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不装了，我是你爷爷朱元璋》 第1章 姓朱？老丈你还是国姓呢！ “小嫂子，你忍着点，我要用力了！” “林洛，快来吧，嫂子受得了！啊——！” 青山下，鸟儿鸣，泉水流。 小树林里，小妇人双颊通红，银牙咬紧强忍住不发出声音。 林洛掰着小妇人的大腿，另一只手提起她的小腿肚子，轻轻一扭。 “小嫂子，感觉咋样？” “嗯，好舒服！” “林洛，你好厉害！” 小妇人气喘吁吁站起来，试着走了几步。 经过刚才猛然的剧痛后。 现在膝盖再没一点不适感，刚才扭伤的膝盖和脚脖子，完全恢复，“林洛，谢谢你！都怪我不小心摔了跤，要没遇见你，我今天被狼吃了都说不定！” 林洛微微一笑。 自己这一套按摩术，可是花了大价钱学的。 搁在以前大城市，他有这个手艺，绝对远近闻名老中医，男女老少通吃，北上广全款买套房不成问题。 可惜。 现在并非现代社会的二十一世纪。 而是大明朝，洪武二十五年。 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一统天下，登基为帝，整整二十五年了。 原本林洛是普通的都市打工人，上班辛苦996，下班烧烤啤酒吹牛皮。 那晚他多喝了几杯，走路时脑门撞了电线杆。 一个激灵清醒了点，就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八九岁的小孩，躺在黑乎乎的棺材里。 幸好棺材板没盖严，林洛爬了出来。 天降大雨，爬出来没两步，脚下一滑，顺着山坡咕噜咕噜滚进了河里。 河水又急又汹。 林洛漂啊漂，不知灌了几肚子水，最终被山下的村民所救。 十年光阴，弹指间流过。 林洛从一个体弱的孩子，长大成健壮的青年。 “小嫂子，我帮你背柴。”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呢……” 林洛不由分说，扛起路边的柴火，提着自己采药的小背篓，迈开步子向山下走去。 公鸡村。 是应天府下的边缘地带，一个不起眼的偏僻小山村。 天子王气不曾光顾这穷乡僻壤。 村民不分男女，皆需上山下地，整日辛苦刨食。 “干爹，我回来了！” 林洛先送王小嫂子到村口，然后进了自家院子，放下背篓，冲屋里喊了一声。 十年前，他被村民救了以后，便被里长王汉生收养，视为己出。 倒不是王汉生没儿子，强行霸占，实在其他村民太穷，再多养不起一个八九岁的半大小子。 明朝，县以下实行里甲制度。 里长，由村里的富户担任，大约相当于村长。 “林洛，快进来，来客人了。” 王汉生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户，刚给客人倒上两大碗茶水。 “那老丈见识颇多，谈吐不凡，你读过书，多帮忙搭几句话。” “好嘞！” 林洛应声。 公鸡村依山傍水，风景秀丽，但远离官道和应天府。 除了每年下游的村庄有人来，商量水源的事，平时几乎没有外乡人路过。 “老丈，敢问贵姓，这桂花泡的茶您还喝的惯吧？” 路过的老丈约莫六十来岁，面色紫红，看衣裳布料便知不是附近的乡民，正在吹着桂花茶上的热气。 旁边立着个高大的汉子，四十左右，大概是老丈带的随从。 “大孙儿？” 老丈见林洛进来，抬头看了一眼，顿时两手一滑，差点把茶水洒在地上。 太像了！ 林洛一咧嘴，“老丈你咋占我便宜，论年纪我是你的孙辈，但你也不能真的开口管我叫孙儿啊？” “你……你……” 老丈并非常人，正是大明朝的开国皇帝，朱元璋。 今日朱元璋前往钟山，给长子朱标扫墓，也给长孙朱雄英烧烧纸钱。 站在坟前，想到长孙朱雄英十年前早夭，长子朱标今年也离世，两度白发人送黑发人，朱元璋悲从心来。 于是便挥退卫队，只带了一名心腹，顺着山势漫步散心。 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鸡公村，想讨一碗茶水喝，然后走上官道回皇宫。 此刻他心头剧震。 大孙朱雄英倘若不死，活到现在，应当是这少年的模样！ “老丈，莫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还是有伤心事？” 林洛哪里认得眼前六十多岁的老人，就是当朝天子朱元璋，见他眼眶通红，便开口问道。 朱元璋内心翻江倒海，早已闪过千百个念头。 他从一个给地主放牛的小娃，到打遍天下的帝王，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试探道，“我见到小友，想起了早夭多年的孙子。” 天下长得相像的人多的是，一模一样的都有。 单凭相貌不能说明什么。 朱元璋记得大孙朱雄英打娘胎出来的时候，小臂处有个针尖大小的红痣，长了几岁后，淡了不少，一般宫女太监还真注意不到。 等会儿一定要找机会，看看这孩子的手臂。 之所以朱元璋会这么急着确认，其实和一桩罕为人知的皇家密辛有关。 皇长孙朱雄英八岁夭折，葬于钟山。 下葬不到十天，坟墓居然被人偷偷挖开了！ 不仅诸多陪葬被一扫而空，连朱雄英的尸首，都不知道被可恨的盗墓贼扔到何处去了。 朱元璋气得把守墓人满门抄斩，封锁消息，暗中派锦衣卫严查，可惜十年来没有任何线索。 如今见了林洛，朱元璋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莫非雄英未死？ “老丈面带贵气，乃多子多福之相，务必保重身体，莫要太伤悲。” 林洛见朱元璋一副悲伤难过的表情，出言安慰。 “是哩！我十二年前也折了个儿子，生下来半个月，好好的就没了，气的我和我婆娘三天都没吃饭。” 王汉生也在一旁打哈哈道，“谁知祸里带福，隔了两年，老天就给我送来了林洛。” “这孩子叫林洛？” 朱元璋心咚咚直跳，又抓住了一个线索，“十二年又隔了两年，那不正好是十年前？” “是。” 王汉生笑道，“那年发大水，林洛被水冲到我们村。你说这河水从山上来，也没有其他的村子和人户，可不是老天见我没了儿子可怜，又送了一个给我！” 对于林洛，王汉生十二分满意。 身强体壮，待人和气，不仅山上地里的活都抢着干，还能读书识字，连夫子都说林洛天赋异禀。 公鸡村的人，提到林洛，谁都要竖起大拇指，夸赞王汉生好福气。 “真的是老天垂怜啊！” 朱元璋听到王汉生的话，也点点头。 今儿能遇见这孩子。 老天着实待朕不薄！ “孩子，咱姓朱，你对这个姓，有没有印象？” “朱老爷？” 林洛随即笑道，“还是国姓呢，老丈该不会是个王爷吧？” “国姓？王爷？” 朱元璋哈哈大笑，“大明朝确实也姓朱，你看咱像个王爷吗？” 林洛一琢磨，跟着笑了，“我就随口一说，大明朝哪有六十多岁的王爷。” 朱元璋地地道道的农民出身，对自家人相当的好。 登基为帝之后，老朱一个封了25个王爷，其中24个是老朱的儿子，另外一个是老朱的亲侄孙。 至于亲兄弟，不是老朱不想封王，而是在老朱起事前，就已经全部死于乱世饥荒。 念及此。 朱元璋刚轻松一点的心情，再次悲痛起来。 亲兄弟早已不在人世，儿子倒是多。 但朱元璋最疼爱的那个，一直以来当皇帝培养的长子朱标，却在今年夏天过世。 “儿啊，哪怕你死了，大明江山，我也要传给你这一脉！” 第2章 其实，我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在朱元璋心中，众多子女只分为两类：朱标和其他。 朱标从出生起，就被朱元璋当作继承人培养。 朱元璋称吴王，朱标是世子，朱元璋做皇帝，朱标立为太子。 其他儿子想继承皇位，没门儿！ 册立皇太孙朱允炆的事，已经在数月之前，有了计划。 为此朱元璋不得不准备再次举起屠刀，清洗朝堂中大批功臣，以免自己死后，朱允炆镇不住他们。 “世人都道朕无情，谁知朕的苦衷！” “诛杀功勋，不过数千数万人；不杀，朕死之后，天下大乱，死者岂止千万？” “若雄英没有夭折，继承皇位的应该是这孩子，朕大概不用再杀那么多人了……” 朱元璋无奈。 朱雄英的母亲是朱标的原配常氏，乃常遇春之女。 开平王常遇春不用多说，哪怕死去已有二十多年，仍旧在军中和民间拥有巨大的威望。 前两年击破北元，平定西南的大将军蓝玉，正是常遇春的妻弟，也就是朱标的舅舅，朱雄英的舅公。 朱元璋真心喜欢这批战功彪炳，能征善战的武将啊！ 很多人还是老朱亲手提拔重用的，就等着他们以后在朱标手下，继续为大明开疆拓土，保卫老朱家的万里江山。 可偏偏大孙朱雄英早早离世，大儿朱标也去了。 朱允炆是朱标现在的嫡长子，却是继室吕氏所生，和蓝玉等人八竿子打不着。 朱允炆继位，能镇得住蓝玉那帮骄兵悍将？ 不杀，能怎么办？ 还有镇守边疆的各个藩王，能对朱允炆服气？ …… “朱老爷，你在应天府做生意？” 林洛哪里知道，朱元璋在这短短几分钟里，内心戏这么多。 随口搭了个话。 他以前也在应天府搞过商业，而且搞得不错。 只是后来林洛屈从了现实，弃商从文，今年刚考完院试，再找机会去了结那桩旧事。 “呸，商人狡诈，不屑与之为伍！” 朱元璋嘟囔的骂了一句，仔细端量着林洛，“孩子，你能说说你是怎么被水冲到村子里来的吗？” “顺着水漂，被好心的叔伯捞上来的！” 林洛提起十年前的大水，心有余悸。 他特别感谢公鸡村的村民。 没有他们，林洛怕是刚到大明，就要去见阎王！ 朱元璋心里急啊，“孩子，那你是咋掉进河里的，你不记得你爹娘了，还有你爷爷？” “咋掉进河里的？” 说起这个，林洛恨得牙痒痒。 他记得老清楚了，自己从棺材里爬起来的时候，身上就套着件薄薄的内衣。 真特么没良心，人还没死透呢，就埋土里了？ “我跟你说，其实我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朱老爷，你信不？” 林洛用开玩笑的语气，把实话说了，当年他也是这么对公鸡村的村民们这么说的。 村民们都不信，只当林洛是老天送来的。 朱元璋心里咯噔一声！ 从棺材里爬出来的！ “你……当真一点都不记得爹娘和爷爷了？孩子，你再想想！” 激动之下，朱元璋抓住了林洛的手臂。 袖子往上一捋，果然见小臂内侧，有比针尖稍大一点的红痣。 没错了！ 一定是雄英！ 朱元璋流下两行热泪，十年后，他终于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大孙，朱雄英！ “朱老爷，你又想你孙儿了？” 林洛同情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顺变，想想其他儿孙，一样能孝敬你。” “咱孙子没了，儿子今年也殁了，就剩下咱一个孤寡老人……呜呜呜！” 不说还好，一说朱元璋更难受。 没错，在老朱心里，只有原配妻子马皇后，大儿朱标，以及朱标的嫡长子算自家人。 其余的儿孙，都是帝王家的皇子皇孙。 压根就不是儿子老婆热炕头那感情！ “辛辛苦苦打拼一辈子，攒了点家底要给儿孙，结果一个个都离我而去，这辈子都是为了啥啊！呜呜呜……” 朱元璋哭的伤心欲绝。 王汉生也抹了抹眼角。 儿孙早夭的情况在乡村里时常发生，饥荒，瘟疫，兵乱……随便一个都要人命。 所以哪怕养不起，各家也都一个劲的生娃。 王汉生好几个儿女，也只养大了一个儿子，外加收养的林洛。 “朱老爷，您喝口茶，别太难受。” 王汉生没读过书，也不知道咋安慰这可怜的老人。 一直站在屋里不说话的随从，此时开口道，“老爷，要不我和王老汉到院子里坐会儿，您和林公子在屋里说话？” 别人不知道朱元璋的心思，打小跟随朱元璋的亲卫马三，可是一清二楚。 眼前的少年，十有八九就是大孙朱雄英。 圣上要认回这孩子，恐怕还有很多话要说，不适宜外人听去。 朱元璋擦擦眼泪。 自己登基以来，除了常遇春死，也就只有马皇后和朱标这几个家人离世，能让他悲痛流泪。 看现在情况，雄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肯定是埋在棺材里，闷坏了脑袋！ “三儿，你给林洛倒一碗茶，今天我想好好和林洛说说话。” 马三屁颠屁颠的去提热水。 圣上这是要认回大孙的节奏？ 王汉生拦住马三，笑道，“我儿喝茶自己倒，哪让客人倒茶的，我去提茶壶。” “你儿子？” 朱元璋又被勾的泪眼花花。 朱雄英在这穷的鸟不拉屎的小山村里，一呆就是十年！ 皇宫里的朱允炆，十年来养尊处优，吃的是御厨精心烹饪的食物，穿的是各地进贡的上好布料，还有才德兼备的大儒做老师，进士探花陪着读书。 如今朱允炆饱学经典，谦和有礼，继承了其父朱标的宽仁之风。 再看看大孙林洛，皮肤明显黑了不少，肯定每日下地劳作…… 穷乡僻壤的，也没个人来教他读书写字。 农民的苦日子，朱元璋太了解了！ “这是咱孙儿，你遭罪了，受苦了……” 朱元璋擦了擦眼角。 他仿佛看到了十年间，朱雄英从八岁孩童，风吹雨淋，吃糠咽菜，艰难的长成了现在的林洛。 “朱老爷，您宽心。” 林洛心道你一看就是个富贵人家的老爷。 本来就没了儿子孙子，咱还去假冒你死去多年的孙子，继承你家的财产，也太不人道了。 “我要真长得像你孙儿，你以后有空就多来鸡公村坐坐，我给你炮桂花茶，煮养生汤，保管你活到一百岁！” 可惜实在年纪太老了点！ 不然林洛给他老人家整点蓝色小药丸，老树开花再生一个都有可能！ “那你能先叫我一声爷爷吗？” 朱元璋心里哇哇苦。 “爷爷。” 林洛也不想看老人一直难受，顺着朱元璋的意思喊了一声。 “哎，我的好大孙！” 朱元璋听到这一声爷爷，总算咧嘴笑了。 马三也看着高兴。 自从太子朱标过世以后，几个月来对没见圣上真正笑过。 朱元璋正要再说话，就听外面咚咚几声锣响。 “中了！” 一个二十三四岁的汉子，穿着一身干农活的麻布短衫，急冲冲的跑进屋，和提着茶壶的马三撞了个满怀。 汉子和马三俱是站立不住，各自踉跄的退了一步。 朱元璋眼中闪过一丝讶色。 马三是从小培养的护卫，万里挑一，虽然刚才有些错不及防，还要顾忌手里茶壶的热水，但这汉子能把马三撞个踉跄，蛮劲也不小！ “什么中了？” 王汉生呵斥道，“冒冒失失的，走路也不长眼，撞了客人如何是好！” “中了，中了，中了！” 这汉子，正是王汉生的亲生儿子，王大虎。 他一抹脸上的汗水，兴奋的挥舞着粗糙大手，“咱弟中了小三元，我亲眼瞅着放榜，院试第一名，是咱弟林洛的名字！报喜的官差在后面，马上就到……” 王大虎比林洛年长三岁，原本大字不识一个，还是林洛来到之后，教会他认字算术。 他对林洛也像亲弟弟一样照顾，最先学会的字，不是王大虎三个字，而是林洛的名字。 林洛中了案首，王大虎简直比自己考上了还要高兴。 “好！” 王汉生哪还顾得上在客人面前失礼了，眉飞色舞的在屋里踱步，“考中了，太好了！我们公鸡村有秀才老爷了！” “恭喜恭喜！” “公鸡村林洛老爷，文曲星下凡，连中三元！” 第3章 我的秀才儿子，皇帝来了也抢不走！ 报喜两人骑着快马，敲着铜锣，也来到了王家院门。 本来中秀才不用学政的官差亲自来通知，但林洛不一样，应天府下，小三元连中，非比寻常！ 日后高中举人是板上钉钉的！ 秀才，已经脱离平民阶层，享有免税，免徭役等各种特权，每个月还能从衙门领取银两和粮食。 以后再中举人，那就是百姓的父母官。 他们这些官差衙役，都要想办法讨好。 两匹马后，一大群村民跟着锣声，喜气洋洋。 林洛心中早有预料，但真的考中了秀才，还是颇为兴奋。 这感觉，比前世考上重点大学还要高兴。 他从腰间掏出两块碎银，打赏报喜的官差。 然后又取出十几吊铜钱，打散撞在簸箕里，往院子里一放。 “沾秀才老爷的文采咯！” 村民们个个眉开眼笑，涌上来抢喜钱，每个人也就抓个一把，总共十文钱左右。 图吉利，不多拿。 王汉生和王大虎早已端出几大盘零嘴，“各位相亲，我们公鸡村终于有秀才老爷了！这是天大的好事！大家伙儿今天都别回了，我去杀鸡杀猪，今个儿都留下来，吃肉喝酒。” “大虎，你再去镇上打几十斤酒！” “好勒！” “里长，何必去镇上打酒，我这去年冬天埋在地窖里的一坛，今天搬出来，一起喝！” “我家也有两斤！” “还有几只鸡……” 不一时，院里院外就挤满了。 大半个公鸡村的人都来恭喜林洛，剩余一小半人，在从地里赶来的路上。 各家户养的鸡，喂的猪，种的菜，偷偷酿的酒……全都带到了院子里。 共同庆祝林洛中秀才。 “咱孙儿了不起，考取了大明秀才！” 朱元璋站在堂屋门口，刚才还在担心小山村里，耽搁了大孙。 转眼间，林洛就来了个惊喜。 “县试，府试，院试，凡名列第一者，称为案首。一人连得三案首，为小三元！” 朱元璋摸着胡须直乐，越看林洛越喜欢，“孙儿，快说说，你是怎么连中三元的？” “这位老爷，林洛是咱公鸡村里长的干儿子，啥时候变成你孙儿了？” 一位婶子离得近，一听这话，立马警觉，“你别是看林洛中了秀才，想要抢人？” 其他人也纷纷围了上来，公鸡村好不容易出了一个秀才，谁也别想抢走！ “这位朱爷爷的儿子孙子都不在了，孤苦老人一个。” 看气氛不对，林洛向大家伙儿解释道，“朱爷爷碰巧经过，看我相貌长得和他死去多年的孙儿有几分像，想起来伤心事，大伙儿可怜可怜他，不用多计较。” “真的？” “公鸡村距离官道几十里，来往就两条路，一条上山，一条去隔壁村，为啥那么碰巧，瞅着林洛中秀才的时候经过？” 族老到底岁数大，见得多，有些质疑。 “老哥哥，我孙儿埋在山上，今天去给他烧了纸，心里难过，想散散心，不知不觉就走到你们村了。” 朱元璋指指来时的路，笑呵呵道。 村民们对他凶，怕他抢林洛，那说明啥？ 说明大孙在公鸡村深得人心，受人爱戴啊！ 这孩子，品行肯定不错！ 得民心，好孙儿！ “原来如此？翻两道山岭，山那边确实有不少坟。” 王大虎点点头，“我跟林洛采药，有次走得远，还听到过唢呐锣鼓出殡的声音……” “老丈，今天就当你孙儿中了秀才，高兴高兴！” 众人之中，最不慌的就是王汉生。 “我养的儿子，我最清楚，别说是老丈你，就是皇帝亲自来了，也别想拐走林洛。大伙儿都放心！” “哈哈哈！” 第4章 林洛的发明，火锅，真香！ 院里院外，都是笑声。 朱元璋也跟着大笑，手在怀里摸索了一阵，最终掏出了一个拇指大小的玉佩。 “今天出门是真没带啥，赶上你中秀才，大家伙鸡鸭米面都送来了，我总不能啥都不给，吃白食吧？” “祝小友文运当头，再中三元，成为我大明第一位连中六元的人！” 马三眯了眯眼。 这块玉佩别看样式简单，只在正面用三两刀雕刻出几株青禾。 却是当年朱标亲手雕刻，送给父亲做新年礼物，提醒朱元璋不要忘了天下辛苦种田的穷人。 朱元璋十分喜欢，一直玉佩不离身。 今日直接给了林洛，这意味可就耐人寻味了。 “南阳翡翠，独山玉？” 林洛接过玉佩，一拿到手上，就感到了与众不同之处。 淡白淡绿，两种颜色相交，素雅而朴质，质地细腻非常，通体一点裂纹和杂质都看不到。 他在应天府时，曾见过这种玉石，小小一个扳指价值白银万两。 朱元璋拿出来的玉佩，比扳指稍微大一点，质地好上十倍不止！ “朱爷爷，太贵重，我不能收。” 林洛大概能估计到朱元璋是个富贵人，挺有钱，但没料到富贵到了这种程度。 朱元璋叹气，“收下！这是我儿子留给我的，没想到他走在了我前面……唉！” “您儿子的遗物，那我更不能收了！” 林洛推辞。 朱元璋顿时浮现出悲伤至极的表情，“我可怜的大孙啊，八岁就没了爹娘的照顾，没了爷爷的疼爱……呜呜呜！” “我收下便是，朱爷爷您别难受！” 林洛见不得六十多岁的老人，说着说着就哭。 “嘿嘿！” 朱元璋的老脸上，立即露出满足的笑容，见院里已经架起铁锅，“我帮忙杀鸡，孙儿中秀才，爷爷高兴啊！” 抄起尖刀，一刀一只鸡，杀的飞起。 剁好的鸡肉，一碗碗下锅，林洛掌勺。 “真香！” 朱元璋鼻头动了动。 “老丈，这叫鸡公煲，火锅的一种！” 王大虎带着小伙子们，每人拿着个长嘴大铁壶，挨个小锅里加热汤，再把小锅下的松枝点着。 “先煮着，烧开一点，把菜放进去涮一涮就能吃了。记得，肉要都煮一会儿才能熟。” “鸡公煲？火锅？” 朱元璋奇怪，夹起一片白菜叶，放进小锅里，煮了一煮，“这不就是鸡肉煮白菜嘛，我又不是没吃过……” 一口入味，眼睛都瞪圆了！ “这白菜叶也忒好吃了点！” 鲜，香，辣，肉味，菜味……多种味道重合在一起。 简直不知道如何形容！ 要不是朱元璋亲自夹起的白菜，放进锅里没离开过筷子，他都要怀疑这还是不是白菜叶子！ “朱爷爷，如何？” 林洛已经炒完了最后一锅鸡肉，回到桌上。 “太好吃了，唔……我要尝尝其他的！” 朱元璋迫不及待的夹起一块豆皮，在锅里涮涮。 夹菜，吃菜，夹菜，吃菜！ 再尝一块鸡肉，鸡骨头都能这么香？ 朱元璋不断的重复这个过程，忘记了说话。 “火锅方便快捷，味道多遍，不拘一格，又不怕食材变冷，做起来也快，不需要太多大厨，最适合这种聚餐。” 林洛看朱元璋那副没吃过的模样，不由的笑了。 就这？ 我就是加了点现代生产的调味品，还没用那些精细的佐料呢！ 随身商城里日用品齐全。 红酒，鸡精，味精，酱油，花椒粉…… 各种调味品，拿到古代做底汤，那不是欺负人嘛！ “孙儿，这都是你弄出来的？” 方便快捷，不用一个菜一个菜的烹饪，谁想吃啥就涮啥，想吃几分熟就几分熟，每一口都是刚出锅的热气腾腾。 松枝的火没了随时再加，锅里的汤煮干了也能加，嫌味道淡了自己的小碟子里调。 这世上还能有如此天才的做菜方法？ 林洛着实又给了朱元璋一个惊喜！ 小三元，得民心，火锅……这孩子是个宝藏！ “朱爷爷要是喜欢，以后常来。” 林洛笑道，“还有很多口味，今天准备的少，以后你来了，我一一做给你尝。” “好好，我一定常来，一有空我就要来！” 朱元璋开心道。 坐在最下手的王大虎吃的兴高采烈，弟弟中秀才，他高兴！ 但听着林洛和朱元璋的对话，王大虎想起往事，坐不住了。 “弟，你和老丈的话，咱听着老耳熟！” “你说，像不像我们在火锅店的时候，客人吃饱结账后，我们和客人说的话？” “欢迎光临，欢迎下次光临！” 稚嫩的童音响起，几个孩童都想起了往年，他们在学堂里读书，放学了还能去店里兼职做门童，赚银子。 现在火锅店变成人家的。 他们只能在鸡公村，自己煮火锅，自己吃。 “林洛哥哥，你说等你考上了秀才，有了身份，就带大伙儿把火锅店拿回来！” “林洛，你一句话！今天大家伙正好都在，都听你的！” 满头鹤发的族老停下筷子，声音里透出一股决心。 “火锅店是你带头开起来，现在被别人抢了，咱们一定要抢回来！” 村里人苦，就认一个死理！ 朱元璋眉毛一竖，感情咱孙儿靠这手艺开了个火锅店，还被人抢走了？ 第5章 朱元璋怒了！咱大孙的东西也抢，该死！ “孙儿，跟爷爷细细说，谁抢了你的火锅店？” 这还得了！ 孙儿的火锅店，朕都还没舍得要，就有人抢走了？ 不知死活！ 朱元璋面带杀气。 “朱爷爷，火锅店的事，我自有打算。” 林洛站起身，看着都停下筷子的村民们。 “各位叔伯，兄弟姐妹，该吃吃该喝喝，不为这件事扫了兴！火锅店是咱们的，谁都抢不走，明天我去应天府走一趟。” “好孙儿，你是要急死爷爷啊！” 朱元璋气得吹胡子瞪眼，磨刀霍霍，就等待林洛说出个名字。 “唉，朱老丈，说起这件事，我就气得吃不下饭！” 王汉生愤愤不平。 “林洛发明火锅的吃法后，到应天府摆了个小摊，经营不到一年，赚够钱买了家大店面，开了火锅店。” “咱们公鸡村，种出来的菜呀，养的鸡喂的猪，都以比市面上高三层的价格供应到火锅店。” “农闲时去店里帮忙，每家每户还能分上几十两银子。” “可是那泼皮钱有德眼红咱，在火锅店下毒，还买通官府，把我抓进打牢。林洛不卖店，就不放人！” “钱有德只出八十两，咱家的店一天也不止赚那么点钱，这摆明了强买强卖啊！” 王汉生声音哽咽，“是我拖累了林洛！” “该死！” 朱元璋怒喝。 “朱爷爷，应天府尹已经被皇上砍头了。” 林洛道。 最可恨的，破坏了林洛的赚钱的计划！ 要不是这个钱有德勾结官府。 林洛也不至于辛辛苦苦考秀才。 他刚来到大明时，年纪小也干不了太多事，最简单有效的，就是读书考科举。 一般人肯定都这么想。 古代读书人地位高，还能当大官。 可是这条路，在大明初年极度危险，走不通！ 一不小心就掉脑袋，满门抄斩！ 稍微知道明朝历史一点的人都明白，朱元璋对百姓好，对手下的官员可是要求严格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俸禄不算多，稍微犯点错，立马人头落地，还要连累全家。 更严重的是，朱元璋在太子朱标过世以后，为了让朱允炆顺利继承皇位，连续清洗了好几波朝臣。 朝堂之上，人头滚滚。 林洛可没那个把握，科举做官，能保住小命。 朱元璋还不算完，朱允炆皇位还没有坐热，朱棣就来了。 打仗死人不多说，朱棣夺取皇位后，清洗的官员，特别是文人，不比朱元璋少！ 方孝儒都故事大家都知道，明朝二十四功臣也可以挨个的去数数看，善终的有几个？ 总之一句话：想在明朝初年，活得滋润自在，不要跟官场沾边。 林洛起初制定了很好的计划。 他在随身商城里，买了各种现代工业生产的调料，做火锅。 从小推车开始做大做强，在应天府开店，教孩子们，认字算数，以后可以在店里，当掌柜多赚钱。 再往后，以公鸡村的村民为骨干，去全国各地开火锅连锁店，做的更大，更强！ 在朱棣打仗之前，赚到足够多的银两，咱就消消停停的隐居。 等仗打完了再出来继续做生意，快快活活地过一辈子。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遇到了钱有德。 不过是个有点背景的小地痞，就把火锅店抢走。 这让林洛深刻的体会到，民不跟官斗。 没有关系，没有身份，没有地位，连自己的财富都保不住！ 恒古不变的道理！ 古今通用！ 林洛只能买了本《明清状元科举合集》，学习八股，考上秀才。 先把火锅店拿回来。 “孙儿，爷爷给你壮胆，你尽管去告状。” “官司打到皇帝那都不用怕！实话告诉你，爷爷在皇帝那里说的上话，捅破天去爷爷给你撑着！” 朱元璋当着大家伙的面，拍着胸脯保证，“讲道理，按律法，没问题。谁敢对我孙儿用刑，我杀他全家！” “嘿，牛你尽管吹！” 林洛哪能信他啊？ 还能在皇帝那说的上话？ 以为姓朱，就是皇亲国戚啊？ 林洛夹起一个大鸡腿，塞到朱元璋的小碗里，“朱爷爷，你别光说话，你吃菜吃肉！” 哟，这孩子不相信朕……鸡腿真香！ 到太阳下山。 朱元璋才意犹未尽的，离开公鸡村。 “孙儿，爷爷先走了。” 走在回应天府的官道上，朱元璋吩咐，“马三，我要林洛的所有资料，这十年里，一件事都不能漏过！” “遵旨！” 马三明白事情的重要性，“小的一定仔细。” “还有，去查钱有德！惹到咱孙儿，他活腻了！” “是！” 从东上门进了皇宫，马三立即去完成朱元璋的命令。 朱元璋在乾清宫批阅奏折，满脑子想的，却是在公鸡村，林洛的画面。 便丢开奏章，望着窗外沉思。 “启禀皇上。” 这时太监总管赵公公，双手捧着一封奏折，恭恭敬敬走进来。 “黄大人说这是皇上命他写的，奴才不敢耽搁，马上呈了过来！” “嗯，放下吧。” 朱元璋有意册封朱允文为皇太孙，便命东宫伴读，翰林院修撰黄子澄写了奏折，明日朝议。 黄子澄作为洪武十八年的探花，才情俱佳，奏折写的文采斐然，条理清晰，十分符合朱元璋的心意。 但现在朱元璋打开奏折，很烦躁。 “皇上，黄大人还在门外等您召见。” 赵公公细声道。 “朕说了要见他？” 朱元璋啪的一声，将奏折摔在桌面，怒道。 “叫他滚，朕还没死呢，就急着新主子了？！” “皇上息怒，奴才马上滚。” 见到朱元璋勃然大怒，赵公公吓得大气不敢出，屁滚尿流的退出乾清宫。 也不知到底哪里说错了话，做错了事。 万岁爷那眼神就跟要杀人的似的，恐怖！ 赵公公后怕的吸了几口气，平静了一会儿，才继续往前走，找到宫门外等候多时的黄子澄。 “皇上看了你写的奏章，十分生气，让你滚！” “公公所言属实？” 黄子澄一愣，“皇上早晨吩咐我，务必今天之内，将奏章来亲自送来，怎么会不召见我？” “黄大人给圣上的折子里写了什么话，自己心里不知道，还要问我一个大字不识的奴才？” 赵公公没好气，呛了黄子澄一句。 然后清了清嗓子，学着朱元璋的语气，传达圣上口谕。 “叫他滚，朕还没死呢，就急着认新主子了？！” 不仅声音一模一样，连神态都惟妙惟肖。 黄子澄心惊胆战，冷汗直冒。 难道自己折子里，请立皇太孙的意思太急切，犯了圣上的忌讳？ 黄子澄摸不着头脑，失魂落魄的离开。 赵公公也擦擦额头的汗水，十分沮丧。 朱元璋对太监绝不姑息，只要犯错，立马杀头。 伴君如伴虎啊！ 没走几步，就遇到了一个宫女，冲他招手，“赵公公，我家娘娘在前面等你。” 赵公公仔细一瞧，这不太子妃的贴身女官吗？ 在宫里当了几十年太监，赵公公还是能看清一点形势的。 万岁爷不太疼爱其他皇子，太子朱标刚刚过世，乾坤未定，一切皆有可能。 太子妃轻易不敢开罪。 而且太子妃娘娘，平日就对他们这些奴才不错，经常赏赐。 “参见娘娘！” 赵公公跟随宫女，拜见道。 太子妃吕氏，并非太子朱标的原配。 朱标的原配常氏去世后，吕氏以次妃的身份扶正，她也是朱允炆的亲生母亲。 “公公，听说皇上今日去给钟山，悼念太子，十分悲痛，回宫可好了些？” 太子妃和颜悦色的问道。 第6章 朱允炆的母亲，太子妃吕氏 “劳烦娘娘挂心。” 赵公公按惯例回道，当太监多年，对这样的问题他早有经验。 皇上身边的情况，哪敢乱说？ 妄议圣体，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不过，赵公公还是向太子妃补了一句，“皇上在乾清宫批阅奏折，一切如常。” “本宫每日向皇上请安，但到底不能全尽孝心，公公时刻与皇上相伴，还望多多费神。” 说着，太子妃拿出一个大金锭子。 “本宫在此，先谢谢公公。” 赵公公看着黄橙橙的金子，搓搓手，“奴才只是尽自己的本分，娘娘妃对皇上的孝心，奴才一定向圣上传达。” 他不动声色的把金锭子拿起，手头上一掂量，足足十两！ “嗯。” 见赵公公收下金子，太子妃点点头，继续问道，“皇上今日看了黄大人的奏章，说了什么没？” 赵公公一听黄大人这三个字，立刻打了个寒颤。 双手高举金锭子。 “奴才什么都不知道！娘娘的赏赐，奴才无福，不敢接受。” 一想到朱元璋方才发怒时的眼神，赵公公就双腿发抖。 金子烫手！ 太子妃见赵公公的样子，心下顿时一沉。 册封皇太孙之事，难道有变？ “赵公公，皇上今日出宫前，特意嘱咐黄大人上奏章，请立皇太孙。我皇儿朱允炆深得皇上喜爱，若能如愿，定然留公公在这紫禁城里做大总管！” “这……多谢娘娘！” 赵公公喜上眉梢。 有这句话，他就安心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太监也一样。 新皇登基，他们这些老人都要靠边站。 赶出宫去就算天大的恩赐。 给老皇帝殉葬，守墓，那真是一辈子都完蛋！ 赵公公美滋滋的把金锭子收好。 太子妃的承诺，比金子还值钱啊！ 赵公公也不含糊。 “禀娘娘，圣上见了黄子澄大人的奏折，十分生气，吩咐奴才把黄大人赶走了。” “什么？” 太子妃慌神了。 “黄子澄请立我儿为皇太孙，乃皇上亲自交待，为何皇上会生气？” “奴才猜想皇上今日扫墓，心情不好，黄大人去的不是时候。” 别看赵公公不识字，这些事儿心里门清。 只不过不见兔子不撒鹰罢了。 “但愿如此，还请赵公公费心。” 太子妃平复了下心情，说道。 “今后今后但凡有什么困难，尽可向本宫报告。” “娘娘的话，奴才谨记于心，也会用心留意，不敢怠慢！” 赵公公拿着金子，向太子妃告退。 太子妃含笑。 吕家只是大明一个小小的官宦之家，吕氏的父母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封赏。 比不得原太子妃常氏，有开平王常遇春、凉国公蓝玉等强大的靠山。 但，常氏已死。 常氏的儿子，朱雄英也在十年前早夭。 她吕氏才是如今的太子妃，皇长孙朱允炆的母亲！ …… 第二日早朝，一切如旧，无事发生。 探花郎黄子澄在百官中，不起眼，也不敢出声。 朱元璋下朝后，没有召见任何大臣，回到乾清宫，心不在焉的继续看奏章。 快用午膳时，马三终于来报告。 “皇上，林洛十十年里，所有的经历，小的都已查清！” “快，来上来，让朕瞧瞧！” 朱元璋喜道。 林洛来到大明朝以后，能查到的事情，都被马三派人整理出来，送到了朱元璋面前。 砍柴种地，喂鸡养猪，推小车，摆地摊…… 朱元璋知道鸡公村不富裕，农家生活苦，但总抱着意思侥幸。 希望林洛从小读书，王汉生又是里长，家日子总要好过点。 但可惜，这简直比普通农家还要苦啊。 这孩子除了睡觉，就是干活。 都不休息的！ 朱元璋看着看着就哭了。 “皇上，小的还有个意外的收获。” 马三拿出一个铁皮小坦克，拧了发条，放在桌上。 这是四年前，林洛十四岁，决定开火锅店以后，从随身商场里换出来的。 林洛对这种劣质产品没一点兴趣。 他把小坦克，卖给了应天城里当铺掌柜的小儿子，作为启动资金。 小坦克的胶皮履带早已不知所踪，铁皮的绿色油漆，也脱落了很多。 但在朱元璋的平整的书桌上，四个轮子跑起来倒还是很稳当。 “这是孙儿的玩具？好精巧的小战车！” 朱元璋一眼就喜欢上了铁皮小坦克。 “回皇上，林洛四年前将此物卖给了当铺掌柜的小儿子，获银四两。” 马三报告道，“根据小的多方询问，此物乃林洛亲手制作，做成后不到两个时辰，便卖掉了。” “他怎么舍得卖的啊！” 朱元璋泪眼婆娑，如此精巧有趣的小战车，自己贵为天子都爱不释手。 林洛年纪小小，如何舍得？ “去，让工部仔细研究，仿制小战车！要纯金的，仿制十八架，在大孙满十八岁那天，朕要送给他当礼物！” 朱元璋心痛不已。 继续看下去，就到了林洛如何从一辆小餐车，摆地摊做起，开了火锅店，声音红火，在应天府小有名气。 “凭孙儿的手艺，火锅的美味，不想赚钱都难！” 朱元璋看到林洛和鸡公村的日子渐渐好起来，也跟着高兴。 可惜好景不长，火锅店被钱有德盯上了。 “林洛以八十两银子的价格，将火锅店出手给钱有德，双方在应天府衙有买卖文书，签字画押，绝无反悔。” “去他娘的绝无反悔！” 朱元璋怒道，“八十两银子，连火锅店的地皮都买不起！传朕的话，应天府尹贪赃枉法，当斩！脑袋挂在午门，示众三天！” “皇上，前任应天府尹前两个月已经被砍了，家人流放三千里，世代为奴。” 马三禀报道，“至于钱有德，只是小地痞无赖，能走通应天府的关系，靠的是蓝玉大将军的义子，蓝永贞。” “蓝玉的义子？呵呵！” 朱元璋冷笑，蓝玉那老家伙，算起来是林洛的舅公。 “孙儿今天去应天府衙告状了没？买卖文书，被那狗官做的文思不漏，孙儿涉世未深，怕是要吃亏哇！” 朱元璋忧心。 马三道，“林洛一早动身，这时大概已经到了应天府衙。” “好，传令锦衣卫盯好咯！” 朱元璋立马站起来，“蓝玉赶欺负大孙，朕剥了他的皮！” …… 清早，林洛刚出院门。 就见王大虎，带着鸡公村里一百号青壮年。 队列整整齐齐。 “弟，你坐驴车进城，大哥带着人走在后面！” “今天那应天府尹敢动一动你，咱和他拼命。” 第7章 林洛告状，本官无罪 百十个汉子，眼神诚挚。 林洛笑了。 他这十年来，在公鸡村做的一切都值得。 “大虎哥，你忘了，我现在是秀才老爷。” 林洛笑道，“大伙儿都回去，今时不同往日，我有身份，不怕钱有德。” 王大虎挠挠头，理是这么个理，弟弟总这样说。 但看着林洛去和官府打交道，他们总不放心。 “要不，挑几个能打的，做你的跟班？” 王大虎道，“我看城里的秀才老爷，都有好几个小跟班，干啥都威风。” “那我成混账了！” 林洛笑骂，“我叫你一声哥，哪怕我以后中状元，你都是我大哥。” “林洛，你就让大虎哥跟着你吧。” “是啊，大不了我们现在村口等着，有事让大虎回来报信！”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就是不肯放林洛独自去应天府。 林洛无奈，只得点头同意。 带着王大虎，加上驾车的王小六，三人乘着驴车，向应天府驶去。 进了城，林洛没有直接去府衙。 先到学政报道。 昨天放榜，今日所有新科秀才按惯例来领户籍文书，不少学子都好奇的打望林洛。 这位连中小三元的人物，可神秘的很！ 不光他们对林洛感到陌生，连学政大人，在看到林洛的卷子时，都大吃一惊。 他从不知道自己府下，居然有如此惊才绝艳的读书人。 “林洛，你今日一定要在宴席上，好好和同窗交流一番……” 学政大人，对林洛自然是笑容满面。 不过还没等这老头把话说完，林洛就已经换好户籍文书，转身走了。 以后他可以凭秀才的身份，每月才官府领钱，领粮食了。 “对了，大人知不知道，哪里有儒巾襕衫的店？” 儒巾襕衫，秀才生员的专用服装。 以蓝色为主，故而也称蓝衫。 头上还戴一定方形软帽，名为四角方巾。 让人一看就知道，你是读书人，你是秀才，你不是平头百姓。 学政大人看林洛来去匆匆，一点不像其他秀才高谈阔论，广结朋友，正不知如何劝导，便随意答道，“本院就有卖的，二两银子一套！” “来一套！” 林洛不讲价，直接掏出二两银子。 “林洛，做官讲究四同，同窗、同科、同乡、同年！” 收了林洛买行头的二两银子，学政大人能赚一两，于是便好心提醒，“今天府院里各位年轻俊杰，俱是同乡同科，何不趁此机会交好，今后同在朝廷为官，一起为圣上效力！” 就差没直说：官场靠人情，现在赶紧多交朋友。 “没空！” 林洛甩出两个字。 他又不做官，四同也好，五同也罢，与我何干？ 要不了十年，朱棣打败朱允炆，当了皇帝。 万一这一科的秀才，有人和方孝儒一个脾气，那自己岂不遭殃？ 安全第一！ 咱离他们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坐上等候在外的驴车，林洛头也不回。 “哥，你穿上这一套，立马不一样了！” 王大虎在车头，笑道。 林洛问，“哪不一样了？” “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气势变了，让人不敢大声跟你说话。” 王大虎嘿嘿笑，又拍了下驾车的王小六，“你说是不是，六子？” “是嘞，怪不得林洛哥敢一个人去见官！” 王小六实话实说。 林洛淡淡的笑了笑，“走！” 其实学政卖得儒巾襕衫，质量差的很，还比不上林洛在公鸡村逢年过节穿出来的好衣服。 穿起来也不太合身。 但在王大虎和王小六眼里，这套衣服有加成加成，就跟皇帝的龙袍一样。 “咚！咚！咚！” 来到衙门外，林洛跳下驴车，用力的敲响鸣冤鼓。 按朱元璋颁布的《大明律》，大明百姓皆可击鼓鸣冤，官员必须及时受理。 皇城午门外，也有一个鸣冤鼓，比衙门口的还大，敲响直接就能惊动朱元璋。 所以，不消片刻。 两队手持水火棍的衙役捕快，鱼贯而出。 “何人击鼓，何人鸣冤，可有状纸……” 班头喝道。 气势汹汹，连珠炮似的发问。 普通百姓被这么一套下来，心里首先害怕，很容易就被衙门糊弄过去。 但一看到林洛的衣衫打扮，班头后面几句小声不少，“原来是秀才老爷，您怎么也来敲鼓？” “我有冤情，我要面呈孙府尹！” 林洛停下击鼓，大声道。 班头拱拱手，不敢造次，“老爷您里面请，我家大人即刻升堂。” 王大虎靠在驴车上，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去年，王大虎也跟着林洛来过应天府衙门。 敲了鼓。 可是衙役压根不准他们进去，想见府尹大人，没门！ 就在外面，随便找了个茶馆。 班头作证，把火锅店以八十两银子的价格，卖给了挨千刀的钱有德。 王大虎不忿，差点挨了捕快的棍子。 现在林洛换了身份，班头换了人，态度也变了。 哦，听林洛说，连坐在堂上的府尹大人，都换了。 “来者何人，何事告状？” 应天府尹孙志用和班头一样，先是发问，然后伸手去抓惊堂木。 想了想，还是算了，轻拿轻放。 “读书人，如何能像草民一般，成何体统？” 孙志用盯着跟在衙役后面的林洛，哭笑不得。 读书人，就算原本家境贫寒。 但考中秀才，朝廷的补贴足够生活。 而且免交税，免徭役，还能合法拥有奴仆…… 总的来说，孙志用端坐高堂上，其实和林洛算一个阶层的。 “大人，钱有德，栽赃陷害，下毒杀人！” 林洛理直气壮。 “应天府尹，目无律法，胡乱判案！” 孙志用一看状子。 好家伙，连中小三元！ 这年轻人只比本官当年差一点点！ 还是在应天府，大有前途！ “林洛老弟，你告的是前任府尹，他已经伏法，前案与本官没有关系，本官无罪。” 孙志用离开座位，走下堂来，首先给官衙脱罪。 百姓怕官，是千百年来一代代刻下的烙印。 实际上，洪武年间的官吏，也挺怕百姓告官。 前几年，洪洞县有个叫姚小五的，来到应天府敲响午门外的鸣冤鼓，结果不光把本州知府拉倒午门外斩首，连当朝刑部尚书、兵部尚书等诸多大臣，一并斩了！ 孙志用也是在前任高府尹被砍了以后，补缺主政应天府，能不怕吗？ “大家同为读书人，老弟不用太客气，你尊师何处，座师可有一同前来？不如同去后堂一叙，何必在堂前分辩，空惹得百姓议论。” 第8章 应天府尹：此子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 所谓尊师，指林洛读书时的先生。 林洛连中小三元以后，这个先生就很有说法。 比如应天书院，院长是当朝礼部侍郎陈大人。 在应天书院读过书的学子，如果科举落榜，尊师只能是念书时的那位先生，而林洛这样大有前途的学生，可以叫陈侍郎一声尊师。 座师那就更厉害了，将来乡试，会试，主考官都是座师。 最后一直到殿试，所有进士，都可称为天子门生。 还有其他诸多关系，共同构成一张错综复杂的蜘蛛网，连通一气。 其中能量，普通百姓不可想象。 孙志用做官二十年，深谙其中之道。 莫看林洛现在只是一介秀才，身后指不定站着什么大人物。 先探探底。 “林洛老弟，案子的卷宗我已派人去取，你我总不能在堂上大眼瞪小眼，干等不是办法。” 孙志用咳嗽一声，“请。” “好吧！大人带路。” 林洛也没客气。 一年前，应天府尹要是有今天的态度。 他还需要看什么《明清状元科举合集》，费心学八股？ 后堂。 孙志用吩咐下人煮了一壶好茶，和林洛分主客而坐。 卷宗呈上，孙志用看到一半，就眉头紧锁。 “林洛老弟，和宁街的酒楼我去过几回，光是那两栋楼，也不止八十两银子。卷宗记载，当初你的酒楼以坏充好，用了有毒的蘑菇，毒死了人……本官想来，即便这样，你也不至于八十两贱卖？” “大人看得明白。” 林洛点头，这个孙府尹比前任强。 起码没有睁着眼说瞎话。 “钱有德抓了我们鸡公村在学堂的孩子，还有我老父，不把火锅店卖给他，孩子们就回不来，我老父就得一直蹲在大牢！” “可有证据？” 孙志用纳闷火锅店是个什么东西，没多问，接着道，“此案疑点颇多，但只从买卖酒楼上看，交易合法，手续齐全。老弟想要把酒楼要回来，没那么简单，不妨回去多商量下，看看如何查明真相。” 证据什么的，随口说说。 量林洛一个刚考上的秀才，也不懂，更拿不出。 查明真相，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简单。 要看林洛的关系网里，有没有强力人物，出手帮忙查案。 继续探林洛的底！ “孙大人，在下既然有自信告状，自然证据确凿。” 出乎孙志用的预想，林洛的手伸进了袖子里。 一见林洛的动作，孙志用有些慌。 秀才所穿的蓝衫，袖口不算大，但里面的口袋可以装不少东西。 比如银子之类的。 “本官一身正气，两袖清风，当官不为贪图财富，只为百姓申冤，林洛老弟熟读圣贤书，切莫做这龌龊无耻之事！” “《大明律》规定，凡贪污六十两以上者，皆斩！” 孙志用说的义正词严，铿锵有力。 心道你这是把本官往死里坑！ 用手按住林洛的胳膊，千万别往外掏，小命重要。 “大人，在下袖子里，正是《大明律》。” 林洛呵呵笑道，你怕朱元璋砍头，咱也怕，咱们来正规的。 “《大明律》能当证据？” 孙志用摇头，叹气，“林洛，你天资不凡，状子写的有条有理，看来下过功夫。但朝廷律法严明，办案查案，皆非比寻常，你不懂。” 这方面孙志用专业。 林洛连入门都算不上，起码要考中举人以后，才算朝廷的后备官员，开始接触这些，现在不过是两眼一抹黑。 “《大明律》不是证据，但能让人主动交出证据。” 谁料，林洛拿起《大明律》，露出几张供词。 “茶馆小二，在门外亲耳听到钱有德威胁林洛，八十两银子不卖，就把公鸡村的小孩投河……” “农户张顺，于洪武二十四年，四月二十日，收铜钱一百文，在山中采毒蘑菇二斤，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孙志用看着供词，明显是林洛的字，写的都是大白话，为了让店小二或者农户这样的粗人能听懂，签字画押俱在。 “死者：济阳镇人氏……” 后面一张，却是应天府下，五个县衙的仵作，联名验尸文书。 “死于胸部骨折，钝器所伤！” 孙志用大惊。 “林洛，你是说一年前在你酒楼里的死者，是被钱有德打死的，而不是吃了毒蘑菇？” 强买强卖，罪不至死。 但杀人偿命，自古以来！ “毒蘑菇也吃了，但不是我们火锅店的蘑菇。钱有德将有毒蘑菇带入店内，偷偷放入盘中，导致中毒，后来还嫌毒性太小，打死了中毒的客人。” “这还有一年前钱有德下毒的蘑菇，现在只不过干了点。” “应天府着名的医馆回春堂，三大主诊医师，开了鉴定文书！” 林洛解释道，“孙大人，证据可够？” 孙志用眼中异彩连连。 “铁证如山！铁证如山！光一个杀人偿命，就能把钱有德抓起来，其他证人，我立即传唤。” 只要把林洛提供的证据，和证人一对质就行。 甚至不用对质，签字画押，手印能对上，就已经铁证如山，根本不可能翻供。 孙志用自忖，换做自己来查明真相，也不过如此。 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坐在府衙里，等着捕快将证人带来，将钱有德抓来。 林洛不到二十岁，竟有这般缜密的心思和手段？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一定有高人，指点林洛！ “本官有个疑问，这些人是如何愿意为说出实情，为林洛老弟提供证据？” “刚才我已经说过了，《大明律》。” 林洛笑道。 “《大明律》往他们面前一摆，知情不报者，全家为奴！天子圣明，谁敢在皇城脚下放肆？” “……” “本官明白了！” 孙志用默然，差点笑出声。 有些话不用说的太明白。 《大明律》是没错，天子也圣明，但一年前怎么就没人出来给林洛作证？ 还不是因为林洛高中秀才，在科举场上有了四同，尊师座师认为他这个学生有前途，在背后出力。 官场浸淫多年的孙志用，自认为找到了心中的答案。 却压根没想，林洛是昨天才中的秀才，连中小三元的名气还没传出去。 而这些证词的落款却是从一年前开始，时间不一。 孙志用拿出府尹大印，在逮捕令上盖印。 “林洛老弟，本官亲自带人，抓捕钱有德，你同去否？” 雷厉风行，似乎此刻他以化身包青天，为民除害！ “好。” 林洛欣然同意。 孙志用此举有作秀的成分，不过无所谓。 只要他能秉公办事，一碗水端平，不失为一个好官。 “走！” 孙志用将证词和卷宗一一整理，不经意间，瞟到了案情卷宗的最后一行字。 那是结案后半个月的事，已经和本案无关。 衙门主簿添上去的，这行字里有一个名字：蓝永贞。 “大将军蓝玉的义子！” 孙志用一屁股坐回了凳子。 “钱有德将酒楼卖给了蓝玉的义子，蓝永贞！” 第9章 大人莫慌，蓝玉要倒霉 “已经把咱的火锅店卖出去了？” 林洛也凑近，看了卷宗最后的文字。 孙志用也不急着亲自带人了，拔了一枚衙门的令签，“来人呀，速速捉拿地痞钱有德归案！” 捕快班头领命，带着令签和逮捕令去抓人。 “林贤弟，本官虚长几岁，在此称一句为兄。” 孙志用喝了半碗茶，压压惊，“为兄也不和贤弟绕弯弯，直接明说，这案子不好办！” “哦？” 林洛差不多懂了。 十秒钟前，孙府尹还一副包青天的样子。 “大人请说？” “贤弟，小小一个地痞，为兄还没放在眼里。” 孙府尹叹气道，“只不过这个蓝永贞……” “不好惹？” 林洛了然，“背后撑腰的人是蓝永贞？” “唉！贤弟，你铁证如山，完全没错。” 孙府尹语气，有些无可奈何。 “但架不住蓝永贞是蓝玉大将军的义子，人家手里有真家伙，你我再铁证如山，也碰不过！” “原来是因为蓝玉？” 林洛不由得发笑。 “大人莫慌，蓝玉马山就要倒霉。” “林贤弟，你说笑话了！” 孙府尹连连摇头。 “为兄不知林贤弟背后到底谁人指点，这桩案子贤弟的确办的严丝无缝，滴水不漏！但说破天，也过不去蓝大将军那关，贤弟的座师和尊师，在朝堂还能比蓝大将军尊贵？” “蓝玉大将军行事跋扈，不是一天两天，贤弟年少，苦读圣贤书，不知蓝玉的凶名！” “北征南返时，蓝玉夜抵喜峰关，守关将士没能及时开门接纳，蓝玉便率兵攻打，破城而入！圣上向来严格，也只是略加告诫蓝玉，把本来要封的梁国公，改了一个字，成了凉国公。” “当今天下，还有何人能在圣上面前，受到如此尊宠？” “贤弟你前途无量，大可不必纠结此事！” “待他年春闱大考，贤弟与兄同朝为官，编排个理由，收拾个钱有德还不简单？”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何必硬顶此事，去触蓝大将军的霉头？” 孙志用一番口苦婆心。 把林洛说笑了。 笑得比刚才还大声。 “孙兄，这你就不懂了。” “不是我要去触蓝玉的霉头，而是咱们走运，撞见了这老家伙！” “……” 孙志用露出苦瓜脸，这小秀才太自信了。 真以为有点背景，就能上天了？ “孙兄不信？” “蓝玉作为徐达和常遇春之后，大明第一虎将，又是太子朱标的舅公，如今太子离世，天下除了圣上，还有谁能让蓝玉服气？” “所以……蓝玉现在已经是秋后的蚂蚱。” “咱去抓钱有德，顺便把他背后的蓝永贞也收拾了。” “蓝玉要是敢为义子出头，孙兄大可上奏天子，皇上自然厚奖于你！” 一番话。 孙志用恍然大悟。 一点就透！ 林洛背后的人不简单，对朝廷局势的把竟如此准确！ 本官…… 本官其实揣摩到了皇上的心思！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去找座师谈论一番，确定而已！ “贤弟说的好！” 孙志用大义凛然，心潮澎湃。 “为官者，怎能畏惧权贵？” “为兄现在就带人去现场，把蓝永贞一起捉拿归案！” 带着一队捕快，再次出发。 “大人，不好啦！” 还没走出府衙大门口。 就见。 先前派出去抓捕钱有德的两队捕快衙役，鼻青脸肿的回来了。 班头捂着肿起来的脸。 “大人，小的奉命逮捕钱有德！” “怎料钱有德在春江楼做掌柜，而春江楼是蓝永贞的产业。蓝家护卫蛮横无理，将小的们乱棍打出！” 孙府尹闻言大怒。 “岂有此理！” “本府养你们都吃干饭的？” “一群没用的废物，见到蓝府的人就腿发软，连个地痞都抓不回来！” 以己度人。 孙志用刚才也是一屁股坐回板凳。 料想手下这帮官差也如此。 “跟上本大人，今日按律例抓人！” 捕快班头，官差衙役纷纷在心里给孙志用点赞。 大人您可真勇啊！ “孙兄，蓝府护卫都是征战沙场，拼杀多年的老兵。” 林洛道，“官差不是敌手再正常不过。” “秀才老爷您说的太对了！” “那几个护卫出手狠辣，要不是小的们跑得快，小命都没了！” 捕快班头连连叫苦。 “那要怎么办？” 说的再好，大将军毕竟是大将军。 收的义子都有老兵保护。 “难不成我现在就要上书朝廷，请派禁军？” “要不去午门敲响鸣冤鼓？” “可这一个小小的蓝玉义子，本府都处理不好，惊动了圣上……” 天威难测！ 孙志用一时犹豫。 “孙兄莫急，抓人的事交给我。” 去午门敲鼓，林洛当然也有计划。 不过现在为时尚早！ “咱有人帮忙，抓钱有德！” “贤弟能抓？” 孙志用一愣，“请细细道来！” “简单！我们村里，农闲操练，平时和人抢水抢地，从来不输，抓一个钱有德还不是简简单单？” “这能行？” “贤弟！本府手下的捕快衙役虽然废物，那也是精挑细选，经验丰富的青壮年，难道还不如村里的山民？” “况且，蓝府都是身经百战，杀人不眨眼的老兵啊！” 孙志用再次被林洛的自信惊到了。 “在下自有分寸！” 林洛笑道。 “不过，请孙兄派发路引，再派官差接引，否则一百多号人成群，连应天府的城门都进不来……” “什么！” “一百多号人？” “他们现在应该集合在村里。” 林洛点头。 “再请孙兄提供一些捕快用的器具，村民们的锄头铁耙使起来，不太顺手……” “贤弟，你要攻打为兄的府衙？” 孙志用震惊的盯着林洛。 “什么捕快用的器具，不就是铁尺和马刀？” “一百多号人，你说要造反我都信！” “孙兄，我们村里，都是地地道道的农户！” “农户？行……吧！” 孙志用简直不知如何形容林洛。 每每都有出乎他意料的言论和行为。 “马刀没几把，铁尺府衙里多的是。” “贤弟请便，为兄带着捕快衙役在后面压阵！” 一百多个农民集合起来，就算给他们马刀，见了蓝府的护卫，还不是白给。 村里的人，大多数和官吏说句话都发抖。 还指望他们去拿人？ 第10章 咱大孙有刑部侍郎之才！ 林洛走出府衙。 笑着向王大虎交待了几句。 公鸡村青壮们集合起来的队伍，到底还是用上了。 “路引在此，拿好了！” 给村民们办理通关路引的主簿，发放完文书。 转头。 就在衙门外买了一串糖葫芦吃。 顺便将一封写满蝇头小楷的密奏，丢给了卖糖葫芦的商贩。 商贩火速送往北镇抚司。 锦衣卫！ 天子的爪牙，无处不在！ 一秒钟都不耽搁！ …… “皇上，锦衣卫来报！” 马三捧着密奏。 “林洛已经在应天府敲响鸣冤鼓，还要带人去抓钱有德和蓝永贞！” “哦？” 朱元璋疑惑。 “这么快，就要抓人？” “案子查清了？” “林洛是怎么说服应天府尹的？” “皇上，您请看！” 朱元璋结果密奏，从头仔细查看。 “这孩子，自己去调查了一年前的案子？” “取得了人证物证？” “孙儿做事，有勇有谋，能屈能伸，好啊！” 朱元璋连连赞叹。 一连串的证据，缜密，细致，完备…… 干得漂亮！ 怪不得应天府尹能马上抓人！ “传刑部尚书陆渊。” 朱元璋看了好几遍案情的经过，心里高兴，还要让专业人士连鉴定。 刑部尚书陆渊，下朝后正在府部里审查卷宗。 忽然被传唤，赶忙整理官服，小心翼翼的来到乾清宫。 “看看这个案件。” 朱元璋面无表情，将密奏中的一部分，推到陆渊眼前。 “遵旨！” 陆渊心里不敢有其他想法，仔仔细细翻看。 “咦？” 惊奇！ 感叹！ “这桩案子，证据链齐备，毫无问题！” “办案人员手法老道，切中要害，只要将证据送往衙门，便可立即抓人。” “微臣叹为观止！” 陆渊的话，让朱元璋嘴角忍不住的上扬，得意极了。 但还是强忍住，沉声道。 “那朕问你，将此人送入刑部，做个刑部侍郎，你看如何？” “陛下？” 陆渊见朱元璋不再询问案情，而是问办案人员。 他也揣摩不出意思，实话实说道。 “以微臣愚见，此人办案水平，刑部无人在其上，只要品行无差，足以胜任刑部侍郎！” “好吧，朕知道了，你去吧。” 咱大孙才十八岁，就有刑部侍郎之才！ 朱元璋真要憋不住大笑了。 不行，朕得在臣子面前保持威严！ 赶紧让陆渊退下。 “哈哈哈！好孙儿，不愧是老朱家的种！” 在陆渊离开后，朱元璋放声大笑。 “三儿，蓝永贞现在何处？” “回皇上，蓝玉今日和景川侯曹震，鹤寿候张翼等几人，在春江楼小酌，蓝永贞带着钱有德，伺候在左右。” “春江楼？” “就是和宁街上，林洛以前开的火锅店，被钱有德卖给蓝永贞以后，改名春江楼。” “哦，好啊！一伙儿强盗都聚齐了？” 朱元璋目露精光。 “传朕的旨意，调锦衣卫三百，暗中包围春江楼！” “三儿，你跟朕出宫！” 换成一身衣服，朱元璋带着马三，偷偷从北上门出了皇宫。 林洛的办案手法是够了。 按律，钱有德和蓝永贞当斩。 但，林洛一个十八岁的少年，谁能为他出头，得罪当朝权贵？ 那帮骄兵悍将，真的能随时拔刀，血溅当场！ …… 和宁街，春江楼。 “老蓝，你应该等到晚上，请咱们哥几个来，一起赏月！” 鹤寿候张翼叼着一只鸡翅膀，看着不远处的江水。 “不然，不是白费了这春江楼的美名？” “狗屁赏月！” 蓝玉骂道，“咱大老粗一个，赏个屁！再说你我几个半夜聚在一起，是嫌命太长了吗？” 一听这话，张翼嘴里的鸡腿立马不香了。 “吃啊，怎么不吃了！” 景川侯曹震一身绫罗绸缎，华丽至极，咕咚咕咚的灌酒，“喝酒，今朝有酒今朝醉！” “吃不下，喝不下！” “最近我府门前卖菜的小贩，换了一波人。” 张翼忧心，骂道。 “前门后门，卖栗子的，卖红枣的……你说这些小贩早上来的时候，一筐子四十斤，下午收摊，一筐子还是四十斤，咋还没饿死！” “嘿嘿，老张，你胆子大，把他们都赶走！” 曹震笑道，“咱就让这帮锦衣卫看着呗，皇上还能放心些，反正咱也不做坏事，吃吃喝喝多好！” “就怕圣上不放心！” 蓝玉心里苦，难受！ “我门前都快开集市了，连只苍蝇飞进去，都躲不过锦衣卫的眼睛！” “一个管家上个月还给我买了三个下人回来，不知道三个下人是北镇抚司的，或者这个管家就是锦衣卫！” “咱也不敢问！” 自从朱标过世后，北镇抚司，也就是锦衣卫，频频出现在蓝玉周围。 已经到了不加掩饰的地步！ 蓝玉他们还只能当傻子。 假装啥都没看见，啥都没发现。 “义父，孩儿给你敬酒了！” 蓝永贞端着一壶上好花雕，还有几个瓷杯。 他买下这栋楼以后，经营了一年，生意不好也不坏，不咸不淡的。 没想到今日，义父蓝玉大驾光临。 让蓝永贞受宠若惊。 “哼！” 蓝玉一脚把蓝永贞踹翻，“仗没打完几年，学些歪歪道道的倒快！你这杯子，给娘们儿敬酒呢？” “换大碗！” 蓝永贞赶紧爬起来，换上大碗。 恭恭敬敬，给席间每个人满上。 蓝玉一口烧刀子入喉，又是一脚踹在蓝永贞屁股上。 “看清楚了，这里每个都是你叔伯，以后见了他们，就要像见了我一样孝敬，明白吗？” “是，是！” 蓝永贞点头哈腰。 他只是蓝玉几百个义子中的一个。 不出众，就普普通通。 能亲自给义父敬酒，还能和各位公侯打个照面，简直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张翼和曹震几人，心里却不是滋味。 老蓝话里有话！ 这不是明着说，以后多照看点他这帮义子？ 老蓝啥时候需要别人帮他做这事？ 难受啊！ “义父，我在门外候着，您有吩咐尽管喊孩儿！” 蓝永贞屁颠屁颠的退出去，守在门口。 不多时。 一个小二慌慌张张跑上楼来。 “老板，不好了，应天府的捕快又来了！” 第11章 一百农户进应天城，公鸡村战时状态 “晦气！” 蓝永贞一口唾沫。 “这帮不长眼睛的捕快，他们还敢来？” “蓝爷，莫说大将军赏脸，今日来了咱们春江楼，就是没来，您也是大将军的义子，那帮狗眼看人低的官差，在您面前还不跟蚂蚁一样。” “您一脚踩下去，就没了！” 钱有德在一旁溜须拍马。 奶奶的，这帮官差，还想来抓他？ 也不看看他现在什么身份！ 打狗也得看主人！ 找死！ “去，跟刚才一样，让他们滚！” 蓝永贞骂道，“别打扰我义父喝酒！没事儿也别再来烦我，老子要伺候义父和叔伯们！” “是！” 蓝家护卫，把守春江楼四周。 望着大街上捕快们，提了提手里的钢刀，有些不屑。 孙志用远远望着这群凶神恶煞的护卫，脚下生根了般，不敢再往前。 眼见为实！ 手下的衙役和捕快们真没说谎。 一看就不是对手啊！ “贤弟，你们村的人，还要多久到？” “快了，刚进城。正在府衙里换衣服，领装备！” 林洛看了一眼熟悉的春江楼。 “孙兄你叫官差外面守着，免得钱有德和蓝永贞等会儿跑别的地方了，咱还要费功夫去找。” “都听贤弟的。” 孙志用苦笑，作为应天府尹，他能不知道公鸡村一百多号村民，已经在官差的带领下进了应天城？ 连衙门武器库的门，都是孙志用刚才亲自下令打开的。 但心里就是慌呀！ 一百多号村民，来了就有用？ 还不是一样大眼瞪小眼。 贤弟到底是年轻气盛！ 头铁。 不撞南墙不回头！ 背后有高人指点，也白搭！ 离春江楼十米开外，另一座小酒馆里。 朱元璋和马三正坐在二楼雅间。 开着窗户。 “这帮官差，全是酒囊饭袋！” “连春江楼的大门都不敢进！” “蓝玉的义子，就把应天府吓城这样？” 朱元璋指着孙志用和捕快们，气不打一处来。 马三在身后解释道，“皇上，孙志用之前派了一批捕快，前来捉拿钱有德，正好碰见蓝府的护院，被打得连春江楼的门都进不了。” “哼！” 朱元璋冷哼一声。 他在密奏里也看到了这个消息。 不过亲眼看到应天府的官差是多么废物，还是忍不住怒气上涌。 “那孙志用又带我大孙来门口作甚？装样子好看？” “难不成还要林洛亲自进去抓人？” “马三，再过半刻钟，孙志用再不能抓人，就命令锦衣卫冲进春江楼，把钱有德和蓝永贞拖出来！” “顺便，把孙志用也绑了，一起治罪！” “遵命！” 马三领命，“皇上，林洛已经派王大虎回村报信，依小的所见，他想带领村民亲自捉拿钱有德，出一口恶气！” “胡闹！” 朱元璋又气又笑，摇头不止。 昨天在鸡公村吃到太阳下山，才回到皇宫。 那帮村民朱元璋有印象，对林洛好那是真的。 今天他们有勇气进应天城帮林洛，算的上一群好汉！ “朕这孙儿像朕当年，一腔热血！” “可光有热血不够，终究太嫩了点。” “山民哪里是蓝家护卫的对手！” “还得朕出马，帮孙儿出头，找回公道！” “孙儿啊，今天就当给你上一课。” 能给大孙做点事了，朱元璋心里畅快。 还没等他拿起桌上的茶喝一口。 地面微微的震动传来。 “什么声音？” 自幼行军打仗的朱元璋眉头一皱。 他对这种动静最为敏感。 “哒！” “哒哒哒！” 整齐的脚步，有节奏的踩踏地面。 似有千军万马！ “皇上小心！有人调动大军，靠近春江楼！” 马三面色凝重，“小的马上将三百锦衣卫集中过来，护送皇上回宫！” 朱元璋眼中满是寒气，哪个混蛋，敢在他眼皮子底下私自调动大军！ 想造反么？ 朱元璋在马三的护卫下，跑下酒馆。 就看到了令人震惊的一幕。 人来人往的和宁街。 此刻寂静无声。 一支身着捕快衣服的队伍，出现在街上。 “一，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百十个汉子，喊出的口号震天动地。 每一步，竟然如同一个人般整齐划一！ 落在地上，整个和宁街在他们脚下颤抖。 街上的商贩和百姓，连忙让开道路，簌簌发抖的躲在两旁。 “马三，应天府衙门，何时养了这么一支精兵？” 朱元璋眯了眯眼。 自己精心培养的皇城侍卫亲军，都不见得是这支精兵的对手！ “回皇上……” 马三额头冒汗，他哪知道这支精兵是怎么冒出来的。 却突然在队伍前头，发现了一个很眼熟的人。 “皇上，您看领头的那个，像不像王大虎？” 朱元璋定睛一瞧。 可不是嘛！ “孙儿管这汉子叫哥哥，他昨天还来桌上给朕倒了几碗酒！” 队伍越来越近。 再仔细一看。 “那不是昨个儿拿把尖刀杀鸡的？” “还有帮忙搭灶搬桌的汉子，昨天朕走的时候，他还送朕到门口……” “穿上应天府捕快的制服，配上铁尺和马刀，怎么就一下威风凛凛，杀气腾腾了？” 朱元璋倒不急着回宫了。 也示意马三不用再调动锦衣卫过来保护。 “朕当年造反的时候，要能拉出这帮村民，哪还用的着四处投靠？” 只见王大虎带领着村民，一路跑步前进。 停在了林洛面前。 “立正！” “向右看齐！” “稍息！” 孙志用早被这支队伍吓的腿软，转身要逃。 “完了！” “有人造反了！” “快向五军都督府传信！” 林洛一把拉住孙志用，“孙兄，这是咱村里的乡亲们！” “都是种地的农户，今天来帮咱们抓钱有德！” “你管这叫农户？” “是呀，农户除了种地，还要和邻村的抢水抢地，农闲时我就把他们训练了下！” 林洛对孙志用解释道。 “就稍微训练了下，不然打不过人数多的村子啊！连教书先生都被别人抢走了！” “你管这叫稍微训练？” 孙志用擦擦额头的汗。 好歹是林洛叫来帮忙的人，不用害怕了。 王大虎已大踏步走来。 “报告林队长！” “公鸡村进入战时状态！” “护村队集合完毕！” “应到一百五十一人，实到一百五十一人！” “请指示！” 第12章 不能让蓝永贞被他们抓走！ 一列列！ 一行行！ 身姿矫健，彪悍如牛！ 孙志用只觉得压迫感拉满。 “贤弟，他们为什么叫你队长？” “你确定，这都是你们鸡公村的村民？” “私自集结、调动军户，可是死罪！” 孙志用瑟瑟发抖。 “大虎，把你们的户籍文书拿来，给府尹大人过目！” 林洛手一挥。 平日里，王大虎是兄长，村民们是乡亲。 种田吃饭，普通农民。 进入战时状态。 林洛是队长。 王大虎等人，都是护村队的队员。 上下分明，令行禁止！ “呼——” 孙志用小心的检查了所有人的户籍。 还真全都是鸡公村的村民。 放心了。 也震惊了！ 这列队，这纪律，这气势！ “贤弟，你一定帮为兄，也训练下衙门里官差捕快！” “不求全部，只要有十几个，能站成一排！” 孙志用心痒难耐。 “拉出去，所有州府有谁能比？” “……” 林洛无语，你当这是仪仗队？ 咱们是要干架，拼命的！ “孙兄，你且退开。” “大虎！” “进攻！” “是！” 王大虎怒目一瞪。 拿起挂在胸前的哨子，有节奏的吹了三声。 队伍立即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四散，包围春江楼。 紧紧盯住每一个出口。 一部分排出箭矢队形，抽出铁尺，马刀。 向春江楼大门口进攻。 最后一部分大约四十人，则稍微分散了点，眼观八方，耳听六路，作为预备队。 随时准备支援。 “犯人钱有德，犯人蓝永贞，结党营私，抗拒王法！” “现有应天府逮捕令在此，如有抗拒，当场格杀！” 林洛高举重新签署，盖有应天府大印的逮捕令。 气贯长虹！ “冲！” 负责攻入春江楼的五十人，箭矢阵型。 其中五人，拿出用藤条编成的盾牌，大概有一米五高，架在最前面。 蓝府护卫就算用刀砍，也只是在上面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连连败退！ 朱元璋看直了眼。 “好孙儿，给爷爷狠狠打！” “盾牌挡住，铁尺狠狠抽他！” “马三，他们的阵法和进攻套路，朕咋越看越眼熟？” “皇上，您没看错！” 马三也目不转睛，瞪大眼盯着村民们进攻春江楼。 “大明锦衣卫，捉拿要犯，遇到反抗的，也是这么攻击大门的！” “公鸡村的护村队，还用上了军中才有的阵法和连战之法！” “好啊！朕都想下去砍几刀，过瘾！” 看着蓝府护卫在村民们的进攻下，被揍的人仰马翻，朱元璋开心的跟个孩子一样。 …… 春江楼。 蓝玉刚喝了几大碗酒，又啃了半只羊腿。 就听到了外面一阵阵震动山岳的脚步。 “应天府内，为何会有大军入城？” 蓝玉惊骇。 翻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以他常年统兵的经验，起码要调动过万的大军，才能有如此动静！ “老蓝，该不会？” 张翼猛的一甩脑袋，醒酒了。 “快去看看！” 几人跑到窗边，伸头望去。 一支精悍的队伍，集合在春江楼外。 气氛肃杀！ 看到的只有一百多人。 看不到的不知有多少！ “全完了！” 张翼哭丧着脸，“皇上要对咱们动手！” “圣上，当真如此无情？” 曹震吓得连连后退，“咱们把兵权都交了，乖乖的在家呆着，圣上还容不下咱们吗？” “自古鸟尽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蓝玉心中一片凄凉。 “从太子过世后，我就有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快！” 一时间。 酒席间几人都惊惧万分。 曹震咽了咽口水，怀着几分侥幸，“老蓝，我看他们都穿着应天府的捕快服！” “该不会是应天府来抓咱们吧？” “放你的鸟屁！” “应天府尹有几个胆子，敢来抓我们？” “那是锦衣卫假扮的，这都认不出来！” 蓝玉先是骂了一句。 又觉得很不对。 此事有古怪，很蹊跷！ 锦衣卫抓人，完全没必要要假扮应天府的捕快！ 可要不是锦衣卫，应天府吃了熊心豹子胆，来找他的麻烦？ 他蓝玉现在虽然被朱元璋猜忌，但小小的应天府，胆敢捋他的虎须？ “义父！” 蓝永贞跑了进来。 哭诉道。 “应天府的捕快拿着逮捕令，要抓儿子去用刑，他们是一点不把义父放在眼里啊！” “你奶奶的！” 蓝玉一脚，把蓝永贞踹了个四脚朝天。 他们这群公侯吓了个半死，原来是抓这小兔崽子的！ 一把抓起蓝永贞的衣领。 “说！” “你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错事，引得应天府出动了这么多捕快？” “儿子啥也没做啊！” 蓝永贞委屈。 “儿子买了这个酒楼，生意还不错，他们就来找儿子的麻烦！” “多少银子买的？是不是打了老子的名号？” 蓝玉可不傻。 蓝永贞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儿子用项上人头保证，绝对没有！” “儿子花800两银子买酒楼……” “800两？哈哈！” 鹤寿候张翼在一旁笑了。 “这酒楼咱以前也来过，主营一种叫火锅的餐食，味道非比寻常，生意火爆！半个月都不止挣800两，你说用800两就能买下整个店？” “混账！” 蓝玉举起铁掌就要抽蓝永贞，“老子交待过你们多少次，安分守己，你还敢强买强卖？” “自己滚去应天府衙领罪，别脏了蓝家的名号！” “义父，你听我解释！” 蓝永贞抱着蓝玉的腿。 “这家店以前很赚钱，但东西不干净，一年前吃出了人命，店主为了赔偿低价卖店，儿子正常交易买下来的！” “应天府那里也有登记，义父不信可以去查。” 蓝玉皱眉。 果真如蓝永贞所说？ “老蓝，我觉得不对劲！” “其实800两，买一家普通的酒楼不算便宜，何况是出了问题的酒楼？” 曹震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管他买酒店有没有打你的名号，应天府还查不到他是你义子？” “一年前的事，为何应天府今日来抓人？” “今天咱们前脚刚进春江楼，酒还没喝几口，应天府的捕快后脚就来抓人？” “这么巧？” 曹震的分析。 大家也都赞同。 “我看他们是来试探咱们的！” “那帮文人，一天到晚耍嘴皮子，没有一个好东西！” “蒙古鞑子是咱们跟着圣上，流血流汗赶走的！天下刚太平，这帮文人就跳出来，要把咱们往死里踩！” “今天要是当着咱们的面，让捕快把老蓝的义子抓走，明天他们就敢到咱们府里拿人！” “不能让蓝永贞被他们抓走！” 第13章 谁是外人？义子几百个，大外孙就这一个！ “走！” 有了曹震的分析，众人七嘴八舌一补充。 “咱们能让几个文人欺负？” “区区应天府的官差，捕快？” “如同笑话！” 一行人，在蓝玉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走向春江楼大堂。 抛去来自朱元璋的压力，蓝玉等人都抱着看笑话的态度。 玩嘴皮子，他们可能不是那帮文臣的对手。 来硬的？ 百十个捕快又如何，在他们这些久经战阵的人眼中。 草鸡瓦狗罢了！ 应天府自取其辱！ “刚打趴一次不长记性，真当爷爷手里的刀是吃素的？” 守在大门口的蓝府护卫，不屑呸了一口。 和鸡公村的村民战成一团。 然而。 不到一刻钟，蓝玉等一帮子人，在大堂都愣住了。 这队捕快，如同凶猛的狼群。 举着盾牌，挥舞铁尺和马刀，相互之间配合默契。 其疾如风，侵略如火！ 三下五除二，蓝府护卫被打趴在地起不来。 “老蓝，怎么回事？” “咱们的护卫，都是从军中精挑细选的百战老兵，怎么连应天府的捕快都打不过？” “你问我，我问谁？” 蓝玉也是懵的。 捕快有这么强？ 他蓝玉是不信的。 锦衣卫都不见得能如此凶猛！ 本来想先让小的们先把捕快揍一顿，自己再亮明身份，让应天府吃个闷亏。 没想到打不过？ 蓝玉的老脸有些挂不住。 “躲在桌子地下的，就是钱有德！” “抓住这个挨千刀的！” 冲进春江楼，最前面的汉子，正是王大虎。 一把掀翻桌子，将钱有德提起，丢在了地上。 “报告队长，犯人钱有德已被逮捕！” 只见进攻的队形稍微分开，林洛蓝衫方巾，器宇轩昂的走进大堂。 “狗贼，抢我们的火锅店。” “先给他两刀！” “记住了，钱有德袭击捕快，暴力抗法，抓捕中被打成重伤！” 刷刷！ 林洛在钱有德腿上给了两下，又用刀柄打掉钱有德满嘴牙。 “打得好！” 公鸡村的村民恨透了钱有德，无不喝彩。 林洛又抓起钱有德的衣领，喝道，“蓝永贞是哪个？” “啊……蓝爷救我！” 钱有德牙齿漏风，在林洛手里如同一只小鸡仔。 脑袋转向蓝永贞的方向，哀嚎道。 林洛的目光也顺着忘了过去。 “蓝永贞？” “你勾结前任应天府尹，伙同地痞无赖，强买强卖，巧取豪夺！” “逮捕令在此！” “希望你配合执法，不要做无谓的抵抗，否则钱有德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绑！” 一声令下，王大虎已经带人，提着绳子走向蓝永贞。 “义父！” “他们陷害儿子，请义父为儿子做主啊！” 蓝永贞急忙向蓝玉求救。 蓝玉却已陷入呆滞。 “世上竟有如此相像之人？” “不！雄英他十年前还只是个孩童……” 理智告诉蓝玉，眼前之人，绝无可能是自己的大外孙，朱雄英。 但目光一转，他看见了林洛身上的玉佩。 “这东西，你是哪里得来的？” 蓝玉上前一步。 指着林洛腰间，喝问道。 “嗯？” 林洛早已注意到，大堂里站着一群气势不凡的人。 他以为是来酒楼的客人，没有特意留意。 “昨天一个姓朱的爷爷，到我们村吃饭，非要说我是他孙子，就给了我这块玉佩。” “……” 蓝玉脑中，闪过一道晴天霹雳！ 常人或许对这块玉佩不熟悉。 蓝玉却不可能不知道！ 他侄儿朱标亲手雕刻，送给皇帝朱元璋的礼物！ 正面几株青禾，背面朴实无华。 当年朱元璋收到玉佩后，高兴的不得了，还传给他们几个老臣看过。 之后一直宝贝的很，特别是在太子朱标过世之后。 现在却送给了眼前这个年轻人！ “姓朱的爷爷，孙子……” 蓝玉心下再无怀疑。 一定是朱元璋！ 再留心林洛小臂，一颗不甚显眼的红痣。 这孩子，就是他大外孙，朱雄英！ 十年前朱雄英下葬后，墓穴被盗之事，甚为隐秘。 但作为朱标的舅舅，蓝玉也得到了消息，且亲自调查过。 可惜没有结果。 现在看来，朱雄英因祸得福，竟然活了下来！ 一瞬间。 在朝中被打压多时，终日惶惶不安的蓝玉，鼻子一酸。 情不自禁的林洛迈出几步。 胳膊也伸了出去。 一句为孙儿差点脱口而出。 好在蓝玉不是一般人。 他外面粗犷不堪，行事豪放跋扈，可不代表他脑子傻。 只在电光火石间，他就把话咽回了肚子。 朱屠夫大概确认了大孙子的身份，还送了玉佩。 但没有对外公开。 这代表什么？ 代表不希望朝中之人，和这孩子走的太近！ 特别是蓝玉他们这帮，劳苦功高的武将！ 朱屠夫心里，还念着那贱婢生的儿子！ 一想到吕氏生的朱允炆，蓝玉的警惕心大起。 这时候可千万别露出马脚，害了咱大外孙！ 目光瞬间冰冷。 蓝玉脸色铁青。 “蓝永贞！” “儿子在！” 蓝永贞听见义父开口，屁颠屁颠的跑过来。 其他几位公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随时准备跟着蓝玉一起发作！ 这帮捕快确实有两下子。 能把他们带来的老兵护卫都给放倒。 但那又如何？ 今天，必须在这儿灭灭那帮文臣的气焰。 告诉他们，咱也是不是好惹的！ 却未想到。 蓝玉照着蓝永贞腿弯来了两脚。 “跪下！” “认错，磕头！” “……” 众人愕然。 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林洛也惊讶。 啥呀？ 刚听到蓝永贞管这人叫义父，林洛心里还咯噔一下。 莫不是碰见了蓝玉？ 运气这么差？ 那今天可有的一场恶战，没那么容易收场了。 一眨眼，蓝永贞被两脚踹的跪下。 自己这边，多了个强力外援？ 众人中，最难以置信的是蓝永贞。 “义父，我是您儿子呀！” 蓝永贞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给蓝玉磕头。 “您怎么要帮外人？” 哐当哐当，又是两脚！ 谁是外人？ 你才是外人！ 咱义子几百个，大外孙就这一个！ “老子的话你听不懂？” “别管谁对谁错，你立马向这孩子跪下，磕头认错！” “这孩子不满意，你也就别起来了！” 第14章 老子凉国公，蓝玉！你可明白？ “儿子……” “我……” 谁也想不到，会变成这么个场面。 蓝永贞完全进入了崩溃状态。 丝毫不敢忤逆蓝玉。 向着林洛跪下。 “我向你道歉，我错了……” 咬牙切齿的，满脸不服气。 “我错了吗？” “我错那了？” “你酒楼吃死了人，卖都卖不掉，我给你800两银子，一文钱不少，在应天府登记备案，手续齐全！” “辛苦经营了一年，上个月才回本！” “你们这帮狗官，就看不得咱们好一点……呜呜呜！” 蓝永贞哭嚎。 林洛也不高兴了。 “咱的火锅店，一天都不止赚80两银子，你强买强卖，逼咱80两卖给你，这还没错？” “狗官差，我义父还看着呢，你又开始陷害我了？” “明明800两银子买的，你说80两！” 蓝永贞委屈，越说越气。 “800两银子，就是在应天府找块地，重新盖一座酒楼都够了，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 “啥意思？咱来抓你，靠的是《大明律》，讲的是王法，还能冤枉你？” 林洛手一扬，抖出买卖文书。 “白纸黑字，纹银80两，你别狡辩，睁大眼睛看清楚！” “？” 蓝永贞读书少，没啥文化。 但买卖文书还是能看懂的。 林洛手上那份买卖文书，还真的是80两纹银！ “那我的800两银子呢？” 蓝永贞呆若木鸡。 然后，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眼神可怕。 “钱有德，你该死！连我都敢坑！” 提起沙包大的铁拳。 蓝永贞噼里啪啦，打的钱有德口吐鲜血，惨嚎不止。 王大虎带着鸡公村的村民们，看的很爽。 原来钱有德两头坑，连蓝永贞都被骗了！ 狗咬狗，一嘴毛！ “停手！” 林洛阻止了蓝永贞，“等会儿死无对证了，咱今天是来讨个公道，不是看你打人！” “别拦我，那800两银子，是我和几个兄弟，拼死杀了几十个鞑子，用命换来的！” “天杀的钱有德！” “你连老子的钱都骗，我打死你！” 蓝永贞青筋暴起。 暴怒不已。 王大虎带着几个人，把蓝永贞按住，用绳子绑了。 “带走！回衙门治罪！” 林洛管他骂什么，抓人回去审问。 定罪后自有律法判决。 “慢！” 一直脸色铁青的蓝玉，开口道。 “钱有德随便你们抓，蓝永贞给我留下！” “你说留下就留下？” 林洛目光定定的看向蓝玉。 “当我大明的律法不存在？” 看着林洛那年轻的脸庞，说话时的神态，蓝玉差点就流下泪来。 雄英这孩子，骨子里还是和十年前一样硬朗啊！ “孩子，能告诉蓝爷爷，你叫啥名？” “林洛！” “好名字，好名字！” 蓝玉连连说道，借此平复了下心情，沉声道。 “爷爷名叫蓝玉！” “大将军，凉国公，蓝玉！你可明白？” 林洛眼睛一亮。 虽然早有猜测。 都真的听到这个名字时，林洛依旧不免震撼。 “从军起家，领兵平南，官拜大将军，北上破元，驱逐蒙古鞑子，在捕鱼儿海活捉北元王室三千余人，俘获男女七万余人……” “封凉国公，大明虎将，国之英雄，蓝玉！” 眼前这个高大魁梧的半老头，就是蓝玉！ “哈哈哈！” 蓝玉听到林洛的话，顿起豪情。 可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 那些战斗，那些战功。 还有跟随出生入死的将士们！ 都在蓝玉朦胧的泪眼中，远去了！ 蒙古鞑子才走几年？ 他们这帮人的功劳就没人记得了！ 朱屠夫忘了！ 老百姓也忘了！ 常遇春英年暴卒，徐达病死，胡惟庸满门抄斩…… 他们的老伙计李善长，七十多了还被压到北镇抚司受审，一家七十余口，一个活口不留！ 剩下蓝玉这几个，缩起头来当乌龟，心里拔凉拔凉。 朝中那些文官，还跟疯狗一样，追着他们咬！ 朱屠夫也再次举起了刀！ “好孩子！” “你还记得蓝爷爷的功绩！” “还记得我们对大明的功劳！” 蓝玉仰天大笑，掩盖住自己的泪花。 “只要有人还记得，我们的血就没白流！” 语气怆然！ 曹震，张翼等人，心有戚戚，也差点落泪。 林洛一张嘴，“蓝爷爷，其实您只要低调……” 一说，林洛马上又闭嘴了。 劝蓝玉低调点，这话别人说还差不多。 作为后世而来的林洛，再说这话，未免自欺欺人！ 蓝玉作为臣子，不够谦逊，居功自傲，的确称不上人臣典范。 但论打仗。 蓝玉在徐达常遇春之后，再伐北元，功绩不亚于唐之李靖，汉之卫霍！ 捕鱼儿海一战，对大明的意义，堪比封狼居胥！ 回到应天后，被朱元璋诛杀的理由，居然是谋反？ 可笑！ 但又无奈！ 后世人当然可惜蓝玉被杀。 但朱元璋考虑的是如何让大明江山稳固。 朱标一死，皇位要传给朱允炆，压不住蓝玉为首的功臣。 就只能杀！ 包括傅友德，晚两年下场和蓝玉也一样。 “孩子，你叫我什么？” “啊？” 林洛一愣，刚心情有点激动，不小心把蓝玉叫蓝爷爷。 急忙改口。 “蓝大将军！” “在下今天前来，并不知道您在此，抓捕钱有德和蓝永贞，也是按《大明律》行事，应天府有逮捕令，请蓝大将军过目！” 管他蓝玉是不是马上要被杀，现在依旧是不可一世的大将军。 林洛头一缩，递上逮捕令。 “哈哈！” 蓝玉还在回味着刚才那句蓝爷爷。 总有一天，非得听这孩子叫舅爷爷！ “杀人偿命，犯错受罚！” “你现在一刀砍了这逆子，都是他活该！” “不过，你不能把蓝永贞抓去应天府！” “我们军中的汉子，铁骨铮铮，怎么能落到那帮穷酸文人手里？” “你蓝爷爷丢不起那个人！” “更咽不下这口气！” 林洛一时之间，就挺无语。 刚还认为蓝玉死的很冤，现在觉得简直活该！ 太嚣张！ 太蛮横无理！ “大将军，在下无意冒犯。” 林洛还是从袖子里拿出《大明律》。 “家有家规，国有国法，见谅了！” “军中，亦有军中的规矩！” 蓝玉虎目怒瞪。 “我蓝玉带兵，说一不二！” “蓝永贞，老子问你，抢夺同袍财物，当如何处罚？” 第15章 没有血性，也敢要公道？ “回义父，抢夺同袍财物，50两以下者杖一百，50两以上，1000两以下者断手……” 蓝永贞几乎是下意识的。 想不都不想，就背出了军中的规矩。 “那你和林洛之间，可有其他仇怨？” 蓝玉接着问。 “并无！” “好！” “既然如此，你受罚，断手！” 蓝永贞吓得一抖。 蓝玉领军，执法严厉。 从不打折！ “儿子知错！” 蓝永贞咬牙。 他知道，大将军令出如山，胆敢讨价还价，死路一条！ 闭上眼，把手臂放在桌上，心一横就砍了下去！ “锵！” “住手！” 林洛夺过一把铁尺，横在蓝永贞手臂上，当下了刀口。 “蓝大将军，你这是为何？” “此案铁证如山，但尚未经过应天府审问判决，也未报给刑部复核，岂能因为你一句话，现在砍掉蓝永贞的手臂？” 《大明律》还摆在眼前，这蓝玉就不讲理了。 “呵呵，还要去审问，报给刑部？” 蓝玉笑道。 “你当我军中男儿是什么？” “落到那鸟蛋文官手里，被糟蹋，被折磨？” “军中汉子，可以断头，但不能不争一口气！” “今天我让你们把我义子抓走，明天我还有和面目，去见铁骨铮铮将士们？” “又还有何人，再肯不惜性命，冲锋陷阵？” 林洛彻底被蓝玉这逻辑打败了。 怪不得这老家伙要死！ “蓝大将军……” “孩子，你既然出手阻止蓝爷爷，蓝爷爷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蓝玉直接打断林洛的话。 “要么立马滚蛋！” “以后休再提起此事，酒楼是我儿子800两买来，合法合规！” “要么你自己拿刀，砍下蓝永贞一条胳膊，酒楼还给你，从此你俩一笔勾销，相互也不准怨恨！” “而且，作为补偿，蓝永贞在陪给你一个庄园。” 蓝永贞默默的听着蓝玉的审判。 一言不发。 砍手就砍手！ 大将军的威严，不容触碰。 但要赔个庄园。 蓝永贞又要哭了。 “义父，儿子没有庄园能赔了啊！” “儿子打仗攒下来的那点钱，都用来买这栋酒楼了，还借了几个弟兄的银两……” “经营了一年，上个月才回本。” “没用的东西！” “你没有，老子有！” 蓝玉大骂。 “做错了事，不想赔？” “老子怎么收了你这么个没良心的儿子？” “老子替你陪了！” 蓝永贞赶紧闭嘴。 义父还是向着咱的！ 林洛却已经要骂娘了。 你说砍手就砍手啊？ 你以为你是朱元璋？ 就算朱元璋，也要讲法律！ 还给我两个选择？ 你当我是小孩子？ “对不起，蓝大将军，在下无法接受，也不会选择。” “那就滚！” 蓝玉眼睛一横。 “以后别再说酒楼是你的！” 蓝永贞感动！ 绕了一大圈，找个理由让官差滚蛋。 原来，义父都是在为了他！ 在护着他！ “队长，砍他！” 王大虎在一旁急了。 “砍！” 鸡公村的村民，也大声道。 “要不是有官府管着，把这俩千刀万剐了，都不解气！” “砍条胳膊便宜他了！” “队长，刀给我，我来……” 林洛皱眉。 一则这不合律法。 二则当着要把事情做绝，和蓝玉结下死仇？ 林洛可不相信，蓝玉那老家伙的鬼话。 什么砍了手，一笔勾销，还给个庄园。 太假了！ “话说在前头，这两个选择，是针对林洛的，其他人无效！” 蓝玉收起了笑容，望向林洛。 “孩子，你有这血性没？” “难道不在太平盛世，没大明律，你就报不了这仇，不敢拿回你的酒楼？” 没血性，就别说是他蓝玉的外孙！ 常氏除了朱雄英，还有一个亲生儿子朱允熥。 可惜不成器，朱允炆都远远比不上。 不为朱标所喜，也不为朱元璋所疼爱。 蓝玉自然也看不大上。 朱雄英身上，留着开平王常遇春的血，也留着朱元璋的血！ 要是个怂包软蛋，蓝玉一脚先踢飞了！ 为个懦弱的外孙儿拼命，不如早点被朱屠夫宰了。 “这世上的富贵，都是一刀一枪，用血拼出来的！” “不行？就滚！” “蓝大将军，在下不为其他，只求公道！” “公道？动动笔，张张嘴，就有公道？” 蓝玉哈哈大笑。 “人道我蓝玉专横霸道，为何？” “爷爷我为大明流过血！” “爷爷我带着将士们舍生忘死，南征北战立下的功！” “我们不享受荣华富贵，谁配？” “谁来给我们说说，什么叫公道！” 蓝永贞听得热血沸腾。 义父太霸气了！ “老蓝，你说的太对了！” “咱们流了多少血，凭战功封侯！” “一帮子腐儒，看到血都吓得吃不下饭的东西！写写文章，就要把我们踩在脚下，凭什么？” “还想抓咱们的军中男儿，回去挨鞭子，上夹具！” “有血性，就砍了蓝永贞的手，自己报仇！爷几个也敬你是条汉子。” “没胆趁早滚球，孬种！” 一同的公侯纷纷鼓噪。 蓝玉的话，说到他们心坎里了。 憋了这么久的气，终于找到了一个口子。 冲着林洛宣泄。 把林洛架了上去。 外面一些围观的人，听到动静，也跟着起哄。 “砍他！” 在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里。 朱元璋已经走出小酒馆，一双眼里泛着冷冷寒光。 “蓝玉这老东西，竟敢为难朕的大孙！” 先前看到林洛带着护村队，把蓝家护卫打得落花流水。 揍了钱有德，再抓蓝永贞。 朱元璋兴高采烈，直呼痛快。 但蓝玉这武夫，蛮不讲理，来硬的。 罔顾律法，对林洛一番言语羞辱。 可恨！ 却在隐隐之中，朱元璋的愤怒里，也包藏着几分期待。 老朱家的血脉。 起于乱世，从南打到北！ 没有这份血性，少了坚毅果敢的心，就坐不稳天下。 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帝王！ 身为君主，有些血，不得不流！ 有的事，不得不做！ 大孙，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考验。 你当如何选择？ 朱元璋看见林洛招了招手。 在众人的注视下。 对着站在身侧的王大虎喊了声。 “刀来！” 第16章 先前一笔勾销，现在断臂重接！ 王大虎刷的一声，抽出马刀，扔给林洛。 “蓝永贞，你强占我火锅店，自有官府判罪，本不至于断你一只手臂。” “今日一刀砍下，你我恩怨两清，今后你若不服，尽管来火锅店找我报仇，我林洛奉陪到底！” “我……” 蓝永贞本来想继续说自己也被骗了，被坑了银子。 一接触到义父蓝玉威严的目光，立马闭上了嘴。 “尽管来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刀光一闪。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 “好刀法！” “好快的刀！” 蓝玉称赞，他见过不少刀法名家，自己也擅长使用马刀，林洛的刀法不简单！ “咦？” 鹤寿候张翼指着蓝永贞的手，“这一刀没砍中？” 只见蓝永贞的胳膊，依旧放在桌子上。 蓝永贞面色如常，似乎没什么感觉。 “小子，你这个花把式耍得不怎么样！” 张翼哈哈笑道。 身后，景川侯曹震等人也笑起来，应天府小小的捕快头领，果然没什么胆气，上的不台面。 “哈哈！” 蓝永贞直起身来，嘲笑林洛。 “吓死我了，雷声大雨点小，不过如此……啊！” 他人站起来了，半条胳膊却依旧留在了桌上。 还连在肩膀上的一半，森森白骨，血流如注！ 蓝永贞发出痛苦的哀嚎！ 嘶嘶—— 酒楼内外，众人无不瞠目结舌。 林洛的刀，究竟是快到了何种地步！ “好胆！” 人群中，角落里，一个面色紫红的小老头喝彩，正是朱元璋。 朕的好大孙！ 鸡公村的村民们跟着叫好，他们信服林洛，把林洛叫队长，可不只是因为林洛在农闲时组织训练队伍。 每每抢水抢地，和邻村打架，林洛冲锋在前！ 那股狠劲儿，也是让村民们最敬佩的！ “给老子闭嘴，不准嚎！” 蓝玉在震惊之后，眼中泛起光彩！ 咱的好外孙！ 出手又快又稳，刀法高明无比，连蓝玉第一时间都没有看出来。 更绝的是，这份果敢和镇定。 要么不砍，要砍就要狠！ 即便在他大将军的威压之下，林洛也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没有一丝犹豫，一刀两断，干净利落！ 假以时日，这孩子定成大器！ “大虎，医疗队！” 林洛此时又发出一道命令。 王大虎迅速跑出酒楼，预备队中，几个提着小木箱的村民出列。 “你叫林洛是吧，好家伙，本侯记住你的名字了！” 张翼等人，被林洛这一刀惊到了，又见几个提着箱子的捕快走进来，当即冷哼一声。 “你和蓝永贞的旧账，已经一笔勾销，还想怎样？” “蓝永贞，如刚才我所说，你我再无恩怨，不过——” 林洛面露一丝淡笑。 “《大明律》中，你所犯罪行，不至于断手，而你勉强算得上被骗，我可以把这条胳膊还给你！” “你什么意思？” 蓝永贞一手捂住流血不止的断臂，愤怒的问道，“我就算只剩一只手，也是条好汉……” “字面意思！” 林洛不等蓝永贞说完，打断道，“我可以把你的手接回去。” 在蓝玉发话后，蓝永贞没有狡辩，也没叫屈，受了这一刀。 林洛看在眼里，倒觉得他有几分骨气，加上蓝永贞大概率真的被钱有德骗了。 让一个军中好汉丢掉一条胳膊，这惩罚确实太重。 “把他的手接回去？” 蓝玉皱眉，不信道，“你别吹牛，这种事哪可能？” “林公子，若果真如您所言，能给小的接上断臂，小的这条命就是您的！” 蓝永贞却扑倒在地，向林洛跪下。 这份恩情，说林洛是他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 “你先忍一忍。” 林洛道，随后吩咐医疗队上去给他止血。 “血止住以后，要给你做手术。”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 他们原本以为林洛是随口乱说，或者为了更一步羞辱蓝永贞，没想到真的开始治疗了？ “大孙的话说得太满，情况不妙！” 在外面一直关注情况的朱元璋颇为担忧。 林洛的表现，每每出乎朱元璋的意料，却又让朱元璋不得不赞叹，十分满意。 但这一回，本来砍下蓝永贞的胳膊，马上叫人给他止血，说几句场面话，来个恩威并施，事情就圆满了。 坏就坏在林洛的话说得太过了，断臂重接怎么可能？ 朱元璋从农民造反开始，半生征战，三教九流的人见多了，说这种话的骗子，往往只能骗一时，最后被揭穿后下场都很惨！ 等会儿做不到，蓝永贞肯定对林洛再次心生怨恨！ “断臂时间越短越好，接上去后，恢复如初的把握很大！” 林洛也不管周围的人有什么反应，继续说道，“大家请让一让，腾出空间，这个手术必须在无菌的环境下……” “孩子，什么是无菌的环境？” 蓝玉奇道。 菌子他知道，蘑菇的另一种说法，可这接断臂，和蘑菇有啥关系？ “呃……简单的说，就是要避免灰尘。” 林洛一时也解释不清楚这个概念，他一整套的手术工具，还有药品，都是在随身商城里换出来的。 以前和邻村打架，每年总会有人重伤，处理不好就残废，生活十分凄惨。 林洛看到后，特意花了心思，成立鸡公村医疗队，花了大价钱换了各种工具和药品，最大限度保证战斗人员的身体健全。 “队长，你要亲自动手术？” 王大虎见林洛在准备麻醉剂，心痒痒道，“要不我来，你今天累了，先休息休息？” “行，你来！” 林洛一看王大虎那样就乐了，点头同意。 蓝永贞却吓坏了。 让林洛重接断手，已经是蓝永贞死马当活马医。 现在换这个铁牛一样的汉子，粗手粗脚的，能行吗？ “再多拿几盏灯进来，别照出阴影，影响手术！” “把周围用布围起来，隔绝干扰！” “……” 王大虎却咧嘴一笑，快速分配工作。 他读书写字不行，打架相关的，包括救人治伤，学的倒是快。 护村队配合医疗队，把所有人都隔开，空出酒楼大堂。 “难道真有可能？” 蓝玉是不信的。 但林洛这么一番动作，有条不紊，熟练无比，不由得让蓝玉心中动摇，想去看看这个断臂重接手术，到底怎么回事！ 第17章 断臂重接奇迹！朱允炆批阅奏章！ “手术重地，闲人止步！” 酒楼大堂内，白布隔离之外，两名护村队队员严肃的拦住蓝玉。 “我看看自己的义子都不行？” 蓝玉问道。 “家属免进！” 队员郑重道，以前村里人进行手术时，就是这么说的。 蓝玉立即就要摆出大将军的身份强行闯入。 转念一想，要是因为自己打扰，没把蓝永贞的手接回去，大外孙被人嘲笑，那罪过就大了。 于是乖乖的站在外面等。 过了大概快一个时辰，白布打开。 蓝永贞躺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已经昏睡过去，面色稍微有些苍白。 刚刚被砍下来的断手，此时好好的连在了身体上，并且有了几分血色。 “真的接上了？” 蓝玉带着疑惑，走了过去，轻轻摸了下蓝永贞那条胳膊，明显带着活人的体温。 “此地医疗环境太差，建议带回鸡公村，进行专业的康复治疗！” 王大虎刚做完手术，还戴着手套和口罩。 蓝玉看着王大虎奇怪的装束，还有一件件从来没见过的工具，下意识点点头。 大外孙这是搞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啊！ 要是军中能进行这等手术，能挽回多少将士？ 自己的士兵打起仗来，不再顾忌一般的伤亡，反正有医疗队能救治，岂不人人不畏死伤，士气高昂，勇猛向前？ 蓝玉心潮起伏，恨不得直接把医疗队这十几个人抢回军中。 “林老爷会法术？” “神仙手段！” “这位林公子，真的是应天府的捕快？我觉得是神仙下凡还差不多……” 围观人群阵阵欢呼，为奇迹喝彩鼓掌。 孙志用带领着真正的应天府捕快，守在春江楼外，早已傻了眼。 今天到底经历了什么？ 林洛这位新晋秀才，到底什么人物？ 孙志用已经不去想林洛背后有谁撑腰，光是林洛自己，就已足够震撼，让孙志用佩服得五体投地！ “厉害！” 朱元璋看见蓝永贞在担架上被抬出来，感觉真是大开眼界，老脸上的笑容压抑不住。 回皇宫的一路上，都是笑呵呵的不停。 “三儿，加紧调查，看看大孙这身本事是谁教的，朕要重重赏赐此人！” “遵命！” “另外，十年前的盗墓案，也必须加大力度，找出盗墓贼！” “是，小的立即去安排！” 马三躬身道。 朱元璋眼里露出几缕寒光，“你就不用再掺和盗墓一案，专心负责查清林洛身边的人和事。” “给北镇抚司传话，两个月之内，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要还抓不到盗墓贼，蒋环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就别干了！” “皇上，盗墓的案子十年都没查出来，两个月如何能立马查出结果……” 马三心中一凛，皇上这是真生气，要处罚锦衣卫了啊！ 朱元璋停下脚步，瞪了马三一眼，把马三瞪得差点跪了下来。 “朕让你去传话，又不是让你缉拿蒋环，你慌个什么劲？” “回皇上，小的就是觉得锦衣卫这些年挺不容易，得罪的人多，盗墓案又一直没头绪……” “行了，甭给蒋环求情！他的功劳朕都记着，你和蒋环是儿女亲家，朕也没忘。” “你再去办件事儿！” “盯紧蓝玉那边，他说要再赔给大孙一个庄园，不能让他蒙混过关！” 朱元璋一边吩咐着，一边回到了皇宫。 乾清宫不远处，树荫下，皇孙朱允炆和朱允熥正在玩耍。 “爷爷！” 俩孩子看到朱元璋，都欢喜地跑了过来。 朱元璋现在心情也挺好，乐呵呵的张开双臂。 一路小跑的朱允熥，却突然脚下一滑，摔了个狗吃屎，鞋子掉在了地上。 朱允熥趴在地上哇哇大哭，跟在后面的朱允炆连忙把他扶起，还把朱允熥的鞋子捡起来，给他穿上，安慰弟弟。 朱元璋看到这一幕，欣慰的点点头。 他对朱允炆，大体上是比较满意的。 在朱允炆身上，能看到其父朱标的仁义之心。 不过另外一个皇孙朱允熥，同样是朱标的亲儿子，比起朱允炆就差远了。 摔一跤就哭！ 平日里也是小少爷一般的行为，和个女娃一般金贵软弱！ 别说朱元璋不喜欢，就连蓝玉，都没对朱允熥抱什么希望！ “来，都到爷爷这里来。” 朱元璋对两个孙儿笑道，一手牵一个，向乾清宫走去。 好坏都是太子朱标的骨血，坐不了皇位，那就当个太平王爷。 而且以朱允炆的仁义性格，将来也不会对他们这些王爷下手。 一辈子富贵，安安稳稳的也不错。 来到乾清宫，朱元璋问了几句俩人的功课，也没什么大的差错。 兴许是今天高兴的缘故，朱元璋拿起了桌上的一封奏折，“允炆，你打开瞧一瞧，应当如何批阅？” 朱允炆的呼吸，猛然急促！ 皇爷爷让他批阅奏折！ 这可是他的父亲朱标才有的特权！ 朱允炆完全没想到，今天的偶遇，能有这样的效果！ 朱允熥大概以为和哥哥玩耍，遇到皇爷爷是偶然，包括摔了一跤，也是自己不小心。 但这一切，其实都在朱允炆的预计之中。 他母亲太子妃吕氏，今早得到朱元璋出宫的消息，就吩咐朱允炆带着弟弟，在乾清宫附近玩耍。 一定要表现出兄友弟恭的一面，让朱元璋看到仁义之心。 朱允熥的鞋子，吕氏动过手脚，用力奔跑必定脱落，摔跤后朱允炆就有展现兄长仁义的机会。 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小的行动，让皇爷爷如此高兴！ 朱允炆接过奏折，努力平复心情。 一定要让皇爷爷满意！ 奏折字数不多，内容也简单，大名府天降暴雨，十日不止，田地被毁，求请朝廷拨银赈灾。 朱允炆很快就看懂，仔细斟酌着言语，自己要如何说，才能符合皇爷爷的心意。 母妃一而再的叮嘱过朱允炆，在皇上面前，一定要注意言行，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能乱说。 所以朱允炆面对考验，尽量让自己表现的稳重。 却不知，从朱元璋说出要他批阅奏折开始，对朱允炆的考察，就已经开始了。 第18章 咱大孙看到奏折，会怎么批阅？ 朱允炆的紧张，惊喜，惊讶，加快了的呼吸…… 尽在朱允炆眼中。 心性不稳，不够从容！ 和刚才在春江楼中的林洛比起来，差距颇大！ 朱元璋的第一印象并不好。 “回皇爷爷，孙儿认为，国以民为本，民以食为天。” “田地被毁，灾民无依无靠，朝廷应当施行仁义，通过大名府的奏请，发放赈灾银钱，安抚民心。” 朱允炆开口，回禀道。 朱元璋点点头，不置可否，“天灾当前，朝廷确实要施行仁义，孙儿说的不错。” “还有一份奏折，孙儿再来批阅。” 朱允炆心下暗喜，看来自己已经通过皇爷爷的考验。 另一封奏折来自开德府，上报有北元骑兵入境，边军战死数十人，求请朝廷按惯例发放抚恤。 “即是按惯例，应当立即准许。” 有了上一次批阅奏折的经验，还得到了朱元璋的肯定，朱允炆信心大增。 加上这封奏折的情况更简单，朱允炆说起来也更加熟练。 “士兵战死，家人生活必定困难，也必定伤心悲痛，正是彰显朝廷仁德之时！” “嗯，好。” 朱元璋笑了两声，“乖孙儿，你照顾好弟弟，回去继续读书。爷爷还有很多奏折要看。” “是！皇爷爷，孙儿告退！” 朱允炆恭恭敬敬向朱元璋行礼，带着朱允熥退出去。 自己今天的表现，应该没有出错，看皇爷爷的样子，应该挺满意的！ 朱允炆心里有些欢喜。 “孙儿啊！” 两名皇孙离开，朱元璋望着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无奈叹气。 “你怎可如此轻信地方官员！” “将来大明交到你手中，你如何能驾驭得了臣子，如何能治理百姓？” 朱元璋说着说着，又想起林洛。 要是大孙看到这两份奏折，会怎么批阅？ …… 林洛目送蓝玉离开。 然后接手了春江楼。 一切如旧，村民们该进酒楼工作的来酒楼，该供应食材的就赶紧回村，火锅必须搞起来，其他小食品也加紧制作！ “咱们火锅店今天重新开张！” “春江楼这名儿不接地气，先摘了去，到村里把咱以前的匾额挂上来！” 护村队在林洛的指挥下，脱掉了捕快服，换上之前的衣服，在酒楼里忙上忙下。 打烂了的桌椅，地上的血迹，很快的清理干净。 厨房里不要的食材，过去的账目，迅速的重新整理…… 一刻钟前，打的蓝家护卫满地找牙的护村队，变成了老老实实的村民，勤勤恳恳的店小二。 这种变化，看得孙志用啧啧惊叹。 “林贤弟，犯人钱有德该如何惩罚？” 孙志用问正在帮忙抬桌子的林洛。 “判案，难道不应该是你应天府尹的工作？” 林洛反问，“证据确凿，犯人供认不讳，还有什么难处吗？” “嘿嘿，懂了！按《大明律》，强买强卖，敲诈勒索，强占他人财产，充军辽东！” 孙志用满面笑容。 本官这不是要结交林贤弟嘛！ “林贤弟，此判决你觉得是否公正？” 他对林洛的态度和看法，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 此子绝非池中之物！ 能在林洛还是秀才的时候，和林洛成为朋友，绝对是运气！ 林洛却愣神了。 辽东？ 那不是后金起家的地方，两百多年后大明灭亡的根源？ “贤弟，《大明律》中还有一条……” 孙志用见林洛不说话，以为林洛不满意，马上就引用律法，给钱有德加刑。 “辽东就辽东，孙兄公正判案即可，在下并无异议。” 林洛道。 反正两百年后的事了，现在朱棣都还没打进应天城呢！ 大不了以后稍微运作下，让朝廷重视辽东的经营，也算咱为大明做点贡献。 “为兄判案，贤弟尽管放心！保证公平公正，绝不让任何一个有罪之人逃脱！” 孙志用笑道，又见村民们已经取来了之前的招牌匾额，挂上。 “鸡公村火锅？” “物归原主，可喜可贺啊，林贤弟！” “不过，百姓们似乎仍有顾虑，不敢进店？” 孙志用的担心似乎有点道理。 百姓们都在周围观望，看着春江楼改头换面，却没有一人敢进来。 这个酒楼可是从大将军蓝玉的义子手中抢来的，蓝玉刚才没说什么，谁知道以后会不会来找酒楼算账？ 果不其然，还没到半个时辰。 蓝府管家，带着几名护卫，大张旗鼓的来到了和宁家。 “林老爷！” “小的是蓝府管家，给林老爷送地契来了！” 令百姓意外的是，蓝府管家走在街上派头足够大，到了酒楼火锅店，却点头哈腰。 “什么地契？” 林洛正在和孙志用喝茶，一府长官，能搞好点关系也不错。 管家在大堂内，向林洛鞠躬。 “大将军说过，只要林老爷有血性，就送林老爷一处庄园。” “地契在此，请林老爷过目，请应天府过户。” “哦？” 蓝玉小老儿，真的服气了？ 林洛其实也没把那话放在心上，咱要回火锅店就够了，要他的庄子做什么？ 孙志用喝了口茶，对林洛的看重又多了几分。 从桌上拿起地契看了一眼，震惊了。 “贤弟，这是应天城外的好地！” “就在护城河边，正阳门外……良田两千亩！” “蓝大将军，好大的手笔！” 躬身站在大堂内的管家，听着府尹大人的惊呼，拱了拱手，“请大人立即为林老爷办理过户文书！” 还在看热闹的百姓，闻言都倒吸一口凉气。 近邻城墙，良田两千亩，那是花钱都买不到的！ 向来霸道，目中无人的蓝大将军，对这位林洛林老爷，竟如此客气？ 这下所有疑虑，皆尽去除。 该吃饭的，都进酒楼来吃饭，想尝尝味道的，也先进来占个座。 孙志用快速的和管家走完程序，现在这块名为“正阳庄”的两千亩良田，正式为林洛所有。 “林老爷，小的告辞了。” “贤弟，恭喜啊，蓝大将军都对你刮目相看，了不起！” 众人恭喜。 林洛收好地契，管他蓝玉怎么想，给过来就先收着，有时间了再去看看咱的良田两千亩。 快到下午，林洛把孙志用送出酒楼，就见昨天的朱爷爷，带着随从走了过来。 林洛连忙拿出一个老板的热情。 “朱爷爷，您里面请，鸡公村火锅店重新开业，想吃什么我给你打折！” 第19章 鸡公村火锅店，月利润五千两的秘密！ “嘿嘿，大孙！你把这春江楼，搞成了鸡公村火锅，太俗了点！” 朱元璋看着酒楼大门前，已经换了的招牌，摇头笑道。 “咱的火锅店，本来就是亲民品牌，制作方便，便宜实惠，管你是贩夫走卒，还是达官贵人，进门皆为客，都能享受本店美食。” 林洛道，“俗气才好！” “好一个进门皆为客！” 朱元璋走进酒楼，里面的布置已经更改过了，他也没找雅间，就坐在个用屏风隔了一下的桌子旁，“店里有什么招牌菜，先给朱爷爷尝一尝。” “朱爷爷，昨天你尝过一些，今天继续。” 林洛不含糊，直接吆喝道，“九十五号桌，麻辣猪肚，精品小肥羊，虾滑豆腐，爽口生菜，拍黄瓜……各来一份！” 朱元璋一听，“这么多菜，爷爷吃不下！” 林洛的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两声。 厚着脸皮道，“我一大早到现在都还没吃一口饭，正好朱爷爷来捧场，我顺便蹭个饭！” “哈哈！” 朱元璋直笑，这感觉，像爷孙俩了！ 一道道品相俱佳的食材端上桌，铁锅下除了有松木，还塞有木炭，生起火，煮上汤。 夹了两筷子猪肚，吃起来又是一番滋味。 “大孙，你这些菜，不便宜吧，一天能卖多少钱？” “便宜，绝对便宜！” 林洛掐手一算，“一共12道菜，汤底10文钱，素菜10文钱一盘，荤菜30文钱一盘，这一桌加起来，也就两百多文钱。” “要是百姓来吃顿便饭，咱有火锅面，15文钱一碗，吃不饱，面条还能随便加。” “咱的开店宗旨，就是便民多销，要让老百姓都能吃得起！” “嗯……好吃！” 朱元璋已经尝了好几种菜，比昨日更加美味，听林洛说的价格，又担心起来。 “也太便宜了！” 他心里一开始想着，这十几道菜，起码得十几两银子吧！ 一听才两百多文？ “大孙，你能赚钱吗，不会亏本？” “绝对不会！” 林洛笑道。 “这些食材，一部分是咱们鸡公村自己产出的，一部分是去别的村直接收购的，没有中间商赚差价，成本自然降了下来！” “而且店里还有雅间，来了达官贵人，他们不缺钱，咱的火锅店风景好，雅间不便宜！反正有钱人不嫌贵！” “感情你是在百姓身上薄利多销，在富人身上薅羊毛？” 朱元璋听得大笑起来。 “那到底，你一个月能赚多少钱？” 朱元璋的本意，是想了解下大孙的收入，有没有钱财上的困难。 没想到林洛却眨了眨眼睛。 “朱爷爷，你真想知道，这可是咱的机密！” “哼，你这孩子，跟爷爷保密起来，总不过一天收入百十两，利润给你算三成，一个月不过一千两，爷爷还能要你的钱？” 朱元璋笑骂，“快告诉爷爷！” “这你就猜错了！” 林洛压低声音，神秘道，“朱爷爷，我偷偷的告诉你，我这火锅店，一个月利润不下五千两！” “不可能！” 朱元璋立刻否定了，“你只有两栋楼，卖的又便宜，就算摆满桌子，也不可能一个月五千两白银的利润，除非你把去雅间的有钱人，都当猪宰！” “可有钱人也不是傻子，皇帝想坑他们的钱也没那么容易！” 朱元璋只是不信。 “朱爷爷，您先吃饱肚子，吃饱了我带你去看看，我是怎么一个月赚五千两。” 林洛神神秘秘的。 朱元璋没觉得还有啥秘密，吃火锅的同时，他留意了周围的客人，所有食物价格和他们这桌没什么两样。 消费多的，不过半两银子，少的就十几文钱，能赚几个钱？ “好了，大孙，爷爷吃饱了，你快说是怎么赚五千两的？” 朱元璋颇为怀疑的问道。 “朱爷爷，你跟我来。” 林洛带着朱元璋，穿过两栋酒楼，来到了火锅店后门。 这里半边临街，并不起眼，已经排起来长长的几排队伍。 “他们都是来买熟食的。” 林洛介绍道。 朱元璋仔细看着队伍，发现绝大部分，都是身着布衣的穷苦百姓，还有不少小孩和妇人。 后门处，两大排大坛子，十几个伙计在案板上，熟练的切割，称重，用纸包起来，交到百姓手里。 “腌肉？” “腌菜？” 朱元璋以前也是农民，一想就大概明白林洛的“秘密”了。 “不错，腌肉和腌菜。” 林洛小声道，“腌菜50文钱一斤，腌肉200文一斤，现称现卖，童叟无欺！” “呵呵！大孙，你这一两腌菜里，有三钱都是盐巴！” 朱元璋简直惊得目瞪口呆。 “朝廷最便宜的盐，四百文一斤，稍微好点的，就要半两银子！” “你这比朝廷便宜，买了盐还送菜送肉！” “难怪月利润五千两银子！” “嘘！” 林洛连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朱爷爷，您可别乱讲，咱卖的是腌肉和腌菜，看你是自己人，我才告诉你的！” 朱元璋被这句自己人，哄得心花怒放。 “好大孙，你这是为百姓做了好事啊，不过你用盐腌肉腌菜，不怕亏本吗？” 以前穷的时候，朱元璋也买过腌菜回去，当盐吃。 人可以不吃肉，但不能不吃盐！ 林洛这种卖法，得有个盐矿才供应得上！ “咱自产自销。” 林洛笑了笑，没多说。 为啥卖腌肉腌菜，随身商场里，盐最便宜呗！ 供应无限，有得赚就能卖！ “大孙，听爷爷一句劝，你不能打私盐的主意！” 朱元璋严肃地提醒，“你卖得便宜是为了老百姓好，但万一被发现，就是杀头死罪！” 盐铁一直是官府经营，盐税也是朝廷重要的收入之一，贩卖私盐，向来都是大罪。 “朱爷爷，我都把你当自己人了，你不能一直诬陷我……” 林洛委屈道。 “地里收回来的菜，家里宰的猪、杀的鸡，吃不完总不能放在那里坏掉？腌起来储存可以吧，越存越多拿出来卖一些不犯法吧？” “呃……大明律法确实没有规定，不能卖腌肉腌菜。” 朱元璋不得不承认。 哼！ 等会儿回皇宫，朕就在《大明律》里加一条，腌肉腌菜，也要和盐一样上税！ 第20章 此两份奏折，千万不可拿给天子！ 大孙，不是爷爷针对你！ 你钻朝廷律法的漏洞，要是被人盯上，那就麻烦咯！ 朱元璋给自己找了个心安理得的理由，然后从袖子里，掏出两份奏章。 “你看看这个东西，假如你是皇帝，你会怎么处理？” “啥我是皇帝呀！朱爷爷，你这话大逆不道，要杀头的！” 林洛也没太在意，嘟囔道。 然后打开朱元璋递来的奏折，只看了一眼，马上合上，双手还了回去。 “朱爷爷，你真敢开玩笑！这奏折写得跟真的一样，我不敢看！” “被朝廷发现，满门抄斩都不为过！” 林洛没见过真正的奏折什么样，但对皇帝的尊称，一些避讳还是知道的。 比如当今天子朱元璋才能被称为陛下，万岁，皇上…… 一般人这么叫你，你敢答应？ 这两份奏折写的什么事先不说，光看开头，就是大不敬之罪！ “大孙，实话跟你说，这就是上给皇帝的奏折。爷爷在朝廷有职务，能看奏折，你别怕！” 朱元璋笑道。 林洛摇头，“我不信，给皇帝的奏折怎么会到你手上，你是内阁大学士？” “我是……爷爷不是大学士，爷爷是御史！” 朱元璋差点将错就错，一口答应。 脑子一转，大学士就那么几个，林洛考科举的，随便找人一问，不就穿帮了，于是改口道。 “大孙，这两份北边写过来的奏折，让爷爷帮忙上给皇帝。爷爷有些拿不准，请你帮忙看看，不然出了差错，爷爷担待不起！” “那好吧，我看一看！” 林洛相信了朱元璋的话，仔细看了两封奏折。 奏折内容不多，不多时，林洛双手一合，正色道。 “朱爷爷，此两封奏折，千万不可拿给天子！” “啊？大孙你细说！” 朱元璋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洛，才刚读完，想都没想一下，“爷爷认为奏折里事关乎百姓，情况比较危急，不能再拖。” “万万不可！” “您请看！” 林洛在奏折中一指。 “大名府说天降暴雨，十日不停，百姓受灾，请求朝廷赈灾，于情于理都是应该的。” “开德府报告北元余孽骚扰边军，需要发放抚恤给死去的士兵，也是朝廷惯例！” “两份奏折所报，都是为国为民，似乎朝廷应当立马准许？但，合起来一看，就有问题了！” 林洛分析道。 朱元璋眉毛一扬，“什么问题？” “朱爷爷，您应该很熟悉大明地图吧？” 林洛随便用手指虚空画了一下，“大名府和开德府相邻，若大名府暴雨不停，开德府怎会不受灾，一点不提及？” “北元骑兵来去如风，难以防范骚扰，但雨天不适合骑兵出击，草原骑兵千里来袭，断不会选在暴雨天策马出击！” “这么一说，确实有问题！” 朱元璋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其实破绽不小，用心总能发现。 林洛果然没有让朱元璋失望！ “问题不小！” 林洛接着道。 “暴雨连下十天，黄河下游的水灾不会少！” “北元前几年被大明打的远遁三千里，如今冒险入侵，不可能仅仅稍作骚扰！” “若这两封奏折都是地方谎报，骗取朝廷下拨银两，则官员应当问罪，严惩不贷！” “若其中任意一份所言属实，都是刻不容缓的大事，不可小觑，需要马上查看其他奏折有无相同报告，并且立马派遣钦差大臣核实，以免酿成大错！” 朱元璋一边听，一边点头。 这孩子不仅能发现问题，还能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案，所言句句直切要害。 每一步行动都有理有据，又心怀天下，真不知道林洛十八岁的年纪，到底是怎么学成现在这样！ “按大孙说的办！” 朱元璋高兴，夸奖道，“多亏有你提醒爷爷！爷爷活了六十多年，还不如你这个小娃想的周到！” “大明哪里有这么厉害的老师，教出大孙这种学生，能跟爷爷说说吗？” “爷爷想当面谢谢他！” 朱元璋说的是心里话，必须得感谢教导大孙的人！ 重重有赏！ 林洛眨巴了几下眼睛。 谁教的？ 九年义务教育！ 再加上社会的毒打！ 还有各种历史剧，纪录片…… 反正林洛又不是要做官，不用亲自给朱元璋上奏折，就赶着自己懂的说呗。 “我师父？” 林洛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个问题他已经思考过，迟早都会有人好奇发问。 “我师父很神秘，教我知识的时候，让我对天发誓，不得泄露半句他的身份，否则五雷轰顶，永世不能超生！” 这是电视剧和小说里，常用的桥段。 以现代人的眼光看来，这些话傻帽到了极点，而且通常到最后还是会不小心泄露出来。 但真的来到了大明，以古代的道德观和价值观，几句话的杀伤力非常足，威慑性也很强大！ 朱元璋紧皱眉头。 “莫非是世外高人？” “嗯嗯……” 林洛紧闭嘴巴，一副不可说的样子，含含糊糊点点头。 “出世高人，无非那么几个。” 朱元璋沉思道。 “少林武当，一个念佛，一个修道，但避世太过，沽名钓誉，不可能教不出能连中小三元的科举人才。” “既有本事，又有入世之心的，难道是龙虎山张天师？” 林洛能说什么？ 什么都不能说，你说张天师就张天师！ “大孙，你既然立过誓，爷爷不会逼你，你跟爷爷讲一讲，你师父是怎么把你从坟里救出来的？” 朱元璋却想了很多。 林洛一愣，教我的师父，和我从坟里爬出来，有什么关系？ 真要让咱知道，是谁把咱埋进土里，非把他揍成猪头不可！ “那天雨很大，天很黑，我稀里糊涂的爬出来，还没走两步，掉下了山，滚进河里，没看到什么人……” 林洛只能硬着头皮，往下编。 “被鸡公村村民救了以后，我师父在夜里偷偷找我，教我本事！” “身穿道袍，仙风道骨？” 朱元璋追问。 大明开国之初，龙虎山的道士还来觐见过朱元璋。 不过大明并没有设立国教的计划，道士们后来都走了，张天师也没有下山。 林洛依旧含糊的点点头。 都不用自己补充细节，朱爷爷已经脑补出来了！ 第21章 正阳庄，大明的军户！ “哈哈哈，你跟张天师学了多久？” 朱元璋大笑。 “是张天师救了大孙啊，不然你怎么能死而复生！” “学了大概九年。” 林洛赶忙道。 这还不得继续讲故事，师徒最好永不相见。 “从我八岁那年开始，一直到去年夏天，师父说和我缘分已尽，他要去游云四海，叫我从今以后谨记教诲，不得向他人提及……” “大孙，你没泄露师父的身份，都是爷爷猜出来的。” 朱元璋没想到今天竟然有意外收获，解开了心底的谜团。 “爷爷有事先走啦，有空再来吃火锅！” 林洛巴不得朱元璋早点离开，别再问了。 回到皇宫，朱元璋立马召见锦衣卫指挥使蒋环。 “参见皇上！” 蒋环心里不安稳。 锦衣卫是朱元璋一手创办，监视百官，朝廷上下无不忌惮。 自然，蒋环是朱元璋的心腹，深受信任。 可久而久之，这种信任中，有了多多少少的提防。 特别是皇长孙朱雄英坟墓被盗一事，查了十年都没有结果，锦衣卫刚被严厉的警告。 看到蒋环那战战兢兢的样子，朱元璋板着脸，“行了，起来吧。” “朕今天找你来，有一件大事交给你。” “为圣上尽力，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再错不辞！” 蒋环先是跪在地上表示自己的忠心，然后才站起来。 “哼，要不是看你办事还算尽力，又跟了朕这么多年，早把你扔牢里挨板子！” 朱元璋冷冷问道。 “盗墓贼有消息了吗？” “皇上恕罪，卑职从不敢放松，一直在打探消息，抓捕盗墓贼不下千人，可惜最终一无所获。” 蒋环立马站不住了，再次跪下。 “请皇上再多给卑职一点时间……” “又给你两个月，你就能查出来？” 朱元璋问道，“没用的东西！你先去找龙虎山的张天师，带他来见朕！” “是！” 蒋环不明所以，低头遵命。 “啊啾！” 龙虎山上，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刚给祖师爷上了两炷香，突然感觉到背后有点凉，打了个喷嚏，右眼直跳。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难道有人在背后对本座不利？” “不行，本座得出去云游几年，避一避！” 当天晚上，张天师就嘱咐了弟子一番，提了把拂尘下山了。 …… 朱元璋离开后，林洛在火锅店里转了几圈，总体上恢复了以前的正常经营状态。 第二天一大早，王汉生带着人，赶着两辆驴车来到来后门。 “儿啊，一车是新鲜的菜，刚从地里拔出来的，一车是肉和主粮，够店里用三天的吧？” 林洛稍微清点了下，摇头，“生意越来越好，这两车差不多也就能用两天时间，后天还得再送！” “菜好说，地里多的是，随时都有！肉也勉强，村里还有些鸡鸭牲口……” 王汉生心里畅快呀！ 火锅店拿回来，村里种的农作物，就不用贱卖了！ 每家每户还能轮着到店里来帮忙干活，赚工资不说，年底还有分红！ 鸡公村往后的日子，又能好起来！ 林洛想的却是另外的事。 以往都是靠鸡公村供应食材，不够了干爹王汉生再带人去邻近几个村子收一点，反正收的不多，也没人管。 以后食材消耗增多，再靠王汉生去收，怕是不太方便。 明朝的户籍制度非常复杂，也很严格。 农户就是种田的，匠户就是做工的，商户才能做生意…… 鸡公村以农户的身份，做点小生意还行，反正离应天城也不远，但以后想发展，很困难。 “能转成商户就好了。” 林洛琢磨着，自言自语。 王汉生大烟袋一磕，“那咋行！好好的秀才老爷不做，去做商户，还不得给人笑死！等这几天生意稳定了，我和大虎守着火锅店，你还是用心读书，后面还要考举人，考状元！” “弟，咱爹说的对！” 王大虎已经换上了掌柜服，擦擦手，“我脑子笨，只能做些杂事，家里还是要靠你念书做官！” “我随口说说，干爹别当真……” 林洛笑了笑，这话不兴说。 在古人眼里，农户再穷，也是良家子弟，读书考科举，做大官，光宗耀祖。 这才是正经！ 商人能赚钱又怎样，和秀才老爷比起来差十万八千里！ “林老爷！” 远远的，昨天来过的蓝府管家，在和宁街上喊道。 “我家老爷见您还没去接手庄园，派小的来带路！” “那个两千亩的庄子？” 王汉生闻言喜道。 蓝府管家向王汉生拜了拜，“在城门外不远，良田两千亩，已经过户到林老爷名下了。” “那快去看看！” 王汉生催促道，“大将军真大方！我昨天听人说，都是上好的田地，一亩地种出来的东西，比得上咱们村十亩地！” “好吧，干爹您帮我看着点火锅店，我带大虎去瞧一瞧。” 林洛站起身，照说蓝玉不应该急，反正已经给了，兑现了诺言，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关系。 不过，既然派人来催，那就去看看！ 王大虎叫上了两个青壮村民，跟在林洛身后。 出了正阳门，大概又走了三里地，在一处河水转弯的地带。 林洛看到了一个小小的村庄，不到两百户，和鸡公村规模差不多。 但这里的地，可比鸡公村好太多了！ 一把捏过去，就能感觉到土壤的肥沃！ 这正适合种一些高产的农作物，比如土豆、玉米之类的，只要收成好，以后还能向大明其他地区推广！ 几个在村口玩闹的孩童，穿的破破烂烂，好奇的打量着进村的这行人。 蓝府管家给了小孩子们几块糖，对其中一个说道，“你爸爸呢，快去让他把人都集合起来，正阳庄的新庄主来了！” 小孩拿着糖四散跑开。 不一会儿，一群群男女老少，向村口涌来。 大部分人都穿的破破烂，面黄肌瘦，看上去很是贫穷。 其中，有稍微穿戴整齐的一群人，站在一起，看向林洛的目光有些奇怪。 林洛也在仔细打量着这伙人，他们的衣服上虽然打了很多补丁，但大体上还是能看的出是同样的颜色，同样的款式。 “军户？” 林洛脱开而出，这些人竟然是明朝的军户！ 第22章 蓝玉这老家伙，这是给我挖坑啊！ “是咧，我们都是大明的军户！” 其中一个跛腿的汉子答道。 “蓝管家，这个二十岁都没有的毛头小子，就是咱们的新庄主？” 站在最前面的老汉，目光里带着怀疑。 蓝府管家大声道，“没错，大将军说了，以后你们都是林洛的人，别看林洛才十八岁，他可是连中小三元的秀才老爷，大家都来拜见新庄主！” “林庄主好！” 不管大人小孩，都喊了一声。 不过，聚在一起的军户喊完后，就吊儿郎当的坐在了地上，“秀才老爷，能当咱们的庄主吗？” 林洛看着他们这副穷苦模样，也笑了笑。 “蓝管家，我看他们说的对，这庄主我不当了，庄子我还给蓝大将军。” 蓝玉明摆着给咱挖坑啊！ 什么良田两千亩，有钱都买不到的好地方！ 光是要养这么多军户，都能把人吃穷吗？ 搞不准蓝玉就是没钱养不起了，正好把包袱甩给自己！ 蓝府管家立马摇头，“这怎么行，大将军言出必行，如果不给林老爷庄园，岂不是言而无信的小人？” “这些军户，都是跟着我们老爷浴血奋战，受伤了没法再出征，被淘汰下来的。老爷把他们安顿在庄子里，好歹有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从一开始，蓝府管家就仔细观察着林洛的反应。 这也是蓝玉交给他的任务。 林洛微微动容。 对于南征北战，为国出力的士兵们，他从来都致以崇高的敬意。 “那我更不能做庄主，他们都是为大明流过血，对国家有功之人，怎么能给我种地！” 林洛继续拒绝。 大明的军户制度，弊病很多。 比如世代相袭，不能转籍。 林洛想要良田，但有了良田，还需要农户来耕种。 他又不能带兵，要军户毫无用处。 “林老爷，小的给您说个实话，老爷一共在正阳庄安顿了两百家军户。” 蓝府管家说道，“只要能吃饱饭，你叫他们种地也行，打杂什么的都行！” “让军户种地，何出此言？” 林洛皱眉。 “大明军户按规定，每户良田三百亩，就算本人受伤了，家里还有其他劳动力，何愁吃不饱饭？” “林老爷看不出是为什么？” 蓝府管家问道。 林洛瞧了瞧周围的庄民，从小孩到大人，个个苦哈哈。 大明立国时间尚短，洪武年间军户制度执行的还算可以，不应该穷成这样。 难道？ “官府没有把田地落实到位？” “林老爷，您猜对了！” 蓝府管家义愤填膺。 “正阳庄说是良田两千亩，其实只有一千多亩好田好地，而且一大半还是大将军从私产里拿出来的。” “其余七八百亩田地，都是河滩地和沙地，庄稼种下去，根本收获不了多少。” “就这，两千亩也不够两百军户分！再去官府要，要么拖着不给，要么还是给种不了的烂地，爱要不要，要了也种不了！” 说起这些话，庄子里每个人都露出愤愤不平的神情。 “狗娘养的文官，真不是个东西！” “咱们的血都白流了！” “林老爷，你知道为何官府要如此？” 蓝管家问道。 林洛略做思索，“军户制度，规定这三百亩地免税，军户本身也不用再服徭役，官府没有一点好处，自然不愿意接受军户。” “他们更想要能纳粮交税，能干活服役的农户！” “不错！林老爷所言极是！” 蓝府管家点头，心中对林洛的评价上升了几分。 这位秀才老爷不是个草包，看事情一眼到底！ “蓝管家，跟他说这么多作甚！” “他既然不愿当庄主，赶走就是！” 汉子们叫嚷道。 “咱爷们生是大将军的兵，死是大将军的鬼，种多少粮食，就吃多少饭，绝不看那帮文官的脸色！” “唉！” 蓝府管家叹气，“林老爷，我们大将军每年在这个庄子上，都要补贴七八百两银子，种地不够吃，大将军也没办法让士兵们过上好日子！” “临行前他交代过，您要是不方便，可以只要田地，他另外想办法把军户迁到别的庄子里去！” “呜呜呜……” 庄民们听到管家的话，都感动的直掉眼泪。 林洛只感觉阵阵悲凉。 话都说成这样了，咱还把军户都赶走，那不就是万恶的地主，比豺狼还歹毒！ “我最近确实挺缺人手的，他们合适！” “都留下！” 此言一出。 周围立刻安静。 “谢谢庄主！” 男女老少，再次齐声喊道。 林洛明白，这下是被完全绑住了！ 蓝玉这老家伙，尽给咱挖坑！ 不过，这不是林洛现在要担心的，他有的是办法，让正阳村的军户们过好日子。 十年前，他刚到鸡公村的时候，鸡公村比正阳庄穷多了，鸡公村的良田也就两百多亩，同样远不如正阳庄。 “我现在担心，这两百军户的身份！” 林洛对蓝府管家道。 “军户跟着蓝大将军，天经地义，官府巴不得不管他们。” “可要是跟着我，在下小小的一个秀才，名下居然有两百军户？” “被人告上一状，我怕是要背个篡逆谋反的大罪！” 田可以随便收，军户能随便留？ “林老爷多虑了！” “官府着急把军户往外赶，那帮文臣谁都不想负责，大将军收留了许多，十分艰难，动不动就和文官干架。” “如今有你接受，官府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还敢找你的不是？” “你要一撒手不管，把这些军户再塞给大将军，官府还不得愁死！” 蓝府管家笑道，不管林洛是不是真心，能收留两百军户，都算在大将军那里过关了。 “哦，原来是这样？” 林洛摸着下巴。 “那蓝大将军到底有多少这样的军户？” “也不是很多，两千来户。” 蓝府管家回答，“多了养不起啊！” “你回去禀报蓝大将军，我林洛愿意帮他养！” 就这一会儿，林洛已经想出办法来，对正阳庄的未来做了规划。 “让他把军户都分给我！” “都给林老爷？” 蓝府管家立即心生警惕。 “您要做什么？” 第23章 大明的土地改革，先从一个庄子开始！ 两百军户，说多不多，说少不少，不算事儿！ 两千军户，这是真能造反！ “自有妙用！” 林洛神秘一笑。 见管家怀疑，他也不多说，“不方便就算了。” “我一定把林老爷的话，带给大将军。” 蓝府管家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周围的军户们也搞不懂。 其实他们昨天就收到消息，大将军要把正阳庄转交给一个秀才。 原本他们以为，秀才公接手庄园，就会把他们这些军户都赶出去，毕竟是个累赘。 没想到林洛现在还开口要更多的军户。 “这庄主，莫不是盯上大将军另外的庄子了？” “多要几个庄子，再一起赶人？” 一个名为赵二柱的军户狐疑。 其他人刚放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议论纷纷。 林洛一撇嘴，这些军户看起来浓眉大眼的，坏心思多得很！ 轻压手臂，示意大家安静。 “各位多心了，庄子我就要这一个，军户只要蓝大将军舍得，来多少我都接手。” “大家伙重新登记一下户口，下午把册子送到公鸡村火锅店来。” “明天开始，正阳庄进行土地改革！” 林洛说得大家一头雾水。 “什么是土地改革？” “要没收我们原本的田地吗？” “田地本来就是庄子的，林庄主要收回去，我们也没办法吧？” 他们被官府嫌弃久了，说到最后，又是人心惶惶。 林洛笑道，“我保证庄子上所有的人，都能吃饱饭，穿暖衣，孩童读书识字，老人能看病抓药！” “如有一句虚言，我林洛一辈子考不上举人！” 这个年代，没有人不看重功名。 立下如此重的诺言，众人不信也得信。 林洛留下两个人，帮助登记造册，自己带着王大虎回应天城。 咱以后反正不会去考举人，秀才这身份够用，也不会多引人注目。 不是故意拿这个发誓骗你们，不这么说怕你们不信啊！ 淘汰下来的军户们，官府避之不及，在林洛手里，却能变成宝贝。 “你说土地改革到底是啥？” “管他的，秀才庄主要光耍嘴皮子，咱给他来个下马威！” 军户们在林洛离开后，没有了吊儿郎当的样子。 其中一些，反而龙精虎猛。 “你们啊，都注意点，惹怒了大将军，小心剥了你们的皮！” 蓝府管家好笑道，这些家伙自然不服气一个秀才，今天的穷苦情况，有部分也是装出来的。 专门演给林洛看。 林洛若真嫌弃他们这些军户，今天没那么好收场！ 不过，蓝管家也不知林洛口中的土地改革是个什么东西，更不明白林洛哪里来的自信。 回到凉国公府，他一点不漏的想蓝玉报告。 “大外孙没有辜负咱的一片心意啊！” 蓝玉对林洛的表现，大体满意。 “只要他能记得咱们将士的功劳，我老蓝就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也要保他上皇位！” 蓝玉下决心。 当然，后面半句话只能在心里，不能说出来。 “老爷，您煞费苦心，把这群军户送给小主子，以后就没人敢欺负小主子了！” 蓝管家笑道。 “我看小主子胸有成竹，不像信口胡说。” “这小兔崽子，脑瓜里装的啥，老子也看不明白！” 蓝玉想起来，既火大又开心。 “昨天把我都搞得脸上无光，哼！他要是收服不了赵二柱哪几个，被教训一顿，我就当没这个大外孙，说出去丢人！” 管家哪看不出蓝玉这是夸林洛，嘴角都咧到天上去了！ 皇宫，朱元璋几乎是同时，也得到了林洛去正阳庄的消息。 “土地改革，大孙想做什么？” 朱元璋担心。 一听这个词，就是要折腾呀！ “别又整出什么大事，要朕来给他打掩护！” 在朱元璋心里，增加一条律例，今后售卖腌菜腌肉都要上税，那是在给林洛打掩护！ “一个土地改革，能让那些从战场上淘汰下来的军户，吃饱穿暖，一家人都过上富足生活？” 朱元璋深表怀疑。 “朕都解决不了的难题，大孙有办法？” 满朝文武，都拿这事没个好主意。 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地方官员和武将扯皮。 整整一个晚上，朱元璋都在想，林洛到底要干啥。 不仅皇宫，凉国公府，正阳庄，今晚都有夜不能寐，想破了脑袋的人。 …… 第二日一大早，林洛拿着连夜搞出来的户籍登记册，来到了应天府尹。 “林老爷稍等，我家大人马上就到！” 现在应天府的衙役和捕快，已将林洛奉若神人，恭恭敬敬的迎了进去。 不多时，孙志用穿着常服，在内院与林洛见面了。 “林贤弟，你什么时候能抽出点时间，给我训练一批捕快？” 孙志用不忘昨天的事，见面就提起，“你的护村队，为兄羡慕得紧啊！要不让他们来几个到衙门当差？” “可以考虑合作。” 林洛点头，衙门当差也算个不错的工作，村民中有应该有愿意的。 孙志用大喜，接着道，“那贤弟有没有兴趣，进应天府来帮帮为兄？” 这才是他的本意，结交林洛，进一步拉近关系。 “我不想做官！” 林洛一口回绝。 孙志用连忙道，“这当然不算做官，贤弟今后要秋闱，春闱，进翰林院，为兄怎敢耽搁贤弟的前程！” “为兄的意思是，贤弟读书之余，来应天府中做个西席，你我二人交流学问，岂不快哉？” 林洛稍微思考了下。 孙志用诚心邀请，而且现在正有事要请他帮忙，以后和官府打交道的地方也不少。 先答应了再说。 “恭敬不如从命，我可以试着做一段时间。” “今天我来找孙兄，有一件事相求！” 林洛说道。 孙志用见林洛答应，十分高兴，但一听林洛后面的话，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也猜出林洛要说的事了。 “贤弟，你接手正阳庄后，没有把军户还给蓝大将军？” “他们为大明出征，保卫百姓安居乐业，咱咋能不管不顾，抢他们的土地，还赶他们的人啊！” 林洛连连摇头。 “我来找孙兄，正为此事而来。” 孙志用大急，“你想让我补足军户的田地？” “万万不可！” “听为兄一句肺腑之言，哪怕把庄子还回去，也别收留军户，更不能为军户索要土地！” 林洛乐了。 谁要土地了？ 我啥时候说，要你给军户分田地了！ 第24章 贤弟真乃当世包青天！ 林洛又不是傻，蓝玉都要不到的田地，他一个秀才能要得到？ “孙兄，你我二人一见如故，难道不能想想办法？” 既然孙志用开口了，林洛也就诚恳的索要了。 样子先做足，拒绝了这个过分的要求，下一个不那么过分的，孙志用就不再好意思拒绝了。 “没办法！” “你堂堂应天府尹，整个应天府都在你的管辖之下，军户又是朝廷的制度，一百亩总行吧！” “一亩都不行！” 孙志用耐心解释。 “林贤弟，你没有入朝为官，不懂文臣和武将之间的争斗！” “一百亩土地我能划出来，但只要我敢给你一亩，明天我就能被户部骂死，御史排着队上本告我的状！” “文臣集团把我当叛徒，以后我就别想再当官了！” “而且……” 孙志用指了指头顶。 “没有按照军户制，发放足额的田地，你当真的就是文臣乱搞……” 说到这，他就不说了。 林洛也明白了。 朱元璋心狠手辣，屠夫心肠！ 卸磨杀驴这事儿，见怪不怪了！ “懂了！我也不能为难孙兄，但这个庄子我已经接下来，军户也收了，总不能我养着让他们？” 林洛故作为难，“我家也没那么多余粮！” “当时没拒绝，现在真进退两难！” 孙志用皱眉道，“要现在去跟蓝大将军说不要军户了，怕是被他一顿乱棍，打出国公府！” “难啊难……” 林洛唉声叹气一阵，突然道，“要不我买点地？” “好地没有，那些不好种的沙地，荒地，河滩地……也花不了多少钱，总能卖给我吧？” “送都没人要的地，贤弟拿着能做什么？” 孙志用问道，倒不好再说不行。 “应天府周围，上好的田地被分得差不多了，河滩地和山地倒有许多，没人愿意开垦的荒地也有，贤弟要哪些？” “大概就是这些……” 林洛取出一份应天府的地形图，用手指了几个地方，“也不多，三千亩。” “好详尽的地图！” 孙志用惊道，压根就没有听到林洛后面的话，“贤弟如何得来的地图，可否借为兄一观？” “小事，送给孙兄了。” 林洛笑道，“三千亩地，要多少银子？” 这地图是他在鸡公村时，用现代的绘图技巧绘制的。 理念领先大明几百年，自然更加详尽和精致。 “啊？你说要三千亩？” 孙志用这才反应过来，林洛的想要的土地，“行，没问题，价格保证便宜！” 刚才拒绝过林洛一次，让林洛为难，孙志用心怀愧疚。 现在林洛退了一步，孙志用想都没想，大笔一挥。 最终，三百两银子一口价。 孙志用给林洛写交易文书，盖印的时候，突然有点蒙。 这还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他和林洛交谈了几句，就卖了三千亩地出去？ 以往买地卖地，哪怕是官府强制划分，也是实地勘察丈量，各路人马齐上阵，没十天半个月，别想完事儿！ 今天？ 算了！都是些没人要的地，林洛多要点荒地，朝廷还要奖励他！ 三千亩土地，不能种庄稼有啥用？ 府尹大印盖上，林洛也签字画押。 三千亩土地正式归林洛所有。 按照管理，文书共要誊抄一份，留在官府存档。 誊抄完毕之后，孙志用又亲笔写了聘用林洛的文书。 这时，衙役进来报告道，“大人，外面有民妇姚氏，状告瓦匠抢了她的银手镯！” “我去看看！” 大事小事，只要有百姓喊冤，地方官必须及时审案，这是朱元璋定下的铁律。 “此等小事，为兄不必出马，小弟问问便知！” 林洛笑道，碰巧遇见，自己也帮点小忙。 “好！” 孙志用心道，林洛现在是他的西席，判个小案也算合规，而且还有他在后面看着，不怕出错！ 堂上。 姚氏身体单薄，衣着破烂，流泪诉说自己母亲留给她一对银手镯，被瓦匠抢去。 瓦匠是个二十多岁的壮汉，一口咬定姚氏诬陷他。 林洛也不多问，直接道。 “银手镯有两只，你们一人一只，不得争执，违者大刑伺候！” 惊堂木重重一拍。 “威——武——” 两队衙役低沉的声音，数十根水火棍跺得地面咚咚响。 两个平头百姓立即吓得脸色发白。 “民妇愿意！” 姚氏表示愿意，不敢再争执。 “大人，我不愿意……” 瓦匠争辩。 “好，瓦匠不愿意，两只手镯为瓦匠所有！” 林洛话头一变。 “姚氏心怀不轨，诬陷他人，意图占有他人财物，杖五十，枷锁三天，当街示众！” “大人冤枉啊！” 姚氏大喊。 孙志用也道，“林贤弟，是不是太草率了？” 堂上衙役，其实也觉得这个案子审得不清不楚，过程简直儿戏！ “孙兄，银镯子本来就是瓦匠的，所以一人一只，瓦匠舍不得。” 林洛解释道。 “而姚氏不花任何代价，获得一只银镯子，她当然答应。” “原来如此！” 孙志用佩服，姚氏也目瞪口呆，不敢再争辩喊冤。 衙役们对林洛的崇拜，又上升了一层。 待姚氏和瓦匠退出衙门后，孙志用喜不自禁地大笑道，“贤弟真乃当世包青天！为兄佩服！” “贤弟，府里的陈年旧案一大堆，都请帮忙给为兄看看！” 孙志用抱拳道。 请林洛看卷宗只是顺带，主要想和林洛多接触，接触多了感情才深！ 毕竟积压在卷宗里的案件，不比刚才的鸡毛蒜皮小案，经过多少刑侦老手，都无法查清真相。 前任府尹留下的，前前任府尹留下的……破不了案放在那里多年，也不影响孙志用的政绩。 以后林洛做官了，自然会懂孙志用的这种栽培之情。 “行。” 林洛倒是想拒绝，不过人刚给他弄了三千亩的地，帮了大忙，也不好用完就扔。 “孙兄不必陪我，卷宗给我，我自己看。” 孙志用点头，自己在旁边，林洛也尴尬。 随他去吧，只是走个过场。 林洛看了一会儿，不得不说古代的刑侦实在粗糙，他用小笔在卷宗空白处，每个案子都写下几点。 没过多久，二十多个案子就写完了。 林洛伸了个懒腰，干脆靠在椅子上睡了一会儿。 这边，孙志用带着文书，让手下的人将三千亩土地全部过户，然后过来一看，林贤弟睡着了！ “贤弟，你还得好好锻炼！这些案子刑部尚书看了都摇头，弯弯道道的，你被绕晕了吧？” 孙志用收起半边垂下桌面的卷宗，瞥见了空白处的小字。 顿时面色一变！ 第25章 大孙审过的案子，给允炆那孩子看看！ 只见，卷宗上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看上去却一点不乱，条理分明。 犯人的供词，衙门发现的证据，案情的推理，审判的经过……在林洛眼中，简直处处都是线索。 孙志用呆了。 “这里居然如此简单？” “有道理，我之前怎么没有发现？” “原来……” 林洛犹如抽丝剥茧的审断，孙志用看得如痴如醉，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激动！ 当看到一个压了三年的案子，孙志用再也忍不住。 “来人，将大牢里的犯人杨兴德带到堂上，本官要亲自审问！” 这个抢劫案杀人是前任府尹积压下来的，披头散发的杨兴德被带上来之后，已经被三年的牢狱生活，搞得有些痴痴呆呆。 “杨兴德，你可有冤情？” “大人，草民杀人了！” 杨兴德一个激灵，立即回想起了自己在堂内受过的刑具，马上回答。 “草民见陆老板身上有一百两银子，又是独自一人，便悄悄跟出城，打死了陆老板，又抢了他的银子，埋藏在山神庙后的杨树下！” “草民不敢狡辩，心甘情愿认罪！” 砰砰砰！ 杨兴德磕了几个响头，生怕再次受刑。 “那为何抢了银子一个月后，你三岁的小儿子生病，没钱抓药，你不去把银子挖出来抓药，最终眼睁睁地看着小儿子咳血十天，一命呜呼！” 孙志用惊堂木一拍，板着脸道。 “反而等到半年后，官府发出缉拿令，你才挖出银两？” “呜呜呜！” 杨兴德一下想起自己夭折的小儿子，痛哭不已。 “草民，草民不知道那里有银子啊！” “要早知道杨树下埋了一百两白银，草民就是被砍头，也要挖出来给小儿子抓药……呜呜呜！” “有何冤情，速速讲来！” 杨兴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从三年前开始，把自己的经历慢慢讲清楚。 与林洛在卷宗上的批注完全相同！ 抢劫杀人案线索太少，恰好杨兴德挖草药的时候，挖出了银子，本来应该作为提供线索者，受到官府奖励。 前任府尹为了尽快结案，竟然判定杨兴德杀人抢劫，屈打成招！ 孙志用当堂宣判无罪释，心里十分难受。 为了政绩，让一个良民在牢里关了三年，饱经折磨！ 孙志用自己虽然在官场上油滑，但良知尚在，就算抓不到坏人，也绝不会凭空污蔑无辜民众！ “孙兄，那卷宗你拿走了？” 正当孙志用感慨不已之时，林洛伸了个懒腰，睡醒走了过来。 “贤弟真乃神人也！” 孙志用赞道，“有你的帮忙，为兄不用像无头苍蝇一样，对着卷宗发愁，犯人也不再蒙受不白之冤，请受为兄一拜！” 孙志用给林洛鞠了一躬。 “呃呃……咱就做了点力所能及的小事。” 林洛还不知道就这点时间，孙志用在他的帮助下，已经处理完一起冤案，“快到下午了，我要回店里，孙兄有空的话，经常来鸡公村火锅店吃饭，小弟给孙兄打折！” “择日不如撞日，为兄现在就饿了，和贤弟一同去火锅店，顺便再听贤弟讲讲这些案子！” 孙志用抓紧时间，请教林洛。 他俩前脚刚走，今天在府衙发生的事情，后脚就送进了皇宫。 “妙！” “实在是妙！” “大孙化繁为简，轻而易举就抓住了案情真相！” “召皇孙朱允炆！” 朱元璋啧啧惊叹后，突发奇想。 若把大孙审过的案子，给允炆那孩子看看？ 朱允炆会如何判案？ “皇爷爷，孙儿给您请安！” 不多时，朱允炆到来，像个小大人一样，恭恭敬敬给朱元璋行礼。 “孙儿，你留心，看仔细了。” 朱元璋问了几句冷暖，便让已经准备好的侍卫和宫女上场表演。 假扮瓦匠的侍卫人高马大，假扮姚氏的宫女又小又瘦，尽量还原案情。 两人演得惟妙惟肖，哭哭啼啼的宫女，似乎随时都有可能一巴掌被侍卫扇飞。 “皇爷爷，此案明了，定是瓦匠偷走了姚氏的银手镯！” 朱允炆明白，这是皇爷爷又来考教自己！ 表现的机会来了！ “为何？” 朱元璋问道。 朱允炆分析，“瓦匠身强体壮，一个柔弱女子躲都躲不及，怎敢招惹他？” “你是靠身体状态判断出来的？” “当然！必须要有人站出来，为弱势一方主持公道，伸张正义！” 朱允炆振振有词道。 朱元璋的眼中，顿时没了神采。 “原来你是主持正义啊……” “那你再看看堂审。” 一张纸上，誊抄了林洛问话的经过，也不多，就那两句。 “荒唐！” “这是谁判的案？银手镯一人分一只，简直可笑！” “这个官员，根本没有一点常识和逻辑，眼中也没有大明律法，糊涂判案，应当立即革职，交由大理寺审察！” 朱允炆义愤填膺。 他知道皇爷爷最讨厌的，就是糊弄百姓的官员，所他表现的格外愤怒。 朱元璋恨不得一巴掌扇在朱允炆脸上！ 标准答案都给你了，你连看都看不懂，和睁眼瞎没什么区别了！ 这就是朕寄予厚望的皇孙？ 大明江山就给交给他？ “那你再看看这个案子。” 朱元璋把杨兴德案也递给了朱允炆。 “此案人证物证俱在！” “犯人供认不讳！” “律法立即判决，为何拖延了三年之久？” 朱允炆奇道。 朱元璋耐着性子提醒，“案子积压日久，怕是有屈打成招的嫌疑。” “皇爷爷，孙儿觉得不可能！” 朱允炆飞速开动大脑，“山野小民，见财起意，杀人越货，埋藏赃银……案情经过完全符合逻辑，没有疑点！” “大明所有府衙前，皆有鸣冤鼓可敲，甚至能直接到午门外敲鼓，若有冤情，三年时间，足够犯人家属鸣冤！” “……” 朱元璋真想敲开朱允炆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不是说要帮弱者主持公道，伸张正义？ 你现在怎么不向着弱者了？ “孙儿你累了，回去休息吧，爷爷再看看奏折。” 再不把朱允炆赶走，朱元璋怕自己忍不住。 “这孩子，怎么越来越痴呆了？” “同样是朕的孙儿，差别咋就那么大？” 第26章 土地改革？给大孙六万亩地，看他怎么改革！ 从应天府回来后，林洛可没闲着。 火锅店，正阳庄，应天府，三个地方来回跑！ “林贤弟，这案子你再帮为兄看看，可还有疑点？” “啥，又要买地？还是那些没用的地，好说好说，老价格……” “三千亩，三百两！” 如孙志用所想，请了林洛来府衙做西席，两人关系拉近不少。 林洛还帮着他处理了陈年旧案，实乃意外之喜！ 至于又卖给林洛三千亩地，又又卖了三千亩…… 反正第一次都卖了。 再多卖几次有什么关系？ 都是收不了几个税的地块，没人愿意种！ 大不了多给林洛荒地，向上报告林洛要垦荒。 朝廷现在一直都在鼓励百姓开荒地。 不过开垦荒地可不是简单的事，大明的土地再肥沃，也无法像以前那样一把火烧过去，用木棒捅个窟窿就能种。 花费一两年的力气，土地没收成，朝廷不收赋税农户都会饿死！ 所以根本没人愿意去开荒地！ 林洛倒是有想法，也想一次买个够，但他手里真的没用余钱！ 火锅店现在生意好了，每天能赚百十两银子，可红红火火的腌肉腌菜买卖，却被官府收了税！ 不涨价的情况下，利润只剩下了之前的三成！ 把林洛气得够呛。 手上的银两，积累得慢了许多。 原先计划只要孙志用能卖，他一个月要买够六万亩，凑齐两百军户的地。 现在只能先买六千亩，庄子的开发也要钱。 反正现在临近秋收，地买回来以后也要开春时节，才能开荒耕种。 “土地改革，是这样？” 朱元璋在皇宫里，也得到了锦衣卫的密奏。 “大孙自己买了地，放在军户名下，免税免役……” “可他买的要不是难以耕种的山地，要么是产出很少的沙地，还有没人愿意种的河滩地、荒地，分给军户了又有什么用？” 朱元璋仍旧不理解。 不过看到林洛因为被收了税，在店里跺脚骂娘，朱元璋不厚道的笑了。 “大孙的钱，不就是朕的钱，爷爷先帮你收着，以后再还给你！” 他提高声音问道。 “今天大孙在干啥？” “启禀皇上，允炆殿下今日给太子妃请安后，一直在读书写字……” “朕没问他！” 朱元璋不高兴道，朱允炆读书越读越傻，有什么好问的！ 太监赵公公见皇上面色不虞，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皇上问大孙，不是允炆殿下又能是谁？ 皇宫里，难道还能有第二个大孙？ “都下去吧！” “三儿，大孙今天在干啥？” 林洛的存在，皇宫里也只有朱元璋和马三知道。 马三得时时刻刻关注林洛，随时向朱元璋报告！ “林洛分三次购买土地，每次三千亩，现在已前往正阳庄，将所购土地，加上正阳庄原本的两千亩，一共一万一千亩土地，分发给军户！” 马三从袖子里，掏出锦衣卫刚刚送来的密奏。 朱元璋听着报告，略作思索。 “三儿，你去办件事！” “正阳庄两百军户，干脆给大孙成立一个卫所，封大孙做指挥使！” “再另外照大孙买的地块，划给他六万亩，看他的土地改革，到底能改革成什么样！” 收了你的税，爷爷就给你六万亩地做补偿吧。 …… 林洛才刚进村，朝廷的任命就下来了。 “靠！” 向来文明的林洛，忍不住爆了粗口。 咱怎么莫名其妙的，变成卫所指挥使了？ 咱是秀才啊！ 林洛没打算继续科举做官，但秀才这个身份，比军户好用一百倍！ 正阳卫，指挥使？ 光给职位，你倒是把军户也给我补齐！ 一般正常的卫所，要有5、6000军户，下面分为五个千户所，和若干百户所。 林洛这正阳庄，连两个百户都凑不齐！ “蓝玉你个老东西！” “你输给咱一个庄子，背地里就玩阴的是吧？” “挖这么大的坑，把咱一辈子都坑进去了！” 读书人清贵，走到大明哪里都高人一等。 而军户，爹不疼爷不爱，世世代代都被大明的制度坑！ 打仗要拼命，不打仗回来了还被地方排挤！ 明朝自开国起，就不断的有军户逃亡，两百多年一直无法解决这个问题。 而且！ 想到几年后朱棣要打进应天城，林洛瞬间有一股逃亡的冲动。 此时乾清宫里的老头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林洛的愤怒，朱元璋哪能想不到，他就想看看林洛在这种局面下，还能给他什么惊喜。 林洛能怎么办？ 改革呗！ 不仅要土地改革，还要军户改革。 朝廷不管正阳卫，咱就自己来！ 二十天后。 蓝玉骑着战马，披着盔甲，带着一小队随从来到正阳庄。 “本将军走错路了？” “这是什么地方？” 蓝玉揉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 来正阳庄的路，他走过很多次，不可能走错啊！ 这一排排青砖红瓦，规格统一的房屋，看上去让人精神一振。 石板大路，两侧种着整齐的绿树。 路边，房屋前，除了点缀几块草坪和花丛之外，都种上了大葱韭菜，以及一些蓝玉认不出的植物。 远处几辆水车，通过竹筒，将河水引来，浇灌田地。 还有一阵阵孩童的读书声，从隔壁的一个院子里传出。 哪有一点以前正阳庄那穷样？ 要不是有几个看起来很眼熟的老人，正拿着大扫帚清扫石板路上的落叶，蓝玉真以为他不小心走到了另一个地方。 “一，一，一二一！” 石板路上，阵阵清脆的脚步声。 林洛在前，王大虎在侧面，领带着两百人的队伍，从远处跑回了庄子。 一看到蓝玉，林洛就两眼喷火。 “出操完毕，进入战斗演习！” “偶遇敌军斥候小队，准备包围，一个都不能放走！” “杀！” 林洛一声令下。 士兵立即把蓝玉和几个随从，围在了中间。 而另一部分士兵，在林洛的带领下，快速的打开了武器库，领出兵器。 前面长枪和绊马索，后面弓箭瞄准。 “蓝玉老匹夫，受死！” 蓝玉惊了。 这是什么情况？ 大外孙，你别激动，舅爷爷就是想你了，顺便过来看看你，什么都没做呀！ 第27章 蓝玉老匹夫，看枪！ “赵二柱，李二狗，陈春树……你们在干什么！” “拿兵器对着大将军，一个个的都活腻了？” 蓝玉的一个义子随从，挥动马鞭斥责道。 “都是大将军的兵，同袍相残，视为叛乱，斩！” 一声怒吼，让几个老军户流下冷汗，可手里的马刀和长枪，还是不敢放下。 “大将军恕罪，我们是您带出来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可现在我们都是正阳卫的兵，只能听从指挥使大人的命令！” “老匹夫，别废话，看枪！” 林洛的银枪，已经刺了过来。 在半空发出一片耀眼的白光。 砰！ 蓝玉佩刀未出鞘，架住了林洛的长枪，“孩子，我没得罪你，你为何这么大的怨气！” 这一枪震得蓝玉手臂发麻，可见林洛是多么的愤怒！ “哼！” “老匹夫，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转成军户？” “好好的秀才，大好的前途，一下就没了！” 林洛怒道。 “躲在背后搞小动作阴人，你算什么英雄？” “别误会，我啥也不知道！” “我蓝玉对天发誓，如有半句假话，我今后领兵出征全军覆没，不得好死！” 蓝玉抓住林洛的枪杆，不让林洛继续暴走。 “哼！” 林洛腹谤，这匹夫本来就不得好死，老朱的刀都磨好了，要不了多久蓝玉就要遭殃。 不过一个大将军用出征来发誓，林洛还是相信他的。 那到底是谁干的？ 成立卫所，任命指挥使绝非小事，除了蓝玉谁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他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可恶的老头！ 老朱？ 难道老朱吹的牛都是真的？ “指挥使不好吗？” “堂堂三品武官，不比翰林院那帮书生好？” “好个屁！” 林洛不爽道。 蓝玉笑呵呵，打量着正阳庄的变化。 不止是环境焕然一新，这两百士兵，训练的也有模有样了。 两百士兵里，除了十几个老军户以外，其他都还是半大的孩子，在他蓝玉的威势下，能组成阵型，对他兵戎相向。 而且被他的义子警告之后，也没有军心不稳，能坚决执行林洛的命令。 短短二十天，练兵如此，颇为难得！ 至于这个正阳卫怎么来的。 蓝玉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朱屠夫的命令。 至于朱屠夫到底打的什么主意，蓝玉还拿不准。 不过自从见到了林洛，蓝玉觉得日子又有了奔头。 前面又有了希望。 不然他也不会一身戎装，再去大军里露脸。 “孩子，我今天来，是给你传个信！” “一个月后，大明军方将在应天城外举办军演，大明所有卫所和边军都要参加，你的正阳卫也不列外！” “参加军演？” 林洛长枪一挺，“还说不是你搞的鬼，正阳卫才成立不到一个月，就两百军户，我怎么参加军演？” “真不是我，咱就负责来传个信！” 蓝玉倒是有让林洛在军演中大出风头的打算。 不过那得明年或者后年，现在林洛手下的正阳卫，显然没这个实力。 在皇太孙之位悬而未决的节骨眼上，一个月后的军演让蓝玉有些担心。 “传信用得着你这个大将军亲自出马？” 林洛总觉得有人在害他！ 正阳卫，指挥使，还有军演，不就是一连串的大坑，挖好了让他往进跳？ 蓝玉委屈啊，我想你了，想来看看大外孙，我有错吗？ 他简直想哭出来。 自从得知林洛被任命为正阳卫指挥使，蓝玉多少次都想来看看，又怕惹人注意，多少次骑马在城外绕圈子，都不敢靠近过来看一眼。 生怕那个朱屠夫起疑。 今天好不容易借着传达军令的机会，来看看大外孙，还被大外孙冤枉上了。 难受，想哭！ 白担心你这孩子了！ “本将军巡视军营，顺便给你传达军令，有什么问题？” 蓝玉没好气的瞪了林洛一眼。 林洛也毫不客气的回了蓝玉个白眼，“不敢，谨遵大将军军令！在下正在训练士兵，不方便下拜，请大将军恕罪！” 说完，也不管蓝玉什么反应。 直接对身后的队伍道，“战斗结束！所有人站两刻钟军姿，站完以后解散吃饭！” 蓝玉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两百人，排成整齐的队列，站在空地上一动不动。 “就这么光站着，不操练，有用吗？” 蓝玉疑惑的问道。 “站军姿能培养纪律和服从。” 林洛回答，然后也入列与士兵一起目不斜视，站得笔直。 蓝玉暗自点头，身先士卒，同甘共苦，林洛已经具备领兵基本素质。 半大小子们脸上露出的坚毅，挺直的身板，解散后自觉排队领饭吃，一切井然有序，完全没有一般军营里用饭时的乱七八糟。 蓝玉看在眼里，渐渐琢磨出些意思。 “好小子，有一套！” “军演好好表现，一定不能让人小瞧了！” “特别是，不能输给朱允炆那小崽子！” “你要是输了，以后就别来见本将军！” 林洛呵呵了一声，“我巴不得再也看不见你！” “哼！” “你要敢输，爷爷把你吊在房梁顶上，天天抽鞭子！” 林洛倒吸一口凉气，立马换上一副笑脸，“蓝大将军，您老别光拿我和朱允炆比，咱正阳卫啥都没有，您倒是发点军费，让我武装下，再把5600军户，给咱补齐啊！” 形势比人强，饿死的骆驼比马大，蓝玉再怎么要遭殃，现在也是正儿八经的梁国公，大明的大将军。 手上漏一点下来，就能给林洛省很多事。 “这……老夫也没办法！” 蓝玉倒想把军户都给林洛，再调一批武器来装备正阳庄，但在朱屠夫的眼皮子底下，蓝玉啥都不能做。 “孩子，这一关只能你自己努力，爷爷在后面给你使劲！” 蓝玉讪讪笑道。 刚才的话一下就没那么硬气了，起身到食堂那边，和军户们打哈哈去了。 “赵二柱，你们的指挥使还行吗，在新主人手下，感觉怎么样？” 赵二柱他们几个，见蓝玉过来问话，马上放下手里的饭食。 “蓝爷爷，刚才是小的们得罪，您别往心里去！” “您别看指挥使大人年纪小，操练起我们，比您还狠啦！” 第28章 林洛的改革：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哦？” “比老夫狠，所以你们怕他不怕我了，拿刀枪弓箭对着老夫？” 蓝玉眼睛一斜，故意板着脸问道。 “嘿！蓝爷，这不能啊，咱实话跟您说了把，林爷和您比起来……” 赵二柱，李二狗等十几个人，是蓝玉在两百军户中，留下的中坚力量。 并不像其他军户，是负了伤，或者有暗疾。 他们是蓝玉亲自训练，知道不是真的发火，互相看了一眼，比了个大拇指出来。 蓝玉本来就等着他们夸夸自己。 带兵这块，咱戎马一生，比大外孙强个十倍，是应该的吧。 没成想。 赵二柱几个大拇指一比，“林爷是这个，蓝爷爷您差得远！” “你奶奶个腿！” “爷爷教了你多少东西，救了你多少回！” “在正阳庄才跟了林洛几天，连林爷都叫上了，还说爷爷我比他差？” 蓝玉气得吹胡子瞪眼。 赵二柱几个人反而嘻嘻哈哈，“蓝爷，您打仗厉害，整个大明都知道。” “但现在不是没打仗么！” “蓝爷，兄弟们受伤残了，病了，州府上嫌弃，您不嫌弃，好吃好喝的养着。” “把咱几个安排到庄子里，照看着兄弟们，也被你照看着……” “但兄弟们是军户，身体残了病了，热血还在啊！” “难道咱要被蓝爷养一辈子？” “谁愿意？” 周围在吃饭的半大小子们，听到赵二柱的话，轰然起立。 “不愿意！” “我们不愿意！” 蓝玉心头一震，一种久违的冲动流淌在血液里。 他来过很多次正阳庄。 每次来，军户们虽然都很高兴，但肉眼可见的精神越来越差。 曾经，他们跟着自己驰骋在辽阔的草原上，骑着快马，追得鞑子落荒而逃。 多么痛快淋漓，豪气云天！ “是蓝爷没有安顿好你们啊！” 蓝玉叹道。 赵二柱连连摇头，“蓝爷，没有您，咱们不知道饿死多少回了！” “又是庄子，又是良田，每年还给咱们贴银子，您对咱已经够好了，就是……” 他挠挠头，不知道怎么说，干脆一直饭堂的墙上，“蓝爷，您看那几个字！” 蓝玉抬眼望去。 “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对！” “就是这八个字，林爷说朝廷不给咱，咱就自己动手！” “房子要盖得整齐，村里要收拾的干净，刀枪必须磨得光亮，免得有人眼红来抢咱的东西……” “你奶奶的，这不就是使劲操练你们嘛！和军中有啥区别，能比我强？” 蓝玉踢了他一脚。 “你越被人操练，越来劲是吧？” “蓝爷，林爷不光操练咱，给得好处也多啊！” “啥好处？” 蓝玉依旧不解，其他生瓜蛋子还有可能被糊弄，这帮老兵什么没见过，现在发自内心的把林洛喊一声爷，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爷爷给你们建的房子也不差，每年几百两银子，也能让你们买酒买肉吃好的！” “不！房子不是林爷给我们建的，是咱们自己建的！” “路也是咱们自己铺的，水车是以前军械营那几个伙计自己做出的……” 赵二柱得意道。 蓝玉不理解，“那也都是你们自己折腾出来的，和林洛有啥关系？” “当然有关系！” “林爷付钱了啊！” “铺路的石板，是林爷带领咱，去山上开凿石场，石板不仅用来给庄子铺路，还能卖给其他人挣银子！” “砌墙用的砖，是林爷带着咱，挖土烧窑，烧出来的砖，盖了房子，还可以卖出去换钱……” “做出来的水车，是林爷……” “糊墙用的白灰，是林爷……” “训练用的马刀，是林爷……” 蓝玉听得瞪圆了眼，“意思是林洛整出了采石场，烧砖窑，水车作坊，石灰窑，打铁铺……然后你们都在里面干活？” “嗯，还有瓷器窑，漆器作坊……林爷说了，每个月先领工钱，年底了再按出力多少，所有人一起分钱！” 赵二柱搓着手，颇有些激动。 其他人，包括那些年轻的小子们，也都个个兴高采烈，“蓝爷爷，我们吃完饭，就要去上工了。” “我去挖土烧砖，我爹在采石场，我娘做饭当伙夫！” “我婆娘力气大，去山上砍木头了，砍的多挣得多！” “我爹腿受伤了，不方便，只能坐在凳子上打铁……”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听得蓝玉既是高兴，又是不信。 “就你们这几个人，以前在军中操练都要死要活，现在去工地，能干得好？” “蓝爷，你太小看人了！” “咱有的是力气，不会干，咱能学！” “林爷说了，房子盖了都是自己的，工地上谁干的多，谁每个月领的钱就多，受伤生病都不用自己花银子，庄子上全包了！” “我娘六十多，林爷就不让干活了，盖了几个大院子，让老人都住进去，庄子养！” “我家小子也是，林爷盖了个学堂，说十六岁以下不能做工，只能去读书！” “每个月赚的钱，花的钱，林爷都贴在村里的大槐树下，账目透明，年底了大家再一起分！” “庄子里一千多号人，除了老幼，其他每个人都能找到合适的活，个个都出力！” “我算了下，这个月我家就能攒下三两银子！” “天下哪去找林爷这么好的主子，谁还敢不卖力干活？” 蓝玉这下明白，墙上那八个大字是怎么回事儿了。 敢情林洛拿了那些种不了的地，各有用途！ 怪不得那小子还惦记着咱手里的军户，嫌两百户不够用！ 也难得这小子，能想这么多鬼点子，让这帮军户心服口服。 林洛做的事，其中很多，蓝玉连听都没有听过。 可看军户们的状态，效果似乎还不错？ “蓝爷爷，你看我们干活都来不及，哪有功夫训练，要不咱就不军演了？” 赵二柱问道。 “滚！” 蓝玉骂道，“我看刚才你们拿刀拿枪的，把我围起来，练的都挺好！” “给我都用心起来！” “银子可以少赚点，要是军演输给那孙子了，爷爷把你们都发配北边去喝西北风！” 第29章 你们林爷住哪一间房？ “蓝爷爷，您就饶了我们吧！” “我能放过你们，朝廷能饶了你们？” 蓝玉用刀背拍了下铠甲。 “军令如山，都老实点！” “谁敢再提，赶出正阳庄！” 摆个臭脸，蓝玉在正阳庄转了两圈，心满意足的骑着战马打道回府。 “蓝爷爷慢走，蓝爷您常来……” 赵二柱几人，在村口送走蓝玉，苦恼不已。 “这怎么办，我不想去军演！” “我也不想，我要去采石场挖石头！” “我要去打铁！” 这时，正好一辆马车从另一个方向，行驶到了村头。 “三儿，大孙买了那么多种不了的地，建了几个作坊，那些军户能老老实实的给他做工吗？” “我怕大孙把本钱都亏进去……” 朱元璋在马车里，忧心忡忡的问道。 这二十来天，他又去鸡公村火锅店吃了两次，嘴巴是享福了，可是没看见林洛。 一问才知道，林洛住在正阳庄，修房子，建作坊，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时间回应天城里。 “皇上，那些作坊都已经卖出去第一批货，还赚了不少银子！” 马三说道。 其实这些情况，他已经全部报告给朱元璋了，可朱元璋总觉得不太可能。 钱哪有那么好赚？ 军户那有那么听话？ 你让他们出征打仗，还算有个说法。 去工地上都苦力，挖石头挖土，抡大锤打铁……那和流放边疆的罪犯有什么区别？ 刚这么想着，走到村头，就听到外面聚集的人群里，在议论军演。 “宁愿做工，都不想参加大明军演？” “咱大明军户，还比不上去工地当苦力？” 朱元璋不高兴了，掀开马车帘子，走了下来。 对那几个军户汉子道，“参加大明军演，你们不觉得光荣，反而不想去？” “军演光荣，不能当饭吃啊！” 赵二柱等人不认识朱元璋，笑了一句，又问道，“老丈来正阳庄，是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你们建了作坊，想来看看，买点东西。” 朱元璋好奇的打量着四周，和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老丈您是来对地方了！” 赵二柱兴奋道，“我们正阳庄的东西又好又便宜，包您满意！” “你稍等，我们马上去请林爷来。” 另外两个人立即去通知林洛，赵二柱带着人陪同朱元璋。 “这些房子，都是你们新修的？” 朱元璋指着一排排整整齐齐的房舍问道。 “林爷设计规划，咱们这些粗人出力，用的材料大部分都是我们正阳庄自己生产出来的，老丈可以仔细看看！” 赵二柱很自豪，腰板挺得笔直。 朱元璋点点头，“一个个小院，建的都很精致，林洛自己也住这里？” “那当然！” 赵二柱回答，“老丈，你可以猜猜，我们林爷住的是哪个房子？” “行，我猜猜看。” 朱元璋环顾这将近两百个小院，其中有一处又大又宽敞，“一定是这里，视野开阔，环境优美，指挥使住着最合适！” “老丈您说的没错，这儿是咱们庄子最好的房子，前面三间是卫所指挥使办公的地方，每天都有人值班。后面的两个院子，是给庄子里缺少照顾的老人住的！” “不过林爷天天和我们一起去工地，偶尔才去一下办公的地方，他也不在里面住。” “原来是卫所衙门？” 让老人住的最好的房子，比衙门还气派，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 朱元璋又指着另一处大院子，是正阳庄里第二好的房子。 “这里，是不是？” “老丈猜错了！” 赵二柱摇头。 “那是咱们庄子的学堂，林爷请了几个先生，庄子里所有不到十六岁的孩童，不许去做工，只能进学堂读书！” “都去读书？” 朱元璋微微皱眉，“那是一笔不小的开销啊！” “不要钱，全部免费！” 赵二柱介绍道，“读书识字，以后科举不上，也可以去作坊里做工，林爷说了，作坊里以后缺少的是人才！” 朱元璋十分赞同的点头，他以为林洛只是把这帮军户当苦力，没想到林洛打算的很长远。 “那就是这几排房子中的一个？” 剩下的房子，样式差别不大，都是军户安家的地方，大孙和士兵同吃同住，很好！ 赵二柱却还是摇头，“老丈，你又猜错了！” “又错了？” 朱元璋狐疑，再仔细看了看，又发现了点不同，指着一南一北两处房子道，“这两栋房子和普通小院不一样，是不是？” “哈哈，那栋有几个烟囱的，是我们庄子的食堂，那间门前画了两个小人的，是公共茅厕，画着短装小人的是男茅厕，画着穿裙子小人的是女茅厕……” 赵二柱献宝一样，向朱元璋道。 “这些我们见都没见过的，都是林爷给建的！” 不光他们没见过，朱元璋也觉得有些新奇。 “那到底你们林爷住哪里？” “就知道老丈您猜不到！” 赵二柱笑道，手一直，“林爷的房间，在那儿！” 在最东边一排房子边，靠着墙，有一座很小的房子。 只有军户居住的小院三分之一大小，是正阳庄里最小的房子，甚至连院墙都很矮。 门前还有几大块土地，稀稀拉拉的种了点奇怪的庄稼。 “比你们的公共茅厕还要小？” 朱元璋惊了。 他不是没看到这座小房子，而是压根没往住人那方面想。 “我以为是放农具的地方？” “老丈你说的没错，最外面的小间主要放种子，顺便放点农具。” “林爷说了，以后要还要在旁边，建大片的仓库，存放种子和粮食！” “那不建造新房子给林洛，怎么的也得和你们住的一样吧？” “咱们都要给林爷建，可林爷说他一个人，住不了那么大的院子，就用建房剩下来的材料，随便造个小院子，能遮风挡雨就行！” “呜呜呜，大孙你自己咋就不享享福……” 朱元璋眼睛里突然就进沙子了。 赵二柱说着说着，自己的眼眶也红了，“林爷为庄子做的事可太多了……” 两人正感动的热泪盈眶，林洛听闻有人来正阳庄买东西，出来迎接。 一看，是这货？ “老朱，你还敢来见我？” 第30章 大孙，你丢的是大明皇位！ 自从林洛来到了大明朝。 没有特别的顺利，但也没有特别的不顺利。 除了钱有德那个不干人事的，给林洛添堵，就是蓝玉和这姓朱的，给咱挖坑！ 特别是老朱！ “我把你当自己人，你居然出卖我？” “咱好好的腌肉腌菜生意，突然就来了官差要收税，还拿着朝廷刚颁布的律法，咱想说理都没法说！” “亏咱还叫了你好几声爷爷，我呸！” 林洛见面就是连珠炮似的痛骂。 “老朱，你别想狡辩啊，我头天带你去看腌肉腌菜，第二天官差就找上门来，除了你这个御史，还有谁能速度那么快？” “这老头是御史？” 赵二柱等人一听，立马态度也变了。 “怪不得一进庄子，问东问西！” “原来是喝墨汁的老乌龟！ “刺探情报，打出去！” “大孙，你听我说……” 朱元璋急忙解释。 “还敢说！” 林洛怒道。 “为了向朝廷表功，反手捅咱一刀！” “林爷，读书人是这个鸟样，没啥好说的！” “打就完事了！” “老爷，咱们先避一避！” 马三一看不对劲，这帮大老粗在林洛的带领下，各个摩拳擦掌要对皇上动手。 自己这个贴身护卫双拳难敌四手，赶忙拉着朱元璋回到马车。 “老朱，别忙着走！” 林洛也跳上马车，从怀里掏出独山玉，丢进朱元璋怀里，“以后咱谁都不认识谁，这东西还给你！” 朱元璋捧着玉佩，双手忍不住不断颤抖，“还给我，你知道你丢的是什么东西吗？” 你丢的不是一块玉佩，是咱大明江山！ 是皇位传承的信物，是天子玉玺！ 朱元璋心痛无比。 “你儿子的遗物，咱不敢要，咱也不是你大孙。” 林洛也气啊！ “你收税断我财路就罢了，还给我整了个指挥使，” “本来我是秀才公，被你搞成军户，全毁了！” “我林家世世代代，都跳坑里！” “军户怎么了？” 朱元璋捏着玉佩，不满道，“为国征战，建功立业！往小了说光宗耀祖，福荫子孙，往大了说驱除鞑虏，青史留名！” “呵呵！当兵光宗耀祖，青史留名？那为啥大明律例里，有一条罪犯发配充军？” 林洛反问，“奖励罪犯吗？” “这……” 朱元璋觉得头脑刮起了风暴，这是从未设想过的问题。 “犯人的惩罚，是去当兵！” “那军户是啥，出生带罪，要世世代代当兵？” 林洛冷笑。 “大明户籍制度更是死板呆滞，农户，商户，匠户，军户……全部固定！” “军户世代固定，科举受限，前途渺茫！” “能光宗耀祖的事，根本不需要强行规定，百姓挤破头会往进挤！” “而大明的军户，现在开国的洪武皇帝还没死，就已经不断有逃亡的军户，你还问我军户怎么了？” 林洛有多尊敬为国征战的汉子，就有多痛恨大明的军户制度！ 朱元璋已经被林洛的连番问话，给轰炸的一片麻木。 完全不知如何回答。 他从历朝历代总结，设计出来军户制，在大明全国实行，原来在连最底层的逻辑都错了？ 朱元璋曾经非常得意的说过：吾养兵百万，不费百姓一粒米！ 他对大明的军户制非常自豪和满意，认为比以往任何军事制度都要完美，是留给后世的丰功伟业！ 如今，在林洛口中一无是处？ “国家大事，岂容你张口就来！” 偏偏朱元璋还找不到反驳林洛的地方！ 气得他恨恨一拍马车，“我不跟你争辩！” “气死我了，走！” 朱元璋一摔马车门帘，掩盖住自己的恼怒，林洛也被隔在了马车外。 “大……林爷，咱们老爷也是为了你好呀！” 马三一看这爷俩闹脾气，急得赶紧劝道。 “别的不说，你那六万亩地，也是老爷给你的，每天老爷都……” “和他说做什么，快驾车！” 朱元璋在马车里哼哼道，“不见就不见，咱以后再也不来了！” 马三只一鞭子甩在马屁股上，驾车走了。 林洛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 “正阳庄六万亩地，是老朱给咱的？” “他一个御史，有那么大的面子？” “哼！本来咱用卖腌肉腌菜的银两，一个月也能买六万亩，不需要他当好人！” 继续生气！ 谁叫老朱还给他搞了个指挥使，被朝廷注意到了，断绝了林洛失去了在大明当富家翁的机会！ “小王八蛋！” “不孝子孙，混球一个，臭王八犊子……” 朱元璋骂了一路。 “朕回宫就收拾你！” “朕以后再也不会理你！” “……” 马三在外面赶车，抿着嘴直乐呵。 上回看皇上这么生气，还是太子爷朱标在的时候。 皇上拿着板子在后面追，太子爷绕着柱子在前面跑…… 回了皇宫，朱元璋把太监宫女一顿骂，全部赶出去，自个儿在乾清宫里生闷气，差点把独山玉佩都给摔地上砸碎了。 “唉！” “大孙毕竟不是太子爷啊，这一架吵的，该不会出问题吧？” 马三又不免有些唏嘘和遗憾。 “皇上回宫了？” 这时黄子澄带着奏折，来到了乾清宫前。 马三赶紧打起精神，笑脸相迎。 黄子澄乃东宫伴读，皇孙朱允炆多有仰仗。 而现在大孙林洛把皇上给惹恼了，这大明皇位说不准…… 马三也不敢妄自揣测，对黄子澄笑道，“黄大人，要不您等会儿再来，皇上刚回宫不久，现在……” “尔无需多言，速去通报！” 黄子澄袖子一甩，语气中带着嫌弃，“本官有要事向皇上禀报，不容你拖延！” 这帮奴才，巴不得皇帝不见朝臣，还被他们蒙蔽圣听！ 马三心酸。 咱就好心提醒你下，热脸贴个冷屁股！ 得！ “黄大人稍等，小的马上去通报！” 马三也不恼，进去报告朱元璋。 “没看见朕现在没心情？谁都不见！” 朱元璋已经发够了脾气，手都在书桌上拍疼了。 “皇上，黄大人说有要事禀报！” “他能有什么要事？” 朱元璋眉头一皱，“是东宫伴读黄子澄？要是和允炆有关，让他速速进来！” “遵命！” 马三看朱元璋急切召见，心里有些凉，看来皇上是真生宫外那位的气了！ 第31章 大孙只求遮风挡雨，东宫还委屈上了？ “允炆那里出了什么问题？” 黄子澄进来后，朱元璋立即关心的问道。 黄子澄双手呈上奏折，“禀皇上，殿下一切安好。” “殿下今日早晨向太子妃请安时，发现太子妃的居所有些破旧，外墙色彩驳落，柱子的油漆也磨损得掉了一些，所以上书请求国库拨款，修缮东宫，以尽孝道！” 朱元璋听到是这事，脸上的神情有了些变化。 打开折子，看了几眼。 “二十万两银子？” “允炆自己写的折子，还是你们帮忙写的，他做的誊抄？” “殿下挂念母亲，心下悲伤，挥笔一蹴而就，微臣观殿下真情，折子字字情真意切，竟一字不能修改，实在是孝心至诚……” 黄子澄还在吹嘘着朱允炆的孝道，殊不知朱元璋已经出离的愤怒。 “用国库的钱，修房子就是尽孝？” “圣贤之道，治国之理，哪一条是这么讲的？” “滚！” 朱元璋把奏折撕成几块，直接摔在了地上。 黄子澄看见朱元璋阴沉的脸色，吓得屁滚尿流。 “微臣知罪，皇上请息怒！” “是微臣教导无妨，误导了殿下，请皇上息怒……” “快滚！” 黄子澄不敢再多说，慌里慌张地退出乾清宫。 他不断的用袖子擦着额头的冷汗，也不知最近到底是为何，自己来见了皇上两次，结果都很糟糕！ 马三在一旁，目送黄子澄远去。 屋里，朱元璋的愤怒还没有发泄完。 噼里啪啦的一顿乱砸。 “咱大孙给军户盖漂亮院子，盖学堂，开作坊……自己却住剩下的边角料修成的小房子，只求挡风遮雨，还空出一间存放农具和种子！” “东宫那么华丽的宫殿，他们还不满足！” “二十万两银子，给大孙能买多少地，盖多少房子！” “……” 骂骂咧咧的，朱元璋都替林洛感到委屈。 马三张着大嘴，砸吧几下，万岁爷这到底是在气朱允炆殿下呢，还是在气林洛？ 咱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咱只是个守门的！ 可惜黄子澄是没资格，听朱元璋这些发怒的话了。 他愁眉苦脸的回到东宫，迎面撞上了等候的太子妃吕氏。 “参见太子妃娘娘，娘娘安好！” 黄子澄恭敬下拜。 “黄大人不必多理！” 太子妃在朱标没过世前，和东宫属官也不熟，现在为了朱允炆，不得不出来拉拢人心。 她向黄子澄盈盈一拜，直接双膝着地。 “以后允炆要靠黄大人指教，我这个做母亲的什么也不懂，请黄大人多担待。” 黄子澄急忙躲开，“微臣何德何能，如何敢受太子妃大礼……” “黄大人，您不是外人，本官就直说了，现在正是册立皇太孙的关键时刻！” 太子妃恳切道。 “希望您能多多在皇上面前为允炆多说话，今后允炆登基，您就是太师，位列三公，群臣之首！” “唉，这……” 黄子澄叹气，“娘娘，微臣和东宫同为一体，自然尽心。不过皇上的心思，最近突然有些不明朗，微臣不敢造次！” “上月微臣受皇上之意，上书请立皇太孙，皇上却不知为何突然改变心意，不见微臣！” “今日，微臣上书请修东宫，又惹得皇上勃然大怒，一顿痛斥……” “实在惭愧！” 请修东宫的事，自然是太子妃出的主意，黄子澄执行，为了试探朱元璋的态度。 朱元璋若仍有意册立朱允炆为皇太孙，肯定会批准此事，顺便也能在朝中提升朱允炆的威望。 但黄子澄万万没想到，皇上的反应竟然如此剧烈。 他只得如实向太子妃报告，方才朱元璋是如何将奏折撕碎，扔到地上。 “那可怎么办？” 太子妃又惊又急，“黄大人，我和允炆孤儿寡母的，在朝中也没个能说得上话的人，您一定要想想办法！” “娘娘，稍安勿躁！” 黄子澄定了定心神，“此时不宜再向皇上进言，需日后再图！” “日后再图？” “不错！” “皇上前日命允炆殿下，挑选东宫属官，操练护卫士卒，微臣以为这是要在一个月后的军演里，考验殿下。” “只要殿下表现得好，在军演中展现出储君的气势，定能让皇上重新坚定册立皇太孙的信心！” 黄子澄自信的分析道。 “臣等一定积极奔走，请朝中将军为殿下练兵！” “本宫多谢大人！” 太子妃觉得黄子澄的话非常有道理。 …… 第二天，朱元璋揉着脑袋召见了兵部尚书。 他一晚都没有睡好。 大明的军户制度，真的像林洛所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到底什么样的制度，才是真正好的制度？ 朱元璋想不明白，又很着急。 可是兵部尚书说了一大堆话，都是老生常谈，没点卵用！ 朱元璋甚至觉得，没有林洛骂两句来得实在！ “把兵部侍郎，户部尚书和侍郎，都给朕叫来！” 乾清宫里，七七八八一大屋子人，车轱辘话翻来覆去。 要不称颂圣德，要不就是没有更好的办法。 越听越心烦！ 胡乱的让群臣退下，朱元璋对门口的马三喊道，“备车，去正阳卫！” “是！” 爷孙没有隔夜仇啊！ 马三笑嘻嘻的换了衣服，准备好马车。 一路出了应天城，来到正阳庄。 “去敲门，让那混小子出来！” 朱元璋到了小院跟前，又摆起了臭脸。 马三憋着笑，脸上不露出一点，皇上还有小脾气了，敲敲门。 “老爷，没人！” “伤了大孙的心，他不见了我了啊！” 朱元璋难受，“他肯定看到马车，躲起来了……呜呜呜！” 马三左看右看，找到一个扫石板路的大爷，“你们林爷不在家？” “你是谁，找林爷啥事儿？” 大爷没回答，反而打量了马三几眼，“你是不是昨天来过我们庄子，朝廷的御史？” “啊……大爷您认错了！我从公鸡村来，来找林爷说点事！” 马三急忙改口，庄民们对文官怨念不浅，记起仇来了。 一听是鸡公村来的，大爷立马热情，“林爷在河边搞训练哩！朝廷要庄子出兵军演，搞得我们连作坊都去不成……顺着那个方向走两里路就到了，要不要我带你们去？” 第32章 操心那么多干啥，你还是皇帝不成 马三赶紧谢绝了大爷的好意。 “三儿，马车停在村口，咱走路过去看看大孙！” 朱元璋说道。 两人步行一阵，远远的能看见，两百名士兵排成方阵，在整平了的场地上，从这头走到那头，来回往返。 王大虎带着三个鸡公村的村民，当教官，林洛在一旁监督。 “我们大明的军户，难道连鸡公村的农户都不如？” 朱元璋不服气。 可仔细一对比，还真不如那天攻打春江楼时的鸡公村护村队。 显然，给林洛操练的时间还不够长！ “立正，稍息！” “休息半刻钟！” 王大虎命令道。 唰！ 两百军户整整齐齐的坐在地上，取出水壶补水，恢复体力。 “这能休息的好？手麻腿麻，不得到处走走？” 朱元璋疑惑。 “老朱，你说的那叫自由活动和解散，与休息半刻钟不是一个命令！” 林洛自然是看到了朱元璋过来，也听到了他小声嘟囔，走了过来。 “哼！” “我又没问你！” 林洛主动了，朱元璋倒把脸摆到一边。 傲娇中！ “朱爷爷，我还说请你来咱们的庄子试试新菜，最近我又开发了几道餐食，适合军户食用，而且味道不比火锅差！” 林洛一脸真诚。 他昨晚睡觉泡脚的时候，想了那么几秒钟。 老朱是真不懂军户到底有多坑，指不定以为弄了三品指挥使的官，对林洛是好事！ 咱不能和他多计较，不然显得咱小气！ “真的？” 朱元璋惊喜，听到一声爷爷，他什么气都没了，“那我下午就留在庄子里吃饭！” “当然是真的！” 林洛笑道，“要不是不知道朱爷爷住在哪儿，我昨天就派人去请您。” “爷爷昨天一直在皇……” 朱元璋张口就说道，还好止住了后半句，转移了话题，“大孙，昨天爷爷一直在想你的话，翻来覆去睡不着，你说咱大明的军户，到底问题出在哪？” 林洛拍拍屁股，在朱元璋边上找个的地坐下，“想这些干啥，你又不是皇帝。” “大明的臣子，应该为陛下分忧！” 朱元璋一本正经。 “况且，北边草原上还没完全赶走蒙古人，南边也不那么安分，大明的军户制度要是有大问题，中原大地又要被异族践踏，百姓被屠戮……” 他对异族统治下的乱象，深恶痛绝，一点不敢大意。 “多虑了，军户制度弊端多，但也有些作用，不然咱大明皇帝，怎么打跑鞑子，坐稳江山？” 而且，大明初年的将领很能打，没了蓝玉还有朱棣。 朱元璋听到林洛夸奖了他一句，总算开心了点，“那你也给爷爷分析下，弊端在哪，要怎么改进？” “林爷，别理他！” “御史没一个好东西，只会告状！” “和锦衣卫一个德性！” “表面称兄道弟，背地里就把您给卖了！” 军户们见朱元璋又来了，一个个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提防着。 林洛站起来。 “这位朱爷爷蛮可怜，儿孙都不在了，我再不理他，他就没朋友了。” “只要他痛改前非，以后不再告咱的状，咱就原谅他呗！” “林爷！” “他坑了你的银子，还搞得咱们必须去军演，要训练，做工赚钱都没时间！” “作坊现在只能从外面招人，以后就没咱军户的事了！” 军户们坐在原地，不满道。 林洛呵呵一笑。 “有的事已经发生了，咱们要往好的方面去考虑，去计划！” “朱爷爷收了咱的税，咱少赚了，但也合法了，不用再藏着掖着。” “腌肉腌菜，我不仅可以在火锅店和正阳庄卖，还能开分店，到应天周围都卖！以后还能到各州各县建分销店……比一两个地方偷偷卖，赚得更多！” “军演嘛，麻烦！但也是好事！” “作坊只靠庄子里的军户，远远不够，迟早从外面招人，现在就当提前适应！以后作坊需要管理人员，优先提拔军户！” “开设了新的作坊，军户也优先录用！” “好！” 军户们一阵欢呼。 朱元璋眼睛一亮，优待军户，这个办法好！ 可大明的军户制已经给了很多优厚的条件呀，问题不应该出在这里！ “大孙，我还是想不明白！军户每家只需出一人当兵，全家都能享受三百亩土地免税的待遇，宗族挂靠也行，还能拥有奴仆……只论待遇，比秀才都不差！” “为啥百姓不愿意当军户？” “难道还要给更多好处，比考上秀才还要多？” 朱元璋想不明白。 “不比秀才差？” “好处很多？” 林洛乐了，“朱爷爷，读书人不懂军户的苦，咱今天好好跟你掰扯掰扯！” “光从田地，免税，免役等福利保障，表明上军户的特权，似乎比秀才差不了多少。” “真实情况呢？” “军户大都没钱，也存不住钱，三百亩地从哪里来？” “宗族挂靠，秀才倒是有宗族挂靠，官府也支持，军户这边，谁在挂靠谁？” “地方上不愿补足军户的土地，反而会尽力的压榨军户，想方设法让军户破产，最后免税免疫的特权看似军户在享受，实际上到底是谁在享用？” 朱元璋听着林洛的话，眉头紧皱，“地方豪族！” “不错，乡绅豪族，朱爷爷口中的秀才，都在抢夺军户的利益！最后反而成了军户挂靠他们，成了他们的长工。” “他们一直在吸血军户！” “反正一户出一人当兵，就专门挑些老弱应付朝廷，久而久之，卫所的军力越来越弱，名存实亡。” “这还算是好的。” “这还好？” 朱元璋瞪眼道，“军力不足，已经动摇国本了！” “只是动摇而已，还有更狠的！” 林洛接着道，“如果抢夺普通军户特权的人，换成百户，千户，甚至卫所指挥使，那就不是动摇国本，而是直接亡国！” “私军！” 朱元璋一惊，“兵不知有朝廷，只知其将领！” “是呀！” “反正都破产了，朝廷给的福利对自己没用，跟着将军还能给一口饭吃，为啥要听朝廷的？” 林洛问道。 军户逃亡都只是其中最轻的后果，崇祯皇帝死的时候，根本调不动兵，也没钱调兵。 兵临城下，朝廷连几万两犒赏将士的银子都拿不出来。 城破以后，官员富商家中却能抄家出几千万白银！ 朱元璋急了。 “大孙，你快说说，大明军户到底要怎么改革！” 第33章 快辞官回乡，朱元璋没朋友！ “朱爷爷，咱话都说的这么明白了。” 林洛嘿嘿笑道，“还需要问我？” “爷爷真没想到，你快说！” “很简单，取消军户制！” “大孙，你别跟爷爷开玩笑！” “朱爷爷，咱没开玩笑！” 朱元璋沉默了。 认真的在思考林洛这句话。 “首先，不应限制军户科举……” “这不成，不限制，那不得都去读书靠秀才，都想当官，哪有人愿意当兵？” 朱元璋立即提升自己的疑问。 “呃，读书考科举，那也得能考上才行！” “这只是第一步，取消对军户的限制，消除百姓对军户的偏见。” “当然，仅此一条是不够的。” “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订！要扭转对当兵的固有印象，必须要把对士兵的优待贯彻下去，让当兵成为一个很有前途，很光荣的事业。” “当兵不影响考科举，服役期间，现有的免税免徭役保持不变，服役五年后，可选择自由退役，遵从本人意愿！” “退役后衙门的衙役吏员，官盐官铁等作坊，优先招收退役士兵，以及士兵的直系家属，科举考上举人，朝廷优先补官！” “这倒是能吸百姓都来报名当兵，但一些奸诈之徒，也会浑水摸鱼，在军中待五年，回去一家人都享受退役的优待……” 朱元璋疑虑不减，问道，“当如何解决？” “优待，自然也对应着义务！” “退役不是简单的从军中退出，而是转为预备役，国有征战，需要征兵，先从预备役中征调。” “不过，兵乃国之大事！重新征召必须皇帝亲自下令，不能轻易开启，否则对百姓的信心，和朝廷威望都是极大的打击！” “这个当然！平时打仗，卫所本来的士兵就够用了，不到国家存亡的大战，也不需要征召预备役！” 朱元璋兴奋道，林洛的这条建议好极了，等于是花费更少的代价，养出了更多的士兵。 反正官府需要衙役和吏员，朝廷经营的作坊也需要工人，何不从军户中优先招用，又不需要多发工钱！ 优先补官，又不是在科举中加分！ 预备役经过五年的军中生活，还能更快的重新整编！ 而为了家人能继续享受之前的优待，预备役士兵一定不会向之前的军户一样，轻易逃亡！ “朱爷爷，你错了！” “按照改革，卫所制作为军户制度的产物，也应当一并废除，或者说只保留名字！” “预备役只是一个补充而已！” “对于五年期满，依旧愿意继续在军中的士兵，给予奖励，地方上首先要敲锣打鼓，像给秀才报喜一样，颁发荣誉。” “兵部专款专用，每年逐步提高这部分士兵的军饷，并且停止培训，提拔军官！” “朝廷设立军事学院，如同书院和国子监一般，从军中招收人才培训，福利比之监生，优秀者提拔为军官。” “以后出了效果，还可以直接从百姓中招收学员……” 朱元璋的眼睛越来越亮，“大孙，你慢点说，爷爷记不住这么多！” “哈哈，朱爷爷，咱就这么一说。” “你一个御史，还真敢插手军中的事？” 林洛笑得嘴都合不拢。 “就算蓝玉不把你的头拧下来，朱元璋先把你砍了！” “大孙，你把爷爷当自己人，爷爷也把你当自己人。” 朕不把蓝玉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就是天大的恩赐了，他还敢和朕叫板！ “悄悄的告诉你，爷爷不是一般的御史，除了上折子，还能直接写密奏给皇上！” “你和爷爷说的事，皇帝能一点不漏的听到！” “那不就是锦衣卫？” “差不多，成立锦衣卫最早是爷爷的主意！” 林洛惊了，“朱爷爷，你真没吹牛？那你和皇帝的关系一定很好吧？” “嗯，爷爷和他是好朋友！” 朱元璋点头，“所以你有什么尽管说，需要帮忙的也尽管说，爷爷都能给你办了！” 在大孙面前拍胸脯保证，这感觉简直不要太爽！ “朱爷爷，那你赶快告老还乡，别当官了！” 没想到，林洛直接给他来了句，“你和皇帝走的越近，现在就越危险，朱元璋没朋友！” 朱元璋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了。 大孙你说的什么话！ 朕明明有一群好兄弟，朋友多的是！ “你这孩子，敢在背后说皇上的坏话！” “咱这不是担心朱爷爷！” “你看朱元璋以前打天下的时候，有多少好兄弟、好伙伴，现在又剩了几个？” “别的不说，李善长怎么样？” “朱元璋的老乡，大明的萧何，说杀就杀，满门抄斩！” “还有徐达，给朱元璋打了多少胜仗，明朝第一功臣，六王之首！” “还不是被朱元璋送去一只烧鹅，引得背疮发作而死……” “胡说！” 朱元璋气得火冒三丈。 “李善长那是没办法！” “徐达死了，皇上伤心的很，偷偷哭了好几回！” “什么烧鹅，老人病了，油腻的东西消化慢，皇上能不知道这一点，能给徐达送烧鹅？” “啊这……咱也是在书上看的！” 林洛的知识，大部分来源于现代社会，道听途说的自然有不少。 到了大明，他又没机会见朱元璋，自然不能亲自判断。 “总之，您听我的劝，朱元璋肯定还要拿身边的人开刀，您抓紧时间辞官！” “以后来咱正阳庄住，或者去鸡公村，天天好吃好喝的，多自在！” “唉！” 朱元璋叹气。 他不在意自己在文武大臣心中的形象，该杀还得杀，但他在意林洛的看法。 “大孙，这事儿你别多操心，还是想给爷爷说说军户！” “行！” 林洛心想，朱爷爷还是看不透，咱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去死。 必须想个办法保他一命！ “咱刚才说到哪儿了……对，五年期满，可以选择留在军中，还有军事学院！” “这不是想留就能留，必须符合标准，服役期间表现优秀，可以转成长期服役，朝廷通报州府嘉奖。” “除了一次性的奖励，每年还有补贴直接给家中，但补贴不能经由州府，而是朝廷通过兵部，驿站直接送达每个士兵家中！” “兵部与州府不干涉，军事与地方分离！” “一人当兵，全家光荣！” 第34章 大孙你尽管提要求，爷爷统统满足 朱元璋呆了。 “兵部与州府不干涉，军事与地方分离！” “一人当兵，全家光荣！” 他细细品味着这两句话。 “不错！” “军户改革所做的一切，都围绕着这两个目的！” “现有的军功体系也必须改变！” “征战立功，必须细化！” “而且，如果州府遭灾，可由兵部调动，帮助地方上赈灾，抢修堤坝，扑灭山火，，救助百姓等，记集体功，表现突出者还应记个人功。” “服役期间，对大明有重大贡献，即使不在战场，也应记各等军功。” “军功的赏赐，不仅仅是银两财物，还能获得爵位！” “已有爵位的贵族，每户必须有一人参军，参考科举制度，每年一小考，三年一大考，不合格者，爵位降级，待遇减少，甚至直接取消后代继承爵位的资格……” …… 朱元璋的眼睛越来越亮！ 林洛的话，如同拨开乌云，让压在朱元璋心头的困扰消散。 “说完了，朱爷爷你都记住了吗？” “嗯，首先……，然后……” “大孙，你说的改革内容很多，爷爷老了记不住全部！” 朱元璋回忆了不少，可也忘了一些。 “你再说一遍，我回去要跟皇帝说的，一点不能漏！” “真要报告皇帝？” “真的！爷爷还能骗你不成，皇上都为这军户发愁好久了，昨天还把兵部和户部的官员召集起来讨论，大骂了他们一顿！” “都是些废物，还没大孙一句话顶用！” 咱这是后世多少军事家，总结了几千年历史，搞出来的军事制度，那还用说？ “朱爷爷，您别着急，我早就把改革的具体措施，写成了小册子。” “那快拿给爷爷看看！” 朱元璋惊喜道，“爷爷抄一份！” “吵啥，咱俩谁跟谁，你直接拿去。” 林洛道，“不过咱有两个条件！” “啥条件，别说两个，就是二十个，爷爷都答应你！” 朱元璋心急，大孙还跟朕客气上了，尽管要，能给的爷爷都给你。 “第一，爷爷回去见了皇上，就说是自己想出来的主意，不能提我的名字！” “为啥不提！” “此乃为国为民，大孙不要这功劳？” 朱元璋没想到林洛竟然是这个条件。 “朱爷爷领了这功劳，以后在关键时候，皇帝念朱爷爷的好，能保命！” 林洛的话，把朱元璋感动的眼泪哗哗。 大孙心里有咱！ 咱不肯辞官，他就把这天大的功劳推给咱，让咱在皇帝那里立功！ 同时，又把朱元璋气的火冒三丈。 朕就是皇帝！ 朕在大孙心里，难道真的没朋友？ 杀起人来一点情面都不讲，和屠夫差不多？ “大孙，你还有个条件是啥？” “第二嘛，朱爷爷领了功之后，能不能偷偷想个办法，给咱正阳卫搞个火器营？” “你要火器营有什么用？” 朱元璋问道，“火铳队战斗力低下，火炮运输操作又不方便，你正阳卫只有两百……大孙，你想让皇上直接调两个火器营给你？” “别！皇上日理万机，辛苦劳累，咱哪能再去麻烦他！” 上次朱爷爷问皇上要了个指挥使，把咱坑了。 这次可别再搞其他的。 “给正阳卫火弄个器营的名额，不要火铳都行！” 林洛压根看不上大明的火铳和火炮，装弹速度慢，射击精度差，还不如随身商城里的玩具枪。 至于更多的军户，以后还是找机会问问蓝玉那老家伙。 “都是小事，爷爷答应你了！” 朱元璋笑道，“不过火铳我只能给你一百具，你要留一百马刀手保护火铳队。” “那我先谢谢朱爷爷了！” “爷爷要谢谢你，你帮爷爷解决了大问题呀！” “哎哎，咱爷孙俩，不谢来谢去的了！爷爷不是要留在正阳庄吃饭吗，走，尝尝孙儿新开发出来的菜肴！” 爷孙俩在河边肩并肩，往庄子里走。 到了食堂，朱元璋才发现，林洛不是只给他一人做了新出的菜。 而是用大锅，给训练的所有士兵做饭，炒菜！ 两百士兵结束中午的训练，在大虎的带领下回到食堂，菜做好了，饭也煮好了！ “解散！” “开饭！” 林洛一声令下，齐整的队列瞬间散开，凝结在空气里的严肃，也瞬间变成了欢快的气氛。 “林爷，今天这菜闻起来特别香！” “顿顿吃肉，咱都胖了！” 军户们一边打饭，一边和林洛说笑。 林洛也用餐盒，给朱元璋和自己各盛了一份。 “朱爷爷，咱在庄子里，就和士兵吃一样的，你要想吃更好的，改天到火锅店……” “爷爷想吃！” 朱元璋内心尴尬，以往带兵打仗的时候，他也和士卒同吃同住，已经好多年，没在军营里，和将士们一起吃饭啦！ 这顿饭他吃的特别香。 “这个肉沫，是猪肉吧？” “嗯，新菜，今天先尝尝味道，以后不生火架锅，咱们的士兵在野外都能吃到！” “爷爷很期待！” 朱元璋说的猪肉，其实是林洛十天前打碎了的肉沫，做成的肉罐头。 今天先拿出来几罐，看看保鲜水品，味道好不好。 吃完饭，林洛又给朱元璋泡了一杯茶。 “大孙，你把那本改革小册子给我，我也该回皇宫见皇上了！” 朱元璋心心念念，军户的改革，吃饭时都还在想着。 “朱爷爷自己去我屋里拿，门没锁，放在桌上的。” 林落见外面的军户已经集合完毕，说道，“我得去带队训练了！” “好！” 朱元璋又想到了儿子朱标，林洛和朱标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和士卒吃在一起，训练在一起，同甘共苦，大明的武将才服他！ “朱爷爷，其实咱还有最后一个请求！” 林洛本来往外走了，又退回来眼巴巴道。 “大孙，你说！” “您跟皇上关系好，能不能干脆不让正阳卫参加军演了，咱可以……” “滚，爷爷跟朱元璋一点都不熟！” 想躲？ 没门！ 朱元璋一脚踢在林洛屁股上。 林洛骂骂咧咧，揉着屁股跑了。 马三看的直乐呵，自从太子过世，皇上再也没有这样踢过人了。 来到林洛的小院，推开房门。 果然在小小的书房里，看到了桌子上的小册子。 不过，林洛书房里的布置，有太多地方吸引了朱元璋的目光。 “那是什么？” “怎么地图画在一个圆球上？” 朱元璋一眼就看见书桌前，那个大大圆球。 第35章 朱元璋：我怎么能拿大孙的东西！真香！ “此球是何材质，朕从来没见过？” “上面的大明疆土也不一样？” 可不是嘛，圆球上面，光国家都有两百来个！ 从随身商城里换出来的地球仪，直径三十厘米，用塑料做成。 林洛读书累了，就转地球仪玩。 “这江河流向是如此精确！” 朱元璋越看越惊奇，“江河奔流到海，咦？海水蓝蓝的连成一片，包围着陆地？” “还有那么多土地可以征服？” 大明北边，是一望无际的草原，东边是辽阔的海洋。 西北，除了草原还有沙漠。 西南，密密麻麻的原始森林，野兽出没，瘴气丛生。 可以说，只要能耕种的好地方，都被大明占据了！ 四周都是环境恶劣的地带，以前觉得给蛮夷占了也无所谓，定期来朝贡就行。 “老爷，您看墙上还挂着几幅！” 马三指着墙壁道。 林洛的书房不大，除了靠着墙的书架，其余的墙面挂着大小不一，颜色各异的地图。 其中两幅世界地图，一副是各国疆域图，一副是地形地貌图。 都是二十一世纪，最新版！ 国家疆域图，和地球仪上的一样，朱元璋看着不对劲。 但看到地形地貌图，朱元璋激动了。 “绿色，是能耕种的好土地！” “江河下游，大片的耕地良田，在地图上都是绿的。” “橙黄色的代表高原……” “海拔是什么意思，地势高度？” 朱元璋看地图的经验丰富，很快就差不多弄懂。 “我大明的耕地良田，居然只有这么一点？” “蛮夷，还占领了如此广阔的好土地！” “世界这么大！” 远的不说，就西南方向，那个叫印度的地方，绿色比大明还要多！ 翻过北边的高原，也有大片的绿色。 要是都打下来，能养活多少百姓！ 咱大明现在缺的，就是肥沃的耕地！ 朱元璋两眼放光，心驰神往！ 早几年看到这些地图，朕还搞什么禁海令！ “老爷，要不小的把地图都带回宫去？” 马三见朱元璋喜欢，提议道。 朱元璋眉头一皱，“我怎么能偷大孙的东西呢？不妥！” 不过目光始终没有从大大小小的地图上挪下来。 似乎要把所有地图都记在脑海里。 “老爷和大孙之间，还分什么彼此。” 马三继续笑道，“大孙的，就是老爷的。” “嘿嘿，你说的对！” 朱元璋脸上一股老狐狸般的笑容。 从怀里掏出独山玉佩，挂在了墙上。 “我的，就是大孙的，大孙的，就是我的！” “再说我又不白拿，这玉佩和大孙换了！” 小心翼翼的把地图从墙面上取下，卷起来收好。 “这个圆球也挺不错，还能转动，一起拿着。” 把东西都打包妥当后，朱元璋才拿起桌上的小册子。 《改革概要军事篇》，是林洛的字迹。 林洛自己肯定无法制定完整的军事制度，都是他参考了现代书籍里的记录，又怕太先进了，朱元璋理解不了。 所以摘抄了符合大明国情的部分，加以总结改良。 “好一手工整漂亮的小楷！” 朱元璋翻开，里面详细的记录着军户改革的措施。 不仅有林洛之前说过的要点，还包括了很多没提到的细节。 此书在手，大明何愁练不出强军？ 比朝廷里那帮废物，不知道高出多少倍！ 朱元璋看越喜欢，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改革概要，军事篇？ 那是不是还有其他的，比如农户篇，商户篇，匠户篇？ 特别是农户，历朝历代都是国之根本，各种改革很多，但都无法保证王朝的长盛不衰。 强如汉唐，也不过几百年而已！ 咱大明，必须千秋万代！ “三儿，到处找找，看有没有类似的小册子！” 朱元璋和马三两人，从书桌开始，屋里一个角落都不放过。 抽屉拉开，箱子打开，书架挨个的翻。 大孙读的书多，其中还有几本书竖着看，字都对不齐，读不通！ 没等找到其他改革的小册子，一本封面上印着美女的画册，出现在朱元璋眼中。 朱元璋翻了几页，一股气血直冲脑门。 “有伤风化，成何体统！” “三儿，搜仔细了，把这种画册也全都找出来！” 马三伸长脖子一看，眼睛立马直了。 “老爷，小的一定仔细！” 大孙还有这种好东西呀！ 比马三平日里看的，精致了不知多少倍！ 也没费多大功夫，就在书架上容易拿到的地方，还有书桌的抽屉，马三各搜到两本。 当然，为了避免欺君之罪，马三在交给朱元璋之前，非常仔细的一页一页确认过。 “这些女子，为何只穿两个布条？” “袜子为何一直穿到大腿上，甚至到腰间？” “半透明的？” “颜色也有白有黑？” …… 朱元璋有太多疑惑，也万分痛惜。 画册纸张非常精良，印刷十分精美，内容却如此低俗，简直是浪费！ “三儿，把你嘴角的口水擦擦干净，画册也带回乾清宫！” “是！” 马三吸溜了一下，大孙真是个妙人。 比应天城最风流的公子哥，都要妙！ 衣服原来可以那样穿，简直要人老命了！ “哼！” 朱元璋见马三那副猪哥样儿，本来想训戒几句，一想林洛现在也没好到哪里去。 “这孩子今年满十八岁，该是成亲的年纪了！” “以后再找几个绝色女子做妾室，断不可流连于风月场所！” “传朕的旨意，此次军演，四品以上官员，携带家眷观礼！” “是！” 马三心道，皇上这是要给大孙挑媳妇儿了。 咱家也有两个闺女，秦家也有两个，都到了婚配的年纪！ 挑不上正妻，都给林洛做妾也行！ 这个想法也就在马三脑中停留了一个呼吸的时间，皇上不可能让姐妹都给林洛做妾。 以后，那都是贵妃！ 一家能出一个贵妃，已经是皇恩晃荡了！ “另外，你再去查一查！” “画册是谁画的，在哪里画的？” “应天城内，有这等伤风败俗之事，实在可恶！” “小的马上就查！” 马三更高兴了。 有好东西不叫上咱，着实可恨！ 就是掘地三尺，也一定要找出这些人！ 朱元璋还能不知道马三的小心思？ “朕不管你怎么找，找到了怎么处理，但你记好了！” “朕不想再看到大孙身边，出现这样的人或者书，受到蛊惑！” “也不想听到任何有损大孙名声的议论！” “办不好，你就去钟山守皇陵吧！” 第36章 给蓝玉一个机会，帮允炆殿下训练侍卫！ “小的明白！” 给马三十个脑袋，他也不敢对林洛造成不利的影响。 不仅不敢，还要抓紧时间拍林洛的马屁。 “林爷天资聪颖，心怀天下，真乃人中之龙，大明之福！” “那肯定，也不看看他是谁的种？” 朱元璋呵呵笑道，夸林洛，那不等于夸朕？ “都是皇上教导有方！” 马三也立即顺着杆子往上爬。 啥叫人中之龙？ 当着别人可以随便说，反正不过普普通通一句夸人的话，和这孩子真聪明一个意思。 可在皇上面前，就算你是龙种，皇上给你了，你才是人中之龙！ 不给你，连条虫都不是！ “好了，大孙训练士卒辛苦，咱就不给他添麻烦了。” “回宫！” 其实是手里拿着林洛的东西，怕林洛看见了。 从北上门进皇宫，经过东宫时，听到朱允炆的训斥声。 “不准偷懒，都打起精神！” “今天不让我满意，都不准吃饭！” “咦，是允炆在训练侍卫？” 朱元璋转换方向，走向东宫，“去看看！” 走进东宫，就看见朱允炆靠在一张太师椅上，身后的太监举着华盖遮阴，两个宫女正在剥橘子，递到朱允炆手上。 空地上几百侍卫，操演队列，显得有些凌乱。 “朕给允炆挑选的侍卫，都是军中的老兵，被训练成这个样子？” 朱元璋的脸顿时沉了下来。 想到正阳庄卫里大多是十八九岁的半大小子，林洛都能把他们练的军阵齐整，如臂使指。 人和人，真的不能比啊！ 大孙在太阳底下，和士卒一起，站的跟杨树一般挺立笔直，都晒黑了。 “这孩子，养尊处优，贪图享受，朕算是白白教导了他十几年！” “大明江山，怎么能交给他？” 朱元璋扭头就走。 再多看一会儿，他怕忍不住，上去一脚把朱允炆从太师椅上踹飞。 马三跟在朱元璋后面，走路的腿在打颤。 咱真的啥都没听到！ 皇位什么的，刚才风大，咱没听清皇上说的话！ 直到朱元璋走远了，守门的侍卫，才敢进去通报朱允炆。 “殿下，皇上方才经过东宫，站在门口看了几眼，然后离开。” “皇爷爷来了？” 朱允炆一惊，立马才椅子中站起来。 “皇爷爷为什么不进来？你们为什么不早点通报！” 他觉得有些不妙。 马上找来黄子澄，把事情说了一遍，“难道是皇爷爷对我不满意，所以没进来？” “十有八九！” 黄子澄心道坏了，“微臣猜想，圣上原本是来看望殿下的，大概在门口看到殿下操练士卒，不甚满意……” “完了！” 朱允炆眼前一黑。 “皇爷爷有意让我参加军演，可我完全不懂军法，该如何是好！” 黄子澄也跟着着急，不过这段时间，他倒也奔走了一番，想出一些办法。 “殿下可以找一些武将帮忙，请他们训练东宫卫士。” “找他们帮忙，那不得让一帮武夫得意忘形？” 朱允炆不太乐意，“以本宫的身份，怎么可能去求粗鄙武夫？” 他向来和文臣亲近，厌恶武将。 因为朱标的原配是常遇春的女儿，蓝玉又是常遇春的妻弟，朱允炆的母亲是在原配过世后，以侧妃身份扶正，成为太子妃。 武将集团，一直就和朱允炆的嫡母不对付！ 不过，这个原因只能算是朱允炆自以为的。 更多的原因，是黄子澄等文臣，在教育朱允炆读书时，灌输了武将居功自高，拥兵自重的刻板印象。 粗暴不讲理，还容易造反！ 久而久之，当朝以蓝玉为首的武将集团不喜欢朱允炆，朱允炆也十分轻视武将。 “不用殿下亲自出马，微臣去找人。” 黄子澄道，稍微一思索。 “能帮殿下做事，是他们盼了多久的运气！” “就给蓝玉一个机会，让他帮殿下训练侍卫！” “那行，请黄师傅多多用心！” 听见不用自己去请，朱允炆一口答应。 朱元璋给东宫打造了超级豪华的班底，朱标如今刚死不久，还没来得及清洗。 凉国公蓝玉，颍国公傅友德，宋国公冯胜……随便一个都是威名赫赫，能征善战的名将！ 只要开口，压根不愁找不到人！ “蓝玉若听闻能帮允炆殿下练兵，定然惊喜异常，千恩万谢。” 黄子澄来到凉国公府。 说明了来意。 蓝玉惊了。 还有这种事？ 他望向大门的方向，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字，“请！” “什么意思？” 黄子澄不明白。 “老子让你滚！” 蓝玉怒道。 大外孙那边，咱都没帮得上忙，还给你个贱人之子练兵？ 没去给你添堵，你就烧高香吧！ “蓝玉，你可要想清楚了！” “允炆殿下是在给你表现的机会！他日殿下被册封为皇太孙，多少人都赶着巴结殿下！” “册封你奶奶！” 蓝玉提起茶壶就砸了过去，当咱大外孙不存在是吧？ 黄子澄被滚烫的茶水，烫得哇哇大叫。 “你一定会后悔的！” “你蓝玉不帮东宫训练侍卫，大明有的是武将，哭着求着来给殿下帮忙！” “相反，皇上已迟早要除掉你！” “没有允炆殿下相助，你蓝家活不过几年！” “你还敢威胁爷爷？” 蓝玉抄起椅子，就要结果了这鸟人。 “快跑啊，黄大人！” 蓝管家赶紧抱着蓝玉的腰，“老爷，您不能打东宫的人！” “你不为自己，也为小主人想想呀！” 以蓝玉的脾气，一个管家根本拦不住。 不过一听管家提到小主人，蓝玉冷静了。 这可不是指蓝玉的几个儿子。 而是林洛！ “大外孙还等着咱给他保驾护航！” “不然老子非得剁了那鸟人！” 蓝玉一口唾沫。 “去！” “给咱家认识的武将都传个信，谁帮那小子练兵，谁就是跟老子过不去！” “这事儿你亲自去办，务必把话给爷爷说的明白！” 蓝管家心里苦。 大明武将，有不认识老爷的吗？ 亲自去挨个去传信，腿都要跑断啊！ 而此时，离军演时间，大概还有一个月。 各地藩王，要提前动身，赶到应天城来。 北边，燕京。 朱棣望着军演的调令，陷入沉思。 大明军演？ 应天府，王朝的都城。 父皇，您心中到底在想什么？ 第37章 朱棣的野心！盗墓贼抓到了！ 朱棣在朱元璋的儿子中排行老四，也是很能打的一个。 封为燕王，镇守燕京后，时不时出击塞北，追逐蒙古人，打的蒙古人不敢靠近。 说朱棣对皇位没想法，那是假的。 可上面有他大哥朱标压着，朱棣就是再有想法，也得乖乖缩起头！ 父皇朱元璋的脾气，朱棣十分清楚。 只有马皇后和朱标，是朱元璋的亲人。 朱棣他们这些儿子，只能靠边站！ 但凡他敢表现出对大哥朱标的不满，对皇位有觊觎之心，不用朱标动手，朱元璋就先能把朱棣给撕了。 对于朱标，朱棣也心服口服。 有能力不说，气度非常，对他们这些弟弟很爱护。 但—— 大明太子，他的大哥朱标，在半年前过世了！ 即使父亲朱元璋再悲痛欲绝，再疼爱大儿子朱标，大明也不能没有储君！ “王爷，依老僧所见，皇上很可能在军演上，册立新的储君。” 书房里，朱棣与一位老僧先对而坐。 正是庆寿寺的住持老僧，姚广孝！ “上师所言有理。” 朱棣赞同。 “本王明日先领兵出关，轻骑追击，斩首数百，参加军演之时，顺便报一份战功给父王！” 自从朱标过世后，朱棣夺嫡之心渐渐高涨。 已经在边境打了两个胜仗，报与朝廷，目的是为了在朱元璋面前好好表现。 前往应天城军演，是非常的好机会！ “不可！” 姚广孝却正色道。 “殿下，依贫僧所见，圣上确实想早日册立储君，以安民心。” “但，新的储君，绝不可能是诸位皇子！” “圣上定然会在太子一脉，挑选皇孙！” 朱棣脸色顿变。 “凭什么！” “本王不是他的儿子？” “大哥在，我不敢与他争！” “如今大哥不在了，本王多年征战，镇守燕京，战功赫赫，诸位皇子中谁比得上本王？”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儿，凭什么排在本王前面！” 姚广孝叹气，念了一声佛号。 “这就是王爷要走的路。” “现在必须忍耐！” “不仅不能立功，反而要低调，表现的很差劲！” “圣上挑选皇太孙继承大统，主少国疑，圣上焉能不知？” “朝堂很快就会掀起动荡，凡威名在外，功高震主之辈，皆在屠刀之下！” “譬如蓝玉，傅友德……一个都不例外！” 听到姚广孝的分析，朱棣沉默，久久说不出话。 他其实和蓝玉等人颇为不合，但同为带兵打仗的武将，他对蓝玉傅友德等人的能力，一清二楚，也不得不佩服！ “难道，本王要眼睁睁的看着江山易手，落在一个小辈手里？” “孤不甘心！” “殿下有机会！” 姚广孝捏着佛珠，缓缓说道。 “圣上将功臣武将屠戮一空，平稳的将皇位传给太孙，但也给殿下留出了机会！” “皇孙之中，最有希望的是朱允炆。” “此子以太子为榜样，却只学会了他父亲的仁义，虚有其表！” “朱允炆身边黄子澄、齐泰之流，更是好大喜功之辈，在朱允炆登基之后，定然撺掇朱允炆削藩！” “届时天下震动，燕王殿下师出有名，便是取得江山的机会！” “上师说得有理，本王谨记！” 朱棣点头。 弄不过父皇，弄不过大哥，我还收拾不了你一个朱允炆？ 朱棣心中坚定着自己的决心，却也深知造反不易。 他当年，也是跟随朱元璋打天下的。 即使蓝玉等人真的被屠杀殆尽，大明雄兵百万，本王一州之兵，真的能造反成功？ 在朱棣为自己谋划之时，大明诸多藩王，也都陷入困惑。 特别是和朱棣相同的另外八个边塞王。 “带兵回应天，参加军演？” “父皇要做什么？” 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了一个念头。 “确定皇储！” 诸王皆整顿兵马，带上精兵悍卒，必要在军演上一争高下，给父皇留下好印象！ 应天城外，在城墙边上，聚集了大批工匠。 将土地平整，为一个月后的军演做准备。 来来往往的百姓，好奇的打量着一切。 身处王朝中心，见惯了公侯和文武大臣，百姓们对朝局也有点敏锐嗅觉。 “莫非天子要在军演之际，昭告天下，确立太子？” 所有人都在猜测。 而此刻的朱元璋，却在乾清宫里，为另外一件事担心。 他的手里，拿着锦衣卫指挥使蒋环亲自送来的密报。 “三儿，那伙盗墓贼被抓到了。” “抓到了？” 马三也不知道密报的内容，下意识的一想，皇上最近要抓谁？ 随后才明白过来，十年前，盗掘大孙朱雄英坟墓的人，被锦衣卫抓到了！ 马三顿感紧张！ 上个月，皇上给蒋环下了死命令，限期捉拿盗墓贼。 如今眼看期限快到了，蒋环怕是随便找了几个人来顶罪！ 马三对锦衣卫这一套，再清楚不过。 十年都查不到线索，抓不到的人，突然这几个月就能抓到，怎么可能？ 万一在皇上的追查下，露出破绽。 欺君之罪，蒋环可是要被抄家灭族的！ 马三为自己的亲家捏了一把汗。 朱元璋同样紧张，甚至有些烦乱。 最近和林洛相处得越来越愉快，朱元璋每天高兴都来不及，早把盗墓贼的事给忘了。 如今锦衣卫传来的消息，如同一把利刃。 若林洛并非大孙朱雄英，该当如何！ 朱元璋几乎不敢再往下想。 希望有多大，失望时就有多痛！ 朱元璋已经不在乎盗墓贼挖掘坟墓的罪行，和他的大孙比起来，这只是小事。 他害怕从这伙盗墓贼口中，听到他们将朱雄英的尸身盗出，搜刮财物，又重新找个地方埋了…… “三儿，你说蒋环抓的盗墓贼，是真的还是假的？” 朱元璋此刻，倒希望盗墓贼是假的。 马三的额头隐隐流出冷汗，“小的不知！” “呵，不知便好！” 朱元璋冷笑，起身走出乾清宫。 “你在此地跪着，朕回来再给你定罪！” “最好希望你那亲家没有糊弄朕，否则你就早做准备，给你儿子重新找个媳妇！” 马三扑通一下，乖乖的跪在地上。 望着朱元璋的背影，他默默祈祷，蒋环千万别干蠢事！ 第38章 小的亲眼所见，诈尸了！ 北镇抚司内，蒋环将密奏报给朱元璋以后，便带领着锦衣卫，严阵以待。 “参见皇上！” 蒋环跪倒在地，向朱元璋行礼。 “犯人呢？” 朱元璋已经换上了微服出行的衣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已经押入大牢！” 蒋环面如死灰。 皇上换了套衣裳，但带着禁军啊！ 北镇抚司第一时间被禁军接管，连锦衣卫的印信，都被朱元璋收回。 “大牢已全部清空，只关押盗墓贼三人！” “好，你就跪在这儿。” “所有锦衣卫和禁军，守在大牢门口，朕要亲自审问犯人！” “没有朕的命令，谁都不许进入大牢！” “遵命！” 禁军和锦衣卫严阵以待，很明显皇上现在不相信任何人。 锦衣卫被排除在外，禁军也是如此！ 大牢里曾经关过很多朱元璋的老熟人，但十多年来，朱元璋还是第一次亲自进入牢房里。 三个盗墓贼带着手镣脚镣，头上套着头套，目不视物，瑟瑟发抖。 强烈的腐臭味，让朱元璋忍不住捂了捂鼻子。 扯下犯人的头套，还有他们嘴里塞的布条，朱元璋面色阴沉，“你们可曾在钟山上，盗掘过坟墓？” “大人饶命，饶命啊……” 三人重见光明，砰砰磕头，开口就求饶。 “小的们确实干这行当，不知大人说的是哪一回？” 爷孙三人，孙子不过才二十不到，爷爷已经六十来岁。 团伙作案，世代都吃盗墓这一口饭，一时都不知道朱元璋问的哪一次。 “十年前！” 朱元璋提醒道，“你们去过钟山没有？” “去过，去过！” 三人差不多同时回想起来。 “小的们听说宫里有个贵人葬在了钟山，就计划着看看能不能挖地道偷点东西出来。” 之所以能想起来，是因为那次的盗墓经历，给三人的印象太深了。 “那几天连续下着瓢泼大雨，看守坟墓的官兵都在房子里躲雨，终于让我们等到了机会。” “好多的金器银器……” 爷爷突然打了个寒颤，看如今自己所处的境地，又是铁镣脚镣，又是蒙头押入大牢。 他如何不明白，死者身份不凡，家里人抓他们治罪了！ “大人，我吴老四从五岁开始摸金，一辈子盗人坟墓，罪该万死，就算落得个千刀万剐，也是活该！” “可怜我孙子吴初九被我带入这一行，也跟着遭了罪，只求大人能饶他一命！” “求大人开恩！” “大人，是我吴初九钻盗洞，进墓穴里偷葬品的，我父亲和爷爷都在外面挖坑，没下墓穴里面去，要杀就杀我……” “呜呜呜！” 孙子吴初九早被吓得六神无主。 “原来老的叫吴老四，小的叫吴初九。” 朱元璋关心则乱。 密奏里其实提及过爷孙三人的名字，另外的中年人名叫吴十六。 元末明初，民不聊生，穷苦人家生了孩子，往往哪天出生的，就叫什么。 而盗墓这一行，敬鬼神，也更爱钱财。 能组成长期稳定的团伙，一般都是父子爷孙。 打好盗洞，下墓穴的也都是儿子或者孙子。 一件一件的陪葬品递上来，也只有父亲和爷爷，能守着金银葬品，再把子孙拉上盗洞一起分了。 这都是盗墓千百年来，用血总结出来的经验。 儿孙可能不孝，爹爷却肯定都疼爱自己的孩子。 难得见到这爷孙三人，死到临头了，还互相顶罪，个个痛哭流涕的说自己是主犯！ “谁该死，谁能活，咱心里有数！” 朱元璋一挥衣袖，打断了爷孙仨的求饶。 “我问的话，如实回答！” “那个墓穴的主人，是什么样的？” 十年前，下大雨，有官兵看守，都能对上朱雄英坟墓的情况。 但这些信息，锦衣卫指挥使蒋环也了解。 朱元璋要确定的事，不能有一丝差错！ 爷孙三人互望几眼，他们在朱元璋的话里，听到了一线生机。 “小的们不敢撒谎，一定知无不言！” 三人磕头。 随后吴初九最先开口，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 “回大人，小的当年还没满九岁，棺材打开后，我就下去搬陪葬品，里面是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小孩……” “然后呢？” 朱元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强忍着紧张。 “那个孩子突然伸手，把住了棺材板！” 吴初九一边说着，身体一边跟着猛的一震，相隔十年，依旧吓得不轻。 “我刚把他的衣服拔下来，他的手就突然抬起手，第一下推在棺材的四壁上，第二下直接推在棺材板上，要诈尸出来！” “我孙儿年当时大喊了一声，把我们都吓坏了！” 吴老四心有余悸。 “我们怕被官兵听到声音，又怕诈尸起来的小孩索命，就连忙带着陪葬跑了。” “真的有诈尸？” 朱元璋脱口问道，他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你们没有再做别的？” “小的们哪还敢做其他什么，躲了几个月，天天晚上都怕那孩子来报仇！” “我孙儿还被吓得大病一场，半年多才好！” “是呀，大人！” 吴初九跟着道。 “我跑路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看见那个小孩推开了棺材板，从棺材里站了起来！” “哈哈，站了起来！” 朱元璋笑了。 朱雄英必是林洛无疑！ 这和林洛所说，当时滚下山，被鸡公村村民所救，完全能对得上！ 蒋环可不知道这么多细节！ 锦衣卫一群废物，查了十年，都一直认为朱雄英的身体，连着陪葬品一起被盗墓贼搬走了！ 压在朱元璋心里的大石头，终于平稳落地了！ 他满意的离开了大牢。 大牢外，蒋环已经在思考怎么安排后事。 “蒋爱卿，你辛苦了，起来吧！” 谁知，朱元璋见到他，第一句话确是带着笑意，还有嘉奖。 “传朕的旨意，锦衣卫指挥使蒋环尽忠职守，办事有功，赏黄金百两，其一子世袭锦衣卫百户！” 蒋环一脸惊喜。 皇上这是改变主意了？ 他不明所以，只知道一件事，皇帝还是念他的功劳，没有要他的命。 “谢皇上不杀之恩！” “敢问皇上，牢里的犯人如何处理？” 第39章 朱爷爷，孙儿给你介绍一下皇宫？ “放了！带远点全放了！” “怎么抓回来的，怎么放回去！” 今天是个好日子！ 咱和大孙要相认，不宜杀生。 三个盗墓贼是蒙着眼，关在马车里带进锦衣卫大牢，说明蒋长了心，会办事，能把事做好！ 当年盗墓贼挖开墓穴，也算阴差阳错救了咱大孙一命，不然大孙醒过来，非得憋死在棺材里！ 可惜十年前太医院那几个庸医，在前面几次大案时，就已经杀光光，否则朱元璋一定要把他们凌迟一百遍！ 连大孙还有没有气，都诊断不出来，着实该杀！ 朱元璋来得快，去得也快，在禁军的簇拥下离开北镇抚司。 蒋环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要自己的孙子被人盗墓，十年才抓到凶手，他不杀个血流成河都对不起自己！ 唯一让蒋环庆幸的，是自己没有糊弄朱元璋，随便找人定罪，运气好瞎猫碰上死耗子，正好找到线索，抓捕了真凶。 “什么原因让圣上突然心情大好，连三个盗墓的都全放了？” 蒋环只敢在心里嘀咕，一句话不多说，一件事不多做。 咱锦衣卫才是皇帝朱元璋最信任的禁军，但今天带着其他禁军围了北镇抚司！ 可见皇上在这件事上，不信任任何人！ 此时的朱元璋，已经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骑上一匹快马，直奔正阳庄。 看到那熟悉的小院，还有小院前种的大葱韭菜，以及说不出名字的几种庄稼，朱元璋的眼眶湿润了！ 连门都不敲，直接闯进去，一把拥抱住正在看书的林洛。 “你是我的亲孙儿！” “我找得你好苦，呜呜呜……” 林洛刚从随身商城里新换了几本美女画册，正欣赏得津津有味，被突然出现的朱元璋吓了一跳。 “原来你，老朱！” “你还敢来？我好心给你写了军事改革的小册子，你却偷我的地图，还有我的美女画册！” “亏我还信任你，让你自己进屋取！” “咱可不是偷，咱用独山玉佩跟你换的！” “我同意了吗，你就换？” 不过好在画册也不贵，一两银子一本，算是随身商城里最便宜的那一类商品。 “老朱，你想要，直接跟咱说！” “凭咱俩的交情，会不给你，至于偷偷拿？” “来，最新版的！清纯风，御姐风……都有！” “喜欢的话，这几本再送你，你拿回家慢慢看。” 男人嘛，懂的都懂！ 林洛也不是真的怪朱元璋，美女谁不喜欢呢？ 何况古代这条件，就算是皇帝，也见不到这么逼真的画册！ 朱元璋一看林洛手上的美女，忍不住骂道，“你年纪不小了，该正儿八经的找个媳妇，成天看这些东西有什么出息！” “媳妇只能找一个，纸片人老婆却能有好多！” “我的快乐，你不明白！” 林洛给了朱元璋一个翻白眼。 朱元璋也和林洛大眼瞪小眼，这孙子简直破坏气氛！ 朕的激动，朕的感动，一下全搅和没了！ “大孙，找媳妇的事，你不用操心，爷爷替你张罗。” 朱元璋再次没收林洛的美女画册，“以后不可再看这些东西！” “行，那拜托朱爷爷了。” 林洛咧嘴一笑，还说你不感兴趣？ 嘴上一本正经的说不要，手上一点不慢，把咱的画册全拿了！ 送你！ 朱元璋哪知道自己的行为，在林洛眼中完全变了味。 “爷爷带你去个地方！” “哪儿？” “骑马跟着爷爷，到地方你就知道了！” 朱元璋行军打仗，骑术自然不赖，林洛勉强能跟得上。 两人一路进了应天城，见朱元璋还要往前跑，林洛忍不住了。 “朱爷爷，前面是皇宫！” “别怕，咱有令牌！” 朱元璋速度不减，骑马飞奔进了宫城。 守门禁军哪里敢阻拦，连忙让开道。 林洛有些发怵，只能紧紧跟上。 “大孙，这令牌给你，以后你想爷爷了，就拿着令牌来皇宫！” 朱元璋从怀里掏出一块金牌，扔给林洛。 林洛一把接住，巴掌大的一块金牌，做工颇为精致。 “就算你有令牌，也不能在宫里骑马狂奔吧？” “这是大不敬之罪。” “只有皇帝才能在紫禁城里骑马！” 林洛从马背上跳下来，心虚的望向四周，还好没什么人。 这些规矩，都是以前他到故宫旅游的时候，听导游小姐姐说的。 南边的故宫在靖难之役后被毁，林洛只去看了遗迹公园。 北边的故宫仿照南边，布局一模一样，林洛游览了好几天。 “别怕，今天皇帝出宫了！” 朱元璋可不想走一路，跪一路，搞得一点爷孙温馨都没有。 在进应天城的时候，他就悄悄传令回宫。 除了把守宫门的禁军，其他所有人都要回避。 “皇帝出宫了，紫禁城也是他的家，咱们跑到皇帝的家里来撒野，合适吗？” 林洛的心咚咚跳。 “合适！” 朱元璋心里微酸，皇宫算什么家，老婆儿孙才算是男人的家！ “大孙，你看那里，还认得吗？” “东六宫，太子住的地方！” 林洛脱口而出。 “朱爷爷，皇宫里不能随便走动，百官上朝和面见皇帝，也有固定的路线，你应该对其他地方不熟悉吧？” “要不，孙儿给你介绍一下皇宫？” 几百年后，林洛当然能在导游小姐姐的带领下，在紫禁城里逛几天，游玩个遍。 但如今是大明朝，就算朱爷爷是御史，还有金牌，能经常出入皇宫，也肯定不如林走过的宫殿多。 “哈哈，你给爷爷介绍？” 朱元璋开怀大笑，“大孙，除了还记得这些宫殿，你还记得什么？” “很多！” 林洛的眼中，闪过一缕难过。 往事如云烟，如梦幻，再也回不去的世界。 “我的梦中，有很多事，很多东西，都很远很远……” 这孩子不是完全失忆，他把能想起来的都当成了梦！ 朱元璋心疼的拉着林洛的手。 “别急，慢慢说，爷爷跟着你走，想起啥就说啥。” 林洛点点头。 来到大明朝以后，公鸡村的干爹王汉生和大虎，还有后来遇到的朱爷爷，都像亲人一般，让林洛感到温暖。 “朱爷爷，那座大殿你应该熟悉，承天殿，百官朝贺的地方！” “后面的华盖殿和谨身殿，你肯定也去过……” “乾清宫，皇帝办公的地方，可能还在这召见过朱爷爷。” 林洛有幸亲眼见到故宫的原貌，既兴奋又感慨。 指着乾清宫西面的一排房子。 “朱爷爷，你猜猜那边是什么宫殿？” 第40章 朱元璋给林洛的生日礼物 呵呵，这孩子倒考教起我了？ 朱元璋一脸笑意。 “西六宫，后宫妃嫔的居所，那边还有坤宁宫，为皇后的居所。” “朱爷爷，据说皇帝一生只爱马皇后一个女人，是真的吗？” “你听谁说的，这可太对了！” “呃呃……朱爷爷怎么会知道后宫的事？” 林洛勾着朱元璋的肩膀，咱就是八卦一下，后世关于朱元璋和马皇后的传说很多。 大都是马皇后贤能淑德，朱元璋脾气暴躁，但能听进去马皇后的劝，马皇后过世后，也没有再立新的皇后。 “爷爷当然知道！” 自己的老婆，能不知道？ 朱元璋差点就再次告诉林洛，爷爷是皇帝，你是皇孙，朕要把皇位传给你。 看着林洛的亲昵劲儿，朱元璋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说出来简单，甚至证明自己皇帝的身份都很容易。 但爷孙之间的温馨相处，怕是再难重现。 “咱们进殿里逛逛，大孙你想去哪看？” “算了，别进去，皇帝不在宫中，被别人看见也不好！” 林洛摸了摸朱元璋的胡子。 “朱爷爷，我看你不像个御史，像个大内总管！就是多了点胡子！” “呸，阉人卑贱，咱不屑为伍！” 朱元璋可不像其他皇帝，宠信宦官，还给后世子孙立下了铁律，宦官不得参政！ “那反正不是御史。” 林洛摇着头，“御史哪有你这么大胆，敢悄悄的在皇宫里到处走，皇上一定很信任你！” “哈哈，不错！” “实话告诉你吧，大孙。” 朱元璋笑呵呵。 “咱说十句，皇帝能信十句，咱要办的事，就等于皇帝要办的事！” “吹牛！锦衣卫也没你说的这么牛！” “锦衣卫算什么，当年还是咱创立的！” “我服你了，朱爷爷！快把我送出宫吧，再这么逛下去，我怕连累你一起被砍头！” 林洛甘拜下风，这老头死要面子，吹起牛来能捅破天！ “怕什么，皇帝是个和蔼可亲的老人家，喜欢咱们还来不及，不会动不动砍头。” 朱元璋这些天从林洛口中听到关于皇帝的话，大部分都是和砍头联系再一起。 反正就没什么好话。 “你对咱大明皇帝有偏见！” “不是偏见，咱说的实话！” 林洛心虚的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 “朱爷爷，洪武皇帝可是个朱屠夫，以前杀得人头滚滚，以后几年也不会停，还要继续杀。” “你老人家要听我的劝，早点回家养老，免得别朝堂牵连！” “哼！” “谁教你的这些话，叫他出来，朕……爷爷和他理论理论！” 朱元璋怒了，一定是有人在大孙跟前说了咱的坏话。 大孙对朕印象差，不是大孙的错，也不是朕不好！ 是别人的错！ 是别人说了朕的坏话！ “是……是我师父说的！” 林洛从来没和皇帝打过交道，他的老师是后世的知识。 对朱元璋的了解，来自于《明史》一类的史书。 “你师父张天师？” “啊对，我师父是张天师！” 林洛都差点忘记这一茬了，赶忙接口顺着道。 朱元璋冷笑三声，朕明天就把你龙虎山给刨了！ 叫你不把咱大孙往好的教！ “大孙，你别听人乱讲，其实咱皇帝是个好人。” “勤政爱民，对人和善，你要见了他老人家，一定非常喜欢。” 朱元璋夸起自己来，一点不脸红。 在他心中，自己确实一心爱民，是个好皇帝，比起唐太宗这样的明君也一点不差！ “朱爷爷这么说，那大概没错。” 林洛含糊道。 他突然想到，《明史》是清朝修的史书，里面肯定有抹黑的地方，民间受其影响也说不定。 传闻里朱元璋还是鞋拔子脸，奇丑无比呢，想想都荒谬！ 反正朱爷爷肯定和皇帝关系不赖，还帮着给皇帝说好话，咱以后就少骂两句。 不过，林洛是真不敢在到处走了，就坐在奉天殿前的台阶上看风景，等着老朱把他带出去。 朱元璋明白林洛的意思，可他舍不得这么快的就结束。 “大孙，你看这是什么？” 朱元璋掏出一个黄金小坦克。 林洛的眼睛亮了。 和他从随身商城里换出来的一样造型，炮塔上镶嵌着碧玉和宝石，连履带都是金丝编成的！ 拧了下发条，可能因为车身太重，小坦克只能跑很短的距离。 “爷爷找工部仿制的，他们做得不好，跑起来没有原本快，也没有原本远……” 朱元璋可惜道。 “赶在大孙过生日前，爷爷一定让他们重新造出更精巧的！” “朱爷爷，你怎么知道我生日，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哪天？” “爷爷知道，你是十二月二十七的！” 林洛的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好像有什么堵着。 想哭！ 铁皮小坦克在商城里，只是一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物品。 现代社会绝大部分的小孩，都看不上这么粗劣的玩具，但放在大明，那是精巧无比的东西！ 内部的零件和发条，世上能有几个人看得懂？ 朱爷爷竟然让人给仿制了出来！ 可以想到，期间一定经历过无数次的失败和实验，不知道造了多少废品出来，最后才有这一个能跑的黄金小坦克。 林洛想起自己小时候，爷爷用易拉罐串起来给他做的变形金刚，用废木料给他做的小手枪…… “呜呜呜，朱爷爷，我太感动了！” “大孙，爷爷都知道！” 朱元璋也哽咽了。 “你自己做了这个小坦克，舍不得玩，卖给了当铺家的傻儿子，当作火锅小摊的本钱……” “那时候你才几岁啊，哪有小孩不喜欢玩具的？爷爷心疼你！” “呜呜呜！” “爷爷不仅做了十个黄金小战车，给大孙当生日礼物，还有更好的东西要给你！” 朱元璋的目光，落在了奉天殿里的龙椅上。 世上还有比皇位更好的东西？ 只有龙椅，才配得上朕的大孙！ “爷爷，谢谢你！” 林洛把爷爷前面的姓省去了，老朱把是真把他当亲孙子。 “爷爷生日是哪天，孙儿也送礼物给爷爷过生日！” “我生日马上就到啦，九月十八！” 林洛掰指头一数。 “差不多军演结束的时候？” “孙儿的礼物，爷爷一定没见过，包您喜欢！” “好，爷爷等着！” 这大明，朕还有没见过的东西？ 第41章 军演开始，晋王朱棡来要饭！ “爷爷，我真该走啦！” “晚点我怕皇上回宫！” 咱运气不错，在宫里乱逛了这么久，一个人都没碰见！ 再逛下去，就不礼貌了！ 朱元璋依依不舍的送林洛出宫，回正阳庄。 然后解除了回避的命令。 太监宫女们，才疑惑不解的重新走出来。 “马三人咋不见了？” 朱元璋心里高兴，正要找个人乐呵乐呵。 这宫里能和他乐呵的，只有马三。 以往这个时候，马三都是屁颠屁颠的跑过来，先恭喜两句，再听朱元璋嘚瑟两句，然后夸奖林洛两句，顺便拍拍朱元璋的马屁。 今天咋还不见马三来？ 没个人分享喜悦，朱元璋憋得慌！ 轻步踱回乾清宫一看，这家伙还在屋里跪着呢！ “三儿，快起来！” “谢谢皇上！” 朱元璋审问完三个盗墓贼，只顾着去找林洛，陪林洛逛皇宫，都忘记之前的命令了。 可怜马三，战战兢兢的在乾清宫跪了大半天，腿都麻了，敢怒不敢言…… 不，马三也没胆子发怒。 只有他能明白，林洛在朱元璋心里的分量，以及朱元璋今日的奇怪的举动。 其他人再多嘀咕，也都完全搞不懂朱元璋今日做出的决定。 东宫内。 太子妃吕氏不知所措，在朱元璋解除命令之后，她赶忙找来黄子澄。 “黄大人，皇上此举是何故？” 黄子澄沉思片刻。 “据微臣所知，皇上带了一位十分重要的人回宫，在宫里逛了一会儿，又送出了宫！” “可知是何人？” 太子妃忧心忡忡。 “和允炆有没有关系？” “是不是和册立皇太孙有关？” “这个微臣就不知道了，圣意难以揣测，娘娘可以问问宫中之人，看有没有具体消息。” “唉……谈何容易！” 太子妃叹气。 她的确收买了几个宫女和太监，但皇上的贴身侍卫马三，太子妃压根不敢去接触。 万一被朱元璋发觉，可不是斥责一顿那么简单！ 太子妃不怕被罚，她怕连累儿子朱允炆。 “军演之事，准备的如何了？” “差不多了吧！” 黄子澄额头冒汗，含糊的回答太子妃。 那天从凉国公府出来，黄子澄接连拜访了军中好几位大佬，一个都没请动！ 后来甚至连中层的武将，都请不来！ 最后没办法，只能让太子侍卫里原本的千户，负责训练，好歹能应付一下。 太子妃不懂这些，听黄子澄说差不多，也就放心了。 “这次一定要好好表现，抓住机会！” “若皇上真的在军演上册立皇太孙，黄大人就是首功！” …… 一个月后，战鼓擂动，号角连天。 大明军演，在城墙外如期举行！ 数千卫所，各大边塞王，士兵按照次序驻扎在城外。 正阳卫在其中毫不起眼，小卫所新成立，划分到的营地在离城墙最远的地方。 一时间城墙外人声鼎沸，有些杂乱。 军演检阅也迟迟没有开始。 好在林洛早有准备。 肉罐头，油炸方便面，黄酒……都是林洛在正阳庄自制的！ 量大管饱，香喷喷！ 把隔壁几个卫所都馋哭了！ “什么东西，这么香？” “为啥咱卫所只能吃麦麸窝窝头，小米粥？” “我们比你们强点，有碗大白粥……” “可人家能喝酒吃肉哇！” 士兵们口水直流，只能羡慕。 离正阳卫不远的晋王朱棡不干了，他的队伍比其他卫所稍微好点，除了有大白粥，伙夫还准备了腌菜。 本来和普通卫所比，自己的士兵伙食算好的，朱棡还颇为意得。 一闻到酒香肉香，朱棡立马坐不住，自己这边吃的简直是猪食啊！ 他寻着味儿来到正阳庄营地，一看肚子更饿了！ 乖乖！ 大头兵都有肉吃，有酒喝！ 朱棡爱好不多，好吃算是一个，这时肚子里的馋虫早闹翻了天。 “你们的指挥使在不在，让他快出来见我！” 林洛和士兵们坐在一起，吃的正爽，突然来了个人喝问，架子还挺大？ 看朱棡这一身蟒袍，应该是个王爷。 十有八九，是朱元璋的儿子！ “在下林洛，正阳卫指挥使，敢问王爷有何指教？” “啊？” 大明有如此年轻的指挥使？ 朱棡看他们一群人吃的正欢，以为林洛也是个大头兵。 “老夫久居边塞，想不到英雄出少年！” “孤乃晋王朱棡，闻见酒香肉香，来讨一口吃的。” “当然，你们准备的口粮若是充裕，能分给本王的军士一些，本王必有重谢！” 林洛咧开嘴笑了，“是个来要饭的王爷呀？” “放肆！” 朱棡的亲卫大怒，抽出佩刀。 正阳卫这边也立马刀出鞘，针锋相对。 “哈哈！” 朱棡不以为然，“要饭的咋啦，本王确实是来要口吃的。” “咱父皇以前也是要饭的，今天本王学学父皇，林洛老弟，有没有富裕的？” “好说！” 林洛大笑，晋王是个爽快人！ 有肚量，脾气对路！ 要是晋王继续摆架子，林洛不介意给他灰头土脸的打回去。 “在下数日前，已经做好了准备，军中颇有余粮，给你们匀一点没问题，你们自己来人搬。” “多谢林老弟！” 朱棡是个自来熟，早就忍着口水了。 见林洛同意给，朱棡立马让亲卫动手搬，自己却坐在了林洛旁边，“老弟，你这是什么肉，先给我尝一口！” 林洛对这厚脸皮的王爷，也是没办法。 坐都坐了，咱总不能赶他走？ “真香！” “比王府里的美味一万倍！” 朱棡也没真等林洛同意，自己就用手在碗里抓了一块腌肉，塞进嘴。 刚一入口，他就恨不得把舌头都给吞了。 “这是什么腌肉，林老弟是怎么做出来的？” “军中粗鄙之物，担不起王爷如此夸奖。” 林洛谦虚，一股自豪油然而生。 他这腌肉，是按照后世的配方制成，添加了各种佐料，能不美味？ 而且，还可以密封在罐子里，行军打仗，随身携带！ 是林洛专门为正阳庄准备的一种军粮。 “林老弟，本王吃过的美食无数，也从不无缘无故的夸赞！” “你这腌肉，简直无与伦比！” 朱棡实话实说的夸，心里也打起了小九九。 “本王有个求情，能不能把你军中的厨子，借用几天？” “几天就行！” 第42章 打我正阳卫的兵？ 把他吊起来，挂旗杆！ “厨子能借，王爷付工钱就行。” 这王爷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林洛也很大方，表示没问题。 “不过，制作腌肉的过程中，需要几种秘方调味品，不易获取，否则做出来的腌肉味道不好。” “秘制的？” 朱棡惊了，不太信。 作为一个爱好美食的人，他吃过不少秘制食材，但那都是自己几个人享用。 之所以为秘制，那肯定获取不易，或者制作麻烦！ 如何能供应给卫所士兵？ “算是吧。” 林洛拿起桌上另一个密封的铁罐敲开，倒出里面的肉块和汤汁。 “王爷再尝尝这个，加的另外几种秘方调味，保质期两年。” “何为保质期？” 朱棡听到了一个新名词。 林洛解释，“简单来说，就是密封在铁罐子里，能保证两年之内不变质，口感如新。” “原来如此……唔！” 朱棡光闻着就食指大动，喂进嘴里又是一番滋味。 “肥而不腻，瘦而不柴，口感层次变化多样……林洛老弟，这个东西，本王要了！” “你开个价！” 这不是美味不美味的问题！ 两年之内不变质！ 朱棡光听到这个就心动了，他镇守边塞，一眼便看出其中的价值。 行军打仗，最重要的是什么？ 军粮！ 而这铁罐子装的肉，能在两年之内不坏，吃的时候只需要像林洛那样敲开就行，对于大军的价值不言而喻！ “王爷想买？” 林洛眼睛眨巴，“也不是不能卖，价格有点贵。” “多贵本王都要！” 朱棡身为边塞王，除了朝廷每年划拨给王府两万两银子，还有军费等收入，必要时还能自己征税。 “本王不差钱！” “我先问清楚，腌肉这些东西，卖给我是不是都封在铁罐子里，两年不坏？” “那是自然！” 林洛保证。 原来晋王和咱想的是一样，也看出了罐头对行军打仗的重要性。 他指着桌上的油炸方便面，火锅底料、腌菜，甚至还有一小碗冰糖雪梨…… “除了王爷尝过的肉，我们卫所这些食物，全部都是封装在铁罐子里的。” “荤素搭配，水果还能补充维生素！” “太好了！本王每种都先要一万罐！” 朱棡彻底兴奋了。 有了这些东西，带兵出征，再也不用为军粮发愁！ “以后有需要，本王随时派人向你采购。” “行啊，荤菜一两银子一罐，素菜和水果半两银子一罐。” “先付钱，后交货！” “啊？” 朱棡顿时傻眼，这么贵？ 他掂量了下手里的铁罐子。 “你这罐子里，最多也就有一斤肉，我算你用的都是上好的猪肉，也比市面上贵了十倍不止，而且还要刨去罐子里的汤汁……” “王爷也知道是市面上了，咱这正阳卫专供，概不讲价！” 专卖专供，爱买不买！ 现在罐头的产能很低，林洛暂时也没有大量销售的打算。 “本王只能先各买十罐，回去尝个鲜。” 朱棡改口，太贵了！ 王府一年的开销，也就两万银子，刚才说各买一万罐，实在是大风闪了舌头！ 朱棡挑选了两荤两素，外加罐头冰糖雪梨。 首先，小小的满足自己下的口腹之欲，再看看能不能找工匠和厨师，仿制一下。 而且买不起成品，还可以打这个指挥使的主意呀！ “林洛老弟，你年纪轻轻便已成为卫所指挥使，可谓前途无量，不如跟随本王，驻守边疆，建功立业！” “多谢王爷抬爱，正阳卫刚成立，也才两百军户，担不起王爷重托。” 林洛婉拒。 他没仔细在历史中查过朱棡的资料，但晋王和燕王朱棣是左右邻居，同是边塞王。 过不了几年，朱允炆上位，要么被朱允炆削番，要么和朱棣一起造反，都不是林洛想要的。 “林老弟，这个好说！” 朱棡没有放弃，大大咧咧的搭着林洛的肩膀。 “只要你愿意归属本王麾下，本王一定上书给父皇，补足你卫所中所差的军户，而且保管是剽悍精壮，训练有素的老兵！” 在座一起吃肉喝酒的士兵们听到这话，都脸上无光，既尴尬又气恼。 “唉，咱也无奈啊，庄子里就只能挑出这些年轻娃娃，不如王爷的手下雄壮！” 林洛叹道。 晋王带来的亲卫，还有搬运军粮的士兵，都身形彪悍，孔武有力，看起来比正阳卫这些二十岁左右的娃娃兵厉害多了。 “可咱手下的兵虽然少，也年轻，但训练起来不比谁差，战斗力绝对强悍！” “林老弟别误会，本王绝对没有看轻你的意思……” 朱棡还想继续劝说林洛，这时一队人马快速奔驰到正阳卫的营地。 “皇上谕旨，晋王朱棡接旨！” “儿臣在！” 朱棡连忙跪下，父皇怎么突然降下圣旨？ “晋王朱棡目无伦理，作乱纲常，罚俸半年！” “钦此！” 啥？ 接到圣旨的朱棡蒙了。 本王咋就目无伦理，作乱纲常了？ 一罚就是半年，一万两银子！ “儿臣接旨。” 朱棡莫名其妙，他从带兵来到应天城参加军演后，一直规规矩矩驻扎在城外，约束手下，小心翼翼。 还没见到父皇，倒是先等来了父皇的责罚！ “林洛老弟，本王先告辞，回营反省一番，有时间再来叨扰。” 传旨太监还在看着，不管有错没错，反正父皇说的肯定对！ 朱棡态度先端正了，避免在朱元璋那里留下不良印象。 还没等朱棡起身，又是一队人马，快速闯了过来。 刷！ 为首的一少年，勒住马头，抬手一鞭子抽在席地而坐的士兵身上。 “看到小爷来了，也不知道迎接！” “把你们的酒肉都搬出来，给小爷装在马上！” 又是一个来要饭的？ 正阳庄的士兵们，见快马奔来之时，就已经做好的拦截的准备，但看到少年一行人装束，王府的人！ 于是便无人敢阻拦，任由少年冲进营地，被鞭子抽了的士兵只能自认倒霉。 然而林洛不给他惯着，要饭都这么嚣张？ 甭管你是谁，闯我的营地，打我的兵，就要给我个说法！ “来人，把他给我绑了！” 正阳卫的士兵们心里正窝火，有林洛发话，顿时一个个兴奋的冲了过去，三下五除二，将一行七八人全部放倒，绑了起来。 林洛大手一挥！ “吊起来，挂旗杆上！” 第43章 我爸是燕王朱棣！ 朱棡惊了，这指挥使还真没说错，他这帮娃娃兵不含糊！ 敢打，能打！ 吊起来的少年，是他四弟朱棣的儿子！ “放开我，你们这帮卑贱的泥腿子！” “知道我是谁吗？” “小爷是燕王府之子朱高燧，你们岂敢对我无礼？” 少年眼见亲兵被打倒，自己要遭殃，怒喝不止。 果然，正阳卫的士兵们一听对方是小王爷，心下胆怯，都停下不敢再动。 “哼！” “先给小爷磕几个头，再去领一百军棍！” 朱高燧嚣张无比的嚷嚷道。 士兵们惊慌无措，磕头倒是简单，可一百军棍打下去，死不了也要去半条命。 “林爷，我们几个先去磕头，想办法把这事儿糊弄过去算了。” “对面是小王爷，咱惹不起啊！” “反正李二蛋穿的军装皮实，只被打了一鞭子，不痛不痒的。” 军户们的心中，林洛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他们打心底里爱戴用户林洛。 为了他们这些大头兵，得罪小王爷，害得林洛被惩罚，这太不划算了。 “靠！” 林洛怒了，“本大人说的话没人听？” “什么叫只打了一鞭子？” “小王爷了不起啊，就是王爷本人来了，也得遵守大营的军法！” “打了我的兄弟，就是不行！” “绑起来，挂旗杆上！” “是！” 一帮二十来岁的热血小伙，觉得有什么东西在血液里沸腾！ 特别是林爷那句我的兄弟，让他们嗷嗷叫。 林爷说啥，咱就做啥！ 上！ “你完了！” “你彻底的完了！” “我爸是燕王朱棣！” “你要是动我一根毫毛，我父王杀得你们片甲不留……啊！” 朱高燧难以置信，在他自报家门后，居然有人还敢绑他。 可叫嚣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结结实实的捆成了个粽子，真的给挂旗杆了。 朱棡看得眼皮直跳。 感情这年轻的指挥使，带了一帮娃娃兵，真的天不怕地不怕！ 幸好本王来要饭的时候，客客气气，不然他们也得把本王一起绑了。 啪啪啪！ 只见林洛捡起地上的马鞭，把挂在旗杆上的朱高燧一顿乱抽。 朱高燧开始无比嚣张，挨了几鞭子后，立马老实。 “哎哟，别打了！” “我错了！” “快停快停，饶了我吧……呜呜呜！” 朱棡在下面听着，捂脸就走。 这也太丢在老朱家的脸了！ 这么吊在高处，事情很快就会传到他四弟朱棣的耳中，到时候林洛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该如何收场？ 更可怕的是，传旨太监还没走呢！ 要不了多久，父皇朱元璋也会得到消息，朱棡可不敢面对发怒的父皇！ 他冲林洛一抱拳，急匆匆离开。 朱高燧挂的高，看得清。 那显目的蟒袍，肯定是大明王爷！ “三伯，快来救我！” “三伯，你别走啊，教训这个不长眼的指挥使……” “还想教训我？” 林洛甩在半空的鞭子更有劲儿了。 “哎哟，哎哟！好痛啊，别打了！” “爹啊，爷爷啊，快来救我！” 太丢脸了！ 朱棡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现在的感受，加快脚步，赶快回自己的大营。 他和朱棣虽然同在北方为边塞王，面对的敌人都一样，但关系却并不怎么密切。 倒不是因为别的原因，纯粹就是看不惯朱棣。 朱棡没什么野心，就想安安分分的做个王爷，享受下生活。 但朱棣不一样，那点心思朱棡也能猜到，喜欢在父皇面前表现，暗地里还和大哥朱标较劲。 特别是大哥朱标死后，朱棣闹得更欢了，有事没事带兵出击塞外，不就是为了显得自己能，想在父皇面前出风头，争太子的宝座吗？ 朱棡对此没兴趣，也不想参和朱棣的事。 等会儿林洛老弟如果被惩罚的太过，自己再出来帮帮忙，说不定林洛老弟心生感激，还真能把他弄晋王府去…… 林洛把朱高燧挂旗杆上抽一顿鞭子，把其他人绑的结结实实，丢地上，招呼军士。 “接着喝酒，接着吃肉！” “站岗的注意警戒，就是天王老子，擅闯军营都必须拦下来！” “难道在战场上，因为来人穿着军官或者王爷的装束，你们就不核对身份，放他们进来？” “还有，出了正阳庄，要叫我指挥使大人，不是林爷！” “遵命，指挥使大人！” 军户们一阵汗颜，轮换站岗的个个打起精神。 城楼上。 朱元璋刚和各国使节入座，观瞻大明军威。 传旨的小太监回来了。 “晋王有何表现？” 朱元璋在各个军中营地里都有眼线，特别是林洛的营地附近，一举一动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当然，他不能直接表现出对林洛的过度关注，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但朱棡是他亲儿子，朕不能太过问林洛的事，关心关心自己的儿子，总可以吧？ 一问之下，把朱元璋气坏了！ 朱棡这个小混球，跑到正阳卫军营里要吃的，还和林洛称兄道弟！ 那可是你大侄子！ 眼看两人越来越熟络，朱元璋不得不下旨警告朱棡。 “回皇上，晋王接下圣旨后，很快离开了正阳卫的营地。” “算他还要点脸！” 再不滚，朱元璋就要派马三去收拾朱棡了。 见传旨小太监立在旁边欲言又止，朱元璋问道，“军营里还有什么事，细细向朕报来，不可遗漏！” “禀皇上，晋王那边无事发生！” “不过燕王之子朱高燧，突然闯入正阳卫大营，被指挥使林洛绑起来，吊在旗杆上，用鞭子抽了一顿……” 小太监小心翼翼的说道。 “孽畜！” 朱元璋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众人皆是一惊。 各国使臣们刚入座，也吓了一跳。 “敢问陛下，因何发怒？” 朝鲜王子李芳远立即问道。 他这次到应天城来觐见朱元璋，倒不是特意看大明军演，而是带着两个国号，来征求朱元璋的意见。 最终朱元璋批准了“朝鲜”这两个字，取代现在的高丽王朝。 李芳远的老子李成桂，在半岛上自立为王，作为大明的藩属国，重要的不是哪个国号，而是大明皇帝御笔亲赐！ 哪怕朱元璋写个“狗蛋”给李成桂，李成桂也会接受，兴高采烈的登基为狗蛋王。 李芳远自是对朱元璋尊敬无比，其他的使臣也都瞬间安静，恭候朱元璋发话。 但蒙古使臣浩海达裕就没那么给面子，他放眼一望，指着一个方向哈哈大笑。 “怎么有人被吊在旗杆上？” “看装束，是大明的皇室啊！” “大明天子，您这是准备的什么节目，要给各国大开眼界吗？” 第44章 朱棣要把事情闹大 朱元璋跟诸位使臣，顺着浩海达裕指的方向望去。 好家伙！ 城墙外远处，一个年轻人被绑成大粽子，高高的挂在旗杆上。 “以我对大明的了解，这人的穿戴，乃是王爷府的宗亲。” 浩海达裕嘴角微笑，故意追问，“敢问大明天子，我说的可有错误？” 蒙古被朱元璋赶出中原后，并不服气，没有放弃大元的称号，一直对大明虎视眈眈。 奈何接连几次大战，北元都被大明杀得丢盔弃甲，丧民失地。 特别是捕鱼儿海之战，蓝玉彻底终结了北元反攻中原的幻想，不得不向大明低头。 但只要有机会，北元不会放弃任何打击大明的行动。 作为敌人，浩海达裕自然对大明有深入的研究，一眼就认出了朱高燧的身份，故意大声询问。 朱元璋的眉头皱了起来。 “三儿，那是不是正阳卫的营地？” “皇上，您看的没错，在正阳卫营地里，吊在旗杆上的是小王爷朱高燧！” 马三轻声回答，心里不禁为林洛捏了一把汗。 好巧不巧，该死的蒙古使臣眼睛尖的很，偏偏看见了朱高燧。 还故意点明，想折辱大明。 当着众多文武大臣，还有各国使臣的面，皇室的威严必须维护，林洛恐怕要倒霉！ 坐在一旁的蓝玉同样担心不已，他放下酒杯，紧张的望着朱元璋。 要命的是，蓝玉还不能求情，他了解朱元璋的脾气，最为猜忌！ 蓝玉为林洛求情，只会起到反效果！ “呵呵，小辈们的事。” 朱元璋的老脸上，却露出笑容，举起酒杯向各国使臣。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咱大明战无不胜，攻无不克，靠的正是严明治军，赏罚分明。” “在这一点上，北元的体会应该最为深刻，诸位若不信，可以问问浩海达裕。” “传朕的旨意，正阳卫军纪严明，赏银百两！” 马三在一旁嘴都笑歪了，皇上这也太偏心了！ 都是您的亲孙啊，真就一个是宝，一个是草！ 在座的其他人，不知道里面的道道，都为朱元璋的胸襟而动容。 大明天子气度，令人钦佩！ “为大明军威，干杯！” 朝鲜王子李芳远起身，跟在朱元璋后面举杯，称颂道。 “为大明军威！” 众人一齐站起，举杯大饮一口。 浩海达裕也不得的站起来，举着酒杯，不过他没有说祝词，反而在喝了一口酒后，轻蔑的看向身旁的李芳远，“明朝的走狗！” “做大明的狗，也是光荣！” 李芳远不以为意，反而觉得光荣。 “不像有的人，想做大明的狗都没资格，只能如同丧家之犬，被大明揍得东躲西藏！” “无耻！” 浩海达裕气极，拿厚脸皮的李芳远毫无办法，反而自己被酒水呛得连连咳嗽。 燕王的大营。 朱棣正襟危坐，眉头不展。 他提前五天到达了应天城外，按照惯例，他驻扎后，先向父皇献上贺表，再进宫觐见父皇。 可贺表送进去，还有这两个月朱棣出击塞外缴获的战果也送进了宫，朱元璋只是回复淡淡的知道了。 既没有赏赐，也没有召见。 朱棣又请求进宫面见父皇，得来的也依旧是回复知道了。 还是没有进城的准许，更别说进宫！ 一直等到今天，军演正式开始，朱棣才能远远的望父皇一眼。 “上师，父皇态度冷淡，孤王心里颇为担心。” 军帐里，只有朱棣和姚广孝两人。 姚广孝捏着佛珠，“王爷不必担心，据探子回报，圣上不光没有召见您，其他诸王也一概不见。” “孤忧心的正是这个！” 朱棣沉声道。 “父皇对我们兄弟都不予理睬，而在宫中与几个皇孙亲近，传位太孙之意颇为明显！” “之前朝中对父皇的态度还把握不住，经此几天，大臣们怕是都能看出父皇心意了！” “王爷在担心什么，王爷又在怕什么？” 姚广孝抬头，看着朱棣。 “诸位边塞王携带王府边军，继承皇位，再坐拥百万大军；或者长在深宫的黄毛小子，在几个文臣的伺候下，对百万大军发号君命。” “此二者，谁对王爷更有利！” 姚广孝的话，如晨钟暮鼓，震得朱棣头皮发麻，手都微微颤抖了下！ “本王……明白了！” 立皇太孙，反而对本王是好事？ 若真的下定决心，有夺取天下之心，朱允炆显然比其他的边塞王更容易对付。 父皇若能传位于孤，那是最好的结果。 若不给，孤便亲自去取！ 朱棣正在心潮起伏。 就听外面侍卫报告道，“不好了，王爷！” “三王子被正阳卫的指挥使吊起在旗杆上，拿鞭子猛抽！” “大胆！” 朱棣心里本来就有些烦躁，正憋着火。 一听消息，立马怒道，“竟敢伤我儿子！” “立马点兵上马，随本王出营！” 侍卫领命而去。 姚广孝开口，“王爷，三思！” “上师，孤王不能忍！” 朱棣披甲，拿起佩刀，“本王半生征战，杀敌无数，何曾怕过谁？” “不管那个正阳卫什么背景，谁是派来的，北王都将亲自打烂它！” “如果是蓝玉的人呢？” 姚广孝问道。 朱棣瞳孔一缩，“蓝玉？在父皇眼皮下，蓝玉还敢搞小动作？” “圣上之意，贫僧无法尽知。” 姚广孝念了声佛号。 “王爷可知，正阳卫之前的名字叫做正阳庄，在军演前刚成立卫所。” “正阳庄？” 朱棣对这个名字有些耳熟。 “是了！” “蓝玉手下的庄子，用来安置从战场上退下来，无法再次征战的老兵。” 朱棣想了起来。 他远在燕京，不敢太过于打探应天城的消息，但总还是有几个密探的。 而且蓝玉安置老兵的事，也不是秘密，实话说朱棣对蓝玉的行为，还有几分佩服。 “正阳庄成立的正阳卫，铁定是蓝玉的人！” “这老匹夫，一只脚踏进棺材了，还想拉个垫背的！” 对朱允炆，朱棣一百个看不上。 对蓝玉，朱棣也是一百个不爽，但不爽和看不上有大大的不同。 甚至，朱棣从心里希望蓝玉和傅友德等几个人，能早点被他父皇除掉，以免成为他今后夺取江山的障碍。 “蓝玉暴躁跋扈，孤王就陪他玩一玩，看父皇还能忍他到几时！” “让世子带兵，去正阳卫要人！” 朱棣要把事情闹大！ 第45章 世子要人，火铳准备！ “妙哉，妙哉！” 姚广孝点头赞同。 “王爷妙手，一举三得！” “一则，圣上将要传位皇孙，主少国疑，功高震主者在劫难逃，王爷此举，正是圣上拿起屠刀的理由！” “二则，以蓝玉为首的武将集团，必是王爷争夺天下的绊脚石，借圣上之手除之，江山可得！” “三则，派世子去要人，王爷稳坐营中，揣摩圣意，进退自如。” “王爷可叮嘱世子态度强硬，狠狠羞辱正阳卫，激怒蓝玉。” “蓝玉性情暴躁，世子再故意吃亏，王爷趁机向圣上告状！” “上师所言极是！” 朱棣大喜。 他自己都没有想这么深，只是隐隐觉得父皇会向着他这边，所以决定让世子去要回朱高燧。 听姚广孝一分析，朱棣也不笨，瞬间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让世子来见我！” 朱棣的长子，也就是燕王府世子朱高炽，和朱高燧皆为燕王妃徐氏所生。 他们哥仨的外公，乃是威震天下的中山王徐达。 三兄弟从小学习武艺，朱高炽身为大哥，略微稳重一些。 听闻三弟被一个小小的卫所挂在旗杆上，朱高炽既惧且怒。 惧的是他这个三弟自幼散漫，无法无天，到应天城下来还不低调，唯恐皇爷爷怪罪。 怒的是就算朱高燧跋扈了一些，但也是燕王府的小王爷，区区卫所，好大的狗胆！ 朱高炽立即点了三百精兵，去往正阳卫要人，心里牢记朱棣的交代。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救三弟！” 二弟朱高煦也身披铠甲，全副武装，骑马等在大营门口。 朱高炽本不愿带朱高煦同往，因为他这两个弟弟的性情都一样，嚣张狂妄，在燕京就经常惹事。 但一想到父王的嘱托，朱高炽笑道，“好，同去！” 父王不是说要强势，把正阳卫狠狠踩在脚下吗，二弟干这种事最专业！ 两兄弟带着三百精兵，浩浩荡荡的开往正阳卫的营地。 沿途各卫所和藩王，看着燕王府的精兵强将，无不暗暗咋舌。 那个卫所也太不懂事了！ 竟然把朱高燧挂旗杆上，他也不问问这天下姓什么？ “要糟！” 朱棡看见这阵仗，也不敢再去说情。 “林老弟，你自求多福！” “站住！停步！” 眼见燕王府的人马刚到正阳卫军营门外，四个站岗的士兵，举起长矛，大喝一声。 “闲杂人等，不得擅闯大营！” “滚开，不长眼的东西！” 朱高煦策马向前，扬起马鞭就抽，动作倒是和他弟弟朱高燧一样。 站岗的士兵往后一退，躲过一鞭子，仍旧用长矛对着向前。 管他是谁，反正林爷交代过，不能让人随便闯入大营。 “大哥，二哥！” 朱高燧挂在旗杆上，早就被绑得浑身发痛，“快救我下来！” “我乃燕王世子，放人！” 朱高炽神色凛然，颇有威严。 “放人，行呀！” 林洛带人，从营里走了出来。 “按照规矩，俘虏必须拿银两来赎。” “小王爷一千两一个，小兵二百两一个，给你打个折，一共二千两，把人都带回去吧！” “放肆！” 朱高炽怒喝，“我弟弟乃皇室宗亲，你小小指挥使，竟敢大逆不道，说我弟弟是俘虏？” “来人呀，把这指挥使绑了，治罪！” 燕王府三百精兵，齐齐抽出马刀。 “防御阵型，迎敌！” 林洛手一声令下，“正好，来试试咱火器营的威力。” 刷刷刷！ 两百军户站成三排，黑洞洞的火铳长筒，对准燕王府的兵马。 “哈哈哈，砍死他！” “把这小子剁成肉泥！” 旗杆上的朱高燧大笑。 “二十步不到的距离，你的火铳只能发射一次，有个屁用！” 围观的卫所，也不禁摇头。 这两边都压不住火，事情要闹大啊！ 大明的火器怎么样，大家都是武将，心里都有数。 近距离的威力勉强还行，但准头差，弹药发射出去能打到哪，谁也不知道。 如此近距离，能提高命中率，但你一发打完，没有装药时间啊！ 就算燕王府都是步兵，也足以冲过去，把火铳手全部砍翻。 若正阳卫是马刀手，或者骑兵，两边打一架，就算不是燕王府三百精兵的对手，起码能打出血性。 军中也不是没打过架，但你一上来就动火铳？ 两百具火铳齐放，正阳卫打死几个王府亲兵不成问题，打完之后，正阳卫怎么交代？ 算了！ 那个叫林洛的年轻指挥使，要是想过这些，一开始就不会得罪小王爷朱高燧！ “你们想造反？” 朱高炽惊了，他按照父王朱棣的交代强势要人，没想到林洛更强势！ 一言不合，火铳都拿出来了。 “你知道对燕王府开火的后果吗？” “那世子知道擅闯军营的后果？” “军中无儿戏！” “除非有军令，或者皇上亲临，否则谁也不能擅闯大营！” “燕王府驻守边塞，世子大人应该清楚。” “世子大人硬闯，强行攻打我正阳卫的大营，就算到皇上面前，也说不过这个理！” 林洛朗声回答，你先别给咱扣帽子，咱不接！ 他说得义正词严，心里却早已骂娘了。 咱也不想啊！ 你爸爸朱棣过几年，就要打进应天城当皇帝，咱巴结还来不及！ 但凡你们兄弟能有个好好说话的，对咱客气点，咱犯得着用火铳打你？ 咱这臭脾气！ 林洛能忍能躲，但被人欺负到头上，不能不还手。 二千两银子又不多，你们燕王府为啥不给？ “大哥，跟他废话什么！” “府上的亲卫铠甲精良，冲上去挨一轮射击，能死几个人？” “我们在后面，火铳根本就来不及再次装弹发射。” “抓到这小子了，好好收拾他！” 朱高煦一开始已经骑马往前冲了几步，一看有火铳手准备，连忙打马回身。 听到弟弟的话，朱高炽真想一巴掌呼在他脸上。 士兵冲前面挡下一轮射击，我们兄弟跟后面砍人。 理是这么个理，大家伙儿都明白。 但你不能直接说出来啊！ 幸亏不是在战场上，不然看到朱高煦冲得最前，又躲回来，军阵早就士气涣散了。 “所有人听我命令，准备救人！” 朱高炽只能重新鼓舞士气，他现在很希望蓝玉赶紧出现。 燕王府可以死几个亲兵，但不能莫名其妙的死在正阳卫手上，如果是当着蓝玉的面，那就有的说了。 “本世子再给你半刻钟时间考虑，放下我三弟！” “时间一到，刀剑无眼！” “呵呵，好说，二千两赎回去！” “那就莫怪本世子了！” 第46章 皇上有旨，治军有方，赏银百两！ 到现在为止，事情虽然和朱高炽预计的不太一样，但总体效果还不错，目的勉强达到。 按照之前设想，燕王府的威压，足以狠狠践踏正阳卫，蓝玉自然会出来护短。 主要这正阳卫指挥使，强硬的出乎意料。 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种！ “林老弟，你快放了我侄子呗！” 朱棡隔着一个军营，远远的看着林洛，心里都着急了。 “燕王世子带兵亲自上门，你低个头，放了朱高燧，不丢人！” “还要啥银子啊！” “大不了本王多买你几千罐军粮，给老弟你赚点银子！” 朱棡是真怕林洛被燕王府乱刀砍死。 燕王府那帮兵，是真上过战场，和蒙古骑兵干过仗的。 林洛正阳卫的娃娃兵，哪里打得过！ 双方剑拔弩张！ 又一队人马，从城墙边到来。 小太监细长的声音响起。 “圣旨到！” 圣旨来了！ 众人皆是一惊，皇上知道这件事了！ “皇爷爷来救我了！” “哈哈哈，小子，你完了！” 朱高燧挂在旗杆上，满腔怒火，狂笑不已。 林洛皱眉，咋还有圣旨？ 情况不妙！ 都说只有朱标是亲儿子，但朱棣的儿子，是朱元璋的亲孙子。 一笔写不出两个朱，再怎么也比外人亲！ 不然朱元璋也不会把儿子都封王，朱棣还是委以重任的燕王。 “完了，父皇下旨！” 朱棡大惊失色。 他的老子，他最了解。 林洛不死也要退层皮！ 朱高志也很意外。 事情这么快就传到了皇爷爷耳中，甚至皇爷爷还亲自下旨处理。 倒是没法继续闹大了。 不过，三弟朱高燧被挂在旗杆上，很多人都看到了的。 正阳卫羞辱皇室宗亲，罪名也不小了！ “孙儿接旨！” 朱高炽和朱高煦都下马跪地，恭恭敬敬。 小太监看了他们一眼，“两位小王爷请起，皇上的圣旨是给正阳卫的。” “正阳卫指挥使林洛，接旨！” 林洛急忙上前。 哟，老熟人了。 刚才就是这个小太监来传旨，把晋王朱棡骂了一顿。 “圣上口谕。” “正阳卫军纪严明，赏银百两！” 完了？ 就这？ 所有人都看着小太监，后面没了？ “皇上只说了这一句。” “恭喜林指挥使。” 传旨太监后面，是两个托着银子的太监，将银子交给林洛。 “朱……皇上真的这么说？” 林洛掂量几下手里的银子，随手丢给小太监一块，和咱想的不太一样？ “可有遗漏？” “小的有几个脑袋，怎敢遗漏圣上口谕！” 没人能想得到，皇上的圣旨，竟然是嘉奖林洛？ 小王爷白挨了鞭子？ 白白的挂了旗杆？ 说好的王府脸面，皇室威严呢？ “呸！丢人的是燕王府，又不是父皇！” 朱棡吐了口唾沫，开心的撬开一罐肉，是刚才林洛的营地搬过来的，好香！ “朱高燧目无军法，仗势欺人，难道不该受罚？” “林指挥使治军严整，赏罚分明，难道不该奖励？” “父皇还没老眼昏花！” 打击了老四朱棣气焰，朱棡很高兴。 林老弟化险为夷，朱棡更爽！ “父王万岁！” “皇上万岁！” 亲兵们一看王爷喊万岁，赶紧跟上。 周围的卫所一看晋王都高呼万岁，自己不喊，岂不是大逆不道，也都跪在地上，高声呼喊。 而且，皇上站在卫所指挥使这边，坚决的扞卫了大明军法。 即便是皇孙，也不能例外！ 皇上圣明！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一个军营连着一个军营，离得远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别人都在喊，自己跟着喊肯定没错。 转眼间城墙外的所有营地，声音震天动地。 朱高煦半天都没反应过来。 三弟被外人欺负，怎么皇爷爷帮着外人？ 他无法接受这个结果，拉住小太监质问，“不可能，皇爷爷怎会……” “二弟，慎言！” 好在朱高炽尚有几分理智，短暂的呆滞过后，马上控制住愤怒和惊讶。 不论皇爷爷心里怎么想，圣旨已到，他们只能接受。 但凡表现出意思不满，都是大逆不道！ “请公公回告皇爷爷，孙儿们知错了。” “辛苦公公。” 朱高炽掏出十两银子，也递在传旨小太监手上。 又深吸一口气，对林洛一抱拳。 “正阳卫治军有方，实乃大明之福，我辈楷模！” “我三弟年少无知，擅闯军营，理应受罚！” “请林指挥使稍等片刻，我立刻回去取二千两银子，赎回三弟。” “世子大人客气，燕王府的信誉还是有的，在下马上放人，银子稍后送来就行。” 林洛也换上一副笑脸。 早这样不就完事了？ 非得喊打喊杀的，连朱元璋那个屠夫都知道了！ 咱不能不给老朱家面子啊。 “放人，松绑！” “都轻点，别把小王爷弄伤了！” 朱高燧气得哇哇大叫，他现在浑身都是伤！ 挂旗杆，鞭子抽！ 不仅身体受伤，脸面更是伤的厉害！ 在震天动地的万岁声中，朱高燧灰溜溜的被亲卫搀扶着，向燕王府的大营走去。 片刻后，二千两银子送到。 林洛拿出一百两，加上皇上赏赐的一百两，总共二百两银子，给了李二蛋做赔偿。 “大人，我不要！” 李二蛋的眼中有泪花，他们小兵从来都是被人打，什么时候能打回去？ 打的还是小王爷！ “都是大人的功劳。” “拿着，都有！” 林洛把二百两硬塞给李二蛋，然后燕王府送来的银子，还剩下一千九百两，平均分给正阳卫所有人。 “正阳卫所有兄弟，肝胆相照，荣辱与共！” “肝胆相照，荣辱与共！” 李二蛋和其他人，低声重复着林洛的话，心里有什么东西在涌动。 城墙上。 朱元璋有一搭没一搭，和几个使臣说话，实际上心里惦记着大孙。 忽然间，下面的军营出现了阵阵骚动。 原本互相交谈的使臣们，也同时停下，侧耳倾听。 “何事喧哗？” 朱元璋不高兴，他让各国使臣一同登上城墙，目睹大明军威。 要是乱糟糟的不像样，被看了笑话，他的老脸往哪搁？ 五军都督府的中军都督佥事李希勇，已经冷汗连连。 此次军演，所有流程，以及各卫所、藩王入场扎营，皆有五军都督府负责组织。 出了问题，惊扰了皇上，第一个问罪的就是他。 李希勇惊慌的跑到城垛上，向下望去。 只见骚动从离城墙稍远的地方传来，源头似乎就在正阳卫？ 一些将领和他们的士兵，挥舞着手里的兵器，高声喊着什么。 刚开始声音有些杂乱，听不太清楚。 但很快，声音合在了一起，越来越多的营地加入进来，直到所有军营齐声高喊。 “皇上万岁！” 李希勇震惊无比，匆忙返回，向朱元璋报告。 “皇上，他们……他们在喊万岁！” 第47章 朱允炆身骑白马，大步走来 “朕没聋！” “朕听得见！” 声音已经完全传了过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十几万士卒三呼万岁，听得朱元璋人都快飞起来了。 这是大明的士兵！ 朕的军队！ 他们发自内心的拥护朕！ 朱元璋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快步走到城楼边，激动的对士卒们挥手。 将士们看见皇帝出现，更加热情高涨。 万岁声一浪高过一浪，朱元璋陶醉的不行。 可一转眼，看到挂在正阳卫旗杆上的朱高燧，朱元璋暗道不妙，立马缩回了头，回到御座上。 千万别被大孙认出来！ 大孙还没恢复记忆，千万别被吓跑了啊！ 好在正阳卫的营地隔得远，林洛也不知道朱元璋会突然出现，并没有很注意。 等他想仔细看的时候，朱元璋已经退回了城楼中。 使臣们已经被这山呼海啸般的万岁声，惊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真乃天命也！” 还是李芳远，还是熟悉的跪舔，发自内心的赞叹。 “民心所向！” “天命所归！” 各使臣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震撼得不要不要的，纷纷向朱元璋敬酒。 “嘿嘿！朕也不知道为什么，士卒们就喊起万岁。” 朱元璋表示这都是意外，喝进喉咙的酒，比蜜还要甜。 当着外藩使臣的面，朕的这个风头出的老大了！ 比打了个大胜仗效果还要好！ “三儿，去打听打听，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为了表示真没有事先安排，朱元璋故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吩咐马三。 “回皇上，不用打听，传旨的小太监刚回来，和小的说了。” “哦？” “快让他再说一遍！” “说清楚点！” 朱元璋眉飞色舞。 传旨小太监跪拜，将正阳卫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因为大孙！” “哈哈，朕只是不想大孙被人欺负，帮大孙赶走老四一家子！” “没想到还有这效果，大孙给朕带来的福气呀！” 朱元璋更高兴了，把一切都归功于林洛。 不过，这些话，都只能小声和马三悄悄嘀咕。 “还算朱高炽那孙子识相！” “要是听了朕的口谕还不认错，朕非得把他们三兄弟都关进锦衣卫大牢！” 马三听得直龇牙。 孙子和孙子，亦有区别！ 李希勇也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幸好皇上的圣旨及时。 否则正阳卫和燕王府打起来，五军都督府也得落个维持秩序不利的罪名，跟着倒霉。 “凉国公，我没记错的话，正阳卫以前是您府上的庄子？” “是我的，咋啦？” “请国公仔细经管，打了燕王府事小，干扰军演，扫了皇上的兴致，那就罪过大了！” 和朱棣一样，李希勇第一时间想到的也是蓝玉。 不过同为武将，他说话比较客气。 “呵呵，老子乐意！” 蓝玉给了李希勇一个白眼。 “老子早就把庄子给林洛了，那孩子干得不错，你要不服气，也去学学朱棣那几个儿子，看圣上会不会给你几百军棍！” 他心里猫抓一样痒，恨不得马上大声向天下宣布，林洛是他蓝玉的大外孙。 但，不能！ 朱屠夫老奸巨猾，不能因为这次小小的公平，就贸然和大外孙相认。 怕就怕朱屠夫引蛇出洞，翻脸不认人。 “末将也是好心提醒凉国公。” 李希勇讨了个没趣，他无所谓，反正不是蓝玉这一派系的，不用太拍马屁。 城墙外，燕王营地。 朱棣在派出世子朱高炽以后，依旧安坐营帐内。 不一会儿，一个随行亲卫回报，正阳卫已经用火铳对准了王府亲兵。 “原来是个火铳营，胆子不小，和王府亲卫对干！” “不过二百人，有什么用？” 朱棣不怒反笑。 “蓝玉老匹夫，未免也太小气，太小看本王了。” “只要冲突起来，两百人和两千人的结果，都是一样。” 姚广孝淡定的拨动佛珠，一双老眼里充满睿智的光芒。 “圣上需要的，只是一个举起屠刀的时机。” “至于理由，王府有没有人员伤亡，并不重要。” “依上师所言，孤王应当何时向父皇告状？” 朱棣了解他老子的脾气，护犊子是肯定的。 关键在于，自己在这件事里，要扮演何种角色，才能获取到最大的利益。 “如果能让父皇回心转意，立孤王为太子就好了……” “王爷切勿急躁！” 姚广孝摇头。 “军演之上，有各藩国使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陛下必定会暂时压着此事。” “王爷应该屈身守分，表现出以大局为重的胸襟。” “只要陛下没有趁军演的时机，宣布册立皇太孙，王爷的机会就能增添一分。” “以蓝玉的脾气，能暂忍一时，也必将在日后重提此事，王爷只需示弱，好过互相指责攻击。” “对！示弱！” 朱棣拍手高兴。 “蓝玉替孤王告状，本王还能在父皇心里加几分好感，实在妙计！” “报！” 亲兵再次回报。 只不过，这次一起回来的还有朱高炽三兄弟。 “皇爷爷下旨，嘉奖正阳卫。” 朱高炽想了一路，都没想明白为什么。 他原原本本的将事情报告给父亲朱棣。 朱棣脸色铁青，他也不明白！ “上师？” “贫僧不解。” 姚广孝捏佛珠的速度加快了一倍。 “陛下为何会向着蓝玉？” “贫僧失算了。” “那接下来的军演，孤王该如何是好？” 朱棣的话语里，颇有恨意。 “燕王府一再吃亏，本王不服！” “还是……继续示弱。” “减轻陛下戒心为重！” “多谢上师指点，本王明白了！” 朱棣一想到皇位，立马清醒。 他让朱高炽带着二千两银子，按约定交给正阳卫。 至于林洛，朱棣根本就没在意。 一个指挥使而已，叫林洛还是叫什么别的名字，有关系？ 关键是度过军演这一关！ 钦天监的铜钟撞响。 紧接着是城墙上，战鼓声起。 所有士卒，精神抖擞，军演准备完毕，观礼即刻开始！ 中军都督佥事李希勇一声令下，所有士卒，依次序经过城楼前，接受朱元璋的检阅。 朱元璋身着龙袍，特意在下半边脸上盖了块面巾。 “皇上，您的脸？” 蓝玉关心问道。 “没事，刚和多了点酒发热，怕风吹了起疹子。” 朱元璋含糊道。 他现在有些后悔，上次没有向林洛表明身份。 如今真要在城楼上，被林洛发现他的朱爷爷，就是大明皇帝，而且他还说过朕那么多坏话。 这孙子还不得吓的拔腿就跑，以后再也见不着！ 将就一下，啥都没朕的大孙重要啊！ 首先进入朱元璋眼帘的。 是皇孙朱允炆带领的东宫卫队。 以往军演，都是太子朱标走在最前，最先接受皇帝检阅。 而今，在各国使臣的注视下，在百官的期盼中。 朱允炆身骑白马，大步前来！ 第48章 朱允炆被风吹飞了！ 东宫卫队五百，个个都是从禁军中挑选的精锐，威武雄壮，装备精良。 朱允炆披着朱红色的铠甲，走在队伍最前面。 腰板挺直，目不斜视，倒也有几分威风凛凛的模样。 朱元璋不由得点点头，之前他对朱允炆在东宫训练侍卫的情况很不满，不过现在看来，这孩子有所长进。 就骑马这几步，不下功夫练是不行的。 文臣集团，则是集体激动了。 皇孙朱允炆走在最前面，代替了以往太子朱标的位置，说明什么？ 说明皇上有意让朱允炆露脸，向天下传达信息，朱允炆是皇位的继承人！ 否则，就算朝中那么多战功赫赫的武将，没有资格第一个出场，那还有藩王呢，他们都是皇上的亲儿子。 特别是九大边塞王，其中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驻守边疆，劳苦功高，而且和太子朱标一样，都是马皇后所生。 于情于理，这几个王爷都有继承皇位的资格。 但，显然在皇上心中，太子朱标更加的重要，皇位要传给朱标一脉！ 众多文臣支持皇孙朱允炆，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朱允炆本身继承了其父朱标的宽仁之风，大家都愿意在一个脾气好的皇帝手下做官。 而且朱允炆在皇宫中长大，和诸多大臣还算脸熟，继位后也要靠他们这些臣子来治理国家。 相反，各个藩王都有封地，在王府里自有一套文武人马，若藩王入主皇城，继承皇位，势必用自己王府的老人。 他们这些朝廷本来的重臣，就只能靠边站了。 最最重要的，王爷们都是三四十岁的中年人，政治经验丰富，不好伺候。 朱允炆年纪小，当皇帝了怎么做，还不是任由他们这些大臣糊弄！ 与文臣集团的激动不同，武将这边反应比较一般。 大明开国不过二十余年，时有征战，军中依旧以实力为尊，朱允炆并没有什么威信。 蓝玉这一派的武将，更是看朱允炆不顺眼。 说白了，朱允炆亲近文臣，看不起武将，平日的态度显露在外，武将们自然也都远离朱允炆。 藩王们，也失望的很。 父皇，大哥不在了，我们也是您老的亲儿子啊！ 为何顶替大哥位置的，是那个毛都没长齐的朱允炆！ 我们不服！ 但没人敢跳出来反对，众多皇子，光看一眼城楼上的朱元璋，就目光躲闪的低下头。 没办法，老爷子的威势太足了！ “我大明东宫卫队，威势如何？” 朱元璋看着城下十几万雄壮的大军，颇为得意。 “皇长孙英姿勃发，士卒威武强悍！” 李芳远惊叹，态度很端正。 “我等小国，能训练出两三万这样的军队，已是上天赐福，万幸之至，大明却有十几万！” 说着，他还挑衅的看看浩海达裕。 你蒙元还装什么犊子，被大明军队打的哭爹喊娘，从中原被赶回了草原老家，输的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哈哈哈，这十几万只是从各个卫所中抽调出来的，每个卫所和藩王，只出一营兵。” 朱元璋十分受用。 “实际上，大明雄师百万，何止眼前看到的这一点！” “大明威武！” “大明万岁！” 使臣们敢说其他的？ 百万雄师，说不定哪天就踏上他们国家的土地了，能不拍马屁？ 做大明的狗，总比做大明的行省好啊！ “陛下兵多将广，上下用命，个个都是英雄好汉。” 浩海达裕也不得不承认，大明毕竟正面击败了蒙元，贬低大明，那被大明打败的蒙元不就更垃圾了？ 承认敌人强大，等于夸奖自己强大。 “不过……” 浩海达裕话锋一转。 “我看皇长孙年纪不大，身体瘦弱，应该学习我们草原上的孩子们，从小多吃牛羊肉，才能高大魁梧！” “不然，骑在马上，一阵风就能把他吹飞了！” 朱元璋大怒。 这狗屁蒙元使臣，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咱的好孙儿，还要学你们草原的小崽子？ 可似乎是为了印证浩海达裕的话，天空突然刮起了一阵大风。 霎时间飞沙走石，吹得人眼睛都难以睁开。 朱元璋捂着面巾遮住头，众人也赶紧举起袖子，紧紧盖着脸。 当他们放下袖子，再次看向城墙下时。 发生的一幕让众人彻底震惊了。 狂风不仅吹乱了各部人马的旗帜，让队列出现了短暂的混乱，更是惊扰了不少马匹。 朱允炆骑的白色母马，性情温和，身姿矫健，是特意挑选过的。 但大风一吹，惊得狂奔向前。 朱允炆本来就不擅长骑马，惊慌之下紧拉缰绳，白马立刻前蹄腾空，急停直立，一下子把朱允炆摔出一丈远，掀翻在地。 “哈哈哈！” 浩海达裕毫不客气的大笑出声。 “陛下，我说的没错吧？” 真被一阵风吹飞了！ 其他人哪敢插嘴。 马失前蹄也不是什么大事，坏就坏在失蹄的场合，偏偏在浩海达裕刚嘲讽完，马上就应验！ 朱元璋气得吹胡子瞪眼，真想一刀把浩海达裕给剁了。 好在朱允炆虽然被白马甩出一丈远，却还能起身，咬牙爬起来。 也不再骑马，徒步带领东宫卫队，走完了城楼前这段路。 朱允炆深知军演的重要性，哪怕腿疼的厉害，也不敢揉一揉，强忍着伤痛一瘸一拐的，表现的很坚强。 “好孙儿！” “没在外国使臣面前丢脸！” 朱元璋欣慰点头，传令太医马上去给朱允炆检查，务必不留下一点后遗症！ 不过，在一阵大风后，天空阴云四起，随时都要下雨的样子。 钦天监还真是会挑时辰，一群酒廊饭袋！ 挑选的良辰吉日，就这？ 朱元璋杀几个祭旗的心都有了！ 好在城下的大军很快就重新整理的队伍，排在东宫卫队之后登场的，是亲王朱爽的边塞军。 劲马悍卒，长矛林立！ 依旧五百人，全都是万里挑一的骑兵。 巨大的马蹄声，高大威猛的士卒，给了文武百官强大的压迫力，不少武将暗暗点头，这才是我大明军队该有的样子！ 浩海达裕也深吸了一口气。 蒙元数次决战，不敌大明，是有道理的！ “若大明军队都如这般，我蒙元何时才能重回中原大地？” 第49章 十年后，大明再无精兵可用！ 浩海达裕没有掩饰自己的不安，他的话被周围的人听在耳中。 其他使臣见蒙元都低头了，对大明愈发敬畏。 马三心想皇上这下总高兴了吧，秦王给咱大明长脸了！ 偷眼望去，朱元璋却面色阴沉。 太子朱标，正是从秦王封地回来以后，大病身亡！ 朱元璋很有理由怀疑，太子病故和秦王朱樉有关。 朱标正值壮年，向来身强体壮，没有隐疾，怎么会好端端的大病不起，一命呜呼！ 若非朱标十分清楚父亲的脾气，在临死之前，再三向朱元璋求情。 朱元璋愤怒之下，都想把秦王朱樉给宰了，以泄心头之很！ 理由什么的，重要吗，需要吗？ 朱标一死，最大的皇嫡子是谁？ 朱樉！ 按惯常，皇位就要落在朱樉头上。 只此一条，足够朱元璋把朱樉给砍了！ 看到朱樉骑在马上，贼眉鼠眼的四下张望，还不停的向左右挥手，朱元璋的牙都气痛了。 老子还没死，你个逆子就迫不及待的出风头，想做皇帝？ 最好别叫老子查到你和太子之死有关，否则就算朕答应了太子的求情，也要把你这逆子送下去陪葬！ 秦王朱樉的军阵通过后，朱棡带着士卒走了过来。 朱元璋阴沉的脸色，总算缓和。 特别是看见朱棡这货，吃的胖胖，谦逊有礼的向城楼中各位叔伯招手，又向另一边等待入场的将士们打招呼示意，朱元璋脸上的笑意更多了。 没错，就是这么偏心眼子！ 除了朱标以外的二十多个儿子里，朱元璋比较喜欢的就是朱棡。 对人随和，没有架子，对马皇后也很孝顺。 驻守边疆，能保卫一方百姓周全，偶尔也能出塞追击蒙元。 打仗虽然比不了老四朱棣，但也不差！ 毛病嘛，不是没有，好吃就是其中之一，曾经因为厨师做菜不好，鞭打厨师。 不过对于一个王爷，吃吃喝喝不是什么大缺点，何况经过朱元璋的训斥，朱棡后来也改正了。 看朱棡招手，就是随和有礼。 看朱樉招手，就是招摇过市！ 老朱偏心，那是从内到外，随时随地的。 晋王朱棡之后，便是朱元璋的第四个儿子，燕王朱棣！ 朱棣挑选的士卒，一半骑兵，一半步兵，看上去似乎不怎么强悍。 骑兵的战马，不如前面经过的三个军阵的战马高大。 步兵的铠甲，多有破损，不是新的，远不如东宫卫队。 朱棣本人淡淡的向城楼方向拱拱手，算是打过招呼，不再有其他动作。 朱元璋有些疑惑，老四打仗很厉害，治军为何会比其他人差？ 朱棣也很沮丧。 他也想在大明军演上，展示自己部将的强悍，向天下人展示自己的治军之能。 但现在，只能示弱！ 特别是经过刚才朱高燧和正阳卫的事情一闹，朱棣仅有的一点出风头的心，也没了。 夹起尾巴，来日方长！ 城楼上，浩海达裕的目光却郑重无比，紧绷着身体坐在位子上，眼睛眨都不眨的仔细观察朱棣的军队。 “蒙元使臣，为何突然严肃？” “草原敬重强者，燕王便是边塞王中，令草原最头疼的存在！” 说敌人强大，等于变相夸奖自己强大。 何况朱棣确实能打，草原人天生慕强。 “哪怕雄鹰收起了爪子，无精打采的停在山上，没有展翅飞在天空，也依旧是王者！” 浩海达裕还有话没说完。 朱棣是将来对蒙元的大威胁，如果大明江山被朱棣继承，蒙元今后必有苦战，后患无穷！ 但这几句话，已经让朱元璋心中微动。 在没有朱标的情况下，老四朱棣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不行！ 朕要立皇太孙！ 转瞬间，朱元璋就把这个念头扔到一旁。 他对朱标的感情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嫡长继承是千百年来，历朝历代总结的优秀制度。 按宗法礼制，皇子里继承皇位的，应该是秦王朱樉，朱元璋一万个不同意！ 传位皇长孙好歹有个说法，符合礼制，为后世左做出了标榜。 倘若挑选朱棣为太子，立贤不立长，看似很好，对大明有利。 毕竟朱棣的能力，连蒙元使臣都认可。 但眼光放长远一点，大明要传承几百年，甚至千年！ 这给后世子孙树立了非常不好的榜样！ 立贤不立长，谁贤明？ 长子天生就注定了的，谁也抢不走。 但贤明这个东西，谁都能来争一争！ 争贤明就是争皇位，到时候和养盅没区别，斗成一团乱。 手足相残，宫廷政变，足以让大明国力空耗，江山不稳。 嫡长继承，虽然可能出庸主，但稳定呀！ 教育好长子，避免出昏君，总比不停的政变要稳当！ 朱棣走过后，其他藩王逐一出场。 天气也越来越不好，乌云压城，阴风阵阵。 但浩荡的军阵，还是让文武百官不住点头，各国使臣从心里敬服。 浩海达裕冷眼看着接受检阅的军队，不时撕一片肉喂进嘴里，再喝一口酒。 听到其他国家的使臣赞叹大明军威，浩海达裕不屑的一笑。 “我观大明之军，强则强矣，但不过如此！” “呵呵，你别说大话！” “什么叫不过如此？” 李芳远怎么看蒙元使臣，怎么都不顺眼。 人呐，最重要的是认清现实！ “都是被大明打趴下的，嘴硬有用？” “我等确实败给了大明。” 浩海达裕看了几眼周围的使臣，然后向着朱元璋的方向。 “陛下，您有没有发现一些问题？” “蒙元使臣有话直说。” “朕从南打到北，还没怕过什么！” 朱元璋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 他知道，蒙元一直不服气。 也不指望看个军演，就能让浩海达裕心服口服。 一句话，欠打！ “诸位，大明军队之强，有目共睹，但——” “军演中的精兵强将，年龄俱在四十岁以上。” “百战老兵，战斗力十分强大，却也离老不远，还能打几年？” 浩海达裕脸上带着笑，朗声问道。 “参加军演，是从大军中百里挑一的勇士。” “少年血气方刚，而世上在有没比战场更有血性的地方，军营中最勇猛的士兵，应该是年轻的勇士，大明正好相反！” “也就是说，大明百万大军，最能打的精兵已经快要老了，并没有年轻的勇士补充进来！” “十年之后，这一批勇猛的将士退役，大明再无精兵可用！” 第50章 正阳卫军阵，吾皇万岁，大明千秋！ 此言一出，众人无不大惊失色。 蒙元使臣说话未免太狂！ 朱元璋当即气的就想把浩海达裕推出去斩首示众，但略微一想，却不得不承认浩海达裕说的都是事实。 参加军演的大明士兵，确实都在四十岁以上了。 并没有看见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是大明真的无人可用，还是年轻人都不愿意当兵了？ 军户制度一直在大明实行，即便有军户逃亡，但总体保持的还算可以。 那为何军户中的年轻子弟，没有加入军队？ 难道真的像大孙说的，大明军户制度有问题，必须从根本上废除！ 朱元璋陷入了沉思。 比起逞一时之气，杀个蒙元使臣，朱元璋想的更加深远，考虑的是大明江山永固。 城楼上，听闻浩海达裕之言的文臣武将，无不破口大骂。 其他国家的使臣瑟瑟发抖，也跟在后面附和，指责浩海达裕狂妄。 不管大明十年后是什么样子，起码以现在的实力，踏平他们的疆土不成问题。 浩海达裕一脸不在乎，说完就坐在位子上，继续喝酒，继续吃肉。 随他们怎么骂。 其实浩海达裕心里还是有点后悔的，不该为了落朱元璋的的面子，为了打击大明的威风，把实话说出来，指出了大明军中的问题。 就让大明倨傲自大，沉浸在自我感觉良好中，慢慢腐朽失败，才是最好。 不过，现在自己指出了问题所在，想要改变也不是同意的事。 历史上，也正如浩海达裕所言。 大明的军力衰退的非常快，到了几十年后，浩海达裕曾孙那一辈，在土木堡打败明军，把皇帝都俘虏了！ 或许是浩海达裕在军演上，说的话太过刺耳，太不吉利，连老天都生气了。 阴沉了好久的天，响起几道霹雳，滚滚雷声破空而来。 伴随着猛烈的冰雹。 噼里啪啦，豆子大小的冰雹从天降下，打的人生疼。 “皇上，小心！” 马三立马指挥侍从，升起华盖，挡住头顶，“请回城楼躲避。” “不用，刀山火海朕都经历过了，还怕小小的冰雹？” 朱元璋非但没有躲避，反而往前走了两步，看向城墙下的军士。 战马嘶鸣，士卒队形大乱，旌旗散落大半。 正要入场的士兵，在豆大的冰雹中，停止了步伐，四处寻找躲避的地方。 将领们开始斥责几句，见冰雹没有停止的征兆，也都自顾自的入营躲避。 “看来我还是高估了大明将士的战斗力！” 浩海达裕也没想到，突然就下起冰雹，让他能看到这一出大戏。 “打败我蒙元的那支大明军队，已经不复存在！” “想当年，冒着我草原骑兵的箭雨冲锋，顶着守城儿郎们砸下的石块，泼下的热油，敢死登城，一场场大战何等热血！” “如今，一场冰雹而已，把大明士卒吓得抱头鼠窜，可笑！” 反正说都说了，也不差这两句。 大明天子搞的这场军演，彻底搞砸了！ 朱元璋神情冷然的望着城下，心一点一点变凉，全都给浩海达裕说中了！ 蓝玉扶着城垛，青筋暴跳，“这才几年，这帮兔崽子没出息到如此地步！” “真是气死老夫了！” 五年前，蓝玉还带领着大军出征漠北，在捕鱼儿海一战功成，大败蒙元，捕获军士男女七万余。 那时面对凶猛残忍的草原骑兵，大明好男儿个个奋勇争先，冲锋在前，何曾有过一丝畏惧？ 只过了五年，连一场冰雹都经受不住，落得如此地步！ 吧嗒！ 大怒之下的蓝玉狠狠一拳砸在城墙上，竟然把城垛上的一块砖给砸掉了。 “什么豆腐渣工程！” “当斩！” 蓝玉怒道。 明城墙修筑之时，为了确保质量，宰相胡惟庸搞出一套质量监督体系。 每一块墙砖上，都刻有工匠的名字，可供追溯。 “斩！” 朱元璋眼前似乎浮现出往日作战的情景，那勇往无前，悍不畏死的将士们。 是什么让他们，变得现在这般懦弱？ “杀，杀，杀！” 朱元璋怒吼。 文武大臣脸上皆浮现出一丝惶恐，有的武将还觉得很羞愧。 大明的军威，被这一场冰雹打出了原形！ 浩海达裕则是在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不屑的向众人挑了挑眉毛。 一直看不惯浩海达裕的李芳远，此时也哑口无言。 “一，一，一二一！” “一二三四！” 一个少年的声音，却突然传进众人的耳朵。 两百人的队伍，在冰雹中，整齐划一的步伐，缓缓走向城墙，接受检阅！ 蓝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心头一震。 大外孙的正阳卫！ “向右看齐！” 哒！哒！哒！ 一声令下，两百名士兵齐齐向城楼之上，行注目礼！ 原本的齐步走，也变成了一种稍微高抬腿的步伐，在地面上发出简洁有力的脚步，甚至盖过了冰雹的声音。 这是林洛根据大明军装，改进过的正步！ “吾皇万岁，大明千秋！” “大明铁军，天下无敌！” “战必用我，用我必胜！” 二十岁不到的娃娃兵，脸上虽然还有稚气，但坚毅的目光，被太阳晒黑的脸庞，透露出一股强大的自信和气势。 “唰！唰！唰！” 火铳在他们手中，完成了快速而又整齐的三段式动作，双手斜斜握在身前。 配合着他们的步伐和口号，让城楼之上的朱元璋，升起一股热血沸腾的感动。 想哭！ “大孙，你没让朕失望！” “你给了朕世上最大的惊喜！” 朱元璋拼了命的忍住眼角的泪，他在这区区两百人的军阵中，看到了大明的未来！ 他给林洛成立正阳卫，让林洛参加军演，不过是为了锻炼林洛。 不指望一群新兵蛋子，能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有什么起色。 只希望林洛能够认识到差距，慢慢练出一支属于他自己的精兵。 但林洛却在朱元璋最需要的时候，站出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虽然肯定短时间内，还没有真正强大的战力，不过能练出现在如此程度样子货，太足够了！ 等有机会，把他们扔到真正的战场，接受战火的历练，定能成为不打折扣的强军！ “朱屠夫现在肯定高兴坏了！” 蓝玉笑得嘴都合不拢。 “大外孙这整的，老夫都激动了！” “恨不得也跑到队列里，吼几嗓子！” 蓝玉搓着手，望着城楼上震惊无比的众人，不能告诉他们那是咱的大外孙，真不得劲啊！ 第51章 大明的未来！必除此子！ 城楼下，本以有些混乱的其他将士，看到正阳卫一群半大的孩子兵。 顶着冰雹，走出了强大无比的气势。 他们心中大受震撼！ 不自觉的挺起了胸膛，豆大的冰雹此时突然不算什么了。 咱们四十岁的人了，上过战场，打过异族，能比一群娃娃兵还不如？ 四处躲避冰雹的士兵停下了脚步，回到队列中，重振旗鼓。 原本马上就要中途停止的军演，在正阳卫的军阵上场之后，竟逐渐的回到了正轨。 按照流程，继续进行！ 主持军演的李希勇，大口大口的呼吸，感觉自己又活了过来。 刚才冰雹让城下大乱之时，李希勇感觉自己完了。 心里早把钦天监那帮家伙骂到了祖宗十八代！ 但第一个要军演失败负责的，仍旧是他这个中军都督佥事。 皇上愤怒中喊出的那几个杀杀杀，李希勇只觉得是冲他喊的。 林洛真是救了他的命啊！ 李希勇感激得不要不要的，等军演结束，一定要找这个正阳卫指挥使，好好的喝几碗！ 相比大明这边的振奋，浩海达裕却像是被大铁锤狠狠在胸口砸了两下。 从正阳卫军阵走来的那一刹那起，浩海达裕就已经离开自己的座位，和蓝玉一样，伏在城垛上，目不转睛。 他之前在心里说过，朱棣将来是草原最大的威胁。 现在，浩海达裕收回这句话。 看到正阳卫这群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浩海达裕有一个预感。 领头的那位年轻指挥使，才是天人之姿，草原之敌！ 甚至，可能让他们整个蒙元，都面临灭顶之灾！ “敢问陛下，此英雄少年是何人？” 浩海达裕问道。 朱元璋心里爽的飞起，蒙元使臣一直冷嘲热讽的，大明这么多军阵从他眼前走过，也不见他有什么反应。 就老四朱棣，还能让浩海达裕坐直身体，正眼看看。 但咱大孙，直接让这家伙站起来，慌忙趴在城墙边紧紧盯着。 敌人的认可，才是最好的夸奖！ “他是朕……是朕亲封的正阳卫指挥使。” 朱元璋高兴之余，大孙两个字差点脱开而出，赶忙忍住。 “蓝玉，你求着朕弄了个正阳卫，又封了个指挥使，你来告诉蒙元使臣！” 蓝玉被朱元璋突然的一句话，搞得不知所措。 老夫啥时候求朱屠夫成立正阳卫？ 还给林洛封指挥使？ 朱屠夫，你在给老夫扣屎盆子！ 林洛那小子，被转成军户以后，可是提着长枪，找老夫拼过命的！ “咳咳！” 蓝玉冤枉啊，万幸林洛听不到城墙上的对话。 不然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浩海达裕，你听好了，他叫林洛，是老夫的晚辈！” 朱元璋此时，却给了蓝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老匹夫，你白捡了个优秀的大外孙，背背锅算便宜你了。 “打听一下，正阳卫的指挥使是谁？” 燕王大营，朱棣也吩咐道。 片刻前，朱棣还压根不在乎，也不屑于知道林洛的名字。 林洛是实际行动，狠狠的在朱棣心中留下印记！ 朱高炽直接答道，“父王，儿臣知道，此人名叫林洛。” “正阳卫刚成立不久，林洛授封指挥使也不过两个月，他手底下的兵，也是刚训练的！” 朱高炽在正阳卫吃了亏，自然去调查了情报。 “居然才两个月！” “奇才也！” 朱棣惊道。 “若此人能为我所用，他日定时名震天下的大将！” “父皇，儿臣就是被这家伙挂在旗杆上的！” “他不给燕王府面子，要用火铳打我们！” 朱高煦和朱高燧告状。 朱棣这才又记起，正阳庄以前是蓝玉名下的，不用想林洛肯定听命于蓝玉。 “可惜，此子天纵奇才，练兵如神，却偏偏和本王作对！” “非也！” “此事未必没有转机！” 姚广孝笑道。 “请上师指点迷津！” 朱棣立即拱手道，他对林洛起了爱才之心，要夺取天下，就要网罗人才！ “王爷，引起一个人的注意，最好的方式是什么？” “这……和林洛有什么关系吗？” 朱棣不解，突然又眼睛一亮。 “上师的意思，林洛一早知道犬子的身份，却不依不饶，不光是受了蓝玉指使，还为了出人头地？” “不错！” “两者皆有之！” “良禽择木而栖，林洛心中，未必没有投奔更远大前程的念想，即便暂时没有，王爷也可借小王爷之事，拜访一番，显示为人君者之胸襟，折服此子！” “好主意！” 朱棣拍手道。 他现在已经在后悔，早知正阳卫指挥使这么能干，此前去营地要人，就应该自己亲自带人，考察林洛！ 世子办事，还是不够稳重，不能慧眼识人！ 有网罗林洛这个想法的，不止朱棣一人。 兵部尚书茹瑺，见到正阳卫的表现，震惊之下，也很激动，大受启发。 “喊口号，行注目礼，还有那种简洁有力的步伐，这小子是怎么想到的？” “对，口令是叫向右看齐吧？” “那啪啪几下，摆弄火铳的动作，观感度拉满！” “以后咱大明的军演，必须按照这个规格来！” “必须找个时间，和林洛亲近一下，把他拉拢到本官门下！” 茹瑺摸着山羊胡子，打着如意算盘。 又瞥了一眼蓝玉，听皇上说林洛是老疯狗的人，要小心点呐！ 老疯狗咬起人来，可厉害的很！ 不过为了林洛，这墙角必须挖！ 茹瑺隐隐觉得，林洛将来，必成大器！ “恭喜陛下！” “贺喜陛下！” “得此良将，实乃大明之福，也是我蒙元之灾！” 浩海达裕对着朱元璋俯首一拜，似乎是心服口服的，高声喊道。 茹瑺目光一凝，蒙元使臣搞什么鬼把戏？ 蓝玉笑呵呵的老脸上，也出现一丝凝重。 他才不相信，浩海达裕能真心实意的恭贺大明。 朱元璋却无比受用。 他能把蒙元赶回草原，能赢一百次，一千次。 但朱元璋无法保证，大明将来还能击败蒙元。 大明江山是朱元璋一寸一寸打出来的，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草原骑兵的厉害！ 这头无法驯服的猛兽，被打败了就逃回草原养伤，伺机再战。 只要让蒙元赢一次，就是大明的灾难！ 但现在，朱元璋不怕了。 大孙会接过他未完成的事业，彻底消灭蒙元！ “浩海达裕，你说大明后继无人，现在可知我大明少年军的厉害？” “我深深的感到了恐惧！” 浩海达裕语气恭敬，低垂的目光，却闪过一丝狡猾的阴冷。 本使臣现在，以三寸不烂之舌，必除此子！ 第52章 爷爷，咱这个正步，踢的精神不？ “我在他身上，看到了陛下年轻起兵时，与我大元征战的影子！” 浩海达裕语气诚恳，由衷而发的称赞。 文武百官，却倒吸一口凉气。 嘶—— 这家伙什么意思？ 咱大明皇帝英明神武，白手起家，推翻蒙元，驱逐异族。 换句话说，就是造反起家！ 你说在一个少年指挥使，和皇上当年很像，这少年可不是皇上的儿子呀！ 岂不是含沙射影，说这少年指挥使也要造反？ 大臣们不在意指挥使是不是真的要谋反，但现在是扬威藩国的时候，你个坏心眼子的蒙元使者，在陛下面前挑拨大明君臣关系，居心叵测！ 蓝玉当即想冲上去，给浩海达裕两拳。 这么优秀的大外孙，可不能被这鞑子几句话毁了！ 蓝玉紧张的盯着朱元璋，生怕朱元璋猜忌林洛。 谁料，朱元璋听到浩海达裕的话，兴奋的哈哈大笑。 今天所有人都会谄媚他，奉承他，唯独浩海达裕不会。 从浩海达裕嘴里说出的，才是真正的大实话啊！ 咱大孙优秀得过分，不像他爷爷还能像谁？ “说得好！” “朕也觉得，这孩子有几分朕当年的风采！” “赐蒙元使臣美酒一壶，百官同饮！” 百官都傻眼了，连带浩海达裕都蒙圈，朱元璋为何突然这么高兴。 不会连我暗戳戳的捧杀都看不出来？ 赐酒喝起来挺美味，也没下毒啊！ 百官都狐疑的陪了一杯。 蓝玉有些奇怪，朱屠夫到底什么个意思，对咱大外孙是什么态度？ 这时，冰雹已停。 乌云散去，又恢复了阳光明媚的好天气。 城下军队按顺序逐一走过城楼，有林洛的正阳卫珠玉在前，后面的军阵，都没能给人留下什么印象，也引不起朱元璋的兴趣。 接下来，军武表演开始。 一些练兵出色的卫所和藩王，以及自认为有绝活的，事先都向李希勇报备过，在城楼前展示。 东宫卫队自然也是第一个出场，表演禁军特有的贴身擒拿术，到底是精挑细选的禁军，单兵素质出色。 秦王朱樉，对自己的兵马也非常自信，骑兵和步兵同时准备，展现了一次精彩的冲锋。 朱元璋微微颔首，大明的禁军，还有边塞军，战斗力都很强！ 最能打的老四朱棣，却没有出场展现，这让朱元璋稍微有些意外。 浩海达裕同样感到奇怪，不过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大明皇帝刚才的反应。 以浩海达裕对大明立国二十多年的了解，多少功臣猜因猜忌被诛杀，蒙元的压力都因此减轻了不少。 经过自己的挑拨，朱元璋绝不可能内心毫无波澜！ 莫非，林洛是朱元璋事先安排，在军演上震慑他国的？ 浩海达裕觉得自己的怀疑很有道理。 朱元璋邀请他们来观看军演，肯定预想过有使臣唱反调，提前有所准备。 “陛下，我怎么没有在演武中看到刚才的少年将领？” 浩海达裕问道。 “众人所见，他治军有方，队列齐整，想来实战也肯定不凡，何不让我们各国使臣见识见识？” “诸位尽管观看，军演自有五军都督府安排。” 朱元璋心道这家伙不安好心，专门给朕添乱！ 大孙的正阳卫才成立两个月，能练成现在这样，已经大大超出了朱元璋的预想，十足的惊喜。 招的士兵，也是军户里的小娃娃，还是火铳营。 两百人中，老兵才十几个，还没形成战斗力。 怎么表现实战？ “李希勇，接下来要登场演武的是谁？” 为了掩饰的自然，朱元璋故意问道。 “禀报皇上，马上要进行演武的，乃辽东都司的金州卫，之后便是用膳时间，下午再继续！” 李希勇早把流程编成了名册，保证不出错。 “哦，到了吃饭时间。” 朱元璋看看天，已到晌午。 浩海达裕见朱元璋顾左右而言他，更坚信了自己心中的猜测。 那个叫林洛的，包括他带领的正阳卫，都是大明皇帝故意安排出来，吓唬藩国使臣的。 不然何以在军演前两个月刚成立，还与其他卫所不同，都是二十岁左右的少年兵。 不多时，李希勇宣布军演暂停，回营吃饭。 御厨把准备好的菜肴食物送上城楼，众人在城墙上用餐。 朱元璋吃了几口饭，给了马三一个眼神，退到城楼中专用的休息间。 “三儿，给朕准备衣服。” “皇上是要下去逛一圈？” 马三了然，除了正阳卫，还能去什么地方？ 换上朱老爷的行头，悄悄遛下城头。 “大孙，爷爷来看你了！” 朱元璋正巧在营地门口，遇上了林洛。 “爷爷，你刚瞧见了没，咱那个正步，踢的精神不？” “还有三段劈铳，动作帅不帅！” 林洛对正阳卫今天的表现，非常的满意！ 和普通人一样，林洛在吹过风头后，也很想找个人臭屁炫耀。 可惜他和其他卫所都不熟，军演上唯一认识了个朱樉，拿了军粮后也不来串门了。 现在遇到朱元璋，可把林洛兴奋坏了，拉着朱元璋的胳膊。 “正阳卫的口号，是不是很响亮！” “我们的队形，像不像同一个模子复制出来的？” “嘿嘿嘿，大孙，你把咱们都给震惊了！” “原来你那个向右看齐，走的步伐叫正步？” “还有你说的三段式劈铳，干净利落，英姿飒爽，应该在所有火铳营里推广！” 朱元璋乐呵呵。 “你是没看到，那些藩国使臣，一个个的半天都说不出话。” “特别是蒙元的浩海达裕，夸你有大明皇帝起兵造反时的影子！” “啊这……” 林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 “爷爷，您可得小心点说话，这蒙元使臣不安好心，在挑拨离间！” “咱对大明忠心耿耿，对皇上无比尊敬，绝无二心！” 说啥不好，说我和朱元璋像？ 林洛不知道这到底是夸，还是骂。 反正浩海达裕不是个好东西！ “爷爷还能不清楚他这点小道道，大孙放心！” 朱元璋随林洛一起坐下。 “皇上也清楚，浩海达裕坏得很！” “他挑拨不成，还想让大孙带正阳卫，现场表演火铳射击，被皇上搪塞了过去。” “放心，有爷爷在皇上身边看着，任谁都别想伤到大孙！” 林洛听着朱元璋的话，也跟着笑了。 “火铳射击，这么简单？” “爷爷，等会儿您回去跟皇上说说，让我们正阳卫出场，展现大明火器的威力！” 第53章 正阳卫，准备射击！ 大孙要表演火铳射击？ “能行吗？” 朱元璋怀疑，“火铳这东西，要有数量，才有威力。” “正阳卫才两百人，给你火铳的时间也很短……” “爷爷放心，孙儿有把握！” 林洛笑道。 “孙儿绝对不给爷爷丢脸！” “好。” 朱元璋决定相信大孙。 吃了一小口肉罐头，朱元璋想留在这里用餐，比御厨做的菜好吃一百倍，但不能不回城楼上去。 离开太久，怕被人注意到，给林洛带来麻烦。 实际上，没有人会想到，九五之尊的天子，会换一套衣服出现在正阳卫。 除了一个人！ 蓝玉在吃饭时，一直偷偷瞟向正阳卫的营地。 当发现如此短短时间，朱屠夫都要去看林洛几眼，蓝玉心底阵阵激动，拿筷子的手都在颤抖。 有戏！ 绝对有戏！ 林洛已经在朱屠夫的心中，占据了相当重要的位置。 只要朱屠夫昭告天下，认回林洛，蓝玉就算不要这条老命，也要助林洛登上皇太孙之位！ “姐姐，姐夫，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这孩子！” 蓝玉向上天祈祷。 半个时辰后，军演重新开始。 恰巧，打头出场的也是火器营。 足足一千人的队伍，两人一组，装药，瞄准，射击…… 命中百步之外的标靶，大约有四分之一。 “可以了，比我上次见到的要好。” 浩海达裕并不在意的看了几眼，说话的声音差不多能让城楼上的百官和使臣都听见。 “瞄准大可不必，闭着眼发射也一样，打不打的中，完全看运气。” 火器的威力，曾经给浩海达裕，包括蒙元，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不过那是在大元的时代，火炮攻城的时候。 现在他们回到了草原，骑兵来去如风，根本就没有什么城池给火炮攻击。 至于火铳？ 简直是异想天开的笑话！ 设想的不错，相当于把火炮缩小了千倍，提在手中发射。 便于士兵携带，也便于操作。 但射程也大大的缩短了，同时依旧有装弹慢，准头差的缺点。 火炮发射时，可是有整整一座城墙可供射击，随便把哪轰出一个洞就算成功。 火铳只能打人打马，百步已经是发挥威力最远的距离，再远一点，哪怕打中也没有杀伤力。 草原骑兵十几个呼吸，就能冲锋过百步的距离，收割火铳手的人头。 “大明最好全军都配备火铳，成为火铳手！” “战斗力绝对比现在更强！” 浩海达裕笑着嘲讽。 大明的文臣武将，如何听不出浩海达裕的意思。 没办法，火铳就算缺点多，但成型速度快！ 只要造出来，两个人一组练几天，就能拿在手上发射，比训练弓箭手快多了。 朱元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答应林洛让正阳卫上场演武。 不管怎么样，只有火铳器具本身没问题，就算是个孩子，也能装药发射。 打不中不是士兵的问题，是火铳本来的特性。 “正阳卫，火铳射击！” 李希勇朗声宣布。 他心中颇为诧异，皇上中午的意思，分明是应付蒙元使臣几句，现在为何突然改变了主意？ 两百正阳卫，走着整齐的队伍，有力的步伐，已经来到城楼下的演武场。 浩海达裕也颇为吃惊，他原本以为朱元璋不可能再派出这支少年军。 毕竟刚才下冰雹之时，这支少年军已经给了各个藩国足够的震撼。 如果现在出场演武，露出原形，就成笑话了。 而且刚刚出场过一个千人队的火器营，现在正阳卫只有两百人，火铳射击能有什么效果？ “为何两个火器营连续出场？” 兵部尚书茹瑺问道。 来一次就够了，这东西真不行啊！ 军中能要弓箭手的，绝不要火器营。 “请指挥使准备！” 李希勇一挑眉，别问我，我也是按命令办事。 他把指挥权交给了林洛。 “阵地射击！” 林洛一声令下。 两百士兵，迅速分成两列，小跑至射击位。 唰！唰！唰！ 城楼上，只能听到士兵们的整齐划一的脚步，以及跑动行进中铠甲摩擦的声音。 “行军布阵都这么规范整齐！” “太惊人了！” “这气势……” 连不懂军事的文官，都被正阳卫的纪律性震慑住了。 这不是那种冲天的肃杀，而是在每个士兵身上，一举一动的认真与规范。 “两百步！” 让他们更加吃惊的事发生了。 正阳卫进入射击位，距离居然是刚才的两倍！ 两队士兵前后排列，一起装弹。 “这是什么意思？” “两百步的距离，能打中一发吗？” 文官们只能和刚才的火器营比较。 武将早已炸开了锅，“简直胡闹！” “可惜了一批这么好的士兵！” “林指挥使到底年轻，练兵还行，实战没有一点经验！” “火铳哪能打两百步远？” “射击队形也错了！” “……” “谁说打不了这么远的？” 浩海达裕在正阳卫出场后，依旧站起身，走到城垛边，不过此时他的眼中已然没有了之前的郑重与惊骇。 反而是笑意连连。 “上次燕王的火器营，整整两千人，隔着一百五十步发射，打伤了我们十个草原骑兵！” 样子货终究是样子货，上不得台面！ 亏我刚才如此看重正阳卫，自己吓了自己！ 浩海达裕的话，让大明文武百官不是滋味。 燕王那是边塞军，两千人，就有一千具火铳，齐射才勉强打伤一百五十步之外的敌人，命中十几个而已。 正阳卫两百人，两百步？ 要出丑了！ 朱元璋也紧张起来。 “蓝玉，你给朕滚过来！” 朱元璋以前亲领大军，也有火器营，自然清楚如何使用。 林洛的正阳卫，没有一条符合火铳射击时的要领！ 朱元璋都开始怀疑，是不是蓝玉背着自己，改良了火铳，搞了新战法教给林洛。 “你觉得大孙的火铳射击，能有多少打中标靶，威力如何？” “这……” 蓝玉哪见过正阳卫这种射击队形。 “大概能！” 蓝玉不能说打不中，相信自己的大外孙总没错吧？ 何况，这是朱屠夫第一次亲自向他表明林洛的身份，自己这个做舅老爷的，肯定要给大外孙站台。 朱元璋于是点点头，大概确认蓝玉给了林洛好东西。 当蓝玉看见正阳卫两列士兵，前面一列半跪在地，和后列站着的士兵，每人一具火铳，同时装弹，瞄准…… 全是不符合火器营规定的动作！ 蓝玉崩溃了。 “这样是能打中，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第54章 蒙元使臣，我大明火器的威力如何？ 大外孙，你这一点不懂火器营啊！ 蓝玉掐死正阳卫军户的心都有了。 他给林洛正阳庄，庄子里还有十几个真正能打的老军户，而且有用火器的高手，却一点不顶事儿！ 没有传授一点经验给大孙。 那十几个老军户，住小院，吃香的喝辣的，居然敷衍咱大外孙，害了他！ 蓝玉捂脸不敢看了。 “开火！” 砰砰砰！ 烟雾升腾，火铳发射。 “命中多少？” 蓝玉十分紧张，立马竖起耳朵听报靶。 演武场上，报靶员正要靠近标靶看个清楚，却听又是一阵砰砰砰！ 正阳卫的火铳手，再次射击！ “怎么回事儿？” “连续射击！” 报靶员傻眼了。 所有参加军演的卫所和藩王看愣了。 城墙上，百官文武，还有外国使臣，全部都瞪大了眼，呆呆的看着正阳卫。 火铳居然可以在短时间内，连续发射？ 不用装药的吗？ 这还没完，两排火铳手，不停的射击。 齐射十次之后，突然变换队形，排成四列。 射击的两列，依旧蹲下一排，站立一排，一起开火，然后迅速后退，另外两列上前，再次开火。 轮流发射，火铳的声音不停断。 短短一刻钟，竟然开火射击了五十次之多！ “正阳卫，火铳射击结束！” “请检阅！” 林洛对着城楼，朗声说道。 太可怕了！ 文官们惊讶与火器的发射速度大大加快。 武将们感受到的，却是压迫到极致的威力！ 普通火铳，一刻钟能发射七到九次，就已经是顶尖的火器营。 “正阳卫足足发射了五十次！” 蓝玉一轮一轮的数着，绝不会错。 “每一次发射，都是齐射！” 哪怕正阳卫只有区区两百人，在变换连续发射队形以后，每次齐射只有五十人。 可没有间隔的火铳弹雨，也足以将任何靠近火铳队的人马，射成筛子。 “对了，快报靶！” 蓝玉再次喊道。 其实如此之快的发射速度，命中已经不再重要。 靠射速，就能取胜。 不过，报靶员的回复，再次将众人吓了一跳。 “十环，九环，十环，八环……” 报靶员一个个标靶看过去，喉咙都喊冒烟了。 每一个三尺不到的标靶上，都密密麻麻布满了弹孔，没有一个在八环以下。 五十次发射，竟然全中！ 无一脱靶！ 闻所未闻的精度！ 蓝玉做梦都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能看到这样的火铳射击。 这，就是大明的火器？ 浩海达裕扶着城墙，两腿发软，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大明的火器营若都能这样射击，我草原骑兵根本没有活路，我蒙元的末日就要到了！ 他只觉得脑门嗡嗡响。 “大明千秋万代，吾皇万岁！” 马上就要是朝鲜王子的李芳远，在使臣中反应最快，跪了下来拜服朱元璋。 这次来请封国号，实在幸运之至，大开眼界。 一定要马上修书，报告父王，大明爸爸太威猛了！ “我等愿世代与大明交好，奉大明为宗主，永不背叛！” 其他使臣也紧跟李芳远，叩首道贺。 “诸位平身。” 朱元璋乐呵呵道。 大孙，你把这帮藩国使臣吓坏了！ “蒙元使臣，我大明火器的威力如何？” “我……我无话可说！” 浩海达裕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座位上，桌上的肉不香了，酒也不香了。 这次回草原，如何向大汗汇报？ 浩海达裕无法想象，草原骑兵面对此等威力的火器营，战斗将是如何惨烈！ 不，那不是战斗，是屠杀！ 单纯的屠杀草原骑兵！ “皇上，末将想下去看看正阳卫的火铳。” 蓝玉坐不住了，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林洛是怎么让火铳的射速加快好几倍，射击精度还也提高了十倍不止！ “老蓝，有林洛做你外孙，你你的运气！” 朱元璋却对蓝玉笑笑，“也是你蓝家的运气！” 蓝玉骤然一惊，热泪涌出。 “上位，您说的是……” “老伙计，心里明白就成，现在无需多言，朕自有打算！” 朱元璋听到这声熟悉的“上位”，也是鼻子一酸，红了眼眶。 自从儿子朱标过世以后，再也没听到蓝玉这样称呼过他了。 曾经，这是朱元璋给蓝玉的赏赐和荣耀。 蓝玉可以不用像其他人，称呼朱元璋为皇上，而是称为“上位”。 但自从太子没了之后，君臣渐行渐远，蓝玉心知肚明，也没再用过这称呼。 皇上要传位朱允炆，他蓝玉作为已故太子妃常氏这边的人，自然在劫难逃。 现在，皇上说林洛是蓝玉的运气，还是蓝家的运气！ 唯一的解释，就是…… “去吧，好好夸夸他。” “将来，你就是这孩子最大的靠山！” 朱元璋拍拍蓝玉的肩膀。 朕也想下去，看看咱大孙的火器营啊！ 他恨不得年轻个十岁，亲自带领几队火铳手，杀得敌人哭爹喊娘，在战场上酣畅淋漓的感受这种火器的威力。 不过，朱元璋终究是老了，生前给大孙铺好路，以后还得靠蓝玉这帮老伙计，辅佐大孙坐稳江山。 北元余孽，也要交给大孙去收拾。 “多谢上位！” 蓝玉傻笑着，屁颠屁颠的跑下城楼。 皇上的意思，是要继续保守秘密，等到时机成熟了，再认回大孙！ 而且，皇太孙的位子，好像也稳了？ 蓝玉不知道为什么，朱屠夫突然对林洛如此的看重，只凭军演的功劳，似乎也不够吧？ “以后不是朱屠夫，是上位！” 蓝玉心里美滋滋，三步并作两步，下了城墙。 林洛身边，早已被各个卫所的指挥使，边塞军中的将领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其中最显眼的，就是秦王朱樉，燕王朱棣，晋王朱棡。 这三兄弟身份最高，挤在最里面。 朱棡最早认识林洛，看到林洛大出风头，便来祝贺林洛，顺便满足下好奇心，看看他的火铳营是怎么训练的。 朱棣则是已经起了招揽之意，燕王府也有火器营，但和正阳卫一比，狗屁不是！ 若他能将林洛招揽至麾下，训练出一支真正的卫所火器营，几千名火铳手弹无虚发，天下谁人能敌？ 朱樉也差不多的心思，招揽林洛，不过朱樉想不到那么远，他纯粹是想夺取太子之位。 “都闪开，这孩子是军中之宝，谁都别想抢！” 几位王爷还没开口，就又有人来了。 第55章 其实，打枪是一门技术活！ 还有不给王爷面子的？ 将军们看到王爷来，心里已经凉了。 跟王爷抢人，他们不行！ 但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两人可不管你是什么王爷，直接分开人群，挤到了林洛身边。 “小子，告诉爷爷，你的火铳手为什么射的又快又准？” 傅友德的眼睛里，闪着光。 冯胜哈哈笑道，“小朋友，先告诉爷爷，你叫什么名字？” “两位爷爷，在下正阳卫指挥使林洛。” 林洛不亢不卑，这两位一看就是军中大佬。 本来林洛看到几位身着蟒袍的王爷，还在发愁怎么应付，这两位一来，把王爷都挤到一边去了。 林洛对四周也抱抱拳，“我再射击几轮，让各位看清楚一点。” “好！” “快来！” 傅友德和冯胜，三位王爷，还有其他武将都擦亮了眼，催促道。 刚才毕竟隔得远，发射火铳又有烟雾，根本看不清正阳卫到底是怎么使用火铳。 现在近距离观察，一定要看个仔仔细细。 “射击准备！” “开火！” 正阳卫再次列队，在林洛的指挥下射击。 然后装弹，继续射击。 十次射击后，变换队形，却和之前演武时不一样了。 射击完毕的人不再后退，而是后面两列从空隙直接向前，再次射击。 就这样两列两列的交替，缓缓前进。 “前进射击？” 傅友德眼睛睁的大大，他带兵打仗多年，火器使用的不少，哪见过这种射击战法？ “不错，这种叫做徐进射击。” 林洛回答。 “正阳卫训练的时间还不长，射击战法练的还不多。” “你的意思是，以后还有新的战法？” 傅友德惊道。 林洛点头，“必须有！” 新的姿势，新的花样，必须有！ 站姿，卧姿，骑马姿势，匍匐射击…… 光是个人，就有十几种，还有两人配合，三人配合，多人一起…… 打枪是门技术活！ “好孩子，你再来一遍，爷爷还是没看清火铳是怎么发射的！” 傅友德厚着脸皮要求。 近距离看，正阳卫装药发射，和其他火器营区别也不大，为啥速度快，射的准！ 看了冯胜一眼，“老冯，你对火器研究最多，发现什么奥秘了没？” “没看出来！” 冯胜同样疑惑，“正常火铳装弹，先装火药，再装弹丸，压实之后，火绳点火发射。” “正阳卫也是这几个步骤，但每个步骤的时间，比其他火器营缩短了几倍！” “而且，发射完毕之后，需要清理火铳管里的火药残渣，为下一次发射做准备，正阳卫却几乎没有这个步骤！” “嗯。” 傅友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我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们都是射击至少十轮之后，才磕一磕火铳管里的残渣，这能清理的干净？” 火药残渣积累在火铳管，轻则哑火，发射不出去弹丸，重则直接炸膛。 正阳卫是如何解决的？ 而这只是发射中的一个步骤而已，其他阶段，他们完全看不出来。 如果他们手下的火器营，也像正阳卫这么装弹射击，铁定哑火加炸膛！ “孩子，别跟他们浪费时间，回营好好休息去！” 蓝玉粗犷的声音却传来，“你就算再发射一百次，他们也搞不清楚。” 众武将一听，都来脾气了。 “老蓝，俺们搞不清楚，你就知道？” “你那么能，你来说说，正阳卫是怎么训练的火铳手？” “嘿嘿！我不知道，但正阳卫以前是我手下的正阳庄，我随时都能去看！” 蓝玉的脸皮，早就比城墙还厚。 他也不用挤，而是一脚一个，把挡在他面前的将领踢开，一把挽住了林洛的肩膀。 “爷爷在城墙上都看到啦，你给咱大明争光了！” “那些藩国使臣，被你吓的尿裤子，都给上位跪了！” “蓝爷爷好！” 林洛给蓝玉行了个礼，虽然咱们没那么亲。 军演之上，这老家伙可是大将军。 “咱就是给那些番邦小国看的，不服气的站出来，直接射成马蜂窝！” “有气势！” 蓝玉拉大笑。 “爷爷下午请你喝酒！” “别这么亲热，你和林洛很熟？” 傅友德拉开蓝玉的手，站在了林洛和蓝玉之间。 “好孩子，咱看了好几遍，是真不懂！” “军中能者为大，咱也没啥不好意思承认的。” “为啥都是一样的动作，你们装火药一下就能好，弹丸也是……” “爷爷，这个很简单。” 林洛中腰间的弹药袋里，掏出个一寸长的圆柱体纸筒。 “你看，这里面是火药。” 然后又掏出呈锥形的铅弹。 “这是子弹。” “先装火药，再装子弹。” “点火绳，发射！” 林洛亲自射击一发，命中十环！ “原来火药是提前包好的？” 冯胜从林洛那里要了一颗纸筒，眼中全是惊喜。 “军中的火器营，也会这样提前包好一定量的火药，发射火铳时直接装进去，加快速度，但也不能像你们正阳卫那么快……” “这就是秘密了！” 林洛笑道。 这年代，压根就没什么科学规范，一切都凭经验，一定量到底是多少，还不是看火铳手个人的喜好。 包括火铳管，弹丸的大小，装火药的多少，都随意。 不哑火不炸膛，发射出去就算成功。 “现在只训练了两个月，以后还能大大加快射速。” “精准度也不够，特别是射击距离，远远没达到我的要求！” “骑马射击，也没来得及训练。” 林洛颇为遗憾。 随身商城的一层，都是普通的日用品，和正常的超市没区别，里面有玩具气枪，但没有真正的军火。 正阳卫使用的火铳，都是根据军事书籍里，改装的大明火铳。 但两个月时间也太短了，生产不出更好的火铳。 林洛打算回去之后，加快改进速度，换装新一代的火铳，将有效杀伤距离提高到三百步以上。 “按我的预想，骑兵火铳手要能在快速奔驰中，保证九环以上的命中率。” “长管火铳手的射击距离，起码要有两里远。” “精英火铳手，必须能在三里之外，击毙敌军将领……” 林洛一开口，把附近三位国公，三位王爷，诸多将领都给整无语了。 骑兵火铳手，九环以上的命中？ 两里的射击距离？ 三里之外，击毙敌敌军将领？ 这真的是火铳？ 瞬间，将领们感觉自己的火器营都是垃圾。 第56章 我有两个孙女，林洛你也别挑了 “什么骑兵火铳手，长管火铳手，精英火铳手……都是真的？” 三位国公皆是身经百战，特别是冯胜，对火器研究最多，也曾经改良过。 但无论如何，也不敢像林洛这么大胆，放飞想象力！ 这要是实现了，以后谁还是咱大明的对手？ 就算没林洛说的这么夸张，只凭现在展现出来的威力。 冯胜保证，给他装备林洛这么一个火铳手卫所，五千六百人，他能把蒙古人再往北赶五千里！ 此子必成大器！ 必是我大明将来的定海神针！ “林洛，你可曾婚配？” “啊？” 林洛被冯胜突如其来的一问搞懵了，他正一心一意的要勾起几位大佬的好奇心，最好当场拍板，给正阳卫补充几千军户。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林洛不缺银子，就缺人！ 谁知道突然就问起咱的家事了。 “在下还没满十八，未曾定亲……” “好啊！” 冯胜大笑。 “我乃宋国公冯胜，孙女儿比你小五岁，才貌俱全，也尚未婚配。” “冯胜你什么意思，抢人？” 傅友德立马不干了，林洛的现在可是被他拉着手。 “孩子，我是颍国公傅友德，给人当孙女婿多没出息！” “以后你跟我混！” “你叫我当爷爷，我把你当亲孙子！” “老傅，你抢我的人？” 冯胜一瞪眼，撸起袖子，“连孙女都舍不得，你凭啥抢我的人？” “你的人，他姓冯？” 傅友德把林洛扛着就跑。 不是傅友德舍不得孙女，实在是他几个孙女都嫁人了，没有合适的能嫁给林洛。 “林洛不姓冯，他婆娘姓冯！” 同是国公，谁怕谁呀，他从傅友德肩膀上，把林洛抢了过来。 “我有两个孙女，林洛你也别挑了，两个都给你！” 姐妹共侍一夫！ 众将震惊，宋国公还真说得出口！ “无耻！” 傅友德大骂，再次抢走了林洛。 林洛也没反抗，他能感觉出，这几位爷爷都是好心，没有恶意。 转眼间，林洛就像个玩具，在两位国公的肩上轮流转。 甚至宋国公和颍国公两府在军中的亲信武将，也加入进来，帮着抢人。 其他将领都只能靠边，国公要抢的人，自然轮不到他们。 只希望国公在改进火铳后，能推广一下。 至于练兵，那真没办法，林洛这种将才可遇不可求。 短短两个月，把正阳卫训练的比他们这些老卫所还要更有纪律，更有气势，已经不能用军事天才来形容。 朱棡在一旁看的兴起，此时再也忍不住，“林老弟，你别忘了兄弟我，本王是最早邀请你的呀！” “嘿！” 两位国公见晋王开口，都没搭话，而是互相一个眼色。 军中的将领瞬间会意，互相挤压，把林洛围在中间，把三个王爷挤到了外围。 “林洛老弟，本王也有女儿，等会儿我见到父皇，就向父皇请求，招你做驸马！” 朱棡焦急的在外面，垫着脚喊道。 蓝玉没往进挤，你们尽管抢。 他见到傅友德和冯胜直接动手，笑得嘴都合不拢。 只有把你当自己人，才能对你这么野蛮。 军营里，就是这么直接！ 还是咱安逸啊，林洛本来就是咱的大外孙，谁都抢不走！ 但听到朱棡的话，蓝玉老眼一黑。 王爷你千万别乱说，这是你亲侄子！ 一旁的朱棣，暗道可惜。 林洛实在太出色，军中这几个大佬下手也太快。 如果这个时候再加入进去，强行抢人，未免引起父皇的注意。 但林洛手中改良的火铳，燕王府要定了！ 稍后必须去正阳卫，交好林洛！ 秦王朱樉却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三弟朱棡一眼。 这个弟弟平时没看出来有野心，现在竟然也想强行掺和进来？ 晚了！ 一个指挥使，对皇位的继承能有什么用？ 把他手里的火铳改良方法抢过来，就完事了。 麻烦的是宋国公和颍国公，对林洛都很上心，秦王府再想打主意，稍微有点困难。 好在蓝疯子还没表示…… 关注这边的，不止有他们。 朱元璋走到城墙边，看见林洛被军中将领包围，抢来抢去，特别是两位国公亲自动手，扛着林洛想跑。 朱元璋欣慰的不住点头。 作为皇帝，他杀起武将毫不手软，但不代表朱元璋和朱允炆一样，看不起武将。 相反，朱元璋非常看重武将，深知他们的重要性。 治理天下，靠文臣。 打天下，靠武将。 皇位传承，同样靠武将！ 在林洛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朱元璋想传位太孙，最大的顾虑就是武将的支持。 朱允炆没那个能力，得到军中功勋的支持。 起码那帮老将们，不会从心里服气，拥护朱允炆。 打了半辈子仗，朱元璋太了解这帮和他一起赶走蒙元的老伙计们。 谁不是一个脑袋两条胳膊，有本事的才是大哥，我跟着你，把命交给你！ 皇权能压住的人，根本就不会在蒙元的统治下造反，早饿死了！ 如何处理这帮出生入死的老兄弟，一直是朱元璋心中的痛。 朱元璋方才对蓝玉说的那番话，让蓝玉放下心，又何尝不是让朱元璋自己心中轻松了不少。 现在，林洛又征服了另外两位国公，他日谁还敢对朕的大孙不服气？ 冯胜要招林洛当孙女婿，朱元璋颇为心动。 至于傅友德，没孙女实在可惜！ 在城墙下，不远处，同样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林洛。 朱允炆的牙齿都快咬碎了！ 为什么！ 这帮武夫！ 朱允炆从小长在东宫，和几位国公不可谓不熟，还常常能碰见。 但那是在他父亲朱标在世的时候！ 不管是蓝玉，还是傅友德和冯胜，都是东宫的常客，朱标也经常到军中，和几位国公一起主持军务。 那时候的情形，就像现在演武场发生的一样。 他们对林洛的亲密劲儿，像极了当年与父王朱标在一起！ 朱允炆也想要和父亲朱标一样，站在军中，接受几位国公的爱戴。 他努力过，讨好过。 蓝玉就不说了，傅友德和冯胜两个老家伙，都是客客气气，人前人后，对朱允炆行礼叩首，恭敬的让人挑不出毛病。 但朱允炆想要的不是这个。 他能感到，这只是人臣对皇孙的礼仪。 绝不是他们对父王那样，发自内心的尊敬与喜爱！ 朱允炆嫉妒这一切！ 父王不在了，他要继承父王的一切，包括武将对待父王的尊敬和拥护！ 没错，朱允炆的脑回路就是如此清奇。 他可以看不起武将，但武将必须要拥护他。 别问为什么。 问就是他叫朱允炆。 否则朱棣造反的时候，不可能以区区三万人马，打败大明百万雄兵。 “哼！” “一个小小指挥使，凭什么得到军中将领的拥护？” 朱允炆心中暗恨。 这时，一个太监从城墙上走下，带来了对林洛的圣旨。 第57章 爷爷，你只要向皇上讨要免死铁卷就行 “上谕：军演到此结束，诸卫所就地休息，赏赐酒肉。” “皇宫设庆功宴，从二品以上文武官员，以及诸藩王，必须参加！” 冯胜立即问传旨小太监，“皇上没有特别邀请林洛参加庆功宴？” “对呀，林洛是本次军演的大功臣！” 傅友德也替林洛邀功。 “上谕：朕会格外赏赐林洛，请诸位不必多言。” 传旨小太监道。 “几位爷爷，刚才在城楼里，中军都督府佥事李希勇李大人，已经为林指挥使讨要过赏赐，圣上给了答复。” “这小子，确实应该为林洛讨赏！” “没林洛两次挽回局面，李希勇得死！” 冯胜骂骂咧咧道。 李希勇是冯胜以前的军中旧部，这次主持大明军演，本来是好事。 但要没有林洛，下冰雹造成军演各部混乱，在外邦眼前丢了大明的面子，足以让朱元璋杀了李希勇泄愤。 就算朱元璋不动手，冯胜自己都要抽李希勇一顿！ “孩子，爷爷先去皇宫参加庆功宴，明天再去正阳卫去提亲。” 冯胜拉着林洛的手，依依不舍。 傅友德却使劲按住林洛的肩膀，“林洛，你给咱跪下，磕三个响头，叫声爷爷！你以后你就是我傅友德的亲孙子！” “不要脸的老货！” 冯胜怎可相让，怒骂傅友德。 “老傅你可算了吧，让林洛当亲孙子，你没那么大的脸！” 蓝玉鄙夷道。 若知道林洛的真实身份，你个颍国公还不跪下给林洛磕头。 “几位爷爷，欢迎常到正阳卫做客！” “在下随时招待你们！” 林洛对三位国公作揖鞠躬。 咱可以既当傅友德的孙子，又当冯胜的孙女婿啊！ 或者，燕王朱棣…… 林洛偷偷的观察了一番朱棣，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后世的明成祖。 如果以后一定要卷入朝堂，咱是不是得先和这位打好关系？ “几位王爷，在下先行回营。” 林洛冲三位王爷抱拳，然后又对朱棣道，“燕王殿下，之前是在下脾气爆了点，见不得手下的兄弟吃亏，希望王爷见谅，不要往心里去！” “燕王殿下和林洛有旧怨？” 冯胜和傅友德立即关切发问。 “好说，好说。” 朱棣心中早已有示好林洛的意思，何况还有两位国公在旁。 “那逆子确实不争气，本王已经重罚他了，有时间本王带他向林指挥使认错！” “在下岂敢。” 林洛客客气气的行了个礼，带领正阳卫收队回营。 留个好点的第一印象，咱不是惹事的人！ 有机会林洛还是想躲远点，愿意做个默默无闻的富家翁。 “林老弟，本王也去参加父王的宴席了。” 朱棡冲林洛挤挤眼，他打算就在宴席上，向朱元璋求情，招林洛当女婿。 父皇赐婚，比国公说话管用！ 林洛哪里知道这个不靠谱的王爷在想什么，还善意和朱棡打了个招呼。 士兵回到城外营地休整，藩王进城参加酒宴，文武百官也一同回城，作为皇帝的朱元璋，却又换上了老朱的行头，悄悄溜下城。 就这么会儿功夫，他也要和大孙见见面，唠嗑几句。 心里惦念林洛啊！ “大孙，爷爷在城墙上陪皇上看着你呐！” “今天文武百官，皇子皇孙没有一个比你更优秀的！” “皇上夸你是你大明的功臣，少年英雄！” 朱元璋一见面，借皇帝的嘴猛猛一顿夸。 “爷爷，那你有没有夸夸孙儿？” 林洛笑嘻嘻道。 “有啊，皇上夸，不就等于爷爷夸了？” 朱元璋慈爱的看着林洛，越看越喜欢。 “那不一样，我要听爷爷夸我！” “大孙了不起！” “咱大孙是大明最厉害的，爷爷就喜欢大孙出风头的样子！” 朱元璋急忙竖起大拇指，把林洛从头到脚夸了个遍。 这皮猴子，学会在老人家面前撒娇了。 朱元璋高兴不已。 “大孙，你给爷爷说说，到底是怎么训练的火铳手，射的又快又准，还远！” “今天，你把一帮子外国使臣，还有军中大佬们，都给震惊的目瞪口呆！” 朱元璋既兴奋，又心痒痒。 其实他刚才，也没比别人强多少！ “不能说，这是我的秘密！” 林洛眼带笑意，瞅着朱元璋道。 “好小子，和爷爷保密起来了！” 朱元璋朝林洛脑门弹了个脑崩子，笑骂道。 “嘿嘿！” 林洛笑了两声，“爷爷，你跟我到大营里来。” 待朱元璋进入营帐，又让士兵守在门口，不准任何人靠近。 林洛掏出一份封好了的锦缎。 “爷爷，刚才我给几位国公展示过，除了射击战法的不同，最大的秘密，主要还是在火铳的改良上，咱不能告诉外人！” “这封锦缎里，记载着火铳的改良方法。” “不仅有现在正阳卫使用的火铳，还有后续的改进方法，照着图样和说明，找工匠实验生产，一定能够造出更先进的火铳！” “然后在配合相应的设计战法，今后我大明的火铳军，天下无敌！” 林洛把锦缎递到了朱元璋手里。 “大孙，你要送给爷爷？” “爷爷只是问问你其中的奥妙，你要有现成的，送给爷爷几支火铳也行。” “几支火铳简单，我回去生产一种短管的火铳，便于随身携带，给爷爷防身用。” “等会儿庆功宴后，您拿着锦缎，悄悄献给咱皇帝！” 林洛说道。 朱元璋惊讶，“你要我把改进火铳的法方，呈送给皇上？” “你不亲自向皇上邀功，也不把秘密告诉军中高层，讨好他们，却要给爷爷？” “对，这是给爷爷的保命符。” 林洛说道，“爷爷千万不可提我的名字，就说是您发现的改良方法，让正阳卫试制成功。” “为什么？” 朱元璋更加不解。 “大孙，你可知这封锦缎的重要性？” “将它交给大明以后，将对军队作战产生多大的变化，对国家的影响又有多大？” “这是天大的功劳，不逊于开疆复土封王的功臣！” “你确定要这份功劳给爷爷？” “爷爷，您可别提什么功臣了，孙儿只想和您共享天伦之乐，好好孝敬您！” 林洛向朱元璋解释。 “决定参加军演时，孙儿就打定主意，要让皇上看看火铳改良后的威力，再把封锦缎交给爷爷，为大明立功。” “爷爷您不用求别的，只要免死铁券。” “孙儿，你在担心我？” 朱元璋感动，又哭笑不得。 “你想让爷爷拿着这个给皇上，为大明立功，保命？” 第58章 大孙啊，皇帝是好人，不要把他想的太坏 “孙儿想是这么想的。” “不过，在洪武皇帝面前，没什么是一定能保命的，免死铁券也不顶用。” “爷爷既然不愿告老还乡，那就求皇上记着爷爷的好，以后杀起人来，能念念旧情。” 朱元璋杀功臣，可不是看你功劳有多大，官有多大。 而是对皇位传承有威胁的，统统杀掉！ 这次军演，朱允炆第一个出场，带领军阵。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朱元璋的意思。 接下来的清洗行动会很快到来。 “大孙，咱大明皇帝是个好人。” “你把他想得太坏了！” 此时的朱元璋，还真想杀人。 哪个王八蛋，一直在给咱大孙灌输不良思想， 让朕知道了，凌迟都不足以泄愤！ “从皇上还是个放牛娃开始，爷爷就跟着他了，爷爷可以向大孙保证……” “爷爷，孙儿知道您老人家和皇帝感情好。” 通过这段时间，林洛相信了这一点。 感情不好，也不可能随便就给他弄了个正阳卫，还带他去皇宫玩。 军演也能陪在一起，在城楼上看。 “你们是老伙计，爷爷保命的希望又大些！” “您不相信我的话？” “咱爷孙打个赌！” “大孙，你说。” 朱元璋心里升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朕自己杀自己？ 哈哈哈，大孙真孝顺，朕心甚慰！ 看着林洛着急，朱元璋心里暖暖的。 就和太子当年标儿在世，父子俩拌嘴一样暖！ “爷爷，如今皇上册封皇太孙的意思，您应该也能看出来。” “远的不说，凉国公蓝玉，必然在几个月内，被皇上杀害！” “爷爷在一旁看着就是，若孙儿说对了，爷爷就要辞官归隐。” 林洛认真道。 “哪怕爷爷不愿意去鸡公村，孙儿也愿意跟随在爷爷身边，照顾您。” “真的？” 朱元璋感动不已。 “你现在是大明军中的英雄，国公都要招你做女婿，将来封侯也说不定，你舍得跟我一个糟老头子回乡下？” “孙儿巴不得早点跟爷爷归隐山林呢！” 林洛笑道，“若贪图权贵，想要封侯，孙儿自己拿着锦缎献给皇帝，难道换不回一个爵位？” “好孩子！” “那要是你猜错了，皇上没有除掉蓝玉呢？” 朱元璋缕缕胡子。 大孙这心思，非同常人，竟然能够看穿朕的心思。 不过那都是老皇历！ 朕宰了你的舅老爷，以后谁来给你带兵？ 总不能让大孙御驾亲征？ 虽说大孙肯定比蓝玉带兵更厉害，但总要有几个厉害的死忠。 “爷爷跟在皇上身边，没有听皇上说起过，要杀蓝玉。” “那是皇上掩饰得好。” 林洛拍着胸脯保证。 “孙儿不会看错，爷爷等几个月就知道了。” “好，真被你说中，爷爷答应你辞官。” 朱元璋乐道。 大孙这是赶着要输给朕呀！ “那爷爷答应把这改进火铳的功劳，揽在自己身上啦？” “大孙，爷爷敢肯定，这份功劳足以让你现在就封个侯爵……” “哎呀，爷爷你烦不烦！” 林洛不耐烦。 “我还有比这功劳更大的东西，都没拿出来呢！” “要封个爵位，还不是轻轻松松！” “这火铳改良法，你快拿给皇上，看皇上什么反应，一个功劳不够，孙儿以后再给爷爷找另外立功的法子。” “够啦！” 朱元璋唏嘘，其他皇子皇孙，都在想怎么争功。 只有大孙，是真的关心朕！ “大孙的就是爷爷的，你自己留着，以后自己用。” “爷爷，咱们一言为定！” 林洛很认真，再次确认。 “几个月后，您不能反悔！” “绝不反悔！” 朱元璋笑着保证。 林洛这才放下心来，让士兵端上饭菜酒肉，陪朱元璋吃饭。 “还有新鲜青菜？” 朱元璋惊讶，一般大军驻扎，腌肉还能勉强带一点，大战前吃顿饱的。 青菜什么的，保存不易，想都别想。 “您年纪大，不能吃太多肉。” 林洛给朱元璋夹了一颗菜叶，“正阳卫的青菜，比其他地方的肉好吃！” “孙儿说的对！” 朱元璋尝了一口，一点不夸张，美味！ “孙儿还会做各种素肉。” 林洛给朱元璋倒上一小杯酒，“爷爷您以后多去正阳卫尝尝。” “什么是素肉？” 朱元璋听到个新词。 “就是用面粉，豆腐之类的，做出肉的味道。” 林洛说着，自己的口水先流出来了。 “比肉还嫩还鲜，却没有肉里面的脂肪，最适合老人吃……” “哦，肉豆腐，咱以前吃过！” 朱元璋小时候家里穷，没办法了，就用陈年豆腐干浇上汤汁，嚼一口当肉吃。 好不好吃另说，反正嚼劲和腊肉有的一比。 见林洛给自己倒酒，朱元璋皱起眉头。 “大孙，咱还是要劝你一句，军中不可饮酒！” “饮酒误事！” “对身体也不好，你外公就是在军中暴饮而卒，你千万不能像他！” “我外公？” 林洛心想我外公还在现代社会里。 “就是，我儿子的岳丈，可不是你外公嘛！” 朱元璋一时嘴快，实在是常遇春的死给他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太惋惜！ 壮年而卒，连四十岁都不到。 “他大战回营后，喜好饮酒解乏，积累了病根，最后一次大口喝酒，中风而亡……唉！” 林洛心想这也行？ 我真心把您当亲爷爷，您更真心，直接把外公都给咱安排上了。 “爷爷，咱绝对不在作战的时候喝酒！” “那也不行，军中有军中的规矩！” “不可饮酒，是皇上亲自定下的军规，违者军棍五十！” 朱元璋板着脸，警告林洛。 “很多时候，大病都是一点一点积累出来的，你外公年轻体壮，带兵打仗比任何人都勇猛，谁能想到……” “嘿嘿，这不是只有孙儿和爷爷您嘛！” 林洛像个孩子一样，把酒杯送到了朱元璋嘴边。 “今天孙儿立功了，单独和爷爷庆祝，不喝酒怎么行？” “你这皮猴子！” “好，爷爷听你的，就喝几杯！” 朱元璋拿林洛没办法，张嘴喝了一杯。 发现这酒只有微微的辛辣，喝进肚子里，一股醇厚的香味和劲道，十分的舒服。 “爷爷，喝出什么味道没？” 林洛期待的笑问。 朱元璋又抿了一口，“确实和咱以往喝的一样，这是啥酒？” “孙儿特意为爷爷泡制的药酒！” 林洛拿出另外两壶封好了的，“每日饭后两杯，可延年益寿，帮助消化，疏通筋脉！” 朱元璋看着林洛手里的酒壶，有种流泪的冲动。 午后的小屋，普通爷孙俩干完活回家吃饭，一起喝两盅。 他突然就不想回皇宫了。 第59章 我浩海达裕心中，燕王殿下的确不如林洛 “爷爷，皇上在宫里开庆功宴，您肯定也要参加。” “喝完这一杯，您赶紧回宫去。” 林洛却催促起朱元璋来了。 “不急，爷爷还没吃饱，再给爷爷盛一碗饭！” 大孙这里的青菜格外好吃，肉也好吃，连米饭都比宫里的香。 “不行！” “老年人不能吃太饱，您还要留着肚子在庆功宴上吃几口。” 最终，朱元璋在林洛的连声催促下，拿着两瓶药酒，和记载有改良火铳的锦缎，出了正阳卫大营。 回到皇宫，百官已经入席准备完毕，只等朱元璋一到，宣布开宴。 不过御厨花再多的心思，把菜做的花里胡哨，朱元璋也一口吃不下。 实在是不能和大孙那里比。 不是朱元璋偏心，除了样式好看，卖相精致一些，其余哪哪都差得远！ 怎么吃，怎么没味道！ 按例，军演结束，得犒赏三军。 这个朱元璋没怎么操心，往年怎么来，现在照常，无非花费一些银两。 “正阳庄以前是蓝玉府下的庄子？” 朱元璋看向蓝玉，故意发问。 “回上位，的确是末将的！” 蓝玉回道。 众人都竖起耳朵，皇上这是要开始嘉奖军演中有功的人了。 “你总算办了件不错的事，以后你那凉国公的凉字，就改了吧！” “今日起，蓝玉凉国公去凉州之凉，改古梁国之字。” “谢上位！” 蓝玉激动不已，当即叩头谢恩。 百官无不惊讶。 别看都是国公，只有一字之差。 其中的意义，却非比寻常。 不管是封王，还是国公，都以古国名为尊，其他字都是杂号。 以往，正是因为蓝玉飞扬跋扈，为朱元璋所不喜，在封赏功臣时，特意把梁国公，改成了薄凉的凉。 而真正以古梁国为字号的国公，历史上皆是青史留名的功臣。 唐代房玄龄，狄仁杰，宋代赵普……皆有再造社稷之功，身前死后，恩宠甚浓。 蓝玉在皇上的心中的位置，竟然已经达到了这些名臣的地步！ 一时间，大臣们纷纷向蓝玉道贺。 “老蓝，你一辈子都值当了！” 傅友德和冯胜，都羡慕不已，语气有些酸溜溜。 蓝玉叩头谢恩完毕，已经老泪纵横。 连喝三大碗酒，在老伙计羡慕嫉妒恨的目光中，大笑不止！ 爽！ 老子有个大外孙，你们羡慕不来！ 口头上他谢朱元璋，心里真正感激的是林洛。 朱屠夫为啥封赏咱，还不是因为大外孙给咱长脸了！ 蓝玉可不相信，朱元璋会突发善心。 浩海达裕冷眼看着热闹的朝堂百官，冷哼一声。 五年前，正是蓝玉带领的大军，在捕鱼儿海彻底终结了元朝，浩海达裕当然对蓝玉恨之入骨。 不过，蓝玉终究是半截入土的老人了，比大明皇帝也多活不了几年。 今后，蒙元和大明的征战，靠的是年轻人。 浩海达裕直到现在，仍旧没有从正阳卫火铳手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他相信，只要那个叫林洛的年轻人成长起来……不，甚至不需要再成长！ 只要林洛从一个卫所的指挥使，变成北方征战的主帅，就是蒙元永远都醒不来的噩梦！ “陛下，恕我直言，那位叫林洛的年轻人，才是此次军演真正的功臣。” “今日我在城楼之上，观看大明各路藩王和卫所，唯有燕王殿下，与林洛的正阳卫，让我感到了恐惧。” 浩海达裕朗声说道。 百官还在猜测这家伙又来搞什么鬼的时候，朱棣就已经先跪了。 “父皇，儿臣羞愧，统兵不利，军演中表现平平，有辱大明军威！” 朱棣都快哭了，你夸林洛就够了，带上本王，你是要害死孤！ “正阳卫指挥使临危不乱，治军有方，令儿臣叹为观止，麾下火器营更是犹如天兵，儿臣万万不敢与林指挥使相提并论！” “请父皇下旨，褒奖林洛！” “燕王殿下，你实在太谦虚了！” 浩海达裕笑道。 “草原的汉子，最敬重英雄，你算的上一个。” “不过，今日之后，我浩海达裕心中，燕王殿下的确不如林洛远矣！” 此言一出，满朝文武震动。 蓝玉最先激动，“燕王殿下征战沙场多年，开土守疆，战功赫赫，林洛不过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孩子，如何能与燕王相比？” “军演到底不比真正的战场，林洛年岁尚小，还需多多磨炼。” 傅友德也赶紧道。 “臣附议！” 冯胜接着表态。 三位相互不服气的国公，难得一见的统一。 他们本来还想为林洛请功，一听浩海达裕的话，都赶忙改换话头。 朝堂上，无论文臣武将，再出风头，也不能与皇子皇孙比较，特别是在如今皇位继承人还没定下来的时候。 浩海达裕太狠毒了，他要捧杀林洛！ 皇子之中，才能数一数二的燕王，都比不上林洛，不就等于所有皇子皇孙都不如林洛。 如果这话被浩海达裕说死，以后无论是谁继承了皇位，都会对林洛有所猜忌，迟早对林洛下手。 更甚至，现在皇上的心中，就已经开始了。 所以，即便蓝玉一直和燕王朱棣做对，此时也不得不第一个站出来，夸赞朱棣。 “大明与蒙元决战数次，诸位当年何等威风，才几年过去，诸位却已经成为嫉贤妒能的鼠辈。” 浩海达裕下定决心，绝不能留下祸害。 豁出老命，也要拉林洛下水。 “承认别人的优秀有那么难？” “年轻人比老人优秀，你们应该感到高兴和自豪，而不是嫉妒，打压年轻人！” “林洛比之诸位，比之各皇子皇孙，强出百倍！” “我草原之人，若没有心服口服，从不虚伪的夸赞他人！” “老杂毛你才是嫉妒！” “再胡说，现在结果了你！” 蓝玉暴起，扑向浩海达裕。 上位好不容易有要认回林洛，培养林洛的意思，万一被这鞑子几句话，挑起了疑心，那一切都完了！ 蓝玉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傅友德和冯胜，一左一右，连忙抱住蓝玉。 这时候伤了浩海达裕，不就正好让他的奸计得逞。 皇上会怎么想？ “皇上，臣等绝无嫉贤妒能之心。” “只是林洛虽年少有为，但与诸位皇子皇孙，乃天子赐福，林洛万万不及！” “大明臣子，为皇上尽忠，乃林洛的本分！” 冯胜本来不愿多说，但被浩海达裕逼到这份上了。 在场众人，朱棣倒没怎么多想，无非是蒙元使臣挑拨离间而已，朱棣自信能驾驭的了林洛。 他考虑的是如何在不引起父皇的注意，将林洛收至麾下，为燕王府所用。 但其他皇子皇孙中，特别是朱允炆，此时已经恨上林洛。 一个小小的指挥使而已，运气好在军演中有所表现，竟然被蒙元如此看中，直言比我们出色百倍！ 那个叫林洛的，他有这么能？ 朱允炆心里不服气，抬眼看向皇爷爷。 第60章 给林洛的奖励，娶媳妇用！ “陛下，您年近古稀，若大明天子的继承人有林洛一般的才能，我蒙元愿向大明俯首称臣，永为藩属！” 浩海达裕继续火上浇油。 他已经做好了引颈就戮的准备，只要在大明皇帝以及皇位继承人的心中，撒下猜忌的种子。 除掉那个叫林洛的，浩海达裕也就死得其所了。 否则，放任林洛成长，被大明朝廷重用，蒙元终将落得个灭族的结果。 现在苟活一时又有什么用？ “其心可诛！” 蓝玉怒喝。 几位国公都怒目而视，他是铁定了心要毁了咱大明军队的未来！ “蒙元使臣，那孩子在你心里，真的有这么高的评价？” 朱元璋倒是不信了，你这人夸咱大孙，是不是有些夸得太厉害了！ 作为皇帝，他身边从来都不乏阿谀奉承的谄媚之人。 凡是话说的太好，朱元璋本能的就开始怀疑，不怎么相信。 “蒙元狼子野心，霸占中原百年，最终被我大明赶回草原，大战百场都没有断绝南下的念头，如今这么容易就认输，向大明称臣？” “朕老了，但没老糊涂！” “陛下，我所言句句属实！” 浩海达裕见朱元璋上钩，心中顿时一喜。 “正阳卫火器营威力惊人，是草原骑兵的克星，即便我蒙元强撑着不投降，又能支撑几年？” “徒然让儿郎们白白送死罢了！” 浩海达裕一副惨然的样子。 “只要北征的主帅是林洛，无论天子是谁，我蒙元必定闻风投降，绝无二意！” “好！” “蒙元使臣的话，朕记下了！” 朱元璋哈哈笑道。 将来我大孙出兵北伐之时，希望蒙元还记得今日之言。 不然，让你尸横遍野，国破人亡！ “赐正阳卫指挥使林洛黄金千两，丝绸两千匹，锦缎两千匹，珍珠翡翠各两车！” “众爱卿莫要争执，接着喝酒。” 朱元璋率先向蓝玉和傅友德三人举杯，三位国公不能违背圣意，只得把话咽进肚子。 就这？ 浩海达裕完全傻了。 他都已经不要命的，说出了大逆不道的话，大明天子的反应竟然这么平淡。 他只能讪讪坐回座位。 殊不知几位国公此时已经恨死他了。 皇上给林洛的赏赐多不多！ 多！ 黄金绸缎，翡翠珍珠，一次赏这么多，比得上当兵时他们大军凯旋的赏赐了。 多得让人嫉妒，让人眼红。 多得让几位国公觉得很不合适。 如此丰厚的赏赐，以后必然有小人嫉妒林洛，给林洛使绊子。 但另一方面，实质性的，对林洛有帮助的赏赐，却根本没有！ 比如拨调兵马、装备，或者直接提升林洛的品级，才是快速培养林洛的手段。 皇上一点表示都没有。 朱元璋想的却是，林洛改良火铳的方法，给多大的封赏，都不足以表彰他的对大明的贡献。 反正以后这江山也是他的，干脆就不赏了。 至于给林洛的财物，则是有另外的用途。 朱元璋的目光越过了奉天殿，望向了不远处的华盖殿。 那里，今天聚集了一起观看军演的大臣家眷，公侯小姐。 朱元璋要给林洛选媳妇。 那些赏赐，是给林洛娶妻用的。 林洛在正阳卫什么都好，就是太不为自己着想了。 住的院子，比普通军户还要小，堪称简陋。 大孙自己一个人倒勉强能过，娶妻显然不行，做爷爷的必须给他操心起来。 朱元璋对宴席上的酒菜没兴趣，心里也惦记给大孙找媳妇，想带马三去后面偷偷看看。 秦王朱樉见父皇刚落座就要走，立马端着酒上来了。 “父皇，往年军演结束，您都要带着大哥，去各个军营巡视。” “晚上庆功宴，由大哥带领百官向您献酒。” “今年大哥不在了，您没有去军营，酒也没人献了，此情此景，儿臣不胜悲伤。” “这杯酒，祝父皇龙体安康，祝大明万年昌盛！” 朱樉的动作，让所有人同时停下了当前的话，都注视着他。 朱樉说的没错，今年军演结束后，确实少了一些仪式。 太子不在了，谁来顶替他的位置，迟迟定不下来。 军演出场，皇孙朱允炆打头。 视察军营，朱元璋自己都没去，自然不会有哪个藩王或者皇孙想不开，学朱标自己跑去军营。 庆功宴上带领百官敬酒，其实和军演上第一个登场类似。 都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朱允炆倒是想学他父王朱标，带领百官，跪拜父皇，恭贺大明。 但他有那威望吗？ 这不比军演第一个出场，只要带着自己的东宫侍卫走上去就行。 庆功宴上，万一有老臣站出来说不符合礼法，弄巧成拙。 被叔叔们嘲笑，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朱允炆内心再是期盼，也乖乖的坐在位子上，等皇爷爷发话。 谁知皇爷爷来得迟，走得早，竟然没有顾得上和他这个孙儿说句话。 倒是二叔最先站出来，做了朱允炆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文武百官，默然关注着朱元璋的反应。 有的人认为秦王太心急了点，有的则觉得秦王走了一步妙招。 特别是后面一句祝词，祝愿皇上，祝愿大明。 皇上说不定一高兴，接了这杯酒。 朱樉也是这个打算。 被朱允炆那小子在军演第一个出场，朱樉心里很不痛快。 庆功宴上，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扳回一城。 “标儿？” 朱元璋喃喃道，脸色一沉，望向朱樉。 这小子还敢提他大哥？ 朱元璋直接没理会朱樉。 “允炆，今晚这杯酒，你代你爹敬爷爷。” 朱允炆大喜，有这种好事？ 他急忙端起桌上的酒壶，满上一杯，恭恭敬敬的走上前，献给朱元璋。 虽然不是带领百官献酒，但皇爷爷的态度，所有人都能看到。 朱樉拿着酒杯，尴尬的在原地。 父皇太无情了！ 诸多藩王心里也凉得透透，没了大哥，咱们就不是您的儿子吗？ 朱允炆除了是大哥的儿子，有哪点比咱们强？ 之前或多或少，藩王们都有几分念想，现在被冷冰冰的现实打醒。 百官心里更有底了。 蓝玉则是一言不发的看着满朝文武，要是咱大外孙也在庆功宴上，会是个怎么样的场景？ 那贱婢的儿子，还有现在的得意？ 第61章 请父皇赐婚，招林洛为驸马 “朕先去歇歇，你们接着乐。” 朱元璋看一眼众人，正要带着马三走。 “父皇，请留步，儿臣有事要禀奏。” 朱樉也跑了上来。 “有话快说。” 朱元璋心急去瞧孙媳妇。 “今日正阳卫指挥使林洛表现出众，皇儿认为对他的封赏还不够。” 朱棡向朱元璋鞠躬道。 “哦？” “朕也有这个想法，那你说说，应该怎么奖赏林洛？” 朱元璋笑眯眯，看来咱的儿子里面，不都是一心争权夺利之人。 还是有眼睛亮的，不枉费从小对这个三儿子的疼爱。 “那皇儿就是实话实说了。” 朱棡见父皇笑了，胆子也就大了。 不抓紧机会，林洛老弟要被别人拐跑了！ 而且，万一父皇命他们继续驻扎城外，再想请求父皇也不容易。 “皇儿今天在军演前，已经和林洛老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林洛临危不乱，镇定军心，乃不可多得的治军天才。” “正阳卫火器营在他的带领下，技惊四座，儿臣都看呆了！” “有此神器，运用在大明边塞，管叫那蒙元大军有来无回！” 朱樉一顿猛夸。 除了那句老弟听着有些不舒服，其他的话都说到朱元璋心坎上了。 看咱大孙，把他二叔都征服！ “皇儿，你说的不错，你和林洛相处得好，父皇心里很高兴。不过，以后不能再把林洛称为老弟。” “是！儿臣知错！” 朱棡一时紧张，忘记中午的教训了。 其实就算他没忘，他自己也明白错哪了，为何莫名其妙的就被罚了半年俸禄。 “看你今天也辛苦了，中午那惩罚就免了，以后记得父皇的话。” 朱元璋走近，拍了拍三儿子的肩膀。 “在王府还吃得惯不，应天城最近有一种叫火锅的美食，你有空去尝尝。” 对于儿子那点无伤大雅的小爱好，朱元璋还是很能容忍的。 爱好美食，总比野心勃勃要好得多。 相比之下，刚才的朱樉，未免太让人失望。 还有老四朱棣，惺惺作态，又是磕头，又是着急表态。 有没有争夺皇位继承权的心思，朕难道会不知道？ 还是老三让人省心，和大孙也处得好。 “谢父皇！” 朱棡喜上眉梢，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 他连忙接着道。 “儿臣觉得，即便封赏再怎么隆重，也无法完全表彰林洛的功劳，所以儿臣有个想法。” “嗯，朕听着，你继续说。” 朱元璋倒想听听，做三叔的，想怎么赏赐他大侄子。 朱棡跪了下来。 “儿臣膝下有一女，年方十三，尚未许配。” “儿臣斗胆，请父皇赐婚，招正阳卫指挥使林洛为驸马，以彰显朝廷对林洛的重视……” 卑鄙！ 无耻！ 不要脸！ 在场武将，同时在心里暗骂。 特别是冯胜和傅友德，他俩争了半天，一个想收林洛做孙子，一个想让林洛做孙女婿。 哪怕两个孙女儿一起嫁，那都不是事！ 但都比不上晋王，在皇上面前请婚！ 只要皇上一开口，哪还有他们的机会？ 不过武将们心中又隐隐有一丝期待，今晚有浩海达裕挑拨离间，众人都担心皇上对林洛心生芥蒂。 若皇上答应了晋王的请婚，最起码林洛的安全有保障，朱元璋重亲情，对自家人绝不会下毒手。 但这也不是什么好事，林洛今后都要晋王绑在一起。 任谁都知道，晋王胸无大志，没可能继承皇位。 林洛做了晋王的女婿，性命无虞，前途堪忧。 藩王们却统统心中一沉，今晚大戏不断？ 二哥朱樉的心急试探，父皇的表态也很明确，直接表态看中皇孙，皇子都要靠边站。 连三哥平时看起来没一点野心的，也站出来拉拢人心。 难道真的是大哥一死，都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但在父皇面前，招揽林洛一个刚冒出头的年轻人，是一步臭棋。 臭不可闻的那种！ 朱棣面无表情，心里十分不屑。 这么容易就能招林洛为女婿，本王没女儿？ 傅友德连两个孙女共嫁一夫的话都能说出口，在皇上面前还是老老实实的，什么都不敢提。 何况今日浩海达裕之言，早已引起父皇的警觉。 此时却要招林洛去晋王府做女婿？ 简直是猪脑子！ 朱允炆也惊讶的看着朱棡，三叔你不服气？ 你想干什么？ “父皇，儿臣觉得林洛仪表堂堂，才能出众，只有大明皇室这样的身份，才配得上他。” “林洛不仅能训练火铳手，在保证大军后勤方面，也有独特的认识……” 朱棡还在滔滔不绝的夸奖林洛，生怕父皇觉得林洛配不上亲王之女。 “你这个逆子！” 朱元璋怒发冲冠，气得一巴掌呼在朱棡脑袋上。 “气死朕了！” “哎哟，父皇您轻点呀！” 朱棡吓得在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就跑。 “我说错了，父皇您别打！” “不准跑，不准起身，给朕跪好！” 那是朕的大孙，你的大侄子！ 你不光把林洛叫老弟，还想要做林洛的岳父？ 伦理纲常何在？ 大明皇室的脸面何在！ “朕抽死你，逆子！” 朱元璋拿起桌上装食物的托盘，朝朱棡的脸上砸。 朱棡赶忙围着桌子到处跑，咱的脸上胖嘟嘟，长了点肉，也禁不起父皇下死手呀！ “上位，不知者不罪，您息怒！” 在场只有蓝玉，知道朱元璋为何如此生气。 蓝玉本人听到朱棡的请婚，都想上去踢他两脚。 “别劝我，今天朕非得把这逆子嘴打烂！” 朱元璋追了几步，正好踩到自己推下来的酒壶上，脚下拌蒜差点摔倒。 蓝玉眼疾手快，抱住了朱元璋的身体，“上位，保重龙体，晋王也是欣赏林洛！” “父皇，您别追，小心摔倒，儿臣不跑了！” “您责罚儿臣吧！” 朱棡见朱元璋差点摔跤，自责不已，乖乖的跪在了地上，哭道。 “母后呀，儿臣好想你，父皇又要打我了，呜呜呜……” 不是不愿意受罚，实在父皇下手太重！ 朱棡是马皇后一手带大的，小时候每次惹朱元璋生气要被揍，他都这么哭，只要母后出来护着，一切就都好说。 儿女在爸妈的面前，永远都还是小孩子。 这一点，在朱元璋身上体现的尤为明显。 朱棡这一哭，朱元璋立即就心软了。 “现在已经没人再护住你了……” 说着说着，朱元璋也擦了擦眼泪。 “儿啊，你知错了吗？” “儿臣知错，求父皇手下留情！” “你错在哪里？” “儿臣不知道……” 朱棡老老实实的跪在地上回答。 朱元璋的血压再次升高。 “锦衣卫何在！” 第62章 别说我妹妹喜欢，我也很欣赏正阳卫指挥使！ “晋王朱棡目无尊长，口出狂言，立即打入锦衣卫大牢！” “没有朕的旨意，谁也不能放他出来！” 朱元璋发怒，百官惊骇。 人人自危，更无人敢为晋王朱棡求情。 都是因为那个林洛的指挥使！ 浩海达裕的脸上，浮现出了莫名的微笑。 按常理，林洛在军演上表现出色，就算朱元璋不同意晋王朱棡的请婚，也不至于震怒至此。 唯一的解释，就是浩海达裕的话，在朱元璋心里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 挑拨离间，令君主猜疑能臣，历史上屡见不鲜，可谓千百年来无法解决的阳谋。 哪怕君主圣明，依旧不能免俗。 武将这边，心凉了一大片。 抱有的一些侥幸，现在全部破灭。 在场除了浩海达裕，当然还有幸灾乐祸的，比如朱允炆。 “好好在牢里反省！” 朱元璋甩下一句话，带着马三走了。 气死朕了！ 再走慢一步，朱元璋怕自己忍不住，抽死这逆子！ 皇帝一走，其他人沉默片刻。 几位国公对视几眼，也不敢再提及林洛。 离奉天殿不远的华盖殿，郭贵妃正设宴，招待今日来的女眷。 夫人们聚在郭贵妃身边说话，年轻的女儿家则聚在另一边，叽叽喳喳。 “今天军演上，皇孙朱允炆好威风！” 兵部尚书茹瑺之女小名彩云，今年刚满十四岁。 豆蔻年华，正是天真烂漫的年纪。 “小花痴！” 冯胜的孙女儿冯程程笑道，“我看朱允炆不如那个后面出来的少年指挥使！” “朱允炆殿下带领众多藩王武将，走在最前面，一个小小的指挥使怎么比得上？” “而且朱允炆殿下被马甩下来，忍痛咬着牙坚持走完全程，实在太了不起！” 茹彩云反驳道，身边几个年纪差不多的女孩也都点头。 “对呀，我当时都被吓到了。” “允炆殿下太棒了！” “我都感动哭了！” “摔下马还不是因为他骑术不精，一个大男人连马都骑不稳！” 一个比冯程程大三岁的女子，显然很不屑。 她正是中山王徐达的第三女，徐妙锦。 徐妙锦生得十分美丽，冰肌玉骨，一双眸子清亮无比，身段婀娜，风姿绰约。 她今年十七岁，在一干女孩里显得十分出挑。 而且继承了其父徐达的遗风，性格豪爽，做得女红，也能骑马舞剑，射术颇精，和哥哥们一起出门打猎，往往是收获猎物最多的那一个。 “允炆殿下的马被狂风吹得受到惊吓，到处乱跑，才把允炆殿下摔下了马，正常情况殿下根本不会出错！” 茹彩云为朱允炆辩解。 “那还不是摔下来了，骑马本来就有很多意外！” 徐妙锦对朱允炆的第一印象其实很不错，带领东宫侍卫走在最前时，确实很威风。 但一阵狂风，就被摔下马背，一看就不是经常骑马之人。 只不过在军演上装装样子罢了。 徐妙锦瞬间反感。 特别是和在冰雹中，军纪严整的正阳卫比起来，高下立判。 还有正阳卫后面的火铳射击，徐妙锦从没见过如此强悍的威力，印象十分深刻。 她要是个男儿身，早就像哥哥们一样，跑过去围着正阳卫指挥使了。 “彩云，你这么帮朱允炆说话，是不是喜欢上他了？” 冯程程的姐姐冯月月，在一旁笑道。 “小妮子春心萌动了！” “乱讲！” 茹彩云脸一红，扑过来掐冯月月的腰，“那你妹妹和徐姐姐一直夸正阳卫指挥使，是不是看上了那小子？” “英雄年少，看上了也不奇怪。” 冯月月也不愧为将门女子，大大方方道。 “别说我妹妹喜欢，我也很欣赏他！” “姐姐，小妹只是说话实说，他确实比允炆殿下厉害。” 冯程程急忙解释，“还有后面的火铳射击，我看连爷爷都惊动了，跑下城墙查看。” “哎，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回家要问问爷爷！” 冯月月一点不掩饰对林洛的赞赏。 “不害臊！” 徐妙锦笑话她道。 “为啥要害臊，反正都要嫁人，嫁给一个自己喜欢的男子，还是个年少有为的小英雄，多好！” 冯程程干脆大方的承认了，引得一众女子嬉笑一片。 还好这两姐妹隔得很远，没听到冯胜在城墙下，两个孙女都给林洛那些话。 徐妙锦暗叹，其实她心中何尝没有冯月月一样的想法。 只可惜这十七年来，还没有能让她看得上的人。 燕王朱棣曾经登门求亲，想娶徐妙锦为妃。 徐妙锦一口回绝。 原因无他，朱棣是她的姐夫！ 娶了姐姐，还想要娶妹妹，也太不把他们中山王府放在眼里了。 要是他父亲徐达还在世，朱棣敢有那么大的胆子？ 徐妙锦气愤不已，立志要嫁一个顶天立地，如父亲徐达一般的英雄。 可徐达那样的英雄好汉，放眼整个历史又有多少，哪能让徐妙锦那么容易遇到。 一晃就十七岁了，徐妙锦依旧没有定亲，在大明算得上大龄剩女。 好在母亲和哥哥们都很疼爱徐妙锦，没有催她的婚事。 “改天有机会，让爷爷给我们要两支火铳玩玩！” 冯家两姐妹和众人打闹一阵，冯程程期待的说道，“徐姐姐，你要不要一支？” “好呀！” 徐妙锦笑道，“听说还有那种短的火铳，就是不知道正阳卫有没有？” “我又没说去正阳卫要，徐姐姐你在想什么？” 冯程程立即大笑，她和姐姐冯月月刚才被众人笑话，现在当然要找机会笑话回来。 徐妙锦大窘，“好你个小丫头，我撕了你的嘴！” “哎呀，徐姐姐我错了！” 女孩子们闹腾之际，太子妃吕氏面带笑容走了过来。 今天她儿子朱允炆可谓出彩，在军演中，走在众多藩王和老将之前，第一个登场。 代替了太子往年的位置，这令吕氏兴奋非常。 吕氏在殿内不停的转悠着，为自己的儿子寻找支持。 当然，最理想的就是找一个强大的儿媳妇。 吕氏自己有深刻的感受。 他们吕家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宦之家，吕氏的父亲只不过担任太常寺卿，去世的早，在朝廷根本没有什么势力。 这导致了太子朱标一死，吕氏和儿子朱允炆瞬间就没有依靠，孤立无援，凡事都要靠自己。 所以吕氏下决心要给儿子找个强力的岳丈家。 冯胜的两个孙女是太子妃吕氏的首选。 第63章 都画下来，让大孙自己挑！ 宋国公在军中威望虽不如开平王常遇春，但根基深厚，门生众多，比蓝玉一点不差。 大女婿乃常遇春之子常茂，二女婿乃周王朱橚。 朱允炆娶冯胜的孙女，可谓是强强联合！ “参见太子妃娘娘！” 一众女子，见到太子妃吕氏，连忙停止嬉笑打闹，向吕氏问好。 “不用客气。” 吕氏自来熟的拉起了冯程程的小手，“你是宋国公的孙女儿，今年多少岁了？” “回娘娘的话，刚满十四。” 冯程程答道。 吕氏笑盈盈，又接着问，“可曾许了人家？” 冯程程连忙施了一礼，“待字闺中。” 这么文绉绉的说话，冯程程颇为不自在。 还好她们的祖母冯夫人及时出现，接话道，“太子妃娘娘，我这两个孙女儿都淘气得很，也就我们老爷那几个军中的粗汉看得上，前几日倒是说起过亲事……” “那你觉得我们家允炆怎么样？” 太子妃开门见山，不废话。 冯夫人也跟着笑了，“皇孙殿下乃人中翘楚，我家这两个粗笨的丫头哪里配得上，找个小户人家嫁了，就是她俩的福气。” 同样，拒绝的干净利落，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冯夫人跟了冯胜一辈子，风风雨雨都经历过，自然警觉得很。 这种级别的婚事，压根就不是她们几个女人能确定下来的。 皇孙朱允炆真要娶冯家的孙女为妃，必须得皇上首肯，先向冯胜表明态度，而不是由太子妃来说亲。 “唉，那真是可惜了！” 太子妃心中十分不悦。 什么意思？ 愿意找个小户人家，都不和我儿子谈谈，看不起谁啊？ 太子妃很快把目光转到了徐妙锦身上。 不过还没等太子妃开口，徐妙锦的母亲贾夫人先说话了，“我倒是经常为妙锦的婚事发愁。” “不过，这孩子的姐夫是燕王殿下，论辈分还得请皇孙叫妙锦一声小姑，他们两个人怕是不合适。” 都是人精，看得清楚。 私下里，谁敢和太子妃结儿女亲家？ 越是这个时候，功勋之家越不能在下面搞小动作，贾夫人拒绝得很自然。 “那真是可惜！” 太子妃想了想，的确如此。 常府，徐府两个最大的靠山没指望，太子妃又把心思放在了兵部尚书茹瑺的孙女身上。 亲热的拉起茹彩云的手，夸奖起来。 茹彩云受宠若惊。 茹瑺的夫人也急忙和太子妃寒暄。 “我们家没什么权势，怕高攀不上呀！” “茹夫人哪里的话，我看你女儿端庄大方，乃大富大贵之人……” 一个有意，一个愿意，两人很快就熟络，好成了一家。 郭贵妃在不近不远的地方，看着一切。 也观察着几个女孩儿。 朱元璋嘱咐她招待女眷之时，提过让她仔细留意，帮大孙相中合适的对象。 至于皇上口中的大孙，郭贵妃自然认为是朱允炆。 只是没想到太子妃心急，一点都不掩饰。 更没想到，太子妃还被拒绝了。 按说常府和徐府两家的小辈，都是朱允炆的良配，兵部尚书茹瑺家的小姐，远远不如。 郭贵妃正想走过去，提点几句，点明皇上的意思，以免造成误会。 目光一闪，却见一个小老头，带着小太监出现在了屋里。 不是别人，正是皇上朱元璋！ 郭贵妃连忙向朱元璋的方向靠拢，朱元璋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过去。 郭贵妃会意，停下脚步。 心中暗暗惊异，皇上对此事如此上心！ 交待过她还不放心，竟亲过来查看！ 可见朱允炆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三儿，朕怎么觉得在场的年轻女子，都很不错？” 朱元璋看了一圈，发现不管是谁，都适合嫁给大孙林洛。 “咱得挑一个最出色的给大孙做老婆！” “你说说看，谁最好？” “这……皇上，小的怎敢私下议论公侯之女！” 马三急忙道。 议论公侯之女还是小事，给林洛挑媳妇，看皇上的意思，那不是就是大明未来的皇后？ 这种事，马三没那么大的胆子参与。 “让你说，你就说！” “朕问你的话，能算是私下议论？” 朱元璋踢了马三一脚。 “你这老滑头，天天跟着朕，知道的秘密还嫌少？” “要砍头你十个脑袋都不够，这个时候假装害怕起来了？” “那小的就再仔细看看！” 马三的眼光，的确不赖。 “回皇上，小的认为徐妙锦是所有人中……” “这个别说了，不合适！” 朱元璋笑道。 “徐妙锦的姐姐嫁给了老四朱棣，林洛要管这女娃叫一声姑姑，辈分乱了！” “哦，除了徐妙锦，冯程程也很好。” “嗯，是不错。” 朱元璋找了个小角落，和马三一起坐下来。 “老冯不是说两个孙女都要嫁给林洛吗，冯程程是姐姐，还是妹妹？” “是妹妹，姐姐叫做冯月月。” 马三指了指冯氏姐妹。 这俩女孩正和徐妙锦挤在一张桌子前，一起吃螃蟹。 “姐妹都很好！” 朱元璋刚才的老毛病犯了，看谁都很好。 “那边吕氏拉着手的那个女娃，是茹瑺的女儿吧？” “你去听听他们在说什么？” “皇上您看的没错。” 马三靠近了点听了几句，回来禀报道。 “太子妃娘娘好像在给允炆殿下说亲。” “哦，允炆也到找媳妇的时候了，这个女娃咱就跳过……” 朱元璋恨不得每个女子都点一遍。 “皇上，要不您去问问林爷的意思？” 马三建议。 “光咱喜欢没用呀，要林爷自己喜欢！” “大孙喜欢？哼！” “那小子就喜欢狐媚女子！” 朱元璋想起林洛的画册，心里就有气。 “算了，你找宫廷画师，把在场所有尚未婚配的女子画下来，让大孙自己挑！” “遵命。” 朱元璋心里其实看好冯家两姐妹，家世相貌，人品作为，都没一点问题。 第二日一早，朱元璋早膳过后，便问马三画的怎么样了。 “回皇上，差不多下午就能好。” 马三心道皇上这也太心急了，还好昨晚他连夜找宫中的画师赶工，今早已经差不多了。 “好。” “昨天朕给大孙的赏赐，送过去了没。” “今早已经出库，正在路上。” 只要和林洛有关的事，马三一点都不马虎。 黄金千两，两千匹丝绸，两千匹锦缎，两车珍珠翡翠，此时的确已经送到了正阳卫。 林洛向押送赏赐的护卫和太监道谢，打赏了他们以后，两手在比成了一个大喇叭的形状。 扯开喉咙冲着庄子里大喊。 “紧急集合！” “分赏赐啦！” 第64章 分赏赐！听爷爷一句劝，别犯浑 “黄金丝绸，锦缎翡翠！” “每家都有，排队领取！” 林洛的声音，传进了正阳卫每户人家的耳中。 大部分人，这个时候都在上工挣钱，倒是昨天参加军演的士兵们，今天放假休息。 听到林洛的喊话，纷纷从院子里跑出来。 “黄金每户四两，丝绸和丝绸每户各十匹，至于珍珠翡翠……” “每家先装两斗回去，剩下的和黄金一起重新再分！” 皇上给的赏赐，足足拉了七个大车！ 正阳卫不过两百户，赏赐财物每家分到的都很多。 “林爷，我们少拿点，其余的都是您的！” 军户们感激涕零。 “主要是林爷的功劳，咱们不能多拿！” “我说多少就是多少，这是命令！” 林洛板起脸，严肃的很。 “赏罚分明，是铁打的规矩，都来拿！” “那个谁，你怎么还不动，快去……” 林洛指着一个不动弹的人喊道。 “林爷，我也有？” “我没参加军演呀！” 被林洛指着的人，正是蓝玉的义子：蓝永贞。 他被砍断手后，做了接骨手术，一直在正阳庄疗养。 看到林洛带领大家伙盖房子，开作坊，蓝永贞对林洛佩服得五体投地，干脆也搬家过来，加入了正阳卫。 此刻又看到这么多的财物赏赐，蓝永贞口水直流，但心里清楚的很，这都是林爷赏给大家伙的。 蓝永贞现在手臂还没有好利索，参加不了军演，更不好意思去拿赏赐。 “前线打仗杀敌，后方的人就没有功劳了？” “你种田杀猪，运送罐头军粮，不是功劳？” “正阳卫得到的赏赐，是属于正阳卫所有人的，不分彼此！” 林洛的话，回荡在每个人心里。 “是，林爷！” 蓝永贞擦擦眼角快忍不住的泪，跑向运送黄金丝绸的大车。 “这才像话，没人在家的兄弟，由邻居代领！” “每一份奖赏的数量按我刚才说的，别多拿，也别少拿！” 林洛向自己的小屋走去。 “我泡一壶茶，等会儿来检查！” “林爷放心，咱们不是没良心的人！” “都给我排队，挨个来，不准抢！” “林爷对咱们这么好，咱们也不能给林爷丢脸，添麻烦！” 伍长自发的维持起了秩序，士兵们排好了队，领一个登记一个人的姓名。 来传旨的太监，都看呆了。 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将领！ 惯例朝廷的赏赐，多少是要给军中其他将士分一部分，但没有像林洛这么大方的。 正阳卫的士兵也是奇葩，居然没有一哄而上抢财物。 “你们……你们在干什么？” 这时，两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了正阳庄村口。 太白长衫，金色腰带。 正是傅友德和冯胜两位国公。 “两位大人，林爷正给我们分赏赐呢！” 一个手提黄金，怀抱丝绸锦缎的汉子，兴高采烈的喊道。 “小的拜见两位国公爷！” 正准备回宫复命的传旨太监，急忙过来向傅友德和冯胜问好。 然后，把刚才的情形讲了一遍。 “这孩子，真胡来！” 冯胜啧啧称奇，又好气又好笑。 “他倒是一心为公，可不能这么搞呀！” 两位军中老将，连连摇头。 傅友德上前一步，大喝道。 “都放下，不准拿！” “把所有赏赐的财物，都放回原处！” 本来领好财物的士兵，都已经喜滋滋的抱着东西，往家里走。 一看来了两个挺大的官，听传旨太监叫他们什么来着…… 对，国公爷！ 连忙跪拜。 “国公爷，这些东西，都是林爷赏给咱们的！” “每人有份，黄金四两，丝绸和锦缎各十匹，还有两斗珍珠翡翠，咱没多拿！” “国公爷不信的话，可以来数数看！” 被傅友德叫住的李二狗，一脸的委屈。 “丝绸锦缎，也是普通军户能穿的？” 傅友德摇头，“这是皇上下圣旨，赏给你们指挥使林洛的东西！” “可林爷说都分给我们！” “我们不能穿丝绸锦缎，可以拿去卖钱……” 大明户籍制度很严格，一般人穿衣着装都有限制。 就算有钱，也不能随便穿上等料子的衣服。 军户不是傻子，自然不会犯忌讳，但卖钱总行。 “你们倒是可以卖钱，林洛就要被你们害死了！” “啊？” “害了林爷？” 李二狗赶忙把黄金和丝绸锦缎，都放回了大车边。 “皇上赏赐给林爷，不就是林爷的，林爷为啥不能分给我们？” 冯胜虎目一瞪，“难道我会骗你们？” 常年带兵的威势，让众人心惊胆战。 他们舍不得这么多好东西，但更怕林爷吃亏。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之前已经领完奖励，拿回家了的，赶紧去院子里又搬了出来。 林洛提着茶壶，美滋滋的灌了一口凉茶，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蓝永贞，你在搞什么？” “咱不是说了，你也有份，怎么你还把东西往回拿？” “是不是有伍长欺负你，不给你分？” “林爷，没有的事！” “我分到的赏赐一点不少，伍长照顾我是伤员，还指派了两个兄弟帮我抬回家……” 蓝永贞解释。 “宋爷爷和傅爷爷来了，叫咱们把东西送回去！” “这两老家伙，岂有此理！” 林洛怒了，大步走到庄子村口。 果然，七辆拉赏赐的大车还在，所有的士兵们也还在。 已经分发过的黄金丝绸等，堆在地上。 “都给我拿起来！” “这是属于你们的财产，谁都抢不走！” 林洛大喝一声。 “是你们用两个月刻苦训练，严格要求自己，流汗流血还回来的荣誉！” “林爷，咱不能要呀！” 李二狗苦着脸。 “两位国公爷说……” “说什么都没用，拿上！” 林洛三步并作两步，跑过去捡起地上的黄金塞到李二狗手上。 又把丝绸锦缎递过去，“李二狗你现在出息了，家太有钱了？” “连黄金绸缎都看不上？” 见众人还是不动，林洛火了，狠狠在李二狗几人的屁股上踢了两脚。 “连我都指挥不动你们了？” “所有人听我命令，按刚才的标准，领取奖赏！” “违令者，立即逐出正阳卫！” 林爷对咱们是真好！ 几乎所有人都红了眼眶，他们从未见过如此丰厚的赏赐，更从未见过如此为士兵着想的主帅！ “你这小子，有几分倔脾气！” 傅友德见林洛这么强硬，呵呵笑道，“听爷爷一句劝，别犯浑，把赏赐原原本本的送回去。” “呸！” “咱正阳卫的兵，听朝廷调遣，为大明争光！” “汗流了，血流了，还不能要一点赏？” 第65章 我不想干这个指挥使，皇上给我撤了正好 “臭小子！” 傅友德和冯胜见林洛这气势汹汹的模样，都笑了。 “你当我俩是来抢你的赏赐？” “难道不是？” “当然不是！” “那为何你们要我正阳卫的士兵，把奖励都还回去，不就是想拉着大车跑？” “别把我惹急了，咱在皇上跟前也是有熟人的，咱参你们一本，国公爷也吃不消！” 不得已，林洛要拿出朱爷爷，吓唬这俩老东西。 为了保护兄弟们应得的奖励，付出的汗水，林洛寸步不让。 “哈哈哈，我俩立功无数，得到的赏赐比你少？” “咱这国公爷的名号，都是皇上赏的，会差你那点财物？” 傅友德吹胡子瞪眼，在林洛脑袋上狠狠敲打一下。 “我和老冯急着跑过来，是要提醒你！” “你这小子不知道好，反而错怪我们！” “要提醒啥？” 林洛一副老母鸡护崽的姿态，“那你们也不能让我手下的弟兄们，把该得的赏赐送回去呀！” “良心何在，王法何在？” “还有没有天理！” “你跟咱提天理王法？” 傅友德又在林洛脑袋上来了下，“老冯刚骑马在路上还和我说，让你赶紧去他府上，看看那两个孙女，你喜不喜欢？” “还有，你啥时候认我当爷爷，等你娶亲那天，我也给你出份聘礼！” “呵，别转移话题。” 林洛知道这两位老人，都他对是真心好。 “一码归一码，不能因为你俩对咱好，咱就不顾手下的弟兄了！” “怪不得你能把兵带好！” 冯胜笑了，“就冲你这为士兵们着想的心，士兵也都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你！” “我俩真是来提醒你，按照军中惯例，你收到了这么丰厚的赏赐，应该上表请辞，然后朝廷驳回，你再收下。” “有这规矩？” 林洛是真不懂。 “大军凯旋，收到赏赐，也要这么来一回？” “那肯定！” “大胜归来，若是封赏太多，还要来回请辞好几次，表明忠于皇上，一心为国的态度，最后才接受。” “何况你只是在军演上立了小小的功，根本无法和大战得胜相比！” “那行，听两位爷爷的！” 林洛转眼就想通了，这不和禅让皇位一样嘛！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赏赐，里面有如此多的门道，弯弯绕绕！ 他还以为军中都是很爽快的！ “我马上就写辞谢的奏表！这位公公，您慢走一步，把我的辞谢表拿回去给皇上。” 虽然是这么说着。 林洛依旧一挥手，“兄弟们，这不关你们的事，按刚才分好的规矩，拿走你们的奖赏！” “林爷，真不会害了您？” 李二狗等人，眼巴巴的看着黄金绸缎，担心的问。 他们文化少，两位国公的话还是能听明白的。 “这七大车东西，不用拉回去？” “我林洛言出必行，正阳卫赏赐的东西，岂有要回来的道理！” 林洛亲自把东西一件一件塞到他们手里。 “皇上都已经赏赐下来，总不能因为我写个辞谢的奏表，就真的收回圣旨，不给咱奖励了？” “皇上没那么小气！” “反正都是个形式，七大车东西呀，拉来拉去多费事？” “两位国公爷，咱说的没错吧？” 傅友德和冯胜见林洛这般脾气，都无奈的笑了，“你这孩子太皮了！” “还有件事要提醒你，咱皇上赏赐下来的财物，你不能都给士兵们分光了，自己要留最少三成！” “为啥呀！” “我不缺钱，留那么多有什么用，不如给需要的人。” 林洛不解。 傅友德没好气道，“你不缺钱，我们就缺？” “就你爱兵如子，我们都不如你？” “咱得了奖赏，有时候还留下一半呢！” “你全给士兵们发了，钱不爱，女人也不要，那你想要啥？” “皇上会怎么想？” “懂了！” 林洛一拍脑袋，不爱钱不爱女人，沽名钓誉，那就是要权利呗，皇上不放心！ 秦国王翦灭楚之战，出征前一个劲的向秦始皇讨要封赏，并不是他贪心，而是要自污，表明没有异心！ “咱就把剩余的二百两黄金留下，劳烦公公回去多带个话，有美女也赏几个，咱都二十岁了，还没成亲呢！” 林洛说着，塞给了传旨太监五十两银子。 “嘿！我两个孙女儿不够你挑的，还想去霍霍别家女孩子！” 冯胜笑骂，“没门！” “不过，最近你真要小心点，爷爷们跟你说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去你房间吧，还有话说。” 跟着林洛到了书房，两位国公爷压低声音，把浩海达裕在皇上面前，挑拨离间之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这鞑子真不是个东西！” 林洛一边写请辞表，一边骂道。 “多谢两位爷爷关心！” “所谓人各有志，咱也不想当多大的官，皇帝起疑心了，把咱这个正阳卫给撤了，正合我的心意！” “乱讲！” 冯胜骂道，又见林洛运笔如飞，一篇文辞优美的请辞表已经写出来了。 “你还会这个？” “这很难？” 林洛反问，“科举最基本的东西，读书人还有不会的？” 傅友德和冯胜老脸一红，他们打仗一把好手，也能识字读兵法。 但要他们写这个，真弄不来。 都是自己口述意思，让幕僚代笔。 好在他们也不是什么读书人，不用和那帮拿笔的人比！ “林洛，听你的意思，你考过科举？” “当然，我今年应天府的新科秀才，正儿八经的小三元！” “连中小三元！” 傅友德和冯胜惊了，“我们大明军中，还有你这等人才！” “要不说我不想干这个指挥使，皇上给我撤了正好，秀才是都清贵的身份呀，被人坑了，搞成军户！” 林洛却苦着一张脸，给辞谢表盖上正阳卫指挥使的大印。 一说起这事，林洛就火大。 “撤不得！” 傅友德和冯胜赶忙道，林洛可是他们认可了的，大明军中未来的将星。 这么多年，也只此一位能让他们都认可。 “军户怕什么，有咱们几位老家伙给你保驾护航，保管你一路通畅！” “秀才以后还不是要当官，你在军中，封侯是迟早的事。” “浩海达裕那点话，算不了什么，自有我们这些老家伙给你顶着！” 两位国公生怕把林洛吓到了，一些嘱咐的话也不再说。 “谢谢两位爷爷！” 林洛倒不是很在意，等见到朱爷爷了再问问，大不了脚底抹油，走为上计。 朱爷爷一定不会害咱这个孙儿。 咱不是要争那点功勋和爵位，老朱家封的候，有几个好下场的？ 不稀罕！ “正阳卫指挥使林洛，听旨！” 太监来的快，去的也快。 林洛和两位国公刚说了会儿话，刚才的传旨太监，就又带着圣旨回来了。 身后还跟着七辆大车！ “怎么回事？” “这车里装的是什么？” 傅友德和冯胜都摸不着头脑。 第66章 丢人啊，打一辈子的仗，还不如一个年轻人 “皇上口谕：林洛把赏赐都分给了士卒，朕心甚慰！” “重新赏赐娶亲用的家资一份，切勿再分给士卒！” “娶亲用的家资？” 林洛傻眼了，咱除了对手下的弟兄们好一点，本身也不是高尚的人。 想要几个美女，也就学学古人随口一说，算不上自污，只能说是暴露本性。 没成想，皇上又送了七大车，和之前一模一样的东西！ “公公，皇上真这么说的？” “圣上金口玉言，咱家也不敢乱传话呀！” 传旨太监对林洛抱拳道，态度比以前恭敬了不少。 他是有眼色的，皇上那说话的神情，俨然喜爱的很！ “恭喜林指挥使！” “辛苦公公！” 林洛赶忙又掏出五十两银子，悄悄塞过去。 “请公公去用茶。” “林指挥使客气，咱家还得早点回宫复命，不多留了。” 太监笑呵呵的向林洛行了个礼，回宫去了。 留下相伴一起，在风中凌乱的傅友德和冯胜。 “什么情况？” “昨晚庆功宴，浩海达裕的话难道没有影响到皇上？” 傅友德不解。 “我平定西南，班师回朝也才得这么几车的财物赏赐，这孩子得了两回？” “要说第一次，有可能在捧杀林洛，让其他小人记恨，那第二次完全没道理！” 冯胜也一脸懵逼，觉得完全摸不到朱元璋的心思。 “我刚才听错了吧，皇上说让林洛留着成亲用？” “晋王殿下想把女儿嫁给林洛，被皇上关进了锦衣卫大牢，莫非其中有什么误会？” “难道皇上心里早有打算，宫中有正好能嫁给林洛的皇女！” 不然说不通呀！ 皇上责罚了请婚的晋王，自己却给林洛成亲要用的财物。 除了对家人，老朱什么时候这么上心过？ “这事儿不好办了，我还想着把招林洛当孙女婿，现在看来就是赶着嫁，林洛也不一定看得上！” “我就说这小子不会给你冯家当上门女婿，想啥好事！” 傅友德哈哈笑道。 他没有孙女儿能嫁给林洛，现在冯胜的孙女也没得嫁，大家都一样！ “林洛你来，爷爷从今天开始，教你兵法，治军之道！” 冯胜长叹一口气，孙女婿是没戏了，只能尽力帮林洛尽快成长了。 “好嘞！” 林洛欢快的回了一声。 要说学兵法，怎么治军，林洛在随身商场里，随便买一本现代的军事书籍出来，水平都远在两位国公爷之上。 哪怕同样是《孙子兵法》，可经过现代军事学系统的发展和完善，比明朝高了不知多少。 但社会不光是打打杀杀，还是人情世故。 跟着两位开国名将学兵法，在朝廷就有靠山。 没人敢来找麻烦，办事还容易！ “所谓兵者，孙子有云，国之大事也……” “爷爷读书不如你，但打仗，得和实际情况相结合。” “就说这扎营，有很多要注意的地方，兵书上写了的，要灵活运用，比如你正阳卫。” 冯胜和傅友德，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指导起林洛来。 “你先带我们去看看正阳卫的军营，爷爷给你提几点意见，教你怎么布置。” “然后你再结合刚才爷爷给你讲的兵书，自己体会怎么变通。” 林洛领着两位国公爷，一边走一边介绍。 “整个庄子，都是正阳卫的军营。” “小院是军户们自修的，村子中心是平时吃饭的食堂，还有养老院……就是供养老人的地方。” “卫所指挥部日常办公在旁边，远一点的地方是正阳卫的学堂。” “凡是庄子里的军户，都可以免费送孩子来读书。” 傅友德和冯胜听着，眼睛都瞪圆了。 他们自己整治过不少卫所，甚至卫所制创办时，许多制度都是他们亲自定制的。 但从来没见过哪个卫所，能像正阳卫这般整洁，这般齐全！ “你这样好是好，但花费是不是太大了点，两百人也许勉强能负担，士卒一多恐难持久……” “完全不用担心！” “军户每家只出一个人当兵，其他人可以到作坊里去做工，利润足够支持卫所的运转，年底还能分红。” “我还嫌人太少了，不然军演之前，咱就能打造出新式批火铳，威力提升一倍！” 林洛发牢骚道。 “还有军户的三百亩田地，朝廷根本落实不了，还得靠咱自己去买荒地废地重新开垦。” “大明的军户制度，还不如不要，彻底改革！” “什么！” “你还有新式火铳？” 冯胜很傅友德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林洛前半句话。 “在哪里，快给爷爷看看！” “就在这里。” 卫所衙门里，挂着几幅地图，林洛指了指其中一个地方。 “正阳卫才两百户，加起来一千多人，加班加点的赶制，也没能赶上军演……” “你们自己制造的！” “正阳卫还会制造武器装备？” 傅友德和冯胜震惊了。 林洛点头，“当然了，以后产能扩大，还能供应其他卫所，赚取银两，改善卫所里军户的生活条件。” “就在这个铁匠铺，那边还有，采石场、烧砖窑、瓷器窑……” “卫所衙门设有装备部，专门负责研究更好的铠甲和武器……” “……” 两位国公爷，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啥都新鲜。 越听越麻木，越听越自卑。 正阳卫区区两百户，简直比大明朝廷整个武将系统，都要来的全面，来的稳当！ 从后勤供应，到训练整备，无一不精。 其他卫所还在为铠甲马匹发愁时，正阳卫已经在考虑换装新式火铳。 其他卫所的军户在为领到足额的军饷沾沾自喜，正阳卫的军户已经住上了宽敞明亮的小院。 行动不便的父母，有舒适的大房子，专人照顾，专门的医馆。 孩童有丰富的营养餐，干净的新衣裳，和教书先生…… 试问，卫所有这样的保障，哪个士卒不拼命？ 军演上，正阳卫纪律严明，威武雄壮的军阵，决不是光凭训练就能达到的！ “林洛，我突然想起来，府中还有事没处理，要先回去！” “孩子，爷爷也要赶紧去军中，先走啦！” “两位爷爷，不是说要留下来吃饭嘛，马上就到饭点了。” “不了，不了，有急事！” 落荒而逃！ 傅友德和冯胜，各找各的理由，再没脸继续教林洛了。 丢人啊！ 咱打了一辈子仗，都没这孩子对军事认识的深刻！ 俩人骑着马，几鞭子抽下去，奔驰而去。 路上，一辆马车和他们交错。 车窗稍微拉开了点。 “三儿，刚才过去的两个，是宋国公和颍国公？” 车上不是别人。 正是心痒痒，赶来看大孙的朱元璋！ 第67章 孙儿觉得徐妙锦不错！ “皇上，是两位国公爷，看方向刚从正阳庄出来。” 马三答道。 “这两老家伙，都看上咱大孙了！” 朱元璋哈哈笑道，他怀里还带着一本画册，冯胜的两个孙女就在其中。 画师刚画完，晾干墨迹，朱元璋就迫不及待的赶来正阳卫。 林洛正在指挥众人搬送大车上的黄金绸缎，见到朱元璋，他也笑了。 “爷爷，您看看喜欢什么，随便拿点。” “都是皇上赏赐我的！” “爷爷都喜欢，能都给爷爷吗？” “没问题，装车！孙儿给您送宫里去！” “哈哈哈！” 爷孙俩大笑，朱元璋道，“大孙，你就收好这些吧，你说要几个美女，皇上送了这些东西，给你成亲用！” “爷爷，我咋觉得有些怪！” 林洛摸摸下巴。 “皇上赏几个美女还正常点，直接给我几大车黄金绸缎让我成亲，皇上有这么关心我？” “咱皇上对大孙赞不绝口，比亲孙子还喜欢！” 朱元璋笑眯眯。 “这不，还派爷爷给你送来了画册，你看喜欢哪位姑娘，爷爷给你说亲去！” “啊，还有画册？” 林洛接过朱元璋递来的画册，翻开一看，直接惊了个呆。 “尚书之女，侯爷的孙女儿？” “咱一个普通人，配得上吗？” “配得上！” 朱元璋斩钉截铁，“后面还有国公的女儿和孙女儿呢，这世上除了皇帝家的女儿，大孙你想娶谁，都没问题！” “嘿！爷爷，您别站着吹牛，进屋孙儿给您泡杯茶！” 林洛不信，嘿嘿笑道，把朱元璋带到了自己的书房。 从书架上也拿出几本画册。 “这个给您！” 朱元璋看到封面上美女，立马知道不是好东西。 翻开两页，果然是上次在林洛书房里看到过的！ 衣着暴露，不堪入目！ “大孙，爷爷不喜欢这些！” “你也是，年纪轻轻，不可沉迷女色！” “狐媚妖女，迷惑心智，害人不浅！” “爷爷怎么能放心把大明……” 想到自己看好的大明储君喜欢狐媚女子，朱元璋忧心忡忡，语气中透露出严厉。 “爷爷，咱看你喜欢，特意给你准备的。” 林洛对朱元璋突如其来的怒气，感到疑惑。 “之前我放书房的那几本画册被你拿走了，这回我给您弄了最新版！” “孙儿是不是很孝顺？” “马三大哥又不是外人，您别不好意思承认！” 看到林洛那挤眉弄眼的样子，朱元璋又气又笑。 “对，是爷爷拿了！” “爷爷还把画册给了马三，让他带到锦衣卫，严查画册上的女子，全部抓起来治罪！” “蛊惑大孙，实在该死！” “……” 朱元璋直接把林洛给整无语了。 “唉，看来爷爷您老了，美女都不喜欢了。” “马三大哥，这几本还是送给你吧，顺便问一句，你抓到人了吗？” “没有！” 马三看了眼朱元璋，见朱元璋点头，他飞快的收起了几本画册。 这可是好东西，之前那几本，马三每天都要看好几遍。 还没看腻，又来了新货？ 别问，问就是皇上交代的，要抓人！ “小的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几乎把应天城内外都翻遍了，连一个画册中的女子都没抓到！” “那你可得加把劲！” 林洛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笑。 “抓到她们了，好好拷打！” “让她们交代出同党！” “还有同党？” 朱元璋眉毛一拧，“大孙，你实话告诉爷爷，你是在哪里见到这些女子的？” “很久很久以前，孙儿在梦中见过。” 林洛颇为惆怅。 想当年，自己也是在在网上看过维密秀直播，阅片无数的收藏家。 “如今只能看看画册，怀念过去……” “那你的画册，是怎么来的？” 朱元璋下决心，一定要清除掉这些祸害，不能让她们继续魅惑大孙！ 林洛赶紧从怀念过去的心绪中清醒过来，差点说漏嘴了。 眼珠一转。 “孙儿以前确实在梦里见过，至于画册，都是孙儿的师父送来的！” “龙虎山张天师？” “对，是张天师！” “他用道术，隔空千里，送到了孙儿的书房！” 张天师，你我素不相识，让你背背黑锅，你不会怪我吧？ 此刻，西南大山中。 一位正在路边吃阳春面的老道揉揉鼻子，连打几个喷嚏。 看了看天，掐指算了算。 “是谁在编排老道？” “哼！该死的牛鼻子！” 朱元璋在林洛的书房里，腹谤不已。 “朕原本还想封赏你龙虎山一脉，你却把朕的大孙往歪路上引！” 封赏就别想要了。 功过相抵，没有马上发兵烧了他的道观，就算开恩了！ “大孙，以后姓张的老道士，再送这些东西来，你第一时间通知爷爷。” 朱元璋认真的嘱咐道。 “你再看看爷爷给你的画册，后面还有每个女子的资料，你选一个做老婆。” 宫中的御用画师亲笔，和林洛的画册比起来，显得粗糙不堪。 老牛鼻子道士，整这些不正经的，真是一把好手！ 该杀！ 西南大山里的老道，又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 林洛仔细的翻看朱元璋带来的画册。 “只能选一个？” “你这小子，还都喜欢上了？” 朱元璋骂道。 “选两个也行。” “冯胜不是说了，要把两个孙女儿都嫁给你嘛，爷爷的觉得不错！” “冯爷爷的女孙，叫冯程程，冯月月？” 林洛翻到这两姐妹的画像。 如同并蒂花，娇嫩又美丽！ “冯程程年纪也太小了，才十四岁，我不喜欢！” “十四岁咋了？” 朱元璋问道，“十四岁的女娃，正好嫁人！” “孙儿喜欢大的！” 林洛回到。 “爷爷难道不喜欢？” “爷爷觉得都行，她姐姐冯月月也挺好。” 朱元璋心里，其实也中意冯胜这两个孙女。 “爷爷打听过了，这两个女娃脾气都不错，不是那种小家子气，和大孙肯定合得来！” “十五岁呀，还是太小了点！” 林洛不是变态大叔。 萝莉什么的，看看就得了。 真要做女朋友，娶回家，林洛接受不了。 “我再看看后面的，孙儿觉得徐妙锦不错！” 一位风姿绰约的貌美女子，出现在林洛眼前。 “年纪也正好，长得也好看，孙儿喜欢！” “这不行！” 朱元璋一看，你还得叫人家一声小姑！ “大孙，你重新挑挑，爷爷刚才给你说了，皇帝家的女儿不行。” “她也不姓朱啊！” 林洛笑道。 就是看着挺顺眼，他其实没有要娶亲的意思。 哄爷爷高兴，开个玩笑开心开心。 “爷爷，孙儿和您说着玩的呢！” “这些女子，个个来头很大。” “冯家姐妹，也就冯爷爷随便说说，孙儿要当了真上门去提亲，怕是腿都要被打断！” “还有这徐妙锦，徐达的女儿，孙儿拿命去娶，都娶不到！” “其实，我年纪也不大，暂时没有要成亲的打算。” 第68章 只要大孙喜欢，徐妙锦就娶了！ 朱元璋眉头一皱，这孙子还是不相信朕！ “你没成亲的打算，爷爷想要抱孙子啊！” “管他冯胜的孙女儿，还是徐达的女儿，只要大孙喜欢，照样能娶！” “来头再大，比得上咱大孙？” “爷爷保管给你办好！” “行，爷爷说得对！” 林洛现在看朱元璋，像极了以前催婚的长辈。 亲切无比，爱面子，嘴硬不认输。 恼人烦得很！ “那就这个徐妙锦，冯月月冯程程太小，我不能娶！” 林洛故意说道，为难朱元璋。 “麻烦爷爷了。” “徐妙锦就徐妙锦！” 朱元璋一狠心，反正又不是真正的血亲，只不过辈分有点乱。 只要咱大孙喜欢，这都不是事儿！ “你等着爷爷的好消息！” “嗯呐！” 林洛用力的点点头，然后道，“爷爷，你这画册，能不能送我一份，我再多看看。” “你想娶几个？” 朱元璋现在对林洛在女色方面一下警觉了不少。 虽说不管看上了谁，想娶几个，都没啥问题，朱元璋自己也有很多妃子。 但作为未来的皇帝，沉迷于美色，不是什么好事！ “宫廷画师只画了这么一本画册，爷爷还要留着给你再挑挑媳妇儿，不能送给你。” “哦，这个好办！” 林洛其实是见猎心喜。 毕竟爷爷给的画册上面，几乎把大明朝当今大臣公侯家的适婚女儿一网打尽，十分全面和隐秘。 放在后世，妥妥的重磅八卦！ 林洛当然也很好奇这些大家闺秀，想仔细研究一下。 他在书桌的抽屉里翻了翻，拿出一个傻瓜相机。 把画册挂在架子上，咔嚓！ 一副一副的把画册都拍了下来。 “大孙儿，你手上拿的什么东西？” 朱元璋只觉得眼前闪了几下光，他好奇的打量着林洛手里黑不溜秋的小方块。 “这个叫相机，最傻瓜的那种。” 并非林洛喜欢用这种过时了的旧产品，而是无奈的选择。 傻瓜相机成像效果不太好掌握，容易曝光，拍好了还要冲洗…… 说它傻瓜，只是相对于古早时代的相机。 和后来出现的数码相机，拍立得，手机自带相机，所见即所得，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还自带十级美颜，凤姐都能拍成天仙。 傻瓜相机功能就太少了，也不太好用！ 但是便宜呀！ 傻瓜相机加冲洗设备，一套下来，不过一千两银子。 数码相机和手机，最差的都要一万两一台。 打印机也是！ 林洛有钱也不能乱花，他还得多整几台发电机，那是个花钱的无底洞。 “爷爷，您稍等，孙儿马上回来！” 林洛走进书房后的小暗间，不一会拿出一张冲洗好了的照片出来。 “咦，你刚才照着临摹的？” 朱元璋见那张小纸片上，和自己画册上的图像一模一样。 “大孙，你啥时候学的画画，画得真像！” “咱哪会这个！” 林洛笑笑，扬了扬手里的相机 “是相机拍的！” “相机，拍的？” 朱元璋好不容易理解这句话，林洛手里的东西叫做相机。 “你是说，这个叫做相机的东西，画出来的画？” “不是画，是……复制了一张。” 林洛尽可能的用朱元璋能理解的句子，“爷爷，您站好，我给您也拍一张照片。” “哦，复制了一张，拍照片……” 朱元璋还是没弄明白，但下意识的听林洛的话，站直了身体。 “爷爷，您别那么严肃，别板着脸，自然点，这样拍出来的照片才会好看！” “算了吧，马三大哥，你来给我和爷爷合照一张！” 林洛放下相机，招呼马三到。 马三连连摆手，“我不会呀！” “不会我教你，很简单的，不然能叫傻瓜相机？” 林洛不由分说的把相机塞进了马三手里。 刚才是临时起意，现在他还真想和朱元璋合影几张。 毕竟，他心里真把朱元璋当作亲爷爷。 “你眼睛贴在这个小镜子前，看镜头里我和爷爷的样子，注意要把我们放在正中间，然后在我和爷爷正在笑的时候，按下快门……” “快门就是上面的这个小按键，注意按下快门的时候，手一定要稳，不能抖！” “傻瓜相机，傻瓜都能用，马三大哥你该不会连傻瓜都不如吧？” 朱元璋乐呵呵的看着林洛教马三用相机。 在他看来，大孙弄了个新鲜玩意，在自己面前显摆，朱元璋乐得和陪大孙一起玩。 马三跟随朱元璋多年，武力值顶呱呱，怎么可能连个相机都拿不稳。 不用一刻钟，马三就能按照林洛教的，操作相机。 “好，准备！” 林洛和朱元璋靠在了一起，想了想，如同后世一样，搂住了爷爷的腰，亲密的靠在一起。 “小皮猴子！” 朱元璋哈哈大笑，“二十岁了，还赖爷爷怀里！” 小的时候，雄英就喜欢让朱元璋抱着在宫里玩。 长大了这脾气还没变！ “孙儿在爷爷面前，永远都是孩子！” 林洛找到了久违的亲人的感觉，心里几分欢喜，几分怀念。 “爷爷，等会儿你和我一起喊茄子。” “马三大哥，注意我和爷爷喊的时候，你按快门！” “一二三，茄子！” 朱元璋也不懂这孩子搞什么，跟着林洛的口号，同时喊了一声。 “很完美！” 林洛小心的看了看底片，再次钻进小暗间。 片刻后，他喜滋滋地拿着和朱元璋的合照出来。 “爷爷您看！” “帅不帅？” 照片上，朱元璋和蔼可亲，笑容慈祥，仪态中透出几分威严。 林洛阳光正气，俊美少年。 爷孙俩的站在一起和谐无比。 马三一看照片，却立马哀嚎。 “完了呀！” “老爷的魂被收走了！” 他立马握住了腰间的刀柄，不让林洛靠近。 “林洛，你用的什么法宝，收走了皇……咱老爷的魂！” 那张小小的纸片上，居然印着和皇上一模一样的小人！ 马三慌了神，咆哮不止。 “这是什么妖法？” “老爷对你比亲孙子还亲，你为什么要害老爷！” “是谁指使你的？” “啥呀，马三大哥你发疯了？” 林洛拿着照片，一脸莫名。 “别紧张，这就是张照片！” “别靠近！” 马三警惕的大喊，一把抢过了林洛手里的照片，递给朱元璋。 “老爷，您快收好这小纸片，咱以后再想办法把您的魂放出来！” 朱元璋低头一看。 坏了！ 咱的魂真被印在了纸片上！ “咋回事儿？大孙，你把爷爷的魂收走做什么？” 朱元璋不相信林洛会害他，震惊的问道。 看着两个吓坏了的人，林洛不由得笑了。 故意看着马三，发问。 “我啥都没干，刚才是马三大哥，拿着相机，按了快门。” “爷爷，您忘记了？” 马三手一哆嗦，差点刀都拿不稳。 可不是！ “呜呜呜！” “我亲手把老爷的魂收走了，我该死！” 第69章 谁在军营搞特殊，谁就是叛徒！ 马三全身抖得跟筛糠一样。 “我被林洛给骗了！” “我害了老爷！” “我跟你拼了！” 他举着刀砍向林洛。 林洛连忙往旁边一闪，“马三大哥，我逗你玩儿呢！” “三儿，快停手！” 朱元璋也急得大喊，关键时候，他还是爱大孙的。 “朱爷爷就是我亲爷爷，咱怎么会害他？” 林洛笑着解释。 “那是一张照片，和我给你们的画册一样，上面都是人的图像，不是魂魄！” “你看照片上还有我呢，是不是刚才我和爷爷站在一起，让你按快门时的画面？” 马三举着刀，想了想，又仔细看看小纸片。 刚刚皇上跟着林洛一起喊茄子，爷孙都露出一口大白牙，笑得多开心。 真就是画师给人画的像！ “林爷，你没骗咱？” “这个东西，是你给老爷画的像？” 马三一时也迷茫，对林洛的称呼变回了之前的尊称。 “呃……不是我画的。” 林洛再次否认。 “是刚刚你手上的那个小机器画的，你按的快门，忘记了？” “哦对，林爷说那叫傻瓜照相机！” “画的跟真人简直没区别！” 马三惊叹，拿起放在桌上的照相机，翻来覆去的看。 “林爷，你给我的美女画册，也是用这个傻瓜照相机画出来的？” “那是谁给那些美女，按的快门？” “呃……” 看不出来马三还是个隐藏的老色批，惦记的东西都奇奇怪怪。 “反正不是我，我也没见到真人！” 林洛一口否认。 “傻瓜相机，和美女画册，都是我师父用道法，在千里之外隔空送来的。” 张天师莫怪，反正你已经背了好几口锅。 再多一口锅也不嫌多！ “这是个好玩意！” 确定自己身体和精神上都没有一丁点的变化，朱元璋很相信林洛的话。 大孙没理由会害朕！ “大孙，爷爷和你再多合照几张！” 他学新词倒是快。 林洛摇摇头，“爷爷，照相机里面胶卷不多，我要留着给宫廷画册上面的女子拍照，以后咱爷孙继续合照。” “而且傻瓜相机也落后了，没有数码相机照出来的效果好，等我有了数码相机，咱爷孙拍个爽！” 主要马三的照相技术也不咋样，在他们看来，这张相片当然是栩栩如生，一模一样，无比神奇。 可要是以林洛的眼光，相片颜色偏暗，损失的细节很多，把他的帅气只拍出来十分之一。 嫌弃！ “好，你拍吧！” 朱元璋把画册给了林洛，坐在一旁看林洛给每一幅画像都拍了照。 “大孙啊，真就只看上徐妙锦，不换了？” “那是！年龄适合，漂亮好看！” “徐达的女儿，想想都刺激！” 林洛随口回答。 反正都是没机会，他压根就没放在心上，全当哄得爷爷开心。 待林洛给所有画像都拍完照，庄子里的食堂敲响了小钟。 “铛铛铛……” “爷爷，饭点到了，咱去食堂吃饭。” 爷孙俩走出书房。 路上，三三两两的军户们，也都出了自家的院子，去饭堂吃饭。 “林爷好！” “林爷！” 遇到林洛，他们只是笑着和林洛打了招呼，就继续和自己的同伴有说有笑，甚至勾肩搭背的往前走。 而站在饭堂前的两个哨兵，在林洛经过时，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很标准的军礼。 进了饭堂，林洛带着朱元璋，排在了队伍最末尾。 “大孙，咱还要排队？” 朱元璋惊奇。 “上次咱不是直接上菜打饭，为什么现在要排队？” “上回我给爷爷特意做的新品菜，尝尝鲜，算是开小灶。” “小灶偶尔一两回，总不能天天有吧？” “而且上次孙儿给爷爷做的那几个新菜品，开发的很成功，现在已经上我们正阳庄日常食谱。” 林洛怕朱元璋嫌弃大食堂不好吃，拍着胸脯保证， “我们食堂统一供应，我平时也都在这吃的，味道绝对不比火锅店里差！” “大孙，爷爷不是那个意思，你误会爷爷啦！” “爷爷早年打仗，烂草根，馊了的窝窝头，啥没吃过？” “能吃饱就不挑！” 朱元璋哼了一声，这孙子把爷爷想成啥了。 “爷爷不是那么精贵的人！” “就是说啊，没见过像你这样，干啥都和普通士卒一样，连吃饭都要一起排队的武将！” 以往他视察军营，遇到的士兵，无不严肃无比，战战兢兢。 有说有笑，勾肩搭背？ 不存在的。 就算朱元璋不计较，他们的领头武将，就先把他们拉去打军棍了。 吃饭时，倒也有那么几个与士卒同饮同吃的将领。 但也没见和士卒一起排队的！ “我说每天把饭菜做好，给林爷送过去，林爷不让啊！” 打饭的师傅，听到朱元璋这么说，跟着抱怨。 “林爷每顿饭，和咱们大头兵一样来回跑，多浪费林爷的时间，我愿意给林爷送饭，林爷也不让！” 排队的军户也道。 “咱们烧砖窑和石灰窑，现在产量上来了，我们都要给林爷把以前的小房子重新修一修，扩建一下，林爷说什么都不准！” “朱老爷，您和林爷关系亲，多劝林爷几句。” “哪怕和咱们普通军户住一样的院子也行！” “以前说是庄子穷，要把烧出来的砖，开出来的石头赶紧拿去换银子，咱现在不穷了，也不缺材料，林爷为啥还不能住好房子！” “林爷为正阳庄做的好事，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却还跟咱们普通大头兵一样，甚至还不如咱们享福！” “咱心里难受！” “林爷您不能这样！” 这一说，食堂里的军户们，都打开了话头，根本停不下来。 朱元璋听得心疼极了。 “大孙，大家伙说的对……” “对个屁！” “同样是人，一个脑袋两条胳膊，我有哪里特殊？” “同样当兵，我和你们都一样，都是军户！” “军营里，战场上，我是你们的指挥使，你们必须听我的！” “平时，我就是你们的兄弟，大家都一样！” 林洛大声道，义正辞严。 “谁搞特殊，谁就不是咱们正阳卫的弟兄！” “是叛徒！” 叛徒？ 军户们一听这个词，立马都闭了嘴。 “有那么严重？” 朱元璋替所有军户，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大孙，爷爷觉得也没什么，军中向来如此，不然拼命封侯还有什么意义？” “向来如此，便是对的么？” 林洛反问。 “如果，这世上有那么一群人，每一个士兵，都比我现在做得好一千倍，一万倍。” “你们相信吗？” 第70章 大孙，你这深海鱼从哪来的 “还有这样的将领？” 别说当兵的军户们不信，朱元璋第一个都不信。 他戎马半生，手下的武将多不胜数。 “爷爷打了半辈子仗，只有大孙你算一个！” “史书上有名的武将，爷爷也研究过，哪有能做到你现在这样好的？” “大孙，你别骗咱！” “不只是武将，还有士兵！” 林洛想起那一张张鲜活的面容，不禁动容。 “他们打仗，不是为了自己出将封侯，而是为了国家的未来，百姓的幸福！” “他们的将军在面对敌人时，总是带头冲锋，第一个牺牲，以至于指挥部不得不下令制止这种行为！” “面对洪水，他们扛沙袋，睡堤坝，用身体组成了移动的大堤！” “面对大火，他们义无反顾，冲进火里抢救百姓……” “为了伏击敌人，士兵在大火焚身之时，硬生生一言不发，哪怕被活生生烧死！” “……” 说着说着，林洛自己先泪目。 朱元璋听得心驰神往。 “大孙，你说的这怕是天兵！” “前面咱还能理解一点，可火烧到身上了，都一动不动，人真的能做到？” “可这就是事实！” 林洛用力的点头，“他们都是英雄！” “要是咱大明有这么一支军队，那岂不是天下无敌？” 朱元璋捋着胡子。 “大孙你在哪见到他们的，带咱也去看看！” “啊……我在梦里！” 林洛一时说到这些英雄，不能自已。 被朱元璋疑问，赶忙继续甩锅。 “是我师父张天师，用道法让我看到了未来，有这么一群人！” “唉，在未来呀，那会不会是咱大明的军队？” 朱元璋兴奋，又谨慎的问。 想想也不太可能，朱元璋是很了解士卒和将领的。 重赏之下，或许有人能做到林洛所描绘的一些事情，但那还是为了钱和权势。 “咱倒是听说过岳王爷的部队，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和大孙你说的有几分相似！” “对，这种纪律性，也是很重要的一点！” 古代军队和现代军队的差距，不仅仅是装备上的。 军事理论，军队的建设，才是最大的原因。 林洛指了指食堂的墙壁。 “爷爷，你看那边！” “为百姓服务！” 朱元璋发现，食堂的墙上，除了上次看到的“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几个大字，又多出了一条横幅。 “军队为百姓服务？” 上一次的话朱元璋比较能懂，自己动手，差不多和战时征召，闲时农耕差不多的思想，虽然大孙在实际操作有很大不同，但道理是相通的。 但为百姓服务？ “军队要一定掌握在皇帝手中，是国家存亡的大事，怎么能为百姓服务？” 朱元璋变得严肃，郑重的向林洛道。 这颠覆了他的认知！ 林洛明白，这种思想领先太多，远超古代任何一种理论。 所以他一开始并没有直接说出来，而是先从改善军户处境着手，慢慢向正阳卫灌输。 “要训练，训练完了要打仗，要拼命，总要让士兵知道是什么吧？” “重赏，封侯，福利上的保障，只是一个方面。” “更重要的是，从思想上武装士卒将领！” “古代一支千人的部队，战斗期间伤亡两三百人，或者被敌军冲散阵型，士气就会崩溃，军阵瓦解，士卒逃散，完全失去战斗力。” “而武装了思想的士卒，即使将领阵亡，伍长身死，士兵被打散，依旧能三五成群的自发组织起来，继续战斗。” “既能化整为零，也能化零为整！” 朱元璋无比震惊。 他打了半辈子仗，对林洛说的士卒失去战斗力，深有体会。 几万大军覆没，并不是指几万士卒全被杀死，而是士气瓦解，士卒们都逃散了，失去了战斗意志，不能再次集结。 要是士兵在没有将领的情况下，能自发组织、战斗…… “大孙，你还是没告诉爷爷，这到底会不会是大明的军队？” “咱这不是正在训练嘛！” 林洛给朱元璋夹菜到碗里，“可能过几个月，能勉强达到一部分水平。” “那爷爷等着看大孙的训练成果！” 朱元璋一时半会理解不了林洛说的这种战斗力是如何形成的，他更关心到底谁能掌控这么一支军队。 短短两月，林洛在军演上，给了朱元璋极大的震撼。 再过几个月？ 期待感拉满！ “爷爷，您不用这么上心，反正也老了，找个时间上书退休呗！” 林洛劝道。 “咱上次给你的火铳改良，皇帝答应给你什么保证了没？” “你放心，皇上绝不会对咱动手！” 朱元璋脸一黑，这大孙，整天把咱想成刽子手！ “爷爷要趁着没死之前，多为大孙和大明做点事。” “您老别太拼命，咱不需要，大明那边，皇上也不一定领你的情。” 林洛突然想到一件重要的事。 “爷爷，蒙元使臣是不是在皇上面前说咱坏话了？” “没有，浩海达裕一直夸大孙来着！” 朱元璋笑道，敌人的忌惮，是最大的肯定。 “能让浩海达裕正眼相看的人，大明没几个！” “大孙你是没亲眼看看，那家伙面对正阳卫的火铳手时，失魂落魄的样子，笑死爷爷了！” “完蛋！” 林洛垂头丧气，叫苦不迭。 “要遭！” “蒙元使臣在害我呀！” “他看不起其他皇子皇孙，故意在皇上面前夸我，让皇上嫉妒我，让皇子皇孙记恨我！” “以后我这正阳卫的日子，不好过了！” “爷爷你得帮我！” 明初的功臣，差不多都是因为这个原因被诛杀。 朱允炆那小子，要不了多久就要正式被确认为储君，朱元璋这不得抓紧时间，杀鸡儆猴，清理隐患。 太优秀，就是隐患！ “大孙，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朱元璋哼哼道。 “你这个二十岁的小伙子都能明白的道理，咱皇上能不懂？” “有爷爷在，没人能动你！” “好嘞，爷爷您给我盯着，咱这几年就指望你了！” 傅友德和冯胜告诉林洛有这么个事儿后，林洛就一直在琢磨着请爷爷盯着皇帝的口风。 一有不对，起码林洛还能提前跑路。 “来，爷爷您吃鱼。” 第一件事成了，该办第二件了。 林洛殷勤的给朱元璋夹菜。 “这可是深海里的银带鱼，鲜美无比，一般人吃不到！” 朱元璋尝了两口，果真是从来没吃过的口感。 深海鱼？ 朱元璋四下一望，发现如同之前所说，自己这几道菜与军户们的饭菜没有什么区别。 正阳卫两百军户，都在食堂里吃一样的。 那得多少深海的银带鱼？ 大明可是有海禁的！ “大孙，你这深海鱼是从哪里来的？” 第71章 这孙子，不对劲！ “深海鱼，当然是在深海里抓的！” 林洛回答。 朱元璋追问。 “多少钱一条，在哪里买的？” “大孙，这东西可不好抓呀！” “你供应整个卫所，一顿饭下来的花费，恐怕不便宜！” “咱自己抓的！” “咱在海边有船，还有先进的捕鱼技术，费不了多少银子。” 林洛眉飞色舞。 “不仅有深海银带鱼，还有大黄鱼，小黄鱼，金枪鱼……” “鱼子酱，大闸蟹，海带，海蜇，海参，海星……” “每天新鲜的鱼，用马车从海边拉过来，当作日常肉类，改善伙食补充营养，比养猪养鸡的成本要低得多！” “大海里全是宝藏！” 越说林洛越兴奋。 大海可是他最后的退路。 火锅店也好，富家翁也罢，那都是理想状态下的正常操作。 谁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朝廷收割一波！ 比如那个着名的沈万三，万贯家财全部白给，最后还差点没命。 唯独海上的退路，大明朝廷无法触及，无法干预到。 只要给林洛再发育几年时间，他能从陆地走向深蓝，再走向更深的蓝！ 琉球，扶桑，南洋…… 那都是小儿科，郑和带着船队都能到的地方。 澳洲，新大陆，才是真正广阔的天地！ 狡兔三窟，林洛的终极保命去处！ 特别是在被搞成军户以后，林洛的危机感越来越强。 “大明的疆土，几乎已经把附近能耕种的土地，都囊括进来。” “往北往西，是大草原和沙漠，只能用来放牧。” “青藏高原地带，亦是如此。” “唯有大海，资源丰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听林洛滔滔不绝，说的起劲。 朱元璋有几分心动。 在大明建立之初，朱元璋颁布了海禁，有“片板不许入海”的说法。 但海边渔村，众多百姓历来都以捕鱼为生，靠海吃饭，总不能都让他们饿死。 所以一方面朱元璋把渔民都迁到内陆，让他们种田。 一方面也对很多渔民私自下海捕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的禁海令，主要针对商业行为。 比如关闭市舶司，不再与其他国家进行海上贸易。 “大孙，你的意思是，咱大明皇帝，应该废除禁海令？” 凡是从林洛口中说出的话，朱元璋如今都会仔细揣摩一番。 “可倭寇横行，没有海禁，沿海的百姓更加受罪！” “爷爷，这就错了！” “因为倭寇骚扰，就不准百姓下海，是因噎废食，大大的错误！” 今天特地给爷爷准备深海银带鱼，那当然是有目的的。 林洛的手指沾了点水，在桌上画下几块大陆的轮廓。 “您拿了我书房里的地图，应该看过吧？” “我们这个世界其实是个球形，叫做地球，地球上百分之七十都是海洋。” “大陆只不过占了很小一部分！” “未来的世界，必定是海权的争夺！” “谁掌握了制海权，谁就是世界的霸主！” “相反，闭关锁国，失去了向外进取探索的热情，必然落后于世界！” “落后就要挨打！” 说到这个，林洛再也淡定不下来。 “我华夏屹立于世界之巅，拥有辉煌无比的成就。” “难道要在几百年后，被一些弹丸小国割肉放血，甚至踩在脚下蹂躏？” “譬如倭寇，现在只敢偷鸡摸狗的骚扰，还无法和大明正面作战。” “大明若继续海禁，也许短暂时间内，出几个能臣名将，能短暂的解决倭寇之患。” “但长此以往，我们只是小步前进，甚至原地踏步，闭关锁国看不到世界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倭寇必然再次崛起，攻入大明的本土，甚至有灭亡我华夏文明的危险！” “倭寇该死！” 朱元璋怒骂。 “大孙，地图爷爷早就研究过啦，陆地的面积，确实远不如海洋。” “可地图上看，陆地和海洋加起来，应该是个很平整的世界，你咋说是个球哩？” “这不是重点，爷爷！” “世界是球形的还是平的，只要小小的实验就能证明，孙儿有时间带爷爷去看看，您就能明白。” 林洛接着道。 “关键是解除海禁！” “爷爷，您也不想我大明在数百年后，被其他国家踩在脚下吧？” “被几个国家的联军，攻入京城！” “被小小的倭寇，割地丧权，屠城杀民……” “哼！” 朱元璋怒道。 “老朱家哪个不肖子孙这么窝囊，咱死了都不会放过他！” “爷爷，您别往自己脸上贴金。” 林洛笑了。 “您那个朱字，和咱大明皇帝扯不上关系。” “咱就是说，我们都是大明的子民，为了后世子孙，我们要做点事！” “海禁的危害如此之大，现在有这个机会，一定要想办法尽快解除。” “是咧，大孙说的有道理！” 朱元璋想的是大明千秋万代。 他平生最得意的，就是赶走了蒙古鞑子，恢复了华夏衣冠。 朱元璋有信心，自己做的事，一定会被史书铭记，被奉为一代明君！ “要是又被倭寇打进来，咱辛辛苦苦一辈子，不就白忙活了？” “对呀！” 林洛连连点头。 说了这么多，就等现在了。 他这几个月，火锅店生意红火，要开分店。 各种作坊产量提升，扩大生产，盈利颇丰。 已经逐渐摆脱了缺钱的困扰。 赚取的大笔利润，都被林洛投入到了海上的船队。 但差不多已经快到当前的极限了。 朝廷对沿海百管得不严，不代表就不管了。 只要船队的规模一大，和周边的生意做起来，必然引来朝廷的目光。 到时候钱没赚到，船队先就没了。 林洛现在根本不敢放开手脚，造大船，往深海去。 恰好，爷爷能在这个事情上帮上忙。 “爷爷，您不是和皇上关系好，要多劝劝呀！” “我们不求名垂千古，起码为后世子孙留下更宽广的道路！” 此言，甚合朱元璋的心。 差点就一拍桌子，向林洛保证，禁海令废除。 话到喉咙，朱元璋老觉得有些不对劲。 这孙子，天天劝咱辞官归隐。 改良火铳那么大的功劳都不要，非得塞给我，留作保命的手段。 啥时候对大明这么上心过？ 还上升到了后世子孙？ 这孙子，不对劲！ 第72章 大孙说的对，大孙说的有道理！ “大孙，你这些话，都是从哪听来的？” “这还用别人说？” 林洛回答的半真半假。 “读书明理，是个人都能看出来。” “那你说咱皇上不明理咯？” “孙儿不是那意思，孙儿只是想叫爷爷提醒皇上！” “大孙说得对，继续说，爷爷多听听！” “爷爷，您看啊，大明的海岸线很长，大海里不仅有鱼，还有盐……” “盐这个东西很重要吧！” “您再看看东南方向，印度那块，地图上那么大一片绿色，到处都是适宜耕种的田地……” “大孙说的有道理！” “……” 林洛嘴巴都快说干了。 除了获得朱元璋不停的点头认同，一句实质性的话回答都没有。 “爷爷，您答应帮咱，去皇上面前说几句了？” “这事儿，爷爷得考虑几天。” “别考虑了，海禁危害极大，解除海禁有一百个好处……” “当年颁布禁海令，也是爷爷的主意，是爷爷向皇上建议的呀！” 朱元璋笑眯眯的，和林洛绕弯弯。 这孙子果然有鬼！ 他就想逗逗林洛。 林洛鬼精鬼精的，以前其他的事他不上心。 现在真正上心的事来了，却得不到朱元璋的保证，急得林洛抓耳挠腮。 马三看着皇上细嚼慢咽的吃饭，林洛在一旁费尽口舌，也不由得好笑。 吃菜都香了！ “大孙，你跟爷爷说，你急着求爷爷，是不是你的船队想开往大海，去外国做生意？” 朱元璋吃得饱饱，看食堂里其他人也都吃完饭，把碗筷放在统一的地方收起来。 时候差不多了，就不再继续逗大孙玩了。 “捕几条深海鱼，悄悄弄就行了，朝廷不会太管，不着和禁海令过不去呀。” “绝对没有！” “咱哪来的船队？” 林洛连连摇头。 “这不是买鱼的时候，想到了海禁的事，想为大明做贡献！” “咱的船，就是几艘小舢板，弄个渔网，悄悄打几条鱼。” “哪能开过大海，去和别的国家做生意呢！” 事儿是这么个事，但不能说太明白。 万一皇上一生气，把咱抓去治罪就麻烦了。 “哦，原来你没这打算，看来是爷爷想多了！” 朱元璋笑呵呵。 “爷爷还想着，你有船队能做生意，能多赚银子，咱就去皇上面前吹吹风，请求开海，解除海禁。” “既然没有，那就算了，大明不差这点钱。” “没了禁海令，生意都便宜了以前那些运输倒卖的人，爷爷白白的为别人做了好事！” “这……” 林洛的眼睛都快冒火了。 硬着头皮也要上。 “其实咱的小舢板，也不算小。” “差不多有二十丈长，七八丈宽，一次运送几万斤货物，乘坐上百人……” “你管这叫小舢板？” 朱元璋眼睛一瞪。 “咱当年和陈友谅在鄱阳湖大战，最大的战船也没你的小舢板大！” “爷爷，你那是战船，我这捕鱼的船，要拉人，还要拉货，肯定大一点点。” “而且，时代在发展，技术在进步。” “咱这小舢板算个啥，以后的战船，有上百丈长，几十丈宽，上面能跑飞机。” “远洋货轮比这还要大，能装几十万斤，甚至一百多万斤！” “这么大？” 朱元璋倒吸一口凉气。 “飞机又是啥东西？” “就是……哎，这个说来话长，爷爷您先答应咱，帮忙说服皇上，解除海禁。” 反正已经拉下脸来，那就干脆不要脸。 说到底！ “小舢板也有梦想，一直捕鱼多没出息！” “明明可以去扶桑，去南洋，赚外国人的钱，却只能在近海，抓鱼，抓海龟……” “那你跟爷爷说，你有多少条小舢板？” “不多，一个船队，七八十条……” “……” 朱元璋震惊了。 大孙搞了这么多大船！ “你的小舢板太大了，也太多啦！” “就不怕朝廷把你抓去，治你的罪！” “嘿嘿，咱现在不就求爷爷帮咱说话嘛！” 林洛继续觍着脸，晃动朱元璋的手臂。 “小舢板我实在看不上，真正要造船的木材，正在往海边运送的路上。” “孙儿辛苦攒下的那点银子，全投在海上了。” “要是搞不定禁海令，那就全部白忙活，打水漂了！” 朱元璋听得头大。 岂止是银子没了，脑袋都要搬家！ “大孙，你为啥不早点和爷爷说？” “孙儿这段时间一直在忙军演……” “胡闹！” 朱元璋笑骂。 “你在军演上为大明立功，又偷偷闯祸！” “那么大的船，你怎么敢偷偷造？” “被渔民发现了，上报给朝廷，你还要不要命了！” “幸好我是你爷爷，否则你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造几条小舢板，后果这么严重？” 林洛是真不懂。 “我看渔民都能悄悄出海捕鱼，咱也偷偷的抓点鱼，不算什么吧？” “你那是抓鱼？” 朱元璋心疼又好笑。 “你说二十丈的大船是小舢板，它就真是小舢板了？” “咱回去就给皇上上书，请皇上解除海禁，开海！” “在开海之前，你的大船千万要藏好，绝对不能走漏消息。” “谢谢爷爷！” 林洛大喜，不枉今天口干舌燥。 目的终于是达到了。 “爷爷，我专门给您造一条大游轮，上面有海上宫殿，比皇宫造的还要豪华！” “你呀，皮猴子一个！” “记着爷爷的话，这段时间别再弄大船，不然爷爷都不好帮你！” “还有，以后有什么明知犯忌讳的事儿，要提早告诉爷爷。” “哪怕背着朝廷做，也要和爷爷商量，一定不能像这次，都做完了才来求爷爷……” 不知不觉，朱元璋像个农家老头，一句接一句的数落林洛的不是。 林洛也像个乖孙，讨好的笑个不停。 爷孙俩正高兴的说说笑笑，一阵低沉的声音，从庄子外传过来。 “哒！哒！哒！” 马蹄声？ “咦，怎么有这种声音？” 林洛感到奇怪，起身向外走去。 “大孙，小心！” “这是骑兵奔驰的声音，数量还不少！” “不低于五百，冲着咱们这边来的！” 朱元璋低声道。 林洛没见过这么多骑兵跑起来的场景，朱元璋可不陌生。 话音里已经有了一股寒意！ 第73章 林洛有难，我要去救他！ “在应天城，能私自调动五百骑兵的，屈指可数！” 朱元璋沉声道。 “马三，你去看一下！” “是，皇上！” 马三还没走出几步，一名正阳卫小兵火速前来禀报。 “报！” “指挥使大人！” “五里之外，发现骑五百轻骑兵，向正阳卫前进！” 五里外？ 那不就是刚出城门？ 正阳卫离应天城的直线距离，也不过这么远一点。 “继续侦查！” “进入一级警戒！” 林洛下令。 “爷爷，您随便坐坐，我要去换身铠甲。” “好！” 朱元璋的眉宇间，出现了一丝郑重。 “小心啊，大孙！正阳卫只有两百人，五百轻骑兵冲过来，你挡不住！” “哈哈，我害怕他不来呢！” 林洛笑道，信心满满。 “爷爷，那天只展示了打靶，今天您就看看，我们正阳卫火铳营的实战能力！” “专为草原骑兵设计的战法，还怕他五百轻骑兵？” “只要他敢冲着我们来，只叫他有去无回！” “哼！” 朱元璋对正阳卫，其实没有信心。 凭借多年的经验，他已经预见了战斗的结果。 不过，朱元璋心中有了另一番计较。 打不打得过，先打了再说。 大明的储君，要有这份胆量和担当！ “你只管去，谁敢惹你，你先揍了！” “爷爷亲自到皇上面前去给你说理！” 铛！铛！铛！ 正阳卫内警钟长鸣。 刚刚吃饱饭，准备稍微休息一下的军户们，快速穿好铠甲，到武库内领取火铳和弹药。 “东南方向，发现五百轻骑兵，行踪可疑！” “正阳卫一级戒备，立即战斗！” “请注意，这不是演习！” 村口的木制拒马摆放开来，火铳手列队。 …… 正阳庄通往应天城的路上。 冯胜和傅友德骑着马，有一句没一句聊着，突然脸色一变。 两人几乎同时听到，前方传来的滚滚马蹄！ “骑兵！” 他俩迅速带着随从躲到了一旁。 不多时，一队轻骑兵浩浩荡荡的经过。 “这是燕王府的轻骑兵，他们怎么到了这里？” “领头的是……” “朱高燧，朱高煦！” 冯胜一眼认出了前面带队的两人。 那么，这队骑兵的目的地也就呼之欲出了。 “他们是冲着正阳卫去的！” “全副武装的轻骑兵，一个冲锋，就能冲散正阳卫两百火铳手！” 两位国公爷脸色都极为难看。 正阳卫的火铳手齐射威力极大，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但毕竟数量太少，而且缺少其他兵种的掩护。 如果火铳手的数量也有五百，或者有另外两百步兵的掩护，或许能够对抗燕王府的轻骑兵。 但只凭两百火铳手，还是只训练了两个月，从来没有上过战场的生瓜蛋子。 凶多吉少！ 没有亲身面对过骑兵冲锋的人，永远无法体会那种恐惧。 眼睁睁看着野蛮的战马，向自己冲撞过来！ 哪怕是大明专门训练的长枪兵，克制骑兵冲锋，只要军阵稍微一动摇，就会被骑兵冲散，伤亡惨重。 傅友德和冯胜在指挥兵马作战时，也总是集结百战老兵，应对蒙古的骑兵冲锋，尽量让新兵跟在后面，避免被骑兵直接冲击。 而燕王府的轻骑兵，都是常年在边塞，和蒙古骑兵作战的精锐！ “林洛危险！” “燕王府好大的胆子！” 冯胜怒不可遏。 他俩自然知道朱高燧被林洛挂在旗杆上的事，不过后来皇上下旨了，这件事众人也都以为过去了。 都是小辈间的矛盾，而且在军演上发生，错的是朱高燧。 没曾想到，天子脚下，燕王府居然敢直接派骑兵，攻打正阳卫！ “我得马上赶去正阳卫！” 傅友德已经打转马头，冯胜一把拉住，“你回去又有什么用？” “燕王两个小崽子，分明已经发疯了，你拦不住他们！”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洛送死！” “我不信就凭两个小王爷，敢从老子的身体上踏过去！” 傅友德须眉怒张，拼死也要保护林洛。 “咱俩一把老骨头，死不足惜！” “可惜的是林洛！” 冯胜当机立断，不做多想。 “我的亲兵也借给你用，我去五军都督府调兵过来帮忙！” “老傅，你一定要周旋片刻，等我的援兵！” 两人来正阳卫，本就只带了一个随身亲卫，压根起不到什么作用。 骑兵主打一个来去如风，你死我活，攻击也就一两个冲锋的事。 只希望傅友德的威望，能暂时震慑住燕王府的兵马。 看朱高燧兄弟的疯狂劲，只怕悬得很！ 五军都督府，有不少将领都是冯胜提拔起来的，现在没有时间去经过重重手续，按流程调兵。 只有冯胜亲自前面，才能带出部分兵马。 在这个火烧眉毛的时刻，为了林洛，冯胜也豁出去了，再顾不得什么忌讳。 打马狂奔，一向正阳卫，一向应天城。 …… 应天城内。 蓝玉骑着一匹老马，优哉游哉的溜达。 想到近几日，大外孙出尽风头，逐渐得到皇上的认可，他脸上就藏不住笑容。 连带着他经常去的这几条街，都觉得今日的蓝爷爷，看上去特别的亲切慈祥。 “唉！” “咱这份喜悦，不能朝别人说，真是憋坏了！” 蓝玉见着个人，都想唠叨几句。 但大孙的身份还要保密，上位一日没有正式承认林洛的身份，昭告天下，那就一天不能松懈！ 这个秘密，蓝玉就要憋在心里。 都快憋出内伤了！ 前面，突然百姓骚动起来，纷纷避让。 “五军都督府？” 蓝玉皱眉。 五军都督府掌管着全国军事，是朝廷的要害部门，稍微有点风吹草动，都关系着应天城的安全。 蓝玉看到了一个熟人。 “老冯，你跟李希勇搅和到一起，想做什么？” 都是军中的故人，蓝玉自然知道，中军都督佥事李希勇，乃冯胜的老部下。 知道归知道，朝廷很多人都知道。 哪怕平时背地里，逢年过节，李希勇以后辈之礼，去宋国公府拜见，都情有可原。 但当街之上，冯胜在没有朝廷命令的情况下，堂而皇之的和李希勇一起带着兵，在大街上奔驰？ “你不要命啦！” “别挡路，蓝疯子快闪开！” 冯胜来不及解释，只是带着兵马快跑。 “林洛有难，我要去救他！” 第74章 林洛，你的死期到了！ 蓝玉一听这话，再一看冯胜这架势，立刻大急。 骑上自己的老马，跟着冯胜跑起来。 “老冯，你把话说清楚！” “那孩子怎么了？” “燕王府五百精锐的轻骑兵，要攻打正阳卫！” 冯胜只能以最简单的话，回答蓝玉。 蓝玉脸色大变。 他也清楚，区区两百火铳手，面对骑兵冲锋的后果。 哪怕正阳卫的火器营，已经是他见过最厉害的。 按照军演齐射的那种威力，百十步的距离，齐射两三轮，打死前面一两排骑兵，就没有后续了。 何况一帮二十来岁的新兵，面对骑兵冲锋的强力压迫感，能不能点燃火绳都成问题。 “朱棣，你这是要咱断子绝孙！” 蓝玉瞬间两眼通红，咆哮道。 “老子和你势不两立！” “把府上所有人叫上，去正阳卫！” 蓝玉冲身后的随从喊道，自己先跟着冯胜一起，奔向正阳卫。 冯胜奇怪的看了蓝玉几眼。 林洛是大明军中未来的将星，他们几个老家伙已经达成了共识。 但和蓝玉断子绝孙没关系吧？ 这老狗的儿子女婿都好好的，儿孙满堂，何来断子绝孙一说？ 各种念头一闪而过，冯胜没时间多想，蓝玉跟来了更好。 就是…… 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他心中有不祥的预感。 轻骑兵的行军速度何其快，与中军都督府同时出发，也能更早抵达正阳卫。 何况冯胜一来一回，在路上耽搁了时间。 殊不知。 此时的燕王府大营，也乱成了一团！ “启禀王爷，二公子和三公子，带着五百轻骑兵，离开了军营！”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朱棣正在复盘军演上的得失。 “他们去了哪里？” 这俩小崽子，尽惹祸！ 这可是应天城，不是燕京！ “看方向，好像是正阳卫……” 亲卫的话还没说话，朱棣就一拍桌子。 “坏了！” “快，备马！” 原本朱棣还以为，两个儿子带骑兵，和其他卫所，或者藩王较量去了。 这种情况，在军演中并不少见。 都是热血男儿，互相不服气，比个高下很正常。 别丢王府的脸就行，朱棣也乐于见到孩儿们有这种血气。 没想到，这俩孩子还惦记着正阳卫！ “蠢蛋！” “现在正阳卫是众矢之的，大明文武官员，还有父皇都注意着那边！” “说不定锦衣卫的探子，都已经布置过去了！” 朱棣气得大骂。 真要报复，也不是现在！ 私自调动兵马，攻打军户卫所，这是大罪！ 父皇查起来，朱棣自己都要被惩罚！ “你俩可千万别做傻事，否则孤也保不得你们！” 朱棣带着十几个亲卫，乘骑最快的马，追向正阳卫的方向。 只是，十几里的路途太短。 自己那两个蠢儿子，这时可能已经到了正阳卫…… 朱棣咬咬牙，做好了壮士断腕的决心。 为了以后的皇位，没有什么是不能忍的！ …… 正阳卫。 前方扬起滚滚烟尘。 林洛一身披挂，铠甲既轻便，又拉风。 腰间插着一把短火铳，手里还举着一把长管火铳。 “砰！” 他朝天开了一发。 “军事重地，闲人免进！” “擅闯者，杀！” 林洛警告。 看到领头的朱高燧和朱高煦，他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杀！” 两排士兵，成射击阵型，举起了手里的火铳。 每个人的脸上，都涌现出激动，同时透出坚毅的眼神。 这是他们第一次真正的实战！ 二十来岁的青年，不热血沸腾，不激动那是假的！ 朱元璋在远处，一颗心也悬着。 他随身只带了马三，加上暗处保护的锦衣卫，也没多少人。 挡住五百骑兵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在乱军中，保护住林洛一条命，应该没问题。 朱元璋作战经验丰富，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已经判断出正阳卫必败。 当务之急，是保护大孙的安全。 骑兵冲锋，来往那一两次冲阵，威猛无比。 之后也会陷入乱战，只不过对火铳手步战太弱，没有抵抗的能力。 “皇上，附近暗中保护的锦衣卫一共二十四人，已经全部集合完毕！” 马三半跪在地，神色严肃。 他跟着朱元璋出生入死，自然知道眼前形势危急。 “你亲自带队，一定要在乱军之中，护住大孙的命！” “若有闪失，你不用再来见朕了！” “属下领命！” “皇上……” “何不亲自出面，震慑两位小王爷？” 马三跪地领命。 “属下带走所有人，皇上身边缺少保护……” “不必多言，朕自有打算！” “那两个小畜生，朕不会放过他们！” 朱元璋怒气冲天。 他的第一反应，也是带着马三，站在正阳庄村口，等着朱高燧和朱高煦那俩孙子。 一番考虑后，朱元璋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对自己的亲卫，在乱军中保护主将性命的本事，有一定把握。 更重要的是，大明的皇帝，不能做温室里的花朵！ 不管是朱元璋本人，还是朱标，都在千军万马中奋战过。 这也是朱元璋之前，一直对朱允炆很不放心的点。 大孙，比朱允炆强出不少。 如今面临这种抉择，朱元璋咬牙忍痛，让林洛独自承受，考验他的能力。 败军之中，方显英雄本色！ 朱元璋自己，也经历过数次大败，好几次差点连命都没了。 他不指望林洛能像他一样。 但起码别太差！ 一道调动禁军前来的圣旨，已经传向应天城。 最多半个时辰，大批锦衣卫就能赶来。 朱元璋想看看，林洛在面对失败时的表现。 “林洛，你的死期到了！” 前方。 朱高燧同样披着全套铠甲，看上去比林洛威风多了。 “那天，你仗着人多，把我挂在旗杆上的时候，可想到过有这一天？” “自己站出来，跪下给我磕头，认错！” “不然我踏平你正阳卫！” “你身后几百个小兵，也要陪葬！” 朱高燧两兄弟，根本就无视的林洛朝天放的那一火铳。 声音不小，有用吗？ 尤其是，林洛还没有阻止他们的骑兵靠近。 现在两军之间，只有差不多五六十步的距离。 简直是个白痴！ 一点都不懂战斗！ 第75章 骑兵，冲锋！火铳手，开火！ 火铳手缩在木制拒马后面，瑟瑟发抖。 一冲就没！ “你在军演上羞辱了我，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整个大明江山是我们朱家的，你拿什么跟我斗？” 朱高燧耀武扬威。 砰！ 回答他的，是林洛一发火铳。 林洛手里的长管火铳，是正阳卫的最新产品。 改进了装弹流程，提高了射击精度，带有一个小小的四倍镜。 最重要的，这是一把后装枪，使用配套子弹。 每打一发，只需要拉一下枪栓，可以连续发射五次，再从枪托后面重新上装填。 而不再需要像之前的火铳，每射一发，都要从枪管装火药和弹丸。 可谓是具有划时代意义的一把火铳！ “再次警告！” “军事重地，速速离去！” 林洛又喊了一声。 不管干啥，程序正确总是要的。 “蠢货！” 在朱高燧看来，林洛已经吓破了胆，只会重复那几句。 “杀！” “活捉林洛，胆敢阻拦者，杀！” 朱高燧的目光变得冷酷，表情狰狞。 “我要把他挂在应天城城门上，三天三夜！” “开火！” 林洛也同时下达了命令。 “刀枪无眼，能活一个是一个！” “活捉两个小王爷，赏金十两！” “打死一名敌军，赏黄金一两！” 正好，皇帝赏赐的黄金还有剩余的，就当给军户们发福利了。 朱高燧和朱高煦嘴都气歪了。 能活一个是一个，是在说咱？ 你还敢动我们老朱家的人？ 这个林洛太过嚣张！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在远处观望的朱元璋，紧张的注视着骑兵冲锋。 大孙千万别在第一波冲锋中有事啊！ 马三已经靠了过去，锦衣卫分散隐蔽，手持特别打造的弩箭。 只要林洛有危险，弩箭立即发射，射杀靠近林洛的骑兵！ 这种弩箭是工部和兵部耗费数年，根据和蒙古骑兵多年作战的经验，改良研发的。 可以连发五支弩箭，威力惊人。 只要训练得到，在五十步内，箭无虚发！ 这也是朱元璋最后下定决心，让林洛自己面对燕王府五百清兵的底牌。 保住林洛小命的关键！ 比火铳手管用多了！ 砰！砰！砰 正阳卫，用的是两排齐射的队形。 随着轻骑兵全速冲锋，火铳也同时发射。 马蹄扬起的灰尘，火铳发射的烟尘，一时遮蔽了视线，朱元璋的心紧张到了极致。 马儿嘶鸣，士卒惨叫！ 根本听不清是哪边的声音。 火铳声接连响起，依旧整齐，没有乱。 这说明正阳卫的士卒，承受住了第一波冲锋，总算让朱元璋的心稍微安定了下。 指挥冲锋的朱高燧和朱高煦，却有些傻眼。 怎么燕王府引以为傲的轻骑兵，就跟纸糊的一样？ 他们出发时，可是特意装备了全套的铠甲！ 别说五十步之外，就是二十步以内，扛着火铳的弹丸往上冲，都没问题！ 然而。 现实狠狠打了他们的脸。 两百支火铳，只一轮齐射。 燕王府冲锋的骑兵，就从前往后，齐刷刷的到了近一百名！ 再一轮齐射，连人带马，又损失了一百名骑兵。 短短五六十步的距离，损失快有一半了！ 骑兵队立即出现了混乱。 “抓到林洛，赏黄金百两！” 朱高煦急忙在后面大喊，稳定军心。 好在骑兵这个东西冲起来，短距离也不是那么好停下的。 剩余的接近三百名骑兵，在火铳手两轮齐射之后，硬生生的冲到了火铳手跟前。 马蹄践踏！ 朱元璋也终于看清楚了战场的状况！ 好家伙！ 正阳卫火器营的威力，原来是这样的！ 真正对敌的战果，远比在演武场上，对着标靶射击来的震撼！ 之前朱元璋还大概认为，工部与兵部特制的弩箭，和改良过后的火铳相比，各有千秋。 火铳胜在不需要太久的训练，使用简单。 而弩箭在经过长时间训练之后，穿透力和连射速度，以及准确度，还是比火铳要好。 现在一看，和正阳卫的火铳比起来，完全垃圾！ 骑兵何足惧？ 就算是大孙为了提高射击精度，故意放轻骑兵靠近到五六十步的距离，那也完全够了！ 骑兵伤亡四成，勉强完成一次冲锋，威力已经对半打折扣。 长枪兵和盾牌兵，足以完成接下来的作战。 可以说，只要配备了正阳卫的火器营，以后面对草原骑兵的冲锋，大明军队根本不需要再担心！ “嘿嘿！” “浩海达裕那家伙，眼光倒是毒辣！” “怪不得一直在朕面前挑拨离间，他也知道只要有大孙在，蒙元将来没有一点希望！” 不过，现在的正阳卫没有步兵。 人太少，没办法！ 朱元璋突然后悔，没有早点给林洛调拨军户，补充一下兵力。 哪怕再多一百个马刀手也好，能稍微抵抗住接近的骑兵。 骑兵又损失了几十人，跨过了木制拒马。 接下来，就是对火铳手的屠杀。 惜败！ 朱元璋暗暗叹气。 林洛的临危不惧，正阳卫一帮子年轻的新兵镇定射击。 和大明军中的百战老兵相比，正阳卫表现出来的坚毅勇敢，不落下风。 这已经大大超出了朱元璋预期，令他十分满意！ “不愧是朕看好的储君！” 朱元璋沾沾自喜。 “大孙，快撤吧，退到庄子里，凭借小院抵消骑兵的优势。” “只要再过一刻钟，锦衣卫兵马前来，朕让这两个小畜生，跪在地上给你道歉！” 在惊喜之后，朱元璋已经为林洛制定出最合适的战略。 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 再次让朱元璋目瞪口呆。 “拔刀，准备战斗！” 只见林洛连连射击，每一发火铳，就有一个骑兵倒下。 然后把长管火铳一扔，拔出腰间的马刀和短管火铳。 “刀在手！” “给我冲！” “杀啊！” 两百名火铳手怒吼，捡起放在脚边的武器。 毫无畏惧的迎上了疾驰过来的骑兵！ 每十五名火铳手，结成一个小小的阵型。 外围士兵，拿着大盾，专门抵抗伤害。 后面一点的，在大盾的掩护下，马刀专砍马腿。 侧面，还有两个专门训练的火铳手，移动装填弹药，近距离射击。 再后面，则是手持三丈多长的长枪，负责骚扰和对付骑兵的长枪手。 十五人配合默契，能攻能守。 只一个照面，把冲过来的轻骑兵砍的人仰马翻！ “这是什么战法？” 朱元璋又惊又喜。 对付骑兵，最着名的岳家军，朱元璋曾经仔细研究过，也结合作战实际，找到了很多对战之策。 然而，他从来没见过像正阳卫这样有效的阵型！ 巨大的震撼，以至于朱元璋忘记了，这不过是一帮从刚刚训练几个月的新兵！ 第76章 已经结束啦！ “受死！” 朱高燧兄弟，前一刻还面目狰狞，得意洋洋。 脑子里想着抓到林洛，怎么让他道歉，羞辱他，折磨他。 损失了两百多轻骑兵，让两人心痛有肉痛和害怕。 这可都是燕王府的精锐，他们偷偷带出来找林洛报仇，没想到翻了车。 正阳卫火铳手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大！ 简直恐怖！ 不过，已经结束啦！ 骑兵冲脸！ 两兄弟脸色铁青，把林洛恨了个半死。 也好，抓住林洛以后，让他交出火铳的改良方法，献给父王！ 补偿这次的骑兵损失！ 两人已经想好怎么向朱棣交代了。 却没想到，只在短短一瞬间。 刚刚的火铳手，摇身一变，成了彪悍的盾牌兵，马刀手，长枪兵…… 在鬼哭狼嚎的喊杀声中，轻骑兵不断的倒下。 一片一片，燕王府的精锐，在正阳卫的反攻下，抵抗不了一点！ 这还是在骑兵第一次冲锋，士气和战斗力最强的时候！ 眼前这帮二十岁左右的年轻娃娃兵，到底是怎么样的怪物！ 血流成河，染红了脚下的土地。 惨烈！ 朱高燧和朱高煦还没明白怎么回事，正阳卫的一个小队，在伍长的带领下，举着盾长枪，已经来到他俩面前。 “放下武器，立即投下！” “投降不杀！” “哎哟！” “我放下刀了，怎么还打我！” 朱高燧投降的倒是快。 “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伍长喊道，领着士卒，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投降不杀，又没说不打！ 林爷说不能虐待俘虏，又没说在俘虏敌军的过程中，不能打！ “你们可知道我们的身份？” “立即放开我们！” “不然把你满门抄斩！” 相比之下，朱高煦就硬气很多。 虽然不敢真的拔刀对战，挨了几脚，但起码气势不输。 当然，这也跟他挨的打不够多有关系。 朱高燧可是在被挂在旗杆上时，就已经尝过了毒打的滋味。 伍长冲上去，照着朱高煦的眼睛，两拳砸过去。 “有种你就拿着刀，和手下的骑兵一起冲，像个爷们一样和咱打一仗！” “躲在士兵后面，打嘴炮算个什么东西” “给我打！” 朱高煦发出的惨叫，不比之前朱高燧强多少。 “林洛，你目无王法！” “你完了……” 过了一阵，在拳脚相加短暂的停止后。 朱高煦七窍流血，脑袋肿成了猪头，还掉了几颗牙，说话漏风。 “欺辱皇族，乃大逆之罪！” “我父王不会放过你！” “我皇爷爷要将你砍了喂狗！” 林洛掏了掏耳朵。 能不能换点新鲜的，上次在军演上差点和咱打起来，说的也是这个。 这回倒是干脆直接，带着骑兵往上莽一波，成了咱的俘虏。 说法还没变！ “正阳卫忠心耿耿，只知道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只听皇上的命令！” “无军令，擅自攻打卫所，视为谋反！” 扣帽子咱也会！ 你打我，我总不能不还手吧。 反正你是谋反，我帮皇上平乱！ 林洛捡起地上的长管火铳。 “打扫战场，清点战损！” “清点战利品！” 估摸着要不了多久，朝廷就会来调查这事。 燕王朱棣也应该要来了。 就是有点可惜，和燕王府结了仇，以后不能抱朱棣的大腿了。 念及此，林洛就为自己准备了海上的退路而庆幸。 先抓紧时间在大明赚几年钱。 说不定越是打仗，就越容易发财！ “爷爷，您没吓着吧？” 林洛远远的就看到了朱元璋，赶紧跑过来关心。 “马三大哥呢，他没来身边保护你？” “林爷，刚老爷让我悄悄的保护你去了！” 马三也刚好回来。 林洛心里一阵感动，“咱有正阳卫两百名士兵，还怕什么！” “哈哈，你不怕，爷爷就怕了？” 朱元璋哈哈笑道。 “爷爷跟在皇上身边，南征北战，打蒙古骑兵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区区燕王府，五百轻骑兵，能把爷爷吓着？” “哦，这倒是！” 林洛不好意思的笑了，刚才他只是把朱元璋当作了自己的爷爷，普通老人。 下意识的关心发问。 “大孙，来给爷爷讲讲，你是如何用纯粹的火器营，对抗骑兵冲锋？” “靠近以后，士卒结成的那种阵型，有什么讲究？” “是十五个人一小队吧……” 危机解除，朱元璋连珠炮似的发问。 “爷爷，您等会儿，我稍微处理下军务。” 林洛吩咐士兵，把刚刚拉进库房的一千两黄金，又拉了出来。 “奖励还没发呢！” “等会儿孙儿好好给你讲讲具体的战法，以后整理出来，你交给皇上，也是大功一件！” …… 当傅友德匆匆赶来时。 看到的是到处乱跑的马匹，倒在地上，已经死去了的士兵。 以及搬运尸体的军户。 “林洛呢？” 傅友德焦急大喊。 竟然这么快！ 他就跟在燕王府骑兵后面稍微一点，晚到了半刻钟都没有！ 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傅友德心下凉了半截。 一想也就明白。 这么快速的结束战斗，也只有骑兵能做到。 骑兵冲锋，向来快速迅猛。 看情况，正阳卫应该是在村口列阵，和燕王府轻骑兵对战，战败了。 “糊涂！” “这孩子到底是年轻，懂兵法，能练兵。” “可惜，纸上谈兵，成了赵括！” 怎么能在村口迎战呢？ 若一开始不明白燕王府轻骑兵来的目的，和朱高燧说几句话，避免不了冲突，退到村里，依托地形缓冲，总是要懂的吧？ 村口这么一大片开阔地，是最适合骑兵发挥的。 林洛怎么选了这么个战场！ 傅友德脑海里，也自动出现了战斗的画面。 肯定是林洛只会火铳手，像在演武场打靶一样。 列队，射击，然后被骑兵一波冲过来。 骑兵付出了部分伤亡，然后火铳手就被冲没了。 战场，需要灵活应变！ 林洛没有经验！ “指挥使大人在卫所衙门。” 正当傅友德疯狂脑补，悲伤懊悔之时。 抬尸体，清扫战场的人，望了傅友德几眼，认出他是刚刚离开的国公爷。 不过态度也没怎么好，反而目光中生出一丝警惕。 “正阳卫出于一级戒备，外人不得入内！” “你要找林爷，就等在此地，我去给你通报。” “他还在？” 傅友德半张着嘴。 “在卫所衙门是什么意思？” 小兵给了傅友德一个白眼。 “您是国公爷吧，怎么听不懂话呀？” “指挥使大人在衙门忙军务，见不见你我也不知道。” 说完，他就转身去传话了。 傅友德愣愣的。 望着小兵走去的方向。 怎么回事儿？ 难道，正阳卫打赢了？ 第77章 朱棣来了！ 林洛正在看着士兵拉出库房的黄金。 刚收到，还没捂热，就要送出去。 舍不得！ 但刚刚打仗时说出去的奖励，一定要兑现。 士兵流血又流汗，保卫家园。 咱不能没良心！ “大人，之前来过咱们卫所的国公爷，又来了，说想要见您！” 一个士兵前来报告。 “好，我马上去迎接他。” 林洛说道。 和朱元璋打了个招呼，匆匆来到村口，就看到了一脸交集的傅友德。 “林洛，你打赢了？” 傅友德不可置信的问道。 “燕王府的五百骑兵呢？” “一半被俘虏了，另一半，都在这里。” 林洛指了指地上，血和尸体混杂，受惊乱跑的战马，差不多也被控制住，成了正阳卫的战利品。 傅友德直到此时，才消化掉这个出人意料的结局。 “两个小王爷在哪里？” “有没有受伤？” 他的担心，又变成了朱高燧和朱高煦两兄弟。 千不对万不对，那俩也姓朱，是皇帝的亲孙子。 万一有个好歹，皇上也只会怪罪在林洛身上。 “也被咱抓了，关起来！” 林洛笑道。 傅爷爷是在关心咱呀！ “走，先去卫所衙门坐坐，我正在给士兵发黄金！” “我爷爷也在，正好你们两位老人认识认识！” 傅友德悬着的心，终于完全落下。 …… 在傅友德跟着林洛进了庄子后不久。 村口的大路，再次扬起了滚滚烟尘。 冯胜和蓝玉，带着五军都督府的兵马到了。 “站住！” “军事重地，不得擅闯！” 木制拒马被再次立了起来，村口把守的士兵大概有二十人。 此时战场已经基本清扫完毕，所有散落的尸体已经被抬走，只留下了一些普通村民，在打水冲洗道路。 蓝玉勒住马头，和冯胜对望一眼。 彼此的眼中，尽是疑惑。 “刚才，可有燕王府的骑兵来过？” “蓝爷爷，来了五百！” “死的死，抓的抓，都被咱正阳卫打败了！” 正阳庄的人，没有不认识蓝玉的。 其中一个更是屁颠屁颠凑过来。 “义父，您这是带着兵马，来救正阳卫？” “不用担心，就凭那点骑兵，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正是指挥着普通村民，冲洗打扫道路的蓝永贞。 “不是你们的对手！” “燕王府五百骑兵，被打败了？” “可不是！” 蓝永贞得意骄傲。 蓝玉一脚踹在他屁股上。 “好好说话，你这样子，又不能上战场，打赢了也没你的事，你臭屁个球？” “老子一脚把你踹河里去！” “义父，孩儿错了……” 蓝永贞委屈，义父说的一点没错。 刚刚在战场上拼杀过的士兵，除了把守村口的，其余都在卫所衙门领黄金呢！ 蓝永贞双臂有伤，没有完全康复，无法参加战斗。 只能在战斗结束后，参与一些善后工作。 “带我们去见林洛！” 蓝玉要和冯胜要进庄子。 把守在村口的士兵，却依旧不放行。 “蓝爷爷，您别为难咱！” “平日里你随便进，现在卫所一级警戒，不能进！” “指挥使大人说了，没有他的命令，就只有皇帝亲临才能过去。” “靠！” 蓝玉气得差点一人给他们几脚。 “跟了林洛，就不认老子了！” “老蓝，别激动！” 冯胜在一旁劝住他。 “这是好事，说明林洛练兵练得好！” “正阳卫刚打完一仗，保持警惕是应该的。” 短暂的震惊后，冯胜对林洛的评价，已经上升到极高。 奇才！ 天生的统帅！ 到底什么样的战斗，能让两百火铳手战胜五百装备精良的轻骑兵？ 蓝玉和冯胜现在很震惊，也很好奇。 五军都督府，从上到下，也大受震撼。 这世上，还有这么猛的火铳手？ 那还要他们这些骑兵步兵做什么？ 干脆，以后大家都去做火铳手好了！ 这时，朱棣带着十几名骑兵，也赶到了正阳卫。 “燕王？” “梁国公，宋国公？” 双方碰面，都有些意外。 特别是看着大批五军都督府的兵马，朱棣的抑制不住的皱了皱眉。 不用想，肯定是冯胜带来的。 还有蓝玉府上的亲卫和家丁！ 这俩为了救林洛，居然下了这么大的力气！ 而且来的比他们燕王府还快！ 由此可见，林洛在这群军中老将心中的地位！ 他已经把林洛看的足够重要，没想到别人比他看的更重。 朱棣又惊讶，又羡慕。 自己要是能像林洛一样，得到军中老将的支持，何愁大事不成？ “我那两个逆子胡闹，和林洛起了冲突。” 朱棣率先开口说道，颇为客气。 “几个小辈之间的矛盾，我想着今天不妨都说开点，化干戈为玉帛。” “不知他们现在何处？” “你问我，我哪知道！” 蓝玉没好气道。 屁的化干戈为玉帛，要是林洛挡不住燕王府的骑兵，现在最差的结果，就是成为朱高燧的阶下囚！ 运气稍微不好，被骑兵踏成肉酱，你朱棣陪得起？ 朱棣心知蓝玉向来对他不感冒，两人多有争吵和矛盾，但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 他又赶忙对冯胜抱了抱拳，“宋国公，敢问我那两逆子，可是被你抓获？” 看这样子，肯定打完了。 朱棣也不是灭自己人威风。 他的两个儿子，带出的五百轻骑兵，虽然是精锐。 但面对冯胜这样的沙场老将，压根没有获胜的可能。 一个照面被打败，也非意外。 可是，事实再次出乎朱棣的意外。 “燕王殿下，老夫今日陪同五军都督府巡视各卫所，恰好经过正阳卫。” “没有看到小王爷呀！” 既然林洛没事，冯胜也就没那么急了。 一下就考虑到后面的事。 擅自调动五军都督府的兵马，也是不小的罪名。 和燕王府起冲突，更要不得！ 低调！ “老狐狸！” 朱棣却在心中暗暗骂道。 我燕王府五百轻骑兵，还能凭空消失不成？ 你带着大批兵马，在这和本王睁着眼说瞎话呢！ 可是表面上，朱棣还要客客气气。 “唉！” “那俩逆子一时冲动，错在燕王府！” “还请宋国公不要介意，本王以后一定严加管教！” 毕竟，错的是他们。 一旁的蓝永贞，终于忍不住了。 明明是正阳卫打赢了，燕王一个劲的向宋国公道歉做什么？ 搞得是宋国公打败了燕王府的骑兵一样！ “燕王殿下，两位小王爷，成了咱们正阳卫的俘虏。” “我们指挥使大人，正在考虑如何处置他俩！” 气氛顿时变得尴尬。 第78章 什么燕王府轻骑兵，那是贼军！ “正阳卫的俘虏？” 朱棣的虎目透出精光，带着质疑望向蓝永贞。 “宋国公把我的两个儿子，转移到了你们手中？” “不，是我们正阳卫自己抓的！” 蓝永贞向朱棣作揖。 就算你们是王爷，是国公，也不能抢走咱们正阳卫的战功！ “两位小王爷，指挥五百名轻骑兵冲锋。” “一个照面，就被咱正阳卫的火铳手打成了筛子！” “全军覆没，正阳卫大胜！” “放屁，火铳手能打得过骑兵？” 朱棣伸手，一把抓起了蓝永贞的衣领。 “本王驻守边疆，常年征战，岂容你这后辈胡说！” “燕王，勿要暴躁！” 脾气最暴躁的蓝玉，按住了蓝永贞的肩头。 我的义子，老子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别人不能打！ “林洛马上就到，是真是假，一问便知。” “哼！” 朱棣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他现在基本确定。 宋国公冯胜带兵，打败了燕王府的骑兵，俘虏了朱高燧和朱高煦。 然后又带着兵马，在村口等着。 故意托词，说正阳卫打赢了。 毕竟五军都督府和燕王府直接对战，性质就更加严重。 说正阳卫打赢了的，顺便还能抬高林洛。 朱棣在冷静下来以后，甚至觉得这么处理，也是很不错的办法！ 一群老家伙！ 朱棣已经在考虑吃下这个闷亏，从长计议。 “参见燕王！” “参见梁国公，宋国公！” 林洛终于姗姗来迟。 其实他早已接到消息，侦察兵报告有五军都督府的大队兵马，正在靠近正阳卫。 不过又得知蓝玉在一起随行，林洛也就明白是救兵。 心下感动之余，也做出了一点小小的安排。 “你小子指挥两百火铳手，击败了燕王府五百轻骑兵？” 蓝玉有些激动。 “快跟爷爷说说，当时的战况！” “啥？” “燕王府的五百轻骑兵？” 林洛一脸蒙逼，显得不知所措。 “蓝爷爷，您在说什么？” “燕王不过只带了二十来个随从，哪里来的五百轻骑兵？” 他指了指朱棣。 冯胜本来也正要跟着蓝玉，询问林洛，战斗到底是怎么样的经过。 一听到林洛这话，立即瞪大了眼睛。 这孩子！ 鬼精鬼精的，比咱都会演戏！ “冯爷爷，您看到了吗？” “没有！” “那您带来了兵马，是来抓捕贼人的吗？” “啊，对对，老夫远远看到道路上灰尘四起，猜测有大批贼兵集结……” “冯爷爷，您来晚了！贼人已经被我们正阳卫都抓了！” “这个功劳，您是抢不到了！” 林洛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冯胜说话清晰又大声。 朱棣听得差点吐血。 想打人！ 你俩搁这谁跟谁，演的也太假了！ “林洛，你没受伤吧，你是咋打败轻骑兵的？” 蓝玉先是把林洛混上上下看了一遍，然后依旧扯着大嗓门。 “燕王府的精锐，可不是闹着玩的……” “蓝爷爷，正阳卫打的不是燕王府轻骑兵，是贼兵！” 林洛再次强调。 这老头真笨啊！ “我和燕王府的两位小王爷，在军演上不打不相识，一见如故，小王爷还赠送了我几千辆银子，以表尊敬。” “如果我做了什么做事，惹得燕王殿下，或者小王爷不高兴了，我林洛一定负荆请罪。” “哪用得到五百个轻骑兵来抓我？” “况且，正阳卫只有两百军户，燕王殿下用兵如神，打得蒙元不敢侵犯，两百火铳手，怎么可能挡得住燕王府五百骑兵？” “可我刚才明明听说……” 蓝玉挠挠脑袋，踢了蓝永贞一脚。 “你刚刚骗老子？” “你说正阳卫打败了燕王府五百轻骑兵，两位小王爷都成了俘虏？” “义父，我没……没……” 蓝永贞结结巴巴。 看看林洛，又看看蓝玉。 你俩到底谁说的对呀！ 自己看到啥不重要，事实是什么也不重要。 只要义父说的话，那就是对的！ 那林爷的话呢？ 蓝永贞一时想不明白，为难至极，溜须拍马都不知道怎么拍，急得额头冒汗。 “嗯哼！” 林洛咳嗽一声。 “蓝永贞，你怎么能欺骗梁国公？” “传令下去，所有人务必向梁国公报告实情，不得隐瞒！” “下去吧！” “是！” 蓝永贞如蒙大赦，赶紧溜了。 “原来是这混蛋骗我！” 蓝玉大怒。 “我就说，正阳庄之前都是我安置的受伤的老兵，成立卫所不久，只让林洛训练的两个多月。” “而燕王殿下久战沙场，又镇守大明北方边塞，麾下精兵强将，战力强悍无比！” “正阳卫怎么可能以两百火铳手，打败燕王府五百精锐轻骑兵？”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要有这样的事，燕王府的边军岂不是犹如儿戏？” “实在笑话！” “燕王殿下，你说是不是？” 朱棣被蓝玉一通话，说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虾仁猪心！ 你骂谁呢？ 林洛却惊了。 原来蓝爷爷不笨，他早就明白了！ 这一波，咱只在大气层，蓝爷爷在外太空！ “林洛，你还是带本王去看看……看看贼人吧！” 朱棣咬咬牙。 贼人就贼人！ 燕王府这一波，亏大了！ 这两逆子，小畜生！ 千万别说是咱燕王府的！ 带五百骑兵，打个两百户的正阳卫都打不过！ 这比杀了朱棣还难受！ 如果时间能倒流，朱棣一定给朱高燧和朱高炽多配几个老将和军师。 如今被正阳卫反杀，还做了俘虏，面子里子全都没了！ 朱棣可不指望，能瞒得过朱元璋。 到时候消息传进皇宫，落个无能之名，更让父皇看不起。 “各位，请跟我来。” 林洛带着两位国公爷，还有朱棣，朝卫所衙门走去。 中军都督佥事李希勇，把兵马留在了外面，也跟着一起看热闹。 “李二狗，射中两人，赏黄金二两，步战小队斩首五人，俘虏十五人，赏黄金一两四钱，身为伍长，加赏一两。” “共计黄金四两四钱！” “陈大春，射中两人，斩首两人，步战小队斩首……” 卫所衙门，正热火朝天的发放军功奖励。 两轮齐射，除了部分倒霉蛋，命中的不是要害部位，其他士兵都用火铳消灭了两名骑兵。 之后步战，全歼燕王府轻骑兵。 奖赏方式，则是以作战小队为单位，算总杀敌数和俘虏数，杀敌和俘虏一样，都赏一两黄金，小队人数平分总的黄金。 每个小队的伍长，多算一个人头，加赏一两。 “豪横！” 蓝玉惊得下巴都掉下来。 什么时候，一个敌军的人头能值一两黄金？ 敢死先登的攻城部队，都没有这么丰厚的军功奖赏吧？ “孩子，那正阳卫受伤的士兵，得到了多少黄金？” “阵亡的士兵呢，抚恤几两？” 这也太有钱了！ 不光是蓝玉，冯胜和朱棣也都呆若木鸡。 林洛这是把黄金当黄铜？ “什么阵亡？” 林洛却和他们一样，露出惊讶的神情。 “我不记得说过，正阳卫有阵亡的士卒？” 第79章 贼人自投罗网，朱元璋要过生日 “……” 空气中，突然再次安静。 林洛这话，什么意思？ 正阳卫一个人都没死？ 蓝玉和冯胜的眼中，已经不再是震惊，而是有了些许茫然。 两百对五百。 火铳手对骑兵。 “正阳卫轻伤二十人，重伤五人，无一人阵亡！” 最先到来的傅友德，已经翻阅过名册，缓缓向众人说道。 “轻伤者，加赏黄金一两；重伤者，加赏黄金一两，每月再加上白银五两，直至康复。” “老傅，你看到他们是怎么打的？” 冯胜问道。 “怎么做的？若非亲眼所见，老夫不能相信！” “我没看见。” 傅友德摇头。 “我来的时候，只看到遍地的尸体，还有战马。” “哦，对了！” “我听说是有两个贼人头目，集结了大约五百人，向来正阳庄抢劫。” “未曾想，正阳庄已经成了卫所，贼人自投罗网！” 傅友德兴致勃勃的向大家介绍。 朱棣这时已经气得麻木了，他满脑子都是正阳卫无人阵亡这件事。 好嘛，你们几个老家伙，合起伙来坑本王！ 若不是你们这些老将出马，五军都督府的兵马帮忙，就凭正阳卫，能打败我燕王府的精锐骑兵？ 无人阵亡？ 简直欺人太甚！ “敢问林指挥使，俘虏的士兵在哪里？” 朱棣后牙槽都咬碎了，对林洛的称呼，也变得正式起来。 蓝玉三人，也迫不及待的想亲眼看看燕王府的士兵。 “在猪圈。” 林洛吐出的两个字，差点让众人吐血。 朱棣是气的吐血，想打人！ 蓝玉三人是憋的吐血，想笑！ 这小子也做事也太绝了，你把人关猪圈？ “两位小……两位贼人头领呢？” 那可是两位小王爷，朱棣的儿子，皇上的孙子啊！ “也在猪圈啊。” 林洛看看天。 “最近秋高气爽，天气变冷，为了怕两个贼人头领着凉，我特意把他俩和老母猪关在一起……” “快带本王过去！” 朱棣又急又怒，催促道。 “不急，几位都是久经沙场之人，燕王殿下更是镇守边塞，最近还打了几个胜仗。” “请几位帮我参考一下，正阳卫定的战后赏赐，是否合理？” 林洛虚心请教。 “在下第一次打胜仗，没什么经验，不懂这个。” “只要你有钱，想怎么赏就怎么赏。” 蓝玉一副羡慕的样子。 这大外孙也太大方了！ 皇上赏给他的黄金，就这么分了？ “林指挥使对士兵之亲厚，古今罕见，我等佩服！” 傅友德和冯胜，则是亲眼看到林洛先给军户们分了一千两黄金。 如今又以打了胜仗的名义，再次发放黄金，差不多也快一千两了。 “燕王以为如何？” 林洛目光炯炯的望向朱棣。 “本王以为甚好，林指挥使封赏丰厚，怪不得能让士卒上下一心，打了胜仗！” 朱棣烦躁不已。 丢脸！ “还请林指挥使带路，让本王尽快见到贼人！” “请。” 林洛呵呵一笑，迈开脚步。 朱棣血压升高，总觉得林洛的笑容里，藏着说不出的诡异。 一行人跟着林洛，来到村东头的猪圈。 还没靠近，就听到阵阵猪叫声，还有哀嚎声。 “离我远点！” “快放我出去！” “林洛，我父王一定会替我报仇！” “我乃燕王府小王爷……” 朱高燧和朱高煦的声音里，有害怕，也屈辱，充斥恨意。 “燕王殿下，这两个贼人头领胆大包天，竟敢假冒小王爷，真该死呀！” 林洛假装生气。 “来人啊，用猪粪把他们的嘴塞上！” “是！” 两名看守，拿起木铲，走进猪圈。 “你们想干什么，别过来！” 两位小王爷叫的更大声了。 “住手！” 朱棣忍无可忍，快步走进猪圈。 只见几十个猪圈连成一片，每个猪圈大约有三丈长，两丈宽，里面关有十几头猪，还有十几个被绑成粽子的士兵。 朱高燧和朱高煦，则是单独关在两头大母猪的猪圈，浑身臭烘烘。 好在所有的猪都被喂的很饱，只是在人跟前嗅嗅。 并没有张嘴去啃一口，咬两口。 即便这样，也把从小养尊处优的两位小王爷，吓得哇哇大叫。 “父王！” “快救救我们！” 看见朱棣走进来，朱高燧和朱高煦泪如泉涌，激动不已。 之前挂旗杆算什么，和关猪圈比起来，简直是天堂！ 朱棣随手抽出了佩刀，划开绑在两人身上的绳子。 “呜呜呜……” 朱高燧和朱高煦连滚带爬的翻过猪圈围栏，抱着朱棣的腿。 “父王，您一定要把林洛那混蛋抓起来，打断四肢，做成人彘，在猪圈里关一年，然后在凌迟一百遍……” “大胆！” 蓝玉听到，火冒三丈。 你俩什么垃圾，敢说我大外孙的坏话？ 随手拿起铲猪屎的木铲，狠狠抽在朱高燧和朱高煦的脸上。 “蓝玉老匹夫！” 朱棣手上的刀也不是吃素的，一刀挥来，将木铲砍成两截。 “燕王莫非和贼人有关系？” 蓝玉一张老脸上，似笑非笑。 “老夫以为，这两人冒充燕王府小王爷，在应天城外，集结五百贼人，所图非小！” “正阳庄，以应天城正阳门为名，离城门不过十里的路，片刻可至。” “五百贼人，比之守城大军，不值一提。” “可若是有了燕王府之名，混入了城中，后果不堪设想！” “这……” 朱棣犹豫了。 什么叫有了燕王府之名，混入城中？ 本王五千精锐驻扎城外，没有父皇的命令，一兵一卒都别想进入城门。 区区五百骑兵，又怎么可能进城？ 无非是这老匹夫血口喷人，想给本王扣个佣兵造反的名头！ “天子脚下，并无小事。” 傅友德在后面接道。 “尽快上报朝廷，皇上自会调查清楚。” “哪里用的着惊动皇上？” 林洛笑道。 “燕王殿下难道还不认识自己的儿子？” “再说了，我在军演上刚与两位小王爷把酒言欢，怎会认不出？” “明明是假冒的！” “燕王殿下，您说是吧？” 朱棣的脸黑的跟一口锅似的。 深吸一口气，却险些被臭晕。 事情真相，想要瞒过父皇，几乎是不可能的，这也太小瞧锦衣卫的能力。 无非是个名义的问题。 此事若放在朝廷，有这几个老家伙捣乱，朱棣很怕父皇削减燕王府的边塞军。 这都是以后他与朱允炆那小子，争夺天下的本钱！ 若是锦衣卫上报，父皇生气归生气，总还是会留有情面。 比起朝中武将，父皇更加信任他们这些皇室亲王。 事情要怎么处理，显而易见。 当作贼人，就这么敷衍过去，是最好的选择。 但朱棣咽不下这口气！ “报！” “锦衣卫指挥使蒋环，在卫所外等候！” 朱棣正在理智与愤怒中间徘徊的时候，一名士兵来报。 所有人皆是一惊，包括林洛。 锦衣卫来的这么快？ 第80章 请燕王殿下发放一点点赏赐 “来了多少锦衣卫？” 朱棣紧张的问。 “不多，十余人。” 听到这个答案，所有人都稍微放下心。 “林洛，你和锦衣卫经常打交道？” 蓝玉问道。 “十几个锦衣卫，应该是碰巧来正阳卫。” “若是调解正阳卫与燕王府的冲突，断不可能只来这么一点。” 锦衣卫威名在外，皇权特许，但抛开光环，他们也都是普通人。 正阳卫与燕王府对战，两百对五百，不是十几个锦衣卫就能阻止的。 “我不认识什么锦衣卫呀！” 林洛想了想。 自己除了在爷爷的带领下，进过一次皇城，参观了下空无一人的北镇抚司，就再也没有和锦衣卫相关的了。 “孩子，你先出去看看蒋环，所来何意？” “咱几个在庄子里躲一躲。” 蓝玉说道。 傅友德和冯胜点点头。 他们都是军中大佬，同时聚集在正阳卫上，不是什么好事。 该避嫌的还得避嫌，哪怕是掩耳盗铃，也得装装样子。 还是那句话，皇上知道是一回事儿，他们光明正大的那就太不尊重锦衣卫了！ “不急。” 林洛却望向朱棣。 “咱这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让蒋环先进来喝口茶，等会儿去见他。” “燕王殿下，您到底是看清楚没？” “这两个贼人头领，是不是假冒燕王府的人？” “假冒的！” 朱棣也不能再拖，只能捏着鼻子否认了。 “本王有一个请求，请林指挥使把这批俘虏的贼人，交给燕王府处理。” “好说好说，在下也是这个意思。” 林洛呵呵笑道。 “正阳卫刚成立不久，条件差，没有专门关押俘虏的地方。” “把他们都关猪圈，时间一久，我怕把猪吓到了。” “燕王殿下能代替正阳卫处理，那是再好不过。” “况且他们假冒燕王府，于情于理，也应该交由燕王殿下惩罚他们！” “多谢。” 朱棣气愤不已。 但还是要说谢谢。 又吩咐身后的随从，“去给他们都松绑！” “不急！” 林洛依旧笑着摇头。 “正阳卫第一时间击败贼人，避免了事态扩大，也算是有功。” “否则这批贼人打着燕王府的名头，在应天城外烧杀掳掠，损害了燕王府的名声，那就不好了……” “咱要求也不高，请燕王殿下发放一点点赏赐，这帮贼人就由燕王府带走！” “可以，本王同意。” 朱棣嘴都气歪了。 不就是借机敲诈吗？ 这口气暂时咽下，你这个正阳卫指挥使，本王记下你的名字了！ “稍后一千两白银送上，请林指挥使收好！” “只有白银一千两？” 林洛眨眨眼。 “燕王殿下，莫非您得了失忆症？” “什么意思？” 朱棣本来就气得不行，顿时射出两道愤怒的目光。 林洛勾了勾手，一名士兵送上一本名册。 “每杀敌一名，赏黄金一两，俘虏一名，赏黄金一两，伍长加赏黄金一两，伤者……” “总计赏黄金四百二十六两，再加上重伤五人，预计半年康复，需抚恤白银一百五十两。” “燕王殿下，您刚才亲眼所见，亲耳所听，正阳卫实实在在发放了这些黄金白银。” “在下还特意询问过您的意见，您觉得很好！” “……” 蓝玉三人差点憋不住笑出了声。 这小子也忒坏了！ 朱棣却气到全身发抖。 原来林洛把他们带到卫所衙门，观看赏金发放，目的在这里！ 不是用你正阳卫的钱，你当然豪横了！ 更过分的是，你他娘的还问本王！ 靠！ 本王被你带坑里了！ “哦，对了！” 林洛指了指猪圈另一侧。 “那边还有贼军的尸首，燕王殿下也一并带回去吧，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查明贼人的真实身份。” “没什么其他事的话，请燕王殿下尽快支付，在下要去见锦衣卫指挥使。” “等久了不礼貌。” “本王……本王……谢谢你！” 朱棣几乎是在怒气爆发的边缘了，要不是林洛后面那句锦衣卫指挥使，朱棣恐怕自己都克制不住怒气。 “黄金白银，今日之内送到！” “两个小畜生，快滚！” 朱棣气冲冲的出了猪圈。 果然在外面另一侧，看到了接近三百具尸体。 铠甲和武器，也在一旁堆成了堆。 远处，还有接近五百匹战马，拴在树下。 “搬走铠甲，牵着马，回营！” 朱棣一刻都不想多待。 “慢！” “铠甲武器和战马，都是正阳卫的战利品，燕王殿下若想要，付钱就行。” “盔甲武器，一两黄金一套，战马，一两黄金一匹。” “总共差不多一千两黄金的样子。” 林洛算账算的很清楚。 “当然，燕王殿下也可以不要，正阳卫不缺铠甲和武器，但没有战马，可以留着自己用。” “就是不知道，根据这些战利品，能不能查到贼人的来历？” “在下眼拙，不怎么看得出来，待会儿邀请锦衣卫指挥使帮在下看一看……” “别说了，本王都要！” 朱棣要气死了。 除非是瞎子，才能认不出铠甲和战马是燕王府的！ 短短一刻钟，朱棣就付出了一千三百多两黄金。 丢的不是黄金白银，而是燕王府的脸！ 本以为骑兵打不过火铳手，五百打不过三百，已经足够丢人。 现在才知道，丢脸的还在后面！ 而且是他朱棣，亲自来正阳卫丢的脸！ 这个仇，这个怨！ “燕王殿下，您走错方向啦！” “那边村口，有锦衣卫在等候，换个方向出去正好。” 林洛却还在一旁，好心的提醒道。 “今天不方便，改日在下一定亲自去燕王府拜访，感谢燕王殿下帮正阳卫处理俘虏。” “慢走不送……” 林洛每说一句话，朱棣都觉得像是在他的心口捅了一刀！ 朱棣不记得自己到底怎么走出了正阳庄，反正回到大营之后，他一整晚都没睡着觉。 正阳卫，卫所衙门。 林洛在客厅，见到了锦衣卫指挥使蒋环。 