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门嫡女归来，携皇叔夺江山》 第1章 她重生了 “萧衍从不曾谋反……是你杀了我父兄！” 叶卿卿持剑强撑着鲜血淋漓的身体，冷颤的手紧握着手中的剑，剑指沈煜：“这一切…都是你为夺皇位不择手段的算计！” “是又如何？”事已至此，沈煜不屑再隐瞒。 看着被禁军围起来已是强弩之末的叶卿卿，沈煜阴冷的神色中似是划过一丝怜悯：“卿儿，你何苦知道这些，又何必如此？” “朕现今已是天晟皇帝，念在叶家忠心耿耿，念在你为朕除了萧衍这个心腹大患。朕封你为后，许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荣宠！” “可你呢？你竟蠢到敢刺杀朕！”沈煜高高在上，他在责怪叶卿卿，他可是给了她所有女子都梦寐以求的皇后之位。 所以哪怕是他杀了她的父兄，是他利用她杀了萧衍，她都不该恨他！ “…蠢……”叶卿卿怒极反笑，她笑的癫狂，笑声讽刺。 她确实蠢，蠢到会相信沈煜。 信他所说是梁王萧衍要起兵谋反，是萧衍在先帝死后便即刻对将军府动手。杀了她的父亲和三位兄长，让叶家军成一盘散沙无力抵抗萧衍谋反的大军。 沈煜诬陷父兄的死是萧衍所为，让被仇恨埋没理智的她，为父兄报仇杀了萧衍！ “是啊叶卿卿，你竟敢刺杀陛下。”廊下走来一华服女子，她走到沈煜身旁，轻蔑的眼神带着嘲弄看向叶卿卿。 她声音温柔似水，话语如刀：“叶将军府世代忠良的贤名可要毁在你手上了。” “许锦儿！” 看到她，叶卿卿更是怒急攻心，喉间一股腥甜上涌。 许锦儿与她一起长大，是她自以为情同姐妹的手帕交，可没想到许锦儿早就和沈煜勾结在了一起。 若是没有许锦儿帮沈煜设计害她，她就不会被赐婚给沈煜，沈煜就不会被立太子，之后的这一切许是都不会发生！ “卿儿，放下剑，朕可以不与你计较，明日便是封后大典，朕答应你的不会食言。”沈煜知道叶卿卿恨他想要杀他。 可他不能杀了叶卿卿，叶家军如今只认叶卿卿，他需要叶家军来稳固皇位。所以无论如何，他都要把她困在身边。 “…不与我计较，不会食言……”叶卿卿听了这话疯了一般的笑着，她笑沈煜疯了。 他杀了她的父兄，让她亲手杀了萧衍。 如此血海深仇！ 他凭什么以为她会为了他许的一个后位就放下？ 此仇，她与沈煜只有不死不休！ “沈煜……我不要后位。”叶卿卿敛了笑声，一双血染的红眸如地狱爬出的恶鬼盯着沈煜。 她沾血的唇角微勾，沙哑的嗓音浸着驱不散的阴冷杀意：“我要你的命！” 叶卿卿话音未落便持剑冲向了沈煜，她拼命冲杀着阻拦她的禁军。 有禁军在，叶卿卿知道她杀不了沈煜，她也没想活。 可她也怕死，怕死不知该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父兄，该怎么面对被她误会至深，却愿用命换清白，甘愿死在她剑下的萧衍…… 叶卿卿拼命冲杀却还是无法接近被禁军层层相护的沈煜。 最终，她被背后数支冷箭刺穿胸膛。 她再也无法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倒下时，她那一双血红的双眸仍是死死盯着沈煜，喉中如泉水般涌出的鲜血让她的声音断断续续。 可那嘶哑的声音仍是能被人清楚的听到。 “沈煜……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叶卿卿死也不愿闭眼，她要记住他们的样子，她要变成厉鬼回来找他们索命。 不杀他们，她誓不入黄泉！ 不知多久…… 叶卿卿感到热，很热，身体异样的难受，像是被无数蚂蚁爬过的酥痒。 耳边忽远忽近的传来两个陌生男子的声音。 “这药都下了半个时辰了，人怎么还不来？再不来那小娘子怕是撑不住了。”说话的粗声男子声音里满是不怀好意的恶笑。 “急什么，这次银子可不少，能给这么多银子的爷咱们可得罪不起。”另一尖声男子还算理智：“等把人交了，银子到手，想要什么样的小娘子还不是随你挑。” “是是是。”男子嘿嘿笑了几声附和着，两人就盘算起了银子到手之后的事。 听着那两人的声音，叶卿卿的意识也渐渐回笼，睁开眼就看到了昏暗破败的房间。 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觉得这房间有些熟悉。 渐渐地门外那两男子的声音，还有她身上异样的感觉让她越发清醒。 她怔了片刻，听着那两男子的声音不断传来。她黝黑的瞳眸猛然一缩。 脑海中蓦然出现一个念头。 她重生了！ 这是半年前她被绑架，被人下了漪情香，是一切事情的开始！ 叶卿卿虽然不知重生是怎么回事，但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身上漪情香的药效越发强烈，她强忍着不适坐起身，拔下一只发簪握在手中，而后毫不犹豫的对着另一只手臂刺了进去。 “唔！”猛然袭来的刺痛掩盖了些漪情香的药力，让她清醒了些不被药力所控。 叶卿卿痛苦的脸庞上汗珠滑落，她忍着痛，打量着破败的房间。 她知道这次被绑下药，是许锦儿和沈煜设计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沈煜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戏码，再趁她中了药，要了她的清白。 被沈煜毁了清白，叶卿卿就只能嫁给他。 而沈煜也就能借她，借叶家的势成为太子！ 这也是沈煜计谋夺位的第一步！ 重来一次，她决不能再让沈煜计谋得逞，她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不然再有半刻钟沈煜就会来到这。 看管她的那两人觉得她中了药跑不掉，所以没有将她绑起来，就连房间的后窗都没有关上。 叶卿卿小心翼翼的挪动到后窗，翻窗逃出了房间。 逃出来后她就钻入了一条小巷，边找着出路，边刺伤自己，用疼痛保持清醒。她并不熟悉这里，只能先逃的越远越好，只要让沈煜扑空找不到她，他的计谋就不会得逞！ 第2章 萧衍 叶卿卿一路跌跌撞撞的逃着，她已经不知刺了自己多少下，只知道衣裙都被血染红了。 又到了一个拐角，叶卿卿终于看到了主街，到了主街她就能知道回叶府的路了。 她走到巷口时，安静的夜里，突然传来奔波的马蹄声。 意识到将要有人经过，不知怎的，叶卿卿想到一个人。 萧衍…… 叶卿卿的理智和体力所剩无几，她用最后的力气冲出了巷子，倒在了主街。 她倒下的瞬间，一人骑马从她身旁疾驰而过，夜色下，她看不清那人的脸，只看到他随风飘过的衣摆。 叶卿卿看着那人疾驰而去，她含泪的双眸染着一丝笑意，红唇微动，只一声轻唤：“萧衍……” 她明白他听不到，也明白了，原来那时他的出现，是要救她。 上次她将要被沈煜得手时，是萧衍的突然出现让她保住了清白。 但也让她怀疑他，怨恨他。 因为沈煜将脏水泼在了萧衍身上，暗指是萧衍派人绑了她，给她下药。 不然从三年前回到王都后就同她是陌路人，与叶家为敌的萧衍，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 被诬陷的萧衍没有解释。 他的出现虽让沈煜不能再对叶卿卿做什么，让她保住了清白。 可此事还是被人知道，被传的满城风雨，甚至谣言四起。说她与沈煜已有肌肤之亲，谣传愈演愈烈。因此，陛下不得不为她和沈煜赐了婚。 被赐婚后，沈煜也被立为太子。 他会因赐婚被立太子，是因为陛下曾对叶家许下的一个承诺。 陛下说叶家世代忠君为国，战功赫赫，必不会亏待了叶家，将来会让叶卿卿做天晟的皇后。 陛下一诺，君无戏言。所以她才会被沈煜盯上。 这件事是沈煜计谋的开始，她就是被药力折磨死，也不能再被利用。 叶卿卿将簪子抵在喉间，若是沈煜追来，那他只会得到她的尸首。 被父兄知道她的死与沈煜有关，他就永远别想做太子，更不要妄想皇位！ 叶卿卿存了死志，她只可惜重来一次，没能再见一面父兄…… 她在冰冷的地上蜷缩成一团，没过多久，就又听到了马蹄声。她不知这人会是谁，但只要不是沈煜，她就有可能得救。 不等叶卿卿试图开口求救，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 “阿卿！” 听到萧衍声音的那刻，叶卿卿怔愣了一瞬。她以为幻听了，可看到萧衍熟悉的面容，被他紧紧拥在怀里那刻，她强忍的泪水决堤了。 “…萧衍……”叶卿卿望着他，浸满泪水的眼中是委屈，自责，悔恨…… 夜色昏暗，萧衍没有看到她眼中的情绪，也不知她在想什么。 他只看到她半身的鲜血，只知道她受了伤。 “主子！”云铮好不容易追上萧衍，还不等下马，就见萧衍抱起一身是血的叶卿卿就上了马。 而后冷声吩咐他道：“传大夫候着！” 萧衍说罢便带着叶卿卿驾马离开。 “是！”云铮得到吩咐，拿出一个骨哨吹响，静谧的夜间哨声空灵。 不等哨声消落，云铮也连忙追赶上萧衍。 叶卿卿被萧衍拥在怀里，马上颠簸，她手臂的伤痛已经无法再抵抗漪情香的药力。 她很热，身体异样的酥麻让她不知该怎样缓解，她只知萧衍身上是冷的，是让她控制不住的想要靠近，想要汲取。 萧衍不知她中了漪情香，看到她一身的血，只以为她是受了伤。不知她伤在何处，所以他不敢快马疾行，只能不快不慢，怕再伤到她。 可他不知，这样不快不慢的颠簸，他们身体靠的那样近，这对叶卿卿来说是怎样的折磨。 在叶卿卿完全失去理智之前，她费力的抬手扯住萧衍胸前的衣襟，靠近他些，保证他能听到她的话。 她气息紊乱，不自然的喘息着：“…萧衍……漪，漪情…香……” 叶卿卿知道萧衍定是以为她受了外伤，毕竟她那半身的鲜血看着着实吓人。 可那些血问题真的不大，止个血就好，死不了。 但漪情香不一样，没有解药，又不与人……那真的会要命。 果然，在萧衍听到叶卿卿说出漪情香后，他怔了一瞬，而后才仔细瞧了她。 才发现她现在的样子果然不对，她的脸颊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脸庞薄汗如雨。衣裙不仅是被血染了，更是被汗浸湿的…… 萧衍只得到消息有人深夜从许家带走了叶卿卿，可并不知他们会对她做什么。 他没想到有人敢打叶卿卿的主意，竟想辱她清白！ 夜色笼罩下，萧衍神色越发阴鸷，幽深的眸中杀意浓烈。 知道叶卿卿中了药，萧衍不敢再慢，他带叶卿卿回了王府，这一路上叶卿卿饱受折磨。 得知她中药后，萧衍的心绪也无法再平静。 回到王府，萧衍将她抱回房间，房内已有一位大夫候着，是一女子。 见萧衍抱着一身是血的叶卿卿，她刚要上前准备为叶卿卿处理伤势，却听萧衍吩咐道：“去准备漪情香的解药！” 听到这话，那女子连忙道了声是便去取解药。 而被萧衍放在床榻上的叶卿卿，此刻早已被药力乱了神志，她面色绯红，衣衫凌乱，身子瘫软，衣裙潮湿的似是水里捞出来一般。 “阿卿，再忍忍，很快就有解药。”萧衍看着饱受折磨的叶卿卿，忍住了想要去碰她的念头。 “萧衍……”叶卿卿下意识的唤着萧衍，她根本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样子。 她只感到身体热的像火在烧，又酥痒的似是千万只蚂蚁爬过。她开始不受控制的去扯开衣衫，想要缓解那热。 可不等她要扯，手腕便被抓住。 那只手，掌心微凉，修长的手指轻易的便握住了她露出的细白手腕，让她动弹不得。 她的身体烫的厉害，萧衍握住她手腕那刻，被烫的心都跟着颤了颤，他不想碰她，可他更不能看着她在他面前…… 他可以是坐怀不乱的君子，可面对叶卿卿，他做不到。 第3章 解药 “…萧衍……”叶卿卿眼神迷乱又茫然的看着眼前的萧衍。 他长的好看极了，那张面如冠玉的脸清冷孤傲，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墨黑的眸子瞧人时总是那样冷冽。 叶卿卿仔仔细细的瞧着他，看着他皱起的眉眼，看到他眼底藏不住的担忧。 她有多久没看到他这样担心她的样子了？ 八年了。 “阿卿？”萧衍看她突然一动不动的盯着他，他面色沉重，生怕她会出事。 不等萧衍再唤她，就听到叶卿卿温软的声音。 “萧衍，对不起……”叶卿卿的这声对不起，弥补不了她对萧衍的愧疚，也更是无法释怀，她曾亲手杀了萧衍。 萧衍不明白她为什么会突然对他道歉，也不等他问。 下一刻，他的衣襟被抓住，叶卿卿将他扯了下来。 双唇相触，萧衍怔愣一瞬，如墨般的瞳眸越发深谙，眼底压抑已久的情愫在此刻翻涌而出。 似寥寥星火被风撩过瞬间点燃草原。 叶卿卿不懂情事，被药力所控，她只知道萧衍的身上是冷的，靠近他会让她舒服一些。 可还是不对，他的靠近让她有一瞬的舒缓，之后就更难受了。 等叶卿卿想要推开萧衍时，就发现推不开了，那吻也不再仅仅是双唇轻触。 萧衍的力气，是无论什么时候的叶卿卿都无法挣脱的，他那似是失去理智，颇为强势的吻让叶卿卿有些喘不过气。 而她身体异样的感觉也因他的靠近，因他的这个吻变得更加强烈。 她身体里的那把火，因萧衍而烧的更加汹涌。 叶卿卿此刻早已没了理智，只有被药力驱动的本能，她不想再推开萧衍，而是急切又笨拙的向他索取。 那样一个缠绵勾人的吻让叶卿卿想要更多。但下一刻，她的后颈突然一痛，接着眼前一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长夜漫漫。 王府的书房内仍是灯火通明。 萧衍坐在书案后，手中拿着今日送来的军报，摇曳的烛火映在他的脸上忽明忽暗。 他一如往常的冷着容颜，好似任何事情都无法让他有半分动容，也无人知晓他微垂的长睫下，眸中藏着怎样的思绪。 “主子。”云铮推门而入，对萧衍恭敬道：“叶小姐已服下解药，伤势也已处理妥当，并无大碍。” 云铮话落，萧衍握着军报的手指微蜷，片刻后，清冽的声音带着寒意问道：“查到了吗？” “查到了。”云铮道：“主子将叶小姐带回府时，三皇子去了那里，与二人交谈后，发现叶小姐不在，便将那二人带走了。” “沈煜。”萧衍眸色一冷，眼底已是藏不住的杀意。 他知道几个皇子在争太子，沈煜也不例外，皇子相争，萧衍并不在乎谁会坐上太子的位子。 可他没想到，沈煜为了太子之位，竟敢把主意打在叶卿卿的身上。 “沈煜想做太子。”萧衍抬手将军报放在燃烧的火烛上。 不过顷刻，火焰席卷，跳跃的火光映在萧衍漆黑的眸中，短短片刻，火焰熄灭，军报已灰飞烟灭。 “本王倒要看看，他有没有命做。” 云铮默不作声立在一旁，在萧衍说出这句话时，他就知道，沈煜完了。 “去查许府。”萧衍突然道：“一个尚书府，被贼人潜入将人带走了都不知。” “将这内应给本王找出来。” “是！”云铮领命退下。 书房内的烛火忽明忽暗，萧衍的心也是热了又冷。 他望着烛火有些出神，想到叶卿卿，他下意识的珉了珉唇，温热的唇上似是还残留着她的气息。 她主动的吻让萧衍失去理智，让他有一瞬的欣喜。 可想到她这样只是因中了药，他的心就又冷了。 他也有些后怕，因为有那一瞬，他有了不顾后果要了叶卿卿的念头。 可他还是冷静了，他不想让她以为，他救她是为了趁人之危，不想让她恨他。 恨他…… 萧衍想到什么，墨黑的眸子黯了又黯，是夜色也掩不住的落寞。 他的阿卿或许早就恨他了，她最厌恶欺骗，可他骗了她，对她食言了。 …… “不，不要！” 叶卿卿从噩梦中惊醒，猛然睁开双眼，眼底的惊惧还未消散。 她梦到了上次父兄的死，梦到萧衍又一次死在她的剑下…… “叶小姐醒了。”一旁突然传来一女子的声音。 叶卿卿回过神，这才看到房内站着的女子，也才发现，这是在叶府，在她的房间。 “你是谁？我怎么在这？”叶卿卿虽然中了药，但她可没失忆。 “回叶小姐，奴婢海棠，是王府下人。”海棠恭敬道：“小姐身上的药已解，伤势也已处理妥当。” “是王爷吩咐将小姐暗中送回府中。王爷还说，昨夜之事王爷不会多言让旁人知晓。至于小姐是否想让人知晓，便是小姐的事了。” “……”叶卿卿听着海棠这话，明白了萧衍的意思。 萧衍不让人知晓昨夜的事是为了她的清白，否则无论他们之间有没有发生什么，传到旁人耳中都是麻烦。 上一世叶卿卿可不就是吃了这样的亏，才被沈煜算计了。 “若小姐无事，奴婢便先退下了。”海棠对叶卿卿行了礼便转身离开了。 海棠走后，叶卿卿躺在床榻上，看了眼身上被换了干净的衣裙。 她的身体确实没什么异样了，除了被她刺伤的手臂是痛的，还有就是后颈有些疼。 后颈的疼让她想到了，昨夜她在被药迷了神志的时候对萧衍做了什么…… 她下意识的珉珉唇，耳尖泛了红，白皙的脸庞也染了一片红晕。 叶卿卿越想越觉得没脸见萧衍了，虽然她是被药迷了神志才会那样对他，可他会怎么想？ 这算不算是她轻薄了萧衍？ 若不是萧衍将她打晕，她恐怕就要把萧衍当解药了！ 等等…… 为什么不早点把她打晕！明明上次就是萧衍早早将她打晕了，她才没那么狼狈。 “诶，小姐。”一个身影推门而入，看到躺在床榻上的叶卿卿，她有些惊讶道：“小姐昨夜不是宿在许府了吗？何时回来的？” 叶卿卿听到声音回过神，不用看就知道是她的侍女茶茶。 “茶茶，我爹和兄长他们在府中吗？”叶卿卿起身问道。 茶茶不解她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但也没多问，说道：“老爷去上朝了，大公子说是今日要带禁军巡城，只有三公子在府中。” 听到他们都好好的，昨夜发生的事还无人知晓，叶卿卿悬着的心放下一些。 但只逃过了昨夜一劫，她并不能就此高枕无忧，一次不成，这样的危险许是还有两次，三次…… 叶卿卿没有忘记她临死发的毒誓，该报的仇，她仍是要报！ 昨夜发生的事她会告诉父兄，让他们知道沈煜的狼子野心，让他们早些提防他。 她也要尽快想办法，让陛下收回那句对叶家的承诺，她不想做什么皇后，更不愿做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棋子！ 第4章 并不简单 叶府后院的凉亭下坐着一人。 微风吹起他的青衫，撩动他肩头的一缕发丝，那张脸病态般的白，却美的雌雄莫辨，一双狐狸眼半眯着，慵懒惬意，眼角的那一颗红痣妖媚而不艳俗。 他手中拿着一本书，白皙修长的手指衬的那书好似都更好看了些。 “看够了吗？”他清润的声音不急不缓，格外温柔。 站在亭外看了好一会的叶卿卿听到他的声音，鼻子忍不住一酸，眼眶更是红了又红。 这不是梦，她真的重新来过了……终于又见到了她的家人。 “怎么了？”看她迟迟不过来，叶言之抬眸瞧她一眼。 在看到她那刻，他如画般的眉眼微皱，半眯的狐狸眼中，渗着丝丝冷意。 她哭了。 叶言之起身，不等他过去，叶卿卿就跑了过来，扑到他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她哭的很痛，似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边哭还一遍遍的喊着他三哥。 叶言之任由她抱着，等她的哭声缓一些了，他才淡淡开口道：“我还没死，哭什么丧。” 叶卿卿：“……” 果然是她熟悉的三哥，一如既往的不会关心人且毒舌。 “呸呸呸！你才不会死！我也没有哭丧！”叶卿卿瞬间收了眼泪，很是忌讳的不想听到他说那些话。 看她不哭了，叶言之也敛起了眼底的冷意，他坐下又拿起了书。 淡声问道：“不是哭丧是哭什么？” 叶卿卿犹豫着该怎么说，她想了想，不答反问道：“爹和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爹上朝约莫午时回来，大哥巡城许是要到晚间。”叶言之道。 “那你今日怎么没去上朝？”叶卿卿问道。 叶言之淡眸瞥了她一眼道：“我病了。” 听他说病了，叶卿卿毫不担心，反而若有所思的问道：“你一个兵部侍郎，一个月有二十天都在称病告假，当真没人参你渎职？” 叶言之淡道：“我本就是个病秧子，他们若是能参的陛下撤我的职，我求之不得。” 听他这话，叶卿卿心中一阵酸痛。 三哥身体确实不好。他五岁那年冬日落水，伤了根本，从那之后身体就常常生病，也不能像大哥和二哥那样习武…… 但他虽不能习武，却让世代武将的叶家出了一个文臣。 “方才哭什么？”叶言之又问道。 “我……”叶卿卿迟疑片刻，抬眸看向他，极其认真道：“沈煜要害我。” 叶言之闻言一顿，缓缓看向叶卿卿，他没有言语，只等着叶卿卿接下来的话。 叶卿卿将昨夜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除了某些细节，她撒了点谎。 她说是她藏在窗后，看到了沈煜出现和那两个贼人交谈，所以才知道是沈煜要害她。 除此之外，叶卿卿将是萧衍路过救了她的事也告诉了叶言之。 当然她只说到了王府她就服了解药，和萧衍之间那点意外，她可不敢告诉叶言之。 叶言之一言不发的听完了叶卿卿的话。 他那张极美的脸上没有怒容，甚至格外平静。 他那样冷静，像是毫不在乎的样子，微扬的唇角似是还带着一丝笑。 看他这样，若是别人定会以为她这哥哥一点也不在乎她。 可叶卿卿知道，这样的三哥才是最可怕的，旁人生气都是怒容，可三哥越是平静，越是在笑，也就说明他怒意越盛。 “是萧衍救了你。”叶言之敛了笑意，神色晦暗不明。 叶卿卿点点头道：“他将我带回王府给我服了解药，然后就差人将我暗中送回了府中。此事除了他也不会再有人知道。” “他可知是沈煜要害你？”叶言之问道。 叶卿卿摇摇头道：“我没告诉他。” 上次萧衍是到了之后和沈煜遇到才知道。这次他根本没到那里，更没有遇到沈煜，所以他应当不知道。 叶卿卿这么说，叶言之也不再提萧衍。 反而问道：“此事可与许锦儿有关？” 叶卿卿一顿，她知道叶言之在怀疑什么。昨夜她是因许锦儿才宿在了许府，沈煜也选在这夜对她下手，这会是巧合？ 她想了想道：“应当与许锦儿无关。” 上次许锦儿第二日就哭哭啼啼的来找她，说是昨夜和她一起被迷晕了，什么都不知道，直到早晨醒了才发现她不见。 许锦儿敢对她下手就已经准备好了脱身的办法，不会让人抓到把柄。 叶卿卿恨她，却不急杀她，因为她还有用。 叶言之也不知有没有信叶卿卿的话，他也不再问。 知道叶卿卿是刺伤自己才保存理智逃出来的，叶言之查看了她的伤势，为她换药。 昨夜叶卿卿没时间看伤口是样子，这会也是第一次见。 她自以为刺的不深，可没想到那几个血窟窿一看就是发了狠的桶的，皮肉都翻出来了…… 看着她手臂上那几个血窟窿，叶言之眼底的笑意浓的让叶卿卿打了个寒颤。 “叶卿卿。”他突然开口。 “啊？”叶卿卿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心跟着咯噔一下。 因为只有犯错惹他生气的时候，他才会这样喊她，也就是说她要倒霉了。 “四个。”叶言之声音依然温柔。 但叶卿卿总觉得大事不妙。 “三，三哥，我这也是情急之下没有办法的办法嘛。”叶卿卿辩解道：“不然若真是被沈煜欺辱了，那我就不是捅手臂了，我就捅死自己一了百…啊……” “…疼，疼……”叶卿卿的伤处被叶言之按着，当真是要疼死了。 叶言之不理她，却松了力道，动作温柔起来。 直到将她的伤口包扎好后，叶言之才开口，他看着叶卿卿，神色不是往常那样的淡漠，也不是藏着怒意的笑。 而是叶卿卿从未见过，那样严肃，认真，说不出的不容置疑。 “叶卿卿，叶家只会是我先死。” 叶卿卿愣住了，她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但这句话也让她蓦然想到了另一件事。 不对，不是三哥先死的。 是二哥！ 上次最先出事的是二哥叶煊！ 第5章 有奸细 她的二哥叶煊，带领叶家军驻守在北关要塞，常常一两年都不能归家。 上一次二哥死在了北关，说是战死，但其实是被沈煜早已安插在军中的奸细暗害的。 还有因二哥战死，大哥前去北关也同样战死，都是一样的手段。 “二哥最近有来信吗？”叶卿卿突然问道：“他近来如何？” “昨日有一封。”叶言之也不奇怪她为什么突然问起叶煊，说道：“他在北关一切安好，不必挂念他。” 听到他安好，叶卿卿也不敢放心。 “那我也去给二哥写封回信。”她要尽早让二哥知道身边有奸细，如果可以她想要二哥回一趟王都。 有些话只有当面说才好。 叶言之看着叶卿卿离开，他平静的脸庞下展露着一丝不染怒意的笑意，那笑不同叶卿卿见到的，是温柔的。 可在看到指尖上沾着的血迹时，那笑里的温柔荡然无存，涌起的是森冷杀意。 回到房间后，叶卿卿就给叶煊写了一封信。 写信时想起上次到死都没能再见一面二哥，她心中一阵酸痛，红了眼眶。 这次无论如何她都要护好家人，还有…萧衍。 上次沈煜利用她，让她以为是萧衍杀了父兄，从而让她带领叶家军去对付萧衍。 萧衍对她解释过，可她不信，他就将命给了她…… 叶卿卿对萧衍有愧，也不仅仅是愧疚。 她曾一直以为萧衍忘了叶家对他的恩情，也不在意她，和她已是陌路了。 可上一世发生的事，和昨夜他救下她时的样子，让她知道，有些事或许并不像她以为的那样。 叶卿卿写好了信就送去给了叶言之。 从叶言之那回来经过后院时，她不自觉的停下，看向栽种着一棵柳树的墙边， 她发了会呆，还是没忍住去搬了把梯子过来。把梯子搭在墙上，爬上梯子，站在梯子上趴在墙头看着那边的王府。 王府后院的陈设还是那样，十几年来一直没有变过。 看到熟悉的院子，叶卿卿就想起曾经，想起萧衍。 她与萧衍算是青梅竹马，但这件事除了父兄和她，再没有其他人知道。 那个时候，萧衍还不是现在权势滔天的梁王，而是被所有人都遗忘的小王爷。 萧衍年长叶卿卿五岁，比最大的皇子年长一岁。可他却是当今陛下的弟弟，皇子们的皇叔。 但他虽是身份高贵，身世却悲惨。 萧衍出生时身世饱受非议，但先帝喜爱他，也就无人敢多言。可在他五岁那年先帝驾崩，他也随之一无所有。 在当今陛下登基后就册封了五岁的萧衍为梁王，让他出宫立府。但也因怀疑他非先帝之子而褫夺了他的皇姓，让他随了母姓。 新帝登基，无人在意萧衍的死活。空荡荡的王府只他一人。 叶府与王府后院一墙之隔，叶卿卿的父亲叶重于心不忍，偷养了萧衍。 所以在萧衍十五岁去往南都边塞前的十年里，叶卿卿是和他一起长大的。 他们一别五年，萧衍再回王都时已是名副其实的梁王，手握三十万南都大军，拥有着天晟一半的兵权。 他成为了皇室的心腹大患，也成为了叶家的敌人。 在三年前萧衍回王都时，父兄都说他变了，可叶卿卿不信。她去找过他，有许多话想问他。 可等真正面对萧衍后，她才知道父兄说的不错，他不再是曾经那个萧衍，更不再记得他们之间的承诺。 所以从那以后，他回来的三年里，他们再无交集。 “叶小姐？” 叶卿卿的思绪被一个声音打断，她抬头看去就看到了萧衍的侍卫云铮。 “叶小姐这是？”云铮看着趴在墙头的叶卿卿，不太理解。 “啊，我……我是来见萧…王爷的。”叶卿卿有些尴尬的笑笑。 她本来就想偷偷看看，没想到被人发现。那也刚好去见一面萧衍吧，有些话她还是想再问问。 “那个，麻烦你递个梯子我好过去。” “这……”云铮犹豫了一会，道：“劳烦叶小姐稍等片刻，我去禀报主子。” “好。” 云铮说罢便离开了，叶卿卿就继续趴在墙头等着。 没一会云铮就回来了，他没搬梯子，萧衍也没来。 “王爷呢？”叶卿卿问道。 云铮迟了片刻，一本正经道：“王爷说他不在。” “嗯？”叶卿卿小脸都皱了起来，不太确定她听到的：“你确定，是他说，他不在？” 云铮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他这话有问题，他就是故意的。 他跟了主子八年，主子什么都好，就是口是心非。 明明那样想见叶小姐，明明那样在乎，明明三年里不知偷看了她多少次。 可主子偏偏就是不承认，还不让叶小姐知道他在乎她，且不仅仅是在乎。 叶小姐能主动找过来，他决定帮主子一把。 云铮点点头后就站在那，也没有离开，像是在等什么。 叶卿卿若有所思的想了想，她抬手指指云铮，又指着对面的墙下，命令道：“云侍卫，给我搭把梯子。” “这……”云铮像是很为难的样子。 “你要不给我搬梯子，我就从这跳下去。”叶卿卿突然威胁道：“我可是叶府大小姐，我要是摔断个胳膊啊腿啊……” “小姐莫急，我现在就去！”云铮一脸正色，凝重的表情透着无奈。 心里却在嘀咕，主子你看，是叶小姐威胁，他不得不照做。 云铮很快搬来了梯子，小心扶着梯子让叶卿卿稳稳落地。 下来后叶卿卿就问道：“王爷在那？” “在书房。”云铮道。 他带着叶卿卿一路来到书房。等到了后，他便在门外禀报了一声，也不等萧衍回话他就溜了。 “不见。” 叶卿卿听着萧衍清冽的声音从房内传来，她只犹豫一瞬，便推门而入。 “为何不见我？”她看向站在书案后的萧衍，他执笔不知在画什么。 听到叶卿卿的声音，他几不可查的顿了一瞬，也未抬头，声音冷淡，话语疏离：“那叶小姐又为何要见我？” 第6章 还是发生了 “……”叶卿卿被他的反问一噎，她是一时冲动。 看到萧衍还是那样陌生的样子，叶卿卿心里就闷的发疼。 昨夜他明明那样担心她，还唤着她阿卿阿卿，怎么才隔一夜就又待她这样冷？ 想到昨夜，叶卿卿就想到她轻薄了萧衍的事，她记得，萧衍一定也记得。 可萧衍看起来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我，我是来向你道谢的。”叶卿卿道。 “不必。”萧衍声音冷淡：“叶家于我有恩，昨夜之事便全当我还了叶家的恩情。” “如今叶家与我势如水火，不拿叶小姐为把柄威胁叶家已是我的仁慈，今后还望叶小姐自重，莫要再来招惹我。” 萧衍说的云淡风轻，话里似乎还对叶卿卿颇为不满。 “还恩情？”叶卿卿看着萧衍，他一句还恩情，似是撇清了与她的所有。 他还是那样的冷漠疏离，陌生的她觉得他不是萧衍。 “不然呢？”萧衍嗤笑一声：“难不成叶小姐以为本王帮你，是对你别有心思？” “……”他的话像刀子一般，一字一句都刺着叶卿卿的心，让她又一次失望了。 昨夜那样熟悉温柔，会为她担心的萧衍好似只是她的一场梦。 那样的萧衍，让叶卿卿自以为他还是在意她的，可原来他只是为了还叶家的一份恩情。 “是我自作多情了。”叶卿卿说罢，决绝的转身离开，不做片刻停留。 在听到叶卿卿离开的声音后，萧衍仍是没有抬头。他不敢看她，连她的背影，都不敢看上一眼。 他怕看到她委屈，怕看到她伤心，落泪。 看到那些就如拿刀剜着他的心，让他克制不住想要去靠近她。 可他答应过叶将军绝不会让阿卿因他遇险，绝不让她受他牵连，绝不让她陷入两难之地。 在他没有绝对能护得住她的能力前，绝不靠近她…… 萧衍紧握着的手青筋暴起，手中的笔杆断裂，刺伤了他的掌心。鲜血滴落在纸上晕染出一朵朵红梅。 “主子……”云铮在叶卿卿走后就回来了，他根本没走远，就在一旁的窗外候着。 方才他们的对话他自然也听到了。 昨夜看到主子那样对叶小姐，他以为主子不会再隐藏对叶小姐的心意了。 可没想到会是这样，没想到主子这样决绝，为了保护叶小姐，宁可被她误会至深，将她推的越来越远…… “以后，别再让她过来。”萧衍嗓音沙哑，声色落寞。 他知道这话怕是没用了，她不会再来了。 …… 叶卿卿从王府翻墙回来，心里又气又闷，难受的厉害。 明明昨夜萧衍那样的担心她，是那个她熟悉的萧衍，可只一夜，他就又变成了那副冷漠又讨人厌的样子。 还恩情？他那样担心她真的只是因为还恩情吗？ 叶卿卿想不通，也没时间再想。她刚从梯子上下来，就看到茶茶着急的跑来，边跑边喊着。 “出事了，小姐，出事了！” 听到出事了，叶卿卿的心咯噔一下就慌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谁出事了？” 茶茶跑到她身边，边喘边说道：“是…是小姐出事了。” “什么？”叶卿卿没明白，叶家就她一个嫡小姐，她不是好好的在这吗？ “到底怎么回事？” 茶茶把气喘匀了，这才说道：“小姐昨日不是去许府找了许四小姐，夜里就宿在了那吗。” “方才许府来人，说是许四小姐今早醒来发现小姐不见了，问了府里的下人，没有人见到小姐离开。许四小姐又在房内找到了一方染着迷香的帕子，所以就将此事告诉了许尚书。” “许尚书得知此事就盘问了府中下人，就真找出了两个藏着小姐首饰的下人。” 茶茶道：“那两个下人被许尚书拷打，他们就招了，说是他们给小姐下了迷香，将小姐带出了府。” “他们还说……”茶茶欲言又止。 “还说了什么？”叶卿卿颇为冷静地问道。 茶茶皱着小脸，一副快哭出来的表情，说道：“他们还说，那帕子上不仅有迷香，还……还有漪，漪情香…是指示他们的人要他们做的……” 听到这，叶卿卿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她原以为沈煜没能得手，这件事就会当做没有发生过。可没想到无论他有没有得手，他都打定了主意要毁她清白！ 她失踪一夜，失踪时还被下了漪情香。 这事无论最后能不能找到幕后之人，单凭这两句话，她就能被世人的猜测，被那些流言蜚语淹死！ 叶卿卿自以为改变了这件事，可没想到它还是以另一种方式发生了。 “小姐……”茶茶都要急哭了：“他，他们一定是胡言乱语！昨夜小姐一直待在府里，茶茶和小姐寸步不离，茶茶为小姐作证！” 茶茶虽不知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知小姐为何一早会在府中，但她相信小姐！ 女子的名节最为重要。 她一定不会让小姐名节有损，她家小姐一定是清白的！ 听茶茶这话，叶卿卿无奈道：“你是我的贴身侍女，你自是向着我的，你的话有谁会信？” “可……”茶茶语塞。 “三哥呢？他可知道了？”叶卿卿问道。 茶茶点点头：“许府的人直接禀报的三公子，是三公子要我来告诉小姐的。” “三哥现在在那？”这事已经闹起来了，爹和大哥不在，他们许是都还没有得到消息，但三哥不会无动于衷。 “在正厅等小姐。”茶茶道。 叶卿卿赶忙来到正厅，还没进去就看到叶言之走了过来，他仍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 “随我去许府。” 他开口，叶卿卿没有迟疑道：“好。” 去许府的路上，马车内。 叶言之闭眼假寐，手中的折扇轻轻摇着，他也不与叶卿卿商议对策，冷静的好似这只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 叶言之的冷静让叶卿卿安心了许多，在相信叶言之的同时，她也在想着对策。 沈煜没有得逞却还是要毁她清白，无论他的目的是什么，她绝不会让他如愿。 第7章 打虫子 到了许府，府里的下人就请他们去了后院。 刚入后院，他们就先是看到一个穿着下人衣服倒在地上，浑身是血不知死活的人。 他的身边还跪着一个一样浑身是伤，抖成筛子的人。 在院中急的来回踱步的礼部尚书许海，在看到叶卿卿时，惊声道：“叶小姐！” “叶小姐回来了！” 许海今早知道叶卿卿在他府里被绑走后就急疯了，因为他担不起。 叶家深得陛下看重，大将军叶重为国征战，战功赫赫。叶安身担禁军统领一职，叶煊统领叶家军为天晟镇守北关。叶言之虽是个病秧子可好歹是陛下亲点的兵部侍郎。 他们个个身担要职，在朝中无人敢惹叶家。 叶家就叶卿卿这么一个千娇百宠的嫡小姐，将来还极有可能会是皇后！在他许府出了事，许府是要遭殃的！ “叶小姐回府了？何时回的？”许海迎过去急忙问道。 “有劳许尚书费心。”叶言之声音淡淡：“阿卿昨夜归家。” “啊……那就好，那就好。”许海抬手抹了把脸上的冷汗，对叶言之这模糊的回答不敢追问。 叶言之看向那边一躺一跪的下人，对许海道：“那二人便是许府遭的贼？” “啊……贼？”许海看向叶言之，他那双狐狸眼勾人的好看，可那眼底的笑意却让人背后生寒。 他楞了一瞬，就明白了叶言之的意思。 偷了叶卿卿的首饰，可不就是贼，他们也只能是偷东西的贼！ “对，就是他们二人，不仅偷了叶小姐的首饰，还偷了府里不少金银。”许海道：“但这二人如何处置，全凭叶侍郎定夺！” 叶卿卿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她就明白了叶言之是要怎么处理此事了。 许海不敢得罪叶家，昨夜她被绑的事他也没敢张扬。 所以只要许家闭嘴，再有叶言之善后，掩去她被绑走下药，就只会是许府遭了贼，就不会有人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 “卿儿！” 叶卿卿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她，一回头就看到跑来的许锦儿。 看到许锦儿，叶卿卿衣袖下的手攥的紧了紧，她克制着心中的恨意，杀意，让自己看起来和以前一样。 “卿儿你怎么样，那些人对你做了什么？” 许锦儿来到叶卿卿身边就急忙问着，那样子看起来像是担心极了：“都怪我，夜里睡的沉，竟没发现你不在了。” “我没事。”叶卿卿耐着性子答她。 “没事？”许锦儿一顿，看了看她又道：“可是你明明被掳走了，还被下了药……” 许锦儿边说边打量着叶卿卿，看她一副淡然自若的样子，许锦儿也有些怀疑她是不是真的没事。 昨夜沈煜就给她传了消息。 说叶卿卿虽中了药，可她跑了，没找到她的踪迹。 许锦儿想着，即便叶卿卿跑了，可她中的药总要找人解。 所以她不信叶卿卿现在完好无损。 “怎么，你希望我有事？”叶卿卿看着许锦儿，她笑着，笑意却不达眼底。 “怎，怎么会。”许锦儿也假意的笑着道：“我自然希望你无事，只是……” “啪！” 叶卿卿一掌打在许锦儿的脸上，她渗着寒意的眸子染着笑，笑意不假。 许锦儿捂着刺痛的脸颊神色震惊的看向叶卿卿：“卿，卿儿……” 她不知叶卿卿为何打她，有那一瞬，她感到叶卿卿像是知道了这些事是她做的。 许锦儿心中慌乱，惊疑不定。而叶卿卿却突然对她笑了起来。 她笑的人畜无害，很是天真，对许锦儿摊开掌心，说道：“锦儿，我在帮你打虫子。” 许锦儿看着一只黑色小虫一动不动的摊在叶卿卿的掌心，她像是没说谎。可有必要这样打虫子？ “原，原来是虫子……啊！” 许锦儿话没说完，另一边脸也挨了一掌，这次比刚才更疼！ 不等许锦儿反应，叶卿卿就又摊开掌心给她看虫子的尸首。 她还皱着眉看了看四周，说道：“锦儿，这里好多虫子，你小心些可别被咬到了。” 看叶卿卿一脸天真的在找虫子，结结实实挨了两掌的许锦儿咬着牙道了声好。 她怀疑叶卿卿是故意打她，可哪有怎样，她还不了手，不能也不敢！ 许锦儿看着叶卿卿，眼里那样深的恨意藏都藏不住了。 叶卿卿装模作样的找了找虫子，她看到了许锦儿藏不住恨意的眼神。 也总算明白，原来许锦儿当真是这样早就恨极了她。 许锦儿嫉恨叶卿卿的身世，嫉妒她备受宠爱。更恨她为什么那样好命能成为皇后。 所以许锦儿和沈煜勾结在了一起，来算计叶卿卿。 许锦儿骗了她好久，也算计了她许多。 所以这笔账，叶卿卿要和她一笔一笔算。 “混账！” 那边突然传来许海的怒声。 “是谁多嘴传出去的！” “大人饶命，小人不知啊，小人只是出府采买，听到街上人们议论纷纷，这才赶忙回来禀报。”下人跪在地上怕的不敢抬头。 许海额头冒汗，看向眼中仍有笑意的叶言之：“叶侍郎，这，这不知那个下人在外多嘴……” 原本许海以为这事可以这样遮掩过去，可没想到现在这事在外面已经传开了。 叶卿卿一听，约莫知道了怎么回事。 恐怕已有人将昨夜的事传了出去，这事果然没那么好解决。 叶卿卿皱眉思索，在想对策。 而叶言之神色不变，他走到跪在那的那个下人面前，温润的声音带着冷意，问道：“是谁指示？” 那下人浑浑噩噩，听到询问猛然惊醒，他抬起脏污的脸，神色惊恐道：“王爷！” “是王爷吩咐小人做的！” 下人的声音是惊喊出来的，他们都听到了，也都知道他说的王爷是谁。 天晟只有一个王爷，那就是梁王萧衍。 “王爷！是王爷让小人绑了叶小姐给叶小姐下药的！”那下人似是怕他们不信，一边对叶言之叩头一边哭喊着：“叶侍郎若不信，小人愿与王爷当面对峙！” 第8章 他认了 在那下人喊出是萧衍指示后，院中静默片刻。 叶言之看着那下人，晦暗的眸底闪了闪，不知在想什么。 许海在一旁一言不发却已是满头大汗，他快将人打死了都只让他们交代出是将叶卿卿迷晕后送出府交给了另外两人。 他们与那两人不相识，所以也不知叶卿卿被带去了何处，关于背后指示之人他们死活不说。 可没想到叶言之一句话就问了出来。 这背后指示的人竟是与叶家水火不容的梁王萧衍。 许海不敢多言，全凭叶言之怎么做，牵扯到萧衍，这事已经更麻烦了。 无论是叶家还是梁王，他都惹不起。 “三哥……”叶卿卿扯了扯叶言之的衣袖，她眉眼紧蹙，想说的话溢于言表。 这人在诬陷萧衍！ 叶言之自然知道叶卿卿想说什么，他也知道这件事不是萧衍所为。 但他还是对许海道：“劳烦许尚书派人去请王爷，将此事如实相告。” “好，好。”许海连忙应声派人前去。 “三哥！”叶卿卿急了，这人敢说当面对峙，摆明了是设好了陷阱等萧衍！ 所有人都知道父兄对她有多看重，所以这就是沈煜的计谋？设计陷害是萧衍对她下手，借她让叶家和萧衍成为死敌！ 看着着急的叶卿卿，叶言之只道了两个字：“莫慌。” “……” 事情已经变得越来越不在她的掌控之中她怎能不慌。 下人去王府传信，许海在后院摆了茶让他们歇息。 叶卿卿坐立不安，叶言之稳坐泰山，许海喝不进茶，只觉得惹了大麻烦。他看了眼一旁的许锦儿，对这个女儿越发厌烦了。毫无用处，只会给他招惹麻烦！ 许锦儿用手帕遮了脸颊，掩盖住脸上的掌印。她看着叶卿卿的眼神藏着怨恨，也得意的想看叶卿卿清白尽毁时的样子。 但她也奇怪，事情和安排好的不一样，为什么突然嫁祸给萧衍？是沈煜改主意了却没告诉她？ 过了不久，去传信的下人回来了，来的还有萧衍。 萧衍一身玄衣，身姿挺拔修长，那张冷峻孤傲的脸庞格外俊美，却也冷的渗着寒意。 萧衍的身影一入后院，那下人就先喊了起来。 “王爷！都是王爷让小人做的！”那人哭喊道：“小人该说的都说了！求王爷救小人一命啊！” 那下人的话说完，叶卿卿就觉得他这话有些不对。 他诬陷萧衍，还求萧衍救他，他怕不是求错了人？ “王爷，这……”许海迎了上去，却不知该怎么招呼，他这会里衣都被冷汗浸湿了。 “王爷可认？”叶言之手中捏着茶杯，抬眼看向萧衍。 萧衍看了眼那下人，回眸时目光有一瞬落在了叶卿卿的身上，而后看向叶言之。 他淡然自若的走来坐在了叶言之的对面，墨黑的眸子对上叶言之那双狐狸眼。 他嗤笑一声：“本王要认什么？” “那人说王爷指示他迷晕阿卿，给阿卿下药。”叶言之道：“王爷可认？” 萧衍听到这话毫不惊讶，他反而还笑着，没有片刻迟疑：“不错，是本王做的。” 听到萧衍这样痛快的认了，叶卿卿惊鄂的看着他。 她要开口时，却发现她张不开口，也说不出话了！ 叶卿卿倏地看向叶言之，想到方才在等萧衍时，他给她吃的那颗糖，那不是糖，是药！ 她忘了叶言之随身带的只有药，没有糖！ 叶言之不让她开口，桌下更是一只手攥着她的手腕不让她有动作。 叶卿卿不知他是想做什么，她相信他不会害她，可这样会害了萧衍！ 她也更想不通萧衍为什么要认！ “为何这么做？”叶言之问。 萧衍勾唇淡笑，目光终是看向了身旁的叶卿卿，墨色的眸中映着她的脸庞，那眼中含笑，笑意深深让人看不清真切。 “自然是因为…”他顿了顿，清冽的嗓音带着笑意格外好听：“我倾慕叶小姐已久。” 萧衍话音已落，院子鸦雀无声。 一旁的许海听到这话，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萧衍在戏耍叶言之和叶卿卿。 叶家和萧衍之间的关系人尽皆知，他掳了叶卿卿给她下药，怕不是想借叶卿卿威胁叶家吧。 叶卿卿怔怔的望着萧衍，对上他那双深如渊的黑眸，她看不透这话的真假。 “啊！那昨夜卿儿是和王爷……”许锦儿惊讶的看着他们。 她这惊讶倒不算是装的，毕竟她知道叶卿卿虽跑了，却是真的中了药。 而萧衍又认了，难不成是叶卿卿跑后遇到了萧衍，所以是与他…… 许锦儿说完这话后，就挨了许海一记眼刀让她闭嘴，别再给许家招祸。 “本王倒是想。”萧衍冷眸瞥了眼许锦儿，而后看向叶卿卿的眼神多了几分温柔：“可惜，叶小姐不愿，也不能怪本王不怜香惜玉。” 萧衍说着，目光落在了叶卿卿受伤的手臂上，她的伤口不知怎的裂开了，血渗出了衣袖，虽不明显，却一眼就能看到。 顺着萧衍的目光，他们都看到了叶卿卿渗血的手臂。 “卿儿你受伤了！”许锦儿看似惊讶，她像是担心叶卿卿，抓起她的手臂就撩起衣袖查看伤势。 叶卿卿任由许锦儿拆掉她手臂上的纱布，露出那血淋淋的伤口。 那伤一眼看去就像是用簪子刺的，血淋淋的窟窿，下手的人狠极了。 看到那伤不做假，许海和许锦儿都惊讶了。 都在想，这是叶卿卿不愿被强迫，萧衍下的手？ “不过叶小姐倒也不亏。”萧衍淡笑着，抬起手，指尖划过衣领。他突然扯开了衣襟，露出胸口一道还在鲜血淋漓的伤口。 “这一刀，本王记下了。” 叶卿卿看着他胸前那伤口，她开不了口，手腕被叶言之死死攥着。 她不知萧衍胸口的伤是怎么来的。 但她好像知道叶言之和萧衍在做什么了。 他们在证明她的清白，在演一场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戏。 今日之后，王都所有人都会知道，萧衍绑她给她下药，想要利用她威胁叶家。 她抵死不从险些杀了萧衍。 从此，萧衍与叶家，从水火不容变成死敌。 第9章 他还完了 回府的马车上。 叶言之为叶卿卿重新包扎了伤口，而后拿出了哑药的解药给她。 叶卿卿吃下解药，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萧衍的伤是怎么回事？” “方才哪出戏是你和萧衍计划好的？他为什么要帮我？” 事情明明不是他做的，他完全可以置身事外。一个下人的话奈何不了他。 明明方才还冷言冷语让她不要去招惹他，这才一会，他倒是自己来惹麻烦了。 叶言之手中的折扇轻轻摇着，微眯的眼眸透着几分慵懒，淡声道：“他是在还叶家的恩情。” 叶卿卿闻言顿了少顷，还恩情…又是还恩情…… “那这次之后，他还清了吗？”叶卿卿低垂着脑袋，声音闷闷。 在萧衍眼里，叶家对他而言只有那十年的恩情吗？ 那她呢？她在他眼里是什么？也是只需要还恩情的人吗？ 若是恩情还完了，那他与叶家是不是真的只有你死我活了？ “三哥……”叶卿卿抬头望向叶言之，黝黑的眼眸浮着一层水雾：“萧衍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萧衍吗？” 对上叶卿卿委屈而茫然的眸子，叶言之知道她在想什么，也更是知道这么多年她对萧衍暗藏的心思。 他默了片刻，缓声道：“他是梁王。” 梁王…… 皇室的心腹大患，梁王。 叶卿卿怔愣一瞬，她好似明白了什么，但又不明白。 他是梁王，可他更是萧衍。 “三哥，萧衍一直没有将叶家教养他十年的事告诉陛下是在还叶家的恩情对吗？”叶卿卿长睫垂下遮掩了眸中思绪。 她曾问过萧衍，他与叶家为敌，想致叶家于死地，只需让陛下知道是叶家偷偷教养他十年。这事被陛下知道，叶家就完了。 他为什么没有那么做？他说，是在还叶家的恩情。 “他昨夜帮我是为了还恩情，今日帮我亦是为了还叶家的恩情。” 叶卿卿道：“他欠叶家的恩情，何时才算还完？” 叶言之听她说着，看向她的狐狸眼微眯，琥珀般的瞳眸黯了黯，他不语。 叶卿卿又道:“是不是只有他将命都给了叶家，这恩情才算还完？” 她的话落，叶言之手中轻摇的折扇一顿。 叶卿卿眼眸低垂，攥着衣裙的手不自觉的收紧，她似是自言自语道:“他还完了。” “叶家对萧衍的恩情，他一早便还完了。”叶卿卿抬眸望向叶言之，清澈的声音隐约带着一丝颤意:“萧衍，不欠叶家了。” 从萧衍被她误会却甘愿死在她剑下那一刻起，他就不欠叶家了。 他对叶家的恩情早就还完了。 现在是她欠萧衍的，她欠萧衍一条命。 “阿卿，萧衍是否还欠叶家的恩情，你我说的不算。”叶言之声音温润却不容置疑。 叶卿卿听他这话，急道：“怎么就不……” 可她话说一半，对上叶言之平淡冷静的眼神，她也冷静了些，突然想到了什么。 是啊，他们说的不算。 救了萧衍，教养了他十年的是父亲，萧衍欠的是叶家，是父亲，而不是她。 她说的不算。 之后的一路上叶卿卿都没有再说什么，可她却想了许多。 她知道有些事不是她想怎样就怎样。 但无论萧衍欠叶家的恩情有没有还完，她都不愿再让萧衍被她连累。 叶卿卿本不想再去找萧衍，可她还是没能忍住。 回到府中后，叶卿卿就又偷溜着翻墙去了王府，这次没有梯子但也难不倒她。 她出身将门，身手虽不如大哥二哥那样厉害，但比寻常侍卫倒也不差。 叶卿卿刚落地，就听到云铮的声音。 “主子有令，谁也不见，叶小姐请回吧。” “……” 叶卿卿回头就看到了不知何时出现的云铮。他在这不像是巧合，倒像是知道她会来，专门等着拦她一样。 叶卿卿顿了顿，像是没听到云铮的话，问道：“他在那？” “主子不在。”云铮道。 听他这话，叶卿卿也不问了，直接就往府里走。 “叶小姐！”云铮这次真的想拦她，却也是真的拦不住。 “他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叶卿卿边走边问。 “……”云铮默不作声，他想说，但更怕主子责罚。 他不答，叶卿卿心里却有猜测。那伤一看就是新伤，萧衍身手好，身边又有不少高手暗卫。能伤他那样深的，恐怕只有他自己。 叶卿卿不顾云铮阻拦，一路来到书房，萧衍果然在。 看到叶卿卿，萧衍冷下神情，声音更冷：“本王说过，不要再来招惹……” “不让我来招惹你，那你又为何要来惹我？”叶卿卿将他的话堵了回去。 “昨夜一事明明与王爷无关，王爷为何要认？”叶卿卿看着他道：“王爷说昨夜救我就算是还了叶家的恩情。” “既然恩情已经还了，那今日为何还要帮我？” “……”萧衍薄唇紧珉，望着叶卿卿的神色复杂，负在身后的手更是攥的紧了又紧。 “我来就是想和你说清楚你欠叶家的恩情，还清了。”叶卿卿道：“今后我叶家如何，我如何，都与王爷无关。王爷也不必再为了帮我伤及自身。” “今日之后，叶家与王爷，两不相欠，从此……呜！” 叶卿卿话未说完，萧衍突然靠近，抓住她的手腕。 他清冽的声音透着几分偏执：“叶卿卿！叶家和我是不是两不相欠，你说的不算！” 萧衍望着叶卿卿，泛红的眼底是险些藏不住的慌乱。 他这一生，欠叶家，欠她的怎么可能还的清。他现在也只能靠着还恩情这样的借口去保护她。 他们怎能两不相欠？ “萧衍……”叶卿卿的手腕被他攥的发疼。她不明白，两不相欠对他而言不是更好吗？ 可他为什么看上去像是在生气？ “萧衍！放开她！”这突然出现的声音，还伴随着一把剑，剑指萧衍。 “大哥。”叶卿卿回头看到叶安有些惊讶，在看到他拿着剑时，她连忙挡在萧衍身前，解释道：“我没事，是我……” “跟我回去。”叶安收起剑，看也不看萧衍一眼，拉过叶卿卿就要带她走。 叶卿卿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来了，也不知道他误会了萧衍什么，她只能先回去之后再解释。 第10章 自毁清白 被叶安带走，叶卿卿忍不住回头，在看到萧衍孤身一人的身影时，她的心慢了半拍，有些泛酸，更是有些莫名的心疼。 他们离的越来越远，她望着萧衍，却再也看不清他眼底复杂的情愫。 “大哥，你怎么回来了？”叶卿卿翻过墙，被叶安扶着下了梯子：“三哥说你带禁军巡城……” “出了这样的事，我怎么能不回来？”叶安面色凝重的看着她，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手腕上：“爹也回来了，在等你。” “爹也回来了……”叶卿卿听他这么说就明白了，昨夜的事恐怕他们都已经知道了。 那方才大哥那样对萧衍，是因为他以为昨夜的事是萧衍做的？ “大哥，昨夜的事不是萧衍做的，他是被诬陷的，真正派人绑我给我下药的是沈煜，三哥知道是怎么回事。”叶卿卿急着解释着。 “阿言已经告诉我和爹了。”叶安眉眼微蹙，神色沉重。 “你既知道，那为何还对萧衍……” “阿卿，无论昨夜之事是不是萧衍所为，你都不该去见他。”叶安道：“他是梁王，是皇室的心腹大患，是叶家的敌人。” 叶卿卿愣了愣，叶安轻叹口气，语重心长道：“你今后不许再去见他。” 他说的那些叶卿卿都知道，但她更知道，萧衍虽是梁王，是皇室的心腹大患，但他绝不是叶家的敌人。 叶安和叶卿卿来到书房。她原以为见到父亲，他一定会先问昨夜的事，会问沈煜。 可没想到，他开口便道：“是谁让你去见萧衍的？” “爹，阿卿她只是……”叶安想要替她解释，却又找不到为她解释的借口。 叶卿卿不知父亲为什么先问这个，但她也如实答道：“我是去向他道谢，昨夜是他救了我，今日也是他帮我……” “你怎知他救你帮你，不是想利用你？”叶重面色黑沉：“叶家于他有恩，你又何须给他道谢。” “利用我？他若想利用我，昨夜就不会救我。”叶卿卿对父亲这样想，很是失望。 “爹，只因叶家对萧衍有恩，他救我帮我是就是应该的吗？他就该平白受着这样的污蔑吗？” 叶卿卿本想和他们好好谈谈沈煜，可没想到父亲更在意她是不是去找了萧衍。更没想到他对萧衍竟是这样想的。 “爹是不是觉得叶家对萧衍有恩，他欠着叶家，所以他帮叶家也是理所应当？”叶卿卿道。 “那爹觉得萧衍怎样才算还清叶家的恩情？是将命都给了叶家吗？” “你！”叶重被她这一番话气到。 “阿卿，别胡说！”叶安皱眉道：“爹是为你好。” 叶卿卿心中有气，她气父亲是那样想萧衍的，可她又不能气。 因为他们都不知道萧衍上次是怎样死在她手中的，他们可以觉得萧衍欠着叶家，可她不能。 “爹，萧衍是欠叶家的恩情，可他不欠我。”叶卿卿道：“昨夜若不是萧衍救了我，为了不被沈煜辱没清白，我定会一死了之。” “所以萧衍不欠我，是我欠他一条命。”叶卿卿终于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她知道今日父亲不会好好与她谈沈煜的事，她也不想再惹父亲生气。 “女儿累了，先去歇息了。”叶卿卿说完转身就走。 叶重一掌拍在桌案上，又气又无可奈何。 “爹，阿卿她……”叶安欲言又止，他知道叶卿卿说的不错，也知道她为什么会那样偏向萧衍。 其实叶家从未要萧衍还什么恩情，那些不过是萧衍的心甘情愿。 可他们不能让叶卿卿知道，让她离萧衍远远的，是为她好。 叶重深叹口气，他何尝不知叶卿卿没错，萧衍也没错。 错的是他，他后悔当初在萧衍去南都边塞前，没有让萧衍假死脱身。 那样就不会有现在权势滔天的梁王，也不会有如今的局面。 夜色渐深。 叶卿卿躺在床榻却睡不安稳，沈煜给她下药这事还没完。 今日没能和父亲好好谈谈，等明日她会好好去说，无论如何决不能让他们对沈煜掉以轻心，尤其是大哥。 他是禁军统领，掌管王都一众禁军。 是与皇子们交集最多的人，也是曾经沈煜的伴读。他们一起长大，叶安对沈煜很是信任。 想到这叶卿卿就恨极了沈煜，他自始至终都在利用叶家，利用大哥，利用她！ 这次她决不能再让大哥被他蒙骗。 叶卿卿这夜睡的不好，伤口疼，也做了噩梦。 翌日她醒来时就听到茶茶说陛下宣她入宫。 叶卿卿不用想就知道肯定是昨日的事传到了陛下的耳中，上次这事过后陛下也召见了她，是给她和沈煜赐婚。 这次应当不会是赐婚了。 叶卿卿梳妆好后就入了宫，她入宫时已过了早朝，见到陛下时，父亲刚好也在。 “臣女拜见陛下。”叶卿卿行了一礼。 “免礼吧。”坐在高位上的沈君尧对叶卿卿一脸宽厚仁慈。 “谢陛下。”叶卿卿起身，侧目看了眼身旁的父亲，他面色有些沉。 “昨日的事朕听说了。”沈君尧叹气似是无奈，又厉声道：“萧衍那个混账！竟敢做出这种事！” “让卿儿受委屈了，卿儿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朕绝不亏待了你。” “…臣女，谢过陛下……”叶卿卿有些摸不清沈君尧让她来是想做什么。看父亲的脸色，好似会有不好的事，她得小心应付。 果然，沈君尧接下来的话在叶卿卿的意料之外。 “卿儿如今已是适婚的年纪，朕曾说过要为卿儿指婚。”沈君尧道：“朕的四皇子还未纳妃。” “朕想为他们赐婚，叶将军意下如何？” 叶卿卿听到这话，第一反应想到的是，原来陛下的太子人选是四皇子沈慕。 沈煜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所以才那样着急的把主意打在她身上？ “此事，由陛下定……”叶重话未说完，被叶卿卿打断。 “陛下，臣女有话说。”叶卿卿跪下，避开叶重看向她的眼神，对沈君尧道：“有一事，臣女不敢欺瞒陛下。” “何事？”沈君尧略有不满道。 “陛下已知晓昨日发生的事，臣女那夜虽对王爷抵死不从，刺伤了王爷，可王爷终归是男子，臣女不敌…还，还是被王爷看去了身子……” 叶卿卿垂下眼眸，声音似是委屈的颤着：“臣女清白受辱，自知配不上四皇子，赐婚一事还请陛下三思。” 比起嫁给不爱的人，让皇室将她当做掌控叶家的筹码，叶卿卿宁可自毁清白。 第11章 沈慕 “混账东西！” 叶卿卿刚踏出大殿就听到里面传来沈君尧的怒骂声，还有东西被砸落在地的声音。 听着沈君尧的骂声，叶卿卿知道他有多恼怒。 她有没有被看去身子这事只要她不说，没有人会知道，可她偏偏在大殿里那样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宫中人多眼杂，方才大殿里又有不少宫人在侍候，这些人里有不少眼线，她的话怕是不过半日就会传得人尽皆知。 所有人都会知道她被萧衍看了身子。 沈君尧想让她嫁入皇室，却不能让皇室将来有一个不清白的皇后。 可她不入宫，沈君尧就少了可以掌控叶家的筹码，所以他才会那么恼怒。 她今后会受人非议，沈君尧不会再让她嫁入皇室，叶卿卿的目的达到了。 可她这么做有些对不起萧衍。 她原本不想再牵连他，可这次事态紧急，她只能想到这个办法可以让沈君尧打消让她嫁给皇子的念头。 叶卿卿暗叹口气，想着之后若有机会见到萧衍，还是要跟他解释一下才好。 除此之外，她得先准备迎接父亲的怒火。 方才在大殿上叶卿卿直到出来都没敢去看一眼父亲，她知道父亲一定气恼她这么做，可她不后悔。 父亲被沈君尧留下说是议事，但叶卿卿知道其实是在骂萧衍，也对父亲暗骂她蠢，不该将这事说出来。 叶卿卿无所谓被骂几句，只是连累萧衍让她愧疚不已。 虽然沈君尧不能对萧衍怎样，可麻烦还是越少越好。 叶卿卿要出宫，可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了一个人。 看到沈煜时，叶卿卿有一瞬压不住心中的怒恨。汹涌的杀意涌上心头，让她现在就想将他千刀万剐！ “卿儿。”沈煜看到叶卿卿，走了过去，他笑得如沐春风，是那样温柔亲切。 可那笑在叶卿卿眼里虚伪恶心的令她作呕。 她强压下心中对沈煜的恨，面色如常地对沈煜挤出一抹浅笑，对他欠身行礼：“见过三皇子。” “卿儿不必与我多礼。”沈煜伸手想要扶起她，被叶卿卿不留痕迹地躲开了。 叶卿卿垂眸不去看那张令她厌恶至极的脸，可她这般看在沈煜眼里却是觉得她无颜见人。 “卿儿，昨日一事我都知道了。”沈煜叹口气道：“实在没想到，皇叔竟会做出这种事，当真是有辱我皇室威名。” 叶卿卿长睫下的眸子冰冷，她抬眸看向沈煜，微勾的唇角笑意讽刺：“是啊，有辱皇室威名，能做出这种事的人，真是，该死！” 沈煜似乎没想到她会说出这话，他愣了愣，随后看了眼四周，低声道：“卿儿慎言。” “此事虽是皇叔所为，可他到底是权势在手，连父皇都奈何不了他。”沈煜似是无奈道：“昨日一事，只能委屈卿儿了。” 叶卿卿听得出沈煜这话的意思，萧衍权势滔天，沈君尧替她讨不来公道。他想让叶家与萧衍为敌，想让她恨萧衍。 “只是卿儿也实在不该在大殿上说出……”沈煜欲言又止。 但他要说什么，叶卿卿猜到了。 她想到了宫里消息传得快，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知道卿儿受了委屈，今后怕是要遭人非议，但我不怕。”沈煜深情地望着叶卿卿。 十分诚恳：“卿儿，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为了你，我什么都愿做，什么都可以不要。即便你已不是清白之身，我也不在乎。” “我会向父皇求旨为我们赐婚！”沈煜似是被自己这番话感动得要流泪了。 而叶卿卿总算明白，他为什么没得手还要毁她清白了。 原来是为了演这么一场戏。 “我竟不知原来三皇子已对我用情至深。”叶卿卿轻勾的唇角不染笑意，黝黑的眸中渗着冷意。 “只是我与三皇子并不相熟，更对三皇子无意。”若不是因叶安，叶卿卿莫说与他相熟，就连面都不会见上几次。 沈煜还真是会演，这些话若被旁人听到，怕不会要以为他们早就两情相悦了。 “卿儿，你……” “三皇兄如此莽撞的对叶小姐说些不该说的话，不怕父皇知道吗？” 沈煜的话被这声音打断，看到来人，他皱起的眉眼透着不悦。 沈慕缓步走来，一袭月白色锦袍，身形修长，那张俊秀的脸庞温润儒雅，笑如清风明月，没有皇子的盛气凌人。 更不像沈煜那般虚伪。 “我怎就说了不该说的话？”沈煜看着沈慕，脸色冷了几分。 他原以为父皇中意的太子人选是二皇子沈霁，可没想到，会是这个他们都以为不争不抢的四皇子沈慕。 沈慕看了眼沈煜，又看向叶卿卿，温声道：“想必三皇兄也已知道，方才父皇是要为我和叶小姐赐婚。” “虽是出了些意外婚事还未成，可这话到底是父皇说出口的。”沈慕道：“所以求赐婚这话，不该三皇兄来说吧？” “你！”沈煜忍怒。 他们都明白叶卿卿被赐婚给谁意味着什么，父皇话已出口，他敢去求娶叶卿卿，就是明摆着告诉所有人他要抢太子之位。 沈煜没想到沈慕平日里看着不争不抢，可真到了这时，果然还是要争！ 沈煜反驳不了，叶卿卿又那样明确的拒绝了他。 他无可奈何，只能甩袖离开。 “多谢四皇子为我解围。”叶卿卿道。 “三皇兄对叶小姐多有冒犯，我替他向叶小姐赔礼。”沈慕举手投足间温润谦和，待人有礼，让人挑不出错来。 “四皇子言重了。”叶卿卿对沈慕并不讨厌，叶言之曾是他的伴读。 所以叶卿卿对他也还算了解，他身为皇子这么多年来从不争抢，可为人处世却是最得人心的一位。 因此上一世即便沈煜被立为了太子，可他还是费尽心机的杀了沈慕。 以往无人知道陛下心中的太子人选，皇子都是互相争来争去。 可现在不同了，今日陛下意图为她和沈慕赐婚，就已是在昭告不久后会立沈慕为太子。 那现在这皇子相争就变了，他们会一起对付沈慕。今日这道未成的赐婚，让沈慕成为了众矢之的。 “叶小姐……”沈慕看着叶卿卿，欲说什么，却又犹豫着。 叶卿卿回过神，看向他：“四皇子有话请讲。” 沈慕望着她眸光闪了闪，温声道：“我知昨日之事，亦知方才的事，也知发生这样的事，怪不得叶小姐……” “四皇子想说什么？”叶卿卿问。 沈慕迟了片刻，神色认真道：“若叶小姐愿意，我愿去求父皇为我们赐婚。” 第12章 一定会是 叶卿卿有些意外沈慕会说出和沈煜相似的话来。 但仔细想想，沈慕只是看似不争，谁又能知道这是否就是他争抢的手段呢？ 因陛下对叶家这份承诺，各位皇子是否喜她，都会愿意讨她几分欢心，皇子们对她是什么心思，她很清楚。 在叶卿卿看来，沈慕看似与沈煜不同，但想必他的目的也只是她身后的叶家。 叶卿卿已被骗过一次，错过一世，所以她不会再相信这些皇子对她所说的任何话。 “四皇子说笑了。”叶卿卿道：“四皇子既知晓发生了什么，也就该知道我已配不上四皇子，所以这些话还是莫要再说了。” “若无他事，我便先行告退了。”叶卿卿说罢转身离开。 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嫁给沈慕的，但她会帮他。 叶卿卿仔细想过，能争得太子之位的除了沈煜，也就只有二皇子沈霁和四皇子沈慕。 沈霁是皇后所出，背靠丞相，丞相在朝中的势力不容小觑。 但沈霁虽有实力做太子，可他的性子太过玩世不恭，朝中的人对他颇有微词，沈君尧也好似不是很看重他。 叶家与丞相府也有些过节，所以沈霁不是一个好的人选。 若不想让沈煜成为太子，叶卿卿只能选择沈慕。他为人不错，在朝中也是人心所向，是最好的太子人选。 “叶……”望着叶卿卿离去的身影，沈慕神色失落。 他无意太子之位，也不想利用叶卿卿争什么权势，他只是…想要帮她，不想让她被人非议。 可…好像还是被她误会了。 叶卿卿想要出宫，却又遇到一个不想见的人，还真是冤家路窄，又或者这人就是故意在等她。 沈欣然摇着手中的团扇，神色傲慢地看着叶卿卿，冷哼一声：“见了本公主还不行礼。” 看沈欣然这趾高气扬的样子，叶卿卿没有动作，淡声道：“六公主可是忘了，陛下允我在宫中同公主一般，所以我不必对你行礼。” “叶卿卿！你还敢嚣张！”沈欣然被叶卿卿一句话就激怒了：“你以为我不知你方才在大殿上说了什么？” “叶卿卿你一个被看去身子的人，还妄想能做皇后吗？” 沈欣然冷笑道：“从前父皇是许了你未来皇后之位，所以对你诸般迁就，让你在宫中同公主一般，可现在你一个脏了人，怎配同本公主一般尊贵！” “陛下都还未下旨，六公主怎就断定陛下一定会收回旨意？”叶卿卿嗤笑一声：“公主还是等陛下下旨之后再来羞辱我也不迟。” “你！”沈欣然说不过叶卿卿，上前几步走到她面前，抬手就要打她。 可这一掌终是落不到叶卿卿的脸上。 “放开本公主！” 叶卿卿攥住沈欣然的手腕，看向她的眸色微冷：“沈欣然，你以为陛下收回旨意后，我就可任你欺辱了？” “我叶家世代忠君为国，为陛下镇守北关，陛下看重叶家，将来无论我是否会是新帝的皇后，陛下都会敬重叶家。” “你若敢打我，不如就看看陛下是会偏向你这个公主，还是更看重我叶家。” 叶卿卿并不想和沈欣然这个蠢货争执，可沈欣然和沈煜果然是亲兄妹，都爱来招惹她。 沈欣然自幼就看不惯她，爱和她作对。这都是因为一直对公主不怎么看重的陛下，却对一个臣子的女儿那样好。 公主有的，叶卿卿有，公主没有的，叶卿卿也会有。 所以一直以来，皇子们有多爱讨她欢心，公主和那些世家小姐们就有多厌恶叶卿卿。 而沈欣然就是这些公主里最厌恶她，恨不得她死的人。 “你！”沈欣然气得要死，却奈何不了叶卿卿。 叶卿卿不想再和她纠缠，松开她的手腕后，越过她离开。 没等她走几步，就听到沈欣然的声音。 “叶卿卿你别太嚣张。”沈欣然揉着被叶卿卿攥得发疼的手腕，冷哼一声：“我皇兄一定会是太子，是君。你叶家再如何，终归是臣！” “你叶卿卿再同公主一般，也终究不是公主！”沈欣然看着停下脚步的叶卿卿，心中的那口气舒缓一些。 她知道叶家握着兵权，父皇对叶家的好不过是需要叶家，也更是忌惮叶家。 但忌惮叶家与忌惮她那位皇叔不同。 皇兄说过，皇叔可以是君，但叶家只会是臣，他们虽手握重兵，但也只有忠于皇室这一条路。 否则叶家若不忠就只会死路一条，若叶家敢谋反，那叶家不仅要死，更是会毁了叶家世代忠君的贤名，更会让叶家世代遭万人唾骂。 所以无论叶卿卿和叶家有多嚣张，他们都只会是臣，是帝王手中听话的狗！ “你还真是好大的胆子。”叶卿卿回过身，看向沈欣然：“连陛下都还未下旨立太子，你却说三皇子一定会是太子。” “你既然知道我方才在大殿所说的话，那你也应知道陛下是要为我和四皇子赐婚。” 叶卿卿看着沈欣然，眸色一暗：“陛下赐婚的是四皇子，这是何意，我想你也明白。” “既如此，那你为何会断定三皇子会是太子？”叶卿卿边说边走向沈欣然，她的靠近逼得沈欣然下意识后退几步。 叶卿卿看着她，眸中划过丝丝冷意：“你如此断定，是因为就算陛下立四皇子为太子，你的皇兄，也会想尽办法…杀了他是吗？” “你，你胡说什么！”沈欣然像是被说中了一样慌了神。 “我是不是在胡说，公主心中不是最清楚吗？”叶卿卿冷笑。 上一世沈煜为保能稳坐太子之位，将能与他相争的皇子杀了个干净。 她不得不承认，沈煜有手段，也很有心计。 原本叶卿卿想要对付沈煜是有些难，但她在上一世知道真相时，也知道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三年前，前去淮州治理水患遇刺身亡的太子，是沈煜派人杀的。 三年前此事一出，众人都以为是萧衍所为，他一回来太子就遇刺身亡，没有人相信这是巧合，但也没有证据是萧衍所为。 沈君尧最看重太子沈川，也最喜爱他。 他的死让沈君尧对刚回王都的萧衍起了杀心，如果萧衍手中没有南都三十万大军，他就活不到现在。 第13章 嫁我可好 “我清楚什么！”沈欣然急声反驳着：“父皇不过是说要赐婚罢了，还未下旨立太子，没有宣旨册封，此事就未成定局。” “我皇兄得父皇看重，才智双全，我就是信我皇兄能赢！” “哦？”叶卿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那公主就等着瞧，看看你如此信任的皇兄，会不会让你大失所望。” “叶卿卿！”沈欣然气得脸色泛青。 她明明是公主可却总是被叶卿卿压上一头，自幼无论是与叶卿卿争执还是打闹，她从未赢过，父皇也从未站在她这边。 沈欣然不服，更恨叶卿卿。 凭什么一个臣子之女敢对公主不敬，凭什么她今后还有可能成为皇后！ “叶卿卿你嚣张什么！你一个脏了身子的女子别再痴心妄想能做皇后！”沈欣然恨声道：“莫说皇后，哪怕是个寻常人家恐怕都不会愿意娶你为妻！” “那又如何？”叶卿卿不以为然：“就算我此生不嫁，叶家也养得起我。” “倒是你。”叶卿卿冷眸看着她：“沈欣然，你在嚣张什么？” “你说，你信你皇兄会成为太子，可即便他真做了太子，将来坐上了那把龙椅，那又与你一个公主有何关系？” “你什么意思！”沈欣然恼怒，不明白叶卿卿的意思。 “公主不会还不知道吧。”叶卿卿道：“前些时日我二哥带领叶家军大胜漠北，漠北向天晟求和，说是要送一位质子来王都。” “而我们也要送位公主前去和亲。” 叶卿卿看向沈欣然，勾唇一笑：“公主不如猜猜，会是谁去和亲？” “……”沈欣然愣了愣，她今早是听到皇兄和母妃提起过这件事，但她听的不仔细。 宫中适婚的公主不止她一个，她不觉得母妃和皇兄会让她去和亲。 可不知怎的，从叶卿卿口中说出这件事，沈欣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不会是我！皇兄和母妃才不会让我去和亲！”沈欣然说的笃定，可她心中却已慌了。 “公主怕不是想错了，能决定让谁去和亲的只有陛下。”叶卿卿看向沈欣然时，眼中划过一丝怜悯：“不过公主也可猜一猜，是谁举荐要你去和亲的。” 这件事上一世就发生了，去和亲的是沈欣然，要她去的人就是她极其信任，且引以为傲的皇兄沈煜。 而沈煜之所以会将沈欣然推入火坑，是为了勾连漠北。 沈欣然就是他放入漠北的一颗棋，一颗听话又随时可弃的棋子。 叶卿卿记得，上一世沈煜利用完漠北就翻了脸，将一切罪责都推在了沈欣然的身上，漠北皇室也迁怒于她。 她没能回来王都，死在了漠北。 听说她死的很惨，死前被百般凌辱折磨，死后曝尸荒野…… 叶卿卿是同情沈欣然的，被至亲蒙骗利用惨死，可她帮不了沈欣然。 沈欣然视她为敌，他们注定做不了朋友。 叶卿卿也不是圣人，她管不了别人的死活，只想能护好身边的至亲家人。 “你休想挑拨离间！”沈欣然听出了叶卿卿的意思：“皇兄才不会让我去和亲！” “公主不必与我吵嚷，是与不是，你去问了便知。”叶卿卿道。 上一世沈欣然不知是沈煜推举她去和亲，这次叶卿卿提醒了她一句也算仁至义尽。 叶卿卿不想再与沈欣然多费口舌，她转身要走，可沈欣然被气的怒火中烧，抓住她的手腕拦下她，怒声道：“你敢挑唆我与皇兄，你个贱人！” “你活该脏了身子让人耻笑！你就是……” “是什么？” 沈欣然话没说完，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里森然的冷意让她心底一寒。 而叶卿卿望着萧衍也是一愣。 “皇，欣然见过皇叔。”沈欣然松开叶卿卿的手腕，连忙转过身低下头对萧衍行礼，不敢有一丝不敬。 她怕萧衍，因为曾在他面前说错了话，险些被割了舌头，那次差点连父皇都保不住她。 所以从那以后，她再也不敢在萧衍面前造次。 萧衍的目光未有一刻落在沈欣然身上，与叶卿卿四目相对，是她先躲开了。 叶卿卿垂眸不去看他，不是不想，而是觉得有些无颜见他。她在大殿里说的话，恐怕他也已经知道了。 萧衍看着叶卿卿的目光没有移开。 冷冷开口：“被本王看过就是脏了？” 他一开口，听出他的意思，沈欣然慌了，连忙解释：“不，不是…皇叔，我……” “本王瞧了你这张脸，也脏了。”萧衍阴鸷的目光落在沈欣然的脸上：“不如本王帮你剥下来，洗干净。” “不，不要，皇叔饶命！”沈欣然对萧衍的恐惧远胜于对父皇，因为她知道，只要萧衍说得出就做得出，就连父皇都奈何不了他！ “我，我只是一时口快，绝无半点不敬皇叔的意思。” “一时口快？”萧衍眉宇凝霜，声音阴寒：“堂堂公主，言语粗鄙，几次三番说错话。” “你这舌头不如割了，喂狗。” “皇叔饶命！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会了！”沈欣然也不顾自己的狼狈会不会被叶卿卿看到，对萧衍磕头求饶。 她哭着求了一会，萧衍眸色阴沉地瞥她一眼，嗓音森冷：“滚。” 听到萧衍让她滚，沈欣然逃命似的头也不回地跑了，哪还有半点在叶卿卿面前趾高气扬的样子。 看沈欣然逃了，叶卿卿也想走。 这是在宫里，人多眼杂，她最好不要和萧衍有什么接触。 她想走，可萧衍先开了口。 “叶小姐没什么话想对本王说吗？”萧衍的声音不似方才那样的冷，清洌的嗓音里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温柔。 “我……”叶卿卿欲言又止。 她是有话想和他说，可不该是在宫里。 叶卿卿还在犹豫着，萧衍就朝她走来，边走边说：“叶小姐也看到了，旁人都不觉得你我那夜是清白的。” “今后叶小姐怕是难有婚事登门。”萧衍说着，一步步逼近叶卿卿，深邃的眼眸染着难以捉摸的情愫：“不如将错就错，嫁我可好？” 第14章 都知道 叶卿卿瞳眸微缩，怔愣地看着萧衍，在听到他说那句话时，她的心慢了半拍。 在叶卿卿还没缓过神时，萧衍突然凑近抓住她的一只手腕。 他靠得很近，近到他们湿热的呼吸交缠在一起，近到叶卿卿只要微微探身，就能吻到他的唇…… 萧衍望着叶卿卿，眼底是藏不住的温柔，微扬的唇角流露着一抹淡笑。 叶卿卿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萧衍的唇上，脑海中浮现的是那夜他们拥吻时的画面。 她的思绪飘远，有一瞬竟是忘了这还是在宫里，萧衍不该靠她这样近。 直到她看到萧衍的唇动了动，叶卿卿才明白他这是在做什么。 他说，隔墙有耳，有人在盯着他们。 不等叶卿卿做出反应，她被萧衍抓着的手已经一掌打在了萧衍的脸上。 这一掌打得叶卿卿的掌心发麻，萧衍的脸上也很快浮起一层红色。 叶卿卿看了眼掌心，又看向萧衍。 这不是她打的，是萧衍。 她明白了萧衍的用意，连忙后退几步，一脸厌恶地看着萧衍，怒声道：“我叶卿卿宁死不受辱！宁可孤寡一生也绝不嫁小人！” 叶卿卿说完这话，看到萧衍对她轻佻眉梢，递给她一个眼神。 她想了想，对萧衍冷哼一声，抬手抹着不存在的眼泪跑了。 看着叶卿卿离开，萧衍眼底温柔的笑意里溢着宠溺，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但不过一瞬，他的神色便冷了下来。 这场戏还没结束，他得来收场。 …… 天色渐晚。 叶府祠堂内。 “小姐，小姐醒醒。”茶茶喊着睡在蒲团上的叶卿卿。 “嗯……”叶卿卿打个哈欠，揉了揉发困的眼睛，艰难起身，问道：“爹回来了？” 茶茶摇摇头道：“没有，大公子和三公子也还没回来。” “嗯？”叶卿卿皱了皱眉：“怎么这么晚了都不回来？” 从宫里回来后叶卿卿就很识趣地来跪祠堂了，想着认错积极些，兴许能让父亲少生些气。 可她从晌午回来到现在天都黑了，父亲都没回来，连最不喜欢待在宫中的三哥竟然也还没回来。 想想她从宫里回来时，萧衍也入了宫。 叶卿卿不免有些担心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她一句话毁了叶言之和萧衍费尽心思为她保住的清白，也不知萧衍会怎么做，在她出宫时，他演那一场戏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叶卿卿刚让茶茶去派人打探一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就看到爹和大哥回来了。 他们刚进祠堂，叶安就在一旁给叶卿卿递了个眼神，叶卿卿二话不说直接跪下认错。 “爹，女儿知错了，我不该在陛下面前撒谎说与萧衍之间的事。”叶卿卿跪的笔直，说得理直气壮，一点也不像知错的样子。 叶重看着她，又气又无可奈何：“你知错？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知不知道你今后会面对什么！” “女儿知道。”叶卿卿抬眼望着父亲，神色认真：“爹，我已不是无知孩童，我知道我的所作所为会有什么后果。” “我亦会对自己所做的事承担后果。” 她这一番话让叶重看了她许久都没有开口，看着那样认真的叶卿卿，叶重的气突然就消了大半。 他或许该相信，他的女儿已不是那个只会随着自己的性子胡闹的大小姐了。 “为何这么做？”叶重语气放缓了些。 听出他的语气缓和了些，叶卿卿更认真答道：“因为不想嫁给四皇子，不想嫁入皇室。” “为何？”叶重问。 “因为不想成为皇室掌控叶家的筹码，不想做被皇室玩弄于股掌之中的棋子。”叶卿卿道。 她说完，叶重突然一笑，是在笑叶卿卿的天真：“你便是不嫁皇室，叶家，也是皇室的棋子。” 叶重这句话砸在叶卿卿的耳中，让她怔了片刻。 这句话让叶卿卿知道，她想说的许多话都不必说出口，因为父亲都知道。 “卿儿。”叶重看着叶卿卿，那双有些浑浊的眼珠别样的清明：“这世上没有一个臣子不是皇室的棋子。” “若为臣，却不愿做君王手中棋，那便是逆贼。” 叶重这句话让叶卿卿心头一震，久久不能回神。 不做皇室臣，那便是谋逆贼。 叶重深叹口气，看眼叶卿卿，转身离开：“你既认错，就罚跪一晚，今后切记不可再鲁莽行事。” “爹，我不是……”叶卿卿回过神想去解释。 叶安拦下她：“阿卿，爹累了，让爹先去歇息吧。” 看着父亲离去的背影，他一头黑发白了大半，曾经那样高大坚挺的脊背现在却有些佝偻。 他的身上背负着叶卿卿看不到的重担。 父亲什么都知道，他也更明白叶家身为臣子，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叶卿卿眉眼微蹙，神情低落。 她不是要叶家做逆贼，也不想毁了叶家祖辈用鲜血换来的世代贤名。 叶家的任何人都可以为了天晟，为天晟子民战死沙场，马革裹尸。 但叶家不该是死在皇权争斗中，不该死在皇子夺位的阴谋诡计里。 他们是要忠君，但要忠明君，而不是像沈煜那样不择手段，心中只有权势，枉顾人命的人。 “我知道。”叶安拉过蒲团让她坐下：“你想说的，未说出口的话，爹都知道。” “真的？”叶卿卿有些怀疑地看着叶安，也拉过一个蒲团让他坐下。 叶安陪她坐下后，对她笑笑道：“我何时骗过你？” 叶卿卿想了想，又问道：“那爹知不知道我想说沈煜什么？” 提到沈煜，叶安脸色沉了沉，点点头：“我和爹都知道。” “皇子争权夺位，有几个不用些手段计谋的？只是没想到，他会用这样龌龊的手段。” “大哥信我所说？”叶卿卿有些意外叶安就这样信了她。 因为她一直都以为叶安很是信任沈煜，上一世就是因为叶安信沈煜，所以她才会轻信。 她原以为她说是沈煜给她下药意图利用她，叶安会不信，就算信恐怕也要找到证据。 但没想到他就这样信了她。 叶安有些奇怪的看着叶卿卿，抬手弯起手指轻敲了一下她的额头：“说什么呢？你是我妹妹，我不信你，信谁？” 听到这话，叶卿卿的眼眶瞬间红了。 是她错了，她怎么能以为她的哥哥会去信一个外人而不信她。 第15章 高处的才好看 “大哥既然都知道，那今后可要小心些。”叶卿卿正色道：“沈煜为了权势什么肮脏龌龊的手段都用得出。” “他敢对我下手，那未必不会打你的主意。”叶卿卿担忧地看向叶安：“你以后不仅得小心他，还要离他远远的。” 看叶卿卿这样对沈煜避如蛇蝎，叶安也不奇怪，知道她是被下药的事吓坏了。 他笑着点点头道：“好，我今后避着他些。” 他答应了，叶卿卿也终于笑了，但一想到方才父亲说的话，她就笑不出了。 “大哥，我不想被当做一个物件一样被人争来抢去。也不想我们叶家没有战死沙场，却死在了皇权争斗之中。” 叶卿卿还是忍不住说了：“我知道陛下对叶家看重，但也更是忌惮，所以才想让我嫁入皇室，更好掌握叶家……” 叶卿卿以前有些事不太明白，但上一世她用惨痛的代价换来了一份清醒。 她知道陛下看重叶家，但更忌惮，臣子势大必将成患，哪怕臣子从未有反心，也不会有君王愿让臣子手握重权。 但叶家世代为国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根基深厚，陛下除不掉叶家，他也还需要叶家为他镇守北关。 也还需要叶家为他提防萧衍。 所以陛下对叶家看起来那样的好，给她那样的恩宠，都不过是别样的算计罢了。 叶安听着她这些话有些惊讶，看向她的神色复杂。 “阿卿何时也能想到这些了？”叶安舒了口气道：“不过也好。” “有些事叶家总是要面对的，你早些明白也不是什么坏事。” 叶安语气沉重，叹口气道：“陛下确实忌惮叶家，若不是因为有萧衍在，叶家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能安稳度日。” 陛下需要叶家来制衡萧衍，所以哪怕忌惮也还是留着叶家。 若没有萧衍，那如今萧衍所面对的局面，就是叶家要面对的。 听他提起萧衍，叶卿卿就想到今日在宫里的事。 她想了想，问道：“大哥，你和爹今日怎么回来得这么晚？是出什么事了？” 她问起这个，叶安看向她，不答反问道：“你今日出宫时遇到萧衍了？” “啊……嗯。”被他问起，叶卿卿莫名有些心虚。 “他说要你将错就错嫁他，你打了他一掌？” “……”叶卿卿弱弱地点点头，心里有点慌，总觉得他这么问是出了点什么事。 “打的好。”叶安突然笑了。 “啊？”叶卿卿不太明白。 叶安抬手敲敲她的脑袋，笑道：“放心好了，此事就此揭过，陛下罚了萧衍，给了叶家赏赐以作补偿，还下令不许任何人再乱议此事。” “这就没事了？”叶卿卿有些意外：“那赐婚的事陛下也没再提吧？” 比起赏赐，她更在意赐婚还做不做数。 叶安摇摇头：“你这么大胆敢当众说出那种话，让所有人都知道了，陛下怎么可能还会赐婚。” “你这辈子怕是要嫁不出去了。”叶安面色无奈，唇角却带着笑。 “嫁不出去又如何，我还不想嫁呢。”叶卿卿抱着叶安的手臂对他傻笑笑道：“父兄对我这样好，我才不舍得嫁人呢。” 看她这样无所谓的样子，叶安也只是笑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 对她的婚事也不担心，因为想和叶家结亲的人太多了，她不会嫁不出去，只有她想不想嫁。 叶安陪叶卿卿待了一会就要回宫了，他这几日都要在宫中值守，离开时还叮嘱叶卿卿这几日乖些，不要惹父亲生气。 叶卿卿也听话的答应了。 等叶安走后，叶卿卿就发起了呆，想起萧衍对她说那句话，哪怕知道他是在演戏，可她还是抑制不住的心动。 大哥说他被陛下责罚了，也不知他入宫后又做了什么惹怒陛下的事，也不知罚得重不重。 叶卿卿之前以为萧衍帮她确实是只为了还叶家恩情，但在这一次又一次后，她已经不觉得萧衍帮她只是为了还恩情了。 叶家对他再有恩，也不至于让他毫无怨言几次三番的损及自身来帮她。 想起上次萧衍死在她怀里时对她说的话，还有那夜他救她时的样子。 叶卿卿想赌一把，赌他还是曾经她认识的那个萧衍，赌他从未变过！ 月色皎洁，夜风微凉。 王府后院的桃花树下站着一人，月光洒落，他俊美的脸庞清冷桀骜，凌厉的眉眼透着一丝忧色。 望着满树盛开的桃花，萧衍眼底的神色落寞。 花开了一年又一年，可却从未结果…… “这树若还不结果，不如砍了，再种一棵。” 身后响起的声音没有让萧衍惊讶，他也没有回头。 只迟了片刻，缓声道：“无果，有花也是好的。” 这是阿卿与他一起种下的，就算是它连花也不开了，他也砍不了，更不想再种。 “你来做什么？”萧衍问道，转身看向叶言之。 叶言之抬手抚上一朵桃花，淡声道：“爹要我来告诉你，下月漠北质子会到王都。” “到时你行事小心些，莫要与他有什么交集，否则小心被人算计，参你个勾敌的罪名。” “好。”萧衍应着，但看向叶言之的神色不悦。 他挑挑拣拣地折着桃花，一支又一支。 叶言之那双狐狸眼淡淡瞥了眼萧衍，无视他不悦的眼神，勾唇道：“花不错，阿卿应当会喜欢。” “……”萧衍顿了一瞬，抬手折了一支高处的桃花，塞到叶言之手中，似是随意说道：“高处的才好看。” 叶言之看了眼萧衍摘的那支，确实开得更艳一些。 “还有，爹说这次委屈你了，今后会看管好阿卿，不让她再胡闹。”叶言之边看花边道：“以后你也少与阿卿相见，免得再闹出什么麻烦。” 萧衍折花的手顿了顿，漆黑的夜色掩下了他眸底翻涌的思绪。 叶言之看向萧衍，月光映在他的脸上，鲜红的掌印在他那张俊美的脸上格外醒目。 “这不是阿卿打的。”叶言之道，他很笃定叶卿卿不会对萧衍动手，哪怕他真的冒犯了她。 萧衍回过神，折下手边的那支花：“沈君尧多疑，总要让他瞧见阿卿是恨我的，他才能安心。” 第16章 也该他们看戏了 “你做得不错。”叶言之道：“自古帝王多是疑心深重，尤其是陛下这般大权不在，让臣子势重的帝王，最是多疑。” 叶言之折下一朵桃花，那花瓣突然凋落，残缺了一角，失了美感，“也不知我们这戏，还能再演多久……” “……”萧衍抬手折花，默声不言。 他也不知和叶家这针锋相对，水火不容的戏码还能演多久。 自从他三年前回到王都，这一切就开始了，会这么做，是他和叶家达成的共识。 因为他们不想为敌，也不想让对方陷入绝地。 