啊？ 姜婳面对少年突然凑上来的俊颜有些不适应，往后退开了一点。 干笑了两声。 “没事，我就是昨晚没有休息好，有些疲惫。” 她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 姜清策听得出来，阿姐这是敷衍他的说辞，可也不忍心逼问她，而是坐得更近了一些。 熟悉的墨香味立马钻进了她的鼻腔里。 就在她愕然的神情中，少年伸手将她的头放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墨香立刻将她包围，她刚想起身，少年温润的声音响起。 “阿姐总爱逞强，什么都不愿意说，阿策做不了什么，只能借肩膀给你靠一下，阿姐不要拒绝，好吗？” 感受到肩膀上的人安静了下来，少年眉眼上扬，嘴边挂着淡淡的笑。 他辗转反侧那么多天的纠结，终于寻到了答案。 阿姐害怕天下负心人，她护他一时，他便要护阿姐一世。 只是他尚未功成名就，这番心思不可让阿姐知晓。 姜婳闻着墨香，心里莫名就平静了下来，她刚刚陷入了一种复杂的情绪里，害怕找不到他们，又急切地想要见到他们。 她自嘲地笑笑，是自己太急了，都不知道慧明大师的底细，何必为他的话忧心呢？ 乡间小路颠簸，她竟然再摇摇晃晃中睡着了。 “将军，到了。” 马车的车厢被敲响，刘浩的声音传来，她睁开眼，引入眼帘的是一袭青衫。 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阿姐，这一路睡得香极了。” 姜婳连忙抬头，坐稳身子，脸也不知道是压的还是羞红的，微微发热。 “你一直这么坐着，累了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 分别 他摇头，眼底隐藏着不明的情绪，笑道： “阿姐睡了这一觉，又变美了。” 姜婳嘴角上扬。 “我也是突然发现你嘴巴变甜了。” 两人往府里走，吴管家立马上前来。 “将军，少爷，老爷和夫人等着你们吃晚饭呢。” 移步到吃饭的大厅，桌子上全是她爱吃的，她吸了吸鼻子，走到李氏的旁边坐下。 “娘，我一闻就知道是你做的菜。” 李氏笑了笑。 “你这一走就是几个月，我猜你肯定很想吃娘做的菜。” 说完就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她的碗里。 “快尝尝娘的手艺退步没有？” 姜婳吃了一口，夸道： “还是原来的味道，娘做菜还是一样的好吃。” 其实从家里请了佣人以后，她已经轻松很多了，根本不需要日日做饭。 只有家里人有想吃的，才会亲自做一顿。 李氏经过这段时间的修养，气色好了很多。 席间，姜大强夹了一筷子鱼肉给她。 李氏一闻见鱼肉的味道，喉咙突然翻滚，涌起一股恶心的味道。 “呕！” “娘，你怎么了？” 姜婳率先拉住李氏的胳膊，异能探测，最终在她的肚子里探测到一个小绿点。 小绿点还发着光芒，一闪一闪的。 她愣住了一下，随即才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不过这是她第一次探测到这个问题，心中也有不确定。 姜大强看着闺女的神情，连忙问道： “你娘怎么了？” 她摇摇头，收回了手。 “娘，我马上请个大夫来看看。” 吴管家被喊了进来，立马又出去请大夫。 只是一小会，大夫就来了。 李氏已经躺在了床上，整个人都没有精神，她只觉得那股恶心怎么都压不住。 大夫把脉以后，面对围着自己的一大圈人笑道： “你们不用太紧张，这位夫人只是有喜了，已有三月，呕吐是正常现象。” 姜大强当场石化，随即脸上涌现疯狂的喜悦。 双手钳住大夫的肩膀。 “大夫，你没骗我吧？我媳妇真的有喜了？” 大夫哪里遭受过这种待遇，他被摇晃得都快晕倒了。 还是姜明峰拉住了自家爹。 “老爹，大夫都被你晃晕了。” 姜大强才后知后觉地松开手，怀着万分的歉意道歉。 还好老大夫比较随和，摆摆手道： “你们家又要添丁进口，是好事情，你高兴也是人之常情。” 姜婳连忙道谢，还给了一笔丰厚的诊金。 老大夫没有白跑一趟，心情也不错，随即道： “你们高兴归高兴，可这夫人年轻的时候生产留下了病根，身体虚，还要多调节一下身子，更好的怀孕呢。” 姜婳听闻，连忙道： “那就有劳大夫了。” 老大夫立马坐下，写下了调养的药方，姜婳才把人送出去。 吴管家已经拿着药方去拿药。 整个将军府都沉浸在李氏怀孕的喜悦中。 一家人围在一起，讨论是男孩还是女孩，姜大强和姜明峰两人都在嚷嚷。 一个希望是女儿，他最喜欢女儿。 一个想要一个小妹妹，他喜欢妹妹。 这时候四岁的姜明远摇头晃脑道： “我想要弟弟，那样我就不是最小的弟弟了。” 姜婳捂着嘴巴笑，她也希望来一个小妹妹，软软糯糯的小姑娘，才可爱。 她家里全是小子。 最后一直到很晚，才各自回房。 李氏怀孕了，就是将军府的重要保护对象，所以很多事情都不用劳烦她。 她带着姜清策走遍了京城很多地方，买了很多东西。 最后塞了满满的一马车，从衣服到鞋袜，还有笔墨纸砚，还有一些药物。 三日的时间，一眨眼就到了。 还是姜婳亲自送他上山去，那里依旧是白雪茫茫。 山顶上，一袭青衫的少年，披着白色的披肩，目送着山间小路上那一抹红色身影下山。 “阿姐，等我。” 少年坚定地转身，回到了屋子里，继续温书。 阿姐为他铺好了一起，他也该努力不让她失望才对。 这一年，他十三岁，阿姐十七岁。 春节很快到来，姜婳早早散值回府，发现府上都在张灯结彩，门口也挂上了两个红红的大灯笼。 她推门而入，院子里，欢声笑语，众人都围在一张桌子旁。 桌子中间有一白衣少年郎，挂着白色的披风，眉眼俊朗，嘴角微微上扬，手执一杆毛笔，丝毫没有受到任何干扰。 她嘴角上扬，郁闷的心情瞬间消散，眉眼忍不住上扬。 缓步走过去，少年的手骨节分明，面前摆放着红色的对联，他泰然自若，行云流水写下： “爆竹两三声是岁，梅花四五点天下皆春。 横批：瑞气盈门。” 李氏拿起一张观看，甚是满意，不吝啬地夸奖。 “小策，也是现在不在村里，若是在村里，我家的门槛恐怕都要踩坏，这么好的字，大家肯定都会来央着你写对联。” 姜清策一抬头，正准备说话，一张英气白皙的脸引入眼帘。 女子一双狐狸眼带着丝丝笑意正安静地看着他。 少年嘴角咧开，温润如玉的声音响起。 “阿姐回来了。” 姜婳点点头，拿起另外一张下联观看，忍不住点头。 “阿策，看来你跟着闻太傅进步很大。” 姜清策走近，也撇了一眼上面的字。 “老师说我的字还不够稳重，略显浮躁。” “他睁眼说瞎话，前段时间还写信跟我说你天赋惊人，是他见过最好的苗子呢。” 姜婳毫不犹豫地就把闻方卖了。 因为闻方今年才三十，年纪也不算很老，实在无法叫他老头儿。 说完看着少年脸上的惊愕，她还是找补了一句。 “他没有这么夸张，总之，我能看出来，你的进步很大。” 姜清策没再说话，李氏却很高兴女儿今日能早回家。 拉住她就是各种稀罕，她发现女儿当上了大将军，反而更忙了。 慢慢地，也希望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儿，能代替大女儿陪陪自己。 如今的大女儿每天都看不见人影，姜大强最近也老往外面跑，她实在是无聊得紧。 原来最嫌弃的是大儿子，现在也不嫌弃了，天天变着法儿留他在家里陪她。 今天的团圆饭，姜家人坐了满满的一桌子，姜大强作为一家之主，把今年总结了一遍，再好好把女儿夸一顿。 第三百三十五章 江白求助 吃过饭以后，又在院子里点了炭。 一家人在院子里放烟花，这一日，所有人都守到了深夜才去睡。 大年初一，李氏已经四个月的身孕，正是嗜睡的时候。 没有起来吃饺子，姜婳等人吃了朝食，就有人上门来了。 还是老熟人，姜婳看到吴管家带着人进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身后的赵时。 六皇子府上的管家。 她站起身来。 “赵管家，请坐。” 赵时一张圆脸笑起来，十分令人亲近。 “将军别忙活，我就不坐了，今日还要走好几家看呢。” 姜婳也没有强求，六皇子应该有很多关系需要打点。 六皇子送来的拜年礼足足有三马车，还好有吴管家，早就准备好了。 也回了三马车的东西，可赵管家不要。 “大将军，六皇子说了，拜年礼他只要你上次送的药丸，这些东西不需要。” 姜婳也没说什么，干脆地拿出来三瓶药丸。 就是六皇子不送来拜年礼，她也准备派人送去战王府的。 现在正好，让赵管家带回去也是一样的。 这一天，她的将军府起其实也收到了不少拜年礼，不过那些事务都是吴管家在打理。 她则是去看了李氏，顺便用异能探测了一下，豆子大小的小绿豆已经有了婴儿的形状，能看到小手小脚都在动。 “娘，我让人给你熬点稀饭吃，一点都不吃也不行。” 李氏点点头，她只是不想起床，再女儿面前倒有些不好意思。 “以前我怀你们的时候，还在地里干活，这次也不知道，怎么就变娇气了？” 姜婳了然，替她盖好了被角。 “娘，就是因为你以前怀孕还干活，生完也干活，才会留下病根，大夫都说了，现在病根爆发，已经影响到你的身体了，你不能再当自己是十五年前了。” 李氏也有些感叹。 “是啊，一晃眼，你们都这么大了，娘也老了，这身体也不如以前。” 她笑道： “娘知道就好，所以你这一胎一定要好好养着，好好把妹妹生下来。” 李氏摸着自己的肚子，浑身都散发着母性的温柔。 “要是生个女儿，就能跟你作伴了。” 姜婳想了想道： “作伴是作不了的，隔着十五岁呢，当明远的小跟班倒是可以的。” 两人都无声地笑了。 突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音。 “将军，江大人求见。” 吴管家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李氏连忙道： “肯定出事了，你快去吧，娘会照顾好自己的。” 姜婳也只能点头，快速起身，打开门跟着吴管家去了前厅。 前厅里，江白走来走去，脸上十分焦急。 “江白，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军，是这样，我媳妇儿娘家的事情，她有个姐姐，也嫁在了京城南边的一户人家。” 说到这里，姜白脸上出现悲痛的神情。 “江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人平时做事情一向稳重，情绪也不易外露，第一次见他如此，姜婳心里也七上八下的，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 “我们走到了姐姐家门口，怎么敲门，也没人出来开门，往年我们都回去拜年，也是差不多时辰去的，早年姐姐一家都会让下人先等着，这次，我们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深吸一口气。 “后面我媳妇儿让我把门撞开，我就撞开了，里面全是死人。” 什么？ 姜婳震惊道： “你说真的？” 江白眼里也有了泪花。 “我们进去以后，找到了房间里的姐姐一家，头全部都被砍了下来。” 他提起来还能想象到那副场景，嘴唇发白，实在是太恐怖了。 有生以来，他没遇到过那样的凶杀案。 “你报官了吗？” 杀人案除非是危及京城治安，需要军队出动，否则十二卫也无权插手。 江白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点点头。 “我早上就报了御史台，他们已经查看过了，可是那群文官根本不懂得查案，我看了凶案现场留下的证据很少，御史台那帮家伙，估计又会以悬案告终。” 她明白江白来将军府的目的了。 “你希望我插手这件事情？” 江白面露难色。 “将军，我知道你与六皇子有交情，若是能让六皇子出手，这件事情肯定能水落石出。” 最后，他深吸一口气，鞠躬到九十度。 “我跟姐姐从小感情就好，只求将军帮我，还姐姐一个真相大白。” 她本就是跟六皇子从北域打了胜仗回来的，这点大家都知道，不足为奇。 现在六皇子是监察御史，有权参与这件事情。 “行，我尽力，你先别着急。” 江白感激不尽。 送走江白以后，姜婳亲自去了战王府，战王也是北域回来以后封的。 守门的下人一看见她，直接就放行了，赵管家还十分惊讶。 “将军可是找王爷有事？” “赵管家，我有紧急的事情找王爷，还请你帮我通报一声。” 赵时立马笑道： “不用通报，王爷早就吩咐过，只要是您来，可以直接带去见他。” 谈话间，赵时已经带着她道了一处阁楼门前。 “将军，王爷就在上面，您进去吧。” 她点点头，道了声谢。 推门而入，一楼摆放着的是古琴，她不懂琴，只是粗略扫了一眼，没看见人，就往楼上走去了。 二楼，果然看见正在写着什么的东方既白，他没有戴面具。 一身黑色镶红边的黑衣将他的腰身勾勒出来，胸前的衣领松垮开，露出来了一小片的皮肤。 她再一次被美到窒息。 这男人简直就是勾人的妖精，分明就是祸国殃民的长相。 她不禁在想，就这样的脸，能震慑住犯人吗？ 东方既白早就感觉到了有人上来，此时刚好写完奏折，放下笔，抬头见是她。 低声笑道： “你来了怎么没有声音？” 姜婳才收敛心神，坐在了他的对面，把凶杀案说了出来。 “你想插手？” 其实是想要你出手，可好歹是个皇子，一般人应该请不动。 江白都请不动，别说是他的姐姐。 她只能点头。 “我在北域也遇到了一例割头案，这次也是割头案，正好是我手下的亲人，所以我想看看这两个案子之间有没有关联？” 她也没说谎，在听到是割头的死法的时候，她就想起了商鹫之死，也许两者之间真的有关联。 第三百三十六章 协查杀人案 要知道，商鹫案的背后，牵扯出来的是红莲教，她想要重金购买千日醉的消息早就放出去了。 可两个月都过去了，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如今这起案件，她无论如何也要参与，看看能否找到红莲教的踪影。 东方既白一双丹凤眼盯着她，好似在审视她一般，带来的压迫感极其强烈。 “你想查就去查，我会给御史台打招呼。” 她惊讶地望着他。 “你不问问为什么？” 对面的男子倒了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 “有什么好问的，这个很重要吗？” 好吧，不重要，在六皇子面前，这都不算事儿。 “行，那我先告辞了，案件紧急。” 她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饮而尽，转身就走了。 听着紧闭的房门，东方既白单手撑着头，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幽怨。 “没良心的小东西。” 梁上的观墨险些掉了下来，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主子那充满怨气的小情绪，实在太像他娘养的那只猫。 每次不给它吃饭的时候，那只猫的神态跟主子现在的样子，一模一样。 “去御史台说一声，案件影响恶劣，百姓诚惶诚恐，严重影响城内治安，特让让十二卫协助破案。” “是。” 一道黑影从暗门窜了出去。 下午，姜婳带着白江以及他的手下，前去案发现场。 江白的姐姐名为江青雨，夫家是南城的秦家，嫁给秦家大儿子秦陶，两人成婚八年，育有一儿一女。 南城小巷中，江白带着一行人穿梭在巷子里。 天上飘着米粒大小的雪花，刚落在地上就化成了水，一行人的鞋面都被溅上了脏水。 “秦家也不算什么大户，早年祖上是地主，不过落败了，到了我姐夫这里，只剩下一些地皮，我姐夫也没有太多本钱，只能把这一片地全部修上了房子，靠着租赁房子给别人过活，好在这里的租金不便宜，我姐在秦家的日子也还算过得去。” 江白介绍着秦家的基本情况，穿过七拐八拐的小巷子以后，总算是到了。 众人停在一座三层小楼面前，她打量着面前的木房子，第一层摆了一些柴米油盐酱，还有烛台蜡烛什么的。 她疑惑地望向江白。 后者连忙解释： “我姐夫平时会摆上一些生活必需品卖给这里的租户，将军你应该看见了，这里出去一趟不容易，有好些人家都懒得出去。” 她点点头，随即带着人往里面走，进到后院去，一行官差拦住了他们。 “衙门办案，禁止入内。” 江白连忙板脸道： “大胆！大将军也敢拦。” 官差一听，脸色立马就变了，他们早就接到了通知，说是十二卫也会协助办案。 “原来是大将军，还望谅解，是我们兄弟等人眼瞎。” 姜婳并没有追究他们的罪，而是道： “你们大人还在里面吗？” 两位官差连忙回答。 “禀告大将军，大人已经查看完毕，回去了。” 江白面露不屑，他就知道，那群文官平日里只是嘴皮子厉害。 姜婳也没表露出什么，而是问官差。 “尸体还在里面吗？” “还在，仵作还在验尸。” “行，我们要进去看看，你们守好现场，刚刚做得很好，不要让人进来破坏现场。” 说完，姜婳带着一行人就走了进去。 两位官差挨得很近。 “她就是传说中的安定将军？” “应该是，我还以为女将军是个母老虎呢，没想到还挺随和的。” ...... 她走到房间门口，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她微微皱眉。 见状，江白赶紧递上一张干净的面巾。 “将军，你还是遮挡住口鼻好受一些。” 姜婳没有接，抬腿就进了屋子，里面的场景饶是她也被惊到了。 那种诡异的感觉，瞬间浮现在心头。 四个没有头的人端坐在桌子旁，从身形上，能看出来是两个大人，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 他们目不斜视盯着前下方，那里摆放着人头。 十二卫的人有的忍不住呕吐，直接窜出了门，一阵又一阵呕吐的声音传来。 一个老者正弯着腰在研究小孩的尸体。 她问道： “老人家，请问他们是生前砍头还是死后砍头？” 老者猛地起身，下一刻就“哎哟”叫了起来。 姜婳神色突变，只见老者一只手扶着腰，喊着“没看见我腰闪了吗？快来个人扶我啊。” 她使了一个眼神给江白，后者赶紧上去扶住了老者。 老者在凳子上缓了好一会儿，才算缓过气来，顺手扶正了歪了的琉璃眼镜，才有空打量着突然闯进来的人。 “你这个小丫头，知不知道走路没生声儿，容易吓死人。” 姜婳无奈，她明明带了一队人走进来，方才分明就是这老头自己太投入，才会被吓到的。 “好，老人家我知道了，你还没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老者瞪了她一眼。 “急什么？我都才刚来，还没检验完，就被吓得腰闪了，我得再检验一遍。” 姜婳无语，只能让江白扶着老者再去检验。 一刻钟以后，老者才让江白扶他坐下。 他看着姜婳，才缓缓道： “我看了切断面，肌肉有明显的收缩，衣领上血迹浸湿了布料，死者应该是活着被砍了头。” 姜婳皱眉。 “四个人都是吗？” 老者摇头，扶了一下鼻梁上的架着的琉璃眼镜。 “那两个小孩是被掐死了，才被割的头。” 江白脸上悲痛不已，心中总是浮现两个孩子喊他舅舅的场景。 “畜生！” 老者看了一眼他，随即才说道： “女子被凌辱过。” 江白再也忍不住情绪，怒吼一声，跑出了门外。 老者惊讶地看着姜婳。 “这个小伙子怎么回事？” 姜婳面无表情，语气冰冷。 “死者是他的亲姐姐。” 很显然，老者也没有预料到这种场景，他长叹一口气。 “大将军，你来是为了查看这件案件背后，有没有红莲教的参与吧？” 姜婳的瞳孔收缩，这老者到底是谁？竟然知道她的目的。 “你怎么知道的？” 老者拿下琉璃眼镜，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布，低头擦着眼睛，苍老的声音说出一段年代久远的往事。 第三百三十七章 看见凶手的小孩 “将军，其实我仵作的时间已经很久了，亲眼见证过红莲教的残忍，那时候，很多尸体都是我检验的。” 姜婳听得眼睛发亮。 “老人家，这一次难道也有红莲教的影子？” 老仵作摇头，长叹一口气。 “我也不确定，红莲教已经隐匿十多年，以前他们杀人爱用毒和火，这起案件跟以前截然不同，我也无法评判。” 听完老仵作的话，她略微失望，不过不管是不是红莲教犯的案子，她也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死者一个清白。 她重新整理了心情，道： “老人家，该怎么称呼您？” 老仵作扶了一下眼镜。 “你可以叫我司马先生。” 她点点头，看着眼前的诡异场景，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司马先生，我有个疑问，他们体内有中毒的现象吗？” 司马老先生脸色凝重的摇头。 “看不出来。” 她皱眉，黑眸中满是不解。 “大将军，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你是想知道他们有没有中千日醉，对吧？” 姜婳点头。 “千日醉乃是红莲教的独家秘方，我之前在北域遇见过一次，那个死者也是被砍头。” 司马先生瞳孔震惊，满脸不可置信。 “将军，你说的是真的？” 姜婳行了一礼。 “司马先生，我没有说谎的必要，死者乃是我的一位朋友，我也是因此知道的红莲教。” 后者没有说话，一道苍老的声音打破寂静。 “大将军，这红莲教扎根多年，虽然已经躲在了暗处，可这样也更危险，希望您能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位女将军是从北域而来，她在边境的事迹早已经传遍京城，他发自内心佩服真正的爱民之人。 所以才会说这一番话，希望在有生之年看到红莲教被瓦解。 “这也算是我的一个心愿。” 姜婳能感受到眼前老者的真心实意。 “司马先生放心，我对红莲教也深痛恶绝。” 接下来，姜婳查看了现场以后，才让人把尸体直接拉到了十二卫，由司马先生继续验尸。 屋内物品有明显被翻乱的痕迹，唯一让她感到奇怪的事情，就是四个死者身上都没有任何痕迹。 她检查了四个死者手腕和脚腕，干干净净，没有红肿，也没有青紫色。 完全没有受过胁迫。 这一点实在是太奇怪了，这个房间明显能看出来，凶手就是为了找东西，也不知道这家人的钱财有没有丢失？ 可惜这一家四口全部都死了，财务丢失压根找不到人寻问。 她检查了桌子上的茶杯茶壶，没有任何异常，她还是让人把东西打包回去，让大夫来看看。 红莲教是个喜欢用毒的邪教，不能忽略任何细节。 现场实在是太干净了，凶手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她问过司马先生，四个死者的截断面，都十分光滑，不是普通人能留下的。 起码是个屠夫之类的人，才能那么干脆利落。 而且这人的力气还不小。 她和司马先生一致认为，凶手是个从事屠夫的壮年男子。 女子不会从事屠夫的工作，更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现场很血腥，可血流淌的地方，没有留下一个脚印。 这凶手粗中有细。 行凶的方式看似简单粗暴，实际上关于自己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 这让姜婳无从查起，后来已经缓和情绪的江白进门来。 自己看了一遍现场，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找到，实在是憋火。 她拍了拍江白的肩膀道： “你再想想，今早发现现场的时候，还有没有遗忘的线索？” 江白烦躁地抓了两把头发，苦着脸道： “真没有了，我一进门，看到的就是现在这样。” 对此，姜婳也没办法，叫来属下。 “你去周边询问一下住户，看他们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你带一队人先排查南城的猪肉摊，看看有没有可以的人？” 底下的人领命下去，就忙活起来了。 姜婳出门来，往四处看了看，凶手杀了人，身上肯定全是血。 司徒先生说了，人是昨夜丑时死的。 深更半夜，凶手衣服上就算沾满了血离开，也可能没有人看见。 毕竟丑时，大家正在熟睡中。 不过现在没有线索，她也只能都找一找，随即招来属下，朝着从秦家为中心，往两边延伸的小巷子查找。 姜婳亲自带了一队人，几乎是地毯式查找，走出去大概几百米的时候，终于有了收获。 “将军，这里有件血衣。” 属下赶紧拿到了她的面前，她接过来展开来看，这件衣服原本是深蓝色粗布衣服，胸前的衣领和腹部这一块全都是暗色的血。 因为下雪化水，衣服上的血已经被稀释了一些，随着雪水流走了。 单从一件衣服来看，没有什么太大的价值。 姜婳拿给了属下。 “带回去。” 现在可以确定的一条线索是，凶手逃走的路线正是这一条。 她命令属下，继续往前走。 自己则是放慢了速度，带着两名手下沿着住户，一家一家敲门询问。 凶手随意扔掉的衣服，自然没有线索，所以他才敢扔。 姜婳询问了七八户人家，都表示昨晚在睡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情况。 不过她没有放弃，继续往前走，询问着。 在走近一户竹子做的栅栏的人家，她刚刚靠近，就窜出来一条黄色的大狗。 大狗次牙咧嘴，声音洪亮，一直想要往前扑，看起来就十分吓人。 这狗算是凶的。 两名属下看着也腿软，连忙挡在她的身前。 “将军，往后退，这畜生看起来是会咬人的狗。” 这时候，院子主人家的门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位十岁左右的孩子。 男娃的脖子上带着一根红绳，上面挂着一颗狗牙，看起来虎头虎脑的。 “你们是干什么的？” 两名属下见主人家有人出来了，连忙呵斥道： “嘿，小孩，我们是查案的十二卫，赶紧拉住你家的狗，一会儿咬着人了，我可饶不了你。” 小孩走过来，拉住了狗，差点被狗拉了一个狗吃屎。 小孩的脸色有些尴尬，连忙对着狗吼道： “阿黄，这是办案的大人，不准咬他们。” 叫阿黄的狗听了，当真没有再犬吠，而是乖巧地坐在这个孩子的身边。 第三百三十八章 线索断了 阿黄的听话，似乎让他找回了一些自信，小孩的小脸微微上扬。 “大人，我家阿黄不咬人的，它就是不喜欢陌生人。” 两名属下却不以为然，其中一个不屑道： “咬人的狗脸上也没写字，要是咬到我们将军，把你的狗杀了，也不行。” 小孩脸上的笑意消失了，眼神有些退缩，像是被吓到了一样。 这个小孩有意思，姜婳呵斥了属下两句。 “这狗看起来很听话，你们别吓唬小孩子了。” 姜婳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小孩，笑眯眯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缩了缩脖子，声音小得险些听不到。 “我叫阿大。” 这是小名？不过南城这边的条件不如京城其他地方，这里的房子跟北域的也只好上一点。 村里很多小孩就没有大名，一辈子都喊小名。 姜婳继续问道： “你不用怕，他们是吓你的，你家阿黄确实很生气，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听话的狗。” 一提到狗，阿大的眼睛又有了光彩，声音也大了起来。 “大姐姐，你也觉得阿黄很听话吧？” 她看了一眼旁边坐着的阿黄，点点头。 “它确实很听话，你不让它动，它就一点都不动。” 阿大很高兴，嘴角上扬，眉飞色舞地话多起来。 “我家阿黄绝对是最听话的狗，我从小就训练它，它绝对不会咬人的。” 姜婳觉得这孩子还挺可爱，随即问道: “阿大，姐姐想问你一件事情，你可以好好回忆一下吗？” 阿大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姐姐你尽管问，只要是我知道的，我一定会说的。” 姜婳满意地点头。 “阿大，昨晚丑时，你家阿黄叫了吗？” 阿大不自觉地咬手指，想了想，才道： “我不知道是不是丑时，昨晚半夜我正睡得香，阿黄是叫了几声，我被吵醒了，就起来查看......我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从我家门口跑过去。” 姜婳精神一震，连忙问道： “你看清那个人的长相了吗？” 阿大摇头。 “我那会儿瞌睡虫正来，就起来骂来来阿黄两句，恍惚看到一个穿着白色衣服的人快速从我家门口路过，看不清长相。” 两名属下以为就要找到凶手了，这会儿空欢喜一场，不由得瞪着眼睛凶道: “你再好好想想，这人可能是杀人凶手。” 什么？ 阿大大惊失色，他满脸惊慌，脸上一下就失去了血色。 “杀，杀人凶手，我，我真的没有看清楚他的长相。” 姜婳瞪了两眼属下，随后才安慰阿大。 “你别急，想不起来也没事的，你告诉姐姐，那个人多高？胖廋？行吗？” 阿大细细想了一下，才白着脸点头。 “我出来只看见那人的背影，他大概......” 眼珠子一转，指着姜婳左边的属下道： “跟这个大叔差不多高，胖瘦的话，跟旁边这位大叔也差不多。” 姜婳打量了一下两名属下，一个一米八的样子，一个稍矮，但是体型略微肥胖。 她的脑海里构建出来一个身高一米八的汉子，体重大概在一百六十斤上下，身穿白衣里衣，神色仓皇地行走在夜色下的小巷中的形象。 这个体型跟杀猪匠倒是很贴切，她在这里遇到过的杀猪匠都是又高又壮的模样。 姜婳觉得阿大看到的肯定就是逃跑的凶手。 “阿大，你觉得那个背影熟悉吗？” 阿大回忆了一下，摇摇头。 “我没有印象。” 线索只有这么多了，不过也能确定，凶手逃跑的路线就是这一条。 姜婳决定继续找下去。 她笑着对阿大说： “行，今日谢谢你，以后晚上再听见什么动静，可千万不要自己出来查看了，可以让你家大人出来查看。” 阿大认真地摇头。 “姐姐，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了，阿黄不能出事的，不出来查看，我不放心的。” 姜婳震惊道： “现在就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阿大点点头。 “我的爷爷奶奶死了，就剩我一个了。” “那你的父母呢？” 阿大回答。 “不知道，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有父母，问爷爷奶奶，他们只是哭，让我不要问了，后来不忍心让爷爷奶奶难过，我也不敢问了。” 怪不得阿大没有大名，她的心里也对这孩子升起一股怜惜，只能嘱咐他。 “要是怕阿黄有危险，晚上可以让它也在屋子里，你一个小孩子，大晚上还是不要出来比较好。” 阿大点点头，十分乖巧道： “我知道了大姐姐，谢谢你。” 这世间失去父母的孤儿很多，她救得了一个救不了第二个。 姜婳带着人继续往前走，一路询问下来，再也没有人看见过凶手的痕迹。 一直问到来来这条路的尽头，也没有找到凶手的其他线索。 其中一名属下有些郁闷。 “难不成这凶手还能长翅膀飞走？” 姜婳看着面前的一堵墙，这是外围的城墙，别说一米八的人过去，就是两米高的人，也不可能爬上去。 而且城墙上岁月的痕迹十分明显，上面长了一层薄薄的青苔，保存得很完整，没有遭到任何破坏。 凶手绝无可能从这里逃走。 除非凶手是东方既白那样的高手。 不过可能性不大，线索就此中断，她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只能带着人离去。 十二卫的停尸房内，老司马拿着一个放大镜，对着一个人头的断口仔细查看。 翻找了半天，终于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随后，他精神大震，立马去查看其他三个人头的断面。 