略带着一丝紧张，和一丝好奇。 后世多少锦衣卫的事迹和传说，包括林洛来到大明之后，也亲自领略过锦衣卫的威名。 今日，终于见到了这个传奇机构的头领。 “敢问蒋大人，来正阳卫所为何事？” 第81章 准备好给皇上的生日礼物，送到锦衣卫 贵为锦衣卫指挥使的蒋环，面对林洛时，笑得很尴尬。 半个时辰前，蒋环正喝着茶，哼着小曲。 在北镇抚司悠哉悠哉。 突然就接到了皇上的口谕，让他带领锦衣卫到正阳卫救驾。 慌得蒋环连鞋子都没穿，十万火急的集合队伍，冲出应天城。 可刚出城门，又收到了圣旨。 上曰：原地解散，命蒋环随身带几个锦衣卫前往正阳卫。 若不是前来传信的是马三，朱元璋最信任的亲卫，又是蒋环的亲家。 蒋环都要怀疑，是不是正阳卫造反，皇上被控制了？ “林指挥使不必客气，你我同朝为官，同为卫所指挥使，大家一样，哈哈哈……” 蒋环尬笑不已，没话找话。 “你这茶好喝呀，比宫中的味道纯正。” “蒋大人喜欢就多喝几杯。” 林洛也在尬笑。 都是指挥使，咱两百户的正阳卫，能和你大名鼎鼎的锦衣卫比？ “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刚才我出城门时，看到一个卖猪的……” “护城河里的鱼，长得有一尺长，林指挥使你会钓鱼吗？” 蒋环只觉得，这短短半个时辰，有十年那么长。 他来到正阳卫时，皇上啥也没交代，就让他去见见林洛。 最少陪林洛坐半个时辰。 而身为锦衣卫指挥使，参与过诸多机密的调查。 这段时间，皇上对林洛的关注，林洛大概的身份，蒋环心知肚明。 他不敢得罪林洛呀！ 不仅要笑，还要笑得好看！ 直到林洛送走蒋环，他都没想明白，锦衣卫指挥使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邀请蒋环四处走走，他也不肯。 茶水冲了十几回，喝的都没味儿了。 才终于告辞。 说了什么吗？ 没有…… 林洛记不起蒋环说过任何一句有意义的话。 “林洛，蒋环找你，是否与燕王府有关？” 蓝玉关切的问道。 林洛摇摇头。 “那是来考察火铳改良法的？” 冯胜也问。 林洛依旧摇头。 “蒋环奸诈阴险，不可不防，林洛你一定要小心！” 傅友德语重心长的嘱咐道，“以后能少来往，尽量少与他来往！” “我和蒋环第一次与他见面，之前未有过交集。” 林洛也百思不得其解。 “管他的，反正他来的正好，把朱棣吓走了。” “不然咋这一千多两黄金，都不好要到手！” “你这孩子！” “都敲诈到燕王头上了，该说你是胆大，还是不要命？” 傅友德和冯胜，都在摇头。 “怕这些？” 林洛不在意。 都被人打上门来了，还缩起头来当乌龟？ 那不如现在就上吊自杀！ “若正阳卫挡不住燕王府的骑兵冲锋，今天朱高燧和朱高煦能放过我？” “我只是让他们在猪圈关了一会儿，若我落在他俩手上，下场绝对更惨！” “咱要一点赎金，算是便宜他们了！” “说的好！” 蓝玉拍着大腿大笑。 “燕王算个屁！” “孩子，你千万别跟着蓝疯子学！” 冯胜没好气道，“蓝疯子本来就和燕王有矛盾，现在又想拉你下水！” “嘿嘿，咱不怕！” 现在已经和燕王府彻底撕破脸皮，好在林洛也早有准备，现在的退路越来越多。 等几年朱允炆那小子继位，林洛就要开始逃跑计划。 “也是，有咱们几个老家伙罩着你，燕王也动不了你一根毫毛！” 傅友德暗道可惜。 要不是之前皇上下圣旨，赏赐林洛财物，让林洛成亲，隐隐有招驸马的意思。 傅友德现在说什么也要让林洛跪下，磕几个头，认个干孙子。 林洛只是笑，不说话。 心想这几位爷爷都是好人，对咱也好。 可惜，好人不长命！ 没了太子朱标，他们几个国公也都是秋后的蚂蚱。 朱屠夫的磨刀霍霍，这几年一个一个的都要收拾他们。 林洛也是有心无力，帮不了多少。 连朱爷爷，林洛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保命。 “好了，孩子，爷爷该走了。” 蓝玉和冯胜二人在一起，他憋得难受。 眼前的林洛优秀得过分，是咱大外孙，上位马上要认可他的身份。 可蓝玉偏偏不能说出来，不能炫耀！ 忍着！ 等上位昭告天下那天，才能狠狠的在他们面前嘚瑟。 蓝玉忍得浑身痒痒，犹如有蚂蚁在爬。 “几位爷爷留步，我爷爷正好也在正阳卫，不如大家坐在一起喝喝茶？” 林洛笑道，然后往书房一看，人呢？ “指挥使大人，朱老爷说他先回去了，让你好好休息，下次再来看你。” “还说皇上马上就要过生日，让你准备一份礼物，送到锦衣卫。” “这么快就走啦？” 林洛有些失望，还有些奇怪，皇上过生日，和咱有啥关系？ 一拍脑袋。 对！ 爷爷这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生日礼物！ 林洛记得，上次爷爷说过他的生日是九月十八，这不眼看就到了。 爷爷肯定怕我忘记他的生日，故意提起皇上的生日，让我想起来！ 小老头，真可爱！ “林洛，你爷爷在锦衣卫当值？” 冯胜和朱元璋听得清楚，都是心中一惊。 “他怎么姓朱？” “哦，是我认的爷爷。” 林洛解释。 “我从小就被公鸡村的立正王汉生收养，朱爷爷是我考上秀才后认识的。” “孩子，你爷爷既然说了让你给上位生日礼物，那你就一定不能忘了！” “要没有什么特别合适的东西做礼物，你到我府上看看，随便你挑。” 蓝玉提醒。 朱爷爷，那不就是咱皇爷？ 这事马虎不得！ “放心，咱别的没有，好东西多的是！” “不过，我一个小小的指挥使，真的有资格给皇上献贺生日礼物？” 林洛不解。 自古送礼都是一门学问。 给皇上送礼更是如此！ 皇帝大寿，普天同庆，下级官员也就写一封贺表。 如果朝廷有明确的要求，下级官员才能进献礼物，至于能不能送到皇帝手上，那是另一回事。 无故进贡，是一项罪名，搞不好要坐牢！ “按理你是没有资格的，皇上今年也没有要大办寿宴的意思，三品官员没有献上礼物的资格。” 冯胜和傅友德两人，也很疑惑。 “孩子，你爷爷在锦衣卫是什么地位？” 第82章 老四的赔偿有没有给大孙送过去？ 地位？ 林洛仔细想了想，朱爷爷吹起牛来震天响。 搞得他自己就跟皇帝一样，啥事都能办。 不过论本事，应该真有一点，能给林洛从秀才整成军户，还带林洛去皇宫里闲逛…… “爷爷是皇上的心腹，他常说跟了皇上几十年。” 林洛说道。 “是个御史，又在锦衣卫根基深厚。” 大明有这有的人？ 姓朱？ 两位国公爷更加疑惑。 只有蓝玉在傻笑，外孙认爷爷啦，那可太好了！ 怪不得，上位在军演和庆功宴上，对老夫说了那些话。 离上位正式承认皇太孙，已经没多远了！ “孩子，你爷爷总不会害你。” “放心吧。” 蓝玉笑道。 三人离开正阳卫，斜阳照在身上。 “老蓝，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冯胜开口发问。 “老夫把朝中之人想了个遍，也没有一位姓朱的是皇上的心腹，锦衣卫里应该也没有这号人物！” “不错！” 傅友德附议。 “现在想来，皇上对林洛丰厚的赏赐，和浩海达裕那些屁话似乎没关系。” “咱几个都误会皇上了，皇上是真喜欢林洛！” “今天蒋环又来的如此之巧，十有八九是林洛那个朱爷爷的原因！” “皇上在军演之前，肯定就已颇为了解林洛，也应该是那位朱爷爷……” 两人一通分析，最后都望着蓝玉。 “别看我，我啥都不知道！” “真的！” 蓝玉急忙摇头摆手，一个劲的否认。 但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已经将他出卖。 “蓝疯子，快说！” 傅友德骑在马上，怒道，“你把庄子给那孩子，肯定不安好心！” “还有林洛的爷爷，你们是不是认识？” “不是，我没有，别冤枉我！” 蓝玉继续否认。 上位都没明说的事，我现在说了，不是害了林洛？ 狠狠抽了一马鞭，骑着马先跑了。 “不对劲！” 冯胜望着蓝玉的背影，“这疯子不是个能瞒住事儿的人！” “肯定有大秘密！” 两人的心头，都有巨大的好奇，也有一些猜测。 那位姓朱的爷爷，不简单！ 林洛，绝不是像他们了解的那样，只是个秀才，然后转成了军户。 只不过，两人都不敢乱说。 只能和蓝玉一样，憋着心事回府。 …… 皇宫内，乾清宫。 朱元璋捧着林洛和他的合照，笑了快一个下午。 “禀报皇上，蓝玉等三位国公，一起离开正阳卫，各自回府！” “林洛想邀请他们和朱爷爷一起喝茶，可惜朱爷爷已经离开。” “除蓝玉以外，宋国公与颍国公，也对林洛和朱老爷的身份，有了一些猜测……” 马三事无巨细的向朱元璋报告。 情报里的朱老爷，自然就是皇上本人。 这才和大孙分别多久呀，还不到一个时辰。 皇上就忍不住想不知道大孙那边的情况。 “哈哈哈，让这几个老家伙去猜！” “他们想破脑袋，一定都想不到朱爷爷就是朕！” “林洛是朕的好大孙，大明未来的皇帝！” 朱元璋露出顽皮的笑容，心里有一种恶作剧般的爽快。 “傅友德带着几名随从，只身返回正阳卫，想阻止燕王府与正阳卫的冲突。” 马三继续报告。 “冯胜通过中军都督佥事李希勇，调动一千兵马，前往正阳卫。” “……蒋环到来后，燕王朱棣答应林洛的条件，匆匆离去。” “哼！” 朱元璋目光陡然犀利。 “谁给冯胜的胆子，敢擅自调动五军都督府的兵马？” “真把朕的大孙当他孙女婿了？” 五军都督府，掌管天下兵马，权柄甚至比兵部还要重。 朱元璋成立五军都督府的目的，就是为了直接掌控军队，一旦出问题，则大明江山危险！ “皇上，您第二次封赏送到时，冯胜和傅友德也在场。” “两位国公爷听到口谕后，似乎以为皇上要招林洛做驸马。” “宋国公冯胜之后不敢再提招林洛为孙女婿，傅友德也没再说认林洛做孙子的话。” 马三小心的说道。 他看的出来，皇上的生气归生气，但没有杀气。 果然，朱元璋眉头一皱。 “这不行啊，朕看好冯胜那俩孙女，和大孙般配！” “可大孙喜欢的，好像是徐妙锦……头疼！” 朱元璋当时答应的痛快，现在却烦恼。 “到时候老四和大孙做了连襟，一个叫妹夫，一个叫姐夫。” 按老朱家的关系，林洛得叫四叔！ “乱了，乱了！” 朱元璋一个头两个大，干脆抛在一旁。 “等大孙和徐妙锦那丫头，互相看对眼了再说！” “老四把金子给大孙送去了没？” “回皇上，运送黄金的车辆刚从燕王府出发。” 只要和林洛有关的事，马三都时刻准备着最新消息，随时应对皇上的询问。 “好！” 朱元璋满意的点头。 “老四虽然脾气暴躁些，城府有些深，办事还是靠谱的。” “咱大孙娶亲的家底，可不能就这么全部赏给士卒了呀！” 马三低着头，皇上这也太偏心了！ 心里只想着大孙！ 朱元璋小心的把与林洛的合照收起来，本想看下奏折，突然又想起一件事。 “对了，老三在锦衣卫老实不？” “晋王殿下茶不思，饭不想，今日一直在叨念着皇后……” 马三如实回报。 朱元璋听到马皇后，不由得叹气。 “去看看老三。” 庆功宴上，朱元璋虽然骂得凶，但蒋环也不是没有眼色的人。 在没有明确的圣旨前，他万万不敢得罪一个王爷。 蒋环在北镇抚司特意收拾出两个房间，好生伺候着朱棡。 除了不能到处走动，餐食等其他都按锦衣卫的最高标准来。 只不过，依旧和晋王府没得比。 “什么猪食，本王不吃！” “这茶是人喝的？” “我要见父皇，你们虐待我！” “母后，您看到孩儿被折磨，一定很难过吧……” 朱棡把送进去的饭菜和茶水，全部扔了出来。 骂到下午没力气了，才躺床上休息片刻。 晚饭时间，他饿的受不了，喝了一小碗粥。 然后把依旧把其他的饭菜丢出去，大骂小太监一顿。 “锦衣卫这帮狗东西，你们是要本王死啊，床比石头还硬，被子比冰块还凉！” “本王吃不好，睡不好，活不了几天啦！” “父皇，您快来救救儿臣吧！” “母后，您在天之灵保佑孩儿呀！” “呜呜呜……” 朱元璋刚到北镇抚司，就听到了晋王朱棡的哭诉。 顿时脸色阴沉。 第83章 老三，你当太子怎么样？ 蒋环一看，皇上脸色不好，心里暗自叫苦。 咱已经尽力了，可北镇抚司的衙门，就这条件。 晋王殿下吃的好饭好菜，平日里咱都不能经常吃到呀！ 岂料，蒋环还未开口解释。 朱元璋已然大怒。 “朕让你把晋王打入大牢！” “你好酒好肉的招待他？” “还给他整了软床被褥？” “晋王到底是来享福的，还是受罚的？” 蒋环被问的哑口无言。 “父皇，孩儿知错啦！” 朱棡听到朱元璋的声音，喊得更加厉害。 甚至带上了哭音。 “孩儿好饿啊，孩儿也好累呀，孩儿刚才睡觉做梦，梦到母后了……” 朱棡知道父亲的脾气，求父皇其实没用。 从小朱棡惹朱元璋生气的时候，都是靠马皇后护着的。 所以朱棡哭两句，就喊一声母后的名字。 如朱棡所料，朱元璋听到马皇后，立刻就心软了，挤出了两颗老泪。 “老三，不是父皇不疼你，实在是你说的话，做的事，太给你爹丢脸！” “你好好反省下，知道错就好。” “呜呜呜……父皇，孩儿面壁思过了一整天，明白了父皇的苦衷！” 朱棡也是个厚脸皮的，立马抱住朱元璋的腿大哭。 “孩儿没什么坏心思，只是一时嘴快，欣赏林洛那个小伙子……” “嗯嗯，你欣赏他是好事，父皇好高兴。” 朱棡无意的一句话，正好挠到了朱元璋的痒痒处。 朱元璋龙颜大悦。 “你老老实实的在锦衣卫待着，父皇就不把你关大牢了，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等过几天，父皇过生日的时候，把你放出来。” 朱棡掰着指头一算，父皇过生日还得有五六天的日子，立马垂头丧气。 “父皇，您能不能把我先放出去，孩儿也好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不用了，父皇不做做样子惩罚你，以后个个都像你这样乱来，那还得了？” 主要是朱元璋对其他皇子皇孙的礼物，都没有什么期待了。 年年都是那么些，以往过生日，朱元璋都已经腻歪了。 现在，他只期待大孙林洛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朱棡却急得抓耳牢骚。 他是个喜欢享福的王爷，被软禁在锦衣卫，自我感觉和坐牢也没区别。 “父皇，孩儿反思了整整一天，终于明白不该和林洛那么亲密。” “儿臣的任务，是守卫大明北方的边疆，不应该和朝中武将结识……” 其实这个道理，每个藩王都知道。 只不过朱棡一门心思的想着正阳卫的罐头，还有把林洛搞到晋王府去。 倒没有其他歪心思，所以朱棡反应的比较慢。 现在为了自己早日重获自由，他只能忍痛放弃收拢林洛的打算。 朱元璋却狠狠拍了他一巴掌。 “错！” “父皇不是因为你对林洛那孩子好，而惩罚你！” “相反，你们俩关系亲密，父皇很高兴，但你以后不可再与他称兄道弟！” “儿臣明白了，儿臣是大明的王爷，林洛只是大明的臣子，王爷和臣子，不能做真正的朋友。” 朱棡自以为是的说道。 朱元璋差点没气的再给朱棡一巴掌。 “你对待林洛，不可以用对朝臣的态度，应该是叔侄的关系，懂了吗？” “儿臣不……儿臣懂了！” 朱棡其实是蒙了。 林洛也不是他的侄子，怎么以叔侄之礼相待？ 不过他明白一件事，凡是父皇说的话，那都是对的。 朱元璋看着朱棡那肥肥的脸上，挂着刚才哭出来的几滴眼泪，还有迷茫的笑，不由的摇摇头。 算了，不求这傻孩子现在能懂，反正以后和林洛处得来就行！ “老三，父皇其实有句心里话想问你。” “父皇，儿臣一定老实回答！” 朱棡保证道。 朱元璋面色一正，“老三，父皇让你当太子，你觉得怎么样？” 朱棡被朱元璋这句话，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 “父皇，您和孩儿开什么玩笑？” “孩儿从来没想过要当太子呀！” “以前你大哥在，你当然不敢想。” 朱元璋哼哼道。 “现在你想吗？” “不想！” 朱棡的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孩儿从小的那点爱好，父皇都是知道的，这辈子安安稳稳的当个王爷，能守住大明的北部边疆，已经心满意足。” “要是父皇担心孩儿不老实，也可以把孩儿转封到中原，裁撤王府的兵权，每年足额发放俸禄银子，孩儿绝无其他奢求！” “转封之事非同小可，你此话当真？” 朱元璋看着朱棡长大，其实比较了解朱棡的性情。 不过从执掌一方的晋王，转封到大明内部的普通藩王，其中的区别可太大了。 “一般藩王与边塞王，地位相差很多……” “父皇，您别再试探儿臣了！” 朱棡连忙道。 “儿臣对太子之位，真的一点想法都没！” “父皇若下不定决心立皇太孙，就考虑二哥和四哥吧！” “儿臣对治理国家一窍不通，也没有兴趣，只怕有辱先祖，糟蹋了大明江山。” “二哥和四哥就不同了，他们能力强……” “嘿嘿，你知道父皇想把皇位留给大孙？” 朱元璋一脸笑意。 朱棡点头，“以前不知道，军演上全明白啦！” “朱允炆走在所有藩王最前面，儿臣要是还看不明白，那真是白白长了这么几十岁。” “允炆那孩子？” 朱元璋的笑容里，带上了几分慈爱和狡黠。 “老三，你猜错了！” “父皇确实要立皇太孙，但允炆不适合继承大明社稷，朕有更好的人选！” “朱允炆不适合？” 朱棡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大哥朱标的儿子，除了朱允炆，还有朱允熥。 但朱允熥出了名的懦弱，连他的亲生母亲常氏那边的人，都不喜欢。 父皇又怎会立朱允熥为皇太孙？ 朱元璋见朱棡一脸傻傻的样子，也不多说。 “这事儿你知道，放在心里就行，诸多皇子中，父皇只告诉了你一人。” “总之，你以后要与林洛好好相处，保持亲密的关系，断不可闹别扭，发生矛盾！” “孩儿明白！” 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一点都不明白！ 前一句还是和皇太孙有关的，下一句突然就到了和林洛的关系。 朱棡根本想不明白。 不过，他的确是因为想招林洛做女婿，才惹得朱元璋生气。 以后，一定不能再说这种话。 只盼这几天早点过去，父皇的生日快快到来！ 第84章 灾难降临，天亡大明！ 时间一晃，五日过去。 林洛已经在随身商城里，选好了给爷爷的礼物。 他发现朱爷爷的生日，与皇帝朱元璋的生日，竟然是同一天？ “九月十八，这么巧？” 林洛想了想。 大概与他自己的情况类似。 林洛来到大明时，并不知道自己是哪天生日。 义父王汉生，便把林洛被大水冲到鸡公村，村民救起林洛那一天，当作林洛的生日。 每年这一天，一定要做顿好吃的给林洛。 认了朱爷爷以后，朱爷爷又说十月二十七才是林洛的生日。 反正林洛不知道自己生于何年何日，只要老人们开心，怎么说都行。 估摸着朱爷爷生于乱世，家里人早早的没了，和林洛一样弄不清楚生日。 正好早早的跟随了皇帝朱元璋，两人关系亲密，就算成了一天。 苦命的朱爷爷呀！ 林洛心疼起这位老人。 随手也找了件合适的物件，给朱元璋做礼物，顺路一起送到锦衣卫去。 还没出发，蓝玉府上的管家来了。 “林爷，我家老爷担心您选不到好的礼物，请林爷到梁国公府上的宝库，看上什么拿什么。” 管家复述蓝玉的原话。 蓝府有什么好东西，能比得上咱从随身商城里挑出来的？ 林洛不信。 “不用了，我已经选好。” “林爷，您就当可怜可怜我，跟我走一趟吧。” 管家哀求道。 “我若请不到您，回头老爷要打我板子！” 蓝玉那臭脾气，林洛心知肚明。 “得，顺路去看看你们府上的宝贝也好！” 干脆把给皇帝的礼物交给蓝玉，让蓝玉带进宫。 这么几大箱子，林洛自己送去锦衣卫也不大方便。 到了蓝府，蓝玉兴致勃勃的带林洛到了府上的一个小院子。 打开院门。 林洛立即被闪瞎了眼。 各种金银珠宝，奇珍异兽，花园里有瑰丽的植物，地窖里有美酒佳酿…… 还有十几个各色美女，款款走出。 “呃……美女你不能选，上位不喜。” 蓝玉老脸一红，只顾着向林洛炫耀，忘记这一茬了。 “你要自己喜欢，可以选几个带回正阳卫。” “我也没兴趣。” “蓝爷爷，你哪来的这么多宝物？” 林洛一直以为蓝玉是个铁憨憨，暴躁的粗汉。 没想到他如此享受奢靡！ “嘿嘿，爷爷我打了几十年仗，金的银的，美的香的，什么没抢过。” “这一点算什么！” “打仗的人，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今天，有好的当然先自己享受了！” “蒙古大汗的女人，爷爷都睡过！” 蓝玉却颇为自豪。 “这都是咱的战利品，咱半辈子战功的最好证明！” 林洛无言以对。 指了指自己带进府的几个大箱子。 “蓝爷爷，你宝库里的东西好是好，但都比不上我给皇帝的礼物。” “吹牛！” “你才当上指挥使几天，能有啥好东西？” 蓝玉不屑一顾。 林洛望了望蓝玉身边的人，给了蓝玉一个意味深长的眼色。 蓝玉会意，“你们先下去。” 林洛把这四个大箱子的妙处，要怎么操作，操作以后有什么情况，绘声绘色的给蓝玉描述了一遍。 蓝玉听得心驰神往。 “孩子，照你这么说，这东西简直比仙家的法宝还厉害呀！” “上位看到，一定会喜欢。” “但，真的有如此神奇的东西？” 蓝玉深表怀疑。 “别一个弄不好，在皇帝和朝中众人面前出了丑，弄巧成拙。” “放心！” 林洛撇撇嘴。 这东西是现代工厂，流水线工业化成批生产出来的。 通过了国家质检，远销国内外，怎么可能出问题？ “蓝爷爷，你记着操作的步骤，绝对不会出错！” “那你再讲一遍。” 蓝玉小心谨慎，一再确认自己不会搞错之后，才打发林洛离开。 相比于献给皇帝的礼物，林洛给朱爷爷准备的生日礼物，则更为小巧精致。 揣在怀里就行。 刚出了梁国公府没多远。 林洛看见行人出现了骚乱，都朝一个方向涌去。 正奇怪发生了什么事，神色匆忙的应天府尹孙志用，带着官差而来。 林洛也闪到一旁让路。 孙志用没有坐轿子，而是骑着一匹马。 原本焦急的只顾赶路，瞥到了路边的林洛，孙志用顿时出现一丝喜色。 “林贤弟，你出现的太及时了！” “为兄正好遇到了难题，快随为兄一起去西门！” “孙兄，我现在有事，没工夫……” “再急也比不上为兄的事，为兄求贤弟相助！” 孙志用不由分说的牵了一匹马给林洛。 快马加鞭。 很快就到了西门，林洛只看了一眼，也不用孙志用解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 城墙上，密密麻麻的爬着成千上万的蜜蜂。 这不是事儿。 关键，蜜蜂聚集，形成了几个大字。 百姓聚集在城门之下，观看这奇异的景观。 守护城门的士兵，赶都赶不走，反而引起了行人纷纷议论。 “天啊！” “蜜蜂怎么会爬在城墙上！” “那几个是什么字？” “这是上天的征兆？” 大多不认识字的百姓，刚开始还只是看个热闹。 “嘘！” “你不要命了！” “知道那四个大字是什么意思吗，你还敢大声说话？” “这位大叔，咱一辈子种地，斗大的字一个都不认识，您有学问，就请说说。” “那几个大字到底是啥？” “是……” 不敢说出口。 大逆不道呀！ 随着百姓越来越多，终究有好事又不怕死，还能认得字的读书人。 那四个字，在人群中终于传开。 惶恐失措，躁动不安，也散发开来。 “天亡大明！” 就算没读书，不识字，也明白这四个字的意思。 这四个大字，犹如平地惊雷，在人群中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孙志用急得跳脚，对身后两队官差大喊。 “快，驱散百姓，不得围观！” 林洛却伸手拦住，“慢！” “孙兄切勿妄动！” “贤弟，不是为兄慌张，城墙上出现了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若处理不好，为兄全家老小就没命啦！” 林洛还是摇头。 “城卫军都无法驱散百姓，你这两队衙役过去，又能有什么效果？” “万一引得百姓骚乱，岂不更糟！” “唉，贤弟所言，为兄也知道，可没有更好的办法！” “还请林贤弟赐教，救为兄一命！” 孙志用都快给林洛跪下了。 第85章 孙府尹的求救，林贤弟一定救救为兄啊 “莫急！” 林洛问道，“孙兄可知，蜜蜂为何会在城墙上，聚集成字？” 孙志用叹气。 “为兄熟读圣贤书，倒也不是读死书的。” “定是有人用了蜜糖之类的东西，涂在城墙上，吸引蜜蜂过来，引发百姓围观！” “这种伎俩，民间多有流传，不是秘密。” “只不过，突然出现在应天城内，百姓不明真相，造成了恐慌，为兄一时也无法扭转局面，只能驱散百姓，维持稳定。” “强行驱离，只怕不妥！” 林洛说道。 “如果只有这四个大字，不过能暂时造成百姓混乱而已，没多大作用。” “我猜背后搞鬼的人，一定还隐藏在附近。” “一则观察混乱的局面，享受作乱的满足感。” “二则等待机会，如果百姓和衙门起了冲突，正好趁乱煽动，引发更大的混乱……” “万一衙门的官差和百姓打起来，打死人，引发众怒，第一个用背锅的人，便是孙兄你！” “朝廷可不会管孙兄是出于何意，正好把你推出来顶罪，以平民意！” “贤弟所言极是！” 孙志用一拍脑门，冷汗直冒。 “为兄收到消息后，急匆匆赶来，急昏了头，差点酿成大错！” 百姓现在已经惶恐不已，人心浮动。 只要有人稍微推波助澜，定会大乱。 届时朝廷为了安抚民心，百姓以为是上天降下凶兆，那孙志用的项上人头，就祭天了吧。 “这事儿我来给孙兄解决。” 既然遇见了，林洛决定顺便帮帮孙志用。 好歹向应天府买了那么多荒地，和孙志用合作愉快，而且这个府尹虽然有些胆小怕事。 但本性不坏，当官还算公正。 关键以后多的是和应天府打交道的地方，换个府尹，不见得比孙志用方便。 “那就全倚仗贤弟！” 孙志用大喜，自从见识过林洛审案的本事后，他对林洛，早已佩服得五体投地。 否则也不会硬拉着林洛过来。 “需要为兄怎么配合？” “不用！” 林洛摆摆手，从怀里摸出一块金牌，“我去去就回，孙兄只需观察周围有没有什么行踪诡异的人。” 这块令牌，是朱爷爷交给林洛进宫用的。 今天要去锦衣卫办公的北镇抚司，林洛就带在了身上。 现在正巧能派上用场。 …… 不远处，一座茶楼下。 朱元璋阴冷的目光，冷冰冰的瞧着西门城墙上，那四个刺眼的大字。 “皇上，一定有人在城墙上涂了蜂蜜！” 马三小心的说道。 “朕不知道吗？” “需要你说？” 朱元璋没好气道。 “关键是百姓怎么想！” “光天化日下，百姓只会当作是上天的预兆！” “这帮废物，看个城门都看不好，都该死！” 后天就是朱元璋的生日，他往年是不喜欢过生日的。 因为人老了，都希望自己都能活得长一些。 过一个生日，意味着自己老了一岁，离死亡更近一年。 不过，今年朱元璋希望生日早点来，他早点收到大孙的礼物。 在皇宫里等了五天，锦衣卫传来的消息，都没有大孙准备礼物的情报。 朱元璋坐不住了，便带着马三，要亲自去正阳卫，探探林洛的口风。 没成想刚出宫，就听说西门这边出了事。 蜜蜂聚集成字，天亡大明，吓唬不到朱元璋。 他早年聚众造反，见惯了这种鼓动百姓的手段，甚至朱元璋自己还是一把好手。 说破了再简单不过。 可百姓就偏偏吃这一套！ 眼看百姓越来越多，城卫军一点办法都没有，朱元璋更加生气。 在看热闹的人群中，他突然发现了一队与众不同的人马。 “马三，你去看看，是哪个皇子皇孙的车驾，让他来见朕！” 朱元璋指着几辆马车道。 这几辆马车，大剌剌的停在街上，禁军守护在周围，百姓都不敢靠近。 马三去了片刻，很快领着一个少年返回。 “皇爷爷，您怎么这身打扮？”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皇孙朱允炆。 他好奇的打量朱元璋和马三身上的装束。 “爷爷今天微服私访，正好到了西门。” 朱元璋随口道，“允炆，你是听到了消息，特意出宫来观察此事的？” “是。” 朱允炆低头回答。 “孙儿在宫里，听闻有妖人作乱，便想过来看看，正巧遇上了皇爷爷。” “那你给爷爷说说，瞧出什么问题没？” 朱元璋笑呵呵问道。 朱允炆想了想，“孙儿认为，这肯定不是天兆！” “大明国运昌隆，一定是妖人做法，欺骗百姓！” “不错，不管凶兆，还是吉兆，都没有那么容易出现。” 朱元璋笑道，“你说说，妖人是怎么做法的？” “这……孙儿没见过。” 朱允炆茫然。 “子不语怪力乱神，孙儿读书写字，从没听先生讲过妖法之类。” “你是个好孩子，不知道也正常。” 朱元璋慈爱的拉着朱允炆的手。 “那你应该知道四面楚歌的故事吧？” “嗯，楚汉争霸，刘邦打败了项羽，项羽无颜见江东父老，自刎而亡！” “不错，其实在民间，关于项羽之死，还有一个故事。” 朱元璋说道。 “当年项羽兵败，且战且退，到达乌江岸边时，看到地面上有很多蚂蚁，组成四个大字：项羽必死！” “啊？” 朱允炆惊奇的睁大眼睛，这不是和现在的场景一样吗？ “项羽以为天要亡他，当即绝望自杀！” “其实这是张良的计谋，他提前派人，在江边用蜜糖写上了这四个字。蚂蚁爱吃蜜糖，自然聚集过来……” “啊？” “孙儿明白了！” 朱允炆眼睛一亮。 “现在城墙上的这四个字，也是如此形成的！” “妖人用蜂蜜写出来的！” 朱元璋点头，项羽兵败自杀有很多传闻，那个故事也不知真假。 但这种蛊惑百姓的手段，千百年来一直都存在。 “允炆，你说现在该怎么处理这件事？” 朱元璋并不担心，只要他还活着，谁都动摇不了大明的江山。 反倒起了考教朱允炆的心。 “此事关乎大明在百姓心中的声望，不可轻视，孙儿要好好考虑一番。” 朱允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朱元璋也没催促，“关乎百姓，确实应该谨慎一些，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爷爷。” 正说着，朱元璋就看见一个人，吊着一根绳索，慢慢从城墙上，吊了下来。 “那是大孙林洛！” 朱元璋顿时紧张的站了起来，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 “他要去清理蜂蜜和字迹！” “大孙一心为大明呀！” 第86章 祥瑞，这是吉兆呀！ 当百姓不明所以，还在当看客，被鼓动，被利用！ 当有的人还在迷茫的看着一切，衡权利弊时。 已经有人，默默的挺身而出，扛下了所有！ 朱元璋的心，揪在了一起。 比起其他，他更加担心大孙的安危。 城墙那么高，掉下来怎么办？ 绑在腰间的绳索，是否结实？ 城卫军的士兵，在上面有没有拉稳绳子？ 那么多的守门士兵，为何没有一个代替大孙，吊在半空？ 朱元璋紧紧的注视着林洛。 只见林洛手上拿了个小木桶，还有一把小扫帚。 “没人帮忙提水吗？” 朱元璋眉头紧皱。 清理蜂蜜不是那么容易的。 只凭大孙一个人，小小的木桶里能装多少水？ “看门看不好，给大孙打个下手，都没个机灵点的！” 朱元璋低声怒骂。 然而，林洛的小木桶里，并非装的清水。 他也不是要完全清洗城墙上涂抹的蜂蜜。 小木桶里，装的是蜂蜜。 林洛先用扫帚在生墙上，把之前的一个字刷了几下。 然后蘸了蜂蜜。 片刻后，上面的士兵把林洛拉回了城墙。 朱元璋悬起来的心，也放下了。 只是几个蜂蜜写成的大字而已，朱元璋根本不在乎。 什么上天的预兆，都是骗人的。 但如果大孙因为清理蜂蜜字迹受伤，那就真的是天亡大明了！ “皇爷爷，那个人怎么没有把城墙上的大字刷掉？” “他下去做什么了？” 朱允炆扬起天真的脸，好奇的发问。 “守门的士兵也不帮忙？” “孙儿，你仔细看着，等等就明白了。” 朱元璋一开始，也不知道林洛想要做什么。 让朱元璋自己来处理，也不过暂时安抚百姓，尽量不让现场混乱。 然后尽快抓捕作乱之人，斩首示众。 最好在抓捕或者斩首之时，弄个吉兆的假象，对冲之前的凶兆。 但显然，大孙的做法，更加直接，也更加有效！ 林洛回到城墙后不久。 在百姓议论纷纷中，在孙志用焦急的等待中。 城墙上，“天亡大明”四个大字，渐渐发生了变化。 有一群蜜蜂飞来，嗡嗡的扑上城墙。 “亡”字变得笔画混乱，成了另外一个大字。 “吉兆呀！” “祥瑞出现了！” 百姓中，识字的读书人惊呼连连。 大部分不认识字的，急忙询问。 “怎么了？” “你们刚刚一个个的说大逆不道，墙上的字不能读出来……” “现在怎么又变吉兆了？” 读书识字的人，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 “天佑大明！” “这是上天在告诉我们，当今圣上英明神武，我们处在从未有过的盛世啊！” 别的不行，跪得最快。 歌功颂德，拍马屁，是老本行！ “皇上声明！” “天佑大明！” 某几个读书人带头，城墙上的大字在百姓中重新传开。 人群一片一片的跪地磕头，还有从别处赶来，观仰吉兆的百姓。 “这么好的办法，我怎么没想到呢？” 朱允炆看的捶胸顿足，看着城墙上蜜蜂组成的大字，由“天亡大明”，变成了“天佑大明”。 “一字之差，百姓归心！” “天佑大明，实在是妙！” “允炆，你要多学学。” 朱元璋拍拍他的肩膀，“回宫吧，好好读书。” 他现在已经不指望朱允炆能和林洛比，给林洛当弟弟，挺好的。 “皇爷爷，孩儿告退。” 朱允炆鞠躬行礼。 “皇上，咱们还要不要去正阳卫？” 待朱允炆离开，马三请示。 “还是说，现在就去和林爷见面？” 朱元璋望了望从城墙上下来的林洛，“大孙进酒馆了，和大孙说话的那个官员，是应天府的府尹？” “回皇上，正是应天府尹孙志用。” “看来林爷是和孙志用一起过来的。” “那就不去打扰了。” “大孙随时随地，都能给朕带了惊喜！” “朕不妨耐心等等。” 期待得越久，惊喜就越大！ “传令给五城兵马司，还有应天府！” “限令他们在三日之内，抓捕妖人余孽！” “朕要在生日之后，处决这些犯上作乱之人，祭天！” 朱元璋眼中凶光一闪。 林洛能想到的，朱元璋自然也能想到。 这帮人偏偏在他生日这几天，装神弄鬼，后续肯定还有其他动作。 肯定还会在他的生日上捣乱！ 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抓到他们！ 马三立即下去传令。 酒楼外。 孙志用擦擦额头上的汗水，诚恳的向林洛作揖鞠躬。 “贤弟，你真是为兄的救命恩人！” “请受为兄一拜！” “孙兄莫要客气。” 林洛扶住孙志用的肩膀。 “举手之劳而已，孙兄刚才可观察到了有可疑人物？” “为兄汗颜，虽然发现了一些神色慌张的人，却没有找到真正的疑犯！” 孙志用摇头。 林洛表示理解。 “看来背后搞鬼的人所图不小，很能忍！” 林洛悬挂在城墙上时，还故意磨蹭了会儿。 就是留给孙志用更多的时间，看有没有机会能引蛇出洞。 “孙兄接下来要以最快速度，抓到捣乱之人，我猜朝廷的命令很快就要传给应天府。” “为兄也想啊，但谈何容易？” 孙志用犯难道。 “大人，有圣旨到！” 一名捕快跑了过来。 “皇上命应天府衙门，三日之内，破获西门城墙案，抓捕作乱妖人！” 孙志用额头的汗，唰唰往下流。 “这怎么可能！” “应天城来往客商和百姓，何其之多？” “想要调查，如同大海捞针，希望渺茫，何况只有三天时间？” 他慌乱的目光，再次掠过林洛的脸。 然后又叹气。 林洛已经帮了他很多，如今这事，就算林洛查案再是厉害，只怕也无能为力。 林洛见孙志用望向自己，不由得微微一笑。 他刚才正准备和孙志用商量一下，追捕疑犯的方案，没想到圣旨来的这么快。 看来皇帝也不想在他的寿宴上，出什么岔子。 “孙兄，背后真凶或许不那么容易找出来，但只是要查明案情，抓捕几个作案相关之人，其实很简单！” “简单？” 孙志用惊喜万分。 抓住了救命的稻草！ “贤弟，快快请讲！” 第87章 白莲圣女，韩心瑶 “以后林贤弟，就是为兄的再生父母，救命恩人！” 孙志用恨不得给林洛立个牌位，把林洛供起来。 林洛笑了笑。 “在茫茫人海中，抓几个疑犯，确实很难。” “咱们要从蜂蜜入手！” “怎么入手？” 有了林洛的提醒，孙志用还是想不明白。 “莫非城墙上的蜂蜜，不是一般的蜂蜜，大有来历？” 如果是几种特产的蜂蜜，倒是可以追产来源。 也算一条线索。 林洛却摇头。 “在下才疏学浅，也没有养过蜂，分辨不出蜂蜜的不同。” “但城墙上的大字，个个都有四尺见方，又要持续吸引蜜蜂，书写消耗的蜂蜜很多。” “而蜂蜜这个东西，一般人不会大量储存。” “孙兄可严查应天城内，各大售卖蜂蜜的店铺，将近几日大量购买蜂蜜之人，一一拘捕审问。” “说不清用途的，便是疑犯！” 孙志用闻言，眼前一亮！ “好办法！” “为兄再去城卫军处查一查，今日有无商贩运送大量蜂蜜进城！” “事不宜迟，时间紧急，为兄马上去查！” “待此案了结，为兄再好好答谢贤弟！” “孙兄请便！” 林洛冲孙志用摆摆手。 其实这个办法也是碰运气，抓到犯人的机会不小，但也有可能白费力气。 看孙志用的造化了。 林洛前往皇宫，进了北镇抚司，把给朱爷爷的礼物留下。 蒋环不敢怠慢，立即向朱元璋报告。 “快，快呈送礼物！” 朱元璋大喜，却又猛然一拍桌子。 “算了！” “你将礼物收好，后天早上，再送到乾清宫！” 后天，才是朱元璋的生日。 在没有大孙准备生日礼物的消息时，朱元璋天天打探，巴不得早点知道。 礼物真的送来以后，朱元璋反而想把惊喜留在生日当天。 “朕要忍住！” “这是大孙送给朕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朕一定要等到生日那天，亲自打开！” 朱元璋不断的提醒自己。 “皇上，送到锦衣卫的这份，是林爷给朱老爷准备的。” 马三提醒道。 “献给皇上的贺寿礼，大孙在今日早些时候，先送到了梁国公府，拖请蓝玉一并送来。” “哈哈，对！” “朕还有一份礼物！” “大孙给朕送了两份贺寿礼！” 朱元璋兴高采烈。 不揭开身份，好处多多啊！ 不仅可以逗逗大孙，享受寻常百姓的爷孙之乐。 还能躲在暗处，接收意外之喜！ 想到此处，朱元璋更加兴奋，期待！ 就在早些时候。 林洛吊着绳索，悬在城墙上时。 西门不远处，百姓中有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马车里的女人，有一副倾国倾城的容貌。 其气质清冷，又有一种不可侵犯的感觉。 她星眸如冰，冷冷注视着林洛涂改城墙上的大字。 天亡大明，天佑大明！ 女子皙白的小手，捏得紧紧，青筋都出来了，可见心中的愤怒！ “哪里来的书生，胆敢破坏本教大事！” “守城的士兵，都是吃干饭的，怎么能让一个小小书生，随意爬上城墙？” 女子名为韩心瑶，名不见经传，似乎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 但她的父亲，当年名动天下，乃是元末红巾军的领袖，小明王韩林儿！ 韩家以白莲教起事，反抗蒙元。 当时的朱元璋，也只不过是红巾军的一员战将而已！ 可恨朱元璋包藏祸心，在抗元形势一片大好，迎接韩林儿进入应天城时，故意凿穿船底，淹死了韩林儿！ 次年，朱元璋自立为吴王，派兵平定中原，驱逐蒙元。 最后，登基为天子！ 朱元璋登基，离韩林儿死亡，只不过隔了一年多！ 韩心瑶当时才刚刚出生，逃过一劫。 长大成人后，她继承了白莲教圣女之位，从小对朱元璋恨之入骨，立誓为父报仇。 “圣女，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做？” 马车前的车夫，低声询问。 “是否要立即煽动百姓，继续制造混乱？” “唉……已经没用了！” 韩心瑶颇为可惜的叹气。 她谋划多年，势必趁这次朱元璋大寿之时，报仇雪恨。 西门城墙上的大字，只不过是第一步。 本来一切顺利，白莲教也非常善于利用这些手段，蛊惑人心。 就算大明朝廷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也没法避免百姓的人心动摇。 谁料半路杀出了个小书生，借力打力。 竟然用蜂蜜涂改了字迹。 将天降灾难的凶兆，变成了祥瑞的吉兆。 百姓莫不磕头称颂大明天子。 韩心瑶越想越气，不断的提醒自己要克制！ “赵叔，咱们走，不要再暴露其他人员。” “为了这一天，我已经等了十几年，万万不能出差错！” “据可靠消息，狗皇帝生日当天将出宫巡游，咱们只需要埋伏人马在巡游路线上，出其不意，必定取他狗命！” “是！” “谨遵圣女法旨！” 韩心瑶的马车缓缓离去。 “天亡大明”四个大字，只能算一个小小的恶作剧，恶心一下朱元璋。 没有实际的杀伤力。 失败就失败，无所谓。 韩心瑶自我安慰了一番，果然重新平静下来。 经过多年的潜伏，白莲教已经在应天城内发展了二十多处据点。 埋伏的人马，不下三百！ 而且，在大明朝廷，韩心瑶得到了十分可靠，十分强力的援助。 此次刺杀朱元璋的行动，可谓万无一失！ 她甚至有闲心，吩咐驾车的赵叔在大街上多绕了半个下午。 看着人来人往，繁华热闹的应天城，韩心瑶恨意更甚。 这些财富，万千百姓，原本都是属于他们韩家的！ 她韩心瑶，应该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尊贵无比的公主！ 而不是现在流落江湖，从小吃苦练功的白莲圣女！ “狗皇帝，我要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后天，就是你的死期！” 马车车轮滚滚，前方是来福客栈。 这次进入应天城，韩心瑶的落脚地。 也是白莲教经营的据点之一。 马车刚刚转入这条大街，车夫就发现了前方的官差捕快。 “不好了，圣女！” “客栈被官差包围，正在搜查！” 车夫停下马车，当即就要调转车头，躲避官差捕快。 “保持镇定，按照原来的速度，慢慢向前！” 韩心瑶清脆的声音传来出来。 “不要管来福客栈的事，穿过这条街道！” 车夫心中一凛。 瞬间明白自己差点犯了大错！ 第88章 下官之所以能立此大功，全靠这位朋友 果然。 就在马车停顿的这一小会儿，捕快已经注意到了这边。 数道探查的目光射过来，四个捕快手按刀柄，似乎随时都要走过来。 “驾！” 车夫甩了一鞭子。 马车再次前进。 “几位官爷，敢问这家客栈犯什么事了？” 意识到自己刚才犯错，车夫很快调整了状态，故意镇定自若的问道。 还装出一副好奇的样子，朝客栈里打望。 “没你的事，滚远点！” 捕快们见状，打消了怀疑，恶狠狠的嚷道。 车夫连声赔笑，“好勒，马上走！” 直到马车走过街道尽头，韩心瑶才松了一口气。 “换一个客栈，等会儿再来问问这边的消息！” “是，圣女！” 马车向下一个白莲教的据点驶去。 可是，当他们刚刚达到门口，还没有进去时。 两队捕快涌过来。 “清除白莲教余孽！” 这次，韩心瑶终于听清楚了捕快前来的目的。 惊得她连忙转移。 好在靠着强大的心理素质，和临危不惧的反应，韩心瑶和车夫依旧没有被怀疑。 运气不错，顺利的逃脱。 “去下一个据点！” 韩心瑶心中，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则证实了她的预感。 应天城内，白莲教二十多个据点。 竟然全部被包围，有的甚至还有五城兵马司的军队。 不仅人被抓了，连准备行刺朱元璋的兵器和炸药，都被搜了出来。 人赃俱获，全部落网！ 要不是韩心瑶运气好，够机灵，自己都差点被抓走。 “圣女，这该如何是好？” 车夫慌了神。 韩心瑶也彻底抓狂了。 “我们白莲教在应天城苦心经营十几年，风风雨雨都经过了，怎么会在一天之内，被朝廷连根拔起，一个不留？” 她怎么都想不通。 半天前，韩心瑶还在西门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百姓的惶恐。 半天后，她就变成了孤家寡人。 凶兆变吉兆。 行刺朱元璋的计划完全落空。 应天城的教众，除了唯一的车夫，其余的都被朝廷抓捕！ “难道教中出了叛徒？” 韩心瑶只能放弃之前的计划，好在她并非走投无路。 之前朝廷中的那个强援，曾给韩心瑶提了一个计划。 只不过，那时的韩心瑶有自己的打算。 如今，已经别无选择。 这个强援的存在，白莲教中只有韩心瑶一人知晓，应该不会泄露出去。 “豁出这条命，我也要在狗皇帝生日当天，要了他的狗命！” 亲眼见到教众一个个被抓，韩心瑶紧咬着嘴唇。 一张绝美的小脸上，写满了愤怒与不甘！ 第二日。 朱元璋在乾清宫批阅奏折，快到午饭时间，他吩咐马三。 “西门城墙案差的怎么样了？” “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办事向来敷衍，你亲自去锦衣卫走一趟，命令锦衣卫监视督促各府衙抓紧查案，同时也让锦衣卫出动更多人手，捉拿元凶。” “切不可令百姓再次受惊，也不可惊扰到朕的生日！” 朱元璋现在满心期待着大孙给他的礼物，这个生日的幸福感拉满。 绝不允许有意外！ “是！” 马三领命而去。 片刻后，马三带着惊讶回乾清宫禀报。 “皇上，据锦衣卫的消息，应天府和五城兵马司联合办案，已经查明西门城墙上的大字，乃是白莲教余孽作乱！” “并且，查出了应天城内二十余个白莲教据点！” “白莲教计划在皇上生日当天，巡游之时，刺杀皇上！” “大胆白莲教！” 朱元璋放下奏折，怒道。 “消息可属实？” “传应天府尹来见朕！” 对于白莲教，朱元璋再熟悉不过。 当年起兵反元时，白莲教是他的助力。 但当朱元璋成为大明皇帝之后，这种在百姓中有一定煽动能力，蛊惑百姓的组织，则成为了不安定因素。 经过几次大规模的围剿，总算是清除了白莲教的势力。 没想到，他们竟然在应天城隐藏了如此多的据点？ 孙志用接到圣旨，匆匆进宫。 “下官应天府尹孙志用，拜见皇上！” “平身。” 朱元璋在盛怒之后，又犯了老毛病。 疑心重！ “短短半日，应天府如何找到线索，破获西门城墙案，抓捕妖人的？” 按以往的情况，半天时间，各府衙还在城门附近打转，连蜂蜜何时被涂写在城墙上都查不清楚。 更别说抓人了！ 抓的要不是无关紧要的人，要不就是被逼急了，随便抓几个来顶罪。 “朕限定的三天时间，才过去不到一天，应天府真的查清楚了？” 面对朱元璋阴冷的目光，孙志用半是惶恐，半是自豪。 “禀报皇上！” “应天府在五城兵马司确认，五日之内，并没有人从城外运送大量蜂蜜入城。” “由此推断，妖人在城墙上所用的蜂蜜，必定在城内购买！” “下官立马调查城内各个商铺，将大量购买蜂蜜之人，带回府衙询问。” “不能说明用途之人，定然有重大嫌疑！” “经过拷问，在其中发现了作乱的人，竟然是白莲教余孽，还顺藤摸瓜，查出了白莲教的阴谋……” 孙志用冷汗直冒。 幸好查了出来，否则等到明天，白莲教在皇上巡游之际，行刺皇上。 能不能成功先不说，孙志用的脑袋首先就保不住。 他一五一十的向朱元璋报告了查案的经过，以及抓捕白莲教余孽的情况。 各种层出不穷的酷刑之下，并不是所有人都抗得住。 只要有一两个人招供就够了。 “从蜂蜜开始调查，抓捕大量购买蜂蜜的人？” “孙府尹好思路！” 朱元璋听得仔细，称赞不已。 “白莲教此事非同小可，命锦衣卫与刑部共同参与调查！” “孙府尹立了大功，此番大案，就由孙府尹主审，务必将白莲教余孽清除！” “待案情全部查明，再论功行赏！” “谢皇上！” 孙志用叩头谢恩。 然后咬了咬牙，“其实，下官第一时间赶到西门时，也没有想到好的处理办法。” “幸好，随下官一同的前往的一位朋友，才智非凡。” “不仅在现场化解了白莲教余孽的蛊惑，后续调查购买蜂蜜之人的思路，也是这位朋友点出来的。” “下官之所以能立此大功，全靠这位朋友！” 林洛这次帮了孙志用大忙，可谓是孙志用的救命恩人，孙志用当然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 当着朱元璋的面，他表明功劳不全是自己的。 “哦？” “有这样的人？” 朱元璋被勾起了兴趣。 “孙府尹的朋友是谁？理由嘉奖！” “回皇上，下官的朋友名为林洛！” “是应天府下的新科秀才，现为正阳卫指挥使！” 第89章 林洛给爷爷的生日礼物，是仙家的法宝？ 朱元璋万万没想到，在这时候也能听到大孙的名字。 “你说这孩子帮你出的主意？搜索大量购买蜂蜜之人，从而快速抓捕到了白莲教余孽？” 语气中带着惊奇。 孙志用叩首，继续道。 “林洛才思敏捷，定下了追捕案犯的方向。” “昨日百姓看见城墙上的字迹，万分惊恐，也是林洛不顾危险，爬上城墙吊在半空，涂改了其中一个字。” “最后能安抚民心，全是林洛的功劳！” “好！” “这孩子真是咱大明的福星呀！” 朱元璋听到孙志用如此夸赞大孙，不由得喜上眉梢！ “赏孙府尹黄金百两，赐玉带一条！” “啊……谢主隆恩！” 孙志用有点愣神。 皇上刚不是说待案情全部审理结束以后，再论功行赏。 怎么突然就赏了下来。 黄金百两，相比于俸禄来说，算是很多了。 而御赐玉带一条，则是多少一品大员都得不到的荣耀。 “你退下吧，稍后务必连同刑部和锦衣卫，彻查白莲教！” “林洛那孩子的功劳，朕也记下了。” 朱元璋嘱咐道。 因为孙志用为林洛邀功，他对孙志用好感大增。 孙志用激动的退出乾清宫。 应天府，刑部，锦衣卫，三方联合查案，自己却是主审，这在履历中，将是无比辉煌的一笔！ 一切都要多谢林洛贤弟！ 感谢！ 度过心情愉快的一天之后，朱元璋终于等来了自己的生日。 “马三，快去把大孙给咱的礼物，从锦衣卫拿过来！” 一大早，朱元璋就迫不及待。 他兴奋的搓着手。 林洛送来的礼物，看着不大，薄薄的，装在一个大信封里。 “难道是贺寿词？” 林洛是连中小三元的秀才，写起文章来自是一把好手。 不过，直觉告诉朱元璋，不会这么简单。 大孙跟个皮猴子一样，花样百出，惊喜不断。 不太可能在给爷爷生日上，送一份中规中矩的贺寿词当礼物。 那和其他皇子皇孙还有什么区别？ 朱元璋小心翼翼的打开信封。 “噔噔，咚咚锵……” 一阵吹锣打鼓声，在打开的纸片中响起。 “奉仙下山来，鲜花遍地开，一声钟鼓响，引得众仙笑！” “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熟悉的戏曲《八仙庆寿》，朱元璋下意识的跟着哼了两句。 然后才反应过来。 锣鼓吹打，戏曲声，是怎么来的？ 折叠的纸片，打开也不过一尺见方，如何能在里面藏着一个戏班？ 纸片上，还有立起的八仙纸人，渡海而来。 背景乃是水墨画万里江山，一名黄袍老者，接受八仙的拜贺。 一闪一闪的，还有各种颜色的光彩。 “莫非是仙家的法宝？” 朱元璋喜不自禁。 他发现把纸片合上，种种奇异之象，就会消失。 而把纸片一打开，异象就立马再次出现。 “一定是大孙求他师父，特意为咱炼制的仙家法宝！” “这孩子太有心了！” 纸片空白处，写有林洛的字迹。 “祝爷爷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孙儿林洛给爷爷拜寿！” 其实就是一张现代工艺制作的贺卡。 林洛可算是在随身商城中精挑细选，这种印刷精美的贺卡，在现代社会估摸着也要二十块钱以上。 随身商城里兑换出来的价格，则是五十两银子。 礼轻情意重，在大明花五十万两银子，都不一定能制作出来！ 朱元璋何时见过此等精巧之物？ 他捧着贺卡开开合合，听着里面的戏曲，看着贺卡上的八仙庆寿图案，乐得连早饭都不想吃。 “皇上，您多少吃点儿。” “中午还得出宫巡游，晚上大宴群臣，庆典上有各种节目……” “您得先垫垫肚子！” 马三担忧的催促道。 见朱元璋只顾着欣赏大孙送来的小纸片，马三无奈之下，祭出绝招。 “林爷还准备了一份礼物，在梁国公府上收着呢！” “今晚梁国公献礼时，肯定会一并带来，皇上就不好奇是什么？” “哈哈，对！” “大孙还给咱准备了一份礼物！” 朱元璋终于有了反应，笑道。 “先吃饭，然后赶紧去城里巡游一圈，通知钦天司，晚宴早点开始！” “朕等不及了，让群臣献贺寿礼的时辰，提前一些！” “礼部是怎么制定大寿流程的？为什么要去巡游，浪费时间！” “应该清早就开始献上寿礼……” 看过这张贺卡之后，朱元璋对另一份礼物更加期待了。 嘟嘟囔囔的像个小老头，各种嫌弃生日上的其他环节。 马三抿着嘴直笑。 皇帝大寿的流程，历来都有定式，礼部只不过负责准备而已。 况且早在一个月之前，皇上生日当天的行程，礼部已经呈送过来，让皇上亲笔御批，同意了之后，才能开始准备。 皇上现在倒不耐烦了？ 敢情这生日上，只要有林爷就够了？ 早饭过后，朱元璋乘坐御驾，盛装巡游。 在应天城中，接受着百姓的恭贺。 大明朝的官员，也难得的在朱元璋生日这天，有了一天额外的假期，由衷的感谢皇帝。 普天同庆！ 一架普普通通的马车里，韩心瑶冷冷的望着远处的朱元璋。 因为禁军的簇拥，百姓的包围，她根本靠近不了。 精心筹划的刺杀，也在昨天短短几个时辰内，化为泡影。 白莲教众损失惨重，差点连她整儿圣女都暴露出来了！ “狗贼，今晚我就要你偿命！” “父亲，女儿马上就能为您报仇！” 韩心瑶隔得太远，其实根本就看不清楚朱元璋的身影，但她水汪汪的双眸里，充满仇恨。 马车七拐八拐，停在了一个戏班门口。 戏班的人，此时也大多去看皇帝出巡，一睹洪武皇帝的威势。 …… 经过一系列的仪式后，傍晚时分。 朱元璋换下盛装，身着皇帝常服。 在奉天殿前，皆有百官朝贺。 皇子皇孙们，也各显神通，准备献上礼物，讨得朱元璋的欢心。 晋王朱棡，尤其显得高兴。 今天一大早，朱元璋借着庆寿，把朱棡从锦衣卫给放了出来。 朱棡就跟孙猴子在五行山下，被压了五百年一样，马上出来大吃一顿，再和朱元璋一起巡游应天城。 他自然也精心准备了礼物献给父皇。 不过，轮不到他第一个上去献贺寿礼。 “孙儿祝皇爷爷福同海阔，寿与天齐！” 朱允炆手捧礼盒，走出人群。 向朱元璋跪拜。 第90章 幸亏朕还有大孙！老天待朕不薄！ 上次庆功宴上，朱允炆没有胆量，站出来带领百官向朱元璋跪拜。 事后太子妃吕氏既可惜又无奈。 这一回朱元璋过生日，机会又来了，吕氏一再叮嘱朱允炆不要错过！ 况且，献上贺寿礼，大家也是一个一个来，不像带领百官那样，需要别人的配合。 朱允炆第一个，也符合情理。 “皇爷爷，这是孙儿给你的礼物。” 朱允炆手里的盒子，用一个麻布袋子包着，看上去很俭朴。 “允炆，袋子里面是什么？” 朱元璋慈祥的问道。 朱允炆上前几步，解开了麻布袋子，露出个新编的竹篮。 “皇爷爷，这是孙儿亲手编的竹篮。” 朱允炆说道。 此时，奉天殿前，聚集了所有的王公大臣，以及皇子皇孙。 已经有人皱起眉头。 生日送一个竹篮当贺寿礼，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民间就有一句俗语：竹篮打水一场空！ 朱元璋望着竹篮，脸上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孙儿送我竹篮，有何意呀？” “皇爷爷，孙儿时常听父亲讲起，他小时候随皇祖母一起，接济城中百姓，提着竹篮，发放烧饼咸菜……” 朱允炆讲起小时候，朱标给他讲过的往事。 “孙儿还记得这些事，爷爷又何尝忘记了。” 朱元璋的眼眶湿润了，怀念道，“那时你父亲比你现在还小几岁，你皇奶奶提着两个大篮子，他就双手挽着一个。” “军中也没多少粮食，可你皇奶奶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百姓饿死，硬是分出一部分，亲手去给百姓发放……” “你能向你父亲学习，是个好孩子！” 朱元璋感动的结果竹篮，细细抚摸，品味往事。 突然，他看见了朱允炆手上，有几道伤口。 “孙儿，你手掌的伤从何人来？” “东宫发生了什么事吗？” “皇爷爷，孙儿没事！” 朱允炆回到。 “孙儿玩耍时，不小心摔伤了手！” “摔伤的？” 朱元璋目光一凝，他如何看不出，朱允炆手上的伤口，是被某种东西割伤的。 根本不可能是摔伤！ “吕氏，你来说！” “你身为允炆的母亲，在标儿过世以后，东宫上下由你打理，身负照顾教育允炆的重任，你可明白？” 朱元璋见朱允炆遮遮掩掩，不说实话，语气严厉了起来。 吕氏被朱元璋虎目一瞪，慌得赶忙跪下。 “父皇，儿臣治罪。” “皇长孙一直记着他父亲的教导，想着如同百姓之家一般，亲手编一个竹篮，献给父皇做礼物，也时时刻刻警醒自己，要向太子学习。” “不要忘了天下百姓，也不要忘了多年苦战的磨难……” “允炆从劈竹子开始，一定要自己做，不肯让别人帮忙。” “竹片边缘锋利，割破了允炆的手，他也不愿意停下来养伤，说一定要赶在今天，编好竹篮！” 说到动情处，吕氏忍不住哭了。 只不过，她的眼泪，更多的是为自己。 想当年，吕氏从一个小小的官宦之女，被选为朱标的妃子。 好不容易熬死了原配常氏，自己成为了真正的太子妃，恰好朱雄英早夭，吕氏的儿子朱允炆成为皇长孙。 原本一切都很好，想要的都会有。 没有任何人能动摇朱标的太子之位，只需等待朱元璋过世，吕氏便能母仪天下，成为大明皇后。 而她的儿子朱允炆，也将毫无悬念的成为新的太子，奖励继承皇位。 可是，偏偏朱标壮年早逝，吕氏瞬间成了孤家寡人。 好在她还有朱允炆！ 皇上也看重太子朱标的亲情，有意将皇长孙立为储君。 军演之前，都在传言立皇太孙之时。 不知为何，又拖延下来。 皇上寿辰将至，皇上没有让军演大军和藩王们离开。 吕氏一直忐忑不安，害怕会有变故。 她必须打亲情牌，让朱元璋更多的顾念朱标和马皇后，从而下定决心册立皇太孙！ 她故意让朱允炆编了个竹篮，弄得手掌受伤，勾起朱元璋的怜悯。 吕氏的策略，效果显着。 朱元璋想起已经过世的马皇后，和今年离世的朱标，泪眼婆娑。 朱元璋这辈子太苦啦！ 最深爱的妻子，在他坐拥天下时离他而去，精心培养的继承人，又在他暮年时先一步走了！ “呜呜呜……幸亏朕还有大孙！” “老天待朕不薄！” 朱允炆和吕氏，听到朱元璋哽咽的话语，心中俱是大喜。 群臣却是各有各的心思。 皇帝早已表露出要册立皇太孙的意思，文武百官大都有了心理准备。 只不过此事一日没有正式确定，举行册立仪式，群臣就一日不能安心。 “皇长孙孝心感人之至，臣等叹服！” 兵部尚书茹瑺跪拜，也挤出了两滴老泪。 “吾皇万岁，大明万岁！” “吾皇万岁，大明万岁！” 群臣也跟着祝寿道。 只有蓝玉，一边装模作样的喊着，一边偷笑。 皇上这是在想咱大外孙呀！ 可惜林洛品级不够，不能亲自来给上位祝寿。 否则上位不知会高兴成啥样！ 蓝玉的目光扫过朱允炆和吕氏。 这贱婢和他的儿子贼心不死，最近小动作频繁，着实可恶！ “允炆，你坐在爷爷身旁。” 朱元璋擦擦眼泪，悲痛中，总是还有几分欣喜的。 他也很可惜，林洛那孩子不能陪在身边。 朱允炆也是他的亲孙，朱标的儿子，好歹勉强能慰藉爷孙之情。 “谢皇爷爷！” 朱允炆强自按捺住激动。 小太监搬来了一张椅子，放在朱元璋案几的旁边。 “来，允炆，尝尝腌肉。” 朱元璋给朱允炆夹了一块肉，这可是他从正阳卫带出来的。 除了大孙林洛，谁也不能做出如此美味的食物！ 朱元璋每天不尝上一些，连饭都吃不下。 什么御厨，名菜，和大孙的手艺比起来，什么都不是！ “嗯，好香！” 朱允炆沉浸在巨大的满足感中。 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和皇爷爷并肩而坐！ 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 肉也好吃！ 皇爷爷亲手给他夹的！ 在朱允炆之后，各皇子皇孙，也都献上了自己的贺寿礼，以及贺寿词。 然后是文武百官。 有寻常物件，也有一些珍贵的贡品，朱元璋其实都不怎么在意，时不时的看向蓝玉。 可蓝玉一直安稳的坐在位子上，迟迟没有来献礼。 “梁国公，你别光顾着喝酒，过来说话！” 朱元璋等不及了，冲蓝玉招招手。 “老蓝，朕待你不薄，把你的国公封号都给回去了……” “今天朕大寿，你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第91章 蓝玉的礼物，太子妃吕氏的小九九！ 朱元璋期待的小眼神，看得蓝玉心中一乐。 不是蓝玉不想给朱元璋献上礼物，只是大外孙交代过，那几箱东西，一定要等天黑了，夜深了，效果才更好！ “上位，您稍等。” 眼见现在时辰也差不多了，蓝玉从座位上站起。 今日月明星稀，是个晴朗的好天气。 “梁国公蓝玉，献上成吉思汗的披风一件！” “由十五头草原狼头领的毛皮制成，七年前在蒙元大汉的营帐内缴获！” “恭祝上位身体强健，继续带领咱大明将士，北逐鞑虏，正我衣冠，扬我华夏国威！” “好家伙！” “你个老蓝，朕以前问你要过好几次，你都舍不得这件成吉思汗的披风，今日终于肯给朕了！” 朱元璋大笑。 他这辈子最得意，最骄傲的是什么？ 可能很多百姓或者大臣，会以为是建立了大明，确立了军户等制度，制定了《大明律》，为大明立下了千秋万代的基础。 然而，只有跟着朱元璋出生入死，一起打过江山的老伙计们才知道。 这些事固然能够流传千古，让朱元璋留名青史。 但都算不上朱元璋最看重，最自豪的。 恢复华夏衣冠之美，定服饰，发饰，语言……上承周汉，下取唐宋，重归正统！ 摒弃胡俗，恢复汉唐以来的中国之习俗！ 这才是朱元璋心中，真正的功绩！ 真正能够为后世所称颂的伟业！ 只是经历了几番大战，蒙元被驱逐到草原，但依旧虎视眈眈，重回中原的贼心不死。 小规模的骚扰每年都有发生，一旦稍有疏忽，这头饿狼随时都会扑过来。 从大明身上撕咬血肉！ 现今中原太平已久，朝中隐隐有歌舞升平之象，又因为储君变动的原因，朱元璋不得不清理的一批又一批老伙计。 只剩下蓝玉等人，还明白朱元璋心里那最初的期盼！ 这件狼皮披风，是成吉思汗留下来的。 世代蒙古大汗视若珍宝，草原上的其他几个蒙古人汗国，也都垂涎三尺，其价值堪比华夏的传国玉玺。 蓝玉自捕鱼儿海缴获之后，依仗军功，霸占了狼皮披风。 连朱元璋想要都不给，引得朱元璋很是不满！ 不想今天，蓝玉竟然拿出来当生日礼物。 朱元璋能不高兴吗？ “赐酒，换大碗，朕与诸公共饮一碗！” “朕老了，以后为大明开疆扩土，复我华夏雄风，要依仗各位多多尽力！” 大孙林洛的成长速度，远远超过了朱元璋的预计。 这次军演，给了他极大的惊喜。 有大孙协助军制改革，再加上改良过的火铳，或许用不了几年，朱元璋就能亲眼看到，大明军队北上驱赶蒙元。 完成连汉唐都没能建立的伟业！ 而这一切，朱元璋以前一直以为自己这辈子是完不成了。 只能交给儿子，还有儿子的儿子，用几代人的努力，达成目标。 “来！” “干了这一碗！” 朱元璋和蓝玉傅友德等武将，仰头痛饮，再抹一抹胡须上的残酒。 有了林洛，朱元璋不用担心以后武将会不服，他心里痛快！ 毕竟，若不是迫不得已，朱元璋也绝对舍不得这帮能战善战的伙计们。 喝完一碗酒，朱元璋的目光，继续放在蓝玉身上。 “老蓝，皇上在看着你呢，还有啥好东西，赶紧拿出来！” 傅友德哈哈笑道。 他们这些老臣感觉到，今天的皇上，似乎格外亲切？ 蓝玉也赶紧放下酒碗。 “咱的确还有好东西。” “上位就等着这个东西，不过，不是咱准备的！” “而是林洛那孩子先给上位的贺寿礼。” 这件事，傅友德和冯胜都知道。 他们也都好奇，林洛到底给皇上准备了一份什么样的礼物。 要知道今日在场为皇上献礼的，不是皇亲国戚，就是勋贵公侯，大臣都是二品以上的。 像林洛这样的三品指挥使，根本没有资格进入今晚的寿宴。 “皇爷爷，孙儿还准备了凤阳花鼓和烟火表演，请皇爷爷欣赏。” 蓝玉正准备献上林洛的礼物，朱允炆在一旁说道。 今晚他一定要抓住机会，拉近与皇爷爷的关系。 这帮武人，就别再浪费时间了！ 刚才的竹篮，只不过是太子妃吕氏的第一步。 “哦，凤阳花鼓呀！” 朱元璋露出怀念的表情。 “那朕就再等等，老蓝，你等会儿可别再卖关子了！” 蓝玉笑了笑。 也瞟了朱允炆和太子妃吕氏一眼。 贱婢带着她的儿子，想和咱大外孙争宠？ 真不知天高地厚！ 就让你们先放放烟花，咱不信今晚有能比得过咱大外孙的！ 太监们早已在皇城的空地上，摆放好了一捆捆烟花。 吕氏亲自确认过位置，然后让小太监点燃。 刹那间。 一团团绚丽的火焰，发出一声声尖啸，升上半空。 又在天空中炸裂，变成一团团小的花火，美丽无比。 接近一百道烟花齐放，把夜空的照的发亮。 “太壮观了！” “只有大明盛世，才能有如此壮观美丽的烟花表演！” 朱棡看的兴奋异常，他最喜欢这些热闹的享受。 群臣们不时的碰碰酒杯，欢声笑语几句，其乐融融。 朱元璋也捋着胡须，点点头。 一队身着彩色衣裳的舞者，喜气洋洋的跑上来。 双条鼓叮叮咚咚的敲响，舞者欢快的跳动，然后一扭腰身，熟悉的唱腔。 正是凤阳花鼓。 朱元璋最喜欢的地方戏曲，从小听到大。 “郭子兴多疑不信咱，关了牢屋不放人，三天两夜不送水米，亏得老妻偷烙饼……” 曲是旧的，唱词却是新编的。 唱的是马秀英怀饼救夫的故事。 当年朱元璋反元，被义军头领郭子兴猜忌，虽然朱元璋一再隐忍，但最后还是被郭子兴关押起来，好几天不给饭食。 马秀英心急如焚，偷偷在厨房偷了刚烙好的饼，想送去给朱元璋。 可惜刚出厨房，迎面就撞上了郭子兴的妻子张氏，马秀英为了不暴露，只好把烙饼藏在怀里。 张氏拉着马秀英说话，滚烫的烙饼把马秀英的肉都快烫熟了…… 最后还是马秀英伏地大哭，通过张氏求情，朱元璋才逃过一劫。 花团锦簇的烟火表演，艰辛困苦的往昔岁月。 两两交相辉映，更有一种别样的滋味在心头。 朱元璋和几个老臣都抹了抹眼泪。 太子妃观察着傅友德等几个武将的神情，见他们也跟着感动，心下大定。 她立马给朱允炆使了个眼色。 第92章 烟花是吧，看看咱大外孙的！ “皇爷爷，孙儿给您倒酒。” 朱允炆收到了母亲的信号，心里默默回想着之前母妃对他的嘱咐。 他小心的提起酒坛，给朱元璋倒满一碗。 然后，又按照吕氏交代的，走下台去。 气氛都到这了，感情已经到位，你们总不会再拒绝吧？ “傅爷爷，冯爷爷，蓝爷爷……诸位大明功臣，请受允炆一拜！” 说着，朱允炆就跪了下去。 “允炆殿下，万万不可！” 傅友德和冯胜连忙一把扶住朱允炆，把他拉了起来。 至于蓝玉，冷哼一声，早已闪到一边去了。 这小崽子倒弄起鬼来了！ 咱几个老骨头，谁敢让你跪？ 朱允炆也不是真的要跪，他打心眼不喜欢这些国公侯爷的。 仗着以前打过仗，立过功，在朝中横行霸道，蛮横无理。 父亲朱标过世以后，朱允炆好心拉拢他们，这帮人却和他一点都不亲！ 若不是万不得已，加上吕氏一再叮嘱，朱允炆压根就不想理这帮武将！ 所以，傅友德和冯胜轻轻一扶，朱允炆就顺势站直了。 “这一碗，敬诸位，也敬皇爷爷和大明江山。” 相比于用碗喝酒，朱允炆也更喜欢用酒杯。 这不过是为了和皇爷爷保持一致，他才倒了一大碗。 “敬皇上！” “皇长孙，请！” 傅友德和冯胜几人，赶忙举起了酒碗。 这几排桌子，都是坐的功勋武将。 部分人也和两位国公一起，举起了酒碗，一饮而尽。 还有一部分，则以蓝玉为榜样，低了低头没说话，也没动弹。 反正皇长孙说的是敬国公爷，咱只是个侯爷，是个普通将军，受不起这大礼！ 朱元璋听着凤阳花鼓，想着以前的事，看着漫天烟火，也看着朱允炆和这些老臣。 “孙儿，你现在懂事啦！” “回来吧，多陪爷爷坐一会儿！” 如果是林洛来敬酒，席间又是何种情形？ 几人举酒痛饮，几人正襟危坐？ 蓝玉这老家伙，一定是要喝的。 傅友德冯胜两人，喜欢林洛，肯定也会大饮几碗。 还有…… 这三位现存的老资格功勋武将，都站在了林洛那边，还有人敢不服的吗？ 朱元璋笑了。 林洛那孩子肯定也不会老老实实的，只和这几位爷爷喝酒。 皮猴子鬼精鬼精的，一定会把他泡制的药酒拿出来献宝，然后吹嘘一番…… 还别说，每天喝几口大孙泡的药酒，朱元璋真感觉自己越来越精神了。 “允炆，你喝不得太多酒，就别勉强了。” “多吃点菜。” 朱元璋慈祥的笑道。 搁以往，在林洛出现之前。 朱元璋一定严格要求朱允炆，大口喝酒算什么？ 这都受不了，如何在军中服众，又如何担得起大明江山？ 现在朱元璋已经没那些要求了，反而觉得朱允炆这样挺好。 性子温和些，和善些，做个王爷也自在。 和大孙争争抢抢，以后没好果子吃！ 顺带着，朱元璋看另一个孙子朱允熥，也顺眼很多。 算起来，朱允熥还是林洛的亲弟弟。 有大孙照顾，朱允熥这个软弱的孩子，一生也算有福气了。 凤阳花鼓逐渐唱完，烟火表演也慢慢熄灭。 文武百官都有些意犹未尽。 “上位，正阳卫指挥使林洛，献上贺寿礼！” 蓝玉终于说道。 太监们搬上来几个大箱子，每一个都有六尺长，六尺宽，半人高。 “指挥使也有资格，给皇上送贺寿礼？” 众臣惊愕。 前几日在军演上，他们刚刚听过林洛这个名字。 不过很多人都已经忘记了，一个小小的指挥使，就算在军演上立功，又能引起多大的波澜？ 在座各位，谁不是天资非凡，身居高位？ 若一个指挥使也能献媚讨好皇上，未免太可笑！ 皇子皇孙中，也响起一阵议论。 “父皇，是林洛老……是林洛送来的好东西？” 朱棡激动，差点又是一句老弟脱口而出。 “这么大几箱，会是什么好东西？” “朕也很好奇！” 其实朱元璋从锦衣卫那里，已经知道是几个大箱子。 否则就算是蓝玉，也不可能带着来历不明，说不清用途的大箱子进皇城。 “老蓝，快打开让朕瞧瞧！” “上位，这箱子不能打开，也要摆好，点燃！” 蓝玉笑道，一个一个搬动箱子。 烟花是吧，看看咱大外孙的！ 你那连小炮仗都算不上！ “傅老头，冯老头，别愣着，快来帮忙搬！” 傅友德和冯胜一愣，站起身。 好在这几个箱子看着大，却不重。 很快就按照蓝玉的要求，摆好了位置和方向。 “这里真的有一根火绳，要点燃吗？” 傅友德仔细的打量，只见箱子上蒙着一层奇怪的红纸。 很薄，有点透明，就跟窗纱一样。 用现代词语说，那叫塑料纸！ 林洛已经把外面的包装撕掉，要不是太大，必须得用马车拉，林洛也犯不着请蓝玉帮忙带进皇宫来。 “对，要点燃！” “请上位来点火！” 蓝玉向朱元璋拱拱手。 “该不会是又是个烟火表演吧？” 朱元璋看看朱允炆，又看看蓝玉身边的箱子。 这么巧？ 两个孙子想到一块儿去了？ 朱允炆准备的烟火，是集合了应天城内的能工巧匠，静心制作而成。 算得上是近年来，最好看，最壮观的一场烟火表演。 大孙这几个箱子？ 没有朱允炆那么多，看着也不精巧。 但朱元璋隐隐觉得，一定不简单。 以大孙那皮猴子的性格，不是好东西，不能出乎意料，他就不会拿出来！ “上位，林洛交给臣的时候，也说是烟花。” “不过，臣更愿意称呼为神迹！” “哦？” “那朕倒要看看，配不配得上神迹这个词！” “上位，您注意从这个箱子开始，点燃火绳……” 朱元璋按照蓝玉的指导，满怀期待的点燃了第一个箱子的火药绳。 砰！ 砰砰！ 随着一道光柱升空，朱元璋的眼睛陡然睁大。 文武百官，猛然停止了议论。 皇城的守卫，满是震撼的抬头。 继而整个应天城的百姓，都望向了皇城的方向。 “皇天在上，父皇在上……” 朱棡胖嘟嘟的脸上，五官挤成了一团，张着大嘴合不拢。 “这是什么人间仙境！” 第93章 你们说的那个叫林洛的指挥使，他今天有资格给皇上献．．． 在奉天殿稍远一点的地方，皇宫城墙上。 一群年轻的公侯之女，大臣之女，早已等候多时。 今日她们随长辈进宫给朱元璋贺寿，奉天殿前开宴之时，一个个的都坐不住，在郭贵妃的带领下，远离奉天殿重新摆了几桌。 没有皇上和长辈们的繁文缛节，倒是更加的自在。 朱元璋很理解年轻人，对这帮小娃娃也不做限制，由得她们去玩。 “快看，要给皇帝献贺寿礼了！” “我爷爷今年准备了王献之的真迹，名为《洛神赋十三行》。” “巧了，我父亲的贺寿礼也是一幅书法，李太白的《上阳台帖》……” 都是小姑娘，免不了叽叽喳喳，比较一番。 当然也有很多压根就不知道自家准备了什么礼物，伸着小脑袋望着奉天殿的方向，好奇的看热闹。 “皇长孙殿下上前了，和军演时一样，第一个献上贺寿礼！” “以往是皇长孙的父亲，太子朱标第一个！” “允炆殿下好帅呀！” “他的礼物是一个麻布口袋？……里面装的是一个竹篮？” “一定是允炆殿下亲手编织的，皇上感动的在流泪……” 只说相貌，朱允炆确实担得起玉面郎君小帅哥的夸赞。 加上皇长孙身份的光环，一身礼服显得大气又雍容华贵，许多少女都眼睛里直冒小星星。 其中尤以茹瑺之女最为明显。 茹彩云双手捧心，一双美目恨不得粘在朱允炆身上。 “金玉其外！” 徐妙锦嘟囔了句。 自从上次军演后，徐妙锦对朱允炆的印象就变得不好。 之后的宴会上，太子妃还来说亲，幸好徐家有合适的理由拒绝。 “徐姐姐，你的嘴太毒了！” 茹彩云娇滴滴道，“皇长孙今天的表现不好吗？” “巡游时，百姓对他欢呼，他对百姓们招手，那种君子如玉的气度，打动了多少人呀！” “允炆殿下又没得罪你，你夸他两句又怎么啦？” “要夸你自己夸。” 徐妙锦不高兴道。 “大明又不是没有比朱允炆出色的年轻俊杰，我为什么要看上他？” “就是！编个竹篮把手割破了，还要皇上关心他，惺惺作态！” 冯月月眼力很好，看的最清楚。 “一点男子汉大丈夫的气概都没有！” “我爷爷和父兄，带着将士们沙场杀敌，身上的伤疤不知有多少，眉头都没皱一下。” 冯家两姐妹，向来和徐妙锦玩的最好，关系亲密。 正印证了一句话：如果一个女人看你不顺眼，那你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 其实，朱允炆也没那么不堪啦！ “现在想起来，还是觉得那个正阳卫的指挥使有英雄气概！” 冯程程笑着看向姐姐，跟着道。 “我听爷爷说，蒙古使臣见识了正阳卫的军威，很怕林洛，想用计把林洛害死，幸亏皇上英明，没有上当。” “他能让蒙古人都害怕，一定很了不起！” 冯程程倒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主要上回太子妃说亲时，徐家和冯家都委婉的拒绝了，最后吕氏倒是和兵部尚书茹瑺家很投缘。 茹彩云也跟着讨好太子妃，越聊越投机。 徐妙锦和冯氏姐妹不羡慕，也不嫉妒。 奈何。 之后再有小姐妹聚会，茹彩云每每故意提起朱允炆，话里话外都透露出定亲的意思，非常得意。 冯程程年纪虽小，看不惯茹彩云的做派。 你说皇长孙，我就把正阳卫指挥使拉出来，比一比！ 那天军演，大家又不是没长眼睛！ 此时林洛在正阳庄喝着小酒，吃着凉拌猪耳朵和花生米，望向皇宫的方向，也想瞧一瞧今夜壮丽的烟花。 却不知，他自己已经成为了徐家冯家三位好姐妹，拿来比低朱允炆的工具人。 否则林洛一定要尾巴翘到天上去。 再美美的多喝几杯！ “一个指挥使算什么，不过是运气好，在军演上出表现不错，让皇上多夸了几句！” “皇长孙身份尊贵，他能比？” “说不定过几天，那个指挥使就被发配到边疆，一辈子默默无名，死了都没人知道！” 茹彩云也毫不客气。 以往她不太敢和徐家冯家的几个女孩顶嘴争辩，因为家世差得远，她茹彩云自己也不算什么小圈子的核心人物。 但现在不同了，她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在茹彩云心中，自己已经是皇长孙定下的妻子！ 几个桌子前的女孩子们，形成了两派，一边支持徐妙锦和冯家姐妹。 另一边，则以茹彩云为首，夸赞朱允炆。 茹彩云很享受这种被人围在中心的感觉。 “蓝爷爷也送上礼物了！” 小姑娘们吵的热火朝天，也不耽误继续睁着大眼睛，看奉天殿前的热闹。 冯程程惊呼。 “是成吉思汗的狼皮披风！” “这件披风可了不得，据说是蒙古大汗的传世之宝，蓝爷爷缴获以后，时不时的拿出来炫耀，把我爷爷羡慕的要命……” “大丈夫当如是！” 徐妙锦也由衷地赞道。 “我父亲在世时，也常常说起这件狼皮披风。” “比起书画，这才担得起大明皇帝的寿宴！” “那算不算是皇上收到的，最好的贺寿礼物？” 一个和冯程程差不多年纪的女孩问道。 她们第一次听到这件披风的来历。 成吉思汗的大名谁人不知？ 蒙古国的传世之宝，被咱大明的将军收缴了？ 一时间不少女孩向徐妙锦那边靠拢了点，听她们几个讲起草原上的故事。 茹彩云不高兴了。 “我娘昨日刚进宫了一趟，听她说，允炆殿下给皇上准备了惊喜。” “今晚有非常壮观的烟火表演！” “真的？” 一听这个消息，一众女孩顿时兴奋。 顿时把什么正阳卫指挥使和皇长孙，成吉思汗的狼皮披风，都抛到了一边。 渴望的大眼睛都望向郭贵妃。 “娘娘，真的有烟火表演？” “和过年时的比起来怎么样？” “有的，肯定壮观很多。” 郭贵妃笑盈盈的看向朱允炆的方向。 皇长孙的准备，郭贵妃也有所耳闻。 听说还特意请了凤阳花鼓戏班子，能哄得皇上开心，自然是好事。 “看烟火咯！” 女孩们得到了贵妃娘娘肯定的回答，一个个都高兴的不喝酒了，眼巴巴的等待着。 “允炆殿下真好！” “请咱们看烟火表演！” 茹彩云脸上面带轻笑。 “皇长孙才有这样的孝心，在皇城里，放一场盛大的烟火。” “你们说的那个叫林洛的指挥使，他今天有资格给皇上献上礼物吗？” “呵呵！” 第94章 祥瑞降临人间，爷爷满意吗？ 只怪古代的娱乐活动实在太少，逢年过节才能热闹。 各府小姐们，也不是每次都能有今天这样好的机会。 “好美的烟花！” “其他人献给皇上的礼物再好，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 “皇长孙放的烟花，能让所有人一起欣赏！”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这次是君子之风！” 在绚烂的烟花下，女孩们欢呼雀跃。 朱允炆在她们心中大大的加分！ 郭贵妃在一旁含笑看着，还是年轻好，什么话都敢说。 拌拌嘴，使使性子，烦恼来得快，去得也快。 以皇长孙今晚的表现，应该没什么意外了吧。 只是可惜了，徐家冯家这几个出色的女娃，错过嫁给皇长孙的机会。 或许，要不了多久她们就会后悔！ 过了好一阵，烟花散去，一众女孩们兴奋依旧。 “长这么大以来，看过的最美的一场烟花！” “比过年的时候壮观多了！” “什么时候，我家也能放一次，不求和这个一样，只要有一小半好就够了……” 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中，冯家两姐妹也不得不承认，皇长孙朱允炆足够用心，今晚为皇上贺寿，赢得了所有人的赞赏。 徐妙锦在漫天烟花下，静静的看着天。 久久的没有说话。 “徐姐姐，来划拳！” 众人重新坐回酒桌，冯程程喊道。 “嗯！” 徐妙锦正要往回走。 砰！ 咻咻！ 又是一道巨大的火焰升空。 爆裂声后，灿烂的火花在夜空里盛开。 笼罩了整个皇宫，宛如白天。 先是一颗，然后是百颗，成千上万的光彩，照耀着皇城。 千树万树银花绽开，五光十色琉璃。 如满天繁星，又如万家灯火。 映照着每个人的脸。 “居然还有？” “刚才那只是试一试吗？” “就和宴席前的开胃菜一样，现在才是正餐？” 少女们纷纷仰着小脑袋，惊喜万分的盯着夜空，目不转睛。 随着更多的火焰升空，夜空中出现了龙腾凤舞的景象，各色烟火构成的巨大画面，蔓延出了皇宫，一眼看不到头。 之前那点她们认为很美的烟花表演，和现在比起来，简直是米粒之光。 岂敢与日争辉？ 十八的月亮，银辉遍地，也被掩盖在烟花中，成了火焰盛会中的风景。 “原来，这才是皇长孙殿下准备的贺寿礼！” “我们真是没见识，以为刚才那点炮仗就是今晚的礼物了，好笑！” 茹彩云自嘲的笑道，脸上却分明是自得的表情。 她身边的一个女孩说道，“彩云姐姐，我们都一样！” “谁见过这样的烟花？” “太美啦！” “整个天空都是，我好像在仙境！” 连冯程程和冯月月都高兴得跳了起来，伸长手臂向半空。 向来端庄稳重的郭贵妃，竟然带着众女爬上了宫城，一条火焰构成的巨龙就在她们的头顶。 “大明万年，山河永固！” 巨龙散去，火焰暂时熄灭，又突然出现，在天空构成了几个大字。 然后再一变，幻化成了金碧辉煌的宫殿。 “这是祥瑞！” “祥瑞降临人间！” 郭贵妃惊道。 皇城外的百姓，早就看傻了眼。 纷纷跪下来，为大明皇帝祝福，叩头跪拜。 阵阵万岁声，甚至传进了皇宫里。 火焰持续了整整一刻钟，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白昼，欢呼声此起彼伏。 应天城外来参加军演的将士，也一批批的跪下。 在百姓心中，在众多士卒心中，朱元璋此时就是上天派来的，拯救黎明百姓的君王！ “爷爷，您还满意吧？” 林洛坐在正阳卫自己的小房子前，抿一口小酒，吃两颗花生米。 “嘿嘿！” 这可是他在随身商城里，能找到的最好的烟花。 比后世号称最大的十大烟花表演，加起来还要壮观。 什么重一吨，升天一英里…… 直径两米，升空五百米的登天梯…… 小子日的四尺玉，阿美利坚的彗星王…… 在林洛准备的烟花跟前，连弟中弟都算不上，当孙子都勉强！ 为了从随身商城里兑换出来，林洛花了整整五万两银子！ 大出血！ 当然，效果也相当惊人。 作为在后世亲身观看过多场烟花秀和灯光表演，还在网上看过什么什么最壮观，最美丽…… 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现代人，林洛有那么一瞬间，也被这壮美无比的烟花给震惊了！ “天命所归！” 所有的火焰熄灭，留下最后的四个大字。 每个人都叨念着这四个字。 敬畏！ 崇拜，折服！ 皇城内，不管是文武大臣，皇亲国戚，还是太监宫女，巡逻守卫，都望向了朱元璋的方向。 他们的目光中，充满了激动与崇敬。 蓝玉也大受震撼。 林洛之前已经向他描绘过烟火绽放时的景象，蓝玉已经有过心理准备。 但火焰升空，爆炸开来的那一瞬间，蓝玉还是激动惊讶的无法言喻。 大外孙！ 你太会整了！ 最后连蓝玉都相信，这根本不是什么烟花，不是人力所能达到的奇迹！ 这是祥瑞！ 是上天对大明的祝福！ “皇长孙殿下太厉害了！” “他是怎么做到的？” 宫城上，女孩们的脑袋仰得老高。 在烟花熄灭后，久久都没有回神，仍旧沉浸在刚才那美好的景象中。 徐妙锦心里，也生出感动。 人生若能如这场烟花，灿烂一时，有过绽放，那就满足了。 “徐姐姐，如此规格的烟花，只有大明皇室才能制作呢！” “你要是喜欢，以后有机会了，我去求允炆殿下，让他再制作一些。” 茹彩云微笑道。 她今晚太满足了！ 不愧是大明的皇长孙，未来的储君！ 给人的惊喜一波接一波。 “现在你们总服气了吧，没人能和允炆殿下比！” “王献之和李白的书法算什么，成吉思汗的披风又怎么样？” “能和上天降下的祥瑞比？” 在茹彩云炫耀的言语里，徐妙锦也点点头。 “不错，陛下天命所归，大明山河永固。” “这世上，没有能东西比华夏的国运更加重要！” “徐姐姐说得好，来喝酒！” 见骄傲的徐妙锦终于低头，茹彩云高兴极了，惺惺作态坐到了徐妙锦的跟前。 其中的做作与得意，不说自明。 偏偏经过刚才的烟火仙境之后，朱允炆在众女心中的形象已然大大改观，有了皇长孙真正的威严。 现在任何与朱允炆的比较，都是自取其辱。 “唉，让这女人装到了！” “比杀了我还难受！” 冯程程撅起小嘴，不甘道。 这时，一个小太监快速的跑过来，爬上城墙。 “开平王家眷何在？” “快请到殿前听封！” 小太监的话让众女愣了愣。 “开平王，常府？” “皇上怎么突然要封赏开平王府？” 允炆殿下的母亲，是现在的太子妃吕氏啊！ 要赏，也应该赏吕家！ 不过，吕家身份不高，女眷没有资格进入皇宫参加晚宴，今晚没资格和她们坐在一起。 “公公，皇上要封赏常家的女眷？” 郭贵妃确认的问道。 “回娘娘！” 小太监恭敬道。 “正阳卫指挥使林洛制作了烟花，作为皇上的贺寿礼，托梁国公送入皇宫，方才烟花燃放，为大明降下祥瑞！” “皇上龙颜大悦，赏赐梁国公府，也要封赏开平王府！” “哪位是开平王府的女儿，快跟咱家走，别让陛下等急了。” 啥？ 众女比刚才更加错愕，全部呆住！ 刚才的烟花，不是皇长孙放的？ 是那个林洛？！ 第95章 天降祥瑞，和常氏有什么关系！ 一个女孩站起来。 她一袭素衣，正是开国公常升的长女，开平王常遇春的孙女。 “我父兄在殿前，封赏自有他们，为何要女眷去？” “再说，今日天降祥瑞，开平王府未能尽力，为何要赏开平王府？” “哎，咱家只是个传话的，哪里猜得到皇上的心思？” “林洛的烟花引来的祥瑞，梁国公代林洛献上礼物有功，开平王府和梁国公总是有亲戚关系的吧？皇上一并赏赐，也说得过去。” 蓝玉是常遇春的妻弟，这么说似乎合理？ 众女心中，却是另一番感想。 林洛？ 这个名字又一次出现。 林洛的烟花！ 原来，她们刚才以为的，大明皇长孙太厉害，其实是林洛太厉害！ “烟花不是皇长孙殿下准备的？” 茹彩云愣愣的问道。 “我亲眼看到太子妃娘娘指挥小太监摆放的！” “一开始，皇长孙殿下是放了一批，随后梁国公献上了林洛的准备的。” 小太监回答。 然后带着常升之女去往奉天殿前。 “原来，朱允炆只是宴席前的开胃小菜，林洛才是真正的饕餮盛宴！” 冯程程想起了刚才，不知是哪个女孩说的话。 忍俊不禁，笑出了声。 “允炆殿下也是一片孝心。” 姐姐冯月月赶忙捂住了妹妹的嘴。 朱允炆现在已经够难堪的，现在咱就说少两句，别再嘲笑他了。 真米粒之光！ 林洛，又一次把朱允炆比下去了！ 少女们的崇拜和赞叹，都转移到了林洛身上。 徐妙锦更是感慨良多，这个年轻的指挥使，总能带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惊喜？ 不过，她自幼聪明多学，想的也更为深远一点。 小太监刚才给出的理由，实在也太牵强了。 开平王府和蓝玉固然亲密，林洛和他们又没有关系，为何赏赐会给到开平王府，还特意传旨过来，让女儿家去殿前？ “当然是为了让女眷们也知道，咱大孙的本事，哈哈哈！” 朱元璋在寿宴上，接受着众臣的跪拜。 无比满足，也更加想念大孙啦！ 咱大孙不管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 给爷爷的贺寿礼物，小到如那两张合起来的纸，里面装了一个戏班子，让爷爷私下里欣赏。 大到这看似普普通通的几箱烟火，却一点都不平常，直接给了大明一个天降祥瑞，天命所归！ 朱元璋身为皇帝，从一个碗打下江山，心底里一直不怎么相信鬼神。 这世上要真有那么多神仙，华夏大地惨遭蹂躏，百姓被屠戮时，怎么没见那个神仙下凡，拯救天下苍生？ 平日里，百姓们供奉香火，敬畏上天，可比跪拜皇帝虔诚殷勤的多！ 最终，还不是要靠自己！ 凡人要自己努力，改变命运！ 个人的境遇，老朱家的未来，大明的国运……都是要靠人来争取的，上天保佑终究是虚无缥缈的。 但—— 凡事也皆有意外。 在碰巧遇到死而复生的大孙之后，朱元璋是由衷的感谢老天，给他带来了新的希望！ 反正，今晚天空中出现的祥瑞，肯定是大孙整出来的！ 就和早上看到的那张会唱戏的神奇张片一样！ 没有什么比这份礼物，更适合当下！ 老朱信不信神明不重要，天下百姓相信天命在大明，这就够了！ 大孙给朕整了个大的，朕也要给大孙办事呀。 必须得让徐妙锦和那几个小丫头，知道咱大孙的优秀！ 现在，立刻，马上！ 多等一会儿就没那么震撼，没那么骄傲！ “诸位请平身，回席间坐。” 朱元璋心里也是自豪的，向跪拜的众位臣子道，故意发问，“这份贺寿礼怎么样呀？” “上天在称颂陛下，护佑大明！” “烟花绝对不能造成此等异象！” “天子圣德，上天赐福于天下百姓……” 听取一片赞美。 大臣们能换一百种方式，几个时辰不重样的歌功颂德。 朱元璋心里美滋滋。 底下的蓝玉偷笑，老朱真不害臊！ “老蓝，你别光顾着笑，过来听赏！” 朱元璋看得清楚，你这老家伙现在算是开心啦！ 白捡了那么好一个大外孙！ “梁国公蓝玉进献贺寿礼，上天感念，降下天命！” “现进蓝玉为太子太师，封蓝玉次子为永昌候！” 朱元璋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原本以为是例行的一些赏赐，金银财帛之类的，嘉奖的象征意义更大。 岂料，是太子太师！ 蓝玉当年被奉为太子太傅时，颇为不满，认为自己可以当太师。 现今太子已亡，蓝玉却真的进位太子太师。 次子还被封了侯爵！ 要知道，国公只能由长子袭承，次子没有任何爵位，只能算是普通武将。 朱允炆更是听得一愣一愣。 蓝玉那厮，向来不识抬举，父亲朱标过世之后，就和东宫渐行渐远，皇爷爷难道不知道？ 怎么突然进封蓝玉为太子太师？ 这个职位，统领东宫属臣。 在没有太子的情况下，可以说朱允炆以后，全靠东宫属官出力。 安排个蓝玉进来，不打架就不错了，谈何帮助！ 朱允炆郁闷！ “上位，咱就是个负责运送的，主要还是林洛那孩子的功劳！” 蓝玉喜上眉梢。 上位大气，上位万岁！ 这不光是对咱的封赏，还代表着上位对大孙的认可。 朱允炆那小子，好运到头啦！ 哈哈哈！ “上位有封赏的话，还请封赏林洛，我老蓝能陪在上位左右，已是荣幸之至！” “嘿嘿，你这个老蓝，话都被你说完了！” 朱元璋瞪了瞪蓝玉，又笑了。 “林洛有功，朕还需要你提醒？” “他对大明的功劳，岂止是今晚的祥瑞？在座各位，没人能比朕知道更清楚。” “稍后，朕有大大的厚赏！” “谢上位！” 蓝玉带着次子给朱元璋磕头，领了封赏。 朱元璋吹吹胡子，咱封赏自己的大孙，还由得你老蓝来谢？ 舅外公，能比爷爷亲？ 哼！ 喝了一口酒，朱元璋见去传话的小太监还没回来，也不去催。 最好和那帮女娃多吹吹牛，多夸夸咱大孙。 朱元璋继续开口道。 “太子妃常氏贤淑美德，开平王为大明开疆有功，朕时常感念，加封开国公常升为太子太保，另……封赏其一女为县主。” “这！” 皇上怎么突然又想起常氏了？ 太子妃吕氏的手心都快掐出血了。 那个被她称为姐姐的女人，已经离世十几年了！ 皇上加封了蓝玉，吕氏能忍。 封赏林洛，吕氏也能接受。 毕竟，刚才天空降下的祥瑞，实在是太壮观，太令人敬畏！ 但这和常氏有什么关系！ 第96章 皇上要给册立皇太孙造势！ 宴席间的常升，也摸不着头脑。 甚至有些惊疑不定。 自从他父亲常遇春死后，开平王府就一路下滑。 原本他哥常茂因为父亲常遇春的功劳，被封为郑国公，又是冯胜的女婿。 但好景不长，常茂因事获罪，不为朱元璋所喜。 先被贬去广西龙州安置，后来又在龙州出了事，死后差点被判谋反。 妹妹常氏生了幼子朱允熥后，在二十四岁的年纪溘然长逝。 十年前，大孙朱雄英八岁夭折。 开平王府的依仗，一个又一个的接连倒下。 好在太子朱标仍念旧情，朱元璋也没有忘记常遇春。 常升在四年前，承袭父亲的爵位，被封为开国公，似乎一切又好起来了。 然，今年夏天！ 太子朱标病逝！ 人生的大起大落，总叫人猝不及防。 开平王府的希望，也随太子朱标而去。 有哥哥常茂的教训在前，常升一直小心谨慎，在朝中远不如蓝玉、傅友德、冯胜等几位老国公显眼。 现在蓝玉进献祥瑞有功，烟花又是正阳卫指挥使林洛制作的，他们开平王府都不知道这件事。 何来封赏？ “谢皇上！” 在不知所措中，常升接受了太子太保的加封。 心想该不是皇帝有了什么其他心思？ 太子朱标过世，东宫现在以皇孙朱允炆为尊，吕氏主理，黄子澄等人伴读，为东宫属官。 原本也算和谐。 现在突然把蓝玉和常升安排进去，到底有何深意？ 他们和太子亲近，但和常氏可以说是相互敌视！ “臣女叩见皇上！” 常升之女，在小太监的带领下，也来到了朱元璋面前，盈盈下拜。 “平身。” 朱元璋一脸和善慈祥的笑。 “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呀？” “臣女闺名小禾，禾苗的禾，今年十五岁未满。” “哦，常小禾，好名字！” “你可知朕为何要让你到御前听封？” “回皇上，公公方才告知过臣女。” “正阳卫指挥使林洛制作烟花，向皇上进献贺寿礼，梁国公代为转交，皇上龙颜大悦，封赏梁国公。” “开平王府，与梁国公有姻亲关系……” “哈哈，你说的没错！” 朱元璋大笑，这小太监办事不错，把话说清楚了。 这下，那帮女娃应该都知道，咱大孙的能耐！ “你姑姑和标儿指腹为婚，天作之合，朕时常怀念他们俩。” “今夜祥瑞降临，天命所归，朕心甚慰，都是那孩子的功劳啊！” “这是上天给大明的吉兆，给朕留下的希望，你姑父和姑姑在天之灵，也能含笑欣慰了！” 说着说着，朱元璋流下泪。 每每想到元太子妃常氏和朱标，朱元璋就意难平。 一些老臣，想起太子仁德，常氏贤淑，也跟着落泪。 “现在好啦！” 朱元璋仰望着天。 这一刻，他似乎看到大孙林洛在正阳卫的小屋子前。 也欣赏着漫天烟花带来的异象。 这顽皮的小子，弄了这么大的阵仗，整个应天城都能看见，一定臭屁极了！ 朱元璋甚至都能猜到，下次和林洛见面，林洛那得意洋洋向他卖弄的嘴脸！ “封常升之女常小禾，为宝华县主，食三百户。” “赏金银各百两，御用器皿格式两件，绸一百匹，缎一百匹……” 这女娃和咱大孙是亲表亲，封个县主不过分吧？ 群臣却激动了。 按例亲王之女，才有资格被封为县主！ 而且就算是县主，也只是个尊贵的称号，基本上还是靠王府供养。 这种有食邑的县主，少之又少！ “臣女……叩谢皇上！” “谢主隆恩！” 常小禾一时间，说话都结巴了。 小太监只说有封赏，没说是县主啊！ 常升也赶紧在一旁叩头！ 开平王府虽也称王府，但那是在常遇春死后追封的。 常茂的爵位是郑国公，常升后来继承了父亲常遇春的爵位，只是开国公。 同理徐达的中山王也是如此。 虽然他们身为大明开国功臣，威势和权柄甚至要超过一般的亲王。 但他们的女儿孙女，按宗法没资格被封为郡主或者县主。 这是真正的亲王，才享有的特权！ 文武百官，不敢对朱元璋的决定有任何非议。 此时天空的异象刚刚消失，皇位正是浩浩荡荡，不可阻挡之时。 打扰皇上的兴致，和找死有什么区别？ 百官心中，却在暗自思索乱打朱元璋刚才的话。 上天给大明的吉兆，太子朱标和常氏含笑欣慰…… 加封蓝玉，加封开平王府。 俱是东宫属官！ 明摆着要借今晚的异象，给传位朱标一脉，册立皇太孙造势呀！ 可是，似乎和之前预料的有点出入？ 皇长孙朱允炆是吕氏之子，蓝玉以及开平王府和朱允炆向来关系一般。 难道？ 有几道目光，在朱允熥身上一扫而过。 元太子妃常氏的幼子。 这孩子比朱允炆小一岁，向来很没有存在感，连参加皇上的寿宴，都是缩在自己的桌前，不说话只吃东西。 朝廷众臣，几乎都把朱允熥当作一个比较懦弱的小透明。 蓝玉和开平王府，也不见得对朱允熥有多么看重。 这孩子，在这关键时刻，还能逆天改命不成？ 众位大臣，直呼不可能。 朱允熥倒是挺淡定的。 皇爷爷请吃大餐的时候可不多，该吃吃，该喝喝。 平时哪有机会，吃到这么多好吃的。 他没觉得，皇爷爷会立他为皇太孙，压根就没往这方面想！ 哪怕加封太子太师是他舅外公，太子太保是他亲舅舅。 这都和他朱允熥没关系。 朱允熥在十年前就已经明白，自己没了母亲，没了大哥，从此以后，他最好的结局就是本本分分的做个王爷。 少说话，少做事，能长大成人就算成功。 寿终正寝那是超级大成功！ 别看他今年还没满十四岁，人生的重大变故，却已经让他幼小的心分外敏感，分外小心。 所有人皆以为，太子继室吕氏生于书香门第，大方温柔，品行贤良，把东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抚养太子朱标的几个孩子，也都尽心尽力，一视同仁。 只有朱允熥自己明白，他这十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他是如何在夹缝中生存！ 第97章 可怜的朱允熥：要是大哥朱雄英还在就好了！ 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用来形容朱允熥在东宫十几年的日子，再合适不过。 父亲朱标固然疼爱他，对他们兄弟姐妹几个，并没有多大的区别。 但身为太子，朱标诸事繁忙，照顾教导孩子，自然而然由继室太子妃吕氏负责。 表面上，吕氏对他们也很好。 好吃的，好穿的，朱允炆有，朱允熥兄弟也有。 实际上，在他的哥哥朱雄英死后，朱允熥就再也不敢大吃大喝，特别是吕氏送来的食物，他能不吃就不吃。 吕氏亲手做的餐食，除非二哥朱允炆先吃，朱允熥才敢尝一尝。 平日里老师教他们读书，朱允熥也想和大哥一样，多学多问。 但吕氏总是会在下学后，询问他们兄弟读书的情况。 朱允炆稍有懈怠，便是一顿训斥。 对朱允熥这边，则是太辛苦了，玩耍才是小孩子的天性，不能太过劳累。 对外还说的振振有词：朱允熥的大哥朱雄英就是读书学习太过劳累，导致身子弱，所以病亡。 为了避免朱允熥重蹈覆辙，一定不能太过约束。 偏偏不管是皇爷爷，还是公侯大臣，都还听信了吕氏那一套说辞。 到后来，甚至供给朱允熥的饭菜餐食，都是少了很多品类，连吃口肉都不容易。 理由无非也是那一套，不能长胖，不能吃得太饱，免得生病。 朱允熥心里明白。 吕氏是怕他比二哥朱允炆更出色，引得其他人注意。 二哥体格健壮，仪表堂堂，他就要瘦小一些，人才相貌差一些。 二哥满腹经纶，仁义宽厚，有父亲朱标的影子，他朱允熥就要懦弱顽劣，孩子气。 总之，就是什么都不如二哥朱允炆。 两人站在一起，任谁一眼看过去，首先看到的，都必须是二哥朱允炆！ 只要朱允熥稍微有一点出色的地方，马上会招致吕氏背地里的阴阳怪气和特别安排。 吕氏以为自己的一些小动作，朱允熥不懂，其实朱允熥什么都知道。 最简单不过的。 母妃常氏在世时，管理东宫，朱标和别的妃子，也生育了好几个儿女。 而吕氏继为太子妃后，就只有吕氏怀孕！ 其他妃子，一个个都不孕不育！ 是她们不想生吗？ 是她们得病了吗？ 不！ 只是因为吕氏上位，入主东宫！ 这个蛇蝎狠毒的女人！ 朱允熥早就想的明白，为了避免遭到吕氏的针对和嫉恨，他配合演戏。 可演戏久了，朱允熥的性格和举止就真的发生了一些变化。 连亲舅舅和舅外公都看不上他！ 军演上，看到二哥朱允炆走在第一个，取代了父亲朱标的位置。 朱允熥心里暗恨，却无可奈何。 后来有个正阳卫的指挥使林洛，大放光彩，超过了所有将领，朱允炆高兴异常。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林洛把朱允炆给比了下去！ 今日，皇爷爷的生日。 朱允熥也想精心准备，送一份特别的礼物给皇爷爷。 但最终，他只是如往年一样，抄写了一幅《论语》的篇章献上。 他知道，吕氏给二哥朱允炆张罗了很多，有亲手编的竹篮，有凤阳花鼓，有工匠们费尽心力制作的烟花。 这些东西，不出意料的，在今晚贺寿宴席上，讨得了皇爷爷的欢心。 看着皇爷爷赐座，让二哥朱允炆坐在身边，亲手给朱允炆夹菜，朱允熥的心很痛。 他很羡慕。 可是，不论悲喜，他都不敢表现出来，一直在老老实实的消灭自己桌上的食物。 直到，那个叫林洛的年轻人，他又来了！ 林洛的礼物，由朱允熥的舅外公蓝玉代为献上。 原本，三品的卫所指挥使，是没资格给皇爷爷献上贺寿礼的。 “舅外公对这个叫林洛的年轻人，比对我这个亲外孙还要好！” 朱允熥失望的想到。 很快，失望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林洛他又一次，狠狠的把朱允炆比了下去！ 狠狠踩在脚下！ 当天上的金龙，化成祥瑞的大字时。 朱允熥的心都飞了起来，这真是上天对皇爷爷的赐福吗？ 正阳卫指挥使林洛，太了不起了！ 哼！ 二哥朱允炆，还有吕氏，刚才你们很得意呀？ 你们的烟花，和林洛制作的烟花一比，连小炮仗都不如！ 现在又怎么说？ 皇爷爷高兴的给蓝玉加了官，还封赏了开平王府！ 朱允熥有那么一瞬间，都高兴的拍手了。 尽管舅外公蓝玉，还有舅舅常升，都不怎么看重他这个小透明，但总是他的血亲。 朱允熥由衷的为舅外公和舅舅高兴。 还有自己连面都没见过几次的表妹，成了大明县主！ 一瞬间过后，朱允熥马上注意到了自己的举止。 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吃吃喝喝上。 或许，就这么默默的看着亲人受封赏，自己一直当个没有存在感的小透明，才是最好的结果。 皇爷爷这个时候，若是喊出朱允熥的名字，反倒不是好事。 朱允熥有些庆幸，不敢去看吕氏和二哥朱允炆的表情。 不经意的，心中闪过些许难过，和一个悲伤的念想。 若是他的大哥朱雄英，没有在十年前去世，那该多好！ 现在坐在皇爷爷身边，欢声笑语的，应该是大哥朱雄英。 而他朱允熥，就能在一旁无忧无虑的，跟着高兴！ 朱允熥过于不起眼，公侯大臣们，也只是奇怪为何突然封赏蓝府和常府两家，略微朝朱允熥这边看了几眼，就没再多注意。 连太子妃吕氏，也是狐疑了一下，就自顾自的摇摇头。 不可能的。 自己的儿子朱允炆身为皇长孙，苦心经营多年，在朝中颇有威望，才有可能被立为皇太孙。 就这皇上还一再犹豫，顾虑颇多。 朱允熥在吕氏的刻意的快乐式教导下，风评不佳。 更根本的，朱允熥比朱允炆小，没有任何道理能被立为储君。 朱允炆的主要对手，还是几个藩王。 确切的说，是排名靠前的边塞王，他们都是马皇后所生，年长持重，又手握兵权。 吕氏仔细的思考着，梁国公，还有开平王府，与几大边塞王的之间关系。 想破了脑袋，还是一团糟。 “赏赐都拿来了没有？” “笔墨伺候，朕要亲笔给宝华县主写封号！” 朱元璋哪管众人想什么。 他只顾着怎么让常小禾回到女眷中，炫耀咱大孙。 待太监抬上一张布置了笔墨的按桌，朱元璋提笔写了“宝华县主”四个大字。 又在旁边写下两行小字。 “洪武二十五年，林洛为皇帝贺寿。” “上天赐福大明，御赐开平王府常小禾为县主。” 这才能说明，是咱大孙功劳！ 大孙给咱整了个上天赐福，咱就给大孙的表妹封个县主。 “去吧。” “今晚的宴席才刚刚开始，多和姐妹们聚一聚，玩的尽兴！” 朱元璋吩咐小太监，带着御笔亲书的墨宝，以及刚才赏赐的财物，送常小禾回到女娃们那边的宴席。 快点，快点，去炫耀，让她们都羡慕！ 咱大孙的表妹，就是这么有排面！ 给咱大孙做媳妇，那就更风光了哟！ “嗯，朕刚才赏到哪儿了？” 目送常小禾走远后，朱元璋捋捋胡子，心中颇为自得。 “上位，您刚才说稍后封赏正阳卫指挥使。” 蓝玉提醒道。 “嗯，对！” “朕要大赏，重重的赏！” 朱元璋大笑道，转头望向了朱允炆。 朱允炆在刚才是失望的。 自己准备的烟花表演，原本得到了众人的夸奖。 却不料其后还有林洛！ 显得朱允炆燃放的烟花很微末渺小。 见皇爷爷看过来，朱允炆赶忙整理好情绪，心下也奇怪。 皇爷爷说要封赏林洛，为啥看向他朱允炆啊？ 就听朱元璋说道。 “正阳卫指挥使林洛，屡立奇功，特赐东宫伴读！” “即日起，连同皇孙朱允炆等人，每日一同听讲！” 第98章 朱允炆：皇爷爷在为我铺路啊，我必待他如兄长！ 朱允炆今晚的情绪，像是坐过山车。 讨得朱元璋开心，又被一个指挥使给狠狠的比了下去。 朱元璋封赏蓝玉和开平王府时，朱允炆又气又惊。 这几个家伙，虽然都是荣誉性的加封，但以后就有的由头在东宫添堵了。 他们会不会给弟弟朱允熥撑腰？ 皇爷爷明知道这些，为何还要如此做？ 在朱允炆看来，给蓝玉和开平王府的加封，实在是太勉强。 诚然林洛弄出的烟花，引来天降异象，非常了不起，远远超过了朱允炆。 但蓝玉和开平王府又没立什么大功，凭什么获得加封？ 然后朱元璋提起了常氏，又隐隐透露出传位给太子一脉的决心。 朱允炆此时心如死灰，凉透了！ 他可没有吕氏看的那么清楚。 蓝玉和开平王府，都是常氏那边的人！ 常氏现在还有一个儿子朱允熥！ 皇爷爷要在东宫安插朱允熥的势力，扶持朱允熥上位？ 但最终。 朱元璋的一句话，让朱允炆狂喜！ “林洛是朝中最出色的年轻一代，军演上获得了不小的威望，几个功高劳苦的国公，对林洛青睐有加。” “手中的火器营，威力惊人，蒙古人都怕了！” “他日，必成大器，成为大明军中的中流砥柱！” “爷爷却趁今晚的机会，把林洛给了我！” 东宫伴读，那不就是他朱允炆的小跟班？ 皇孙的心腹！ 朱允炆不待见武人，根本原因是痛恨那些武将不和他亲近。 身为一国之君，必须要掌握兵权，这个道理朱允炆还是明白的。 有了林洛，将来在军中就有了可托付，可信任的人！ “谢谢皇爷爷！” 朱允炆赶紧跪谢。 大喜之后，突然有点患得患失。 林洛进东宫来伴读，该不会和弟弟朱允熥亲近吧？ 他马上问道。 “皇爷爷，明日可要我在东宫等待林洛，一并前往文华殿听讲？” “应当如此！” “孙儿你有这个心，爷爷很高兴！” 朱元璋笑道，他以为朱允炆想和林洛亲近，顿时大为满意。 殊不知，朱允炆只是试探一下，皇爷爷到底是不是对朱允熥抱有希望。 见从头到尾，朱元璋都只字不提朱允熥，朱允炆这才放下心来。 “爷爷，我一定以礼相待，绝不会亏了林洛！” 皇爷爷用心良苦哇！ 绕来绕去，下了这么大一盘棋，最终都是为了我！ 朱允炆心里感动。 也想通了为何加封蓝玉和开平王府！ 这是在给我创造机会！ 加封的太子太师，太子太保，皆无实职，但理论上，都是东宫的属官。 皇爷爷给了双方一个台阶，朱允炆这就有借口，和他们缓和关系，伺机拉拢。 增加东宫的力量！ 皇爷爷肯定也知道，他这个皇长孙在朝中根基很浅，威望也不是很足，成为储君没问题，但坐稳皇位有阻碍。 所以今晚借机为东宫谋划！ 退一万步，若蓝玉那老家伙顽冥不灵，开平王府仍然眼高于顶，那也没关系。 还有林洛在呢！ 老东西们挺不了几年，就要老死。 开平王府没有新的出色人才，别说重振常遇春昔年的威名，就连国公之位都有些坐不稳。 假以时日，谁能与林洛抗衡？ 关键林洛还年轻，比朱允炆大不了几岁，年龄相近的人更容易成为知己。 只要到时候自己略施手段，礼贤下士，一番推心置腹，表现出对林洛看重的意思。 林洛一定会感念知遇之恩，成为他朱允炆的死党！ 朱允炆喜不自禁的想到！ 皇爷爷不愧为大明开国天子，方方面面谋划的深远。 走一步，看十步。 不动声色的就为日后册立皇太孙，甚至新君继位，统统铺好了路！ “孙儿，光光以礼相待，那可不行！” 朱元璋对朱允炆笑道。 “爷爷希望你能做到的，不止如此！” 亲兄弟，以礼相待，那不是见外了？ “皇爷爷，孙儿明白！” 朱允炆一愣，看来自己还是低估了林洛的作用。 “孙儿一定待林洛如手足，亲密无间，不辜负皇爷爷对孙儿的厚望！” “嗯，不错！你的性情爷爷是了解的，和你父亲一样宽仁，待人和善。” 朱元璋慈爱的抚摸着朱允炆的脑袋，颇有深意道。 “你对林洛，要像对兄长一般，懂了吗？” 兄长？ 听起来好像就是手足之情，和朱允炆说的没区别。 但实际上区别可大了。 朱允炆身为皇长孙，自视甚高。 说待林洛如手足，那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和态度。 君待臣如手足，臣视君如腹心。 这句话出自先贤孟子之口。 后面还有两句：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 很明确的说明了，国君要如何与自己的臣子相处。 最终目的，都是要臣子为国君尽力，最好奋不顾身，死而后已。 朱允炆心中，自己对林洛如手足，林洛应该感激涕零，视他为父兄！ 嗯……就算不能视之如父，起码要像对兄长那样尊敬和服从。 我堂堂大明皇长孙，马上要册立成为皇太孙，未来的一国之君。 礼贤下士，把你当自己人。 都已经做到这种地步了，你个小小的指挥使，还不感动的掏心掏肺，给我卖命？ 这就是朱允炆的逻辑。 当从皇爷爷口中，说出要朱允炆把林洛当作兄长时，朱允炆十分反感。 但他丝毫不敢表露。 “皇爷爷，孙儿懂了！” 朱允炆恭敬的向朱元璋行礼。 不管怎样，皇爷爷在为我咱铺路！ “孙儿必带林洛如兄长！” 值此关键时刻，朱允炆一点不敢马虎大意。 哪怕是演戏，也要演的天衣无缝，不能让皇爷爷生厌。 林洛，希望你不要不知好歹。 皇爷爷发话了，我把你当兄长，你自己要有点数。 我朱允炆什么身份，你又什么身份？ 做我兄长，你配吗？ 放尊重点！ 否则，有的你的果子吃！ 朱允炆内心戏丰富。 朱元璋却不知晓，点头道，“孙儿，爷爷老了，但还没老糊涂。” “你要记住一点，爷爷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你好。” “你恭谦好学，和林洛那孩子一起进步，将来护佑大明江山！” “爷爷是不会害你的！” 第99章 朕就想大孙进宫方便一点，怎么了？ “嗯！” “孙儿明白！” 朱元璋对谁都狠，唯独对自己的家人，是爱到骨子里了。 林洛的脾气，朱元璋自付摸得很清楚。 除去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林洛是一个很重情重义，心胸开阔，有肚量的人。 莫说这些皇子皇孙都不如林洛，就算他们的才能比林洛更强，林洛也绝不会嫉妒他们，容不下他们。 只要自己不做死，林洛一定会好好善待他们。 所以朱元璋才之前嘱咐朱棡，现在又对朱允炆说这些话，都是希望他们能和大孙林洛搞好关系。 想到这，朱元璋的目光扫过今晚一直没什么表现的老四，燕王朱棣。 说起来，老四才是和林洛结怨最深的。 还是……算了吧。 大孙此前重创了老四的轻骑兵，又坑了不少金银。 老四从小争强好胜，不甘人后，没想到在大孙那里吃了大亏。 咱这回不处罚老四了。 就再赏大孙点东西，作为补偿。 “赐林洛麒麟服，绣春刀，玉带，入宫金牌，出入宫城无忌，随时面圣。” 众臣再惊。 麒麟服是公侯以及驸马的公服，锦衣卫的指挥侍卫，如有大功，也可御赐麒麟服。 但其他卫所的指挥使，还从未有过如此殊荣。 绣春刀，那就更厉害了，地位非比寻常。 自古以来，臣子面见皇上，不得携带如何兵器，必须手无寸铁。 而绣春刀则不在限制中，可以携带入宫。 朱元璋只赐给过锦衣卫指挥使，今日竟也赐给了正阳卫指挥使！ 相比之下，玉带居然显得比较一般了，实际上这是和腰带长得很像的装饰品，朝会之时，大臣们互相攀比的，就是玉带之类的御赐之物。 入宫金牌顾名思义，惊人的是后面那句话—— 出入宫城无忌，随时面圣！ 这是以前的宰相，才有的权力！ 只有宰相，才能随时进宫，向皇帝面奏事宜。 六部尚书，国公大将军，各个边塞王，都没这种待遇！ 自胡惟庸后，再也没有宰相了。 也就是说，大明无人再有那样随时进宫面圣的权力！ “皇上，前面都无妨。这随时面圣，对一个卫所指挥使，是不是太过了？” 兵部尚书茹瑺劝谏道。 “若有事情，指挥使应当向五军都督府报告，焉能打扰皇上？” 麒麟服，绣春刀，说到底都是荣誉性质的奖励。 入宫金牌，给了就给了吧，反正林洛也要到东宫陪皇长孙读书，有理由进出皇宫。 但他一个指挥使，见皇上做什么？ 给皇上当眼线，有一个锦衣卫，已经在皇宫内建立了北镇抚司做办公场所，还不够？ 再加一个正阳卫？ 不仅茹瑺反对，其他大臣也头皮发麻，纷纷劝阻。 连对林洛很看好的冯胜和傅友德也觉得不妥。 “皇上，林洛既然已经加封为东宫伴读，有事自然可以通过东宫转奏，何必亲自面圣？” “这孩子年纪不满十八，尚需磨炼，恐怕会冲撞了皇上！” “按礼法，卫所诸事，皆有五军都督府管辖，不应擅自逾越呀！” 冯胜害怕不懂规矩，朱元璋可不像他们几个老家伙，把林洛当孙子看。 惹怒了朱元璋，那真的神仙难救！ 五军都督府，各府都督同知，还有佥事，都沉默不言。 你们这些老狐狸，别扯咱们五军都督府！ 正阳卫从成立，土地改革，到练兵，火器调拨，参加军演…… 哪一件事，是通过了咱们五军都督府的？ 不是圣旨，就是锦衣卫！ 咱们五军都督府就看着，不敢管，也不敢说。 唯一的一次，宋国公冯胜亲自登门，带了一千兵马，说是去救正阳卫。 中军都督佥事李希勇豁出去了，跟着冯胜，带着兵去了。 据说是燕王府和正阳卫的冲突，后来还遇到了锦衣卫。 李希勇当时都抱着被朝廷追究，必有一死的决心。 没想到几天过去，屁事没有。 今晚才知道，皇上这是在给皇长孙招兵买马，培养心腹呢！ “朕意已决，无需多言！” 朱元璋哼哼道。 朕就想大孙进宫方便一点，怎么了？ 万一那皮猴子胆子大，想偷偷看一眼大明皇上，畅通无阻的来到乾清宫。 定睛一看，里面身着龙袍，坐着批阅奏折的，是他爷爷！ 那皮猴子肯定大吃一惊，吓得屁滚尿流！ 哈哈哈！ 朱元璋想到能吓林洛一跳，就开心不已。 朱允炆却在继续飞速转动头脑，分析皇爷爷此举的原因。 林洛能随时面见皇爷爷，那不是更方便自己和皇爷爷之间的联系？ 传递信息？ 关键时刻，正阳卫还能护卫东宫，成为东宫最可靠的屏障。 就和皇爷爷有锦衣卫一样，我东宫也有正阳卫啦！ 多装备点火铳，战力不比锦衣卫差！ 可笑满朝文武，看不穿皇爷爷的苦心！ 朱允炆暗笑。 还有另外一个人，此时也在心中暗暗大笑，开心的几乎要飞上天。 梁国公蓝玉心情爽快！ 上位下定决心！ 上位已经开始行动了！ 东宫伴读，谁给谁伴读，那还不一定呢！ 今夜，常氏一脉，威势大增！ 蓝玉只需要等待上位再有举动，自己一旁打配合就行。 朝中，只有他和上位知道的秘密！ 蓝玉隔着桌子，向朱元璋微微拱手，朱元璋正好看见，却傲娇的把头一扭。 别和套近乎，朕是那孩子的亲爷爷！ 有人开心，自然就有人难受。 诸位藩王，必然高兴不起来。 今晚父皇大寿，他们终于能有个时间，好好和父皇拉近关系。 没成想，绕来绕去，最后居然还是绕回了皇太孙一事。 林洛成了东宫的人。 顺带着连蓝玉和开平王府，都一并被父皇拉拢了。 好手段呀！ 几个边塞王恨得牙痒痒。 晋王朱棡一拍脑袋，难怪父皇前几日听到我要招林洛做驸马，会那样生气！ 父皇是气我和皇长孙抢人！ 我这几日一直想不明白，今晚终于懂了！ 林洛老弟，你归属东宫，我要回晋王府驻守。 只能期望以后，你带大军出征塞北，本王才能和你称兄道弟了！ 燕王朱棣，也感到十分的憋屈。 父皇亲自出手，为朱允炆那小子招揽人才！ 日后自己若在燕京起兵，夺取天下，就要面对威力强悍的火器！ 前几日，从正阳卫带回那两个逆子和残余的轻骑兵后，朱棣严厉的询问了冲突经过。 结果令他毛骨悚然，久久不能回神。 林洛，竟然没有撒谎！ 真的是正阳卫两百火铳手，轻而易举的在正面击溃了燕王府五百轻骑兵的冲锋。 速度快的，甚至在五军都督府的援军到来之前，就结束战斗，连战场都打扫完毕！ 这种强大的火器，惊世骇俗的威力，实在太可怕！ 向来足智多谋，处变不惊的上师姚广孝，也露出了惊骇的神情，而后沉默了许久。 最终只说了一句话。 “此子若不能为王爷所用，必除之！” 第100章 女刺客，一根发簪戳进了朱元璋的脖子 朱棣心情沉重。 两个逆子率领燕王府的骑兵，攻打正阳卫。 这事儿可大可小。 幸好皇上这几日没有派人来追究，蓝玉那几个老是和朱棣作对的家伙，今晚也没趁机告御状。 别看朱棣坐得安稳，其实心里一直都悬着的。 他就想像朱允熥一样，现在只要当个没存在感的小透明，最好谁都不要注意他。 刚才朱元璋看了朱棣一眼，差点没把朱棣给吓死。 至于封赏蓝玉和开平王府，再把林洛招揽给了朱允炆，朱棣暗恨不已，但有心无力。 过了今晚，能安安稳稳让他回到燕王府，一切如旧，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 “父皇，今晚的烟花让皇儿大开眼界。” “天降祥瑞，也是上天在褒扬父皇的大威大德，实在可喜可贺。” 秦王朱樉说道。 “不过，皇孙朱允炆也是用心良苦，不仅礼物别出心裁，还有烟花燃放，也算为后面的祥瑞做了铺垫。” “更难能可贵的是，允炆请来了凤阳花鼓的表演，这是咱们的乡音啊，多少年都没听过了……” 朱樉一通夸奖，把朱允炆都搞懵了。 二叔为我请功？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朱元璋瞥了朱樉一眼。 “不用你提醒，朕还能不疼自己的孙儿？” “让林洛那孩子进入东宫，不是对允炆的奖赏？” “呃呃……父皇，皇儿并无此意！” 朱樉连忙跪下。 “皇儿只是想到，还有其他人，也准备了节目，请父皇欣赏。” “比如三弟，据皇儿所知，三弟也请了个戏班子。” “哎哟，咱就别了！” 朱棡一听二哥的话，连忙摆手。 “咱请的那个班子，比不上允炆的凤阳花鼓，不用上了，哈哈哈……” 主要后面林洛弄出来的这个夜空中的天命所归，给人造成的震撼实在太过强烈。 后面无论再表演什么，都会让人提不起兴致，味同嚼蜡。 何必再多此一举？ “老三，你既然提前准备了，那就让戏班子上来吧。” 朱元璋此时心情大好，笑着说道。 “你们都是好孩子，在朕眼中都是一样的，勿要比来比去，今晚热热闹闹的，什么都好！” “哦哦好，父皇！这是孩儿在军演前，就联系的戏班子。” “此前并不知道皇长孙请了凤阳花鼓的班子，完全是碰巧。” 朱棡依旧解释了一句。 今晚父皇力推朱允炆，册立皇太孙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自己也请个戏班子，万一被误会成想和朱允炆较劲，为父皇所不喜，那就不妙了！ “无妨，同看，同乐！” “好咧！” 朱棡赶忙叫人把准备好的戏班子叫上来。 大约三十来人，已经画好了戏妆，穿好了戏服。 演的是民间的地方戏《穆桂英挂帅》，比之凤阳花鼓，吹吹打打，翻跟头，抛花枪，倒是热闹了不少。 特别是其中装扮穆桂英的角色，唱腔婉转又有英气，身段端正，明显是个真正的女娃扮演的。 行走动作之间，有招有式，尽显巾帼英雄的风采，没有个十年苦功，练不出这样的身手，看得不少武将连连点头。 连朱元璋面带笑容，表示赞赏。 就在一片欢乐中，穆桂英纵身跃起，手中的花枪飞向半空，随即反手在盘起的长发里一摸。 众人的叫好声还在喉咙里，就见“穆桂英”拔出发簪，扑向了朱元璋。 “小心！” “护驾！” “保护皇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侍卫反应不及。 坐在朱元璋身边，离朱元璋最近的朱允炆，更是吓傻了，呆立住一动不动。 眼睁睁的看着“穆桂英”手中的发簪，刺入了皇爷爷的胸口。 砰！ 众人中，最先警醒的是蓝玉。 身为大将军，他原本就只和朱元璋隔了一张桌子。 在戏台上热闹，众人逐渐被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蓝玉的一双眼睛，却时刻关注着朱元璋。 见刺客扑上前，蓝玉立马踢翻了桌子，连带着满桌的汤汤水水，砸在了刺客身上。 刺客被砸了个正着，晃了几晃，却没有减缓向前扑的速度。 发簪划破了朱元璋身上的龙炮，被贴身的软甲阻隔，滑向一旁。 刺客早已预料，左手一抖，又是一根发簪戳进了朱元璋的脖子。 脖子露在外面，总没有防护。 朱元璋经历过多次危险，千钧一发之际，身体后仰。 躲过了致命的一击！ 但发簪还是狠狠的刺进了脖子稍微往下，心口往上一点，贴身软甲没有覆盖到的地方，顿时鲜血直冒。 刺客右手里的发簪，也再次出击，眼看就要结果朱元璋的性命，一股大力却将刺客推向一旁。 “上位！” 蓝玉已经飞扑到了跟前，一脚踹在此刻腰间，把朱元璋护在了怀里，用手捂住朱元璋吱吱冒血的伤口。 马三的反应也不慢，迅速挡在朱元璋身前。 刺客稍微被阻挡了下，大批的锦衣卫和禁军护卫，已经围了上来。 文武百官，宫女太监乱成一团。 见锦衣卫围过来，刺客知道已经没有再次补刀的机会。 没能亲眼看到朱元璋毙命，真是可惜！ 嗡嗡—— 刺客向地上砸出一个奇怪的圆球，爆炸后，烟雾升起。 刺鼻的气味令包围过来的锦衣卫捂住了鼻子，眼睛也受到刺激，哗哗流泪。 待烟雾稍微散开，刺客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原地一套被菜肴汤汁淋过的戏服。 “皇上！” “父皇！” “保持警戒，立即关闭宫门！” “所有人等，不得随意乱动，锦衣卫包围现场，搜索每个角落！” 一片混乱中，蓝玉大喊。 “快传太医！” 马三也赶紧大声重复了蓝玉的命令，锦衣卫指挥使蒋环这才镇定了些，立马按命令行事。 “别让任何人靠近，也不准离开！” 蓝玉抱着朱元璋，对马三道。 马三点头。 “父皇，您没事吧？” 朱棡被吓傻了，哭着跑过来，要查看朱元璋的伤势，却被锦衣卫拦住。 “让我过去，我要看看父皇！” 朱棡痛哭流涕道。 他身后，还有秦王朱樉，燕王朱棣等皇子。 “蓝玉，你想做什么？” “凭什么不让我们和父皇说话！” 蓝玉心急如焚，压力极大。 老屠夫，你这辈子杀人无数，被行刺的次数也不少。 属于活着让人怕，死了也不怨的那种。 可千万要撑住了！ 不能在这时死！ 你还没有把咱大外孙认回来呢！ 朱元璋缓缓抬起手，摸了摸自己流出的血，脸色逐渐苍白，倒是没怎么慌。 还对蓝玉和马三点了点头。 表达了对他们刚才处置命令的赞赏。 “朕还活着，没死呢！” “将晋王朱棡收押锦衣卫大牢，朕亲自审问之前，任何人不得探视接触！” “在场所有文臣，移至翰林院休息！” “所有武将，于六科廊待命！” “除晋王以外，诸藩王前往奉先殿等待歇息！” “太子妃速速带皇孙朱允炆返回东宫，其他皇子皇孙，交由郭贵妃管理照看，暂居寿安宫！” 朱元璋平躺着，在太医到跟前来之前，发出一道道命令。 “膳尚监注意供给各处饮食，严防下毒！” “锦衣卫听令，于各宫门戒严守护，保护各大臣、皇子之安全！” “没有皇命，不得擅自走动，传递消息！” 第101章 朕要做的事太多，都没办法啦！ “将戏班子所有人等，尽数收押锦衣卫大牢！” “与晋王分开关押，朕稍后审问！” “父皇，儿臣什么都不知道呀！” “儿臣是冤枉的！” 晋王朱棡惊惧万分，大声哭喊。 秦王朱樉面色铁青，抄起一个酒壶，砸在朱棡的脑袋上。 “晋王朱棡，犯上作乱，谋刺父皇！” “本王今天要替天行道！” 朱樉对朱棡一顿拳打脚踢，盛怒之下，无人敢劝朱樉，也无人敢上前拉开他。 朱棡只是一个劲的喊冤枉，痛哭不已。 “都住手！” “锦衣卫听令，若有违抗朕之命令者，无论身份，立斩不赦！” 朱元璋话里，气势一点不减。 自古行刺皇上以后，宫廷政变者，都是迅速带兵入宫，控制皇宫，屠杀掌权大臣。 此时，最怕的就是混乱，被人趁乱夺权。 所以，朱元璋将文臣和武将分开，藩王也集合在皇宫里。 不准离开，也不准互相联系。 怕他们预先有密谋。 应天城外，聚集着十几万各卫所军队，每个藩王不过几千人而已。 只要切断各人的联系，除了皇帝，谁也没有办法，指挥如此多不同的卫所大军！ 大批锦衣卫涌入，把众人分开，也隔断了他们望向朱元璋的目光。 太医院的院使杜菖蒲，终于检查完朱元璋的伤口，又把了脉。 “皇上的伤怎么样了？” 马三守在一旁，急切的问道。 杜菖蒲正要回答，蓝玉打断，“请上位回屋说话。” 朱元璋点点头，深深的看了蓝玉一眼。 “老蓝，你也到六科廊候着吧。” “三儿，扶朕回乾清宫！” 文武百官、藩王们，还没有完全被锦衣卫带离。 若是在此说出皇上的伤情，被他们听见，恐怕会引起恐慌。 发生什么变故也说不定。 马三和王菖蒲一时没想到这些，还好有梁国公蓝玉提醒。 “上位，我去了！” “您一定要挺住啊！” 蓝玉悲痛的向朱元璋拱手行礼，回到了武将的行列。 他心情十分沉重。 刚刚王菖蒲处理伤口时，黑血被挤出了一股又一股，似乎流不尽。 别人没看见，蓝玉却看的清清楚楚。 发簪上有毒，上位中毒了！ 朱元璋在马三和杜菖蒲的搀扶下，缓缓回到寝宫，躺在床上。 “王太医，现在你可以说了。” “朕感觉心口有点火辣辣的，伤口不疼了，刺的不是很深，到底严不严重？” “皇上，您的伤口并不难处理！” “可是发簪上的毒素，已经蔓延进了经脉，侵入五脏六腑！” 王菖蒲是朱元璋的旧部，从朱元璋起兵开始，就在军中担任医官。 此时的他不禁老泪纵横，翻身跪在地上。 “如果我没看错，皇上中的应该是草原上着名的狼毒！” 朱元璋一听这个名字，脸色更加的苍白。 马三也一愣。 和蒙古人打仗多年，狼毒是最被人头疼，最被人痛恨的一种剧毒！ 中毒之人会在几天之内，伤口腐烂化脓，全身无力，血液发黑。 最后痛苦死去！ 无一幸免！ 比中原百姓所熟知的鹤顶红、砒霜之类的，更为狠毒！ “王太医，你看仔细了吗？” “狼毒在蒙元内部都很少见，一个女刺客哪里来的狼毒？” 马三慌忙问道。 他说的没错。 狼毒毒性虽然剧烈，无药可救，沾上必死。 但制作极为困难，否则蒙元给弓箭都涂上狼毒，大明有多少士卒，也不够死的。 “太医院研究狼毒数十年，寻找破解之法，下官不会认错！” “那，朕还能活几天？” 朱元璋沉默片刻，开口问道。 “下官开几个方子，按方子服药，躺在床上，千万不能移动，以免毒素加快扩散。” 王菖蒲道。 “按以往的经验，最大的减缓毒发时间，大概还能活五日！” “不行！” “朕不能一直躺在床上！” “还有很多事，等着朕去做！” 朱元璋暴怒。 大明江山刚刚安定，蒙元依旧在北方边疆蠢蠢欲动。 更重要的是，太子朱标才过世没几个月，储君尚未册立。 朝中文臣武将，各怀心思。 藩王们的野心，也都蠢蠢欲动。 此时如果皇帝驾崩，天下极有可能再次大乱！ 朱元璋的脑海里，浮现出林洛，正阳卫那一排排整齐的房子，大孙亲切又顽皮的笑！ “朕要马上出宫！” 说着，朱元璋挣扎着站了起来。 “皇上，不可！” “您越是情绪激动，四处走动，狼毒发作的就越快！” 朱元璋不听劝，气愤的往外走。 马三一把抱住朱元璋的腿，“皇爷，您就听王太医的吧！” “马三，快松开！” 朱元璋踢了马三几脚，挣脱不得，气道。 “你知道朕要去哪，还不快放手！” 马三立刻明白，皇上这是想要去见大孙。 “可狼毒太猛烈了，皇上您不能以身犯险呀！” “您这么走过去，说不定还没到地方，狼毒就已经……” 马三泣不成声。 一开始，狼毒出现时，军中将领也未重视，继续带伤拼杀。 毕竟只是流黑血，也不是很痛。 但一场大战回营，立马就出现全身无力的症状，很快皮肤逐渐溃烂而死。 狼毒这些特性，都是千万条将士的命，才被总结出来的呀！ “皇上，您先躺着，小的去准备马车！” 马三劝道。 “不，朕不能躺着去见那孙子，那孙子一定笑话咱！” 朱元璋连连摇头。 “想不到咱戎马一生，今日竟命丧刺客之手！” 明白狼毒的厉害，朱元璋在短暂的激动后，重新坐回了床上。 “王菖蒲，你我认了好几十年，朕一身受过多少次伤，伤的重不重，恐怕你比我还清楚！” “今天，朕也就不为难你了！” 朱元璋自知将死，反倒露出笑容。 “你有没有办法，让朕像常人一样，活几个时辰？” “朕要做的事太多，都没办法啦！” “五天和几个时辰，也没什么不同！” “朕不想……” 悲从心来，朱元璋不禁流泪，喉咙里的话，终究没能再说下去。 朱元璋不想的事太多啦！ 但不幸的事，一件接一件发生，妻子马秀英，长子朱标，一个个亲人都离开了他。 现在轮到自己了！ 即便贵为皇帝，也无法和天意抗衡啊！ 朱元璋现在就想，能再见见大孙，像往常一样。 爷孙说说笑笑，拌拌嘴。 可以的话，再尝尝大孙亲手做的菜！ 第102章 朕缺的不是五天！是五年！ 短短几个月，朱元璋已经和林洛有了深厚的感情。 寝宫里，所有太监宫女都早已被赶出去。 只有马三和王菖蒲跪在地上，痛哭。 “皇上，臣曾经研制过解除狼毒的药，做成几枚解毒丹，可暂时遏制狼毒发作。” “在十二个时辰内，能使中毒者精神抖擞，行动自如，与往常无异。” “不过，一旦超过十二个时辰，药效过去，服用者会在一刻钟之内被反噬，七窍流血而亡！” “实乃此解毒丹，用的是以毒攻毒之法，由……” 王菖蒲说道，待要介绍解毒丹的药理和配药。 朱元璋已经打断他。 “快快取来，给朕服用！” “皇上，不可呀！这解毒丹，其实也是毒药！” 马三听得清楚，劝阻道。 朱元璋不在乎。 “哼！” “苟活五日，还不如好好的活上一天！” “朕缺的不是这五天，而是五年！” 哪怕两年，一年也好！ 五天时间实在太短了！ 不足以完成朱元璋扶立大孙的愿望！ “王菖蒲，你快别愣着了，去把解毒丹拿来！” “传令蒋环，召礼部尚书任亨泰来见朕！” 王菖蒲抹着眼泪，退出乾清宫，回太医院取药。 一直守在门口的蒋环，则奉命去请礼部尚书。 不多时，王菖蒲取来了解毒丹，“皇上，不如您再等几日服用，臣下带领御医日夜钻研，寻求根除狼毒之法！” 朱元璋的脸立刻沉了下来。 “你把朕身中狼毒之事，告诉了其他太医？” “臣不敢！臣对皇上，忠心耿耿，日月可鉴！” 王菖蒲惊道，“臣恳请皇上，再给太医院几天时间……” “不用了，朕相信你绝无二心。” “倒一碗温水，给朕服下解毒丹。” 朱元璋暴躁，但对身边的人向来很好，包括侍从亲卫，御厨太医…… 道理很简单。 管你再是英雄好汉，文武双全，本领通天。 一个人总是要吃饭睡觉，生病受伤了也要治病吃药。 此时即便是一个不起眼的厨子，都能轻易的要了你的命！ 马三，王菖蒲，皆是朱元璋身边的旧人，深得信任。 服用下解毒丹后，朱元璋坐起，前往书房。 不一会儿，礼部尚书任亨泰，也从翰林院来到了乾清宫。 蒋环把任亨泰带到之后，便要退出去。 “你也留下吧。” 朱元璋扫视了屋内四人一圈。 “朕有诏令传下。” “任亨泰负责记录口谕，起草诏书，锦衣卫负责传令！” 蒋环神色一紧，恭敬听令。 任亨泰却遽然大惊，皇上这是要立遗诏？ 难道受了致命伤？ 任亨泰是洪武二十一年，朱元璋钦点的状元，还下圣旨建立了状元坊表彰。 是华夏历史上首位以圣旨建状元坊的人，可见朱元璋对他的重视。 短短五年间，任亨泰就被破格提拔为礼部尚书。 在朝中刚正不阿，奉礼尊圣，既不攀附权贵，也不结党营私。 诸位大臣中，他是最适合当工具人，记录诏书的。 “命秦王朱樉，燕王朱棡，肃王朱瑛，辽王朱植……天明出宫，辰时拔营，返回各自封地！” “晋王朱棡，生性顽劣，念及驻守边疆有功，从锦衣卫大牢放出，立即返回封地。” “燕王朱棣，素有战功，调拨两卫所之兵至燕王府，以示嘉奖，望克忠职守，匡扶社稷！” “宋国公冯胜，私会周王朱橚，除去国公封号，削去兵权，贬至崖州！” “颍国公傅友德，骄横无礼，除去国公封号，削去兵权，贬至福州！” “梁国公蓝玉，居功自傲，目无朝廷……出去国公封号，贬至雷州！” 朱元璋的脸上闪过一丝悲苦，随即斩钉截铁道。 马三、蒋环、王菖蒲三人，在一旁听得心惊胆战。 负责记录诏书的任亨泰，手都有点打颤。 幸好有状元的功底在，笔还能抓的稳，字没有写差。 藩王返回封地，理所当然。 现在虽然催促的急了点，但也不意外。 晋王朱棡，朱元璋选择继续原谅。 他认为朱棡干不出行刺的事儿，但此刻也没时间去给朱棡洗除冤屈，放回封地继续当王爷吧。 但对几个国公的处理，朱元璋不得不狠下心。 他不是不舍得赐死或者诛杀，实在是短短几天时间，来不及准备。 逼得太急，未免鱼死网破，造成兵变。 只能匆匆贬往沿海。 与大明北疆的边塞王分开。 “能不能再回朝中，就看你们的造化了！” 朱元璋惋惜道。 老皇帝流放，新皇帝赦免召回，让老臣感激新皇帝。 屡试不爽的招式。 但也有可能，流放变成真的流放！ 能不能成，就看和新皇帝之间的信任度了。 屋里的四人，听到朱元璋的命令，就已经猜到后面的话。 皇上这是要立皇太孙！ “皇孙朱允炆，仁德宽厚，册立为皇太孙！” 朱元璋缓缓说道，心痛无比。 任亨泰赶紧另起一封诏书，郑重的书写。 “正阳卫指挥使，东宫伴读林洛，练兵有方，忠心为国，升为正阳卫都指挥使，封正阳伯，进宫面见皇太孙！” “另，补足正阳卫所缺军户！” “皇上，一个指挥使未立军功，值此关键时刻，突然封为正阳伯，未免太过突兀，不合理法！” 任亨泰提醒道。 朱元璋闭着眼，心痛道，“卿之言甚是，抹去封正阳伯这一句。” 相比之下，指挥使不是什么重要的职位。 一个伯爵，也不足以表达朱元璋心中的情感。 他是想要林洛继承大明天子之位！ 可现在短短几天，朱元璋没有时间让大明上下的臣子和百姓们，承认一个新的皇长孙，再立为储君。 朱允炆已经算是有一些威望，现在能不能顺利继承皇位，都是个问题。 朱元璋不能冒险，强行推林洛上位。 否则，国家动乱，江山不稳，林洛说不定也会在政变兵乱中身死。 退一步，连册封亲王都不能！ 没有朱元璋的庇佑，林洛的身份现在一旦暴露，必会引得各方势力关注，带来灾祸！ 伯爵府，似乎也没那么有必要了…… 只希望允炆那孩子，能用好林洛这个人才，君臣相得益彰。 朱元璋的目光，又望向了马三和蒋环。 “亲卫马三，侍奉朕多年，忠勇可嘉，特封为忠定伯！” “锦衣卫指挥使蒋环，劳苦功高，赐金书铁券，其一子为锦衣卫千户！” “皇上，小的不要爵位！” 马三跪地，痛哭流涕。 “小的愿随皇上而去！” 第103章 国公离开应天城，蓝玉要举家自焚！ 蒋环也立即跪地，和马三一样表态。 朱元璋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两个心腹。 马三是真情实意，蒋环大概有三分真。 “三儿，朕赐你封号忠定，你可知为何？” “皇上希望小的忠心大明，安定朝堂。” “哈哈哈……” 朱元璋大笑，封号用什么字，自古以来都是有讲究的。 哪像马三这样随口解释的？ “说你平时不读书，没文化，你还不服气！” “不过你这么说也没错，忠字是对你几十年来跟随朕的表彰，至于这定字嘛，你能安定个屁的朝堂！” “朕希望有什么事的时候，你能记得那孩子，懂吗？” “小的明白！” 马三道。 皇上说的，自然是大孙林洛。 皇上是希望咱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能保护林洛。 朱元璋又把目光转向蒋环，“你要好好辅佐皇太孙上位，扶立之功少不了你的！” 蒋环连忙称是。 锦衣卫不仅是监察百官的结构，更是负责皇城安全的禁军。 皇位交替，禁军尤为重要。 朱元璋特意把蒋环叫进来，除了保证及时正确的传达诏书，另外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安抚蒋环，让他不要生出二心。 同时对蒋环的表彰，对朱允炆也是一个暗示：此时必须依仗锦衣卫，坐稳皇位。 至于之后要杀要剐，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金书铁券？ 老朱从来没把这当回事儿！ “差不多了。” “把诏书拿出去，下达皇命，昭告天下吧！” “派遣锦衣卫监督诏书上提到的人，督促他们尽快启程！” “五城兵马司的官员一并放出宫，戒严应天府，其他官员，待巳时再放他们返回各自府邸！” 捉拿刺客，对朱元璋显得已经不那么重要了。 保证都城不乱，皇太孙掌控大局才是最关键的。 他自己看了两遍任亨泰写的诏书，没有任何错误和遗漏，于是盖上玉玺，自己还在上面关键处写了几笔。 任亨泰双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顶，恭敬庄重的接过诏书。 朱元璋将册立皇太孙的诏书递出后，迟迟没有松手。 眼睛里满是惋惜和无奈。 “唉！” “还是等明天再将册立的诏书公布，朕还能活十二个时辰呢！” “先把其他的命令传出去！” “三儿，备车，换衣服，咱们出宫！” “皇上，这可是大晚上，那边怕是都睡了……” 马三提醒道。 “朕不能等！” “朕明天还要回宫，亲自处理传位的事！” 朱元璋抱起书桌上一个挂着金锁的锦盒，打开。 里面有能装下整个戏班子的纸，有和大孙的合影，还有大孙的铁皮小战车…… 朱元璋泪眼朦胧，一件件的抚摸着里面的物品。 然后把册立皇太孙的诏书也装了进去，压在最下面。 “三儿，你抱着盒子，明天拿出诏书。” “等朕死后，再把锦盒放进朕的棺材！” “记得要放咱怀里，让咱也抱着！” 几句话，让马三和蒋环潸然泪下。 王菖蒲和任亨泰，也悲从心来。 同时心下也万分差异，锦盒里的物件，到底是什么来头，被皇上如此看重？ 皇上连夜出宫，到底要见谁？ 很快，他们就有了答案。 一道道皇命被传出执行，朱元璋已经换好了衣服。 带着马三和王菖蒲，从东上门悄悄的出了宫。 …… “我要见父皇！” “父皇，儿臣没有害您，儿臣是冤枉的……” 北镇抚司内，朱棡被放出来，连滚带爬的又哭又喊。 蒋环只能劝了又劝。 在亲眼看到诏书上，玉玺大印，还有父皇亲笔写的几个字，朱棡无奈。 只得对着乾清宫的方向，磕了几个响头。 出城带领自己晋王府的人马，向封地返回。 另外几个藩王，也都大差不差。 面见父皇不成，老老实实的带着兵马回封地。 燕王朱棣走的最快，当然他也是诸藩王中，得到奖赏最丰厚的。 整整两个卫所！ 超过一万的士卒！ 朱棣当即反应过来，父皇的伤势不容乐观。 而皇位，已经要传给皇孙朱允炆！ 他内心快速的权衡了一番。 当前自己虽然有几千精兵就在城外，但朝廷其他卫所的大军，数量众多，且都是来参加军演的精兵悍卒。 趁乱带兵入城，难以成功。 关键，朱棣不清楚朱元璋的伤情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 只要朱元璋坐在龙椅上还有一口气，站起来说一句话，朱棣就算搅动风云，在应天城闹翻天都没用！ 不如回燕京，从长计议，日后对付朱允炆这个小崽子！ 颍国公傅友德，跪谢皇恩。 回到府中，立马收拾了下，骑着一匹马就出了应天城，头也不回的向东南福州而去，只带了随身两个小厮。 其余家人，则在国公府收拾细软，天明乘坐马车出发。 宋国公冯胜，在短暂的震惊后，反应也和傅友德差不多。 带着一个随从就出了应天城，打马奔驰走官道，向崖州奔去。 一口气跑了一百多里，也不去别的地方，直接在驿站歇息，吃一碗面，喂了马继续赶路！ 意思很简单。 陛下您看，咱不打折扣的执行了您的命令！ 什么国公，什么兵权，您都拿走，咱没意见！ 应天城若有其他变故，绝对和咱没关系！ 不是两位国公不为国尽力，保命要紧啊！ 朱元璋在世一天，应天城就绝不会有意外，哪怕没了他们这些老将也一样。 但新君继位，会发生什么谁都不敢保证。 将来若是有幸，新皇还能记得，咱再为大明征战！ 两位国公爷，知道自己在军中的影响，和对大明的贡献。 这是一把双刃剑！ 蓝玉就不一样了。 他在接到诏书时，暴跳如雷，差点把锦衣卫都打了。 随后回府中，乱砸一通，足足发了半个时辰的脾气。 “老匹夫，老屠夫！” “你忘了那……” 蓝玉想破口大骂，发泄心中的怒气，但看见不远处时刻关注他的锦衣卫。 蓝玉硬生生的话咽进肚子，只能拼命的砸东西。 最后，他无力的靠在的门槛上。 朱元璋看来是伤的很重，要把皇位传给那贱婢之子！ 怕咱给他添乱，把咱弄到那鸟不拉屎的边缘地带。 关键蓝玉还不能敞开了嗓子骂！ 事情已经这样了。 万一再把林洛的身份泄露出去，那贱婢侄子能让林洛活？ 蓝玉擦擦眼泪，大外孙啊，你一定要吃好的，穿好的。 正阳庄你搞了那么多生意，应天城的酒楼也开的红红火火……你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能享福一辈子！ 没人能比你这兔崽子会捣鼓那些新奇玩意了，可火铳什么的，就别再搞了，也别想着去打蒙古人！ 咱好好在庄子里，研究点新菜，弄些好吃的，好穿的，好玩的…… 李二狗，赵二柱，陈春树，还有蓝永贞…… 你们这些兔崽子，沾了咱大外孙那么多光！ 现在有钱了，过上好日子了，要不能保护好咱大外孙，咱下地狱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蓝玉看了一眼皇宫，再回头凝望着正阳庄的方向。 “再想去见那孙子一面，是不能了！” “这辈子都再见不到啦！” 他喃喃自语两句。 然后一抹脸上的老泪，越是这时候，越不能拖拉。 只要这孩子能好好活着就好！ 第104章 夜访正阳卫，爷爷想大孙了！ 蓝玉命家人立即收拾打包，轻装而行。 在朱元璋规定的时间前，乘着马车带着儿女，出应天城。 他没带奴仆，也没带多少资产，甚至连管家和收的义子，都留在了应天城。 身边随行，都是蓝家的人。 蓝玉想的清楚，正常走管道，向雷州去，走到哪算哪。 只要那贱婢之子继承皇位，消息传过来，蓝玉马上举家自焚！ 绝对不给那贱婢和他儿子，羞辱蓝家的机会！ 他蓝玉半辈子都在打仗，从来不服输。 对外和蒙元打，和不服大明的贼寇打。 对内和朱棣打，和不服太子朱标的势力的打。 太子朱标死，蓝玉心凉透了，他知道自己的结局不会好。 林洛出现，给了蓝玉新的希望。 只是，这希望来得快，去的也快。 最终，朱屠夫还是选择了那贱婢之子！ 恨啊！ 老屠夫你杀了那么多人，为何这时倒心软了，害怕人头滚滚了？ 若现在认回大孙，将皇位传给林洛。 哪怕要蓝玉背上骂名，做那一把刀，替林洛杀的血流成河！ 千夫所指，历史唾弃，遗臭万年！ 蓝玉也毫不犹豫！ 可惜朱屠夫没给蓝玉这个机会，朱屠夫舍不得他老朱家的皇子皇孙！ 没有朱屠夫的诏书，蓝玉就是再怎么情愿，也无法帮林洛正名。 “走！” 马车队，载着蓝玉一家几十口。 在秋天的黎明中，悲壮的前行。 而在深夜里。 另一辆马车，已经行驶到了正阳卫。 “马三大哥？” “你和朱老爷来看咱们林爷了？” 庄子外，放哨站岗的士兵，早已认识马三和朱元璋。 “林爷刚还念叨了朱老爷哩！” “是吗？” “大孙念叨咱啥了？” 或许是因为命不久矣的缘故，朱元璋觉得正阳庄特别亲切。 “呃……林爷说今天不光是咱大明皇帝的生日，也是朱老爷的生日。” 哨卫士兵挠挠头。 “刚城里放烟花的时候，林爷叫咱对着皇宫的方向给皇上拜寿，也别忘了给朱老爷拜一拜。” “呜呜呜……” 朱元璋鼻子一酸。 大孙，爷爷也没忘了你，来看你啦！ 还没到林洛的小屋，朱元璋吩咐马车停下来。 放轻了脚步，怕大孙已经睡着，吵醒了大孙。 王菖蒲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石板路，整齐的院子，花圃树木…… 小屋子前的泥土里，种着一些奇怪的植物，看上去也不像是草药啊？ 路边还有奇怪的油灯，照出来的光雪亮，很是奇妙。 皇上来此，是见正阳卫指挥使林洛的？ 这个林洛，对皇孙朱允炆真的有那么重要？ 踏！踏！踏！ 在朱元璋轻手轻脚，走到林洛屋前时，马三却故意在地面踩出了重重的脚步声。 “嘘！” “轻点……” 朱元璋眉头一皱，低声训斥马三。 里面的林洛，已经听见了声音。 “谁啊？” “进来吧！” 朱元璋瞪了马三一眼，推开门。 还好大孙没睡，不然咱非得剥了马三的皮！ “爷爷？” 见到门口的是朱元璋，林洛大喜过望。 “您怎么来了，今晚你不陪在宫里陪皇上，过生日？” “刚结束贺寿宴，爷爷想你了！” 朱元璋像往常一样，拖了张椅子，坐在林洛身边。 见林洛用一个奇怪的小灯在煮茶，书桌上，还有绘制到一半的地图。 顿时心疼。 “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在画地图？” “爷爷不是也没睡？” 林洛笑道。 他的随身商城里，都是现代的地图，水文图，海况图……和大明的有一定区别。 林洛只不过结合海边传回来的一些资料，对照现代的测绘地图，稍微画个大概。 然后再交给海边的人，让他们自己完善。 真正要走向深蓝，还需要一些现代的工具。 林洛现在只能先拿一些诸如六分仪之类的小玩意，以及方便造船的简单器械，帮助船队。 “爷爷您等一会儿，孙儿还有东西给你！” 林洛停下手中的事，看看时间，还要两刻钟才到凌晨十二点。 还来得及！ 林洛跑到隔壁的小厨房，悄悄从随身商城里拿出一个水果蛋糕，还有小蜡烛。 点燃后，回到书房。 “爷爷，祝您生日快乐！” 朱元璋看到个奇怪的“大饼”，上面“生日快乐”四个大字还是认识的。 虽然庆祝的方式很陌生，但朱元璋还是高兴又感动。 “大孙，你今天给皇上放的烟花，皇上很喜欢！” “你给爷爷送的小戏班子，爷爷也很喜欢！” “小戏班子？” “就是那个会唱戏的纸！” 朱元璋笑道，这孙子新奇的东西一样接一样，连“大饼”都与众不同。 一见到林洛，朱元璋方才的紧张，还有遇刺的悲伤，都消失不见。 只有爷孙间的温馨。 即便快要死了，嘴角依旧忍不住的上扬。 “那都是小玩意，明年爷爷早点和皇帝说，不要陪在宫里了。” “来正阳卫，孙儿给您过生日！” “那点烟花算什么，孙儿给爷爷弄个灯火表演！” “弄个热气球，带爷爷去天空，看看应天城的夜景！” “看看孙儿给爷爷准备的万千灯火……” “贺卡和蛋糕都太洋气了，孙儿要给爷爷弄个华夏的寿宴！” 等再过一年，能搞出来的新东西就多了，一定让爷爷好好享受！ 皇上看不到的风景，爷爷能看到！ 皇上享不到的福，爷爷能享！ “嘿，过生日放一天假算什么！” “爷爷您生日，不比大明皇上差！” “嗯，爷爷等着一天……” “等着大孙给爷爷弄灯火表演，带爷爷去半空看夜景……” 朱元璋微笑着。 马三不由得转过身，眼泪噗噗往下流。 “马三大哥，你咋哭了？” 书房里刚换上了太阳能大灯，节能环保，保护视力，亮的跟白天一样。 林洛自然看的清楚。 “回林爷，小的眼睛里进沙子了……” 马三忍住，结结巴巴的解释。 朱元璋又瞪了马三一眼，清清嗓子，赶忙说话吸引了林洛的注意力。 “大孙，你把咱皇上哄高兴了，皇上要赏赐你！” “正阳卫指挥使，林洛接旨！” 第105章 狼毒，不就是大号破伤风？ 林洛没想到爷爷还带来了圣旨，当下面色一正，从椅子里跳下来接旨。 “大孙，这里没外人，你就坐爷爷边上。” 朱元璋拉着林洛的手，让他坐回来。 把诏书递给王菖蒲。 “王公公，你还不快宣读皇上的旨意？” 王菖蒲一脸懵逼。 何为圣旨？ 皇上说的话，就是圣旨！ 您老都坐跟前了，还要别人读诏书？ 臣真不是王公公，不是太监！ 臣是太医啊！ 林洛也奇怪。 “咦？” “这位公公怎么长了一捧漂亮的胡须？” 王菖蒲立马受用。 自古以来，男子皆以蓄胡须为美，为官者更要注重威仪，除了阉人。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王公公，你还在等什么？” 朱元璋见王菖蒲发愣，不耐烦的催促。 马三赶紧把关于林洛的诏书塞进了王菖蒲手里。 “正阳卫指挥使，东宫伴读林洛，练兵有方，忠心为国，升为正阳卫都指挥使，进宫面见皇太孙！” “……补足正阳卫所缺军户！” “钦此！”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洛前面听得头大，只记住了最后一句，不足军户！ 那是足足五千六百户！ 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 人！ 正阳庄不过两百军户出头，除去老弱病残，和读书的孩童，能用的劳动力，不过千余人。 实在太少！ 不够用！ 公鸡村的人也招的七七八八，差不多了。 林洛掌握的人力，跟不上日益增长的生产力。 他不得不从外面招工，不仅没有军户容易管理，最蛋疼的是，大明户籍制度很死板。 匠户是官府登记在册的人员，不能多招，也不好用，成本还高！ “大明皇帝，给咱雪中送炭来啦！” 林洛喜道。 “爷爷，是您给孙儿讨来的奖赏？” “爷爷您吃蛋糕，多吃上面的水果，很多都是大明没有的……” “您喝茶，孙儿再给您捶捶背！” 林洛立马殷勤的讨好朱元璋，给朱元璋按肩膀捶背。 “哎哟！” 朱元璋却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触动了之前的伤口。 “爷爷，您怎么了？” “脸很烫，脖子也有些红？” 林洛看不到被衣服遮盖的地方，但手接触到的皮肤，都温度高的不正常。 朱元璋连忙摇头。 “咱没事儿！” “大孙，你坐下和爷爷说话，奖赏都是你应得的。” “爷爷以后有事要忙，不能来看你啦。” “你自己要好好的，别闯祸，大船就别造了，海上风浪大，爷爷不放心……” “你在应天城边上训练正阳卫，整整一个卫所的火铳手，将来谁当皇帝，都要重用你！” “为啥啊？” “为啥以后不能来看我了，爷爷要离开京城，去别的地方？” 林洛追问。 “皇上有什么任务给爷爷？您都一把年纪了，朱元璋咋就这么不体谅老人？” “要去哪，孙儿跟爷爷一起去！” “去……” 朱元璋眯了眯眼睛，想编一个林洛去不了的地方。 可想来想去，这皮猴子机灵的很，又爱闹腾，这世上有什么地方他不能跟来？ “老爷，你别骗林爷了！” “今天就是您砍了我的头，我也要告诉林爷！” 马三再也看不下去。 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砰砰磕头。 “咱老爷中毒，活不了几天了！” “今晚连夜过来，是见林爷最后一面，呜呜呜……” 屋里，霎时间充满了悲伤。 “大孙，别听马三胡说！” “咱就是出门帮皇帝办个事儿，过几年就回来看你！” 朱元璋还想掩饰。 林洛已经一把抓住朱元璋的手腕。 “脉象杂乱虚浮，时有时无，您还说没有中毒？” 朱元璋无力辩驳。 唯有默认。 “没话说了吧！” 林洛哼哼道。 “爷爷，您中了什么毒，快告诉孙儿，孙儿一定能治好你！” “林爷，您真的治好？” 马三急忙问道。 林洛信心满满的点头，“那当然！不管是公鸡村，还是正阳卫，开矿挖土，总会遇到一些奇奇怪怪的蛇虫之类。” “中毒，生病……常有的事儿！正阳卫的医院，有天下最好的医疗设备，经验丰富，绝对能治好爷爷！” 自从收回火锅店，又掌管正阳卫，开设作坊赚钱，在银两的支持下，林洛以前成立的医疗队，这几个月鸟枪换炮，今非昔比。 不仅修建了专门的医院病房，还购置了一些配套的医疗器械，成品药物…… 光是蛇毒血清，林洛就在医院的冷藏库存放了近一百种，随时准备着。 以免他自己不在卫所，耽搁了被毒蛇咬了的人治疗解毒。 随身商城里，还有各种药物，解毒剂……比后世的任何一家医院都方便。 唯一差的，就是大型医疗设备，和专业的老医生。 “对！” “咱还记得，蓝永贞胳膊被砍断了，林爷都能给接好！” “您快看看老爷的伤口！” 马三急道。 他违背朱元璋的命令，除了不想看爷孙俩一个骗一个，还心存了一丝希望。 林爷本事大，万一真的有法子呢？ “唉，爷爷其实不想让你担心……” “爷爷，这都什么时候了，您说这种话？” “您不把我当孙子！” 林洛生气，瘪嘴道。 “要不是马三大哥忠心，您要把孙儿瞒到死？” “孙儿以后想到您，该有多伤心，多遗憾！” “一辈子吃饭不香，睡觉不好，做梦都是爷爷被蛇咬了……” “噗！” 朱元璋被拆穿中毒，原本还挺难过，被林洛生气的模样又逗笑了。 “皮猴子！” “爷爷没被蛇咬，你过来给爷爷看看。” 解开衣服，露出伤口。 “真有外伤？” 林洛皱眉。 “先等一等，我们去医院，外面容易感染伤口！” “林爷，今晚贺寿宴上，有人行刺皇上！咱老爷为了救皇上，被刺了一下，伤口还不要紧，但就是毒药厉害！” 为了不耽搁治疗，马三说明道。 “草原上的狼毒，林爷听说过没？” “没。” 林洛回答的干脆。 他只知道电视剧和小说里经常出现的，诸如断肠草、砒霜、鹤顶红、水银…… 还有就是到大明以后，认识了一些毒蛇毒虫，蚂蚁蜈蚣。 “被狼咬了不会中毒吧，酒精擦拭伤口，包扎好，吃消炎药养几天就没事了。” “难道还有毒狼？” “不是，狼毒是草原上特有的一种毒药！” 马三解释。 “具体制毒过程不尽相同，大概是把各种毒物的尸体，堆在一起任其腐烂。十个月后，取用里面的黑泥，加上里面生长出的毒虫捣碎，制成毒液！” “其毒复杂无比，变化万千，难以捉摸。” “中毒之人往往全身腐烂，药石不进，流黑血而死！” “大明一些将士深受其害，就算偶尔能配制出几种解毒药，救活一两个人，下一次所中的狼毒又不一样了，解毒药完全无效！” 马三说着说着，又觉得希望渺茫。 咱大明那么多神医，研究几十年，都拿狼毒没办法，现在短短一两天，想让林爷解毒，实在强人所难。 怪不得皇上要瞒着林爷，不让说出来，徒增悲伤而！ “这位其实不是王公公，他是宫中的太医院使，王菖蒲王太医，对狼毒很有研究。” 时间紧迫，马三一股脑的把情况都说明。 王菖蒲盯了林洛一会儿，猜测着林洛的身份，拱拱手和林洛再次打了招呼。 不过心里却是对林洛说的解毒，没有抱一点希望，甚至有些不屑。 皇上服了他的解毒丹，脉象明明是跳动的太厉害，太快太有力！ 哪里来的杂乱虚浮，时有时无？ 这林洛分明睁眼说瞎话，一点医术不懂！ 林洛也对王菖蒲嘿嘿一笑。 咱确实医术不咋样，治病全靠现代的技术和现成的药物。 但爷爷也不懂啊！ 别管是不是胡说，能把真相诈出来就行。 至于狼毒？ 各种毒物尸体堆一起，腐烂发酵十个月？ 本来的动植物毒素，估计都失效了。 最后真正要命的，是伤口感染，无法愈合。 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年代，只能等死！ 狼毒，不就是细菌感染，大号的破伤风？ 第106章 正阳卫的医院，王菖蒲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王太医好！” 对于专业人士，林洛向来有足够的尊敬。 治不了狼毒不怪他，古代任谁看了细菌感染都摇头。 这个时候的欧洲，还流行放血、催吐、灌肠，三大暗黑治疗法。 中医已经尽力了。 “爷爷，别动，我背您去医院！” “不用！咱还能走，没到要人背的地步！” 朱元璋不乐意。 林洛更不乐意，“那您就当自己快死了，孙儿给您尽孝，不然孙儿难受！” 不由分说的，在马三的帮助下，林洛背起朱元璋，步履平稳，向庄子中心的医院走去。 朱元璋一生要强，登基为帝后，亲自带兵出征少了，就再也没被人这么背过。 此时趴在林洛宽厚的肩膀上，他感到了久违的安稳。 “林爷，有病人？” 很快到了医院，门口保卫亭的人迎上来。 “我爷爷，挂急诊，内科！” “好的！” 林洛把朱元璋背进急诊室，放在病床上，晚上坐堂的大夫刘景平，也赶了过来。 “应该是细菌感染，破伤风之类的，再加上一些动植物毒素！” “检查病人心跳，血压，体温……” 换上大夫急救专用的无菌服，林洛快速地吩咐道。 其实不用他开口，其他几个大夫，在刘景平的带领下，已经驾轻就熟的开始了检查。 “两位，请在门外等候！” 见马三和王菖蒲也跟着进来，刘景平说道。 “我们要拆开病人的伤口，为了避免二次感染，请回避。” “咱不能回避，咱要陪着老爷！” 马三哪能放心的下。 王菖蒲的眼睛也瞪得和铜铃一样大，惊奇的看着一切。 这医院里点的都是琉璃灯，照得雪亮，而且一点灯油气味都闻不到，得花多少钱？ 大夫清一色的穿着白大褂，外面还罩着一层纸一样的衣服。 哦，听林洛刚才说，那叫无菌服！ 急诊室里面有奇奇怪怪的器械，亮灯的，滴滴响的……还用各种奇怪的瓶瓶罐罐，连剪刀看着都不一样！ 还有那个带在脖子上的长管子，一头有个圆圆的小铁饼，贴在皇上心口上干什么？ 他们真的是大夫医生？ “我很了解狼毒，说不定能帮上忙！” 王菖蒲可不敢走开，他一点都不放心。 林洛指了指外面，“你们先去消下毒，再换上无菌服进来。” 医院，其实是林洛使用现代技术和器械最多的地方。 花费了大笔银子，从随身商城里，换了两个柴油发电机，一些能简单使用的医疗器材。 院内所有的照明设备，都换成了电灯和太阳能。 正阳卫其他地方，大部分都是只是林洛提供几个样品，和全套技术，靠自己生产打造，仿制简单的东西。 唯有医院，绝大部分设备，直接从随身商城里用银子兑换。 医疗设备坏了，也没得修，林洛也不懂那些高科技精密技术！ 直接换新的用！ 价格昂贵，条件比其他任何地方都要好，尽可能的挽救每一条生命！ 除了造大船，就数在医院花的银两最多。 马三和王菖蒲两人，在急诊室外。 先是被酒精喷了一通，然后被一种紫灯照射一会儿，最后换了衣服，连鞋子都包住，才又进了急诊室。 此时林洛已经把朱元璋上半身脱得精光。 看着老人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疤，大夫们肃然起敬，“老爷子，您年轻时也立过不少军功呀！” “那当然，咱年轻的时候，跟着皇帝一起，把蒙古鞑子赶得到处跑！” 朱元璋得意道。 “爷爷厉害！” 林洛也立即奉上一记彩虹屁，“伤疤是男子汉最好的勋章！” 是心疼，也是骄傲！ 朱元璋被大孙夸，还没高兴多久，就疼的龇牙咧嘴。 林洛用酒精和双氧水，给朱元璋清洗伤口。 “包扎的挺专业，就是消毒杀菌还不够。” 伤口用的金创药，要只是利器所伤，没有狼毒，效果自然好，现代的一般药物，都不一定比得上御用金创秘方。 看伤口里面的血，还是黑色的，说明之前太医对朱元璋的救助，完全无效。 “病人体温过高，心跳太快，血压太高……” “老爷子，你平常是不是有高血压？” “啊？啥叫高血压？” 朱元璋一问三不知，表示听不懂。 林洛仔细看了看检查出来的数据。 “不是高血压，是兴奋类的东西，短暂的提升人体技能，但副作用很严重！” 王菖蒲惊了！ 短短一刻钟，林洛竟然已经诊断出他给皇上服用过解毒丹。 他不是胡闹之辈，他有真本事！ “林爷，其实在来正阳卫之前，老爷服用过我制作的解毒丹。” 王菖蒲赶紧把刚才马三没有介绍的情况，补充说明。 “胡闹！” 林洛摇头。 “爷爷都六十多岁的人了，你还弄这种虎狼之药给爷爷吃，是要害死爷爷？” “大孙，你别怪他啦。” “是爷爷逼着他拿出来的，爷爷宁愿好好的活一天，也不要躺床上，看着身体发烂发臭……” 朱元璋的眼底，何尝不是藏着一丝希望。 他是真想再多活几年！ “我先给爷爷服用一点清毒的药剂，再放掉黑血，准备打解毒血清，抗生素……” “不可！” “中了狼毒以后，全身的血都会慢慢变黑，根本清除不了，放血过多人会死！” 王菖蒲制止道。 他针对狼毒，想过很多办法，但无一成功，全都失败。 “那是你们光放血，不输血！” “人体内的血液就这么多，失血超过一升，人便有生命危险！” 林洛耐心的解释。 古人的医疗知识不发达，不能怪这个王太医。 “给爷爷验血，看看是什么血型的。” “看看冷藏室里，还有多少血浆，如果不够的话，组织人献血！” “输血，血浆，献血？” 王菖蒲简直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啥都新鲜，满脑子是问号！ “放心吧！” “咱这条命，就交给大孙！” 朱元璋倒是豁达。 “三儿，天亮了你悄悄带咱回宫，记得咱交给你的事！” “一点都不能出错！” “万死不辞！” 马三心下悲怆，脸上凝重。 皇上在交代最后的遗言啊！ 还操心着被大孙被人追究责任，皇上一定要回去，死在宫中！ “林爷，老爷心中还是偏爱你的，请您把老爷救过来！” 马三跪在地上，诚恳到。 老爷救过来了，皇位也肯定是大孙的！ 宫中那一位，压根就不是皇上心里的首选，现在只不过迫于形势。 “哎，别动不动就跪，这是我爷爷，我比你尽心！” 林洛给了马三一个白眼。 “只要到了咱正阳卫医院，就是阎王亲自出马，咱也能把人抢回来！” “嘿嘿，爷爷相信你！” 朱元璋慈祥的看着林洛。 他有一种奇妙无比的感觉。 大明的天命，此时真的就握在了大孙手里。 这，或许是他朱元璋最后的心愿，也是最后的希望吧！ 储君，江山，国运…… 东宫，正阳卫，朱允炆，林洛，雄英…… 大概太累了，强撑着到正阳卫，已经消耗了朱元璋太多的精神。 朱元璋服下清毒镇定的药剂后，躺在病床上，慢慢的闭上眼睡着了。 第107章 血液相融，他是真正皇上的大孙！ “林爷，血型检测结果……很奇怪！” 不多时，刘景平满脸诧异的向林洛报告。 “我四种试剂都用过了，竟然都不符合，这是为何？” 林洛颇为诧异，脱口道，“爷爷不是常规血型！” “林爷，血型是什么？” 马三和王菖蒲云里雾里，听不懂他们在说啥。 “人体内流淌的血是不同的，可以分为四种基本类型，我们正阳卫叫做甲型，乙型，丙型，甲乙型。” “不同血型的血，无法相融，输错血会导致血液凝固。” “甲乙型的血，可以接受任何这四种血型的血输入，丙型血，可以向任一四种血型的人输血……” 这是现代的医学成果，林洛只不过把其中的英文字母，替换成汉字甲乙丙。 林洛的话，把马三绕晕了，只理解了其中一点。 不同人的血，不能相融！ 不用林洛多说，这是一个常识。 皇家用来确定血亲的秘法，就和这有关。 王菖蒲却想的更多，“那你们刚才说，咱老爷不是常规血型，又是何意？” “有极小一部分人，不属于这四种基本血型。” 林洛皱眉。 “爷爷可能是罕见熊猫血，有些麻烦，你们等我一下。” 他去急诊室隔壁，进了个没人的房间，偷偷兑换出新的检测试剂，回来给刘景平。 “你们再检测一下，必须准确，否则无法进行接下来的治疗！” 刘景平很快拿着检测结果回来了，“林爷，你说的没错，朱老爷是熊猫血！” “但咱们的冷藏库里，只有四种基本血浆，怎么办？” “现在要组织人献血吗？” “何为血浆，献血又是什么？” 刘景平变身为十万个为什么。 “呃，要给爷爷放血，就要有等量的血液输入体内。” “必须要从其他人身上抽血……” “给他们检测下血型。” 林洛指了指马三和王菖蒲，心里却是不抱什么希望。 熊猫血非常罕见，正阳卫组织过的几次身体检查，所有人都是四种基本血型，从未出现过熊猫血。 整个卫所唯一例外的，大概就是林洛本人。 他记得自己在现在的时候，明明是常见的A型血，也就是现在说的甲型血。 到大明以后，前不久体检时，测了好几次，确认结果是熊猫血！ 林洛当时就有点慌。 这意味着平日里他不能受失血过多的伤，不然整个正阳卫都找不到人给他输血。 没想到，今天检测爷爷的血型，竟和林洛的血型完全相符！ 爷孙俩，一定是特别的缘分！ 林洛觉得更亲了！ 正阳卫除了林洛，其他人都不用再检测了，面前马三和王菖蒲两个外人，可能性也很小。 “唉，咱们好像都不是！” 王菖蒲和马三的血型检测结果出来了，作为太医院院使，王菖蒲早有预料。 他不懂什么四种基本血型，什么熊猫血。 掌管太医院多年，他早就知道，大明天子的血与臣子不同！ 皇室朱家的血，不能和其他人的血相融，一碰到就凝固。 自己和马三，肯定是和皇上的血不一样，不能输血。 王菖蒲犹豫。 要按林洛的方法，就必须得回宫去找皇子皇孙来，给皇上输血。 要不要把皇上叫醒，看找哪一位皇子皇孙过来？ “没事！” “我的血和爷爷一样，抽我的就行！” 林洛挽起了袖子，已经做好了准备。 所担心的：等会儿只抽自己一个人的血够不够？ “林爷，抽您的血？” 马三倒是不意外。 大孙和咱皇上，血液肯定相融，没问题！ “那谁来做大夫，主持治疗啊？” “刘景平，你来！” “放血输血不麻烦，你平时经常做。” “注意必须把伤口附近坏死的血液全部除去，抗生素的使用量要适当！” “需要注射的解毒血清，我给你列一张单子，你分两次注射！” 林洛交代了一下。 狼毒中，含有的动植物毒素应该很弱。 注射解毒血清是有备无患。 主要还是靠抗生素，避免伤口继续感染，防止血液和人体组织坏死。 “好，我记着的！” 刘景平点头。 马三还是担心，但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一切都听林爷的！” 王菖蒲，不仅仅是担心。 他的内心翻起了惊涛骇浪！ 林洛的血，竟然和皇上一样！ 在第一眼看到林洛时，王菖蒲觉得稍微有一点眼熟。 但没多想。 毕竟，世上五官相像，并不少见。 何况，那一位已经夭折十年了。 还是他王菖蒲竭力救治，最终无可奈何，又沉痛万分的宣布了噩耗！ 王菖蒲对自己的医术，有绝对的自信！ 但，现在，这一刻！ 他动摇了！ 皇上在临死之前，放下一切紧急事务，出宫见林洛！ 开口叫大孙…… 这一切，原来不是巧合！ “林爷，换血马虎不得！” 王菖蒲呼吸急促。 “在下钻研医术多年，深知其中的危险，万一血液凝固，病人立即毙命，咱还是小心一点！” “不如先找个碗试一试？” “试！” 林洛回答的也很干脆。 太医也是担心咱爷爷，见识短，没办法！ 现代试剂的检测结果，不比你滴血相融准？ 直接在指尖刺出一小滴血，递在水里，又从取了几滴朱元璋的血。 王菖蒲的心跳非常快。 紧紧盯着，亲眼看着林洛的血，和皇上的血融合在一起。 没错了！ 林洛就是皇上的亲大孙，朱雄英！ 死人复生！ 王菖蒲不能接受，但不得不接受。 他的心中更是升起无比的愧疚，十年前自己竟然误诊，大错特错！ 害了真正的皇大孙！ “王太医，一切等老爷醒过来后再说。” 马三沉声道。 王菖蒲跟随皇上的时间也不短，既然皇上带他来了正阳卫，那发现大孙的身份也是迟早的事。 就是不知道皇上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王菖蒲低着头，抹掉眼角的泪。 对着林洛跪下，拜了几拜。 “林爷，老朽愧对于你，请你一定要救救咱老爷！” “治不了狼毒，不是你的错，救爷爷是做孙子应该的，王太医不可行刺大理！” 林洛侧身，躲过了王菖蒲的跪拜。 “快起来，别耽搁时间了。” “刘景平，马上抽血！” 第108章 输血，解毒，朱元璋醒来 林洛哪里知道王菖蒲心里想的是什么。 只觉得这王太医，对咱爷爷还挺上心的，挺有医德。 刘景平轻轻拍打林洛的胳膊，找准血管，针头扎进去。 一管，两管…… 鲜红的血流淌，从林洛体内，到了朱元璋的血管里。 马三的心悬在半空，既为皇上担忧，又心疼大孙林洛。 “够了吧？” 马三问道。 林洛摇摇头，“继续！” 因为只有林洛一个人供血，给朱元璋放血没有之前预想的那么快。 王菖蒲瞪大着眼睛，试图理解并学习换血秘法。 可越看越不明白。 看似简单，一根管子，从林洛体内抽血，然后输入进皇上身体里。 可作为老中医，真正操作过，才知道多难。 到后来，王菖蒲直接放弃了，这不是他短时间能学会的。 “注意观察爷爷的状态。” “林爷，您别操心，咱一直盯着！” 王景平给了林洛一个安定的眼神。 “朱老爷的心跳速率逐渐恢复正常，血压也在下降……中毒症状在减轻。” “跟着您学了那么久，咱关键时刻绝不掉链子！” “嗯，好！” 抽完最后一管血，林洛站起来，想去喝口水。 没想到保持一个姿势坐久了，腿麻了。 一步迈出去，两腿使不上劲，直接一屁股倒在了床上，差点砸到朱元璋。 “林爷！” 屋里人齐齐惊呼。 林洛连忙摆摆手，示意自己不碍事。 撑着手重新坐回椅子，两腿不停的抖动，加速血液循环，恢复肌肉的力气。 王景平看见林洛的动作，就想起林洛之前讲过的部分医学原理。 比如敲击膝盖某个部位，人的小腿必然向上摆动…… 一个姿势撑久了，血液流动不畅，肌肉自然失去力量…… 马三和王菖蒲却吓坏了。 大孙为给皇上输血，自己身体不行了！ 他在发抖！ “林爷，您别动！” “要做什么，让小的去！” “哦，能给我倒杯水吗？” 王菖蒲连忙去倒水。 马三看林洛自己在腿上按摩，急忙蹲下给林洛捶腿，“林爷，我来！” “你帮我试试爷爷的体温。” 林洛可不喜欢被一个大老爷们儿伺候，不动声色的挪开。 马三在朱元璋额头一摸，烫的吓人！ “林爷，您快看看，老爷在发烧！” “抗生素起作用了，正常现象。” 林洛接过王菖蒲端过来的水，试了试温度，又取出内服的药。 “要不您去休息，老爷这边，我和王太医守着。” 马三怕林洛身体扛不住。 人体精血，那就是人的元气啊，被抽出了那么多，不得好好养养？ “不行，我必须守着爷爷，时刻关注着爷爷的身体反应！” 林洛拒绝。 “你们不懂这些，留下来也没用，还是早点睡。” 王菖蒲再次羞愧。 伸手在朱元璋脉搏上搭了搭，狼毒解了没有还无法确认，但皇上的身体状况已经稳定了很多。 起码服用过解毒丹的那些副作用，现在都已经平息。 自己作为御医，深得皇上信任，此时一点忙都帮不上，还不如十几岁的皇大孙！ 医术到用时，方恨少！ “老朽在门外候着，林爷有什么需要安排的喊一声。” 王菖蒲低头，退到了急诊室外，靠着外面的椅子坐下。 马三也不可能去睡觉，也坐在王菖蒲身边。 倒是王景平劝道，“林爷，这些东西我懂啊，我守着朱老爷……” “学了点三脚猫的医术，你能比我懂？” 林洛把王景平轰出去。 正阳卫医院的条件和医术，在外人眼里看着，或许无比的神奇。 但在林洛看来，实在简陋的很！ 一些医疗器械，也就急诊室有一套，其他病房都没有。 林洛把朱元璋安顿在急诊室过夜，自己守着。 注射了那么多解毒血清给朱元璋，万一有副作用，那就坏了呀！ 有什么意外发生，林洛能马上从随身商城里，换出需要的药物或者机器，及时救治。 要熬过这个晚上！ 林洛把灯调暗了点，坐在朱元璋的病床边，仔细的观察朱元璋的气色。 夜已深。 一切正常。 林洛松了一口气，白天忙了一大天，守夜守着也困了，不知不觉脑袋趴在床上睡着。 王菖蒲老了，也熬不动。 马三在鸡叫了两遍后，眼睛也直打架，眯了一小会儿。 “鸡还在叫！” “天亮了！” 清早走廊里的灯被关掉，太阳光照进来，光线的变化惊醒了马三。 他揉揉眼，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 “怎么就睡着了！” “王太医，快醒醒！” 王菖蒲更是直接躺在了急诊室的长椅上，睡得正香。 都怪这医院里的长椅，坐起来太舒服！ 睁眼一惊。 两人慌乱的整理了下仪容，小心翼翼的推开急诊室的门。 林爷和皇上，夜里应该没什么吩咐吧？ “嘘！” 一双带着慈爱的眼睛，正抬起来。 朱元璋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皇上醒了！” “皇上没事了！” 马三和王菖蒲大喜，轻手轻脚走过去。 王菖蒲检查朱元璋的伤口，发现已经开始结疤，没有一点红肿或者化脓。 再次把脉。 平稳，有力！ 中毒的迹象完全消失，一点不像病人！ “皇上，您的龙体……” “在外面，叫咱老爷！” 朱元璋眉头一皱，低声训斥，“咱昨晚不知道啥时候睡着了，这孩子没知道咱的身份吧？” “皇上，小的们万万不敢泄露！” 马三压低声音道。 王菖蒲也急忙保证，“绝对没有！” “老爷，林爷的治疗有效果，狼毒好像已经解了！” “嘿嘿，咱是感觉身上有劲儿了不少！” 朱元璋笑道。 “就是累着大孙了！” “老爷，您都不知道，林爷是怎么帮你解毒的。” 马三想到那输血的画面，依旧感动不已。 “林爷他把自己的血……” 正说到这里时，林洛惊醒了。 “爷爷，您醒了怎么不叫孙儿！” 林洛仔细的看了病床边的心跳仪，呼吸机，指数一切正常。 “好！继续服药就没问题了，爷爷您先躺一会儿，孙儿让厨房做点营养餐来。” “林爷，您自己也要保重身体啊！” 见林洛起身，快步走出去，马三在后面喊道。 朱元璋笑意盈盈，待林洛出去后，问道。 “三儿，大孙到底是怎么给咱解毒的？” “看你的脸色，似乎有点不对？” 第109章 你们两个，就是怕死，不敢抽血！ “回老爷，咱高兴，又心疼大孙！” 马三流泪道。 “为了给您换血，大孙从自己身上抽了四大管血，输进了您的体内……” “那么大，那么粗，那么长的透明管子！” “抽了血，大孙还不放心，硬是撑着在您的床边，守了一整夜！” 马三用手比划着。 朱元璋的心揪在了一起。 “简直太乱来了！” “这孩子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你们也都瞎了？怎么不拦着他！” “老爷，不是咱们不拦，林爷说只有先换血才能救您。” “那你们也不能抽大孙的血！” 朱元璋心痛无比。 “精血损耗，是要折寿的！” “多亏了老天有眼，咱才找回好大孙，你们是要咱又失去一次大孙？” “小的罪该万死！” 马三和王菖蒲跪地求饶，特别是王菖蒲，瑟瑟发抖。 “老爷，林爷说只能从他身上抽血，其他人都不行……” “放屁！你个马三，平时老老实实，现在也跟着推脱骗人！” 朱元璋越说越气，从床上豁然站起，抬起脚踹马三。 “老爷，您要打要骂，小的都受着！” “您快回床上躺着，千万别气坏了自己的身体呀！” 马三伏地痛哭。 “别辜负了大孙一片苦心！” “您要是再出什么事，大孙又得抽四大管血给您！” 提到林洛，朱元璋这才强忍着坐了回去。 他本来就是个暴躁脾气，又和大孙相关，简直比抽朱元璋自己的血，还要让他心疼。 “还抽血？” “哼，咱明天就把你们吊城门上，滋滋放血！” “废物，没用的东西！” “那么粗，那么大的管子！也就咱大孙是真关心咱，舍得给咱抽血！” “你们都是些欺君罔上，口是心非的玩意，临阵逃脱，关键时候没一个顶用！” “皇上，并非臣等贪生怕死，实在是您的龙血天生不凡，与臣等不能相融！” 王菖蒲的眼角直跳，吓得又一次喊出来皇上。 “唯有龙子龙孙能和您换血！” “臣等卑贱，就算把血抽干了，也没有一滴能用得上！” “胡说，咱以前也是饭都吃不饱的农民！” 朱元璋红着脖子大骂。 “怎么非得用咱大孙的血？” “你们两个，就是怕死，不敢抽血！” “只要老爷您能康复，就是算把小的杀了，小的也绝无怨言！” “林爷真的说了，您是熊猫血，只能他给您换血，咱们的血不行！” 马三战战兢兢。 朱元璋骂了一通，心里其实明白，马三和王菖蒲说的都是事实。 滴血认清，在民间流传甚广。 大孙的血肯定能和他相融，也最合适换血。 再说了，别人的血都不行，说明啥？ 说明他们老朱家与众不同，流的是龙血！ 他老朱是真龙天子，儿子孙子是龙子龙孙！ 这话听着受用！ 朱元璋只是心疼林洛，无处发火乱骂人。 “咦，你们两个怎么跪在地上？” 林洛这时提着个食盒，进来看到这一幕，惊奇道。 “别管他俩！” 朱元璋一见林洛来，脸上立马露出笑容，说话也和善。 “大孙，你快坐下，有啥事儿让这两个废物去办。” “别的办不成，去食堂提个饭都不会吗？” 马三和王菖蒲低着头，不敢说话。 只要皇上不高兴，他们做什么都是错。 还好有大孙来！ “爷爷，别人弄得营养餐，哪有我亲手配的好？” 林洛笑道，“来，先吃半碗八宝粥，恢复下体力。” “哎，爷爷还真有点饿。” 朱元璋睡了一大晚，虽然有输血，但毕竟也放了很多血，流失了很多精力。 “大孙，爷爷这狼毒，真的解了？” “解了！” 林洛郑重的点点头。 “其实狼毒不能算毒，主要是伤口感染，各种病菌使伤口溃烂，无法愈合……里面没有多少通常意义上的毒素。” “嗯，爷爷不懂医术，大孙你说什么，爷爷就信什么！” 朱元璋呵呵笑，挪了挪身体，拍拍自己身边。 “大孙，你为爷爷抽了四大管子血，现在也是病人，必须休养！” “躺着，和爷爷一起吃！” 似乎是为了配合朱元璋的话，林洛的肚子适时的咕咕叫了两声。 “哈哈哈！” 爷孙俩相视大笑。 “孙儿的确是饿了，孙儿也吃！” 反正朱元璋第一餐也不能吃的太饱，林洛准备的营养餐绰绰有余。 “人的骨髓，原本就有造血功能，适量的抽出一些血，不仅不会影响身体，反而能促进健康，预防、减少心脑血管病的发生，延年益寿！” 是不是真的，林洛不知道。 当年他在献血车上献血时，医生是这么说的。 “胡说八道！” 朱元璋眼睛一瞪，“王太医，是不是你的鬼话来骗咱大孙，我看你是活到头了！” “小的冤枉！” 王菖蒲还老老实实跪在地上，一直没起来呢。 林洛一边拿八宝粥、红枣银耳他、炖鸡汤，一边摇头笑。 “别看他是宫里的太医，论医术在咱正阳卫医院，他不算啥，不可能骗得到咱！” “这都是孙儿以前听别人总结的。” “马三大哥，王太医，你们俩也快去食堂吃饭，填饱肚子，中午还要陪爷爷一起多走走，活动活动。” “爷爷不要他们陪，要大孙陪！” 朱元璋从生死间走过一遭，对亲情更加的看重。 确切来说，是对林洛更亲了。 “你们两个，还不快滚，要咱踢几脚？” 听到朱元璋一声怒喝，马三和王菖蒲连滚带爬的出了急诊室。 “马三大哥！” 出门，王菖蒲就对马三跪了。 “你可一定要帮我！” “王太医，快请起！小的怎敢受你的大礼！” 马三连忙架着王菖蒲的胳膊拉住他，王菖蒲六十多岁的老人，马三还得叫一声伯父。 哪受得起这一声大哥，还有这一跪？ 岂料王菖蒲腰板用劲，硬是不动。 跪下来叫声大哥不算啥，只要马三能帮上忙，王菖蒲磕头叫爷爷都愿意！ “现在唯有马三大哥能救我一家老小！” “老朽没看错的话，林洛乃真正的大孙朱……” “别！” 马三立即捂住了王菖蒲的嘴。 眼睛四下一瞟，还好周围没有其他人。 “心里明白就成！”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你就是害了我，也害了林爷！” “咱老爷没明说，你我谁敢透露半个字，只有死路一条！” “老朽明白！” 王菖蒲沉声道。 “可十年前，老朽虽还没做到太医院院使，但也是给大孙治过病的！老爷还亲口问过，老朽当时……” 第110章 王菖蒲求情，朱元璋的冲锋衣 “十年前，是老朽犯了大错，误诊大孙！” “老朽当时是皇上最信任的太医，亲口向皇上禀报了大孙的死讯！” “马三大哥，您一定要在皇上面前，多为老朽美言几句……” 王菖蒲也没有别人能求。 现在除了马三，谁都不知道大孙的事啊！ 马三能怎么办？ 不答应，王菖蒲一直这么跪着？ 认识这么多年的老伙计了，马三负责贴身保护，王菖蒲负责朱元璋的身体健康，都是皇上的得力干将。 “王太医，咱能说得上话，就一定尽力！” “咱老爷自从见了大孙，心情变好了不少。” 马三先给王菖蒲吃了颗定心丸。 “你快起来，咱俩赶紧吃饱肚子，回来帮林爷做做事！” “老朽多谢马大哥！” “哎哟，您可别这么叫了，要折我寿啊！” 王菖蒲心里依旧是七上八下，惴惴不安，但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急诊室里，林洛给朱元璋盛了半碗粥。 朱元璋却没有伸手来接的意思，“大孙，咱手上没劲儿，抬不起来。” “我喂爷爷吃！” 林洛立马懂事儿，这小老头，还挺可爱。 “张嘴，啊——” 林洛想起以前在现代，自己还小，爷爷去世前也是卧床不起，胃口不好，只有在林洛为喝粥时，能勉强咽下几口。 此情此景，如同上天又给了林洛一个机会。 吃两口粥，再喝一口银耳汤，擦擦嘴角的米粒……再来一次！ 有林洛的照顾，朱元璋吃的特别的香。 当王菖蒲扒了几口饭，匆匆赶回来时，看到这一幕惊了。 “皇上竟还有如此小儿般的一面！” 王菖蒲感叹。 “那你见的少，以后就习惯了！” 马三笑道。 王菖蒲点头，“我俩还是守在门外，此时进去，定然惹得老爷生气。” 林洛在急诊室里，伺候朱元璋吃了半碗八宝粥，自己把剩下的都吃完，端着碗筷出来了。 “林爷，我来！” 王菖蒲抢在马三之前，一把接过林洛手里的餐具。 “我去洗！” “王太医不必客气，拿去厨房放在一起，也专门洗碗的阿姨！” 林洛也没客气。 这太医突然如此殷勤，难道是看上了咱正阳卫医院的医术？ 他倒是不拒绝，和大明的大夫多交流，互相学习，取长补短。 促进医学进步，也能造福咱大明的百姓。 林洛又从随身商城里换了一套衣服，回到急诊室。 “爷爷，孙儿给您准备了套衣服，来试试合不合身？” “换好衣服，孙儿带您在正阳卫转转。” 有大孙伺候穿衣，朱元璋自然是高兴的。 昨晚的衣裳，在林洛解开包扎伤口时，沾染了一点血迹。 而且朱元璋的衣服布料做工虽都是上乘，但比起现代纺织物，那还是有差距。 还有贴身软甲…… “爷爷，在咱正阳卫，您就别担心安全问题了！” “这东西虽然精巧，但穿起来也不太舒服！” “以后有需要，孙儿送你一套好的！” 咱这不得给爷爷整一套凯夫拉纤维的，怎么的也比这看着像锁子甲一样的东西强！ “先说好了，不能再帮皇帝挡！” “你们不是管皇帝叫天子嘛，能活多久都是有天命的，不用爷爷舍身救人！” “爷爷您保护好自己！” 朱皇帝还要几年才挂，林洛一直掰着指头给他算着呢。 “好，爷爷下一次一定好好保护自己！” 朱元璋笑了，“其实咱也不喜欢穿个软甲，费事还不舒服！不过，你得给爷爷多拿几件中衣，爷爷年纪大了，经不得冷……” 林洛带来的衣服，只有一套保暖内衣，和一套冲锋卫衣，都是轻薄款的。 而九月的深秋已经有些冷。 “爷爷，您尽管放心！” “我给爷爷选的都是大品牌，最新款，运用了纳米保暖技术，保暖吸汗，暖气舒服！” “别说现在是秋天，就是严冬时节，穿上一套保暖内衣，外面再套个羽绒服，也绝对不冷！” 大孙都这么说了，朱元璋选择相信。 纯棉的布料套在身上，果然温暖又轻便，但穿好外套，朱元璋大为不满！ “这是什么衣服，胡闹！” “左衽右衽不分，成何体统，我不穿！” 朱元璋平生最骄傲的几件事，其一就有恢复华夏衣冠，现在让他穿这种胡人飞衣裳，就算是大孙拿来的也不行！ “爷爷，这不叫左衽，也不是右衽，这叫拉索！” 林洛把拉索下面扣好，一下给朱元璋拉上来。 “再说了，咱华夏的文明，不在于表面的服饰，而在教化！” “孩童吃不饱饭，老人生病没有药，衣裳左衽和右衽，又有什么区别？朝廷治理的不好，百姓活不下去了，难道因为皇帝是汉人，就不造反了？” “你这歪理！” 朱元璋气哼哼，拉锁就拉锁，还挺暖！ “咱必须给大明立下千秋万代之法，让大明的百姓世世代代都能过上好日子！” “嘿！爷爷不是朱元璋，想的倒是比皇帝还美！” 林洛笑话道，又把运动鞋给朱元璋穿好。 “走两步试试看，合不合脚。” 朱元璋穿着这么一套现代的衣物，活脱脱一个精神小老头。 “软绵绵的，轻飘飘，这衣服和鞋子什么材质？咱回去也叫织造做几套！” “爷爷想要，我多送几套给您，大明暂时还没那技术仿制。” “哦，这也是大孙的师父送的？” 现在对林洛经常能拿出一些新奇的玩意，朱元璋已经见怪不怪，自然的往张天师身上联想。 “嗯……” 行吧，随身商城就先当当咱的师父。 林洛扶着朱元璋，走出急诊室，把门外的马三和王菖蒲都看傻了眼。 这是什么服饰？ 皇上自打登基以来，对衣着布料没要求，但样式传统，从不随便，今天因为大孙，连这都变了！ 王菖蒲只觉得自己心跳的更加厉害。 皇上对大孙越看重，他王菖蒲的罪过就越重！ 两人远远的跟在林洛爷孙俩身后，不敢凑过去打扰。 “大孙，路边立直一根根木桩，是你昨晚点油灯用的吧？” “爷爷想起来，昨晚来的时候，照的跟白昼似的，未免太奢侈……” “爷爷，那不是油灯，是太阳能灯。您看每个灯上面有块板子，名叫太阳能板……” 柴油发电机发电量小，也供给不了这么多的电灯，只能维持最重要的医疗器械。 “哦，走廊里怎么有那么大的铁罐呀？” “正阳卫提倡喝热水，大铁罐烧水用的。” “直接饮用生水危害大，热水好处多……” 只不过几天不见，朱元璋就觉得，正阳卫的变化像是过了几十年。 大孙又做了好多为军户庄民的事儿！ 第111章 林爷的规矩，救了王菖蒲一命 朱元璋又想起了当初在公鸡村初次遇到林洛时的情形，不由感叹。 “若是大明每个村庄，都像公鸡村、正阳庄一般，我大明百姓，何愁过不上好日子！” 林洛咂咂舌，您老想啥好事呢？ 公鸡村和正阳卫，投入的银子先不说，光是一些现代化的小玩意，就不是大明能生产的。 不过，给林洛五年时间，从最简单的盐铁火铳开始，逐步实现大明国产化。 低价多销，逐步提高大明百姓生活水平，林洛还是有信心的。 但很可惜！ 再等个六七年，朱皇帝也要挂了，朱棣就要扯旗造反了。 林洛搞得再好，终究无法长久，战争一来，全毁了！ 要是没有靖难之役，该多好啊！ 朱允炆你个不争气的东西，没本事当什么皇帝！ 林洛不以为然的表情，被朱元璋看个正着。 朱元璋也就明白了。 这正阳卫，越看越不像咋大明的庄子！ 张天师给大孙的那些宝贝，能有多少？ 大孙拿出来建设正阳庄，那是咱大孙心怀百姓，品格高尚！ “嘿嘿，大孙，这什么太阳能灯，你还有没？” “能不能给宫里装一个？” 朱元璋搓着手笑道。 “咱不是要自己享受啊！主要皇上老了，每天批阅奏折到深夜，对眼睛也不好……” “灯还有，给爷爷先装一个，再给皇上也装一个！” 林洛算看出来了，咱爷爷和大明朱皇帝感情是相当好。 以前劝了好几次告老还乡都不听，昨晚给皇上挡刀子，今天看到好东西了，自己先不用，第一个想到的是给朱皇帝！ “您老也多顾着自己，皇上老了，爷爷也老了，您现在没老花眼吧，要不要孙儿给你弄个老花镜？” “啥叫老花眼，老花镜又是啥？” 朱元璋不懂。 林洛想想，指着远处围墙上的一处标语，“爷爷，你看那是几个什么字？” “尊老爱幼，积德行善！” “嗯，不错，那我手上这个标签上的字，您看得清吗？” 林洛又拿出刚刚从衣服上剪下来的标签，凑到朱元璋眼前三寸不到的距离。 “南……什么……人？中间那个字爷爷不认识。” “哦哦，南极的极字，简体和繁体的区别。” “没事儿！爷爷眼睛好着的，没近视，也没老花眼。” 林洛主要给朱元璋检查下眼睛，最远的字和最近的都能看清，视力不比林洛差！ “那您看什么时候方便，我进宫给皇上装个太阳能电灯，再多配几块电池和太阳能板，保证供电。” “还是老规矩，功劳记在爷爷身上，不许提我的名字啊！” “好，好，爷爷知道！” 朱元璋感动的很。 别怪咱最疼爱大孙，大孙的心里全是咱，孝心无人能比！ “你给皇上装个灯就行，皇上深夜批阅奏折，爷爷要睡觉，用不上这灯。” 在附近走动了会儿，朱元璋找了个花圃边坐下。 “秋高气爽，爷爷靠在这里靠一会儿，大孙你去忙自己的吧。” “那我先给爷爷拿个摇摇椅来。” 秋天也容易起风，林洛搬出一把折叠竹躺椅，在上面扑了一层薄毯，又拿出一张盖的毛毯，递给朱元璋。 “爷爷等会儿觉得冷，盖身上，注意别着凉。” 林洛一刚离开，王菖蒲咬咬牙，跪在了朱元璋面前。 “臣有罪，请……老爷饶命！” “你罪在哪里呀？” 朱元璋目中寒光一闪，他昨晚来正阳卫，带上王菖蒲，不是没有原因的。 王菖蒲瑟瑟发抖，“小的枉为医者，辜负了老爷的信任，害了大孙！” “十年前……” “你还敢提十年前！” 朱元璋猛的一拍躺椅扶手，站了起来。 “十年前，太医院治不好咱大孙，连人死人活都判断不出来！把咱大孙活埋了，你们这些太医还有什么脸活在世上？” “臣该死！” 王菖蒲本来是打算认错求情，但被朱元璋这么一呵斥，羞愧万分。 也觉得自己不配为医，后面求情的话顿时再说不出口。 “老爷，当年太医院的院使，已经被您赶回家，死好几年了……” 马三也跪了下来。 “王太医自打和皇上认识以来，就一直跟着皇上，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哼！” 朱元璋面色冷淡，重新靠在了躺椅上，没说话。 他认识王菖蒲，自然是打仗受伤，求医时遇到的，有救命之恩，还不止一次。 十年前的大孙过世，今年太子过世。 太医院的人换了好几拨，现在剩下的几乎全是王菖蒲一系的大夫。 这就是老朱对王菖蒲的信任，也是他对身边老伙计的照顾。 有的病治不好，不能怪大夫。 就像没有军粮，不能把责任推给厨子。 这些道理朱元璋懂，但朱元璋就想给林洛出出气！ 三人就这么一直安静着，地上跪着的两人低着头，腿都跪麻了。 过了半晌，对面小院里的木门咯吱一响，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大爷，搬着条和朱元璋同款的躺椅。 走出门，冲着隔壁院子，中气十足的喊道，“刘老汉，今天太阳好，快出来晒晒！” 那边答应一声。 不多时，一位花甲之年的老汉，左手也是提着一把同款躺椅，右手还提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茶壶茶杯。 两位老人看到朱元璋在已经在这边，便走过来到一旁，打开折叠竹躺椅，给朱元璋倒了杯茶，悠闲得很。 “怎么还有两个跪着的？” “你这年轻的娃，做了啥不孝的事？” “老汉呐，把娃打一顿出出气就够了，让他一直跪着，耽误了去作坊里上工可不好！” “咱林爷说了，作坊里差人做工，能干活的都不准闲着，必须去做工赚钱！” “还有这位老丈，你年纪不比咱们小，怎么也跪着？” “快起来！” “被林爷看见，要教育咱们邻里闹矛盾，不团结，不友爱！” 朱元璋冷着的脸，露出笑容。 张口林爷，闭口林爷……啊，不对！ “老丈，您是林洛的长辈，怎么也叫林爷？” “这孩子太不像话了！” 朱元璋叨叨。 刘老汉却满脸的不以为然。 “以往见了县太爷还下跪磕头哩！” “指挥使大人不准咱们老人下跪，更不准磕头，叫声林爷怎么了？” 说着，他和另一位老人，拉了拉王菖蒲的胳膊。 “正阳卫六十岁的老人，不准去做工，也不准下跪，这是林爷立下的规矩！不守规矩要被罚钱，严重的还要被赶出庄子！” “快起来，别让林爷看见！” “起来吧，既然是大孙的规矩，今天就饶了你！” 朱元璋瞪了王菖蒲一眼，说道。 王菖蒲如蒙大赦。 最后还是林洛救了他！ 感谢林洛！ 感谢皇大孙！ 皇上万岁！ 皇大孙千岁！ 第112章 允炆惦念皇爷爷，请蒋大人通报一声 王菖蒲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在几位老哥哥的关心下，喝了口茶，也靠在树上晒太阳。 朱元璋叹了口气，不满的嘟囔了句。 “罚俸一年！” 王菖蒲感动哭了，又要叩头大拜。 朱元璋不耐烦的摆摆手，“去去去，别扫兴！陪几位老哥哥们说说话！” 说了不准跪，你还跪，那不是打咱大孙的脸？ 在王菖蒲的曲意奉承下，几位老人聊的倒是很开心，朱元璋舒服的眯着眼，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几句话。 最后，在温暖的秋日阳光下，竟然打起了鼾，睡得正香。 马三给他盖上了薄薄的毛毯。 秋天的几片落叶，飘在他的头上，十分安逸。 …… 而此时的皇宫里，却剑拔弩张，气氛十分紧张。 朱元璋的几道诏命传出，打道回府的已经动身，发配边疆的走在路上，等到天亮，所有人等都该散去了。 聚集在六科廊的武将们，互相瞅瞅，也就出宫回家。 毕竟武将中最有威望的几位国公爷，已经在昨晚离开，大伙儿此时还不知道几位国公爷的境遇。 没有了大佬镇场子，剩下的武将一盘散沙，意见根本统一不了，安安分分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是了。 其他的皇子皇孙，也在郭贵妃的安排照顾下，度过了一个安稳的夜晚，没在现场的甚至都不知道昨晚的刺杀。 但翰林院待命的文臣们，却没那么好说话了。 “我们要面见皇上！” “我深受皇恩，受圣人之道，此时正当舍身为己，报效朝廷！” 锦衣卫指挥使蒋环，人都麻了。 老老实实的按皇爷的命令，各回各家，别给自己加戏行不？ 有一部分官员，确实没胆子留下，一得到出宫的允许，迅速离开。 但以兵部尚书茹瑺为首的一干人等，在翰林院喊着口号，让蒋环传递面圣的要求。 见啥啊，皇上都不在宫里了。 蒋环一开始没怎么理会，但越是这样，茹瑺等人越是愤怒。 “蒋环，你这是在蒙蔽圣听！” “我兵部尚书，有上书皇上，请求面圣的权力！” “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不思图报君恩，为国尽忠，却在皇上遇刺后，阻碍大臣与皇上见面，所图为何？” 得！ “诸位稍等，在下立刻向皇上传达诸位的请求！” 一帮舞文弄墨的鸟人，嘴巴就是厉害，说起话来一套一套的。 蒋环被他们逼得没法，只能装模作样的去往乾清宫。 锦衣卫威名再盛，也架不住群臣激愤。 新皇登基，杀几个臣子平息众怒，那是常规操作，蒋环可不想当倒霉蛋。 到乾清宫溜达一圈，蒋环回到翰林院。 “皇上正在歇息，谁也不见。” 这下你们该走了吧？ 确实又有一批官员离开。 不过剩下来的十几人，皆是各部大员。 “茹尚书，你看？” 刑部尚书陆渊犹豫，他留下来，自然是想亲眼看看皇上的情况，为下一步路做打算。 “以天子的圣明，断不可迟迟不见朝臣！” “再等等！” 茹瑺这话说得没错。 朱元璋是少有的劳模皇帝，每天上朝，从不迟到，以往搞得大臣们都觉得大清早的起不来，很辛苦。 现在正是要安定人心的时候，皇上不可能一直避而不见，弄得人心惶惶。 除非…… 几位尚书极快的相互看了眼，谁都没敢往那方面说。 他们不走，蒋环也没办法。 到了晌午，御厨送来简单的饭菜，吃饱后又等了半个多时辰。 “皇上用餐了吗？” “蒋指挥使，劳烦禀报皇上，臣等在翰林院等候多时。” “不见到皇上，臣等是不会离开的！” 蒋环拱了拱手，无奈的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皇上不见任何人。” “自古以来，岂有圣明天子不见大臣之事？” “定是你这小人，欺上埋下！” 谁料，茹瑺推开蒋环，直接向乾清宫的方向走去。 “隔绝圣听，视同谋反！” 十几位官员齐声呐喊着，跟随在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 蒋环大怒，右手下意识的就按在了腰间的绣春刀上。 这是皇权赋予锦衣卫的特权！ 锦衣卫的威严，从来不容挑战！ “怎么，你想拿刀砍我？” 茹瑺的眼睛倒是尖，目光陡然一凛，高声喝道。 蒋环眉头一皱，飞快的挪开了刀柄，“刀在腰间没挂稳，我换一换位置。” 这帮鸟人抱团一起，还真不好弄他们。 砍一个两个没问题，砍多了锦衣卫也遭不住。 蒋环还没胆大到血溅当场的地步！ 殊不知，茹瑺等人也是大大的松了口气，不着痕迹的用袖子擦擦额头的冷汗。 吓人！ 忠君爱国的口号喊得响，但大伙儿都是一个脑袋，被砍了那就真没了！ “臣等拜见皇上！” “臣等心忧皇上龙体，夜不能寐，食不能咽，请求面圣！” 来到乾清宫，众大臣跪了一地。 可任由他们喊破喉咙，里面仍旧没有一点动静传出。 “到底怎么回事？” “太医是否有诊断结果？” 众大臣更是狐疑，脸色逐渐凝重。 “皇上不可能听不见咱们的声音！” “就算不见，也早该呵斥打骂，怎么可能任由我等喧哗！” 老朱的脾气，是出了名的暴躁。 对臣子，那叫突出一个不客气！ 茹瑺和陆渊等人，强行来到乾清宫，就做好了被大骂一顿，甚至挨板子的准备。 “蒋环，你最好说实话！” “皇上到底在不在乾清宫？” 面对各部尚书的质问，蒋环除了嘴硬，别无他法。 但明摆着，朱元璋不可能放任大臣们在乾清宫前聚集吵闹。 正僵持着，一声太监的通报从远处传来。 “太子妃娘娘到！” 蒋环暗惊。 怎么太子妃也来凑热闹了？ 众人连忙向太子妃行礼。 来的不止有太子妃吕氏，还有皇大孙朱允炆。 这可让茹瑺开心了。 他家夫人和女儿，最近与太子妃吕氏关系甚好，隐隐还有结为亲家的可能。 茹瑺是知道这些的，不过都任由夫人和女儿自己出去处理。 皇家没开口，他这个兵部尚书也必须得保持克制。 但这不妨碍他偷偷站队朱允炆。 “娘娘，我等已经守候多时，一直未能面见皇上！” “哦？” “有这种事？” 吕氏其实是收到了消息，特意带着朱允炆过来。 但此时却表现出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允炆惦念皇爷爷，我这个做晚辈的也应该来请安，尽孝心，请蒋大人通报一声。” 第113章 你这乱臣贼子，莫不是把皇上藏起来了 这可真把蒋环难住了。 尚书大臣们闹得凶，别看蒋环很无奈，但大臣们同样也拿锦衣卫没办法。 太子妃吕氏就不一样了！ 皇孙朱允炆要探望皇爷爷，那总没错吧？ 更何况蒋环知道，皇上已经把朱允炆立为储君。 不出意外的话，要不了几天，朱允炆就要继承皇位！ 这是蒋环万万不敢得罪，也不敢敷衍的人！ “太子妃娘娘，允炆殿下，请高抬贵手，就别为难奴才了。” “皇上给奴才下了死命令，不见任何人！” “你不去禀报皇上，怎么知道皇上不见允炆？” 吕氏也不是省油的灯，来都来了，一点小小的困难当然早有预案。 脸上和颜悦色，话里字字带刀。 “难不成允炆是外人？” “这……” 蒋环冷汗直冒，“娘娘恕罪，允炆殿下恕罪，奴才只是奉命行事！” 茹瑺见太子妃前来，还带着朱允炆，心下却是大喜。 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有忠君爱国的口号打着，闹一闹总不会错的。 能见到皇上，表示探望，那是臣子应该做的。 见不到皇上，也能留下个美名。 而万一，皇上真的受伤很重，能在皇上临终前守在病床边，那就是顾命大臣！ 如果皇上真的传位于皇大孙朱允炆，他们就有扶立之功！ “娘娘，臣等一切以娘娘和允炆殿下马首是瞻！” 茹瑺立马表态。 其余大臣也不甘落后，“请娘娘和皇大孙殿下，觐见皇上，以安众心！” “自古以来，圣明天子没有不见朝臣的！” “爷爷也没有不见亲孙儿的！” “蒋环，你阻拦皇大孙和皇上见面，是何居心？” 有了太子妃和皇大孙撑场面，尚书们对锦衣卫的畏惧之心大减。 “众位一心为国，心忧皇上的心情可以理解，相信皇上也都看在眼里。” 太子妃吕氏盈盈一拜。 “本宫和允炆先拜谢诸位！” “请稍安勿躁，允炆也会将众位的忠义之心，如实禀报皇上。” “蒋大人，请带路吧……” 吕氏带朱允炆来乾清宫，也是看准了时机。 不仅可以收拢大臣的心，更重要的是确立将来的储君之位！ 此时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关键！ 她冒着风险，也一定要让朱允炆出现在皇上的病床前！ 蒋环苦着一张脸，实在没办法了，只得轻声道，“太子妃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什么是不能当众说出来的吗？” 吕氏的脸上，依旧是一副平易近人的笑，语气中却带了几分质疑。 “本宫也不过一介妇人，不懂朝廷大事，允炆更是年幼。” “在场皆是大明的肱股之臣，深得皇上信任，又忠心耿耿！” “难道还有什么是要隐瞒的？” 一席话说的众位大臣感动不已。 获取人心，正在此时！ 通过上次军演，吕氏深知，想要获取大明军中老将的支持，难上加难。 朱允炆继承皇位的最大助力，来自文臣集团。 “蒋大人，你有什么话就说吧。” 说？ 怎么说！ 但凡是换另一个人，哪怕是秦王朱爽，燕王朱棣，蒋环也绝对不会给他们好脸色。 但偏偏是朱允炆！ 知道皇上诏书的蒋环硬气不起来，他一咬牙，侧身让开了路。 吕氏和几位尚书，皆是一愣。 居然让他们进去？ 刚不是有话要说，为何又不说了？ “太子妃娘娘，允炆殿下，请！” 茹瑺拱拱手。 于情于理，也都是要让太子妃和皇大孙带领。 事已至此，吕氏也没什么好犹豫的。 也心一横，带着朱允炆踏入乾清宫。 寝宫里，只有太监宫女，并无皇上的身影。 书房内，礼部尚书任亨泰坐在椅子上，困意正浓，迷迷糊糊的半睡不睡。 “任亨泰，皇上呢？” 茹瑺碰了碰他，高声问道。 任亨泰打了个激灵，摆摆脑袋，睁开了眼。 昨夜朱元璋出宫，交代他在书房等候，待马三回来之后，一同公布最后一份诏书。 任亨泰守了一整晚，没等到皇上回来，中午有宫女送了午饭，吃过之后，他实在困得不行，就打了个小盹。 没成想，一睁眼就见太子妃带着朱允炆，身后还跟着各部尚书。 任亨泰心里大惊，怎么没等来马三，倒是等来了朱允炆殿下？ “皇上……” 他下意识的就答道，幸好马上清醒了过来，转口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午时三刻！” “忠定伯呢？” 他这一问，把众人都问住了。 “大明哪来的忠定伯？” “任亨泰，你别东扯西扯，皇上昨夜召见你，可有什么交代？” 午时三刻，皇上还没回来！ “皇上命臣起草诏书，封亲卫马三为忠定伯，诸位可曾见到马三？” 太子妃和茹瑺等人，嗅到了一丝不对劲。 马三是皇上的贴身侍卫，也是最受信赖的的人，封个伯爵虽然有些不合理法，但也能说的过去。 但马三人呢？ 诏书里，还没有其他的话？ “任亨泰，你受皇上之名，起草诏书，罪人重大，岂可在书房睡觉！” 茹瑺怒道，羡慕嫉妒恨。 众位尚书也是，这个任亨泰是皇帝钦点的状元，短短几年就做到了礼部尚书，在朝中根基尚浅，本来就惹得不少人眼红。 想不到皇上把起草诏书的大事，也单单交给了他！ “皇上此时在何处，可还有其他命令？” 有！ 但不能说！ 处置几位国公的命令，还有对藩王的命令，已经传递并执行。 册封忠定伯的诏书，就拿在任亨泰手里，随时都能公布。 但最重要的，册立储君的诏书，却被马三和皇上亲自保管，现在还没拿回来。 “皇上命我在书房等候，有无其他命名，我也不知。” 任亨泰不敢乱说，隐去皇上离宫的消息，其他都实话实说。 太子妃急了，最重要你怎么不说？ 她看向跟在众人最后面的蒋环，“蒋大人，锦衣卫负责宫中安全，昨晚一切命令，皆由锦衣卫执行。” “你该不会说，自己不知道皇上的行踪吧？” “蒋环，刚才你还说自己请示过皇上！” 茹瑺跟着喝道，望向蒋环的目光里充满了愤怒。 “皇上根本不在乾清宫，你是在哪向皇上传递了我们觐见的请求！” “你这乱臣贼子，莫不是把皇上藏起来了！” 第114章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蒋环一个头两个大。 “在下也没说皇上在乾清宫啊。” “那你还守在门口，不然咱们进去？” “不论皇上在不在，大臣皆不可随意进出乾清宫……” “国事为重，岂能因小费大，臣等也是迫不得已！” 扯皮，扯皮，皇上，您快回来！ 这都大中午了，您也该睡醒吃饱饭，见了大孙有啥要说的，也该说完了！ 解毒丹只有十二个时辰的效果，这眼看没几个时辰了，王菖蒲和马三 也不劝劝，让皇上赶紧回宫！ 宫里这一大摊子，都需要皇上来主持大局。 蒋环只希望，自己和大臣们扯皮的这段时间，皇上能从正阳卫回来。 如此这般，就既可以不违背皇命，也不再得罪太子妃和皇大孙。 至于茹瑺等几位尚书，朝臣看不惯锦衣卫不是一天两天了，不差这一点。 任亨泰似懂非懂，只明白最重要的一点。 皇大孙朱允炆当前，不敢造次，而且他确实只知道皇上出宫，其他什么都不清楚。 太子妃吕氏看着大臣和蒋环你来我往，心中升起的强烈的不安感。 她的信息来自太监总管赵公公，皇上自从昨晚就没再露面。 大臣们嚷着要见皇上，却见不到。 吕氏也一直以为皇上在寝宫治伤，不愿向外界透露伤情。 谁料竟然在乾清宫找不到皇上的踪影！ 那还能去哪？ 吕氏脑海里瞬间出现了朱樉、朱棡、朱棣等边塞王的身影，现在他们参加军演，所带兵马就在应天城外。 而这几兄弟又都是马皇后所生！ 论礼法，继承皇位的顺序，不比朱允炆差！ “妾身虽生于书香门第，但吕家乃小门小户，承蒙皇上不弃，太子厚爱，选为太子正妃，又养育皇孙多年，日夜操劳……” “一心只愿皇上龙体安康，大明兴盛昌隆，别无他求！” “可怜皇上遇刺受伤，我这个做儿媳的，却不能在身边伺候汤药，甚至连见一面都不能！” “蒋大人，小女子求您了！” 说着说着，太子妃眼眶通红，泪如泉涌。 还轻轻拉过朱允炆的手，轻轻在朱允炆背上拍了拍。 朱允炆也立马用袖子擦了擦眼角，哽咽道，“蒋叔叔，我想见爷爷！” “皇爷爷昨晚流了好多血，孙儿害怕！” “皇爷爷，您在哪儿？” “您还好吗？” “为什么不见孙儿，孙儿想您！” 双膝一弯，朱允炆跪在了蒋环面前，哭喊道。 蒋环哪里担得起这一跪，急忙闪到一旁，其他官员也纷纷避让。 朱允炆便对着乾清宫，砰砰磕了几个头。 “孙儿愿代皇爷爷流血受伤！” “孙儿愿折寿二十年，只求老天保佑皇爷爷身体健康，早日康复！” “呜呜呜……” 面对如此至诚至孝之举，诸位大臣、一旁的宫女太监都感动哭了。 “孙儿愿长跪不起，在乾清宫前为皇爷爷祈福，直到皇爷爷伤口复原！” 朱允炆继续哭道。 “臣妾愿皇大孙一起，向上天祈祷，保佑皇上龙体无恙，长命百岁！” “奴才求上天保佑皇上！” “臣等随皇大孙一起，向上天祈福，祝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子妃吕氏，宫女太监，尚书大臣，在朱允炆的感召下，都跪在了乾清宫前。 这可把蒋环急坏了。 连他都不敢再站着，一并跪了。 这架势，不见皇上，允炆殿下是不会起来了。 “蒋环，皇大孙此等孝行，你还不去快去向皇上禀报！” 茹瑺怒目而视。 “若皇大孙长跪不起，出了什么差错，你可担待得起？” 担不起！ 茹瑺和太子妃，一硬一软，两套话，让蒋环犹如冰火两重天！ 皇上的诏书里，可是立朱允炆为太孙，要继承皇位的。 再加上服用了解毒丹，说不定今天晚上，朱允炆就是大明天子了。 就夹在中间的这几个时辰，偏偏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允炆殿下您好好地待在东宫，等皇上回来，诏命公告天下，何苦这时来闹腾！ 这时候乱说话，出了什么岔子，皇上和殿下是爷孙，背锅的只能是蒋环。 他只得硬撑着。 大伙儿就先跪一会儿，最多两个时辰，皇上肯定要赶在天黑前，从正阳卫回来。 “任亨泰，你来说！” 茹瑺见蒋环迟迟不说话，冷声喝道，“昨晚皇上命你写下诏书后，去了哪里？” 众臣也早看任亨泰不顺眼。 凭啥你一个考上状元才没今年的进士，能和咱们一样成为尚书。 危急关头，皇上还召见你，起草诏书！ “莫非你伙同锦衣卫，隐匿皇上诏命？” “我实在不知！” 任亨泰心里打鼓，和蒋环一个想法。 不能背锅！ 眼见依旧僵持，吕氏更加着急，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哗啦啦往下流。 她能依靠的势力，差不多就是眼前这些文臣。 而昨夜被聚集在六科廊的武将们，早上已经出宫，几个边塞王也都出城归营，蓝玉等军中老将，更是昨晚连夜离开皇宫，不知到底有什么企图！ 皇上若是真有什么不测，朱允炆在争夺皇位之事上，可谓没有任何反抗之力，处处被动，受制于人！ 茹瑺也急了。 事已至此，必须再进一步，向太子妃娘娘和允炆殿下表忠心！ “蒋环，我等一再退让，给你机会！你却一而再，再而三，愚弄朝臣，敷衍太子妃和皇大孙殿下！” “皇上见与不见，岂是你锦衣卫说的算？” “大明难道是你锦衣卫的天下？” “古今叛逆作乱者，无不软禁天子，隔绝圣听，铲除异己……” “今日我等深受皇恩，誓死保卫皇大孙，绝不让锦衣卫霍乱纲常！” “拼了！” 几位尚书须发皆张，猛然站起。 其他官员紧随其后，扑向蒋环，群起殴打。 蒋环何时受过这等委屈，右手好几次触摸到了绣春刀，但终究不敢拔出。 之前都没拔刀出来，现在有朱允炆在场，更不可能。 太监宫女们压根不敢蹚浑水，在赵公公的带领下，躲在一旁。 蒋环被一番拳打脚踢，这帮鸟文人是下手太黑，真想把咱往死里打啊！ 他赶忙连滚带爬，到处躲避，下令让其他锦衣卫拦住朝臣。 “你们都闪开！”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 “难道要同你们指挥使一起，被满门抄斩？” 锦衣卫阻隔在朝臣间，进退不得。 场面逐渐失去控制，一名兵部主事慌忙从六科廊跑来。 “报！” “有紧急军情！” 第115章 蒙元来袭，速报皇上！ “蒙元大军攻打边关！” 主事气喘吁吁，大声喊道。 众人皆惊。 “此等大事，该如何处置？” 茹瑺眉头一皱，“边关告急，此事不可不告知皇上！” “蒋环，莫非你胆敢压下紧急军情不成？” 这份紧急军情来的巧，来得正好。 很难让人不怀疑，是不是兵部故意的。 但这不重要。 蒋环揉着被打肿的脸颊，边塞王都在应天城外，还没来得及返回封地，边关无人主理军情。 这时有蒙元大军来袭，确实挺十万火急的。 “茹尚书，不是咱拦着你不见皇上，而是因为……” “皇上他……” 蒋环踟蹰一会儿，万一真耽搁了军情，他也担不起。 这帮鸟人仗着允炆殿下，无法无天，再拖一会儿指不定干出什么大事，咱不如借坡下驴。 “皇上他不在宫中！” “诸位请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去向皇上禀报军情！” 这个时候，只能请皇上回宫，来治治他们！ 太子妃和朱允炆，听到朱元璋不在宫中，霎时间面色一暗，失魂落魄。 皇上昨晚的伤，他们都是看见了的。 一时半会儿根本不能好，否则也不会如临大敌，将文武大臣隔绝。 此时皇上却出宫了！ 除了几个边塞王的军营，还能去哪？ 皇位，真的离他而去了…… “蒋环，我们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锦衣卫打着皇上的名义，狐假虎威，虚张声势不是一天两天了！” “你若是缓兵之计，把我等困在此处……” “诸位大人，话不兴这么说！” 蒋环龇牙，没好气道，“锦衣卫什么时候限制各位行动了，你们大可离去！” “我们必要亲见皇上，才能放心！” “皇儿，你随蒋叔叔一起，去给皇上请安。” 吕氏神色决然，拉着朱允炆的手，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只要朱元璋还有一口气在，就仍有机会！ 这大明江山，始终是老皇帝说了算的！ 朱允炆深知母妃的意思，立即抱着蒋环的大腿哭道，“蒋叔叔，求你带我去见皇爷爷！” 蒋环吓得给朱允炆跪下磕头。 可别蒋叔叔了，咱皇上回来就会册封您为储君！ 咱知道你很急，但你先等等！ 就一个时辰不到，行吗？ “允炆殿下，小的万万不敢受您的大礼！” “您的孝心，小的一定如实向报告给皇上，请您在东宫等候，皇上回宫自然会召见您！” “小的宁愿现在被打死，再背上贻误军情的罪名，也不敢擅自带殿下出宫！” “一旦手闪失，小的满门抄斩都不足以谢罪！” 林洛在朱元璋心中的地位，蒋环还是清楚的。 此时若带朱允炆去正阳卫，那蒋环就真的要满门抄斩，被朱元璋诛九族都解气。 “皇大孙乃皇上至亲，蒋大人能见皇上，允炆殿下不能？” “莫非皇上对锦衣卫的宠信，比允炆殿下更甚？” “军情紧急，事关国家安危，我兵部尚不能面呈皇上，蒋大人却能？” 茹瑺等却百思不得其解，锦衣卫隐瞒皇上行踪，除了想造反，还能干啥？ “茹尚书所言甚是，请茹尚书与我一起，去宫外见皇上！” 你们饱读诗书，能说会道，你们了不起！ 既然已经借驴下坡，不妨下的更彻底一点。 蒋环心道，这是你逼我的。 别怪我！ 皇上现在要传位给允炆殿下，去见大孙林洛最后一面。 为了隐藏林洛的身份，连封爵都免去了！ 这世上越少人知道这件事就越好。 甚至蒋环都怕被朱元璋灭口！ 你个兵部尚书，在皇上眼中屁都不是，要凑上去送死，咱不拦着你！ “只有我与你一起，怕不妥当！” 茹瑺怕了。 倒不是怕蒋环所想的。 他怕万一蒋环真有歹心，把他拉出宫外给杀了。 兵部尚书是手里没兵，是文官啊！ 锦衣卫却是真正的皇帝亲军！ “本官建议诸位尚书，连同五军都督府一起，护送允炆殿下，出宫迎接皇上。” “此举可行！” “甚为稳妥！” 大臣们连连点头。 蒋环叹气，一帮鸟人刚才还敢冲上来围殴咱，不就是仗着在宫中人多，咱不敢拿他们怎么样。 现在一说要跟咱出宫，一个个的都怂了。 “军情紧急，不容耽搁。” “尔等愿与我同往，便跟上来，若是怕了，就趁早各自回府！” 蒋环又对朱允炆拜了一拜。 “殿下，请立即返回东宫，皇城内秩序井然，切莫惊慌！” “小的也当加派锦衣卫，保卫太子妃娘娘和殿下的周全！” 说完，蒋环命锦衣卫准备马车。 “娘，现在该怎么办？” 朱允炆惊魂未定，小声向吕氏问道。 吕氏紧紧攥着朱允炆的手，患得患失，也不知如何是好。 “允炆殿下，老臣自当随那蒋环一起，看看他到底搞什么鬼！” 茹瑺咬咬牙，站出来向朱允炆下拜。 “若有幸见到皇上，定然如实陈述殿下和娘娘的孝心，也必当斥责锦衣卫的无礼！” “请太子妃娘娘和允炆殿下安居东宫，皇城内虽为锦衣卫禁军掌控，但城外尚有十几万军演大军驻扎，俱是卫所精锐，五军都督府和兵部尚在，请娘娘和殿下安心！” “若我遭难，有幸以身殉国，请殿下和娘娘诛杀叛逆，为我报仇！” 今日来到乾清宫要见皇上的朝臣，共有十多位，此时异口同声，“我等亦愿同往！” “多谢诸位！” 吕氏点点头，不管怎么样，今日一番作为，不算白费，得到了各部尚书的忠心支持。 “大明江山安稳全仗诸位，请受我和皇儿一拜！” 做戏做足，朝臣没那个胆子，让太子妃和朱允炆下拜，皆是躲避闪开。 “忠君爱国乃我等本分，殿下何须多礼！”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马车准备好，蒋环见众臣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不由眉头紧皱。 “这马车小，最多能坐两个人。” 去正阳卫，皇上向来轻车简行，马三当车夫，王菖蒲和皇上正好能坐在车厢里。 蒋环的马车，还敢比皇上的还大？ 茹瑺一听，头皮发麻。 这蒋环一定是故意的！ 咱和他坐马车里，哪里还有命能回来？ “蒋大人，你这马车太小了，不如你在前面带来，我等另外乘坐车架，跟随其后。” “不行！” 这尼玛要是带这么多人去正阳卫，咱十个脑袋都不够砍！ 蒋环拒绝。 “我当车夫，茹尚书你再挑一位，坐马车里。” “能走就走，不能便罢了！” “我要立即向皇上禀报军情！” 有了借口，蒋环表示不再背锅。 再晚，皇上就真回宫了！ 第116章 宫里那帮人这么点时间就等不及？ 里子，面子，台阶都给好了。 别说咱锦衣卫怎么的，你们这帮子鸟人文臣，本来也没安好心！ 听蒋环这么说，大臣们互相看了一眼，一时都没回答。 两人？ 和一人独自去，有区别？ 茹瑺心知此时已经没有退路，富贵险中求！ 退了，自己就两头不是人！ “那就如你说的，老夫和你同去！” “任亨泰，你跟我一起去见皇上！” 茹瑺喊了一声，再回头对着众位大臣一拱手，“诸位，我去了！” “茹尚书保重！” 太子妃双眸含泪。 朱允炆更是拉着茹瑺的官服，依依不舍，恨不得再敬一杯酒给茹瑺。 蒋环不屑的笑了声，掀起马车的门帘。 任亨泰二话不说，爬了上去，茹瑺也跟着上车。 “驾！” 蒋环一甩鞭子，马车缓缓出宫。 临行前，当然安排好锦衣卫，交代不许任何人跟上来。 任亨泰在马车里坐的很安稳，闭目养神。 茹瑺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时的推开车窗，向外望去。 只见马车缓缓驶出城门，却没有向城外军演大军的军营驶去。 反而过了朱雀河，渐渐驶入了农田之中。 “蒋环把咱拉倒荒野来做什么？” 茹瑺内心七上八下。 唯一让他安心的，是蒋环没有带随从锦衣卫，独自一人驾驶马车，后面也没有人跟上来。 茹瑺做好打算，只要苗头稍有不对，立马跳车，先躲进附近的树林里。 就这么忐忑了一路，他的眼前出现了一座庄子。 正阳卫！ …… 正阳卫里，朱元璋身上暖暖的，发出微微鼾声，晒太阳舒服极了。 陆陆续续又有几位老人出来，躺在摇摇椅上，抿一口小茶，都压低了说话的声音，以免打扰到朱元璋。 林洛在卫所衙门处理了点事，又拿了给朱元璋的药，带着一壶温水过来。 见朱元璋这副模样，也不由得笑了，放下温水，和马三一起靠在大树旁坐下。 王菖蒲身上顿时僵硬，见到这位真正的皇大孙，他除了满心惭愧，还有极度紧张。 “马三大哥，王太医，下午想吃什么？我等会儿去厨房做。” “老爷吃啥，咱就吃啥。” 马三回答。 林洛一笑，“爷爷是伤员，吃的要有营养又清淡，有忌口，咱几个吃好的，不和爷爷一起吃！” “哈哈哈！” 马三也笑，“那就看王太医的。” “王太医，你大概还不知道，咱林爷做出来的菜是大明一绝！宫中最好的御厨都不及万一！” “应天城里，有个鸡公村火锅，你有空了要多去吃吃，那是林爷开的，美味天下仅有，很多菜都是林爷发明的……” “老夫记下了……” 聊着聊着，王菖蒲发现皇大孙林洛一点架子都没，十分接地气。 不知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他觉得林洛身上有一种独特的气质和魅力。 “报告！” 一位岗哨的传令兵跑来。 “林爷，庄子外有锦衣卫指挥使蒋环求见！” “嘘，小声点，别吵醒了爷爷睡觉！” 林洛说道，但老朱已经发出了两声哼哼，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锦衣卫，咋来了？” 朱元璋瓮声瓮气，还没完全清醒，但锦衣卫三个字是他的敏感词。 无论老朱睡得多熟，只要听到有锦衣卫来报，立马就能从睡梦中醒来。 “蒋环来正阳卫，大概找孙儿有事！” 林洛立朱元璋倒上一杯温水。 “爷爷，您先吃了药，继续晒太阳，孙儿去见见蒋环，等会儿回来给您做营养餐！” “嘿嘿！” 朱元璋咧嘴笑笑，“蒋环肯定是来找咱的！大孙你别忙活了，咱睡够了，也该回宫了！” 他站起来，伸个懒腰。 神清气爽，精神十足。 除了胸口的伤口还隐隐作痛，其他已经没有一点问题。 “马三，什么时辰了，我睡了多久？” “回老爷，现在刚到未时两刻，您睡了一个多时辰。” “哦，宫里那帮人这么点时间就等不及？” 朱元璋眯眯眼，眼中寒光一闪。 蒋环胆子也太大了，竟然敢找到正阳卫来！ 若还是和昨晚一样，咱就剩下几个时辰好活，诏书都写好了，要把朱允炆继承皇位。 他锦衣卫暴露了咱大孙的身份，灭他九族都是轻的！ “爷爷，您是伤员，是病人！” 林洛不满道。 “今天不管谁来，都不是找您的！您必须得在庄子里好好休养几天！” “那不行，宫里离不开咱，老皇帝不能没有咱在身边。” “三儿，跟咱去见见那蒋环！” 马三听出朱元璋语气里的怒意，赶忙站起身。 林洛见朱元璋不听劝，也生气了。 “昨晚不知是谁，来正阳卫要死要活的？” “爷爷，咱刚把你的狼毒解了，你就又开始不爱惜身体了！” “万一伤口又感染，您老又要和孙儿生离死别……” “林爷，咱老爷的狼毒没祛除干净？” 林洛这话，把马三和王菖蒲吓了一跳。 “狼毒倒是干净了。” 说白了，狼毒根本就不是毒药，而是细菌大合集，造成的破伤风，全身腐烂。 动植物毒素，微乎其微。 “可爷爷一年到头为皇上办事，昨天生日，官吏都放假，就爷爷还要在宫里陪皇帝过寿，最后又帮皇帝挡了刀子！” “不能休息两天？” “不能呀，大明还有好多事，爷爷不在，都乱套了！” “哼，您就是放不下！” “大明文武官员，能干的多了去了，多爷爷一个不多，少爷爷一个不少，别把自己看的那么重要！” “要真缺了爷爷不行，咱咋没在史书上看到过你老的名字！” 林洛根本就不记得，朱元璋有一位同样姓朱的心腹大臣。 “今天您要是不听孙儿的，好好养伤，休息几天，以后就别来咱正阳卫！” “哟，你这孙子倒跟爷爷犟起来了！” 朱元璋捋须大笑，“好了，爷爷不和你拌嘴，改天再来看你。” 拌嘴么？ 王菖蒲大开眼界，原来这就是皇上和大孙的日常。 比宫中那位…… 不能比！ 王菖蒲暗惊，皇上到底中意哪一位，那是皇上的事，咱不能多想！ 朱元璋笑呵呵的带着两人，向正阳庄外走去，留下生闷气的林洛。 “老朱头，早知道就不一次治好你了！” “锦衣卫可真该死啊！” “早点解散得了！” “……” 正阳庄外，见到蒋环的朱元璋，比林洛更加而的生气。 “蒋环，咱是怎么和你交代的？” “你可知罪！” 第117章 此诏书，唯有你等三人知晓！ “皇上，您要替小的做主啊！” “小的是被逼的！” 蒋环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哭诉道。 “小的谨记皇上的吩咐，可那帮子文臣吵着嚷着要见皇上！” “还堵在乾清宫门口，找不见皇上，就诬陷小的故意藏匿皇上，犯上作乱！” “小的分辩了几句，他们就上前围殴，毒打了我一顿！” 蒋环肿着一张脸，哭喊起来滑稽无比，看上去的确很可怜。 朱元璋冷哼，望了一眼正阳卫的岗哨，确定距离足够远，听不见。 怒喝道。 “他们朝着嚷着要见咱，你就带他们来？” “你倒出息了，被一帮文臣围殴？” “锦衣卫何曾如此窝囊过？” “朕创办锦衣卫，是为了监察百官，你这个指挥使干得不错啊！” “小的冤枉！” 蒋环赶紧解释。 在朱元璋身边办事，你可以办不好，但千万不能窝囊，不能软弱！ “太子妃娘娘和允炆殿下，也来到了乾清宫门口，小的不敢造次！” “兵部又传来紧急军情，有蒙古大军进犯，小的怕误了大事，只得来向皇上传递军情。” “可恶几位尚书，不相信小的所说，一定要跟来！” “皇上，臣也是心忧国事，害怕在混乱中，社稷为小人所逞！” 马车里的茹瑺吓坏了，皇上还真在这里！ 他连滚带爬的翻身下了马车。 “蒋环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有保护皇帝之责，却依仗职权，阻断臣等觐见皇上。” “皇上明明已经出宫，蒋环还欺骗群臣，说皇上在乾清宫，不见任何人。” “若不是允炆殿下想要给皇上请安，朝臣皆被蒋环所骗！” “蒙元却在此时大军侵犯边疆，臣为保大明江山，见到皇上龙体平安，即便万死，也心甘情愿！” 言下之意，自己冒了很大风险，跟着锦衣卫来找朱元璋。 受惩罚他也认了。 老朱原本还挺吃这一套的，但这次着实气得不轻。 若他没有在正阳解了狼毒，只能传位给朱允炆，这帮文臣找到正阳卫来，大孙林洛便有身份泄露的危险！ 以后的命运可想而知！ 他狠狠一脚把茹瑺踢翻。 “把你脑袋砍一万次，有什么用？” “回宫了朕再收拾你！” 又带着不容置疑的目光，望向蒋环。 “蒋环，我看你不是被一群文臣围殴，你是怕朱允炆！” “除了来正阳卫，你还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快快如实招来！” 朱元璋昨夜的诏书，立朱允炆为储君。 蒋环只要还忠心大明，他还真不敢在朱允炆面前放肆。 但这不是朱元璋关心的。 锦衣卫和一群文臣打死打活没关系，咱大孙的身份才是重要的！ 蒋环自然也知道皇上在问什么。 “回皇上，小的宁愿被围殴致死，也不能违背皇上的命令。” “任尚书也在，他可以证明小的没有说谎！” 跪在地上的任亨泰也赶忙道，“臣与蒋指挥使一直在乾清宫等候皇上归来，并无任何其他举动。” “奈何边疆军情十万火急，蒋大人不得不来请示皇上。” 老皇帝最忌讳的是啥？ 自己还没死，储君就急着上位！ 作为状元，任亨泰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不像蒋环和茹瑺说那么多话，也不提朱允炆，只说军情。 再暗暗指明，没有等到皇上回宫，诏书之事绝无泄露。 朱元璋这才放下心来。 “回宫！” 依旧是蒋环驾车，载着任亨泰和茹瑺，在前领路。 朱元璋的马车随后。 畅通无阻的回到了皇宫，太子妃等人早已等了许久，见茹瑺垂头丧气，皆是一惊。 “茹尚书，见到皇上没有？” “见到了！” “皇上人呢？” “回宫了，就在后面。” “那……” “诸位别问了，我什么也不知道。” “蒋环带着我到了正阳卫门口，被士兵拦下，不一会儿皇上就出来，骂了我和蒋环几句，便一起回宫。” 太子妃吕氏闻言，既喜且忧。 没去藩王的军营就好！ 可又是为什么要去正阳卫，那里有什么比在宫里养伤还重要的？ 朱元璋没有直接去乾清宫，而是叫上任亨泰一起，先进了奉先殿。 “列祖列宗保佑，我朱重八这次大难不死，多亏了遇到那孩子！” 他先给祖宗上了一炷香。 然后才回过头来，“诏书何在？” 马三立马从怀里的锦盒中，掏出压在最下面的传位诏书。 朱元璋打开看了看，确认无误，是立朱允炆为皇太孙的那份。 随即亲手拿着，在殿内的蜡烛上点燃，丢入香炉烧的干干干净净。 “此诏书，唯有你等三人知晓！” “但凡有半点泄露，三族以内，凌迟处死，九族以内，尽数诛杀！” 马三，王菖蒲，任亨泰，三人勃然色变，齐齐跪倒。 “臣等粉身碎骨，绝不泄露半个字！” 其余三人还好，知晓林洛的身份，又亲眼见过林洛本人，知道朱元璋心中，储君的天平其实已经向林洛偏移。 若非朱元璋昨夜以为自己必死，朱允炆绝不可能被立为储君。 任亨泰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战战兢兢的聆听圣命。 但经此一事，他也明白皇上是真心把他当做自己人。 以后只需忠心办事，官路前程，大有可为！ “起来吧。” 朱元璋等他们跪了好一会儿，才缓缓道，又接着问。 “蓝玉、傅友德、冯胜三人现在何处？” “回皇上，蓝玉昨夜收到诏书后，在府中打砸怒骂，最后收拾家当，卯时一刻离开应天城。” 蒋环按照之前锦衣卫监视的情况回答。 “傅友德与冯胜二人，皆是轻装骑马，连夜独自出城，家人则在天亮后乘坐马车离开。” “此时大概快到驿站，准备用饭……小的马上命锦衣卫传回最新消息，再来回禀皇上。” “不用了！” 朱元璋长叹，这几位老伙计心底对咱大明还是忠诚的！ “任亨泰，你再写三份圣旨，召三人回京师，赏银千两，官复原职，爵位依旧，以示慰劳。” “蒋环，你速速命人追上三位国公，宣读圣旨。” 想了想，又道。 “笔墨伺候！” “老蓝又疯又犟，一份圣旨叫不回来，咱再写几个字，一并带给他。” “任尚书，你速去拟定圣旨，交给蒋环。” “王太医，你到殿外稍等片刻，等会儿和朕一同前往乾清宫。” 二人依命而去，殿内只剩下朱元璋和马三、蒋环。 “忠定伯马三，锦衣卫指挥使蒋环，听令！” 第118章 朕身中狼毒，吃了正阳卫的神药 “即日起，大孙林洛的安全，由你们二人负责。” “大孙活着，你二人活着，萌阴子孙，大孙死，你二人亲族俱灭！” “小的领命！” “谢皇上！” 马三和蒋环心中剧震，皇上这是把他二人的身家性命，与大孙林洛绑在了一起！ 其中有风险，但更多的是机遇与富贵！ 朱元璋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此番他遇刺，下达诸多命令，除了最后的传位诏书，其余都已传了出去。 很多人肯定都能猜到，他受伤很重，但他没有在宫中，反而去了正阳卫。 这事儿瞒是瞒不住了，至于大孙的身份…… 只要朱元璋自己还活着，他其实不怕被人知道，只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朱元璋不怕有人和大孙来硬的，就怕有人暗算大孙。 锦衣卫是大明最厉害的监察机构，马三则一直负责安全保卫，经验丰富，把他们二人绑定大孙，朱元璋能放心不少。 在外还有蓝玉，王菖蒲知晓林洛的身份。 加上傅友德、冯胜又对林洛青睐有加，等冯胜那俩孙女嫁给林洛，这皇太孙的位子，除了林洛还有谁能坐？ 朱元璋给林洛上了多重保险。 “走，去见见其余几位尚书！” “皇上到！” “参见皇上！” “孙儿给皇爷爷请安！” 朱元璋早来，众臣跪了一地，朱允炆也赶忙迎了上去。 “好孙儿，你怎么不在东宫好好待着，跑皇爷爷这里来了，今天不读书了？” 刚那么一小会儿，蒋环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向朱元璋报告的很清楚。 朱元璋听到朱允炆在乾清宫前，为他祈福，甘愿以身相替，甚至折寿，朱元璋不由得动容。 古人迷信，对这方面相当的看重。 这孩子也是真心爱爷爷的！ “孙儿心念皇爷爷的伤情，读不进书……” 朱允炆扑在朱元璋身边，关切问道，“皇爷爷好些了吗？” “爷爷没事儿！” “有大明列祖祖宗保佑，爷爷命大福大！” 朱元璋哈哈笑道，“你先回去，今天当放假，明天爷爷给你找的伴读来了，要一起用功。” “记得爷爷跟你说过的话，兄长相待！” “是！孙儿谨记。” 朱允炆乖巧道。 “妾身带皇儿回去。” 吕氏拉着朱允炆，也赶忙道。 皇上安然无恙，无疑是对他们最好的结果。 朱元璋却道，“太子妃先留一下。” 吕氏一愣，只能站在原地。 众臣仍旧跪在地上，皇上没发话，谁也不敢擅自起来。 “陛下龙体安康，真乃万幸，天佑大明！” “臣等……” “呵呵，朕是吃了神药，被治好的。” 朱元璋打断他们。 老天确实保佑了咱，把大孙还给了咱！ “神药？” 几位尚书你看我，我看你，最后都看向了王菖蒲。 要是王太医治好的那还行，怕就怕有方士和尚，给皇上炼丹。 王菖蒲一脸无辜，别看我，我没那本事！ “朕所受外伤，尚不严重，不过却中了狼毒，王太医也束手无策！” “不过，龙虎山的张天师托梦给朕，在正阳卫的医院里，留有一副神药，可解狼毒！” “朕连夜带着王太医，前往正阳卫寻访神药，果然药到病除，堪比仙丹！” 大孙那医院解毒的医术从哪里来，还不是师父教的！ 把功劳记给张天师，总没错吧？ 众臣都听傻了。 皇上竟然中了狼毒！ 这种万恶的毒药，凶名赫赫，即便不是军中之人，也有所耳闻。 更神奇的是，皇上被张天师给治好了！ 一时间，众臣不知道朱元璋到底是夸大其词，试探他们，还是真有此事。 亦或是皇上中毒，但又不至于马上死去……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张天师救皇上一人，实则救大明江山社稷，百姓万千，应当嘉奖！” “臣附议！” “正阳卫保存神药有功，亦当奖赏！” “……” 能做到六部长官的，无不是精明的老狐狸，管他到底怎么回事儿，反正皇帝现在好好的。 先拍了马屁再说。 至于之前他们和锦衣卫的冲突，皇上不提，咱们就当没发生过。 “朕昨晚已经赏了正阳卫指挥使林洛为东宫伴读，赐麒麟服，绣春刀……” “今早又封了林洛为都指挥使，补足正阳卫所缺军户，还不够么？” 朱元璋可不管朝臣怎么想，别把注意力放正阳卫，怀疑咱大孙就成。 “你们一个个的在此请功，是不是和正阳卫指挥使私下结识，为他邀功？” “臣等不敢！” “臣连正阳卫在哪都不知道……” “请皇上明察！” 跪了一地的文臣们，恨不得对天发誓赌咒。 “行了，行了，有没有朕清楚。” 朱元璋暗自发笑，心想也不能太过，免得这帮人以后不和咱大孙亲近。 “诸位爱卿不必慌张，林洛明日进宫为伴读，望诸位多多亲近，用心教导，他日共同辅佐东宫。” 朱元璋的话中大有深意，只不过在场唯有马三等人能听出来。 其余诸人，都以为得到了朱元璋的暗示，指的是朱允炆。 连爱卿都用上了，可见皇上的认可！ 那今日他们的所作所为，与蒋环起得冲突，都无伤大雅。 正当众人以为一切安好之时，朱元璋话锋一转，脸色阴沉。 “诸位忠君为国的心，朕能体谅，但国不可一日无法，你等擅闯乾清宫，按律当斩！” “皇上饶命！” 茹瑺人头如捣蒜，他是闹得最凶的那个。 表演的太过头了！ 皇孙朱允炆倒是得了好处，自己就遭殃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所有人罚俸禄半年，再各大四十大板！” “蒋环，你亲自监督锦衣卫打板子，不用去大牢，就在奉天殿前打。” “打轻打重都给咱盯着点，别跟你一样，被打的脸都肿了，他们明天还要来上早朝……” 挨板子还要上早朝！ 众臣欲哭无泪，在朱元璋手下做官，根本不敢贪污。 全家老小都指着那点俸禄过日子，这一下半年没工资，要人命啊！ 更可怕的是四十大板。 他们一把老骨头，哪经得起锦衣卫的板子。 罚俸禄是以后要命，打板子是现在就要命！ 现在就已经感觉到屁股生疼，两腿发软。 茹瑺是个心思快的，皇上打轻打重都让蒋环盯着，此话……大有玄机啊！ 皇上要杀他们，不用这么大费周折，还是给他们留了活路。 朱元璋笑而不语。 蒋环给咱办事，被人围殴了，咱总得给他出出气，以后他才能更尽力的保护咱大孙。 甭管锦衣卫以前怎么整治过这些官员，反正这一会儿，蒋环能卖个人情给他们。 蒋环也自然知道皇上的意思，内心的感激之情装得满满。 咱皇爷，表面冷酷无情，心里还是念着咱的好处！ 这波啊，为了林洛的周全，朱元璋把人情世故拉满！ 不过，还不够！ 差点害了大孙的罪魁祸首，还没处理！ 第119章 吕氏禁足，受罚！ 自从处理了李善长和胡惟庸以后，皇权得到前所未有的加强，大明的文臣在朱元璋手下，压根掀不起什么风浪。 纯纯的治国工具。 干得好，用的顺手，就继续；干的不好了说换就换。 文臣没有任何反抗能力。 更别说在宫中闹事造反，简直笑话。 但凡蒋环想还手，锦衣卫早就把这些个尚书、侍郎，吊起来打，宫里几千锦衣卫，一人一刀都能把他们剁成肉酱。 之所以最后成了这种局面，蒋环不得不妥协，带着兵部尚书来到正阳卫找朱元璋，原因皆在太子妃！ 若不是太子妃带着朱允炆出现，蒋环能在宫中和大臣们耗一辈子。 文臣们的本心，说的好听点是图名，恶意揣测下是想要拥立之功，但或多或少，都还是有一些保大明社稷的意思。 朱元璋对他们的惩罚，并不重。 至少在老朱看来，很轻很轻，一点都不重。 太子妃吕氏就不同了。 老朱给东宫的命令是老老实实待着，皇位该给你的时候，自然会召见你。 你带着朱允炆来乾清宫前堵门，那算什么事儿？ 咱孙儿是心念皇爷爷，真心为皇爷爷祈福。 你作为太子妃，那点小小的心思，以为咱看不出来？ 哼！ 幸好这次中毒，最终化险为夷。 否则皇位传给朱允炆，还不知道这女人要怎么折腾！ “吕氏，昨晚朕命你带着允炆返回东宫，你可听清楚了？” “回皇上，臣妾听清了。” “今日你带允炆来乾清宫，各宫门处，可有锦衣卫劝阻？” “有……” “那你为何无视皇命，强闯乾清宫？” “臣妾知罪！” 吕氏惊慌的跪下，俯身不起。 朱元璋冷冷的看着她，“你在东宫，可是听到了什么消息，特意来到乾清宫？” 吕氏脸色刷的一下变得苍白，眼中满是惊惧。 幸好她此时正额头触地认罪，看不到她的神情。 站在远处的太监总管赵公公，听到朱元璋这句话，也惊出一身冷汗，腿都在打颤。 “皇上恕罪！” “臣妾今日用过早膳，见允炆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给皇上请安，唯恐有失孝道，便带着允炆来乾清宫，却没想到众位大臣也在……” 吕氏战战兢兢的解释。 朱元璋又问，“是你的主意，还是允炆那孩子吵着要来？” “是臣妾自作主张，带着皇孙过来！” 吕氏急忙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请皇上责罚妾身！” 上一刻，她还心存侥幸，现在却只希望朱元璋不会因此迁怒朱允炆，讨厌朱允炆。 “太子妃吕氏，无视皇命，擅离东宫，即日起禁足三月，除日常请安、监督皇孙学业以外，不得在宫中走动！” “臣妾领罪！” 吕氏叩头谢恩，稍微松了口气。 这个责罚也说重也不重，只是给吕氏这三个月带来一些不方便。 但朱元璋还没完。 “其父吕本之墓，迁出钟山！” “革除吕本礼部尚书之位！” 吕氏顿时犹如五雷轰顶。 吕家虽为书香门第，吕本短暂的做过几个月的礼部尚书，但只不过沾了朱标的光，是皇家给的荣耀。 不久吕本外放为两浙都转运盐使、司运使，算是给吕家攒了一些家底。 洪武十四年吕本病重，召回朝廷，授为太常寺卿，死后以礼部尚书的规格下葬。 最重要的是，朱元璋特许葬在钟山。 钟山乃朱元璋钦定的风水宝地，皇陵所在，吕本能葬在此处，虽然不是真的进了皇陵，也是莫大的光荣。 吕本没有儿子，无人能延续家族，这也是吕氏在朝中式微的根本原因。 现在，连最后的遗产，都被朱元璋无情的剥夺！ 更可怕的是，朱元璋这个惩罚，向外传递出的信息。 吕氏一介妇人，儿子姓朱，吕本留下的那点萌阴毫无用处，但皇上对吕本得态度，却间接向外界表明了他对储君之位的态度！ 总不能朱允炆为皇太孙，朱允炆的外祖父被剥夺之前赐予的恩宠？ “臣妾……臣妾……知罪，甘愿受罚！” 吕氏泣不成声，却不该有丝毫的辩驳。 “望你以后安分守己，用心教导皇孙，去吧！” 朱元璋这才满意一点。 今天这事儿肯定有人犯错要被重罚，朱允炆不是大孙，但也是朱标亲生的啊，肯定没错！ 那就只能是太子妃吕氏了！ 吕氏掩面痛哭，在宫女的搀扶下，向东宫而去。 朝臣莫不惊骇。 今日之事，皇上连东宫都一并处罚了！ “好了，朕累了。” “蒋环，你带着他们去奉天殿前受罚。” “是！” 朱元璋昨晚睡得香，中午又小睡了会儿，其实精神正好。 待蒋环领着朝臣离开，他立刻向马三道。 “找回蓝玉三人的圣旨，发出了没有？” “锦衣卫已经出发。” “好！