在萧衍没有回到王都之前，沈君尧就已经有意要削叶家的势，那段时日叶家险些被诬陷通敌漠北的罪名。 叶重知道沈君尧是想让叶家交权，叶家是不是通敌，不过在沈君尧一念之间。 也刚好在那时萧衍回了王都，他的归来让沈君尧不敢再动叶家。 萧衍成为了沈君尧的心腹大患，唯有叶家能与之抗衡。 所以从那时起，萧衍便与叶重达成共识，他们会让沈君尧看到想要的场面，让他知道叶家与萧衍相互制衡，互相为敌。 这样一来，他们都能得到短暂的安稳。 可这终不是长久之计，沈君尧对萧衍的杀心从未消过，这三年来对萧衍的明枪暗箭多不胜数。 终有一日，沈君尧会栽赃萧衍谋反，会逼他反，他一个行差踏错就会掉入陷阱不得翻身。 到时萧衍没有选择，他只能谋反，或是，被杀。 而叶家也没有选择，叶家世代忠臣，忠君杀逆贼。萧衍一旦被逼谋反，与皇室为敌，那叶家就会死忠皇室，与逆贼萧衍不死不休。 他们为敌，只会是两败俱伤，最后得利的只有皇室，沈君尧可以轻易除掉他们这两个心腹大患。 他们这样不知疲倦地演着一场又一场沈君尧和众朝臣都愿看到的，他们互为死敌的场面，换来了这三年的安稳。 可他们都知道，这不会长久，终有一日萧衍和叶家会是真正的敌人。 所以他们都瞒了叶卿卿，叶重不愿她今后在叶家和萧衍之间做选择，让她陷入两难之地。 而萧衍也不愿让她为难，不想她被连累。 他明白他这样给不了她想要的一生安稳，更不愿让她跟着他这个许是会背上一世骂名的逆贼。 “萧衍，你可后悔？” 叶言之垂着眸子，指尖捻着花瓣，淡声道：“若当年听爹的假死脱身，或许你现在会和阿卿活得肆意，闯荡江湖，看遍这世上山川河海。” “……”萧衍攥着花枝的手紧了紧。 他怎会不悔，若早知今日的局面，他不会逞一时之气想要去南都建功立业。 他原以为只是去南都历练，去打几场胜仗回来告诉所有人他不是个废物，他想要被认可，想要能风风光光的迎娶叶卿卿。 可他错了，他后悔没有听叶重的话，那时是他太天真了。 自从他去到南都的那一刻起，自从有了那三十万大军，他就没有回头路了。 萧衍的沉默已是回答，叶言之点到为止不再去问。 他理了理手中的花枝，又开口道：“你打算如何对付沈煜？” 原本他们都不插手皇子之争，可沈煜动了叶卿卿，他就该死。 提起沈煜，萧衍的神色冷下，阴鸷的眸中划过一丝杀意。 冷冽的嗓音沉沉：“我要他死在沈君尧的手里。” 叶言之捻花的手一顿，抬眼看向萧衍：“你查到了什么？” 萧衍将折下的花递给叶言之，唇角勾起冷笑：“沈川的死是他所为。” 当年萧衍刚回王都，在王都的势力不深，所以他当时没能查出是谁想栽赃陷害他。 可如今，他查到了，也知道了原来沈煜的野心早在三年前就开始了。 “原来是他。”叶言之微眯的眼眸冰冷生寒，他接过萧衍递来的花，眼底的笑意渐深：“那他还真是该死在陛下手里。” 叶言之抬手折下最后一支桃花，他笑起来，那双狐狸眼格外好看。 温润的嗓音也更是好听：“父子相残……也该是我们看戏了。” …… “我不要去和亲！” 沈欣然哭闹着，手边的东西被她摔碎在地，她一双泪眼不甘又难以置信地看着沈煜：“皇兄，你为何要对父皇说让我去和亲？” “漠北那样的蛮荒之地，一群蛮横无理，肮脏粗鄙之人，你怎么能让我去和亲！” “让我嫁去那种地方，不如让我一死了之！” 沈欣然哭得泪流满面，而沈煜却冷着脸看着她：“你冷静些。” “我冷静不了，我不要去漠北和亲！我现在就去找父皇！” “你闹够了没有！”沈煜将她拦下，脸色阴沉得可怕：“父皇已经决定的事，你我改变不了，你就是死，也得死在漠北！” “皇，皇兄你……”沈欣然被沈煜那样阴冷的眼神吓到了，也让她冷静了一些。 沈煜看着她，缓和了神色，抬手为她拭去脸庞的泪珠，声音也缓了几分：“阿然，皇兄要你嫁去漠北，不是要害你。” “你听皇兄解释好不好？”沈煜渐渐温柔。 沈欣然也终于冷静下来，她还是愿意相信皇兄：“好……” “阿然你知道的，父皇心中的太子人选不是我，他选中的是沈暮。”沈煜道：“有父皇的偏爱，我争不过他。” “就算我争得过，还有沈霁。” 沈欣然抽噎一声，还算理智地听着。 “沈霁是皇后所出，他背后又有丞相，我也争不过他。”沈煜声音冷静。 “这，这与我要去和亲有什么关系？”沈欣然不解道。 沈煜望着沈欣然的眼神温柔，还带着几分心疼：“所以阿然要帮皇兄。” “怎么帮？”沈欣然不明白。 “当然是嫁去漠北。”沈煜道：“你去了漠北，有你在，到时我朝中谁与漠北暗中有所勾结，可都瞒不过阿然的眼睛。” “瞒不过我……”沈欣然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 皇兄是要她去漠北，为他做一颗暗棋，她在漠北，到时想说谁和漠北私下有来往都是她一句话几封信的事。 不管是沈暮还是沈霁，他们再得势又如何，只要有通敌叛国的罪名，最先要杀他们的就是父皇！ 第17章 是她所求 “可，可是……”沈欣然眼里的泪又止不住地流下：“那漠北的王上已同父皇一般年纪，我，我……” “那又如何？”沈煜动作温柔地为她拭去眼角的泪水：“阿然，你要知道，欲成大事，有些东西就难以两全。” “你不必去管那王上如何，你只要知道，你嫁去和亲，是去做漠北的王后。” “王后？”沈欣然止了泪，眼底泛起亮光。 “自然。”沈煜道：“此次是漠北向我天晟求和，他们是输家，所以是他们送来质子。” “我们金尊玉贵的公主嫁去，自然也是要最尊贵的身份。那漠北王后几年前病逝后，漠北王就没有再立新后。” “阿然去和亲，自然是去做王后。” “王后……”沈欣然喃喃着，她是公主，可她也有做皇后的梦，但她做不了天晟的皇后。 她想要那个所有女子都梦寐以求的高位，想要让叶卿卿跪倒在她的脚下，仰望她！ 嫁去漠北，她就能做王后，这不就是她所求的吗？ “阿然，皇兄知道即便是让你嫁去漠北做王后，也是委屈你了。”沈煜心疼的看着她道：“但你安心。” “只要皇兄坐上龙椅，到时你若想做漠北的王后，皇兄就是你身后屹立不倒的靠山，若你想回来。” “皇兄就用最大的仪仗迎你回天晟，封你为长公主。” “长公主……”沈欣然的眼神更亮，无论是王后还是长公主，都是那样尊贵的身份。 所以无论那时她怎么选，都能将叶卿卿踩在脚下，她才是这世上最尊贵的女子！ “好，皇兄，我去和亲！”沈欣然神色坚毅地答应着。 “委屈阿然了。”沈煜轻叹口气，似是真的无奈又心疼她。 “只要能帮皇兄坐上那龙椅，阿然做什么都不委屈。”沈欣然擦干了眼泪，对他笑着。 她是委屈了点，但只要皇兄赢了这场夺位之争，她也就能得到想要的，成为这天下最尊贵的女子！ 沈煜哄好了沈欣然就离开了。 宫人们在房内打扫被沈欣然砸碎的东西。 沈欣然坐在桌前，脸上溢满了笑，还喃喃着：“王后…长公主……” 她似乎已经看到了所有人都跪拜在她脚下的场面。 她端起茶盏饮了口茶，可茶刚入口就被她吐了出去，她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阴狠:“茶怎么是冷的！” 侍候的宫女连忙跪倒在地，颤颤巍巍地解释：“公主息怒，是奴婢疏忽，奴婢现在就去为公主沏茶。” “下贱东西！就该把你们都剁碎了去喂狗！”沈欣然抬手就将那茶盏砸在那宫女的头上。 那宫女的脸被碎掉的瓷片划破，血瞬间涌了出来，可她却不敢喊疼，只能捂着流出的血，怕脏了地。 “你们这些下贱胚子，是以为本公主要嫁去和亲，以后就不用侍候本公主了吗！” 沈欣然盯着跪倒在地，头也不敢抬的宫女们，眼神狠恶：“本公主告诉你们，就算本公主去和亲，你们也都别想逃，你们都得做本公主的陪嫁！” “就是死，也得给本公主死在漠北！” …… “小姐，你又要出府啊？”茶茶看着梳妆好后又打算出去的叶卿卿有些发愁。 她被禁足了半月，却已经连着好几日偷偷出府了，不知是去那，也不让跟着。 “小姐今日不如别出去了，不然被老爷发现你这几日天天偷溜出去，那小姐可能又得被多罚一段日子。” “不行。”叶卿卿很坚定地拒绝了茶茶的提议。 她必须得出去，盯了这么多天，万一今天不去就错过了怎么办？ “爹这几日忙着呢，没空管我，只要你不说，没人知道我出府了。”叶卿卿对茶茶笑道：“我保证晚膳前就回来，爹要是回来早了，你帮我瞒着点。” “可…好吧……”茶茶很无奈，知道劝不动她，也只能听她的。 叶卿卿收拾好后就要出门，临走时目光略过那边的窗台，那里的瓷瓶中插着几支桃花。 那桃花是前几日叶言之送来的，也不知是那里采的，花很好看，可惜被摘下的花开不了几日就枯败了。 叶卿卿没有在意，看了一眼就走了。 她翻墙出了府，去了一家名叫醉春居的茶楼。 她和前几日一样，要了一个雅间就坐在里面喝茶，也一直从窗口向外张望着，看着外面街上来来往往的车马人群。 她会来这，是在等人，等沈煜和许锦儿，上一世许锦儿为了激怒她，可是把什么都说了。 所以叶卿卿才会知道，这醉春居是沈煜和许锦儿私会的地方。 叶卿卿虽知道他们在这私会，却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会来，所以她已经连着盯了好几日了，就是为了等他们。 在等的时候，叶卿卿也听到外面吃茶的人都在谈论着一件事。 倒不是她和萧衍那事，而是半个月后漠北质子来王都，而沈欣然也要嫁去漠北和亲了。 这事叶卿卿知道，漠北送质子过来，沈欣然嫁去和亲，这件事还真是和上一世一样，一点没变。 同样的事情发生让叶卿卿有些担心，会不会即便她改变了一些事，可还是改变不了最后的结果？ 叶卿卿喝了口茶，冷静地想着。 重来一次，无论怎样，她都会想尽办法改变最后的结果，让不该发生的事永远不会发生。 她不太在意漠北质子还有沈欣然去和亲的事，更在意怎么扳倒沈煜让他不能翻身，最好借沈君尧这把刀，杀了他！ 叶卿卿相信，若是沈君尧知道是沈煜杀了前太子沈川，那他必定会杀了沈煜。 她想用这件事让沈煜死，但前提是她要找到沈煜派人杀了沈川的证据。 这对叶卿卿来说有些难办，她只知道沈煜是雇佣了江湖中的杀手去刺杀的沈川。 可这江湖杀手是谁，什么组织，叶卿卿一概不知。 她想去查这件事，手中必须要有可信可用的人手，但她没有，所以她想凭自己去查清楚很难。 可若将这事告诉父兄，让他们去查。 那他们会怀疑她怎会知道，三年前虽没有证据，但所有人都觉得是萧衍派人刺杀的沈川。 叶卿卿突然告诉他们是沈煜做的，那她很难解释得清楚。 所以她决定先想办法让沈煜做不了太子，先拖延着，她才有时间去找他杀害沈川的证据。 第18章 不是他？ 叶卿卿喝着茶，看了眼窗外，那一瞥让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许锦儿。 她一个人来的，身边没有婢女，进茶楼前还左右张望了一下。 看她那鬼鬼祟祟的样子，叶卿卿就知道，沈煜一定也会来。 在她进了茶楼后，叶卿卿也离开房间，躲藏起来暗中看着进来的许锦儿，她要了一个二楼雅间进了房。 叶卿卿在她雅间隔壁的一间房推门看了一眼，房间是空的，没有人在。 她进了房间，贴在墙上试了试能不能听到对面的声音，许锦儿在和茶楼小二交谈，声音听得并不清楚。 叶卿卿想了想，推开后窗，这茶楼后院没有人在，沿着房瓦可以去到隔壁的窗子，她没有犹豫，翻窗出去，蹲在了许锦儿房间的后窗外。 这虽有些危险，但她必须要听听沈煜和许锦儿会说些什么，或许能听到些有用的东西。 没等多久，叶卿卿就听到房内开门的声音，下一刻沈煜的声音也传来。 “让锦儿久等了。”沈煜进房间后就将许锦儿揽进了怀里，一脸温柔地看着她。 “只要能见到煜哥哥，锦儿等多久都值得。”许锦儿依偎在他怀里，面色羞红，声音娇嗔。 沈煜轻笑一声，指尖抬起她的下巴，在她的唇上落下一吻：“锦儿放心，待我成就大业，定不会辜负了你，我要你做我的皇后。” 许锦儿眼底的欣喜溢于言表，娇笑着道：“锦儿不在乎是不是皇后，只要能陪在煜哥哥身边就好。” 她软若无骨地靠在沈煜怀中，突然叹口气道：“这次若不是让叶卿卿逃了，煜哥哥兴许都已是太子殿下了。” “这叶卿卿还真是会坏事。”许锦儿埋怨着。 提起这个，沈煜的脸色也沉了几分：“确实让人没想到，她中了药还能逃。” “煜哥哥她与萧衍是怎么回事？”许锦儿问道：“那两个下人说是萧衍指示的，他们这样栽赃是你要他们做的吗？” “那萧衍为何也认了？” 许锦儿一直没想明白这件事，就算是叶卿卿逃走后真的是遇到了萧衍，险些被萧衍强迫，那这事萧衍认下没什么不对。 但背后指示的人可不是他，他怎么会也认了？ 沈煜皱眉，摇摇头：“我没让他们栽赃萧衍。” 这事沈煜也奇怪，也想不通怎么会牵扯上萧衍。 不是他？ 窗外的叶卿卿也有些惊讶，她原以为是沈煜做的，但如果不是他，那会是谁要陷害萧衍？ “看来这件事我们做的不是天衣无缝。”沈煜道：“那两个下人或许还另有主子。” “啊，这……”许锦儿有些担心道：“那他们会不会知道是煜哥哥……” “锦儿放心，他们没有见过我，见过我的那两人已经开不了口了。”沈煜道：“他们再怎么查，也查不到我身上。” 听到沈煜这话，叶卿卿就知道了，那两个从许府接她出来给她下药的两个人，已经被沈煜灭口了。 “那就好。”许锦儿放心了，又问道：“那今后还要不要再对付叶卿卿？她还有用吗？” 叶卿卿前些日子在宫里那番话现在人尽皆知，虽说她没有被萧衍强占，但她被看了身子，这被看去了多少可没人知道。 女子清白最为重要，叶卿卿现在这样，肯定是嫁不得皇室了，不然陛下也不会闭口不提赐婚的事。 “当然有用。”沈煜道：“就算父皇收回了对叶家的承诺，就算叶卿卿真的不清白了，她也还是叶家嫡女，她的身后还是叶家。” “是就连父皇都想要牢牢掌控在手中的叶家。” 沈煜阴笑道：“而我要的也不是她叶卿卿，是叶家。” “可她现在这样，陛下已没有为她和皇子赐婚的念头了。未来的皇后，怎能不是清白之身。”许锦儿皱了皱眉道。 即便叶卿卿失了清白，沈煜依然会因为叶家去求娶她，许锦儿嫉恨极了。 “谁说一定要她做皇后？”沈煜哼笑道：“叶卿卿现在名声已毁，已经没人要娶她了。本皇子不厌弃她，给她个侧妃的位子，他叶家都要感激涕零。” 叶卿卿在窗外听着，强压下现在就冲进去砍死沈煜的念头。 他还真是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无耻！让人不看都觉得恶心！ “还是煜哥哥想得周到。”许锦儿贴在沈煜怀里，声音娇软：“煜哥哥好厉害，锦儿好喜欢煜哥哥。” 她说着，一双手臂环上沈煜的脖颈，双目含情地望着他，紧贴上去的身子是明晃晃的勾引。 沈煜不躲，揽紧了她，勾唇笑道：“煜哥哥也最喜欢锦儿了……” “…唔……嗯。” 叶卿卿还气的冒火，突然就听着房内的声音有些不对。 等她反应过来房内的两人是在做什么的时候，她的脸也止不住的泛起了红。 她真是没想到，他们青天白日就敢做这种事，还是在茶楼里，也不怕被人撞破。 不过也好，既然他们自己做了，也不用她多费心思了。 但她想了想，还是把准备已久的漪情香从窗缝里吹了进去。 她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沈煜毁她清白，她就毁了他苦心经营多年的好名声。 让他们也尝尝被流言蜚语淹死的滋味。 当朝皇子与臣子的庶女无媒苟合，青天白日在茶楼做这等龌龊之事。 这事被人知道，沈煜就别再妄想能做太子，太子的身上可容不得这种丑事。 叶卿卿将漪情香吹进去后在窗外又等了片刻，确定药效有用让他们短时间内停不下来后，她才起身要回隔壁的房间。 她本没想这么做的，但为了以防万一，她不得不这么做。 之前她以为沈君尧为她和沈暮赐婚就已说明，是要立沈暮为太子。 可前几日她和叶言之聊到这事，叶言之告诉她，赐婚不成，沈君尧或许会改主意。 沈君尧是个多疑的帝王，他不喜别人猜透他的心思，所以他向来喜欢故布迷阵，让人摸不清，看不透。 他若改了主意，那二皇子沈霁得势却不得人心，沈煜虽不如沈暮得人心，却也中规中矩，这太子人选兴许就会落在沈煜身上。 叶卿卿不能让这件事发生，所以她想到了这个办法。 沈煜让皇室有了这样的丑闻，沈君尧就算看重沈煜，也不可能会立他为太子。 第19章 放把火 叶卿卿动作小心地挪回了隔壁的后窗，刚打开窗子想翻回去，就看到一个人。 看到人后她猛地一慌，脚下没踩稳，一个后仰就要摔下去。 叶卿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窗内那人就已经揽住她的腰，将她从窗外抱进了房间。 “你怎么在这？”叶卿卿站定后，抬眼看着萧衍就问。 而萧衍也蹙眉看着她，反问道：“这话是该我问你。” “你在做什么？” “我……”叶卿卿语塞，不知该怎么解释。 没等她想好怎么说，隔壁房内男女欢爱的声音隐约传来，那声音还欲渐激烈。 叶卿卿被萧衍抱在怀中压在墙上，隔壁的声音传到他们的耳中，萧衍眉心皱得更深，叶卿卿白皙的脸庞瞬间红了。 “那房里是沈煜和许锦儿？”萧衍问道。 叶卿卿红着脸，偏过头不去看他，莫名心虚地点点头。 等她点头之后才反应过来，抬眸看向萧衍问道：“你怎么知道是他们？” 萧衍垂眸看着她，仍是不答，却又问道：“你怎会知道他们在此私会？你方才去做什么了？” 他一直派人暗中看护叶卿卿，这几日她被禁足府中却总是来这，一待就是一日，也不知是做什么。 直到今日看到许锦儿和沈煜出现，他才知道叶卿卿这几日是在等谁。 萧衍前几日查叶卿卿被绑的事时，就查到了许锦儿和沈煜之间有私，但还不知他们会在何处私会，何时相见。 叶卿卿连着几日都来，显然是知道许锦儿和沈煜之间的事。 她是怎么知道的？又想做什么？ 叶卿卿被萧衍盯着，四目相对时，她总有些慌，慌到她都没意识到萧衍一直将她抱在怀中没有松开。 她也不知萧衍怎么知道的，他一问，她就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解释。 “我，我是听到许锦儿夜里梦语，说什么煜哥哥，什么醉春楼啊……我就怀疑他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叶卿卿磕磕绊绊撒着谎：“所以我就想来瞧瞧，没想到他们还真的在私会……” 她这谎撒的虽然经不起细问，但好歹说得过去。 “那你方才是去看他们……”萧衍欲言又止，脸色不太好看。 “啊？”叶卿卿愣了一瞬，反应过来后她脸更红了，连忙解释：“我不是，我没有！” “我只是去听听他们说了什么，我也没想到他们会……会做那种事！” 叶卿卿解释着，那边许锦儿的呻吟声清清楚楚地传了过来。 听着那声音，叶卿卿的耳朵红得滴血，原本她一个人听见也没什么，可现在偏偏萧衍也在，还被他误会她故意去看他们欢爱！ “当真没有？”萧衍神情严肃，好似这是一件大事：“没看到沈煜……” “没有！”叶卿卿抬眸盯着他，眼里的真诚都要溢出来了：“别说沈煜了，我连许锦儿都没瞧见！” “当真？”萧衍似是不太信。 “我发誓！”叶卿卿急得面红耳赤，生怕他误会：“我绝对没有看到他们两个做，做坏事！我只是去偷听！” “偷听？”萧衍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偷听他们讲话！绝对没有别的！”叶卿卿态度坚决且极其认真地解释着，生怕解释不清。 她也很懊恼，怎么就这么巧，让她碰到萧衍了呢！ 看她态度这样诚恳，萧衍眼底神色晦暗，低沉的嗓音隐约含笑：“好，我相信你。” 听到萧衍信她了，叶卿卿总算松了口气。 但她也忽然反应过来觉得有些不对，她为什么要跟萧衍解释？为什么要怕他误会？ 没等叶卿卿捋清楚，萧衍就又问道：“那你听到了什么？” 叶卿卿冷静下，想了想，抬眸望着萧衍道：“前几日派人绑我给我下药的是沈煜。” 原本叶卿卿不打算将这事告诉萧衍，因为不想牵连他，也觉得他不在乎她。 可现在，她突然就想告诉他了，想让他知道，也想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萧衍对这件早已知道的事并不惊讶，但看叶卿卿似有期待的眼神，他顿了顿才道：“原来是他。” 看萧衍那样平淡的样子，叶卿卿有些失落，他看起来并不在意这件事，不在意到底是谁要害她，所以也还是不在意她吗？ 叶卿卿垂下眼眸，不知怎的心中有些气，她这会也才发现萧衍还抱着她没有松开。 他们靠的那样近，萧衍身上一股淡淡的檀木香格外好闻，是叶卿卿依然熟悉的那个味道。 那熟悉的气息让她恍然有一瞬觉得他们好似从未分别过。 可也只是一瞬，叶卿卿就抬手推开了萧衍，她不想沉溺于自己的幻想。 被叶卿卿推开的萧衍望着她的眼底有一瞬失落，可他极快地隐藏起不该有的情绪。 叶卿卿还有正事要办，好不容易有机会，可不能让沈煜和许锦儿跑了。 “王爷今日就当没见过我，我也没见过你。”叶卿卿道：“待会王爷最好也不要出去，免得再惹上什么麻烦。” 她说完就要离开房间，没等萧衍张口要说什么。 叶卿卿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对萧衍道：“我能否请王爷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萧衍问道。 “待会我出去后，帮我在隔壁放把火。”叶卿卿道：“不用太大，能让人知道着火了就好。” 萧衍眉心微蹙，问道：“你想做什么？” 叶卿卿勾起的唇角是一抹冷笑：“沈煜毁我清白，我就毁了他的好名声。” “他想做太子，我就让他做不得太子。” “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那张伪善的面目下，是一张怎样丑恶的嘴脸。” 萧衍望着叶卿卿，他有些意外她会这么做。这确实是个能痛击沈煜，让他不易翻身的办法。 看萧衍只瞧着她，也不开口，叶卿卿以为他不答应帮忙。 “王爷若不想帮我，那麻烦让让，我自己去。”叶卿卿话里莫名带着气，她也不知道气什么。 “我何时说不帮你？”萧衍拉住她的手腕，不让她再翻窗。 叶卿卿回头望向萧衍，他神色似有一丝无奈，脸上是她许久未见过的温柔笑意。 他那样的笑勾动着她的心，让她心中那股莫名的气突然就消了。 可他下一句话，让叶卿卿刚消的气又冒了出来。 “沈煜算计你，也让本王受了罚，本王自是要帮你。” 第20章 沈霁 萧衍这个混蛋！ 叶卿卿从雅间出来，心里那股气越来越盛。 每当她觉得萧衍还在意她，还是她熟悉的那个萧衍时，他就给她泼上一盆冷水浇灭她刚燃起的念头。 一次又一次！ 叶卿卿想靠近他，可也真怕是她自作多情，一厢情愿。 叶卿卿气归气，总还是要先办正事。 她从二楼向下望去，在一众吃茶的客人里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会出现在这让叶卿卿有些意外，但有他在，她也就不怕今日这事闹不大了。 “姓许的小姐？”正给客人端茶的小二动作没停：“好像是在二楼的雅间吧。” “是那间？”叶卿卿故作不知地问着。 “我这忙着呢，小姐自己去找吧。”小二端着茶匆匆走了。 叶卿卿叹口气，正要作势去二楼找人，不出意外的她被人喊住了。 “叶小姐。”这声音低沉悦耳，带着一股慵懒的随性。 叶卿卿回过头，看到坐在那里的人，惊讶道：“二……” “公子。”沈霁笑着，对叶卿卿招招手，让她过去。 叶卿卿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二公子怎么会在这？” 沈霁给叶卿卿倒了茶，递给她，反问道：“叶小姐不是被禁足了吗？怎么偷溜了出来？” “……”又被反问，叶卿卿笑得勉强，解释道：“在府里待久了有些闷，所以出来走走。” “哦？”沈霁挑挑眉，又问道：“方才听叶小姐像是在找人？” “我方才是看到锦儿来了茶楼，所以才跟了进来找她。”叶卿卿道。 “礼部尚书府的许四小姐？”萧霁问道，似有所思地看着叶卿卿。 叶卿卿点点头，对上沈霁有些打探的目光，她也不躲。 沈霁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茶盏，与叶卿卿四目相对。 叶卿卿不知沈霁在想什么，看着他那张丰神俊逸的脸，浓眉剑目，鼻梁高挺，一双薄唇恰到好处。 她想起许多人都说沈霁长得最像年轻时的沈君尧。 叶卿卿没见过，也不知像不像，但她知道沈霁的样貌是皇子里最出挑的，他称得上英俊潇洒，风流倜傥。 但他放荡不羁的性子，着实不像是能做太子的人。 “我有一事想问叶小姐。”沈霁突然道。 “二公子请讲。”叶卿卿道。 “那日叶小姐为何要在大殿上说出那种话？”沈霁道：“我不觉得叶小姐是个蠢笨的人，自毁清白对你而言有何好处？” “难不成……”沈霁微眯的眼眸含笑，却让人看不清笑意：“叶小姐是故意，不想被赐婚？” “……”被沈霁说中，叶卿卿心里咯噔一下，她没想到会是沈霁先看穿。 但她也不慌。 “二公子此言差矣。”叶卿卿淡然道：“我的确不蠢，当然也不可能做自毁清白这样的蠢事。” “我会在大殿上说出那种话，是因为我不想被扣上一个欺君的罪名。” “哦？”沈霁似是很有兴趣：“此话怎讲？” “二公子应当知道，我叶家与王府势不两立，那夜是王爷意图强迫我。”叶卿卿道：“那夜的事，我与王爷都知道。” “若陛下赐婚时，我不说，被王爷戳破，那我岂不是落得一个欺君罔上的罪名？” 叶卿卿喝了口茶，面色无奈：“所以我那么做，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这倒也是。”沈霁笑道：“看来是我误会叶小姐了。” 看沈霁信了，叶卿卿暗自松了口气。 “那叶小姐以后如何打算？”沈霁道：“现在王都里怕是没人敢娶叶小姐了。” 叶卿卿轻笑一声，不以为然道：“女子又不是只有嫁人一条路可走。” “无人敢娶，我倒也并不想嫁，我叶家世代将门，但还未出过女将军。”叶卿卿道：“我若此生不嫁，就随兄长上阵杀敌，护家卫国，也算不枉此生。” 叶卿卿一番话让沈霁意想不到，他看着叶卿卿的眼里多了一份欣赏和敬佩。 他原以为世间女子都一样，她们看重清白，将一生寄希望与嫁一位好夫君，居于后宅，心中仅方寸天地，一生都困于围墙之内。 可叶卿卿不同，她竟说女子并非嫁人这一条路，她要上阵杀敌，做女将军…… “那若是叶小姐嫁得出去呢？”沈霁望着她，眼底的笑意渐深：“我想娶叶小姐为妻，不知叶小姐可答应？” “…咳……”叶卿卿刚喝进去的茶，险些吐在沈霁脸上，她也没想到沈霁突然说这么一句话。 “二公子说笑了。”叶卿卿道：“陛下不会答应。” “我又不坐那九五之尊的位子，为何不答应？”沈霁笑着，看着叶卿卿的神色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叶卿卿看着沈霁，不知怎的，她有些相信沈霁的话。 曾经所有人都知道，在沈霁心中，那个位置是他的兄长沈川的。 他和沈川同为皇后所出，两人关系极好，不像别的皇子那样争斗，沈霁更是从小就说以后要做一个闲王去闯荡江湖…… 他的性子也就养得随性散漫。 可自从沈川死后，他就没了自在，被推着去抢那个位子。 正因为这样，所以叶卿卿一开始就没把赌注压在沈霁身上。 她不知沈霁说要娶她到底是在戏弄她还是怎样，但她不打算被他牵着鼻子走。 “既然二公子对我坦诚，我也不瞒二公子了。”叶卿卿道：“以前我是没得选，但现在我可以选。” “所以今后就算是嫁，我也只想嫁我所爱之人，而不是一场有利益牵扯的交易。” 沈霁听后若有所思，叶卿卿以为他明白了，可他下一句话还是在叶卿卿的意料之外。 “那，要怎样才能让叶小姐爱上我？” “……”叶卿卿真后悔刚才那口茶没吐在沈霁脸上，她挤出一个笑来：“我方才忘了说，我嫁的所爱之人，此生只能娶我一人为妻。” “与我一生一世一双人。”叶卿卿咬着字一句句说得异常清楚。 她觉得沈霁就算是耍她，也得适度，这话再接下去，他们就没得聊了。 但没想到，沈霁还真就一脸正色地接了下去。 “正合我意，我也不喜三妻四妾。”沈霁望着叶卿卿，眼底的笑意深深：“卿卿与我还真是志同道合。” 第21章 借刀杀人 “……” 叶卿卿笑不出了，她真没想到沈霁会咬着她不放。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认为，其实沈霁也有夺位的念头？ 不等叶卿卿去想该怎么答沈霁的话，茶楼里突然就乱的起来，二楼有人喊着走水了。 叶卿卿和沈霁抬头望去，二楼一个雅间里正往外冒着烟气，一看就是里面有什么东西着了。 那雅间就是沈煜和许锦儿在的房间。 看着冒出越来越多的烟气，叶卿卿也松了口气，萧衍这火放得还真及时。 提着水去二楼灭火的小二拍着门向里面喊着，生怕有人烧死在里面，以后茶楼的生意就不用做了。 小二一众人拍着门却不见有人开，看着里面火好像越来越大，他们一起撞开了门。 门被撞开的那刻，一股浓烟涌出，烟雾散去一些，他们就看到了薄雾笼罩下一幅香艳的画面。 一对男女赤裸地交缠在一起，即便看到有人闯进来他们也没停下，一旁的窗子都着了他们也像是没看见。 直到人群里一女子羞得尖叫一声跑了之后，那伏在女子身上的男子才抬头，怒喊了一声：“滚！” 沈煜要疯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像是被下了药一样停不下来，身下的许锦儿也像是失了智一样痴缠着他不放。 雅间里传来男子连声的怒骂，还有女子难以压抑的呻吟。 “这声音……”叶卿卿故作迟疑。 沈霁眼眸微眯，饶有兴趣道：“听起来，像我那三弟。” 沈霁说着，起身走上二楼，叶卿卿也跟了过去。 二楼已是挤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做这种事的他们不是没见过，只是没见过做这种事被发现了还有兴致，不知羞耻的。 叶卿卿跟在沈霁身后挤了进去，房内的火已被扑灭，烟气却还没有散净。 叶卿卿探头向里面看去，但还没看到里面是什么场面，一只手就挡在了她的眼前。 沈霁站在她的身后，俯身在她耳畔，含笑的嗓音里多了几分正经：“卿卿，这场面不适合未出阁的女子瞧见。” “……”叶卿卿刚才凑过来准备看热闹的时候倒是忘了这回事。 沈霁一说，她就想起方才差点被萧衍误会，在他面前发誓的事了，她确实不该看。 “不过我可以告诉卿卿，里面与我三弟承欢的女子，就是你要找的许四小姐。”沈霁道。 “怎，怎么会？”叶卿卿故作惊讶，难以相信。 “卿卿去外面等着就好，这里交给我。”沈霁让开一条路，将叶卿卿推了出去。 “都给我滚！谁敢说出去，我就砍了谁的脑袋！”沈煜一边不受控制地做着难堪的事，一边放声威胁。 他这威胁在看戏的人眼中就是个笑话。 沈煜怒了，他一定会杀光这个茶楼里的所有人！让他们都不能开口，想办法把这事压下去，绝不能传到父皇耳中。 但一道声音让他心下一凉。 “三弟还真是好大的火气。”沈霁双手抱胸倚在门上，神色淡漠地看着烟雾之后的沈煜。 他耻笑一声：“不如三弟先泄完了火气，再来砍你二哥的脑袋。” 看到沈霁出现，沈煜的心死了，也知道他完了。 外面格外热闹，唯有萧衍这闹中取静。 “主子，绪风查到了当年刺杀太子的是摘星楼的人。”云铮禀报着探查到的消息。 可萧衍好似并没有在听。 他在想叶卿卿，在想沈霁对叶卿卿说的话，还有沈霁方才靠她那样近，像是将她拥在怀里一般。 想到这些，萧衍心中就如同扎了根刺，一根又一根，让他的心千疮百孔，更让他一次又一次的憎恨自己现在的身份。 恨当初的自己做了一个再也无法回头的决定。 让他再也无法站在叶卿卿的身边，更没有任何身份可以去让别的男人不靠近她。 萧衍捏在手中的茶盏碎裂，瓷片划破他的掌心，鲜血涌出，他却似无所觉，黑沉的眼底是那样深的痛色。 被他压抑已久的念头在心中破土发芽。 “主子？”云铮担心地看着他，心中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摘星楼？”萧衍垂眸看着掌心中混着血的碎片。 “是。”云铮道。 “找出当年沈煜雇佣的杀手了吗？”萧衍漠声问着，拿起一块沾满血的茶盏碎片在指尖把玩，墨黑的眸中冷意生寒。 “还没有。”云铮道：“绪风说摘星楼对雇主的消息严防死守，用银子也买不来，所以想拿到证据还需要些时间。” 摘星楼是江湖里最大的杀手组织，他们会死守雇主的消息当然是为了他们的信誉。 若雇凶杀人被人轻易查出来，那雇主岂不是也得被复仇杀死。 因此摘星楼对雇主的消息保密严苛，所以才能被人信任，才能做到如今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位置。 “要多久？”萧衍问道。 云铮犹豫片刻道：“绪风已经潜入摘星楼做了杀手，若按他的意思，或许不到半年他就可取得摘星楼信任，到时他可找到证据和那个杀手。” 摘星楼里的规矩和别处不同，想从里面取到最机密的东西，只能是混进去。 这已经是最快的办法了。 “半年……”萧衍若有所思，看着掌心淌出的鲜血，他毫不在意，拨弄着那些茶盏碎片。 他不在意，云铮在一旁愁得眉头皱起能夹死一只苍蝇。 每次主子生闷气都这么伤害自己，他真怕主子再这么下去，会疯到给自己来上几刀。 要真到了那个时候，他可不管主子会怎么罚他了，他死也得告诉叶小姐真相！ “将这个消息放给丞相。”萧衍突然道。 “给丞相？”云铮一顿，有些明白了他的意思。 “丞相可是沈川的亲舅舅，想必他会更想让沈煜死。”萧衍冷笑。 沈川死后丞相府就势弱了，现在丞相想让沈霁上位，可却有沈煜和沈暮这两个阻碍，沈暮不想争，沈煜却抢得显眼。 丞相或许只想对付沈煜，不敢杀他。 但若是知道沈煜杀了沈川，那丞相恐怕会想让沈煜死个千百次。 叶家和他都不便出手和这件事有牵连，那就借刀杀人吧。 第22章 树上花 叶卿卿在茶楼待了没多久就溜了，因为她知道有沈霁在，这事就只会大不会小。 有沈霁出手，也刚好不用她露面了。 叶卿卿深知有些麻烦还是能不惹就不惹。 就比如，她今天就不该去惹沈霁。 想起沈霁对她说的那些话，她就觉得沈霁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无论他是否意在夺位，叶卿卿都该离他越远越好。 不过她倒也真没想到沈霁会出现在茶楼里，他为什么会在？ 是巧合吗？ 叶卿卿总觉得不太像巧合，沈煜是私会去的茶楼，那沈霁为什么会一个人去个普通茶楼喝茶？ 她有一个猜想，沈霁会不会是跟着沈煜去的？ 叶卿卿一边翻墙回府，一边嘟喃着：“很有可能，不然这也太巧了。” “是好巧。” 叶卿卿刚落地就听到身后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缓缓转过身，面对神色温和的叶言之，尴尬笑笑：“三，三哥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这几日都忙着呢……” “我若不回来，怎么能知道你偷跑出府。”叶言之看着她，那双狐狸眼带笑。 “我在府里太闷了嘛，就出去走走而已。”叶卿卿对他笑笑，准备敷衍过去。 “只是出去走走？”叶言之似是将信将疑。 叶卿卿用力点点头，十分诚恳。 就当她觉得叶言之信了的时候，他突然说道。 “你一连几日都去醉春居，今日沈煜和许锦儿在那私会，被人撞破。”叶言之眯起的眸子看着叶卿卿：“阿卿，这是巧合吗？” 叶卿卿一愣，她想到了这件事会很快传出，但没想到叶言之会知道的这么快。 还知道她一连几日都去醉春居的事，所以她的身边一直有人在暗中看着她？ 这看着她的人，应该就是叶言之派的，不然他为什么会知道。 虽然知道叶言之派人跟着她，是为了保护她，但这对她来说，以后想做些什么事情也都不方便了…… 既然他都知道了，那叶卿卿也干脆不瞒了。 “不是巧合。”叶卿卿道：“我去醉春居就是为了等沈煜和许锦儿，他们私会被撞破，也是我干的。” 叶言之对她爽快的承认没有惊讶，静静地听她说着。 “三哥，沈煜算计我，我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我就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叶卿卿道。 叶言之对她的这番话没什么反应，也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问道：“那你为何会知道他与许锦儿有私，且会在醉春居私会？” “我，我是和许锦儿一起歇息的时候，听她说梦语，我才知道的。”叶卿卿把对萧衍的那套说辞又对叶言之说了一遍。 “我今日去偷听他们说了什么，才知道他们两个早就有私，早就一起勾结着想要害我。”叶卿卿道。 “他们不仅之前要害我，之后还打算接着算计我，我怎么可能会任他们算计，所以今日他们私会被撞破，就是我放的火。” 叶卿卿都认了，她知道瞒不过叶言之，还不如直接承认。 反正就算他觉得她做得不对，也最多再罚她禁足几日而已。 叶卿卿原本以为叶言之怎么也得责怪她几句，说她莽撞行事什么的。 但没想到他却满意地点点头：“做得不错。” “啊？”叶卿卿愣了愣，本来以为要挨骂，没想到被夸奖了。 “三哥，你不生气？不觉得我行事莽撞？不怕我做得不够好留下什么把柄被人抓到？”叶卿卿不解。 虽然知道三哥是三位哥哥里心思最难猜，最让人捉摸不透的，但他也太淡定了，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她会没做好给叶家招祸？ “你都懂得祸水东引，让沈霁去出头，我还担心什么？”叶言之神色淡然。 他相信叶卿卿，也相信萧衍会替她好好善后。 “……”什么都被知道，被看穿了，叶卿卿也不狡辩了。 三哥这么相信她，她该庆幸才对。 “那，三哥这事能不能别告诉爹和大哥啊？”叶卿卿拽着叶言之的衣袖，黑黝黝的眸子望着他。 三哥能容忍她做这些事，但爹和大哥的性子太过正直，要是让他们知道今日的事是她做的，那她就不会是只被禁足那么简单了。 她不想让爹和大哥生气。 叶言之显然是知道她在想什么的，抬起手中的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知道会惹爹和大哥生气还敢做，你胆子大了不少。” “我，我这也是被逼的嘛，谁让他们先害我的。”叶卿卿小声辩解，她声音里的那丝恨意极快划过。 叶言之也不知有没有听出，但还是答应了她不会告诉叶重和叶安。 他答应了，叶卿卿也松了口气。 今日茶楼里的事牵扯不到她，也不用她来做推手，有的是想看沈煜倒台的人，她就只等着看戏就好。 看叶卿卿一脸等着看好戏的样子，叶言之抬起的折扇又敲了敲她的脑袋，说道：“三日后丞相府老夫人寿辰，你同我前去贺寿。” “我和你去？”叶卿卿揉揉被敲的脑袋：“往年不都是爹自己去吗？” 他们叶府和丞相府的关系并不好，丞相在朝中势大，早就看不惯叶家掌一方兵权，久而久之，两家的关系越来越差。 但曾经丞相府老夫人帮过爹一次，所以每年老夫人寿辰爹还是要去贺寿的。 “爹这些日子都忙着半月后漠北质子来王都的事，他不得闲。”叶言之道。 “说的也是。”叶卿卿点点头：“那我跟你去。” 叶言之和叶卿卿交代一些事，嘱咐了她这几日都不许再偷跑出府，他也要去忙正事了。 看叶言之要走，叶卿卿突然想起一件事，喊住了他。 “三哥，你前几日送来的桃花我很喜欢，但花已经败了。你能告诉我，那桃树在那吗？我想再摘一些放在房里。”叶卿卿望着他的身影道。 叶言之的脚步没停，也未回头，只淡淡地一句：“摘下的花既开不久，那不如去看树上花。” 叶卿卿愣了愣神，望着叶言之的身影消失，他的那句话她明白，又不明白。 她倒是想看树上花，可那树，在那？ 第23章 她很有趣 醉春居茶楼里发生的事传出的速度比叶卿卿想的还要快。 不过一个午后，就已经传遍了王都。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当朝三皇子和许府四小姐在茶楼里私会，被人发现还恬不知耻地做着那种事，让人看了一场活春宫。 那消息来不及拦，传得如此之快，不仅叶卿卿，只要有点脑子的都知道这背后有人在推波助澜。 但到底是谁在散播消息，可就没人猜得准了。 “你和你那娘一样都是个不知廉耻的贱人！你丢尽了我许家的脸！”许海一掌打在许锦儿的脸上，他气得脸色铁青。 许锦儿跪在地上，头被打得偏在一旁，散乱的头发遮住她一半的脸庞。 她身上还是在茶楼里的那件衣衫，衣衫凌乱着，她狼狈地从茶楼里逃了出来躲到入夜才敢回来。 回到府中她连梳洗的时间都没有就被许海打骂。 “你，你个下贱东西！”许海气的怒吼，恨不得现在就将她打死。 他本就不喜许锦儿，她的娘是个婢女用手段爬上了他的床才有了她。 许海当真没想到，有怎样的娘，竟然就有怎样的女儿！ 她若是堂堂正正的能让沈煜纳她去做个妾，许海倒也不厌弃她，可她偏是用这种见不得人的手段！还被所有人都知道了！ 前几日因为许锦儿将叶卿卿留宿在许府，险些让叶卿卿出了事，让他得罪叶家，他就已经对她不满了。 现在她又做出这档子事！是想毁了许家吗！ 许海出身农户，他费尽心血花了几十年的时间才做到了礼部尚书的位置，他没有家世靠山。 所以这些年在朝中不敢得罪任何世家大臣，也不敢在皇子之争里站在任何一边。 他在朝中举步维艰，八面逢迎，不敢出错，就为了能让许家稳居朝堂。 那些世家大臣本就瞧不上他，现在出了这种事，他哪还有脸去上朝。 他这女儿是想害死他！ “你！”许海指着许锦儿怒声道：“今日之后，三皇子若能纳你为妾，你就本本分分做三皇子的人，别再给许家招祸。” “若三皇子不要你，你就滚回余州乡下，这辈子都别想再回王都！” “他不会不要我！”许锦儿抬头，一双眸子满是怨毒的看着许海：“我也不会做妾！” 沈煜许了她，今后会让她做皇后，就算现在出了岔子，他也不能委屈她做妾！ “痴心妄想！”许海又一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他真是恨为什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儿。 “你让皇室出了这样的丑闻，陛下不杀你就是开恩，不做妾你还想做什么！” “不会的，不会的……”许锦儿喃喃着，她才不信许海说的话。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沈煜的人了，沈煜是爱她的，就算陛下要杀她，沈煜一定也会保下她的性命。 他一定会迎娶她的！一定不会委屈她做妾！ …… “混账东西！你让我皇室颜面何存！” 沈君尧的怒声在大殿回荡，他手边能砸的东西全被他砸向了伏跪在那的沈煜身上。 沈煜跪在地上，不敢抬头，任凭那些东西砸在他的身上，他面色发白，忍着疼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沈霁跪在沈煜的不远处，神色淡漠地看着沈煜身边那满地的瓷器碎片，那些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就这么毁了，着实可惜。 他心疼被毁的宝贝，也时不时地躲开那要溅到他身上的残片。 直到沈君尧砸累了，沈霁也才正色了些跪着。 “混账东西！你做出这种事，还有脸回来见朕。”沈君尧脸上的怒色似是下一刻就能提剑杀了沈煜。 “父，父皇……”沈煜磕磕绊绊，底气不足地狡辩着：“是，是有人故意陷害儿臣。” “儿臣是被下了药才与那许四小姐……” “还敢狡辩！”又一个茶盏狠狠砸在沈煜的头上，沈君尧怒道：“你若不与她私会，又怎会被算计！” “是你行事不端才被人钻了空子，你若行事光明磊落，还怕被陷害！” “儿，儿臣……”沈煜竭力狡辩：“是，是那许四小姐说有事与儿臣相商，儿臣才去的茶楼，并，并非是与她私会。” “她一个闺阁女子，能有什么事与你一个皇子相商？”一旁沈霁冷笑，侧眸瞥了眼沈煜，神色不屑。 沈煜猛的侧头看向沈霁，眼神里的狠毒藏也不藏了，若不是因为沈霁，他许是也沦落不到这个地步。 他甚至怀疑就是沈霁给他下了药布局害他！ “还有你。”沈君尧这才看向沈霁：“你为何也会去那茶楼，为何你在还让这事传了出去！” “回父皇，儿臣觉得宫里闷，想出去走走，刚巧遇到三皇弟支开了宫人，一个人出宫，儿臣好奇，所以也跟了去。” “没想到三皇弟是去私会许四小姐。”沈霁说着，轻蔑地瞥了眼沈煜，道：“儿臣发现后当时并未戳破三皇弟的身份，也让人封了茶楼。” “但想来是三皇弟得罪了什么人，这事还是被传了出去。” “混账！”沈君尧又是一声怒骂，他这一声也不知是骂谁，但听得出他的怒气只涨不消。 沈煜跪在那不敢再开口狡辩，因为无论怎么说，他都说不清为什么会去见许锦儿，这次是他被算计了。 而算计他的人，他已经肯定就是沈霁。 沈霁坦坦荡荡地跪着，无视了沈煜看向他那怨毒的眼神。 他也在想是谁算计了沈煜，他可不认为沈煜是个蠢货，能在那样的情况下还只顾欢愉。 沈霁看出了那时沈煜是被下了药，可会是谁给他下的药，算计了他？ 沈霁想起了叶卿卿，她会出现在茶楼当真只是巧合吗？ 曾经沈霁没有夺位的心思，与叶卿卿没有过多来往，只能算是点头之交。 可今日与她相处片刻，沈霁觉得她与他想象中不同，更与一般女子不同。 她很有趣。 “从今日起，你禁足宫中，没有朕的旨意不得外出！”沈君尧下了令。 “是，儿臣遵旨。”沈煜应着，声音里压抑着不甘。 沈君尧起身要走，看见还跪着的沈霁，他冷哼一声：“你也是个不争气的东西！” “……”沈霁面不改色，行礼：“儿臣恭送父皇。” 第24章 说给你听可好 夜深，丞相府。 林烨匆匆赶回府中，来到书房就见到了神色凝重的父亲。 “爹急着让我回来，是因为今日茶楼里传出的那件事吗？” “那件事算不得什么。”林鸿远面色沉凝：“烨儿，你可还记得川儿的死。” 突然提起死去的沈川，林烨面色也一沉，点点头：“记得。” “他自请去淮州治理水患，被刺杀而死，至今都没能找到杀他的幕后之人。” 说是没有找到，可他们几乎都以为是梁王萧衍下的手，三年前他刚回来，太子沈川就遇刺身亡。 这世上哪有这样巧的事。 所有人都知道萧衍手握南都大军，他有能力坐上那个皇位。 可他要坐上皇位，除了谋反，就只有让沈君尧和所有皇子都死干净，他才能名正言顺地成为新帝。 所以沈川的死，没有人相信和萧衍毫无干系。 所有人也都觉得萧衍想要皇位，不然他为何要有那三十万大军。 萧衍在他们心中，一直都是不知何时会反的逆贼。 “爹为什么突然提起川儿的死？”林烨问道。 三年来，沈川的死是他们不能提及的痛。 父亲对沈川寄予厚望，陛下也极看重，喜爱沈川，而沈川也做得极好，他是人心所向，是所有人认定的未来的帝王。 可沈川死了，他的死让丞相府也险些跟着一蹶不振。 他的死，心痛的也不止是陛下，还有父亲。 “烨儿，或许我们错了。”林鸿远浑浊的眼珠闪过一丝精光。 “错了？”林烨不明白：“什么错了？” 林鸿远深吸口气，沉声道：“当年萧衍回王都，川儿就遇刺身亡，这件事太过巧合，而我们先入为主地以为是萧衍要反，要夺位。” “爹的意思是……”林烨还是不太明白他想说什么。 “我们忘了一件事。”林鸿远道：“除了萧衍，其他几位皇子那时难道对太子的位置没有觊觎吗？” “他们不想川儿死吗？” “难道！”林烨瞬间明白了父亲想说什么，因为有萧衍，他们当年确实没想过会是皇子互相残杀。 “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这个？”林烨问道。 “有人递了消息给我。”林鸿远眸中露着杀气：“说是当年川儿的死，是三皇子沈煜所为。” “三皇子？”林烨眉心皱起，他沉思片刻，道：“爹信这消息属实？” “不。”林鸿远道：“来路不明的消息，我怎会轻信。” “但它确实提醒了我，或许当年对川儿下手的，的确不是萧衍。” 当年林鸿远和所有人一样，都太过忌惮萧衍了，所以许多事，他们都会下意识想到是萧衍做的。 但今日这份消息提醒了他，萧衍未必想夺位，可皇子一定想要。 沈川死了，最得利的也不是萧衍，而是那些皇子。 “可萧衍……” “烨儿，萧衍若真是想杀皇子夺位，那这三年里，这些皇子怕是早就死干净了。”林鸿远沉声道。 “……”林烨一顿，他不得不承认，父亲说得对。 若萧衍当真那么做，现在怕是早就没有皇子了。 “那爹觉得会是三皇子吗？”林烨问道。 林鸿远眼皮微垂，他闭眼深叹口气：“若这消息是假，那便是有人想用我的手借刀杀人。” “若消息是真。”林鸿远睁开眼，眼底的杀意涌现：“那我就要沈煜为川儿抵命。” …… 三日后。 去丞相府的马车上。 叶卿卿看着闭眼假寐的叶言之，思索着什么。 自从她重生回来后，她就一直在怀疑一件事，可这件事她不敢太果断地去确定对错。 她需要时机，需要一个机会去确定她的猜想是否是对的。 叶卿卿想开口说什么，却又不想吵到叶言之歇息。 自从她被罚跪祠堂那夜后，一向喜欢闲在府里的叶言之就忙了起来，也不知是在忙什么。 她叹口气，看了眼窗外。 之前答应叶言之陪他来丞相府的时候，她忘了件事。 那就是或许会遇到沈霁。 丞相是沈霁的舅舅，老夫人是他的外祖母，所以老夫人寿辰，沈霁一定会去。 若遇到沈霁，且不说他会不会再纠缠她，她更担心他会不会告诉旁人那日她也在茶楼。 虽然就算被人知道，她也有理由搪塞过去，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真是遇到了沈霁，她也还是躲着一些的好。 不多时马车就到了丞相府。 今日来的人当真不少，但真心来贺寿的恐怕没几个。 每当有这种寿宴，生辰宴，还有什么赏花宴，茶宴之类的宴请。 目的都不在宴，而在人。 叶卿卿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的互相吹捧攀附，所以她很少会来这些宴席。 来丞相府更是几乎没有，所以这次她更不打算出头，就老老实实的跟在叶言之的身后。 但事不遂人愿，见过老夫人祝了寿，就有好几人来找叶言之了，多是想跟叶家攀点交情的。 叶卿卿在一旁听着甚是无聊，可也不能打断他们。 丞相府她不熟，她也不打算到处乱走，免得不小心惹麻烦。 叶言之不急不躁地应付着那些人，三言两语就将人打发走了。 “三哥，我们能走了吗？”叶卿卿问道，心里嘀咕着，已经祝过寿了，心意也带到了，这宴席不吃也行吧？ 看她急着想走，叶言之摇摇头，没等他说什么，又有人来了。 “叶侍郎。” 叶言之回眸看去，就见到林烨走了过来，林烨对他拱手作礼，叶言之亦是回了一礼。 看到叶卿卿，林烨也没有失了礼数，叶卿卿亦然。 “林将军是有何事？”叶言之开口问道。 “是有些事要与叶侍郎相商。”林烨道：“守备军增添了人手，也需要多加一些兵器盔甲，所以想问问叶侍郎何时能给。” “林将军莫急，工匠正日夜赶工，应当不会太久。”叶言之淡道。 “叶侍郎这套说辞……”林烨眉心皱起，多了一丝厉色：“已经说了三个月了。” “哦？是吗？”叶言之狐狸眼微眯，淡淡笑着，嗓音温和不燥：“那林将军想听什么说辞，我说给你听可好？” 第25章 决不食言 叶卿卿看着林烨的脸黑了又黑，而她的三哥像是没看见一样笑得越发温和可亲。 两人之间的气氛诡异。 叶卿卿默默退了几步，离他们远远的。 果然，林烨和三哥就像传言那样，互看不顺眼，互相使绊子，两个人能站在一起说话的目的就是意图把对方气死。 叶卿卿之前没怎么见过林烨，但她听叶言之说过。 林烨是丞相府大公子，他和叶安掌管着整个王都的安危。 叶安统领禁军，负责护卫皇宫，而林烨则是统领着守备军护卫王都。 守备军的人数是禁军的三倍，他们所需的各项物资都要经过兵部的审批。 而叶言之是兵部侍郎，丞相府与叶家不和，丞相在朝上找叶重的麻烦，叶言之就给林烨使绊子。 林烨每次从兵部要什么东西都不会顺利，但他也拿叶言之没办法。 因为叶言之总能把控好时机和限度，让他吃哑巴亏。 叶卿卿远远的看着他们两人在那说着什么，林烨的脸色不好看，而叶言之一直云淡风轻的笑着。 “你三哥还真是能气死人不偿命。” 叶卿卿正瞧着他们，身边突然响起一个声音，她不回头就知道是谁了，在心里深叹口气。 果然还是没躲过。 “二皇子这么说，是因为我三哥也气过你吗？”叶卿卿说道。既然没躲过，也就别躲了，省得被人觉得她心虚。 “你应该问，在朝上有谁没被你三哥气过。”沈霁侧眸看着叶卿卿，唇角微扬：“就连父皇都有被他堵得说不出话的时候。” “……”叶卿卿以前不太关心朝上的事，她倒真不知道叶言之这么厉害。 难怪他称病不上朝也没人参他，沈君尧也不管他。 “你们叶家世代武将，没想到现在出了一个这样厉害的文臣。”沈霁看向叶卿卿，眼底含笑：“那卿卿或许也真的能做女将军。” 叶卿卿猜不透沈霁话里的意思，只敷衍一句道：“二皇子过誉了。” 她不太想和沈霁多说，但沈霁不打算放过她。 “卿卿，那日我好像被人算计了。”他突然道。 “二皇子如此聪慧怎会被人算计。”叶卿卿淡然道，她看似冷静，其实也有些慌。 沈霁是猜到了什么吗？ “说起聪慧，我比不上卿卿。”沈霁一口一句卿卿，听起来那样亲昵。 叶卿卿抬眸看向他，神色有些冷：“二皇子请自重，我不想让旁人误会。” “误会什么？”沈霁不以为然：“看来我那日说的话卿卿没有当真。” 他俯身逼近叶卿卿：“我说过想娶卿卿为娶，与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我说过的话绝非玩笑，也决不食言。” “……”沈霁的话让叶卿卿没有丝毫感动，更不觉得欣喜。 她从不知沈霁这样难缠，无论他是什么目的接近她，被他盯上，还真是麻烦大了。 “看来二皇子也忘了我说过的话。”叶卿卿神色冷静道：“我说过，我此生只嫁我所爱之人，我的婚事绝不会是一场利益的交换。” “我记得。”沈霁面不改色道：“所以我正在想办法让卿卿爱上我。” “你！” “还有，卿卿嫁我不会是交易，因为我不会做太子，我不需要争权。”沈霁神色里的认真突然让叶卿卿有些怕。 她不怕沈霁是在耍弄她，是为了争权，但怕他认真…… 可她很快又不怕了，因为她想到，或许这也是沈霁为了骗她所演出来的真情。 死过一次的叶卿卿不会再轻信除了至亲外的任何人。 所有靠近她的人，她都将他们归于是有目的的，她不会再感情用事，不会因几句话就被耍得团团转。 “那好啊。”叶卿卿眼底泛着冷笑：“我也很想知道，二皇子会怎么让我爱上你。” 不就是算计人心吗？那就看看他们谁能赢到最后。 “好。”沈霁望着叶卿卿，眼底的笑意渐浓：“我会让卿卿亲口说爱我，愿嫁我。” “……”沈霁的自信让叶卿卿真的怀疑，他会不会用些和沈煜一样龌龊的手段来对付她。 叶卿卿不想再理他，和他说得越多，越容易被他牵着鼻子走，更容易掉进他的陷阱里。 她现在都怀疑方才答应沈霁，是不是就已经掉进他设好的圈套了，或许她还是大意了。 叶卿卿去看叶言之时，突然觉得好像有人在盯着她，她回头就看到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 萧衍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站在那看了她多久。离得稍远，叶卿卿看不清他脸上的情绪，却能感到他的脸色很不好。 不知为何，她下意识地离沈霁远了些，再看向萧衍时，他在与身边人说着什么。 “皇叔……”沈霁顺着叶卿卿的目光看去，他看了眼远处的萧衍，又回眸看向叶卿卿。 只是他再看向叶卿卿的眼神比方才多了一丝意味不明的神色。 或许叶卿卿也不知道，她看向萧衍时的眼神有多么不同。 沈霁思索片刻，刚欲开口说什么，就听一个女子的声音。 “霁哥哥，爹爹说要你去书房。” 叶卿卿也因这个声音回过神，看到一脸欣喜望着沈霁的林思思，她默不作声地退后几步试图远离他们。 可沈霁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对她温声笑道：“卿卿等我，我很快回来。” “……”叶卿卿看着林思思那渐渐冷下的笑脸，她也笑不出。 沈霁故意的！ 他说完就走了，留叶卿卿一个人面对冷脸的林思思。 叶卿卿和林思思四目相对，林思思看着她的眼神里带着藏也不藏的厌恶。 开口就是：“叶卿卿，你现如今还想勾引霁哥哥，妄图嫁入皇室吗！” “……”叶卿卿很无语，她也不想辩解，因为她知道就算辩解了林思思也不会听。 叶卿卿一直都知道这些世家小姐们从小就因为沈君尧待她不同，许她后位，对她心生怨恨。 也知道她自毁清白后，她们都会来对她冷嘲热讽。 这些她都知道，为了避免麻烦，该忍的她也都会忍。 那边叶言之已经和林烨斗了有一会了，她可不想再跟林思思闹起来。 林烨就算跟叶言之不对付，也不会大吵大闹，可林思思真要闹起来，想必没什么理智。 叶卿卿是来贺寿的，不是来找麻烦吵架的。 第26章 她赌赢了 丞相府，书房。 沈霁推门而入，心情不错：“舅舅找我何事？” 林鸿远正提笔写着什么，在沈霁入门那刻收了笔，将信折起。 “霁儿，回宫时将这封信交于你母后。”林鸿远将封好的信递给他。 沈霁接过信收了起来，笑道：“好，待我回宫就交于母后。” “舅舅若无他事，我就先……” “还有一事。” 林鸿远开口拦下想走的沈霁，他将房门关起，神色凝重地看着沈霁。 “舅舅？”沈霁看林鸿远那样严肃的神情，他也正色起来。 林鸿远深出口气，沉声道：“霁儿，我前几日得一消息，事关你兄长的死。” 沈霁神色一凛：“是谁害死的兄长？” “那消息指明是三皇子沈煜。”林鸿远道。 “果然是他！”沈霁深黑的眸底泛着杀气，当年在所有人都怀疑是萧衍杀了沈川的时候，只有沈霁不那么想。 他一直都怀疑是沈煜，沈煜明不争，却暗抢，在沈川遇刺前，沈煜做的那些事，他都看在眼里。 沈霁提醒过兄长要提防沈煜，可没想到沈煜会用刺杀这样的手段。 早知兄长会遇刺，当初他就是用命威胁也不该让兄长去淮州。 “你莫急。”林鸿远知道他的性子，道：“这消息的真伪我已派人去查，待有了消息自会告诉你。” “今日告诉你此事，是想让你多加提防沈煜。”林鸿远道：“他前几日虽闹出了茶楼那件事，但他今后也并非不能翻身。” “霁儿放心，若川儿的死当真是他所为，不必脏你的手，舅舅会让他为川儿偿命。” “……”沈霁垂在身侧的手攥的紧了紧。 “霁儿。”林鸿远抬手拍上他的肩，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的性子，那太子，不是你做不得，而是你不愿做。” “可你要知道，川儿死了，除了你，就只有沈煜和沈暮能坐上那个位子。” “沈暮为人处世面面俱到，是能做个好君主。可他性子软弱，手段太柔，心慈手软在皇室是大忌，他就是做了太子也做不久。” 林鸿远深叹口气：“霁儿，沈暮不行，你不愿争，那位子就只会落在沈煜手中。” “你当真愿意看着沈煜踩着你兄长的尸骨坐上那个位子？” “……”沈霁默声不言，他双拳紧握，手背青筋暴起，垂下的眼眸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思绪。 “霁儿，舅舅曾答应你的要食言了。”林鸿远闭上的双眸划过一抹痛色：“但你也该明白，身处皇室，有些事由不得你愿不愿。” …… “叶卿卿你最好有自知之明，以后别再出现在霁哥哥面前！”林思思一路追着叶卿卿说个不停。 叶卿卿在院子里走了一圈了，都没甩掉林思思，她念经一样跟在叶卿卿身后，一口一句离她的霁哥哥远点。 “林小姐。”叶卿卿忍不了了，她停下转过身看向林思思，勉强挤出一个笑来：“我说了，我对二皇子无意，更不会纠缠于他。” “你少在这骗我，你若没有勾引霁哥哥，他怎么会和你在一起，怎么会对你笑，还喊你卿卿！”林思思更相信她看到的。 就是叶卿卿勾引霁哥哥！ “……”叶卿卿无奈地白了林思思一眼，她就知道解释也没用。 “我告诉你叶卿卿，霁哥哥可是要做太子，继承皇位的！我可是要嫁给霁哥哥做太子妃，做皇后的！”林思思神情傲慢。 她总算在叶卿卿面前扬眉吐气一把。 以前因为叶卿卿，她自知没机会妄想皇后之位，但现在是叶卿卿没机会了！ “好好好，你说的都对。”叶卿卿敷衍了林思思几句，不想跟她做无用的争执。 她之所以能忍了林思思，不是因为她怕得罪丞相府，而是因为她知道林思思心思不坏，只是脑子有点……不聪明。 “什么叫我说的都对，叶卿卿你什么意思！你是不是瞧不起本小姐！”林思思看出了她的敷衍。 以为叶卿卿是对她不屑。 “我没有。”叶卿卿很无奈，怎么说什么她都不满意。 “我管你有没有！反正今后你不许再接近霁哥哥！他是我的！”林思思气势汹汹地逼退叶卿卿。 叶卿卿也快忍她到极限了。 “今后要是再让我瞧见你在霁哥哥身边，我就……”林思思看着叶卿卿，也看到她身后的一池湖水。 她不知何时已经把叶卿卿逼退到池水边了。 林思思冷笑一声，抬起手，停在叶卿卿胸前，威胁道：“以后再让本小姐瞧见你勾引霁哥哥，本小姐就把你丢进湖里喂鱼！” 她的话音未落，抬起的手也未碰到叶卿卿，可叶卿卿竟向后倒去，离远些看会以为是林思思推了叶卿卿。 看着叶卿卿扑通一声倒进湖里，林思思懵了片刻，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看激起波澜的水面，叶卿卿跌入湖水已经看不到了。 她喃喃着：“不，不是我。” “我没想推她……” “叶卿卿……叶卿卿！”林思思终于慌了，她趴在池边冲水里喊了几声，才想起喊人救命。 而已经跌落湖水中的叶卿卿，已经听不清岸上林思思在喊什么了，但她丝毫不慌。 她浸在湖水中缓缓下沉，也不挣扎。 她知道不是林思思推的她，是她自己要落水，因为她想确定一件事，想知道她的猜测是不是对的。 在落水前，她看到了那边墙后一闪而过的身影，那个身影她太过熟悉了。 叶卿卿在水中下沉，她望着湖面，不多时一个身影落入水中向她游来。 看到他的那刻，叶卿卿知道，她赌赢了。 她向萧衍伸出了手，被萧衍扯入怀中，不等他们向上游，萧衍的举动出乎她的意料。 他急切地吻上了她的唇，给她渡气。 冰凉的唇瓣相触让叶卿卿想起那夜，她总会在想，那夜到底是她强迫的萧衍，还是，萧衍心甘情愿…… 他若不愿，她怎会碰的到他。 在湖水中的四目相对，叶卿卿其实看不太清萧衍的神情，但她知道，他拥得很紧，似是怕会将她弄丢了一样。 第27章 确实有，还不少 “…咳，咳咳……” 叶卿卿被萧衍救上岸后，他就将她丢在一旁，神色冷冷的看着她。 岸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不少宾客都被动静引过来了。 “叶卿卿我没推你，你别死别死。”林思思急得嘟喃着，拿着帕子就给叶卿卿擦脸上的水珠， 她看向林鸿远和沈霁，慌忙解释道：“爹爹，霁哥哥，我没想推她，不是我推的。” 沈霁面色黑沉，他刚要踏出的脚步在看到叶言之时顿住。 “可还好？”叶言之为叶卿卿披上一件外衣，轻声问着，难得见他皱眉。 “我没事。”叶卿卿对他笑笑，目光却落在那旁的萧衍身上。 他的脸色还是那样冷，眉眼间的寒意让人生畏，可叶卿卿此时看着他的眼底却泛着笑意。 “这是怎么回事？”林鸿远沉着脸问林思思。 “爹爹，真的不是我……” “丞相大人不必责怪林小姐。”叶卿卿站起身道：“是我没站稳不小心落水，与林小姐无关。” 她没想故意陷害林思思，只是凑巧这对她来说是个可以试探萧衍的机会。 “对对，爹爹你看她都说了不是我。”林思思松了口气，还好叶卿卿没害她。 万一叶卿卿说是她推的，那她可说不清了，莫名的，她对叶卿卿不那么的讨厌了。 但还是讨厌她勾引霁哥哥！ “还要多谢皇叔救了卿卿。”沈霁突然对一旁的萧衍道。 萧衍瞥了眼沈霁，眸色冰冷，而后看向叶言之：“本王救了叶小姐，叶家可是欠了本王一个人情。” “不知叶侍郎认还是不认？” 叶言之神色淡漠，温声道：“王爷若想因此向叶家讨人情，那还真是算计错了。” “我们家阿卿会游水，便是王爷不出手相救，她也会安然无恙。” 萧衍怔了一瞬，看向叶卿卿时，眼底划过一抹复杂的神色。 是他一时着急，竟忘了这件事…… 一旁看戏的人窃窃私语，他们眼里看到的就是萧衍想用救了叶卿卿一事来要挟叶家做点什么。 但没想到叶卿卿本来就会游水，根本不用他救。 旁人都想着，萧衍还真是不放过任何可以算计叶家的机会。 众人都那样以为，唯有沈霁看向叶卿卿和萧衍的目光有所不同…… 这场小意外没掀起什么波澜，但让叶卿卿可以如愿地早些回府。 她在丞相府换了身干净的衣衫，可一头青丝还是湿漉漉的，缩在马车里发愣显得有些可怜。 “为何会落水？”叶言之看着她问道，神色看不出喜怒。 叶卿卿回过神，解释道：“只是不小心没踩稳，脚滑了而已。” 她说着，对叶言之笑笑道：“三哥放心，不是林思思推的我，我是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要真是她做的，我会拉她一起下水。” 她这样说，叶言之是信的。 “以后小心些。”叶言之淡声叮嘱了她一句。 “好，我知道了。”叶卿卿对他笑着点点头。 叶言之没有再怀疑其他的，叶卿卿也松了口气。 她故意落水就是想看萧衍会不会来救她，自从重生回来，她就一直在想萧衍是不是还在意她，他有没有变？ 现在她知道了，萧衍果然是在意她的，他没有变，或许也没有与叶家为敌。 那他明明在意，却装作不在意是为什么？ 叶卿卿有仔细想过。 萧衍在王都是众矢之的，他是沈君尧的眼中钉，肉中刺，任何敢与萧衍有干系的人恐怕都只有死路一条这个下场。 所以他若与叶家为敌，想害叶家，大可把叶家偷偷教养他十年的事告诉沈君尧，如此一来，沈君尧必会疑心叶家，让叶家招致灾祸。 可萧衍没有那么做，他一回王都就与叶家敌对，撇清了叶家，让叶家更深得沈君尧信任和看重。 萧衍与叶家为敌，何尝不是对叶家的一种保护。 曾经叶卿卿只知一味地生萧衍的气，从未如此深想过。 上次经历那些生死，死过一次，她的目光不再短浅，想通了不少事。 其实父兄说得也不错，萧衍不再是曾经的萧衍。 但仍是她所认识的萧衍。 这三年里萧衍看似与叶家敌对，但却从未害过叶家，也从未伤害她，反倒几次三番地救她。 这不是什么只为还恩情能做到的。 想到这些，叶卿卿的心情都好了许多。 “阿卿。”叶言之看着她，突然道：“你有事瞒我。” 她近日种种作为，都让叶言之察觉到了她与以往不同。 叶卿卿顿了顿，双手托腮，望着叶言之，丝毫不慌地对他笑道：“三哥不也有事在瞒着我吗？” 她的话无疑是承认了有事瞒着叶言之，但她不怕叶言之问。 因为想让她说出来，那他也得先回答她想知道的问题。 叶言之手中轻摇的折扇顿了顿，他看向叶卿卿，漫不经心道：“嗯……确实有，还不少。” “……”他承认得够爽快，还不少？看来她想的还是太简单了点。 “那三哥告诉我，你都瞒我了什么好不好？”叶卿卿问道。 她心中的那个猜测，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只要叶言之一句肯定的答复。 可叶言之看向她，狐狸眼眯起，淡淡一笑：“不好。” “……”叶卿卿脸上的笑渐渐消失，在叶言之说出那句不好的时候，她连追问的想法都没有。 因为她知道，只要叶言之不想告诉她的事，她就算死缠烂打也没用。 “不说就不说！”叶卿卿气得嘟喃着，反正她迟早也会知道。 他们想瞒着她的事，她会自己找到答案！ 叶卿卿回到府中后，又换洗了一下，梳妆好后她本想偷溜去王府后院确认一件事。 可下人突然来禀报，说许家来人，是他们的许四小姐想请她去趟许府。 自从茶楼那日后沈君尧大怒，派人封锁消息，严禁再有人提及茶楼一事，还将沈煜禁足起来，没有命令不得外出。 许锦儿也被许海关在府中，今日丞相府老夫人寿宴，许海都是差人送了贺礼过去没敢露面。 叶卿卿大概猜到许锦儿为什么想见她，她本是不想去，但想了想，还是觉得该走这一趟。 第28章 物尽其用 叶卿卿一个人去了许府，到许府时，府中的下人似乎不知她会来，知道她是来见许锦儿的，还有些为难。 “老爷吩咐不许任何人见四小姐，我们也没派人请叶小姐过来……”那下人说着，心里也约莫猜到怎么回事了。 叶卿卿也知道了，恐怕是许锦儿拿钱收买了人，才让人去请了她。 “我只与她说几句话就走。”叶卿卿道：“若许尚书怪罪，便说是我非要见她，你拦不住。” “这……”这下人心思聪明，犹豫了一瞬便答应了：“那就请叶小姐长话短说。” 许海入了宫不在府中，下人将叶卿卿领入府里就带路去了关着许锦儿的房间。 “就在这。”下人开门前犹豫了一下，说道：“自从那夜后，四小姐就有些疯癫，叶小姐不如隔着门与四小姐说话吧。” 万一许锦儿伤了叶卿卿，他一个下人可担不起。 “无妨，开门吧。”叶卿卿并不在意，她敢见自然有把握许锦儿伤不了她。 看叶卿卿执意如此，那下人也不再阻拦，开门后就守在了门外。 “卿儿！卿儿你来了，你救我，快救我！” 叶卿卿刚进房间就看到状似疯癫的许锦儿向她扑了过来。 她一个闪身躲开，许锦儿扑倒在她的脚边。 “卿儿你快救我！爹要把我送去余州乡下，再也不让我回王都！”许锦儿趴在地上抱紧叶卿卿的腿，仰面望着她：“我不要回乡下，不要！” 叶卿卿垂眸看着许锦儿，几日不见她就消瘦了许多，面色惨白，眼下一片乌青。 一向爱美的她蓬头垢面的不像是个大小姐，更像是街边的乞丐。 看着她现在这样的狼狈，叶卿卿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这不过只是一个开始。 “卿儿，你帮帮我，只有你能帮我了。”许锦儿紧紧抱着叶卿卿的腿，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怨恨。 “沈煜骗我，不，我不信他不要我，爹要把我送去乡下再也不回来……” “我要见他，我要见沈煜！”许锦儿的情绪有些失控。 她本以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沈煜会娶她，就算她名义上真的只能做妾，也不会委屈她。 可没想到，她什么都没等到，反而要被一辈子都丢去乡下回不了王都。 她不要离开王都！死也不要！ “锦儿，你莫慌。”叶卿卿蹲下身，柔声安慰她：“那日后，三皇子也被禁足宫中了，所以他见不了你。” “他是被禁足了……”许锦儿一怔：“所以他不是不要我。” “对，他没有不要你。”叶卿卿温柔的嗓音似是能蛊惑人心：“锦儿，这件事有损皇室威严，惹得陛下龙颜大怒，现在风波未平，三皇子都被禁足了。” “你当然也要忍。” “可，我……” “锦儿，你可有想过，让许尚书送你去余州的就是三皇子。”叶卿卿道。 “为什么？”许锦儿有些呆愣：“他为什么要我去余州？” “自然是为了护你。”叶卿卿柔声道：“此事惹怒了陛下，陛下没有要让三皇子纳你的意思。” “为保皇室的威严，陛下兴许是会让你……”叶卿卿欲言又止。 但许锦儿听明白了，意思就是陛下要杀她，沈煜送她走是为了保护她？ “可…这……”许锦儿觉得叶卿卿说得不错，可又觉得好像哪里不对。 “锦儿放心，送你去余州只是暂时，等这阵风波平息了，三皇子肯定会将你接回来。”叶卿卿的声音是那样温柔。 看向许锦儿的眼神也是那样真诚地让她安心。 “真，真的？”许锦儿仍是有些犹豫地问道。 “自然是真的。”叶卿卿温声笑道：“你只是去余州避避风头，等这事过了，陛下的气消了，你自然会被迎回来，嫁给三皇子。” “锦儿，现今三皇子被禁足，有些事他也无能为力，所以你要好好的，莫要再给他添乱。” 叶卿卿这一番话让许锦儿心中平静了许多，她几乎已经接受了叶卿卿的这套说辞。 陛下要杀她，沈煜送她去余州是为了护她，她只是暂去余州避避风头，等事情风波过后，沈煜就会迎她回王都，娶她！ “好，我不闹了。”许锦儿眼底闪起亮色：“我去余州，等煜哥哥！” 叶卿卿安抚住了许锦儿，又与她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许府。 她来这一趟的目的，就是要许锦儿心甘情愿地去余州。 而她会这么做是为了让许锦儿不被沈煜灭口。 许锦儿与沈煜私会已久，她知道沈煜不少秘密，若许锦儿知道沈煜不会娶她，连纳妾都不会，那她许是会疯闹起来。 一旦她闹起来口不择言，威胁沈煜，那沈煜的一些秘密被说出，他就完了。 所以叶卿卿猜想，沈煜禁足出来后恐怕第一个要杀的就是许锦儿。 让许锦儿现在就离开王都去余州除了是要保她的性命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只有许锦儿活着，才能成为叶卿卿的一颗棋子，一柄利刃，在需要的时候刺向沈煜。 现在还不是扳倒沈煜的好时机，许锦儿得活着，得让她知道沈煜骗她，等她恨极了沈煜的时候，她这把刀才最锋利。 想要许锦儿死太容易了，也太便宜她了。 叶卿卿要物尽其用，她要许锦儿生不如死。 从许府出来，叶卿卿没有直接回府，想起父兄都爱喝古香居的酒，她就顺路去了趟酒楼买酒。 她正让小二打酒，回眸一瞥，就看到街上一辆马车经过。 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王府的马车，而那马车上的人，只会是萧衍。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叶卿卿眼底的神色却越发坚定。想起她的猜想，她更决定回府后就去一趟王府后院。 她一定会找出她想要的答案。 叶卿卿刚要去拿打好的酒，突然听到街上乱了起来。 她走出酒楼，街上都是四处逃离的人，还喊着杀人了。 叶卿卿远远一看，就看到远处一群蒙面持剑的人围起了一辆马车。 而那辆马车就是萧衍的。 那些蒙面人将马车逼停后就持剑杀了过去，场面瞬间变得更加混乱。 叶卿卿心中猛然一惊，他们要刺杀萧衍！ 第29章 反了又何妨 “来者人多势众，我断后，主子先走。” 马车外云铮的声音传来，他们随行的护卫就带了六人，可刺客少说也有三十几人，敌众我寡对他们不利。 先行撤退才是上策。 萧衍幽深的眸底神色晦暗，带着湿气的发梢垂落在眉间，他眉眼冷若冰霜，周身散着森冷的寒意。 “主子！”云铮击退一人，一回头就看到萧衍手握佩剑出了马车。 萧衍一身玄衣锦袍，持剑而立，那张冷峻的脸庞神色阴鸷，蔑视的眼神像看蝼蚁一般扫过那一众刺客。 低沉阴冷的声音带着嗜血的杀意：“不留活口。” “是！”云铮应声时，萧衍已经出手，不过一招半式就已连杀两人。 无需留活口，面对刺客他们自然是出手必杀招。 王府护卫都是高手，他们都曾是跟随萧衍上阵杀敌过的将士，刺客人虽多，但他们也不弱。 萧衍更是杀疯了一般，长剑所过，必见血封喉。 他心中不快，想起叶卿卿，想起她与沈霁那般亲近，他快要疯了，更克制不住心中那个疯狂的念头。 为什么他不能站在她身边？为什么在她身边与她谈笑的那人不能是他？ 为什么他权势滔天，却不得所爱？ 若手握权势却护不住所爱之人，不能随性而为，那他要这权势何用？ 他不想反，不想做逆贼，可他们都在逼他。 他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 他的忍让换来的只有他们的步步紧逼，没有人想要他活。 那他，为何不反？ 他们都说他是逆贼，说他要谋反。 那他反给他们看又何妨？ “主子小心！”云铮惊喊一声。 不知何时，两侧房屋的二楼又出现十几个黑衣人，他们手中的弓弩对准了萧衍。 云铮被三名刺客缠住，难以脱身，萧衍身旁更是有四名刺客围攻着他。 弩箭一齐射出，皆是冲着萧衍而去。 他身边的四名刺客更是趁此时机一齐攻向萧衍，那些刺客似是没想活，即便箭雨落下他们也会死，他们也不给萧衍脱身的机会。 萧衍仍是极为冷静，他将一个刺客挟至身前以那人的肉身为盾挡住了一侧的箭雨。 而另一侧他已拦不住，但躲不开，也只会受伤，要不了他的命。 可他意想中的结果并未发生，那几只弩箭与突然飞来的酒壶相撞，酒壶碎裂，弩箭掉落在地。 萧衍抬眼望去，那抹身影的出现让他眼底的那层寒意瞬间消融，却也让他原本无谓生死的心提了起来。 叶卿卿手握长剑，手起刀落，面不改色地将一个刺客一剑封喉。 面对这样混乱的厮杀，她格外冷静。 那些刺客对突然出现的叶卿卿也没有放过。 萧衍不再被困于原地，他一招一式都比方才更加凶狠，招招毙命不留一丝余地。 此刻的他像个嗜血的杀神。 而他眼中只有一人，只想护她安然无恙。 叶卿卿又解决掉一人，她转过身时就看到了已到她身旁的萧衍。 不等她开口，萧衍手中染满鲜血的长剑刺向了她的身后。 她身后那刺客手中的长剑掉落，抬手捂着割破的喉咙，口吐鲜血，眼神不甘地倒地没了气息。 萧衍脸庞溅了鲜血，猩红的眼眸里那样浓烈的杀意让人看一眼就望而生畏。 可他看向叶卿卿时，眼底多了一丝慌乱。 “阿卿。” “我让人去通报了守备军，他们应当很快会来。”叶卿卿不敢松懈，也没有心思去猜萧衍在想什么。 她只知道，萧衍现在遇刺这件事上一世根本没有发生！ 因为她改变了太多事，所以这次也会有更多她无法预料的事情发生吗？ 刺客还在不停地杀向他们，他们也无暇去谈论什么。 只是现在对方就在身边，让他们各自都安心许多。 萧衍护着叶卿卿不让她有分毫损伤，而叶卿卿也在拼尽全力护着萧衍。 她发过誓的，她欠萧衍一条命，她就是死，也决不能再看着萧衍出事，更不能再让他死在她眼前！ 他们守在对方身边没有再分开，杀敌时虽没有交谈却有着别样的默契。 二楼的刺客弩箭已备好，他们对准的仍是萧衍。 可这次在弩箭射出前，数支箭矢如雨落，让他们连躲藏的机会都没有，就被箭矢刺穿了胸膛。 “捉拿刺客，负隅顽抗者，杀！”林烨骑在马上，手中握着弓箭，箭在弦上。 “守备军来了！”叶卿卿看到了林烨，他带来的守备军也参入混战击杀刺客。 这让叶卿卿松了口气，她抬眸看向萧衍，也看到了远处箭在弦上的林烨。 林烨的那一箭似是对准了萧衍，箭已离弦那刻，叶卿卿头脑一片空白，她下意识挡在萧衍身前。 可那一箭，只是射穿了萧衍身前那个刺客的脑袋。 “…阿卿……”萧衍看着挡在身前的叶卿卿，眸色黯了黯，她似是在发抖，明明那样害怕，却还是下意识的要护着他吗？ 叶卿卿心如擂鼓，看到那支箭目标并不是萧衍，而是一个刺客，她松了口气。 可再抬眼对上林烨的目光时，她慌了。 叶家与萧衍为敌，萧衍前几日还险些辱了她的清白，她怎能下意识地去保护萧衍…… 叶卿卿不知林烨看向她那打探的目光里有没有看出什么。 但她知道，现在她最好离萧衍远点，再找一个好借口来解释为什么会和萧衍在一起。 不多时，那些刺客尽数被捉，但在他们自知逃不掉时。 他们全都服毒自尽了。 “看来都是些死士。”林烨在翻看完一具刺客的尸首后下了结论，那些刺客身上没有任何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 “王都之中能混入这么多死士，林将军带领的守备军还真是功不可没。”萧衍嗓音沉冷，言语讽刺。 林烨脸色一冷，却也只道：“是我守备军失职，我会将此事禀告陛下，向陛下请罪。” 林烨说罢，目光掠过萧衍看向他身后的叶卿卿，她也不知是怎的，额间冒着冷汗，脸色有些发白。 “这刺客是冲王爷来的，那叶小姐怎会在此？” 第30章 怎么解释 叶卿卿侧着身，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臂，她面色痛苦，脸色也越发惨白。 她抬眸看向林烨，嗓音低弱：“我只是去酒楼给父兄买酒，路过而已，没想到会被卷进来……” 她此刻脸色白得吓人，萧衍也察觉到不对，可方才他一直护着她，她不可能受伤。 “林将军，我能不能先回府，方才我太害怕了，不知什么时候伤到了……” 她转过身，他们才看到她那侧的手臂有一道伤口，鲜血浸湿了她的衣袖，沿着她的手臂滑落，从指尖滴落在地。 “叶小姐竟受伤了。”林烨皱了皱眉，方才刺客都已被捉时，他并未看到叶卿卿有伤。 可这会她的手臂确实受了伤。 “麻烦林将军派人送我回府。”叶卿卿声音虚弱，她垂下的眼眸没敢去看萧衍。 有那么多刺客她若不受些伤说不过去，林烨也不会轻易放过她，或许还会带她和萧衍一起去面圣。 她只能出此下策，给自己来了一刀，尽快走掉。 萧衍的目光落在叶卿卿身上，他面色冷得可怕，衣袖下紧紧攥起的手咯咯作响，手背青筋暴起。 他猜到了叶卿卿的伤是怎么回事，也猜到了她为什么这么做。 她该信他的，不该伤了自己，用这种办法。 “既如此，那我派人送叶小姐回府。”林烨本不想这样轻易放走叶卿卿，可她那副快要疼晕过去的样子让他也不敢留。 不然等叶言之过来接她回去的时候，他会更头疼。 林烨派了几个人送叶卿卿回府。 待上了马车，叶卿卿总算松了口气，也松开了攥着伤口的手。 其实她也没敢划太深的伤口，为了看起来吓人，她忍着痛挤出了一些血而已。 这次她为救萧衍没想太多，也没想到今日老夫人寿辰，林烨竟然还会回来当值。 她意图为萧衍挡箭的举动不知有没有引起林烨的怀疑，看来今后行事，要更小心些了。 她对林烨那番说辞，应当能蒙混过关。 因为她本就是去了许府，又去了酒楼，然后就看到萧衍遇刺，就算有人要查，酒楼小二也见过她。 只不过她不是被卷入，而是她主动。 当时那么混乱，没有人注意到她，这么说应当没什么太大问题。 林烨手下的人将叶卿卿护送回了府，将她交给了叶言之，也将刺杀的事情都一一告知。 等林烨的人走后，叶言之便给叶卿卿处理伤口。 他原以为叶卿卿是混乱中被人刺伤，可看到她的伤口后。 他皱了皱眉：“叶卿卿。” “……”又是熟悉的语气，她就知道瞒不过叶言之。 “三哥，你听我解释，这伤确实是我自己不小心划的，你知道的，我都好久不练剑了，突然和那么多人打，我难免有些慌。” 叶卿卿狡辩道：“所以也难免失手，不小心伤了自己也很合理对吧。” 如果是上一世的她，确实很合理。 因为上一世这个时候的她爱偷懒，已经很久不练剑了。 所以她这个理由，在叶言之那应当也说得过去。 但没想到叶言之并不被她的狡辩所打动。 他边为她处理伤口，一边道：“我们家阿卿还真是厉害，许久不练剑，竟还能将刺客杀得毫无还手之力。” “其实……我有偷偷练过。”叶卿卿努力辩解。 “阿卿。”叶言之淡漠的眸子看向叶卿卿，温润的嗓音却透着一股难以言说的复杂：“你可还记得，大哥和二哥初次杀人后的样子？” “……”他的话音未落，叶卿卿的心咯噔一下，跌落谷底。 她犯了个错，一个大错。 那就是在他们眼中，她只是一个被护得很好的闺阁大小姐，不仅偷懒许久不练剑了，还身手平平，更是从未杀过人。 今日该她是第一次杀人，还杀了不止一个。 可她这个从未见过血腥的大小姐，杀了人竟还能这样平静地有说有笑。 这不对的…… “三哥…我……”叶卿卿没办法狡辩了，她解释不了为什么她第一次杀人，见了那么多血腥却还能这样平静。 更不知该怎么告诉他，上一世他们死后，她学着父兄的样子带领叶家军上阵杀敌过。 她见过尸山血海，所以她麻木了…… “我……”叶卿卿想解释，可她也真的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 “不慌。”叶言之为她将伤口包扎好，温声道：“等你想说时，再来告诉我。” 叶言之知道她有事瞒着，他也不急去逼问她。 无论她瞒了什么，有什么秘密。 她都是叶卿卿，他的妹妹。 叶言之为她包扎好伤口后便离开了，他走后叶卿卿就在愣神。 她在想该怎么把重生的事告诉父兄，这样荒谬的事，若非她亲身经历，旁人告诉她，她绝不会信…… 父亲和大哥总是忙着，与她相处不多，所以他们不像三哥一样察觉到了她与以往不同。 三哥已经察觉到她的不对劲了，她该不该将重生一事告诉他？ 他又会不会信这样荒谬的事？ 叶卿卿犹豫着，想了许多，也想到叶言之问她，记不记得叶安和叶煊初次杀人后是什么样子。 她是记得的，也记得上一世她第一次杀人时是什么感觉。 那样痛不欲生的感觉，她死都不会忘，也永远忘不掉那撕心裂肺的疼。 因为她杀的第一个人，是萧衍…… …… “让刺客潜入王都，是微臣失职，还请陛下责罚。”林烨跪在殿中，将刺客一事禀报了沈君尧。 “萧衍可有受伤？”沈君尧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林烨顿了顿，道：“王爷安然无恙。” 沈君尧眼中闪过一抹戾色，问道：“那叶卿卿为何也在？” “回陛下，叶小姐是去酒楼，未曾想被卷入其中，只是巧合。”林烨道。 沈君尧面色沉凝，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巧合？”沈君尧问道，最近这些日子，他总觉得叶家和萧衍之间牵扯太多了。 尤其是叶卿卿。 “……”林烨默了一瞬，想到叶卿卿意图为萧衍挡箭，他还是说道：“微臣派人去查过，叶小姐确实是去酒楼买酒，被意外卷入。” “罢了。”沈君尧叹口气道：“你自去领罚，今后不得再有如此疏忽。” “是，微臣告退。”林烨退下了。 沈君尧脸色越发阴沉，那么多人都伤不了一个萧衍，真是一群废物！ 第31章 宣战 夜色寂静，风中带着一丝凉意。 院中那棵桃花树开得更胜了，一阵风吹过，花落如雨。 “主子，还查吗？” 云铮看着站在桃花树下的萧衍，迟疑着问道。 萧衍的脸庞隐匿在夜色的阴影之中，他阴郁的嗓音里带着仍未消退的杀意：“查什么？” “那么多死士能悄无声息地隐匿在王都，还敢当街刺杀，他们背后的人，若非沈君尧，还有谁能做到？” “……”云铮默不作声，他也猜到了，王都守备军和禁军实力相差无几，能在他们眼下潜藏已久，还敢这么肆无忌惮地刺杀。 除了背后有个坐在高位的主子，没人能做到。 萧衍漆黑的眸子平静得可怕，被他深埋心底的念头愈发疯狂地生根发芽。 回王都三年，大大小小的刺杀已不知有过多少次，想要他命的人，也无外乎就那么几个。 而最想要他死的那个人，是沈君尧。 萧衍原以为和叶家的戏还能再演得久一些，可这一日终于还是来了。 前些时日叶煊带领叶家军大胜漠北，漠北主动求和，与天晟签下十年休战之约。 北关大势已定，漠北不再是天晟最大的威胁。 那沈君尧下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他。 今日的刺杀是试探，亦是宣战。 一片残花落在萧衍的掌心，他那双墨黑的眸子暗如深渊。 沈君尧要对付他，决心除掉他，那必会利用叶家。 一旦沈君尧发难，那就不是他和叶家演几场戏就能蒙混过关的了。 