姜婳来到这里的时候，就见老司马脸都快怼到一个人头上面去了。 她连忙咳嗽到了两声，老司马都没有任何反应。 “司马先生，可是找到了新线索？” “别吵，等会儿我再跟你说。” 姜婳只能安静地站在一旁，不敢上去打扰。 生怕自己把司马先生的线索吓没了。 足足等了一刻钟，老司马才检查完毕，姜婳看着他脸上明显有喜色，忙问道： “真有发现了？” 老司马把放大镜放回了放工具的案板上，上面摆了一排整整齐齐的工具。 他揉着自己的腰，坐在了板凳上。 “这四个人的死因不是割头，也不是中毒。” 第三百三十九章 怀疑对象 她愣怔了一下，随即疑惑道： “您老早上不是说，大人是活着被砍头吗？” 司马先生摇头，笑道： “他们确实是活着被割的头，只不过经过我仔细的检查，竟然在他们脖子上发现了一种奇怪的伤口。”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 “男死者的脖子上有两个血洞，女死者的脖子上有一个血洞，我怀疑凶手砍去他们头颅的时候，这两个人都已经快死了。” 姜婳皱眉沉思了一下，随即道： “连您也看不出那奇怪的血洞是什么东西造成的伤口吗？” “我刚刚查看了很久，但是脖子已经遭受到了严重的破坏，没有找到更多的血洞，我也看不出来是什么。” 老司马微微叹气，拿下琉璃眼镜仔细擦了一遍，看着同样沉默的姜婳，他才继续道： “这个凶手胆大心细，不好对付。” 姜虎拿来今日发现的血衣。 “司马先生，麻烦你检查一下这件血衣，很可能就是凶手丢的。” “嗯，你放在台子上，我一会儿就看。” 姜婳放下血衣，回到了自己的将军府，她在一张纸上写下目前已发现的是线索。 行凶者没有太大的特征，唯一一个比较明显的特征就是队人体结构了解，可这个范围太大了。 医者，杀猪匠，皮坊，都能达到这个条件，查找范围太大了。 凶手要是不是南城的，而是从其他地方来的，全京城这些从业者太多了。 她就算查一个月都查不完。 姜婳按着太阳穴，觉得头疼。 第二日，天不亮，她又去了十二卫，这一次，她先去了停尸房，就看见司马老先生睡在里面，里面铺了一张简单的床，她惊讶道： “司马先生，你昨夜没回家？” 司马先生连忙坐了起来，在床头摸到了眼睛戴上。 “害，我孤家寡人一个，在哪里睡觉都一样。” 姜婳顿时心惊，司马先生要找到凶手的决心比她还大。 顿时佩服不已。 “司马先生，破案也要时间，您老可要注意身体。” 老司马拜拜手，脸上带着笑意。 “将军放心，我这把老骨头，是绝对不会出问题的，你快过来，昨夜我有新发现。” 她赶紧凑了过去，看见司马先生正在摆弄那件血衣。 “这件血衣有蹊跷，我昨夜查看了上面的血迹分布，发现了一些异常情况，上面的血迹不是喷溅上去的，像是被人特意染上去的。” 她大惊，连忙也接过血衣查看，可翻来翻去，她也没看出来。 “这件血衣被水打湿过，司马老先生，你会不会看错了？” 司马从她手里接过来衣服，把它摊开，指着衣服的衣领处，腋下等隐蔽的地方。 “你看，这些地方的颜色更深一些，上面完全没有被水打湿的水样，可在这些地方，没有找到喷溅样式的血样。” 两人盯着看了一会儿，姜婳百思不得其解。 “这件血衣难道是凶手故意扔在路上，用来迷惑我们的？” 司马老先生摇头。 “我不敢推论，不过这件衣服，肯定不是凶手行凶的时候穿的，因为血迹也太少了。” 案子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她找不出头绪来，只能亲自带着人去排查医馆药铺等地方。 查了七日，也没有查出个头绪，这期间江白也带着人去查了京城的皮坊，压根没有任何线索。 查找杀猪匠的队伍，也没有收获。 一时间，案件陷入了死胡同。 似乎哪条路都走不通，就在姜婳准备挂成悬案的时候，十二卫的事情很多，也不可能一直查一个案子。 就在这时候，司马老先生找到了她，满脸的激动。 “将军，我知道了。” 姜婳连忙上前扶住他，这老先生已经不像刚见到的时候整洁，这些日子一直都在停尸房忙活。 一头花白的头发变得乱糟糟，她安慰道： “司马先生不着急，您老慢慢说。” 老司马抓住她的手臂，十分用力，激动的情绪根本停不下来。 “这些日子，我想了各种办法去验证死者脖子上的血洞，最后终于让我给试了出来，你知道是什么吗？” 姜婳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完全想不出来，毕竟能造成这种伤口的东西有很多。 她摇头。 老司马连忙道： “是兽类的牙齿，那是一种动作咬过的痕迹。” 牙齿？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竟然是被咬出来的。 不知道为何，她的脑子里立马出现了那日遇见阿大的事情。 那只大黄狗，勇猛不怕人。 她的脸色凝重。 “司马先生，你赶紧回家去休息一下，我立马出去排查。” 说完转身就带上人，直奔阿大家，还是原来的篱笆院子，她站在院子外面，往里看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大黄狗的影子。 她蹙眉，那日她们只是路过，阿黄都要扑上来，现在怎么还没看见它的踪影？ 那日的两名属下这次也来了，他们谨慎地往院子里探头，也奇怪道： “那只恶犬不在？” 姜婳联想到那日阿大的话，凶手是个又高微壮的汉子，可那血衣是假的。 “破门，我们进去看看。” 两名属下上前去，朝着木门一脚踢了过去。 木门连同门板都掉在了地上，一行人直接往屋子里走，顿时就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发不出声音。 她望着房梁上的阿大，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地上有一个被踢倒的凳子，旁边还有一条死狗，死狗是被割喉死的。 地上有一摊血。 人死了，线索也断了，她让属下把阿大的尸体抱下来，自己在屋子里寻找线索。 在桌子上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清楚了阿大怎么杀人的过程，当她看到信上说是让狗咬过的，她目光一凝。 这个细节只有凶手才知道，可是阿大才十岁左右，怎么可能杀人？ 还是杀两个成年人，她觉得很离谱。 屋内没有发生过打斗，所有物品都没有被翻过，看起来阿大更像是自杀。 手里的信是一封遗书，里面写了详细的杀人过程。 原来是把这几人迷晕，又让阿黄咬了他们的脖子，最后才用刀砍下他们的脖子。 姜婳皱眉，阿大只是一个小孩子，真的能做到如此精密的杀人吗？ 第三百四十章 凶手自杀了 光是砍脖子都需要不小的力气，一个小孩真的能做到？ “大将军，后院有发现。” 姜婳连忙走了过去，后院里的一口枯井里面，全是白骨。 她震惊了，难道阿大很早以前就在杀人了？ 后来，她命人把井里的白骨全都捞来来起来，足足有 八架。 其中有三具小孩的尸体，还有五个大人的。 姜婳看着那一堆尸体入迷，心里盘算着第一次见到阿大的场景。 他给了自己假信息，凭空捏造了一个杀人凶手出来，那件血衣应该也是他故意扔的。 那是一件成人的衣服，她从来没有把凶手往孩子身上想。 要不是司马先生发现了尸体上的牙印，她也不会怀疑阿大。 其实她去找阿大的时候，也不确定是阿大，只是想去询问。 谁也想不到凶手竟然真的是一个孩子。 十二卫的停尸房内，老司马拿着一只放大镜，桌子上摆放着发现的八具尸体，还有一具新鲜的尸体，阿黄的尸体也在旁边。 姜婳抱着手臂认真等待，没有丝毫不耐心。 一个时辰以后，老司马才放下了放大镜，她赶紧上前去还是扶着人。 第一次她这么直观地看着仵作这么辛苦的工作，一个时辰，老司马就没站直过。 一直弯着腰埋头查看，她终于知道老司马为什么腰不好了。 顿时，对这位十分敬业的老司马感到钦佩。 “司马先生，先休息一会儿，我给你倒杯水。” 老司马喝完一杯水以后，也没有废话，将刚才检查出来的结果说了出来。 “先来说自杀的那小孩，我在他的脖子上发现了两道绳印，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他不是自杀。” 姜婳并不意外，因为她有过猜测，就算是阿大杀的人，他并没有暴露，没有必要提前自杀。 “他应该是被人从后面勒住了脖子，无法挣脱，窒息而亡，随后被人挂上了房梁，伪造成了自杀的假象。” 说完这个，老司马看着面前的年轻将军似乎一点都不惊讶，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 “我还有一个发现，你猜猜是什么？” 姜婳不解地看着他，摇头道： “还请明示，我实在是想不出来。” 老司马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我检测了这尸体的骨龄，其实他的年纪应该是在三十岁以上。” 什么？ 姜婳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她死死盯着台子上阿大的尸体。 “司马先生，这么说来，他并不是十岁左右的孩子？” 老司马点点头，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眼睛也异常发亮。 “老夫也是第一次见到患侏儒症的人，我刚刚检查他的尸体的时候，发现他的骨骼比一般的孩子都粗壮不少，肌肉也发达，这才检查了一下骨龄。” 有了这个发现，姜婳觉得一切都通了，阿大就是杀害秦家一家人的凶手。 “司马先生，这么说来，阿大的力气跟成年人也没什么区别吗？” 老司马思考了一下，慎重回答。 “按理说，一般的侏儒力气是比不上同龄人的，可这具尸体的肌肉很厚实，我觉得若是他从小就勤加练习，应该也差不了多少。” 是了，阿大确实是凶手，可他是被灭口的，所以，他的后面还有凶手。 简单的一起命案，牵扯出了更多的人。 可是阿大背后的人，一点线索都没有。 她连忙问： “司马先生，我想问一下，那条狗有没有线索？” “那狗就是被一刀毙命的，我只能看出来，凶手十分会用刀，应该是训练过的，下手干净利落，普通人办不到。” 线索太少，还是得从阿大身上查。 她看向那几具白骨。 老司马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随即开始说白骨的情况。 “这三具小孩的尸体是被重物打击头部死亡的，他们的身上有很多牙齿的印，应该就是那条狗咬的。 至于这三个大人，则是中毒而死的，他们身上没有牙齿印子，应该是怕毒。” 姜婳立马问： “能检查出来他们是中的什么毒吗？” 老司马有些失落摇头。 “这几具大人的尸骨最早是十年前，最晚五年前，已经看不出来中的什么毒。” 姜婳心一沉，这里条件落后，也没有任何仪器检测，全靠仵作的本事和经验。 真的太难了。 她呼出一口气。 “行，司马先生，这几具小孩的尸体是多长时间的？” “最早的是七年前，另一个是五年前，最晚的是三年前。” 她得到了答案，走出了停尸房，准备把调查重点放到阿大的身上。 那三具小孩的尸体相隔都不远，如果猜得不错的话，应该是阿大用来顶替身份的。 他的容貌身高三十年都没有变化，一定会被周围的人发现。 所以他需要不断找符合自己身高外貌的小孩来伪装成孩子。 这么说，他在一个地方待不远。 姜婳让江白去查京城周边，就像南城这样比较偏僻杂乱的地方，是否有失踪人口？ 她则是亲自带着人从阿大的周边关系查起。 查询了阿大现在居住的地方的邻居，小有收获，姜婳在一个老太太那里得知，有一次半夜，睡不着起来遛弯儿，偶然看见阿大带着一个男子回家。 只不过她不认识那个男子，并且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年，她也想不起来男子的相貌，只记得那男子又高又瘦。 除此以外，邻居对阿大只有一个印象，三年前一对年纪大的人老夫妻带着阿大搬过来的。 因为阿黄很凶狠，没有人敢靠近阿大家的院子，好像才半年，那对老夫妻就死了。 从那以后，阿大就整日待在屋子里，邻居们更少看见他。 三年前，跟其中一个小孩死亡的时间一样，那时候，应该是阿大顶替他的身份。 那对老夫妻是死是活，也说不准，不过现在查到的信息，充分地表明，阿大的背后确实是有人的。 那个神秘的男子，还有同住的老夫妻，阿大本来就是个成年人，他不需要人看着。 可是他却准许那对老夫妻跟着一起住，狗也接受了。 这些事情，哪里都透露着不合理。 姜婳的线索到这里就断了，可很快江白又为她带来了线索。 第三百四十一章 失踪的小孩 “大将军，我找到了有一家小孩，失踪了三年，还有一户人家说是自己家儿子出去干活，失踪了十年。” 这个消息让姜婳激动了起来，这两个失踪的时间都跟停尸房里的白骨对上了。 她欣赏地看着江白，毫不吝啬夸奖道： “好样的，你马上跟我去询问着两户人家的具体情况。” 江白立马答应。 姜婳去的第一户人家，就是小孩失踪了三年那家。 这家人不是小孩的父母，而是小孩的大伯，年纪看起来四十左右。 “官爷，其实我那侄子是个命苦的，他三岁的时候，父母都生病死掉了，就剩下他一个，我这个当大伯的不忍心，就把他接到了我家养着，可这个年头，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我自己还有三个儿女要养活。 平时就对侄子没上心，这孩子竟然跟村里的小孩学会了撒谎偷东西，被人家找上过门两次，我媳妇儿就死活不准他住我们家，把他赶了出去。” 江白了听了，忍不住皱眉。 “那么大点的孩子赶出去不得饿死啊？你们既是他的长辈，就应该好好养着他啊。” 男子抹了一把眼泪，才感叹道： “等我回家，我媳妇已经把人赶走了，后来我在村子里的废屋子里找到了他，让他跟我回家，他死活不回，当时还有一个小孩，他说要跟着人家走，去发大财，我气得骂了他一顿就回家了。 等到第二天去找，人已经不见了，后来我连着去了几天，都没有见着人，以为他就是跟那小孩跑了，也就算了。” 姜婳和江白对视一眼，随即她问道： “你认识那个带他走的小孩吗？” 男子回忆了一番，苦着脸摇头。 “我们村里的小孩我都认识，可那个小孩看起来很面生，不认识。” 江白更生气了。 “你连人都不认识，也放心自家侄子跟人家走？” 男子哭丧道： “官爷，我也不是没跟他说过，外面的钱不好挣，别被人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可是我那侄子听不进去啊，我有什么办法？” 江白一瞪眼，他气得吼道： “我看你就是嫌自家侄子爱惹祸，想着不管了，他走了，自己得个清净。” 男子脸上悻悻的，摸了摸鼻尖。 “我家那时候三个半大孩子吃饭，我是真的管不了这么多啊。” 姜婳看着中年人，虽然很不屑，但是别人的事情，多说无益。 “你家侄子叫什么名字？” “阿大。” 她小小惊讶了一下，连名字都没有更改，想要查出一个患有侏儒症的人的过往，那真是难太多了。 江白也没想到，凶手居然就用的这个名字。 惊讶归惊讶，姜婳再一次问道： “那你知道那个带走你侄子的小孩叫什么名字吗？” 男子摇头，瞟见两个人的不善的目光，他连忙辩解道： “我就见了那个孩子一次，真的不知道他叫什么。” 阿大能够失踪这么多年，本质上就是因为无人看管，所以，这个人问不出来神什么。 他根本不关注自己侄子的生活。 她再次问： “那你侄子在村里跟谁走得近，这总知道吧？” 男子连忙点头，笑道： “这个我知道，那时候他就爱跟村尾阮家的狗剩玩，偷鸡摸狗的习惯就是跟狗剩学的，就是他带坏了我家侄子。” 看着男子咬牙切齿的模样，她露出一丝轻蔑的嘲笑。 “你家侄子之所以变成那样，不是狗剩的问题，而是你这个当大伯的问题。” 男子一听，立马就不干了，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大人，明明就是狗剩带着他偷东西，怎么就怪我身上了？当初要不是我这个当大伯的收留他，他早就被饿死了，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官爷，这小子到底怎么了？你们为什么来查他？不会是惹什么大祸了吧？我可先说明，跟我们家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出去了那么多年，我们跟他一点联系都没有。 他要是在外面干了什么坏事，你们直接找他就行了，可不要找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江白气得直接走人，他怕忍不住揍人，这种大伯算什么狗屁亲戚。 怪不得阿大能被凶手拐走，有个这样的亲戚，谁都不想留下，平时不知道给一个孩子多少气受？ 姜婳的脸也冷了下来。 “你放心吧，阿大再也不会惹祸了，他已经死了。” 男子刚松一口气，没惹祸就好，随即才反应了过来，瞪圆了眼睛，说话都不利索了。 “大，大人，你刚刚说阿大死，死了？” 姜婳面无表情地点头。 “尸体就放在十二卫的停尸房里，等案子查完，就有人来通知你去领尸骨了。” 说完，男子愣怔了一会儿，随即嚎啕大哭。 “啊！小弟，我对不住你啊，没有看好阿大......” 姜婳就那样冷冷地看着男子哭，不过是鳄鱼的眼泪而已。 如果这个当大伯的真心对待阿大，也许阿大就不会被拐走了。 男子用衣袖擦着眼泪和鼻涕，带着哭腔问。 “大人，阿大到底是怎么死的？他走的时候明明还好好的。” 姜婳的声音冷漠得不带一丝情感。 “带走他的人不是什么小孩子 ，是一个患有侏儒症的成年人，是他杀了阿大。” 话音落下，男子颓然坐在地上，脸上满是后悔。 她一点也不可怜这种人。 “所以，你要是想起来了那个人的线索，就来十二卫找我。” 说完，她转身就走，身后隐隐传来男子的哭声。 后悔也没用，人都死了，他的后悔没有任何价值。 姜婳在不远处找到了江白，此刻的江白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只是眼眶微红。 她感到诧异。 被她的目光盯着，江白连忙抬起衣袖擦了一下眼睛，声音沙哑。 “我从小也没有父母，是姐姐含辛茹苦把我带大的，若不是为了我耽误了年纪，她应该嫁更好的人家，也许，也许就不会死了。” 姜婳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你姐姐临死前的最大心愿，应该就是希望你好好活着，开开心心的活着。” 感到受宠若惊的江白，反而有些不好意思。 “将军，让你看笑话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活着的。” 第三百四十二章 身份浮出水面 他们告别了男子，来到了村尾的人家，找到了那个叫狗剩的人，狗剩是被自家老娘揪着耳朵喊回来的。 “你到底又惹了什么祸？官差大人竟然都找来了。” 狗剩已经长成了一个虎头虎脑的少年，他疼得次牙咧嘴，愣是没喊一声。 等到真见到了自家院子里的两位大人，反而有些傻眼了。 不过他最近什么也没干，自然不用怕。 “娘，我什么都没干，你放开我！” 说完就挣脱了自家老娘的魔爪。 狗剩十分好奇，胆子也大，主动跑到了姜婳他们的面前，看着姜婳身上的盔甲，歪着头问： “女子也可以当大将军？” 姜婳笑道： “我是女子，也是大将军，没有人说女子不能杀敌。” 狗剩摸着头发，就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 “娘，你别老说小妹了，你看，女子也有出息的。” 狗剩娘愤愤骂了一句，忙走到姜婳等人面前来，拉了狗剩一把。 “你一天天混吃混喝，什么也不干，懂个狗屁，别胡咧咧，给我老实点。” 教训完儿子，她又看向姜婳两人，有些不好意思道： “大人，我这儿子一天混不吝的，你们别跟他计较。” 姜婳倒是觉得这个叫狗剩的少年很有意思，胆子也很大。 “无碍，这孩子也算是胆大的，我们来也是想问一点事情，你不用呵斥他。” 旁边的狗剩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将军，你想问什么事情？我要是知道，肯定都告诉你。” 这孩子还真是有骨子机灵劲儿。 “你还记得阿大吗？” 狗剩眼珠子转了一圈，才撇嘴道： “认识啊，那小子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 江白问道： “此话怎么说？” 狗剩也不瞒着，一股脑儿就把跟阿大的过往说了出来。 “阿大从小没爹娘，那时候他刚来的时候，全村的小孩子都不愿意跟他玩，只有我愿意跟他玩，还偷偷给他带吃的，我们两个也玩得最好。 可是后来，那小子认识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的小子，就不跟我玩了，最后还跟那小子走了，压根就没把我放在心上。” 提起这个事情，狗剩还气呼呼的。 姜婳抓到了关键的信息，狗剩果然也见过那个人，她问道： “你知道带走阿大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 狗剩抓了两把头发，随即眼睛一亮。 “我只听见阿大那小子叫他红哥，名字不知道。” 只有一个字，不是全名，很难找到这个人。 姜婳再问下一个问题。 “那你知道他们准备去哪里吗？” 没想到狗剩点点头道： “我知道，因为那个红哥也来找过我，让我跟他一起去京城，说是南边有一个亲戚，去了肯定吃香的喝辣的，我觉得他不像好人，就没答应。” 京城的南边，对应就是南城，有一个亲戚，姜婳觉得也许真的有个亲戚。 不太可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剩下的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了，看着沉默的两个人，狗剩主动问了一句。 “难道是阿大出事了？” 这个狗剩还真是胆大心细，姜婳也没隐瞒他。 “阿大死了，我们发现了他的尸体。” “什么？怎么可能？” 狗剩满脸惊讶，根本不敢相信，昔日的好朋友竟然就死了。 他伤心的同时，还大喊道： “肯定是他，就是红哥，把他杀了，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红哥一个小孩子，怎么能自己出门？还要去京城那样远，没想到，真的出事了。” 事情已经发生，谁都没有办法，姜婳安慰了一下少年，就准备离开。 这时候，狗剩的娘出声喊住了他们，狗剩娘脸上犹犹豫豫。 江白也看出来了，她是有话说。 “这位婶子，你要是想起了什么，大胆说，不用有什么顾虑。” 狗剩娘才说了出来。 “其实我也见过那个孩子，那时候狗剩总是天天不着家，我悄悄跟着他，见到了这三个孩子在一起，我当时就觉得那孩子眼熟，也是回家以后才想起来的，我觉得他有点像隔壁村的一个孩子，但是我不敢确定。” 不管确不确定，这也是一条线索，姜婳难掩激动道： “婶子，你快说。” 狗剩娘也是想着都死人了，能帮一点算一点吧。 “像我娘家黄泥村的王家的王红，不过他不是小孩子，那孩子三年前最少也有二十五岁了，听说长得像小孩，是因为得了病。 王家也不让那孩子在村里走动，嫌弃他丢脸，所以我也很久没看见了，才不敢确定。” 江白听完，忍不住拍手。 “将军，就是这个人，我们找到了。” 狗剩娘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狗剩也咬牙切齿道： “原来是个大人，我就说当初那人看着很奇怪，力气比大人还大。” 线索已经找到了，姜婳两人对着狗剩娘说了谢谢，狗剩娘则是交代不要让人知道是她说出去的。 毕竟那边是自己娘家，自己还要来往的，这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免人家有些什么想法。 姜婳表示理解，也同意保密。 因为两位报案人的距离比较近，他们决定按照计划，先去拜访说儿子失踪的人家。 反正王红已经死了，晚两天去也是一样的。 接下来，两人又来到了第二户说自己家儿子失踪的人家。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饱经风霜的妇人。 “两位大人，我，我家没什么招待的。” 江白出生自平民，连忙说： “老嫂子，别忙活了，我们就是来问问情况的，你不用紧张。” 妇人才放松一些，找来两个板凳。 “大人们，请坐吧。” 姜婳坐下来，打量了一下身处的屋子，是木房子，但是好些地方已经老化了，露出了缝隙，被人拿干草堵上了。 家中家具没几样，只有一个木桌子，几个矮板凳，还有一个柜子，就没了。 可以看出来，老妇人家的情况十分清苦。 她才问道： “你家儿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老妇人惊讶道： “我报案的时候，说的是我男人啊，怎么变成儿子了？” 姜婳看向江白，后者有些心虚，忙解释了一句。 “兴许是手底下的人听错了。” 第三百四十三章 前往黄泥村 回去再收拾，连报案人的关系都能搞错，不敲打还不知道要捅出什么篓子来。 “不好意思，老婶子，是手底的人听错了，你继续说。” 老妇人满脸的愁苦。 “我记得很清楚，是十年前的夏天，那时候，我怀孕了，身体不太好，大夫说要吃点药补一补，我们家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根本没有多余的银子去买药，土生他就说出门去找找活儿，哪知道，这一去就没了音讯。” 看着老妇人脸上的泪痕，姜婳递上了一张手帕，老妇人一看，连忙摆手，用衣袖擦着眼泪。 “大人，我不用，你这个是好料子，不要给我糟蹋了。” 随即她吸了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 “妇人家，眼皮子浅，让大人们看笑话了。” 江白摇摇头，倒是很同情她。 “你家的孩子呢？” 老妇人才稳住了情绪，提起孩子，脸上有了一些暖意。 “我大女儿三年前就嫁人了，小儿子去卖东西了。” 说起孩子，她就有说不完的话。 “土生走了以后，我跟婆婆两个人含辛茹苦，才把两个孩子养大，好在两个孩子都很听话，很懂事，从小到大没让我们操心，只是我婆婆没福气，孩子们长大了，她的身体却不行了，前年走的时候，都还在念叨我男人。” 妇人也许很久没有跟人说说话，心里压抑得慌，姜婳两人默默听着，没有打断她。 “你男人当时走的时候，有跟你说去哪里吗？” 老妇人摇摇头。 “土生一向很有主意，我当时身体也不好，总是容易累，他也不会跟我说这些。” 说到这里，老妇人停顿了一下，突然想起了什么的样子，她连忙道： “大人，我想起来了，当时他不是一个人去的。” 姜婳忙问道： “他跟谁一起去的？” 老妇人想了想，才想起来那个人的名字。 “是旺财，刘家的儿子。” 江白也问道： “现在这个刘旺财，你知道在哪里吗？” 老妇人顿时摇头，一脸苦涩。 “以前他们家就住我们家前面，可是后来刘家突然就搬走了，还是我干活儿回来才发现的，现在也不知道搬到哪里去了。” 姜婳和江白对视一眼，心中都明白，这件事情不简单，哪有人搬家搬得那么急的？ 更像是躲着这家人。 这是一条线索，不能放过。 告别了老妇人以后，他们回到十二卫天都黑了。 姜婳看着眼底下一片乌青的江白，道： “今日就到这里，明日带上人去黄泥村。” 江白却不想走，他从自己姐姐死去以后，天天都住在这里，看记录，看尸体，希望能找到杀害姐姐的真凶。 他的媳妇在家里，更是天天泪流满面。 如今凶手找到了，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可是背后还有其他人，他绝不会放过一个凶手。 姜婳却强制道： “行了，如今凶手真正的身份已经知道，但是这案件我觉得没有这么简单，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随时一副要倒下的样子，赶紧给我回家休息去，不然明日你就别去了。” “将军，不可！” 他必须去，江白看到将军不容置否的样子，只能同意回去休息。 姜婳也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将军府，她进屋以后，发现姜家的人竟然都在院子里，桌子上摆放着已经冷掉的饭菜。 她惊愕道： “爹娘，我不是说，不用等我吃晚饭了吗？” 李氏的肚子微微凸起，站了起来，姜大强赶紧上去扶着她的手。 “你慢点。” “哎呀，我哪有那么脆弱，我生他们三个的时候，也没看你这么紧张。” 姜婳眼皮子一跳，才赶紧上前去扶住李氏的另一边手。 “娘，这一胎不一样，你身子骨不好，必须小心些。” 最后，李氏也没办法，坐了回去。 “闺女，你这一天也太忙了，中午饭不吃，晚饭也回来这么晚，身体受得了吗？” 姜婳才想起来今天中午，还真是没吃饭，此刻看到桌子上的饭菜，肚子就开始抗议了。 “娘，你不说我还没觉得饿，这会儿真的饿得慌。” 李氏一听，立马招呼丫鬟们，把饭菜拿下去重新热一遍。 只是一刻钟，丫鬟们就端着热呼呼的饭菜上桌了。 饿了一天的姜婳，大快朵颐，吃相也十分囫囵。 这可把李氏心疼坏了，私底下还跟自家男人说： “女儿这京城的差事，也太辛苦了，整日早出晚归就算了，竟然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等到第二日走的时候，就有丫鬟送上来了一叠厚厚的肉饼子，她一闻，就知道是自家娘的手艺。 她交代丫鬟。 “夫人的身子不好，平时她想做什么，你们不要让她亲自动手，明白吗？” 丫鬟笑盈盈地应了下来。 姜婳不喜欢过于严肃的氛围，所以对府中的丫鬟下人们，没有过多约束。 先去十二卫，这一次她带了江白，还带了一队人马。 赶往黄泥村，让属下去问了一个村民，就找到了王家。 众人停在王家的院子外面，江白皱眉道： “将军，这王家的院墙修得都快有城墙高了。” 姜婳看着眼前已经完全挡住房子的院墙，竟然还是青砖砌的，面露不屑。 “不是防贼，就是有见不得人的秘密怕外人知道。” “江白，你派人堵住大门。” 随即她对着另一个小队长道： “你带人去堵住后门。” 看到人马已经到位，她才带着四个人去敲门。 不一会儿，屋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谁啊？” 姜婳夹着嗓子往里面喊了一声。 “王哥，是我啊，我找你有点事儿，你帮我开开门。” 站在大门旁边的江白瞪圆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家的将军。 刚刚那个千娇百媚的声音，是威武霸气的大将军发出来的吗？ 他敢打赌，没有男人能扛住那样的声音，果不其然，大门处传来了响动，他立马收回心思，死死叮嘱大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一条缝儿，里面的人才刚露脸，就被姜婳一脚踢开了大门。 江白第一个冲了进去，把地上的男子扣住了。 “想活命就别发出声音！” 第三百四十四章 千刀万剐的刑法 王三背后汗毛竖立，脖子上的冰凉触感那样明显，他一动也不敢动，眼神里全是求饶。 姜婳带着人继续往屋子里走，四个人去了不同的屋子。 只是片刻，他们就押着人出来了。 又抓到了两个成年男子出来，他们不住地问道： “官爷，你抓我们作甚？是不是搞错了啊？” “给我老实点，跪好了。” 