那给大孙的麒麟服，绣春刀，金带，有没有送过去？” “这……尚在宫中库房，不如等明日大孙来宫中伴读之时，一并赐下。” 马三确实忘了这个。 昨晚朱元璋出宫时走的匆忙，也没有随身带着赏赐。 “嘿！你以为那孩子能记得明天来宫中？” “现在就派太监，带着赏赐去正阳卫。” “顺便告诉大孙，千万别迟到，文武百官都看着的，别给咱丢脸！” “小的马上去办！” 马三一琢磨，真是这个理，咱皇上想的周到。 …… 乾清宫前往奉天殿的路上，蒋环走在最前面。 六部官员，除了任亨泰以外，跟在后面。 这回是真的视死如归了。 锦衣卫手黑，石头在他们手下都能脱成皮！ 何况他们这些一辈子读书的文官？ 四十大板下去，能剩下几口气，那就全看天意了！ “蒋大人，咱们同朝为官，抬头不见低头见，明日上朝还要和蒋大人打招呼……” 茹瑺硬着头皮，上前和蒋环套近乎。 蒋环揉了揉自己肿着的脸，没说话。 上朝确实天天见，可哪天见过你们这些尚书和咱打过招呼。 咱一心为皇上办事，你们都是二品大员，咱不敢高攀！ 吏部尚书也一点就透。 “蒋大人，前日有御史上奏本，弹劾锦衣卫贪赃枉法，六科廊一时大意，没有挑拣出来，实在是罪过……咱回去就查查，是谁不长眼乱写，把他贬到边疆去！” “啊哈哈，御史监察百官，有上书的权力，咱锦衣卫可管不到这些。” 第120章 林洛领赏，不想当朱允炆的小伙伴 蒋环云淡风轻，咱锦衣卫得罪的人还少吗，怕这些？ 咱不接话！ 脚下一点不慢，眼看马上就要到奉天殿前，文官们急了。 皇上让蒋环看着点，这里面学问大着，一个眼神就能让板子重三分，或者轻五分。 “蒋大人，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妻妾四人嗷嗷待哺，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我过日子……” “可不是！皇上又罚了半年俸禄，我要是再出个三长两短，治伤的钱都拿不出来……呜呜呜！” “惨啊！” “本官虽然没有八十老母，但生了七个儿子，七个儿子又生了三十多个孙子……本官是一大家子的顶梁柱，全家七八十口衣食所在，不敢倒下！” 茹瑺听得眼皮子直跳，你个老家伙挺能造的啊！ 这都啥时候了，还自称本官，怕锦衣卫的板子落在屁股上不够重？ “蒋大人……” “行了，到地方了，来人！” 蒋环喝道，早有行刑的锦衣卫，在奉天殿拿着棍棒等着。 “各位大人，什么也别说了，咱知道轻重。” “保证各位明天都能坐着轿子到宫门，一步一步走着来上朝！” “准备，打！” 从五位尚书开始，噼里啪啦一阵打。 惨叫声不绝于耳，哎哟哎哟。 最先挨完板子的茹瑺，躺在长凳上，屁股朝天，站不起来，动一下腿，下半身就疼个遍。 蒋环也都见惯了，直接吩咐锦衣卫抬回府。 “各位大人回家都找大夫仔细瞧瞧，尽量用最好的金创药，保证明早能上朝啊。” “要不放心外面的药，锦衣卫有专门治棒疮的金创药，一两银子一副。” “回去找人马上敷一副，半夜换一次药，明早起床时再敷一副，绝对能下地走路！” “大人们可以考虑……” “给我来十副！” 茹瑺有气无力的喊道。 蒋大人还是留情了，好歹给他们留了条命不是？ “十副不行的话，我明天再买十副，二十副，都行！” “多谢蒋大人了。” 其他尚书侍郎，也纷纷开口。 挨了四十大板，不得整上个四十副？ 蒋环笑哈哈，“好说，好说，我让人把药带着，一并送到府上！” “下一批，接着打！” …… 正阳卫这边，太监也带着麒麟服、绣春刀、金带，向林洛宣读了圣旨。 “还有这事！” 林洛惊了。 隐约记起，昨晚爷爷带着马三，确实说过。 林洛只记得要给正阳卫补足军户，倒是忘了都指挥使和东宫伴读。 “公公，都指挥使是几品？” “正二品。” “那比我现在高一品呀，有没有什么实际的好处，还请公公指教？” 林洛在接旨前，就已经准备好二十两银子，现在从袖子里掏出来，悄悄塞给小太监。 小太监眉开眼笑，不着痕迹的收下。 “林大人客气了，咱家其实也不大懂军中的事，不过指挥使是都指挥使的下属，正二品都指挥使能够配给更多的属官，俸禄也更高。” “哦，听起来还不错。” 林洛点点头，俸禄什么的无所谓，大明官员的俸禄太低，正阳卫不缺这点银子。 “那东宫伴读又是几品？” “啊这……” 小太监第一次遇见如此奇葩的问题。 “林大人，这不是几品的问题！” “东宫伴读与朱允炆殿下同进同出，乃可遇不可求的福气！” “原来是陪朱允炆那小子读书？” 晦气啊！ 林洛一脸便秘了的表情，千逃万躲，最后还是逃不过！ 竟然要和那个倒霉的皇大孙面对面！ “公公，在下有个问题？” 林洛又送上了五十两白银。 这可不是小钱，小太监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林大人但说无妨，咱家一定知无不言！” “我能不要东宫伴读的职位吗？” 林洛一点都不想进宫，更不想成为朱允炆的小伙伴。 他只想在正阳卫安安稳稳的苟几年，然后出海，做个平平淡淡的富家翁。 小太监再一次被林洛的脑回路给震惊了！ “林大人，皇上最近可是对允炆殿下十分的看好，也对您十分的重视！” “您大概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您，羡慕的眼睛都红了！” “假以时日，林大人得到允炆殿下的信任，前途不可限量！” “随便朱允炆，爱信任谁去信任谁，咱不想沾边。” 林洛压根不想和那晦气的皇孙有一丝关系。 朱元璋一辈子英明，冷酷无情，唯独在传位这件事上，犯了糊涂。 或者说老朱不是犯糊涂，而是放不下对儿子朱标的感情！ “公公，不如您回去就说，林洛推辞了东宫伴读一职。” “这怎么行？” “那干脆我都不要！麒麟服，绣春刀，金带，都指挥使，圣旨上的赏赐，我都推辞了！朝廷把正阳卫都收回去，这总行了吧？” “林大人，你这是抗旨！” 小太监懵逼了，世上还有这种人？ 他赶忙把林洛给他的总共七十两白银拿出来，“林大人，恕咱家无能为力，告辞！” “公公留步！” 林洛见状也无奈了，看来是真推辞不了。 一个小太监确实也说不上话，还得以后求求爷爷，让爷爷在皇上面前吹吹风。 不过想到那老头子，今天中午不听劝的匆匆离去，林洛就一阵牙疼！ 哼！ 死老头，听到宫里有事就屁颠屁颠的跑回去，简直纯纯的皇帝舔狗！ 丢人，没骨气，没志气！ 等伤口发炎，疼死你个老不死的！ “公公辛苦跑一趟，这都是应该的。” 林洛依旧把银子偷偷塞给小太监。 小太监哪里真舍得七十两白银，只不过怕走慢了，林洛把圣旨和赏赐都塞回来，回宫交不了差。 一想到复命交差，小太监猛的一顿。 “啊呀，咱家还差点忘记了件重要的事。” “林大人，宫里有一位姓朱的老爷子，让小的传话给您，明天进宫一定不要迟到了，别给他老人家丢脸！” “姓朱的老爷子？” 那不就是咱爷爷吗？ 感情这东宫伴读，是爷爷给皇上出的主意？ 林洛顿时更气了。 不过为了不错怪爷爷，林洛谨慎的多问了一句。 “宫里除了咱大明皇帝，可还有其他姓朱的老爷子？” 第121章 收了那孩子的银子，就应该好好办事！ 这个问题，小太监自己都迷糊。 马三带着圣旨给小太监传话时，小太监的第一反应。 “姓朱，不是咱万岁爷爷吗？” 马三却坚决的否认了小太监的话，“圣旨是圣旨，朱老爷的传话是朱老爷，你可千万不能搞错，要出人命的！” 小太监意识到了严重性，牢牢记在心中。 “林大人，最后对您说的几句话，绝对不是皇上！” “万岁爷爷金口玉言，说的话那是圣旨，咱家不会弄错！” “好的，多谢公公！” 不是朱皇帝，那就肯定是朱老头！ 好你个朱老头，看我下回遇到你，还理不理你！ “公公，还有什么话没说的吗？” “呃呃……咱家想想，就这么多了，林大人一定记得明天不要迟到。” “记得了。” “进宫一般是几点……是什么时辰？” “寅时早朝，卯时就要进宫。” 靠！ 那不是早上五点早朝，四点就要起床进宫？ 这尼玛是人过的日子？ 比现代五年高考三年模拟还辛苦！ 大明的官员也不年轻，不知道那帮老头子怎么受得了？ 从明天起，林洛就要正式和睡到自然醒的健康作息说拜拜了。 “怪不得有个词叫点卯，原来如此啊……” 林洛嘟囔，叹气。 “公公，你别急着走，再坐坐，我还有一事要拜托你。” “林大人请说。” 小太监也不容易，这七十两银子不好拿，事儿多！ “公公先喝口茶，我试一下麒麟服，看合不合身。” “要是大了或者小了，劳烦公公带回去，给我换一套！” 小太监傻眼了。 御赐的衣裳，哪有不合身的，将就下穿，实在不行自己找裁缝改一改！ 岂有拿回去让宫里换一套的？ 林洛却已经绕到屏风后面，三下五除二，脱下外衣，穿上了麒麟服。 别说客厅里，整这么个屏风还挺好的。 以前林洛还嫌浪费，是古人的附庸风雅，现在看来这玩意还真有实际用途。 “感觉很贴身，是我的尺码！” 马三亲自挑选的，能不合身吗？ 林洛走了几步，“公公，你觉得如何？” “英武非凡！” 小太监竖起大拇指夸赞。 “嗯，我也觉得。” “可惜只有一套，没的换洗！” 林洛再次叹气。 小太监额头冒汗，“林大人，没其他事，咱家回宫复命了。” 天雷滚滚，再多坐一会儿，小太监怕被雷死。 回到宫里，交了皇命。 小太监刚歇了一口气，朱元璋的召见命令就来了。 小太监一惊，本来他在等着马三，想不到却是皇上召见。 传圣旨的太监多的去了，很少有皇上亲自询问的。 “小的叩见万岁爷爷！” 小太监在书房俯首叩头，眼睛望着地面，根本不敢抬头看朱元璋。 “起来说话。” 朱元璋一脸和气。 “刚才是你去正阳卫，给那孩子带去御赐服饰？” “回万岁爷爷，是小的。” 小太监忐忑，莫不是收受林洛七十两白银，被人告到了皇上这里？ 人道是锦衣卫遍布天下，没有他们查不到的东西，小太监这回亲自领教了。 果然，朱元璋紧接着就问道，“林洛有何表示？” 小太监刚战战兢兢的低头站起来，一听朱元璋的问话，立马吓得屁滚尿流，重新跪了回去，痛哭流涕。 “万岁爷爷，小的知错，小的该死！” “这七十两银子，是林大人刚给的。” “求万岁爷爷饶命啊！” “……” 朱元璋皱眉，咱就想知道大孙收到爷爷的封赏后，是不是高兴，却引出了这么个事！ 要不是还有话没问完，就下令马上把小太监拖出去砍了。 一帮该死的阉人，都欺负到咱大孙头上了！ 大孙也是，平时嘻嘻哈哈，天不怕地不怕的，连蓝玉那老疯子都不给面子，怎么也搞起这一套了，奉承一个小太监！ “说！” “到底怎么回事？” “你是怎么收银子，林洛又是如何给的？” “小的将赏赐给林大人，宣读完圣旨后，林大人便给了小的二十两银子。” “哼！” 朱元璋冷哼。 小太监脸色苍白，浑身一抖，“林大人问小的，都指挥使是几品管，东宫伴读又是几品……” “小的回答以后，林大人接着又给了小的五十两银子，问他可否推辞东宫伴读的职位。” “你怎么回答的？” 原来这孙子给银子，想从太监口中套点话？ 这是那孙子能问出来的，一点都不想守规矩，不愿意进宫。 但不进宫多学学不行啊！ 龙椅不是那么好坐的，满朝文武，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当皇帝不精明，连众臣奸臣都分不清。 把忠臣砍了，任用奸臣最后亡国的，历史上屡见不鲜！ 还有各种礼仪，错一点就会被天下人耻笑。 大孙现在连都指挥使、东宫伴读，这些常见的官职都弄不清楚，现在不学，以后怎么办？ “回万岁爷爷，小的如何做得了主，只告诉林大人不能抗旨，又……” “又把忠定伯托小的带的话，告诉了林大人。” “忠定伯说，宫里有一位朱老爷，给林大人传话，嘱咐林大人明天入宫别迟到了，别给朱老爷丢脸！” “林大人听后，便问朱老爷是否就是当今天子，小的记着忠定伯的交代……” 小太监将在正阳卫遇到的一切，原原本本的和盘托出，一点都不敢漏掉。 听得朱元璋都被逗笑了。 这孩子，真就一点礼仪没学！ 在大堂屏风后面，直接换上麒麟服？ 皇上御赐的麒麟服，还有合不合身一说，还能重新换一套？ 只有一套，换洗？ 世上除了大孙那皮猴子，没有人会问这话。 “那孩子既然不懂，问你话了，还给了你银子，你就该知无不言，如实回答。” “他不懂的，你应该说清楚，说明白，为何敷衍他？” “你收了银子，就应该好好办事！” “把银子留下一半，滚出去！” “再有下次，乱棍打死！” “谢万岁爷爷！” 小太监一愣，千恩万谢的爬出了书房。 居然还能捡回一条命，万岁爷爷还给他留下了三十五两银子！ 这在贪污六十两银子就要斩首的洪武朝，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一时之间，小太监都摸不清，皇上说的再有下次，到底是哪个下次？ 第122章 韩圣女，你确定把簪子刺进了我父皇的身体了？ 通往雷州的官道上，离应天城百余里的驿站里。 蓝玉一脸无可奈何的悲愤，迎接圣旨。 “朱屠夫这么快就已经死了吗？” “贱婢之子当了皇帝？” “呵呵，又来新皇施恩的那套把戏？” “老夫岂会辅佐那贱婢之子！” 他整理了下衣衫，宁愿被当场赐死，也绝不肯给朱允炆当臣子。 蓝玉下定决心，若果真要召他回朝，他就立即举剑自刎！ 坚决不认朱允炆这个皇帝！ “圣旨到！” “蓝玉接旨！” 锦衣卫快马加鞭，在天黑之前，总算是追上了蓝玉。 “……蓝玉多有战功，现赐还梁国公，官复原职，再赏银千两，以示劳慰，召蓝玉立即启程回宫！” 蓝玉冷笑，跪在原地一动不动。 果不其然，皇帝对功臣的这一套，都被玩烂了！ 当年唐太宗死前，也把大唐军中尚存于世的最大功臣，英国公李绩贬至边疆。 然后高宗李治继位，马上又把李绩给召回了朝廷，官拜尚书左仆射，宰相之位。 怕的就是高宗对李绩没有恩情，李绩不肯为高宗尽力。 如此折腾一番，既表明了新皇帝对功臣的信任，也彰显了新皇的恩宠，让功臣感激新皇。 可这套在蓝玉身上，行不通！ 爷爷我没起兵造反就不错了，还想让我给你个贱婢之子尽力？ “梁国公，大将军，您接旨呀！” 传旨的锦衣卫见蓝玉迟迟不动，提醒道。 “皇上还有一封密信带给梁国公，请过目！” 蓝玉哼了一声，依旧没有接住圣旨，而是直接拿过了密信，打开。 “老蓝，咱还没死，等着你回来打蒙元！” 这是上位的亲笔！ 蓝玉浑身一震。 “敢问上位现在何处，宫中可有什么事发生？” “十几个文臣，在尚书的带领下，堵住了乾清宫，吵着要见皇上，被皇上拉去奉天殿前打了四十大板。” 传旨的锦衣卫忍不住嘴角上扬，他带着圣旨出宫时，正好看到几位尚书被抬出来。 “朱允炆呢？” “允炆殿下和太子妃娘娘也到了乾清宫，据说……太子妃娘娘被皇上禁足三个月，其父之墓被迁出钟山。” 这事儿可不小，很快就被在场的太监宫女传的沸沸扬扬。 反正，又没人下封口令…… “哈哈，好呀！” “是咱上位的脾气！” 蓝玉哈哈大笑，拍掌称快，确认朱屠夫是真的活过来了。 一把抓过圣旨。 “傅友德，冯胜，那俩老家伙有没有收到圣旨？” “也有锦衣卫去追另外两位国公爷，宣读圣旨。” “两位国公骑的快马，怕是已经跑出了两三百里，估摸着后半夜才能追上！” “那他们有没有密信？” “小的不知！” “哈哈哈，肯定没有！” 蓝玉心情大好，打蒙元这种好事，轮不到那两人！ 就算有，咱也比他俩先接到圣旨，抢先一步回宫。 叫你俩学李绩，只身骑马出城，跑得比兔子还快，现在傻了吧？ “把驿站最快的马牵过来，老子立刻启程！” “驾！” 一鞭子一鞭子的抽在马背上，蓝玉扔下家眷在后面慢慢走，自己怀揣圣旨和密信，骑着快马向应天城而去。 连锦衣卫都被他甩在了后面。 路上在驿站换了两匹马，临近应天城一个岔路口，蓝玉勒住了马头。 往另一个方向看了一眼。 那条路，是通往正阳卫的。 “算了，入夜已深，改天再去看大孙！” 蓝玉低声自语了一句，再次挥动马鞭，驰入应天城，直到皇宫门口才下马。 一路通报，畅通无阻。 皇上还没睡，还在忙国事！ 见到朱元璋，蓝玉老泪纵横。 “上位，咱回来了！” “一路辛苦！” 朱元璋也没想到，蓝玉能回来的如此之快。 看着蓝玉满脸的风霜，朱元璋不经动容。 “快坐！” “马三，沏一壶热茶过来！” 又拿起桌上摊开的文书，“你先看看，边关传来的紧急军情。” 该说的其实都说了，有些话如今只可意会。 帝王家，有时迫不得已。 彼此保持默契就好。 蓝玉微微一拱手，接过了文书。 朱元璋没有在回宫后，召集大臣们商讨蒙元入侵之事。 一个原因是要打几位尚书的板子，四十大板下去，饶是锦衣卫下手不重，尚书们也没法再谈国事。 更重要的，还是因为最能打的几个刚被流放出去，军中群龙无首，能商量出来个什么？ 无非就是车轱辘话，翻来翻去的说几遍。 或者大臣之间相互扯皮，最后把希望放在几个边塞王身上。 朱元璋可不想再给边塞王更多的军权。 …… 大明秦王，朱元璋的次子朱樉，这时和蓝玉差不多。 都是甩开了大队人马，单独行动。 秦王府的士兵，遵照圣旨，于清早开拔，现已行至离应天城五十里的河边，安营扎寨。 朱樉却偷偷离开自己的军队，带着两名随从，连夜返回应天城不远的一个小村庄。 在一家灯光昏暗的小房间里，朱樉见到了乔装打扮的白莲教圣女韩心瑶。 昨夜刺杀朱元璋后，韩心瑶扔出的烟雾小球，只是障眼法。 她快速的脱去了身上的戏服，里面是小太监的装束，趁着烟雾没有散去，混进了秦王朱樉的随从中。 虽然事后锦衣卫进行了排查，但朱樉也有些手段，硬是蒙混过关，天亮后带着韩心瑶出了皇宫。 只不过圣旨令他立刻回封地，朱樉只能随军离开。 韩心瑶则留下观望，也便于接应朱樉。 一切的一切，都在朱樉和韩心瑶的计划中。 戏班子，晋王朱棡，不过是垫脚石而已。 “据可靠消息，我父皇不仅没有受重伤，反而处罚了在乾清宫闹事的六部官员，连太子妃吕氏都跟着受罚！” 朱樉一脸不高兴道。 韩心瑶闻言，眼中也闪过怀疑之色，“不可能！我的簪子在狗皇帝脖子下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如果狼毒没有问题，狗皇帝现在应该全是发热，卧床不起，活不了几天！” “本王的消息不会有错！” “那有可能是你提供的狼毒出了问题！” “这更不可能！” 朱樉立即否定。 “从草原获取狼毒后，我用其中一半，同时在十个人身上试验过！” “无一例外，活不过七天！” “他们最后全身腐烂，黑血长流不止的惨状，韩圣女都亲眼见过了！” “会不会宫中的太医，有解毒秘法，能解狼毒？” 韩心瑶想起身中狼毒而死的那十个人，种种惨状，心有余悸。 蒙古鞑子果然狠毒无比！ “太医没这个能耐！” “狼毒无药可治！” 朱樉再次否定，反而怀疑起韩心瑶。 “韩圣女，你确定把簪子刺进了我父皇的身体了？” 第123章 青铜玩家相互算计，王者大师稳定发育 “你怀疑我！” 韩心瑶脸上浮现出怒气。 “本圣女还剩下一根簪子，要不你来试试？” “孤随口说说，没有怀疑圣女的意思。” 朱樉瞅见韩心瑶秀发后的几根发簪，打了个哈哈。 眼前这女人美则美矣，但手段狠毒，一不小心就会没命。 要是能把了这个蛇蝎美人的毒刺，把她剥成一只大白羊，扔在床上，那该是何等美妙的画面！ “我打探到消息，梁国公蓝玉，颖国公傅友德，宋国公冯胜，都已离开应天城，家眷也收拾停当，上了官道。” “看方向，应该是东南沿海边疆。” 韩心瑶现在扮成了一名农妇，遮掩住了绝世容貌。 “按照常理，狗皇帝若不是快死了，不会突然对三位军中老将下手！” “孤也打探到了这个消息，父皇还真是用心良苦！” 朱樉狠狠道。 “把咱们几个立下战功的儿子，火速遣回封地，远离朝廷！” “又把朱允炆那黄毛小子无法压制的军中大将，放逐边疆，是用是留，全凭那小子一句话！” “哦？” “原来秦王殿下也知道这些消息啊？” 韩心瑶发出阴冷的笑。 “那为何还怀疑我，没有成功刺杀狗皇帝？” “啊哈哈，孤刚才说了，一句玩笑话。” “我父皇手段毒辣，心思深沉，孤小心一些也不为怪。” 朱樉暂时选择继续与韩心瑶合作。 “料想是狼毒已经发作，还需几日才能显现真正的威力。” “韩圣女不必在意，大事为重！” “不错，大事为重！” 韩心瑶一双美眸中，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锐利。 狗皇帝一家，真是父慈子孝！ 狗皇帝死了，狗皇帝的儿子，岂能放过？ 这江山本就该姓韩，而不是姓朱！ “韩圣女，孤必须在天亮之前赶回军营，继续前进。” “若父皇毒发，孤立刻带骑兵返回，进入皇城，届时请圣女举义兵大旗，为本王助威！” “本王荣登大宝之日，定当册封白莲教为国教，圣女为国师！” “这几日，也请圣女时刻关注宫中动静，一有消息，立刻通过白莲教的秘密渠道，通知本王！” 朱樉现在必须遵从圣旨，返回西安府，行军速度还不能太慢。 “殿下请！” “若殿下探知到消息，也请及时告知，方便教众早做准备，响应殿下！” 韩心瑶与朱樉告辞。 可笑！ 本圣女自然会起兵，但不是帮你们姓朱的争夺皇位！ 只要数万白莲教众顺利进入应天城，便是改朝换代之时！ 朱樉转身离开，也尽是不屑之色。 白莲教有快速传递消息的秘法，速度堪比飞鸽传书，且更加隐秘安全，白莲教众也还有一些利用价值。 朱樉带兵入皇城，要打的口号就是清除白莲教余孽，若没有白莲圣女配合起兵，这口号哪来的说服力？ 只待控制了皇宫，朱樉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杀掉韩心瑶灭口！ 两位刺杀朱元璋的主谋，各怀鬼胎。 皆以为胜券在握。 岂不知，都是渣渣！ 青铜玩家打王者局！ 真正的大佬，如燕王朱棣，在他的主要谋士姚广孝的建议下，老老实实的行军。 一路向北，回燕京，继续发育！ 直到三日之后，朱樉再次收到朝中的重要消息。 朱元璋不仅没有一点中毒快死的痕迹，反而召回了三位德高望重的国公，在朝会上讨论出兵蒙元的战事！ 这是一个老皇帝，快死了要传位时，该做的事？ 朱樉吓尿了。 马上把千般算计抛到了九霄云外，安全回到封地才是正经。 “果然还是韩心瑶没有刺中父皇！” “连刺到贴身软甲，和刺破身体皮肉都分不清，枉费了我一番心血，辛苦筹划。” “白莲教误我！” 而另一位，同样有资格被称为大佬的人物。 在正阳卫衙门，试穿麒麟服后，忙碌了一点点小事。 比如改良新的火铳弹药，比如关注下制造商船的进度，再给商船装一点火炮，成为常见的武装商船…… 忙碌到后半夜，林洛才打了几个哈欠，用太阳能热水器，舒舒服服洗了个淋浴，睡觉。 结果也可想而知，第二天根本起不来！ “林爷，快到卯时了！” “再不走来不及了！” 王大虎砰砰砰的拍打林洛的门。 林洛两眼睁不开，“大哥啊，你咋又叫我林爷了……” “门没锁，你要进来自己进来，让我再多睡一会儿！” “林……弟啊，今天你要进皇宫，当那个东宫伴读，不能迟到！” “哦，现在几点了？” “寅时初刻，你洗漱收拾下，坐马车道皇宫门口，时间差不多快到卯时，刚刚好。” 王大虎和林洛相处多年，同睡同吃，早已习惯林洛这种在迷糊中，把什么时辰说成几点钟的习惯。 “寅时初刻？那我已经迟到了……” 林洛甩甩头，干脆的又闭上了眼。 “算了，迟到不如不去，等着朝廷把咱这个东宫伴读给撤了。” “大虎哥啊，你也再去睡会儿。咱们正阳卫已经实行冬季作息，不兴起这么早……” “弟，那挨千刀的小太监随口说说诓你哩！” “咋可能寅时早朝，卯时进宫嘛，咱昨晚找人问了，卯时之前要在皇宫门口等着！” 其实林洛不是故意要迟到的。 昨天在送走小太监后，他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先到宫里混个几天。 等自己原谅了朱老头，重新喊几声爷爷，再求爷爷想办法，不让他进宫受罪。 林洛还特意告诉王大虎，一早陪他一起去皇宫。 王大虎一时摸不着头脑，专门去找了卫所里的先生，确定了上早朝的时间，也知道了东宫伴读是个什么官。 陪皇子皇孙读书呀！ 那可太光荣了！ 比考上了进士更了不得！ 王大虎连夜把喜讯告诉了王老爹，整个鸡公村都沸腾了。 火锅店全场五折优惠，欢庆十日！ 王大虎又赶回正阳卫，兴奋的也没睡好，中途连续醒了好几次看时辰，生怕睡死了。 最后掐着时间来喊林洛起床。 可林洛就是睡得香，不睁眼。 “弟，弟……” 王大虎推了林洛几下，见还是没动静，不得已扛起林洛，把林洛轻轻放进了门外的一辆大马车里。 这马车光是车厢，就足足有一丈宽，近三丈长。 两匹马拉起来都费劲！ 里面温暖又舒适，也正好，咱弟可以继续睡一会儿！ “把……把咱的麒麟服，绣春刀带上，不能让别人小看了咱。” “哦还有，还有金带，也别忘了！” 林洛感觉到自己轻飘飘，坐了马车里，强撑着精神喊了句。 “大虎哥，你也坐进来，找个人赶车。” 第124章 此子不足与谋，恐坏殿下大事！ 马车前不久刚刚造好，外表简单朴素。 除了大一点点，似乎没有特色。 实际上，林洛从随身商城里兑换了多种配套设施，将车厢内里打造的比劳斯莱斯还要豪华舒适。 按林洛的计划，要造两架同款的，一架给义父王汉生，一架给爷爷。 给两位老人一个惊喜，同时十分的实用，能带着两位老人，去全国各地走一走。 加上大哥王大虎，爷爷的随从马三，几个人晚上睡觉都比上等客栈还要舒适。 可谓是大明版豪华房车！ 刚造好一辆，基本上调试完成，正好去上朝的路上，继续进行测试。 王大虎把林洛安顿在马车里后，没有叫人，自个儿赶车，朝皇宫的方向驶去。 路上所有人都注视这一辆拉风的马车，守城士兵也不例外，将马车拦在了城门口。 从昨天开始，城门守卫比以往严格了几倍。 王大虎也做足了功课，提前把林洛身上的金牌要了过来。 原本很警惕的军士仔细检查过金牌后，不仅马上放行，还恭敬的向马车鞠躬行礼。 “咱弟越来越有出息了！” 王大虎高兴的咧嘴直笑，还以为是东宫伴读带来的好处，哪里知道金牌是朱元璋亲手给林洛的。 老朱给大孙的金牌，能一般？ 驾车来到皇宫门口，时间还有富余。 宫门外，已经等了许多文武官员。 在经历了天子遇刺的惊魂一夜后，百官昨天并没有按往常一样早朝。 消息虽然封锁了，但不少官员都听到了许多风声。 比如皇上身受重伤，自知命不久矣！ 几个参加军演的边塞王，清早就领军返回了封地。 三位在军中威望最高的国公爷，突然举家离开应天城，有人说他们的目的地是东南沿海…… 还有据宫中的可靠消息，太子妃吕氏，皇孙朱允炆的生母，被圣上禁足三月…… 凡此种种，不能一一道哉！ 猜测、惊疑、慌乱、投机……官员们怀着不同的心绪，接到了今日参加早朝的通知，早早汇集在宫门外。 让很多人感到意外的是，六部的主要官员，今日一改往日作风，乘坐小轿来参加早朝的，居然有十几人之多！ 要知道朱元璋登基伊始，就崇尚节俭，一切从简。 官员们上朝，住得近的走路，离得远骑马来，偶尔乘坐一辆简单的素色小马车，几乎没有官员坐轿子。 哪怕是两人抬的小轿，也会被认为是不体恤人力，贪图享乐。 现在，六部尚书带头乘轿，是何道理？ 哦，礼部尚书任亨泰，他是骑马来的。 茹瑺等人也不想啊！ 买了锦衣卫四十副金创药，找大夫敷过后，疼痛减轻了不少。 确实能来上朝了。 不能骑马，坐在小马车里，勉强趴着，还是没问题的。 偏偏昨日在打板子之前，蒋环说了句能保证各位大人坐轿子来上朝。 是有心还是无意，只有皇上和蒋环本人知道！ 四十大板真要打得结结实实，他们十几人少说有一半去和阎王爷唠嗑…… 最后都留了大半条命，万一是坐轿子是皇上给他们的惩罚呢？ 众位不愧是通过了科举层层筛选的高级文官，一人想通了这点，马上派人去别的府中传信商量，最后十几人都选择了按蒋环说的，坐轿子来宫门！ 当然也只能选择最简单朴素的两人小轿。 小轿空间小，屁股痛的坐不稳，只能半蹲。 一路上几乎是趴在小轿门上，双腿双臂同时用劲，尽可能的减少屁股受力，万分痛苦的来到了宫门外。 宁愿站着，也不想再半蹲在小轿里受罪！ 不时的扶一扶老腰，轻声“哎哟”几下！ 官员里有相熟的人，已经在低声询问。 还有的人，在一旁窃窃私语。 茹瑺等几个尚书要面子，咬牙一言不发，任由别人议论。 就在此时，一辆朴实无华的巨大马车，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 缓缓驶来，停在了皇宫门口。 “这是谁？” “马车比天子的龙撵还大，招摇！” “本官要参他一本，治他个僭越之罪！” 御史中战斗力强的喷子，就像猫闻到了鱼腥。 茹瑺等几位尚书更是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了看周围的官员。 咱昨天十几个，莫非其中出了一个叛徒？ 为了屁股舒服，今天乘坐舒服的马车来上朝？ 可也没见过哪家有如此巨大马车啊！ 那么巨大，两匹马拉车都跑不快！ 大明对乘坐马车的规制，颇为严格。 天子车辇，皇室其他人员的座驾，各级官员都有对应的规定。 眼前这辆马车，明显大过头了。 朴实无华的外表，无法掩盖这辆马车的出格。 茹瑺数了数，昨日挨板子的十几位，一个不少，如今都在宫门外站着，等着上朝。 那马车里是…… “弟，到皇宫门口了！” “还有一刻钟，就要进宫啦！” 王大虎还是有些胆怯的，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的大官！ “快起……” 一想不能让他们知道咱弟还没睡醒起床，会被笑话的。 “哦，到了呀！” 林洛却眯着朦胧睡眼，推开半边车门，探出半边身子，头发散乱，还穿着保暖内衣。 望望前方，感受下空中的寒气。 多亏有大明版劳斯莱斯，让他多睡了一个半小时！ “稍等一会儿，马上出来。” 补了觉，人自然精神健康。 林洛打了几个哈欠，砰一声关上车门，重新钻进了车厢里。 很快，哗啦啦的水声，从马车里隐隐约约传出。 “是他！” “正阳卫指挥使林洛！” 茹瑺作为兵部尚书，对军演中大放异彩的正阳卫，自然关注颇多。 甚至调查过正阳卫一番，想在军演结束后与林洛结识，看能不能把正阳卫的改良火铳之法搞清楚。 首先，茹瑺就发现了正阳卫其实就是蓝疯狗以前的正阳庄改编而成，成立卫所的命令出自锦衣卫，不用想肯定是皇上的意思。 接着，几位国公爷抢在前面，前往正阳卫，要人林洛做孙子，要招林洛当孙女婿…… 紧随其后，是燕王府五百骑兵袭击…… 其中任何一点，都不是茹瑺能轻易抗住的！ 特别是最后燕王府五百骑兵的下场，茹瑺一直怀疑是自己得到的情报有误，因为朝廷内没有什么波澜，圣上那边也从未提过这事！ 和很多只闻林洛其名，迎面遇见也不认识林洛的官员不同，茹瑺一眼就能认出林洛。 “准确来说，林洛现在已经是正阳卫都指挥使，东宫伴读！” “皇上为皇大孙朱允炆登上储君之位，铺下的棋子！” 最后所有的疑问，都在贺寿宴席上，在朱元璋宣布林洛进宫为东宫伴读时，得到了解答。 这也是茹瑺等人昨日非得见皇上，挨了板子也不后悔的最大原因。 为了允炆殿下，一切都是值得的！ 既然都是为了皇大孙，这个林洛当然要算作是他们一伙的。 “观今日表现，此子目中无人，放肆无礼！” “皇上委以辅佐允炆殿下的重任，怕是选错了人！” 茹瑺之前也极为看好林洛，对林洛期望很高。 允炆殿下在军中没有力量，林洛正好能补足这重要的一块！ 现在，茹瑺失望无比。 “此子不足与谋！” “恐坏殿下大事！” 第125章 大明版劳斯莱斯，十月寒风中的享受 除了茹瑺外，认出林洛本尊的官员，并不多。 奈何林洛是朱元璋在前日寿宴上封赏的东宫伴读，正好有些名气。 一传十，十传百。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这辆僭越的巨大马车，属于新任正阳卫都指挥使，东宫伴读林洛！ “如果东宫伴读能乘坐如此巨大的马车，皇大孙又该乘坐怎样的座驾？” “没记错的话，今天是林洛履新的日子？” “摆下大排场，到底是给谁看！” 在场官员，无不愤慨。 不仅专门负责分人的御史言官们怒了，连诸多六部官员都在心中打腹稿，写起了小作文。 武将们没那么高的问话水平，骂起人来简单直接，更不客气！ 但回应他们的—— 只有马车前，满脸笑嘻嘻的公鸡村壮小伙王大虎，以及巨大马车里，依旧隐约传出的哗啦啦水声。 王大虎听不大清楚们这些大官在说啥，也听不大懂话里的意思，但知道咱弟林洛，肯定正在马车里用那个叫太阳能热水器的淋浴。 用那东西，洗热水澡可真舒服呀！ 自从林洛给干爹王汉生装了一个，王大虎恨不得每天晚上都回公鸡村洗澡。 哒！哒！哒！ 通体散发着光泽的汗血宝马，由远及近，引人注目。 马上乘骑着的，正是几个时辰前刚离开皇宫的蓝玉。 他无比臭屁，抬头挺胸，今日势必把满朝文武都比下去，没有人能比他蓝玉更加武威霸气！ 这匹从蒙元缴获的汗血宝马，象征着战功！ 但蓝玉很快在宫门前，看到了一辆大到夸张的马车。 “他奶奶的！” “谁敢这么嚣张，挑战大明的威严！” “上位不砍你的头，我蓝玉先宰了你！” 蓝玉骑马快速奔来，怒火中烧。 自从朱元璋透露出要认回林洛，并且不想传位给朱允炆的意思之后，蓝玉重新变成了朱元璋的忠狗。 特别是朱元璋昨夜还说要派蓝玉作为征北主帅。 蓝玉现在是世界上最维护大明皇权的人。 一拉缰绳，汗血宝马嘶鸣一声，前蹄腾空，威武的停在马车前。 “咦，你不是公鸡村的那……” 一般人蓝玉还真不认识，但收养了林洛的王汉生家，蓝玉每个都认得。 “王大虎，你当车夫？” 王大虎是林洛的干亲兄长，那马车里坐的人？ 林洛！ 这混球小子，未免胆子太大了！ 就算老朱现在就认回你，把你立为皇太孙，你小子也不能这么大的架势！ 一天没坐上龙椅，没有当皇帝，你就给爷爷老老实实一天！ 等你真的做皇帝了，捅破天你都是对的！ 蓝玉一脚踹在马车上，“小混蛋，给爷爷滚下来！” 这一脚用的力道不轻，却不想马车的木料坚硬无比，反而把蓝玉震得脚疼。 “快！” “滚下来！你有什么资格，乘坐大马车上朝？” “是蓝爷爷在外面啊……咱不是坐大马车上朝，咱就到皇宫门口，马上下车！” 林洛在马车里回答。 “坐到宫门口也不行，快给爷爷滚下来！” “以后都不准坐了！” 蓝玉放眼一看周围的文武百官，目露寒光，也不知是在骂林洛，还是威慑朝臣。 “别以为爷爷不知道你那些小心思，老实点！” 还好咱大孙没有用六匹马拉车，不然就只能靠他亲爷爷来救了！ 蓝玉顾不得脚上还痛着，又是一脚狠狠踢在马车上。 “啊！” 这回车里的林洛发出一声惊叫。 车厢侧面开出一个小孔，一根管子伸了出来。 “蓝爷爷，你把马车的排污管路踢坏了！” “现在只能临时排放至车外……” “你这孩子，胡言乱语些什么？” 蓝玉一句怒骂尚未结束，伸出的管子里冒出股股带着热气的水，流在地上，还有几分泡沫。 “蓝爷爷别急，我冲干沐浴露，穿上衣服就出来！” 林洛又喊了一声，三下五除二的冲洗干净，穿了保暖内衣跳出车厢。 “小心冷！” 蓝玉虽然气得慌，但始终是关心林洛的。 见林洛衣着单薄，立马出言提醒。 “我不冷，暖和的很！” 林洛笑道，“倒是蓝爷爷您，手上冰凉，快来用热水冲一冲。” 说着，林洛走到马车刚刚伸出管道的那一侧，在车身处按了按。 车厢外壳的木料升起一部分搭成一个凉棚，也露出两个水龙头，和两个小台子。 作为特别设计的大明版劳斯莱斯，林洛考虑过各种情况。 车内的排污管路出现故障，无法有效收纳污水时，自然不用讲究那么多，用外放管道排出车外即可。 同时也设计了在车外的洗浴台，林洛只洗了头，洗了澡，还没来得及刷牙呢！ 他先打开水龙头，接了一小盆温水，给蓝玉洗手。 “这是刚烧的水？” 蓝玉迟疑，一时都忘了刚才的怒火。 驾马被冻僵的粗糙大手，往盆里一放，水温正合适，舒服！ “蓝爷爷您的手一看就经常冻伤，我给您两盒蛇油膏，每天涂抹。” 林洛说道，又自顾自的拿了牙刷，挤出牙膏，开始刷牙。 古人刷牙，百姓中少见，官员中却习以为常。 但没见过林洛这样的！ 搞得一嘴泡沫，难道能刷的更干净？ 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林洛的牙刷，看起来比他们的要好用。 “蓝爷爷，我头发还是湿的，要吹一吹。” “您先喝一杯热茶！” 林洛又拉开了隔壁一个舱门，这个水龙头只连车厢里的饮用水，现在水温九十五度。 “泡的简单了点，蓝爷爷多吹一吹，小心烫嘴。” 主要没那么多时间，林洛只是用热水冲了几片茶叶，不然非得展示下自己那三脚猫的茶艺。 虽然不知道蓝爷爷刚才在车外为何那么生气，但伸手不打笑脸人，讨好一下总没错。 蓝玉惊奇的看着林洛手中的托盘，直接捧住了托盘上的瓷器茶杯。 咱粗人一个，不怕烫！ 吹吹，抿一口！ 真香！ 真暖！ 十月的皇宫门口，天微微亮，文武百官在清晨的寒风中簌簌发抖，咱却喝着大外孙泡上的热茶！ 爽啊！ 蓝玉从喉咙里舒爽到了骨头里，早把刚才那些怒气抛到了天边。 又装作不在意的看了看一旁的官员们，那几个文官头子，六部尚书，都冻得摇摇欲坠，站不稳了！ 第126章 热茶，麒麟服，羡慕嫉妒恨 “大将军，能给咱整一杯不？” “蓝爷爷，赏小的一口！” 武官们和林洛相熟的，厚着脸皮凑上来，哈着气搓着手，上朝等在外面是真冷啊！ “去去去，咱才抿一口，哪有你们的份！” 蓝玉毫不客气的给了凑得最近的几人，一人一脚。 众将早知道蓝玉的脾气，挨了踢也嬉皮笑脸的不离开。 刚取出吹风机的林洛喊道，“都有，不用抢！” “大虎哥，你给多倒几杯热茶，我要吹头发，换衣服！” “马上到卯时了！” “好嘞！” 大明版劳斯莱斯，其中一辆专为给王汉生制造，而王大虎作为陪同人员，当然要接受使用培训。 现在培训刚开始不久，简单的饮用开水泡茶，王大虎还是能独立操作的。 不少武将都喝上了热乎乎的茶，看的文官们酸爽无比。 想要，又拉不下脸。 羡慕嫉妒恨！ 大臣上朝，等候在宫门外时，以往也不是没有带火炉，带热茶的…… 但那都是史书上的事了！ 还没几个人敢在朱元璋的眼皮子底下这么干！ 偏偏林洛现在就这么干了！ “呼——呼——” 在武官们捧着热茶时，林洛的大功率负离子吹风机开动。 林洛原本还湿漉漉，搭在头顶的长发，转眼间就被吹干，变得蓬松。 离得最近的蓝玉，还能感动吹风机里阵阵暖流。 “孩子，你那是什么宝贝，能给爷爷瞧瞧不？” “马上！” 林洛顺手把头发扎成发髻，把吹风机递给蓝玉。 “蓝爷爷，按着这里，就能吹热风。” 二十年大品牌，信得过，绝对没有漏电的危险！ 蓝玉试着按林洛说的，按住一个按键，滚烫的热风喷涌而出，瞬间驱散了蓝玉身上的寒气。 甚至离得近了还烫手！ “蓝爷爷，给小的也吹一吹！” “……” 顿时，厚脸皮的武将们又围了上来。 “大虎哥，帮我把麒麟服拿出来！” 林洛喊道。 这下被文臣们听到。 御史言官们有了新的喷点，腹稿小作文又加上了新的内容。 “御赐麒麟服，那是礼服！” “只有朝廷举行盛大仪式时，才能使用！” “平日上朝穿麒麟服，是对皇上的不敬！” “连绣春刀和金带，都装配上了！” “太猖狂了，实在太猖狂！” 蓝玉正在一众武将的包围里，小心的摆弄着大外孙的宝贝吹风机，被吹捧的快要飞上云端。 一听到文臣们的议论，顿时怒道。 “哪来的那么多破规矩！” “蒋环也天天穿着个飞鱼服，带着把绣春刀，咋没见你们谁参他一本？” “这能一样？” “林洛如何能与锦衣卫指挥使相提并论？” “本官难道没有御赐斗牛服，没有御赐金带，可曾见本官随意显摆？” “御赐礼服穿戴，向来有严格规定，不可儿戏！” “穿这套去文华殿，和皇子皇孙们一起读书，成何体统？” 其实言官们想的更多的是，咱也没少上蒋环的奏本，抓蒋环的小辫子，但没用啊！ 上书奏本如石沉大海，最多得到皇上一个再接再厉的口头表扬。 “蓝爷爷，这个麒麟服，绣春刀，不是给我上朝用的？” 林洛穿戴搭配完毕，也一脸茫然。 这套穿搭好看是好看，也合身，但确实有些繁琐，穿起来麻烦！ 林洛真不是故意的，他以为这就是东宫伴读的官服。 昨晚还专门用蒸汽熨斗，仔细地熨烫了一遍，务必显得精神抖擞。 “要不我换平常的衣服？” “换啥呀换？” “这帮鸟人文臣，一群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小人，除了告状，干啥啥不行！” “听他们的，过年都会过错！” 第127章 那贱婢之子也配？ “今日是你入宫第一天，穿御赐麒麟服，带绣春刀，配金带，皆是上位所赐，这表达了对上位的尊重！” “他们懂个球！” 蓝玉拉着林洛的手，往前走几步。 围着蓝玉的众武将，纷纷散开让路。 在麒麟服、绣春刀、金带的衬托下。 当然更有可能是林洛的大品牌负离子吹风机、蒸汽熨斗、男士专用沐浴露的加持…… 林洛在文武百官中，显得格外出众。 壮岁旌旗拥万夫，锦襜突骑渡江初！ 强大的少年英雄气概，扑面而来。 当然。 文臣们更愿意相信是蓝玉老匹夫，凶名太甚，使人不得不避其锋芒。 林洛更愿意相信，是自己帅气的英姿，震撼了百官，惊动了上天。 此时。 此刻。 早朝即将开始，沉重的宫门缓缓推开。 百官要进宫上朝。 锦衣卫与太监走出，正看到被蓝玉拉着手臂的林洛，踩着晨曦的光芒，踏步向前。 众多武将们在周围，自动分开，簇拥着林洛向前，斗志昂扬。 众多文臣们在发抖，为首的几名尚书站着都打晃。 这场景，简直是…… 今天特意赶到宫门来的马三，看呆了。 帝王之气！ 此等气势，马三见过，那是在朱元璋和朱标身上！ “蓝爷爷，宫门开了，咱快进去！” 林洛表示刚才是蓝玉的步子迈的有点大，自己为了跟上脚步，走路带了点风。 见宫门正好打开，他一边走一边再次检查了下衣装。 “蓝爷爷您先走，我后面跟来。” 林洛不懂太多规矩，但电视剧看多了，知道上朝时要排队，文官之首和武官之首在最前面。 然后按品级依次排开。 林洛一个卫所都指挥使，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排在哪里。 “蓝爷爷，您给我指个位子，咱该站在谁后面！” “你？” “正阳卫都指挥使，今天早朝上位没特别召见你，没你的事！” “东宫伴读，朱允炆那小子又没资格早朝，你也别凑热闹。” 想一想，上位的安排也还不错，让林洛先进宫混一段时间。 等咱把反对势力，都清除干净了，再扶这孩子上位！ 天天听那帮鸟人嚼舌根，耳朵都快起茧子！ “跟我先进宫，然后你去文华殿等着。” “不先去东宫，和朱允炆先熟悉？” “有啥好去的，听爷爷的话！” 蓝玉板着脸，那贱婢之子也配？ “哦哦！” 林洛一想，问蓝玉这不白搭？ 蓝玉是武将中与朱允炆最合不来，矛盾最大的。 “大虎哥，你驾着马车先回，不用等着我！” “下学后我自个儿骑马回去！” “那不成！” 王大虎一脸的骄傲，今天咱也是来过皇宫，沾了贵气的人啦。 整个鸡公村，没有别咱更有见识的！ 回正阳庄和军户们说话，腰板都挺得更直。 “弟，你不用管我，别耽搁了时间，我在门口等您！” “大虎兄弟，你去东上南门的茶室休息会儿，那边离文华殿近。” 马三也看到了林洛那辆巨大的马车，愣了片刻。 大孙总能给人想不到的震惊。 皇上得知此事后，脸上会是什么表情？ 马三有些好奇。 林洛也不再劝王大虎，向马三投去个感激的笑容，跟着蓝玉进了宫门。 “蓝爷爷，怎么那几位文官头头，小碎步走的一摇一摆，和女人似的？” 走了一小段路，林洛觉得不对劲 这些读书人的精英，不至于走个路别扭至此，又丑又滑稽…… “他们惹怒上位，挨了锦衣卫的板子！” “没打死算运气不错了！” 蓝玉笑道。 “等会儿爷爷在上位面前，参他们个殿前失仪，再拖出去打四十大板！” 茹瑺等人下意识的双腿一紧，屁股又开始痛了！ 恨恨的看了蓝玉这边一眼。 还不是因为林洛你的正阳卫，要不是皇上出宫去正阳卫，咱至于被打板子吗？ “那真是辛苦他们了。” 林洛对文臣没恶意，随口说了句。 又四下望了望。 宫城内遍布守卫，百官恭敬行走，比林洛印象中更加的庄重神圣。 果然建筑物也需要人来烘托！ 紫禁城里，走的是游客，或者空荡荡看不到另外的人，和现在早朝，完全是不同的感觉。 “目视前方，稳重一些，眼睛别乱飘！” “在宫里也别乱跑，老老实实待在文华殿学习几个月。” 蓝玉一边走，一边低声嘱咐。 “记着紧跟太监带领的路线走，步子要不紧不慢……” 蓝玉比自己上朝还用心。 十年前朱雄英在宫中之时，八岁的年纪，已经进退有据，情礼兼到。 这过了十年，林洛倒在外面养野了！ 今天第一次进宫，就搞得这么出格，惹得百官震怒。 别看蓝玉最后在宫门前夸林洛，那是因为自己的大外孙，只有自己能骂！ 什么御史言官，尚书侍郎，统统滚一边去！ “蓝爷爷，别念了……” “你快和那朱老头差不多了！” 林洛表示爷爷带我来过皇宫，咱认识路。 “朱老头？” 蓝玉瞪着铜铃大眼，在林洛脑门重重敲了两下。 “孩子，你要叫爷爷！” “哎哎哎，走咯！” 过了奉天门，林洛赶紧拐弯。 咱和蓝玉也没那么亲切呀！ 蓝玉啥时候也变得和朱爷爷一样了？ 其实，蓝玉在短短一天，经历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甚至绝望，认为以后再也见不到林洛。 万幸回到应天城后，和林洛就格外的亲。 再加上通过寿宴这几天发生的事，蓝玉发现朱元璋与林洛之间的感情，远比他之前想的要好。 朱元璋心底已经认可了林洛。 所以，蓝玉也放松了警惕，憋着一点都不能表露，真难受啊！ 反正有人问，那就是林洛乃大明未来将星，咱护着林洛是为了大明好。 最多加上一句，是为了拉拢林洛，不让林洛和朱允炆那小子走到一起…… 我蓝玉和那贱婢的儿子，势不两立！ 早朝上，除了往常的一些事务，又讨论了追查刺客的事。 后面终于到了最关键的，出兵北征。 紧急军情，朱元璋看到也就明白了。 没急到那种马上要去正阳卫找他的地步，但也要尽快做好准备。 以免被蒙元寻觅到机会，咬下大明一块肉。 “众位对北征，有什么看法？” 第128章 咱今天必须狠狠锤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享受 一说到北征，武将们可不困了，纷纷求情出战。 文臣们也精神了，各种长篇大论，引经据典，有支持的，有反对的。 “皇上，蒙元使者日前在大明军演上出言不逊，现在又集结大军，掠夺边疆……若不讨伐，恐周围小邦小国效仿，乱我华夏！” “等我们的大军集结起来，蒙古骑兵早就抢够跑回去了！” “在茫茫草原，连个人影都看不到，怎么打？” “那按赵佥事的意思，朝廷就任由蒙古耀武扬威？” “本官可没这么说，朝廷不派军队，本官的意思是，派边塞王出击。” “一个边塞王才多少军队……” “让两三个边塞王合兵一处。” “吵什么吵，不管是朝廷集结大军，还是让边塞王出击，都要划拨军费粮草，现在户部库房所剩白银，不足五十万两！” “秋收的粮食可以加快运送，两浙本年的税收，也可先行押运到京师……若还不够，大军到了边疆，就地征收粮食！” “陈侍郎，你说的是人话？” “边疆被蒙古人抢，朝廷还去征粮……” 朱元璋皱眉。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咱大明的士卒能打，最终负担是落在百姓身上的。 不打，百姓遭殃。 打，百姓也受罪！ “皇上，若举兵北征，臣保举一人，可做主帅！” “你保举，大将军都没发话，你凭什么保举？” “梁国公贪功暴躁，多有掠劫，百姓士卒苦不堪言，多有抱怨，不易再次主持北征……” “他奶奶的，老子抢的蒙古人，哪个兔崽子敢抱怨老子！” 蓝玉本来站在殿内，稳坐钓鱼台，云淡风轻的看朝臣们争吵。 昨晚朱元璋已经跟他透过底，这次无论如何都要反击！ 吵的再凶，谁还能动摇老朱的决心？ 哪知道他不咬别人，别人要来咬他。 北征主帅之位都敢抢！ …… 最后，吵了一个早上没结果，也没能解决实际没钱的问题。 朱元璋宣布退朝，颇为烦闷的回到乾清宫。 “各边塞王，现在何处？” 边塞王的军力不一，最强的也不超过两万兵。 军演带来了精锐几千，还需尽快返回封地，主持边防，以免真的被蒙古骑兵长驱直入。 “昨天一早，遵圣旨出发，天黑扎营……” 边塞王率兵，在京师周围的动向，是监察的重中之重，各个途径都在时刻向宫中传递消息。 马三逐个报告了昨晚扎营的地点。 “来的时候一天走五十里，回封地一天也走五十里，朕命令他尽快返回，他听不懂人话？” “传朕口谕，秦王朱樉抗旨不遵，罚俸五千两，再缩减秦王府一年供奉！” 出兵打仗要钱，先从朱樉这罚个几万两！ 马三都听蒙了。 朱元璋规定各卫所和塞王，参加军演的来回路上，每天必须至少行军五十里，避免士卒沿途逗留，骚扰百姓。 朱樉的确是藩王里走的最慢的，但也没违反规定呀。 “若秦王殿下问起……” “他还敢问？” “敢问一句，抽十个嘴巴子，问两句，抽二十个嘴巴！” “先不急传口谕！” “让他再慢慢走两天，后天命锦衣卫带着圣旨去追！” “再多罚银一万两！” 诸王之中，就数朱樉敛财最多。 去年朱元璋把朱樉召回过应天城训斥，在朱标的求情下，才放他回去。 本次军演，朱元璋原本打算将朱樉在应天城多留些时日，调查太子朱标病重，是否和他有关。 没成想发生了刺杀，轻易的放过了朱樉。 多给朱樉两天时间，最好在回封地的路上侵扰地方，闹个事。 传旨的锦衣卫顺便抓朱樉回来！ 只是可惜老朱的算盘落空了，朱樉这几天想闹个大的，沿途敛财那种小事他看不上。 喝口茶，消消气。 银钱的问题没那么容易解决，朱元璋一时也拿不定主意。 看看时辰，已经不早了，老朱开始心痒痒了。 “三儿，大孙今天早上表现的如何，迟到了没？” “回皇上，林爷准时进宫，和梁国公一同进入宫门。” “大孙身着麒麟服，腰胯绣春刀，金带点缀，英姿勃发！” “特别是宫门打开时，梁国公拉着大孙的手，在众武将的环绕之下，大步而来……” “小的还以为是太子附体了！” “哈哈，标儿亲生的，不像标儿像谁！” 朱元璋大笑。 “这孩子把咱给赐给他的行头都穿上，搞得这么隆重，可见他对进宫的重视！” “好呀！” “晚点你悄悄告诉大孙，以后不用每天都穿着麒麟服来上学，那衣服穿起来麻烦，我看他未必习惯。” “绣春刀也别带了，在文华殿读书学礼仪，又不是练武学兵法。” “还有，提醒他别跟老蓝亲近！” “那老家伙粗鄙的很，把咱大孙带坏了！” 朱元璋颇为吃味，凭啥蓝玉拉着咱大孙的手，在百官前，走入皇宫？ 这是咱要干的事儿，你个老蓝敢抢在咱前头！ “小的遵命。” “另外……” “说，别吞吞吐吐的，是不是去文华殿又有什么事？” “文华殿还没消息传过来。” 皇上还真是心急。 “只不过大孙今日在来皇宫的路上，似乎是为了方便休息，乘坐了一辆大马车，睡到皇宫门口才醒来。” “还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刷牙……” “不像话！” “以后让大孙在正阳卫洗漱好了再出发，别让官员们看见了笑话他！” “大孙为正阳卫操心太多，睡得晚，路上靠在马车里睡会儿觉是应该的。” “咱得编个理由，赏给大孙一辆舒服的马车，让大孙下学的时候坐回去。” “……” 马三的表情变得十分奇怪。 “皇上，其实大孙今早来皇宫，睡觉用的马车已经很大，很舒服。” “能有多大，能比咱宫里的马车还舒服？” “小的没能进马车里瞅瞅，但光看外面，肯定比宫里的好！” 马三具体了描绘了下，林洛那宽一丈，长约三丈的巨大马车。 已以及在宫门前，热水，热茶…… 朱元璋的眼睛都瞪圆了。 “这孩子，怎能贪图享受！” “为人君者，万不可如此！” 朱元璋气得在书房来回踱步。 “三儿，你跟咱去文华殿，把大孙揪出来！” 爱之深，恨之切！ 朱元璋自我要求严格，有时甚至节俭到了吝啬的地步。 对未来储君的培养，自然也非常严格，有很高的期待。 体恤百姓，简朴节约。 是最基本的要求之一。 在公鸡村，在正阳卫，还有应天城里开的火锅店，林洛做的都很好，比朱元璋期待的还要好。 朱元璋非常满意，非常喜欢。 但到底是个孩子，品性还不够坚定，需要教育。 “小小年纪，歪风邪气！” “咱今天必须狠狠捶他一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享受！” 第129章 朱允炆为林洛求情 林洛跟着太监来到文华殿时，已经有皇子皇孙在。 其中还有几个女娃！ “皇女也来听讲，朱元璋对后代还挺重视的啊！” 林洛小声嘟囔了一句，电视剧看多了，以为公主都不上学。 皇子皇女们，也都好奇地打量着林洛。 有的还捂嘴偷笑。 林洛不在意他们笑，反而也觉得自己挺蠢！ 这些皇子皇女都穿着便服，或者特制的儒衫，清爽又方便。 就自己麒麟服，绣春刀，金带……一套盛装，威武帅气那当然没的说，但太过正式，显得格格不入。 不像个来听讲的学生，倒是像是正装讲课的老师。 在一众皇子皇孙，皇女皇孙女中，格外突出。 今天也不知是哪个先生来讲学，林洛随意找了个靠后的空位子坐下，不一会儿困意又涌上来，干脆趴在桌上小眯片刻。 昨晚他最后为了出海的大船，费了太多脑力，大海是宝藏，同时也是巨大危险……林洛总是放心不下，担心会发生意料之外的事。 朱允炆和朱允熥同行，来到文华殿时，林洛正好从小眯进入浅睡状态。 “咦，怎么有个穿麒麟服的人？” “还睡着了？” 朱允熥只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莫非，是因为林洛正好占了他以往常坐的座位？ “他是皇爷爷新封的东宫伴读，林洛。” 朱允炆是第一次近距离看到林洛，也觉得有些眼熟。 想了一想，应该是军演上给他留下的深刻印象。 “皇爷爷让像兄长一样对林洛。” “可他这个样子，一点也不像能帮我稳固皇位的人！” “原来，他就是林洛！” 朱允熥心中涌起阵阵激动。 原来，这就是屡屡踩在二哥朱允炆头上的林洛！ 怪不得一看到他，自己就觉得很亲切！ “我去后面坐。” 朱允熥没有打扰林洛的小睡，自己往后坐了两排。 朱允炆也没再说什么。 他心里还是很不服气的，林洛和他差不多年纪，却深得皇爷爷的喜爱。 甚至有很多时候，朱允炆觉得皇爷爷对林洛的看重，超过了他这个皇长孙。 看到林洛一身盛装，却趴在桌子上睡觉，朱允炆的嘴角隐隐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 向前走到了正对先生的座位，那是朱允炆的专属位子。 过了一会儿，所有来听讲的皇子皇孙，全部到齐了。 今天的主讲：礼部主事、翰林院修撰、文华殿主讲齐泰，也走了进来。 齐泰先是像往常一样，先讲一篇《尚书》。 刚开了个头，齐泰就发觉了不对。 今天的文华殿里，多出了一个人。 麒麟服，绣春刀，金带……乍一看到，齐泰还以为是哪位王爷来听讲了。 再仔细一看，心中一盘算，此子十七八岁，不正是皇上刚册封的东宫伴读？ 第一天，就目无尊长，趴在桌上睡觉！ 齐泰治学严谨，品行刚正，一丝不苟，所以被朱元璋任命为文华殿主讲，委以教育皇子皇孙的重任。 平日里他颇为严厉，在几位主讲里，皇子皇孙们最怕的也是齐泰。 想到林洛是皇上为皇长孙铺路准备的棋子，而且还特意嘱咐皇长孙要好好待林洛，齐泰当即走了过来。 朱允熥坐在后面，不知怎么的，眼睛老是往林洛那边瞟。 在看到今日的主讲是齐泰时，朱允熥暗道要遭。 想去把林洛拍醒，又怕挨老师的骂。 只能无奈坐在桌前干着急，眼睁睁的看着齐泰越来越近。 “噔！噔！噔！” 齐泰在林洛的桌上敲了敲。 林洛立刻条件反射的弹了起来，站得笔直，高声喊道，“老师好——” “哈哈哈……” 其他人发出阵阵笑声，皇子皇孙们一般把文华殿的主讲尊称为先生。 当然，叫老师也不是不可以。 林洛听到笑声，定睛一看。 咱的确在课堂上，但却是大明的课堂。 还是皇宫内的文华殿！ 都怪前世上学时养成了习惯，趴在课桌上不管睡得多死，只要一听到班长喊起立，或者同桌敲敲桌面，自己马上就能清醒。 “你就是正阳卫都指挥使林洛？” “学生正是！” “你不在正阳卫带兵训练，到文华殿来做什么？” 齐泰板着脸，正色问道。 林洛微微惊异，难道文华殿的主讲，没有收到咱要来的消息？ “皇上命我为东宫伴读，今日起入宫到文华殿。” “东宫伴读，有何职责？” “陪皇长孙读书。” 原来是要批评咱啊！ 齐泰严厉道，“那你在做什么？” “学生刚才听先生讲到精彩之处，心驰神往，不由得闭目沉思片刻，体会先生的悉心教导，领略先生的大材……” 林洛仿佛回到了前世的教室里，课堂睡觉被老师抓个正着，很有经验的回答道。 这时，不过说什么，都要嘴硬，不能承认自己睡觉。 “心驰神往，闭目沉思？” 林洛的回答，又引得皇子皇孙们一阵大笑。 闭着眼说瞎话还差不多！ 齐泰脸色铁青，“好，你把我刚才讲的《尚书》，重复一遍！” 林洛当即傻眼。 他考秀才都是作弊，懂个屁的《尚书》，让他背个床前明月光还行！ “背不出？” “还说刚才没有偷偷睡觉？” “站到门外去，今天早上，你站着听讲！” 齐泰朝文华殿外指了指。 若有皇子皇孙，在他讲学时打瞌睡，他也是让皇子皇孙站起来听讲的。 只不过，林洛当场狡辩，使齐泰更加的生气，就让林洛站在门外。 林洛一阵恍惚。 这是有多少年，没有体会过被赶到教室门口罚站的滋味了！ 一时间，他望向齐泰的目光里，多出一份亲切。 似乎，齐泰化身成了前世那个戴着眼镜的魔鬼班主任。 唉！ 咱今天可真不走运！ 低调1 反正林洛也不打算当这个东宫伴读，忍几天赶紧回去猥琐发育。 轻轻地来，轻轻地走，不带走皇宫的一片云彩。 林洛向后转，迈步走出文华殿。 “齐先生，林洛第一天入文华殿听讲，不习惯也是正常的。” “而且正阳卫在应天城外，林洛身为都指挥使，想必军务繁忙，劳累困乏也是有的。” “还望齐先生体谅。” 朱允炆站了起来，对齐泰行礼，为林洛求情。 第130章 林洛大战齐泰，朱元璋也问为什么？ 眉清目秀，温文尔雅。 在军演上，林洛看到朱允炆从马上跌下来的样子，不免觉得这倒霉孩子太过弱鸡。 此时。 在文华殿内，再见朱允炆，林洛觉得顺眼了很多，书院才是朱允炆该待的地方。 “允炆殿下宅心仁厚，既然如此，今天便不惩罚他了。” 齐泰心思电转，瞬间读懂了朱允炆之意，便先对朱允炆点点头，再对林洛道。 “林洛，你坐下吧！” “以后务必认真听讲，不可睡觉，更不可说谎！” “子曰：居处恭，执事敬，与人忠。你深受皇恩，为东宫伴读，当用功读书，不负陛下恩典，亦不辜负皇长孙之心！” “读书不用功是态度问题，按讲学规矩，本该罚你站起听讲！” “但你满嘴谎言，欺骗先生，乃人品不端，故而对你惩罚尤为严厉。” “皇长孙替你求情，惩罚可免，但你自己需要认识到错误，好生反省！” “明白吗？” 要搁其他人身上，肯定喊一声明白了，再谢谢朱允炆。 偏偏林洛身为现代学渣，最讨厌的就是被老师长篇大论，上纲上线的教育。 而且，齐泰屡屡提到朱允炆，让林洛顿时有些警觉。 皇宫里，可不比在正阳卫或者公鸡村。 老阴比多得一比！ 这老家伙，该不是和朱允炆那小子，一起算计咱？ “多谢先生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管他什么套路，林洛首先不失礼节。 然后腿踢开椅子，自顾自的朝门口走去。 “站住！” 齐泰喝道，“你去哪？” “学生深刻反省了错误，自认为先生教导的十分有理，学生甘愿受罚，门外罚站，不敢懈怠。” 林洛说道，表示不接朱允炆和齐泰这一套。 经过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孩子，谁还没个站着打瞌睡的本事，看不起谁呢？ 殿内皇子皇孙，一片哗然。 从没见过自己找罪受的人，更没见过和齐先生顶罪的家伙！ 朱允炆也皱皱眉，他的确有示好林洛，收服林洛之意。 只是没想到林洛油盐不进，没有入套。 齐泰当即气得脸色铁青。 “林洛，你可知尊师重道这四个字！” “学生尊重齐先生，故而反省错误。” “至于道？” 林洛笑了，“正巧，学生今日苦苦思索，不得其解，敢问先生，何为道？” “尊师重道，便是指你要尊重先生所传授的知识，重视应该遵循的道德规范！” 齐泰满腹经纶，想都不想脱口而出。 林洛反问，“那我认同齐先生所说，按齐先生说的做，何错之有？” “强词夺理！” 齐泰之前还有点故意惩罚林洛的意思，想朱允炆求情，既卖个面子给朱允炆，又让朱允炆卖个人情给林洛。 可谓一石二鸟，一举两得。 现在却是真生气了！ “我齐泰生平，从未见过你这么顽冥不灵之学生，真朽木不可雕也！” 齐泰？ 林洛听其他人叫齐先生，自己也跟着叫齐先生，还以为是谁，原来是这货啊！ 他对明史没有太多研究，但靖难之役中的几个着名人物，林洛还是有印象的。 比如燕王朱棣那边，黑衣宰相，一代妖僧，姚广孝。 建文帝朱允炆这边的，大明战神李景隆，诛十族的方孝孺。 还有就是朱允炆身边最重要的两个老师，黄子澄和齐泰。 相比之下，齐泰比黄子澄强一点，但依旧改变不了他是坑货的本质。 林洛在听到齐泰这个名字之时，瞬间肃然起敬，毛骨悚然！ 原来朱允炆这晦气孩子，在读书的时候，就已经和齐泰臭味相投了。 刚才朱允炆求情，那肯定是和齐泰打配合，想让咱心里感激他。 我感谢你大爷！ 珍爱生命，远离坑逼！ “齐先生，道这个东西，太复杂，答不出来不怪你。” “其实咱也弄不明白。” 这可是自人类诞生，文明伊始，便存在的终极问题之一。 无数先贤圣人，英雄豪杰，都没有寻找到真正的答案。 包括现代社会，依旧没有统一的认识。 “不过，咱还有其他几个问题，都是生活中常见的，请齐先生解惑！” 林洛决定给齐泰来个猛的。 你和朱允炆联合起来给咱下套，咱也不是吃素的！ “呵呵！” 齐泰不以为然。 “你说！” “齐先生，请听好了！” “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五头，下有九十四足，问鸡兔各几何？” “……” 齐泰答不出。 “齐先生，再听题！” “唐有诗仙李白，李白爱喝酒！” “一天，李白在街上走，提着酒壶去买酒，遇店加一倍，见花喝一斗，店不邻开，花不双长，三遇店和花，喝光壶中酒，请问壶中原先有多少酒？” “这……” 齐泰一头雾水，哑口无言。 皇子皇孙，皇女皇孙女们，也都目瞪口呆。 林洛所说的每个字，他们都听得清清楚楚，也明白每个字词的意思。 可字词句子连在一起，他们就完全听不懂了。 “唉！” 林洛长叹气。 华夏古代教育的痛处啊！ 第一个问题，乃《孙子算经》中着名的鸡兔同笼问题，大明八九百年前的古人就已经提出了集中解决方法，也不复杂，孩童都能理解。 第二个问题稍微难一些，也只不过是后世三年级的小学生都能回答的。 若早几百年，比如唐朝初年，那时科举不仅有进士科，还有诸多其他科目，比如算学，法学…… 科举取士，选拔人才，固然是好的，在封建社会具有划时代的意义。 但经过唐宋几百年的发展，考试的范围越来越狭窄，读书人的思维越来越僵化，已经隐隐出现阻碍社会发展的苗头。 这使得我泱泱华夏，在几百年后，落后于世界，为列强所辱！ “敢问，苹果熟了，为何会直直落在地上，而不是飞到远处再落地？” “大地究竟是圆的，还是平的？” “十斤的铁球，和一斤的铁球，同时从高处坠下，哪个铁球先落地？” “人需要吃盐，海水里有盐，那为什么海边的渔民，不能直接喝海水？” “……” 鸦雀无声！ 林洛一连串的提问，直接让文华殿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连刚走到文华殿外，怒气冲冲，领着锦衣卫准备狠狠锤林洛一顿的朱元璋，都被问住了！ 是呀，为什么？ 第131章 真理大门的一道缝隙 如果说林洛前面问的，鸡兔同笼和李白喝酒，是数学问题，齐泰和皇子皇孙们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那后面这些提问，则是日常能见到的，很简单的现象。 一时间，文华殿内的人都陷入了深思。 日常生活中，不缺少科学，而是缺少发现科学的眼睛。 但。 仍有不和谐的声音。 “大地当然是平的！” “纵有高山河流，看起来似乎崎岖不平，但大地终归是平的，只要见过一望无际的田地，都能明白！” “十斤的铁球和一斤的铁球，同时从高处落下，只要高度相同，必定是十斤的铁球先着地！” “重的东西先落地，这是基本的常识！” “重十倍，落地的速度也要快十倍！” 齐泰振振有词的高声回答。 经过了片刻的思索，皇子皇孙们也纷纷发言，表达自己的看法。 “确实，大地是平的！” “重的铁球肯定先落地！” “那苹果为什么不到处乱飞，反而是直直落地呢？” “应该是天地有序，都有定数！” “海边的渔民真的不直接喝海水，还要买盐吃？” “废话！大明有海禁，根本就没渔民了，不准下海，哪来的海水喝？” “哦……那以前没海禁的时候，渔民煮菜的时候，肯定加一瓢海水，就当放盐了……” “我觉得不对！” “……” 皇子皇孙年龄不一，看法也不一！ 停步在文华殿门外的朱元璋，却陷入了更大的疑惑。 他走南闯北，见识颇多。 他的看法和齐泰一致，大地局部确实有各种沟壑山川，但总体来看，是趋于平坦的。 重的东西，自然会比轻的东西先落地。 不仅是苹果，所有的东西，在高处失去了支撑，都会直直落地。 至于海水里的盐？ 这可是关系到民计民生的大问题！ 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不同于齐泰和皇子皇孙们，啥都不懂。 朱元璋知道，人如果直接喝海水，会越来越渴，最后被渴死！ 若经常用海水代替食盐，人很容易得怪病…… 人的天性都是好奇的。 林洛看着讨论热闹的气氛，微微一笑。 对后面桌子上的皇子道，“借你的书一用。” 林洛后桌坐的是豫王朱桂，和朱雄英同年出生。 乃郭惠妃之子，朱雄英的十三叔。 “但用无妨！” 朱桂正处于好奇心旺盛的十八岁，很期待林洛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 啪！ 林洛只是把书举在半空，松手落地。 “像这本书一样。” “不仅苹果，任何物品在地球上，都受到万有引力的作用，会坠向地面！” “各位也应该听到了我的用词，地球！” “我们的大地其实是个球面，自然不是平直的，而是带有弧度。” “十斤的铁球和一斤的铁球，只要是同时下落，那就会同时着地，并不是重的先着地！” “物体下落的速度，主要看它受到的空气阻力！” “……” 林洛的回答，引起了一片哗然。 “话说八道！” “怎么可能！” “大地明明是平的，怎么可能是球形的！” “地球又是什么意思？” “如果大地是个球面，人站在另一边的球面，不就会掉下去？” “重的东西怎么可能和轻的一起落地？” 朱允炆也听得很生气。 父皇要林洛来辅佐自己，真是看走了眼！ 这家伙简直愚昧无知！ 朱允熥却是有点着急，他对林洛有好感，断不想看到林洛挨骂，或者被赶出文华殿。 齐泰忍不住拿起戒尺，在桌上重重一拍。 “妖言惑众，其心可诛！” “林洛，休得胡言，惑乱皇子皇孙的心智！” “立刻滚出文华殿，本官自当上奏陛下，道明缘由，取消你东宫伴读的资格。” 林洛心中大乐。 等了好久终于等到这句话。 盼了好久，不就是为了让齐泰绷不住！ “齐先生，学生万分心痛！” “不能再聆听先生教诲，无福与诸位皇子皇孙共同学习进步！” “日后有缘，希望还能再见！” “不过，临行之际，学生也不愿无辜蒙冤。” “就让在下，为诸位揭开科学的一角，打开真理大门的一道缝隙，看看世界的真相！” 科学教育，不是林洛一个人能完成的。 林洛也没有那个心力在大明普及科学。 不过，今天文华殿在座的，皆是大明身份最尊贵的人，能在他们心中，留下一颗科学的种子。 或许今后的岁月里，某个王爷还能记起今天，他们受到的一点点科学的启发。 “大地究竟是平的，还是球形，只需要去海边看一看即可！” “在海天相接的水面，若是有大船从远处开来，首先见到的，是船的桅杆和风帆顶，随后才能看到船楼，有高到底，甲板最后！” “这就是因为大地的弧度，阻挡住了人的视线。” “若有感兴趣的，可以来我正阳卫，十两银子买个地球仪，自然一眼明晰。” 林洛有点可惜，今天没带个地球仪，来给皇子皇孙们开开眼界。 “十斤的铁球和一斤的铁球，诸位大可爬上高塔，自己做个实验。” “没有铁球，用十两的银锭和一两的银锭也一样，左手和右手一边一个，同时松手，看看结果！” “海水不能直接饮用，和细胞的渗透压有关，这是一门和人体健康相关的学科，博大精深，一时难以讲得清楚……” “各位回去后，可以切两块新鲜的萝卜条，一块放入清水中，一块放入盐水中，过几个时辰看看萝卜条的状态，就能大概明白人饮用海水后的结果。” “基本原理差不多。” “苹果落地的问题，这就更复杂了，触及到了世界的本质，需要大量的数学理论和天文观测。” “我只能告诉大家，月亮绕着地球转，地球绕着太阳转，满天星辰运行，都与苹果落地是同一种原因！” “好了，言尽于此，在下告退！” 惊喜，意外！ 第一天来宫中，轻而易举的就脱去了东宫伴读的身份。 不用去求老朱！ 爽！ “真的吗？” “都是同样的原理？” “这几个实验，好像都很容易自己做？” “我听年老的太监讲过故事，说在海上乘船，看到远处驶来的大船，最先就是看到风帆顶端，我还以为是老太监骗我的……” “大地是围着太阳转的吗？本王以为日月星辰，都围绕大地旋转……” 听了林洛的话，皇子皇孙们更加的来劲了。 要不是在文华殿读书，他们恨不得现在就是去试试林洛说的实验！ 第132章 你要是蒙对了，我齐泰愿拜你为师 朱元璋在门外，时而点头，时而摇头。 他亲眼见过海边战船先露出桅杆顶端，这个现象，在用千里镜望远的时候，体现的更加明显。 以前他也想过，没想明白就干脆丢一边了。 还有他从林洛书房里拿出的地球仪。 当时看着地球仪上，一块块的陆地和海洋，朱元璋也想过为什么陆地和海洋都在一个球上面？ 地图画在球上面，有什么好处吗？ 难道咱所在的世界，真的犹如林洛所说是个球形，大地是球面？ 那仙界又在哪？ 十八层地狱，又在哪？ …… 铁球和萝卜条的实验，倒是很容易就能做…… 等等！ 大孙要告辞，从文华殿出来！ 说了这么多，你小子原来是不想继续在宫中读书，要趁机开溜呀！ 咱差点就中了你的诡计！ 齐泰这废物，三言两句，就被大孙激怒了！ 朱元璋当即想要把林洛和齐泰都拉出去，让锦衣卫打两百大板！ “站住！” “我齐泰向来恪守君子之风，从不仗着师长的身份，不讲道理！” 好在齐泰满腹经纶，倒也不是无德之辈。 对林洛虽有些苛刻，却不失师长之仪。 “休要抛出几句谎言，挑动各位殿下的心思！” “奇淫技巧，歪门邪道！” “此风不可长！” “沉溺其中，只会害了你！” “林洛，你既然说很容易做实验，今天我们就来做实验！” “今日我齐泰，便破了这邪风，为各位殿下辨明是非！” “你要是蒙对了，我齐泰愿拜你为师！” 主要齐泰见皇子皇孙们，一个个闪着大眼睛，十分感兴趣。 他断不能让林洛开个坏头，引得皇子皇孙走上歪路。 “好呀！” 豫王朱桂在诸皇子中，算是比较受宠的，母亲地位也高，所以他胆子大，拍手笑道。 “齐先生带我们做破除歪风邪道咯！” “走，爬到房顶扔铁球！” “没铁球，我这有一两银子，谁带了十两的银锭？” “萝卜条呢，快命尚膳监送两个大萝卜来！” “再要两个大碗，一桶清水，一罐盐！” 众皇子皇孙们跟着起哄。 这比什么四书五经，有趣多了！ 至于齐先生拜师的话，他们听听就够了，齐先生根本不会错！ 站在门外的朱元璋，冷哼一声。 迅速朝后退了两步，走到了拐角处，给了马三一个眼色。 马三立即带着几个锦衣卫上前，挡着了朱元璋。 朱元璋和齐泰一个心思，大孙所言，不论真假，皆是奇淫技巧，终是小道！ 一国之君，断不可沉迷于此，玩物丧志！ 朱元璋之所以要让林洛进宫读书，就是为了让林洛学宫中礼仪，学治国大道。 大孙在正阳卫整顿军务，开设作坊，建学堂，建医院…… 的确造福了百姓，公鸡村和正阳卫都人日子越来越好，朱元璋亲眼所见。 但终究是一村之地，区区百户千户而已。 大明皇帝，必须为天下百姓，千千万万户考虑！ 朱元璋不能让林洛继续在正阳卫蹉跎，圣贤书中，方有治国大道。 今日。 齐泰雷厉风行，甚合朱元璋的心意！ 正好让齐泰杀一杀大孙的歪念头，斧正大孙的思想，让他重回正轨！ 在齐泰率先走出大门时，朱元璋故意露出半个身子，咳嗽一声。 齐泰循声望来，看见了朱元璋，急忙俯身下拜。 “免礼！” 朱元璋连连摆手，低声喝道，又冲齐泰点点头，很快又退到了拐角处。 齐泰顿时会意，有了底气。 皇上这是要咱放手去做，戳破林洛这小子的谎言！ 朱元璋在锦衣卫的遮挡下，又不怀好意的偷偷瞟了林洛几眼。 嘿嘿！ 等会儿大孙的假话破灭，被齐泰怼的无话可说，咱再给他来个新仇旧账一起算！ 早上乘坐大马车还没来得及锤他！ 有朱元璋的暗中首肯，萝卜条，清水，盐，十两的银锭……很快就位。 为了防止作弊，萝卜是新鲜的。 一个小太监，用同一个萝卜，当场切除两个大小相同的条，一块放入盐水，一块放入清水。 “先泡着，咱们去两个铁球同时落地……啊，不，两块银锭同时落地。” 林洛在听到齐泰要做立即做实验后，笑的很开心。 谁说封建士族没有追求科学，探寻真理的精神？ 齐泰就很勇嘛！ 敢用自己的凭空想象，挑战后世无数的科学家大佬。 一名锦衣卫，搭梯子爬上了文华殿外的围墙。 左手一两重的银锭，右手十两重的银锭。 “松手！” 齐泰喊了一声。 铛！ 两个银锭，几乎是同时砸在了地面的石板上，两个落地声，几乎重合。 “咦？” “同时落地？” “为什么呀！” “明明重的银子，应该先落地！” 一个小七八岁的小皇孙，蹲在地上，眨着大眼睛，不解问道。 齐泰的脸色变了变。 他刚才紧紧盯着锦衣卫的手，确实是同时松手。 难道自己错了？ “一定是高度不够，这围墙高不过一丈，十两的银锭就算落得快，也不明显，看不太出来。” “刚才明明是有两个落地的响声，不过间隔太近，听不太出来！” “不错！” “齐先生说得对，我也听到了两个声音。” 两块银锭坠地的声音几乎重合，那其实还是没有重合在一起，众人眼睛无法分辨，耳朵却还是能听清楚的。 “行，咱们换到城墙上去，找个高点的城楼，七八丈总够高了吧？” 林洛胸有成竹的笑道。 之所以不是完全同时，只不过是因为锦衣卫松手的时间，略有误差，人毕竟不能做到机器一样精确。 “林洛，我看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齐泰冷冷道。 “现在还不死心？” “城墙越高，两块银子落地相差的时间，就会越久！” 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他和林洛的争论。 而是他必须破除林洛的说法，让皇子皇孙们看清谎言，重新把各位殿下的心，拉回孔孟大道上来。 有皇上的支持，齐泰放心大胆的去办！ 朱元璋见林洛那平淡的神情，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妙。 他和大孙接触久了，每每认为大孙所说是无稽之谈时，大孙脸上都是这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结果无一例外，大孙从没有错过！ 这回，该不会又让这孙子给说对了？ 朱元璋远远的跟着众人，出来文华殿的院子，走到附近的东华门边。 锦衣卫登上了八丈高的城楼，还是和刚才一样，左手右手同时松开。 众人屏气凝神，目不转睛的注视着。 十两的银锭，一两的银锭。 铛！ 落在了地面。 还是几乎同时落地！ 两个声音的间隔，与刚才没有差别！ 至少，人的耳朵听不出来！ 这…… 所有人都傻了。 第133章 大明的皇子皇孙，没有前途！ 年纪越大，生活经验越多的人，就越不能接受现在的结果。 这与他们多年的印象相悖。 但事实胜于雄辩！ 不仅是齐泰和朱元璋的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连一旁的太监和锦衣卫们，也都迷糊了。 为啥重的和轻的会落地的速度都一样快？ 相反。 年幼的皇子皇孙们，没有经历过那么多虚假经验的侵蚀，一颗颗好奇的心灵，更容易接受事实。 “哟——林洛说对了！” “齐先生错了！” “两块银锭同时落地！” 朱允熥欣喜不已，看向林洛的眼睛闪闪发亮。 “他真的好厉害！” 林洛看着一众欢呼雀跃的皇子皇孙们，还有哑口无言的齐泰。 不由得摇摇头，陈旧的知识观念，毫无疑问会成为进步的绊脚石。 “再拿一根绣花针，一支大公鸡的尾羽来。” 给了大明一点小小的科学震撼，林洛决定再加一点。 两样东西摆在众人面前。 “显然，公鸡尾羽比小小的绣花针要重的多！” 林洛说完，其他人就已经想到他要做什么了。 朱元璋瞳孔剧震。 这个很容易想到结果，绣花针肯定是直直的掉落在地，公鸡尾羽反而会飘一下，慢慢落地。 接下来林洛的动作，毫无疑问也证实了朱元璋所想。 甚至，微风还把公鸡尾羽吹得飘了起来，差点飞上半空。 “有风！把羽毛吹起来了，不能证明你说的对！” 齐泰还要做最后的挣扎。 林洛眼睛一斜，“那回殿内，没有风的干扰，按齐先生的说法，重的东西先落地，羽毛就能比绣花针先落地了？” “这……” 用猪脑子想，也不可能。 羽毛再怎么的，也会在半空飘一下。 这是常识。 但同样是常识，为啥有的对，有的错？ “其实物体的下落速度，在半空能不能飘起来，是要看物体本来的重量和它受到的空气阻力。” “银锭如此，绣花针和羽毛亦是如此。” “再比如风筝，重量大部分在做骨架的竹片上，可光有竹片，风筝肯定飞不起来，只需要在骨架上蒙一层又轻又薄的纸，做的越大，就越容易飞起来……” “日常能见到的现象有很多，相信在场不少人也曾经思考过。” “因为一时找不到答案，又没有系统的知识，所以也就没想的那么仔细。” “我大明的读书人，并不比人笨，相反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一群人，只是被四书五经禁锢住了视野！” 林洛又连举了好几个平常能看到的例子。 所有人都不停的点头。 就像林洛所说，其实他们都很聪明，一点就透。 古人的不蠢，智慧不比今人差，只可惜科举走歪了，教育和选拔人才的制度没有跟上时代的发展！ “再去看看泡在水里的萝卜条。” 林洛已经得到了认同，在一众皇子皇孙的簇拥下，回到文华殿。 捞出两个大碗中的萝卜条。 清水中的萝卜条，似乎没有什么大的变化，立在桌上，不过是稍微大了一点点，硬了一些。 而盐水中的萝卜条，已经软哒哒的，不能直立起来了。 “这是渗透压的作用。” “盐水的浓度高，萝卜里的水分会跑到盐水中，慢慢的萝卜就软了。” “那就和晒萝卜干一样，都是把水汽给弄没了？” 朱桂问道。 “殿下懂得真多，聪明绝顶，举一反三！” 林洛立马竖起大拇指，管他是皇子还是皇孙，先夸了再说。 “殿下，您请坐下！” 朱桂不知道林洛又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的坐在了椅子上。 “放松一点。” 林洛微微笑道，然后趁着朱桂不注意，快速的在朱桂的膝盖上，轻轻敲了一下。 “哎呀，你打咱做什么！” 朱桂嚷嚷，小腿不由自主的往前一踢。 “看，这是膝跳反应。” “只要不刻意控制，在膝盖这个部位轻轻敲打，人的小腿都会不由自主的弹起。” “咦？” “是啊，我刚才根本没想抬脚踢你！” 朱桂惊奇，干脆掀开了腿上的袍子，“林洛，你再敲一下我的膝盖！” 林洛再次轻轻一敲，朱桂的小腿又是一踢。 “哈哈哈，真有趣！” 十八岁的豫王朱桂，开心得像个八岁的孩子。 其他皇子皇孙有样学样，都坐在椅子上，自己试了起来。 “林洛大哥……你能敲我的膝盖吗？” 朱允熥红着脸，他一直都找不到机会，和林洛多亲近。 林洛看着朱允熥那可爱的小脸，自然乐意效劳，让他踢了几下脚。 “哈哈，哈哈！” 文华殿内，笑成一片！ “有什么好笑的！” 齐泰见都乱套了，气的吹胡子瞪眼。 “都坐回去！” “你们都是大明的皇室，读书时间不好好用功，一个个嘻嘻哈哈，成何体统！” 在他的训斥下，皇子皇孙都苦着脸，重新坐好。 “齐先生，你刚才可是说过，如果林洛说得对，你就拜林洛为师！” 朱桂不是个怕事的，刚一坐下，就起哄道。 其他人一听，也都附和，“对，我也听见了！” “子曰：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 “齐先生，你该不会言而无信吧？” 齐泰十分的尴尬，林洛看了他一眼。 “在下小小的正阳卫都指挥使，哪敢要齐先生拜师？” “不过一时兴起，想和诸位皇子皇孙，分享日常生活里的一些科学道理罢了！” “就此告辞！” 刚才热闹的场面，一个个皇子皇孙好奇又兴奋的神情，转眼间又变成了正襟危坐，死气沉沉的课堂。 这不免让林洛有些意兴阑珊。 眼前的大明皇子皇孙们，就算有了对科学的兴趣，又能如何？ 朱允炆始终是个志大才疏的书生，皇帝当的一团糟。 其实论做皇帝，朱棣远超朱允炆。 朱棣文治武功，倒是不差。 可因为靖难之役，得位不正，朱棣害怕其他的王爷有样学样，直接把大明后世的藩王们圈养起来。 不管有没有才能，都只能当个废人。 这比朱元璋现在大封藩王，更加的糟糕！ 眼前的皇子皇孙们，运气差的，首先熬不过朱允炆的削藩，以及紧跟着的靖难。 运气好的，也就是被朱棣当猪一样，养在王府里，蹉跎一生。 根本谈不上前途！ “各自殿下，多多保重！” “有机会出宫，可以来正阳卫学堂看看更多有趣的东西。” 心痛之余，一时之间，林洛连保持低调都忘了，反而热情的发出了邀请。 然后一拱手，退出文华殿。 开溜！ 齐泰却不干了。 “站住！” “不准你就这么离开文华殿！” 第134章 只要肯研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齐泰一声吼，殿内立刻安静下来。 起哄的也都闭了嘴。 林洛脚步稍微一缓，就见齐泰走了过来。 站在林洛面前，微微一弯腰鞠躬。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 “择其善者而从之！” “林先生，请受学生一拜！” 不管心里乐意不乐意，起码齐泰的语气是很诚恳的。 皇子皇孙们见齐泰竟然真的把林洛称呼为“先生”，还向林洛鞠躬行礼，一个个的都激动坏了。 跟着就喊，“林先生好！” “请受学生们一拜！” 其中朱允熥是最激动的，有样学样，向林洛鞠躬，还十分不舍的挽留林洛。 “林先生，你别走！” “你说的那……科学，再教教我们！” “我们的世界为什么是个球形？” “天为啥是蓝的？” “为什么月亮围着大地转，太阳却没有……” 朱桂紧随其后，皇子皇孙们化身成十万个为什么。 主要林洛讲的这些东西，生动有趣，十分好玩，比听进士先生们讲干巴巴的四书五经好多了！ 连朱允炆，刚才都被林洛所说的一些现象给迷住。 很多小道理，在他们平时玩耍的时候也经常发现，偶尔自己也会想。 现在通过林洛一讲，瞬间有一种醍醐灌顶，恍然大悟的爽快感！ “林洛，在奇淫技巧上面，我齐泰确实不如你！” 齐泰颇有读书人的气度，恭恭敬敬，一丝不苟的向林洛行了一个拜师礼。 然后才正色继续道。 “但我刚才说过，此是小道，是歪门邪道！” “各位皇子皇孙，你们将来是要主政一方，造福千万百姓的。” “甚至，还有可能继承大统，怎可迷恋其中，成为昏君？” 齐泰还是老生常谈，但后面的话就比较严重了。 最关键的还是对朱允炆所说。 虽然太子妃吕氏刚刚被惩罚，但皇上传位皇太孙的意思还是比较明显的，包括齐泰在内的很多朝臣们，都对朱允炆抱有很大的期望。 朱允炆赶紧收敛起刚才表现出来的一丝兴奋，继续正襟危坐。 朱桂也挠挠头，他四岁时就被封为豫王，最近听母妃的话，父皇有把他改封为代王，让他出京师就藩的打算。 如果真的被封为边塞王，节制三护卫所，保护大明一方边疆。 那的确应当好生学习，向先生请教治国大道。 可年轻人生性跳脱，明白道理是一回事儿，做起来又是另一回事了。 朱桂就是不太喜欢读书，其他皇子皇孙，大部分也和朱桂差不多。 听了齐泰教训他们的话，大多只是讪讪笑笑，依旧对林洛挤眉弄眼，一口一个“林先生”的叫着，不让林洛走出文华殿。 林洛嘿嘿一笑，两眼一抬，迎向了齐泰的目光。 “齐先生，你说这是奇淫技巧，歪门邪道？” “殊不知，这与你口中的四书五经，孔孟之道，儒家经典一样，都是让天下百姓吃饱穿暖，丰衣足食的关键所在！” “正所谓：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科学技术发展了，百姓付出同样的劳力，能收获更多的粮食……” “休得胡说！” 齐泰须发怒张。 “齐家治国，造福百姓，乃我等读书人毕生的追求，岂容你这歪门邪道来玷污！” “本官承认，你那两块银锭同时落地，萝卜失水吸水，确实有几分奇妙，本官不能及也。” “但这都是读书闲暇的一点爱好而已，难登大雅之堂！” “至于大地是不是球形的，海水能不能直接饮用……此等问题，皆是儿童嬉戏玩意，空谈妄想！” “和百姓生活有什么关系？” 齐泰义正词严，每一句话都铿锵有力。 听得朱元璋连连点头。 这正是朱元璋想要的效果！ 必须得把林洛纠正过来。 “林先生，林哥……你快给齐先生认个错。” “咱下学了再悄悄的玩，上学时要做好样子，好好听讲！” 朱桂和朱允熥离林洛最近，低声劝道。 其他一些皇子皇孙，也对林洛心生好感，对他扮鬼脸，使眼色，悄悄传话，让他先低头道歉。 在他们看来，齐泰所说，毫无疑问是对的。 他们虽然对林洛讲的东西很感兴趣，但也知道这些东西拿不上台面，和先生讲的圣贤大道更是比都不能比！ “哼！” 不说这么多，林洛都已经准备走了。 谁对谁错，关他林洛什么事。 齐泰这么一说，林洛的火气顿时蹭蹭往上涨！ “谁说没关系！” 读书人的迂腐，不思进取，害了大明！ 林洛必须得再给他们来点思想上的地震。 “敢问各位，在下何以被皇上看中？” “请问各位，第一次听到林洛这个名字，是在什么情况下？” “是军演！” “林哥带领的正阳卫火器营，百发百中，威服四海！” “对！” “番邦们都林哥的火铳手吓破了胆，蒙元使臣腿都软了……” “听说正阳卫的火铳手，是草原骑兵的末日！” 皇子皇孙们，大部分都目睹了军演那日林洛的威风。 没能亲眼看到的，也都听别人讲过。 朱允炆虽然心里不服气，但也不得不承认，林洛那天的表现，正阳卫的火器营，实在太厉害了！ “不错，正是火铳！” “经过在下重新设计改良过的火铳，能打的蒙古骑兵人仰马翻，使大明百姓不再遭受蒙元侵犯。” “敢问齐先生，这算不算是造福百姓？” “当然算。” 齐泰突然生出不妙的感觉，这就和刚才林洛要做实验一样。 “既然齐先生也认可，在下不妨明说了！” 林洛一抱拳。 “改进火铳，其中运用到的部分原理，和两块银锭同时落地一样，都属于空气动力学……” 两块银锭同时落地，延伸一下，研究空气阻力和物体形状的关系。 火铳弹丸出膛，精确度和初速度，也和空气阻力密切相关。 四舍五入一下，都是空气动力学没毛病吧？ “而萝卜条的实验，只是一个开始。” “继续往植物方向研究，能揭示农作物的生长规律，降低天灾的影响，提高粮食收成。” “甚至能培育出产量高，抗虫害，抗旱抗涝的新品种！” “我正阳卫现在就有一些土豆，番薯，玉米，花生……每一种，都能大大改善大明百姓的膳食，让同样的土地，养活更多的人！” 这不是林洛吹牛。 他是没办法带领大明去研究生物科学，改良作物种子，时间和大环境都不允许。 但他有现成的种子啊！ 随身商城里换出来的种子，都是现代农业科学家精心培育的优质作物种子。 比历史上传入大明的各类高产作物，产量至少高出两倍！ 何况咱还有化肥这个神器！ “农作物是一个大学科，只要肯研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比之古代大禹治水，李冰造都江堰，不遑多让！” “而往人体方向研究，探索人体的秘密，和传统中医相结合，那就更了不得！” 林洛众人脸上表情不一，或激动，或怀疑。 决定再给他们放一个大卫星！ 第135章 让朱元璋多活几年，不就又能多发育几年？ “往人体方向研究会怎么样？” 皇子皇孙们好奇的问，“有什么了不得的？” “林先生，你快说！” 林洛停顿了一小会儿，被人赶着叫先生的感觉还挺爽。 看着一双双渴望知识的眼睛，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 “探索人体的结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能医治很多疾病，延长百姓的寿命！” “……” “还以为是啥！” 林洛的话引来嘘声一片，包括朱桂和朱允熥，都很失望。 “治病有什么稀奇的，你还能比得上宫里的太医？” “咱还以为你能把海水直接变成盐，解决咱大明的吃盐问题呢……” “道士和尚也说能治病，不过就是炼丹念经！” “父皇说了，都是骗人的，咱们不能迷信方士！” 朱元璋作为农民起家的皇帝，对民间蛊惑人心那一套十分的了解，运用的很熟练。 但私下里，他一直教育子孙不可轻信方士。 和尚道士，都是用来迷惑百姓的，国君切不可深陷其中。 “搞迷信确实要不得！” 林洛心道你们朱家后世，可是出了个着名的修道皇帝。 还有二十年不上朝的万历，做木匠的天启…… 再加上大明堡宗，落水而亡的武宗…… 你老朱家，后世就没几个正常的皇帝。 “前几个月，我砍了蓝玉的义子一刀，把他的手臂砍下来了，这事儿应该有人知道吧？” “之后又把蓝永贞的手臂给接回去了，现在他在正阳卫活蹦乱跳，手臂灵活自如，这是和尚道士能做到的？” “别人都说咱用的是神仙手段，其实不然！” “这只不过是人体科学，是和中医类似的医术！” “几个月前，正阳卫和公鸡村，能做接断臂手术的，不过两三人，经过这段时间的培训，改进医疗设备，现在至少有十名大夫，都具备了这种医术！” “什么？” 皇子皇孙们，还有齐泰，门外的朱元璋与马三，都惊了。 “这种仙术，居然也变得普通了？” “砍断了的手臂，真的能接回去？” 之前不知道蓝永贞的人，现在听林洛一说，也被这种惊世骇俗的医术给震惊了。 “那砍了头，能接回去吗？” 朱桂惊奇的问道。 林洛一掌拍在他脑袋上，“想啥呢？” “咱说了，这是科学，是医术，不是仙术！” “不管干啥，咱得尊重科学！” “头砍了断了，大脑不供血了，哪里还活得成？” “不过，在这之前，通过科学的锻炼，对症吃药，都能尽可能的延长寿命。” “比如咱洪武皇帝吧，大家喊万岁万万岁，其实都清楚，不可能活一万岁。” “但只要能得到良好的医治，皇帝活个八九十岁不成问题！” “英明神武的皇帝多活一天，咱大明不就能多繁荣昌盛一天，这算不算是造福百姓？” 林洛终于抛出了这个大炸弹。 把众人惊得连连点头，“算，绝对算！” 齐泰也不敢辩驳，只能说道，“皇上洪福齐天，天命所归，长命百岁！” “你又来了！” “读书人就这点不好，脱离实际，空谈误国！” 林洛齐泰一个白眼。 “要真的全靠天命所归，秦始皇一统六国，千古一帝，怎么死在了巡游的路上，连回都城传位的时间都没有？” “汉高祖也才活五六十岁，十六岁的皇太子刘盈继承帝位，主少国疑，之后吕后乱政！” “汉武帝一辈子霸道无比，打得匈奴远遁三千里，结果误杀太子，没能等到继承人长大……” “还有唐太宗……” “大汉大唐国祚绵延几百年，难道没有天命所归？” “可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咱们必须得正视问题！” “你们开口闭口圣人之道，修身养性，难道人老了就能不生病，生病了不吃能好？” 林洛嗤之以鼻。 同时很遗憾，要是早一点遇到朱爷爷，早一点能混进宫里来，说不定他还能想办法救太子朱标一命！ 历史就能改变！ 朱元璋在门外，听得心跳加快。 林洛所说的，正是朱元璋的心病所在！ 秦皇汉武，汉高祖唐太宗，皆是历史上有名的圣主。 但终究在继承人的事上翻了车，差点造成了亡国大祸！ 若是他们能多活几年，再多培养几年，就不会有后面的乱象！ 彼时彼刻，恰如此时此刻！ 朱元璋刚经历过生死一线间的抉择，感触颇深。 若真的在匆忙间传位给了朱允炆，咱大明会不会也历经动乱？ 那时有没有名臣能士，拨乱反正，稳固社稷？ 他做的一切，都是避免重蹈历史的覆辙！ 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还得是咱自己再活个五年八年的，直接把大孙培养出来，扫除隐患，平稳过渡皇位。 朝廷稳定，天下太平，百姓才能安居乐业。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有一个圣明的君主，和一位合格的皇位继承人，确实是天下百姓莫大的福气！ 大孙昨日救了咱一命，也是造福大明万千百姓。 朱元璋心有戚戚焉。 “林哥，话可不能乱说！” 朱允熥的脸色也点不大好，“要是传到皇爷爷耳中，你可能有麻烦！” “得，我也就随口一提！” 林洛给朱允熥做了个再见的手势，“总之，平时要多锻炼身体，生病要吃药，欢迎大伙儿来正阳卫医院看病抓药！” 一条未曾设想过的大路，展现在了林洛眼前。 他当然不是无缘无故的放个大卫星。 朱爷爷能到正阳卫来治伤，朱元璋为啥不能来？ 等朱元璋疼痛脑热了，朱爷爷可以带着朱元璋来啊！ 早点来！ 咱早点给朱元璋整个延年益寿的保健计划！ 让朱元璋多活几年，不就又能多发育几年？ 说不定苟着苟着，朱允炆被培养成才，朱棣不敢起兵靖难了，咱不就可以太太平平过日子？ “最后还是那句话，有什么不懂的，想知道的，欢迎来正阳卫学堂听课。” 撒下几颗科学的种子，也算是给大明做了点贡献。 林洛话说完了。 不再管文华殿内其他人的反应，两脚抹油，开溜！ 齐泰这时已经完全混乱，凭直觉他认为林洛说的不对。 但不对在哪，齐泰又说不出来！ 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林洛走出文华殿。 皇子皇孙，皇女皇孙女，倒是很想继续听林洛多讲讲，但他们没那胆子留住林洛。 正当林洛以为解脱了，以后不用当这东宫伴读之时。 马三带着锦衣卫，拦在了他面前。 第136章 皇上吩咐咱带林爷去北镇抚司 “林爷好！” 马三满脸带笑，笑成了一朵花。 但这不妨碍他身后四个锦衣卫，手持一人高的板子，虎视眈眈。 “马哥好！” 林洛一看这架势，立马回之以同款笑脸，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 之前见到锦衣卫指挥使蒋环，也没这么可怕！ 那四个锦衣卫的眼神，就像饿狼看到了小羊羔，吓得林洛直接管马三喊哥。 在皇宫里好好的，没事儿拿什么板子？ “林爷，您还是叫小人叫我马三，小人怕折寿了。” 马三笑着道。 “皇上吩咐咱带林爷去北镇抚司。” “请！” 林洛浑身一激灵，北镇抚司那是什么地方？ 死人去了都能开口说话，活人去了得掉七八层皮！ “马三大哥，马哥，皇上找我什么事？” “这……小人也不太清楚，皇上的心思，一般人猜不到！” 马三依旧笑嘻嘻。 唱黑脸的，有身后锦衣卫就够了。 他是真能希望一点小事，皇上能原谅大孙。 板子落在大孙身上，同在皇上心里！ “不去行吗？” “您看咱正陪皇子皇孙读书呢！” “齐先生刚夸咱讲得好，文华殿一大帮子人都在等着咱！” 林洛扭头就往往文华殿跑。 马三在后面喊，“林爷，留步……” “哎呀，咱出来透口气就要回去，读书不用功不行，哪能偷懒太久！” “一个时辰不用功，自己知道。” “两个时辰不用功，先生知道。” “三个时辰不用功，全天下都知道！” “咱不能让天下人看笑话！” 林洛拔腿的往文华殿里跑，回头瞥了一眼，好家伙！ 锦衣卫连绳索都拿出来了，这是要给咱上大刑！ “马三大哥，我先进去读书了。” “皇上有啥事儿，您先帮咱当一阵，快去……找咱爷爷求求情！” “这大恩大德，我林洛没齿难忘！” 林洛立马就原谅了朱爷爷昨天离开正阳卫的事，后面几个字他压低声音，只做了口型。 相信马三大哥一定能懂的。 这段时间，朱元璋在林洛心中刚开始好了一点点形象，又变成了屠夫模样。 咱好像也没犯什么错，犯得着派锦衣卫来抓咱？ “林哥？” “林先生，你咋又回来了？” “林洛！” “你当文华殿是什么地方，东宫伴读又是什么身份？” “岂可随意进出！” 文华殿里，刚稍微平静下来的气氛，顿时又热烈起来。 最开心的莫过于朱允熥了。 他原本以为以后再也不能见到林洛大哥，好不容易找到的一点生活乐趣就这么没了。 林洛的归来，犹如一道阳光，再次照亮了他的心。 其他皇子皇孙也立刻再围了上来。 只有齐泰更加的生气，开口训斥林洛。 “齐先生教训的是，学生的确太不懂规矩了，学生给您认错了！” “学生保证以后，一定用心听讲！” “保证不打瞌睡，不和先生顶嘴……” “用心听先生的每一句话，虚心学习圣人之言……” “以科学造福百姓，用儒家经典武装思想，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 “当官不为名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学生入宫聆听先生一席话，胜过苦读十年书……” 林洛口若悬河，洋洋洒洒，就是上辈子高考写作文，也没这么文思如泉涌过。 他觉得以此时自己的状态，就是去考公上岸，都不在话下。 有的时候人不逼一下自己，真不知道极限在哪里！ 林洛一边说着，一片继续偷偷的瞥向文华殿门口。 他决定了，如果锦衣卫进来，他死活都要抱住齐泰和皇子皇孙们的大腿。 能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虽然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但林洛唯一能之王的，就是爷爷来救他。 只见锦衣卫立在门外，贼眉鼠眼的瞅瞅。 把文华殿的皇子皇孙们惊得赶紧都回到了座位上，规规矩矩的看书。 齐泰也皱皱眉，不知为何锦衣卫突然来了，手里还拿着板子和绳索。 大明臣子，就没有不怕锦衣卫这种架势的。 然后马三又出现，对几个锦衣卫说了些什么，离开文华殿门口。 林洛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皇子皇孙们，也顿感轻松。 齐泰看着坐下的林洛，耳朵边似乎还回响着刚才林洛那些奇谈怪论。 什么以科学造福百姓…… 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当官不为名做主…… 好像还有几分道理？ 啊呸！ 歪理邪说！ 齐泰在心中惊醒，这小子的话非常蛊惑人心，可别让他把皇子皇孙们带坏了。 “林洛，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只要你当东宫伴读一天，在文华殿里读书，本官就要纠正你错误的思想，把你拉回正途！” “学生一日三省吾身，愿听齐先生教诲！” 林洛高声道。 好汉不吃眼前亏。 在齐泰这里服个软，总比想第一天就交代给锦衣卫强！ 君子报仇，三年不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咱不是不占理，是怕锦衣卫手上的板子和绳索！ 大明的特务机构，臭名昭着，在历史上都是挂了号的，林洛可不想亲身去试试锦衣卫的成色。 等以后逮着机会了，咱一定通过爷爷，给皇上出个主意，整治一番锦衣卫。 至于齐泰开始讲学，讲的《尚书》，林洛是一点都没听进去。 诸位皇子皇孙，也不比林洛强多少。 不是在敲敲膝盖，看能不能自动踢腿，就是想着回去还能做点什么实验。 或者回想着林洛最后那几句话，觉得新奇无比。 朱元璋在文华殿外，又好气又好笑。 他本来要让锦衣卫按住林洛，自己上去好好的锤他一顿，让他以后收敛点，老老实实的在文华殿学习。 搞那些新奇玩意，歪理邪说，文华殿和整个朝廷的官员加起来，怕都不是大孙的对手。 齐泰被大孙带沟里去了！ 最后齐泰一榜进士，文华殿侍讲，竟然被架住了，只能低头叫大孙一声林先生！ 最可气的，这孙子一个早上不到，屁股都没坐热，就找到机会溜出文华殿。 不打怎么行？ 棍棒之下出孝子！ 老朱以往，就是这么揍朱标的。 没承想，大孙眼力劲还是好，一看到锦衣卫，扭头就跑，回到文华殿里，继续大放厥词。 本来朱元璋还想让马三进去抓人。 可听到林洛说的话，朱元璋的眼睛亮了起来。 就和刚才，他听到能延长寿命一样！ 第137章 明明不知道有皇位要继承，心里却还装着百姓！ 为百姓服务！ 这不是朱元璋第一次听到这句话。 在正阳卫的食堂里，朱元璋就看过墙上的几个大字，也听林洛讲过。 但那是卫所，是军中！ 朱元璋当时接受不了，现在也同样不认同。 他的想法一如既往的坚决而简练，军队必须掌握在皇帝手里！ 军队历来是争夺天下的资本，怎么能是为百姓服务的？ 但现在换了个地方。 林洛在文华殿内，与文臣学士说出此话。 朱元璋顿悟了，军队不能为百姓服务，但这话放在官员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 他杀贪官，约束功勋，皇子为非作歹，也一样的整治。 为了什么？ 不就是告诫那些官员，对百姓好一点，多为百姓考虑一些，少一点自己的私心。 “全心全意，为百姓服务！” “说的好呀！” “大孙把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朱元璋几十年来整顿吏治，皇命诏书发了无数，没有哪一句能总结的如此简练通达！ 咀嚼着此话，朱元璋只觉得思想得到了升华。 “还有后面的，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 “说的太对了！从小读圣贤书，进学当官了，却不想着造福百姓，反而贪赃枉法，鱼肉乡里！真不如别读书了，老老实实的当个农户种地，每年卖点……” “咦，红薯是什么东西？” “是和谷子一样的主粮，还是蔬菜？” 又是朱元璋没听过的新奇玩意。 反正今天在文华殿整个早上，大孙弄得都是稀奇！ “算啦！” “大孙一颗拳拳之心装着咱大明百姓！” “明明根本不知道自己皇孙的身份，也不知道有皇位等着要继承。” “却依旧和咱这个皇帝一样，心心念念都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朱元璋既夸了林洛，又夸赞了自己。 连带着气都消了不少。 吓唬吓唬大孙得了，真要锤他，咱也舍不得呀！ 就让文华殿的侍讲学士们，好好教育大孙。 天天和大孙讲道理，讲个三五年，朱元璋不信大孙不收心。 “三儿，你说大孙真有延年益寿的法子吗？” 回乾清宫的路上，朱元璋问马三。 “林爷说有，那就一定有！” “皇上您的狼毒，不就是林爷给治好的？” “再说了，林爷不知道您是皇上，也不知道咱们在外面偷听，他没必要说假话骗齐泰。” 马三对林洛，那是相当的佩服。 朱元璋在脖子下的伤口处，按了按了，疼得龇牙咧嘴。 “咱的伤还没好利索，去太医院换个药。” “咱才精神了两天，这狼毒到底解没解，还得多看看……” 马三低着头撇撇嘴，心里很不屑。 咱皇上突出一个嘴硬！ 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如果狼毒没有解，皇上能把传位诏书烧了，把几位国公爷又召回朝廷？ “其实咱也不是贪心，就想为大孙多做点事儿。” “大孙到底还是太年轻，就这么把大明交给他，朕不放心呀！” 朱元璋替自己解释了几句。 说实话，谁不想多活几年，长命百岁。 朱元璋的身体还算硬朗的，现在六十多了，精力依旧充沛，天天处理国事，批阅奏折，从不懈怠。 可到底是和以往没法比了，以往看奏折看到三更才睡，天不亮就起床准备早朝。 只需要中午打个盹就行。 现在天已黑没多久，困意就上来了。 中午连续几个时辰批阅奏折，脖子痛，腰也酸！ 特别是今年，大儿子朱标过世以后，朱元璋瞬间就感觉自己老了十岁！ 白发渐多，精神渐少。 要不是大明没有合适的继承人，朱元璋真想多歇息一会儿。 好在遇到了大孙，他才找到了人生新的乐趣。 一边换药，一边和王菖蒲絮叨了一会儿。 算是短暂的休息。 朱元璋很快又回到乾清宫处理奏折，如今正是秋收时节，各地的粮税征收，关系到了未来一年大明的财政。 北征蒙元也指望这些钱粮，一点都马虎不得。 但天不遂人愿，今年偏偏不少地方都遭了灾。 北方旱灾，还下了冰雹，出了蝗灾。 南方水灾…… 特别是京师附近，歉收得厉害，江南主要的赋税地区，竟然要闹饥荒！ 朱元璋眉头紧锁。 朝廷粮税钱少，一年两年的，大不了削减开支，咬牙挺住也过去了。 可百姓怎么办？ 劳作一年的粮食还不够自己吃，秋天收了，第二年不到夏天就没粮吃，要饿肚子！ 那滋味朱元璋太了解了。 老朱家大都是被饿死的…… 奏折上只是短短几句话，朱元璋眼前却无数饥饿的流民，他的眼眶不知不觉湿润。 “唉！” “大孙口中的能降低天灾影响，产量高，抗虫害，抗旱抗涝的粮食品种，到底存不存在？” “他说的土豆，番薯，玉米，花生……到底是什么东西？” 朱元璋不禁问道。 马三正看在书房外，小眯一会儿，闭目养神。 听到皇上说话，也知道不用回答。 不过马三还是想了下，低声道，“有的吧……” “咱们每次去正阳卫，在林爷的房屋前，种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以前小的还以为是什么奇花异草，现在想来，应该就是林爷培育的新品种！” 其实林洛，这个秋天都已经吃上花生和玉米棒子了…… “哦，是了！” 朱元璋精神为之一振，接着用力的点点头。 “肯定没错的！” 他真心希望大孙能早点把那些高产农作物弄出来，最好是主粮。 大明现在的土地肉眼可见的不够用，朱元璋亲自主导的军户制度，每户三百亩地都落实不了。 可想而知土地短缺到了什么程度！ 而且只要天下太平，百姓休养生息，人口户籍增长起来是非常快的。 历史上每个朝代，在短暂的繁荣后，中期都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土地税收问题。 一方面朝廷希望人口户籍越多越好，能够收更多的税钱，也更多的劳力。 严查隐匿户口，鼓励生育。 另一方面，户口多起来，地却是一定的，种的粮食只有那么多，土地承载力有限。 稍微再来点天灾人祸，对百姓都是灭顶之灾。 朝廷设立粮仓，丰年收粮，灾年赈灾，都只是延缓了发生矛盾的过程。 王朝的危机始终无法解决，历史的轮回，几千年谁都逃脱不了。 朱元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但大孙林洛今天的话，为朱元璋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不知道提高产量能到什么地步？” “大孙收了很多荒地，沙滩地，山地……除了一小部分开作坊，绝大部分，他好像都留着，分给了军户。” “难道准备种他说那些高产物种？” 是不是高产，朱元璋也拿不准。 要是收的不多，大孙可就亏出血了。 其实朱元璋也不奢求，只要能有平常粟米的一半收成，就足够了！ 大孙那些都是没人愿意种的烂地，普通农户开那些荒地得饿死！ 能整出来新主粮，就算产量不行，能让农户度过前几年的艰苦期也行。 撑几年收点，填填肚子，等过几年地种熟了，收成就好了。 咱以后去正阳卫，得多注意注意大孙门前种的那些东西…… “皇上，该用膳了。” 就这么一会儿，到中午吃饭的时间了。 朱元璋的饭菜很简单，贯彻了一向节俭的风格。 刚吃两口，他就方向了碗。 “哎呀，不知大孙今天中午，吃不吃得惯宫里的饭？” 第138章 豪爽的王爷朱桂，谨慎的皇孙朱允熥 “回皇上，文华殿内，皇子皇孙们的饮食，皆有尚膳监供应。” “按时按例送入文华殿，林爷今天来了，肯定也少不了他的那份！” 马三自然对这些事儿门清，时刻准备着回答朱元璋。 “朕知道！” “可宫里御厨弄的饭菜，比正阳卫的食堂差得远。” “咱吃了几次正阳卫的饭，都嫌弃宫中的饭不好吃，没胃口，大孙能吃得下吗？” 朱元璋皱眉道。 “马三，你把咱桌上的菜，挑好的拣几道，让太监给大孙送过去！” “皇上，您吃的也不见得比皇子皇孙们好啊。” 马三每天跟着朱元璋吃饭，荤素搭配，日常菜肴。 并不像很多百姓想的那样，皇上吃的都是山珍海味。 “咱叫你挑，你就快挑，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朱元璋骂了一句。 “把这胡椒醋鲜虾，蒸鲜鱼，椒沫羊肉，烧鹅腿……都给咱大孙送过去！” “对了，朕吃的香米饭，也盛两碗！” “大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必须得吃饱吃好！” “咱桌上的好菜，难道不如供应给文华殿的饭菜？” “咱也吃不下，都浪费了，端走端走！” “小的马上送去！” 马三心都在滴血，皇上不吃，咱还要吃呀。 通共就这么几道肉菜，平时皇上吃一少半，大部分剩下的都进了马三的肚子。 其实也没多少，还不如很多大臣在自家摆宴来的花样多。 今天那几道稍微好一点的大菜，朱元璋更是筷子都没有动，看着马三拿走装进食盒，吩咐太监送去文华殿。 “现在可以吃了，你也坐下，陪朕一起。” 朱元璋这才满意的又端起碗扒饭。 “谢皇上。” 马三可不敢真的和朱元璋坐一起吃饭，他和以往一样，拿了副碗筷，挑自己喜欢吃的夹进碗，站着吃。 可今天，喜欢吃的都端走了！ 桌上剩下的几道菜，硬是看不到荤腥。 马三看了半天，还是泡菜汤，胡乱的吃一些，等有空了自己再想办法加餐！ 朱元璋却吃的津津有味，仿佛比以往还香了。 文华殿内。 林洛还不容易挨到齐泰讲完，中午吃饭。 “食堂……御厨在哪儿？” 脑袋昏昏沉沉，比前世上学还辛苦！ 林洛看见齐泰和几位侍讲学士们一起，去六科廊吃饭，便想跟着一起。 “林哥，等会儿会有太监把饭送来，咱们在文华殿等着就好。” 朱允熥提醒道。 “哦，好。” 林洛看着朱允熥，只觉得有种莫名的亲切，“你是哪位皇子？” “在下朱允熥，是皇孙……” 朱允熥见林洛主动和他说话，心里很高兴。 一旁的朱桂也兴冲冲自我介绍，“咱叫朱桂！林洛你那什么科学，能不能把萝卜变成肉，把鸡肉做出鱼的鲜味？” “在文华殿，父皇给咱定了伙食标准，都吃腻了！” “王爷说笑了，萝卜肯定不能变成肉，不过可以想办法，做出肉的味道。” “同理，鸡肉也能做出鱼的味道。” 老朱给自家子孙，定下了取名规则。 金木水火土轮着来，比如朱元璋的儿子，朱标、朱棣、朱棡……都是木字旁的名字。 儿子的儿子，朱允炆、朱允熥……就轮到了火字旁。 一听朱桂的名字，林洛就知道他的身份。 萝卜配上其他的食材，做成素肉倒是可以。 鸡肉做出鱼的鲜味，林洛以前没想过，但应该也不难。 他的随身商城里，调味品多多，便宜又好用。 “真的？” 豫王朱桂本来只想吐槽下午饭，没料到林洛给了他一个惊喜。 “那要怎么做，我回去告诉母妃，请御厨试试！” “等我弄出来，过几天带进宫给王爷您尝一尝。” 林洛也知道，短时间内是别想推掉东宫伴读这个身份了，好歹混几天再说。 “好，你别忘了啊！” 朱桂兴奋不已。 “你别一口一个王爷，你今年多少岁了，咱看下谁年纪大，谁先当个哥。” “其实我也记不清楚自己今年到底多大了，不过我爷爷说，今年十月二十七我过生日，满十八岁。” “嗨！谁生下来就能记事，都不是听长辈说的。” 朱桂会错了意，拍着林洛的肩膀道，“咱今年也是十八岁，七月间刚过了生日，比你年长三个月。” “就冲你今天早上讲的那些，以后咱就是兄弟了！” “我比你大，你叫我哥！” “那不成，咱还是要叫你王爷！” 王爷很豪爽，林洛却不敢。 这要是和王爷称兄道弟，那不就成朱允炆的叔叔了？ 林洛不可不想要这个倒霉侄儿。 在一旁的朱允熥也不干，“十三叔，我叫他林哥，你又把林洛叫弟，咱这全搞乱了！” “各论各的呗，我刚还叫他林先生呢！” 朱桂笑嘻嘻道，“昨晚听母妃说，父皇给咱们找了个很厉害的伴读，让我以礼相待。” “还以为是个齐先生那样的读书人，来监督咱们学习的，没想到和咱一样，都是好玩的年轻人！” 他是个心里不瞒事儿的人，高兴了就全都说了。 “林洛，你多给咱讲讲科学，还有什么实验能做的，带咱一起做！” “我……我也要！” 向来表现的规规矩矩的朱允熥，居然也插话的道。 朱桂颇为意外的瞅了瞅朱允熥。 这个小侄儿只比他小四岁，很多时候都是个闷葫芦，在文华殿里和他大哥朱允炆一样，看着像个小大人。 朱桂正好相反，从小被郭惠妃宠着，调皮贪玩的很。 他和朱允熥坐前后桌，平时说的话却不多。 主要不管朱桂说什么，朱允熥都没个回应，很少能玩到一起。 林洛哪里管他们那些弯弯绕绕的，一口答应下来。 “好！” “明天我给你们带些好玩的来！” 朱允熥他是知道的，朱允炆的弟弟，也是朱标的儿子。 朱允熥先是很兴奋，但很快又冷静下来。 “林哥，还是算了！” “你当东宫伴读，应该听先生的话，读书学习……” 皇爷爷都明说了，安排林洛进宫，是给他二哥朱允炆准备的。 “你要不去和我二哥见个礼？” “没劲！” 朱桂小声嘟囔了一句。 他最不喜欢朱允熥的就是这一点，每次有什么好玩的，朱允熥总是会想到朱允炆。 扫兴！ 但朱桂也明白皇长孙的特殊，林洛作为东宫伴读，注定要成为朱允炆的心腹。 表现的越是优秀，就越被看重。 和他们这些藩王是不一样的，朱桂也不敢再多说。 林洛看都没看朱允炆。 “先干饭，别想其他的。” “小允熥啊，做人最重要的就是开心！” 第139章 小允熥，听林哥的话，快吃！ 谁想和那倒霉孩子做朋友呀！ 别看现在朱允炆一副谦谦君子，温文尔雅，宽厚待人的样子，实际这孩子做了皇帝以后，下手老狠了！ 削番搞得叔叔们都没活路。 有一个王爷叔叔，直接被逼的举家自焚。 还不如朱屠夫这个皇帝多活几年，直接传位给朱棣，起码不用打内战。 仔细再一想，朱允熥只是朱允炆同父异母的弟弟，还是元妃常氏所生。 他不憋屈，谁憋屈？ 怪不得小小年纪，既规矩又谨慎。 也是个苦命的娃！ 朱允熥听见林洛亲切的一声“小允熥”，没由来的一喜。 却不他的处境已经被林洛看穿，还觉得林洛和他说话很贴心。 不一会儿，太监宫女提着食盒来到了文华殿。 每个人的饭菜都差不多，四碟精致小菜，加一碗汤，一壶茶。 再配上两个鸡蛋，或者一只大鸡腿，两支鸭翅鸡翅之类的…… 朱桂今天分到的是两个鸡蛋，他不满意的和妹妹朱玉兰交换。 “女孩子不能吃太多肉，会长胖！” “鸡腿给哥哥，鸡蛋给你吃。” 朱玉兰今年十二岁，身材窈窕，倒也不在乎，反而只拿了一个鸡蛋，把桌上的另一盘牛肉也给了朱桂。 “哥，我吃不了这么多，你不怕，你多吃！” 朱桂毫不客气的和妹妹坐在了一起，女孩子吃不完剩下也是浪费。 “十三叔，我这两个鸭翅，还有酱猪蹄，也给你。” 朱允熥凑了过来。 他到是不是怕长胖，而是不敢吃的太有营养，怕发育比朱允炆更魁梧。 朱桂瞅了两眼。 其实尚膳监给他们送到文华殿的饭菜，每样都只有小小一碟，秉持着朱元璋不铺张浪费的原则。 而且吃得太饱，中午读书也容易犯困。 每样菜多少分量，荤素要怎么搭配，都是朱元璋亲自嘱咐过的。 一般人都还好，皇女皇孙女们还有剩，可朱桂这种从小娇生惯养的青年人，总觉得肉太少，口味也少，吃不够。 “得了，你自己吃。” “看你那小胳膊小腿的，得和咱一样，多吃鸡鸭鱼肉，才能长得健壮！” “咱下学了回去，让母妃加餐。” 朱桂反而把省下来的那个鸡蛋，给了朱允炆。 朱允炆看着桌上多出来的鸡蛋，叹了口气。 “林哥，你慢点吃，我这还有，都给你！” “以往我都是吃不完，剩下来又让太监们端回去……” “真的？” “我确实还没吃饱。” 林洛吃的贼快，风卷残云消灭了自己那份。 文华殿内其他人，哪怕豪爽如朱桂，也都是细嚼慢咽，只有林洛毫不顾忌形象的大快朵颐。 不怪朱允熥以为林洛没吃饱。 实际上，十八岁的娃娃，正是饭量剧增的年纪，确实不够吃。 “小允熥啊，我吃了你的食物，以后我给你带好吃的。” “你这的确吃的太少，难怪不长个！” 宫里的食材精致，味道还算是不错的。 能赶得上林洛静心烹饪情况下，十分之一的水准。 同样的鸡翅膀，和小青菜，比林洛刚到公鸡村时吃的，要美味的多。 林洛干脆也和朱允熥坐在一起，拼桌吃饭。 啃完鸡翅，他却没有接着啃酱猪蹄。 “林哥，我真吃不下。” 肉菜吃起来，当然是比蔬菜要香，要美味。 哪个小孩子不喜欢？ 但朱允熥长年以来的习惯，足以压抑他的本性。 “小允熥，你真吃饱了？” “那酱猪蹄和鸡翅，咱就不客气了！” 林洛摆摆手，别看他吃得快，也不顾忌吃相，但也留了一碟清炒莲藕没动筷子。 “实不相瞒，咱垫垫肚子得了，真要吃饱吃好，还是在正阳卫吃得爽。” “我还有个兄长，在东上门哪儿等着我下学，我想给他送点吃的去。” “要不你跟我一起，正好走几步消消食？” “嗯，好！” 朱允熥也正想找个借口，在文华殿外逛逛。 只是心中再次一酸。 十三叔朱桂下学了，可以去母妃宫里，有亲生母亲给他准备丰盛的美味。 林哥也能回正阳卫，想吃什么吃什么。 只有自己没人疼，名义上的母妃是个表里不一，嫉妒心极强的女人。 弄得朱允熥这些年都提心吊胆，饭都不敢吃的太好太饱…… 林洛把朱允熥没吃的酱猪蹄和鸭翅，加上自己留下来的清炒莲藕，一起装进食盒。 “小允熥，你十三叔没说错，你是实在太瘦弱了。” “饭量也太小，小娃娃不多吃的有营养不行！” “我给你弄个开胃的食谱，你让宫里的大厨照着做，保管不出半个月，你的饭量就大了，过两年比你大哥还壮！” “嘘！” “林哥，你千万别乱说！” 朱允熥原本一直在旁傻笑着，有人关心自己的感觉真好。 听到林洛后面那句，他连忙小声道。 “这话现在林哥只对我说了就好，以后千万别再提。” “二哥那是什么身份，我怎么敢比？” “咦？” 林洛奇道。 “朱允炆是你大哥，你咋老是管他叫二哥。” “我大哥是朱雄英，在十年前就去世了！” 朱允熥难受，要他大哥还在，他还用受这委屈？ “现在都把二哥朱允炆叫皇长孙，其实我大哥朱雄英才是真正的皇长孙。” “你大哥和你，都是元妃常氏所生？” “当然，否则我怎么可能管朱允炆叫二哥！” “原来如此！” 林洛只知道朱允熥是元妃常氏的儿子，倒没想到朱允熥还有个早夭的大哥。 “其实你也不用分那么清楚，反正都是洪武皇帝的孙子……” 林洛满不在乎道，突然手上一顿。 这朱雄英十年前就去世了，朱允熥那时还是个四五岁的孩子吧？ 亲兄弟的感情，让这孩子记了十年都没忘？ 还是…… 林洛一瞬间想明白了很多东西。 “我说小允熥啊，你不是吃饱，而是故意不吃吧？” “你一直规规矩矩的，是因为你怕抢了朱允炆的风头，被人注意？” “甚至连长身体，都要让着朱允炆？” “没……有！” 朱允熥突然被人点破了心事，惊慌不已。 “林哥你别乱说了！” “我就是挑食，不爱吃！” “我还第一次见到你这么个挑食法，人人都爱的酱猪蹄往外送，专挑几颗青菜啃……” 林洛摇摇头。 见朱允熥那涨红了的脸，不知如何安放的眼神，不由得心疼这个十四五岁的孩子。 也不忍在继续揭穿他。 把刚装进食盒里的酱猪蹄和鸭翅膀，又拿了出来，就连林洛自己留下的清炒莲藕，也一并推到了朱允熥面前。 “小允熥，听林哥的话，快吃！” 第140章 皇爷爷给大孙送饭 林洛按住了朱允熥的肩膀，强行让他坐在桌前。 朱允熥刚开始还慌乱的狡辩。 当那双温暖的手放在他的肩上，朱允熥感到了久违的温暖，眼圈猛的一下红了。 “嗯，我吃！” “我听林哥的。” 吸溜一下鼻子，朱允熥低着头，大口吃饭，大口啃酱猪蹄。 他小小的心灵，被一种名为温暖的感觉填满了。 嘴里吃的是猪蹄，还是青菜，已经不那么重要…… 啊不，这猪蹄真香啊！ 油而不腻，一咬即碎，比什么蔬菜好吃多了。 林洛哪管朱允熥这么多的内心戏。 今天没预计到王大虎要在宫门外等着不回去，只能先委屈大虎哥，吃一盘清炒莲藕了。 明天干脆自己准备几份餐食，给小允熥开开眼，大虎哥也能吃得饱饱。 林洛知道，如果自己不送吃的去，以王大虎的脾气，肯定是带几个干馒头应付几口。 “林哥，我吃饱了，咱们去给你兄长送饭！” 朱允熥满嘴沾油，三下五除二的啃完酱猪蹄，倒是把鸡蛋和鸭翅留下来了。 林洛皱皱眉，这孩子小小年纪，就如此懂事。 可见……被人疼的少啊！ 林洛向来就这么认为。 为别人着想是好事，可谨小细微，处处为别人着想，那是极度缺少安全感，爹不疼娘不爱的表现。 也不指望一时半会儿能把朱允熥给掰回来，林洛给他擦了擦嘴角的油，点点头，准备带着朱允熥出去。 “皇上有旨！” 这时，一行太监提着食盒，风风火火飞走进了文华殿。 众皇子皇孙赶紧停下手中的碗筷，站起身接旨。 “怎么吃个饭都不消停？” 林洛不满的小声嘟囔。 “朱皇帝真会挑时候，什么事非得吃饭的时候下圣旨？” “林哥，这是皇祖父给二哥赐下餐食来了。” 朱允熥低声向林洛解释。 身后的朱桂也悄悄道，“希望父皇也能想想咱，给咱也来几盘菜。” “哥，别想了！” “肯定是给皇长孙的。” 妹妹朱永兰，小丫头倒是看的很清醒。 “你想要吃什么，回去告诉母妃，母妃会给咱们准备。” “嘿！咱不是一定要吃什么好东西，就想多尝尝父皇亲手赐下来的，哪怕一盘菜叶子都香！” 朱桂明白，希望很小。 他们在文华殿中读书，一个月能得到一次父皇赐下的饭菜，就算不错了。 皇长孙朱允炆，隔三岔五地就有赏赐的食物，他才是父皇的心头肉！ 倒不说父皇是不是只心疼朱允炆，不疼他们这些皇子皇孙。 只不过用这种方式，表示对朱允炆的重视，让其他皇子皇孙清楚朱允炆的地位，也弄明白自己的位置。 摆明了告诉他们，别有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他们和朱允炆，比都不要比！ “哦，原来还有这么开小灶的？” “咱读书少，今天长知识了。” 林洛听着豫王兄妹的话，也低头偷笑。 朱屠夫为了让朱允炆继承皇位，还真是费尽心思，各种细节都做到。 哪怕以后世的眼光来看，朱元璋对长孙的爱，也是非常值得称道的。 为了皇位的平稳过渡，朱元璋化身为暴君，为孙儿扫除了一切威胁皇权的障碍。 只可惜朱允炆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历史完全没有按照老朱设想的走！ 一想到大明初年的事儿，林洛甚至都不想往朱允炆那边看一眼，只想远离他。 朱允炆此时，也颇为意得和激动。 非常享受着周围兄弟姐妹，叔叔姑姑们钦羡的目光。 他整理了下衣衫，不慌不忙的站起，不疾不徐的向太监走去。 “孙儿朱允炆接旨！” 看看太监手上食盒，朱允炆以为和往常一样。 太监刘公公脸上笑的一点都不尴尬，他来文华殿时，就预料到了这个场面。 早就做好了表情管理和情绪建设。 “皇长孙您请起，今儿个不是给您的。” 啊？ 朱允炆沉稳的步伐突然变得僵硬，文华殿内其他皇子皇孙们，也都齐齐发愣。 皇上赐下的食物，不给皇长孙，还能给谁？ 偶尔他们也有份，但那都是和皇长孙朱允炆一起的。 少了谁的，也不能少了朱允炆的啊！ 其实这也怪朱元璋早上一直想着惩罚大孙，又想着灾民、高产作物的事…… 到了自己吃饭的时候，才想起要给大孙弄好吃的，别让文华殿按例供应的餐食，苦了林洛。 临时起意，就没考虑那么多，让马三装了桌上的菜，派太监送了过来。 “哪位是东宫伴读林洛？” 刘公公礼貌的向皇长孙朱允炆解释一句，目光已经先向林洛这边望过来。 对其他在文华殿读书的皇子皇孙，刘公公已经都熟悉了。 唯一陌生的面孔，自然就是林洛。 “公公，这是给我的？” 林洛大为不解。 他和朱元璋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压根没见过面。 因为历史记载的缘故，林洛对心狠手辣，宰起功臣不手软的洪武皇帝，还有很深的怨念。 根本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林哥，快谢恩呀！” 朱允熥见林洛发愣，急得扯扯他的袖子提醒。 “谢皇上。” “祝愿皇上身体健康，洪福齐天！” 林洛回过神，急忙拜谢。 看着摆上来菜，两碗香米饭。 别说，朱皇帝这饭菜还真送对了。 胡椒醋鲜虾，蒸鲜鱼，椒沫羊肉，烧鹅腿…… 比文华殿的饭菜，丰富的多！ “小允熥，咱们坐下慢慢吃！” “这么多咱一个人可吃不下，你们都来。” 这会儿，王大虎的午饭也有着落了，不需要林洛自己省下。 朱允熥却没再和林洛坐一张桌子。 “林哥，皇爷爷赐给你的，咱不能吃。” “你快多吃点，刘公公还在等着你吃好，收拾了回去复命呢！” “这可是天大的运气！” “怎么了？皇帝赐给咱的好饭好菜，咱还不能和人分享？” 林洛奇怪。 “也不是不能。” “只不过皇爷爷只说了给你，咱们其他皇子皇孙要来吃，那不就成争宠了？” “被皇爷爷知道了不好。” “嗨，就这？” 林洛笑了。 “我邀请你们一起吃，算什么争宠？” “你们也都别看着，想吃大家一起来！” “一屋子人看着我吃好的，那算什么事儿！” “这个虾，一人一只，不够分还有鹅腿，鱼……” “都来！” “不吃等会儿被刘公公拿回去，都便宜别人了！” “刘公公，您也不用等着了，现在就回去向皇上复命吧。” 第141章 大孙不愧是大孙！ “见者有份！” “皇上的恩宠，大家分享！” 朱元璋赐下的菜不算多，大概也就是三个人的分量。 林洛一吆喝，再伸手一拉，朱允熥就被强制性的坐了下来，离得最近的朱桂兄妹，也被林洛拉了过来，直接塞给朱桂一只烤鹅腿。 朱桂咽了咽唾沫，看了看刘公公，又望了望香喷喷的烤鹅腿，终于还是忍不住美食的诱惑。 “那咱就不客气啦！” 朱桂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 年幼的几个皇子皇孙也首先没有抵挡不了，吸溜着口水，犹犹豫豫的靠了过来。 “林哥，刚才你和十三叔说的，把萝卜做成肉的味道，是真的吗？” “那茄子能不能做成鱼的鲜味和香味？” “对呀，这样我就多吃肉，又不担心长胖了。” 朱玉兰倒是能忍住不吃鱼虾和肉，主要担心长肉，小小年纪就学会了保持身材。 “只要科学的搭配营养，就可以既吃的美味，又吃得健康，该长肉的地方长肉，不该长肉的绝对不多长！” 林洛瞅着小丫头那发育的不错的窈窕身材，笑道。 朱玉兰马上追问，“那怎么才能搭配的既营养，又健康，不长胖？” 小姑娘的脸颊有些微红，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羞。 “林哥，林先生，您快说说！” 不少皇女皇孙女围住了林洛，迫不及待的请教。 别说皇女和皇孙女，就连朱桂也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 他现在就已经有体型走样的危险，母妃都说了他好几次。 朱桂自己也知道，他也不想。 只不过在口舌之欲和好看的身材中，选择了前者。 其他皇子皇孙们，多多少少也都有朱桂这样的心理。 既想贪图享受，又想要健健康康的。 “咱有专门的食谱，各位殿下大可放心！” “再说了，又不是非得大鱼大肉，才能美味。” “萝卜青菜，只要烹饪得好，照样比山珍海味好吃！” “真的吗？” “我不信！” “除非林先生能让咱们尝一尝……” 几个小皇子滴溜溜着眼睛，连激将法都用上了。 林洛哈哈大笑，管他什么激将法，“明天咱给你们带过来！” 他当然不是白带吃的，正阳卫的食堂不是搞慈善的，鸡公村的小火锅也可以推出专门的皇家套餐。 第一次就当试吃。 以后都是要收银子的，宫内皇子皇孙锦衣玉食，吃的好点，比外面寻常百姓贵个两三倍没问题吧？ 皇家专供，咱用的食材调料都是一等一的，自然高贵！ 一众皇子皇孙，皇女皇孙女们，吃的其乐融融。 林哥和林先生的乱叫着，不时的还请教林洛早上说过的科学道理，个个眉飞色舞，兴高采烈。 唯有皇长孙朱允炆，他虽然也坐到了林洛附近，但只是随大流，不想搞的自己与众不同。 心里，却十分的吃味和不满。 在看到太监们端上皇爷爷御赐的食物，听着刘公公的解释时，朱允炆内心是崩溃的。 那些菜，一看就是刚才皇爷爷饭桌上端过来的！ 到底谁才是大明皇长孙啊？ 以礼相待，这个礼也太隆重，太过头了点！ 一个小小的卫所都指挥使，值得皇爷爷如此厚爱？ 纵使林洛在军演上表现突出，在各国使臣，特别是蒙元使臣的面前，为大明争了光。 正阳卫那神乎其神的火铳射击，也让众人大开眼界，大受震撼。 可终归林洛只是大明的臣子，他的才能理所当然的要报效朝廷。 皇爷爷看中林洛，任命他为东宫伴读，那是他的福气。 是林洛的运气！ 现在这林洛不来主动交好，咱卖他的面子，他又不领情，这人在搞什么？ 一点道理都不懂！ 朱允炆生气。 看着其他人手里的虾，他的眼睛都快喷火了。 皇爷爷的厚爱，如何能被这么一个不相干的人享受！ 郁闷！ 林洛招呼了一圈，也偷偷……啊不，光明正大的拿了皇子皇孙们几个菜，装进了自己的食盒。 “咱还有个兄长，在东上门外。” “林哥，那必须得给咱兄长吃好！” “林先生，我们女娃娃吃的少，这盘煎鱼我还没动过筷子……” 谁说帝王家无情的？ 皇子皇孙，皇女皇孙女，小时候都很有人情味嘛！ 林洛挑了几个菜，提着食盒，带着小允熥出了文华殿。 那边刘公公也心情复杂的，回到乾清宫。 朱元璋早等着了。 “怎么样？” “林洛对朕赏赐的食物，可还满意？” “那孩子吃饱了没，吃的可习惯？” “回皇上，林洛感谢皇恩之后，招呼众皇子皇孙，皇女皇孙女们一起，把皇上御赐的食物，一起分着吃了。” “先是一人一只虾，分不够的在分其他的菜……” “见者有份，所有人分享！” 刘公公一五一十的把文华殿里发生的一切，禀报朱元璋。 “哈哈哈！” 朱元璋笑得非常开心。 他只是心疼大孙一时吃不惯文华殿的饭菜。 但送去之后他又担心这么宠着林洛，不能起到读书教育的作用。 想着以后不能经常给林洛赏赐食物，必须得让他静下心来，好生学习。 又生怕林洛真的没吃好。 朱元璋小小的纠结中。 想不到！ 大孙居然和众位兄弟姐妹，叔叔姑姑们，一起分享了。 大孙不愧是大孙呀！ 朱元璋满意的捋须。 顿时觉得自己赏赐不够多，有点少，一人几筷子就没了！ “林洛真说明日要从宫外带菜，来给皇子皇孙们尝一尝？” “是！皇上，小人不敢乱说，绝无虚言。” 刘公公也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如此高兴。 反正老老实实的，不造谣，也不传谣。 看到什么就说什么。 “好！” “你下去吧！” 朱元璋砸吧咂咂嘴，正阳卫的美食，咱都想每天吃一两碗，倒是先便宜这些孩子们了。 就凭林洛这份胸怀，以后大明的那些亲王们，压根不用担心被亏待！ 东上门外。 不光是王大虎，不少官员的马夫也都聚集在此。 大明乘坐马车来上朝的官员，毕竟是极少数，大部分都骑马或者步行。 不过，今日和以往不同，多了一些轿夫。 东上门专门有养马的地方，还特意给腾出一间大屋，给他们这些车夫马夫歇脚用。 当王大虎驾着林洛的超豪华马车来时，众人都有些惊讶。 随后和这个生面孔攀谈起来，得知他家老爷是卫所都指挥使，新晋东宫伴读，又邀请王大虎和他们一起玩牌，摇骰子。 王大虎拒绝了赌牌的邀请。 他从来不赌，也不是很善言辞的人。 应了几句之后，王大虎摸出随身携带《新编三字经》，默默的看起来。 这是公鸡村和正阳卫的扫盲读物之一。 像王大虎这样的汉子还很多，他们读书读不进，林洛为了教他们识字，可谓煞费苦心。 规定了每两个月不能新认两百个字，就要取消他们去作坊劳动的资格，相关福利也要打折扣，强迫他们必须识字读书。 还改编了一些启蒙读物，让识字变得更加容易和有趣。 王大虎往年还没这么用功过，但林洛如今是有身份的人物，自己是林洛的大哥，要起个表率，不能给林洛拖后腿！ 刚才邀请王大虎一起摇骰子的马夫，见王大虎不仅不领情，还拿出书装文化人，顿时有些不屑，不再理他。 中午时，又见王大虎掏出自带的硬馒头啃。 马夫更是露出了个讥讽的笑。 第142章 什么身份啊，从宫里带饭菜给车夫？ “都是赶车牵马，卖苦力的把式，以为自己是读书人，装清高哩？” 马夫叫赵小四，年纪与王大虎差不多，乃都察院右副都御史的家仆。 正三品大员家的人，说话自然硬气，腰板挺得也直。 都是自带干粮，赵小四有大白馍馍，辣白菜，五香腌鱼。 一起摇骰子的赌友，刚赢了点小钱的，还从隔壁小酒店叫了两个时令蔬菜，七八个人拼成一桌，吃的津津有味。 自然对很鄙夷王大虎这个啃硬馒头的人。 “王兄弟，你家老爷的马车又大又阔，想必里面也很豪华吧？” 一个人带着几分戏谑，故意问王大虎。 王大虎没多想，一边喝了口水，一边点头，“是啊，这马车可好啦！” “哦，怎么好？” “里面啥都有！” 说起马车，王大虎自然而然有一股自豪之情。 林洛制造的马车，能不好吗？ “确实好，刷牙洗脸，热水热茶……造的这么大，里面装的东西自然多。” 也有早上在宫门外，看见了林洛到来时的场景。 现在想起来，依旧啧啧称奇。 “王兄弟，这么说马车里东西多得很，咋就没有装你的午饭？” 赵小四又故意。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 “是呀，你家老爷就没在里面放几盘点心？” “谁说没有！” 王大虎介绍道，“车里还有很方便的小灶台，可以煮饭炒菜，方便得很……”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只是不信王虎大的话，还故意逗他。 “那你家老爷待你可太刻薄了，啥好东西都自己享受，给你留几个又冷又硬的馒头。” “胡说！” “我兄弟从来没有亏待过我，待我比亲兄弟还要亲。” “硬馒头是咱自己要带的。” 没几个人信王大虎这话，笑了一阵。 赵小四摇着头道，“你这人真是猪鼻子里插大葱——装相！” “装清高就算了，还管自家老爷叫兄弟。” “老爷们都是天上的文曲星下凡，咱们脖子伸断了都够不着，能给老爷牵马赶车，就是咱们八辈子修来的造化！” “是这个理！” “你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哪一点敢把老爷喊兄弟！” “不过，我看你家老爷也不咋样，咱们再下贱，也都是跟着老爷进进出出的，也该有点体面……” “哪能真的和穷人一样，啃又冷又硬的馒头！” “咱本来就是穷人呀！” 王大虎脸一热，心想明天也跟他们一样，带几个白面馍馍算了。 他倒不是嫌丢人，也不觉得硬馒头难以下咽。 只是不想别人觉得林洛刻薄了他，给林洛丢脸。 其实王大虎今天出门已经很注意了，特意换了新衣裳，收拾的精精神神。 只不过没想到就这几口干粮，还是被人瞧不起了。 正在这时，林洛提着食盒，带着小允熥，在门口探头打望。 “大虎哥！” 一眼看到王大虎，林洛疾步走了过来。 “咱给你送饭来了。” “咱就知道你肯定在啃馒头！” “你应该和他们一样，也去附近的小店叫几个菜，或者干脆出去溜达几圈，吃了饭到下午了再来。” “出门忘了带钱吗？” “哎，是！” 王大虎站了起来，搓着手笑道，“咱不该省那几个钱，给老爷丢人了。” 林洛眉头一皱，眼睛一瞪，“大虎哥，你说啥？” “你是我哥！” “谁怂恿你，管咱叫老爷？” 他望了望在一旁拼桌吃饭的人，“咱以后不管做啥，你都是我大哥！” “你现在进宫了，身份和以前大不相同……” 王大虎还待再说，林洛已经打断了他，“大虎哥，你可别听别人乱讲！” “再这样我真生气了，回去就找义父告状，叫义父揍你两顿！” “爹肯定也认为咱说的对，再者爹已经不揍我好多年。” “快叫咱一声弟！” 林洛把食盒打开，不容置疑道，“准备开饭！” 一股饭菜的香味，顿时在屋里散发出来。 宫中御厨的手艺，和林洛没法比，但的确是大明最好的了。 甩寻常酒楼十条街不成问题。 光是闻闻香味，看看菜品的样式色泽，明显高出不止三个档次！ 王大虎挠挠头，只觉得自己现在确实和林洛不在一个层次，喊老爷是应该的。 但在林洛的目光下，王大虎又觉得自己应该继续把林洛称呼为“弟”，最终喉头动了动，“弟，我听你的！” “这就对了嘛，快吃！” “再给你介绍一位新兄弟！” “大虎哥，我是朱允熥，你和林哥一样，叫我小允熥就好了。” 朱允熥主动说道。 他只要跟着林洛，就觉得非常的轻松舒适，完全没有一点拘束感。 似乎做回了原本无忧无虑的小少年，说话也活泼大胆起来。 “好好，小允熥。” 王大虎傻笑着重复了一遍。 除了知道大明皇帝姓朱，皇子皇孙什么的王大虎压根不认识。 只认为林洛进宫第一天，就交了新朋友。 看这少年虽然年纪小，身量也小，但一身穿着说不出的贵气，肯定也不是一般人物。 王大虎为林洛感到高兴！ 饭菜吃着就还好，搁以往几年，王大虎肯定觉得这是世间少有的美味，恨不得把舌头都咬掉吞进肚子里。 但这些年，林洛开发新菜品，王大虎几乎都是第一批试菜员，什么好吃的没尝过？ 一般般，平平无奇的几个菜而已。 可是，周围的赵小四等人，早已惊呆。 “王大哥，这是宫里带出了的饭菜？” “御厨做的？” “是哩！我兄弟不会骗我！” 王大虎把馒头又揣进了怀里，说道。 “肯定是的！” “宫里的食盒，装菜的盘子，就是这个样儿，我远远的见过！” “这香味，除了御厨，还有谁能做得出来？” 刚才还看不起，鄙视王大虎的众人，现在羡慕的直流口水。 “他真是你家老爷？” “哦不不，你兄弟？” “是哩！” 王大虎的回答，让众人既吃惊，又摸不着头脑。 东宫伴读，好像就是陪皇太子读书的吧，也不是啥大官呀。 什么身份啊？ 从宫里带饭菜，给自己的车夫？ 其实林洛带出来还真被人拦住了下。 不光是因为食盒里的饭菜，还有皇孙朱允熥。 不过林洛有金牌，锦衣卫又很快收到了朱元璋的命令。 只在暗中保护皇孙，任由林洛带着朱允熥出宫。 第143章 咱弟了不起啊第一天进宫就收了皇孙当小弟！ “弟，这饭菜吃起来，还不如咱们正阳卫的食堂哩！” 王大虎夹了几大口菜，扒几口香米饭。 赵小四等车夫马夫翻了个白眼。 这人太能装了！ 麒麟服，绣春刀，的确很尊贵。 不过大伙也是天天跟着自家老爷来上朝的，什么大官贵人没见过，运气好的还远远的看过皇帝呢！ 咱们承认你家老爷确实厉害，待你也确实不一般，把你当自己人，亲自送饭给你。 带的还是宫中御厨做的大餐，你了不起！ “唉，是啊！我也觉得味道不怎么样，今天将就着对付了两口，明天咱多带几份，也给宫里的皇子皇孙尝尝。” 林洛笑道。 其他人抽了抽嘴角，王大虎家的老爷，也和王大虎一样能装！ 众人皆不以为意，只有朱允熥被林洛说的口水直流，当了真。 “林哥，你别忘了我那份！” 朱允熥提醒，又问，“大虎哥，你们每天吃的，真的都像林哥说的那么好？” “我弟还能骗你不成？” 王大虎笑道，“也不需要像宫里，天天山珍海味，反正味道绝对不差，保证你尝了以后就忘不了！” “咱们在应天城里还有一家火锅店，名字叫鸡公村火锅，你可以先去试试。” 朱允熥点头记下了，有机会一定要去火锅店看看。 “这个火锅店我听过！” “我家老爷以前去过，那以前是……” 赵小四说道，那以前可是蓝大将军义子的店，生意好得很。 听说最后打了一场官司，蓝大将军把店子给别人了。 难道就是眼前这位年轻的老爷？ 赵小四好奇的望着林洛，本来想搭几句话，试探一番。 可再一看朱允熥，身着常服，料子自己不用说，但衣服上的蟒纹，让赵小四两腿顿时发软，跪在了地上。 “小的拜见王爷！” “王爷？” 赵小四这一喊，其他人有几个眼尖的也发现了，慌得也跟着跪下来。 蟒纹，天下除了皇家的亲王，谁敢用？ 王大虎也赶忙扔下手里的碗筷，一起跪拜。 自己咋就这么没眼色？ “咱不是王爷。” 朱允熥连连摆手，“咱是皇孙。” “哦哦……王爷和皇孙也没差别！” 在他们眼中，反正都是皇家的人，比什么二品大员三品大官，都要高贵的多。 “大虎哥，您快起来。” “您是林哥的兄长，也就是咱的兄长！” 朱允熥伸手去拉王大虎，说话连敬词都用上了。 他是真把林洛当哥。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个真心对自己好的人，朱允熥小小的心灵诚挚而感动。 可不想因为自己摆姿态，失去林哥。 他也根本没把自己皇孙的身份当回事儿，如果有可能，朱允熥宁愿像王大虎一样，做林洛的兄弟，也不愿继续在皇宫里当皇孙。 王大虎看出了朱允熥的意思，连忙扶住了这孩子，不让他跪下来。 这要让皇孙也和他们一样，跪地上，那他王大虎十条命都不够陪。 “都哥们儿！” 林洛哈哈笑道，咱真心换真心。 他对朱允熥的关心，或是出于一时的好感，或是一时的可怜，但这孩子回馈给他们的，也是真心相待。 这点在等级分明的大明，实在太难得了。 从这一刻，林洛从心里把朱允熥当成是自己人，而不再是朱元璋的孙子。 “大虎哥，你们都别客气，别吓着小允熥了。” “咱就是出来送个饭，顺便带小允熥逛一逛。” “是呀，大虎哥，明天我还了找你们玩！” 朱允熥又对周围各位车夫马夫拱手拜了一拜，赵小四等人忙不迭的回礼。 待在林哥身边，朱允熥感觉从未有过的安心，说不出的舒适自然。 以往，他压根不会如此轻松的和人亲近，也没法交到新的朋友。 一屋子人，半是讨好，半是心惊胆战的，赶着和朱允熥聊了几句。 从今天起，他们也是和皇室子孙说过话的人了！ 皇孙也没有传说中的那么可怕嘛！ 聊起天来和自家的小子也差不多…… 啊呸！自家那几根草，怎么能和皇孙相比，看看朱允熥是多么的有礼貌，平易近人！ 要说最高兴的，还得是王大虎。 咱弟林洛真厉害，了不起啊！ 第一天进宫，一个早上，就收了一个皇孙当小弟！ 在林洛带着朱允熥离开后，王虎大一边吃着，一边不自觉的眉开眼笑。 “大虎哥，那个……” 一旁的赵小四，低眉顺眼的，半弓着腰，“刚是兄弟说话不过脑，您别往心里去。” “我这张嘴，是真该死呀！” 赵小四使劲打了自己几个嘴巴，“大虎哥，我自己带来的酒，您赏脸喝一口？” “大虎哥，我在酒楼买的猪耳朵，您来一个？” “大虎哥，我这有一包牛腿肉……” 刚他们有多看不起王大虎，现在他们就有多殷勤。 人家是和皇孙称兄道弟，皇孙亲自来给他送饭！ 咱这些车夫马夫，有什么脸对人家说三道四？ 就算当场跪下磕几个，都是应该的！ 王大虎从来就不是装腔作势的人，被人看不起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趋炎附势，人之常情，就那么回事儿！ 他也不恼，打了几个哈哈，笑嘻嘻的把剩下的几个菜，和众人拼成一桌，坐一起吃，再喝两口小酒。 吃饱喝足，收拾好碗筷后，王大虎便又拿出《新编三字经》，继续识字。 赵小四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悄悄大虎哥这素质，这勤奋！ 甩他们十万八千里！ 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怪不得能和皇子皇孙亲近！ 不比咱们，天生就只会赶车驾马，抬轿跑腿…… 赵小四等人，牌也不敢打了，怕打扰王大虎看书。 在王大虎看累了，转动脖子，站起来走两步活动活动的时候，赵小四立马送上准备好的茶水，讨好道，“大虎哥，你看的什么书，能给咱也讲一讲吗？” “是啊，你家老爷对你可真好！” “你家老爷和皇孙很熟吗？” 说起林洛，王大虎就来劲了。 “其实我弟今天是第一次进宫。” “啊？第一次进宫？” “对！我看书也是我弟要求的，他规定了，不识字就不能去作坊赚钱！” “为啥要去作坊赚钱，你不是给你家老爷赶车的吗？” “……” 这说来就话长了。 王大虎眉飞色舞，滔滔不绝的讲着林洛的故事。 众人都惊呆了，比刚才看到皇孙来送饭还要惊异。 世上还有这样的老爷？ 世上还有如此的村子和卫所？ 第144章 那个女人的嫡长子，他回来了！ 不过这个时候，已经不是他们能质疑王大虎的了。 大虎哥说啥，那就是啥！ 几位车夫马夫殷勤的连连点头，同时内心里也升起一种强烈的渴望。 若真像王大虎说的那般，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气啊！ …… 回宫路上，朱允熥觉得天蓝了，云也白了，枝头的鸟儿似乎都在欢快的唱着歌。 踢了地上的几个小石子，他突然哎哟了一声，捂着脚脖子蹲下了。 “小允熥，你没事吧？” 皮孩子好动，林洛不得不多关心下。 朱允熥眨着乌黑的大眼睛，“林哥，我一不小心崴脚了！” “那我背你？” 林洛一看这架势，也就懂了，在朱允熥面前蹲了个马步。 “好！” “林哥你真好！” 朱允熥兴奋又开心，差点就一跃跳到了林洛的背上。 脚脖子崴了，那的确是崴了，不过只是疼了一下，压根没到走不了路的地步。 完全是想让林洛背着他。 在他依稀的记忆里，小时候最喜欢的，就是被大哥朱雄英背着，在宫里乱窜跑着玩。 那时他还太小，很多的记忆都已经模糊了，大哥幼小的肩膀给他的温暖，却始终在心底。 想着想着，朱允熥不由得再次红了眼圈。 “林哥，我以后能跟你去正阳卫吗？” “随时欢迎！” 林洛笑道，他如何猜不到这孩子是不愿意走路了，想让自己背着。 就当锻炼身体了呗。 他也愿意哄一哄这孩子，否则林洛大可以呼喊宫中的侍卫来帮忙。 “正阳卫也有一帮和你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也正在读书，学的和你们有些不一样……” “嗯！” 朱允熥的眼睛里，兴奋中却露出一种哀愁。 他要出宫也不容易，何况刚才那一瞬间，他想要的，是永远摆脱皇宫这个黑暗的牢笼！ 不再担惊受怕，提心吊胆，如同惊弓之鸟！ 可是，朱允熥也明白，那是不可能的！ “至少，现在有林哥陪着我。” 黑暗的牢笼里，有了一束光。 虽然不知道这束光能照耀他多久，但也足够了…… 就这样林洛背着朱允熥，俩人说说笑笑的走在宫中，殊不知，一双惊异又阴冷的美目，正在暗中死死的盯着他们！ 太子妃吕氏的眼中，有惊异，有恨意，有恐惧…… 她昨日被朱元璋禁足，本不能离开东宫。 可身为母亲，她要来文华殿看自己的儿子，乃人之常情，就算被朱元璋知道了，吕氏也有自己的一套说法。 吕氏到达文华殿之时，正巧林洛领着朱允熥离开，几人未打照面。 朱允炆刚从被皇爷爷忽视的情绪中缓了过来，在吕氏面前什么都没表现出来。 吕氏像往常一样，关心了朱允炆几句，便问起了林洛。 “皇上给你找的东宫伴读，你觉得满意吗？” “此子不愧是皇爷爷看好的人才！” 对于林洛的才能，朱允炆没有否认。 “可惜林洛有些恃才傲物，皇儿示好于他，被他无视。” “皇儿本想与齐先生配合一番，结果齐先生却被林洛驳斥的哑口无言……” 吕氏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自古年少英雄之辈，都不是那么容易收服的，皇儿无需心急。” “恃才傲物，总比无才无能好！” “皇儿明白。” 叮嘱一番，吕氏见一切如旧，心里稍稍安定，离开文华殿。 至于没看见朱允熥，吕氏没多想，以为朱允熥贪玩没好好吃饭。 反正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朱允熥不好好吃饭，不好好读书，正是吕氏所希望的。 但凡事都有个意外！ 就在吕氏回东宫的路上，她看到了林洛背着朱允熥。 皇孙被人背着玩，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儿。 问题在于林洛！ 那张幼小稚嫩的脸，再次浮现在吕氏脑海！ 或许，朱允炆朱允熥那时年纪太小了，到如今已经认不出他们的大哥……但吕氏不会！ 她永远的心头刺！ 朱雄英！ 吕氏的心比任何时候都跳的要快，带着随行宫女太监迅速躲在了一旁，恨恨的注视着林洛。 比十年前成熟英武了许多，五官相貌没有太大的变化。 真的是他？ 吕氏几乎站不稳，内心有个声音一个劲儿的喊着不可能！ 她毕竟是亲眼见着朱雄英进棺材，亲眼看着朱雄英被埋葬，自己的儿子朱允炆成了皇长孙。 人死还能复生吗？ 何况现在已经过了十年！ 林洛已经背着朱允熥，说说笑笑的消失在了吕氏的视线里。 吕氏却依旧一动不动。 兄友弟恭的画面，吕氏在十年前见过很多次，甚至自己的儿子朱允炆，以前也是其中一员，喜欢缠着他大哥朱雄英玩。 大哥！ 他是朱允炆的大哥，众皇孙之长。 元妃常氏之子！ 天经地义，毫无争议的嫡皇孙！ 那个女人的嫡长子，他回来了！ 吕氏直感觉一阵头晕目眩，刹那之间，想通了许多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 自从她的夫君，太子朱标过世以后，皇上传位皇长孙朱允炆的意思，是显而易见的。 可突然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让吕氏再起疑虑，心忧不已。 原本吕氏以为是老皇帝担心朱允炆年纪太小，在皇子和皇孙之间犹豫。 现在她明白了，原来一切的由头，都是这个林洛！ “娘娘，娘娘！” 贴身宫女见吕氏发呆，连喊了好几句，“是否现在回东宫？” “回宫……” 吕氏愣愣的说了句，木然的朝东宫走去。 一路上，根据朱元璋的态度变化，吕氏甚至连朱元璋遇到林洛的时间，都大概推测出来了。 说实话，吕氏不愿相信一个八岁的孩子，能在十年后死而复生。 但林洛若不是朱雄英，就解释不通朱元璋突然的转变。 吕氏能认出林洛，朱元璋自然也能。 而且皇室还有一些秘密的方法，能确认皇孙的身份。 怪不得，军演之前皇子们都在应天城外，没有得到进宫的机会！ 怪不得，军演上林洛立了大功，最后皇上给的奖赏是入宫伴读！ 怪不得，皇上遇刺之后，没有召见朱允炆，反而秘密出宫去了…… 回宫之后，又训斥了她，惩罚禁足！ 吕氏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惹怒了朱元璋。 现在想来，老皇帝只不过借机向外人表达对东宫的疏远！ 朱元璋的心中，早就选中了朱雄英。 也就是现在的林洛！ 吕氏面色苍白，回到东宫后，靠在椅子上躺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的回过神了。 她脸上再次出现狠绝的坚毅。 朱雄英又如何？ 十年前吕氏不怕，现在还会怕？ “去请皇上身边的赵公公！” “记得悄悄的，不要惊动别人！” 吕氏向心腹宫女道。 第145章 若是眼瞎，认不得咱的大孙，别怪咱翻脸无情！ 不一会儿，赵公公来到了东宫。 “娘娘，宫里人多嘴杂，您找小的来，是有什么重要事情吩咐吗？” 赵公公先见了个礼，随即提醒吕氏，太子妃的召见并不合时宜。 吕氏早有准备，叹气不已，“公公也应该知道了，本宫昨天惹得皇上不高兴，被罚禁足。” “作为晚辈，不能去给皇上请安，本宫实在心里南安，特意准备了几份点心，请公公代本宫呈送给皇上。” “好说，娘娘一片孝心，皇上一定能够理解！” 赵公公接过点心，便要告辞。 吕氏却接着问道，“皇上今日可好？” 赵公公略微想了一想，“皇上上朝回来，颇为心烦……” “娘娘暂且宽心，陛下对允炆殿下还是很心疼的，午膳时还特意挑了桌上的好菜，赏赐给允炆殿下。” 岂料，赵公公原本是安慰太子妃吕氏的话，劝让吕氏的心再次一沉。 吕氏到文华殿之时，朱允炆尚未用餐完毕，吕氏清清楚楚的看到了今天的午膳，如往常般并无二样。 若皇上真有赏赐食物，朱允炆不可能不提及！ 一定是给那个女人的儿子了！ 林洛！ “本宫知道了。” 吕氏强忍着心中的惊慌和愤怒，装作不在意的继续问道，“公公可听过一个叫林洛的年轻人，皇上对他很看重。” “娘娘说笑了，林指挥使的大名，小的怎么会没听过呢！” 赵公公拱手笑道。 “军演立下奇功，火铳营吓破蒙元使臣的狗胆！” “皇上大寿，正阳卫献上天降祥瑞，应天城百姓拜服！” “皇上身中狼毒，天师托梦，在正阳卫找到神药……” 他对林洛赞不绝口。 “皇上夸赞过林指挥使，说他是咱大明最出色的年轻人！” “有的事别人不知道，咱天天在皇上身边，还能不知道吗？” “恭喜娘娘，恭喜允炆殿下！咱家听皇上说，林指挥使被誉为军中未来的希望，有他相助，允炆殿下的位子万无一失！” 至于是什么“位子”，赵公公不说自明。 如果是半个时辰之前，吕氏听到这句话，她会得到宽慰，并且也认为自己的儿子，终于能在大明军中有一点依靠。 可现在，吕氏只被气的吐血。 什么以礼相待不够，必须待之以兄长！ 什么对朱允炆的看重，东宫伴读是来帮助朱允炆的！ 全是鬼话！ 老皇帝安排林洛进宫，根本目的是要林洛熟悉宫中的人，为将来公开身份，接替皇位做准备！ “林洛确实了不起，为大明立下大功，敢问公公，皇上是什么时候注意到林洛这个小英雄的？” 吕氏忍着不忿，没有流露出来一点。 赵公公答道，“自然是前不久的军演，圣上千挑万选，终于找到了适合允炆殿下的人才！” “小的前几天，还看到皇上拿着一幅小画，上面有林指挥使和皇上的画像……” “还有一本各位大臣家的小姐们的画册，想必是前日邀请各位小姐入宫参加寿宴，要给允炆殿下选妃，又未选到合适的。” 赵公公再次说出个消息，讨好吕氏。 “娘娘心中可有喜欢的哪位小姐？” “本宫也未选定。” 吕氏更加的郁闷，哪里是给允炆选妃，分明是给林洛挑媳妇！ 难怪自己已经对茹常之女表示了满意，皇上和郭惠妃却没什么表示。 那画册，肯定也是给林洛准备的！ 吕氏这倒是冤枉郭惠妃了。 那晚徐府和常府都婉拒了吕氏，最后吕氏和茹常家亲近，还拉着茹彩云的手说话。 郭惠妃看在眼里，记在心中，自然是要告诉朱元璋的。 只不过朱元璋笑了笑，没有后话，郭惠妃以为朱元璋不满意，或者有另外的打算。 再加上皇上遇刺，宫中大乱，郭惠妃一时也没有精力和时间，再提皇长孙选妃之事。 送走赵公公，吕氏完全确认了林洛的身份。 也证实了她的推测。 朱元璋应该是在太子朱标死后不久，军演之前，遇到了林洛，并且相认。 赵公公不清楚，吕氏可是知道，正阳卫在军演前刚成立，以前只是蓝玉的一个庄子而已。 老皇帝为了能让朱雄英进宫，恢复身份，可谓是煞费苦心！ 而且让林洛继承皇位的心思，也很明显。 若只是认回一个皇孙，朱元璋不必大费周折。 可是，你把咱们娘俩当什么？ 允炆就不是你的亲孙子？ 吕氏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邪火，连摔了三个茶杯…… “允炆是咱的好孙儿，可还是不能和大孙比呀！” 朱元璋翻看锦衣卫的密奏，笑道。 林洛午膳间把朱允熥带出了东门，把他赏赐的食物，还带了一点出去给王大虎，甚至最后和那些车夫马夫的酒菜摆在一起吃，最后又背着朱允熥回来…… 马三小心的观察着朱元璋的脸色。 林洛的行为，算得上大不敬了。 按礼法，别说御赐的食物，就是装菜的盘子，都不允许和别人共用！ 可朱元璋却不仅不生气，反而更加的高兴。 林洛和朱允熥是一个娘胎出来的亲兄弟，俩人见面不到一天就玩到了一起，那说明什么？ 血浓于水！ 亲兄弟之间的感应是割不断的！ 至于车夫马夫吃了咱赏赐给大孙的东西？ 咱都去公鸡村和正阳卫蹭了好几次饭了，也该让大孙蹭蹭咱宫里的饭。 下次还要加大分量，要足够大孙分给别人！ 尽管老朱也一再宣称自己受命于天，明王转世什么的，举行过几次盛大的祭祀活动…… 但那只是昭告天下，传递大明的正统性。 朱元璋心里，从来都没有忘记过自己饿肚子的岁月，没有看不起过普通百姓。 和读书人不同，车夫马夫在他们眼里是卑贱的下人，可在朱元璋眼里，都同样是大明的百姓。 林洛和劳苦的百姓能相处的好，是他成为一个圣明君主的基础。 密奏最后，吕氏去文华殿探望朱允炆，回去的路上，偷偷盯着林洛和朱允熥？ 特别的，密奏里还提到了太子妃神情似有不对？ “哼！” “朕禁足你三月，你难道还不明白？” 朱元璋一看就知道，吕氏认出了林洛。 他也没指望，林洛在宫里完全不被人认出来。 十年过去，宫里总还是剩了些老人，其中有几个熟悉朱雄英的也不奇怪。 自己能认出来，蓝玉能认出来，吕氏认出林洛的身份并不奇怪。 毕竟元妃常氏去世以后，一直是吕氏照顾朱雄英。 朱元璋还有些可惜，朱允炆和朱允炆这两兄弟，没能识破他们的大哥的真实身份。 禁足吕氏，本来是想晚一点让吕氏和林洛见面，给吕氏一个缓冲的时间。 现在吕氏不安分，跑出东宫遇到了林洛，那就由她去吧。 朱元璋要做的，只是在一个合适的时间，公布林洛的身份。 宫中的旧人，能提早认出林洛，早点和林洛交好，那自然更好。 若是眼瞎，认不得咱的大孙，做错了事儿。 那就别怪咱翻脸无情！ 第146章 他自己不把身体当回事儿，干脆毒死他算了！ 朱元璋刚撂下狠话，就感觉心口靠上，遇刺的伤口开始作痛。 “传王菖蒲，快来给朕换药！” 朱元璋连忙喊道。 王菖蒲带着药箱匆匆赶来，早上他给朱元璋换过一次药，现在也算得上驾轻就熟。 可一拆开包扎好的纱布，王菖蒲傻眼了。 只见伤口里流出黑色的血，还有脓，分明再次中毒了。 慌得王菖蒲不敢下手，紧张问道，“皇上，伤口有坏死的倾向，又在冒毒血了。您身体其他部位，现在有什么不适的感觉吗？” “朕除了痛，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朱元璋深吸了几口气，伤口处一阵阵的疼，还忍得住。 五脏六腑，手脚口鼻，吸气呼气，其他地方都挺正常的。 王菖蒲稍微松了口气，又仔细把脉检查，确实还算正常，但换了药，伤口一直流黑血，朱元璋也还是喊痛。 “皇上，要不咱们还是去正阳卫换药？” 王菖蒲惭愧不已，“微臣无能，太医院连换药都做不好，比不上正阳卫，林洛的医术，实在令微臣叹服！” “微臣医术不精，请皇上恕罪！” “如果林洛愿意，微臣想拜林洛为师！” “哦，好！” 朱元璋怎么会生气，比不上咱大孙，那不是应该的？ “你跟咱一起去，多学着点，太医院要早日赶上正阳卫的医院！” 朱元璋换了套衣服，带着马三和王菖蒲，前往正阳卫。 其实他也正想找个理由，去看看大孙。 到了正阳卫，通过了守卫的检查，进了庄子里，却迟迟没有看到林洛。 “这孩子不是回来了吗，人呢？” 朱元璋指着林洛小房子门口的豪华马车，问道。 “林爷正在正阳卫医院，给人看病。” 路过的一个军户答道。 朱元璋眉毛一竖，“咱也是病人呀，现在痛的嗷嗷叫，咋不来给咱先换药！” 他在小房子里等了有一会儿了，便又向正阳卫医院走去。 到了医院，果然看见林洛坐在诊桌前，给人检查身体。 “大孙，快来给咱看看！” 朱元璋喊道，“伤口又在流黑血了，也痛得很……” “请排队就诊！” 朱元璋话还没说完，林洛就面无表情的喊道，指了指医疗室外最后面的位子。 “我是你爷爷，还要排队？” 朱元璋不满的嘟囔，可林洛不再说话。 排队的七八个人，有咳嗽的，有捂着肚子的，见朱元璋来了，知道他是宫里的大官，但没架子，平易近人。 故而众人对老朱的印象都还不错，便让开了队伍。 “朱老爷，您要着急的话，您先请！” 百姓让皇帝，那是理所当然的，马三和王菖蒲都欣然接受。 朱元璋却有点不好意思，搞的朕在欺压百姓一样！ “咱不急，这点痛还能忍得住！” “想当年咱打仗的时候，受伤比这严重多了，咱眼睛都不眨一下，这算个啥……” 朱元璋呵呵笑道，又开始吹嘘自己往年的经历。 正阳卫都是军户，家属们也爱听老朱讲打仗的事，一时之间老朱讲的兴起，还真连伤口的疼痛都减轻了不少。 约莫过了快半个时辰，终于轮到朱元璋了。 “大孙，你快给爷爷看看。” “伤口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到了下午就又是黑血，又是流脓，是不是毒素没有清除干净？” “老先生，你多虑了。” “我开点药给你吃，再让人给你清除脓血，重新包扎。” 林洛客客气气的样子，把老朱给惊住了。 爷孙俩这么客气，那不就是见外，那不就是冷淡？ 昨天这孩子可都是亲自来给咱包扎上药，恨不得代替咱受苦受痛！ “大孙，我是你爷爷啊！” 朱元璋不解道。 谁料林洛却依旧一副客气的，面对病人的那种笑容，刷刷刷的开了几服药给朱元璋。 “老先生，您还有其他的不适吗？” “若没有，请快去煎药，包扎伤口！” “后面还有病人排队，等着就诊，你别耽搁大伙儿的时间。” 林洛如此冷淡，简直把朱元璋当成了陌生人。 朱元璋懵逼了，马三和王菖蒲也懵逼了。 “林爷，都怪小的逞能，擅自给朱老爷换药，搞的现在伤情恶化。” “你要生气的话，就骂小的，请您一定要给朱老爷换药看病！” 王菖蒲低着头认错，态度诚恳。 他以为是自己的错。 林洛没好气道，“王大夫尽力了，这只是小事一桩，病人自己都不把身体当回事儿，咱们身为医者，何必去操那个多余的心？” “呵！昨天我就说过，要静养，不能劳累。” “有的人就是不听，宫里传来个消息，就眼巴巴的赶回去。” “宫里是有人拿着刀来逼他回去，还是没了他，大明就要亡啊？” “王大夫就是给他用上仙丹灵药，他自己不把身体当回事儿，他也好不了！” “干脆毒死他算了！” 听着林洛不满的吐槽，朱元璋笑了。 这孩子还跟爷爷耍起脾气来了。 “大孙，爷爷也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回宫。” 朱元璋解释道，“宫里一堆事，没了爷爷还真不行！” “是呀，林爷，咱老爷昨天就离开了一会儿，宫里都乱套了！” 马三也替朱元璋说话，“林爷您是不知道……” “切，咱的确啥都不知道！” 林洛可没那么容易消气，他气爷爷不听自己的话好好治疗，更气老朱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咱只知道，中了毒人会死！” “老人不好好疗养，就会短命！” “咱也不是皇帝，咱也管不了那么多，其他的话都别说了，去换药吧。” “随朱老爷折腾，能不能好咱说了不算！” “大孙，是爷爷不好……” “去去去，谁是你大孙，别占便宜！” “下一位！” 朱元璋笑脸陪了个不是，他也知道大孙是心疼他，为了他好。 可大明是真的不能没有他主持大局呀！ 这不昨天一疏忽，蒙元都敢进犯边疆了。 老朱都不敢想，要他没有得到大孙的救治，真的一命呜呼，朝中能打的老将又正好被他放逐了，朱允炆那小子要如何应对这种局面？ 可现在林洛这不咸不淡的态度，也让老朱头疼。 见一时半会儿好不了，朱元璋只能拿着林洛开的药单子，先去药房拿药，换药。 “老爷，您别和大孙计较。” “大孙是在气您昨天不安心养伤呢！” 马三劝慰道，“都说爷孙没有隔夜仇，过两天大孙就又亲近了。” “咱懂！” 朱元璋闷闷不乐，今天本还想拉着大孙的手，多谈一谈，看来也没机会了。 第147章 林洛的小院，林洛的大马车 老朱心里嘎嘎苦。 咱顾不得身体，急急忙忙赶回宫里，那还不是为了大孙！ 没看六部官员都拥护朱允炆！ 咱前脚刚走，他们就差点把朱允炆那小子当新皇帝了！ 一边摇着头叹气，一边到药房捡了药。 正阳卫医院的学徒给朱元璋换药，王菖蒲在一旁学习。 刘景平却从后面走了出来，“朱老爷的药，我来换！” 熟练的拿起手术刀和酒精，先给老朱放血，把脓血挤干净。 酒精浇在伤口上，朱元璋顿时龇牙咧嘴，手术刀也一刀刀的割着皮肉，朱元璋疼的直哆嗦。 “刘大夫，你对咱下手这么重，该不是那孙子在报复咱吧？” “没有的事！” 刘景平的额头渗出几滴冷汗。 还真让朱元璋给说对了！ 林洛确实交代刘景平过来，注意点朱元璋的伤口，别再给整感染了。 林洛刚才仔细检查过，狼毒已经祛除，就是昨天走的太急，后续处理没有跟上，今天伤口又发炎了。 只是个小问题。 一定要用纯酒精消毒，还要把发炎烂掉的腐肉给割干净。 林洛特意交代刘景平，下手别留情，往痛的整，给朱元璋长长记性！ “别看林爷嘴上说的不管您，心里其实放不下哩！” “您刚去药房，林爷就让咱过来换药，生怕其他人下手重了，弄疼了朱老爷。” 刘景平说这话，自己都有些脸红。 “也怕别人没清除干净伤口，让朱老爷继续受折磨……” 这倒是真的。 “哼！” 朱元璋头一别，一副不领情的模样。 “谁要他操心了，咱又不是快死了！” 马三和王菖蒲在一边，捂着嘴偷笑。 过了一会儿，伤口处理完毕，刘景平又详细的介绍了要怎么换药，注意那些地方。 王菖蒲听得仔细，一点都不敢错过。 “咱们干脆每天都到正阳卫换药，也免得伤口再出现别的问题。” 马三帮腔道，其实是每天来看大孙。 王菖蒲也瞬间明白过来，“对，小的也正好还有许多问题，要请林爷指点！” 朱元璋在王菖蒲的脑袋上拍了一下，“学会了没？” “刚才刘大夫说的注意事项，你都记住了吗？” “回老爷，小的都记住了！” “记住了就好，要再给咱换药出了问题，害的咱要来正阳卫医院换药，咱就把你拉出去打板子！” 朱元璋继续冷哼。 “没了林洛，咱还能给痛死不成？” “走！” 知道归知道，想起林洛那冷淡的话语，就让老朱生气。 你这孙子，最好永远都别理爷爷！ 咱们看谁先撑不住，谁先理谁！ 没有了林洛的陪伴，朱元璋在正阳卫里逛起来，也索然无味。 本来想再要几个好吃的铁罐头带进宫里，还有老朱心心念念的太阳灯…… 现在全都给耽搁了。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林洛说的那些高产农作物。 朱元璋蹲在林洛的小院门口，看了半晌。 仔细观察那些他以往未见过的农作物，也不敢多动，生怕弄坏了。 房檐下，还有林洛晒的一些奇怪的硬壳果子。 朱元璋拿起一个，用力捏了捏，硬壳碎了，露出里面两粒指头大小的颗粒。 “应该能吃吧？” 朱元璋塞进嘴里嚼了嚼，味道还行，便又剥了几颗，多吃了几粒。 马三见状，也拿起一颗，朱元璋去在他手上打了下。 “这是大孙留着做种子的，你别吃！” 马三只好委屈的放下，“老爷，啥味道呀？” “说不出来，有点清香，不难吃，也不是特别好吃……” 反正没到让朱元璋一吃就流口水那种。 这要让林洛知道，他就得多说两句了。 花生从土里挖出来，晒了几天，味道确实不咋样。 还不如刚挖出土的时候，起码有一股新鲜的清甜味。 不过等掺着沙子在锅里炒熟了，又香又脆！ 或者煮一煮，还能加其他的调料，各种口味！ 保管老朱吃香了嘴，停不下来！ 林洛前几天刚弄了两斤，喝着小酒，吃着花生米。 不知道是不是大明的花生纯天然，无污染，绿色有机，还是大明的沙子要更干净。 林洛觉得大明的炒花生，比他在现代吃的还要香，还要好！ 朱元璋也没有多吃林洛的花生，在小院子里走了一圈，意外的发下了几十株谷子。 沉甸甸，金灿灿，饱满的谷穗垂下来，压弯了稻秆。 “又大又多！” “一株谷子，比咱大明的要多两倍以上！” 朱元璋惊喜。 确认了大孙院里中的这些，都是高产农作物。 甭管他们认识不认识，都是大明的宝贝！ 他内心欢喜不已，像个老农一样，坐在房檐下，看了好一会儿，一直笑。 天黑了才恋恋不舍的站起身，要回宫。 老朱这时早已把和大孙置气，谁也不理谁的心思，抛到了九霄云外。 他迫不及待的，想和林洛聊聊大明未来的农产物。 可惜没有得到大孙回来…… 走到路边，老朱便又看见了那一辆大到夸张的马车。 别看外面除了大，似乎还挺朴素。 但老朱知道，林洛在里面装了很多好东西，豪华又享受。 “年纪轻轻，搞这一套，不是好事！” “难成大器！” 对林洛，朱元璋是又爱又气。 好的要表扬，不好的要纠正！ 朱元璋停下脚步，当即就想没收了马车。 便向正在擦拭马车的王大虎问道，“林洛是啥时候搞的这辆马车，一共花了多少银子？” “前两天刚造好！” “至于花了多少钱……” 王大虎挠挠头，“听咱弟说，各种配套折算下来，不少于一万两银子！” 嘶—— 朱元璋倒吸一口凉气。 太贵了！ 太浪费了！ 咱今天必须得治治大孙这个奢华之风！ “大虎啊，咱刚才从食堂那边过来，有一个门坏了，大孙叫你去赶紧修一修。” 老朱信口说道，把王大虎支开。 管他那么多，让马三把马车驾走再说。 正好咱的小马车，今天也是两匹马拉的，应该勉强能拉得动林洛的大马车。 王大虎不疑有他，“好嘞，我等会儿过去看看！” “朱老爷您稍等，我去把拉车的马牵过来套上，您先坐进马车试试，让马三大哥驾着马车跑两圈，看您满不满意。” “等我把门换了回来，再详细给您介绍下马车的很多配套设施……” “啥？让我试？” 朱元璋惊讶，咱可没把要驾走大孙的马车说出来，你咋就知道了？ “对呀，咱弟造豪华大马车，一辆给您，一辆给我父亲。” 王大虎解释道，“费了不少功夫，想了很多办法，总之是要您二位老人，乘坐舒服！” “今天去宫里正好第一次试车，效果还不错。” “您也试乘一下，有什么建议跟我弟说，再改改！” 哈，真的是给咱的！ 朱元璋瞬间觉得，两匹马根本拉不动这么大的马车！ 第148章 咱误会了大孙！ “大孙有孝心！” 朱元璋笑哈哈，爬上了马车。 “朱老爷，我给你简单介绍一下，马车的功能。” 王大虎兴奋道。 朱元璋奇了，“马车不就是用来乘坐赶路的，还能有什么功能？” 老朱见过各种豪华的房屋、器具，相比之下，这辆马车里的装饰还在朱元璋能接受的范围内。 大孙的审美品味很优秀，没有暴发户的味道，整体装修低调而奢华，大气而典雅，和马车朴素的外观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过，马车确实太大了些，里面还隔成了好几间，甚至有个浴室之类的东西…… 里还有许多朱元璋没见过的。 “咱弟常说您老了，身体不比年轻人能挨得住，出行时马车必须要舒服，要方便！” “这个是空调开关，出风口有四个，冬天转暖，夏天制冷，舒服的很！” “这个叫做冰箱，里面温度低，保鲜冷冻，储存食品……” “这个是小燃气炉……” “这个叫做席梦思……” “……” 除了太阳能灯是朱元璋见过的，其余各种新鲜玩意，功能不同，听得老朱瞪大了眼。 “世上还有这等神奇之物？” “大虎，你莫不是在骗我？” “朱老爷，咱哪能骗您呢！” “这都是咱弟为了孝敬长辈，费了好大力气造出来的，不然哪能花费一万两银子。” 王大虎认真道。 “您先坐里面感受下，我去给医院修门，等会儿回来再好好给您演示下，各种功能要怎么用！” 其实大虎学的时间还不长，也就知道个大概，自己也在熟悉中。 朱元璋舒舒服服的靠在马车里，马三有好奇的探头，望东望西，摸摸这摸摸那。 “看啥，别乱动，乱坏了你赔不起！” 朱元璋骂道，宝贝的不行。 一万两银子能弄出这辆马车？ 朱元璋是不信的，就算再加十倍都不行！ 大孙一定是从他师父那里，千方百计讨来了许许多多的宝贝，积攒起来，给咱制造了这辆马车！ 一想到林洛是为了让爷爷舒适方便，费了如此大的心思，下了这么多的功夫，老朱心里就感动不已。 “是咱误会了大孙呀！” 朱元璋舒服的靠在软椅上，他也不敢乱动那些新鲜玩意，怕给大孙乱坏了！ “三儿，驾车啊，别发呆！” “带着咱跑两圈！” 马三的驾车技术，那是杠杠的。 加上马车优秀的设计，朱元璋没有感到丝毫颠簸的不适，哪怕马车出了正阳卫，已经行驶在了不那么平整的土路上。 朱元璋心里的怒气，早已烟消云散，化为了对林洛的愧疚。 错怪了大孙呀！ 这马车上，没大孙陪着一起坐，也不得劲！ 再舒服都没用！ 还有那么多新鲜的玩意，只能看，不能用，朱元璋也心痒痒。 马车刚转了一圈，朱元璋就吩咐快回去，“咱要去看看大孙。” “好嘞！” 马三咧嘴直笑。 咱就说吧，皇上不能生林爷的气！ 林洛依旧没有回自己的小院子，眼瞅着天也不早了，这孩子还在医院，给人看病，没回来休息？ 朱元璋一阵心疼。 白天到文华殿读书就已经够累了，皇子皇孙们下学后，也都各自休息玩耍，咱大孙却还在为百姓们操劳，身体力行的做事。 这股勤奋的劲头，和咱一样！ “咱们去劝劝大孙，让他休息会儿！” 朱元璋带着王菖蒲和马三，再次往正阳卫医院走去。 到了医院，却没在刚才的诊疗室看到林洛。 倒是王大虎，真的在给医院修门。 “林洛去哪了？” 朱元璋问道。 “有商会的人过来，去卫所指挥所开会了！” “商人这么晚，找咱大孙来干什么？” 朱元璋不满道。 他对商人向来没好印象。 为富不仁，囤货居奇，不事生产，犹如百姓中的寄生虫…… 大孙可千万不能和商人们混在一起，被带坏了！ 医院离卫所指挥所不远，朱元璋出了医院大门，远远的就能看见，那一长排奢华的马车。 冷哼一声，走了过去。 “林大人，您召集我们，想要成立正阳商会？” 指挥所的会议室里，是长长的会议桌，十几位颇有资产的老板们，围在桌前。 兴隆米行算的上应天城排名前三的粮食店，老板胡兴财也是个有名的人物。 今日正阳卫突然派人来请，他感到莫名其妙。 但一听正阳卫是之前蓝大将军的正阳庄改编的，再一听这位都指挥使林洛，是公鸡村火锅店的老板，还是东宫伴读…… 胡兴财立马准备好了礼物，赶紧来了正阳卫。 临行前，还火急火急的让掌柜查了下，前日鸡公村火锅店来买米，兴隆米行供货有没有出问题。 好在他们做生意一向比较公道，卖给火锅店的粮食没有以次充好，出的是当年的新米。 其他十几位老板，差不多也是这么个心路历程，各自狐疑的来到了正阳卫。 见到是正阳卫都指挥使林洛，亲自召集，各位老板更添了几分紧张。 都说官商勾结，可这是大明洪武年间。 经过皇帝的几轮屠杀，现在没几个大官，敢和商人勾连太多，生怕人头不保。 要真的想弄钱，还不如去查查商人们的罪行，来个抄家更简单直接。 生意做的这么大，哪位老板敢说自己底下是完全干净的？ 可他们没料到，林洛开门见山，直接说要他们联合在一起，成立一个正阳商会，一起做大生意。 干大买卖，发大财！ 直接把这些老板们，弄懵逼了。 好在他们个个也都是心思活泛的人，胡兴财当即躬身笑呵呵道。 “林大人年少英雄，才能不凡，小人早有耳闻。” “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正阳卫兵强马壮，也令小人大开眼界，兴隆米行愿每月捐献大米五十石，请林大人不要嫌弃！” 其他老板们，也都品出味儿来。 什么正阳商会，指挥使大人还真能和他们商人一起做生意不成？ 找个由头，搜刮油水罢了！ 这种事近年少了许多，但也不是啥稀奇古怪的，老板们只能自认倒霉。 真要鸣冤打官司，那也是以后再折腾。 现在能忍则忍，能消财免灾自然是好的。 “林大人，白马车行刚从西北买了三十匹良驹，比不得大人军营里的战马，还请大人笑纳……” “青云布行有上好的锦缎十匹……” “大人，小人店里……” 第149章 正阳商会，林会长！ 众位老板，纷纷表态。 可把刚到门外的朱元璋给气坏了！ 说什么就来什么！ 正阳卫短短几个月，从一个勉强温饱的状态，发展成为设施齐全的卫所，许多东西把大明其他军营远远的甩在了后面。 其中耗费的银两，朱元璋心知肚明。 好在大孙有些手段，调集起了军户的劳动积极性，各种作坊开起来赚钱。 具体账目朱元璋不清楚，但他等了这许久，也没等到林洛开口向他要钱， 朱元璋也就默认了大孙能维持住正阳卫的开销。 一些有些不那么符合朝廷规定的地方，朱元璋都默许了。 现在，却亲眼看见了大孙讹诈应天城的商人！ 商人可恶该死，的确不假。 但那也是大明的百姓啊！ 要治罪，要抄家，必须得按照《大明律》来。 大孙这么直接把人请到卫所来，和那些索要贿赂贪官有什么区别？ 朱元璋面色铁青，强忍住踹门而入的冲动。 站在门外一动不动，紧紧注视着大孙的表现。 能力出众，却不能为百姓着想，施小恩而无大义！ 这样的人当了皇帝，只能给国家带来极大的危害，杰出的才能，反而会变本加厉的折腾民众，动摇社稷，以至亡国！ 还不如朱允炆那样，能力不强，起码有仁德，能做个守成之君，延续大明国运。 身后的马三和王菖蒲，也都捏了一把汗，眼中都透露出深深的忧虑。 皇上最恨的，就是鱼肉百姓，贪污索贿。 这些年都不知杀了多少！ 大孙犯了这一条，那就真完了！ “不够，不够！” 会议室里的林洛，稳稳坐在椅子上，还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 “诸位老板也坐下，喝口水再说。” “你们拿出来的那点，能够我正阳卫哪一样？” “不吹牛的说，光是正阳卫里的翻修，都比你们拿出来的东西要费钱！” 众位老板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悲哀又无奈。 正阳军户的住所，他们刚才在路上都看到了。 一个个小院，几乎都快赶得上他们手下掌柜的居所。 这可是好几百套！ 更别提卫所里平坦整洁的路面，指挥所附近这些又大又敞亮的房子…… 大出血！ 要了半条命那种大出血！ “林大人，军营所费巨万，就是把小人的米行卖了，也不够九牛一毛啊！” 胡兴财哭丧着脸，其他老板符合道。 “大人体谅，小人的车行也值不了几个钱，如今年景不好……” “林大人，小人经营布匹生意二十年，起起伏伏，勉强保本，饿不死罢了……” “……” “哈哈哈！” “各位老板不必哭穷，我请你们来，自然是经过仔细调查的。” “诸位有的是应天城的老字号，有的是刚冒头的新老板，都算得上生财有道，颇有商德，故而攒了些家底，能拿的出银子。” 要招商，可不得先做调研。 不然找来的是奸商，合作后只会坑钱，把底裤都赔了。 或者找来的是没钱的假老板，项目再好拿不出投资，有什么用？ 林洛通过正阳卫开设的各个作坊，日常生意接触收集到的消息。 再加上公鸡村和火锅店，村民和伙计们的四处走访。 精挑细选了这十八位老板，作为正阳商会的首批成员。 门外的朱元璋可不知道林洛心里的想法，一听大孙居然事先已经调查好了这些商人的底细，不由得更加生气。 大孙贪污的手法都如此熟练，有备而来！ 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莫非咱以前被大孙蒙骗了？ 每当朱元璋觉得自己看懂了大孙的时候，大孙总能弄出个动作，又让老朱迷惑。 这一次也不例外。 要不是亲孙子，朱元璋此时已经调集锦衣卫，把林洛五花大绑，打入大牢了。 会议室里的老板们，汗流浃背。 没想到正阳卫指挥使年纪轻轻，就如此难缠。 胡兴财等人，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正阳卫狮子大开口，如若超出他们的底线太多，他们宁愿去官府敲鼓告状，拼个鱼死网破！ “那依林大人只见，小人应该怎么做？” 胡兴财深吸一口气，问道。 “好说！” 林洛笑看着众人。 “我还是刚才那个建议，联合起来，成立正阳商会。” “正阳商会的宗旨，刚才我已经说过：做大生意，干大买卖，发大财！” “大人说的是，具体要小人们做些什么？” 胡兴财继续问道。 官员们要钱哪个不说的花团锦簇，肚子里确实坏水流满。 “首先，既然加入商会，你们作为商会第一批成员，和正阳卫加起来，一共是十九家。” “你们以后可以叫我为会长，不用自称小人。” 除非是正阳卫进入战时状态，行军打仗必须等级分明，其他时候，林洛都不喜欢别人叫大人什么的。 但商人们在意的可不是这个，只要能少要一些银子，哪怕林洛现在让他们跪下来磕一个头，叫一百声爷爷，他们都愿意。 脸面那是读书人的事，做生意的谁在意这？ “林会长，有话不妨直说！” “不管是不是正阳商会的成员，只要能办到的，我等一定尽力而为！” “有胡老板这句话就好！” “实不相瞒，我现在就有两笔大买卖要做，都需要银子，也需要各位老板们的配合！” 要来了！ 上主菜了！ 门外的朱元璋，会议室里的各位老板，瞬间都提起精神，等着林洛后面的话，不放过每一个字。 “今年天气反复无常，特别是八月以后，江南附近，甚至下了好几场冰雹……” “这种气候，往往会给庄稼带来极大的打击，势必引起饥荒。” “缺粮，米价上涨是可以预见的。” 林洛刚说完。 胡兴财立马点头称是，“林会长说的很对，上个月就已经有苗头。” “这个月新米不多，价格相比往年也高了两成，预计还要再涨两成。” “林会长要是想收粮囤积，兴隆米行愿效犬马之劳！” 他已经猜到了这位都指挥的心思。 原来这就是他口中的大买卖？ 这哪里用得上十几位老板联合？ 就算正阳卫一分钱不出，兴隆米行也能勉强接下来。 真要能大赚特赚，粮商们早就闻风而动，根本不会等到现在九月底。 “不过，我有一些话要提醒林会长。” “应天府乃朝廷中枢，道路四通八达，水运又极为方便。” “江南虽受了灾害，但两湖地区减产并不严重，粮价不会涨的太多，赚的也有限。” “林会长应该做好心里准备。” 第150章 收粮放粮，免除税前，出海贸易，林洛的连环套！ 众位老板们，都想看看林洛的胃口到底有多大，然后再做决定。 门外的朱元璋更是眼中喷出怒火，气的七窍生烟！ 他早上刚刚还为江南地区受灾，百姓流离，朝廷赈灾却没有足够的银两和粮食而烦恼。 现在大孙和这些商人们就伙同起来，准备趁着天灾发财。 该死的商人！ 一个都不能放过，全部抓起来砍头，挂城门上！ “非也，非也！” 却听林洛摇头说道。 “胡老板，我召集你们来，的确是为了囤米买粮，以待粮价上涨之时卖出。” “但不是为了去赚一笔，而是要在粮价继续上涨时，平价卖出，抑制住饥荒的苗头！” “林会长，您说什么？” 胡兴财惊讶，其他老板都以一种不可置信的目光，望向林洛。 “现在粮价就已经比平时高了，我们收粮，等过几个月平价卖出？” “那我们赚什么钱？” 这位卫所都指挥使，脑子里装的是什么？ 公鸡村火锅店在应天城可算是有些名气，经营的非常好。 幕后老板年纪轻轻，就能做到如此高位，还进宫伴读，应该不会是傻子吧？ “诚如胡老板所说，粮价不会涨的太厉害，赚的只是小钱。” 林洛笑道。 “垄断市场，胡乱抬高粮价，反而会被朝廷注意到。” “到时候一个罪名扣下来，轻则发配边疆，重则人头落地，况且挣得是缺德钱。” 商人老板们连连点头，“林会长所言极是！” “加上朝廷设有平价粮仓，会在缺粮时放粮赈灾，不会任由粮价一直猛涨。” 如果没有朝廷插手，他们的确可以趁机屯一波粮食，发一波大财。 “终究是小道，赚小钱罢了。” 林洛笑了一声，接着道。 “就算真的如各位老板所愿，粮价上涨十倍，你们今年获取了十倍利润，那又如何？” “明年呢？” “还指望再有天灾，百姓还有钱买得起你们的粮食，或者其他货物？” “把百姓逼急了，他们就要造反！” “兵乱一起，别说赚钱了，保命都成问题！” “是，是……” 您现在就有兵啊，咱在您的军营里，您说什么都对！ 不过胡兴财经营米行多年，知道林洛说的也没错。 灾年赚钱，就是干个一两票的事。 就算年年都受灾，也就前一年两年能多挣些银子，再往后流民一多，收粮都成问题，还要担心路上被打劫。 卖价是涨上去了，但收粮的本金也蹭蹭的涨。 更重要的是，没多少人能买得起了，反而还不如平常风调雨顺的年景还赚钱。 “那依林会长之见，正阳商会到底应该如何应对？” “咱刚才不是说了吗？” “现在抓紧时间收粮，从两湖地区水运也好，从北方陆运也行，大批大批的收，等应天称附近的粮价再继续上涨，就马上平价出售。” “然后要怎么做？” “没了，暂时就这么应对。” “林会长，您真的没开玩笑？” “这不是赚钱，这是亏钱啊！” 胡兴财惊道，其他老板都皱起眉头。 他们还以为林洛只是第一步，后面还有更大的动作，成倍的赚钱。 没想到就没了？ 这也没给林大人送钱，钱都亏在买粮的百姓身上去了！ “这不是拿咱们的钱，去做好事吗？” “世上还有这么做生意的？” 胡兴财等人不能理解。 朱元璋在门外，却是又惊又喜，还有些好笑。 这孩子！ 大孙也发现了百姓遭灾，也在想办法赈灾。 虽然用的手段不怎么好，想的办法也是个馊主意，但本心是好的。 压榨一批商人，救一批百姓，大孙算做了件好事。 不过朱元璋只允许林洛这么做一次。 以往有灾年，朝廷号召乡绅商贾捐钱捐物赈济灾民的，但效果往往不好。 没有一定的好处，谁愿意拿自己的钱帮朝廷办事。 林洛今日就算要到了一大笔银子，也只是仗着自己的兵威，打了这些商人一个措手不及，最后估计也要不到多少银两，反而有可能被商人们反咬一口。 欠缺经验，有心办事，还需要磨炼呀！ “各位不用担心，无需疑虑。” “正阳商会刚一成立，便造福百姓，立下一功，咱一定上报朝廷，为正阳商会的成员，减免一年商税！” “多谢林会长！” 众位老板们拱手笑道，心里却没有太多波澜。 明朝的商税本来就不高，盐铁等生意又都是官府经营，私人难以插手。 免那么一点商税，和他们需要投入的银两比起来，并不能相抵，还是赔钱。 最主要的功劳，落在了正阳卫手里。 “若没有其他的事，我等先行告退，回去准备。” 胡兴财便要告辞，其他人也纷纷请辞。 “且慢，不急。” 林洛笑道。 收粮平价的事，总的来说是亏钱的。 咱什么时候做过亏钱的买卖？ 若不是为了以后的海上贸易做打算，林洛犯不着管这事。 “咱刚才说了，有两笔大买卖要做。” “屯粮平价卖出只是第一件，接下来还有一件迫在眉睫的生意，各位必须尽快做出决断。” “林会长，请说！” 即便有了要收粮这件事，也没人把正阳商会当作一回事儿。 众人皆不以为然。 就当花些钱，与林洛这位年轻将领打好关系，送他一笔功劳。 加上林洛又是东宫伴读，这笔投资倒也划算！ 只见林洛拿出一幅地图，挂在了会议室的墙上。 “不知各位对朝廷的海禁，有什么看法？” 林洛的话，让众人沉默了。 能有什么看法？ 商人自然是希望能自由贸易，进出口货物，多赚钱，但海禁是天子亲自颁布的命令，谁敢非议？ 林洛也不等他们回答，就继续道。 “想必众位与我的看法一样：世上没有比海上贸易更能赚钱的生意了。” “正阳商会要做大买卖，赚大钱，发大财，出海是最好的选择！” 众人更加惊愕的看向林洛。 “林大人，正阳商会果真是要做海上贸易，恕小人无法跟随，现在就退出正阳商会！” 这不就是做走私生意，做海盗？ 在场各位，谁不是有家有室，资产颇丰之人，本来生意做的好好的，去做海盗找死？ 哪怕林洛现在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他们也不会愿意！ 一直在偷听，内心起伏不定的朱元璋，却隐约抓到点什么。 收粮赈灾，为朝廷立功，免除商税，出海贸易…… 大孙这是连环套呀！ 第151章 朝廷真的要开放海禁？ “各位，不要急！” 林洛早知道他们会有如此反应，轻轻叩击会议桌的桌面。 “据可靠消息，海禁很快就会有所松动。” “咱的大船已经造的差不多了，就等出海做买卖！” 这个重磅消息，惊得众人一愣一愣。 “林会长，您该不是在骗我们吧？” “大明海禁已有些年岁了，并无放开的兆头啊。” “林会长的消息从何而来？” 胡兴财的对林洛的称呼，从林大人，再次换成了林会长。 “能出海的大船，制造起来所费银两不是小数目，不知林会长造了几艘，最远能航行到哪里？” 在沿岸捕鱼的渔船也是出海，航行几十里，在村庄之间航行也是出海，而真正能够远洋的大船，因为海禁的原因，已经多年无人建造了。 以前能远洋的船只，要不拆解做柴火，要不凿沉废弃。 海禁多年，大明现在除了少许战船，已经没有能够航行远洋的大船。 “其实也不多，才二十多艘，计划第一次出海时，途经句丽半岛，前往扶桑，返回时再到琉球去转一圈……” “主要现在航海的人才严重缺乏，故而前几次贸易，不能航行太远，大概就在扶桑、安南、暹罗……” “待水手们熟悉海上航行，培养出老练的海航人才，再聘请国外航海家做顾问，咱们的船便可走海路，逐渐远洋。” “去往印度，阿拉伯，非洲，直至欧洲……” 林洛在地图上比划着。 最终目标，当然还有新大陆和南美，那里的文明现在还比较原始，但物产丰富，土地肥沃。 那是林洛最终的退路，他轻易不会透露给别人。 再说新大陆和南美地区，是离大明最远的地方，一时半会儿，还没有那个航海技术到达。 历史上发现新大陆的哥伦布，此时还没有出生呢！ “林会长，您确定您的船能够航行到扶桑？” “朝廷准许吗？” “船只经得起海上的风浪？” “林会长第一步，打算从哪里出发，带哪些货物？” “什么时候出发？” 众位老板们眼睛发亮。 不说别的，光是航行到高丽和扶桑，就肯定能够赚回几倍的利润回来。 至于印度、阿拉伯、欧洲……老板们有的听都没听过，那么远的地方，他们也不相信能去。 眼前赚钱就够了。 关键是这位林大人，说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别是诳他们的钱，最后什么都办不成。 现在倭寇闹得欢，没有朝廷的帮助和允许，商船压根没法出海，出海了也是待宰的羔羊！ “船只已经建造的差不多了，再准备一个月左右，便能第一次出航。” “不过还需要四十万两银子，将最后几艘武装商船完工。” “所需货物，也得各位老板多多费心。” “我正阳卫先占其中六成，各位老板若同意加入，便按出钱多少，划分其余四成占股。” 出海远洋，所需人力物力，不是林洛单独能完成的。 正阳卫赚钱再快，林洛能造出二十多艘大船，已经是极限了。 后续还要打造火炮，招募水手乡勇…… 否则没有武装的商船，就是海盗的金库，更容易被倭族所觊觎。 贸易更是需要各个环节的商业人才，都靠林洛自己慢慢培养，到明年这个时候，都不一定能够出行。 白白浪费赚钱的时间。 与商人们合作，互惠互利，不仅能够筹集更多的钱，还能让林洛少走很多弯路。 现在正阳卫的各种作坊也铺开了，触及到越来越多的地方，光依靠正阳卫和公鸡村的人，发展太慢。 而且，林洛也想给大明多留下一些东西！ 现在把大明朝廷和百姓的眼界打开，多从海上贸易中获得好处，甚至建立起一套成熟的贸易体系，为大明获取更多的海上疆域，最终从农耕走向航海。 大明说不定会走上另外一条路，华夏也不会有那些屈辱！ 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明。 林洛必须抓紧时间，带着更多的人，尽快走出这一步。 “四成占股！” 众位老板们将信将疑，真按林洛所说，大船已经造的差不多，朝廷也即将开放海禁？ 那四十万两银子，确实不算多。 占股四成，已经是大大便宜他们了。 光是开放海禁这个消息，就能值四十万两白银！ 浸淫商海多年，众位老板都明白一步先，步步先的道理。 只要他们正阳商会，抢先做好准备，在开放海禁后的海洋贸易中，占据先机，别人再想赶上就难了。 甚至，正阳商会以后还能获得与朝廷合作的机会，垄断海上大部分贸易！ 关键是…… “林会长，您说的确实是大好事。” “大生意，大买卖，赚大钱，发大财！” “在下想先去看看林会长造的大船，不知可否？” 胡兴财心头火热，但依旧疑虑重重。 其他人也都是这么个想法。 “林大人请咱们来成立正阳商会，一起出海，是林大人自己的意思，还是朝廷的意思？” “如果是朝廷的意思，可有朝廷的文书？” “是咱自己的想法。” “大船现在已经有一部分下海，正在训练水手，各位老板们，想要去看的，现在就可以去看。” “离应天城也不远，就在长江口。” “不过，在朝廷发布放开海禁的命令之前，还需各位保密！” 林洛嘱咐道。 胡兴财等人的眼睛更亮了。 真的造好了大船！ “哈哈哈，兴隆米行愿意出银五万两，加入正阳商会！” “其中一万两用作收购粮食，四万两供造船出海所用！” “后续有什么要做的，林会长尽管开口！” “今晚我便连夜赶往海边，亲眼看看要出海的大船！” “在下也同往！” “白马车行愿出白银五万两，所有伙计掌柜，随时供林会长驱驰！” “林会长才是真正的老板，咱们都是马前小卒！” “青云布行出银五万两……” “……” 一时间，十八家老板纷纷表态。 这等飞黄腾达的机会，怎能不先答应下来。 反正先去看看船造的怎么样，请几个有经验的老人随行，能出海的大船骗不了人。 真的造好了，他们就拿出银子，加入正阳商会。 要是假的，再反悔不成，现在口头答应，又没有签正式的文书。 “好！” 林洛也很干脆，“今晚，我便让兄长带各位去看看咱的大船。” 一边说着，一边走会议室。 朱元璋正听得入神，见林洛出来，赶忙带着马三和王菖蒲一闪身，躲了起来。 第152章 远洋出海，就是林洛最好的选择 “大虎哥！” “来咧！” “辛苦大虎哥……” 十八家老板，要不亲自前往，要不派了心腹手下，跟着王大虎一起去海边看看。 反正也不远，现在走，最迟明天中午就能回来。 几万两银子，他们亏得起，但赚大钱的机会，不能白白错过。 “林会长，那我们明日带着银子再来？” “嗯，明天还是同一个时间，等我从宫里回来，一起开会，选举两名副会长负责日常工作。” 商会的构架，林洛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他理所当然是会长，把握大局。 一些日常的小事务，交给专业的行家，林洛负责提供思路和指导发展是方向。 各位老板告辞以后，朱元璋走了出来。 “大孙，你怎么和商人扯到一起了？” 朱元璋问道。 林洛投一偏，继续不理朱元璋。 “商人狡诈的很，你可不能跟他们学坏了！” 朱元璋继续道。 林洛只是不理。 马三一看，大孙脾气也不小，便笑嘻嘻上来，“林爷，咱老爷惦记着您，特意跑来看您呢！” “不用他看，他那点伤，回宫养着，有太医就够了。” 林洛没好气道，“咱犯不着为他操心！” “宫里的太医，给林爷提鞋都不配！” 王菖蒲赶忙说道，他连换药都换不明白。 “老朽学了一辈子的医术，都学到狗身上去了！” “实在惭愧，以后还请林爷多多指教！” “王太医谦虚了，只不过术业有专攻而已。” 对于专业的老中医，林洛还是十分尊敬的。 中医博大精深，即便是现代医学，也不能完全碾压中医。 朱元璋见这小子就是耍脾气，不和他说话，便捋着胡须，招呼了马三一声。 “三儿，这里有人不待见咱，咱赖在这里也没意思！” “回宫吧！” “把那给皇上写的奏折烧了，明天也不用再向皇上建议什么取消海禁的事了……” “咱一把老骨头，费那劲是干嘛的啊？” “是，老爷！” 马三屁颠屁颠的跟在朱元璋身后，作势要走。 到底是咱皇爷办法多！ “出海？” “爷爷，奏折不能烧啊！” 林洛一听急了，连忙追上来。 “您刚才在门外，那肯定也听到了，咱的大船都造好了！” “老板们都去看船了，银子也拿出来了，要是朝廷不准咱出海，正阳商会就是个空架子，孙儿白忙活一场！” “谁是你爷爷？” 朱元璋抬头看天。 “咱行朱，你姓林，咱是老爷，你是林大人！” “爷爷，爷爷，爷爷！” 林洛嬉皮笑脸，抱着朱元璋的胳膊连喊三声。 “您刚还喊咱大孙呢！” “您沾了这么久，腿一定麻了，孙儿给您捶捶腿……” “您渴不渴，孙儿煮一碗桂花茶给您！” “您的伤口还痛不痛，孙儿给您重新上药，包扎一下……” 林洛扶着朱元璋，十分的殷勤。 出海的正事可不能耽搁了！ 以后说不定，还要带着爷爷一起跑路！ 朱元璋在林洛的殷勤下，使劲敲了敲他的脑袋。 “皮猴子，以后还敢和爷爷发脾气不？” “没有的事！孙儿从来没生过爷爷的气，孙儿那是关心爷爷，怕爷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林洛没脸没皮的笑道。 朱元璋不由得摇摇头，“爷爷心里有分寸！” “别的不说了，你这个正阳商会是干什么的？” “出海做生意呀！上次跟爷爷说过的，爷爷还答应孙儿，请皇上开海呢！” “胡闹，你怎么能去做生意！” “缺钱了就和爷爷说，爷爷帮你……解决！” 朱元璋咬着牙道，大明国库里现在银两不多。 但能少别人的，不能少大孙的！ “你好好在宫里读书，不准去别的地方！” “爷爷，孙儿正要求您这件事。” 林洛委屈着脸道，“您能不能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让皇上把孙儿身上这个东宫伴读的差事免了？” “孙儿现在既要训练正阳卫，管理作坊，还要监督造船进度，掌管正阳商会，操心出海贸易……实在是没有时间，能浪费在宫中，陪那些皇子皇孙们读书！” “不行！” 朱元璋回绝的很坚定。 “别的事还有的谈，唯独入宫这件事，说什么都改不了！” “你这些小打小闹，顾不来的话，都可以先停了。” “咱胸口挨了刺客两下，差点连命都没了，才在皇上面前，给你讨来了这么好的差事！” “你说不干就不干，对得起爷爷吗？” 姜还是老的辣，朱元璋眼睛一眨，就编了一个林洛无法拒绝的理由出来。 “这……爷爷，下次再有人行刺皇帝，您可千万别去管了，自己保命才是正紧！” 林洛劝道。 朱元璋故意脸一板，“说的什么话，大逆不道！” “要天下臣子都像你这样想，大明江山就快要翻天了！” “爷爷，您放心，大明江山就算翻了天，他还是姓朱！” 林洛也知道，忠君思想在古人心中根深蒂固，再怎么劝，爷爷一时也转不过这个弯。 想了想，又道。 “孙儿掐指一算，老皇帝有上天庇佑，五年内铁定逢凶化吉，平平安安，绝对死不了！” “咦，你这孩子还会算命？” “孙儿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一国之君，关乎天下太平，孙儿还是能算出来的。” 林洛信口胡诌。 历史上的朱元璋，一直到洪武三十一年才病逝，现在还早得很。 朱元璋点头，“如若真让你算对了，那真是你的大气运，也是大明之福！” 五年时间，足够朱元璋为林洛正名，再将权利平稳过渡给林洛。 甚至三年都够！ “爷爷可千万别再把这话拿去向皇上邀功！” 林洛泡了一壶茶，给朱元璋倒上一杯。 “咱不求大富大贵，只求能安安稳稳的陪着爷爷，平平淡淡的生活。” “哈哈，好！” 朱元璋捋须含笑，“那你就安安心心的去宫里读书，别再想那出海做生意了。” “你造的那些大船，爷爷已经向皇上说过，皇上不会追究你的过错。” “至于以后大明要开海，那是朝廷和商人们的事，大孙有什么建议，可以直接告诉爷爷，爷爷向皇上转达。” “不行，这事必须我亲自去办，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出海绝对不能马虎，这是林洛最后，也是最保险的退路。 毕竟隐匿在民间，出塞去北边，或者去南边，都有可能仍然暴露在朝廷的视线中。 永乐大帝朱棣可是派正和七次下西洋，最远去到了东非、红海。 林洛现在已经有了一些名气，特别还狠狠得罪了朱棣，保不准朱棣记仇，把林洛找出来千刀万剐。 以前设计的一些隐退之路，如今已经完全没用。 可以说，远洋出海，已经是林洛最好的选择！ 第153章 还没出海，先免一年商税 “啊这——” “三儿，回宫吧，把奏折给烧了！” 朱元璋知道这孙子讲起话来一套一套的，也不和林洛多扯，把腿就走。 你不放心，爷爷就能放心了？ 大海那多危险啊，当年咱在鄱阳湖和陈友谅水战，差点就死在水里！ 大海比鄱阳湖凶险一百倍不止！ 万一有个意外，爷爷上哪哭去？ 又上哪再去找个这么好的大孙！ “唉！” “咱不去了还不行嘛！” 林洛立刻服软了。 “孙儿就在正阳卫待着，绝不乱跑！” “白天去宫里陪皇子皇孙读书，下午回来整编卫所的军户，改良作坊……” “爷爷，您可千万要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话，一定要开海。” “这不仅关系到孙儿投入的巨资能不能回本，还关系着大明国运！” “真的？” “大孙，你莫不是骗我，这和大明国运有什么关系？” “天机不可泄露！” 林洛一脸神秘。 朱元璋只当林洛是为了劝自己开海，胡乱编出来的话。 开海那是不可能的，朱元璋心中早有了另外的打算。 “爷爷不会让你造好的船，烂在陆地上。” “不过，你不能和这些商人混在一起。”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爷爷怕你沾染了铜臭气，以后没治理不好……正阳卫！” 朱元璋拐弯抹角的提醒道。 林洛连连点头，“资本家确实没良心，坏的流脓！” “但咱可以用他们赚钱！” “咱自己又不能出海，总要找人带着船队去做生意吧？” “大明海禁要放松，贸易那是必然的，谁赚银子不是赚？让孙儿的正阳商会跑在前面，起码还能回馈军户，回馈朝廷！” “爷爷，您说是吧？” “是个屁，朝廷自己做生意赚钱，不比让商人赚去了好？” 朱元璋又狠狠拍了拍林洛的脑袋。 银子让大孙赚去了，再多朱元璋都不心疼。 奸商要来分一杯羹，朱元璋就不乐意了。 他心里的想法，倒是和林洛一致。 既然已经造好了船，那就特许林洛先和海外做几笔生意，能赚银子那不亏，反正进了大孙的口袋。 赚不到钱，或者在海上被倭寇打劫了，那大孙也可以死了那条心。 只要大孙不出海，能保证自己安全就行。 林洛一撇嘴，“呵呵！” “朝廷要是能把远洋贸易搞起来，大明国库还能缺钱？” “大孙，你咋知道大明国库缺钱？” “咱瞎蒙的……朝廷现在真的没钱了？” “那咱的正阳商会，要大展身手了！” 林洛让其他老板出银屯粮，可不是无的放矢。 今年江南地区出现饥荒是可以预见的，若朝廷缺少银两赈灾，正阳商会放粮的义举便能取得更好的效果，功劳也就越大。 到时候能争取到的减免税收的条件也就越好！ “大孙，你囤积粮食，等饥荒之时平价放粮，那是你心怀百姓，其他奸商可指望不上！” 朱元璋不以为意。 “每每国难当头，朝廷号召富商捐钱出力，那些该死的家伙就一毛不拔，比杀了他们亲爹还难受！” “没有好处，他们当然不愿意出钱了。” “啥？还要好处！” 朱元璋顿时生气。 “你要像那些昏君一样，买官卖官？” “大孙你快别搞什么商会了，造的船烂掉就烂掉！” “亏损的银子爷爷想办法给你补，决不能被商人乱七八糟的想法给传染了！” “他们捐钱买了官，接下来就会想方设法从百姓身上，变本加厉的捞回来！” “你千万不可有此等想法！” 官商勾结，这是已经涉及到了动摇江山的根本问题。 朱元璋决不能容忍。 “爷爷，孙儿没说要买官卖官呀！” “相反，商人可以用，甚至可以给立过大功，又忠心于大明的商人封个小小的爵位。” “但不能让商人当官，以后也要逐渐杜绝官员的直系亲属经商……” “咱正阳商会，出钱赈灾不图别的，只为朝廷能给咱免除出海贸易的商税。” “当然，这个免除不是永久的。” “先来个半年的吧，以后朝廷再制定出具体的政策，不光正阳商会能免税，其他为朝廷出力的商人，都能享受到免税的政策……” 朱元璋依旧没有当回事儿。 自古都是商人捐钱买官，给自己脸上贴金，为子孙后代谋福。 哪个官员的直系亲属，愿意去经商？ 简直丢了八辈子祖宗！ 就算举人的家族，也都是家族的远亲才出来跑腿做生意。 大孙这是只读了书，做官的经验太少！ “也别半年了，爷爷现在就给你免了一年的税。” “真的？” “爷爷说了还能有假？” “可爷爷您说的不算，要皇帝答应了才算数呀！” “哼，爷爷明天就把朝廷的文书给你送到文华殿！” 才几个钱啊，正阳商会前面几次出海，能找到海路航线，路上不被海盗枪就算万幸了。 不经营个几年，别想回本！ 朝廷根本就看不上那点商税。 瞧你那点出息！ 朱元璋知道大孙打的就是这个主意，直接一口答应。 林洛大喜过望，还颇有些担心的看了看爷爷。 相信要不了半年，皇帝就该后悔了。 指不定还要逼着爷爷来正阳卫，向咱讨要商税！ 至于大明税收的问题，特别是向商人征税的问题，林洛现在还不打算说。 此时正是正阳卫各个作坊大举扩张，资本原始积累的阶段。 大明的商税非常之低，低到了令林洛难以置信的地步。 在大明当资本家，简直就是薅朝廷的羊毛啊！ 当然，这也和古代的商业条件有关。 等朝廷看到正阳商会的船队，几次贸易回来后的利润，自然会正视商税的改革问题。 届时林洛再好好和爷爷唠叨唠叨，什么是关税，什么是增值税，什么是遗产税…… 这可是一笔大钱！ 远超从农户身上搜刮的那点银子！ “爷爷，有您这句话，孙儿就放心了！” “天也晚了，要不爷爷在正阳卫睡？” 人逢喜事精神爽，林洛看爷爷，越看越喜欢。 “明天一早和孙儿一起去宫里，孙儿造了一辆大马车，正好让爷爷试着乘坐下，看看舒不舒服，合不合意？” “有啥能改进的地方，孙儿好抓紧时间改进。” “以后呀，爷爷一辆，义父一辆，咱们一家人乘着大马车，去各地四处走走，游山玩水。” 第154章 玉米的产量是小麦的两倍，土豆和红薯亩产千斤！ “老爷，咱今晚？” 马三试探性的问道。 “就在正阳卫歇息了！” 朱元璋心里惦记的事多着呢。 刚才要是一生气走了，回宫了，那也就算了。 现在哪能憋在心里？ “马车先不急着去坐，刚才大虎带咱上去看了看，舒服的很！” “你倒是先给爷爷说说，你怎么知道近期有灾民，马上就要缺粮，遭饥荒？” “是不是朝廷里有人给你透露了消息？” “这还用朝廷里的人说？” 林洛嗤之以鼻。 “今年春寒料峭，天气回暖的特别晚！” “夏天又比往年热，要么一个月不下一滴雨，要么连续一二十天的暴雨。” “秋天又出现了反复无常的恶劣天气，连军演都差点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给搅和了！” “农作物发芽、生长、结果、收获……都被这极端的天气弄得够呛，农户们减产一半都算是运气不错的，搞不好颗粒无收。” 就算是现代社会，各种农业机械加持，大平原里的小麦遇到连下两个星期的暴雨，都受灾严重。 何况完全靠天吃饭的大明农户？ 公鸡村要不是有林洛，现在估计都已经断粮了！ “哎，大孙说的对！” 朱元璋笑着不停点头。 也给自己提了个醒，当皇帝二十多年，又有锦衣卫监察全国，每天批阅奏折，不敢懈怠。 忙忙碌碌的，却差点连最基本的都忘了！ 地里收成好不好，哪需要官员们上奏，自己看看天不就知道了？ 远的地方咱看不着，应天城附近，江南这一块肯定大差不差。 就今年这气候，江南哪个州府敢报丰收，朱元璋就把那个州府的官员砍了头！ “那爷爷要赶紧调集粮食……” 朱元璋忧心忡忡，朝廷确实有平价仓，丰收时收粮，以免谷贱伤农，歉收时放粮，以免粮价疯涨。 但受灾严重时，平价放粮没有用，因为灾民兜里一个子儿都掏不出来，只能成群结队的要饭！ 要饭是什么滋味，朱元璋能不知道？ 而且朝廷现在处处要用钱，库银见底，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准备赈灾。 到时候只能尽可能的多设置义庄粥舍，再多抓几个哄抬粮价的奸商，抄了他们的家，赈济灾民。 “你再给爷爷说说，你门前种的那些，是不是你在文华殿说的高产农作物？” “不怕虫害，抗旱抗涝，产量还比现在高几倍！” 朱元璋满眼期待，拉住林洛的手往他的小房子走去。 马三和王菖蒲也竖起了耳朵，仔细又紧张的听着。 他们都深知此事对于大明的重要性。 林洛的回答，关乎大明的国运！ “呀，爷爷怎么知道孙儿在文华殿说的话？” 林洛惊奇。 “皇上关心皇子皇孙，自然要咱时刻盯着他们读书！” 朱元璋编了个理由应付林洛。 “别管这些，你倒是快说，到底有没有那种神奇的农作物？” “有！” 朱元璋听到林洛的回答，心中的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只是刚激动一下，就听林洛接着道。 “抗旱抗涝肯定比现在的种子好，理论状态下的产量也绝对是现在的好几倍，但明年肯定达不到。” “再好的种子，也必须要水利工程和化肥配合！” “治水的确是大事，化肥又是什么？” 朱元璋心里一抽，不想希望就这么落空，紧接着问道。 “就是能批量生产的肥料，开出来的矿物，经过化工作坊，加工成肥料。” 肥料即便是在二十世纪，也是稀缺品，在大明那就更不用说了。 毫不夸张的说，为了一坨牛屎，两个村都能抄起家伙干架！ “还要开矿啊……” 朱元璋顿时有些失望，开矿可不是一天两天能完成的事。 “爷爷，您不用太担心！” “就算没有化肥的加持，谷子高粱小麦那些常见的主要粮食，用了咱的种子，抗灾能力大大提高，亩产翻倍也绝对没问题！” “何况，咱还有土豆、红薯、玉米……这些杂粮对土壤要求低，比谷子小麦更加容易成活，绝对能填饱百姓的肚子！” 林洛说着，已经到了自己的小屋前。 他抓起窗台上的一把花生，又从房檐下挂着的玉米棒子和红辣椒串上，各自折了几个。 递给朱元璋。 “尝尝。” “这个里面是红豆豆，爷爷刚才吃过了，有点香。” 朱元璋笑道，另外两样他刚才也看过，不过没下嘴。 现在接住林洛掰下来的玉米粒，塞进嘴里一咬，全是粉。 “和面粉差不多？” “嗯，这东西叫玉米，和小麦一样，主要都是淀粉，营养略有不同。” “也能作为日常主粮，亩产却比小麦高出几乎一倍！” “爷爷，您再尝尝这个。” “太好了！” 林洛的话让朱元璋大喜，玉米是个好东西！ 他毫不犹豫的又接过了辣椒。 看样子还挺脆的，难道又是某种主粮？ 朱元璋没有在意林洛脸上那恶作剧般的笑容，把干辣椒塞进嘴里一嚼。 “啊！” 一种强烈的辛辣，直冲脑门。 “爷爷，是不是很辣？” “快！给咱倒一杯水，太辣了！” 朱元璋眼泪都流出来了，顾不得体面的伸长了舌头哈着气。 林洛连忙给倒上一杯茶。 嘿嘿！ 这可是朝天椒，辣度属于极辣，几乎是人类能直接食用的最辣的那一种。 林洛都没舍得吃几次！ 朱元璋连续喝了几杯茶，还是被辣的口水鼻涕直流。 “林爷，你给老爷吃的是什么东西？” “老爷，您没事吧？” 马三关切的问道。 “王太医，你快给老爷看看！” “没……咱没事！” 朱元璋连连摆手，一边哈着气，一边叫道。 “爽！” “好爽的辛辣味！” “这比外藩进贡的番椒，吃起来还要爽！” “番椒？” 林洛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古代提供辛辣的主要调料，是胡椒和花椒，另外姜蒜葱都能提供一点辛辣味。 辣椒这时确实还没传入大明，成为农户的种植物。 但不代表没有少许辣椒作为珍贵的调料，被贵族食用。 宫里出现过辣椒也不奇怪，大概被叫做番椒。 “这个东西叫辣椒，可不是番椒能比的！” “不管是种植还是收获，都比胡椒和花椒的多，产量也高，以后会成为大明主要的调味品。” “咱公鸡村的火锅，还有正阳卫食堂的饭菜，皆美味无比，辣椒功不可没！” “好东西，也叫百姓享受一下皇家贡品的滋味……” 朱元璋夸赞道，他吐出的气都还带着热浪，没猜错的话，辣椒应该还有驱寒的作用。 不过老朱并不怎么看重辣椒。 再美味也只是调味品罢了，远没有刚才的玉米那么重要！ 林洛打开了小屋边地窖的盖子，从里面摸出两个不同的果实。 接下来的话，却完全震惊了朱元璋。 “爷爷，这个叫红薯，那个叫土豆！” “孙儿先削皮，您再尝尝！” “红薯能直接生吃，煮熟烤熟更加美味，亩产至少千斤。” “土豆也要煮熟了才好吃，亩产和红薯差不多……” 第155章 大明百姓有希望了，老朱提前体验现代化生活！ “亩产千斤！” 朱元璋瞪大了眼。 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高产农作物！ “大孙，你没骗咱？” “这叫土豆和红薯的东西，咱大明农户种下去，真的能亩产千斤？” “能像五谷一样，当做日常主粮？” “理论上，在肥沃的土壤中，科学的种植，土豆亩产3000斤都是平常，红薯稍微少点，亩产在2000斤左右。” “孙儿略加指导推广，亩产千斤，不成问题！” 开玩笑，这都是系统供应的优良品种。 现代农业亩产甚至能5000斤，最高亩产8000斤以上！ 当然大明既没有化肥，也没有农业机械，根据林洛的简单实验，推算一般农户大概能亩产千斤。 “玉米嘛，那就要再少一点，亩产500斤左右，不过玉米对贫瘠的土壤更为适应……” “太好了！” “大孙，你为大明立下了一大功，你为天下百姓立下了一大功！” 朱元璋激动的抓着林洛的手，目光炽热。 咱大明百姓有希望了！ 大明现在的小麦，平均亩产不过两百多斤，南方种的水稻，倒是有能亩产500斤以上的，但那都是最好的水田，一般的水田有个三百来斤就是丰收了。 “咱马上下令，不！咱马上向皇上建议，让全国都种上土豆和红薯！” “不能种土豆和红薯的地，就种玉米！” “说什么都一定要让百姓再吃饱饭！” 朱元璋的祖辈父辈，因为饥荒差不多都饿死了。 其中滋味，永世难忘，所以他始终把吃饱饭放在第一位。 “爷爷，您别急。” “马上要入冬，已经过了农时，天寒地冻的也种不出什么。” “况且，咱也没那么多种子！” “种植的方法也必须得贴合大明农户的实际情况，否则种坏了，一年没收成，农户就要饿死！” 推广到全国得多少种子，林洛从商城兑换出来的种子，压根就是杯水车薪。 而且传授种植技术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即便在现代，信息传递十分方便，基层组织深入到每家每户的情况下，推广种植一种新作物，都困难重重，三五年都算快的了。 何况是皇权不下县的大明？ “是咱心急了！” 朱元璋也懂得这个道理，嘿嘿笑道，“那这些都是大孙你培育的种子？” 他小心的捧起土豆红薯，还有玉米棒子，生怕碰坏了。 “咱不该吃那一口，也不该把这个红薯削皮呀！” “削了皮，它还能发芽吗？” 红薯吃起来的味道，倒是比玉米和辣椒都好了很多。 清甜可口，生脆的很。 但一口就相当于咬坏了一棵红薯苗，起码几十斤红薯是有的吧！ 朱元璋心疼不已。 “这些都是用来吃的，做种子的咱专门存起来了。” 林洛笑道。 “爷爷，咱给大明弄了这么多好东西，皇上应该能让咱出海贸易吧？” “能，一定能！” 朱元璋一口应承。 然后就后悔了。 这孙子还惦念着出海呢！ “你不行，皇上下了圣旨，你必须得进宫伴读。” “谁敢抗旨，就砍谁的头！” “唉，孙儿晓得了！” “孙儿一定谨遵圣旨！” 林洛无奈，再次保证，“孙儿只负责造大船，制定贸易计划，绝对每天进宫陪老朱家的皇子皇孙们读书……” “爷爷，您要记得，把这些东西拿去向皇帝邀功时，还是不要提孙儿的名字。” “就说是您老人家无意发现的。” 光是在文华殿读书，就已经浪费很多时间。 林洛可不想再因为立功，被赏赐什么差事。 “爷爷知道。” 朱元璋笑而不语。 一整晚他的心情都特别的好，在林洛的小屋子里河林洛说话。 从玉米的栽培，到红薯的收获。 从辣椒的味道，到土豆的一百种吃法…… 反正三句话不离这几种宝贝农作物。 一旁的王菖蒲，本来还打算找个时间，多请教一些林洛的医学知识。 现在只能去正阳卫医院转悠，找值班的大夫交流交流。 直到夜深，林洛端来一盆热水。 “爷爷，孙儿给您洗个热水脚，睡个好觉！” “好，好！” 朱元璋眼角湿润。 妻子马皇后先走一步，大儿朱标今年也离他而去，本以为再也享受不到此等天伦之乐！ 好在老天慈悲，又给了他大孙！ 这一晚，朱元璋在林洛身旁，睡得无比香甜。 第二天，一大早。 林洛先起床，没有吵醒朱元璋，自己披了衣服推开门，准备先去厨房给朱元璋做个早餐。 刚走出来，就看到门外的小马车里，探出马三的脑袋。 “马三大哥，你昨晚就睡在马车里？” “咱不是说，你到正阳卫指挥所那边去睡，有专门的客房……” “嘿嘿，林爷和老爷屋里睡，小的要守在外面，随时听令！” “林爷，您要去做什么，吩咐小的就好。” 马三跳下马车，揉了揉脸。 他作为朱元璋的贴身护卫，一点都不敢大意。 林洛真心钦佩这个汉子的兢兢业业，忠心为主。 “走，跟咱去厨房，给爷爷做点红薯玉米糊，炒个酸辣土豆丝。” 都是朱元璋昨晚见过的，林洛今早就要再让他尝一尝它们真正的味道。 “好咧！” 马三高兴道。 不说别的，光是林爷这份孝心，就比宫里那位强出一百倍不止！ 不一会儿，朱元璋也睡醒了。 林洛正好端着一盆温水进来，“爷爷，您先洗把脸，吃点早餐，咱一起去宫里。” “什么时辰了？” “寅时三刻了！” “大孙，咱不能再慢慢吃早餐，赶紧洗把脸去宫里，早朝的时间快到了！” 朱元璋向来勤勉，看到林洛今日起的这么早，对他很满意。 不过的确是没时间慢慢折腾了。 现在赶去宫门，正好能来得及早朝。 “爷爷，不急，咱可以在马车里边吃边走！” “马车里怎么……” 朱元璋下意识道，然后立刻就想起了林洛那一辆专门为他准备的超级大的马车。 那里面别说吃早餐，就是一桌人架起火锅唱着歌，都没问题！ “好，就听大孙的！” 接过林洛递来的毛巾，先洗了脸。 又见林洛递过来挤好牙膏的牙刷。 “大孙，你这个刷牙的东西好啊，比宫里用的都好！” “咱上次看到，本来惦记着带一副到宫里……” 上次，不就是前天嘛！ 爷爷受伤就待了一晚，走得急匆匆。 “爷爷，孙儿给您准备了十支牙刷，您一个月换一支。” “牙膏也有好几种，您每天刷牙两次，换着用牙膏！” “用完了孙儿再给您送！” “人年纪大了，得保护好牙齿，才能有胃口吃东西，长命百岁！” “好，好……” 老朱一边刷牙吐着泡泡，一边笑。 “还有你说的那个太阳能灯，别忘了今天去宫里给咱装上！” “行！” 林洛从随身商城里，换出一套太阳能电灯，还是低电压、护眼的那一款！ 让爷爷体验一把现代化生活！ 第156章 挂帅北征，三位国公爷在宫门前吵架 刷完牙，林洛带着老朱爬上马车。 王大虎昨晚带着商会的人去看大船了，还没有回来，今早便由马三驾车。 王菖蒲则乘坐朱元璋原本的小马车，由正阳卫的人驾着回宫。 “大孙，你这马车太大，两匹马可拉不动呀！” 朱元璋扶着马车架笑道，“再去牵两匹马过来，换一副车辕，用四匹马拉！” “四匹马，不好吧？” “是不是太招摇了？” 林洛原本是要在车底装一个电动助力的，不过还没来得及。 大明对马车的规制也比较严格，装饰和马匹数量都有限制。 四匹马拉的马车，一般是公爵以上的，还有三公、三师才能乘坐。 林洛还不够格。 “你这孙子还怕招摇？” 朱元璋吹吹胡子。 “再说了，你造马车是给爷爷的，难道爷爷还坐不得四匹马拉的车？” “是是，您老和朱皇帝过命的交情，别说四匹马，就是六匹马拉的车，您老也能乘！” 知道爷爷又开始臭屁了，林洛也乐的顺着朱元璋的话说。 马三抿嘴直笑，赶忙又牵了两匹马来套上。 仔细一看，这还是当初缴获的燕王府骑兵的战马，现在用来给大明的皇帝和储君拉车，不算辱没了它们。 这么一折腾，时间就更晚了。 好在这辆巨大的马车的确非常方便，朱元璋在里面安安稳稳品尝红薯玉米糊糊，又夹了几筷子酸辣土豆丝。 “大孙，这几种新粮食，吃起来真不错！” “爷爷胃口都比以前好了！” “你给爷爷多弄点，爷爷带进宫里，给皇帝也尝尝。” “爷爷放心，孙儿早就准备好了。” 林洛指了指马车里的几个袋子，其中一袋是磨好了的玉米面，另外两袋是土豆和红薯，还有一小包干辣椒。 “做菜煮粥的方法，孙儿刚才也教给马三大哥了。” “哦，马三笨手笨脚的，做出来的东西能好吃？” 朱元璋撇撇嘴，又说道。 “明年你必须得让更多的农户种起来，让咱大明百姓都享福！” “……孙儿记下了。” 马车又平又稳，缓缓驶向皇宫。 此时天还未亮，皇宫外和昨天早上一样，上朝的百官已经等候在此。 颖国公傅友德和宋国公冯胜，昨天下午就赶回了应天城。 也不约而同的连夜前往皇宫求见，不过朱元璋早已去了正阳卫，两人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进宫面圣。 他俩今早提前半个时辰就等在了宫门外，不为别的，就为在朱元璋面前抢个先，挂帅北证蒙元！ 两人现在正斩在宫门前，大眼瞪小眼，吹胡子瞪眼，互相看不顺眼。 就差撸袖子干一架。 “老傅，你今年快七十了，在家好好养老呗！” “我怕你这一把老骨头在马背上跌散架了！” “你跌散架了没事，扰乱军心罪过就大了……” 傅友德和冯胜都胡子花白，但傅友德白的更多，也比冯胜年长几岁。 这一下就被冯胜抓住了痛脚。 “哼！”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北元一日不平，老夫一日不卸甲！” 傅友德迎着寒风，须发皆张。 “老冯，你就老老实实给哥哥我当个副将，咱兄弟杀他个痛，岂不美哉？” “别套近乎，你想当咱的哥哥，等都到地底下去咱说！” 冯胜不屑。 “咱比小几岁，正好当主帅，你要闲不住，咱也不嫌你老，你当副将！” “你才老！” “老夫有廉颇之勇！” “你是廉颇老了，饭都吃不了几碗！” “……” 两人互不相让，争的不可开交。 两边带的侍卫车夫，也针尖对麦芒，剑拔弩张，为自家国公爷摇旗呐喊。 其他文臣武将都躲得远远，害怕被这两个火药桶波及。 就连兵部尚书茹常，也不敢掺和进来。 就在此时，一匹快马疾奔而来，直接奔向了两位国公爷，一点要停的意思都没有。 傅友德和冯胜急忙躲避。 只见马上之人猛地一勒缰绳，骏马嘶鸣，前蹄扬起，稳稳的停在他们面前。 “哈哈哈，你们两个老家伙，都别争了！” “上位昨日就定下，本次由我挂帅北证，荡平蒙元！” 马背上跳下的不是别人，正是蓝玉。 “你们都在国公府里，好好歇着吧。” “待老夫凯旋，你俩出城迎接大军！” “老匹夫！” “休要得意！” 傅友德和冯胜皆是内心一颤，昨天他们没能进宫面圣，却在宫门处打听到了，蓝玉比他俩先返回应天城。 不仅第一时间见到了皇上，还拉着林洛那小子的手一起早朝。 以大明现在的国力，再加上林洛改良过的火铳，此次出征蒙元，胜算没有十成，有也九成九。 当然，几位国公并不是为了抢功。 扫除异族，征讨蒙元，可以说是他们一生的愿望。 哪怕死在北证的战斗中，马革裹尸，也是平生一大快事！ 更别说，还能名垂青史。 蓝玉相比于他们俩位，则更要年轻，现在又占了先机。 傅友德冯胜俩人立马统一了矛头，一致对向蓝玉。 “蓝疯子，你带兵最为骄横，创下了诸多祸事，圣上早就说过，不让你再带兵出征！” “当年你睡蒙古大汉的妃子，又纵兵攻打喜峰关，圣上把你梁国公都给改了，你还想再挂帅？” “老老实实当个酒肉国公得了！” “呸！” “你不想睡蒙古大汗的妃子？” “老夫只是做了你们想做又不敢做的事！” “攻打关口那事，是咱做得不对，上位已经惩罚过咱，也原谅咱了！” 蓝玉依旧一副洋洋自得的样子，谁叫咱有个好外孙！ “上位把咱的封号也改回来了，你们就别嫉妒咱了。” “这次讨伐北元，就当咱报答上位的皇恩。” “不成，不成！” “你绝对不成！” “此番北征，必须得咱哥俩挂帅，你蓝疯子去了非得闯祸，连副将都别想！” 傅友德和冯胜年龄不占优，回应天城有晚，只能拿些旧事，指摘蓝玉。 蓝玉也不以为意。 三人唾沫横飞，守卫宫门的锦衣卫都缩起脑袋，生怕一不小心打了个喷嚏被注意到…… 好在很快就到了上朝时辰，宫门打开。 “咦，林洛那小子怎么还没来上朝？” 蓝玉眉头一皱，目光在众人里扫视，并没有看见林洛。 “迟到可不是好事！” 傅友德也望了几眼睛。 北征若是能挂帅，他少不得要带上林洛。 仰仗林洛的火铳营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提点林洛，立下大功，为林洛的以后做打算。 冯胜也差不多同样的想法，“这孩子昨儿上朝可来得及时，在文华殿读书可习惯？” “会不会被欺负了，今天不来了！” “谁敢欺负他？” 蓝玉铁拳一挥，停下脚步，等待林洛。 若林洛真的不来宫里了，他便要亲自去正阳卫问个清楚。 正在此时，那一辆招摇过市的大马车，出现在了众人视线里。 清脆的马蹄声，敲在石板路上，也敲在了百官心坎。 所有人都不禁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这小子越来越过分了啊！” 四匹马拉车，是真把自己当个大人物了？ 第157章 林洛什么身份，竟敢有逾越之举？ “老夫出生入死，战功赫赫，上位封咱梁国公，大将军！” “出门也不过骑着马，偶尔才有机会乘坐一次四匹马拉的车，这孩子才当个卫所都指挥使，入宫读了一天书，就这么大的排场？” “什么身份啊？” 蓝玉气的跳脚。 朱元璋现在只是私下确认了林洛的身份，还没正式认回皇大孙呢。 这孙子如此出格，恐怕要坏了大事！ “百官众目睽睽之下，林洛此举，实在不妥！” “为将者，最忌骄横！” “好的不学，偏偏学蓝疯子！” “蓝疯子，那孩子都被你教坏了！” 傅友德连连摇头，把不满又算在了蓝玉头上。 冯胜也跟着气哼哼，“走，咱去把林洛拖下来打屁股，让他长长记性！” “年轻！心浮气躁！” “这个样子叫老夫如何能放的下心，把两个孙女交给他！” 蓝玉和傅友德听听得眼角抽抽，老小子昨天骑马赶回应天城，家眷怕是今早才到，就又打起林洛的主意来了。 不过冯胜的前半句话没错，必须得教育下林洛，让他长长记性。 昨天早上蓝玉刚看到林洛这辆超大没车时，原本也很生气，不过后面被林洛一通奉承，又给糊弄了过去。 今天，说什么都不能在让这小子蒙混过关了！ 宫里宫外，官员和锦衣卫都看着呢！ 天天让这孩子折腾，早晚把老朱搞的不高兴！ 他父亲朱标那样被朱皇帝看重，都谦和儒雅，从没像林洛这样逾越过。 蓝玉一马当先，傅友德和冯胜也不甘落后，同时怒气冲冲的迎向了林洛的马车。 其他官员，对林洛连续两天的，乘坐超大马车来上朝，也十分的不满。 今日这小子更是用上了四匹马拉扯，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四匹马，那你是一个都指挥室能用的吗？ 林洛你什么身份，竟敢有逾越之举？ 看见三位国公爷，凶神恶煞般的走去，众人心里都有一种幸灾乐祸的痛快感。 这些天，自从军演开始，林洛在圣上面前出的风头已经太多太多。 也该让林洛栽个跟头，受受教训。 年轻人，不能太气盛！ 百官中有人早看林洛不顺眼，巴不得他倒霉。 有的则是希望这个年轻人多学点为官之道。 现在被国公爷教训一番，不打紧。 反正看样子蓝玉等人还是把林洛当宝贝，不会真下重手。 万一惹怒了皇上，那可不是简简单单打打屁股就能了结的！ 百官眼巴巴的看着三位国公爷，皇宫门口的锦衣卫们也都伸长了脖子看热闹，只恨天还未大亮，视线受阻看的不清楚。 蓝玉却率先停下了脚步，张张嘴，“这……” 傅友德的眼睛也瞪大和铜铃一样大，结结巴巴道，“那，那是！” “马三？” “皇上的贴身卫护！” “坐在车头赶马的人，是忠定伯马三！” 三位大明最位高权重的国公爷，齐齐停下了脚步。 这几日大明发生了太多的事，他们三人被贬，又被召回。 皇上遇刺，有逢凶化吉。 来应天参加军演的藩王们都已经离开，重新回到封地，不得停留。 据说宫里也发生了点事，六部官员依仗着皇长孙朱允炆，要求见皇帝，最后却都被皇帝打了板子。 连太子妃吕氏都受到了惩罚，被禁足三月。 但朱元璋的贴身护卫，心腹马三，实实实在在的被封为了忠定伯！ 足见马三在朱元璋心中受信任的程度！ 那么问题来了，以马三的身份，为什么会给林洛赶车？ 马车越来越近，所有人都看见了，驾车之人不是昨天的王大虎，而是皇上的心腹马三。 各种猜测随之而来。 其一，皇上对林洛很看重，今天一早在宫门还没有打开之时，就派马三去正阳卫来上朝？ 这有点不合情理，但完全可能！ 因为第二个猜测，更加的荒诞！ 蓝玉等三人微微一低头，避开了马车的行驶道路。 百官也不约而同的分开，让马车毫无阻拦的直接驶向皇宫门口。 他们都目不转睛的盯着马三，以及马三背后的马车们，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车里的林洛是个什么情况。 但，林洛给他们的惊喜，或者说惊吓，远不止于此。 比他们心中的另一个猜测，更加的震撼！ 只见马车在宫门处稍微减缓了下速度，却没有停下，后面还跟着一辆不起眼的小马车，一大一小两辆马车直接驶入宫墙。 这也不算什么，马三身负皇命，有这个特权不奇怪。 但马车在驶入宫中不远后，就停了下来。 马三跳下车，打开车门恭恭敬敬。 林洛也紧跟着跳下了马车，手里却还拿着个木台阶，放在了车头处，还伸手去扶车上的老者。 老者不慌不忙，一手扶着马三，一手扶着林洛，踩着木台阶，走下了马车。 “咱没看错吧？” “上位！” 蓝玉的眼睛瞪得比傅友德还大，张着的嘴惊讶的合不拢。 那位老者不是别人，真是大明皇帝朱元璋。 朱元璋还亲热的拍了拍林洛的肩膀！ “咱还年轻，没到老眼昏花的程度！” 傅友德和冯胜，也第一时间怀疑，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 三人又快步走到了宫门处，定定的盯着里面。 “没错了！” “真是皇上！” 百官们天天上朝，虽然在大殿里不敢直接抬头看向朱元璋，但总归是很熟悉皇帝的，不可能都认错。 那么问题又来了，皇上为何会与林洛乘坐马车，一大早的一起进宫？ 派心腹马三去正阳卫接林洛上朝，已经够出乎意料的了。 在场各位，还从来都没有这个待遇！ 却不料，事实更加的人百官难以接受。 皇上是一大早去了正阳卫，又赶回来上朝？ 还是昨晚就去了，在正阳卫歇息一夜，今早再回皇宫？ 一瞬间，不同的人也不同的理解。 傅友德和冯胜皆有一种恍然大悟之感，怪不得昨天下午，他们想要入宫见皇上，求了变天也没能进去。 原来皇上那时已经去了正阳卫，找林洛去了！ 这孩子，在皇上心里到底什么地位？ 六部官员，刚刚挨过板子的那十几位，特别是兵部尚书茹常，却是心底猛地涌上一股恐惧。 正阳卫！ 林洛！ 又是他！ 第158章 爷慈孙孝，百官瞪眼 “爷爷，您下马车小心点，别闪着腰！” “嘿！爷爷还没老，马都能骑！” 朱元璋满不在乎的踩着木梯子，下了马车。 这是他乘坐的最舒服的马车，比自己的御驾龙辇还要舒适百倍。 即便走在城外坑坑洼洼的土路上，也一点不觉得颠簸。 外面寒风吹，马车里也没见有火炉，却暖和的很。 如一个小小的行殿，让人免受路途之苦，果然是专为咱设计的！ 朱元璋十分满意。 原本依朱元璋的意思，马车直接进入乾清宫，他换一套衣服就上朝。 但林洛见马车畅通无阻的进入宫门，还要往里面去，连声喊停。 “爷爷，宫里不能随便乘车坐轿，没有皇上的特许，骑马都不准，咱还是赶紧下来走几步。” “爷爷喜欢这辆马车，在宫外想怎么坐就怎么坐，以后孙儿陪您到处走走！” “哈哈，爷爷在宫里，照样想怎么坐就怎么坐！” 朱元璋大笑，不过还是吩咐马三停下了马车。 “爷爷去准备上朝了，你到文华殿，今天可别再和先生顶嘴，好好读书！” “咱从来不和先生顶嘴，除非先生说的不对！” “……” 朱元璋正在慈祥的给林洛扯一扯衣服的皱褶，一听这话，就在林洛额头上一敲。 “那齐泰，乃是洪武十八年皇帝钦点的进士，原名齐德，因他学识渊博，又恭谦知礼，皇上赐名为泰！” “你一个小小的秀才，才读了几年书，又从师父那里学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如何敢看不起齐泰？” “你得跟先生多学孔孟之道，尽快熟悉大明的官制和礼制，切莫自以为有点小聪明，和先生顶嘴，辜负了爷爷一片苦心！” “齐先生还有这等光辉事迹？” 林洛咋舌，他向来看不上朱允炆，以及朱允炆身边的那几个腐儒。 之所以会有靖难之役，除了朱允炆自身水平不行，他身边那几个主要的谋臣，也要负一大部分责任！ 仔细一想，能进入文华殿为学士，教授皇子皇孙的，学识方面肯定是没问题的。 只不过理论再好，没有一点实践经验，终究纸上谈兵，造成了朱允炆登基后那些举动。 “爷爷，孙儿记下了，孙儿一定听爷爷的话，不让爷爷担心。” 朱元璋的话，让林洛颇有些动容。 十八岁的年纪，刚考上秀才，就能入宫伴读，这怕是所有天下读书人的梦想！ 之前爷爷还帮他争取到了正阳卫指挥使，参加军演，给皇帝大寿献上贺礼，又被正式提拔为都指挥使…… 虽然这些不是林洛真正想要的，但从封建家长的角度来看，爷爷为林洛谋划的种种，已经是一般人求之不得的东西！ 别看爷爷说的轻松，林洛却知道其中的困难！ 侍奉朱屠夫那样暴躁的皇帝，爷爷一定想了不少办法，花了很多心思，才为他这个孙子讨要到了如此多的好处！ 此刻爷爷叮嘱林洛的语气和神情，多像以前林洛的亲爷爷，望孙成龙，苦口婆心。 “孙儿去文华殿啦，爷爷您快去换了朝服，别在外面久站，早上冷！” “不用担心孙儿，孙儿一定不会让别人小瞧了咱，也不让爷爷白费心！” 冲朱元璋摆摆手，林洛向文华殿走去。 朱元璋点头，站在原处望着林洛的背影，直到林洛消失在宫墙下，他才迈步走向乾清宫。 爷孙俩是各做各事了，文武百官们却都看傻了。 自从太子朱标过世以后，皇上怕是只对皇长孙朱允炆如此慈爱过。 今日，不仅去了夜宿正阳卫，还对林洛热刺亲热。 那眼神，那神情，简直比对亲孙子还亲！ 若是文武百官得知，朱元璋昨晚不仅在正阳卫留宿，还是和林洛睡得一间屋，一张床，他们恐怕要震惊的路都走不稳，觉都睡不着！ 蓝玉作为知情人，是最快回神的。 “好小子，这就和爷爷好上了？” 他在心里给林洛竖起大拇指。 林洛这手段不知比咱高哪去了……啊呸！ 那不是手段！ 优秀又孝顺的孙子，谁不喜欢呀！ 上位是发自真心的疼爱林洛！ 蓝玉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种莫名的喜悦和优越感，一步三摇的走进宫中，参加早朝。 “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傅友德与冯胜三步并作两步，追上蓝玉。 “老蓝，你一定知道些什么？” “快告诉咱俩！” “没有，我不知道，别乱说！” 蓝玉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依旧否认。 傅友德和冯胜现在可不会再相信，抓住蓝玉的胳膊。 “快说！” “肯定有事！” “林洛那孩子，为何如此被皇上喜欢？” “他手上是不是还有什么不为我们知道的技术，对咱大明有莫大的贡献？” “或是因为皇上遇刺后，在正阳卫寻找到的神药，其实是林洛献上的？” “还是这次北征，林洛又有奇策？” “啊……差不多！” 蓝玉差点笑出了声，这点事算个屁啊！ 北征也没林洛的事，就算蓝玉把正阳卫都带去，也不会带林洛。 他和朱元璋一个心思，干什么都不能让宝贝孙子去冒险。 咱都还活着，怎么能让林洛去打仗？ “你俩猜的没错，那孩子对大明非常的重要，现在是上位的心头宝。” 蓝玉打个哈哈，不再理会二人。 别看你俩也是国公，可你俩打仗不如咱，后代也不如咱！ 咱不管以前还是现在，还有将来，都是要压你俩一头！ 傅友德和冯胜可没像蓝玉想的那样，容易被忽悠住。 他俩只是说出了一个可能，其实心里也早就有一些怀疑林洛的身份。 只不过还没想的那么远。 众所周知，朱元璋对马皇后的感情那是相对的好。 但身为一个帝王，朱元璋依旧有后宫六院，妃子不少，也为他生下了不少皇子。 保不齐在宫外有个私生子，再加上这个私生子能文能武，一表人才！ 皇上一高兴，和这个私生子相认了！ 不止傅友德和冯胜有这个猜测，兵部尚书茹常也有同样的想法。 之前他就有些怀疑皇上去正阳卫寻找神药的说法。 现在亲眼所见皇上和林洛之间的亲密，茹常对林洛的身份顿时再添几分疑虑。 如果只为了给皇长孙朱允炆以后登基铺路，似乎说不通？ 礼贤下士，重视人才，但也要有君臣之道啊！ 茹常想不通，也想不明白。 但无论如何，他现在都知道了一件事，林洛乘坐大马车，还是用四匹马拉扯，哪怕在正阳卫闹翻了天，都不是他茹常能够管的！ 皇上都没意见，身为臣子，闪在一旁看着就行！ 第159章 北征蒙元，还是开海？ 今日上朝，讨论主要围绕北征蒙元展开。 