萧衍不想和叶家为敌，若能保叶家平安，他可以将命都送出去。 可沈君尧不会放过叶家，就如同不会放过他。 若他败了，死了，那沈君尧下一个要除掉的就是叶家。 叶家手握兵权已久，就算沈君尧知道叶家没有反心，他也不会让一个臣子握着天晟半壁江山。 那时叶家会面对怎样的局面？ 以沈君尧的秉性，他不会动叶家的任何人，却会想尽办法夺了叶家手中的兵权，而叶家被夺权无异于被灭满门。 叶家世代为将，无论是本朝还是敌国，与他们结有仇怨的人太多，一旦叶家被夺兵权。 到时不用沈君尧动手，无数仇家会替他灭了叶家。 沈君尧就可以兵不血刃的除掉叶家，还能保下他贤君的名声，稳坐皇位。 若想让叶家安然无恙，萧衍就不能败，不仅不能败，他只有坐上皇位，才能保得住叶家，护得住叶卿卿。 “传信回南都，告诉江忍…”萧衍黑沉的眸子杀意涌现：“暗鬼该动了。” “是！”云铮的眼中难掩那一抹亮色。 主子终于想通了！ …… “爹爹…三哥……不，不要……” 叶卿卿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面色惨白，紧紧皱起的眉心让她的脸色看起来很是痛苦。 她一入夜就发了热，睡下没一会就做起了噩梦。 噩梦中，叶卿卿看着被刺客围攻的爹爹和三哥，她冲过去却碰不到他们。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刺客杀死，看着他们的血溅了满地。 “不要，不要！”叶卿卿发疯般地爬向他们。 “三哥…爹！”叶卿卿嘶吼着，眼眶血泪落下，她怎么都碰不到他们，为他们挡不了剑，杀不了敌，她绝望地看着他们死在眼前。 那样撕心裂肺的痛让她抱头痛哭，可转瞬间，耳边的声音变了。 刀剑碰撞声，将士们的喊杀声。 叶卿卿抬起头，看到的是被血染红的天，是战场，是厮杀。 是尸山血海。 “不…不……” 叶卿卿不知是在梦里，她只知道眼前这场景是她亲身所历。 恐惧笼罩着她，在她的心头蔓延。 “阿卿……” 这熟悉的声音响起，叶卿卿缓缓回头，她看到了面前一身鲜血的萧衍。 看到他的胸前被刺入一柄剑，而那剑就握在她的手中…… “不，不要…萧衍……”叶卿卿泪流满面，她不停地摇着头，看着萧衍的眼中是绝望，痛苦，懊悔…… 那是比死都要痛苦的眼神。 萧衍倒在她的怀中，那双被血浸红的眼眸望着她时却是那样温柔，没有一丝怨恨，只有无尽的悔意。 “阿卿，我此生最后悔的……就是一味的忍让，才让他们…害了叶家…”萧衍抬起的手抚上她满脸泪痕的脸庞。 “阿卿…对不起，没能护好你……” “不，不是你的错！萧衍…萧衍！！” “阿卿？” 萧衍看着似是被梦魇的叶卿卿，眉心紧皱，连声唤着她。 得知叶卿卿发热了，他还是没能忍住来看她，一来就看到她在梦中挣扎，还唤着他的名字。 “是我…是我错了……”叶卿卿痛苦挣扎着，突然猛然睁开双眼。 那双眼眸里是黑暗也掩不住的痛色，恐惧。 “阿卿？”看到她醒了，萧衍心下一慌，不等他想该如何解释会出现在她的房内。 叶卿卿突然坐起身扑进萧衍怀中，紧紧地拥着他，她颤抖的声音在他耳边，一遍一遍地说。 “对不起……萧衍，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不该不信你。”叶卿卿被烧昏了头，她根本分不清现在是梦中还是现实。 她一遍遍地道歉，声音一次比一次更加痛苦。 “阿卿，你没有错。”萧衍拥住她，清洌的嗓音是那样的温柔：“是我的错，是我辜负了你……” 萧衍猜到了，她是被噩梦吓坏了，现在恐怕并不清醒。 “是我…是我……”叶卿卿嘟囔着，她一直在说是她错了，边说边哭。 萧衍就那样静静地将她拥在怀里，轻声安抚着她。 突然叶卿卿的声音停了片刻，在萧衍以为她是睡着了时，她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萧衍，我恨你……” 萧衍怔了一瞬，心也跟着颤了颤，她果然还是恨他的吗？恨他食言了，恨他与叶家为敌…… 不等萧衍在想她是不是已经醒来的时候，她接下来的话让萧衍怔住。 “为什么…为什么要让我亲手杀了你。”叶卿卿痛苦的哭声从喉咙溢出。 颤抖的声音里是无尽的悔意：“为什么…萧衍，我好恨，好恨你…… 第32章 说得出，做得到 叶卿卿永远无法释怀她亲手杀了萧衍，在那之后的每一个日夜她都被噩梦折磨。 她真的好恨，恨她眼瞎心盲信了沈煜没有信他，恨她被沈煜当做棋子的时候萧衍为什么不杀了她。 “…为什么……”叶卿卿颤声哽咽着，她一遍又一遍地问着，哭到嘶哑的嗓音是那样的可怜。 为什么？ 萧衍也想知道为什么，想知道她到底做了一个怎样的噩梦。 梦里的他又到底做了什么？ 到底是在怎样的境遇下，他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让她这样痛苦。 叶卿卿的声音渐渐低弱，她靠在萧衍怀中，呼吸渐渐平缓，睡了过去。 昏暗的房内只有他们浅浅的呼吸声。 萧衍拥着叶卿卿的手臂迟迟没有松开，是他贪婪能与她相拥的这片刻，是心痛她做了那样一个可怕的噩梦。 他就那样将叶卿卿拥在怀中，看着她睡得越来越沉。 等她睡得安稳后，萧衍才将她放回床榻。她躺下那刻，似是察觉到什么，不满地皱了皱眉。 萧衍冰凉的指尖抚上她的脸庞，她紧皱的眉心渐渐舒展，呼吸越发平稳。 萧衍望着她，眸中翻涌的思绪被夜色吞噬，他还是情难自禁地俯下身，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轻吻。 无论她做了怎样的噩梦，他绝不会让她梦中的事发生。 他不会再忍让，妥协。 他定会护住叶家，护她安好。 夜色深深，院中寂静。 萧衍从叶卿卿房内出来就看到坐在廊下的一个身影。 他不知何时来的，也不知在外等了多久。 “阿卿睡下了？”叶言之问。 萧衍走过去，站在廊下望着空中的圆月，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她做了噩梦，一直未醒。” 他该庆幸叶卿卿没有醒，不然他该怎么解释，为何深夜会在她的房中。 萧衍话落，叶言之也未再开口，他们沉默了片刻。 “你今后打算如何？”叶言之开口问道，他手中的折扇一下一下的摇着，微眯的眼眸看着萧衍。 萧衍知道叶言之为何这么问，今日的刺杀，他能想到是谁，叶言之亦能猜到。 他们都知道这场戏就要演不下去了，所以叶言之会问他今后打算如何。 “如何？他要我死，我偏不如他所愿。” 萧衍眸色阴鸷，嗓音森冷：“他既怕我会夺了他的位，那我就如他所愿。” 叶言之看着萧衍的眸色深了深：“你要反？” 萧衍回眸，看向叶言之：“有何不可？” “……”叶言之难得沉默。 看萧衍那样认真的神情不似作假，叶言之就知道，他意已决。 萧衍会做出这个决定，在叶言之的意料之中，因为他知道，萧衍已无退路。 他隐忍了三年，也可以再忍三年，可沈君尧在一步步地逼他。 “你既已决定，那今后……” “我不会与叶家为敌。” 叶言之的话被萧衍打断，他看着叶言之的神情如方才一样认真。 “你既要反，叶家可不与反贼为伍。”叶言之淡声道：“你我都明白，叶家和你一样，别无选择。” “我是要反，但不是起兵谋反。”萧衍沉声道：“我也不会成为被世人谩骂的逆贼。” “我会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位子。” 只有这样，他才能不与叶家为敌，不让叶家两难，保全叶家。 叶言之看着萧衍的神色意味深长，良久后，他突然轻笑一声，道：“好，那我便等你名正言顺的坐上那个位子。” 若是叶重和叶安听到萧衍这番话，兴许会觉得他异想天开，要做到更是难如登天。 可叶言之不那么觉得，与萧衍相识多年，他信萧衍说得出，做得到。 不起兵谋反，那他就只有一条路。 杀了沈君尧，屠尽皇子。 叶言之还真是有些期待萧衍会怎么一步步登上皇位。 今后的日子，想来会很有趣。 …… 萧衍遇刺的事在王都内传开，许多人都在猜会是谁这么大胆，林烨也试图去追查，可那群死士身上没有丝毫线索。 查了几日都查不出任何东西，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叶卿卿在那日后就连着两日高烧不断，旁人都说她是被卷入刺杀吓到了，一个千金小姐，哪里见过那样血腥的场面。 她不被吓到才奇怪。 叶卿卿高烧退后很快就好了起来，并没什么大碍，但她又被禁足了…… “茶茶，爹和兄长他们在不在府里？”叶卿卿坐在秋千上，百无聊赖地盯着树上的鸟发呆。 “不在。”茶茶边扒橘子边说道：“再过几日漠北质子就到了，公主也要去和亲，老爷和公子他们都忙着呢。” 听到他们都不在府里，叶卿卿就有了出府的念头。 刺杀的事已经过去七八日了，听说林烨都已经不查了，那这事应当已经过去了。 “小姐不会想出府吧！”茶茶这次预料到了她接下来想做什么。 连忙阻止：“三公子说了，在小姐的伤好之前不许出府。” “若小姐出去了，那茶茶就要挨罚了。”茶茶有些可怜地看着她。 叶卿卿和茶茶对视片刻，败下阵来：“好，我不出去。” 听她说不出去，茶茶松了口气，把剥好的橘子给她：“这些日子小姐总是受伤，还是先养好身子才是。” “……”叶卿卿很无奈，接过橘子吃了起来。 说是总受伤，但也没那么严重，就是被下药那晚她捅了自己，之后也就是前几日为了脱身她给自己来了一刀而已。 只是她也没想到那一刀会让她高烧了两日。 更没想到让她做了两日的噩梦。 她梦到的都是前世父兄和萧衍死时的画面，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那两日里，那些画面在她的脑海里反反复复地出现，让她噩梦连连，甚至有时让她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她高烧退后，有一整日都在怀疑现在是不是她的一场梦。 还好，她的重生不是梦。 “对了小姐，方才许府有人送了封信过来，说是许四小姐给您的。”茶茶突然想起了这件事，从袖中找出那封信递给叶卿卿。 第33章 他回来了！ 许锦儿给她的信？ 叶卿卿接过信，将信拆开，里面不仅有信，还有一张钱庄的票据。 “那送信的人还说许四小姐今日就要被送去余州了，以后怕是就不回来了。”茶茶说道。 叶卿卿看了信，突然笑了笑。 许锦儿还真是走投无路了，求起她来了。这信中说了一番与她姐妹情深的话，然后就说请她帮个忙。 去一个钱庄将她存在那的银子都取出来，再劳烦叶卿卿亲自跑一趟给她送去。 许锦儿今日就要走，现在才让她帮忙去取银子，想来是身边没有可信之人，怕旁人会私吞她的银子。 也就叶卿卿瞧不上她那点身家，不会藏私。 许锦儿会想将银子都取出来带走，怕是许海没给她什么盘缠。 而她这个在王都娇养惯了的小姐，突然去到余州乡下，没点银子怕是不好过。 叶卿卿今日本来不打算出府了，但为了能让许锦儿安安分分地待在余州，她确实得走这一趟。 “茶茶，我要出府一趟，去送许四小姐。”叶卿卿站起身。 “可三公子说了……” “我的伤没什么大碍。”叶卿卿抬手摇了摇手臂，对茶茶笑笑道：“放心好了，本小姐好着呢。” “可是……” “没什么可是。”叶卿卿说着就要走。 茶茶拦不住，只能跟上她：“那我和小姐一起去。” 叶卿卿带着茶茶来到了许锦儿信中所说的德兴钱庄。 她按许锦儿信中写的那样，将票据给了伙计，让他们将银子换成银票取出来。 那伙计很快就将一个钱匣子给了叶卿卿。 叶卿卿原本不好奇许锦儿存了多少银子，但看到那沉甸甸的钱匣子，她还是打开看了一眼。 这一看确实让她意想不到。 “小姐，这许四小姐竟然有这么多钱啊。”茶茶看着匣子里那厚厚一沓银票，是她几辈子都赚不来的。 “一千多两……”叶卿卿看着放在最上面的票据，她也有些惊讶。 她本以为许锦儿的私房钱最多也就百两，可没想到竟然有一千多两。 许锦儿一个庶女，在许府不受宠，她的吃穿用度都是府里给的，就算她省吃俭用也不可能会存下上千两的银子。 那这些银子，只可能是沈煜给她的。 没想到沈煜处处都需要银钱的时候，竟还舍得给许锦儿这么多银子。 不过也好，本来叶卿卿还担心许锦儿银子会太少，不够让她在余州多待些日子。 但现在看到这么多银子，叶卿卿就放心了，银子够多，许锦儿才能好好待在余州。 去许府前，叶卿卿还做了一件事，她仿写沈煜的笔迹和语气给许锦儿写了封信。 她不只会写这一封，以后会时不时地写信给许锦儿。 经此一事，沈煜会弃了许锦儿这颗棋，她不哭不闹被送走，沈煜也只会觉得她识趣，留一丝情分不去杀她，今后不可能再与她有所联系。 但许锦儿并不知道，在偏远的余州，她想知道王都的消息很难。 叶卿卿在许锦儿身边安排了一个可信的人，她要为许锦儿编织一个美梦。 让她日日相思，日日期待着美梦成真。 有所期望才会失望，越爱，被辜负后也才会越恨，反咬起来才会越狠。 许锦儿这把刀，叶卿卿要好好磨。 等写好了信，叶卿卿就带着茶茶去了许府，原以为能见到许锦儿，但没想到府里下人说人已经走了。 许海急着送许锦儿走，她闹也没用，这会应该都已出城了。 叶卿卿本想追去将东西送给许锦儿，但茶茶不答应，怕她骑马时手臂的伤口会再裂开。 她只好将东西交给茶茶，交代了几句，让茶茶去送。 叶卿卿信得过茶茶，不怕她会私看信件。 上一世茶茶若不是忠心护着她，也就不会死。 茶茶去送东西，叶卿卿也打算回府。 路过古香居，她想了想走了进去，让老板多打几壶酒直接送到府上。 上次出了意外，打好的酒也没能给父兄尝尝。 这古香居的酒，除了爹和大哥爱喝，二哥才是最喜欢的，但他去北关两年都没回来。 前些日子她给他写信的时候说了想让他回来，也不知他能不能回。 叶卿卿挑好了酒，正要付银子，突然闻到身后一股酒气袭来，她连忙闪身躲避，回头一看，一个酒醉的男子正扑在她方才站着的地方。 “小，小娘子……”醉酒的男子扑了个空一脸不满地抬起头看向叶卿卿：“你躲什么，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嘛！” “本公子……嗝…看上你，是你的福分，过来陪本公子喝酒……” 那男子抬头，看到他的脸，叶卿卿才想起他是谁。 “丞相府二公子还真是好教养，白日醉酒，满口胡言。”叶卿卿瞥了林瑞一眼，她将酒钱放下，转身就走，不想和林瑞这个醉鬼纠缠。 林瑞虽是丞相府二公子，可他却与林烨相差甚远，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就连丞相都对他很是头疼。 叶卿卿要走，可林瑞醉熏熏地拦在了她面前。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林瑞一脸不屑地嗤笑：“叶卿卿你装什么？” “你还以为你是什么皇后命呢？你都被人看光身子了，还装什么清高？”林瑞醉意上头，胆子也更大了。 “你识趣点，陪本公子喝酒…嗝……把本公子哄高兴了，兴许……”林瑞不怀好意地盯着叶卿卿笑：“本公子，就不嫌弃你被人看了身子，纳你当妾！” 他这番话就是在侮辱叶卿卿，侮辱叶家。 叶卿卿眸色深冷，眉眼间寒意凝霜，她拿起桌上的一个酒壶，没有丝毫迟疑地砸在了林瑞的头上。 那酒壶砸上去时，林瑞也被人从身后一脚踹翻在地，撞倒了一片桌椅。 “你算个什么东西！” 将林瑞踹翻的男子冷冽的声音里带着浓浓杀气。 这熟悉的声音让叶卿卿回头看去，看到那人，她惊讶道：“二哥！” 看着突然出现的叶煊，叶卿卿惊讶之余，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上一世他两年未归，战死北关，她没能见他最后一面。 这次他回来了！ 第34章 赫连枭 “叶……叶煊。” 被砸了脑袋又被踹了的林瑞抱着头在地上痛苦地哀嚎，他的醉意早就被疼没了。 看到叶煊，他吓得直抖。 曾经有次他醉酒后对叶卿卿出言不逊，叶煊将他打得半死，差点打断他的手脚。 从那以后林瑞就躲着叶卿卿了，这次他开口前也没想到会是叶卿卿，敢借着醉意那么对她就是因为知道叶煊在北关回不来。 可没想到他竟然回来了！ “我好像说过，你再敢对我家阿卿不敬，我就割了你的舌头，断了你的手脚。”叶煊说着，从腰后拔出一柄短匕，那锋利的刀刃闪着寒芒。 “二哥……” “去外面等我，很快就好。”叶煊抬眼看向叶卿卿，对她勾起唇角。 听他这话，叶卿卿怕他真的会动手，她想拦，但没等她开口，林瑞就连滚带爬地跑了，他那落荒而逃的样子，看起来没有一丝醉意。 林瑞没骨气地跑了，叶煊也不屑去追他。 “二哥，你怎么回来了？”叶卿卿来到叶煊身旁问道。 方才看到他时，叶卿卿惊讶也欣喜，可现在只有担心。 边关将士无召不得私回王都，若私回王都是重罪，她这些日子没得到叶煊要回来的消息。 叶卿卿曾在信里写了想让他回来，但可不是让他冒着风险偷跑回来。 叶煊冷冷地瞥了眼林瑞逃走的身影，再回眸看向叶卿卿时，眼底的冷意消退，脸上的笑里带着一丝痞气。 “我再不回来，你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他说着，还抬手拍了拍叶卿卿的脑袋。 “以前脾气那么差，谁敢惹你？怎么现在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不还手？” “……”叶卿卿小脸皱了皱，将他敲自己脑袋的手扯了下来，指着那边地上碎掉的酒壶道：“你管这叫不还手？” 叶煊若是不出现，叶卿卿也不会就那么算了，他说的不错，她从小就不是个吃亏的性子。 “用这个才算。”叶煊将那柄短匕塞到叶卿卿手中：“以后再有人敢惹你就宰了他。” “出了事，二哥担着。”叶煊谈起杀人时那语气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叶卿卿看着手中这把做工很是精美的短匕，一看就是好东西。 但她这会没心思欣赏。 “陛下没有下旨召你回王都，你怎么回来的？”叶卿卿还是在担心这件事。 他要真是偷跑回来的，那林瑞见到他了，他的行踪岂不是暴露了？ “陛下是未召我回王都。”叶煊道：“但漠北质子来王都，是我一路随行护送。” “是你护送？”叶卿卿不解问道：“那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们你要回来？” 叶煊挑眉，勾唇一笑：“惊喜。” “……”是很惊喜。 “我听爹说漠北质子不是要几日后才能到吗，那为何你今日就回来了？”叶卿卿问道。 “他们还需两日就到，我先回来是有事要禀报陛下。”叶煊道。 “你进宫见过陛下了？”叶卿卿问道。 叶煊点点头，笑道：“爹和大哥，还有阿言我也见过了，他们都知道我回来了。” “那你今日回来，还走吗？”叶卿卿问道，漠北质子还没入城，他应当还是得回去随行。 叶煊点点头，道：“等两日后我会护送漠北质子一同回王都。” “我听阿言说你被禁足了，怎么会在酒楼？”叶煊问道。 难得回来，他打算买些酒，再回府看看叶卿卿再走，但没想到在这遇到她。 也刚好他来了，不然她怕是要被人欺负了。 “许锦儿今日要走，我去送了她。”叶卿卿对他笑道：“刚好顺路过来买些酒，给二哥接风洗尘。” 虽然她买的时候还不知道叶煊会回来，但她确实备了他的份，想着他回不来就差人把酒送去北关。 听她说是去送许锦儿，叶煊眉头微微一皱，这些日子王都里发生的事，他在入宫见到叶言之时，就都已经知道了。 这些事里他最在意的是叶卿卿被害下药，还有萧衍的遇刺，她被卷了进去。 之前叶卿卿写的那封信里说想要他回来，有事告诉他，他想问，但现在不是时候。 一切都得等他两日后回来再说。 叶煊临走还是买了些酒，将被砸坏的桌椅也一并付了银子。 他要走时，叶卿卿突然想起一件事问道：“二哥，漠北来的质子是……谁啊？” “嗯？”叶煊有些奇怪她怎么问起这个，但也还是答了她：“漠北九王子，赫连枭。” 赫连枭？ 叶卿卿听到这个名字怔愣了一瞬，上一世来天晟为质的不是他，是七王子赫连逸。 赫连枭在上一世屠光了赫连王室，成为了新的漠北王，还毁了漠北与天晟的十年休战之约，又一次掀起了战事。 这次是因为她改变了太多事，所以连漠北谁来为质也一并改变了吗？ “阿卿，你认得他？”叶煊问道，看她的反应有些奇怪。 “啊，不，不认得。”叶卿卿摇摇头：“我就是好奇，漠北王有那么多王子，来天晟为质十年，他肯定是送一个最不受宠的来。” “那想来这个赫连枭就是不受宠的那个吧……” “比起赫连峥，他确实算不受宠。”叶煊若有所思道：“漠北王会送他来，确实有些意料之外。” “……”是太让叶卿卿意外了，赫连枭为人精明，心狠，手段更狠。 叶卿卿甚至怀疑他没有心，他的骨子里就是一个冷血的野兽。他杀了他的父王，屠尽了他的十三位兄弟，踏着他们的尸骨成为了新的漠北王。 为什么会是赫连枭来天晟为质？叶卿卿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叶煊走后，叶卿卿也回了府，自从知道漠北来的是赫连枭，她就心神不定。 她回府时茶茶也送信回来了，也还带了封信回来，不出意外的，那封信是许锦儿写给沈煜的。 叶卿卿不用看就知道许锦儿会写什么。 她现在不关心许锦儿的事，更担心赫连枭来天晟的目的。 以上一世叶卿卿对赫连枭的了解，他绝不会是单纯的来天晟为质。 他一定另有目的。 第35章 不太平 两日后。 叶煊随行护送漠北质子赫连枭入城，直入皇宫。 城中很是热闹，宫里也热闹。 叶府倒有些冷清。 叶卿卿坐在秋千上，看似在发呆，心中却想着许多事。 父兄都去宫里了，满朝大臣都在等这个赫连枭。 自从知道来的是赫连枭，叶卿卿提起的心就没再放下过。 这次她改变了太多事，也发生了很多上一世从未发生的事。 萧衍那日遇刺，完全在叶卿卿的意料之外，漠北质子不是赫连逸而是赫连枭更让她意想不到。 她猜不透这改变到底是好是坏。 叶卿卿抬眼望着院墙，那边就是一墙之隔的王府，遇刺前她总想去确认一件事，可遇刺后，她就不敢去了。 因为怕见到萧衍。 这些日子她没见过萧衍，可他总出现在她的梦里。 亲手杀了萧衍这件事成为了她无法摆脱的梦魇…… 叶卿卿原想着她要知道萧衍还在不在意她，他有没有变，有没有和叶家为敌。 可那场噩梦后，她质疑了自己。 知道哪些，得到答案之后呢？她想做什么？ 就算萧衍没有变，没有和叶家为敌，还在意她，那又如何？ 她能不顾叶家，不顾一切后果的去和他在一起吗？ 她不能。 他们注定立场不同，她是爱萧衍，可她也爱父兄，她无法在其中做出选择。 所以她想，就这样算了吧。 她不再去追着萧衍要一个答案，她只要做到信守曾发过的毒誓。 她欠萧衍一命，他若有危险，她死也会护他安好。 叶卿卿深叹口气，如果因为她改变了很多，事情都会随之改变，那萧衍前几日已经遇刺了。 两个月后的秋猎，他是不是就不会出事了？ 上一世萧衍最危险，险些丧命的那次，是秋猎时遇刺。 事情都已改变，那秋猎他遇刺的事，或许就不会发生了？ 叶卿卿猜测着，但她不敢有任何松懈，无论怎样，等秋猎时她一定会跟着萧衍。 …… 入夜。 宫宴结束后，叶言之和叶煊回到府中。 “这赫连枭你知道多少？”叶言之问道。 “他在漠北王室算不得太出众，但也是能被漠北王看重的。”叶煊嘴角叼着一片竹叶，随意地伸了个懒腰松松筋骨：“我与他在战场交过手。” “他有手段，够狠。” “那他为何会被送来为质？”叶言之淡声道。 他这一问，叶煊眸色一亮，一只手臂就搭在了叶言之的肩上，挑眉笑道：“我们家阿言就是聪明。” “漠北王室王子虽多，有能力的却就那么三四个，这赫连枭算是一个。”叶煊道。 “他漠北王不好好留着能干的儿子，反倒送来为质，他不是老糊涂，就是另有目的。” 叶言之抬起手中的折扇，抵着叶煊靠近的脸，对他那一身的酒气很是嫌弃：“也或许，漠北王在替赫连峥除掉一个对手。” 叶言之越嫌弃叶煊，他越是要凑上去，他将叶言之手里的折扇拿过来，一点也不怜惜地打开，像拿着一个蒲扇一样扇风。 “要这么说也不错。漠北王儿子多，但王位就一个，他最喜欢赫连峥，肯定要想办法给赫连峥铺路。” 叶煊原以为送来为质的该是最没用的七王子赫连逸。 没想到会是赫连枭。 所以赫连枭会来为质，到底是漠北另有目的，还是漠北王在为他心爱的儿子除掉一个能争抢王位的对手？ 这点他们都还不清楚，但若真是另有目的，那赫连枭迟早会有动作，到时他们也自会知道。 “看来就算漠北答应休战十年，也还是不会太平。”叶煊道。 只不过这不太平从战场，换到了朝堂。 “就算没有漠北，我天晟朝堂就太平吗？”叶言之嗓音淡漠：“以往不太平，今后更不会。” 叶煊转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眉心微皱，道：“萧衍是认真的？” 他回来后叶言之就将近段时间发生的事都告诉了他，还有萧衍的那个决定。 “北关已定，漠北不成威胁，陛下等不及要动手了。”叶言之道：“萧衍别无选择。” “……”叶煊沉默片刻道：“这事还是别告诉爹和大哥了。” “他们知道也劝不动萧衍，也没别的办法，只会徒添烦忧。” 叶言之点点头，他一开始也没打算告诉他们。 “你真的信萧衍能名正言顺地坐上那个位子？”叶煊问道。 “为何不信？”叶言之那双狐狸眼神色冷淡：“萧衍若败了，沈君尧下一个要灭的就是叶家。” “叶家世代忠心不二，沈君尧却因疑心就想毁了叶家，这样的君，忠他何用？” 叶重和叶安最看重叶家的荣辱，他们谨遵祖训忠君为国，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叶家世代的贤名受辱。 叶煊虽不像他们愚忠，却也不会违逆父亲。 可叶言之不同，他可以忠君，也可以不忠，沈君尧若想除掉叶家，他不会无动于衷，任人宰割。 他会用他的方式，不择手段，来护好叶家。 在叶言之眼中，没有什么比得上他的至亲重要。 所以萧衍要反，正合他意。 “阿言，这种话不要让爹和大哥听到。”叶煊无奈，对他这番话只当没有听到。 叶言之的性子他了解，所以他不会去劝他改主意。 “既然萧衍会去做那件事，你就不要插手。”叶煊道。 叶言之看他一眼，没有开口，也不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不过萧衍若真是能做到，我心甘情愿对他俯首称臣。”叶煊眸色亮了亮，他不让叶言之说那些话，不代表他不认同。 他不愚忠，只是重担在身，有些选择身不由己。 他在战场带领叶家军出生入死，护国为民，沈君尧却在想怎么夺权，灭了叶家。 他怎会不寒心，怎会没有别的心思。 有些事他不说，不代表不想做。 “你这话，可不要让爹和大哥听到。”叶言之嗓音轻淡，学起他的方才的话。 “……” 叶煊眉梢轻挑，一脸无所谓：“听到又怎样，不过是去跪几天祠堂。” “说起来，我两年没回来，那祠堂阿卿跪了多少次？” 第36章 绝对可信 他们儿时跪祠堂最多的就是叶煊和叶卿卿，还有萧衍。 叶煊喜欢带着叶卿卿到处闯祸，他们被罚跪，萧衍没错也在一旁陪着。 从小到大那祠堂不知跪过多少次了。 对叶煊来说算是家常便饭了，自从他去了北关，没人敢带叶卿卿到处胡闹，她应该不怎么闯祸了。 “不多，前些日子刚跪过。”叶言之道。 说起前些日子跪的，叶煊就想起他说过叶卿卿干了什么，沈煜害她，她被萧衍所救，为了不被赐婚，自毁清白。 知道是沈煜和许锦儿联手害她，她就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闹出了茶楼的事毁了沈煜和许锦儿。 萧衍当街被刺杀时，她能打的刺客毫无还手之力，连杀几人面不改色。 前面几件事叶煊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她本就不是个吃亏的性子，有仇必报，她会那么做不奇怪。 可遇刺冷静，把刺客打得无还手之力，初次杀人后还能有说有笑，像什么都没发生，这就不对了。 叶言之和他说过，觉得叶卿卿有事瞒着，她心思深了，最近的行事作为都带着目的。 “你说阿卿心里藏了什么事？她为什么不说？”叶煊道，他两年没回来，再见到叶卿卿，也觉得她不一样了。 心性沉稳了，心思重了，不随性子胡闹了。 “她想说时自然会说。”叶言之不急去逼问她。 叶煊想了想将折扇还给叶言之，转身就走：“我去找阿卿，她说过等我回来有事和我说。” 叶言之看着手里的折扇皱了皱眉，扇子上残留着一股叶煊身上的酒气，他的眼里难得有一丝无奈又嫌弃的意味。 叶煊来到后院时就看到叶卿卿坐在秋千上好似是睡着了。 他走了过去，还没将外衣盖在她身上，她就醒了。 “二哥，你回来了。”叶卿卿有些困得揉了揉眼睛：“爹和大哥，三哥呢？” 叶煊在一旁的椅子坐下：“爹醉酒了，已经回房歇下了，大哥今日宫中当值不回来，阿言也累了，去歇息了。” “那你怎么不去歇息，这几日你应该也累了。”叶卿卿道。 叶煊看着叶卿卿，眼底的神色不明：“你信上说想要我回来，有事要告诉我，是何事不能在信里说？” 他这么直白地问了，叶卿卿发困的脑袋也清醒了。她顿了一瞬，对他笑道：“我骗你的，就是你太久不回来了，我想见你而已。” “……” 叶煊看着她，眉心皱了皱：“好啊，我们家阿卿长本事了，敢耍你二哥。” 叶煊抬手就捏在了叶卿卿的脸上，毫不怜惜地扯了扯。 “二哥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嘛。”叶卿卿扒开他的手，揉了揉被扯疼的脸。 “其实我确实是有事想告诉你。”叶卿卿看向叶煊道：“二哥，你觉得你身边都是可信之人吗？” 叶卿卿其实并不想这么直白地告诉他，一旦她说了，叶煊肯定要问她为什么这么说，她很难解释得清楚。 就像叶言之问她，为何她遇刺冷静，初次杀人后还能有说有笑一样让她难以回答。 沈煜三年前就开始谋划了，他不知已经安插了多少棋子在军中。 所以即便她解释不了，也还是要说，必须让叶煊知道，早做提防。 “可信之人？”叶煊在她说出这句话时，就猜到她这话的意思了：“为何这么说？” 叶卿卿犹豫了片刻，说道：“三哥应当告诉你了，茶楼那事是我做的，我当时有偷听到沈煜说，他图谋的不仅是太子之位，他想要皇位，想要兵权……” 她这理由虽然牵强，但好歹也算是一个解释。 “所以你就怀疑他会在我身边安插人手？”叶煊道。 叶卿卿点点头，神色认真道：“二哥，就算他没有做，但军中也未必没有他人的奸细。” “叶家势大，多少人都盯着叶家，你一个人在北关，我很担心……” 叶煊看着叶卿卿，良久后，他才轻笑道：“阿卿，你何时开始想得这样多了？” “……”叶卿卿语塞，她以前总觉得父兄想得多，觉得他们想那么多不累吗？ 现在她知道了，很累，但别无选择。 “两年不见，阿卿长大了。”叶煊对她笑道：“想得多也没什么不好，咱们叶家现在处境确实不好，多提防些总是没错。” 听叶煊这么说，叶卿卿连忙点点头，她真的很庆幸兄长们都信她，不会质疑她。 “那二哥这次回来待多久？北关战事已平，陛下不会让你一直驻守北关吧？”叶卿卿问道。 “会不会一直驻守陛下还未下旨。”叶煊道：“不过陛下已经允我归家半年再回北关。” “半年？”叶卿卿愣了愣。 叶煊点点头：“是不是很意外？” “……”很意外。 早知道他半年后才回北关，那她就不急着今天说这些话了。 现在为止发生的这些事件件都在叶卿卿的意料之外，她已经不能再用前世的经历去猜测这次会发生的事了。 “你在王都半年，那北关由谁领兵？”叶卿卿问道，她怎么觉得这事不对呢？ 叶煊看出她的担心，轻笑一声道：“放心，是林程。” 他的副将，自幼同他一起长大，也是被叶家养大的。 “那就好……” 听到是林程，叶卿卿放心了，她也觉得任谁背叛了叶煊，林程都不会，他绝对可信。 叶煊能归家半年这件事叶卿卿还是很开心的，他常年在外领兵打仗，能像现在这样好好歇息的日子实在难得。 赫连枭已经在王都住下了，但沈君尧并未让他住在宫里，而是在外给他安排了一所府邸。 若不出意外，赫连枭未来休战的十年里都会待在王都做他的质子。 他已经到了，那沈欣然去和亲也提上了日程，定在了三日后。 皇后突然办了场游园宴，说是为沈欣然办的，她即将嫁去漠北，也算是饯别宴。 叶卿卿收到宴请，她自然要去，只是到了她才发现，她将这场饯别宴想得简单了。 这宴上不仅有各家的公子小姐，皇子们在，萧衍竟也在。 最让她没想到的是赫连枭也在！ 第37章 有好戏看 “今日这宴怕是有好戏看。”叶煊一看就心中明了。 “兴许吧。”叶卿卿也看出来了，今日这游园宴怕不是给沈欣然饯别用的。 皇后请了各家公子小姐，不仅请了叶煊，连叶言之也请了。 也不知皇后这是想做什么？ 宴席设在了御花园，左右分席而坐，女子在左，男子在右。 叶卿卿来到后就与叶煊分开来入席了，她坐下后就四处打量着。 沈霁和沈暮都在，沈煜怕是还在被禁足不能出现。 萧衍静坐在那，他眉眼疏淡，那张俊美的脸上是终年不化的冷意，让人对他敬而远之。 叶卿卿望了他不过片刻便移开了目光，她既决定不再要一个答案，那就该守好分寸。 除了他有危险时，她都不该再靠近。 叶卿卿的目光看向了那边的沈欣然，她静坐着，脸色并不好，神情阴郁。 她瞧着沈欣然时，感到似是有人在盯着她，她回头看向对面，就看到了那张她并不愿见到的脸。 都说漠北是粗鄙之人，长相丑陋，但赫连枭长得好看，硬朗的五官，眉眼深邃，那健壮的身躯充斥着一股野性。 那张脸，叶卿卿上一世就见过。 她带叶家军上阵，打的就是赫连枭。 她杀了萧衍后，也本想一死了之，可漠北卷土重来，父兄的死动摇了军心，她不得不披甲上阵。 她那时第一眼看到赫连枭就知道，她必败无疑。 可赫连枭没有杀她，他那双冷血的眼眸看着她。 他说，他不杀女人。 赫连枭似是料到了她会回头，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盯着她。 他对叶卿卿勾唇一笑，那笑里藏着什么，叶卿卿看不出。 但她知道，赫连枭是个极危险的人。 叶卿卿看着赫连枭时，突然被一个青衣身影挡住。 叶言之站在赫连枭的席位前，挡住了他看向叶卿卿的目光。 他手中的折扇遮住了半张脸，只露着那双含笑的狐狸眼。 “听闻九王子千杯不醉，不知可否让我开开眼界？” 赫连枭抬眼看向叶言之，哼笑一声：“你们天晟的酒，味淡如水，难喝。” “你们漠北的酒闻之腥臭，入口如嚼沙，难喝。”叶煊手里转着酒盏，看向赫连枭的眼神是挑衅。 赫连枭侧眸看向叶煊，他也不恼：“是吗？那将军怕是喝错了，我们漠北，只有奴隶才喝那样的酒。” 叶煊看向他，面不改色：“九王子没喝错，我们天晟只有被当做弃子送来的质子才喝这样的酒。” 赫连枭眸中戾色乍现，叶煊眼神轻蔑，勾唇嗤笑。 他们之间的较量一直未停过，来王都的一路上，他们没少互相挑衅。 叶言之只瞧着，也不开口，只是眼底笑意欲浓。 叶卿卿不知他们那边发生了什么，她只想着但愿今日就算有戏看，也最好和她无关。 她不再乱看，盯着眼前的吃食，想着待会她就只好好吃席就行。 可她不知的是，沈霁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身上，他不知在想什么，但看得出他似是在犹豫着什么。 而沈霁也未注意到，萧衍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的身上，他看叶卿卿的每一眼每一个神情都落在萧衍的眼中。 萧衍眼底的神色更冷，心底翻涌的情绪被他再次压下。 不多时，人都已入席，皇后也来了。 随着皇后来的，还有五公主沈梓儿，她是皇后所出，与沈霁是同胞兄妹。 皇后入席后，开宴不一会，就说道：“今日这游园宴其实是为六公主践行，再过两日六公主便要和亲去漠北。” “这一去，许是一年半载都见不到，要委屈阿然了。” 皇后这话任谁都听的出来，什么一年半载见不到，沈欣然这一去，怕是一辈子都回不来了。 沈欣然跟赫连枭一样都是弃子罢了。 沈欣然强颜欢笑，道：“能为父皇，为我天晟分忧，不委屈……” 她那一副苦相的样子任谁都看得出她不愿意，但也没有人在意她愿不愿。 叶卿卿看了眼沈欣然，上次她死得很惨，这次事情改变了这么多，那她的结局会不会也改变了呢？ 沈欣然会如何，叶卿卿猜不到，她也没心思去管。 只要沈煜死了，沈欣然就做不了什么，她就会成为一颗真正的废棋。 皇后很满意地又夸了几句沈欣然，而后她突然话锋一转，看向了叶煊。 “此次北关安定，与漠北交好，叶小将军功不可没。” “皇后娘娘谬赞，我只是尽臣子的本分，做了为臣者该做的事。”叶煊答得不卑不亢。 皇后笑笑道：“北关既已安定，叶小将军的年纪也该娶妻了吧？” 她说着，拉过一旁沈梓儿的手，语重心长道：“叶小将军怕是不知，梓儿心悦你已久，以往北关不安，你常在北关不归，此事本宫便没提过。” “现今北关已安，你们都已是适婚的年纪，本宫今日，想全了梓儿的心愿，叶小将军意下如何？” 皇后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心里都差不多知道这场游园宴的目的是什么了。 叶卿卿听到这话刚喝进口中的茶，差点没吐出来。 皇后这是想给二哥和沈梓儿指婚？ 怎么，她嫁不了皇室了，他们就想把公主塞进叶府？ 换种方式掌控叶家？ 叶卿卿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要叶煊和叶言之都来了，她猜到今天有好戏看，可这戏唱到自家头上就不好看了。 叶卿卿担心地看向叶煊，这么突然的事，谁都没防备，他会怎么应对呢？ 在场的人都神色各异，萧衍也看向了叶煊，微沉的眼眸不知在想什么。 叶言之倒是神色如常。 叶煊饮了杯酒，面色无谓：“我当真不知五公主竟心悦我已久，但只怕要让公主失望了。” 沈梓儿端坐在皇后身旁，淡笑着看向叶煊，默声不语。 “我虽看上去身强体健，但常年征战总会受伤，不巧的是，半年前我在一战中不小心伤了根本。”叶煊一脸可惜道：“恐怕今后公主嫁了我，我也无福消受。” 他的话落，院中落针可闻。 第38章 看戏看到自己头上了 叶卿卿抬手捂脸，她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二哥这话说得和她自毁清白没什么区别，他这么当众说出来，也没人能猜到是真是假。 皇后接下来的话怎么说也都不合适了。 “再者说，我归家半年，之后仍要去北关驻守。” “我倒是想娶公主，可就看公主愿不愿受些委屈了。”叶煊说得坦荡。 他就差把自己不举写脸上了，他就是在告诉皇后，沈梓儿要嫁就得守一辈子活寡，她也别想弄出个孩子来当筹码。 果然皇后的笑僵在了脸上，她身旁的沈梓儿倒是看不出喜怒。 “叶小将军可真会说笑。”皇后笑得难看。 “怎会是说笑？”叶煊一脸坦然：“臣正愁今后难以娶妻，公主既心悦我已久，那自当也能容忍我的一些不足之处。” “若只因这点小事公主便不愿嫁我，那想来公主也不怎么心悦我。” 叶煊反客为主，他一番质问倒显得他有些委屈。 皇后的脸色更难看了，众目睽睽之下叶煊就这么表明他不举，还说什么小事。 他话里的真假，皇后没办法去探查，但万一是真的呢？ 她怎么可能明知如此还将女儿推入火坑。 “叶小将军倒是坦荡。”皇后神色冷了几分：“不过，便是梓儿愿意，本宫也不愿让她受委屈。” 皇后话里留了余地，从头到尾都没让沈梓儿表态。 “既然皇后娘娘不愿公主受委屈，那臣也无话可说。”叶煊语气里还满是遗憾。 皇后虽气，却也没有太过表露出来。 这事就这么被叶煊挡了过去，叶卿卿也松了口气。 没想到二哥也是够狠的，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么说自己，也不怕以后真没有姑娘愿嫁他…… “叶侍郎也还未娶妻吧？”皇后突然又看向叶言之。 听皇后这话，叶卿卿真是嘴角一抽。 皇后这是非得给他们家塞个人进来？问完了三哥，是不是待会还得把大哥也喊过来问上一遍？ 叶卿卿看向叶言之，他一如既往的平静淡漠，面不改色。 他看向皇后，淡然道：“微臣体弱多病，说不准那日就死了，不愿误旁人一生。” 他的话落，院中更是寂静无声。 叶卿卿捂着脸，她这次是想笑，三哥比二哥还狠。 直接这么说，皇后那还敢将谁家小姐指给他，那不摆明了要害人家姑娘。 “叶侍郎也真会说笑。”皇后咬牙切齿，笑得比哭都难看，她早知道叶家人不好对付，但没想到这么难对付。 一个说自己不举，一个咒自己死。 “今日各家公子小姐都在，本宫也不过是想凑几对姻缘。”皇后不再去看叶言之和叶煊，也不藏她的目的了。 听到皇后这么说，叶卿卿无所谓，反正她都已经这样了，皇后再想指婚也指不到她头上。 叶卿卿边吃边看戏，想知道皇后待会又要给谁指婚。 “暮儿，你也该娶妻了。”皇后看向沈暮，叶煊和叶言之已经让她丢了脸。 她倒要看看沈暮敢不敢违逆她。 “暮儿可告诉本宫喜欢那家的小姐，本宫今日做主，为你们赐婚。”皇后看着沈暮的眼神带着一抹戾色。 “儿臣……”沈暮面露一丝为难，他的目光看向了那旁的叶卿卿。 叶卿卿没看他，吃着果子，喝着茶。 沈暮迟了片刻才道：“二皇兄也还未娶妻，儿臣不该在兄长之前……” 他一句话把这个难题推到了沈霁身上。 但他这话倒是没让皇后动怒，她反倒是颇为满意的笑了。 “说得不错。”皇后看向沈霁道：“霁儿，你身为兄长可要做好表率才是。” 霎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沈霁，和叶卿卿隔一个席位而坐的林思思更是眼神一亮地看着他。 沈霁放下酒盏，轻笑一声：“母后说的是，儿臣是该娶妻了。” “既然霁儿有娶妻之意，今日母后为你做主，你可有心仪之人？若没有，母后倒是有一……” “儿臣已有心仪之人。”沈霁打断皇后的话说道。 皇后眉心微皱，有些意外，她并未想着让他说要娶谁，而是她要将林思思指给他。 他说有心仪之人，皇后也不觉得会是林思思。 她不知为何说好的事，沈霁怎就突然改了主意。 但话已出口，她总得说下去。就算沈霁有心仪的，她指了婚，也不耽搁她让林思思成为他的正妃。 “霁儿心悦之人是谁，但说无妨，母后今日便为你做主。”皇后笑道。 宴上的小姐们都各自猜测着沈霁的心悦之人会是谁，林思思半喜半忧，她知道皇后定好了要让她嫁给沈霁。 可她也知道沈霁的心悦之人不会是她。 她也很想知道，她的霁哥哥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落在沈霁身上等他开口。 唯有叶卿卿吃得正香，一口果子一口茶，反正她觉得指婚这事落不到她头上。 她也不在乎沈霁喜欢谁，之前沈霁对她说的那些话，她一直都当是沈霁在戏耍她。 她话说得那么清楚，沈霁不像是不识趣的。 叶卿卿也猜到，皇后想让沈霁娶的，应该就是林思思。 反正不管是谁，都与她无关。 沈霁的目光掠过席间的各位小姐，落在了叶卿卿身上，他眸中划过一丝笑意，唇角勾起。 “回母后，儿臣心悦之人是叶小姐。” 沈霁此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叶卿卿。 叶煊眉头一皱，叶言之眸色一黯。 萧衍握着酒盏的手紧了紧，微垂的眼眸看不出情绪。 林思思惊讶过后看着叶卿卿的神色又怒又不甘。 沈暮看着沈霁神色惊讶，看向叶卿卿的眼神颇为复杂。 皇后的笑更是僵在了脸上，面带怒色。 他们神色各异。 叶卿卿咬果子的动作顿住，望着他们看向她的目光，她僵硬地把已经塞嘴里的果子咬完，直接咽了下去。 完了。 看戏看到自己头上了。 “母后，儿臣心悦叶小姐已久，还请母后成全。”沈霁又一次开口，他像是没看到众人的目光。 第39章 他想搅弄是非 “霁儿！” 皇后气得脸色发青，他说心悦的人是谁她都能答应，可唯独叶卿卿不行。 若没有前些日发生的那件事，皇后很愿意让沈霁娶叶卿卿。 可现在叶卿卿就算没被辱没清白，她在王都也已是个笑话，陛下都已打消让叶卿卿嫁入皇室的念头了。 他此刻说要求娶叶卿卿是什么意思？ 是为叶家的兵权吗？ 若他是因兵权才想娶叶卿卿那大可不必，兵权在叶煊手中，叶卿卿不过一个女子。 叶家三子哪个都比叶卿卿有用。 他们现在要想办法掌控的是叶煊，而不是一个没什么用处的叶卿卿！ 她不想因为叶卿卿，让她的霁儿也成为王都的笑话。 “霁儿莫要胡言。”皇后忍着怒气道：“你与叶小姐相交甚少，何谈心悦于她？” 皇后话音未落，突然传来一声轻笑，那笑声突兀，让所有人都向着声音那边看去。 皇后更是脸色一冷：“九王子何故发笑？” 赫连枭未敛笑声，更没被皇后的怒色吓到，他嗤笑道：“皇后娘娘说二皇子与叶小姐相交甚少，何谈心悦于她。” “那五公主也并未见过叶小将军几面，怎就心悦已久了？” 赫连枭这话简直是打了皇后的脸。 在场不少人都倒抽一口冷气，觉得这赫连枭一个质子竟敢这么大胆。 叶卿卿也很意外赫连枭会掺和进来。 不知道他是想做什么，叶卿卿只能静观其变。 沈霁会当众说心悦她这话，实在让她意外，她知道皇后不可能答应沈霁，但这话还是将她推上了风口浪尖。 “这是我天晟家事，何以轮得到你来插嘴！”皇后怒道。 她今日就没顺心过，叶煊和叶言之敢顶撞她也就罢了。 赫连枭一个质子也敢放肆，简直不把她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皇后娘娘，我自知德行有亏，配不上二皇子，不敢奢求。”叶卿卿突然起身说道：“也请二皇子莫要再戏耍于我。” 她会开口，不是替赫连枭平息皇后的怒火，而是她怕赫连枭这个疯子待会会说出更难以预料的话。 她可不觉得赫连枭说这些话是为了帮她，他应该巴不得挑起一些事端让他们不得安宁。 赫连枭算准了就算惹怒皇后，皇后也不敢对他怎样。 他虽是质子，可也是漠北的九王子，他若刚来天晟就被苛待责罚，那被漠北知道，指不定会怎么做。 皇后动不了赫连枭，这一点他应当很清楚，所以他才会故意挑衅，激怒皇后。 叶卿卿这一番话让皇后消了消气，她觉得叶卿卿倒还算有自知之明，没有妄图攀附。 不然叶卿卿若也附和着沈霁的话说，那她就是丢尽了脸面也不可能为他们指婚。 “霁儿，你可听到了叶小姐所言？”皇后看向沈霁，微皱的眉眼带着一丝警告。 沈霁望了叶卿卿一眼，刚欲开口，就又听到赫连枭的声音。 “叶小姐说配不上二皇子，可未曾说不心悦他。”赫连枭眼神玩味地看着叶卿卿。 “我来之前，就听说了一段叶小姐和王爷的故事，叶小姐说配不上二皇子，难不成是因为王爷？” 叶卿卿回眸看向赫连枭，眼底闪过一丝杀意。 她不愿再拿清白一事说来说去，就是不想再牵扯到萧衍。 赫连枭来天晟前还真是做足了准备，看来他是打定了主意要他们都不得安生。 “听说，是王爷辱了叶小姐清白……” “九王子慎言！”叶卿卿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 赫连枭果然不安好心，他既然消息灵通，就不会不知天晟朝内的局势，明知叶家和萧衍在朝上势如水火，他现在还这么说。 他就是想搅弄是非！ “我不过是说了几句实话，叶小姐动怒做什么？”赫连枭两手一摊，似是无辜。 这会皇后倒是不急了，既非针对她，她倒也乐意看戏。 沈霁看着赫连枭，眉心紧蹙，他作势欲张口，却被皇后拦下。 从此刻起皇后不会让他去插手任何有关叶卿卿的事。 他说心悦叶卿卿一事，待会她要问个清楚。 “九王子不过道听途说，休要胡言。”叶卿卿冷声道。 “我是不是胡言乱语，在场的诸位应当比我清楚。”赫连枭看向萧衍：“不如，我们来问问王爷？”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萧衍，叶煊先是看了眼叶言之，叶言之对他微微摇头，他心中了然，静观其变。 叶卿卿没有去看萧衍，反而盯着赫连枭，她的预感果然是对的，赫连枭不好对付，他就算是来做质子也不会安分。 萧衍神情淡漠，面不改色，他眸光瞥向赫连枭，低沉的嗓音听不出情绪：“不错，九王子并非胡言乱语。” 他此话一出，叶卿卿看向了他，眼底的复杂难以言喻。 她不知赫连枭的目的是什么，皇后现在也是作壁上观根本不拦。 赫连枭没完没了，这要怎么收场？ 叶卿卿一时间有些慌，怕再连累了萧衍，她看向叶煊和叶言之，试图求助。 可她发现她的两位兄长都极其淡定，该吃吃，该喝喝。 叶煊对上她的目光，对她勾唇笑笑。 “……” 叶卿卿不知他们这是什么意思，就这么看戏？还是觉得赫连枭闹不起来？ “王爷这是承认，是你毁了叶小姐清白？”赫连枭问道。 一听这话，叶卿卿欲开口反驳，却看到叶言之对她摇了摇头。 她不明所以，但也还是听了叶言之的，忍住了。 “不错。”萧衍从始至终都冷静至极，赫连枭问，他便答。 “哦？”赫连枭手中捏着酒盏，目光掠过叶卿卿看向萧衍：“那按你们天晟的规矩，王爷让叶小姐失了清白，不该迎娶叶小姐为妻吗？” “为何王爷没有迎娶叶小姐，反倒让叶小姐饱受流言蜚语。”赫连枭啧了一声，那一声像是瞧不起萧衍身为男子连这点担当都没有。 赫连枭的话锋从叶卿卿到萧衍，他这几句话让在场的不少人也都等着萧衍的回答。 无人不知萧衍和叶家的水火不容，赫连枭明显在讽刺萧衍。 萧衍会怎么答？他若答不上来，那难堪的可就是他了。 第40章 弄疼你了？ “九王子说的是。” 萧衍仍是神色平静，面色毫无波澜，他抬眼看向皇后，说了句众人意想不到的话。 “我也有意迎娶叶小姐，既然今日皇后娘娘想凑几对姻缘，不如也为我和叶小姐指婚。” 他话一出口，皇后的脸色瞬间变了。 她戏看得好好的，没出口去拦赫连枭，就是想看看赫连枭这番话会不会让萧衍和叶煊叶言之闹起来。 没想到叶煊和叶言之倒是沉得住气，萧衍一句话将她扯了进去，她不能再置身事外。 萧衍想娶叶卿卿，绝无可能。 “九王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我天晟的事指手画脚，你漠北王室就是这般无礼之人？” 皇后没理会萧衍，看着赫连枭，冷声道：“我天晟以礼待人，不因你是质子便苛待你。” “可你最好也记着自己的身份，莫要僭越！” 皇后已然发话，赫连枭再多言便是自讨没趣。 他冷目看了眼皇后，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从萧衍身上掠过，落在了叶卿卿的身上。 叶卿卿并未看他，而是看着那旁的萧衍，她望着萧衍时的目光与看旁人有所不同。 赫连枭看着她的眼神意味深长，唇角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皇后那一番话后就没再提起要凑几对姻缘给谁指婚。 一时间宴席上难得气氛好了一些。 但叶卿卿已经没心思吃喝了，赫连枭时不时看向她的那个眼神让她感到不适。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赫连枭看她的眼神莫名熟悉。 有那么一瞬，让她觉得，那就像是上一世他看她时的眼神。 叶卿卿抬手揉揉眉心，觉得应该是她想多了，或许赫连枭看人的眼神都是那般。 但她着实不喜欢，那眼神让她觉得，她像是被野兽死死盯住的猎物。 皇后没一会便离席了，她还带走了沈霁和沈梓儿。 皇后不在，席间也有人陆续离开。 叶卿卿看向萧衍的位置，他已不在，不知何时离开的。 她看向叶煊和叶言之，叶煊喝着酒盯着赫连枭，赫连枭也好似在和他暗自较量，饮酒如水一般。 两人不动手不动口都看得出他们之间暗流涌动。 叶言之在一旁喝茶，没什么动作。 叶卿卿想了想，起身离席。 早知今日这种局面，她就不该来，沈霁说心悦她的话也不知有几人放在了心上。 她那日真不该在茶楼招惹沈霁。 “叶卿卿你站住！” 叶卿卿正走着，身后一个声音怒气冲冲地吼道。 叶卿卿没回头就知道是谁，她就知道林思思听了沈霁的话会来找她的麻烦。 “叶卿卿你……” “林小姐想说我什么？”叶卿卿转过身，不等她说，就反问道：“是想说我勾引了你的霁哥哥？” “你！”林思思被说中，一时语塞，却还是说道：“就是你！你若没有勾引霁哥哥，他怎会说，说心悦你！” “林小姐既听到二皇子说了什么，那可有听到我说什么？”叶卿卿神色冷下。 “我说过，我对二皇子无意，更不可能去勾引他。”叶卿卿道：“林小姐，无论你信与不信，二皇子对我的种种作为不过是在戏弄我。” “我不知他是何目的，但确实是他在纠缠我。” 叶卿卿和林思思将话说得清楚直白，她不想因为沈霁被林思思一次次地找麻烦。 “林小姐来质问我，不如去问二皇子。” “你……”林思思被她这一番话怼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到了会是沈霁在纠缠叶卿卿，可她不愿承认。 叶卿卿说得对，她若真的对沈霁有意，那沈霁说心悦她，求皇后成全的时候，她就不必说出那番话来拒绝。 可为什么呢？为什么她的霁哥哥要纠缠叶卿卿，他是真的心悦叶卿卿吗？ “我今日这番话希望林小姐记在心中，我对二皇子无意，绝不会去勾引他，所以也还请林小姐不要因此来烦扰我。” 叶卿卿说完，转身离开。 林思思没有再拦她，那张清俊秀丽的脸庞满是愁苦。 她知道不该来质问叶卿卿，可她更没资格去质问沈霁。 林思思自幼就喜欢沈霁，无论他是不是太子，她都想嫁他，想要能常伴他身侧。 可他不喜欢她，更不爱她…… …… 假山后。 一身着禁军衣装的男子单膝跪地，低声道：“主子，一切都已准备妥当。” 一身玄衣锦袍的萧衍眉眼冷若寒霜，他手中拿着一枚玉牌，那玉牌上雕刻着一个赤字。 “将这玉牌留在该留的地方。”萧衍将玉牌交给男子。 “是。”男子接过玉牌，问道：“主子，何时动手？” 萧衍眼眸微眯，沉声道：“今夜。” 他的话音未落，假山旁传来一个极其轻微的脚步挪动的声音。 不过转瞬，萧衍已捉到了偷听的人，冰凉的手掌掐在她的脖颈。 可看到她的瞬间，萧衍一怔。 “我，我没听到……”叶卿卿抓着萧衍的手臂，连忙解释。 她毫不怀疑萧衍下手时的这个力度，但凡再重一点，她就会被扭断脖子。 她也真不是故意偷听的，她只是觉得这安静，没有人来，她清静一会就走，没想到萧衍会在。 “主子？”身着禁军衣饰的男子看到是叶卿卿，他连忙低下头，询问萧衍。 他就在叶安手下做事，被叶卿卿看见会是个麻烦。 萧衍松开了手，看了眼那男子，只道了两个字：“今夜。” 男子听后明白了他的意思，低着头很快离开，不见了踪影。 “…咳……”叶卿卿忍不住咳了一声，萧衍方才还真是起了杀心的。 偷听的若不是她，那恐怕萧衍一下就会拧断那人的脖子。 “我，我不是跟着你来偷听的……”叶卿卿解释着，没敢抬头看他。 她不知道萧衍是想做什么，还是今夜？ 萧衍垂眸望着叶卿卿，平静的眼底荡起波澜，微哑的嗓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温柔：“弄疼你了？” “啊？”叶卿卿愣了愣，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她放下摸着脖颈的手，语气不太自然道：“不，不疼。” 第41章 愿做他的棋子 “…我……” 叶卿卿不知该说什么，她说没听到他们的对话，萧衍不可能相信，她自己都不信。 想起他们的对话。 她很好奇，萧衍今夜是要做什么？ 叶卿卿想了想，抬眸望着萧衍，认真道：“我不会告诉旁人的。” 无论萧衍是想做什么，他一定不会害叶家，她也不能害他。 萧衍垂眸望着她，眼底多着一丝笑意，清洌的嗓音温柔好听：“好。” 他只淡淡一个字，那般从容淡定的样子看上去像是没有丝毫担心，因为他知道叶卿卿不会说出去。 “方才在宴上，赫连枭说的那些……” “阿卿，离他远些。”萧衍在听她提起赫连枭时，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杀意。 叶卿卿不知萧衍为何提起赫连枭时语气中透着杀气，但她知道萧衍是为她好。 赫连枭很危险，她会离他远远的。 叶卿卿点点头，她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了。 原本她就打算来这躲个清静，遇到萧衍实属意外。 她也不知该跟萧衍说什么才好，总觉得有很多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 “那我先……” 叶卿卿话未说完，萧衍突然凑近，一把拉过她，将她带入假山后。 假山后的那个空间狭小，他们紧贴着，叶卿卿算是被萧衍抱在怀中。 她抬眼望着萧衍，不等她反应过来萧衍这是做什么。 就听到假山外传来沈欣然的声音。 “出了那样的事，我皇兄被禁足宫中，今后可能都得不了父皇的宠爱了，即便如此，你也不悔？” 沈欣然的声音就隔着一座假山。 叶卿卿的心都提了起来，还好萧衍反应快带她躲了起来，不然被沈欣然看到他们在一起，说不准又要闹出什么麻烦。 但现在他们两个躲在一起，也就更不能被发现了，不然更解释不清楚。 叶卿卿靠在萧衍怀中不敢动弹，更不敢有任何声音。 她垂着眼眸，目光只落在萧衍的衣领处，离得这样近，她不敢抬头去看他。 萧衍垂下的眼眸中划过一丝狡黠，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他揽在叶卿卿腰间的手臂缓缓收紧。 靠得那样近，他们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和那无法镇定的心跳声。 叶卿卿心中有些慌乱，但在听到外面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时，她被她们的对话所吸引。 “我爱慕三皇子已久，如今三皇子有难处，能帮到三皇子，我自是甘愿，怎会后悔。” 沈欣然看着林露儿，冷哼一声：“林三小姐到底是爱慕我皇兄，还是因你在林家谋不到好出路，所以想借机攀附我皇兄。” 沈欣然对突然找上门的林露儿没什么好感。 林露儿是丞相府三小姐，她比不过林思思那个备受宠爱的嫡女，争不来沈霁身边的位置。 所以就打上了她皇兄的主意。 林露儿明摆着是不得丞相府看重，想从皇兄这另谋出路，她怎么有脸说爱慕皇兄。 沈欣然知道她没皇兄聪明，但她也没蠢到看不出林露儿的目的。 “公主既然这么说，我也无可辩驳。”林露儿脸上带笑，却无笑意。 若不是因沈煜被禁足，她见不到，她才不会让沈欣然替她传话给沈煜。 沈欣然不过一个要去和亲的公主，一个弃子罢了，她还在嚣张什么？ 沈欣然说得不错，她会找上沈煜，不是因为她爱慕，而是选择沈煜对她而言是条出路。 她只是丞相府一个不得宠的庶女，比不过林思思，她那丞相父亲说不准哪日就随便给她找个人家嫁了。 她不想，不愿。 凭什么林思思什么都能得到？以往有叶卿卿，林思思还被能被压上一头，可现在叶卿卿自己都是个笑话。 没人能压得住林思思，她嚷嚷着以后会嫁给沈霁，做太子妃，做皇后。 林露儿不甘心。 林思思不是想嫁给沈霁做太子妃做皇后吗？那她偏要帮沈煜，她就是要让林思思不能得偿所愿！ “你一个不得宠的庶女，你凭什么？”沈欣然仍是瞧不起她。 一个丞相府不得宠的庶女罢了，能有什么用？ “我是庶女，是不得宠，可我是丞相府的小姐。”林露儿被讽刺，也没变了脸色。 她看着沈欣然，笑道：“只要我在丞相府，我就能帮三皇子做事，不是吗？” “……”沈欣然是瞧不起林露儿，但她这话也确实没错。 沈霁身后就是丞相府在撑着，若是在丞相府有一个暗子，那对皇兄而言极为有利。 “如今三皇子被禁足，四皇子不争，那太子之位不是二皇子还能是谁？”林露儿道：“公主若真想帮三皇子，那就还请好好考虑我的提议。” 林露儿看了眼沈欣然，淡笑一声：“麻烦公主想好了帮我给三皇子递个话，我愿做他的棋子，但事成之后，我要正妃之位。” 她说罢转身就走，也不管沈欣然是怎么看她的。 她知道，沈欣然会帮她传话，沈煜也会答应她的要求。 因为以沈煜现在的处境，他别无选择。 他需要有人能帮他对付沈霁。 “正妃……”沈欣然被林露儿那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样子气到了：“痴心妄想！” 她气得咬牙切齿，可她也不能否认如果林露儿肯帮沈煜，那确实对他极为有利。 她就要嫁去漠北和亲了，和亲之后能不能回来，她的希望全在沈煜身上。 所以就算她再恼怒，也得帮林露儿传话！也要让沈煜赢。 她们的对话叶卿卿全都听到了，没想到她只想来躲个清静却听到这么多秘密。 林露儿虽是丞相府不得宠的庶女可她若真的帮沈煜对付沈霁，那也确实会让人防不胜防。 就算她是个看似无用的棋子，但若是用对了，那也是能出其不意的。 叶卿卿想起什么抬头看向萧衍。 但她抬头时，不知萧衍靠得近，他微凉的薄唇擦过她的额头，那冰凉柔软的触感让叶卿卿一愣，下意识地想后退。 她的脚步一动，就不小心踩到了一根枯枝，发出一声轻响。 第42章 弑君，夺位？ “谁在那！出来！” 沈欣然刚要走就听到假山后有声音，知道或许被人听到了她和林露儿的对话，她心中一慌。 想着若是个宫人，她就将人淹死那边的湖里。 叶卿卿听到沈欣然的声音，心中一惊，方才外面已没有声音，她还以为沈欣然已经走了。 萧衍眸色一凛，微眯的眼眸杀意涌现，他垂眸看着叶卿卿，不等他有所示意。 叶卿卿抬手捂住他的唇，对他摇摇头。 不等萧衍拦她，她就走了出去。 看到从假山后出来的人是叶卿卿，沈欣然心凉了半截。 若是个宫人她还能杀了灭口，可偷听的是叶卿卿！ “公主怎么在这，我方才有些困了，就在后面打了个盹。”叶卿卿说着，还打了个哈欠，像是真的在后面睡着刚醒一样。 “叶卿卿，你听到了什么！”沈欣然才不信她会是在假山里睡觉。 偌大的宫里，有的是她能歇息的地方，怎么可能跑到这荒院假山后打盹。 叶卿卿还真是连借口都不找个好，真当她是个好骗的蠢货吗！ “什么听到了什么？”叶卿卿装着糊涂：“我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 “你还装！”沈欣然本就被林露儿气到了，现在叶卿卿又来这么一出，完全不把她这个公主放在眼里，她更恼怒了。 “叶卿卿，本公主告诉你，你若敢将方才的事告诉旁人，本公主就让你……”沈欣然狠话放了一半。 她自己都不知该怎么说，杀了叶卿卿吗？她做不到。 那她能把叶卿卿怎样？ “怎么，你还能杀我灭口不成？”叶卿卿冷笑一声。 看着沈欣然那气势汹汹却连狠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着实可笑又可怜。 “你承认了，你果然是听到了！”沈欣然恼怒着。 她恨不得现在就杀了叶卿卿，可她现在也确实做不到！ “公主何必呢？”叶卿卿冷眼看着她：“我都说了我什么都没听到，你何必喋喋不休地逼问？” “你与林露儿的事与我无关，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的争斗更与我无关。” “我说不知，你便不问，有个台阶下了就好，何必闹得这样难堪。” “与你无关？”沈欣然冷哼一声，她才不信叶卿卿的话：“沈霁可是当众说心悦你，想求皇后娘娘为你们指婚。” “你说你与他无关，你以为我会信？” 若是没有方才宴上沈霁的那番话，那沈欣然兴许真的就信了叶卿卿。 可现在她不可能信。 说不准叶卿卿早就和沈霁有私情了，不然为何沈霁会突然说心悦她。 “你们还真是只听自己想听的。”叶卿卿真是被气笑了：“你听到了沈霁说的，却没听到我说什么？” “我说让二皇子不要戏耍我的时候，你是聋了吗？” “叶卿卿！”沈欣然被激怒，她抬手就要甩在叶卿卿的脸上。 可她这巴掌就是打不下去，叶卿卿捏着她手腕的手用了用力。 沈欣然疼得脸色都变了。 “你放开我！” “你还真是不长教训。”叶卿卿冷眸看着她：“我说过，就算我失了陛下的宠信，你也动不了我。” 叶卿卿没有像上次那样松开她，反而攥着她的手紧了紧。 沈欣然金枝玉叶养在深宫，莫说提枪练剑，她连盆水都没端过，那身子骨柔弱得很。 叶卿卿习过武，上过战场杀过人，沈欣然想从她手里挣脱，绝无可能。 沈欣然对她动手，就是自讨苦吃。 “你……你想做什么！”沈欣然见叶卿卿不放开她，她有些慌。 被叶卿卿攥着的手腕更是连骨头都觉得是疼的。 看沈欣然慌乱中还有一丝害怕的样子，叶卿卿确实没想对她做什么，只不过想给她一个警告。 她想让沈欣然记住，别老动不动就想打她巴掌，她可不是宫里侍候的宫人，能被随意打骂。 “沈欣然，我说了，今日你与林露儿的话，我没听到，二皇子和三皇子之间的争斗也与我无关。” “所以我们各退一步，只当方才什么都没有发生，如何？” 叶卿卿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沈欣然就算不信她，也要答应。 “好！”沈欣然答应后，甩着手腕让叶卿卿放开她。 看她答应了，叶卿卿也就松开了，她还对沈欣然笑了笑。 沈欣然揉着自己发疼的手腕，心有不甘，恶狠狠地盯着叶卿卿。 “叶卿卿，你等着！”沈欣然心中那口闷着的气越来越盛：“等我皇兄登位，等我回来，我要你……” “等等。” 沈欣然的狠话都还没放完，就被叶卿卿打断。 “公主说什么？等三皇子登位？等你回来？”叶卿卿眉心微皱，看着沈欣然的目光暗了暗。 “公主不知道吗？你去和亲就回不来了。” “等我皇兄登上皇位，他就会接我回来！等我回来，我就是长公主，到时你们都要跪在本公主的脚下！” 沈欣然怒气上头，她没意识到说了什么，只想着能压叶卿卿一头，让叶卿卿害怕！ 可叶卿卿的脸上没有丝毫害怕，她冷笑一声：“公主这话还真是大逆不道。” “三皇子登上皇位？他现如今连太子都不是，何谈登上皇位？更何况就算他成了太子，陛下如今才不惑之年，身体康健。” “陛下就算要让位，也得几十年后。” 叶卿卿微眯的眼眸看着沈欣然：“等那个时候，三皇子再登基迎公主回来吗？” “那时的公主，怕是膝下的儿女都要如公主这般年纪了吧？公主还回得来吗？” “不会…不是这样！” 叶卿卿一番话让沈欣然心乱如麻，她甚至有些信了叶卿卿的话。 “不是？”叶卿卿冷淡的神色看不出什么情绪。 她清澈的嗓音带着冷意：“那三皇子若想早日登上皇位……” “难道是要，弑君，夺位？” 叶卿卿这几个字说得很轻，可砸在沈欣然耳中让她瞬间慌了神，神色惊恐。 “你，你休要胡说！”沈欣然边说边往后退，她像是生怕叶卿卿再说出什么话来，转过身就跑。 她这次逃的，比上次萧衍说要割她舌头时都要快。 第43章 离他远些好不好 叶卿卿看着沈欣然逃离的身影，神色凝重。 她猜得果然没错，上一世沈君尧的死，是沈煜做的。 上一世沈煜成为太子，半年后沈君尧突然重病，没过多久就驾崩了。 沈君尧死后，沈煜顺理成章地登上了皇位。 叶卿卿重生回来后就一直在想沈君尧的死到底是意外还是沈煜所为。 原本她还在猜测，但现在听到沈欣然那番话，她已然确定，沈煜一旦成为太子，必会弑父夺位！ “沈煜对太子之位早有野心。” 萧衍的声音传来，叶卿卿皱眉沉思着什么，她望着沈欣然离开时的方向，喃喃道。 “沈煜绝不能成为太子。” 萧衍来到她身旁，望着她那凝重认真的神情，在听到方才她的那句话时。 他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心，望着叶卿卿的神色格外复杂。 “你要帮沈霁？” 即便他们分开许久，可萧衍依然了解叶卿卿，她说沈煜绝不能成为太子，那就是说她选择了沈霁。 想起沈霁一而再再而三地靠近叶卿卿，如今还当众说心悦她，想要求娶她。 萧衍的心似是被刀剜了一次又一次。 他知道叶卿卿选择帮沈霁，是因沈煜给她下药意图害她，所以她不愿让沈煜得偿所愿。 但即便如此，萧衍仍是不愿让她再靠近沈霁，不愿让他们再有什么交集。 因为他怕，怕叶卿卿真的会对沈霁动心。 萧衍已然决定走上一条弑杀的道路，无论是沈煜还是沈霁，都是他要除掉的阻碍。 叶卿卿可以不爱他，但她也不能爱上沈霁。 萧衍不想有朝一日，叶卿卿会将沈霁护在身后，与他为敌…… 叶卿卿回过神，她抬眸看向萧衍，或许有些话她不该对他说，但她还是点了点头。 “沈煜不配成为太子。”她没办法告诉萧衍她在怕什么。 她一直都怕即便改变了所有过程，可仍旧改变不了结果。 所以她不仅要让沈煜做不了太子，还要杀了他。 只有沈煜死了，她才能安心，前世的噩梦才能不日日笼罩在她的心头。 “沈霁是因性子放荡不羁，所以他才不被看好，可他的为人不算坏。他若能成为太子，将来未必不是一位明君。”叶卿卿道。 她原本是选择的沈暮，想要尽可能地将沈暮推上太子之位，可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沈霁。 即便沈暮得人心，他不争，就抢不过背靠丞相的沈霁。 人心重要，权势也同样重要。 沈暮做得再好，不争不抢的性子也注定他只能被埋没。 沈霁才是能力压沈煜最好的人选。 所以从这一刻起，叶卿卿选择了沈霁。 哪怕会被沈霁戏耍，被他当做棋子，她都要心甘情愿，要想尽办法帮他成为太子，她才有胜算。 上一世的事情才会彻底改变。 “阿卿。”萧衍眼底压抑的情绪翻涌：“叶将军说过，叶家不会参与皇子之争。” “你为什么想要帮沈霁？又凭什么帮他？” 萧衍问出这句话时，紧紧攥着的双拳手背青筋暴起。 他能明白叶卿卿恨沈煜想害她，所以她要报复沈煜。 可她说沈霁为人不坏，将来未必不是位明君？ 她这话已让萧衍听出她对沈霁的偏袒。 萧衍的话让叶卿卿一愣，她知道说错话了。 父亲确实说过，叶家只忠君，不会参与皇子之争。 她方才说的那些话，确实不应该。 “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并非认真。”叶卿卿辩解道。 她会下意识地对萧衍说出心里话，是因为她相信萧衍，他不会害她，不会将她的话告诉旁人。 可她却忘了，现在她与萧衍之间的关系……既熟悉，也陌生。 现在他们之间，有些话不能随意说出口。 叶卿卿也不知萧衍对皇子之争有什么想法，他是想让谁做太子？ 叶卿卿没办法去问，她也没资格去问。 “并非认真？”萧衍清洌的嗓音沉沉。 他虽离开叶卿卿多年，可对她的了解从未少过分毫。 她那样认真的样子，是下定了决心，她决定好的事，谁也无法让她改变。 她要帮沈霁，觉得沈霁会是位明君…… “阿卿，别插手皇子之争。”萧衍逼近叶卿卿，他极力克制着那不顾一切想要将她带回去，关起来的念头。 他沙哑的嗓音压抑：“更别再去接近沈霁，他不需要你来帮他。” 叶卿卿说沈霁在戏耍她，可萧衍知道，他看叶卿卿的那个眼神里藏着什么。 萧衍不想等他有能力将她留在身边的时候，她的心里已有别人。 所以他不许沈霁再靠近她，更不许她去帮沈霁！ 叶卿卿被萧衍逼退到墙边，她退无可退地被萧衍抵在墙上圈在怀中。 她望着萧衍的眼底有些惊讶，错愕。 她不明白萧衍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看上去像是很生气？ 叶卿卿望着萧衍那惊愕的神色让萧衍意识到他失态了。 “我…我不帮他就是了。”叶卿卿示弱了，她也撒谎了。 她知道萧衍这么说，许是怕她卷进皇子之争会有危险。 但萧衍不知道，对她而言最大的危险就是沈煜活着，而且他不知道还藏着什么手段。 现在又有林露儿愿帮他对付沈霁，那即便茶楼一事影响了他，他也仍是有胜算的。 叶卿卿虽是答应了不帮沈霁，可萧衍被攥着的心仍是松不了那口气。 他知道他现在没资格去要求她什么，可他就是忍不住。 他忍了三年，原以为只要她能安好，他做什么都可以，也可以看着她与别人相爱成婚。 可时间越久，他也越明白，他做不到。 只是想到她有可能会爱上沈霁，或许还会嫁给他。 萧衍就要疯了，他的心被刀剜了一块又一块，他做不到看着她与别人相爱，成婚。 “阿卿……”萧衍望着叶卿卿，或许会失去她的念头让他没办法保持理智。 他突然将叶卿卿拥进怀中，这是他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他拥着叶卿卿的手臂收紧，额头抵在她的肩窝，低哑的嗓音带着一丝祈求：“阿卿，离沈霁远些，好不好……” 叶卿卿被萧衍拥进怀中的那刻就身子一僵，头脑一片空白。 在萧衍说出那句话后，她下意识地便答了他。 “好……” 第44章 儿臣不是逆子 “啪！” 沈霁被皇后一掌打得偏过头，脸颊瞬间泛了红，他跪在那，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痛色。 “本宫早便与你说过，要你娶林思思，前日你还答应了，今日你却当着众人的面告诉本宫你心悦那叶卿卿！”皇后气得脸色发青。 让沈霁娶林思思一事皇后去求过沈君尧，想要他为他们赐婚，可沈君尧看出了她的目的，没有答应。 皇后办这场游园宴，除了是想算计叶煊，更是想让沈霁当众求娶林思思。 如此一来，她可顺势而为，即便沈君尧不答应，她也已当着众人的面将话说了出去。 沈君尧君无戏言，她这个做皇后的，说出的话也不是没有分量。 沈君尧再如何不愿，也不能让她颜面尽失。 沈霁和林思思的婚事，就已成定局。 可没想到沈霁没有听从她的，反而说心悦那叶卿卿，他一句话毁了她的计划。 “你知不知道本宫为你费尽了心思，你舅舅更是在朝上为你力争，可你呢！”皇后怒道：“你整日游手好闲，不思进取。” “你是真想将太子之位拱手让人吗？你个不成器的东西！” 皇后气得将手边的茶盏砸向了沈霁，沈霁也不躲，任由那茶盏砸在他的额头，他的额头瞬间红肿。 只看着都觉得疼，可他自始至终没有变过神色，那样冷静，麻木。 看着地上碎掉的茶盏碎片。 沈霁自嘲般地勾起唇角，他抬头看向皇后，语气平淡：“这不就是母后想要的吗？” 皇后听他这话，愣了一瞬：“你胡说什么！” “儿臣没有胡说。”沈霁轻笑一声：“母后说儿臣不思进取，是个不成器的东西，这不就是母后想要的吗？” “儿臣做到了，母后为何还要这般恼怒？” “你……你个逆子！”皇后被他气得又抬手给了他一掌。 那一掌打在沈霁脸上，她的掌心都疼得发麻。 可沈霁的脸上没有痛色，他反而在笑，他望着皇后，眼底说不出是痛，还是恨。 “母后，儿臣不是逆子。”沈霁语气轻淡：“难道母后忘了吗？” “是母后想要儿臣做一个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的东西，儿臣听母后的，儿臣做到了。” “所以母后，儿臣不是逆子。” “你……”皇后听了他这番话，气得险些没站稳，但她看着沈霁的神色变了，不再只有怒气。 还多了一丝慌乱。 “霁儿，莫要胡说，母后从未……” “母后当真以为儿臣不知吗？”沈霁嗤笑一声：“既然母后忘了，不如儿臣讲给母后听。” “儿臣七岁那年……” “你住口！”皇后脸上华贵的妆容也掩不住她那慌乱的神色。 她呵斥住沈霁，不让他开口。 “母后是记起来了吗？”沈霁仍是笑着，他脸上带笑却无一丝笑意。 他知道，母后不会忘记的。 他也不会忘。 他与皇兄沈川相差一岁，自幼一起长大，他的皇兄沈川是父皇和母后一起选中的太子。 可那时他年纪小，并不太懂。 他与皇兄一起读书习武，那时的他争强好胜，处处都想着要胜过皇兄。 他也确实做到了，无论是什么，他都能比皇兄做得更好，他以为他可以得到父皇母后的夸奖。 可父皇是夸了他，母后却待他越来越严苛，越来越厌烦，冷落着他。 后来，他七岁那年，母后说想吃新鲜的鱼，让他去湖里捞一条鱼回来。 那是母后冷落他后第一次那样温柔地对他，所以他高兴极了，为了给母后捞鱼，他去了湖边。 湖边没有一人，他一心想为母亲捞到想吃的鱼，所以他什么都没有想，什么也没有在意。 而后他就被人推进了湖里。 他在湖中挣扎时，看到了一个母后身边的侍女，她冷眼看着他在水中挣扎，而后离开。 那时的他，突然就明白了。 也或许他早就明白了，只是不愿承认。 原来母后不仅厌恶他，还想要他死啊…… 他不再挣扎，沉入湖水。 因为他知道没有人会来救他。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有个人跳进湖里将他救了上去。 那个人，就是他的皇兄。 皇兄那日明明被母后支出宫了，可他却回来了。 那次落水后，他病了七日，皇兄日日守着他，照看了他七日。 他病好后，也变了性子。 因为他明白了母后想要什么。 他也时常在想，为何母后不能坦诚些告诉他，他会答应的，因为他从未想过去和皇兄争抢。 他的皇兄是极好的，太子之位只能是皇兄的。 那之后，他就变成了母后想要的样子，不思进取，做个不成器的废物。 他没有野心，只想再过几年，看着皇兄成婚后，他就离开王都，江湖之大，他想要自由。 母后和舅舅都答应了他。 可三年前皇兄遇刺死在了淮州，之后他就被逼着去抢那个位子。 他们开始说他不思进取，怨他不成器。 当初是他们想要这样的他，如今又厌恶，又来逼他成为另一个样子。 “母后，儿臣倦了，不想整日争来抢去，算计人心。”沈霁声音很轻，他站起身，看向皇后：“儿臣的性子改不了了，也做不了太子。” “让母后和舅舅失望了。” 沈霁说罢转身要走。 “霁儿！”皇后喊住他：“你，你不能……” “儿臣为何不能？”沈霁没有回头：“母后，儿臣是人，不是你们的提线木偶。” 皇后神色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沈霁背对着她，看不到神情：“母后，儿臣厌倦朝堂，不愿做太子，但请母后放心，儿臣会为皇兄报仇。” 他说罢没做片刻停留地离开。 皇后脱力般地瘫坐在椅子上，她知道，沈霁不会听她的。 哪怕她用命威胁，他也不会顺从。 从他七岁那年落水后，他在意的人就只有他的皇兄。 她这个曾下手杀他的母后在他眼里，无足轻重…… “皇兄。” 萧衍离开房内后，出来就看到了沈梓儿。 她看着萧衍脸上和额头红肿起来的伤，欲言又止。 第45章 是真心的吗 “你也是来劝我的？” 沈霁看着沈梓儿，冷漠的神情毫无波澜。 沈梓儿摇了摇头，却也说道：“皇兄，母后如今除你之外别无依靠，所以就算皇兄不愿听从母后的，也别再这般伤她的心可好？” 沈霁听了她的话，嗤笑一声：“阿梓，你怕伤了母后的心。” “可母后何时怕过伤了我们的心？” 在他们的母后眼里，儿女都是争夺权势的棋子，她怎会对棋子有感情？ “……”沈梓儿张了张口，却还是没能反驳。 他说得不错，他们的母后只在乎过大皇兄沈川，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为大皇兄铺路的棋子。 可大皇兄死了。 皇兄成为了母后唯一的仰仗。 她将曾经对大皇兄的所有期望都放在了皇兄身上，想要他做个乖巧听话的提线木偶。 可母后忘了，他已不是七岁时。 “皇兄，你当真决定好了？”沈梓儿问道。 皇兄对她说过，他不会做太子，等他为大皇兄报了仇，他就会离开王都，再也不回来…… 沈霁知道她问的是什么，点了点头。 三年前他就可以离开，可皇兄沈川的死让他留了下来。 他甘愿留下，是因想要找到害死皇兄的人，皇兄是唯一真正在乎过他，将他当做亲人的人。 所以他在乎的，也只有这位兄长。 等他为皇兄报了仇，他不会再留在这个让他厌恶憎恨的地方。 沈梓儿知道劝不了他，她也没资格去劝。 同样身为棋子，她又能好到哪去？ 皇兄有能力忤逆母后，他可以离开，可她别无选择。 “皇兄，你今日的话是真心的吗？你当真心悦叶小姐？”沈梓儿问道。 他若想走，若不是真心喜欢，何苦再招惹叶卿卿。 还是，他只是为了惹怒母后，不让母后如愿？ 沈霁默了片刻，看向沈梓儿，不答反问道：“那你呢？” “你真心心悦叶煊吗？你想嫁他吗？” “……”沈欣然答不上来。 她心中有答案，可没办法说出口。 今日叶煊在宴上那般说了，怕就是已经知道了母后的目的，所以叶煊不会娶她。 “我们的母后从未为我们着想过一时片刻。”沈霁自嘲的笑笑，对她道：“阿梓，无论你愿不愿，你一定会嫁给叶煊。” 沈霁太了解他的母后了，更知道她有多么渴望权势。 哪怕他不听她的，她也会想尽办法将他推上去，她也一定会让阿梓嫁给叶煊。 让阿梓做一枚钉入叶家的钉子。 让叶家拔不出，丢不掉。 “……”沈欣然攥着的手紧了紧，皇兄说得这样笃定。 她是信的。 她也了解母后，若是母后想做的，那一定会不择手段也要做到。 她…会嫁给叶煊…… …… 马车上。 叶煊和叶言之都在盯着叶卿卿看，他们看她的神色有些怪怪的。 但叶卿卿没有丝毫察觉，一直沉浸在她的思绪里。 她也没发觉，她一直在笑，微勾的唇角露着笑意，但那笑意浅淡，可她眼底欢喜的笑意浓得要溢出来了。 叶卿卿现在满脑子都是萧衍，她都决定好了不去招惹他了，但他突然这么做，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他让她答应不再靠近萧衍，抱了她，然后一句解释都没有就走了。 叶卿卿直到他走了都没缓过神，她还从未见过萧衍那个样子。 “我说你这丫头想什么呢？”叶煊没忍住，开口问道。 从宫宴结束一起出来，她脸上那笑就没停过。 “什么？”叶卿卿回过神，这才发现他们两个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没，没想什么。” “没想什么你都要乐开花了。”叶煊双手抱胸，对她扬扬下巴，问道：“宴席没结束的时候，你去哪了？” 他当时跟赫连枭较劲，看到叶卿卿一个人离席了，那个时候她还一脸愁容，可回来时脸上带笑，一看心情就不错。 和她走时截然不同，所以她离席期间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样开心？ “我就是累了，去找了个地方歇息了一会。”叶卿卿心虚的解释道。 叶煊盯着她：“你觉得我信吗？” “……” 叶卿卿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和萧衍的事，下意识地就想撒谎。 但她突然想起来，和萧衍的事不能告诉他们，但沈欣然和林露儿的事可以告诉他们。 “二哥果然聪明！”叶卿卿突然正色起来对叶煊夸奖了一番，而后说道：“我确实不是去找地方歇息了。” “我偷听到了一件事。” “什么事？”叶煊问道。 叶言之把玩着手中的折扇，也看向了她。 “事关沈煜。”叶卿卿往他们面前凑了凑，低声道：“他许是要，弑父，夺位。” 叶卿卿话刚出口，就被叶言之手中的折扇抵住了唇。 叶煊也神色一凛从马车窗缝看了眼外面。 叶卿卿一双黝黑的眼珠转了转，他们不开口，她没敢再说下去。 等叶煊确定了他们的话不会被人听到后，他才皱着眉，问叶卿卿：“你听谁说的？” 叶言之收了折扇，亦是问道：“沈煜被禁足，今日也未曾出来，你是听谁所说？又怎能确定，不是有人要故意陷害他？” 他们的问题一点也没难倒叶卿卿。 “我敢保证不是有人要故意陷害他。”叶卿卿道：“因为这话是沈欣然所说。” 叶卿卿将她离席后的事告诉了他们，但省去了和萧衍相遇的事。 她把偷听到的和沈欣然的对话都告诉了叶煊和叶言之。 根本不用她过多解释，只听那话的意思，他们就已然分辨出了叶卿卿说的沈煜要弑父夺位不是胡乱猜测。 “所以沈煜一定不能成为太子。”叶卿卿道：“他野心极大，为达目的什么事都做得出。” “若真让他得逞……”叶卿卿顿了顿：“我们叶家要忠这样的君吗？” 叶卿卿想不出更好的说辞来说服他们。 她只能这样说，她也相信他们不会无动于衷。 父亲虽说叶家不参与皇子之争，可有时有些事，真的不能置身事外。 叶卿卿即便再想帮沈霁，再想对付沈煜，她也只是个将军府小姐，参不了朝政。 但她的兄长可以做到。 若是能说服兄长们一起对付沈煜，那她就有了更大的胜算。 第46章 他要做什么 马车内沉默了片刻。 叶言之先开口，他看向叶卿卿，并非询问，而是肯定道：“你想帮沈霁。” 不等叶卿卿答，叶煊也道：“沈霁看起来是比沈暮更得势。” 他们这么说，叶卿卿猜不透他们的意思。 她想了想，对叶言之点点头：“我是想帮沈霁。” “沈暮虽得人心，可他身后并无仰仗，即便他能成为太子，也未必能做得久，但若是沈霁一定能比他做得稳。” 叶卿卿这话说完，发现他们看她的眼神更奇怪了。 叶煊皱了皱眉，道：“阿卿，你不会真的和沈霁……” 沈霁在宴上说的那番话，让叶煊惊讶，沈君尧已然不会再在让叶卿卿嫁入皇室，所以他想不到这个时候沈霁说要求娶她是什么意思。 这会叶卿卿又说要帮沈霁…… 难不成她真的和沈霁之间真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 叶卿卿听出叶煊的意思，连忙否认：“我与他只见过几次，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如今你否认又有何用。”叶言之开口道：“沈霁在宴上说心悦你的话，现在怕是人尽皆知。” “就算你与他没什么，你以为有多少人会信？” “……”叶卿卿语塞。 他说的是没错，沈霁这番话又让她成为了众矢之的，就算她说和沈霁没什么，又有几人会信？ 人都喜欢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你与其担心沈煜会不会成为太子，弑父夺位。不如想想沈霁宴上说那番话到底是何目的。”叶言之道。 “他能有什么目的，无非是为了我们叶家的兵权。”叶煊道：“皇后想将沈梓儿指婚给我，目的不是已经明了？” “沈霁和皇后的目的应当是一样的，他们无非都还是想着能将咱们叶家握在手里。” 无论是陛下沈君尧，还是那些皇子，有谁不想掌控叶家。 他们都很清楚，这些皇子生在皇室，没有人不想要权势，也没有人不争，因为不争就只会成为别人的踏脚石。 就像沈暮，他现在不争，但迟早有一日，要么被逼去争，要么成为王座下的一具尸骨。 “你以为今日没能让皇后指婚，你就不必娶沈梓儿了？”叶言之看向叶煊，淡声道。 叶煊皱了皱眉：“我都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皇后也说不舍得让沈梓儿受委屈，那不摆明了不会再让沈梓儿嫁来了？” 叶煊自觉他那些话说得已经够狠了，他可是做好了以后不会有姑娘愿嫁他的准备了。 若是这样皇后还能让沈梓儿嫁给他，那看来皇后也不怎么在乎沈梓儿会不会受委屈。 “既然盯上了你，又怎会轻易放过？”叶言之的话简单明了。 若北关不平，漠北不合谈，他不回来，那或许皇后的主意打不到他身上，可如今北关平定，他回来了。 他们又怎会放过他。 “所以皇后还是有可能让沈梓儿嫁给二哥？”叶卿卿也听明白了。 叶家唯一带兵上战场的就是叶煊，他手里握着的可是实打实的兵马。 他一回来，肯定不止一个人想算计他。 “不是可能。”叶言之道：“是一定。” “……” “……” 叶煊和叶卿卿都沉默了。 这么说来，叶煊不管再找什么借口都推不掉这婚事。 就算皇后不愿了，今日这事被沈君尧知道，难道他就不会下旨赐婚吗？ 他们皇室对叶家的目的都是一样的。 所以躲得过这个，躲不过那个。 叶卿卿是，叶煊也是。 回到府中后，叶卿卿就待在了后院。 看着渐暗的天色，她在想今夜会发生什么事？ 萧衍到底是要做什么？ 她不可能去问萧衍，再见到他，她也有些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他们之间好像隔着一条鸿沟，有时却又觉得对方就近在咫尺。 那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叶卿卿感到茫然。 若再有下次，萧衍再那样对她，或许她会忍不住问出心中的疑问。 …… 王府后院。 萧衍一回来就看到了叶言之，他不知何时来的，但看起来像等了已久。 他回来得这样晚，但叶言之也什么都不问。 只说道：“今日你在宫中与阿卿私下相见了。” 他这话并非问句，因为他很确定，能让叶卿卿那样开心，却要遮遮掩掩的，只有萧衍。 萧衍默了一瞬，点点头：“是意外。” “意外？”叶言之神色不变，问道：“那你可有对阿卿做什么？” “……”萧衍不语，他明白叶言之的意思，他答应过在他事成之前不会去靠近叶卿卿。 萧衍的沉默已是回答，叶言之难得也默了许久。 他再开口，也并非责问。 而是问道：“你可有发觉阿卿近来与以往不同。” 萧衍顿了一瞬，点点头：“她太过关心皇子之争了。” 叶言之察觉到的事，他怎会没有察觉，但即便她与以往不同又如何。 她还是她，是他的阿卿。 “萧衍，阿卿想要沈霁做太子。”叶言之道。 “她果然还是要帮沈霁？”萧衍话里像是带着怨气，也好似还有一丝委屈。 她明明答应了他。 “她是想要帮沈霁，但你以为她能怎么帮？她只是叶家大小姐，上不了朝堂参不了政事。”叶言之淡声道。 “阿卿很聪明，她在说服我们去帮沈霁。” 叶卿卿在马车里那番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叶言之都听得很明白。 “所以呢？”萧衍神色冷静：“你们要帮他，还是帮我？” 萧衍知道，在他决定要夺皇位的那刻，与叶家的约定就不做数了。 只要他们想，他们可以去帮沈霁，与他为敌。 而他也不能有任何怨言。 叶言之手中的折扇轻摇，他看向萧衍，温润的嗓音缓缓道：“叶家不会帮你。” 萧衍听他这话面不改色，因为已经预料到了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叶家再如何不愿与他为敌，也是只忠于天子的忠臣。 他不怪他们会做出这个选择，就像他们不曾怪他。 萧衍刚欲张口，却又听到叶言之的声音。 “但我会帮你。” 叶家不会帮萧衍，但叶言之会。 第47章 福来客栈 “什么？” “赫连枭昨夜遇刺？丞相昨夜中毒！”叶卿卿险些被汤粥呛到。 这消息着实让她惊讶。 茶茶边给她递帕子，边点点头道：“二公子和三公子入宫前就是这么说的。” “那刺客可有得手？丞相怎么样了？”叶卿卿想到了今早会有些消息。 但没想到这消息这么让人意想不到。 “三公子说那赫连枭虽受重伤，但死不了，丞相大人也已解毒，修养一段时日，就无大碍。” 听到这两个消息，叶卿卿惊讶之余也在想，萧衍说昨夜动手，那这两件事哪一件是他做的？ 又或者都是他做的？ 那他为什么要对赫连枭和丞相下手？ 叶卿卿想不明白。 茶茶方才说丞相是在府中用过晚膳后才中毒，那有没有可能是林露儿？ 但她昨日才和沈欣然说的那些话，就算沈欣然将话带给了沈煜，那他们也不能这么快就有动作吧？ 叶卿卿想不通。 茶茶只是传话，她也不知道别的。 叶卿卿想知道其他的，只能等叶煊和叶言之回来。 快到午时的时候，叶卿卿等到了独自一人回来的叶煊。 “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叶卿卿问道。 叶煊坐下，端起桌上的茶就喝了起来，等喝完了他才说道：“昨夜赫连枭遇刺，林烨受了罚，现在正带着守备军彻查城内，阿言被派去盯着他了。” “王都短时间内接连有刺客行刺，宫中也要加强戒备，这段时间大哥都要守在宫里，不回来了。”叶煊道。 无论前几日萧衍遇刺的幕后之人是不是沈君尧，但这次赫连枭遇刺一定不是他。 有那么多刺客潜在王都，昨夜丞相又刚巧中毒，沈君尧很惜命，宫中的戒备自然要比往日森严许多。 “那爹没回来，是不是因为丞相中毒的事？”叶卿卿问道。 再有两日就要送沈欣然和亲去漠北了，这时礼部应该忙得厉害，有些事也得丞相点头商议再送到沈君尧那。 现在丞相中毒，没个十天半月是好不了了，这朝上丞相不在，保不齐得乱一乱。 这种时候，父亲肯定是脱不开身的。 “丞相中毒要休养，陛下把一些事交给爹去做了，恐怕这两日有的忙了。”叶煊道。 叶卿卿听后，思索片刻，问道：“刺杀赫连枭的刺客一个都没抓到吗？” 叶煊悠哉地喝了口茶，看向她道：“都是死士，怎么抓？” 敢去刺杀赫连枭，除非是要栽赃陷害，不然不会留下活口。 干这种风险极大的事，都是死士，他们一旦失败就会服毒自尽，根本不可能抓到活的。 “那这事就查不下去……”叶卿卿道，她暗自松了口气。 她就怕这事是萧衍做的，万一留了把柄，真查到了是他，可就麻烦了。 “确实查不下去，不然陛下也不会那样恼怒。”叶煊道。 这赫连枭才来了几日，就遇刺险些丢了性命。 这事和漠北没法交代，赫连枭是质子，也代表着与漠北交好，休战。 他要是死在了天晟，那不管是谁杀的，漠北都会把账算在天晟头上，到时漠北毁约开战都挑不出他们什么错。 所以沈君尧才恼怒，北关战事刚平，若因赫连枭的死再次开战，那可真是得不偿失。 叶卿卿若有所思，她自然也明白赫连枭若是死了意味着什么。 所以她也在想，刺杀赫连枭若真是萧衍做的，那他这么做是为了惹怒漠北，让漠北毁约再战吗？ 叶卿卿不明白萧衍想做什么，无论是赫连枭遇刺，还是丞相中毒，她都猜不透这对萧衍有什么好处？ “那丞相中毒的事，有查到是谁所为吗？”叶卿卿问道。 丞相是在府中用了晚膳中的毒，那下毒的人肯定也是丞相府的人。 这总不能没有线索。 “丞相是在府中中的毒，这算是丞相府的家事，陛下有过问，但没细问。”叶煊道：“丞相府是在查府内的人，但有没有查到下毒之人，暂且不知。” 沈君尧对丞相中毒的事没太过关心，他早就不满丞相在朝中的势力，丞相若死了，他刚好能少一个心头大患。 所以比起丞相中毒，赫连枭被刺杀更让他恼怒。 听他这么说，叶卿卿也没再问。 昨夜才发生的事，一时还没查到也实属正常，下毒之人若早有准备，那就更不好查了。 “对了，我回来时爹叮嘱了，说让我们这两日少出府。”叶煊道：“多事之秋，尽量别再招惹是非。” 叶卿卿点了点头，这些日子确实出了不少事，他们是该小心。 沈欣然去和亲前的两日，朝中上下都忙坏了，叶安日夜值守在宫中，叶重也是一入宫就待上整日，入夜才回来。 就连一向看似最闲的叶言之，都忙得两日没回府了。 沈君尧许是怕再让叶煊得势，所以即便宫里正是用人之际，沈君尧也没用他。 他们都忙得不可开交，唯独叶卿卿和叶煊清闲得很。 若不是叶重叮嘱了不让他们两个出去胡闹，那叶煊早就带着叶卿卿疯玩去了。 沈欣然和亲出嫁这日，叶重和叶言之早早就入了宫，叶煊也去了。 他们都不在，叶卿卿也要出府。 但她不是去看沈欣然出嫁漠北的阵仗有多大，那场面她上一世就见过了，所以没兴趣了。 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她换了件轻便的衣裙，去了城北的一家客栈。 福来客栈。 叶卿卿到店的时候不是用膳的时间，但客栈大堂里却坐着不少人，他们桌上有酒有肉，也有喝的是茶。 这些客人身形不一，却个个身带武器，看得出都是有功夫的。 也一眼就能看出都是江湖中人。 叶卿卿一进客栈，那些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但那目光并非恶意，而是好奇打量。 叶卿卿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但她也没办法，这里大多是男子，就那么几个女子，穿着打扮也不像她这般精致贵气。 她骨子里的贵气，就是穿得简单了些，也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不同。 叶卿卿无视了那些人看她的目光，走到柜台将一锭银子放下，对小二道：“我要天子一号房。” 第48章 姑娘要杀谁 “好嘞，客官随我来。” 小二看了她一眼，拿起银子，笑呵呵地迎她上了楼。 叶卿卿跟着小二到了二楼天字一号房，小二将她带到后让她稍等片刻就关门离开。 叶卿卿打量了一下房内，就坐下等。 她当然不是来住店的，而是来买消息的。 自从那日在茶楼听到沈煜和许锦儿的对话，她就想起一件事。 许锦儿上一世向她炫耀和沈煜做的那些事时，好似说了句，杀沈川的是什么摘星楼的杀手。 所以那之后，叶卿卿就想办法在打听摘星楼的消息。 但摘星楼的消息还没打听到，倒是先打听到了在王都有这么个贩卖消息的地方，据说只要有钱，这里什么消息都能买到。 所以她就来试试。 看能不能在这打探到关于摘星楼的事。 若摘星楼也能花钱买消息，那兴许她就能买到三年前沈煜雇佣杀手的证据。 叶卿卿没等多久，就有一个男子推门进来，那男子看上去三十多岁，身宽体胖，穿着一身金线绣的袍子，手上脖颈间也带着金饰。 他那一身的贵气是肉眼可见的贵，再配上那张圆润的脸，猛地看起来像是个财主。 “哎呀让姑娘久等了。”男子笑呵呵地走过来，那双小眼一笑起来就眯成了一条线，他那样子看上去格外憨厚老实。 他给叶卿卿倒了杯茶，在她对面坐下。 叶卿卿没动那茶，对他淡笑笑，道：“想必您就是赵老板吧。” “是我是我。”赵通笑着，也直截了当地说道：“姑娘来我这，是想打听什么消息？” “我想打听一下摘星楼。”叶卿卿也没绕弯子，直接说道。 赵通摸摸下巴，看着叶卿卿道：“摘星楼啊。” “他们就是江湖里最大，也最有威望的杀手组织，这事是个江湖中人都知道，姑娘不会就为了打听这点消息吧？” 能直接喊天子一号房的都是来买一些难得的机密消息的，像叶卿卿问的这个，那在江湖里随便拉个人都能为她解答。 她花大价钱，不至于就问这么个事。 叶卿卿也确实不只是问这个，她又问道：“那你能帮我找到摘星楼的人吗？” 听到她这话，赵通眼睛一亮，说道：“这当然可以，不过，姑娘给的银子怕是不够啊。” 叶卿卿早就料到了来这得花不少银子，所以她也准备了。 但没直接给赵通，她将钱袋放在桌上让赵通看了看，笑道：“只要赵老板能做到，银子好说。” “没问题没问题，绝对能做到。”赵通两眼放光，那双小眼里全是那白花花的银子。 “姑娘找摘星楼是要杀什么人？将那人的消息都给我，我替你传信，七日内，保证那人死的干净。” 听他这话，叶卿卿摇了摇头：“我不杀谁。” “不杀人？”赵通的眼睛从银子上移开，看向叶卿卿：“姑娘不杀人找摘星楼做什么？” “买消息。”叶卿卿简单明了，理直气壮。 赵通在听到她的话后脸上的笑没了，他很是费解，不笑时那双眼睛都大了些：“不是，你找摘星楼，但你不杀人，要在摘星楼买消息？” 叶卿卿点点头，她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我说姑娘，摘星楼干的就是杀人的活，不卖消息。”赵通抬手指指自己：“买消息这事，姑娘你瞅瞅我，我像不像卖消息的？” “……”叶卿卿知道他的意思，但她还是说道：“我要的消息你这没有，只有摘星楼才有。” “不是，你瞧不起我！”赵通突然站起身，抬起一条腿，脚踩在凳子上，看上去很是威武：“我告诉你姑娘，这世上就没我赵通不知道的消息！” 叶卿卿双手抱胸，一脸淡定的抬眼看着他，他那宽胖的身体站起来确实个头大，但配上那张憨厚的脸，一点也不吓人。 看赵通那样自信的样子，叶卿卿叹口气，道：“那你有摘星楼那些雇主的消息吗？” 叶卿卿盯着赵通，看着他嘴角抽了抽，他沉默了几秒，脸上的神色变了又变。 然后就放下踩着椅子的脚，拿袖子擦了擦，又坐了回去，对叶卿卿咧嘴假笑：“没有。” “那不就得了，所以这消息我要找摘星楼的人买。”叶卿卿道：“你最好帮我直接找他们管事的人，钱不是问题。” “问题不是钱！”赵通看着叶卿卿，他不笑了，一副被气到了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我说姑娘，你不是江湖中人不懂规矩我不怪你，但我得劝你一句，你要不杀人就别找摘星楼，他们不干别的，只干拿钱买命的活。” “为什么不干？他们杀人不就是为了钱？我买消息又不是不给钱。” 叶卿卿从小到大都待在王都，她接触到的都是朝堂有关的事，对江湖事几乎没有了解。 但她觉得不都是为了银子，有什么不行的。 赵通被她这番话气得差点翻白眼：“姑娘，你觉得摘星楼能做大是为什么？他们要是卖雇主的消息，那还有谁敢雇他们杀人？” “……”他这话一说，叶卿卿尴尬了。 她确实没想到这点，是她见识浅薄了。 但她还是有些不死心地问道：“真就没办法？我偷偷买，不让别人知道行不行？” 赵通被她这话气笑了：“姑娘，你是铁了心想砸摘星楼的招牌啊？” “我好心提醒你一句，这话别再说，真传到摘星楼的耳朵里，别说你想买他们消息，他们不杀了你就在江湖站不住脚了。” “……”听他这话，叶卿卿也算是知道了，想走这条路，一点也行不通。 那她该怎么办？ 叶卿卿准备了不少银子，但没得到想要的结果，反而让她更愁了。 买不了摘星楼的消息，她就拿不到沈煜杀害沈川的证据。 也就失去了能扳倒沈煜最大的筹码。 叶卿卿下了楼，正要走就看到小二抓着一个红衣少年，那少年面容俊秀，一脸稚气，看上去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看你小小年纪，穿得也不像个穷鬼，竟敢在这吃霸王餐！”小二拦着他，不让他走。 “我说了，我身上的钱被偷了，我现在就去拿钱，一会就回来！”少年解释着。 可小二才不信他。 “你说得好听，怕不是一出门就跑了吧。” 第49章 人傻钱多 “你才要跑！”少年面色通红，也不知是气的还是羞的。 店内的人都看着热闹，没人去帮他。 任他怎么说，小二都不放他走。 那少年看起来像是哪家涉世未深的小公子，还没争辩几句就眼眶泛红，看起来像是委屈得快哭了。 跟在叶卿卿后面下楼的赵通也看见了这一幕，没等他张口想让那少年留下来做工抵债。 身前的叶卿卿就递给他了一些碎银子。 “他的账我结了，让他走吧。”叶卿卿说罢就要走。 赵通拿着银子喊住了她：“诶姑娘，我看你人不错，我也就再多句嘴。” “那摘星楼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他们那群人，能不惹就别惹。”赵通道。 “你今儿在我这说的话，别再往外说，不然到时候真惹祸上身，后悔就来不及了。” 听着赵通的话，叶卿卿对他点点头道：“多谢赵老板提醒。” “嗐，姑娘别客气，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多来照顾我生意就是了。”赵通笑眯眯的，眼神却飘在叶卿卿那鼓囊囊的钱袋子上。 虽然她的一些话把赵通给气到了，但赵通看她还算合眼缘。 最重要的是人傻钱多。 不是江湖人，都不知道消息的行情，要多少给多少，不讨价还价，出手阔绰，这要是能常来，可比跟那些猴精的江湖老油条打交道轻松多了。 又轻松又赚钱。 他真巴不得她多来几趟。 叶卿卿帮那少年付了银子，但没去理他，直接出了客栈。 “臭小子，不带钱你吃什么饭住什么店？”小二还在堵着那少年，手里还拿了根棍子，像是他敢跑就要打他。 “我说了去拿钱，待会就送钱来，你别欺人太甚！”少年又气又委屈，他就没被这么对待过，第一次一个人出远门，哪成想一个不留神，银子被偷了。 他还有事要办，眼看就要到约定的时间了，可却被拦着走不掉。 “嘿，就欺……” “行了行了，让他走。”赵通气定神闲地从楼梯走下来。 “老板，他吃了不少好酒好菜，这……”小二奇怪他老板一个掉钱眼里的人，怎么突然转性了？ “有人替他付过银子了。”赵通数着手心里的碎银子，眼都懒得抬一下，对少年挥挥手道：“赶紧走吧。” 小二一听，也马上变了脸对少年咧嘴笑着，点头哈腰道：“公子下次再来啊。” 少年愣了愣，问道：“是谁帮我付了银子？” “就方才走的那位姑娘。”赵通将数好的银子放进钱袋，心情不错地跟他多说了一句。 少年瞪了眼变脸极快的小二，连忙跑出了客栈。 叶卿卿从客栈出来就心情低落得厉害。 她原本的计划行不通了，那之后该怎么办？ 她方才有一瞬想过，不然就让摘星楼的杀手去杀了沈煜。 沈煜能让他们杀了沈川，那她为什么不能这么做？ 可再转念一想，她还真不能。 她不确定摘星楼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对雇主的消息绝不外泄。 若她做了，却被人查到了，那死的可不只是她，整个叶家都要被满门抄斩，被诛九族。 她死了没什么，但她不能拿叶家去冒险 看来这件事，她只能再想想别的办法了。 “姐姐！恩人姐姐！” 叶卿卿心情郁闷地走着，听到后面有人在喊，她也没回头。 因为觉得不是在喊她。 但那声音离她越来越近，直到红衣少年喘着粗气跑到她面前，将她拦下，她才知道是在喊她。 “姐姐，你…你走那么快干嘛。”少年喘着气，他一路跑着追上了她，生怕跟丢了。 “你这是……”叶卿卿认出了是客栈的那个少年，但他追她干什么？ 少年喘匀了气，抬头看着叶卿卿，一双黑眸清澈明亮。 他对叶卿卿抱拳作礼，朗声道：“多谢恩人姐姐替我解围！” “……” 少年笑得明媚，对她真诚的道谢不似作假。 “我只是替你付了一顿饭钱而已，举手之劳，不必言谢。”叶卿卿道：“更担不上恩人二字。” 一顿饭钱而已，又不是救了他的命，在她眼里这不算什么，在这少年眼中应当也不算什么。 她眼前这个少年一身红衣样式虽简单，可衣料是上好的，腰间的几件配饰也都是好东西，随便拿去卖了都值不少银子。 他估计就是哪家的小公子，一个人出来玩的。 “这怎会是举手之劳！”少年反驳道：“若是举手之劳，那方才为何无人来帮我，他们都冷眼旁观看我出糗，只有姐姐帮了我还不留名。” “娘亲说过，做人要知恩图报！”少年一脸正色且认真严肃：“凤鸣一定会报答恩人姐姐的！” “……”叶卿卿一脸纠结，她真不知道这少年这么……固执啊。 就替他付了个饭钱，搞得她好像救了他的命一样。 一顿饭钱，不至于，真不至于。 “那个，报恩就不必了。”叶卿卿道：“等你有钱了，把饭钱还我就行了。” “钱当然要还啊，可姐姐的恩情也要还。”凤鸣对她笑着，笑容天真纯善。 叶卿卿看他这样单纯，真替他担心。 这要是有人想骗他，一顿饭钱就能骗走，也不知他的父母怎么放心他一个人出来。 看他执拗的厉害，叶卿卿也不想和他做无用的争辩，只好顺着他说道：“好，那等你有钱了就还我，恩情不着急。” “好！”凤鸣一口答应了，他想到什么从腰间摘下一块玉佩，塞到叶卿卿的手中。 “姐姐，这个玉佩你先拿着，我这次来王都有事要做，做完就得走，恐怕没时间去找你还钱了。”凤鸣眉心皱着，有些苦恼。 “但姐姐放心，等我下次来王都，一定来找你。” “啊……好，好。”叶卿卿抵不住他的热情，将玉佩接下了。 凤鸣看了眼天色，面露一丝着急，对叶卿卿道：“我要先走了，姐姐你一定要拿好玉佩，我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他说完，都不等叶卿卿说什么，就朝着街的另一个方向跑了，那样子看上去确实是有急事。 第50章 他的目的 叶卿卿看着凤鸣的身影消失在人群里，她无奈地叹了口气。 只是顺手付了顿饭钱，没想到认识了一位这么真诚良善的少年。 她垂眸看着凤鸣塞给她的那块玉佩，这玉佩与寻常玉佩的样式不同，刻的是一个弯月中间半环着一颗星。 这样式的玉佩叶卿卿还没见过，但样子还是很好看。 玉佩的材质，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但摸起来又有些不像。 饶是叶卿卿见多了珠宝玉石，她也没看出来这玉佩是什么玉做的，摸起来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叶卿卿打量了几眼就将玉佩收好，她没觉得叫凤鸣的少年还能回来找她。 因为他连她叫什么，家住何处都没问。一顿饭钱，在叶卿卿看来也没有还的必要。 今日之后，他们可能再也不会见到了。 这件事很快就被叶卿卿抛之脑后了。 今日公主和亲出嫁，王都里里外外格外热闹。 可唯独赫连枭府上戒备森严，气氛压抑。 赫连枭遇刺后身受重伤，虽经太医医治，已保住了性命，可他却一直未醒。 “叶侍郎以为，派死士刺杀九王子的会是什么人？”林烨问道。 他难得和叶言之如此平静地坐在一起喝茶。 叶言之抬手撑着额头，那双微眯的眼眸带着一丝疲惫，他淡声道：“林将军以为会是什么人？” 叶言之将问题推回给他，他并不意外，答道：“不瞒叶侍郎，我猜不出。” “林将军是猜不出，还是不敢猜？”叶言之嗓音慵懒，带着一丝困意。 他和林烨这几日都守在赫连枭府上，沈君尧下旨，赫连枭一日不醒他们就要守一日。 绝不能再让赫连枭有任何意外。 他若再出意外，叶言之和林烨都得给他陪葬。 林烨迟疑一瞬，缓声道：“事关重大，不敢胡乱猜测。” “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林将军但说无妨。”叶言之道。 林烨看着叶言之默了片刻，道：“我的猜测有二。” “一是赤离，除漠北外，赤离就是我天晟最大的对手。他们知道我们与漠北讲和后，就会全力对付他们，所以他们意图杀了九王子来再次挑起天晟与漠北之间的战事。” “二则是……”林烨顿了顿，嗓音低了些道：“是王爷。” 他说起萧衍，叶言之面不改色，静静听着。 “北关平定，漠北不成威胁，陛下就会……”林烨欲言又止，他觉得不该和叶言之说这些。 说怀疑赤离还好，但说怀疑梁王萧衍。 说多了，万一说错了什么，被叶言之抓住当把柄，那他可是要头疼了。 但没想到，他没说完的话，叶言之替他说了下去。 “平定了漠北，陛下接下来就会想除掉王爷这个心腹大患，王爷必定知道。所以他派人杀九王子，让漠北再开战，陛下就无暇去动他了。” 叶言之说完这些，抬手揉了揉眉眼，他面上的疲惫不是作假。 他本就体弱易病，如此熬上几日，实在伤身。 “不错，我就是这般猜想。”林烨见叶言之敢说，他也不藏着掖着了：“但就是不知，到底会是谁？” 刺杀赫连枭的都是死士，一个活口都没有，这事就是想查都没办法查下去。 没有证据，就算猜到了也是死局。 “我与林将军都能想到此处，那有如此猜想的怕不止你我二人。”叶言之道。 “事实如此，容不得旁人不猜。”林烨道。 恐怕他们的陛下也是这般猜想，所以得知找不到任何线索时，才会那般恼怒。 叶言之闭眼假寐，不再答话，他是真的有些累了，也不知赫连枭何时会醒。 若他再不醒，叶言之当真要撑不住了。 “叶侍郎累了，不如去歇息片刻，有我守着就可。”林烨难得见叶言之也有累得说不出话的时候。 “多谢林将军好意，不必了。”叶言之便是再累，他也要等到赫连枭醒来。 因为他在等一样东西。 看叶言之坚持不去歇息，林烨也不再劝他，赫连枭的生死至关重要，他们没办法松懈。 不多时，贴身看守着赫连枭的太医突然来告诉他们，说赫连枭醒了，请他们过去。 一听他醒了，叶言之脸上疲惫的神色敛去，那双狐狸眼恢复清明。 林烨也如释重负。 他们来到赫连枭房内，就看到了面色苍白躺在床榻上的赫连枭。 比起那日他在宴上的张扬跋扈，此时的他虚弱得连手都抬不起。 看到他们，赫连枭对守在房内他的侍从虚弱张口道：“给他们。” “是。”侍从拿出一块残缺的玉佩，递到了他们面前。 看到那玉佩，叶言之眼眸微微眯起，眼底闪过一丝精光。 那半残的玉佩上看得出上面有个字。 即便那字缺了一半，林烨还是认出了。 “这是赤离皇室中暗卫的随身令牌！” “何处得来的？”林烨问道。 赫连枭深出口气，看向他们的眼神冰冷：“我遭遇刺杀时，府中一个下人趁我不备重伤了我。” “这玉佩是他身上的。” 赫连枭原本不会受这么重的伤，但他大意了，他一心提防那些死士，忽略了身边的下人。 那下人当时怕得瑟瑟发抖躲在一旁，他无暇分身去管，也未想到一个看上去憨厚老实的下人，会提剑暗算他。 他一时不备，就被重伤了。 “府中下人？”林烨眉心紧皱，赫连枭府上的下人都是他挑选安排进来的。 里面竟然混进了赤离的人！ “那下人被我所杀，但他与死士是否是同伙，我无从得知。”赫连枭的目光看了看林烨，又看向叶言之：“还请二位，给我一个交代。” “九王子安心养伤，此事我会如实禀报陛下，也必会追查下去，给九王子一个交代。”林烨道。 死士查不出线索，但这身带玉佩的下人是他挑选的，这次顺藤摸瓜，必须得查出个结果来！ “那就有劳林将军和叶侍郎了。”赫连枭说罢便闭上眼歇息，不再理会他们。 这次重伤不在他的意料之内，无论是谁要杀他，不管他们怎么算计。 赫连枭都不在乎，他会甘愿来做质子，是有他的目的，是为了一个人。 叶卿卿。 第51章 好看吗？ “看来我们猜得不错。”林烨看着手中那半块玉佩，神色冷凝：“我现在就入宫禀报陛下。” “林将军且慢。”叶言之出口拦住了他。 “叶侍郎何意？”林烨眉心微蹙。 从出了赫连枭的房间，叶言之眉眼间的那丝疲惫又展露了出来。 他轻叹口气，声音轻缓：“九王子是醒了，可现在也仍需有人留在府中看守他。” “我不比林将军体健，林将军若走了，我这病起来的身子怕是扛不住。”叶言之道：“所以不如我入宫禀报，就劳烦林将军继续带人守着九王子。” 看着叶言之面容疲惫，脸色也有些苍白，林烨知他体弱，怕是撑不住了。 他想了想，将玉佩交到了叶言之的手上：“叶侍郎说的是，劳烦你入宫禀报，我在此继续看守。” “好。”叶言之接过玉佩，对他点头颔首。 他越过林烨离开。 林烨看着他，迟了一瞬道：“叶侍郎禀报后可请陛下允你回府歇息，这里我一人足以。” 叶言之的脚步一顿，他未回头，却也轻声道了句好。 看着叶言之离开的身影，林烨眼底划过一抹复杂。 丞相府和叶家虽是不合，可林烨却是敬佩叶言之的，他虽体弱，却有能力有头脑，聪慧过人。 叶言之虽是没少跟他作对添堵，却没有真正地为难过他。 若非他们立场不同，兴许，他可以和叶言之做朋友。 ………… 叶卿卿回到府中的时候，看到叶煊也已经回来了。 他不仅回来了，还告诉了叶卿卿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你说刺杀赫连枭的是赤离的人？”叶卿卿惊讶也有疑惑：“不是说死士没活口，查不下去吗？” 怎么突然扯出了赤离？不是萧衍吗？ 还是说是萧衍嫁祸给了赤离？ “阿言说的，赫连枭醒了，他说是府上的一个下人暗算重伤的他，那下人身上搜出了赤离皇室暗卫的随身令牌。”叶煊道。 “随身令牌……”叶卿卿想起她偷听到萧衍那时的话，好似是有说将什么玉牌留在该留的地方…… 所以，刺杀果然是萧衍做的，是他让人特意留下了令牌来嫁祸给赤离。 “那，那是要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吗？”叶卿卿问道。 她有些担心，萧衍既然嫁祸了，那会不会被顺藤摸瓜的查出什么来？ “当然要查。”叶煊道：“方才阿言回来时就说了，陛下下令将这事全权交给了林烨去查。” “那三哥呢？” “他刚才回来就回房去歇息了。”叶煊道。 “我是问三哥不和林将军一起查这件事吗？”叶卿卿问道，她很担心林烨真的会查出什么，若有叶言之在她还能安心些。 “阿言查什么？”叶煊有些奇怪地看向叶卿卿：“这事是林烨失职，本就该他去查，阿言是兵部侍郎，既非刑部，又不是守备军的人，他掺和什么？” “……”叶卿卿语塞，她以为这几日沈君尧都让叶言之和林烨一起守着赫连枭，这事也会让他们一起查呢。 “你怎么对这事这么关心？”叶煊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问道。 “没有，我只是好奇，问问而已。”叶卿卿尴尬又心虚地对他笑笑。 叶煊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话，没有追问， 却又问道：“你没去看热闹，去哪了？” “没去哪，就在街上随便走了走。”叶卿卿不想让他知道，她去客栈的事，解释起来太麻烦了。 看她那支支吾吾满脸的心虚，叶煊知道她在撒谎。 但想起叶言之说不要逼问她，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他就忍下了想追问的念头。 叶煊端茶时目光扫过她的腰间，她腰间多了一块玉佩，那样式不常见。 “你买的？”叶煊问道。 叶卿卿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眼戴在腰间的玉佩，点点头：“我觉得挺特别的，就买了下来。” 反正花了银子的，也算是她买的吧。 叶煊盯着她那个玉佩看了一会，也没再说什么。 叶卿卿怕他再问，找了个借口就溜了，她本想回房，却不自觉地来到了后院。 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去见萧衍一面。 叶卿卿在自家后院像做贼一样爬树翻墙，她自觉是没人瞧见她的，却不知在远处的树后，叶煊正看着她。 叶煊瞧着她翻了过去，没去阻拦，只是颇为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们家阿卿果然还是被萧衍那小子骗走了！ 叶卿卿翻墙落地后倒是不怕被人瞧见了，因为她知道，萧衍这王府后院没有下人。 别说后院没有，他这偌大的王府就没几个下人，他的身边多是随身侍卫，都是他三年前从南都回来时带来的。 所以这王府里都是他的人，旁人想安插个眼线进来都绝无可能。 叶卿卿觉得萧衍应当在府中，今日虽然有热闹，但他肯定没兴趣。 她想要先去书房看萧衍在不在，可她却在湖边的凉亭旁，看到了一棵桃花树。 那树上的桃花开得茂盛…… 叶卿卿看着桃花树，一时失神不知在想什么，连身后何时多了一个人都没察觉到。 “好看吗？” 萧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卿卿回过神，她没太惊讶，看着那棵桃花树，眼底的笑意温柔，点点头：“好看。” 萧衍望着她，眸中的神色复杂，他欲张口，却又迟疑。 片刻后，他才开口道：“叶小姐来做什么？” 听着他那句意味疏离的叶小姐，若是以往叶卿卿许是会伤心，可这次，她没有在意他对她的称呼。 她转过身看向萧衍，直截了当地问道：“我来问问你，派人刺杀赫连枭的是不是你？” 萧衍没有料到她会问得如此直白，但他也只迟了一瞬：“是。” “那赤离皇室暗卫的随身令牌是不是你故意让人留下的？”叶卿卿问道。 “是。”萧衍爽快地答道。 他的回答没有让叶卿卿意外，这和她猜想的差不多。 “那丞相的毒是不是你派人下的？”叶卿卿又问道。 但这次萧衍回答不同了。 “不是。” 第52章 让你娶她 “那会是谁呢……” 叶卿卿相信萧衍说的，他没做就是没做，那会是谁想杀丞相？ 难不成真是林露儿？ 她和沈煜那么快就搭上线了？ “你想知道是谁？”萧衍问道。 叶卿卿看向他，点点头：“丞相是朝中重臣，他又是沈霁的靠山，我在想，丞相若死了谁会最得利。” 叶卿卿道：“我能想到的只有是沈煜已经答应了林露儿的条件，是沈煜让林露儿下的手。” “可林露儿那日才刚让沈欣然传话给沈煜，我又觉得，他们不应该动作这么快……” “不会是他们。”萧衍嗓音淡漠，却很笃定。 “为什么？”叶卿卿问道。 萧衍看向她，道：“沈欣然已知道你偷听到了她们的对话，她会将话带给沈煜，也会告诉沈煜此事被你所知，沈煜不蠢，他不会轻举妄动。” “确实如此。”叶卿卿觉得萧衍说得不错，沈煜确实不蠢，他不会这么冒险。 “那给丞相下毒的兴许就只是记恨他的人，毕竟丞相的仇家也不少。”叶卿卿道。 在朝为官的没几个是不树敌的，权利越大仇家越多。 丞相之前也遇险过，这次中毒也算不得太意外。 只是和赫连枭遇刺是同一晚，让人不得不多想是不是有关。 既然丞相被下毒的事不是萧衍做的，和他无关，叶卿卿也不会去多管闲事。 “给他下毒的人不恨他，更不会是他的仇家。”萧衍微勾的唇角笑意不明。 “不是？”叶卿卿不明白。 都下毒要命了，怎么不恨？怎么不是仇家？ 萧衍看向她，轻笑一声：“阿卿，你若想要一个人死，给他下毒时，会让他有解药吗？” “……”萧衍这话让叶卿卿愣了愣。 她也想到了什么，那日和叶煊说起丞相中毒的事，叶煊说丞相中的毒是蛇芯。 那种毒虽不常见，但也不难得到，解药对丞相府来说更是好做。 所以丞相才能那么快就脱险。 照萧衍这么说，杀人却下杀不了人的毒，确实不太合理。 “反正不是你做的就好。”叶卿卿语气轻快。 想起方才叶煊告诉她的事，她说道：“赫连枭已经醒了，他将那令牌拿了出来。” “三哥方才从宫里回来，说是陛下将此事交给林烨去查了。”叶卿卿道。 “我来就是想提醒你，小心些，不要让他查到什么。” 叶卿卿看着萧衍，她没问他刺杀赫连枭的目的，只是想提醒他一定小心，不要留下把柄。 她的话说完了，萧衍只望着她，并未开口。 他们就那么四目相对了片刻，叶卿卿其实还有句话想问他，可却又没能开口。 “私自前来多有打扰，我先走了。”叶卿卿先移开了目光。 她转身就走，却听萧衍开口问道。 “阿卿，桃花好看吗？” 他这句在方才就问过的话，此时又问了一次。 明明一样的话，可却好似问的并非同一个问题。 叶卿卿未回头，却笑着，又答了他：“好看。” 很好看。 …… “咳咳……” 丞相躺在床榻上面色苍白的又咳了几声，他看着坐在床榻旁的沈霁，语重心长道：“霁儿，你和你母后，今后也要多加小心…咳……” “有人敢对我下手，也就未必不敢对你和你母后下手。”丞相道：“霁儿，不是舅舅逼你。” “你身为皇子，有些事你注定逃不掉。你说你不愿争，有谁会信？这次是我被下毒，下次，或许就是你！” 丞相说完就咳了一阵，脸色看起来更苍白了。 沈霁面色阴沉，将汤药递了过去。 丞相不接，他看着沈霁，眼神锐利：“霁儿，我知你的心思，可我也告诉你，你是皇子，即便我和你母后放你走，陛下会让你一走了之吗？” “你生在皇室，就注定不能与寻常人家的儿女一般随性而为。” “无论你愿不愿做那个位子，你都得坐！” 丞相即便中毒气虚，也威严仍在。 三年来，他一直在劝诫沈霁，可他就是不听。 沈霁的性子软硬不吃，因为那件事，他不亲近他的母后，对他这个舅舅也只有浅薄的亲情。 他没有在乎的人，没有软肋，所以丞相想不到有什么办法能让他甘愿留下去争抢那个位子。 无论怎样，沈霁都不能走。 没有了沈川，他们只有将沈霁推上去，才能让林鸿远这个丞相在朝上屹立不倒! “舅舅，该喝药了。”沈霁不答他，只将药碗又递了过去。 看他无动于衷，丞相气得一把将汤药打翻在地，怒道：“霁儿，你当真是不在乎我与你母后的死活吗！” “我死了没什么，可你母后呢？” “你母后如今只有你！你若一走了之，你让她该如何！” “咳咳咳！”丞相怒火攻心，一阵猛咳，吐出一口血来。 沈霁连忙拿了帕子过去，可丞相却一掌拍开。 他看着沈霁，眼底是恼怒，更有一丝懊悔。 他后悔当初不该只为了沈川把沈霁争强好胜的性子消磨掉，让沈霁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你若真想走，大可一试。”丞相道：“你看看你的父皇会不会放你走，他会不会因你的一意孤行，杀了我与你母后！” “你便是不为我与你母后，也该想想阿梓。” “她没有皇兄为她做依靠，你觉得她今后会嫁给何人？会不会因你被牵连，而不得善待？就如同六公主一样被当做弃子去和亲！” 丞相提起了沈梓儿，这恐怕是沈霁唯一还有些惦念的人。 良久后，沈霁终于开口。 却并不是丞相想要的答案。 “母后不是已决定要将阿梓嫁给叶煊了吗？”沈霁站起身，黝黑的眸底如一潭死水毫无波澜。 “舅舅，我会为皇兄报仇，也会查出是谁下毒害你，可那个位子，我不坐。” 沈霁转身要走，他不想再听那些已听过无数次的说辞。 “那叶卿卿呢！” 丞相这句话让沈霁顿住了脚步，看到他停下，丞相眼底划过一丝精光。 “你若真心喜欢她，我可以说服你父皇和母后，让你娶她。” 第53章 求她一件事 “霁儿，你留下，我可以给你想要的。” 丞相自以为找到了沈霁的软肋，只要他有所求，他就走不了。 他所求的东西，会变成能困住他的枷锁。 可丞相只听到沈霁的一声嗤笑，阴沉的嗓音带着讽刺。 “舅舅病得不轻，果然要好好休养才是。” “你！咳咳……” 沈霁抬脚就走，丞相被气得呕出一口血来他也没再回头。 出了丞相府，沈霁迟了一瞬，没有回宫，走了相反的路，去了叶府。 叶卿卿刚从萧衍那回来，心情不错。 但她还没来得及回房，就听茶茶告诉她说沈霁来了。 “他来干什么？”叶卿卿问道。 “说是有事来找小姐。”茶茶道。 “有事找我？”叶卿卿不解。 沈霁能有什么事要找她？他怕不是来找麻烦的吧？ “他在那？”叶卿卿问道。 “和二公子在正厅。”茶茶道。 叶卿卿满心疑惑地去了正厅，她想不到沈霁能有什么事来特意找她。 “二皇子倒是坦诚。” 叶卿卿刚到正厅门口就听到里面叶煊的声音。 他说沈霁坦诚，但叶卿卿没听到他们之前的对话，倒也不知他为何这么说。 叶卿卿进了正厅，就看到了一脸冷色的叶煊，和风轻云淡的沈霁。 看到叶卿卿来了，叶煊站起身，走到她身旁，看向沈霁：“既然二皇子是来找阿卿的，我便不多打扰。” 他说罢，看向叶卿卿，道：“阿卿，二皇子特来找你，不许无礼，好生招待。” 叶卿卿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叶煊临走看了沈霁一眼，那眼底的情绪格外深沉。 在叶煊走后，叶卿卿看向沈霁，直言问道：“二皇子找我何事？” 沈霁望着她，淡淡一笑：“自然是想见卿卿了，所以便来了。” “……” 叶卿卿本想和他好好说，但沈霁一开口就让她冷静不了。 “二皇子非要说这些让人误会的话吗？”叶卿卿冷声道：“我那日便说了，还请二皇子莫要再戏耍我。” “二皇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如此，到底是想做什么？” 她这番话后，沈霁脸上的笑意渐消，他看着叶卿卿，眼底划过一丝失落。 “我并非戏耍你。”沈霁看着她道：“卿卿忘了吗？那日在丞相府，你也答应了的事。” “我……”叶卿卿顿然语塞。 她还真忘了。 沈霁说要让她爱上他，她一气之下也说好，她等着他怎么做。 她当时没当真…… 看叶卿卿沉默，沈霁知道她记得。 “我方才的话，并非戏弄。”沈霁认真的神色不假。 他确实是想见她。 叶卿卿从未这样窘迫，沈霁的每一句话都出乎她的意料，她有些招架不住，也更怕他的认真。 每当看到他些许认真的神色，她都宁可他是在戏耍她。 “二皇子来找我到底是有何事？”叶卿卿偏过头不去看他。 看她似是生气了，沈霁也不再说其他的。 他微勾的唇角笑意浅淡，也似有一丝苦涩：“我来是想求卿卿一件事。” “求我？”叶卿卿看向他，满是不解：“何事？” 他一个皇子，能有什么事求得到她？ “卿卿许是还不知，父皇和母后已决定将阿梓嫁给叶小将军。”沈霁道：“再过几日许是就会下旨。” “她……”叶卿卿没想到沈霁会带来这个消息。 虽然他们早就料想过这个结果，可现在突然听到，叶卿卿仍是一时难以接受。 但沈君尧既然已做了决定，那这事就改不了。 无论叶煊愿不愿，他都不能抗旨。 想起方才叶煊出去时的神情，叶卿卿问道：“这件事，你方才可有告诉二哥？” 沈霁点点头：“要成婚的是叶小将军，我自是要告知。” “……”叶卿卿总算知道为什么叶煊说他坦诚了。 事已至此，改变不了。 叶卿卿也无能为力，颇为无奈。 “五公主要和我二哥成亲，你求我什么？”叶卿卿问道。 她怎么想都想不到，这件事沈霁有什么好求她的。 沈霁望着她，道：“我知道叶小将军不愿娶阿梓。” “或许我该说，大家都对这桩婚事的目的心知肚明，所以叶家不愿接纳阿梓，会将她视作外人，叶小将军，也不愿真心待她。” “……”叶卿卿听着，她惊讶于沈霁这番话说得这样坦诚。 他说得不错，沈梓儿是被安插在叶家的棋子，她会成为监视着叶家的眼睛，只要她进了叶家的门。 今后叶家的一举一动许是都要被她传入沈君尧的耳中。 沈君尧若想对叶家做些什么，也会因沈梓儿的存在变得更加简单。 “你想说什么？”叶卿卿问道，她猜不透沈霁的意思。 沈霁看向她，轻笑一声道：“我想说，虽然阿梓嫁给叶小将军是父皇和母后的安排，他们是有目的。” “可阿梓，并没有。” “你以为我会信？” 沈霁坦诚，叶卿卿也不想装糊涂。 “即便五公主没有目的，她不仍是要听从陛下的话？” 棋子是没什么目的，但执棋的人有。 “我知道卿卿不信阿梓，没有人会相信她进了叶家的门会安安分分。”沈霁道：“所以我也不求卿卿别的。” “我只想求卿卿在她嫁来后，莫要为难她可好？” “……”叶卿卿看着沈霁，没有开口。 她试图在沈霁的脸上找到一丝算计的神色，可她看了他很久，都只看到那双眼底深深的无奈，和真诚的祈求。 “卿卿，这座皇城里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人，我是，阿梓也是。” 沈霁看向叶卿卿，勾起的唇角是一抹苦笑：“阿梓心思不坏，我不愿她今后过得太苦。” 叶卿卿望着他，迟了许久，她才开口：“好，只要她不害我叶家，我不会为难她。” 沈霁的那句，皇城里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人，让叶卿卿动容了。 他说得不错，这座皇城里，有太多人身不由己，被逼无奈。 他们都是…… “卿卿放心，阿梓不会害叶家。”沈霁道。 他之前的话叶卿卿多少还能信一些，可这句话，叶卿卿信不了。 第54章 你对我可有一丝喜欢 “二皇子这话说得怕是早了些。” 叶卿卿道：“就像你方才所说，这里多的是身不由己的人，哪怕五公主真的不想，但她身后的人可未必。” 她这句身后的人，说的就是皇后和沈君尧。 就算沈梓儿自己不会，可她还是要听他们的不是吗？ “卿卿对阿梓可有了解？”沈霁笑看着她问道。 这话倒是让叶卿卿思索了片刻，她想了想道：“我与五公主相交不多。” 在叶卿卿的记忆里，宫中的几位公主，除了沈欣然最嚣张跋扈，爱张扬外，其他几位都算安分。 而沈梓儿，好似从来没有被挑出过错处来。 一直以来都恪守成规，不骄不躁。 沈梓儿在几位公主里，算是最出挑的。 但她的性格如何，叶卿卿与她相交甚少，倒真是不知。 “我若说了，卿卿怕是也不信。”沈霁道：“等阿梓嫁过来后，卿卿可试着与她相处。” “或许，卿卿会和她成为朋友。” 叶卿卿方才有些放下的戒心在此刻突然又防备了起来。 沈霁说要她和沈梓儿成为朋友，万一这是他们的圈套呢？ 想利用她，取得她的信任，然后再一步步渗入叶家？ 叶卿卿本想相信沈霁，可现在她不敢信了。 重生回来后，她变得多疑，凡事都不敢轻信。 无论沈霁如何说，叶卿卿只答应在沈梓儿嫁来后，不为难她。 至于了解沈梓儿，和她做朋友，叶卿卿觉得大可不必。 看叶卿卿不答话，还一脸戒备的神情，沈霁似是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他不再提沈梓儿。 对她一笑，问道：“卿卿，你现在对我，可有一丝喜欢？” “……” 叶卿卿忍着气，对他挤出一个笑来，直截了当道：“没有。” “那看来，还是我做得不好。”沈霁脸上划过一丝失落，那一闪而过的情绪，也不知是真是假。 “卿卿，我……” “我也有件事想告诉你。”叶卿卿打断他道。 沈霁一顿，笑道：“卿卿愿说，我便听着。” “不瞒二皇子，其实我早已有心悦之人。”叶卿卿看着他道。 她不想再因这个被沈霁纠缠不清，倒不如这么说让他打消念头。 更何况，她说的本就是事实，她心中早已有了人。 她认定的，此生都不会改变。 沈霁顿了一瞬，脸上的笑意渐渐敛去多了一丝冷色，问道：“是吗？那卿卿心悦之人是谁？” “他可心悦你？为何我从未听说？” “他并不喜我，但我心中有他，已容不下旁人，所以还想请二皇子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叶卿卿道。 沈霁纠缠她，她却始终看不透他的目的。 所以她最好的选择，就是离他远些。 沈霁看着叶卿卿，深邃的眼底不知在想什么。 “二皇子若无他事便请回吧。”叶卿卿开口请他走。 沈霁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开口，他站起身要走。 却又顿住脚步，回过头看向叶卿卿，问了一句。 “你想要我做太子吗？” 他这一问，让叶卿卿愣了愣神。 “卿卿，我想要你的答案。”沈霁望着她，那双漆黑的眸中似有一丝期待。 叶卿卿迟疑着，她不太敢说出口，怕沈霁误会。 她犹豫许久，才开口道：“我愿二皇子，随心而为。” 她怎么回答都不合适。 所以她将这个问题交还给他，他心中所想即是答案。 “随心而为……”沈霁突然笑了，他看向叶卿卿道：“好，我记下了。” 叶卿卿不知道他问这句话的目的，但她的回答，沈霁显然是满意的。 沈霁不再问她什么，他该走了。 看他要走，叶卿卿突然想起什么，喊住了他。 “二皇子，你……” “卿卿想说什么？”沈霁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她。 叶卿卿迟了一瞬，才道：“我知道丞相大人前几日中了毒，是被府中人暗害。” “多事之秋，二皇子也多加小心，小心，身边人……” 她不能直接告诉沈霁，林露儿和沈煜的事，只能委婉提醒他小心身边的人。 叶卿卿既决定要帮沈霁，有些话就算被他误会，她也得说。 沈霁听了她的话，笑了笑道：“好，我会记得卿卿的话。” “……” 叶卿卿没再开口，沈霁也该走了。 他前脚刚走，下一刻，叶煊就进来了。 他进来后张口就问：“阿卿，你觉得沈霁的话几分真几分假？” 叶卿卿抬手揉了揉眉心，摇了摇头：“我看不出。” 与沈霁几次相处，叶卿卿不得不承认，很多时候，她明明一开始是防备着沈霁的，可每当和他相处一段，她就莫名地会想相信他。 沈霁有时看她的眼神，还有他说出那些话时的语气，都让她觉得，他是认真的，他没有骗她。 可有时她又觉得，这会不会就是他骗她的方式？ “沈霁确实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叶煊以往鲜少和沈霁打交道。 这次一见，他感觉到了沈霁的不简单。 他今日来说的这些话，要么他是真的坦诚，要么就是他的圈套，以退为进。 “他是不简单。”叶卿卿抬手托腮，深叹口气：“但现在要想的不是他啊。” 叶卿卿抬眼看向叶煊，抬手指了指他：“二哥，你还是先想想自己吧。” “方才沈霁说了，过几日为你和沈梓儿赐婚的旨意就下来了，你就在王都待半年，我估计成婚的日子应该也定得很早。” “这事你逃不掉了。” “……” 叶煊端起茶水一饮而尽，顺了顺气：“还真是被阿言说中了。” 除非现在漠北毁约又打起来，他回北关御敌，不然他逃不掉这婚事。 “看来我们得早早准备你的婚事了，等沈梓儿嫁来后，你可要小心了。”叶卿卿无奈又担心。 这一世发生的一些事，不仅是出乎她的意料，更是让她完全想不到的。 “我有什么可小心的。”叶煊道：“我不会动她，半年后我回北关她也不会跟去，她会留在家中。” “你们要与她朝夕相处，该小心的是你们，不是我。” 第55章 成婚 沈霁带来的这个消息，他们也告诉了叶言之，但他对早有预料的事，没有丝毫意外。 没等他们告诉叶重，在他回府后，他就说沈君尧已告知他，要为叶煊和沈梓儿赐婚。 日子都已定下。 明日下旨，下月成婚。 这场婚事果然是他们预料之中的快。 叶重对此事并未说什么，此事已成定局，他只交代让府中早日筹备婚事。 翌日，为叶煊和沈梓儿赐婚的圣旨果然到了叶府。 沈君尧定的日子是下月初，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在旨意到了叶府后，以往冷清的府上忙碌了起来。 即便他们都知道这场婚事并不简单，但这是赐婚，是迎娶公主，这场婚礼必不能有所怠慢。 叶家里里外外忙碌了半个月准备着。 与此同时，叶安在那个暗杀赫连枭的下人身上顺藤摸瓜，还真查出了潜藏在王都的赤离暗卫。 林烨从那几名赤离暗卫口中逼问出了，就是他们奉赤离皇室的命令来刺杀赫连枭。 他们被逼问后就寻机自尽了。 林烨将此事如实禀报给了沈君尧，沈君尧震怒，却又拿赤离无可奈何。 赤离位在天晟南部，南都就是天晟与赤离的边界，而那里是萧衍的三十万大军在守着。 沈君尧想对赤离开战，就要先问过萧衍。 南都大军握在萧衍手中，沈君尧这个做皇帝的，调动不了兵马，他怎能不恼萧衍，怎能不想杀之而后快。 叶卿卿得知这个消息后有些奇怪，她没想到萧衍故意留下的线索会真的查出潜藏在王都的赤离暗卫，他们竟还招了就是赤离皇室派来暗杀的。 她不知萧衍是怎么做到的，但她越发好奇萧衍这么做的目的了。 叶煊成婚在即，叶卿卿也帮忙操办，没得空闲。 半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 沈梓儿和叶煊成婚这日，婚礼盛大，来贺喜的人众多。 叶家没有一人得闲。 叶卿卿也不例外。 等迎了沈梓儿回府，叶煊和她拜了堂，府中也越发热闹。 喜宴一开，宾客都在等着叶煊敬酒，一番恭贺。 外面格外热闹。 新房内却安安静静。 沈梓儿头上盖着喜帕，端坐在床榻上，一身喜服华贵端庄。 她等待着叶煊回来，心中忧思胜过喜悦。 她知道叶煊不愿娶她，今后她在叶家的日子许是不好过。 可她既嫁了过来，就没有退路。 沈梓儿想起出嫁时沈霁和她说过的那些话，她觉得他说得不错。 一个人的路要怎么走，是自己选的。 沈梓儿不知等了多久，她听到了房门被推响的声音。 略有些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他每走一步，沈梓儿的心也跟着颤了又颤。 终于，那脚步声停在了她的身前，沈梓儿握着的双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他站在那许久，迟迟没有掀开盖头，沈梓儿刚欲开口，头上的盖头就被揭下来。 迎面而来的，还有一股浓浓的酒气。 沈梓儿还没来得及去看叶煊的脸，就被他扑倒在床榻。 “将，将军……”沈梓儿突然被他压在身下，有些惊慌。 可叶煊并没有动作，倒在她的身上像是睡着了。 他湿热的呼吸在她耳畔，浓重的酒气熏得她好似也有些醉意。 “将军？”看他没有动作，沈梓儿又唤了他一声。 这一声后，叶煊动了动，他缓缓撑起手臂，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身下如受惊的兔子一般红了眼眶的沈梓儿。 他顿了一瞬，突然勾唇一笑，沙哑的嗓音带着醉意：“公主好美。” 他说着，抬手抚上沈梓儿的脸颊，他的手很热，被他触碰，沈梓儿心跳如擂鼓。 她不知叶煊那日在宴上说的话是真是假，但她既嫁了他，他想对她做什么，她都没有资格不愿。 叶煊缓缓俯下身，看着沈梓儿那副慌乱无措，又躲不掉的样子，他靠得更近，抬手捏着她的下颌让她与他四目相对。 沈梓儿看着近在咫尺的叶煊，他们湿热的呼吸交缠，只要他再靠近分毫，就会吻上她的唇。 她被迫看着叶煊的眼睛，躲不掉，也不能躲。 就在她以为叶煊会吻下来时，他突然松开了她，声音惋惜：“可惜了，美人在侧，我却无能为力。” 叶煊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茶水清醒清醒。 今日他着实是有些醉了，即便有叶安替他挡酒，也没挡得住。 沈梓儿坐起身，看着叶煊一连喝了几杯茶，她知道他喝多了酒。 叶煊喝完了茶水，稍清醒些了，才看向沈梓儿，说道：“公主可还记得那日我在宴上说过的话？” 沈梓儿看着他，点点头：“记得。” “既然公主记得，我也不多浪费口舌，今后就委屈公主了。”叶煊喝完了茶水，边解着喜服的外衣边走向床榻。 沈梓儿看着他脱衣，连忙偏过头去，白皙的脸上泛起红晕。 看她那躲着的样子，叶煊倒是无所谓，他自顾自的脱了外衣就在床榻上躺下。 “我累了，公主也早些歇息。”他说完也不管沈梓儿会如何，闭上眼没一会好似就睡着了。 沈梓儿等了好一会才敢看他，他侧着身留给了她一个背影。 沈梓儿不知他是不是真的睡了，但知道了，他不会碰她。 她等了好一会，确定他是真的睡着后，她才去拆了发饰，褪去外衣。 新婚之夜，哪怕他们再不愿，也不能分房睡，叶煊睡下时留出了一侧，显然是让她睡下的。 沈梓儿轻手轻脚地在他身旁躺下。 他们同塌而眠，和衣而卧，虽已成亲，却仍是陌生人。 望着窗外的夜色，沈梓儿睡不着，她知道叶煊不会待她好，她也不求他的真心，只求他不为难。 长夜漫漫。 忙了一日的叶卿卿和父兄一起将宾客都送走后才得以歇息。 她累得瘫在床榻上不想动弹。 叶煊成婚，有些活是不该她干的，可奈何他们的母亲去世得早，她的兄长们都没成亲，她一个嫂嫂都没有，父兄都忙得很，所以操办婚宴的事，只能她来。 她足足忙了半个月都没能好好歇息，现在终于可以好好休息几日了。 第56章 要我怎么相信 但这事虽然忙完了，之后恐怕会有更多事情。 今日不少人都来贺喜了，萧衍竟也来了，看到他来的时候，叶卿卿有些惊讶，但她没得空能与他说上话。 等她忙完的时候，他就已经走了。 叶卿卿在愁一件事，现在沈梓儿嫁来了，那她以后想翻墙去找萧衍都不能随意了，得小心再小心。 不仅如此，她以后在府里说话做事恐怕都得三思而行了。 这就是为什么她那么不愿让沈梓儿嫁进来的原因。 她的到来让叶卿卿觉得身边多了双时时刻刻盯着她的眼睛。 她不能再随心所欲。 做事更要谨慎。 叶卿卿着实累得厉害，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 但她睡前还在想着一件事，再有不久就该是秋猎了。 上一世秋猎萧衍遇刺，这次但愿不要再出事…… 翌日。 叶卿卿睡到了日上三竿，等她起来时，本想着不用早膳了。 但茶茶将早已准备好的早膳端来给她，说是沈梓儿一早就让人准备好了。 茶茶不说，叶卿卿险些忘了还有沈梓儿，她还有些不适应沈梓儿已经嫁过来了。 “她在做什么？”叶卿卿边吃边问道。 茶茶摇摇头：“早晨给老爷敬了茶，然后就让人给各院备了早膳，之后就回二公子院里了。” “那二哥呢？”叶卿卿问道。 “应该还睡着。”茶茶道:“早上敬茶的时候，二公子没陪着，公主说他还睡着，现在也没见二公子出来。” “还睡着呢？”叶卿卿惊讶道，二哥什么时候比她还能嗜睡了。 茶茶点点头道：“大公子也没醒呢，小姐又不是不知道，昨日那么多人敬酒，两位公子都喝了不少。” “说的也是。”叶卿卿想起昨日被喝空的那一坛一坛的酒，要不是他们酒量好，早就醉得不省人事了，多睡会也是应该的。 叶安也是难得有休息的时候，这次叶煊成婚，沈君尧特许了他休息两日。今日多睡会也没什么。 “那爹和三哥呢？是不是上朝去了。”叶卿卿问道。 三哥体弱，从不饮酒，昨日也没喝，所以她知道他没事。 茶茶点点头：“用过早膳就去上朝了。” “对了，三公子还说，等小姐醒了，应该去见见公主。”茶茶道。 “是要去见的。” 就是叶言之不叮嘱她，她也是要去的。 沈梓儿再怎样，也已经嫁给了她二哥，是她的二嫂了。 她这做妹妹的，不管怎么说都得去见见嫂嫂。 等吃过了早膳，叶卿卿刚要去叶煊院里见沈梓儿，没想到她倒先来了。 还不是空手来的。 “公主这是……”叶卿卿看着她带来的一些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珠钗首饰，有些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些都是送你的。”沈梓儿望着她，对她笑了笑。 叶卿卿看着那些首饰，再看看穿着素净的沈梓儿。 她也对沈梓儿笑笑道：“这些都是皇后娘娘给公主的嫁妆吧，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算不得贵重。”沈梓儿道。 但叶卿卿还是将东西推了回去：“公主是我嫂嫂，该是我给嫂嫂送些心意才是。” 她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递给了沈梓儿。 “这玉镯虽不是那般珍贵，但也是我精挑细选来的，还望公主莫要嫌弃。” “镯子很好，我很喜欢。”沈梓儿当即便拿了起来戴上，那镯子素净，和她今日一身素装倒也相配。 “你也莫要推脱了，这也是我的心意。”沈梓儿硬要将那些给她。 叶卿卿再推辞倒显得她扭捏了，她也没再推辞，收下了。 “那我就谢过公主了。”叶卿卿和她很是客气。 沈梓儿看得出叶卿卿对她的疏远，她也知道原因。 “我……”沈梓儿手里捏着帕子，迟疑片刻，看向叶卿卿道：“我能唤你阿卿吗？” 她这一问让叶卿卿顿了一瞬，才笑道：“自然可以。” “那阿卿也可以唤我阿梓，我们……我们已是一家人了，我想可以不用那样生疏。”沈梓儿说道。 她没想着能让叶卿卿唤她嫂嫂，因为她知道在叶卿卿心中，并不承认她的身份。 但她也不想让叶卿卿总唤她公主。 因为叶卿卿每唤一声，都像是在提醒沈梓儿，她就是个外人，她不可能被接纳。 “这……不好吧。”叶卿卿似是犹豫着。 沈梓儿一来就和她亲近，这让叶卿卿很难不多心。 沈梓儿看出她像是不愿，也不逼她：“阿卿若不愿，也就罢了。” 叶卿卿不知要和她说什么，只能笑笑。 她不回话，沈梓儿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她看向叶卿卿，突然问道：“阿卿，你与我皇兄……” “公主莫要误会，我与二皇子清清白白，绝无私情。”叶卿卿现在最怕被人误会她和沈霁的关系，连忙否认，解释。 “我并非要说阿卿与皇兄之间有私情。”沈梓儿也解释道：“我只是想问问阿卿，你与皇兄相处，觉得皇兄的性子如何？” “这……”叶卿卿不太明白沈梓儿这么问的用意。 她想了想道：“我觉得二皇子其实并非像外传的那样，他性情洒脱，看似放荡不羁，但其实很有分寸。” 叶卿卿总不能在沈梓儿面前贬低沈霁，说沈霁坏话，所以她就想了些符合实际的话，不算夸奖，只是说出她所看到的。 其实还有一点她没说的，是她觉得沈霁的心思很深，很难让人看透。 “你当真这样想？”沈梓儿听她这样说，似乎很欣慰。 叶卿卿点点头：“虽然二皇子常爱戏弄我，但我确实是这般想的。” 听她这话，沈梓儿突然看着她道：“阿卿，你可有想过，皇兄对你的所言所行并非是戏弄。” “……” 叶卿卿听到这话就有些头痛。 什么叫不是戏弄，不是戏弄那就是认真的？ 她就怕沈霁认真。 现在是非要她怕什么就来什么吗？ “公主莫要开玩笑了，二皇子之前与我并未深交，现在突然说心悦我，公主要我怎么相信？”叶卿卿道。 “若我二哥现在说心悦公主，公主会信吗？” 第57章 来日方长 “是我唐突了……” 沈梓儿听懂了叶卿卿的意思，她确实不该这么问。 许是看出了叶卿卿的不悦，沈梓儿没再多言，没一会就离开了。 她走后，叶卿卿原本的好心情没了大半。 沈梓儿一来就问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试探她吗？ 叶卿卿不知道沈梓儿的用意，但她绝不是随口问问。 以后她们同在府中，低头不见抬头见，处处都要提防着的日子，让叶卿卿想想就头疼。 沈梓儿回去时叶煊已经醒了，他正在用膳，看到她回来。 问道：“公主去做什么了？” “去阿卿那里了，与她闲聊了一番。”沈梓儿如实说道。 叶煊吃完了最后一口粥，看向她道：“那公主与阿卿聊得如何？” “…还好……”沈梓儿道，其实算不得好，她知道叶卿卿提防着她，在她提起沈霁后，更是多了一丝厌烦。 “那就好。”叶煊道：“毕竟半年后我就要回北关了，到时公主在府中，有阿卿陪着，我也放心。” “……”沈梓儿无话可说，她知道叶煊是在提醒她，他们不会相处太久。 今后的日子，她都要一个人在府中度过。 叶煊起身准备离开，临走又对她道：“我这些日子有事要忙，公主就不必等我回来了。” 沈梓儿知道他的用意，不恼也不闹，点点头道：“好。” 她这般顺从，连为什么也不问，倒是让叶煊有一丝惊讶。 但他不会因为她的乖顺就觉得她没有心机。 来日方长，是狐狸就总有露出尾巴的一天。 自从沈梓儿嫁进叶府，她除了和叶煊一起入宫去见皇后和沈君尧之外。 再回到叶府，她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没有再去找过叶卿卿，但偶尔会让人送些吃的过去。 沈梓儿很是安分，安分的甚至让叶卿卿觉得是她多虑了。 但她也不敢松懈，这段日子她也很安分，没做什么事，也没去找萧衍。 直到秋猎时，她才有机会能见到萧衍。 今年秋猎依然是在王都外的皇家猎场。 猎场由叶安带领的禁军和林烨的守备军一起巡防。 原本秋猎都是男子参加，但曾经沈君尧待叶卿卿不错，也允了她每年都可同父兄一起参加秋猎。 所以她才能来。 叶卿卿穿着一身轻便的骑装，到了猎场后就去找了叶安。 “怎么了？”叶安见到她就问道。 叶卿卿看了眼猎场四周巡防紧密的士兵，问道：“大哥，猎场的布防严密吗？猎场内可有清查过？” 她突然问起这个，叶安皱了皱眉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就是前段日子王都出了那么多刺客，我这不是担心再有什么危险嘛。”叶卿卿解释道。 叶安笑了笑，道：“放心好了，猎场内半个月前就清查了，场外更是多派了人手，不会有事。” 秋猎是大事，沈君尧也要亲自狩猎，猎场的巡防当然是重中之重。 因为前些日子王都内接连出现刺客一事，猎场很早就开始清查，也早早布防了。 “那就好。” 他虽这么说，可叶卿卿还是不怎么放心。 说是场内半月前就清查了，可里面是大片的林子，想藏个人很容易。 若真是防守周密，那上一世刺杀萧衍的刺客是怎么混进来的？ 叶卿卿还是不能相信这次的秋猎会没有危险。 “对了，这次狩猎时我和林烨都会跟随在陛下左右，爹也会同陛下一起。”叶安道：“阿言不去狩猎，你要去就跟着阿煊，别到处乱走。” “好，我知道了。”叶卿卿道。 叶安又叮嘱了她几句就又去忙了。叶卿卿回去找了叶言之和叶煊。 他们在帐内喝着茶，不知在聊什么，叶煊也换上了一身墨蓝的骑装，但叶言之还是一身平时青色衣袍。 他身体不好，即便来参加秋猎也不真的入猎场。 “去做什么了？”叶煊看她回来，问道。 叶卿卿走过去坐下给自己也倒了杯茶：“我去找大哥了，他说等狩猎开始让我跟你一起。” “巧了，我跟阿言正说这事呢。”叶煊道：“这次狩猎你就别入场了。” 叶卿卿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皱眉问道：“为什么？” “为你好。”叶言之淡淡开口。 “什么叫为我好？往年我一个人去都没什么，这次跟着二哥，怎么反倒不能去了？”叶卿卿不解。 反正不管说什么，只要萧衍会去，她就要去。 “好了，阿言你和她说，要到时辰了，我先走了。”叶煊起身就走。 “二哥……” “不许去。” 叶卿卿想去追叶煊，却被叶言之开口拦下。 她满是不解的看着叶言之，问道：“为什么突然不让我去？” 来猎场前还没说，这会怎么突然拦着她？ 叶言之饮了口茶，道：“你不怕沈霁再纠缠于你了？” “我跟二哥一起，又不是我一人，我怕什么？” 叶卿卿没明白，又不是刚知道沈霁会来，叶言之这会说这个，她怎么都觉得不对劲。 他突然拦着不让她去，这让叶卿卿感到有些蹊跷，总觉得是会有什么事要发生。 她看着叶言之，在等他给她一个更合理的理由。 叶言之饮了口茶道：“阿卿，这是爹的意思。” “最近你总被牵扯进一些事，这次狩猎皇子们都在，赫连枭也在，爹不想你再卷进事端。” “可……” “没什么可是。”叶言之道：“你若想打猎，等秋猎结束，让二哥陪你去。” “这次，你就好好待在这。” 叶言之不再给她争辩的机会，让她与他一起留在营帐内。 不让她四处走动。 叶言之的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没理由一定坚持要去。 可她也真的待不住。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叶言之不让她去猎场的原因不止是因为这个。 她在帐内待得越久，心里的不安也就越强烈，总觉得是要出事。 “三哥，我饿了去找些吃的。”叶卿卿说着，起身就要走。 “等等。”叶言之拦住了她，唤了一声茶茶。 茶茶从帐外进来，手里就已经端着备好的吃食了。 第58章 遇刺 叶卿卿看了眼茶茶，又看了眼她手里端着的吃食。 她算是明白了，叶言之打定主意不让她进猎场。 她没闹，将那吃的吃了个干净，等她吃完后，她起身就走。 没等叶言之开口，她就先说道：“三哥，我不去猎场，吃饱了有些困乏。” “歇在你这不合适，我回去睡。”叶卿卿道：“你若不放心就让人跟着我也行。” 她说完就走，叶言之也没有拦她。 只是看着她的那双眼眸里多了一丝无奈。 叶卿卿从他帐内出来后，发现除了茶茶也没人跟着她。 她想了想对茶茶道：“茶茶方才的糕点还有吗？味道不错，你再帮我去取一份。” “好。”茶茶不疑有他，叶卿卿吩咐了，她就照做。 支开茶茶太容易了，叶卿卿在茶茶走后就去取了弓箭，也带上了佩剑，骑上她的马就奔着猎场去了。 她有预感，叶言之会拦着她不让她去，一定不是因为怕沈霁再纠缠她，而是因为会发生其他的事。 而这其他事是什么，叶卿卿猜想，或许就是有刺客！ 叶卿卿在入了猎场后就寻着踪迹四处去找。 她不知叶煊和萧衍会是在哪，但猎场虽大，他们应该也不会太深入。 叶卿卿走了没多久，还没见到叶煊和萧衍，反倒先遇到了沈霁和赫连枭。 她远远地看着他们两个不知在说什么，两个人的脸色都不太好，像是聊得并不愉快， 但在沈霁看到叶卿卿后，他就笑着打马到她身边，道：“卿卿你也来了。” 他身后的赫连枭没有动作，只是目光落在叶卿卿身上，看着她的神色意味不明。 “二皇子可有见到我二哥？”叶卿卿问道。 她并不想和沈霁纠缠，只想问了就走。 “他去了那边的林子。”沈霁抬手给她指了方向。 “多谢。”叶卿卿说完调转马头就要走。 没等沈霁刚要开口说什么，他突然眸色一凛，长剑出鞘，踩着马背飞身一跃，一剑砍断了从暗处射来的箭矢。 “卿卿小心！”沈霁话音未落，林子里箭如雨落。 沈霁来到叶卿卿身边护着她，叶卿卿也没愣着，抽出佩剑就和沈霁一起将箭雨挡下。 叶卿卿挡箭的间隙看到了那边还稳稳骑在马上的赫连枭。 这些箭矢没有冲着赫连枭，即便他们离得不远，赫连枭依然没有被牵连到。 他在马上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奋力挡箭，那悠闲的姿态让叶卿卿怀疑不会是赫连枭带的杀手吧？ 他竟敢这么做吗？ 他的目的是谁？沈霁还是她？ 箭雨停息，沈霁自然也注意到了赫连枭，他冷声道：“九王子这是想做什么？” 他这话一出，显然是和叶卿卿一样，怀疑这些暗箭是赫连枭让人放的，他竟敢在猎场安插刺客？ 但赫连枭看着他们，两手一摊，勾唇笑笑：“二皇子这是何意？我可什么都没做。” “不是你，那你怎会安然无恙？”沈霁将叶卿卿护在身后，冷目看着赫连枭。 而叶卿卿亦是疑惑，她不太相信是赫连枭做的，他没理由这么做，更不可能做得这么明目张胆。 “我怎……” 赫连枭话还没说完，几支暗箭就射向了他。 他腰间佩剑一出，瞬间斩落了那些箭矢。 看赫连枭那利落的身手，叶卿卿就知道他上次遇刺的伤应该是好了。 “二皇子现在满意了？”赫连枭也眸色一冷。 “哦？那倒是我错怪九王子了。”沈霁勾唇冷笑。 不等他们再说什么，林中冲出数道身影，他们黑巾蒙面，同样黑色衣饰，手中的武器各不相同。 黑衣刺客一眼看去就有二三十人。 “卿卿，我护着你走，你去那边的林子，父皇和叶将军他们应该就在不远处。”沈霁道：“你去告诉他们，带人来救我和赫连枭。” 他们身边没有带侍卫，面对二三十个杀手，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叶卿卿走，去求援。 “好！”叶卿卿没有犹豫地答应了。 刺客人多，她留下也是徒劳，去搬救兵才是上策。 那些刺客冲了上来，叶卿卿翻身上马，在沈霁杀了两个拦在前面的刺客后，她毫不犹豫地骑马冲了出去。 叶卿卿回头看了一眼，沈霁和赫连枭被团团围住，情况对他们很是不利。 他们也不知能撑多久，她必须尽快搬来救兵！ 叶卿卿按着沈霁指给她的方向一路骑马疾驰，她想到了还是会有刺客，但没想到这次的刺客是冲着沈霁去的。 那些刺客虽然一开始没有对赫连枭动手，但这绝不是赫连枭指示的，他没理由这么做。 叶卿卿没时间去猜会是谁派的刺客，她心中焦急，赫连枭她管不了，但沈霁绝不能死。 叶卿卿正想着沈霁指给她的方向对不对，就听到奔波的马蹄声，对面有一人骑马迎面而来。 叶卿卿刚看清他是谁，也看清了他身后追着的一群红衣杀手。 萧衍在看到叶卿卿时也是怔了一瞬。 “萧……” “跟我走！”萧衍与她交错而过的瞬间，一把将她从她的马上揽了过来，抱在怀里带走了她。 “怎么回事？”叶卿卿被他揽在怀中，回头看着身后追着他们的十几个红衣杀手。 “陛下遇刺，那边乱成一团，这些杀手是冲我来的。”萧衍道。 “陛下也遇刺了！”叶卿卿惊讶道。 这是什么情况，现在不仅有刺客要杀沈霁，萧衍也被追杀，就连沈君尧也遇刺了！ 现在的情况容不得叶卿卿细想，她看着萧衍要去的方向，连忙道：“沈霁和赫连枭在那边，他们也遇刺了，我是要去求援！” “什么？”萧衍楞了一瞬，这是他意料之外的。 “小心！”叶卿卿看到身后紧追不舍的刺客对着萧衍射出了暗器。 萧衍已来不及回身抵挡，叶卿卿猛地将他扑下了马，那暗器也和他们擦身而过。 他们滚落的地方是个斜坡，萧衍紧紧地将叶卿卿护在怀里。 等停下后，即便有萧衍护着，可叶卿卿的后背还是被那些碎石木枝硌得生疼。 但她来不及觉得疼，就看到那些杀手已经追了下来。 第59章 中箭 那些红衣杀手都带着一个黑色的诡异面具，他们身手不凡，很快就追了下来。 等叶卿卿起身时，他们已被这群红衣杀手围困在内。 “这是怎么回事？云铮呢？”叶卿卿挡在萧衍身前，握紧了手中的剑。 她很奇怪为什么萧衍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他的随身侍卫云铮都不在。 “他……” 不等萧衍开口，那些杀手冲了上来。 萧衍护着叶卿卿与杀手对上，叶卿卿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她本以为她就算不是身手不凡，但也不差，可对上这些杀手的瞬间，叶卿卿就知道她不是这些杀手的对手。 他们实力悬殊！ 这些人比那日当街刺杀萧衍的刺客要厉害得多！ 林间刀光剑影，兵器碰撞声不绝于耳。 叶卿卿越发力不从心，她抵不过这些杀手，萧衍不仅要对付那些杀手，还要分神来护着她，再这么下去，她会拖累萧衍。 不等叶卿卿想什么办法，萧衍连杀几人，趁这个时候拉过叶卿卿就奔入林子深处。 “你先走，我断后！”叶卿卿意图甩开他拉着她的手，虽然她可能挡不住太久，但只要能为他争取一些时间，他就能多一分生机。 “阿卿，相信我！”萧衍回头看了眼身后紧追着他们的红衣杀手，他没有松开叶卿卿的手，拿出一个骨哨吹响。 空灵的哨声回荡在林间，声音久久不消。 身后的红衣杀手对他们紧追不舍。 叶卿卿挣脱不开他，只能被他拉着跑往林子深处。 林深处树丛越来越密集，他们的脚步慢下，身后追着的红衣杀手也慢了下来。 眼看他们之间有些距离了，那些杀手的暗器也出手了。 叶卿卿回头的瞬间就看到数枚飞刀袭来，惊声道：“萧衍小心！” 她提剑去挡，可那飞刀还没到她面前就被击落。 林子里突然多出数道黑衣身影，他们从林子深处冲了出来，没等叶卿卿反应过来，那些黑衣人就越过他们冲向了那群红衣杀手。 双方瞬间厮杀起来。 “他们是谁？”叶卿卿随着萧衍停下脚步，看向他问道。 这些人冲出来二话不说就为他们拦下了那些杀手，叶卿卿不用猜就能想到这些人就是萧衍的人。 可既然他有人手，为什么不早些出现，为什么他方才会一个人被追杀？ 这场秋猎，从叶言之拦着叶卿卿入场那一刻起，她就觉得不对劲。 看到有刺客出现刺杀沈霁的时候，她有猜到不算太惊讶。 可看到萧衍被追杀，还告诉她，沈君尧也遇刺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的。 亏她还特意去问了叶安猎场的布防是否严密，他让她放心，说不会有事。 可现在看来，这猎场都漏成筛子了，让这么多杀手刺客混了进来。 “跟我走。”萧衍没有答她，抓着她的手要带她离开。 叶卿卿满脑子疑惑得不到解答，可现在也不是追问的时候，她选择听萧衍的，先跟他走。 他们最好快些出去，沈霁和赫连枭不知道怎么样了，若没有人去救他们，他们就危险了。 看萧衍和叶卿卿要走，那些红衣杀手突然冲出几人，直奔萧衍而去，他们手中的暗器飞刀更是以破风之势射向萧衍。 “小心！”叶卿卿下意识的反应就要替他抵挡。 但萧衍动作更快地将她扯到身后。 不过转瞬间，萧衍持剑将那些暗器击落，但那几个红衣杀手也已至身前。 他们围攻萧衍，也没有放过叶卿卿。 萧衍护着她，叶卿卿也拼尽全力让自己不要拖累萧衍，可她还是低估了这些杀手。 即便有那些黑衣人拦着，可他们仍是不要命地冲过来。 混战中，叶卿卿渐渐体力不支。 轰隆！ 空中一阵雷声炸响，阴沉的天空瞬间下起了雨。 大雨倾盆，雨势来得突然，让他们也毫无防备。 叶卿卿被雨水模糊了视线，被打湿的衣衫让身体也越发沉重。 她感到手中的佩剑也越发的沉了。 “阿卿！”叶卿卿刚击退一个杀手，突然听到身后萧衍的喊声。 她转过身的瞬间，就被萧衍扑倒在地，一柄飞刀与她擦肩而过。 那短短的瞬间，两名杀手看出萧衍的破绽，想趁其不备。 但他们还没到萧衍身旁，就被黑衣人拦住。 叶卿卿被扑倒的瞬间，虽然萧衍护着她了，但她的后背硌到了石头，钻心的疼。 她本就打不过这些杀手，现在更是会成为萧衍的拖累。 叶卿卿想让萧衍走，别再管她了。 萧衍此刻眉眼间的煞气冷凝，现在事情已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他必须先带叶卿卿离开。 叶卿卿站起身，后背被硌到的地方疼得她脸色发白，眉眼紧皱。 她刚想对萧衍说什么，就看到一支暗箭从萧衍身后射来，已近在咫尺，她来不及提醒，用身体去挡。 叶卿卿也不知道中这一箭，她还能不能活。 她只希望没有她这个拖累，萧衍能杀出去…… “阿卿！” 叶卿卿缓缓倒下，她失去意识前，耳边是萧衍焦急的声音，厮杀声也越来越模糊。 她渐渐地看不清，听不到，眼前陷入一片黑暗。 …… 大雨未停，雨夜雷声滚滚。 “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他们给朕找回来！”沈君尧大怒。 一场秋猎，竟有杀手混入其中，对他行刺。 沈君尧本是怀疑和他一起的萧衍，可那些杀手不仅是冲他来的，还对萧衍紧追不舍。 萧衍引走了一半的杀手，现在下落不明。 不仅如此，沈霁和赫连枭也不见了。 萧衍若死了，回不来正合他意，可沈霁和赫连枭不能出事！ “找不回他们，朕要你们提头来见！” “是！” 跪在那的林烨和叶安一同领命。 让这么多刺客混入猎场，他们两个难逃罪责。 但时间紧迫，正需人手，沈君尧暂且没有追究他们二人的失职。 等退出帐内。 林烨就对叶安道：“你带禁军留下保护陛下，我带人进林子找。” “不，你留下，我带人去。”叶安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的提议。 第60章 还要骗我多久 “你常在陛下身侧，还是……” “阿卿也没回来。”叶安打断了他的话，神情阴冷。 林烨一顿，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才知道原来叶卿卿也丢了。 所有人都知道沈霁和赫连枭不见了，萧衍在引开杀手后没再回来。 但没有人注意到叶卿卿也丢了。 “好，你多带些人手，也多加小心。”林烨道。 他知道叶安是为了去找叶卿卿，如果换了旁人，怕是不会尽心去找她。 叶安带了不少人进林子去找，但大雨不停，又是夜间，想要找人很难。 …… “早知如此还不如让阿卿跟我一起！”叶煊气急，很是担心。 “小声些。”叶言之也难得眉头紧皱，看着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父亲，他心中亦是不安。 父亲为护陛下受了伤，此时若吵醒他，让他知道阿卿丢了，他怕是会不顾伤势也要去找她。 “你留下照看爹，我也去找！”叶煊说完，也不等叶言之开口就出了营帐。 外面再大的雨势也拦不住他要去找叶卿卿。 “三公子，是茶茶不好，没能看住小姐，让小姐丢了。”茶茶哭着认错，她没想那么多，当时只想着小姐爱吃，她就去取。 可一回来她就不见了。 “不怪你。”叶言之轻叹口气。 是他知道叶卿卿想去就拦不住，所以没有尽心拦她。 要怪，只能怪他。 “小姐一定不会有事的！”茶茶很担心，但她也不说丧气话。 不会有事。 叶言之也这样觉得，因为他相信萧衍。 …… 不知多久。 叶卿卿被一声声雷声惊醒，也是被疼醒的。 “呜……” 她刚想动一动，就感到背后撕裂般的疼痛。 “阿卿？” 萧衍的声音传来，叶卿卿缓缓睁开眼，看到了他，他满脸焦急，眼中的担忧溢出眼底。 叶卿卿侧躺着，身下垫着萧衍的外衣，而她身上的衣衫也只剩一件里衣，外衣被架在那边的火堆旁烤着。 “这，这是……”叶卿卿忍痛坐起身，看着四周像是个山洞。 “这还在猎场内。”萧衍扶起她，让她靠在他怀中：“现在雨势太大，夜路难走，你忍忍，等雨停了我就带你回去。” “那些杀手呢？”叶卿卿问道，靠在萧衍怀中，比躺在只垫了一层外衣的地上舒服许多。 “死了。”萧衍答得干脆，冷冽的声音里还带着杀意。 叶卿卿有些惊讶，她晕倒的时候还有不少人的。 但仔细想想萧衍的人好像也不少。 “我怎么没死？”叶卿卿问出了她的疑惑，她本来以为中那一箭可能就又要死了。 “不许胡说！”萧衍咬牙道，他又气又心疼。 他哪里需要她替他挡箭。 他宁可自己伤，也不愿她伤分毫。 “……” 叶卿卿听出他生气了，但她那时确实以为自己死定了。 “你的伤口不深，不会有性命之危。”萧衍放缓了语气，和她解释：“还好箭上无毒。” 否则他就不会带她先躲到这避雨。 听到萧衍这么说，叶卿卿突然垂眼看向自己的衣衫。 她身上现在只有一件里衣，里衣并不是湿的，还有些凌乱，外衣被放在那边的火堆旁烤着…… 叶卿卿缓缓抬眸看向萧衍，问道：“我，我的伤是你处理的？” 萧衍没多想点了点头。 “那我的衣服也是你……”叶卿卿欲言又止。 她的里衣是干的！说明萧衍给她脱下来用火烤过！ 所以，她这次是真的被萧衍看了身子！ 萧衍一愣，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没有否认，点点头：“是我。” “你受了伤，我怕你穿着湿衣会不适。”萧衍确实是这般想的，为她脱衣的时候，他没有任何杂念，只是怕她伤口被湿衣浸着会不好。 “你……” 他这么爽快的承认了，还是这么正当的理由，叶卿卿说不出什么话来。 萧衍动作轻缓地将她往怀中揽了揽，垂眸看着她那有些泛红的脸颊，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叶卿卿没注意到萧衍看她的眼神，虽然知道靠在萧衍怀里不对，可她身上疼着，也实在不想再去躺地上。 外面雨势不减，他们沉默片刻。 叶卿卿先开口问道：“云铮呢？为什么你被追杀身边没有侍卫？” 如果萧衍身边有人跟着，他就不至于那么被动。 “我让他们留下保护陛下了。”萧衍道。 “为什么？”叶卿卿不解问道：“我爹，还有大哥和林烨都随侍在陛下身侧，他们带的侍卫不少，就算陛下遇刺有他们在也不会有事。” “你为何要将自己的人留下？”叶卿卿不能明白萧衍这么做的用意。 萧衍抿了抿唇，他欲开口解释，却又知解释不清。 他还是有一丝犹豫，要不要让她知道所有的事。 萧衍的沉默让叶卿卿猜到了，他会这么做的目的一定不简单，也一定不会是真的担心沈君尧会死。 “萧衍。”叶卿卿抬眸看向他，黝黑的眸子神色认真：“你还要骗我多久？” 叶卿卿话一出口，萧衍怔了一瞬。 “不，不止是你。”叶卿卿不等萧衍开口，她就又说道：“是你和爹，和大哥，二哥，三哥，你们。” “你们到底还要骗我多久？” 叶卿卿终于将这话问了出来，她忍了很久，一直想问，却又一直不敢问。 他们到底还要合起伙来骗她多久。 上一世她没看出他们之间的种种是在演戏，可这次她不傻，她看清了许多以前不曾看清的事。 “阿卿，我……” “萧衍，自从你回来后，与叶家为敌的种种作为，其实都是在演戏对不对？”叶卿卿道。 她很笃定，因为这不仅仅是她的猜测，在那日，她看到王府后院那棵桃花树时，她就确定了。 萧衍两次问她桃花好不好看，她就已经知道了。 叶言之送她的桃花，是萧衍院里摘的。 “告诉我，是不是？”叶卿卿既然问出口，她就一定要一个答复。 她这般问了，萧衍勾起的唇角染了笑意，他点点头，承认了。 “是。” 第61章 什么时候知道的 萧衍承认了。 叶卿卿没有问为什么。 因为她猜到了原因，上一世她蠢，未曾细想过这些，可这次她真的什么都明白了。 他们骗她，不让她知道这些是为她好。 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不愿让她今后在萧衍和父兄之间做选择。 叶家的处境，萧衍的处境，叶卿卿都明白，更明白这已经是他们能做出的最好的选择。 “你和三哥经常走动？”叶卿卿语气平静，她明白他们的苦心，所以她不气他们合起伙来骗她。 萧衍点点头，墨黑的眸子望着她，看她如此平静的样子。 他问道：“阿卿什么时候知道的？” 叶卿卿垂眸，轻叹口气：“三哥送我花那时……” 她重生回来的时候，只知道萧衍不是真的在和叶家作对，但还不知他们那水火不容的场面都是串通好来演给旁人看的。 叶言之并不喜欢摆弄花草，更没见过他对桃花喜欢，那日他突然送花给她，她觉得奇怪但没多想。 可后来，她想起，她曾经和萧衍一起在王府后院栽种过一棵桃树，她去找萧衍时，看过一眼，那时的花开得还不盛。 就算如此，叶卿卿也没敢去猜萧衍和叶言之是不是私下有联系。 是后来她从茶楼偷溜回来，被叶言之抓到，而后她说花好看，想再摘一些，可叶言之却让她去看树上的花。 他这话说得奇怪，那时她瞬间想到的，就是萧衍院中的那棵桃花树。 还有就是让叶卿卿觉得奇怪的事，那日她从茶楼回来，她在茶楼做的事，遇到了沈霁，叶言之都知道。 可他唯独没有提起萧衍一字半句。 就是从那时起，她开始怀疑。 之后就是次次试探，故意落水试探萧衍，问叶言之是不是有事瞒她。 她明里暗里试探了许多次，最后，在萧衍两次问她桃花是否好看时，她就确定了心中的那个答案。 “不让你知道此事，是为你……” “那为何现在让我知道？”叶卿卿打断萧衍要说的话，抬眼看向他。 起初萧衍没有破绽，他的所作所为，一直让她觉得他只是还念着叶家的恩情所以帮她。 可后来，叶言之做的事和说的话让她生疑，而萧衍对她做的事，不像是不小心被她察觉，更像是故意让她发现。 他两次问她花是否好看，就是在告诉她，叶言之带给她的桃花，就是从他那摘的。 叶卿卿不傻，她听出来了，所以她好奇，为什么瞒了她三年，现在又故意露出破绽让她知道？ “……”萧衍沉默着。 他不知该怎么告诉她为什么。 自从他决定要反，在看到沈霁总是靠近她，而她也说要帮沈霁的时候，他就想让她知道真相了。 他怕叶卿卿会一直误会他，会离他越来越远，会在他登上那个位子的时候，心中早已没有了他。 那他做那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萧衍不知该怎么将这些都告诉她，也不知，她得知他将要做的事后，会如何。 他迟迟不开口，叶卿卿气哼一声：“好，你不想说，我不问了。” 叶卿卿心中那股莫名的气涌了上来，她推开萧衍，可刚抬手就被他拥得更紧。 “我说……”萧衍嗓音低哑，带着一丝不安，他迟疑许久，还是决定告诉她。 “阿卿，漠北平定，沈君尧下一步就是要置我于死地。” 叶卿卿一怔，静静听着萧衍的话。 “所以我不能，也不想再坐以待毙。”萧衍道。 “你，你想做什么？”叶卿卿问出这话的时候，心中已有了答案，可她不敢确定。 “我要，皇位。”萧衍说出这话时，拥着叶卿卿的手臂紧了紧。 他怕她会逃离他，会觉得他是个反贼。 “你……”叶卿卿怎么也没想到萧衍会说出这句话。 更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上一世萧衍从未谋反，是沈煜陷害了他，可这次，她亲耳听到了萧衍说他要皇位。 也就是说，他要反…… “三哥……爹知道吗？”叶卿卿想了许久才问出这么一句话。 若是萧衍和父兄一直暗中联系着，他们从来都没有变过，那萧衍要反的事，父兄知道吗？ 