三个人跪成了一排，姜婳也没有当场审问他们，而是带着人从屋外检查到屋内，他们把院墙修建得那样高，肯定是有猫腻的。 江白搜索完两间屋子，没有任何发现。 姜婳也没有找到什么猫腻。 “将军，不如抓回去审问一番。” 她摇头，对江白道： “这件事情不能拖，你带着人再仔细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地窖。” 农村人家，最能藏东西的地方，就是地窖，再不济还有暗道。 江白领命下去，这一次检查得更加仔细，那真是一块石头都没有放过。 最终在后院找到了一块地砖，她一出来就看见江白趴在地上，用手指扣地，敲打地砖，发出的响声空荡荡。 江白面露喜色。 “将军，这下面是空的。” 姜婳点点头，让属下打开了地砖，露出了黑黢黢的洞口，她看了一眼，还修建了阶梯，梯子上面很干净，一看就是有人经常在这里走动。 她下令。 “江白，你留在上面，看好那三个人，我下去看看。” 哪有让将领去冒险的？江白连忙阻止。 “将军，下面情况不明，不如让我下去看看。” 姜婳摇头。 “不用担心我，一般人伤不到我。” 说完，她就带着两个人下去了。 一下去，两人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但不是臭味，她感觉这味道有些熟悉，但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你们都把口鼻捂住。” 为了保险起见，还是注意一些比较好，属下也听话，连忙从怀里掏出来手帕，捂住了口鼻。 继续往里面走，就看见里面的墙壁上，全是壁灯，里面放着的是一种天然发光的石头。 很是奇特，石头形状大小不一，散发着青色冷光。 再往里面走，走到了尽头的房间里，里面是一些锅炉，还有两个案板，一排货架，上面摆放着一些白玉瓶子。 这是一个炼药的地方？ 里面的一些工具，她再熟悉不过了，锅炉和案板上干干净净的，显然是被人收拾过的。 什么都没留下，她上前拿下一个白瓶子，打开倒了一些粉末在手心，是粉红色药粉。 她轻轻嗅了一下，瞬间想起来了，这股熟悉的味道在哪里闻过了。 商鹫的死亡现场。 她的眼睛微微放大，不可思议地看着手心。 这竟然是千日醉。 只不过她那时闻到的千日醉，被绿依放了很多种花茶掩盖住了味道，所以她只是隐隐觉得有些熟悉，没有第一时间想起来这个味道。 可千日醉明明是红莲教的独门秘方，竟然就在一个小山村的农户家里，就制造出来了？ 这一次的收获是巨大的，她对两位属下命令。 “上去叫人把这里的东西都带回去。” 属下立马上去叫人下来搬东西。 京城十二卫的地牢里，姜婳坐在一把椅子上面，面前跪着从黄泥村抓来的三个男子。 她一身暗红色盔甲，脸色肃穆，一双黑眸似乎能看透人心。 “说说吧，你们在红莲教里属于什么角色？” 王三一听，立马嚎啕大哭。 “冤枉啊，大人，我不知道什么红莲教。” 剩下的两个人也跟着喊冤枉，她看着面前的三个人，看来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她手里拿着一个白玉瓶子把玩，随即问道： “这东西不陌生吧？” 三个人的眼神闪躲，面上一阵心虚，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她继续道： “这东西是从你家的地窖里找出来的，我正好认识这玩意儿，这是红莲教的千日醉，没错吧？” 王三低着的头闪过一抹震惊，只是一闪而过。 “大人，草民不知道这东西哪里来的，我家从来没有挖过地窖啊，兴许是哪个贼人偷偷挖的，只是我不知道。” 好一个推脱，主打一个跟他没关系。 姜婳脸色冰冷，眼神里隐隐散发着危险的寒光。 “行，我也不跟你们废话，既然不见棺材不落泪，你们就受着吧。” 顿时，江白立马带了四个人，将他们绑在了柱子上。 “敬酒不吃吃罚酒，接下来有你们受的。” 王三的手脚都被绑起来了，面上慌张不已。 “大人，我真的是冤枉的啊！你们不能动用私刑。” 江白反手就是一巴掌甩了过去。 “贱骨头，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王三面上闪过疑惑。 “我，我不知道啊。” 江白被气笑了，他阴恻恻道： “京都十二卫，听过吗？” 顿时，王三的脸上就写满了恐惧，他知道，上面的人说了，遇见十二卫的人，能跑多远就跑多远，千万不要被抓住。 可现在他就落在了十二卫的手里，王三的腿不由自主的颤抖，引来江白的无情嘲笑。 “哟，这会儿才知道害怕呢，告诉你，晚了。” “来人，开始。” 两个人拿着一把薄如蝉翼的小刀上来，旁边还有人端着托盘。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寒刃，王三不光腿颤抖，连声音也在颤抖。 “你，你别，别过来！你，你们，想干，干什么？” 最终，刀落在了他的大腿上，一块肉被片了下来。 王三疼得大叫，腿间一股热流涌现，只是一会儿骚味就蔓延开来。 江白露出鄙夷的目光，连忙往后退了一些。 看着疼得血色尽失的王三，他嘴角上扬。 “王三，你知道一个人能在不死的情况下，被片多少肉下来吗？” 王三死死咬着嘴唇，流血也不知道疼痛，腿上的疼痛，让他忘记了一切，哪里还能回答问题。 只是那如同魔鬼一般的声音并没有放过他。 “我告诉你，是一千两百片，你刚刚这一刀是没有用盐水泡过的刀，你要是再不说出你的秘密，那下一刀，可就是泡过盐水的刀了。” 王三崩溃了，他大哭着喊道： “大人，饶命啊，我说，我全部都说。” 其余两个人连忙大喊： “王哥，不能说啊。” 第三百四十五章 王三要交代 王三大吼一声。 “你们他妈试试被片的滋味，我管不了这么多了，反正老子无儿无女，死了也不可惜。” 江白抬手，拿刀的属下就退到了后面。 “这才是聪明人嘛，只要把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我可以让你少点痛苦死去，要是跟他们一样顽固，哼，你可以看到他们的下场。” 姜婳换了一个房间审问，王三也从架子上放了下来，坐在一张没有靠椅的凳子上面。 脸色苍白，大腿上的伤口被撒上了药粉，血已经没再流了。 可他很清楚地听到从旁边屋子传出来的惨叫声。 那是两个咬死不说的同伴的声音，他们现在正在经历凌迟之刑。 他的身子忍不住发颤，久久不能从那股恐惧中挣脱出来。 姜婳坐得很随意，甚至还喝了一口茶，就像是在闲庭赏月一般。 “现在说说吧，你们那密室到底是干什么的？你又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 这一次，王三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哆嗦着嘴皮子也要交代。 生怕下一刻，自己又被帮到了架子上。 “大人猜得没错，那个密室确实是制做千日醉的，我是三年前加入的红莲教，算是最底层的教徒，当时接到的任务就是制造千日醉。” 姜婳笑容消融，脸色冰冷起来。 “他们会把千日醉的配方交给你一个底层教徒？” 她的声音让王三打了一个寒颤，连忙摆手道： “不，大人误会了，我们并不知道具体的配方，因为我们都是乡下种地的，连字都不认识，怎么可能知道配方？” 姜婳脸上的冰冷没有少去一点。 “那你们是怎么把千日醉做出来的？” 王三一五一十的交代。 “三年前，我刚入会的时候，上头就派了两个人下来，就是被你们抓的两个 ，他们两个教我如何制作，但是据我所知，他们也不知道配方。” 她眯着眼睛，危险道： “赶紧说。” 王三连忙点头。 “这是我观察出来的，因为那些药材全是用代号称呼，就比如一二三四等，我们只要根据代号的比例，就能配出千日醉。” 说到这里，姜婳才听出了问题所在，眉毛微蹙。 “你的意思是，你们都不认识那些药材？” 王三点头。 “我们本就不识字，怎么可能会认识药材，而且上头的人做事也极其谨慎，每次送来的药材，都是刚刚好，若是不用完，也做不出来这么多药，每月交上去的药粉不够数，就会被肃清。” 江白倒吸一口凉气，自家姐姐死亡的背后，竟然还跟朝廷一直深痛恶绝的红莲教扯上了关系。 他感觉自己掉进了一个大漩涡。 王三见两人都不说话，咽了一下口水，压根不敢停，继续道： “肃清是不问证据，不讲缘由，就会被杀全家的，就因为这一条，我们都很规矩，不敢逾越半点，这也是我那两个同伴咬死不说的原因。 他们只要敢泄露半句，全家人都会被杀。” 姜婳脸色越发凝重，这红莲教的行事风格，比东元朝的律法还要严格。 “红莲教知道每一个成员家里的情况？” 王三重重点头。 “我们每一个会员都被查过底，记录在册的，其实我那两个同伴的家人，多半已经死了，我太了解上头的作风了，只要我们出事，他们第一时间就是肃清所有潜在危险，根本不管你是不是忠心。” 江白问道： “那你的同伴不知道这种情况吗？他们为什么还是不说？” 这时，隔壁又传来一声惨叫，王三脸上涌现出一抹悲痛。 “他们入教的时间比我还长，怎么可能会不知道上头的作风？只是他们有老有小，还有侥幸心理而已。” 这时候，姜婳才开口道： “我们查到你有一子，现在应该三十岁左右。” 提起儿子，王三脸上满是愤怒，情绪激动。 “你们是不是抓到那个怪物了？” 姜婳冷声道： “这不是你该关心的，现在说说，你儿子王红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王三才发出声音。 “那个逆子一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该掐死他，他简直就是一个怪物，我媳妇三年前就被他气死了，要不是那个畜生，我也不可能加入这个鬼红莲教，这辈子都栽在了上面。” 江白没有出声，他很迫切想要知道自家姐姐为什么会被杀？可也看出来了。 大将军正在调查红莲教，他不能说出王红已经死了。 王三后悔不已的声音继续响起。 “你们想要问那个畜生什么？” 姜婳才不慌不慢道： “说说你儿子的经历。” “哼！那个畜生有什么好说的，他一出生的时候，我喜当爹，又是个儿子，确实很喜欢他 可是当他三岁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儿了，明显比别的孩子小很多，我就偷偷带他去京城看大夫，得到了一个惊人的结果，大夫说他有矮小症，长不高的。 那时候，我真是心如死灰抱着他回家，告诉了他娘这件事情，他娘哭得死去活来，都不愿意相信这个事情，死活要好好养着他，我想着反正还年轻，还可以生其他的孩子，也就随她去了。 谁知道，我媳妇儿对那个逆子就跟中了迷药似的哦，说是不愿意生别的孩子，要一心一意养儿子，我拗不过她，后面随着孩子长大，她自己也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打算放弃这个孩子。 这个逆子越长大，也越不听话，八岁的时候，把家里养着的鸡鸭全部杀了，当时我就想赶走他，又被他娘拦住了，逆子后面养了一条狗，他杀死的鸡鸭都扔给了狗，那狗也跟他一样，冷漠无情，对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凶狠露牙齿。 有一次竟然纵容那条狗咬死了我娘。” 说到这里，王三已经泪如雨下，他的脸上满是后悔。 “那次以后，我媳妇儿也死心了，我们俩就把逆子关在了屋子里，他那条狗也被我打死了。 我跟媳妇儿准备再要个孩子，才一个月，她就怀孕了，期间，我怕逆子坏事，一日也没有放他出来过，直到孩子出生，又是一个男孩，可把我们两口子高兴坏了。” 第三百四十六章 十二生肖 就在这时，王三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满脸悔恨。 “都怪我，一时心软，就答应我媳妇儿，说小儿子一岁生辰，把那个逆子放出来，一起高兴一下，我看逆子那段时间一直都很安静，就同意了。 结果当天晚上，我的小儿子就不见了，后来在逆子的房间里，只发现了带血的衣服，他的嘴里全是血，我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媳妇儿当天晚上就被气吐血了，没多久就死了，我也在床底下，找到了小儿残缺的尸骨，当时那逆子知道我要杀了他，提前跑了。” 姜婳听完了故事，才发现王红那种人就是天生的坏种。 连自己的亲弟弟都敢杀，亲奶奶也敢纵狗咬死。 “那你后来又是怎么加入红莲教的？” 王三抹了一把眼泪，娓娓道来。 “逆子走了半年，突然有一天半夜，我一睁眼，床前就站了一个黑衣人，逼着我加入红莲教，如果我不加入，立马就会杀死我，我害怕，就同意了。” 江白也听出了问题。 “那你为什么说是因为你儿子，才加入的红莲教？” 王三连忙解释。 “那是后面听我的两个同伴说的，他们说我儿子王三，在红莲教里，算是一个小头目，属于戌狗一派的，外号叫做土狗。” 姜婳和江白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睛里看出了惊讶，案卷上并没有写这个。 “戌狗是谁？” 王三吞了一下口水。 “我也不知道，其实我也是听那两个人说的，现在的红莲教上头，有十二个大哥，分别是用生肖来命名的，我们属于末羊一派的，那个逆子则是戌狗，但是上面的大哥从来不露面，我们很多消息也是道听途说。” 姜婳的脸色越发凝重，心中已经起了惊涛骇浪。 想不到隐藏在暗处的红莲教，才经过十几年的隐忍，竟然发展到了这种程度。 她稳住心神，再次看向王三，希望得到更多的消息。 “你继续说说这十二位大哥的事情。” 王三下意识摸了一下头发。 “大人，我们就是底层的小罗喽，是真的没见过上面的人。” 姜婳不耐烦道： “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无论真假。” 这下，王三耷拉着脸，自己肯定是死定了的，也不想说太多。 她看出了王三的心思，缓缓道： “要是你提供的情况对我有重大作用，你也不是非死不可。” 姜婳的这个饼，可算是画到了王三的心坎上，他面如死灰的脸立马就变鲜活了起来。 “大人，我真的能活？” “你现在还有选择吗？” 是的，他现在没有任何选择，说不说都是一个死，也只能相信面前这个女子。 不管了，他要赌一把。 “我有一次偷听到了两个同伴跟来送药的人谈话，才知道，我们属于末羊一支，末羊是一个大夫，千日醉的配方就是他研究出来的。” 姜婳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我还偷听到他们说，红莲教还研发了一种药，会让人上隐，现在用来运转的银子，全都靠这种药来维持的，我估计这玩意儿肯定很多人吃，而且卖得还不便宜。” “那你没听到这个药叫什么名字？” 面对她的问题，王三只是惨笑道： “大人，你不要低估红莲教，这种东西一看就是机密，我们这种底层的人是不可能知道的，除非是接触到这条线的人，才会知道。” 姜婳阴恻恻看着他。 “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王三绞尽脑汁地想了想，突然眼睛一亮。 “还有一个消息，是有一次那两个人喝醉了，跟我说的，真假不确定。” 江白忍不住上手，打了王三的脑袋两巴掌。 “你给我老实交代，一直吊胃口，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官爷饶命啊，我，我全都说了啊，只是不确定消息真假，到时候你们怪我头上怎么办？” 姜婳一个眼神，示意江白退下。 “真假我自会查明，把你知道的，全部都说出来。” 王三连忙点头答应。 “那两个人说，十二个大哥地下都有几个心腹，一个大哥负责一条线，基本上都是心腹去替他们完成，大人，你若是能抓到一个心腹，肯定能知道更多的消息。” 她忽然就听明白了，合着这混蛋还藏着一张底牌呢。 果然，这种邪教的人，没有一个是简单角色。 “你知道谁是心腹？” 王三脸上闪过犹豫，十分纠结，心中天人交战。 这个底儿透露以后，就算活着出去，他也会被红莲教的杀手追杀。 一辈子都要提心吊胆的过日子。 可眼下的处境更糟糕，随时都会死，还是痛苦万分的死去。 江白的怒骂声接踵而来。 “你个畜生，在合计什么呢？还不赶紧说出那人是谁？若是想去陪你的同伴，我立马送你过去。” 王三的身子立马抖了一下。 “我说！大人，我可以说出这个人是谁，但是我不想死，我说了以后，您能不能派人护送我去北域？” 姜婳没有犹豫。 “等我抓到你说的这个人以后，可以送你去北域。” 北域那个地方，鱼龙混杂，挨着边界，我还就不信红莲教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找到北域去。 这样一想来，王三的心情美妙了许多。 “行，我相信大人，那个人就是替我们送药来的人，我曾经有一次，因为好奇，跟踪了这个人，发现这个人就住在我们隔壁的村子。” 说到这里，王三顿了一下。 “其实她是不是心腹我不确定，不过她的级别肯定比我高，知道的也比我多。” 姜婳和江白精神一震，今日他们才对红莲教有了全新的认识，此刻恨不得立马抓到一个大鱼来审问。 “快说！” 王三的脸上出现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向阳村谷家，那个寡妇。” 得到了准确的消息，江白把王三关押在最后一间地牢中。 姜婳带着人立马就出发了。 等到了向阳村，他们找到了一个村民问路，等走到谷家门口的时候，江白震惊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 “完了，将军，这不就是报案说自己男人失踪的那户人家吗？” 第三百四十七章 末羊的人 姜婳抿紧唇线，浑身散发着冷气。 她记得这里是一个老妇人，还是十分可怜那种。 “你带人守住后门，只要有人跑出来，就给我按住他。” “是！” 江白也咬牙切齿，下定决心要抓住这个戏耍他们的人。 姜婳一脚踹开了门，带着人冲了进去，正好看见老妇人一个人在屋子里。 老妇人的反应很快，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脸上闪过短暂的惊讶，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看来是有人泄露了我的行踪啊，但是想抓到我，那就要看你们本事了。” 姜婳直觉不对，快速往后退。 “都给我退！” 同一时间，老妇人撒出一大把黑色的粉末，挡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这是红莲教的重要人物，她不想就这么放弃，姜婳闪身进了黑色粉末里。 属下们纷纷瞪圆了眼睛，惊呼道： “将军，不能进去！” 可已经看不见人影了，不一会儿，黑色粉末竟然变成了烟，烟雾里面也传来了激烈地打斗声。 一刻钟不到，打斗的声音停了，房间里却布满了黑烟，属下们已经退到了门外，江白一脸着急地等在门口，不敢靠近那黑色烟雾，实在是太诡异了。 姜婳押着老妇人从黑烟中走出来，一张脸通红，这让门外的属下们吓了一跳。 她只觉得全身如同火烧一般疼，把人丢给江白，交代了一句，就往来时村里看到的河跑去。 见状，同样狼狈的老妇人哈哈大笑起来。 “你中了我的毒，活不成了，哈哈，要死就一起死，临死拉个垫背的，我也不亏。” 太气人了，江白上去就是两巴掌，老妇人吃痛吐出来一口血水，恶狠狠地盯着敢打她的人。 “小伙子，你敢打我，嫌命太长了吗？” 江白本来是个暴脾气，面对自己的属下都没有好脾气，更别说是犯人。 当即又是两巴掌。 “都成阶下囚了，还这么傲，那日当我们是傻子一样玩弄，这比账，我会跟你好好算算的。” 老妇人被打得头都歪到了一边去，嘴巴里全是血。 她的胳膊早已经被姜婳折断，此刻耷拉着吊在衣袖里。 “你家大人绝对活不成了，你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江白面上发狠，又是一巴掌下去，才解气，他则是让人看住老妇人，自己又带着人，开始检查每一间屋子。 在最边上的一间小屋子里，找到了一个少年，这少年脸色苍白地看着他们，质问道： “你们是谁？” 江白因为心里还担心自己的老大，没工夫废话，一声令下，就把少年给绑了。 命令属下，一并带地牢去。 随即，自己一个人去寻找大将军，在问了好几个村民以后，才往河边走去。 没走多远，就看见河里站着一个人，一身暗红色盔甲，十分显眼。 “将军，你还好吗？” 没有回应，他看了一眼河水，只到将军的腰间，不算太深。 立马就要下河，姜婳猛然睁开眼睛，脸色已经没有刚才红了。 “江白，我没事，你不用下来。” 江白快速收回了脚，他忘记将军是女子了，连忙转身就走。 “将军，我先带人回去了。” 姜婳没有说话，这老妇人的毒竟然用了她一大半的异能，才完全清除掉。 细细回想起来，王三的话可信度很高。 末羊是大夫，他手底下的人会用毒，也不稀奇。 感觉体内没哟毒素了以后，她也快速爬上了岸，看到了路上的马，她知道，这是江白留下来的。 这人心思细腻，目前来看，是可用之人。 姜婳一路快马疾行，只花了半个时辰就到了十二卫。 到了以后，换了一身红色劲装，就去了地牢。 十二卫的地牢，味道并不好闻，里面全是血腥味，鼻尖都是铁锈的味道，她微微蹙眉，背着手走了进去。 里面的蜡烛发出微弱的光芒，她来到了刑室，老妇人已经被五花大绑在了柱子上，嘴巴里还被塞了一嘴的破布。 见到她来，江白立马迎了上来。 “将军，这人的嘴巴很臭，不如先收拾一顿再审问？” 她点点头， 黑色粉末让她费了些功夫才弄掉，让罪魁祸首先吃点苦头，更有利于接下来的审问。 江白拿出来一双铁制的鞋子，在拉老妇人面前晃了一下。 “你的嘴巴不是很硬吗？知道这个是什么吗？” 一边说着，他一边把铁鞋子扔进了旁边架着的火盆里。 “这叫‘红绣鞋’可是我们十二五研究出来的刑法，你今日算是‘有福’了，别的地方还‘享受’不到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老妇人的眼睛里已经产生了惧意，一直摇头，嘴巴里出发出呜呜的声音。 可没人搭理她。 只是一会儿，从火盆里夹出来的铁鞋子，已经烧得通红。 老妇人似乎懂了这个刑法的意思，挣扎得更加剧烈，可是徒劳无功。 直到自己的双脚被硬生生按进那双铁鞋子里，才痛得仰头嚎叫，面容扭曲。 江白看着老妇人痛苦的模样，有了笑意，抬手示意属下把她的脚拿出来。 这时候的老妇人，已经痛晕了过去，江白端来一盆冰水，直接泼了上去。 老妇人瞬间被冷醒，她面色惊恐，嘴巴一直呜呜叫喊着。 江白才满意道： “你若是愿意好好说话，我就给你一个机会。” 老妇人连忙点头，根本不敢迟疑。 当她嘴上的破布被拿下的时候，愣是没敢吭一声，被放下来以后，低头看见自己脚背上的水泡和血肉模糊的伤势，心里涌现出极大的恨意。 只是被她隐藏得很好，她不想吃更多的苦头。 江白端着一盆水，放在了桌子上，站在了大将军的身旁。 这时，姜婳才开口。 “你在红莲教里的代号是什么？” 老妇人猛然抬头，她的瞳孔里写满了震惊。 江白嘲笑道： “很震惊？其实我们知道的，比你自以为是的多，你最好实话实说，若是我发现你说假话忽悠我们，那这一盆盐水，会立马倒在你的脚上去，那滋味儿，应该很销魂。” 老妇人连忙低头，掩盖下眼底的恨意，声音还是那样苍老。 “我可以说出一切，但是我要一条活路。” 第三百四十八章 支离破碎的命运 江白抡起袖子一巴掌甩了上去。 “真拿自己当个人，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轮得着你在这里讨价还价吗？你要是不想说，我还有更多的花样等你。” “我们这里针对女子，还有剃发，夹手指，一丈红，虎豹戏春，站砖，你想试哪一个？” 随着一个刑法的名字吐出来，老妇人都瑟瑟发抖，她的腿现在还在疼着，任何一种刑法，她都不想尝试。 “不，我不要。” 姜婳冷声道： “你只有说出对我们有用的线索才有机会活命，你自己犯下的罪，自己心里有数，不是我一句话能放走的。” 老妇人抬头，看着面前的女子，她的眼神很平静。 “我都说。” 江白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先说你的代号吧。” 面对她的提问，老妇人没有犹豫。 “我在红莲教里跟的是末羊，代号山羊，负责运输京城周边的成员的药材。” “那你还知道其他制作千日醉的据点？” 山羊笑了笑。 “我自然知道。” 姜婳盯着她的眼睛道： “把你知道的据点，都说出来，要是敢撒谎，你知道后果的。” 随后，山羊说出了六个据点，这些据点都分布在京城附近的乡村里。 她看到这一份名单，才明白，红莲教从未离开过，他们一直在修养生息。 姜婳也不含糊，立马让江白带人去抓捕。 自己则是继续审问，她盯着老妇人的脸，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张脸上满是细纹，看起来像是四五十岁的。 但是她的身材玲珑有致，看起来也就三十岁的样子。 她的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你戴面具了？” 山羊眼里闪过惊讶，随即点点头。 “没想到十二卫出了一个这么厉害的人物，单凭肉眼，就可以看出我戴了面皮，这可是换皮匠的拿手好戏，竟然被你识破了。” 姜婳挑眉，她倒是承认得干脆，走过去，伸手在她的面部轮廓摩挲，在摸到一点点痕迹的时候，撕下了一层薄薄的皮下来。 她仔细查看，这面皮制作得很精细，连同五官都跟人都差不多，上面的细纹也很清晰。 “换皮匠又是谁？” 这种手艺也不是一般人学得会的。 老妇人自嘲一笑。 “亥猪的手下，我可没见过，但是我知道，教会内但凡需要改头换面的成员，所需的面皮，都是他提供的。” 这个红莲教真是太强大了，他们到底从哪里去找的这么多有特殊本事的人？ 她觉得山羊是一个很好的切入点。 山羊的真实样子，竟然是一个五官秀气的年轻女子，皮肤很白皙，眼睛下面有一颗痣，她这副容貌怎么也不像动不动就撒毒药的样子。 “你当初为什么会加入红莲教？” 这个问题像是勾起了她的回忆，她的眼神变得迷惘。 “若是有其他的活法，我怎么会选择加入这种邪恶的教会呢？” 姜婳没有打断她，只是安静地听着。 随着面皮被撕下，山羊的声音也变得年轻了，不像之前那般沙哑。 “其实我原本也是一个好人家的女儿，可就在四年前，父母赶集没有回家，我看天快黑了，就想着去迎一迎他们。 可惜天不遂人愿，或者是我的运气不好，竟然遇见了村子里的老光棍，他看我孤身一人，接着酒气，占有了我。” 姜婳看多了这样的故事，问道： “这就是你堕落的理由？” 山羊摇头，眼中已经有了泪光闪现。 “我如果只是遭遇了这个，也不会变成这样。 后来，我父母回来了，在路上遇见了衣不蔽体的我，我跟他们说了我的遭遇，你知道他们什么态度吗？” 姜婳抿着唇线，没有说话，但是也能猜得到后面应该发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大人，你肯定猜不到，原来这个世界上有这样不爱孩子的父母，他们不由分说，把我拉回家，狠狠打了一顿，觉得没了清白是我的问题，你不知道，当时我苦苦求饶，那个晚上，我以为会是这辈子最难熬的一个晚上。” 说到这里，山羊表情扭曲，五官都变得如同逃命的恶鬼。 她发出尖尖地笑声。 “可是我错了，当时的我实在是太可笑了，过了一个晚上，他们大概是商量出了结果，知道我失了清白，不好找人家，对我说，养我这么大，我现在不好找婆家，彩礼钱也飞了，让我别怪他们，必须要从我身上讨点债回去。 就这样，当天他们给我灌了一碗药，说是喝了不会怀孽种，后来我才知道，他们舍不得钱，买的是村里瞎子婆的土房子，当晚我腹痛难忍，以后都不会怀上孩子了。” 饶是姜婳已经见识了很多事情，可这对父母的态度也令人寒心。 她还记得恶人村里的桃花，遭遇了同样的事情，可是高氏却无比心疼自己的女儿，整日陪着，整日开解。 山羊疯癫过后，一边笑一边哭。 “大人，其实这还不是最糟糕的，我那丧尽天良的父母后面做的事情，才是最恶心人的。 知道为什么我要换个身份活吗？” 姜婳摇头，她现在觉得眼前的女子无比可怜。 山羊也看见了她眼里的怜悯，疯狂笑道： “大人，你也不用这样看着我，我不可怜，我把他们全杀了，所以就被官府通缉了。” 姜婳皱眉，可她无法评判什么，这对父母确实天怒人怨。 山羊看她没有呵斥自己，对这位大人有了一丝好感，也仅仅而已。 “他们惹怒我的事情，是后来，他们花了一个月，养好了我身上的伤，有一天晚上，我娘破天荒捧着两套新衣裳给我，我受宠若惊，换上以后，我娘眼里满是欣赏，我看娘开心，我也开心。 可是她并没有跟我说什么就出去了，只是当晚，我睡着以后，突然感觉到有人在摸我，我却怎么也动不了，我拼尽全力，只睁开了眼睛，有一个人影趴在我的身上，正在上下其手，我惊慌失措，想要喊人，却喊不出来。” 山羊说着眼睛也跟着瞪大，仿佛正在受侵犯。 “那人知道我看不见他，他竟然主动在我耳边开口说话，我立马就听出了他的声音，是村子里的一个男人，他是有媳妇的，他在我耳边说，是我娘放他进来的，跟我睡一觉，可不便宜，一百文一次。”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令人上瘾的酒 山羊的眼泪连成了线流淌，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是绝望。 姜婳光是听着，也能感受到当时她的绝望，终究是怜悯心泛滥。 伸手摸出来一张洁白的手帕，递了过去，山羊盯着她一会儿，还是接了过去。 她记得第一次见面的时候，这位大人就递过手帕给她，只是她当时是演戏，不敢接。 把眼泪擦干以后，她的情绪好了一些，才继续道： “从那天晚上以后，我彻底死心了，我不能动，是因为他们放了药，后来我麻木了，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他们看我没有什么反抗，也懒得浪费钱下药了，而是要求我配合那些男人，才能得到更多的钱。 我也听从他们，虚以为蛇地配合着那些恶心的男人。” 山羊悲痛的情绪一下转化为愤怒。 “可是他们千不该万不该，竟然收了那个老光棍的钱，那晚我看见老光棍的时候，大人，你知道我的心情吗？我恨不得把他剥皮吃肉，他还以为我不记恨他了，给我说什么存钱娶我回家，让我好好配合他，我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用头上的木簪扎死了他。 那一晚我疯了，我扎死了老光棍，还去了父母的房间，把他们也扎死了，还有我姐姐，也被我扎死了，谁让她当时看不起我，还跟着落井下石呢。” 姜婳的黑眸散发着微微冷光。 “跟你一起被抓的少年是谁？” 山羊无所谓道： “我弟弟。” 她感到惊讶。 “你为什么没有杀他？” 山羊露出一丝微笑。 “因为他曾经在父母那样对我的时候，打开过一次房门，让我快点跑，可当时我已经麻木了，跑出去也没有我的容身之处，所以我又让他关好了门，就这样跑，我没杀他。” 姜婳吐出来一口浊气。 “那你就一直带着他？” 说到这个，山羊眼里也出现纠结和不解。 “我不知道，杀人以后，就想去官府自首，是他拉住了我，说要跟着我跑，我觉得反正都这样了，再差也不能更差了，后来我带着他往北边跑，本来想去北域的，那时我们居无定所，经常流落在外面。 有一天晚上，一个黑衣人找到了我，让我加入他们，他可以传授我制毒的本事，也不用到处东躲西藏，我答应了。” 看来红莲教的本事是真的很大，从王三以及他儿子王红，还有山羊的事情来看。 