武将这边，为主帅人选争个不停。 以蓝玉、冯胜、傅友德三人为首，都要自己挂帅。 文官这边，争论的点就多了。 国库没钱！ 一点点银子户部要用，工部要用，礼部也要用…… 兵部尚书茹常这时候倒是和武将站在一起了，拼命的要钱。 “几位国公，茹尚书，国库现在勉强只能凑出一百万两白银，就是全部都给你们，也不够大军北征的啊！” “蒙元骑兵每年都来打秋风，都是小股进犯，好生守备，仔细提防便是！” “此番入境，也只是乘各大塞王入京参加军演，小小的抢掠骚扰而已，皇上已经命令藩王们尽快赶回封地，击退来犯之敌。” “朝廷集结大军，所费极多，也不是一天两天能准备妥当的，待大军开拔，行至边疆，蒙元骑兵早已远遁，白费力气！” “况且，劳师远征，若一个不小心，为蒙元所败……” “你姥姥的！” “你才打败仗！” “大明国力强盛，士卒上下一心，武将身经百战，你这个鸟人说打败仗？” “蒙元骑兵骚扰抢掠的不是你家，你当然不急，那我大明边疆的百姓呢？” “他们就活该被草原上的饿狼抢走粮食，掠走妻儿？” “臣恳请上位，将这些只会耍嘴皮子的鸟人，全家流放到北部边境戍边，让他们体会下被骑兵践踏的滋味！” “梁国公，朝堂之上，你怎么能这么说……” “爷爷就说了，怎么？” “不服气的话来和爷爷打一架！” “有种北征之时跟爷爷一起去？” “荒唐！” “不可理喻！” “……” 朱元璋揉揉脑袋，他不愁打不赢蒙元，只是银两粮草的确很成问题。 元末民不聊生，百姓流离失所，又经过连年征战，好不容易将蒙元赶出中原，这才刚刚休养了几年，天下百姓依旧吃不饱饭，穿不暖衣的。 大军一动，光是粮草都要数百万计，对本已贫穷的百姓是极大的负担。 是以在捕鱼儿海之战后，朱元璋几乎没有再派大军出征过。 今年又正好不巧，江南地带遭灾歉收。 思来想去，朱元璋刚升起的北征之心，也开始动摇了。 以他之前的打算，是想等太子朱标继位，重新集结大军，仿照昔年汉武帝之事，出塞征讨蒙元，彻底解决大明北部的问题。 这样，自己是英明神武的开国皇帝，儿子是文治武功的圣明君主，一同留名青史。 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众位不必争吵，北征之事朕再多想想，明日再议。” “是，皇上！” “上位！” 大部分文官躬身称是，蓝玉等人却急了。 他们等待这个机会，已经等了好多年。 眼看皇上一天天老去，太子又出了意外，本来他们都已经死心了。 现在好不容易又看到了希望，若是错过，怕是此生都不再有机会！ “臣蓝玉愿尽数捐献家资，以充国库，为大军出征作为粮草兵饷！” “臣傅友德附议！” “臣冯胜附议！” 武将这边纷纷表态，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心里不由得一阵感动。 既是欣慰，又是难过。 当年天下义军四起，光是红巾军就分为了好几支。 最终确实他朱元璋带领的这一批，统一天下，驱逐蒙元。 靠的正是他和一帮弟兄们同甘共苦，上下齐心。 有十分力，就使出十二分，绝不只出九分力！ “你们的心，咱都知道！” “咱还能不清楚你们府中那点家产，就算都拿出来，能够大军几天的？” “老蓝，先不提这，咱最近一直在考虑海禁的事。” “你说是开海好，还是禁海好？” 朱元璋的话问的蓝玉一愣。 海禁，开海？ 怎么突然从北征蒙元扯到海边了？ “回上位。” “咱就是一粗人，带兵打仗能行，要是有倭寇海盗犯我大明海疆，我老蓝一定领兵扫荡盗寇，用贼人的血，扬我大明之国威！” “好。” 朱元璋微微点头，这个问题确实难为蓝玉了。 他的目光扫过傅友德冯胜等人，冯胜一低头，“臣以为，若开海禁，必练水军，海防事大，不容马虎。” “大海茫茫，比之草原更甚，海盗倭寇藏匿其中，难以找寻，若无齐备的海防，恐怕百姓遭难比之北部边疆更甚！” “可如此一来，军费支出更多，只怕届时不仅无法扫除海患，亦无力再北出塞外，扫荡蒙元！” “臣以为，当前应以北部边塞为重，海禁维持现状，不宜变动！” 冯胜的话不无道理。 朱元璋当年选择禁海，也是因为没有那么多的精力投入到海防上。 大明海岸线绵长，建设海防抵御海盗，需要的人力物力，和开海获得的那一点利益完全不对等。 所以朝廷宁愿让沿海百姓改变多年来的习俗，内迁种地。 “皇上，宋国公此言差矣！” “海盗虽多有骚扰，但远不如蒙元兵强马壮，我大明当前的水师足以御敌！” “若开海，则沿海州府必然繁荣，诸州府可组件乡勇抵御贼寇，各商会亦能出钱建设水师，保卫来往船队的安全！” “狗屁！” “说的比唱的好听！” “往年弄的那些通商衙门，银子没见多少，哪里繁荣了？” “动不动就要朝廷发兵出海护航，一趟下来，赚的钱还不够发粮饷的！” “说什么商人出钱，比从狗嘴里抢肉还难……” 蓝玉和傅友德，在刚才冯胜的一番话下，也立即反应了过来。 现在朝廷财政不宽裕，要是筹划开海，那一定没钱给他们北征了。 打海盗哪有打蒙元过瘾！ 况且，他们说的也是事实。 开海真的有利可图，朝廷也不会禁海多年。 “此一时，彼一时！” “当年大明百废待兴，顾不过来沿海，如今朝廷精兵强将，已经足以应付小小的海寇！” “只要筹划个两三年，先挑选合适的州府设立市舶司，开启通商口岸，海上藩国必然来访……” “那也是两三年以后的事了，现在北征蒙元才是要紧！” “请上位三思！” “皇上，北征兴师牢众，开海则有诸多好处，一是……二是……” 朱元璋突然提到开海，让百官措手不及。 对朝廷是否有利暂且需要仔细斟酌，但对一些官员，好处是一眼能看见的。 不说别的，把消息透漏给几个商人，先准备几十船货物，开海第一时间就能卖个好价钱。 海洋贸易路线利润颇高，唯一的缺点，就是有海寇骚扰抢劫。 但那是朝廷该考虑的事。 他们先多卖几船货物，赚钱了再说！ 以后船翻了，货被抢了，那是武将剿灭海寇不力。 损失也是商人的，他们该捞的也都捞了。 哪怕开海短短几个月，哪怕自己不捞银子，告诉家族里的远方表亲，总可以吧？ 第160章 不能开海，就给大孙弄两面军旗？ 都是赚钱，凭什么不是自己家族的亲戚赚？ 一部分官员算盘打的叮当响，朱元璋早就看得清楚。 蓝玉冯胜等人，说的不无道理。 开海就要立即整备海防，否则是给海寇送钱。 文官那边分析得头头是道。 朱元璋却嫌弃他们老生常谈。 当年咱要禁海，他们是这么说。 如今要开海，也是这么一套说辞，只是好处和不利的方面调换了个顺序说。 感情禁海也好，开海也罢，都靠一张嘴说。 理由还没咱大孙给的充分，分析的透彻。 大海里全是宝，赚的银子白花花……你听这话多蛊惑人心！ 有啥好处，那肯定先顾大孙啊。 “朕考虑良久，开海之事，势在必行！” “上位，请三思！” “国库如今已经十分困难，北征之事也不能再耽搁，实在不应该再分心在开海上面……” 蓝玉等人急了，急忙劝阻。 朱元璋却冲他们一笑，“老蓝，这不是缺钱嘛！” “要是银子足够，咱早几年就让你们几个再去草原，把蒙元赶得更远！” “效仿汉之卫霍，封狼居胥！” “咱开海，就是为了给大军弄银子。” “可这一年两年，也不见得市舶司能收入多少银两，反而防备海寇，需要朝廷下大功夫。” “臣唯恐如往年一般，取消海禁后海盗横行，使沿海百姓再受苦难！” “到时年年整顿海防，北征更加无望……” 蓝玉直接跪下求情。 心里暗骂不止！ 要让咱知道哪个孙子，想皇上提的开海，非把他头拧下来不可！ 原本说好的自己挂帅北征，这才过了一天，皇上的想法就变了！ “老蓝，你也别急！” “咱又不是现在马上开海，凡事都得看看效果！” 大孙的船也造了，商会也搞了。 朱元璋总不能让大孙白费力气。 他下大孙保证的时候，心里就已经有了方案。 先在朝堂上提提开海的事，以免大孙私造船队，被人参上一本，不好收场。 再去试一两次，看看情况。 若海上能赚大钱，开海也未尝不可。 退朝后，朱元璋立即让马三去兵部，弄了一面大明水师的旗子。 再到北镇抚司，带一面锦衣卫的军旗。 “你等大孙散学时，去东门外……算了，让他自己来取！” 文华殿里，今日一切如常。 林洛谨记爷爷的嘱托，不再挑先生的毛病。 哪怕先生有些话在林洛看来，实在过于迂腐。 但人家毕竟是大明顶尖的读书人，就当上国学课了。 这么一想，陪皇子皇孙读书倒稍微有了点乐趣。 儒学博大精深，取其糟粕，定然也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直到中午吃饭时，林洛将自己和朱允熥的饭菜，都给了其他皇子。 他昨晚就传信给鸡公村火锅店，让他们准备好两份餐食，中午送到东门外。 豫王朱桂自然先要了两个大鸡腿，但看着林洛和朱允炆的背影，总觉的自己吃了大亏，错过了些什么。 “这俩不吃饭，一定有更好的！” 昨日林洛对朱允熥说的话，朱桂也听见了。 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果然见朱允熥心满意足的回来，还揉着肚子。 “允熥，林大哥带来的饭菜，和宫里的比怎么样？” “好吃吗？” “呵，不能比，不能比！” 朱允熥眼睛发亮，一说起来口水还在忍不住往外流，“我长这么大，就从来没吃过这么好吃的！” “十三叔，你要是吃一口，绝对一辈子都忘不了！” “有那么夸张吗？” “太子妃平日里给你准备的好吃的，也不差啊。” 朱桂见朱允熥那馋嘴的模样，不由得笑起来。 “十三叔，你别笑！” “我吃的现在肚子都还圆滚滚呢！” “那好，明天你和林大哥去外面的时候，算上咱一个！” “行！” 朱桂肚子里的馋虫也被勾起了，他倒要看看，世上餐食，还有比宫里更好的。 文华殿供应他们的饭菜，的确在父皇的关照下，比较简单。 但朱桂每日散学后，郭惠妃特意吩咐御厨弄得食物，食材之精良，烹饪之精巧，都是很下功夫的。 朱桂自认为不会比这更好了。 到了快散学时，天空纷纷散散，飘起了雪花，而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林哥，下雪了！” 朱允熥兴奋不已。 “等明天积雪起来，林哥能带我堆雪人吗？” “当然可以！” “只要雪能积起来，不光要堆雪人，还带你打雪仗，滑雪橇……” 林洛一口答应，眼中却闪过一丝忧虑。 他希望雪早点停。 应天城在长江以南，很少下雪。 今年这还没入冬，就飘起了雪花，气候反常！ 再加上之前的歉收，若是真的下大雪，恐怕要不了几天，就将出现大批灾民！ 出了文华殿，还没到东门，就见马三等在半路，手里还捧着一件貂毛披风。 “林爷，咱老爷惦念着你，特意让小的来给您送披风。” “谢谢爷爷！” 林洛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他身上长衫里有保暖内衣，根本不觉得冷，但这种被人关心的感觉，每个人都需要。 “马三大哥，你来的正好，你带我去爷爷的住所，我拿了太阳能灯，给爷爷装上。” “好咧！” 马三等候林洛，另外一个目的也正是要带林洛去乾清宫，给皇上装那个说好的什么灯。 林洛上了马车，假意取灯具，实际上是从随身商城里换了一套太阳能灯和蓄电池。 一路跟着马三，走着走着，林洛疑惑。 “要是我没认错的话，这是去乾清宫的路？” “那不是朱皇帝的寝宫吗，咱去那里做什么？” “林爷，其实咱老爷平时就在乾清宫里，帮皇上打点事务。” 马三也早有准备，答道。 “您给皇上的书房装上灯，也就是给老爷装了。” “哦！” “朱皇帝倒是沾了咱爷爷的光！” 林洛表示明白。 马三一咧嘴，也只有大孙能这么说了…… 走入乾清宫，林洛颇为好奇的打量着一切。 他在现代参观过北边那座故宫，也看过那里的乾清宫。 可现在这是有皇帝居住的！ 大明开国的日常起居工作，是什么样的？ 但是，当林洛的目光落在书桌上，摆着的两面旗子上时。 他把一切好奇都抛到了脑后。 “军旗？” “大明水师的！” “还有锦衣卫的旗子！” 第161章 两面军旗的作用，朱允炆上奏折赈灾 “是爷爷给我的？” 林洛双手捧着旗子，眼睛闪闪发光。 马三笑道，“老爷特地向皇上讨来的！” “太好了！” 林洛仿佛看到了无数闪闪发光的金子。 不！那不只是金子！ 那是遍地宝藏的深蓝，还有宽广无垠的新大陆！ 有了这两面旗子，再没人能阻挡住林洛的步伐！ “爷爷人在哪，孙儿要好好谢谢他！” “老爷现在正陪皇上说话呢，走不开！” 马三解释道。 乾清宫里，大部分宫女太监都被支开了。 林洛点点头，大明水师的旗子，可以让林洛不用顾忌禁海领，锦衣卫的旗子，又能让他不受其他人管制。 不论州府衙门，还是水师提督，林洛一句锦衣卫在此，谁也不敢找他麻烦。 “马三大哥，咱的船队打起锦衣卫的名号，爷爷能兜得住吧？” 为了保险，林洛还特意多问了一句。 马三秒懂林洛的意思，“林爷，您只管和手下的船队说，想干啥就干啥，想怎么干就怎么干！” “就算林爷带着船队扯旗造反，老爷都能保您平安无事！” “啊，哈哈哈！” “咱没那心思！” 林洛打了个哈哈，扯旗造反没有，随时准备跑路才是真的。 “咱先给爷爷把太阳能灯装好！” “这太阳能灯，比正阳卫道路两边装的路灯更好，光线柔和，能保护眼睛，防止老花眼……” 把屋里的线路接好，再在外面铺设电路板。 “马三大哥，你去找把梯子给我。” “要上房顶？” 马三一看林洛的架势，有些慌，“在下雪，要不改天装？” “没事！” 林洛满不在乎，“改天多浪费时间！” 马三只得去找了把梯子，“林爷，您在下面只会，咱爬上去。” “不行，你不会装，在下面给我递板子！” 林洛爬上房顶，装好了太阳能板，又嘱咐道。 “记得每天检查太阳能板子的表面，要是落了雪或者树叶，就清理一下，一定不能挡住太阳能板。” “好咧，咱记下了！” 林洛又将所有线路链接，为了保证不断电，他特意兑换了两个电池组，超大容量存电；又专门用了绝缘管道走线，保证不漏电。 一切安装完毕，又教了马三怎么按开关。 “说明书上有注意事项，一定小心别触电……” 看着马三开关了几遍，林洛才带着两面军旗走了。 “林爷，别忘了乘大马车回去！” 马三送林洛到东门外，“老爷说了，等他要退休的时候，再乘坐这辆马车去四处走走，现在您先用着。” 实际上老朱还是心念林洛，大马车坐着舒服。 “谢谢爷爷。” “马车还有一些要改装的地方，等咱改好了，再给爷爷送来！” 林洛说的是真话，自己组装出来的东西，到底比不上直接从商城里兑换出来的。 回到正阳卫，正好王大虎也刚到。 “大虎哥，那些商人们都信了吧？” “信了！” “弟，你造的船可真大！” “他们全都被镇住了！” “以前光听你说能装多少多少货，现在亲眼一看，才真正有了个概念！” 王大虎咋舌道。 林洛笑了，“这还不算大，等咱正阳卫的技术上去了，出海贸易也挣了银子，咱要造比这大十倍，大百倍的船！” “铁匠铺那边你也盯紧点，等大炮铸造完成，我俩一起运送至海边，装配大船！” “弟，咱出海做生意，又不是打仗，要那么多炮做什么？” 王大虎不明白，“再说了，私自铸造武器可是大罪！” “谁说咱是私自铸造？” 林洛把怀里的两面军旗拿出来，“你看这是什么？” “崇明水师？” “锦衣卫！” “这……这是哪来的？” 王大虎瞪大了眼，顿时兴奋。 “有了这东西，咱就可以在海上横着走！” “谁都不能管咱！” “嘿嘿，光靠两面军旗可不够！” “官府衙门是不能管咱们，但海寇可不讲理！” “也别是倭寇，坏的流脓！” “对付海盗倭寇，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大炮把他们轰成渣！” 林洛的眼中射出两道精光。 还是爷爷想的周到，这两旗子在手，比朝廷开海还要方便。 “去请正阳商会的老板们来，开会！” …… 雪下了半天，好在天黑后不久停下了。 第二天一大早，天阴沉沉的，地上没能积雪，反而泥泞不堪。 朱允熥堆雪人的打算自然是落空。 不过朱桂如愿品尝到了人间美味，而且还是林洛带他们到鸡公村火锅店里，亲自下厨，吃的朱桂差点把舌头都吞进去了。 “林哥，明天堆雪人，打雪仗也算我一个！” 朱桂坐在林洛的马车里，也新鲜的不行，一顿饭的工夫，他彻底加入了林洛的团伙中。 “我和妹妹，最喜欢玩雪了，可惜只是很小的时候玩过一次。” “好多年应天城都没见下雪了。” 朱允熥有些担忧，“十三叔，你说明天还会下雪吗，能地上能积起雪吗？” “能！” “我问过钦天监，他们说晚上还会下雪！” “那就好！” 朱允熥高兴道。 钦天监总算准了一回，林洛暗自吐槽。 据他的估计，过几天降温厉害，还会有几场大雪。 今天在应天城里，已经能见到一些灾民了。 刚才在火锅店时，听义父王汉生说，西城门外，聚集了好几千要饭的流民。 林洛琢磨着，是不是再和爷爷通个气，招揽一下流民？ 正阳卫现在，正缺人呢！ 皇上说好的要补足五千六百军户，迟迟没见行动，林洛等的头发都快白了！ 此时，乾清宫里。 朱元璋正兴奋的按着太阳能灯的开关。 “真亮啊！” “和太阳光一样，怪不得叫太阳能灯！” 朱元璋笑眯眯的。 马三在一旁看的眼热，“皇上，给小人来按一下开关。” “去去去，你笨手笨脚的，等会儿弄坏了！” 朱元璋马上不乐意。 “你给朕看好了，除了朕，谁也不能动太阳能灯！” “谁敢按这个开关，一律按照私动玉玺论罪！” 马三一激灵，诛九族的大罪！ “是！” “哼！” 朱元璋瞪了他一眼，目光又扫过桌上的奏折，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了。 一场算不上大的雪，加快了今年饥荒发生的速度。 短短一天，临近城镇，已经有接近五千流民，聚集在了应天城。 “召户部尚书！” 朱元璋刚说完，马三还没出去传令，太监就进来禀报。 “皇上，皇长孙朱允炆殿下求见。” “允炆，他可说有什么事？” 朱元璋放缓了语气。 “你告诉他，咱现在正忙着，等明天有空了再去东宫看他。” 太监低头道，“回皇上，允炆殿下捧着一封奏折，说是有赈灾之事，要向皇上报告！” “哦？” 朱元璋眉毛一扬，这孩子天生宽仁，心地善良，竟然和咱想到一起去了。 “快，让允炆快来！” 第162章 皇长孙朱允炆赈济灾民 朱允炆还是穿着在文华殿读书的那一套长衫，手里拿着奏折。 “皇爷爷，孙儿听闻附近州县的一些饥民，今早到了应天城附近。” “昨日天降大雪，饥民却衣不附体，食不果腹，孙儿心痛万分！” “问过黄先生，方知今年江南地区歉收，不久之后还会有更多的饥民涌向应天城！” “不错……” 朱元璋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朱允炆虽然比不得林洛机灵聪明，但天性纯良，待人和善，体恤百姓，和朱标有几分相似。 这一点十分符合朱元璋的心意。 “允炆，你可有何良策？” “一想到有那么多吃不饱穿不暖的百姓，孙儿便茶饭不香，忧心难安！” “孙儿愿只留两套长衫，撤去其他衣服鞋帽花费！” “每日餐食，只愿一碗米饭，一碟小菜，别无他求！” “母妃知道了孙儿的想法，十分赞同，愿带领东宫上下，一起粗茶淡饭，缩减用度！” “节省下来的银钱，全部用作赈济灾民。” 朱允炆情真意切，悲痛的都快哭了。 朱元璋欣慰的点点头，“允炆，你有这份心，爷爷很是高兴！” 虽然做不了太多，但也是为灾民尽了一份力。 “爷爷，孙儿觉得还不够！” “孙儿的力量还太小，能帮助的灾民并不多。” 朱允炆举起手中的奏折。 “要更好的救助饥民，需要朝廷采取措施，百官齐力！” “哦，允炆有什么建议？” “快快呈上来让爷爷看看！” 朱元璋接过朱允炆的奏折，打开却没有马上看。 而是顿了顿，起身按了一下太阳能灯。 朱允炆好奇的打量了几眼头顶上发光的东西，这是啥？ 怎么能够把屋里照的跟白昼一样？ 谁人进献给皇爷爷的？ 不过朱允炆还是忍住了，没有问出口。 比起赈济灾民，在皇爷爷面前好好表现，展现出更好的形象…… 这点好奇心算不了什么，不值一提。 “根据本次饥民的受灾情况，孙儿提出了三条赈灾建议。” “其一，在东城外设立粥铺，避免饥民饿死。” “其二，派遣城卫军维持秩序，不再允许饥民随意进城，以免混乱发生，造成更大的损害，同时也防止灾民之间发生口角和斗殴。” “其三，尽快查清沿途个州县受灾情况，统计灾民的具体数量，户部拨钱到州县，尽可能的就地赈灾，减少流民……” “具体措施，孙儿已经在奏折中写明。” “嗯，允炆的建议不错。” “不仅东城外要设粥铺，南城门也要！” 朱元璋仔细翻开奏折，确实是朱允炆亲笔所写，每一条建议后，都列举了具体的实行方案。 基本上总结了朝廷历来的赈灾之法，可圈可点。 “这可是有哪位先生，指点了允炆怎么赈灾？” “回皇爷爷！” “孙儿的确询问了黄先生，但黄先生要我自己拿主意。” “于是孙儿查阅了朝廷往年赈灾的资料，从中总结出一些方法，等不及明天，写好之后就连忙来找皇爷爷。” “希望没有打扰到皇爷爷休息。” “哈哈，皇爷爷也正为灾民发愁！” “你来的正好！” “允炆长大了，操心国事，能为爷爷分忧啦！” 朱元璋笑道。 奏折写地中规中矩，若是各部主官，或者黄子澄齐泰等，帮助朱允炆写成的这份奏折，未免也太过老套，拾人牙慧。 但朱允炆才十几岁，有这份处事能力，颇为难得。 虽然赈灾的方法沿用了以往的，但由皇孙去办，效果就完全不同。 “爷爷把这件事讲给你去办。” “多谢皇爷爷！” 朱允炆大喜，盼了多年，他终于可以像父亲一样，真正的主持朝廷事务了！ “去吧！” 朱元璋在奏折上批了两行字，盖上玉玺大印。 “马三，再传朕的口谕，命令户部配合皇孙朱允炆赈灾，务必尽力，万不可懈怠！” “是！” 户部此时也没有散班，正忙得焦头烂额，怕解决不好突发的灾民问题。 见朱允炆和马三前来，带来了皇上的口谕和赈灾的奏折，顿时松了口气。 “臣谨遵圣旨！” “臣立刻加设粥铺，并通知城门守卫兵马。” “附近各州县的灾情已经在统计中，不日将呈送到应天城……” 赈灾最需要的是什么？ 银子！ 现在国库里总共就只有不到一百万两白银，今年的税还没收上来，所有衙门都盯着这点银子！ 工部要建水利，兵部要北征，吏部随着给官员发放俸禄…… 赈灾用多了，其他的事情就要耽搁。 户部尚书也不想天天被人指着鼻子骂啊！ 现在好了，皇上发话，还派皇长孙殿下亲自主持赈灾，朝廷各衙门都没话说！ 当晚，应天城南门和东门，就增设了几十个粥铺，饥肠辘辘的灾民终于都喝上了一碗还算样的稀饭。 林洛在忙了大半夜后，也终于给结束了正阳商会第二次会议。 相比昨天，各位老板们都热情高涨，十分兴奋。 林洛也尽到了地主之谊，留老板们在正阳卫食堂吃了顿夜宵。 等他洗漱睡觉时，三更都快过了。 毫无意外的，又是王大虎驮着林洛上了马车，睡了一路来到宫门外。 经过前两天，百官对林洛的德行早已见怪不怪。 人家不仅讨得几位国公爷的喜欢，连皇帝都格外包容他…… 不敢说，不敢说！ 到了中午，文华殿的先生们都去吃饭，皇子皇孙们却向林洛这边聚集过来。 “林哥，我昨天分别用盐水和清水泡萝卜，果然一个软了，一个更硬！” “我用了一两银子和十两金子，实验结果和林洛做的完全一样呢！” “还有还有……” 超过一半的皇子皇孙们，凑到林洛周围，叽叽喳喳，七嘴八舌。 连午饭送过来，都没顾得上吃。 林洛热心的解答他们的提问，用最通俗易懂的话，为皇子皇孙们讲解其中的奥秘。 为大明皇子皇孙对科学的热爱点赞！ 讲着讲着，林洛却发现了不对劲。 好家伙，一个个的没有要散去的意思？ 咱今天还得带着小允熥和朱桂继续去火锅店，尝尝昨天没吃到的菜品！ “是鸡腿不香了？” “还是今天的猪蹄没放盐？” “各位殿下，干饭的时间到了！” 林洛笑呵呵提醒。 几个没有凑过来的皇子皇孙，还有大部分皇女和皇孙女，都已经吃了个五分饱，在打那些还没动过的鸡腿的主意了…… 皇长孙朱允炆今天也很奇怪，没有像以前一样安安稳稳的吃饭，而是提着自己的食盒出去了文华殿。 第163章 大孙林洛带领皇子皇孙们，去皇宫外吃好的！ 围过来的皇子皇孙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把目光放在了朱允熥和朱桂身上。 朱允熥的脸通红，低着头不说话了。 朱桂的妹妹朱玉兰，拉了一把哥哥的衣角，“你快和林哥说呀！” “林哥，我们……咳咳咳！” 朱桂脸颊稍微发烫，刚开口就立马假装咳嗽，说不出后面的话。 “有事？” “有事快说！” 见众皇子皇孙都不说话，林洛点名了。 “小允熥，你告诉我，到底有啥事？” “林哥，其实就是……” 朱允熥扭扭捏捏，吞吞吐吐，半晌没说出个所以然。 朱桂见朱允熥为难的模样，一咬牙道，“林哥，是咱多嘴了！” “昨天在你的火锅店吃了好的，回宫没忍住，和几个兄弟炫耀了几句，他们说也想去尝尝，咱一时嘴快答应了。” “谁知道今天全都知道了，这帮家伙都要去……” 说完，朱桂又赶忙补充道。 “林哥，你可千万别见怪啊，咱们不白吃你的，多少钱咱们凑出来给你！” “你可千万别去父皇那儿告状！” “就这？” 林洛大手一挥，请客吃饭，小事一桩，咱还怕你们不给面子，不去呢！ “走起，今天我先请了！” “每人一张贵宾金卡，以后凭卡结账，一律七折！” “林哥威武大气！” “我就说林哥会答应的！” 朱桂高兴的直搓手，又问，“啥是贵宾金卡？” “贵宾金卡嘛，就是最尊贵的贵宾才能享受到的待遇，一进门就与众不同，能享受到一般客人没资格享受的，无死角的高端服务！” 贵宾金卡之上，还有至尊卡，完全免费的那种。 但至尊贵宾卡不能给别人，只能给爷爷！ 义父就是公鸡村的老板，用不上。 “与此对应的，还有贵宾铜卡和贵宾银卡，都不如贵宾金卡，打折力度不如，尊贵程度不如，受到的服务也不如！” “欢迎大伙儿常去店里照顾生意……” 林洛仿佛看到了在不久以后，公鸡村火锅店，能加上一个前缀，变成公鸡村皇家火锅。 噱头林洛都想好了：享受和皇家同款美食！ 在皇权至上的古代，哪个客人见到这招牌不迷糊啊？ “多谢林哥。” 周围的皇子皇孙们脸上也洋溢着喜悦。 他们不少一顿吃的，但也都是要面子，爱惜名声子的人，更怕朱元璋！ 林洛这属于把里子和面子都给他们想周到了。 一行人在林洛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从东上门溜出皇宫。 方才吃了五分饱的几个皇女皇孙女，也没抵挡住诱惑，放下碗筷，混在了队伍里。 王大虎今天也守在了东上门外，一见这阵仗，大吃一惊。 其余的马车车夫轿夫，也顾不得其他，全部跪下磕头，嘴里王爷皇孙公主的乱叫个不停，也不知道具体该跪谁。 反正除了林洛，出来的人都是皇家宗室，不是皇帝的子女，就是皇帝的孙子孙女！ 朱桂和朱允熥等人，忙不迭的对众人拱拱手，示意他们快起来。 “哎呀！” “咱就是说，咱们已经够低调了，出来只为林哥一顿好吃的。” “并没有摆什么排场和架子，也不想让别人跪拜咱！” “咱们脸上又没有写着王爷两个字，他们为啥还能认出咱？” 朱桂颇有些不自在的问道。 林洛笑道，“你们脸上没写，但衣服上写了啊！” 文华殿读书，众人虽然都穿的读书人的长衫，可上面皇家专用的龙纹和蟒纹还是少不了的。 这些车夫马夫轿夫们，自家老爷都是朝廷的大官要员，眼神一等一的好，当然一眼认出。 “那以后咱们都穿上普通一点的衣裳。” 朱桂说道，“免得被瞧出身份，出来吃饭不方便。” “嗯！” 众皇子皇孙们纷纷点头。 林洛的大马车倒是能勉强把差不多二十人全都撞进去，但那就和塞罐头差不多了，而且四匹马也完全拉不动这么多人。 好在能临时借用下东上门官员们停着的马车，车夫们也乐得给老朱家的人赶车。 就这样，林洛的大马车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四辆官员的马车，前往公鸡村火锅店。 吃的那叫一个香啊！ 个个都和朱桂昨天一样，出店的时候，揉着肚子，仰着脖子。 为啥仰脖子？ 美食装肚子里，都快到嗓子眼了！ 吃的太撑！ …… 朱元璋也刚用过午膳，稍微休息下。 有了点空闲，他就又想去文华殿看看大孙。 但咱不能一直说说想大孙了。 “三儿，今天文华殿，皇子们读书的情况都还好不？” “允炆昨晚忙着办粥铺，今早有没有迟到？” “回皇上，一切如常。” 马三知道，皇上这么问了，接下来的关注重点在哪。 不过今天的马三，好像没有往常那么机灵了，没有提林洛，而是接着道。 “允炆殿下准时到了文华殿，吃饭时带着自己的饭菜去了南城外的粥铺，将自己那份分给了饥民……” “然后自己回到东宫，与太子妃娘娘一起，就着一碟咸菜吃白粥！” “呜呜，允炆太懂事了！” 朱元璋打心底里高兴，感动，又为饥民们的处境而难过。 “要是大明的官员们，都有允炆一样的心肠，天下百姓何尝不富足，哪会吃不饱饿肚子……” 没有等到马三主动说林洛的消息，朱元璋干脆信步走出乾清宫，朝文华殿的方向走去。 饭后消消食，去瞅瞅大孙！ 马三一看要遭，但也不敢阻拦，只得硬着头皮跟过去。 原本，朱元璋只想瞅一眼就回乾清宫，继续工作。 但就是在外面远远的看了一眼，却让他十分的生气。 文华殿里，有几份吃到一半的餐食。 啃了几口的鸡腿和猪蹄摆在桌上，骨头上还挂着大块大块的肉，几个鸡蛋剥了壳，咬了一小口就丢在碗里。 盘中的各色菜，也只夹了几筷子。 更有甚者，还有十几份餐食，动都没动一下，完完整整摆在各自的桌上，都还没有打开！ 大部分皇子皇孙，皇女皇孙女，不见了踪影，只有三五人刚吃完饭。 四个小太监正在收拾着屋里的碗筷和食盒。 见到此种浪费食物的情况，朱元璋顿时火冒三丈，冲进了文华殿内。 “人呢？” “一个个的不好好吃饭，都跑哪去了？” “参见父皇！” “参加皇爷爷！”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屋内跪倒一片。 “林洛，还有其他皇子皇孙，为什么不吃饭？” 朱元璋的眉头紧拧。 “回皇上，今天林大人请客，皇子皇孙们都跟着他出宫了。” 小太监回道。 “请客，出宫？” 朱元璋血压飙升，“又去公鸡村火锅了？” “都去了吗？” “听林大人说，应该是去了公鸡村火锅。” “林大人还说，每人给一张贵宾金卡，以后凭卡结账，可以打七折……” 小太监们不敢隐瞒，如实禀报。 “岂有此理！” “气死朕了！” 朱元璋大怒。 林洛带着朱允熥吃好的，朱元璋一点都不生气，反而会高兴，因为朱允熥是林洛的亲弟弟。 兄弟俩就该亲密。 甚至昨天林洛还把朱桂也叫上了，朱元璋也没当回事。 但没想到林洛一点分寸都没有！ “允炆心忧饥民，把自己的食物分给饥民，这孩子却带着皇子皇孙们，大鱼大肉！” 第164章 朱元璋怒斥大孙，太子妃解除禁足令 “宫里的鸡鸭鱼肉不满足，竟然跑到外面去享受！” “太让朕失望了！” 气的老朱一脚踹翻了桌子，上面的饭菜汤水，洒了一地。 看着地上的饭菜浪费了，朱元璋又心疼不已。 更加的火大！ “朕非得狠狠的治他的罪！” “心里一点都没有百姓疾苦，就会自己享受！” “还把咱的儿孙都带坏了！” “此等品行，如何担得起咱对他的期望！” 马三也跟着众人跪了下来。 大孙啊，小的已经尽力帮您隐瞒了，但皇上亲自来了！ 看这架势，都有废除储君的意思了。 如何是好！ “皇上，息怒……” “息怒个屁！” 朱元璋又一脚踹在马三屁股上，“别说你不知道这事儿！” “皇子皇孙们都出宫了，锦衣卫能不报告？” “皇上，小的罪该万死！” 马三连连叩头。 大孙，咱为了维护你，可算是把自己都搭进去啦！ “小的是想等皇上吃好饭了，在如实向皇上报告！” “哼！” “朕会不知道你咋想的？” 朱元璋撇了撇马三，又在他屁股上踹了一脚。 “给咱回去跪着！” “是！” 马三哭丧着脸，跟在朱元璋身后回到乾清宫，老老实实的跪在了书房外。 朱元璋气哼哼的回到乾清宫，一路上看什么都不顺眼。 “把今天出去的皇子皇孙都记下来，回宫后挨个打屁股！” “就在文华殿打！” “林洛加倍！” “是，皇上。” 马三跪在门外记下。 朱元璋顿了顿，又问，“林洛今早又在皇宫门口刷牙洗脸了？” “是。” “那他在马车里睡了一路？” “这孙子太会享受了！” “昨天晚上没睡觉吗，干什么去了？” “皇上，林爷昨晚召集正阳商会的老板们，开会到深夜才散去……” “是不是还在正阳卫的食堂做了两大桌，灯火通明的吃了个痛快！” 马三点头称是，心里直嘀咕。 这不是一大早您就知道了嘛！ 锦衣卫的密奏在下朝后已经摆在了朱元璋的书桌上。 朱元璋也仔细看了。 当时不是这么说的啊！ 马三清楚的记得，皇上看了密奏后叹气，还嫌大孙不够爱惜自己的身体，太劳累！ 可现在？ 皇上怒火中烧，在御书房里一通乱砸，笔墨纸砚全部给推到了地上。 “钻钱眼子里去了！” “铺张浪费，百姓们连一口稀米汤都没有，林洛怎么吃的下呀！” “咱特意嘱咐允炆在南城门外也要设立粥铺，就是为了让林洛也看看聚集的灾民，亲眼看看咱大明的百姓，如今是多么的可怜！” “可是这孩子，把朕的所有苦心，所有希望，全辜负了！” “唉！” “朕向来对子孙要求严格，衣食住行从简，却除了这么一个家伙！” “有人忙里忙外，为百姓操心，有人同样在忙，却只顾着自己赚钱！” “这大明的将来，何去何从？” 朱元璋最不喜欢的，就是林洛和商人厮混。 虽然前天听了林洛一通忽悠，没那么反感了，但现在新仇加旧恨，老朱不禁更加的失望。 连大孙都不叫了，直接喊林洛的名字。 马三不敢再说话。 林爷您也是，自个儿在家里做好吃的，皇上每天还香香嘴，想着念着要去吃呢！ 现在倒好，带着一帮皇子皇孙出去逍遥快活，吃香的喝辣的，被皇上逮了个正着！ 想不被逮住也难啊！ 皇上下朝后，一两个时辰没大孙的消息，就浑身难受，必定问及。 大孙想偷偷的，也没那机会！ 老天保佑请保佑大孙，别让皇上太生气了。 马三都在心里为林洛祈福。 他知道，和大孙相认的短短几个月，皇上对大孙的疼爱，远远超过了朱允炆。 大孙的各种能力，也得到了皇上的认可，同样远超朱允炆。 大孙对皇上的感情，突出一个情真意切，皇上自从和大孙相认，笑的时间越来越多，额头上的皱纹都变少了！ 唯独大孙行事往往会出人意料，甚至有些不合情理，颇为出格。 这在马三眼里不算缺点，没本事的才规规矩矩，才能出众的人谁不是天马行空，大孙也没闯什么祸啊。 唯一那次打起来，还是燕王府的不对。 而且燕王府完败，被大孙狠狠的教训，打掉了牙只能往肚子里咽。 眼看着皇上对大孙一天比一天满意，马三跟着高兴。 但皇上毕竟是皇上，理智上终究更多的考虑大明江山，挂念天下百姓。 大孙和朱允炆又都是太子的亲生儿子…… “起来吧！” “去传朕的旨意，皇孙朱允炆品行纯良，心怀百姓，主持赈济饥民，劳心劳力，朕心甚慰，赐御笔两支，以作勉励！” “太子妃吕氏带领东宫简衣缩食，堪为宫中楷模，又教导皇孙有功，即日起免除之前禁足的惩罚。” 真是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马三心凉了一大半，皇上对朱允炆和大孙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弯！ 他只得匆匆去东宫传旨。 此时的林洛，正吃饱喝足，带领着一帮皇子皇孙们，舒舒服服的在马车上消化。 “林哥，这不是回皇宫的路？” 朱允熥，以及朱桂等几人，在大马车里，好奇的打量着那透明的玻璃。 玻璃他们在宫中见过，但林哥的这个玻璃很神奇，从里面往外看，看的清清楚楚，而且据说外面看不到里面一点。 大伙儿都稀奇的很。 “咱要去哪儿，回去晚了，怕是先生要向父皇告状，惩罚咱们！” “放心，绝对不会惩罚，皇上知道了，还会夸你们。” 林洛刚才正要回宫的时候，碰见义父王汉生装了一车腌好了的咸菜。 说是要给东城和南城外聚集的灾民送过去。 义父这种帮助灾民的方法，虽然不是最好的，但的确是常人能够想到的大善人行为。 林洛也想去看看灾民的情况，便分了半车，带去东城外。 “咱不往皇宫东上门去，而是去应天城的东城门！” 东城门外，在昨夜开设粥铺以后，短短一夜就聚集过来三四千的饥民。 一桶桶的稀饭，抬进粥铺，饥民们正在排队领取。 化了的雪，让东城外成了一片烂地，饥民们一个个的污泥满身，面黄肌瘦，隔得老远就能闻到一股馊臭味。 还有受伤的血污，一瘸一拐的人，甚至连站都站不起，只能趴在地上排队的…… 再远一点的地方，飘来的是另一种让人难以忍受的味道。 第165章 皇子皇孙吃吐了，回宫就向皇上告状 三四千人聚集在一起，哪怕没有地方睡觉，哪怕都是饿肚子的饥民，但人有三急，只要还有一口气吊着，都免不了。 灾民们能勉强走几步，没就地解决已经算很不错了。 皇子皇孙们，何曾见过这等情景，纷纷掩住口鼻，将马车窗口封死。 “到地方了，下车！” 林洛也皱皱眉，跳下了马车。 “帮忙把咸菜都搬下来。” “不是吧，林哥？” “在这里给他们发咸菜，怎么吃的下去！” 车门一打开，难以忍受的气味立刻飘进来，朱桂几人吓得往缩脑袋。 朱允熥很听林洛的话，强忍住不适，跟着林洛下了马车。 “小允熥好样的！” 林洛夸奖了一句，然后望向朱桂等几位皇子。 “那你们回宫去吧。” “咱这么多人出宫，锦衣卫肯定要向皇上报告。” “回去问起来，你们是说出宫去吃好的了，还是说去帮灾民发咸菜，顺带在火锅店吃了顿饭？” “……” “明白了！” 朱桂也不笨，一下就明白了林洛的意思。 父皇平时对他们要求严格，文华殿的午饭为啥看起来不丰盛，不就是要培养他们节俭的习惯？ 现在他们嘴馋出宫吃好的，可不得挨骂受罚！ 怪自己嘴馋！ 朱桂等人只能老老实实的下来，捂住鼻子。 在林洛同样的说辞下，后面跟着的四辆马车，所有人都下来了。 连金贵的皇女皇孙女们都不例外，有几个小女孩，遇到这种从未见过的场景，都被吓哭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怜悯饥民，流下眼泪。 饥民们也好奇的打量着这群锦衣华服的人。 粥铺的官员，东城兵马司的守门将官，不认识皇子皇孙，但其中却有认识林洛的。 林洛从正阳卫进城，一般路线都是走东城门。 特别这几天，那辆大马车令人印象深刻。 守门士卒知道林洛是正阳卫指挥使，又成了东宫伴读，那这群少年身着龙纹和蟒纹的长衫，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众人纷纷拜见。 没等他们跪下，林洛就急忙制止，“殿下们体察民情，来给饥民送咸菜的，各位不必多礼。” “多谢各位殿下！” 粥铺官员们和守门将士有些感动。 林洛顺手拿起葫芦瓢，舀了舀桶里的粥，喝了一口。 稀稀拉拉，一点高粱，几粒稻米，连盐都没有。 “尝尝？” 林洛递给朱允熥。 朱允熥也喝了一小口，刚咽进喉咙，就苦着脸捂住了嘴。 “有那么难吃？” 此时的朱桂也捂着鼻子，见状含含糊糊的好奇道。 然后接过葫芦瓢，灌了一口。 朱桂的反应，可就比朱允熥强烈的多。 这什么猪食！ 空气里的熏天臭味，舌头喉头尝到的糟糕稀饭！ “呕！” 朱桂终于忍受不出了，吐了一地。 “这就受不住了？” 林洛摇头。 皇子就是娇贵，这点臭味算什么。 村里的旱厕那气味更大，为了半桶粪，和邻村打架弄得一身都是，都是经常的。 稀饭除了没有盐，也还算行。 咱刚到公鸡村的那两年，大部分村民吃的还不如这呢！ “林哥，咱们赶紧把咸菜都搬下来，呕……” 有了朱桂带头，其他皇子皇孙也不再强忍，遭不住这气味，更没有勇气去尝一尝粥铺的稀饭。 大吐特吐！ 只求赶紧搬完咸菜，立刻离开这地方。 “别急，都小心点，你们没干过活的，别把咸菜坛子给摔了。” 林洛不放心的叮嘱。 刚才一个个的都吃撑了，撑到了嗓子眼，可不得多吐吐。 朱桂是真吐的连苦胆水都出来了，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这些灾民，都是怎么挺过来的啊！” “又脏又乱又臭，不怕得病吗？” “吃的和猪一样，能活得下去吗？” “朝廷是谁在主持赈灾，太不像话了！” “咱回去马上向父皇告状！” 粥铺的官员，脸就像锅底一样黑。 “殿下，下官已经尽力为饥民……” “别理他！” 林洛冲官员摆摆手，“他们就是从小在宫里待惯了，没吃过苦，也不知道百姓的生活。” 又对来帮忙搬咸菜坛子的守门士兵道，“你们回自己的岗位，做自己的事，不用帮忙，咱们的人会搬！” 在林洛的指挥下，皇子皇孙们总算是把咸菜都搬到了粥铺里。 朱桂正要脚底抹油，赶紧逃离。 林洛却伸手拦在了他面前。 “来都来了，顺便再给饥民们舀舀稀饭。” “把咸菜坛子也打开，每顿多添二两咸菜。” “今天的咸菜，由皇孙朱允熥和豫王朱桂赞助！” “啊？” 朱桂愣在原地，“林哥，你这咸菜不贵吧？” “不贵不贵，半车三百来斤咸菜，超不过二十两银子。” “哦哦，那感情好。” “我和云熥一人出十两。” 朱桂苦瓜脸，“咱别继续在这发放咸菜和稀饭了，回宫了咱愿意多捐点银子，多赞助几坛咸菜。” “哥，我和你一起！” 十二岁的朱玉兰，也吐了几口，但适应的比哥哥朱桂快。 刚才搬咸菜坛子，朱玉兰没能帮上忙，见林哥发话，有自己能做的了，朱玉兰主动走上前来。 “我来舀稀饭，哥哥发咸菜。” “我也存了点铜钱银子，回去了拿出来给哥哥。” 皇女在宫中很少用到钱，存起来也就为了好玩，偶尔打赏下宫女和小太监。 见到城外的饥民，稀饭和咸菜，朱玉兰第一次对钱的意义，有了真正的认识。 “好样的！” 林洛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不用急，今天的让小允熥和朱桂赞助，你的钱留着明天用，看还有没有愿意出钱的，每天按顺序来。” “林哥，我先去给百姓打稀饭，发咸菜！” 朱允熥见小姑姑抢先了，不甘落后的直接站到了木桶前。 拿着破碗的饥民连忙接住葫芦瓢中的稀饭，欢天喜地的看着朱允熥亡稀饭里放了大概二两咸菜。 咕咚咕咚的就着咸菜大罐几口，久违的盐味，生脆的口感，这二两咸菜，比整整一碗稀米汤都要管饱！ 喝下咸菜稀米汤的饥民眼泪汪汪。 “皇上心里记着咱们啊！” “派皇子皇孙来给咱们发稀饭，发咸菜了……呜呜呜！” 第166章 林爷，你是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灾民们一路忍饥挨饿，今天终于吃上了第一口盐味。 管他是粥铺，还是咸菜。 灾民们第一次体会到了朝廷对他们的关心！ “吾皇万岁！” 在充斥着臭气的泥地里，跪了一地的灾民，哽咽的磕头，高呼万岁。 “快快起来！” 林洛扶起了最前面的饥民，大声冲后面喊道。 “大家排好队，不要挤！” “从今天起每人都有份，朝廷不会让一个人饿死！” “皇子皇孙们来看大家伙儿了！” 朱允熥也红了眼睛，蹲下身，扶起几个拿着破碗的饥民。 在这种气氛下，朱桂莫名感动，忘记了刚才的嫌弃，和朱允炆一样，安慰饥民，扶起饥民。 “咱们只是出了一点小小的力，实在不足挂齿。” “以后的日子会好起来！” “大叔，您小心点，别摔倒了……” 有样学样，皇子皇孙们完全没有了刚才的疏离感，手忙脚乱的说着安慰人的话，帮饥民们盛粥，发咸菜。 皇女皇孙女们，眼中擎着热泪，这回是真的被感动哭了。 朱玉兰甚至取下耳环截止，递给饥民们。 “一份热粥，二两咸菜，这时候可比金银首饰有用多了！” 林洛连忙制止了她的行为。 “各位女殿下，帮帮忙打打下手就好。” “万不可随便给人金银财物，容易造成饥民哄抢，发生混乱！” “哦哦好，都听林哥的！” 朱玉兰红了脸，慌不迭退回来。 “我只是想多帮助百姓一些。” “所有人都打起精神，保证秩序！” 东城兵马司的士卒有一定的经验，加强了巡视。 将近二十位殿下在这里，随便出点意外，都够他们死十次了！ 好在林洛也深知这一点，在快速的发了几十份稀米汤和咸菜后，他招呼皇子皇孙们离开。 “该回宫了，再晚也被先生惩罚！” 五辆马车，走在了返回皇宫的路上。 “林哥，咱们明天再来？” 朱允熥小手上还沾着点泥，一边洗干净一边扬起小脸道。 “不知为什么，我感觉这短短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过得特别有意义！” “哎呀，你这么一说，咱觉得也是！” 朱桂抬手想挠头，一看脏的，赶忙也洗洗。 鼻子还嗅了嗅。 “就是味道太难闻了，就待了一小会儿，咱身上都馊了！” “这环境也太差劲了，咱回宫见到父皇，一定要好好的提提建议！” “搞赈灾的官员实在不行，必须得换了！” “是啊，再这样几天下去，怕是要发生瘟疫……” “粥也太稀了，简直是一碗水里面掺了一把米！” 马车里其他几位皇子也纷纷表示赞同，有的还补充了几句。 “林哥，咱们也没做啥呀，就是出去给他们盛了几碗粥，一点点咸菜，分到每个饥民身上，才十几文钱……” “为啥他们像受了天大的恩惠一样？” “咱能感觉对，这些百姓刚才是真心实力的感谢咱，跪拜咱！” “以往在宫里，本王赏赐给太监宫女黄金，也没见过如此情真意切……” “是呀！” “同感，同感！” 面对皇子皇孙们的疑惑，林洛笑了笑。 “相信各位殿下心里或多或少都有疑惑，不妨回宫以后，多问问先生。” “有机会了，也可以问问咱大明皇帝。” “可能会有不一样的答案，你们也就懂为什么了。” 林洛带皇子皇孙们出城探望饥民，本来只是灵机一动，看来效果还不错。 朱桂等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沉醉在自我感动中。 回到文华殿。 “都去了哪里？” 一听见这威严的声音，再瞅瞅今天的夫子，皇子皇孙们顿时叫苦不迭。 “怎么下午换成齐先生了！” “完了，这回要被狠狠的告一状，狠狠的挨罚！” 朱玉兰躲在了哥哥身后嘟囔着。 齐泰最为严厉，今日皇子皇孙们敢跟着林洛出宫去吃好的，原是看到今日是别的先生讲学，偷偷放肆下。 没料到还是被齐泰抓了个正着。 此时的齐泰怒不可遏，今天的确不该他来文华殿讲课，他在六科廊好好的享受闲暇时光，却突然被前来的朱元璋一顿臭骂。 皇子皇孙们，竟然被林洛蛊惑，跑去宫外大鱼大肉！ 特别是在百姓受灾的时刻！ 皇上的语气充满了愤怒和不满，把齐泰骂得狗血淋头，足足骂了有半个时辰。 齐泰一直跪在地上，腿都跪麻了。 皇上刚走，齐泰赶忙来到文华殿，正碰上从外面归来的皇子皇孙们。 “什么味儿？” 捂着鼻子，齐泰骂道，“读书知礼，保持威仪，这是皇子皇孙的基本，你们现在这样，成何体统！” “齐先生，咱们今天做了一件特别有意义的事！” 朱桂先对齐泰深施一礼，正要辩解几句，马三带着几名锦衣卫匆匆赶来。 “传皇上口谕，林洛目无王法，即刻赶出皇宫，返回正阳卫受罚！” “所有出宫的皇子皇孙，各打二十大板！” 朱桂等人立刻变了脸色。 “父皇，儿臣冤枉呀！” “父皇，你听儿臣解释！” 文华殿内，哭喊声一片。 唯有林洛很高兴。 “臣罪该万死！” “臣现在马上出宫，在正阳卫乖乖的等着皇上来罚咱！” 朱允熥眼泪汪汪，不是怕挨板子，是舍不得林洛。 “林哥，我们以后……” “放心，还会再见！” “随时欢迎你来正阳卫，等地上的雪积起来，哥肯定陪你堆雪人，打雪仗。” 林洛一边说着，一边朝文华殿外走去。 他是真没想到，带皇子皇孙们出去吃了一顿，竟然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早知会被赶出皇宫，林洛来的第一天早就这么干了！ “马三大哥，先走一步！” “不知皇上对咱，会有什么惩罚？” “皇上说了，你挨板子加倍！” 林洛一听，屁股马上就痛起来。 皇子皇孙们挨二十大板，他不就要挨四十大板！ 好痛好痛！ “马三大哥，是你带人来打？” “是小人。” “那你可一定要对咱下手轻点啊……” 林洛小声道。 马三大哥要是不能通融下，林洛自己就要想办法做作弊，挨过去了。 不然被锦衣卫四十大板打实在了，林洛得去半条命！ 马三被林洛这幅无所谓的模样，也气得够呛。 林爷，你是不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第167章 赶出皇宫，眼不见心不烦，使劲的打！ 马三也想不到，皇上会生这么大的气。 本来想着在文华殿打打板子，林洛加倍，锦衣卫到时候来个下手不轻不重。 先把林洛打的哭爹喊娘，再赶紧找太医现场医治，皇上看见林洛那可怜样，说不定就心软了。 然后林洛再认错求饶，朱元璋有很大希望能和大孙重温旧情。 这么一想，马三在等待林洛回宫的过程中，也没那么担心了。 可朱元璋那怒火，不是容易平息的。 在书房猛猛砸了一阵东西，“林洛回来没？” “咱的皇子皇孙回来没？” “回皇上，还没……” “那就不用回来了！” “直接赶回正阳卫！” “气死朕了！” “打板子也在正阳卫打，免得咱看了心软！” “他愿意和那帮商人混在一起，就天天去做生意，好听不进一点，坏的全学了！” “还把咱的皇子皇孙全都给带坏！” 马三很想说一句，大孙也是您的亲孙子，还是太子的嫡长子。 但这样的话，他平时都不敢轻易说出口，何况现在朱元璋生气的时候。 刚因为帮林洛说了一句话，皇上都让他跪地上。 朱元璋骂骂咧咧了好一阵，才吩咐马三重新把书房整理好，坐下继续看奏折。 不一会儿，林洛带着皇子皇孙们回到皇宫，锦衣卫也送了密报。 马三正要拆开看一看，向朱元璋汇报。 朱元璋眼睛一瞪，“还杵在这里做什么？” “没听见皇子皇孙们都回宫了，快去传朕的口谕！” “每人二十大板，给朕狠狠的打！” “敢手下留情，回来朕就拔了你的皮！” “是！” 马三赶紧把密奏放下，“那林洛……” “你听不懂朕的话？” 朱元璋猛地在桌上一拍，差点把奏折都给扯断了。 刚他看的奏折，正是报告江南灾情，粮荒加上不大不小的雪，一些人秋天颗粒无收，已经提前开始闹饥荒。 今天聚集到应天城的饥民，不下万人！ 一想到这时候的林洛带着皇子皇孙们，大鱼大肉的吃，朱元璋内心就跟针扎一样疼，怒火更甚。 “哼哼，以后咱再也不去看他了！” “眼不见，心不烦！” “……” 书桌上的密奏，朱元璋也懒得多瞅一眼。 马三慌慌张张的退出书房，擦了擦额头的汗，带了几名心腹锦衣卫，前往文华殿打板子。 宣布皇上口谕后，其他皇子皇孙们都瑟瑟发抖，唯独林洛一点不慌，大摇大摆的往文华殿外走。 临走了好不忘和马三嬉皮笑脸几句。 直接把马三弄得，都想在林洛身上狠狠的拍几巴掌！ “林爷，你快去向皇上认个错，皇上那么心疼你，事情一定还有转机的！” “皇上心疼我？” 朱屠夫心疼我？ 林洛咋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直冲脑门，背后冒冷汗…… “马三大哥，咱从来都没见过皇上，哪里来的心疼？” “呵呵呵，你一定是说胡话了！” “咱先走一步，你抓紧时间来正阳卫打咱的板子啊！” “小允熥，二十大板很快的，咬咬牙就过去了，一定要坚持住！” 林洛又多安慰了朱允熥一句，脚底抹油溜了。 “林爷，那你也得去和老爷道个别，说几句话啊……” 马三一时嘴快，但他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大孙，你倒是辩解几句呀！ 平日里你不是胆子大很，啥都能做嘛？ 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怂！ 他哪知道，林洛在得知惩罚是赶出皇宫的时候，就已经完全没有了辩解的心思。 以后能待在正阳卫，不到宫里浪费时间，对林洛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改天！” 林洛跑得飞快。 “咱现在犯了错，不好意思去见爷爷！” 没听见马三之前那句话时，林洛大概还想去找爷爷求求情，把四十大板给免了。 不能全免，多多少少能轻点，能少挨一板子都好。 但一听“皇上心疼你”之类的话，林洛一刻都不敢在纠缠。 打！ 使劲的打！ 四十大板全部打结识了，最多也就去半条命。 躺床上一两个月，我林洛又是一条好汉！ 可一旦被朱屠户给惦记上，恐怕下半辈子就没了！ 林洛一溜烟的跑了，剩下无奈的马三，以及依旧跪在地上的一众皇子皇孙们。 “我要见皇爷爷！” “本王也见父皇！” 朱允熥这种怯懦的，压根不敢多说话，只能默默流泪，等着打板子。 朱桂这种母亲是皇上宠妃，从小被疼到大的皇子，一边哭喊，一边要见朱元璋。 朱允炆和另外几个，可以算另类，他们没跟着林洛一起出宫，现在也免受处罚。 “这个被皇爷爷赋予厚望，特意召入宫中，以后来辅助我的林洛，就这么被赶出皇宫了？” 朱允炆觉得未免太过可笑。 几天前满朝文武，可以说都对林洛寄予厚望，还有不少人嫉妒林洛。 朱允炆自己也一样，内心深处对林洛存了几分嫉妒，但也不得不承认，林洛确实很有能力，又得到了军中那几位老将的认可。 以后林洛是他朱允炆很好的帮手。 可林洛第一天入宫，就对朱允炆不咸不淡的，和齐先生直接起了冲突，让朱允炆心下不快。 后来林洛又得了皇爷爷的赏赐的午饭，和朱桂玩到一起，最后还和其他皇子皇孙闹得亲热，就是没主动来和朱允炆拉近关系。 这让朱允炆更加不高兴。 现在，竟然因为蛊惑皇子皇孙们出宫，直接被皇爷爷赶出去了。 真叫朱允炆哭笑不得。 这人也太不靠谱了，皇爷爷看走了眼！ “各位殿下，得罪了！” 马三对皇子皇孙们深施一礼。 锦衣卫的板子，威名赫赫。 不过皇上的话虽然重，马三心里还是门清的，真下重手，这十几个皇子皇孙太娇贵，半个月都别想下地走路。 心疼的还是皇上自己，到头来妃子们也怨恨马三。 “使劲打！” 马三呼喝的厉害，其实之前已经给锦衣卫打手仔细嘱咐过轻重。 啪啪啪！ 朱桂等人哭喊嚷嚷，知道今天逃不过去了，都老老实实的趴在凳子上。 幸亏刚才吐的厉害，把肚子里的美食吐出去不少，否则现在几板子下来，以他们吃撑了的程度，现在一个个的都得吐文华殿。 “哎哟，哎哟！” “父皇啊，孩儿没有错……” “哎哟，哎哟！” “皇爷爷，孙儿知道错了……” “打轻点，轻点啊！” 板子落在屁股上的声音，皇子皇孙们哭喊声，求饶声，在文华殿响成一片。 齐泰都不禁直摇头！ 林洛实在太可恶了！ 就在这一片杂乱的声音中，一道愤怒的呵斥陡然传来。 “都给咱闭嘴！” “没把你们打死，就算好的！” 是朱元璋亲自来了！ 第168章 你们都是好样的，不愧是朕的儿孙！ “你们不该打？” “朕让你们在文华殿是干什么的？” “每天午饭，有鱼有肉，不够吗？” “是吃不饱，还是吃不好了？” “你们还跑去宫外吃！” 朱元璋脸色铁青。 他在书房里根本就坐不住，不把林洛骂得狗血淋头，打的屁股开花，朱元璋总觉得不得劲。 于是便怒气冲天的前往文华殿。 还没走进去，远远的就听见皇子皇孙们呼天喊地的挨板子，朱元璋心里顿时痛快了不少。 冲进来就是一顿怒骂。 骂着骂着，越来越气。 “挨板子很痛？” “二十大板很重？” “当年咱被蒙古兵砍了几刀，差点命都没了，也没像你们这么没出息的又哭又喊！” “真是给咱老朱家丢脸！” “呸！” “林洛人呢？” “朕要亲眼看着他挨打！” 本来看到朱元璋来，朱桂等人趴在地上求情，这刚被打了不到十板子，就已经让朱桂觉得屁股不是自己的了。 但被朱元璋抢先一通怒骂，朱桂识趣的闭上了嘴，老老实实的继续挨板子。 锦衣卫也不敢停手，板子啪啪落下。 “皇上，按您的口谕，林洛已经被赶出宫了。” 马三小心的回到。 朱元璋眉头一皱，“赶出宫了？” “回正阳卫了？” “那咱岂不是不能痛骂他，不能看着他屁股被打开花了？” “真是岂有此理！” 朱元璋踹了马三一脚。 马三连忙跪在地上解释，“皇上，小的完全是按照您的口谕办事，一点都不敢出错！” “咱那是在气头上，你就不会长长眼，机灵点？” “……” “是小的疏忽了！” 马三内心直接一个大无语。 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反正错的都是咱！ 皇上铁定没错！ 不过皇上既然想见林爷，那是好事！ “那小的马上去把林洛抓进宫？” “等着，咱一会儿亲自去正阳卫，好好收拾那孙子！” 朱元璋捋着胡须，怒道。 那边锦衣卫也打完板子了，挨了打的皇子皇孙们，趴在长凳上。 又不敢再哭，不敢再求饶。 “皇女和皇孙女们……” 马三还是有分寸的，皇子皇孙娇贵，但能打。 公主们都是千金之躯，就算有皇上的口谕，马三也不敢轻易就上锦衣卫的板子。 果然，朱元璋闻言，怒道。 “罚今天不准吃饭！” “皇子皇孙也都加上这一条惩罚！” “反正你们都在外面吃饱喝足了，少吃一顿两顿，也饿不死！” “唉！” “锦衣玉食惯了，天天读圣贤书，天天听先生给你们讲道理，都学了些什么！” “好的不学，偏要跟坏的学！” “都看看允炆，他今天把自己的饭菜，拿到城门外分给了灾民。” “还和太子妃一起，带领着东宫削减用度，节省下来的钱财也都救济饥民……” “父皇，咱也去了城门外，帮助了饥民！” 说起这个，朱桂就有胆子了。 “其实我们一群人出宫，不仅仅是为了去火锅店吃顿饭，而是帮林哥送咸菜给饥民。” “我们把咸菜搬下车，给饥民盛粥，发咸菜。” “灾民还谢谢咱呢！” “你们去给饥民送咸菜？” 朱元璋虎目一瞪，自己这些子孙，他还是了解的。 管的再紧，教的再多，终究不止民间疾苦，更无法体察民情。 像朱标和朱允炆那样的太少！ 谎言可骗不了朱元璋，他问道，“送了多少，灾民有多少，情况如何？” “咱们送了半车，大概两三百斤，每人一顿分二两……” “咸菜差不多是二十两银子，我和云熥一人出十两算今天的，明天咱们都凑银子，每天轮流给饥民们买咸菜！” “父皇，女儿也存了一点银子，请求明日再去给饥民们送咸菜！” “对！妹妹今天还给了几件首饰出去，林哥说了她，让她不要给金银首饰，说容易引起饥民的哄抢，造成混乱！” “父皇不信的话，闻闻我身上，皇儿的衣服都馊了！” “嗯？” 朱元璋听他们说的真实，不禁狐疑，便凑近仔细嗅了嗅。 立刻有一种熟悉又陌生，汗水混合着腥臊味，冲进了朱元璋的鼻子！ 他前半生，经常能闻到的一种气味！ 灾民身上的气味！ “是这个味儿，你们都去看望饥民了？” 强烈的喜悦涌上心头，朱元璋甚至激动的有些热泪盈眶。 “快，都起来！” 不是真正的和饥民待在一起，身上是不可能沾染这种气味的！ “咱正打算让你们像允炆一样，缩减一些日常开销，拿出来给饥民，为朝廷百官做个表率，你们就先去做了！” “咱心里真高兴！” “你们都是好样的，不愧是朕的好儿孙！” “嘿嘿——嘶！” 朱桂见父皇喜笑颜开，连忙从长凳上爬起来。 可刚一挪动，屁股和大腿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压根站不稳，扑通一下栽倒在地。 “父皇，疼……呜呜呜！” 朱桂哭了。 其他年纪小一点的皇子皇孙，也跟着放声大哭。 他们都已经白白挨了二十大板！ “快去传太医，马三下手太重了！” 朱元璋着急道。 马三急忙跑去请太医，不想再承受皇上的怒火。 不出意外，皇上现在肯定又要怪锦衣卫打的太重，免不了一顿臭骂。 林爷居然带着一帮皇子皇孙们，出去干了件大事？ 可惜刚才皇上在气头上，连锦衣卫的密奏都没看，不然那会错怪大孙！ “皇儿啊，你哪里疼？” 朱元璋吩咐锦衣卫把朱桂重新抬回长凳，关心的问道。 “腿上到处都疼！” 朱桂眼泪汪汪，锦衣卫的板子，真不是好挨的。 疼痛和委屈同时涌上来，痛上加涌！ 但朱桂不能让父皇小瞧了他，立马在后面补了几句。 “心里更疼！” “父皇，您是没看到，饥民们太可怜了。” “这么冷的天，穿的还是破烂的单衣，有的甚至只批了一块布在身上。” “在城门外的泥地里，每个饥民身上脸上都沾满了污泥，全身上下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方！” “有的人还受了伤，有的人饿的战斗站不稳，就躺在泥里排队，等着那一晚稀米汤！” “说的是粥铺，其实就是一小把高粱和稻米，加了一碗水，舀给了饥民……” “更让皇儿担心的是，几千饥民聚集在一处，臭烘烘的不说，连个茅厕都没有，怕是过不了几天，饥民们没饿死，就先病死了！” “朝廷那帮人，不知是谁负责主持救济灾民？” “简直草菅人命，不把百姓的死活放在眼里！” 朱桂从先生那里学会的成语，今天总算派上用场了。 “此人玩忽职守，让百姓们寒了心，实在可恶！” “请父皇立即下令，将此人关押大牢，严惩不贷，以谢天下！” 第169章 允炆，你的脸色为何这么差？ 朱桂的话，让朱元璋彻底愣了。 这次主持赈灾的，不就是朱允炆？ 刚拿朱允炆作为榜样说道，表扬朱允炆，批评朱桂等人，现在居然反过来了？ 见朱元璋沉默不语，朱桂以为皇爷爷不相信他，顿时急了。 “孩儿所言，句句属实！” “十三叔说的没错！” “父皇，十三哥没有撒谎，不信您可以亲自去看看！” “……” 其他人七嘴八舌的，为朱桂作证。 朱元璋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父皇相信你们！” “是父皇考虑不周啊！” “也是父皇错怪了你们！” 愧疚，涌上心头。 不仅是对这些皇子皇孙，更是对林洛的。 原来那孩子是真正会办事的！ 朱元璋和马皇后，都深知民间疾苦，这么多年以身作则，一切从简。 但儿孙大部分都生于安乐，锦衣玉食，如何教育一直都是朱元璋的心头大病。 严格要求他们，时刻监督他们在文华殿读书…… 现在看来，远不如林洛这一顿饭的时间！ “你们想怎么救助灾民，尽管跟着林洛去办！” “父皇支持你们！” 朱元璋语重心长的嘱咐道。 朱桂等人彻底松了一口气，父皇没责怪他们，反而夸奖鼓励他们。 朱允熥是最高兴的，林哥又回来了！ 太好了！ 太医此时匆匆赶到，赶紧为皇子皇孙们检查伤势。 “皇上，都是些皮外伤，敷点药，三五日便可痊愈，无需担心！” 王菖蒲开了药剂，说道。 “那便好。” 朱元璋等了马三一眼，又望向朱桂等人，“你们这次做的事是好的，但应该先告诉咱一声。” “一大群人冒冒失失的出宫，发生了意外怎么办？” “父皇在宫中担心的很，所以才略施惩罚，希望你们明白。” 实际上是绷不住了，儿孙们体察百姓，救济饥民，自己却每人赏了他们二十大板。 朱元璋只能强撑着脸皮，反正之前的那些话，已经算是道过歉了。 好在马三知道轻重，没有真的造成什么伤害。 “皇儿知错。” “孙儿知道错了……” 皇子皇孙们齐声道。 朱元璋赶紧带着马三离开了。 他没有当场责怪朱允炆，毕竟这孩子心是好的，只不过年纪小了些，没有办事的经验。 第一次完全主持一件事，办的不好，情有可原。 毕竟不是谁都能像林洛那样，年轻有为，才能不凡。 “三儿，咱下午去看看大孙，把他劝回来！” 朱元璋回到乾清宫，这才拆开密奏，仔细的看起来。 果然，锦衣卫的密报里，详细的叙述了皇子皇孙们的行程，所做作为。 当朱元璋看到朱桂吃撑到直不起腰，揉着肚子出门时，朱元璋不禁好笑。 又看到他们乘坐马车，到了城外，被灾民们身上散发出来的各种味道，熏得忍不住狂吐，朱元璋既为儿孙们的娇惯恼怒，也觉得这场面很滑稽。 再往后看，在林洛的引导下，这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子皇孙，不仅卸下半车咸菜，还亲手给百姓们盛粥，发咸菜。 皇女皇孙女们，表现的也没让朱元璋失望！ 朱元璋内心五味杂陈，感慨万千。 儿孙们长大了，懂事了！ 大孙厉害呀！ 这个时候，要说最难受的，当数朱允炆。 刚才他的十三叔，豫王朱桂，当着他的面，向父皇告状。 朱桂等人，口中那个要被关进大牢，严惩不贷的人，正是他朱允炆？ 其他的人还在一帮帮腔。 朱元璋没有当众责骂朱允炆，朱允炆心里却比挨骂了还难受。 他宁愿自己是朱桂他们当中的一员，被父皇白白打二十大板，也不愿出现现在的情况。 朱桂等皇子皇孙，屁股有伤，这两天需要静养，不能继续在文华殿里读书。 但离开前，他们每个人都兴致勃勃的商量着，要出多少银子，要怎么再去帮助饥民。 就连之前忍住没有跟林洛一起出去的，最后的几个皇子皇孙，皇女皇孙女，也都加入了朱桂他们的行动中。 齐泰也为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就训斥了朱桂等人，感动很惭愧，破天荒允许那些没挨板子的皇子皇孙们休息半日，随同朱桂他们一起离去，商量救济灾民之事。 唯有朱允炆，脸色难看，坐在原位一动不动。 “允炆大哥，你不和咱们一起去吗？” 一个年幼的皇孙问道。 “父皇和齐先生都已经同意了，咱们凑银子，先每天给饥民们送咸菜，再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对呀，允炆！” 宁王朱权也邀请道，“灾民们的条件太差，刚才十三哥向父皇哭诉，要严惩主持赈灾的官员，也不见父皇表态……” “父皇平日对你最疼爱，你去看看情况，回来继续向父皇告状，一定要引起父皇重视！” “不治治那个狗官，咱们誓不罢休！” 朱权今年才十四岁，比朱允炆还小，但没有朱桂那么贪玩，比较喜爱读书，平日里也和朱允炆关系不错。 朱允炆在听到十七叔朱权的话后，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昨天向皇爷爷呈送奏折后，马不停蹄的去找户部，又跑了五城兵马司一趟，忙得直到深夜才回东宫休息。 可谓是尽心尽力。 但却得到了兄弟姐妹和叔父辈如此不堪的评价！ 朱允炆又气又羞道，“母妃已经在东宫做了类似的事，我要回去和母妃商量。” 他收拾了下书本，低着头快步走出文华殿，甚至比朱桂等人跑的还快！ “为什么！为什么？” “我做的不够好吗，我不够努力吗？” 朱允炆望着灰蒙蒙的天，心情就和这天气一样冰冷。 委屈，不甘，迷茫，难受…… 想哭！ 明明自己做了那么多，也得到了皇爷爷的夸奖！ 明明自己一点没有懈怠，一片好心，自觉帮助到了百姓。 为什么却落了这么个结果！ 天空飘起鹅毛大雪，似乎也在为朱允炆感到难过。 失魂落魄的回到东宫，迎来的却是太子妃吕氏一张笑意盈盈的脸。 “皇儿，太好了！” “刚才皇上传旨，表彰了你赈灾有功，赏赐御笔两支，母妃也跟着沾光，解除了禁足令！” “咱们昨天那份奏折，果然有奇效！” “你表现的也非常好，一定要再接再厉，继续给你皇爷爷加深宽仁能干，心怀百姓的印象！” 吕氏兴冲冲的说着，还拿起朱元璋赏赐的御笔给朱允炆看，完全没有注意到朱允炆萎靡的神情。 朱允炆有些迷惑。 父皇下旨称赞了他？ “母妃，你是不是安慰孩儿？” “假传圣旨是死罪……” “什么假传圣旨？” 吕氏搂住朱允炆，“马三来传的口谕，还有假！” “再说，马三假传这么一个口谕，对他有啥好处？” “不可能的……咦，允炆，你的脸色为何这么差？” “是不是生病了？” 吕氏这才注意到朱允炆的不正常，立马紧张了。 “身上也有些凉，外面在下大雪，没人给你撑伞？” “现在也不是下学时间，你为何突然返回东宫，没在文华殿继续读书？” “是……有什么事？” 第170章 允炆，他们在诬陷你！ 朱允炆沉默。 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母亲，皇爷爷是什么时候传旨过来，表扬孩儿的？” “就刚才用完午膳时，和现在隔了半个时辰不到。” “有什么不对吗？” 吕氏担忧的问道，又在朱允炆额头上摸了摸，“也发烫？允炆，你身上不舒服，所以向先生请假回来了？” “没有，孩儿身体很好，今天下午，齐先生给我们放假了。” 朱允炆垂头丧气。 看来是皇爷爷在前往文华殿前，传来的口谕。 那时候，还没有其他皇子皇孙告状。 “母亲，赈济灾民的事，孩儿以为事情办的很不错，皇爷爷很满意。” “其实，这事儿孩儿办坏了！” “中午的时候，十三叔等人没在文华殿用饭，带着十几个皇子皇孙出宫，不知怎么的也想到了去救助饥民。” “他们在城门外看到饥民境遇凄惨，回来就向父皇告状……” 朱允炆把中午发生的事，一五一十讲述给了吕氏。 吕氏脸上阴晴不定，首先就被吓了一跳。 “这可怎么办！” “怎么会这样？” 她在屋里走来走去，忽然目光一凛，眼中有了恨意。 “一定是这帮人嫉妒你！” “允炆，皇上子孙众多，但最看重的就是你父亲和你。” “你父亲英年早逝，这份感情便全部转移到了你身上，如今满朝文武，有谁不知道皇上最宠爱你，有将你立为储君的意思？” “后宫其他妃子，还有那些皇子们，绝对不甘心！” “其中一些人便联合起来，针对你，妄想把你的名声先搞臭，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 吕氏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有道理。 “这次饥民其实并不多，咱们预见到了饥民聚集，就向皇上呈送奏折，皇上把赈济灾民的差事交给你。” “实际上你代表的就是皇家的脸面，做给天下百姓看的，真正赈灾办事的，当然还是户部官吏。” “户部赈灾经验丰富，又有圣旨在，哪可能连区区几千灾民都安置不好？” “其他皇子皇孙看到你做了这么好的事，肯定也想在皇上面前表现，所以假心假意的去城外走了一趟，还故意把身上搞的臭烘烘，还回来告你的状！” “是这样？” 朱允炆迷糊了，母妃说的好有道理。 “那十三叔他们，说亲眼看到……” “他们在诬陷你！” 吕氏愤愤骂道，“豫王朱桂，着实可恶！” “对，还有那个人……” “一定是他在背后搞鬼，他才是主谋！” 林洛那张脸，浮现在吕氏脑海。 朱雄英！ 吕氏不知道朱元璋将林洛安置在文华殿，做东宫伴读，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很明显的是，朱元璋并没有真正认回朱雄英嫡长孙的身份。 而朱雄英心里，绝对万分不甘，恨极了允炆。 时时刻刻都在谋划着夺回皇长孙的位子！ “一切都是他的阴谋！” “你刚才说的没错，是林洛带他们出宫吃饭……” “林洛？” 朱允炆更加迷糊，“母妃，他为什么要和孩儿作对？” “前日进宫，孩儿想招揽他，他没有领情，反而和齐先生吵了一架，但他和孩儿之间，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反而这两天，林洛和朱桂等人玩到一起，和允熥处得来。” “自从林洛进宫，云熥比以前开朗了不少……” “朱允熥当然和那小子亲近！” 吕氏冷笑，一个母亲生的，能不亲近？ 看来朱允熥也已经认出林洛，和他大哥相认！ “允炆，你记住……” 吕氏刚想嘱咐朱允炆，小心林洛，但话到嘴边又犹豫了。 朱允炆和朱雄英相处的时间也不短，就和其他王爷对太子朱标一样，朱允炆等兄弟，对朱雄英也是非常亲近，非常服气的。 皇孙们在一起玩，从来都是以朱雄英为首，没有谁心里对朱雄英有一丝争宠之心。 吕氏是了解自己儿子的。 朱允炆现在没有认出林洛，算是最好的情况。 若真告诉了朱允炆，林洛就是他大哥朱雄英，恐怕朱允炆自己就先胆怯，不仅不敢去争储君的位子，连皇长孙的身份，也要让出去。 “允炆，你记住，你大哥朱雄英已经死了十年！” “你父王临死前，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你身上，你皇爷爷心里属意的储君，也是你！” “母妃和整个东宫，以后都要靠你撑起来，你一定要努力，不可气馁！” 说到最后，吕氏眼含着泪水。 朱允炆恭恭敬敬的趴在地上，向吕氏磕了几个响头。 “母亲，孩儿明白！” “是孩儿没有看清他们的真面目，让您失望了，惹您伤心了！” “好孩子，快起来！” 吕氏擦干眼泪，扶起朱允炆。 “我儿只是年纪还小，天性善良，不知人性险恶，也没有那些人的心肠歹毒！” “他们假惺惺的给饥民送咸菜，又去城门外亲自探望饥民，凑银子什么的，你就不能去？” “他们那点银子，能救济多少饥民？” “朝廷赈灾，终究是你主持的，皇上不也没有责骂你，更没有下旨收回你的权力！” “你现在就去户部，先领一千两库银，母亲这边再给你一千两，算作东宫出的。” “他们不是说饥民衣不蔽体吗，你就去买三千套衣服，给饥民们送去！” “他们给饥民送咸菜，真是可笑，想立个好名声，又舍不得钱！” “你买一千斤肉，下午给饥民们送去，每人四两，是他们的一倍！” “以后每天用膳时，你都先到户部去，催促他们给灾民发四两肉，再亲自去城外粥铺，监督兵马司，发放朝廷的赈灾衣物和餐食，以免再有人从中搞鬼。” “让皇上看看，让百官们看看，谁才是真正做实事的人！” “谁又在惺惺作态！” “嗯！” “孩儿听母亲的！” 朱允炆在吕氏的鼓励下，重新振作了起来。 原来是这么回事！ 自己还是想简单了！ 刚才的各种负面情绪，一扫而空，反而在朱允炆心里多出了几份愤怒，燃起了斗志！ 你们害我，我越要表现的好！ 你们在皇爷爷面前告我的状，我不和你们争辩，只默默做事！ 用实际行动说话，让皇爷爷看清你们恶心的嘴脸！ 朱允炆大步踏出，前往户部。 第171章 天真的朱允炆赈灾，大明版何不食肉糜 鹅毛大雪飘散一阵，到了下午时分，终于停了。 朱允炆也在户部提了库银，在户部官员的帮助下，买了三千套衣服，一千斤肉，全部煮熟。 足足拉了五大车，浩浩荡荡向城门而去。 他倒想亲眼看看，林洛和朱桂等人弄了些啥。 结果到了城门外饥民的聚集地，下了马车，朱允炆也差点被那难闻的气味熏晕。 “条件如此之差？” 朱允炆看着泥地里，或躺或坐，面黄肌瘦，满身污垢的灾民们，他们身上还有刚刚落下来的雪。 在寒冷的空气里冻得直哆嗦，就在他们脚下，还有不少的排泄物，简直可怕！ “你们户部是怎么赈济灾民的？” “殿下，赈灾历来都是如此，下官并未有任何贪赃枉法的地方，请殿下明察！” 户部侍郎胡春冷汗直冒，忙不迭的解释。 当今圣上对贪官的处罚，堪称历朝历代最为严厉。 况且天子脚下，皇上亲自吩咐，皇长孙主持督办的事务，给户部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出岔子。 “历来如此？” 朱允炆皱眉，疑惑的扫视着随行官员，以及那些粥铺。 目光最后停留在了饥民身上，百姓的日子竟是如此凄惨？ “不管过往的灾民怎样，现今他们来到了应天城，皇爷爷既然把赈灾的事交给本宫，本宫就不能眼睁睁看着百姓受苦！” 怪不得十三叔他们要告状！ 朱允炆自己看了都生气。 “马上把衣服和熟肉都发下去！” “三天之内，必须在城门外，修建房屋安置百姓，打井汲水供百姓洗漱饮用，房屋必须配备茅厕和浴桶……” “殿下，赈灾从来没有这么做的。” 户部侍郎胡春面露难色，“且不说其他，光是修建房屋安置百姓这一条，所花费的银两就是朝廷难以承受的！” “大概要用多少银子？” 朱允炆问道。 “眼下有四千饥民聚集在南城门外，东城门外也差不多，也就是一共八千饥民。” 就这短短白天时间，两个城门外，已经比林洛他们中午来时，各自又多了大约一千饥民。 “且不计算陆续而来的灾民，光是安顿现在这八千人，就至少需要一万五千两。” “八千饥民，一万五千两银子？” “那岂不是每个饥民才花二两不到？” 朱允炆有些生气，莫不是这户部也和他作对，偏不让他顺利的完成赈灾？ “你等尽管去办，本宫自会向皇爷爷报告，区区一万五千两银子而已，我大明会因为舍不得这点钱，眼睁睁的看着百姓冻死？” “遵命” 听着朱允炆天真的话语，胡春直接断绝了继续劝说的念头。 明明皇上批复的奏折，已经有完整的赈灾措施，与户部往年所做，并无二致。 怎么到了实行阶段，皇长孙殿下就犯傻了？ 朱允炆此时，满脑子都是有人故意在害他，又被一大群饥民身上散发的气味熏的恶心想吐，早就忘记奏折上的内容了。 反正，那都是黄子澄口述，朱允炆只负责抄写，压根就不懂太多。 胡春也不再多言，户部的银子，皇上说怎么花就怎么花。 “朝廷在皇长孙朱允炆的请求下，给饥民发衣服，发肉啦……” 不多时，这个消息在饥民中流传开来，所有人都挤在了粥铺前，伸长着脖子，流着哈喇子，眼睛死死的盯着桌上散发着香气的肉。 今天也不知道是啥好日子，先是中午有皇子皇孙们来送咸菜，还亲自动手盛粥给他们。 现在又有皇长孙来送衣服，送肉。 每人一套新衣服，四两肉！ 这日子，比不闹饥荒时过得都要好！ 领了衣服的灾民们，根本顾不得礼仪避嫌之类的，就地把自己身上那脏的不能再脏，破的不能再破的布条脱下，套上新的衣服，欢天喜地。 有稍微讲究一点的，从地上捧几把雪，把光着的身子擦洗一下，再换新领来的衣服，向朱允炆的方向跪下作揖，口中还高喊着，“拜谢皇上，拜谢皇长孙！” 本来干干净净的衣裳，这一跪也就沾满了泥水。 朱允炆就看着三千套新衣服，在灾民身上干净不了半刻钟，全部变成了脏兮兮的旧布料…… 随他们去吧，总比之前那些破烂布条要保暖！ 朱允炆无奈，又指着粥铺。 “给饥民们的粥太稀了！” “这么点米，要把百姓饿死！” “每个饥民增加一倍的分量！” “明天必须换掉！” “皇上万岁，皇长孙千岁！” 有四两肉吃，谁还在乎那一碗稀米汤？ 差不多四千饥民，山呼海啸般的感恩戴德，简直把朱允炆视为再生父母。 这一闹腾，各种酸臭味也包围住了朱允炆。 朱允炆十分的难受，但看着饥民们脸上发自真心的感谢和欢喜，拥戴与感激，朱允炆又有一种极大的满足感，一种飘飘然的力量感。 这是民心！ 用两千两银子，就能轻松收获！ “原来皇爷爷常常给我讲的，获取天下百姓的民心，是这么一回事儿？” “也不难！” 朱允炆想到，强忍着口鼻的不适，向饥民们露出和善的笑容，还挥了挥手。 饥民们更加的激动了，而且越积越多，不一会儿肉和衣服都发完了。 “殿下，请您回宫，其余的事交给下官。” 胡春眼看饥民越来越多，队伍越来越长，已经拥挤不堪，急忙招呼兵马司的守城卫军护住朱允炆。 锦衣卫也在朱允炆身边形成了一个保护圈，紧张的注视着人群。 朱允炆却不怎么乐意，“还有那么多的人没领到衣服，没领到肉，这怎么行？” “再去提五千两白银，买衣服买肉，发给没有的饥民！” “否则太不公平了！” 面对越来越多的饥民，朱允炆心里其实也有些慌了。 不是说只有两三千的饥民吗，怎么现在看起来，翻了四五倍！ 稍微一算，这一顿大概就要六七千两银子，还只是一顿！ 天天如此，一个月岂不是要二三十万两银子？ 还要给饥民们盖屋安身…… 朱允炆带着衣服和熟肉来城外时，只是想一探饥民的真实情况，再发放东西，用实际行动向皇爷爷表明，他是真真正正的在做事！ 看到饥民们的惨状，朱允炆也是真情实意的心里很难受，必须得改善饥民们的条件。 朱允炆长在宫里，就算一切从简，十几年来吃的穿的，所见所闻，也都千百倍于普通百姓。 所以在朱允炆眼中，那随随便便的几两肉，一晚迷，几尺粗布衣裳，根本算不了什么，挥手就有。 甚至都不能满足一个人每天生活的基本需求。 直到这时，他才琢磨出，有些不对劲！ 第172章 允炆这孩子，为何如此迂腐可笑？ 两三万两银子，朱允炆不觉得有什么。 二三十万两，那就有点多了。 前段时间，朱允炆上奏折给皇爷爷，想要重新修葺一下东宫，所费银两也只不过二三十万。 皇爷爷当时就很生气，呵斥他浪费，不懂节俭。 现在赈济灾民，要花二三十万两，皇爷爷会不会又骂人？ 朱允炆有些担心和犹豫。 “殿下，这恐怕不妥！” 胡春也被朱允炆的话搞的很慌，都说皇长孙宽仁，今天他总算见识到了。 简直宽仁的可怕！ “今天所发物资，足够饥民基本需求，殿下还是明日再来。” 明日早朝，户部自然会向皇上请示，由皇上定夺。 “胡闹！” 朱允炆本来有些心慌，但胡春的劝说完全是反作用，朱允炆瞬间感觉自己没有被尊重。 他们是不是故意不让本宫赈灾？ 看本宫年纪小，好糊弄？ 或者干脆就是被朱桂那一伙人收买了！ “就这么回宫，你让天下百姓怎么看待本宫？” “立刻按本宫的命令去做，一点折扣都不能打！” “若是被本宫发现了什么猫腻，本宫立刻禀报皇爷爷，将你等斩首！” 朱允炆脸都气绿了，大声呵斥。 “殿下恕罪！” 胡春赶紧告罪。 “下官马上照办！” 胡春嘱托兵马司的将士，保护好朱允炆的安全，自己带着人匆匆返回户部，又领了银两，重新置办衣物和肉。 但现场的饥民，此时已经有些躁动。 “为什么我们没有衣服，也没有肉？” “就两碗稀米汤？” 稀米汤加倍，根本不能让饥肠辘辘的灾民们满意。 或许，在一个时辰前，他们是满意的。 不仅满意，还会因为一顿能吃两碗而感动非常的高兴，非常的欣喜意外。 毕竟，对于几天粒米未进，又被大雪冻得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的饥民们，一件可以御寒的衣裳，一碗略带温度的暖粥，足以让他们续命。 可现在，他们满心的渴望，满眼的热切，都是一套崭新的衣裳，四两香喷喷的熟肉。 “凭什么？” “不公平！” “我们要衣服，我们要吃肉！” 兵马司的指挥见饥民开始混乱，急忙大声喊道，“不用慌，更多的衣服和肉，已经在路上。” 南城兵马司指挥心里也在埋怨朱允炆，本来好好的稀饭，送点咸菜来足够了，搞什么衣裳和肉！ 是要把饥民当大爷供起？ 咱们当兵的，三天都吃不到四两肉呢！ “大家稍安毋躁，先领一两碗粥，填填肚子。” “不吃！” “光有咸菜和粥，怎么够？” “我们要肉！” “肉呢？” “衣服呢？” “一定是你们这些狗官，把皇上和皇长孙赏给咱们的肉私吞了！” 饥民们不相信，也不接受。 前面几个只有稀粥的，直接把碗扣在了桌上。 但其中有一部分，饿的前胸贴后背，实在受不了，见前面的人不动，便拼命的往前挤。 “我要喝粥，我饿！” “喝个屁！” “明明有好衣裳穿，有肉吃，你偏要喝稀粥！” “你是贱骨头吗？” “那几粒高粱和稻米，喝进肚子里，一个时辰不到就又饿得咕咕叫！” “可我马上就要饿死了，能吃一口是一口！” “不准！” 愤怒的饥民，乱哄哄的推搡着，不允许想接受两碗粥的人往前挤。 兵马司指挥胡三山大怒。 “原本就只有一碗粥，现在给你们加倍，还嫌不够？” “这年头，有一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挑三拣四，活该饿死！” “都给我老实点，不愿意盛粥的，就别吃了，滚到后面去，别占着位置。” 唰！ 明晃晃的刀抽出来，威慑力十足。 挤在最前面闹事的人，被吓得连连磕头，“军爷，咱就吃粥。” “您说的对，有一碗粥不饿死，已经是小人的福气。” “何况皇上大恩，给咱加倍，一顿有两碗？” “够了够了！” 刚才还义愤填膺，大骂狗官的人，立刻就换了一副嘴脸。 捡起了地上的碗，用手擦了擦，接住了舀过来的稀米汤，咕咚咕咚的灌下肚子，用伸手再接一碗。 后面邻近的几个人，也都跟着老实了，等待前面那人两碗粥都领了。 朱允炆非常不满，直接走了过来，指着兵马司指挥，怒斥。 “放下刀，谁允许你对百姓拔刀了？” “你叫什么名字，是何职位？” “回禀殿下，小人张三山，现为南城兵马司指挥，负责布设粥铺，维持秩序。” 张三山叩头道。 “殿下，这群刁民贪得无厌，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只会得寸进尺，现场恐怕要乱！” “你既然负责布设粥铺，就应该以饥民的安危为重，怎可对饥民拔刀？” 朱允炆呵斥道，“再有下次，本宫定当禀报皇爷爷，治你的罪！” “小的知错！” 张三山蒙了。 他只是把刀拔出来，吓唬吓唬乱糟糟的饥民，又没有真要砍的意思。 皇长孙殿下的反应也未免太大了些。 “各位乡亲父老，请你们放心，衣服和肉都有的，本宫就在这里看着，保证都有！” “排队在前面的，先喝两碗粥，等会儿衣服和肉来了，再重新来领！” 说着，朱允炆也亲自走到装稀粥的大桶前，拿起葫芦瓢，亲自给饥民盛了一碗粥。 朱桂和林洛他们做的，咱也照样能做！ 做的比他们好！ 朱允炆决心就按现在的标准来，饥民不可能一直在应天城附近待着。 等雪停了，天晴几日，自然就要回乡，每人临行时再发一两路费。 加起来，最多十万两也就够了。 皇爷爷给的第一件差事，一定不能办差了！ 何况，刚才的民心拥护，朱允炆是实实在在感受到了的。 饥民们听朱允炆如此说，大部分都安静了下来，再次喊起了皇上万岁，皇长孙万岁。 在离粥铺几十米的路上，城门口外面一点点，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马车。 里面坐的不是别人，正是朱元璋。 他吃过饭以后，便寻思着去正阳卫，用爷爷的身份好好夸奖一份林洛，再把林洛劝回宫来。 经过城门时，正巧看见朱允炆在发衣裳和肉。 朱元璋万分诧异，便停下马车观看。 为了不被认出来，他还特意将马三也叫进了马车。 越看，朱元璋就越生气。 气闷了！ 允炆这孩子，为何如此迂腐可笑？ 奏折上赈灾事宜，写的明明白白，怎么没有照办？ 朱允炆现在的所作所为，简直可笑，将朝廷大事，百姓生计都当成了儿戏！ 第173章 大明圣母朱允炆 朱元璋对朱允炆失望至极。 昨天咱是中邪了？ 居然认为这孩子能办好赈灾的大事？ 奏折上写的头头是道，一点不差，终究纸上谈兵。 真正办起事来，毫无头绪，天真又好笑，简直乱弹琴。 看来那赈灾的奏折，肯定是他人代写，朱允炆誊抄的。 朱允炆能为灾民做的，能帮助到灾民的，仅限于和他母亲吕氏一起，带领东宫削减开支，节省一些银钱，当做赈灾款项。 顺便再为百官们做个榜样，号召朝廷官员尽心尽力赈灾。 换句话说，就是当个吉祥物。 千万别管事，管事就乱套！ 眼下已经有了近八千灾民聚集在南城门外，估计是之前东城门外的灾民们，听到了这边在送肉，所以全部涌了过来。 按照朱允炆的做法，还要给灾民们盖房子，发衣服，每天都供应肉，那灾民们岂会愿意离开应天城？ 哪怕在家乡没到揭不开锅，必须出来要饭的地步，听闻在应天城有如此之好的赈灾条件，也会纷纷离开家乡，前往应天，自动变成灾民！ 而且，是赶都赶不走那种！ 城门外，以后难道都要有一排房子，白吃白喝的养一堆流民？ 不过，朱元璋也没有下车，去阻止今天下午这场的闹剧。 他估摸着过了今晚，灾民的数量大概会增加一倍。 朱允炆赈灾顾头不顾尾，但这孩子的心还是很善良。 灾民们在肉和衣裳的诱惑下，已经对朱允炆，以及朱允炆所代表的皇家感恩戴德。 如果此时出去指责朱允炆，不仅会让朱允炆失信于百姓，更加会让现场的饥民们觉得被欺骗，失去对朝廷赈灾的信心。 至于今天朱允炆胡闹花出去的这几万两银子，就当给他上一课了。 明日早朝朱元璋自然会制止不合理的赈灾措施，也会收回对朱允炆的任命，将赈灾之事重新交给户部。 此时天已经渐渐黑了下来，就当朱元璋要继续前往正阳卫的时候，路的那边，驶来一队马车。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正是林洛。 “大孙也来了。” 朱元璋笑道，“三儿，咱再多看一阵，看看大孙想要做什么？” 林洛带着十辆大车，前面三辆，装的是蒸好的馒头。 中间四辆，一辆是正阳卫医院的大夫，一辆装满草药，还有几口大锅，第三辆则是一车柴火，第四辆车上满载着粗布毡子。 最后三辆马车，都比较大，是拉粪车改装而成的，在前面加了个木头小屋，成了移动厕所。 “哟，一下午的时间，就又多出这么多灾民？” 林洛惊讶道，好在馒头管够。 “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只要人人都献出一份爱，世界将变成美好的人间！” “正阳商会，为国尽力，帮助朝廷赈灾，现每天两顿，给每个灾民发放馒头两个。” “愿苦难早日过去！” “……” 林洛感情饱满，刚说了个开头，发现有点不对。 灾民们，咋都没反应呢？ 每顿一碗稀米汤，根本吃不饱，只不过吊着半条命不会死罢了，照样饿的肚子咕咕叫。 但也不能弄得太好，负担不起，也不利于灾后重建。 每顿加二两咸菜和两个馒头，正刚好。 皇子皇孙们赞助这几天的咸菜，林洛就代表正阳商会来发放馒头，顺便给商会刷刷好感，腾空知名度。 再顺便给正阳卫现在的作坊招工。 预想中，饥民们看到有馒头，应该像饿狼看到的小白羊，眼睛冒光，流着口水快速的围过来。 怎么现在饥民们一点反应都没？ “又香又大的馒头，每人两个！” 跟在林洛后面的王大虎，也吆喝了几声。 “快来领，快来领！” 但，灾民们仍无动于衷。 “有肉吃，谁稀罕馒头？” “就是，四两肉吃的饱饱！” “现在要是吃馒头，又喝了稀饭，馒头在肚子里发胀，又饱又胀，哪还吃的下肉？” 在看到林洛他们的马车驶入粥铺，往外卸馒头时，一些灾民颇有些不屑，议论纷纷。 林洛听到这些话，再借着傍晚最后的光亮仔细一看。 不少饥民们，正抱着一块熟肉狼吞虎咽，满嘴流油，再咕咚咕咚的灌几口稀米汤。 还有，他们身上穿的都是棉布新衣，只不过又粘上了泥水，让林洛一时没有注意到。 “哪来的肉，还有棉布新衣服？” “光这一顿，就要花费一千两银子以上吧？” “是两千两！” 朱允炆也在粥铺里，远远的看见林洛的马车队，他的嘴角就勾起一丝奇怪的笑容。 靠一点咸菜，几个馒头，就想收买民心？ 没有一点真心为百姓着想！ 假惺惺做戏！ 幸好本宫反应快，中午被你们摆了一道，下午马上就采取了反制措施！ 朱允炆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 他现在完全确信了母妃的话，并且怀疑林洛已经投靠了朱桂。 “林洛，赈灾之事，皇爷爷已经交给了我。” “你若是真心为百姓着想，想帮助灾民，本宫欢迎。” “若只是扣扣索索的拿出一点东西，妄图收服民心，本宫劝你早点收了这个心，别再添乱！” “也别再干扰本宫赈灾！” 朱允炆义正词严的警告林洛。 “哦！” 林洛哦了一声，拱手道，“皇长孙心怀天下，在下万分佩服。” “略尽微薄之力，为朝廷分忧，并无其他意思。” “请皇长孙放心，在下一定全力配合殿下。” 表面功夫必须先做足，对这位未来的建文帝表示足够的尊重。 已经通过历史上朱允炆的所作所为，知道这家伙是个傻的，所以林洛一直对朱允炆保持着距离。 但如今亲眼见识了朱允炆，林洛才发现，历史上记载的朱允炆，已经是经过美化了的。 不做不知道，一做吓一跳。 朱允炆脑子里，全是水！ 大明圣母！ 你当这是现代国家救灾啊，直接给灾民发好衣服，发肉？ 几天花的银子是小事，以后灾民们就在应天不走了，咋整？ 明年再有天灾人祸，灾民再次聚集到应天城，你怎么赈灾？ 不按这次的标准，百姓们能服气，能不闹事？ 按这次的标准，下下次，还有后年…… 凡事都要从实际出发，不能凭空臆想，这么搞，国家会乱套！ 第174章 冲呀！大刀砍向朱允炆！ “你？” 朱允炆看着真诚的林洛，“除了送点咸菜和馒头，你还能做什么？” “你应该看到了，饥民们并不需要这些简陋的餐食。” “哈哈，确实！” “有皇长孙殿下坐镇，灾民们自然衣食无忧！” 林洛哈哈笑道，“在下只是想做一点微末的小事，为殿下的赈灾事业，添砖加瓦。” “衣物和餐食在下现在帮不上忙，不过另外一些东西，殿下一定能用的上！” 林洛也不打算和朱允炆这傻孩子过多纠缠，灾民们吃顿肉也不错。 大明江山是他们老朱家的，朱元璋愿意把皇位讲给天真的小可爱朱允炆，林洛又能有什么意见呢？ 朱允炆乱搞，自然有朱棣来收拾他。 朱允炆却有些自得，以为识破了朱桂等人的诡计，让他们的计划落了空。 “林洛，你还打算做什么？” “殿下，请稍候！” 林洛笑道，转头对王大虎道，“灾民不缺吃食，馒头就别发了，拉回去给作坊的兄弟们分了。” “把粗布毡子发下去，不够的再从庄子里调集，务必保证今晚让灾民们睡个好觉。” “先把诊桌布置好，大锅也架设起来，火烧得旺旺，给灾民们煮药汤。” “移动厕所全部开放，指挥灾民们清理排泄物，打扫场地卫生！” 一道道命令发出，林洛从正阳卫带来的四十多个人立即行动。 一张张诊桌支在粥舍旁边，大锅架起来，药草投入，开始熬汤。 这是林洛特意调配的，预防风寒，增强人体免疫力的中草药，给灾民们当热水喝。 那些已经生病了，或者受伤的灾民，则由正阳卫医院的大夫们仔细诊治，包扎，服药…… 移动厕所，更不用说。 在朱允炆和朱桂等人的眼里，灾民们不讲卫生，随地解决，简直可怕！ 但在农户们看来，那都是肥料！ 别说在大明，就是在化肥没有普及的近代，那都是宝贝，是来年庄稼收成的保障！ 工业化之前，农村里哪家哪户的茅厕，不被搜刮的干干净净？ 让灾民们把城门外弄得臭烘烘，那叫暴殄天物！ 现场忙碌起来。 灾民们对馒头没兴趣，但药草和大夫，还是很能吸引他们的。 “军爷，我的胳膊折了，能帮我看看吗？” 一个耷拉着左臂的中年汉子，另一只手夹着新衣服和肉，恳求道。 “我愿意用肉或者衣服换药，衣服是新的，我没穿过，熟肉我一口都没咬过！” “求军爷先帮我看看，我怕再拖两天，以后都残废了……” 看来他只喝了两碗稀饭，想把衣服和肉都省下来，换点钱给自己治伤。 “受伤了正是需要补身体的时候，不吃怎么行！” 林洛大手一挥。 “放心！有大夫给你看病治伤，药草包扎都是免费的！” “真的？” 中年汉子不信。 “咱还能骗你不成？” 林洛指了指诊桌，“快去排队吧，等会儿领了药，别忘记再去领个粗布毡子，铺在地上好睡觉！” “谢谢军爷！” 中年汉子忙不迭谢到。 那边，王大虎已经指挥着人手，再部分饥民的帮助下，一块一块的清理泥地，把能用的人体肥料都装上粪车。 再将泥地平整，在周围挖出排水的小沟渠，确保中间能稍微干燥一些，然后给灾民们发粗布毡子。 不管怎么样，比直接倒在地上睡觉，那是好多了。 朱元璋在城门处，不停的暗暗点头。 大孙所做的，比户部还要周到。 简单有效，几乎没有什么花费。 每一项都直切要害，解决了灾民们的燃眉之急！ 如果没有朱允炆刚才送来的棉布衣服和熟肉，大孙的馒头和咸菜就足够了！ 其实，林洛心中也未尝不这么想。 他十辆大车中，其中一辆还有半车东西没卸下来呢！ “弟，咱还要不要把招工的告示挂出来？” 王大虎问道。 林洛看了看装有招工告示和横幅的马车，摇摇头，“算了，今天不用。” “就算挂出来，效果也不好，而且当着允炆殿下的面，会多惹事端。” “那可惜了呀！” 王大虎叹道，“这些灾民多可怜，咱看到他们，就想起了往年，村里闹饥荒的时候，咱比他们还惨，饿死的还多！” “可惜他们错过了来咱们作坊做工的机会，赚不到钱，也不能过上好日子了……” “大虎哥，别急，咱们作坊始终要招人的！” 林洛笑道，“肯定能吸纳很多灾民，还有穷苦人家进来，以后规模越来越大，会让更多人过好日子！” 什么是帮助灾民，什么是摆脱贫困？ 这是一个很有意义，也很值得思考的问题。 林洛心中自有答案。 朱允炆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是看着林洛带来的人，给灾民们看病熬药，发放粗布毡子，打理泥地，还弄了几个茅厕一样的小屋子，让灾民们不要随地方便。 不到半个时辰，乱糟糟臭烘烘的南城门外，变得井然有序，干净了不少。 吹来的风，都变得清爽。 “林洛的确是个人才！” 朱允炆不得不承认，同时再次升起了招揽林洛的念头。 “十三叔他们，能给林洛许诺些什么？” “跟着本宫，难道会比十三叔他们差？” 朱允炆担心自己的储君之位，但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几个年长的叔叔身上，比如秦王朱樉、晋王朱棡、燕王朱棣…… 这几个王爷早早就藩，在封地很有影响力，才能也被皇爷爷赏识。 宫中这些只有封号，尚未展示自己能力的王爷，和朱允炆比起来，没有一点优势，反而更像是当个太平王爷的料！ 就在朱允炆胡思乱想之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朱允炆嘱托户部侍郎胡春去办理的衣物和熟肉，迟迟没有运来。 粥铺的粥，还有咸菜，此时依旧在发放，不过粥铺前排着的长长的队伍，没有挪动一点。 灾民们都在等待着新衣服和肉，谁都不愿意领两碗稀粥。 就算饿的受不了，也咬着牙挺着。 凭什么别人有肉吃，咱们只能喝稀粥。 左等右等，饿的眼睛都冒绿光了。 “前面的，不喝粥就让地方，我前胸贴后背，再不喝两口稀饭，要饿死了！” “凭啥我让地方？” “明明我先来的，按顺序，等会我要先领衣服和肉！” “现在不是还没来吗？你快让开，让咱们这些饿得受不了的，先喝点……” “不行，别想把我朝后面挤！” 谁愿意让啊！ 刚才的肉和衣服都不够发，他们就是来晚一步，就要眼巴巴的多等这么久。 谁知道等会儿能领多少，后面的领不到，岂不是亏大了！ 这样推推搡搡，骂骂咧咧，朱允炆也有些急了。 兵马司的士卒再次上前，维持秩序，不过人群依旧逐渐焦躁。 “殿下，先回宫吧。” “天渐渐晚了，城门等会儿也要关了，小的留在这里，负责发放物资。” 指挥胡三山再次建议。 朱允炆回头望了望城门，也担心天太晚，便点点头，“好！” “记得等会儿胡侍郎来了，把衣服和肉发到每个灾民手上，本宫明天中午再来。” “殿下放心！” 胡三山擦擦额头的汗，朱允炆一直在这里杵着，胡三山压力山大。 但越担心什么，就越来什么。 就在朱允炆正要离开时，灾民们中爆出一些声音。 “已经没有了！” “咱们被骗了！” “快看，皇长孙要走了，什么都没了！” “别走！” “我们要吃肉！” 已经等了快一个时辰，饿得两眼发昏的灾民们，瞬间有了精神。 拼命的大喊着，叫嚷着，朝朱允炆挤过来。 胡三山大惊，再次拔出了刀，“注意保护殿下！” “警戒！” 锦衣卫也拔刀围绕在朱允炆身边保护。 “小心，都小心一点，千万别伤了百姓！” 朱允炆和之前一样，立马出声制止。 胡三山皱皱眉，灾民们好像要乱了，“殿下，您快进城，这里交给小的！” 话音刚落，眼前突然闪过一缕红线。 噗！ 胡三山身前的一名士兵，被砍成了两段。 一队衣着破烂的灾民，径直冲向了朱允炆。 明晃晃的大刀，在火光的照耀下，闪出点点寒芒！ 第175章 改变历史的一刻！ “狗官，我们要吃肉！” “狗官，我们要衣服！” “冲啊！” 随着南城门外，发衣服发肉的消息传播，到晚上的时候，灾民已经聚集不下万人。 听到已经没有肉，只能再喝稀粥，已经忍耐到极限的饥民们，群情激愤，隐隐有暴走的趋势。 但谁也没有料到，在灾民们中，隐藏了一队身怀利器，训练有素的刺客。 “杀！” “杀狗官！” 冲过来的十几名刺客，脏兮兮的模样，看上去和灾民们没什么区别，但并没有那么骨瘦嶙峋。 身上的肌肉精干有力，双眼也不是普通灾民那般无神和憔悴，反而投射出凌厉的杀气！ 锵！ 胡三山一刀挥出，和冲在最前面的刺客来了个硬碰硬。 两刀相交，迸射出火花，那名刺客被胡三山撞飞，但胡三山也略微后退了一步，气势顿减。 他身后的士卒也跟着冲向前，和刺客们混战在一起。 锦衣卫也纷纷挡在朱允炆身前。 朱允炆看着一朵朵血迹，早就吓傻眼了。 嘴里还在机械的重复着，“不要伤害百姓，不要滥杀无辜……” 其实他脑子早就一片空白，停止了思考，双腿发软，几乎要歪倒在地。 “杀人啦！” 灾民们见了这血腥场面，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事，乱作一团。 “官军杀人啦！” 混乱中的灾民乱挤乱推，也冲击了混战中的兵马司士卒和刺客，当下便有数十名百姓，惨死刀下。 “不要杀人！” “抓捕刺客！” 朱允炆躲在锦衣卫的保卫中，总算是稍稍的缓过神一点。 见灾民也跟着遭殃，他不由得出声提醒。 “狗官不给咱们发肉发衣服，还要拿刀砍咱们！” “跟狗官拼了！” “拼了！” 人群中又是几声暴喝，原本杂乱无章的拥挤，很快就变成了向兵马司士卒的冲锋。 已经被饥饿和等待折磨的痛苦不肯的灾民们，在见了血之后，变得有些失去了理智。 “反正都是要死了，不如拼了！” 胡三山立刻感到压力倍增，连砍数人向上乱冲的饥民，却依旧止不住混乱。 一直保持队形的锦衣卫，也有些吃力。 “殿下，快走吧！” 这时已经不是朱允炆想不想走的问题，而是能不能走！ 灾民们已经把朱允炆团团围住，通往南城门的路途不过十几丈远，但锦衣卫在朱允炆的严令下，不敢对混乱的百姓出手，竟然是却寸步难行！ 不过，十几名刺客在兵马司的围剿之下，也逐渐死伤殆尽。 现在主要问题是跟着一起闹事的灾民。 胡三山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刀口上依旧流淌着鲜血，灾民们再乱，比起刺客也要容易对付的多。 他用刀背磕开几个冲过来的灾民，怒骂道，“不想被砍成两截，都给滚远点！” 噗！ 又是一阵刀锋入肉的声音，胡三山只觉得自己后背一凉。 “狗官，拿命来！” 方才一直在推搡的一个灾民，居然从腰间掏出一把短刀，刺入了胡三山的背部。 “小心！” “还有刺客隐藏在灾民中！” 胡三山忍痛向后挥了一刀，把装扮成灾民的刺客击退，大声提醒。 果然，又有二十来个灾民，混到了朱允炆近身，掏出利器，差点就突破了锦衣卫的护卫。 胡三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只得用马刀撑住身体。 兵马司副指挥也赶到身边，扶住了马三山。 “胡指挥，你伤势如何？” 朱允炆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切，自己也是后背一凉，讷讷地问道。 “死不了！” 胡三山摸了摸后背的血，也不知道到底伤的重不重，只能说幸好有铠甲，否则他这百十来斤就要交代在这了。 “殿下，您快回城，这里交给我们。” “哦好。” 朱允炆慌神道，“胡指挥一定要把闹事的都抓起来，但也要小心别滥杀百姓，败坏了朝廷的名声。” “今日本宫赈灾，发生了这种事，不知皇爷爷那边……” 朱允炆还在婆婆妈妈的嘟囔，突然一股冒着热气的液体，稀稀拉拉淋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 朱允炆抹了一把，黏稠的，腥咸……血！ “保护殿下！” 两名挡在朱允炆身前的锦衣卫已经倒下。 说时迟，那时快！ 从一开始刺客出现，到现在突破防卫，杀死锦衣卫，大刀直接砍向朱允炆的脑袋，其实也只过了几十息而已。 林洛也身在其中，清楚的看到了冒着寒光的刀锋，直接就要砍上朱允炆的脑门。 “还有这种事？” 改变历史的一刻？ 林洛在王大虎等人的护卫下，已经退到了粥舍里，手中还拿着一柄改良过的精准火铳。 他只觉得头皮发麻，朱允炆应该没那么容易挂掉吧？ 不知史书上有没有朱允炆这次荒唐的赈灾行动，以及遇刺的事，但朱允炆可是在朱元璋死后，继承了大明皇位。 要是死在了现在，以后皇帝谁来做？ 难不成直接传位给朱棣？ 林洛心思电转，总觉得朱允炆不可能轻易的殒命于此。 没有再多想，林洛扣动了扳机。 砰！ 火铳的子弹击中提刀砍向朱允炆的刺客。 嗖嗖！ 五支羽箭也几乎同时插在了刺客的胸前。 刺客被巨大的惯性带的仰面跌倒，摔在了朱允炆一尺不到的地方。 是朱元璋暗中安排的锦衣卫发力了，在他出行时，一直有最少二十名锦衣卫暗中保护，其中的神箭手时刻准备着。 特别是前几天刚刚经过了寿宴上的遇刺，朱元璋对安全更加重视。 他刚才在观察着朱允炆，想看看朱允炆对突发事件的处理。 理所当然的，朱允炆再次让朱元璋失望了。 慌乱糊涂，优柔寡断！ 如果说一开始的勿伤百姓，还能算作朱允炆心怀仁慈。 那后来的表现，则体现出这孩子的幼稚天真。 不仅没有给兵马司和锦衣卫有效的指挥，提早分开百姓，围剿刺客。 反而在朱允炆的干扰下，兵马司没能对灾民们采取强制措施，导致灾民和刺客继续混作一团，造成更大的伤亡。 朱允炆自己走又不走，留在这里继续添乱，差点连自己都搭上了！ 简直就是个猪脑袋！ 明显有预谋有组织的刺杀，难道目标会是兵马司几个将领？ 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冲皇长孙而来！ “蠢货！” 朱元璋在马车中怒骂，“三儿，留个活口，审出幕后主谋！” “是！” 马三也一脸肃杀。 但还没等马三去传令，林洛已经在人群中大喝道，“正阳卫听令，驱赶百姓远离粥舍！” “围住刺客，注意抓一个活的！” 他就知道，朱允炆不可能那么容易就被刺客弄死。 老朱再怎么得，也会多做几重保护。 这可是老朱中意的储君。 历史也没那么容易改变！ 就是可怜了那几十个在混乱中惨死的无辜灾民。 林洛又是砰砰两枪，把两个最凶猛的刺客放倒。 第176章 林洛的处理，朱允炆的呆滞 “大虎，你带队！” “按平时演练，尽量减少百姓伤亡！” “好嘞！” “弟，你自己注意安全。” 正阳卫四十来个人，连医院的大夫都加入进来。 闲时为民，战时为兵，人人可战！ 这便是林洛统领下的正阳卫！ 四十多人的队伍，并没有像兵马司的士卒和锦衣卫一样，立刻投入和刺客的厮杀中。 而是先排成了背靠背的一道人墙，将刚才的诊桌架身前挡着，整齐的队列向灾民走去。 原本给他们坐的折叠小板凳，自然成了手里最好的武器。 “请后退至官道边，不要向前拥挤！” “后退！” “远离危险，保证自身安全！” 四十来个人的声音整齐划一，在混乱嘈杂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刀剑无眼，不要看热闹！” “不要向前拥挤，小心踩踏！” “有序后退！” 四十个人的人墙，如同钢铁墙壁，将人群切割。 城门外，本就是大片的开阔地带，有了清晰的指令，离得稍远的灾民们很快弄明白了这边发生了什么，乖乖的待在原地，不再向前拥挤。 近处乱糟糟，被人蛊惑，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的灾民，在挨了几板凳后，也被迫冷静。 “好！” 朱元璋在马车上，见此情景，不由拍手称赞。 历来官兵驱赶百姓，不是刀剑乱砍，就是拳打脚踢，百姓无不惶恐退散。 像正阳卫这样的人墙，用士兵隔断百姓，未见未闻，见所未见！ 不仅没有伤害到灾民，反而是正阳卫的人，被一些穿过桌子丢来的泥团袭击。 但他们没有暴怒，只是将诊桌挡的更加严实，偶尔用板凳教训一下故意捣乱的人。 恩威并施下，局面很快就控制住。 “如果把架在身前的桌子，换成盾牌，拿在手里的板凳，换成棍棒，收拾这等局面，应该更加的得心应手。” 朱元璋自言自语道。 这些都是军中和衙门里常见的东西，甚至在以往驱赶百姓的过程中，也经常使用。 但关键不是盾牌，也不是棍棒。 而在于对百姓的仁爱！ 不是说朱元璋和他手下的将领没有心怀百姓，而是从来没有人能把这些细节处理的像林洛这样完美！ 那边，林洛端着特别改良过的精准火铳，一火铳一个，作乱的刺客纷纷倒下。 锦衣卫也重新把朱允炆保护了起来，胡三山撑着受伤的身体，指挥着兵马司的士卒，把刺客团团包围。 这批刺客，一共也接近四十人，训练有素，身手不凡，殊死搏杀下，也对官兵和锦衣卫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朱允炆脸色惨白，目光呆滞，看着一个又一个的血淋淋的人倒在了他面前。 有被砍成几段的刺客，有缺胳膊的士兵，也有挂着半条腿的锦衣卫。 他被这血腥的场面给吓破了胆，双目无神，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舌头在嘴里打结，嘴边不受控制的溜出口涎液，全靠身边的几个锦衣卫架住身体，才没有软倒在地。 “快送殿下回宫。” 林洛皱着眉头走过来提醒道。 对于林洛，锦衣卫倒是都比较熟悉了，为首的百户打量了林洛手中的火铳几眼，拱手道谢，匆匆护送朱允炆离去。 场面得到了控制，灾民们大体上安静下来，可惜这接近四十名刺客，竟全部是死士，眼看行刺失败，都咬破了口中的毒药。 林洛虽然发现了不对劲，及时冲过来提醒。 但刺客口中的毒药实在霸道，现场抢救都来不及。 “把尸体抬回城内，等待仵作验尸。” “仔细收集刺客的衣物和武器，不可错漏！” 胡三山的后背还在不停的冒血，但他却一点都不敢懈怠。 出了这种大事，他能不能保住命都是问题。 “林指挥使，今天多亏了你！” 胡三山感激道。 要是皇长孙真的有个意外，那就不是他自己一条命能解决的了，只怕胡三山全家都要跟着陪葬！ “胡指挥也尽力了。” 天天从南门过，对南城兵马司和守门的士卒，林洛也算眼熟，“摊上这种事，谁也不想，皇上应该能明察，不会太怪罪于你。” “承林兄吉言。” 胡三山知道这是安慰他的话，但事已至此，只能听天由命。 将其他事情讲给副指挥，胡三山便匆匆赶回城内。 林洛也没闲着，兵马司处理刺客的受罚很熟练，用不着林洛参合，他便指挥着正阳卫的人，安抚灾民，继续发放馒头和稀粥，帮助受伤的灾民治伤。 又从正阳卫调集更多的大夫和药草，今天是下血本了，不过效果也很显着。 灾民们在经历了刚才那一场鲜血淋漓的混乱后，现在都后怕起来，也没人再敢嫌弃林洛的馒头和粥铺的稀米汤咸菜。 “这年头，有一口饭吃，不饿死就不错了！” 一个接过馒头的饥民，感恩戴德道，“哪敢奢求其他的，太贪心了就会有报应啊！” 林洛无奈的笑笑，没说话。 民智未开，在百姓九成九都是文盲，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的封建王朝，百姓很难明白自己为何受苦，又为何受穷。 最多也只能骂骂老天爷，骂骂官府。 甚至有把无妄之灾，归咎于自己犯了错，被老天惩罚…… 但他们对林洛的感谢是真心的，这对于林洛后面几天的招收工人，有大大的好处和便利。 一直忙碌到深夜，这接近一万灾民，才被安顿完毕。 幸好今晚是个晴朗的天气，没有再下雪。 停在城门边不远处的马车，也在林洛离开后，才返回宫里。 朱元璋心情沉重，没有再去找林洛，而是回到乾清宫，写了一道圣旨，准备明日早朝宣读。 在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的一个角落，一名满脸皱纹的妇女灾民，几乎把脚下的泥土踩出一个深坑。 “这该死的家伙！” “只差那么一点，就能砍下朱允炆的脑袋！” “又是他！” 乔装成灾民的韩心瑶，恨不得现在就铺上前去，给林洛一刀。 但她知道，自己接近林洛容易，甚至可以从林洛受伤领两个馒头，那距离近的一伸手就能割下林洛的脑袋。 但以那小子的狡猾，会不会受致命伤先不说，韩心瑶自己肯定是逃不掉了，一定会落在林洛的手中，受尽折磨。 在朱元璋寿宴上刺杀失败后，秦王朱樉头也不回的逃回了封地，韩心瑶却在严密的搜捕下，潜伏在了应天城周边，还从各地重新调集了白莲教众。 在看到一批批灾民涌向应天城，韩心瑶敏锐的觉察到，又有机会出现！ 于是便有了刚才的一幕，可惜功亏一篑！ 第177章 请林洛再次入宫伴读 韩心瑶气恼的躲在人群中，不敢再有多余的行动。 此时已经有锦衣卫和五城兵马司的人在仔细盘查灾民。 韩心瑶对自己的易容术非常有信心，不担心露出破绽。 只是可惜了那批死士！ “若没有林洛捣乱，今日必定让朱允炆那小崽子血溅当场！” 韩心瑶恨恨想到。 她是不放过任何能报复朱元璋的机会。 “不过，看朱允炆今日的所作所为，幼稚可笑宛如儿童，白长了十五岁，大明若是真的交在朱允炆手上，未尝不是一件妙事！” “届时我的机会更大！” 韩心瑶默默的想到，她来晚了一步，没有领到朱允炆发的新衣服和熟肉，但同样对这种赈灾行为嗤之以鼻。 更别说在刚才的刺杀中，朱允炆那被吓傻了的模样，就差没尿裤子！ 相比于其他几个镇守边疆的王爷，韩心瑶倒宁愿朱允炆继承皇位。 “只是可惜，在寿宴上没能要那狗贼的老命！” 狼毒为什么没有毒死朱元璋，韩心瑶也想不通。 她一开始猜测是朱樉提供的狼毒出了问题，但之前验证狼毒的效果时，韩心瑶的确是亲眼所见。 狼毒的毒性非同小可，朱樉手里的狼毒也的确是真的。 不过后来，韩心瑶倒是有了点消息，朱元璋竟然在正阳卫找到了神药！ 而今天，又是正阳卫！ 韩心瑶怎能不恨林洛！ 不管韩心瑶对林洛和朱元璋是如何的恨之入骨，林洛和朱元璋爷孙俩，现在一个躺在正阳卫小院有暖气的大床上，一个躺在乾清宫的暖阁里，都在舒舒服服的睡大觉。 而韩心瑶，只能在寒冷的夜风里，紧紧裹着林洛发下来的粗布毡子，免得被冻死。 第二日，王大虎依旧早早的拍打林洛的门。 里面没反应，王大虎也习惯了，直接推门进去。 “弟，快到进宫的时间了。” 林洛呼呼大睡。 王大虎也喊了一声，随即按照前几日的习惯，直接把林洛卷在被子里扛在肩上，准备扔进大马车里，驾车赶往皇宫。 “大虎哥，咱今日不去宫中了。” 林洛睁开了眼，在王大虎肩膀上滚了一滚，又滚回了床上。 “为啥不去？” 王大虎问道，“今日休假，不用读书？” “可我听教书先生说，咱大明的官员很少休假……” “不是休假！” 林洛半闭着眼，快要再次入眠，“咱昨日帮朝廷赈灾有功，皇上特意赏赐咱，以后都不用去宫里受罪……啊不是，不用去宫里读书了。” “皇上赏赐，不用去宫里？” 王大虎挠头，他们确实帮助赈灾了，昨晚还在城门外打了刺客，救了皇长孙朱允炆，大大的有功。 “弟，我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是像是赏赐，像是惩罚呀！” 在王大虎眼中，能进宫陪皇子皇孙们一起读书，祖宗十八代都跟着沾光了，那是多大的福气！ 而且才进宫没几天，那帮王爷和皇孙就和林洛玩到了一起，王大虎都吃上宫里御厨的餐食了，把东门外那帮朝中大员的车夫们羡慕坏了。 现在说不去就不去了？ “是不是有人在皇上面前说了你坏话？” “皇上什么时候给你的赏赐，有人来传圣旨？” “就昨晚半夜，皇上派锦衣卫来传的命令。” 林洛现编现造，“可不是皇上赏赐咱？天天往宫里跑，车马劳顿，费时费力，又休息不好，皇上怕咱受苦了，就开恩让咱在正阳卫继续读书。” “大虎哥你别打扰我了，再过两个时辰我睡够了，还要起床看书呢！” “哦，好！” 王大虎被林洛一顿忽悠，稀里糊涂的退出了林洛的卧室，关上门，去忙自己的事了。 不过他心里总觉得不是滋味，空荡荡的，但也想不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皇宫内，今日早朝，首当其冲的就是昨晚的刺杀案。 朱元璋大发雷霆，五城兵马司和锦衣卫都有人遭殃，大批官员裁撤，打入天牢。 随后，轻描淡写的将赈灾之事，重新讲给了户部，理由也很简单很合理，皇长孙朱允炆昨晚受到惊吓，不能再主持赈灾。 绝口不提朱允炆做的那些不合理的事，和浪费银子，总得给朱允炆留个脸面。 知道此事的官员们也都装糊涂。 再然后，一道早已写好的圣旨宣读出来。 “正阳卫都指挥使林洛，临危不乱，处事镇定，朕甚为喜欢，赏黄金百两，即刻起召入宫中，伴读文华殿！” 殿中百官，都被这道圣旨弄得摸不着头脑。 林洛不是已经为东宫伴读，这几天都在文华殿陪皇子皇孙读书？ 听说第一天还和齐泰顶嘴，闹得鸡飞狗跳，昨天还带着一帮皇子皇孙出宫去城门外，探望灾民。 百官对林洛此举褒贬不一。 当然有的官员觉得林洛在胡闹，极大的损害了皇家的威严，有的官员认为林洛很能贴近百姓…… 但不管怎么想，林洛都已经在宫里读书了啊！ 皇上为何又下旨召林洛入宫？ 今天早晨上朝时，确实没有看到林洛那辆出格的大马车？ 原以为是这小子低调了，仔细一想，压根就没看见林洛的人！ “到底怎么回事？” 蓝玉狐疑，上前一步，“上位，不如就由末将去传旨，召林洛入宫。” “好。” 朱元璋点头，本来他昨天下午去正阳卫，路上还在想怎么劝林洛回宫。 在城门外出了事，看了林洛良好的表现，朱元璋就正好找到了借口，一道圣旨写出来。 “老蓝，你好生去请，切莫暴脾气委屈了这孩子！” 朱元璋嘱咐道，是咱对不起大孙！ “末将明白！” 蓝玉自打得知朱元璋有再次北征的打算，在朝中文武面前，就把自己称呼变成了末将，以示北征挂帅的决心。 “末将亦愿与梁国公同去正阳卫！” 傅友德和冯胜也不甘落后，出列恳求道。 他们哪能不知道蓝玉的心思，同样把自称换成了末将，却把蓝玉称为梁国公。 “哈哈，你们散朝后一并去，林洛进宫，正好还能赶得及下午先生讲学。” 朱元璋一乐，朝中文武与林洛越亲近，朱元璋就越高兴。 散朝后，三位国公并肩走在朱雀桥前。 “老蓝，你不是想北征挂帅嘛，咱不和你抢了，你现在赶紧去与圣上商量吧！” “对，老夫也不抢了！” 傅友德和冯胜一前一后说道。 蓝玉一愣，这俩老家伙，何出此言？ 他们会放弃此生最后的一次机会？ 还好蓝玉虽然粗犷，但并不傻，想一想就明白了！ 第178章 三个国公一台戏 “干啥呀？” 蓝玉似笑非笑。 “去正阳卫，找咱的大外孙？” “啊呸！” 傅友德怒道。 “什么大外孙，那是我孙子！” “那是我孙女婿！” 冯胜也跟道。 蓝玉笑出了声，咱可是摆明告诉你俩了啊，林洛是咱大外孙。 你俩没往那方面想，是你们自己的事。 蓝玉笑道，“行，只要林洛能看得上，他就是你孙女婿！” 冯胜撇了撇嘴，问题就在这。 一开始冯胜看上林洛的时候，还没把这当成什么困难。 冯胜认为自己战功赫赫，身份尊贵，他的孙女儿不管从哪个当面，配林洛都绰绰有余。 哪怕有蓝玉和傅友德争抢，冯胜再多搭上一个，两个孙女儿一起，总该是够的。 不过，这才短短一个月，冯胜就发现，别说两个孙女儿，就是二十个孙女儿，都不一定管用！ 皇上对林洛的器重，直接超过了冯胜想象力的极限。 傅友德那边，还不如冯胜。 毕竟傅友德连一个年龄合适的孙女儿都没有，只能赶着认林洛当孙子。 自从前天早上在皇宫门外，见到朱元璋和林洛同乘一辆马车，那个亲密劲儿！ 傅友德有一种预感，此次北征，就是皇上为林洛准备的战场，让林洛去建功立业。 以林洛的资历和身份，自然不能担任主帅。 但随军出征，一路立功凯旋，到时候能封什么爵位，给什么官职，还不是皇上一句话？ 故而皇上这几天对北征之事迟疑不决，也是在等待林洛那边做好准备。 冯胜和傅友德想到一块去了。 与其在朝堂上争的面红耳赤，不如直接去正阳卫，和林洛好好聊聊。 皇上想让林洛立功，可不得问问林洛最想跟随哪位老将一起出征？ 之前是因为林洛和蓝玉熟悉一些，正阳卫就是蓝疯子的正阳庄，林洛肯定偏向选择蓝疯子。 傅友德和冯胜两人，今天一看皇上把传旨的任务交给蓝玉，立马就贴了上来，坚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和林洛亲近的机会。 大明开国，开平王常遇春、中山王徐达等武将功勋先后离世，就剩他们几个，各有战功，互相不服气，谁能抢到这最后一次北征的功劳，谁就有希望成为继中山王和开平王之后，大明第三武将！ 现在，决定主帅人选的关键，竟然落在了林洛身上。 冯胜傅友德二人算盘打的叮当响，蓝玉也不傻，同朝共事这么多年，谁能骗得了谁呀！ 可惜，这俩老家伙都是傻瓜！ “上位可是让咱们仨一起去正阳卫，给林洛传信。” 蓝玉逗弄了几句后，故意说道。 “我中途开溜，只有你俩去，要是请不来林洛回宫，上位一生气，咱们三又被赶出应天城，流放都边疆，那可怎么办？” “流放都西边和北边也就算了，总还是有鞑子给咱们打，可上位把咱们都流放到东南沿海，咱们空有一身本事，无处施展，只能养老……” 前几天朱元璋流放他们，三人心中大概也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呸！” “蓝疯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现在皇上好好的，情况能和前几天一样？” “再说了，老夫亲自去请林洛那小子，他敢不给老夫面子？” “不来？” “老夫抓都要把他抓进文华殿！” 傅友德故意发怒道。 蓝玉一脸不信，“你行吗，你和老冯一样，有两个孙女儿给林洛？” “嘿嘿，这话我爱听！” 冯胜听到蓝玉的话，顿时来劲了。 “还得我出马！” “林洛那孩子要不听老夫的话，老夫直接把他抓进府里，拜堂成亲！” “……老不要脸的！” 傅友德骂了一句，没办法，他在这方面天然劣势。 略微蹲了一顿。 蓝玉这家伙回应天城最快，和林洛也最先认识，关系最紧密，还说已经和皇上有了约定，北征由他挂帅。 先不管蓝玉这话是不是板上钉钉，蓝玉都已经占到了绝对的优势。 傅友德决定和冯胜结盟。 “老冯，我和你去把林洛抓回来！” “蓝疯子，你现在去盯一盯文官那边，找机会再和皇上说说，尽快北征。” “千万不能让那帮只会耍嘴皮子的，在皇上面前煽风点火，把咱们北征大事给拖没了！” “哦哦……对！” 蓝玉憋住笑，你俩是想去劝说林洛，一起去上位面前谋取北征主帅的位子？ 哈哈！ 尽管去！ 就像蓝玉说什么都不会让林洛现在跟着他一起出征，朱元璋也绝对不会冒险，同意林洛随大军出征。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大孙，再有个意外，蓝玉和朱元璋能后悔死！ 至于林洛那孩子，确实想来凑北征的热闹。 冯胜和傅友德去正阳卫，和林洛正好一拍即合林洛制定会和他的“朱爷爷”商量。 只要上位稍微一问，林洛提到两句傅友德和冯胜，上位还不得恨上这俩老家伙？ 蛊惑大孙，该当何罪！ 蓝玉嘴的笑歪了。 “你们说的是，咱差点就大意了！” “今天早朝都在说赈灾和刺客的事，北征都被忘记了。” “那帮舞文弄墨的蠢货，肯定在散朝后，在上位面前说北征的坏话，什么十胜十败，劳民伤财……” “咱必须去看紧点，绝不能让他们欺骗上位！” “林洛那边，就交给你们了，务必看好这孩子，咱们大明军中，以后都要靠林洛啊！” “放心，老蓝！” “咱们兄弟一起出马，还能办不成？” 傅友德和冯胜见蓝玉上套，也乐开了花，拍着胸膛保证。 如今关键时刻，一步先，步步先。 蓝玉之前只是领先了一步，现在咱要迈出十步，把蓝玉甩在后面！ 只要忽悠住林洛，北征主帅位子跑不了！ 两边都以为自己技高一筹，大获全胜。 傅友德和冯胜走远后，互看一眼，异口同声，“各凭本事！” “只要不是蓝玉，咱俩谁挂帅都行！” “好！” 两人信心满满的前往正阳卫找林洛。 蓝玉咱在傅友德和冯胜二人离开后，放声大笑。 北征主帅的位子，注定和这俩老家伙无缘了。 上位发怒，恐怕傅友德和冯胜连个副帅都捞不着。 正阳卫。 林洛刚结束晨练，看了一会儿书。 他现在很忙，商会是一方面，灾民是一方面，北征蒙元的事，也不能怠慢。 林洛必须尽快将改良后的火铳扩大产能，而且还要想办法带领正阳卫随大军一起北征。 在听到傅友德和冯胜两位国公爷来访时，林洛高兴的很。 机会，这不就来了！ 第179章 冯爷爷，傅爷爷，要不咱们就不去搞什么远征了！ “冯爷爷，傅爷爷，什么风把您二位吹来了！” “稀客，稀客！” “快请进！” “咱还说这几天不见两位爷爷，准备去府上拜访呢！” 林洛满脸堆笑，快步把二位国公迎入正阳卫卫所指挥室。 “尝一尝我们正阳卫的桂花茶。” “哦，你真的要去府上拜访我们？” 傅友德和冯胜一路走着，一路打量着正阳卫里的一切。 “这才几天不见，你这卫所又大变样了！” “唉，你小子有福！” “你就不知道爷爷这几天，吃了多少苦！” 冯胜连自己的两个孙女都顾不得提，先装模作样的抹眼泪，先打感情牌。 傅友德一看，老小子真会演，赶紧跟上。 “呜呜呜……爷爷差点就要去海疆打鱼了……” “打鱼是好事！” 林洛一听就乐了，“正巧咱在海边搞了几条船，准备出海，两位爷爷要是有兴趣，不妨一起？” “出海？” 傅友德本来也就是那么一说，想向林洛卖惨，没料到林洛接话的方式与众不同。 感情皇上早朝上说解除海禁，是因为林洛？ 怪不得！ 傅友德和冯胜对视一眼，眼中皆露出惊异之色。 “咳咳！” 冯胜不想在其他事上面和林洛多扯，急忙把话圆回来，“一把老骨头，哪还能经得起大海上的风浪。” “我和你傅爷爷这辈子最后的心愿，就是去草原，去大漠！把蒙古鞑子彻底铲除，让他们永世不敢再进犯大明！” “咱也是这么想的！” 林洛连连点头，都不需要自己开口，两位爷爷主动递上话了。 “大明军中，能胜任北征主帅之人，非两位爷爷莫属！” “希望两位爷爷能把咱的正阳卫也带上！” “好！” 傅友德大笑，“孩子，你果真愿意跟随你傅爷爷北征蒙元？” “当然！” 林洛拍马屁，“傅爷爷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北伐蒙元，西征巴蜀，北征大漠，南平云贵……天下谁人不知傅爷爷的威名！” “能在傅爷爷麾下效力，晚辈求之不得！” “哈哈哈！” 傅友德得意至极，林洛所言，正是傅友德平生征战立功，“孩子，你说的对！如今满朝武将，没有比你傅爷爷更适合出任北征主帅的！” “哼，老脸不害臊！” 冯胜不乐意了，“老夫比你差？” “林洛，你倒是说说，傅友德有哪点比你冯爷爷强？” “连个能嫁给你孙女儿都没有，还敢当北征主帅？” “冯爷爷也不差！” 林洛赶忙打个哈哈，他也没说北征主帅是傅友德啊！ 那不是傅友德自己说的话？ 再说了，北征主帅和您要嫁孙女有什么关系？ “冯爷爷大破陈友谅，南征北战，攻克山陕，平定辽东……胜功最多！” 说着，林洛自己先打了个激灵。 冯胜被朱元璋赐死的原因，不就是“胜功最多”？ 傅友德更是无故被赐死…… 这两位爷爷，活不了多久了。 北征之事，最终怕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林洛记得在朱元璋晚年，并没有再次兴兵北伐，而是一直在整顿文武官员，为朱允炆继承皇位铺路。 军中宿将几乎被清洗一空！ 一直到靖难之役后，朱棣迁都燕京，才再次出征。 冯胜此时却呵呵直笑。 林洛所言，也都是冯胜这辈子最得意的战功。 “孩子，那你是认同我更适合担任北征主帅之位？” “这个嘛，晚辈同样渴望随冯爷爷的大军一起出发！” 林洛只能这样说，两位爷爷，两个马屁，都不能少！ “主要晚辈人微言轻，对北征主帅有什么看法并不重要，反正是两位爷爷的，跑不了了。” “还请两位爷爷统军北征之时，别忘了正阳卫！” “正阳卫的火铳又改良了不少，打草原骑兵嘎嘎猛！” “不，孩子！” “你的看法很重要！” 冯胜却意味深长的盯着林洛。 皇上为这孩子在军中站稳脚跟，特意弄出个北征。 为了他那几条船出海，还想接触海禁。 这可不是林洛一句人微言轻能糊弄过去的！ 林洛必是皇上看中，皇长孙倚重，大明军中未来的顶梁柱！ “你到底说说，我和老傅两人，谁才是真正的北征主帅？” “一位是主帅，另一位肯定是副帅。” 林洛笑道，“反正都是打蒙古骑兵，为大明立功，两位爷爷并肩作战，何必纠结于此？” “你真这么想？” 冯胜和傅友德的目光中，皆露出怀疑之色，“你这正阳卫，以前是叫正阳庄吧？而且还是从蓝疯子那里得来的？” “不错，蓝爷爷赔偿给晚辈的。” 林洛点头称是。 冯胜接着道，“所以说，正阳卫现在依旧是以正阳庄之前的军户为主？” “是啊。” 说起这个林洛就火大，委屈道，“两位爷爷可得帮我！” “皇上前几天下旨说，要给正阳卫补足军户，可几天都过去了，兵部那边一直没动静，请两位爷爷帮晚辈多催催。” “这事先放放，不急！” 冯胜笑道，“你要随大军北征，兵部自然会给你补足正阳卫的军户。” “爷爷问你，你心里觉得最适合北征主帅的人选，是不是那蓝疯子？” “绝对不是！” 林洛立马否定，没记错的话，蓝玉今年之内就要遭殃。 下场非常的凄惨！ 前几天听说三位国公被流放的消息，林洛一度以为朱元璋的屠刀已经举了起来。 一转眼，三位国公却又都回到了应天城，朱元璋还整出个北征。 “北征主帅，绝对不会是蓝爷爷，不然晚辈早就去求蓝爷爷了！” 实际上林洛现在很无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蓝玉案发生，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前段时间，为了劝说朱爷爷辞官归隐，林洛还用蓝玉案和朱爷爷打赌。 眼看今年没剩下几个月了，林洛颇为心痛，已经有了再去劝劝蓝玉的打算。 关键以蓝玉那暴脾气，估计谁说的话都不管用。 想到这里，林洛不禁再次感叹洪武最后几年的历史，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连用火铳去打蒙古骑兵的想法都淡了很多。 “冯爷爷，傅爷爷，要不咱们就不去搞什么远征了！” “听说朝廷现在也没什么钱，正好又遇到了灾年……” “不如你们跟我去海上跑几趟，做几笔大生意？” 这年头，失去了长子朱标的朱元璋，已经下定决心传位朱允炆。 本来朱元璋就已经在头疼勋贵老将，将来有可能会不服朱允炆，磨刀霍霍向功臣，清楚潜在的威胁。 傅友德和冯胜再赶着去立功，那真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 第180章 孩子，原来你没见过咱大明洪武皇帝 “孩子，你咋就老是惦记着出海？” 冯胜就奇了怪，他一个武将学不来太多弯弯绕绕，见林洛老是不接话，冯胜直接挑明。 “别跟你冯爷爷东扯西扯，你就说，北征主帅的事，你帮不帮冯爷爷说话？” “对，还有你傅爷爷！” 傅友德跟着说道，“皇上要是问你，你想跟哪位老将一起出征，你怎么回答？” “皇上会问我？” 林洛瞪大眼睛，“两位爷爷，你们是不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大军何时出征，兵马有多少？” “皇上真的要派两位爷爷带兵？” 该不是朱元璋想把冯胜和傅友德调离应天城，先把蓝玉收拾了…… 林洛脑补道。 历史迷雾重重，史书上缺失了许多的细节，唯一能确定的只有结果。 结果蓝玉案今年发生，牵扯人数过万。 冯胜和傅友德等老将，也在接下来的一两年里，接连被清理干净。 “这就要靠你了！” 冯胜说道，“国库里现在没多少银子，皇上被那些文官一通忽悠，北征的决心又有些动摇了。” “北征之事，不能久拖。” “咱们都老了，皇上也老了，没多少时间啦。” “好不容易皇上有心再去打一次蒙古鞑子，千万不能被搅和了。” “林洛，你见到皇上，一定要加把劲劝说皇上，尽快把北征主帅定下来。” “有了主帅，才能谋划大军出征的计划……” 说起军事，冯胜头头是道。 但林洛却越听越不明白。 咱的确是想为大明做点事，为北征尽一份力。 但主帅如此重大的决策，和咱有什么关系？ “冯爷爷，您弄错啦！” “晚辈在宫中伴读，最多也就能见见皇子皇孙，从来没在皇上面前说过话，也说不上话！” “而且，我还是那个意思，朝廷既然没钱，那就把北征往后推一推。” “别人能这么想，你千万不能！” 冯胜脸一板，郑重道，“你是大明军中未来的希望，咱们几个老家伙万一没机会再去打蒙古鞑子，责任就要落在你身上！” “你一定不能像那帮只会舞文弄墨的王八蛋一样！” “嗯嗯，是！” 林洛见冯胜突然激动了，连忙附和道，“晚辈记住了。” “晚辈也想着，冯爷爷或者傅爷爷带大军出征，晚辈随军效力。” 果然，这几位国公爷老将，都是一个脾气。 压根就不听劝！ 多劝几句，还要跟咱急眼！ “你真的这么想？” 冯胜和傅友德听林洛还是这么说，追问道，“那就算你答应了！” “答应啥？” 林洛迷糊。 “答应在皇上面前推荐咱们出任北征主帅！” “这……” 林洛抱拳，“晚辈真没那个福分，能见咱大明皇帝，也没那资格说的上话。” “孩子，你还是在推辞！” 冯胜和傅友德真急了，林洛给他们的印象一直很好。 要不是那天早上亲眼看见朱元璋和林洛一同走下马车，还有两人之间的亲密，冯胜和傅友德还真就相信林洛现在说的话了。 “林洛，你是个好孩子，爷爷也不强迫你！” “蓝疯子千不好万不好，当初都是他提拔的你，你和蓝疯子走得近也不奇怪，但你不能说谎话骗冯爷爷和傅爷爷。” “就算你跟皇上已经说了，想跟着蓝疯子一起出征，爷爷也不会怪你！” 冯胜和傅友德以为林洛故意瞒着他们，还说谎骗他们，这时是真有点生气了。 林洛也不是傻子，两位国公爷的意思，他能看不出来？ 实在是被弄得莫名其妙。 “不是，晚辈啥时候能和咱大明皇帝决定北征大事了？” “入宫这几天，咱连和皇长孙朱允炆都没说上几句话，更别提皇上了！” “况且，昨天皇上还下旨把咱赶出了宫，再也不许去文华殿。” “……” 林洛比窦娥还冤，朱元璋真要让蓝玉出任北征主帅，那也是朱元璋自己的意思，我一个小小的正阳卫，最多提供一批火铳，能有多大影响？ 这么一想，林洛突然想起了爷爷。 朱爷爷是皇上的心腹，莫不是皇上和朱爷爷商量北征的事，决定让蓝玉挂帅？ 冯胜和傅友德不清楚事情真相，怪上了咱？ 林洛越想越有道理，两位国公爷那酸溜溜的话，生气的语气，不像是演的。 “冯爷爷，傅爷爷，实不相瞒，朱爷爷的确把晚辈当亲孙子，晚辈也把朱爷爷当亲爷爷！” “但晚辈从来没跟朱爷爷提过北征主帅的事！” “咱洪武皇帝英明神武，乾纲独断，哪怕朱爷爷是皇上的心腹，皇上也不一定听朱爷爷的建议……” 朱爷爷？ 林洛的话，又把冯胜和傅友德给弄蒙了。 哪来的朱爷爷？ 俩人脑海里，不约而同的再次浮现出那天早晨，朱元璋和林洛一起乘坐马车到皇宫门口的情形。 “孩子，原来你不知道……” “原来你没见过咱大明洪武皇帝？” 傅友德差点脱口而出，原来你不知道和你一起坐马车的是皇帝朱元璋？ 冯胜反应的快，皇上肯定不想让林洛知道，所以林洛才把皇上喊朱爷爷。 皇上都不想的事，咱们能去做？ 所以冯胜急忙打断傅友德的话。 “你只认识朱爷爷？” “对，朱爷爷经常和马三大哥一起来正阳卫。” “哦哦，明白了！” 冯胜和傅友德恍然大悟。 “你朱爷爷，比马三还要和皇上亲近！” “你就去求朱爷爷。” 冯胜说道，心里却觉得似乎有些不妥。 “孩子，你先接旨！” 傅友德也有同样的感觉，早三十年，皇上收个义子干孙，不奇怪。 红巾军起义时，很多将领都收义子作为心腹。 但如今大明立国已经二十五年，皇上儿孙众多，断不会再轻易的收个干孙。 最重要的是，皇上打算传位于皇长孙朱允炆，收服林洛为朱允炆所用。 冯胜和傅友德之前一致认为，朱元璋是要让林洛在将来作为军中领袖，支持皇长孙朱允炆坐稳皇位。 如此一来，朱元璋更不会收林洛为干孙子。 否则，林洛是皇长孙朱允炆的兄长，林洛掌兵，朱允炆如何驾驭的了林洛？ 俩人一时间又想到了寿宴当晚，朱元璋封赏林洛，召林洛入宫伴读之时，再三嘱咐皇长孙朱允炆的话。 “待林洛如兄长！” 当时只以为是皇上在教导朱允炆如何收服人心。 现在想来，莫不是别有一番深意？ “林洛，皇上下旨再召你入宫伴读！” 冯胜和傅友德都有一种发现了惊天大秘密的感觉，匆忙的宣读了圣旨。 北征的事，他们也不敢再纠缠林洛，飞快的离开了正阳卫，林洛留都留不住。 “老傅，咱不会猜错了吧？” “老冯，你猜到了什么？” “你没猜到？” 冯胜和傅友德在路上沉默了好一阵，才纵马奔驰到荒野中，打起了哑谜。 两人相互对视。 “看来咱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第181章 福兮？祸所？ “皇上把咱们贬出应天城之后，秘密的去了一趟正阳卫，说是去求到了神药，回来就好了。” 冯胜压低了声音，眼睛四处瞟。 傅友德也骑在马上，装作无意的在荒野里远眺。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说悄悄话最安全的地方，不是重重守卫的密室，而是四下一片平坦，没有花丛树木，也没有山石河流的荒野。 密室建的再怎么封闭，再怎么隔音隐秘，都有被人偷听的可能，或是设有地道机关之类的。 而一片荒芜的旷野里，根本躲不住人，随从都在三十丈开外，压低声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绝对不会有第三双耳朵能听见！ “世上真的有神药？” “有神药，皇上还会流放咱们？” “没有神药，皇上是怎么好起来的？” “怕是皇上自知命不久矣，想去正阳卫见见那孩子。” “……那孩子的身份？” “确定？” “不确定能叫爷爷？” “也是！” 两位征战半生的老将，大明国公爷，脸上都露出了一种惊喜若狂的神情。 好比穷书生突然考上了状元，快要死的人吃了长生不老药！ 皇长孙朱允炆的兄长，那是谁？ 那是大明真正的皇嫡孙，皇大孙，开平王常遇春外孙，蓝玉的外侄孙！ 朱元璋把林洛安排在正阳卫，又接进宫里，心思不言而喻。 原来朱允炆只是个幌子，林洛才是正主！ 朱元璋真是好手段！ 问冯胜和傅友德更喜欢谁，那还用说？ “自从太子过世，蓝疯子终日惶惶，一副朝不保夕的样子，这几个月突然又得意洋洋起来……原来如此！” “正阳卫，军演，火铳……皇上早有安排，原来如此！” 两位国公爷不禁暗自感叹，一步步的，看似在给朱允炆铺路，实际上都在为林洛成为储君做准备！ 甚至，有可能寿宴上的遇刺，都是朱元璋自己安排的！ 目的就是试探他们这些老臣，以及各个藩王的态度。 太子妃吕氏和六部主官，不都因为其各自的行为被惩罚了吗？ 几个边塞王要不是跑得快，估计也会受到严惩。 “老傅，你说现在有几个人知道这事儿？” “除了你我，别人我不敢说，蓝疯子肯定知道！” “我就说这老疯子不对劲，一直有事瞒着咱们！” “就刚才，他还忽悠咱们来正阳卫，鼓动林洛跟随大军北征……” “幸好咱们机灵啊，要真的让林洛在皇上面前说北征的事，以皇上的聪明，几句话就试探出是咱们和林洛说的，到时候不得把咱俩剥了皮，北征主帅之位更没指望了。” “好险，好险！” 冯胜擦擦额头的汗，幸亏阴差阳错，被他们发现了事情的真相。 “好阴险！” 傅友德大骂，“蓝疯子也太缺德了！” “但也是好事啊，哈哈！” 福兮？祸所？ 现在别人都还不知道林洛的身份，只有他们发现了，甚至林洛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大明未来的皇帝！ 只要他们现在交好了林洛，可保后世子孙无忧！ “必须得尽快把亲事办了，越拖越难办！万一皇上发话说亲了，我那两个孙女连皇妃都难！” 冯胜心里想到，皇后之位他不太敢想。 “老傅，我要去正阳卫讨几把火铳，带回去研究一下，你先回吧。” “呵呵呵，老冯，咱也想去正阳卫医院看看，我老伴最近睡不好觉，正阳卫医院一定有药能调理……”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说道，然后齐声大笑。 “假不假呀！” “谁也别骗谁，那点心思也别藏着掖着，咱回去找林洛！” “好，回去找林洛！” “北征他是一定不能去了，只要皇上没开口，咱们也要尽量不让林洛的身份泄露出去！” 两位国公爷策马奔腾，飞速返回正阳卫。 林洛这边刚送走冯胜和傅友德，又听闻两位回来了，急忙又出迎，“冯爷爷，傅爷爷，是不是皇上还有什么话，没有交代给晚辈？” “嗯……还真是！” 冯胜和傅友德方才太过惊讶和惊喜，把圣旨传到就匆匆忙忙的离开，差点都忘了要让林洛现在就重新回去文华殿读书。 “少跟你交代了一句，皇上命你接到圣旨后，立刻随我俩一起入宫，不得耽搁皇子皇孙们下午的讲学。” 林洛一听就苦了脸，朱元璋奇奇怪怪的命令已经让他很耽搁时间了，本来还以为能一来一回进出皇宫，怎么的也可以多拖个一两天。 没想到冯胜和傅友德亲自来押他入宫。 “皇上的真是这么说的？” 林洛怀疑的目光扫过两位国公爷，“这么急？” “当然，咱还能拿圣旨开玩笑？” “那为什么刚才两位爷爷没有说，皇上口谕这么大的事，两位爷爷能疏漏？” 林洛不信，总觉得有鬼。 冯胜和傅友德老脸一红，“这不是人老了，记性差了，又被你一气，就给气忘了！” “你快别磨蹭，晚了赶不上文华殿下午讲学，我们要跟着你一起受罚！” “哦！知道了！” 林洛嘟嘟道，“人老了的确是这样，健忘！等会儿去正阳卫医院几副中药补一下，预防老年痴呆……” “老年痴呆？” 冯胜和傅友德被林洛这一句话气的不轻，狠狠在林洛肩膀上拍了两巴掌，“你这孩子别嘴碎，快跟爷爷进宫！” “别急，咱话还没说完呢！” 林洛还想做最后的努力，“两位爷爷是真老了，不如辞官回乡好好养老呗，北征的事交给我们年轻人。” “以大明的强盛，收拾苟延残喘的蒙元，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现在看来，几位老将的命运大概还是会是历史上那样。 关键林洛也没做什么大事能扭转历史的车轮，改变这些名将的结局。 几位爷爷真心待林洛，林洛就算一早下定决心远离，也不可能真的眼睁睁看着他们惨遭屠戮！ 能多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包括蓝玉，不认识还好，现在熟悉一点了，林洛都希望蓝玉能多活一阵。 “孩子，你别为北征的事操心啦，咱们几个老家伙，还没到提不动刀，骑不了马的地步！” “好好改进火铳，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你把火铳造的好一点，威力更强一点，射击精度更高一点，咱大明的将士打起草原骑兵就更猛一些，伤亡也能更少一些！” “亲自冲锋陷阵，充其量也就杀敌几十几百，而你的火铳，则能造成成千上万的伤害！” 冯胜语重心长的说道。 醉翁之意不在酒。 最终的目的，就是让林洛打消随军北征的念头。 第182章 国公争抢林洛，文华殿内齐先生表态 “这道理我懂！” 马克沁彻底终结了骑兵冲锋，火铳比冷兵器领先了一个时代，必将是降维打击！ 火器现在没有在战争中大规模使用，无非是威力和精度的问题。 “两位爷爷放心，晚辈现在每天都在设计和实验新的火器，大明的火铳营一定在北征中大放异彩。” “好，冯爷爷对你有信心！” 冯胜拍着林洛的肩膀，“那就这么说定了，你给咱在后方大本营造火铳，咱领着将士们在前线杀敌！” “哦！” 林洛总觉得冯胜和傅友德俩老头的表情有些不对。 “孩子，爷爷可不是开玩笑的，你造的火铳要是不好，爷爷要打你的屁股！” 冯胜说着，自己都想笑，打大明未来皇帝的屁股，想想都过瘾。 “把你造好的火铳，先送冯爷爷两把，让冯爷爷看看。” “没问题！” “咱正好有这种短火铳，携带方便，射击简单，早就想给冯爷爷送几把了。” “冯爷爷，您稍等，马上给您拿过来！” 林洛不是刻意逢迎，短火铳造出来以后，他给几位爷爷，还有义父大虎哥，分别准备了两把，这时都在他屋里放着。 “等不了！” 冯胜却摇头道，“文华殿下午讲学马上就要开始了，迟到皇上不仅要打你板子，还要惩罚咱们两个老东西！” “快走吧，跟冯爷爷进宫，一刻都不能等！” “冯爷爷找你要的火铳，今天下学后，你给冯爷爷送去府里，别忘了啊！” 靠！ 傅友德在一边听得直瞪眼。 好你个冯胜，竟然也学会了拐弯抹角！ 前面说了那么多，都是虚的，只有最后这句让林洛去他们府上，才是真正目的！ “林洛，你傅爷爷也要！” 傅友德不甘落后，“给你傅爷爷整两把，下午送到颖国公府，顺便再陪傅爷爷喝上两盅！” “我先说的，要去也是先去宋国公府，咱有两坛十年的烧刀子，够劲！” 冯胜一听，老小子你还想跟咱抢？ “我那两个孙女儿，老早就嚷着要见识一下在军演上为大明立威，让蒙元使者吃瘪的小英雄，林洛你一定不能让她们失望！” “……” 那俩孙女林洛都知道，朱爷爷给的画册上面都有，年龄太小，不是林洛的菜！ “孩子，你别听他胡扯，你看他五大三粗的，孙女儿能好看到哪去，到时候不被吓着就不错了！” 傅友德自然也不甘落后。 “去咱府上，你不是秀才老爷吗？写的一手好字，咱今年刚修好祖坟，就差一篇碑文了，你给写一篇，咱刻成石碑，立在祖坟前。” 比不了孙女，傅友德还有更绝的。 大明皇帝亲手写成的祖坟碑文，比金书铁券，免死金牌好用一百倍。 连冯胜都不由得佩服起傅友德的厚颜无耻。 你傅友德前年刚修过祖坟，今年又修？ 睁着眼说瞎话！ “孩子，咱老冯家明年开春也要修祖坟，你也给冯爷爷写一篇备着。” “你的字，咱喜欢！” 冯胜马上剽窃了傅友德的主意，老傅家三年修一次祖坟，咱冯家也行。 林洛越看越不对劲，两位爷爷对林洛好，这他是知道的。 但眼前这情形，未免也太夸张了。 国公爷修祖坟，当朝状元都要抢着去写碑文。 甚至朱元璋亲自写几个字，刻上去都说不准！ 这种好事，能轮到林洛一个小小的秀才，或是卫所都指挥使？ “好，我都答应。” “不是说要赶着去皇宫吗，赶紧出发！” 林洛都先应承下来，只要没人害他，他也乐得与人为善。 写两篇碑文而已，还是给大明开国功臣，那是他林洛的荣幸！ 至于冯胜那两个孙女，也简单！ 真要见了面，随便找个理由推辞了就行。 十四五岁的年龄，在古代是女子的适婚年纪，不能当做正当借口。 那就生肖相冲，八字不合？ 文采不够，女红不行，身量瘦弱？ 或者干脆你喜欢吃甜的，咱喜欢吃辣的！ 强扭的瓜不甜！ 只要想找，总能找得到！ 皇宫里，文华殿。 昨天不少人挨了板子，林洛又被赶出了皇宫，文华殿的气氛远不如前几日热闹。 中午的饭菜也显得格外难以下咽，虽然朱元璋特意关照过，给他们加了菜。 朱桂因为被打的重，又受了风寒，直接请了三天病假，在寝宫养病。 朱允熥更是闷闷不乐，一口都吃不下。 没有了林哥在身边，朱允熥觉得度日如年，生活再没有一点乐趣。 “咱们今天，还去城门外，给灾民送吃的吗？” 朱桂的妹妹朱玉兰，望着许多没动过筷子的饭菜，眨着大眼睛，凑到朱允熥跟前问。 亲哥哥和林洛哥哥都不在，她就只能和朱允熥商量了。 因为朱允熥是和是林洛玩的最好的人。 “没有林哥领着，咱们出宫都费劲！” “而且听说二哥昨天下午去城门外探望灾民，遇到了刺客，咱们今天肯定别想再出宫了。” 朱允熥摇头，望了望朱允炆空着的座位。 朱允炆昨日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回到东宫后就卧床不起了，朱元璋特意准许朱允炆不来上学，下朝后朱元璋还去东宫探视。 “咱们把银子凑一凑，找个小太监送到鸡公村火锅店，也算是咱们给灾民们买了咸菜。” “好！” 朱玉兰有些失望，其他皇子皇孙们也很失望。 好不容易找到一件觉得很有意义的事情做，没想到刚一开始就半途而废了。 “算我一份。” 齐泰吃饭回来，正好听到朱允熥的话，也看到了无精打采的一众皇子皇孙。 今天早上讲学时，齐泰就发现皇子皇孙们的情绪不高。 读万卷书，不如行百里路啊！ 往日齐泰讲了无数孔孟之道，爱民养民……效果加起来，都远不如林洛昨天那带皇子皇孙们出宫，那一顿饭的工夫。 齐泰越发的佩服林洛，之前的那些偏见，早已没了踪影。 见众位殿下仍在谋划帮助灾民之事，齐泰觉得必须要鼓励他们好好做成此事，成为一桩美谈。 “众位殿下的银子一起送去，在附上说明，这五两银子是书生齐泰所赠，也用来买咸菜给灾民。” 齐泰可不敢与皇子皇孙联名，他没那身份和资格，便自称书生齐泰。 银子可以一起送到，名分必须要分清楚。 “齐先生？” 朱允熥等人，听到齐泰的话，等惊讶的瞪大眼睛。 第183章 你朱爷爷的身份 “如此甚好！” 齐泰没再多说话，而是一摇三摆的出了文华殿，去取了五两银子来。 “没想到齐先生也这么好心？” 朱玉兰惊奇。 朱允熥连忙道，“别乱讲，齐先生饱读圣贤之言，自然心怀天下百姓，有济民之心。” 朱玉兰闻言连连吐了吐小舌头，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偷眼看看齐泰，还好齐先生没听到。 其实齐泰把他们的窃窃私语都听了个干净，只是觉得这群少年皇子皇孙有趣，做的也是好事，他摆不出先生的架子。 但齐泰又放不下先生的架子，干脆由得他们议论，稍后凑齐了三十两银子，再加上齐泰的五两一并交给小太监，送出皇宫，送到鸡公村火锅店。 宫门外，林洛与两位国公爷正好骑马赶到。 “林洛，你快去文华殿，别让先生等急了。” 冯胜笑眯眯道，像看个宝贝似的。 林洛只觉得这两位爷爷，今天都不太正常，行了个礼，“那我先进宫了。” “嗯好，……等等！” 傅友德喊道，“孩子，傅爷爷还有两句话要给你交代，你凑耳过来。” “啥话呀，搞的神神秘秘。” 林洛不凑近，傅友德还不肯说。 “你的朱爷爷，身份非同小可，也就咱们几个知道他的身份，以后你遇到什么事了，都可以找你朱爷爷商量，谋定而后动，千万不可擅自行动。” “明白吗？” “知道，爷爷跟咱说过同样的话。” 林洛小声道，又求证道，“他真没吹牛？” “哈哈哈，不会的。” 傅友德笑道，“还有最重要的事，你朱爷爷很神秘，在宫中行走，你不要随意提及他，免得有不必要的麻烦。” 冯胜也在旁边补充道，“不过真到了必要时刻，有人威胁到你的安全，你直接找马三，去见你朱爷爷！宫中知道你朱爷爷的人没几个，但马三的面子，谁都不敢不给！” “这世上，也没有你朱爷爷解决不了的事！” 两位国公爷，是怕林洛和皇子皇孙们相处多了，不小心说漏嘴，把朱元璋给说出来。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其他皇子皇孙一传，有心人肯定能猜到他的朱爷爷，就是当今天子朱元璋。 再一联想，未免想到真正的皇大孙朱雄英身上，林洛的身份就呼之欲出。 关键林洛自己不知道朱元璋的身份，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一不小心被人暗算，那就全完了。 当然，傅友德和冯胜相信，以朱元璋的精明，绝对在林洛周围安插了不少后手，但，“小心驶得万年船，孩子你要记得！” “放心！” 林洛感激的点点头，自古争权夺利，皇宫是权力的中心，也是旋涡的中心。 他躲着朱允炆，就是不想卷入斗争中。 凡事多小心总是没错的。 “多谢两位爷爷的告诫！” 林洛径直前往文华殿。 朱允熥等人刚打发走小太监，送去银两，心中还是闷闷不乐，望着饭菜唉声叹气，眼看用饭时间已经快要结束，朱允熥还是一口都吃不下。 平日里朱允熥就没有几个玩得好的，唯一带着他玩朱桂不在，朱玉兰也不知道如何劝慰朱允熥。 朱玉兰自己都想再见见林洛哥哥呢！ 正当朱允炆无精打采，准备让太监把饭菜原封不动的送回去时，一个熟悉又温和的声音响起。 “小允熥，怎么不吃饭？” “林哥！” 朱允熥一下子跳起来，揉揉眼睛，以为自己听错了，看错了。 “是你吗，林哥？” 眼前，林洛提着个食盒，笑眯眯的揉了揉朱允熥的脑袋。 “一天不见，就忘记林哥跟你说过的话了？” “不好好吃饭，林哥以后不带你玩了。” “没有，我正要吃呢！” 朱允熥拉了拉林洛的手，是真的！ 林哥又回来了！ 朱允熥赶忙做好，拿起碗筷就扒饭，往嘴里塞菜，证明自己有好好吃饭。 “你看，今天皇爷爷给咱们加菜了，东坡肉，红烧鱼，炒河鲜……都是平时没有的！” “林哥，你吃饭了没，快来吃点！” “嗯嗯……我就是想着林哥还没吃饭，给林哥留的饭菜……” 说着说着，朱允熥自己都信了，给自己找了好借口，拉着林洛的衣袖。 但是眼睛却红了，朱允熥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能是以为自己以后再也见不到林哥了？ “让林哥猜一猜，小允熥吃的不多，是因为饭菜不合口味？” 林洛也不拆穿，刮了刮朱允熥的鼻子，哄着他说道，“御厨做的菜再好，也没有林哥做的好吃啊。” “来，尝尝！” 林洛把食盒放在桌上，打开。 也不多，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咕咚！” 一边的朱玉兰，不争气的咽了咽口水。 其他的皇子皇孙，也都伸长了脖子，望向这边。 昨天刚吃过了鸡公村火锅店的美味，现在他们都还回味着呢，饶是朱元璋特意加菜，也无法与林洛带来的美食相比。 “今天就这么点，下午我们再出去赈济灾民，亲自给灾民们打菜打饭。” 林洛笑道。 皇子皇孙们立马连连点头，“好呀！” “灾民们太可怜了！” “吃不饱，穿不暖，一碗稀饭，几筷子咸菜，就凑合着吃一顿……” “相比起来，咱们天天大鱼大肉，还不知足，实在是太惭愧了！” “呜呜呜，三哥，你这么一说我真难受啊，刚才我还嫌猪蹄太腻了，啃了两口就丢掉……我真该死！” “咱也是，好好的一碗牛肺汤，我喝一半，倒一半……怪不得皇爷爷每天中午，要给咱们限量饭菜，咱是真不配！”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林洛的本意，赈济灾民当然是个借口，把皇子皇孙们再带出去，肯定还是要在鸡公村火锅店好好的凑一顿。 皇子皇孙们，也都明白这个道理，故而发散一下，表现一下，为灾民们哭一哭。 但少年心性，演着演着也当真了。 想起昨日缩减灾民们的情形，锦衣玉食的皇子皇孙们，都起了怜悯之心。 朱允熥扬起脑袋，“林哥，我想向皇爷爷请奏，减少每日吃穿用度，每餐只要一饭两菜，一汤一茶，每日穿衣只求整洁暖和，所节省下来的开支，俱用在灾民身上。” “我省下来的一口饭，一口肉，都给灾民吃，我省下来的一尺布，一尺棉，都穿在灾民身上！” “……允熥说的对！” “咱们都这样！” “就这么办，本王现在就写奏疏给父皇！” “这话是允熥最先提的，应当由允熥来主笔，咱们联名！” “好！” 文华殿内，一片欢腾。 与一刻钟前，那幅死气沉沉的情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旁的齐泰暗暗感叹，林洛这家伙就跟会仙术一样，只这么一会儿，几句话的工夫，竟让气氛有如此转变！ 第184章 朱允熥写奏疏 文华殿内，众位皇子皇孙眉飞色舞。 你一言，我一语，共同商议给朱元璋的奏疏怎么写。 朱允熥红着脸，低着头，搓着手。 整一个腼腆小孩子的形象。 一直当个小透明，缩手缩脚的，现在突然让他做事，朱允熥很胆怯。 “林哥，我要给皇爷爷写奏疏吗？” 朱允熥小声问。 林洛鼓励道，“写，必须写！你做的是为国为民的好事，他又是你爷爷，怕什么！” 朱元璋留下了屠夫的名声，但那是对功勋，对外人。 对自家人，可以说没有哪个皇帝像朱元璋那要好了，完全就是一个老农大家长的心态。 “允熥，快写。” 朱玉兰在桌上铺好了纸笔，一双美目偷偷瞟林洛几眼，红了脸。 朱允熥在众人的鼓励下，终于提笔，想了一想，开始写奏疏。 遇到不懂的地方，有林洛和其他皇子皇孙指导，也没什么困难的。 齐泰一直在旁边看着，转头望了望第一排空着的那张座位，不免为朱允炆感到有些遗憾。 今天朱允炆若在文华殿，此事必定由朱允炆打头，作为众皇子皇孙的领袖，向朱元璋请愿，就像军演之时，皇长孙殿下走在最前面…… 啊，不对！ 皇长孙殿下，在灾民聚集应天城的第一天，就已经给皇上上书。 东宫也在太子妃的带领下，削减用度，节省开支，把省下来的银钱用作救助灾民…… 这不就是朱允熥等人现在做的事？ 齐泰内心翻腾。 众位殿下为何没有响应皇长孙，而是在这个时候自己又组织起同样的上书，向皇上请愿？ 齐泰相信，如果灾情持续，灾民继续涌向京城，过不了多久皇上也会做出表率，号召百官一起赈灾。 现在皇子皇孙们的行动，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表态。 可是，为何皇长孙和众位殿下要分成两个团体行动，并没有协同一致，皇上对此是怎么个看法？ 齐泰的眼中不由得出现了几份疑虑，这份由朱允熥主笔，众皇子共同参与的奏疏，呈送给皇上以后，只要看皇上接下来的反应，就能知道皇长孙的储君之位到底稳不稳了。 他估摸着，皇上会将这份奏疏，和之前皇长孙那份并作一起，对百姓以皇长孙的名义一起公布，彰显皇长孙的德行，增加皇长孙殿下在朝廷和百姓中的威望。 这个林洛…… 齐泰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朱允炆之前隐隐向林洛表达过善意，齐泰看在眼里，也乐得配合朱允炆，收服林洛的心。 反正皇上安排林洛入宫伴读，不就是为了让林洛成为皇长孙的心腹。 甚至齐泰这个先生，以后也将成为皇长孙殿下的肱股之臣。 但林洛入宫几天，不仅没有和朱允炆走在一起，反而和豫王朱桂，朱允炆的弟弟朱允熥等人打成了一片，对朱允炆本人，林洛则是敬而远之，一点亲近的意思都没有。 比如，昨日朱允炆遇刺受惊，今天在东宫休息不能来上课，众皇子皇孙都表示了关心，林洛却一句询问的话语都没有。 刚才所有人兴致勃勃的议论为灾民们做事，对于朱允炆来说，正是在众位殿下中树立起核心地位的时机。 哪怕朱允炆今日来不了，只要林洛提一嘴以皇长孙为先，把朱允炆的名字写在奏疏署名最前面，就已经足够，众位殿下肯定也会应允。 但林洛偏偏一句不提，皇子皇孙们想不到这些，你个东宫伴读难道也想不到？ “林哥，这样就可以了吗？” 朱允熥已经在众人的帮助下，写好了奏疏，抬起头问林洛。 林洛看了一遍，“应该没问题，我也不是很懂这个，不如问问齐先生？” 他考取个秀才，科举文章倒是钻研了一番，奏疏什么的，起码要等他考取举人，真正有机会做官以后，才开始学习。 “齐先生，您是一榜进士，请帮忙看看咱们的奏疏是否合规。” 朱允熥大着胆子道。 他的小脸现在还都是红的，身体微微发颤，长这么大，他还从没觉得做一件事是如此的有意义，如此的用心。 都是因为林哥！ 是林哥给他的勇气！ 朱允熥默默的想到：一定不能出错，不能让林哥失望！ 齐泰略微的看了几眼，其实他刚才差不多都听到了奏疏的行文用字，“就这么呈送给皇上吧。” “多谢先生斧正。” 朱允熥还是很有礼貌的，对齐泰行礼，又叫来小太监，正要把奏疏让小太监呈送给朱元璋。 林洛摆手道，“你们亲自送给皇上。” “各位殿下，此乃体恤民情的好事，你们应当面见皇上，以表诚意，各自回宫之后，也当以身作则，从小事做起，在灾情期间严格律己，做到奏疏中的每一件事。” “切不可空口说话，只有表面功夫！” “嗯，林哥！” “林哥，我们听你的！” “等会儿散学咱回去就把不必要的餐食用具都给撤了……” 皇子皇孙们众志成城，拍着胸脯保证。 林洛二话不说，也跟着拍胸膛保证，“等各位殿下们得到皇上的首肯，出宫探视灾民之时，在下一定在鸡公村火锅店摆上一桌……” “放心，一切从简，绝不浪费，咱们全部光盘净碗！” “光盘净碗？” “就是把盘子里的菜吃的一点不剩，将碗里的饭吃的干干净净，不浪费一粒粮食！” “好！” 皇子皇孙们在林洛的感召下，齐声叫好。 浑然不觉要做到奏疏里的每一条，对于想来锦衣玉食的他们，是多么的困难和难受。 穿的用的或许容易适应，但粗茶淡饭，一顿两顿还能坚持，日子一多，他们的小馋嘴能忍得住？ 林洛考虑到这一点，才主动说要每天请他们去鸡公村火锅店吃一顿。 嗯，一切都是为了殿下们能遵守奏疏里的要求！ 绝不是为了火锅店挂上一个皇家的名头，吸引更多客人…… 朱允熥把奏疏收进怀里，只觉得心咚咚直跳。 他想多见见皇爷爷，皇爷爷对他也很慈爱。 但要带着奏疏，还是和兄弟叔姑们一起去，朱允熥就紧张的不行。 他宁愿让别的人拿这奏疏，自己跟在后面不起眼的地方，看着皇爷爷。 “不行，林哥说的事，我一定要做好！” 朱允熥咬咬牙，抬头望向林洛，暗自坚定了内心。 第185章 把林洛的名字加上去 乾清宫。 朱元璋伸了个懒腰，“三儿，那孙子今天在宫里可安分？” 一旁候着的马三，自然知道皇上口中的孙子是指的哪一位，“回皇上的话，林爷被两位国公护送入宫后，整个下午都在文华殿里读书，听说还弄了份奏疏！” “什么奏疏？” 朱元璋好奇道。 马三正要回答，朱元璋就抢先问道，“是不是给咱写的？” “是！的确是给皇上写的，殿下们商议着……” “你不用说了。” 朱元璋打断道，“既然是给咱写的，那咱等着看就好了，提早知道了反而少了很多乐趣。” “遵命。” 朱元璋有一种十分隐秘的满足感。 下午时分，朱允熥求见。 “他怎么来了？” 朱元璋差异，作为朱标的儿子，朱允熥也得到了朱元璋的疼爱，但这孩子向来胆小谨慎，不似其父，性格也不像朱元璋，很少主动来和朱元璋亲近。 太监回到，“殿下说有一份奏疏，要亲自呈送给陛下。” 大孙写的奏疏，让朱允熥送来了？ 朱元璋恍然，亲兄弟关系越来越好了，“快传。” 朱允熥手捧奏章，小心翼翼的走进书房，跪下磕头。 “孙儿拜见皇爷爷！” “好，好，快起来！” 朱元璋笑呵呵道，“孙儿，今日读书如何？” “今日听先生讲孟子：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 这是《孟子.尽心章句下》里面的话，朱元璋起兵后，自然也读过，对其中以民为尊的思想很是赞同。 “不错，有进步。” 朱元璋点头笑道，“待几日爷爷得了空闲，亲自去文华殿考教你们的功课。” “孙儿定当用心读书，不辜负爷爷的期望。” 朱允熥道，然后递上了奏疏。 “昨日孙儿和兄弟叔姑们，在城外见到了灾民的情形，内心十分震动，想为灾民们做一点事，请皇爷爷准许。” “好，爷爷先看看。” 朱元璋结果奏疏，仔细的看起来，“咦，允熥的字？” “是孙儿写的。” 朱允熥心里颇为紧张，打着鼓，不停的在鼓励自己。 “孙儿代表兄弟姐妹，还有叔叔姑姑们的心意，林哥也很支持咱们，最后给齐泰先生也看了……” 朱允熥讲起书写奏疏的过程，朱元璋听得直乐，“你们做的不错！” “爷爷很高兴，就按你们的想法去办！” “记住，有什么拿不准的，多和林洛商量，让那孩子拿主意！” 听到是林洛的建议，而且从头到尾，都是林洛引导皇子皇孙们，朱元璋能不高兴？ 这才入宫伴读几天，林洛就在文华殿内，成为了皇子皇孙们的意见领袖？ 大孙真是个天才！ 天生的帝王料！ 见皇爷爷高兴，朱允熥终于大松一口气，“谢皇爷爷！” “呵呵，你们做的都是好事，有什么好谢爷爷的？” 朱元璋笑道，“记得爷爷给你说的话，回去了也都告诉他们，多和林洛商量……对，把林洛的名字也加上去！” “传朕的旨意，皇子皇孙心念百姓，削减用度，赈济灾民，宫内各处，以及朝廷百官，应以此为榜样！” “将这份奏疏昭告天下，彰显天家子孙的圣德！” 朱元璋提笔，在奏疏的署名处，最前面的地方，写上了林洛的名字。 “马三，取十两银子出来，就当是林洛此次捐赠的。” “后面再有，让那小子自己掏。” “好嘞！” 马三立刻取了十两银子，给朱允熥。 咱皇上的心，就是偏的！ 前几日朱允炆送上的奏折，其中不就包括了今天的事。 皇上看了之后，十分赞许，也只是交代了朱允炆去户部主持赈灾的事，绝口不提以朱允炆为榜样，号召宫内其他人学习，更别说昭告天下。 故而，只有东宫在太子妃的带领下，将平日一些不必要的吃穿都撤了去，其他宫殿或有跟着一起做的，也有一切如常的，反正皇上也没发话。 现在大孙帮其他皇子皇孙写了个奏疏，让朱允熥送来，咱皇上马上就把大孙的名字加上去，生怕百姓们不知道大孙为他们做的事！ 而且，把大孙林洛的名字，与一众皇子皇孙并列，其中深意，有心人自然能体会到！ 不！ 不是并列，林洛的名字在所有皇子皇孙之前，还是皇上御笔亲书，谁敢说一句不是？ 朱允熥心里也美滋滋，其实写好奏疏的时候，他们就要把林洛和齐泰的名字都写上去，不过齐先生拒绝了，林哥也不愿意。 现在皇爷爷亲笔把林哥加上去，还替林哥给了十两银子，这下林哥总不能推辞了吧。 朱允熥并没有觉得有何不妥，做好事留个名字，有什么问题？ 况且，皇爷爷还说要号召宫里所有人，以及朝廷百官，一起响应他们的行动，那不是可以节省出更多的银两，帮助更多的灾民？ 但，当朱元璋的圣旨，传到六部之时，百官无不诧异！ 东宫伴读，虽说将来也许会成为天子的近臣，文武百官都要高看他一眼，但也兵不稀罕，毕竟那都是以后的事。 以后的事，谁说的准？ 现在，为什么林洛的名字，会出现在一众皇子皇孙们之中？ 还是皇上御笔亲书？ 礼部侍郎嘀咕道，“这合适吗？” “不合适！” 户部尚书长袖一挥，“于礼法不合！” “这份奏疏发出去，让百姓看见一个小小的卫所指挥室，东莞伴读，他的名字竟然在我大明皇子皇孙之前，岂不是要被笑话？” “上面也没有皇长孙朱允炆的名字，这怎么行？” “不急，再看看。” 礼部尚书任亨泰看到林洛的名字，心中就有了数。 朱元璋遇刺，起草遗诏时，任亨泰大概就猜出了一二。 皇上没明说，任亨泰也就跟着装糊涂。 “我等身为臣子，当为君分忧，为天下百姓造福。” “如今江南地区粮荒日益严重，灾民纷纷涌向应天城，圣上颇为烦恼，户部无钱无粮，我等岂可再去多事，叨扰圣上？” “众殿下们悲天悯人，亲自去城外探视灾民，甘愿缩减用度，此乃大明江山之福！我等臣子应顺承圣德，岂可逆天而为，让天下百姓心寒？” “可……” “可什么可，礼部没有意见！” 任泰亨眼望天，“户部有不同看法，大可自己去面见皇上！” 第186章 林哥给皇儿喂了药 两位尚书不欢而散，到底也没人敢真的去乾清宫反对朱元璋。 私下里发发牢骚得了！ 而且发的最多的牢骚，最大的不满，不在于奏疏上没有朱允炆的名字，却写了林洛的名字。 而是皇上号召朝廷百官，向皇子皇孙们学习，缩减开支，节省银两赈济灾民。 大明官员的俸禄本来就少，养家糊口都困难！ 再加上如今朝廷处处要用钱，国库里却没多少银子，官员上个月的俸禄都没有发，个个都过得紧巴巴，哪来的多余的钱？ 好吧，不管这些大臣府中是不是真的没钱，过得紧巴巴，起码表面上如此。 “好在皇上只是说让咱们缩减开支，没说规定咱们一定要拿多少银子出来！” “我平日里四菜一汤，一日三餐，从今天起，只有一盘小菜，不喝汤，一天两顿！” “老夫明天走路来上朝，不骑马！” “……” 在锦衣卫的监察下，各位大臣过着一种“清贫”的生活。 如今，只能更加的清贫。 其中兵部尚书茹瑺，文华殿讲师齐泰，是最为惊讶的。 茹瑺的眼珠子转了几个圈，久久的没有说话，内心翻江倒海，一系列的事件，早已让他醒悟了一些，明白了一些。 到底醒悟了什么，明白了什么，只能他自己不知道，绝不能对外讲一个字。 茹瑺只是微笑着对任亨泰拱拱手，便继续低头办公。 今后绝对不能再招惹林洛！ 一定要交好林洛！ 茹瑺在心中暗暗想道。 以前那是做错了，好在还有时间补救，亡羊补牢，未尝不可！ 齐泰则是始终不明白，林洛的名字，凭什么出现在皇子皇孙之前。 诚然，写这份奏疏，全程都有林洛指导。 皇子皇孙们能够懂得灾民的苦楚，也归功于林洛。 但礼法不可乱，皇家威严不可触犯。 皇子皇孙们或许没有想那么多，当时也请齐泰署名。 齐泰自然要响应皇子皇孙们的行动和倡议，拿出几两银子来，但给齐泰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奏疏上将自己的名字和朱家子孙并列。 林洛当时也拒绝了。 皇上到底是出于什么考虑，又把林洛的名字加上去，还放在最前面？ 那里明明是皇长孙朱允炆的位置！ 齐泰百思不得其解！ “嘿嘿！” “你们想不明白就对了！” 朱元璋书房里，批阅奏折之时，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 “啥都让你们猜到了，咱和大孙还怎么拿捏你们？” 其实朱元璋也不怕有人真的猜出林洛的身份。 军演之后，朱元璋对林洛的喜爱摆在那里，寿宴之时，朱元璋召林洛入宫，就已经做好打算，先让宫中逐步接纳林洛。 保不齐一些宫里的老人，曾见过朱雄英十年前的模样，现在见到林洛又能想起来。 知道就知道了呗！ 朱元璋按动太阳能灯的开关，在雪亮的光线下，终于处理完了当天的奏折。 然后走向了东宫。 朱允炆昨日受到了惊吓，今天卧床不起，睡不好，吃不好。 一闭眼，那血淋淋的画面就出现在脑海。 他出了不少虚汗，到下午时分，渐渐发烧，昏睡不醒。 朱元璋看着朱允炆那蜡黄的脸，病恹恹的精神，不禁心疼。 “太医怎么说，开了几服药？” “回皇上，王太医一早来过，中午下午又各来了一次，说是受了惊吓，没有大碍，休息三五天便能康复。” 太子妃吕氏答道，“开了两剂药，内服外用各一剂。” “没大碍便好。” 朱元璋安慰道，“好好养病，有你照顾允炆，咱是放心的。” 吕氏赶忙谢恩。 朱元璋又安慰了吕氏一番，才离开东宫。 “允炆从小娇生惯养，性子到底还是有些柔弱！” “一点血光，便把允炆吓到了！” 昨日朱允炆处理城门外骚乱时，进退失据，全靠兵马司和锦衣卫拼死保护，多添了不少百姓和士卒的伤亡。 没想到朱允炆没受皮外伤，倒是受了“内伤”！ “咱半生征战，血雨腥风都不带眨眼的，他父亲标儿就出生在大战之中，浴血厮杀，整治功勋，明的暗的，标儿每样都能做的好，到了允炆这里，就成了个贵家少爷……” 朱元璋低声自言自语，反正跟前也只有马三才能听到。 还好老天把大孙还给咱了！ 咱不用纠结皇位传给大孙后，坐不稳！ “朱桂今日也没有去文华殿读书？” “是，豫王殿下也受了风寒，在寝宫里休养。” “那再去看看小十三。” 朱元璋其实已经都看了太医的报告，只不过在路上和马三说说话，免得无聊。 “臣妾拜见皇上！” 郭惠妃是朱桂的生母，正在照料朱桂，见朱元璋前来，连忙出来迎接。 “小十三的身体好了些没？” 朱元璋拉着郭惠妃的手，一边问道一边往里走。 “不瞒皇上，桂儿不怎么好。” 郭惠妃紧皱眉头，面有忧色，“桂儿早上只是头晕，吃过太医开的药后，似乎好了一点，中午还能喝一碗清粥。” “但下午太医检查过后不久，臣妾刚离开，桂儿就全身发汗，缩在被子里昏睡，额头烫的不像话……” 说着说着，郭惠妃不禁流泪。 朱元璋也吓了一跳，快步走到朱桂床前，拉开帘帐。 果然，朱桂脸色发红，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额头伸出，把厚厚的棉被裹在身上。 朱元璋伸手抹了一把，朱桂身上烫的不像话。 “水……我要喝水……” 朱桂闭着眼，迷迷糊糊的叫着。 “快拿水来！” 朱元璋急忙喊道，握着朱桂的手，心痛不已，“小十三，爹在这……” 风寒在古代可大可小，症状轻的，一两天自己就好。 症状重的，那能要了人命！ 朱桂此状，显然病得不轻！ 朱元璋生怕朱桂出了意外。 “孩儿，你父皇来看你了！” 郭惠妃热泪滚滚，也跟着道。 朱桂努力的把眼睛睁开一道缝隙，“原来是父皇……父皇，皇儿今日不能去读书，也不能去给您请安……” “不碍事，等你身体好了，再去读书。” 朱元璋柔声安慰，“你静养几日，一定能康复。” “嗯嗯……孩儿也是这么想的。” 朱桂嘴唇干裂，说起话来有气无力。 郭惠妃喂了朱桂几口水，朱桂便又闭上眼睛，躺回床上，似乎又睡着了。 “太医呢，怎么还没到？” 郭惠妃有些着急，催问道。 “娘娘，已经去请了，马上就来！” 宫女回话。 郭惠妃何尝不知，但内心的焦急是不可避免的。 朱元璋也道，“直接把王菖蒲叫来……” “父皇，皇儿没事的。” 朱桂却迷迷糊糊的没有完全睡着，听见母亲和父亲在为他着急，朱桂断断续续道，“林哥刚才也来看了皇儿。” “林哥说他回文华殿读书了，他们打算去城外继续看望灾民，还要去火锅店吃好吃的……” 说着说着，朱桂还咂咂嘴，咽了咽口水，听得朱元璋有些想笑。 “林哥还给皇儿喂了药，说皇儿感冒了，睡一觉，出出汗，明早就能好。” 第187章 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什么药？！” 朱桂说的迷迷糊糊，郭惠妃却已惊出一身冷汗。 “孩儿，告诉娘，那个林哥的给你喂了什么药？” 郭惠妃，乃是郭子兴的女儿，马皇后的义妹。 当年红巾军起义，郭子兴为亳州元帅，收朱元璋为心腹之将，将亲生女儿郭惠与养女马秀英一并嫁给朱元璋。 后来大明立国，马秀英为皇后，郭惠为皇妃，两姐妹感情甚好。 在马皇后去世以后，朱元璋悲痛万分，不再立皇后，后宫便交由郭惠妃打理。 郭惠妃也没有辜负朱元璋的期望，如同马皇后一样，将后宫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么多年月过来，郭惠妃深知后宫争宠夺爱的凶险！ 她虽无害人之意，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朱桂一说被人喂了药，郭惠妃立马心生警惕，紧张的很。 “母妃，林哥说是感冒药。” 朱桂含糊道，“孩儿吃了药，果真像林哥说的一样，身上出汗，头晕的很，只想好好睡一觉……” 话还没说完，朱桂又紧紧裹着被子，要睡着了。 郭惠妃看着朱桂额头上不断渗出的汗珠，心疼的要命，颤声向周围的宫女太监问道，“那林哥是何人？” “他何时来的，为什么没有人向我禀报？” “娘娘，方才小公主领着一个年轻人，和豫王殿下说了一会儿话，临走时好像是喂了殿下喝水……” 负责照料朱桂的宫女慌忙道。 “什么叫好像？！” 郭惠妃大怒，“玉兰年纪小不懂事，你们也跟着糊涂？” “奴婢该死！” 宫女太监们顿时跪了一地，全部都慌了神，都知道将有大祸。 豫王万一有个意外，他们统统要遭殃，谋害皇子是要诛九族的！ “皇上，臣妾恳请立即捉拿林哥，他下药害了咱们的皇儿！” 郭惠妃哭泣道，“呜呜呜……若是王太医治不好桂儿该怎么办啊？” “莫要慌张，莫要太急，咱心中有数。” 朱元璋却笑起来，向跪在地上的宫女问道，“可是一个十七八岁模样，身着秀才服的年轻人，从文华殿而来？” “回皇上的话，确实是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一身秀才服，至于从哪里来的，奴婢不清楚，恐怕要问小公主才知道。” 宫女太监口中的小公主，就是朱桂的妹妹朱玉兰，因为还没有正式的封号，又是郭惠妃最小的女儿，所以私下里宫女太监都称朱玉兰为小公主。 朱元璋刚才一听是朱玉兰带着过来看朱桂的，还被称为林哥，他就猜到是林洛。 轻轻拍着郭惠妃的肩膀，“你别怕，咱知道那孩子。” “那孩子给小十三吃的药，绝对管用！” “他说明天好，明天就一定能好！” “皇上？” 郭惠妃眼眸中还挂着泪珠，惊讶又好奇，“您认识那个人？” “那个人给桂儿喂得药，是治病的？” “可他说皇儿得了感冒，那是啥病？” “这个……咱也不清楚！” 朱元璋顿了顿，“他叫林洛，是咱……咱让他入宫伴读的。” 差点朱元璋就脱口而出林洛是他的孙子。 “那孩子的医术咱清楚，绝对可靠，你就放心好了！” “要是小十三明天不能康复，你来找咱，咱负责！” 一说起大孙，朱元璋就有一种自豪感。 郭惠妃第一次见朱元璋这么信任夸赞一个年轻人，默默的点点头，“臣妾自然相信皇上。” “娘娘，王太医来了！” 这时宫女来报。 “他来的正好，让他也给小十三看看。” 朱元璋露出一种狡黠的笑容，“咱们都先不说，看王太医能给小十三看出个啥病来？” “如此甚好。” 郭惠妃虽略微心安，但总还是不放心林洛的药，现在听朱元璋说要让王菖蒲再给朱桂瞧瞧，当然一百个愿意，正好也可以验证朱元璋刚才的话。 王菖蒲还带了三名太医一起来，今天东宫那边他们也去了，豫王朱桂这边也不敢怠慢。 惠妃娘娘是皇上的宠妃，除了马皇后以外，宫里就数惠妃能在皇上面前说的上话。 今日早中午三次，太医院都给朱允炆和朱桂诊治过，也开了药。 半个时辰前，他们刚从朱桂这边离去，王菖蒲交代一下太医值夜的事项，正准备打道回府了，猛然收到朱桂病情加重，惠妃娘娘急召的消息，王菖蒲也吓了一跳。 见到朱元璋也在，王菖蒲更是提心吊胆，先见了礼，再给朱桂把脉。 “咦？” 王菖蒲搭了脉，又仔细的摸了摸朱桂的脸颊，翻开眼帘看看，不由得惊讶出声。 “我儿没事吧？” 郭惠妃紧张的问道。 王菖蒲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继续仔细的检查朱桂的身体各处。 “奇哉，怪哉！” “臣等今日三次为豫王殿下诊断病情，皆是风寒之症，所用药物，也皆如此。” “殿下按时服药，短则三天五天，长则一旬半月，自然身体安康。” “可如今……” “如今怎样？” 郭惠妃更加的紧张了。 朱元璋却含笑怒骂，“老东西，你快别卖关子，看的出来就说，看不出来就滚你的老家去！” “皇上，臣不敢妄言。” 王菖蒲是朱元璋身边的旧人了，也经得起朱元璋如此开玩笑。 向朱元璋拜了一拜，王菖蒲正色道。 “恕臣无能，无法看出豫王殿下服用了何等灵丹妙药，竟然在短短半个时辰，让殿下的风寒之症大大减轻！” “依臣之愚见，不出明日，殿下便能康复！” “哈哈哈，你还真说对了，小十三吃了灵丹妙药！” 朱元璋继续笑道，“你再接着猜上一猜，小十三的灵丹妙药，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这？” 王菖蒲微微思索，能这么问的，按往常王菖蒲应当先顺着皇上的意思，奉承一番，再说不知道，请皇上自己说出来。 但今天似乎有些不同，皇上如此高兴的神情，并不常有，却看上去莫名的熟悉，似乎在那正阳卫中见过朱元璋同样的开怀大笑…… “莫非是林爷给豫王殿下的？” “对，就是林洛那孩子！” 朱元璋点头。 “原来如此！” 王菖蒲又拜了一拜，“想来除了林爷，也不可能再有其他人能有如此神妙的医术！” 其话语发自肺腑，钦佩之情不加掩饰，听得一旁的郭惠妃一头的雾水。 林哥，林爷？ 那个年轻人是叫林洛吧，为何皇儿朱桂和老太医王菖蒲都认识他，称呼还各不相同？ 第188章 林洛不见了！ “皇上，桂儿明日身体复原，一定好好谢谢林洛” 郭惠妃试探性的说道。 “臣妾再准备一点薄礼，让桂儿转赠给林洛。” “谢当然是要谢，他们年轻人相处的好，咱看着心里也高兴。” 朱元璋微笑，轻轻拍拍朱桂。 “小十三，你有没有在听？” 见朱桂睡得正熟，没有醒来，朱元璋便转头继续对郭惠妃道，“咱还有几句重要的话，要说给小十三，他现在睡着了，你帮他记着，一定要说清楚。” “皇上请说，臣妾恭听。” “嗯……” 朱元璋想了想，开口道，“你可知前段时间，老三被关进锦衣卫大牢，为何？” “臣妾久居深宫，不敢妄自揣测。” 郭惠妃连忙施礼回道，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 毕竟她不是马皇后，不能说的话，她一句都不能多说。 朱元璋给了郭惠妃一个会意的笑容，“你倒也不必如此谨慎，老三他们兄弟是你看着长大的，从小把你喊郭姨，都是自己人，不分内外。” “其实咱在军演上，就惩罚过老三了。” “老三嘴上知错，却不知悔改，在咱的寿宴上又变本加厉，把咱气着了，恨不得打他一百大板！” 按朱元璋本来的想法，要把朱棡多在锦衣卫里关上一阵，好好反省，再打了板子才放出来。 只是中了狼毒以后，情势危急，赶着把藩王们遣返封地，便宜了朱棡。 “敢问皇上，老三做错了什么，惹得皇上要惩戒他？” 郭惠妃明白，朱元璋突然提起这件事，必然是与要和朱桂说的话有联系。 “老三做错了一件事。” 朱元璋冲郭惠妃一笑，“他在军演上和林洛相识，和林洛称兄道弟，咱传了口谕给他，骂乱了辈分，不成体统！” “老三当时认错，咱也不和他多计较了。谁知在咱的贺寿宴上，老三竟然想召林洛为女婿，咱不给他几个大嘴巴子，都对不起祖宗！” “啊？” 郭惠妃听得云里雾里。 皇上的每句话，郭惠妃都能听懂，惩罚朱棡这件事，她也听明白了，可连在一起，郭惠妃就不懂了。 远在太原的晋王朱棡要是听到朱元璋这话，也得流下委屈的泪水。 朱元璋确实传口谕呵斥他不成体统，有损皇家声誉，但没说乱了辈分呀！ 朱棡直到离开应天城，都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惹得父皇生气。 “莫不是身为皇子，不顾身份，和臣子交好？” 郭惠妃试着问了一句，其中意思含糊不清，各方面都有。 往简单理解，可以说是皇子身份尊贵，朱棡和林洛勾肩搭背，辱没了皇家威严。 往深处想，藩王与武将近臣结交，其心可诛。 就是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郭惠妃也不敢随意猜测。 “唉，咱像是那不近人情的？” 朱元璋却笑道，“老三和林洛那孩子处得来，咱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责怪他？” “那臣妾真想不到了。” 郭惠妃略微差异。 朱元璋近不近人情，午门外的人头滚滚，北镇抚司的锦衣卫都知道。 郭惠妃也知道。 对自家人好，对外人就没那么感情了。 听皇上的口气，对这个林洛很不一般。 郭惠妃跟随朱元璋几十年，从未见过朱元璋对一个外人用如此亲密的语气说话。 特别是在朱元璋登基为帝以后，君臣之别尤为明显。 “皇上，您说起这个，和桂儿也有关系？” 郭惠妃估摸着朱桂犯了和朱棡一样的错误。 “差不多吧。” 朱元璋笑道，“咱召林洛入宫时，对允炆说过，要待林洛如兄长。” “进宫后，林洛和允熥果然一见如故，以兄弟相称，允熥叫林洛林哥，林洛把允熥当做亲弟弟。” “老三和小十三是允熥的叔辈，他们再厚着个老脸，和林洛称兄道弟，咱怎么能不生气？” 朱元璋给自己想了个理由，说的振振有词，还真像那么回事儿。 总之是辈分不对，林洛是他大孙，朱棡和朱桂是他儿子。 儿子管孙子叫弟弟，叫林哥，那是什么事儿啊？ 不过，朱元璋这是把时间顺序给调换了。 朱棡和林洛称兄道弟，要招林洛当驸马的时候，林洛还没进宫认识朱允熥呢！ 郭惠妃当然也一下子就想到了这一点，觉得朱元璋给出的理由很奇特。 不仅时间对不上，而且也不是很说得通。 且不说朋友相交，有各论各的说法。 林洛和朱允熥同辈相称，皇上又看中林洛，朱棡招林洛为女婿，不是正合适？ “臣妾明白了。” 但无所谓，郭惠妃道，“等桂儿醒来，臣妾一定和他说明。” “桂儿怎么待允熥，就怎么待林洛，把林洛看成允熥的大哥。” “早该如此！” 朱元璋大喜，“大哥”两个字，太贴切了！ “还是桂儿懂事！” 高兴之余，朱元璋当天就在郭惠妃这里过夜了。 …… 当夜，林洛离开了应天城。 当新的一天来临，深秋的寒风吹拂着皇宫，朱元璋早早的醒来。 洗漱，正要去早朝。 马三匆匆赶到，带来的消息让朱元璋震惊无比，揪心无比。 “皇上，不好了！” 马三惊惶失措，连滚带爬的跑过来。 朱元璋一脚踢在马三屁股上，“慌成这样，让人看了笑话。” “皇上，林爷不见了！” 马三没有往常那样嬉皮笑脸，凑近了对朱元璋道，那声音几乎快哭出来。 “不见了！” 朱元璋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喃喃重复了几遍。 “大孙不见了，什么意思？” “林爷昨日出宫后，先回了正阳卫，然后说要到河边走走，突然就不见了！” “一整晚都没回正阳卫，今天早上也没来上朝！” “去了哪里？” 朱元璋眼中一寒，脸色阴沉的可怕。 “锦衣卫是怎么看人的？” “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只知道最后见到林爷时，林爷正骑着马在朱雀河边。” 马三也是早上发现林洛没有来早朝，才发觉有些不对。 毕竟林洛那么大一个人，每天事情又忙，不回正阳卫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但，一整夜脱离了锦衣卫的视线，这就太奇怪了！ 第189章 林洛出海，坏消息传回应天 这天早上，文武百官无不疑惑：一向勤政的朱元璋，为何突然取消早朝？ 这可不多见！ 百官不敢擅自议论，各自散去。 傅友德和冯胜俩，一边走一边还在抱怨着林洛，昨天明明答应去他们府上喝酒，就那么一会儿工夫没有盯紧，林洛散学时不见了。 今天早朝，也没有看见林洛的踪影。 “这孩子，又偷懒了！” “皇上知道该生气了！” “还得咱俩亲自去正阳卫，把林洛抓回来！” 冯胜和傅友德不时的瞥几眼蓝玉，故意说道。 那眼神好像在告诉蓝玉，老家伙你瞒着咱们，咱们现在都知道了！ 蓝玉只觉得奇怪，这俩今天怎么神神叨叨的，不正常？ 无论他们怎么想，都没有把朱元璋不早朝，和林洛没来早朝这两件事联系起来。 乾清宫内，朱元璋哪顾得上百官的想法。 “鸡公村去问了吗？” “火锅店有没有消息？” “还没有回正阳卫？” “城门守兵可曾见过大孙进城？” 直到早晨的太阳完全升起，终于有消息传了回来。 “皇上，找到了！” “林爷昨晚半夜，带着船队出海了！” 马三捧着密信，蒋环跟在后面，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朱元璋脸色铁青，这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朱元璋觉得比十年还长！ “废物！” “那么大的船队，几十条船，出海了都不知道？” 蒋环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任由朱元璋狠狠踹在他身上。 “皇上，造船厂的大船已经海试多日，正阳商队也装载了三十船的货物，出海计划上，之前一直带队的一直是应天城兴隆米行的胡兴财和青云布行的陈老板带队，并无林爷的名字……” “林爷只在前两天抽空去转悠了一圈，检查了一下货物装载清单。” 这些信息，锦衣卫之前已经报告给了朱元璋，朱元璋也都知道。 “昨日傍晚林爷骑马在朱雀河溜达，身边只带了王大虎一人，突然转向前往造船厂，入夜后抵达！” “一路上轻装简行，过城不入，无人发现林爷的行踪，林爷于子时三刻登船启航！” “造船厂和出海商队，在昨天下午突然施行戒严，所有人等只进不出，直到今天早上寅时才解除……” 蒋环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锦衣卫在林洛周围，布置了严密的监控网和保护网。 千算万算，没算到造船厂和商队突然来了个戒严，让情报网络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废物，废物！” 朱元璋可不管那么多，几乎要把蒋环踹成猪头。 “锦衣卫连这点小事都应付不了，养你们做什么？” “谁允许大孙出海了，谁让大孙出海的！” “朕把你们都砍了！” “皇上，臣罪该万死！” 没有朱元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林洛的大船造不出来，商会搞不起来，装船的货物也运不过去…… 锦衣卫在第一时间就已经把这些信息都传到了朱元璋桌上，一切尽在掌控中。 换成另外一个人，早就以私自出海的罪名，关进大牢。 林洛所有的动作，皆是在朱元璋默许下进行的。 但蒋环不能狡辩！ 这时候朱元璋正在气头上，蒋环生怕自己一个说不好，就被砍头了。 他求助的望了亲家马三两眼。 马三也急，为蒋环的安危着急，也为大孙的安危着急。 “皇上，大孙的船队出海才四五个时辰，咱立刻派水师的快船去追，应该能追上，把大孙带回来！” “追，给朕追！” 朱元璋气炸了，“把所有的水师都派出去，追不回大孙，都别回来了！” “蒋环，你也去追，找不到大孙，你全家老小就跳海！” 如果把所有锦衣卫都砍了，能换回林洛平安归来，朱元璋现在会毫不犹豫的下令。 蒋环砰砰的磕了几个响头，额头鲜血直流。 “卑职领旨！” 出了这样的纰漏，要是能不连累家人，蒋环自己都想吊死在城门上。 “林爷，林爷爷！海上风大浪大，海寇横行，您可千万不能有事！” “玉皇大帝保佑，西天佛祖保佑，南海观世音保佑，妈祖保佑……” 蒋环把能想到的神佛都求了一遍，只求林洛无事。 朱元璋也好不到哪去。 在蒋环滚出乾清宫后，朱元璋呆坐半晌，不停的喃喃自语，：“小兔崽子，小混蛋，腿给你打断，看你还乱不乱跑……” “咱就不该宠着你，给你搞什么正阳卫，正阳商会，就应该把你按在宫里读书才是正经！” “……呜呜呜，大孙你一定要早点回来啊，没你，大明江山要传给谁？爷爷又该怎么办呀！” 这一刻，朱元璋仿佛回到了朱标病重去世的那一刻。 他的脸上失去了活力，浑浊的老泪不自觉的流淌。 “列祖列宗在上，请护佑林洛平安！” “有什么灾什么难，都让咱这个糟老头子来受着……” “呜呜呜……” 马三也跟着掩面而泣，抹了一把眼泪。 “皇上，林爷的船又大又好，还带了很多有经验的渔民，出去一趟肯定能赚大钱，给咱们一个惊喜！” “啊，大孙的船好，跑得快，咱们水师那几条破船，能追得上大孙吗？” 朱元璋想的却是另外的事。 “皇上，大船跑的再快，总不及小船轻便，肯定能追上的……” 马三安慰道，“况且林爷制定了出海路线，顺着海图去追，说不定明日就能见到林爷回京城！” 朱元璋打过多年水战，甚至也带船队在海边航行过，很多东西他都是懂的。 在马三的多番劝慰下，朱元璋总算定了定神，咬牙切齿道，“等咱再见到那混球，一定狠狠打他的屁股！” 林洛的出海计划是秘密，但在锦衣卫的调查下，很快也出现在了朱元璋桌上。 “途经琉球，前往扶桑……” 朱元璋心惊肉跳，大明海禁多年，这条海路连朝贡的使者都没走过。 “大孙，你咋就要往扶桑跑，朝鲜、南洋不好吗？” 去往朝鲜，起码路途近，而去往南洋，会先沿着大明南部的海岸线航行……不仅海况熟悉，还有利于追回大孙。 大孙偏偏选择了一条直接横跨海域的航线路线！ “命令所有水师，都沿着这条航行路线，寻找船队！” 朱元璋心烦意乱，多年的征战和帝王经历，让他依旧存有一分冷静。 “注意严格保密，不得泄露水师出海的目的！” “遵旨！” 朱元璋不说，马三和蒋环也知道。 大明水师，大部分都是当年跟随朱元璋打过水战的军户。 自从海禁以来，水师日渐萎靡，也很少调动，好在大明军法仍在，突然出动，倒也没出啥大乱子。 只是，第二日，传来了坏消息。 舟山、崇明两支水师先后报告：海上遭遇倭寇！ 第190章 大孙，你快回来！ “舟山水师四艘战船小队，遭遇倭寇，全部沉没……” “崇明水师海上遇袭，立即开炮还击……战船损毁三艘，士卒战死一百二十八人！” 朱元璋看着战报，怒极，气极！ 更多的是对大孙林洛的担心！ “可有林洛的消息？” “并无！” “召兵部尚书速来见朕！” 太监出去传话后，朱元璋颓然靠在椅子上，双目赤红。 马三赶紧劝道，“皇上，说不定林爷走在了前头，已经去往了琉球……” “咱们抓了几个倭寇俘虏，据他们交代，之前没有遇到过大的船队。” “朕枉为大明天子啊！” 朱元璋心痛道。 “我大明海疆，却被倭寇横行无忌，百姓不能下海，商人不能出海！” “我大明水师，只能缩在岸边，不能驱逐外族！” 海禁，是在衡权利弊之后，根据现状做出的做好选择。 古人对大海所知甚少，捕鱼晒盐也多在岸边活动，对领海更是一点概念都没有，远不如对陆地领土有执念。 与其耗费大量的金钱，打造舰船，在海上去和海盗打仗，不如把沿海的百姓内迁种地，把钱花在开荒上。 这就和朱元璋规定的不征之国一样，不为好大喜功耗费民力，不为争那一点面子劳民伤财。 但说到底，哪个帝王不想自己的百姓更自由，更富足？ 不受侵扰，不受杀戮！ 朱元璋未尝没有踏平句丽，远征扶桑之心，只是立国之初的大明太穷，百姓太苦，经不起再折腾。 “朕的大孙，出海去往小小的琉球和扶桑，都要被倭寇骚扰！” “朕愧对大孙！” “臣茹瑺，参见皇上！” 兵部尚书茹瑺很快来到了乾清宫，但朱元璋却有些无奈。 刚才盛怒之下，朱元璋甚至生出了倾全国之力，打造水师，扫荡倭寇之意！ 稍微冷静一下，朱元璋就知道这是不现实的。 而且远水解不了近渴，大孙如今就在海上，造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 “东南沿海有倭寇，你知道吗？” “回皇上，朝廷早有对策……” 茹瑺按照以往海禁时，应对倭寇的手段和方法报告，其中不少都还是朱元璋亲自制定的。 “臣获知圣上于今日早晨，派出各地水师出击，臣不敢妄自推断圣意，只是水师荒废已久，贸然出海，恐遭大败！” 舟山水师和崇明水师在海上遭遇倭寇，损失惨重之事，通过锦衣卫的秘密渠道，刚传到朱元璋手上。 而兵部的战报，此时还在路上，茹瑺并不知晓。 “朕知道了。” 朱元璋也懒得和茹瑺解释。 “难道朕就要看着倭寇在大明海疆烧伤抢掠，横行霸道？” “这……皇上，大明地大物博，即便放弃沿海地带，仍能保证百姓安居乐业。” “况且小小倭寇，不足为虑，整顿水师，建造战船，所费少则数百万，多则数千万……” “不如徐徐图之，待百姓休养生息，国库丰盈，再扫荡群寇，威震四海！” 茹瑺所言，都是写老生常谈了。 往常听到这些，朱元璋还觉得很合心意，不然也不可能让茹瑺做兵部尚书。 但现在，朱元璋只觉得烦躁。 “好了好了，你下去吧……” 他也知道茹瑺说的都是实情，现在朝廷为赈灾都拿不出太多钱，北征还挂在那里，蓝玉等老将嗷嗷叫唤着要银子…… 朱元璋让水师出击，也就是要拼光水师最后一点老本，损毁的战船，多半是不能再重新建造了，战死的士卒，只能从国库尽量凑一点银两，抚恤他们的家人。 茹瑺莫名其妙的回到办公衙门，回想着刚才朱元璋的召见，不知皇上到底是何意。 直到两封战报送来，茹常大惊失色，海上居然遭遇了此等败仗！ 几缕冷汗从额头流下，茹瑺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皇上派水师出击，是否另有深意？ 像往常那样应答，是否不合皇上的心意？ 近年来朝廷文臣武将，清洗了好几批，谁都害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任何应对不当，都会招来杀身之祸。 好在，当兵部战报呈送到乾清宫后，朱元璋只是再次召集兵部、工部、户部官员，安排防卫。 第二日早朝，文武大臣各抒己见，最终也没有什么出格的举措，还是和往常一样处理了倭寇来袭，急令各地加强防备。 只是任凭朝臣劝说，分析得失利弊，朱元璋都不肯将派出去的水师回防，反而要让所有的船只尽数出海，甚至调了附近卫所的士卒进入水师驻地，填补水师出击后的防备空缺。 此等不顾水陆之差的举动，完全不像是一个身经百战的开国皇帝能做出来的，不仅文臣苦苦劝谏，连蓝玉等老将都大惑不解。 但看见朱元璋心意坚决，蓝玉第一个带头出来表示支持，傅友德冯胜等武将紧随其后，愿意亲自带兵前往。 “退朝吧。” 朱元璋不置可否，宣布道。 倭寇海盗，的确像茹瑺所说，只是小小的骚扰一下沿海，不足为惧。 舟山水师和崇明水师的损失，对于偌大的明朝，也微不足道。 但林洛一人的性命，在朱元璋心中，就足以抵得上百万将士！ 茫茫大海，何处可寻？ 朱元璋只能命锦衣卫敦促水师不停的出海寻找。 三日，五日……十日，没有任何消息传来。 反倒是又遇上了几次倭寇，大明水师有胜有败，又损失了十几艘战船。 这时候倒应了马三经常劝慰朱元璋的那句话：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林洛的船队在出海以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不仅大明水师没有找到，连倭寇海盗都没有碰上正阳商会的船。 “派往琉球的船队，明日就该传回消息了吧？” 在发现林洛出海的第一天，朱元璋就派出使者，搭乘水师的战船前往琉球和扶桑，这是林洛出海计划中的两个目的地。 琉球比较近，来往较快，朱元璋希望能在那里得到大孙的消息。 最好是使者赶到，正好拦截住大孙，让林洛随行返回，不要再继续航行。 “爷爷知道你缺钱，知道你想靠出海赚大钱，把正阳卫的军户补足！” “只要你平安回来，爷爷马上把国库剩下的几十万两银子，全部都给你，保证你正阳卫五千六百军户，有大明最好的武器铠甲，最好的战马……” 朱元璋嘟嘟囔囔，这十几日，他茶饭不思，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大孙，你快回来！” 第191章 琉球的战报，倭寇的进攻！ 好不容易又挨过了一天，朱元璋心不在焉的听完早朝，匆匆回到乾清宫。 晌午时分，马三终于送上了锦衣卫的密报。 “皇上，锦衣卫八百里加急密报，琉球传回了消息！” “怎么说，找到大孙没？” 朱元璋扔下不知拿在手上多久了的奏折，急忙问道。 “小的还没来得及看，请皇上过目！” 马三也是从北镇抚司一路狂奔，一口气都不带歇的。 “快！” 朱元璋一把从马三手里抢过密奏拆开，看了几行，眼睛立刻瞪圆。 马三也跟着紧张了，在一旁屏住了呼吸。 趴！ 朱元璋看完密奏，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这个小混蛋！” “这可怎么办，你要让爷爷怎么办！” “皇上？” 马三心里也惦念着林洛，“大孙到底到了琉球没？” “你不是识字吗，自己看！” 朱元璋在书房里来回踱步，又气又急。 马三急忙捡起桌上的锦衣卫密奏，仔细看起来。 他早年没读过书，是跟了朱元璋以后，才渐渐多识了几个字，文化水平比朱元璋都还差了几个档次，也就达到勉强能看懂日常文书的程度。 “大孙七日前抵达琉球，这么快？” 算来算去，离林洛出海也不过才十二天，也就是说只航行了五日，林洛就已经到了琉球。 “到达当天，便和正在岛上补给的倭寇打了起来！” “尽数剿灭倭寇，共计六十七人，击毁倭寇船只三艘……” “停泊一日，贸易货物，并警告琉球不得再与倭寇来往……” “于第二日黎明时分，起锚杨帆，前往扶桑！” “大明的使者在大孙离开琉球一日后，方才抵达……” 马三越读越心惊，大孙竟然在海上和倭寇打了起来！ 还好密奏上没有提及大孙船队的伤亡，想来损失不大，大孙也毫发无伤。 只是……既然打了倭寇，也在琉球贸易了货物，就早点回来呗！ 咋还继续去扶桑啊？ 那是倭寇的老家！ 马三不禁捏了好几把汗，“皇上，大孙该不会有事吧，路上要是再碰到倭寇了……” “你才有事！” 朱元璋本来就急得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书房里来回转圈。 听到马三的话，虎目一瞪，一股强烈的杀气勃然而出。 “倭寇有什么厉害的吗，咱大孙照样把他杀的个七零八落！” “小的该死！” 马三啪啪在自己嘴上打了两巴掌，跪在地上磕头。 这两下打的真心实意。 “小的只是担心林爷，一时说错了话，林爷一定能平安归来！” “起来，咱还能不知道你？” 朱元璋有些声色厉茬，他嘴上说着不怕不怕，将倭寇杀得落花流水，心里其实也慌得不行，生怕林洛出一点闪失。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回来呢？” “出海为啥偏偏选扶桑，又为啥偏偏遇到倭寇！” “遇到也就算了，又不是在咱大明疆域上，倭寇在琉球岛上补给，你……” 朱元璋本来想说你管倭寇在琉球做啥，但话说到这里就说不下去了，这不是他朱元璋的性格。 也不是大孙林洛的性格！ 换成他朱元璋，遇到此等情况，肯定也是二话不说和倭寇干一场，想必大孙也是如此！ “不愧是咱的好大孙！” “咱没有看错你，大明江山就是要大孙这样的雄主！” 骂了林洛半天，朱元璋最后倒是称赞起林洛了。 听得马三暗自摇头，林爷和咱皇上，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马三心里真希望林洛无声无息的，悄悄的做完生意，早点平安回来。 倭寇，自然有大明的武将士卒去对付。 “三儿，传令给各处水师，全部前往琉球，秘密派遣锦衣卫，准备迎接大孙！” 林洛计划回航之时再经过琉球，继续做生意。 “另外挑选能够远航的战船，在琉球补给之后，前往扶桑和大孙的船队汇合，为大孙护航！” “注意，一定不能走漏消息，泄露大孙的身份！” 在大明境内，朱元璋一点都不害怕，有人敢谋害林洛，无异于找死。 如今天高皇帝远，林洛远在茫茫大海，从一开始朱元璋就十二分的小心。 “小的明白！” 马三自然也知晓此中的厉害。 但，接下来十几天的消息，并没有让朱元璋心安，反而让他更加担忧。 “各水师战船，已经按命令前往琉球，其中部分在途中遭遇倭寇，各有伤亡，败多胜少……” “琉球对大明水师停驻，表示惶恐不安……” “派往扶桑的大船遭遇暴风，损失过半，不得不半途返回！” “天气持续恶劣，海上出现冬季飓风，船只航行困难！” 每一条消息，都能让朱元璋心忧的叨念半天。 他当年在鄱阳湖上打仗，见识过人力在巨浪中的渺小，而鄱阳湖和真正的大海比起来，只不过是个小水坑！ “大孙，海上大风大浪，你在扶桑岛上多住些时日，好好做生意，等风平浪静了再返航啊！” “商队里，肯定有懂水文，知天气的老人，大孙你一定要听老人的话，不可少年好强，莽撞行事！” “你这孩子做事向来稳重，从来没有让爷爷失望过，这次一定也是。” “这……大孙也常常出人意料，没少给咱闯祸！” 朱元璋一个时辰一个想法，林洛在他心里，就是这么个印象。 办事看来稳重，每一件事都有计划，也能办成。但这孩子就是太跳脱，跟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的，经常弄出一些惊人的举动，把朱元璋吓的心惊肉跳。 近的就说这次和商人混在一起，突然出海，远的比如当着蓝玉的面，砍了蓝玉义子的手，带着正阳卫的火铳手，和燕王府的精兵干架…… 每一件，放其他人身上，死个千百回都不足为怪！ 林洛偏偏干了一件又一件！ 在各种心绪不宁中又度过了二十多天，离林洛出海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海边再次传来了坏消息。 “紧急军报！” “舟山水师驻地遭遇倭寇突袭，战死一百余人……” “崇明水师遭到倭寇袭击……” “倭寇攻打铜山水师驻地！” “新江口水师驻地遭遇敌袭……” 两天之内，各地水师纷纷发回军情，倭寇海盗趁水师舰船和官兵出海在外之际，偷袭水师水寨大营！ 天灾，人祸，凑一块儿去了！ 第192章 大明的困境 “众位爱卿，对此有何看法呀！？” 早朝上，朱元璋把军情战报甩在地上，脸色阴沉的可怕，比前几日的暴风天气还要恐怖。 “干他娘的！” 蓝玉怒目圆睁，“小小倭寇，竟敢犯我大明海疆！” “上位，末将愿领兵十万，东渡大海，踏平扶桑！” “末将亦愿往！” “臣附议！” “请皇上即刻发兵，荡平倭寇，以振大明国威！” 大殿中响应声四起，基本上所有的武将都义愤填膺，恨不能立马上阵杀敌。 其他朝臣，则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朱元璋也是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他为大孙林洛的安危担心。 他为大明沿海的百姓心痛。 但—— “皇上，倭寇骤然来袭，属实诡异，不可不防！” 兵部尚书茹瑺上奏，随即话锋一转。 “孙子有云：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今年江南饥荒，北元入侵，朝廷多有困扰，近日暴风来袭，沿海又有百姓受灾，亟待朝廷赈济……” “而国库存银不足五十万，此刻言兵，粮草从何出，军饷从何出？” “茹尚书所言极是！” 户部尚书赵勉感动的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不当家不知银钱少！ 他刚才听几位国公和众多武将气势汹汹的要出兵，看着皇上那黑锅底一样的脸，正愁不知道如何化解当前危机情势，兵部尚书茹瑺就主动说明了困难。 赵勉急忙顺着茹瑺的话说下去，“本月江南地区的灾民，依旧在往应天城聚集，各地米价有上涨，国库花费四十万两赈灾，成效一般……” “幸有皇子皇孙上书，带头节省开支，以为天下表率，帮助朝廷赈灾……” “南城门外，灾民已达十万之多！” “秋收之粮税银税，还需一月才能收齐，且照去年少了三成，恐不能够支撑一年朝廷支出……” 赵勉字字是泪，要不是怕砍头，他都想撂担子不干了！ 这没钱的户部，谁当尚书谁倒霉！ 官员的薪水欠了两个月不发，朝廷上下都逮着他们户部骂，可他们户部自己都已经三个月没发钱了，赵勉难道还敢找朱元璋说理？ “狗官，百姓辛苦一年，交了那么多的粮，那么多的钱，都被你们弄哪去了？” “我大明地域辽阔，百姓众多，自打皇上起兵以来，洪武建元，大明立国，向来休养生息，善待百姓，至今已有二十五载，天下富足，可比汉唐！朝廷却年年缺钱？” 蓝玉一听这话就火了。 其他功勋武将，也都怒气冲天。 “北征说没钱，赈灾说没钱，现在倭寇都打到脸上来了，还是没钱！” “一定是你们把钱都贪污了，和那蒙古鞑子没两样！” “该杀！” “银钱到底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今天不说出个道理来，一个都别想跑！” “说！” “蓝玉，你别血口喷人！” 赵勉气的须发皆张，脸红的跟火烧了一样，“本官在朝七载，两袖清风，为大明呕心沥血，殚精竭虑，从不敢因私废公，更无一点贪赃枉法！” “若所言有半点虚假，本官愿即刻伏诛！” 赵勉就差赌天发誓，一头撞死在大殿了，茹瑺和其他几位尚书急忙劝道。 “赵尚书且不必着急，梁国公所言并不是针对户部，实乃性情所致，为大明百姓心痛，恨倭寇侵袭……” “哼！” 蓝玉等武人却丝毫不买账，这些天他们日盼夜盼，几位国公轮番去面见朱元璋，甚至交谈到深夜。 就等朱元璋点头，出兵北征。 可每每朝议，都被各部以国库空虚，大明百姓不堪重负为由而拒绝拖延。 朱元璋那边又不知怎么，这一个多月总是心不在焉，对蓝玉等人多有敷衍，众武将肚子里憋了一股火无处发泄。 现在正好逮着六部一通臭骂。 “茹瑺，你好歹也是兵部尚书，身上一点军将的血性都没有！” “大明万里疆土，每一丈土地都有士卒的血！” “当年上位起兵，不过十数人，无粮无兵，而蒙元狼兵百万，钱粮无数，上位可曾惧怕？” “如今大明兵多将广，士卒能征善战，军械精良，反倒怕起来了？” “梁国公，我也是从实际出发……” “实际个鸟！” “事实上就是你们怕死，怕打败仗！” 蓝玉气的一拳打在茹瑺胸口上，然后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上位，他们怕死，咱不怕！” “当年鄱阳湖大战的水军，现在还没死绝！” “末将恳请上位，派末将领水军一万，收拢水师战船，出海迎击倭寇！” 这一个多月，林洛不见了踪影，蓝玉去过正阳卫好几次，差点都把正阳卫翻了个底朝天，都没有一点消息。 大明水师全部出击，蓝玉虽然管不到，但也都看在眼里。 蓝玉就隐隐猜到林洛肯定出海去了，朱元璋正在海上寻找林洛的踪影。 朱元璋急，蓝玉就不急？ 前段时间的海上飓风，现在的倭寇，几乎让蓝玉把头发都急白了。 “上位，倭寇事小，我大明江山是大啊！” “请上位立即下令！” 蓝玉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求到，比求情北征还要恳切。 “蓝玉，你的心咱知道！” 朱元璋一听这话，就知道说的大孙林洛。 他也难过的差点流泪，大孙一个多月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他能做的，就是尽快催促各地把税收上来。 有了银钱，朝廷才能办事！ 可现在，朱元璋再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大孙十年前走了，标儿今年也走了，天见可怜，又让他寻回了大孙，说什么也不能再失去！ “朕便依你所言，大明军士你任意挑选，船只尽可征调，从崇明水师大寨出发，剿灭倭寇！” “国库所余银钱，你尽可使用，务必达成目的！” 朱元璋从龙椅上站起，走下，紧紧握住了蓝玉的双手。 蓝玉跪在地上，抱住了朱元璋的腿，哭道，“上位，咱明白！” “咱要是没把这事办成，咱就不回来了！” 找不回林洛，蓝玉也觉得自己没啥好活的了，不如死了！ “皇上，不可！” “皇上，三思啊！” 其他朝臣，哪里知道朱元璋和蓝玉之间隐藏的秘密，更不会把这些事和一个正阳卫的都指挥使，东宫伴读林洛联系起来。 纷纷出言劝谏。 “各处倭寇多则百余，少则几十，加起来不过七八百之众，何须梁国公亲自提兵剿灭！” “此次侵扰，不过是海上飓风之后，倭寇补给短缺，掠劫沿海以求补给……” “又恰逢水师主力出海，大寨疏于防备，一时多了点伤亡。” “调集精兵，征调天下船只，国库那点钱经不起折腾，大明百姓也经不起折腾！” “臣不愁大明将士不能打胜仗，唯恐百姓遭难！” 一句话，击中了朱元璋的心窝。 同时也是大明当前的困境，猛将犹在，雄兵百万，却百废待兴，民力却无法再承受过多的征伐！ 朝廷没钱！ 第193章 捷报传来，谎报军情？ 如果能给朱元璋足够多的粮钱，二十年前他就能带着兵马打到大漠以北，东海以东…… 管他是蒙元，还是高丽扶桑，统统征服！ 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是大明疆土！ 奈何现实和理想总是有差距的。 作为一个从小饿肚子的放牛娃，朱元璋深知民间疾苦。 为了让百姓吃饱肚子，少饿死娃，朱元璋收起自己的野心，与民同休，把更多建功立业，留名青史的机会，留到将来，让自己的儿孙再去完成。 战，百姓苦！ 如今大明正处于一个艰苦的时期，所有的事都要忍耐。 但唯独一件！ 面对百官劝谏，朱元璋一言不发，目光中充满着怒火。 倭寇在沿海盘踞，哪怕林洛一切顺利，船队从扶桑归来，也会遇到极大的危险！ 朱元璋绝对不能放任不管。 “朕意已决！” “末将领命！” 蓝玉一拱手，已经出了大殿。 只有他，了解朱元璋的心思。 有几个劝谏的官员，想拦住蓝玉，却被蓝玉直接撞了个跟斗，栽倒在大殿里。 任由其他官员再怎么言说利弊，朱元璋回到龙椅上，不为所动。 “这……这可怎么办？” 户部尚书赵勉额头流汗，他已经能够想到，以蓝玉那老匹夫的脾气，断然会将国库里仅剩的五十多万两银子，全部花在剿灭倭寇上。 好大喜功！ 不在沿海折腾到翻天，梁国公蓝玉绝不会善罢甘休！ 茹瑺也是一边向朱元璋进言，一边发愁。 皇上看来是不会改变主意了，随意征调船只，这么大的动作，兵部该如何配合？ 本心上来说，茹瑺不是不想出兵征战。 建功立业，封侯万里，谁人不想？ 只是想要集结精兵，彻底消灭倭寇，并非易事。 以前朝廷也曾经征讨过几次倭寇海盗，海盗倭寇藏匿于茫茫大海中，不和水师主力硬碰，转而攻击落单的小船和补给运输船队。 或者干脆避开水师，直接骚扰大明漫长的海岸线上的百姓，来回几个月的持续消耗下，大明水师后勤被拖着，消耗巨大，却战果寥寥，收效甚微。 最后，朝廷不得已才颁布了禁海令，反正倭寇就那么点人，也不可能真的打到岸上来。 现在皇上不知怎么的，居然一改以往的态度，让蓝玉再次兴兵讨伐。 这要逮住了倭寇的大部队还好说，不管耽误了朝廷其他什么事，起码有战果，能极大的打击倭寇，最少换来沿海几年安稳的日子。 怕就怕和以前一样，偌大的船队，在海上来回的跑，除了水就是鱼，人影都看不到一个！ 士卒劳累，粮钱空费，百姓怨声载道。 到时候皇上为了平息民怒，理所当然的就把茹瑺推出来砍头，当替罪羊。 于公于私，茹瑺都反对现在派大军去扫荡倭寇。 朝中武将，却是摩拳擦掌，战意昂扬。 “臣愿随梁国公出征！” “末将愿为先锋，斩杀倭寇，为国为民！” “烧灭倭人，义不容辞，臣愿献出家中一半财产，效力梁国公麾下！” 有几名家乡就在沿海村庄的官员，对倭寇恨之入骨，更是捐献财物，声泪俱下的跪地求战。 朱元璋对支持出战的，一概准奏。 至于以户部为首的一干官员的劝谏，朱元璋只当没有听到。 只要能找回大孙，哪怕大明国力倒退十年，朱元璋都愿意！ “报！” 正在这时，又有八百里加急军情送到。 “舟山水师小队遭遇倭寇，覆灭在即，幸得正阳水师战船相助，大破倭船十余艘，斩首四十五人！” 正在气头上，又被一众朝臣劝谏的朱元璋闻言，一声暴喝，“好！” “有此胜果，乃天佑大明，大吉之兆！” “传朕的命令，舟山水师赏银一千两，正阳水师赏银……” “咦？” 朱元璋原本打算各赏银一千两，斩首四十五名倭寇，每一个脑袋差不多快五十两了。 值此士气低落，朝廷内外都不看好出击剿灭倭寇之际，朱元璋正需要一场真正的胜利来凝聚人心，来为自己发兵海上增加说服力。 这一个多月他把大明水师的船几乎全部派出去了，也遇到过一些倭寇，但倭寇异常狡猾，一旦有被追击包围的风险，立马驾船远遁。 说来可笑，即便是有胜有负，大明水师竟然没有哪一次战斗能斩首真正的倭寇超过十名。 这一个多月的战斗，加起来的倭寇人头才不足三十！ 这一点点战果，朱元璋在朝堂上都不好意思说出口！ 今日这份战报，一次就消灭了四十五名倭寇，朱元璋很是兴奋，赏赐的话脱口而出，但马上有些反应过来，疑惑了。 “正阳水师？” “我大明有这个水师？” 朱元璋心心念念的都是大孙，正阳卫自然再熟悉不过，跟着连“正阳”这两个字他都很敏感。 大明没有第二个正阳庄，没有第二个正阳商会，更没有正阳水师！ “禀报皇上，舟山水师的传令兵，八百里加急亲自来报，小的如实转达，一字不差！” “军报在此，请圣上过目。” 朱元璋接过军情密报，拆开封蜡，一目十行的看完，确实没错。 “皇上，大明只有正阳卫，哪来的正阳水师？” 茹瑺也跟着奇道。 正阳卫是在他眼皮子底下建立起来的，没有走他们兵部，也没有通过五军都督府的渠道，莫不是皇上又偷偷的建立了一个正阳水师，专为剿灭倭寇？ 所以，皇上方才坚决的派蓝玉出兵？ 所有的朝臣都放下了刚才的争吵，担心，激愤……仰望着龙椅上的朱元璋。 这一位大明的开国皇帝，是否未雨绸缪，早已埋好了后手，走一步看十步，在下一盘大棋？ “正阳水师，从何而来？” 朱元璋心里微微一动，难道是大孙？ 除了大孙的正阳卫，也不会有人自称正阳水师呀！ 正阳卫，正阳商会，正阳水师……没毛病吧？ “朕半生戎马，对谎报军情之事，从不姑息！” 朱元璋几乎要兴奋的跳起来，但他不敢大意，更不敢提前高兴！ 这些天他白日叨念林洛，晚上做梦梦到林洛……如今生怕自己白高兴一场。 “来呀，叫舟山水师的传令兵来见朕！” “咱要亲自审审他！” 第194章 林爷的大船？杖责朝臣！ 细心的朝臣已经注意到了，朱元璋用的是“审”这个字。 说明皇上不相信舟山水师传回的军情战报！ 兵部和五军都督府的官员也都很怀疑，莫非是一直被倭寇骚扰，作战不力，怕被朝廷问责，故而谎报军情？ 杀良冒功，自古有之。 茹瑺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 这些当兵的不光糊涂，信息更是落后呀！ 连大明最近出了个风头正盛的正阳卫都不知道！ 四十多个倭寇不算小数目，皇上追查起来，却依旧可以想法子蒙混过去。 比如上缴几个真正的倭寇敌首，其他的或说尸体被海水冲走，没来得及打捞，或者用别的人头冒充几个…… 说在其他战船的相助下，消灭了倭寇，这个说法茹瑺也能理解。 很简单，拿不出的倭寇首级，打赢了的战利品，都可以说是被其他水师战船拿走了，最好把来相助的水师战船，编造成扶桑的大名。 反正扶桑政局混乱，那什么大名就和诸侯一样，你打我，我打你，大明朝廷很难求证。 可偏偏，编了个正阳水师的名字出来！ 这要人怎么相信？ 一个脸被熏黑，身上还沾着血污的传令兵，在太监的带领下，一瘸一拐的来到大殿，跪下。 “小的拜见皇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 朱元璋急急问道，“你是参加了那场海战的小兵？舟山水师战船，现在何处？” “回皇上，小的所在的小队一共四艘赤龙舟，现在已经和主力汇合，正在回水寨的路上，指挥使刘大人准备修整一日，再出海……” “你们是怎么遭遇倭寇的，正阳水师又是怎么救了你们？” 朱元璋紧跟着问道。 传令兵一一作答，过程和大部分人想的差不多。 赤龙舟是一种侦察用的小船，倭寇也是小船，但数量多，围上来攻击赤龙舟。 “眼看赤龙舟就要覆灭之时，突然一声炮响，远处出现了几艘大船的影子，犹如神兵天将……” “继而鼓声四起，巨大的战船把倭寇的小船撞得七零八落，战船上又有一排排火铳齐发，部分倭寇当即身亡。” “另一部分的倭寇急忙驾小船逃走，却被正阳水师的大炮追击，全部沉没！” “共计斩首倭寇四十五人，击沉倭船十三四艘……” 果然。 在传令兵的讲述中，正阳水师就是上天派来的救兵，三下五除二就把倭寇消灭干净，打完了以后离开了，并且临走时还不忘带走所有的倭寇人头，什么战利品都没有给舟山水师留下。 茹瑺和大部分朝臣一样，听得眉头直皱。 舟山水师倒是省事儿了，所有一切都推给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正阳水师…… 把朝廷和皇上都当傻子啊！ 朱元璋听到传令兵的话，脸色都变了，继续问道，“正阳水师的头领指挥使多少年岁，长什么样……你可曾见过？” “回皇上，四艘赤龙舟上的水兵士卒，都有幸得到了林爷的接见，包括小的！林爷还夸咱们作战英勇，都是大明的好男儿……林爷还给咱们每人赏了一两白银呢！” 传令兵兴奋的说道。 朱元璋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你说正阳水师的领头人是林爷？” “对，林爷！” 传令兵叩首，“林爷看上去很年轻，不过二十岁的模样……” “好！太好了！” 朱元璋一听这话，高兴的从龙椅上站了起来，哈哈大笑。 除了那个小兔崽子，还会有谁？ 正阳商会的船队，叫正阳水师，没问题吧？ “正阳水师现在何处，可与舟山水师主力一起返回水寨？” “林爷的船又大又快，我们舟山水师的战船跟不上。” “正阳水师大败倭寇之后，护送小队的四艘赤龙舟与舟山水师的主力会合，然后先行离去。” 回来了？ 回应天城，回正阳卫了？ 可朱元璋并没有收到消息。 “你说的都是真的？正阳水师真的回应天城了？” “小人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有半点欺瞒圣上！” 传令兵的磕头道，“林爷确实带着船队，说要赶回应天城，不能耽搁时间，先走了一步……” 朱元璋的心顿时沉下去。 舟山水师的传令兵都从海上回了水寨，又来到了应天城，林洛没理由还在路上。 哪怕没到应天，只要进了长江水道，就一定有消息传回朝廷。 “皇上，倭寇凶残狡猾，不敢与大明水师主力抗衡。既无倭寇首级，又无战利品收缴，以微臣之见，舟山水师所败，并不一定就是真正的倭寇，望皇上明察！” 一位御史言官出列，怀疑道。 “皇上，请速派御史查明！” “请皇上召舟山水师指挥使来京，仔细询问，查明战况！” “臣恳请圣上，派遣锦衣卫入驻舟山水寨……” “一定是水师打了太多败仗，怕皇上责罚，所以杀良冒功，假报军情！” 大殿内的朝臣纷纷建言，显然不相信舟山水师的传令兵。 茹瑺微微闭了闭眼，只觉得“林爷”这两个字异常的熟悉，再加上皇上那异样的热情与兴奋…… 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难道是那个林洛？ 这一个多月，确实不见林洛那小子的人影！ 茹瑺心里一惊。 朱元璋对林洛十分的器重，没理由林洛就突然从应天城消失。 联想到皇上将大明水师四处派遣，这些天又似乎在期望着什么的模样…… 难道，皇上悄悄的让林洛带着大明水师出征，寻找倭寇的主力作战？ 可刚才蓝玉那又是怎么回事儿？ 茹瑺想不通，种种矛盾之处。 但大概能确定，舟山水师遇到的船队，是林洛带领的，并且皇上肯定也知道。 传回的战报，十有八九也都是真的。 “闭嘴！” 正如兵部尚书茹瑺所料，朱元璋怒斥上奏进言的群臣。 “明明打的是大胜仗，你们却说成败仗，居心何在？” “诅咒我大明？” “锦衣卫何在？把刚才说打了败仗的，全部拖出去，杖责三十，狠狠的打！”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闭嘴了。 锦衣卫的棍棒，可轻可重。 但皇上说了狠狠的打，那三十棍下去，在床上躺半个月都是轻的！ 第一个谏言的御史首先被锦衣卫拖出去，紧接着一个又一个…… “皇上，饶命啊，微臣只是据实进言，并无咒骂大明之意！” “皇上，忠言逆耳呀！” “陛下，切不可讳疾忌医，只听信一面之词！” “臣就算被打死，也绝无怨言！只求圣上早日查明真相，不被奸臣蒙蔽！” “……” 朝堂上哭喊一片，刚才说话怀疑的，不止有御史言官，还有不少的重臣。 光是六部就有差不多一半的人…… 朱元璋的记性还老好了，指着一个个朝臣，全部让锦衣卫拖出去。 一边指，还一边骂。 “打死你们这帮乱嚼舌根的，呸！” 第195章 捷报频传，大孙归来！ 我大孙没打胜仗，难道你们能打？ 优秀的人才总是被嫉妒，被排挤，就和咱当年在红巾军里一样！ 哼！ 大殿外噼里啪啦一阵板子声。 当然朱元璋也没忘了召舟山水师指挥使入朝询问。 舟山水师指挥使刘勇还在路上的时候，朱元璋就在下午时分，收到了崇明水师的另一份战报。 “崇明水寨年久失修，战舰多陈旧不堪，倭寇来袭，水师恰逢水师主力返航，于水寨外大战，战不利……” “倭寇此来，凶猛异常，数量众多，大小船只七八十艘，贼人七百八余，正杀得难解难分之时，正阳水师援兵赶到！” “……” “枭首二百余名，击沉倭船五十余艘！” 朱元璋看的眉毛直跳。 感情大孙林洛没能回到应天，是在长江出海口又和倭寇干了一仗！ 架势还不小！ 看战报中描述的过程，和舟山水师差不多，都是林洛的大船一到，杀得倭寇逃跑都来不及，最后追击…… “追击！” 朱元璋自言自语，“这兔崽子，该不是又追出海，不回来了吧？” 他原本稍微安定了一点的心，又开始悬着，不上不下起来。 偏偏战报后面也没明说，正阳水师到底是继续回应天，还是一直在追击倭寇。 “把崇明水师的指挥使，也给咱召回应天！” “三儿，你找几个心腹锦衣卫去办，要是正好遇到大孙了，就把那小子绑回来见咱！” 马三看到有林洛的消息，也高兴的合不拢嘴，屁颠屁颠的跑去办了。 朱元璋在书房里，下意识的按动太阳灯的开头，灯具暗一下，明一下，就和老朱喜忧参半的心情一样。 第二日早朝，舟山水师和崇明水师的指挥使正在启程赶往应天，锦衣卫的密信速度更快一点，先行传回。 林洛依旧不见了踪影！ 在长江口帮助崇明水师击溃来犯倭寇之后，这孩子不知发了什么疯，一改之前赶时间回应天城的计划，带着正阳商会的船队，调转了航向！ 继续朝茫茫大海驶去！ 朱元璋期盼的心，一下子就凉了大半截。 当即在早朝上，朱元璋闷了半晌，任由朝臣在下面说的口干舌燥，朱元璋一句都没听下去，最后烦躁的宣布退朝，准备小憩一会儿。 然而，似乎是专门和朱元璋作对似的，接下来的几天，他就没消停过。 威海水寨，福州水师，泉州水师……北到渤海，南到崖州，各处纷纷发回战报！ 内容也几乎大同小异，之前是一直有倭寇骚扰，现在变成了天降神兵正阳水师，战舰大炮，打的倭寇哭爹喊娘，屁滚尿流！ 捷报频传！ 倭寇人头，战利品，倭寇的船……所有战利品，也都一个不落下，全部被那正阳水师的林爷给拿走。 一开始朝臣还有怀疑的，朱元璋也在担心林洛那孩子的安危。 到后来大家都麻木了，管他真假，那个正阳水师的林爷，总会出现，一问便知。 几乎所有人也都知道了，大明朝廷只有一个刚成立不久的正阳卫，就是那个在军演上展示火铳，让各国使者，特别是蒙元使者吓得失魂落魄的正阳卫。 压根就没有一个正阳水师！ 有些人还猜测战报中提到的正阳水师的林爷，就是正阳卫的林洛！ 甚至还有像茹瑺这样想的又远又飘的，推测林洛是朱元璋派出海，带着大明的精锐战舰去打倭寇。 这可把得到圣旨，正在征调精兵和船只，要出海去找大孙的蓝玉给气坏了！ 你小子没事的话，倒是早点回来呀！ 在海上和倭寇有什么好打的，统共就那么点海盗，冒着那么大的危险，有啥意思啊？ 咱大明的武将，不管是骑马的，还是乘船的，都还没死绝。 用得着你这个储君风里来，浪里去？ 大炮那擦着就死！ 蓝玉心急火急的集合完精兵，也凑了近一百条大船，在应天城外的江面上誓师，准备出征。 朱元璋还亲自来到城头，给蓝玉壮行。 那其中的深意，蓝玉自然知晓。 “上位，您放心！” 蓝玉喝干壮行酒，把碗抛进江里。 “咱一定把那孩子带回来，一根头发都不会少！” 朱元璋点点头，郑重的拍了拍蓝玉的手，“速去速回！” 杨帆，启航！ 蓝玉也不耽搁，拔锚出发。 正在这时，天空突然出来一阵巨响。 碰碰碰！ 轰轰轰！ 震天动地，远处的半空升起阵阵炮声。 “什么声音？” 朱元璋厉声喝道。 蓝玉眉头一皱，军中宿将也几乎同时提起精神，警惕的望着远方。 这种声音他们再熟悉不过。 大炮齐鸣！ 瞬间，几乎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一些没见识过的文臣，甚至被吓得站立不稳。 在周围观看大军出征的百姓，也都惊慌不已，议论纷纷。 “谁这么不长眼睛？” 蓝玉琢磨着最近也没有军演，更没有火炮试射。 这种动静，没有四五十门大炮闹不出来！ 今日咱水师集结，明里是要出海去打倭寇，大明最能打的士卒将领，全部披坚持锐。 就算有人想造反，也万万不该选在这个时候。 这分明不把他蓝玉放在眼里！ 蓝玉的脸上涌现出一股杀气。 “报！” 众人惊疑不定之时，一匹快马赶到。 “皇上，正阳水师的主力于今日黎明，进入长江出海口，返回应天！” “先头部队，轻舟简行，已经驻扎在三十里开外！” “鸣炮向圣上致敬！” 刚才的炮声，是大孙的船弄出来的？ 朱元璋稍微一错愕，当即大喜。 回来了！ 咱的好大孙回来了！ “随行有多少人，多少船，可有人员伤亡？” 朱元璋急切的问道。 “回皇上，共有大船三十艘，中小船二十多艘，人员总计六七百，小的并没有看到有人伤亡！” “那……林爷怎么样？” 朱元璋紧接着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 小兵一路骑马，气喘吁吁，“林爷好着哩，他还赏了小人二两银子，让小人快马回来报信！” “哈哈哈哈！” 朱元璋大笑，一股从心底涌起的喜悦和兴奋，瞬间把他填满了。 蓝玉也喜笑颜开，用力的拍着大腿。 这孙子让咱担心了快两个多月，终于回来了！ 回来了也不安分，先给咱们来了个下马威！ 哼哼！ 不愧是流着咱老蓝家的血。 “不愧是咱的好大孙，流着老朱家的血！” 朱元璋也在心里暗暗叫好。 举目遥望江面，朱元璋当即下令正要出征的战船和士卒原地等候，与文武百官一起，共同迎接大孙归来。 第196章 朱元璋赏赐林洛？ 江边的百姓原本是来看大军出征，眼看酒也喝了，船帆也升了，怎么突然不动了？ 皇帝也不催，百官也不急，都在江边停住了。 刚才，所有人都听到了那震耳欲聋的炮声，不过百姓都以为是水师出征的大炮。 现在岸边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不明所以中……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兵部尚书茹瑺满脸堆笑，向皇上报喜。 在茹瑺心里，早就把林洛和朱元璋当成穿一条裤子了。 前面几天各地水师捷报频传，现在林洛凯旋回朝，兵部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打仗咱没出上一分力，报功贺喜总不能再落于人后！ “臣发自心底的感谢和赞颂林将军，和所有跟随林将军出征的士卒，以及为此次出海作出贡献的每一位百姓，每一名官吏……” “陛下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林洛将军智勇双全，引领我军勇猛前进，扫荡倭寇。此战大获全胜，可喜可贺！” “出海士卒英勇无畏，尽显明朝儿郎本色，一腔热血洒疆场，誓死扞卫家国！” “此战之胜，举国振奋，万民欢呼。愿陛下对林洛将军及诸位将士大加赏赐，以彰其忠勇，以显皇恩浩荡！” 洋洋洒洒，既恭维了朱元璋，又为林洛表功邀赏。 朱元璋听到兵部大员如此夸赞自己的大孙，乐呵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心里无比舒坦，摸着自己的胡须。 “圣上，茹尚书言之有理！” “这孩子为我大明争光，长脸啊！” “咱们这帮老家伙，多少年都盼着痛痛快快的把倭寇杀回老家，林小子替咱们圆梦了！” “请皇上大赏林洛，彰显大明国威！” 冯胜和傅友德是最欣赏林洛的，也知道皇上的心思，立马一吹胡子，这茹瑺脸皮厚，嘴巴快，专会说好话！ 咱记得前段时间，这家伙还说林洛的船队杀良冒功，谎报军情呢！ 哼！ 哎呀，咱也赶紧跟上！ 国公爷心里不屑，嘴上一点不落后，立马抢着说道。 “少年英雄，的确当赏！” “臣附议！” “臣恳求皇上下旨……” “……” 本来是送蓝玉大将军带领船队出征的，现在文武官员，都变成了为林洛讨赏。 之前有几个“聪明人”，心里老早已经在怀疑：正阳水师是皇上偷偷派出去，扫荡倭寇的。 现在他们最起劲，拼命的为林洛歌功颂德。 夸林洛，那不就等于夸咱们英明神武的皇帝！ 反倒是蓝玉，早知道林洛和朱元璋的关系，反而只是和群臣一起说了几句，没有特意的为林洛表功。 “好小子，把舅外公的功劳抢了！” 蓝玉心里哼哼道，不过这感觉真挺爽！ 这孙子，比咱太子爷在世的时候都要生猛！ “哈哈哈……” 朱元璋咧嘴笑起来就停不住，但一听到百官都在给林洛邀功请赏，朱元璋就又气又喜。 这孙子和商人厮混，跑到海上做生意就算了。 竟然还去打倭寇，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气死咱了！ 朱元璋眼睛一瞪蓝玉，别人不知道，你个老匹夫还不知道？ 大孙，那是能出海打仗的人吗？ “赏？” 朱元璋提高了声音，“赏个屁！” “咱不把他屁股打开花，咱今天就不姓朱！” “恭喜皇……啊？” 百官一开始听了个“赏”字，皇上是加重了语气说出来，还以为皇上要重赏，大大的赏。 没想到朱元璋后面说要打板子。 “皇上，这……这是为何呀？” 冯胜瞪大了眼睛，一万个为什么。 “林小子打了胜仗，为何还要打军棍？” “皇上，赏罚分明，百战百胜！” 傅友德也跟着道，“赏罚不明……” 两位国公爷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只道林洛是朱元璋的大孙，军演、入宫伴读、征讨倭寇……都是皇上安排，在锻炼培养林洛。 却不知前面的事的的确确是朱元璋栽培林洛，征讨倭寇却不是！ 朱元璋绝对舍不得让大孙冒险！ “赏，该赏！” 朱元璋担心了一个多月，自从林洛出海，朱元璋就没吃一顿好饭，没睡一个安心觉！ 头发和胡须都多白了许多！ 恨不得马上把这孙子抓起来，按在地上狠狠打一顿。 但在朝廷看来，林洛打了胜仗，是功臣，是小英雄。 可不能乱打，寒了百官的心。 赏是朝廷要做的，管我朱元璋什么事儿？ “三儿，你跟朕走！” 留下一句让文武百官摸不着头脑的话，朱元璋带着马三走向自己的龙辇。 马三不解，“皇上，咱不迎接林爷得胜回归啦？” “迎接，当然要迎接。” 朱元璋恨恨的笑道，“你去找几个锦衣卫的弟兄，一定要嘴上把门，信得过的！” “是，小的马上去办。” 马三不知道这和欢迎林洛凯旋有什么关系，但皇上的吩咐，他是一定照办的。 “蓝玉，你代替朕迎接林洛。” “咱回宫先准备准备，你记得把林洛带到皇宫，别让他乱跑。” 朱元璋骂归骂，还是心疼林洛的。 不能让朝臣多心，咱大孙还是大明的英雄！ 打出来的英雄！ 打一顿都不够，咱心里这口气，顺不下去！ “起驾！” “回宫！” 马三也不知道朱元璋打的什么主意，只能跟着朱元璋一起走。 剩下的官员，看了看皇上离去的方向，又望了望大将军蓝玉。 蓝玉冷哼一声，“看啥看？” “咱大……明的小英雄，难道不应该迎接？” 等咱大外孙被立为储君，登基为帝，你们下跪都来不及！ 武将那边自然都欢喜，傅友德和冯胜为首，喜欢的很。 文臣这边稍微气氛稍微有些不一样，都在猜测皇上刚才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总的来说，除了朱元璋走了，其他人都还在江边，望着江面上，等着林洛的船队。 岸边的百姓可管不了这么多，一开始都是来看大明的水师扬帆起航，现在有听说从海上回来的船队，一时间也分不清楚那么多，反正有热闹看！ 朱元璋其实也没走远，刚离开江边不远，他就悄悄和马三换了百姓的衣服，溜出了回宫的车队。 明里皇上还在返回皇宫的路上，实际朱元璋已经混入了江边普通百姓中。 大孙归来，百姓都在看。 这么好的机会，朱元璋可不能错过。 正好，看看咱大孙在百姓心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第197章 好大的船，林洛控诉倭寇是畜生！ 江边人头攒动。 “让一让，你别挤！” 马三在朱元璋身前开路，嘴里喊着别人不要挤，自己却一扭身，护着朱元璋挤到了最前面。 好在百姓们都顾着看热闹，又看朱元璋是个年纪大的，没人真正和他们计较。 “小伙子，你知道是谁的船队要回来了吗？” 朱元璋已经到了前排，极目望去，长江水面蒙蒙一片，还看不见林洛的船影。 他身边的几个百姓听到了问话，都摇摇头，“咱就只知道今天是大将军蓝玉要带船队出海，哪里晓得还有船队要过来？” “老丈，你是咋知道的？” “对呀，大将军咋还不出发，我刚看到船帆都升起来，皇上也喝了出征酒！” “你们还不知道？” 朱元璋有些失望，百姓们居然不知道大孙要回来了，“听说正阳卫的小英雄，出海打倭寇，大胜归朝！” 言语里不无自豪骄傲。 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有几个很激动的问道，“真的？” “老丈你没骗人？” “咱一把年纪了，还能骗你不成？” 朱元璋笑呵呵道，“不信等会儿你看，船队马上就要来了！” “真的吗？” “我不信！” “你胡说！” “还没打倭寇，咋就大胜归朝了？” “朝廷骗人也没这么骗的！” “……” 蓝玉要出海打倭寇的消息，早就在应天城传的沸沸扬扬，百姓都知道，还征集了百姓不少大船…… “正阳卫，咱们听说过，他们的指挥使是林爷！” “林爷开了不少作坊，能打铁，能烧窑……但没看见有船队！” “老丈你说是正阳卫的船队，你亲眼看见林爷上船了？” “我一个外甥，就在林爷的铁匠作坊当学徒，咋没听说林爷出海了？” “对！我兄弟的朋友，还是正阳卫的军户哩。听他说林爷前天还在正阳卫训话来着，哪有时间出海……” “老人家，你吹牛也得打打草稿再来！” 朱元璋都无奈了，遇到几个爱抬杠的！ “等着吧。” 本来想多谈一谈大孙，听听百姓们怎么说，没想到整了一肚子气。 等着等着，又过了快半个时辰。 百姓们见水师战船还是不动，都等的不耐烦了，不少人骂骂咧咧的离开了。 看热闹归看热闹，大伙儿都还要讨生活，该干活的要去干活了…… 江边的人渐渐少了起来。 朱元璋也着急了，“三儿，会不会是搞错了？” “大孙压根就没回来，是有人报了假情报？” “老爷，您就放心吧，绝对不会错！” “小的刚才又差人去确认了，林爷的船队真回来了，你看，就在前面！” 