他们会答应吗？ 叶卿卿不相信父亲会支持萧衍去反。 萧衍一旦反了，那时他们就会是真正的敌人。 “将军不知。”萧衍道。 “不知……”叶卿卿低喃着，又问道：“三哥知道吗？” 叶卿卿看得出来，经常和萧衍走动的是三哥叶言之。 他肯定会知道。 果然，萧衍点了点头：“他知道。” “……”叶卿卿沉默着。 三哥知道萧衍要反，却没有告诉爹，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要帮萧衍吗？ 叶卿卿此刻脑子一片混乱，萧衍若要反，他和叶家就会是真正的敌人，他谋反坐上皇位今后也难以服众，会被世人唾骂。 可她也知道，是沈君尧在逼他，要除掉他。萧衍别无选择，已无退路。 “那，你要怎么做？”叶卿卿此刻也不知怎么办才好。 萧衍若真的反了，和叶家为敌了，她该怎么选？ 叶卿卿此刻更是明白了一开始他们瞒着她的苦心，她确实难以在萧衍和叶家之间做出选择。 “杀。” 萧衍口中冷冷地吐出一个字。 叶卿卿一顿，瞬间想到了他这个杀字的意思，也猛然想到了这次沈君尧在猎场遇刺。 她看向萧衍，瞳眸微缩：“你要弑君？” “今日的杀手，是你安排的？” 萧衍点点头，对叶卿卿不再隐瞒：“是我的安排。” “刺杀陛下的人是你安排的，那为什么他们还要追杀你？”叶卿卿问道：“那刺杀沈霁的人，也是你安排的？” 叶卿卿不敢想，萧衍是要杀了沈君尧，还要杀了沈霁？ 他是想杀光了他们去坐上皇位吗！ “那些杀手是我安排得不错，但不是我的人。”萧衍道：“他们是摘星楼的杀手。” “摘星楼的杀手？”叶卿卿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萧衍用的不是自己人，而是摘星楼那个赫赫有名的杀手组织。 第62章 不会坐以待毙 “我要他们刺杀沈君尧，还有我。”萧衍道。 正因此，他也才会被追杀。 “为什么？”叶卿卿不明白，她知道他为什么刺杀沈君尧，可雇人刺杀自己，那么凶险的事，他是想做什么？ 萧衍叹口气，解释道：“因为沈霁和赫连枭……” 萧衍此次的目的，不仅是沈君尧，还有沈霁和赫连枭。 他之所以会一个人引走大半杀手，就是因为他要去找沈霁和赫连枭。 要把他们卷入其中，能杀了他们最好。 他知道他们两个所在的方向，所以在把杀手引过去。 可没想到叶卿卿会出现。 更没想到，沈霁和赫连枭已经遇刺。 “刺杀他们的人，不是你安排的……”叶卿卿方才听萧衍那番话，还以为刺杀沈霁的那些人也是萧衍派去的。 可没想到竟不是。 她瞬间想到了会是谁想要杀沈霁。 那就是沈煜。 沈霁死了最得利的就是沈煜了，自从上次茶楼一事后，沈煜被禁足宫中，沈欣然出嫁那日他都没被解禁，这次秋猎沈君尧也没放他出来。 可见沈君尧还气着，或者是将沈煜忘了？ 现在朝上因为有丞相带领，沈霁是大势所趋。 沈煜现在怕是急了。 “也不知他们怎么样了……”叶卿卿很担心。除了她没有人知道沈霁和赫连枭也遇刺了。 就不会有人去救他们，他们的处境很危险，也不知他们现在是否脱险。 “阿卿，你在担心沈霁……”萧衍低沉的嗓音透着一丝不悦。 “……”叶卿卿答不上来，也不敢去答。 萧衍要反，走的是一条弑杀的道路。 他是被沈君尧逼得无可选择。 她没理由更没资格去阻拦他，可沈霁不坏，沈暮更是无辜…… 她该怎么说？又能怎么做？ 叶卿卿从未想过会面对这样让她难以抉择又无能为力的局面。 她不再开口，萧衍也不逼她。 他知道叶卿卿的为难，但有些事他别无选择，他想要做的，只有保全叶家，护住叶卿卿。 旁人生死与他无关。 …… 夜雨未停，雷声轰响震得人心头一颤。 幽暗的山洞中，火堆微弱的光被风吹得闪烁。 沈霁坐在火堆旁将衣摆撕扯下，包扎起手臂的伤口。 他一身血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好几处，可好在伤口都不深，要不了他的命。 他包扎好伤口，看了眼坐在对面，靠墙歇息的赫连枭。 比起他，赫连枭身上几乎没怎么伤到。 沈霁原以为赫连枭身手平平，所以那次刺杀才会让他重伤得险些丢了性命。 可真动起手来，沈霁才知道，原来他当真是因为被暗算没有防备才会受重伤。 面对那么多刺客，赫连枭都能游刃有余，丝毫不慌。 若没有赫连枭，沈霁恐怕逃不出来。 “二皇子盯着我做什么？”赫连枭突然开口，闭着的双眼缓缓睁开，看向他道：“我说了，那些人不是我指示的。” “若真是我，二皇子现在早该死在我的刀下了。”赫连枭看着沈霁的眼神不屑。 “我也未说是你。”沈霁也不以为然，没和他争辩这个，说道：“等雨停了，我们就回去。” 赫连枭一双黑眸看着他，道：“二皇子不担心叶小姐吗？” “你让她去求援，她却没再回来。”赫连枭道：“二皇子觉得，她是出了事，还是，故意不回来？” 提起叶卿卿，沈霁的眉心微皱，他确实在担心叶卿卿。 担心她出了事。 虽然叶卿卿不喜他，可他知道她也不会想害他。 叶卿卿没有带人回来救他，或许是她也遇到了危险。 “九王子好像也很担心卿卿。”沈霁反问赫连枭。 自从上次宴会上，沈霁就能感到赫连枭似乎对叶卿卿很感兴趣。 按理说，叶家军常在北关与漠北交战，有不少漠北士兵死在叶家军的手中。 赫连枭对叶家应当是恨的，对叶卿卿也该是不怀好意的。 可他看她的眼神虽奇怪，却不是恨，倒像是很有兴趣…… 这会他都没有提起叶卿卿，赫连枭反倒提了。 赫连枭勾唇一笑，道：“我是很担心。” 他就是为她而来，她若这么轻易就死了，那岂不是无趣。 “……”沈霁没想到赫连枭会这样直言不讳。 他看着赫连枭的眼神也深了几分：“九王子为何会担心卿卿？” “自然是我对叶小姐一见钟情。”赫连枭看着沈霁的眼神似是挑衅。 “九王子真会说笑。”沈霁眼神也冷了下来。 “怎么，二皇子这么在意叶小姐，难不成那日席上的一番话，是真心的？”赫连枭道。 “我自然是真心。”沈霁手中拿着的树枝拨弄了一下火堆，火光忽明忽暗，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 “可惜了，二皇子是真心的，可叶小姐却对你无意。”赫连枭哼笑一声，似是在讽刺他。 “她对我是否有意，不是九王子说了算，也不是你该想的。”沈霁看向他：“你有时间想这些，不如想想怎么在天晟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十年。” “毕竟有人要杀你，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赫连枭来为质十年，约定之期不到，他就回不去漠北。 既有人想杀了他，毁了漠北和天晟之间的休战之约，那他别说十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又要遇刺。 赫连枭与其想别的，不如先想想怎么保住自己的命。 “我要怎么待得安稳，也不用二皇子费心。”赫连枭道：“二皇子与其担心我，不如先想想这次是谁要杀你。” “这次那些人可不是冲我来的。”赫连枭看向沈霁，道：“看来二皇子在自家待着，也不怎么安稳。” 那些刺客显然是冲着沈霁去的，赫连枭和他一起是被牵连的。 沈霁自然也知道这一点。 会是谁要杀他，他不必猜就能想到。 如今最想让他死的，只会是沈煜。 即便没有证据，沈霁也几乎断定就是他。 这次回去，沈霁不会再等，更不会再坐以待毙。 他会为皇兄报仇，会让沈煜付出代价。 第63章 有万全的准备 大雨下了整夜。 天色蒙蒙亮时，雨势才渐渐减弱。 叶安带人在林中找寻不敢有片刻停歇。 无论是沈霁和赫连枭，还是萧衍和叶卿卿，他们都不能出事。 林中树丛错综复杂，本就不易寻人，更何况还下了一夜的雨，这让他们更难找寻。 叶安带人往林深处去找，没多久便看到一个身影。 “萧衍！” 看到萧衍的身影时，叶安也看到了他背着的叶卿卿。 萧衍看到来人是叶安，也没有避讳，直言道：“阿卿受伤发热了。” 她虽伤口不深，可没能及时医治，又受了凉，半夜就发了热。 若非夜里雨一直不停，萧衍不会等这个时候才带她回来。 “我带她回去，你……”叶安接过叶卿卿，欲言又止，他和叶卿卿一起待了整晚的事最好不要让沈君尧知道。 叶安没有说出口的话，萧衍知道是什么。 他看了眼昏睡的叶卿卿，说道：“阿卿说沈霁和赫连枭也遇刺了，他们现在如何？” 叶安摇了摇头：“还未找到他们。” 因为下雨，他们找人连火把都用不了，夜里看不清路，只能慢慢摸索，林子里有过人的痕迹也被雨水冲刷掉。 他们处处受限，直到天色微亮，才能加快寻找的速度。 所以到现在也没有找到沈霁和赫连枭。 “你先带阿卿回去。”萧衍道：“她伤在后背，不能再拖。” “好。”叶安此刻无暇去问他昨日发生了什么，他也知道萧衍不会和他一起回去。 看着叶安带走了叶卿卿，萧衍转身又向林子深处走去。 叶安将叶卿卿带回去后交给了叶言之，而后他就片刻不停地又返回猎场继续带人寻找沈霁和赫连枭的下落。 “阿卿受伤了！” 叶煊急忙进了营帐，他冒雨找了一夜没有丝毫线索，直到方才遇到了叶安，他才知道叶卿卿已经找到了，还受了伤。 “小声些。”叶言之给昏迷着的叶卿卿盖上被褥。 “阿卿怎么样了？”叶煊皱眉问道。 “伤不重，只不过因没有及时医治，夜里又受了凉，才让她发热了。”叶言之道：“太医已为她处理了伤势，方才也喂了药，她并无大碍。” 听她没什么大事，叶煊也松了口气。 “早知如此就不该带她过来。” 萧衍要做什么，他和叶言之是知道的，但知道得有些晚，所以他们才临时决定不让叶卿卿去猎场。 可果然还是拦不住她。 “她若想来，即便不带她，她也会想办法。”叶言之道。 他太了解叶卿卿了，她想做的事没人能拦得住她。 “现在怎么办？”叶煊突然说道：“爹为护陛下受伤，现在阿卿也伤着，这一场刺杀，该伤的不伤，不该伤的倒是全伤了。” 萧衍的目的是什么，叶煊很清楚，他想借这次机会杀了沈君尧和沈霁。 可现在看来，萧衍的计划好似并未成功，沈君尧因得父亲以身相护没有受伤，沈霁虽是失踪，可到底也只是失踪，生死还未定。 若沈霁活着回来了，那萧衍这次的计划算是败了个彻底。 “不怎么办。”叶言之道：“萧衍既做了，那此事无论成败他都会有万全的准备。” 叶言之不像叶煊那样担心，这件事萧衍的目的是否达到，都不会牵连叶家。 父亲反而会因以身护驾而有功。 而萧衍是一同被刺杀，还为沈君尧引开了大半杀手，沈君尧即便怀疑，也不会拿萧衍怎样。 反而得念着萧衍为他引开杀手，记他一功。 所以叶言之不担心，他也相信萧衍做这件事之前，无论成败都有万全之策。 叶家不会有事，萧衍也不会。 叶煊叹口气道：“但愿如此。” 这次虽说叶家救驾有功，可叶安负责猎场的巡防，却被潜进这么多杀手，他还是难逃责罚。 不过这责罚应该也不会太重，或许会功过相抵。 但是否能功过相抵，也要看沈霁和赫连枭能否平安回来。 叶卿卿不知睡了多久，她又久违地梦到了前世，那些让她害怕恐惧的画面。 那梦魇在她脑海中一直挥之不去。 她从噩梦中惊醒时，有片刻的恍惚。 等她清醒过来后，就发现她躺在自己的房内。 “茶茶……” 叶卿卿看向趴在床边睡着的茶茶，唤了她一声，干哑的嗓子很是难受。 茶茶动了动，缓缓抬起头看向叶卿卿，她抬手揉揉双眼，看上去很是困乏，看到醒了的叶卿卿，她脸上的困意瞬间消失不见。 “小姐你终于醒了！” “水……” 叶卿卿喉咙干得难受，身体也很是僵硬。 茶茶反应过来连忙给她倒了茶水，将她扶起来，喂她喝下。 “小姐好些了吗？你睡了好久。”茶茶边喂她喝水，边担心问道。 叶卿卿喝完了水，感觉好些了，连忙问道：“我睡了多久？” “小姐都睡了七日了。”茶茶道:“太医明明说您伤得不重，可就是一直高烧不退。” “七日！” 她竟然睡了七日了，那秋猎早就结束了！ “陛下遇刺怎么样了？二皇子和九王子呢？” “陛下无事，是，是老爷受伤了……” “爹受伤了！”叶卿卿惊讶道。 茶茶点点头：“就是为了保护陛下才受伤……” “爹的伤势已无碍，不必担心。”茶茶刚说完，就见叶言之的声音，他走了进来。 “三哥……”看到他，叶卿卿有许多事想问。 叶言之让茶茶去给叶卿卿准备饭菜。 在茶茶走后，叶卿卿就忍不住问道：“爹真的没事？” 叶言之又给她倒了杯茶递给了她：“放心，爹伤得不重，休养了几日比你醒得要早。” 叶卿卿接过茶盏，松了口气：“没事就好……” “那沈霁和赫连枭找到了吗？” 她去求援无果，他们没有援兵，两个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下来。 “他们安然无恙。”叶言之道。 “安然无恙？”叶卿卿有些许惊讶，他们对上那么多刺客，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还能安然无恙？ 这多少是让叶卿卿意想不到了。 叶言之点了点头：“好在他们安然无恙，大哥才能被免去责罚。” 第64章 在帮他 他这么一说，叶卿卿也想到了。 猎场混入那么多刺客，叶安和林烨负责巡防是难逃责罚的。 但因为叶重护驾有功，叶安的责罚也可免了。 “那些刺客抓到了吗？”叶卿卿问道。 “刺杀陛下的抓到了几个，也审了。”叶言之道：“是摘星楼的杀手，他们说是有人要他们来刺杀陛下和萧衍的。” 听到这话，叶卿卿一愣。 摘星楼的杀手被抓了，还说出了是有人要他们刺杀沈君尧和萧衍。 “那他们有没有说，那个人是谁？”叶卿卿试探着问道。 叶言之看向她，勾了勾唇：“他们说不知。” “但我想，阿卿知道。” “……” 叶卿卿看着叶言之，他这句话的意思，她听懂了。 她也不想再瞒来瞒去了。 “我确实知道，但三哥应该也知道。”叶卿卿道：“恐怕三哥比我知道的还要早许多。” 在她从萧衍口中得知是他让摘星楼的杀手行刺沈君尧的时候，她明白了叶言之为什么会突然不让她去猎场。 想来是叶言之在那个时候就已经知道猎场里会发生什么了。 所以她的猜想也没错，叶言之有在暗中帮萧衍。 叶卿卿这么说，叶言之也没有否认。 他点点头道：“不错，我确实知道。” 看他爽快承认了，叶卿卿知道他这是不打算瞒她了。 “三哥，萧衍都告诉我了，他从未变过，三年来和叶家的种种不过是演戏罢了。”叶卿卿道。 “确实如此。”事到如今，叶言之也没什么好瞒她的。 萧衍都已经告诉她了，再装糊涂就也没什么意义。 “……” 叶言之这样爽快的承认倒让叶卿卿有些不知该怎么问了。 “阿卿还想问什么，一并问了吧。”叶言之道。 叶卿卿迟了片刻，问道：“你可知萧衍想做什么？” “知道。”叶言之的回答没有丝毫迟疑。 “那你为何不告诉爹？”叶卿卿道：“你在帮他？” 叶言之仍是淡然的点点头：“不错，我确实在帮他。” “为什么？”叶卿卿不解。 她原以为她的父兄都是无论如何都要忠君的人。 所以她断定如果萧衍会反，那就一定会是叶家的敌人。 可三哥竟然会选择帮萧衍反？ “阿卿，你应当知道萧衍的处境，也该知道我们叶家是何处境。”叶言之道：“陛下容不下萧衍，同样也容不下叶家。” “漠北已平，陛下下一个就要对付萧衍，萧衍若败，那接下来就会是我们叶家。” 叶言之神色渐冷，看向叶卿卿：“阿卿，陛下想要除掉叶家已不是一日两日，若没有萧衍，三年前叶家就会不复存在了。” “……”叶卿卿听着，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 因为她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我们和萧衍并无不同，都是陛下，是皇室想要除掉的心腹大患。” 叶言之道：“无论是现在的陛下，还是将来那位皇子登上皇位成为新帝，叶家的处境都不会好，只会更坏。” “所以……”叶卿卿犹豫一瞬道：“所以你要帮萧衍，让他去坐上皇位，只有他不会对叶家不利……” 叶言之点点头：“不错，只有萧衍才不会忌惮叶家，不会想除掉我们。” “……” 叶卿卿听了他这话，她也动摇了，因为她知道叶言之说的是对的。 可萧衍若真要名正言顺的上位，沈霁，沈暮都会成为他的阻碍。 他们都要死吗？ 叶卿卿对沈霁虽不喜欢，也觉得他心思深看不透，可她也总觉得他并不坏。 沈暮岂不更是无辜，从未做过坏事，也不想争抢，却因这个身份，成为必须被除掉的绊脚石。 可不除掉他们，萧衍就会死，叶家也会危险，恐怕也会落得和萧衍一样的下场…… “阿卿，心慈手软的人做不了大事。”叶言之似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 “权势争斗本就是你死我活，你不忍让他们死，那你就会死。” “三哥，我……”叶卿卿一时难以抉择。 这次发生的事已完全偏离了，她从未想过有一日她也会去想要反了这皇室。 “我知你心中所想。”叶言之道：“阿卿，此事你不必为难，因为这件事不需你去做。” “这是我与萧衍要做的事，你要做的，就是守住这个秘密，不可以告诉爹和大哥。” “真的只有这一条路可走吗？”叶卿卿仍是想要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或许我们可以推沈暮上位，他的性子和善，也许他不会为难萧衍和叶家。” “阿卿，别天真了。”叶言之看她的眼神多了一丝无奈：“自古以来有几个帝王不善变，不多疑？” “即便沈暮现在不争抢，性子和善，那你又怎知他坐上皇位后会依然如此？” 叶言之不会把赌注下在沈暮身上，他唯一会赌，且知道一定会赢的，是萧衍。 叶言之不怕萧衍会变，因为他足够了解萧衍，知道萧衍的软肋。 叶言之这一番话让叶卿卿无法反驳。 她确实无法相信沈暮，上一世沈煜就看起来人畜无害，可真正的他心狠手辣，手段狠厉，他的善都只是为了夺位演出来的。 她怎么能确定沈暮不是这样？ 所以叶言之说得不错，只有萧衍才能是可以让他们完全信任，且绝不会害他们的那个人。 “阿卿，你只需答应我，不将此事告诉爹和大哥，其余的事，我和萧衍自会去做。”叶言之道。 “萧衍若事成，对叶家百利无一害。他若败，也绝不会牵连叶家。” 听他这么说，叶卿卿想到什么问道“二哥是不是也知道？” 他只说不让告诉爹和大哥，却没提二哥，那说明二哥或许也知道这件事。 叶言之点点头：“他与你一样，不说也不做。” 这件事只要他和萧衍来做，来承担后果，他们不需要插手其中，只需等一个结果。 叶卿卿犹豫许久，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不会告诉爹和大哥。” 叶卿卿知道，既然这是他们早已决定要做的事，那她就拦不住。 第65章 这么快 “这几日不安稳，你好好待在府中。”叶言之叮嘱她道。 “好……”叶卿卿点点头，事到如今她除了听叶言之的不去添乱外，也做不了其他的了。 叶言之已经将事情说得这样清楚，她也该明白之后要怎么做。 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对叶言之道：“三哥，你可知当年害了太子的人是谁？” 无论沈霁和沈暮会怎样，沈煜必须死！ 叶言之听她这话，顿了一瞬，不答反问道：“阿卿知道吗？” 被他一问，叶卿卿面露迟疑，她若说知道，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她重生这件事到底该怎么解释？ 她近日来做的事已让叶言之怀疑了，不仅是怀疑，他知道她瞒着他一些事，所以他说会等她愿意说的时候再问。 她犹豫了良久，叶言之也不急，静静等着她。 沉思过后，叶卿卿终于想好了说辞。 “我知道三年前暗害太子的人就是沈煜。”叶卿卿平静地看向叶言之：“三哥，你定是要问我怎会知道。” “因为我做了一个梦，一个太过真实的梦……” 叶卿卿最终还是没能解释她的重生，她只能将重生当做是一场真实的噩梦来告诉叶言之。 说是噩梦，听起来还不那么荒谬，也可以更好地让人接受。 她将前世发生的所有事都以噩梦为由告诉了叶言之，将沈煜是如何害了叶家，又如何污蔑萧衍，又怎么利用她，最后杀了她都说了出来。 听完叶卿卿说的那些，叶言之的脸色黑沉的可怕，他沉默许久，眼底的那抹杀气愈渐浓郁。 “我知道我相信一个噩梦，说起来有些荒谬。”叶卿卿声音低缓：“但这梦里的事都太真实了，就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而且，在我醒来后，也确实是被沈煜下了药，去茶楼也真的抓到了沈煜和许锦儿私会。” 叶卿卿努力解释，让自己的话显得没那么多漏洞。 “三哥，我很怕，很怕梦里的那些事会发生，所以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针对沈煜。”叶卿卿道。 “我不想让我们叶家，还有萧衍最后落得和梦中一样的下场……” 叶卿卿话已至此，她红着眼眶望着叶言之，这件积压在心中已久的事终于得以诉说。 叶言之望着她，那双清亮的眸中满是心疼，他抬手为叶卿卿拭去脸庞的泪水。 声音更是温柔：“傻阿卿，梦只是梦，梦里的事都不会发生。” 他虽这般说着，可他并未不信，他也总算知道了叶卿卿这段时间以来的异常是怎么回事。 若是如她所说的那样，那就都说得通了。 “三哥，无论如何，我要沈煜死！”叶卿卿不再掩饰她对沈煜的恨。 “好。”叶言之声音依然温柔，却有一种让人不容置疑的安心：“阿卿放心，他不会活太久。” 即便没有叶卿卿这番话，沈煜也是他们第一个要除掉的人。 只是听完她的话后，让叶言之更想提早计划了。 叶卿卿相信叶言之，她也将她所知道的事都告诉了他。 “三年前刺杀太子的人就是摘星楼的人。”叶卿卿道：“我想办法去查过，可是一无所获……” 叶卿卿对此很是无力，有些事靠她自己来做真的太难了，但如果是叶言之和萧衍，他们一定可以更快做到。 “这件事，我知道。”叶言之对此并不惊讶。 “你知道？”叶卿卿倒是有些惊讶的。 叶言之点点头：“前些时日，萧衍就已经查到了此事，也已经派人潜入摘星楼了。” “也许很快，沈煜的死期就到了。” 萧衍派去的人手动作很快，他这次会雇佣摘星楼来刺杀沈君尧也是在为之后布局。 为的就是让沈煜死得名正言顺，让他死在沈君尧的手里。 “这么快……”叶卿卿没想到他们已经做到了这一步。 所以就算是她什么都不做，沈煜也死定了。 “若你早些告诉我这些，或许还能更快。”叶言之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轻笑一声：“不过阿卿也已经做得很好了。” 叶卿卿抬手揉揉额头，叹口气道：“我哪里算是做得好，我明明什么都没做……” 她原以为自己做了许多事，也还有许多事要做，可没想到，这些事叶言之和萧衍比她更早察觉，有些事做起来比她更快，更容易。 她一直都自以为是了，或许她一开始就该将这些都告诉叶言之。 无论她说的话怎样荒谬，她的兄长总是信她的。 看叶卿卿低垂着眉眼，眼睛红红的，叶言之轻笑一声道：“阿卿不需要做什么，安心等着就好。” 叶卿卿很是挫败的点点头，她想起什么问道：“三哥，萧衍呢？他怎么样了？我又是怎么回来的？” 她那夜是和萧衍在一起的，本来好好的，但她后半夜就发热昏睡了，之后的事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她知道肯定是萧衍带她回来的，但她和萧衍共处一夜的事，有被人知道吗？ 沈君尧疑心重，不会被他看出什么来了吧？ 叶言之知道她的担心，淡声道：“阿卿不必担心他，这次他为陛下引开大半杀手，就算他有什么可疑之处，陛下没有证据也挑不出他的错来。” “找到你的是大哥，萧衍并未同你一起回来，所以你不必担心。” 萧衍将叶卿卿交到叶安手中后就返回去找沈霁和赫连枭了。 他们三人是一起回来的。 “那就好……”叶卿卿放心了，又想起一件事来，问道：“那刺杀沈霁的人有抓到吗？” 刺杀沈霁那帮人不是萧衍指使的，她的猜想是沈煜，但只靠猜测还是不行，得有证据。 叶言之摇了摇头：“他们两个孤立无援，能甩开那些刺客就已是不错。” 当时沈君尧被刺杀，没有人注意也无人知道沈霁和赫连枭遇刺了。 等叶安反应过来去找他们的时候，就只找到了几具刺客的尸首，没找到他们，也并未抓到活的刺客。 “那些刺客的尸首上就没什么线索吗？”叶卿卿问道。 第66章 赫连枭要见她？ 叶言之勾起的唇角，流露一抹淡笑，眸中暗光闪过。 淡声道：“想要有，自然就会有。” 他此话一出，叶卿卿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只要他们想，无论是不是沈煜，那些刺客身上的证据都可以指向是他。 叶言之没有告诉叶卿卿他和萧衍准备怎么做，但他让叶卿卿安心，她在想的事很快会有一个结果。 …… “主子，绪风来了消息，说是很快就能拿到我们想要的东西。”云铮道。 “让他小心行事。”萧衍淡声吩咐道。 “是！” 云铮退下后，萧言看向坐在一旁的叶言之，皱眉问道：“阿卿是这样告诉你的？” 方才叶言之过来告诉了他叶卿卿最近与以往不同是因为她做了一个噩梦。 叶言之点点头：“阿卿是这般说的，她相信那不仅仅是一个梦，也更怕梦中的事会发生，所以她想要沈煜死。” “不仅仅是一个梦……”萧衍突然想到什么。 那夜他去看她，她就是做了噩梦，还说出那些话。 “你觉得呢？”萧衍问道。 “我相信阿卿，或许那真的不止是一个梦那么简单。”叶言之道。 如果只是梦，怎么可能真的让叶卿卿抓到沈煜和许锦儿私会？ 所以叶言之觉得她这梦并不简单。 也难怪叶卿卿会那么怕。 萧衍手中握着茶盏，墨黑的眸子黯了黯，他也相信叶卿卿的话。 也总算知道为什么那夜她会被噩梦吓成那个样子。 原本萧衍还不急去动沈煜，可现在，他想先将解决沈煜。 “你打算何时对沈煜动手？”叶言之问道。 萧衍饮了口茶，低沉的嗓音透着淡淡的杀气：“现在。” 叶言之端茶的手顿了一瞬，看向他道：“你想怎么做？” “我让人去查了那些刺杀沈霁的刺客，他们和沈煜脱不了干系。”萧衍道：“我让人抓了个活的。” 听他这话，叶言之就知道了。 “把他们交给林烨，这件事还是让丞相府的人去做更好。”叶言之道。 此事林烨和叶安都有失职之过，不想再牵连到叶安，那这些人最好都送到林烨手上。 之前放给丞相的消息，想必丞相也查出线索了，他现在定是也恨极了沈煜，由丞相去对付沈煜是最好的。 借刀杀人，对他们最有利。 “我正有此意。”萧衍道：“这些时日王都不太平，让阿卿不要随意出来走动。” 叶言之点点头：“我已叮嘱过她。” 晴朗的天空突然有些阴沉，吹过的风中多了一丝凉意。 萧衍抬眸看了眼黑沉下的天色，他的心中亦是乌云密布。 他要做的事只能成，不能败。 无论是为叶家还是为叶卿卿，这条路他必须要走。 …… “他们都是一群废物吗！” 沈煜压抑的怒火无法平息，手中的茶盏一下就砸在了跪在那的郑青头上。 “我养他们这么些年，他们那么多人竟都杀不了一个沈霁，我要他们有什么用！”沈煜恼怒着，连日来他一直被禁足宫中，出不去，沈君尧也不来见他。 他甚至都要以为沈君尧已经将他忘了！ 他不能再被这么忽视下去！ “主子息怒，是那个九王子多管闲事，若非是他，我们不会失手。”郑青道。 他们设计让沈霁身边没有侍卫跟随就是为了好下手，可没想到那个漠北九王子会同他一起狩猎。 更没想到，那九王子身手不凡，竟能和沈霁一起杀出去。 “已经失手再说这些有什么用！”沈煜恼怒，可已经无济于事。 他忍下怒火，问道：“那些人呢？现在在哪？” “他们已经按主子吩咐，躲藏了起来，地方很是安全，不会暴露。”郑青道。 “不会暴露？”沈煜眸中划过一丝阴狠：“只要做过就不会没有蛛丝马迹。” “这次的事让父皇震怒，一定会彻查到底。”沈煜道：“我们安插在禁军和守备军里的人，恐怕不能用了。” “主子的意思是……”郑青迟疑着。 沈煜冷哼一声：“该处理掉的都处理了，还有那些去刺杀沈霁的，一个都不能留，都处理干净，别留后患。” 即便那些杀手是他费心培养的，可这次失败，他必须小心。 不然一旦被人抓到线索，顺藤摸瓜地查到他头上，那他就完了。 所以这些人不能留。 “都处理掉？”郑青犹豫道：“这些都是您费尽心力才安置进去的，都杀了会不会……” “会什么？不杀他们，难道等着被人顺着他们查到我头上吗！”沈煜最是小心谨慎。 该弃的棋子，他绝不会心慈手软。 “是！”郑青不再问，按他的吩咐去做事。 沈煜看着地上被他砸得一片狼藉，他阴郁的神色更加黑沉。 这次杀沈霁不成，下次恐怕就更难了。 若非他这次被禁足在宫里，他才不会用自己培养的人去做这件事。 这种事还是该摘星楼的人去做。 既能得手，又不必担心暴露自己。 这次的失手让沈煜损失惨重，他不能再坐以待毙，必须早日让沈君尧放他出去。 不然他再这么被禁足下去，恐怕太子的位子就已经是沈霁的了！ …… “小姐你伤刚好，不能吹风。”茶茶为她披了件披风，一脸无奈地叮嘱道。 叶卿卿坐在秋千上，对她笑了笑：“没事，这会不冷。” 入秋后天气是凉了些，但也还没那么冷，那种清凉的感觉很是舒爽。 “好好好，那小姐先把药吃了。”茶茶将准备好的汤药递给她。 叶卿卿看着那碗黑乎乎的汤药就觉得难以下咽，但她知道若不喝就会被念个不停。 所以她还是忍着难受喝完了。 看她乖乖吃了药，茶茶也笑了，连忙给她递了杯清茶清口。 叶卿卿刚喝完了茶，就听下人来报。 说是赫连枭来了。 “他来做什么？”叶卿卿皱眉问道。 “九王子说想见小姐。”下人道。 “见我？”叶卿卿更不明白了，赫连枭一直以来都让她感到危险。 所以她不想和他有牵扯，他会主动找上门肯定没什么好事。 第67章 到底想怎样！ “去告诉他，我今日身体不适，不见。” 叶卿卿不想见赫连枭，尤其是父兄都不在府中的时候。 她怕万一有什么，她应付不了赫连枭。 “是。” 下人退下后，叶卿卿还是觉得有些不安，她想到了那日宴会上赫连枭看着她的那个眼神。 那个让她觉得熟悉，却又不该出现的眼神。 上一世叶卿卿与赫连枭在战场交手，她根本不是对手，只因他那句不杀女人，所以他放过了叶卿卿很多次。 叶卿卿那时还不知真相，她带兵护着的是身后的天晟百姓，所以即便她不敌，也退不得半步。 她败在赫连枭手中一次又一次，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或许是她那不要命又不服输的性子让赫连枭感兴趣，他就是不杀叶卿卿，就那么高高在上地看着她做无用的挣扎，却又奈何不了他。 叶卿卿知道赫连枭是在戏耍她，可她无可奈何，她不是父兄，迫不得已带兵上阵，她把能做的都做了。 可有些事不是一蹴而成的，她抵不过赫连枭，想打败他，就不能硬碰硬。 所以那时她想了个馊主意，也没想到，还真的成了。 她用卑劣的手段杀了赫连枭…… 叶卿卿轻叹口气，有些愣神，她不愿想起上次与赫连枭之间的那些争斗，也不愿回想是怎么杀了他的。 所以她这次更是不想见他，不愿和他有一丝一毫的牵扯。 “我看叶小姐并未有什么不适，那为何对我避而不见？” 赫连枭的声音突然传来，叶卿卿回头看去就看到了他走来的身影，身后还跟着试图拦他却拦不住的下人。 “小姐，这……”下人一脸为难，他按吩咐去传的话，可拦不住赫连枭硬要进来。 叶卿卿看着他，面色一冷：“九王子私闯我将军府是何用意？” “来见叶小姐自然是有事想问。”赫连枭丝毫不惧，甚至走近了叶卿卿。 一旁的茶茶却挡在了叶卿卿的身前：“我，我家小姐不……” “茶茶。”叶卿卿知道茶茶拦不住赫连枭：“你先退下。” “小姐……”茶茶有些担心。 “退下吧。” 叶卿卿看着赫连枭，她不知他能有什么事来找她，但既然已经来了，就拦不住了。 茶茶在远处候着，看着他们，也让下人赶快去将此事禀报给叶言之。 “我与九王子不熟，不知九王子有何事想问我？”叶卿卿坐在秋千上未动，看着赫连枭的眼神有些冷。 “不熟？”赫连枭看着叶卿卿的眼神意味深长。 他很不客气地在一旁坐下，拿起桌上的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当真不熟吗？”赫连枭声音平稳冷静。 可他这话让叶卿卿的心莫名颤了颤，因为这句话的语气很是熟悉。 她看着赫连枭，脑海中莫名出现一个可怕的念头。 “我从未去过漠北，在九王子来天晟前更是从未见过你，何来相熟？”叶卿卿强装镇定。 她不信事情会是她想的那样。 赫连枭微眯的眼眸看着叶卿卿，手中拿着茶盏把玩：“叶小姐此话倒也不错。” “不过，我说的可不是这次。” “……” 叶卿卿眼底划过一瞬惊愕，她竟是瞬间就明白了赫连枭这话的意思。 不是这次，是那次？ 只有可能是，上次，上一世…… “我不知道九王子在说什么，你若无事便请回吧。”叶卿卿强忍下心中的慌乱，不想被赫连枭看出破绽。 “当真不知吗？”赫连枭稳坐如山，不急不躁地追问。 “你到底想做什么！”叶卿卿衣袖下的手紧紧攥着。 赫连枭的一再追问让她心中愈发慌乱，更是让她越想越怕，脑海中的那个念头更加强烈。 她眼前的赫连枭，恐怕和她一样！ 他也重生了！ “我不想做什么。”赫连枭看着叶卿卿，勾唇一笑：“只是想来看看你。” “看你要怎么改变这一切。” “你！”叶卿卿瞳眸猛缩，若方才她只是猜测，那现在她就确定了，赫连枭和她一样重生了！ 不然他不会说出这些话！ “也顺便向你报个仇。”赫连枭看着她的眼神玩味，勾起的唇角是一抹坏笑：“被你算计，死在你手里，我不甘心。” “赫连枭！”叶卿卿忍着心中对赫连枭的惧意，咬牙问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她这样子，赫连枭眼底的笑意渐浓：“怎么，叶小姐不演了？” “……”叶卿卿看着他的眼神冰冷，忌惮中更带着些害怕。 她怕赫连枭会报复她上次杀他的仇，会因为她，连累了叶家。 叶卿卿稳下心神，不再躲避地看向他：“你若想报仇，可以。”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可以杀了我，但别妄想伤害我父兄！” 这是叶卿卿的底线，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的家人。 赫连枭饶有兴趣地看着叶卿卿，勾唇淡笑：“我何时说要杀你？” “那你想怎样？”叶卿卿不明白他想做什么，方才他说被她算计，死在了她手里他不甘心。 那他不就是想报复她，杀她吗？ “不想怎样。” 赫连枭风轻云淡的一句话让叶卿卿更是猜不透了，他就像是在折磨着她，让她不安，惶恐。 赫连枭淡然地喝着茶，对叶卿卿看向他时那防备的眼神，他不在意，反而还笑了笑。 他们四目相对，沉默片刻，叶卿卿先开了口。 “你怎么知道的？” 若不是赫连枭找来说了这些话，她根本就想不到赫连枭和她一样重生了。 可赫连枭好似早就知道她重生了的事。 她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发现的？他会来天晟为质到底是为什么？ “见到你的时候。”赫连枭总算答了她一句有用的话。 但其实他更早就有猜测，他确信她比叶卿卿回来的要早。 所以在他回来后，他就让人查了叶卿卿的消息。 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就已经盯上了叶卿卿。 “你来天晟为质，到底是为什么？”叶卿卿问道：“你不是要做漠北的王吗？来为质十年，你的王位恐怕就落在别人手里了。” 第68章 自然是为了你 上一世赫连枭那么有野心，踏着至亲的尸骨登上王位，这次他知道一些事的发生，那他的动作应该更快。 他不去夺他的王位，来天晟为质是为什么？ 就为了来报复她吗？ “那王位对我而言想做便做，它不重要。”赫连枭看着她，笑道：“我会甘愿来这，自然是为了你。” 赫连枭已经做过那个位置了，现在那个位置也是只要他想要就能得到。 那王位对他来说，远不如叶卿卿让他感兴趣。 叶卿卿被气笑了，既然他们都是重来的，话也说到了这一步，她也不怕赫连枭了。 “你为我而来，是因你不甘心被我算计，不甘心死在了我手里是吗？” 赫连枭点点头：“我确实不甘心。” 他怎么也没想到叶卿卿会用那样的方式算计他，杀了他。 那也是他第一次在那一刻没有堤防。 “那你到底想怎么报复我？”叶卿卿不再畏惧地看向赫连枭。 他既然敢和她摊牌，直接说出这些话，那就比他藏着掖着，趁她不备，给她暗地里来上一刀要好。 既然是要报复她，她想知道他要怎么做。 听她这么问，赫连枭也未有思索，望着她，勾唇一笑道：“我要你嫁给我。” “赫连枭！”他这话一出，叶卿卿气怒，连忙看向四周，生怕他这话被人听到。 好在院里没有其他人，茶茶站在远处听不到他们的对话。 “你疯了！”叶卿卿没忍住还是说了这句话。 这就是他的报复吗？ 还不如杀了她来得痛快。 “我可没疯。”赫连枭看着她，哼笑一声：“我只是要你做到曾对我说过的话。” “只要我想，我仍会是漠北的王，只要你嫁我，我便不对天晟开战。” 赫连枭的一番话，让叶卿卿想到前世她就是这么对赫连枭说的。 她假意求全，说她喜欢上了他，骗了他。 为的都是想让他放松警惕，好让她能趁机杀了他。 叶卿卿也确实做到了。 “怎么，忘了？”赫连枭突然起身，走到叶卿卿面前。 他弯下腰，和坐在秋千上的叶卿卿四目相对。 叶卿卿想站起身却也被赫连枭挡着。想后退，却退无可退， “那是不是也忘了你是怎么给我下毒的？”赫连枭低哑的嗓音透着一丝危险。 “你若忘了，我来告诉你如何？” 他晦暗的目光落在叶卿卿的唇上，不带丝毫犹豫地吻了上去。 可他还未碰到，就被叶卿卿猛地推开。 啪的一声，他也被叶卿卿打了一掌。 “你…你……”叶卿卿心跳得厉害，她不知是该气还是该心虚。 上次她杀赫连枭的手段确实不光彩，很卑鄙。 她也从未想过还能遇到他，没想过他也会重生。 若知道有今日的局面，她绝不会那么做。 “看来你还记得。”赫连枭舌尖顶了顶被叶卿卿打过的脸庞，他没有丝毫怒意，反而在笑。 “怎么，这次唇脂没有涂毒，所以也不愿吻我？” “你住口！”叶卿卿气恼着，可她又拿他无可奈何。 她也真的后悔那么做。 没错，赫连枭会没有防备地被她杀死，是因为她勾引了他，在唇脂上涂了毒。 他死于她的一个吻。 “你来就是为了羞辱我？”叶卿卿看向赫连枭的眼神愈发的冷。 她更是懊悔当初那么做。 “我说了，我是来要你做到对我说过的话。”赫连枭道。 “我若做不到呢！”叶卿卿嗓音冰冷，没有任何迟疑。 “做不到？”赫连枭嗤笑一声：“为何做不到？” “是觉得我现今只是一个无权无势的质子，还是因为，你心悦萧衍？” 赫连枭此话一出，叶卿卿心头一震。 他怎么会知道她心悦萧衍？ 赫连枭还知道她多少事？他到底比她早回来多久，他都做了什么？ “你……” “九王子不请自来闯我将军府，是想做什么？” 叶言之的声音传来，叶卿卿一顿，回头看向他。 他的出现为叶卿卿解了围，却也让她担心，赫连枭会不会在叶言之面前将他们重生一事说出来。 他若真是说了，她相信叶言之不会轻信他，可到底是麻烦的。 叶言之过来后就不动声色地挡在了叶卿卿身前。 他看向赫连枭，那双狐狸眼微眯，带着一丝冷意。 赫连枭被质问，却不急着解释，只是看了眼已躲在叶言之身后的叶卿卿，道：“我来只是想问叶小姐一些事。” “阿卿与九王子并不相熟，你有何事要来问阿卿？”叶言之神色渐冷。 “这……”赫连枭不慌，看向叶卿卿，问她道：“叶小姐，叶侍郎问了，我可要如实答吗？” 叶卿卿被他这话惊得一身冷汗，他敢这么明目张胆地问她就是在威胁她。 她若不拦，她相信赫连枭真的会将方才他们的对话都告诉叶言之！ 叶卿卿衣袖下的双手攥得紧了紧，怒瞪了眼赫连枭。 察觉到不对，叶言之眉头微皱，回头看向了叶卿卿。 叶卿卿还没想好找个什么借口，赫连枭先开口了。 “既然叶侍郎回来了，我便不打扰了。”赫连枭说着，还看了眼叶卿卿。 他那一眼意味深长。 赫连枭走得潇洒，他的那些话却让叶卿卿没办法和叶言之解释。 “阿卿？”看着躲躲闪闪一脸心虚的叶卿卿，叶言之眉心皱得更深。 “你方才和赫连枭说了什么？”叶言之问道。 赫连枭与她不过宫宴见过一面，他怎会突然特意来找叶卿卿？ 看叶卿卿的样子，他们似是说许多不能被他知道的话。 “我……”叶卿卿不知该怎么说，她是真的被赫连枭坑惨了。 她根本就解释不了赫连枭为什么特意来找她，又和她说了什么。 “阿卿。”叶言之这一声，声音多了少许厉色。 他需要知道叶卿卿和赫连枭说了什么，到底是什么事让叶卿卿不愿告诉他？ “他，他说……”叶卿卿脸色很是难看。 她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赫连枭临走时的话就是故意的！ 他知道她解释不了！ 他就是要让叶言之误会他们之间有什么！ 第69章 你怎么会来 “阿卿，他到底与你说了什么？” 叶言之的声音略有些严厉，他没见过叶卿卿这样支支吾吾的，像是极力隐瞒着什么。 赫连枭虽是质子，可他并不简单。 叶言之不能让叶卿卿和他有什么牵扯。 “他知道了我和萧衍的事！”叶卿卿思来想去，想到了这件事可以告诉他。 “我也不知他为何会知道，但他方才就是告诉我，说他知道我…我心悦萧衍的事……” 叶卿卿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没有底气。 这件事她确实不知赫连枭为什么会知道，他又知道多少？ 明明上一世和赫连枭开战的时候，萧衍已经被她亲手所杀了。 他为什么能查到这件事？ 听她这话，叶言之眸色一凛，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他是在用此事威胁你什么吗？” 萧衍和叶卿卿的事一定不能被人知道，否则叶家和萧衍这些年所做的那些事都白费了。 赫连枭是敌非友，他知道这件事会想做什么？ 叶言之觉得他会来告诉叶卿卿这件事，一定是想威胁她什么。 可叶卿卿却摇了摇头：“他没威胁我，没，没让我做什么……” 她不可能告诉叶言之，赫连枭说要让她嫁给他。 她若说了，根本就解释不清。 赫连枭到底是想做什么，叶卿卿也看不透。 但他的那些话确实是威胁，他应该没来得及说出真正的目的。 说要让她嫁他，恐怕只是为了羞辱她，让她难堪，想报复她。 “当真没有？”叶言之眉眼微皱地看着叶卿卿。 她说没有，叶言之却觉得她在撒谎。 叶卿卿仍是摇摇头：“真的没有。” 她心虚的不敢看叶言之，喃喃道：“也或许是三哥回来的及时，他还没来得及威胁我。” 叶卿卿只能这么说，搪塞过去。 赫连枭这事没完，叶卿卿敢肯定，他一定还会来找她！ 叶卿卿这般说辞在叶言之眼中并不可信，他看得出她在撒谎。 也看得出她在为难，她不愿说。 叶卿卿的性子叶言之很是了解，她不愿说的事，就算逼问她也不会说。 所以他一直知道她有事瞒着，他却从未逼问过她。 现如今她既然想瞒着和赫连枭说过什么，叶言之也不逼问她。 “今日之事我会处理好。”叶言之道：“赫连枭并不简单，你今后还是莫要与他接触。” “好，我知道了。”叶卿卿连忙乖巧地点点头。 她当然也不想和赫连枭有什么牵扯，但现在看来她根本躲不掉了。 这一定只是个开始。 看着叶言之离开，叶卿卿悬着的心一直放不下。 赫连枭既然敢找她摊牌，就不会就这么算了。 叶卿卿不知道他想做什么，但被他知道了她和萧衍的事，赫连枭就已成了一个隐患。 他若好好做他的质子也就罢了，但他若想插手天晟的纷争，那一定是最大的威胁。 她到底该怎么办？ …… “此事你怎么看？” 叶言之处理完了事情就来找了萧衍，将赫连枭去找叶卿卿的事告诉了他。 萧衍沉默着，他眼底的神色异样，隐隐透着一丝喜色。 他这会甚至没听叶言之说什么，满脑子都是那句，叶卿卿心悦他。 萧衍一直都知道，却从未开口问过她。 以前是他不能，现在是他不敢。 他没想到能以这样的方式知道自己想要的答案。 “萧衍。”叶言之唤了他一声，只看他脸上的神色就能猜到他是在想什么。 但现在不是该想那个的时候。 “他只说了这个？当真没有用此事威胁阿卿？”萧衍收敛了神色，正色起来。 “阿卿不肯说。”叶言之道。 他看得出来叶卿卿没有将事情都告诉他，赫连枭一定威胁了她什么，但她却不愿说。 叶言之猜不到会是什么事。 “不愿说……”萧衍晦暗的眼底神色渐冷。 他确信叶卿卿被威胁了。 但他也无法猜出，赫连枭会是威胁了她什么。 他也更不知为何赫连枭会盯上叶卿卿。 明明他们从无交集，那日的游园宴应当是他们初次相见…… “近日你派人盯着些赫连枭。”叶言之道：“还有阿卿。” “既然赫连枭是有目的，他定不会就此罢手。” “好。”萧衍答应着。 即便叶言之不说，他也一直在派人盯着赫连枭。 赫连枭一直没什么动作，除了那日游园宴上说了那些话，他也没做什么。 被刺杀重伤后他就歇息了两个月不曾出府，直到秋猎。 赫连枭还算安分，所以萧衍没想过他会突然去找叶卿卿，还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若是赫连枭敢对叶卿卿不利，想拿这件事来对付他们，那萧衍一定不会放过他。 …… “小姐？” 茶茶看着从方才开始一直在愣神的叶卿卿，将盛好的汤放在她面前：“小姐先吃点东西吧。” 叶卿卿看着面前的饭菜，一点胃口都没有。 从赫连枭来找过她后，她就心神不安。 无论赫连枭的目的是什么，叶卿卿恐怕都摆脱不掉他了。 她再一次惹上了这个大麻烦。 比起赫连枭威胁她，她更怕他会拿这件事去威胁萧衍，对萧衍不利。 想起萧衍，叶卿卿的心更乱了。 她吃不下饭，也睡不着。 夜色渐浓。 叶卿卿在床榻上翻来覆去却没有一丝睡意，心乱如麻。 她正打算再翻个身，就听到房内有脚步声，那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夜间听得很是清晰。 叶卿卿没有动，手却悄悄伸进枕下，握紧了她藏着的匕首。 待那声音靠近后，她毫不犹豫转身向那个身影刺去。 可那人比她动作要快，他握住了她拿着匕首的手，与她四目相对。 叶卿卿看着他，愣了一瞬：“萧衍……” “你怎么会来？” “……” 看她没睡下，萧衍有些意外。 秋猎事后他好几日都没见到她了，今日听叶言之说赫连枭来找过她，他就忍不住想来看她了。 本想夜里来看她一眼就走，可没想到她还没睡着。 “我……”萧衍难得语塞，这次轮到他解释了。 第70章 杀了他 “我想见你。” 萧衍迟疑一瞬便不想着找借口解释了，他就是想见她才来的。 他此话一出，叶卿卿倒是愣了愣。而后她白皙的脸庞染上了一层红晕 “你，你见我做什么……” 叶卿卿说着，抽出了还被他握着的手，将匕首也收了起来。 她没想到萧衍会这么直白的说想要见她。 他们也确实许久不见了，叶卿卿也有想见他，但现在府中有个沈梓儿，她不敢去随意翻墙了。 “不做什么。”萧衍低哑的嗓音格外轻柔。 他只是想来见见她。 “……”萧衍这话让叶卿卿不知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萧衍突然对她说话这么直白。 虽然他们那夜将事情都坦白了，但叶卿卿对萧衍还是有一个解不开的心结。 她面对萧衍时，总感愧疚，总觉得亏欠。 “阿卿在想什么？”萧衍看出了她的心不在焉，更感到她的心情低落。 为什么？ 是不想见到他吗？ “你不愿见我？”萧衍问了出来，既已坦白，他不想再装作什么都不在乎。 “啊？”叶卿卿回过神，看着他似是受伤的神情，她连忙解释道：“不，不是。” “我有想见你，方才只是在想其他事。” 听到她说是想见他的，萧衍眉眼间的那丝阴郁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温柔的笑意。 看到他在笑，叶卿卿也才反应过来方才说了什么，她的脸庞也更红了几分，只是在昏暗的夜色下并不明显。 “那阿卿方才在想什么？”萧衍柔声问道。 “在想赫……”叶卿卿下意识地想说赫连枭，但刚说出口就没再说下去。 她的直觉告诉她，不该在萧衍面前提赫连枭。 可即便她没说完，萧衍还是听出了她要说什么。 萧衍脸上的笑意淡去，声音冷静：“阿卿为什么会想到他？” “他今日为何会来找你？又威胁了你什么？” 萧衍本不想问的，可他在她面前，她却在想赫连枭，这让他怎么也忍不住心底的那股醋意。 “你……”叶卿卿望着他，瞬间就明白了：“三哥都已经告诉你了。” 萧衍点点头，他微微偏过头不看叶卿卿，心中闷着一股气。 她这么问就是没想过要把这事告诉他是吗？ “他……”叶卿卿看出萧衍好似有些生气，但她没办法跟他解释和赫连枭是怎么回事。 若她真实话实说了，萧衍恐怕更气。 她也真没想到叶言之这么快就把这事告诉萧衍了。 早知道萧衍今夜过来，她还不如装睡，也好过现在解释不了，惹萧衍生气。 “三哥不是都已经告诉你了。”叶卿卿心虚地低声道：“我也不知他是想做什么。” 萧衍回头看向叶卿卿，看她那躲闪的神色，他知道她有事瞒着，或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撒谎的时候根本不会藏着脸上的心思。 萧衍很想知道赫连枭为什么会找上叶卿卿，他若是想在天晟挑起事端，想回漠北。 那赫连枭大可来威胁他。 威胁叶卿卿，她能做得了什么？ “阿卿，相信我，我不会让他伤你分毫。”萧衍不去追问她，只想让她安心。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叶卿卿，为了能护她安稳。 无论赫连枭的目的是什么，萧衍绝不会让他伤害叶卿卿。 萧衍的话让叶卿卿心安，她也明白他的这些话都是真心，哪怕是他死，都会想要护着她。 叶卿卿相信萧衍会做到他说的话，可是她担心他对付不了赫连枭。 赫连枭是重活一世的人，他的手段心机都更胜一筹。 而且，赫连枭告诉她，只要他想，漠北的王位仍会是他的。 所以他在来天晟前，或许就筹谋好了一切。 叶卿卿不知道赫连枭是什么时候重生回来的，但一定比她要早许多。 “萧衍，赫连枭不简单……”叶卿卿深思熟虑后，她终是说出了那句话：“若是可以……杀了他。” 叶卿卿怕赫连枭，更怕因为他这个变故的出现，让所有事情也都变得更不可控。 所以，这次她仍是想杀了赫连枭。 萧衍望着她，墨黑的眸子黯了黯，低沉的嗓音轻缓温柔，却让人格外安心：“好。” 只要是她想，他就会为她去做。 …… 秋猎后林烨就一直负责追查行刺一事，查了许久终于有了一个结果。 只是这结果让他意外，却又在意料之中。 “爹，只这些证据，能让陛下定三皇子的罪吗？”林烨眉头紧锁，询问着。 “怎么不能？”丞相修养了许久，现在气色好了许多，他也该回到朝堂上了。 “三年前他雇佣摘星楼的杀手刺杀川儿，这事虽还没有拿到铁证，但这次刺杀霁儿，就是他派人做的。”丞相道：“你已抓到刺客。” “人证物证俱在，这次他休想翻身！” “那些刺杀陛下的也是摘星楼的人，到底是谁让他们这么做的，到现在也没查出来。”林烨迟疑道：“都是摘星楼的人，那会不会也还是……” 他想说是沈煜，但又不敢妄下定论。 毕竟皇子互相残杀，和想要弑君不是一回事。 弑君的罪名，没谁能背得起。 丞相冷哼一声：“或许就是他呢？” “沈煜对川儿下手，如今又派人刺杀霁儿，他是个狼子野心的，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林烨在一旁听着，不敢多言。 “还有，我中毒一事，也可是他做的。”丞相冷笑道。 “爹是想……”林烨微讶。 他中的毒明明是自己下的，为的是试探沈霁，为了让沈霁留下。 可他这意思，分明是要把中毒一事栽赃到沈煜的身上。 “你照做就是。”丞相道：“这次，我要沈煜永不能翻身，我要他死！” 无论这次刺杀沈君尧是不是沈煜做的，刺杀沈霁一事已经人证物证俱在，沈煜逃不掉了。 丞相不仅要为沈川报仇，他还要顺势把沈霁推上太子之位。 明日上朝，他会逼沈君尧即刻立太子，无论沈霁愿不愿，他被封为太子就别再妄想能离开王都！ 第71章 谁这么大胆 “林烨，朕要你查行刺一事，查得如何了。” 朝堂上，沈君尧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众臣。 他这一问，林烨站了出来，恭敬答道：“回禀陛下，微臣已查出刺杀陛下之人是江湖中摘星楼的杀手，但他们是受何人指示，暂未查明。” “他们竟敢如此放肆！”沈君尧龙颜大怒：“一群蝼蚁，胆敢行刺朕！” “传朕旨意，今后凡是摘星楼之人，杀无赦！” “是！” 沈君尧一阵恼怒，而后才又问道：“刺杀霁儿的那些刺杀可抓到了？可有查明是谁指使？” “回陛下，刺客已抓到，也审出了背后指使之人。”林烨话到此处，迟疑片刻：“只是这指使之人……” 他欲言又止，沈君尧面色不耐。 “支支吾吾的做什么？为何不直言？”沈君尧道：“胆敢刺杀皇子，朕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大胆子！” “说！” 沈君尧如此，林烨不再迟疑，说出了那句震惊朝野的话：“回陛下，刺杀二皇子的幕后指使，是三皇子。” 他此话一出，朝上大臣面色各异。 萧衍和叶言之目光交错一瞬，都等着看戏。 而沈霁面色平静，他神情淡漠地看了眼丞相，不知在想什么。 朝上一时气氛诡异，而让众臣感到惊讶的，是沈君尧没有发怒。 而是只冷声问道：“林烨，你可知污蔑皇子是何罪名？” “微臣自是知晓。”林烨跪下道：“但事实如此，人证物证俱在，微臣绝非是污蔑三皇子！” “人证物证俱在？”沈君尧冷声道：“拿出你的证据来。” “是！”林烨丝毫不怯。 他让人带上来了一名男子，他穿着的黑衣，与那日刺杀沈霁的人一模一样。 只不过现在他身上的衣衫破烂，遭受过酷刑的折磨，他不敢再有任何隐瞒。 见到沈君尧时，还不等问他，他就跪地求饶起来。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啊，是三皇子，是三皇子让我们刺杀二皇子的。” “陛下面前不得放肆！”林烨对那人呵斥一声，让他住口。 沈君尧冰冷的目光看着那人，也只一眼，他便问林烨道：“这就是人证？” “物证何在？” 林烨从怀中拿出几封信来，上前交给沈君尧。 “陛下，这些都是三皇子给这些人传递消息的信件，微臣查过确是三皇子的笔迹无疑。” 沈君尧翻看着信件，脸色更加阴沉，但他却仍是说道：“只这些就能证明这些事是三皇子所为？” “林烨，你又怎么证明，你这人证物证不是伪造！” “微臣以性命担保，绝不敢伪造证据诬陷皇子！”林烨底气十足，毫不畏惧。 “既有人证物证，陛下若不信，不如传三皇子前来当堂对峙。”丞相适时地开口。 他这一句话既非维护林烨，也给沈君尧一个台阶。 “小人愿与三皇子当堂对峙！”那证人倒也识时务，连忙开口附和。 沈君尧面色阴冷，却并未恼怒，吩咐道：“传三皇子。” 沈煜被冷落多日，突然被传召上朝。 他起初心中欣喜，想着沈君尧总算想起他了，可在他从带路的宫人口中得知为何传召他时，他的心就沉了下来。 没想到他做了那么多，杀了那么多人，还是有漏网之鱼被抓到，还落在了林烨手中。 竟然连他的信件都有。 看来他这几年手里真是养了一群废物，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么轻易的将他供了出来！ 不过局面也并非已成定局，他从宫人口中听到，沈君尧并没有轻信林烨。 只要他巧舌如簧，多狡辩一些，或许这事还有转机。 等沈煜到朝上时，朝上的气氛怪异。 “儿臣参见父皇。”沈煜不慌不忙，沉得住气。 “你可知让你来是为何事？”沈君尧阴沉的脸色没有变化。 “儿臣方才来时就已听说。”沈煜与平常无异，并未有惊慌，也没有急着解释。 “你既已知道，那就来解释解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君尧看着他道。 “父皇，儿臣什么都未曾做过，没什么好解释的。”沈煜道：“儿臣更想听听林将军是想做什么，为何要诬陷与我？” 他不但不解释，还泼了脏水给林烨。 沈煜太过淡定，他没有丝毫惊慌的样子，让人都险些要信了他真的是被冤枉的。 “陛下明鉴，微臣从未诬陷三皇子。”林烨也不慌：“三皇子说是什么都未曾做过，那这刺客为何会指认三皇子，三皇子的信又怎会在这刺客手中？” “我不认得这刺客，林将军又怎知他不是受人指使来陷害我？”沈煜冷哼一声。 “一个来路不明的刺客，一封任谁都能仿写笔迹的信就来诬陷我刺杀二皇兄，林将军不觉得太牵强了吗？” “你要我证明我未曾做过，那你又要怎么证明，这人不是有人派来故意陷害我的？” “三皇子还真是巧言善辩。”林烨并不气恼，也不慌张，更不急着辩解。 “我这确实不是只有一个人证和几封信。”林烨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看向沈君尧，道：“陛下，这块玉佩是三皇子的贴身之物，从不离身。” “可这玉佩，是微臣从这刺客身上找到的。” 林烨说罢，看了眼那刺客。 他倒也懂得看眼色，连忙开口指认：“陛下，这玉佩就是三皇子派人送来当做信物的。” “为三皇子传递消息的，是个名叫郑青的侍卫。” “郑青是三皇子的侍卫，三皇子若还要否认，不如也将郑青传来问询。”林烨道。 看到玉佩的瞬间，沈煜就有些慌了，他让郑青将那些人都杀干净，该处理掉的都处理了。 可没想到还是没做干净，竟将这么重要的东西留下了！ 沈煜在心中怒骂郑青，但想到是郑青他也稍安了安心，他相信郑青不会背叛他。 他只要把事情都推到郑青身上就可以脱身，郑青一定会替他抗下这些罪名。 “好！”沈煜忍怒道：“父皇，儿臣从未让郑青做过这种事，定是他打着儿臣的名义去做的！” “儿臣请父皇传召郑青，还儿臣一个清白！” “传！” 第72章 谁的人 郑青被传召入殿后，看了眼沈煜，而后便直接跪下。 甚至不等他们问，他便开口说道：“陛下，那玉佩的确是我给这刺客的，也是我传消息让他们刺杀二皇子的。” “这些都是你做的？”沈君尧冷声问道。 “是。”郑青没有辩解的便承认了。 听他认下，沈煜的心也放下一些，不等沈君尧再问郑青，他立刻展露怒颜，斥责道。 “好你个郑青，枉我那般信任你，你竟打着我的名义派人去行刺二皇兄！” 沈煜先发制人，摘清了自己。 他的打算就是要让郑青扛下所有事，他这般暗示，郑青不会不明白。 他以为郑青会直接认下，只要郑青认了即便再怀疑他，也拿不出证据来证明就是他做的。 沈煜想得周全，但他万万没想到的是。 郑青非但没有认下，反而对沈君尧道：“陛下，我会这么做，都是三皇子的吩咐。” 郑青此话一出，沈煜瞬间被当头一棒。 他没想到郑青竟会这样轻易地就供出了他！ “郑青！你休要胡言陷害我！”沈煜终于沉不住气了。 他何止沉不住气，他已经慌了。 郑青是沈煜最信任的人，他的背叛就是在宣告沈煜的死期。 “我并非胡言。”郑青不看沈煜，只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沈君尧。 “陛下，我有证据，更有人证。”郑青道：“行刺一事未成，三皇子就命我将那些刺客斩草除根。” “还有被三皇子安插在禁军和守备军中的人，三皇子都要我一并处理干净。” 郑青越说，沈煜越是心惊，他甚至已经预料到了郑青接下来会说什么。 而林烨和丞相面带一丝惊讶，他们似是也没想到郑青会这么直接地将沈煜供出。 叶言之和萧衍目光相对片刻，他们眼中也都带着一丝不解。 任谁也没想到，他们安排的都还没来得及用上，郑青倒是直接将他的主子卖了个干净。 他们都想不到郑青会这么轻易背叛沈煜，也都在暗自猜测，郑青到底是谁的人。 所有人都心思各异，唯有沈霁自始至终没有变过神色。 郑青的话也没有惊起他眼底丝毫波澜。 “三皇子的吩咐我并未照做，那些人没有死。”郑青道：“陛下若不信，可让那些人前来问话。” “郑青！你……” “够了！”沈君尧终于怒了，手边的奏折被他拿起砸向沈煜：“你还有何话可说！” 沈煜慌忙跪下：“父皇，不是儿臣，是郑青诬陷儿臣！” 任谁都没想到，最后让沈煜无可辩解，坐实他罪名的，竟会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侍卫郑青。 郑青敢说出这些话，敢让沈君尧传召那些该死却没有死的人，那他的话就不会是假的。 “来人！将三皇子押下去！关入寝宫，永不得外出！”沈君尧虽怒，可他没有下令处死沈煜。 皇子相争历来如此，沈煜做过的事，沈君尧也曾做过，他不觉得沈煜有错，只是沈煜太蠢，被人抓到把柄，暴露在了人前。 “父皇，父皇！” 沈煜被拖了下去，丝毫没了来时的气定神闲，他也怎么都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沈煜做出这种事，沈君尧不杀他只是关起来处置并不算重，但朝上无一人敢开口说沈君尧责罚得太轻。 沈煜被关进寝宫永不得外出，郑青毫无疑问地要被问斩。 郑青走时，经过沈霁身旁，他似是不经意间看了眼沈霁。 那一眼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反而带了一丝释怀的笑。 沈霁平静的面色没有一丝波澜，他没有去看郑青，而是看着坐在龙椅上的沈君尧。 他不满沈君尧对沈煜的处置。 他是要沈煜死，而不是这不痛不痒地搁置冷待。 沈霁此刻也明白了，想要沈君尧开口杀了沈煜，恐怕只有拿到沈煜杀了沈川的证据。 只有沈川的死，才会让沈君尧燃起真正的怒火。 “陛下，三皇子做出这种事，实在让人难以相信。”丞相适时的出来说话：“如此手足相残，当真让人心寒啊。” “够了！”沈君尧怒视了一眼丞相：“此事不许再提！” 皇室中的手足相残不足为奇，沈君尧能坐上现在这个位置，他当初也没少做这种手足相残的事。 所以他不愿听到旁人提起。 “即便陛下不愿听，老臣也仍是要说！”丞相突然强硬起来：“三皇子会做出这种事，为的便是争夺太子之位。” “太子之位空缺三年之久，陛下不该再犹豫了！”丞相跪下看似恳求，实则逼迫：“三皇子心术不正，老臣恳请陛下，立二皇子为太子！” “臣附议！” “臣附议……” 随着丞相跪下，以丞相为首的大臣也都跟着跪了下去。 林烨未开口，却也跪下了。 朝上还站着的大臣不多，叶家人都站着，没有什么表示，萧衍更是漠不关心，但他看向了沈霁。 沈霁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在沈煜刺杀他的事上，他没有张口为自己争辩一句，对沈君尧轻饶沈煜他也没有开口表示不满。 到现在丞相带领众臣逼沈君尧立他为太子，他也仍是闭口不言。 沈霁明明身在局中，却冷静得像一个局外人。 “立太子一事，朕会深思熟虑！”沈君尧不松口，他自是知道丞相是何用意。 但他偏是不如丞相所愿。 “陛下！” 丞相欲再开口，突然传来急报。 “启禀陛下，赤离近日屡次在南都边塞进犯，还集结了大量兵马，似是想要开战。”来报的士兵禀报道。 “他们敢！”沈君尧听到这消息就怒火中烧，前些日子刺杀赫连枭的就是赤离的人。 赤离的人能潜藏在王都，这让沈君尧很是恼怒。 他想对赤离出兵，可南都的兵权不在他手中，而是在萧衍那。 沈君尧看向萧衍，冷声道：“赤离集结兵马意图开战一事，你怎么看？” 面对沈君尧丢来的问题，萧衍神情淡然，不答反问道：“陛下想怎么做？” “朕在问你！”萧衍那副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样子让沈君尧怒意更胜，可他又 “我也在问陛下。” 第73章 去南都 “朕命你即刻前往南都，亲自带兵，攻打赤离！” 沈君尧这话是吼出来的，他忍不下萧衍那副无所畏惧的样子。 更忍不了萧衍不把他放在眼里。 既然萧衍越发嚣张，那就趁此时机让萧衍离开王都，让他与赤离开战，赢了很好，他若死了更好！ 沈君尧算盘已经打好了，无论萧衍愿不愿，他都会逼萧衍去南都！ 沈君尧原以为萧衍会不愿，可没想到，他就那样轻易应下了。 “陛下有命，臣弟自当尽力而为。”萧衍轻飘飘的一句话没有任何不愿。 他的平淡冷静让沈君尧显得焦躁了。 “好，那你明日就出发去南都。”沈君尧虽有些意外萧衍这么爽快的应下了，但他既然应了，那就快些离开才好。 沈君尧这么赶萧衍，萧衍也没多说什么。 因为他自有他的打算，离开王都，也是他的计划。 “老臣恳请陛下，应早日立下太子！”丞相不死心，今日打定了主意要逼沈君尧立太子。 “朕说了会深思熟虑！”沈君尧已是不耐烦了，丞相的目的他知道。 所以他不会让丞相如愿。 “陛下……” “父皇，儿臣想请命与皇叔一同前往南都。”一直未曾开口的沈霁突然出声说道。 他这话一出口，没人能猜得到他是什么意思。 “你要去南都？”沈君尧这也才看向他。 “是。”沈霁无视所有人审视的目光，说道：“儿臣身为皇子却未有功绩，也不曾为父皇分忧。” “此时赤离图谋不轨，儿臣也不该再只知玩乐，儿臣愿同皇叔一起前去抗敌。” 沈霁话音落后朝堂上闻针可落。 大臣们心思各异，大多数人在想，沈霁是想去立功，回来才好挟功上位，有功绩才能名正言顺地做太子。 而丞相则在想，沈霁是要逃！ 他一旦离开王都去了边塞战场，万一他利用战事假死脱身，就不可能再找回他了！ “陛下，此事欠妥！”丞相赶忙道：“二皇子从未……” “朕准了。” 丞相话未说完沈君尧就准了。 沈霁会自请去南都是他没想到的，但他转念一想，沈霁跟着萧衍去了南都，刚好可以替他看着萧衍。 也像沈霁自己说的，他还未有功绩，现在有机会可以让他立功，他自是该去。 “陛下！陛下三思！”丞相急了。 “儿臣谢父皇成全。”沈霁不理会丞相，对沈君尧跪拜谢恩。 “陛下！” “就这么定了！朕累了，退朝！”沈君尧不再理会丞相，大袖一挥退了朝。 沈霁起身后离开，丞相不顾形象地追了上去。 萧衍则一直看着沈霁的身影消失，他猜不透沈霁要跟去南都，是他自己的决定，还是沈君尧派他来监视的。 沈霁是萧衍计划之外的，但事已至此，他也只好见势而为。 …… “霁儿！” 丞相追上沈霁，他气得脸色铁青：“你去南都做什么！你当真要一意孤行！” “舅舅何出此言？”沈霁面不改色：“我说了是想为父皇分忧。” “更何况，舅舅不是一直想让我做太子，可太子没有功绩难以服众，此去南都不正是我的一个机会吗？” “你，你当真这样想？”丞相不太信沈霁的话，但他说得又确实不错。 他若能立功，丞相推他上位也就更容易一些。 “不然呢？”沈霁淡笑：“舅舅以为我去南都是想做什么？” “……”丞相迟了一瞬才道：“你既有此意怎的不同我提前商议，你早些说了，舅舅还能帮你……” “急报是方才到的，我也是临时想到，这怎么和舅舅提早商议？”沈霁不卑不亢。 他这一句话堵得丞相说不出话来了，军报确实是刚到，事出突然，沈霁临时决定也没错。 是丞相怕他会跑，所以急了没想到这一点。 “是舅舅不好，会错了意。”丞相语气缓和了一些：“霁儿，你既然决定去南都，就一定要小心行事。” “要小心萧衍……” “我知道的。”沈霁道：“明日就要出发，我还要去和母后道别，就不与舅舅多说了。” “好…好。”丞相拦不住他，他走得也毫不留恋。 看着沈霁离开的身影，丞相不知他说的话里到底几分真几分假。 他话虽那么说，可丞相仍是觉得他会想要逃…… …… 沈霁下朝后没有去见皇后，犹豫再三，他出了宫，去了叶府。 这次也不是说要见叶卿卿，而是要见沈梓儿。 沈梓儿见到他来看她有些意外。 “皇兄怎么来了？”沈梓儿见到他心中欣喜。 自从她嫁入叶府，她就极少去宫中走动，常常待在府中这一方小院，过着她的安稳日子。 “来看看你。”沈霁面对她时脸上多了一丝笑意：“在叶府的日子如何？” 沈梓儿给他倒了杯茶，笑笑道：“挺好的，比在宫里好多了。” “没那么多规矩，也无人管束。” 看她那轻松的样子不似作假，沈霁也放心一些，又问道：“叶煊待你可好？” 他问这话，沈梓儿动作一顿，却也笑了笑道：“他总忙着，我与他甚少相见。” 他们的婚事本就是不情不愿，都是利益牵扯，叶煊会冷落她，是她一开始就知道的事。 所以沈梓儿也不期待什么。 她离开了皇宫，叶家这一方小院虽小，却让她比待在宫中还感到自由，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沈霁看着沈梓儿，她脸上的开心和轻松不似作假，虽然叶煊不爱她，可这对她来说，或许已经是最好的归宿。 “阿梓，明日我就要离开王都了。”沈霁嗓音轻淡，带着一丝莫名的哀伤。 沈梓儿脸上的笑意敛去，看向他问道：“皇兄…要去哪？” 她知道他一直没有放弃过离开王都的念头，终于还是到了这一日吗？ 那他今日来是和她道别的…… “南都。”沈霁饮了口茶：“赤离意图开战，父皇命皇叔前去亲自领兵，我自请随皇叔一同前去。” “要和赤离开战？”沈梓儿惊讶道。 朝上的事她也有时常打听，但今日这事她还不知。 第74章 放他走 沈霁点了点头：“赤离在边塞集结了兵马，这一战无可避免。” “那皇兄是……”沈梓儿迟疑着，她原以为他说要离开王都，是彻底离开。 没想到会是去南都带兵出战。 “身为皇子，有些事是我该做的。”沈霁淡道：“我会亲自带兵上阵。” “战场刀剑无眼，生死有命。” “皇兄！”沈梓儿心下一惊，若是这样，她宁可他一走了之。 在沈梓儿心中，唯有和沈霁之间还有些亲情可言，这是她唯一的兄长。 他可以走，去过他想过的生活，可她不想让他死。 “阿梓，你要信我，更要信我们的皇叔。”沈霁语气淡然。 “皇兄何意？”沈梓儿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信皇叔？萧衍？ 信他什么？ “和赤离这一仗，我想，皇叔一定会赢。”沈霁眼底的神色晦暗。 今日朝上萧衍的反应让沈霁确信，这一仗萧衍根本不放在眼里，或者说，这一切都像是被他所掌控着。 “会赢……”沈梓儿似懂非懂，她更在意沈霁的生死：“那皇兄你？” 沈霁看向她，淡笑道：“阿梓，若你听到我战死沙场的消息，别难过，你该替我开心。” “皇兄……”沈梓儿好似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是想借此机会假死脱身吗？ 只有这样名正言顺，才能让这世上再无二皇子沈霁，他就可以自由了。 看到沈霁对她笑着，沈梓儿眼眶微红，她心中不舍，可她更尊重他的选择。 “好……”沈梓儿忍着泪，对他笑了笑：“我只盼皇兄平安，皇兄若真不在了，我只盼皇兄何时想起我，来我梦里走一遭也好。” 他们心照不宣，也都知道，这一别恐怕再难相见了。 “好。” 沈霁与她待了许久，说了许多话。 沈梓儿比待在宫中时开朗许多，只要沈君尧还不对叶家动手，她就可以这样安稳下去。 沈梓儿也不知她这安稳的日子能过多久，但有一日算一日，她很珍惜。 沈霁要走时，思量再三，还是去见了叶卿卿。 没想到，叶卿卿这次好似也在等他。 “明日，你也要去南都了……”叶卿卿方才得到的消息，她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她知道萧衍和叶言之想除掉沈霁，这次沈霁自请跟萧衍去南都，就是给了萧衍机会。 叶卿卿知道叶言之和萧衍走的路是被逼无奈，别无选择，可她也不想让沈霁死。 权势争斗害死了太多无辜的人。 沈霁也是。 “卿卿也得到消息了。”沈霁对她笑着，那笑不似以往有些轻浮，带着些许温柔。 叶卿卿点点头，方才叶言之就已经回来了，是他告诉她的。 “你来是和公主道别的？”叶卿卿道。 沈霁望着她笑道：“也是想和卿卿道别。” “此去边塞不是儿戏，我也不知能否活着回来。” “你……”叶卿卿听他这话有些惊讶，他说不知能否活着回来，是因为知道了什么，还是真的怕死在战场上？ “卿卿在担心我？” 看叶卿卿脸上不加掩饰的担忧，沈霁眼底多了几分笑意。 “……”叶卿卿没办法承认是在担心他，她也不知该如何破局。 她看着沈霁，沉默许久，而后突然问道：“你说你不想做太子是真的吗？” 她问得很认真，也是真的想要他一个认真的答复。 沈霁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还是那么认真的模样。 她既然问了，他也认真答了她。 “是真的，这件事我从未对卿卿撒谎。”沈霁道：“我从不想做什么太子，就连皇子我也厌了。” “如果可以选，我宁可生在寻常人家，一生自由。” 沈霁的这一番话让叶卿卿眼前一亮。 “若你现在也可以选呢？”叶卿卿试探着问道。 若他真的想要离开，不想争什么权势，那她是不是可以让萧衍趁着这次南都之行，放沈霁离开？ “现在也可以选？”听叶卿卿说出这句话，沈霁眼眸微眯，靠近了些她：“卿卿什么意思？” “我现在有的选吗？” “……”他这话一出，叶卿卿就知道是她说错话了。 按现在的情形，沈霁确实别无选择。 “我只是问问罢了。”叶卿卿眼神躲闪开。 沈霁轻笑一声，还是答了她：“若有得选，我会选择离开王都。” 得到沈霁的这个答案，叶卿卿松了口气。 她知道沈霁也可能是骗她，但不知怎的，她愿意相信他一次。 “我可否也问卿卿一个问题？”沈霁突然道。 “二皇子请问。” “卿卿那日说已有心悦之人。”沈霁看着她道：“我想问的是，若没有他，卿卿对我可会有一丝喜欢？” “……”叶卿卿怎么也没想到，沈霁会问她这么一个问题。 没有萧衍，她会喜欢他吗？ 叶卿卿欲张口答他，却被他抬手捂住了唇。 沈霁望着她，眼底的情愫说不清道不明，他轻笑一声道：“这个答案，我兴许是知道了，卿卿不必答了。” 他问了，又没有让叶卿卿答。 叶卿卿也不知沈霁的意思，只是她也在想，沈霁说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他是真的知道吗？ 沈霁收回了手，对她笑笑：“我还有一问。” “若我这次回不来，战死沙场，卿卿会为我伤心落泪吗？” 他这一问同样让叶卿卿有些意外，但她认真地答了他。 “会。” “有卿卿这句话，我死而无憾。”沈霁含笑的语气似是释怀。 他原本还有一问，可那个问题不用问他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不会和他走。 叶家是她的牵绊，他和叶卿卿也终不是能同路的人。 “我该走了，卿卿保重。”沈霁看她的那一眼，眼底的情绪异样浓烈，却又让人看不清是什么。 他转身离开那刻，叶卿卿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她看着沈霁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 “保重……”叶卿卿一声低语，轻叹口气。 或许这会是她和沈霁的最后一面。 她知道叶言之和萧衍不会放过沈霁，但沈霁今日这番话若是真的，那他们是不是可以不杀他，放他走。 第75章 平安回来 “在想什么？” 叶卿卿愣神间听到身后传来叶言之的声音。 她思量再三，回过头，对叶言之道：“三哥，这次沈霁和萧衍一同前往南都，萧衍会对他下手吗？” 她这么直白地问出这个问题，叶言之顿了顿，答非所问：“他会同去南都，是意料之外的事。” “……” 叶卿卿听他这话，就知道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阿卿，你当真信了沈霁所说？”叶言之看着她道。 方才她和沈霁的对话他都听到了。 所以他看得出，叶卿卿是信了沈霁的那些话。 叶卿卿沉默着，她是信了的。 她觉得沈霁没有撒谎，他若真是想做太子，那在这三年的时间里，他大可收敛起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再有丞相帮他，他想做太子并不难。 可他没有那么做。 三年来沈霁仍是那副不思进取的样子，让所有人都不看好他，就连一开始叶卿卿也因此没有选择想要帮他。 所以叶卿卿信了沈霁。 叶卿卿的沉默已是回答，叶言之也不再多言问她，只说道：“萧衍明日就动身离开王都了。” “你可要见他一面？”叶言之说罢，没等叶卿卿的回答就离开了。 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划，但任谁也不能保证计划万无一失。 叶卿卿担心沈霁能不能回来，倒不如多担心一下萧衍。 叶卿卿自是要去见萧衍的，只不过她不敢白日里翻墙过去。 怕不小心被沈梓儿知道。 所以她是打算入夜后再去找萧衍。 但没想到的是，入夜后，不等她去找萧衍，他反倒是先来了。 叶卿卿见到他就说道：“你此去南都，一定要小心。” “阿卿放心，不会有事。”萧衍脸庞的笑意温柔。 “赤离突然集结兵马，真的是意要开战吗？”叶卿卿皱眉问道：“若开战了，这一战要打多久？” 上一世这件事没有发生，她有些担心这一仗会不会打起来。 而萧衍又要离开多久。 “他们只是集结兵马，未必会真的开战。”萧衍淡道。 无论赤离会不会开战，都会在萧衍的掌控之中。 他的计划中，他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暂时离开王都。 只有他不在王都，王都发生任何事才不会和他有关。 即便皇子互相残杀，沈君尧突然暴毙，都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听萧衍说未必会开战，叶卿卿只当他是在安慰她。 就算有些事是萧衍的计划，可他总不能连赤离是否开战也算计进去。 “明日，沈霁也会和你一起离开王都……”叶卿卿低声道。 她提起沈霁的意思很简单，如果可以，她还是想让萧衍放过沈霁。 叶卿卿话音刚落，萧衍突然拥住了她，低沉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阿卿，我不想听你提起他。” 萧衍本就怕叶卿卿会对沈霁有情，在叶言之告诉他，沈霁来找过叶卿卿后，他就心中不安。 这会听她提起沈霁，他就莫名烦躁。 “你……”叶卿卿被他突然拥入怀中，听着他那好似带着醋意的话，她也不好再开口提沈霁了。 “我不提就是了……”叶卿卿语气也放软了些。 自从那日后，他们虽没有表明心意，却也都知道对方的心思。 萧衍不说，是因为他要做的事还未成，他不敢太早给叶卿卿承诺。 而叶卿卿不说，是因她也顾忌着叶家，她不知萧衍和叶言之的计划能否行得通。 也不知今后叶家和萧衍会不会有战场相见的那一日。 她心中有萧衍，但更有父兄。 他们事成之前，一切都未有定数。 所以他们也都不敢随意开口给对方一个承诺。 “阿卿，我不在时你要多加小心。”萧衍嗓音轻缓温柔：“你一定要等我回来。” “嗯……”叶卿卿答应着，回拥着他的手臂紧了紧：“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好。”萧衍含笑的嗓音在她耳畔低语：“我一定很快回来。” 他会尽他所能，尽快回来，不让她久等。 翌日。 萧衍和沈霁早早就整装待发，前往南都。 叶卿卿在他们出城时，在城墙上目送他们离开。 看着他们的身影越来越远，叶卿卿的心也越来越沉。 赤离这一仗会不会打起来？萧衍何时能回来？他又会不会放过沈霁？ 叶卿卿自始至终都在担心，可她也知担心无用。 看着萧衍他们离开后，叶卿卿就回府了。 可在她回府的路上，有个小孩拦了她的马车，给她了一封信。 她看过信后脸色阴沉。 这信是赫连枭给她的，说要她甩开身边的人，去一个地方见他，若不去后果自负。 叶卿卿本是不想去的，可她若不去，说不准赫连枭会做出什么事来。 萧衍昨夜还告诉她，会派人暗中保护她，让她不要再见赫连枭。 她也答应了。 可现在赫连枭用这种方式说要见她，还威胁了她。 她不得不去。 赫连枭上次既然对她说了那些话，那想必不管他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他都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她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 叶卿卿思量再三，还是决定去见赫连枭。 她支开了下人，也支走了茶茶。 按信中所说，来到了一家不算偏僻的茶楼。 在雅间见到赫连枭时，叶卿卿也不与他废话，开门见山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看她那气势汹汹的样子，赫连枭倒是淡定，还给叶卿卿倒了杯茶。 “叶小姐这么生气做什么？我只是想问问，你可想好了？” “什么想好了？”叶卿卿不接他的茶，冷眼看着他。 “叶小姐这么快就忘了？”赫连枭饮了口茶，看向她道：“那我再说一次，我要你嫁给我。” 又一次听到他这话，叶卿卿险些被气笑，这次她也很不客气道：“绝无可能。” “赫连枭，我知你恨我杀了你，你想报复我也是理所当然，你想用什么方式尽管动手。” “但我绝不可能嫁给你。” “绝无可能吗？”赫连枭手中拿着茶盏把玩，看着叶卿卿的眼神也不气恼。 第76章 怎么是你 “绝无可能！” 叶卿卿又一次答了他，她坚毅的眼神不容置疑。 赫连枭怎么报复她，她都会接着，但他若是想用这种方式，她决不答应。 “是因为萧衍对吗？”赫连枭指尖轻敲着桌面，看着叶卿卿的眼神意味深长。 “与他无关！”叶卿卿听他提起萧衍，就下意识地担心他会对萧衍不利。 她急着撇清关系，也恰恰说明她的在意，也让赫连枭更加确定了这件事。 “既然与他无关，叶小姐急什么？”赫连枭不紧不慢地说道：“萧衍去了南都，要与赤离开战，想必短时间内回不来吧。” “……”叶卿卿沉默着，她不明白赫连枭的意思，也不想再说多错多。 “我有一事一直想不明白，不知叶小姐可否为我解答？”赫连枭问道。 叶卿卿瞥他一眼，没有答话。 赫连枭也不在意，自顾自地问道：“都说萧衍和叶家水火不容，那为何叶小姐会心悦萧衍？” “而萧衍又为何不曾真正为难过叶家？你们叶家和萧衍之间，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赫连枭这话说出口时，叶卿卿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赫连枭果然看出来了。 “这与你无关。”叶卿卿不知赫连枭还知道多少，但被他知道得越多，也就越危险。 叶卿卿最怕的就是赫连枭会将这些告诉沈君尧。 “确实与我无关。”赫连枭道：“但我想知道。” “真是可笑。”叶卿卿听他这话，觉得甚是好笑：“你想知道，我就要告诉你吗？” “那我也想知道，你有什么底气说你能回到漠北，漠北的王位，怎么就是你想要就要的？” 被叶卿卿回怼，赫连枭突然笑出声，他挑眉看向叶卿卿：“叶小姐想知道？” “我可以告诉你，但作为交换，你要嫁给我。” “我带你回漠北。” “我不想知道！”叶卿卿气得咬牙切齿，赫连枭一而再再而三地拿这件事来戏耍她。 她真是不明白为什么。 他会是真心想要娶她？叶卿卿怎么都不会信的。 上次他们是死敌，赫连枭不杀她，却没少耍弄她，杀了不少叶家军。 而她也骗了他，杀了他。 赫连枭不可能对她有真心，他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她有趣。 无论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叶卿卿都看不透赫连枭，但有一点她很清楚。 那就是赫连枭这种人，没有心，更不会对谁动心。 “叶小姐这么拒绝我，就不怕我把知道的事告诉你们的陛下？”赫连枭风轻云淡地威胁着叶卿卿。 而这威胁，也确实对叶卿卿有用。 叶卿卿怒视着赫连枭，衣袖下的手攥得紧了又紧。 看着赫连枭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她就知道，赫连枭既然敢这么说，他就敢这么做。 “好，我可以嫁你。”叶卿卿突然改口：“但我也有条件。” “哦？叶小姐请讲。”赫连枭对她突然转变态度，也没太奇怪。 “你现在毕竟只是个质子，我就是想，也嫁不了你。”叶卿卿道：“你说漠北的王位只要你想，就会是你的。” “那我要你回漠北，等你再次坐上那王位，我就嫁你。” 赫连枭看着叶卿卿，晦暗的眼底神色不明，他迟了许久，不知在想什么，片刻后他笑着道：“好。” 他答应了，叶卿卿松了口气。 她在骗他，为的就是拖延时间再想办法对付他。 赫连枭是质子，只要漠北和天晟的合约还在，除非他死，否则他不可能离开。 “希望这次，叶小姐不会再骗我。” 赫连枭突然的这句话让叶卿卿心虚了一瞬，以为他知道她是在骗他。 但转念一想，赫连枭会这么说才正常，毕竟上次她就骗了他。 从茶楼出来，叶卿卿一直悬着的心也没放下。 赫连枭是个威胁，上次她告诉萧衍若有机会就杀了赫连枭。 可还没等萧衍动手，就要先离开王都了。 叶卿卿也没想好之后要怎么办，但能应付一时算一时。 她不信赫连枭能轻易离开天晟回到漠北。 就算他真的有办法，恐怕短时间内也做不到。 事已至此，叶卿卿只能赌一把。 她离开了茶楼就要回府。 可还没走多久，经过一个小巷时，她突然感到身后有人，但还没等她转身，一个带着迷香的帕子就捂住了她的口鼻。 吸入迷香那刻，叶卿卿就知道完了。 不过短短一瞬，她的意识就已经模糊。 在晕过去前，叶卿卿还猜测了会是谁对她下手。 但她也来不及想什么就晕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她缓了片刻，才看清身处什么地方。 她躺在草垛上，破败的房屋似是许久都没人来过。 叶卿卿不知这是什么地方，她也没见到绑她的人。 更奇怪的是，她也没被绑起来。 那人就不怕她跑了吗？ 叶卿卿还没等起身，就听到了外面有脚步声。 她连忙躺下装作还未醒的样子。 那脚步声进了房间，来到她的身旁，像是在看她有没有醒。 随着那人的靠近，叶卿卿还闻到一股香味。 一股鸡肉香…… “怎么还没醒？是我药下多了？” 这略带稚气的少年音，叶卿卿听着很是熟悉。 她想起什么，突然睁开眼，映入眼中的那张脸，果然和她猜得没错。 “凤鸣！” 看着眼前的红衣少年，叶卿卿很是惊讶，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他。 “怎么会是你？” “姐姐你终于醒了！我还以为我药下多了呢。”凤鸣看她醒了，连忙把买来的烤鸡递给她。 “姐姐你饿了吧，先吃点东西。” 看着他递来的吃食，叶卿卿接了过来，问道：“你为什么绑我？” “这……”凤鸣抬手抓了抓脑袋也是一脸苦恼的样子：“这个说来话长。” “姐姐，我不是故意要抓你的，我是为了保护你。” “保护我？”叶卿卿更不明白了，把她抓来是为了保护她？ 她哪里有危险了？又哪里需要他来保护？ 凤鸣在她对面席地而坐，点点头，也叹了口气。 第77章 少主 “姐姐，其实我……”凤鸣支支吾吾，不知该怎么和她解释，他一脸苦恼道：“你相信我，我绑了你，真的是想保护你。” “为什么？”看他那一脸纠结的样子，叶卿卿也没着急，慢慢问着。 “因为有人要杀你。”她问了，凤鸣就答了。 “谁要杀我？你怎么会知道？”叶卿卿感到很是奇怪，她也属实没想到他会说有人要杀她。 若这是真的，那他是怎么知道的？ “是…就是……”一说到这个，凤鸣就又支支吾吾起来了，他低着头，手中拿着根木枝在地上乱画。 看得出他像是想说，但又在犹豫该不该说。 他一直说不出来，叶卿卿眉心紧蹙，看着他，问道：“你到底是谁？” “啊？我是凤鸣啊。”凤鸣好似没明白她的意思。 “……”叶卿卿很难相信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 他说绑她是为了保护她，却又说不出是谁要杀她。 “你若不说，我就回去了。”叶卿卿不会随随便便就轻信他的话。 凤鸣在她看来，很是可疑。 她起身就要走，凤鸣连忙拦住了她，急忙说道：“姐姐你不能走，你要是回了王都，摘星楼的人会杀了你的！” “什么？”叶卿卿一惊，没想到会从他口中听到这样一个消息。 摘星楼的人要杀她？为什么？凤鸣又是怎么知道的？ “姐姐，我不瞒你了，其实我，我是摘星楼的少主。”凤鸣一脸苦恼：“我不想让他们那么做，可杀你这事不是我能决定的，所以我只能先将你带走……” “你是摘星楼的少主？”叶卿卿惊讶道，她属实没想到凤鸣会是这样的身份。 凤鸣点了点头，道：“我虽然是少主，可摘星楼是我爹的，我说了不算。” “不然我才不会让他们接下姐姐的追杀令。”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卿卿决定弄清楚，凤鸣说的话，听起来不像是在撒谎：“是谁要摘星楼杀我？” “我不知道。”凤鸣摇了摇头：“我知道这消息的时候，爹就已经下令了。” “说起来，可能还是我害了姐姐。”凤鸣一脸懊恼。 “和你有什么关系？”叶卿卿不明白，要杀她的人，她虽猜不到是谁，但绝对和凤鸣没有关系。 “姐姐还记得我送你那块玉佩吗？”凤鸣问道。 叶卿卿点点头：“那玉佩，我有好好留着。” 凤鸣颓败地皱着小脸，道：“就是那个玉佩，让爹知道了我见过你，我也才知道你的身份。” “因为玉佩？”叶卿卿不解。 凤鸣点点头，道：“秋猎时姐姐遇到我们摘星楼的人了对吧。” “姐姐那时带着玉佩，他们都认得我那是我的玉佩。”凤鸣道：“所以他们回去后就把这事告诉了我爹，我也才知道姐姐就是将军府的大小姐。” “原来如此……”叶卿卿若有所思。 难怪那时她所中的箭上没有毒，而且还射偏了，堂堂摘星楼杀手怎么会犯那样的错。 原来他们是因为玉佩，所以对她手下留情了吗？ “姐姐不知道，我从小就没有朋友，爹也不让我和外人相处，他说人心险恶不让我相信任何人……” 凤鸣低垂下的眼眸显得格外委屈：“我之前有过一个朋友，但爹说他是在骗我利用我，就把他杀了。” “从那之后，爹就更不允许我接触外人。他说接近我的人都心怀叵测……” 凤鸣情绪低落，看向叶卿卿道：“所以这次爹下令让他们杀姐姐，也许就是因为我，是我害姐姐惹了杀身之祸。” 凤鸣那次回去后没有和爹提起这件事，他一直瞒着，想有机会出来的时候再去找叶卿卿。 但没想到因为玉佩，还是让爹知道了这件事，他很后悔将玉佩送给叶卿卿，早知道会是这样，他还不如什么都不留。 他留下玉佩是想当信物以后好找到叶卿卿，但没想到给她招来祸端。 “姐姐，对不起……”凤鸣很是愧疚。 叶卿卿没想到会是这样，看他那副羞愧难过的样子。 她淡然一笑，安慰他道：“这只是你的猜测，就算没有你的玉佩，也会有人想杀我。” “此事和你无关，你无需自责。” 叶卿卿原本还有些怀疑凤鸣，但现在，她信他说的，他心思单纯，也无害人之心。 虽然她这么说，但凤鸣还是觉得是他害了叶卿卿。 “姐姐，你别回王都了。”凤鸣道：“他们现在应该都已经在王都了，就等着有机会对姐姐下手。” “姐姐待在我身边，我一定会保护好姐姐的！” 他知道这事后就跑了出来，赶到王都先找到了叶卿卿，然后就将她绑了出来，让她消失。 只要他们找不到叶卿卿，就没办法对叶卿卿下手，而且就算他们找到了，有凤鸣在她身边，他们也不敢动手。 除非是爹亲自来了，不然凤鸣有信心能护得住叶卿卿。 “这……”叶卿卿很是犹豫，她就这么突然失踪了，父兄肯定要急坏了。 但如果凤鸣说的是真的，那她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她不像萧衍和沈君尧那样身边有层层护卫。 叶家也不像皇宫那样是铜墙铁壁，如果摘星楼的杀手就等着要对她下手，那她回去，岂不是也会给父兄带来危险？ 叶卿卿犹豫了，看向凤鸣，问道：“我若不回去，你要带我去哪？” 她想了想，这段时间若不回王都，也未必是什么坏事，她正愁怎么躲赫连枭，如果不回去，这下就不用愁了。 “嗯……”凤鸣被她问到了，一脸茫然地看着她，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很少会出来，大多时候都被爹关在摘星楼里学这个学那个。 他虽说带叶卿卿离开了王都，但他也确实不知道之后要带她去哪。 听他这回答，叶卿卿一点也没意外，又问道：“你确定你们摘星楼的杀手，会在王都等我？那会不会也派人找我，找到我就来追杀我？” “当然会啊。”凤鸣皱了皱小脸道：“姐姐，他们又不是傻子，有人在王都蹲守，有人会到处找你，找到你肯定要追过来杀你啊。” 第78章 要去哪里 “……” 叶卿卿自觉问了个蠢问题，有些许尴尬。 但又问道：“那照你这么说，就算我不回王都，被他们找到，他们不也要杀我吗？” 若他们真是一定要杀了她，那不管她躲在哪，好像都躲不掉。 就算能躲一时，也不可能一直这么躲下去。 “姐姐放心，就算不小心被他们找到了，有我在，他们不敢对姐姐动手。”凤鸣总算笑了。 “虽然他们都听我爹的，但我毕竟是少主，他们也不敢忤逆我。” “当真？”叶卿卿有些不太相信。 凤鸣虽说能护得住她，但她总觉得他这个少主好似没什么话语权。 凤鸣用力点了点头：“只要不是我爹亲自来，我保证他们就算追来了也不敢对姐姐动手！” 叶卿卿听他这么保证了，她也不好再质疑他。 虽然，她还是觉得凤鸣不太靠得住。 有句话她也不知道该不该提醒凤鸣。 他有没有想过，他这个少主偷跑出来，他们摘星楼会派人手出来找他。 或许还没等杀她的人找来，反倒是找他的人先到了。 叶卿卿想了想还是不说了，免得凤鸣再觉得是他连累了她。 “那好，我先不回王都了。”叶卿卿道：“但我得给家里递个消息，不然他们会担心。” 她就这么突然失踪了，父兄一定在找她，她不回去，也得告诉他们她没事，让他们安心。 “我回不去，那你去帮我递个消息吧。”叶卿卿道。 凤鸣听她这话，一脸为难道：“姐姐，不是我不帮你跑这一趟，是咱们离王都太远了，回去一趟得两日……” “什么？两日？”叶卿卿惊讶道：“这是哪？我睡了多久？” 她没觉得她晕了多久，怎么就离王都两日的路程了？ “我下药的时候，还是不小心下多了，所以姐姐你已经睡了两日了。” 凤鸣抓抓脑袋，嘿嘿一笑：“我怕他们发现姐姐的行踪，所以迷晕姐姐后，就带姐姐马不停蹄地跑了。” “我们现在在离王都两日路程的清池镇……” “……”叶卿卿没想到她睡了两日，凤鸣也还真是厉害，短短两日，带她逃了这么远！ “姐姐，就算离得近，我恐怕也不能替你传消息。”凤鸣道：“虽然我早一步到王都带走了你。” “但他们现在一定已经潜藏在王都了，他们都认得我的，我要是去送信被他们瞧见，也得被抓回去……” 凤鸣是偷跑出来的，所以他也很清楚，他要是被发现行踪了，肯定得被抓回去。 所以他跟叶卿卿都得藏好，尽可能的不要暴露。 听他这话，叶卿卿无奈扶额，原来凤鸣知道他偷跑出来是会被抓回去的。 那他还那么有信心能保护得了她？ 但事已至此，也只能信他了。 “姐姐，要不你写封信寄回去？”凤鸣给她出主意道。 叶卿卿看向他，有些无奈：“那他们追着信不就能查到我的行踪了吗？” 她不想回去给叶家带来危险，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她在哪。 她要消失一段时间，一来是躲摘星楼的追杀，二来是躲赫连枭的纠缠。 三来……是她已经想好了要去哪。 “说的也是。”凤鸣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了，他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他只顾着带叶卿卿跑了，这两日都没好好休息，也没好好吃东西。 听他饿得肚子叫，叶卿卿也感到饿了，她睡了两日，不饿才怪。 看着手里买来的鸡，她递给了凤鸣：“吃吧。” “我没事，姐姐吃！”凤鸣虽然饿了，但他知道叶卿卿两日都没吃东西，她肯定更饿。 他虽然推辞，但看着烤鸡的眼睛放着光，叶卿卿没和他让来让去，将鸡分了一人一半。 凤鸣也没再推让，和她一起吃了起来。 他边吃边问道：“姐姐，我们去哪啊？要不就在这躲一阵子吧？” “不都说越危险的地方越安全吗？我觉得我们可以先在这躲躲。” “照你这么说，我们应该躲在王都，那才是最危险的地方。”叶卿卿边吃边想要怎么告诉父兄她现在的状况。 “不行，王都太危险了！”凤鸣不想被抓回去，也不想让叶卿卿陷入危险。 他一直觉得是因为他，所以爹才会下令杀叶卿卿的，所以他自责，想要保护好她。 “凤鸣，我想去南都。”叶卿卿突然说道。 “南都？”凤鸣想都没想，也没问为什么，就答应道：“好啊，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我还没去过南都那么远的地方呢。” 凤鸣很开心，还有些期待，从小到大他都被严加看管，爹不让他出去，他离开摘星楼，去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王都，遇到了叶卿卿。 他其实很向往自由自在的日子，也想到处闯荡一番！ 以前他没有机会，现在有机会了，去哪对他来说都是好的。 看凤鸣决定跟着她，叶卿卿也没说什么，只说道：“南都离这很远，这一路上得用不少银子，你带够了吗？” “啊？”凤鸣将口中的肉咽下，看向叶卿卿，摇摇头：“我没银子了，最后的一点银子，买了这只鸡……” 凤鸣从小就吃喝不愁，出门买什么也都是身边的人替他付钱。 所以他身上几乎不带银子，这次出来匆忙拿了一点，现在已经花完了…… 听他说没银子了，叶卿卿无奈扶额，她果然还是不能靠凤鸣。 叶卿卿摸了摸身上扁扁的钱袋，她出门的时候也没带多少银子。 就这么点只够他们一两天的。 “姐姐，现在怎么办？”凤鸣看了看腰间的几块玉佩，他想着要不当了换钱。 但转念一想他这玉佩与寻常的都不一样，被摘星楼的人看到会认出来的，会暴露行踪。 所以这个主意行不通。 “我身上这点首饰还能换点银子。”叶卿卿将她戴的发簪还有耳饰都取了下来，问道：“这离镇子里有多远？” “不远。”凤鸣道：“走过去也就一炷香的时间。” “你在这等我，我换了银子就回来。” 第79章 送信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凤鸣怕她一个人会有危险，想和她一起去。 但被叶卿卿无情地拒绝了。 “你吃完好好休息。”叶卿卿道：“我换了银子就回来，不会太久。” 凤鸣带她跑了两天，肯定没好好休息，叶卿卿不忍心让他一直累着，等他休息好了，他们也才好赶路。 “那，好吧。”凤鸣也不坚持了，他确实是很累，也很困：“那姐姐换好了银子快点回来，我就在这等姐姐。” “好。” 叶卿卿从小破屋出来，就看到一条路，按凤鸣说的，沿着这条路就能到镇子。 她走了不久就到了镇子，到镇子上之后，叶卿卿就打听了当铺的所在。 她身上的首饰还算值钱，都当掉应该够她和凤鸣省吃俭用的到南都。 叶卿卿在街上找着当铺，还没等她找到，路过一家酒楼时，她就看到了一个熟人，不算太熟，但看到他，叶卿卿就不愁没银子了。 她进了酒楼，向小二打听了一下，就上了二楼，找到了小二说的雅间。 “快点上菜，饿死我了。”赵通喝着茶，还以为是小二来了，催促着上菜。 可他没听到声音，转头一看，看到来人，他愣了愣。 “你……” “赵老板，好久不见。”叶卿卿对他笑着，打了招呼。 她也很不客气地关上了雅间的门，在他对面坐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 “真是巧了，没想到在这遇到姑娘。”赵通认出了叶卿卿，这个人傻钱多的主。 “确实巧了，没想到在这遇到赵老板。”叶卿卿和他寒暄几句：“赵老板不在王都，怎么在这？” “嗐，还不是为了生计嘛，干我们这行的，得到处走动才行。”赵通客客气气地给叶卿卿端茶倒水。 那双小眼笑眯眯的：“姑娘不在王都，怎么也来这了？这是又要买什么消息？” “既然姑娘遇上我了，有什么要问的尽管提，我老赵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赵通打了主意想要再坑叶卿卿一把。 “确实有件事想让赵老板帮忙。”叶卿卿像是没看出赵通打的小算盘，笑着道。 “姑娘尽管直言，我老赵办事，你放心。”赵通拍拍胸膛，显得他很可靠的样子。 叶卿卿正要说，小二来上菜了。 赵通还真是阔气，一个人吃饭，点了一大桌子的菜，都够四五个人吃了。 叶卿卿在小二临走时，让小二去拿了纸笔给她，她简短地写了一封信，然后将信给了赵通。 “麻烦赵老板帮我送封信。” 赵通接过信依然笑眯眯的：“好说好说，我办事，姑娘放心。” “赵老板办事我自然放心。”叶卿卿说着，也很不客气地动筷吃了起来。 凤鸣买那只鸡她没吃几口，都留给他了，这会她也真是饿得不行。 看叶卿卿只吃，也不说了，赵通看了看眼信，问道：“姑娘，这信要送到哪？” “王都……”叶卿卿边吃边道：“将军府。” “将军府……”赵通没有太惊讶，只是看着叶卿卿的眼神多了一丝探究。 他看着手中没有封死的信，知道这信上肯定没什么重要的东西，叶卿卿不怕他会看到。 “那这信给谁？”赵通又问道。 “叶府三公子。”叶卿卿道，她说着，吃饭的动作也没停。 “好说好说。”赵通没问她和叶府三公子是什么关系，他们这行也是该问的问，不该问的不问。 看叶卿卿从刚才上菜后，就一直在吃，没停过筷，也没提给他银子的事，赵通嘿嘿一笑，提醒她道。 “姑娘，咱们也算老相识了，送信呢不是什么大事，我给你个实惠价怎么样？” “嗯……好说好说。”叶卿卿敷衍他一句，吃得停不下来。 “那就……二十两银子，我老赵亲自帮你送信。”赵通两只手搓了搓，那眼神看着叶卿卿，就等着她付银子呢。 叶卿卿听他说送个信要二十两，她被气笑了，这赵通还真当她是个傻的，可着劲的坑她啊。 “二十两啊。”叶卿卿吃得差不多了，停了筷，看向赵通。 “我说赵老板，你也太不厚道了吧。” “姑娘这是哪的话，你是我老赵的老主顾了，我怎么能坑你呢。”赵通这话说得一点也不心虚。 “送个信要我二十两，赵老板这奸商做的，你敢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啊。”叶卿卿喝了口茶，看着他。 “姑娘这话就不对了，别人送信和我亲自送信可不一样。”赵通很不要脸地狡辩着。 “我保证姑娘这信不会被人看到，我一定亲自送到三公子手里，绝对不经第二个人的手！” “嗯……”叶卿卿似是犹豫着，她想了没多久就点了点头：“也行，二十两就二十两，就劳烦赵老板亲自帮我把这封信送去了。” “没问题！我办事，姑娘放心！”赵通忽悠了她二十两，心情大好。 “好好好，有劳赵老板了。”叶卿卿和他客套着。 “没问题没问题。”赵通在等着她给银子。 可叶卿卿吃也吃了，喝也喝了，该说的也说了，就是不提给银子的事，完全没有上次那么爽快的样子。 他俩又互相客套了一番，赵通饭吃到一半，忍不住了：“姑娘，虽然你是老主顾了，但拿钱才办事的规矩不能坏啊。” “你看这……”赵通不算暗示，已经是明示了。 “哦，赵老板是等着我给银子呢。”叶卿卿像是才明白过来。 赵通嘿嘿一笑，点点头。 叶卿卿作势要拿银子，突然惊慌道：“我的钱袋没了！” “赵老板，我的钱被偷了！” “啊？”赵通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愣了愣：“姑娘钱被偷了？” 叶卿卿翻了翻身上，很是沮丧地点点头：“刚刚还在身上的，肯定是方才在街上被偷了。” “那，那这……” “赵老板，我没银子给你了。”叶卿卿似是无奈地叹了口气，但又说道：“但这信你放心去送，信送到的时候，你找三公子要银子，他肯定会给你的。” 第80章 不缺钱 “这，这……”赵通犹豫了：“这不好吧？” 他们向来都是收了钱才办事，哪有先办事再收钱的，还让他找将军府三公子要钱。 赵通不怕将军府没钱，他怕叶卿卿忽悠他。 “我多嘴问一句，姑娘，你跟这将军府三公子什么关系？他能替你付银子？”赵通不做赔本的买卖。 更不轻易得罪人。 他去送信也不是不行，但得让他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他们的关系能不能让叶府三公子替她付银子。 “我知道赵老板在担心什么，但你大可放心，我保证，他看了信一定会把银子给你。”叶卿卿没有告诉赵通她的身份。 她将戴着的发簪也摘下来给了他：“你将这个也带给他看。” “虽然我不能告诉赵老板我和三公子是何关系，但我可以告诉你，三公子很是在意我。” 叶卿卿没有明说，但等赵通见到了叶言之他估计就能猜到她的身份了。 赵通虽然犹豫着，但他觉得叶卿卿没有撒谎，她这么说，赵通对叶卿卿的身份也隐约有了猜测。 “好，我就替姑娘走这一趟。”赵通将信收了起来，也接过了她的簪子。 反正他本来就是要回王都的，送信不过顺手的事，银子他要赚，他也挺想知道叶卿卿的身份是不是他猜想的那样。 “那就辛苦赵老板了。”叶卿卿笑笑道：“除了这事，我还有一事想请赵老板帮个忙。” “姑娘别客气，只要我帮得上忙，你尽管开口。”她一开口，赵通就觉得她又要给他送钱了。 可这次她说的话，让他笑不出来了。 “我想找赵老板借点银子。”叶卿卿笑着道：“您也看见了，我这银子被偷了，没办法嘛……” “咱们也都打过交道，赵老板清楚我的为人，等我办完了事，回了王都，我肯定连本带利的还给赵老板。” 叶卿卿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跟赵通借钱，不然她怕只靠那点首饰的钱到不了南都。 “这……”赵通没想到她会是要借钱，他下意识捂紧钱袋子。 从来都是他拿别人的钱，还没人跟他借过钱。 “咱们这交情不算浅吧，赵老板不会连点银子都不肯借吧？”叶卿卿道。 “怎么会呢。”赵通嘿嘿笑了笑道：“姑娘想借多少？” 他猜测到了叶卿卿的身份，所以不想得罪她，这钱嘛，他可以借，叶卿卿要是不还，大不了他就找将军府要去。 “不多不多。”叶卿卿笑得人畜无害：“也就一百两。” “什么！一百两！”赵通没想到叶卿卿会狮子大开口。 “我知道赵老板有，赵老板可不要推辞啊。”叶卿卿道：“不然的话，那我就要好好和赵老板算算，上次你多收了我多少银子。” 叶卿卿上次找他打听摘星楼的事，他没少收她银子，刚开始她以为就是要那么多，可后来她才知道，赵通坑了她不少。 “姑娘这是哪的话，我怎么会没有呢！”赵通一听她要算上次的账马上变了脸：“不就是区区一百两，我现在就给姑娘！” 赵通很是肉疼的拿了一百两给叶卿卿，她说是借，但跟抢有什么区别！ 叶卿卿拿到了钱，又跟赵通交代了几句，让他一定要尽快把信送到叶言之的手上。 她交代完之后就走了。 赵通看着没封口的信，他犹豫再三也没有打开。 虽然这次一分钱没拿到还倒贴了一百两，但他不能坏了规矩，不该看的不看。 “小二，结账！”赵通喊道。 小二很快就来了，将账单给赵通看了一眼，道：“客官，不多不少，刚好十两银子。” “哦，十，十两！”赵通啪的一声拍着桌子：“你丫这黑店是吧！知不知道老子是谁！” “不，不是，客官息怒。”小二连忙解释，还拿了账单给他看：“客官您看，您妹妹方才走的时候买了两匹马，还让我们做了些吃的带着，再加上您这桌饭菜…就是十两……” “什么东西？我妹妹？还买了马！”赵通把账单拿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他这口气差点没忍住。 叶卿卿找他白白跑腿送信，还借了他一百两，还买了两匹马让他结账！ 他这次真是亏惨了！ 送信是吧，他今日就把信送到！他要找将军府要钱！ …… 叶卿卿牵着马在路上慢悠悠的走着，她大概能想到赵通结账的时候会是怎样的表情。 这事也算是她故意的，她看得出来赵通是个爱财如命的主，她坑了他的钱。 他肯定会想快点要回来，也就会尽快给将军府送信去。 她就是想让赵通快点去送信，好让叶言之知道她没事。 等叶卿卿回去的时候，凤鸣睡得毫无防备。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累了。 叶卿卿也没吵醒他，在一旁守着。 原本她想着有钱了就带凤鸣去住客栈，但转念一想，住客栈人多眼杂，太容易暴露身份了。 这里虽然离王都有距离，但也还没那么远，她怕摘星楼的人会追来。 天色渐渐暗下，叶卿卿生了火，她大概是睡多了，一点困意也没有。 没过多久，凤鸣终于也醒了。 “姐姐你回来了。”凤鸣揉揉发困的眼睛，坐起身，打了个哈欠。 抬头一看，外面天黑了，已是深夜。 他刚醒，就感到肚子饿了。 还没等他开口，一个肉饼就递到了他的面前。 “我买了好些吃的，放心吃。”叶卿卿将肉饼递给他，还把其他的吃都拿了出来。 都是她从酒楼离开的时候，顺带的。 “这么多好吃的！”凤鸣看着有菜有肉，他两眼放光，很不客气地吃了起来。 但才吃了一口，就看向叶卿卿问道：“姐姐，你不是没多少银子了吗？怎么买这么多吃的？” 凤鸣看着她，发现她原本说要去当掉的首饰也都还在，他不免有些奇怪。 “我去镇子里的时候刚好遇到一个朋友，所以找他借了些银子。”叶卿卿对他笑笑道：“放心吃，我们现在有银子了。” 第81章 还有一个人 “劳烦通禀一声，我要见三公子。” 赵通回到王都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将军府来送信。 “你是何人？”府中侍卫神色严厉地看着他。 “我是替人送信的，那人说要我将信送到三公子手上。”赵通知道侍卫不会轻易让他见到叶言之。 他拿出了叶卿卿给他的发簪递给侍卫：“这是那姑娘的，你将这个给三公子。” 侍卫狐疑地看了赵通一眼，接过簪子让赵通等着，他就进去通报了。 赵通心里也没底，叶卿卿的身份，他不知道猜的对不对，但大概是错不了的。 没等多久，侍卫出来了，态度缓和了不少，请赵通进府。 赵通进了叶府后就见到了叶言之。 他不等叶言之开口，就将信拿了出来恭敬递上:“三公子，这是那位姑娘让我替她送的信。” 叶言之手中拿着那支发簪，看了眼赵通，而后目光才落在信上，将信接了过来。 他边看信，边开口问道：“你是何时，在何处遇到的她？” “两日前，在清池镇。”赵通简言骇意地答道。 叶言之看着信，看到信上所写的内容，他微微蹙了蹙眉。 叶卿卿在信上说，王都不安全，家外有贼，贼盯上了她，她要出去躲躲，过段日子回来，让家中勿念。 她这信上的意思，叶言之明了，他也确定了这信是叶卿卿亲笔所写。 “她可还有说什么？”叶言之收了信，问道。 “那姑娘没说什么，只让我将信送到三公子手上。”赵通笑呵呵道。 “她可是一个人？”叶言之又问道。 “是……”赵通说完，顿了顿又道：“不是，和姑娘一起的应该还有一人。” “还有一人？”叶言之看向赵通，问道：“是男是女，是何模样？” “这，我没见到另一个人。”赵通解释道：“姑娘让我送信的时候，是一个人来的，但她走时记我的账，买了两匹马。” “所以与姑娘同行的应该还有一人。” 赵通特意强调了买马是记在了他账上，他来这一趟不想做亏本的买卖。 “两匹马……”叶言之若有所思。 自从叶卿卿失踪后他们就派人去找，这几日翻遍了王都都没找到她的踪迹。 茶茶说是叶卿卿自己支开了他们，所以不知她的失踪，到底是被人绑走，还是自己躲了起来。 叶卿卿信上说的贼不是贼，应当是刺客，刺客盯上了她？ 她怎会知道？又为何不告诉家里，反而一个人躲出去？ 叶言之对叶卿卿的失踪感到疑点重重，她能让人送信回来就说明她不受人威胁，是可以回来的，可她没有回来。 反而说要躲躲，她能躲哪去？和她在一起的人，又会是谁？ “她可还好？”叶言之突然问道。 “好，姑娘好着呢。”赵通笑着道：“只是姑娘的钱袋被偷了，她手里没银子了，所以……” “嗯？”叶言之看向赵通：“但说无妨。” “嗐，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姑娘没银子了嘛，就找我借了一百两，再加上这送信三十两，还有两匹马十两，也没多少，也就欠我一百四十两。” 赵通算得清清楚楚，叶卿卿跑了，她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所以这些钱，他打算找叶言之给他结清。 反正他猜得不错的话，叶卿卿就是叶府唯一的嫡小姐。 她欠的钱，叶言之肯定得帮她还。 “哦？一百四十两？”叶言之面不改色：“确实不多。” “不多不多，看在叶小姐是老主顾的份上，那两匹马算我送的，三公子给一百三十两就行。”赵通算盘打得好，只要叶言之给了银子，他就不亏。 叶言之在他说叶小姐的时候没什么反应，但那句老主顾的时候，让叶言之看他的眼神深了深。 “老主顾？”叶言之看向赵通：“看来我们家阿卿与你还是旧相识？” “……”赵通在听完他这话后，背后一凉，知道说错话了。 叶卿卿私下找过他的事，好像没跟她家里说啊。 是他这张嘴快了。 “不是，这，也没……”赵通原想着拿了钱就走人，但这会好像没那么简单了。 “银子不是问题，只是，我想先听听你与阿卿是如何相识的，她又怎么成了你的老主顾？” “啊这……”赵通不太想说，但看叶言之这态度，他不说清楚恐怕走不了。 “是，是这样……” 赵通为了银子毫不犹豫地把叶卿卿卖了个干净。 他把叶卿卿找他打听摘星楼的事告诉了叶言之。 叶言之问得事无巨细，直到他满意后，才松口放赵通离开。 赵通也如愿拿到了银子，只是叶家的银子不好拿，他被叶言之威胁，胆敢向旁人透露关于叶卿卿一个字，他这条小命都不保。 在赵通走后，叶言之思索片刻，派人去给萧衍送消息。 叶卿卿说出去躲躲，若她行动不受限制，没有人威胁她，她是安全的，那她或许会去找萧衍。 赵通两日前见到她，现在她恐怕已经离开了清池镇。 他会派人继续去找，也该让萧衍知道这事。 …… 云铮将叶言之派人送来的信交到萧衍手上后，就看到他看着信的脸色越来越阴沉。 萧衍看完了信将信烧了个干净，他没想到，他刚离开王都，叶卿卿也跟着出了事。 她不知是自己离开的王都，还是被人掳走。 她现在下落不明，身边还有一个身份不明的人。 叶言之说叶卿卿若是自愿离开王都，她兴许会来找他。 “派去保护阿卿的人呢！”萧衍声音阴冷。 “主子，他们说是叶小姐故意甩开了他们，所以才……”云铮道。 “让他们去找！”萧衍怒不可遏。 若是叶卿卿自愿离开王都，那她身边的那个人是谁？ 会不会是他让叶卿卿离开的？ 萧衍猜不到她身边的人会是谁，更无法知道她的处境是否安全。 他只能派人去找她，也但愿叶言之猜得是对的，叶卿卿会来找他。 不然他也想不到叶卿卿会去哪里？ 第82章 打听一件事 “姐姐，咱们走这条路对吗？” 凤鸣骑马跟着叶卿卿，一边问一边四处张望。 叶卿卿说带他走近路，走了好久了，路两边都是林子，连个人影都没看到，更别说到下一座城了。 “嗯……”叶卿卿拿着手里的地图翻来覆去的看，她也不太确定了。 地图应该没错，但她可能走错了。 叶卿卿是想追上萧衍，她知道他们去南都走的是那条路，但不知道他们的脚程快不快。 她算着日子，想着走条近路，应该追上的。 但没想到她好像走错路了。 “应该，大概……是错了。”叶卿卿有些惭愧地看向凤鸣。 凤鸣倒是不怎么在意：“没事的姐姐，走错了我们再走回去就是了。” “反正去南都也不是一两日就能到的。” “嗯，说的也是。”叶卿卿着急是想早点见到萧衍，是怕萧衍还没到南都就把沈霁给解决掉了。 沈霁要真是死在路上，那萧衍肯定被怀疑。 叶卿卿觉得萧衍应该也不会那么做，如果他想解决沈霁又不被人怀疑，那让沈霁死在战场上是最好的。 南都那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打起来，叶卿卿就怕真打起来了，萧衍会直接让沈霁带兵上阵。 沈霁是个皇子，没上过战场，他带兵八成是得败的。 “姐姐，咱们为什么一定要去南都啊？”虽然去哪对凤鸣来说都一样，但他还是挺想知道为什么要去南都。 “因为那里有我想见的人。”叶卿卿半开玩笑半敷衍地答道。 “啊？姐姐想见的人？那这个人……”凤鸣刚想问，就被叶卿卿递来的肉饼堵住了嘴。 “我们恐怕得天黑才能进城，先吃点垫垫肚子。”叶卿卿又仔细看了看地图，吃了口肉饼。 “唔……那我们今晚在城里找家客栈住吗？”凤鸣边吃边问。 他们这两日就算路过城镇也都没敢住客栈，就怕会暴露行踪。 可是睡了好几日的荒郊野外，还有没人去的破房子，凤鸣感觉身上已经脏得不行了。 他有点受不了，想今晚住在客栈好好洗漱换换衣服。 叶卿卿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今夜就找家客栈住，好好休息一下，明日再出发。” 她知道凤鸣已经受不了一连几日住在外面了，叶卿卿也受不了。 被凤鸣突然带出来，她没机会准备换洗的衣物，凤鸣也一样。 等今日进了城，她得先去买几件衣物，然后找家客栈住一晚，好好洗洗干净。 干粮吃得差不多了，也得再买一些。 “好！”一听能住客栈，凤鸣很是开心。 他们不快不慢地走着，叶卿卿和凤鸣闲聊，有意无意地问起一些关于摘星楼的事。 “凤鸣，你们摘星楼就只干杀人的活吗？”叶卿卿问道。 凤鸣边吃边点点头：“就干这个。” “姐姐是不是觉得不太好？”凤鸣自顾自地说道：“其实我也跟爹说过，总干这些事不好，摘星楼现在到处都是仇家。” “我娘就是死在了仇家的手上……” “你娘不在了？”叶卿卿有些惊讶，上次听凤鸣说他娘亲告诉他怎样怎样，她以为他娘亲健在的。 没想到已经不在了…… 凤鸣神情低落，口中嚼着的肉饼也不觉得香了：“嗯……” “我六岁的时候，有一次娘带我出去游玩，半路被仇家追杀，爹带人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娘为了保护我死在了那些人的手里。”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爹不让我再出来，也不允许我再交什么朋友。” 凤鸣其实明白爹是为了他好，想保护他，所以将他关了起来。 可他总会长大的，他不能被关一辈子。 “原来是这样……”叶卿卿想开口安慰凤鸣，却又不知该怎么说。 摘星楼做的事情必定是仇家遍布，凤鸣的爹将他严加看管是为保护，也谈不上有错。 叶卿卿其实明白，摘星楼已经做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 凤鸣说不让他爹再做这些，那绝无可能。 摘星楼如果不杀人，那就要被人杀了。 “姐姐，其实我明白我爹的苦心，也知道爹一手建立摘星楼，让摘星楼有今日很不易。”凤鸣道：“爹希望我将来能接受摘星楼。” “可我做不到，我要辜负爹对我的期望了。” 凤鸣从小就知道，他不是那块料，狠不下心，杀不了人。 他也不想辜负爹对他的期望，可他就是做不到…… “你……”叶卿卿也不知该安慰他什么。 本来想跟他套套话，没想到勾起他的伤心事。 “凤鸣，你没有错，你爹也没有错。”叶卿卿道：“其实这世上很多人都没有错，只不过立场不同罢了。” 不同的立场会造就不同的人，每个人站在自己的立场都不会觉得自己有错。 “嗯……我知道的姐姐。”凤鸣虽然年纪不大，但有些事情他还是很明白的。 他劝过爹一次后，就没再提过，只说让爹再找其他人来接手摘星楼。 “凤鸣，姐姐跟你打听一件事怎么样？”叶卿卿不打算绕弯子了，凤鸣这心思，还不如直接问。 “什么事？姐姐你说。”凤鸣道。 “我想知道三年前是谁让摘星楼的杀手去刺杀的太子沈川。”叶卿卿道：“摘星楼会对雇主留有记录对吧？那这雇主的消息我能不能拿到？” “啊？”凤鸣没想到她会是问这个，他想了想，摇摇头道：“姐姐，不可能的。” “摘星楼最大的忌讳就是透露雇主的消息，楼里的名簿室只有我爹才能进去，就是我也拿不到。” “……”从凤鸣这听到这个回答，叶卿卿对这条路差不多已经死心了。 “等等，姐姐你是说三年前刺杀太子的，是我们摘星楼的人！”凤鸣后知后觉。 叶卿卿点点头：“就是你们。” 她说着，突然也想到什么，又问道：“既然拿不到名簿，那能不能找到去刺杀的那个杀手？” 凤鸣似乎还没缓过神来，但他摇了摇头：“不能……” 第83章 师姐 凤鸣的话让叶卿卿死心了。 看来她是不可能从摘星楼手中拿到沈煜刺杀沈川的证据了。 那该怎么置他于死地？ 沈煜刺杀沈霁，沈君尧居然不杀了他，这让叶卿卿很惊讶也想不通，就算沈君尧不杀沈煜好歹也该重罚，给沈霁一个交代。 可他竟然只是把沈煜关起来！ 叶卿卿从未想到沈君尧竟如此偏爱沈煜，即便他做出这种事，也未曾重罚于他。 所以要让沈君尧杀了沈煜，恐怕只能是因为沈川。 可她又不可能拿到证据…… “三年前太子遇刺，真的是我们摘星楼做的？”凤鸣似乎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 他看向叶卿卿问道：“如果真的是，姐姐怎么会知道这个消息？” 摘星楼不可能将这样的消息外泄。 “我，我是偶然得知的，也不知消息的真假，只是猜测罢了。”叶卿卿解释不了这事，也不想解释。 看凤鸣的反应，她问道：“你不知道这件事？” 凤鸣摇摇头，他没撒谎，是真的不知道。 叶卿卿顿了顿，又道：“那你知不知道，前段时间秋猎，摘星楼刺杀陛下和王爷的事？” “什么！这怎么可能！”凤鸣惊声道：“我爹说过不能招惹皇室，他怎么可能派人去刺杀陛下！” 看凤鸣那样惊讶的样子，还有他看起来确实毫不知情，叶卿卿也不知该说什么。 “难怪最近到处都有告示，凡摘星楼之人，格杀勿论……”凤鸣这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摘星楼行刺了陛下，才招了这杀身之祸。 可爹明明说过，无论是谁，出什么价钱，都不能招惹皇室中人。 他是知道招惹皇室的代价的，那为什么这么做？ “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凤鸣很无助。 他知道招惹皇室的下场，爹比他更清楚，他想不明白爹为什么这么做。爹也从来没和他提过。 叶卿卿叹了口气：“我相信你，而且你也说了，他们都听你爹的，这事不是你能决定的。” 在这件事上，叶卿卿没有立场去说什么，凤鸣会如何想，她也左右不了。 叶卿卿说罢后，凤鸣没再开口，一路垂头丧气地跟着她。 天色渐渐暗下。 叶卿卿和凤鸣才入了城，他们到城里后，叶卿卿就先带凤鸣去买了几件衣物。 而后才找了家客栈入住。 奔波了几日，他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换洗一下。 叶卿卿换洗好后就先去外面大堂点了些饭菜，等凤鸣。 她一边等菜，一边等凤鸣下来。 在等的时候，叶卿卿也观察了下这家客栈。 这客栈不大，人也不算多，对叶卿卿和凤鸣来说还算安全的。 她在等的时候也没闲着，拿着地图翻来覆去地看。 已经五六日了，也不知道萧衍他们到哪里了。 她在犹豫是直接到南都等萧衍，还是在路上就追上他。 她和凤鸣两个人的脚程会比萧衍他们更快的。 叶卿卿之猜测道萧衍会走哪条路，但她不确定他中途会不会换条路走。 所以犹豫再三，叶卿卿选择直接去南都等萧衍。 她想好后就不再犹豫，也选好了最快能到达南都的路线。 等她收起地图的时候，饭菜上来了，凤鸣也下来了。 凤鸣从知道了那件事后，就一直无精打采的，现在也是。 看到那么多好吃的，他都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你要真想不明白，不如回去吧。”叶卿卿一边给他夹菜，一边说道：“回去亲口问问你爹，为什么这么做。” “我不能回去。”凤鸣摇了摇头：“我回去了，姐姐你怎么办？” 虽然他真的很想回去问问，但他也很担心叶卿卿。 怕他不在，叶卿卿被摘星楼的人找到，他们会直接对叶卿卿下杀手。 “放心好了，我没事。”叶卿卿道：“我一个人走不容易被找到。” “带着你这少主才更容易被人认出来。” 她不是很想带凤鸣去南都了，因为不好跟萧衍解释凤鸣的身份。 她信凤鸣，信他说的话，但萧衍未必信，还有沈霁，他肯定也要怀疑。 所以带着凤鸣，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主意。 “不行！”凤鸣很坚定地拒绝了：“姐姐肯定是因为我才被爹下令追杀的，我怎么可能丢下姐姐不管！” 凤鸣很固执地这样认为。 “你怎么知道是因为你？或许本来就是有人想杀我呢？”叶卿卿道：“我们将军府的仇敌也不少，我觉得这事跟你没关系。” 叶卿卿不觉得凤鸣的爹会因为凤鸣与她结识就要杀她。 肯定是有其他原因。 “反正我不走。”凤鸣耍起无赖来了：“姐姐说到南都就安全了，我就算走也要把姐姐送到南都。” 他早晚是要回摘星楼的，所以他有的是机会问到他想知道的答案。 现在要紧的是让叶卿卿平安去南都。 不然要真是因为他让叶卿卿出了事，他会自责后悔一辈子的。 看他这么固执，叶卿卿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那说好了，等到了南都，你就回去。”叶卿卿道。 凤鸣边吃边点头：“好！” 听他答应了，叶卿卿也不再说什么。 她正吃着饭，突然看到对面的凤鸣不知看到了什么，他一脸惊讶，而后就开始往桌下躲。 “怎么了？”叶卿卿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情况。 他们本就是在大堂的一个角落里，凤鸣躲下去后，外面看不到他的身影。 他探着头，从桌面下露出一双眼睛看着叶卿卿，小声说道：“姐姐，别回头。” 他这一说，叶卿卿不敢动了，也不知道他是看到了什么。 “怎么回事？”叶卿卿问道。 凤鸣直接从桌下钻了过来和叶卿卿并排坐着，背对着大堂。 他凑到叶卿卿身边，低声说道：“我看到我师姐了！” “你师姐？”叶卿卿也愣了愣：“来找你的？” 凤鸣头也不敢回，皱着小脸道：“我也不知道。” 凤鸣说他不知道，叶卿卿心里却有了主意。 既然刚好遇到了凤鸣的师姐，那不如就凑这个机会，让凤鸣回摘星楼好了。 第84章 好巧啊 叶卿卿刚有这个念头，她还没有动作，身旁的凤鸣就拽了拽她的衣袖，盯着她道：“姐姐你别想趁机把我丢给师姐，也别暴露。” “师姐她可凶了，她要是杀你，我拦不住！” 凤鸣看得出来叶卿卿不想带着他了，但他不能丢下她。 说好了送她到南都，他就一定是要做到的。 “……”被凤鸣看穿了，叶卿卿有些许尴尬，她也只好先打消这个念头，问道：“你师姐很厉害？” 凤鸣用力点点头：“师姐很厉害的，摘星楼里就没几个人能打得过师姐。” “怎么就这么巧，遇到师姐了……”凤鸣很苦恼。 遇到别人他都有信心能保护得了叶卿卿，可唯独师姐不行。 师姐才不会听他的。 “现在怎么办？”叶卿卿听他说他师姐很厉害，她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万一他师姐真是要来杀她的，那凤鸣估计也拦不住。 “我们先等等，说不准师姐不住店……”凤鸣也不知道怎么办。 他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大堂里坐着的那个红衣女子就是他的师姐，她面容清秀，却神情冰冷，一脸的生人勿近。 只看了一眼，凤鸣就赶紧转过头。 “姐姐，我们接着吃，别被师姐发现。”凤鸣道：“要不我们今晚连夜走，不住店了。” “嗯……”叶卿卿犹豫了一瞬，答应道：“好。” 凤鸣不让叶卿卿回头，他借着叶卿卿的身形遮掩倒是偷偷看了好几次。 他们这顿饭吃了很久很煎熬，那边凤鸣的师姐也终于上楼了。 “师姐终于上楼了，她果然还是要住店。”凤鸣松了口气，提着的心却没放下。 “姐姐，我去让小二准备干粮，你去收拾行李，我们现在就走。”凤鸣没等叶卿卿开口，他就安排了起来。 “好。”叶卿卿答应着，起身就上了楼。 她上楼后很快就收拾好了衣物，再出来的时候，就见凤鸣已经在院里等她了。 “姐姐快走。”凤鸣比她还要着急，见她出来，连忙催促着她离开。 叶卿卿也不废话，翻身上马，和他一起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客栈。 他们一路出了城，直到已经看不见城门了，才停下来。 “没想到今晚还是要露宿在荒郊野外……”凤鸣回头看了一眼，很无奈地叹口气道。 “也真是不巧，竟能遇上你师姐。”叶卿卿也感叹道。 本以为能好好休息一晚，没想到还是得露宿。 “露宿也好过遇到师姐。”凤鸣道：“我师姐可凶了，还一点情面都不讲。” “还好没被师姐发现，不然可能真的走不掉了。” 叶卿卿不知道凤鸣的师姐有多厉害，但看他这么忌惮，想来还是不要遇上的好。 “快走吧，看看前面能不能找个地方住。”叶卿卿道。 “好。”凤鸣答应着。 他们刚想要打马继续走，就看到前面不知何时多了一个身影。 那人红色的衣裙被风吹起，她胸前环抱着一把剑站在那，挡住了他们要走的路。 看到她，凤鸣悬着的心终于砸下来了。 “师，师姐……”凤鸣拉着缰绳，下意识地挪到叶卿卿身前。 而叶卿卿也下意识地后退。 凤鸣的师姐不会对凤鸣怎样，但会不会杀她就不一定了。 所以叶卿卿在看到他师姐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丢下凤鸣的准备了。 “想去哪？” 紫竹一开口，就让凤鸣下意识的害怕。 “师姐好巧啊……”凤鸣皮笑肉不笑，心里打起了鼓。 “不巧，我就是来找你们的。”紫竹气定神闲，看了眼凤鸣，而后目光落在了叶卿卿的身上。 “我不会让你伤害姐姐的！”凤鸣看着她盯上了叶卿卿，连忙挡住她的目光。 “师姐，我可以跟你回去，但你要放了姐姐！”凤鸣不用她开口，就和她谈起了条件。 “她，我要杀，你，也跟我回去。”紫竹根本不给凤鸣谈条件的机会，凤鸣在她这也没谈条件的资格。 “不行！”凤鸣决不答应。 他知道他打不过紫竹，也命令不了她，但他还有一个办法。 “由不得你。”紫竹很是强势，她手中的剑已出鞘。 “等等。” 没等凤鸣再开口，叶卿卿先问道：“有件事，可否容我多嘴问一句？” “姐姐？”凤鸣不知道她要问什么，他们当务之急是赶紧逃啊！ 紫竹没有开口，看着叶卿卿，默许了她可以问。 “我想问，摘星楼追杀我，是不是因为我与凤鸣相识？”叶卿卿想知道这个。 如果是因为凤鸣，她就不再去想这件事了，如果不是，那她就该想想，是谁想杀她。 凤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他其实也很想知道。 而紫竹神色平淡，看着叶卿卿，道：“是如何，不是又如何？” “……” 叶卿卿听得出来，她这明显是不想答。 “我也想知道！”凤鸣突然开口，他边说，还边给叶卿卿递眼神。 叶卿卿试图领会他的意思，但还没等她领会到，紫竹就已经出手了。 她动作很快，叶卿卿连忙躲闪。 她躲过后，没等紫竹有下一个动作，就听到凤鸣喊道。 “师姐住手！不然我就死给你看！” 叶卿卿和紫竹听到声音一齐回头，就看到了凤鸣手中握着匕首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阿鸣！” 紫竹收了剑，她想靠近凤鸣，却被他呵道。 “别过来！” 凤鸣一手握着匕首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一手拽着马的缰绳靠近叶卿卿。 “师姐，你不许对姐姐动手！”凤鸣很坚决，丝毫不会让步。 “阿鸣！你与她才相识几日，就拿命护她？”紫竹已有怒意，盯着叶卿卿：“主上说得不错，她确实该死。” 她此话一出，凤鸣和叶卿卿都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 摘星楼要杀她，果然是因为凤鸣吗？ “只因为与我相识就该死吗！为什么！凭什么！”凤鸣也怒红了眼。 果然是他连累了姐姐，爹也还是和以前一样不允许他有任何朋友，只要是靠近他的人，都要死！ 第85章 别再拦我！ “阿鸣！” “凤鸣！” 凤鸣怒红着双眼，手中不自觉地用力，鲜血染红了寒刃，脖颈间那道血痕在月色下显得格外刺目。 “放我们走！”凤鸣不想和紫竹做无用的争辩，这件事他一定会亲自去问爹！ “阿鸣！”紫竹气怒，却又无可奈何：“我可以放她走，但你要跟我回去！” “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凤鸣也毫不退让。 既然知道了叶卿卿会被追杀是因为他，那他就更不可能丢下她不管。 “阿鸣！你当真要为了她忤逆你爹！”紫竹怒道。 “明明是爹做错了，我凭什么要听他的！”凤鸣从未像现在这般厌恶自己的父亲。 他原先也还没有那样确定，叶卿卿被追杀是因为他。 可现在从紫竹口中亲口听到，他怎么都不能再理解父亲！ 为什么不允许他有朋友，为什么要把他像是个犯人一样囚禁在摘星楼。 为什么与他结识的人都要死！ “师姐，别再拦我！”凤鸣抵在颈上的匕首用了用力：“你回去告诉我爹，我会回去，让他别再派人追杀姐姐。” “不然，我一定会让他后悔！” 凤鸣说罢，他知道紫竹不会再拦他，他递给叶卿卿一个眼神，收了匕首，挥动马鞭，与叶卿卿骑马疾驰而去。 紫竹看着他的身影，握剑的手紧了紧，她思虑再三还是没有追上去。 凤鸣明知紫竹不会跟上来了，可他还是一路打马狂奔。 他似是在发泄着怒火，脖颈处的伤口血珠滑落染红了衣领，他却毫无所觉一般。 “凤鸣！” 叶卿卿奋力追着他，看他那样子，她就知道他现在的心情定是差极了。 凤鸣听到叶卿卿的声音也没停下，他现在不知该怎么面对叶卿卿。 想起之前因为和他交了朋友，就死在爹手中那几人，他更是愧疚懊恼。 他原以为是巧合，他不信爹会那么做。 可现在事实就摆在他的面前！ 凤鸣不停下，叶卿卿也就跟着他。 他们跑了很久，直到天色蒙蒙亮，马儿也累了，才终于停下。 凤鸣从马上下来后就背对着叶卿卿坐在河边，望着平静的湖面。 叶卿卿看他一眼，将马牵到一旁喂了些吃食。 她大概能想到凤鸣现在是何种心情，所以她会给他时间一个人静静。 叶卿卿将马安置好后，就拿了些吃食走到凤鸣身边。 她在凤鸣身旁席地而坐，将吃的递给他：“跑了一夜了，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凤鸣看了她一眼，接过了她递来的吃的，却怎么也吃不下。 “姐姐，对不起……” 果然还是他连累了她，如果不是因为他留给她的那块玉佩，他们的事也不会被知道。 爹也就不会派人追杀她。 “没事，不怪你。”叶卿卿知道他在自责，开口安慰他。 “姐姐别安慰我了，因为我让你招来杀身之祸，怎么会没事……”凤鸣垂头丧气，红着的眼眶有些肿。 “你那日帮了我，我却害了你。” “那你昨夜不也保护了我吗？”叶卿卿满不在乎道：“我们算是扯平了。” “那不一样，本来就是因为我……” “好啦好啦。”叶卿卿抬手拍了拍他的肩，笑道：“其实你也算帮了我的忙的。” “要不是因为你，我还去不了南都呢。” “啊？”凤鸣没懂他怎么就帮了她，反正他觉得是他害她被追杀了。 “别想那么多了。”叶卿卿道：“你师姐不是已经走了嘛，她知道你这么护着我，肯定不会再对我动手。” “等你回去后和你爹说清楚就没事了，你不用这样自责。” “……” 叶卿卿都这么说了，凤鸣觉得他要再一直这样，倒显得他小气扭捏了。 她说得不错，等他回去后一定要和爹好好说清楚！ 这么想着，凤鸣也感到饿了，手里有些干的饼子吃着都味道不错。 “姐姐，我们还按说好的，我送你到南都，然后我就回摘星楼。”凤鸣道。 叶卿卿点点头：“好。” “姐姐，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南都。”凤鸣心情好些，问道：“上次你说那里有你想见的人，那个人是什么人啊？” “是我心悦的人。”叶卿卿没有避讳地答了。 “啊？”凤鸣对她这么坦率有些惊讶。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因为心爱的人，她干嘛冒着危险也要去南都。 “你快吃，吃完我们再往前走不远应该能有个镇子。”叶卿卿道：“等到了镇子我们休息一日，明日再出发。” 他们两个奔波了一夜，不休息不行。 而且凤鸣脖颈上虽然只伤了一点，但也要包扎一下才好。 现在已经遇到过凤鸣的师姐了，他们也不用那么怕了，至少能在客栈住一晚，好好休息一下在赶路。 “好。” 他们简单吃了些干粮，让马也休息了一会才又接着赶路。 等到了镇子上，他们就找了家客栈歇息。 凤鸣一到客栈就忍不住困意去睡下了，而叶卿卿没有歇息，而是先写了封信。 知道了摘星楼为什么追杀她，她也该把这件事告诉家里。 叶卿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写在了信里，而后找了人送信回去。 做好这件事后，她才去休息。 他们在客栈休息了一日，翌日才继续出发去南都。 只是这次他们一路上没有再像之前那样躲躲藏藏。 至少不用再担惊受怕地住在荒郊野外。 叶卿卿急着早点到南都，凤鸣其实也想能早日回去和他爹说清楚。 所以之后他们加快了速度，只用了五六日就到了南都。 等到了南都城后，凤鸣在城中住了一晚，第二日就和叶卿卿道别了。 “等我回去后会给姐姐写信的。”凤鸣道：“你放心，我一定不会再让他们追杀你，对你不利。” “好，我知道了。”叶卿卿和他相处这些时日，真的有些把他当弟弟看了。 “你回去这一路上也要小心些。”她有些不放心凤鸣一个人回去。 原本打算让凤鸣待几日，给他师姐传信，让他师姐来接他。 可他却说不用，他一个人也可以。 叶卿卿拗不过凤鸣，他要走也拦不住，只好听他的了。 第86章 说来话长 “南都地处边塞，这边不像王都那样安稳，姐姐也要小心。”凤鸣也反过来叮嘱她道。 他本想陪她找到那个她要找的人后再走，可叶卿卿说不用，她知道他在哪。 所以他也就不多此一举了。 他当务之急要做的事，是回去和爹好好谈谈。 “好，我会的。” 他们道了别，叶卿卿也不知以后还会不会再有机会见到凤鸣。 但她相信凤鸣会做到答应她的事。 送走了凤鸣后，叶卿卿就准备去找萧衍。 她昨日入城的时候就打听到了，萧衍和沈霁比她早一日到了。 她打听到了萧衍的住处，就找了过去。 “劳烦通禀一声，我要见王爷。”叶卿卿对府门的侍卫说道。 “你是何人？王爷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侍卫厉声道。 “我与王爷是旧识，你告诉王爷我姓叶，他会见我的。”她跑来南都的事不想被太多人知道。 所以她不能张扬。 “去去去，什么人都想攀附我们王爷，我们王爷忙着呢，没时间见你。”侍卫不耐烦地要赶叶卿卿走。 “你最好按我所说的去通报，不然，王爷知道此事怪罪下来，你担当不起。”叶卿卿没想到只是让侍卫通报一声他都不愿。 她是在威胁他，也是在说事实。 “你！” 侍卫还想说什么，突然看向她的身后连忙跪下行礼：“参见二皇子。” 听到侍卫说二皇子，还没等叶卿卿转身，就听到了沈霁的声音。 “卿卿？”沈霁带着疑惑的声音传来：“你怎么会在这？” 叶卿卿没想到来到这先见到的人会是沈霁，她转过身，看向沈霁，略有些尴尬地笑笑道：“我……” “说来话长。”她不好解释，也不知道沈霁知不知道她在王都失踪的事。 所以她准备先见了萧衍再说。 但她突然又想到一件事，她怎么能正大光明地说是来找萧衍的？ 在沈霁眼里，她和萧衍应该是敌人才对。 “说来话长？”沈霁看着叶卿卿的眼神意味深长。 他看着叶卿卿，问道：“方才卿卿是说要见皇叔吗？” “不是。”叶卿卿想都没想就说道：“我是想见你，但不知你在不在，所以才说要见王爷。” 她不能让沈霁看出她和萧衍之间那不可告人的秘密。 所以她只能这么说。 她也有些后悔直接找过来了，早知道会先遇到沈霁，她就应该等晚上的时候偷溜过来找萧衍。 “哦？来找我的？”沈霁看她，勾起的唇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没等叶卿卿再开口，就听到了萧衍带着冷意的声音。 “叶小姐怎会在此？” 萧衍不知何时出现在府门，叶卿卿听着身后传来的声音，就感到一股寒意直冒。 她缓缓转过身，看向萧衍，他面色冷着，看着她的眼神里不知是什么。 “我，我这事说来话长……”叶卿卿不知道他是不是听到了方才她说是来找沈霁的话。 有沈霁在，她也不好解释。 “皇叔，先让卿卿进去再说吧。”沈霁笑着对萧衍道。 他在萧衍面前也没有掩饰起对叶卿卿亲昵的称呼。 萧衍在听到沈霁这话后，看向他的眼底，冷意深了几分。 但他终是没说什么，让他们都进了府。 叶卿卿看萧衍那样，总感觉他好像在生气，但他在气什么…… 她不太清楚。 等到了府中后，沈霁就问她道：“卿卿是怎么来的南都？我前几日听说在我们离开王都后，你就失踪了，叶家现在还在到处找你。” 听沈霁这话，叶卿卿已经知道该怎么答了。 她看了眼萧衍，他态度冷淡，似是漠不关心的样子。 但叶卿卿知道，不是萧衍不关心她，而是有沈霁在场，他只能冷着她。 “那日我在回府的路上突然想买件东西，又不想下人跟着，所以我就让她们先回府，我一个人去了。” 叶卿卿道：“但还没到地方，就突然被人用帕子迷晕了。”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带离王都，到了一个叫清池镇的地方……” “迷晕你的那人是谁？”沈霁微微蹙眉道：“他带走你是想做什么？” “他，他自称是摘星楼的人。”叶卿卿道：“说什么有人出银子，要让他带我去什么地方……” 叶卿卿边说边想着怎么解释才合理。 “他没有和我多说，就带着我一路到了南都，他好像想带我离开南都去赤离，我知道你们在这，所以就趁他不备打晕了他逃了出来！” 叶卿卿觉得她这谎撒得还是不错的，至少短时间内找不到什么漏洞。 “有人要他带你去赤离？”沈霁眉心皱得更深，他也不知有没有信叶卿卿说的话。 叶卿卿点点头：“他好像就是这个打算……” 她有些心虚，不敢直视沈霁，看向了一旁的萧衍。 萧衍看似冷静平淡地喝着茶，但他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落在叶卿卿的身上。 “那他现在在哪？”沈霁突然问道。 “啊？”叶卿卿愣了一下：“他，他现在应该已经跑了……” “就算跑了也能找到他。”沈霁道：“卿卿别怕，只有抓到他，才能知道是谁要他带你去赤离。” “你只需告诉我你是从哪里逃出来的，我会带人去找。” 他这么一说，叶卿卿有些慌了，她没想到沈霁要带人去找啊！ “既然叶小姐是受人胁迫才来的南都，我自是不能坐视不理。”萧衍开口，看向叶卿卿道：“叶小姐不必顾忌什么，但说无妨。” 听到萧衍这话，叶卿卿就明白了，萧衍的意思是他不会让沈霁插手，他知道叶卿卿在撒谎，所以他会派人去处理这件事。 南都是萧衍的地方，沈霁能做的和能调动的人手不多。 叶卿卿明白萧衍的意思后她随意说了个来时经过的地方。 萧衍没等沈霁开口，当即就派人去了。 沈霁就算想找，他对南都也不熟悉，也没什么人手，他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所以萧衍开口的时候，他都没有不自量力的要管这件事。 第87章 云岚 “叶小姐现在既已安然无恙，也该写封信回去报个平安。”萧衍淡声道。 “我正有此意。”叶卿卿道：“那我先去给家里写信。” 她说完，萧衍示意身边的云铮带她去书房。 叶卿卿刚要起身，一旁的沈霁开口道：“写信不急于一时，我想知道卿卿是想回去，还是想留在南都？” “……” 沈霁的这个问题让叶卿卿有些答不上来。 她是想留在南都的，可她以什么理由留下？ “我……”叶卿卿迟疑着，还没等她想好怎么说，萧衍开口了 “叶小姐既然说是摘星楼的人想胁迫你对你不利，那在抓到那人之前，叶小姐最好待在南都。”萧衍道。 “否则，若是回王都的路上再遇危险，到时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听了萧衍这话，叶卿卿连忙点点头：“王爷说的是。” “还是皇叔考虑得周全。”沈霁也觉得有道理，没再说什么。 叶卿卿能留下对他来说，也算是件好事。 “我先去写信了。”叶卿卿怕沈霁看出什么端倪，找了个借口就离开了。 看着叶卿卿离开，沈霁看向萧衍，问道：“皇叔觉得让摘星楼对卿卿不利的那人，会是谁？” 萧衍看向沈霁，神色冷淡，不答反问：“你又觉得是谁？” 没得到萧衍的回答，沈霁无所谓地笑笑，看着他道：“无论是谁，总之不是皇叔不是吗？” 萧衍握着茶盏的手微不可查地顿了一瞬，他看向沈霁的眼底泛着一丝危险。 不知是不是萧衍的错觉，他觉得沈霁知道了什么。 “我还有事想去问卿卿，就不打扰皇叔了。”沈霁说罢起身要走。 但他刚走几步就又转身，对萧衍道：“对了皇叔，卿卿这段时日住在何处？” 沈霁这一问让萧衍看向了他。 不等萧衍开口，沈霁就又似是自言自语道：“应该是和我们一起住在府上。” “既然都住在一起，那皇叔最好先和云姑娘说一声。”沈霁道：“毕竟，这府邸是云姑娘的。” 沈霁说罢便离开了，他这番话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但让萧衍很是不悦。 这府邸确实不是他的，是云岚的，她是已故大将军云奕的女儿。 大将军云奕是曾经南都大军的将领，是萧衍的恩人，也是逼他走上这条不归路，再也无法回头的人。 …… 叶卿卿写完了信就交给了云铮，让他派人将信送回叶府。 云铮收了信也没急着走，刚想和叶卿卿说什么，沈霁就来了。 沈霁一来，云铮不好说什么，他便离开了。 看到沈霁过来，叶卿卿总有不好的预感。 “卿卿这段时日既然回不了王都，就在府中住下吧。”沈霁笑着说道：“我和皇叔也都在府中，就算有人想对卿卿不利，他们也不敢在这动手。” “嗯……好。”叶卿卿不太想和沈霁独处，问道：“我住哪里？” “这几日我都没好好休息，有些累了，想先去歇息。”她想避开沈霁，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怕萧衍会误会。 “卿卿恐怕要等等。”沈霁道：“云姑娘还没回来，也不知她会如何安排。” “卿卿若是累了，可以先去我房里歇息。” 叶卿卿听完他的话顿了一瞬，看向他问道：“云姑娘？” 云姑娘是谁？ “卿卿刚来，是我忘了告诉你。”沈霁道：“这府邸是云岚云姑娘的，她是云奕大将军的独女。” “大将军死后，就留了云姑娘一人。听说当时大将军将云姑娘托付给了皇叔。”沈霁道：“但后来皇叔回了王都一走了之，把云姑娘一个人丢在了南都。” “前日云姑娘见到皇叔，伤心落泪，怕是只差骂皇叔是个负心汉了。” 沈霁这话似是无意在调侃，但听在叶卿卿耳中，让她心里不自觉地泛酸。 她从未听萧衍提起过云岚，她也一直没有机会问他，他在南都的那五年是怎么过的。 他回王都后就装作和叶家翻脸，他们到现在都没坐下好好谈谈。 沈霁看着叶卿卿，她脸庞的神情没有逃过他的眼睛，他的眼底划过一丝狡黠的笑意。 “卿卿在想什么？”沈霁突然凑近她问道。 叶卿卿回过神就看到沈霁近在咫尺的脸庞，她连忙后退几步，心不在焉道：“没什么。” “若是府里不方便，我出去住就是了。” “没什么不方便。” 沈霁还没开口，门外就传来了萧衍的声音。 他不知是何时来的，也不知看到了什么，只是看着沈霁的眼神有些冷。 “皇叔这是问过云姑娘了？”沈霁有意无意地凑在叶卿卿身边，让两人看起来很是亲昵的样子。 叶卿卿走着神，看着萧衍，没有注意到沈霁的小心思。 “我让人给你安排了房间，累了就去歇息。”萧衍没有理会沈霁，对叶卿卿说道。 他此时对叶卿卿的态度有些微妙的不同。 像是少了些刻意的疏远。 沈霁在一旁，看了眼叶卿卿，而后目光又落在了萧衍身上，他那个眼神意味深长。 “不必了，我住客栈就好了。”叶卿卿莫名地不想住在这了。 她不可否认是因为那个未曾谋面的云岚。 一想到方才沈霁说的，还有萧衍在南都的那五年，他那五年一定是云岚陪在他的身边。 他们到底是什么情意，叶卿卿不知道，也不盼着萧衍能和她解释。 云奕大将军将云岚托付给萧衍，她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意思。 她越想越觉得心里闷。 “住什么客栈，我云府住得下你。”一道爽朗的女声传来。 叶卿卿抬头看去，就看到一身骑装，束着马尾的女子，她面容俊秀，英气而不柔弱。 云岚一来看看到了叶卿卿，看到她后就笑着打起招呼：“你就是叶卿卿？” 叶卿卿看着云岚，觉得她好像和想象中有些不同。 她点了点头，道：“不请自来，多有打扰，还望见谅。” “叶小姐客气了。”云岚走到她身前，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那打量的眼神有些奇怪但也并不让人反感。 第88章 是你不能招惹的人 “我早就听闻叶家军的厉害，更听闻叶家二公子叶煊战无不胜，比当年的叶将军还有过之而不及。” 云岚道：“我很敬仰叶小姐的二哥，只是可惜，我还没有机会能亲眼见到他，与他切磋一二。” “今日能见到叶小姐也是我的荣幸。”云岚笑得爽朗：“听说叶小姐也习武，不知能否与我切磋一番？” “让我领教领教叶家的厉害？” “这……”叶卿卿没想到云岚一来就是要找她切磋。 看云岚这样子，她有些想象不出，沈霁说云岚伤心落泪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别胡闹。”萧衍开口了。 他了解云岚的性子，知道她不是要为难叶卿卿，不过是性情如此。 “我胡闹关你什么事？”云岚刚才还笑着，看向萧衍的时候就变了脸：“你还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爹把我托付给你，可你倒好，一个人回了王都，把我丢下三年不闻不问。” “那个时候你不管我，现在倒想起来管了！”云岚这话一听就带了气。 当年萧衍回王都时，她想要跟他一起回去的，可他不答应，走时怕她跟着，甚至是连夜走的。 他一走三年，连封信都没有，她怎么能不生气。 “是你爹要你留在南都。”萧衍眉眼紧蹙，目光不经意间总是落在叶卿卿身上。 他知道云岚这些话说出来可能会让叶卿卿误会。 他们都在，他也不好和她解释。 “你这么听我爹的话，那你怎么没听他的娶我为妻！” 云岚此话一出，萧衍下意识的就看向了她身后的叶卿卿，而沈霁的目光更是在他们身上打量着。 而叶卿卿听到这话的时候，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心情，她知道云岚没错，萧衍没错。 是她错过了萧衍的那五年。 那五年，是萧衍和云岚的，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和她无关。 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感情，也轮不到她来插手。 “没想到皇叔和云姑娘还有这样一番往事。”沈霁开口，让沉默的气氛缓和一些。 但他说出的话并不让人舒心。 “既然云大将军曾经是这么交代皇叔的，那皇叔为何没有做到？”沈霁像是单纯好奇的问道。 他的话换来了萧衍一个冰冷的眼神，那冷眼如刀，看向沈霁时涌动着杀意。 “他做不到自然是因为不喜欢我。”云岚突然调转矛头看向沈霁：“二皇子怎么和一些妇道人家一样，爱打听别人家的私事？” 云岚再怎么气萧衍，她也还是能分得清是敌是友的。 沈霁跟着萧衍来南都就没好事，她早在他来的时候就防着他呢。 “云小姐这话可不对。”沈霁被她这么说，也不气恼，反而笑道：“皇叔的婚事，在我这，可不是别人家的私事。” “……” 他这一句话让云岚有些怼不回去了。 萧衍是沈霁的皇叔，这么看来沈霁问几句倒也真不算逾越。 “二皇子说的是，是我没有思虑周全。”云岚说着，也不掩饰地对他翻了个白眼。 而后她就看向一旁愣着的叶卿卿，很自然地拉过叶卿卿的手，笑道：“我知道叶小姐累了，我先带你去吃些东西，等你吃好了睡好了，你就和我切磋切磋。” “啊？”叶卿卿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岚拉着出了房间。 经过萧衍身旁时，她没敢去看他。 云岚拉着叶卿卿走了，房内沈霁和萧衍四目相对。 “皇叔在南都的事，我父皇好像都不知情。”沈霁突然说道：“我有些好奇，当年皇叔是怎么在短短五年就让这南都三十万大军臣服于你的？” 沈霁这个问题出口，萧衍眼底的神色波澜不惊，他淡然开口道：“你不是已经猜到了。” 萧衍这句话是肯定的，他确定沈霁已经猜到了。 “皇叔怎知我猜的是不是对的？”沈霁道：“万一我猜错了呢？” “所以我想听皇叔亲口告诉我。” “我也想听你亲口告诉我，你随我来南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萧衍沉着冷静。 他不介意和沈霁摊开牌来打，就算他们互相不说，也差不多都已经猜到了对方的目的。 “皇叔说笑了，我能有什么目的。”沈霁笑笑道：“我不过也是想有个机会能建功立业，好回去能做个太子。” “哦？是吗？”萧衍看着他，勾起的唇角是一抹冷笑。 沈霁似是没看到他那带有一丝讽刺的冷笑，笑道：“皇叔与其担心我有什么目的，不如多担心一下云姑娘。” “万一她要闹着嫁给皇叔，那皇叔岂不是要为难。” “话说皇叔没有听云将军的娶云姑娘为妻，到底是因为不喜欢云姑娘，还是皇叔心中已另有其人？”沈霁这话是为试探。 他想确定他的猜想。 而萧衍也意料之外的答了他：“不错，我心中确有一人。” 沈霁听他承认有些意外，问道：“那皇叔心中的人，是谁？” 萧衍瞥他一眼，冷冷道：“是你不能招惹的人。” “……” 意料之内的，萧衍不可能直白的告诉沈霁，但他也已经猜得差不多了。 …… “也不知道叶小姐能不能吃得惯我们南都的食物，这些看起来不怎么样，但吃起来其实味道都是极好的。” 云岚让人摆了一大桌的菜，有荤有素，她不知道叶卿卿吃不吃得惯，反正她吃得很香。 云岚一边吃还一边给叶卿卿夹菜：“叶小姐别客气，多吃点。” “多谢云姑娘款待，味道很好，我吃得惯。”叶卿卿有些许拘谨。 看着一桌的大鱼大肉，确实和她在王都时不一样，味道也相差很多。 南都的饭菜味道重一些，不如王都清淡。 “我听萧衍说你是被人绑来的南都？有人要对你不利？还要带你去赤离？”云岚边吃边问。 “嗯……”叶卿卿点点头，她不想多说，本来就是撒谎，说得多也容易错得多。还是少说几句得好。 “你们叶家树敌不少，有人想杀你都不奇怪。” 第89章 不是戏弄 “……” 云岚说话爽朗，这话也是事实，可让人听起来不怎么舒服。 “萧衍说怕你回去的路上再遇险，就让你留下，等有合适的时机，或者等他回王都的时候再带你一起回去。”云岚边吃边说道。 “嗯……好。”叶卿卿听她提起萧衍，就总不自觉地想起方才她说，云将军让萧衍娶她的事。 “云姑娘和王爷……”叶卿卿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想问。 可她又有些问不出那些问题。 “什么王爷，萧衍就是个负心汉！”云岚说着，还冷哼一声：“当年要不是我爹，他早就死战场上了。” “要不是我没日没夜地照顾他，他能有今天！” “……”听她这话，叶卿卿泛酸的心里更是难受了。 她不知道萧衍在南都的那五年发生了什么，但那五年陪在他身边的是云岚毋庸置疑。 叶卿卿越来越忍不住去想，那五年里萧衍和云岚之间都发生了什么。 “话说回来，萧衍他在王都的时候，也没少跟你们叶家作对吧？你是不是也挺讨厌他的？”云岚突然问道。 “他……是没少和我父兄作对。”叶卿卿心不在焉，却还是应和着说道。 “那你恨不恨他？”云岚道：“我听说，他还给你下药，想对你图谋不轨，毁了你的清白。” “要不是因为他，你现在或许都已经嫁给皇子，做个太子妃了。” 云岚虽在南都，但她也没少让人打听王都的事。 事关萧衍的事情，她更关心，所以萧衍意图对叶卿卿不轨，毁了叶卿卿清白的事，她也是知道的。 “……” 云岚提起的这件事让叶卿卿不知该怎么答。 她恨萧衍吗？ 不恨的。 萧衍那么做都是为了救她帮她，反倒是她，拖累了他。 可这些叶卿卿没办法告诉云岚。 “我与王爷之间是有些误会的，给我下药的也另有其人，所以这件事，我并不怪王爷。”叶卿卿缓声道。 “误会？不是他给你下药的？”云岚似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但她看叶卿卿好似不是很想提起这件事，她也识趣地不再继续追问。 反而是问道：“叶小姐，我听闻二皇子心系与你，在宴席上更是扬言要娶你。” “你和二皇子……” “云姑娘慎言。”叶卿卿眉心微蹙：“我与二皇子清清白白，他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因我得罪了他，他在戏弄我罢了。” “戏弄你？”云岚一脸的不相信：“我得罪萧衍时，他可没用要娶我这事来戏弄我。” “……”叶卿卿本来就不怎么吃得下饭，因为云岚这些话，她更是吃不下去了。 “我方才看到二皇子和你看起来甚是亲昵的样子，他还唤着你卿卿。”云岚没注意到叶卿卿的脸色，继续说道：“我觉得二皇子对你，应该不是戏弄吧？” “……” 叶卿卿眉心皱得更深，她不想被误会和沈霁有什么。 她也不知为何云岚一定要提起这件事。 叶卿卿刚准备要开口，就听到了沈霁的声音传来。 “我当然不是在戏弄卿卿。”沈霁走了进来，笑着看向叶卿卿：“我对卿卿的真心天地可鉴。” “卿卿你瞧，旁人都信我，唯独你不信。” 叶卿卿抬头看向沈霁，他进来后，萧衍的身影也在门外。 若是以往，叶卿卿一定会反驳沈霁的这些话，可看着萧衍，想起他与云岚。 叶卿卿也没什么心思去反驳了，该说过的她早就说过无数次了。 沈霁就爱这样招惹戏弄她，爱让人误会，只靠她说，是解释不清的。 云岚爱怎么误会就误会吧，萧衍愿怎么想就怎么想吧。 她也累了，不想再解释争辩了。 “我吃好了，有些累了，就先去休息了。”叶卿卿起身就要离开。 “啊？你都没吃几口呢。”云岚看她不吃了，只以为是这边的饭菜不合她的胃口。 “多谢云姑娘款待，我先去歇息了。”叶卿卿不想再待在这，更不想再面对他们。 云岚看她确实像是很累的样子，也没再拦她，吩咐下人带叶卿卿去客房。 沈霁看出了她心情不佳，所以也没再开口去惹她。 萧衍看着她离开，眼底是担忧，更是有些烦躁，他知道叶卿卿可能误会了他和云岚有什么。 他想解释，可现在还没有找到机会。 “我说二皇子，你若真心喜欢叶小姐就正经些，别总是一副戏弄人的模样，让叶小姐误会你。”云岚像是好心提醒。 沈霁和叶卿卿对她来说都算是萧衍的敌人，她才不管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只想看热闹，沈霁和叶卿卿爱怎么纠缠就怎么纠缠，只要别来捣乱，别坏了他们的计划就是。 “多谢云姑娘提醒。”沈霁笑着，在看到站在门外有些走神的萧衍时。 他又对云岚低声道：“我也提醒云姑娘一句，我皇叔在王都可是不少姑娘梦寐以求想嫁的人。” “云姑娘若喜欢皇叔，可要把握好机会才是。” “哦？”云岚听他这话，也没有反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我也多谢二皇子提醒了。” “那我也不打扰云姑娘和皇叔了，我去看看卿卿。”沈霁说道。 他说完就走，经过萧衍身旁时，他看向萧衍那似是无意的一瞥，像是带着一丝挑衅。 萧衍不知有没有看到他的那个眼神，但他听到了沈霁说要去看叶卿卿。 他衣袖下的手紧攥着，手背青筋暴起，从叶卿卿出现后，他就一直忍着沈霁的放肆和挑衅。 他也清楚地知道，他忍不了太久了。 沈霁走后，云岚看向一直站在那走神的萧衍，她冷哼一声道：“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不过是说你几句，说了几句实话，你就给我脸色看？”云岚以为萧衍会冷脸是因为方才她怼了他。 萧衍回神，他走进房间，站在云岚身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声问道：“你方才都和她说了什么？” “什么？”云岚愣了愣，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反应过来后，她才道：“你是说，我和叶卿卿说了什么？” 第90章 为什么？ 叶卿卿回到客房后躺在床榻上却并没有休息，她不由自主的一直在想萧衍，想云岚，想沈霁。 也在想她是不是本来就不该来南都。 她会来南都，是为什么？ 因为她怕萧衍会有危险，怕萧衍真的会杀了沈霁。 她在担心这个，担心那个，自以为是在为别人好。 却从没想过旁人需不需要她多管闲事，她是不是在自作多情。 她突然觉得有些累了。 南都啊…… 或许她就不该来。 叶卿卿抬手搭在额头上，闭眼叹了口气。 她是真的有些后悔了。 她胡思乱想了好一会，渐渐有了些困意，刚觉得要睡着的时候，她听到了敲门声。 听到声音她瞬间就又清醒了过来，在不熟悉的地方，她果然是睡不沉的。 叶卿卿有些奇怪会是谁，她也隐隐有些期待会是萧衍。 可打开门后，看到来人，她很失望。 “卿卿睡着了吗？”沈霁站在门外，望着她笑，手中还拎了一个食盒。 叶卿卿叹口气，无奈道：“睡着了，被你吵醒了。” “嗯……是我考虑不周了。”沈霁笑道：“我看卿卿方才没吃什么东西，觉得你应该是吃不惯这里的饭菜。” “所以我就做了些饭菜，看看合不合卿卿的胃口？” “你做的？”叶卿卿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沈霁一个皇子，还会做菜。 沈霁点点头，拎起食盒，对她道：“卿卿不打算让我进去吗？” “……”叶卿卿原本是不打算让他进房间的，但他亲自做了饭菜过来，她总不好拒之门外。 更何况，她也确实有些饿了。 这一路上她都没能好好吃饭，到了南都这边饭菜更是不合胃口，所以吃的也就更少了。 沈霁进了房间后就打开食盒，端出了两盘素菜，一个炒肉，还有一碗粥。 “我也不知卿卿爱吃什么，做的都是些寻常饭菜，味道虽比不上宫中的御厨，但好歹是王都那边的口味，卿卿应该吃得惯。” 沈霁说着，将饭菜都端出来摆放到叶卿卿面前。 “没想到二皇子竟然还会亲自动手做这些。”叶卿卿的惊讶是真的。 看着面前的饭菜，虽不是什么山珍海味，但味道清香浓郁，闻起来味道不错。 吃起来应该也会不错。 “因为我很早就想要离开王都，所以自然是要早些习惯凡事亲力亲为。”沈霁很自然地说着这些话，他也在叶卿卿身旁坐下。 而叶卿卿看着他的眼神有些惊讶，她没想到沈霁会是这样一个回答。 “二皇子在说笑吧，你是皇子，怎么可能离开王都。”叶卿卿这话带着试探。 因为她知道沈霁这些话可能是真的，早些年太子沈川还在的时候，沈霁就扬言以后要做个闲王，或者什么都可以不要，他想去闯荡江湖。 当时没什么人在意他，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沈川的身上。 他被人在意起来的时候，是沈川死后。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很少，几乎没再说过那些话，但行为还是放荡不羁，不像是个能做太子的人。 “我没有在说笑，卿卿也不必再试探我。”沈霁看出了叶卿卿的试探，他不以为然，动作自然地将粥碗递给她。 “我从未掩饰过自己不想做太子这件事，也更是早就说过想舍弃现在的身份离开王都。”沈霁坦然道。 “但因为皇兄死了，所以我走不了了。” “……”叶卿卿在听到他这些话后已经不仅仅是惊讶了。 她在想沈霁为什么突然和她说这些？ 叶卿卿总觉得他接下来的话会更加无法预料。 所以她连忙喝了口粥，夸赞道：“二皇子的手艺很不错，粥很好喝。” 沈霁看得出她在打岔，不想接话，他也没硬要说，顺着她的话，给她夹了菜，道：“卿卿再尝尝这个。” 叶卿卿看着碗里的菜，没有犹豫就吃了下去，吃到嘴里还没咽下去就又夸赞他道：“这个也不错。” 她是在应付沈霁，至于这些菜的味道，也确实还不错。 “卿卿喜欢就好。”沈霁望着她的眼底笑意深深，他就那么看着她用饭，还贴心地为她夹菜。 叶卿卿现在只敢吃不敢开口说话了，生怕沈霁突然说出什么荒唐的话来。 她只想着赶紧吃完了让沈霁走。 沈霁在她用饭的时候倒也没再说什么，只说她喜欢就多吃一些，之后他会经常给她做。 “不劳烦二皇子了，我只是刚来南都所以还不适应这里的饭菜，等待上两日就会好了。” 叶卿卿可不敢让他每日都给她做饭。 她担不起，也不想这事传回王都后再让人误会。 “可我想给卿卿做。”沈霁很自愿，他也不顾叶卿卿的拒绝，说道：“看卿卿喜欢吃我做的饭菜，我很开心。” “……”叶卿卿不知道他这又是想干什么。 吃人嘴短，她毕竟吃了他做的饭，不能吃完就翻脸不认人…… “嗯…二皇子的手艺很好，我吃得也很开心……”叶卿卿没什么可说，只能再夸他几句。 可她没想到，她这一句敷衍的夸赞换来了一句，让她怎么也想不到的话。 “卿卿，若我舍弃了二皇子的身份，做一个普通人，你会不会和我走，愿不愿嫁我？”沈霁望着她，眼底认真的神色不似作假。 叶卿卿刚吃进嘴里的最后一口粥，差点就没忍住吐在沈霁脸上。 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看向沈霁的眼神说不出的怪，那复杂的情绪在眼底翻涌。 叶卿卿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沈霁，你到底为什么要纠缠我？” 她真的想不明白。 如果沈霁想做太子，那他纠缠她，算计她，或许就是为了她身后的叶家。 可他却说，他不做太子，要舍弃皇子的身份，还问她会不会和他走，愿不愿嫁他？ 他什么都不要，只要她？ 为什么？ 叶卿卿觉得很是荒谬，她也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沈霁是为什么？ 他是真的对她有情？真的喜欢她吗？那又为什么喜欢？ 第91章 为自己争一争 面对叶卿卿的质问，沈霁望着她，轻笑一声道：“因为喜欢。” “为什么？”叶卿卿冷静问道，她不再逃避，既然今日这些话都已经说出口，那她就要做个了断。 她要问清楚，不想再让沈霁对她这样不清不楚下去。 沈霁望着她，迟了一瞬才道：“没有为什么。” “卿卿，喜欢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 沈霁的回答在叶卿卿的意料之外，她颇为无奈地面对着沈霁。 不等她开口，沈霁又道。 “若卿卿觉得需要理由，那我能否知道，让卿卿藏在心中的那人，卿卿为何会心悦他？” 沈霁的这个问题更让叶卿卿答不上来。 她为什么会喜欢萧衍？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 这些问题她自己都好像不知道答案。 “沈霁，我告诉过你，我已心有所属，我也说过我们绝无可能，你既都知道，何必还要两次三番地来招惹我？”叶卿卿今日势必要和他说清楚。 “真的绝无可能吗？”沈霁道：“卿卿已心有所属又如何？” “我记得卿卿好像说过，你心悦的人对你无意，既如此，那我为何不能为自己争一争？” 叶卿卿听了他这话愣了一瞬，而后似是气笑又似是自嘲的笑。 “你说得不错，我心悦的人对我无意，我与他没有可能。”叶卿卿收敛了笑，看向沈霁：“但你与我也绝无可能。” “沈霁，放弃吧，就如同我放弃他一样。没有可能的事争也无用。” 叶卿卿这话不是对沈霁的敷衍和搪塞，她是认真的。 她一直以来都知道她和萧衍之间隔着一道鸿沟，他们没办法在一起。 就算他们互有爱意，可因身份，因立场，他们需要做出不同的选择。 萧衍要反，他要走上一条弑杀的道路，他会成功吗？会赢吗？ 他赢了，会如愿成为天晟的新帝。 可如果他败了，那就是死路一条。 叶卿卿不知道萧衍和叶言之做了怎样的计划，但她知道，一旦萧衍所做的事情败露，叶家和萧衍就会兵戎相见。 而她也需要在叶家和萧衍之间做选择。 其实，她也不用选，因为她一定会为萧衍而死，那是她欠他的。 上一世她错杀萧衍，她说过她欠萧衍一条命。 所以叶卿卿早就做了最坏的打算。 他们生或许不能在一起，但她一定会和他一起死。 重生回来后，叶卿卿没有太过看重儿女情长，因为她知道，如果活不下去，赢不了，有情又有什么用？ 更何况…… 她现在知道了萧衍身边有一个云岚。 叶卿卿原本就不太清楚萧衍的心意，因为他从未亲口告诉过她。 如今知道萧衍在南都的那五年里，是云岚与他日日相伴，甚至她的父亲还要萧衍娶她为妻…… 叶卿卿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怎样的感情，但她就是突然想放弃萧衍了。 她不想在乎他心中是谁了，但她曾发过的誓依然做数。 无论萧衍对她是什么心意，在他遇险时，她都会用命去护他。 “可我偏是想争一争。”沈霁望着叶卿卿，他眼底的神色是少有的认真。 “卿卿，若你没来南都，或许我真的就放弃了，可你来了。” 沈霁说完这话，他和叶卿卿四目相对，眼底的深意让叶卿卿捉摸不透。 “我来了又如何？”叶卿卿嗤笑一声：“我又不是为你而来。” “沈霁，你是自作多情了吗？” 叶卿卿这话说得刺耳，话里讽刺的意味明显。 可沈霁听后也不气恼，望着她淡笑笑道：“确实是我自作多情了。” “不过有时自作多情也没什么不好。至少我能当作卿卿对我是有情的。” “……” 他这话让叶卿卿气得拳头攥得紧了紧。 “卿卿说不是为我而来，那是为谁？”沈霁话锋一转，微眯的眼眸看着她：“卿卿真的是被人绑走，带来南都的吗？” 沈霁的话让叶卿卿心中猛地一沉，她强装镇定，面色如常，看向沈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若不信我是被人绑来的，大可去查。”叶卿卿看似冷静，实则心里却有些慌。 沈霁有时的话总让她觉得他好似已经知道了什么。 “我自然是信卿卿的，不过开个玩笑罢了。”沈霁笑笑道。 “这玩笑可不好笑。”叶卿卿冷眼看着他。 “卿卿不喜欢，我以后不说就是。”沈霁看她像是生气了，也不再惹她。 “你若无事就请回吧。”叶卿卿冷声道：“今日多谢，以后就不必了。” 看着桌上吃过的饭菜，叶卿卿真是后悔因为这点饭菜让自己陷入这样窘迫的局面。 她就不该对沈霁有那么片刻的心软。 沈霁也不知在想什么，迟了片刻才道：“好。” “卿卿好好歇息，这几日我许是不回来了，关外赤离的大军有异动，我和皇叔要去守着。” 听他这话，叶卿卿愣了一瞬问道：“真的要和赤离开战了吗？” 说起这个，沈霁正色了些：“赤离集结了大军，但还没有要开战的动作，也不知是何意。” “皇叔说要先派人前去交涉打探情报，是否要开战，还未可知。” “……”叶卿卿眉眼微蹙，面带忧色。 上一世南都这边很是安稳，赤离从未挑衅天晟，更不曾开战。 变数太多，叶卿卿很担心开战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更不可控的局面。 若开战，萧衍和沈霁是一定会亲自领兵上阵的。 真是在战场上遇险，叶卿卿护不了萧衍…… “卿卿不必担心，无论开战与否，我和皇叔都会护你安然无恙。”沈霁说罢，望着叶卿卿笑了笑，而后就离开了。 叶卿卿控制不住的在担心，等沈霁走了片刻后，她突然想到他走时说的那句话，心里咯噔一下。 沈霁说，他和萧衍一定会护她安然无恙。 他为什么会说萧衍？ 在他眼中，萧衍和叶家不该是敌人吗？萧衍怎么会护着她？ 叶卿卿沉下心来细细地去想沈霁曾经都说过什么，她越想越觉得有些不对。 她总觉得，沈霁好像知道了她和萧衍之间有什么…… 第92章 发生了什么？ 沈霁说得没错，他和萧衍当日就离开了府中去了关外兵营。 听说是有急报，所以他们走得很匆忙，叶卿卿也没能在萧衍走前见他一面。 