这个邪教专门搜罗一些人性泯灭，遭遇凄惨，走投无路之人。 “你弟弟也跟着加入了红莲教吗？” 山羊摇头。 “他身体不好，红莲教不要他，只答应我入教，会定期给他送一些药，那药确实很有效果，这些年吃下来，我弟弟的身体好多了。” “你对你弟弟很好。” 姜婳没想到，那个瘦弱的少年，竟然是山羊的弟弟。 她的话让山羊多了一丝温暖。 “这就是为什么我被你抓住了，还想活命的理由，我弟弟是唯一不嫌弃我的人，我多想陪着他长大。” 姜婳不容置否，在她看来，山羊本来就是官府通缉的人，身上背了三条人命，又涉及红莲教，想要活命，很难。 不过她不能直接说出来。 “接着说说红莲教的事情，你还知道什么？” 山羊脸上露出了思考的模样，随即轻轻摇头。 “其余的我也不知道了，这个教会等级严明，成员做事极其谨慎，哪怕是跟我对线的上级，四年来，我也从来没见过他的真是模样，甚至连声音都没听到过。” 姜婳的眼神越发凝重。 “那你们之间怎么拿货？” 山羊十分坦然。 “每次都是他提前把药材放在指定的位置，我到时间了直接去拿就行。” 姜婳再次问道： “你知道末羊研制的另一个药吗？听说会使人上瘾。” 山羊脸上闪过犹豫，想起了一些什么东西，没有说出来。 她看出来了，严肃道： “山羊你想清楚，有些事情，就算你不说，我早晚也能查到，但是据我所知，红莲教行事狠辣，你弟弟在我这里，他们无从下手，可若是放出去，你猜他还能不能活？” 山羊的脸色逐渐变白，她看着那张洁白的手帕被揪成了一团，就知道自己说到了重点上。 “山羊，你是一个聪明人，应该懂该如何取舍？” 闻言，山羊的脸上露出紧张的情绪。 “难道你能护着我弟弟？红莲教的强大你可能不知道，就算是你们十二卫里，保不齐也有红莲教的人。” 山羊说的话，她一点也不觉得是危言耸听，这一次她算是真正接触到这个邪教。 他们的网已经织得太大太大，比案宗上记录的还要大。 再三思考过后。 “你放心，我查明你弟弟跟红莲教没关系以后，会假装放了他，随后将他带入将军府当一个下人，这样就不会被怀疑了。” 山羊皱眉。 “你的将军府没有红莲教的人吗？” 姜婳挑眉道： “我是才来的京城，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你若是还不放心，我也没法子了。” 山羊想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豁出去的模样。 “大人，我说，只希望你一定要尽力保住他。” 姜婳微微点头，无辜之人，不用山羊说，她也会尽量保护他们。 “其实你说的那种药我知道，严格来说，那不是药，而是酒。” “酒？” 姜婳听得很认真，她不知道什么酒竟然能让人上瘾。 山羊点点头。 “对，是酒，因为我的情绪总是不稳定，一开始也出了一些岔子，上面就给了我这种酒，我喝了以后，整个人都飘飘然，觉得很舒服，心情也会好很多，这些年，我已经离不开那种酒了。” 看着山羊回味无穷的样子，她皱眉道： “是什么酒？” 山羊睁开了眼睛。 “不知道，一个没有任何字的白色瓷瓶装的，我也懂一些药理，也愣是没喝出来一味熟悉的药材，我甚至不知道它是什么东西酿出来的。” 这个教会真的太严谨了，他们对手底下的人防备心也这么重。 “你知道这种酒卖往哪里吗？” 山羊撇嘴。 “我不是那条线上的，不可能让我知道的。” 第三百五十章 来自李氏的催婚 看来山羊知道的线索也只有这么多了。 江白花了几天时间，才把山羊供出来的据点全部抓回来。 姜婳随着一起审问，可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问出来，这些人有的就跟王三一样，就是本地村民，有的是通缉犯，有的是别的地方搬过去的。 动作很大，皇帝一听跟红莲教有关，大手一挥，让姜婳一查到底，坚决摧毁这个邪教。 得到了这个案子最大的权利，可惜自从抓了山羊以后，她就再也没有抓到过更大的头目了。 线索到这里又断了。 至于王红为什么会被杀，没有人知道。 不过山羊后来透露了一个线索，王红很可能是被卯兔的人杀的。 卯兔也是十二生肖之一，主要职责是清除教会里暴露自己的，或者不听话的人。 可是这样的人，山羊和王三一个都不认识，说是见过卯兔的成员都死了。 卯兔一出现，必然就会死人。 没有线索，这件事情也只能先放着，一晃时间已经过去了大半年，秋闱又开始了。 姜家人除了姜老太和怀孕的李氏，全部都去了考场外面等候。 她也特意请了一天假，跟着家人们等在外面，今日是最后一场，考完学子就可以回家了。 考棚外面，人头攒动，密密麻麻都是等待学子的父母，京城的考棚人更多。 其中不乏达官贵人，姜婳甚至还看到了几个眼熟的大臣。 看来不管什么时代，孩子念书的事情都是被放在第一的。 随着钟声的响起，交卷的时间到了，里面早早交卷的学子第一时间走出来，走向自己的家人。 姜明峰也垫脚找寻着熟悉的身影，姜大强跟着到处张望。 长得高还是有好处，真的第一时间就看到了人，连忙招手大喊： “小策，我们在这里。” 一身素色儒服的姜清策，看到了正在招手的人，立马走了过来。 “姜叔，阿姐，明峰，明远，你们都来了。” 姜大强一把薅过自家女婿的肩膀，低声道： “你小子可一定要考个第一名来，你家李婶非要我来接你，说是接点文曲星的运气回去给她肚子里的孩子。” 姜清策不免觉得好笑。 “姜叔，明远的天赋也不差的，以后参加科考，肯定会高中。” 姜大强嘴一咧，见牙不见眼。 “我也是那么说的，不过你小子还是争气，你争气，才能给我闺女长脸。” 姜清策顶着未来老丈人那炙热的眼神，饶是已经有了准备的他，也脸颊发烫。 “我会努力的。” 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爹，我们找个地方吃饭吧？” 姜大强一转身，不满道： “在外面吃不浪费钱吗？你娘在家里都张罗好了，还是回家吃吧。” 姜婳摸了一下鼻子，连忙点头。 “行，我们回家吃，我这不是怕累着娘吗？”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本来也是闲不住的人，现在快生了，她每天倒是有更多的精力折腾，前几个月一动不动。” 这女人怀孕可真奇怪，肚子小的时候各种难受，要生了她反而更能折腾。 姜婳抿嘴一笑。 “爹，这是好事情，说明娘的身体被调理好了，等生产的时候，才好生。” 路上，姜明远看见吹糖人的，死活都想去吹。 姜明峰眼珠子一转，也跟着过去要吹。 两兄弟从来了京城，还没好好上街玩过，这会儿看见什么都稀罕。 两个人站在小摊面前，一个又一个吹爆，兄弟两人哈哈大笑，引来过往的路人频频关注。 身后还排了几个小孩子，看见他们吹爆了糖人，十分兴奋，像是不知道糖人还能这么玩一样。 姜婳见他们玩得开心，觉得吹糖人这个东西还挺解压的，可以释放人内心的童心，她转头看向姜清策。 “阿策，你要不要也去试试？” 他没想过阿姐会让他去玩小孩子玩得东西，阿姐肯定还把他当小孩子，他面上还热热的，轻轻摇头。 “阿姐，我不玩。” 人不玩，她也没有强求，在她的印象里，阿策总是比家里的孩子稳重，也不爱玩这些孩子的东西。 心里藏着事情的小孩子，她才想让他释放天性。 糖人小贩的糖人都被吹完了，那群孩子才散去，姜明峰和姜明远两个人，手里拿了好几个糖人，笑嘻嘻地走过来。 姜明峰大大咧咧的声音响起。 “爹，大姐，小策，我给你们每一个人都吹了糖人，你们快拿着。” 姜明远也举着手里的糖人，高声喊道： “大姐姐，你看我给娘吹的。” 她望去，是一个拿着荷花，穿着绿色裙子的小姑娘，可爱极了。 这小子哄人倒是很有一套，她摸了摸小弟的头。 “娘肯定会喜欢的。” 一行人有说有笑地回到了将军官，李氏已经张罗好了一大桌子的饭菜。 姜清策回屋去沐浴换衣物，考试这么几天，身上蒙了尘。 再回来的时候，就听见李氏他们在讨论，孩子的名字。 因为想生女儿，每个人都报了一个女气的名字。 其乐融融的氛围让他精神恍惚。 “小策，你这孩子愣着干啥？快过去，坐下吃饭。” 李氏的声音响起，一下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答应了一声，加快脚步走了过去，坐在了姜婳的位置。 姜家人的位置早就安排好了，大家也都习惯这样坐。 李氏跟姜大强坐一起，姜婳和姜清策坐一起，姜明远挨着李氏，姜明峰挨着姜清策，姜老太身体越发不好，不经常出来吃饭。 饭后，李氏和姜婳在坐在院子里消食。 “婳婳，等到这次小策高中了，你们就弄个定亲宴吧？” 姜婳有些无奈，她明白爹妈的意思，可自己真的没这方面的想法。 “娘，这个事情以后再说吧，我现在每天都好忙，哪有时间弄宴会？” 李氏瞪来来她一眼。 “没时间，难道皇上的大臣们都不成亲，其他将军们也都打光棍一辈子，你少忽悠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定亲成婚都是有假的。” 她笑着打趣： “娘，还是你厉害，才大半年就打入京城贵妇人的队伍了，连我当值的事情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第三百五十一章 诞下龙凤胎 看着女儿嬉皮笑脸，李氏却笑不出来。 “你也老大不小了，已经是大龄姑娘了，若是再不定下来，我看小策念书很厉害，没准儿真能中个状元什么的，那时候，就是公主什么的，也可能会看上他，到时候你怎么办？” 看她娘的架势，今日是怎么也避不开这个话题了，她只好说出了真实的想法。 “娘，阿策年纪还小，而且他现在忙着考试，我也忙着自己的事情，我们现在真的不适合谈婚论嫁。” 李氏早已经把小策当成了女婿，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她实在不想女婿最后变成了别人的。 “那你说，要什么时候才适合？今日你必须给娘一个准话。” 看着李氏高高耸起的肚子，再加上脸上咄咄逼人的神情，她也感觉到头疼。 “要不等阿策二十五岁以后再说。” 这话一出来，立马就遭到了李氏的拒绝。 “不行，哪有男子二十五才成亲的？他二十五，你都三十了，成老姑娘了。” 三十岁，风华正茂好吗？不过她娘肯定不这么认为，姜婳只好做出了让步。 “最少二十岁，行不？娘，我是真的不想太早成亲，那样会被束缚住自己的，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李氏看着女儿的样子，五官立体，看着雌雄难辨，她的女儿跟自己不一样，一辈子都在生儿育女，她是个英雄，还是一个大将军。 “行，小策二十岁的时候，你们必须成亲。” 姜婳不接思索地点点头，等到阿策考上了，估计忙着复仇去了。 到时候，找不着人，娘可不能怪她。 想着想着她看到李氏扶着肚子，脸色惨白，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她立马上前去扶住李氏的腰。 “娘，你怎么了？” 李氏喘着大粗气。 “快去找你爹，我要生了。” 什么？ 这么快就要生了！姜婳啥场面都见过，唯独没见过妇人生孩子，一时间也慌乱不已。 “娘，我先扶你去房间，我让爹找稳婆来。” 一时间，府里饿丫鬟也跟着动了起来，七手八脚地抬着李氏躺在了床上。 姜大强本来在练武，赶过来的时候，衣衫不整。 她从屋子里一出来，就被自家爹拉住了胳膊。 “你娘咋样？要不我进去看看吧？” 这女子生孩子，场面血腥又狼狈，她觉得一般人也不想自己的男人见到这一面。 “行了，爹，你有这功夫不如去盯着一点厨房，让他们炖点人参汤来，给娘保存体力。” “行，我这就去。” 姜大强转身就走，背影看起来也是慌乱，她嘴角往上翘了一下。 轻轻摇头。 我爹也是，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怎么还会这样慌乱？ 屋子里传出来李氏的一阵阵惨叫声，姜家人全部都在外间，听着屋里的动静，一个两个脸上都是担心。 姜明峰在屋里走来走去，嘴巴里还不停地念叨。 “妹妹不要折腾娘，快出来，哥给你折腾，不然等你出来，我就打你屁股......” 一个时辰以后，屋内传来一声婴儿响亮的哭声。 “生了，娘终于生了。” 姜明峰大喊着，兴奋不已，一直往门口凑，想要知道是弟弟还是妹妹。 众人还没高兴一会儿，又响起一道不同音调的哭声。 这是咋回事儿？ 姜大强也懵了，咋还有两个不同的声音。 只是一会儿，稳婆河丫鬟分别抱了两个襁褓出来，脸上笑开了花。 “老爷，将军，夫人生了一对龙凤胎。” 天呐！ 这个消息把姜家人都砸晕了，竟然是龙凤胎，这下真是如了所有人的愿。 姜婳抿嘴一笑。 对于这个结果，她一点都不意外，自家娘怀孕期间，她在期间用了异能多次探测，早就发现了两个生命体。 她本来还担心李氏难产，本来两个孩子就不好生。 岂料，自家娘的身子骨还挺争气，愣是在一个时辰里面就生下来了。 稳婆又把孩子抱进去，给李氏收拾妥当了。 姜家人才得以进去，姜大强一进屋子，就坐在了床边，紧紧抓住李氏的手。 “媳妇儿，你实在太争气了，竟然又给我生了一儿一女，我，我无以为报，以后你说啥就是啥，我都听你的。” 李氏看着身后的儿女，脸上发烫，想要甩开抓住自己的手，生产过后的虚弱，让她一下没甩开。 “哎呀，都多大的人了？当着孩子们说这些害羞的话，你不害羞，我还不好意思呢。” 姜明峰一听，立马来句。 “娘，你放心，我们都没听见，我们现在稀罕弟弟妹妹。” 李氏瞪了一眼自家儿子，没好气地打了一下面前的男人。 “好了，收敛点，我想吃点东西。” 姜婳端着一碗参汤从外面走进来。 “娘，你先喝点汤，等晚点再让厨房给你送吃的。” 姜大强连忙接过去，亲手一勺一勺喂进李氏的嘴巴里。 看着夫妻两个相亲相爱，姜婳开始赶人了。 “行了，让爹陪着娘吧，你们赶紧去休息了，都大半夜了。” 一晃就是满月，正逢八月金秋，吴管家准备了满月宴。 登门的宾客络绎不绝，李氏和姜大强一人抱着一个娃，在门口接待客人。 吴管家早已安排了一个机灵的小厮，与他们站在一起。 给他们一一介绍着往来的宾客。 姜婳这一日要当值，没有休假，只是早了一些散职。 一到家，就被人团团围住，这大半年来，因为调查红莲教的缘故，她没少被皇上拎出来夸赞，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不少大臣都想结交她，可是这个新红人，每日下朝跑得第一快，平日里递请帖，都被一一退了回来。 这次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众人是铆足了劲头，姜婳避无可避，毕竟今日办事的人是自己的名义，人家是来送礼的。 再躲着不见，就成得罪人了。 直到晚上，宾客散去，将军府安静下来，姜婳才得以喘口气。 李氏心疼女儿，啥也不让她操心，就将她赶回了屋子。 满月酒的第三日，就是揭榜的时候。 一大早，姜大强就带着吴管家去了放榜的地方。 人潮涌动，两人也是来得早，才占到了第一排的位置，要不然估计得排到老后面去。 第三百五十二章 寅虎的身份 官差走出来，朝着拥挤的人群呵斥道： “都退后一些，路都被你们挡完了。” 姜大强和吴管家赶紧往后退了一些，人群都往后退了一步的距离，官差才展开红纸，张贴在墙上。 他一离开，人群瞬间激动了起来，大家都积极寻找自己家孩子的名字。 吴管家还想从最后一张找起，姜大强拐了一下他的胳膊。 “吴管家，我们直接去看第一名是谁？” 两人又往左边移动，挤到了第一张榜的地方。 看向第一名的位置，上面赫然写着姜清策。 吴管家饶是威严的国字脸，也被这份喜悦冲散了平时的严肃。 “老爷，中了中了，少爷是解元！” 姜大强也看见了，他学了认字，别的不认识，自家女婿的名字还是认识的。 “走！今日高低要安排一桌子，好好庆祝，这小子真给我闺女长脸。” 等回到了将军府，两人把这个消息说给了众人，大家有些意外，但也不多。 毕竟姜清策就是考第一的，他们已经没有那么惊讶了。 可惜本人不在这里，闻太傅对学生要求严格，就是姜嘉和姜明宇的满月宴都没回来。 龙凤胎的名字是姜清策早就起好的。 全家就他最有文化，李氏一定要沾他的文曲星运气，所以起名的大事交给了自己的女婿。 姜婳在散职回来以后，听说了这件事情，眉眼带笑。 阿策果然是第一专业户，又中了第一。 在她的意料之中，最后她决定写一封信让人带去。 上面也就是一些鼓励关心的话。 翌日，仙客居内，姜清策听书童说有人找自己，出来以后看到了刘浩。 以为是李氏给自己写信了。 谁知道等看到信上面的笔迹，手一顿，心跳露了一拍。 阿姐的信？ 他跟刘浩说了两句，便回到了屋子里面。 打开信以后，上面是告知他中了解元的事情，这件事老师已经告诉了他，下面是一些是再接再厉的话，还让他读书不要太累了，要注意休息。 上山大半年，这是阿姐第一次给他写信，上面没有李婶和姜叔的话。 他小心翼翼把信装了回去，看了半天，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最后，他放在了书桌里的一本书内夹着。 这地方能日日感受到，又不容易被人发现。 阿姐的关心，让他刚刚读书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要快些考上功名，等到功成名就的那一日，风光迎娶阿姐。 时光荏苒，在各自的忙碌中，再一次来到了年关。 京城的治安维护是大事情，姜婳每日忙得家都回不了。 去年初一红莲教出来杀人，这一次也得防着他们。 敌人在暗，她在明。 终究还是没防住，这一天，京城最繁华的长安大街发生了一件大事。 一家酒楼发生了火灾，三死八伤。 她挣带领十二卫巡逻，立刻前往了这家酒楼，火势已经被控制住。 酒楼的招牌还未烧毁，上面写着“福满酒楼。” 她挑眉，还是老熟人，村民们每年的木炭就是卖给这家酒楼的。 今年新的一批木炭，前几日才送到。 她在人群中，看到了浑身都黑黢黢的周掌柜。 “周掌柜？” 一个中年男子迅速走了过来，满脸苦涩。 “大将军，周某这简直是飞来横祸，你一定要抓到那几个人。” 看来这火灾另有隐情。 “你别急，先把事情说一遍。” 周掌柜摸了一把脸上的灰，才把酒楼起火的原因说清楚。 “昨夜快要打烊的时候，冲进来两个男子，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好人，说话粗鄙，行为放浪，我这酒楼从来不住下九流的人，所以伙计就说没有房间了。 那两个人立马掏了刀子，威胁伙计不开房间就杀死他，伙计只能给他们开了一间。” 姜婳皱着眉头道： “房间开了，他们还有其他想法？” “我当时不在，店里只有伙计，后来那两个男子就像土匪一般，让伙计们送肉食，送酒，伙计也照做了。 今天早上我到的时候，大厅里两伙人竟然在争吵，我怕影响生意，就上去劝说，谁知道，其中两名男子态度恶劣，根本不听劝，人家吃饭的时候，多看了他们两眼而已，那两人就说人家看不起他们，两帮人就吵起来了。 这事儿说起来，也是那两个人无理取闹，最后我说找官府来管，那两个人才罢休，他们上楼去了，我以为这事已经平息下来。” 说到这里，周掌柜的脸色欲哭无泪，她瞥见那拳头都捏紧了。 “谁知道，只是一个时辰不到，我这酒楼就多处起火，还好灭火及时，不然损失更多。” 姜婳抓到了重点。 “你的意思是放火的人就是那两个人？” 周掌柜咬牙切齿。 “肯定是，事后那两人连房都没退就走了，押着的银子都没要，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姜婳从这件事情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普通人的性格很少这么偏激，就跟人拌嘴，居然上升到杀人放火。 死的三个人不是烧死的，他们的头骨稀碎，经过周掌柜的辨认，就是先前吵架的两拨人中的其中一方。 她立马封锁了酒楼，来到了那两人住过的房间查看。 火势主要集中在一楼后院，和二楼的最里面的三间屋子。 三位死者的房间位于最后一间，其余两间住了其他人。 火势蔓延的时候，住客跑得快，所以八个人只受了一些轻伤。 其中四个人是楼上的住客，四个人是厨房里的救活的人，是店里的伙计。 姜婳在检查两人睡过的床铺，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东西。 是一个铁质的身份牌，她拿在手里，颇有重量。 她看到的背面，上面赫然是一朵拓印的莲花，呈盛开姿态。 再翻看另一面，上面赫然写着两个字。 “寅虎。” 十二生肖之一的寅虎！ 她的瞳孔猛然缩小，他们是红莲教的人，这可是一条大鱼。 一把将令牌收进了布袋里，出去就开始询问周掌柜。 “那两人可留下了什么信息？” 周掌柜有些没转过弯来，满脸疑惑。 “难道你们开房间的时候，不登记客人的名字？” 第三百五十三章 金玉堂 “哎呀，将军，我明白了，您稍等，我马上去找登记的伙计。” 姜婳站在原地等候，只是片刻，周掌柜拿着一个册子就小跑了过来。 “请将军过目，这两个名字，就是那两个人的。” 接过来册子，看到周掌柜圈起来那两个名字。 “周虎，周龙。” 这是他们的真名吗？这么严密的红莲教，十二个大哥之一的寅虎，竟然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吗？ 身份牌忘在了房间里，连名字都不做掩饰？ 以之前跟红莲教打过的交道，她都有些不敢相信会出现这样马虎的成员。 但不管真假，既然好不容易有了线索，就一定要追查到底。 “周掌柜，这册子我要带走，还有你们的酒楼先暂停一个月，这里面涉及大案，那两个人很有可能是我一直要抓的犯人，没有抓到他们之前，你的酒楼最好都不要经营，不然不保证他们不会回来报复。” 这个结果是意料之中的，周掌柜也只能肉疼地点头答应。 心里恨死那两个人，年关正是酒楼生意兴隆的时候，今年的损失太大了。 不知道自己掌柜的位置还能不能保住？ 姜婳迅速下了命令，全程通缉这两个叫周虎，周龙的人。 还派了画师，找周掌柜和店里的伙计做了画像。 长安大街的通告前，被围得水泄不通，有两个其貌不扬的彪形大汉，也混迹在人群中。 看到榜上的人像，瞬间黑了脸，两个人默默地离开，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一路上，两人疾步而行，经过七扭八拐以后，终于到了一间名为“金玉堂”的赌坊。 一间隐蔽的房间内，一名少了一只耳朵的汉子眉宇满是焦急，几乎是门一关，他立马就道： “虎哥，这咋办？官府盯上我们了。” 房间内另一个彪形大汉，一双虎目炯炯有神，满脸不耐烦。 “才多大点事情，你慌什么？找换皮匠换张脸不就得了。” 有假皮又怎么了？真面目都暴露了，难道一辈子都用假皮吗？ “假皮闷得很，我一点都戴不习惯，要我说，昨日你不该如此冲动，那家客栈没有房间，我们换一家就是，你非得掏刀子。” 听见来自亲弟弟的怨言，周虎脸上也闪过懊恼。 “只有你这个傻帽儿才相信那伙计的话，他们不是没有房间，只是单纯不想给咱们住而已。” 他这辈子最恨的就是那些道貌岸然的人，一双狗眼高高在上，看不惯他们这种人。 独耳周龙没有说话，兀自生着闷气。 周虎眼里闪过心虚，他还没把身份牌丢了的事情说出来，不然阿龙得急成什么样子？ 拍了一下自家亲弟弟的肩膀，安慰道： “事情都做了，人也杀了，火也放了，你懊悔也没用，一会儿你赶紧去联系换皮匠，我估计很快就会查到赌坊，我们得假装赌坊换人了。” 他们这些年来也没少惹事，都是用这种办法脱身的。 不过以前是在南边，从三年前，子鼠老大要把大本营牵到京城来，他们才跟着过来。 如今惹出了这件事情，只能快些处理，做一个狸猫换太子，等到官府查到这里的事情，他们已经变成了别人，这家赌坊的新老板。 周龙闷闷地应了一声，戴了一顶帽子，从赌坊的后门悄悄走了。 周虎坐在椅子上，想了想，令牌最有可能掉的地方，就是那间客栈。 不过他没那么傻，现在去拿，鬼知道有什么陷阱。 还是静观其变的好。 身份令牌，大不了重新做一个，一点惩罚，他受得起。 姜婳这边因为是悬赏通缉，很快就得到了重要的线索。 三日后。 有人认出了告示上面的人，正是金玉堂的老板。 姜婳和江白立马带人出发，堵在了金玉堂的大门口，赌客们看到全是穿盔甲的士兵进入，连桌子上的银子都不要了，就想往外面跑。 可惜早已被封锁，所有人都要接受检查才能出去。 江白带着两个属下，拿着告示，询问在场的人。 “见过这两个人了吗？” 中间就有不少人认了出来，惊讶道： “那不是周老板吗？” “我看着也像，难道是犯了什么事情？” 江白神情严肃。 “谁知道他们在哪里？” 这时候，有两个伙计上前来，看了一眼告示，低眉顺眼道： “官爷，周虎周龙已经不是我们金玉堂的老板了。” 江白的眼睛里冒着冷光。 “快说，他们现在去哪里了？” 小伙计被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 “这，我，我也不知道啊，昨日龙爷慌慌张张带着一个人，说把酒楼卖给那个人了，以后他就是我们老板，就走了，我们特一头雾水呢。” 姜婳走上前来，问道： “你们现在的老板呢？” 不等小伙计回答，就从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我就是现在的老板，不知道官爷有什么事情？” 姜婳回头，打量着眼前的男子，一身蓝色衣服，腰间挂着一块玉佩，五官周正，一看就是生意人。 “十二卫办案，你是昨日把酒楼买下来的？” 男子看着大厅里的客人们，已经无心关注骰子，对她道： “想必这位就是大将军了，鄙人姓史，名为振祥，若是不嫌弃，我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详谈。” 姜婳总觉得这个人怪怪的，可又说不上哪里奇怪。 她铁面无私道： “我可以跟你谈谈，不过这里的人还不能走，等我的人一一细查过后，没有问题的才能离开。” 史振祥面上一点生气都看不出来，而是笑吟吟道： “我自然是听从大将军的吩咐，尽管查。” 随后，姜婳留下江白带着人查，她则是跟着史振祥来到了赌馆对面的茶馆。 白色的雾气随着茶壶倾倒茶水袅袅升起，模糊了人的视线。 “大将军，我知道你想问周虎，可我只是从他手里买了这间赌馆，真的不知道他胆大包天，竟然会犯下重案。” 姜婳细细抿了一口气，茶杯放下去的时候，磕在了桌子的茶盘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我从进门到现在，从未说过周虎犯了案子，你怎么一口咬定，他是犯了案子呢？” 第三百五十四章 史振祥 该死的，最近上面子鼠大人通知了各个生肖，新任十二卫的大将军，是个厉害人物，让他们都避其锋芒。 可他案子调查得知，这位大将军竟然是一个女子，还是来自北域那种穷乡僻壤。 他压根儿没放在心上，如今看来，这女子果真是有两分本事的，立马就能抓住他话里的漏洞。 借着喝茶的功夫，他的脑子飞快运转，茶杯落下，他面带微笑道： “大将军的告示贴得到处都是，我今早来赌坊的路上恰好看见了，所以才知道，那两兄弟竟然会犯下杀人放火的重罪，实不相瞒，他们找到我的时候，出的价比市场价低了三百两，我也是惊讶，这个赌坊我已经盯上很久了，他们一直都是咬死不卖的。” 姜婳的狐狸眼微微眯着。 “那你就没有询问他们为什么现在要低价卖？” 坐在对面的史振祥淡淡道： “我问了，他们说的是遇到了急事儿，急需用钱，为了表示诚意，愿意低三百两，最后以一万五千两成交的。” 她看向对面回答滴水不漏的中年男子，男子细细品尝茶，还时不时眯一下眼睛。 未免也太淡定了。 “史老板，似乎一点都不担心，周家兄弟的事情影响到你自己？” 史振祥露出标准微笑。 “大将军，你可能不懂生意人，我们做什么事情也是要提前了解我朝律法的，违反律法的事情，我可是一点也不沾的，再说了，我自然是相信大将军，你必定能明察秋毫，不会愿望我的。” 她眼皮微微抽搐了一下，随即道： “你跟周家兄弟接触的时候，可否发现有什么异常之处？” “异常之处？那我得想想。” 说完，史振祥翘起了腿，一手端着茶水，做出回忆的模样。 她也不催促，正好觉得这茶馆从外面看起来 ，其貌不扬的感觉，真喝到嘴里，倒是挺有滋味儿的。 端起一杯茶，也细细抿着。 一杯茶喝完，对面的史振祥猛然一拍大腿。 “将军，我想起来了，昨日那两兄弟提了一个要求，要一千两的碎银子，剩下的全让我换成了金元宝，这可让我跑了好几个钱庄，差点累死我了。” 姜婳故作惊讶。 “他们这是跑路了？” 史振祥也认同地点头。 “我看也是，不然这么挣钱的赌坊，他们怎么会舍得卖？” 姜婳盯着对面的男子，这人的回答全部都没有问题，而且提到了很多具体的细节，她都可以去查。 “史老板，还能想起来点什么吗？” “哎呀，大将军，你这真是为难我了，我昨日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给砸晕了，所以真的记不住多少细节，也就还钱这件事情，让我多跑了些路，所以才会记住。” 话说到这个份上，她就是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东西了。 “行，史老板，周家兄弟的事情可能后面还会打扰你，希望你能好好配合。” 史振祥也连忙起身，带着真诚的笑容。 “大将军放心，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最希望的就是太平盛世，史某一定全力配合。” 分别以后，姜婳和江白汇合以后，他们从彼此的眼神里就知道，这一次毫无收获。 周家兄弟竟然这么快就处理了所有的事情。 她心念一动，在江白耳边说了些什么，后者带着人离开了。 姜婳也准备回十二卫，看看司马先生的收获。 就在她走出去不远的距离，回头望了一眼，赌坊里面，多个伙计不停地穿梭在每一张桌子间。 里面的情况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桌子上她恍惚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的银子，里面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她相信，这赌坊确实很挣钱，红莲教会来插一脚，她也是相信的。 就在姜婳的身影消失在街角的时候，金玉堂内的密室中，独耳周龙正发着牢骚。 “虎哥，你可以换脸出现在众人的面前，可我少了一只耳朵，不管换成什么样子，都会被认出来，这也太憋屈了，难道我这一辈子都藏在这密室中？” 戴上了面皮的周虎，也正式化身为史振祥。 “阿龙，别着急，我已经让换皮匠给你做一个假耳朵，到时候你戴上，保准没人看出来。” 周龙惊讶道： “他还会做假耳朵？” 史振祥哈哈笑道： “阿龙，你可别小瞧换皮匠，一法通，万法通，他在教会里的地位可不低，哪一个生肖大佬，都得给他几分薄面。” 毕竟这个人的技术实在是太好了，靠着换脸，他们才能在在京城扎根下来。 周龙摸了一下自己的缺失的耳朵。 “虎哥，你知道换皮匠是谁吗？” 史振祥皱眉摇头。 “我也不知道，不过教会里每一个人的身份都很神秘，就像我们俩的身份，知道的人也不多。” 周龙想到以后终于不用遭受别人异样的目光，就觉得心头火热。 “虎哥，今日那个大将军可看出了破绽？” 史振祥收敛起了笑容，语气变得严肃。 “阿龙，你记住了，绝对不能低估十二卫的那个女将军，她不是一般的女子，今日我差点被她抓到了漏洞，好在最后圆了回来。” 看着一向谁都不放在眼里的周虎，竟然会这样评价那个女将军。 周龙在惊讶的同时，也在心里提起了警惕心，这么多年能活到现在，也是因为他足够细心。 “虎哥，我知道了，明日耳朵能好吗？” 话语间隐隐藏着兴奋和期待。 史振祥听出来了，心里不免有些心酸，弟弟是他带进红莲教的，从小两兄弟相依为命。 可自己没有什么能力，一开始在码头扛大包，也没挣够两人的饭钱，最后不得不走上不归路。 阿龙的这只耳朵，就是因为自己被人砍掉的。 不然自己的一条手臂早就没有了。 “阿龙，这些年，你跟着我，受委屈了。” 周龙也颇有感触。 “虎哥，亲兄弟不说两家话。” 另一边，十二卫的停尸房内。 姜婳正站在三具尸体的面前。 “司马先生，可有什么发现？” 正在用放大镜检查尸体的老司马，抬起头来。 “目前来看，这三个人是先被人用一种形状奇怪的东西被人砸了脑袋，当场死亡，最后才被纵火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证词里的漏洞 姜婳也凑近看了一下三具尸体的伤口，果然奇特，不过她还是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用一种指套戴在拳头上，用力打击头部，才会留下这种伤口。 “司马先生，这是指套造成的，你看看他们身上还有什么伤势吗？” 司马老先生摘下手套，放下放大镜。 指着第一具尸体。 “他的腹部被踹了一脚。” 说完又换到第二具尸体去。 “他的背后被人打了一拳。” 第三具尸体。 “他的身上最干净，什么伤痕都没有。” 听了司马先生的话，她已经在心中构建出来了周虎杀人的过程。 第三具没有伤痕的尸体，大概是因为他本人比较矮小，又是最后一个被杀的，所以压根儿没反抗，被他们一击致命。 姜婳葱停尸房出来以后，江白也带着人回来了。 “情况如何？” 江白立马上前来，把调查情况说了说。 “将军，我去查了，那个史振祥史京城人士，手底下还有别的生意，是一家规模小的瓷器店铺，还有昨日他确实跑了很多个钱庄，换了金元宝和碎银子。” 姜婳沉吟了一下道： “这样看来，这个人确实没撒谎，不过瓷器店......” 看着大将军忧愁的样子，江白继续道： “您让我查他回家那条路上有没有告示，将军，我亲自走了一遍，从史振祥家到赌坊，途中没有一张告示。” 姜婳眼里精光闪烁。 “那他就是说谎了？说明史振祥早就知道了周家兄弟犯了重罪，他却装作不知道，这其中就很有问题。” 这一次寅虎的暴露，让她对红莲教十二生肖之一的寅虎有了一个初步印象。 此人胆大心细，做事麻利，说明他们的后手是早就准备好了的，不过凭借因为别人的异样眼光，就杀人放火。 也能说明寅虎骨子里带着一种冲动和暴力。 平时隐藏得很好，可一旦触及这方面，他就会爆发。 其实这种人是个危险人物。 瓷器店，真的是巧合吗？ “江白，带我去瓷铺。” 什么？ 怎么突然要去瓷器铺？ 眼见大将军已经往门外走了，他赶紧跟上。 “将军，你怀疑瓷器铺有问题？” 姜婳还记得在审问山羊的时候，她说过那种酒是用一种白色瓷器瓶子装的，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 说明这东西是红莲教自己的，要是从外面买，数量多了，次数多了，难免会引人注意。 “不确定，先去看看。” 等来到了瓷器铺，两个伙计正在往马车上搬运一箱箱的货物。 姜婳看了一眼马车，上面挂了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春风苑”。 她转头问身后的江白。 “这是什么地方？” 江白摸了一下鼻子，觉得尴尬可也不敢不回答。 “将军，这是京城有名的青楼。”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白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她倒是没啥反应，也没有进去铺子，而是上前询问伙计。 “这里面装的什么东西？” 伙计一看是身穿盔甲的女子，也不敢多想什么，照实说。 “回大人，这是春风楼要的酒瓶。” 姜婳眼睛一亮。 “是哪种样式的？拿来给我看看。” 伙计虽觉得莫名其妙，还是跑回店里拿出来一个白色的瓷瓶。 “大人，就是这种。” 姜婳接了过来，细细打量，壶口细，瓶身大，通体瓷白，没有一点多余的颜色。 跟山羊描述的酒瓶一模一样。 她看向春风苑的马车，伙计已经装慢了马车，量这么大。 马车缓缓离开，她也把白色酒瓶还了回去，才走近铺子里。 这件铺子不算大，里面摆满了她刚刚看的那种瓷器瓶子。 江白也跟着进来，看了一圈后，惊讶道： “伙计，你们铺子只卖这一种瓶子？” 伙计看出他们是官家人，态度很是谦卑。 “回大人的话，我们铺子是只卖这一种瓶子，若是需要其他款式的瓷器，需要提前预定，我们师傅现做。” 这下，姜婳心中对这家铺子的怀疑更是上升了一个度。 “你们的瓶子都卖给哪些人？” 伙计摸摸头，想了想道： “大人，我们一般都是卖往青楼，这种瓶子能装的酒不多，所以也只有那种地方喜欢。” 青楼，还真是一个鱼龙混杂的好地方。 她看着伙计，这里面的人，倒给人坦诚的感觉，他们似乎真的不知道，这些酒瓶子的用处，只知道卖东西。 “你们有酒瓶售卖清单吗？” 伙计连忙回答。 “有，我们每一日都会记录哪家青楼来拿货。” “我需要带走你们所有的清单。” 她的语气不容置否，伙计想了想，过往清单也没什么用。 “行，大人请稍等，小的马上去拿。” 姜婳颔首点头，继续观察起这间不大的瓷器铺。 看了一圈，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伙计们也很认真的干活。 她随便找了一个伙计问道： “你们老板经常来吗？” 伙计摇头。 “他基本上不来，每个月只来一次 ，也是为了收账和查看清单，其余时间都不过来。” 她思索了一下，这听起来，史振祥对这家店挣不挣钱压根不关心啊，再次看向面前的伙计。 “那你觉得，你们老板关心这个店吗？” 伙计犹豫了一下，低声道： “其实我们的账面很多时候都是亏钱的，我们都生怕哪一天被赶走，毕竟在这里干活儿，活儿很轻松，老板也经常不在，我们很自由，大家都不想失去这份活儿。” 姜婳皱眉，不挣钱就算了，还要亏钱，但是这家铺子的生意还在做。 她相信，商人都是利益至上，史振祥不在乎铺子挣不挣钱，是因为他还有别的收益，这间铺子只是个放在明面上的幌子。 “大人，久等了，我们铺子开了很久，清单有些多。” 小伙计抱着高高的一摞册子走来，江白赶紧上前接住，高度已经挡到了脸的地方。 该问的都问了，姜婳接过来一半的册子，两个人回到十二卫，就开始查看清单。 她从最近的开始查看，果真如伙计所说的一样，这家瓷器铺的酒瓶都是销往各个青楼，她数了一下，不下几十个青楼。 看起来涵盖了整个京城的青楼。 第三百五十六章 勇闯春风苑 她的脸色变为极其凝重，这一次的发现，让她震惊，若是全京城的青楼都是红莲教的人。 那这个邪教就实在太可怕了。 “江白，你带人去把名册上提到的青楼都查一遍。” 她已经写下来了，购买这种酒瓶子的青楼。 江白又从一堆名册里抬头起来，疑惑问道： “将军，这种酒瓶子，你怀疑就是用来装山羊说的那种酒的？” “嗯，这种酒瓶子的出现，绝非偶然，还有这账目也不对，你先别问了，赶紧去查吧。” 不然她担心今日去瓷器铺，已经打草惊蛇了。 她还补了一句。 “记得用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把每家青楼的酒都弄回来一瓶。” 啊，这，江白感到有些为难，去调查青楼倒是没有问题，可要把酒弄回来，还不能让人发现。 他就不能暴露真实身份啊。 这要是让媳妇儿知道了，不得完蛋。 不对，不能告诉媳妇。 看着江白的犹豫和为难，姜婳还是决定两个人一同前往。 “行了，还是我跟你去吧。” 啥？ 他险些叫出声来，将军可是女子之身，竟然要跟他去青楼。 “将军，这不太好吧？传出去对您不好。” 姜婳看向他。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谁敢传出去？” 江白一听，立马就老实了。 “是，将军您放心，属下的嘴很严的。” 等到姜婳换了一身白色的男装出来，可是把他惊讶了一把。 还真是一个美少年，身上的气质凌厉，一看就是贵气少爷。 “将军，你可真俊俏，肯定把那些姑娘们迷得七晕八素的。” 姜婳白了他一眼。 “别贫了，赶紧走。” 两人第一时间来的就是早上遇到的那家青楼，看着头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春风苑”。 两人对视一眼，满脸带笑往里面走。 一进门，就被姑娘们包围了。 “哎呀，好生年轻的公子爷啊，就让玉儿伺候您吧。” 又一个姑娘挤了过来。 “爷儿，你看看我，奴家吹拉弹唱，可是样样精通。” ....... 一群女子暗暗较劲儿，谁也不让谁。 姜婳索性左拥右抱，点了两个姑娘，回头给了傻眼愣在原地的江白一个眼神。 便抱着美人儿上了楼。 “小美人儿，一会儿你们两个可要给我伺候好了。” 姜婳的嗓音变得低沉，听起来不像女子声音。 剩下的姑娘，看着最俊俏的公子被抢走了，立马收起了失落，看向一旁的江白，那眼神就像要吃人一般。 还没等姑娘们开口，他打了一个哆嗦，随便指了一个不怎么往他跟前凑的姑娘。 “就你了。” 被点中的姑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搂住了肩膀，姑娘脸上终于出现了喜色，赶紧带着人往楼上走。 底下一群姑娘看着容貌最普通的碧瑟被挑走，眼底满是羡慕嫉妒恨。 “这个碧瑟一个月也接不到客人，今日倒是走运。” “哼，丑男人眼光也就那样，姐妹们，我们还是快些揽客吧。” 一群姑娘又开始冲着路过的客人吆喝，一双眼睛魅色无边。 二楼房间内，姜婳跟两个姑娘玩起了蒙面的游戏，就在她抱住一个姑娘以后，觉得有些不够气氛。 指着另外一个姑娘道： “你去拿点酒水和点心上来。” 姑娘自然是十分听话，千娇百媚道： “好啊，爷儿，你想喝什么酒？我们这里有女儿红，还有烧酒，有果酒......” 没等姑娘说完，她就开口打断了姑娘的话。 “你们这人的招牌是什么？” 一听这客人竟然对招牌酒还感兴趣，姑娘笑得更是娇媚。 “爷儿，我们这儿的招牌是特色酒，叫繁花，你要来一瓶吗？” 姜婳假意犹豫，怀里的姑娘娇滴滴道： “爷，来一瓶嘛，繁花喝了保准你飘飘欲仙。” 她低头看了一眼美人儿，假意是为了美人一掷千金。 “行，一瓶哪里够，我要跟你们喝个昏天黑地。” 姑娘笑着道了一声： “爷儿，你真坏~奴家真的好喜欢。” 不一会儿，房门传来响动，刚才离去的那位姑娘，手里端着托盘，上面放着的赫然两瓶白色的酒。 身后还跟着一名小厮，小厮的手里端了饭菜和点心，等到一一摆上以后，姑娘才挥手让人离去。 姜婳的眼睛没有离开过白色的酒瓶子，跟她早上看到的一模一样。 她突然发问。 “这酒叫繁花？” 其中一个姑娘点点头，抬起纤纤玉手打开了盖子，一股磬人心脾的酒香味侵袭而来，姜婳一闻到味道。 熟悉的感觉立马涌上心头，她才想起来，为什么她听见这酒叫繁花的时候，就觉得莫名有股熟悉感。 现在闻见味道，她才想起来 ，自己喝过这个酒的。 她的脑海里想起来一道碧绿色身影，醉生梦死楼里，也有一个招牌酒，名字也叫繁花。 现在回忆起来，那酒也是用白色瓷瓶装的。 难道翠儿也是红莲教的人？ 一时间，她觉得自己已经进入了一张大网，后背冷汗直冒。 “爷，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姜婳猛然回神，她稳住了心神。 “听说你们这里的酒喝了，人会上瘾。” 那姑娘掩嘴咯咯笑了起来。 “爷，你这是听谁说的？那不成仙丹了？只是味道比较好，客人们都喜欢喝而已。” 姜婳凝神听着，并不相信她们的说辞，而是又问了一个问题。 “你们自己喝吗？” 那姑娘愣住，随后拿起一杯，先抿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喝到了什么琼浆玉露一般，露出了十分享受的姿态。 “原来爷是担心酒有问题，您放心，我们也喝这酒，不过这酒也就只有客人买了，我们能沾沾光，我们可买不起。” 姜婳收敛了眼神，她细细回忆起来，一瓶繁花，需要百金，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喝得起的。 要不是如今自己有点家底儿，这酒她还真是喝不起。 思忖之间，姑娘的酒已经递到了嘴边，她浅浅抿了一口。 口齿生香，一点没有酒的苦涩味道，那股淡淡的香味，却久久都没有散去。 她喝不出什么不同来，也不知道这酒怎么会让人上瘾？ 第三百五十七章 带回繁花 看来还要带一点回去，让山羊尝尝，她肯定能尝出来，是不是那种酒？ 谈笑间，姜婳往两个姑娘的酒水里洒下一点药粉，再亲手端给她们喝掉。 刚喝下，一刻钟不到，两个姑娘就倒在了桌子上。 她快速带上了酒水，大摇大摆走了出去。 门口的姑娘们，见她这么快就出来了，觉得惊讶，但还是热情打着招呼。 “爷，这么快就完事儿了？要不要姐妹们再陪陪你？” 姜婳没有停留，而是摆摆手。 “今日有事情，下次再来。” “行啊，爷，你下次再来，可要点我呀。” 她听着姑娘的话，人已经身处大街上。 感觉头有些晕乎，她有些诧异，那酒她才喝了一杯，这会儿竟然会有一种醉酒的眩晕感。 这时候，姜婳才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若是普通酒，她喝两瓶都不会醉。 可见这酒不正常，她快速赶往十二卫，先是倒了半碗，端到了地牢去，递到了山羊的面前。 原本蜷缩在地的山羊，闻见一股熟悉的香味，立马站了起来，她像狗一般伸着脖子，使劲儿吸着鼻子。 在看到姜婳端着一碗东西过来的时候，眼神放光。 “你找到那个酒了？” 此时，姜婳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看见山羊亢奋的模样，她就知道，找对了。 她还是把碗递了进去。 “你尝尝是不是你喝的那种？” 山羊一点不客气，天知道关进来这些天，她有多难受，差点就想死了。 她先是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发现，还是熟悉的味道。 仰头一口，咕噜咕噜就喝完了半碗酒。 她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唇，看向她的眼神满是殷切。 “大人，还有吗？” 姜婳面无表情地抢过碗。 “你知道一瓶酒要卖一百两金子吗？” 什么？ “他们卖这么贵？” 饶是山羊也忍不住咋舌，那她刚刚一口就喝掉了好几两金子？ 还有以前喝那些，每个月三瓶，天呐，那就是三百两金子。 姜婳的眼神逐渐幽深，她盯着山羊的脸道： “我们今日查到的这酒，是从青楼里卖出来的，你好好想想，真的不知道是谁负责的这条线？” 山羊不舍地看了看她手里的碗，她被关进来一个月了，现在喝了一点，真是不过瘾。 “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不过我有猜测，我要是说了可不可以再给我一碗酒？” 姜婳冷冷盯着她。 “一碗，你还真是敢开口。” 山羊可怜巴巴地乞求。 “半碗也行，我真的忍不住了。” 看来这繁花是真的会令人上瘾，不过她喝了现在在看这个，也没啥特别的感觉，想来要多喝才会上瘾。 这也符合红莲教的行事风格。 若是喝一次就令人上瘾，他们早就暴露了。 可要是需要喝到一定的次数，一定的量，才让人上瘾的话，那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也查无可查。 “你先说，若是有点用，我就给你半碗。” 一听这话，山羊的情绪瞬间就兴奋了。 “大人，其实根据红莲教的行事风格，我觉得酒这一条线是十二生肖之中的一个，直接掌握的，这么挣钱的路子，他们不会放心给底下的人做的。” 姜婳皱着眉思考。 “你负责的千日醉，不挣钱吗？” 山羊点点头。 “别看这条件交给我了，可是配方我也不知道，我每月送到的药材，都是上面提前做好的，每次都是放在我家院子里的，而且他们来的时间都是半夜，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人。” 经过短暂的停顿后，山羊继续道： “大人，据我所知，千日醉并没有往外卖，都是教会里的人用，所以我觉得您可以把目光放在现在离你最近的嫌犯身上，他就算不是十二生肖本尊，至少也是个心腹。” 听完山羊的话，她犹如茅塞顿开。 离她最近的就是寅虎，而且这一次看起来是对方的失误。 而且现在冒出来的史振祥，不一定就是真的史振祥，也许就是周虎扮演的呢？ 周虎背地里的那些勾当，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能接手的。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盯住史振祥，还有金玉堂和瓷器铺，还有那个春风苑也不正常。 那些姑娘在给繁花打掩护，她们喝酒时候的神态跟山羊刚刚喝酒的神态是一样的。 所以她们早就已经染上了酒瘾，却装作没有的样子。 还真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山羊的心痒痒得不行，一刻钟都不想等。 “大人，求求你，再给我喝一点吧。” 姜婳也没有吝啬，又倒了半碗递了进去。 等拿着碗出来以后，她立马安排了下去，让三队人盯紧了三个地方。 金玉堂，瓷器铺，和最后的春风苑。 她就不信，对方会一点都不犯错，一点都没有小动作。 第二日当值的时候，姜婳才看见江白，打着哈欠，眼睑下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她走过去，这人都没有发现。 “江白，你昨夜不会在春风巷留宿了吧？” 江白立马投来幽怨的眼神，令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将军，你今日散职以后，跟我回一趟家吧。” 姜婳疑惑道： “跟你回家干什么？” 趴在桌子上的江白，烦躁地抓了两把脸，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还不是昨日去青楼的事情被你嫂子知道了，昨夜拷问了我一晚上，我说什么她都不相信你，最后我只能说是跟你去的，可是她还是不信。” 说到这里，他猛然站起来，飞快地走到她的面前来，哀求道： “将军，求求你，救救我吧，我今夜再也不想听她拷问了。” 原来是这事儿，姜婳十分好奇。 “嫂子怎么知道你去了青楼？” 提起这个，江白就颇有几分自豪。 “不是我吹牛，你嫂子那鼻子比狗鼻子都灵，还不是闻到了我身上的脂粉味道，她一逼问，我就只能说了出来。” 姜婳想起李氏每次都扑在自家爹的胳膊上，闻他是不是喝酒了。兀自笑了出来。 嗅觉灵敏大概是成亲后的女子都具备的技能。 她也没有放在心上，能看出来，江白夫妻的感情挺和谐的。 “行，不过你得请我喝酒。” 江白刚想笑着答应，结果脸色突然就变了。 “将军，我可先说好，繁花不行。” 第三百五十八章 跟江白回家 姜婳忍俊不禁道： “你昨天真买回来了？” 江白两手一摊，十分坦诚。 “我家的银子全部都在你嫂子那里，我一听那酒这么贵，就跑了。” 两人相视一笑，一百两金子的酒，他们是真的喝不起。 下午散职后，姜婳派了一人，回将军府带话，晚上不回去吃饭了。 她则是跟着江白来到长安街上，一条狭窄的巷子里，顺着两边的房子，走到了中间，停在了一户门前。 这户门前还挂了两个兔子灯笼，她笑道： “这就是你家？” 江白点点头，十分开心上前敲门。 屋内传出来一道声音。 “来了。” 打开门，一张秀丽的脸露了出来，看见自家男人身后的姜婳，立马把门打开。 “哎呀，你还真把将军请来了？” 那张秀丽的脸的主人看着她，也十分热情。 “大将军，快往里面请。” 江白带着姜婳往里面走，他一边道： “你嫂子手艺不错，一会儿我们可得好好喝两杯。” 进到屋内，她才打量了一番，这里面还真是别有洞天。 从表面上看，似乎只有两间屋，只有进来以后才发现，屋子后面还有一个院子。 规模还不小，里面种了一些菜，摆放着一台织布机。 还有一个推车，上面写着江家馄饨，是江家摆摊的家当。 她疑惑道： “江白，你们家现天不摆摊吗？” 江白看了一眼，笑道： “是啊，闲天挣不了几个钱，只有赶集和节庆日我们才出摊。” 原来如此，不过有江白的俸禄，确实也不用太拼命。 这时候，身穿湖蓝色的衣服的江白媳妇儿走了进来，江白看她要出门的打扮。 “秀青，你要去哪儿？” 杨秀青从墙壁上拿下来一个菜篮子，笑盈盈道： “将军，家里没什么菜，我出去买一些，你们聊着。” 江白心里闪过一丝疑惑，媳妇不是知道他今日会喊将军来吃饭吗？ 怎么早先时间没去买菜？现在才去。 “ 江白，我一会儿就回来，你好好招待将军。” 姜婳也连忙道： “嫂子，做些家常便饭就行，不用多费心。” 杨秀清却满脸的不赞同。 “那怎么行呢？将军，你好不容易来我们家一次，怎么也要让我们尽地主之谊。” 说完人就往外面走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 “江白，你也不拉着点嫂子。” “哎呀，你嫂子也是倔脾气，她想要去，我也拦不住，没事，将军你别管。” 两个人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果然才过去一刻钟，江白第一时间站起来，迎了出去。 十分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往里看了看，里面装着一大块肉。 看来媳妇儿今日又要大展身手了。 他屁颠屁颠把菜篮子提到了厨房的灶台上。 “媳妇儿，要不要我帮你烧火？” 杨秀清嗔怪地瞪了他一眼，一边往灶里加柴。 “行了行了，今日就不要你帮忙了，你快去陪着大将军吧。” 眼看着江白从厨房了出来，才大步流星往待客的屋子走去。 “将军，要不我们先喝着。” 他难得找人喝酒，此刻内心激动不已。 在他看来，大将军虽然是女子，可哪方面都是不输男子的。 喝酒自然也是这样。 在两人喝了好几杯以后，一碟炸花生被端了上来。 “还有几个菜，需要等一会儿，你们先吃着。” 看着忙前忙后的女子，她连忙道： “嫂子，随便炒两样就行。” 杨秀青笑道： “行，你们等着吧。” 半个时辰不到，小圆桌上就摆满了饭菜。 一盘水煮肉片，一盆麻婆豆腐，还有一份儿凉拌的卤猪耳朵，一道红烧鱼。 每一盘菜色泽鲜艳，香味扑鼻，令人忍不住食欲大开。 姜婳凑近深深吸了一口气。 “还得是嫂子的手艺，实在是太香了。” 她一点都没有夸张的成分，饭菜的香味闻着令人口舌生津。 杨秀青脸颊上闪过一丝害羞。 “大将军过奖了，赶紧趁热吃吧。” 江白夹了一筷子肉片放在自家媳妇的碗里，笑眯眯道： “媳妇儿，辛苦了。” 低着头吃饭的杨秀清飞快瞪了他一眼，当着大将军的面儿也不知道收敛些。 看着夫妻两个的小动作，姜婳大为感动，倒是难得看到如此恩爱的两口子。 她吃了一块鱼肉，眼睛立马发亮，这味道真是滑而不柴，一开始是辣味，后面又有点酸味。 层次丰富，大大满足了味蕾。 “好吃，嫂子，你这鱼做得真有特色。” 杨秀青连忙抬头道： “将军若是爱吃，就多吃一些。” 姜婳咽下去口中的鱼肉，放下筷子，端起酒杯。 “私底下你们也别一口一个将军了，就叫我姜妹子，认识我的人都这么叫。” 江白两口子连忙端起酒杯，没有推辞。 一来二去，桌子上的气氛就搞起来了。 三个人谈天说地，姜婳略微惊讶地看着秀丽的杨秀青，赞赏的眼神怎么都藏不住。 “想不到嫂子的酒量这么好。” 江白脸上一阵自豪。 “那是，你嫂子喝酒比我还厉害，你可要悠着点，别一会儿喝多了。” 姜婳点点头，没说话。 一般人还真的喝不醉她。 最后的结果就是江白醉倒在了桌子上，姜婳看着窗外月上西头。 “嫂子，多谢今日的款待，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 杨秀清夜往窗外看了一眼，秀气的眉毛轻轻拧着。 “妹子，你这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要不还是在我家歇一晚，明日跟江白一起去当值，如何？” 她没有在别人家过夜的习惯，连忙摇头。 “不用了，嫂子，不用担心，我家离这儿也不远。” 见她执意要走，杨秀青也没办法，只能叮嘱。 “行，妹子，你回去尽量走大路，别走小路。” 姜婳听完，点头道： “行，嫂子你留步吧。” 看着那一抹身影消失在小巷子里，依靠在门口的杨秀清眼神里隐隐透露着担忧。 妹子虽是大将军，可终究是个姑娘，年纪比自己还小。 这一个人走夜路回去，她是真的不放心。 咬牙回屋后，看着醉倒的男人，她暗道： “你也太不争气了，你若是没醉，还可以送送姜妹子。” 第三百五十九章 中了阴招 低语后，桌子上的江白猛地抬头，吆喝了一声。 “大妹子，再来，咱们喝！” 被惊吓到的杨秀清恨得牙痒痒，一巴掌拍在自家男人脑袋上。 “就知道喝喝喝，酒量这么差。” 今晚，她跟姜妹子喝得最多，这家伙喝得最少，竟然能醉成这个样子。 她还真是一点都没高估他。 终究是自家男人，寒冬腊月的，总不好让他在这里睡觉，明日起来，肯定会受寒。 一弯腰，直接一个公主抱，把自己醉成鬼的男人抱了起来，朝着里屋走去。 另一边，出了小巷子的姜婳，被冷风一吹，本来还有两分晕乎的脑子，立马就被吹得一哆嗦，彻底精神了。 长安街上，已经空无一人，其实一直到初八，宵禁都是不实行的，今天才初四，这么空荡荡。 还是因为初一福满酒楼的事情。 那一日的事情，已经被传得浩浩荡荡，几乎是人尽可知。 她摇晃着脑袋，正往回赶。 突然，她面上凝重，感觉到了背后有一双眼睛，正在死死盯着她。 她的直觉一般都很准，这是长期战斗累计下来的经验和感知。 不会骗人的。 可她没有回头，她倒是想看看，这个人是谁？想干什么？ 心念一动，立马脚尖一变，往左边的小路走去，这条路也能回将军府，而且还更近一点。 最主要的人少，位置窄。 若是想干点什么坏事情，这可是一个好地方。 她拐进小巷子以后，觉察到身后的人果然也跟来了。 姜婳还是保持匀速，没有露出一点变化，只是嘴角逐渐上扬。 前面有一个拐角，她身形一闪，消失在了原地。 身后传来两道脚步声，听动静，应该是两名女子。 她纳闷，难不成是红莲教的人？ 心中思绪万千，小巷子响起交谈的声音。 “奇怪！我明明看见她往这边拐了，怎么人不见了？” 另一名女子道： “大人交代我们要小心行事，可人都跟丢了。回去肯定要受罚。” 另一名女子站在原地，左右查看了以后。 “人肯定还在，你我分头寻找。” 两名黑衣女子分开以后，姜婳紧了紧袖子里的匕首，跟上了其中一名女子。 才跟了一段距离，那名女子突然停住，转身回头。 “是谁？” 身后的巷子空无一人，她刚刚明明感觉到了有人跟踪自己，此刻怎么没人呢？ 巷子上面绑了一些绳子，应该是住户们用来挂晒衣服的。 只是现在正是冬季，上面只有绳子，没有衣服。 就在她起疑往头顶上看的时候，一道人影从上面俯冲下来。 她瞳孔猛然缩小了一圈，身体已经做出了最快的反应，连忙往后退，一点寒光从她面前闪过，那人扑了个空。 定睛一看，竟然就是他们的目标人物。 黑衣女子冷哼一声。 “你还真是如同传闻中一样狡猾，竟然先发现了我们。” 姜婳亮出匕首，丝毫不敢松懈。 “传闻？你们是谁的人？” 黑衣女子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身份？语气冷漠。 “我凭什么告诉你？姜婳，今日就是你的死期，看招！” 黑衣女子率先发起攻击，她的身形诡异，只是一眨眼，就到了她的面前，一把峨眉刺到了眼前，姜婳的反应也不慢，立马用匕首挡住了峨眉刺。 黑衣女子眼角上挑，一丝得意一闪而过。 姜婳没有错过黑衣人一闪而过的得意，她的心里警铃大响。 连忙往后退，却被黑衣人抓住了手臂。 现在想跑，晚了！ 黑衣人口中竟然飞出一根吸入牛毛的针，姜婳挣不脱黑衣女子的手，被飞针刺中了眉心。 “哼！十二卫的大将军，也不过如此！” 话音刚落，黑衣女子眼睛圆瞪，她低头想看清自己的脖子，却发现上面多了一道血红的细线，血液在那一瞬间喷洒而出。 她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噗，不，不可能。” 口中吐出大口鲜血，她发出气管被堵住的声音，话都没说完，整个人轰然倒地。 姜婳在最后一刻，利用黑衣女子看着自己中招的片刻松懈，立马反杀。 可她此刻也不好受，飞针入脑，她第一时间用异能包裹住了那根飞针，让它不再前进。 头痛欲裂，她必须马上找个地方把飞针逼出来。 迟则生变，还有一个黑衣女子，她本来想两个一起收拾了，可现在没有可能在这种状态下，去跟一个高手过招。 她看了一眼地形，立马就做出了选择。 旁边左岔口，是一排商铺，是卖菜的地方，那里面全是石头砌成的台子。 数百个，她只要不发出声音来，被发现的概率很低。 确定了方向，她咬着牙，往左边走，身形都站不稳，那种疼痛实在是太煎熬了。 每走一步，她都觉得头晕目眩。 那飞针被黑衣女子藏在口中，难道还淬了毒？ 四肢的力气逐渐流失，姜婳更加确定了猜想，真的淬来来毒。 若非她第一时间，用异能隔绝了大部分的毒素，恐怕毒素蔓延的速度更快。 恐怕还真的就交代在这里了。 姜婳的嘴唇都被咬出了血痕，口中全是铁锈味，可她丝毫不觉得痛，还是拼着一口气，走进了市场里面。 快速扫了一圈，市场里面没人，她默默松了一口气。 随后穿过各个石台，找到了一个还算靠后的位置，靠近收垃圾的地上，上面有一个木桶，上面全是污秽。 她忍着臭气熏天的味道，没有丝毫犹豫钻了进去。 好在桶还算大，坐好以后，她将手中的烂菜叶子，全部搭在自己的头上。 这么大一个桶，若是敌人看到，定会生疑，那些石台子都是实心的，她也没有藏身之处。 只有这个桶看起来低调一些，只能堵一把了。 匕首和身上的毒药粉全都捏在了手里，她才开始静下心来，慢慢释放自己的异能，找寻着眉心里的那根针。 找到了以后，要把异能细分，分成一股股细小的力道，慢慢催动推着细针往后退。 一根细如牛毛的针慢慢从眉心钻出来，她将那根针收好。 迅速又用异能快速净化毒素。 她的脑子里所有血管筋脉都一目了然，有一些血管已经变成黑色，这毒素竟然最先沾染血管。 第三百六十章 口腹蜜箭 她的脸色更加难看，眉心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拧在了一起。 那毒实在阴险，血管是最快传播毒素的途径，这意味着她想要完全清除毒素，就要控制异能，把全身的血管都清除一遍。 这么细致的工作量，足够她在这里坐到天亮了。 这期间还不敢活动，更不要说跟人打架了。 正在她觉得进退两难时，她的耳朵微微一动。 一丝很细微的声音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她立马打起了精神，仔细聆听着。 是有人在走动，声音越来越近。 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另外一个黑衣女子，难不成她已经返回了。 黑衣女子的尸体就在原地，她已经没有力气搬动尸体藏起来了。 若真是黑衣女子返回，肯定已经看到了那具尸体。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她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 木桶外，一名黑衣女子脚步轻缓，行走之间的声音很小，她一路走过来，没有发现有人的踪影。 