马三在朱元璋身边多年，大事向来不糊涂，绝对保持谨慎，力求准确无误！ 正说着，又是一排炮响！ 朱元璋看到了升起的烟雾！ “来了！” 只见江面上出现了隐约的桅杆和船帆，越来越近！ 大！ 好大！ 这是朱元璋的第一感觉。 刚开始只是模糊的影子，朱元璋看不清，当江面的船近了以后，朱元璋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比他乘坐过的最大的战船，还要大！ 具体是大几倍，朱元璋不确定，反正不止两倍。 高大的桅杆，巨大的船帆，还有从船身处伸出来的桨，以及黑黝黝的炮口…… “好大的船！” “好大的炮！” “咱大明有这么大的船吗？” 原本已经没有兴致，都想要离开的百姓，纷纷惊呼不已，指指点点。 “咋没有？” 朱元璋不乐意了，“你没看旗子上，写着正阳两个大字！” “哎哟，老丈你还是个读书人呀！” 刚才惊叹的几个人连声道，“咱们都不识字，老丈你说挂了正阳卫的旗子，那肯定就没错了，是咱们大明正阳卫的船！” 只见，旌旗招展，迎风飘扬。 船头两排整齐的船夫，统一藏青色的劲装，背部也写有正阳商会的字样。 领头的年轻人却一身精美的麒麟袍，腰悬金带，提着一把绣春刀，不断的向江边的百姓挥手致意。 骚包无比，正式朱元璋心心念念的大孙——林洛！ “乡亲们好，我林洛回来了！” 林洛脚踩在船舷上，手里拿着个大喇叭，对着岸边大声喊道。 咦？ 朱元璋惊奇的很，大孙的船离他们这边少说也还有一里远，大孙的喊声却清清楚楚的传了过来。 虎啸山林，也没这么大声啊！ 朱元璋哪知道，林洛这是高科技，最新款的扩音喊话喇叭。 不仅能把林洛的声音放大数十倍，传的更远，还能保持声音的立体感，饱满感，还原度…… 光这么一个喊话的设备，就花了林洛一千两白银，在随身商场里兑换出来。 为的就是今天！ “父老乡亲们，想必你们也知道，倭寇侵扰大明海疆，打家劫舍，害的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沿海的乡亲们有家不能回，有船不能出海，有渔不能捕！” “为什么？” “就因为倭寇来抢，来杀，来偷袭！” “父老乡亲们的辛辛苦苦好几年改起来的房屋，被倭寇推倒烧毁；祖孙三代吃饭的渔船，被倭寇拖走；省吃俭用省下来的一点细软，倭寇来了直接抢走……不给，就杀就砍！” “这还不算，倭寇还抢走乡亲们的儿女，抓走青壮男女，拉到海上当苦力……” 林洛的话语里充满了悲怆，字字是血，声声是泪。 说着说着，林洛自己都哽咽了，大声控诉倭寇的罪行！ “该死的倭寇！” “我爹就是被倭寇砍死的，呜呜呜！” “我家盖的房子，被倭寇一把火烧了，可怜我三岁的小妹，也被倭寇关在里面，活活烧死！” “倭寇不是人，是畜生！” “……” 应天城，许多年来，聚集了很多从沿海逃难过来的百姓，或者祖上逃荒来讨生活的。 身上的背负的血海深仇！ 故而，今日听闻大将军蓝玉要出征扫灭倭寇，他们都来江边送行。 现在，听到林洛的控诉，许多百姓义愤填膺，骂声不断。 有的还抹着眼泪，红着眼睛。 “对，倭寇是畜生！” 林洛听到沿岸百姓的喊声，愤慨无比的大喊。 然后脚下使劲，直接船头的撞角上。 右手握着腰间的绣春刀，左手一使劲，烈风咆哮中，一串人头，被甩了出来！ 第198章 大明的英雄，林洛！ “我们正阳商会本次出海，正巧遇上了倭寇！” “现在，那些畜生倭寇的人头在此！” 随着林洛的喊声，他身边的船员，也抬出了一排排硝制的人头。 “倭寇的人头，倭头！” “本次正阳商会出海，遇到倭寇共计六百三十二名，所有倭头，尽数在此！” 随着大船的靠近，一颗颗倭寇首级在冬日的阳光照耀下，清晰无比。 岸边的百姓震动不已，朝廷百官也震惊了。 “六百多个，这么多！” “全都是倭头？” “你看那些脑袋，面部既高且宽，脸部扁平，低颅高面，鼻根低矮……不是倭寇是啥！” “啊！对呀，一眼看上去感觉和咱们大明百姓长得不一样，咱就是说不出来哪不一样……” “你说的明明白白，咱们简直不能再同意了，倭寇确实长那样！” “兄弟，还是你读书多，会用词，会说话！” “哼！” “读个屁的书！我爹就是被倭寇砍死的，那些畜生的模样，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一个大汉悲愤的说道，眼中流下了仇恨的热泪。 “我做梦都想杀了那些畜生，为我爹报仇！” “杀！” 他的话在百姓中引起了共鸣，很多人都红了眼大声喊。 “杀！” 林洛也跟着喊道，热血沸腾，“把倭头挂起来！” “乡亲们，有仇的报仇，有怨的报怨！” “只要家里和倭寇有血仇的，不管隔了多少年，都可以来正阳商会，以一两银子的价格，购买一个倭头，祭祖，告慰父辈祖辈的在天之灵！” 所有倭寇的首级，都用石灰等硝制作了防腐处理，抬上来以后，被挂在了船舷两侧，向百姓展示。 “多谢林爷！” 刚才流泪悲愤的汉子大喊道，直接跪在了地上，向着林洛的放下跪拜磕头。 “好啊，咱也要买倭头，放在我爷爷坟前当祭品！” “三十年了！” “林爷，我爷爷和太爷爷都是被倭寇杀死的，我要买两个倭头！” 倭寇骚扰百姓多年，又何止是从大明建立才开始的？ 与倭寇有仇的百姓听到可以用倭寇的首级，祭拜自家的祖坟，都有一种大仇得报的爽快感。 一些年轻力壮的汉子，更是当即表示要跟随林洛。 “林爷，您下次出海是什么时候，咱祖辈世世代代打鱼，别的不会，划船是一把好手，咱给你当水手！” “林爷，我也要跟你一起打倭寇，在船上干啥都行！” “咱是军户，咱能拿刀和倭寇拼命！” 大明以前实行海禁，他们这些人，就算有心和倭寇拼命，为自己的亲人报仇，都找不到途径。 现在不知道林洛到底是怎么出海打倭寇的，但对于这些和倭寇有仇的百姓，都是他们唯一的希望。 其中有情绪激动的，甚至直接跳下了江，向林洛的大船这边划过来，一边划水还一边喊，“林爷，请你收留我！” “快，快把他救上来！” 百姓的热情，有些出乎林洛的意料，他赶忙吩咐船员放下救生艇。 “乡亲们，不要太激动，六百多个倭头，多的是……” “林爷，我先买！” 可林洛的话还没说完，更多的百姓有样学样，都跳下江向林洛这边游过来。 只为抢先买一个倭寇的首级。 “我出二两银子一个，先卖一个给我！” “我出三两！” “林爷，我没那么多银子，加不起价，我愿意用二两银子，加四只鸡两只鸭……” 应天城的百姓，祖上和倭寇有仇的，成千上万，一家祖坟用一个，六百多个倭头，肯定不够用。 况且消息传出去，别的地方和倭寇有仇的人，也会赶往应天城来买，百姓自然争抢。 “想买的，别往船这边来！” “都到正阳商会去登记，把仇怨都登记上，领一个号码牌，正阳商会随机抽取六百多个号码……” “倭头不够，大家也不用担心，还有倭寇的铠甲、倭刀……” 更多的战利品被抬上来，摆在了甲板上。 现在船已经离岸很近，所有人看的更加的清楚。 倭寇特有的铠甲样式，又弯又窄的倭刀…… 所有的东西，更加的证实了倭头的真实性。 证明林洛的的确确在海上，剿灭许多倭寇！ “这些东西，价值不等，都可以凭号码购买！” 最先跳进江里的汉子，已经被救生艇给捞了上来。 果然，林洛没有卖给他倭头，哪怕他拿出了更多的钱，林洛也只是安慰了他一番，然后让船员登记了姓名住地，和倭寇的血仇缘由…… 然后给了他一个硬纸板卡片，背面印有正阳商会的标识，正面印着一个大写的“壹”。 后面陆续救上来的百姓，也都一样，按次序领了号码牌，被抬到甲板上晒太阳。 想要倭头，得等正阳商会随机抽出号码，才能买。 “林爷，咱们现在就去正阳商会排队，领号码！” 江边的百姓，这才没有继续往大船这边游过来。 “是往正阳卫那边走吗？” 要买倭头的百姓，向林洛问道。 “正阳卫可以，公鸡村火锅店可以，青云布行，兴隆米行……都行！” “只要有我们正阳商会标识的店铺，都能登记！” 林洛指了指桅杆上悬挂的旗帜。 海蓝色的旗帜上，有隶书的正阳两个大字，船帆上，船员的衣服上，皆是如此…… 这是他专门设计的正阳商会的标志，不复杂。 隶书是林洛自己写的，刻成底板以后，可以批量印刷。 简单易懂，百姓一眼就能让出来，最适合在文盲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大明推行。 “多谢林爷！” 要买倭头的百姓，在岸边给林洛磕了几个响头，顾不得再看船队，匆匆跑向印象里最近的店铺。 另外大部分百姓，虽然和倭寇没有直接的血仇，但见到如此多的倭寇首级，都十分的振奋，拼命的在岸边喊着林洛的名字。 “林洛！林洛！” “大明英雄，林洛！” 朱元璋看到林洛的第一眼，就高兴的不行。 又看到林洛甩出一连串的倭寇首级，他直接跳了起来，大笑不已，“好好好！咱的好大孙！” “干的太漂亮了！” “咱大孙，是大明的英雄！” 周围的人都一脸奇怪的望着这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心想您老在发什么疯，林爷啥时候是你孙子了？ 可当听到林洛要售卖倭头之后，朱元璋顿时跳的更高。 “你这孙子不做人啊，谁允许你卖了！” “倭寇首级不准卖！” 第199章 孩子，你再不回来，爷爷就带大军踏平扶桑 “我大明立国以来，谁人能在海上斩下倭寇六百多个首级？” “只有咱大孙！” “这等大功，他竟然只想着一两银子一个倭头！” 朱元璋气愤的很。 马三也跟着说道，“对，多大的战功啊，所有的战利品都应该上报朝廷，昭告天下，封赏林爷。” “不！” 朱元璋却依旧摇头。 “远远不够！” “大明江山都是大孙的，封赏再多都不够。” “咱要用这些倭头，去祭祀太庙，列祖列宗在上，咱的儿孙有出息啦！” “恭喜皇上，此乃天大的好事！” 马三连忙拍马屁。 看老朱那高兴的劲头，就是现在马上认回林洛，册封林洛为皇太孙，马三都毫不意外。 “快去给大孙传话，让他直接去太庙！” 朱元璋咧着嘴，一把拍在马三背上，同时笑道，“咱叫你准备的锦衣卫，你也都叫到太庙外。” “啊？还要打？” 马三撇着嘴道，“大孙都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他出海打倭寇，又不是出去玩了。” “为大明立功，为百姓报仇了……要不就算了？” “哼，他是打倭寇打爽了！” 朱元璋哼哼唧唧，“那咱这一个多月，就白担心了？” “咱人也瘦了，头发也白了，不打他，咱出不了这口气！” “这次不打，下次他还敢往海上跑！” “你去给手下的人交代明白了，必须狠狠的打，让那孙子长记性！” “不把那孙子打疼打怕，我连你们一起揍！” “哎，老爷，小的记着了，这就去！” 马三后怕的摸摸自己的屁股，挨板子的滋味可真不好受啊。 还以为皇上一高兴，就忘了这一茬。 大孙，小的也只能帮你到这里。 谁让你叫咱皇爷担惊受怕一个多月呢？ 其实不光皇上担心你，小的也天天为你祈福，希望你吉人自有天相，平平安安的早点回来！ 马三的心，在众皇子皇孙里，已经完完全全的向着林洛了。 还是皇上说的对，必须狠狠的打。 挨了这一顿，知道怕了，这次总算是平平安安的回来了，以后可别再往海上跑。 老朱这边，欢欢喜喜的回宫，去太庙准备了，江边的文武百官却依旧在震惊和狂喜中。 狂喜的是蓝玉，冯胜和傅友德这两位也仰天大笑。 “梁国公，那你还带兵出海吗？” 茹瑺脸上闪过一阵复杂的表情，拱手向蓝玉问道。 蓝玉虎目一瞪，骂道，“混账！” “林洛大胜归来，把倭寇打的望风而逃，砍了那么多脑袋，咱还带大军出海做什么？” “好大喜功，浪费朝廷的粮钱？” “来人啊，摆酒杀牛，为林洛的船队接风！” “是下官糊涂了。” 茹瑺赶紧告罪，“梁国公说的极是，半个多月以来，各地水师捷报频传，都是林指挥使的功劳！” “有林指挥使一连串的大胜，短时间内倭寇定然不敢再骚扰大明海疆！” “林洛真乃我大明功臣也！” 其实茹瑺是故意问蓝玉，引得蓝玉发怒，为的就是说奉承的话。 也驳斥之前说各处水师假报军功的谣言，把林洛的功劳坐实。 茹瑺相信，自己的这一番话，迟早会传进皇上的耳朵，会传到林洛那里，扭转他之前和太子妃吕氏一干人走的太近的不利局面。 “有圣上的神机妙算，林洛这样的年轻将领能征善战，我大明焉能不昌盛！” “哈哈哈！” 茹瑺的一通马屁，拍的蓝玉十分的舒服。 这老小子想来和咱武勋不对付，凡事都要呛两声，咋的今天说话变得这么好听？ 蓝玉心里奇怪，其他官员跟着茹瑺一起歌功颂德，心里也奇怪。 咱们夸得是林洛，奉承的是皇上，和你梁国公有什么关系？ 怎么梁国公、宋国公、颖国公几位，比自己打了胜仗还高兴？ “听我号令，战船列队，击鼓欢迎！” 蓝玉一声令下，原本举行出征仪式的船队，立马变成了欢迎林洛凯旋的阵仗。 一艘艘征调过来的船只鱼贯而出，打出各色旗帜，在水面结阵。 “大明士卒，战无不胜！” “正阳水师，威武凯旋！” 原本要出海的一万精兵，在指挥下，同意的喊起了口号，迎接林洛。 林洛也隔老远就注意到了江边的水寨和战船，还以为是新设的应天府水师。 临近了一看，蓝爷爷冯爷爷傅爷爷都在，朝廷的大部分官员也都在，而且都是盛装，蓝玉还披着戎装，一副要干架的样子。 林洛心里嘀咕着，莫非朝廷要用船运送大军，走海路去北边…… 百姓们也跟着军士一起呐喊，在欢呼中林洛靠了岸。 “蓝爷爷，您这是要走海路，运送士卒粮草去辽东半岛？” “狗屁，咱是去找你的！” 蓝玉上来就给了林洛一个熊抱，几乎把林洛抱得喘不过气来。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可把你蓝爷爷急坏了！” “咦，蓝爷爷，你怎么哭了？” “滚！老子这是大风吹了眼睛！” 蓝玉眼角湿润，揉了揉眼睛，一脚踢在林洛屁股上。 “以后再乱跑，爷爷把你腿打断！” “嘿嘿。” 林洛傻笑着，知道这是蓝玉关心自己，“蓝爷爷，咱给你带了东西，你看！” 他从背后掏出一把短刀，“这个是扶桑源氏的名刀，咱打倭寇缴获的。” “扶桑的名刀，哪比的上咱华夏的，看在是你小子的面子上，爷爷勉为其难的收下。” 蓝玉看似满不在意的说道，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他自己打仗的时候就喜欢争抢战利品，为的是啥？ 早年是军中都穷，不抢就没得拿。 后面是为了面子，出去一趟，不多带点东西回来，那打赢了和没打赢有啥区别。 冯胜和傅友德眼热不已。 老将们平日无事，经常把自己府里的战利品拿出来比一比。 这是哪场大胜的，那是哪场决战的……你没有，咱有，咱就比你厉害！ “源氏，就是扶桑天皇的姓氏吧？听说扶桑国的人，姓氏名字都乱七八糟，经常乱改，当了那什么大名，都要想方设法和源氏扯上一点关系。” “是呀，冯爷爷，咱也搞不太懂。” 林洛笑呵呵道，“两位爷爷也有，都是咱打倭寇缴获的！” 林洛又拿出一套茶具，一具马鞍，据说在扶桑都是有名有姓的。 “好孩子，不枉咱们搞了这么大的阵仗，要出海去找你！” 傅友德和冯胜顿时咧嘴大笑。 茶具和马鞍，也就那样，国公爷府里比这好的多的是，咱图的是林洛的战利品。 这回家不仅可以向其他人显摆，说是缴获倭寇的。 将来林洛继承大统，这些东西都是御赐的宝贝，可以当传家宝用。 “今天就在岸边，一万大军，为你庆功！” “那你们不北征了？” 好久不见几位爷爷，林洛还真有点想念，但听到这话他有些懵，“大军开拔，不是小事……” “咱是真要去海上找你，你还不信！” 蓝玉像抓小鸡仔一样，把林洛抓在手里，“孩子，你再不回来，爷爷就带大军踏平扶桑！” “老蓝小声点。为了调集这一万精兵和船只，可快把国库都掏空了，你是要去海上打倭寇！” “咱们老脸啥都不怕，林洛可还年轻呢，别让外人说闲话。” “对对，咱是要去打倭寇！哈哈！” 蓝玉开怀大笑，大声道。 第200章 皇上召见咱，是为了啥 明里是打倭寇，暗里只有他知道，目的是找林洛，把林洛带回来。 朱元璋发了狠，其他的都不管了，把出海的事都交给蓝玉，缺什么要什么，统统都给，就是要找回大锁。 他自己在乾清宫，谁的劝也不听，谏言的奏折一律当没看见。 所以蓝玉才能在短短十天，集合精兵和战船，做好出海的准备。 为此，花费的银两，比平日的一倍还要多，把户部给心疼坏了。 “还真是要去找咱？” 林洛惊讶，随即感动的向蓝玉等人一拜，“晚辈谢谢三位爷爷。” 他来到大明，无亲无故，孤身一人。 义父王汉生，大哥王大虎，还有公鸡村的乡亲们，对林洛好，但他们都是穷人农户，见到个秀才老爷要供起来，看到县令大人就吓得话都不敢说。 能让朝廷出兵，不惜发动大军船队出海来找林洛的，只有三位国公爷爷和自己认的朱爷爷，他们是把咱当亲孙子啊！ “其实晚辈老早就该回来了，海上遇到了风暴，不得不多避些时日，耽搁了快一个月，让爷爷们担心了！” 林洛情真意切的道谢，诚恳的道歉。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蓝玉笑着笑着，也抹了抹眼泪，再次给了林洛一个熊抱，“以后不管是去哪里，都先给蓝爷爷说一声！” “哎，孙儿记下了。” 林洛答应一声，心道咱要是提前告诉你，可不得被你们拦在应天城出不去！ “咱看你不是因为海上的风暴耽搁了，是打倭寇海盗耽搁了时间吧，林小子？” 傅友德呵呵笑道，“舟山水师，崇明水师……” 他一个一个的数起朝廷收到的战报军功，自豪无比，“咱大明江山，后继有人！” 话里有话，明白的自然明白。 “走，让将士们见一见咱们的抗倭英雄！” 蓝玉牵着林洛的手，向船队走去。 傅友德和冯胜两人也想拉林洛的另一只手啊，奈何两个人要抢，最后干脆谁也没拉着，都走在了后面。 “不用吧，咱就是顺手做了点小事……” “你这叫顺手？” “咱大明还没有谁在海上，砍下了倭寇这么多的脑袋！你一定要给爷爷好好讲讲，是怎么把倭寇打的船破人亡，哭爹喊娘！” 林洛和几位爷爷正拉扯着。 忽然间，太监赵公公传旨到。 “皇上有旨，正阳卫都指挥使，东宫伴读林洛，速速到乾清宫觐见，不得耽搁！” 三位国公爷心里不满，这么快就抢人？ 老朱想见大孙，可以在江边，咱们一起热闹热闹，这老家伙却吧林洛叫到皇宫里，自己吃独食！ 林洛总算找了机会开溜，“几位爷爷，咱去见了皇上，明天再去府上拜访，慢慢讲咱在海上的经历。” 溜了溜了，见了皇上，商会里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咱去处理呢！ “大虎哥，你带船队停靠码头，卸货。” “胡老板，你注意仔细清点，不要出错……” 林洛简单的交代了几句，这次出海贸易，得利颇丰，王大虎作为副手其实不算合格，胜在信得过。 大部分事情，都还是交给商会的几个老板，和请来的一些老渔民。 林洛现在最缺的，就是人才！ “公公，皇上召见在下，请问是为了什么？” 林洛从怀里摸出一个二两重的金元宝，借着没人注意到的机会，不动声色的塞到了赵公公的手里。 就要见到这位大明的开国皇帝朱元璋了，林洛心里是又激动又恐惧。 他是没想到，自己出个海，做点小生意，在把沿途遇到的倭寇顺手处理掉，在大明居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 估摸着几位爷爷鼓动船队出海寻找咱，那点心思瞒不过朱元璋。 林洛谨慎的问道，“还请公公指点一二，在下也好略作准备，免得惹皇上发怒。” 这个赵公公曾收过太子妃吕氏的金银，为吕氏和朱允炆打探消息。 但指望他一个太监有操守，那还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 眼前看路，目视前方，神情一点不带变的颠了颠林洛递过来的东西。 小小的，还挺沉！ 偷眼一看，黄澄澄的，金元宝！ “林大人，您别担忧，皇上给咱家说话的时候，脸上笑盈盈，咱家好几个月都没见皇上这么高兴了……” “一定是要奖赏你！” “承公公吉言，多谢！” 林洛拱拱手，心里稍微安定一点。 想想也是，自己一个小小的卫所指挥使，手下不过几百军户，在朱元璋那里算不了什么。 “公公，在下见皇上的时候，有什么礼仪，要注意哪些方面？咱第一次，什么都不懂，全依仗公公了。” 林洛又是一个二两重的金元宝塞过去。 赵公公心里乐开了花，“林大人，入宫觐见的规矩多着呢，咱家一个一个的说给你。” “除了要像上朝时一样的规矩，低着头，步履沉稳慢慢走，乾清宫里，在离皇上三丈远的地方就要先停下来……” “公公，您慢点说。惭愧的很啊，咱天天进宫伴读，却还没那个资格上朝。您说的上朝的规矩，咱其实懂得也不多，请公公也作指点。” 作为读书人，林洛其实对见皇上有什么流程和忌讳，略微知道一些，但都是纸上谈兵，从书上看到的。 终究没有听皇上的贴身太监讲，来的保险和详尽。 赵公公收了林洛的贿赂，倒也不打马虎，一路上和林洛讲的清清楚楚。 呸，这算什么贿赂！ 这是避免林大人第一次见皇上，失了礼仪，公公也是一片好心，为皇上着想！ 不一会儿，到了皇宫门口，宫门口马三正等着。 “林爷，您可算是来了！” “快跟小的进去！” 赵公公见马三在外面等着，便知道自己的任务已经完成。 他和马三，一个是朱元璋的贴身太监加总管太监，一个是贴身侍卫，搁以往都算是皇上的心腹。 太监说不定还要亲密些！ 但朱元璋例外，他不信任太监，马三才是朱元璋真正的心腹。 赵公公自知比不了，也不敢比，向林洛和马三稍微欠欠身，行礼示意，便自行离去。 “马三大哥，好久不久……” 林洛跟着马三走，也不忘再套近乎，压低了声音，“咱从海外给你带了点好东西。” “啥好东西？” “晚上偷偷来正阳卫，你就知道了，保管你满意！” 嘶—— 一句话说的马三心痒痒，该不是那啥…… “好嘞，多谢林爷！” “马三大哥，你知道皇上为何召见咱？” “面见皇上有哪些要注意的地方？” 林洛紧跟着问道，多问几个人，总是没错的，免得被坑！ “林爷，您别问了，皇上在太庙里等你。” 马三顿时苦了脸，“你快去吧！” 这一次啊，皇上见你，是要棍棒伺候！ 六名锦衣卫已经准备好，四个按手按脚，两个打板子。 林爷，你这回真躲不过去啦！ 第201章 大孙林洛进太庙 林洛一听太庙，当即也愣了一下。 “皇上不是在乾清宫，咋还去太庙了？” “皇上说，林爷扫荡倭寇，是大明以前的武将从来没有做到过的，一定要用倭寇首级祭祀太庙。” 重复皇上的话，不算什么大事吧？ 林洛却惊了。 “大明开国多少名将，破敌数万的都有几十万，咱就杀了几百个，算得了什么？” “马三大哥，你别拿咱说笑，这点战功咱也就躲起来自己吹吹牛逼，最多在你和爷爷面前炫耀几句。” “哪里够得上资格去太庙啊？” “皇上在哪等咱，你就别卖关子了。” “林爷，小的不敢说笑。” 马三连忙道，“你进太庙看一看，就明白了。” 林洛想了一想，水浒传里有个传话带路的，把林冲带进了白虎堂，差点害死了林冲。 如今马三也是传话带路的，咱该不会落得和林冲一个下场吧？ “马三大哥，咱可是相信你的，你不能坑咱呀！” “小的坑谁，也不敢坑您！” “那咱就这么去太庙了？” “需要准备啥不，咱进了太庙，走到哪里停步，还要那些规矩？” 林洛化身好奇宝宝，虚心请教。 “刚听赵公公讲了许多，都是进乾清宫觐见皇上的，突然要去太庙，把咱整不会了。” 乾清宫是皇上的寝宫，日常办公，批阅奏折，会见大臣什么的，也都在乾清宫。 而太庙是大明皇室供奉列祖列宗的地方，其严肃性和神圣性，需要的礼仪规格，与乾清宫都不是一个档次的。 在太庙里，别说一步走错，就是一口气吹错，都有大不敬的罪名，全家问斩，九组连坐！ 林洛能不紧张加谨慎吗？ 马三看林洛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心里顿时乐了。 “林爷，您什么都不用准备，皇上另派了人，去取倭寇的首级过来。” “您只需要像见到我家老爷一样，拜见皇上就可以。” “马三大哥，不想说可以不说！” 林洛白了马三一眼，从怀里掏出个五两重的金元宝，“这个给你。” “咱刚才给赵公公的，都是二两重的，五两重的特意留给马三大哥。” 还好咱有备无患，海上挣了点，回应天大殿关系不缺钱。 “林爷，小的怎么敢收你的钱！” 马三连连摆手，压低声音骂道，“那赵公公也不是东西，都敢讹到林爷头上了，等咱回去跟皇上说，把钱给林爷要回来，再把赵公公罚去种菜挑粪！” “哎，马三大哥，你可别再坑咱。” “咱还在宫里伴读呢，得罪个大太监，以后还混不混了？” 林洛把金子硬塞进马三手里，“拿着，没人看见！” 搁以往，马三还真的收下了，反正林洛是他主子，打赏下人很正常。 唯独今天，马三心里有愧。 太庙的棍棒还等着林洛呢！ 马三硬是把金元宝塞了回去，也不敢都提醒林洛，“林爷，太庙就在前面，你快去。” “记得早点认错，多说两句好话。” 眼前，已经能看到守在太庙外的锦衣卫了。 除了腰间悬挂的佩刀，六个锦衣卫每人手里还拿着一根杀威棒！ 林洛不知何意，还以为守卫太庙的侍卫原本就如此。 “咱拜见皇上，不说好话，难道还能说不好的？” 他被马三弄得摸不着头脑。 好在今日带领船队回应天，林洛荣归故里，为了在父老乡亲们面前显摆，特意换上了御赐的麒麟服，绣春刀，金带…… 仪表总算没出错。 林洛迈着稳健的步伐，缓缓的走入太庙，锦衣卫没阻拦他，也没要求他卸下腰间的绣春刀。 嘎！ 刚走进去，太庙的大门就关上了。 林洛仰头，看着台上供奉的牌位，老朱家的列祖列宗。 台下两侧，还有一颗颗的人头。 “这不是咱带回来的倭头？” 密密麻麻，六百多颗，朱元璋的速度这么快？ 林洛有理由怀疑，刚才马三肯定带他绕了远路，在路上还拉着他废话，就是为了让老朱去江边船队，抢他带回来的倭头。 带林洛一句怨言都不敢有。 和蓝爷爷傅爷爷他们，林洛还敢皮几句，在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面前，林洛只有毕恭毕敬。 这并不只是惧怕。 别看林洛私下里一口一个朱屠户，刽子手。 但在心里，林洛还是很佩服朱元璋。 历朝历代的皇帝中，朱元璋的能力是最顶尖的那一批。 和秦皇汉武，唐太宗汉高祖，是一个等级的！ 而且朱元璋和刘邦，是华夏大统一王朝，唯二从零开始，白手起家的皇帝，其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历来被人诟病，也就是晚期卸磨杀驴，屠戮功臣。 和其他几个被歌功颂德的皇帝比，朱元璋在后世的名称自然差了许多。 说归说，敬佩归敬佩。 老朱这几年，正是高举屠刀，大开杀戒的时候。 林洛还是得小心谨慎。 “小将正阳卫都指挥使，东宫伴读，叩见皇上！” 管他前面有没有活人，林洛先跪了再说。 砰砰砰！ 林洛是真磕响头，趴在地上，头都不再抬一下。 要不是不知道合不合规矩，林洛都想来个五体投地，以表敬意。 没人应，皇上也不在！ 林洛的小心脏，突突的跳个不停，他又想起了那位名叫林冲的梁山好汉！ 林冲被高衙内骗去白虎堂的时候，也是这个情形！ 不认识路，带刀，堂内空无一人……全都对上了！ 高衙内害林冲，是看上了林冲的漂亮老婆，咱被陷害，是因为…… 林洛在短短一瞬间，想了许多。 几乎要拔腿就跑。 “哈哈，大孙，你终于回来了！” 太庙里，终于响起了一个声音，还是林洛很熟悉的。 “爷爷？” 林洛抬起头，见到了朱元璋。 “您怎么在这，皇上呢？” 朱元璋没有身着龙袍，而是换上了昔年他征战天下的铠甲战袍。 “咱怎么就不能在这？” “去海上飘了一个多月，让爷爷先看看，瘦了没有……” 朱元璋本来怒气慢慢，要大骂林洛。 但一见到林洛，朱元璋发自本心的，忍不住先关心起来。 “爷爷，孙儿好着的，咱们船队伙食不差！” “天天吃海鲜，孙儿还长胖了两斤……” 隔了一个多月没见爷爷，林洛也甚是想念，高兴道，“倒是爷爷瘦了点，也老了些。” 林洛不说还好，一说这个，马上就唤醒了朱元璋的怒意。 咱为啥瘦了？ 为啥老了？ 为啥头发白了？ 全是因为你这个不省心的小混球！ 第202章 今天打不死我，我跟你姓！ “爷爷，您穿这一套铠甲，太帅气了！” “爷爷年轻的时候，一定也是个很能打的武将，为大明立下了很多汗马功劳……” “孙儿再给你整两把火铳，一件贴身软甲……装备完全后，保管您威风不减当年！” “孙儿还从海外给您带了……” “小混蛋，跪下！” 林洛的讨好，现在完全失效。 朱元璋一生气，身上那股帝王的气势自然散发，板着脸喝道。 “别跟咱嬉皮笑脸的！” “孙儿知错了……” 林洛正要和爷爷亲近亲近，刚站起来凑到朱元璋跟前。 见朱元璋突然发怒，而且怒气还不小。 林洛心里知道是为什么，立刻乖乖的给爷爷下跪，抱着爷爷的腿，“海上的季风就那么几天的窗口期，孙儿不抓紧时间，就赶不上了……” “时间紧迫到要连夜出发，和爷爷打个招呼都来不及？” “白天还在宫里读书，晚上人就跑了？” “你知道爷爷往正阳卫跑了多少次，等了你多少回？” “每天在城头，望着大海的方向……” “你就是偷偷的跑，不想和爷爷道别！” “就是想害的爷爷担心，难过！” 越说越来气，越说就越要揍这混账大孙。 “来人呀！” “该打！” 早已等候在太庙大殿之外的六名锦衣卫，手持杀威棒走入。 “得令！” “林爷，得罪了。” “你们干什么啊啊啊……” 林洛都来不及挣扎，就被锦衣卫按在了地上。 “真打？” “爷爷，别在这打，在回家了再打！” “在太庙里打板子，要出大事的！” “在太庙里，多吹一口气都是要掉脑袋的！” 啪啪啪！ “哎哟，哎哟……” 林洛一开始还以为朱元璋只是吓唬他，老人家心里有气能理解，但这毕竟是天子太庙，老朱家供奉牌位的地方，神圣而庄重，皇家禁地。 要教训咱，也不能选在太庙里！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奇妙，朱元璋不仅在太庙里打了林洛的板子，还是越打越狠的那种！ “爷爷，别打啦，孙儿给您跪下认错了！” “爷爷，孙儿屁股被打开花了！” 打的是真疼啊，林洛不停的求饶。 “再打下去，皇上来看到了，咱俩都要受罪！” “孙儿……” “老东西，你是想把咱往死里打呀！” “我真心诚意的认错了还不行？” “亏咱在海外还想着你，给你弄了那么多的好东西！” “使劲打，今天你打不死我，我跟你姓！” “打死！等朱屠户来了，把咱俩关进锦衣卫大牢！” “哼！” 求饶一阵，一点用没有，落在屁股上的板子，一点没见变轻，也没一点要停下的兆头，林洛的脾气也上来了。 反正都要挨板子，不如有骨气些。 他的脾气就这样，骨子里邦邦硬！ 林洛牙关咬紧，强忍住剧烈的疼痛，不再说一句求饶的话，也不哼一声。 咦？ 这孙子咋不求饶了？ 朱元璋好奇的盯着林洛，他正享受着呢。 大孙跑去海上潇洒，让朱元璋在皇宫里担惊受怕一个多月，受罪至极，朱元璋还不能打打大孙的屁股，让大孙也受受罪，自己享受享受？ 大孙不求饶，不哭不喊，朱元璋心里怎么会痛快！ “狠狠打！” 朱元璋怒道。 以他的经验，板子挨重了，挨多了，后面遭不住了，都会再次求爹爹告奶奶，朱元璋放几句狠话，让大孙记住这次的教训。 目的就达到了。 对待其他皇子皇孙，朱元璋差不多都是这么给的教训，有时候他还自己动手，把儿孙按在地上狠狠的揍，和老农家老子打儿子，也没啥两样。 皇子皇孙看到朱元璋发怒，就和看到老虎发威一样，一个个都怕得要死，被揍的时候都喊马皇后，向马皇后求饶。 马皇后看打的差不多了，便顺势向朱元璋求情，朱元璋也就哼哼唧唧的罢手。 夫妻俩一个严父，一个慈母，把一众皇子皇孙收拾的老老实实。 马皇后离世以后，扮演慈母的角色，变成了郭惠妃，郭惠妃不敢开口求情的时候，甚至还有太子朱标来袒护弟弟侄儿们…… 唉！ 现如今，太子朱标也没了，只剩下郭惠妃还能在咱跟前说说话…… 朱元璋潸然泪下。 要是大儿朱标还活着，朱元璋哪里用得着这么狠命收拾林洛，早就认回身边，带进皇宫，心疼还来不及。 就是现在要揍他，也可以等着标儿来求情，咱顺手放了大孙。 打在大孙身上，痛在爷爷心里。 五十大板落下去，林洛低着头，咬着牙，仍旧一言不发。 朱元璋气啊，又急啊。 你倒是再像刚才那样认错，求饶呀！ 咱打够了，只要你知道错了，咱就立刻放了你。 可林洛就是硬骨头，有脾气，宁愿站着死，也不愿跪着生。 好在马三安排过来的锦衣卫，都是最值得信赖的老手，之前马三也交代的非常清楚。 打痛，但不能打伤！ 皮肉受痛，内脏骨头不能伤着一点，必须保证林洛躺几天就能继续活蹦乱跳。 几个锦衣卫一听也懂了。 “咱们兄弟，就把林爷当皇孙来看，皇孙挨板子怎么打，兄弟们就怎么打！” 这事儿他们手熟，绝对不会出错。 不过这时，几个锦衣卫也不得不佩服，林爷的骨头真硬！ 就没见过哪个皇子皇孙，能撑过三十大板还不服软的。 林爷除了一开始连声讨饶，后面彻底硬气了，五十大板下去，一声不吭。 又是十个大板。 锦衣卫都有点下不去手了，朱元璋也忍不住，心颤颤的问道，“大孙，你服了没，知道错了吗？” “不服！” “我错了吗？” “我错哪了！” 林洛几乎把后牙槽都咬碎，他感觉下半身都不是自己的了，仰起头，“今天就把我打死，我也没错！” “我出海，是为了正阳卫，是为了大明……” “这次才去到扶桑，以后还要去的更远，菲律宾、印尼、印度、波斯湾……” “气死咱了！打！” 朱元璋是真想给林洛台阶下，只要林洛像刚才那般，说一句认错的话，朱元璋马上就会假装继续生气，呵斥林洛一顿，然后让锦衣卫停手。 但偏偏林洛现在不仅不求饶，还雄心壮志的要再去大海上浪！ 把朱元璋气的，恨不得现在就把林洛的腿给打断。 “打吧，打吧，咱不怕！” 林洛把袖子塞进嘴里咬住，低垂着头，额头上的汗一连串的流下，今天就和这老家伙卯上了。 咱辛辛苦苦搞正阳商会，建立船队，就是为了出海贸易，走向广阔的新天地，岂能因为这一点挫折就退缩？ 你这老家伙，墨守陈规，眼界狭窄，就只看到自家一亩三分地。 白瞎了咱给你的地球仪，还有地图，你回去都没仔细看看世界有多大！ 天有多高，海有多深？ 你永远不会知道！ 第203章 大孙终于认怂求饶 林洛这还真冤枉朱元璋了。 朱元璋自从在林洛的小书房里，拿回了地球仪和几幅世界地图，茶余饭后，有事没有都喜欢看一看，端详一番。 外面的世界很大，或许还很精彩。 但和大孙的安危比起来，就显得不那么重要了。 再和老朱现在的愤怒比起来，就更不重要。 见林洛一点不屈服，还硬着脖子叫嚷，一副打不死我算你输的样子。 朱元璋气急败坏，又心疼至极。 “好呀，今天不把你打服，咱就不是你爷爷！” “来呀，把大孙的裤子扒下来，狠狠的打屁股！” 锦衣卫一听都惊了。 这事儿他们不是没做过，但那都是扒光了惩罚罪臣。 皇子皇孙，也就是小时候不懂事，有过脱了裤子打屁股的，哪有成年了还这么打的？ “你敢脱我裤子，我再也不把你喊爷爷，不认你这个爷爷了……哎哎，别动手！” 林洛感觉到自己腿上一凉，外裤就已经被脱掉，慌得他连忙大喊。 “爷爷，快停手，这么多人在看着。” “别别别……” “死老头，你真不是人！” “老朱，我跟你拼了！” “老家伙，我林洛和你势不两立！” 之所以林洛会不断的加大骂声，那当然是因为，他的外裤，保暖秋裤，裤头……全都被扒光了。 好在马三找来的心腹锦衣卫，也不是傻子，话里话外早已知晓林洛的身份非比寻常。 皇上揍林洛，打屁股，还是扒光了打屁股，那是他们爷孙俩的事。 咱们当个打手，该避讳的要避讳。 不该看的一眼都别瞧，这一点他们还是懂的。 把林洛两腿脱光光以后，杀威棒是一点没耽搁的落下，六个锦衣卫却都不约而同的，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地里面，不敢抬起眼看一下。 “嘿嘿！” 老朱听着林洛的求饶，大为满意。 这才像样嘛！ 咱打你板子，你都不反抗，不害怕，不求饶，多没劲！ 朱元璋走到跟前，仔细的端量一番。 嗯，不错！ 是咱老朱家的种，和他爷爷，他老子一样！ 而且，老朱也顺带看了看，林洛身上没有落下伤口，看来和倭寇打仗，大孙的确平安无事。 甚至，老朱还上手摸了两把。 除了屁股和大腿上，被锦衣卫打出来的棍印红肿了的，其他地方一切完好。 “住手！” “老混蛋，你想干什么！” “停……” 林洛羞愧的都想死了，屁股上火辣辣的痛，大腿本来都已经失去知觉了，这时却比被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在连连大叫都没有效果之后，林洛也扎挣不了，又用尽力气嚎叫几声，他干脆眼睛一闭，昏了过去。 “早点认怂求饶，多说点好话，爷爷不就不打你了？” “犟种！” “倔驴！” “牛脾气……” 朱元璋见林洛被打的昏了过去，也心疼得紧，骂骂咧咧了一大堆，“快去找王菖蒲来，给咱大孙好好看看！” “是！” 锦衣卫早有这个准备，马三也早就给安排了太医院。 在锦衣卫去通知太医院时，朱元璋在朱家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下了。 跪下之前，还狠狠踢了几脚倭寇的首级。 “爹，爷爷，曾祖……” “朱家先辈在上，咱大孙有出息啦！” “咱在他这个年纪，还正在讨饭流浪的路上，大孙就已经去海上，砍了几百个倭寇的脑袋回来！” “没丢老朱家的脸，也给大明争光了！” “咱老朱家和大明江山，都后继有人啦！” “妹子，你看看咱们的大孙，年轻有能干，和你一样对百姓好，和咱一样能打仗……” “标儿，爹把你的大儿雄英找到了，这孩子多像你那时候，干起事来有一股劲儿，听咱的话，有时候又和咱对着干，能把咱给气死……呜呜呜！” 朱元璋说着说着，就大哭起来。 和他同甘共苦的妻子走了，细心培养的长子也走了。 往事似乎还在昨日，他们的音容笑貌就好像在眼前，却已经天人永隔，再不能见。 现在只剩下大孙陪着他。 朱元璋抱着林洛痛哭。 “不是爷爷要揍你，要打你板子，实在你他让爷爷担心，太冒险了！” “海上风浪那么大，把船淹了都找不着踪影，管你是什么龙也好，英雄豪杰也罢，被海水吞没，再会水都游不起来……” “你要是再没了，爷爷怎么活的下去！” “咱大明以后要交给谁？” “呜呜呜……” 王菖蒲来到太庙前，朱元璋正好哭的伤心。 所有锦衣卫都离得老远，不敢靠近，王菖蒲用力的咳嗽一声，见朱元璋没反应，只能再加大力度。 “咳咳咳……” 王菖蒲佝偻着背，咳得肺都快出来了。 朱元璋这才从悲伤中惊醒，擦擦眼泪，揉揉眼眶。 “来啦，来了就别杵在那儿！” “快过来，看看咱大孙怎么样了？” “不能让咱大孙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的，朕把你老小子一家人都发配到边疆去……” 王菖蒲赶忙仔细的给林洛检查。 不得不说锦衣卫都是老手，下手极有分寸。 别看把林洛打的是痛不欲生，大腿屁股肿的老高，但内里是一点没伤到。 “大孙有上天庇佑，有皇上宏福托庇，身体并无大碍。” “只需外敷草药，内服汤药调理，很快就能醒来，三天五天就可下地，不出半月，定然恢复如往常。” “那便好！” 朱元璋点头。 “让这混球好好躺几天，免得他再到处乱跑，瞎折腾！” “以后再敢出海，咱把他腿打断！” “快去给大孙治伤……” 在朱元璋千叮咛万嘱咐下，林洛被抬到了太医院。 朱元璋也回了乾清宫。 不到半日，朱元璋便坐不住，想要去太医院，看望林洛。 还没等他动身，马三便连滚带爬的跑过来。 “皇上，不好了，大孙跑了！” “跑了？跑哪去了？” “大孙跑出皇宫，回正阳卫了！” 马三道。 “大孙醒来之后，便吵着要让王大虎进宫来，小的便去通知了王大虎。” “谁知王大虎刚到太医院，大孙便让王大虎背起他，要出去。” “王菖蒲不敢拦，太监宫女也拦不住，大孙被王大虎背着出了东门，上马车回正阳卫了……” 朱元璋听到，便问，“可曾有派锦衣卫跟随保护？” “小的有派人暗中护送。” “好。” 朱元璋随后笑起来，“回正阳卫了也好，正阳卫里的医院卫生所，咱看着比皇宫里的太医院还要好！” “回去了正好养着！” “咱明天去正阳卫看看大孙。” 第204章 你不是我爷爷，我也不是你大孙 咱大孙还是皮实啊，刚一醒来就叫嚷。 朱元璋不但不生气，反而喜滋滋。 殊不知，林洛当时一睁眼，第一件事就是摸摸自己的大腿和屁股，看看他的裤子还在不在。 却仍没有继续走光之后，林洛立马叫来了自己的大哥。 然后被王大虎背出了皇宫。 太羞耻了！ 那群太医和锦衣卫，肯定把咱看光光了。 以后再也不来这皇宫了，打死都不来！ 还有那老朱头，我林洛和你势不两立！ 此仇不报，我不姓林！ 一想到始作俑者，指挥锦衣卫把自己按在地上打板子的朱元璋，林洛就恨得牙痒痒。 他不在乎被朱元璋打屁股。 哪怕再多来一百大板，只要别搞出残废，林洛都能忍，能受着。 他最多在事后埋怨老朱几句，再找点补偿回来。 心里还是把朱元璋当爷爷，和朱元璋亲近。 但脱裤子打，还是脱的光光的那种！ 当着锦衣卫的面全脱了，那老头还上手摸了几把！ 羞辱！ 赤果果的羞辱！ 奇耻大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愤怒的林洛，立马回了正阳卫，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 然后再自己偷偷的试了试，确认身体所有部位都一切正常，他才稍微松了口气。 该死的老朱头，咱迟早要报复回来！ 皇宫里，大部分皇子皇孙们，也因为林洛的平安归来，兴奋不已。 明天就能听林哥讲在大海里的故事，一些小实验也可以请教林哥啦！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朱允熥。 林洛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正阳卫和鸡公村火锅店每日都给朱允熥送午饭。 朱允熥每次到东上门外，拿那些美味的食物时，都要忍不住询问林洛的消息。 他和朱元璋一样，都茶不思饭不想。 瘦了，憔悴了。 今日，朱允熥只恨自己没资格出城去迎接林洛归来，也恨不得长出翅膀，马上飞到皇宫外去找林洛。 朱元璋对子孙管教甚严，受限于身份，皇子皇孙们并不能没有缘故的，直接去正阳卫。 朱允熥只能眼巴巴的盼着，明日林洛能到文华殿里读书时，再见面。 可惜，第二天，林洛并没有来。 “林洛呢？” “林洛为何不入宫读书？” “难道林洛不想咱们？” 朱桂是个憋不住话的，午饭时间，他手里的鸡腿猪蹄都不香了。 在林洛失踪的前一天，还去给朱桂喂了药，治了病。 朱桂和郭惠妃都十分感激，还没来得及感谢。 而且，郭惠妃还告诉朱桂，以后不能再把林洛成为林哥。 皇上亲口吩咐了，林洛如同朱允熥等人的兄长…… 反正林林总总的一堆话，朱桂后来总算听明白了关键：林洛是和朱允熥、朱允炆一辈的！ 朱桂之前那各交各的，在父皇朱元璋那里行不通！ 以后，他只能喊林洛的名字，不能再叫林哥。 朱桂对这个结果不太满意，朱允熥和朱允炆能继续喊林洛林哥，朱桂却总觉得自己生分了。 不用说，肯定是父皇希望皇长孙朱允炆能和林洛多亲近，把林洛招揽为心腹！ 可看朱允炆那样，在文华殿就没和林洛一起玩过。 包括林哥带着他们出城救济灾民，多有意义的好事儿，朱允炆都不参与，反而自己单独行动…… “林哥刚从海上回来，应该要休息几日。” 朱允熥也很失望，无奈说道，“咱们等他进宫。” “等吧！” 朱桂无奈，他也不敢擅自去正阳卫找林洛，“云熥，你等会儿出东门拿饭时，让送饭的人给林洛传个话。” “就说咱们都很想他，请林洛赶紧来文华殿！” “哪怕先来待一天，以后在请假休息都行！” “嗯，好办法！” 朱允熥一拍手，“我咋就没想到？” 他兴奋去往东门，拿今天的午饭。 也幸好林哥一直关心着他，出海都惦记着要人每天送饭过来，让他们有了个传话的路径。 这一切，自然也是瞒不过朱元璋的。 “哈哈，你们肯定要失望了。” 朱元璋笑道。 “大孙屁股被打开花了，不休息个十天，是不会再进宫读书的。” 朱元璋也心疼林洛，舍不得他伤没养好就跑来跑去的。 “不过，读书也不能落下，卧床也能看书听讲，别太劳累就好。” “咱还可以派宫里的讲师，在床边给大孙讲课……” “三儿，准备好马车，咱们下午去看看大孙！” “好嘞。” 马三笑嘻嘻答应，咱皇上啊，一天都离不开大孙！ 处理完一天的政务，朱元璋揉揉肩膀，乘坐着小马车，晃晃悠悠的去往正阳卫。 “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正阳卫外，站岗的士兵问道。 “是我，马三！” 马三架着马车，以为是天有点暗了，站岗士兵没有认出他们，“我家老爷，来看大孙了。” “停步！” “待我进去通报，获得准许后，你们才能进入！” “咦？” “你们不认识咱了？” 马三奇道，他和朱元璋来往正阳卫多次，没被拦下过。 别说站岗的士兵，就是正阳卫的军户，几乎都认识他们，知道朱元璋是林洛的爷爷。 “老冯，老李，大树……你们不认识咱了？” 马三叫出站岗的那几个士兵的名字，笑问道。 “我等是奉林爷的命令，不敢违背！” “马三大哥，请稍等！” 站岗的士兵却一拱手，回去通报。 仍旧没有放行。 “奇了怪……” 马三嘀咕道。 车里的朱元璋倒是没怎么在意，“等等吧，兴许是大孙刚才海上归来，仍旧保持着高度警惕。” 这等行军作战的谨慎，朱元璋颇为赞许。 但，他不知道的是。 林洛得知马三和朱元璋来了的消息，顿时暴跳如雷。 “好呀！” “咱还没想办法把老朱头引出来，他就自己送上门了？” “真当我林洛没火气，好欺负！” “传我命令，火铳手准备！” “进入战时状态！” “是，指挥使大人！” 传话的士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经过多日的训练，林洛的命令，在正阳卫的士卒中，比圣旨还管用。 “呜——” 低沉的号角被吹响，只见守卫站岗的士兵，立刻紧张，如临大敌。 盾牌竖起，长矛向外。 不多时，一队百人的火铳手跑步前来，列成两队。 黑洞洞的火铳口，对准了马三和朱元璋。 “瞄准！” 林洛屁股大腿还没完全消肿，疼得很。 他坐在一辆类似轮椅的小车上，被人推出来。 脸上的杀气是藏不住的。 “射击！” 第205章 开火，向老朱头射击！ “不能！” “万万不能！” “别射！” 朱元璋这时刚走下马车，站在地上，马三面对黑洞洞的火铳口，吓得要死。 “枪下留人！” “林爷，您不认识咱啦？” “呵呵！” 回答马三的，是林洛一声冷笑。 “马三你闪开，今天我要打的是老朱头！” “老朱头，咱正要去找你算账，你就自投罗网？” “林爷，咱老爷是你爷爷啊！” 马三挡在朱元璋身前，冲着林洛连连大喊。 “你怎么能用火铳打亲爷爷？” 马三自己不怕死，但火铳没长眼，只要把皇上给擦着一点，大孙这辈子就完了。 “不管啥事儿，爷孙都能好好说，可别搞这些！” “让他来！” 朱元璋却是虎目一瞪，指着面前的火铳手，怒道。 “翻天了你，连爷爷都敢打？” “呸，老朱头，从昨天开始，你不再是我爷爷！” 屁股痛事小，光屁股事大！ 林洛也不客气，“所有人听令，开火！” 砰砰砰！ 直到火铳响起的那一刻，朱元璋都不相信，在大明的正阳卫，火铳手竟然给对着他开火！ “保护老爷！” 马三吓坏了，正阳卫的火铳手，他们可是见识过的。 燕王府的轻骑兵，都被火铳手射成了马蜂窝，何况现在距离不足五丈，他和皇上又无任何防护。 一时间，马三只心头一片绝望。 为自己，也为皇上，为大孙！ “完了！” 弹丸打在身上，马三感觉到生疼。 “老爷，您还好吧？” 其实，这时马三的心里话是：皇上，您还活着吧？ “嘶——” 朱元璋龇牙咧嘴，身中几十弹。 但是，却没有想象中的血流如注。 朱元璋内里有防身软甲，不是主要原因。 更主要的，还是火铳手射出的弹药，前面不是实心铅弹，而是纸做的弹头。 “先给你一点小小的教训！” “老朱头，你不就仗着能使唤锦衣卫，在皇宫里欺负咱，打咱的板子吗？” “现在是正阳卫，咱先给你吃一排火铳，以后见你一次，咱就打你一次！” “装弹，瞄准！” “准备再次射击！” “小混蛋，爷爷今天非把你吊起来，往死里打！” 朱元璋被打了十几发火铳，更狼狈的是，刚才开火之际，他和马三都被吓得蹦跳躲避，显得十分的滑稽。 林洛那小子，正在对面笑的欢！ 这纸包的弹头，虽然不能致命，但打在身上那是真疼。 “三儿，去给咱调五百锦衣卫来，把这小混蛋绑起来！” “老爷，不能啊……” 马三见爷孙俩越闹越厉害，只能在中间当和事佬。 “林爷，咱老爷都是为了你好。” “你不知道，就那一百大板，都是咱老爷向皇上求情，求了好久……” “咱当然知道！这老朱头不安好心，指定和皇上说了不少咱的坏话！” 林洛一副早知道的神情，阴阳怪气道。 “能把咱引到太庙里，让锦衣卫一顿好打，那可是天大的面子哦，咱是不是还要感谢老朱头？” “林爷，你真要感谢咱老爷！” 事情紧急，马三也是急中生智。 “你犯了大错，咱皇上的惩罚，只是打你一百大板那么简单？都是咱老爷在皇上面前，苦苦求情……” “当然不是只打了一百大板！” 林洛在意的是屁股被打了板子吗？ 他恨得是自己被扒光光了！ 可这话，他不能在这时，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不然他的脸往哪搁…… “那你说，皇上之前是要怎么惩罚咱？” “咱打了倭寇，立了不大不小的功，大明沿海那些水师和水寨，太不像样了，明明一些破船，在岸边守着水寨都吃力，还偏要开出海去乱跑，被倭寇直接蹿到老巢了！” “要不是咱支援的及时，大明好几个水寨，都要被一锅端了。” “咱不求朝廷奖励，皇上也不能惩罚咱吧？” “林爷，说是这么说，可皇上不这么想！” 马三脸红脖子粗，看着像是据理力争。 其实是说谎脸红了，马三的脑子也转不了那么快，只能停顿了下，想一想再接着道。 “林爷，您先把火铳收起来，小的去屋里和您慢慢说！” “去屋里说？” 林洛也心生疑惑。 道理是他说的那个道理。 但马三的话，也的确很有可能！ 朱元璋对他带着船队出海，有啥反应，林洛也吃不准。 主要这次弄得动静稍微有点大。 要是早个十年，林洛敢肯定，朱元璋对他这种狠狠打击了异族的行为，绝对是很喜欢的。 别说之前有出海的许可，哪怕违背了海禁，朱元璋都不会说什么。 可现在朱元璋老了，马皇后不在了，太子朱标也没了，老朱的心眼比针眼还小！ 也没了当年那些豪情壮志！ 没事都要找理由，把功勋老将赐死。 何况这种在海边到处打仗，完全在朝廷计划之外的事…… “那行，马三大哥，你先进来！” 林洛说道，“老朱头，等咱问清楚了，再好好跟你算账！” “哼！” 朱元璋也气的不行，“咱今天就要看看，你敢把爷爷怎么样？” 他被火铳打急眼了，到没有真的怒不可遏，也没有真的就对林洛心生厌恶。 在搞明白火铳里都是纸包的弹丸后，朱元璋心底还隐约有些欢喜。 大孙现在这模样，和他爹朱标以前一模一样，甚至更加的刚烈。 敢作敢为，和咱年轻的时候真像！ 不吃闷亏，有仇就报，而且还有办法，亦有分寸。 朱元璋心里一琢磨，大孙不应该有这么大的气呀？ 仔细想想，昨日大孙一开始求饶了下，后面硬气的一声不吭。 直到要脱他的裤子，大孙才开始害怕。 朱元璋也就全明白了。 感情大孙不是气的挨板子，而是丢了面子。 爷爷还不能看你光屁股了？ 朱元璋一仰头，继续板着脸，踱着方步走进了正阳卫。 也不管马三去和林洛怎么说，去了堂屋喝茶。 “林爷……” 马三路上快把头都想破了，终于组织好了语言。 “老爷给你讨来的水师旗子，锦衣卫旗子，是要你的船队出海做生意方便点，别被小人抓了把柄，被人在朝廷议论，对林爷的名声不好。” “也不要让一些水师或者州府看林爷的商队眼红，欺负了林爷。” “可没允许林爷私自带船队出海，还一去就是一个多月！” “皇上特许正阳商会的船队出海做生意，和我有没有上船带队，有关系？” “皇上还能关心这个？” 林洛不信。 他偷偷的连夜上船出海，担心的是爷爷阻拦。 而不是皇上那边，朝廷不许。 林洛有理由怀疑，这套说辞是老朱头假借皇上的名字，来向他施压。 “当然有关系！” 马三却一跺脚，他本来就不是能说会道的人，今天能为了大孙和皇上和好，可算是用尽了毕生的嘴巴劲。 “林爷，你听小的慢慢说来。” 第206章 老爷为了你，身价性命都不要了！ “说。” 林洛没好气的爬上了软床，还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林爷，自从你出海以后，咱老爷担心的不得了，每天饭吃不下，觉睡不好，就惦记着您！” “每天要问几遍，大孙回来没？” “每天都在城墙上，遥望江边，遥望大海的方向，就盼着大孙的船队出现！” 马三说的情真意切，林洛沉默不语。 他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老朱对他自然不是装的，林洛在大海中航行的时候，又何尝不是经常想念爷爷。 “大孙说大明水师的船破破烂烂，不好好守沿岸水寨，反而去海上乱跑，你道是为什么？” “那都是因为咱老爷见大孙迟迟不归，便向皇上恳求，派遣水师的船只去寻大孙！” “找不到大孙，老爷又求皇上出征扶桑，在户部那儿要来了银子，又征调附近所有的船只……” “大孙今日回来，见到江面上的水寨和船只，百官相送，正是梁国公蓝玉要带领将士出航，去海上找大孙！” 马三说着，自己都感动了。 咱皇上为了大孙，真的是什么都不顾。 “这……” 林洛的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爷爷为了他，竟然付出了如此之多！ 那是多大的脸面，才能说动朱元璋公器私用，不惜发动水师大军，去海上找他一个小小的卫所指挥使。 而且，林洛这次并不是大明朝廷派遣的，而是代表正阳商会，妥妥的个人行为。 “爷爷对咱的好，咱都知道！” 林洛感动的刚说了一句，动了动，屁股和大腿顿时又痛起来。 昨日的耻辱马上重新爬上心头。 “但那也不应该把咱按在太庙里，猛猛打板子，还……” 他没继续把自己出丑的画面往下说，其实马三也知道。 按住林洛打板子的那六个锦衣卫，都还是马三精挑细选的心腹呢！ “林爷，您是不知道哇！” 马三装作心痛不已的模样，自己都在佩服自己的演技。 “老爷靠着皇上的信任，拼着自己多年立下的功劳，一辈子的身家性命不要了，就是为了把你找回来，朝中除了和林爷熟识的几位国公爷，几乎没人支持！” “为了找您，朝廷费了那么大的功夫，皇上能不生气？” “咱老爷昨天在皇上面前跪了一个多时辰，苦苦哀求，皇上才勉为其难的答应，打你两百大板，这事儿就算完了。” “那可是锦衣卫的两百大板！” “要是没有咱老爷的特别关照，有几个人能挨得过？” 马三这么说着，林洛的屁股又开始疼起来。 确实，锦衣卫要下狠手，别说两百大板，五十大板下去，都没几个人能活。 “林爷，你是不是只觉得大腿和屁股疼的厉害，但经过检查，却没有留下什么内伤，骨头更是一点都没伤着？” “嗯，的确如此。” 林洛点头，实话，太医院和正阳卫的医院，都仔细检查过。 马三拍手道，“这就对了！” “都是老爷费尽千辛万苦，好不容易安排的！” “林爷，您想想，皇上是多英明神武的存在，想在皇上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那都是冒了掉脑袋的风险。” “为了让您好受点，咱老爷连命都不要了！” “但最后，还是不忍心眼睁睁的看您被打两百大板，硬是护着您，只让锦衣卫打了一百大板，就停了！” “打在林爷身上，比打在老爷身上更让他难过！” “但不打不行啊，皇上盯着呢！不打皇上对林爷的惩罚只会更重！” “……” 马三的话语让林洛完全呆住了。 他之前想了很多，但唯独没有想到自己在太庙里挨板子，是皇上的意思！ “原来，爷爷让锦衣卫按住我，打我屁股，都是为了保住我！” “咱悄悄出海，去扶桑做生意还好说，毕竟之前得到了允许，但仗着船坚炮利，到处欺负倭寇，耀武扬威，正是犯了朱元璋的大忌！” “若不是有爷爷在，咱现在怕是被朱元璋吊在城头，滋滋放血……” 林洛喃喃自语。 朱元璋老年猜忌功臣，诛杀功勋，历史上都是赫赫有名的，林洛在海上玩太嗨了，又心存侥幸，以为赞成诛杀倭寇，为大明立了功。 殊不知，这正是取死之道！ “我错了！” 林洛从软床上霍然站起，不顾屁股和大腿的疼痛，挣扎着往往跑。 “林爷，您歇着，别下地跑，好好养伤啊！” 马三慌忙劝道。 “不，咱现在要去给爷爷认错！立刻，马上！” 林洛喊道，“多耽搁一刻，咱的内心就多受一分煎熬！” “哎哎……林爷，小的扶着你。” 马三脸上露出笑容，费尽了口水，咽了这么多的戏，总算没有白费！ 大孙和皇上和好了！ 大孙终于明白了皇上的苦心！ 马三才不管过程，有没有骗林洛，只要结果是好的，目的达到了就行。 再说了，大孙的爷爷，本来就是皇上。 老爷打大孙，不就是皇上的意思？ 若没有亲爷爷的庇护，大孙这做的事，哪一件不是要砍头的…… 这么想着，马三心里平衡了许多，扶着林洛去找朱元璋。 朱元璋正在卫所衙门的指挥室里，气哼哼的喝茶。 “朱老爷，您尝尝花茶，味道怎么样？” 王大虎殷勤的招待朱元璋。 自从遇到这位老丈，之后发生的事情，朱老丈和林洛有关的，王大虎几乎全部看在眼里。 王大虎也为自己的弟弟，有这么一位真心对他好的爷爷而高兴。 昨天林洛在皇宫里挨了板子，打的还不轻。 回来林洛就非常的生气，和老朱直接决裂了，并且是那种吵着嚷着永不和好的那种。 王大虎心里也急啊，也不知道怎么劝。 今天朱爷爷来正阳卫找林洛，果然就挨了火铳，看的王大虎是直跺脚，直冒汗。 王大虎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啥，只能想着怎么找个机会，让爷孙俩把话说开，不要再闹别扭。 “嗯，有一股淡香……” 朱元璋对王大虎这些普通百姓，想来没有架子，喝了一口王大虎泡的茶，点点头。 “扶桑的樱花茶。” 王大虎笑道，“挺难弄的，我弟想了不少办法，才在扶桑搞了一小罐，准备回来给爷爷，等会儿我就拿给您……” “呸！” “东夷的劣等货，咱一口都喝不下去！” 朱元璋马上骂道，把茶杯一推，还把喝在嘴里的给吐出来，“咱不要！” 心里还气着呢！ 第207章 爷爷，我错了！ 王大虎见朱元璋如此生气，只能在一旁赔笑。 正要想几句好听的话，让朱元璋消消气，就见林洛提着一根带刺的藤条进来。 王大虎立马闭嘴，朱元璋也被吓了一跳。 这孙子，想干什么？ 拇指粗的藤条，抽在身后可不好受！ “大孙，你用火铳打了咱，咱都还没跟你算账……” 朱元璋急忙扯，想先从道义上压制住林洛。 林洛却猛地一下，跪在了朱元璋跟前。 “爷爷，您打我吧！” “我错了！” “孙儿不知爷爷的难处，亦不知爷爷的苦心，竟然冲着爷爷发火，还……还用火铳打爷爷！” “孙儿不孝！” “请爷爷责罚！” 林洛双手捧起带刺的藤条，送到了朱元璋面前。 “孙儿不该用火铳打爷爷，更不该错怪爷爷的一片苦心，辜负了爷爷……呜呜呜！” 说着，林洛眼眶红了，湿润了。 朱元璋也愣住了。 原来那带刺的藤条，不是用来打他，而是打大孙自己的？ 大孙刚才还和咱要死要活，势不两立。 咱来正阳卫衙门里坐着，正想着怎么再教训一下这臭小子，一眨眼大孙就跪在自己脚下了。 马三在林洛后面，冲着朱元璋挤眉弄眼。 看样子在邀功？ “大孙，爷爷可没有怪你呀！” 朱元璋拿起藤条，看了几眼，然后放在了茶几上，拿起了刚才退在一旁的茶杯。 漫不经心的品了一口，真香！ “爷爷也舍不得再打你，你快起来。” “不！” “爷爷，您打吧！孙儿心里对爷爷无尽的惭愧，只有爷爷狠狠的打孙儿，孙儿才能好受些！” “爷爷全都是为了孙儿好，付出了那么多，孙儿却一点不领情，还对爷爷发脾气！” “孙儿实在太不懂事了。” 林洛低着头，跪拜道，“请爷爷责罚！” “那……好吧。” 朱元璋也不知道马三到底跟林洛说了些什么，反正现在大孙是知道错了。 也来认错了。 唉，自从标儿过世，老朱好久没有这种教育儿孙的感觉了。 举起带刺的藤条，高高扬起。 林洛眼睛一闭，乖乖的跪趴在地上，颇有负荆请罪的模样。 藤条却始终没有落下。 朱元璋摸着林洛的脑袋，眼睛也红了，“好孙儿，爷爷心疼你还来不及，哪里舍得打？” “快起来，别跪着了。” “你昨天刚挨了一百大板，赶紧找个软垫……” 朱元璋关心道。 搁平时，他肯定要抽几下藤条，哪怕做做样子，也要打几下。 反正大孙身体皮实，又穿了衣服，背上挨几下应该没事。 但下载大孙身体虚弱着，昨天的伤都还没有养好，哪里能再打？ “来给爷爷看看，伤的重不重，现在有没有好一些？” “嗯嗯……” 林洛一听不用挨打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 再一听朱元璋要看伤，慌得林洛说道，“好着咧，孙儿刚在医院检查过，还敷了药，没事儿！” “敷的什么药，给爷爷看看？” 心里的疙瘩一解开，朱元璋对林洛的关怀之情，就再也遏制不住，“爷爷也带来了宫里的疗伤秘药，皇家特质，让爷爷再给你重新……” “别！” 想到昨天那被扒光了裤子的情形，林洛就想掩面而逃，现在绝不可能场景重现。 “孙儿真没事，咱正阳卫的药，不比皇家秘药差！” “你看，孙儿现在就能跑能跳！” 说着，林洛直起身，快走几步，还跳了几下。 嘶嘶—— 屁股和大腿的伤痛，痛的林洛龇牙咧嘴，但他强忍着，眉头都不肯皱一下。 生怕朱元璋要继续查看伤情。 “爷爷，您要不放心，那还是继续用藤条打孙儿几下，孙儿不怕。” “老爷，大孙真的知道错了。” 马三在林洛身后，生怕朱元璋不明白，补充道。 “刚才，小的将皇上怎么生气，怎么要责罚大孙，老爷怎么豁出一切，在皇上面前求情，好不容易把责罚改为两百大板……” “就这，老爷最后还是舍不得，盯着锦衣卫只打了一百大板便停手，回头还被皇上斥责……小的全都告诉大孙了。” “老爷吩咐小的要保守秘密，不让大孙知道，可小的实在不能看着老爷被误会！” 马三也跪下了。 他演戏演上瘾了，戏精附体，就这一会儿，又生出了新的煽情的事件经过。 “老爷是不想让大孙有太大的心理压力，不想让大孙愧疚。” “但老爷也不能一直背黑锅，被大孙恨呀！” “小的只能向林爷说明真相！” “没有遵从老爷的吩咐，但只要大孙和老爷能和好如初，小的宁愿被老爷责骂！” 好一个主仆深情，忠心为主。 朱元璋听得眉毛直跳。 感情是这么回事儿！ 不得不说，马三这一番说辞，还挺巧妙的。 不枉咱把马三带在身边这么多年，马三总算学到了咱的一点皮毛…… 把咱大孙说的无地自容，面红耳赤。 林洛心里的更加的惭愧，再次向朱元璋认错，“爷爷，全怪孙儿！” “孙儿不该偷偷出海，更不该再回来以后，不分青红皂白，就冲爷爷发火，完全没有考虑到爷爷在朝廷的处境。” “也没有顾虑到爷爷在皇上面前无法交代！” 他正阳商会的出海许可，那两面旗子哪来的？ 还不是爷爷腆着老脸，在皇上那儿讨来的。 靠林洛自己，完全不可能！ 可林洛却出海时，只顾着不要被爷爷抓到，不要被拦住，却一点没有想到，他是跑到海上去爽了。 宫里的伴读不去文华殿读书，正阳卫的指挥室不克忠职守，商会的船只肆意和倭寇开战…… 为林洛谋取这一切好处的爷爷，该如何面对皇上的怒火？ “孙儿时常劝爷爷退隐，说朱元璋暴躁滥杀，说伴君如伴虎，可轮到孙儿的时候，却一点没有为爷爷考虑！” “孙儿惭愧！” 朱元璋本来还挺得意，大孙向咱低头，向咱认错。 可后面这几句话，听着朱元璋心里顿时不是滋味。 “皇上可不暴躁滥杀！” “大孙，你听谁说的，谁给你灌输的这些，真该死！” 朱元璋骂道，“皇上是一个和善可亲的老人，对大孙尤其好，你要亲眼见见皇上，就知道了！” “孙儿知道。” 林洛赶忙接话道，话还是不能乱说，如今毕竟是大明的天下。 “孙儿说错话了。” “嘿嘿，没事，以后有机会了，爷爷带你去见皇上。” “你和皇上肯定亲近！” 朱元璋笑道。 他相信，那一天不会太久！ 朱元璋扶起林洛，“椅子硬，你别坐着椅子，马三，你去拿软垫过来……” 手刚接触到林洛的背部，朱元璋一愣。 “咦，大孙，你的背上怎么了？” “怎么这么硬一大块？” 第208章 下大雪了！ 朱元璋的问话，让林洛脸色一僵。 “哎哟，爷爷！” “我屁股痛！” 林洛大喊道，“您等等我，我要去上药。” 说完，林洛拔腿要跑。 朱元璋一听林洛喊疼，那还得了，抓着林洛的胳膊不放手。 “快让爷爷看看！” “是不是背上也被打伤了，那帮锦衣卫的混蛋，咱回去了非把他们都砍了！” “爷爷，孙儿不是很严重，去上点药就好了。” “不行，必须给爷爷看看，打成什么样了！” 林洛挣脱不得，只能又坐下，“又不痛了。” 屋里人不多，除了林洛和老朱，就还有马三和王大虎。 都是自己人。 但自己人，林洛也不能脱了裤子给他们看呀！ 朱元璋又摸了摸林洛的背，“这太奇怪了，到底为啥这么硬？” 林洛在皇宫晕过去的时候，朱元璋也仔细检查过。 除了屁股和大腿被打肿，没有别的伤了啊。 莫非有暗疾？ 马三却在一旁笑呵呵。 被朱元璋拉着脱不了身，林洛只能坦白了。 把外袍解开，露出里面的硬皮甲，分明是为了挨打做准备的。 朱元璋眼睛瞪大。 还没完。 林洛又在膝盖上捣鼓了下，掏出两个小小的软皮垫子。 这东西朱元璋就熟了。 为了跪的舒服点，特意保护膝盖的？ “爷爷，孙儿下半身都受伤了，再要挨打，可不得打背上了……嘿嘿嘿！” “哈哈哈！” 原来别看这孙子道歉的那个诚恳劲儿，真要挨打了，还是耍滑头！ 不老实！ 朱元璋听着林洛那啥赖皮的笑声，自己也笑了。 一边摇头，一边佯装要打林洛，“小皮猴子！” “爷爷轻点！” 林洛也不装了，干脆直接把刚拖下来的硬皮甲举高高。 马三和王大虎都在一旁跟着笑了。 马三是一直跟着林洛，看着林洛羞愧万分，要去给皇上道歉。 却又一转头，搞了全套装备，准备要挨打。 当时就把马三震惊了，还有这种操作？ 大孙，果然非同寻常！ 朱元璋又如何能舍得真心打林洛呢？ “爷爷，樱花茶是我专门从扶桑带回来的，香味挺不错的吧？” “嗯，还行，咱都拿走啦。” “本来就是给爷爷的，还有一些东西……” 差不多相熟的人，林洛都带了礼物回来。 不见得多贵重，却也是些精巧的玩意。 朱元璋收下，爷孙俩说了一阵话，才从正阳卫离开。 走时，特意叮嘱林洛休息十天再进宫伴读。 林洛当然乐得答应，刚回来，一大堆事情等着他去做呢！ 朱元璋刚走，一个大汉就风尘仆仆的进来报告。 “林爷，您离开的这一个多月，咱们不敢偷懒。” “您交代的炉子已经做出来，并且改进过两回，完全达到了您的要求。” “并且，您让咱们去勘探的两座黑山，咱们也查清楚了，山上面确实有很多这种黑色的石头！” 这大汉名叫孙大生，是老石匠了，被林洛特意请到正阳卫石场，负责部分菜市场的管理。 林洛开设的产业，都在公鸡村和正阳卫优先招人，但同样也需要有经验的老师傅，需要专业人才。 这一点上，林洛不会因私废公。 孙大生就是在众多采石工人中，经验最丰富，悟性也不错的老师傅。 他拿在手上的黑色石头，是林洛在一个采石场无意间发现的煤矿石。 孙大生还说，附近的荒山也有这种黑石头。 可以拿来烧，就是烟大的很，屋里用不了…… 煤炭资源可是宝贝啊！ 林洛当时便找了两种炉子的设计图交给孙大生，让他们仿制。 又交代他，要带人去找有黑色石头的山。 最好是黑色石头直接裸露在外的那种！ 还真让孙大生给找到了！ “好！明天我们去看看。” 林洛兴奋道。 北风呼呼的吹，长江以南，寒冷的冬天已经来到！ “希望雪别下得太大。” 林洛现在不方便洗澡，只能用热水擦拭身体，然后睡觉。 这一夜，却注定他睡不好…… 朱元璋却睡的很安稳，一觉睡到快要上朝的时候才醒来。 “天这么亮了，咱睡过头了？” 朱元璋抬眼向外一望，见屋外面已经很亮了，连忙爬起来。 一看时辰，和往常一样。 “皇上，是下雪了。” 马三听到屋里的动静，急忙过来禀报，“后半夜，下了一整夜的大雪。” “皇上您穿暖一点再出去。” 寝宫里到时有几个大暖炉，暖和的很。 朱元璋立刻穿好衣服，果然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直接能淹到小腿肚子。 “这么大的雪，百姓们可怎么过呀？” 朱元璋惊道。 这一个多月，在正阳商会平价售卖粮食，以及朝廷的尽力赈济下，应天城外的难民，总算没有像往年灾荒时那么多。 虽然没有全部散去，但聚集到五六万之后，每天便有人离去，又有人到来，维持了一个稳定，总算没再增多。 朱元璋原本是打算秋粮收上来，给灾民们发些粮钱，让灾民们返回家乡。 不过前段时间，为了去海上找林洛，户部花了不少银两，为了让蓝玉征调船只和一万精兵，又是一大笔花销。 现在大孙回来了，朱元璋正想着加大力度赈灾，大雪就先来了。 “粮荒还没过去，便来了雪灾……” “这下，灾民不仅不会减少，反而会更多，恐怕应天城的百姓，取暖都成困难……” “希望冻死的人不要太多！” 朱元璋难过的想道。 他也没心思等着上朝，直接穿了昨天的便服，乘着马车，出城查看灾民。 路上，遇到了两辆驶向皇宫的马车。 “那是户部尚书赵勉的车驾吧？” 朱元璋问道。 “是，皇上。” 马三答道，“还有兵部尚书，茹瑺茹大人。” “嗯，他俩倒遇上了，叫上他们。” 朱元璋看着两侧房舍里，不断走出来扫雪的百姓，说道，“咱们也都别坐马车了，步行去城外，一路上看看百姓有没有柴烧，够不够取暖……” “遵命。” 马三随即对那两辆行驶的马车喊道，“赵大人，茹大人，请留步！” 赵勉和茹瑺听到声音，掀开车帘，循着声音的方向望过来。 一见是乔装打扮的马三，两人都吃了一惊，心里清楚肯定是皇上！ 两人赶忙走下马车，“拜见皇上……” “免礼，别跪了。” 朱元璋也钻出马车，说道，“跟咱在应天城里走一走，看看受灾的百姓们。” 又道，“三儿，你找人通知各部尚书，都想到城门外，和咱走走。” 赵勉和茹瑺低着头，跟在朱元璋后面。 路面的雪，有的被扫出了一条通路，有的则没有。 朱元璋也不在意，只是眼光不停的在来去匆匆的行人身上。 第209章 一担柴火，两百文，还是最便宜的？ 城中房舍，有的屋顶烟囱正冒着几缕长烟，想来家中肯定燃起了柴炭，自是暖和。 “卖柴，卖柴咯！” 也有挑着一担新柴的樵夫，沿街叫卖。 “咦？” 朱元璋看见不止一个卖柴的樵夫，眉头一扬，冰冷的脸色中，闪过一丝喜色。 这里离出城还有走三里路，城外的樵夫能挑着柴走这么远都没卖，难道一路上的人家不是很缺柴火？ 情况比想象中的要好？ “你这柴多少钱一担？” “两百文一担，你要几担，我家里还有……” 听着路边屋舍前的对话，朱元璋不由得放慢了脚步。 只见从屋里走出的中年人眉头一皱，“两百文，这么贵？” “上个月我买，才二十文一担……” “老爷，您也知道那是上个月了，夏天的时候，一担柴还卖不到十文钱呢！” “今天这场雪只是个开始，要不了多久，山都进不去了，到时候想买柴都买不到……” “老爷您是不知道啊，附近能烧的柴火都差不多砍光了，剩下的都是朝廷不准砍，砍了要掉脑袋的柴火。” 老百姓可分不清什么树不树的，反正能烧的都是柴。 “现在砍一担柴，要往山里走老半天，老爷您现在要，我还能回家再给您送一担，都按两百文一担的价钱算。明天您再想要，就不是这个价了！” 樵夫用打杵撑住柴担子，顺便歇口气，一连串的说多。 并不想和人讲价，也不怕卖不掉柴。 “一担柴，竟这么贵了！” 朱元璋惊讶。 怪不得能挑到这么远，上涨十倍，也没人买呀！ “皇上，下官府中前日买了十担柴，上好的干柴，也不过三十文一担，这樵夫竟然两百文一担！” 户部尚书赵勉皱眉，低声向朱元璋道。 “哄抬物价，下官马上派人通知应天府尹，将此人抓起来！” “值此粮荒雪灾之际，哄抬物价者，必须严惩！” 对赵勉的话，朱元璋并没有马上作答。 而是依旧放慢脚步，缓缓向城外走着。 “应天城又不是只有你一个樵夫，你买这么贵，我不买你的！” 果然，中年人也嫌贵，然后喊向了另外一个挑着柴的樵夫。 “我买柴，多少钱一担？” “两百五十文！” “……” “两百七十文……” “……” 连问好几个挑着柴路过的，皆在两百文以上，比之一个月前，涨了十几倍！ “老爷，您还要不要？不要我也走了。” 起先第一个樵夫，也歇够了气，挑起柴准备走了。 “两百文？” “嗯，我一担柴不比他们少，卖的便宜点，家里的两个小娃等着钱买米下锅……” 樵夫也不隐瞒自己的难处，因为他知道，一担柴不会再有比他卖的更便宜的了。 “不买，贵！” 中年人却还是犹豫，舍不得。 “我自己去市场看看，多走几步路，肯定有比你这便宜的。” “别去看了，我刚从市场回来！一担柴就没有比两百五十文更低的！” 隔壁邻居家的老大爷，却急匆匆的跑过来，一边跑着还一边搓着手，跺着脚。 老大爷冲樵夫喊道，“两百文，我要了，你家里还有没有，我再要一担！” “老爷，还有，您等着，我马上给您挑过来！” 樵夫爽快的放下柴担，老大爷也爽快的数了两百文钱给樵夫，“就放这，我自己搬进屋，你快去再给我挑一担来，路上不要卖给别人了……” 说着，老大爷还是不放心，又数了一百文钱给樵夫，“那一担，我先付你一百文定金！你要敢卖给别人，我就报官！” “别都抢完了，给我留一担！” “两百文！” “是我先问的！” 中年人也急了，不敢再犹豫，跑过来冲着樵夫喊道。 “不用抢，我家还有两担，都按两百文给你们算。” “行，说定了！” 中年人也赶紧数了一百文定金给樵夫。 樵夫收了钱，立马又回家挑柴。 朱元璋一直保持着缓慢的脚步，不去刻意惊动路边的人，直到走远了，他才停下来。 “市场上所有的柴火都涨价了，难道所有人都在哄抬物价？” 朱元璋严肃的望向赵勉。 “你看那樵夫一身短巾，这刚下了雪的大冬天，咱们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外面披着保暖的大衣，樵夫却只有一件打满补丁的单衣，脚上穿着快要磨破的草鞋！” “他不冷吗？” “他不想在家里，用自己砍的柴烧一堆火，暖暖和和的喝口热汤？” “樵夫不能！因为家里的孩子在等着买米下锅！” 朱元璋痛心无比。 “两百文一担柴，贵吗？” “贵！” “但百姓和商人一样吗？” “不一样！” “百姓之所以一担柴都烧不起，一碗充饥的米都没有，是因为天灾，是因为咱们大明朝廷的官员，没有把国家治理好！” “是咱的过失，也是你们的过失！” “皇上恕罪！” 赵勉和茹瑺等人，跪了一地，磕头谢罪。 赵勉更是因为刚才说错了话，头如捣蒜。 “臣身为户部尚书，上不能为皇上分忧，下不能替黎民百姓消除灾祸，臣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呵呵。” 朱元璋一声冷笑。 “要把你们千刀万剐，就能让咱大明百姓吃饱饭，穿暖衣……朕早把你们都砍了！” “起来吧，随朕再走走，再看看！” “尔等也都仔细想想，要怎么度过今年这个冬天！” “是，皇上！” 赵勉等人明白，皇上说的度过这个冬天，自然不是指他们，而是指百姓。 一路上不停的有百姓跑来跑去，买柴的，买米的，叫卖的…… 一担柴的价格都涨了十几倍，可想而知大雪过后，越来越冷的冬天，百姓们的艰难。 对此，朱元璋一时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之前的粮荒，总算能有个预警，历朝历代也都有经验了。 大孙的正阳商会，也帮了不小的忙。 但有屯粮囤米的，朝廷总不能事先屯柴卖？ 柴火远没有粮食重要，一个冬天下来，却也能冻死不少人！ 何况…… 城外的灾民，已经露天宿营两个月了！ 不知城门外，是何惨状。 一夜之间，又多了多少死去的百姓！ 第210章 军用物资，死罪！ 两位尚书大人，自然知道朱元璋心中所忧。 他们又何尝不为接连不断的天灾发愁？ “都想想，要怎么渡过难关？” 朱元璋在前面一边走，一边甩下几句话。 “要是雪不停，再下个几天，怕是应天城里都要冻死不少人！” “皇上，前段时间，为了筹备船队出海，户部刚收上来的粮税花费一大半，如今要另外筹措财物，至少需要十日。” “今年天气实在反常，既有粮荒，又有雪灾……” 赵勉的话还没说完，朱元璋就打断了。 皱着眉头道。 “你是说，朕应该举行祭祀，祈祷天气早点好起来，今年的冬天不要太冷，让百姓们不受冻？” “臣定当竭尽全力，筹措粮钱，赈济灾民！” 赵勉在大冷天额头冒汗，差点当街下跪。 皇上这话就说的重了，什么都要靠天，那不就是说他们这些官员都是废物？ 其实他在路上遇到茹瑺，两人就已经商讨过今天的大雪，以及早朝时要怎么应对皇上的诘问。 但真的在半路遇到了朱元璋，他们那些车轱辘话完全没用。 “不能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说那么多有什么用？” 朱元璋训斥道。 “难道朕今天祭祀天地不够诚心？” “供奉先祖不够恭敬？” “哼！” 朱元璋一点都不这么认为。 相反，每年的祭祀，朝廷都举办的相当成功。 今年，太子朱标离世，朱元璋还特意多祭祀了几次天地和先祖。 可能正是因为他的诚心，才找回了大孙！ 赵勉说的那些话，无非是拿不出办法解决灾情，推脱给上天而已。 “要是没办法，你们干脆都去城外搭帐篷，和灾民住一起好了！” 朱元璋严厉道。 赵勉和茹瑺叫苦不迭，皇上还真会这么干。 一行人终于走到了城门外。 朱元璋揉了揉冻红的手，只希望情况不要太糟。 “都别抢，别挤，排好队！” “一个一个来！” 还没出城门，朱元璋就听到了一阵吆喝声。 还挺熟悉的？ 大孙林洛！ 只见林洛已经在城门外的粥舍旁，搭起了一排桌子。 每张桌子前，都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有灾民，有百姓。 “他在做什么？” 朱元璋奇怪道，又扫视了一下，发现一夜之间，城门外已经搭起了上千个帐篷，如同军营一般。 仔细瞅瞅，还真是军营的帐篷！ 其中一半的帐篷上面，都有正阳卫或者正阳商会的字迹。 另外一些，也是军中的样式。 其他的，朱元璋瞅着也挺眼熟的！ “那不是咱昨天刚看到的，船上的风帆吗？” “也被拆下来，做帐篷了？” 朱元璋错愕不已。 茹瑺和赵勉，也惊讶的合不拢嘴。 “灾民们为何有如此多的军中帐篷？” “水师战船的船帆，怎么可以被用来做帐篷？” 赵勉喃喃道，之前皇上一意孤行，要梁国公蓝玉出海，户部只能尽力配合。 要不是秋天的粮税及时送到，国库掏空都不一定能成行！ 其中不少物资，都是赵勉亲眼看着运送到蓝玉的战船上。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蓝玉刚要带船出海，朱元璋又突然下旨取消。 梁国公蓝玉也不闹，连水师舰船都顾不得遣送，马上回府了。 这才两天，赵勉就在城外面的灾民处，见到了自己辛辛苦苦筹措的物资！ “皇上，臣马上去查正阳卫，一定查出是谁所为，严惩不贷！” 茹瑺心惊肉跳，军中的东西流了出来，而且还是如此大规模的，大张旗鼓的出现，他这个兵部尚书的责任，肯定是跑不了的！ “不急。” 朱元璋却瞅了瞅林洛那边几眼，尽量忍住怒气。 “出了宫，就别再叫皇上，称呼咱为朱老爷！” “你们看那边……” 朱元璋手指了指。 其实茹瑺和赵勉也看到了，只不过不敢胡乱开口。 在粥舍旁，不仅有林洛，还有蓝玉和傅友德、冯胜，三位国公爷也在来回奔走，甚至还在帮灾民搭帐篷。 不用想太多，军中的物资，肯定是三位国公爷搞出来的。 只不过，随意征调军用物资，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 平时在朝堂上，文臣武将争论不休，可以随便吵嚷，但都是为国为民，各有理由，不是生死仇敌。 这种大罪，茹瑺和赵勉，不敢轻易乱说，故而一开始都装作没看见三位国公爷，只揪住正阳卫。 现在朱元璋点出来了，赵勉赶忙道，“莫不是正阳卫都指挥使林洛，仗着和三位国公爷的亲近，狐假虎威，骗来了军资？” “这个林洛，好像在为正阳商会招人？” “此时正当天灾不断，他不思为百姓解难，反而大发横财，简直……” “简直什么？” 没等赵勉骂完，朱元璋就横了他一眼。 “蓝玉他们几个老家伙，和林洛很亲近？” 有咱亲近？ 朱元璋哼哼几声，走了过去。 赵勉一时语噎，摸不准朱元璋的意思，赶忙闭嘴，跟在朱元璋后面。 “你们就别跟着咱了，去看看有没有人冻死！” 朱元璋没好气道。 这时也有灾民发现了他们，喊道，“朝廷的大官来了，咱们有救了！” 队伍中，不少人都跑过来。 茹瑺和赵勉一身显眼的官服，瞬间就被围住了。 百姓不认识皇帝朱元璋，但认识大明的朝服啊！ 好在城守士兵，及时围成一个圈，把二人保护在中间。 上次皇孙朱允炆遇刺后，各处城门，灾民聚集地，都增加了不少兵力，加大了巡查力度。 茹瑺望着朱元璋的背影，暗自松了口气。 他刚才说了一句场面话后，就再不敢多言。 要只是蓝玉那几个国公搞出来的，兵部大可弹劾他们。 但牵扯到林洛，这就难搞了。 按茹瑺的猜测，皇上再怎么生气，这事再怎么荒唐，最后都会不了了之。 连水师出海那么大的动静都折腾出来了，皇上还会在乎私自挪用一些军资？ 朱元璋确实不会很在乎。 但心中的怒火是憋不住的！ “大孙，你在干什么？” “这些军用帐篷，都是你搞来的吧？” “你知不知道，这是死罪！” 第211章 不为皇上称赞，只为百姓！ “正阳铁匠铺招工，包吃包住，一个月工钱三百文！” “正阳采石场招工，包吃包住，一个月工钱五百文！” “正阳煤矿，包吃包住，一个月工钱七百文！” “……” “以上岗位，有力气就行，大量招人，通过安全培训，立马上班，培训时间也算在做工天数里。” “试用期三个月后，根据表现，工钱上涨！” “另外，有识字，能写能画之人，我亲自面试，根据才能安排岗位，待遇更好！” “欢迎大家踊跃报名，为大明的繁荣昌盛，贡献一份力！” 林洛正卖力的吆喝着。 见朱元璋怒气冲冲的走来，林洛笑呵呵迎接道。 “爷爷，您来啦！” “孙儿正要找你向皇上说情呢！” “说什么情？” 朱元璋眼睛一瞪，在桌子上拍了下。 “城门外这么多的灾民和士卒，还有不少来往的官员，你干的事所有人都看见了，谁敢去皇上面前给你说情？” “你看看，这么多的军用物资，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爷爷，孙儿是为了大明百姓啊！” “天降大雪，一夜之间，气温骤降，人在外面能冻成冰棍！” “正阳卫里正好有大批的帐篷，与其放在库房里闲置，不如及时拿出来给灾民们用。” “孙儿要是写奏折，呈送给朝廷，等朝廷的批复下来，冻死的灾民埋都埋进土了。” “那你也不能擅自挪用军资！” 朱元璋气道，“历朝历代，军队都是皇帝的禁忌，军中一切，都必须听从皇帝的调遣，牢牢掌控在皇帝手中。” “你今天以赈济灾民的理由，随意动用军资，大明其他将领有样学样，今天调集一批帐篷，明天征调一些马匹，后天就要私藏兵甲，准备造反了！” 在朱元璋心里，林洛是大明未来的皇帝。 要是皇帝对军用物资没有一个明确的认识，将来肯定要吃大亏，甚至动摇大明的根基！ 朱元璋这是在教林洛怎么当皇帝。 蓝玉等人看见朱元璋出现，本来想躲得远一点，他们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 朱元璋却直接揪出了他们，“你们几个老家伙，带病从军多年，大孙不懂得，你们还不懂？” “还需要我老朱亲自来教？” “还想让我帮忙去给皇上求情？” “哼！” “给你们几百大板，都算是轻的！” “爷爷，皇上若是真的要打我，要砍我脑袋，我也认了！” 林洛的屁股还痛着呢。 “爷爷，您不妨想一想，孙儿有救济灾民的良策，保管比朝廷所有官员提出的措施都有效，也绝对超过历朝历代任何一种赈灾方法。” “孙儿写成奏章，上报朝廷，或者请爷爷转交给皇上，皇上看了之后，会如何表示？” “比朝廷所有官员提出的都好，超过一切历史上的赈灾方法？” 朱元璋不信。 “你要真能想出来，别说比更好，就想个现在能马上实施，解决眼前困难的，皇上肯定都会嘉奖你！” “对，皇上会夸赞，会对孙儿有个好印象，赏识孙儿的才能！” 林洛说道。 “但孙儿提出赈灾良策，是为了给皇上留个好印象？” “是为了让皇上称赞孙儿，赏识孙儿，给孙儿加官晋爵？” “不！不是的！” “孙儿绞尽脑汁，夜不能寐，想出的良策，是为了救济灾民，帮助百姓！” “是为了让百姓不在寒冷的冬天受冻，不被骤降大雪冻死！” “是为了让流离失所的灾民们，早日有一个安定的家，不再忍饥挨饿！” “皇上若是因此要惩罚孙儿，只能证明他是个好大喜功，不恤百姓暴君！” 不是为了皇上称赞，而是为了百姓！ 朱元璋被林洛的话震撼了。 但暴君这个评价，朱元璋炸毛了。 他不是第一次从大孙口中，听到皇上脾气不好，皇上喜欢杀人，屠夫，暴君…… 但没有一次，如同今日这般让他内心震动！ 以前林洛说他诛杀官员功臣，朱元璋认为其中有些误会，都也都认了。 那些贪官污吏，那些仗着有功，就鱼肉乡里，蹂躏百姓的家伙，和前朝的蒙古鞑子有什么区别？ 杀了就杀了！ 朱元璋相信，大孙有一天会理解，会明白。 但大孙说他好大喜功，不恤百姓，朱元璋绝不能忍！ “皇上怎么就是暴君，怎么就是好大喜功了，不体恤百姓了？” “你担心百姓受冻，怕灾民冻死，皇上就不担心了？” “皇上一看见下了大半夜的雪，马上就想到城中的百姓和城外的灾民，亲自出宫探查，难道天下就只有你为了百姓好？” “就因为你犯了错，皇上要打了你板子，你就说皇上是暴君？” “爷爷，孙儿可不是这意思。” 林洛摇着朱元璋的手臂。 “孙儿出海确实有些冒失，皇上惩罚孙儿，那是应该的，孙儿别无怨言。” “但今天的事，孙儿没有做错，你都看到了，城外数万灾民，昨天还有一多半都连睡的地方都没有，今天一早就全部住进了帐篷里。”、 “孙儿还给他们在帐篷里生了火取暖，一个冻死的都没有！” “皇上是深知民间疾苦的好皇帝，他能因此惩罚孙儿吗？” “孙儿不信！” 硬的来了，接着得来软的。 林洛知道自己犯了忌讳，但也知道爷爷能在皇上跟前说上话。 上面有人，才好办事。 否则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会这么干。 历史上的朱元璋，杀得朝堂人头滚滚，对黎民百姓，却很是体谅，着实不错！ “朱老爷，这些事，都是我撺掇林洛干的！” 蓝玉生怕朱元璋对林洛不满，连忙认错，“皇上要处罚，就处罚我！” “是我们几个老家伙，连夜找林洛说的！只凭林洛一个小小的卫所都指挥使，他根本调不动这么多军用物资，正阳卫也别想靠近城门！” 傅友德和冯胜也急忙打圆场道。 “还请朱老爷，在皇上面前多说好话。” “就你们几个的脑子，没有大孙出主意，你们能想出这些，能干得了这事儿？” 朱元璋哼哼道，压根就不信蓝玉的人的谎话。 “眼前要是有几万敌军，你们几个肯定能行，但可惜是几万灾民，你们几个大老粗，能有啥办法？” 气归气，骂归骂。 林洛确实救了很多灾民的命，朱元璋也不得不承认。 “大孙，你老实告诉咱，你就只弄了些军用帐篷出来，没弄别的？” “当然不是！” 林洛的回答，让朱元璋眉眼一跳。 第212章 军制，以及给大明准备的惊喜 “还弄了些啥？” 朱元璋赶紧问道。 爷爷给你兜底，你也不能直接捅个大窟窿！ “您还记得孙儿跟你说过的，大明军制的问题？” “嗯，赈灾和大明军制有啥关系？” 朱元璋不解道。 在林洛的提醒下，朱元璋的确意识到了他设计的军制并非完美。 而且有不小的问题！ 但今年光景不好，朝廷家也没有余粮啊！ 朱元璋就算想改变，也没那个财力物力。 “当然有关系！” 林洛指着帐篷道。 “有正阳卫的军户帮忙，帐篷才能及时搭起来。” “人力无法掌控天灾，但人力可以救援。” “取消军户制度的关键，在于提高军户的待遇，让当兵变成光荣。” “而不是像大明现在，犯了罪发配边疆戍守，当兵成了一种惩罚！” “士兵平日脱产训练，家属得到优先安置，享受国家福利。” “天灾人祸，士卒冲在第一线。” “就比如现在的雪灾，我正阳卫第一时间赶赴灾情现场，为灾民们搭起帐篷，升起炉火，发放热汤……正所谓军民一家亲。” “军和民，一家亲？” 朱元璋眼睛瞪得大大。 “对，士兵本来也是百姓！” 林洛理所当然的说道。 “爷爷，您想啊，咱大明皇帝当年，也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后来还当了要饭的，当了和尚，最后才去投了军，当了皇帝。” “士兵来源于百姓，也要融入百姓中，为百姓做事，受百姓爱戴，这样才能提高士兵的荣誉感。” “皇帝也不是随便做的，咱大明天子那是有天命。” 朱元璋憋出一句，“哪能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就能成天子？” 他为自己从一个小小的农民，奋斗成九五之尊而骄傲。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但朱元璋可不希望，百姓都有这样的想法。 天子，天子，皇帝都是上天注定的！ 千百年来，统治者不断给百姓灌输着这样的思想。 虽然皇帝的神圣性，早就被践踏过多次，但在民间，在普通老百姓看来，皇帝还是奉如神明一般。 这也是皇帝忽悠百姓，维持稳定的一种方式。 “那当然了！” 林洛笑道。 “咱大明皇帝可不是普普通通的老百姓！从小都是有老天庇佑着，逢凶化吉，天生注定要当皇帝。” “从古至今，也就当今天子，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有这样的天命。” “以前没出现过，以后也不会有！” 身处大明，林洛肯定要给朱元璋戴高帽子。 再说朱元璋，也的确了不起。 “当兵的老百姓，哪能有这种命！” 正说着，一队正阳卫的士兵，抬着几锅熬好的胡辣汤上来了，给灾民们发放，御寒又充饥。 “谢谢，谢谢！” 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对着士兵磕头作揖，老泪纵横，“没有你们，我肯定是活不过昨晚……” “大爷，您这是干什么，您是我长辈，这不是让我折寿嘛！” 士兵赶紧扶起老大爷，把一碗热乎乎的胡辣汤，递在了老大爷的手上。 旁边的小姑娘，也捧着热汤，抹眼泪，说谢谢。 士兵揉了揉小姑娘蓬乱的头发，又给她添了一勺。 …… 这样的景象，在城门前，到处发生着。 在雪灾和饥荒的一片惨淡中，带来了温情和希望。 “咱大概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了。” 朱元璋若有所思。 应天城附近的卫所不少，五城兵马司和城卫军数万，若都能像正阳卫这样…… 朱元璋顿时头大如斗。 哪能都有正阳卫这么富足？ “大孙，你在正阳卫身上下了多大的功夫，不用咱说，你自己清楚。” “所以正阳卫有余力，来帮助赈灾。” “咱大明其他的军户，能自己不饿肚子，就算不错了，这时候压根就没有财力物力，来帮助灾民……” “那就是大明朝廷的军制出了问题。” 又说回根本的问题了。 不过林洛也知道，这不是爷爷和他能决定的，也不是一朝一夕能解决的。 “没有财力物力，力气总是有的吧？” “把库里的军用帐篷拿出来，到城门外帮助灾民们搭帐篷，不难吧？” “你的话，咱会帮你给皇上带到。” 朱元璋也不知道怎么反驳林洛，只能先应付了一句。 本来他是怒气冲冲，过来兴师问罪的，现在反而被林洛一通教导。 朱元璋觉得不得劲儿，“咱觉得这也只能缓解一下灾情，不算彻底解决。” “大孙，你猜现在一担柴火已经卖到多少钱了？” “多少？” “两百五十文，三百文！” “比以往贵了十倍不止！” 朱元璋凝重道，“要不了多久，城里就会有冻死的百姓，正阳卫才多少人，朝廷再怎么也顾不过来……” “而且，应天城周围，其实没有多少柴火可供砍伐了。” 林洛接着朱元璋的话说道。 他当然知道，柴火涨价厉害。 和很多现代人印象中的不同，古代农业社会，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到处都是青山绿水，树木成林。 固然没有工业时代的各种污染，但古人炒饭取暖，都要用柴。 乡村里还好，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在大城市附近，聚集的百姓非常多，对柴火的需求量也是非常大的。 百姓又没什么可持续发展的意识，基本就近能砍伐的，都先砍了扛回家烧。 你不砍，想留着小树，等明年长大了再砍，架不住邻居要砍啊！ 基本上都是附近的树砍完了，再去远处砍。 除了官府划定不许砍伐的山林，应天城跟前的很多小山，都几乎是光秃秃的。 “爷爷，您到帐篷中走一走，就知道孙儿说的是什么。” “保管能解决当前的问题，以后也不会再发愁！” “孙儿就不陪着你去逛了，孙儿还要招工呢。” 林洛准备了跟惊喜给大明。 “让蓝爷爷他们和您一起吧。” 他要让几位爷爷亲眼去瞧一瞧，扩大这个惊喜的影响力，在大明刮起一阵旋风！ “你这孩子，还一门心思的想发财！” 朱元璋指着周围的那些桌子，都还在继续招工，“天灾当前，你来赈灾，发放一些物资倒也罢了，偏偏趁此来招工。” “朝廷的御史，有的说了！” “呵呵，咱的物资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啊。” 林洛不以为意，“还是那句话，爷爷您去灾民中走一走，看一看，自然明白！” “大明朝廷这才立国二十多年，那些官员，就已经脱离了百姓，不懂如何解决实际问题了！” 第213章 煤球和炉子 见这孙子卖关子，朱元璋没好气的瞅瞅林洛。 “别看我，看我也不说！” 林洛稳如泰山，回到自己的桌前坐下，继续给招工。 “果然和商人待在一起时间长了，都学坏了……唉！” 朱元璋故作叹气。 一看林洛的样子，朱元璋也就明白。 能让大孙憋着的，一定图谋不小。 就像之前大孙鼓动咱开海，说的天花乱坠，实际上都是为了自己赚钱！ 不过，眼下朱元璋也没那功夫，没那闲心思和林洛计较。 只要能对眼下的灾民们有好处，能让百姓们度过这个寒冷的冬天，就足够了！ 在帐篷外的空地上，有几个火堆，不时的加一些木柴，供百姓和灾民们取暖。 这没什么新鲜的，朝廷赈灾也会搞。 仅仅几个火堆，根本无法满足所有人的需求。 朱元璋本没有在意。 但是，走近一看，朱元璋发现有点不同？ 火堆确实是先用木柴加起来，粗大的木柴燃起熊熊大火，带给人暖意。 但在木柴堆下面，却是一块块黑色的炭！ “大孙竟然给灾民们用木炭取暖？” 朱元璋震惊了。 木炭比柴火可金贵多了，一般百姓家很少用木炭。 大孙已经有钱到这种地步了？ “朱老爷，您看错了！” 蓝永贞正好和几名士兵，抬着一个大框子出来，给火里加碳。 “咱们正阳卫今年不用木炭！” “林爷说烧木炭要浪费大量的树木，不合算，今天他给咱们每家都发了叫煤炭的东西。” “煤炭？这东西能在家里用？” 朱元璋也不是没见过烧煤的，有的打铁房用的就是煤炭做燃料。 黑黑的一种石头。 但煤炭烧起来烟大味大，里面杂质太多，打出来的铁都跟着不好了，要是不注意通风透气，人还会中毒。 烧窑的和打铁的都不喜欢用煤炭，百姓家用？ 怕不是把人都给熏死了！ “我看看大孙平日对你们很好，吃的穿的都不差，房子也盖得好，还给你们军户每家都安排工作……怎么到了冬天，却在取暖的柴火上，苛刻你们？” 朱元璋不解的问道。 “煤炭那东西，是能给人用的吗？” “朱老爷，这您就错了！” 蓝永贞呵呵笑道，从竹筐里倒出一块块的煤球。 “林爷对咱们极好，他给咱们放的煤球，比上好的木炭烧起来都要好！” “有烟，但很小。” “有味儿，但不多。” “和木炭差不多！” “而且林爷还专门设计了两种铁炉子，一种烧煤球，一种烧蜂窝煤，满足大家不同的需求！” 朱元璋惊奇的盯着竹筐里倒出来的一块块煤球，站在大火堆边，使劲抽了抽鼻子。 “奇怪呀，确实闻着没那么大的味儿！” “不过也没多少人来取暖啊？” 这也是朱元璋奇怪的地方，虽然白天没有晚上那么冷，现在也暂时没有下雪了，但城外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和简易房子，基本上没有保暖功能。 “大家都不冷吗？” “帐篷里，有炉子！” 蓝永贞骄傲的挺起胸膛，自豪的指着帐篷顶上，说道。 “朱老爷您看，那里正在冒烟呢，就是林爷设计的炉子，专门烧煤球的，帐篷里暖和的很，还没有烟气……” “外面的火堆，是给帐篷新来的百姓们取暖的。” 其实蓝永贞不知道的是，林洛故意在外面升起火堆，引起百姓的注意。 百姓注意不到，林洛怎么做接下来的生意呢？ “有这种好东西？” 朱元璋直接从竹筐里拿出一块煤炭，左看右看，好像和自己以前见过的也没多大区别。 “咱去看看炉子！” 他掀开帐篷的门帘子，一股暖流扑面而来。 只见军用帐篷里，是常见的那种两排大通铺，林洛还发了简单的被褥。 在两排大通铺中间，有一个铁炉子，上面竖着根烟囱，虽然看不到里面燃烧的炉火，但不断的有热度传出来。 炉子上面还架着个铁壶，正在烧水呢！ 帐篷里的灾民们已经起床了，都在围着炉子烤火。 众人见朱元璋进来，一身打扮却不像是灾民，便都看着他，“老丈，您来找人？” “咱不找人，咱看看你们烤火的炉子。” 朱元璋凑近，手一摸，赶紧缩回来。 烫！ 又敲了敲，生铁铸造的。 “每个帐篷里，都有这种炉子？” “是哩！多亏了正阳卫的士兵，昨晚半夜帮我们搭帐篷，又给我们在帐篷里发炉子，还送来一种叫煤球的东西，让我们烧火取暖……” “本来就穷的没饭吃，逃难来了京城，进去城，只能在城外将就。” “有朝廷的粥舍，正阳商会还给咱们发咸菜，还有宫里的皇子给我们送的东西，偶尔能吃上几口肉……” “都说今年的饥荒来得猛，但遇到朝廷有恩德，大伙儿都能挺过去，正准备回乡过冬，就来了这场大雪，要是半夜没有正阳卫的及时救助，咱们都要冻死了！” 一个个灾民，有新来的，有再次逗留一两个月的，七嘴八舌的说起来。 说着说着，一个个都流下眼泪。 一个老汉，提起火炉上架着的水壶，给每个人的碗里倒上热水，又在一旁的竹筐里，拿了几块煤球丢进去，续续火。 “这比咱在老家烧的柴要好！” “正阳卫的林爷，是咱们的救命恩人！” 朱元璋看到受苦的百姓，也鼻子一酸，心里难受的很。 蓝永贞这时却带着人，拿着名册走了进来。 “今天你们都要留在帐篷里？要留的都登记一下，一个帐篷每天出十个人，去作坊里做工，换一筐煤取暖。” “去做工的人，包吃两顿，每天还有五文钱的补助，早上去，晚上回来。” “不想去做工的，可以每天交五文钱，留在帐篷里。” “还要交钱？” 朱元璋心里本来就不是滋味，一听蓝永贞的话，立马炸了。 “那孩子赈灾就赈灾，不管做了什么，咱都他是好心，做了好事，不和他多计较。” “在外面趁着天灾招工，就算了，还强迫上了？” “不去就不给住帐篷，要赶出去？” “灾民要是每天能拿出五文钱，还需要逃难到应天城外？” “是不是不去做工，连咸菜都不给发了，就让他们饿死，冻死？” 老朱气的脸都白了。 “朱老爷，您别激动。” 蓝永贞赶紧解释，“咱也是按林爷的吩咐做，咸菜和粥都是照旧，以前有，现在也有，一点没变，您放心！” “就是帐篷和煤球，林爷规定必须用做工来换，不做工就用钱换。” “林爷说这都友情价，补助过的……” “呵呵，他在发天灾财！” “这孩子太不像话了！” 朱元璋刚对林洛有几份赞许，现在马上又怒气上涌。 刚才给大伙儿倒水的老大爷接话了，“这位老爷，咱们住了正阳卫的帐篷，烧了正阳卫的煤球，去做几天工是天经地义的。” “对啊，人家的钱也不是白来的，咱不能白拿。” 其他灾民们附和道，年轻力壮的已经主动在蓝永贞那里登记，准备去做工。 “狗屁！” 朱元璋骂道，“朝廷赈灾，怎么能这样，这和奸商有什么区别？” “这位老爷，咱们都是乡下来的，不懂那么多，但朝廷也不能给咱们保持两顿，还烧煤球取暖啊！” 老汉的一句话，让朱元璋一时没办法回。 第214章 尚书们被百姓围住，大孙在解决困难 “对啊，要是能留在作坊里一直工作，以后还能涨工资！” “每个月存些钱，捎回家里！” 几个灾民已经围住了蓝永贞，“我去做工，我愿意去！” “嘿嘿，咱们现在登记的是住帐篷的，不算正式工人，想要在作坊里长期干活的，都去外面排队招工。” “只要招上了，就可以住员工宿舍，包吃包住。” 蓝永贞笑道。 “林爷说了，作坊里大量招人，有打铁的，有挖矿的……做工的人多了，才能产出更多的煤球，百姓就都能烧的起煤球，不用受冻！” “要是通不过招工，面试不合格，也没关系，继续回到帐篷里，找人搭伙就行。反正每个帐篷里，主要需要出一半的人去做工。” 经他一提醒，帐篷里的年轻人，差不多都急急忙忙的跑出去了。 “蓝爷，我要通过了招工，在工地留下干活，我爹能继续住在帐篷里吗？” 一个小伙子担忧的问道。 “要是不行，那我不去了，我就在帐篷里，和我爹一起过，每天去做个临时工，领十个铜钱就够了。” “招工通过了也算数，你和你爹，只要有一个去作坊干活就行，不管你是临时工，还是通过面试的正式工人。” “来，你们先登记下亲属关系。” 得到了蓝永贞的保证，这下他们再没有后顾之忧了。 开玩笑，林洛一套组合拳打下来，为的是扩充作坊，提高产能。 吸纳廉价的劳动力，为正阳商会的下一步发展做打算…… 说实际点的，就是煤矿需要大量矿工，铁匠铺需要大量打铁的！ 朱元璋眼看着帐篷里仅剩下的年轻人也都涌了出去，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难道林洛这么做，真的是对的？ 如果灾民们不觉得好，怎么会帮他说话？ “朱老爷，我还要去下一个帐篷，您自己逛逛。” 蓝永贞打了个招呼，继续去登记了。 朱元璋明白了，蓝永贞在挨个帐篷搞宣传。 “等一等，你们这煤球有多少，卖多少钱一斤？” “炉子又是怎么卖的？” 朱元璋叫住了蓝永贞问道。 “这个您要去问林爷，小的也不太清楚。” 蓝永贞答道。 朱元璋点头，亲自夹了几块煤球，丢进火炉里，感受了下火焰的热度。 又来到那个叫蜂窝煤炉的东西前，把热水壶提起了，自己观察了下。 好东西！ 烧起来就和木炭差不多。 确实可以代替柴火，只要卖的便宜一点。 哪怕比柴火贵，只要比木炭便宜就行。 朱元璋也不嫌脏，抓起两个煤球和蜂窝煤出了帐篷。 “大人，现在冬天这么冷，天下大雪，看样子今晚还要继续……” “家里连烧火做饭的柴火都只剩下最后一顿了，出城大半天，就只砍了这么一小捆柴，明天要怎么过啊……” “那帮打柴的樵夫，把一担柴卖到了三百文，比往常贵了几十倍，官府不管吗？” 外面，几位尚书已经被百姓团团围住。 百姓们不认得他们是几品官，是管什么的，就只知道是朝廷的大官。 出去砍柴回来的，家里缺柴少米开不了锅的，嫌柴火太贵坑人的……纷纷向几位尚书诉苦。 “各位乡亲父老，街坊邻里，你们的困难朝廷都知道，皇上也都知道！” “户部正在向办法赈灾，各级官员也在尽力稳定物价。” “争取让柴火的价格维持稳定……” “目前的状况还在控制范围内，请各位不用惊慌，不用担心，往年比这还大的雪，还冷的天，都平平安安的过来了，今年照样能过！” “柴火价格疯狂上涨，那是个别樵夫的行为，官府很快就能制止此等行为……” 赵勉等几个尚书，说话中气十足，一点不慌，显得胸有成竹，似乎没什么大不了，一切尽在掌控中。 一些百姓见他们说的头头是道，悬着的心便放了下去。 但大部分都不买账。 “往年，我娘就是五年前的大冬天，给冻没的！” “那年也是，大雪封山，家里的柴省着烧，做饭都不够，根本不敢烧火取暖……” “我爷爷也是，剩饭冻得和冰块一样，舍不得烧火热一热，早上吃了冷饭，中午马上就不行了……” “老人没挨过往年的冬天，今年轮到咱们挨不过了！” “这柴火要是再不降回正常价格，后天我家里就要吃生米了！” “你们给个准数，咱们也不求多少，比往年高一点都行，四五十文钱一担柴，咱们也能接受！” “就是，给个准确时间，到底啥时候能买到正常价格的柴火！” 百姓们一个个面红耳赤的吼到，也不知是冷得，还是激动的。 好在有守城军士护着各位尚书，他们才没受到冲击。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赵勉也不好受啊，他心里也急。 但这事儿着急没用，朝廷既变不出钱来，也变不出柴火。 “待本官上朝后，向皇上奏明，朝廷绝不会坐视不管，晴各位放心。” “……” 还是车轱辘话！ 朱元璋摇着头，要是他们有办法，刚才在路上，就已经说了。 还用等到现在被百姓围着发问？ “招工咯，招工咯，正阳煤矿大量招人，正阳铁匠铺大量招人……” “四肢健全，服从管理，不闹事肯干活，就能来做工！” “包吃包住，发工钱！饭菜管饱，宿舍暖和！” “你出力气，我出钱！” 那边，林洛还在吆喝着。 朱元璋看看城门外的几位尚书，再瞅瞅林洛。 还是大孙的有办法。 还是大孙的办法好！ 虽然乍一看不像样，心里有点膈应，但能实实在在的解决困难！ “大孙，我问你，你招工是去做煤球和炉子？” 朱元璋走过去，把手上的煤球掂了几下。 “爷爷，您看到这东西了，暖和不？” 林洛就等着爷爷发问呢，“咱在采石场无意发现的，用了点小技术改良了下。” “这可不是一点小技术呀！” 朱元璋笑道。 “煤球烧起来的效果，不比木炭差，还能当柴火用！” “就是不知道，你用多少？量够不够？” “量大，要多少，有多少！” 林洛拍着胸脯保证，“咱现在就在不停的招工生产，再过上几天，绝对管够！” “你这一个煤球，能烧多久？” “煤球两个，做一顿饭没问题，蜂窝煤白天三四块不停火，晚上一到两块，能不停的烧热水……” “烤火取暖的话，烧煤球效果好一些，省一点一天烧个三四斤足够。” 林洛回答。 “像那帐篷里，空间比较大，人也多，每天要烧十五斤左右。” “三四斤，十五斤……” 朱元璋刚才帐篷里出来，估摸了下大小，就大概知道林洛所言非虚。 那么，关键的来了。 “大孙，你打算一斤煤球卖多少钱？” 第215章 皇家正阳煤 “你猜？” 林洛继续卖个关子。 朱元璋略微一思索，“平日里一担柴，在二十文钱左右，如今涨到了几百文，你这煤球比柴火更加耐烧一些……” “应该比平日里的柴火卖的贵，但肯定不能像现在涨价这么贵。” 一边说，朱元璋还一边观察着林洛的神色。 朱元璋肯定是希望这种能代替柴火和木炭的东西，越便宜越好，能解百姓的燃眉之急。 但他从林洛脸上看不到一丝端倪。 只能自己继续往下猜。 “一担柴，少说也百斤，算起来十斤多才两文钱，三四斤煤球省着烧，能烧一天，按柴火算起来……” 越算，朱元璋越觉得煤球便宜不了。 总不能一天烧的煤球，连一文钱都花不了？ “大孙，一文钱一斤？” 那百十斤煤球，也就是一百多文钱，大概比平时的柴火贵五六倍，比现在涨价了的便宜一半？ 这个价格，朱元璋还是觉得太高。 “煤球是从山上的采石场开出来的吧？还要经过一定的技术加工成现在这样不呛人，好烧……” 再压价，朱元璋都怕大孙亏本！ “错！” 林洛却直摇头，“不是一文钱一斤，爷爷，您再猜？” “那……两文钱一斤？” 朱元璋咬咬牙，“再高，就和现在涨价了的柴火一样了！” 他这样子，就好像在为天下百姓讨价还价似的。 似乎现在朱元璋能把煤球的价格说低一点，以后百姓们就能少冻死几个。 “大孙，你不能再贵了！” “不然，百姓还是烧不起，你和那些奸商有什么区别？” “错啦，爷爷。” 林洛笑道，“您的心思，孙儿怎么会不清楚？孙儿是说，一文钱一斤，太贵啦！” “这一个煤球，一块蜂窝煤，差不多就快一斤了，一文钱只能买一块的话，孙儿弄出来的这个煤球，就只能卖给城里富户。” “太贵了？” 朱元璋心头一热，要是大明百姓，都能烧的起煤球，那冬天要少冻死好多人！ “大孙，你到底要卖多少钱一斤，一文钱买两斤？” “哈哈，还是太贵！” 林洛哈哈笑道，“孙儿的意思是，只有和柴火的性价比差不多，煤球才能彻底取代柴火！” “咱大明百姓，才能在不紧缺柴火的情况下，依然选择我们正阳卫的煤球和蜂窝煤。” “孙儿要做的，不是一锤子买卖，不是在寒冷的冬天，趁着柴火涨价狠赚一笔。” “我们正阳煤业的目标是，让每个大明百姓，都烧正阳煤！” “所以，孙儿给煤球和蜂窝煤的统一定价为：一文钱四斤，二十文钱一百斤！” “这么便宜！” 朱元璋惊了。 他以为自己猜个一文钱两斤，就已经足够便宜。 百姓也勉强能接受这个价格了。 但没想到，大孙直接定价一文钱四斤，买一百斤还有优惠，几乎和柴火一个价。 “这东西比柴火好烧，耐烧啊……要是真的一直维持二十文一百斤的价格，只要量大，供应足够，今后完全能取代柴火！” “太便宜了，真的太便宜了！” “大孙，你这样卖，真的不会亏本吗？” 朱元璋反倒替林洛心疼起来，“爷爷可是知道，你给采石场的工匠们，开的工钱不低，伙食和住宿都不差，加上管理和运输，成本吃的消吗？” “爷爷，您什么时候见孙儿做过亏本买卖？” 林洛反问。 朱元璋一愣，是呀！ 这孙子鬼精鬼精的，无利不起早，什么时候肯吃亏？ “真的不亏？” “不亏，稳赚！” “哼，就算是亏，你这个冬天也得给咱把煤球供应上，百姓不能再受罪了！” “保证供应！” 爷孙俩一问一答，随即一起大笑起来。 朱元璋心里爽快，尚书们只会说套话，真办事还得看咱大孙！ 他发愁的难题，朝廷解决不了的困境，大孙捣鼓出来个东西，就能搞定。 “爷爷，你说，孙儿要是把煤球献给皇上，皇上会不会奖励咱？” “必须奖励！” 朱元璋开怀笑道，“这东西利国利民，造福百姓，皇上自然要奖励你。” 实际上，朱元璋正在琢磨着，怎么褒奖大孙。 “爷爷觉得皇上会接受煤球，那爷爷能帮孙儿把煤球和蜂窝煤，还有烧煤球的炉子，推荐到宫里去吗？” 林洛晃着朱元璋的肩膀讨好道。 “让皇宫里也用煤球和蜂窝煤？” 朱元璋寻思，这东西烧起来比柴火好，比木炭也不差，再配上那铁炉子，没烟气，还暖和。 “爷爷帮你倒是没问题，就怕你供应不上，光是应天城的百姓，这几天的需求量就巨大……” “皇宫里老早就备齐了冬天要烧的木炭和柴火，不缺！” “你还是先想办法，给老百姓足量供应，别弄得跟柴火一样涨价……” “爷爷，孙儿就是为了百姓着想，才更要把煤球卖到皇宫里去！” 林洛说道。 “您想啊，百姓烧柴，烧木炭，有多少年了？煤炭这个东西，以前肯定有人也发现了，但是烟大，不好烧，还容易中毒……所以压根就没人用这个。” “现在孙儿改进了煤炭，造了配套的铁炉子，但百姓不知道啊！” “别看在城门外搞的架势很大，灾民们口口相传，但还是不够，不足以让百姓相信，咱这煤球好烧，能代替柴火和木炭！” “到时候孙儿能生产出来，但百姓不买，还是白搭……” “嗯，这倒是个问题。” 朱元璋点头称是，历来百姓接受新东西都不容易。 “所以，你想让皇家做个表率？” “对！” “在百姓心中，皇上用的东西，肯定是最好的！吃饭用金碗，挖地用金锄头……皇上用的煤球，能不比木炭好？” “孙儿卖煤球的时候，说灾民们都用，百姓肯定会想灾民没得选，不管好的坏的能烧就行，不见得会认为咱的煤球好。” “但咱说皇宫里也在用，皇上烧的煤球，那立马就不一样了！” “百姓肯定争相购买，一传十，十传百，要不了几天，百姓们都会来买咱的煤球。” “咱正阳煤球，品质有保障，说实话孙儿并不担心卖不出去，但少耽搁一天，就能少让人受冻！” 林洛向朱元璋说着，他连宣传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皇家正阳煤，一文钱四斤！ 第216章 林洛的小算盘，朱元璋的小算盘 “所以，孙儿斗胆请爷爷，把煤球引入大明皇宫。” 朱元璋被林洛说的心动了。 “好，爷爷答应你了！” “宫里以后就用你做出来的煤球，也省的地方上再进贡。” “就按一文钱四斤，你先给宫里来了两万斤！” “爷爷，错啦！” “又错了？” “咱卖给百姓的煤球，是一文钱四斤，给宫里的，可不得精挑细选，用更好的原料，用更好的技术加工……生产出来的是精品煤！” “一文钱，一斤！” “这……” 朱元璋犹豫了。 两万斤都是要不了多少钱，主要是不相信林洛的话。 总有一种当冤大头的感觉？ 林洛眼睛一眨，凑近了，“爷爷，只要您能把宫里的门路走通，咱给你个回扣！” 他缓缓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成？” 朱元璋皱眉，“真的？” “嗯，三成，买多少，给多少！以后各级衙门买的，我都给爷爷您算回扣。” 这孙子刚才说的话，里面果然有水分。 朱元璋顿时明了，什么精挑细选，用更好的原料，更好的技术……都是忽悠人的！ 估计给宫里的煤，大概要比卖给百姓的好一点点，但绝对到不了四倍的价格。 不过，反正谁赚钱都是赚。 肥水不流外人田，给咱大孙赚点怎么了？ “行，爷爷回去说说看，以后就全烧你的煤球。” 朱元璋脑瓜子转的也快。 “咱想了想，两万斤怕是不够，至少先得十万斤打底，你要是产量大，下个月再来二十万斤！” “啊？宫里烧煤这么厉害的？” 林洛奇道，难道大明皇宫中，也烧锅炉供暖？ “嘿嘿，差不多，差不多……” 朱元璋笑道，“爷爷这还是考虑到你的产量，要是敞开了要，下个月怎么的也要来个几百万斤煤球！” “那您尽管敞开了要！” 林洛拍着胸脯保证道，指着眼前的灾民们，“要的越多越好，就当是赈灾！” “您要的越多，咱扩充作坊，提供产量的需求就月迫切，就要招收更多的工人，就有更多的灾民能去做工，不用在城外聚集。” “百万斤，根本不够几万灾民生产的……” 主要是，林洛找到的煤山品质好，直接开挖就是。 这个年代，矿产资源还是金山银山，铜矿铁矿……煤山什么的，根本没人理会，挖到了以后都当做是废矿。 林洛承包的滩地荒地里，也有好几座煤矿，几乎是露天的，挖出来稍微加工下，就能做成煤球和蜂窝煤，卖给百姓。 要搁在现代，这种品相的煤矿，压根就不会打碎了去做煤球和蜂窝煤！ 更何况，大明境内，还有更多的煤山等着林洛。 他必须尽快搞出垄断，让家家户户都接受正阳煤，让正阳煤的概念，深入人心。 更赚钱，还在后面呢！ “百万斤，下个月就交付，爷爷您让宫里等着收煤！” “好！” 朱元璋喜笑颜开，“百姓那边你也不能耽误，光给宫里卖煤，百姓才是大头。” “放心，应天城的百姓全部改烧煤球，咱都能供应上，下个月还要把销货渠道铺到整个江南地区！” “这个冬天，争取把正阳煤卖到全国各地……” 这是林洛的念想，估计在江南地区卖煤容易，想让全国都用正阳煤，要等到明年了。 “爷爷您回宫里说好以后，给孙儿一个准信，孙儿早点向百姓们宣传出去，也早点大力招工……争取把所有青壮灾民，吸收到作坊里去做工。” “让冬天不再难熬！” “只要宫里付了定金给咱，孙儿立马把爷爷那三成回扣送到！” 只是，林洛话还没说完，朱元璋就摇头了，“估计能先给你一成的定金，剩余九成，要等到明年春播以后，才能付完。” 他为啥要几百万斤打底都不够？ 宫里烧煤，就算费一些，也要不了如此之多，朱元璋打的是官员们的主意。 户部最后剩下的那点银子，前日里因为要去找大孙，几乎全被朱元璋强行交给蓝玉，霍霍完了。 秋收的粮钱，到了一些，但也不多。 官员的俸禄都有两三个月没发了。 而大明官员的俸禄，有米有布，还有现银，朝廷欠发的俸禄，只要是现银。 朱元璋打算把现银转算成煤球，发给官员们。 反正冬天这么冷，大家伙儿都要烧煤球取暖。 光是上朝的这些官员，就要折算多少？ 大孙儿这可以先欠一欠，周转一下。 “行！” 林洛嘟囔了几句，“只要皇宫里能要，咱接下这个生意了！先付一成，可以！” 看大孙的样子，朱元璋松了一口气，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大孙招收灾民去做工，给出去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各种费用，都要大孙垫付好几个月，再加上百姓这边的需求……真心话，老朱觉得卖给百姓的，一文钱四斤，利润高不了！ “爷爷就不拿回扣了，帮自己的孙子办事，要什么回扣。” “不！必须拿，一点银钱，当孙儿孝敬爷爷的。” 林洛却似乎一点不担心，“爷爷，您放心，孙儿不会给您现银，被人抓住把柄说贪污，那可是大罪，咱大明皇上最恨的就是贪官！” 他压低了声音，“爷爷您就等着，孙儿自有办法给您，保管您喜欢。” 看那神秘的样子，朱元璋揪了揪林洛的耳朵，“知道皇上最讨厌贪官，你还给爷爷行贿？” “爷爷不是贪官，孙儿也不是行贿！” 林洛摇头道，“咱们爷孙，互相配合，是为了让百姓过的更好！” 煤球这点钱，林洛还真没打算赚多少，一开始就是走量的。 不然他大可提高定价，甚至打造成奢侈品一样的东西，专供权贵富人。 用更少的人工和资源，获取更多的利润。 但林洛并没有这么做。 说不忍心看百姓受冻，想要让百姓多条出路，那是肯定的，但也是面子话。 先找个正当理由，让几位爷爷给咱站台，争取官方的支持。 否则偷偷开一两座矿山还行，时间一久，朝廷追查下来，林洛讨不到好。 最重要的，还是林洛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那才是真正的，能赚大钱的买卖！ 比煤矿，赚钱一万倍！ 第217章 大明水师苦！ 林洛的小心思，朱元璋无论如何都猜不到，他心里现在还觉得亏欠了林洛呢！ “爷爷先回宫啦，要向皇上报告你的好消息！” 朱元璋和林洛告别，带着马三往回走。 赵勉等人，此时刚刚摆脱百姓的纠缠，在守城士卒的护卫下，躲在城门处休息。 朱元璋看到他们，哼了一声，直接路过，不再理会他们。 今天早上，咱要不是心疼百姓，亲自来城外跑一趟。 又正好遇上了大孙，见到了大孙做的煤球和炉子…… 恐怕现在正在朝堂上，听着百官争吵，要怎么赈灾，怎么惩戒哄抬柴火价格的樵夫。 指不定还有不少人，要参上一本，控诉大孙挪用军资…… 闹麻了！ 说千句空话，不如办实事一件！ 大孙的行事，虽然很跳脱，一些做法不合规矩，但总的来说，都落到了实处，咱大明百姓实打实的得了好处！ 相反，某些官员满腹经纶，倒出来一看，其实全都是草包。 今日因为这么一耽搁，早朝的时间已经过去。 应天城的官员倒是简单，最多白跑一趟，哪来的回哪去。 一些有事要禀报的官员，就只能苦苦等候。 宫门外，崇明水师和舟山水师的两位提督，在大冬天里，冻得瑟瑟发抖。 “赵提督，你说皇上今日会不会见咱俩？” “难！” “皇上日理万机，哪来的功夫见咱们……能见得到兵部尚书，把咱们的奏报呈上去就不错了。” “这回各地水师被倭寇折腾的惨了，要不是有正阳商会的战船救援，你我怕是都要带着兄弟们去喂鱼！” “唉！” “命是保住了，就是日子越来越难熬……” “还有苦没处说！” “本来想着蓝大将军要整顿海防，咱们跟着捞点功劳，将功补过，结果不知为啥，战船筹备完毕，出征当天就停住了？” 等了许久，上朝的官员们都散去，宫门口就只剩下守门的锦衣卫，两人冷的跳脚，小声嘀咕着。 他们受冻算不了什么，水师的军户们，接下来还有的是罪要受。 水师出海，花出去的是粮钱！ 本来他们手下的军户就过得苦哈哈，战船也都破旧了，大明禁海以来，水师的开支一直在缩减。 这一个多月，几乎把他们家底都掏干了！ 要是战果丰硕还好，就算朝廷补充的少，起码有缴获，水师自己能补给一番。 偏偏皇上下旨，要出海剿灭倭寇。 这下正中倭寇下怀，水师被倭寇的游击战术搞的焦头烂额，胜少败多，差点连水寨都给倭寇偷家了。 最后打赢了，那是人正阳商会的功劳，绝大部分战利品，也是人家正阳商会的。 “看看正阳商会那商船，比咱们水师的战船都要大，又新又快！” “火炮的威力也大，瞄的也准……” 崇明水师的提督赵鸣威说话间，满是羡慕。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造出来的，大明不是禁海么……” 舟山水师提督李勇小声道，“赵兄，你说会不会是朝廷搞出来的，以商会的名义？” “嘘！这话可不能说！” 赵鸣威连忙打住话头，“而且也不可能，朝廷哪来的银钱？” “听说下半年江南闹饥荒，光是赈灾都让朝廷头疼了，北边的蒙古鞑子也在搞事儿，几位国公爷三番五次的上书要出兵，都因为没粮没钱，不了了之……” “那为啥蓝大将军后面要搞出一支船队，要去海上打倭寇？” 李勇想不明白。 “咱还以为，正阳商会是大将军的计策，一明一暗，一虚一实……” “那不是最后也没出发嘛！” 赵鸣威连连摇头，让他们这些汉子去拼命还行，弯弯绕绕的多了头疼！ “别管其他的，你我还是多想想眼前，也就咱们离京城近，回来的快，向朝廷诉诉苦，看兵部能不能给咱们点银子，回去让兄弟们挺过这个冬天！” 一说起来，都唉声叹气。 苦啊！ 他们说话时候，可以离宫门远了点，声音也压得很低，还不时的瞟一下宫门口，免得被人瞧见。 朱元璋的小马车，就从他俩面前经过。 一辆普普通通的小马车，谁也没在意。 朱元璋也是刻意从东上门，绕道长安门前，想看看还有没有官员等在宫门外。 真让他给碰上了。 这俩嘀咕的话，朱元璋没听见，不过看他们缩成一团，冻得发抖的模样，老朱也可怜。 “三儿，等会儿回了乾清宫，就传他们来见咱。” “咱没看错的话，这俩应该是水师的提督回京述职。想必前段时间，咱让他们都去海上找大孙，受了些罪！” 朱元璋打了半辈子仗，对水战尤为熟悉，心里知道怎么回事儿。 只是当时为了大孙，事态紧急。 现在面子上也不好说。 “顺便，把几位尚书也都叫来。” “是！” 回到宫中，朱元璋喝了口热茶，马三立刻出去传旨。 赵鸣威和李勇两人，做梦都没想到，居然能进乾清宫见着皇上！ 激动的走路都在打颤，眼睛望着地面，一点不敢乱瞟。 “小将崇明水师提督，千户赵鸣威拜见皇上！” “小将舟山水师提督，千户李勇拜见皇上！”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两人跪在地上，头如捣蒜。 好在宫里暖和，让他们冻僵了的手脚恢复了灵活。 “起来说话。” 朱元璋轻声道。 几位尚书，已经站在了一旁，面色尴尬，还带有不忿。 朱元璋刚才召他们来，再次征询应对大雪严寒之策，可惜皆是老生常谈。 最后还是朱元璋把林洛的煤球抛出来，狠狠训斥了他们一番。 几位尚书心里不是滋味。 区区煤球？ 真能代替柴火和木炭？ 天下人聪明的那么多，那种叫煤的东西又是什么稀奇玩意儿。 能烧吗？ 能！ 打铁的，烧窑的都嫌弃，都不用！ 怎么能够进入日常生活，代替木柴炭火？ 而且，还要在皇宫里用！ 特别是工部尚书，认为皇上被灌了迷魂汤，糊涂了。 那东西，当炭火用，能把人给熏死！ 正要分辩几句，两位水师提督就来了。 水师提督不是什么大官，按品级能在朝堂上召见，就已经是圣恩。 压根没资格进入乾清宫议事。 赵勉和茹瑺等人，不知皇上突然让两个水师提督进宫，到底是为何，都有些奇怪。 心中的不忿也只能暂时憋着，总不能当着下官千户的面，和皇上商议朝廷大事。 “水寨现在可好？” “水师的军户，如今过得怎么样？” 朱元璋也不绕弯子，直接问道。 或者说，明知故问！ 第218章 啥时候有了个正阳水师？ “天冷了，有没有添冬衣，被服还够么？” “家里的小孩和老人，有没有肉吃？” “战死的士兵，损坏的战船……” 后面的，老朱就不问了。 朝廷的抚恤有没有到位，老朱心里门清。 抚恤发了没？ 发了！ 到位了吗？ 没有！ 大明水师在禁海以后，就慢慢荒废了。 战船几乎是损失一条，就少一条。 今年又遇上了收成不好，国库空虚，连战死水兵的抚恤金，都没办法足额发放。 水师军户的日子能好过？ 果然，一提这个。 两位水师提督的眼眶就湿润了，“皇上明鉴，小的先代水师兄弟们，叩谢圣主厚恩！” “我们在海上遇到倭寇，不是打不过，是倭寇不和水师主力打，专挑咱们的小船下手，还趁机偷袭空虚的水寨……” “幸得正阳商会经过，及时支援……” 先简要的把战报上的内容复述一遍，然后就是诉苦了。 “阵亡的士卒们，草草下葬，家属只得到了往日一半的抚恤金。” “一个来月的战斗，崇明水师战船损失过半，水寨大营内外皆有残破，急需补充和修缮！” “别说吃肉了，军户每天喝两顿稀糊糊，今年的粮食也只够吃到明年四五月……” “棉袄缝缝补补，置办不起新的，有的军户还要一家人轮流穿。” “唯一好的一点，就是还能勉强度日，饿不死，没穷到当流民要饭的地步！” “……” 赵鸣威和李勇，本来是想着很多话，要上报给兵部，让兵部拨款，不说能损失的战船都补足，起码阵亡的士兵要发够抚恤吧？ 见了皇上，两人一开始还战战兢兢，提醒自己要可知，别乱讲话。 哪知皇上一问，话头一旦打开，越说心里越苦，一下子收不住，把憋着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两人说完，自己先惊呆了。 都急忙又跪下，向朱元璋磕头。 对面坐着的，不是兵部侍郎，是皇上啊！ 赵鸣威和李勇，恨不得自抽两个嘴巴，有些话是能说的吗？ 皇上问话，咱挑着说一些，应付过去不就得了？ 具体的，其他的，有什么难处，需要什么……等会儿和兵部说，尚书大人不就在这？ 兵部尚书茹瑺，额头冷汗直冒。 他清楚两位水师提督说的都是实情，甚至有一些情况，在朝堂上兵部还和户部争吵过，茹瑺自己都写过奏折给朱元璋，说明水师的困难和兵部的窘迫。 没办法啊！ 粮钱又不能凭空变出来！ 现在两名水师提督跪在地上，向皇上诉苦，就和告御状一样。 弄得茹瑺十分的尴尬。 兵部尴尬不算什么，茹瑺怕的是皇上也尴尬…… 果然，朱元璋黑着脸，听着两名水师提督的苦水，一言不发，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皇上，水师的困难，臣早有耳闻，也上过奏折，提出了改进举措。” 茹瑺连忙也跟着跪下。 “抚恤如今只发放了一半，待下个月户部银钱到位，马上发放另一半。” “户部已经在尽力筹措，请皇上放心！” 户部尚书赵勉也赶紧表态。 好在这些情况，之前都有说明，两人并无欺君之罪。 朱元璋这几年办了好几个大案，现在还敢糊弄他的臣子已经不多了。 茹瑺和赵勉，在这方面还算本分。 “嗯，知道了。” 老朱问出来，也就是要让两位尚书开口说话，给下面的将士一个解释，一个保证。 “年关不远，各处水师经此一战，提督总兵想必都快要回京述职，说明情况，咱就不一一召见了，你们刚才的话都要记在心里，尽快督办。” 其实这一个多月，和倭寇的交锋下来，就属崇明水师和舟山水师损失最大。 所有的战报朱元璋都仔细看过，还加派了不少锦衣卫，去各处水师查明情况。 当时，老朱肯定是为了寻找大孙林洛的踪迹，但也顺带了解到很多当前水师的困难。 “两位提督也请起，报效国家，为国捐躯，实乃英雄，咱不会亏待了将士们。” 朱元璋亲自站起，走过来扶起了赵鸣威和李勇，把二人感动的眼泪哗哗。 “你们的战船破旧，水寨残存，军户的编制也很难再补全，不如……裁撤掉崇明水师和舟山水师。”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茹瑺有点傻眼了，皇上这是何意？ 两名提督也傻了，皇上是要咱们解散？ 闹归闹，哭归哭，水师军户中确实有一些人，不愿在继续做军户。 但那只是一小部分！ 苦归苦，但和大部分普通百姓比起来，军户的日子，相对来说要好过一些。 不管朝廷给的特权实惠有没有完全落实，起码多多少少会有一点。 大明初年的军户制度，也没有完全显现出弊端，大部分军户还是能过得下去。 “皇上，水师解散了，军户的兄弟们该怎么办？” 赵鸣威一急，就脱口问道。 问完又想抽自己嘴巴子了，怎么就管不住这张嘴？ 皇上的话，那是圣旨！ 圣旨能容得他一个小小的水师提督，问三问四的？ 在他们这些中下层官员的眼中，皇帝朱元璋高高在上，就和老天爷一样，神圣威严。 老朱自己，却远没有这些人想的那么严厉，那么不近人情。 他哈哈一笑。 “朝廷新成立了一个正阳水师，以后崇明水师和舟山水师，都整编进正阳水师，你们两个明天就去正阳水师报道，作为副手辅佐林洛。” “三儿，明天你带着咱的圣旨，去正阳卫亲自向林洛宣读。” “是！” 马三也不明白咋回事儿，他天天跟在朱元璋身边，也没听皇上提起过，没听林爷说过。 啥时候就有了个正阳水师？ 朱元璋并不是心血来潮，在林洛出海未归之时，他就已经在想，如何避免这种情况再次出现。 不许再出海，将大孙造的大船全部凿沉销毁？ 严查造船厂，拘捕所有工匠和管事？ 封禁正阳商会，甚至把其中主要的老板治罪，让大孙彻底的死了这条心？ 诸此种种，都治标不治本！ 问题的根本，在于大孙林洛。 以朱元璋对林洛的了解，这孙子皮得很，主意多，既能隐忍又有主见。 朱元璋脾气暴，放在前几年，老朱说不定就真的强行打压，给他来硬的。 太子朱标过世以后，朱元璋痛苦万分，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大孙，他舍不得，也不敢再来那么强硬的。 硬的不行，老朱便要从别的方面下手。 故而，有了现在乾清宫的这一幕。 第219章 你们以后就都是林洛的人了 从乾清宫出来，赵鸣威和李勇两位水师提督，头的还是晕的。 反应不过来，也想不明白。 “尚书大人，正阳水师所在何处，提督是林洛林大人？” “正阳水师有战船多少，水兵军户多少户，崇明水师和舟山水师整编进去以后，水寨大营要安置在哪里？” “林提督的脾气如何，小的想先去拜见一番，还请尚书大人指点一二……” 赵鸣威和李勇，恭恭敬敬向茹瑺请教。 “皇上既然有圣旨，你们就乖乖的等上一天，明日跟随忠定伯一起去正阳卫，自然就都明白了。” 茹瑺清了清嗓子，不是他不想说，是他也不知道啊。 他甚至很羡慕这俩千户提督。 林洛何许人也？ 他是和皇上关系非同寻常，极为被皇上看好的……具体身份嘛，反正根据茹瑺的有心观察，在皇上心中，林洛比皇孙朱允炆还要重要！ 去给林洛做副手，简直是鱼跃龙门，傍上超级大的靠山了！ 连茹瑺都心动了。 “有什么不懂的，明天你们可以问忠定伯，能告诉你们的忠定伯会告诉你们，不能说的，本官也不敢乱说。” 若是正常情况，茹瑺就公事公办，走正常流程把赵鸣威和李勇打发了。 但想到以后这两个提督就是正阳卫的人，跟着林洛办事，茹瑺当然要多留留心，先卖个好。 以后自己去亲近林洛，多结善缘总是好的。 “林洛是正阳卫都指挥使，年纪不足二十，却治军严明，为人谦和有礼，乃千百年一遇的少年英雄。” “今年军演，正阳卫大放异彩，火铳营威慑诸番邦，林洛深的皇上喜爱，特赐为东莞伴读，每日入宫读书，上个月又出海剿灭倭寇……” “别看林洛年轻，其能力却是毋庸置疑的，军中的几位功勋老将、国公爷都十分开好林洛。” “你们去拜见林洛，只需态度恭敬，帮助他训练水师即可。” “你等是我兵部出去的官员，去了正阳卫，务必踏实做事，给皇上留下一个好印象，以后的富贵就有了。” 茹瑺也不知道林洛哪来的那么多大船，更不知道林洛的水师现在发展到了什么地步，想来必定是皇上暗中安排的。 赵鸣威和李勇却有些听不明白了。 前面的话都好理解，是尚书大人对他们的嘱咐，对他们的关怀。 尚书大人茹瑺能和他们说这么多话，给了如此多的信息，已经让赵鸣威和李勇深感意外。 以往他们就算有幸面见兵部尚书，尚书大人也是惜字如金，几句话官话而已。 今天大不相同啊！ 他们知道了林洛是什么样的人，要大概怎么打交道…… 这些东西，只有尚书把他们当自己人，才会告知的如此详尽。 可后面一句，两人却听不太明白。 正阳卫？皇上不是说正阳水师吗？ 兵部管辖崇明水师和舟山水师，就不管辖正阳卫了？ 为何尚书大人说他们是兵部出去的官员，难道整编进正阳水师，以后就不归兵部管了？ 五军都督府能管，兵部也能呀！ 两人猜来猜去，但无论如何，都打心底感谢茹瑺。 “小将多谢茹大人指点，拜谢尚书大人！” 赵鸣威和李勇恭恭敬敬的对茹瑺行叩谢大礼，才出宫而去。 走在回馆驿的路上，两人还在回想着皇宫里带来的震撼。 “咋越想越不对劲？” “咱们只是在大战过后，例行回京述职，报告情况，再想办法要点粮钱，改善手下弟兄们的生活，怎么突然就被撤销整编了？” “之前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尚书大人对咱们突然亲近了许多，那几句嘱咐，分明是把咱们都当心腹看了，以前可没这种情形！” “赵兄，我还在想，是不是你投靠了什么门路，走通了尚书大人的关系？” “胡扯！” 赵鸣威连连摇头。 “我要能走通兵部的关系，还苦哈哈的守在崇明那鸟地方，当个苦哈哈的千户？” 千户在大明军中，不算小官。 但千户和千户，亦有不同！ “我还以为，是你提前在朝廷来送了礼，被茹大人看上了眼……” “屁！舟山水师出海寻找倭寇，却差点被偷家了，现在穷的连重建水寨的钱都没着落，哪里还凑得出银子送礼……” “不知道朝廷到底是何意！” “听尚书大人说，林洛林大人还不到二十岁，你见过么？” “没，崇明水师在海上被正阳水师的船队救过两回，那时他们打着商会的名义，听手下的弟兄说，领头的的确是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人。” “咱一开始还没怎么在意，还以为真是商会的少东家！” “没想到是正阳水师的提督大人？奇哉怪哉！” “我大明军中人才济济，将领众多，为何会要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做水师提督？” 两人不解。 水师提督，卫所指挥使，都是手下管着几千军户的重要将领，战时指挥，平日里还要领导军户的营生。 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年轻小伙，做得了这些？ 赵鸣威和李勇不信！ “听尚书大人的意思，林大人是在军演上立了功，被皇上看中嘉奖，才被任命的。” “他能领着战船在海上打倭寇，起来手下肯定还是有几个猛人帮他，你我对林大人恭敬，真正要注意的，肯定还是他手下那几个猛人……” “不错，林大人本人应该就是名义上领军，把咱们调过去当副手，肯定看重你我统领水军多年的经验。” “嘿嘿，凭着咱们兄弟在海上多年的本事，只需先露上几手，镇住林大人，以后正阳水师一定是咱们兄弟说了算！” “不错！你我需要注意的，是正阳水师里，原先辅佐林大人的将领，你我一定要显得比那些人有本事！” “互相配合！” “荣华富贵，就看这一回了！” 不管正阳水师是什么情况，反正在应天城附近，可比他们之前好多了。 赵鸣威和李勇，两个原本就相识，但只是泛泛之交，在这短暂的一个时辰不到，却变得亲如兄弟，推心置腹。 心里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在正阳水师一展拳脚，让林洛倚仗他们。 第220章 颖国公府隆重接待 林洛现在也忙着呢，在城外招工……啊不，在城外赈济灾民一整天，下午又被傅友德和冯胜，请去了府里。 “去我家！” “不行，我先请的，去我家！” 两位国公，在谁先谁后的事上，又争执起来。 一人拉着林洛的一只胳膊，不放手。 “两位爷爷，都是一样的，咱就在这又跑不了，今天去傅爷爷府上拜访，明天去冯爷爷府上……” “不行！就今天！” 冯胜不乐意了，“我把院里埋了十年的烧刀子都挖出来了，你不陪我喝几杯，那不是浪费了？” “十年了都埋了，再多放一天怎么了？” 傅友德一瞪眼，“今天是我先请的，老冯你就别和我抢，咱们一块儿都去我家，不差你那几口酒！” “谁稀罕你家的马尿，咱稀罕的是林洛！” 冯胜不屑道。 两人说好了是要联合在一起，针对蓝玉，可没有蓝玉在的时候，两人还是互相争抢。 林洛可是真正的宝贝！ 林洛没法，只得笑道，“那我先去傅爷爷家吃顿饭，在到冯爷爷家陪您喝酒……” “好，就这样。” 傅友德一口答应。 嘿！去了咱府上，先把你小子灌醉，在把你留在府上过夜，咱还不信了，冯胜能抬着烂醉如泥的林洛回去？ “那我也跟着，正好去尝尝老嫂子的手艺！” 冯胜哪还想不到老伙计那点心思，“有爷爷看着林洛，你放心，没人敢灌你的酒，绝不让你多喝！” “孙儿陪两位爷爷多和几杯，是孙儿的福气。” 林洛谦虚，转头就先吃了几颗上好的解酒药。 千杯不倒，万杯不醉。 今晚肯定要尽兴！ 明代的白酒，蒸馏技术已经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很有些度数，林洛本身酒量很一般，但有的是办法。 一行人乘马车前往颖国公府上，傅友德早派小跟班回府通报。 只见国公府正门大开，老夫人带着颖国公府上老小，出府迎接。 这阵仗大大出乎了林洛的意料。 “傅爷爷，晚辈何德何能，怎敢担此大礼？” 林洛练练摆手，“晚辈从旁边的小门进去，您快认老夫人和世伯世兄回屋……” 国公府的正门，那是一般人能走的？ 不到重大场合，不是迎接王公贵族，有资格让国公府开大门？ 颖国公府，怕是一年到头，也难得开几回。 林洛还没飘，自认为没那资格走大门进入，更没资格，让傅友德全家出大门迎接。 傅友德却拉着林洛的手，“林小子，你别躲，爷爷说你能走，你就能走！” “别的不说，你在海上剿灭倭寇，回应天城的时候，百姓们可都看着，谁不拍手称赞，谁不夸你是英雄？” “扬大明国威，消灭异族，就凭这一点，傅爷爷就要谢谢你，傅爷爷那些个不成器的儿孙，就远不如你，要向你学习！” 在傅友德的强行拉扯下，林洛只得被架着，与傅老妇人见礼，被簇拥着从正门进入颖国公府上。 冯胜脸上笑嘻嘻，也说林洛担得起，心里却暗暗骂傅友德这老匹夫，脸皮真厚！ 林洛要是没那层和皇上的关系，他们可没那胆子，如此郑重的接待林洛。 不过，进到颖国公府以后，倒是随便了很多。 一是府上仓促准备，二是傅友德也不希望搞的太过，反而显得关系疏远。 傅友德几个儿子都在军中领兵，与应天城相隔甚远，一年归家的日子有限，陪在府里的多是些孙辈。 “老夫人，晚辈老早就想着有机会来拜访您，小小薄礼，不成敬意。” 事发突然，林洛便从随身商城里，换了两把玻璃如意出来。 这玩意是现代工艺品，看上去晶莹剔透，在现代不值几个钱，几百块就能买到。 但放在大明，那是名贵的琉璃如意，贵重无比！ 傅老夫人小心的接过，满眼惊叹。 连傅友德都忍不住上手摸了几把，“好小子，你出了一趟海，搞了不少好东西呀？” 他还以为是林洛从海外带回来的，反正以大明现在的工艺，肯定做不出来如此精美的琉璃。 “那当然，大海里全是宝，不然咱千辛万苦跑出去做啥？” 林洛也顺着傅友德的话往下说，能勾起几位爷爷对海外的兴趣最好！ 不过林洛完全是白费功夫，傅友德和冯胜就是再眼馋，也不可能怂恿林洛继续往外跑。 “外面虽好，终不及我华夏地大物博，人杰地灵。” 傅友德劝道，“你小子好好整顿正阳卫，每天去文华殿，用心读书，不要再胡乱折腾。” “缺钱了，和你傅爷爷说……你傅爷爷不够，还有冯爷爷，蓝爷爷，朱爷爷在呢！” 这一次林洛偷偷跑到海上，可把他们几个老人家可急坏了。 要再来一次，那大明朝廷都要乱套！ “林洛，咱们几个老家伙，都把你当亲孙子看，说的话你千万要记在心里。” 在这一点上，冯胜和傅友德是一致的。 如今皇上日渐衰老，太子又不幸离世，朝堂人心不稳。 皇上之前就流露出要传位给皇长孙朱允炆的意思。 朱允炆和太子朱标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向来亲近文人。 几位国公，都有些自危，不知将来如何自处。 万幸，真正的皇大孙林洛出现，这可是上天降福于大明！ 林洛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 “孙儿明白。” 对几位爷爷的关心，林洛感激。 在正屋里说了聊了一会儿，傅老夫人当真换了衣服，要去厨房亲自下厨，为大家做饭。 林洛慌得连忙站起阻拦，“老夫人，晚辈万不敢当！能陪老人家说几句话，给老夫人解解闷……老夫人不嫌弃晚辈，晚辈就心满意足，哪敢叨扰老夫人亲自下厨？” “应该的，应该的。” 傅老夫人其实也不大明白，丈夫为何把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看的如此之重。 少年英雄，那确实，军中未来栋梁，也的确应当以礼相待。 但这个礼，未免有些太重！ 不过既然傅友德吩咐了，老夫人肯定一点折扣不打的，尽力做好，不问太多缘由，几十年来一直如此！ “咱也惦记着老嫂子做的红烧鱼呢！” 冯胜有凑趣的吸了下口水，“老嫂子，多做几个家常菜，咱们都爱吃！” “哈哈哈！” 傅友德大笑，和林洛在后院摆了一张小桌，几个年纪大一点、懂事一点的孙辈陪酒，加起来一共也就坐了七八个人。 第221章 国公府上，牵牛喂马 装酒用的，不是杯子，是大碗。 酒坛子倒上，林洛也不多说，先和两位爷爷，干了三大碗。 “好！” 傅友德打了个酒嗝儿，“好久没有喝的这么爽快！” 烈酒入口，一股热气烧起来。 林洛倒是没什么，上好的解酒药，再来个几十碗都没问题。 “傅爷爷，冯爷爷，你们上了年纪，莫贪杯，咱们先吃口菜。” 不一会儿，老夫人亲手做的红烧鱼也上来了，傅友德先给林洛夹了一筷子。 冯胜也不把自己当外人，当即大快朵颐。 桌上，其他的人却没这么自在了，拘束的很，只在一旁陪酒。 傅友德平日不拘小节，但家教还是严厉的很。 对傅家小辈来说，老爷子在场，那就必须得恭恭敬敬的伺候着，根本不可能和林洛一样谈笑风生。 “你们几个，也来……和林洛喝几碗。” 傅友德本来想说，给林洛敬酒，话到临头了觉得这么说太过，于是换了个词。 “林洛，爷爷的几个儿子都在军中任职，在外地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就还有几个不成器的孙儿，陪在身边。” “他们以前都是些没用的百户千户，不过现在不是了，明天都去你正阳卫报道！” “牵马喂牛，端水递茶，做这些很！” “爷爷就把他们教给你啦！” 傅友德的两个孙子，傅荣和傅进两兄弟，猛地听爷爷这么说，端着酒碗的手一抖，差点把酒都洒出来。 他们见过林洛，也知道正阳卫。 军演上这小子大出风头，皇帝的寿宴上进献祥瑞，再加上爷爷是不是的叨念，想不认识林洛都难！ 今日，傅友德突然传信回来，让他们以最高的礼仪接待客人，傅家上下慌忙准备。 小辈们还以为皇上，或者是皇长孙大驾光临，俱是既紧张又激动。 上一回国公府正门打开，那是为了太子朱标。 这一回……来的居然是个卫所指挥使？ 林洛？ 他们就不明白了，一个小小的卫所指挥使，至于吗？ 林洛有本事，爷爷看好林洛，很正常。 但大明军中这么多的卫所指挥使，别说见了傅友德，就是看到傅荣他们，谁不是恭恭敬敬，讨好奉承？ 怎么到了林洛这，成了他们恭恭敬敬了…… 还要牵马喂牛，端水递茶，他们成年后，就是对父亲和爷爷，也几乎没再做过这样的事！ “酒端稳了，洒在菜里，仔细你们的皮！” 傅友德见这俩孙子，差点失态，气的想揍人。 这俩孙子心里明显不服气啊！ “嘿嘿嘿！” 冯胜在一旁猛笑，暗道傅友德算盘打的可真响，“林洛，咱们喝酒，别理这老疯子！” 林洛连忙端起碗，和傅荣两兄弟见礼，干了两大碗。 “去我那正阳卫，怕耽搁两位世兄的前途，可使不得……” “胡说！大明没有比正阳卫更好的了，他们跟着你，爷爷才放心！” 傅友德一巴掌拍在傅荣背上，“发什么愣呢，还不和你弟弟一起，叫林哥，请求林哥收留你们兄弟！” “你们要是在正阳卫待不下去，或是惹出什么事，让林洛不满意，被赶了回来……就给我去大街上要饭，以后别说是我傅友德的孙子！” 傅友德须发皆张，语气极为严厉，小辈们被吓得唯唯称是。 “傅爷爷，您不把咱当外人，咱也不说见外的话。” “正阳卫现在还真缺人才，两位世兄去久在军中任职，到了正阳卫肯定有能发挥作用的地方，也肯定要有多学的东西……” 林洛也不好再推辞，只能借着劝酒先把话说开。 两位傅家公子，若是能听命令，肯做事，林洛当然会好好教他们。 那些现代的知识，无论是军事上的，还是科技上的，但凡能学一点，也够受用终身。 但若是两位小公子，摆出国公府上的谱，那就好走不送，林洛不会惯着。 “令行禁止，纪律严明，这是军中的基本准则，也是正阳卫最基本的要求，傅爷爷应该知道。” “好孩子，你不用多说，把他们俩当普通士兵使唤，说了牵马喂牛，端茶递水，那就不打一点折扣！” 傅友德很是认真的说道，随即转头对傅荣和傅进两兄弟道，“从今天起，你们就不是大明千户。” “你们去正阳卫，是普通的士兵，要尽忠职守，好好做事，争取早日得到林洛的重用，成为他的亲兵……” “以后你们是正阳卫的军户，没有我的允许，不得私自回来。” “明白吗？” “孙儿明白！” 傅荣和傅进，明白了个寂寞！ 他俩哪知道林洛的真正身份，但爷爷的话不能不听，只能忍气吞声。 傅友德也不指望小辈们一下子转变过来，林洛能收下他们就好。 小辈们的服从性，傅友德是不担心的，等他们在正阳卫的待几天，还怕他们不服林洛？ “林洛，喝酒！” 冯胜可见不得傅家小辈和林洛亲近，或者说，见不得傅家比自己和林洛更亲近。 既怕老伙计过得不好，也看不得老伙计比自己更强！ “喝！” 傅友德也劝道，最好把林洛这小子灌的烂醉，让他离开傅家，马上回正阳卫，别再被冯胜拉扯。 就这样你一杯，我一杯，三人把酒言欢。 “哎呀，不能喝的太醉，我也老早传话回去，让家里人都等着林洛，去我那院里坐一坐，喝那埋了十年的烧刀子……” 冯胜还一副反应慢了的样子，懊恼的一拍大腿，又赶紧不让林洛多喝。 “改天！” 傅友德笑道，“哪有在我这喝了，又去你别地的道理？” “是我傅友德家的酒肉不够，还是傅家的人礼数不周……” 两斤烈酒下肚，傅友德说话的舌头都大了。 林洛也感觉酒劲上来了，赶紧借着上茅房的机会，再服用了点上好的解酒药。 回到桌上，林洛反而表现的更醉了。 没办法，傅爷爷这架势，不把林洛灌醉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国公府这么多人，可以轮番上阵，林洛没必要硬抗啊。 喝的个差不多了，把傅友德陪好了，林洛就脑袋一砸，趴在桌上，假装醉倒。 还不忘结结巴巴，迷迷糊糊的说了一句。 “傅……傅爷爷，我怎么……眼花了……快把我送回正阳卫……” 第222章 双胞胎，姐妹花 “林小子喝醉了……” 傅友德也醉了个七八分，，“放心，爷爷肯定把你安全送回家。” “顺便把我也送回去，我也快了。” 冯胜站起，七摇八晃的，差点摔倒。 “冯爷爷，您小心！” 好在傅荣眼疾手快，扶住了冯胜。 “我没喝醉，我稳着呢，你小子给我驾车，把我送回去！” 冯胜喊道，却又脚下一软。 “去吧。” 傅友德挥挥手，“把这老家伙送回去，傅进，你送林洛……” 傅友德做出了安排，带着家人把林洛和冯胜送出府，依旧走正门。 两驾马车，一前一后，出了颖国公府，行驶了一段路，在一个路口准备分开。 送林洛的，要出城前往正阳卫。 送冯胜的，路不远，就在前面一点。 “去，回去！老夫还没醉到走不稳路！” 冯胜这时探出了头，已经看不到颖国公府的大门，也看不到傅友德了。 “我送林洛回正阳卫，你们都回家吧。” “冯爷爷，您回马车坐好，前面就快要到了。爷爷吩咐我俩把你和林哥送回家，要是半路返回，爷爷会打断我们的腿。” “你们怕你爷爷，就不怕老夫了？” 冯胜眼睛一瞪，跳下马车，又一把将给林洛赶车的傅进给拉了下来，“滚！爷爷骑马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呢……” “再不滚，冯爷爷现在就锤你们！” 两个小辈被冯胜一吼，也不敢反驳，只能和冯胜的车夫随从交代一番，下车离去。 冯胜也不是真的也亲自驾车，“走，去咱们宋国公府。” 你傅友德难缠，搞不定老的，我还搞不定你家小的？ 冯胜探头进林洛的马车，拍拍林洛的肩膀。 林洛这时肯定不能醒，不然不是白装醉了？ 冯胜见林洛没反应，自顾自说道，“林洛你喝醉了，出城的路远，今晚就在我府上休息一下。” “……” 林洛听到这话，也是无语。 咱正阳卫的小院子，历经几个月的改造，装有节能灯，太阳能热水器，电热毯…… 冬暖夏凉，在大明当前的条件下，简直人间仙境好吧？ 谁要去宋国公府上睡觉啊？ 但林洛不能反驳，因为现在的他处于“醉酒”状态…… 到了宋国公府，冯胜亲自背起林洛，往后院走。 “哼，正门大开？咱老冯不搞那一套，多生分啊！” “林小子就和咱的孙子一样，喝醉了，咱就背他回来休息。不像你傅友德，只会给小辈灌酒……” “还派两个孙子去正阳，给林洛当亲兵？” “就你傅友德有孙子，我冯胜没有？” “我不仅有孙子，还有两个孙女，都给林洛做媳妇！” “可惜这小子今天喝的烂醉，不然借着酒劲，今晚生米煮成熟饭，明天再让林洛负责，咱去皇上更前哭诉一番，由不得他不愿意……” “……” 林洛本来还想挣扎一下，假装醒过来，说几句醉话，让冯胜把他送回正阳卫。 一听冯胜自言自语的嘟囔，林洛顿时头皮发麻，咱还是继续不省人事，烂醉如泥。 “爷爷，您在说什么呢？” 这时，一道清脆中带有一份稚嫩，犹如黄莺出谷的少女声响起。 “哈哈哈，没什么。” 冯胜赶忙笑道。 迎面走出来的，是冯胜的两个孙女，十四岁的冯程程和十五岁的冯月月。 还有一名美丽的少女，风姿绰约，正是开平王徐达的孙女，燕王朱棣的小姨子，徐妙锦。 “徐姐姐今天来找我们玩，现在我们送她回去。” 冯程程解释了一句。 徐妙锦也赶忙用晚辈之礼，拜见冯胜。 “冯爷爷喝酒了，还背了人回来？” “嗯，今天高兴，和林小子多喝了几碗，他醉了，就在我家过夜！” 冯胜说道，那股高兴的劲头，根本就不是装的。 “林小子？” “林洛！” 徐妙锦和冯家两姐妹，都惊呼出声，“是正阳卫的林洛？” “不是这小子，还有谁能让咱往家里背？” 冯胜笑出了声，“爷爷不和你们多说了，路上让马车走慢点，注意安全……” “冯月月，冯程程，你俩送你徐姐姐出门后，别再贪玩，赶紧去厨房煮两碗醒酒汤，亲自送来。” “我和林小子一人一碗。” “哦，好。” 三位少女，眼中皆是好奇，忍不住的打量冯胜背上的林洛。 但徐妙锦也不好多留，再向冯胜行礼，便往外走去。 “真的是林洛！” “爷爷怎么把他灌醉，带回来了？” 刚转了个角，冯程程就有些兴奋的说道，“不知道林洛会不会在府上多住一段时间，我听说昨晚就是他把爷爷叫醒，好像有什么事……” “昨晚突降大雪，林洛半夜带着人，到城门外给灾民们分发帐篷。” 徐妙锦说道，“我听说他还制造了两种煤球，专门有配套的炉子，每个帐篷里都有，供灾民取暖。” “也向百姓售卖，比往年的柴火还要便宜，据说比柴火还要经烧。” “是吗，原来是他？我就说除了皇上，谁还能大半夜的让爷爷出门，忙活一大天都不见人！” 冯月月更好奇了，“林洛人可真好……咱们也经常去城外的粥铺救济灾民，怎么就没遇上他！” 林洛带着皇子们给灾民施粥的事，在朱元璋的有心推波助澜下，一时传为佳话。 功勋子弟，大臣子女，皇家子孙……皆以此为榜样，像林洛学习。 冯程程和冯月月等人，都结伴到城外的粥铺，捐钱捐物，亲自施粥。 还偶遇过其他的人，包括宫中的皇子皇孙。 就是没见过林洛。 女孩子心中虽然好奇，但脸皮薄，也不好多问，只在今天借着机会说了出来。 徐妙锦显然知道的更多，“这一个多月，林洛不在应天，去了海上，好像海上的倭寇最近闹得挺凶……” “倭寇，海上！” “那林洛是去打倭寇了，我怎么听说蓝爷爷也要带战船去海上打倭寇？” “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 徐妙锦摇摇头，“我也只是听哥哥们说了几句，不过前日蓝爷爷出征在即，皇上带领百官到江边相送，林洛正好带着船队返回应天。” “哎哎，好可惜，我们不能像徐姐姐一样，没能亲眼去看看……” 冯程程和冯月月一边说着，一边叹息，送了徐妙锦出府。 其实，徐妙锦不仅那天林洛回来的时候在江边，今日中午，徐妙锦还特意去城外看了看。 看到林洛给灾民们搭建帐篷，分发煤炉。 连那些煤球和蜂窝煤，徐妙锦也买了些回去…… 第223章 朱元璋的决定 “这三个少女都挺好看的。” 趴在冯胜背上的林洛，也偷偷看了几眼。 冯家两个年纪太小，也是美人坯子。 徐妙锦那就出落的更加漂亮了，身线优美，相貌秀丽。 比之前在老朱给的画册上，看到的更加漂亮。 “如此水灵的白菜，不知以后会被哪头猪给拱了！” 林洛在心里默默吐槽，那天朱爷爷拿着画册，问林洛喜欢谁，整的跟选妃一样。 可当不得真！ 林洛随口说徐妙锦最好，那也就是爷孙俩开开玩笑。 徐妙锦好是好，但她是徐达的女儿，一般人哪里配得上？ 没记错的话，徐妙锦的姐姐是朱棣的王妃，后来朱棣靖难之役，登基为帝，朱棣还想娶徐妙锦，最后没成功。 徐妙锦到底嫁给谁了，林洛不知道，反正自己是不惦记她的。 徒增烦恼尔！ 折腾了一整天，林洛也有些累了，迷迷糊糊的被伺候了下，冯程程两姐妹还真的回来给煮了两碗醒酒汤。 好在也就是醒酒汤了，没弄浴盆什么的。 林洛朦胧着双眼，喝了几口，就趁着酒劲，嚷嚷要歇息睡觉，被架着去了卧房。 至于那俩小丫头，有没有在背后议论，林洛管不着。 这一夜，他是睡安稳了。 乾清宫里，朱元璋却是眉头紧皱。 “大孙去了颖国公府，喝醉了？” “然后被冯胜背回了宋国公府，冯家那两个小孙女，还给大孙煮了醒酒汤？” “徐妙锦也在冯家做客，回去的时候，几人还碰面了？” “唉！喝酒误事啊！” “咱还想着找个机会，好好撮合他们一下，先见个面，彼此有个好印象……这就给几个丫头，撞见了大孙醉酒的场面？” 朱元璋着实有些意外。 “再探，再报！” “皇上，大孙喝多了，澡都没有洗，就已经睡下了！” “睡了，这么快？” 朱元璋的语气里，还有点失望。 “冯胜没对咱大孙做点啥？” “没，宋国公也喝了不少，服下解酒汤以后匆匆睡去……” “他睡了，那俩小孙女儿呢？” 朱元璋问完，自己先笑了。 咱大孙就是再宝贝，再金贵，也没到让人看着就往上贴的地步，别人家的孙女儿也是碰在手心里的宝。 “咳咳……咱是说，那俩小孙女儿对咱大孙，有什么看法？” 轻咳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朱元璋问道。 马三摇摇头。 “密报中并未提到大孙和冯家姐妹有何互动，大孙基本上处于醉的人事不知的状态，喝醒酒汤时也是迷迷糊糊，连眼前的人都认不清。” “哦，那和徐妙锦也没打招呼？” “没有，估计大孙都没看清楚徐妙锦长啥样。” “可惜！” 朱元璋叹气，心中也不知是放松了，还是更紧张了。 他上次答应大孙，把徐妙锦给大孙做老婆，这事儿已经耽搁了两个多月，都还没开始。 恐怕大孙都以为是在说大话，骗他的。 他老朱贵为天子，一言九鼎，能骗大孙？ 大孙的婚事也不能耽搁太久的时间！ 眉头紧锁，朱元璋在书房踱步一圈，当即作出决定。 “马三，去给礼部尚书任亨泰传话。” “拟定一道圣旨，明日早朝后宣读！” “凡居住于应天，伯爵以上者，家中有女十二岁以上，尚未婚配的，入文华殿读书。” “吃穿用度，与皇孙女相同。” “进退纪律，皆与皇子皇孙无异！” “皇上，您要给大孙选妃？” 马三惊喜道，自己也是个伯爵啊，也满足在京城居住…… “选？还选个什么？” 朱元璋踢了马三一脚，怒道，“那小子看上他姑姑徐妙锦了，咱不得加紧给他撮合？” “咱让其他女子一起入宫伴读，那是怕太显眼了！” “你和你亲家就别来凑热闹了，大孙也看不上你们两家的女儿。” “小人知道，小人这就去传旨。” 马三也就那么一想。 他平日还不管是和皇上在一起，还是面对百官，从来没把自己这个忠定伯当回事儿。 至于他亲家蒋环，掌管锦衣卫，那更是别想和皇家结亲了。 压根不可能的事儿！ 其实，老朱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大孙现在和皇子皇孙们混熟了，而且关系处的还不错，短短时间就俨然成为朱允炆以外，皇子皇孙中的另一个领头人。 这还是在大孙只是一个卫所都指挥使，真正身份还没公开的情况下。 把各家女儿召入文华殿读书，相处久了，徐妙锦想必也能对大孙有个好印象，说不定他们俩自己看对眼了，到时候就好办了。 大孙本来就和蓝玉关系匪浅，几位国公那里也都很看中大孙。 而徐妙锦是老四朱棣的小姨子，老四朱棣在皇子中，也算是很能打仗，才能出众的。 老四以后和大孙做连襟，在藩王中也能支持大孙。 至于关系有点乱，大孙自己看上的老婆，到时候留给他自己去头痛！ 若是……大孙在读书期间，突然又不觉得徐妙锦好，看上别的女子了？ 那正好！ 省了姑侄之间的尴尬，老朱也乐意见到，重新再为大孙操办便是。 “此乃一举多得！” 朱元璋都不由为自己这个主意叫好！ 马三很快带着任亨泰拟定的圣旨回来，给朱元璋过目。 “嗯，就这么写吧。” 朱元璋看了之后，点头道。 “小的是否要去正阳卫，提醒大孙明日入宫读书？” 马三又问。 以林洛能躲就躲的性格，皇上不去特意提醒，估计大孙能以各种理由，拖延半个月！ “不急，先让大孙休息五天。” 朱元璋叹道。 “在海上颠簸了一个多月，刚回来又被咱狠狠打了屁股，没休养又急匆匆的去城外赈济灾民。” “还有那蜂窝煤和炉子……哪一样不是费尽心血，大孙也实在太辛苦！” 这份勤勉，和咱一样。 是块当皇帝的料！ 朱元璋说完，就乐呵起来，甚至都不觉得疲惫，继续处理国事，批阅奏折。 林洛此时，睡的正香，梦里还真梦见了几个漂亮的小美女。 可惜没能梦里朦朦胧胧，没能看清长啥样。 第二日，冯胜倒也体贴，见林洛睡懒觉不起床，便没叫林洛跟着一起去早朝。 早朝最后，圣旨宣读。 顿时，在朝臣中引起轩然大波。 各种议论，各种猜测。 冯胜心里也喜忧参半。 “皇上真的要给林洛娶妻了？” 第224章 兵部尚书茹瑺的小心思 冯胜的两个孙女，冯程程和冯月月，自然在入宫读书的范围之内。 有了这个机会，两个孙女儿更容易接近林洛。 但还有其他人啊！ 皇上一下子让这么多女娃进宫一起读书，分明还想继续再观望，从中挑选最好的，最合适的嫁给林洛。 冯胜的态度早就是摆在明面上的，不管知不知道林洛的真实身份，冯胜嚷嚷要招林洛做孙女婿，不是一天两天了。 皇上肯定也早就知道这事儿，要是有心同意，直接私下里说就可以，根本不用现在大张旗鼓的下圣旨，让众多女儿家入文华殿读书。 “还有机会！” 冯胜在心里给自己打气道。 林洛皇大孙的身份，除了皇上，也就蓝玉傅友德他们清楚，别人又不知道。 林洛虽然年轻有为，出了不少风头，但其他勋贵和大臣，未必花大力气交好林洛，更别说把女儿孙女嫁给林洛。 恐怕，宫里的另外一位，才是众多大臣和勋贵们巴结的对象。 诚如冯胜所料，其他人听到圣旨的第一反应：皇上要给皇长孙朱允炆选妃？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自从太子朱标去世，皇上册立皇太孙的意思基本已经确认，能不能成为皇亲国戚，就看眼下了！ 几乎所有够资格让自家女儿入宫起读书的大臣，都在摩拳擦掌，蠢蠢欲动，势必要让自己女儿好好表现。 一回到家中，马上就开始行动。 裁剪新衣，教导女儿处处用心，讨好朱允炆…… 当然也有例外的，比如茹瑺，他就觉得不一定是为了朱允炆，而是为了林洛。 “上回太子妃抛出好意，我家和太子妃走得近，差点误了事！” “这回又有机会，一定不能再站错队了！” 茹瑺暗下决心，回家马上就把自己的女儿茹彩云叫来，交代一番。 “爹，林洛虽然是还不错，军演上有表现，又在寿宴讨好了皇上，得到皇上的嘉奖，得以入宫伴读，但他怎么比得了皇长孙朱允炆？” 本来前段时间，偶然的机会，茹彩云和他母亲皆是了太子妃吕氏，两家来往密切，双方彼此都很有好感。 吕氏好多次夸奖茹彩云，话里话外已经有招揽茹彩云为儿媳的意思。 茹彩云自己，更是对朱允炆十分的喜欢。 可偏偏，一个多月以前，自己的父亲茹瑺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突然严禁他们再和太子妃来往，更不许私下去结交皇长孙朱允炆。 这弄得茹彩云十分的不高兴。 “允炆殿下，能文能武，带领百官完成军演，又进献寿礼，是皇上最疼爱的孙子，不知比那林洛强上多少倍……女儿要交好，也应该交好允炆殿下！” “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进宫到文华殿，和皇长孙殿下一起读书，女儿一定要把握住这个机会，让皇长孙殿下看上我！” 茹彩云的话，差点把茹瑺给气死。 他狠狠一掌拍在桌上，“爹的话，你都敢不听，真是反了天！” “爹要是说的对，女儿自然听！” “爹说的没道理，女儿不能听！” 茹彩云也是娇生惯养长大的，和父亲顶嘴起来。 茹瑺原本就有些心烦，现在被女儿顶撞，扬起巴掌，就要抽女儿一个耳光。 茹夫人连忙护住了女儿，“老爷，打不得啊，今天要是打了巴掌，脸肿起来，明天去文华殿读书，女儿怎么见人？” “哼！” 茹瑺这才收起巴掌。 茹夫人赶忙又道，“老爷在朝为官，咱们女人家不懂朝廷的事儿，老爷让怎么做，我们娘俩就怎么做。” “自从老爷吩咐不要与太子妃结交之后，彩云便再也没和太子妃见过面。” “太子妃娘娘还送过几次礼物来，也被妾身回绝了，娘娘还差人来问情况，被妾身找理由给打发回去了。” “你按我说的做了，这便好！” 茹瑺的脸色，稍微放松了点，“以后也都如此，自古伴君如伴虎，我吩咐的每一句话，你们都要记在心中，万万马虎不得！” “妾身明白。” 茹夫人点头称是，“不过老爷说过，皇上有意册立朱允炆殿下为皇太孙，太子妃娘娘如今又有心和咱们茹夫结交，似乎还想定下一门亲事。” “虽说与皇长孙殿下定亲并非易事，但机会到了眼前，能争取的，咱们难道白白错过？” “唉！说了你们也不懂！” 茹瑺叹气，若真的如同妻子所说，皇上要册立朱允炆为皇太孙继承皇位，那现在与太子妃吕氏交好，肯定是天大的福缘。 但，事实果真如此？ 茹瑺静观这几个月皇上行事，从军演，到海上寻找林洛……只怕皇上早已下决心把皇位传给林洛！ 而且，林洛自打军演以来，所做的每件事，无不显露出其优秀的一面，压根不是朱允炆可以相比的。 让茹瑺选，他也偏向林洛啊！ 但这些话，绝不能对任何人说，哪怕是自己的妻女。 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茹瑺只能安抚妻子和女儿道。 “近几年朝廷倒下的大臣和公侯还少吗？午门之外，菜市场口，死了多少人，咱们就不要去趟那个浑水了。” “皇长孙的亲事，也断不是太子妃娘娘能决定的，你们不要因为娘娘几句话，就被迷惑住，失去了理智，引来滔天大祸！” “妾身明白。” 茹夫人又怎么不知。 茹彩云也被父亲说的有点害怕，喏喏的点点头。 “彩云，爹爹刚才不该凶你，你好好复习下，明天起个早去文华殿，记得要认真听先生讲学。” “不管是对朱允炆殿下，还是其他皇孙皇女，都要恭敬，但也不可表现的太过怯弱，切忌虚伪。” “林洛那边，你怎么对其他皇子皇孙，便怎么对他，也不用太刻意了。” “总之，不要随便得罪人，也不要违背爹爹平日交给你的礼仪道德。” “去吧！” 再次嘱托一番，确定女儿都记在了心里，茹瑺才安心一点。 茹家能不能更进一步，就看这次了！ 哪怕不能嫁给林洛，嫁给其他皇子皇孙，也是好事！ 几乎在每个公侯大臣的家中，都上演着同样的戏码。 交代的话语不尽相同，主要目的却都是差不多的。 冯胜回到府中，得知林洛一大早就离开，心里稍微有点失望，但也马上叫来了冯程程冯月月两姐妹。 “好耶！” “可以进宫去玩咯！” “徐姐姐也去吗？” “徐妙锦当然也要去，不过她和你们不同，她是皇孙的小姑……” “太好了，能天天和徐姐姐一起玩！” 两姐妹喜形于色，压根就没认真听爷爷说话。 当然，其中也不免有几分能接触到林洛的欢喜。 “记得爷爷跟你们说的，和林洛那孩子好好相处，散学了之后，多邀请林洛来咱们府上做客，爷爷在家里等着他。” “嗯嗯……记住了！” 第225章 来正阳卫，就是咱的兵！ 冯家两姐妹，满心憧憬明日进宫读书。 爷爷的嘱托，听进去一半，忘了一半。 到宫里去了，书读的好不好另说，姐妹们整天在一起玩才是最好的。 “我说的话，你们俩小丫头都记住没？” 冯胜不放心的问道。 “记住了，记住了！” 冯月月回答，“我们一定好好读书，和皇子皇孙们好好相处，还有皇孙女，还有林洛！” “爷爷，您就放一百个心，有机会我们一定请林洛来我们冯家做客！” “对！” 冯程程也保证道，“咱们还可以拉上徐姐姐，给咱们打掩护！” “把你徐姐姐叫上，也正好，想当年啊，徐大哥还在世的时候……嗯？你们应该叫徐小姑！” “平日里叫叫徐姐姐也就罢了，去了宫中，千万别乱了辈分，被人听见告到皇上那里，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知道啦，爷爷！” “皇上又不是不知道咱们和徐姐姐的关系，早就这么叫了……” “我和姐姐去看看书，复习一下。” 两朵姐妹花，笑着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找出平日先生教的诗文翻了几篇，便有些不耐烦。 “姐姐，你说那个林洛，读书厉不厉害？” 冯程程丢下书，扬起小脸，有些发愁，“咱们哪里是读书的料啊，肚子里没多少学问，会不会被林洛笑话？” “我看不会！” 冯月月想了想，“林洛比我们大不了几岁，练兵练的好，一直在卫所带兵里，估计也没读多少书……” “可我听爷爷说，林洛是应天府的秀才，很了不得！” 冯胜为了能让林洛顺利成为自家的孙女婿，平日里没少在两个孙女儿跟前吹嘘林洛，说林洛的好。 况且，冯胜说的也是实话，应天府的秀才，写得一手好字，能文能武…… “秀才有什么了不起，又不是状元！” 两姐妹却不这么认为。 她们出身将门，又是女子，没有受过读书的苦，平日里登门拜访的朝中文官，多是进士出身。 小小的秀才，连国公府的门都进不了！ 偶尔听到的故事里，才子佳人，才子都是皇榜中状元的。 “考中了秀才，还要考举人，考上了举人，还要考进士，进士里最厉害的，才会被皇上钦点为状元。” “林洛整天带兵，哪有时间读书，能考个秀才就不错了。” “估计也就比咱俩多认识几个字，没啥大不了，明天我们也去文华殿读书，以后都是同窗。” “也对，咱俩找机会，问林洛要两把短火铳玩玩，爷爷说了那么久，也没见要一把回来……” 两个小丫头，说的是看书，最后变成了说悄悄话。 其他家的女儿，也没好多少。 有的要入宫很激动，有的畅想着和皇子皇孙发生点故事，也有很冯家两姐妹一样，对林洛感到好奇的…… 此时的林洛，却丝毫不知晓发生了什么。 他一大早醒来，就马上告辞回了正阳卫。 冯胜的两个孙子，冯吉冯祥，早就等在门口了。 “林大哥，爷爷吩咐我们兄弟俩，跟你一起回正阳卫！” “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正阳卫的小兵，你说往东，我们绝不往西！” “上到山下火山，喂马劈柴……什么都能干！” 昨晚，冯胜可是和这两兄弟说的很清楚，除了他们，傅家那俩小子也要跟着去正阳卫，在林洛手下当兵。 最终目标，是成为林洛的心腹亲兵！ 有了傅友德的两个孙子做比较，冯家两兄弟的好胜心也立马被勾了起来。 平日要让他们去卫所里打下手，他们不会完全心甘情愿。 现在却一个比一个殷勤，表现的比狗腿子还狗腿子。 势必将傅荣傅进那俩比下去！ 林洛也不多说，略微寒暄几句，便带着他俩回了正阳卫。 回到正阳卫一看，好家伙，傅荣傅进也早就等在了卫所衙门。 “林爷，我去给您倒茶。” “林爷，您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再办公……” 昨晚，在半路被冯胜赶了回去，傅友德差点没把自己的孙子狠狠揍一顿。 傅友德一拍脑袋就知道冯胜打的什么主意，但也没办法，只能让两个孙子，在天还没亮的时候，就来正阳卫等着。 傅荣傅进见爷爷动了真格的，冯爷爷也对林洛如此看重，他们不再轻视林洛，收起了傲慢之心。 把姿态摆的非常低。 “爷爷说的果然没错，冯爷爷也把自己的孙子叫来了！” “一定不能比冯家两兄弟差！” 大家都是熟人，平日里玩归玩，好归好，暗地里相互较劲那是肯定的。 谁也不想比谁差！ “林洛，您在路上不是说要洗澡更衣吗，我去给您烧洗澡水……” 冯吉也立马换了称呼，不敢再和林洛称兄道弟，而是像傅荣傅进一样，完完全全以一个小兵的身份，融入正阳卫。 称呼改口，以表尊敬。 “不用麻烦你们，我住的地方有热水。” 林洛一时还有点不习惯，但也没时间和他们拉扯。 急急忙忙的回到自己的小屋，用太阳能热水器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衣服，便前往矿场上，去查看煤球的生产。 这是正阳卫现在的重中之重。 赚大钱的前提，是自己这边要保证生产，绝不出错。 招工，扩产，煤球和炉子的质量……都需要林洛紧盯。 见四兄弟跟在后面，林洛想了想道，“你们留在衙门，负责帮忙接待一下到访的客人，包括正阳商会的老板伙计，要来做生意的客商……” “咱要忙到下午太阳落山的时候，才能回来。若有急事，可差人去矿上通知我，没有急事就让他们等一等。” “等不了的，让他们明天中午来，明日午时，正阳商会要聚在一起开会，正好也可以谈生意！” “是！” “谨遵林爷吩咐！” 人尽其用，林洛也不含糊。 既然两位爷爷说，让他们的孙子端茶递水，那就留在衙门搞接待，做得好就继续，做不好，那就真的要去喂马喂牛了。 要成为正阳卫的军户，不是那么容易的！ 来了正阳卫，就是咱的兵！ 吃不了苦，不听命令的，趁早滚蛋。 林洛和两位国公爷爷亲，但绝不希望自己的正阳卫，成为一个功勋子弟耀武扬威的地方，也更不希望他们来镀金！ 第226章 连端茶的都是小公爷！ 嘱咐一番，林洛马上就带人去了矿上，抓生产。 城门招工那边，进行的也还算顺利。 到了晌午时分，崇明水师和舟山水师的两位提督，赵鸣威和李勇，带着兵部的文书，来到正阳卫见林洛。 “正阳水师的房舍，竟然如此豪华！” “他们真的只是普通军户？” 一排排整齐的小院，干净平坦的石子路……都让他俩以为自己来错了地方。 揉了揉眼睛，没错呀，正阳卫！ “请问林大人可在？” “我等奉皇命前来正阳卫报道。” 李勇问道。 “林爷不在卫所，临走时吩咐了，有人来找就先到卫所衙门。” 卫兵热情的把二人迎了进去。 他俩不是第一批来找林洛的人，早上和上午，已经有不少的商贾来过。 两人一路上好奇的打量着一切，眼中满是惊异。 “敢问这些小院，都是给卫所军户住的？” 赵鸣威忍不住问道，随便挑一个出来，都赶得上他一个指挥室的住处了。 “那当然！” 得来的，是士兵一句肯定的回答。 嘶—— 赵鸣威个李勇对视一眼，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豪横！ “这得多少钱啊，兵部肯划拨这么多银两给正阳卫？” “兵部？呵呵！” “兵部一文钱都不给，都是林爷给咱们的！” “半年以前，我们这还是每天都为填饱肚子发愁的贫户，住的都是茅草屋……” “是林爷，带我们盖房子，建立作坊，让我们做工，给我们发工钱……” “林爷说，自力更生，丰衣足食！” “咱们军户，有的是力气！” 士兵的回答，伴随着不远处郎朗的读书声，显得更有说服力了。 但赵鸣威和李勇二人，却有些疑惑，或者说不信。 大明军户，战时打仗，平时种地养家，搞点副业很正常。 像他们水师的军户，除了种地以外，有时间还偷偷下海打点鱼，补贴家用。 个别搞得好的，能吃好肉，喝好酒。 但大部分，还是出于一种饿不死的状态。 水师的卫所当然不能和京城附近的比，但也不至于差别这么大？ 更何况，那个林洛只是一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 林洛有这么强？ 那还怎么忽悠林洛？ 进了卫所衙门，正好和几个商人擦肩而过。 “他们都是城中的大户吧？” 李勇好奇的问道。 “那位胖乎乎的，是青云布行的老板李老板，有山羊胡子的，是兴隆米行的大掌柜……他们都是咱们正阳商会的……” “正阳商会？正阳卫也做生意？” “那当然！” 正说间，已经步入前堂，士兵抱拳告退，“两位大人，小的先行告退，您二位自便。” 不一会儿，便有两个年轻的下人，端上茶水。 赵鸣威和李勇接过，也不甚在意，自顾自的交谈。 无意间瞥了那下人一眼，李勇却惊得手直发抖，茶水洒了一地。 “咋了，酒喝多了，连茶都端不稳啦？” 赵鸣威还在笑话李勇，李勇却猛地跪了下去。 “末将李勇，参见小公爷！” 小公爷？ 赵鸣威心里一惊，瞅着给他们上茶的年轻人，也不管是不是，跟着跪了再说，“末将赵鸣威，拜见小公爷！” “你认识我？” 傅荣问道，“你俩是军中之人？” “末将崇明卫水师提督，千户赵鸣威。” 赵鸣威赶紧解释道，“前年末将回京述职，曾远远的看见过小公爷和颖国公……” 那时的赵鸣威，赶着趟往上凑，也够不着傅友德，只能在最外围瞅几眼。 现在居然在正阳卫见到了傅荣，还是端茶的下人？ 李勇一听这话，也顿时明白。 颖国公傅友德，在大明军中德高望重，何等人物？ “小公爷，您为何……” 不等赵鸣威说完，傅荣就立马打断了他的话，“别再提小公爷三个字！” “正阳卫没有小公爷！应该说以后都没有小公爷，有的只是在正阳卫的小兵傅荣！” “倒个茶都那么慢，你小子是不是偷懒？” 这时，一个气冲冲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个傅荣年纪差不多的年轻人，一脸不爽的走了进来，“手脚麻利点，还要去烧水……” “这不是宋国公府上的公子，冯吉小公爷？” “小公爷？小公爷在哪里？” 冯吉眉头一皱，“好你个傅荣，不老老实实的端茶递水，倒是和客人摆起小公爷的架子来了？” “别胡说，我没有！” 傅荣也不和冯吉一般见识，朝赵鸣威拱手道，“二位是来找林爷办事的？” “不错，我等奉皇命，前来正阳卫报道。” “你们是水师提督，来正阳卫做什么，没听说正阳卫要成立水师啊？” “林洛是有一些大船，但那都是正阳商会的，和朝廷没关系……” 傅荣奇道。 “咱俩也不清楚，兵部文书在此，请两位小……请查验！” 赵鸣威面对两位小公爷，都不知要如何称呼了。 他拿出兵部文书，对于昨日皇上的意思，他不太明白，更不敢随意揣测。 “得了，林爷的事，用得着你操心？小兵就该做小兵的事。” 冯吉对傅友德投去一个鄙夷的眼神。 然后向赵鸣威和李勇道，“两位千户大人，林爷去了矿场，要下午田快黑的时候再回来。” “临走时吩咐过，若客人能等，便在正阳卫等到傍晚，若不能等，便明日中午再来……要是有急事，我等即刻去通知林爷。” “不急，不急，明日中午一样的。” 赵鸣威被冯吉恭敬的态度给吓到了，连连摆手，“我等明日再来。” 说完，赵鸣威和李勇，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了正阳卫衙门。 “赵兄，我没看错吧，那真的是颖国公府上的小公爷？” “李兄，我没看错吧，那是宋国公的孙子？” 离开卫所衙门不远，两人几乎是同时开口问道。 然后是死一般的沉默。 一个人认错，两个人还能都认错？ 随即，两人都惊魂未定的拍拍胸口。 “这个正阳卫，不简单！” 赵鸣威叹道。 李勇点头，“恐怕那指挥使大人林洛，也不是一般人物！” “可笑你我昨日还做了个白日梦，想在林大人眼前显威风，让林大人听咱俩的！” “无知啊！” 两人都羞愧的脸上火辣，想起昨天那些疯话，尴尬的恨不得马上找个地缝钻进去。 正阳卫连端茶的，都是小公爷，他们这两个水师提督，算个毛！ 第227章 蓝永贞错在哪？ “赵兄，昨日我喝多了，说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没错，你我兄弟多日不见，可不得多喝几斤！昨天我也喝多了，说的醉话今天一句都想不起来！” 赵鸣威和李勇相视大笑。 “林大人能收留咱们，那就是咱们天大的福分！” “不错！你我兄弟以后定当以林大人马首是瞻，尽全力辅佐林大人！” “辅佐林大人！” 林洛今天也一点都不得闲，挖矿很简单，挖矿的工人，无论是以前的老工人，还是新招工来的，都肯下力气，不偷懒。 毕竟林洛给他们的待遇很好，做工时间也没有压榨他们。 可以说，他们已经达到了传统矿场的最快速度生产，但林洛还是嫌不够。 太慢！ 林洛可是在爷爷面前夸下了海口，也接下了皇宫里的大单，而且还不能耽搁给百姓们供给煤球。 必须……流水线，标准化！ 林洛倒是想工业化，但那也不可能啊。 只能先从最简单的入手，流水线化。 流水线，这东西在现代工厂里打过螺丝的人，都不会陌生。 这是工业上的一种生产方式。 简单来说，指每一个生产单位只专注处理某一个片段的工作，以提高工作效率及产量。 可想要实现，一点都不简单！ 特别是在大明这个年代，连手工业者都不算多。 大明洪武年间，百废待兴，朝廷自然要鼓励农业，商人地位低下。 制造业，应该叫做手工业更恰当一点，还处于小作坊的工匠模式。 比如打铁铺，生产一个锄头，是由一个老师傅，带着两个徒弟，从头到尾。 把一块铁矿石或者废铁，锤成锄头模样，打造成型。 徒弟只负责烧火拉风箱，出力气的工作，关键的技术，都掌握在师父手里，一代传一代。 用俗话说，传男不传女，传里不传外…… 这种模式，不仅生产速度慢，质量难以掌控，更是严重的限制了生产规模！ 林洛在正阳卫成立的所有作坊，他都制定了标准的生产流程，所以他才能在短短几个月，装备几百把火铳。 单论煤球的生产，似乎你火铳更加简单。 但煤球这东西，需求量比火铳大了千倍百倍，要迅速提高产量，大规模的产出，必须要真正的流水线化，标准化！ 不光需要大量的劳力，更需要大量的管理人员和专业人才。 “这份名单上的人，收工后到正阳卫衙门集合。” “另外，从明天开始，抽调各个作坊工厂熟练的工匠，以及管理小头领，识字的人，收工后到正阳卫衙门集合。” “是！” “林爷，我也可以去吧？” 蓝永贞问道。 “嗯，军户中有想来的，都可以来。” “那林爷召集我们要做什么？” “咋了，害怕咱把你们给卖了？” “哪能呢，小的是想事先做做准备……” “教你们读书写字！” 一听此话，蓝永贞立即苦了脸，“小的要看着矿场，恐怕去不了。” 他是个粗人，打架管人都行，但读书写字，那真是老大难！ 蓝永贞以前就只能勉强看得账本上的计数，后来到了正阳卫，为了不被赶出去，拼了命的看书认字，完成林洛制定的每个月的目标。 现在又让他额外的去读书，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不想像学堂里的人一样读书？” “想，小的时候想！年纪大了，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也就不想了。” 蓝永贞苦着脸，无奈笑笑。 读书人多清高，谁不想当读书人？ 不光是蓝永贞，还有蓝玉那么多的义子，就没有一个能读书的，连考个秀才的都没有。 “蓝永贞，你如今在正阳卫，一个月能领多少钱？” “林爷，小的是正阳卫军户的百户，又刚调来矿上做管事，算起来每月差不多有三两银子的收入！” 蓝永贞掰着指头算，语气里不无自豪。 “这还不包括咱军户本来的福利，和自家种田的收成，也不包括年终的分红。” 年终的分红，听林爷说有好几十两银子！ “也不算林爷平时赏给咱的，上次军演，皇上给了林爷好几车宝贝，林爷都分给小的们，咱分了一匹上好的绸缎，还有一把珍珠……” “还有那次和燕王府干架，林爷也给小的们发了金银，咱领了……” “行了行了，看把你美的！” 林洛没好气的打断蓝永贞美滋滋的话语，“你觉得够了，你觉得很多？” “很多，也够了！” 蓝永贞连连点头，“说个实话，这比咱以前跟在义父跟前，每天吃酒喽都要来的爽快！” “再说了，咱正阳卫食堂不比应天城里的酒楼差，矿上的伙食，也顿顿有鸡有鱼，油水足！” “呵呵，那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抓紧时间读书认字，学习进步，恐怕半年以后，你这个工厂的小管事，就只能让给别人！” 林洛正色道，“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现在不如你的那些人，一个个的超过你，每个月领五两银子，十两银子，甚至更多！” “你就只能回正阳卫，继续当你的巡逻队长，以后再想跟着咱，来工地管事，去城门外招工？你不够格！” “这……这……林爷！” 蓝永贞慌了，一下给林洛跪在地上，“小的对林爷忠心耿耿！” “林爷交待下来的事，小的从不敢大意，不打一点折扣的完成！林爷说的话，小的每一句都记在心里，从不敢忘！” “要是小的做错了什么，请林爷责罚，哪怕把小的腿打断都行，求林爷千万不要赶小的走！” “不是我赶你，是你跟不上咱们矿上的建设。” 林洛摇头，“咱们正阳卫的作坊工厂，需要的不仅仅是尽心尽力做事的人，更需要会管事，能做事的人！” “起码要先能读书识字，会写会算，才能管理好手下的工匠。” “一直像你这么下去，以后就只能降职，去当个小组长，带着十几个人，天天挖煤！” “小的知错，小的一定努力读书写字！” 蓝永贞磕头道，“请林爷不要放弃小的。” “除了你自己，没人能放弃你。” 林洛扶起蓝永贞，“你把刚才我交待的事先去办了，人都齐了，我多讲讲，你们自然就明白了。” 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林洛知道，现在蓝永贞认错，也只是害怕当不成正阳卫的管事，不能再跟着自己。 蓝永贞并不清楚他到底错在哪！ 第228章 咱们正阳商会，也有皇商了！ 回到正阳卫，果真还有几个商会的老板在等着。 一是来确定下此次出海获利的分配，二是打探煤球的消息。 “林会长，我听说你发明了两种煤球，还有铁炉子，可以取代平日的柴火？” “不错，确有此事！” 林洛点头，这些消息也是他放出去的。 城门外的那些煤球和炉子，也都是为了尽快让百姓们都知道。 “不瞒各位，咱还拿下了供应皇宫的生意，咱正阳卫煤炭，以后就要变成皇家正阳煤！” “恭喜林会长！” 几位老板连连抱拳，他们等到现在，就是为了确认。 中午他们只是听到了一点风声，但不敢确定。 林洛明明一个多月多漂在海上，这才回来没几天，煤球和炉子也是刚刚推出，在城门外的灾民区都才烧一两天。 烧起来的效果确实不错，城中百姓也有不少买了的，有口皆碑。 但时日毕竟尚短，居然能取得皇宫里的信任，供应宫中？ “林会长，今日可去了宫中伴读？” “咱现在忙得很，哪有时间往宫里跑？” 林洛摇头，他巴不得早点把这伴读的差事给推掉！ 不过，小允熥那小家伙，现在肯定想咱了……嗯，得尽快找个时间，进宫去看看他。 “那林会长是如何谈下这笔大生意的？” 供应宫中，那是皇商！ 哪家做生意的，不削尖了脑袋往宫里钻？ 不说挣钱多少，光是皇商这个名头，平日里就要省多少钱和事？ 往来运送，平日经营，当官的来找麻烦，首先都要掂量掂量皇商这两个字。 对普通百姓，皇商又是一块金字招牌，宫里用的东西，那能不好吗？ 正阳商会现在的十几个成员，规模都不算大，属于那种有点实力，但不多的程度。 和皇商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去和人皇商搭话，人都不搭理他们。 属于那种提着财物去送礼，被看门的拦在大门外的那种。 现在，他们的会长一声不响的成了皇商，以后咱们这些正阳商会的成员，是不是也有机会？ “林会长，皇商可了不得啊，不光在官府那里受到优待，在民间更是声望巨大！” “林会长成为皇商，消息传出去，以后想加入咱们正阳商会的人，怕是要踩破门槛了……” “嘿嘿，咱在海上打倭寇，给咱一个皇商的身份，也是应该的。” 林洛大言不惭的笑道，他当时只想着赶紧把招牌打响亮，让百姓认可正阳煤，尽快的把煤球和炉子卖到每家每户。 “估计要不了几天，宫里也会有消息传出来。” “你们既然提前知道了，就做好大肆宣传的准备，咱们这一次，一定要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知道咱们正阳商会。” “一定，一定！此等喜事就交给我们几个，一定要好好庆祝一番！” 几位老板喜笑颜开的保证道，随后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欲言又止。 “还有什么话，尽管讲。” 林洛见他们这样子，开口问道。 “咳咳……” 老马车行的老板干咳几声，颇有些不好意思道，“是这样的，林会长，之前我们几个还不知道正阳卫生产的煤球和炉子，已经得到了宫里的认可，以后要为皇宫供货。” “所以，我们见煤球和炉子在百姓中受到欢迎，便想请求林会长提供一些货源，让咱们也跟着卖一点，多赚些钱……” “不过现在看来，是咱们孟浪了，贪心了，还请林会长原谅，莫要多心。” “我们以后跟着林会长这个皇商的身份，沾沾光就行……” “咱还当有什么事儿？” 林洛大笑，“你们就是不来找咱说，咱也有这个打算，准备明日开会的时候，请各位老板在各个门店铺面，挤出一小块地方，来卖煤球和炉子。” “你们从正阳卫直接拿货，卖出去多少算多少，利润二八开，我二，你们八。” 几位老板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会长，煤球和炉子现在是供应皇宫的货物，可以说是金饽饽，您要交给我们售卖？” “这可是您成为皇商的依仗啊！” “什么皇商不皇商的，只要老百姓认咱的东西，更多人愿意买咱的煤球和炉子，咱就心满意足了。” 林洛大气的说道。 “但咱有一个要求，别人咱管不着，你们从咱这里拿货，在应天城售卖的价格，必须按照咱的定价来，运到其他地方售卖，也要根据运输远近的不同，按照统一定价出售，不得私自涨价。” “林会长心系天下，为民办事，我等佩服！” 几位老板躬身一拜。 “请林会长放心，我等也不是那奸诈贪婪之人，一定恪守林会长定下的规矩。” 现在的他们，无比庆幸和林洛搭上了关系。 “就是这利润，二八分怕是有些不妥，不如八二分，林爷拿八成，咱们拿二成……” “这不行，咱就是个卖煤的，你们进货要要钱，铺面伙计都要钱，咱咋能占你们的便宜，拿利润大头？” “林会长，没有您的提携，咱们哪能找到这么好赚钱的生意？” 几位老板打定主意，势要抱紧林洛这棵大树。 光是海上贸易，就能让他们赚的盆满钵满。 “不瞒林爷，您现在是皇商了，只要您允许我们售卖煤球，就算让我们倒贴，我们也愿意，拿两成利润给我们，已经太多！” “对，倒贴都行！” “不行，咱早就说了，有钱一起赚。” 林洛明白，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要把这些人整合起来，必须给他们甜头。 要让商人看得到钱，才能驱使商人用心办事儿！ 靠一时的忽悠或者威逼，不能长久。 必须有足够的利诱！ “五五分成，明天所有正阳商会的成员，都按这个比例。” “你们是正阳商会的初始成员，享受内部分成优惠，以后再有加入的商人，则另行商议利润分成。” 抛出几颗蜜枣，林洛送别几位老板，又听傅家兄弟报告了今日来访的客人。 商人多是来做生意的，有的是商谈从扶桑运回来的货物，有的也是想卖煤球和炉子的……还有一部分，是想和林洛结交的。 “居然还有两位水师提督，他们真的带有兵部文书，要加入咱们正阳卫？” 林洛奇道。 “林爷，小的查验过文书，确认无误，发自兵部。” 傅荣肯定的说道。 林洛点头，该不是咱那朱爷爷，又再打什么主意？ 正阳卫现在正缺人材，特别是出海相关的，但朝廷水师的人，不是林洛随便能动的。 同属于军户卫所，搞不好会出乱子。 “是该把咱的那些作坊、船队……独立出来了！” 生意越做越大，摊子铺开了，盯上正阳卫的人也会越来越多，不能再混杂一起。 这些东西，不仅要给林洛赚钱，更是林洛在以后朝堂剧变中，保命的根本。 万一真的被朱棣那小子靖难成功，林洛好歹还能退往海外，逍遥快活。 说不定那是朱棣派出的三宝太监郑和，远航要找的人不是建文帝，而是咱林洛！ 林洛之前可是把燕王朱棣得罪的死死的，而且可以预见的，以后有机会，林洛也乐意再给朱棣找些麻烦，多多添堵！ 要不是朱允炆那小子实在不成器，也不和林洛好，林洛都想帮帮朱允炆，坐稳龙椅…… “不行！” “咱在想什么？那不是咱能掺和的事儿！” 林洛赶紧掐了大腿一把，想的太多。 到时候最多把小允熥带上，一起出海，朝廷的军国大事，他人微言轻。 现在多给大明留下一些工业的启蒙发展，已经是林洛能做到的极限。 永乐大帝日后能继承多少，那就看造化了。 林洛虽然和朱棣闹了个大的，但他心里，还是对历史上的永乐大帝颇为认可。 “就是不知道，几位爷爷，在这洪武年间还能挺多久……” 第229章 林洛的蓝图，正阳工业，正阳商贸 朱元璋的屠刀合适落下，林洛也猜不到。 只能观望。 门外，一些以前下工的人，陆陆续续吃完了饭，洗了澡，他们都是来参加晚间的读书写字班。 林洛请了先生在晚上授课，自己也参照现代教材，编写了基本简单的读物，帮助工匠们尽快的认字，掌握基本的知识。 白天要劳动没时间，晚上才能来上课，故而这个班又被众人称为：正阳夜校！ 林洛还在正阳卫建造了两个公共浴室大澡堂，男女分开。 古人沐浴不容易，是一件大事。 夏天热，在河边，在家里随便冲冲就行。 冬天冷，哪怕有热水，洗澡也容易感染风寒，也就是感冒。 现代人看来，感冒也是小事儿，不吃药硬挺几天就康复了。 但在古代，风寒之症是能要人命的！ 所以，哪怕是正阳卫挖矿的工匠，下工回家以后也几乎是不洗澡的，最多用点热水擦擦身体。 林洛自己有个太阳能热水器，正阳卫的供水管道现在也只能供应生活饮用水，热水锅炉什么的，依旧处于林洛的脑海里。 出海前，他便在正阳卫规划设计了两个大澡堂，集中烧水，从早到晚。 基本上是仿照现代澡堂建造的，每个澡堂淋浴管道供水，有多个大浴室，还有一些小隔间单人浴室，以及几个泡澡的热水塘子。 凡是正阳卫的军户和在正阳卫相关产业工作的人，都发了澡票，每日可到澡堂的大浴室洗热水澡。 也可以凭票，自己再掏两个铜钱，享受单人淋浴。 这种澡堂，林洛也打算推广到外面去。 现在民间也有公共浴室，但就一个字，贵！ 普通百姓舍不得钱去洗澡，有钱的人在自己家烧火炉洗澡一样暖和，所以公共浴室显得有些鸡肋。 而林洛可以凭借着煤球，把价格打下去，做到真正的惠民。 这算的上社会发展，科技进步给普通人带来的福利。 林洛的面前，铺开一张大大的白纸，他写上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 火铳，属于兵工产业……不不，不能归于兵工，太显眼了，依旧归入铁匠铺，就叫正阳第二铁匠铺。 船队，属于航海类，命名为正阳船舶，不只有出海，以后还有内河的运输。 烧的砖，开的石料……这些都是建筑用的，叫做正阳建工。 眼前最重要的煤球，命名为正阳煤业。 农具，以及其他一些工具，本来就是铁匠铺打造的，现在仍然叫做正阳铁匠铺。 医院药铺，叫做正阳卫医药。 澡堂子，就叫正阳卫浴。 应天城的鸡公煲，这个先不动，就让干爹王汉生看着。 …… 一条一条的写下来，林洛发现短短半年，自己搞出来的事情还真不少。 他把所有的作坊都重新命名整理后，又综合成两个大类：正阳工业，正阳商贸。 简单了点，但就这已经管不过来了。 老师傅，老工匠……正阳卫的产业待遇好，勉强还能够用。 林洛给他们一个样品，讲解一番，他们基本上能按照林洛的意思，制造出来。 但这远远不够。 林洛直接打开了一个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构思蓝图，直至深夜才疲惫的睡去。 第二日，林洛又奋斗了一个上午。 用过午饭，正阳商会的各位老板，都来到了正阳卫卫所衙门。 “各位，想必已经清点过出海所获，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 “林爷，您就是咱们的财神爷！” “林会长，咱辈子算是开了眼，出一次海，赚了一辈有余！” “李老板，你赚少了！咱赚了两倍的本钱回来！” “嘿嘿，我赚的不多不少，差不多也有两倍的本钱吧……” 十多位老板，七嘴八舌，眉开眼笑的说起这一趟出海的利润。 “满打满算，从咱们加入正阳商会开始，到现在也不过两个月的时间，我算是彻底服气啦！” 兴隆米行的老板胡兴财双手抱拳，高高举过头顶，同时弯腰向林洛鞠躬。 “林爷，以后你说啥，咱就听啥，绝无二话！” “对，跟着林爷走！” “干大事，发大财！” 众人齐声吼到。 当然，他们说的本钱，指的是这次出海一趟的花费，买货、人事、工钱等等，不包括之前投资造船的银子。 不过，再跑一趟，造船的本钱也就赚回来了。 “出海一趟，一个多月，干啥能有这么赚钱啊？” “林爷，我们正阳商会的船，还是太少了，我提议各家再多出点银子，大船再造二十条，小船再多五十条！” “同意！兴隆米行，出现银十万两，并立马调集银两，准备再出现银二十万两！” “青云布行，也出现银十万两，下午送到，另外在调集现银十万两，十天之内送到正阳卫！” “我们老马车行……” 上一次，林洛连蒙带骗，从他们手里扣了些银子出来。 这次不等林洛发话，一个个的都主动给林洛送银子。 门外几个人，早已看的目瞪口呆。 “光听这些商人现在说的，今天之内就能凑齐一百多万两现银，十天内还能送来将近二百万两现银！” “我估计林爷再多要一要，一个月凑齐五百万两银子，不在话下！” “正阳卫这么有钱？” 门外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勇和赵鸣威，再加上马三。 李勇和赵鸣威，带的是兵部文书。 马三带来的，却是圣旨。 朱元璋自然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好大孙，今日早朝，朱元璋先是表功，大大的夸奖了林洛出海痛击倭寇。 武将那边不用说，有蓝玉等几位国公爷带头，对林洛一个劲的往天上夸。 文臣这边，面对如此战功，也说不出其他话，最多有一两个冒头的，说林洛擅自动武云云……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马上就被蓝玉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再被朱元璋拖下去打板子。 接着，朱元璋就顺势给了林洛一个惊喜。 惊得朝堂百官纷纷谏言劝阻，连蓝玉等几位国公爷都摸不着头脑，不知是福是祸。 但朱元璋不为所动，立即就让礼部写了圣旨，马三亲自送来。 其他人，只能干瞪眼！ 马三也是被衙门会议室里的豪横给惊住了，皇上还在为银子发愁，大孙这里就已经有好几百万两了！ 今天要是皇上也跟来听见了，那不得冲进去向大孙要钱？ 想到那画面，马三就有点想笑。 同时也有些迷糊，咱大明百姓穷苦，朝廷也没钱，可大孙为啥这么有钱？ “各位老板，你们的好意咱心领了，大船肯定是要继续造的，银子也要各位继续出一点，但咱不能乱收你们的银子。” 林洛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账本。 “这次先准备一百万两银子去造船，按照各位上次的出资比例，各自出钱，咱大概计算了下，账目在此，请诸位过目。” “若无异议，请三天之内，将银钱送来了。” “好！” 胡兴财马上同意道。 林洛第一次开会时，大家心里都没底，出钱基本上都是半信半疑，而且还有一部分拿去囤积应对灾情的货物了。 有人心存疑虑，自然就出的少了点。 而胡兴财，恰恰是出钱最多的那几个，现在他当然同意按这个比例继续增资！ 要知道出海的利润，也是按这个比例分配的。 第230章 圣旨到，市舶司成立，官商分离 “林会长，之前是我们鼠目寸光，还请林爷多多原谅！” 之前出银两不多的几个老板，立马站起身来赔罪。 当时想着省个一两万银子，现在眼看要十倍百倍的亏，搁谁身上都受不了！ “这次的一百万两，我等愿多出两倍的份额，还请林会长收下！” “张老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胡兴财不甘示弱，“你愿意出两倍的份额，说的好像咱不愿意一样？” “只要林爷肯收，别说两倍，就是一百万两全让咱出，咱砸锅卖铁都出了！” “对，我们车行倾家荡产也要凑银子，给林会长！” 现在的出资比例，关系到后续的利润分成，谁都不肯让步。 “赶着给林爷送钱啊！” 门外几人啧啧称奇，简直了！ 想想自己，比比人家，穷的穷死，富的富死、 难受！ 想哭！ “圣旨到！” 马三此时捧起圣旨，走了进去。 正在打嘴炮的商会老板们，顿时大吃一惊，噤声起立。 “正阳卫都指挥使林洛接旨。”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洛急忙跪下。 胡兴财等人纷纷闪开跪在一旁，心里老激动了，这辈子第一次亲身经历，亲眼见到圣旨！ “……林洛扫荡倭寇有功，特许成立市舶司衙门，与外国贸易通商。封林洛为通商使，任市舶司提举，总揽一切事物，便宜行事。” “裁撤舟山水师，崇明水师，一并归于正阳水师，由正阳卫都指挥使林洛提督统领。” “钦此！” 震惊！ 不光是商会老板们震惊，连林洛自己都震惊了。 这是真的？ 朝廷要成立市舶司，开展海上贸易？ 林洛做梦也不敢想这种好事！ 皇上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许他出海几次，赚点小钱钱，就已经能把林洛从梦中笑醒。 “林大人，您还不快接旨？” 马三见林洛愣住，迟迟不动作，出言提醒。 “小将……臣林洛叩谢皇恩！” 林洛发自真心的感谢大明皇帝朱元璋。 小心翼翼的接过圣旨，看了两遍，才当宝收起来。 “马三大哥，市舶司提举是什么官，市舶司又在什么地方，咱以后要到衙门里去坐班？” “提举就是市舶司的最高长官。” “至于市舶司在什么地方，皇上给了几个建议，比如杭州，泉州，松江……请林爷自选一地。” 本来还挺惊喜的林洛，一听马三这回答，立马泄了半口气。 “也就是说，市舶司只挂了个名，实际上要人没有，要钱没有，连衙门办公的地方都没确定？” “咱要自己出钱出力，找人找地方？” “皇上是这么说的，请林爷便宜行事。” “朝廷是够便宜的，咱就不便宜了！” 这不是算计咱的小钱钱吗？ “咱就出了趟海，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统共就挣了那么点银子，还被人给盯上了！” 林洛叫苦道。 “马三大哥，要不您回去再给皇上说说，从国库里拨划二十万两银子给咱？” “崇明水师和舟山水师的人马，供林爷差遣。另外林爷有什么想用的人才，可以列举一份名单，交由吏部商议。” “皇上说了，定当尽力满足林爷的要求！” 意思那不就是，要钱没有，要人的话，先给林洛整上两个卫所的军户？ 大明现在没有水师！大明现在没有水师！大明现在没有水师！ 重要的话重复三遍！ 那两个水师是啥样，林洛又不是没见过。 至于朝廷的官员，林洛一个都不想要。 要来不是添堵吗？ “恭喜林爷！” “恭喜林会长！” 商会里的各位老板，却纷纷向林洛道贺。 “有了皇上的圣旨，林爷以后就是名正言顺的通商使。咱们正阳商会的船，从此在大海上畅通无阻。” “大明的海上贸易，皆在林爷掌控中！” “林爷缺什么，只管开口。” “要人我们出人，要钱我们出钱！” “自从大明禁海以来，所有市舶司取消，海上贸易停止，但民间贸易需求并没有减少，如今市舶司重开，掌握在林爷手里，等同于手握金山！” “当今大明湖唯一的市舶司，唯一得到许可出海贸易的船队，何愁不能发财？何愁无人可用！” “只怕别的商会知道了这个消息，争着抢着要给林爷送钱送人。” “以后谁敢不经林爷的允许，私自下海，马上派水师收缴他的财货，击沉他的船队，再把他捉拿官府治罪！” “做大生意，干大买卖，发大财！” “今日此时，我方才明白林爷的话！本以为上次出海扶桑，就已经是发大财了，原来我等只是井底之蛙！” 以胡兴财为首的商会老板们，立马给林洛跪了。 “皇权特许，出海贸易！” “大明仅此一家！” 他们仿佛看见了无数的金银财宝在招手。 “是呀，林爷！小的还给您带来了正阳水师的旗子，兵部的文书也在。” 马三使了个眼色，赵鸣威和李勇马上将兵部文书也拿出来了。 林洛收了旗子和文书，“就这样吧，你们先去客厅喝茶，等我开完会再说。” 然后又瞟了眼胡兴财等人，“都坐下说话，咱们继续刚才的话题，刚才说到哪儿了？” “哦，对，一共要出一百万两银子造船，各家的份额我已经分配好，都按照账目表上的数额，三天之内现银到账……” 看把你们能的，咱不知道市舶司的好处，需要你们说出来？ 林洛没好气道。 “作为正阳商会的核心，本人也出资一百万两，占总份额的七成，你们谁有异议？” 昨天还想的是自己只占五成，现在对不起来，咱要占七成。 现银，那也没有，技术和门路来凑凑咯。 你们不愿意，咱只能去找别人合作咯？ 在场有人不愿意吗？ “有异议的请站起来。” 所有人立马齐刷刷的坐下，连马三和两位水师提督都赶紧坐在的地上。 嗯，看样子是没有。 林洛继续开会。 “从今天起，正阳卫的产业，正式分为两个大类：正阳工业和正阳商贸。” “正阳工业下属作坊工厂有：正阳铁匠铺，正阳第二铁匠铺，正阳建工，正阳煤业，正阳船舶……” “正阳商贸下属作坊工厂有：正阳卫浴，正阳医药，正阳钱庄，正阳交易所……” “另外开设两所学校，分别是正阳工业大学、正阳海事大学。” “……” 林洛一连串的话，让众人的大脑再次宕机。 “林爷，啥叫工业？” “为什么有个铁匠铺，又有个第二铁匠铺？” “商会要建立钱庄，会不会太突然了？交易所又是什么，买卖货物的市场吗？”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 “嘿嘿，咱们正阳卫的铁匠太多了，所以分了两个铁匠铺。” “工业这个东西嘛，包罗万象，简单来说，手工作坊，原材料开采……这些产业都属于工业。” “以前咱是以正阳卫的名义召集大家，以后正阳商会旗下的产业正式和正阳卫分开，更和市舶司没有直接关系，只属于我林洛个人，以及所有参股的人。” “请诸位谨记！” 皇上直接给了个市舶司，出乎林洛的意料，但官商分离的决定是不会变的。 至少，要表面上分离！ “至于正阳交易所，是此次会议的重中之重。” “交易所的确是用来做买卖的场所，但买卖的东西，不是货物，而是咱们正阳商会名下作坊的股份！” 后世的股票交易市场，在大明问世了！ 第231章 大明的原始股票市场 问世上什么最吸金，什么最赚钱？ 答案不是金矿，也不是印钞厂。 而是股市。 发明股票的人可真是个天才！ “股份如何交易？” “要是把我们手上的股份转卖给别人，我们做起来的生意，岂不是变成别人的了？” “钱也给别人赚，分红也给别人……” “辛辛苦苦劳作，最终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众人不能理解，担忧的问道。 连林洛发给他们的正阳商会的规划都顾不得看。 “非也，非也！” 林洛摆摆手。 “出海贸易现在归属于正阳船舶，咱就问一句话，你们这次出的一百万两，够买正阳船舶几成的股份？” “林爷给咱们分成是四成，但据我估算，一百万两连正阳船舶一成的股份都买不下来！” 胡兴财掰着指头算。 “这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多少钱咱都不卖！” “对对对，一百万两连半成都别想买！” “以后海上的钱，全部都是咱们正阳商会的。” 听了众人的回答，林洛继续问道，“那咱的煤球呢？” “煤球是皇商，和市舶司一样！林爷要是让我们大家伙参与进来，我青云布行愿意先出十万两现银，林爷随意给点分红。” “兴隆米行也愿意！” 胡兴财现在是一点都不肯落后，“林爷，你说个数，我这边一定满足！” “那各位觉得，我要说多少，又要给你们多少股份？” 林洛这一问，把他们都问住了。 昨天傍晚和林洛见过面的几位老板，斟酌了一会儿，有些自言自语道。 “林爷说把煤球放在我们的店面售卖，卖出的利润五五分成，实际上是我们占了林爷的便宜。” “哪怕是八二分，我们也不吃亏。” “但要算起生产煤球……就是林爷说的正阳煤业，算股份，我们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先买正阳煤业一成的股份？” 其实大家心里都没底。 海上贸易，虽然是禁海以来第一次，但做的生意好歹大家见过，大概能估计出获利。 煤球和炉子，是林洛发明出来，前景是肉眼可见的，但要真的说能值多少钱，谁也说不准。 “心里没底是吧？” 林洛露出狐狸般的笑容。 “不瞒大家，其实咱心里也不知道正阳煤业到底价值多少？” “按你们刚才所说，要凑一百万两白银，买正阳煤业一成的股份，那正阳煤业当前的总价值就预计有一千万两白银。” “正阳船舶，你们同样要凑一百万两白银，占股一成，所以正阳船舶当前的价值也是一千万两白银。” “这……这不对呀，林爷！” 胡兴财瞪眼道，“咱们海上贸易，背后还有市舶司，怎么的也比卖煤球赚的更多吧？” “小的也这么认为！” 马三在一旁也说道。 “大明十几年来重开市舶司，皇上下的圣旨，一切都由林爷说了算，这不是卖煤球能比的！” “能不能比，不是你们说了算。” 林洛摇头。 “也不是咱说了算，而是真金白银说了算！” “咱们把这一成股份放到交易所里，拆成一万股，当天的成交价是每股一百两，那么一万股是一百万两，作坊的总价值就是一千万两。” “当天的成交价是每股一百五十两，一万股价值一百五十万两，它的总价值就是一千五百万两！” “明白了吗？” “小的……不明白！” 马三呆呆的瞪着眼。 “林爷，小的能懂您说的正阳煤业的总价值，但普通百姓买正阳煤业的股份做什么？” “在场各位老板，都是会做生意的，有伙计有铺面，拿了作坊的股份，参与进来能赚钱，普通百姓又不会做生意，总不能跟着林爷卖煤球？” “咱把一成的股份拆成一万股，那分红的时候，自然也要拿出一成的利润，拆成一万份。届时不管是谁持有，都可拿着股份的票据，到交易所领取分红。” 林洛伸出手比划了一下。 “这只是其一。” “交易所最大的作用，是让百姓自由交易这些股份！” “觉得正阳煤业的股份值那个价的，可以买进，觉得正阳煤业不值那个价的，怕亏损，自然会卖出手里的股份。” “所有的股份买卖，都需要在交易所，以票据的形式，登记在册，故而咱给这些股份取了个名字，叫做股票。” “交易所从每次交易中，万中抽一，当做印花费。” 收税什么的，林洛不会主动提。 “咱之前只计划发行正阳煤业的股票，现在皇上给咱弄了个市舶司，那正阳船舶也可以发行股票。” “林爷，这两个产业，是正阳商会当前最赚钱，最令人眼红的啊！您舍得把股份卖出去？” 几位老板还是有些不解。 “为啥要把利润让给别人？您想要多少银子，咱们自己人凑一凑，自己来赚这个钱，不好吗？” “就是要让人眼红，赚钱的作坊，发行的股票才有人买！” 林洛笑了，垃圾股谁要啊？ “商会内部，看出力的多少，有自己的利润分配标准，比如给作坊里做工的工匠承诺的年终分红，刚才给各位提过的售卖煤球五五分成……这些都不变。” “咱们商会现在就你们十几家老板，能拿出来的银钱总是有限的，总不能真让你们砸锅卖铁？” “咱计划第一个月，发售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的三成股份，每一成股份，都分为一百万份，也就是各自分别发售三百万股。” “在场各位，有其中一百万股的优先购买权。” “还想要更多，那就到交易所排号购买。” “排号嘛，自然是给出报价更高的人，排在前面。” 到时候，他们就会发现，谁买股票是为了那点分红？ 林洛那点股票知识，在现代炒股肯定赔的光屁股，但在大明的原始市场，做个庄家还是没问题的。 规则自己定，手里全是优质产业，想不赚钱都难呀！ “交易所的细则，这几日我会制定出来，各位不懂的不要紧，只需要知道一件事，咱们从海上贸易赚的钱越多，正阳船舶的股票就越值钱！” “咱们的煤球卖的越多，正阳煤业的股票就越值钱！” “咱们不光要自己赚钱，还要让百姓知道咱们能赚钱，赚了大钱！让百姓有信心买股票！” 炒起来！ 第232章 什么，存钱还有利息！ 股票不炒，民众怎么看得到暴利？ 没有暴利，那些真正的有钱人，如何会把钱投入股市？ 路有冻死骨，朱门酒肉臭。 哪怕是民不聊生的王朝末年，照样有富得流油的人。 大明最后亡于异族之手，是没兵吗？ 不，大明其实是没钱养兵了！ 崇祯皇帝确实能力一般，但他也尽力了，朝廷实在没钱啊！ 令人讽刺的是，李自成打进都城，只占领了一个多月，光抄家就从朝廷的官员和城中的富户家里，抄出了七千万两白银！ 崇祯的国库里要是有七千万两，他还能给大明续一口。 大明初年，兵强马壮。 朱元璋和朱棣，都被称为马上天子，麾下猛将如云。 但始终没能彻底的清扫大明北疆，甚至最后无奈的退到了长城以南。 不是将士们不能打，而是中原大地动乱已久，民生凋敝，财政支撑不起北疆战事的开销。 林洛现在要做的，就是把那些有钱人手里的银钱，集合起来为己所用。 也就是后世所说的融资！ “与交易所对应的，还有正阳钱庄。” “当前阶段，我们只吸纳存款，不放贷，存钱利息暂定为三厘。” 主要现在林洛需要大量的银钱，建造作坊工厂，没钱放贷出去。 再说，应天城一带各种关系盘根错节，放贷一不留神本金都要不回来，而且有损声誉。 林洛以前给正阳卫的军户提供的银钱，但是无偿的福利，让军户们在作坊做工慢慢还，以后他对卫所的军户，依旧实行这种制度。 胡兴财众位老板，却瞪大了眼，“什么，存钱还有利息？” “林爷，我们没听错吧？” “三厘的利息，一万两银子存在正阳钱庄，一个月的利息就是三十两，一年三百六十两？” “不错，不仅有三厘的利息，咱们还有给客户划分等级。大额存银的优质客户，能够优先与咱们正阳商会旗下的产业合作！” “逢年过节，钱庄派人优质客户送去礼物，节日祝福。” “对于不那么优质的普通客户，在存钱之时，咱们也有一点小礼品赠与，比如一袋十斤的白面，一桶五斤的油，一罐一斤的盐……百姓们可自行挑选！” “……” “林爷，你说给优质客户送点礼物，拜年什么的，我们能理解。能存大笔银钱进来的，肯定非富即贵，结交他们，能给商会带来好处。” “但普通百姓的那一点点银钱，存取麻烦，还不够钱庄的人工，再给他们送小礼品，太亏了！” “最重要的，存钱还有给三厘的利息？” “那岂不是钱庄的生意越好，就要支付越多的利息钱，商会就亏的越多？” “天下焉有这样的生意？” 在场所有人，无一不疑惑，包括马三。 商贾和百姓将银钱存入钱庄，钱庄来历都是根据存入时长，收取一笔保管费。 也就是说，存钱不叫存钱，而叫做钱庄帮你保管银钱。 这主要是古代的财富观念不一样，交通也不便利，金融业不发达。 “钱庄的事儿咱自有打算，由咱独自负责。” 林洛笑道，“大伙儿不必多虑，咱只是告诉大家伙儿一声，并不需要众位出钱。” “各位有闲置银两，不妨存入正阳钱庄，三厘利息是最基本的，每月都可结算利钱，随时都能取出本金。” “还有定期一年，定期两年、三年、四年……定期越久，利息也从三厘开始，依次上涨。” “利钱可以月结，年结，复利……” 钱庄和交易所，是林洛快速获取现钱的两大利器，也是最不容易让人明白的东西。 股市需要信心，所以林洛解释的多了点。 钱庄则直接靠利钱吸引人，不用解释，自然大批人来存钱。 交易所对应胆子大，能冒险，想快速暴富的人，汇聚他们手里的钱。 钱庄对应图安稳，图省事的人。 一高一低，合理搭配。 甚至过几年以后，正阳钱庄的票号，能拥有部分纸钞的作用。 要知道，洪武八年开始发行的大明宝钞，现在已经烂的一塌糊涂，和废纸区别不大，基本没啥人用了。 连朱元璋也对大明宝钞没什么念想，提都不提了。 而且，林洛还会推出一种不记名的存票号，自有妙用。 嗯，就和后世的比特币一样的妙用…… “好了，我们继续下一个议题。” “关于夜校班的扩大，已经正阳工业大学和正阳海事大学的建立。” 这一块，完全由林洛说了算。 商会的老板们也不懂，也不再需要他们出钱。 之所以在会议上宣传这个，是为了利用商会成员的影响力，迅速的把消息扩散出去，让更多的人来报考。 这也是林洛当初成立正阳商会的主要目的。 精挑细选一些在百姓中有口碑的商家，图的不光是他们的银子。 “正阳商会在此前的粮荒中，提前准备，囤积粮食，平价卖出，在赈灾过程中发挥了极为重大的作用。” “希望各位再接再厉，在这个寒冬，为百姓顺利度过严寒，再多出一份力，尽快的将煤球和炉子，送到百姓们手中！” “咱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请马三大哥帮忙。” 林洛说着对着马三作揖。 把马三慌得差点给跪了，“林爷，您折煞小人！” “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小人定当全力以赴！” 这可是咱大明未来的皇帝！ “马三大哥，正阳商会在粮荒中稳定粮价，安抚百姓，咱想请你跟皇上提一嘴，能不能让朝廷嘉奖正阳商会？” “不需要财物什么的，只要朝廷下个文书，出个告示，夸奖正阳商会就行！” 经商，名比钱重要！ 众人一听眼睛都亮了。 林爷说的可是正阳商会，包括所有成员在内的！ “这个简单，就算林爷不开口，皇上也有此意。” 马三说道，“只不过前面皇上太忙，没顾得上，林爷尽管放心，皇上叨念过不少次正阳商会的功劳！” 朱元璋其实并不是忙忘了，而是一个多月都在担心林洛的安危。 功劳自然也是念叨了的，不过后面还多添了一句。 “这些天杀的奸商，把咱大孙骗到海上去，咱迟早把他们都砍了头，挂城门上！” 现在林洛平安归来，朱元璋自然也就没这股仇恨了，对正阳商会的奖励也不远了。 “这位大人是？” 胡兴财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马三。 第233章 老朱的反应 “大明忠定伯，御前指挥佥事。” 在外人面前，马三打算支棱起来，让他们知道大孙的厉害。 “咱家老爷，是宫里……” “马三大哥家的老爷，是皇城里，正阳煤球的大买主！” 林洛立即截住了马三的话头，使了个眼色。 “咱和马三大哥是老交情了，诸多生意都仰仗马三大哥疏通。”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马三还有个御前指挥佥事的职位，以前一直都以为马三是爷爷的贴身护卫。 “林爷，您说笑了，小人哪有那个能耐，全仗皇上厚恩。” 马三赶忙笑道，大孙不让说太多，咱就少说。 他不知道大孙作何打算，反正顺着大孙就是。 “皇上对林爷赞不绝口，小人沾染福气罢了！” “圣旨已宣读，小人还要回宫复命，就不打扰林爷了，告退。” “马三大哥慢走，咱送送你！” 林洛走出会议室，递给马三一张卡片。 “交易所开市的那天，拿着这张卡片，可以优先购买。” “一定要把爷爷也叫上，多带些银子！” 卫所衙门里，众人望着林洛送马三离开。 “那位便是大明新晋的忠定伯？” “我今天算开眼了，不仅亲身经历了一次圣旨，还和皇上跟前的侍卫打了照面，说了话！” “林会长了不得呀，竟然认识忠定伯这等大人物！” “难怪林爷能成为皇商，为宫里提供煤球！” “有忠定伯这样的靠山，我们正阳商会何愁不发财，不壮大？” “……” 林洛送完马三，走回卫所衙门。 胡兴财等人比刚才更加的热情，望向林洛的目光里，充满了无尽的崇拜和热情。 “林会长，在下对您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 “林爷，从今天起，你就是我老板了，我是你小弟！” “……过奖了。” 林洛笑呵呵，十多家老板见到赚钱的机会，确实都下了狠心。 凑了两百万现银，已经差不多了。 再多要，恐怕他们其中一些真的要砸锅卖铁。 “咱继续开会！” “赵大人，李大人，两位熟悉海防，对市舶司的地点可有什么建议？” “林爷，您叫我们小赵、小李即可。” 赵鸣威和李勇连连摆手，不敢接这一声“大人”。 “好，老赵，老李，你们坐下说话。” 林洛叹气，“朝廷一纸空文，把难题丢给了咱。市舶司的筹备建立，以后的运作，还要多多仰仗各位。” “我等定当尽力而为！” 赚钱的东西，谁都积极。 赵鸣威抱了抱拳，“实话实说，我和老李自然是希望市舶司能建立在崇明和或者舟山，咱们水师的兄弟们也跟着沾光，但不现实。” “咱们水寨附近，港口不错，但都是穷哈哈。” “要论货物集散，水文条件，苏杭两地、松江府、泉州、宁波、福州、广州这几个地方，都曾有过繁荣出海贸易，林爷要建立市舶司，可在这几地选取。” 林洛点点头，和自己心里想的差不多。 “按我的想法，现在长江水道上，建立市舶司，等我们的船队多了，再到发展到其他州府。” “林会长所言极是。” 胡兴财接道，“我认为杭州最合适，长江水道和运河相连，城市繁荣，贸易方便……” 最重要，兴隆米行在杭州发展的不错，是除了应天城以外最大的分号。 胡兴财自然希望市舶司建立在杭州。 “林会长，我觉得松江府最合适……” “泉州不错，水文条件好……” “广州发展前景最大……” 各个老板都有自己的考虑，希望市舶司能建立在对自己有利的州府。 “此事不急，咱再多考虑一些日子。” 对于林洛来说，相当于又一个分基地。 不仅要建立出海贸易的基地，交易所和钱庄，也要尽快覆盖。 …… 朱元璋今日下朝后，批阅奏折，在林洛回来以后，他终于放下一颗心，认真的处理积压的国事，一干就是一大天。 一直到用过晚饭，朱元璋才小小的休息了一会儿。 “三儿，大孙今天还安分吗？” “他对那两个水师有没有表示什么不满？” “市舶司的事，大孙提了什么要求没有？” 把崇明水师和舟山水师都并入正阳卫，成立正阳水师，老朱是有一定私心的。 本来大明水师就荒废多年，朱元璋也不打算再拨钱给水师，甚至有裁撤一大部分的打算。 丢给林洛两个水师，其实也是丢给他两个累赘。 朝廷没钱养，林洛出海赚了点银子，就让林洛养着。 最重要的，水师并入正阳卫以后，能死死的盯住林洛的船队，再不会出现被林洛偷偷跑出海的情况。 市舶司更是没影的事，朱元璋纯粹为了堵住百官的嘴，不让他们在大孙违反海禁的事上做文章。 只给了个名头，其余什么都没有。 “回皇上的话，小人带着圣旨去正阳卫，正碰到大孙召集正阳商会。” 马三把今日在正阳卫的所见所闻，仔仔细细的向朱元璋汇报。 朱元璋开始听着还点点头、摇摇头，后面变得有些许疑惑。 “大孙这皮猴子，一点便宜都不想让咱占啊！” “银子还没见到多少，就先把正阳商会和正阳卫分的清清楚楚。” “哼！他忘了以前打着正阳卫的名头，向那些商人要钱的时候？” “一国储君跑去做生意，不像话！” 一听林洛搞的正阳煤业、正阳船舶……朱元璋便知道林洛是想把财源完全的独立出来，不再像之前那样，混合在正阳卫里。 “他弄的那个煤球，确实不错，咱刚夸了他几句，他就飘了！” “咱压根就没想过他的银子，他就捂起来了！” 朱元璋骂骂咧咧几句。 一点都不脸红。 就好像舟山水师和崇明水师，不是他甩给林洛的一样。 “等以后你当了皇上，咱看你还怎么捂着自己的小金库，哼！” “还搞钱庄，搞什么交易所，不知道是哪个商人出的主意。马三，去给咱查出来，抄了他的家！” “皇上，看林爷开会的架势，那些商人也被林爷说的云里雾里，半懂不懂的，比咱们好不到哪里去。” 马三说道。 “估计是林爷自己捣鼓出来的。” “那你觉得大孙能赚很多钱？” “小人不敢乱猜，但大孙今天确实让那些商人，拿出了两百万两现银！” “大孙还一再叮嘱，让咱回来报告皇上，去交易所多买点那个叫股票的东西。” 马三把林洛给他的卡片，上交给朱元璋。 “有了这张卡片，皇上可以优先购买。” “这孙子怕不是骗咱的银子去做生意？” 朱元璋摇头。 “肯定都是些熟人去买，咱不信会有其他人往坑里跳！” 朱元璋弄不清楚股票是什么，但大孙是真能忽悠。 两百万现银啊！ 咱国库现在要是多出两百万现银该多好！ “皇上，那咱还要不要在交易所开市那天，去买股票？” 马三问道。 朱元璋把林洛给的卡片收起来，“去，为啥不去？带三万两银子，就当白给大孙的。” 第234章 工部尚书，户部尚书，汗流浃背 “咱攒的那些钱，不给大孙能给谁？” 朱元璋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炉子前，夹了几块煤球进去。 “咱大孙发明煤球和炉子，解决了百姓冬天取暖的问题，又帮多少灾民不受冻，不挨饿，咱白送他点银子，不算什么。” 事实上，朱元璋一直在等大孙缺钱了主动开口。 大明国库没啥钱，但朱元璋自己还攒了几十万两银子，都给林洛准备着。 林洛也确实找过老朱几次，但就是不要钱。 “马三，你去尚膳监看看，蜂窝煤烧的怎么样，比之柴火如何？” 说着，朱元璋从铁路子上，提下一壶滚烫的热水，给自己泡了一碗茶。 昨天早上，林洛就送来了第一批煤球和炉子。 铁炉子取暖，比通常烧的木炭一点不差，用起来也更加的安全方便，还能顺带烧热水。 光是这东西，就已经完全能取代百姓家的柴火了。 不过大孙说，蜂窝煤才是专门烧水做饭用的。 马三前脚刚走，户部尚书赵勉和工部尚书沈溍就来了。 “你们来的正好，昨天咱给你的两袋煤球，还有铁炉子，回家用了没？” 朱元璋问道。 昨天下朝，他叫人给六部尚书府上，每家送了一百斤煤球，一百斤蜂窝煤，还有两种炉子。 并吩咐他们使用。 六部尚书不知道皇上要做什么，但都乖乖的照办。 “回皇上的话，家用甚好。” 赵勉答道，“即可取暖，又能烧水，也省去了劈柴之劳。” “且铁炉设计精妙，烟囱通往屋外，屋里全无烟气。” 工部尚书沈溍继续道，“煤球大小均匀，火力充足，存放方便。” “蜂窝煤则经久耐烧，火力可以调节，平时小火烧水，蒸饭时大火……” “用这东西，取代柴火，如何？” 朱元璋目光炯炯的看向两位尚书。 “大善！” 两位尚书齐齐答道，赵勉问道。 “只是不知价格几何？” “哈哈，你问咱？你是户部尚书，你问咱价格？” 朱元璋笑了。 “煤球和炉子，已经在应天城售卖，你不知道？” “前日咱出宫，一路上询问柴火的卖价，最后到了城外灾民处，灾民的帐篷里便有炉子和煤球，你没看到？” “你没问问卖价？” “皇上恕罪！” 慌得赵勉急忙下跪磕头，“臣当日心急如焚，安抚百姓和灾民，最后被团团围住，确实没来得及关注煤球和炉子。” “这两日在宫里当值，又盘点各府税赋，核算国库支出，忙到晚上才回家，一时没能抽得出时间，没能及时去民间探察，实乃微臣之罪！” 当朱元璋认为你错了，你最好乖乖认错，不要做无谓的抵抗。 “皇上可是要让工部赶制铁炉子和煤球，为灾民和城中百姓解决烧柴的问题？” 沈溍问道。 朱元璋反问，“工部能造的出来铁炉子，还有这煤球？” “两种铁炉，皆由生铁打造而成，密封性优良，蜂窝煤炉隔热效果好……” “煤球燃烧充分，火力旺盛，烧过的煤灰结块，不易飞散，蜂窝煤燃烧均匀，不易熄灭……” 沈溍先分析了铁炉和煤球的优点，然后给出了答案。 “工部能工巧匠汇集，仿制两种铁炉子不成问题，只是煤球和蜂窝煤……” “煤球并不少见，但不知要如何去除其中的毒烟，也需要混合其他燃物使之更加的易燃，火更加稳定……工部需要一些时日来制作验证。” “需要多久？” 朱元璋问道。 “这个……说不好。” 沈溍老老实实回答，“短则几天，长则数年！” “煤在采石场多有发现，其实前人也曾用来烧火，工部亦有研究改进，但终无法去除毒烟，也很少能稳定燃烧，故而无法取代日常柴火，更不能用来冬天取暖……” “短则几天，长则几年，意思就是碰运气？” 朱元璋皱眉，“等你造出来，怕是冬天已经过完，冻死的百姓都已经埋进土里了！” “皇上恕罪！” 沈溍也跪下了，“制造新的物件，需要反复的尝试，确实有运气在。” “起来吧！咱找你来，不是让你仿制，工部要有那能耐，早拿出来给咱邀功了，咱还会为柴火价格乱涨，百姓冬天取暖而发愁？” 工部尚书说的话，正好和大孙的对上了。 大孙也说他是无意间发现并制作出煤球的，想来是大孙运气不错，一下就试出去除毒烟、制作煤球的正确方法了。 天命所归呀！ 不愧是咱老朱家的种，运气就是好！ “赵勉，你也站起来说话。以后别整天待在屋子里！你是户部尚书，要多出去走走，多了解百姓的疾苦，知道百姓过得好不好！” “是，臣谨记皇上教诲！” “沈溍，咱再问你，若是工部能造出这种炉子和煤球，要卖多少钱，一天又能造多少出来？” “炉子所用生铁、人工，一个炉子卖价不低于五百文，一个月能制作一千个。” “煤球的话，臣不知具体制作过程，但售价应和木炭差不多，工部一月能生产万斤左右。” “当然，若是要大量供应，工部可召集更多的工匠，提高产量。” “五百文一个的炉子，你觉得寻常百姓有几家买得起？” 朱元璋哼哼道，“和木炭一样的价格，又有多少百姓烧的起？他们为何不直接去买木炭！” “万斤左右的产量，又能够几户人家烧？” “皇上，微臣才疏学浅，下不能造福黎民百姓，上不能为君排忧解难，实在有愧！” 沈溍汗流浃背。 “也不怪你。” 朱元璋嘟囔了句，和咱大孙比，你肯定比不上。 “咱是要告诉你们，炉子和煤球已经有人造出来了。” “炉子一百文不到一个！” “至于煤球，一百斤只要二十文钱，完全能够让百姓烧的起，让他们不受冻！” “太……太好了！” 两位尚书擦擦额头的汗，惊呼出声。 “皇上万福！大明万福！” 这两天，他们被大雪搞的焦头烂额，现在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特别是沈溍，他完全被这低廉的价格给震惊了！ “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为了柴火，应天城附近的树，都快被砍光啦！” “以后用煤球，取代柴火做饭，取代木炭取暖，官员为百姓作出表率，你等可有异议？” “臣遵旨！” “煤球使用和存储都很方便，只要有足够的供应，完全能够取代柴火和木炭的作用，皇上圣明！” 户部和工部的尚书毕竟不是庸才，也能看出煤球的潜力。 朱元璋点头，突然话锋一转，“说起来，朝廷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能发放俸禄了？” 两位尚书被这突如其来的问话，搞的摸不着头脑，只是点头称是。 户部刚有了点钱，被蓝玉要出海这趟没了！ 第235章 官员俸禄，发放煤球，可好？ “朝廷没钱给官员发俸禄，这不行！” 朱元璋继续叹气。 “咱要善待百姓，官员也是咱的臣子，不能苛刻。” “皇上圣明！” 两位尚书大喜。 天灾连连，北边鞑子闹事，海上倭寇也不老实，朝廷没钱……老朱说百官的俸禄先缓一个月，朝臣也不敢不同意呀！ 这一缓，就快三个月了。 “不瞒皇上，臣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 赵勉揉了揉眼睛，“就指着俸禄发下来的银钱过年呢！” “卿等为国为民，咱知道你们的难处，要用钱的地方多，咱也一直在想办法。” 朱元璋笑呵呵，能不能揭开锅他不清楚？ “如今寒冬凛凛，各家各户都缺柴火，给你们发放些煤球回去烧，烧不完的还可以拿去卖给城中百姓，如此可好？” “啊？” 两位尚书一下有点懵。 皇上赏赐煤球，他俩应该立即跪谢御赐。 但一结合皇上前面那几句话，“皇上，您是说用煤球充当俸禄，发给臣等？” “咱觉得可以！” 朱元璋笑道，“煤球完全能代替柴火，家家户户都能烧，不愁卖。” “反正发了银钱，你们还是要去买柴买木炭，不如直接发煤球。” “可……皇上，工部还需要将煤球带回去，仔细研究一番。勘察采石场的矿藏，加工的工艺也需时日研究，不可能短时间内制造大量煤球。” 沈溍面露难色。 用实物发俸禄，当然可以。 朝廷原本也会用米布等代替部分银钱，发给官员。 发放煤球，虽说奇怪了点，但把煤球当柴当木炭看，也不是不可以。 问题是没那么多煤球呀！ 丝布绸缎、米面等物品，都是朝廷赋税收上来的，煤球得制造出来才行！ “这你们就不用担心了，咱已经找到大量的煤球，足够给朝廷上下官员发放俸禄。” 朱元璋心想大孙你可得撑住了，咱把大话都已经说出去了。 “赵勉，你回去核算一下，欠的俸禄折成煤球，需要多少斤？” “以后每月，各地官员的薪俸，折算成煤球，每月又需要多少？” “就按刚才咱说的价格，二十文一百斤煤球！” “遵旨。” 赵勉虽然觉得很奇怪，但能发点东西下来，总比不发要强。 如今也确如皇上所说，柴火不愁卖，就算给他发个几万斤煤球，也能很快卖出去。 “不过臣还有一个疑问，煤球开采需要多少劳役，请皇上明示，微臣早做准备。” “谁说要去开采了？沈溍，你主管工部，你说说工部有那能力吗？” “臣……臣无能！” 工部要能制作出代替柴火木炭的煤球，成本还如此之低，早就屁颠屁颠的跑来献给皇上，邀功请赏了。 没看着几天早朝，朝廷上下都被雪灾弄得焦头烂额，被皇上骂得狗血淋头。 “那就是从别处采买？” 赵勉心里一紧，“敢问本钱需要几何，臣要和谁交接？” “暂时欠着！” 朱元璋大手一挥，“咱已经和林洛说了，明天让他来找你，具体怎么供应，你们商量出来个计划，给咱上一道奏折。” “反正尽量欠一下，等来年税钱到位，国库宽裕，再给他结账。” “是！” 林洛这个名字，他们已经不陌生了。 “记住了，一文也别给咱算错！” 朱元璋嘱咐道。 手心手背都是肉，朝廷给多了，国库亏钱，老朱心疼。 给少了，大孙亏钱，老朱更心疼！ 两位尚书走，朱元璋从书架上，小心的拿出几幅地图。 这都是他之前从林洛的小书房里，顺手拿回来的，绘制精美详尽。 “三儿，你去给大孙传话，歇息够了，就赶紧滚回宫读书。” “顺便，问问哪里有煤山，让他圈几座，咱把那几座煤山先划给他。” 金矿银矿都稀罕的很，国家命脉。 朱元璋要留着以后了再给大孙。 先给大孙几座煤山，不算什么大事吧？ 放着也是放着，以前又不是没人发现过那种叫煤的东西，没大孙加工，价值不大。 …… 林洛留商会的老板们在正阳卫吃了顿饭，送他们离开，就迎来了马三。 听完马三的传话，林洛先是愁眉苦脸，又要去上学！ 接着喜笑颜开，煤山！ “这是真的？” “皇上真的说让咱选几座山？” “千真万确，皇上的话就是圣旨，小的不敢乱传。” “皇上说林爷制造出煤球这种好东西，为百姓和朝廷做出了巨大贡献，给林爷几座煤山的开采权是应该的。” “还说山就在那里，没有林爷搞出来的煤球，千百年过去了，山还是那座山，无人知晓那座山是宝藏。” “太好了！” 林洛拍手高兴道。 “咱还准备明天去拜访孙府尹，说服他再给咱弄几座荒山呢！” 之前为了补足正阳卫军户的地，林洛从孙府尹那里买了许多没人要的滩地荒地，那时并没有专门去注意煤矿。 后来采石场发现了有煤矿，纯粹是运气好。 这年头的技术就那样，林洛再怎么改进，也只能开采浅层品相良好的煤，稍微加工下做成煤球。 迫切需要更多的，品相更好的煤山！ “咱多问一句，皇上说给咱煤山，限定了范围没有？” 要问哪里煤山最多，是个人都能想到答案：山西！ 那可是煤都！ “皇上说除了皇陵钟山，林爷看上哪儿都行。” 马三和朱元璋哪里能知道林洛想的那么远，以为左右不过应天附近。 “好咧！辛苦马三大哥晚上跑来传话，这是咱正阳卫新酿的酒，马三大哥尝尝。” 说完正事，林洛很上道的从屋里拎出几个酒壶。 搁现代，林洛就是刚才国家手里承包了煤山的大老板。 还是独家的，全国煤矿随便选的那种。 这么大的生意，该有的油水，自然不能少。 马三连连摆手，“喝酒误事，小的当班要时刻候着，不能喝一点酒。” “又没让你当值的时候喝，回家了小抿几口，再配上点花生毛豆，赛过活神仙！” 林洛把自己种出来的花生，也给马三装了一袋。 酒，花生……这些东西都是打掩护的。 “花生这东西，大明以前可没有！” “有炒好的，有生的，生的连壳一起煮了吃，加点盐，香得很……” 一边给马三介绍，一边露出了花生里的两个小牌牌。 “马三大哥，这两个小牌牌，你一个，爷爷一个。” “没事了去火锅店坐坐，小牌牌可以换点酒钱。” “咱能把生意做好，多亏了马三大哥和爷爷。” “咱也知道，皇上能这么快赏赐咱，爷爷肯定是出了大力的……” “放心，庄子里哪些人是锦衣卫的眼线，咱心里清楚，不会让他们知道。” 声音压得低的不能再低，林洛说完，又扬了扬手里的酒壶，恢复了正常的说话。 “这四壶酒，是咱专门给爷爷泡制的药酒。” “爷爷老了，养生酒喝几盅，是孙儿的孝心……” 第236章 玩归玩，闹归闹，不让他人看笑话 马三提着几壶酒，一袋花生，哭笑不得。 大孙行贿，都搞到皇上这里来了！ “林爷，您给老爷的酒，小的带回去，小牌牌咱不敢收！” 收了大孙的贿赂，回去皇上可不得扒了他的皮。 “不把咱当自己人？” 林洛脸一板，“那以后咱有啥事，也不能找马三大哥帮忙，不敢找爷爷帮忙了？” “能！” 马三一个激灵，赶忙答道，“林爷但凡一句话，上刀山下火海，小的在所不辞！” “别，咱不熟！” 林洛只把给爷爷的酒壶往马三手里一塞，“你还是赶紧回宫当差去吧！” “是小的说错了话。” 马三急忙从林洛手里，又抢过了刚才的花生，和给他的酒，“这个时辰，皇上也该睡了，小的就喜欢回家抿几口小酒……” “辛苦马三大哥了，替我告诉爷爷，孙儿以后一定好好表现，不给他老人家闯祸！” “也替咱谢谢皇上！” 马三回到宫里，刚才的事一点不敢隐瞒，一五一十的回报给了朱元璋。 “皇上，小的不收，林爷就要和小的翻脸，小的迫不得已啊！” 马三跪在地上。 他跟在朱元璋身边多年，知道朱元璋最痛恨的就是贪官污吏，收受贿赂。 “起来吧。” 朱元璋冷着脸。 “大孙给你的，就和咱给你的一样，让你收下你就拿着，咱大孙还能亏了你不成？” “记住了，但凡让咱知道你收别人一个子，什么下场你知道的！” “谢皇上厚爱！” 