他们之间本该有话要说，可现在却没机会去说。 这一夜，叶卿卿没能睡好，她睡得浑浑噩噩，似梦似醒间看到的是生死厮杀的战场。 她一早是被噩梦惊醒的，醒来后她就想去打听消息，想知道和赤离是不是开战了。 而她唯一能接触到会知道战事的人就是云岚。 叶卿卿知道云岚没有离开，在府中，所以她去找了云岚。 但让她意料之外的是，明明昨日对她格外关照客气的云岚，今日对她的态度却截然不同。 “叶小姐打听边关战事做什么？开不开战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云岚用着早膳，斜眼看了眼叶卿卿。 她那一眼里带着一丝厌恶，还有些许的嫉妒。 叶卿卿看着态度转变如此之大的云岚，她不明白为什么。 这是在南都，在云府，叶卿卿不想招惹她，只忍着性子，解释道：“我只是问问罢了，别无他意，云姑娘不要误会。” “我能误会什么？”云岚冷哼一声道：“误会叶小姐是赤离派来的奸细吗？” 叶卿卿听了这话眉眼皱起，脸色沉下，她听得出云岚现在对她有很重的恶意。 但至于她为何一夜之间就变成这样，叶卿卿猜不透，也不知道。 “云姑娘这话还请慎言。”叶卿卿冷声道：“我叶家世代将门，对陛下忠心耿耿，为天晟鞠躬尽瘁，屡立战功。” “云姑娘说我是赤离的奸细，此话欠妥。” 云岚听了叶卿卿的话，看向她，冷笑一声道：“我不过说句玩笑话，你就当真了？” “云姑娘也是将门之后，自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叶卿卿冷声道：“你一句玩笑话，若被有心人听到拿来陷害我叶家，那时是否也能用云姑娘的一句玩笑话来了事？” 叶卿卿这一番话让云岚脸色更冷，她看着叶卿卿眼底的恶意更深。 “没想到叶小姐竟如此伶牙俐齿。”云岚道：“倒是我小看了你。” “云姑娘愿如何看我都可，只是我希望云姑娘不要说一些不适当的玩笑话。”叶卿卿不在乎云岚怎么对她。 但她不能做任何不利于叶家的事。 叶家，父兄是她无法触碰的底线。 “叶小姐是在命令我吗？”云岚看着叶卿卿的眼神越发不满，更充斥着丝丝恶意。 “我只是好言相劝。”叶卿卿不卑不亢道：“云姑娘该知道，祸从口出是什么意思。” “你在威胁我？”云岚手中的碗筷啪的一声砸在地上。 “我是在提醒云姑娘。”叶卿卿毫不示弱。 在方才云岚一开口的时候，叶卿卿虽不知云岚为何会突然改变态度，但她知道，云岚对她的态度，不是她的低个头，示个弱就能了事的。 她现在也更是确定，这云府恐怕容不下她了。 “哟，那我是不是要谢谢叶姑娘为我着想？” 既然话说到了这份上，云岚也不屑和叶卿卿演戏。 她就是想赶走叶卿卿，她也真是后悔昨日让叶卿卿留下。 若萧衍早些和她说那些话，她连门都不会让叶卿卿进，更不会容忍让叶卿卿待在萧衍身边！ “云姑娘客气。”叶卿卿淡声道，像是没听出来她话里反讽的意思。 云岚有些没想到叶卿卿的脾气不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 但她也不会就这么轻易放过叶卿卿。 “昨日叶小姐说是被人绑来南都的，当真如此吗？”云岚道：“叶小姐来南都，难道不是为了谁吗？” 云岚这话让叶卿卿眸色一凛，她为什么会突然这么说，她知道什么？或是怀疑什么？ “我来南都是身不由己，云姑娘若不信，大可派人去查。”叶卿卿道：“看来现在云姑娘并不欢迎我。” “我走就是。” 叶卿卿不想和云岚过多纠缠，她态度的突然转变一定有什么缘由。 而叶卿卿在不知理由的情况下最好离云岚远些，不然她也不知云岚会对她做什么。 “想走？”云岚冷哼一声：“你当我云府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 叶卿卿刚要出房门就被云岚拦下，她甚至不给叶卿卿反应的机会，长刀出鞘，不带丝毫手软地砍向叶卿卿。 叶卿卿手中没有武器，她只能尽量闪身躲避。 在叶卿卿躲闪开后，她身后的凳子被云岚的长刀一刀劈开。 看着凳子粉身碎骨，叶卿卿神色冷厉，云岚不是在开玩笑，是起了杀心，是真的想杀了她！ 被叶卿卿躲开一击，云岚也不在乎，她扛着长刀，看着叶卿卿嗤笑一声：“我昨日就说了，早就听闻叶家的大名，所以想与叶小姐切磋切磋。” “叶小姐吃我的住我的，我只想和叶小姐切磋一番，叶小姐不会不答应吧？” 叶卿卿冷眸含霜地看着云岚，她手中没有兵器，云岚看起来也不打算让她有。 她瞥了眼身旁，只有绑着帘幕的绳子可以用。 叶卿卿冷静的看着云岚，边扯下那条细绳，边问道：“我很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云姑娘一夜之间对我如此大的敌意，甚至是想杀了我。” “发生了什么？”云岚嗤笑着，看着叶卿卿去扯下细绳拿在手中，她没阻拦，因为她不觉得一条绳子能挡得住她的长刀。 “叶小姐不需要知道发生了什么，只需要知道，你说得没错，我是想杀你。”云岚道。 “今日能不能活着走出我云府的门，就看叶小姐的本事了。” 云岚说罢不再废话，长刀在手砍向叶卿卿。 她才不在乎什么胜之不武，她只在乎能不能杀了叶卿卿！ 叶卿卿面对砍来的长刀极为冷静，她知道手中的绳子挡不住长刀，所以她一直在躲，一直在找机会。 同时也在困惑，到底是什么让云岚对她起了杀心。 她与云岚初见，无仇无怨，到底为什么？ 云岚手中的长刀有些笨重，她每一次挥动都要不少力气。 叶卿卿躲得快，所以她一直没被伤到，可同样也找不到机会逃掉。 第93章 你说谁不要脸！ “叶卿卿，只会躲算什么本事？” 云岚边挥刀边冷哼道：“原来这就是你们叶家的实力？” “缩头乌龟！” “砰！” 叶卿卿一个凳子扔了过去被云岚一刀劈碎，她如寒刃般的目光看着云岚，冷笑一声：“缩头乌龟？” “你有武器，我没有，你是想让我空手接白刃？云姑娘挺不要脸的。” “你说谁不要脸！”云岚一听就怒了，她原本觉得叶卿卿不难对付。 可没想到她不仅伶牙俐齿，还很能打！ “我说的就是你！”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叶卿卿不怕和云岚撕破脸皮。 反正她以后在这云府待不下去了，她和云岚的仇也已经结下了。 “叶卿卿！”云岚又是一刀挥了过去，可叶卿卿躲得更快了。 房间内的东西都已经被砸得砍得粉碎，满地的狼藉险些让人无处下脚。 云岚的每一次挥刀都被叶卿卿巧妙的躲过，她不知挥了多少次刀，但每挥一次，对叶卿卿的厌恨就多一分。 叶卿卿躲得越来游刃有余，也越来越快。 不。 不是她变快了，而是云岚变慢了。 云岚的长刀很有分量，饶是她惯用的武器，她的力气也是有限的。 叶卿卿一直躲就是在消耗她的力气，在等她的动作变慢。 只有云岚的动作慢了下来，她才能找到机会一击制胜。 在云岚又一次砍空的时候，叶卿卿终于找到了机会。 她一个转身就到了云岚的身后，在云岚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双手紧握着的细绳紧紧地勒在云岚的脖颈。 一阵窒息让云岚下意识地松开了握刀的手。 她下意识地抬手去抓勒着脖颈的绳子，可她还没抓到，双手就同时被绳子绕起，将她的双手捆在了身后。 “叶……呜……”云岚说不出话，她只要双手挣扎喉咙间的细绳就会被勒紧让她窒息。 叶卿卿捆紧了她的双手，打了个死结，将她按在桌上，冷眼看着她道：“我劝云姑娘不要挣扎，否则你会勒死自己。” “叶……卿卿，你敢……杀我！”云岚脸色涨红，她动弹不得，也不敢乱动。 “云姑娘敢杀我，那我又有何不敢？”叶卿卿冷眸瞥了眼她掉落的长刀，道：“你若真杀了我，被我父兄知道，被陛下知道，你觉得你活得了吗？” “呵，你以为沈君尧和你们叶家动得了我？”云岚事到如今也不肯示弱分毫。 “这里是南都，是我云家的！我南都三十万大军会怕你们！”云岚冷哼一声：“沈君尧至今都不敢动我南都一分一毫，你以为你的死会让他对南都出手？” “叶卿卿，你还真是会高看自己！” “我原以为云姑娘是个聪明的，可没想到也是个愚不可及的蠢货。”叶卿卿边说，边按着她，目光看向房间的门窗处。 云府的侍卫守在门外，看云岚的生死掌控在叶卿卿手上他们不敢贸然行事，更何况云岚也还没吩咐。 “你以为这些年陛下不动南都真的是因为怕吗？”叶卿卿冷声道：“不，是因为先前漠北战事频发，局势不稳，我叶家要守在北关。” “如今北关已平定，漠北不再是威胁，我叶家军也得了闲，你觉得陛下还会放任你南都继续做大吗？” “你！”云岚挣扎着想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被叶卿卿勒紧了绳子。 “我若死在了南都，确实不至于让陛下动怒，可我的死不正可以成为陛下发兵南都的借口吗？”叶卿卿气定神闲，丝毫不慌。 “云姑娘杀我是小事，让陛下有理由夺了王爷的权是大事。” 叶卿卿暼了眼云岚，冷哼一声道：“云姑娘应该知道陛下有多忌惮王爷，多想夺他的权，也该知道陛下有多想让他死。” “你杀了我，就是害了他。” “我……呜！”云岚刚想开口就又被勒得一口气喘不上来。 她怒视着叶卿卿，那双眼里满是对叶卿卿的恨意。 “云岚，你若真心为萧衍好，就别轻举妄动。”叶卿卿看似平静，实则心中怒火涌动。 若因为云岚的蠢打乱了萧衍和叶言之的计划，害了萧衍，那叶卿卿一定不会放过她。 云岚说不出话，可那双眼里满是厌恨，她眼底的杀气若能化为刀子，那叶卿卿就该被千刀万剐了。 “还有。”叶卿卿无视了云岚那双怨毒的眼神，说道：“你以为沈霁为什么会跟来？” “你真以为他是为了来立战功的？”叶卿卿冷哼一声：“云岚，你好歹也是将门之后，别天真了。” “也别被沈霁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蒙骗了。” “他是沈君尧在南都的一双眼睛，你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沈君尧都会知道。” 叶卿卿不是在吓云岚，而是事实如此。 她一直以来都不相信沈霁，哪怕他说得再诚恳，她也不能信，不敢信。 上一世轻信他人惨痛的后果让她彻底长了教训。 所以叶卿卿不想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她输不起。 云岚在叶卿卿说完这番话后，看她的眼神变了变，可更多还是怨恨。 叶卿卿该说的都说完了，她也该走了。 叶卿卿将云岚扯了起来，在她耳边说了最后一句话。 “我不会离开南都，若你还想杀我，我随时奉陪，但同样，下次，我也不会再手下留情。” 叶卿卿说完，就猛地推了把云岚将她推向房门外。 门外的侍卫都下意识地去接云岚，而叶卿卿就趁此时机跳窗出去。 绑着云岚的绳子被侍卫一刀割断，她挣脱束缚后就怒红着双眼，对侍卫吼道：“都愣着干什么！把她抓回来！” “是！”侍卫得令都连忙去追叶卿卿。 云岚被叶卿卿气得理智全无，可她也还是听进去了叶卿卿的那几句话。 叶卿卿不能死，不能让沈君尧有发兵南都的借口。 但她也不会让叶卿卿活得这样放肆，她要将叶卿卿抓回来，好好折磨！ 她要让萧衍知道，只有她才配得上他，只有她才能和他并肩而行。 而不是叶卿卿！ 第94章 你怎么会在这 叶卿卿从房间出来后就想往府外逃，可这云府她并不熟悉，身后还有侍卫在追着她。 她一边寻路一边翻墙，一边还要躲着那些侍卫的追捕。 她已经很小心了，可最后在逃出云府的时候，还是被云岚一剑射伤了手臂。 她来不及查看伤势，连忙离开。 在逃的时候，叶卿卿有在想要不要去城外军营找萧衍。 可思虑再三后，她还是决定不去。 云岚要杀她的事萧衍一定不知道，现在与赤离正处胶着的时刻，她不想让萧衍分心。 虽然萧衍没有告诉她，但她大概猜到了，萧衍不在南都的日子，应该就是云岚在替他掌管军中。 因为曾经掌管南都大军的，是云岚的父亲，曾经的大将军云亦，这三十万大军，叶卿卿没问过萧衍是怎么来的，但一定跟云奕脱不了干系。 现在云岚在军中，在萧衍那里一定也是很重要的，所以叶卿卿不确定，在她和云岚之间，萧衍会怎么选。 所以她暂且先不去找萧衍了。 比起云岚突然要杀她这事，和赤离是否要开战更重要。 叶卿卿想好了，她不如先在南都躲起来，这样就可以躲开云岚，也能避开沈霁，更可以不用让萧衍为难。 叶卿卿不知道该躲去哪里，也不知云岚会不会派人大肆的来抓她。 她思来想去，选择躲在和凤鸣初来南都住的那个小客栈里。 那客栈不大，也不显眼，倒也算是个能躲的地方。 叶卿卿买了件披风穿在身上遮掩住了手臂上的伤口，也带了面纱去买了伤药，而后才去了客栈。 到了客栈后，叶卿卿还是要了之前住过的那间客房。 她到了房间后就准备处理伤口，但突然听到房间衣柜里传出一阵细微的声响。 叶卿卿停了动作，将路上一道买来的匕首拔了出来。 她缓缓靠近衣柜，在做好了准备后，猛地拉开了柜门。 看到里面躲着的人后，她愣了愣：“凤鸣？” 凤鸣蜷缩在衣柜里不知是晕了还是睡着了。 叶卿卿看到是他顾不得惊讶，连忙喊醒他：“凤鸣，醒醒。” “嗯……”凤鸣看上去困极了，叶卿卿喊了他好几次，他才缓缓睁开了眼。 他抬手揉了揉困顿的双眼，看到叶卿卿后，那双眼睁的越来越大。 “姐姐！” “你怎么会在这？” “你怎么会在这？” 他们两个同时开口，问的也是同一个问题。 叶卿卿叹了口气，让他从柜子里出来，在他坐下后，给他倒了杯茶，道：“你先说。” 凤鸣端起茶杯就一口气喝了个精光，他才沉着脸，说道：“姐姐，摘星楼出了叛徒，他们要抓我，也或许是要杀我。” “摘星楼出了叛徒？”叶卿卿惊讶道。 凤鸣点点头，神色凝重道：“昨日我和姐姐分别后就往回走，到了夜里我就找了之前咱们住过的客栈在那里住下。” “然后我就遇到了身上带着摘星楼标识的人。”凤鸣道：“他们认出了我，说是我爹派他们来接我回去的。” “我信了他们，就打算今日和他们一起走，可夜里的时候，我想起一件事想问就去找他们。” “然后我就听到他们说，留着不杀我，可以拿我去威胁我爹……”凤鸣越说脸色越是凝重。 “是谁指示他们？你确定他们就是摘星楼的人吗？”叶卿卿问道。 凤鸣点点头道：“他们身上带着的是摘星楼独有的令牌，肯定是楼里的人。” “那除此之外，你还听到了什么？”叶卿问道。 凤鸣摇摇头：“我没敢再听，连夜跑了回来，怕他们找到我，我就先躲在这了……” 他其实不止听到了这些，可有些话是他们摘星楼内的事，他不能告诉叶卿卿。 叶卿卿听他这话，也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他们摘星楼里出了问题，叶卿卿也管不了。 她能做到的就是尽力保护凤鸣的安危。 凤鸣护了她一路，现在该是她护着他了。 叶卿卿想了想，问道：“你相信你师姐吗？” 凤鸣点点头：“师姐不可能背叛我爹。” “好。”叶卿卿道：“那你就给你师姐写信，让她亲自来南都接你回去。” 听到叶卿卿出的这个主意，凤鸣也连连点头：“好，我现在就给师姐写信！” 凤鸣想四处看了看想找纸笔写信，却看到了桌上放着的伤药。 他这才注意到叶卿卿发白的脸色，也看到披风上渗出的血迹。 “姐姐你受伤了！” 叶卿卿叹口气，这才摘下披风，露出手臂被箭擦过的那道伤口。 “小伤，不碍事。”她说着，挽起衣袖，准备上药。 “受伤了怎么会是小事！”凤鸣看她那伤口血淋淋的，他急道：“姐姐你别急，我去打水。” 凤鸣说着就小跑出去了。 叶卿卿没管他，先将止血的药粉倒在了伤口上。 伤口传来的阵痛让她脸色更加苍白，额间冒出冷汗，但她忍着痛，一声不吭。 凤鸣打了热水回来，帮叶卿卿清理血迹，而后又给她上了一边药。 他边上药边问道：“姐姐，怎么才一日不见，你就受伤了？” “谁伤的你？你要找的那人找到了吗？” 叶卿卿迟了很久才点了点头：“找到了，不过他有事要忙，所以顾不上我。” “顾不上你是一回事，你伤成这样是另一回事，你怎么伤的，是他干的吗！”凤鸣一听她的话就生气了。 叶卿卿千里迢迢专门来找那个人，可他竟然因为有事情顾不上管她，还让她受伤了！ “我的伤与他无关，不是他干的。”看凤鸣替她打抱不平，叶卿卿对他笑笑道：“放心好了，小伤不碍事。” “……”凤鸣听她这话，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 他没忍住开口问道：“姐姐，你是不是经常受伤？” “不然的话，怎么能说这么大的伤口是小伤？就跟我师姐一样，整日打打杀杀，明明经常受很重的伤，可却总说是小伤小伤。” “在师姐眼里，不要命的都是小伤……” 第95章 给你个立功的机会 “我师姐做的本就是很危险的事，她会对受伤一事习以为常不奇怪。” 凤鸣看向叶卿卿，道：“可是，为什么姐姐看起来也像是习惯了经常受伤？” “……” 突然被凤鸣这样一问，叶卿卿倒是有些答不上来。 他若不说，她甚至都没发觉自己已经习惯了受伤这件事。 这是她想要习惯的吗？ 不。 是因为上次与赫连枭一次又一次的交战中，她习惯了伤痛，更是因为，没有什么伤比得上父兄的惨死更让她痛。 还有亲手错杀心爱之人，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让她对这些小小的伤痛麻木了。 “姐姐不想说就不说。”凤鸣看她迟迟不开口，也不追问了。 因为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不想让人知道的事。 他有，她也有。 所以她不说，他就很识趣地不再去问。 但也还是关心她道：“只是我希望姐姐以后还是不要这样对自己，要保护好自己，不要总觉得自己很厉害。” “要是遇到危险，打不过就逃，不丢人的。” 凤鸣边给她包扎伤口，边对她笑道：“姐姐你看我，昨晚一察觉到不对劲我就跑了。” “我一直记得我娘教过我的一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所以啊，姐姐你有什么事能智取就不要去硬碰硬，能跑就不要硬打。”凤鸣道：“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听完凤鸣这一番话，叶卿卿沉郁的心情缓和一些，也终于笑了。 “好，我知道了。”叶卿卿笑道：“我以后不会莽撞，会像你一样，学会智取，打不过就逃。” “这才对嘛！”凤鸣也对她傻笑了笑。 他给叶卿卿包扎好了手臂上的伤口，起身道：“姐姐你这衣服没办法穿了，你先休息一会，我去找个成衣铺子。” 叶卿卿看了眼染着半身血迹的衣裙，确实没办法穿出去见人的。 “那些抓你的人不知有没有追来，你还是先别出去。”叶卿卿道：“你找客栈的老板娘，给她些银子，让她帮忙去买。” “说得也是，还是姐姐想得周到。”凤鸣道：“那我去找老板娘了。” 凤鸣说着就出了房间。 叶卿卿在看着他离开后，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 她垂眸看了眼包扎好伤口的手臂，也不知今早她在云府和云岚打了一架这事什么时候会传到萧衍耳中。 也不知萧衍会怎么做。 他现在应该一心在和赤离的交战上，就算知道了这件事，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反应…… 叶卿卿神色落寞地叹口气，也不知她来南都到底是对是错。 有一个沈霁就够让她头疼的了，这又莫名其妙惹上了一个云岚…… 她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关外军营。 萧衍方才和众将商讨了战术，赤离大军虽还没有大举进犯，但总要防患于未然。 那些将领都领命退下后，沈霁迟了片刻没说什么也要离开。 云铮突然慌忙闯进帐内：“主子，出……” 他话说一半，突然看到沈霁还在，连忙住口。 萧衍皱眉，暼了眼沈霁。沈霁很识趣地离开了营帐。 在沈霁走后，云铮才连忙开口道：“主子，叶小姐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一听叶卿卿出事，萧衍脸色瞬间阴沉：“云岚呢！” 他离开时特意交代了云岚要照看好叶卿卿，怎么他才离开一日叶卿卿就出事了？ 云铮脸色难看，道：“就是云姑娘打了叶小姐，甚至说要杀了叶小姐。” “但她不敌叶小姐，让叶小姐逃了，现在，叶小姐下落不明……” 萧衍听了云铮的话，眼底瞬间杀意涌现。 他没有吩咐云铮什么，而是直接走出了营帐。 “主子！” 云峥猜到了萧衍想去做什么，他知道叶卿卿在萧衍心里是比命还要重要的。 云岚对萧衍是什么心思云峥也知道，所以云岚为什么会突然对叶卿卿发难，他们都清楚。 若叶卿卿真有个三长两短，那就算云岚是大将军云奕的女儿，那萧衍也一定会杀了她！ “主子！” “皇叔这是要去哪？” 云峥刚追出营帐，就看到沈霁拦在萧衍身前，他方才可能根本没走。 说不准还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滚开！” 萧衍此刻不想和沈霁周旋，那充斥着杀意，森冷嗜血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 沈霁被他那个眼神震得顿了一瞬，在这一刻，沈霁似乎才明白了为什么萧衍被称作是杀神。 “我不想拦着皇叔。”沈霁放低了姿态，说道：“但现在赤离随时都有可能发兵。” “皇叔身为主将，此时擅自离营，可否考虑一旦开战，会让军心不稳？” 萧衍缓缓走向沈霁，如寒霜般冰冷的眼眸看着他，冷哼一声：“你不是想立功吗？” “本王走了，你就是主将，岂不是正合你意？” “皇叔误会，我……” “误会？”萧衍冷嗤一声：“是不是误会都不重要，本王给你个立功的机会。” 萧衍说罢，瞥他一眼，越过他离开。 “皇叔！”沈霁欲开口阻拦，却也知拦不住他。 云铮想对沈霁说什么，但到底还是没来得及，他赶忙去追萧衍。 生怕萧衍会一怒之下杀了云岚。 萧衍骑上战马，一刻不停地赶回了南都城。 等他到了云府后，府中的下人刚收拾好残局，云岚的侍女在给她上药。 她脖颈上和手腕被绳子勒出一道很深的红痕。 “轻点！笨手笨脚的东西！”云岚骂了一句侍女。 看着镜中，她脖颈上深得要渗出血的红痕，她心底的怒意更甚却无处发泄。 侍女上药时动作已经很轻了，可还是被云岚骂了又骂。 在云岚忍不住怒气想抬手去打侍女的时候，她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门外的萧衍。 “你，你怎么回来了……”云岚看到他，下意识地心虚。 “不是说这几日都要待在军营，回不来吗？”看着萧衍阴冷的脸色，云岚知道他恐怕已经知道了发生过的事。 她也没想到萧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叶卿卿擅离职守。 第96章 是他求的本王！ “阿卿呢。” 萧衍冷眼如刀，看着云岚，一步一步的逼近她。 “你果然是为了她回来的。”他既然都知道了，云岚也不装了。 “叶卿卿被我射伤了，现在不知道躲到哪去了。”云岚说着，她冷哼一声偏过头。 她就不信萧衍敢对她怎样。 云岚正想再说什么，下一刻一只冰冷的手掌就死死的捏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拎了起来。 萧衍猩红的眼眸翻涌着杀意，他冷眼看着在手中惊恐挣扎的云岚，手中的力道没有减弱半分。 “呜…萧……”云岚挣扎着，她想开口却说不出话。 此时的她也终于知道，萧衍是真的想杀了她！ “主子三思！”云峥紧赶慢赶还是晚了一步。 他连忙给云岚求情道：“赤离大军现在虎视眈眈，主子现在杀了她恐会动摇军心。” “就凭她，能动摇军心？”萧衍冷哼一声。 他看着垂死挣扎的云岚，眼中没有丝毫怜惜。 “南都大军曾是云大将军的不假，可你别忘了，现在这大军，是本王的！” 萧衍这话似是在告诉云铮，又像是在说给云岚听。 “主子……”云峥不知该怎么劝了。 他知道叶卿卿是萧衍的逆鳞，任谁都碰不得。 云岚敢动叶卿卿就是在找死。 就算她是云大将军的女儿，萧衍也敢杀了她，因为对萧衍有恩的从来都是大将军云奕，而不是云岚。 萧衍这些年容忍着她，敬她三分都是因为云奕的恩情。 云峥替云岚求情是怕萧衍贸然杀了云岚，会让军中一些追随云奕的旧部不满。 也是因为，云铮也曾受过云大将军的恩惠，所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萧衍就这么杀了云岚。 云岚被掐到窒息，她慢慢地已经挣扎不起来了。 在她觉得她真的要死了的时候，萧衍突然松开了手，她猛地摔在了地上。 可她顾不得狼狈，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贪婪地呼吸着每一口空气。 云岚涨红的双眼里满是惊恐，她清楚的知道她只差一点就死了。 濒临死亡的滋味是什么样的，她体会到了。 萧衍居高临下地蔑视着她，森冷的嗓音没有一丝多余的情绪：“本王今日留你一命，算是还清了云大将军的恩情。” “若阿卿能安然无恙地回来，本王便饶你一次。”萧衍看她轻蔑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只蝼蚁。 “若阿卿回不来，本王要你拿命来抵。” 云岚喘息着，终于缓了缓，听到萧衍的这些话，她突然笑了。 抬头看萧衍：“萧衍，凭什么？为什么？” “当年是因为我爹，你才能活下来，是因为我爹，你才能成为现在权势滔天的梁王！” “我爹临死前，将南都三十万大军交到你的手上，你还记得条件吗？”云岚疯了一样地吼道：“他要你娶我！” 云岚不甘心，从萧衍来到南都，她就一直守在他身边，他们一起上阵杀敌，一起经历过生死，他受伤时也是她在照顾他。 可萧衍不爱她，甚至对她没有一丝的动心。 只因他已有心悦之人。 他从未告诉过她那人是谁，直到昨日，她看到萧衍只因几句话就那样担心叶卿卿，看到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他。 云岚才知道原来他心心念念的人，就是叶卿卿。 “你以为是本王求着他，让他将大军拱手相让的吗？”萧衍嗓音冰冷：“是他求的本王。” “什么？”云岚愣了愣，没有明白他的意思。 就连云峥也愣了愣。 “你以为你爹为何要救本王帮本王？”萧衍冷哼一声：“他对本王有恩不假，可本王恨他也不假。” 萧衍这话更是让云岚听不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有恩，但也恨？ “今日不杀你，就是本王还清了他的恩情。今后你若再敢伤阿卿一分一毫，我就要你拿命来偿！” 萧衍的话让云岚久久不能回神，等她回过神想追问时，萧衍已经走了。 “云姑娘，我多嘴劝您一句，当年的事姑娘不知全貌，就不要再以此来威胁主子。”云峥道。 “也请姑娘不要再与叶小姐为敌，不要妄图伤她害她，否则，主子一定会让姑娘……死无葬身之地。” 云峥说完这些，不等云岚有什么反应，他就连忙去追萧衍了。 他该劝的已经劝了，若云岚再执迷不悟，那就是她的命了。 “将云岚看管起来，不许任何人见她。”萧衍冷声吩咐道：“封锁城门，派出所有人去找阿卿。” “是！”云峥领命却没有离开，迟疑片刻，还是问道：“主子不回军中吗？” 云峥担心他不回去独自将沈霁放在军中，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吗？ “本王要找到阿卿，要看到她安然无恙！” “是！”云峥不再多问，连忙召集人手去找叶卿卿的下落。 萧衍沉郁的脸色黑得吓人，他后悔将叶卿卿一个人留下，也没想到云岚会敢对叶卿卿下杀手。 想到云岚说叶卿卿被她射了一箭后逃走，他就恨不得杀了云岚。 可他还是忍了下来，因为云岚还有用，她要死，但不是在这，不是现在。 …… 叶卿卿休息过后醒来时天色已暗，她看到了桌上放着几件新的衣裙，应该就是凤鸣让客栈老板娘去买来的。 叶卿卿唤了小二，打来了水，换洗了一下。 等她收拾好后，刚打开门要出去，就看到不知何时就等在门外的凤鸣。 “姐姐你醒了，好些了吗？”凤鸣笑着问道。 叶卿卿点点头：“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姐姐饿了吧，我刚才听小二说你醒了就让小二也一并准备了饭菜。”凤鸣道：“就在楼下大堂，都是姐姐爱吃的。” “好。”叶卿卿随着凤鸣下楼，她确实饿了。 从上了药之后她就睡了整日，她这一日过得浑浑噩噩，早晨没来得及吃就打了一架，中午睡着没得吃。 还好她入夜前醒了，不然若是夜里醒来，怕是没得吃得饿昏过去。 叶卿卿随着凤鸣来到大堂角落的一个位置，小二正在上着菜，看到他们过来对他们笑了笑。 第97章 很厉害 “客官慢用。” 小二上好了菜就离开了。 叶卿卿看着一桌饭菜，确实都是她爱吃的，闻到饭菜的香气，她也更感到饿了。 “姐姐尝尝这个，我特意让小二煮了这个参汤给姐姐补身体。”凤鸣盛好了一碗参汤放在了她面前。 “姐姐这几日先把伤养好，我们再做打算。”凤鸣道：“我给师姐写的信已经送出去了，但她收到信再赶来，少说也得十天半月……” “那这段时日你就先待在这，这南都城里应该还算安全的。”叶卿卿边喝汤边说道。 “安不安全暂且不说，除了这，咱们也没地方可躲了啊。”凤鸣一脸苦恼地叹了口气。 “……” 叶卿卿也跟着叹了口气，凤鸣说的没错，除了这他们也没地方躲了。 城内再怎么说也还算是安全的，更何况他们住的是小客栈，不容易被人找到。 凤鸣要躲摘星楼的叛徒，叶卿卿要躲云岚的人。 他们两个现在也算同病相怜了。 “就是不知这南都城会不会一直这么安稳下去。”凤鸣边吃边说道：“这几日我听很多人都在传，说赤离要和天晟开战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了。” “真要是打起来，最先遭殃的就是这南都城。”凤鸣又叹口气道：“也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来，不知道那梁王能不能守得住。” 听凤鸣提起这个，叶卿卿想了想，问道：“你还听说了什么？赤离的大军有什么异动吗？” 凤鸣摇摇头：“不知道啊，只听说赤离大军压境，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开战。” 赤离大军压境…… 叶卿卿若有所思，这么说的话，萧衍肯定会守在军中的。 现在局势不明，一旦和赤离开战，那必定是场恶战。 叶卿卿想尽自己所能帮帮萧衍，但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帮，只能静观其变。 “说什么呢你？咱南都城绝不可能被打进来！” 大堂内另一桌正在用饭的客人，其中一个络腮胡男子突然高声道。 “嗐呀，我这不是担心嘛。”与他同桌的胖男人说道：“我一家老小好不容易在这安定下，谁知道这要打仗了。” “打仗可是要死人的，谁不怕啊。” “怕什么？你不知道咱南都领兵的是谁？你当咱南都三十万大军是吃素的？”络腮胡男子说着，一脸的高傲。 “咱王爷当年可是打得赤离退兵几十里，是让赤离人人闻风丧胆的杀神！” 络腮胡男子哼了一声道：“老子告诉你，只要有王爷在，他赤离就赢不了，更不可能打进城来！” “诶好好好，七哥说的是。”胖男人在一旁边附和着，又给他倒了酒。 “姐姐，那王爷真有那么厉害？”凤鸣看了眼那两人，回过头喝了口汤问道。 “嗯……很厉害。”叶卿卿虽然没有亲眼见过萧衍驰骋沙场的样子，但她相信他就是如传言一般厉害。 “很厉害……”凤鸣若有所思的想了想，说道：“姐姐，我听说你们叶家和梁王萧衍是死对头。” “那你们关系应该不怎么样。” “……”叶卿卿顿了顿，道：“嗯…不怎么样。” “我还听说，那个萧衍手握重权随时都有可能要谋反，说是陛下可忌惮他了。”凤鸣边吃边说道。 叶卿卿心不在焉地点点头，也不接他的话。 不是她不想接，而是没办法接。 世人对萧衍误会至深，更是人人皆知叶家和萧衍是死敌。 她连替萧衍辩解一句的资格都没有…… “七哥，你说有王爷在，赤离就打不进来，这个我信。可今早王爷回城里来了。”胖男人说道：“而且还在城内张贴告示要寻人，好像是要找一个姓叶的姑娘。” “这大敌当前，王爷跑回城里找一个姑娘，这……这算什么事嘛……”胖男人抱怨了几句，听得出他的对此事极为不满。 而叶卿卿听了这话也是一愣，萧衍回来了？还贴了告示要找她？ 一旁凤鸣听到也是顿了顿，看叶卿卿脸色不太好，他凑近了些小声问道：“姐姐，这萧衍要找的姓叶的姑娘不会就是你吧？” “他找你做什么？”凤鸣不解道：“难道是因为和叶家有仇，所以知道姐姐你在这，想对你不利！” 凤鸣凭自己的猜想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叶卿卿没听凤鸣说什么，她在想萧衍怎么能回来？ 就像那胖男人说的，现在大敌当前，萧衍应该在军中，而不是回来找她。 他这么做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会对他极为不利！ “你，你懂什么！”被叫七哥的络腮胡男子猛拍了下桌子，哼声道：“你以为王爷跟你一样满脑子都是那些事！” “王爷既然在这个时候找那姑娘，那肯定是因为那姑娘不简单，说不准就是赤离派来的奸细！”七哥拍着桌子，信誓旦旦地说道。 一旁听着的叶卿卿，放下碗筷，抬手扶额，吃不下了。 饭可以乱吃，但话可不能乱说。 她可不是什么奸细啊！ “姐姐，怎么办啊？那萧衍找的到底是不是你啊？”凤鸣边吃边听他们说。 听他们说萧衍说不准是在找奸细，他也不敢确定是不是在找叶卿卿了。 因为叶卿卿肯定不是奸细。 “他们胡说，你别信。”叶卿卿无奈道。 “哦……”凤鸣想了想，还是问道：“姐姐，那他找的人是不是你？” “……”叶卿卿叹口气，敷衍道：“不知道。” “那你说来南都找人，是找谁啊？”凤鸣又突然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叶卿卿要找的人不会就是萧衍吧。 现在萧衍又满城的在找姓叶的姑娘，哪有这么巧的事。 虽然凤鸣知道有些事他不该问，但这次他就是忍不住。 “我吃好了。”叶卿卿心里乱糟糟的，不想跟他多说。 萧衍回来找她一定是因为知道了今早的事。 那他是会维护云岚，还是会偏向她？ 他找她，是为了云岚，还是真的在担心她？ 她又该不该回去找萧衍？ “诶姐姐……”凤鸣看她突然就不吃了，他也意识到可能是他说错话了。 叶卿卿正上楼回房，就听到那胖男人又说道。 “七哥这话有道理，那姑娘肯定是个奸细！我来的时候听说王爷得到了消息，说那姑娘就在城外，王爷一听就亲自赶去捉她了。”胖男人边说，边对七哥呵呵一笑，又给他将酒满上了。 “那是，王爷肯定是去捉奸细的！”七哥说得格外笃定，端起酒杯就又喝了下去。 第98章 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 听到七哥的话，叶卿卿顿住了脚步，她心中猛地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她敢肯定萧衍张贴告示要找的人就是她。 她今日在客栈睡到现在才醒，莫说出城，她连客栈的房门都没有出去过。 萧衍怎么可能得到她在城外的消息？ 萧衍会得到这个假的消息，要么是有人假传消息想要赏金，要么就是有人故意设局想害萧衍，所以引他出城。 这两个可能，叶卿卿更倾向于后者。 叶卿卿转身下楼没有丝毫犹豫。 凤鸣看她走了一半又下来了，他刚想开口说什么，就听叶卿卿说道。 “我有事要出去，你在这等我。” “姐姐你去哪？”凤鸣急忙问道，可叶卿卿走得更急，连回头看都没看他一眼。 叶卿卿出了大堂，看到院中马厩里有马匹，她来不及跟小二买马，翻身上马，打马出了客栈。 “姐姐！”凤鸣追出来的时候只看到叶卿卿的一个背影。 他不知道这么晚了，她这样着急是要去哪里，但他猜到或许是和萧衍有关。 凤鸣不知他们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担心叶卿卿的安危想追过去，但想了想还是决定听她的留下等她回来。 说不准她一会就会回来了…… …… 一轮圆月挂在漆黑的夜空，微弱的月光是夜色中唯一的明灯。 寂静的夜里，刀剑碰撞声不绝于耳。 “主子小心！” 云峥奋力抵挡着两个黑衣杀手，看到萧衍身后有人想要偷袭，他张口提醒，却来不及去替萧衍抵挡。 萧衍斩杀一人后，一个利落的转身便也将意图偷袭那人一剑封喉。 云峥击退那两个杀手，与萧衍背身而立。 看着将他们围起来的十几个杀手，云峥面色凝重。 “消息是假的，他们就是为了引主子出城刺杀主子。” 看到现在这幅局面，萧衍自然也知道是有人故意设局引他过来。 只是他没想到，这些人的消息和动作还真是快。 “他们人太多了，主子先走，我断后！”云峥握紧了手中的宽刀，一身的杀气没有丝毫畏惧。 他们出城时太着急，带的人本就不多，到了这，没想到被人事先设伏，所以现在只剩下他和主子。 但对方也已经死了十几人了。 云峥不知林子里还有没有藏着更多的刺客，所以他不想让主子恋战，他想断后，让主子走。 可萧衍没有要走的意思，他要知道，这群人的背后是谁在指使。 “留一个活口。”萧衍说罢就又提剑杀了过去。 云峥明白他的意思，但也着实担心刺客不止眼前这些。 可这个时候，他也没办法去劝，只能先杀光这些人。 萧衍对付这些刺客游刃有余，云峥亦是不难对付他们，只是他总会分神去担心萧衍，所以一不小心就被划伤。 那些刺客的目标也很是明确，就是冲着萧衍去的。 他们两个三个的一起对上萧衍，还总有想要从背后偷袭的。 在云峥看到又有人试图从背后偷袭萧衍的时候，他刚要出声提醒，就看到那刺客被一支箭矢刺穿了胸膛。 看到那刺客倒下，萧衍也愣了一瞬，他抬眼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 可那林中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那些刺客也下意识地回头看去，可他们看到的只有一支又一支的箭矢射了过来。 刺客连忙躲避，却给了萧衍机会，他几乎是毫不费力的看到了这些刺客的破绽，而后直击要害，一击斩杀。 局势瞬间扭转，刺客被箭矢影响，萧衍和云峥不过片刻就将那些刺客尽数斩杀。 云峥还记得萧衍的话，在那箭矢刺向最后一个刺客时，他拦了下来，留了一个活口。 可这个活口，云铮也毫不留情地打晕了过去，还刺伤了他的双腿，免得他醒来逃了。 萧衍手中的长剑血珠滑落，他黑沉的眸子深不见底，看着射出箭矢的林子。 “出来。”他充斥着寒意的嗓音还带着未消的杀意。 他那一声后，林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不过片刻，一个粉衣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眼中。 叶卿卿在黑夜中与萧衍对望，她手中还握着弓箭，是她出城时从守城官兵身上抢的。 “阿卿……”萧衍瞳眸一震，没想到会是她。 叶卿卿走向萧衍，没等她开口想说什么，就被萧衍拥入了怀中。 “对不起，阿卿……”萧衍慌乱已久的心，在看到她的这刻终于得以安稳。 他紧紧地拥着她，像是要将她揉进骨子里一般。 “萧，萧衍……” 叶卿卿没想到萧衍就这样抱了她，她看向一旁愣了愣的云峥，想要试图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云峥反应过来很识趣地转过身，装作什么都没看到走远了些。 “阿卿，对不起，我不该将你一人留在云府。”萧衍又一次地给她道歉。 叶卿卿挣不开他，索性也不挣扎了，闷闷地说道：“你都知道了？” “嗯……”萧衍低沉的嗓音带着藏不住的愧疚：“是我的错，是我考虑不周。” 听他这么说，叶卿卿心里突然就有些委屈，萧衍一定知道云岚为什么突然那么对她。 她也想知道，所以也问出了口。 “我和云岚无冤无仇，她为何突然要杀我？”叶卿卿问道。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但在等萧衍开口时，她看到了那个没死被打晕的刺客不知何时醒了，手中的飞刀已射向萧衍。 “小心！”叶卿卿在刺客的飞刀射出时，已经下意识地拉着萧衍转过身想要替他去挡。 可萧衍更快地察觉到了她的意图，他动作更快地将叶卿卿反护在怀中，单手抓过飞刀，不过转瞬就甩进了那刺客的喉咙。 那刺客瞬间没了气息，叶卿卿也惊魂未定。 “阿卿你疯了！” 叶卿卿还有些懵，就突然被萧衍吼了，她也是第一次见到萧衍发怒时的样子。 “为什么要替我挡？你知不知道你会死！”萧衍第一次在叶卿卿面前没了理智。 在方才他意识到叶卿卿又要替他去挡的时候，他快要疯了。 上次秋猎她就是这样替他挡下了那一箭，这次她又想挡下。 她为什么总想要拿自己的命来护着他？ “我，我不想让你受伤……”叶卿卿黝黑的眼眸怯生生地望着他。 萧衍听她这话，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他沙哑的嗓音沉沉：“阿卿，不要再这么做……我宁可死，也不愿让你伤了分毫。” 他的这句话瞬间让叶卿卿想到了上次萧衍死时对她说的那些话。 叶卿卿望着他，下意识地说道：“不，萧衍…我欠你一条命，是我欠你的……” 听到她的这句话，萧衍怔了片刻，而后他墨黑的眸底那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迸发而出。 “你欠我一条命？”萧衍垂眸望着她，浓黑的夜色也遮掩不住他眼底翻涌的情愫，他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疯狂：“阿卿，我不要你的命。” “我要你。” 他的话音未落，就吻上了她的唇。 第99章 我愿意 “…唔…萧……” 萧衍那样强势不容抗拒的吻似是带着无法宣泄的怒气。 他将叶卿卿紧紧按在怀中，一只手扣在她的脑后让她退不得半步。 “你…嗯……”叶卿卿试图推开他，可却根本无力抵挡已经要失去理智的萧衍。 她的推拒换来的是萧衍更加的变本加厉。 唇齿交缠间，湿热的呼吸缠绵悱恻。 萧衍试图用这样一个吻来平息心中翻涌的怒火，可他错了。 这个吻平不了他的怒火，更让另一把火烧掉了他残存的理智。 他这样一个侵占意味很浓的吻让叶卿卿也昏了头，她从试图挣扎到放弃了挣扎。 因为她知道逃不掉。 这一吻漫长，叶卿卿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时，萧衍才松开了她。 叶卿卿身子是软的，早就没了力气，若非萧衍抱着她，她怕是站都站不住了。她的额头抵在萧衍的胸膛，微喘着气息。 “你…你才疯了……”叶卿卿头脑不是很清醒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她才没疯，萧衍才是疯了。 他知不知道云峥还在一旁，他就这么对她。 叶卿卿以为萧衍放开她后就已经冷静了下来。 可没想到，她听到了萧衍像是气地笑了一声，他什么都没说，突然抱起了叶卿卿。 “你……” “我是疯了。”萧衍望着叶卿卿，眼底浓浓的情愫没有减弱半分，反而更深，暗哑的嗓音带着隐隐怒气：“和阿卿一样疯了。” “我没有！”叶卿卿不太能明白他说她疯了这件事。 她想和他理论，可萧衍将她抱上了马，他亦上马将她圈在怀中。 “你要带我去哪？”叶卿卿问道。 萧衍环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墨黑的眸中是藏不住的一抹欲色，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叶卿卿的耳畔。 低哑的嗓音哼笑一声：“阿卿想在这吗？” “什么？”叶卿卿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萧衍拥紧了她，目光垂落在她近在咫尺的樱唇上。 沙哑的嗓音含着欲色：“阿卿这么快就忘了？我说，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 “你！”叶卿卿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后，她的脸瞬间泛了红。 “看来阿卿不想在这，那我们回去。”萧衍不给叶卿卿开口的机会，打马带着她回城。 云峥看着他们离开，孤零零的身影站在那一片死尸之中，他看了眼那个本不该死的刺客，深深叹了口气。 晕了就好好晕着不好吗？非要找死。 现在好了，活口没了，想找出这些人的背后之人，恐怕也难了…… 萧衍带着叶卿卿回了城，将她带回了云府。 叶卿卿被丢在床榻上的时候脑子都还有些懵的，她本还觉得萧衍不会真的对她做什么。 可她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 “萧…唔嗯……” 叶卿卿被压倒在床榻上，萧衍不由分说的吻比方才还要更加强势。 她试图抵抗的双手被萧衍攥着压在一旁，直到这时叶卿卿才彻底的慌了。 “萧衍，唔…你……” 叶卿卿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变成这个样子。 “你…你疯……”叶卿卿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这会她也终于知道怕了。 “疯？”萧衍松开她的唇，望着她那双惊慌中湿漉漉的双眸，他嗤笑一声：“阿卿，你才是疯了。” “你因一个虚无缥缈的梦，因你在梦中杀过我，你就说你欠我一条命！”萧衍压抑不住心中怒气。 叶卿卿根本不知道他有多想保护好她，她根本不明白，她在他心中到底有多重要。 是宁可他死，也要换她活！ 一个梦而已，她就觉得欠他？若事情真如她梦中那般，若是只有他死才能换她活着，他会心甘情愿地去死！ 她不欠他，从来都不欠。 在听到萧衍这句话后，叶卿卿终于明白了他为什么会失去理智，为什么会那么生气。 “阿卿不是觉得欠我吗？”萧衍气得咬牙道：“好，我不要你的命，我只要你。” 萧衍真的要被她气疯了，他现在是在赌气，也是真的不想一而再再而三的忍下对她的心思。 他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唇，那带着惩罚意味的吻有些凶狠。 萧衍今夜没打算放过叶卿卿，就算她不愿，他也不会再放过她。 可意料之外的，叶卿卿没有再挣扎。 即便被他吻得凶狠，她也没有任何要挣扎的意思，甚至好像还在笨拙地学着去回应他…… 萧衍意识到后，他愣了片刻。 他松开吻着她的唇，幽深的眸子望着她，他有些难以置信她的顺从。 叶卿卿黝黑的眸子蒙着一层水雾，浓黑的长睫如扇，缓缓垂落。 她白皙的脸庞泛着不自然的红晕，被蹂躏过的樱唇红得滴血。 看到萧衍突然停下，叶卿卿下意识地咬了咬唇，偏过头不敢看他。 萧衍以为她亲手错杀他只是一个梦，可只有她知道，那不是梦，是她亲身所历。 她不知该怎么告诉他，也许她根本不敢让他知道那不是梦。 萧衍说不要她的命，他想要她…… 她连命都能给他，又有什么是不能给的？ 所以叶卿卿不会再挣扎，更不会再推开他。 这是她欠他的，是她心甘情愿的。 “阿卿……” 萧衍望着她那副眼中含泪，偏过头不去看他的样子，他的心针刺般地痛了。 他原以为无论叶卿卿怎么挣扎，怎么不愿，他都能狠下心去要了她。 可只是看到她眼中含泪，那副委屈的任人宰割的模样，他就心软了。 “对不起，阿卿……”萧衍终是狠不下心。 他不想因一时冲动毁了她。 萧衍意欲起身，却突然被叶卿卿扯住了衣襟。 她有些无措的眼眸望着萧衍，磕磕绊绊地说出那句。 “我，我愿意……” 无论是不是因为她欠萧衍一命，她都愿意将自己交给萧衍。 她也从未否认过她对萧衍的心思。 “你说什么？”萧衍在听到叶卿卿的话后，瞳眸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望着她。 她说，她愿意？ 愿意什么？ 她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第100章 听我解释 “我说，我愿意……”叶卿卿本就泛红的脸庞，此刻更是红得滴血。 她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她都已经没有反抗了，萧衍还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他要是再明知故问，她一定将他踹下去！ “你愿意？”萧衍望着她，眼底复杂的神情难以言喻：“为什么？” “……” 叶卿卿没想到萧衍会问她为什么？ 他难道不知道吗？ 叶卿卿的沉默让萧衍眼底的神色黯了黯：“阿卿，我说过，你不欠我。” “我不想你因为……” “萧衍，你混蛋！”叶卿卿没忍住骂了他。 她都说她愿意了，他还在胡思乱想什么？他真的不知道她对他是什么心思吗？ 就算没有对他的亏欠，她也依然愿意给他。 “我……”突然被叶卿卿骂了，萧衍倒是一时没想明白他哪里混蛋了？ 他只是不想让她以什么欠他为由，委屈自己。 “我说我愿意，你明白吗？”话已经说出口了，叶卿卿也不想再遮遮掩掩的了。 云岚的出现让她更明白了自己有多在意萧衍，想到他们之间有可能发生的事，她会吃醋，会心痛难过。 如果不是萧衍今夜这么对她，或许她会一直藏着对萧衍的心意，会装作不在意他和云岚之间都有过什么。 可现在她藏不下了，因为她知道了萧衍有多在意她。 知道她出事，他会在大敌当前时也要回来找她，是会在得知她的消息后，等不及确定消息的真伪就亲自去找她。 若不是因为在意，不是因为爱她，他怎么会这样莽撞，这样丧失理智。 “……”萧衍望着她的神色格外复杂。 也许之前不太确定，但现在他明白，也知道叶卿卿在说什么。 “阿卿会后悔吗？”萧衍抬手轻抚着她的脸庞，似是在对待珍宝一般。 叶卿卿没有再躲他，与他四目相对，没有迟疑道：“不会。” 她不会后悔。 “可我会。”萧衍望着她，神色认真：“阿卿，我不想害了你……” 若他真的要了她，却败了，不能娶她。 那她今后该如何自处？ 若他死后，她再有心仪之人，她该怎么面对那人？ 若是方才冲动时，萧衍或许会不管不顾，可冷静下来，他没办法不去为叶卿卿考虑后果。 “害我？”叶卿卿顿了一瞬才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这次是她被萧衍气到了。 “我的清白早就给你了，你现在才来说不想害我？” 她被下药那事，所有人都知道她被萧衍看了身子，都知道她不清白了。 他现在说不想害她，怕是晚了。 “……”萧衍一时语塞，那件事是迫不得已，并不是他的本意…… 看萧衍愣着不说话，叶卿卿突然就生气了。 “你不愿就罢了，我还有事先走了。”叶卿卿抬手就要推开他。 却没能推得动。 萧衍就那么将她压下身下，说是不想害她，却又不放她走。 “你有何事？”他张口问道。 “我有何事与你何干？”叶卿卿心里闷了口气，对萧衍的态度好不起来。 “这是云府，王爷就不怕云姑娘知道你带我回来了？”叶卿卿哼了一声道：“可别让云姑娘知道再误会了什么，不然她怕是更不会放过我了。” 叶卿卿话里带刺，但萧衍却听出了她话里对云岚的介意，和浓浓的醋意。 “阿卿，我与云岚之间什么都没有。”萧衍解释道。 “王爷与她之间有什么与我无关。”叶卿卿说话带着气，边说还抬手推他：“你起开，我要走了。” “你要去哪？”萧衍问道，不管她现在怎么挣扎，他都没有丝毫要放她离开的意思。 “与你无关。”叶卿卿瞪他一眼，不想答他。 萧衍知道她在生气，知道她气什么，也知道她很在意云岚的事。 他不让叶卿卿走，就是想和她解释清楚，不想让她误会。 “阿卿，云岚是云大将军的独女，他临死前将她托付与我。”萧衍解释道：“我曾受过云大将军的恩情，所以照看她，只是因为还一个恩情。” “还恩情？”叶卿卿听到这句话就皱起眉来，他对叶家是还恩情，还得连命都甘愿给出去。 对云岚也是这样吗？ 想到这些可能，叶卿卿心里更闷了。 “你有这么多恩情要还，那我们叶家就不用你还了。”叶卿卿赌气道：“你去娶云岚吧！” 她说着用力推开了萧衍，刚起身要走，就又被他扯了过去压在身下。 “我从未答应过要娶她，那只是一个误会。”萧衍解释道。 “什么误不误会，都与我无…唔……”叶卿卿的气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衍封住了唇。 这次他的吻与方才不同，是格外的温柔，是在勾引着叶卿卿慢慢沉沦。 那样一个缠绵的吻让叶卿卿冷静了些，却又冷静不下来。 叶卿卿被他吻到身子发软，她微喘着，眸中泛着一层水汽。 萧衍低哑的嗓音中带着克制：“阿卿，听我解释。” “等我解释后，我们……再做其他的，好不好？” 他那句好不好带着诱哄的意味，勾得人心痒痒。 叶卿卿很没出息地败下阵来，不嚣张了。 “你，你说……” 她其实已经相信萧衍的话了，更或者说她根本就没有不信他，她只是在吃醋…… 看叶卿卿不像方才那样，乖巧了起来，萧衍轻笑一声，抬手挑起她肩上的一缕发丝，缠绕在指尖把玩。 “有些事说来话长，今夜我想先告诉阿卿，我与云岚之间，没有任何私情，她那日说的话，都非事实。”萧衍道：“云大将军，也并未说过要我娶她。” “那为什么云岚那么说？”叶卿卿问道，那日云岚说的时候萧衍没有反驳，她还以为是真的。 当时听完她这心里就闷了好久好久，直到现在听萧衍解释了，她才总算舒了口气。 “是云大将军与我的玩笑话，被她听去当了真。”萧衍道。 就算不是玩笑话，他也不可能会娶云岚。 他也早在刚到南都时就告诉过云岚，他已有心悦之人。 是云岚执迷不悟。 第101章 他知道 “那她对你……” “是她自作多情。”萧衍垂眸，看着叶卿卿，眼底满是愧疚：“对不起阿卿，是我没有考虑周全，不该将你留在这。” 听萧衍这么说，叶卿卿想到什么，问道：“所以云岚突然那么对我，甚至想要杀我，是因为她知道了，你对我……” 萧衍点点头：“是我的错。” 那日他问了云岚和叶卿卿说了什么，被她看出了不对，猜到了他对叶卿卿的心思。 云岚那时并未有什么不对，还告诉他说，会好好看护叶卿卿。 他也未曾想到云岚会在他走后直接对叶卿卿动手。 “原来是这样……”叶卿卿总算明白了云岚为什么态度变得那样快了。 云岚起初见到她的时候，应当是以为她和沈霁有什么关系，所以对她没有敌意。 可在知道萧衍心悦的人是她后，云岚就对她起了杀心。 “那她既然知道了，会不会告诉沈霁！”叶卿卿想到这个，有些心惊。 云岚若是将这件事告诉沈霁，那他们的麻烦可就大了。 萧衍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淡淡一笑道：“阿卿放心，她不会，也不敢。” 若她真敢，萧衍也真的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 “真的不会吗？”叶卿卿还是在担心。 云岚为了萧衍都敢杀她，那说不定也真敢把她和萧衍的事告诉沈霁。 “不会。”萧衍很是笃定。 叶卿卿想了想，问道：“云岚现在在哪？” 萧衍就这么大张旗鼓地将她带了回来，云岚不可能不知道，但竟然没过来闹？ “我让人将她看守了起来。”萧衍道：“让她好好冷静冷静。” “……” 叶卿卿大概明白萧衍为什么说云岚不会告诉沈霁了，这不就是将云岚软禁了起来嘛。 “就算是这样，我之后也没办法待在云府。”叶卿卿道：“云岚不告密是一回事，她恨不得要我死是一回事。” “这府里都是她的人，我可不想被他们天天盯着。” “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留在这。”萧衍道：“明日一早，你随我去军中。” 就算叶卿卿想留，萧衍也不可能再让她一个人留在云府。 现在只有将她留在身边，他才能安心。 “去军中？”叶卿卿一顿，想到什么，问道：“你今日突然回来，沈霁知不知道为什么？” 萧衍点头道：“他知道。” 虽然云铮禀报时沈霁已经退出了营帐，但萧衍肯定他听到了。 所以他才没走，才会试图拦下萧衍。 听萧衍这么说，叶卿卿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萧衍听到她出事，大敌当前也要回来找她，这真的不会让沈霁看出端倪吗？ 叶卿卿本来就觉得沈霁好似知道了什么，现在此事一出，沈霁一定瞧得出他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并不像表面那样。 萧衍明日还要带她去军中，这一举动一定会更让沈霁起疑。 “我不能和你去军中，你没办法和沈霁解释。”叶卿卿道。 她敢肯定，如果她和萧衍去了军中，沈霁一定会猜到她心中藏着的人是谁。 萧衍一顿，看向她道：“我为何要向他解释？” “我做事又何须向他解释？” 叶卿卿的担忧萧衍都知道，但他既然敢这么做就不怕沈霁知道。 “可……” “没什么可是。”萧衍打断她的话：“阿卿相信我。” “……” 叶卿卿犹豫着，她是相信萧衍的，但她也不能丢下凤鸣不管啊。 “可凤鸣还在客栈等我……” 凤鸣的事叶卿卿本就打算告诉萧衍的，只不过昨日来的时候一直没机会和他独处。 现在有机会了，她肯定是要告诉他的。 “凤鸣？他是谁？”萧衍微眯的眼眸透着一丝危险。 “他是摘星楼的少主。”叶卿卿道：“我会被绑，被摘星楼追杀，都是因为他。” 无需萧衍去问，叶卿卿就将她和凤鸣如何相识，还有这一路上的事都告诉了他。 萧衍听后若有所思：“摘星楼出了叛徒？” “凤鸣是这么说的。”叶卿卿道：“本来前日我们就分开，他就回去了，但路上遇到了摘星楼的人，他见势不妙就又逃了回来，我们这才又遇上。” “是他说，偷听到那几人说要留着他拿来威胁他爹。”叶卿卿想了想道：“或许他还听到了其他的，但并不方便告诉我。” 这一路走来，叶卿卿相信凤鸣不会害她，她也已将他当做弟弟看待。 凤鸣在告诉她，他偷听到那些人说了什么的时候，他是有些下意识的遮掩。 叶卿卿知道他没有将所有听到的话都告诉她，她也理解凤鸣，摘星楼内的事，他不能全都告诉她这个外人。 萧衍深思片刻，问道：“他现在在哪？” “城北的运来客栈。”叶卿卿道：“我出城寻你时，让凤鸣留在客栈等我。我若不回去，怕他会担心我出事，再跑出来找我。” “现在也不知摘星楼的那些人会不会追来南都，我怕凤鸣出来走动，会被他们发现行踪。” 凤鸣在来的这一路上一直照顾着她，在遇到他师姐要杀她时，他更是拿命相护。 现在他随时都有可能遇到危险，叶卿卿没办法丢下他，不管他。 “我可以和凤鸣一起待在客栈里，你若担心我的安危，不如暗中派人保护如何？”叶卿卿道。 萧衍深思片刻，道：“我会派人在客栈暗中保护他。” 他不想让叶卿卿和凤鸣单独在一起，即便叶卿卿说只拿他当弟弟看待，可谁知凤鸣是什么心思？ 还有便是萧衍担心她被凤鸣蒙骗，叶卿卿所说的都是凤鸣待她很好，甚至愿拿命护着她。 叶卿卿相信凤鸣，可萧衍不信。 “可我答应他……” “无论阿卿答应他什么，都不能和他待在客栈。”萧衍道：“阿卿信他，我不信。” “更何况还有摘星楼的人在追他，若他真是被找到，阿卿要护着他对吗？” 萧衍这么说，叶卿卿下意识地点头。 若凤鸣真被摘星楼那些人找到，要带走他或是杀他，那叶卿卿没办法坐视不理，更不可能不管他。 第102章 是我 “所以我不能让阿卿和他一起待在客栈。” 萧衍知道叶卿卿心软，凤鸣一路上护着她，她就不可能丢下他不管。 可她没有想过，她遇到的危险本就是凤鸣带来的。 “阿卿和我去军中，我会派人去保护他，直到他师姐接他回去。”萧衍很强势，在这件事上他不会让步。 “……” 叶卿卿很无奈，她知道萧衍既然这么说了，那她就别想抵抗。 思虑再三，叶卿卿妥协了。 “好，我和你去军中，但我要先去见凤鸣。”叶卿卿道：“我不想让他担心。” “好。”萧衍答应了。 他也想见见这位摘星楼的少主。 “那沈霁……” “我不想听阿卿再提起他。” 叶卿卿的话没说完就被打断，萧衍这话里也带着一丝醋意。 他知道沈霁对叶卿卿的心思，可他又没有身份去警告沈霁别再打叶卿卿的主意。 在这次沈霁要跟来南都时，萧衍是有打算借机除掉他的。 可叶卿卿虽未明说，话里话外却为沈霁求了情，想让他放过沈霁。 叶卿卿为沈霁求情，萧衍原以为是因为她对沈霁有情，可现在他知道了叶卿卿心中的人是谁。 虽然知道了这件事，可萧衍在她提起沈霁时，仍是止不住的醋意。 “我不提就是了。”叶卿卿看他脸色不好，她很识趣的不说了。 “既然说好了明日去军中，那我先回客栈，凤鸣现在应该还在等我回去。”叶卿卿说着就要起身。 却又被萧衍一把扯住手腕，将她压倒在床榻。 “阿卿要走？”萧衍皱眉，看似很不悦。他抬手捏起她的下巴，眸光黯下:“阿卿忘了我们方才说了什么？” “……” 叶卿卿躲闪开萧衍望着她的目光，耳尖通红，方才被蹂躏过的唇瓣更是还红润着。 她当然没忘刚才和萧衍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她这会就是想逃。 方才她一时冲动，又带着气，所以不管不顾地说了那些话。 这会冷静下来，她感到很羞耻。 萧衍不愿碰她是为她好，可她因为萧衍不碰她而生气…… “阿卿真的想好了吗？”萧衍向她又一次确定她的心意。 “我……”叶卿卿答不上来，白皙的脸庞越发红润：“我，我想……” 她正要答，却被萧衍抓住手腕，他脸色有些冷的看着叶卿卿的衣袖上渗出的血迹。 “这是云岚射伤的你？”萧衍冷声问道。 叶卿卿这也才察觉到手臂的伤口裂开了，方才她只顾着想别的，都忘了身上还有伤，这会看到血，她突然就感到伤口疼起来了。 她一双黑眸望着萧衍，那眼神说不出的委屈，却还是轻描淡写的说道：“没事的，小伤而已，过几日就好了。” 萧衍皱起的眉眼满是心疼，他起身就去拿了药。 叶卿卿看着他去拿药，她就乖乖坐在床榻上等着。 萧衍拿了药回来，将她已被血浸透的衣袖挽起，在看到那道血淋淋的伤口时，他的心也跟着疼了又疼。 他小心翼翼地为她擦净了血迹，为她上药。 他的动作很轻，叶卿卿也没有开口喊疼。 看着萧衍那样自责的神色，叶卿卿想了想，轻声开口道：“今日刺杀你的那群人，你觉得会是谁指示？” 萧衍神色凝重，拧眉道：“不知道。” 他现在没心思去想是谁要杀他。 他只知道，叶卿卿是因为他受的伤，是为了救他，才让伤口又裂开，他还不知轻重那么对她。 看萧衍脸色不好，看起来也不是很想提这件事，叶卿卿也不说了。 萧衍为她上药的动作很轻，也很慢。 奔波了半夜，叶卿卿此刻很累也很困，她缓缓靠近萧衍，靠在了他的肩上。 他的身上总带着一股淡淡的檀木香，那个她很是熟悉的味道。 她就那样靠着他，很安心地睡了过去。 萧衍在为她重新包扎好伤口后，她已经睡着了。 他动作很轻地将她放在床榻上，望着她恬静的睡颜，萧衍情难自禁地在她的眉心落下一吻。 在今夜听到她一次又一次地说她愿意时，萧衍的理智也渐渐泯灭。 若不是因为她的伤，萧衍今夜不打算放过她了。就算过了今夜，她的伤好后，他也不会再放过她。 在今夜，他很清晰地知道了她对他的心意。 无论他要走的这条路有多艰险，他都会护她安然无恙，定不负她…… …… 叶卿卿一早醒来时，睁开眼就看到了身旁的萧衍。 而萧衍也正神色温柔地瞧着她。 “阿卿醒了。”萧衍略微沙哑的嗓音带着一丝慵懒。 他抬起的手很是自然地将落在她脸庞的那一缕发丝挑起，微勾的唇角笑意浓浓。 “……”叶卿卿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萧衍和她睡在一起。 昨夜他没走。 “我醒了……”叶卿卿说了一句没用的话，就连忙坐起身。 然后她就发现身上的衣服被换了，身上只穿着一件白色里衣。 “你……”叶卿卿刚想去问萧衍，还没转过身，就被他拥进了怀里。 “阿卿想问是谁为你换的衣裳？”萧衍含笑的声音在她耳畔，湿热的呼吸喷洒在颈间有些痒痒的。 “……”叶卿卿靠在他怀中，被他这样拥着，她的心不自觉地跳得快了几分。 她确实很想问，但萧衍这么一说，她就不想问了。 因为一定不是萧衍。 如果是他，他恐怕都不敢提这件事，会这么说一定是想逗弄她。 叶卿卿想了想，放松了身子，靠在他怀中，满不在乎道：“反正我已经没有清白了，是谁为我换的衣裳也不重要了。” “没有清白了？”萧衍眉梢轻挑，捏着她的下颚让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他明知故问道：“阿卿的清白给了谁？” 叶卿卿顺势抬眼望着他，他们靠得那样近，呼吸交缠在一起，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他那近在咫尺的薄唇上。 轻软的嗓音莫名地蛊惑人心：“王爷不知那人是谁吗？” 叶卿卿这句话让萧衍的心在那一刻慢了半拍，他揽在她腰间的手臂紧了紧，沙哑的嗓音染着欲色。 “是我……” 第103章 在哪里见过 “姐姐怎么还不回来……” 凤鸣趴在桌上，又困又累，却也睡不着，他一直在担心叶卿卿，等了一夜也没等到她回来。 昨夜她走得匆忙，到现在天色大亮了都没回来，凤鸣很担心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想去找她，可又不知道她是去了哪里，只能就这么干等着。 “唉。”凤鸣叹了口气。 想给自己倒杯茶，拎起茶壶才发现茶水已经喝完了。 他起身要去打水，刚打开房门就看到了外面正欲敲门的叶卿卿。 看到叶卿卿，凤鸣一下子就清醒了。 “姐姐你回来了！你……”凤鸣话说一半，目光就移向了叶卿卿的身后。 她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还带着一个男人。 凤鸣看着那男人，而那男人也在打量着他。 “姐姐，他是谁啊？”凤鸣很好奇的问道。 “他……他就是我跟你说的，我要找的人。”叶卿卿有些心虚的笑了笑。 她没告诉凤鸣，萧衍的身份，若告诉他，她不好解释，更何况她和萧衍的事本就不太想让人知道。 反正凤鸣又没见过萧衍，认不出他的。 叶卿卿说着，回头瞪了一眼萧衍，眼神有些哀怨。 她说一个人来和凤鸣交代几句，没别的什么，可萧衍就是不放心，偏要跟来。 “姐姐要找的人……”凤鸣看着萧衍，不知怎的，觉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见过。 “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有事要出城一段日子，你就好好待在客栈等你师姐回来。”叶卿卿道。 “出城？”凤鸣回过神，看向叶卿卿：“姐姐要离开南都？” “我是要去城外，过几日还会回来，因为是家中私事，所以不便带着你。”叶卿卿道。 她找好了借口，知道这么说凤鸣就不会想要跟着她了。 凤鸣虽然年纪不大，但他做事很有分寸，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也不问。 凤鸣皱了皱眉，虽然心中有疑，但终归还是没有多问什么，点了点头道：“好，我知道了。” 他看了眼一直默不作声待在叶卿卿身后的萧衍，想了想又道：“师姐来之前我都会待在这里，姐姐若什么时候回城了就来找我。” “若我和师姐离开了，也会给姐姐留信的。”凤鸣说道。 “好。”叶卿卿看他不多问，也松了口气。 她临走前又给凤鸣留了些银子，还给他付了半月的房钱。 凤鸣站在客栈门前看着叶卿卿和萧衍的身影渐渐远去。 他不知叶卿卿昨夜去做了什么，那个跟着她的男人又是谁，但他想到叶卿卿会走应该就是和这个男人有关。 她说是家中私事，但凤鸣觉得那只是敷衍他的借口。 来南都这一路上叶卿卿除了说来找人，没提过要办什么事。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凤鸣就觉得那男人好生面熟，他一定在那里见过。 可这会怎么都记不起来…… …… 叶卿卿跟着萧衍出城前，先换了身轻便的男装，倒不是她想藏着身份，有沈霁在她想藏也藏不住。 不过是军中都是男子，她不想太显眼。 他们出城后就一路来到了城外军营。 萧衍带着叶卿卿入营时，云峥早已等候在外。 他昨夜处理完那些杀手没有回城，而是早一步回了军中。 萧衍和叶卿卿下马后，云峥看了眼叶卿卿，而后对萧衍道：“主子，余将军和李副将有军情禀报。” 萧衍点点头，回头看向叶卿卿，道：“阿卿先去营帐，我晚些来寻你。” “好。”叶卿卿知道他有正事要忙，也不多打扰他。 萧衍让云铮给叶卿卿安排了住宿的营帐，就在他的营帐旁。 云铮带叶卿卿去安顿，也交代了她几句不要在军中乱走动，就离开了。 帐内安静，但帐外将士们经过时，就会传来他们说话的声音。 叶卿卿就坐在那安静地听着，军中的环境她不算陌生，毕竟上一世她也是带兵打了仗的。 她时不时听到帐外将士们经过时说的那些话，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一仗果然避免不了吗？ 方才云峥说有军情禀报，应该就是要和赤离开战一事…… 叶卿卿深叹口气，她很想能做些什么，却又无可奈何。 若这是北关，她还能和兄长一起上阵杀敌，可这是南都，她没身份也没资格。 只能看情况帮萧衍出出主意。 等萧衍来找她的时候，她要好好问问他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开战？ 她记得萧衍来南都前，沈君尧也下了令的，说让萧衍攻打赤离。 他应该不会抗命…… 叶卿卿正想着，突然有人掀帘而入。 她下意识的以为是萧衍来了，可回头看到来人，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果然是卿卿。”沈霁看到她会出现在这，像是没有丝毫意外的样子。 “你来做什么？”叶卿卿并不想看到他。 虽然知道在这躲不过沈霁，但也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卿卿就这么不想看到我？”沈霁似是被她那疏离冷淡的态度伤到了，语气里好似多了些委屈。 “沈霁，现在大敌当前，你的心思不该放在我身上。”叶卿卿冷声道。 沈霁顿了一瞬，道：“皇叔可以在大敌当前时，不顾后果为了卿卿回城。” “我怎就不能也把心思放在卿卿身上？” “……” 沈霁这话让叶卿卿一时语塞，瞬间没了底气。 她就知道萧衍这么做的后果对他很是不利。 沈霁知道萧衍回城是为了她，这事瞒不过的。 叶卿卿眉心紧皱，看着沈霁的眼神很是忌惮，她原本还担心云岚会不会告诉沈霁。 现在她更担心沈霁会不会告诉沈君尧。 叶卿卿不怕她会怎样，只怕会因她牵连叶家。 “你想怎样？”叶卿卿道。 有些事她已经解释不清了，倒不如看看沈霁想如何。 “我不想怎样。”沈霁道：“我只是想提醒卿卿，有些事卿卿若不想被人看出什么，还是要谨慎些才好。” 他这话让叶卿卿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他的意思是，他都已经看出来了吗？ 第104章 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如果沈霁真的看出来了，那他会不会告诉沈君尧？ 叶卿卿正想着，下一刻沈霁就给了她答案。 “卿卿放心，你和皇叔的事，我不会问，也不会告诉父皇。” 沈霁这话无异于承认了，他知道萧衍和叶卿卿之间的关系非同寻常。 但他说他不问，也不会告诉沈君尧，这一点叶卿卿有些不敢信。 “为什么？”既然都已经知道了，叶卿卿也不和他打哑谜了。 她没有否认，就已是承认。 她想知道，为什么沈霁不会告诉沈君尧。 叶卿卿问出这句话，沈霁似是被气笑了，他有些失望的看着叶卿卿道：“看来卿卿从来没有好好听过我说的话。” “我说过无意争什么太子，这皇子的身份我也不想要。”沈霁嗤笑一声道：“什么身份地位我都不在乎，所以我又何必多事去惹皇叔？” 沈霁说完，轻叹口气，他望着叶卿卿，对她轻笑道：“卿卿，或许你不信，但我对你的心意不假，我会甘愿放手，是因为我懂得取舍，也知进退。” “我也更知道，你的心思从不在我身上。”沈霁道：“我曾说想为自己争一争，可现在我甘愿放弃。” 他从来不是一个撞了南墙也不回头的人，所以在一次次的试探后，他就放弃了。 他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也知道叶卿卿和他无法同路，他会放弃所有离开王都，可叶卿卿不可能丢下叶家。 沈霁很清楚他和叶卿卿从不同路，他努力过，得到了不可能的结果。 所以他放弃得也很干脆。 听完沈霁这番话，叶卿卿不知该说什么了。 但她相信了沈霁。 若沈霁真想害她和萧衍，就没必要和她说这些，他大可装傻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去告诉沈君尧。 但他没有那么做，而是将话都与她说了个清楚明白。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叶卿卿迟疑许久，问出了这个让她想不明白的问题。 除了萧衍为她回城，带她来了军营外，她没觉得哪里有破绽。 但看沈霁的样子，他好似早就知道了一样。 她这一问，沈霁想都没想便答道：“卿卿还记得丞相府老夫人寿宴那次吗？” “那次卿卿落水，是皇叔救你上来的。” 沈霁这么一说，叶卿卿当然知道，那次落水就是她故意试探萧衍的。 “……我落水，他救我有什么问题？”叶卿卿不死心的问道。 当时也没人发觉不对，怎么就被沈霁看出来了？ “当然没什么问题。”沈霁笑笑道：“但卿卿许是不知道，你看皇叔的眼神很不一样。” 沈霁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察觉到的，让他一步步确定这件事的，是她说已有心悦之人。 他发现每次萧衍和叶卿卿相遇，他们之间看似剑拔弩张，实则眼底总是流露着那丝丝的在意。 再就是叶卿卿到云府后，沈霁对她刻意地亲近，她和萧衍的反应都让他确定了他的猜测。 大敌当前，萧衍却为了她回城，更是让沈霁确信了此事。 现在萧衍更是大张旗鼓地把她带回军中，放在身边，可想而知萧衍有多在意她。 “……”叶卿卿眉心紧皱，神情凝重。 她看萧衍的眼神真的那么明显吗？那既然沈霁看得出来，会不会也有其他人也看出来了？ 她总觉得她伪装得很好，处处小心，没想到她看萧衍的一个眼神就被发现了…… 沈霁看叶卿卿脸色不好，一副很是懊恼的样子。 他叹口气道：“卿卿，虽不知你为何总防备着我，不信我，但我想让你知道，我从无害你之心。” 沈霁这番话说得格外诚恳，他的坦诚倒是让叶卿卿有些羞愧了。 “我……”叶卿卿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没等她想好，云峥突然进来，对沈霁道：“二皇子，赤离突然发兵，王爷让二皇子过去商议。” “赤离发兵了？”沈霁眉心一皱。 叶卿卿听到，虽有准备却仍是心惊了一瞬。 沈霁看了眼叶卿卿，没说什么，转身就离开了。 云铮在他走后，对叶卿卿道：“叶小姐，赤离已发兵，主子此时分身乏术，不能过来看您了，说让您好生待着。” “他要亲自带兵上阵？”叶卿卿问道。 云峥迟疑片刻道：“此事主子在和将军们商议，主子是否会亲自上阵还未可知。” “好，我知道了。”叶卿卿秀眉紧蹙，担忧的神色溢于言表。 云峥传了话后就离开了。 叶卿卿在帐内坐立不安，可她此刻也不能出去再给萧衍添乱。 她只能等。 沈霁入帐时，萧衍正和诸位将军商讨，看到他过来。 萧衍开口便说道：“此次首战，二皇子可愿亲自带兵应战？” 沈霁听到他这话，顿了一瞬，在看到几位将军也都在看着他，等他一个答复的时候。 他没有推辞，点了点头道：“承蒙皇叔信任，我愿带兵上阵。” “我愿随二皇子出战。” 其中一位副将自告奋勇，萧衍也点头答应。 萧衍说是让沈霁过来商议，但看这样子，是一早就已经做好了让他出战的打算。 沈霁对这安排也并无怨言，因为他本就期待能领兵上阵。 萧衍让他带兵，也并未放任不管，与他商讨了战术，还告诉了他，赤离军队中惯用的打法。 沈霁学得很快，萧衍说过他便记住了。 等商讨完了战术，几位将军都分别去做准备，沈霁要走时被萧衍留了下来。 “皇叔还有何事？”沈霁问道。 萧衍抬眸看他一眼，淡声道：“你若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后悔什么？”沈霁轻笑一声：“我既来了，就从未想过避而不战。” 萧衍看着沈霁的眼神黯了几分，让人捉摸不透，他指尖轻点着桌面，淡声道：“沈霁，战场之上刀剑无眼。” “你初次领兵上战，对的是赤离的一员猛将，这一战，你未必能活下来。” 沈霁一顿，抬眼看向萧衍，他不太明白萧衍为什么要这么告诉他。 是想让他知难而退吗？ 第105章 必定会赢 “你若是不幸战死，这世上可就再无二皇子沈霁了。” 萧衍突然说出这样一句话，他墨黑的眸子深不见底，看着沈霁时的目光让人捉摸不透。 沈霁一顿，猛地抬眸看向萧衍，他顿了许久，似乎明白了萧衍的意思。 但萧衍是什么时候察觉到他的目的的？ 这是在帮他吗？ “你可想好了？”萧衍又一次出声问道。 沈霁顿了顿，道：“想好了。” “多谢皇叔提醒，我知此战凶险，但我必定尽全力而为。”沈霁道：“我知与赤离的首战至关重要，所以我不能败。” 他是想借战事假死脱身，但不是现在。 他会做完身为皇子该做的事，待赤离兵败那日，也会是他身死之时。 萧衍看了他片刻，才道：“好，本王命你即刻带兵出关迎战。” “本王在此，等你大胜而归。” “我定不负皇叔所望！”沈霁神色坚毅，对萧衍拱手行礼，而后转身离开营帐。 沈霁走后，云铮忍不住开口道：“主子，二皇子初次带兵，对上的又是赤离久经沙场的大将，想赢恐怕……不容易。” 萧衍神色淡然，道：“有李成跟着他，在旁辅佐，只要他肯听，不随性而为，这一战不会输。” 萧衍虽不满沈霁纠缠叶卿卿，但他不得不承认，沈霁不是个蠢货，相反很是聪明。 沈霁是个有心机了，只是他藏得很深。 深到萧衍险些也被他骗了。 萧衍本是打算在南都除掉沈霁的，但在知道沈霁此次跟来南都的目的后，他改了主意。 既然沈霁自己要走，萧衍可以放他一条活路。 只是没想到，沈霁虽想走，心中却还有着他身为皇子该担负的责任，他知道首战不能败，所以他不会在这一战里逃掉。 无论这一战是不是沈霁带兵出战，这一战的输赢，萧衍心中早有定数。 他更是知道，与赤离的这一战，打不久。 …… 虽然已与赤离开战，但军中仍是井然有序，没有任何慌乱之色。 叶卿卿却坐立不安，她想知道萧衍会不会亲自带兵上阵。 她等了一日，到了晚间时，萧衍才来找她，还给她带了饭菜。 看到他来，叶卿卿就忍不住问道：“赤离发兵了，你要怎么应对？要亲自带兵吗？” 看她这样着急，萧衍淡笑道：“阿卿是担心我亲自带兵会有危险？” 他说着，将带来的饭菜也放在了桌上。 叶卿卿同他坐下，看着桌上的饭菜也没什么胃口，她点了点头道：“你若亲自带兵，一定要小心……” 如果萧衍要带兵，她再担心也没办法让他不去。 只能叮嘱他要小心。 萧衍为她盛了碗参汤，道：“阿卿不用担心，已领兵去关外的是沈霁。” 叶卿卿接过汤碗的动作一顿：“沈霁？此战是他带兵？” “他初次带兵，你怎能放心让他去？”叶卿卿更担心了。 她担心沈霁会输，更担心数万将士白白送命。 “阿卿担心他？”萧衍话中带着些醋意，他知道沈霁来找过她。 叶卿卿皱眉道：“我是在担心他，也更担心这一战会败。” “他从未带过兵，你如何放心将数万将士的性命交于他手？” 叶卿卿从前不懂，可在她亲自带兵打过仗后，她才知道原来一个好的将领是多么重要。 上一世因为她的鲁莽，有许多跟随她的将士白白葬送了性命，而她也更是寒了众将士的心。 所以在听到是沈霁带兵时，她真的很担心。 听到叶卿卿的这番话，萧衍默了一瞬，道：“阿卿放心，沈霁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我也派了副将前去在旁指点他。” 南都的将士们都是跟随萧衍一起上阵杀敌过的生死之交。 他怎么可能把将士们的性命交于沈霁手中。 这一战虽说是沈霁带兵，但将士们真正听命的是李成。 李成虽是副将，却已在边关数十载，也曾是云奕大将军的副将。 他对赤离那些大将甚是了解，也多次与他们交手，所以有李成在，无需他出手。 沈霁也不蠢，他会听李成的。 除此外，有件事萧衍还不能告诉叶卿卿。 这一战，他们必定会赢。 “阿卿，我不会将战事当儿戏，更不会枉顾将士们的生死。”萧衍道。 叶卿卿会有这样的担忧没有错，而他也不会那么做。 “是我多虑了……”叶卿卿有些许尴尬。 萧衍比她要厉害，比她更明白该怎么做一个将领，她能想到的事，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叶卿卿埋头吃饭，也不多说了，萧衍比她在战场上的经验丰富，她应该相信他。 萧衍为叶卿卿夹了菜，也抬眸看向她，问道：“阿卿，沈霁来找过你。” 说起这个，叶卿卿点点头：“他来找我，说了些话。” “他…知道了……” 叶卿卿将沈霁来找她时说的那些话都告诉了萧衍。 “沈霁说他不会告诉陛下，我相信他。”叶卿卿道。 无论萧衍信不信，叶卿卿想要相信他一次。 萧衍眸光微动，看向叶卿卿道：“阿卿知不知道沈霁跟来南都的目的？” “他不是要立战功？”叶卿卿还真的不太清楚沈霁来的目的。 “不。”萧衍道：“他是想死在战场上，让世间再无二皇子沈霁。” “什么？他，他真的要……”叶卿卿突然想起沈霁曾对她说要放弃一切，他什么都不要。 那时叶卿卿不信，因为他是皇子，权利地位，岂是他想不要就不要的？ 叶卿卿从没想过沈霁打的是这个主意。 利用战事，假死脱身吗？ 叶卿卿想到什么，问道：“他既然想走，那你可还会对他下手？” 沈霁虽然总招惹叶卿卿，但他从未做过什么害她的事，所以她不想让他死，也不想让萧衍手中多一条无辜的人命。 “我会放他走。”萧衍道。 沈霁什么都不要，也不想参与皇权之争，他对萧衍没有威胁，他想走，萧衍也愿意成全他。 听萧衍说会放沈霁走，叶卿卿松了口气，又问道：“那你让他带兵去打这一仗，是为了放走他？” 第106章 他成了太子！ “是。” 萧衍道：“但他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他许是想等这仗打完。” 沈霁说他不会败的时候，萧衍就猜到了他的意思。 “原来是这样。”叶卿卿才明白萧衍为什么会让沈霁带兵了。 原来就是为了放他走。 “那这一仗要打多久？”叶卿卿问道。 两国开战只要打起来短时间内就不会有结果。 赤离的国力虽不如天晟，但也不弱。 若赤离铁了心的要一直打下去，那这恐怕会是场持久战。 赤离突然对天晟开战，也不知到底是为了什么？ “或许不会太久。”萧衍道：“赤离既然开战必定是有他们的目的，一直打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更何况赤离今年造了旱灾，他们的粮食不足以支撑他们打持久战。” 听萧衍这么一说，叶卿卿也觉得有道理。 想打持久战，得有足够的粮草，若赤离没有，那这一战恐怕还真打不久。 “倘若赤离不敌，你会不会趁机带兵打过去？”叶卿卿问道。 沈君尧下的令是让萧衍带兵攻打，现在按局势来看，赤离处于弱势。 而他们有粮草有兵马，根本不怕。 “不会。”萧衍没有迟疑道：“打过赤离边境，对我而言没有好处。” 沈君尧让他带兵攻打赤离，无非是想消耗他的兵力，也是在试探他的实力。 沈君尧从没打算放过他，一旦南都大军有所损伤，沈君尧必定会对他动手。 所以他不会听沈君尧的，更不会去攻打赤离。 听他这么说，叶卿卿仔细想了想：“确实如此……” “阿卿，军中繁忙，我许是不能处处顾及到你。”萧衍道：“你好生待着，我闲暇时就来瞧你可好？” “好。”叶卿卿没有迟疑地答应道。 她知道什么重要，萧衍该去忙什么，所以她不会添乱。 他们刚说完，云峥就进来了，说是有军报传来。 萧衍要去忙，叶卿卿就一人吃完了晚饭。 入夜后营中亦是灯火通明。 叶卿卿睡不安稳，但想着萧衍说的那些话，她也没有那么担心了。 但愿这一战真的如萧衍所说，很快就能有一个结果。 沈霁带兵与赤离一连打了七日，关外捷报频频传来。 初次上阵的沈霁在李成的指点下，将赤离打得节节败退，已有退兵之势。 萧衍也亲自去了一趟，在那里待了两日，那两日里赤离更是频频战败，再不退兵也是强弩之末。 萧衍从关外回来那日，叶卿卿也收到了一封从王都来的信。 那信不是父兄写给她的，而是赫连枭。 叶卿卿在收到信时就莫名觉得不会是什么好事。 而在看了信后，她确定了这就是件坏事。 赫连枭回漠北了！ 他在信里没有写是如何回得漠北，但他说让叶卿卿不要忘记她说过的话。 他会重登王位，在漠北等她。 “这怎么可能……”叶卿卿实在想不到赫连枭一个质子是怎么做到能回漠北的。 而且还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 他真的回了漠北，那漠北必定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她对赫连枭说过的话本就是在骗他，她怎么可能遵守。 等赫连枭成为新的漠北王，若他发起疯来，那漠北与天晟的休战之约就只会是一张废纸。 