但是眼前的大木桶，让她觉得很可疑。 同伴已经死了，她扒开了嘴巴，发现里面藏着的毒针已经没了。 她怀疑，杀死同伴的那人肯定中针了，只是跑来藏起来了。 不管中没中，任务没完成，她回去日子也不好过。 要是真的射中了，毒针淬了毒，她找到尸体回去，也能交差。 她查看了周围，只有这个地方能藏人，可找了一圈都没有任何发现。 此时，她已经看到了木桶的里面，上面全是烂菜叶子，隔着老远她就闻到了恶臭，这会儿靠近，那臭味更是令人恶心得想吐。 算了，那人乃是大将军，万不可能藏在这里面。 黑衣女子终究是忍受不了那股臭味，趁着黑夜离开了市场。 姜婳侧耳听着脚步声远去，她也没急着起身，而是用异能细细行走于全身的筋脉和血管，小心翼翼地清除着毒素。 一遍下来，她已经大汗淋漓，为了保险起见，她再次闭上了眼睛，用心感受异能在体内行走。 一共清除两遍，她才松了一口气，一个时辰已过，那人应当走了吧？ 她听到外面什么声音都没有，饶是这样，也不敢贸然出去。 又等了一个时辰，腿脚已经又酸又麻，她实在是忍不住了，才悄然露出头来，一双眼睛四处扫描。 确实没有人的动静，她才从木桶里出来，腿麻难忍，她连忙蹲在了地上，给自己按腿，来缓解酸麻的症状。 等到能走路的时候，她重新找了个出口，踏上了回家的路。 等回到家，已经是快到凌晨，她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从后门进入的。 去厨房烧了热水，洗了澡，躺在床上，才算是完全放松下来，一晚上的疲惫让她瞬间入睡。 深沉睡眠一个时辰，姜婳就睁开了眼睛，她揉了揉酸痛的眼眶。 这该死的生物钟，每日当值的时间都是现在，她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起来洗漱以后，她如同往常那般，直接去了十二卫。 一进门就看见精神抖擞的江白，对方还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姜婳只是淡淡地点点头，就直接去了地牢里。 这冷淡的态度，一下让江白慌了神，想起自己的酒品，就跟媳妇儿说的一样，喝多了就话多，喜欢胡说八道。 该不会是昨晚他又犯老毛病了，跟将军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吧？ 完蛋了。他好不容易才跟上级关系搞好了，可别又把人得罪了。 心里怎么想都不是滋味，他也跟着来到了地牢。 姜婳看着他，疑惑地问道： “你今日不去蹲守了？” 江白摸了摸头，看着她闪过心虚。 “不急，属下看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昨晚我说错话了？” 姜婳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往里面走。 “你来了正好，昨晚回家的路上，我遭遇了暗杀，正好你跟我一起听听线索，查找凶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什么？ 他刚刚没听错吧？将军昨晚遭遇了杀手？ 我滴老天爷，这可是大事，怪不得将军脸色那么查呢。 他头上的冷汗都快流下来了，连忙跟了上去。 “将军，你可曾受伤？” 姜婳的脚步很快。 “没有，一会儿你派人去长安街右边的巷子，把一个黑衣女子的尸体拉回来。” 江白立马答应了下来，竟然有人胆敢当街行凶。 很快，来到关押山羊的牢房，她看着里面躺尸的女子，用脚踢了踢牢门。 躺着的山羊，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大人，我该说的都说了。” 姜婳从布袋子里拿出来一个手帕，打开里面是一根极细的针，她捏在指尖。 “山羊，你认识这个吗？” 山羊不耐地转头，看向她的指尖，有一点银光反射。 她立马坐了起来，表情凝重，看向姜婳。 “这玩意儿你怎么得到的？” 姜婳看着她的眼睛，山羊明显认识这个东西，她也没有隐瞒，而是把昨天晚上的事情说了出来。 不过隐藏了自己中针的经过，不然毒素就没法儿解释了。 “暗杀我的两个黑衣女子，你知道她们的身份码？” 山羊脸上一阵高深莫测，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不过大人若是想听，可以用酒来换。” 说完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一天不喝酒，她感觉抓心捞肝的，日子都没了乐趣。 姜婳眸光冷冽，昨晚命悬一线的危机，以及睡眠不足的疲惫，让她此刻没了耐心。 “现在不是你跟我讨价还价的时候，你要是不想说，别怪我把你弟弟送去南方修水坝。” 闻言，山羊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带着些许错愕。 “你，你怎么可以说话不算数？” 姜婳的语气冷漠，全身透露着一股肃杀的气息。 “山羊，我的耐心有限，你是阶下囚，请你明白自己是什么身份，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耐心。” 此话已经很明了，山羊的气焰也哑火来来，她像是一个被抽干了精神气的人。 “这针是卯兔手底下，灰兔的独门绝技，口腹蜜箭，而且上面还淬了末羊大人研制的毒药，一旦中招，神仙也救不了。” 果真是红莲教，这帮人竟然已经注意到了自己。 第三百六十一章 身份验证之谜 山羊看了她一眼，有些小人得志道： “大人，灰兔都出动了，说明你已经被卯兔盯上了，卯兔是负责清理门户的，暗杀手段层出不穷，可从来没有过失败的例子。” 还好自己有异能，不然昨晚就死了，不过这话她自然不会告诉山羊。 “是吗？昨晚我可以杀了一人。” 她的话让山羊满脸震惊，这大将军的威名果真是名副其实。 山羊唇边勾起一丝笑容。 “大人，你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怕卯兔吗？” 姜婳微微抬眸。 “说来听听。” “因为卯兔不光杀目标人物，她连别人的家人朋友都要杀。” 要不敢加入红莲教的都是亡命之徒，谁会怕死得很呢？ 是他们心中有牵挂的人。 姜婳的脸色逐渐难看。 “你是说，卯兔失手以后，就会盯上我的家人？” 山羊点点头，不再说话，她看得出来，现在这位大人的心情可不太好，她可不能去触霉头。 江白算是听明白了，老大这是被红莲教的人盯上了，他看着脸色从未这样难看的姜婳，小心翼翼道： “将军，要不我派一队人去守护将军府。” 姜婳思索再三，还是摇头，将军府有黑凤她们。 她其实不是特别担心。 只是这卯兔到底是怎么样盯上自己的？她虽然在调查寅虎，可目前什么结果都没有。 抓的人倒是一大把，没一个重点人物。 想不通，还是想不通。 她走出地牢，吐出来一口浊气。 “江白，必须盯死史振祥，我怀疑他就是寅虎。” 什么？ 那个人就是寅虎，江白失声道： “那我们为什么不把他抓起来？” 姜婳看向天边，一朵乌云挡住了后面的太阳。 “因为我要钓更大的鱼。” 现在手里掌握的证据，还不足以撼动整个红莲教。 来到停尸房，司马先生才刚到，正在擦眼镜，听见脚步声，抬头望了一眼，见是她，不禁笑道： “将军，你倒是成了我这停尸房的常客。” 姜婳也笑了一下。 “我这不是提前和您老打好关系，将来要是有一天我躺在这里，你下手可要轻点儿。” 老司马一下收敛了笑容，没好气地呸呸呸。 “你个死丫头，什么话都敢说，我看你的面相，肯定能长命百岁，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 两个人没再说话，老司马也认真检查起来，台上的黑衣女子。 检查了半天，突然发出“咦”地一声。 姜婳连忙来到他的身边，也看见了女尸手腕上的一朵红莲花，明明人都死了，这朵莲花却还是栩栩如生。 当真诡异至极。 老司马道： “其他的红莲教成员身上，我都没有看到这样的刺青，为什么这具尸体上有？” 姜婳也纳闷，随后道： “司马先生，您先检查着，我去问一个人。” 再一次，山羊看着面前站着的人，只觉得头疼。 “哎哟，大将军，我是能说的不能说的，都给你说清楚了，你怎么老是阴魂不散呢？” 她没时间闲聊，直接问道： “为什么灰兔身上有一朵红莲华的刺青？” 山羊愣怔过以后，才道： “你确定你杀的是灰兔？” 姜婳想起了，昨晚偷听到两人的对话，都是以这个人为主的。 她的身手也不简单，应该就是灰兔。 “是，你到底知道这红莲花是什么含义吗？” 山羊无所谓地点点头。 “这个其实我也有。” 什么？ 姜婳双手钳住她的肩膀。 “在哪里？” “哎呀，你弄疼我了，大人，你要是想看，放开我，我给你看就是了。” 闻言，她才松开手。 面前的山羊开始脱起了衣服，露出一个圆润如玉的肩头，上面是一朵红得妖艳的红莲花。 她凝望着山羊的红莲花，问道：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山羊拉起衣服，盖住了肩膀。 “其实十二生肖下的每一个心腹，都会被要求刺上一朵红莲花，算是一个特别的身份验证吧。” “寅虎身上也有？” 面对她的问话，山羊摇头。 “十二生肖的不是单纯的红莲，而是以红莲为基础 ，在上面刺上自己的生肖，除了身份令牌，这也是唯一验证自己身份的方法。” 越是了解下来，姜婳越发心惊。 这红莲教连自己人都防备，更是断绝了有人混进去的心思。 一晃半年过去，姜婳抓了不少红莲教的据点，可是一个关键人物都没有抓到。 死盯着的史振祥也没有半点动作，每日都是卖酒瓶，经营赌坊，一点马脚都没露。 龙凤胎已经会在地上爬行了，每日散职以后，她都会陪着他们玩一会儿。 下学的姜明远带着书童从门外进来，看见大姐姐在院子里，立马就小跑了过来。 “大姐姐，你今日散职这么早？” 姜婳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发，发现他已经又长高了一截。 四五岁的孩子，已经到她的腰。 “今日散职早，明远想要去街上玩吗？” 姜明远立马蹦了起来，满脸都是笑容。 “我要去，大姐姐，你等我去叫大哥。” 将军府后院的院子里，姜明峰正在对着几个木偶人各种拳打脚踢，吭哈声不断。 “大哥，姐姐要带我们去街上，快跟我走，我们一起去吹糖人。” 经过半年的喂养，姜明峰的身高也长了不少，手臂的肌肉看着也更吓人。 “大姐回家来了？” 姜明远把头点得跟小鸡啄米一般快。 “嗯嗯，你快点。” “行，我去换身衣服，你跟大姐在门口等我。” 三人来到了街上，目标明确，立马就跑到了吹糖人的小摊上。 老板是一对老夫妻，其中的老婆婆笑眯眯地主动招呼。 “哎哟，又是你们两个，每次你们一来，我的生意就好得不得了。” 姜明峰看中了一只很漂亮的蝴蝶，他立马就指着要。 “婆婆，我要吹这个。” 老婆婆笑着答应了下来。 姜明远选的是一头牛。 两个人吹得不悦乐乎，姜婳看见里面有一只凤凰形状，也挑了它来吹。 一时间，糖人的小摊有挤满了小孩子，身后还跟着一两个大人。 姜婳还拉着两个弟弟，往后站了一些，给他们让位置。 其中一个妇人主动跟她搭话。 “现在这些孩子都喜欢玩这个，也不知道，这个乐趣在哪里？” 第三百六十二章 卯兔现身 姜婳不欲跟人闲聊，可那妇人竟然站在她们的面前，不打算走人的样子。 “哎呀，你家这两个小子跟我家这个一样，都喜欢吹糖人，以前我可没少在这里看见他们。” 她礼貌点点头。 “平日里学业重，偶尔放松一下，我们也是同意的。” 那大婶一脸的嫌弃，嘴边露出一丝不屑。 “这能放松什么？还不如直接蒙头睡一觉呢，还不花钱，吹这个多贵了，一次好几文，简直就是浪费钱。” 说起来她十分肉疼。 姜婳觉得跟这人没什么好说的，看两个弟弟吹得开心，她就开心。 老婆婆终于把她的糖人送了上来，她立马趁着热乎气吹了起来。 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慢慢成型。 说话的那妇人没想到一个大人，竟然也玩这个，当即白了两眼走远了。 姜婳吹得很认真，没发现姜明远被一个小子叫到了一边去。 姜明峰也跟在了后面，等她把凤凰吹好以后，正欲跟两个弟弟看，一扭头才发现，刚刚他们站的地方已经没有了人影。 她第一时间抬眼望去，小摊面前还是那一对老夫妻，正被一群小孩子围住，给他们吹糖人。 只是那堆小孩子里面，并没有自家两个弟弟的身影。 她立马慌了神，立马询问周围的人。 刚刚那个妇人瞟了她一眼，立马开始落井下石。 “有些人啊，自己玩心大，却不好好看孩子，现在孩子丢了，也只有哭的份了。” 姜婳无暇管她，只是狠狠瞪了她一眼，继续询问。 最后在一个小孩子的口中得知，他亲眼看见有一个小孩带走了这两兄弟。 小孩子给她指了一个方向，她立马朝着那个方向追去。 心中暗自懊悔，千万不要是红莲教，自从半年前，自己遭遇刺杀以后，其实姜家也戒严一段时间。 可半年过去了，也没见红莲教有什么动作，姜家的人也慢慢松懈了。 姜婳甚至不敢想，今日要是红莲教的手笔，两个弟弟会遭遇什么？ 顺着街道追寻，最终她停了下来，大街上人来人往，她无措地站在街中心，四处找寻着弟弟的身影，可惜没有一抹熟悉的身影。 两个弟弟真的在她眼皮子底下消失了。 姜婳被一个人撞了一下，那人连忙说对不起，她也被撞清醒了。 才发现手中多了一个什么东西，摊开手心一看，一个皱巴巴的纸团。 她连忙回头，想要找到刚刚撞她的是谁，愣是没认出来到底是哪一个人。 打开纸团，上面写着一行小字。 “想要救你弟弟，明晚子时，城外湖心亭见。” 落款处是一朵红莲，她猛然收拢掌心，黑眸里闪现着杀机。 果真是红莲教。 她匆匆回了将军府，这件事情她没有隐瞒自家爹娘。 当时一听到这件事儿，李氏直接就瘫软在地。 姜婳紧紧抓住自家娘的手，她的目光危险，语气坚定。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把弟弟们救回来。” 这件事情，对方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她一定会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 李氏担心闺女，可也担心儿子。 “婳婳，一定要小心。” 姜婳微微点头，随后就召集了黑凤她们，带上了干粮，去了湖心亭。 信上约定明日见面，她今日还有很多时间。 昨晚部署以后，姜婳才回到了房间睡觉，以保持最佳战斗力。 第二天一早，她没有去当值，而是差人去告了假。 连早朝都没去。 这样的反应才是最正常的。 一天的煎熬等待，夜晚终于来临，姜婳提前到了湖心亭。 这是京城外的一片湖，一条小路直同通湖中心的亭子，名字也因此而来。 子时，天上一轮弯月，格外的明亮。 她背着手随时观察着四周，终于，听到了一点动静从前方传来。 是一串车轱辘行走的声音。 她眸子盯着前方，果然一辆马车出现在视线中。 那马车的车头挂着一盏红灯笼。 马车越来越大，转眼就到了跟前。 从上面下来一人，竟是一位蒙面的女子，女子一袭蓝衣。 “不错，大将军果然好胆量。” 姜婳也在观察对面的女子，当看到她脸上的面具时，呼吸暂停了一瞬。 “你是卯兔？” 卯兔丝毫不惊讶，这位大将军查到了不少红莲教的信息。 她的声音总是令人感觉带着笑意。 “大将军，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 姜婳的眸子冷得如同一把利刃。 “我两个弟弟在哪里？” 卯兔笑声回荡在湖心亭内，她话锋一转。 “大将军，你既然关心弟弟，为何还敢管红莲教的事情？” 姜婳皱眉道： “这是我的职责，要怪就怪你们手底下的人胆子太大了，竟然敢杀十二卫任职成员的亲人。” 闻言，卯兔又大笑起来，她走到了姜婳的面前。 “大将军，我们在十多年前，连宫里的娘娘都杀过，十二卫算个屁！” “你，我不欲跟你废话，我弟弟到底在哪里？” 卯兔笑盈盈道： “自然是在一个不太安全的地方，今日我前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想要你身边的人安然无恙，劝你少管红莲教的事情。” 姜婳脸色凝重，冷脸道：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卯兔转身，面朝着一望无垠的湖面，娇笑道： “我只是想跟你玩一个好玩的游戏而已，将军，你弟弟们就在这湖的范围里，他们能不能活命，就看你够不够快了。” 这话惹怒了她，姜婳主动出击，想要一招制服卯兔。 谁知道卯兔竟然早有准备，她立马退后，随后一个膝盖朝着她的腹部踹来。 几个呼吸间，两人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 她惊讶地发现，这个卯兔也跟她一样，熟悉人体各个关节。 两人的近身作战能力不分伯仲。 没有输赢。 最后卯兔跳上马车。 “这只是跟你切磋一下，真令人惊讶，大将军的作战能力竟然这么强，他们还是低估了你。” 末了，她看了一眼湖心亭的上方，上面赫然有几道黑影。 嘴边出现一丝讥讽。 “我知道你安排了人，但是你敢让她们动手，你弟弟他们顷刻间就会毙命。” 姜婳大惊，黑凤她们竟然就被发现了。 心中也是一阵后怕，她一直没看到两个弟弟，也迟迟没有发出信号。 第三百六十三章 废弃船只 卯兔离去，姜婳看向湖面，月光倾洒下来，犹如在上面渡了一层银光。 只是姜婳无暇欣赏美景，黑凤带着人从顶上飞下来。 “将军，该怎么办？” 姜婳却在想着卯兔的话，听起来，她似乎并未下死手。 可是又不肯放人，这一番行为倒像是敲打。 看着湖边到处都是船只，她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 “黑凤，你带人去搜查停靠在湖边的船只。” 黑凤一眼望去，不下一百只，可寻找两位少爷也迫在眉睫，当即领命而去。 姜婳自己也没闲着，而是去查找湖边的一些屋子。 经过两方人的彻夜不眠，黑凤等人终于在湖泊末尾的船只里，找到了两个被五花大绑的人，两个人嘴里还塞了东西，一看见有人，脸上的绝望立马变成了希望。 他们也看到了生的希望，立马想要挣脱椅子起来，可惜绳子和椅子是绑在一起的，两个人差点全部摔倒。 姜婳也紧随其后进来，发现船的底部都是水，如果今晚没有找到他们的话...... 后果不堪设想。 这艘船的位置在湖的最尾巴处，这里堆积的全都是废船，位置偏僻，平时根本没有人会来这里。 红莲教的人，果真都是一样的狡猾。 姜婳把人救了出来，回到将军府的时候，两个小孩被吓得瑟瑟发抖。 李氏心疼坏了，姜婳把姜明峰喊到了外面，脸色深沉。 “说说吧，你们怎么被抓的？” 姜明峰心有余悸，他说出了那天的情形。 “那日我跟明远吹糖人吹得好好的，突然有一个小孩子，跑了过来，他说自己的爷爷在大街上摔倒了，让我们帮帮他，我们就去了。” 姜婳脸上出现一丝愕然，竟然是这样拙劣骗局。 她的脸上出现一股无奈，原来还真的骗到了自家两个弟弟。 “那你们真的相信了？” 一开始是真的相信的，可真的被绑架了以后，姜明峰才明白，这是一个骗局，他摸了摸头。 “姐，我们过去的时候，真的有个老人家摔倒在地上了，我一着急，就问他们家在哪里，可以送他回家或者去医馆，那个老爷爷说，自己家里有药，要回家，我就背着他回家了。” 说到这里他就不说了，主要是后面的事情，更是难以启齿。 但是他不说，姜婳自己也是知道的，她冷哼一声，没好气道： “你俩去人家，还大吃了一顿吧？” 姜明峰捂着自己的嘴巴，十分惊讶。 “姐，你怎么知道的？” 她一听，立马就冷笑道： “就凭你们两个的德行，除了那点吃喝骗，用不着花多大的心思。” 这话说得姜明峰无地自容，他捂住了脸，压根不想看自家姐姐的脸色。 不过，终究是自己的弟弟，再傻，真发生了什么，她这个当姐姐的，也会愧疚一辈子，所以也没再继续说他。 “行了，吃一堑，长一智，我希望你下次做事情之前动动动脑子，那么多大人在那里，人家不喊，为什么要喊你们两个小孩子？” 姜明峰耷拉着脑袋，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了。” 这家伙吃过的亏不是一次两次，说实话，她的心里已经不放心了，思索一下，她做了一个决定。 “明峰，你休息三日，三日后去我的军营去历练吧。” 什么？ 姜明峰猛地抬头，眼睛发着亮光，他一下子就跳了起来。 “姐，你让我加入军营？” 姜婳看他的样子，笑道： “原本我还怕你小子不愿意去，现在看来，你倒是挺高兴嘛？” “哎呀，老姐，这就是你不了解自己的弟弟了，我一直就想去军营，不过没啥机会，以前在村子里的时候，饭都吃不起，我也不敢丢下你们走啊。” 姜明峰觉得读书那些文绉绉的，不适合自己，还是舞刀弄枪的路才是自己喜欢的，这会儿积极得很。 “姐，我入你的军营没问题，但是我有一个小小的请求，可以吗？” 姜婳挑眉道： “你最好说点正经的，不然就别说。” 他连忙保证。 “肯定正经，就是能不能不要暴露我跟你的关系？” 听到这个要求，姜婳对自家这个弟弟还真是刮目相看。 这小子还真的准备隐瞒身份，好好去锻炼一番。 这对于他来说，是好事情，她没什么不同意的。 “行，记住，去到里面低调行事，好好学东西。” 姜明峰刚刚的阴霾一扫而光，此刻又恢复了先前的样子，一把搂住她的肩膀。 “姐，你放心，我肯定不给你丢脸，等我给我们家，再弄个将军来。” 姜婳凝视着面前的少年，跟以前她一样意气风发。 她嘴角轻轻上扬。 “好，我等着。” 两个人说完了话才进去看望明远，年纪小的姜明远，已经发起了高热。 李氏哭声回荡在屋子里，姜婳快速拿起自家弟弟的手，引导异能快速给他修复身体。 行走一圈以后，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她才放心下来，对屋子里的人道： “都别担心了，明远只是受了惊吓，休息两日，缓过来这口气就好了。” 经过他的异能修复，一般都不会出现什么意外，只是受到了惊吓，多是心理问题。 看来等情况好点了以后，她要好好开导小弟。 只是这件事情，就不用告诉其他人了，免得惹起亲人的凭白担忧。 另一边，京城某个角落里，戴着兔子面具的人坐在首座，旁边正是史振祥。 他的旁边站着的是周龙，不过这是换脸过的周龙，两只耳朵完好无缺。 任凭是谁都认不出来，他竟然是毒耳周龙来。 此刻，寅虎开口道： “卯兔，你为什么要放那两个兔崽子回去？” 明明杀了更省事，卯兔这个女人竟然将人放了回去。 别提他的脸色有多难看，这该死的大将军，逼得他们走到换脸这一步，之前经营的很多人脉相当于没有了。 他心里这口恶气，已经憋屈得越来越多了。 座位上的卯兔却是冷哼一声。 “这件事情是子鼠大人的意思，你要是不满，可以去子鼠大人面前去说这些话。” 寅虎怒目而视，死死盯着卯兔。 “别以为用子鼠老大就能压迫我，我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是你在放水，你知道那个姓姜的，一年摧毁了我们多少外围势力吗？” 第三百六十四章 敲打寅虎 卯兔抬起手指，慵懒地看着自己新涂的丹寇，上面泛着点点桃红，很显得气色，她似满意地勾起唇角。 “寅虎，我看你是刚从南边上来，不知道十二卫意味着什么？” 他最烦别人说这个话，当即就阴沉了脸，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应声而碎。 “死女人，别以为你跟着子鼠大人的时间长，就可以在我面前如此嚣张，南边若是没有我寅虎在，也没有你现在的好日子过。” 面对寅虎的暴怒，卯兔却是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京城十二卫，乃是皇帝的禁卫军，现在他们插手进来，证明我们已经引起了皇帝老儿的注意，你确定，昨晚我若是杀了那两个小孩，姜婳不会暴怒，加大力度扫荡本教？” 寅虎抱着手臂冷哼一声。 “扫荡？她有证据吗？我们的人做事情很干净的。” 他有绝对的信心，虽然那个姓姜的女人有点真本事。 但是他在江湖上混的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卯兔终于抬起头来，一双清澈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讽。 “寅虎，你真是太自以为是了，真以为自己的手脚很干净，没有露出任何破绽吗？” 闻言，寅虎两道浓眉往中间聚拢。 “你这是什么意思？” 卯兔清冷的声音响起。 “哼，据我所知，姜婳那个女人已经查到了春风苑，这就是你说的没有任何纰漏？” 听到春风苑三个字，寅虎眼睛圆瞪，嘴巴微微张开，立马反驳。 “不可能！她怎么会查到春风苑？” 卯兔继续看着自己的丹寇，漫不经心道： “那我可不知道你的，反正你别自以为是，让人钻了空子都不知道，若是被子鼠大人知道了，你知道该是什么下场！” 周家兄弟脸色凝重，他们从卯兔的话里听出了杀意，眼看气氛越发压抑，周龙连忙站了出来。 “卯兔大人，这件事情我们也确实不知道，是我们的问题，只是容小的多问一嘴，那个姓姜的既然已经查到了春风苑，为何迟迟没有行动？” 若是有有所行动，他们早就该知道了，可现在那边都没有传来任消息，那就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姓姜的没有任何行动。 卯兔面具下的脸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她盯着周龙。 “周龙，这个问题，你应该比我想得透吧？” 寅虎立马也看向自家弟弟。 周龙才把心中猜想说出来。 “她应该是想利用春风苑，把本教的大人物都引出来。” 寅虎一听，立马明白了过来，眉心聚拢成了一个川字。 “那女人竟然是打算放长线钓大鱼！” 卯兔总觉得，周龙才应该是寅虎，这周虎除了一身蛮力，什么优点都没有。 她摇头，站起身来。 “我不管你们是如何部署的，子鼠大人已经下了命令，你们两兄弟若是暴露，我会亲自动手。” 此话一出，周家两兄弟一脸骇然，一直到卯兔离去，两兄弟才发觉后背已经被汗水侵湿了。 周龙怕自家大哥再意气用事，忍不住提醒道： “虎哥，接下来你不可再如此高调，手底下的活儿，也得停一停。” 正烦心的周虎根本听不进去这些话，抬手打断了他的话。 “ 行了，既然都知道那个女人是在钓鱼，我们不要上钩不就行了？” 周龙着急得上火。 “虎哥，子鼠丑牛那些人已经注意到我们了，如果我们这里再出什么纰漏，这那我们。”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双目充血的周虎打断了。 “阿龙，你为什么做事情总前怕虎后怕龙？我们的实力用不着怕谁，我死了，这些年辛苦搭起来的线就全断了，他们那些多人吃西北风去，我给你说，子鼠再不爽我，他也不敢做什么。” 周龙欲言又止，可看到自家亲大哥的样子，他又于心不忍，握紧的拳头猛然松开。 “我，我知道了。” 说完，他站起来，就往屋外走去。 兄弟两人总是这样不欢而散，周虎看着阿龙单薄的背影，他也有些心疼。 可是自己的威严不容许任何人挑战，哪怕是阿龙，也不可以。 阿龙的性格谨慎，可也因为这样，会让他很难成大事。 他的眸子里冒出来一股精光。 子鼠，丑牛，你们现在想过河拆桥，就是我死了你们也不能如愿。 对于这里面的人，他也不是那么信任的，今日卯兔的话，还不一定是真是假。 一时间，热闹的京城，其实暗地里激流勇进，暗流众多。 只是普通的百姓一无所知。 半个月以后，江白满脸潮红，一路狂奔到了姜婳的面前。 “大将军，春风巷有动静了。” 姜婳看了一眼四周，带着江白找了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什么动静？” 这些时日以来，江白一直都在死死盯着春风巷，没有一日松懈过。 不过，长时间以来，都是一无所获。 “今早，我看见春风巷来了一批姑娘。” 姜婳感到疑惑。 “青楼来新的姑娘不对吗？” 他连忙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一只手扮掩住嘴巴，压低了声音。 “将军，若是寻常姑娘我肯定不会来找你，我们的人看到那些姑娘都是蒙着脸送来的，不过裙摆之间露出了脚链，若是自愿入青楼的姑娘，怎么会用上脚链？” 姜婳一听到这点，立马眉眼带笑。 “果真都带着脚链？” 江白重重地点头，他还说了一个情况。 “就在三天前，春风巷的老板放出消息，说是一个月以后，将会举办一个拍卖会，称拍卖的姑娘个个都是黄花闺女，而且个个都是人间绝色，什么都会的那样。” 姜婳惊讶地看着他。 “春风巷敢明目张胆这么宣传？” 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不过将军是女子，自然不知道其中道道，他摸了摸头，一咬牙道： “将军有所不知，这种消息一般都是从那些客人中传出来的，官府若是派人前去询问，老板一般死不认账的，最后都是不了了之。” 这么一说，她就懂了，点点头道： “行，先不要轻举妄动，我们可以等一个月以后的拍卖。” 江白笑了笑。 “我也是这么想的，反正多的时间都等了，也不差这一个月。” 第三百六十五章 混进拍卖会 江白离开后，她站在原地一直都没动。 从上次救回来两个弟弟以后，她明面上没有加强任何针对红莲教的动作。 为的就是让对方以为自己是怕了，其实暗地里，她都把活儿安排给了其他人去查。 没想到才半个月，春风巷就有了新动作，她倒是没想到，寅虎这么着急。 十二生肖，现在唯一知道真面目的，只有寅虎。 卯兔是露面了，可是却不知其身份，也相当于没有。 现在知道的还有末羊，戌狗，可是都不知道真人是谁？ 哎，要抓完这十二生肖，长路漫漫。 但不管怎么说，寅虎这里一定要利用好，这也是她一直没有动的目的。 希望这一次能钓出来大鱼。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一个月以后，这一天，姜婳和黑凤乔装打扮了一番，她变成了一个贵气公子，黑凤则是打扮成了她的随从，两人连脸上都做了一些变化。 身材也故意在肌肉的地方裹上了好几层布条，特意壮大了身形，保准一点都看不出原来的样子，才进入其中。 春风巷此刻所谓是门庭若市，一楼的场地中间，搭起了一个高高的台子，后面是一副半透明的屏风，一扇屏风上开了一个洞。 姜婳和黑凤都不知道这是何意。 等到拍卖会开始以后，她们才明白。 屏风后面坐着一位身形苗条的女子，女子身上的衣服应该是纱制而成的，姣好的曲线若隐若现，让在场的男客看得热血沸腾。 “第一位出场的是我们的春秋姑娘，她今年才满十五，起拍价一百两。” 就这么简短的介绍，让底下的男子心之向往，纷纷拍手叫好。 女子似在跳舞，又似在闲逛，行走之间，每每经过屏风上的洞时，总是能令人偷窥见身体的一部分。 女子已经走过三次，第一次露出的地方是腰，宛若水蛇，肤如凝脂，好似一用力，就会被掐断一般。 这样的细腰，简直是男子的梦中情腰。 “我出一百五十两。” “我出二百两。” ...... 这名叫春秋的姑娘只是露了一次腰，价格就喊到了六百两。 第二次，露出的部位是大腿，姜婳也看到了那条腿，修长匀称，且不失肉感，小腿以下被屏风挡住了，却更令人遐想翩翩。 这二轮的加价持续升高，最后稳定在一千二白两。 第三轮，屏风后面那道身影，先是跳起了舞，一对丁香如高耸罗衣。 看得底下的男人鼻血直流，第三轮的喊价，只能用疯狂来形容。 