马三叩头，心下大定，十分感动。 皇上说的严厉，听在马三耳中，却另有深意。 马三这种跟在皇上身边的人，在皇上活着的时候风光无比，在朝中却一点根基都没有，皇上也不允许他有根基。 抄家抓人的事马三没少干，仇家也多的去了。 朱元璋在世，马三人前显贵。 朱元璋百年后，那么多仇家总有要清算马三的。 这一点马三也心知肚明。 自古皇帝的小跟班心腹，都逃不过这样的轮回。 但朱元璋现在的意思很明显，你不仅给咱当心腹，以后你也是咱大孙的心腹！ 未来大孙登基，少不了你马三的！ “你给咱盯紧了，大孙孝敬爷爷，那是应该的，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敢向咱大孙伸手，哼哼！” “城门口有段时间没挂脑袋了！” “小的明白！” 马三叩头，缓缓退出。 “回来。” 朱元璋却在身后喊道，“花生留下，大孙都说了，这东西大明以前没有，稀罕的很，给你牛嚼马咽，糟蹋了好东西！” “皇上，给小的留两颗？” 马三眼巴巴的放下花生，他在正阳卫尝过一点，真的香！ “给。” 朱元璋紧紧抓过袋子，手伸进去摸了半天。 摸出两颗。 一颗炒了的花生，一个生的。 “赏给你，好好尝尝，免得大孙说咱苛刻你。” 这不是苛刻，那是啥？ “皇上，再多给几颗……” “滚！” 朱元璋一脚踹翻马三，拿起林洛给马三的小牌牌，丢在他身上。 马三滚了以后，朱元璋又剥了几颗花生米，给自己倒上一杯药酒。 “真不错！” “大孙做事也不赖，上下通透。” 朱元璋严禁贪污受贿，但也深知人情世故是杜绝不了的。 要做成事，必须要有手段，使人能为你所用！ “作为一个皇帝，只要自己通透了这些，才能制得住朝臣，不被官员蒙蔽……” 第二日，天还没亮。 林洛就乘坐着他的大马车，舒舒服服的来到宫门外。 这大马车计划制造两辆。 一辆给干爹王汉生，报答养育之恩。 一辆给爷爷，辞官后四处走走。 可干爹说他现在身子骨还硬朗，林洛现在有出息，就该林洛坐这种大马车。 爷爷那边也一点没有要辞官归隐的样子。 加上林洛操劳到晚，也确实累得很，有这辆大马车，起码路上能多睡会儿，所以大马车顺理成章成了林洛入宫读书的交通工具。 打着呵欠，在宫门外洗漱完毕，林洛总算精神了不少。 “孩子，你也出入宫城多次了，总该早点起来，在家洗漱穿戴好，整整齐齐的来宫门外候着。” 刚赶来上朝的冯胜，摇摇头劝道。 “每天都这么披头散发的从车上下来，当着百官和皇宫侍卫的面洗漱，像个什么样？” “多谢冯爷爷提醒，孙儿谨记。” 林洛躬身抱拳，“孙儿也觉得这样不太好，冬天外面冷得很，只是车里的洗漱间隔水还没做好，孙儿只能在外面。” “……” “孩子，别听这老家伙逼逼叨叨，一点小事儿，哪个敢说你？” 蓝玉骑着马到来时，刚好听到冯胜的话，十分不以为然。 “你在海上打倭寇，回来又为灾民跑东跑西，半夜下雪都想着给灾民搭帐篷……朝中谁能比得上？” “他们一个个的，但凡有你十分之一的本事，咱蓝玉亲自给他端洗脸水！” 蓝玉凑了一口林洛的热茶，浑身舒坦，心里也舒坦。 以前他还担心朱元璋不认回林洛，不承认林洛皇大孙的身份。 经过林洛这次出海，上位命令各处水师寻找，最后更是不管不顾的让蓝玉筹备船队出海，对林洛的看重表露无遗。 蓝玉彻底确认了，朱元璋是把林洛当皇位继承人看待的。 就和当年对太子朱标一样！ 否则，上位那么多儿子，那么多孙子，跑一个去了海上，上位绝不会把国库里仅有的银子拿出来，出海寻找！ 更让蓝玉痛快的是，林洛安全归来，船队不用出海了。 那准备的军械粮草，总不能放在那里浪费？ 于是再稍微筹备下，北征有眉目了！ 蓝玉现在怎么看林洛，怎么高兴！ “你个老蓝，好的不教，尽把你那些臭毛病传给这孩子。” 冯胜骂骂咧咧，“要我说，不如尽快娶妻，有个老婆在家里伺候着，早上准备好热水衣服，免得你急急忙忙的……” “老家伙，你还惦记着咱大孙？” 蓝玉不屑道，“大孙就算娶妻，也轮不到你说话，咱才是大孙的长辈。” “我那俩孙女，和大孙不配吗？” 冯胜是一点不想让，“前天林洛去我家，两边见着了面，感觉都不错……” “可别吹了，林洛喝酒醉的眼都睁不开，是怎么和你孙女见面的？” 一旁的傅友德听不下去了。 林洛则乖巧的点着头，傅爷爷说的对！ 被无情揭穿的冯胜也不脸红，“反正是见着了，老傅你就是嫉妒我有两个好孙女儿！” “一个别说一个，老子可是听说了，你们把家里的小崽子……” 说了一半，蓝玉又住口不说了。 傅友德和冯胜把孙子塞到正阳卫，这事儿瞒不住蓝玉。 蓝玉倒不急，正阳卫整个庄子都是他给林洛的，原本他想笑话这两货，但当着百官的面，想想还是算了。 闹归闹，骂归骂。 大家都是爱护林洛的，被其他人看了笑话就不好了。 好在这时宫门打开，上朝的时间到了。 蓝玉立马抖擞精神，大步向前走去。 今日，必定把北征之事议定！ 第237章 林哥，我想死你了！ 林洛也跟着队伍进入皇宫，然后向文华殿走去。 然后就看到了烧煤球的铁炉子。 “咱洪武皇帝干事的效率就是高，刚供应的煤球，今天立马就烧上了！” 这才两天，林洛统共也就给拉了两车煤球给宫里。 本以为皇上怎么的也要先找太监烧着试一试，看看保暖效果，再看看人会不会中毒，没想到直接就开始用了。 四个角上的铁炉子，取代了原本烧木炭的炉子，热力散发出来，屋里一点都不冷。 “林哥，你来了！” 以往这个时候，皇子皇孙们都还没到，今天林洛刚进门，一个人影就扑了上来。 是朱允熥！ “你去哪了啊，林哥？” “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再进宫伴读了，问了皇爷爷，皇爷爷又说有事让你去办，很快就回来，谁知一等就快两个月了！” “林哥，我想死你了，呜呜呜……” “小允熥，站起来说话！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腰挺直，咱在海上和倭寇干仗，刀子砍到身上，眉头都不皱一下。” 林洛看着红着眼的朱允熥，拍拍他的肩膀，帮他擦擦热泪，“咱出海了一趟，路上耽搁了点时间，这不刚一回来，马上进宫来找你了！” “嗯，林哥，我不哭！” 朱允熥性子软弱，但自从见到林洛，和林洛一起玩，他就觉得自己有了主心骨。 “我以后也要做个像林哥那样的英雄！” 朱允熥吸溜下鼻子，抬头挺胸望着林洛，听到林洛的话，马上又关心的问道。 “林哥你被刀砍了？受伤没有？重不重，疼不疼？” “敷了药，早好了！” 林洛面不改色心不跳，他还真提刀上去砍了几个倭寇。 不过那都是要大炮把倭寇的船轰的稀烂，痛打落水狗的时候。 被刀砍受伤更是没有的事，上好的倭刀倒缴获了不少。 “小允熥，每天给你送的午饭，你吃的还习惯不？这么久了，咋没见你长胖一点呀？” “吃了！我还分给十三叔他们一起吃了。” 朱允熥脸一红，他就跟着林洛吃了几天好饭。 林洛不来宫里了，开始的时候朱允熥还能跟之前一样，过了十来天，不见林洛回来，再好吃的东西，朱允熥都没胃口。 加上他又担心太子妃那边，心里害怕，旧态萌发，便直接把林洛差人送来的午饭分给了朱桂等人，朱允熥自己却和以前一样，吃两口干饭。 “我还长高了，林哥！不信你和我比一下？” “还真长了点个子。” 林洛用手比画了下，也能猜到朱允熥的想法。 好在因为自己和朱允熥走的近，一起玩的多，连带着朱桂等人也和朱允熥拉近了不少关系。 午饭林洛也是吩咐多送一点，本意就是让朱允熥和大家一起吃。 “咱现在不说以前，以后每天你和我一起吃饭，要是两个月胖不了十斤，以后别说你认识林哥！” “嗯嗯，我知道了，林哥！” “林哥，你放心，有本王带着小允熥玩！” 正说着，朱桂也打着哈欠来了，“林哥终于回来了，本王天天和小允熥在宫里，都快无聊死了！” “今天都这么早？” 林洛奇怪道。 他是没办法，必须得按上朝的时间来。 皇子皇孙们读书虽然起得早，但从来没有这么早过。 “对，我们现在都很早！用功读书，用心做学问！” 朱桂说的很认真，认真道连他自己都信了。 林洛这才注意到，朱桂今日穿的很不一样，整个人都很精神。 “今天是先生要考试的日子？还是皇上要来？” 林洛顿时紧张了。 因为皇子皇孙们陆续都到了，比以往提前了至少半个时辰。 而且每个人都和朱桂一样，穿的很精神，一点没有以往那种得过且过混日子的感觉。 现在感觉，都和小正经朱允炆一样！ 而朱允炆，和往常一样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正在用心看书。 但朱允炆这小子往日也不这么早来文华殿啊！ “也不对！先生要考试，皇上来看咱们读书，大家应该紧张的要命，怎么我看你们一个个都很兴奋的样子？” “好像很期待？” 皇子皇孙们，和林洛打招呼的时候，寥寥几句话，林洛都能看到他们脸上的笑意。 “总不能因为今天咱回文华殿读书，你们特意拾掇一番，高兴的来迎接咱？” “林哥，你想多了！” 没等林洛臭美，朱玉兰就无情的拆穿。 “你又不是大家闺秀，也不是长得好看的大美女，我哥哥他们怎么为了你？” “那也不一定，男人之间的感情，你不懂，你哥哥刚才还说想咱了……” “他们想的是林哥带着一起出宫玩！” 朱玉兰笑道，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林洛带着他们溜出宫几次，父皇和母妃都没怎么责怪。 而他们自己出宫，哪怕是要去救济灾民，都被侍卫看得死死的。 “哦！中午火锅店，走起！” 林洛也不在意，“到底是为了啥，给咱说说，让咱也提前准备准备。” “别听朱玉兰瞎说！” 朱桂胖乎乎的身体站在门口，没好气道，“父皇可是给我们请了最好的先生，我们不用心读书，对得起父皇吗？” “林哥，其实是有人要来。” 朱允熥低声说道。 “你没发现咱么咱们这多了二十多个座位，旁边又多了一间讲堂吗？” “谁要来？” 文华殿几间屋子，一直都在这，林洛哪知道隔壁又被做成了讲堂。 “皇上又封了几个伴读过来？是什么人？” 能伴读东宫的，都是品学俱佳的学霸，林洛这种小秀才是例外。 其实林洛也不明白，皇上为什么偏偏选他，还每天都要他来文华殿，请假都不行。 “不是伴读，是到宫里和咱们一起读书。” 朱允熥道，小脸上也满是兴奋。 “皇爷爷下旨，让朝中大臣和勋贵家的女儿孙女，来宫中读书。” “早上和咱们一起听讲，用过午饭后，男女分开两间讲堂。” “昨天已经来了一天，今天是第二天。” “我说呢！” 林洛笑了，少男少女们在一起，那肯定无比开心。 “皇上这是要给你们……啊，小允熥，有没有和你说话的小女孩？” “皇子皇孙里，有一些是已经定了亲的吧？” “又不是只能娶一个！” 朱桂满不在乎道，他就是林洛口中，已经定了婚事的人。 不过，有看对眼的，等以后成亲了，再多娶一个就是。 “豫王高见！” 林洛竖起大拇指。 正说间，就有三个女子携手而来。 林洛还见过！ 冯爷爷家的那俩孙女，还有那日和她们在一起的徐妙锦。 第238章 你以为你是班长啊？ “咳咳……” 林洛还好，朱桂他们几个，见冯家姐妹和徐妙锦来，立马腰挺直，头抬起。 装模作样的翻起了书，朱桂嘴里还念念有词。 “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 “子曰：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哟哟鹿鸣，食野之苹。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 文华殿里的读书声，让林洛惊掉了下巴。 不是，你们刚才不这样的，你们以前也不这样！ 要不是林洛已经入宫伴读了一段时间，还以为这些皇子皇孙都是用心读书的超级学霸。 就连朱允炆，都偷眼看了徐妙锦几次。 昨天和今天早上来文华殿时，吕氏都特意的交代过他，一定要好好的和这些女孩子们拉近关系。 特别是徐妙锦她们几个，长辈在大明军中很有影响力。 朱允炆虽然有些憎恶朝中一些武将，但母亲的话没错，现如今成为皇太孙才是最重要的。 等以后自己做了皇帝，想怎么收拾那些人，就怎么收拾。 再加上，冯家姐妹和徐妙锦在众多女子之中，相貌身段都是上乘，比之前朱允炆认识的茹彩云更加出众。 只不过这徐妙锦…… “徐小姑，你们来啦。” 见徐妙锦等人落座，朱允炆放下手里的书，主动坐过去打招呼，“昨日下学，我在书房写字，发现进贡的徽墨还有几条，就拿了来给徐小姑。” “皇长孙殿下。” 徐妙锦也赶紧站起和朱允炆打了招呼，推辞道。 “殿下读书用功，我经常听家兄夸赞殿下学问出众，徽墨名贵，正好与殿下相应。我读书不多，只认识几个字罢了，写字也写不好……用这么好的墨实在糟蹋了！” “徐姐姐，读书少就不能用徽墨吗？说不定咱们字写的不好，就是因为笔墨不如别人的！” 一旁的冯月月却眨着大眼睛，巴巴的望着朱允炆手里的徽墨，“再说了，徐姐姐写的字可不差，写字丑的是我们几个……” 她对笔墨纸砚没什么研究，不过听人说过徽墨是四大名墨之一，进贡的估计更好。 反正冯月月看着比她在家写字用的墨要好。 “冯妹妹也有。” 朱允炆赶忙又拿出两条徽墨，递给冯月月个冯程程。 他的主要目的，其实就是冯家两姐妹。 徐妙锦虽好，家世也过硬。 但架不徐妙锦的姐姐是四叔朱棣的王妃，父亲徐达也是皇爷爷的兄弟，按辈分比朱允炆大一辈。 叫小姑，是按徐达和朱元璋的关系，朱元璋要求皇孙一辈这么喊。 如果光是小姑，倒也不是不能，但再加上燕王妃这一层，那就乱了。 总不能叔叔娶姐姐，侄子娶妹妹？ 故而吕氏之前稍作尝试，就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兵部尚书茹瑺的女儿身上，也的确有效果。 在朱元璋遇刺之时，茹瑺就成为了吕氏极大的助力。 但吕氏没想到，朱雄英居然会死而复生，还隐隐有和朱元璋相认的迹象！ 而自从吕氏被朱元璋训斥后，不知茹瑺是不是嗅到了什么，妻子和女儿都不再和吕氏来往了。 吕氏送了好几次礼物，都被退回。 现在皇上召大臣和勋贵之女入宫读书，别人都道要给皇子皇孙选媳妇，只有吕氏心知肚明，只怕皇上为了林洛才是真的！ 吕氏不甘心！ 林洛没有恢复朱雄英的身份，朱允炆就还有机会。 起码，现如今朝中百官几乎已经达成了共识，皇上有意传位皇长孙。 皇长孙在百官心中，也是毋庸置疑的——朱允炆！ 朱雄英，也就是林洛，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林洛最大的依仗，首先是蓝玉，然后是通过蓝玉结识道的几位国公。 之前吕氏尝试拉拢冯胜的家眷，失败了不要紧。 现在小辈们一起读书，机会那不是又来了？ 朱允炆牢记着母亲的话。 借着和徐妙锦套近乎，顺便就和冯家姐妹说起了话。 这，当然都是吕氏教他的。 其他的皇子皇孙，嘴里在读着《论语》，念着《诗经》，眼睛却早已乱瞟起来。 除了徐妙锦和冯家姐妹，其他人也不错嘛。 那个茹彩云，还有常家的那个女孩儿，前不久刚被封了郡主的…… 徐妙锦这时倒也不好拦着冯家姐妹，便一起手下了朱允炆送出的徽墨，随即四下一望。 见众多读书的皇子皇孙中，有一个少年正靠着座位，微闭着眼，手还在时不时的翻着书，口里念念有词，似乎也在早读。 正是林洛！ 但细心的徐妙锦却敏锐的发现，林洛放在桌上翻开的《诗经》，是倒过来放的…… 他本人，分明不动声色的打瞌睡！ 装挺像的！ “噗！” 看着林洛那一本正经偷偷打瞌睡的样子，徐妙锦不由得浅笑出声。 这一笑，宛如春天百花绽放，美得不可方物。 “徐姐姐，你笑什么？” 冯程程正和朱允炆聊了几句，说起文华殿的先生，见徐妙锦发笑，不禁好奇。 “没什么。” 徐妙锦捂嘴掩饰，然后款款移步，走向朱桂那边。 经过林洛的座位旁边时，徐妙锦故意迈步用力了点，似是无意的在椅子腿上踢了一脚。 砰的一声轻响，林洛立刻直起了身子，眼睛瞪大，望向讲台。 先生来上课了？ 咦，没有呀！ “小允熥，我叫你在先生来的时候踢一下我的板凳，先生明明还没来，你为什么要踢？” “不想吃咱给准备的美味午饭了？” “林哥，不是我！” 坐在林洛后面的朱允熥一脸无辜，小声说到，“是徐小姑踢的……” 干嘛了这是，还要不要人休息了！ 林洛不满的瞅了一眼已经走过的徐妙锦。 背影无限美好，就是扰人清梦。 咱这一天忙里忙外的，为的不就是给大明多做贡献？ 昨晚研究哪里的煤山最好，直到三更天过来才洗澡睡觉，早上还要进宫陪皇子皇孙读书，咱容易吗？ 以往这个时候，文华殿人少，其他人也习惯了林洛小睡一会儿，不来打扰他，一直到先生来讲学。 今天被你们几个女人搞的大家读书都大声了，还故意不让咱好好睡？ 还踢我凳子，不然我继续睡了？ “你以为你是班长，还是学习委员啊？” “就是咱以前的班长，也不像你这样！” “就是三好学生朱允炆，也只能管他自己……” 当然林洛只能小声嘀咕下，徐妙锦已经走到了朱桂面前。 “豫王殿下，姐夫好。” 徐妙锦和昨天一样，与朱桂见礼。 抛开皇长孙朱允炆身份尊贵，豫王朱桂定下的亲事，是徐达的二女儿，故而徐妙锦应该来问好见礼。 林洛在后面听得清清楚楚，啥？ 朱桂和徐妙锦还有这关系？ 第239章 燕王朱棣的连襟，豫王朱桂 等徐妙锦和朱桂说完话，回到自己座位，林洛立马就上去，揽住了朱桂的肩膀。 “你和中山王的女儿成亲了？” 那朱桂和燕王岂不是连襟？ “是啊，父皇定的亲事，徐妙锦的二姐，今年秋天本来要成婚的……” 没举办大婚的原因朱桂没往下说，大家伙都知道。 他大哥朱标过世了，朱元璋心痛不已，其他儿子的婚事也就延后了。 “林哥，咱知道你和四哥闹得挺不愉快，你放心，不影响咱们之间深厚的友情！” 朱桂一脸坚定的拍了拍胸膛。 “我坚决站在林哥这边！” “去，谁说我和燕王不愉快了？” 林洛一脸嫌弃，“咱和燕王殿下不打不相识，英雄惜英雄，早就误会解除，好得不得了！” “要不是皇上不放人，咱几个月前就和燕王殿下去北边了。” 事实是事实，嘴上说是嘴上说。 文华殿里，现在都是朱棣的弟弟和子侄辈，林洛可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别看朱桂这小子现在说的好听，林洛相信当着他四哥朱棣的面，朱桂一定也是这么一脸的坚定，拍着胸膛保证。 不过话肯定就换成他们亲兄弟，林洛是外人…… “对，林哥是大明栋梁，国之功臣，父皇都老是夸林哥！” “军演上那一排排的火铳，把外邦藩属吓得都够呛，蒙古那个使臣都是就惊得打哆嗦了！” “咱们也都在城墙上看傻了！” “火铳的威力啥时候有这么大了？林哥你真了不起！” “四哥和林哥，英雄惜英雄！” 朱桂也是图个最快，没想那么多，就和林洛说了刚才的话。 现在一缓过来，才想起父皇下了严令，不许谈论四哥朱棣和林洛打架的事，急忙把话岔开。 “林哥你什么时候给我整两把火铳，咱以后出去打猎的时候，一下一个狍子野猪，想起来都威风！” “你要想打靶，简单的很。哪天下午不用读书，咱带你去正阳卫，士卒训练的靶场，专业指导，专人陪同，让你打个够！” “但这火铳，咱不能送你，见谅。” 给蓝玉和傅友德他们几位爷爷，弄几把精品火铳做礼物，或者给在宫里当值的朱爷爷和马三大哥，都行。 哪怕是给眼前这些也一起入宫读书的女孩子们，都没问题。 但皇子皇孙，林洛是真不敢给。 说到底，蓝玉傅友德等人，可以把火铳放自己府上。 还没就藩的皇子皇孙们，久居深宫，他们能藏在寝宫里？ 拿两把准度惊人的火铳在皇宫，稍微一瞄准，比百步穿杨的神箭手都危险，想想都刺激。 “万一皇上起疑，咱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 “那……也是。” 朱桂讪讪的笑了下，眼珠一转，“那林哥先给我弄两把，存放在正阳卫，哪天我能出宫的时候，去正阳卫打火铳。” “等我离京就藩，你再把火铳送给我，我直接带去王府。” “豫王殿下要出京就藩？” 林洛对这些皇子们没啥特别的研究，就知道他们在朱允炆继位后，过得都很艰难。 有被废的，还有举家自焚的。 “不知皇上把你封在了何处？” “估计在大同府。” 朱桂小声道，“我听母妃说的。” “上回我病重了，还是林哥救的我，母妃也都跟咱说了，原本咱康复后要感谢林哥的，偏偏林哥出海一个多月没回来……” “这也就是林哥问，我才告诉林哥，我就藩的事千万别说出去了。” “我巴不得早点出宫，去外地就藩……” 去了自己的封地，他朱桂才是真正的豫王，天宽地阔人自由。 天天在宫里，在父皇的眼皮子底下，做什么都得小心，读书还要被先生骂！ 计划是朱桂在大婚后就藩，后面改成军演后去了封地再就番，然后不知道为什么，父皇就好像忘了这事儿，一直不再提。 就这么让朱桂一直在文华殿读书，后面才认识了林洛。 “大同好呀！” 林洛叹了一声。 大同煤矿好呀！ 这几天林洛找煤山都已经要入魔了…… 可惜他被绑在东宫伴读这个位子上，经过上次的偷偷出海，林洛一回来就发现正阳卫里的密探多了两倍！ 连每天来商谈做生意的商人里，都有锦衣卫的暗线。 再想要偷偷离开应天，那怕是不容易了。 而且出海简单，反正开着船去了海上，大明朝廷管不到。 煤山就不一样了，大明疆土。 林洛必须要依仗几位爷爷，才能安心的采煤。 所以他费了老大劲，把煤球弄得那么便宜，就是为了先占据道德制高点，戳中当今洪武皇帝的心窝窝，一切为了大明百姓！ 然后又准备推出股票和交易所，卖煤球赚不到的钱，靠煤球的股份来挣！ “没记错的话，朱棡也是在山西……” 晋王，当然在山西。 林洛眼前又浮现出那个猛炫罐头肉的胖子，听说皇上遇刺后，藩王都被立即赶出应天，回到封地。 刺客就出在朱棡带来的戏班里，朱棡没被关在锦衣卫大牢里严刑拷打，都是朱元璋的仁慈。 “不知道晋王如今过得还舒畅不，咱倒是想联系下他，说不定能送个功劳给他，扭转一下他在皇上心里的形象……” 林洛默默的盘算着。 总还是要找机会去山西一趟，煤矿以后会越做越大，总要找别人合作。 “林哥，林哥……我说话你听见了没？” 朱桂连喊了林洛好几声。 “你说啥，周围背书的人太大声了，咱刚才没听清。” 林洛回神，赶忙解释了一句。 “我说，林哥不是要在中午带咱们出去吃火锅嘛，干脆把徐妙锦他们一块儿喊上。” “多出来的几桌，让他们一起出钱。” 朱桂指了指现在差不多已经到齐了的二十来个女孩子，又指了指这边装模作样的皇子皇孙，嘲笑道。 “看他们一个个的，都假装刻苦起来了，念来念去还是那几句话……其实再多读几句，他们就读不懂了。” “那要看殿下，能不能请的动徐妙锦？” 林洛随口道，“这是小事儿，火锅随时都能去吃，挂账都没问题！咱还要再去趴一会儿，先生来记得叫我。” 估摸着要不了一刻钟，就有先生来讲学，林洛还想抓紧时间多睡一会儿。 这瞌睡劲，有当年上学时那感觉了，课间十分钟都能做两个美梦！ “喂……林哥，别急着走呀，咱还有话想说。” “说，快说！” “咱真困的不行了。” “林哥，你说父皇中意哪个，会选哪个给皇长孙做妃子？” 朱桂压低声音问道。 林洛则是满脸问号。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要不，等会儿我回家了，去随身商城里换几本明朝的史书，查查朱允炆后来的皇后是谁，再看看朱允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情史？ “皇上的心思，咱猜不到，也不敢猜……” “别这么正经，父皇私底下其实也很好的。” 朱桂笑道。 “咱不是要你揣摩父皇的心思，就是想避开父皇选中的太孙妃，咱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以后就藩之时，也带去豫王府。” “你还真在想？” 林洛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豫王妃的亲妹子就在这里坐着，而且看样子也是那边武将之女小团体的核心人物，你还敢惦记弄个侧妃？ 第240章 来自齐泰的刁难，给朱允炆讲讲怎么当皇帝！ “绕着徐妙锦走，不就行了？” 朱桂给了林洛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冯家那两个，冯爷爷太厉害，做王妃可以，侧妃不行，还有常家的地位也太高……” 这家伙真挑上了。 “对对对！” 林洛给了朱桂一个白眼，“殿下避开那些家里背景深厚的，皇上肯定从她们之中挑选，日后能帮助到朱允炆的……” 帮助啥，当然是帮助朱允炆坐稳皇太孙的位子。 可林洛知道，历史上朱元璋还有另外的选择：杀光那些朱允炆镇不住的臣子！ 想到这里，林洛困意都被吓没了。 “蓝爷爷，冯爷爷他们……” 危险已经近了。 “要不咱还是要牺牲下，教教朱允炆那小子，登基以后别把自家兄弟整的那么惨，也好好认清下自己身边的臣子。” “最起码平叛就平叛，先把朱棣给打趴下……” “或者，牵牵红线，冯程程冯月月也不错嘛，给朱允炆当媳妇正好……” “齐先生来了！” 朱允熥尽职的做着帮林洛放风的工作，出言提醒。 齐泰是文华殿里最严格的先生，学问也是极好的，这一点林洛也不得承认。 不过只限于教导皇子读书了。 教未来的皇帝，朱元璋找的这几个先生都不行，特别是黄子澄和齐泰。 四书五经是好东西，但他们都读歪了，连带后面把朱允炆都带歪了！ “今天，先考教你们有没有完成昨天布置的背书。” 齐泰手里拿着戒尺。 这是皇上御赐的，专门管教皇子皇孙。 “背不好，要打手心！” 众人皆是瑟瑟发抖。 “先从允炆殿下开始。” “呜呼！天难谌，命靡常，常厥德，保厥位。厥德匪常，九有以亡……” 朱元璋站起，念念有词。 《尚书》中的一篇，林洛之前为了考上秀才，倒也学过，下过功夫。 但现在让他背，他肯定是背不出来。 齐泰在讲台上，满意的点着头。 朱允炆是齐泰最满意最喜欢的学生，在皇上有意立朱允炆为储君的情况下，朱允炆依旧像往常一样认真学习，不骄不躁。 敬重师长，与人友善。 比之文华殿里其他皇子皇孙，只能说不愧是皇上选中的太孙！ 接着，按照作为顺序，每个人都站起来背书。 先贤着作言简意赅，篇幅短小，也不用背太多。 齐泰也没有考教其中的意思，大部分人都能背下来，顺利过关。 至于磕磕绊绊，背错了的，前言不搭后语的，自然少不了背戒尺打手心。 轮到林洛的时候，齐泰看了林洛两眼，“林洛，你昨天没有来，但你是应天府的秀才，想来四书五经都不在话下。” “你注解一下皇长孙刚才背诵的《尚书》篇章。” 别人背书，不到百字，轮到咱，就要注解了？ 后世注解《尚书》的那么多…… “先生这不是为难我林洛吗？” 林洛站起，振振有词的为自己辩解，“学生要是随便一句《尚书》都能注解，那就不是秀才，是进士了。” “难道你连前人的注解都没学过？” 齐泰扬了扬戒尺，刚才他已经打过好几个皇子皇孙的手板心了。 “汝身为东宫伴读，应当严于律己，勤学好问，起到督促皇孙读书的作用！”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不知汝是来读书的，还是进来玩耍的？” “学生才疏学浅，自然是要用心读书。” 这老家伙是看今天人多，要杀鸡儆猴，先立个榜样啊！ 林洛稍稍一躬身，是你让我讲的！ “允炆殿下背诵的，乃是《尚书》中的《商书.咸有一德》。” “顾名思义，此篇经文的主题是一德之事，乃尹伊归政于太甲之时，劝导太甲的话。” “其大意是天命无常，维持君王之位，治理天下，不能只依靠天命，而要经常修德。所谓修德，便是……” “夏桀暴虐，因此而亡，商君纯德，因此革除了夏王的虐政，受命于天，统领天下。” “不是上天偏爱商君，而是天命授予仁德之人，百姓向往仁德，自然归于商君的治理之下……” “这就好比蒙元暴虐，祸乱九州，其一时占据广袤疆土，兵强马壮，仍旧难逃覆灭的命运。” “而洪武皇帝仁德，心怀天下苍生，开局一个碗，但最终复我中华，受命于天！” “故而，皇帝之位，不在于有多少兵马，占据了多少州府，而是君王能否施仁义于天下，亲近贤臣，远离小人。” 林洛从来都不觉得四书五经这些东西没有用。 相反，这是先贤前人不断总结提炼出来的。 修身养性，治国平天下。 我泱泱中华，几千年来立于世界之巅，无数贤哲不断继承发展的东西，岂是无用之物？ 只不过后人学偏了，精华没学到，反而学到了糟粕！ 然后反过来说都是古人的错，可笑至极！ 朱允炆刚才背诵的几句，不就正好对应元朝和大明的情况。 没错，别看朱元璋后期屠戮功臣，在历史上留下了骂名。 但他也是真心想要安定百姓，受到百姓拥戴的。 不仅仅是因为朱元璋能打仗！ 再能打，却不能使百姓安居乐业，只会让用一个乱世取代另一个乱世。 南北朝，五代十国，中原百姓被当两脚羊的年代，缺少能打仗的人？ 不！ 少的是朱元璋这样心怀天下，体恤百姓的雄主！ 如果朱元璋穿越到南北朝那样的乱世…… 反过来，等朱允炆当了皇帝。 他爷爷朱元璋半辈子收服的人心，短短几年就被朱允炆全败光了。 燕王朱棣，区区一府之兵，面对大明全国百万雄兵。 就是一人一口唾沫，淹都能把朱棣给淹死！ 偏偏朱允炆这小子瞎操作，搞的离心离德。 “君王受命于天，要始终如一不间断的注意自己的德行，不能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乱搞！” “任命官吏当用贤才，任用左右大臣当用忠良。大臣协助君上施行德政，协助下属治理人民；对他们要重视，要慎重，当和谐，当专一。” “嗯，就是要专一，政令不得朝令夕改……” 估计任用贤良，辨明才德，这对朱允炆有些难了。 相对来说，朱允炆登基后任用的大臣并不是奸臣，德行还是纯良的。 就是才能不咋样，当个太师太傅之类的，给天下读书人树立榜样，黄子澄齐泰等人没问题。 治国安邦，他们没那能力！ “《咸有一德》中的其难其慎，惟和惟一，以及大哉王言，一哉王心……这几句都是在教导君王如何执政。” “简单来说，比如现在国家有叛乱，皇帝派兵平叛，那就应当按照律法，不管叛乱的人是什么身份，先打败叛军，将叛乱之人逮捕，押入京城。” “再由朝廷问罪，皇帝决定惩戒还是饶恕。” “而不能前线正在打仗，后面皇帝传令要怎么怎么样……” “这种前后不一，是违背先贤教诲，于理不合的，只会让军心动摇，人心浮动，最终导致天下大乱！” 既然你要让咱注解，咱就好好的注解下这几句话。 朱允炆，你就好好听着吧。 咱这是来自后世，开了天眼的教导！ 第241章 咱能站着睡觉 但凡读过明初历史的人，都能被朱允炆的骚操作给气笑了。 削藩就削藩，你给人留条活路啊！ 先挑弱的下手，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往死里弄。 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实力强大的藩王，赶紧造反，造反九死一生，不造反十死无生。 今天不造反，明天朕就把你往死里弄。 朱棣对龙椅有想法吗？应该有。 朱棣敢造反吗？应该没那么敢。 事实上，朱棣心里也没底，老害怕了。 面对朱允炆的削藩，朱棣一再忍让，差点就被朱允炆直接给嘎了。 不得已造反，战事也如朱棣所想。 朝廷百万雄兵，输得起，输了很快卷土重来。 朱棣连战连胜，但只要稍微受挫，朝廷的大军立马成合围之势，好几次让朱棣差点死在战场上！ 要不是朱允炆不知道哪根筋抽了，或者被谁忽悠瘸了。 “勿伤皇叔！” 这道命令，让朱棣在十死无生的战事中，找到了唯一的生机…… “曲解圣贤，胡说八道！” 齐泰却早已被林洛的话，气的扬起了戒尺。 “《咸有一德》这篇经文明明是劝诫君王广施仁德，施恩于百姓，你是哪里的注解，满口胡言！” “东扯西扯，扯到造反和平叛上了。” “如今国泰民安，四海升平，你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是何道理？” “齐先生，学生并没有其他意思。” “圣人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当今百姓能够安居乐业，是因为皇上有德，上马能驱逐鞑虏，下马能体恤百姓。” “古往今来，能做到当今天子这般的，寥寥无几。” 文华殿内，夸夸朱元璋总是没错的。 “学生只是感慨于咱们生在了一位千古一帝的时代，言由心生。” “从先贤圣人之言，上古盛世之治，联想到了大明的立国，想到了洪武皇帝的文治武功。” “读书，不就是为了学以致用，为国尽力，为天下百姓开太平？” “前人再多注释，也终究是为了今人更好的理解，继而运用。” “学生可有说错？” “难道齐先生教导皇子皇孙读书，是为了让他们和在下一样，去考取秀才？” “……” 林洛的双目炯炯有神，丝毫不让的于齐泰对视。 文华殿内，一道道目光，一双双眼睛都注视着林洛。 坐在林洛背后的朱允熥，觉得林哥的背影是那么高大，而且更高大了。 虽然朱允炆不太听得懂林哥的话。 一直瞪圆眼睛的朱桂，捏了捏胖乎乎的拳头，这才是我林哥！ 和当初林哥第一次进文华殿，把先生问的无话可说，又带着咱们做实验，扔银子的时候，一样的帅气！ 虽然，朱桂今天也没太听懂林洛说啥。 反正朱桂以后又不当皇帝，治理天下，使百姓安居乐业这事儿，谁爱干谁干。 他朱桂去城外粥铺，给灾民发发咸菜，盛一碗稀饭就够了。 朱允炆却怒火中烧。 “一派胡言！” 以后要当皇帝的是他朱允炆啊。 每次先生讲课，朱允炆都用心的听讲，先生布置下来的学业，朱允炆也一丝不苟的完成。 最近都说皇爷爷有意立他为皇太孙，朱允炆就更加用功了。 几位先生布置的学业，对经文的讲解，也偏向了帝王之道这一方面，朱允炆自己有感觉。 但林洛这话，听起来怎么杀气这么重？ “圣人之言，皆在仁德！” “既有仁德，何来战事？” “天下若有反叛，说明君王并无纯德，《咸有一德》正是讲这个道理的。” “通篇无一句讲战事的，你却提到了战乱。” “战事一起，百姓受苦，还有比这更坏的事吗？” “没有吗？唔……皇长孙殿下说没有，那就没有。” 林洛给了朱允炆一个眼神，然后坐下。 “站起来，谁允许你坐下的！” 齐泰手里的戒尺，在林洛的桌上重重拍了下。 “你读书不精，曲解《尚书》，大错特错，罚你今天站着听讲！” “孺子不可教也！” 林洛吐槽了一句，拿着书，走到了殿内最后面。 咱为什么要和你争呢？ 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站着睡觉，谁不会呀？ 咱还能再课堂上做两个美梦呢！ “你干什么？” 齐泰却叫住了林洛。 后面的朱允熥赶紧小声提醒，“林哥，先生让你站在座位上，不是罚你出去。” “站在座位上听讲，不就挡住后面的人了吗，学生不敢耽误各位殿下，愿意站在最后面一排。” 要不是大冬天的冻得慌，林洛还情愿被罚站出去，咱可以靠着墙睡。 “哼。” 朱允炆轻不可闻的冷哼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对林洛，从一开始的欣赏，已经变成了厌恶。 可能是因为林洛不能被他拉拢，不能为他所用吧。 齐泰继续考教功课，女学生们一双双美目偶尔在林洛身上划过。 没想到第二天来上课，第一次见到这位东宫伴读，就发生了这样的一幕。 少女们之中，大部分可是听过林洛在军演上的风采，也亲眼在皇上的贺寿宴上，看到了那绚丽的烟花，美丽的天象。 后面还有林洛在城门外赈灾的事迹…… 还有海上打倭寇的事迹…… 其中不少人，对林洛都还挺有好感的。 特别是徐妙锦和冯家姐妹等人。 她们武将之女的小圈子，对林洛的印象最好。 冯程程和冯月月两姐妹，被冯胜也灌输了不少林洛的少年英雄形象。 在他们眼中，即便是身份尊贵的朱允炆，也比不上林洛！ 刚才林洛口若悬河，面对齐先生的戒尺，一点都不胆怯，真是太有气概了！ 至于林洛说了些什么，那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份从容的气度，和那些战战兢兢背书的皇子皇孙一比，简直太威武！ 连站在后面听讲，都是那么的豪气！ “现在开始考教女眷的功课。” 齐泰一句话，把众女乱飞的心思给拉了回来。 啊？ 昨天先生交代的功课，我明明用心去学了，回家一直背到子时才休息，明明背熟了啊…… 看别人面对先生战战兢兢，轮到自己了，发现也好不到哪去！ 生怕一个出错，戒尺就落在了自己身上。 明明背熟了东西，话到嘴边也开始吞吞吐吐起来…… 哎哎，这下更佩服林洛了！ 殊不知，林洛此时已经捧着书站好，入睡了。 眼睛虽然睁着，还时不时眨两下。 但如果靠近一点，甚至都能听到林洛微微的鼾声。 第242章 蓝玉，有人造反，你要怎么办？ 齐泰哪见过这种讲堂里睡觉的方式，只觉得教训了一下林洛，重振了自己的顺尊。 心里还挺得意。 林洛所作所为，除了带领皇子皇孙救助灾民，其他的在齐泰眼里看来，都是胡闹。 就是这个救助灾民，林洛也没有围着皇长孙朱允炆。 没有彰显皇长孙的仁义之名！ 反而林洛自己隐隐成了大部分皇子皇孙中的领头人。 这让已经自诩为未来帝师的齐泰，十分的不悦。 私下里黄子澄也多有抱怨。 皇上命林洛来文华殿，伴读东宫的是为了什么？ 还不是为了让林洛和皇长孙亲近，拉好关系，为皇长孙效犬马之劳？ 满朝文武，谁不知道皇上有意册立皇太孙，机会给你了，你不中用啊！ 守门的锦衣卫见考教结束，齐泰开始讲解经文，其中一人便匆匆离去，去往乾清宫报告情况。 此时朱元璋刚下朝，留下了蓝玉在书房。 “蓝玉，你筹备船只出海，这个功劳咱记在心里，等你北征回来，一并奖赏！” “谢上位！” 蓝玉脸上洋溢着喜色。 今日早朝，尽管仍有不少阻拦，但终于确定了北征出兵日期。 原因也很简单，之前蓝玉要带着水师出海寻找林洛，军资士卒已经全部准备到位，出发当天正好遇上林洛回来。 海上是不用去了，军资粮草总不能干放着吧？ 户部看着心疼，毕竟国库里的银子是已经花出去，变不回来了。 用在北征上正好。 “末将不求赏赐，但求一战功成，把那北庭大汉，抓来京城，为上位表演一曲草原上的舞蹈。” “说吧，需要多少人马？” 不求赏赐，咱信你个鬼哦！ 朝廷的赏赐，你蓝玉哪回少要了？ 缴获的战利品，数你蓝玉抢的最多！ 不过只要能打胜仗，其他的都好说。 “一万精骑足矣！” 蓝玉自信到，“再来两万步军看守大营，押运辎重。” “回到漠北的鞑子，又过上了祖先逐水草而居，放马劫掠的日子。末将只要带骑兵摸清他们的位置，定能活捉恩克汗。” 说着，蓝玉掏出一份奏折。 “所需士卒和军械，以及部分作战路线，皆已拟定，请上位过目。” “嗯。” 朱元璋点点头，蓝玉这个人平日粗暴不堪，但统军打仗却一点都不含糊。 之所以是部分计划，那是因为战场瞬息万变，战前只能定一个大概的方针，战时主将需自行判断。 朱元璋征战多年，十分熟稔军事，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这时马三进来，递上一份密奏。 “皇上圣明，果然有情况。” 不是马三不长眼，偏要挑这个时候报告。 而是朱元璋在下朝的路上，就已经询问文华殿的情况。 “大孙有没有迟到？” “快两个月没来，其他皇子皇孙对大孙，是否像以前一样服气？” “来了那么多女孩子，大孙有没有对谁特别的……” 给大孙找媳妇，老朱心急！ 问的马三都想笑，这次几个时辰啊，大孙能把那二十多个女眷认全，都算快的了。 不过让马三没想到的是，今天早上的文华殿，确实挺精彩的。 “这孩子……他当真如此注解《咸有一德》？” 朱元璋极快的看完密奏。 看到大孙在先生来之前，趴在桌上睡觉，朱元璋即是心疼，又是生气。 心疼大孙劳累，加工加点生产煤球，没有休息好。 生气大孙带头不遵守礼仪，给皇子皇孙们树立了坏的榜样。 看到徐妙锦“不小心”林洛的座椅一脚，把林洛惊醒，朱元璋不由得笑出了声…… 这小子就是欠收拾！ 俩小孩，就这么认识了！ 看到后面众位皇子皇孙背书，林洛和齐泰又起了争执的时候，朱元璋皱起眉头。 “回皇上，密奏上皆是大孙的原话。” “小的手下那些人，皇上是知道的，让他们砍人抄家，个个在行。让他们读书，那就都是榆木疙瘩。” “什么先有一德，后有两德的，小的们听着都糊涂，编都编不出来！” “粗鄙！” 朱元璋一脚踹在马三屁股上，他们确实编不出来。 一看到那些话，老朱就确定是大孙说的。 大明还有谁能像他那么皮？ “蓝玉，你说咱大明立国，是因为天命，还是因为咱这个皇帝有德行，亦或是咱这帮兄弟打仗厉害？” 一旁的蓝玉在马三进来时，口观鼻，鼻观心，就当什么都没听见，什么都没看见。 见上位不仅没有让他避开，反而出口询问。 蓝玉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到。 “天命所归，上位亦有仁德，弟兄们也是最能打的。” “上位全都有！” “话都让你说完了？” 朱元璋乐呵呵道。 “那咱再问你，如果有人造反，你该怎么做？” “造反！” 蓝玉一惊，他不知道马三送来的密奏是什么内容。 但看皇上的神态，似乎没有什么严重的事啊？ 难道是……没什么难道！ 蓝玉想了一圈，都觉得现在不可能有人造反。 现在没人有那个胆子！ 虎目一瞪，肃然跪下。 “上位承天受命，天下归心，谁敢造反？” “末将立马领兵提军，为上位平叛！” “起来说话。” 朱元璋摇头，“咱没说现在，造咱的反。” “咱说的是以后，以后有人……” 他轻轻敲打着书桌，“以后有人造那孙子的反，你说该如何是好？” “咱老了，打下的江山迟早是要传下去的。” “你比咱年轻，咱不在了，你还在……别用那表情说话，也别说什么寿与天齐的废话，古往今来那么多帝王，没见哪个能不死的。” “咱还能活好几年，说的是以后。” “末将誓死为大明效忠！” 蓝玉额头冒汗，跪在地上哪敢起来。 上位最后一句话，要是个带点疑问的语气，那就是蓝玉的催命符！ 他在朱标过世后，和一帮弟兄们裹着醉生梦死，朝不保夕的日子，不就是担心有那么一天。 皇上老了，最后几年定然是要为储君做打算的。 蓝玉等人，自然成了朱允炆的绊脚石。 直到意外的发现了林洛，蓝玉才感觉天亮了，自己又活了过来。 上位说那孙子，这个口气，除了大孙林洛，还会有谁？ “谁敢造反，末将就领着兵马，踏平他的府邸！” “将他擒来京城，献给皇上！” 第243章 朱元璋特赐《祖训录》 朱元璋说那孙子。 蓝玉说的皇上，而不是上位。 两人心知肚明是谁。 “哈哈，好！” “蓝玉，你尽快准备好北征，不要耽搁了出发的日子。” 朱元璋大笑。 这才是一个武将该有的回答。 不问为何而反，不问反的是谁，领兵平叛就对了。 朱元璋当然不会怀疑蓝玉造林洛的反。 至于一个帝王的回答，林洛说的已经足够好。 相反，朱允炆就有些稀里糊涂的。 他爹朱标被文武百官称为仁德之主，但朱标可不只有仁德。 知子莫若父，老朱知道，太子该狠的时候，可一点不手软。 面慈心狠，手黑着呐！ 偏偏还能让百官称赞他的仁爱，这就是太子朱标的本事！ “大孙做事，有点他爹的味道了！” 想想这几个月和林洛的相处，这皮猴子上蹿下跳，搞出不少大动静，有时候把老朱气的牙痒痒。 偏偏大孙的名声越来越好，越来越大了。 火锅店，正阳卫，火铳，商会，煤球…… 仔细想想，每样东西搞出来，大孙都得了不少好处。 偏偏一说起来，都还是为国为民，别人还不得不夸赞他！ 就连老朱都下了好几道圣旨，表彰赏赐大孙…… “只要大孙把他弄钱的心思，放在掌控百官，治理国家上，干的一定不会比他爹差！” 朱元璋欣慰的想到。 “马三，去文华殿传旨。” “大孙林洛……东宫伴读林洛勤学好问，才思敏捷，特赐《祖训录》一册，赏金十两！” “皇上，林爷今天刚回宫读书，什么都还没做就赏赐，是否有点不妥？” 马三问道，“其他皇子皇孙都看着，还有各家闺秀，正好午饭时间快到了，莫不如和以前一样，赐下食物，让林爷分给众位殿下，也正好和女娃们拉近关系。” “废话，没人看着，咱赏赐大孙做什么？” 朱元璋眼睛一瞪，“咱给大孙金子，大孙不会拿着金子请他们出去吃吗？” “咱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天天给他弟弟朱允熥开小灶，有事没事还带着一帮兄弟叔叔去宫外吃。” “今天不用给文华殿送饭了，省点粮食。” “还有，告诉齐泰，讲讲咱写的《祖训录》，必须要让这孙子好好学学！” “和考教功课一样，每天都要检查学习《祖训录》。” 老朱才不会承认，听了林洛那些夸赞洪武皇帝的话，他心里已经美的冒泡了。 连看奏折都哼起了小曲！ 文华殿里，早上的课业终于结束了，到了饭点，却不见太监宫女来送饭。 “咦，我们的午饭呢？” 朱桂奇道，“本王今天中午不打算在宫里吃，不代表可以不给本王送饭呀？真是岂有此理！” 其他人也有些傻眼。 “昨天有人送饭来，我们都是在文华殿吃的，今天莫不是要去别的地方吃饭？” 徐妙锦问道。 “徐小姑，没有别的地方！” 朱桂连连摇头，“皇爷爷规定了我们读书的时候，中午这一顿必须在文华殿内用餐，每人的饭菜都很简单，说是从小培养我们节省粮食，不浪费。” “在林哥没来文华殿伴读之前，我们从来没去过别的地方吃饭。” “当然，林哥之前经常给朱允熥开小灶……今天也不例外！” “十三叔，你也吃了！” 朱允熥小脸涨得通红，“我不仅把林哥带的午饭分给你吃，还把宫里送的那份，也给你吃了。” “嘿嘿嘿，咱又没说没吃，小允熥别急哈，你十三叔跟着你沾光了，一起开小灶。” 那边，茹彩云趁着人不注意，拿出一个小食盒，里面是几块精美的糕点。 “允炆殿下，这是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谢谢。” 周围的人都聚集了小圈子，三三两两的聊天吹牛，倒是没有人特别往朱允炆这里看。 “我下午拿回寝宫吃，皇爷爷不喜欢午饭的时候搞特殊。” 朱允炆说道。 “嗯。” 茹彩云见朱允炆收下，小脸更红了，轻声点头，又飞快的看了林洛那边一眼。 糕点确实是茹彩云昨晚亲手做的，只不过下人帮忙了。 更重要的，他爹茹瑺千叮万嘱，今天来了要把糕点送给林洛。 可茹彩云不愿意。 在她眼中，只有皇长孙朱允炆才配得上她亲手做的糕点。 前段时间，本来她家和太子妃来往亲密，可突然间她爹就不许她们娘俩继续和太子妃接触。 可把茹彩云给急坏了！ 如今有机会进攻，亲自和朱允炆相处，茹彩云早就迫不及待了。 “听豫王他们说，林洛经常带他们出去，不吃宫里的午饭，开小灶？” “别管他们，皇爷爷不喜欢的。” 朱元璋正色说道，“你听我的，我不会骗你，皇爷爷早晚抓个现行，狠狠责罚他们！” “我听允炆殿下的。” 茹彩云笑道，顺势在朱允炆旁边的座位上坐了下来。 “还不开饭，我肚子饿了！” 朱玉兰喊道，冲着门口的侍卫喊道，“你快去看看，是不是送饭的太监半路上摔了跤……” “我也饿啦！” 冯程程跟着喊，提起裙角，“朱姐姐你告诉我，送饭从哪条路上来，我也去看看！” “别乱跑！” 姐姐冯月月赶忙制止这个有点疯的妹妹，“你忘了爷爷跟咱们说过的话，在宫里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要乱说话，不要乱闯……” “记得记得！还有要淑女，要端庄文静，要尊敬师长，要用心读书，最重要的，要和林……呜呜！” 冯月月赶紧一把捂住了妹妹的嘴。 最重要，当然是要和林洛多接触，培养感情啦…… 她们倒是不反感，反正年纪到了，就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爷爷看得上眼的年轻人嫁了。 林洛好歹年少有为，品行端正。 “传皇上口谕。” “东宫伴读林洛，勤学好问，才思敏捷……” “特赐《祖训录》一册，黄金十两！” 马三进来传话，身后小太监捧着十个小小的金元宝。 “谢皇上隆恩！” 林洛叩谢，然后站起接了银子。 其他等人都瞪大了眼睛。 “林哥，你啥时候才思敏捷，勤学好问了？” 朱桂不解，“你早上被先生罚站，站在后面听了一早上的课，下午还要继续！” “咱就不明白了，父皇为什么夸你，还赏你黄金十两？” 其他皇子皇孙也都羡慕的望着林洛。 十两黄金，相当于一百两银子，重要的是这份荣誉！ 自从他们进文华殿读书，是很少被老朱夸奖的。 只有偶尔表现特别好，先生特别满意，才会有奖赏。 其中获得赏赐最多的，当然是皇长孙朱允炆。 而此刻，朱允炆正双目喷火，直勾勾的望着那黄澄澄的金子。 第244章 以前我每天都忙，现在也是 “林爷，《祖训录》乃皇上亲写，务必要熟读！” 马三小声提醒道。 林洛接过，随手一翻，这不是《皇明祖训》吗？ 朱元璋用心良苦，为了后世子孙，亲自制定了一套规矩，教子孙如何治国，如何兄友弟恭…… “马三大哥，辛苦你了。” 林洛把《祖训录》放在桌上，“咱今天中午去火锅店吃好的，一起去？” “小的还要当班，皇上那边要守着。” 马三摆手道，“林爷尽管去吃，今天文华殿的午饭，小的已经派人去传话不送过来了。” “啊？” 马三的话，所有人都听到了。 朱桂正要发问，赶紧又止住了话。 马三跟随父皇多年，做事向来可靠，可不会随便传话。 他这么说，肯定是父皇的意思。 父皇是默许他们中午出宫了？ 朱桂狂喜。 之前还一直小心翼翼，生怕父皇责骂！ “林哥，反正今天中午我是赖上你了，之前说好的！” “小允熥，早走起！” “朱玉兰，看在你是本王的妹妹的份上，你也一起……” “还有……” 八成都是他们一伙和林洛玩的好的，之前林洛带经常带他们出宫，欢天喜地的跟在了林洛身边。 “殿下，金子你拿着，等会儿付账，不够了我来填！” 林洛一听马三这话，顿时明白。 感情皇上赏咱十两金子，是要咱请他的皇子皇孙们出宫吃饭呢。 “两位冯家小妹，徐姑娘……既然文华殿中午不送饭，大家都一起。” “允炆殿下，所谓独乐了不如众乐乐，走吧！” 林洛当然不会小气的故意落下谁。 把所有人都招呼上，反正都是一大帮半大的孩子们，他还能跟谁置气不成？ 朱允炆这孩子，只要别当皇帝，还是个好孩子！ “允炆，走！” 几位年纪小的王爷喊道。 “允炆殿下，我们也一起呗，皇上今天好像特许出宫用餐。” 茹彩云也不笨，她们要是不去，显得多孤立。 朱允炆默默的跟在后面。 确实，所有人都去，皇爷爷又默许出宫了。 他一个人再坚持，又有什么意义？ 只是，朱允炆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一直严格要求他们，特定制定了每天限定伙食的皇爷爷，为何变得如此通融？ 以前因为吃不惯文华殿读书这一顿，自己开小灶偷吃的，又不是没被罚过？ …… 大冬天的，没有什么事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再多来几顿！ 一个大大的包间，分几桌坐，有说有笑，新老两拨人互相熟悉了许多。 不多时，所有人都揉着肚子从公鸡村火锅店出来，上了马车。 特意让马车走的慢些，行驶的平稳些。 “姐姐，我算是知道，众位殿下为什么之前常常去城外救济灾民了。” 冯程程一边哈着气，一边笑嘻嘻道。 冯月月靠在马车里，闭目养神不想说话，刚才她吃的太饱了！ 有失大家闺秀的形象啊！ 都怪这东西太香了！ 把食料在锅里涮一下再吃，以前又不是没这么吃过，为啥林洛请的却如此美味？ 她小小的味蕾，受到来自几百年后的美食震撼。 “还能为啥？救济灾民，本来就是应该做的，爷爷也带着咱们去过。” 冯月月还在想着刚才吃饭时的情形。 妹妹已经噗嗤一声笑出来了，“肯定每次出宫救济灾民，林哥都带他们来吃一顿啊！” 就这么一顿火锅的时间，冯家姐妹也都跟着别人一样，把林洛喊林哥了。 “有这么好吃的，我也愿意天天去为城门跑一趟！” “姐姐你没看他们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一定没少来！” 冯月月被妹妹给说笑了。 一旁的徐妙锦也笑出了声，“是这个理，你说的没错……” “说起来，我以前听说应天城有什么店新开的，有什么好的，公鸡村火锅颇为有名。” “想来咱们从小生在国公府，什么好的没吃过？我以为再有名的美食，吃起来也不过那么回事，倒是坐井观天了。” “想不到有那么多种的口味，想不到小小的一碗汤，会那样的奇妙……” 一路上，大家走的都很慢。 进了皇宫之后，林洛特意走慢几步，稍微走在了后面一点。 “徐姑娘，今天早上谢谢你踢椅子把我叫醒。” “应该的。” 徐妙锦浅浅一笑。 林洛接着道，“以后每天，也请你记得踢我的椅子，叫醒我。” “不过，请在先生进来的时候再踢，不然我还得继续再睡，还得麻烦徐姑娘多踢几次。” “林哥，你这人怎么……” 冯家姐妹和徐妙锦走在一起的，听到林洛的话，妹妹揉着肚子，指着林洛，“你天天都趴在桌子上，睡到先生来的时候才醒，不早读？” “也不是天天，特别累的时候才会在课前小睡一会儿。” 林洛解释道。 “那你今天特别累，我打扰到你休息了？” 徐妙锦美目望向林洛。 “不是今天，是昨天，今天，明天。” “以前我每天都很忙，现在也是，以后肯定也是，所以……” “所以你准备了一辆大马车路上睡，进了宫在文华殿也打瞌睡？” 徐妙锦追问道。 饶是林洛脸皮厚，被这么接二连三的问，也不免惭愧。 “其实咱很尊敬先生，也很尊重知识，先生在上面讲学之时，每句我都认真在听……” 惭愧归惭愧，瞎话还是要说的。 不然每天早上，趴在桌上睡得正香，被徐妙锦给来这么一脚，那就不好了。 “知道了。” 徐妙锦没再多说。 她知道的，比林洛说出来的要多的多。 正阳卫，火铳，倭寇，煤球…… 眼前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确实不像文华殿里其他人一样，除了读书就是读书，他真的做了很多事。 徐妙锦都无法想象，林洛到底是怎么做出那些东西的。 回到文华殿，齐泰已经站在了门口。 因为得了皇上的默许，今天这顿午饭，他们吃了不少时间，几乎是赶着时辰回来的。 刚坐定，齐泰就开始讲学。 “早上讲过了先贤经典，现在我们来学习圣上的《祖训录》。” 皇上亲自交代的事，齐泰自然要用心办好。 好在，《祖训录》以前给皇子皇孙们讲过。 除了新进文华殿的，大部分人都比较熟悉《祖训录》。 第245章 几位大哥，那天在太庙里，你们是怎么打的咱？ 学习《祖训录》，谁人敢有意见？ 皇子皇孙们，皇子皇孙们在开始读书后半年，都要由先生教授《祖训录》。 朱元璋编撰的《祖训录》语言简单易懂，讲解起来并不是像四书五经那样，需要逐句解析。 齐泰却是另有一番想法。 皇上在这个时候，特意命令他教习《祖训录》，那不就是在重申储君的地位，警告众多皇子皇孙们恪守祖训，切勿有不轨之心？ 要知道，《祖训录》中可是严格规定了后世子孙的长幼尊卑。 “朕观自古国家，建立法制，皆在始受命之君。当时法已定，人已守，是以恩威加於海内……” 齐泰从序章开始，讲授祖训录。 讲了几句，他又清了清嗓子，“诸位务必用心学习，皇上传下口谕，每日下午，要检查诸位的学习情况。” “无法背熟《祖训录》的，要拉出殿外打手板，直到背熟了当日的篇章才能回去吃饭。” 好在，这一回齐泰没再针对林洛，林洛也站着安稳的睡上了两个时辰。 终于到了下学的时刻。 “林哥，你明天还来上课的吧？” 朱允熥眼巴巴的跟着林洛，不舍的问道。 “准时到，明天你还给咱放风。” 林洛刮了一下朱允熥的鼻子，“小允熥，你也学学朱允炆，回去看看你家里有没有什么徽墨啊，字画呀，玉佩啊什么的，拿来几个，送给小女孩……” “我……我没有那些东西，再说了，要送也是送给林哥。” 朱允熥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林哥缺你这点？再说了，咱们兄弟谁跟谁，不需要。” 林洛停下脚步，准备帮帮自己的小老弟，“你没有，要不今天……” 他打算趁着今天皇上默许，带朱允熥去正阳卫逛逛。 林洛那里稀奇古怪的好东西多着呢，随便拿几样出来，难道讨不了女孩子们的欢心？ 不过余光一瞟，林洛正好看见五个锦衣卫，正好结束了今日的当值，准备出宫。 林洛顿时改变了主意。 “小允熥，你没有的话，不如明天林哥帮你带点，你就回去好好想想，送给那个女娃好，哈哈！” 在朱允炆的肩膀上拍了拍，挥手告别，林洛快步追上那几个锦衣卫。 “几位大哥，可是下值了准备回家？” 本来几个锦衣卫在低声说着什么，见有人靠近，立马都住了口。 “林爷好！” 这几个锦衣卫，自然是认识林洛的。 林洛也记得他们。 当初在太庙的时候，就是他们，在老朱的命令下，把林洛的裤子给扒了！ “几位大哥，小弟有点事想请你们帮忙，不知可否赏个脸，吃顿便饭？” “这……” 几人犹豫了片刻。 身为锦衣卫，他们在朝廷并不受待见，其他官员几乎不与他们来往，不敢也不愿。 出去吃饭喝酒，大都是自己衙门内部的人。 朝廷盯着锦衣卫的眼睛很多，都等着锦衣卫出错，参上一本，狠狠的报复整治锦衣卫。 换作其他人，这么贸然的邀请他们出发，这几个锦衣卫肯定是拒绝的。 但林洛不同啊！ 在太庙中，见到皇上喊林洛大孙，林洛喊皇上爷爷，那架势，分明是亲生的！ 再多了的联想，林洛的身份…… “林爷，您客气了，只要您有吩咐，小的们定当尽力！” 几名锦衣卫躬身行礼。 “不敢，不敢！” 林洛亲热道，“你们是马三大哥的兄弟，也就是咱的兄弟，走起！” “喝几杯再说！” 几位锦衣卫不敢拒绝林洛，再说他们也想和林洛打好关系。 一行人来到了鸡公村火锅，林洛要了个上等包间。 之所以选在这里，是办事方便。 “喝！” 三五杯下肚，几人都有些红光满面。 “林爷，这火锅店我们也来过几次，口味好，菜品多，关键是便宜又实惠！” “也听说楼上有包厢，不过从来没来过。” “今日托了林爷的福，上来一回，果然不同寻常呀！” “李大哥喜欢就好。” 林洛笑道，“其实这店是咱开的，几位大哥喜欢，以后可以随时来。” 说着，他拿出五张黑色的卡片。 经过刚才的寒暄，林洛已经知道这几个锦衣卫的名字。 现在正和林洛说话的大汉，叫李富贵。 “这是火锅店的贵宾卡，凭卡可享受全店七折优惠，每月还可免费享用十次豪华包厢套餐，就是咱们今天点的这种……” “无功不受禄，不敢收！” 李富贵几人连连推辞，“林爷有什么事需要做的，直接说一声就行，小的们哪敢要报酬。” 一说有事要做，几人立马又恭敬起来。 锦衣卫是做什么的？ 帮皇上做事！ 林爷是什么人？ 他们亲耳听见皇上叫林洛大孙！ 林爷打了胜仗，带回几百颗倭头，皇上在太庙高兴的都哭了！ 帮林爷做事，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收下，几位大哥不收，咱怎么好意思请你们帮忙？” 林洛不由分说的把黑卡塞进了李富贵等人的手里。 李富贵等人推辞不过，只得收了，“林爷，您请说，需要小的们去做啥？” “其实很简单，咱就是想问问，那天在太庙里，你们是怎么打的咱？” 林洛一句话，顿时让几人尴尬不已。 汗流浃背了。 “林爷，莫怪，皇上的命令，小的们也不敢不听啊！” 李富贵几人，慌忙跪下，“多有得罪，还请林爷担待。” “起来，起来，咱不是怪你们！” “咱知道是皇上要惩罚，爷爷和你们都是迫不得已。” 林洛扶住李富贵，“咱是真心求教，咱当时痛的厉害，两腿就跟没了似的！这没到十天，全好利索了！” “骨头也一点没事！” “来，几位大哥，咱再敬你们一杯，喝！” 他在正阳卫医院，经过了仔细的检查。 确实没事了，林洛才干活蹦乱跳。 见林洛是真的没有怪罪的意思，李富贵等人才稍微把七上八下的心，往肚子里放了放。 “喝酒！” 林洛给他们满上，碰杯一口干，然后再满上，再一口干了。 上好的烧刀子，喝下半斤，几人终于不再拘谨了。 “林爷，其实也简单。” “不是咱老李吹牛，论打板子的功夫，宫里没人能比的上咱们兄弟五个！” “要打多少大板，打到什么程度，几天还是几月下不了床，或者腿打断，打的再也站不起来，打的只剩半条命……” “只要皇上发了话，咱手上绝对错不了一点！” 第246章 锦衣卫的真功夫 “厉害！” 林洛竖起大拇指，“来，再敬几位大哥一杯！” “杯子喝着不够劲，直接换大碗！” “李大哥，你们锦衣卫打板子的功夫，真的有那么厉害？” “林爷是豪爽人，咱还能骗您不成？” 都是粗人，李富贵喝酒上脸，“不信的话，我们兄弟给林爷当场表演！” “咱们给林爷表演！” “林爷，您找打板子的木棍，还有几块石板来……” 几个锦衣卫借着酒劲，嚷嚷道。 林洛也好奇，古人手上的功夫到了什么程度。 “来！” 火锅店的石板是现成的，压咸菜用的，大小都有，抬上来几块。 棍棒也不缺，不说村民们平日训练，就是火锅店的护院，也少不了棍棒。 李富贵抄起木棍，另外几人把两块石板叠在一起。 “林爷，先给您瞧瞧咱们锦衣卫的拿手好戏！” 噼里啪啦，一阵打。 “石板一点事儿没有？” 林洛看得清楚。 李富贵得意一笑，“抬起来！” 抬起上面的那块石板，林洛赫然发现，垫在下面那块已经四分五裂，快要碎成渣了。 “再翻过来！” 上面那块石板翻过来一看，林洛更加的惊讶。 只见看似完好无损的石板，另一面也已经布满裂痕！ “好手段！” 林洛不由得赞叹。 这要是打在人身上，外面看不出一点伤，骨头肌肉怕是都坏死了。 “嘿嘿，只要进了咱锦衣卫的门，就是石板它也得认怂！” 李富贵笑道，继续抬了两块石板在椅子上，正要打，却又住手，“把石板打烂，显得咱兄弟没本事！” “铺上几个碗！” 两块石板之间，垫了几个瓷碗，李富贵抄起木棍就打。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 上面的那块石板，很快就被打烂，裂开了。 李富贵把垫在中间的瓷碗捡起来，递给林洛，“林爷，您仔细瞧瞧。” 几个瓷碗，完好无损，一点没磕碰着。 更别说下面的那块石板，更是压根没事儿！ “明白了，那天你们打咱，用的就是这一手。” “把咱打的皮开肉绽，哇哇喊疼，内里却不伤着一点。” “佩服，佩服！” “得罪，得罪！” 李富贵还没喝醉，连连抱拳告罪。 “李大哥哪里的话，奉命行事，咱理解。来，继续喝！” 一个时辰后，五个锦衣卫东倒西歪的趴在地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林洛站起来，摆摆头，醒酒药不是白吃的。 他还清醒的很。 “把几位大哥，抬到马车上去，咱送他们回家。” 林洛喊道。 店里的伙计，很快把五个锦衣卫都抬上了马车，林洛亲自驾车。 送他们回家？ 林洛哪知道他们住的地方？ 全部拉到城外，衣服扒光，丢在马车里。 “哼哼，咱是不怪你们打板子，可你们不该扒咱的裤子！” 想到自己被看光光了，林洛就羞耻万分。 “此仇不报，咱睡不着觉！” 林洛把他们都脱光光以后拿出相机，一阵猛拍，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五个锦衣卫，就这样不穿衣服的，躺在马车里。 直到夜深，打更的人几次路过，见马车一直停在这里不动，心下好奇过来探查，立刻报了官。 当然，如果没人发现，林洛也安排了人手，在半夜三更之时喊人来救。 毕竟，他只是报仇，不是要人命。 第二天一大早，锦衣卫被人扒光衣服，光溜溜躺在荒郊野外的消息，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没办法，应天府衙门孙府尹亲自带队，捕快几乎全部出动，消息想不传的快都不行。 不少百姓说起这事，都捂嘴直笑。 大部分官员也都跟着乐呵。 锦衣卫作为皇上的爪牙，得罪的人那可不是一星半点。 谁都盼着他们倒霉！ “就是不知道，是哪位英雄，干了此等大快人心的好事！” 孙府尹把人救回来，也知道是被灌醉了，好在马车车厢保暖不错，没有太冻着。 当然，受了风寒，咳嗽发烧，那是免不了的。 “通知北镇抚司衙门了吗？” “全都去查，看看这辆马车是谁家的？” “出城时有没有人看到，是从哪里来的……” 孙志用愁眉苦脸的下命令道。 不管有多少人在看笑话，锦衣卫始终是皇上的心腹。 遭受如此侮辱，朝廷岂能善罢甘休？ “人在哪？” 锦衣卫指挥室蒋环，脸黑的跟锅底似的。 “蒋大人，您终于来了！” 孙志用迎接出去，“五个人都已经醒来，并无大碍，不过问什么都不说，还请蒋大人自行了解情况。” 他大概讲了一下发现的地点和时辰。 蒋环黑着脸，和五个人交谈一番，出来时脸更黑了。 “孙府尹，此事皇上自会定夺，不劳应天府追查，辛苦了。” “下官明白！” 孙志用拱拱手，一听这话他就懂了，对方的背景肯定也不差，需要皇上亲自评理。 应天府能不蹚浑水，那是最好的。 蒋环带着人走了，还带走了马车。 他敢让皇上评理吗？ 不敢！ 蒋环先去找了自己的亲家马三。 “你说这叫个什么事儿，皇上打了林爷，林爷拿咱们撒气！” 蒋环苦着脸，嚷嚷道。 “还好晚上没下雪，不然大冷天，白搭几条命进去。” “别说那些有的没的，林爷做事，向来有分寸。” 马三也哭笑不得，大孙真记仇啊！ “别说锦衣卫了，就是咱皇上，到正阳卫去的时候，也被一排排火铳给打了，差点头破血流！” “咱为了保护皇上，都被打成了刺猬！” 不过，林洛终究还是没真的用实弹射击。 马三亲自去劝慰了李富贵等人。 李富贵他们身体倒是没大事，平时壮如牛，咳嗽发烧养几天就没事了，不过心理上受到的创伤就没那么容易恢复了。 “指挥室大人，马大爷，我们兄弟几个真的被扒光了衣服，一点没穿的躺在马车里？” “打更的有几个人啊？孙府尹来救我们的时候，打更人已经给我们穿好衣服了吗？起码得披上块布吧？” 想到出的丑，几人恨不得立刻找条地缝钻进去。 “放心，给你盖上了铺盖，不然早给冻死了！” “黑天黑地的，也没几个人看到。” 马三劝慰道。 实际上，打更人发现后，路过的百姓也都停下围观了上来，加上后来的捕快，起码百十人是有的。 铺盖被子在孙志用到来之前，现场也没人敢动，就那么光溜溜的…… 到了上午，朱元璋用过午饭，马三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把这事报告给了朱元璋。 “你说啥，再说一遍？” 朱元璋瞪大了眼。 第247章 带着那几个锦衣卫，去找大孙！ “大孙把锦衣卫灌醉，丢到城外马车里，还扒光了衣服？” “正是。” 马三低着头，实在丢人至极。 但如此大事，他也不敢瞒着皇上。 “是李富贵他们几个。前几日，皇上在太庙，正是他们几个按着大孙打板子……” “臭小子！” 朱元璋大怒，“咱为了他好，他难道不知道？” “之前不了解情况，打了咱几排火铳，咱没和他计较，现在这孙子又找上了咱手下的锦衣卫，他还能有点出息吗？” “感情那天向咱负荆请罪，都是装出来的？” “咱还真以为他懂事了，识大体，原来都是骗咱的？” 朱元璋越说越气，马三一听坏了，赶忙劝道，“皇上，据属下调查，大孙应该是散学时正好碰见了，就邀请几个锦衣卫弟兄喝酒。” “兴许是喝多了，又说起前几日打板子的事，一时激愤之下……” “呸！什么狗屁一时激愤，那他当了皇帝，是不是一生气就要把贤臣良将拖出去砍头？”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这个道理，大孙不懂？” “我看这孙子就是心里憋着股气，不敢来和咱发泄，就暗自里使坏，去找咱手下当差的！” “马三，你带人去把这孙子给咱绑了，咱今天要叫他屁股开花！” “皇上，不可！大孙前几日才刚受了几百大板，还没好利索，要再挨一顿，伤了根基那就麻烦了……” 马三心急如焚的劝道，早知皇上如此生气，他就硬扛着不报告皇上了。 哪怕皇上事后知晓，怪罪下来，马三也愿意认罚。 “大孙年轻，气盛一点也正常……” 殊不知，朱元璋生气的不是林洛报复锦衣卫本身。 而是，林洛表面一套，背地里一套！ 表面什么事都没有，还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情真意切的向朱元璋认错，当时朱元璋都被感动到了。 背地里却谋划着怎么报复回去！ 妥妥的伪君子！ 大奸大恶，不过如此！ “这事儿他能骗咱，那赈济灾民，心怀百姓，这孙子也是骗咱的！” 老朱当上皇帝后，曾经被深受自己信任的大臣给骗惨了。 所以他才设立锦衣卫，监察百官。 没想到现在又被自己喜欢的大孙给糊弄了！ “皇上，绝不会！” 马三急得头都冒汗了，“林爷可是在鸡公村生活了快十年，对村民是真心实意的好，去了正阳庄，也是实实在在让军户们吃饱穿暖，不为生计发愁……” “……” “在海上，林爷奋勇拼杀，带回了数百倭头！” “天降大雪，百官都在睡觉，只有林爷半夜起来，去城外给灾民们搭帐篷，生火取暖……” “……” “前几天小的去正阳卫，林爷还叫小的给皇上带养生酒……” 一件件事，让老朱也不住的点头。 怒气稍减。 “人老了，容易动怒！” 朱元璋不禁摇摇头，又无奈笑笑，“这皮猴子，一天就知道惹爷爷生气！” “三儿，你把那五个锦衣卫带着，去正阳卫！” “去了啥都别说，千万不要提咱，就看大孙怎么办？” “他要处理不好，咱明年就不给他煤球的货款！” “遵旨，小的明白。” 马三额头继续冒汗，绕来绕去，皇上是要赖账啊？ 等到林洛散学，回到正阳卫，马三便立马带着李富贵等五人跟过去。 “马三大哥，你来啦！” 林洛回到正阳卫，直接去了食堂，正在扒饭。 “吃了没？” “没吃来一碗？” “李大哥，你们也别客气，咱正阳卫的伙食，不比宫里的差，来尝尝？” 那语气亲热的，就跟没昨天那事儿一样。 五个锦衣卫低垂着头，不知道该如何回林洛的话。 其实他们是不愿意来正阳卫的。 请皇上做主，他们是不敢的。 如果有可能，李富贵等人更愿意没人发现他们，他们自己醒来了，灰溜溜回家得了。 吃个闷亏不算什么。 偏偏被更夫发现，给捅了出来！ “林爷，咱们都用过饭了，您慢点吃，不急。” “咱等着您。” 马三恭敬的说道。 林洛直摇头，“你不急，咱急的很！正阳夜校，正等着咱去上课呢！” 匆匆吃饱，林洛便回了自己的小房间，拿了几本教材。 随后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份名单。 “马大哥，你看一下，锦衣卫在咱这儿安排的眼线，是不是这么些？” “啥？” 马三直接蒙了，拿过名单一看，大惊失色。 林洛锦衣卫监视的重中之重，特别是在上次林洛偷跑出海以后，眼线几乎增加了一倍，确保再也不会发生类似的情况。 这些眼线，是绝密中的绝密，只有马三和皇上清楚，甚至锦衣卫指挥使蒋环都没有完全掌握。 可眼前这份名单，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全都在上面了！ “林爷，这是您从哪里得来的？” “别慌，是咱自己观察，罗列出来的。” “咱明白爷爷是为了咱好，不过换一批吧。” “是，这批人身份暴露，就没用了。” 马三苦笑，“是该换一批了。” 林洛却依旧摇头，“马三大哥，咱不是那意思。” “你就算再换十批人来，咱照样能一个不漏的全找出来！” “正阳卫，包括那些作坊，商会，学校，医院……都是咱的地盘，在咱的地盘，不管发生什么，咱都一清二楚！” “锦衣卫监察百官，咱得配合，有哪些眼线心里清楚就行，咱不会乱说出去。” “眼线在，皇上才能安心。” “给你这份名单，意思是请马三大哥给爷爷带个话，再想办法糊弄一下皇上，有锦衣卫身份的以后就留下，给咱用用！” “林爷要用锦衣卫？” 马三也不得不承认，林洛确实有那个能力说到做到。 这份名单上，最近混进来的眼线，不过是五天之前混进铁匠铺的老师傅，林洛都给揪了出来。 “怕是有点麻烦，没有皇上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自调动锦衣卫。” “马三大哥也不行？” 林洛问道，“那爷爷呢？” “我家老爷肯定是可以的。” “真的？爷爷真的能行？” “当然！” “那就好！” 得到马三肯定的回答，林洛丢下名单，走到李富贵等人面前，深鞠一躬。 “李大哥，张大哥，赵大哥……昨日是小弟多有得罪，要怪就怪那朱老头，脱了咱的裤子，让咱丢脸丢大发！” “他又上了年纪，咱不能折腾他。” “就这么算了，咱晚上觉都睡不好，做梦都咽不下这口气。” “一点银两，略别愧意，请几位大哥收下。” 林洛掏出五十两银子，一人十两。 李富贵等人推辞，不敢接受。 “都拿着，咱话还没说完。” “从今天起，请几位大哥加入正阳卫学校的纪检部，监督所有在校学生！” 林洛哪来的那么强的报复心，之所以那么做，就是为了让锦衣卫找上门来。 再顺水推舟的提出补偿。 什么补偿最好？ 还有笔留在正阳卫更合适的吗？ 第248章 锦衣卫入驻正阳海事大学 林洛这一句话，直接让马三几人蒙了。 “纪检部？” “嗯，就和大理寺、都察院差不多，主要负责学校的纪律问题。” 林洛早就打好了这个算盘。 “咱刚成立了几个学院，马三大哥你是知道的，正阳卫以前的军户和村子里的乡亲们好说话，能听咱的，但现在人多了，也杂了。” “国有国法，军有军规，学校自然也有校规！” “学院新近招收了不少外面的人，还有水师的军户，咱打算让他们都去正阳海事大学学习……这些人光靠先生们管理是不行的，一些本来不好的习性，必须有专门的人员监督改正。” “朝廷上下，谁人不知锦衣卫的威名？” “咱昨天在酒楼里，面试过几位大哥，你们都太专业了！” 林洛对李富贵等人，竖起了大拇指。 “先收下银子。” 马三给几人使了个眼色。 只是因为皇上发话了，不得不来。 现在林洛给了银两，有台阶下，他们自然就下了，回去和皇上也有个交代。 “这纪检部，林爷能否具体说说，小的回去也好像老爷报告。” “几位大哥，对不住了，用这种方式请你们来。” 见他们收了银子，林洛先拱了拱手道歉。 “咱也是没办法了，教导处和纪检部实在缺人！” “去大学里看看，以后你们就是大学里的老师，咱们边走边说。” “林爷是一片好心。” 李富贵等人，连连苦笑道。 别说把他们扒光衣服，丢马车里被百姓围观。 就是把他们挂城墙上，他们也没处说理啊。 锦衣卫，说好听点是监察百官，在外面威风凛凛。 其实他们心里自个儿都门清的很，他们是皇上的爪牙鹰犬，说难听点，是皇上养的狗！ “我们几个倒是能认得几个字，但林爷真的要让咱们去大学里？” “我小时候连私塾都没上过，还是当了锦衣卫后，学了几个字……” 一名锦衣卫挠着头，“林爷要说让我去抓人，管管纪律，那还行，但要让我当老师，肯定要闹笑话。” “不够格，不敢当！” 李富贵也跟着摇头。 “我年少时家里凑了点钱，又弄了些腊肉，给先生送去，好歹请先生教了几年，可咱不是那块读书的料，考秀才好几年都考不过去，白白浪费了家里人的银钱。” “林爷就说咱们是大学的护院，别说老师，丢林爷的脸！” 他们赶着去现在把话说明，就是怕等会儿去了大学，被里面的学生笑话。 “错！” 林洛却一脸正色。 “夫子有云：三人行，必有我师！” “锦衣卫里，读书厉害的确实不多，但在侦查、追踪、布设陷阱、搜查审问……这些方面，你们都是专家。” “正阳海事大学，不仅要教人读书识字，更要教授各种专业技能，这也是一种知识。” “当然，各位也要参加考试，根据文化水平，要去小学或者中学里补课，提高自身的文化水平，为学生们以身作则。” “各位的儿女子侄，也可到中学和小学报道，优先录取，以后再通过考试进入大学学习，等朝廷放开了对军户的限制，亦可在夫子的指导下参加科举。” “多谢林爷！” 众人眉开眼笑。 然而更惊喜的还在后面。 几人跟着林洛，向正阳海事大学走去。 “几日不见，正阳卫又大变样了……” 马三感叹。 小学他是见过的，只不过现在规模扩大了三倍，学堂的房舍增加了五倍。 军户的小院，多加了六排。 食堂的规模，医院的占地，也都加倍。 唯有林洛的小屋没变，依旧朴素。 只是在旁边，盖起了一个大院子，里面绿树成荫，几排崭新的瓦房，还有平整的小操场…… “想必这便是正阳海事大学？” 李富贵问道。 “不。” 林洛摇摇头，“这是新建的中学。” “用围墙围起来，能让学生们免受外界打扰，更专心的学习。” “小学如今也正在改造，改成这种封闭式的管理，更加的安全。” “大学在正阳卫的外面……” 以前刚到正阳庄的时候，林洛还没规划那么多，只是觉得军户们都太苦了，他必须得做点什么，让军户们过上好的日子。 加上时间紧急，学校医院养老院这些公共设施，都集中建设在正阳卫衙门附近。 现在随着钱越赚越多，因为爷爷的关系，朝廷和朱皇帝那里，都对林洛有了一定的重视。 想低调，但实力不允许啊！ 林洛干脆放开手脚，将自己能做的，都做到最好。 用心的规划，把摊子铺开，将未来的发展方向指明，系统的规划起来。 反正朱棣已经得罪了，朱允炆那小子，林洛也不想多搭理。 海上的退路，已经有了些许眉目。 自己现在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华夏大地的百姓，为了大明的国运。 大明能消化多少，那就要看大明的造化了。 能撑到远洋航行成熟，林洛找到新大陆更好。 撑不到那时候，下南洋，或者借道印度波斯，去非洲大陆……都是没问题的。 “到了，前面就是。” 正阳卫和朱雀河之间的一大片荒地，马三以前跟着朱元璋还来过几次，看林洛带着军户们训练。 如今的荒地，同样用围墙围了起来，门口配有士兵守卫。 “校长好！” 站岗的士兵，向林洛敬礼。 林洛也含笑回礼。 “唉！其实在咱的设想里，学堂都是可以自由出入，只要想来学习知识，谁都可以进来听课。” “现在为了安全考虑，不得不全部围起来，出入检查，避免被闲杂人等骚扰。” 林洛理想中的状态，即便在后世，也没有多少城市和大学能实现。 更别说现在的大明。 “传业授道之地，自然要严查。” 马三等人，倒是觉得很应该。 “自由出入，谁都能进来听课，那不就成闹市了，全乱套了。” 林洛并没有解释太多，争取在三年之内，实现自己的设想。 起码要在正阳卫附近的这几所大学养成学风，要成为学子聚集交流之地，秩序井然，不再有限制。 “正阳海事大学校规？” “奖学金制度！” 刚走进大门，映入眼帘的便是大大的公示墙，几人便被墙上的公示内容给震惊了。 第249章 正阳卫校规，正阳卫奖学金 “正阳励志奖学金：为家庭困难，成绩优异者设置。” “申请要求：需三门课程考试成绩达到甲等，六门课程考试成绩达到乙等。免除学费食宿费，每学年奖励白银五两，米面各二百斤，粗盐二十斤，油二十斤，肉十斤……” “正阳优秀学生奖：为出类拔萃，最优秀学生设置，每学年各年级考试成绩综合排名前五者自动获得，无需申请。免除学费食宿费，每学年奖励白银二十两，米面各四百斤……” “正阳精锐学生奖：为各科优秀学生设置，每学年单科考试成绩排名前五者自动获得，无需申请。免除学费食宿费，每学年奖励白银十两，米面各二百斤，粗盐十斤……” “正阳三好学生奖：为各个班级表现优秀者设置……” “正阳见义勇为奖……” “感动大明年度十大学生……” “以上所有奖学金，军户家属优先评选！” 学堂有规矩那再正常不过了，就是皇子皇孙，也照样被先生训斥惩罚。 但读书不光免除费用，还有银子拿，有柴米油盐往家里拿？ 几人直接看傻了眼。 “林爷，您开分明是义庄，哪是什么读书的大学啊！” 马三震惊无比。 一眼看下来，大大小小得有二三十种奖学金，公告的占得篇幅比校规还多。 “光是发这么多奖学金，一年得要多少银子？” “收得那些许学费，够发奖学金的？” “最基本的奖学金都是要免除学费食宿费的，那收上来的就更少了……” “林爷还造了这么大的园子，这么好的房子，伙食肯定也不差，还要请先生……” “小的实在算不明白这个账！” 就拿那个正阳励志奖学金来说，一年五两白银，米面二百斤，还有盐油肉布等物品，都能养活一个四口之家了。 而且还是那种中等温饱水平的日子！ “我爹我娘以前种地的时候，两个人加起来，一年都挣不到这么多！” “读书比一家人种地都要强，还有这种好事？” 李富贵他们都是穷苦人家出生的孩子，他小时候读了几年书，那真是差点把家里人饿死！ “小的从未听说过读书不用给先生交钱，包吃包住，每年还能往家里拿钱的！” “这是为了保证学生们集中精力，用心学习，也让更多的百姓能够读得起书，学到知识，为大明做贡献。” 林洛笑道。 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 强国的根本，在于教育。 华夏先贤，很早就意识到了教育的作用，涌现出不少杰出的教育家，但对教育的重视，还远远不够。 而且，孔孟之道，儒家学说，也越走越偏，越来越极端。 更不用说不是显学的其他流派的学说了，这也是几百年后华夏屈辱的一个重要原因。 “林爷真是当世活菩萨！” 李富贵等人，之前只是因为林洛和朱元璋的关系而敬畏林洛。 现在则完全被林洛的伟大人格而折服。 “可还是那个问题，按林爷这么奖励，需要的大笔的银钱，学校根本收不回成本，难不成一直让林爷自掏腰包？” “长此以往，就算是朝廷都负担不起，林爷又怎么承受的了？” “所以咱才搞了正阳商会，各种作坊，又出海赚钱……都是为了让更多的百姓受惠。” “取利于民，用之于民嘛！” 林洛又占领了一个道德制高点。 要知道，不管是搞商会，还是成立学校，在封建统治者狭隘的目光看来，短期内对统治稳定都有一定的危害。 “放心，咱也不是只出不进。” “培养出来的学生，学到的知识和技能，将来进了作坊，进了商会和船队，也能为咱赚更多的钱。” 其实这才是林洛真正的目的。 大明百姓固然很多，劳力不缺。 可合格的工人却少之又少！ 民智未开，就连培训起来都难之又难！ 林洛现在做的，就如几百年后华夏那群伟大的人所做的一样，先抓教育，将人口转化为可用于发展的劳力。 之后才能更好的改善民生，发展国家。 也更方便林洛捞钱嘛！ 大明现在只有一些官营专营，反垄断那块，和后世比起来几乎等同于空白。 林洛整出来的东西，只要规模足够大，那就是寡头中的寡头，资本家本家。 根本不需要其他策略，靠产量和成本，就能把持市场，呼风唤雨。 赚回来的钱，比之开办学校投入的这一点，何止万倍？ “小的估摸着，光是正阳海事大学，一年再怎么的也得花出去几十万两银子吧？” 马三咋舌道。 “林爷还有正阳工业大学？” “还有小学，中学？” “多少都没问题！咱以后还要开设更多的大学，小学，中学……” “为了百姓过上好日子，为了大明繁荣昌盛，再多的银两，咱勒紧裤腰带都要拿出来！” 林洛大义凛然道。 熟归熟，眼前的这几位，不管是马三，还是李富贵等，那可都是锦衣卫中的骨干。 他们在正阳卫的所见所闻，肯定回去了都要向皇上报告。 林洛当然要把表面功夫做到位。 “林爷，您放心，学校的纪律以后就交给我们了！” 李富贵被感动的都快哭了，拍着胸膛保证道。 “您为了让学生们安心读书，下了如此大的功夫，咱要是管不好学校的纪律，就一头撞死在学校大门上。” “保证完成林爷交给咱们的任务！” 其他几人也连声保证。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当看到不少勋贵子弟时，众人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林爷，小的回去就马上和老爷说，您那份名单上的人，保证一个不落的全部交给林爷！” 马三认得其中不少都是京中的顽劣子弟。 特别是梁国公蓝玉，宋国公冯胜，颍国公傅友德，这三家的子弟最多，想必都是家中长辈硬塞进来的。 可想而知，这些勋贵子弟骄纵惯了，进入学校后，给正常的教学带来了多大困难！ “但凡敢在正阳卫摆谱，不听管教的……嘿嘿嘿，咱锦衣卫大佬里的刑具，可不是吃素的！” 马三冷笑。 林洛急忙摆摆手，“咱这是学校，不是朝廷，一切以校规为准。” 他对锦衣卫可没什么好印象。 明朝中后期的特务监察，朝廷内外的恐怖统治，就是源于锦衣卫。 这把双刃剑，最终让大明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李富贵就是纪检部部长，兼任纪检大队队长，名单上所有的人都归李富贵管。” “咱也不多插手，只有一个原则：国有国法，校有校规。” “奖励也好，惩罚也好，不管什么事，不管什么身份，都按照大学的校规来办，不要把朝廷里那套作风给弄到学校里来。” 林洛郑重交代。 他只是借助锦衣卫的威名，可不想把学校也搞成一个充斥特务气氛的地方。 “小的明白！” 李富贵也一脸凝重的保证。 “小的一定不让林爷失望！” 这边正铆足了劲儿，信誓旦旦的向林洛保证，那边学堂里，就传出了极为嚣张的声音。 “你算什么东西，胆敢管起小爷我了？” 第250章 礼部尚书的儿子，林洛的处理 “哐当！” 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先生，被推出了堂屋，林洛眼疾手快，正好扶住了老先生，免得他摔倒。 “胡老先生，您没事吧？” 林洛关切的问道。 这位胡老先生是一名落魄的老秀才，年轻的时候考举人考不上，给一家商铺做了账房，三十多年走南闯北，生意红红火火。 老先生平日也爱研究算学，年纪大了把账房交给了儿子，自己干脆专心在家里钻研。 林洛无意间听到有这么个人才，当即登门拜访，一番交谈下来，胡老先生对林洛佩服的五体投地，林洛也十分欣赏胡老先生的学识。 当即把胡老先生请到了海事大学，教授算学。 胡老先生也乐意一边教学，一边研究林洛留给他的基本数学书。 “别说你个前朝的秀才，就是当朝的进士见了小爷，也得乖乖鞠躬行礼，你还敢管小爷睡觉？” 里面的年轻人，还在骂骂咧咧。 咦？ 睡觉？ 林洛咋听的这么熟悉呢？ 咱在文华殿睡觉，那叫本事。 你在大学里睡觉，那叫作死！ “老朽没事。” 胡老先生见外面的人是林洛，急忙拱了拱手，“课堂上出了点意外，见笑了。” “林爷，这点事，小的来处理！” 李富贵刚向林洛保证过，现在就有不开眼的撞头上了。 搁以往，搁别的地儿，他还不敢扯着锦衣卫的皮太张扬。 现在嘛……惹了林爷？ 林爷是你能惹的？ 皇上都被林爷怼的没脾气，你算个什么东西？ 更何况，马三还给了李富贵一个大家都懂的眼神。 “进了学堂，就有学堂的规矩！” “不管你是哪家的孩子，都得乖乖的遵守校规！” 李富贵黑脸冷声，他望学堂里一看，也立马知道怎么回事了。 “马上给先生道歉！” “我道歉，笑话！” 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带着一脸不屑走出来，后面还跟着三五个小跟班。 “告诉你，本公子坐不更名，行不改姓，詹仕集是也！” “詹府听说过没有？吏部尚书詹徽是我爹……” “锦衣卫！” 今日李富贵等人奉朱元璋的命令，来正阳卫找林洛的麻烦，自然是收拾一身行头，飞鱼服绣春刀，一样不少。 詹仕集走出来立马就认出了锦衣卫的装扮，声音顿时小了很多。 “你还认得锦衣卫？” 李富贵冷笑道，“那你认得大门口的校规吗？” “校规是给老百姓定的，本公子来读书，还要遵守校规？” 詹仕集虽然收敛了点嚣张气焰，但语气重的不屑一点都不加掩饰。 “这学堂名头搞的大，叫什么大学，建的也不错，可惜先生的水平着实太低了些，前朝的穷酸秀才能教个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句听不懂……哎哎哎，你做什么！？” 李富贵懒得和他废话，直接把詹仕集的胳膊反扭，给提了起来。 另外几个人拖了一条长凳，碗口粗的棍子是林洛提前准备好的。 “杖责二十！” “打！” “你……你……哎哟！” 詹仕集还没反应过来，屁股就已经开花了。 棍棍入肉，皮开肉绽。 打了还不到十棍子，血就渗透了棉裤，把学堂里一众少年看的心惊肉跳。 十棍子下去，詹仕集已经不叫唤了。 “怪不得爷爷动不动就想打咱的板子！” 原来看人挨板子的感觉这么爽！ 林洛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甚至手痒痒想亲自去试一试。 他也看出门道来，李富贵前面几棍子最重，把詹仕集打的说不出话直喊疼，打到第十棍子的时候，詹仕集已经意识模糊了，李富贵的下手也就轻了些。 后面几棍子，就是拿捏轻重的，想让这小子躺几天就躺几天。 “回去跟你爹说，你在正阳海事大学里顶撞先生，被纪检部打了板子，看你爹要不要再打你几顿？” 马三瞥了几眼詹仕集，不紧不慢的对他的几个小跟班说。 那几个小跟班，也都是朝中大臣的子弟，瑟瑟发抖中，哪里还说得出话？ “根据正阳海事大学校规第五条，不尊重师长，干扰课堂秩序，警告处分，情节严重者给予记过或者留校察看……” “第六条，不团结同窗，侮辱同窗，警告处分，情节严重者……” “数罪并罚，给予詹仕集留校察看，并在本旬的教学例会上，讨论是否开除！” 林洛宣布道，随即又道。 “李富贵老师，是正阳海事大学聘请的纪检部部长，大家鼓掌欢迎！” “欢迎李先生！” 一阵掌声响起，谁都不想挨板子啊！ 几位国公家的子弟，则是暗道精彩，爷爷送他们来正阳海事大学读书，出门前就交代了无数次，一切都要守规矩。 胆敢惹事，就算林洛不处理他们，回去了也要家法伺候。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武将家教育儿孙很简单粗暴，不听话的吊起来打，打到听话为止！ 是以他们进了学堂，都谨慎守规。 况且，傅家和冯家的两兄弟在勋贵子弟中，素来也是很有面子的，他们都乖乖的做了几天端茶递水的活计，然后再进学堂学习，其他人哪敢造次？ 这不，锦衣卫都整过来了。 甭管詹仕集是什么尚书的儿子，打了都白打！ “李先生好！” “欢迎李先生！” 一声声热烈的欢迎，让打小念书不咋样的李富贵，激动的脸都红了。 被这么多人叫先生，其中不乏权贵子弟，他直接人生巅峰了。 “纪检部，即纪律检查部，负责全校师生的纪律和学风，凡是违反校规的，严查不待！” 林洛继续说道。 “原则上，咱们学校是不体罚学生的，不过总有例外，对那些行为恶劣的，正阳海事大学也绝不手软！” “李先生，你说是吧？” “林爷……校长所言极是！” 李富贵对林洛佩服的五体投地，讲话水平就是不一样！ 学校要按校规，他刚才对詹仕集的处理，确实大快人心，也杀鸡儆猴了，但不是按校规处理的，不合规呀！ 林爷这一番话下来，立马就让李富贵的所作所为，代表了大学，义正词严，让人挑不出毛病。 也介绍了纪检部，突显了纪检部的作用。 “李先生不仅负责学校的纪律，还将教授刑名上的知识，希望大家以后用心跟李先生学习。” “李先生，请你露几手给学生们瞧瞧。” 如此好的机会，林洛怎能不利用起来。 第251章 大学绝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惩戒犯事的学生 一众少年还不明白林洛说的是什么，只见林洛指了指路边花圃上的石板，“就用那块，怎么样？” “好咧！” 李富贵心道林爷这是要让咱继续立威。 “抬过来！” 石板架在长凳上做什么？ 这时一阵叮叮当当的声音，挂在操场边大柳树上的铜钟被敲响，表示下课休息时间到了。 大学里的课程设置，林洛参考了现代教育系统，三刻钟为一堂课，然后休息一刻钟，现在下课了，周围陆续聚拢了数千学生。 其中一部分是朝中大臣和勋贵的子弟，家中长辈或机敏的瞧出了点门道，或跟着几位国公凑热闹，把小辈送到正阳海事大学来读书。 林洛也是来者不拒，当然更多的是他从军户和百姓中招收来的学生。 不满二十岁的娃娃有，三四十岁的中年人也不少，特别是之前两个水师的军户，林洛几乎全部让他们进入了海事大学学习，还有林洛之前出海招募的水手，如今也都在海事大学补课。 军户和之前招募的水手都有一定的基础，经过短时间的训练教导，便于接下来的出海贸易。 “校长，你们是要变戏法吗？” 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挠着脑袋好奇问道。 “不是变戏法，纪检部的李先生，在给大伙儿示范刑名的课程。” 林洛笑道。 汉子不明所以，“那明明是块大石板，校长糊弄人咧！” “嘿嘿，看好了！” 李富贵见聚集的人多了，大部分还都是普通百姓，穷人家的孩子，心下不由感慨，林爷创办的大学，就是不一样。 手上，也不自觉的加了几分力。 四个茶碗放在长凳上，上面是刚才花圃中抬过来的石板。 噼里啪啦，几棍子下去。 “啥也没有？” 冯家两兄弟冯吉冯祥，傅家两兄弟傅荣傅进，还有两位前水师提督赵鸣威和李勇，都在围观的队伍里，此时都瞪大了眼，看李富贵的动作。 自从到了正阳卫，他们几个大开眼界，再也没有之前的自我感觉良好，反而觉得在林洛面前，他们都是没见识的人。 “校长，长棍打石板，莫非其中有什么知识……就是您常说的那个科学？” 刚才的大汉也问道，他进学校这些天，看过林洛不少奇妙的实验，也听林洛讲过很多实验的原理，隐约记得科学这个概念，以为这又是“两块银子同时落地”的科学。 “没知识，没科学，有内伤。” 林洛笑道。 亲自走上前去，双手使劲，和李富贵抬起了石板，翻过来。 两个瓷器茶碗一点没事，连个豁口都没。 石板挨棍子的那面，也完好无损，但一翻过来，众人齐齐吸了口凉气。 石板的那一面，四分五裂，甚至有一部分碎成了石粉！ “这棍子要是打在人身上？” 冯吉胆战心惊，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 从小到大，他没少挨爷爷冯胜的打，但现在和李富贵的棍子比起来，冯胜下死手的鞭子，简直就在挠痒痒。 “皮肉看着还好，骨头连着筋，表面上也没事……其实都碎成渣了！” “锦衣卫果然名不虚传！” 刚才和詹仕集一起的少年们，现在才知道，李富贵下手留情了。 “这种手段，李先生只会作为教学，传授给选修了刑名课程的同学。” 林洛面带微笑。 “并不会在纪检部日常工作中使用，对学生的惩戒，大学依据校规，请同学们放心。” “大学绝不会用这样的手段，惩戒犯事的学生！” “对刑名感兴趣的，可以尽快报名学习。” 说是这么说，在场谁敢相信，万一违反了校规，不会被这样打板子？ 林洛要的也就是这个效果，他和几位国公交好，学校不免招收一些权贵子弟进来，和军户百姓们混在一起。 他需要强力的手段来维护学风和纪律。 靠村里的护卫队和原本的军户们，肯定是不行的，大部分百姓，对大官都有一定的畏惧心理。 很多权贵子弟对普通军户，平日里不屑一顾，现在也不会有多尊重。 而且林洛对先生老师的聘请，也是唯才是举，压根就不按科举的水平来，学校里多的是胡老先生这样术业有专攻，读书科举却稀松平常的老师。 若不能从一开始，就把尊师重道，学风自由的观念执行下去，他开设的大学和普通的私塾还有什么区别？ 久而久之，甚至会影响到林洛对所需人才的培养。 毕竟，他创办大学的目的，不是为了科举功名，而是为商业和工业输送人力。 学校在读的军户及其家属，几乎不能参加科举。 日后争取到了军户科举的权力，那也只是一条出路而已。 纪检部的设立，林洛首先就想到了混在正阳卫做卧底的那批锦衣卫，遇到李富贵等人，那绝对是碰巧，绝不是要报复自己那顿板子…… 谁叫他们是爷爷的心腹呢，不用白不用，也好让皇帝朱元璋放心。 等林洛脚底抹油离开大明之后，这些东西终究是要留给大明的，朝廷要是能学会工商和教育这一套，说不定大明能多续几百年，甚至早一步工业革命。 也不枉林洛来大明走了一遭。 “你们看看，多好的学堂，多好的环境，还有奖学金拿！书读得好，校长连你们家里人的温饱都给解决了！” 李富贵环视着周围普通百姓和军户的子弟，仿佛看到了三十年前的自己，眼眶不由得湿润。 “我小的时候，为了读书，不知道给先生跪了多少次，家里一年到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省出来束修交给先生，先生还看不上！” “我还记得十岁那年，家里一年到头荤腥都没见一丁点，我父亲过年买了块腊肉给先生拿去，先生不冷不热的收下，摆摆手就把我父亲打发了，连口热茶都没倒，我父亲还千恩万谢的……” “你们现在多好的条件，不用心读书学习，对得起林校长吗？” “……” 一席话，让周围不少学生也跟着感动。 知识历来都是最宝贵的财富，读书学习的资格才来得极为不易。 除了那些权贵子弟，普通百姓和军户们，谁没受过李富贵这样的苦？ “李先生，咱们以前和你小时候比，也没好上多少！” “没有校长来正阳卫，咱们最多也就能认得自己的名字，用校长的话说，是在当睁眼瞎！” “校长给了咱们读书的机会，只要用功，就能免除学费，家里贫困的，吃穿都包了，免费读书……校长就是当代的圣人！” 林洛来正阳卫，不过短短半年多。 这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改变了许多人的生活和命运。 说着说着，不少人朝林洛跪了下来，感谢林洛。 不仅有少年小辈，还有很多中年的军户汉子们。 第252章 让你带他们找场子，咋还和大明百姓扯上关系了？ 吃过苦，懂得其中的艰难。 “我等定当勤奋读书，用心学习，不辜负校长的期望！” “以后谁敢在学校里闹事，不尊重先生，请李先生打烂他的屁股！” 李富贵的讲话，效果是相当的好，成功的引发了众人的共鸣。 正阳海事大学纪检部，第一步走的很成功。 在大学里逛了一圈，林洛带他们熟悉了学校，现在还有大片的空地，已经规划好了用途，林洛还专门拿出图纸，详细指给马三看。 他心知肚明，这事儿上面没人在朝廷盯着，根本不长久。 马三在大学里所见的一切，迟早都会通过锦衣卫传到皇上那里，干脆林洛自己来亲自讲，还省的中间有人越穿越离谱，好事儿变坏事。 林洛以前看锦衣卫，觉得是特务结构，把朝堂内外弄得气氛恐怖。 现在锦衣卫站在他这边……嗯，真香！ “这是聘用书，李先生请过目。” 林洛拿出一式三份的聘用书，给李富贵几人。 李富贵接过来，也没怎么看，“校长，小的还能不相信您？您就说在哪里签字画押！” “咱们同在大学共事，不论师生，还是其他职工，一律平等。” “在外面，咱是正阳卫都指挥使大人，你们是锦衣卫。在大学里，咱是学校校长，你是纪检部的李先生，李部长，切不可再自称小的……” “折煞小的了……” 李富贵连连摆手，差点给林洛跪了。 林洛什么人，在太庙对着皇上破口大骂的人，他们怎么敢在林洛面前平等？ “做不到这点，你们就不能留在学校任职，你们无法胜任咱交给你们的工作！” 林洛正色道。 “咱就去和爷爷说，让他换一批人来，知道能让咱满意！” “林爷说的是，大学里大学外，各论各的。” 马三明白林洛的意思了，替手下的弟兄说到。 “咱们承林爷这个情！你们快谢谢林爷！” “多谢校长！” 李富贵等人受宠若惊道。 直到现在，他们才明白一直听到林洛所说的“平等”，并不只是说说而已！ “每月薪资二两银子，年终奖暂定十两银子。每年六月七月有一个多月的暑假，腊月正月有一个月左右的寒假，师生都在家中休息，薪资照发不误。” “当然，大学里在假期的时候，会有各种各样的社会活动，由学校组织，先生带队，深入民间做各种实际的工作……” “带队的先生老师，有额外的补贴，参加的学生，也会根据工作的成效获得薪资……” 林洛一件一件的说明老师的工作义务，福利待遇，听得李富贵眼睛都亮了。 马三也心痒痒，只恨自己不能加入大学。 “马三大哥，皇上那边，还得爷爷多担待，咱需要他们这层锦衣卫的身份……” “放心，小的回去了一定和老爷好好说！” 马三都用心记下，连饭都顾不得吃，就要回宫复命。 “前日里咱给你的卡片，没弄丢吧？” 临走时，林洛问道。 “就是那个去交易所有限购买股票的卡片！” “小的收着呢！” 马三答道，这东西早被皇上给要去了，他也不敢再向林洛要一张，反正跟着皇上去就行了。 “收着的就好！要不了几天，咱们正阳交易所就开市了，你和爷爷一定要来，多买点，保证大赚特赚！” “好咧，小的牢记于心，绝不会忘记！” 马三独自回到皇宫，这时正在饭点，朱元璋看见马三回来，丢下手里的碗筷，“大孙没留你吃顿饭？” “正阳卫食堂的饭菜，比咱宫里的课不差呀！” “那几个孬货呢，大孙是什么反应？” “有没有认错道歉？还是赔了银子？或者是……又揍了他们一顿？大孙这孩子，可记仇的很……” 朱元璋笑眯眯问道。 至于锦衣卫那几个锦衣卫揍了林洛？ 绝对不可能的事。 朱元璋不允许手底下，有如此没眼力见儿，如此愚蠢的人。 哪怕李富贵他们几个真的不开眼，想找林洛的麻烦，朱元璋敢肯定，不用他插手，倒霉受罪的，肯定还是李富贵等人。 林洛连老四朱棣的儿子都暴揍，燕王府的精锐骑兵都吃了大亏，那几个锦衣卫？ 呵呵！ “回皇上，他们几个都被林爷给留下了。” “留下了？做什么？” 朱元璋好奇问道。 马三硬着头皮，掏出了林洛给他的名单，“林爷不仅把李富贵几人留下，还想要名单上的人。” 朱元璋接过一看，都是锦衣卫安插在正阳卫的密探。 “都在这儿了？大孙给的名单，有没有漏掉谁？” “我们安排在正阳卫的人，全部在名单上，一个不多，也一个不少。” 马三额头冒汗。 果然，朱元璋把名单往桌上一摔，“锦衣卫怎么办事的？” “人看不住，让大孙跑去海上和倭寇打仗，身份也藏不住，被大孙摸了个底朝天！” “废物，饭桶！” “留着锦衣卫有什么用？” “皇上，不是锦衣卫不行，是大孙太精明，太厉害！锦衣卫不是大孙的对手，瞒不过大孙啊！” 马三跪地，给锦衣卫求情。 现在锦衣卫的指挥室蒋环，可是他亲家。 抛开这层关系不谈，当年锦衣卫也算是皇上交给马三创立的。 “锦衣卫创办十年来，除了在大孙这里吃瘪，还从没出过什么大篓子，实在是大孙受了皇上的教导，把小的们吃的透透的……” “哼，你别拍马屁，那皮猴子才几岁啊？就能收拾锦衣卫了？再过几个月，咱大明是不是没人能治他了？” 朱元璋怒道。 可马三在老朱的话里，分明听到了一丝得色，他赶忙顺着杆子往上爬。 “大孙年少英雄，机敏过人，别说和年轻人比，就是放眼整个大明，除了陛下，还有谁能比得上大孙？” “不是小的拍马屁，说实话除了皇上，小的不信还有人能治得了大孙！” “皇上，您是知道的，李富贵他们几个跟在您身边时间也不短了，上至尚书国公，下至贩夫走卒，他们何时打过眼，吃过亏？” “要不是遇上大孙，他们也不会栽跟头！” “就这，小的今天带他们去正阳卫，大孙三言两语，就把之前的事一笔揭过，还让李富贵他们对大孙感恩戴德。” “皇上您是没看到，李富贵他们都被感动哭了！” “没出息！” 朱元璋踢了马三的屁股一脚，“肯定被那皮猴子的小恩小惠给收买了，咱平日里对你们的好，你们一点不记得！” “皇上，您对小的们厚爱，小的们就是死了也不会忘记！” 马三磕头道。 “但林爷，也是真心为大明好，为百姓好！” “哦？不就是那几个没出息的孬货被大孙作弄了，咱让你带他们去找找场子，咋又和大明百姓扯上关系了？” 朱元璋奇道。 第253章 朱元璋挑明心意，太子妃动用秘密武器！ “皇上，请听小的慢慢说……” 马三把林洛邀请李富贵进入正阳海事大学，建立纪检部的事，详细的跟朱元璋说了一遍。 包括进入海事大学的所见所闻，一点不落。 朱元璋越听越惊奇。 “奖学金，如此丰厚？这孩子是真不心疼钱啊！” “放肆！詹徽那王八蛋活腻了，赶去咱大孙的地盘撒野？” “嘿，这皮猴子，办法还挺多，打得好！” “嗯，没问题，就这么办！把那名单上的人，全部都派给大孙，锦衣卫的差遣也给他们都保留着！” “三儿，你去告诉他们，让他们好好跟着大孙，有谁不开眼的，要杀要剐，直接按大孙的命令来，不用经过咱的允许。” 朱元璋说着笑了，大孙海真把这事儿，变成了好事儿。 本来林洛报复了李富贵他们，朱元璋还道这孙子一点亏都吃不得，没料到一环套一环，林洛早就打起了锦衣卫的主意。 “这孙子能察觉到咱安排在他身边的锦衣卫密探，咱一点都不意外，不然他也没法偷偷跑到海上去。” “只是以后，一定要把大孙给看紧咯，再出现上回的情况，让所有锦衣卫提头来见！” “遵旨！” 马三郑重的叩头道，“小的马上再加派一倍的人手，保证看住大孙！” “一倍哪够？起码得三倍的人马！船厂，商会，大学，村子里……只要是和大孙有关的，全部都要监控起来，务必保证大孙的安全。” “朝中有几个老家伙，已经在惦记咱大孙了，必须得把大孙看好咯！”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一些大臣和勋贵，现在都和林洛走的近了，还往大学里塞人。 朱元璋也不想干预这些事，林洛的表现已经说明，他自己就能处理好这些事儿。 至于林洛的身份，朱元璋明白有几个人看出了点端倪，他也不打算再瞒多久，现在他们若能和林洛交好，那是他们的造化。 现在加派锦衣卫，一方面是管住林洛，不让他乱跑。 另一方面，则是保护林洛的安全。 “这孩子没有太孙的身份，自己就能拉拢人心，建立起一套人马班子，不愧是我老朱家的好圣孙！” “皇上，依小的看，林爷为自己想的少，为百姓想得多！” “自从到了正阳卫，林爷住的房子比不上普通军户，费尽心思召集商人，是为了粮荒时稳定粮价，赈济逃荒的灾民……” “出好了赚回来的那些银子，全部用来创办学堂，发放奖学金，让穷人家的孩子们也能读书……” “不惜得罪锦衣卫，把李富贵他们招过去，为的是制服那些大臣和勋贵塞到学堂里的子弟……” “林爷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也不知道皇上的身份，冯家和傅家兄弟，也许还好说话，毕竟几位国公和林爷关系亲密，但詹仕集等人，在林爷眼里，完全是朝中重臣的公子，处理起来很棘手。” “这样的公子哥一多，林爷创办的学堂将完全沦为权贵大臣的附属，里面普通百姓和军户的学生，不仅会被欺负，还会被赶出学堂！” “林爷好心设立的奖学金，也会被权贵子弟拿去……” 如果林洛知道马三这么帮他说话，他一定会敬马三几大碗。 “有此大孙，咱这个爷爷，总算能安心啦！” 朱元璋感慨的点点头，马三的一通话，直接说到了朱元璋的心坎里。 “咱最怕的，就是后世子孙长在宫里，只懂圣贤书，开口闭口大谈治国之道，却不能真正了解百姓疾苦。” “以后大明江山交给大孙，咱放心！” 这话，直接挑明了他心中的皇位继承人。 马三当即再次叩头，高呼万岁。 “皇上圣明！” “得了，别拍马屁了，赶紧去给咱大孙把事儿办了，别张扬，也别太藏着掖着。” “大孙说的对，锦衣卫在学堂里，那就是纪检部的先生，公平公正，别影响了学风。出了学堂，才是锦衣卫。” “扯大旗，锦衣卫的皮也不能少，寻常人去纪检部，压不住那些重臣子弟，其中的分寸，你得给他们都交代清楚了，别给大孙添乱！” “小的明白！” 马三领命而去。 朱元璋独自坐在书房出神。 “咱大孙居然办了这样的事，锦衣卫都能进学堂，被人叫做先生了，哈哈哈！” “那咱？咱好歹也要当个校长！” 朱元璋觉得校长这个称呼挺不错的，明天就去找大孙，要个校长的名头，大不了给大孙的学堂捐几万两银子。 能为百姓做事，朱元璋心里也高兴。 …… 东宫，吕氏也通过自己的耳目，得知了大批锦衣卫调动的消息。 “死老头，真是一心扑在那个孽种身上了！” “一点都不把允炆放在心上！” 吕氏明白，再这样下去，朱允炆很难争过林洛。 “可惜海上的风浪没把他淹死，倭寇也不中用！” “不能眼睁睁看着他登上皇太孙的位子，我必须主动出击！” “麽麽，你去叫金凤银凤来，路上千万小心，别让人给发现了。” 吕氏决定，动用自己的秘密武器。 文华殿那边给她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招进来读书的女儿家，个个都背景深厚，是强大的助力。 朱允炆仍旧只搭上了茹瑺家的女儿，以及茹彩云那三五个闺蜜，而其他大部分少女，都与徐妙锦交好，徐妙锦又和林洛关系不错…… 短短几天，吕氏就大感不妙，自己的儿子在选妃这方面，也比不过林洛。 虽然皇上不大可能把徐妙锦指婚给林洛，但入宫读书的少女们，却也和之前的皇子皇孙们一样，和林洛玩的更多。 “允炆自幼长在宫里，接受大儒们的教导，行事堂堂正正，君子之风。论花言巧语，收买人心，他的确比不过那个村里野人的小子！” “哼！皇上不是经常夸你，觉得你好吗？本宫就让你暴露本性，名声尽毁！” “看你还如何做皇太孙！” 不一会儿，麽麽带着两位容貌秀丽，气质婉约的女孩，悄悄进了东宫。 “娘娘，金凤银凤已经带来了。” 两位少女生得一模一样，五官标致，略施粉黛，一对双胞胎姐妹花。 年龄在十五岁左右，却已经发育良好，该大的地方大，该细的地方细。 单一个就已经是难得的美人，双胞胎并蒂花一起出现，对男人的吸引力更是无与伦比。 再加上，她们经过专人特训，专门针对男人的那种特训…… “交给你们一件事！” “勾引一个少年郎，该怎么做，你们已经学了很多年，就不用本宫再多说了吧？” 第254章 请大人收下奴婢！ “娘娘，奴婢明白！” 两姐妹怯怯答道，她俩自幼被吕氏收养，已经有十年了。 十年里，锦衣玉食，学习琴棋书画，又学习如何伺候男人，讨男人的欢心。 对这一天的到来，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奴婢一定尽心尽力，服侍好云熥殿下！” 妹妹银凤低眉顺眼，尽显柔弱，一副惹人爱怜的模样。 “很好，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不枉本宫养了你们一大家子十年。” 吕氏对自己秘密训练出来的武器，十分的自信。 这两姐妹是一道保险，本来是对付朱允熥的，毕竟朱允炆虽然是皇长孙，但朱允熥也是原太子妃常氏的儿子，一直都有嫡庶之争。 常氏背后的亲族，算得上大明最强的势力。 若朱允熥也十分优秀，深得朱元璋和朱标的喜爱，和朱允炆争继承人的位子，朝中支持朱允熥的，肯定比支持朱允炆的多得多！ 吕氏深知这一点，所以从入主东宫开始，对朱允熥就各种打压。 表面上是慈母，却打着礼法和对小孩好的幌子，限制朱允熥的饮食，导致朱允熥远不如朱允炆看上去威武雄壮。 教导方面，也是诱导朱允熥贪玩好物，不用心学习，养成了懦弱怕事的性格。 吕氏的策略是成功的，朱允熥长到十岁出头，毫不起眼，不仅朱元璋不喜欢，连常氏娘家的人，也不看好朱允熥的性格。 更别提朱元璋了，早早的就把朱允熥排除在了皇位继承人之外。 若是再有什么差错，便是金凤银凤双胞胎姐妹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没有哪个少年，能够经受这样的考验！ 后面吕氏几乎不用多做什么，自然有人把皇孙贪图美色的消息报告给皇上，还是一对双胞胎！ 而且金凤银凤也会将朱允熥引向不学无术，狂虐暴躁的荒唐路上…… 到时候只要不瞎，皇上都知道该册立谁为皇太孙。 “不过，现在……你们不用去服侍朱允熥，而是另有其人。” “啊？” 两姐妹都大吃一惊，十分错愕。 听到要去服侍别的人，两姐妹不由得心凉了半截。 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上，虽说无论服侍谁都逃不出被糟蹋的结果，但好歹朱允熥身份尊贵，相貌也不差。 伺候朱允熥，以后还能混个亲王的侧妃，一世无忧。 “娘娘需要奴婢去伺候谁？” 金凤小心翼翼的问道。 “此人有什么爱好，何时出发，奴婢准备一下？” “不必做什么准备，把你们平时的那股浪劲儿拿出来就够了。” 吕氏笑道。 林洛尚未婚配，从收集到的信息来看，也没有和女子厮混，连个侍女都没有。 十几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谁还能当圣人？ 遇到美丽动人的双胞胎姐妹花，可不得好好释放天性？ 正阳卫又不比皇宫，不需要事事小心，足够他荒唐胡闹了。 “这十两黄赏你们，去了那里好好玩，怎么胡闹怎么来！” “你们家里，本宫也会差人送去十两黄金，只要你们好好的伺候那小子，本宫不会亏待你们。” “记住了吗？” “奴婢谨记娘娘教诲！” 两姐妹俯身磕头，“多谢娘娘！” 吕氏的话，也带着几分警告的意思。 她能给两姐妹的父母送金子，自然也能让她们家破人亡。 两姐妹也很懂得这个道理，所以不管吕氏把她俩送给谁，她俩都无力反抗。 跟着嬷嬷出了皇宫，上了马车，妹妹银凤担心的问道，“那人会不会很老，很凶？” “应该是个年轻人。” 姐姐金凤说道，“我听娘娘说那小子，估摸着年纪不大。” “你倒是心细。” 嬷嬷看了金凤一眼，“你们要伺候的人，名叫林洛，今年十八岁，是正阳卫都指挥使……” “林洛道貌岸然，狼心狗肺，表面一副忠于朝廷，忧国忧民的样子，私下却贪赃枉法，不知弄了多少银子，霸占了多少良家少女……” “此子仗着有几位国公撑腰，胡作非为，荒淫成性，最是可恶！” “你俩去了，一定要使出浑身解数，迷住林洛，得到林洛的专宠……” 为了让两姐妹尽力，嬷嬷把林洛的情况简单介绍了下，还加油添醋了说了很多坏话，把林洛描述十分不堪，十分好色。 不多时，来到了正阳卫，被守卫拦住。 “太子妃娘娘有赏，正阳卫都指挥使林洛接赏。” 马车前的小太监说道。 把双胞胎姐妹赏给林洛，吕氏知道不可能瞒得住朱元璋，她也没打算瞒着。 皇上不是说让朱允炆好好待林洛吗？那做母亲的，看林洛平日里辛苦，赏给林洛两个侍女伺候他起居，不算什么出格的事吧？ 问起来，吕氏大可以装作没认出林洛是朱雄英，说是为了拉拢林洛的人心，让他和朱允炆能相处的更好。 就算日朱元璋真的迎回林洛做皇孙，吕氏也可以以长辈自居，给林洛两个侍女也很正常。 至于林洛强行对双胞胎姐妹花做了什么，那都是林洛自己的德行问题，和吕氏无关。 林洛这时刚准备洗个澡，冬天太阳日照时间短，太阳能热水器负担不了每天洗热水澡的重任。 好在煤球的大量生产，让林洛有足够的燃料，建立了热水房，正阳卫、公鸡村、造船厂、大学里，都有。 得到太子妃吕氏有赏赐的消息，林洛没多想，让人带进来。 至于自己去迎接，那是不可能的。 他和朱允炆相处的比较一般，可能是朱允炆想拉拢他把，所以吕氏来送礼了？ 支持朱允炆，那也是不可能的。 先不说朱允炆那股被读书人忽悠瘸了的迂腐，就冲林洛和朱允熥的关系，林洛也不可能给朱允炆当助力。 只见小太监后面是个老嬷嬷，带着一对花容月貌，发育良好的双胞胎少女。 “林大人，您白日在文华殿陪殿下读书，回来了还要公务，娘娘知道大人辛苦，特意挑选了两个侍女，伺候林大人衣食起居。” “哦，不要可以吗？” 林洛不在意的答道，“咱向来自在惯了，吃饭在食堂，穿衣洗脸自己动手，不习惯别人伺候，你带着人回去吧。” “大人！您如果不要奴婢，奴婢回宫要被打死！” 还没等太监回话，金凤银凤两姐妹就跪下，面露惊恐，梨花带雨的哭诉哀求。 “请大人收下奴婢！” 第255章 蓝爷，您开开恩，把奴婢送到林大人那里去 “呜呜呜！” 两姐妹一阵抱头痛哭，林洛听的头疼。 “行，那留下。” “天晚了，公公慢走。” 林洛摸出两个五两的银锭，给了太监和嬷嬷各一个，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到位的。 “天晚了，咱就不送啦。” “林大人留步，小的回去复命。” 送走吕氏派来的人，林洛一手提着两个热水瓶，去开水房打水。 “大人，有什么要做的，奴婢去做。” 金凤银凤现在已经擦干眼泪，殷勤的说道。 “不需要，你们老家是哪儿的，家里还有人吗？” “奴婢是应天人，早年闹饥荒，一家人早没了。” 两姐妹答道，这是提前都练好了的。 “那怪可怜！” 林洛唏嘘，他本来打算将这两姐妹脱离奴籍，打发回家，现在只能另做打算。 “哦，你们跟我来。” 林洛招呼道，把她俩带到了开水房边卫所衙门，这里通宵都有人值班，接收着各个作坊的消息，有紧急情况，立马向林洛报告。 “林爷，您来打水？” 值班的士兵笑道，“这点小事，您随便喊一声，我们马上就给您办好，让您跑来跑去，多耽搁时间。” “不用，咱自己做的来，出来多走走，就当锻炼。今晚值班是蓝永贞负责吗，他人呢？” “蓝爷在里面守着，小的去通知蓝爷。” “来了，林爷，小的在此！” 没等士兵说完，蓝永贞就钻了出来，“林爷有何吩咐？” “给她俩安排个屋子，今晚休息好了，明天安排到学校读书去……” 随着林洛的话，蓝永贞看到了金凤银凤两姐妹，眼睛不由的一亮，哈喇子差点流出来，“好漂亮的双胞胎！” “林爷，您是从哪买来的？” “什么屁话，咱平时给你说的，你都忘记了？” 林洛瞪了蓝永贞一眼，“咱正阳卫，从来都不搞买卖人口的那一套。” “她俩是……是咱在路边捡到的，看她们孤苦无依，可怜兮兮的，就带回来收养，好好安排，别让人给欺负了。” “好嘞，林爷，您放心！” 咱信你个鬼！ 蓝永贞笑呵呵应承着，心里却一点不信。 路边捡到的？ 那么好捡，世上就不会有光棍了！ 看这两个婀娜多姿，俏丽动人的小美人，肯定是大户人家养出来的，不过林洛不说，蓝永贞也不多问。 “她俩叫什么名字？” “哦，你等等，咱还没问。” 林洛也不知道啊，转头问道，“你俩叫什么？” “奴婢金凤，奴婢银凤。” 两姐妹依次答道。 “金凤，银凤，好名字，姓啥？” “姓……陈……” “识字吗？” “奴婢读过一些经书，能陪大人读书研墨，琴棋书画也都略懂一点，能给大人解乏……” “谁问你这个了，咱问你能认识多少字？算了，明天你们先去中学，参加入学考试，看成绩留在中学，或者去小学当超龄生，看你们的模样，年纪应该不大？” “奴婢今年十五岁。” 两姐妹如实回答，对于这种问题，她们早有准备。 林洛又在她们身上扫了一眼，咱怎么就不信才十五岁？ 十五岁能发育的这么好？ 不过这不重要。 “蓝永贞，记得咱的交待，带她俩去安顿，到了学校就按特等贫困生安排。” “小的明白。” 蓝永贞答道，他现在相信林爷的确是刚遇见这两姐妹就把人带到卫所衙门了。 这不，连姓甚名谁都要先问！ “咱明天还要早起进宫，准备洗澡睡觉了，没什么紧要的事，晚上不要吵醒咱。” 林洛又说了一句，提着热水瓶走了。 “林爷辛苦！” “你俩跟我来。” 蓝永贞热切的盯着金凤银凤看了好一会儿，眼睛一斜，见值班的几个士兵也直勾勾的望着她俩，立马敲了敲桌子。 “看啥看，好好值班，别出岔子！” 他明白，这两姐妹肯定不能乱动，也不是他们一般人能打主意的。 卫所衙门不远处，有专门的客房，平时给来谈生意，或者来开会的商会老板们准备的，修筑的比较精美，生活设施一应俱全，还有伙食供应。 林洛还给这些房子取了一个名称，叫做正阳招待所。 蓝永贞把金凤银凤带到正阳招待所，简单的登记了下，“你俩今晚就住在这里，明天我再带你们去学校参加考试。” 金凤银凤好奇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事实上从到了正阳卫开始，她俩便一直处于好奇宝宝的状态。 路边的树顶，为啥会发光？ 屋里的蜡烛，为啥这么亮？ 考试又是啥？ 林大人要咱们姐妹陪着他去读书？ 一排排的房子好整齐！ 林大人……好帅气！ …… “林大人的奴婢，都是住这么好的房子？” 金凤扫视了房间一眼，装修精致，家具典雅……这是下人能住的？ “用林爷的话说，正阳卫没有奴婢！” 蓝永贞也学着林洛刚才的语气，教育道。 “正阳卫在工作的时候有上下级关系，平时都是兄弟姐妹，你们也不是下人，林爷他……他也不需要下人伺候。” 蓝永贞倒是想跟在林洛身边，鞍前马后，但他有自知之明，没那能力。 “房间也不是给你们住的，你俩就住今晚，明天去了学校，自然要住学校的宿舍。” “放心，虽然是四人住一间，比不上招待所的房子，但也绝对舒适。” “学校，就是学堂吗？林大人还在读书？” 银凤好奇道。 “林爷是校长，你们在学校见了林爷，要喊校长。” “奴婢谨记。” 两姐妹立马低眉顺眼回答，那乖巧的模样，看的马三心痒痒，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咳咳，好了，你俩休息吧！咱先走了，如果有事就通知前台。” “林爷呢，今晚不需要奴婢服侍？” “林爷很忙，早回去睡觉了。” 蓝永贞挠挠头，看这双胞胎的样子，是愿意陪林爷的啊，咋林爷还自己去睡了？ “林大人他……他不要奴婢了！” 两姐妹这才有点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被抛弃了？ 她俩还以为，只是先安排住所，然后再去做事…… “你们还是没听明白林爷的话啊，咱刚才不是也跟你们说了吗。” “来了正阳卫，平时都是兄弟姐妹，你们就安心准备去学堂读书吧！” “奴婢不读书，要读书也是陪林大人一起读！” 金凤银凤现在只想着尽快再见到林洛。 看来嬷嬷说的一点都不错，那小子有很多的女人，晚上睡都睡不过来，她们如果不努力，恐怕就要被冷落。 这个挂着“正阳招待所”招牌的地方，怕就是和宫里的冷宫一样。 “蓝爷，您开开恩，把奴婢送到林大人那里去……呜呜呜！” “奴婢来世当牛做马，报答蓝爷的大恩大德！” 第256章 只要大孙再求一求咱，咱立马下旨把亲事定下来 “蓝爷，您带奴婢姐妹去见林大人吧……呜呜呜！” 双胞胎姐妹跪在地板上，哭的梨花带雨，就差抱着蓝永贞的腿了。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真是我见犹怜。 蓝永贞赶忙让开了，他可不想受两姐妹的这一跪，“哎，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都快起来！” “林爷一天忙到晚，白天去宫里读书，回来了见这个见那个，累得够呛，哪有工夫应付你们，你俩就别添乱了！” “好好的休息睡觉，别哭了……” “呜呜……！” “快去洗漱了，明天咱带你们去学校。” “呜呜呜……” 砰！ 蓝永贞拔腿就跑，把门关的死死。 然后拍了拍起伏不定的胸膛，他怕再晚走一步，真就被那双胞胎姐妹给打动了，忍不住要带他们去找林洛。 “如此楚楚动人的姐妹花，真不知道林爷是怎么能忍住的！” 蓝永贞缓了好一会儿，啧啧称奇的回到了卫所衙门。 林洛此时，也舒舒服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想到金凤银凤两姐妹，便拿起一张纸，写了几行字折好。 隔天一大早，林洛起床准备去宫里的时候，把纸条交给王大虎，“大虎哥，今天你别跟我一起去宫里，有重要事情要办。” “弟，你说。” “这张纸条你拿好，别给人看见了，等会儿天亮以后，你去海事大学找纪检部的李先生，将纸条交给李先生。” “然后再看李先生有没有什么交代，按他说的去做。记住了，一定得小心，此事非常重要，也千万不要泄露出去。” 林洛郑重无比。 王大虎也立马重视起来，“就是昨天那个锦衣卫，李富贵？” “对，进了学校他就是纪检部的李先生，李部长，别再说锦衣卫。” “好咧！弟，你放心，咱绝对不会弄错，也不会忘记！” 王大虎小心的把纸条收好，保证道。 “那咱再去喊两个人给弟驾车，当车夫？” 往常，每天都是王大虎驾车，陪着林洛一起去宫里，然后等在宫门外，下午再陪着林洛回来。 林洛劝了很多次，让王大虎不要再做他的跟班，先去学校学习，以后有更重要的事情做。 偏偏王大虎和干爹王汉生，就是认死理，怕林洛身边少个忠心的认，非要大虎一直跟着林洛。 别人给林洛驾车，他们还不放心。 在海事大学设立以后，林洛更加想让大虎多去学点东西，昨天想到那被太子妃赏赐的双胞胎，林洛便有了好主意。 不管太子妃有什么打算，派大虎去看住那一对双胞胎正合适。 大虎虽然憨厚，但不笨，又有李富贵在一旁盯着，这两姐妹翻不出什么花来。 况且，大虎哥也还没成亲呢！ 其实不光林洛盯着金凤银凤，在她们前脚进了正阳卫的时候，朱元璋后脚就收到了消息。 “哼！这毒妇还想派人勾引咱大孙！” 吕氏那点小心思，朱元璋一眼看穿。 “三儿，你马上吩咐下去，盯好那对双胞胎，一举一动都要向咱报告！” 马三正靠在书房门口打盹，就等着下值回去睡觉。 “皇上，其实不用太急，大孙将正阳卫经营的铁桶一般，咱们锦衣卫的暗探都被摸了个底朝天，两个小小的女娃，还能逃得出林爷的手掌心？” “就是这样，咱才更担心！” 朱元璋不高兴道，“那孙子的喜好，咱清楚的很！一对双胞胎姐妹花进了正阳卫，给他当侍女，简直是羊入虎口！” “他又没成亲，家里没个主内的人把持，万一让那对双胞胎得了宠，还不知道要在正阳卫怎么闹腾！” “大孙啥都好，就是女色方面……” 御书房的抽屉里，还锁着好多本美女画册呢！ 都是朱元璋从林洛的书房拿回来的，印刷精美，美女栩栩如生，各式各样的都有，有相当一部分穿着都很暴露，看着有一股别样的狐媚…… 朱元璋拿了一本又一本，几乎每次去正阳卫找大孙，都能在书房里发现新的。 他倒是不认为有什么大问题，年纪轻轻的，不喜欢美女那才奇怪了。 可大孙缺少一个贤内助主内，在女色方面引导大孙！ 朱元璋妃子不少，老了还能生儿子，但他的后宫，一直有马皇后打理的井井有条，从来不要朱元璋操心。 那些妃子，在马皇后的管教下，不论本性如何，都得老老实实的，哪怕装也要装成贤良淑德。 “不行，咱得赶快给大孙找个好媳妇！” 朱元璋越想越不是滋味。 “文华殿里读书的那些个女孩，和大孙相处的可好，大孙看中了谁？” 这些情况，其实每天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朱元璋，不过朱元璋心里没底，依旧喜欢一遍遍的问。 “皇上，林爷好像确实对徐妙锦有那么点意思。” 马三答道。 “和冯家姐妹相处的也不错，和……” “咱知道，那小子喜欢徐妙锦，他跟咱说过，要娶徐妙锦当媳妇，咱也答应他了。” 一想到这个，朱元璋就有点头大。 两人在常遇春徐达那里就已经差着辈分了，老四朱棣又娶了徐妙锦的姐姐，将来要是林洛娶了徐妙锦，那和老四见面的时候…… 是叫皇叔，还是叫姐夫？ “先由着他们去吧，只要大孙再求一求咱，咱立马下旨把亲事定下来。” “冯家那两姐妹，要是愿意的话也行，多两个媳妇，大孙也养得起！” “这几个女娃的品行和相貌，咱都很满意！” 最后，朱元璋又回到老办法上。 反正，以后和老四尴尬的是大孙，咱在一旁看戏。 “正阳卫那边……” “还是要盯着，这孙子要是进了温柔乡的陷阱出不来，就别怪咱把他吊起来抽！” 朱元璋气哼哼道，就当给林洛一个小小的考验。 马三只能暗自祈求，林爷您可得把持住呀！ 那些美女画册，马三也收藏了不少，对林洛的品位和见识，马三相当的认可。 吕氏秘密培养的金凤银凤，锦衣卫也早就调查到了，马三也亲眼见过，对林爷那肯定是有吸引力的。 “只要别出大的乱子就行。” 马三暗自决定，一定要找个时间，给林洛扇风，尽快把婚事给定了。 只要大孙成亲，再多的双胞胎进屋，再好看再乖巧，也得看女主人的脸色！ 第257章 再进正阳卫，和以前又不一样了 第二天朱元璋也没闲着，早早的派马三去给林洛传话，让他散学后一起去正阳卫。 林洛一口答应，散学后一出东上门，果然看到老朱的小马车。 “林爷，这边！” 马三在马车前招手喊道。 林洛跑过去，“爷爷，要不咱换着坐马车，您坐孙儿的大马车，咱坐您的小马车。” “咱这俩大马车，原本就是给您准备的，里面啥都有，可舒服啦。” “哦，好。” 朱元璋直接在马三的搀扶下，上了林洛的马车，“那你去咱的小马车，以后你进攻上学，都坐咱的小马车？” “真换啊？” 林洛抱住朱元璋的手臂，“孙儿已经设计出了第二辆，改进型，豪华款，设施更加完备，乘坐体验更加的舒适，比现在这第一辆适用型强一万倍！” “等那辆豪华款出来了，咱再给爷爷！” 给是真心给，客气也是真的嘴上客气了一会儿。 他原本的确是要造两辆马车，爷爷一辆，义父王汉生一辆，不过王汉生坚决表示不需要。 林洛就把现在这辆改了又改，不断的加装改装，改进乘坐体验。 这段时间他忙得脚不沾地，进宫读书的路上，那也是半个时辰的睡眠时间，没了大马车睡觉，林洛还真舍不得！ 第二辆的改进型，他打算重新设计，从随身商城里换出更多的配件，一次性制造出最好的！ “到时候咱们爷孙，乘坐着大马车隐居乡里，游山玩水！” “爷爷等着那一天，现在大马车还是先留给你。” 朱元璋期待的，其实是和林洛一起，微服私访，肯定是不能乘坐这样夸张的大马车惹人注意。 “爷爷知道你进宫路上要睡觉，现在的大马车你先用着，别理会宫里宫外那些人的闲话，爷爷给你撑腰，不用怕！” “也别忙那么多事，要好好休息，咱的儿子就是……” 说到这里，朱元璋的眼眶有些红了。 他的儿子朱标，就是太累了，身体垮了，最后一病不起！ “爷爷，您放心，咱天天锻炼，身体好着呢！” 林洛见朱元璋的情绪不好，连忙安慰。 和爷爷认识的半年里，除了一开始几天，听爷爷说过他儿子过世，后面从来没听他再提起过，林洛自然也不会主动去提爷爷的伤心往事。 “正阳卫的作坊、商会、学校……一切都才刚刚起步，咱不能偷懒呀！” “别看咱只是个都指挥使，不是地方的父母官，但咱的作坊和商会，关系着千千万万的百姓，马虎不得。” “咱这个带头的要是只会指手画脚，不能落到实处做事，手底下的人肯定糊弄咱，再好的事，最后也会办成坏事……” “有你这个好大孙，爷爷不那么难受啦！” 朱元璋揉了揉眼角，朱标的思念，不再那么沉痛。 林洛小小年纪，就能说出这番道理，以后也一定能当好皇帝，守好大明的江山。 朱元璋打拼了半生，做了皇帝以后都被底下的臣子给骗了。 这孙子，比咱那时候精明！ “走，去你的正阳卫看看，爷爷有段时间没去了。” 到了正阳卫，果然和朱元璋印象里，有了很大的不同。 更多整齐的石板路，一排又一排的小院。 在正阳庄旁边，开辟出了新的空地，学校的轮廓已经修建出来。 除了庄子里那几棵大树，半年多以前正阳庄的痕迹几乎已经完全不见，焕然一新。 只是望着石板路边的路灯，朱元璋有些酸溜溜的问道。 “大孙，这些都是太阳能灯？” “对！冬天太阳照射时间短，不能完全支撑晚上的照明，蓄电池也充不满电，孙儿还在考虑其他的方式，保证晚上的照明……” 林洛介绍道。 以正阳卫当前的水平，想要发电有点难，林洛强行兑换的一些小发电机，只能支持关键设备的运转，无法扩大运用。 “要能再给我十年就好了，孙儿一定在大明培养出一批技术能力强的专家……” “你给咱装的那个太阳灯，也太寒酸了，不如正阳卫的多，也肯定不如正阳卫的亮！” 朱元璋却委屈巴巴的嘟囔。 他可是把书房里的太阳能灯当成宝贝，别人碰一下都不准。 一天开灯的时间也有限，生怕多用了，给用坏了。 没想到，在正阳卫居然是烂大街的，直接就装在路边。 一眼看去，好几百盏，走在路上的人都能享受！ “大孙，你必须给爷爷弄更好的……” “哈哈，孙儿正在设计改进型，保证爷爷满意！” 林洛一听，感情爷爷还吃醋了。 他被小老头那可爱的语气逗笑了，立马找了个和刚才一样的借口。 “现在装在路边的这些，是孙儿测试稳定性用的，只等孙儿测试完毕，马上给爷爷换上新的，就像……” “就像天宫一样！” 那种大吊灯在现代也不便宜，彩灯带却便宜的很，过年的时候就给爷爷安排上，好好装饰一番。 这种在现代几十块都要不了的东西，拿到大明来，效果绝对震撼！ “天宫一样，真的？” “保证，真的！” 朱元璋这才满意，笑哈哈的在正阳卫逛了一圈。 发现以前学堂和敬老院的位置，都已经给换成了开水房和正阳招待所，食堂也比以前多了两间…… “走，去正阳卫的新大学看看！” 亲眼看到那些奖学金条款，朱元璋不住的点头。 “这些都是能帮助穷苦百姓，为大明选拔人才的好东西啊！” “爷爷以前说你钻钱眼子里去，是错怪你了！” “你是为了咱大明百姓！” 朱元璋的夸奖，让林洛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咱只是做了点小事，嘿嘿！” “咱们继续往前走，继续看看……” 林洛带着朱元璋往大学里走，其实他很想爷爷和锦衣卫，把正阳卫小学、中学、大学这种模式，在大明推广开来。 为国家各方面都培养人才，而不是读书做官一条路！ 前方。 宽敞的学堂前，李富贵已经把名单上的锦衣卫都集合起来，正式成立了纪检部。 “咱们纪检部，要帮助校长树立学风，管理好学校！” “不论贵贱，不论男女，进了正阳卫的学堂，就是校长的学生，遵守校规，人人平等！” “另一方面，我们也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以身作则，谨记校长的教诲！” “一切奖励和惩戒，都以校规为准，必须符合校规，不得随意处理……” “明白了吗？” “明白！” 李富贵学着昨天林洛的说辞，给锦衣卫们训话。 朱元璋在一旁听着，也不住点头，走了过来，“咱也想讲两句！” 第258章 咱简单讲两句，欢迎朱校长！ 李富贵正深情投入的发表自己的第一次讲话，身为纪检部部长，潜伏在正阳卫的锦衣卫，也是第一次大集合。 猛地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这不是咱皇上嘛！ “嗯哼——！咱老朱能不能讲两句？” 朱元璋见李富贵腿都已经在打弯，嘴巴张开就要喊皇上，直接咳嗽一声，问道。 “您请！” 李富贵哪能不同意，立马点头哈腰，让出了位子。 一些没见过朱元璋的锦衣卫，还在猜测这个老头的身份。 其他知道朱元璋身份的，已经在瑟瑟发抖。 咱不就是在监视正阳卫的过程中，突然换了个身份潜伏，怎么还能碰见皇上来给咱讲话？ 只有少数人对林洛有所了解的人，比如李富贵，则再次庆幸自己来对了地方，跟对了人。 “正阳卫是咱大孙的地盘，谁要是敢在这撒野，咱就把他脑袋砍下来吊在城门上！” “正阳海事学院，是咱大孙创办的。你们到了这里，用咱大孙的话说，当了老师，成立纪检部，就要好好的干活，负起责任。” “谁要敢偷懒，敢徇私枉法，咱就把他吊城门上滋滋放血！” “你们一个个的大字不识几个，咱大孙给你们出息了，都当起老师了，切不可给咱大孙丢脸，都给咱好好学习。” “大孙对每个人都有规定，就是个打铁的，赶车的……每个月都要认多少字，读多少书，才能领到工钱，你们有脸了，进了大学被人喊老师，喊先生，每个月认字读书要是达不到大孙的规定，咱看你们也没脸活在世上了，一个个的都把脖子洗干净……” “爷爷，您讲了这么多话，一定很累了吧，孙儿给您准备了酸梅汤，去喝一口……” 林洛原本还饶有兴趣的在一旁，听着朱元璋讲话。 大学能请来这么多锦衣卫镇场子，那也多亏了宫里有爷爷照看着。 可老朱的话越听越不对劲，不是脑袋砍了挂城墙上，就是把人挂城墙上放血！ 咱这是正阳卫大学，不是锦衣卫大牢！ “等会儿，别急，咱还没讲完。” 朱元璋冲林洛摆了摆手，才刚开了一个头呢！ “爷爷，讲话以后有的机会，酸梅汤不喝就放馊了！” 林洛胡编乱造个理由，拉着老朱就跑。 “嘿，你这孩子！” 朱元璋狠狠在林洛脑袋上扒拉了下，“是不是怕爷爷讲多几句，抢了你这个校长的威风？” “哪能？爷爷要高兴，天天来讲话，来咱大学当先生上课都行！” 林洛无比真诚的期待道，“孙儿就盼着那么一天，爷爷不必跟在那个老屠……老皇帝的身边，不用在宫里忙，在正阳卫孙儿陪着爷爷，没事了去各地走一走，闲下来再到学校里讲讲课……” “要是嫌烦，还可以去养老院和老人们唠嗑，去小学和孩子们玩耍，多自在啊！” “爷爷也盼着有那么一天！” 朱元璋心头火热，“希望爷爷能活着等到那一天！” 他是真心祈求老天，能让他再多活几年，活到把一切都安排好，能把大明江山安安稳稳的交到大孙手上。 那时候，上天要是还可怜他，再多给他点寿命，他就像林洛说的那样，来到正阳卫。 和老人们唠嗑，和孩子们大闹玩耍，没事了就去大学里教训教训一帮纨绔和锦衣卫，坐着林洛特意制作的大马车，四处走走，探查民情。 朝廷和百姓，就都让大孙自个儿去操心！ 到时候，这孙子就知道咱的不容易，知道咱每天有多辛苦，多劳累了！ 大明皇帝可是个终生行当，坐在龙椅上一天都别想歇着！ “爷爷现在就能来。” 林洛是巴不得爷爷能从朝廷退出来，不再参与洪武年晚期的血雨腥风。 他拉开嗓门对来来往往的学生和教职工们喊道，“大家鼓掌，热烈欢迎朱校长！” “欢迎！欢迎！” “热烈欢迎！” 路过的学生和先生们不明所以，扫石板路的大爷先鼓掌了，反正林爷说啥，咱就信啥。 “还算你孙子有眼力劲！” 朱元璋笑呵呵道，“等会儿咱就让马三给你送两千两银子来，算是咱这个校长也为学校出了一份力！” “那敢情好！” 林洛也不客气，直接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小本本，拿起附带的中性笔，就在小本本上记下来。 “朱老爷捐款两千两！” “你这是什么笔？” 朱元璋凑近了看，眼睛瞪得老大，“如此小巧，也不像是炭笔？” “硬笔咱也用过，拿笔姿势没你这么怪异。” “这叫中性笔，水笔的一种，孙儿好不容易才弄出来几支，咱大明现在还没能力制造。” 这支中性笔，是林洛从随身商城里兑换出来的现代产品。 别看不起眼，也很便宜，但林洛能在大明捣鼓出来火枪大炮，却弄不出中性笔芯这种东西。 “不过孙儿正在设计一种叫钢笔的东西，也是硬笔的一种，写出来的字和这差不多。” 说着，林洛拿出一支“英雄”牌钢笔，递给朱元璋。 “爷爷，您试试，看好不好写？” 朱元璋好奇的看着林洛拔开笔帽，接过钢笔，学着林洛的姿势，在小本子上也写了几笔。 歪歪扭扭的，不过很快老朱就习惯了。 “这个钢笔，不用蘸墨水？” “要的，写字当然要墨水。” 林洛示意朱元璋扭开笔筒，“只不过不用从笔尖蘸墨，而是预先将墨汁吸入管子里储存。这种笔用的墨水也不多，一小管足够用一天了。” “好！这个钢笔太方便了！大大提高了书写速度，还能随身携带！” 朱元璋爱不释手。 “咦，这上面还有雄英两个字！” 他陡然瞪大了眼睛，莫非这孩子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爷爷，这是英雄牌钢笔。” 林洛也早就想好了说法。 “当年师父留下了一支钢笔给孙儿，孙儿看到笔上面英雄这两个字，便把这种钢笔叫做英雄牌钢笔。如今孙儿正在改进设计，争取早日实现英雄牌钢笔的量产，推广出去，让大明更多的老百姓能读书写字！” “哈哈，确实是英雄牌钢笔！” “好东西！” 朱元璋捋捋胡须，这东西，不就是老道士留下来给大孙，提点他的？ 可惜这孩子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 怪就怪钢笔上的字是竖着的，从上往下读是英雄，从下往上看就是雄英。 老朱理解错了也正常。 “以后咱大明读书人用上钢笔写字，都得想到咱大孙的名字。” 朱元璋美滋滋的乐道，他甚至都想立即下旨，让以后科举之时，都用钢笔书写。 不过…… “钢笔用起来倒是方便，可惜写字的时候，手掌会蹭到纸，才写好墨迹未干的字会被蹭花……” “爷爷果然火眼金睛，一下就看到了问题！” 第259章 咱办学的意义！ “钢笔写字，确实有这个弊端！” 林洛一个马屁送上。 古人写字，从下往上写，从右往左写。 笔墨纸砚齐全，镇纸书桌一个不少，写字之时还提起袖子，极有仪式感。 换句话说，写字的时候要求环境不能太差，大大增加了读书写字，学习知识的成本。 “孙儿为了方便写字，正在实验一种新的写法。” “从左往右，从上往下。” 林洛拿起钢笔，给朱元璋演示了一下。 “这样，不管穿的是长衫还是短衣，都不会蹭到墨迹。” “手掌在纸上蹭，只会蹭到没写字的地方。” “写字的手有了支撑，不再悬空，大大缓解了疲劳。” 朱元璋好奇的看着林洛写字，“确如大孙所说，这样方便了许多，不过是否不合礼法？” “那就没办法了。” 林洛无奈摊摊手。 洪武皇帝恢复华夏衣冠，对传统礼法甚为重视。 “书写习惯，从下往上，从左往右，是因为千年以前，纸张还没有被发明出来，写字先是用刀刻在石头上，后来是竹简上……” “再后来，有了笔，又有了墨，就用笔写在竹简上，竹简是长条，用绳子连起来，一卷一卷的，故而写字从上往下，从左往右。” “纸张发明以后，沿用了这个习惯，读书人也就把这当成了一种礼仪。” “但这其实并不能方便百姓写字，日常生活做工中也不很不方便，所以有了硬笔，炭笔之类的临时记账书写，只不过没有既方便又好用的硬笔，故而没有推广。” “孙儿制造的钢笔，却是能改变这种局面的存在！” “即便大明现在不用，时代也终将向前发展，更加方便使用的硬笔，能让更多的百姓读书写字，有利于广大百姓的东西，必将流传开来。” “只不过是早晚问题罢了。” “一支笔，有那么神奇？” 朱元璋赞同林洛的说法，书写习惯确实和纸币的发展息息相关，“大孙是不是有些夸大其词了？百姓好不好，要看皇帝好不好，选拔的官员很不合适，一支笔还影响不了这么大。” “只是一支笔，确实没那么大的影响力，但爷爷也别小看了这一支笔。” 其实林洛心中，还有更加宏大的计划。 纸笔印刷，是办学的基础，是传播知识的根基。 “很多东西，都是从小事一点点开始，看似不起眼的小事多了，积攒一起，就能造成极大的影响。” “比如咱这个钢笔，硬笔的推广，书写习惯的改变，只是让写字方便了一点。” “但却能让学校里的学生，在相同的时间里，掌握更多的字。” “让原本买笔墨困难的学生，用得起笔墨……” “让很多忙碌的人，不用花时间研墨，拿起笔就能写字……” “孙儿办学，小学、中学、大学……不是为了更多的读书人去参加科举，而是要让更多的百姓掌握知识，长见识，提高他们的眼界，让他们生活的更好，建设更好的大明！” “这才刚刚开始，孙儿也知道，会有很多反对的声音！” “天下读书人，皆自命清高，巴不得别人都不识字不读书，只有他一人有才华。” “对这种能方便百姓读书写字的东西，自然很抵触，理由也冠冕堂皇，于礼法不合！” “所谓众口铄金，说多了皇帝也就信了读书人那一套。” “殊不知华夏衣冠，不仅仅是锦衣华服，而是一种自古传承下来的精神！” “一种包容并进，自强不息，自信豪迈的精神！” 对于大明，后世褒贬不一。 但说一千，道一万。 大明的确是汉唐以来，又一个华夏王朝的巅峰，后一千年汉人唯一的大一统王朝。 如果不是大明将两宋被打断了脊梁骨给重新拾起来，华夏衣冠不知何时才能重现！ “洪武皇帝驱逐蒙元，复我华夏，恢复的是这种精神！” “自强，自信！” “压根不是那些满嘴之乎者也的道学先生，所能明白的！” 林洛这两句话，让朱元璋极为舒服。 “大孙说的对！” “华夏衣冠不是读书人说了算，而是咱大明的皇帝打下来的，是为了咱大明的老百姓！” “只要能方便老百姓，对百姓好，咱就应该推广，不能听那些读书人念经！” 朱元璋打仗靠的是那帮老兄弟，治国得天下靠得是读书人。 不读书，没知识，只会打仗不行。 干什么事，就要用什么人才，朱元璋深深的明白这个道理。 但朱元璋也深深的懂得，什么样的人才，有着什么样的臭毛病。 比如打仗那帮弟兄，拼起命来一个比一个狠，但在朝堂上也一个比一个横，脑筋简单，发起疯来无法无天，一般人管不住！ 读书人知进退，懂人心，能治理地方百姓，守江山靠的是他们，但也一个比一个精明狡诈，一肚子坏水。 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大部分都想着怎么给自家捞好处！ 当皇帝的，都希望百姓安居乐业，越过越好。 如此，他这个皇帝才能当的长久，还能流芳百世，为后人敬仰。 但皇帝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始终要靠手底下的官员。 很多事情，不可避免的被一些读书人给影响了。 用他们，却不能信他们！ 朱元璋以前在考虑立朱允炆做皇太孙之时，就认为朱允炆对读书人太过信任，恐不堪大任。 现在林洛说出这番话，实在太合老朱的心意了。 反正不好的都是臣子怂恿，咱皇帝和大孙，一定是没错的！ “咱这就在大明推广这种钢笔，还有写字的方法……” “爷爷，你觉得好，那就行！” 林洛借着杆子往上爬，“和皇上提两嘴，看看皇上的反应。” “其实孙儿做了两手准备，除了这种写字的方法，还在实验新的墨汁墨水，速干的那种，不怕被衣袖和手掌蹭到。” “大不了咱就用速干墨水推广钢笔，不去改书写方式。” “爷爷回宫观察下皇上的意思，皇上要是不高兴，您千万别触这个霉头！” “孙儿还是那句话，皇上一直在找机会，收拾一帮功臣，咱们爷孙可千万不能成为皇上的目标。” “哼，你一天就会编排咱大明皇帝！” “没，爷爷您哪的话？孙儿对洪武皇帝，那是无比的敬仰和敬重！” 朱元璋哼哼几声，抚摸着钢笔上“雄英”那两个字，再次在小本本上写起字来。 这一回，他按照林洛所说的，从左往右，从上往下。 习惯了一会儿，他发现确实比用毛笔快上许多。 也不用悬着个手臂，时间久一点就手酸。 “好东西！” 第260章 有这么厉害？她俩还不是小学生？ 大孙就是宝贝！ 朱元璋更高兴的是，林洛有一颗爱民的心。 “这孩子越来越像咱了！” 朱元璋美滋滋的想到，不过他刚高兴没多久，脸上就又变得难看起来。 “兴隆米行，老板胡兴财捐款一万两，掌柜王大富捐款三千两……” “青云布行，老板陈天旺捐款一万两，掌柜李大狗捐款三千两……” “……” 朱元璋写字的小本本，就是林洛刚才怀里掏出了记账的小本本。 “大孙办学，咱也当了校长，才给了一千两？” “咱连个米行的掌柜都不如！” 朱元璋顿时脸上火辣辣。 本来他就觉得一千两太少，现在更不好意思了。 “三儿，等会儿再送……一万两来！” 给多了，朱元璋肉疼。 不是他不愿意，是朝廷现在真的穷，他自己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块花。 也就大孙了，能让老朱掏出额外一笔银子，搁别人想都别想！ “谢谢爷爷！咱把爷爷的名字，刻在学问碑上第一个！” “学问碑？” “所有为办学捐款的人，名字都将刻在学校里的石碑上，哪怕只捐了一文钱都有，让后世学子，永远记得他们做出的贡献。” “那……咱必须得再捐九千两，凑个两万两整！” 朱元璋咬咬牙，又是一阵肉疼。 刻在石碑上，大家都看得见。 自己捐的一万一千两，就比米行布行的老板都一千两，人家还有掌柜伙计加起来的呢！ “三儿，咱这些年对你赏赐不少，你也存了许多钱吧？拿出来点，给大孙办学，叫后人都记住你，瞻仰你！” “小的家里有存银三百两，本来是想留着娶老婆的，现在捐赠出来给林爷办学！” 马三立马表示，自己愿意。 “你那是娶小老婆！” 朱元璋瞪了马三一眼，人家米行布行的掌柜捐三千两，咱手下的人，就捐三千两？ 说出去太丢咱的脸面！ “咱昨天不是还赏了你十颗南洋珍珠，加起来值三千两吧？你不捐出来给大孙办学？” “啊？” 马三一愣，皇上啥时候赏咱南洋珍珠了？ 好在他还不笨，立刻点头，“小的想着老爷赏的东西，没有老爷的允许，小的不好拿出去卖……既然老爷同意了，小的下午拿去卖了，明天就把银子送来！” “嗯，不错。” 朱元璋拿着钢笔，把小本本上自己名字的那一行，改成了两万两，后面又加上马三，三千三百两。 “这一个个的商人，比咱都有钱了，该杀！” 一边写字，一边咬牙切齿的哼哼道。 林洛被老朱那心疼的样子给逗的只想笑，“爷爷，商人有钱，说明咱大明越来越繁华，百姓生活蒸蒸日上……” “屁！奸商啥时候没有钱？百姓饿死，他们照样大鱼大肉！” 朱元璋对商人的痛恨根深蒂固，偏见那也是相当深的。 现在好不容易因为林洛，稍微好转了点，但要完全转变过来，那还需要更多的时间。 林洛知道爷爷这是心疼银子，但他没说破，招呼着朱元璋喝了一碗酸梅汤。 到了饭点，望着来来往往的学生和先生们来食堂排队，一起打饭用餐，朱元璋习惯性的也盛了一大碗饭。 自己吃不下这么多，尝了几口，剩下的都给马三了。 “爷爷，饭菜不合口味？” 林洛在一旁大口的扒饭，“孙儿吃着挺好的啊？” “都很好。” 朱元璋有些欣慰，有些伤感。 “是爷爷老了，刚才喝了酸梅汤，又尝了点心，现在就吃不下饭了。” “你吃自己的，不用管爷爷，爷爷看你们吃着也香！要再年轻二十岁，爷爷保管比你能吃！” 作为草根出身的皇帝，朱元璋始终认为，过得好不好，要看吃的怎么样。 最开始他就是带头把地主家的牛宰了，分给小伙伴们吃。 后来起事反元，军中士卒的吃食是重中之重。 再后面当了吴王，做了江山当皇帝，百姓更是民以食为天。 在林洛的正阳卫也一样。 朱元璋最满意，最享受的时刻，就是看着正阳卫的人到了饭点，不分职位高低，除了太小的和太老的，都分批来食堂排队。 打饭盛菜，坐在一起说说笑笑。 每每来到正阳卫，朱元璋都愿意来大食堂一起吃。 普通百姓吃的好，他们的头头那才算是合格的！ 对于这一点，林洛可以打一百分。 “吃完饭，你陪爷爷走几步，就忙自己的去，爷爷随便转转，在宫里闷得慌，还是你这里好。” 朱元璋笑道，林洛也不客气，他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处理。 “那行，爷爷也不是外人，随便转，想来就来，以后天天来。” “回宫的时候别忘了来跟孙儿说一声，孙儿有东西要给爷爷。” 吃完饭，朱元璋带着马三，在大学里转了两圈，又去了敬老院，小学中学。 “那两个女娃，就是吕氏给大孙送来的？” 在小学，朱元璋看见一对漂亮的双胞胎，正是金凤银凤姐妹。 两姐妹在教室里，趴在桌上写字。 这时天已经黑了，学校里白天上课的学生已经下学回家，上夜校的刚刚来，老师正在进行换班。 “对，就是她俩！” 马三有些羡慕林洛，这对姐妹花真好看！ “林爷昨晚把她俩送到招待所住，今天让蓝永贞带着她们去学校参加考试，看这样子，怕是中学考试没过，到小学里来了。” “吕氏送来的人，也不怎么样嘛！” 朱元璋笑道，“连大孙那么血气方刚，贪图美色的年轻人都勾引不了？” “上学也不行！咱看傅家和冯家那些不争气的小辈，都还能上大学……” “蓝爷，几位国公府上的小公子，来正阳卫是打杂的，进大学也报的是特别培训班，不是真正通过考试进去的。” “要真轮考试，他们还不时这两姐妹的对手！” “有这么厉害？她俩还不是小学生？” 朱元璋怀疑。 “那是因为她们两姐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在林爷眼中除了好看点，其他什么都不行。” 马三解释，其实他也暗暗为姐妹花可惜。 “那些国公家的公子们，在金贵也是男人，练一练总能干活，特别培训班就是专门做这个的。” “这俩女娃就没办法了……” 第261章 多少人想给马三送钱，都没那机会！ “她俩来正阳卫，唯一的目的就是勾引林爷，这也是她们姐妹唯一的价值，当林爷看不上她俩的时候，再漂亮的姐妹花，也不如一个能干活、会做工的农妇。” 难得马三讲出了一番道理，朱元璋一脚踢在马三屁股上，“就你懂得多！” “给咱盯紧点，要是有什么流言蜚语传出来，影响了大孙的名声，咱把你皮都给扒了！” “老爷，小的懂得其中利害！” 马三躬身一领，正色答道。 “咱没记错的话，这俩女娃，应该不是吕氏专门为大孙准备的？” 早半年以前，连朱元璋都不知道朱雄英大难不死，吕氏更不会知道。 而双胞胎姐妹花，从小养到大，一直在训练。 “预备这么一对狐狸精，早晚都想着去害人，她为了自己的儿子，还真下了一番苦功夫！” 不是为了林洛准备，宫里还有谁值得吕氏处心积虑的对付？ 朱元璋自然也知道。 很多事，他只是看在儿子朱标的份上，没有说破。 毕竟大明江山是交给朱标，将来还要交给朱标的儿子。 严格意义上来说，没有了朱雄英，朱元璋的嫡长孙应该算是朱允熥。 只不过那孩子……太不起眼了！ 即便如此，吕氏依旧没有放过朱允熥的打算，这对姐妹花，就是为了在争储之时，祸害朱允熥的。 以前朱元璋觉得这都不是什么大事，朱允熥无所事事，毫不起眼的德性，正好避免了皇孙相争。 几个女娃也没啥，一个皇孙过不去女人这关，只能怪他自己没本事。 现在有了大孙林洛，老朱却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了。 “朱允炆是她儿子，朱允熥就不算了？” “她要是能当好这个太子妃，咱大孙以后说不定还要叫她一声母后，可惜给她机会，她不中用啊。” “三儿，这俩女娃是在哪儿养大的？” “回老爷，太子妃的兄长在城里开了两座勾栏院，养了不少女孩，金凤银凤就是其中特别培养长大的。” 这些情况，锦衣卫侦察到以后，第一时间就报告给了朱元璋。 马三也相信皇上还没老到忘事的地步，这会儿是明知故问。 “开什么不好，开勾栏院！” 果然，朱元璋脸色阴沉道，“都是商贾，看看大孙是怎么带着人做生意的？三儿，你去好好教训下吕氏的兄长。” “记住了，还有你家那十颗南洋珍珠要赶快拿去卖了，把给大孙的三千两银子送来，说了要捐，那就一文都不能少！” “……” 马三无语凝噎，他哪来的南洋珍珠？ 明明是皇上为了要面子，故意这么说，让他多捐点银子，这不得从宫里出？ “老爷，您可怜可怜小的，现在除了卖房，小的上哪去凑三千两？” “没用的蠢货！” 朱元璋又是一脚踢在马三屁股上，“你没有，不会找有的人要？” “谁能给小的银子……” 马三话说了一半，好在还没笨到无可救药的程度，一拍脑瓜子，“老爷，您是让想的去找吕家要？” “有咱在后面给你撑腰，要三千两太少了，起码得要三万两，咱今天送捐出去的钱都得要回来！” “小的明白！” 马三一龇牙，皇上真够狠的，开口就是三万两！ “在说什么呢，要找谁要钱？” 林洛正好办事路过，听到爷爷和马三在嘀咕着去要三万两银子。 “爷爷，您可别仗着锦衣卫威风，去干贪赃枉法，欺行霸市的勾当！” 林洛开玩笑道，“洪武皇帝，最痛恨的就是贪官。” “咱欺压的又不是老百姓，怕啥？” 朱元璋满不在意，想到自己捐出去的银子能变回来，他心里就痛快的很。 “咱不留在这打扰你了，明天再来转悠！” “爷爷，明天你别上正阳卫来，去交易所。” 林洛之所以让爷爷走的时候要打个招呼，就是为了提醒这件事。 他忍着笑，说道，“两万两银子，还不至于要爷爷掏空口袋吧？明天一定要多带钱，最好带上所有的钱，去交易所，买咱正阳煤业的股票。” “保证大赚特赚，区区两万两银子，一天不要，爷爷就能赚回来！” “哼，咱不去！你这孙子，又想骗爷爷出银子！” 今天支援了大孙两万两，已经够肉疼了，明天还要再出，那真是在老朱心头割肉！ “记得，一定要来，来晚了就没了！到时候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别人赚钱发财……” 林洛也不多解释，只是不断的叮嘱着，还悄悄给马三嘱托，一定要提醒朱元璋来。 马三自然是一口应承下来，护送皇上回了宫，他又马不停蹄的赶往吕家去收银子。 …… 吕氏今天，也在坐立不安中度过，想派人打探正阳卫的消息，又怕打草惊蛇。 不知那两姐妹，到底得手了没？ 那小子昨晚要没把持住，吕氏后面的连环套就用上了。 就算昨晚把持住了，还有今晚、明晚…… “娘娘，吕大爷求见。” 吕氏正在烦躁，宫女进来禀报。 “他来得正好，快请。” 正愁没合适的人和理由去正阳卫打探，兄长来的恰是时候。 林洛不是在正阳卫搞了个商会，整天做生意买卖，吕氏的兄长也做生意，去看看再正常不过了。 “妹妹，你可得替我做主啊！” 没成想，吕方仁一进来，就跪下向吕氏哭诉。 “快起来，平常见面跪什么跪？还又哭又嚷的，让人看笑话！” 吕氏眉头一皱，挥挥手示意屋里伺候的太监宫女都出去，“你也是我们吕家的家长了，进宫探望我，也该有个正行。” “你被笑话了是小事，我被笑话了，连累允炆那就错大了！” “笑话就笑话，我本来就是笑话！” 吕方仁痛哭道，“妹妹，你是不知道！刚才马三去了我开的店里，一顿折腾白吃白喝不算，点了姑娘也不给钱，还说我们院里的姑娘伺候的不好，要赔钱给他！” “你那什么院？花香院，牡丹楼？” 吕氏不高兴道，“马三是皇上身边的人，向来做事谨慎，就算要去勾栏院，也不会去到你开的那两家。” “就算去了，他要发疯，你给他找几个头牌姑娘，包他满意，很难？要银子再多给银子，至于跑到宫里来找我告状？” “咱们家不怕送银子，多少人想给马三送钱，都没那机会！” 第262章 没有皇上的首肯，马三敢要这个银子？ 吕氏听了兄长的哭诉，先是心头一阵火气，马上又冷静下来。 “你别小看马三，他整天跟在皇上身边转悠，说的话比朝中任何一个大臣都管用！” “马三要钱，这是好事儿，他还说了什么？” “妹妹，你进宫都多少年了，这点事儿兄长能不懂？” 吕方仁哭丧着脸，“我也就是想到这些，所以马三一到花香院，我立马就安排了最好的姑娘，最好的酒菜，小心伺候着，可他……他……” “他怎么了？” 见兄长吞吞吐吐，吕氏追问。 “他吃饱喝足，玩够了，就把咱花香院的房间给砸了，说给他上的菜是馊的，上的酒是假酒！” “我就守在院里的，一听他不满意，我立马去处理。可马三那家伙，一开口就是要三万两银子，不然他要带锦衣卫来把花香院和牡丹楼给封了！” “怎么回事？” 吕氏眉头一皱，这个兄长她还是了解的，做生意奸猾的很，“你到底有没有在花香院弄些不好的饭菜，假酒之类的？” “哪能啊！” 吕方仁委屈道，“花香院和牡丹阁，是我最赚钱的生意，别的地方都能打马虎，这两个地方我一点都不掺水！” “上到姑娘小厮，下到一杯酒、一粒米，从来都是用上好的，没有出过错！” “做啥我也不能砸自己的钱袋子啊！” “那你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吕氏又问道，“是不是有人故意找茬，想报复你？好好想想。” “勾栏里人来人往，闹事的肯定有，迎来送往的那么多人，我哪能都记住……不过就说有什么人跟我们吕家过不去，也找不到马三那里吧？” 吕方仁骂道，“我看就是马三喝多了，耍酒疯，欺负我们吕家！” “妹妹，你好歹去皇上那里，把这事儿给说了，把马三讹去的三万两银子给要回来。” “那可是三万两现银啊，花香院和牡丹楼的姑娘天天接客，也要三个月才能赚回来！” “要回来？” 吕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马三胆子什么时候如此大了，敢随便讹吕家的银子？” “我哪知道，他要欺负别的人家倒也罢了，都欺负到太子的头上来了！” 吕方仁气愤不已，“妹妹，你一定要给我们做主，不能让他骑在吕家头上拉屎撒尿。” 吕氏沉默了一会儿，听兄长如此说，她心里已经明白了。 “你今天进宫，还有别的事吗？” “还有……好久不见妹妹，特意来看望。” 吕方仁在气头上，但也还是会说话的，“允炆呢，他没在？” “允炆在书房，听先生讲学。” 吕氏想到自己的儿子，心情更加的郁闷了，“没别的事，你先回去吧，三万两银子就当送马三了，你也别在外面乱说。” “那银子不要回来了？” 吕方仁一愣，妹妹这话啥意思，就这么算了？ “妹妹，你是太子妃，全天下都知道允炆是要做皇太孙，将来是要坐江山的！吕家就这么被白白欺负了？” “不是哥哥心疼银子，是脸面上过不去，传出去别人怎么看我们吕家，怎么看允炆？” “那你说怎么办？” 吕氏怒了，心头好不容易压下去火气起来了。 “你以为我不气？我不想把银子要回来？” “你是我兄长，吕家是我娘家，别人欺负兄长，妹妹能好受？” “可能怎么办？马三跟在皇上身边多年，向来是皇上说啥他做啥，让他往东，马三绝不往西。” “哪怕是奉了皇命去抄家，你啥时候看他多拿过一点钱财？” 要不是马三这种安分守己，办事谨慎的性格，他也不可能在老朱手下安安稳稳的这么多年。 吕氏想拉拢皇上身边的人，马三自然是首当其冲的，但马三根本就不给吕氏机会，几次示好都被马三当做没看见。 “马三要是想弄钱，别说三万两银子，就是三万两金子，都有人想办法给他弄去！” “你回去以后，这几个月都小心一点，行事低调，莫要张扬。” “我在宫里，有些话不能跟你说，但你要明白，最近是允炆的关键时刻，你们一定不能拖累允炆！” “要真的惹出事来，到时候别怪妹妹不帮你们！” 吕氏说的决绝，现在不管任何事任何人，都比不上朱允炆册封皇太孙重要。 “这……” 吕家就指望着做太子妃的吕氏，现在妹妹这么说，吕方仁也不敢再多言。 “知道了，我回去便是，少了几万两银子，就当生意白做了，勒紧裤腰带过几个月。” “记住我的话，眼光要放长远点。” 吕氏也难受，安慰道，“将来只要允炆的位子稳了，再多一百倍的银子，也都是允炆一句话的事。” “我懂。” 吕方仁闷闷不乐的离去，只能吃个闷亏。 他走以后，吕氏肚子发了好一会儿呆，欲哭无泪。 “娘，孩儿回来了。” 直到朱允炆在书房听完讲学，睡前来给母亲请安。 “娘，你怎么了？” 看见母亲神情不好，眼角似乎还有泪痕，朱元璋吃惊问道。 “没，没事。” 吕氏赶忙擦擦眼角，刚才她默默出神，想到自己这么多年的不容易，为的就是朱允炆能继承皇位。 太子朱标过世以后，吕氏担惊受怕，幸亏皇上心里只认太子，要册立朱允炆为皇太孙。 眼看吕氏要熬出头了，朱雄英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下子就得到了皇上的恩宠。 爷孙俩眉来眼去的暗地里好，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公布朱雄英的真实身份！ 马三敢到吕方仁开的勾栏院里闹事，伸手要银子？ 没有皇上的首肯，马三有那个胆子？ 吕氏主动送钱，马三都不会要！ “老东西，你真的那么狠心！” “在你身边陪着的，一直喊你叫皇爷爷的，是允炆啊！” 这些年吕氏自认贤良淑德，照顾太子，孝敬皇上，宫里宫外都操持的体面。 想不到，到头来却落得个如此下场！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落下眼泪来。 朱允炆来请安正好看到。 “娘，你哭了，你为什么哭？” 朱允炆是个孝顺孩子，见娘流泪，立马气愤的很。 “是谁惹娘生气了，孩儿去教训他！” 第263章 股票？也没啥新鲜的！ 听到朱允炆那还略带稚气的话语，吕氏立马平复了心神。 “没事，娘只是想你爹了，孩子，你一定要好好的在你皇爷爷面前表现，再点被册立为皇太孙！” 林洛的真实身份还没有公布，就说明皇上还有顾虑！ 允炆的机会还是最大的！ 只要等金凤银凤得手，本宫一定把你这朱雄英拉下水…… 只要允炆继承了大统，今日所受耻辱，必将百倍奉还！ 第二日，早朝之后。 朱元璋心不在焉的看着奏折，不一会儿就问，“是不是快到饭点了，今天大孙吃什么，把咱的菜赏他几个……” “皇上，现在还早着呢，得一个时辰后才到饭点。” 马三答道。 “叫你去你就去，咱想给大孙吃点好的，还要等着饭点？” “小的马上去办！” 马三憋住笑，他心里其实也在期待着什么。 不一会儿，马三便回来了，“皇上，今天林爷请假了，压根没到文华殿读书。” “什么，请假了？” “生病了，还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请什么假？” 朱元璋怒问，话里却没有以往的担心。 “小的估计，林爷应该是去了正阳交易所，林爷昨天叮嘱再三，足以见得他对交易所的重视，今天请假肯定是去那儿了……” “越来越胡闹！书不读，学不上，又和那帮商人混到一起！” 朱元璋把手里的奏折一摔。 “走，去跟咱把大孙抓回来，今天必须打他一顿板子。” “好咧，小的马上去准备。” 一身出宫的行头换号，老朱终于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林洛说的赚钱的玩意是什么。 以往什么东西，大孙说能赚大钱，说了以后见老朱没动静，也不怎么催促，唯独正阳卫交易所，大孙提了又提，说了又说。 朱元璋心里还真好奇，心痒痒，大孙口中能赚大钱，是多大？ 马三那就更不用说了，林爷的话他绝对信，马三早就把自己存下来的银子全都准备好了。 “昨天你要的那三万两银子，带上。” 马上要出宫了，朱元璋又回头说道。 “就当捐给大孙了，免得那孙子又说咱不疼他。” “带着的，都带着的，皇上放心！” “嗯好，还算吕家懂事，吕家昨天要是敢说半个不字，咱今天早朝就治吕家的罪……” 反正花的是吕家的钱，朱元璋不心疼。 到了林洛说的地方，远远的就看到门前聚集了一大堆的人，排起了长长好几队。 “这位老爷，您也是来买股票的？” 朱元璋的马车根本进不去，只能停在巷子外面。 巷子外，已经停了许多马车，还有专门的人在维持秩序，指挥停车。 朱元璋刚一下马车，立刻就有一个伙计招呼他。 “咱？咱是来找人的！” 朱元璋毫不客气道，“大孙在里面？” “老爷，您来找您孙子？” 伙计笑道，“今天里面的人太多了，都在排队等着，不知老爷的大孙是哪位，小的帮您瞧瞧……” 别的先不说，就冲这态度，老朱觉得还是挺不错的。 “林爷在不在，咱们是来找林爷的。” 马三赶紧在一旁补充到，“我家老爷是林爷的爷爷，你去通报一声。” “不好意思，林爷吩咐过了，今天交易所开市，一切都要按规矩来。” 伙计抱拳告罪，“有牌子的按牌子进去，没牌子先来后到排队进。” “林爷说了，甭管是他爹，还是他爷爷，只要是没牌子的，都按规矩来。” “这位老爷，得罪了！” “咱们有牌子。” 马三说道，然后眼巴巴的望向了朱元璋。 林洛给马三的牌牌，第一时间就被老朱没收了。 “是这个东西？” 老朱从怀里翻出来，递上去。 伙计接过，检查了下，躬身道，“您是正阳交易所翡翠客户，享受最高等级的待遇，无需排队，里面请！” 说着，伙计带着朱元璋和马三越过排队的人群，直接进了交易所。 大堂里，像是一个拍卖的会场，分两层。 衣篓已经挤满了人，不时的有人催促赶紧开市，数十名伙计来回奔走，倒茶水，安抚众人。 伙计直接把朱元璋领上了二层门口，已经有一位秀丽的年轻侍女迎接。 “整的还像那么回事。” 见到交易所的热闹场景，朱元璋好像已经忘记自己来之前，是说要把林洛抓回去打一顿板子。 “我问你，股票怎么卖，多少钱一股？” “老爷，您稍等，交易所还没开市。” 侍女拿出一本彩色的册子，“老爷可以先看看正阳煤业的资料，等会儿多买点。” “老爷您也看到了，今天来的人这么多，要是错过，以后可就没这么便宜了。” 好家伙，这册子精美的，都比得上自己以前给大孙的画册了。 那画册可是老朱为了给大孙找媳妇，请最好的宫廷画师画的，用的是最好的纸，最好的墨…… “正阳煤业，皇家指定合作品牌！” “天下唯一供应皇宫煤球的商家，致力于让大明所有百姓烧的起煤，冬天能取暖……” 封面第一句话，就让朱元璋暗自点头。 大孙果然从不做亏本的事，当初要他给送煤球，朱元璋拿去当作俸禄发给官员，账还没结，而且短时间内朱元璋也没钱给林洛结账。 只能先让大孙吃亏了。 这小子马上就把皇商的名头给宣传出去了。 后面的画，又让老朱欣慰，大孙始终没忘咱大明老百姓，做生意都要提一嘴！ 其实，林洛这么写，全是后世的经验。 管他皇商，还是真为大明百姓，总之一个目的：让广大人民群众，认可正阳煤业！ 再从正阳煤，认可正阳商会。 品牌效应一旦形成，以后再做什么都方便了。 卖股票，林洛是认真的。 册子后面，详细的介绍了正阳煤业，正阳商会的生意，以及本次发行股票的规则。 “其实就是让大伙儿凑个钱给正阳煤业，没啥新鲜的嘛。” 朱元璋看了一遍，觉得有点意思。 但要说赚大钱，那是扯淡！ “咱算是搞明白了，股票就是正阳煤业的股份，只不过寻常商人做生意，凑股份都是找熟人，生意做成了熟人分红利。” “股票是让大家伙儿，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来凑钱做生意，生意做成了按大家伙购买的股份来分红。” “也就是大孙的生意做得大，有信誉，能让百姓相信他。” 朱元璋甚至觉得有点扯，也就是大孙了，朱元璋了解林洛，也知道林洛肯定跑不了。 不然一般商人这么搞，拿钱跑路的风险不小，朱元璋现在就派锦衣卫封了他的商铺。 “朱老爷，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若只是大家伙儿凑钱做生意，等分红，今天如何能来如此多的人，排队买股票？” 第264章 爷爷，您也知道原始股价格太低！ “那孙子会忽悠！” 朱元璋喝了口茶，笑道。 论忽悠，林洛也是朱元璋见过的人里面，顶呱呱的。 “再说，他现在生意做的不错，自然有人信他。” “正阳商会那些奸商都被大孙说的一愣一愣，更别提普通老百姓！” “说不定今天来排队的人里面，就有大孙安排的托。” “瞧你说的，一个两个傻，大家伙能都傻？” 年轻漂亮的侍女听朱元璋如此说，脸上一点没露出恼意，笑盈盈道，“必然是林爷能让大家拿到好处。” “不瞒您说，我们这些在交易所打杂的，每人都有一百股的配额呢，只要买，过几天准能赚不少！” “不少是多少？” 朱元璋问道。 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都拿出了三成股份，每一成股份又都分为一百万股。 也就是说，这次正阳交易所开市，一共向外售卖六百万股票，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各占一半。 一百股，大海里的一滴水而已。 “具体多少，要开市了才知道。” 侍女脸上一直带着微笑，“反正最少能翻一倍！” “哈哈。” 朱元璋笑了笑，翻一倍？ 你干脆去抢好了！ 一看就是涉世未深的小丫头，大孙发了点工钱，在交易所干活，撒谎都骗不到人的那种。 不一会儿，只听一声锣响。 “开市啦！” 大堂中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人声鼎沸。 “正阳船舶，一万股！” “正阳煤业，三万股！” “我是白银卡用户，我先买！” “白银卡算什么，靠一边去，咱是黄金卡贵宾，拍你前面！” 朱元璋也拿出了自己的牌牌，问道，“贵宾分几个等级，咱这翡翠是什么等级？” “朱老爷，翡翠卡贵宾是交易所最尊贵的，是最高等级，一切优先！” “交易所开市第一天，您有保底十万股的购买额度，过期作废。” “请问您要现在使用最高贵宾特权，购买正阳煤业或者正阳船舶的股票吗？” 侍女恭敬的问道。 “买买买！” 一番话说的朱元璋乐呵呵，大孙对爷爷总是好的，贵宾给最高等级。 “多少钱一股？” “开市后，股票从交易所发行后，即进入自由流通，所有买卖股票的人，需在交易所登记。” “每隔半个时辰，交易所会根据供给关系，计算出每股的股价，为买卖双方进行交割。” “朱老爷购买的是交易所发行的原始股，发行价格为每一股十文钱，朱元璋需要购买多少？” “十万股，都买了，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各五万股。” 原来每股才十文钱，十万股也就一万两银子。 昨天从吕家要来的银子还有多！ 朱元璋又给大孙算了算，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各三百万股，就算全部卖出去，加起来也就六十万两。 多不多？ 多！ 但离大孙那殷勤的神秘劲儿，还差得远！ “大孙那个做煤球的作坊，三成股份三十万两，总值才一百万两？” “这么少？” 煤球那东西，现在宫里正用着，老朱是知道的。 只要能保证长期稳定的供应，迟早能卖遍大明。 百姓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柴是第一位的，煤球正是取代柴的。 由此可见煤球作坊以后的发展，绝对十分可观。 远远不止才一百万两！ 那边，侍女已经收了银子，给朱元璋办好了十万股的手续。 外加万中抽一的印花费，十万股也就是一两银子。 朱元璋都觉得收一两银子实在太少了！ 拿着印刷精美的股票凭据，马三眼巴巴向朱元璋道，“老爷，能不能给小的几千股，小的也带了银子，想买一点。” 他刚才可是问了，能不能看在翡翠贵宾的面子上，给他额外的买几千股。 答案显而易见，马三被无情拒绝。 “这是咱给大孙的投资，你想要？自己排队买去！” 朱元璋骂道，以后还要拿着股票向大孙炫耀呢，怎么能分给别人？ 马三苦着脸，还真跑到大厅里，挤在人群中去买股票了。 “爷爷，您来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朱元璋正想着林洛，林洛就从楼上下来了。 “是，咱来了。” 朱元璋揪起林洛的耳朵，“咱来抓你回去读书！” “你擅自请假，皇上知道了很生气，派咱来把你抓回去打五十大板。” “爷爷，您可得给孙儿说说情。” 林洛顿时委屈，“孙儿向文华殿的先生写了请假条，先生批了假的，您给孙儿作证。” 他从兜里掏出请假条，老朱也懒得看。 “先生同意了，皇上没同意，白搭！” “皇上总不能不讲道理吧？” “皇上就是不讲理，怎么了？” 反正大孙不知道老朱的身份，老朱就故意耍个蛮横，笑看林洛满脸的无奈。 “皇上不讲理，爷爷就更要帮孙儿想办法了。” 林洛摇晃着朱元璋的胳膊，“孙儿还给爷爷准备了另外十万股票。” “我要你那么多股票做什么？” 朱元璋给了林洛一个不屑的眼神，“左右不过一万两银子，咱不稀奇。” “你别在这忙了，赶紧回文华殿去读书，把各种礼仪搞清楚，和皇子皇孙们处好关系，那才是正经。” “孙儿自然明白这个。” 林洛笑道，“几位先生，孙儿一人送了一千股。” “各位皇子皇孙，也都每位两千股。” “马三大哥，也有一千股，都是孙儿送的，不用花钱买。” “还再说股票！” 朱元璋狠狠在林洛脑袋上敲了下，“这些玩意，确实能赚个几十万两银子，但你不能一心扑在这上面，交给你们正阳商会其他的掌柜看着不就行了。” “几十万两？” 林洛瞪大了双眼，“爷爷，你说只有几十万两？” “难道不是？” 朱元璋反问，“一股十文钱，算你六百万股全都卖出去，也就六十万两银子。” “咱不知道你这股票是怎么算的价钱，反正爷爷觉得你卖的太低了。” “你的船队，出了一趟海，利润最少几万两吧？光分给那些奸商都不少！” “煤球更不用说了，宫里要的都不少，百官现在领俸禄也领的是煤球，应天城的百姓谁家现在都想弄个铁炉子，烧煤球……” “只要你能一直生产煤球，咱敢肯定，过几年山上的柴就没人砍了！” “爷爷，您也知道十文钱一股，价格很低？” 林洛惊奇，古人没见过股市，所以简单的道理一时半会儿没想通。 哪怕精明如朱爷爷也一样。 “那你怎么就不知道，交易所发行的六百万股原始股全部售卖完毕之后，没买到的百姓不会自发的出高价，买别人手上的股票？” 第265章 公平公正，买卖自由，透明可查，共同发财！ “买别人手上的？出高价？” 朱元璋瞬间头脑风暴启动。 “是有这个可能，不过会有很多人买吗？” 朱元璋表示怀疑。 “爷爷不是都看到了吗？” 林洛指了指大堂的人，以及二楼的贵宾，“他们不都是？” “有没有你找的托？” 朱元璋嘿嘿笑道。 “爷爷，我们正阳交易所光明正大，从不弄虚作假。” “公平公正，买卖自由，透明可查，共同发财！” “这是正阳交易所的十六字宗旨。” “那这些人都是来买股票的，今天就能把六百万股都买了？” “不用一天，其实现在都已经卖完了。” 林洛说道，“今天之前，已经预售出去一半，剩下三百万股，刚才已经被百姓不一抢而空。” “三百万股，三十万两。” 朱元璋还在给林洛算账，“都是百姓自发买的，不是商会的人，也不是你托人买的？” “三百万股，都是我特意留下来给百姓的，不然早被商会和几位爷爷买光了。” 林洛正色道，“还有其他一些人，都托了关系，想来买咱的股票。” “您都觉得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的股票，开市的卖价太低，商人们肯定更这么觉得，能不抢购？” “您再多等等，看看。” “等下就是开始后第一次自由交易，股价保准翻倍！” 为了把股票这个概念推广出去，林洛也是下了血本，不惜自降两个作坊的估值，先引发百姓购买的热潮。 炒股，不炒搞什么股票，开什么交易所？ “马上就到年过年关了，正阳卫所有作坊都要分红，能分多少钱，就要看手上的股票。” 第一年，林洛肯定是要把分红大会搞的热闹非凡，让所有人都看到发财的机会。 “我们正阳煤业，立志于让大明每一户寻常人家，都烧的起煤，不再为做饭和取暖发愁，我们的目标是让大明每一个城镇村庄，都能买得到煤，买得起煤……” “正阳船舶，背靠大明市舶司，以出海贸易为主要业务，掌管着大明出口进口的航线……” 林洛滔滔不绝的介绍道，这些在朱元璋刚才看的小册子里，都有详细的说明。 “如此好的发展前景，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的价值，是会越来越高的。” “换句话说，股民手上的股票，将越来越值钱！” “诚如爷爷您所说，现在一股十文钱，一百万股十万两，是正阳煤业一成的股份，算起来正阳煤业总值才一百万两，简直太低价了！” “正阳船舶也同样如此！” “爷爷，您就看着吧，抢购将一直持续，股价会一直上涨！” 股市其实远远比林洛说的要复杂，但大明现在的条件也搞不了那么多，林洛只要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开启金融市场。 “不出三天，这两支股票的价格，最少都要翻到四五倍。” “这么多？” 朱元璋惊讶，那他刚才买的十万股，再加上林洛又送了十万股孝敬他，二十万股，翻五倍就是十万两。 “三天时间，两万两银子的东西，就能翻五倍，价值十万两？” “这还是保守了估计，孙儿觉得，十天内，股价会翻十倍！” “十倍！” “那咱手上的股票，就价值二十万两！” 朱元璋更加惊讶，“大孙，你别是说大话？” “咱觉得，就算交易所每天都有这么多人来抢购股票，也不可能在十天之内翻十倍的价格。” “股票又不是粮食，填不饱肚子，不可能疯涨十倍。” “就算现在买的是你们正阳煤业的煤球，都不能涨十倍的价格。” 煤球卖的便宜，烧起来方便，百姓接受以后，如果供不应求，朱元璋觉得能涨价，但最多也就是涨到比柴火稍微贵一点的程度。 “爷爷，您说的和实物对应的那不叫股票，那叫期货。” “实物不能涨十倍，股票能！” 林洛笑道，期货这东西，以后也安排上！ “爷爷，孙儿问你一个简单的问题，您觉得如果孙儿现在把正阳煤业卖出去，能卖多少银子？” “不能卖！” “你要卖了，咱大明百姓上哪买这么便宜的煤球……咳咳咳！” 朱元璋顿时急了，把心里的真话都说出来，赶紧咳嗽几声，“咱是说，你要卖了，别人造出来的煤球肯定没有你的好，咱们宫里也就不要了。” “放心，煤球是咱的摇钱树，不会卖的，孙儿只是打个比方，做个假设。” “意思就是把正阳煤业放到市场上去，有人要收购，什么价格才是公平买卖的？” “咱想想。” 朱元璋略略思索，“煤球在应天城的卖的很好，周边州府也在求购，考虑到明年，咱觉得你最起码也要卖个三百万两吧……” 其实朱元璋也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他只是觉得，这种能取代柴火的东西，卖太便宜了，大孙就吃大亏。 “三百万两太少。” 林洛摇头，“其实好几个商会的老板都想参股咱的煤球生意，最低价格都是二十万两占半成的股，也就是四十万两一成股。” “这样算起来，就是现在，正阳煤业最低都价值四百万两以上。” 林洛的话，把朱元璋惊讶的咋舌。 “这么值钱？” “爷爷不老说他们是奸商吗，他们难道还会做吃亏的事？” 林洛继续说道。 “报价四十万两一成股份，还有的赚，现在正阳煤业的股票发行，股票的价格只要他们报价的两到三成，他们还不买疯？” “普通百姓对生意值多少钱，没有准确的判断，但他们知道煤球卖得好，能看到其他商人在疯狂的购买，股价越来越高，百姓能不跟着买？” “正阳船舶那就更火红了，谁都知道出海做生意能赚大钱，大明要成立市舶司，以后出海都指望着咱正阳船舶。” “别说咱还给他们股票，就是啥都不给，空口一句话，都能随便要几十万两银子。” “咱说三天不到，股票的价格能翻五倍，其实也就是回到了正常的价格而已。” 为了让股票交易频繁，交易火爆，林洛特意把原始股价压的很低。 这和后世公司上市圈钱完全是反过来的。 后世的上市公司，为了割韭菜，都是在上市初期拼命的炒高股价，收割一波之后，一蹶不振，十倍百倍的跌。 后世金融业发达，股市再怎么收割，都有人前仆后继的往进跳。 在大明这么干不是不行，但那一锤子的买卖对林洛来说，毫无意义。 他现在要先把股市这个篮子做大，那概念炒作起来，深入人心。 正常价值四分之一或者五分之一的原始股价格，一经发行，必然引得各大商贾抢购。 正阳商会内部，每家分配到的股份也就那么多。 想要更多，就必须去股市上收购。 那些想要掺和煤球和出卖贸易生意的，在正阳商会没机会，那就必须到股市上来买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的股票。 有这些人保底，交易所现在的这两支股票，必然一飞冲天！ 第266章 五倍，十倍！ “百姓不懂那么多做生意的经文，都是跟着买涨，越涨越买。” “就算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维持现状，不再发展，股价翻个十倍都不成问题，更何况这两个作坊日新月异，发展的速度堪比坐火箭。” “火箭？” “啊，就是火箭啊，让弓箭手拉满弓，对着天上射火箭，那往上的速度蹭蹭的！” 林洛抹了额头一把汗。 “爷爷难道对煤球和出海贸易没有信心？” “有，就是没这么大。” 朱元璋有点信，但没完全信。 “那您先喝茶。” 林洛也不再说，给朱元璋的茶杯加了水，“孙儿陪你坐坐，等着看好戏。” 下面大堂依旧人声鼎沸，不多时，又是一声锣响。 “正阳煤业，三百万原始股已经全数卖出。” “正阳船舶，三百万原始股已经全数卖出！” “各位如需要继续买股票，请在柜台登记，交钱。” “想卖出股票的，也请在柜台登记。” “交易所将根据售卖和买卖多少，供需关系，公布售价。” 卖完了，这不出朱元璋的意料。 他现在好奇半个时辰后，第一次自由交易，股票的价格到底能涨到多少？ 是不是像大孙说的那样。 马三也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回到二楼。 “老爷，我又抢到了三千股。” 朱元璋没说话，指了指大堂里面的几个人，“那几个是不是蓝玉的义子？” “确实是。” 马三看了看，回到，“梁国公应该也是贵宾，怎么他的义子挤在大堂排队？” “和你一样呗！” 朱元璋骂道，“贪财！” 就这一会儿，他已经看到了不少熟人。 二楼就有以几位国公为首的勋贵，还有一些官员的家仆，然后就是一些商会的老板。 楼下也有许多和马三一样，自己想买股票的下人。 “老爷，小的一年到头也不容易，多攒些钱给儿孙。” 马三笑道。 “使劲攒！把你这些年攒的钱都投入到交易所里面买股票！” 朱元璋没好气道，“咱希望股市大跌，亏死你们！” “老爷，您别咒小的啊！您也买了一万两银子的！” “咱花的银子是别人家的，咱亏得起！” 朱元璋捋捋胡须，看到那些勋贵和官员，都和奸商一样，对股票如此伤心，朱元璋心里就不高兴。 不过他也知道，林洛刚才说的话，起码前半截是真的。 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的股票，原始股价都非常的低，价格肯定在第一天会上涨。 那些买了原始股的人，再怎么的都要赚一笔。 “咚！” 又是一声锣响，半个时辰已经过去。 “正阳煤业，每股三十文，共计售出十万两千三百四十一股。” “正阳船舶，每股二十二文，估计售出十三万九千六百六十六股！” “请刚才登记购买股票的人，速到结算柜台办理手续，领取股票。” “请想继续购买和售出股票的人，到各个柜台继续登记。” 掌柜的话，如同刮在交易所的旋风。 在人群中引发了骚动。 “煤球涨了三倍！” “船舶也涨了两倍！” “咱就在这坐了半个时辰，手上的银子就翻了三倍？” 很多人，只是觉得这东西能赚钱，但当这一切实实在在发生的时候，给他们带来的震撼依旧是无与伦比的。 包括朱元璋。 老朱望着大堂柜台的方向，“咱手上的股票值两万两银子，现在变成六万两银子了？” “翻倍了！翻了三倍！” 马三激动的喊着。 老朱有些不敢相信，一掌拍在马三背上，“马三，去把你刚才买的股票，拿去卖了，看是不是真的涨了三倍？” “老爷，林爷就坐在这儿的，他还能骗您？” 马三的喜悦瞬间没了，“股价还能再涨，十倍都不成问题！现在卖了就再也没原始股价买了，太亏了！” “亏个屁，十两变三十两，一百两变三百两，你说亏？” “快去！” 朱元璋的命令，马三不敢不听。 “老爷，咱就买了那么一点点，你手上的多，要不拿一千股去卖，看能换多少银子回来？” “叫你去你就去，废话多！” 朱元璋踢了马三一脚。 拿自己的股票去卖，那不是傻？ 马三无奈，只得去登记售出股票。 柜台前，有不少人，也和老朱一样的心态。 既因为股价大涨而兴奋，又带着怀疑，真的翻了三倍？ 什么都没干，股票自动值钱了，银子变多了？ 很多人，也都拿出一点股票，买着看试一试，看到底能领多少钱。 又是半个时辰，马三就在大堂没上来，等着交易所公布第二次的售卖股价。 大堂内，有一口自动行走的大钟。 钟面上被分为十二个格子，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每一个格子就代表半个时辰。 所有人都在等待。 时间一到，股票买卖登记结束，柜台后面，几十个伙计拿着算盘，运指如飞，很快算出了本次的股价。 “正阳煤业，每股六十文，共计售出三万四千七百六十二股。” “正阳船舶，每股四十四文，估计售出两万两千五百五十七股。” “因购买人数太多，卖出太少，出发股价单次涨幅上限，即本次股价最高只能上涨到上一次的两倍。” “故而，还有数十万股购买登记，需在下一次购买。” “先来后到，依次向后排队。” “请刚才购买凭证号在二五一一甲零零零六八七六七以下的人，到结算柜台领取已经购买到的股票。” “这是为了防止混乱，专门设立的凭证号？” 朱元璋心头猛跳，已经涨到五倍了！ 自己手上的股票，现在已经值十万两银子！ 马三也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老爷，小的买了一百股，领到了……” “你个败家东西，卖出了一百股？” 朱元璋大骂，“刚才卖的，还是现在卖的？” “刚才卖的，价格翻了五六倍。” “蠢货，刚才能翻五六倍，还有那么多登记了没买到的，现在肯定还能再翻倍，翻到十倍的价格！” “小的也不想刚才卖啊，是老爷让小的去试试看……” 马三委屈。 朱元璋虎目一瞪，“咋的，说你蠢你还不乐意？” “咱让你去卖着试试看，你卖一股就够了，谁叫你卖一百股的？你钱多了？” “老爷，小的知错了！” “小的马上去买回来！” 马三一低头，反正挨骂是肯定的，干脆又跑回大堂，去登记买股票。 “把咱的银子都拿去，买！” 朱元璋大声嚷嚷着，吩咐马三。 “能买多少买多少！” 第267章 股市的威力，股价的奥秘 老朱注定是要失望了。 股票自由交易，经过两次顶格上涨，现在人人都知道这东西能发财。 本来就要买的，现在心急如焚。 商贾们恨不得把自家的伙计全部派过来排队，百姓连饭都顾不得吃，全部涌入交易所。 “铛，铛，铛……” “咚！” 大堂的自鸣钟，交易所掌柜的锣声，宣告着半个时辰依次的自由交易时刻。 因为买的人的太多，卖的人太少，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的股票连续顶格上涨。 “大孙，现在已经涨到原始股价的五十倍了！” “咱刚才花一万两银子买的原始股，现在已经价值五十万两！” “再加上你送咱的，又是五十万两！” “加起来一百万两了！” 朱元璋也顾不得吃饭，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堂内人山人海。 交易所挂出来的成交价格，让所有人都疯狂了。 “再继续下去，就一百倍了！” “应该不会再涨了。” 林洛没料到，股票会涨的如此厉害。 这和后世的股价有的一比了。 “大孙，咱不明白，为啥这东西在短短两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就能涨五十倍？” “这么一算，你的正阳煤业作坊，岂不是价值也上涨了五十倍，总值五千万两白银？” 粗略算算，这个数字把老朱都给吓到了。 “现在绝对不值那么多。” 林洛连连摇头。 “当然了，把以后的发展算上，五千万两，那也就只是个数字而已。” “这就是股市厉害之处，也是股市的可怕。” “爷爷，你别看现在都抢购，股票每次都顶格上涨，但实际上，咱不可能把所有的股份都投入到股市里去。” “就算孙儿把所有股份都卖出去，也绝不可能卖出刚才那种五十倍的股价。” “股市里根本没有那么多的钱来买咱的股票。” “而且，只要大批股票被抛售，股价立马就会一泻千里。股价下跌，会引起更多的人抛售，买的人更少，形成恶性循环，一跌再跌！” 朱元璋哪见过这种场面，觉得太不可思议，也太不正常了。 “股价到底还会不会再涨？” 他发现，股票出售的柜台钱，已经排了许多的人，准备趁五十倍股价的时候，将手里的股票换成现银。 “涨不涨的，都无所谓了。” 林洛笑道，“有刚才那两个时辰，就已经够了，所有人都知道了股票这个东西，也都知道能发财，以后咱在发行股票，就方便了。” 交易所开市第一天的火爆，超出了林洛的预期。 前期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总算是没白费。 “爷爷，咱们先去吃饭。” “不吃，咱吃不下，咱要看看，股票到底能涨到多少！” 朱元璋摸了摸怀里的股票凭证，哪有心思吃饭。 “连续顶格上涨，要休市，不用再看了。” 林洛说道，“下午估计不会再涨多少，爷爷如果想套现的话，现在可以卖出一半，也是五十万两。” “不卖！不卖！还能涨，卖了就亏了！” 朱元璋连连摇头，舍不得卖。 “休市是啥意思，不准自由买卖股票了？” “连续顶格上涨，或者连续顶格下跌，交易所都会暂时关闭两个时辰，进行核算。” 林洛解释道，“主要是让股票持有者冷静一下，计划思考下一步的动作，以免引发混乱。” “那……” 朱元璋突然凑近，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大孙，你手上还有多少原始股，再卖给爷爷一点。” “没了！” 林洛两手一摊。 “一共发行六百万股，孙儿和爷爷您一样，持有了二十万股，咱准备等会儿卖一半，回收一些现银来。” 商会里，每个老板，都分到了一些原始股。 不管别人卖不卖，林洛是打算套现一部分的。 如果按他设想，涨到十倍的话，他没必要套现，毕竟在他心里，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确实有原始股十倍的价值。 但五十倍就无所谓了，以后再涨也不会超出太多。 “你不是只卖了三成股份？其余的也可以拿出来卖啊，多给爷爷买一些！” 朱元璋心痒痒到，虽然知道不可能真的把一个正阳煤业卖出五千万两来，但能再搞个几百万年，他今年还愁没钱花？ “没那么简单！” 林洛继续摇头，“孙儿刚才说的话，爷爷是一点没听进去。” “算了，长话短说，现在这两支股票涨的如此厉害，如果继续拿股份出来增发，也不可能是这次原始股的价格。” “而是按照当前股市的股价估值发现，否则不就乱套了？” “当然，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的股份，之前已经分配好了，如果有其他人愿意把手里的股份变现，那的确有可能增发一些。” “谁愿意变现，那不是傻子？” 朱元璋搓了搓手，嘿嘿笑道，“除非他们犯事儿了，抄家！” “爷爷可千万要给孙儿看紧点，朝廷里要有风吹草动，提前通知孙儿。” 林洛没有说笑的心思，“正阳商会里要真有人犯了事儿，要抄家，那股价肯定会大跌，孙儿要提前抛售止损。” “抄家会让股票大跌？” 朱元璋不明白，他刚才还真想抄几个家。 大孙能赚钱，老朱眼红下无所谓。 正阳商会其他的老板，老朱就不打算客气。 “当然，爷爷刚才不是说了，其实咱正阳煤业现在根本不值五千万两，但股价的换算估值已经到五千万两了。” “这是因为市场看好正阳煤业的发展，商人和百姓对未来有信心，所以愿意投资进来，持有正阳煤业的股票。” “他们看中的其实不是股票那一点点分红，而是看好正阳煤业的股票能继续上涨，他们可以卖出更高的价格。” “一旦正阳煤业的经营出现问题，或者商会里的人惹怒朝廷，朝廷要打压正阳煤业，股票持有者肯定会忧虑，毕竟股票不是现银，没有现银拿在手上保险。” “他们便会将股票卖出变现，股票的价格又和供求相关，卖的人多了，自然就会低价。” “咱有点明白了。” 意思是所有手上有股票的人，都希望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能越来越高，不能出事！ 买的越多，就套的越牢！ 这次的六百万股，朱元璋亲眼看到，最少有一半都被各种勋贵和大臣子弟们瓜分了。 也就是说，那些人现在都盼着正阳卫越来越好，以后千万不出问题！ 朱元璋琢磨出一点味道了，看向林洛的目光里，有些莫名。 要不是咱大孙，就凭搞出来股票这东西，就该砍头！ 第268章 北征在即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大孙捣鼓出来的这个股票，从正阳商会开始，几乎能把其他奸商，普通百姓，大臣勋贵……全部都串联了起来。 比朝廷上结党的更可怕！ 只要是想发财的，都跳进了这个大坑了。 即便是朱元璋自己，在亲眼目睹了两个时辰内，两万两变一百万连的奇迹，他几乎都快疯狂了。 恨不得把大孙的股票全部抢过来！ “这东西要给皇上知道了，还不得立刻抢来？” “股票比咱大明一年的税收都多，还方便……” 朱元璋不禁嘀咕，面色古怪的看向林洛。 “嘶——” 林洛倒吸一口凉气，随即哈哈大笑。 “爷爷，您说的没错，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全天下的东西，可以说都是当今皇上的，皇上要抢，咱没办法。” “不过，股票这东西在咱正阳交易所，那是价值连城，没有正阳交易所，那是废纸一张。” “说到底，股票买卖的是百姓对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的信心，一旦产业本身经营出现问题，不用皇上动手，股票的价格自己就跌下来了。” “咱发行股票，也是为了让百姓跟着正阳卫一起发财。” 林洛马上又给自己带了一顶高帽。 “爷爷，若是皇上问起，您一定要把这其中的道理说明白呀，孙儿不是奸商，是为国为民的好商人。” “行了，行了，有爷爷在，没人能抢你的股票。” 朱元璋摆摆手，望着大厅里挤破了头买卖股票的人，哪能不知道林洛的意思。 “等会儿回宫了爷爷帮你说说情，就不追究你早上不去读书的罪过了，下午务必去文华殿，听先生讲学。” “爷爷，能不能再多说说情，准了孙儿的三天假？” 林洛厚着脸皮央求。 “不行，绝对不行！” “孙儿再想办法，给爷爷弄一万股？” “十万股都不行！” 差点没经受住诱惑，朱元璋赶紧带着马三离开。 大明江山未来还要交给这孙子，不能让他天天钻进钱眼里。 回宫路上，朱元璋吩咐马三道，“立刻派遣锦衣卫，严密监视正阳交易所，务必保证交易所的正常秩序。” “凡有捣乱者，不论身份，先抓起来再说！” “小的明白！” 在朱元璋眼中，正阳交易所已经变成了聚宝盆，谁都不能动，只能掌握在大孙手里。 就刚才那么一会儿，他已经在人群里发现了不少官员的下人，保不齐就有人不开眼来搞事。 “嘿嘿！撞在咱少上正好，抄你们的家，没收你们的股票……” 朱元璋美滋滋的想到。 股票交易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蓝玉那边北征的事宜也终于准备完成。 “老傅，咱终究比你能打仗，你就在家好好休息，等着咱的捷报！” 宋国公府上，冯胜摆了两桌，宴请傅友德。 酒席上，冯胜颇有些意得。 “你就等着在应天城好吃好喝，明年看北元大汗跳舞……” “哼！” 傅友德灌了一口酒，只能生闷气。 出征北元的最终主帅已经定好，梁国公蓝玉。 在对林洛的身份有所猜测之后，傅友德倒是已经对蓝玉挂帅的结果有了心理准备。 让傅友德气愤好和郁闷的是，副帅居然只有冯胜一人，傅友德被留在了应天城。 尽管他多次面见朱元璋恳请，依旧没能随军出征。 眼见后天便是大军开拔之日，冯胜当面炫耀，傅友德焉能不气？ “老傅，你也别生闷气，在京城陪着林洛，日后荣华富贵，说不定比咱们这帮在战场上拼命的老兄弟们更加恩宠……” “滚！” 傅友德忍不住爆了粗口，“老子现在是颖国公，儿孙满堂，各自也都有前程，要再多荣华富贵也带不进土里……老子现在唯一所求，就是和狗日的鞑子战个痛快！” “当年就是鞑子，把咱逼得家破人亡……” 他们都是在元末被逼得活不下去，不得不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造反，最终成为了大明的开国功臣。 平生所愿，便是彻底消灭鞑子，留名青史。 “老傅你放心，你平生所愿，咱一定帮你实现！” 冯胜见傅友德发怒，反而更加得意起来，“老蓝当年在捕鱼儿海没抓到的鞑子大汗，咱这次一定给抓回来！” “哼！” 傅友德再次冷哼一声，大军出征在即，他又不能多说其他的话，只能再喝一杯闷酒。 直到月明星稀，两人都有了些许醉意，傅友德重重的在冯胜手臂拍了几巴掌，“老兄弟，旗开得胜，保重！” “保重！” 冯胜也红了眼圈，握住了傅友德的拳头，“等着喝咱的庆功酒！” 两人都是沙场老将，不管口头上怎么说，心里都知道打仗的凶险，一点都容不得大意。 正在依依惜别之时，管家突然来报，“老爷，林洛求见。” “这么晚了，那小子来做什么？” 冯胜奇道。 “快请！” 都是熟人，冯胜和傅友德也没有避讳，直接就在后院与林洛见面。 “两位爷爷都在这喝酒？” 林洛手里提着两包花生，一坛白酒，“来尝尝孙儿带来的下酒菜。” 他这两包花生，一包是炒的，一包是煮的，都是后世喝酒必备的好东西。 冯胜和傅友德没见过花生，但吃起来都是满嘴香。 “你来找咱，总不能就为这点东西吧？” 冯胜剥了几粒煮花生，又掂量了下林洛带来的白酒。 “孙儿不是听说冯爷爷马上要出征，特意来送行的嘛……” 林洛笑道，又取出几把短铳，见冯胜喜欢，便趁热打铁道，“冯爷爷，您是北征副帅，您看能不能让孙儿在帐下做个先锋什么的？” “不行！” 冯胜想都不想，一口拒绝。 这个要求，林洛以前不是没提供，每次冯胜的答案都一样。 “冯爷爷，孙儿知道，大军马上就要出发了，孙儿也是大明的好男儿，也想建功立业，为大明出一份力……” “你有这个心便好。” 冯胜笑道，“你知道咱是副帅，那主帅你知道是谁？” “是蓝爷爷。” “你想随军出征，可以去求你蓝爷爷。” 冯胜一脚把皮球踢给蓝玉。 “求了，蓝爷爷不答应。” “……求你朱爷爷也行，你朱爷爷在说的话，比咱们都要顶用！” 冯胜知道，林洛是绝对不可能随军出征的。 那一位的心思，他们也能猜到一些，现在这个时候，林洛不能出一点闪失。 也断不可能让林洛去冒险。 没看前个月，这孙子偷偷跑去海上，那一位都急成了什么样？ 第269章 我林洛好东西多得是 “冯爷爷，这是咱给您准备的短火铳，射速快，稳定性高，五十步之内一打一个准……” “还有最新研究制造出来的自热罐头，即开即食，方便快捷。” “这是止痛片，抗生素……” 林洛的脸都快笑痛了，好东西跟不要钱似的往出拿。 为了去北征，为了给国家效力，他容易吗？ “不行！” 换回来的，只有冯胜无情的拒绝。 “冯爷爷，您是不知道这些东西的好！有了这几样，不管有多少鞑子，保管您大胜仗……” “不需要你小子献宝，咱也照样把鞑子打的屁滚尿流。” 冯胜也是看着林洛拿出来的好东西流口水，但这能干瞪眼，决不能答应林洛。 他没那胆子，也没那能力。 “林小子，你求这老家伙没用！” 傅友德在一旁笑呵呵，他也没能去北征，心里正窝火着呢！ “他不中用，你还是回去吧。” “滚，咱不中用，你中用？” 冯胜气的吹胡子瞪眼，“滚滚滚，都回去，别喝了，看着碍眼！” “咱明天还要出征，不能贪杯，要早点休息，你们这些没事做的，自个儿回去，想喝多少喝多少……” 面对林洛的请求，冯胜只能睁眼看着那些东西心痒痒。 对傅友德，冯胜就不客气了，直接赶人。 傅友德搭着林洛的肩，继续笑呵呵，“林小子，去我府上坐坐。” 林洛哪有心情啊，北征马上就要出发，他还没有门路。 其实光说打北元，林洛拿出一些好东西来，自己去不去都没关系，他相信以大明现在的国力，以及蓝玉的带兵能力，一定能大军凯旋！ 关键是林洛想去北边一趟，特别是去山西那块走走。 山西是华夏的煤炭之都，储量多不说，关键是品质，优质煤矿多，开采容易。 比应天城附近的煤矿好多了，是今后大规模开采的最好选择。 煤炭，那可是工业的粮食啊。 有了煤，就有无限可能！ 别看他捣鼓出来的股票交易所红火的不得了，股价涨的飞快，但林洛清楚，这是建立在实业之上的。 一个现代人都懂得道理。 设立煤场，开采优质煤炭，是重中之重，也迫在眉急，无论交给谁都不如林洛亲自跑一趟放心。 “傅爷爷，您也帮咱说说话。” 林洛讨好的拉拉傅友德的胳膊，“孙儿一颗赤诚的爱国心，一心想为大明尽忠效力，要怎么办才能让朝廷派遣正阳卫随军北征？” “正阳卫的战斗力，军演上你们都是看到了，又经过了这一段时间的训练，我敢说在大明军中所有卫所都是排第一的！” “装备精良，敢打敢拼！” “上次打倭寇，战损比都达到一比一百了……” “老夫的建议是，凉拌！” 傅友德抬手给了林洛脑瓜子上一个爆栗子，“算了，你也别去我府上添乱了，赶紧回正阳卫，该干啥干啥，明天还要去宫里读书。” 横竖就这一两天，大军开拔，林小子也就死了那份心。 眼见两位爷爷口鼻观心，傅友德拍拍屁股还要走人，林洛也怒了。 把刚才掏出来的好东西都一一收回去，一拍桌子，“今天正阳交易所的股票涨了三十多倍，两位爷爷三万两买的原始股，现在价值几乎百万两……” “哎，林小子，为国尽忠不一定要上战场，你能造福百姓，也是为大明做贡献。” “现在先把书读好，将来把黎民百姓治理好了，比你亲自上阵打败鞑子功劳更大！” 冯胜和傅友德一听林洛这话，顿感头皮发麻。 他们怕的就是林洛提这个。 冯胜和傅友德之前各自拿出三万两银子给林洛，买那什么股票的原始股，其实他们连那东西是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架不住林洛一直说，才咬咬牙掏了掏家底，给了林洛三万两算是支持。 也没指望能赚回多少钱，只要过个一两年本金还在就成。 交易所开市第一天，冯胜和傅友德也没怎么关心，当股价十倍为单位往上翻番的消息传回府中之时，俩人震惊的半天说不出话。 随后赶忙把原始股的购买凭证翻出来，捧在手里乐开了花。 林洛刚才来求他们北征的事，冯胜和傅友德知道不可能，一口回绝，心里也一直在担忧这小子提起股票。 毕竟三万两白银，眼看着就变成了近一百万两！ 哪怕是林洛刚才拿出来的新式短火铳，自热罐头，什么止痛片，抗生素……冯胜和傅友德统统可以硬气，不收，不要！ 唯独原始股，两人硬气不不了一点，赶忙打起了哈哈。 “我看南门外的难民问题已经解决的快差不多了，北门外这几天也来了不少难民，林小子你想想需要爷爷做点什么……” “还有那个煤球，我想再买一万斤，给几个远房亲戚送去，让他们享受享受。” “傅爷爷，您别岔开话题，难民和煤球也有人负责的，不急在一时，现在先说北征……” “怎么能不急，一天就要饿死冻死多少人！” “不行，想到这些我就心痛！现在马上回府写奏折，呈送给皇上，明天朝议。” 傅友德赶忙一拍脑袋，拔脚就走。 再晚一点，自己手上的股票就不保了。 “林洛，爷爷也有军机要务要处理，必须去大营走一趟，就不陪你了。” 冯胜也立马开溜，“你在这儿多坐坐，正好我那俩孙女儿和你是同学，等会儿你们一起讨论下先生讲的课程……” “老家伙，别怕！咱又没说要把股票要回来。” “咱就是说……” 林洛拉都拉不住，急得跳脚。 这俩位爷爷，平时还挺靠谱的，也挺能想办法的啊，怎么今天一个比一个无赖！ 一眨眼的功夫，宋国公和颖国公就跑的没影了，独留林洛一人在冯胜家中的小花园里傻眼。 叹了口气，林洛也只能回自己的正阳卫。 总不能真等在那里，等着冯家两姐妹来吧？ “哼，我林洛好东西多的是，你们不要，明天我全给蓝爷爷。” “倒时候功劳全是蓝爷爷的！” 自己去北边一趟看来是没希望了，得赶紧再想办法，好在咱和晋王朱棡还算有点交情。 只是上次皇上遇刺之事，朱棡的处境似乎有些不妙啊…… 事实上林洛也不知道皇上遇刺最后到底是怎么处理的，只是听说朱棡没受到什么特别严厉的处罚，安全的返回了自己的封地，那个刺客也一直没抓到。 “护犊子这一点，老朱倒是不出人意外。” 换个其他的人带进来的戏子是刺客，恐怕全家脑袋都搬家好几回了…… 朱棡能没事最好，林洛可太需要山西那边有个身份特殊的人了！ 第270章 大军北征文华殿沸腾 最终，林洛也没能搭上北征的大军。 清晨，蓝玉点齐军马，隆重的出征仪式以后，大军出征。 “这孙子，也不知道来送送咱！” 蓝玉骑马走在最前方，瘪嘴嘟囔。 不为其他，就想让林洛看看咱现在威风凛凛的样子。 大明将星如云，那什么颖国公傅友德，宋国公冯胜……平日里不是嘚瑟的很嘛，关键时刻上位最信任的还是咱老蓝！ 北元来袭，朝廷大军还得让我老蓝带领。 蓝玉心里是有几分嘚瑟的，他倒不担心以后再也见不到林洛，还想着凯旋归来，班师回朝之日，狠狠的揍几下林洛，打他屁股。 “你在海上杀了倭寇，舅外公就去北边杀鞑子。” “咱们爷俩，在当今大明就是无敌的！” 心里虽然有点失落，但蓝玉还是很快就振作其精神，一拉马头的缰绳，冲身后的士卒喝道，“都精神点，别给咱丢脸！” “义父，您看，前面是林爷！” 这时，蓝玉的一名义子前来禀报。 蓝玉顿时心头一喜，抬眼望去。 只见大雾弥漫的到路边，以及看见一个少年，身骑白马，星眉剑目，不是林洛是谁？ “恭送大将军北征！” “祝大将军旗开得胜，大胜而回！” 林洛拱手，朗声对蓝玉高喊到。 “呵！这孙子和咱还闹脾气了。” 蓝玉一听这生分的称呼，不由得好笑。 昨天林洛辞别冯胜和傅友德以后，还真去找过蓝玉，蓝玉也如往常，一听是要随军北征的事，立马和另外两人一样，找借口把林洛赶了出去。 “在家好好等着，别惹事，安心等着看草原上的大汉表演舞蹈。” 蓝玉强忍住翻身下马的冲动，板着脸和林洛说了句，便要骑马而过。 “大将军留步！” 林洛却在身后喊道。 “正阳卫医疗队，请求出战！” 一挥手，一队百余人的队伍出现，每个人都背着一个医疗箱，腰间还有一把短铳和一把短刀防身，后面还跟着十多辆大车。 “大将军，火铳队您不要，军医大夫您总需要吧？” “就算大将军金刚不坏，刀枪不入，有上天庇佑，不会受伤，您手下的将士总有受伤的。” “多一个神医，就多一分活命的机会；多一个大夫，就多能抱住将士们的一条胳膊，一条腿……” 林洛说的真诚无比，蓝玉却听得牙痒痒。 啥叫咱金刚不坏，刀枪不入，有上天庇佑？ 不会受伤？ 咱蓝玉带兵打仗，戎马一生，冲锋在前，大大小小的伤还少？ 你这孙子就是气咱不带你北征，故意来膈应咱！ 不过…… 林洛手下的医疗队，那的确是好东西。 蓝玉亲眼见过蓝永贞的胳膊被砍下来，又接好了，活蹦乱跳的在正阳卫当管家，现在还站在林洛身边呢。 “大将军，车上装正阳医院生产配置的青霉素，金疮药……” 林洛趁热打铁道，但一颗爱国之心那也不是随口说的，能减少大明的士卒伤亡，林洛能拉得下脸，求蓝玉收下医疗队。 “青霉素，抗生素？” 蓝玉更是心动，他知道，上位那次遇刺，凶险至极，所有御医都束手无策，最后也是在正阳卫治愈的。 据说靠得就是抗生素，青霉素…… “好东西！” “你小子心里到底还是有我这个爷爷的，哈哈哈！” 蓝玉也装不下去，不绷着了，一把狠狠的楼主林洛，“你这份心，爷爷记着，活捉北元大汉的功劳有你一份。” “蓝爷爷，您先别急，还有短铳三百支，长火铳三百支，特制铠甲十副……” 其实还有很多，就是时间太短了，林洛拿出来，他们也不会用，先赶简单的来。 “这短铳，还有长火铳……” 蓝玉喜上眉梢，恨不得马上就掀开马车拿两把在手上，当初要了又要，林洛才送了他两把，蓝玉宝贝的不得了，还舍不得多打几发。 现在林洛直接拿了三百把出来，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林洛看蓝玉拿没见识的样子，也没多说啥，您老要是看见了咱给您的特制铠甲十副，凯夫拉防弹衣，那还不得惊掉了下巴。 “保重啊，爷爷！” “孙儿在应天等着您！” 林洛的眼圈有些泛红，其中有对蓝玉的爷孙的感情，也有对英雄的崇敬。 “医疗队，咱收下了，这些东西，爷爷也都收了，北征凯旋再给你小子加一份功劳，哈哈！” 蓝玉扭了扭头，快速的在脸上抹了一把，不让人看到自己晶莹的泪花。 这算个什么事儿，在这么多的士卒面前，在这么多的义子面前，我老蓝不可能如此儿女姿态。 “走也！” 背对着林洛一挥手，蓝玉狠狠的抽了一鞭子马屁股，策马向前。 蓝玉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就能听到林洛叫舅外公了，相比之下，蓝玉更喜欢那个称呼。 朱元璋也远远的望着林洛，见林洛把正阳卫的医疗队和各种火铳都交给了蓝玉，朱元璋赞许的点了点头，他对北征又多了几分信心。 不过，老朱还是回头对吩咐到，“三儿，派一队锦衣卫，紧紧盯着大孙。” “是！” “听清楚了，是一队，大孙要再失踪，你的脑袋也就甭想要了。” “小的明白！” 马三肃然道。 一队哪够，十队还差不多！ 从今天起，大孙就算长出翅膀也别想飞出应天城！ 不过林洛倒也没有偷偷溜出正阳卫去北方的打算，他去北边，主要是为了挖煤，没有朝廷的首肯，扯不了晋王或者几个爷爷的大旗，林洛就是住在北边的煤层上，也休想挖出一百斤煤来。 他回正阳卫整顿了下，随即老老实实的去文华殿读书，一切如旧。 “林哥，我听说正阳煤业的股票涨了几十倍……” “林哥，你给咱们的股票，就是那个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的……” “林哥，这是今天午饭的鸡腿和猪蹄，我没舍得吃，留给林哥。” “去，林哥什么好吃的没吃过！一根破鸡腿，一个猪蹄就想收买林哥？我看你是瞧不起林哥！林哥，这是苏州的刺绣，价值千……啊呸，什么千金万金的，这代表的是小弟对林哥的忠心！” “林哥……” 此时正当用午膳的时间，众皇子皇孙见林洛来到，立刻围了上来。 正阳交易所开市之前，林洛就赠送了各位皇子皇孙股份。 不多，也就一百股一千股的。 皇子皇孙们也都没当回事，只觉得新鲜，他们在宫里也不关心股票开市的事情。 但消息终究是传进了宫里，一听一个叫股票的东西短短一天价值翻了几十倍，好像有点耳熟？ 再仔细一打听，这不就是林哥给咱们的那个东西？ 顿时，整个文华殿都沸腾了。 第271章 云熥，你就是咱们朱家的小财主 但是，林哥已经三天没来文华殿读书了！ 时间已经久的连皇女皇孙女，众多勋贵大臣之女，都有点想念林洛了。 但所有人也都明白，有如此挣钱的生意，旷课几天算什么？ 连往常和朱允炆亲昵的人，现在都已经动摇起来，后悔没有早点讨好林洛。 林洛送股票，但林洛不是冤大头。 和朱允炆走的近，对林洛不理不睬的人，管他是什么皇子皇孙，林洛一股都没送。 如今他们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发财，谁心态能不崩？ 谁不想手里多几个钱？ 别看皇子皇孙们在宫里吃穿不愁，说起来锦衣玉食，好像无忧无虑，一副好不痛快的样子。 其实花钱的地方多了去。 打赏下人，或者买点好玩的，好吃的……都是钱！ 特别是现他们现在还能经常跟着林洛一起出宫，皇上不像以往那样严格，反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宫外的新奇玩意多，花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林洛现如今，不仅仅是皇子皇孙们的带头大哥，更是他们的财神爷。 皇女皇孙女们，起初还有几分矜持，现在也早就把林洛当老大，盼着林洛赶紧回文华殿读书。 至于那批奉旨进宫读书的勋贵大臣之女，就更别提了，就算她们自己不明白怎么回事儿，下学回府了，长辈们也都一个劲的询问林洛的情况，打听股票的事，希望能开个后门多买几股。 今天中午，林洛终于出现在了文华殿，文华殿顿时热闹的跟菜市场一样。 众皇子皇孙们把林洛簇拥在了中心，七嘴八舌的嚷嚷，结果就是谁说的话都听不清。 林洛对此早有说辞，他待众人没那么激动以后，摊摊手说道，“没了。” “没了？” “林哥，不可能啊！不管是船，还是煤，都是你的正阳卫搞出来的，你是老板，怎么可能没有？” 性急的皇子已经问出了口。 不那么性急的，已经当是林洛舍不得，眼巴巴的看着林洛，却也不好多说什么。 毕竟那是林洛的东西，发财也是林洛发财，林洛给他们，那都是白送。 他们一直要，那成什么了？ 传出去名声全坏了，被皇上知道，他们全都得屁股开花。 林洛一脸正经，十分郑重。 “大家都想错了，我是老板，但股票这东西不是我说了算。” “老板说了不算？” 朱桂本来听林洛说没有了，他大失所望，但好歹还能忍得住没多问，现在听林洛如此说，全是再也忍不住，好奇问道。 “那谁说了算？难道是正阳商会？” 其中有一些人，倒也和朱桂一样，听说过正阳商会，知道是林洛组织起来的。 “股票确实是由正阳煤业和正阳船舶发行的，但也不是正阳商会说了算。” 林洛继续说道。 “股票在卖出去的那一刻，就已经属于买主所有，值多少钱就不再是正阳商会和我说了算，而是由全体持有股票的人说了算。” “而还能再发行多少，什么时候发行，也都早有规定，哪怕是正阳商会的所有老板都到齐，也不能更改！” 林洛其实夸大了一些，后世股票增发，甚至超发，一页之间跌倒谷底，其实也就背后的庄家开个会就决定了的。 但他可不允许谁在大明搞这一套，故而早早的就在商会里立了规矩。 就算没有立规矩，没有林洛首肯，就算其他老板和所有散户都联合起来，也别想增发一股，只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真有人贪心，动了这个念头。 那林洛会毫不犹豫的把他踢出去，就当整顿商会，净化队伍了。 “公平公正，是正阳交易所的第一原则，也是股票之所以值钱的根本原因！” “哦哦，明白！” 朱桂连连点头，他只明白了一件事，林哥说没了，那是真没了！ 其他的，听不懂，也不想懂。 其他人也没比朱桂好到哪里去，朱允熥则是在一旁，眼睛闪闪发光的望着林洛，林哥太帅了！ 众人中，唯有徐妙锦若有所思，想着林洛刚才说的话。 她是真想弄明白，股票其中的奥秘。 股份，徐妙锦懂，参股做生意也不是啥新鲜事儿。 把手里的股份交易出去，徐妙锦也能懂，日常中常能见到。 专门设立一个地方，供持有股份的人交易，好像也没啥稀奇的，毕竟谈生意也要约地方的，林洛不过是把达成交易的地方，从酒楼换到了正阳交易所。 ……但连在一起，徐妙锦就看不懂了！ 不仅徐妙锦看不懂，天下之大，谁又能看懂？ 眼下人多，徐妙锦也不好拉着林洛多问，不过心里早已打定主意，一定要找机会，私下里好好向林洛请教。 “大家放心，下次发行股票的时候，我一定提早通知，你们早做准备，多买点！” 林洛又是送股票，又是费劲口舌解释，最终的落脚点就在这了。 股票买卖的就是一个信心，捧场的人多，才能一路飙升。 “其实咱之前也提早说过，让多买一些的啊……” 林洛补上的这一句，才是让众人破防的。 仔细一想，还真是，林洛送他们股票的时候，真的一再提醒了好几回，把正阳交易所的地址和开市时间说的清清楚楚，是他们自己没留心。 天下没有后悔药！ 顿时，文华殿里又是一阵捶胸顿足的哀叹声。 “林哥，我买了。” 一片哀叹声中，却有一个小小的，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你买了？” 林洛好奇，望着朱允熥，“买了多少？” “小允熥，你买了多少股票？” 朱桂也搓着手，亲热的勾住朱允熥的肩膀问道。 其他皇子皇孙，也都羡慕嫉妒，带着后悔的目光，望着朱允熥。 还有几分心痛！ 大家都是龙子龙孙，为什么不能团结一点！ 我们都没把股票当回事儿，都没去买，为什么你买了！ 不公平！ 你不团结！ “我给了鸡公煲的陈小二一两银子，请他在开市的那天去排队，帮我买了五千股。” “五千股？” 朱桂顿时瞪大眼睛，两眼发光，“小允熥，你发财了啊！” “兄弟姐妹，叔叔小姑们，都不如你有钱，你以后就是咱们朱家的小财主！” 第272章 朱允炆要买股票 “林哥说要买，我就去买了。” 朱允熥说话声音不大，但杀伤力很足。 对啊，林洛说了买，他们为啥没去买？ “听陈小二说，开市当天买股票的人很多，好多人的衣服都挤破了，还好陈小二去的早。我怕买不到，叫他半夜就去排队，排到了最前面，好险买到了五千股。” 听着朱允熥的话，朱桂那是羡慕嫉妒的不行，眉头一皱，“等等，小允熥！你说给了一两银子，就买了五千股？” “这是翻了多少倍，本王要算一算。” 已经有皇子在掰着指头算了。 林洛也很意外，股票刚开市，第一次从交易所卖出的时候，全都是原始股价，确实很便宜，但一两银子也买不到五千股，小允熥莫不是倍鸡公煲的伙计给骗了？ “一两银子是我给陈小二的报酬，买股票的钱我另外给了，可惜我也没多少钱，只够买五千股。” “服了，这钱该小允熥赚。” 朱桂和其他人突然有一种对朱允熥刮目相看的感觉，放他们身上，刚才他们只是后悔没有听林洛的话去买股票。 现在一想，就算他们想听林洛的话，想买股票，也舍不得直接给一个火锅店的伙计一两银子做报酬，然后把自己所有的钱都拿出来，能买多少买多少。 “小允熥看起来也没存多少银子啊……” 林洛心里暗叹，不过他之前其实另外给了朱允熥两万股，还让他保密。 表面上，朱允熥还是和其他皇子一样，得了最多的一千股。 皇子皇孙，按身份高低，林洛赠与的股票分别在一百股到一千股之间。 同为朱家子孙，身份是高是低，有没有封地，封地好不好，封号是不是尊贵……通通由朱元璋说了算，皇子皇孙们也都心知肚明，林洛也不能随意逾越礼制。 朱允熥这么多年偷偷攒下来的银子，说多那是在胡扯，在场随便一个皇子皇孙，随时都能拿出来这么多钱，甚至十倍百倍。 说少？ 那也不少了，毕竟朱允熥是自己存下来的钱，其他皇子皇孙都是有妈的孩子，只需要回宫向母妃要钱，后宫嫔妃都有写积蓄，能帮自己的子女后代。 而朱允熥完完全全是靠自己存了这么多年。 这一下子，只因为自己一句话，朱允熥就把存了多年的钱，全部拿出来买股票，这种信任不言而喻。 林洛摸了摸朱允熥的脑袋，“以后哥带你赚大钱。” “我们都听林哥的，求带！” 众皇子皇孙们，纷纷起哄。 朱允炆在在外围，有些眼红，倒不是说看别人赚了那么多银子，而是所有人都围在了林洛身边，林洛又对朱允熥另眼相看。 凭什么？ 林洛明明是皇爷爷安排进宫来给他朱允炆的，现在凭什么偏偏对朱允熥好？ 就朱允熥那懦弱的性子，动不动就哭，皇爷爷能看上他？ 不想还好，一想朱允炆突然有点心慌。 按说林洛也不蠢啊，他在军演上立了功，得到了皇爷爷的赏识，同时也结识了蓝玉傅友德等军中大将，该不会…… 朱允炆看不起蓝玉傅友德等大老粗，认为他们只会打打杀杀，还喜欢争抢功劳，仗着功劳目中无人，霸占了许多财物，对治国完全是副作用。 但朱允炆也同时知道，皇爷爷对他们却看的很重，这帮子武人也很闹腾，该不会他们联合起来，想保朱允熥？ 最近皇爷爷对朱允熥，似乎也好了很多呀！ 其实朱元璋对朱允熥一直都差不多，朱标的儿子，再怎么样朱元璋都是疼爱的，最近也并没有突然就好很多。 只不过以前，朱元璋对朱允炆要格外优待一些。 自从有了林洛，朱元璋对朱允炆和朱允熥就一视同仁了，对朱允炆没有以往那般格外优待。 在朱允炆眼里，没有对他优待，那不就是对别的皇子更好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朱允炆想到这里，深吸了一口气，走向了徐妙锦。 “徐妹妹，不知你手上有多少股票，可否出售部分给我，不用多，一百股足矣。” “我也绝不让徐妹妹吃亏，现在市面上是什么价格，我就出什么价格，还请徐妹妹行个方便。” “殿下要买股票？” 徐妙锦有些奇怪，“我倒是有一千股，是林洛赠送的，想必府中兄长等人也应该购买了一些，一百股不难。只是据我所知，今日开市，股票的价格已经趋于稳定，不再像前几日连番上涨。” “殿下若要按市面上的价格购买，何不直接去交易所买，现在每天都有不少人卖出买进。” “唉，我听你们说的热闹，就想看看股票长什么样，是什么东西能引得大家喜欢。” “殿下没见过股票？林洛他……” 徐妙锦听朱允炆如此说，不由得惊讶万分道，连忙止住了后半句。 难道林洛没有给朱允炆殿下赠送股票？ 文华殿里的同窗，身份最尊贵的救赎朱允炆，为什么林洛会漏掉朱允炆？ “殿下，这东西有什么稀罕的，林洛给了我一百股，我都不稀罕，回家差点都打赏给丫鬟了，殿下想看看，明天我带来给殿下便是。” 一旁的茹彩云，那可是心心念念一直关注着朱允炆的一举一动。 哪怕她刚才也是心头火热，眼巴巴的希望林洛能在给他们一些股票。 但是什么都没有能讨好允炆殿下重要。 更何况，凭什么徐妙锦一千股，她茹彩云就只有一百股？ 就算茹彩云心知自己比不上徐妙锦，也不至于差十倍吧？ 带着这种左右矛盾的心理，茹彩云便摆出一副你给我，我还不想要的样子。 “其实我也就是想看看。” 朱允炆见徐妙锦插话，顿时有些不悦。 他缺那么多钱吗，他缺那点股票吗？ 整个大明江山，今后都是他朱允炆的！ 朱允炆找徐妙锦买一百股，又明说林洛没有送股票给他，就是在宣告林洛和他彻底不是一路人。 徐妙锦只要卖给了朱允炆股票，就算朱允炆拉拢徐妙锦成功了，在众人眼里，徐妙锦就是和朱允炆一伙的。 而其他皇子皇孙…… “允炆没有股票？” “林哥没有给皇太孙送？” “怎么回事？” 每个人心头都有疑问。 在他们心中，虽然没有正式册封，但朱允炆已经是皇太孙了。 林洛是皇上特意安排到文华殿，陪皇太孙读书的，大家都知道。 林洛似乎和朱允炆关系没那么亲密，众人也都是看在眼里。 但所有人也都没太当回事儿，都认为林洛迟早都是朱允炆的人。 这次林洛赠送股票，一开始大家都没在意，反正有的人多，有的人少，也是按照皇子皇孙身份的尊贵高低来的，就是平日里朱元璋的赏赐，也都这么来，无人对林洛的做法有异议。 只是，任谁都没想到，林洛居然没有给身份最尊贵最重要的朱允炆？ 第273章 大明的龟兔赛跑 徐妙锦秀眉微皱，瞬间明白了朱允炆的意思。 心中不由得有些为难，也有几份怒意。 什么意思，让她公开站队？ 就算她真的把手上的一千股分出一百股给朱允炆，又能怎么样？ 朱允炆还真以为，这能代表支持？ 天真，幼稚！ 以为朝堂上的国家大事，和小孩子玩耍一样，谁和谁玩得好，谁和谁不在一起玩？ 且不说徐妙锦是否真的能代表中山王徐府，就是徐妙锦自己，也对林洛的评价远远超过朱允炆。 可以说除了身份以外，朱允炆没有任何能与林洛相比的敌方。 “既然彩云妹妹有心，我就不和你争了。” 徐妙锦毫不犹豫的把这个讨好朱允炆的机会，让给了茹彩云。 原本闹哄哄的文华殿，也因为朱允炆的这一个小插曲，顿时安静了不少。 谨慎一点的皇子皇孙，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假装看书，不敢再和刚才那样围在林洛身边起哄。 朱桂这样心大的，也压降低了说话的声音。 朱允熥低头想了想，“林哥，我买的股票多，要不你拿去给二哥一些？” “没你的事。” 林洛在朱允熥的脑门上敲了下，“哥这里还差你的几千股？” “林哥不是说股票都卖光了，不能再随意发行了嘛……” 朱允熥的话还没说完，林洛便打断了他，“小允熥，以前的事就不提了，你记住，以后有林哥在，你的腰板要挺直！” “你是太子朱标的儿子，洪武皇帝的孙子，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记住了吗？” 林洛本来就对朱允炆无感，这小子继承皇位，把大明折腾的差点二世而亡。 朱棣后来造反成功，虽然成就了永乐大帝的霸业，但也正因为是藩王起兵，入住大统，对大明的后续发展有很多不利的影响。 来到大明后，有机会见识到了朱允炆那种既迂腐又喜欢演戏的做派，林洛更加讨厌了。 关键你演就演吧，很多人说刘备是假仁假义，都是为了收买人心演给人看的，人刘备那是真能让人信啊，演一辈子那不就成真的了？ 朱允炆这样一眼假的，也怪不得坐不稳江山。 这都不提了，关键朱允炆娘俩合伙欺负小允熥？ 这能忍？ 朱元璋是个老糊涂，这么多年都发现不了吕氏那点小伎俩，林洛能惯着吕氏和朱允炆？ 所以林洛压根就没打算和朱允炆能处的好，现在更是不想朱允熥活在朱允炆的阴影之下。 大不了，咱就乘船跑路。 正阳船舶的股票价值连连上涨，正阳船舶的大船也越造越大，上个月还试航了铁甲船。 倒时候带上小允熥一起出海，朱允炆能奈我何，朱棣又能奈我何？ 管他什么七下西洋，还是百下西洋，能在海外找到林洛，林洛就让他们见识下什么叫真理只在大炮的射程之内！ “可是，林哥，二哥他……” 朱允熥心里升起一种被照顾，被呵护的温暖，随即眼神里闪过继续几许担忧，朱允炆是要被册封为皇太孙，将来是要做皇帝的！ “没有什么可是的，记住林哥的话！” 林洛又在朱允熥脑门上敲了下，今天必须得把朱允炆的信心树立起来。 “林哥，你说的有道理。” 朱桂凑了过来，压低声音，“不过小允熥的担心也有道理，允炆可是父皇最喜欢的孙子，我们这些做儿子的都比不上！” “林哥你懂得。” “我不懂！” 林洛一摇头，他却懂得朱允熥在想什么，指了指屋外池塘，“小允熥，你看看，池塘里有什么？” “有……浮萍，有枯柳，夏天还有荷花，不过现在都枯了，只剩下还没长出来的莲藕……” 朱允熥不知道林洛要说什么。 林洛点着头，“还有呢，仔细看看？” “还有晒太阳的乌龟。” “对，还有乌龟，别看这东西乌不溜秋的不显眼，但能吃能睡，活得久，还有更厉害的一点。” 说到这里，林洛故作神秘，停下了。 “哪一点？” 朱桂和朱允炆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 朱桂更是笑道，“林哥，你是不是想说小允熥就和池塘里的小乌龟一样，哈哈哈。” 捂着肚子大笑。 朱允熥看了看大笑的朱桂，又望望林洛，最后再扭头看看那只在池塘里，趴在石头上晒太阳的乌龟，“林哥说我像，我就像，小乌龟也挺好，无忧无虑的，据说能活几百年。” “你看那只小乌龟，正悠闲的晒着太阳，多自在啊。” “小允熥，十三叔一时嘴快，别往心里去，咱们都是父皇的子孙，不是小乌龟！” 朱桂赶紧道歉，马上又问林洛，“林哥，你到底想对咱们说什么，可别让云熥想歪了。” 他又再次压低声音，“实在得罪了朱允炆，悄悄的想办法弄点股票给他，以后去外面吃好的，把朱允炆也叫上。” “那小子人不坏，就是死要面子，又喜欢装的跟小大人似的，偏偏先生和父皇还特别吃朱允炆那一套，所以他就越来越没意思。其实朱允炆心里，还是想和咱们一样，让林哥带着玩的，就是拉不下脸来。” “林哥，你可是父皇看好的人，前途不可限量，千万别因小失大。” “母妃经常告诉我一句话：退一步海口天空，忍得一时气，免得百日忧。” 朱桂越说声音越小，最后干脆直接凑到林洛耳旁说起了悄悄话，“林哥，我悄悄的告诉你，允炆马上就要被册立为皇太孙，以后是要当皇帝的，咱们不能得罪他！” 说完这一句悄悄话，朱桂马上话锋一转，声音大了点。 “咳咳！林哥，本王就是想问你，为什么突然说起池塘里的小乌龟？” “小允熥像小乌龟吗？不像，本王觉得一点都不像！” 林洛被朱桂这搞笑的样子弄得哭笑不得，也暗叹这家伙平日里傻乎乎的，到底还是有几份真诚，无论是对林洛还是朱允熥。 不过，朱允炆要被册封为皇太孙的事，朝堂文武百官还有不知道的？ 还需要朱桂来保密？ “嗯，我没说云熥是小乌龟，我只是想起了一个龟兔赛跑的故事。” “我们村里的老人，以前讲给我听的。” 第274章 林洛，你在指鹿为马 “龟兔赛跑的故事？” 朱允熥和朱桂一脸懵，朱桂的妹妹朱玉兰也被勾起了好奇心，“乌龟还能和兔子赛跑，这乌龟是用了仙法的吗？” “非也，非也！” 林洛笑道，“就是普通的乌龟，比如外面池塘的那只，兔子也是普通的兔子。” “乌龟爬的慢，兔子也经常嘲笑乌龟……” 林洛不紧不慢，把后世人尽皆知的龟兔赛跑故事，娓娓道来。 “乌龟能跑的嬴兔子？” “兔子会睡觉，哈哈哈哈！你不如说兔子在半路被天上的鹰抓去了，还可信一些。” 朱允熥认真的听着故事，若有所思的样子，茹彩云却又冒了出来，面带讥讽的大笑。 “林洛，你编故事糊弄皇孙，也应该编的用心点，这么假的故事，你把几位殿下都当三岁儿童骗？” 林洛嘿嘿一笑，抓了抓脑袋。 还真叫茹彩云说对了，龟兔赛跑是个童话故事，真是给儿童讲着听的。 但其中的蕴藏的道理，确实大道至简。 故而，林洛面不改色心不跳，一点都不惭愧的反问茹彩云，“你认为我在骗人？” “不是吗？” “乌龟能跑得赢兔子，除非太阳从西边升起了！” 茹彩云不容置疑的反驳林洛。 其实不光茹彩云，其他的人也半信半疑。 半信，那是因为讲故事的是林洛。 半疑，那是因为这故事太离谱！ 若不是林洛在他们心中已然建立起了威信，或者讲这故事的人不是林洛，他们的反应会和茹彩云一样，直接把这个讲故事的大骂一顿，说不定还要动手。 “林哥，你的意思说乌龟虽然不起眼，爬的也慢，但这要认准一个方向努力，总能收获成功。” “兔子有天赋，但太骄傲，又不能专心，故而在最擅长的奔跑上，连慢吞吞的乌龟都跑不过？” “对，哪怕兔子生来就天赋异禀，出生自带光环，被万众看好，跑得快，跑在前面。但自己的心态摆不正，找不到正确的方向，最终也只能是南辕北辙，一败涂地。” “相反，乌龟爬的慢，却低调踏实，脚踏实地，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和嘲笑，一步一步来，最终跑赢了兔子，到达目的地。” 这就好比朱允炆和朱允熥啊！ 只不过林洛不能明说。 朱允熥用心的点点头，林哥这是在鼓励他啊！ “乌龟就是乌龟，兔子就是兔子！” 茹彩云将和林洛抬杠的精神发挥到底，“你以为编个故事，就能把乌龟吹的跑过兔子？” 朱允炆殿下现在摆明了和林洛不是一路人，林洛说什么，茹彩云就和林洛对着来。 放平时，林洛也懒得和十几岁的小女孩一般见识。 今天，看着刚有了点信心，正在默默出神的朱允熥，林洛笑问道，“小允熥，你也这么认为吗？” “不，我相信林哥。” 朱允熥练练摇头，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满都是对林洛的信任，“我也一定听林哥的话，挺直腰板！” “你傻啊！林洛骗你，你还相信，真是傻到家……” 茹彩云冷笑。 林洛却眉毛一皱，“茹彩云，你在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我说……” 茹彩云本来趾高气扬，被林洛冷冷的扫了一眼，立马意识到自己失言，朱允熥再怎么不起眼，也是太子的儿子。 当今皇上的皇孙！ 茹彩云只不过是进攻陪皇子皇孙读书的大臣之女，哪有资格说朱允熥？ “我说你是骗子，你在蛊惑皇子皇孙！” 说不得朱允熥，意识到自己错了的茹彩云，马上调转了目标。 说完，茹彩云还有意无意的朝朱允炆那边望了一眼。 别看茹彩云年纪小，算盘也是打的叮当响。 她骂林洛，那是为了朱允炆。 她被林洛骂，也是为了朱允炆被骂。 茹彩云就是要让所有人知道，她是站在朱允炆这边的。 也要让朱允炆知道，她茹彩云才是真心对朱允炆好的！ 反正横竖都不吃亏，她又不怕林洛，说起话来一点不怵。 朱允炆也意识到，这是个好机会。 刚才朱允炆故意向徐妙锦要股票，就是要让文华殿里所有人都知道，林洛没有把他这个皇长孙放在眼里，他朱允炆和林洛不是一路人。 可惜还没等徐妙锦表态，茹彩云就跳了出来，让朱允炆的一般算盘打空了。 好在茹彩云也是一员干将，直接和林洛呛了起来。 林洛还拿出了那么可笑的故事，简直就把他们这些皇子皇孙当傻子骗。 请了几顿饭，得了几句皇爷爷的夸奖，被皇子皇孙们一恭维，就飘到天上去了。 以前林洛说的科学什么的，在课堂上把先生都弄得哑口无言，朱允炆也不敢贸然反驳，生怕出丑。 但乌龟和兔子，哪个跑得快？ 是个有常识的人都知道！ 连朱桂那帮最先和林洛玩在一起的人，刚才一个劲的缠着林洛，现在都已经默不作声，没有附和。 只有朱允熥那个小傻瓜，天真又可爱，被林洛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林洛，你在文华殿内颠倒黑白，说乌龟比兔子跑得快，简直可笑！” 此刻，正是打压林洛威信，在一众皇子皇孙中，树立起形象的时刻。 朱允炆毫不犹豫的站起，怒斥道，“你当我们朱家子孙是糊涂蛋？指鹿为马，实在可恨！” “皇长孙殿下不信？” 林洛笑问。 朱允熥一见朱允炆发火，心里立刻就有点慌了，下意识的就想道歉。 头正要低下去，就想到了林洛刚才说的话，要挺直腰板！ 包括林洛刚才讲的龟兔赛跑的故事，不也是为了鼓励他要自信吗？ 如果这个时候，自己仍旧像以前一样，对二哥朱允炆畏之如虎，唯唯诺诺，那不是辜负了林哥的一片苦心？ 于是朱允熥强忍住了低头的习惯，默默的站在了林洛身旁。 林洛自然也注意到了朱允熥略微的小动作，脸上的笑意更盛。 “殿下若不信，咱们来打个赌怎么样？” “谁能信？” 既然决定要踩下林洛的风头，朱允炆说话也一点不含糊，“谁信，谁就是傻子！” “小允熥，你信不信？” 