到时和漠北这一战也无可避免！ 叶卿卿着实没想到赫连枭真的能这么快就回漠北。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叶卿卿面色凝重的看着手中的信，赫连枭除了写了那些，还有写了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他说王都要变天了，让她小心些。 叶卿卿不太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王都发生了什么事？ 看了信后，叶卿卿心中就不安，她刚准备写封信回去问问，云峥就来了，说萧衍让她过去。 叶卿卿想了想先将信收了起来，去找萧衍。 她本以为萧衍是要和她说赤离就要退兵的事，但没想到萧衍面色沉凝地递给了她一封信。 “这是？”叶卿卿接过信，拆开来看。 “王都来的信。”萧衍神色格外的阴沉，眸中狠戾的神色是叶卿卿从未见过的。 在叶卿卿看信时，他便开口道：“四皇子沈暮意图毒害沈君尧，被发现后畏罪潜逃，现今下落不明。” “现在沈君尧重病在卧，已立三皇子沈煜为太子，入主东宫，代沈君尧全权处理政务。” “这怎么可能！”叶卿卿看完了信，她难以相信，更是心惊。 沈煜到底还是成为了太子！ “沈暮怎么可能会毒害陛下！”叶卿卿根本不信一向不争不抢，温良谦和的沈暮会做出这种事。 他就算做了，又怎么可能这么蠢地被人知道。 “这一定是沈煜做的！是他不择手段想要夺位！”叶卿卿怎么都不可能相信是沈暮做的这些。 一定是沈煜！ 她没想到沈煜到了这个地步还能翻身！ “沈暮下落不明，会不会已经被沈煜所杀？”叶卿卿不用怀疑，她敢肯定沈煜敢那么做。 因为上一世沈暮就是死在沈煜手中。 “阿卿莫急，我已经派人去查。”萧衍拧眉，面色沉重：“看来我们要早些回王都了。” “我去给三哥写信，问问他这是到底怎么回事。”叶卿卿知道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他们一日两日也赶不回去。 和赤离这一仗还没打完，萧衍回不去，沈霁也不能走，她一个人回去也无用。 所以现在她更需要冷静下来。 她现在也突然明白了赫连枭信中写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赫连枭是知道的，那这件事又会不会和他有什么关系？ 叶卿卿回去给叶言之写信，萧衍在她走后深思片刻，将那封信交给了云峥。 “将这信送去给沈霁。” “是。”云铮接过信就离开了。 萧衍知道沈霁想要走，是因为他以为已经替沈川报了仇，让沈煜此生都被困宫中，生不如死。 可现在沈煜不仅自由了，他还如愿成为了太子。 沈暮弑君，畏罪潜逃下落不明。 若沈霁不回王都，那皇位就只会是沈煜的。 萧衍甚至不用想，他就知道沈霁看到信后会做出什么决定。 沈霁走不掉了。 第107章 回王都 “依将军看，赤离何时会退兵？”沈霁坐在城墙上边吃着干粮，边问道。 李成面相凶悍，身材魁梧，他靠在城墙上闷了口酒，道：“打了这么久，他们粮草已经撑不住了，不出三日，他们必定退兵。” “三日啊。”沈霁盘算着，三日就能打得赤离退兵。 那他需得在赤离退兵前完成他要做的事。 “二皇子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李成看向他道：“这次回了王都是要受赏的吧。” “将军过奖，这次的功劳不是我的。”沈霁道：“若没有将军在旁指点，我恐怕也扛不起这个重任。” 沈霁很清楚他为什么能打退赤离大军，他也知道萧衍安排李成来他身边的用意。 这次的功劳不会是他的，他也没想过要。 赤离退兵，他也就该离开了。 沈霁正想和李成再说什么，就看到了云峥。 “云侍卫怎么来了？皇叔是有什么吩咐？”沈霁笑着问道。 “王都出了事，主子要我将信交给二皇子。”云峥说着，将那封信递给沈霁。 沈霁脸上的笑意敛去，接过信来看，看到信上写了什么后，他的脸色也越发阴沉。 …… 叶卿卿在知道王都发生的事后就寝食难安，她没想到沈煜还能翻身做了太子。 在知道这件事的那一刻，叶卿卿真的怕了。 也更想要杀了沈煜了。 她不想改变了所有事情却改变不了结果。 这次回到王都，无论如何，她一定会想办法杀了沈煜。 哪怕是以命换命！ 与赤离的战事不停，萧衍和沈霁就回不了王都。 自从得知了王都的消息后，萧衍就亲自上阵了。 他亲自带兵两日内打退了赤离大军，让他们退兵，在他们退兵后，萧衍仍是追击数十里。 直到赤离兵败投降。 叶卿卿知道萧衍是想要早日回王都。 赤离投降后，派人前来讲和。 他们愿割让十座城池，嫁位公主与天晟和亲。 除此外，他们还有一个条件就是要天晟给赤离足够的粮食，让赤离度过今年的旱灾。 赤离使臣的这些条件，萧衍都没有答应，只说要回王都商议。 他很快地将与赤离的战事处理好，也将事情都安排妥当。 而后就准备回王都。 叶卿卿从军营出来要回城时，看到了沈霁，她知道沈霁不会走了。 沈煜不死还成为了太子，这件事恐怕沈霁也是怎么都没想到的。 为了给沈川报仇，沈霁就不会走。 现在沈暮失踪下落不明，若是沈霁也走了，那皇位真的就是沈煜的了。 “你有何打算？”叶卿卿来到沈霁身旁，问道。 多日不见，沈霁身上少了那些轻浮，多了些稳重，他看向叶卿卿，唇角微勾：“我说我会杀了沈煜，卿卿信吗？” “……”叶卿卿默了一瞬，点头道：“信。” 他们之间互相藏了许久的秘密都已经心知肚明，叶卿卿也不再像以前那样防备着沈霁。 “但有些事还是要调查清楚。”叶卿卿道：“我不信四皇子会意图毒害陛下，这恐怕就是沈煜栽赃陷害。” “卿卿说得没错，阿暮做不出那种事，只有沈煜做得出。”沈霁嗤笑一声：“沈煜的狗命，果然是不能留。” 沈霁原以为沈煜刺杀他的事情暴露在所有人面前，还有他做过的那些事都被人所知。 即便沈君尧不杀他，他也翻不了身了。 所以沈霁才会想要离开。 可他也是真的没想到，即便如此，沈煜还是坐上了太子之位。 甚至，他还随时都有可能登基成为新帝。 因为沈君尧病重，谁也不知他什么时候会断气。 叶卿卿也心事重重，叹口气道：“我们今日回城，明日就能启程回王都。” 他们现在着急想太多也无用，只有回了王都，才能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 “卿卿先回城吧，我去见皇叔。”沈霁说道。 “好。” 叶卿卿比他们早些回城，因为她要去一趟客栈，看看凤鸣是不是还在。 她到客栈后，凤鸣果然已经走了，客栈老板娘告诉她说，凤鸣是三日前走的。 走时给她留了一封信，老板娘将那封信交给了叶卿卿。 叶卿卿看了信，信里凤鸣也没说太多，只说是他师姐来接他回去了。等他回了摘星楼还会给她写信的，等他有机会会去王都找她。 知道是紫竹接走了凤鸣，叶卿卿也放心了。 她从客栈离开后本该去云府等萧衍，但想了想，还是不去了。 叶卿卿寻了个茶楼，在茶楼里待了一日，等得知萧衍和沈霁已经入城后，她才离开去了云府。 她本以为萧衍还在让人看管着云岚，但没想到，她刚入云府迎面就遇到了云岚。 云岚看着叶卿卿的眼神和之前都不同，这次没有怒意，也无怨恨，反倒多了几分平静。 “叶小姐还敢来我云府，还真是好大的胆子。” 她看似冷静，可说出的话还是那样带着怒。 叶卿卿对上她的目光，淡声道：“怎么，云姑娘还想杀了我不成？” 她这话一出口明显感到云岚脸上多了一丝怒意。 云岚冷哼一声：“你说得对，我是不能杀你。” “既然云姑娘不打算杀我，那我就多有打扰，借宿一晚。”叶卿卿也不客气了。 萧衍既然敢把云岚放出来，那云岚应该就不会对她怎样。 “叶卿卿你别太嚣张。”云岚看不惯她，却又动不了她，威胁她道：“你就不怕我将你与萧衍的事告诉沈霁？” 云岚拿这个来威胁叶卿卿，若是之前，叶卿卿会怕，但现在沈霁已经知道了，她自然没什么好怕的。 “云姑娘若想说，我拦不住。”叶卿卿看她一眼道：“只是这件事若真被沈霁知道，再被他告诉陛下。” “那不止是我，萧衍也会有麻烦。”叶卿卿道：“云姑娘若想看到那样的局面，大可去将此事告诉沈霁。” 叶卿卿想试探一下云岚，想知道她会不会真的去告诉沈霁。 如果云岚去了，那她对萧衍还真是因爱生恨了。 那就麻烦了。 第108章 这么会讨人欢心 “要告诉我什么？” 云岚还没来得及开口，叶卿卿就听到身后传来沈霁的声音。 叶卿卿回头看了眼沈霁，又看向云岚，沈霁就在这，她倒想看看云岚会不会说。 “……”云岚也没想到沈霁这么巧会过来。 她自然是不能说的，她虽然恨叶卿卿，也怨萧衍为什么不能多看她几眼，但她更惜命。 萧衍若出了事，她也活不久。 “二皇子不是心悦叶小姐吗？我想告诉二皇子还是放弃吧，叶小姐心中已有人了，恐怕容不下二皇子了。” 云岚虽不能说萧衍和叶卿卿的事，但她也不想轻易放过叶卿卿。 沈霁不是喜欢她吗？那就让他们纠缠不清去吧。 云岚说完扭头就走，看上去像是很不想再看到叶卿卿。 “卿卿你瞧，我就说若不想被人看出什么，还是要谨慎些的。”沈霁听到云岚那番话，就已经猜到了是什么意思。 云岚恐怕也已经知道了叶卿卿和萧衍之间的事。 看着云岚离开的身影，叶卿卿也无奈地叹口气，道：“多谢二皇子提醒了，我以后会小心的。” 叶卿卿说着，转过身，看向沈霁又问道：“萧衍呢？他可都安排妥当了？明日就启程回王都吗？” 沈霁点头道：“嗯，明日就启程。” “那就好。”叶卿卿道。 “你和皇叔如何打算？”沈霁突然问道：“叶将军知道吗？” “……”叶卿卿顿然语塞。 她也不知之后要怎么办，沈煜做了太子，赫连枭真的回了漠北。 叶卿卿只想想这两件事就觉得麻烦大了，她哪还有什么心思去想她和萧衍之后要怎么办。 她只知道，不解决这两件事，她和萧衍恐怕就没有以后。 “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叶卿卿道：“你还是先想想回去怎么对付沈煜吧。” 沈霁和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想要沈煜死。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叶卿卿愿意和沈霁交个朋友，多一个人也就多一分胜算。 “阿卿为什么也恨他？”沈霁看着她，意味深长地问道。 叶卿卿一顿，眉心微皱，除了萧衍和父兄外，她并没有让人瞧出过她恨沈煜，更是极少和沈煜有什么接触。 沈霁还真是不一般，猜到了她许多事，也或许是她藏得不够好。 “还记得我被下药那次吗？”叶卿卿看向沈霁道。 沈霁迟了一瞬，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给你下药的，不是皇叔，是沈煜。” 叶卿卿点头道：“沈煜应该很早就想要做太子，他想利用我，却被我发现逃掉，之后是萧衍救了我。” “萧衍为什么会救我帮我，你也都知道了。”叶卿卿道：“沈煜为了夺位什么肮脏龌龊的手段都用得出，他想毁我清白，利用我，我为什么不恨他？” “那这件事叶将军知道吗？”沈霁顿了顿问道：“他对此是如何看待的？” “我爹还有兄长们自是都知道的，可你也知道，我们叶家从不参与皇子之间的争斗。”叶卿卿道：“所以即便沈煜如此待我，我爹也选择忍气吞声。” 叶卿卿这番话让沈霁明白了为什么她看起来也对沈煜那样的恨。 她因此恨沈煜也在情理之中。 “那日茶楼里，沈煜与许锦儿私会败露，是你做的？”沈霁问道。 他问起这件事，叶卿卿犹豫了片刻，道：“不错，是我做的。” 她很爽快的承认了，她知道在那个时候，沈霁恐怕就已经怀疑她了。 “那卿卿是怎么知道他们会在茶楼私会的？”沈霁问道。 那时遇到叶卿卿，他本以为是巧合，可后来沈煜和许锦儿被下了药，房间又莫名着了火。 太过巧合的事，恐怕就不是巧合了。 所以那个时候沈霁就怀疑叶卿卿了。 “我是从许锦儿那知道的，她不小心说漏了嘴，我就暗中跟踪了她。”叶卿卿道：“她与沈煜狼狈为奸，帮沈煜给我下药。” “我这人有恩必还，有仇必报，他们想毁我清白，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听完叶卿卿这番话，沈霁笑笑道：“卿卿做得很对。” 莫名被他夸赞，叶卿卿瞥他一眼，想到什么，问道：“那时你为何也在？” 有件事她想知道，沈霁那么想杀沈煜，却又不是为了夺位，那他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谁害死了沈川。 叶卿卿很坦然，沈霁自然也没有隐瞒：“我是跟着沈煜去的茶楼。” 他那时去茶楼，只是想知道沈煜去做什么，没想过能抓到沈煜和许锦儿私会一事。 “你……”叶卿卿想问他知不知道是沈煜害死的沈川，可又怕沈霁怀疑她为什么会知道。 见她欲言又止，沈霁笑笑问道：“卿卿想说什么？” “没什么。”叶卿卿想了想还是没问，只要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就够了，有些问题没必要知道。 “时候不早了，明日一早就要启程，我先去歇息了。” 叶卿卿说完就离开了，没再和沈霁多说什么。 沈霁没拦她，看着她离开后也转身离去。 叶卿卿回到房间，关上房门后，一转身就看到了坐在桌前的萧衍。 “你怎么在这？”叶卿卿以为他还在忙，所以回到云府后也没想着去找他，没想到他倒是先来了。 “阿卿这是不想见我？”萧衍望着她，眼底的神色幽怨，清洌的嗓音里似是带着一丝委屈。 “当然不是。”叶卿卿走过去在他身旁坐下，边倒茶边解释道：“我以为你在忙，不想打扰你，所以就没去找你。” “阿卿何时来找我，都不是打扰。”萧衍嗓音很轻，望着她的神色格外温柔。 “……” 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叶卿卿不知说什么才好了。 她耳尖泛红，喝了口茶道：“还，还是正事重要。” “阿卿的事就是正事。”萧衍望着她，看着她越发泛红的脸庞，他勾起的唇角含笑，眼底划过一丝狡黠。 “都，都重要，都重要……”叶卿卿被他几句话就撩拨得红了脸。 她还从来不知道，萧衍这么会讨人欢心。 第109章 他的母妃 “我方才来时见到云岚了。”叶卿卿转移话题，看向萧衍道：“她……” “她不敢做什么。”萧衍语气轻淡，不以为然。 他说得笃定，叶卿卿多了一丝好奇。 她看向萧衍，想了想后，问出了那个许久之前就想问的问题。 “你在南都五年……南都三十万大军，你是怎么让他们对你臣服的？”叶卿卿问道。 这个问题恐怕不仅是她想问，很多人都想知道，萧衍是怎么做到在短短五年赢得了这三十万大军对他唯命是从。 “让他们臣服的，并非是我。”萧衍对她问的这个问题没有回避，她想知道，他就不会隐瞒。 “不是你是谁？”叶卿卿问道。 萧衍垂下的眼眸掩下眸底那一抹复杂，嗓音沉沉：“是云奕。” “云大将军？”叶卿卿在听到他说出是云亦时她没有太过惊讶。 因为她有猜想到，当年是云奕帮了萧衍，所以他才能站稳脚跟，那日云岚才会对他说出那样的话。 萧衍难得默了片刻，才看向她道：“阿卿，当年云奕意图谋反。” “什么？”叶卿卿惊讶道：“云大将军想要谋反？为什么？” 这下叶卿卿想不到了，据她所知，云奕是沈君尧一手提拔成为大将军的，她的父亲叶重，也与云奕有过交集。 但他们交集的深浅，叶卿卿不知。 她从父亲口中听到的是说，沈君尧极为看重云奕，让云奕从一个小将一路提拔上来成为沈君尧的左膀右臂。 沈君尧对云奕格外看重，对他如同对待叶重一样。 云亦能有大将军的权利地位都是沈君尧给的。 他怎么会想要反了沈君尧？ “因为…我母妃……”萧衍握着茶盏的手紧了紧。 “你母妃？”叶卿卿惊讶道，她着实猜不到了。 她也突然有些不敢问了。 但萧衍开口了，告诉了她，他来到南都后发生了什么，又为什么成为了手握重权，让皇室忌惮的梁王。 “云奕和我母妃，是青梅竹马……” 萧衍在来到南都前，他以为沈君尧这位皇兄是为他好，想要让他历练，他也只想能立些战功，能风风光光的回去迎娶叶卿卿。 那时他很天真地那么想。 可在来到南都后，他才知道，这一切都没有他想的那样简单。 那时他被人送到了南都军营，沈君尧以历练为由，隐瞒了他的身份，没有人知道他是谁。 而他原本也就是个被遗忘的小王爷。 萧衍那时才十五岁的年纪，他来到军营做的都是杂役做的事。 没有人帮他，欺负他的人倒是不少。 萧衍起初一直忍着，他一直谨记叶重对他的教诲，该藏拙时要藏，有时锋芒太露不是好事。 初到军营中的那半年，萧衍一直忍耐，也一直在观察，他摸清了军中所有人，也打探清楚了他们的敌人是谁，彻底的熟悉了这里。 他不再忍耐，适时地崭露锋芒让云奕看到他。 他来到这的目的从来都是要站上高位，要立下赫赫战功。 萧衍做得很好，在一次凶险的战役里，他随军出战，以一人之力扭转败局。 就是那一战，让云奕看到了他。 萧衍第一次站在云亦面前时，他以为迎来的会是嘉奖，会是今后无限风光，可没想到，那是他坠入深渊的开始。 原来云奕一直都知道他的身份。 云奕告诉萧衍，他想要萧衍死。 因为他是那个狗皇帝的血脉，可也想要他活，因为他长得很像他的母妃。 他的母妃，云奕的青梅竹马，此生挚爱之人。 萧衍不知道他的母妃和云奕有这样一个过往，他也不知道云奕为什么告诉他这件事。 更不知道，云奕会不会杀了他。 那日云奕看了他许久，没有杀他，反而从那之后，很看重他。 云奕开始将他带在身边，教他用兵，让他崭露锋芒，让他收服人心，让他成为屡战屡胜，不败杀神。 萧衍用了几年的时间，让南都所有将士都心甘情愿地臣服跟随他。 也就是在这时，萧衍察觉到了不对，他不知不觉间已经成为了重权在握的梁王，成为了沈君尧最为忌惮的人。 而这时云奕也告诉他，要他为母妃报仇。 要他杀了沈君尧。 在这时，云奕才告诉了他所有真相。 原来当初云奕确实对沈君尧忠心耿耿，可沈君尧却不义，他看中了云奕的未婚妻，萧茵。 云奕当时已经和萧茵定亲，等他那一仗打完，他们就要成亲了，可就是在这时。 沈君尧打起了萧茵的主意，他用云奕威胁萧茵，将她接入了宫中，意图占有她。 可不知哪里出了岔子，让醉酒的先帝欺辱了萧茵，也就那一次，萧茵怀有身孕，生下了萧衍。 云奕打了胜仗回来，满心欢喜准备和心爱之人成婚。 可等待他的，是已成为贵妃的萧茵。 沈君尧告诉云奕，是萧茵贪图富贵勾引了他的父皇，可云奕不信。 云奕知道萧茵不会那么做，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隐情，可他一个外臣，他见不到身在后宫的萧茵。 他想尽办法都见不到她，所有人都告诉他，是萧茵的错。 云奕心灰意冷，那座深宫让他再也没能见到萧茵一面。 几年后，先帝驾崩，萧茵身为贵妃，为先帝殉葬。 云奕得知消息时，在战场，那一刻他恨极了，他想跟着萧茵一起去死，哪怕追到地府，他也想要问问她，为什么？ 她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那一战云奕没有想过胜负，他杀疯了，他在宣泄着心中的恨，怒，不甘。 他想死，可那一战还是赢了。 先帝驾崩，沈君尧登基，南都大胜。 那时云奕还是沈君尧的心腹，他还仍是忠于沈君尧。 他从未想过会是沈君尧害死了萧茵。 直到一次回到王都，云奕见到了叶重。 云奕在成为大将军前，他只是叶重手下的一名小小的将领，是叶重的提拔让沈君尧看到了他，而后看重他，才有了他一路青云直上。 云奕那时再无斗志，他的心死了。 再见到叶重，他的恩师。 云奕再忍不住心中的悲痛，一场彻夜长谈，叶重酒后之言，让云奕知道了真相。 第110章 一场算计 云奕知道真相，他恨极了沈君尧。 那时他甚至想要杀了沈君尧，可被叶重拦了下来。 他也恨叶重，为什么不早些告诉他真相，为什么要替沈君尧隐瞒。 他恨，恨他们所有人。 叶重同云奕解释，可他听不进去，却也没有去质问沈君尧，没有一时冲动去刺杀。 云奕回了南都。 从那时起，他就决定要谋反。 他回到南都后就开始笼络人心，他想要像叶重那样，有自己的叶家军。 云奕那些年里一直在壮大军队，他要一举攻入王都，要将沈君尧踩在脚下，要让他在全天下的面前，还萧茵一个清白。 云奕那些年已经筹备得差不多了。 也就是那个时候，萧衍被送去了南都。 沈君尧一直不知云奕已经知道了真相，他以为云奕一直还恨着萧茵。 他让云奕杀了萧衍。 所以从萧衍来到南都那刻，云奕就知道他的身份。 云奕原本是要杀了萧衍的，不是因为沈君尧的命令，而是他恨沈君尧，也恨先帝那个老糊涂。 恨他们所有人。 所以他也恨萧衍，想要萧衍死。 可在云奕看到萧衍的那刻，他下不去手了。 萧衍长得太像萧茵了…… 所以云奕犹豫着，每当想要狠下心杀了萧衍时，他就想到了和萧茵曾说过，若是他们成婚了，有了儿女。 孩子会长得像谁。 云奕看着萧衍时总在想，若他和萧茵成婚了，他们的孩子是不是就是萧衍这样，长得像萧茵…… 云奕没能对萧衍下手，他本想对萧衍放任不管。 可萧衍的表现出乎他的意料。 萧衍很聪明，他所表现出来的才智不像是传言中那样是被放任不管了十年的。 倒像是被精心教养过的。 云奕派人去打探过，萧衍这十年里都是一个人在王府，无人问津，甚至没有人想起过他。 更不可能会有人教导他。 可云奕知道，王府与将军府只有一墙之隔。 叶重不是个狠心的人，出于对云奕和萧茵的愧疚，他不会放任萧衍不管。 所以云奕在知道是叶重教养了萧衍十年后，他有了另一个计划。 他要让萧茵的血脉坐上皇位，他要萧衍为萧茵报仇。 就是从那时起，云奕一步一步地试探萧衍，将培养的势力交给萧衍，让萧衍用自己的实力让众将士们心甘情愿地臣服追随他。 萧衍若做不到，云奕就会反，萧衍做到了，云奕甘愿将数十年的心血都尽数交给他。 萧衍做到了，云亦就将所有真相告诉了他。 他要萧衍杀了沈君尧，要他坐上皇位，要他为萧茵证明清白，告诉世人是沈君尧肮脏卑劣。 萧衍那时终于明白了一切，可他也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云奕一步一步地让萧衍成为了名副其实的梁王，萧衍的名号已被世人皆知。 他们都知道了梁王萧衍。 云奕将萧衍磨炼成了一把最锋利的刀，哪怕这把刀，并不想成为一把杀人的利刃。 可他也已别无选择。 萧衍已经成为了沈君尧最大的威胁。 云奕让萧衍明白，他不杀沈君尧，那沈君尧就会杀了他。 所以他只有两条路，谋反，杀了沈君尧坐上皇位，或是死。 “他以身作局，让我绝无退路……”萧衍苦笑。 他从来到南都的那一刻起，就已是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叶卿卿眼眶泛红，她不知是该心疼萧衍，还是该替他委屈。 他一个人承受了那么多，从来都身不由己，可她却什么都不知道，一直怨他，觉得他变了。 甚至是现在，叶卿卿都不知该说些什么。 “对不起，我，我之前都不知道这些，还错怪了你。”叶卿卿眼角的泪珠滑落，她的心痛如刀割。 “阿卿，不是你的错。”萧衍抬手，动作温柔地为她拭去脸庞的泪珠：“是我固执不听劝告。” “若当初我听从叶将军的忠告，就不会是如今这般局面。” 当初来南都前，叶重曾告诫过他，可他没有听从劝告，只一心想建功立业，好回来让叶卿卿风风光光地嫁他。 是他天真，自以为是。 “可……”叶卿卿真的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她以为她背负的东西足够沉痛，可萧衍比她更痛，更别无选择。 她也终于明白了，萧衍为什么要反。 他不仅是被云奕逼迫，也还要为他母妃报仇。 “这些事，我爹知道吗？”叶卿卿问道：“当年他为什么要替陛下隐瞒？” 叶卿卿不觉得爹会做帮凶，既然云奕曾是爹一手提拔的，亦师亦友，那他怎么可能对这件事坐视不理？ 爹为人正直，他就算忠君，可那个时候沈君尧还只是太子。 他为什么不把真相告诉云奕？ “我在回王都时，将这些事都告诉过叶将军，但叶将军未提此事。”萧衍能信任的人只有叶家人。 叶重于他而言是恩人，如同父亲，亦是恩师。 他也想知道当年叶重知道真相，为什么不告诉云亦。 可叶重不提，萧衍没办法开口质问。 “没提……”以叶卿卿对叶重的了解，她不相信他会帮沈君尧做这种事。 等回了王都，她一定也要问一问。 “云大将军是怎么死的？”叶卿卿问道。 她听闻云奕是突发旧疾而死，现在听到萧衍说的这些，她怀疑云亦的死也并不简单。 “沈君尧派人杀我，他替我而死。”萧衍面色沉重：“他本可以不死，可他偏是要让我没有退路。” 云奕不死，萧衍若不愿听从他的，他可以做个懦夫，可以丢下这三十万大军逃掉。 可云亦死了，萧衍若敢逃，那就是将这三十万大军拱手相让给沈君尧。 萧衍是恨的，他恨沈君尧。 恨沈君尧是始作俑者，若没有他害了萧茵，就不会是现在的局面。 他也恨云奕逼他，可云奕对他亦有恩情。 云亦到死都在算计他，让他谋反，夺位，为母妃报仇。 “他于我有恩，可我也恨他。” 萧衍以为云奕是真心待他，可没想到，到头来只是一场算计。 第111章 重要吗？ 这夜，叶卿卿知道了许多曾经不知道的事。 更知道了，她和萧衍分别的那五年里，他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 叶卿卿心疼他，替他感到委屈，更是为自己曾经误解他感到愧疚。 “那这些事云岚知道吗？”叶卿卿问道。 萧衍摇头道：“她不知。” “云大将军没有告诉她？为什么？”叶卿卿有些不解，她还以为云岚是知道的。 萧衍看向叶卿卿，淡声道：“她不是云奕的亲生女儿。” “是他在战场上捡到的孤儿。” 云奕对萧茵用情至深，他一生未娶，怎么可能会有女儿…… “孤儿？”叶卿卿惊讶道：“那云岚知道她的身世吗？” “云奕没有告诉过她。”萧衍道：“但或许她是知道的。” 云奕一生未娶，洁身自好，他对外称云岚是他的女儿，不想让她遭受非议。 但有些事情瞒不住，总有些真相混在流言蜚语里。 云岚不算太蠢，这么多年她怎么会一点都没察觉。 所以她明白其实她什么都不是，因此她没敢在萧衍回王都时追去，虽然嚷嚷着说云奕让萧衍娶她，可她却不敢逼萧衍。 因为她知道，她并没有资格。 也因此，萧衍没想过云岚会大胆到敢对叶卿卿下手。 这或许就是云岚对他的试探。 她明白了萧衍不会让云奕成为她的免死金牌，所以她不敢再放肆。 “那她……”叶卿卿皱眉，想了想道：“她会是个威胁吗？” 叶卿卿怕云岚对萧衍因爱生恨，云岚在南都多年，她一定知道萧衍许多事。 如果她要害萧衍，那一定对萧衍是个极大的威胁。 “她虽在南都，也去过军营，但她知道的并不多。”萧衍道：“云奕待她虽好，却也只是好而已。” “他从未告诉过云岚她不该知道的事。” 云奕不会让云岚成为萧衍谋反道路上的阻碍，所以他不会让云岚知道任何秘密。 她根本没资格威胁到萧衍。 听萧衍这么说，叶卿卿放心了些，既然云岚不会是威胁，那她也不多想了。 反正明日一早他们就要回王都了，而云岚只会留在南都。 比起担心云岚是不是个威胁，她更应该想想回王都后怎么除掉已是太子的沈煜。 夜色漫长。 叶卿卿没有困意，让萧衍给她讲了许多他曾经的事，说起他在南都的那五年。 她想要多了解他一些，可真的听到他曾经的那些事，她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萧衍原以为云奕和叶重一样，真心待他，对他而言，亦师亦父，他敬重着云奕。 可他以为的真心相待，不过是云奕的一场算计。 萧衍说，他恨云奕，却又不能恨。 云奕对他的恩和叶重不同，所以云奕的恩情，他还得清。 …… 翌日一早要出发时，叶卿卿无精打采。 她听萧衍讲得入了神，一夜未眠，这会困得厉害。 “卿卿这是怎么了？昨夜没有睡好？”沈霁不知从哪冒出来的。 看到叶卿卿哈欠连天，他脸上那抹笑意味深长。 “嗯……昨夜没睡。”叶卿卿实话实说道。 萧衍讲了一夜都没讲完，她还想听，可也真的困了，而且该起程了。 “昨夜没睡？”沈霁笑意盈盈地望着她：“皇叔还真是过分，竟让卿卿一夜未眠。” “嗯……嗯？”叶卿卿听着他这话不太对，昏沉沉的头脑清醒了些：“他过分什么？” “是我非要缠着他的，他也没睡。” 叶卿卿下意识地维护萧衍，没察觉到她这话有什么问题。 “……”沈霁轻咳一声，笑笑道：“那确实是卿卿有些过分了，今日还要赶路，皇叔要辛苦了。” “是是是，我的错。”叶卿卿打着哈欠认着错，困得快要睁不开的眼睛根本没注意到沈霁看她的眼神。 也没意识到她的话说得不清不楚，太容易让人误会。 叶卿卿哈欠连连，只靠在墙上就困得要睡着了。 沈霁看她那么困，笑笑道：“卿卿若太累了，还是去马车上歇息吧，皇叔怕是还要待会才能回来。” 萧衍去交代事情了，等他回来了他们就该走了。 “嗯……也好。”叶卿卿想了想，很有道理。 反正准备了马车不用她骑马，她可以好好睡一会，就是苦了萧衍了，他可没办法休息。 叶卿卿刚要上马车，突然听到云岚的声音传来。 “等等。” 叶卿卿停下，回头看向云岚，困意消散了大半，清醒了起来，皱了皱眉，问道：“云姑娘何事？” 云岚来到叶卿卿身前，对她笑笑道：“我与叶小姐有些误会，之前是我做得不对，我给叶小姐赔礼道歉。” 她说着，还拿出一个木盒递给叶卿卿，道：“这是我的赔礼，还望叶小姐收下。” “……” 叶卿卿看着换了一个人似的云岚，她这赔礼道歉，叶卿卿有些不敢接受。 谁知道云岚是不是又想害她。 叶卿卿见识过云岚翻脸不认人的样子了，她不相信云岚是真心实意的给她道歉。 “云姑娘的歉意我心领了，这东西就不必了。”叶卿卿拒绝了她要送的东西。 云岚似乎早有预料，不太在意的笑道：“看来叶小姐还是不能原谅我。” “我原不原谅云小姐，重要吗？”叶卿卿道，她是真的不太明白，云岚突然给她赔礼道歉是什么意思，想做什么？ 云岚那时是铁了心地要杀她的，她为什么要轻易原谅？ “当然重要。”云岚看着叶卿卿道：“叶小姐不原谅我，萧衍就不会放我离开南都。” “你想离开南都？”叶卿卿皱眉问道：“去哪？” “我想去哪，与叶小姐无关。”云岚道：“萧衍容不下我，就是南都容不下我，我等他这么些年，他不愿看我一眼。” “我何苦再对他痴缠不放？” “……”叶卿卿有些分辨不出她话中的真伪。 “我自幼长在南都，我爹死后我就想过离开，但因为萧衍，我留下了。”云岚道：“可萧衍不需要我。” “我再留下也无意义，所以我想离开南都，去看看外面的天地。” 第112章 谁给她的 “云姑娘怕是想多了。”叶卿卿道：“你能不能离开南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云姑娘还是不要高看了我。” 叶卿卿看不透云岚，更不知她的话是真是假。 所以她不会轻易答应云岚的任何要求。 “我看是叶小姐小看了自己吧。”云岚没了耐心，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淡去：“萧衍那样看重你，你不知道吗？” “我是不是知道，与云姑娘无关。”叶卿卿语气也冷了下来：“你是不是想离开南都，也与我无关。” “你来找我，是找错了人。” “你觉得萧衍若是答应了，我会来找你？”云岚冷哼：“叶卿卿，我没求过人，只求你一次。” “既然萧衍那样在意你，你说的话他一定会听，那你帮我一把又如何？”云岚道。 “他既不需要我，我离开南都有何不可？他凭什么困着我？” “你帮我，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听完云岚这番话，叶卿卿被气笑了，她嗤笑一声道：“这是云姑娘求人的样子？” “你！” “云姑娘不必屈尊降贵的来求我。”叶卿卿冷声道：“因为我不会帮你。” “萧衍虽在意我，可我不会插手他要做的事。你若想离开，该想办法去说服萧衍，而不是我。” 叶卿卿说罢，转身上了马车。 “叶卿卿！”云岚气恼。 “哦对了。”叶卿卿回头暼她一眼，道：“我们之间的恩怨，是不是一笔勾销，也不是云姑娘说了算的。” 叶卿卿本想着离开南都就和云岚不会再有交集了，她也没想着和云岚再交恶。 可云岚偏偏不放过她，总来惹她。 云岚那个态度，她也没必要对云岚好言好语。 叶卿卿进了马车，也不管云岚是气是怒。 不管云岚怎么说，她都不会干涉萧衍的决定，他既然不让云岚离开南都，一定有他的道理。 叶卿卿相信萧衍，自然也相信他所做出的决定。 她躺在马车里，没听到外面再传来云岚的声音。 安静了一会，困意就又涌了上来，叶卿卿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马车轻微晃动着，她被拥在一个温热的怀中。 叶卿卿抬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萧衍，他睡着时的眉眼温柔许多，褪去了平日里的冷戾。 他看起来睡得很沉，想来也是累极了。 叶卿卿想要起身，却又不想惊醒他，只好被他拥着继续躺着。 她透过马车窗缝看了眼窗外，外面的天色好似已是午后，看来她睡了快一日了。 叶卿卿这一觉睡得很好，也不知萧衍是什么时候来的，他这么进来同她在一辆马车上，不怕被人发现什么吗？ 她有些担心，但转念一想，萧衍带来的都是他自己的人，要说外人也就只有沈霁。 而沈霁也已经知道他们两个的关系了，好像也没什么好怕的。 这么想着，叶卿卿更躺得心安理得了。 她知道萧衍很累，所以一直没有吵醒他。 等到马车外的天色都暗下来了，萧衍才悠悠转醒。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满眼笑意望着他的叶卿卿。 “睡得可好？”叶卿卿笑着道：“你睡了好…唔……” 萧衍突如其来的吻让叶卿卿措手不及：“…嗯…你……” 他吻得并不急切，温柔缠绵。 叶卿卿被他引诱着陷地越来越深，她的回应换来了他更深的一个吻。 那样漫长的一个吻，直到萧衍有些克制不住时，他才不舍地松开了她。 叶卿卿微喘着气息，黝黑的双眸蒙着一层水雾，眼底是泛起的情欲，被蹂躏过的唇瓣异常红润。 萧衍满含欲色的眸光没有克制地望着叶卿卿，在那夜他们互诉心意，她告诉他，她愿意时。 他就一日比一日难以克制地想要得到她…… “阿卿……” “云，云岚来找过我……”叶卿卿在他开口前打断了他。 她虽然不知道萧衍想说什么，但她感觉到了他的某些变化。 所以她觉得，这个时候还是应该说些正事来冷静一下才好。 “……”听她突然提起云岚，萧衍知道恐怕是吓到了她。 他无奈笑笑，顺着她的话问道：“她找你做什么？” “她说想要我为她求情，让你放她离开南都。”叶卿卿道。 “那阿卿怎么说？”萧衍深深地望着她，温热的指尖抚在她樱红柔软的唇瓣上。 叶卿卿被他有意无意地撩拨着，她强装镇定，保持着理智，正色道。 “你不是说她没有威胁吗？那为什么不让她离开南都？” 她昨晚还问了的，萧衍说了云岚什么都不知道，所以不可能会威胁到他。 既然这样，那他又为什么要把云岚困在南都。 “因为今早我得到消息，昨日云岚收到一封从王都来的信。”萧衍道：“那信是谁给她的，还暂未查明。” “但她收到信后就想要离开南都。” “王都来的信……”叶卿卿明白萧衍在怀疑什么了，也知道他为什么不放走云岚了。 “你怀疑那信是谁给她的？”叶卿卿问道。 “阿卿觉得会是谁？”萧衍不在乎，无论这信是谁给云岚的，无论目的是什么，都不可能如愿。 叶卿卿想了想，摇摇头：“我想不到会是谁。” “阿卿想不到就不要再去想。”萧衍温声道：“不如想想我们……” “主子，客栈到了。” 云峥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叶卿卿这也才察觉到马车不知何时停了下来。 “我有些饿了，我们先去用饭吧。”叶卿卿推了推萧衍。 睡了一整日，她是真的饿了。 萧衍无奈叹了口气，对她笑得宠溺：“好。” 他们下了马车，外面的天色已暗。 “皇叔可歇息好了？”沈霁走来，看了眼萧衍，又看看叶卿卿。 他的目光落在叶卿卿红肿的双唇上，只一眼，他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叶卿卿被他看得一阵心虚，连忙问云峥，道：“饭菜准备好了吗？我饿了，我先去吃些东西。” 她逃似地跑进了客栈，也不管身后的萧衍和沈霁。 第113章 做笔交易 看着叶卿卿逃走的身影，沈霁迟了一瞬，看向萧衍道：“皇叔和卿卿的事，要一直瞒下去吗？” “回王都后，皇叔有何打算？” 沈霁知道他不该过问他们的事，但还是好心提醒。 “我不会委屈阿卿。”萧衍淡声道。 这次回到王都，他会改变计划，更快地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沈霁明白萧衍的意思，也已经知道了他想做什么。 但萧衍想做什么都与他无关，他回到王都，只做一件事。 杀沈煜。 “这次回去你就未必能走得掉。”萧衍突然说道：“你当真决定好了？” 沈霁勾唇笑笑，不以为然：“多谢皇叔提醒。” “即便走不掉，我也不会放过沈煜。”沈煜望着萧衍，道：“说起来我与皇叔想要的虽不同，但有一件事是一样的。” “我们都想要沈煜死。” 萧衍眉梢轻挑，看向沈霁：“所以呢？” “皇叔若不嫌弃，我想与皇叔做笔交易。”沈霁淡笑道。 “什么交易？”萧衍问道。 “我们合作。”沈霁道：“只要沈煜死了，我可以帮你顺利登上皇位。” “那时，我也希望皇叔能放我离开。” 沈霁话说得诚恳，萧衍迟了片刻，点头道：“好。” …… 叶卿卿不知道他们两个说了什么，又在计划着什么。 只知道回王都的路上萧衍和沈霁的关系好似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他们回王都的这一路上还算顺利，没再遇到什么危险。 在快要到王都的时候，叶卿卿和萧衍商议，她要先回去。 毕竟她本来就不是和他们一起离开的，回城的时候，她也不能和他们一起，倒不如先回去。 萧衍没有拦她，派人护送她先一日回了王都。 叶卿卿快马加鞭地回了王都，赶回了将军府。 她回到府中后父兄都不在，只见到了沈梓儿。 “阿卿，你回来了！”沈梓儿见到叶卿卿，溢于言表的欣喜不似作假：“你失踪多日，去了哪里？” 沈梓儿只知叶卿卿失踪，其他的一概不知，所以突然看到叶卿卿回来，她很惊讶。 叶卿卿看着她，顿了顿道：“让公主担心了。” 沈梓儿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叶卿卿，看到她没有受伤，也不像是受过苦的样子，沈梓儿松了口气。 “你能平安回来就好。”沈梓儿道。 “……”叶卿卿和沈梓儿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虽然沈梓儿嫁给了叶煊，算是她的二嫂了，可叶卿卿总还觉得和沈梓儿有些陌生…… “……爹和兄长他们呢？”叶卿卿问道。 “爹和大哥在宫中，阿言去了丞相府。”沈梓儿眼底划过一丝落寞：“阿煊他回了北关……” “二哥回北关了？为什么？”叶卿卿惊讶道：“陛下不是允准二哥归家半年，再回北关吗？” 那时明明说是半年，怎么才几个月，他就回北关了？ 是北关出了什么事？ 难不成和赫连枭回漠北有关？ 沈梓儿面色沉凝，叹口气道：“因为漠北出尔反尔，将九王子赫连枭接回了漠北，换来了七王子赫连逸。” “是陛下答应的？”叶卿卿没想到赫连枭竟然真的可以轻而易举的回到漠北。 但这样儿戏一样的交换，沈君尧会答应？ “不。”沈梓儿面色沉重：“是三皇兄答应的。” “漠北要换人时，刚好是在父皇中毒后，三皇兄被立为太子，说是父皇将所有事务都交由他来处置。” “是他答应了漠北的要求，让赫连枭回了北关，留下了七王子赫连逸。” “是他……”叶卿卿面色冷了下来。 沈君尧中毒，漠北就要换回赫连枭，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巧的事。 叶卿卿很怀疑这中间有赫连枭的手笔。 “那二哥回北关也是三皇子下的令吗？”叶卿卿问道。 沈梓儿摇摇头道：“是阿煊自请护送赫连枭回漠北。” “他担心赫连枭回了漠北会有变故，所以他也借机一同回了北关。” 知道是叶煊主动要回的北关，叶卿卿猜想他可能也是察觉到了什么。 叶卿卿也很惊讶，赫连枭竟然能让漠北王用赫连逸将他换回漠北…… 这么说来，赫连枭当真没有夸大其词，只要他想，漠北王位就会是他的。 他现在已经回了漠北，也不知会用多久的时间坐上王位，他若成为新的漠北王，一定不会安分守己。 到那时北关危险，又是一场无可避免的战事。 叶卿卿算是了解赫连枭，他疯起来什么都敢做。 她也真是后悔对赫连枭说了那样的话，她是在骗他，在拖延时间，可他当了真…… 叶卿卿很担心，但现在也无暇去管赫连枭会怎样，还是要先解决眼前的事。 “陛下现在如何？”叶卿卿问道：“沈煜被立太子，是陛下亲口下诏吗？” 如果沈君尧重病昏迷，那沈煜被立太子就很可能是伪造。 沈梓儿摇了摇头道：“父皇出事后，我想要去探望却被拦下。” “我询问母后，母后却只说让我安分守己，不要去过问不该问的事……”沈梓儿叹口气，看向叶卿卿道：“所以父皇是何情况，我不清楚。” “立三皇兄为太子一事，是有圣旨的，但是否是父皇所写，我就不知了。” 沈梓儿虽是公主，可她已出嫁，她能知道的事情并不多。 “……”叶卿卿眉心紧皱，面色沉重。 看来这些事情还是要问父兄，他们一定都知道。 “那四皇子呢？”叶卿卿想起得到的消息是四皇子沈暮毒害的沈君尧，这件事也不知沈梓儿知道多少。 “四皇兄失踪了，下落不明。”沈梓儿眼眶微红：“他们都说是四皇兄毒害了父皇，可我不信。” “阿卿，四皇兄的性子，断然做不出弑父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我也相信四皇子。”叶卿卿也不信沈暮会做出这种事。 她更相信是沈煜做的，而后栽赃陷害给了沈暮。 提起沈暮的事，沈梓儿有些伤心难过，她虽然和沈暮关系算不得太亲近，但也还算不错。 生在皇室，能有真心相待的人已然不易，所以沈梓儿也格外珍惜。 第114章 只是猜测？ 叶卿卿从沈梓儿口中打听了近日王都发生的事。 沈梓儿对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但有些事沈梓儿知道的也并不多，叶卿卿和她聊了许多，她也很有分寸的没问叶卿卿这段日子去了哪里。 叶卿卿在沈梓儿那待了许久，等她离开要回她的院子时，叶重和叶言之也回来了。 迎面撞上他们，看到叶重铁青的脸色。 叶卿卿毫不犹豫地就跪下认错。 “爹，女儿知错了。” “知错什么？你何处错了？”叶重浑厚沉重的声音传来。 叶卿卿听得心里七上八下。 “爹，我…我当时离开王都，不是自愿……”叶卿卿想要解释，但她解释得了为什么离开王都，却解释不了为什么去南都。 她给叶言之已经写了信解释，叶重应该也都是知道的。 她现在就算再解释一次，叶重要生气责罚她，也还是要罚的。 叶卿卿想了想，干脆不解释了，直接说道：“爹，我在信里已经和您解释过了，您若还是想要罚我，我甘愿受罚。” 叶重深深地看着她，默了片刻，深出口气，语重心长道：“我何时说要罚你。” “……”叶卿卿撇撇嘴，望着他道：“不罚我，您吓我做什么……” “我吓你？”叶重被她气笑了：“是你吓了我才是。” “你一个人跑去南都，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我……”叶卿卿想狡辩，却狡辩不了，因为事实如此。 她要是狡辩起来，那恐怕还得多解释一下其他的事情。 “爹这些日子因为你寝食难安，你还敢责怪爹吓你？”叶言之在一旁悠悠开口。 “……”叶卿卿心虚的瘪嘴，嘟喃着：“我又不是故意的嘛。” “爹知道了。”叶重对她又心疼又无奈。 看他不责罚她，也不生气了，叶卿卿才敢起身。 “你既回来了，萧衍他们何时会到？”叶重问道。 他知道叶卿卿是和萧衍一起回来的。 “他和沈霁明日就该到了。”叶卿卿道：“我比他们早一日回来。” “明日……”叶重似是在想什么，迟了片刻，才对叶卿卿说道：“你既回来了，这几日就待在府中，不要再出去惹事。” “……”让她不要出去？这是又要给她禁足？ “爹，我……” 叶卿卿刚想说什么，下人就来禀报，说是礼部侍郎来了，要见叶重。 叶重听后，叮嘱了叶卿卿几句就先去忙正事了。 他走了，叶卿卿愁眉不展。 “放心，你想的没错，爹就是要你禁足。”叶言之嗓音温润，说出的话却伤人。 叶卿卿看他一眼，无奈道：“三哥，你就不能替我求求情吗？” “嗯？”叶言之懒懒地瞥她一眼，淡声道：“我若不为你求情，你今日就该去跪祠堂。” “……” 原来她没被罚，是她的好三哥已经替她求过情了。 叶卿卿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没等她说什么，叶言之就开口问道。 “你和萧衍的事，沈霁知道了？” 他这突然一问，叶卿卿有些惊讶他怎么知道，但转念一想，肯定是萧衍传信告诉他的。 她点点头道：“知道了。” “但三哥放心，他不会说出去的。”叶卿卿道：“萧衍既然把这事告诉你了，那其他的事，应该也都说了吧？” “嗯，说了。”叶言之道：“既然沈霁无意争权，只想杀沈煜，那留下他刚好可以为我们所用。” “……”听着叶言之这开口就是算计，叶卿卿替沈霁捏了把汗。 要不是沈霁这次将话都说清楚了，让他们知道了他不是个阻碍，那他恐怕是真的回不来了。 “三哥，陛下被毒害，沈煜被立为太子，到底都是怎么一回事？”叶卿卿问道：“这事不是沈暮做的对不对？” “他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不知道为什么，叶卿卿总觉得叶言之会知道些旁人不知道的事。 有些事或许能从他这得到答案。 “沈君尧被下毒一事确实不是沈暮所为。”叶言之道：“他也没有死。” 听他这么说，叶卿卿接着问道：“是沈煜做的嫁祸给了沈暮对不对？” “沈暮既然没死，那他是不是躲了起来，还是被沈煜关了起来？” 叶卿卿问得急，叶言之却答得不急不躁。 “没错，这事是沈煜做的，嫁祸给了沈暮。”叶言之道：“至于沈暮现在何处，我也还未查到。” “我就知道只有沈煜才会敢做出这种事！”叶卿卿知道她的猜测一定没有错，因为上次沈煜就是这么做的。 他本性如此，再来一次他也还是会这么做。 “既然事情不是沈暮做的，他为什么要逃？”叶卿卿道：“他这一逃，有理也说不清了。” “他若不逃，沈煜又该如何上位？”叶言之那双狐狸眼含笑，笑意却不达眼底。 叶卿卿听他这话，似乎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沈霁不在王都，只有沈暮在，陷害了沈暮，再将他暗中关起来让人误以为他逃了。 这样能堪当大任，顺理成章成为太子的就只有沈煜。 “沈暮不是逃了，他是被沈煜关了起来？”叶卿卿问道：“三哥怎么确定沈煜是将他关了起来，而不是已经暗中杀了他？” 叶卿卿觉得如果事情是叶言之说的这样，那沈煜很可能会是杀了沈暮以绝后患，而不是留着他。 叶卿卿以为叶言之会和她解释，再好好分析一番。 但没想到，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道：“阿卿说得有道理。” “或许沈煜现在已经杀了沈暮。” “不，不是。”叶卿卿一脸费解的看着叶言之道：“三哥你刚才不是还说沈暮没死吗？” “怎么这会又不确定了？” 在叶卿卿心中，叶言之做事向来都是很有把握的，还没见有什么事是他拿不准的。 面对叶卿卿的疑问，叶言之淡然一笑道：“因为我觉得阿卿说得有道理。” “……有道理？”叶卿卿默了一瞬，看着他问道：“所以你说的这些都是只是你的猜测？” 第115章 你以为呢 叶言之手中的折扇敲在叶卿卿的头上，淡淡一笑道：“你以为呢？” “……”叶卿卿抬手挡开敲在脑袋上的折扇，没好气地白他一眼道：“你就别寻我开心了。” “我是真的想知道沈暮是不是还活着。” 叶言之看她一眼，勾唇道：“他活不活着，重要吗？” “怎么不重要？”叶卿卿不解道：“他若活着，找到他问清事情的始末，就能证明是沈煜陷害的他。” “这样一来，沈煜不就死定了吗？” 叶卿卿说完，发现叶言之一副很无奈，又像是看蠢货一样的眼神看着她。 “不对吗？”叶卿卿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看着她。 “是没什么不对。”叶言之道：“但想要找到沈暮再用他来对付沈煜，太慢了。” “空口无凭，你怎么证明是沈煜陷害的沈暮？即便有证据，沈煜就不能辩解说他是伪造吗？” “阿卿，你将许多复杂的事想都太过简单，又将简单的事，想得太复杂。”叶言之道。 “……” 叶言之这一番话让叶卿卿困惑不已，她有些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阿卿还记不记得，我与萧衍要做什么？”叶言之问道。 叶卿卿点点头道：“记得。” 萧衍要登上皇位，阻碍他的人都要死。 “那阿卿就该明白，沈暮的生死不重要，对付沈煜，有沈霁就足够了。”叶言之淡声道。 听到他的这句话，叶卿卿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不在意沈暮的死活了。 因为沈暮本就是挡在萧衍面前的一颗绊脚石，他若被沈煜杀了，也就无需他们来动手了。 有沈霁在，沈煜这太子之位也做不久…… “可……”叶卿卿皱了皱眉心，欲言又止。 沈暮真的就没有活路吗？ 他没做过坏事，可他的身份却让他成为了一颗必死的棋。 “阿卿，没什么可是。”叶言之看向她道：“权利争斗本就是你死我活，你对敌人的任何怜悯，日后都有可能会害死你。” “……我知道了…”叶卿卿虽是觉得沈暮可怜，可叶言之说得对。 有些事不是她能决定的，权利争斗就是你死我活。 哪怕无意争抢，可沈暮身在那个位置，他就不可能独善其身。 他不争，就会沦落为旁人的棋子。 “你知道就好。”叶言之道：“这些日子不太平，爹让你禁足也是为你好。” “你就好好待在府中，不许外出乱走动。” “王都什么时候太平过？”叶卿卿不满道：“三哥你什么时候也和爹一样小心谨慎了。” “此一时彼一时。”叶言之拿着折扇敲了敲她的脑袋，道：“现在沈君尧说不准何时就会断气，他一死，沈煜就会登基，所有人都在盯着。” “丞相也要有所动作，各方势力暗流涌动，让你老实待着，是怕你不小心卷入麻烦。” “丞相要有什么动作？”叶卿卿问道，她突然想起来沈梓儿说叶言之去丞相府了。 他们叶家和丞相府一向没什么来往，他去丞相府干什么？丞相又要有什么动作？ “沈霁要回来了。”叶言之看向她，反问道：“你觉得丞相会有什么动作？” 他这么一说，叶卿卿大概明白了。 丞相可是一心想要沈霁夺位的，沈霁不在王都时他没办法阻止沈煜。 可现在沈霁回来了，那丞相必然不能让沈煜还坐在太子的位子上。 丞相肯定要有所动作。 “明日萧衍和沈霁就回来了，他们回来后这王都会更不太平。”叶言之难得叮嘱她道：“这次与以往不同，你不可随意行事。” “好，我知道了。”叶卿卿再傻也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局面。 等萧衍和沈霁回来，这王都恐怕不只是变天了，很可能要大乱一场。 “三哥，赫连枭回漠北一事……”叶卿卿刚想起来要说。 就被叶言之打断。 “漠北王用赫连逸换回了赫连枭，虽不合规矩，可沈君尧已经命不久矣。”叶言之道：“无论漠北在打什么主意，我们现在要先顾好眼前的事。” “二哥已经回北关了，无需太过担心。”叶言之道。 “……”叶言之一番话让叶卿卿无话可说。 她也知道现在要紧的不是担心漠北会怎样，可她也真的怕眼前的事还未了，赫连枭就已成为了新的漠北王。 赫连枭就是个疯子，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如果因为她，赫连枭要开战。 她该怎么办？ 叶卿卿自从知道赫连枭回了漠北后就一直在担心着。 这件事，她也一直不敢告诉父兄，更不敢告诉萧衍。 她现在只盼着赫连枭没那么快夺位，但愿是等这边安定，将事情都解决之后…… 翌日。 萧衍和沈霁大胜回朝，而他们的归来，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 他们回城入宫后，看到的是已经坐在龙椅上的沈煜。 他那副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成为了皇帝。 “皇叔回……” “陛下呢？” 沈煜刚开口就被萧衍打断，他冷眸看向沈煜，寒声道：“本王要见陛下。” 萧衍话落，朝堂上静得闻针可落，没有一个大臣站出来说上一句话。 “皇叔想来也是已经得到消息了。”沈煜一副心痛的样子，道：“父皇他……” “他如何，本王瞧了才知道。”萧衍丝毫不给沈煜面子，一字一句间都带着对他的不屑。 面对萧衍如此的无视他，沈煜忍着怒意，笑脸相迎：“皇叔还是先说说与赤离的战事如何吧。” “父皇现在重病在卧，朝中一应事宜都交由我来处理，皇叔有什么话同我说就是。” “同你说？”萧衍冷嗤一声：“本王要见的是陛下，你是吗？” 萧衍一句话让沈煜脸色发黑，他想过萧衍会很难对付，但没想到萧衍这么不把他放在眼里。 “三皇弟还是让我和皇叔先见见父皇才是，就算父皇重病，我和皇叔也理应看望。”沈霁在一旁突然开口道。 他们回朝的第一件事不是商讨和赤离议和之事，而是要先见见沈君尧。 第116章 亲自照看 沈霁一句三皇弟，明显是没有把沈煜当做太子来看。 他不承认沈煜的身份。 而沈霁这么说，朝上的大臣也都没有一个开口反驳。 沈煜的笑僵在脸上，他就知道他们回来后不好对付，而且这些大臣大多都根本不服他。 沈煜本就没有站稳脚跟，这个时候沈霁回来，他就更不要妄想能坐得稳这个位置。 “王爷和二皇子是该先去看望陛下。”丞相突然也开口了。 他看向坐在上位的沈煜道：“太子殿下说陛下重病，不许旁人探望扰了陛下静养。” “可王爷和二皇子可不是旁人。” 丞相这一开口，沈煜更是坐不住了，他拦不住他们去见沈君尧。 “丞相大人说的是。”沈煜暗自咬牙。 这场早朝的气氛诡异，在沈煜这句话后，也就退了朝。 退朝后丞相离开前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霁，他没说什么，但沈霁明白，他想说什么。 在沈煜的陪同下，萧衍和沈霁见到了昏迷不醒的沈君尧。 短短的时间里，他面容苍白老态了许多，脸庞消瘦，乌青的嘴唇时不时颤动。 “父皇那日中毒后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了。”沈煜道：“现如今连药也吃不下，再这么下去，恐怕……” “三皇弟这话可要慎言。”沈霁瞥他一眼，道：“父皇吉人天相，或许过几日就能好转呢？” “……二皇兄说的是。”沈煜脸色难看。 “陛下中毒后便昏迷不醒？”萧衍眼眸微眯，看着沈君尧问道。 一旁的沈煜迟了一瞬才答道：“父皇中毒后，过了一日才昏迷不醒。” “在父皇意识尚且清醒时，便留下了口谕，立我为太子，若父皇有不测，皇位也由我……” 沈煜的话未说完，但意思显而易见。 “由你来继承皇位？”萧衍替他把未说完的话说了。 沈煜顿了一瞬，道：“父皇是如此说的。” “亲口告诉你的？可还有旁人听到？”萧衍冷眸看向沈煜，眼底那一丝戾色不容忽视。 “当时父皇身边除我外之外，还有几个宫人在，他们皆是亲耳听到。”沈煜眼神飘忽。 萧衍这个问题让他感到有些不妙，虽然他早已都准备妥当，但萧衍若追查，他怕会有疏漏。 “那些宫人呢？”萧衍问道。 “皇叔是要盘问他们？”沈煜道：“事发后丞相大人和叶将军，还有几位大人都已亲自审问过……” “本王问你那些宫人在何处？”萧衍打断他的话，眸色渐冷。 “……”沈煜衣袖下的手下意识地攥得紧了紧，却还是面不改色道：“他们看护父皇不力，都已赐死。” “死了？”萧衍看着沈煜，勾起的唇角是一抹冷笑：“他们都死了，又有谁能证明，你说的这些就是陛下亲口所言？” 沈煜一怔，连忙开口解释道：“诸位大臣都已亲自审过，而且也亲耳听到他们所言，皇叔怎能怀疑我。” “本王怎就不能怀疑？”萧衍瞥了眼床榻上昏睡的沈君尧，看向沈煜时眸中的寒意深深。 “既是口谕，没有凭证，也无证人，本王如何信你？” “可诸位大人……” “他们听到了，但本王没有。”萧衍冷嗤一声：“你那么急着将人都杀了，莫不是怕他们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皇叔慎言。”沈煜背后冷汗直冒。 这件事他做得急，算不得是天衣无缝，所以他很怕有人追查。 沈煜原以为他要防的该是沈霁，可没想到萧衍竟是抓着他不放。 “父皇被四皇弟所害，此事众人皆知。”沈煜道：“我知道自己做过错事，可我已然悔改，父皇也愿信我。” “所以才立我为太子，要传位于我。” “无论皇叔信与不信，事实就是如此。”沈煜不再一味退让。 朝上的大臣都对他被立太子一事没有再说什么，现在即便萧衍怀疑他又能怎样。 反正那些人他都已经杀了，死无对证。 萧衍想抓他的把柄也抓不到！ “事实如此？”萧衍冷笑一声道：“看来你已经都处理干净了。” “我不知道皇叔在说什么！”沈煜咬死了不认。 这件事怀疑他的人不少，丞相，叶重，那些个大臣有几个不怀疑他的。 但他们没有人找到证据，都奈何不了他。 就算沈暮还在，当堂对峙，沈煜都不怕。 毕竟他占了先机，他有沈暮下毒的证据，而沈暮只有空口白牙一张嘴。 沈暮赢不了他，沈霁也一样！ 他早就为沈霁也准备好了一份大礼，这皇位他坐定了！ 只是在他意料之外的，是萧衍。 萧衍和沈霁不同，他是个有实权的王爷，手中握着天晟半壁江山，他不好对付。 沈煜原本是打算先解决掉沈霁后，再对付萧衍。 可萧衍出乎意料的没有袖手旁观，以他的实力，他若追查沈君尧中毒的事，沈煜是真的怕会被他查出什么。 沈煜已经杀了那些人，可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 他怕萧衍会查。 “三皇弟别急着否认”沈霁看向脸色难看的沈煜，唇角微勾，却无笑意：“我和皇叔刚回来，有些事还不清楚，所以自然是要问一问，查一查。” “父皇现在病重，也还未到油尽灯枯的时候，或许什么时候父皇就醒了。”沈霁道：“等父皇醒了，我与皇叔再亲口问问，不就知道三皇弟所言是不是属实了。” 沈霁这番话让沈煜的心沉在谷底，他下意识地看向躺在床榻上的沈君尧。 沈君尧若真的醒了，那他才是要完了。 他不能醒，也不可能会醒。 “二皇兄说的是，父皇说不准何时就会醒了，等父皇醒来，自然能证明我话的真假。”沈煜皮笑肉不笑：“我会派人好好照看父皇的。” “不必了。”萧衍看向沈煜，冷嗤一声道：“本王会亲自照看。” “什么？” 沈煜听他这话，有一瞬的失态，但他很快地隐藏起来，对萧衍道：“皇叔刚回来，一路舟车劳顿，不如先好好歇息几日。” 第117章 我累了 “本王要怎么做，还轮不到你来管。”萧衍丝毫不给沈煜面子，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皇叔这么做是什么意思？是怕有人会害了父皇，还是皇叔有别的目的？”沈煜咬牙切齿，说出的话也不再一味忍让。 “不错，本王是有目的。”萧衍冷眸一瞥看向沈煜：“本王担心有谁狼子野心会害陛下。” 他这话就差指名道姓地说怀疑沈煜了。 沈煜气恼，刚要开口反驳，就见床榻上的沈君尧动了动，他虽未睁开眼，却听到喉咙里呜咽出些声音。 他那些动作虽然只有短短片刻便又归于平静，却也让沈煜心中一惊。 他怕沈君尧真的会醒。 而萧衍和沈煜看到，眼底的神色各异。 沈霁眸色微动，不知想到什么，率先开口道：“三皇弟说的是，皇叔一路舟车劳顿，是该好好歇息歇息。” 萧衍看向沈霁，眉心微蹙，这与他们说好的不同。 “皇叔还是回府好好歇息，我会和二皇弟一同照看父皇。”沈霁也看着萧衍，他的一字一句里都在告诉萧衍他的意思。 沈煜听他这话也顿了一瞬，但想了想，沈霁总比萧衍好对付。 萧衍与沈霁四目相对，迟了片刻，才道：“既然有二皇子一起留下照看，那本王便安心了。” “皇叔且安心回府歇息，父皇若醒了，我定会派人前去禀报。”沈霁道。 萧衍看他一眼，又瞥了眼一旁的沈煜，眼底的神色晦暗。 沈煜没再开口，他现在心里只惦记着要尽快动手除掉沈霁和沈君尧。 萧衍离开宫中后，沈霁在沈君尧的寝殿待了片刻，而后他就离开了宫中，去了丞相府。 丞相见他来了，也不藏着掖着，开门见山道：“霁儿，既然你回来了，沈煜就该从那位子上下来了。” “舅舅这么说是有他的把柄？”沈霁问道：“他说是父皇口谕立他为太子，传位与他。” “那些听到此言的宫人你们审过后，就已被杀，就算有隐情也死无对证。” “舅舅是想如何扳倒沈煜？”沈霁问漫不经心，好似他并不在意这件事。 “被杀？”丞相冷哼一声：“沈煜当真以为本相是傻子吗？” “这朝上有几个是信他的？不过是因为你不在王都，皇室只余他一人，所以才让他暂坐在了那个位子上。” “霁儿放心，既然你回来了，这位子就轮不到他来坐。”丞相对沈煜不屑。 若非沈霁远在南都，沈君尧出事那刻，他就会把沈霁扶上位。 容忍沈煜，不过是迫不得已罢了。 “等明日上朝，我定会让沈煜让位，让他……” “随舅舅的意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沈霁打断他的话，有些不耐烦地起身要离开。 “沈霁！”丞相见他这般态度，不免气恼：“你既然回来了就逃不掉，这位子你坐也得坐，不坐也得坐！” “你没得选！” “没得选吗？”沈霁似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他心中对王都最后一丝浅淡的留恋也在这一刻彻底了断。 他回头看向丞相，嗤笑一声：“好啊，不如丞相大人好好瞧瞧，我是不是真的没得选。” “你！”丞相气恼，却对他无可奈何。 看着沈霁离开，丞相忍下心中的怒意，他知道沈霁不会乖乖听话，但除非沈霁死，不然就别想逃掉！ 他没得选！ 沈霁离开丞相府后直接去了叶府，他是来见沈梓儿的，也是来见叶卿卿。 沈梓儿看到他的瞬间眼眶的泪就落了下来：“皇兄你回来了。” 看到他平安回来，沈梓儿不知心里是喜是忧，他回来了，再想走恐怕就走不掉了。 “阿梓这段日子可还好？”沈霁神色平静。 “我都好。”沈梓儿擦了擦泪，垂眸有一丝羞意，道：“阿煊他，待我也好。” 她这句话让沈霁顿了一瞬，看她这样子，他不在的这段日子里，她和叶煊之间的关系好似有了不小的变化。 沈霁想问，却又觉得没什么必要了，只要她好，叶煊待她好，就足够了。 “看你过得好，我就安心了。”沈霁望着她笑了笑。 “皇兄回来是如何打算，现在太……” “阿梓只要安安稳稳地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好。”沈霁对她笑道：“其他的事不必去管。” “我的事，我自有打算。”沈霁不让她问，也不想答。 沈梓儿顿了顿，她看着沈霁，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有些怪怪的。 他明明没说什么，没做什么，可她总觉得他好像在和她道别，好像他们之后不会再见，好像这是他们的最后一面…… 沈霁这次来见她，没有急着离开，平平淡淡地与她聊了许多事。 直到黄昏时，他才和沈梓儿道别离开。 从她的院子出来，沈霁迎面就遇到了叶卿卿。 “卿卿好巧。”沈霁见到她就笑了起来。 “不巧，我在等你。”叶卿卿望着他道：“我听下人说你早些时候就来看望公主了，待了许久都没有走。” “你这是怕公主在我叶家受欺负了？”叶卿卿抬眼对他笑笑道：“你放心好了，我答应过你不会欺负公主，会照顾好她的。” “我决不食言。” 沈霁望着她，眼底含着的一抹情绪让人捉摸不透，他笑笑道：“我相信卿卿。” 叶卿卿看着沈霁，他虽然在笑，但她总觉得沈霁和以往有些不一样。 可她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同，叶卿卿想了想又说道：“我听萧衍说你要亲自照看陛下。那沈煜肯定要有所动作，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叶卿卿叮嘱了他一句，而沈霁神色平淡的点点头：“好，我知道了。” “……”叶卿卿莫名地觉得沈霁真的有些不对劲，若是平日他的话肯定比她要多很多。 还要时不时调侃她几句才是。可今日的他格外沉静，像是有很重的心事。 叶卿卿想了想，还是开口问道：“你今日怎么了，是有什么……” 她话未说完，突然被沈霁拥入怀中。 耳边响起他略有些沙哑的声音：“卿卿，我累了。” 第118章 不可能是他 “你……你累了就去歇息……”叶卿卿有些慌的要推开他，却被他拥得更紧。 “好。”沈霁深出口气，他拥着叶卿卿的手臂紧了紧，但也不过片刻便将她松开，望着她，眼眸含笑：“我会好好歇息。” “……” 叶卿卿不知道他这是发什么疯，整个人都怪怪的。 “你没事吧？”叶卿卿还是有些担心他的，毕竟回王都后要解决的事情，很麻烦。 沈霁会觉得累，也是应该的。 “我没事。”沈霁望着她，勾起的唇角流露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我该走了。” 他说罢就转身离开。 看着沈霁离开的身影，叶卿卿有一瞬突然莫名觉得，好似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一样…… 她这奇怪的感觉不知从哪来，却让她心中不安。 叶卿卿因为沈霁，这一夜都没能睡好。 她总觉得好像要出什么事一样。 翌日天色刚蒙蒙亮时，叶卿卿还没睡熟，她半梦半醒。 突然听到了茶茶惊慌的声音传来。 “小姐，小姐醒醒！出大事了。”茶茶焦急地喊醒叶卿卿。 叶卿卿也瞬间惊醒：“出什么事了？” “陛下，陛下驾崩了！” “陛下驾崩了？”叶卿卿听到这个消息，有些惊讶但也早有预料，沈君尧已经病重，这是迟早的事。 可这好像来得太快了些。 萧衍和沈霁昨日回的王都，今日沈君尧就死了？叶卿卿很难相信这是巧合。 没等叶卿卿开口去问，茶茶就又说道：“方才老爷和三公子入宫时，我听说，陛下驾崩不是因为病重，是…是……” “是什么？”叶卿听到她这句话就有不好的预感。 “是二皇子……亲，亲手杀了陛下！” “沈霁？怎么可能！”叶卿卿绝不相信是沈霁亲手杀了沈君尧。 这一定是沈煜陷害他！ “爹和三哥都入宫了？”叶卿卿问道。 “方才得到消息就去了。”茶茶答道。 叶卿卿眉头紧锁，心思繁乱，既然父兄已经得到消息入宫，那萧衍一定也已入宫。 她没办法入宫，只能在外等消息。 无论如何，她绝不相信是沈霁杀的沈君尧！ 皇宫内。 沈君尧的寝殿里大臣跪了一地，却都未低头，他们面色各异地看着半身鲜血坐在床榻旁的沈霁。 还有满脸震惊指着沈霁说他竟敢杀害父皇的沈煜。 萧衍在一旁面色阴冷的看着床榻上的沈君尧，他已经断了气，胸口插着一把匕首。 而坐在床榻旁的沈霁身上沾满了血，他抬手揉着额头，眉心微蹙，似是还未清醒。 “这，这是怎么回事？二，二皇子竟然……” 有个大臣颤声开口，其他人也都难以置信，更不敢随意说什么。 他们看到的就是沈霁一身的血，沈君尧被匕首一刀毙命。 沈煜嚷着是沈煜杀了沈君尧。 大臣们想说，这会却也不敢乱说话。 就连丞相这会也慌得厉害，他也未曾料到会发生这种事。 他不信是沈霁做的，这明显是有人要害他，而这个人一定是沈煜。 在没有证据能证明沈霁的清白前，他洗不清！ “二皇兄你竟敢……” “谁告诉你，这是我做的？”沈霁终于开口，他抬眼看向沈煜，眸色冰冷：“证据呢？” “证据？”沈煜似是觉得他这话很可笑：“证据不就摆在眼前？” “那匕首是你的，我来时看到的就是你握着匕首刺了父皇！这殿内的宫人都看到了。” “你还想怎么狡辩？”沈煜话中多着一丝得意。 这就是他为沈霁准备的大礼。 如果不是因为要用沈君尧来解决掉沈霁，他不可能把沈君尧的命留到现在。 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沈霁就算再怎么狡辩他也说不清。 “这就是证据？”沈霁瞥了沈君尧胸前的匕首，那确实是他的，但也确实不是他刺的。 “诸位相信是我杀了父皇？”沈霁没有看沈煜，目光落在那群大臣身上。 “……” 沈霁问出这句话，殿内一片静默，无一人敢言。 无论是信，还是不信，这会都没人敢说。 “这……老臣相信不是二皇子所为，这其中定是有人陷害！”丞相终于开口，他咬牙切齿地看向沈煜。 丞相明白现在唯一会想要置沈霁于死地的，只有沈煜。 他本想今日早朝就在朝上对付沈煜，可没想到沈煜下手这么快！ “丞相大人怕不是包藏私心？”沈煜冷哼一声：“谁人不知你与二皇兄是何关系，你相信他有何用？有谁会信你？” “你！”丞相恼怒，不等他再说什么，就听到另一个声音。 “本王信。” 萧衍冷冽的声音响起，大臣们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沈煜也不例外。 沈煜脸色有些沉，他最担心的就是萧衍，可又避不开萧衍。 “还请王爷明查，还二皇子清白！”丞相对萧衍跪下请求，他现在顾不得和萧衍有什么恩怨，只知道，现在唯一能对付沈煜的只有萧衍了。 萧衍若帮沈霁，这件事就有转机。 “丞相大人莫急。”萧衍神色冷静，淡声道：“我们不如先问问二皇子发生了什么？” 萧衍话落，所有人的目光也都又落回了沈霁身上。 而沈霁也抬眼看向了萧衍，他与萧衍四目相对，眼中毫无惧意，更无慌乱，反而带着一丝笑意。 他冷静开口道：“我今夜守在父皇身旁时突感困顿，不知怎的就睡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时，就已是现在这幅局面。”沈霁就这么两句话交代清楚了发生的事。 但这话难以让人信服。 “二皇兄这话算什么？是说有人陷害你？”沈煜冷哼道：“父皇的寝殿外有禁军看守，任何人都不可能随意进出。” “今夜除你之外，没有人进出过父皇的寝殿。” “除我之外，今夜当真无人进出？”沈霁听他这话也丝毫不慌，他冷静得像是个局外人一般。 也更像是这一切好似都和他没有关系，他也更不在乎会不会被误会，不在乎这弑君的罪名能不能洗得清。 第119章 好手段 “今夜在外看守的禁军都在，诸位若不信今夜除二皇兄外无人进出，大可将这些禁军都审问一番。”沈煜势在必得。 他既然早早做好了局，又怎会让沈霁轻易洗脱罪名。 听完沈煜这番话，殿内的大臣齐齐看向了萧衍，等他开口做主。 可不等萧衍开口，沈霁突然笑出了声。 他一声声的笑冷得瘆人。 殿内众人都看向了沈霁，不明白他为何发笑。 而萧衍亦是皱眉看向了沈霁，从昨日回来，他就觉得沈霁的行事有些奇怪。 沈霁没有按他们说好的那样去做，现在发生的事更是在萧衍的意料之外，他也猜不透沈霁要做什么。 沈霁无视众人看向他的目光，他站起身，缓步走到沈君尧的尸身旁。 他抬手握住插在沈君尧胸口的那把短匕。 嗓音含笑却带着寒霜般的冷意：“沈煜，你就是像这样陷害了阿暮对吗？” 他说着，突然拔出了那把短匕，被血染红的刀刃上散着森森寒意。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阿暮毒害父皇是事实，与我何干！” 沈煜慌了一瞬，又稳下心神，看着他的动作，他厉声喊道：“你想做什么？你这是对父皇不敬！” “二皇子你这是做什么？”丞相看到他的动作也是一惊。 沈霁无视他们，垂眸看了眼手中的短匕，而后抬眼看向沈煜。 他缓步走向沈煜，声音冷然：“三年前，是你让人刺杀了皇兄。” “你疯了！你在胡说什么！”沈煜不知道沈霁为什么突然会提起这件事。 更不知道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二皇……” “都住口！”沈霁冷眸扫了一眼那些大臣，他不需要他们说什么，更不需要他们相信他。 因为今日他本就没给自己留退路。 他知道沈煜昨夜会陷害他，但他没有躲没有任何防备，他自愿进了沈煜的圈套。 为的就是现在。 “你暗害皇兄，诬陷阿暮，现如今又用这样的招数来对付我。”沈霁冷笑一声：“父皇能活到现在，就是为了等我回来，用来对付我是吗？” “沈煜，你还真是好手段。” “你，你休要胡言！”沈煜心头一惊，沈霁说的句句都是事实。 他不敢想这些话有多少大臣会信，会怀疑他。 他更不知道沈霁是想做什么，沈霁这是疯了吗？想和他同归于尽？ 这位子沈霁做不得，也要拉他下来？ 沈煜猜不透沈霁想做什么，那些大臣更猜不到。 萧衍站在一旁冷眼旁观，他起初是不明白沈霁什么意思，但在沈霁拿起那柄短匕时，他知道了沈霁要做什么。 所以他不开口去拦，他会在该出手时出手。 “你不认？”沈霁冷声问他。 “不是我做的我为何要认！”沈煜怒道：“我看你是疯了！” “疯了？”沈霁的笑声愈发癫狂，他抬眼看向沈煜，森冷的眸子充斥着杀意：“没错，我是疯了。” “所以啊……” 沈霁话音稍缓，话未说完，握着短匕的手突然抬起极快划过，沈煜的脖颈被利刃划过，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沈霁的脸庞。 沈煜神色惊恐地望着沈霁。 他无论如何也不曾想到沈霁会敢杀了他。 任谁都没有想到沈霁敢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就这样杀了沈煜。 “我要你死。” 沈霁看着沈煜在他面前倒下，沈煜甚至连一句遗言都说不出。 看着沈煜绝望的垂死挣扎，沈霁的笑声响彻大殿。 他看向同样惊愕的望着他的丞相，笑道：“舅舅你瞧，这样多简单。” “沈煜死了，就只有我能坐上这皇位了。” “你，你……”丞相震惊得说不出话，他从未想过会是如今这样的局面。 “可惜了。”沈霁的笑声停了，他的目光扫过那群神色各异望着他的大臣。 “可惜我无意皇位。”沈霁声音淡淡，他笑着，在所有人的目光下，毫不犹豫地将那把短匕刺进了自己的胸膛。 “霁儿！” “二皇子！” 在场的群臣乱了，沈煜死了，就算是沈霁亲手所杀，可皇室只有他了，这皇位也只会是他的。 可他却选择自尽！ 沈霁死了，皇位谁来坐！ 大臣们涌向了倒下的沈霁，丞相在他身旁后悔痛哭。 沈霁还有力气，可他不想和任何人再多说任何话。 他闭上眼之前，最后看向的是萧衍。 萧衍也望着他，那双墨黑的眸子看不出情绪，毫无波澜。 可沈霁望着他的眼底有着一丝笑意。 萧衍看着沈霁闭上了眼，也看着他没有了气息，他自始至终都稳立在侧，冷眼旁观。 …… 在府中等了许久的叶卿卿，终于等来了宫里传来的消息。 这消息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沈君尧死了，沈煜诬陷沈霁，沈霁杀了他，而后自尽…… 叶卿卿听到这个消息时，她怔愣了许久。 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昨日沈霁看起来怪怪的。 他选择了用这种方式结束这一切…… 一滴滴泪珠从叶卿卿的脸庞滑落，她明白了昨日沈霁的那个拥抱是做什么。 是在和她道别…… 这一日天晟皇室突发巨变，沈氏皇族已无可继位之人。 唯有萧衍这个身负沈氏皇族血脉，却不被承认的梁王可担大任。 朝中大臣皆知除了扶持萧衍上位外已别无选择，所以以丞相为首，他们请求萧衍继位。 萧衍并未推辞，即便所有人都并非心甘情愿地想让他继位，可这位子也唯有萧衍可坐。 萧衍并未急着坐上皇位，他处理了沈君尧的后事，也并未对世人隐瞒沈君尧的死因。 而沈煜和沈霁的死，他更没有隐瞒。 沈煜的恶行该让世人知晓，而沈霁的所作所为，也无可掩饰。 他不会在乎世人如何谈论他。 天晟国丧三个月。 各国都知道了天晟发生了什么，也都知道天晟的新皇是谁。 在国丧过后，萧衍顺利登基成为了天晟新皇。 各国派来使臣恭贺，亦是试探。 这其中也包括漠北。 而从漠北来的，是半月前刚刚成为漠北王的赫连枭。 第120章 久等了 叶卿卿得知赫连枭成为漠北王的时候没有任何意外。 因为她知道这是迟早的事。 在听到赫连枭亲自来了天晟后，叶卿卿知道不可避免地会见到他。 却没想到，在他来到王都的第一日，他就找了过来。 他同上一次一样，没等下人通报就闯了进来，他现在的身份，下人也不敢拦他。 叶卿卿坐在院中的凉亭下喝茶，看到赫连枭，她却不似上次那般慌张。 “叶小姐好久不见。”赫连枭看着叶卿卿走了过去，他勾起的唇角带着笑，那笑意却浅淡。 “是许久未见了。”叶卿卿倒了杯茶，递了过去，请他坐。 淡声道：“我现在该称你一声王上了。” “那我是不是也要称叶小姐一声皇后娘娘了？”赫连枭坐下，接过茶，看向叶卿卿的神色看不出喜怒。 萧衍要迎娶叶卿卿立她为后的消息在前几日就已经传了出来。 这也是为什么赫连枭一来就来找了叶卿卿。 叶卿卿倒茶的动作顿了顿，看向他，道：“你既然都知道了，那也该知道，我那时对你说的话，都不过是在骗你罢了。” “你承认的倒是爽快。”赫连枭似笑非笑地看着叶卿卿。 “我便是不认，你也知道我在骗你不是吗？”叶卿卿不慌不忙道。 赫连枭那样精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她在骗他。 他会回漠北也一定不是因为她。 “我若说不知道呢？”赫连枭喝着茶，漫不经心道。 “不知道？”叶卿卿看了他一眼，迟了片刻，问道：“那你今日来是想做什么？” “绑你回漠北做我的王妃。”赫连枭毫不迟疑道。 “……” 叶卿卿听他这话也一点不慌，她也知道他这话不过是开玩笑罢了。 以赫连枭的性子，若真想绑她回去，那就不会带着贺礼来王都，而是会直接出兵打过来。 说起王妃，叶卿卿突然想起了沈欣然。 “六公主呢？”叶卿卿问道。 沈欣然和亲去了漠北，她就没有再得到过沈欣然的消息了。 那时说是沈欣然会去漠北做王妃，现在赫连枭成了新的漠北王，那沈欣然呢？ “死了。”赫连枭语气平淡。 “你杀的？”叶卿卿皱眉问道。 她有些许意外，沈欣然好歹是和亲去的公主，就这么随随便便死在了漠北，而天晟根本没得到消息。 “是她太蠢。”赫连枭道：“她不安分，勾引了赫连峥，还妄图让赫连峥登上王位仍立她为后。” “这样一个蠢女人，赫连铮怎么可能会留。” 赫连枭回到漠北的时候，沈欣然已经被赫连峥丢进了军营做了军妓，没熬过几日就死了。 若是之前赫连峥不敢动她，可那时刚好沈君尧被毒害，天晟已经乱了，谁还会有心去管一个和亲的公主。 “……”听完赫连枭这话，叶卿卿也无话可说。 沈欣然的结局没有改变，只能说是她自作自受。 若她是个安分的，她最惨也不会是落得现在这样的下场。 “叶卿卿，你杀我一次，骗我两次。”赫连枭突然说道：“这笔账我会一直记得。” “我且先放过你，等我先打下赤离，再来向天晟宣战，来找你算账。” “……” 叶卿卿听他这话，也并不怕。 因为赤离已经向天晟臣服，他若对赤离出兵，天晟会发兵支援。 叶卿卿知道，赫连枭这次不打天晟是因为这次带兵的可不是她，他会对上叶煊。 叶煊带领着的叶家军，才是真正的叶家军，赫连枭不傻，他最会权衡。 他也不是放过她，而是他知道和叶煊硬碰硬胜算不大。 所以赫连枭才会选择去打赤离。 现在的天晟不是之前的天晟，没有兵权之争，只要赫连枭敢打，天晟几十万大军，他必败无疑。 原本叶卿卿还担心赫连枭会不会和天晟开战，现在看来，他还是很理智。 他知道天晟不好打，只为了她，也不值得打。 赫连枭没有久留，他现在的身份也不适合待在这将军府。 若是现在皇位上坐的不是萧衍，那一定会被怀疑她叶家与赫连枭有所勾结，所以赫连枭一来就找了她。 但萧衍是知道的，她不会和赫连枭有什么。 赫连枭走后，叶卿卿刚回房就被拥进一个带着冷意的怀中，那股淡淡的檀木香萦绕在鼻尖格外好闻。 叶卿卿埋在他怀中，笑道：“你又这样从宫里偷跑出来，不怕被人发现吗？” 萧衍拥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下颚抵在她的肩窝蹭了蹭：“不怕。” 他说着，语气无奈道：“早知这么久不能见你，成婚的日子就该定得早些。” 他自从登基后就定下了要和叶卿卿成婚的日子，却因一些事，不得一推再推。 萧衍这些时日一直也不得闲地在处理公务，也才知道沈君尧和沈煜留下了多少烂摊子。 “早晚都好，正事重要。”叶卿卿倒是不在意。 他刚登基不久该先站稳脚跟，让那些大臣们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成婚的事，叶卿卿不急。 “方才赫连枭来找过我。”叶卿卿说道：“他说他要打赤离。” “他要打就打，我会调兵过去。”萧衍不太在意这件事，也没问赫连枭为什么会来找叶卿卿。 他知道赫连枭不会去打赤离，至少这两年不会。 因为赫连枭刚登王位，他夺位的手段残暴，根基不稳，漠北今年雨水少，虽不干旱，却也少了许多粮食。 赫连枭是个精明的人，他不会在粮草不充裕时贸然开战。 不然就是步了赤离的后尘。 看萧衍并不在意，叶卿卿也不提赫连枭了。 或许他们和赫连枭终有一战，但一定不会是现在。 他们都需要先稳定根基，休养生息。 “还有七日，我们就要成婚了。”萧衍垂眸望着叶卿卿，眉眼温柔含笑：“让阿卿久等了。” 叶卿卿回拥着他，埋在他怀里，嗓音轻柔：“不管多久，只要是你就好。” 算起来，不是她等萧衍，而是萧衍等了她太久。 是她明白萧衍的心意太晚了。 第121章 最好的结果 萧衍还有太多事务要处理，他并未久留，来看过叶卿卿后便离开回了宫中。 他走后叶卿卿一出房门就见到了叶言之，他也不知什么时候来的，不知等了多久。 “三哥今日不忙吗？”叶卿卿问道。 自从萧衍登基后的日子里，朝堂上下没有一人得闲，萧衍整肃了整个朝堂，将沈君尧和沈煜留下的烂摊子全翻了出来处理。 叶卿卿都已经好几日没见过叶言之了。 叶言之看向叶卿卿，面上难得多了几分疲惫和无奈：“就是太忙才来找你。” “下次萧衍再偷跑来找你，你不许再见他，告诉他让他专心处理政事。”叶言之颇为无奈道。 “现在宫内上下大大小小的事务一刻也离不开他，他出来一趟，就要积压许多事。” “再不专心些处理了这些事，你们的婚事就再推一推吧。” “……”叶卿卿听完他这番话才知道萧衍说不怎么忙都是骗她的。 “我知道了。”叶卿卿答应了他。 看叶言之面色疲惫，叶卿卿道：“三哥若累了就先去歇息吧。” 他这身体本就容易病，经不起折腾，这几日还一直在忙着，叶卿卿有些担心他。 叶言之抬手揉了揉眉心，淡声道：“这几日太忙，歇不得。” 叶卿卿看他这样，刚想再劝他几句，就听他说道。 “今日有一封给你的信。”叶言之说着，将信拿了出来给她，顺带还有一个木盒。 叶卿卿接过东西后，叶言之也没再交代什么便先匆匆离开了，宫中还有很多事在等他。 叶卿卿打开木盒，里面是一枚发簪，那发簪算不得多贵重，但看上去很是精致。 她打开信后，那信里的第一句话便是。 与卿卿许久未见，甚是想念…… 这熟悉的字迹，熟悉的语气，她一看就知道是谁。 是沈霁。 他没有死。 叶卿卿也是后来才知道，萧衍告诉她，沈霁给自己的那一刀，偏了几寸不中要害，他就是要用这种方式逃离这座皇城。 他知道萧衍会帮他，知道他有退路，所以他做得肆无忌惮。 叶卿卿也没想到，沈霁的那句累了，其实是在说他厌倦了暗地里的争斗，什么找证据来一步步的扳倒沈煜，那太慢了，也太久了。 他等不了，也不想再等了。 所以他干脆亲手杀了沈煜，做了一个了结。 叶卿卿看完了沈霁写来的这封信，他说他现在过得很好，这簪子算是给她和萧衍成婚的贺礼。 叶卿卿看着手中的簪子，唇角流露一抹笑意。 沈霁报了仇，得到了想要的自由，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结局吧。 也是对他们来说，最好的结果。 七日后。 萧衍和叶卿卿大婚。 他们两个的婚事在众朝臣眼里，是萧衍要掌控叶家，所以才迎娶了叶卿卿为后。 但只有他们知道，他们的婚事从没有一丝一毫的利益，有的只是万分的真情。 大婚这日礼仪繁琐，叶卿卿从早到晚，一口水都不敢喝，更是吃不下东西。 直到所有的仪式结束，她才松了口气，吃了个果子填填肚子。 没等她吃上几口，萧衍就来了。 他屏退了所有人，寝殿内只剩下他们。 “你忙完了？”叶卿卿边吃边看着他问道。 虽然萧衍现在已经是帝王了，可叶卿卿觉得他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萧衍也不许她学什么宫里的规矩，他说以后她就是规矩。 她想怎样就怎样，不用在乎太多。 他不想因为皇后这个身份束缚着她。 “辛苦阿卿了。”萧衍在她身旁坐下，笑意盈盈满眼温柔地望着她。 “是有些辛苦。”叶卿卿没客气，实话实说，成婚的礼服繁重，礼仪繁琐，一整日下来，她累得身子都软了。 “你能不能让人送些吃的过来，我真的很饿。”叶卿卿手里拿着果子，可怜巴巴地望着萧衍。 “她们没有给你准备吃食？”萧衍眉心一皱，隐有怒色。 叶卿卿连忙解释道：“你别怪她们，不是她们不给我吃，是我那时太紧张了吃不下。” 听她这解释，萧衍轻笑一声，宠溺道：“好，我不怪她们。” 萧衍让人准备了些吃的过来，让叶卿卿吃了个饱。 等她吃好以后，萧衍为她亲手拆下了那些繁琐的首饰，在她还没反应过来时就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吻温柔缠绵，也再无克制。 红烛帐暖，春宵一刻。 意乱情迷时，叶卿卿听到萧衍在耳畔的一句句低语。 她听得最清楚的一句话是。 此生绝不负卿，不负卿卿……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