最后喊到了三千八，这是第一个姑娘。 众人都知道，这最好的姑娘还在后头，有实力的人都留着银子，等着后面的拍品。 第一次见识这种场面的黑凤，叹为观止，悄悄在她耳边道： “公子，这些人也太疯狂了。” 姜婳摇着一把扇子，上面写着风流二字，她看着男子们的狂热，弯了弯唇角。 “黑凤，今日我们来，也是要喊价的。” 后者十分惊讶。 “什么？公子，我，我们又不要姑娘。” 她说着这话，脸都有些发烫。 姜婳看了一眼二楼上的老板，那是一个上了年纪，却风韵犹存的女子。 从她上二楼，眼神就没有离开过场下。 看来也是在找人呢，只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自己。 “无妨，买回去，当丫鬟也是可以的。” 来这里的男子，若是不狂热一些，才显得不正常呢。 接下来的几波拍卖，她都跟着喊了几轮价，不过到最后都没有跟下去，让人感觉实力不济的感觉。 黑凤有些好奇地看着自家将军，一边懊恼一边发脾气的样子，真是令她惊讶。 外人恐怕还真会认为自家将军是一个求而不得的色中狂魔。 她眯着眼睛，时刻观察着四周。 “各位客官，请勿着急，接下来是第十位拍品，名为南心，年满十二，起拍价一千两。” 此价一出，全场哗然。 敢喊一千两的，那是何等美人儿。 就连姜婳和黑凤都隐隐有了期待，不得不说，春风巷这氛围是拉满了的。 屏风外缓缓走进来一女子，从屏风上面可以看到，女子行走之间，步步生莲，轻纱下的身材曲线，暴露无遗，比起刚刚看过的十位，她远没有刚才那九位更吸引人。 底下的人不免露出了失望的神情，喊一千两的，竟然还是一棵豆芽菜，仍谁也会觉得不开心。 甚至有人直接喊道： “你们春风巷若是没人了，大可以直接说出来，拿这种货色出来，恶心谁呢？” “就是，害我白白高兴了一场，这要什么没什么的，一百两我都嫌贵。” 姜婳周围不少人都在抱怨，她微微皱眉，春风巷不可能会做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她往台上看去，只见那位身形纤细的姑娘，坐在了一把椅子上，手中拿着一把琵琶。 琵琶声响起，悠扬的曲调让所有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后，一道犹如凤凰歌唱的声音响起，少女的歌喉实在优美，令人沉浸在其中。 姜婳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散去了不少，只想沉浸在这歌声当中，她的声音实在抚慰人心。 直到少女唱完一首歌，台下也保持着安静。 二楼的老板见到底下一张张沉醉其中的脸，嘴角上扬。 这小丫头，可是花了她一番功夫才要来的。 如今，果真能大挣一笔。 “天呐，她的声音竟然让我忘记了烦恼，我出两千两。” “我出三千两。” “我出五千两。” ...... 喊价的声音越来越多，价格也越来越高。 最后的成交价是一万两。 身材好的女子有很多，腰细的女子用心找寻，也是有的。 可是拥有治愈人心的嗓子的女子，却是可遇不可求。 姜婳朝着最终的胜利者看去，眼睛微微眯着，这人竟然还是老熟人。 当朝丞相胡崇。 虽然这胡崇也乔装打扮了一番，若不是天天上朝，这老东西总是刁难她，她也不会认出来。 任谁对天天给自己添堵的人，都是记忆深刻的。 只是她没想到，这老东西都五十以上了，竟然还会来这种地方。 看他那双眼冒邪光的样子，再跟朝堂上道貌岸然的样子对比起来，简直把她恶心坏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找到二丫了？ 她一转头便看见黑凤紧紧拧着眉心，目光死死盯着台上。 顺着目光望过去，还是那名叫南心的姑娘。 没看出什么不同来，她出声道： “你在看什么？” 黑凤收回眼神，压下心中的疑惑。 “没什么。” 在两人谈话间，台上的十位美人纷纷出场。 风情万种的春风巷老板款款而来，对着台下尽情展露风情。 “恭喜成功竞拍的十位客人，在此我真心地感谢大家支持春风巷，接下来是揭秘环节，十位美人儿会一同跟大家见面。” 底下的男儿们全都热血沸腾，叫嚣着自己心仪的姑娘出来。 老板也不多说废话，只是拍拍手，下面的伙计立马上前来，抬走屏风，十位美人儿的风采一一展露出来。 姜婳也紧紧盯着台上，果真每一个都容貌不俗。 怪不得春风巷敢拍卖，这里的姑娘确实是一等一的好。 她的视线落在最后一位姑娘身上，那姑娘穿着一身水蓝色的衣裙，倒不像前面那些姑娘那样暴露惹火。 却是展示出另外一种感觉，她的五官精致，被打扮得十分清纯可爱。 头上戴着淡蓝色的朱钗，看起来就像一个精致的娃娃。 她隐晦地看向胡崇，只见那人满面红光，双眼有神，显然很满意南心的样子。 “公，公子。” 突然一股力气落在自己的胳膊上，她转头一看，是黑凤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 只见黑凤脸色苍白，眼神里也掩不住的激动和悲伤，她死死咬着唇角，十分克制。 这是何故？黑凤跟了她这么久时间，向来稳重，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黑凤，你怎么了？” 只见黑凤悄悄靠近她，压制的声音都带着颤音儿。 “南心就是二丫。” 姜婳微微眯着眼睛，看向台上的南心，五官都变得是十分精致白皙，跟她记忆当中的刘二丫已经是两个人。 “你怎么确定她是二丫？” 黑凤也回归了一些理智，姜姐姐总是能给她安心的力量。 “其实刚刚她一出场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有一股难以说明的熟悉感，一直到她露出了脸，我看见了一物，才得以确定。” 姜婳惊讶得侧目看向她。 “什么东西？” 黑凤指了指台上。 “她腰间挂着的小人，那是二丫过生辰的时候，我亲手给她雕刻的。” 她顺着看过去，果真在南心的腰间挂着一个小人偶，是一个小姑娘。 因为她打扮可爱，挂着人偶倒是相得益彰，十分有童心。 再联想到她那动人的歌喉，足以让这些男人为之疯狂。 姜婳露出思索之色，紧紧抿着嘴唇。 随后才道： “你先稳住，这件事情要从长计议，如今南心已经是丞相的人，我们私底下再找人接触。” 黑凤眼角含泪，恨不得马上冲上台上，问问南心，是不是她的妹妹？ 可是她不能这么做，只能微微点头，可心中找到妹妹的执念，却越来越深。 只要二丫能好好活着，无论她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跟以前一样对她。 这几年她一直在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露面以后，今日的重头戏就演完了，老板只是出来说了几句客气话，就上了楼去。 姜婳摸着下巴，觉得这春风巷的老板也是一个深藏不露的人。 今日一见，她才觉得，一个女子，把青楼做成了京城最有名，最豪华的地方，实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毕竟连丞相都来的地方，能简单到哪里去。 她看向刚才的位置，胡崇已经不见了，想来是去交易南心去了。 “黑凤，我们先出去。” 黑凤一言不发，跟在她的身后。 出了春风巷，她带着黑凤走了一段，停在了一个巷子里，正好能看见春风巷出来的大路。 黑凤盯着对面，问道： “公子，你是在盯南心吗？” 姜婳头也不回道： “你不是说她是二丫吗？一会儿跟着她的任务就交给你了。” 黑凤心潮涌动，立马答应下来。 没拍到的人肯定不会这么快就出来，但是拍到姑娘的人，今日定不会在春风巷里逗留。 果不其然，不一会儿，就有陆续的马车慢慢行驶出来。 黑凤瞪圆了眼睛，也看不出来南心在哪一个马车，她的语气染上了几分焦急。 “公子，这也看不出来谁是谁啊？要是南心被带走了，就更难找到她了。” 姜婳却是神秘一笑，眸子里闪烁着自信的光。 “放心，我知道是谁带走了她。” 说话间，路口就行驶出来一辆十分低调的马车，只坐了车夫一个人，看上去，一点都不惹眼。 别的人家还要带两个伙计，这人只带个个车夫。 一看就是胡崇那个老东西一贯的作风。 “就是这俩马车，你跟上，小心安全。” 黑凤顿时眼睛一亮，咬着唇道： “公子放心，我一定会找机会证实的。” 黑凤的身影消失在街道上。 姜婳也没急着离开，而是继续蹲守。 抱着有枣没枣，都打一杆子的想法。 她一边卸去脸上的伪装，一边把外衣脱掉，露出里面的红色劲装。 走向江白蹲守的地方，拍了拍他的肩膀。 江白吓得后背汗毛竖立，一回头立马拍着自己的胸口。 “将军，你怎么在这里，吓死人了。” 她看了一眼春风巷，随即漫不经心地道： “有什么发现吗？” 一问这个，江白就垮脸了。 “哎，这能看出个什么，我们的，还在里面，还没出来呢。” 姜婳脸色据变，看向江白。 “你派了几人混进去？” 后者被她的眼神吓到。 “我，我派了两人，怎么了？” 她没有回答江白的话，而是继续问： “你是怎么交代他们的？” 江白一头雾水。 “我就是让他们看看拍卖会是怎么回事，看完就出来啊。” 她的脸色凝重，眸子已经阴沉了下来。 “出事了，你带上人跟我进去。” 拍卖会早就结束了，她可不认为那两个属下敢借公务的事情，在里面点姑娘。 现在都还没出来，多半是出事了。 江白一听，脸色也变了。 连忙一招手，个个角落里的人都钻了出来，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春风巷走去。 第三百六十七章 假名册 一进门，就引起了骚动，江白站了出来。 “十二卫例行检查，全部都给我站成一排。” 这时，小伙计连忙上前来。 “哎呦，官爷，这是要检查什么？” 江白面不红心不跳地说： “有人举报你们春风巷的姑娘，来历不明，涉及拐卖人口，特来检查。” 小伙计一听，冷汗都要冒出来了，只不过嘴巴上还是喊着冤枉。 可被江白一把推开。 “给我查！” 一群官兵到处搜查，都来汇报，没有发现。 姜婳看向二楼，果断踩上了楼梯，伙计一看，连忙拦住人。 “官爷，二楼不能上去，今日二楼有贵客在，老板会打死我的。” 她的声音冷淡。 “打死你来找我，草芥人命我还是可以管一管的，你再拦着我，就是妨碍公务，小心我连你一起带走。” 小伙计当即就停了下来，他只是一个打工的，可不敢阻拦官爷办案。 姜婳带着人上楼，直接就走到第三间屋子。 一脚就踢开了大门。 先前她就记住了，这老板的房间。 房门打开的一瞬间，里面传出来一个男子的呵斥。 “大胆！不知道我们在谈事情吗？滚出去！” 姜婳挑眉，好像是个老熟人呢，嘴角带笑，领着一队人走了进去。 “史老板火气好像有些大呢，本将军刚好来调查点情况，你怎么也在这里？” 刚刚骂人的正是史振祥，她对面坐着的正是先前见过的春风巷老板。 史振祥万万没想到，闯进来的竟然是她。 顿时脸色一变，满脸堆笑。 “原来是大将军啊，我还当是哪个不长眼的下人呢，我正好找金老板叙旧，这个应该不犯法吧？” 姜婳熟稔地往金老板旁边一坐，笑道： “正好，我也有事找金老板，不过既然史老板也在这里，倒是省得我跑一趟了，一起聊聊不介意吧？” 这下，两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了。 他们这些行业，最不喜欢的就是被官家找上门。 姜婳看着跟进来的江白使了一个眼神。 “你带人继续搜查。” “是，大将军。” 江白领命下去，金茗却坐不住了，主动开口。 “原来这位就是新上任的大将军啊，我今日倒是开了眼，第一次见面，大将军就要搜查我的春风苑，敢问这是何故？” 姜婳盯着她，五官姣好，眼角有一丝鱼尾纹，但是丝毫不显老，反而显得成熟有韵味。 可以想象得到，这位春风苑的老板，年轻时候，定是一位大美女。 不过嘛，作为京城最大青楼的老板，特别身处乱世，一个女子要做到这一步， 可是不容易。 这女人的心计和手腕一定不少。 “这一次接到举报，春风苑涉及拐卖良家妇女，我特来检查，这个没什么问题吧？” 举报？ 这说辞也就骗骗鬼还行，金茗面露危险的笑容。 “敢问将军，是何人举报我们春风苑？” 姜婳皮笑肉不笑。 “那人说了，害怕你杀死他，所以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信息，本将军自然也要保护举报人，不然以后谁还敢见义勇为呢？” 这时候，史振祥立马插嘴。 “大将军此言差矣，您不是生意人，不懂我们这里面的道道。” 姜婳看向他，笑问： “愿闻其详。” 这是她第二次见寅虎，越发觉得这人演技好。 “我们生意人之间，多有竞争，有些时候是光明正大的竞争，有些时候却是背地里使绊子，你这位举报人说不准就是春风苑的对头，恶意中伤春风苑的。” 金茗也接上了话。 “是啊，我一个女子，要在京城站稳脚跟，是真的不容易，这么多年，不少同行用各种手段对付我呢，要不是我早些年积累了一些人脉，可能这春风苑早就开不下去了。” 看着金茗的卖惨，她不为所动，这女人连丞相都喊得来，可想而知，她只有一句话是真的。 果真是人脉通天。 她冷哼一声。 “金老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将军自然会查明，你这次举行的拍卖会，我想看看这十位姑娘的来历。” 金茗瞬间收起了卖惨的样子，眼里满是凝重，不过她也没有拒绝。 而是从衣袖里拿出来一个小册子。 “好在今日刚好带在了身上，大将军要查，我自然配合，只是若是这一次查不出来什么，您以后可千万不能再随便听信别人的花言巧语，我这春风苑老是被检查，可十分影响我日进斗金呢。” 既然这人软硬不吃，她也不想受这种窝囊气。 姜婳能感受到金茗态度的转变，她接过册子，一一查看起来。 第一位姑娘，春秋，乃是五河庄买来的人。 按手印的是这姑娘的亲生父母。 第二位姑娘，是从街上捡来的乞丐，从小就培养的。 第三位姑娘，又是从竹叶村买来的，这姑娘父母双亡，按手印的是这孩子的奶奶。 ...... 越翻下去，她的脸越沉，翻到第十位南心的时候，她特意看得仔细了一些。 南心，是从京郊，一个叫泰尔村买来的，原名刘二丫，是亲生父母按的手印。 她“啪”地一声合上了册子，看向慢条斯理抿着茶的金茗。 这女人上面的身份信息，恐怕没有一条是真的。 正常买卖，签卖身契，就是过了明路，走了官府文书的。 可姜婳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名册是假的。 南心明明是北域恶人村的姑娘，上面写的京城郊外姑娘，倒是名字没有改变。 还真是滴水不露，有之前王红的经验，姜婳相信，就算她一个一个地亲自去比对，也一定能对上，因为他们肯定是找到了人顶替的。 根本不怕查。 她微微眯着眼睛问： “这个南心原名叫刘二丫？” 金茗点点头，随即笑道： “怎么了？大将军可是有什么疑虑？” 姜婳嘴角勾起一丝笑。 “我也认识一个叫刘二丫的女娃。” 金茗喝茶的动作顿了一下，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听闻将军出生在北域乡野之间，应该知道那些泥腿子取名，就是随意一些，像刘二丫这种名字，很容易就重复了。” 这番话明里暗里都在嘲讽她的来历，姜婳也不气恼。 第三百六十八章 两个都抓起来 “这话倒是没错，金老板一看年轻的时候就是美人胚子，自然是不会去乡下，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人尝，这种滋味，我这个乡野姑娘倒是好奇，还请金老板分享一波。” 金茗气得脸都阴沉了下来。 “将军，何必揪着人过去那点事情不放，就算是青楼女子，那也是靠自己的本事存活于世间，你何必说这些来侮辱我。” 姜婳笑了。 “看来你还是懂道理的。” 就在气氛逐渐尖锐的时候，江白从门外进来，脸色凝重，看向金茗的眼神也带着凶狠。 “禀大将军，属下从春风苑的后院搜出来两具尸体，是我们的人。” 什么？ 金茗立刻站起来，大声反驳。 “不可能！” 姜婳看了她一眼，丝毫没有犹豫。 “金老板，看来你得跟我走一趟了。” 金茗脸上慌乱不已，该死的，她的后院怎么可能有尸体？她为什么一点都不知道？ 自己绝对不能进去的。 “不行，我不跟你们走，我不知道这件事情，不关我的事情。” 姜婳也不管她怎么说，冷冷道： “来人，把金老板带走。” 一旁的史振祥也是一脸懵圈的样子，金茗做事情不可能这么不小心，怎么可能在这个当头杀人？ 他也跟着站了起来，动了动嘴巴。 “大将军，我跟金老板是多年的交情，了解她的为人，绝对不可能杀人，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姜婳一转头，死死盯着他。 “误不误会也需要本将军亲自查明，史老板，既然你跟金老板关系不菲，干脆也跟我走一趟。” 这下，跟着走在后头的史振祥，也没有了好脸色。 他哪里知道，只因为一句求情的话，姓姜的，竟然直接把他也带走了。 现在可真是有苦说不出来。 好在自己的伙计肯定回去报信了，这个姜婳，当真以为京城没人敢得罪她。 好在他这些年给上面的人也不少，肯定会出面来保他的。 十二卫也关不住自己才是。 地牢中，金茗皱着鼻子，环顾四周，到处都是刑具，鼻尖缠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臭味，夹杂着血腥味。 “啊！！！” 突然，一声惨叫突兀地响起，她被吓了一跳，两条手臂抱着的自己。 “这是什么声音？” 一旁的史振祥却是听出来了，这种挨打的惨叫声，他没少听，当即脸色不佳地盯着姜婳。 “大将军，你把我们带到地牢来，这不合法吧？” 姜婳坐在椅子上，十分悠闲的态度，深深刺疼了两个人。 “史振祥，金茗，你们两个不用装了，你们是红莲教的人，我心知肚明。” 闻言，两人对视一眼，没有半点惊慌。 “什么红莲教，我听都没听过。” 金茗的态度更嚣张。 “大将军，我提醒你一句，春风苑能开这么大，背后是有大人物撑腰的，不要以为给我安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可以欺负我了，你最好看清时务，早些放了我。” 姜婳冷哼一声。 “金茗，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勾当？” “什么勾当，我正大光明的做事情，问心无愧，不怕你查。” 看着今茗一脸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她捏紧了手指。 一股难以名状的怒火从心底升起来。 “好一个问心无愧，金茗，被你残害的那些女子，会在午夜来找你报仇吗？” 这话一出，金茗脸色突变，态度也不再吊儿郎当。 “你，你胡说什么？我没有害过人，别以为你这样说就能吓到我。” 姜婳拍拍手，从手中拿出来一张纸，读了起来。 “去年，你从小庄村拐走了四个女娃，其中有三个不服从调教，被你折断了手脚，扔在了大街上去。 今年，你杀了两个不听话的姑娘，扔在了乱葬岗。” 她还在读的时候，金茗的脸上已经没有了一丝血色。 “别读了！不可能，这些事情不是我做的，肯定是有人诬陷我。” 姜婳收起信纸，她站了起来，走到了金茗的面前，看着她脸上的恐慌。 立马就笑了。 “原来你也会害怕啊，今日你的手下竟然敢杀了我的人，单单凭你这一条，你也出不了十二卫。” 金茗这一次是真的怕了，她真的搞不清楚，为什么今日，她突然就被抓了？ 难不成真的有人举报？ 会是谁？不过，她不能暴露身份，这事儿必须解决掉。 她猛然摇头。 “不对，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杀人？不是我让他们做的，我最多是御下不严，你没有权利治我的罪。” 天呐！要是春风苑出事了，他将会受到巨大的影响。 史振祥快速在心里整理清楚了一切，连忙带上了假笑。 “大将军，肯定是误会，你应该调查杀人的凶手，金老板也是无辜的，并不知情。” 这还有一个跳梁小丑呢，姜婳看着他，十分不屑道： “周虎，你还是先担心自己吧。” 史振祥脸上的笑容凝固，变得比哭还难看，瞬间僵硬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收起笑容。 “大将军，你在跟我开玩笑吗？周虎犯下重罪，不是跑路了吗？” 实际上他的内心已经掀起滔天巨浪，姓姜的是怎么知道的？ 他绝对不能承认，也不敢再出风头，身份暴露，他就再也出不去了。 姜婳看着这蛇鼠一窝的两人，转身对江白道： “找人来，把他们衣服拔了。” 两个人看到士兵向自己走来，都惊恐地后退，连连喊道： “姜婳，你想做什么？” 她抱着手臂，站在士兵后头，压根没有喊停的打算。 对于犯人，她不必顾及什么礼义廉耻。 “你们不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吗？我现在就撕开你们的伪装。” 任凭他们如何挣扎，士兵都没有手软，三下两除二就把两人上衣拔了个精光。 周虎没有遮挡，胸前一只次牙咧嘴，露出尖牙的老虎嘴里开出一朵红莲华。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这就是寅虎，果然没错。 不过关于金茗的身份，倒是令她十分意外。 只见金茗身穿这一个肚兜，紧紧捂住了胸前，她在白皙的手臂上，看到了一只小巧玲珑的鸡的图案，鸡尾则被一朵盛开的红莲代替，显得十分融洽。 第三百六十九章 雷霆手段 她挑眉，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原来你的身份是酉鸡。” 说完，不管金茗脸色苍白的样子，转身看向脸色阴沉的周虎。 “寅虎，你还要继续掩藏真面目吗？” 史振祥一脸不可置信，嘴唇微不可察地颤抖着。 “你，你怎么知道的？” 这些人还真当她什么都不知道，给江白使了一个眼神，江白立马上前，伸手在史振祥的耳根处摸索，找到了痕迹以后，一把撕开了他的伪装。 露出了一张粗犷的脸。 这才是寅虎的真面目。 她打量着面前的人，跟画像上的人八分相似。 “寅虎，当初你跟周龙杀人放火的时候，一定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吧？” 周虎满脸横肉，一脸的怒气压抑不住。 “什么杀人放火，我什么都没做过。” 死到临头，还不承认。 她摸出一块牌子。 “这牌子眼熟吗？” 寅虎的瞳孔肉眼可见地缩了一下，他眼里闪过一丝慌张。 “这是什么？我不认识。” 姜婳收回牌子，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那是一种全部都掌握于心的自信。 看得两人心里生出一股绝望。 “你不承认没关系，但若不是在客栈捡到你的牌子，我可抓不到你。” 酉鸡一听，恨不得吐血，怒目瞪着周虎。 “寅虎，竟然是你，要不是我怎么会被盯上？” 周虎立马反驳。 “你踏马闭嘴，嫌死得不够快是吗？你敢说出来，子鼠不会放过你。” 姜婳立马大声呵斥。 “寅虎，当着我的面，还敢这么嚣张，别以为你不说，我什么都查不到，等我抓到周龙，看你的嘴巴是不是还是这么硬！” 说完，寅虎却仰天大笑起来。 姜婳皱眉。 “你都沦为阶下囚了，笑什么？” 周虎的笑声戛然而止，语气极其嚣张。 “你永远也抓不到阿龙。” 哼！ 姜婳没再说话，而是让江白把周虎带下去，言行拷问。 至于酉鸡，这女人看起来没有周虎那样坚定。 而且她有一张底牌。 周虎被带下去以后，姜婳坐回到了椅子上，她盯着面前刚穿好衣服的女子，也没有先开口。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酉鸡觉得很冷，鼻尖也满是血腥味，这地方实在压抑。 她忍不住开口。 “你到底什么时候放我走？” 姜婳饶有兴趣地盯着她的脸。 “你觉得还能出去？” 凭什么？她凭什么不能出去？ 那位一定会救她的，一定会的。 想到那个大人物，她的心里多了几分底气。 “我凭什么不能出去？你刚刚说的那些有证据吗？我告诉你，最好趁早放了我，不然我背后的大人物比你官职高，是你惹不起的人。” 姜婳弯了弯嘴唇。 “你是说丞相？” 酉鸡面色一顿，她眼睛里露出一丝疑惑，她怎么知道的？ 不过知道了又如何？知道了更好，这样免得自己多费口舌。 “对，你既然知道，就应该快点放了我。” 姜婳露出一丝讥讽的笑意。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当真以为胡崇那个老狐狸会为了你得罪我？” “你，你什么意思？” 丞相不可能放弃她的，对，绝对不可能，她是在诈自己的话。 看着脸色惨白的金茗，姜婳不屑道： “实话跟你说，就在刚刚，丞相不仅把早上拍到的姑娘送了过来，还让人带了话，想知道他说了什么吗？” 看着酉鸡死死咬住的嘴唇，她再添上一把火。 “其实你心里都知道，越是位高权重的人，越不会把风尘女子当回儿事儿，若是没有南心，我怎么会知道你做的那些事儿呢？” 酉鸡的泪水立马夺眶而出，肩膀往下耷拉，整个人都没有了精神气。 她死死咬着的嘴唇，已经隐隐有了红色，自己却不知道疼一般。 姜婳也不开口，而是默默看着她崩溃。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酉鸡脸上的泪痕已干，她吸了一下鼻子，才缓缓开口。 “他给你带了什么话？” 姜婳原话告知。 “本相只是误入春风苑，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现将拍品送回，自行处置。” 随着她的话说完，酉鸡低低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般撇清关系。” 姜婳看着她这失魂落魄的样子，皱来来皱眉。 “酉鸡，你也是十二生肖之一，我不信，你不知道人心深不可测这个道理，为何如此这样信他？” 酉鸡抬起通红的眼睛，望着她，随即笑道： “是啊，世人都以为我只是一个风尘女子，可无人知我，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只是为了一个男子，自入青楼，卖了自己，拿了盘缠给他去赶考，一招金榜题名，我却成了配不上他的女子，呵呵，真可笑啊。” 什么？ 姜婳的脸色也是微微一变，事情的背后竟然是这样。 “丞相年纪跟你相差至少十岁，你们怎么会产生交集？” 酉鸡眼神迷离，神色恍惚，眼前的景象全都变了。 “那一年，我随丫鬟去东山寺，想要求大师指点迷津，途中遇一登徒子，看我势单力薄，想要调戏与我，是一身白衣的胡崇站了出来，赶走了登徒子，我年少不经事，高大俊朗的他，从此入了眼。” 她的语气欲哭欲诉，眼尾通红。 “谁知道，我这一眼，就害了我一辈子。” 姜婳皱着眉头，胡崇能走上今日的位置，必然也是才华横溢，凭本事考上来的，她安静地听着。 “后来，我跟他私底下又见了几面，胡郎他真的很有才华，待人处事很是妥帖，让我的一颗心，再也不可自拔，我当时跟他说明了自己的心意，他告诉我，他无心情爱，还要赶考，不想耽误我。” 她激动地看着姜婳，像是在寻求认同。 “你知道吗？他越是这样说，我越是想跟他在一起，后来我的事情，终究被父母知道了，我爹娘想了很多办法，甚至要给我找人家，最后，我跟胡郎私奔了。 那段时间真的很幸福，我这辈子也忘不了，我陪着他一起来京城，他在窗边温书，我在厨房做饭，如果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那时候就好了。”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姜婳不理解这样的爱情。 “他若是真的爱你，不会忍心让你众叛亲离，一路颠沛流离。” 第三百七十章 酉鸡的过去 酉鸡眼里的光一下就熄灭了，脸上的笑意也消融，她狠狠瞪着姜婳，眼白上血丝密布。 “你闭嘴！不是他让我私奔的，是我以死相逼让他带我走的。” 自古痴男怨女，最是执念。 她摇摇头，再次开口。 “后来呢？你又怎么沦为青楼女子？” 酉鸡的脸色变得难看，她恨恨道： “我们还有一半路程到京城，我带出来的钱财，全都用光了，那时候胡郎每日给人抄写书，每每都深夜才回家，我于心不忍，劝他别去了。 可就是那一次，从来对我都是温声细语的他，发了很大的脾气，他责怪我拖累他，让我回家去。 可当时那种情况，我怎么还能回得去？最后没有办法，我跟胡郎商量了这件事，我去卖身青楼，卖艺不卖身，等挣够了盘缠，等他高中了以后，就回来替我赎身。” 她的眼泪再次流了出来。 “可惜，我太低估青楼这样的肮脏地了，一开始我只卖艺不卖身，一手古琴闻名青楼，那时候，来听我弹琴的客人很多，老板也跟着见钱眼开，竟然强迫我拍卖了第一次，从那以后，我便再也不愿意见胡郎，只是差人给他送了银子去。” 原来这背后是这样凄惨的故事，酉鸡原本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女子。 “后来呢？你们为什么还会有联系？” 酉鸡也不由得发出感叹。 “我曾经也以为，我失了清白，这辈子跟胡郎也不会有联系了，可有一天，他来找我了，你知道那一刻，我有多激动，多开心吗？” 她看着一脸怀念的酉鸡，就能想象到，年轻时候的胡崇，有多擅于心计。 “你接着说吧。” 酉鸡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那一天，是我最难忘的一天，他以客人的身份点了我，用的是我出卖清白的银子，他问我，为什么对他避而不见？我哭着说了缘由，以为他会嫌弃我，可是他没有，还抱住了我，温柔安慰我，说他跟我在一起，从来就不是为了这些表明的东西，他心悦的是我这个人。 我的心情从地狱一下就回到了天上，那一日，胡郎竟然主动要了我，你知道吗？ 胡郎对我一直都是恪守礼法的，没有半点逾越，第一夜，他要了我无数次，还对我承诺，高中以后，一定会来替我赎身，我也将所有的身家交给了他，那一日，他踏上了赶考的路。” 姜婳听完，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怪不得酉鸡历经千帆还愿意相信他，这老家伙笼络人心的手段，还真是不简单。 “他后来回来了吗？” 酉鸡轻轻一笑。 “自然是回来了。” 竟然真的回来了？姜婳再次问： “他给你赎身了？” 岂料酉鸡自嘲一笑。 “若是赎身了，我如今还会在这里吗？” 姜婳感觉终于要听到有用的东西了，也没有急切地打断她。 “他高中了的一个月以后，来到了我在的县，来找我，我才知道，他成这里的县令，顿时高兴坏了，可是他给我了两个选择。 第一个，帮我赎身，从此以后，一别两宽，不复相见。” 酉鸡眼神变得复杂起来，深深吸了一口气，才道： “第二个，让我当上青楼的老板，利用青楼帮他打通人脉，我跟他继续在一起。” 这一切都通了，姜婳也明白了，为什么春风苑可以做到京城最大的青楼？ 这不是红莲教做的看，背后的推手竟然是如今的丞相胡崇。 “那你后面又怎么跟红莲教扯上关系的？还成为了十二生肖之一的酉鸡？” 酉鸡叹了一口气，道： “是红莲教主动找上我的，当时他们提出来的条件，胡崇觉得有利无害，所以让我答应了，我也就答应了。” 姜婳皱眉，只觉得有些不对。 “红莲教的人知道你的背后是胡崇吗？” 闻言，她露出思索的神色，摇头道： “应该不知道，我跟胡崇的往来很少，而且每一次都很隐蔽。” 这个说不定，以她对红莲教的了解，这些人本来就是一些心狠手辣，唯利是图的人。 不是知根知底的人，不会让金茗当十二生肖。 这是十二个生肖人物，就相当于红莲教的掌权人。 酉鸡除了这家青楼，似乎就没有其他东西了。 姜婳一想到这个问题，瞬间觉得，这里面的线索，还有很多。 “酉鸡，现在说说，红莲教让你做什么？” 关于这一点，酉鸡倒是很坦然，没有一点想要隐瞒的意思。 “卖酒，我从里面分三成利润。” 她脱口而出。 “繁花？” 似乎是惊讶她能说出这个名字，金茗的眼睛瞪大了一些，随即惨白一笑。 “原来你已经查得这样深，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若是我什么都不知道，抓你进来，不就是打草惊蛇吗？” 姜婳既然出手，那肯定是有一些把握的，红莲教胆敢威胁自己，这笔账，她是一定要算一算的。 “哈哈，怪不得子鼠让我们防备你，可惜恐怕没有几个人会放在心上，他们已经自由习惯了，怎么可能收回自己的爪子？” 姜婳的眸光变得深沉。 “你知道子鼠的身份？” 酉鸡耸了一下肩膀。 “不知道，不过我能确定，他人就在京城。” 这话给姜婳打了鸡血，立马问： “你为什么这样肯定？” 酉鸡笑了一下，又变成了那个风情万种的老板。 “我虽然没见过他的样子，但是也是见过两次的，说过两次话的。” 什么？ “你见过子鼠？” 这一次，她是真的惊讶了，十二生肖实在是太神秘了。 她苦苦抓了一年，才把酉鸡和寅虎找了出来。 现在竟然有老大子鼠的消息，如何叫她不激动？ “你快说，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酉鸡笑了，她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姜婳。 “大将军，你知道我为什么交代一切吗？” 这话一出口，她就明白了，酉鸡要开始谈条件了。 “想见胡崇，不可能，我也喊不来他。” 最主要的是胡崇德身份不明，这个人是个极其狡猾聪明的人，她可不想漏出一点风声让他知道。 耳边一声嗤笑，酉鸡的声音变得轻柔。 “谁说我要见胡崇？” 第三百七十一章 巳蛇的十二坊 姜婳闪过一丝疑惑。 “那你的要求是什么？” 酉鸡张口吐出来一个她想不到的名字。 “我要见南心。” 什么？ 南心？二丫？她稳住了心神，道： “你为什么要见她？” 酉鸡脸色恢复自然，她眼尾轻佻，唇边带着点点笑意。 “大将军，我只是想跟她叙叙旧，对于我来说，这人间啊，已经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东西了，你到底答不答应？” 没有任何犹豫，姜婳答应了下来。 南心没有什么危害因素，只是见一面，到时候，她会守着她们，出不了什么幺蛾子。 “好了，你的条件我已经答应了，现在来说说子鼠的事情。” 酉鸡的脸色也恢复正色。 “我一个月要送一次账本和钱财给子鼠，第一个月的时候，他在一扇屏风后面，只是跟我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姜婳语气急促。 “好好跟红莲教合作，我不会亏待你。” 酉鸡说完以后，想了一下，再次补充。 “当时听到这个声音，我觉得很奇怪，听起来很年轻，但是又极度沙哑，所以我想子鼠的声音，应该是经过伪装了的。” 这个人实在是神秘，姜婳再次问道： “那后面你还见过他？” 酉鸡点点头。 “后面见他，我们话都没说上，当时是我去交账本的时候，远远看到他一眼。” 只是远远看上一眼，子鼠那样谨慎的人，必然不会就此露出马脚，不过抱着一分希望，她还是主动问： “这一次你看见了他的脸。” 对面的酉鸡摇头，眼看她露出失望的神情，她眼底闪过一丝奸诈。 “大将军，我没看见脸，但是看到了他的身材，很不一样，你一定很感兴趣。” 嗯？ 姜婳没有说话，只是盯着对面的人的脸，压迫感十足。 “他的身材很廋小，比寻常男子矮很多。” 从酉鸡的嘴巴里说出来这话，她实在是太惊讶了。 这么重要的信息，虽然不能马上很找出来子鼠，不过身材瘦弱，个子矮小，这样的特征实在明显，有了对比特征，找出子鼠只是迟早的事情。 等到心情平静下来以后，姜婳再次问道： “红莲教的其他事情，你知道的，全部说出来。” 这时，隔壁一阵惨烈的叫声响起。 好熟悉的声音，酉鸡只觉得很耳熟，皱着秀气的眉毛，还没等她想出来，姜婳主动给她解了疑惑。 “那是寅虎的声音。” 酉鸡的脑子里，立马出现了惨叫声和寅虎的声音融合的想法，身子忍不住哆嗦。 “你们竟然动用私刑。” 姜婳冷笑一声。 “被关进十二卫地牢的人，就没有一个清白的人，在这里受刑，可是正大光明的手段，所以，酉鸡，你最好不要考验我的耐心，把你知道的东西都说出来，临死前，也能免遭皮肉之苦。” 这一次，酉鸡才真的有些害怕了，她从来都没有受过皮肉之苦，也不想死前还要变得血肉模糊。 姜婳的手段她算是见识了。 这位大人不显山不露水，但却一把抓住了她的弱点。 她跟寅虎不同，寅虎那种人不怕疼不怕苦，但是她怕。 “你放心，我对红莲教没有感情，我知道的都会说。” 紧接着，酉鸡开始说这么些年，红莲教的动作。 “繁花已经卖了十多年了，不过以前他们是在南边的小县城卖，后来因为我的春风巷要搬来京城，他们竟然也跟着来了京城，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这酒竟然能让人上瘾，我也是观察了一些客人，才得出来的结论。 有一次，有一位客人因为酒瘾犯了，竟然在我的店里撒泼打诨，更是直言要是我不拿出一瓶‘繁花’，他要砸了我的春风苑，我那时候刚来京城两个月，怕事情闹大，影响生意，自掏腰包给了一瓶繁花出来，那客人喝了以后，竟然就变得彬彬有礼，还给我道歉，补了酒钱。” 姜婳摸着下巴。 “那男子后面又去过吗？” 酉鸡赶紧点头。 “是啊，今天早上拍卖会，他也来了，说起来，这些年，那繁花酒真帮我挣了不少银子，不然我也没钱把春风苑的规模搞这样大。” 看起来，春风苑更像是红莲教的一个最大的分销点。 “你每个月上交多少钱给红莲教？” 提到钱，她算是骄傲的。 “每个月不低于十万。” 什么？ 姜婳的呼吸也有些凌乱，一个青楼而已，每个月竟然有这么高的利润，简直就是天价。 繁花一瓶，散去百金，还真是名不虚传。 她看了一眼微微得意的金茗。 “你见过末羊吗？” 酉鸡立马摇头。 “没有，十二生肖里，末羊最神秘，别看我们所有人吃的，用的药粉都是出自末羊的供给，可末羊是男是女我们都不知道。” 她也是无语了，这个邪教未免也太厉害了。 成员之间都隐藏得这么好。 随即她再次问： “关于红莲教的事情，你还知道什么？” 酉鸡想了想，突然想起她的来历，连忙眼睛冒着光亮。 “大将军，我建议你查查十二坊。” “十二坊？” 她默念出声，跟京城十二卫有什么联系吗？ “这个是干什么的？” 酉鸡笑道： “南心没跟你们说吗？她可就是第十二坊出来的人。” 闻言，姜婳心念一动，当初二丫就是被她娘带走的，卖给了醉生梦死楼，所以这个十二坊，跟梦死楼有关系？ 难道红莲教的爪牙已经涉及到了北域？ 酉鸡的声音再次响起。 “春风苑有姿色点的姑娘，都来自于十二坊，不过这个地方很神秘，我也不知道具体的用处，只知道是巳蛇的地盘。” 她惊呼道：“巳蛇？” “对，巳蛇是擅长用毒的人，只要是卯兔不方便出面处理的人，都会被巳蛇给处理，这个老家伙怕死，不知道躲在哪个犄角旮旯。” 她对这人的印象实在太差，若不是这家伙，南心也不会受那么多伤害。 因为这个原因，她也恨死了巳蛇。 姜婳看着面前恼怒的巳蛇，突然就想明白了，她是在给南心出气。 “你跟南心是什么关系？” 第三百七十二章 老君山 酉鸡面色淡淡，语气漫不经心。 “她是我的拍品，怎么也算是我的人，啧，将军，你是不知道十二坊里面的折磨人的手段，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它做不出来的事情。” 她当初见到这个小姑娘的场景，到现在想起来也是难以忘记的。 那么小的屋子里面，全都是一些十多岁的小姑娘，她们被迫学习各种讨好男子的技巧。 若是不听话的，身上就会多一条血痕。 姜婳沉吟。 “你知道巳蛇这个人吗？说说。” 闻言，酉鸡的脸上出现一股不屑。 “一个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阴毒东西，我想起来都恶心，怎么可能会了解他？” 看来酉鸡对巳蛇的恶意是最大的，这可能跟南心有关。 这个十二坊，看来得先查。 “十二坊在什么位置？” 酉鸡魅惑一笑。 “就在京城近郊的老君山上，我去过一次，你得抓紧去，不然那些老东西，一旦知道我被抓了，肯定会马上逃跑的。” 姜婳盯着她的眼睛片刻，随即转身就走，给她留了一句话。 “等我回来，就让南心来见你。” 她立马让江白集合了十二卫能调动的人，带着一千人就往京城郊区出发。 这一行动惊动了很多人，大街上马蹄声响起。 老君山下，姜婳看着面前的大山，不知道该从何找起，不过看到有一条羊肠小路上山。 必然是有人经常走动。 她指着远处的那条路道： “都往这里上去。” 江白立马带着人上去，才走到半山腰，他们就看到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 “小心！注意避让。” 然而山上滚落下来的石头密密麻麻，根本无处可避，十二卫的一千人顷刻间，就只剩下一半。 姜婳依靠灵活矫健的身法，率先跑上山顶，找到了投放石头的人，一把流星镖甩了出去。 每一枚都落在了人的身上，惨叫声响起。 一刻钟以后，她已经解决完了上面的人。 滚落的石头终于停止了，她站在山顶，等候属下。 江白带着人爬上来，看着满地的尸体，不禁打了个寒颤。 看向姜婳的眼神多了几分崇拜，一个人这么会儿功夫就杀了这么多人。 实在是太厉害了。 换成他自己，可做不到这样干净利落。 “将军，现在怎么办？” 姜婳观察着地形，心里快速分析着哪里能藏人。 这些人在此设防，说明他们的老巢离这里不远。 她突然想起来地洞，若是在地下，才最合适，这里的山多是石头，哪里都藏不住人。 “你们就围着这山顶，看看有没有地下洞口。” “是。” 江白领着人去了，她自己也在四周寻找。 只是一会儿，就有人喊道： “找到了。” 众人围拢过来，面前出现一个黑黢黢的洞口，洞口的边缘杂草丛生，看起来就像一个自然的坑洞。 姜婳蹲下来仔细观察了一番，也没看出什么来，这洞口的植被都没有被破坏过，看起来不像有人。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她也准备下去看看。 “江白，你带人守住洞口，还要注意观察，其他地方有没有逃出来，我带人下去看看。” 说完，她点了四个人，先跳下了地洞，一阵失重的感觉侵袭而来，她紧紧握住手中匕首。 砰地一声，脚踩在实地上，那种紧张感才消散，这地洞果真没有多深，她拿出火折子，借着微弱的光芒，看向这个洞，终于在一处看到了不一样的痕迹。 有一块地方，一根杂草都没有长，明显不符合整个洞的环境。 她来到这块墙壁，伸手触碰，上面光滑的。 “你们过来，把这个打开。” 这玩意儿是一扇门，四个士兵立马过来，合力打开了这扇门，外表是被涂了色。 姜婳率先进去，里面是一条长型走道，走道的墙壁上，间隔几米，悬挂一盏油灯，满是刺鼻的味道。 她小心翼翼往前走，走过一段时间以后，墙壁上出现了第一道门，抬头望去，上面写着“第一坊。” 看来这就是酉鸡说的十二坊之一，他们找对了地方。 她推门而入，一股血腥味混合着其他味道扑面而来，令人恶心不适，呕吐的感觉立马涌上心头。 姜婳立马捂住口鼻。 “你们都捂住口鼻，有毒。” 这味道明显不对头，她伸手掏了一个面巾给自己戴上，随后体内异能悄悄运转。 “你们在这里等我，我一个人进去即可。” 等到进去以后，里面的场景令她脸色骤变。 面前是一个个的坛子，坛子上方是一个个人的脑袋，这些人呆滞，她进来，他们也毫无反应。 巳蛇竟然把这些人都做成了人彘，她震惊地走了过去。 这里面全是一些中年女子，脸上的苍白气息表示，她们命悬一线。 突然，她竟然在密密麻麻的坛子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竟是刘翠花！ 原本白白胖胖的人，如今廋了一圈，脸上的皱纹比以前多了好几倍出来，苍老了许多。 她就站在这里，对方也看到了她，但是并没有什么反应。 认不出来也正常，她现在的样子，和以前在村里的样子，已经变了许多。 众人都没啥反应，她们只觉得是多个人来折磨她们了。 这里的人不知道能否还能称为人？ 姜婳退了出来，关上了门，对门外的其中一人道： “你上去，给你们江大人说，让他回去调两千人来。” 这里的情况太复杂，光是这里的人彘想要运出去，都还要花费一番功夫。 她继续走向第二坊，打开门，是被关着的一群汉子，他们如同惊弓之鸟，眼睛里满是恐惧地看着她。 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最吸引人的是中间的一个笼子，里面满是密密麻麻的毒蛇，色彩斑斓，一看毒性就很吓人。 她听着“嘶嘶”的声音，也忍不住头皮发麻。 这个巳蛇到底是人还是恶魔？专门以折磨人为生。 第三坊是喂了几条狼狗，里面的壮汉趴在狗身上，正在挥洒汗水，只看了一眼，她就关上了门。 第四坊是一群女子人人坐在地上，抱着一个黑罐子，个个都眼神呆滞，对于有人无人，她们根本没有什么反应。 第三百七十三章 坊坊通地狱 那个黑罐子才是关键。 不过，她现在也不准备去看，而是关上了门，走向下一坊。 第五坊，喂养了一群饿狼，好在是用笼子关起来的，只是地上的森森白骨，令人看了害怕。 第六坊，地上放着的全是笼子，里面全是各种毒物，蛇，蜈蚣，蝎子，千足虫...... 种类多得吓人，这间屋子没有人，不过异常恐怖。 第七坊，是一群小孩子，被关在了铁笼子里，里面喂养了一头狼，姜婳一推门进去，那条饿狼立马扑了过来，她反应极快，只用一刀就结束了那条狼的命。 把狼的尸体，踢到墙边去，这里面的小孩，立马哭了。 她连忙安抚。 “你们别哭，我是来救你们的，你们在等一会儿，就会有人来救你们了。” 第八坊一打开门，她立马就关上了门，里面竟然有一只母大虫。 这巳蛇到底是干什么的？ 搞这些东西出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第九坊打开门，眼前的一幕直接让她差点吐了。 十个人首尾接在一起，这实在是太触动人心了。 她越发认定巳蛇，就是一个变态。 搞这么多花样出来，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恶念。 对于第十坊，她竟然产生了一丝意。 深呼出一口气，她推开门。 五队俊男美人光着身子，在做最原始的动作。 这个房间全都是白色，中间坐着一个老头，满脸沉醉，他的眯着眼睛，十分享受的样子。 直觉让她感受到了危险。 难不成这个老头就是巳蛇？ 手中的匕首握了又握，她放轻了脚步，慢慢靠近，才看清白色地板上，放着一个白色的瓶子，正是繁花。 眼前的场景似乎得到了合理的解释，这人竟然喝了一瓶繁花。 此刻老头的嘴巴里发出嘿嘿的笑声，回荡在空荡地白色房间里。 听起来猥琐极了，她忍不住搓了搓小臂上的鸡皮疙瘩。 匕首横在了老头儿的脖子上，对方毫无反应，她不禁蹙眉。 这真的是红莲教的巳蛇？ 看起来智商堪忧的样子，她抓得一点技术难度都没有。 老头的药效儿没过，一直保持那副恶心的样子。 江白带的人终于来了，趁着天黑下来，才趁着夜色，匆匆把那些东西和人全都拉到了十二卫。 姜婳看着牢房里一个老头儿，久久没有离开。 一瓶繁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 她来到寅虎的牢房，寅虎的身上全都是伤，有鞭打的伤痕，还有烫伤，整个人看起来奄奄一息。 “寅虎，你还是不说？” 寅虎只觉得浑身都疼，次牙咧嘴地使劲抬头，看了她一眼，低低笑得咳嗽起来。 “臭女人，没想到老子骨头这么硬吧，有本事接着来，我要是皱一下眉头都不是爷们。” 姜婳挑眉，嘴角微微上扬。 “你骨头硬不就是以为周龙已经跑了，我抓不到你的软肋，是吗？” 趴在地上的周虎哈哈笑了起来，笑声隔着老远都能听到。 “你这辈子也别想抓到阿龙，我早就安排好了一起。” 姜婳也跟着笑了起来，清脆的声音盖住了男子粗犷的声音。 不对劲儿。 这个臭娘们儿在笑什么？ 他心底莫名多了一股心慌。 “你，你笑什么？” 姜婳眉眼弯弯，比平时看着亲切了许多，可在周虎的眼里看来，比不笑的时候更可怕，他突然大喊。 “你闭嘴！你在笑什么？” 看着崩溃的周虎，她也没有卖关子。 “你以为让他装成了其他人，本将军就抓不到他了？” 周虎的脸色骤变，不可能，换皮匠的技术可是数一数二的，一般人绝对看不出来。 可她是怎么知道阿龙换脸了的？ 这件事情除了换皮匠，没有任何人知道。 就算是被抓的酉鸡也不知道周龙到底用了谁的身份，她是怎么知道的？ 一时间，周虎的心里已经闪过了千万种念头，只是他还是不知道到底怎么回事儿？ 难道是阿龙被抓住了？面前这个臭女人是有真本事的人。 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打起精神试探了一句。 “你们抓住阿龙了？” 姜婳摇头，看着周虎明显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紧接着道： “你猜我要是一会儿放出消息，说是你被抓了，还认罪了，不知道红莲教的人会不会放过周龙？” 周虎一听，气得险些吐血。 “疯女人，你想做什么？老子没招，什么都没说。” 姜婳也丝毫不退让地盯着他的眼睛，那是一种志在必得的眼神。 “可我现在就是要你说。” 浑身都疼的周虎最终败下阵来。 “你够狠！十二卫能出个你这样的人，我还真是意外。” 姜婳面无表情，语气也跟往常一样冰冷。 “谢谢夸奖，你最好说点有用的的脸，我的耐心可不多。” 周虎气得咬着牙齿，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侮辱过。 这一次竟然会折在一个女人身上，还是一个十多岁的黄毛丫头。 真是气死人。 可这女人太歹毒了，自家亲弟弟的命他不能不管。 若是让红莲教的人以为他已经招供了，阿龙一定会被杀害的。 卯兔就是他，也打不过。 上一次已经让他们起了杀心，这一次，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阿龙。 “我可以说，但是你要保护阿龙。” 姜婳白了他一眼。 “我上哪儿去找周龙？” 周虎咬牙道： “他还在赌坊里，只是装扮成了一个伙计。” 原来如此，她立马要了名字，立马带着人去了金玉堂。 “苟小二在哪里？” 一个伙计拍了一个正在收拾桌子的人的肩膀。 “喂！官爷找你呢。” 话音一落，那道灰色身影立马逃跑，消失在后院中。 姜婳眸色里闪过冷色，跟了上去。 只是三下两除二，就把人按倒在了地上。 “周龙，你反应挺快啊？” 苟小二愣了一下，随即立马大喊道： “官爷，冤枉啊，我不是周龙，我叫苟小二。” 她一巴掌排在他的脑瓜子上。 “行了，别装了，要不是周虎告诉我，我怎么可能知道你的伪装？” 说完，一伸手就把他脸上的假面皮撕了下来。 连着一只耳朵也被扯了下来，她看了看那只耳朵，跟真耳朵没啥差别。 第三百七十四章 挑拨兄弟之情 她对着这个换皮匠还真是多了几分兴趣，这人制作假面的技术，是真的令人惊叹，连毛孔都有。 “你知道换皮匠是谁吗？” 被压着的人没有回应，她也不着急，而是将人抓了起来，交给了属下。 “押回去！” 回到十二卫，地牢中，姜婳特意让周龙关在了周虎的隔壁。 两个亲兄弟一见面，瞬间两眼泪汪汪，抱头痛哭。 哭了一会儿，周龙才抬头。 “大哥，是你告诉了那个女人我的名字。” 周虎就像平时那样大咧咧道： “是啊，阿龙是我救了你。” 什么意思？看见自家兄弟眼里的疑惑，周虎的声音响起。 “那女人威胁我，要到处散播我招供的消息，要是那样，红莲教是不可能放过我们的，索性我让她把你抓了，在这地牢里比什么地方都安全。” 屁的地牢里安全。 侃侃而谈的周虎压根没注意到自家弟弟眼底闪过的恨意。 “阿龙，你别怕，下辈子我们还做兄弟，不过只要你替我背了罪名，等我出去以后，肯定找人把你弄出来。” 周龙越听越不对劲，要他顶罪？还美其名曰是为自己好？ “大哥，我为什么要替你顶罪？” 周虎愣了一下，随即拍了他的肩膀一巴掌。 “我们是亲兄弟啊，你让我先出去，我才好运转啊。” 可眼前的周龙脸色明显不对，他的双目阴沉得可怕，周虎皱眉，问道： “阿龙，你怎么了？难道我们亲兄弟还要分你我吗？换成你，我也会救你的。” 谁知道他刚说完，周龙就脸色骤变，黑云密布。 “救我？大哥，当初是我先救了你一命，因为这个我失去了一只耳朵，而你毫发无损，现在你竟然还要我替你顶罪？” 看到阿龙另一只空荡荡的耳朵，周虎浓眉大眼中闪过愧疚。 “阿龙，我知道，当初是你救了我，可现在，我也还只是想先出去吗，我才好想办法救你啊。” 心灰意冷地周龙拍掉肩膀上的手，眼神复杂。 “大哥，当初替你挡了一刀，我不后悔，但是今日你还想我给你顶罪，我是半点也不会答应的。” 周虎看着这样不近人情的亲弟弟，不免感到寒心，语气也染上了往日里的威严。 “阿龙，你太让我失望了，平时你想要什么我都买，吃的用的穿的，你都不比别人差，如今我落难了，你都不帮我一把。” 周龙一听，更是火大，五官气得扭曲。 “大哥，凭什么就是我？当初我让你不要加入，你非要加入红莲教，现在被抓了，你有本事就受着，我又不是红莲教的人，也没有杀过人，我不会承认的。” 这件事情暴露，他心里很清楚，简直就是死罪一条。 他去顶罪，也只有一死，大哥出去，不可能还能顾上自己。 生死面前，他选自己活，这没有任何问题。 他抹了一把脸，恶狠狠道： “大哥，事到如今，你也别挣扎了，把关于红莲教的事情堵都说出来，也许还能活命。” 暗中听着的姜婳，对这个周龙的表现倒是一些惊讶。 周龙竟然不是红莲教的人。 隔壁周虎暴怒的声音传来。 “放屁！老子能知道什么？我跟他们也是合作机会，我看你就是贪生怕死，你忘记爹娘死的时候，让我们兄弟俩相依为命？” 周龙冷笑一声。 “我当初已经赔上了一只耳朵，这一次，我想为自己活，大哥你要是真的死了，我会埋葬你的。” “阿龙！” 周虎震怒之下的声音，大得惊人。 周龙只是看了他一眼，便转身走到了另一边蹲在了地上，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见目的达到了，姜婳装作走出来的样子，看见他们两个，呵斥手下。 “这两个是亲兄弟，怎么关这么近？” 士兵们诚惶诚恐下跪。 “将军饶命，是属下的疏忽。” 姜婳狠狠瞪了一眼属下。 “还不快把周龙弄走？” 属下连忙站了起来，打开了周龙牢门上的铁锁，将周龙架了出来。 就在这时候，周虎出声了。 “喂！你干什么？你要带阿龙去哪里？” 可惜姜婳已经带着人走了，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他。 气得周虎一拳头砸在了牢房上。 把周龙关在了另外的牢房里，姜婳站在了他面前，没有说话。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周龙主动道： “我大哥会被杀砍头吧？” 她没有直接回答周龙的话，而是问： “福满酒楼的事情谁做的？” 周龙脸上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咬牙道： “周虎，他觉得别人看不起，越想越火大，最后决定半夜杀人放火。” “你没动手？” 周龙摇头。 “我其实并不想做这些事情，我知道，这都是违法的。” 姜婳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那你为什么不拦着你大哥？” 他抹了一把脸，缓缓道来。 “我大哥那人固执，性格也冲动，早些年，父母刚去世的那几年，我只有几岁，他一个人带着我讨生活，吃了不少苦，在码头扛过大包，去修过河道，也给人家修过房子，那时候，若不是他护着我，我早就饿死冷死了。” 姜婳皱眉。 “这也不是周虎可以犯法的理由。” 周龙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低下了头。 “我大哥以前也是一个正直的人，遇到恃强凌弱的，他都会第一个出头，可就在救一个老人的时候，被老人反咬一口，我大哥被人告去了公堂上，那一次，他的腿差点断了，从那以后，我们再也不敢给人出头了。” 说起这些，周龙的眼眶逐渐发热。 “那个冬季，我大哥的腿没有药治，也没法出去做工，我每日都出去乞讨，可什么也要不到，就在我们都要饿死的时候，红莲教的人找到了我们，让我们加入他们。” 红莲教总是能找到一些可怜人，失足的人，利用他们的弱点令人加入进来。 周龙的声音继续响起。 “后来我大哥同意了，我没同意，不过这些年，我跟着他，也做了不少事情。” 姜婳的眸子微微眯着。 “你杀过人吗？” 周龙脸色惨白，连忙摇头。 “我只负责一些跑腿的事情，核心的事情，大哥不会让我参与的。” 第三百七十五章 识破 姜婳也没有纠结这个问题，而是提出来一个新的问题。 “换皮匠是谁？” “我，我不知道。” 周龙的头垂得更低了，可她就是能感觉到，换皮匠的身份，周龙肯定知道。 “现在隐瞒什么已经没有意义了，你不说，我早晚也能查出来，只是这立功的机会，你就让给你大哥了？” 她要慢慢突破周龙的心里防线。 沉默许久。 “大哥不知道换皮匠的身份。” 周龙猛地抬头，冷笑一声。 “如果大哥真能说出来，给他一个立功机会，也许他就不用死了，也是好事儿一件。” 姜婳嘴角上扬，语气意味不明。 “你大哥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为什么你想不明白呢？” 看着周龙露出疑惑的眼神，她继续道： “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你大哥能当上寅虎，而你却只能当他的跟屁虫。” 这话极大地刺激了某人。 “你放屁！他只会发脾气骂人，他只知道冲动，要不然这一次也不会被你抓住，这样的人，哪里比我强？” 姜婳带着冷笑看着他。 “周虎的令牌是你偷的吧？” 周龙脸色骤变看，连忙反驳。 “不是我，明明是他自己掉的，你凭什么说是我？” 一看他这反应，姜婳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她从调查中，对周虎有了更精准的判断，这人确实冲动，可他也不是没有优点。 装作别人，他任何细节都没错过，而且扮演的还是一个跟他性格完全相反的人。 他都没有露馅。 可以看出来，这人只是胆大心细，还有酒楼杀人的事情，从处理上来看，这人也不是半点谋略都没有。 她听到了兄弟两人在牢里吵架，听出来了一丝不寻常。 周虎出去是真的会救周龙的，但是周龙的反应很奇怪。 “你有一点没说错，你大哥确实是一个粗心的人，对生活细节远没有你在意，所以你偷了他的令牌放在枕头下面，他根本不记得自己的令牌放在哪里的，也根本不会怀疑是被你拿了，我说得对吗？” 周龙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她说得跟在那晚亲眼看着自己做的一般，实在是太恐怖了。 这人洞察人心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他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红莲教的人，会让他们小心这个大将军。 姜婳看着他的神情，道： “这件事情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所以我想要知道的，你如实说就行了，明白吗？” 她的黑眸死死盯着周龙，后者只觉得被她锁定了，再也逃不掉的感觉。 周龙受不住压力，主动避开了她的眼睛，低头道： “我知道换皮匠是谁？前不久我大哥让人联系换皮匠，给我做一张假面，我悄悄跟着下人去了，换皮匠很小心，第一次险些被他发现，我就不敢进去了。” 姜婳抱着手臂没说话。 周龙吞了一下口水道： “我记住了那个地方，后来没事儿，我就去蹲一蹲，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人。” 她忙问： “谁？” 周龙摇头道： “我不认识那人，他频繁出现在那个地方，我觉得他很可能就是换皮匠。” 姜婳也不耽搁时间，立马找来了画师，给周龙 说换皮匠做画像。 画出来以后，她拿着左右看了一番，是一个年轻男子，不过有些眼熟啊。 她一定见过这人，只是一下想不起来。 就在冥思苦想中，她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名字。 萧逸明！ 那个县令之子。 他竟然是换皮匠？为了以防认错，她决定亲自去蹲守一番。 “你是在哪里看到的这个人？” 周龙皱着眉头道： “那个地方在南城那边，具体的位置不好说，得我亲自带你去。” 一个时辰以后，姜婳江白带着周龙已经身处南城，这个地方她已经不陌生了。 所有一切的开始都是从江白姐姐之死开始的。 “周龙，带路。” 周龙在前面带路，拐过七扭八扭的小巷子，终于在一个巷口停住，他指了指里面。 “最多只能蹲在这里，再进去，就会被发现了。” 姜婳让江白把人押回去，她独自蹲守。 她穿着便服，头上戴着一顶带纱的帽子，就算被发现了，也看不清她的脸。 蹲守的时间过得很快，天上的光亮逐渐消失。 今日怕是不会来了。 她也不纠结，转身就走。 打算明日再来，只要窝点还在，蹲到人是迟早的事情。 可一连蹲守半个月，都没有蹲到什么可疑的人。 她怕是周龙哄骗自己，又去地牢里，把人折磨了一遍，能上的刑具都上了。 这人一点口都没改，她才罢休。 最后猜测，应该是听到周家兄弟被抓了，所以连夜转移阵地了。 如果是这样，这一次还真就让这个换皮匠溜走了。 虽然有怀疑对象，可没有任何实质证据，所以也不能贸然就去调查县令。 她现在还记得，当初萧县令对自己儿子恨铁不成刚的样子。 恐怕也对自己儿子的事情一无所知。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周虎兄弟落网以后，红莲教的人又沉寂了下去。 次年，姜婳这个十二卫的将军当得越来越如鱼得水，期间更是做出了不少成绩，令皇上另眼相看。 这日是姜清策会试的日子，姜家人全部候在了考棚外面。 一家人比姜清策还紧张，只有姜婳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这家伙竟然比自己还高。 “阿策，尽力而为，不必紧张。” 经过两年山上的勤工俭学，姜清策的身形更加挺拔，整个人也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气质更加内敛，一举一动之间，无不透露出君子之风。 “阿姐放心，我都知道。” 姜家人目送少年走进考棚的背影，她刚好转身过去，就看见人人都闪着泪光，噗嗤笑了出来。 “爹娘，明峰，你们怎么回事？阿策是去考试，又不是去了不回来了，你们哪来的眼泪。” 她是弄不明白。 李氏擦了擦眼睛，嗔怪地瞪了自家女儿一眼。 “小策跟我自己儿子没什么区别，他每日读书那么用功，我就是紧张，希望他一定要中。” 姜婳赶紧圈住自家娘的肩头。 “哎呀，娘，别哭了，阿策一定没有问题的，我们还要去城门口接人，赶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