林洛问道。 “刚才说过了，我信林哥！” 朱允熥几乎是一点不带犹豫的说道。 “好。” 林洛点点头，转头对朱允炆道，“怎么，小允熥不是人？” “林洛，休要逞口舌之利。” 朱允炆面色一正，“允熥年纪小不懂事，你在文华殿指鹿为马，信口雌黄，现在认错道歉还来得及！” “若被先生知道，闹到了皇爷爷那里，惩罚恐怕不是把你赶出宫那么简单！” “呵呵，皇长孙殿下误会了，赵高可是人尽皆知的大奸臣，指鹿为马，遗臭万年。” 林洛心道，要真能把咱赶出宫去，哪怕再挨一百大板，咱也愿意。 怕就怕闹到皇上那里以后，一百大板要挨，文华殿还是继续要来。 “殿下，我们来比一比。” “外面池塘的那只小乌龟是现成的，再从御花园抓一只兔子来不难吧？” 第275章 半路睡觉？不，半路吃萝卜 “林哥，不要，别……” 众人皆是一惊，林洛要来真的？ “皇长孙殿下，你认为小允熥是傻子，那要是乌龟跑赢了兔子，你就在文华殿外，大喊十声‘朱允炆是傻子’，要是兔子跑赢乌龟，在下就大喊十声‘林洛是傻子’，另外赠送正阳煤业的十万股给皇长孙殿下。” “就在文华殿外，从台阶出发，到那边水缸为终点，大约十丈远的距离。” “林哥，要是我们输了，我也跟着你一起喊‘朱允熥是傻子’！” 朱允熥扬起脸，坚定的说道。 林洛揉了揉朱允熥的头发，“好。” “好！” 见林洛和朱允熥这般，朱允炆简直气炸了，“我和你赌！” “林洛，你在侮辱我们的智商！” “今天，必定揭穿你的谎言！” 第一次冲林洛大吼大叫，朱允炆感到无比的痛快。 一直以来，朱允文就对林洛有诸多不满，只是朱允炆要维持自己温文尔雅的人设，压抑着心中的愤怒，可把他憋坏了，今天终于发泄的骂了出来。 “来人啊，御花园捉一只兔子，要选好的！” 侍卫按照朱允文的吩咐，去御花园捉兔子，同时消息也直接传到了朱元璋那里。 “什么？龟兔赛跑！” “啊？大孙到底在干什么？” 朱元璋震惊无比，连手上的奏折都扔掉了，马上就要起身前往文华殿。 “乌龟怎么可能跑得赢兔子，胡闹，太胡闹了！” “必须要马上阻止大孙。” 朱元璋急匆匆的跑，马三在后面追着，“皇上，您慢一点，大孙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 马三不懂太多，天天跟在朱元璋后面，和林路相处的也多了，有件事他还是明白的。 “大孙不可能让自己吃亏。” 听到这话，朱元璋停下了前往文华殿的脚步。 “对呀，大孙不是傻子！” 朱元璋一拍脑袋，“在大孙眼里，只怕朱允炆那小子才是真正的傻子！” “传我命令，紧盯着文华殿的龟兔赛跑，不许打扰！随时向我汇报结果！” “是！” 马三急忙去传递了命令。 文华殿外，刚要进去呵斥林洛和诸位皇子皇孙的先生们，接到了朱元璋的命令，也就站在一旁，饶有兴趣的看着林洛。 这小子究竟要搞什么鬼？ 之前经过几次和林洛的交锋，林洛也算有了一点名声，有几位先生也不愿多惹事，便不再招惹林洛。 这一回，林洛搞得弄得太离谱了，还和皇长孙打赌，定下了侮辱性的惩罚。 事情搞得这么大，若是没有朱元璋发话，先生们绝对不敢让这场闹剧继续下去。 很快一只健康的活蹦乱跳的小白兔，被侍卫们从御花园带到了文华殿。 “兔兔好可爱！” 御花园的小白兔，卖相肯定没的说。 长长的耳朵，雪白的长毛。 被一众少女看到，小白兔顿时收到了温柔的摸摸，和欢喜的尖叫。 “别碰！” 林洛却大喊一声，对朱允炆一拱手，“请皇上送殿下检查，看看你这只兔子是否符合皇长孙殿下的要求？若不好，可重新去抓。” 林洛可不管是什么小白兔还是大黑兔，他不能给朱允炆等会儿耍赖的借口。 “御花园里面的兔子，能有什么问题？” “那只小乌龟呢？” 林洛指着他刚从池塘中山石上抓起来的小乌龟。 “每天都在文华殿的外面，上学下学都能看到，会有什么问题？” 朱允炆不屑道，“林洛，你不用惺惺作态，不就是担心等会儿我不承认吗？” “你觉得我堂堂皇长孙，是那种失信于人，耍赖的小人？” “不敢不敢，在下并没有这个意思，是殿下自己说的。” 林洛连忙笑道，话里却没有一点客气的意思，“那准备开始了？” “开始吧。” 朱允炆语气中带着不屑，已经准备好看林洛的笑话，“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我根本就不可能输。” 他亲自抓着小白兔，和林洛一起站在了文华殿的房檐下。 “故事就是故事，现实里兔子还能在短短十丈的距离睡一觉？” 茹彩云笑盈盈的说道，以壮朱允炆的声势。 朱允熥双手握拳，紧张的盯着，他相信林洛，但是茹彩云的话让他不知从何反驳。 不只是朱允熥，朱桂朱玉兰等人，此时都是一个心情。 难道林洛还能有什么魔法不成，能让又蹦又跳的兔子在这短短十丈距离，睡上一觉？ 和故事里一样？ 他们虽然都很相信林洛，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果然，情况和大家预想的差不多。 只见，林洛和朱允文两人同时松手，小乌龟和小白兔同时从屋檐下的石梯边，一个嗖的一下窜了出去，一个是龟速的在地上爬呀爬。 小乌龟那慢吞吞的动作，连一些围观的侍卫和太监宫女，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完了，林哥这回真的栽跟斗了。” 朱桂捂着头痛苦状，其他人也都和朱桂差不多，他们心里还是向着林诺的。 少数和茹彩云一样的人，此刻欢呼雀跃，一个人硬着喊着傻子。 小白兔一蹦一跳，不知已经领先小乌龟多少个身位了，很快十丈的距离就已经跑完了一半，反观林洛放出的那只乌龟，现在才走出爬了两尺不到。 “林洛，你让兔子睡一觉啊，你讲的故事里兔子不是在半路睡觉吗？” 茹彩云张牙舞爪，大笑不止。 朱允炆突然觉得，有这么几个懂事的人更在自己身边，那是相当的好，很多话不用自己开口，就有人代替说了，很多事不用自己做，就有人做好了。 比如现在对云路的嘲讽打击，未免也太有辱斯文。 有茹彩云他们说出来那就好多了，骂了林洛，也不影响朱允炆在大家心中的形象，就算传到了皇爷爷耳中，受罚的也是如彩云，和朱允炆没有关系。 “不急。” 林洛一脸处惊不变。 话音刚落，场中形势突变。 小白兔不知为什么停在了中间东张西望，东闻闻西嗅嗅，然后猛的一跳，向另外一个方蹦跳过去。 “错了错了，不是那边！往前跑啊！” 茹彩云急得大喊，朱允炆顾不得那么多了，也喊道，“往前，往前，快跑！” 兔子当然听不懂人话，只是一下向左蹿了两丈的，一口咬住了一根萝卜，蹲坐在地上啃了起来。 那萌萌哒的可爱样子，惹得周围少女们一阵惊呼，纷纷露出了姨母笑，“好可爱啊。” “为什么那里会有一根萝卜？快把萝卜拿走！” 朱允炆急得大喊。 谁都想不到，兔子没有在半路睡觉，却在半路吃起来萝卜。 第276章 向林洛学习的朱允炆 朱允炆刚说完，茹彩云已经抢在侍卫前冲了过去，想把萝卜抢走扔掉，免得干扰小白兔。 却不料，小白兔看见茹彩云冲过来，受到了惊吓，一下子窜到老远。 要不是周围的人多，侍卫又及时的拦住了去，只怕兔子一下就要窜的没影了。 “快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朱允文急得也是大喊。 只见那只可爱的小白兔，在众人的围追堵截下，东躲西藏的窜来窜去，蹦蹦跳跳的，让众人忙活了大半天都没有抓到。 “别吓着他！” 朱允炆急忙吩咐道。 兔子的确是没有在半途睡觉，却在半途因为一根胡萝卜到处乱窜，这要是被吓得跑了，那比赛就输定了。 “乌龟爬的太慢，只要不像兔子那样乱跑，朝着水缸的方向一直爬，总还是能爬过去的。” 刚才认为林诺讲的故事只是故事的皇子皇孙，如今都和朱允熥一样，若有所思。 原来林洛说的话，并没有骗人，而是有道理的。 只不过这简单的道理，隐藏在常识的表现下，竟然没有人发现。 “兔子会乱跑，乌龟就不会乱跑吗？” 茹彩云刚才有些不顾形象的去抓兔子，现在气喘吁吁的，才想起要保持自己的淑女形象，但是听到众人的议论，顿时再次发挥针对林洛，抬杠到底的精神。 “乌龟本来就爬得慢，兔子到处跑，乌龟难道不到处爬吗？乌龟也往别的地方爬一下，根本就不会爬到水缸那里，说不定直接爬回池塘了。” “凭什么你们就能假定，乌龟一定能朝一个地方不停的爬？” 茹彩云化身为杠精少女，问出的话不无道理。 小乌龟也正如茹彩云所言，的确是有些跑偏的方向，只不过是速度慢，看起来没有兔子那么明显。 “快看！” 朱桂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定睛一看。 林洛拿出了一条小小的肉干，掐出一块米粒大小的，丢在了乌龟的前面。 小乌龟瞬间四脚并用，用尽力气爬向肉粒的方向。 就这样，每当小乌龟偏离了方向的时候，林洛都会丢出这样一块米粒大小的肉干，引导小乌龟重新往水缸的方向爬去。 而那只蹦蹦跳跳的小白兔，也终于在侍卫的围巾围追堵截下，被重新抓到，送回了原来的路线。 但是能抓一次，两次，三次……兔子本来就是很活泼的动物，难道还能次次的往回抓？ 不能让侍卫抓着兔子送到水缸的终点那里吧？ 其实这样让侍卫抓着路子送回原来的比赛路线，就已经涉嫌违规作弊，不过暂时没人说而已。 林洛用肉干吸引小乌龟的动作，也终于被朱允炆注意到。 “还能这样？” 朱允炆呆愣了，恍然大悟，觉得自己抓到的胜利的曙光。 “快把萝卜也放到水缸的方向，让兔子往过跳，去吃萝卜。” 原先那根萝卜已经被兔子抓住啃光了，太监听到朱允炆的话，连忙去御厨拿了一筐萝卜。 “快快快！” 朱允炆在文华殿等的快急死了，好在乌龟爬的实在是慢的很。 虽然林洛不停的在前面用小肉干，引诱着乌龟，但现在离终点还远着呢，连三分之一的路线都没有爬完。 “殿下，萝卜。” 朱允炆连忙从篮子里拿起一根萝卜，丢到了水缸的那个方向，勾引小白兔。 别说还真管用，兔子立刻三步并做两步，一蹦一跳的就跑了跳了过去，抱起萝卜啃，速度比小乌龟快上千倍百倍。 “哈哈，林洛，你只不过耍一点小聪明。” “你以为就你会用肉干喂小乌龟，殿下不会用萝卜喂兔子？” “哼哼！我看你怎么赢？” 朱允炆的嘴替茹彩云，又不失时机的嘲讽了林洛。 依旧是那么的有道理，说出的话朱允炆听起来痛快，把他都不敢说再说了。 朱允熥和朱桂等人，却又是悬起来一颗心。 林洛只是淡淡的看了那个装满萝卜的篮子一眼，笑而不语，继续看着乌龟在地上爬，重复的刚才的动作，用小肉干修正乌龟前进的方向。 任谁也能看出，朱允炆学会了林洛的这个方法，一根一根萝卜丢出，一直排到水缸处，终点不过十丈的距离，胜利就在眼前。 然而，小白兔在两啃两根胡萝卜以后，居然又蹲在了原地左顾右盼，不再前进。 似乎根本就没有看到眼前近在咫尺的萝卜。 “快往前面啊，前面有萝卜，小白兔，你怎么不吃呢？” 茹彩云急得的大喊，朱允炆也跟着捏了一把汗。 可是兔子并没有如茹彩云所言，继续跑向前，而是发现周围人虽然很多，但是却没有什么危险，便一蹦一跳的跳到了茹彩云跟前，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大喊大叫的少女。 茹彩云急得啊，恨不得抱起兔子往水缸的方向跑。 可惜在她刚伸出手突出要去抱兔子的动作时，兔子就嗖的一下从她脚边窜走了。 “别把它吓跑了。” 朱允炆连忙提醒，再次拿起一根萝卜，在兔子的眼前晃来晃去，“小白兔，这边，快到这边来！” 兔子显然是看到了朱允炆手里的萝卜，蹦跳着过来，但是却没有像之前那样去啃萝卜，而是围着朱允炆的腿打了个转，又搜了一下蹿到了另一边的徐妙锦等人跟前。 本来就少女心泛滥的大臣之女们，顿时笑开了花，想去摸摸兔子。 “殿下正在和林诺比赛，我们不要干扰。” 徐妙锦及时的提醒，阻止了周围姐姐妹们的动作，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小白兔。 林洛和朱允炆定下的惩罚，侮辱性极强，别人不敢在其中掺和。 “徐姐姐，你说林洛会赢吗？” 冯程程的大眼睛中闪着光，疑惑的问道。 就在刚才，她还认为林洛是随口说说，或者在气头上，做出了和皇长孙比赛的决定，结果肯定是一败涂地。 没想到真的比起来，会是这样？ “林洛会不会赢我不知道，但他应该不会做自己没有把握的事，特别是还定下了惩罚。” 徐妙锦抿嘴笑道。 冯程程和冯月月也赞同的点点头，“怪不得爷爷经常夸他。” “皇长孙也学了林洛一样的办法，为什么赢不了？” 冯程程依旧不解，问道，“小白兔刚才吃的挺好的，追着萝卜跑，马上就要到终点了，为什么突然不吃了，反而不怕人，到处闲逛？” 可不是嘛，这只兔子现在的状态，用闲逛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第277章 这都能赢，哈哈哈！ “御花园的兔子，平日见人见惯了，不怕人也不奇怪，说不定还经常和宫女一起玩。” 徐妙锦也是刚刚才想通缘由，笑着解释道。 “至于为什么突然就不再吃萝卜了，大概是吃饱了吧。。” “对哦，御花园的白兔，有专人喂养，肯定也不缺吃的。” 冯程程顿时也明白过来，“刚才我看它已经连续吃了三根胡萝卜了，肯定已经填饱了肚子，所以现在玩起来，就不再理会其他的萝卜。” “这么说来，林洛真的要嬴了？” “乌龟真的要跑赢兔子？” 冯月月一脸诧异。 “看情况是这样了。” 怪不得林洛一直用米粒大小的干肉吸引小乌龟，而且也放的很远，原来他早就想到会这样。 乌龟爬的再慢，小半天过去，也终于爬到了水缸边，十丈远。 “赢了，林哥我们赢了！” 朱允熥兴奋大喊。 朱允炆却呆若木鸡，他手里还拿着萝卜，而那只小白兔却已经在皇子皇孙中蹿了好几个来回，最后玩累了，真的缩到了墙角的草丛里，竖着长长耳朵睡起来。 睡着了，长长的耳朵还一转一转的，好不可爱。 “龟兔赛跑，兔子会睡觉，原来是真的！” “林哥没有骗我们！” 朱桂惊道，对林洛又多了一份崇拜。 比赛的结果，让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不，不应该！” “我……我没输！” 朱允炆艰难的挪动嘴唇，不可置信的喃喃自语。 “殿下的确没输，只要殿下不说自己输了，天下之大，又有几人敢说殿下输了？” 林洛抱了抱拳。 话语里语气平和，没有一点赢的得意。 但这话听在朱允炆耳中，比骂他嘲讽他更加的让朱允炆难受。 朱允炆要是真的应了林洛这句话，那他这么多年努力给众人留下的形象，树立起来的皇长孙威信，就全部破灭了。 “输就是输！” 朱允炆咬着牙，恨恨的承认。 甚至，眼圈都已经红了。 一股酸涩的泪水，迅速的充斥着他的眼眶。 此时这场龟兔赛跑已经吸引了很多的人，文华殿内所有的学生和今天授课的老师，附近的太监宫女侍卫全都关注着厂公的比赛。 有皇上的允许，下午的讲课都没有进行。 最后的结果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现场一片安静。 朱允炆闭着眼，牙齿都快咬碎了，喊道，“朱允炆是傻子，朱允炆是傻子……” 连续重复了十遍。 “我是傻子！” 终于，耻辱的泪水还是顺着朱允炆的眼角滑落。 朱允炆知道，这个场景肯定也会传到皇爷爷那里。 这时没有人敢说一句话，虽然早就知道了惩罚，但当这一刻真的来临，这一幕真的发生在眼前，亲耳听到朱允炆喊出的话。 众人依旧觉得不可思议！ 当然，九成九的人，都认为这有些不妥。 朱允熥想说点什么，就又想到了林洛告诉他的，要挺直腰板。 “殿下，愿赌服输，不失为君子。” 林洛其实做好了朱允炆耍赖的准备，见朱允炆主动的做了惩罚，便顺势给了朱允炆一个台阶。 能力差了些，迂腐了些，争强好胜了些。 朱允炆以后只要别跟吕氏学，对小允熥又什么不轨之心，还是个好皇孙。 不过林洛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朱允炆的身份注定了周围要围绕着一群人，而朱允炆的能力，驾驭不了这些人。 “大孙赢了？” 消息第一时间就传到了朱元璋那里。 朱元璋时刻关注着龟兔赛跑，从一开始的疑惑，到后来的微微点头，以朱元璋的智慧，不难想通其中的道理。 “兔子是跑得快，乌龟的确跑得慢。” “可不管是兔子，还是乌龟，都属于畜生，不是人啊！没有开心智，听不懂命令，只能靠最简单直接的方法来引导，大孙正是利用了这一点，或者说是更好的利用了这一点，所以赢得的比赛。” “道理嘛，也有一点。” “其实治国也如此，很多看上去简单的道理，似乎是常识，但实际却又不是这么回事。” “朝廷和百姓，要紧密的结合在一起，皇帝以及官员，必须知道如何的治理百姓。” “如果朱允炆能仔细观察，像大孙那样，一次只给一丁点的萝卜吸引兔子，兔子就不会那么快吃饱，结果就会反过来，可惜允炆这孩子学而不思，只学其表。” “如果这是经过了训练的兔子和乌龟，能执行简单的命令，那就算比一百次，乌龟也不能更快的到达终点……” 归根结底一句话。 “大孙赢了，这都能赢，哈哈哈！” 朱元璋大喜，当即对马三道。 “传咱的命令，今日暂停下午学业，准许文华殿学生入御花园游玩宴饮半天。每人赏米酒一壶，兔肉一盘，命尚食监准备餐食。” “另外，皇孙朱允炆学而不思，罚他将文华殿外的水缸挑满。” “皇上，文华殿外有五口水缸……” “五口水缸很多吗？咱又没限他多长时间，就算和乌龟一样，一天挑两桶，一个月也能把五口水缸挑满水了。” “记得嘱咐朱允炆，要亲自动手，不能有人帮忙，五口水缸也要先放完水。” 朱元璋不满道，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让朱允炆踏踏实实的干活。 马三赶紧去传达命令。 皇上这回是高兴，也真偏心啊。 “圣旨到！” 文华殿外，正当所有人散去，课堂正要开始，先生要讲学时，马三带着圣旨来了。 一众皇子皇孙们听完圣旨，都惊呆了，以为自己听错了。 “放假半天，去御花园游玩宴饮？” 什么时候，父皇变得如此和蔼可亲？ 要知道朱元璋对子孙好是好，但要求也甚是严格，学业从不允许有放松，像今天这种不是特别的日子，能放假半天，从未有过。 “真就是因为一场龟兔赛跑，乌龟跑赢了兔子？” 朱桂的嘴，惊得都能塞进去一个鸡蛋了。 “兔兔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兔兔？” 冯月月却是捧着脸，眼巴巴的望着蹲在文华殿门外的小白兔。 原来那只白兔睡了一会儿，就赖在文华殿不走的，侍卫们正要去抓，小白兔却跳进了徐妙锦怀里，徐妙锦便把小白兔安顿在门口。 “放心，赏的兔腿又不是这一只白兔。” 徐妙锦笑道，其实经过刚才的龟兔赛跑，现在大部分人也没心思听讲了。 “皇孙朱允炆学而不思，罚……” 只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皇上不仅给他们放了半天假，还要惩罚朱允炆。 第278章 换成大孙，他会怎么做？ 文华殿外的确有五口大水缸。 刚才林洛定下的终点就是其中的一口。 里面装满水，平时供皇子皇孙们洗笔研磨用的，每日都有宫中的太监挑满。 现在却让朱允炆要把五口水缸都挑满，众人俱是一惊。 好在，马三接着说道，“殿下切不可太急，皇上说不限定时间，请殿下慢慢来，身子骨要紧。” 朱允炆却又红了眼眶，泪水开始打转。 连皇爷爷也看不起我了吗？ 五口水缸，我今天一定要挑满！ 所以，当其他所有人，都依照圣旨下学，去御花园玩，喝米酒，吃兔肉之时，朱允炆没有跟着去。 而是挑起两个水桶，一步一步的担水，倒入文华殿外的五口大缸中。 好在离文华殿不到三十丈远的地方，就有一口深井。 侍卫们搬开井盖，给朱允炆准备好扁担水桶，也不敢多帮忙。 “要挑多少担水才能装满一缸？” “回殿下，大概二十担，能装满一缸。” “平日里，你们也是用的这种水桶？” 朱允炆隐约记得自己看到过往水缸里挑水的，用的木桶似乎比这要大。 “平日里十担水能装满一缸，殿下第一次挑水，故而换了小桶。” 侍卫们答道。 朱允炆却很不满意，就像他刚才不领朱元璋的一片好心，现在同样认为侍卫们在小看他。 “平日里用的什么桶，我就用什么桶，难道我不如你们？” 输给林洛的愤怒，此刻完全的体现在了他的言语中。 “是，是！是小的们考虑不周！” 侍卫们连声应诺，去给朱允炆找来原本的大木桶。 朱允炆倒也狠下了一口气，自己从深井摇水上来，摇两次装满一桶，摇四次装满一担。 分量还真不轻！ 架起扁担，用力挑起来。 岂止不轻？ 朱允炆差点就一个踉跄，摔倒了在水井边。 只能拼命咬着牙，坚持着站起。 其他侍卫和太监一干人等，只能远远的看着。 既要按圣旨，监督着皇孙朱允炆挑水，又生怕水桶太重，压着了皇孙。 适应了一会儿，朱允炆感觉似乎没有那么重的，脚步也比一开始要轻快了一些。 “我一定能行。” 朱允炆鼓励着自己，一担水跳到水缸边，五口大缸里面的水早已被侍卫和太监们清空，朱允炆吃力地把水桶中的水倒入，然后擦了一把汗。 “也没什么了不起嘛，我加把劲，太阳落山之前就能跳满三口，然后再趁着夜色，把另外两口灌满。” 一种成就感，令朱允炆很兴奋。 “皇爷爷看到我的表现，应该会欣赏我，会感到欣慰！” 说实话，朱允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皇爷爷惩罚。 思来想去大概是因为输给了林洛，丢了皇爷爷的脸吧。 现在要好好表现，争取皇爷爷的原谅！ 证明自己不比任何人差！ 带着这样的信念，朱允文坚持挑完了两担水，侍卫和太监们也稍微松了口气，没有刚才那么担心了。 今天已经挑了两担水，就算等会儿皇长孙殿下坚持不下去，觉得累了也可以去休息，皇上不会怪罪。 他们哪知道朱允炆心中的想法。 朱允炆此时却是觉得，肩膀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自己的脚也越来越沉，几乎走不开步子了，手臂也越来越疼，连从深井中摇水都变得十分困难。 他靠在井边，他靠着大口的喘气，歇息了一会儿，然后终于把两个桶再次灌满，却是再也跳不起来，挪动不了一步。 “不能认输！” “一定要让皇爷爷看到！” “今天一定要把五口水缸都灌满！” 朱允炆喊出了声，但那两桶水，此刻似是有千斤重。 饶是朱允炆使出吃奶的力气挑了起来，但是刚一挪动脚步，就扑通一下，摔倒在地上，水也流了一地，湿透了朱允炆的衣衫。 一旁的太监和侍卫们赶忙去扶起朱允炆，朱允炆甩开了他们，“你们都一边去，不需要你们！” 侍卫和太监们却已经被吓到，殿下刚才说什么了？ 他说今天要把五口水缸都灌满了？ 这怎么可能？ 赶紧派人去报告了朱元璋，一五一十的报告。 朱元璋派了马三去传话以后，便安心的继续批阅奏折，他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情，看不完的奏折，为天下百姓操碎了心。 “皇上，皇长孙殿下摔倒了！” 一名太监慌慌张张的进来报告道。 “什么，大孙摔倒了？” 朱元璋惊呼，差点把手里的奏折撕成了两半。 “受伤了没有？伤哪儿了？严不严重？” 一连串的发问，十分的紧张。 “回皇上，殿下没有受伤，只是水桶翻了，水淋了殿下一身，衣裳全都湿透了。” 小太监赶忙把朱允炆是如何挑水，如何摔倒，最后说的话，尽数报告给了朱元璋。 “原来是允炆这孩子！” 听到摔倒的是朱允炆，朱元璋稍微松了一口气，没受伤就好。 “人都说不清楚，再有下次，自己去领板子。” 太监却很委屈，很不解，自己刚说的是皇长孙殿下，不够清楚吗？ 不是朱允炆殿下，皇长孙难道还是别人？ 但小太监不敢反驳，畏畏缩缩跪地求饶，“小的再也不敢了。” “去，马三人呢？” 传话这种事，还是要马三来干，说的清楚。 “皇上，忠定伯按您的吩咐，去御花园了。” 一旁值班的太监赶紧回报道，朱元璋这才想起，自己把马三派去了御花园，看着大孙他们。 “那算了。” 朱元璋便对刚跑进来的小太监说，“你们注意看着，别让允炆伤着，其他都随他去吧。” “太累了，挑不动了，他自然会去休息的。” “是。” 待小太监离去，朱元璋不禁摇头。 “这孩子，还真是从来都没干过活的。” 文华殿外的那五口大缸，别说朱允炆十五六岁的孩子，就是二十五六岁的精壮大汉，半天时间也很难挑满。 干活会累，累了就要歇气，要吃饭。 朱允文精神可嘉，就是什么都不懂。 “换做是大孙，如果受到了这样的惩罚，他会怎么办？” 朱元璋自言自语，旋即摇摇头，“大孙就不会输。” “就算输了，被惩罚挑满五口大水缸，大孙也肯定先挑几桶水做做样子，然后去御花园和众人游玩一番，明天……” “明天再来，肯定已经想好了歪主意，捣鼓出来一些东西，让自己轻松的挑水灌满五口大缸。” 想着想着，朱元璋不禁的笑了起来，那皮猴子是绝对不会吃亏的，就算再大的困难，他好像总都总是能拿出办法轻松化解。 相处不过半年，朱元璋似乎已经很了解林洛，摸到了他的脾气。 第279章 娘，咱们不争了 御花园里，一众皇子皇孙，大臣勋贵之女，玩的不亦乐乎，还不忘感谢林洛。 文华殿外，倔强又孤独的身影，挑水。 可惜，只有倔强和孤独，并不会让一个人突然变成强者。 朱允炆用尽了全身力气，重新装满一担水，挑到水缸边，放下水桶时，朱允炆累的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 但是他没有停下，甚至连湿透的衣裳都没有去换。 “不行，我不能认输！” “不能让皇爷爷失望！” “我要证明自己!” 朱允炆心中在拼命的呐喊。 他抬起了酸痛的胳膊，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肩膀，费力的提起一个水桶，想将水倒入水缸中。 “哗啦！” 早已不堪重负的手臂，却已经使不上力，水桶直接一个倒翻，从头浇下来，将朱允炆彻底淋了个落汤鸡。 冰冷的井水，在冬日的傍晚中，格外的刺骨。 本来就已经快冻僵的朱允炆，在被一桶水当头淋下，终于崩溃了。 羞愧，气愤，痛恨…… 各种情绪涌上心头。 疲惫，酸痛，寒冷…… 孱弱的身体受到了太多的折磨。 再加上，下午没吃饭，中午没吃饱。 朱允炆一个后仰，倒在了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手脚并用的挣扎了几下，他发现手脚似乎都不听使唤了，终于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殿下！” 一旁轮流守着的侍卫们大惊，赶忙七手八脚的把朱允炆抬回东宫。 东宫。 太子妃吕氏心急如焚，已经等待了多时。 吕氏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朱允文在林洛手上吃了亏，还被皇上责罚挑水。 但是吕氏强忍着，没有去文华殿探望朱允炆。 她知道，这是朱允炆第一次在明面上和林洛交锋，结果已定，吕氏再去已经晚了，还会给皇上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如让朱允炆自己表现，表现出坚韧不拔的那一面，挽回在皇上心中的形象。 当冻僵的朱允炆被抬回东宫之时，吕氏的心都碎了。 “孩儿，你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有事为娘该怎么办？为娘以后还能靠谁？” 吕氏哭诉。 这一刻，其实真的害怕了。 吕氏对朱元璋也再次有了一丝的恨意。 吕氏想的是挽回皇长孙的形象，在皇上那里加分，可不是真的想让朱允炆去玩命啊。 朱允炆在宫女七手八脚的照顾下换上新衣裳，灌了几口热姜汤，在温暖的炉火中，裹上被子的身体也慢慢暖和了。 朱元璋也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派来了太医。 “娘娘请安心，殿下只是受了凉，又太过劳累，注意保暖，睡一觉就好了。” “下官开一副方子，选好后，每日两次，调养几天，自可恢复，并无大碍。” 太医来看过，朱允炆也悠悠转醒，吕氏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 太医走后，宫女们也都出去了，吕氏将熬制完成的药喂朱允炆服下。 “你爷爷的心太狠了，太偏了！” “你都冻成这样，都不让你停下，也不来看看你！” 吕氏越想越恨，气愤地说道。 “孩儿，你没事便好！” “今天输给了那个林洛，只是他投机取巧，没关系的，你是身份尊贵的皇长孙，咱们以后再慢慢跟他斗！” 朱允炆醒是醒了，就是看上去还有点迷糊，也不说话，吕氏便给朱允炆打气道。 “有为娘在，最后赢的一定是我们！” “娘，咱们不争了！” 朱允文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眼泪鼻涕一起流下来。 “文华殿，林洛要和谁玩就和谁玩吧，皇爷爷喜欢他，就喜欢他吧。” “十三叔和他亲近，朱允熥认他做大哥，都随他们去。” “勋贵大臣之女，谁家看中的林洛，要嫁给他就嫁给他。” “孩儿用心读书，恭恭敬敬的侍奉先生，好好的伺候皇爷爷就够了。” “呜呜呜，孩儿不和林洛争了，以后不理他就是……” 朱允炆刚才在坚持的信念，放出的豪言壮语，想让朱元璋对他另眼相看的信心，此刻全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 他现在只想安稳的所在被窝里，喝上一口热汤，舒舒服服的睡一觉。 明天醒来，继续做一个温文尔雅的皇长孙，做一个先生眼里的好学生，皇爷爷眼中的好大孙。 就让今天这耻辱的一切，都随风而去。 就当没发生过。 “孩儿，你……你不能放弃！” 吕氏怎么也没没想到，会听到朱允炆说出这样的话，心中既惊且怒。 “娘，林洛只是皇爷爷看好的一个卫所指挥使，哪怕再受喜爱，最后也只不过是孩儿的臣子而已。” “孩儿忍下这几年，以后有的是机会来报仇！” 朱允炆是真的被折腾的有点怕了，而且也大受打击，不仅仅是龟兔赛跑输给林洛，后面的挑水更是让朱允炆的坚持变得很可笑，自不量力！ 于是他便聪明的想到，为什么一定要和林洛相争呢？ 皇爷爷给他安排的人，既然用不了，那不争不就行了？ 以后登上了皇位，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何必在眼前这一时？ “孩子，你仔细想想林洛，他像不像朱允熥的大哥？” 吕氏惊怒之下，颤声问道。 “朱允熥的大哥？雄英大哥？” 朱允炆愣了一下，“孩儿的确听到过朱允熥喊林洛大哥，这么多年，朱允熥似乎也从来没有对人如此亲近过……这么一说，娘说的还真是，朱允炆对林洛，有几分像以前大哥还在的时候。” 说到这里，朱允炆不由得也有些怅惘。 “孩儿虽然已经记不太清楚大哥的模样，但大哥若是还在，那就好了。” “大哥一定不会让孩儿被林洛欺负，一定会带着我们兄弟，狠狠的教训林洛！” “文华殿里，也一定是以大哥为中心，林洛在大哥面前，只不过一个跳梁小丑！” 朱允炆只比朱允熥大一岁不到，在朱允炆的记忆力，从小就是朱雄英领着他们玩，领着他们调皮捣蛋，领着他们给皇爷爷和父王请安…… 朱允炆对大哥朱雄英的信服和敬重，不比朱允熥差多少。 吕氏听到朱允炆这些话，顿时两眼一黑，差点没背过气去。 也遽然一惊，庆幸没有说漏走。 要让朱允炆知道了林洛的真实身份，现在就已经不战而降。 “你大哥不在了，你就是朱家长孙！” “朱家长孙，难道就这么给人欺负了？认输了，不还手？” 第280章 大娘，什么大户人家啊 “孩子，你记住，你代表的不是你自己，而是大明！” “你的身后，站着为娘，还有你皇爷爷！” 吕氏继续鼓励朱允炆。 “你看，今天你输了，你皇爷爷就惩罚你挑水，但是他又心疼你，特意嘱咐马三传话给你不限时间，这是对你的关爱。” “你今天坚持的样子，你皇爷爷都看在眼里，一定会感到满意，感到欣慰。后面你只要照着今天，记得要挑水去水缸，总有一天会把水缸都装满的。” “持之以恒，也总有一天会把林洛踩在脚下的！” “一定不能输给林洛！” 说到后面，你是自己都有些激动了，一定不能输给那个贱人的儿子！ 等了这么多年，就在这最后的时刻，不能功亏一篑。 吕氏知道今天和林洛争斗，其实是一败涂地。 但为了不打击朱允炆，为了使朱允炆重拾信心，吕氏不得说一些谎话骗朱允炆。 “母妃，孩儿明白了。” 朱允炆在吕氏的鼓励下，渐渐找回了点信心，“是孩儿不好，让您和皇爷爷失望了。” “没事，一时的失败不算什么，笑到最后才是真正的成功。” 吕氏摸着朱允炆的头发，“好好休息。” 一时之间，吕氏竟然想起了林洛讲的兔赛跑的故事。 兔子跑得快，亦是得意，最后还不是被乌龟默默的追上……这小子，随口的胡话竟然都有道理！ 不，林洛才是那默默无闻的乌龟，我儿朱允炆是龙子，天生就是要做皇帝的！ 吕氏眼中燃起了仇恨的怒火。 从朱允炆的卧室出来，吕氏立马唤来了心腹嬷嬷，“帮我把这封信，送到吕家去。” 第二日，吕氏的兄长吕方仁，便来到了正阳卫，目的当然是为了催促金凤银凤。 自从这两姐妹进了正阳卫，便失去了消息。 为了撇清关系，吕氏也不可能打探消息，昨天盛怒之下便请自己的兄长来正阳卫催一催。 “这位老爷，您是要买点什么东西，还是想送子女入学？” 正阳卫自然是有守卫的，不过是外松内紧的模式。 表面上看去就是几个守门的士兵，加上几个迎来送往的门房。 这不，吕方仁刚在外面张望，就已经有人迎了上来。 “我想买一点股票，听说这东西涨得厉害，很值钱。” 吕方仁装作什么都不太懂的样子说道。 “买股票要去正阳交易所，老爷你来错地方了，要不小的带您过去？” “老爷您贵姓？想卖多少？” 上来打招呼的门房迎来送往，早就熟练了，热情地询问道。 “啊，原来不是在这里买？我搞错了！” 吕方仁故作吃惊的问道，“煤球不是在这里买的吗？” “煤球确实有卖，股票要到交易所，煤球和股票是不同的东西。” 门外熟练的解释道。 “行吧，那我就先买点煤球，也要一万斤。” 吕方仁重生后的管家招了招手，“仔细看看货，别买到不好的。” “吕老爷，您放心，咱们正阳煤业的煤球，经过了多重质检，保管您满意……” 门房登记了下，带着吕方仁和管家进去。 这个冬天煤球烧得好，吕家的确也买了不少，管家对此都是熟门熟路，一万斤煤球很快就成交了。 只是一路走，吕方仁一路打望，感觉什么都新鲜。 最后煤球的交易手续完成，吕方仁问道，“我想再逛逛，看看有没有其他能做的买卖，可行个方便？” “方便，吕老爷尽管逛，有什么需求随时说出来，正阳商会为您服务。” 门房说道，自己的任务到这里也算是完成了。 以前他们都说的正阳卫为您服务，后来林诺教育他们要官商分开，所以都改成了正阳商会为您服务。 门房离开了，吕方仁便在正阳卫里逛来逛去。 饶是他见多识广，却也看得眼花缭乱，很多没见过的，叫不出名字的东西……但这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金凤银凤两姐妹跑哪去了？ 昨日吕氏送出的信中要他赶紧去正阳卫，催促两姐妹尽快行动，勾引林洛，再拿到证据。 一心想要陷害林洛的吕氏，真的是一刻都不想多等。 吕方仁也不敢耽搁，马上就来了正阳卫。 但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正阳位居然这么大！ 他记得正阳卫以前就是正阳庄，一个几百户的小村庄，现在变化太大了，搞得里吕方仁摸不着头脑。 “请问林洛林指挥使住在哪里？” 吕方仁只好向一个扫地的大娘问道，还递过去十文钱。 “林爷住在那边。” 大娘热情的给吕方仁指路，指向了石板路那边的一座小屋，却是将十文钱推了回去，“你来做生意，林爷说了，不能随便拿你们的钱。” 这年头，还有不要钱的？ 十文钱也不少了啊，一个扫大街的，一天能挣几个子？ 吕方仁见大娘不收他的钱，以为大娘嫌少，心中不悦，但是他也不想再多拿钱出来。 不要就算了，你不要，我还不想给！ 向大娘指的那个方向走出几步，看着眼前的小屋，林洛就住这么小的公司，这难道不是给下人住的？ 旁边整齐的小院，和林洛的小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特别是这小屋前，还扎着几道篱笆，种了一些吕方仁不认识的庄稼。 这哪是一个指挥使的住所？说是一个小农户还差不多。 殊不知，正是吕方仁不认识的这些“庄稼”，让林洛舍不得离开他的小屋。 一开始只是仓促之间，林洛用剩下的材料临时搭成的小屋，住下以后，林洛改造了一番，住起来舒服，房前的空地，便种下了一些种子，搞了一小片试验地。 这些“庄稼”，可都是林洛来年要推广出去的高产作物！ 就算现在有空闲，能给林洛建大屋，林洛也舍不得离开这些“庄稼”。 “再去找个人问问。” 吕方仁不高兴的吩咐管家，不满道，“上梁不正下梁歪！林洛狡诈，正阳卫里一个扫地的大娘都谎话连篇，风气全坏了啊！” 退回几步，见那扫地的大娘还在，吕方仁怒从心起，便要上前质问。 这时另一个驾着洒水马车的大娘来了，冲着扫地大娘喊道，“赵姐，明天咱们轮休，要不去城里逛一圈？” “好嘞，正好昨天发了工钱，去买半边猪回来熏腊肉。” “那行，我家也要买，不如咱俩凑一凑，买一整头，三四百斤差不多的……” “行，再去扯两丈布，预备着要过年了。” “那感情好，买布咱俩也一起。等下个月，咱们正阳卫养的猪也该出栏了，到时候我们两家搭伙再买一头，过年炖了吃，新鲜肉招待客人。” “好！” 两位大娘，一个是扫地的，一个是驾着马车，沿路洒水的。 但听她俩的对话，分明就是两个小老板。 买猪肉不论斤，论头？ 扯布做衣裳不论尺，论丈？ 什么大户人家啊？！ 第281章 你们两姐妹，该不会合伙演我吧？ 这年头，一个月能吃一回肉的，已经算是小富人家。 一遍能扯两尺布，做一件新衣裳，算是个小丰年。 正阳卫里的两位大娘，是什么情况？ 原来他刚才掏出来的那十文钱，人家是真没放在眼里…… 可大户人家，也不会来扫地洒水。 一时发愣，吕方仁连打听林洛住处的事都忘了。 两位大娘搭了几句话，就继续工作了。 洒水的架着马车洒水，扫地的继续扫地。 吕方仁发呆一阵，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继续在正阳卫里转悠，没有找到两姐妹。 也没办法，只能在几颗树上留下了暗号，打道回府。 第二天，吕方仁再派管家去正阳卫，还是以谈生意的借口，终于在一处暗号的树下，得到了回应，定下了见面的时辰和地点。 “正阳第一小学，大门口？” 吕方仁有些疑惑，正阳第一小学他知道，昨天看到过，大概就是一个学堂的样子。 人多嘴杂的，两姐妹怎么约到那个地方见面？ 带着疑惑，吕方仁按时来到了小学门口。 等了一会儿，金凤银凤两姐妹果然匆匆从学校里跑出来。 “你俩怎么从学堂里出来，林洛也在里面？” 吕方仁记得林洛每天都要去文华殿上课，难道今天没有去？ “林爷不在。” 金凤回答道，“我和妹妹来了这么多天，除了第一天晚上，后面连林爷的面都没见到！” “那你们在干什么？” 吕方仁大怒，“白养你们这么多年了！” “别忘了，你们的父母也都白吃白喝多少年了……” 不说还好，一说两姐妹顿时红了眼圈，带着哀求的语气，“吕爷，您行行好，赶紧把我们要回去吧……呜呜呜，这小学我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你俩一直待在学堂里？” 吕方仁也是吃了一惊，“你们不好好的去接近林洛，跑到学堂里想干什么？” 太子妃妹妹那边催得紧，这俩姐妹倒好，居然到学堂念书？ 气的吕方仁当场就想给她俩一人一脚。 “吕爷，不是我和姐姐想到学堂，是林爷这么安排的。” 妹妹银凤也快哭了。 “那天晚上刚到正阳卫，林爷只是和我们说了几句话，便把我们安排到了一间酒楼里住。第二天，又命人把我们送到一间屋里，让我们考试，后来就送到了这个叫正阳卫第一小学的地方。” “在这里，我和姐姐每天吃住都要与另外两人在一起。上学还要背书，背不出来要被老师打手板，放学了还有作业，每天没有多少空闲的时间。” “你们姐妹以前也是读过书的，这点小事能难倒你们？” 吕方仁怀疑，两姐妹在说谎。 “以前学的都是《女则》《唐诗宋词》之类，现在要背的书完全不同。” “背书还不算，还有算术什么的，搞的我和姐姐晕头转向，还要考试！考试结果不好，先生让我们当着同窗的面，去讲台上做检讨，检讨都要写一千字……呜呜呜！” “那些同窗，大部分都还是一些不到十岁的孩子，我和姐姐在上面做检讨，那些小孩子就在 银凤忍不住捂着嘴呜咽。 被几十个小孩子嘲笑，太羞耻了！ 吕方仁听了也是头大，这都什么跟什么，乱糟糟的。 “你俩是不是露出了什么破绽被林洛发现的，他故意在戏弄你们？” “奴婢不知，奴婢那晚见了林爷，连两句话都没说到，压根就没有机会去露出破绽。” 金凤否认，她和妹妹也想过这个可能。 “那是怎么回事？” 吕方仁阴沉着脸，继续问道，“难道你们要在这个破小学里面一直读书？要做的正事你们都忘了？” “奴婢……奴婢……” 天凤银凤两姐妹，不知如何回答。 她们也是心急如焚，一直都在找接近名录的机会，但是现在除了能从别人口中听到林洛的消息，知道林洛也算是小学的校长，其他没有任何有用信息，更别说见面了，要如何行动？ 被小学的课程都已经弄得人快崩溃了…… “陈姐姐，你被人欺负了？” 这时，突然响起一个稚嫩的声音。 旁边一群小学生其实一直都在观察着这边，见金凤银凤两姐妹在哭，立马就有人跳出来打抱不平。 “老东西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欺负陈姐姐？” 一个七八岁的儿童，手里抓了一把石子，冲吕方仁怒吼。 “哪来的小屁孩？滚一边去！” 吕方仁心烦的很，根本没有心思打理这小孩。 “你欺负陈姐姐，我打死你！” 孩童却一点不怕，见吕方仁冲他们凶神恶煞，便丢出石子砸向吕方仁，“打坏人了，大家快来打坏人！” “陈姐姐，快跑，我们拦着坏人！” 其他小孩儿一拥而上，有的把金凤银凤两姐妹拉走跑开，有的继续冲吕方仁扔石子。 吕方仁平日里那是吕家大爷，恶少小霸王级别的，岂能被几个孩童大闹？ 当即一脚一个，一拳一个。 但，把吕方仁打倒的孩童，不仅没哭，爬起来后反而更加勇猛的冲向吕方仁。 金凤银凤两姐妹自从来了正阳卫以后，便引得许多人注意，在小学那是独二无三的校花。 虽然学习是倒数，但丝毫不影响她俩受欢迎的程度。 孩童们不懂太多，只觉得好看，多上去做做检讨挺好，孩童们也笑得开心。 现在看到两姐妹被一个坏大叔欺负哭了，那还了得？ “杀呀！” “打倒怪叔叔！” “为金凤姐姐报仇，为银凤姐姐报仇！” 更多的小学生，从学堂里涌了出来，喊着口号，扔石子，射弓箭…… 吕方仁一看这阵仗，吓得赶紧抱头鼠窜。。 好在这些小学生用的弓箭，不但小，而且都是没有箭头的，打在身上就疼一下，不会受伤。 “吕爷，您一定要快想办法，救我们出去……” 金凤银凤在被一群小学生簇拥着拉走的时候，还不忘可怜兮兮，泪眼婆娑的向吕方仁哀求道。 “这两姐妹，该不是在演我吧？” 吕方仁一开始就有些疑惑，现在被一群小学生追着跑，就更加的不信了。 这样子哪像是被欺负，分明是被保护起来，很受喜爱啊！ 要不是吕方仁跑得快，甚至要被随后赶来的一些应天城出名的纨绔子弟给抓住…… 怎么回事？ 叫她俩去勾引林洛，她俩跑去学堂和孩童们一起？ 那些纨绔子弟又是为何？ 吕方仁可不相信，金凤银凤两姐妹的魅力，能大到如此地步。 他开的那两家勾栏院里，极品又不是没有，比两姐妹出色的也有，只不过多花金银罢了…… 吕方仁却不知。 学堂里的小白花，是多少少年的梦，又是多少人的白月光。 那一抹青春和清纯的记忆，是永远无可替代，也永远无可言喻的。 勾栏里的也配？ 第282章 消失的徐妙锦 “姐姐，怎么办？” 回到正阳第一小学的银凤，很是担心。 “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爹娘还在家中等着咱们呢……” 金凤想起家人，不由得再次眼眶湿润。 “陈金凤，陈银凤！你俩还不快去背书，又再偷懒？昨天教的九九乘法表背熟了吗？明天要考，再背不出来就再去写一千字的检讨！” 正在两姐妹惶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一位教授算学的先生从教室走出来，见两姐妹发呆，便呵斥道。 “李先生，我们知道错了！” 金凤银凤赶忙鞠躬，急匆匆的跑回教室，不管什么事都比不上眼前的背诵九九乘法，明天不出丑来的重要。 一想到要在一帮小孩子面前做检讨，被他们嘲笑，两姐妹就有一种想要去死的羞耻。 且不说正阳卫里如何，林洛这两天在文华殿，过得是相当的舒坦。 朱允炆也彻底偃旗息鼓了，虽然没有丧失信心，但也不再敢像那天一样跳出来与林洛争斗，恢复了以往宽仁的君子之风。 除了每天挑几担水以外，似乎龟兔赛跑的风波没有发生过一样。 “本宫乃心胸宽广之人，区区小事，不足挂怀，早就忘了。” 朱允炆这样的宽慰自己。 这天下午，徐妙锦见林洛又趴在桌上，不看书，在午休，便敲了敲桌面。 “林洛，下午散学后，可否在宫外稍等片刻，小女子有事想请教一二。” 林洛迷迷糊糊睡眼朦胧的抬起了头，见说话的是徐妙锦，点头应诺，继续趴在桌上睡觉。 这一番小动作没有几个人注意到，只有朱允熥看的清清楚楚，还咧嘴偷笑。 嗯，也只有徐小姑能配得上林哥。 徐妙锦这几日了解了很多股票的信息，包括是怎么发行的，怎么交易的……明白了一些，但又多出更多不懂的地方，所以想向林洛请教。 下午放学后，林洛从文华殿走出，出东门。 和往常一样，他的那辆大马车依旧很显眼，林洛钻了进去。 徐妙锦应该知道这辆马车，也能猜到林洛会在马车里等她。 但林洛左等右等，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徐妙锦找过来。 “咦？人呢？” 林洛奇道。 “弟，你在等人？” 赶车的王大虎，这时也能猜到林洛的目的。 “嗯，你有没有看到徐妙锦出来？” “没见人。” 王大虎天天给林洛赶车，倒也能认识一些人，摇头说到。 “好吧。” 林洛又等了半个时辰，此时已经天黑了，见徐妙锦仍旧没有找来，便估摸着这姑娘忘记了相约这一茬。 要不然就是徐妙锦故意捉弄他，小孩子性情，林洛也无恼意。 反正他的这辆大马车舒服的很，就当休息了一个时辰。 “不等了，回去还有很多事要做。” 林洛便回了正阳卫。 深夜之时，林洛处理了今天紧急的事情，准备洗澡睡觉之时，马三却突然找了过来。 “林爷，徐妙锦可在正阳卫？” 马三见到林洛，第一句话便问。 “她为什么会在正阳卫？” 林洛一皱眉头，反问道。 “林爷恕小人冒昧，今日徐妙锦散学后没有回徐府，一开始也没人注意，天黑后才四处寻找。” “听冯家两姐妹说，徐妙锦约了林爷，说要请教一些事情，所以没有像往常一样和她们姐妹一起……” “我在东门外等了一个时辰，没有见到徐妙锦！” 林洛没等马三做完，就立刻意识到徐妙锦除了意外。 “小人得到的报告是徐妙锦从南门出了皇宫。” 马三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徐妙锦居然不见了踪影？ “打扰林爷了，小的还要再去找。” 如果是一般的勋贵之女失踪，上报皇上，朱元璋也会命令各个府衙仔细寻找，但不会重视到派马三亲自寻找的地步。 徐妙锦不同，那是朱元璋已经认定了，大孙喜欢，要给大孙做媳妇，大明未来的皇后！ 朱元璋极为重视，亲自发布了好几道命令。 同时也想着，莫不是大孙把徐妙锦带回了正阳卫，深夜不归…… 这种事情，当然要派心腹马三来确认真相。 扑了个空，马三也是大急，就在马三要辞别林洛，回皇宫先向朱元璋禀报时，密报传来。 “徐府的一名下人，被发现死在城外！” “看来是有人假冒徐府的下人传信，将徐妙锦骗至南门，偷偷掳走。” 林诺很快就做出了判断。 他的大马车停在了东门，徐妙锦是知道的，今天虽然相约的很匆忙，但是徐妙锦不会笨到去南门等林洛出来的地步。 之所以从南门出了皇宫，肯定是被骗的。 结合徐府的下人死在城外，一下子就能说通。 马三也点点头，赞同林洛的判断。 这时，又是一封密报送到，马上一看脸色大变。 “林爷，徐妙锦被绑架，要求交换白莲教余孽，三日内不释放，便要杀害徐妙锦！小人要立刻赶回皇宫，告辞！” 出了这种事，马三比谁都急。 当初皇上遇刺，应天城戒严，抓到了一批白莲教余孽，只是那名刺客一直没有落网。 锦衣卫的大牢里，那批白莲教余孽在拷打之下，有的招了，有的身受酷刑而死，但得到的有用信息不多。 部分嘴硬的，现在依旧在大牢里接受拷问。 “马三大哥，莫要太急。” 林洛说道。 “既然知道了对方想用徐妙锦交换白莲教余孽，搜索的范围和怀疑的对象都小了很多，最重要的一点，这三日之内，徐妙锦肯定不会有性命之虞。” “我们一定能想办法，救出徐妙锦。” “林爷请放心，徐妙锦定能安然无恙！” 马三也安慰林洛到。 林爷喜欢徐妙锦，皇上和马三都知道。 林洛听了马三这话，也有些奇怪，为什么让咱放心？安慰的话不应该是对徐府的人说吗？ 回到皇宫，蒋环已经战战兢兢跪在了地上。 朱元璋脸色铁青。 “找！必须把徐妙锦找回来，掘地三尺都要找到！但凡徐妙锦出了一点差错，你就不用再回来了！” 三天时间，只有三天！ “罪臣叩谢皇恩！” 蒋环把额头都磕破了，赶紧去安排搜查。 “把咱的话，也传到五城兵马司和应天府衙去。” 朱元璋怒道。 他甚至都没有提一句掳走徐妙锦的人。 此刻在朱元璋心中，大孙的媳妇最重要。 第283章 找出背后之人 第二日，应天城再次戒严。 徐妙锦失踪的消息被封锁，但满街的官兵，都让人感觉到发生了大事。 担文华殿的功课没有停，在文华殿徐妙锦只是请假几天，除了接送入宫时加强了护卫，一切如旧。 唯有知道真相的冯家姐妹，上课时总是心不在焉，不断走神。 林洛想找马三，但是请宫里的侍卫带话，得到的答案却是找不到马三的人在哪。 “想必马三大哥也为了这事焦头烂额。” 林洛便来到了应天府衙，找到了自己的老熟人，应天府尹孙志用。 “林大人，恕为兄现在公务繁忙，不能招待周全。” 也是林诺运气好，正巧碰见孙志用一身轻装，正要要领着捕快们出门，显得十分匆忙。 当初与林洛相识，林洛的身份不过是一个连中小三元的应天秀才，孙志用看中林洛的才能，以礼相待，结了下了这个善缘。 短短半年，林洛不仅曾经帮了孙志用的大忙，身份更是今非昔比。 如今因为徐妙锦失踪的案子，忙孙志用得脚不沾地，朝廷下达了保密的命令，孙志用吃不准林洛是否知道，也不敢擅自向林洛求援。 “在下知道孙兄在忙什么，也正是为了此事而来。” “林老弟知道？” 孙志用不能肯定其真假，半信半疑。 林洛搭着孙志用的肩膀，在他手心写了一个“徐”字。 “林老弟救我！” 孙志用叫林洛真的知道，立即大呼。 也不急着出门了，拉着林洛往府衙后院跑。 他对林洛早已心服口服，五体投地，有林洛帮忙，这次度过难关的希望有多了一分。 “孙兄莫急，在下来找你，自是已经有了办法。” 林洛说道。 不过光靠一个应天府尹配合，还是不行的，他主要想找马三，顺带了解一下情况。 不过很可惜，应天府知道的情况并不比林洛多，现在只能全城戒严，四处派人搜寻。 一天都快过去了，仍旧一点头绪都没有。 “不瞒林老弟，为兄也知道如此搜寻，肯定收效甚微，但不找就要被朝廷治罪！” “皇上已经传下口谕，三天之内不能救出徐妙锦，不仅是锦衣卫，连五五城兵马司和我们应天府，主要官员都要人头落地！” 孙府尹已经满头大汗。 他知道这次的白莲教余孽，就是和当初一次皇上的是同一批人。 那个刺客能在戒备森严的应天城中逃走，甚至隔了几个月，返回又绑架了徐妙锦，隐匿的功夫可见一斑，岂是他们能轻易找出来的？ 但眼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林洛沉吟片刻，“孙兄，在下已经有了良策，揪出背后的主谋，请稍安勿躁。” 于是，当天夜里，应天城各个城门处，便升起了巨大的热气球。 每个热气球下都有一个吊篮，吊篮里有四名士兵，其中两名士兵拿着一个奇怪的小盒子，放在眼睛前，向下观望，另外两名士兵则在休息，两个时辰一轮换。 来往的百姓们，在 “林老弟，此物甚为神奇！” “百丈之外的事务，清晰如在眼前，甚至五里之外的人都能看得清楚，辨认出来，比寻常千里镜好了不止百倍！” “再加上巨大的孔明灯，我们在天上，就能监视跟在城里城外的人。” 孙志用拿着一个小盒子，也是放在眼睛前，感叹不已。 “还行。” 林洛淡淡的回了一句，军用望远镜，还是带夜市功能的。 林洛还有更清楚的没拿出来。 原因无他，城门远离皇宫，现在的望远镜还不足以在热气球上看清楚皇宫里的人。 若真能看到，那写在吊篮上拿着望远镜的人，恐怕以后都活不了。 能用高倍数望远镜在热气球上监视皇宫的，只有锦衣卫，而且恐怕也只有那么几个人。 再者，想靠这个找出绑走徐妙锦的人，还是太难了。 这年头又没有监控，连绑匪是男是女都不知道，从何找起？ “林老弟，咱们虽然有了加强版的千里镜，又能乘坐孔明灯，可终究不知白莲教余孽身在何处，有什么特征，找起来依旧困难重重……” 孙志用也不是草包，一天的兴奋劲过去以后，他也逐渐冷静，忧虑涌上心头。 今天已经是第二天，靠着林洛提供的热气球和望远镜，他们倒是发现了一些违法之人，但都不是当务之急要找的白莲教余孽。 “哪怕能发现一个白莲教余孽，能让咱们跟踪也好啊！” 孙志用感叹。 “并非没有，锦衣卫大牢里，不是关着一群？” 林洛等的就是这句话，笑着说道。 “锦衣卫大牢？” 孙志用瞪大眼睛，一时激动，又马上垂头丧气。 应天府怎么可能指挥的动锦衣卫。 “锦衣卫大牢的犯人，别说放出去，就是见一面，为兄也见不到！” 孙志用无奈道。 “皇上命你们一起搜查，请锦衣卫指挥使来应天府衙商议，总不是难事吧？” 林洛今天不仅没有见到马三，连爷爷都没有见到。 发生了这样的大事，他们肯定也很忙，但是见不到人，林诺就帮不上忙。 “去请蒋大人！” 孙志用在屋里来回踱步，犹豫片刻，终究没有更好的办法，便差人去请蒋环。 不管怎么样，总要一试。 蒋环来的很快，见到林洛也在，立马收起了不耐烦。 “林爷，您也在。” 向林洛问好之后，蒋环才落座。 “蒋大人，下官和林大人是好友，此前也多亏林大人多番出手，救了下官，此番也不例外。” 当下，孙志用便把林洛提供加强版孔明灯和千里镜，搜寻白莲教余孽的事说明，最后无奈道。 “眼看两天时间已经过去，连个人影都没找到，林大人建议引蛇出洞，释放几个白莲教余孽……” “几个不够，最好全都放了。” 林诺接过话头说道，“反正咱们能跟踪到他们，待找到幕后主使之人，再全部抓回来的就是。” 根本不怕跟丢。 蒋环也颇为心动，其实他们三个衙门忙活了两天，也曾考虑过林洛说的办法，只是白莲教余孽向来机警无比，现在关押在大牢里的又是宁死不屈的顽固分子。 锦衣卫怕折了夫人又折兵，不敢贸然采取行动。 现在既然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跟踪，的确是个好办法。 蒋环对林洛一拱手，却是说道，“多谢林爷相助。” “不过，有林爷提供的器具足矣，还请林爷回正阳卫歇息。” 蒋环歉意道。 “并非下官过河拆桥，也并非下官不想林爷帮忙，实则皇上有旨，不许林爷参与此事！” 第284章 孔明灯和千里镜 “皇上有这样的命令？” 林洛奇道。 孙志用也奇怪。 徐妙锦被掳走，和林洛能有什么关系？ 为何皇上不允许林洛参与其中。 “在下确实与徐妙锦相约，但徐妙锦没有来东门，在下一直在马车里，东门守卫皆可作证。” 林洛冒出一头冷汗。 什么意思？ 皇上还怀疑到咱头上了？ “林爷误会！白莲教余孽凶残无比，皇上怕林爷牵扯其中，所以命小的们不让林爷参与，请林爷放心，小的们一定将徐妙锦救出。” “行吧。” 当着锦衣卫指挥使的面，林洛总不能违抗圣旨，便再一抱拳，叮嘱道，“在热气球上面的士兵，务必仔细注意被释放的白莲教余孽，方圆十丈的建筑，都不能放过。” “另外，请蒋大人借一步说话。” “林爷，请。” 蒋环马上站起，孙志用也很识趣，自觉的走到了门外。 林洛拿出两个做工更加精良，清晰度更高的望远镜，带电子辅助的那种。 “城门外的热气球，上面乘坐的士兵，使用的千里镜清晰度有限，并不能观察到皇宫附近的动向。” “而这两副千里镜，足可以在城中升起的热气球上，看清楚皇宫的动向，请蒋大人务必小心使用，以免牵连无辜之人。” “有不懂的地方，向孙大人询问便可。” 蒋环听完林洛的话，略一思索，便知为何。 热气球，大概就是城门处升起的孔明灯。 皇宫是禁地，若这种千里镜真能在升起的孔明灯上，看清楚宫里的人，便能探知到宫里的一些秘密。 这个世上，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便会有性命之危。 “小人明白，林爷请放心。” 蒋环郑重道。 “蒋大人也不必过于紧张，千里镜虽好，但也看不透遮挡，若不是在热气球上俯瞰下方，没有良好的视野，也没法看情宫中之人。” 所以这事，没有锦衣卫指挥使的配合，根本办不成。 最好是能找到马三或者爷爷，找不到他们两人，林洛也只能给锦衣卫指挥使蒋环提建议。 “更好的热气球，在正阳卫里准备中，蒋大人需要，随时来取用。” “小人明白，多谢林爷！” 蒋环连连称是。 在林洛离开后，蒋环马上就入宫向皇上报告。 “有如此神奇的千里镜？” 林洛交给蒋环的两个望远镜，自然也到了朱元璋手里。 “怎么使用？” 一旁跪在地上的孙志用，赶紧把林洛指点他的一一说出，包括林洛是怎么找到应天府，怎么提出用千里镜和孔明灯，以及引蛇出洞的办法…… 朱元璋听完，没有说话。 先是按照孙志用说的方法，使用了一下千里镜。 “好清楚！” “咱看见了门口侍卫的眉眼！” 是大孙拿出来的东西，就是再神奇，朱元璋也能接受。 “还有那孔明灯，又是怎么回事儿，孔明灯何时能带起四个人升到半空？” 孔明灯能飞起来，大家都知道。 用孔明灯带人飞到半空，也不是没有人试过。 攻城之时，就有将领用过此法。 制作巨大的孔明灯，升起火焰，带起一人飞跃城墙。 结果嘛……那是相当的惨烈。 要不就是孔明灯飞不起来，要不就是刚飞起来，孔明灯自身先烧着了…… 一百个里面好不容易有一个飞到了城墙那么高，一阵风吹来，摔得血肉模糊…… 没被风吹走的，也被弓箭射成了刺猬。 “回皇上，林爷提供的孔明灯，既大又结实，下有一吊篮，可乘坐四人，足能飞百丈高！” 孙志用说到。 “你上去试过？” 朱元璋问道，“登临半空，是何感觉？” “微臣还未上去过。” 孙志用老实的回答。 “哦，咱知道了，你下去吧。” 在孙志用小心翼翼的退出书房时，朱元璋又补了一句，强调道，“找到徐妙锦，咱重重有赏！找不到人，全家处斩！” 正在往后退着的孙志用，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微臣领命！” 还等候在书房里的蒋环，此时压力巨大。 找不到徐妙锦，他的下场不会比孙志用好。 “一帮没用的东西，最后还是要大孙想办法！” 朱元璋骂道。 “林爷天纵奇才，小人不及其万一。” 蒋环额头冒汗道。 “得了，快去准备，明天一早按大孙的计策行事。” “要是再把白莲教余孽给跟丢了，呵呵呵……” 朱元璋的笑声令蒋环遍体生寒。 其实，蒋环这次还真误会了朱元璋。 朱元璋心里现在高兴着呢，也不看你们大群人，最终还是要咱大孙来解决问题。 大孙救徐妙锦，这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天造地设本一对！ 和徐妙锦比起来，朱元璋并不在乎那几个白莲教余孽。 朱元璋之前担心的是，即便放了关押在锦衣卫大牢里的白莲教余孽，也换不回徐妙锦。 “给马三传信，让他别瞎找了，跟个无头苍蝇似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让马三去正阳卫等着咱。” 朱元璋骂道。 蒋环一愣，“皇上现在要去正阳卫？” “咱要去盯着大孙。” 朱元璋说着，已经除了书房，去换衣服了。 真实情况是见到了如此神奇的千里镜，又听到有能飞上百丈之高的孔明灯，朱元璋早已按耐不住自己的躁动心，迫不及待的想去尝试一下。 这种孔明灯若是用在打仗攻城上…… 不，用大孙的话说，那叫热气球。 朱元璋要亲自去试试看。 林洛也没想到，这两天自己一直想见却见不到的马三，还有爷爷，前后脚都来到了正阳卫。 “爷爷，孙儿想死您了！” 林洛热情的迎了上去。 “嘿嘿，咱知道，你想咱！” 朱元璋呵呵笑道，“你媳妇被人绑了去，急坏了吧？” “是不是想求爷爷，赶紧想办法救回徐妙锦？” “徐妙锦当然要救。” 林洛给朱元璋搬来软椅坐下，“但爷爷别乱说，孙儿从来都没有觊觎徐妙锦的心思，她也不是孙儿的媳妇。” “是吗？咱记得，你以前在众多的画像里，一眼就看中了徐妙锦。” 朱元璋打趣道。 “那是孙儿还不认识徐妙锦，随口说的，岂能当真。” 林洛连忙解释，“爷爷别把这话乱传，中山王府误会就麻烦了。” “爷爷，您现在就不担心吗？徐妙锦被掳走，皇上下了命令寻找，若是三日之内找不回，锦衣卫那边恐怕也不好交待！” 第285章 此物真乃仙家神器！ “咱不需要交待。” 朱元璋靠在软椅上，一副好整以暇的样子，悠闲的喝了一口茶。 “皇上给咱的任务，就是看住你，不让你乱跑。” “孙儿能往哪里跑，这不是每天去文华殿听先生讲学，散学了后再想办法为爷爷分忧，抓紧时间把徐妙锦找回来。” 林洛问道，“爷爷，您真的没有被徐妙锦被掳走的事牵连？” “凭咱和皇上过命的交情，什么事都牵连不到咱。” “那行，是孙儿想救徐妙锦，和爷爷没关系，行了吧？” 救人要紧，林洛也懒得和朱元璋争辩，“爷爷，锦衣卫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差不多了。” 朱元璋道，“咱要亲自确认下，看看是不是真的能在半空追踪到地面的人。” “没问题，孙儿也早就想和爷爷一起，乘坐热气球，在天空俯瞰应天城。” “嗯，爷爷记得大孙老早就说过这话，可要不是这次沾了徐妙锦的光，你这热气球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拿出来……” 不说还好，一说朱元璋就想起了林洛说过，要做个热气球，带他飞到半空去。 没想到，朱元璋没最先坐上去，这小子倒是因为要寻找徐妙锦，先拿出来给五城兵马司用了。 “爷爷，孙儿这不是正准备着吗？咱就想着，年末的时候拿出来，给爷爷当礼物。” 林洛说的还真是实话，朱元璋也不知真信了没有，“走，用那个热气球带爷爷去半空看看！” 来都来了，林洛必须得好好安排上。 带着他们来到了一处空地，朱元璋边走边看，虽然是晚上，但大部分地方灯火通明，“大孙，咱上回来正阳卫是啥时候，你这正阳卫又扩大了不少？” “都是以前的荒地，土质较差，不易耕种，就用来建学校，建作坊正好。” 林洛笑着报怨。 “没办法！朝廷不给军户足够多的田地，咱只能在应天府那里，买些没用的荒地来凑数，爷爷你可得找机会把这事跟皇帝说说，现在正阳卫的军户是快补齐了，土地还差得多！” “嗯嗯，爷爷记下了。” 朱元璋赶紧点头，心里却没太当回事儿，这天下马上就要给大孙了，还在乎那几亩好地？ 而且最近财政国库吃紧，朱元璋也分不出精力来解决军户的事情，还是等大孙有空了，让大孙亲自来解决。 “好大的热气球！” 别人都管这东西叫孔明灯，只有朱元璋知道，这东西叫热气球。 虽然看上去差不多，但区别可大着呢！ “林爷，小的能跟上去伺候老爷？” 马三白天就看到了五城兵马司的热气球，眼巴巴的想坐上去瞧一瞧，现在更是忍不住问道。 朱元璋一瞪眼，“一边去，咱有大孙伺候，你能做什么？” “那小的伺候林爷！” 马三顺势说道。 林洛却不给马三机会，“咱年纪轻轻，不需要人伺候。” 哼！ 这个马三躲了咱两天，咱会帮着你说话？ 要不是林洛抛出了热气球这个和爷爷说过的东西，勾起了爷爷的兴趣，只怕三天过了，他都不能见到马三和爷爷。 “你拿着这个，在 林洛拿出一个半块转头大小的小盒子，给了马三，神神秘秘的交待。 然后，带着朱元璋上了热气球的吊篮，亲自驾驶。 “这东西越飞越高了，哈哈！” 看着自己离开地面，朱元璋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同时略微紧张，双上牢牢的抓着吊篮边缘。 “爷爷，您坐稳，我们再飞得高一点。” 林洛看出了朱元璋的紧张，连忙安抚道。 这个热气球的体积，是五城兵马司使用的热气球的两倍，吊篮也更大。 吊篮里，有两张软椅，可以舒服服的坐在上面。 “不用担心咱，咱就是一开始有点稍微不适应。” 朱元璋笑着摇头，目光梭巡，已经扶着吊篮边缘的栏杆，探出脑袋向下望去。 “咱要好好看看，你这热气球是怎么飞上半空，从半空看应天城，又是如何一番景象？” 此刻，天黑已经有一阵子了。 朱元璋先是看着脚下的正阳卫越来越小，然后看到了应天城巍峨的城墙，城墙上的火把，已经林洛给五城兵马司的热气球。 “爷爷，用千里镜看看。” 林洛提醒道。 “这么黑，估计也看不清个啥。” 朱元璋笑道，千里镜他用过，大孙提供的，朱元璋也从孙志用那里使用了，比一般的清楚很多，但今晚不是个满月天，四周已经一片漆黑。 朱元璋拿起望远镜，架在眼前，先看向了脚下的正阳卫。 “哈哈哈，咱看到了马三，他也正拿着一个千里镜在看咱！” 朱元璋冲着马三的方向招了招手，马三也很快向上鞠了一躬，表示自己看到了朱元璋。 “这倒是有些像边境用的烽火，不用生火……要是咱弄一套手势，那岂不是可以隔着老远对话？” 半生戎马，朱元璋首先想到的还是军事用途。 “爷爷，不用那么麻烦，您试试对讲机。” “啥玩意？” 朱元璋看着林洛递过来的，一个黑乎乎的，半块砖头大小的盒子，和刚才给马三的那个一样。 上面有两个旋钮，侧面还有几个按键。 “按住这里就可以说话。” 林洛给朱元璋示意了下，频道和音量他已经调好，另一个在马三那里放着。 “和谁说话？” 朱元璋奇道，但还是按照林洛的示范，按住了侧面的对话键，“何人要与咱说话？” “是老爷的声音！” 顿时惊喜不已。 他按照林洛在热气球声控前交待的方法，按住了说话键，“老爷，小的听到了，您刚才冲小的招手，小的也看见了，小的向老爷鞠躬行礼，老爷看到了吗？” “马三！” 在热气球吊篮里的朱元璋，也大吃一惊。 “这个小小黑乎乎的盒子里，为何有马三的声音？” “爷爷，这叫对讲机，可以让两个人隔着几里地实时对话，没有延迟！” 林洛介绍道。 这种电子产品，即便很简单，在随身商城里兑换的价格也很昂贵，好在林洛现在有钱了。 “你的意思是，马三正在 “对啊，您刚才不是也听到了，马三在问爷爷呢！” “哦哦！这东西是千里传音？” 朱元璋再次试着按刚才的按键，“马三，咱听到你说话了，咱也看见你了，你在 “是，老爷！” 果然，对讲机里再次传出了马三的回答。 “好东西，好东西！” 朱元璋确认了对讲机的用处，爱不释手，“此物真乃仙家神器！” 第286章 热气球能造的再大一点？ “大孙，这东西传递声音的最远距离有多少？” “十里以上。” 林洛既然要拿出来，那就不能只用几百米的。 这种低频对讲机，在无干扰的情况下，可以在五公里到十公里的距离内通话。 而在大明，能有什么干扰？ “可惜！通话距离短了一些！” 朱元璋略微有些失望，他刚才以为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里传音，能在千里之外通话。 那样的话，行军打仗传递信息，都是即时的，简直有如神助！ “几路大军互相之间的联系没法用，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传递的距离达到百里以上？” 面对朱元璋那恳切的眼神，林洛狡黠的笑了笑，“不行，对讲机只适用于短距离的通话，十里到二十里已经是极限距离，不可能再远！” 再远，那是另外的东西，林洛打算卖个关子。 哼！ 谁让你不帮咱，不在皇上面前多说几句好话，要是咱能随大军北征，高低给你弄个电报机出来，让北元感受一点小小的震撼！ “行吧，也挺好的。” 朱元璋寻思这个叫对讲机的东西还有另一个妙用。 “此等仙器宝物，咱也不在军中用了，这个咱留着，马三手里的那个，以后就放在大孙身边，咱在宫里想大孙了，随时随地都能和大孙说话。” “早上咱也能喊你起床，免得你上学迟到。” “……” 林洛顿时无语，拿出来的东西把自己坑了！ “爷爷，对讲机很珍贵，是孙儿从师父那儿得来的，总共通话时间只有几个时辰，这以后用不了。”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林洛就想到了化解的办法，再次把自己那个师父搬出来了。 还好林洛没有最快说对讲机是用电的，是可以充电的。 “张天师给你的？” 朱元璋倒是不意外，“此等神物，能用几个时辰，那也是极好的，一定要好好保管！” “以后爷爷只在想念大孙想的不得了的时候，才用此神物与大孙说两句话，一天说说几句，几个时辰的通话时间也够咱用好几年了！” “大孙，你一定要把它贴身保管，别弄坏了，也别弄丢了。” “嗯……” 林洛再次沉默，早知道就不把对讲机拿出来显摆了。 “爷爷，您看，朱雀河，再远一点就是应天城南门……” 郁闷之下，林洛只好把注意力放在眼前应天城的夜景上。 朱元璋也连忙拿起了望远镜，一边看着一边点着头，“原来从天上看下去，今天真是如此景象，不知白天又是如何？” 山峰巍峨，河流蜿蜒。 高大的城墙在夜色里有一种肃穆感，偶尔亮着的几处灯火，有给安静的夜晚增添了几份人气。 “咱看见皇宫了，看到巡逻的锦衣卫啦……” “不错不错，没人偷懒！” “还有值夜的宫女太监，缩手缩脚的，外面冷。” “咦？朱桂这小崽子半夜不睡觉，跑屋外面干啥？” “爷爷别看了，咱不去操心宫里的事儿！” “咱要多看看，向皇上报告……” “豫王殿下深的皇上喜爱，爷爷别去管朱皇帝的家务事。” “咱也姓朱，朱桂是咱看着长大的！” “爷爷，你看那边有一片煤山，孙儿准备下个月在那里建造煤矿作坊……” 爷孙俩你一言我一语，时间缓缓流淌。 林洛不敢驾驶热气球飞太远，毕竟这东西是他在大明制造出来的，质量只能说勉强过得去，操作功能也不多，和后世那种工业化生产出来的热气球没得比。 “等咱以后有钱了，直接换个飞艇出来，充氦气的那种，带着爷爷在天空遨游！” 林洛心里想着，操作着热气球缓缓降落。 “现在爷爷能放心了吧，咱在天上居高临下，又有望远镜，放出的白莲教余孽根本没得跑！” “嗯，是。” 朱元璋点头，“不过热气球只用来追踪白莲教余孽，实在有些大材小用。” “这东西趁着夜色要是带着士兵，飞过城墙，直接降落在城里，和城外的军队来个里应外合，攻城岂不是易如反掌？” “大孙，能把热气球在造的大一点吗？每个吊篮能乘坐二十名士兵，一次三四十个热气球同时飞进城里……” “爷爷，热气球造大点没问题，但这东西易燃易爆炸，飞过城墙轻而易举，降落的时候一旦被发现，容易被火箭点燃，不是很好的攻城选择。” 林洛也早已考虑过这个，“与其造更大的带人飞进去，不如直接用小的，吊篮里装满火油火药硝石等物，两名士兵操作，直接飞到守军头顶倾倒而下。” “爷爷若是觉得能行，待这几日事情忙完，可向皇上建议，正阳卫与工部合作制造，供大明军中演练使用。” 说到底，林洛也是为了增强大明的战斗力，顺便赚点小钱钱。 “还有望远镜这个东西，爷爷也一定要向皇上说明，包括您刚才在热气球的吊篮里，看到宫里的一切……” 这事儿也马虎不得。 要知道，应天城所有的建筑物高度都是有规定的，不能与天子比高，也就是不能高过宫墙。 保持皇家威仪，这是明面上，礼仪上的说辞。 更重要的实用目的，便是使皇宫周围没有更高的点，无法窥探宫中。 如今有了热气球，再加上望远镜，宫里的布局尽收眼底…… 所以林洛只能把热气球和望远镜作为军用物品，献给朝廷，无法像其他东西一样，由正阳卫造出来当商品卖。 前期工作不做好，一旦被有心人禀报朝廷，落得个大不敬之罪，那就遭殃了。 “爷爷心中有数，大孙你尽管放心。” 朱元璋当然也知道林洛心里的担忧。 也还好这东西是大孙捣鼓出来的，就和股市一样，但凡换个人，朱元璋刺客马上就派锦衣卫把热气球包围起来，所有工匠全部带回去审问。 “大孙也须小心，制造热气球和千里镜的工匠，务必用心管理，不可泄露制造方法。” “这个请爷爷放心，热气球可能简单一点，您手中拿的这种望远镜，除了孙儿，绝对没人再能制造出来。” 望远镜的镜片，以当前的手工水平，极难加工，而且相互之间的倍数关系，镜筒的密封……就是放在现代，也属于精密加工。 “哈哈，爷爷知道，这东西并非普通的千里镜，叫望远镜！” 朱元璋刚才使用过，自然知道林洛拿出来的望远镜，比之他之前用过的千里镜，强出千百倍。 “爷爷这就回宫啦，明天一定把咱孙媳妇儿救出来！” 第287章 与刺客的初次会面 其实林洛也挺好奇，放出去的白莲教余孽，如何与同伙取得联系。 可以确定是，先关押在锦衣卫里的白莲教，其中一位地位很高，高到能让同伙不惜潜入应天城，绑架徐妙锦交换。 但无论林洛也什么猜想，都与他无关了。 第二日，天还是漆黑的，林洛睡得正香，床头突然传出朱元璋的声音，“大孙，起床没有？” “该进宫上课啦！” “起床！” 连续不断的呼喊，让林洛无法在继续美梦，只得按住讲话键，“爷爷，孙儿正在洗脸，马上出发！” 就不该把对讲机拿出来，拿出来也不该将功能说的那么详细。 说实话对讲机也没啥特别的功能，林洛现在后悔的是，昨天拿出来用一下就成，不该把开机关机的，调频道的功能讲的那么详细。 昨晚睡前，朱元璋特意用对讲机呼叫林洛，嘱咐林洛不许关机，不许调频道，否则就要报告给皇上，向皇上建议把林洛接进宫里住，仿佛早已看穿了林洛的小心思。 “撑过三天，三天后我就换频道不停的讲话，把对讲机的电全部用光，幸好咱还没来得及讲怎么充电，怎么换电池……” 林洛打定主意。 现在比他往日起床，足足要早了两刻钟。 “大虎哥，路上走慢点，我多睡一会儿。” 好在在大马车上，也照样能睡。 在文华殿读过平平无奇的一天，下午下学后，林洛准备去鸡公煲火锅店去看看，顺道再找孙志用问问徐妙锦有没有救回来。 刚坐上自己的大马车，王大虎就递过来一封信，“弟，一个时辰前，有个赶车的送了一封信，说等你下学了交给你。” 林洛打开信封，只见一行正楷小字。 “欲救徐妙锦，天黑之前独自前往北门外长乐桥，切记独自一人！若不来，或带其他人，请为徐妙锦收尸。” 俊秀的小楷，似是出自女人之手，林洛莫名的就想起之前行刺朱元璋的女刺客。 当初就是她刺伤了爷爷？ “大虎哥，先去火锅店，今天我有些新菜式要实验。” 嘴上说着，林洛心里已经有了计划。 兜来转去的，最后还是要自己亲自出门去救徐妙锦。 也不知这个女刺客是咋想的，一开始直接说就要放了白莲教余孽，又要咱去交换不就得了？ 提两个要求不行？ 搞得现在神神秘秘。 林洛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他一身装备，身强体壮，妥妥的大明蝙蝠侠。 于万军丛中取敌将首级都不成问题，何况一个小小的刺客？ 到了火锅店，林洛就让大虎先回去了，然后自己悄悄的骑马除了北门。 长乐桥林洛知道，北门外三里远的一座石拱桥。 他为了找煤矿，几乎把应天这一块的地形都摸透了。 当他站在石桥边时，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难道找错了地方？” 林洛仔细的想了一会儿，确定北门外，没有第二座长乐桥。 这时，一条小小乌篷船缓缓驶来。 “客官，可是要渡河，坐船吗？只要十文钱！” 船夫是一个看上去老实巴交，五十来岁的小老头，这句话一问出口，林洛就明白了。 明明有桥，直接走过去就行，渡河压根不需要坐船。 船夫这么问，肯定是白莲教的人。 “坐船！” 林洛掏出十文钱，踏上了小船。 小船只往前走了不到两丈远，便行驶到了桥下。 “客官，到地方了，下船吧。” 长乐桥并不宽，这边船尾还没进桥下，那边船头就已经要露出去了，桥面正好能挡住乌篷船中间这一段。 林洛一边按照船夫说的，一边下船站在了桥下。 乌篷船则在船夫的操控下，停都没停，一直平稳的继续向前行驶着。 任谁都想不到，刚上船的林洛，又已经下了船。 “这刺客够谨慎！” 明明就想让林洛来桥下，偏要用船。 更绝的是，林洛就是在离桥不到两丈远的地方上的船，马上又在桥下上了岸，前后不过几十息的功夫。 就算有人跟踪，也完全猜不到这种操作，只怕现在还以为林洛仍旧在船上。 “我已经来了，徐妙锦在哪？” 桥下也什么都没有，除了岸边的一些水草，话音刚落，一丛枯萎的芦苇就动了几动。 “林指挥使果然很有胆量！” 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 芦苇下，赫然是一个地窖。 一名黑衣女子钻了出来，声音如黄莺出谷。 身形姣好，带着一个斗笠，应该很年轻。 “你是当初行刺朱皇帝的那个？” 林洛打量几眼黑衣女子，问道。 “朱皇帝？哈哈哈，狗贼而已！” 女子的笑声里，有一种疯狂的恨意，“这个狗贼上次没死，和林指挥使脱不了干系吧？” “我一个小小的卫所指挥使，哪有这个本事？” 林洛摇头，朱元璋被行刺，侥幸逃脱，是爷爷拼死保护，舍身挡刀救下的，林洛可不能抢这个功劳。 “呵呵，林指挥使最近干了不少大事，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的眼睛。” 黑衣女子只当林洛在装模作样，朱元璋在正阳卫找到神药，解了狼毒，这事甚为机密，但不代表没人知道。 “朱允炆哪小子的狗命，也是被林指挥使救下的，当时城外数千灾民都看见了，莫非你也要否认？” “果然都是你策划的。” 林洛脸上也带了笑意，“说实话，咱还挺佩服你的，在天子脚下搞了这么多事出来都没被抓住。至于朱允炆，难道你以为当时没有正阳卫在，你就能得手杀了朱允炆？” “皇长孙若是这么容易被刺杀，大明早就乱套了！” “咱当时只是不想让更多无辜的百姓，惨死在你们的刀下！” “若不是朱元璋那狗贼，天下百姓又怎会……” “废话少说，徐妙锦人在哪？” 林洛可不是来和刺客开辩论会的，“你要交换锦衣卫大牢里关押的白莲教教众，锦衣卫放了人，你要我来长乐桥，现在我也来了，该是你兑现承诺了。” “林指挥使无需担心，徐妙锦好得很。” 黑衣女子不急不缓的拉动身边的绳索，将徐妙锦从地窖里拉了上来。 “这三天，好吃好喝的伺候着，没让她受一点委屈。” “说起来，这么个小美人，真是连我都喜欢，不知林指挥使把徐妙锦救回去后，能不能有机会抱得美人归？” 第288章 我的父亲是小明王，韩林儿！ “咱一个平平无奇的小指挥使，哪敢觊觎中山王的女儿？” 林洛观察了下徐妙锦。 精致的小脸上，略微有些惊慌，一双美目紧紧盯着林洛，嘴里发出唔唔的声音。 “林指挥使，我叫你林洛好了。” 黑衣女子冷笑到，“若你都只是平平无奇，天下之大，再没有青年才俊！” “多谢夸奖。” 林洛略微思索了一下，要不要现在拿出短铳，给这女人一发子弹。 想了想还是有点危险，不知道附近还有没有埋伏。 若只有林洛一人，他倒是无所畏惧，带着徐妙锦就不方便了。 “既然锦衣卫已经放了你们的教众，咱就带徐妙锦走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会！” 一边小心的提防黑衣女子，一边靠近黑衣女子，向着徐妙锦走去。 “唔唔！” 徐妙锦看见林洛走来，拼命的摇着头。 “林洛，你猜我为何让你独自来此？” 黑衣女子也没有阻拦林洛的意思，而是开口问道。 “啊？不是让我来将徐妙锦带回去的？” 林洛故作惊讶，“请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告诉其他任何人，也没有任何人跟踪过来。” “咱现在带徐妙锦走，半个时辰内，也绝不会有人找过来，以你的聪明才智，想必一定能隐藏起来，消失的无影无踪。” “林洛，你就不好奇我是谁？” 黑衣女子问道。 林洛连连摇头，“不好奇，一点都不好奇。” “你是谁？从哪里来？要干什么，要去哪里？这些都与我无关，要查就交给锦衣去查。” “我今天来，纯粹是因为收到了你的密信。” “出发前，咱还亲自去打听了，确定锦衣卫大牢里的白莲教教众都被放了出去，这才敢赴约前来，要把徐妙锦带回中山王府领赏。” “你该不是想要撕票吧？” “撕票？” “就是不讲信用，不遵守承诺！你要这样，咱马上就跳河逃走，不管你信不信，咱一定有办法逃命！” 林洛立马做出很警惕的模样，小心的盯着黑衣女子。 “不用紧张，我自然是要把徐妙锦交给你的。” 黑衣女子现在与林洛的距离，仅有一臂之隔。 “我乃白莲教圣女，名为韩心瑶，想必……你应该也没听过我的名字。” “呃……原来是白莲圣女，百闻不如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林洛还真不知道白莲教有个圣女，更不知道圣女的名字，只知道这黑衣女子是个刺客。 不管怎么样，先恭维一番。 “你不知道我的名字不奇怪，但你一定听说过我祖父和我父亲的大名。” 黑衣女子并没有理会林洛的恭维，继续说道，“我祖父便是红巾军首领，明王韩山童，在我祖父被蒙元的狗贼杀害后，我父亲韩林儿继承了他的遗志，继续领导红巾军战斗……” 她的话里流露出一股自豪之情。 “小明王韩林儿？” 林洛脱开而出，这个名字他非常熟悉，明朝的电视剧没少看。 “不错，世人的确称我父亲为小明王！” “我父亲一心为民，抗击北元，对红巾军兄弟也一片赤诚，却被朱元璋这狗贼哄骗，渡江时溺死！” “红巾军依托白莲教发展壮大，狗贼靠着红巾军打下了天下，做了皇帝，却将白莲教定为邪教，大肆捕杀白莲教教众！” “此等狗贼难道不该死？” 韩心瑶语气激动，胸口一起一伏。 虽然有斗笠遮挡，看不见她的脸，但林洛知道，韩心瑶正在死死的盯着他。 “所以你便组织教众去刺杀朱元璋，失败后又把目光转向了朱允炆？” 林洛也只能顺着韩心瑶的话问道。 此时他与徐妙锦的距离很近，一伸手就能抓到徐妙锦。 但这女人能行刺朱元璋，可见身手不简单，而且徐妙锦一个劲的在冲林洛摇头，显然有什么林洛没发现的阴谋，故而林洛不敢轻举妄动。 “锦衣卫抓了你的同党，于是你抓了徐妙锦，现在正好交换，两不相欠。” “哈哈哈，两不相欠？可笑！” 韩心瑶怒道，“天下本是我韩家的天下，朱元璋这个狗贼，死不足惜，我必斩下他的狗头！” “林洛，我邀你来此，确实要将徐妙锦给你，更重要的，是邀请你共图大业！” “我白莲教教众遍布各州县，数以百万计，天下百姓保守朝廷苛政之苦，多有不满。只待狗贼人头落地，我振臂一呼，高举义旗，四方应者云集，红巾军旧部也当风闻而动，天下将重归正统！” “林洛，你年少有为，实乃国家栋梁之材，与狗贼同流合污，岂不可惜？” “只要你加入白莲教，我立即封你为护教长老，日后举事，你便是大将军，待光复故土，封你为九千岁，一字并肩王，与韩家江山永存！” 林洛听到“九千岁”这个封号就下意识的夹了夹腿，搞啥子啊这是？ 不要说林洛是从现代而来，未卜先知明白大明江山稳得很，白莲教压根成不了事。 就是林洛啥都不知道，一个大明的卫所指挥使，也不可能因为韩心瑶几句话，开个空头支票就叛变朝廷。 韩林儿怎么死的，林洛没详细了解过，但也猜的出来怎么回事儿。 大概是朱元璋干的，但也怪不了老朱。 从古至今，权力斗争都是十分残酷的，不是他杀你，就是你杀他！ 朱元璋开局一个碗，最后驱逐蒙元，恢复华夏正统，其能力是毋庸置疑的。 杀功臣是狠了点，但对百姓却还算过得去。 林洛把朱元璋喊朱屠夫，但心里对朱元璋这个皇帝还是很认可，毕竟汉人最后的大统一王朝。 哪怕要跑路，林洛想的也是多给大明留点东西，决不能让大明重蹈历史的覆辙。 聚众起义，推翻大明这种事，留给后人吧…… “韩圣女为父报仇，心志坚毅，在下佩服！” 林洛先是抱拳对韩心瑶表示敬意。 “刺王杀驾，失败后还能全身而退，于皇宫外劫走徐妙锦，在天罗地网中躲避数月，在下也很佩服！” “但不知圣女为何要拉拢我，要知道，在下不过是一名小小的正阳卫指挥使……” “林洛，我既然邀你至此，许以重诺，邀你共举大事，自然是对你很了解。” “你在军演上的表现有目共睹，区区数百火铳手，军纪严整，训练有素，堪比千军万马。” “你在城墙上，巧妙的用蜂蜜化解了我布下的手法，安定百姓。” “你赈济灾民，为百姓做的一切我也看在眼里，知你心怀天下苍生。” “正阳卫在你的带领下，从一个穷苦的小庄子，变成拥有各种作坊的卫所……” “出海远洋，斩杀倭寇！” “改进火铳，发明煤球……” “设立正阳交易所，赚取巨额银钱……” “兴办学堂，不拘一格的招贤纳士……” 娓娓道来，将林洛所做的事一一道来，夸得林洛都有点脸红了。 原来咱做了这么多大事？ 怪不得这女的看好咱！ 第289章 林洛：想要咱反叛大明，得加钱！ “你在大明一个小小的卫所，犹如龙困潜水！”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你有更加广阔的天地！” “林洛，我有足够的诚意，邀请你加入白莲圣教。” 韩心瑶吐气如兰，确实很真诚。 林洛脸上露出了笑意，“韩圣女，既然你了解我，就知道我从小饱读圣贤书，深谙忠义之道。” “从一介书生，受封为正阳卫指挥使，再提拔为东宫伴读，深受皇恩，陪皇长孙殿下读书，前途不可限量！” “林洛，狗朝廷只给你的都是小恩小惠，白莲圣教能给你更多。” “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 韩心瑶蛊惑道。 “比如你刚才说了，就算你单枪匹马，将徐妙锦救回去，中山王府固然会感激你，朝廷也会奖励你，但绝不会将徐妙锦许配给你。” “而我，现在就可以把徐妙锦交给你处置，是做夫人还是做妾室，你说了算。” “哈哈哈！” 林洛发出了爽朗的笑声，这个白莲教圣女当着徐妙锦的面，说出让林洛叛变的话，林洛就知道不简单。 “意思是不放徐妙锦离开？” “放与不放，皆由你说了算。” 韩心瑶笑道，“若是要放，你便先要了徐妙锦的身子，她为了保全自己的名声，日后必不敢将你的事说出去；若是不放，我也自有安排，将徐妙锦藏在应天城附近，你可随时来享用她！” 卧槽，这女人心思恶毒啊！ 竟然拿徐妙锦来诱惑咱！ 口口声声说徐妙锦不会怎么怎么样，一旦咱贪图美色，占了徐妙锦的便宜，那便是上了贼船，再也没有回头路。 “不不不，在下的意思是，你的许诺空口无凭，太过虚无，眼下只有一个徐妙锦，远远不够。” “想要咱反叛大明，得加钱！” “林先生，请说！” 韩心瑶听林洛的话，以为林洛已经心动，顿时喜上眉梢，连称呼都变了。 “想要什么你都可以提出来，我一定答应林先生。” “要求嘛，也不多，我正阳卫五千多军户，朝廷给的地一直都不够，咱还要自己去买，花钱的地方太。，你既然邀请咱加入白莲教，就先给个一百万两银子，咱把正阳卫安顿好，以后就是大明第一卫所。” 林洛随口说道。 他很有信心，论战斗力，现在的正阳卫就已经是大明第一。 只不过新并入的水师那边的军户，如今训练时间尚短，离林洛的设想差的有些远。 “一百万两？” 韩心瑶略微一犹豫，咬牙道，“没问题，我答应你！” 正阳卫军演上的表现，在城门外刺杀现场的进退有序，都给韩心瑶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特别是改进后的火铳，威力惊人。 拉拢林洛，一百万两还是很划算的。 这下，轮到林洛惊讶了。 他本是随便说了个数字，放松韩心瑶的警惕，没想到韩心瑶考虑都不考虑，直接就答应了。 白莲教这么有钱的？ “韩圣女果然有诚意！” 林洛又问道，“既然要我做护法长老，敢问我这个长老在白莲教中的高低，有什么权力？”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韩心瑶答道，“凡事你只需与我商量，不需要听命于其他任何人。甚至你的身份，暂时都是保密的，我会给你一枚圣教令，见令牌如见圣女！” “其他的人，暂时不会知道你的身份。” “那就是说，白莲教中，以韩圣女为首，护教长老的地位只在圣女之下？” “不错。” “那还行，咱就是不爽朝廷各种礼仪，可不想换个地方还低三下四的。” 林洛佯装满意的点头，“不过这还不够，还得再加点实际的。” “你说咱一个护教长老，总不能连圣女的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看韩圣女的身形，一定是一位倾国倾城的美女？” 说着话，林洛的眼中露出了一缕猪哥的贪婪。 毫不掩饰的上下扫视韩心瑶的身体，这女人一身黑衣劲装，头戴一个大斗笠，遮住了脸，颇有一番侠女之姿。 但该翘的地方翘，该细的地方细，凹凸有致，十分养眼。 “圣教中，见过我真容的不多。” 韩心瑶心中冷笑，她从调查得来的消息里发现，林洛这人虽然表面上不近女色，暗地里却压抑不住年轻人的冲动，书房里经常藏有各种女性的画册……十分的闷骚！ 所以韩心瑶首先就拿徐妙锦诱惑林洛。 今天她也故意没有易容，反而是精心打扮，连这身劲装都是仔细挑选的，十分映衬身材。 “不过林长老身份重要，地位特殊，你我确实应该坦诚相见。” 说完，韩心瑶缓缓解下了斗笠。 先是洁白小巧的下巴，然后是鲜艳欲滴的红唇，线条柔和的鼻梁，精雕细琢的睫毛，柔嫩光滑的脸颊…… 林洛向来不喜欢年纪小的，他喜欢大的！ 少女的娇羞与少妇的成熟混杂在一起，远远不是文华殿里和林洛一起读书的女眷们所能比的！ 大概徐妙锦再过十年，也是这般美丽？ 林洛目光火热的盯着韩心瑶的脸，再缓缓转头，瞟几眼徐妙锦，看着两女并在一起的美景，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徐妙锦此时也好奇的望着韩心瑶，她还没见过这女人的相貌，想不到如此美丽！ “韩圣女果真是绝世美女，能得圣女垂青，咱粉身碎骨，在所不辞，甘愿为圣女上刀山下火海！” 林洛继续发扬猪哥本色，向韩心瑶伸出了咸猪手。 那盈盈一握的小腰，不摸一把实在对不起老天。 那微微上翘的小嘴，能忍住不亲一口的还叫男人？ “林先生，何故如此急色？” 韩心瑶淡淡一笑，冷艳中透出一丝温和，使人如沐春风，产生了摄人心魄的魅力。 “圣教大业为先，你我日后方长。” “是，日后方长，大业为先……” 林洛说话都结巴了，伸出去的手都在颤抖，悬在半空，有些尴尬的停下。 “咕咚！” 林洛狠狠的连续咽口水，最终还是忍不住，继续摸向韩心瑶的小腰。 徐妙锦呆呆的看着林洛，瞪大眼睛。 想不到林洛是这种人！ 只差一点了！ 可惜麻醉枪打中了不能立刻生效，不然林洛搞一支麻醉枪，偷偷摸摸的给韩心瑶一枪，什么都好办了。 现在林洛准备凑近了给韩心瑶闻一点现代医学的麻药，吸入了立刻麻痹那种。 “咱喜欢徐妙锦很久了，只不过碍于她的身份，不敢表露丝毫，现在韩圣女给了咱这个机会，咱一定好好报答圣教！” “不知会不会有人经过这座桥，发现咱们……不如进地窖里，方便办事。” “地窖里有没有灯火啊，咱喜欢亮一点，看得清楚！黑灯瞎火的没意思……嘿嘿嘿！” 第290章 差一点得手，完了！ 林洛把白莲教的称呼换成了圣教，似乎已经忍不住，要立刻动手了。 一把摸上了韩心瑶的小腰。 虽然隔着一层衣料，依旧赶到了韩心瑶的紧张。 可惜不是夏天啊，不然咱还能多占点便宜。 徐妙锦的目光更是厌恶，还有深深的绝望。 自己看错了人！ 亏得以前对林洛还有些好感，很是欣赏他，万万没想到这家人私下里竟是如此不堪。 “密室里倒是很方便，也觉得舒坦，毕竟要让徐妙锦住的舒服，我自是好好准备过了。” 韩心瑶在被林洛的咸猪手摸上腰肢之时，也一种强烈的不适感。 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被异性这么的触碰。 “林先生，不如我们进地窖细细详谈。” 韩心瑶稍微挪动了下身体，躲开了林洛的手掌。 让徐妙锦受罪去吧。 “嘿嘿嘿，大事从长计议，咱先抱抱徐妙锦这小美人。” 林洛发出怪笑，手从也顺势从韩心瑶的小腰，摸到了徐妙锦的小腰上。 徐妙锦被绳子反绑，动弹不得，韩心瑶一只手抓着徐妙锦颈部的绳索，随时都能给徐妙锦一刀，结果了徐妙锦的性命。 现在徐妙锦更是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任由林洛搂着她的细腰，到了林洛的怀里。 一股男子的清晰，让徐妙锦的呼吸紊乱。 绝望。 失望！ 徐妙锦甚至都没有在扎挣，泪水布满了她的眼眶。 “别哭啊，你哭了本大爷就不喜欢了。” “来给爷笑一个……” 林洛有故意使劲抱了下徐妙锦，抬脚往地窖的入口处走了两步。 总算把这个小妮子给抓到了手上！ 接下来，林洛抱着徐妙锦在身前，稍微阻挡了韩心瑶的视线，手里的麻醉剂准备洒出。 可惜这么个大美人了，林洛难以想象韩心瑶落在锦衣卫手里，将会遭受什么样的折磨。 但林洛也不可能放走韩心瑶。 如果只有私人恩怨，林洛或许会对韩心瑶温柔一点，网开一面。 但白莲教事关大明百姓，祸害不除，遭殃的千万百姓，由不得林洛心软。 再说了，这个可恶的女刺客，还刺了爷爷一下！ 林洛刚才种种表现，都是为了把徐妙锦先骗到手，顺便放松韩心瑶的警惕。 趁着韩心瑶分神之际，林洛手一挥，麻醉剂如果没有得手，林洛不介意再补上几火铳。 当然，也不能直接把韩心瑶打死，她还掌握着许多白莲教的秘密。 韩心瑶也对林洛的表现生出了几分鄙夷，降低了对林洛的评价。 这样的人，或许很有能力，但不能太信任。 稍微一出神，韩心瑶的手臂一震，“有人！” “大队锦衣卫来了了！” “林洛，你骗我……” “我靠！” 林洛在骂娘，眼见这女人没有一点防备，林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已经把麻醉剂送到了韩心瑶的脸上。 一挥手，麻醉剂已经挥发。 只要韩心瑶吸一口，保证立马躺地上，没个半天醒不来。 但偏偏在这样的关键时刻，韩心瑶居然目光一转，提起了十分的警惕，注意到了林洛的动作。 疑心顿起，充分发挥了一个顶级刺客的素养，头一仰，柔嫩的腰肢几乎折成了九十度，灵敏的躲过了第一口麻醉剂雾气。 再加上收到锦衣卫靠近的信息，韩心瑶瞬间明白，林洛在使诈！ 林洛这个时候已经捂住了徐妙锦的口鼻，自己也屏住了呼吸。 “你带人过来抓我？” 韩心瑶怒目而视。 林洛沉默不语，他不能开口说话，一旦吸入了散步在空气里的麻醉剂雾气，他自己也要眩晕半天。 “找死！” 韩心瑶手中寒光闪过，一柄明晃晃的匕首刺向林洛。 见韩心瑶暴起行凶，林洛不客气，直接拔出火铳，冲着韩心瑶拿匕首的手臂就是一枪。 砰！ 韩心瑶顿时手臂一痛，匕首落在了地上。 更要命的时，她的脑袋一阵发昏，脚底一个踉跄，差点前扑进了林洛的怀中。 “狗贼，你竟敢暗算我！” “你……你……在拖时间，等锦衣卫来……” 韩心瑶摇摇脑袋，说话都变得含糊起来。 “狗贼，你……你不得好死！我一定会找你报仇！” 林洛只是不说话，屏住呼吸，盯着韩心瑶。 叫吧，喊吧。 叫的越凶，喊的越凶，吸入的麻醉剂雾气就越多，昏迷的就越快。 不过出乎林洛意料的，韩心瑶在晃了几晃之后，竟然没有一头栽倒在地。 而是纵身一跃，跳入了河水之中，不见了踪影。 “这女人好抗毒啊！” 林洛不禁感叹，不能小看华夏的传统中医啊，解毒丸什么的肯定是有效果的。 医用麻醉剂，林洛还是很了解的。 只要吸入一点，几秒钟之内就会陷入昏迷。 韩心瑶居然撑了十几秒，在小臂中了一枪的情况下，还能跳水，潜泳逃跑。 或许她在河里早就准备了什么工具，供她潜水逃走。 这女人放心的约他在应天城三里远的地方相见，肯定早就做好了各种准备，有好几种逃跑路线。 有人来了吗？ 林洛也没听到有人靠近的脚步声，更别说是大批的锦衣卫。 不过韩心瑶既然那么说，肯定是在远处安插的有眼线，并且有秘密手段能隔得老远就联系到韩心瑶，发现有大量锦衣卫向长乐桥靠近。 “来的真不是时候，咱都抛弃了节操，不要脸的当猪哥，放松了韩心瑶的戒备心，眼看就了把她迷晕抓回去！” 锦衣卫靠近的消息，让放松警惕的韩心瑶陡然回神，发现了林洛的小动作。 “你没事吧？” 麻醉剂雾气挥发的很快，林洛用手扇了几下，松开了捂住徐妙锦口鼻的手，顺便把塞住徐妙锦小嘴，不让徐妙锦说话的丝布也拿了出来。 林洛关心的问道。 徐妙锦脸憋得通红，一遍大喘气一遍喊道，“快……快跑，有炸药！” 不用徐妙锦提醒，林洛此时也闻到了，从地窖口飘散出来的一股火药燃烧的味道。 “尼玛啊，这女人好恶毒！” 林洛顾不得给徐妙锦解开绳子，抱起徐妙锦就往河里跳。 砰砰砰！ 比刚才火铳发射剧烈千倍万倍的爆炸声响，三里之外的应天城守门的士卒都能听见。 收到消息，正在匆匆赶往长乐桥的马三，此刻离长乐桥还有一里远的距离。 听到这剧烈的爆炸声，望着长乐桥方向被爆炸抛到半空的石块，马三只觉得两眼一黑。 “完了！” 第291章 有一个舍命保护自己的人，是天赐的幸福 “林爷，你千万不要有事！” “你要出了一点差错，小的被抽筋剥皮都不能赎罪！” 马三恨不得将马鞭都抽断了。 轰隆隆！ 前方的爆炸声已经平息，但石桥倒塌的声音仍在继续。 “林爷，我的亲祖宗，你快出现在小的面前，求您了！” 马三两腿发软，差点从马背上掉下来。 他已经看到了长乐桥被炸的四分五裂，石块沉入河中…… “你奶奶的，下次再让咱遇见你，不说废话，直接给你两枪！” “干！” 林洛发现地窖里的火药，已经有些晚了。 往河里跳的动作才进行到一半，就感觉背后一股强大的推力，直接把横着飞了出去。 “别乱动！” 林洛冲着徐妙锦大喊。 徐妙锦身材高挑，到底还是比林洛要矮，如今被绳子反绑，就是想动也动不了，被林洛死死搂在怀里。 林洛仓促之下，也只能尽量把徐妙锦护在怀里，背对着地窖的方向，调整了一下自己被炸飞的姿势。 好在火药毕竟是埋在地窖里，厚实的土地阻挡了一部分爆炸的威力，林洛又早有准备，内里穿着凯夫拉防弹衣，一些碎石和土块拍打在他的背后，划破了衣裳，没有真正伤到他。 只是原本计划跳进河里，现在却被气浪推开，斜斜的落在了河岸上，一下子把林洛摔得不轻。 “没事了，都没事啦。” 林洛感觉自己都快摔出内伤了，还要赶紧安慰徐妙锦。 这小姑娘一双美眸里全是泪水，哭的梨花带雨。 “我现在给你解开绳子……” 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声巨响。 “麻辣个鸡的，还有炸药！” 林洛脸色大变，韩心瑶是真的想把她炸死。 长乐桥下，河水两边，同时传出巨响。 比刚才更猛烈的爆炸！ 白莲教的圣女，果然既狡猾又狠毒！ 在地窖里埋炸药，还可以说是毁掉自己的藏身之地，必要时也能和敌人同归于尽。 可在长乐桥附近也埋了更多的炸药，分明是想直接把林洛和徐妙锦都炸死。 恐怕这女人在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了，如果林洛不肯加入白莲教，就直接引爆炸药。 林洛今天就只有两条路，要么和徐妙锦一起死，要么反叛大明，归顺韩心瑶。 扑在徐妙锦身上，把徐妙锦压在身下，脑袋对脑袋，双臂夹住徐妙锦的头，再护住自己的后脑，双腿压在了徐妙锦的腿上，反正就是尽量把徐妙锦挡在自己的身体下。 林洛用尽全身力气，整个人匍匐在河岸边的水草里，恨不得直接接徐妙锦压进泥土里。 随着一连串的爆炸，林洛不知道自己挨了多少下。 长乐桥被炸的四分五裂，无数的碎石和土块砸在了林洛身上，暴露在外面的双手被砸的血肉模糊。 终于，几块大石头砸到了林洛的后背，吐出几口血，直接喷到了徐妙锦的嘴唇上，鼻子上……晕了过去。 徐妙锦被绳子绑着动不了，只有呜呜的哭。 “林哥被石头砸中了，林哥受伤了……” 徐妙锦只是感觉到压在自己身上的躯体，越来越重，落下石块和泥土已经多的快把她和林洛掩埋起来。 只恨林洛没能来得及解开她身上的绳子，徐妙锦此刻依旧动弹不得，眼睁睁的看着林洛和自己被埋葬。 “想不到我死了，还把林哥也连累。” “或者，这样也挺好。” 林洛的血，流进了徐妙锦的嘴里，徐妙锦泪如雨下，心知日在劫难逃，反倒内心安定了下来。 死的时候，有一个舍命保护自己的人，是天赐的幸福，莫大的幸运。 “只是可惜，林哥天纵之才，日后必定是大明的栋梁，成为名流千古的大明名臣，今日为了救我死在了这里！” 就在徐妙锦带着五味杂陈的心情等死时，耳边隐约传来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林爷……林爷你在吗？” 有人在找林洛！ 徐妙锦的额头用力盯着林洛的脑袋，支撑起一点小小的空间，大喊道，“我们在这里！” “有人吗，救命啊！” 喊了几声，她便感觉到有点窒息。 压在她身上的林洛，已经完全没有了动静。 “林哥，你一定不要有事，有人来就咱们了……呜呜呜！” 哭了两下，徐妙锦赶到呼吸更加的困难了，明白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最后的生机必须把握住。 不为了自己，也为了林洛！ “救命……救命……！” “在那里！快挖！” 拼命的呼喊，终于换来了回应。 马三听到了徐妙锦微弱的求救声，同样也瞬间觉得自己还有最后一线生机…… 一刻钟前，皇宫内。 朱元璋处理了一些政务，在书桌前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习惯性的问道，“大孙今日可好？” “在文华殿读书可还安生？有没有惹事？” “回皇上，林爷在文华殿安心读书，并无事端。” “下学后去了鸡公煲火锅店，试制了几个新的菜品……” 马三也已经习惯了老朱的问话，时刻准备着。 “嗯，不错……把这孙子看紧点。徐妙锦那边怎么样了，有没有放回来，那些白莲教余孽，有没有去找他们的头目？” “暂时还没有。白莲教余孽被放出锦衣卫大牢后，都已出城散去，锦衣卫在密切跟踪，并未发现头目的踪迹。” “都给咱仔细点！咱这回为了安全，不让大孙去救他媳妇，你们要搞砸了，没救回徐妙锦，咱要被大孙唠叨一辈子。” “是！皇上，锦衣卫已经暗中排查应天城附近所有闲杂人等，绝对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正在马三向朱元璋报告之时，一封加急的密报，传进宫里。 昨晚见识过热气球和望远镜这两样东西后，朱元璋也不装了，直接让锦衣卫接手了城门处的热气球，负责监视跟踪白莲教余孽。 更是计划着在应天城各处多设立几个，皇宫里也要有，这东西比什么了望塔之内的好用多了。 分布合理一点，整个应天城有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马三现在收到的特殊密报，就是热气球上的锦衣卫传回来的。 “皇上，大孙出了火锅店，出了北门，不知要往哪里去……” “往北门外去做什么？” 那边并不是林洛回正阳卫的路。 搁平常朱元璋也不会太在意，林洛搞了那么多作坊，指不定去看上了哪块地或者哪座山，但这几天正好是徐妙锦被绑走的时候，老朱警惕的很。 “嘿嘿，咱用对讲机喊一喊大孙，问问他在做什么？” 第292章 你要没了，爷爷也活不下去 从昨晚拿到对讲机开始，朱元璋就一直带在身边。 昨晚还跟大孙聊了几句，早上叫大孙起床。 一想到林洛那情不愿，迷迷糊糊，刚从床上爬起来的声音，朱元璋就不由自主的笑的合不拢嘴。 今天早就想再用用对讲机和林洛说话，只是想到林洛说过，对讲机的通话时间一共只有几个时辰，用完了就没了，所以朱元璋一直忍着。 现在一听林洛跑出北门了，朱元璋马上心痒痒的按下通话键。 “大孙，大孙，听到请回话！” “爷爷呼叫大孙！” “呼叫大孙，收到请回话！” “请大孙报告位置！” “……” 连续叫了好几声，对讲机里依然没有传出回应。 “三儿，你带人出北门看看。” 朱元璋的脸色，瞬间凝重起来。 “是！” 马三不敢怠慢，立马带着一队锦衣卫出宫。 到了北门上，马三收到了来自热气球上的消息，林洛在长乐桥边，上了一艘乌篷船，那艘船顺着流的方向，一直在从东向西航行。 “马上传信给跟踪那艘乌篷船的人，让他们截住林爷！” 马三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林洛又想和上次一样，偷偷溜出应天城。 朱元璋下了死命令，一定要看好林洛，不允许他离开应天城，锦衣卫一直都盯得很紧。 马三也正要带着人去追乌篷船，刚扬起马鞭，又迟疑了一会儿。 “林爷也知道锦衣卫在盯着他，而且各处关卡都不允许林爷通行，他应该不会这样贸然的跑出去，就算想溜走，也一定知道行踪都在锦衣卫的监视下。” 前一段时间，林洛甚至带着锦衣卫的名单找到了马三，对被锦衣卫监视一事，早已心知肚明。 “上回林爷想参加北征，被皇上拒绝，林爷都只是送了蓝大将军一程，没有悄悄的跟上去，不太可能就这么简单的想坐船溜走……” 马三干别的不行，锦衣卫分内的事，他经验丰富，是非常专业的。 “一定不可能这么简单的，我都能想到的，林爷不可能想不到！” 突然之间，马三眼前一亮。 “去长乐桥！” 带着锦衣卫策马奔驰，直接赶往长乐桥。 反正乌篷船那边，已经有人一直在跟踪着。 林爷这一定使了个金蝉脱壳！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和徐妙锦有关的刺客…… 马三希望自己的最后一个猜测是错的。 “加派人手，以最快速度，务必追上乌篷船！” 想到另外的一种可能，马三遍体生寒。 三里地并不远，转眼间就已经能看到长乐桥，但此时终于发生了马三最担心的事情。 先是砰砰砰一串响声，然后又是震耳欲聋的轰隆隆，连续的爆炸，长乐桥就在众人的目光下，被炸塌了。 “快！” 剩余一里远的路程，是马三走过最煎熬的一段路。 当来到长乐桥的废墟时，只有一堆碎石，不远处，听到爆炸声的百姓也在赶来看热闹。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唰的一声，绣春刀在手，马三悲愤的咆哮着。 凶狠的目光择人而噬，喜欢看热闹的百姓被他这一眼扫视，吓得连连转身逃走。 “林爷，林爷！” 马三茫然的喊着。 长乐桥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发生爆炸，林爷肯定没有乘坐乌篷船离开，而是躲在了长乐桥下。 “林爷，您快出来吧，您别吓小的啊……” 马三都快哭出来了。 这时，他无比的希望林洛只是为了逃离锦衣卫的监视，故意搞了个爆炸出来，而不是因为白莲教余孽的原因。 偏偏此时，马三听到石块下，一声声微弱的呼救。 “救命……我们在这里……” “救命！” 是徐妙锦的声音！ 马三急忙带着锦衣卫，七手八脚的搬走碎石块。 好在长乐桥是一座小石桥，河岸边也没有什么堤岸，只是一些泥土被炸塌了，徐妙锦和林洛埋得并不深，很快就被挖出来了。 “林爷！” 首先看到的，是满头鲜血的林洛，然后是被绑着的徐妙锦。 “徐姑娘，你们没事吧？” 马三喉咙发干，问这话只是为了安慰自己。 林洛和徐妙锦的头上都是血，能没事？ “林哥护住了我，我没事！” 徐妙锦的被解开绳索，连脸上的血都顾不得擦，喊道，“快救林哥，他昏了过去。” 虽然命悬一线，刚才也在绝望的心境中，但徐妙锦并没有慌乱，她方才与林洛脸对着脸，能清晰的感觉到林洛的呼吸声和口鼻间的热气。 “快，快！” 马三冷汗直冒，好在锦衣卫对外伤的处理有一定的经验，将林洛平放在地，仔细检查。 “马爷，林爷穿了一件特殊的软甲，躯干上没有皮外伤。” “爆炸时，林爷用双手护住了脑袋，头部也无外伤，只不过双手被石块割破，流了很多血……” “另外，就是内脏收到冲击，林爷吐血了，暂时无法确定是否有内伤……” 验伤结果让马三稍稍的松了一点气，又从附近的百姓家，征调了一辆手推车，先将林洛护送往北门，再换了马车，正欲送往皇宫，马三又一咬牙。 “去正阳卫！” 正阳卫的医疗水平，比宫里的太医高出太多。 这一点马三非常清楚，现在的情况刻不容缓，马三也不确定林洛的伤情，每一点时间都是救命的时间。 去正阳卫的医院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马三亲自驾驶着马车，既平稳又快速的将林洛送往正阳卫，另外在派人报告给朱元璋。 徐妙锦没有收到什么受害，也一直守在林洛身边照看着他。 乾清宫中。 朱元璋在书房里，一直心神不宁的，再没有心思看奏折处理政事。 “小兔崽子，你就乱跑着到处玩呗，这次又看上那座山了……” 朱元璋一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一边焦急的等待着消息。 可是，传进宫的，却是噩耗！ 朱元璋看着密报，直接一个屁股蹲瘫软在了椅子上。 “怎么会这样？” “备马，咱要去正阳卫！” 朱元璋怒吼道。 “臭小子，咱不要去救徐妙锦，你咋就这么不听话！” “你要没了，爷爷也活不下去！” 一瞬间，朱元璋的眼睛就红了。 第293章 御赐蟒袍，给大孙两件 黄昏已过，先是一辆马车，在锦衣卫的重重保护下，进入正阳卫，直接进了医院。 不久后，又是大队的锦衣卫赶来，一马当先的，就是昨天刚来过的朱元璋。 正阳卫的军户们，平日里见惯了马三和朱元璋来往，偶尔也听林洛说过，朱老爷是锦衣卫的重要人物。 但今天，他们第一次真正的见到如此严肃的马三和如此威严的朱老爷。 不过，朱元璋终究是来晚了一步。 马三驾着马车，林洛受伤的消息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先行传给了正阳卫医院，让医院做好准备。 由于刘景平被林洛派去跟随蓝玉大军北征，正阳卫医院现在由副院长欧阳舒负责。 “急救室！” 欧阳舒看到林洛后，第一句话就是。 随即也和马三一样，略微松了一口气，林爷没有断手断脚，呼吸很平稳，只是昏迷不醒，没有生命危险。 “请二位在外面等候。” 欧阳舒拦住了一直跟随的马三。 马三也自然的停住了脚步，他对医院的急救室不陌生，也知道规矩。 徐妙锦却是泪眼婆娑的恳请道，“能让我一直陪着林哥吗，他是为了救我才变成这样的……” “抱歉，病人不能被打扰，请在急救室外等候。” 副院长欧阳舒解释道。 马三也正要说两句话，宽慰徐妙锦，病床上却先发出了微弱的声音。 “没事儿，让他们都进去吧。” “林爷！” “林爷？” “林哥！” 惊喜的呼喊同时响起。 林洛自己已经从昏迷中缓缓醒来，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对，咱醒了，真痛啊！” “欧阳院长，马上给我做个全面检查，看看我有没有什么内伤，什么时候能养好。” “一年半载的时间够不够……” 林洛本来想说个三五年，但觉得还是太夸张了。 反正他自我感觉，是没什么大问题。 不过林洛向来尊重科学，每月一次小体检，三年一次大体检，昏迷后全面检查是必须的。 “林哥，呜呜呜……” 一直冷静的徐妙锦，此刻见到林洛醒来，再也忍不住，扑在床边，拉着林洛的收哭了出来。 “别哭，你有没有受伤？” “没有，都是林哥保护了我！” “没受伤就好，但检查必不可少，你也在医院住几天吧。” 林洛不着痕迹的，抽出被徐妙锦抱在怀里的手臂，两只手臂虽然还能动，但皮肉模糊的也没什么感觉，“等会儿你跟我一起做检查。” “好的。” 徐妙锦乖巧的点点头。 林洛又问道，“有没有通知徐府？” “小的已经差人去中山王府报信，请林爷放心。” 马三在一旁赶忙答道。 “好，去做检查吧。” 林洛拍了拍徐妙锦的手背。 马三跟在后面，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 算了，自己就不去凑这个热闹。 徐妙锦陪着林爷就挺好。 “欧阳院长，我在这儿等着，待会儿检查完，请您将检查结果也给我一份。” 林洛和徐妙锦前脚刚离开急诊室，朱元璋就火急火急的赶了过来。 马三一看，刚忙跪了下来。 “皇……老爷赎罪！小的没能看好林爷，万死莫辞！” 朱元璋穿的是一套便服，但不是往常出宫换上的富商衣服，而是在御书房里所穿的皇帝常服。 这一看就是收到消息，立即出宫赶来了正阳卫，连身份都顾不得隐藏。 “大孙人呢？” “回老爷，林爷已经醒了，正带着徐妙锦去做检查。” “伤势如何？” “据锦衣卫简单检查，手臂皮外伤严重，身体受到了碎石压迫，具体情况需要正阳卫医院做完检查。” 马三叩头，“长乐桥到北门，再到正阳卫医院来，时间不过半个时辰，林爷已经自然醒来，应该无大碍……” “无大碍？” 朱元璋的目光如刀子一般，“你的意思是，咱大孙可以出点小事？” “小的该死！” 马三连忙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小的愿意以自己的性命，换林爷平安无事！” “哼！在这儿跪着吧，大孙去了哪做检查？” 朱元璋冷声问道，他现在想要马上见到平安无事的林洛。 “林爷在急诊室检查了以后，带着徐妙锦去了内科。” 马三指了指方向。 朱元璋拔脚就朝内科走去。 “老爷，您已经打算和大孙相认了？” 马三继续叩头。 他不敢揣测朱元璋的心思，但作为朱元璋的心腹，该说的话，马三知道自己还是要说的。 哪怕是在朱元璋盛怒的情况下。 “相认？” 朱元璋疑问，“咱和大孙相认的日子，要不了多久了，何必急于今日？” “莫非大孙说了些什么，知道了些什么？” 提起这个，朱元璋的目光中不由得带上了威严，还有几分拷问的意味。 朱元璋要认回林洛，那必须是祭祀天地后，昭告天下，普天同庆，万民同欢。 并且，既然要认回林洛，皇太孙的身份也就要同时确认。 届时，各种典礼和礼仪，一个步骤都不能少。 老朱还等着用这个东西，来给林洛一个惊喜，怎会在此时草草相认？ “林爷并不知道！” 马三急忙回答，“只是老爷今日身着龙袍而来，所见者众多，只怕已然瞒不住林爷。” “哦？” 朱元璋低头看了看自己，拉了拉衣袖，这才发现自己来的着急，连衣服都没换。 虽然在书房处理政事时，朱元璋穿的甚是简便，但专属于天子的黄色龙纹，还是表明了皇帝的尊贵。 “这个简单，咱去换了衣裳，再去找大孙。” “上次皇上寿宴遇刺，咱为皇上挡了一刀，皇上赏赐咱蟒袍，咱难道不能穿？” 龙袍和蟒袍，一字之差，看上去也差不多。 只不过蟒袍上的龙，比龙袍上的少了一个脚趾。 五趾为龙，四趾为蟒。 颜色上也有区分，有黄色，金黄，青色。 黄色为帝王之色，是蟒袍中的最尊贵的，只有皇上御赐才能穿，连王爷都不能穿，违者视为僭越之罪。 寻常人，也不太能区分黄色的蟒袍和龙袍。 “这回大孙救徐妙锦有功，皇上也要赏赐蟒袍两件，也要黄色的，明天你带着圣旨亲自来正阳卫，记住了吗？” “小的谨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马三叩头不已，向朱元璋表示感谢。 他哪能不明白，皇上这么说，代表着已经放过了他。 “行了，咱出来的急，没带衣服，你去大孙住房那儿，给咱取一套衣服来换上。” 朱元璋都懒得再踢马三几脚了。 “明天给大孙送了蟒袍以后，你自己去今晚领五十大板，在罚俸一年！” 朱元璋不想今天就和林洛相认，但也不在乎真的被林洛猜出了身份。 这天下，咱不承认自己是朱元璋，谁敢胡说八道说朱老爷是朱元璋，是大明天子？ 就算大孙胆大包天，也不敢往这没谱的事上面想！ 至于有一些提前发觉了林洛身份的人，朱元璋都在默默的注视他们。 表现好的，以后跟着大孙混，后世子孙百年无忧。 有其他心思的，统统收拾掉！ 第294章 有不少人都看见，朱老爷穿着龙袍！ 换下龙袍，换上寻常富商的衣服，朱元璋来到了一间特别病房前。 林洛正在里面做着检查，徐妙锦则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默默的等待着。 徐妙锦的目光一直在做检查的林洛身上，每当大夫检做完一个动作，徐妙锦就迫不及待的询问结果。 朱元璋原本火急火燎的要进去和大孙说说话，嘘寒问暖，问问有没有受伤，再狠狠的大骂一顿。 可现在透过病房前的透明小窗看到这么一幕，心里的火气顿时全消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子马皇后，马秀英。 当年他在亳州之时，打仗受伤回来，王菖蒲给他检查伤势，也是这么一个画面。 明明说了只有皮外伤，在外面已经好的差不多了，马秀英依旧不放心，必须亲自盯着王菖蒲重新检查两遍，亲手给朱元璋包扎上药，熬药…… 当时也如这般，马秀英坐在一旁紧紧盯着，朱元璋做着检查，两人时不时的对视一眼，相顾一笑。 看着林洛和徐妙锦的现在，朱元璋的嘴角不由得上扬，情不自禁的露出欣慰的笑。 又揉了揉眼睛，热泪湿润了眼眶。 “不进去，咱就在这儿看着大孙他们俩！” 甚至朱元璋原本还有点对徐妙锦的怒气，为了救这个女娃，差点把咱大孙都搭上了。 现在一想，要是咱妹子被人绑了，咱就是死，也得去把妹子给救回来。 大孙就和咱一样，心疼媳妇儿，这就是咱的大孙，和咱同样的脾气！ 朱元璋既心疼，又自豪。 “爷爷，你怎么哭了？” 林洛做好几项检查，便出来等徐妙锦，正好看到朱元璋在门前抹眼泪。 “咱想哭就哭，还要你同意？” 朱元璋抬手就朝着林洛的脑瓜子给了两下，“爷爷老了，头发都白了，还要为你担惊受怕！你要出了点什么事儿，你让爷爷怎么活得下去？” “爷爷别打了，再打孙儿要便傻子了，哎哟哟，头疼……” 林洛自知理亏，赶忙捂着脑袋喊疼。 “孙儿这不是把徐妙锦带回来了，爷爷您快高高兴兴的向皇上复命去吧。” “皇上说你违抗圣旨，要打你板子！” 朱元璋见林洛喊疼，也不敢在敲林洛爆栗子，板着脸说道。 林洛顿时又捂住了屁股，“爷爷，您可得帮孙儿求情！” “孙儿现在是伤员，刚才欧阳院长说，最少要卧床半年才能好，一个不小心就有后遗症……” 要是没有卧床半年，朱元璋还真相信了林洛的话，还真被吓着了。 “爷爷看你现在活蹦乱跳的，哪里是要卧床半年的样子？” “这是孙儿怕爷爷担心，故意装出来一副没事的样子。” “那你的伤情到底怎么样，爷爷带你去太医院再看看？” “不用不用，咱这正阳卫医院，不必太医院差！” “哦，明白了，伤的不重。” “伤的重，等会儿孙儿就要去住特护病房……” 一问一答，朱元璋一听卧床半年，便知道这孙子又想偷懒不去文华殿读书。 搁这儿演戏呢！ 朱元璋搂住林洛的肩膀，仔仔细细的看了林洛几遍，又把他的手臂抓起来，看着上面密密麻麻裹着的绷带，“脏器有没有受到损伤，手臂的筋骨有没有伤到？” “都好，刚都检查了。” 林洛见朱元璋问的认真，也不在贫嘴，“孙儿研制了一种软甲，穿在身上刀枪不入，这一次一点事儿没有，爷爷不信的话，咱带您去试一下，明天给爷爷也弄上一件！” “爷爷信你。” “嘿嘿嘿，孙儿这回立了大功，爷爷能不能在皇上面前说说好话，就不打孙儿板子了？要是不行，再请中山王府也出面求情，咱救了徐妙锦，他们总得感谢咱吧？” “看着孙儿因为这事儿被打板子，他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你少皮两回，就能少挨几板子！” 看着和往常一样活蹦乱跳，皮的不行的大孙，朱元璋笑意盈盈，本来想等徐妙锦检查完出来，就把大孙的亲事定下来。 让徐妙锦见见咱，知道咱大孙的身份，给那丫头吃个定心丸。 正巧徐妙锦现在还做着检查，朱元璋便又换了个念头，小年轻现在这样挺好的，以后难得有这样的岁月。 朱元璋已经做好了认回林洛，册立皇太孙的计划。 “爷爷回去向皇上复命了，中山王府那边，皇上也会差人通知，横竖少不了你的功劳。” “你就和徐妙锦在正阳卫好好养伤，养好了身体，皇上自然会派人催你进宫读书。” 这皮猴子的心思，朱元璋哪能不懂？ 朱元璋就先哄哄林洛，遭逢此难，让大孙歇息个三五天，也是应该的。 回宫路上，朱元璋马上就给徐府传了话，先报个平安，再让徐妙锦安心在正阳卫养伤。 然后，收网！ “将所有白莲教余孽，尽数抓捕！” “通告各州府，凡发现有白莲教活动的，一律收押，审判治罪！” “命刑部和工部严查火药，如此多的火药是如何运到应天城附近的……” 这边朱元璋离开正阳卫后不久，林洛和徐妙锦终于做完了所有检查。 可望着一切正常的结果，林洛却高兴不起来。 “欧阳院长啊，咱感觉头还是痛得很，经常眼前发黑，耳朵里嗡嗡响……” 检查不出来毛病，那就真的没毛病？ 那么大的爆炸，那么多的碎石压在咱身上，差点把咱活埋了，有个脑震荡是很正常的吧？ 别说大明，就是二十一世纪的三甲医院，五十年的老专家，也不敢拍着胸膛打包票说病人没有脑震荡！ “林爷，根据检测报告，您头部并无外伤，血液通畅，也无血块挤压……” “根据脉象，您脉象四平八稳，五脏俱安，气定神闲……” “难道我漏过了什么，请林爷再检查一次！” 欧阳舒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再给林洛做检查。 徐妙锦也在一旁，担心不已。 林洛直摇头，你还给咱整上中西结合了，“欧阳院长，这就是你学艺不精的地方了，咱给你的那些医书，你要努力研读呀！” “林爷说的是。” 欧阳舒躬身道，林洛给他的那些书籍，里面有各种各样的医学知识，欧阳舒觉得自己能够懂得的，就像大海里的一滴水。 当晚，林洛也就没有离开正阳卫医院，真就住进了特护病房。 刚躺下，王大虎就摸了进来。 “弟，我有话不知道该不该说。” “大虎哥，你我是亲兄弟，有啥不能说的？” 林洛奇道。 王大虎却很严肃，压低了声音。 “弟，我觉得有些不对劲！” “马三把你送回正阳卫医院后，朱老爷也带着大批的锦衣卫来了……” “爷爷常年出入皇宫，带些锦衣卫，有什么奇怪的。” “可是，有不少人都看见，朱老爷穿着龙袍！” 第295章 龙袍还是蟒袍，圣旨到！ “龙袍？” 林洛没在大明见过龙袍，但在电视里见过。 “没有啊，爷爷刚和我说完话回宫了，就往常的衣服，怕不是有人看错了？” “普天之下，只有当今圣天子洪武皇帝能穿龙袍，你们是在哪里看到的？” 林洛一时都还没明白王大虎在说什么？ 龙袍那是普通人能穿的？ “是不是有人看到了皇上出巡，和别人吹牛的时候你听错了，当今皇上也姓朱。” “不！弟，是朱老爷！” 王大虎依旧一脸严肃，“我也看到了，骑马快过来的，晚上天是黑了一点，但咱们正阳卫有大灯照的亮，我看得清楚，衣服上绣的有龙纹！” “真假？” 林洛此时，突然怀念起有监控的那个年代。 要是在那个年代，怎么的正阳卫和医院门口也得有百八十个摄像头，是真是假，去调监控看一看就知道了。 “朱老爷穿龙袍，我觉得这事儿不简单，弟你得多想想！” 王大虎很紧张，很多事儿他想不明白，但他知道，自己的弟弟懂得多，只要把自己知道的一五一十的告诉林洛，等林洛做决定。 林洛想了一想，回答道，“嗯，你先不要和别人说这事，我找机会问问爷爷。” “看的人不少哩！只怕我不说，别人也要讨论！” 王大虎担心，“要不要我去嘱咐那些人，禁止讨论这件事。” “既然挺多人看到了，再禁止人去说，肯定是不可能的，反正你别往外说，其他人就由他们去吧。” “行，要是有人问我，我就说不知道！” 其实正阳卫中，有一部分锦衣卫，岂止是看到了龙袍，他们认识朱元璋，知道那是皇上！ “爷爷姓朱……” 王大虎走后，林洛躺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朱元璋应该没有兄弟存世，林洛记得很清楚，朱元璋极为重视亲情，但他家境贫苦，亲人一个个的离世，待朱元璋称帝后，已经没有兄弟可以封王了。 “或者是朱元璋的同村人，儿时的玩伴？” “爷爷姓朱，就是朱元璋赐的姓？” “皇上御赐蟒袍也是可能的，一般人分不清蟒袍和龙袍……” “或者干脆爷爷这个脸皮厚的，偷偷穿了朱元璋的老炮？” “又或者，咱认识的朱爷爷，就是朱元璋本人？” 一想到最后一种可能，林洛惊出一身冷汗。 他可是在爷爷面前说过不少老朱的坏话，这也是本人，那不得把林洛抽筋剥皮，挂城门楼上滋滋放血！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爷爷慈眉善目，和蔼可亲，杀人不眨眼的朱屠户如何能相比？” “咱在鸡公村遇到的要是朱元璋，怕是连义父一家都要被牵连，被朱屠户拉去砍头！” 林洛不仅说过朱元璋的不好，还各种吐槽了大明的军制，户籍制度，海禁制度…… 这些话要是没有爷爷从中周旋甄选，全部原封不动的传入朱元璋耳中，林洛觉得现在自己应该去投胎了。 “有个爷爷在宫里给咱打掩护，咱才能在外面放开手脚，如鱼得水！” 第二日，林洛理所当然的在正阳卫医院养伤。 吃过早饭，徐妙锦便来告别，“林哥，我先回家一趟，给兄长报了平安，再来正阳卫照顾你。” “快回去吧，这几天你家里人肯定急坏了。” 林洛笑道，“照顾我就不用了，咱现在好好的，就是有些头痛，要多养养，暂时不去宫里读书了。” “你休息两天，该去文华殿就去，不用担心我。” “你在正阳卫看上什么东西没？有喜欢的带几样回徐府，当成咱送你的礼物。有时间了可以来正阳卫玩，随时欢迎。” 对于徐达和常遇春这样的英雄，林洛是相当敬重的。 连带着，对徐府的人也有好感。 “林哥，其实我……” 徐妙锦万千思绪，一时竟不知如何说起。 昨夜，她也是辗转反侧，到了很晚才入睡，满脑子都是林洛。 林洛救她的画面，林洛军演时意气风发的画面，林洛在文华殿偷偷睡觉，林洛在城门外救济灾民…… 今天又见林洛，徐妙锦几乎都不想离开正阳卫。 “正阳卫里的住户，似乎与别的地方不一样呢！” 说不出自己的心里话，徐妙锦转移了话题。 “这里的每一个人，浑身都有使不完的劲，每个人都对以后的生活充满的向往，小孩子的读书声给人一种希望的感觉，老人的相互聊天看上去是那么的祥和……” “我们正阳卫好处多得很，你经常来逛逛。” 林洛故作神秘，“你看到的不足百分之一，还有更好的在等你去发掘。” “嗯，有机会我一定要来正阳卫多看看！” 徐妙锦离开后，林洛盘算着，医院肯定不能随便出去，正阳卫里的密探还是很多的，林洛得装装样子，才能不去宫里读书。 不如去看看药房的青霉素培养的怎么样了？ 还没动脚，突然来报，“林爷，有圣旨到！” “快，赶紧带我去！” 林洛身上还是正阳医院的病号服，也不换了，批了见外套就往外走，这不正好？ “正阳卫都指挥使林洛，救援中山王府徐妙锦有功，赏蟒袍两件，玉带两条！” 来宣读圣旨的人正是马三，圣旨也很简单。 林洛听了都有点懵，“这就没了？” “林指挥使，还不快接旨？” 马三笑盈盈提醒道。 “末将林洛接旨！吾皇万岁，万万岁！” 林洛恭敬的领了圣旨。 “马三大哥，就赏了衣服和玉带，没有封官职，没有赏银？” “林爷，你还缺银子？” 马三笑道，“咱皇上都没你有钱！” “这话可不行说！要砍头的！” 林洛正色道，“皇上要啥有啥，咱就一穷苦的军户。” “小的明白，林爷放心。” 马三说道，“林爷，您要不现在试一试，看看蟒袍合不合身，不合身的话，小的回去禀报皇上，请人给您改改？” “哈哈哈，不用不用。” 林洛一听这话，就明白上次赏赐麒麟服的时候，他的那些小动作都被太监报告给了皇上。 “我这就把两套蟒袍供起来当传家宝，皇上不下口谕让咱穿蟒袍，我绝对不穿。上次皇上御赐的麒麟服挺好，我以后穿麒麟服。” “马三大哥，咱再悄悄多问一句。” 正好遇到了马三，熟人熟事，林洛也不多隐瞒，“爷爷是不是也有两套御赐的蟒袍？昨天来正阳卫的时候穿了？” 第296章 林洛的脑震荡 “昨日老爷正在陪皇上宴饮，身着礼服，得知林爷受伤，扔下筷子就向皇上告罪，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衣服都没有来得及换。” 马三解释道，这些都是朱元璋嘱咐过的。 “这么回事儿啊，和咱想的差不多。回去和爷爷说，以后还是别穿着蟒袍来正阳卫了！” 林洛苦笑，“咱们正阳卫都是一些普通军户和平头老百姓，哪里分得清龙袍和蟒袍，昨天可把不少人都吓着了，以为爷爷穿的是龙袍。” “老爷以前也没有蟒袍，还是皇上寿宴遇刺时，老爷奋不顾身的为皇上挡了一刀，皇上赏赐了蟒袍。” 马三依旧按照朱元璋的吩咐说道。 至于林洛能信多少，马三不知道，朱元璋也不担心。 万一瞒不住，那咱们爷孙就相认呗！ 林洛倒也没多想，而是仔细端详起这两件属于自己的蟒袍，仔细看了看四爪的龙，也就是蟒纹。 “林爷，您快试试，合身不合身给小的一个话，小的好回皇宫向皇上复命。” “这……皇上真的说了，要咱试试？” 上次的麒麟服，林洛也就是兴奋劲来了，皮一下很开心。 这次是蟒袍，尊贵程度元非麒麟服所能比，皇亲国戚只有个别王爷能穿蟒袍，林洛哪敢造次。 试试就逝世！ “皇上真说了，不然小的也不会问！” 马三认真道，“小的向来老实，林爷您是知道的！难道小的还能存心害林爷？” “好吧。” 林洛脱去外服，把蟒袍穿在身上试了试，又戴上玉带。 “大小正好，比麒麟服更加合身。” “这就好，皇上知道了，肯定很高兴。” 马三说到，也看见了林洛里面的病服，“林爷刚才医院的病房出来？” “没出来，咱还在养伤呢！” 林洛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昨天检查过后，皮肉伤有一点，好在没伤着筋骨，不然我现在都不能出来接圣旨。” 现在林洛的手臂，都还裹着一层一层的白纱布，好在手臂的行动还算是便利。 “不过也有一个坏消息，发现头部有脑震荡，必须好好休养，一直到头部的不适完全消失，避免后遗症。咱现在说话走路都感觉到有些头晕……” “脑震荡？” 这个词一听就明白什么意思，马三大惊失色，“林爷，您可得好好休养，不能大意！小的回宫也一定把这事儿告诉老爷和皇上！” “嗯嗯，你回去和爷爷说，皇上给咱的赏赐，咱都可以不要，只求皇上能让咱歇息一段时间，好好养养身体。” 林洛一边说，一边还难受的挤了几滴眼泪出来。 “末将林洛，愿为大明肝脑涂地，报效国家！” “小的明白！” 马三慌不忙答应，“小的这就马上回宫，报告皇上！” 说完，马三也不敢再耽搁，回去禀报朱元璋。 马三走后，林洛也回了正阳医院的特护病房，还叫人把蟒袍小心的供奉起来。 林洛刚才所说，还真不是客套话。 他能穿着麒麟服去文华殿读书，臭屁一下也没什么。 但蟒袍显然是不行，以后不是朝廷的重大典礼，或者皇帝传下口谕，林洛绝对不穿蟒袍，太拉仇恨了！ 这是真正的礼服！ 乾清宫里，朱元璋在听完马三的禀报之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召王菖蒲来！” 朱元璋靠在椅子上，目光深沉。 待王菖蒲到来，朱元璋说道，“这段时间，你不用在太医院当值，去正阳卫医院照顾大孙，大孙有什么不舒服，你要及时向咱报告。” “带两个帮手，要时刻注意大孙的身体情况，还有精神情况，懂吗？” “老臣明白，老臣领旨。” 王菖蒲其实去正阳卫医院的次数不少，那里有很多东西都吸引着王菖蒲。 只是王菖蒲身为太医院院使，日常要负责朱元璋和皇子皇孙们的身体健康，也没有多少空闲时间。 现在被派去正阳卫，正和王菖蒲的意，不过他也放心不下宫里朱元璋的身体。 “老臣每日早晚，定当回宫向皇上复命，也一定照顾好林爷。” “去吧，大孙有些脑震荡，你一定别大意了！” “脑震荡？” “嗯，你听说过这个病……这个伤没有？” “皇上，林爷给老臣的医书里，记载的有脑震荡。” 王菖蒲回答。 “脑震荡不是病，而是一种脑部受伤的情况。是指头部遭受外力打击后，即刻发生短暂的脑神经功能障碍。表现为短暂性昏迷，恶心呕吐，间歇性的失忆等症状！” “对！就是短暂昏迷，间歇性的失忆！” 朱元璋点头，“大孙昨日昏迷了一段时间，检查身体后，幸好只有皮肉伤，筋骨没有损伤，没想到却有脑震荡！” 朱元璋和马三，只是由脑震荡这个词，想到头部受伤。 听王菖蒲这么一解释，朱元璋立即醒悟，大孙想不起以前在宫里的事，肯定也是脑震荡引起的，这次为了救徐妙锦，大孙又被埋在了土里！ 何其相似的场景！ 肯定是旧疾复发了！ 朱元璋心痛无比，大孙千万不能在失忆，你不能忘记爷爷啊！ 他马上拿起了对讲机，“大孙，大孙，爷爷呼叫大孙！” “孙儿收到！” 好在对讲机里很快就传出了林洛的声音，“孙儿向爷爷问安，爷爷吃过饭没有，吃了几碗，吃的香不香？不香的话来正阳卫，孙儿给爷爷做红烧肉，糖醋鲤鱼，清炒莲藕……” 说着，林洛还吸溜了下口水。 好！ 大孙还记得咱！ 朱元璋实属关心太过，杞人忧天了。 “爷爷今天吃的挺好，等爷爷下午忙完，就去看大孙。” “如今天黑的早，爷爷就不必来回跑了，孙儿明日入宫给爷爷请安，顺便给爷爷带点好玩的！” “好好好……” 大孙还是那个大孙，哈哈哈！ 朱元璋高兴的笑了起来。 “王菖蒲，你到了正阳卫医院，一定要仔细观察大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要第一时间报告给咱！” “老臣明白！” 王菖蒲现在才算是真正的明白了朱元璋的意思。 也不禁抹了一把冷汗，幸亏皇上多提了一嘴脑震荡，也幸亏王菖蒲好学，从林洛那儿拿回了几本医书，看到过脑震荡这个词。 刚才王菖蒲还以为他去正阳卫，就和锦衣卫一样，看住林洛不要到处乱跑。 现在才能他真正懂得皇上派他去正阳卫的用意，原来是怕林洛脑震荡有后遗症！ “不过，脑震荡这个东西，可说不准啊！” 第297章 王菖蒲前往正阳卫，给大孙治疗脑震荡 开玩笑，说得准的话，现代社会会有那么多人脑震荡？ 林洛会说自己脑震荡？ 当即，王菖蒲便怀着忐忑的心，收拾了一点东西，带着两个徒弟来到了正阳卫医院。 林洛没想到因为自己不想天天去文华殿读书，随口编的一个理由，引来了更多的麻烦。 “王太医，正阳卫医院欢迎您来指导工作！” 和林洛一起迎接王菖蒲的，是副院长欧阳舒，用的也是正式的敬语。 毕竟，王菖蒲也说的很明白，奉皇命而来，负责照顾医治林洛的伤情。 “林爷，您就别笑话我这小老头了。” 王菖蒲连连摇头摆手，“我这点医术，哪能和您的正阳卫医院比，是皇上担心您的脑震荡，特意让老臣过来。” “皇恩浩荡，末将林洛叩谢陛下！” 林洛感动的都快哭了。 说了一些客套话之后，王菖蒲也不再耽搁时间，“林爷，我研读您交给我的医术，对脑震荡也有一些了解，只不过也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颅磁治疗仪是何物，脑部影像又是什么？颅底平片，核磁……” 王菖蒲仔细查询过医书里，关于脑震荡的记载，很多地方他看不明白。 一大堆的专用术语，听得林洛也叹了口气。 这些东西，太精密，太高端！ 在林洛从现代社会来到大明之时，那些精密的医学仪器，绝大部分也都是进口的。 一台仪器，国外赚取暴利，国内只能被人宰割。 弹指间，十年已过，不知现在的华夏大地如何？ 那些高端的精密仪器，能否自主解决，还有没有被国外卡脖子？ “唉！” “王太医，医书本是我师父传下来的，这些东西莫说是你，恐怕就连我师父都没见过，也不了解！” “原来如此。” 王菖蒲想了想，“这等可以看穿人体的仪器，只怕只有天上才有，那……我先进行一些简单的检测？” “好，咱一定配合。” 为啥现代人，被人打了一拳，或者被车刮碰了一下，都喜欢说自己脑震荡了。 还不是因为不好检测？ 哪怕医学上已经发展出了一些检测手段和检测指标，但人的大脑依旧很神秘，谁也不能像骨骼肌肉，或者身体其他器官那样，断定大脑到底有没有损伤。 “请问，这是什么颜色？” “红色。” “这个呢？” “黄色。” “这张纸上，一共有多少个字？” “十五个。” “林爷还记得自己为了方便儿童学算术，推广了一篇口诀吗？” “九九乘法表，又名九九歌，起源于春秋战国。” “好，请林爷背诵九九乘法表……”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林洛也没想到自己要再次和小学生一样，背诵九九乘法表。 “……” “……” 大概过了一刻钟，王菖蒲结束了问话。 又给林洛把脉，观察气色…… “林爷，恕小老头无能，暂时不能确认林爷的脑震荡要如何医治……” 王菖蒲声音沉痛。 嘿嘿，别说你没发确认，咱自己的都确认不了！ 林洛忍住不偷笑，“王太医，您不用着急，咱年纪轻轻，身强体壮，一点小小的头痛不足为虑，静养一段时间就好。” “您平时在太医院忙活，现在来了咱们正阳卫医院，就当休个年假，还请王太医去各个科室多指导，咱们医院现在急缺老中医！” “谈何指导？医学无涯，在正阳卫医院面前，小老头那点医术，犹如面对大海的一滴水珠，小老头早就想找机会来学习了！” 王菖蒲对医学的渴求，就像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看见了貌美如花的大姑娘。 “对了，正阳卫医院现在正抓紧培养一种叫青霉素的药物，治疗外伤有奇效，能有效提高打仗受伤的士卒的存活率。王太医若感兴趣，可以多去看看！” “有这种好东西？” “青霉素这种药物，其实就和上次给爷爷治疗狼毒一样的药理，我大明的好男儿，能多活一个，咱就要多救一个！” “那小老头必须得去看看！” 抛出王菖蒲感兴趣的东西，再给王菖蒲指明方向，总算是把他打发走了。 不然王菖蒲这么一直给林洛治疗脑震荡，林洛太不自在了。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 午睡一小伙儿，去海事学院看看，教材合不合适，老师够不够，哪些地方需要改进的…… 再去矿场作坊看看，还有造船的，打铁的…… 真要忙起来，一天到晚脚不着地。 还有时不时的对讲机呼叫，和爷爷对话。 连续几天听着爷爷关切的话语，林洛很是感动，几乎放弃了用光对讲机电量的想法。 “嗯，只要爷爷不是天天催我读书写字，咱以后就每天和他对话，就当去宫里看望爷爷了。” 主要是，林洛发现作坊上很多需要用对讲机的地方。 特别是矿场，环境复杂，地方又大，传递信息非常的不方便。 整几个对讲机，省时省力，能大大提高效率。 这个东西要拿来出来用，肯定就不能在哄骗朱爷爷了。 现在，就是要每天早晚花一刻钟的时间，接受王菖蒲的脑震荡检查。 朱元璋担心林洛，也不像以前那样，逼着林洛到文华殿了。 身体上的伤，忍忍就过去了，脑袋里的伤，那必须得好好养养！ “三儿，寻找龙虎山张天师的事，办的怎么样了？” 朱元璋打算找到张天师，举办一个盛大的仪式，重赏张天师，再询问如何给大孙找回以前在宫里的记忆。 这一直都是朱元璋的心病！ “回皇上，龙虎山天师道的弟子众多，大部分都在龙虎山修行，但张天师却在几个月前下山云游，龙虎山的道士们也不知道天师的行踪。” “通过锦衣卫各地探查回，大概侦测到张天师经由川陕，入云贵，极有可能去了雷州一带。” “找，必须尽快找到张天师！” 朱元璋道，“大孙天生就是当皇帝的料，看看他这短短几个月的表现，换做是咱，也不能做的更好了！” “根本不需要再等几年！找到张天师后，马上迎回应天城！咱要亲自问问他关于大孙的事。” 朱元璋以前不是很急，因为和林洛需要慢慢培养感情，认回大孙也需要很多准备。 反正龙虎山就在那里，张天师出去云游，总要回来的，倒时候请到应天城来就行。 现在，朱元璋却有很多事，迫不及待的找张天师！ 再说了，大孙这么久没见师父，肯定也想师父了。 转眼十几天过去，林洛在忙碌中决定休息半天。 朱元璋期间来过正阳卫几次，可惜脑震荡这个东西谁也说不准，都被林洛给糊弄过去了。 就在朱元璋为此发愁，林洛暗自意得之时，一则紧急军情传入了宫中。 “大军发生瘟疫，蓝玉病重！” 第298章 蓝玉病重，应天援军！ “急报！五日前军中有人感染瘟疫，三日前大将军亦被感染，今早高烧不退，卧床不起！” 朱元璋拿着军报，猛地一排桌子。 “前日军报，只说军中有一些士卒病倒，并没有说瘟疫，也没提及蓝玉感染，为何今日突然来报说有瘟疫，蓝玉也病倒了？” “岂有此理！莫不是有人欺瞒咱不在前线，谎报军情！” 面对朱元璋的怒气，前线的传信官吓得面如土色，跪地口头不起。 “前几日军情如何传递，小将不知，请圣上恕罪！” “此份军情，乃副帅傅友德命传回，请圣上裁决！” 为防泄露，大军与朝廷之间的情报传递，不可能是一个小小的传信官能知道的。 况且，一般的传信官之时传递信息而已，也不了解大军的具体情况。 飞鹰传书，飞鸽传书，其实用得不多，主要是不够机密。 能省一点时间，却很有可能被人截获，容易泄露消息，特别是在战争期间。 不如八百里加急好用。 朱元璋数熟知军事，自然也不可能迁怒于一个传信官，“你下去吧，好好歇息，一路风霜，辛苦你了！” “赏银十两！” 传信官千恩万谢离去之后，朱元璋仔细阅读起这份军报。 北征的大军行进的还算顺利，初战告捷，北元得知明军北征，在第一次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后，急忙后撤躲了起来。 蓝玉便也引军略微后退，驻扎在大同做修整，不断派出斥候寻找北元的踪迹，并且修整骑兵，准备穿过草原，深入大漠，寻找战机击溃北元朝廷。 若找不到北元主力，便继续扎营，在春夏之际，搜寻北元的牛羊马匹，掠劫而回，采取稳扎稳打的疲敌战术。 这是在应天城时，朱元璋和几位老将商议多日，综合多方面考虑制定出来的作战方针，具体执行，或者临战应变，则由蓝玉和傅友德自行决断。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蓝玉出征不到一个月，驻扎在大同不过几天，竟然病倒了！ 军中疫病，其实并不少见。 作为宿将，朱元璋相信蓝玉和傅友德的经验，肯定是能做好预防工作的。 况且，如今天寒地冻，北方更是干燥，大大减小了瘟疫发生的可能，相反，头疼发烧，感染风寒更有可能。 可军报上清清楚楚的写着，是瘟疫蔓延！ 而且蔓延的速度相当之快，短短五六天，军中感染者接近一半！ 连蓝玉都不能幸免，只是为了稳定军心，一直瞒着众将士，直到卧床不起，依旧也没有向朝廷报告。 傅友德知道蓝玉在担心什么，只能先发密信向朱元璋禀报。 “传王菖蒲……” 因为是瘟疫，朱元璋习惯性的就要找王菖蒲来议事，话说出口才想起，王菖蒲已经被派去正阳卫照料林洛。 “三儿，去请宋国公，再传茹瑺来议事。” 不多时，冯胜和茹瑺都到了书房。 “陛下，可是北征前线有重要消息传回？” 冯胜一见茹瑺也在，也不等朱元璋开口，便先行问道。 两个老伙计带领大军出征，冯胜却只能在应天城，他整天都在想着前线的事儿。 “的确有一些变故。” 朱元璋把密报递给两人。 两人看完后，面面相觑。 “陛下，这份密报在路上走了多久？” “六天。” “那……蓝玉这个老匹夫，年纪也不大，远远没老到要去陪阎王爷说话地步。” 冯胜心道，六天时间，感染瘟疫，治疗不力的话，现在都咽气好几天了，说什么都晚了。 只能期待蓝玉多挺些日子。 “军中不仅有随军大夫，还有正阳卫的医疗队，就算不能保证治愈感染瘟疫的士卒，护住蓝玉的命应该是没问题的。” “想必就算是大同军中，知道蓝玉病重的人也很少，故而蓝玉也没有向朝廷报告，避免在传信过程中走漏消息，动摇军心。” “咱自然知道。” 朱元璋叹道，“行军打仗，咱对你们几个老伙计是放心的。只是咱让蓝玉去打北元，可没叫蓝玉死在军中！” 搁半年多以前，朱元璋还在计划着怎么清除这一批功臣勋贵，蓝玉首当其冲。 如今大孙已经找回，朱元璋想着蓝玉将来做大孙的大将军，威慑四夷，镇压群臣。 这次派蓝玉作为北征主将，部分原因就是为了增加蓝玉的威信，巩固蓝玉一系人马的地位。 可一旦蓝玉这个主心骨没了，蓝家和常家没人能顶上，必定式微，大孙将失去军中最大的助力。 想要重新培养，每个三五年不行，而且也远远达不到蓝玉的威慑力。 傅友德和冯胜二人，虽与林洛交好，和蓝玉比起来，终究是隔了一层，朱元璋的信任度没有那么足。 “一旦军中瘟疫病死者甚多，战意必然消退，恐北元趁机而入，攻打大同！” 茹瑺担忧。 “须另外征调援军，火速驰援。与原本的军营分两地扎营，互为犄角。” “另外征调御医，各地药房郎中，集结药草，前往大同支援，尽快稳定疫情。” “若有必要，请颖国公代替梁国公行主帅之事，护送梁国公回京医治身体！” “不可！” 冯胜赶忙劝道，“蓝玉脾气火爆，宁可死在大同，也断不会回京养病。况且瘟疫的消息能瞒得了一时，却瞒不住时刻关注大军的北元。蓝玉在军中长时间不露面，北元极有可能散步谣言，动摇我军，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 若是出征前，把主帅从蓝玉换成傅友德，这倒无所谓。 傅友德也是战功赫赫的老将，足够统领北征大军，可是大军如今已经驻扎在大同，再行换帅之事，又在疫病期间，恐士卒多疑。 “不错，援军必须得派，主帅却不能换。” 朱元璋也有自己的考虑，“但蓝玉病重，不能指挥大军，必须有人前去，和傅友德一起稳住局面。” “咱不清楚军中现如今的情况如何，但不管派出多少援军，此次北征必须取得战果，不能就这样班师回朝！” 这一场北征，朱元璋也是思量再三才下定决心。 况且，朱元璋要用这场胜利，为以后认回大孙做准备。 如果失败，朱元璋怕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发动下一次北征了。 “末将愿往！” 冯胜抱拳行礼，“末将定当生擒北元可汗，为大明江山献礼！” 第299章 应天城谣言四起，林洛呼叫爷爷 献礼！ 这两个字说的很清楚！ 冯胜也知道此次北征，对于大明，对于朱元璋的意义，所以只能成功，不能失败！ “好！准你从各处卫所，调集三万军马，支援大同！” 朱元璋找冯胜来，做的就是这个打算。 “待应天城集结一批大夫和药材，你便出发。” “茹瑺，你负责统筹军粮物资，征集乡医郎中，筹备药材等物，切不可耽搁时间，须尽快准备完成！” “军情如火，刻不容缓！三天之内，微臣先行准备一批，请宋国公先出发，后续物资，微臣再行送往。” 反正是在大明境内调集运送，不需要太多兵马护送，茹瑺的方法是最节省时间的，冯胜也表示同意。 “此事必须机密，不可被其他人知晓！” 朱元璋说道，“冯胜，你可借外出打猎之名，离开应天城，军马等物秘密调集。郎中大夫，等出了淮河一带，再告诉其目的地，多用银钱补贴便是。” “末将遵命！” 冯胜一想，也就懂朱元璋的用意。 稳住江南民心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正阳卫的林洛！ 万万不能让林洛知道这个消息，否则他肯定要跟着去，圣上是无论如何不会让大孙亲身犯险。 商议完毕，各自准备，同时也都在焦急的等待着新的军报传回来。 果然，蓝玉发回朝廷的军报，接下来都比较正常，只是提及了北方天寒地燥，多有寒症发生，有演变为瘟疫的趋势，并无提及蓝玉自己的病情。 到了第三天，蓝玉才在军报之后，另外附上了一封奏报，由朱元璋亲启。 言明自己身体抱恙，已经将部分重要军务交给傅友德自行决断，先行向朱元璋禀报。 “这个狂妄的匹夫，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怎会将军务抛给傅友德处理！” 朱元璋知道，蓝玉的病情不容乐观。 肯定已经到了无法正常走路说话的地步，否则这家伙不会让傅友德行主帅之权。 两人一为主帅，一为副帅。 用兵之时，两人互相商议，分兵之时，又可各自独领一军。 但在大军合作一处时，副帅肯定要已主帅的命令为主，蓝玉又是果敢自傲，一副天下老子最大的脾气，现在却把军务交由傅友德自行处理，可见已经病倒了何种地步！ 而且，密报中还写了士卒病者甚多，已经超过半数不能作战。 朱元璋不由得忧从心来，为蓝玉，为大明将士。 好在，茹瑺和冯胜的动作相当的快，已经准备完毕，冯胜已经出了应天城，在外等候随军的郎中和药材，计划今日夜里连夜赶往大同。 就在朱元璋午膳之时，一个不好的消息却在应天城传扬开来。 “北征大军遭遇瘟疫，病死者十之六七，连蓝大将军都都已经昏迷多日，不能处理军务！只怕未战先败，已经是无法挽回！” 说多了，百姓也无法完全理解，但其中最简单的意思，百姓还是能懂。 军中有瘟疫，病死了一大半的人，蓝大将军也快病死了，还没和蒙元开打，大军就已经要溃散了！ 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到一个上午，就已经人尽皆知。 街头巷尾，贩夫走卒……都在议论此事，顿时人心惶惶。 军户中有随军出征的，更是愁容满面，只能祈祷自己在军中的家人无事，能躲过瘟疫。 “混账！是谁把消息传出去的！” 朱元璋气的把碗都摔了，“把他拉去城门口斩首示众！” “皇上，大同距离应天城三千里，短短十天时间，消息断不会传的如此之快，只怕是北元提前派出的奸细，故意夸大事实，制造混乱，动摇我大明军心。” 马三这几日，打起了十二分精神，见朱元璋发怒，连忙劝慰。 “锦衣卫已经在抓捕散布谣言之人，请皇上息怒” “哼！命冯胜立刻出发前往大同，路上不可耽搁！茹瑺若能及时追赶汇合，便一起出发，若不能赶到，就由茹瑺带领其余人，押送药材，在淮河以北汇合。” 朱元璋知道，这些人不一定知道大明军中的确切情况，散布的谣言确实是夸大。 但夸大的不多，或者说，这些谣言正好说中了大明军中当前的情况。 百姓慌张，朱元璋不怕，大明如今已经立国二十多年，统治稳固，北元只不过仗着草原和大漠的阻挡，苟延残喘。 朱元璋最担心的就是蓝玉的身体，以及林洛偷跑去北方军营。 “三儿，咱叫你这几天要派加倍的人，盯紧大孙，你派了没？” “皇上，您已经是第六次嘱咐小的了！” 马三恭敬的回答，“小的前天就已经加倍人手，昨天再次加倍，就算是一只苍蝇，都休想飞出去！” “林爷这几天除了在医院，就是跑学校和矿场……” “这就好。” 朱元璋放心了一点，又开始心疼起自己刚才砸掉的碗，还有地上的饭菜。 “你刚才怎么就不劝着咱，好好的一个碗，就这么摔碎了，一饭上好的饭菜也都弄脏了，太浪费！” “小的知罪！” 马三能说什么，马三能怎么办，马三只能认罪！ “爷爷，爷爷，孙儿呼叫爷爷！” 这时，朱元璋的对讲机响了起来，传出林洛的声音。 自从有了这个对讲机，朱元璋比自己的玉玺大印都要宝贝，一直贴身带着，处理政务累了，就和大孙说几句话。 大孙那边在忙，朱元璋也不催着，互相问个好就行。 大孙有空，爷孙俩就多说几句。 每日早晚，林洛也会主动呼叫朱元璋，向朱元璋问安。 不过，中午用午膳，然后午睡小憩一会儿的时候，朱元璋一般不会打扰林洛，林洛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主动呼叫朱元璋。 “爷爷在，大孙有什么事儿？” “急事！” 林洛那边的语气急促而气愤，“北征大军发生了瘟疫，情况严重，为什么爷爷不告诉孙儿？” “蓝爷爷病重，为什么爷爷要瞒着孙儿？” “这两天，锦衣卫派来的密探，翻倍了再翻倍，是怕孙儿趁着蓝爷爷病重，起兵造反不成？” 林洛一连串的问话，表示他非常的生气！ 明知故问，这些加倍的锦衣卫，是怕咱跑去军中给蓝爷爷治病吧！ 第300章 大孙请战，不准进皇宫 “军事机密，外人如何能知晓？大孙，你从哪儿听到的谣言？” 朱元璋打算继续隐瞒下去。 林洛却一点都不买账，“谣言都传到应天城来了，我就不信朝廷没收到一点消息！军报难道只报喜，不报忧？蓝爷爷还没糊涂到瞒报军情的程度吧？” “爷爷会不知道真实情况？” “我林洛也是大明的军户，是大明的子民，也是有血性的！” “蓝爷爷对孙儿，也如亲人一般！” “孙儿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大军将士被瘟疫折磨，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蓝爷爷病重，孙儿却在应天城享福！” “爷爷，孙儿恳请立刻出征，北上支援！” 对讲机里传出的声音，因为林洛太过激动而显得有些失真。 但依旧能听出林洛此时的气愤和激动，请战的坚决。 “咱的好大孙！” 朱元璋赞了一句，但按下对讲键，仍是无情的拒绝，“大孙，此等军国大事，爷爷也不能贸然进言，你也需谨言慎行，在正阳卫等待朝廷的调令，不可轻举妄动。” “等待调令，不可轻举妄动？” 林洛大声道，“孙儿现在已经在入宫的路上了！” “孙儿要通行金牌，能随时面见皇上，孙儿要向皇上请战！” 为了大明，林洛抛去了以往的顾虑，就是要见皇帝。 “你……你别来添乱！皇上日理万机，哪里有功夫见你一个指挥使？” 朱元璋急忙阻止林洛。 林洛却道，“孙儿决心已定！洪武皇帝雄才大略，复我华夏山河，也定能理解孙儿的赤胆忠心。” “而且，孙儿已经有了解决瘟疫的办法，请爷爷转达给皇上！” “具体情况，孙儿入宫后，向爷爷和皇上详细说明！” “胡闹！” 朱元璋怒道，“你来也没用，皇上不见你。” “不见，孙儿就跪在宫门前，等道皇上见孙儿的那一刻！” 说完，林洛便不在和朱元璋用对讲机讲话。 “这孙子，一点都不让咱安心！” 噼里啪啦！ 朱元璋气的连桌上其余的菜都给砸了。 “马三，命令锦衣卫将大孙拦在午门……拦在奉天门外！不准大孙进入，也要看管好大孙，不能出现意外！” “是！” 爷孙俩都在气头上，一个要去打仗，一个不准。 马三能明白朱元璋的苦心，也能理解林洛的意思，都有理！ 拦在奉天外，其实就是放进午门，可以进宫，但不允许继续往前。 奉天门外是一个大致的范围，这里可从右顺门入英武殿，再经过其他宫禁到达乾清宫，也可从左顺门入文华殿，同样有一条路到乾清宫。 更直接的是过内五龙桥，入奉天门或者东角西角两个门，经由三大殿，到达乾清宫。 朱元璋不打算见林洛，但又不忍心大孙跪在午门外，便把林洛放进宫里。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林洛骑着马，已经到了承天门外，也就是宫城的外门。 但他没有马上进门，而是先找了一间临近的屋舍，借用片刻，仔细的换上了御赐的蟒袍，然后手捧请战书，如承天门，走向午门。 “末将正阳庄都指挥使林洛，请求觐见皇上！” 午门外，守门的锦衣卫被林洛这一出弄得一愣一愣。 “林指挥使，您请进。” 就算皇上没有吩咐，锦衣卫也不能把林洛拦在午门外。 林洛有太子伴读的身份，可入文华殿读书，每天早上都要经由午门，与众官员一起入宫。 更何况，守卫宫门的侍卫，都知道林洛还有一块金牌，可随时进宫。 林洛顺利的进入午门后，却在左顺门前，被拦了下来。 “通行金牌在此！末将请求觐见皇上！” 林洛记得，自己可以凭着金牌直接面见皇上。 而且，往常林洛都是通过左顺门去文华殿，对这条路也颇为熟悉。 “请止步，林指挥使！” 守门的侍卫，接到了朱元璋的命令，却是不能放林洛过去。 连左顺门都进不去，林洛当即回到了内五龙桥前，对着奉天殿跪了下来。 “末将林洛，恳请面见皇上。” “正阳卫五千六百军户，请战！”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时，朝会的官员早已散去。 林洛高举请战书，声音回荡在宫墙内，显得格外豪迈。 “皇上，林爷真的来了！跪在奉天门前请战！” 马三不敢出去见林洛，却时刻关注着林洛。 林洛刚一跪下，马三便向朱元璋报告。 “他愿意跪，就让他跪呗！” 朱元璋哼了一声，“冯胜出发了没有？” “回皇上，您的口谕已经传出，宋国公此时应该已经出发，茹尚书那边慢了点，只能按照之前的约定时间，下午集结，傍晚时分到城外，连夜出发。” “好。你盯着点大孙，咱要看奏折了。” 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从正午到下午，其实朱元璋根本就没有看几份奏折，发出的几道命令，都是关于北征大军的。 “皇上，宋国公已经带着一万大军出发，另外两万人马，在大同与宋国公汇合。” “下午用膳时间到了，晴皇上用膳！” “嗯，大孙回去没有？” “林爷跪在奉天门外，一动不动。” “这孙子嘴馋的很，肚子饿了就会回去，别管他！” 嘴上这么说，这顿下午饭，朱元璋是吃的一点都不安生。 菜夹到碗里，只吃了几口。 “你去劝劝大孙，说咱去视察卫所军营了，不在宫里，他的心咱知道了，请让大孙回去。” “说朱爷爷也陪皇上一起去了。” “跪久了腿也麻，肚子饿，一口水也不喝……他有脑震荡都没完全康复，可不能再跪了！” 大半天过去，朱元璋是真心疼。 当马三前往奉天门，将朱元璋的话转述时，林洛还真的有些腿麻。 来见朱元璋，林洛不敢打马虎眼，什么道具都没用，你跪你也麻。 “马三大哥，皇上什么时候回宫？” “这个就不知道了，小的只是传个话，还要马上赶回皇上和老爷身边。” 马三劝道，“林爷，您的心皇上都知道，要不你改天，等皇上在宫里的时候再来？” “不行！” 林洛摇头，“前线的士卒们在受瘟疫之苦，比起他们，我在奉天门外跪一跪，算得了什么？” “对讲机能联系到爷爷，想必皇上和爷爷里皇宫的距离不会太远，请马三大哥转达咱的话。” “末将林洛立下军令状，保证平息大军中的瘟疫，医治好蓝大将军的病情！” “若能有幸能领兵出战，必生擒北元大汗！” 第301章 皇帝朱元璋不见林洛，爷爷可以见大孙 与请战书一起呈上的，还有林洛立下的军令状。 但马三不敢接。 “林爷，您的话小的一定带到，请您先回去休息。” “皇上不见末将，末将便一直跪在这里！” 林洛现在也体会到了北征前蓝玉的心情，怪不得蓝爷爷那时间总是自称末将。 马三劝不住，只能回去向朱元璋报告。 “这孙子，就会和咱对着干，驴脾气！” 朱元璋连连叹气。 “爷爷十年前失去了你一次，不想你再有任何闪失！” 上次林洛偷偷跑去海上，已经把朱元璋吓了一跳。 “好好在应天带着，咱大明兵多将广，轮不到你！” 这么说着，转眼间，天已经黑了，皇宫各处都点着了灯。 “子时了，晚上冷，大孙应该回去了吧？” 朱元璋强忍着，也在等待着林洛自行放弃。 “皇上，林爷从上午，一直跪到了现在，饭也不吃，水也不喝，动也不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马三也是干着急，“皇上，您不想让大孙出征，不见就不见。可朱老爷是林爷的爷爷，应该见见林爷，让林爷吃点东西，早点回去睡觉啊！” “这孙子，气死咱了！” “学什么不好，学那些一根筋的，跪在地上不起来，怎么？你跪几天，北元就自动投降了？瘟疫就自动平息了？蓝玉就自动康复了？” “你跪几天，咱大明的百姓就能过好日子？” “你现在这样跪着觐见咱，将来那些文臣武将有样学样，也这样跪着来逼你，你要怎么做？” “学那些人长跪劝谏，那些人是为了留个好名声，可你将来是皇帝！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吗？” “皇上，林爷还真不知道他是您的亲孙儿！就算知道，也不知道您就是天子。” 马三在一旁及时的说到。 这话被朱元璋听了，朱元璋立刻就不高兴了，瞪着马三，“大孙不知道，咱也不知道，就你知道，你是全天下最聪明，最知道的！” “小的知罪！” 马三识趣的打了自己两个嘴巴，“要不，小的去给林爷送点吃的？” “送！” “算了，别送了！” 朱元璋被林洛弄得无可奈何，连连摇头。 马三刚才的话，朱元璋听了虽然不高兴，但说的很有道理。 “皇上不见大孙，咱是他爷爷，还是应该见见大孙，劝劝他的。” “去，准备些蔬果，还有几样小菜，咱要和大孙吃顿饭。” “你把大孙领到书房来。” “好咧！” 马三两步并做一步，飞快的去执行命令。 …… 林洛现在人麻了，物理上的麻。 天冷了还好，反正林洛穿得厚，也保暖。 饿了也无所谓，年纪轻轻的，少吃一两顿不碍事。 关键时间不等人啊！ 现在浪费的每一秒钟，都是在谋害前线大明军中的将士！ 今天从上午到傍晚，不时的有人经过奉天门前，看到林洛跪着，也不敢问，不敢说。 但都知道了这么个事。 直到宫门关闭，林洛依旧跪在这里。 “林爷，快跟小的进去！” 马三带着一脸兴奋，提着灯笼，一路小跑来迎接林洛。 林洛一喜，“皇上终于肯见末将了？” “皇上没发话，圣意难测，小的也不知道。” 马三答道，“您先进去和老爷说说，爷孙齐心，其利断金，总比您一直跪在这里好！” “好！” 朱爷爷是朱元璋的心腹，能和爷爷商量，那是再好不过了。 “哎哟！” 林洛刚一起身，就双腿一麻，一屁股坐在地上。 好在马三眼疾手快，扶住了林洛，“林爷，你小心，先走几步，活动活动！” “您跪了大半天，可把老爷心疼坏了！” “老爷一直在皇上面前求情，最后实在不行了，才找到个机会，请林爷先进去和老爷商量，您这么一直跪下去，皇上非常的生气！” “爷爷对咱的好，孙儿知道。” 林洛感激道，“马三大哥的好，咱也记在心里，宫中咱就不多说了，有时间多去去正阳卫，去去火锅店……” 后面的话，林洛不说，马三也明白，真金白银的实惠。 “林爷，小的不求别的，只盼您和老爷好一辈子！” 马三是真心希望爷孙俩能和和气气，什么事都商量着来，别再你一个不高兴，我一个耍脾气。 只是这爷孙真是亲生的，脾气上来了都一样的倔！ 到了书房，马三停步。 “林爷，这是皇上平时批阅奏折的御书房，老爷借用一下，在里面等着您，快进去吧。” “嗯，咱以前来过，里面的太阳灯都是咱上次来的时候，给皇上装的。” 林洛整理了一下蟒袍的褶皱，走了进去。 书房里，另外摆了一张圆桌，两张椅子。 五盘新鲜的水果，五碟精美的干果点心，还有冒着热气的四菜一汤。 “正准备吃点夜宵，你来了就一起。” 朱元璋也去整了一身蟒袍，见林洛走进来，马上越过书桌，坐在了一张椅子上。 又装出一副忙不在乎，很随意的样子，“跪多久了，腿痛不痛，肚子饿不饿？” “孙儿拜见爷爷！” 林洛先向朱元璋作揖问好，“孙儿跪的时间不长，大半天而已，腿现在也不痛了，肚子……” 咕咕！ 肚子已经代替林洛做了回答。 “哈哈，先喝两口热汤，吃点蔬果，再喝粥，把肚子填饱再说。” 朱元璋一听林洛的肚子咕咕叫，立马把那什么怒气抛到了九霄云外，亲手给林洛盛上了一碗热汤。 “还是爷爷心疼孙儿！” 林洛也不掩饰，咕咚咕咚喝了几口，又拿起一个柿子，咬了一大口。 “爷爷，皇上歇息了没？” “皇上刚在这里批阅奏折。” “那……” “大孙，这你还不明白？皇上非常的生气，军务调动，有皇上和各位老将商议定夺，本不是你能参与的。” “卫所指挥使，只需要在接到调令之后，领命行事。擅自出动，或者向朝廷上书，都是大忌！” 说起正事，朱元璋不免数落林洛一番，再教导几句。 “你站在皇上的角度，大军刚出发，谣言传到了京城。然后就有武将不顾军纪，嚷嚷着要去前线，上书请战，还跪在宫门前不起，你会怎么想？” “孙儿会觉得，大明武将有血性，民心可用！” 林洛的回答，当然是不符合朱元璋的心意。 朱元璋也早料到这小子的答案，继续教导，“民心可用？但你也要看是什么人在用！你就不怕武将裹挟着民意，挑动军士，包藏祸心？” “爷爷，孙儿绝对没有私心！孙儿代表正阳卫请战，是为了早日平息军中瘟疫，救回蓝爷爷！” “只要皇上能同意，孙儿愿独自一人前往大同，正阳卫所有军户都在原地待命，不需要调动。若皇上有疑虑，可现在就秘密派遣孙儿去往大同，不用通知任何人！” “如此，正阳卫没人知道，天下也无人知晓，也就没什么裹挟民意，挑动军士之说！”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第302章 孙儿穿上这么一套，战场上谁能奈我何？ 朱元璋被林洛这种为国为民，却不为自己的心感动。 “大孙，爷爷自然不是说你是二心。爷爷的意思是，若有其他武将这样做，你身为皇帝，当如何应对？” “你自是一片赤诚，忠心为国，可其他人不是你，若有二心……” “爷爷，咱不是皇帝，也不能揣测圣上的意思，可大明却有很多像咱一样的臣子！” 朱爷爷刚才的几句话，可都是要砍头的。 “爷爷，难道您不心疼正在瘟疫中的将士们？您不希望大军凯旋之时，见到生龙活虎的蓝爷爷？” 问完这几句，林洛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朱元璋该不是就打了这个主意，让蓝玉在大军中病死？ 如此，不用朱元璋亲自动手，不会留下后世的骂名，蓝玉那一系的人马，没有领头人也蹦跶不起来了。 再想收拾，轻而易举。 怎么现在大明的朱皇帝，比历史上的朱屠户要精明很多？ “爷爷！孙儿跪在奉天门外之时，腿痛了，腿麻了，肚子饿了……确实很难受！” “但大同军中的士卒，却在被瘟疫折磨着，发烧呕吐，吃不下东西，浑身无力，他们比孙儿难受千倍万倍！” “孙儿有爷爷心疼，那些被瘟疫折磨的士卒们，也有亲人在牵挂！” “他们也是别人的孙儿，儿子，弟弟，兄长，丈夫……他们的家人，此刻也心如刀割！” “您心疼孙儿，能求皇上，让孙儿喝几口热汤，吃一顿饱饭，可他们呢？他们只能在家中默默的哀求，祈求上天保佑，保佑他们的家人能再瘟疫中幸免于难，能活到大军班师回朝的那一天。” “你这不是给爷爷出难题？” 朱元璋能清楚体会到林洛所言之中，那种失去亲人的痛苦，只因为如此，朱元璋才更加的铁石心肠。 “别人的家人痛苦，你就没有想过，你若在大军中有个闪失，爷爷会有多难受？” “爷爷老了！爷爷一辈子经历了太多次亲人离世，好不容易老天有眼，在爷爷快要入土之时，找到了大孙！爷爷宁愿背负天下骂名，也不愿让大孙去冒险！” “爷爷，咱不是去冒险，是去救人！” 林洛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孙儿没有一点危险！” “您看看，孙儿这里面的软甲，刀枪不入！在长乐桥的炸药都没把咱怎么样，北元刀枪弓箭，休想伤咱分毫！” “咱知道你有软甲，爷爷也有，这个东西也就那样。上次幸亏你运气好……” 朱元璋什么宝贝没有？软甲他也穿了一套。 有用肯定是有点用的，但刀枪不如纯属扯淡。 软甲毕竟不是真正的盔甲，什么金丝软甲，银丝软甲，防护作用是有一点，但为了日常的轻便性，防护力根本比不上真正的盔甲。 “将军全身披挂，在战场上中流矢而死的，都不计其数，何况区区一软甲？这东西在真正的战场上，根本没用！” “爷爷，孙儿也给您和皇上准备了一副，这可不是普通的软甲！” 林洛为了北征，也做了非常充足的准备，下了血本。 把之前的凯夫拉防弹衣，升级成了最新最强的龙鳞软甲，用的是最新的钛合金防弹片和陶瓷防弹瓦，可以抵抗冲锋枪的射击。 区区冷兵器，挠痒痒啦。 “不信，爷爷现在可以试试！” “马三大哥，你拿刀来砍我！” “林爷，您饶了小的吧！” 马三立马跪了。 林洛便褪去外面的蟒袍，露出里面的防弹衣，“现在可以砍了。” “小的不敢！” “你不敢，我自己来！” 林洛窜到马三身前，刷的一下抽出马三身上的佩刀，狠狠的往自己胸口来了两刀。 “林爷，不可！” “大孙，小心！” 马三和朱元璋惊呼。 只见刀口震了几震，直接被弹开，还起卷了。 “爷爷，您看！软甲一点事儿没有，刀口反而起卷了！” “马三大哥用的佩刀总是上好的吧，都不能在咱这软甲上留下一点痕迹！” “真的？” 朱元璋仔细的看了看。 在太阳灯的照耀下，书房里很亮，亮的跟白天差不多，朱元璋看来看去，果然没有在软甲上发现一点痕迹。 又看了看马三的刀，刀刃处真的起卷了，可见林洛刚才用的力气又多么大。 “爷爷，您试试。” 林洛怕朱元璋还不相信，把刀递在了朱元璋的手上。 朱元璋想了想，收着劲用刀在林洛的软甲上轻轻刮了一下。 “爷爷，您是没吃饭吗？” 咱这防弹衣短距离被子弹击中都没事，你这是看不起它！ 铛！ 朱元璋稍微用了点里。 “爷爷，您老啦，没力气了！亏你还天天吹嘘自己戎马半生，这就不行了？” 铛铛铛！ 朱元璋砍了几下，发现犹如砍在铁板上，便放心的使上了劲。 “怎么样？砍不动吧？” 林洛又伸出了手臂，他之前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手臂上也裹着同样的龙鳞软甲。 “爷爷承认，你这软甲确实厉害。” 朱元璋喘了几口气。 “上次你在长乐桥的爆炸中，没有受重伤，但有脑震荡，软甲又不能护着你的脑袋。” “爷爷，孙儿还有头盔，只不过要进攻觐见皇上，不方便戴头盔。” “咱的头盔即使承受万斤之力，也不会发生形变，而且有肩部支撑，保护脆弱的颈脖。” 林洛信心十足。 “您想想，孙儿穿上这么一套，战场上谁能奈我何？” “呵呵。” 朱元璋嗤之以鼻，“你以为的行军打仗，就是你一刀我一刀？” “管你再刀枪不入，敌人将你团团围住，就算砍不死你，累也把你累死了！或者用绳索把你绊倒，一拥而上把你绑了……你就是一个浑身是刺的铁疙瘩，都能被砸碎了熬成铁水！” “被人围住？” 林洛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爷爷，您知道孙儿最怕的是什么？” “孙儿不怕落单，也不怕北元的鞑子包围咱！” “孙儿怕鞑子听到咱的名字，就远遁千里之外，让咱白跑一趟！” 说着，林洛走出门外，背对着朱元璋和马三，再次转过来时，手里已经有了两把火铳。 或者说，两把枪！ 真正的枪！ 一把冲锋枪，一把狙击步枪。 之前的火铳，都是林洛弄出图纸，让工匠们制作的。 随着工匠们熟能生巧，威力更大，射程更远，精度更高的火铳被制造出来。 但工艺的发展速度是有限的，受到基础科学和基础材料的限制。 正阳卫现在能勉强生产出后装枪，但无法生产标准化的子弹，更别说什么马克沁机枪，莫辛纳甘狙击枪…… 林洛为了证明自己是去收割人头，而不是送人头。 直接从随身商城里换了成品，一把冲锋枪，一把狙击步枪。 花费嘛…… 就别提了！ 反正林洛的心一直在滴血，反正比现代社会贵了千倍万倍不止。 加上子弹，白花花的几十万两银子！ 没了！ “爷爷，请您和孙儿去演武场！” 银子都花了，能不给大明一点震撼？ 第303章 仙术加持过的火铳 皇宫里，自然是有演武练兵的地方。 那便是和林洛每日上学的相反方向，英武殿。 从午门入，往左顺门进是文华殿，往右顺门进便是英武殿。 一文一武，分列东西两侧。 “就在书房这儿吧，不用去英武殿，挺远的。” 朱元璋不知道林洛手中两把大杀器的威力，反而很好奇林洛是怎么变出来的。 明明两手空空，为何出去了，回来就有了两把火铳。 “大孙，你这是什么仙术，空手变火铳，把爷爷吓一跳！” “白莲教的余孽要是有你这等手段，爷爷也不用活了……” “这是仙术，别人不会，爷爷也千万替孙儿保密，被皇上知道，那可十分不妙。” 林洛很认真的提醒。 以朱元璋脾气，要知道了这世界有如此神奇的仙术，一定会将咱五花大绑，严刑拷问！ “乾清宫是皇上日常休息办公的地方，咱们在这里展示武器，十分的不妥，而且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以便于孙儿发挥出这两把火铳的真正威力。” “爷爷，您将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以一敌万！” “什么是真正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什么叫千军万马中，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 “什么叫虽千万人 吾往矣！” 林洛说的自己都有些小激动。 小的时候，在林洛还是儿童的时候，他最喜欢的玩具，就是塑料枪。 就像小女娃都喜欢布娃娃一样，小男孩都喜欢玩具枪，打塑料子弹，打水枪，都是儿时的最爱。 满脑子都是冲锋陷阵，杀敌无数，擒获地方大将！ “请爷爷在英武殿准备五十副最好的铠甲。” “好，需要多少武士？” “不用武士，将铠甲像靶子一样，立在演武场。” “哦？” 朱元璋一挑眉，大孙这是要来一次实弹射击。 正阳卫火铳的威力，朱元璋见识过。 军演上很多人都见识过。 后来在正阳卫与燕王府发生冲突之时，火铳营的威力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大孙，若你能一直待在火铳营里，并且保证一定的补给，那确实不怕北元的骑兵重围。以正阳卫火铳营的齐射，哪怕是草原上最不怕死的狼崽子，也不是你们的对手！” “只是，保证有一定的补给，本身就是难事。再精锐的战士，饿个几天也会心慌，断水两日就抬不起手，战场局势千变万化。况且，你这个皮猴子能一直乖乖的呆在火铳营里不乱跑？” “爷爷，孙儿手里的，是仙术加持过 的火铳，威力比一个火器营都大！” 林洛面上有一股不屑一顾的自信。 “去英武殿看看便知！” “孙儿还有一个请求，能否请皇上一起观看？” “孙儿保证看完这两把火铳的威力，皇上一定会同意孙儿支援北征大军！” “别贪心，给你用英武殿就是天大的面子了，还想去打扰皇上？” 朱元璋脸一板。 “御书房是召见大臣，商议朝政的地方，皇上若是想要见你，就不会把御书房借给爷爷用！” “好吧，那就要靠爷爷多担待了！” 虽然林洛张口朱屠户，闭XX君，但他心里依旧坚信着，朱元璋是重振华夏的圣君，心里是装着天下和大明百姓的。 是能明白咱的赤胆忠心！ 至于林洛的赤胆忠心之外，有没有一点点的私心，恐怕只有天知道。 不！ 咱没有！ 如果天知道咱有私心，那是六月飞雪，天大的冤屈！ “铠甲已就位！” 朱元璋带着林洛，到达英武殿之时，五十副上好的铠甲，已经如林洛所说，被当做靶子，竖在了演武场里。 林洛挎着冲锋枪，站在了百步之外。 “不需要报靶员，所有人都站在我身后。” 这东西后坐力大，子弹又贵。 林洛前 世根本没碰过真正的枪，全靠这几个月的训练，保不齐打飞几发子弹。 待所有人都退到了安全距离。 林洛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哒哒哒！ 枪管喷射出燃烧的火焰，一连串的射击声，让众人有点不习惯。 “大孙手里这把火铳，射击速度如此之快！就跟放鞭炮一样！” “烟尘也要少得多，也不见大孙装填子弹……” 朱元璋惊奇道。 话音刚落，林洛一个弹夹的子弹打完，手一抖，迅速换上另一个弹夹，继续射击！ 足足清空了十个弹夹，枪管子都射红了！ 扫射五十副盔甲，保证每一幅盔甲上都有弹孔。 众人依稀能听见，百步之外盔甲发出的奇怪的声音，提醒着这不是放鞭炮，这是火铳实弹射击！ “好了，爷爷可以带人上前看看盔甲现在的样子。” AK冲锋枪的子弹，在百步的距离上，穿透力依然惊人。 即便是皇宫内上好的铠甲也扛不住！ 弹孔有的只有指头大小，有的确和拳头一样大…… 但有一个共同点，盔甲正面所有的弹孔，都能在盔甲背面找到一个对应的孔洞，甚至比前面的弹孔还要大！ 几乎所有的弹孔周围，都产生了裂痕！ “五十副盔 甲全部被打中了！这才过去多久？” 按照一般的火铳，只怕才刚刚填充一两发而已！ 若不是盔甲是在英武殿刚刚布置好的，朱元璋都要怀疑大孙是不是使了什么诡计。 “爷爷，您说说，孙儿手里有这把仙术加持的火铳，独自一人面对北元数万骑兵，需要多久才能把他们杀光？” 马克沁是骑兵的噩梦，现代冲锋枪在大明这个年代，更是噩梦中的噩梦，还能单兵携带！ “杀……光，对！杀光！” 朱元璋呼吸急促，“大孙，你这把火铳比整整一个火铳营的威力都要强上数倍！” “对啊，由此等利器，根本没有人能困住咱！” “那另一把火铳呢？” 朱元璋已经忘了自己为什么让林洛进宫了，凑近了看，果然是两把威风凛凛，泛着寒光的神兵！ “不急，爷爷也来试一试。” 林洛将冲锋枪递给了朱元璋，“您照着我刚才的样子，手握住这两个地方，后柄递在肩膀处，腰部用吃住劲……” 一个初次使用冲锋枪的人，肯定不能掌握正确的射击姿势，林洛在一旁帮助朱元璋抓稳枪，还抵住朱元璋的上半身，分担后坐力。 “好，就这样，对着铠甲射击，扣动扳机。” 砰！ 第304章 射出的每一颗子弹，都是射向大明的敌人 砰砰砰！ 朱元璋成功的击发，还开启了连发模式，差点弄得他连枪都端不稳。 好在林洛早有预料，帮助朱元璋控制住了冲锋枪。 “大孙，这火铳和咱以前打过的太不一样了！反劲儿好大！咱差点站不稳！” “这是当然的，威力大，后坐力也就大。您看看眼前的铠甲，现在是什么样？” 朱元璋的这次射击，可不像林洛刚才一样，距离铠甲百步之远。 他站的地方，离铠甲不过相隔十步，子弹的威力和穿透力都强了好几倍。 被子弹射中的那副铠甲，现在早已四分五裂。 “好强的威力！咱也可以！” 朱元璋兴奋道。 “是啊，这把仙术加持过的火铳，操作起来比一般火铳还要简单省力。” 林洛笑道，“杀敌于无形，毫不费力。” 朱元璋大喜，“哈哈哈，可惜蒙元使臣不在此处，若军演上浩海达裕见到此等仙器，恐怕早已屁股尿流，不敢侵扰我大明北方！” “现在孙儿去抓他们的大汗回来献给皇上，也不晚！” 林洛说到。 朱元璋马上就想起了原本的目的，开口道，“不行，你不能去！” “既有这等仙器，朝廷可派遣一员可靠的大将……” “爷爷，您说的更不行！” 林洛拿出这两把大杀器之时，就已考虑过这个问题。 枪在手，我是老大。 枪在人手，我便为鱼肉。 林洛可不知道自己就是朱元璋心心念念，要托付大明江山的大孙，他要小心一点。 就像后世，核武必须掌握在自己手上，冲锋枪在大明这个时代，也犹如核武器一般的威力，必须要掌握在自己手上。 “仙术加持过的火铳，别人用不了！” “用不了？” 朱元璋自然也是瞬间考虑到了这把火铳的危险性，在大孙手里还好，在别人手中？ 刚才的话说出口，朱元璋就像了一圈，也没有想到能够信任的人暂时从大孙手里接过这把火铳。 一时间，朱元甚至起了自己璋提着火铳，去一趟北边的念头。 “别人为何用不了？咱刚才不是用了吗，第一次有些手生，后面再来肯定能打的更好！” “您是我爷爷，自然能行。其他人都不行！” 林洛把冲锋枪的保险扳动了一下，让后把冲锋枪丢给了马三，“马三大哥，你冲着前方打几发试试看？” “我……我……能行？” 马三抖的都结巴了，只觉得手里这个东西十分的烫手。 朱元璋目光逐渐眼中寒光一闪，紧紧地盯住了火铳，他比林洛紧张万倍。 “三儿，大孙叫你试，你就试一下！” “火铳没用过吗？打一发就行，对着前方的铠甲！别一直抖！” 马三能不抖吗？ 火铳他当然用过，但没有用过威力如此之大的。 在朱元璋的命令下，马三扣 动扳机。 发射！ 发射呀！ 咦？ “林爷，老爷！小的无能，扣不动！发射不出去！” 马三双手把冲锋枪还回。 林洛接过，又毫不客气的给了身边另一个侍卫，“用过火铳没，试试看？” “废物！” “按住扳机就能发射，连这个都不会！” 朱元璋骂道，也不知是在骂马三，还是骂现在手持冲锋枪的侍卫。 宫里的侍卫，大部分都是有火铳射击经验的。 马三刚才自己抖得厉害，现在别人拿着火铳，他马上化身成了机警的猎犬。 弓着身，猫着腰，两眼放光，紧盯着那名侍卫。 只要稍有异动，马三就会扑身向前，将那名侍卫按住拿下。 这把冲锋枪，也就是仙术加持过的火铳，在他们眼里实在是太过于恐怖了！ “小的也无法击发！” 侍卫很快将冲锋枪还了回来。 有了这两次的经验，朱元璋稍微放宽了心，看着林洛连续把冲锋枪交给不同的侍卫，无一例外，全部都不能发射。 “爷爷，孙儿没说错吧？” 林洛松开保险，对着前方开了两枪，颇有些得意，“除了我和您，其他人都无法使用，这就是仙术的神奇！” “好！” 朱元璋大赞！ 仙术果然是仙术，妙哉妙哉！ “此物，可是你师父交给你的？” “师父托梦，梦中的神仙给咱的。” 林洛信口开河，张天师再次 背锅，不过这次张天师不再孤单，林洛梦里的神仙陪张天师一起背锅。 “这把仙术加持过的火铳，有一个名字，叫做冲锋火铳！天下之大，只此一把，只有爷爷和孙儿能用！” 不过，林洛相信，如有需要，十年时间，他就能生产出来仿制的冲锋枪。 反倒是子弹更加难一些。 到时生产出来的冲锋火铳，肯定要牺牲很多性能，不能与真正的AK冲锋枪相比。 “好一个冲锋火铳！” 朱元璋大笑，有神器在手，将来大孙继承皇位，谁敢不服？ “哪怕天下之兵联合起来造反，大孙只需要站在承天门上，手持冲锋火铳，哒哒哒一阵扫射，就像刚才那样，来多少死多少！” “虽百万雄兵，不足惧也！” “爷爷，您在想啥呢？咱是要去打蒙元，为大明出征，使四夷臣服！” 林洛满头大汗，您老能不能正常点？ “射出的每一颗子弹，都是射向大明的敌人，而不是大明的子民！” “好！射向大明的敌人！” 朱元璋更高兴了，咱大孙不用提醒，觉悟就是高！ 历朝历代，可有咱大孙这样的储君？ “还有这个。” 林洛放下冲锋枪，举起了狙击枪。 “这个也是神仙赐给孙儿的，名为狙击火铳。” “和冲锋火铳有何不同？” “冲锋火铳用于扫射，斩杀千军万马。” 其实更适合的是机 枪，但机枪不能一个人操控，林洛就不拿出来献宝了。 “狙击火铳，如其名，用于狙杀地方主帅！” 这个时候，林洛就想起了前世电视剧里的神器，于八百里里之外，击杀敌人，一枪毙命！ 可惜林洛没那水平，他现在的有效射击距离，连八里都没有。 “咱下面要说的都是机密……” “其他人都散去，守在英武殿周围，没有咱的命令，擅自闯入者，杀无赦！” “马三留下。” 朱元璋一声令下，所有侍卫都退出了英武殿。方圆百丈内，只剩下了朱元璋和林洛，加上马三，总共三人。 空旷的演武场，比密室还要保密。 密室隔墙有耳，防不胜防。 但空旷之地，四下无人，世上又没有顺风耳，说话自然无人能偷听。 “爷爷，您真威风！” 林洛称赞，听起来像在真心夸朱元璋。 心里却不免吐槽，咱的意思是，这是机密，能不能见了皇上以后再说？ 没想到爷爷在宫里都能直接下命令，还杀无赦！ “爷爷，看到角楼上的灯笼了吗？” 林洛指着远处一个亮点说道。 “那边是西北角的角楼最高处，怎么了？” 朱元璋只能隐约看到灯火，但他熟悉皇宫，知道那边是角楼，也就是皇宫城墙上的了望塔。 “咱们就站在这儿，孙儿能用狙击火铳，打中角楼上的灯笼！” 林洛语出惊人！ 第305章 你我爷孙，皆是天意！ “大孙？皇宫虽然不大，但西北角距离英武殿，怎么的也有个两里地，你能打中角楼上的灯笼？” 两里地说远不远，弓弩力不能及，大炮能行，但大孙手里的是火铳。 而且大炮的射击精确度十分的感人，不能说打灯笼就打灯笼。 “爷爷，咱要说的就是这个，属于绝密中的绝密。” “冲锋火铳，最大有效射程三里，最佳有效射程一百丈，狙击火铳，最远射程五里，轻松杀两里之外的敌将！” 两里地，看似不远，骑兵一个冲锋就冲过去了。 但在冷兵器时代，却是实实在在的可望不可即。 你冲过去，别人会跑。 一河之隔，便是天堑！ “当年宇文泰与高欢争夺天下，宇文泰兵败，好几次都差点被擒，马槊几乎都要刺到宇文泰的后背，最终却被宇文泰逃了……” 朱元璋感叹，“要是有你这个狙杀敌将的火铳，趁着两军列阵之时，给他一发子弹，什么英雄都要去地府报道！” “正是如此！” “爷爷，您看好了！看不清楚的话，就用望远镜。” 林洛架好狙击步枪，调整呼吸。 两里地，一千米的距离，对于林洛来说不是很难。 朱元璋眯着眼，望远镜到手后，他没事的时候早就拿着玩，宫里的一切他又很熟悉，早就看腻了。 反正 角楼上就一个大灯笼，有报警的作用，不用望远镜能能看个大概。 “咻！” 低沉而轻微的声音，和刚才冲锋火铳射击时放鞭炮一般的声响不同。 角楼上的灯笼，应声而落，熄灭。 “有刺客！” 角楼上值夜的侍卫，立刻警戒。 信息迅速传递给宫中其他地方，宫中顿时有些躁动。 “传咱的命令，这是锦衣卫考核演习，并无刺客，不准慌乱！” 朱元璋喝道，马三立刻向英武殿外跑去，传令后又迅速折了回来。 “爷爷好威风！” 林洛已经是第二次这样称赞了。 “狙击火铳也是好东西，射击时悄无声息，敌人还以为是天罚！甚至根本就不需要等到两军列阵，只需斥候悄悄靠近……” 朱元璋就没有在意其他的，只是夸赞火铳， 他当然不知道，这是装了消音器的缘故，以为狙击火铳发射原本就是这么小的声音。 不过说到后面，他也停住了，狙击火铳这种恐怖的武器，同样绝不能交给别人。 幸运的是，肯定也和冲锋火铳一样，别人拿在手里也无法使用。 “大孙啊，你说为啥这么好的东西，只有你我爷俩能用？” “孙儿也不知神仙为何要如此，或许是天意？” 林洛沉思道。 “上天注定咱们爷孙，要为大明尽忠职守。爷爷在 宫中侍奉皇上，孙儿在外冲锋陷阵，报效国家！” 不行，咱一定要忍住，不能笑！ 为什么拿出这两个家伙献宝，为啥只有咱能用？ 咱要去大同军中啊！ 正阳卫的火器营，人人都会用火器，威力也不小，咱也给蓝玉弄了去。 再调咱正阳卫的火器，去了还是给别人指挥。 咱必须要整几个只能自己用，别人用不了的大杀器！ “哈哈哈，天意如此！” 朱元璋高兴的大笑。 咱是天子，是推翻蒙元统治，恢复华夏衣冠的皇帝！ 朱元璋不迷信，但他相信自己是有天命加身的。 从一个饭都吃不起的放牛娃，到驱逐鞑虏的帝王。 称孤道寡，咱是个皇帝，大孙以后也是皇帝！ 连仙器，都只能大孙和咱使用。 其他人就算把仙器拿在手上，都没法发挥作用！ 这便是天意！ “既有天意，咱准你去北征大军！” “皇上那边？” 林洛大喜。 朱元璋接道，“皇上自有爷爷去说服。你先回正阳卫，好生休息准备……” “爷爷，正阳卫早已准备完毕，即刻便能启程！” “好，那等到瘟疫平息，便会有调令，你可带领军士前往大同，听从主帅指挥！” 大孙一身软甲，当真是刀枪不入，又有仙器在手，斩杀敌人犹如砍瓜切菜。 只要不孤军 深入，军功就和捡的一样，以后那些鞑子听到咱大孙的名字，眼前立马就会浮现出一个出入万军从中，收割人头的战神！ 夜啼止哭！ 以后鞑子的幼儿听到咱大孙的名字，都会被吓得不敢再哭！ 要是运气在好一点，遇到了北元王庭，大孙先用狙击火铳结果了北元大汉的命，在策马奔驰，手持冲锋火铳，无情的射杀北元朝廷，断不会再出现以往那般被北元溜走的情况。 想到此景，朱元璋觉得冲锋火铳这个仙器，以冲锋为名，实在太合适不过！ 这把火铳，就是为骑马冲锋，追赶射杀敌人而生！ 林洛却听傻了。 “瘟疫平息？” “瘟疫如何平息？” “皇上已经征调各地郎中大夫，集结防治瘟疫的各种药材，随援军前往大同，不出一月，瘟疫必定平息。” 朱元璋说道，“你无需心急。” “孙儿怎能不急！” 林洛怒道，“爷爷明知孙儿的心意，却说些话来糊弄孙儿！” “咱怎么糊弄你了，咱不是说了，会向皇上求情，准许你去北征大军立功？” 朱元璋属于揣着明白装糊涂，但这已经是他现在能作出的最大让步。 “立功有何用？” 林洛更加愤怒。 “孙儿不需要功劳，孙儿只要能早去一刻，多救回一名士卒的生命，能让蓝爷爷 早日康复！” “你怎么救？” 朱元璋也怒了。 “你以为爷爷不想那些在外征战的士兵们，都能平平安安的回来？爷爷不想蓝玉那匹夫得胜归来？” “那就是皇上不许，皇上不想了？” 林洛几乎要忍不住把自己心里那个猜想爆出来，皇上就向蓝玉死在外面，不惜搭上数万士卒的命！ “皇上比你更想！” 朱元璋好气的同时，又觉得很奇妙，这样自己为自己说好话，自己为自己辩解。 “皇上虽贵为天子，但世间许多事，也不是皇上想就能成的！” “若皇上想什么就能有什么，马皇后还居住在坤宁宫内，太子依旧在东宫主持朝政，大孙也在皇上身前陪伴……呜呜！” “皇上这一辈子，太苦了！咱先为皇上哭一哭。” 朱元璋诉说着自己内心的悲痛，忍不住老泪纵横！ “天不遂人愿！” “即便身为天子，也逃不过生离死别！” “你道是皇上不痛惜将士们的性命？” “痛惜能治愈身患瘟疫的将士？能马上平息瘟疫？派你去了又如何？” “蓝玉和傅友德统兵多年，南征北战，难道连大军需防治疫病的道理都不懂？” “随军的军医，皆是经验丰富的老大夫，你还把正阳卫的医疗队都派去了，依旧没能阻止瘟疫的发生！你去了就有用？” 第306章 林洛的护身符和防护服 “大孙，你一身软甲，刀枪不能伤你，又有仙器在手，但面对疫病，这些东西都瘟疫有用吗？” “你去了，万一你再病了，谁来使用仙器杀敌？” 朱元璋一连串的反问，发泄了心中的悲痛。 虽是斥责，但字字句句间，都流露出对大孙的爱。 “爷爷，咱知道你担心孙儿，怕孙儿感染瘟疫。” 林洛如果只为自己，的确可以等到瘟疫平息再去。 搞煤炭什么的，多等一两月也没多大事儿。 反正大明现在的煤炭工业几乎等于零，除了林洛手中的，别人想搞都不知道怎么搞。 但人不能太自私，或者说不能一直都自私！ 林洛在为自己考虑的同时，也想为大明多做做事，也想为那些关心自己的人多打算一下。 “爷爷，您就不奇怪，太医院汇集了天下名医，为何有些病症太医院治不了，正阳卫医院却能治？” “正阳卫医院的医术，比太医院高明呗。” “那为什么正阳卫医院的医术，能超过太医院，正阳卫可不像太医院，请的动全天下的名医？” “你需要请名医？王景平以前也只是个鸡公村的乡野郎中，在大孙的帮助下，现任正阳卫医院的院长，都快成大明第一神医了……” 朱元璋了解的很。 没有大孙，正阳卫还是以前那个蓝玉用 来收留军户的小农庄，公鸡村还是饭都吃不饱的贫苦小村。 “咱知道你想说什么，你的医术比刘景平要好？” “就算如此，那又如何，医者不能自医，你能保证自己不会被瘟疫感染？” “孙儿没这个本事，但孙儿有这个东西！” 林洛知道，就算自己说能保证，爷爷也不会信，还要费口舌来说服爷爷。 于是，林洛直接一步到位。 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玉牌，“爷爷，您看这是什么？” 这是一个朴实无华的玉牌。 方方正正，一寸大小，两边光滑，没有任何雕刻。 品相也不好，甚至不能算作玉石，可以叫做大理石！ 只在上方，穿了一个孔，用细绳拴住。 “这很普通呀！” 朱元璋知道，林洛想说服他，这个时候拿出来的东西，一定非常关键。 但仔仔细细，翻来覆去的看了几遍，这依旧是一块普通的劣质玉石。 “是啊，很普通，孙儿在得到两把火铳的梦中，神仙就给了孙儿这么一块石头。” 林洛开启了忽悠模式。 “神仙说，这块小石头能保佑孙儿十年内无病无痛，不受邪气入体，不受病气侵扰！” “孙儿当时就想，十年内，也就是孙儿二十多岁的这个年龄段，正是精气旺盛之时，能有什么病痛，这小石头也没啥用！” “没想到，现在这么快就派上用场了！” “十年内，无病无痛，不受邪气……” 朱元璋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被忽悠的，“大孙的意思是，这是神仙赐给你的护身符，你带着护身符，就算是瘟疫，也奈何不了你？” “咱咋觉得你是随便捡了一块玉石，来忽悠咱的？” “孙儿不敢骗爷爷，难道孙儿的两把火铳，也是捡来的？” 林洛半真半假说道，“大明可没人能造出正要的火铳，就算是孙儿也不行！” 朱元璋还是不信，怎么如此之巧？ 他反复看着这小石头，恐怕在街上，也就卖个几十文钱的样子。 哪里有一点神奇之处？ 冲锋火铳，狙击火铳，哪怕是不实单射击，光是拿在手里，朱元璋都能感觉到这两件东西的不凡！ 正在思考之时，手里的劣质玉石忽然发出了一闪一闪的光亮。 “它在发光！” 林洛大惊。 “无病无痛，邪气不入，病气不入，十年安康！” 一个缥缈空灵的声音，从一闪一闪发光的玉石中传出，惊得林洛立马躬身道，“多谢仙人保佑！大明万盛，永世昌隆！” 这个小玩意，自然是后世不值钱的工艺品。 劣质玉石里面，嵌入了一个小小的电路板，可以播放录音。 为了这段录音，林洛可是捏着鼻子，尖着 嗓子，在路上练了一路，才终于录好了。 “无病无痛，邪气不入，病气不入，十年安康……” 缥缈的声音一直持续着。 朱元璋也躬身一领，“大明万盛，永世昌隆！” 鬼神之说不可信，但眼前所见，由不得朱元璋不信。 或许，有天命的人，会不一样？ 朱元璋也经历过多次逢凶化吉，只是从来没有像林洛这般神仙托梦，还赠送东西的。 “大孙，你这几件东西，都是怎么得来的？” 朱元璋疑惑的问道，莫非，这世上真有神仙？ “呃……梦里迷迷糊糊，咱也不是全部都记得清清楚楚。只是有几句话特别清楚，让孙儿去自己小屋前的菜地里，向下挖三尺。” “孙儿早上醒来后照做，就挖出了两把火铳。” “回屋的时候，脚下踢到了一块小石头，这才又想起梦中神仙之语，保我十年安康。” 编故事，自然要编的像一点。 这又不是写传奇小说，只要光陆怪离，引人入胜就行。 林洛必须编的让人信服！ “这世上或许真有神仙之说。” 朱元璋点点头，猜测更有可能的是一些神秘人物。 只要找到大孙的师父张天师，一切谜团就能解开！ 林洛见朱元璋已经快要被说服了，立即再添上最后一把火！ 他从软甲侧面，掏出一件压 缩折叠起来的隔离服。 “爷爷，您看这是什么？” “衣服？不像啊！口袋，也不像！” 朱元璋现在其实已经快默许林洛前往大同了，只是心中还是有担忧，也舍不得。 只要林洛再求一求，朱元璋也就答应了。 但林洛显然更加的高明。 他将隔离服穿上，“爷爷，您再仔细看看？” “咦？这是正阳卫医院里大夫穿的？好眼熟！” 朱元璋猛然一拍手，“咱想起来了，急救室做手术的大夫，就穿的这个衣服！” “不错，这是正阳卫生产的无菌防护服，我手里这一件是最新版，隔离病菌的能力增强了十倍！” 林洛当然是夸张了些。 “可惜，当今的大明要生产这种无菌服，还是太难了点，正阳卫一个月也只能生产不到两百件，一件也最多能穿四五天就必须换新的。” “否则，给咱大明征战的将士们，按时每人发一件，绝对能让瘟疫快速平息！” 这时，林洛就无比怀念那个强大的工业国。 “那现在大孙准备了多少件？” 朱元璋没想到还有这东西，惊喜的问道。 “我先带一百件去大同。不能给每个士卒发，起码先保证主帅和副帅，还有几位将军的健康。正阳卫也在扩大产能，新制造出来的，优先供应大军。” “好东西！” 第307章 奉天行事的钦差大臣 “有这么多保护，爷爷应该能相信，孙儿不会感染瘟疫，还能带着军功回来？” 火候终于到了，林洛再次恳求到。 “请爷爷转达孙儿的请战书和军令状给皇上，孙儿定不辱使命！” 手捧两份奏书，郑重而严肃。 朱元璋看着林洛那认真的样子，默默接过了奏书。 这就是咱的大孙！ 一旦得知国家有难，千方百计想方设法也要去前线。为难民出一份力，为国家尽忠。 心里装的都是大咱大明的将士和百姓！ “大孙，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等你凯旋，爷爷亲自为你请功！” 朱元璋轻轻握住林洛的手，嘱咐道。 “孙儿明白！” 林洛终于送了一口气，这短短半天，真是让林洛心力交瘁。 从入宫见到爷爷开始，林洛就已经在筹划，先做什么，再做什么，先怎么说，再怎么说…… 要一步一步来，层层递进，还不能让爷爷发怒，把他赶出去。 也不能被爷爷忽悠，给带到沟里去了。 光有武器，爷爷会担心林洛的安危，只让林洛在瘟疫平息后去立功。 但没有一身豪华的武器装备，只有防护瘟疫的手段，爷爷会让林洛带着援军去别的地方攻打北元，不许靠近大同军营。 只说神仙托梦，爷爷不免怀疑，毕竟爷爷不是没见识的人，林洛也没发现爷爷特别相信鬼神之说。 光有防护服，爷爷肯定 会怀疑这东西的防护效果，毕竟林洛没有办法短时间讲明白病菌的知识，也没有办法证明防护服真的有效果。 但几样东西结合起来，就能让爷爷最终相信，林洛既可以防护瘟疫，保证自身安全，又能对大同军营有所帮助，立下战功…… 跪在奉天门外半天，林洛在脑子里过了好几遍，把朱元璋和爷爷的各种反应，都想过了。 只是可惜，只见到了爷爷，没有能面见皇上。 “爷爷能支持孙儿，孙儿不盛感激！” “你是咱大孙，咱不支持你，还能支持谁？” 朱元璋慈爱的拍着林洛的肩膀，仿佛一刻钟前，坚决不允许林洛出征的是别人。 “那……孙儿就在这里等着？请爷爷现在就转交请战书和军令状。” 林洛其实很急很急。 “哦哦，好，大孙……唉！大孙，你等一会儿。” 朱元璋还想再劝劝林洛，可是知道自己再怎么说，林洛也不会改变心意。 况且，朱元璋为自己有这样的孙子儿子好，也为大明有这样的储君而骄傲！ 既然已经确认了林洛的安全，那就让他去吧！ 这是你的国家，你的江山，你的将士，你的子民！ 大孙！ 朱元璋快速回到了乾清宫，都顾不得仔细看请战书和军令状，直接拿起朱笔，写下几句话，盖上玉玺大印，又匆匆返回英武殿。 演武场上，林洛站的如青松般挺立。 “大孙，皇上看了你的请战书，十分满意，亲自写下了手谕，方便你行事。” “至于军令状什么的，皇上说不必了，只要你能早点回来，平平安安的多陪陪咱，皇上就满意了。” 朱元璋越来越觉得，自己弄两个身份，实在是爽！ “皇上就满意了？” 林洛听这话觉得有点怪怪的，“末将恭迎陛下手谕！” 恭恭敬敬的接过手谕。 “正阳卫都指挥使林洛，忠心为国，请战北征，朕心甚慰，沿途诸州府卫所，皆须配合林洛行动，诸王皆不得无礼。至大同，林洛听从主副帅之命。” 后面有玉玺大印。 “这是洪武皇帝的字迹？” 林洛惊喜道。 他差点高兴的跳起来，有了这份手谕，咱不就是奉天行事的钦差大臣？ 州府要配合，藩王不能无礼，简直是林洛想干啥就能干啥！ 这为大.大方便了林洛去山西要做的事。 后面补充，林洛到军营后，要听命于几位老将，这倒是理所当然的。 “大孙，咱跟你说，要是那几个老家伙仗着资格老，给了你一些不合理的军令，你不必理会！回朝之后，自有爷爷护着你，皇上必不会怪罪你！” 到底是自己的亲大孙，朱元璋连蓝玉冯胜等人都信不过了。 “爷爷，那几位国公爷爷对孙儿挺好，不会为难孙儿，请爷爷放心！” 林洛一抱拳，“那孙儿便去了，正阳 卫的将士正在等着咱！” “去吧……” 分别在即，朱元璋有些难过。 没想到折腾了半天，自己没能把大孙留在应天城，反而亲口答应了他北征的要求。 “大孙，再等一等，爷爷送你出征！” 两人分骑战马，并肩出了皇宫，出了应天城。 正阳卫果然已经集结完毕。 “指挥使大人，正阳卫全体将士，应到五千六百人，实到五千六百人！” “另外后勤大队两千一百人，请大人指示！” “圣旨已到，拔营出发！” 林洛也不废话，高举皇上的手谕，命令道。 该交代的，他已经交代过。 正阳卫的战时状态，已经演习过好几次，该怎么办，众人都已熟悉。 甚至连去大同的路径，林洛也已经规划好了。 “北征！” 林洛高声喊道。 “北征！” 将士们高升回应，雄壮的声音响彻山巅。 朱元璋没想到大孙的行动能如此迅捷，到了正阳卫，连自己的小屋都没回，就调转马头朝大同去。 而正阳卫军户构成复杂，有原先的正阳卫军户，有后面整编的水师军户，有正阳卫自行收编后上报兵部的军户，也有朝廷最后补足的军户…… 现在都被训练的如同亲兵一般，令行禁止，行军悄然无声，听不见一声议论和喧哗。 “大孙练兵，世间无人能及！即便那几个老匹夫，也远不如大孙！” 朱元璋兴奋 ，已经在想，被那几个老家伙看到大孙的正阳卫如此雄壮，他们该是一副怎样震惊的模样？ 比之几个月前的军演，又震撼了数倍！ 朱元璋骑着马，和林洛并肩走在队伍最前方。 “北方的冬天，干燥且寒冷，大孙要注意保暖抗冻。” “冬季的草原，虽然利于追寻鞑子的踪迹，但天气变幻莫测，大孙一定要小心，不可恋战，不可追踪太深……” “那边的几个藩王，若笑脸相迎，大孙可多走动，相互拜会结识，若不好相处，也无须理会，明年皇上自有处置。” “大孙，你要早点回来……” 走在路上，朱元璋有一种久违的，重回壮年的感觉。 仿佛正阳卫是自己统领的，现在自己正领兵在北征路上。 可是，耳边飘过的白发，提醒着朱元璋他已经老了。 身侧哒哒的马蹄，提醒着朱元璋，出征的是他的大孙，大明未来的储君。 不由得，朱元璋就多叨叨了几句。 凡以往，朱元璋从未如此过。 反而觉得领军出征，如此儿女情长，实为不妥。 当年他和自己的妹子马秀英，也未曾如此婆婆妈妈过。 走时一句，“妹子，咱走了！” 回来时一句，“妹子，咱回来了！” 马秀英总是站在那儿，嘴上答应一声，“哎！” 走时朝着朱元璋挥挥手，回时拉起朱元璋的手。 看着朱元璋离去，又等着朱元璋回来。 第308章 哥就是风一般的男子 现如今。 朱元璋送林洛出征，终于也体会到了妹子当年的心情。 只是，朱元璋没有马秀英那般忍耐，朱元璋憋不住自己的心里话。 或许，是因为他老了？ “大孙……” 再一次的嘱咐，已经离开应天城五十里了，天色已经出现黎明的鱼肚皮白。 “爷爷，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您就在应天城等着咱的好消息！” “咱的正阳卫，也请爷爷给看好了，谁要是不开眼打咱正阳卫的注意，咱回来给打的他屁股开花！” “大孙，保重！” 朱元璋揉了揉有些红的眼睛。 “爷爷，您也多保重！” “有时间多去正阳卫转转，孙儿给爷爷准备了惊喜。” “这把钥匙也给爷爷保管，是孙儿那座小屋的钥匙，爷爷若是想孙儿了，可以打开门，进去坐坐。” “走了！” 其实林洛也舍不得爷爷，只是相比朱元璋，林洛对自己更有信心。 一鞭子抽在马屁股上，林洛向前。 走了老远，他才回头看一眼。 只见，朱元璋依旧在原地，远远的望着林洛离开的方向。 林洛向朱元璋招了招手，也不知他能不能看得清楚。 再次向前，转过几道弯，终于将这一晚的种种情绪，都抛在了脑后。 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赶往大同。 控制军中的 疫.情，挽救蓝爷爷的性命。 “王大虎！” “在！” “随我先行前往大同，医疗组轻装简行，连夜赶路，以最快的速度前进。” “大队人马，严守纪律，无论是行军途中还是驻扎休息，不得干扰百姓，违者军法处置！” “……” 几道军令传下，林洛带着王大虎，骑马放开了跑，拉开了距离。 “你是担心大将军的病情，想提早赶过去？” 王大虎了解林洛的心情，“咱们干脆用八百里加急，只需四五天就能到达，只是要辛苦许多。” 林洛有皇上的手谕，调用八百里加急自然没问题。 八百里加急，也的确能日行八百里。 可那是传递信息的时候。 人歇马不停。 一个传令兵，骑着马也就全速奔跑个几十里，到达下一个驿站就换马，人累了，就连人一起换了。 如此昼夜不停的奔驰，才能日行八百里。 “大虎哥，咱们要是用八百里加急，只怕到大同的时候，你我都累散架了！” “马背上不能睡觉啊！” 林洛早有打算。 到了荒无人烟的野外，直接从商城里兑换出一台霸气的越野摩托车，可以带人的那种。 “大虎哥，坐后面，咱叫你体会下啥叫飞一般的感觉！” “这是啥？” 虽说不管林洛拿出什么来，王大 虎都不会惊奇。 但这拉风的越野摩托，实在是太威武霸气了。 “这是……机械汗血马！” 林洛编了个名字，“它不吃草，只喝油。” “而且只要有油喝，它就能不停的奔跑！” “速度比汗血马快，也不需要休息！” 嗡—— 拧动油门，林洛也有十年没有碰过摩托车了。 怀念那个和小伙伴门，一起骑着大摩托，在山间公路上盘旋而上的年代。 听着轰鸣的油门，林洛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想了想，又从商城里换了一个音响，自带储存卡，储存卡里还下载满了的那种。 “我的心太乱，不敢再贪更多爱……” “我不后悔我曾爱过，只是天涯从此寂寞……” “窗外的麻雀……” “如果我是DJ，你还爱我吗？” “在你的心上，自由的飞翔，灿烂的星光……” 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这才对味嘛！ 咱就是风一般的男子。 咱就是这么滴拉风，这么滴潇洒。 “请不要迷恋哥，哥只是个传说！” “无敌是多么寂寞！” 虽然，大明的官道，远没有后世的公路那般平整，但车少啊！ 林洛很快就找回了当年的感觉，飞跃土坡，急速压弯漂移…… 一开始王大虎被吓得面如土色，连声大叫。 经过半天的锻炼，在某一 个时刻，王大虎突然开始享受。 路边不断倒退的景物，耳畔呼啸而过的风声，前方无限蔓延的道路。 路上不断被超越的马匹马车，迎面一个个目瞪口呆的行人，天涯在向我们招手！ 还有无限自由的，永不停歇的音响！ 这就是大摩托的魅力！ 没有男人能拒绝！ “弟，我们真的在赶路吗？我们不是在腾云驾雾？” “弟，能让我也骑一骑机械汗血马？” “……” “大虎哥，有空我也给你弄一辆机械汗血马。不过这东西脾气大的很，你得花很多时间，下很多功夫才能驯服，不然它会把你摔得鼻青脸肿。” “很难？” “不难，就是费时间，熟了就好。” 如果王大虎会骑摩托，那能让林洛多休息会儿，不用像现在这么累。 但学会骑摩托车容易，精通驾驶就太难了，林洛不敢让大虎在不熟悉的道路上尝试。 万一翻车，两人都要受伤。 两天一夜，中间休息、睡觉、吃饭喝水、解决三急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四个时辰，林洛终于在太阳下山的最后一刻，映着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来到了大同府，踏入了北征军营。 “皇上派来的援兵到了！” 北征大营，只在外面看看，似乎一切如常。 但林洛走进军营后，就马上发现 ，士卒们一个个都无精打采，满面愁容。 还不时的有担架抬出，意味着一名士兵离开了人世。 周围的士卒，望着担架上的尸体，已经麻木了，没有什么表情。 有一些正在用餐的士兵，机械的把热粥往肚子里倒，伙同咸菜，甚至都不嚼一下盐味。 围在一起烤火的兵将们，既不挤成一团，也不说话，只是定定的望着燃烧的火堆，似乎在想着这火什么时候熄灭。 整个大营，最精神的竟然是大营门口站岗的守卫！ 连林洛带来援兵已到的消息，都没能引起太大波澜。 “林洛！你怎么来了！” 得到消息的傅友德，着实被吓得不轻，直接抛开了手边的军务，带着几名亲兵就赶了过来。 林洛来的太快，快到朝廷的信息都没能来得及传到大同来。 “你为什么来了？快给我回去！” 此事重大，傅友德深知林洛的重要性。 如果是普通的大明卫所指挥使，以林洛的才能，早在大军出征时，就已经被委以重任，在大帅麾下领兵。 可林洛是普通人？ 他是大明未来的储君！ 皇上心头的上肉！ 傅友德二话不说，就要把林洛赶走，甚至都不打算给林洛挣扎的机会。 “你是怎么偷跑到大同来的？” “来人啊，把这个人给我绑了，押往营外！” 第309章 你是飞过来的？ 领兵在外，军令如山！ 傅友德一声令下，立刻就有四名亲兵，提着绳索要绑林洛。 哒哒哒！ 林洛直接掏出背上挎着的冲锋枪，对着天上来了一梭子。 惊得马匹嘶鸣，麻木的士卒们，也终于抬起了眼，望了过来。 可惜没人知道这东西的威力，吸引力有限。 林洛嫌声音不够大，又拿出一个扩音喇叭，放在嘴前。 “皇上知道你们在受瘟疫之苦，皇上派咱来救你们了！” “手谕在此！” 随着林洛高举朱元璋的手谕，大营中的岗哨楼前，突然出现一道亮光。 亮光晃晃悠悠，爬上了岗哨楼的土木制墙壁，逐渐演变成了四个大字。 “大明安康！” “这是……” 士卒们议论纷纷，傅友德也疑惑。 只见那几个大字在岗哨楼稍作停留，又移动到了主帅的营帐上，然后是其他营帐，最后在大营的外围墙壁上梭巡一圈，飞向了高空，消失不见！ “这便是天子手谕，大明安康！” 此时天刚要黑，大营中升起火光，将士们何曾见过这样的天子手谕，一个个震惊无比。 许多士卒都跪下，朝着应天城的方向叩拜，口中喃喃的喊道，“大明安康！ ” “末将傅友德，恭迎天子手谕！” 傅友德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但他对朱元璋的字迹十分熟悉，这四个大字，的确是朱元璋的笔迹。 于是，傅友德不敢多想，带着众将士跪下，高声迎接手谕。 “大明安康！” 由傅友德带头，所有士卒们齐声高喊。 每个人的心头，在震惊之后，都多了一份希望。 “神迹啊！” “这是上天在庇佑大明！” 唯有躺在地上王大虎，和得了瘟疫起来的伤员一样起不来，呼哧呼哧的喘大气。 这个天子手谕，就是王大虎刚才带着便携式投影仪，在大营里外，不停奔跑四处投影而来的。 一边跑，一边还要记着林洛交待的办法，对焦投影，避免字迹模糊不清。 在踏入大营那一刻，林洛已经在思考提振士气的办法。 精密电子产品，和军火一样，都属于高端的东西，兑换价格十分的昂贵。 但现在不是心疼银子的时候，林洛很快的换出一台，在用自带的AI模仿出手谕上朱元璋的笔迹，写出了“大明安康”四个字。 然后调好投影仪，只让王大虎完成简单的对焦工作，带着投影仪在大营四处移动，将四个 大字投影到大营各处。 甚至，偶尔还会投影到某个士兵的身上…… 终于，林洛出钱，王大虎出力。 兄弟俩齐心协力，共同完成了在大同军营的登场。 跪拜之后，傅友德也不敢在质疑林洛的到来，只得把林洛迎入了主帅营帐。 “蓝爷爷情况怎么样？” 一进营帐，林洛立刻焦急的问道。 “连续高烧了好几天，身上也出了不少痘，最近一次醒来，是昨日辰时……” “快带我过去！” “刘景平在那边守着，你去了也帮不上忙！” 傅友德先给林洛倒了一杯热茶，然后问出来心中的疑惑，“你为何会来北征大营？陛下还有其他命令吗？” “随你一同到来的，还有那些人？” “你带了多少士兵，有没有郎中大夫？” “皇上手谕，请副帅过目。” 林洛把朱元璋用朱笔写的手谕，递了过去。 傅友德恭敬接过，仔细阅读，然后又递了回来。 通过这份手谕，傅友德确定，林洛的的确确是皇上派来的，而且给了林洛相当大的职权，只在主帅和副帅之下！ 其他人任何人都无权节制林洛！ 在某些方面，比如面对地方州府时，林洛的职权甚 至比傅友德和蓝玉还要大！ 手谕上可是清楚的写着，地方州府要配合林洛，藩王也不得对林洛无礼。 这份手谕，在其他人看来，肯定无比奇怪，一个卫所的指挥使，竟有如此之重的权柄？ 在傅友德和蓝玉看来，这才正常。 没有这份手谕，皇上如何肯将林洛放出应天城！ “正阳卫军户，重新补足五千六百人，由我统领，另外有医疗后勤等两千一百人，其中包含医疗组，药材也一并押送前来……” “另外，据我得知，皇上派遣了宋国公冯胜，带领一万人马秘密从应天出发。” “兵部尚书茹瑺，也带着一批大夫郎中，还有征调的药材，向大同赶来。” 朱元璋的具体命令，林洛无法知晓，但大的调动，瞒不过林洛的眼睛。 情报虽有出入，但大体方向没错。 “好！” “太好了！” 傅友德喜不自禁，“林洛，你带的人马驻扎在何处？” “稍等，咱想一想。昨天到了这儿，扎营休息一晚，今早出发，下午应该在这儿扎营……” “医疗组轻装简行，速度更快，应该到了这儿……” 林洛在大营中的地图上，清楚的指了几个地方。 为 什么能知道的这么清楚，当然是有秘密装备的。 林洛带着王大虎一同前行，可不是只为了让大虎哥体验一路摩托奔驰，自由飞翔的感觉，那是要干正事的！ 可傅友德却看傻了眼。 林洛指的这几个地方，最近的是医疗组，也足足距离大同还有两千里的距离！ “你们是何时出发的？你带着圣上手谕先行，没有和大军一起？” “昨天，前天……大前天晚上！” “正阳卫集结完毕，末将去皇宫请得圣上手谕，再与爷爷一起回正阳卫，誓师出发！” 林洛说的誓师，就是大家一起高喊了北征的口号。 “大前天晚上，这才两天一夜？” 傅友德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洛，“你是如何能赶到大同军营来的？” 相反，林洛刚才指的正阳卫扎营的位置，以及医疗组的位置，合理了许多。 训练有素的卫所，急行军赶路，确实有这样的速度。 “这还是慢的，爷爷骑马送了我五十里地，黎明时分才告别，耽搁了几乎整整一晚！” “否则，末将今天中午就能赶到大营！” 林洛的回答，让原本已经不可置信的傅友德，再次收到了震撼。 “你是飞过来的？” 第310章 因为你的耽搁，我大明损失了多少精兵强将 林洛的速度已经快到了让人无法理解的程度，比八百里加急还快！ “傅爷爷，您别管咱是怎么赶来的，先带我去见蓝爷爷！” 林洛直接也不叫军中的称呼了，“救人要紧！” “蓝玉不在这儿。” 傅友德叹道，“而且你来的虽快，但后援未到，只凭你一人，也无法平息瘟疫。” “除非真的像圣上的口谕那般，天降神迹！” “神迹，也要事在人为！” 林洛笑了，这不巧了？ 之前军营里的神迹，那是咱弄出来的！ 至于真正的陛下口谕，咱刚刚给你看了。 “我带了药过来，不然皇上派我来大同送死的？” “正阳卫之前已经派了医疗队随军，让他们配合我行动，不出十天，瘟疫必定平息。” 林洛敢在朱元璋面前说出孤身一人来大同军营，不是没有原因的。 有之前给蓝玉支援的正阳卫医疗队，随大军一起出征看，这几百人在就够了。 “林洛，其实一开始，大同大营的位置并不在此处，而是在二十里之外。” 傅友德说到，“疫病刚开始出现时，我们迅速采取了行动，正阳卫的医疗队也给出了各种独特的意见的，但最终依旧没能够控制住疫病的蔓延。” “短短十天， 疫病就已经变成了瘟疫蔓延，蓝玉也不幸染上了疫病，为了避免全军覆没，我便带着四万未曾感染的军士，在此处另立营寨。” “只是没有想到，这一处的营寨，也终究没有逃出瘟疫的肆虐！” “原来咱在大营里看到的情况，已经是比较好的了？” 林洛心痛道，“那另一个军营呢？现在是什么情况？” “愈演愈烈，惨不忍睹！” 傅友德的回答也同样的沉痛，“蓝玉已经建议过好几次，无需再管原本的大营，将军本大营中仍旧健康的士卒，尽数抽调，重新编制……” 这就是说，要放弃抵抗瘟疫，放弃已经感染了瘟疫的将士们。 “我要去看看！” “不能去，万一你被感染了，我如何向朝廷交待！” “傅爷爷，您看咱像是个喜欢送死的吗？” “林小子，你有何妙计能预防瘟疫，别绕圈子了！” 傅友德思索，林洛这小子做事虽看似莽撞，却实则大智若愚，几乎不做无把握之事，从来没有吃过亏。 “北征大计，全在于此！” “傅爷爷，咱不是绕圈子，如何解决瘟疫，我有一些办法，但要彻底平息，需自己看过才知。” 林洛拿出一套防护服，“不过你不用担心咱会被 传染，来之前我就已经想好办法。” “这种衣服名为无菌防护服，又叫隔离服，是正阳卫医院为防治疫病，隔离病菌专门制作的。” “穿上以后，能完全隔离外界的疫病，保证人员安全。” “咱这次先行前来，一共带了一百套防护服，保证进入瘟疫区的人员不被感染。” “好好好，这样老夫便稍微能安心了。” 不管怎么样，林洛没有感染瘟疫的风险，傅友德的压力小了许多。 不一会儿，林洛就已经全副武装起来了，“走，去看蓝爷爷！” 虽然这样看上去很奇怪，但不这样弄，傅友德不会同意林洛去蓝玉的营帐。 到了蓝玉的军营，林洛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说之前傅友德的大营，只是士卒看上去没有精神，士气低落，那蓝玉大营的军士们，则是奄奄一息，只剩下苟活的一口气了。 军营中，遍地都是躺着的士兵，勉强能走动的，则在搬送着各种物资，抬担架，再健康一点的，勉力支撑着巡逻，站岗…… 唯一能指望的，就是林洛之前支援给蓝玉的正阳卫医疗队，正在带领着大军中的军医大夫，熬药，各处奔走…… 整个军营，都弥散着一股药味，混同着一种腐烂 的气息。 这情形，比传回应天城的军报里严重多了。 “林爷，您怎么来了？” 正阳医疗队的刘景平，正抬着一筐草药出来，一眼见有人进了军营，再看一眼，竟然是他们的指挥使林洛！ 连忙把草药交给别人，急急的跑了过来。 “我不能来？” 林洛眼一瞪，怒骂刘景平，“北征大军发生疫.情，我差不多是应天城里最后一个知道这事的！” “蓝爷爷病重，你为何不传回消息给我？” “临行前，你可是打过保票的，几位老将军的身体出了问题，你提头来见！” “小的该死！” 刘景平扑通一下就跪了。 “小的没能完成林爷交待的任务，致使北征大军陷入危险，小的无能，对蓝大将军的病情无能为力，请林爷责罚！” “罚你有啥用？” “罚你就能让数万士卒立马康复？罚你就能让蓝爷爷马上醒来？” 林洛冷哼一声，“世上疾病千千万万种，总会有新的病症是你没见过的，是你不知道如何治疗的，这是正常现象，说起来不能怪你。” “咱要骂你，要罚你，是因为你明明防疫不利，大军已然被瘟疫困扰多日，你却知情不报！”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耽搁，我大 明损失了多少精兵强将，有多少士卒还未上阵杀敌，就再也无法回到自己故乡？” “有多少本该平安的士兵，往死大营！” “林爷，我错了，呜呜呜……” 刘景平连日为防治瘟疫操劳，早已心力憔悴，也绝对愧对林洛的信任，对不起那些被瘟疫折磨的士卒，顿时泣不成声，泪流满面。 “林洛，他传不回消息，是老夫阻止的！” 傅友德在一旁，严肃的说道。 “大军出征，岂能私自传递消息？” “泄露军情，轻则军棍处罚，重则砍头，全家连坐！即便是你，也不能例外！” “在发现军中的病情很难控制，有朝着瘟疫的方向发展后，刘景平就想通知在应天的正阳卫，看看有没有办法，是我制止了他。” “没有皇上的允许，北征大军的情况，不能向其他任何人泄露！” 傅友德说的言辞义正，其实他和蓝玉早就商议好了，严防刘景平把军中的病情告诉林洛，特别是在蓝玉自己也染病后，更是严格控制消息走漏。 还专门在主帅大营中，召集众将，开了几次会，下了封锁消息的命令。 刘景平当时就在一旁听着，会议后，傅友德和蓝玉还特意嘱咐刘景平，不得私自传递消息。 第311章 兄弟们，我来晚了！ “几位爷爷的苦心，孙儿明白！” 林洛无奈抱拳一笑，朗声道。 “但我林洛也是大明的好男儿，保家卫国，义不容辞！”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何惜百死报家国？” 林洛冲着刘景平发火，是发给傅友德看的。 表明自己的不满后，现在该干事了。 “带我去见蓝爷爷！” 这下，没人再能阻挡的了林洛。 反正也有隔离服，傅友德点头，率先向蓝玉的大帐走去。 “老兄弟，林洛来看你啦！” 一进入大帐，药味更浓。 几名照顾的医疗人员，都是林洛熟悉的，正阳卫医疗队的。 蓝玉面色赤红，躺在床上昏睡。 “傅帅！” “林爷！” 几名医疗人员赶忙给林洛打招呼。 林洛点点头，“情况怎么样？” “体温一直降不下去，血压也是……吃不进东西，喂水也喝不进，只能靠输液。” 听完介绍，又拿起了一旁的医疗记录看看，林洛不由得眉头紧锁。 这也就是正阳卫在林洛的指导下，建立了类似现代医院的制度，也用上了一些现代医学的手法，才吊住了蓝玉半条命。 医疗记录显示，蓝玉已经不能进食七八天，连续高烧不退十多天。 “你们先去休息，换下一批人来接班。” 林洛说道，“注意检查有没有被感 染，我带来了一批防护服，让军中的医护人员先换上。” “是。” 林洛在刘景平的协助下，又对蓝玉的身体做了一番仔细的检查。 其实真论医术，他不一定比得上刘景平等老医生。 但林洛的优势在于眼界和思维。 有许多在现代看来是常识的医学理论和防护措施，在大明确实很模糊的，很笼统的，很不完备的。 瘟疫，是指流行传播的恶行传染病。 包括多种传染病，常见的比如鼠疫，天花，流感，霍乱，疟疾…… 古代医疗手段有限，而且对瘟疫又有极大的恐慌，往往对已经发生的瘟疫到底是哪一种传染病判断不准，采取的防疫措施，真正有效的也就是隔离为主。 治病防疫，大都听天由命。 一些记载在医术上的方子或许有用，剩下的就是靠民间流传下来的土法土方子。 最后终究靠的地广人稀，瘟疫流行的村子人死的差不多了，或者四季转换，气温变得不适合病毒的传播了，瘟疫自然平息。 所以一旦大军之中发生瘟疫，死者甚多，十之八.九。 盖因军中人员密集，又无法像百姓一样隔离疏散。 行军打仗，千百年来积累了许多防御疫病的手段，但以防为主，治疗看运气。 而治病防疫又是个精细而系统的事，有 一点漏洞，疫病的扩散就变得无法遏制。 林洛一路走来，两个大营观察下来，预防瘟疫的大方向没错，但措施都太简单，效果也显而易见，不能阻止疫病的蔓延。 “试一下这几种特效药，先退烧。” 林洛早有准备。 “另外，从现在开始，军营实行新的管制。严格执行，违者军法处置！” 他将一本小册子拿出来。 傅友德接过一看，好像和自己在大营里实行的措施也差不多？ 但在仔细看看，却发现同样的防疫措施，后面却又完全不同！ 比如控制患病士兵，隔离是一样的，但且不光要隔离患病和健康的士兵，连已经确认患病的，也要互相隔离。 大营各处每日早晚喷洒石灰水，一处都不能漏过。 士卒每日早晚检查体温，无论职位大小，体温测量之后要登记，一旦发现异常，马上隔离观察。 士卒所穿铠甲，每日脱下消毒，内里衣裤，两日一换…… “铠甲消毒，勉强还能够做到。” 傅友德摇头道，“每日测量体温的时候，顺便就喷喷生石灰水，消毒用。但士卒的衣物两日一换，这就太难了！” “士卒作战，一身衣服穿一两个月都不奇怪，就算在大营中，十天换一次就差不多了，现在又是隆冬时节……” “非常时 刻，必须执行！” 林洛不容置疑道，“出营作战的士卒，在归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测量体温，衣物兵甲消毒，这一条我有写！” “大营中成立专门的浣衣队，负责为士卒清洗衣物，医疗队派专人知道消毒工作。” “可是士卒的私人衣物混在一起，恐怕难以分清，而且天寒地冻，衣物浣洗之后，两三天也干不了……” “没有可是！” “执行起来若有困难，可命士卒将自己的衣物收起来，由大营派发三套衣物，至于晾晒衣物，冬天日晒不足，用火烤干不就得了？” “给士兵配发衣物？用柴火烤干？” 傅友德瞪大了眼，“十几万大军，这要花多少钱，烧多少柴啊？朝廷肯定无法负担！” “傅爷爷您放心，这部分不用朝廷花钱，孙儿全部承担了。” 来之前，林洛就已经计划好了。 山西之行，可是他期盼已久的，这点银子算什么？ 等生意做起来，百倍千倍的赚回来！ “将大营的防疫布置好以后，明天我就去城里，和山西的商贾接洽，保证不缺银子！” 晋商，在明清两朝，可是大.大的有名，只不过现在还没以后那么大的声势。 柴火？ 在山西这地，你不烧煤，烧柴？ 说出去都丢人！ 听林洛这么说，傅友德 也不好再劝，而且他是真的没办法防治这个瘟疫了。 若林洛不来，傅友德也只能靠着老办法，硬挨过去，能活多少士卒，完全看天意。 各种严格的防疫措施，在林洛到来以后，一丝不苟的执行到位。 事实上，即便是瘟疫中致死率最高的那几种传染病，直接致死率也不可能超过三成。 大部分病人死亡的原因，是瘟疫爆发带来的各种恐慌，救治不及，秩序崩坏，缺衣少食…… 而大军之中，还要加一条交叉传染。 对瘟疫缺乏科学的认识，才是导致致死率居高不下的根本原因！ 只要把患病的人及时的筛选出来，严格隔离，保证衣食，按时服药，用不了多久，病人就能治愈。 外部，则要阻断传染途径，减少新增病人。 傅友德翻看林洛给的小册子，不由得连连点头。 很多东西，他也懂一些，但没有林洛懂的这么深。 “林小子，这次记你一大功。” 傅友德感谢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林洛带着人出了营帐。 外面，已经有许多的士卒，在眼巴巴的看着他们。 林洛就在这些士卒的注视下，猛地掀开了身上的防护服。 “兄弟们，我来晚了！” 这一下，可把傅友德吓得够呛！ 殿下，您可千万别被传染了，不然咱的脑袋不够皇上砍！ 第312章 北征大营，应天皇城 “你们都是大明的将士！大明的好男儿！” 林洛看着那一张张被寒风吹得紫红的脸，被病痛折磨的蜡黄的脸，或年轻稚嫩，或成熟老练。 皆有几分麻木，又有几分见到林洛后的热忱希望。 “瘟疫可怕，但不是不可战胜的！” “我们驻扎在此，是为了扫荡北元，还大明江山一个安宁！” “绝不会被小小的瘟疫击垮！” 林洛的话掷地有声。 一边说着，一边走躺着病人的帐篷，亲自接过一碗温水，一勺一勺的喂进病人的嘴里。 “林洛，不可！” 傅友德心急火燎的大喊，在大冬天直冒汗。 “有何不可？” 林洛微微一笑，并不在意。 傅友德抓住林洛的手，“你要是感染了瘟疫，我们北伐军就完了！” 刚刚明明说好的，穿着隔离服，绝对不会感染。 这小子进大营还好好的，出了蓝玉的的大帐，就把隔离服脱了丢一边，还亲自来给得了瘟疫的士卒喂水？ 傅友德知道这是提振士气的办法，可后果是他承受不起的！ 你小子是不知道你对大明的重要性！ 也不知道你对咱们几个老家伙的重要性！ “嘿嘿！” 林洛却笑了笑。 环视周围一位位将士。 “林指挥使，您要保重身体啊！” 一位千 户单膝跪地，劝道，“正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咱们这些都是粗人，生来就只会打仗，死不足惜！您不一样……” “我们都一样！” 这位千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林洛打断了。 他冲千户摇了摇头，又看向傅友德。 “傅帅，您心中的担忧，末将明白！” “末将虽然刚从应天赶来，虽然是第一次真正的参与大军出征，但末将和大营中所有的将士一样，都是大明的子民！” “都有一颗报效国家的心，都怀着一腔热血，要斩杀蒙古鞑子！” “和大伙儿一样！我的兄长也一起来了大营，我们的亲人也在家，每日每夜的盼望着我回去。” “指挥室怎么了，大帅副帅又怎么了？被刀砍了就会受伤，受重伤了就会死，感染了瘟疫就会生病……我们每个人都一样！” “末将脱掉了隔离服，不是因为隔离服没有用，相反，隔离服的效果非常好！” “只要使用得当，穿着隔离服的人，是绝不会感染瘟疫的！” 傅友德听到此处，不由得哼哼了两声。 你小子知道隔离服的效果，还把隔离服脱了？ “那为啥……” 那位千户简直就是傅友德的嘴替，直接帮傅友德问了出来。 “哈哈！” “为什么脱 了隔离服，很简单啊！穿着隔离服，没法上阵杀敌啊！” 林洛哈哈笑道。 “隔离服的数量也不多，无法分配给每一名士卒，只能优先供给经常要接触瘟疫的大夫，医护人员。” “至于末将，还有副帅等人，都和大家一样，不穿隔离服！” “至于瘟疫，大家尽管放心！” “只要按照新的防疫制度做，保证感染瘟疫的士卒，一天天的减少，半个月之内，大军所有将士，全部生龙活虎，摆脱瘟疫！” 说罢，林洛将防疫手册交给传令兵，命传令兵大声宣读。 并且分发到各处，严格执行。 军中不识字的，便由其他人宣读。 更有专门的防疫小队，每日去个营帐讲解防疫措施，检查是否执行。 “其实讲话，只能起到一个很临时的作用。” “真正要稳定军心，靠得是这几天的行动！” 林洛如是对傅友德说到。 毕竟，这不是对阵杀敌。 身先士卒，打鸡血，对冲锋陷阵的加成最大，而防止瘟疫却是个温水煮青蛙的工作。 光靠一时勇猛是没用的。 林洛如果只有和士卒同甘共苦，而没有合理的防疫措施，那么要不了几天，他就会和蓝玉一样，躺床上发烧，一病不起。 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起反 作用，进一步使将士们慌乱。 “傅爷爷，您尽管放心，孙儿的法子，绝对管用！” 在林洛的带领下，两座军营重新整编，防疫工作如火如荼的开展。 一开始，将士们觉得没有什么不同。 无非是水烧开了，放温了再喝。 每个营帐也发放了体温计，伍长参加了医疗小队的培训，带领自己手下的士兵，每天早晚各一次测量体温，百户登记，一级一级的报上去。 每天早上，操练之前，医疗小队会派人再仔细检查一次。 测量体温是新鲜事儿，但也就新鲜一时，将士们也都习惯了，测体温就是看有没有人发烧嘛！ 茅房的重新规划，倒让士卒们觉得方便了许多，每天还有专人清理茅房，将秽物拉到大营五里之外的地方掩埋。 最让将士们觉得舒服的制度，便是林洛提出的换洗衣物。 成立的浣衣营，每隔两天，给每个将士提供从内到外，干干净净的衣物铠甲，还十天一次的把将士们的被褥都给换洗了。 而且不光是洗的干净，更是在火炉边，烤的干爽，一点湿气和霉味都没有！ 要知道，现在可是隆冬时节。 洗个衣服，五天七天都不一定能晾干，湿衣服早上都能给冻成冰！ 没有林洛，士卒就是想换洗干 净衣服也没有！ 重症患者，也得到了良好的救治。 瘟疫，无非是病毒传染。 将重症者和轻症者分离，再及时发现人群中被感染的患者，及时隔离治疗。 多种措施，多管齐下！ 北边的抗疫工作在大营中开展的有条不紊，应天城这里，老朱也没闲着。 他闲不下来！ 只要一有空闲，老朱的眼前就不断浮现出大孙林洛的音容笑貌！ 朱元璋本来就是个工作狂皇帝，现在为了让自己不那么想大孙，他变成了超级加倍的工作狂，不停的处理朝政，让自己运转起来。 这天早朝过后，朱元璋一刻不停歇的批阅奏折，直到午膳时间才停下来。 “三儿，把这盘红烧鲈鱼，给大孙送去。” “另外这盘小排骨，还有两个馒头，都给大孙！” “咱吃饱了！” 朱元璋一整个上午，都在处理今年税收问题，忙得头昏脑涨。 别说，这种办法还真有效。 老朱直接忘了林洛去北征大营的事儿，还和往常一样，顺手就要把自己桌上的好菜给林洛。 “皇上，林爷不在文华殿，也不在正阳卫，他去了北征大营！” 这样的事，这几天已经发生过几次了，马三也早有准备。 “北征大营离应天好几千里呢！林爷只怕正在路上。” 第313章 正阳卫的最高机密 “是啊，不知道那孙子现在是不是也在吃饭？” 说着，朱元璋不由自主的拿起了手边的对讲机，“大孙，大孙，收到请回答。” 对讲机那边，自然是久久没有回音。 朱元璋顿了一顿，就开始唉声叹气。 他当然知道这个结果。 可老朱也多么希望，能再听到大孙的声音。 午膳用到一半，老朱干脆把碗筷一丢，“三儿，给咱换衣服，去正阳卫转一转。” “皇上，林爷已经不在正阳卫了，他在去北征大营的路上，现在估摸着快走出淮北……” “谁说咱要去看大孙了？” 朱元璋眼一瞪。 “咱没老，咱记得大孙出发了三天，咱也没想那小猴子！” “这才三天不见，有啥好想的，起码得三月不见面，做爷爷的才会想孙子。” “是是是，皇上您说的对，是小的会错意了！” 马三赶紧给了自己两个嘴巴子，低头憋住笑。 不一会儿，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从西门驶出，朝着正阳卫而去。 驶入正阳卫，停在了林洛的小屋子前。 一路上，应天城和往年一样。 只有靠近正阳卫，才开始有了点变化。 “自从有了大孙，正阳卫可算是日新月异，一天一个样了。” 朱元璋蹲在林洛小屋前的几块地边上，不由的感叹。 “ 以前，这里只不过是蓝玉用来收留一些老弱病残军户的小庄子。” 蓝玉收留军户，朱元璋自然是知道的。 知道是些往年打过仗，受过伤的，朱元璋也就没有多管。 最后万万没想到的是，林洛的到来，给了他们新的生机。 “这才短短半年多啊！” 朱元璋抚摸着地里几颗绿油油的白菜，“咱大孙就是会办事，种的白菜都比其他人大两倍！” 看到小屋门口挂着一把锁，老朱顿时不开心了。 “这孙子，走的时候说让咱来他屋里，留了东西给咱，可你门上挂个锁，咱能把你锁撬了进去？” “老爷，林爷留了钥匙。” 朱元璋来正阳卫是干啥的，马三能不清楚？ 一看小屋门上有锁，马三立刻就去问，果不其然。 “林爷把钥匙留在了卫所衙门，说老爷想他了，来看他了，就把钥匙交给老爷。” “哼，咱是想他了！不过咱到正阳卫，是怕这门口种的小菜没人打理，被冻死了，不是来看这孙子的！” 朱元璋咧咧嘴道，接过了钥匙。 正阳卫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唯有林洛的小屋，里面的摆设还是和以前一样。 在书桌上，朱元璋看见了一封信。 “爷爷，见字如吾，孙儿也想死爷爷了！” 看到开头第一句话，朱元璋就好 像听到了林洛的声音。 “爷爷吃的还好吗，不能下厨给爷爷做菜，孙儿也很遗憾呐……” 后面就是一些絮絮叨叨的话，朱元璋看着不由得笑了起来。 然而一份信读完，除了让朱元璋更加想念处正在外的林洛，起到的安慰作用很有限。 在信纸的背面，朱元璋还看到了八个大字，“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唉！” “爷爷当然明白你的心！” 朱元璋坐在书桌前，叹气。 这时，门外远远的传来声音。 “朱老爷，可是您来了？” “是咱。” 朱元璋认得这个声音，蓝玉的义子，现在是正阳庄的管事，蓝永贞。 “嘿嘿嘿，小的听到朱老爷来正阳卫了，马上就赶了过来。” “嗯。” 朱元璋点头，“看你的样子，找咱有事？” “林爷离开时留下了话，若朱老爷来了正阳卫，进了林爷的屋，就把朱老爷领去电报房。” 蓝永贞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小屋，压低了声音，显得非常神秘。 “电报房是什么？” 朱元璋一头雾水。 “用来传递情报的。” 蓝永贞正色说道，“正阳卫现在的最高机密！” “原来是传递情报的？” 朱元璋兴趣大减，他一手创建的锦衣卫，就是大明的最高情报机构。 效率高，覆盖广。 兵部侍郎在下午在家请客吃饭，晚上朱元璋就能知道有哪些宾客去了，吃的是什么菜，喝的是什么酒，甚至宾客在入席坐的什么位置，朱元璋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 “咋的，大孙自己弄了一套传递情报的班子，还能比大明的八百里加急和锦衣卫快？” “快！当然快！” 蓝永贞有些得意，献宝似的说道，“用我们林爷的话说，不能比朝廷的八百里加急和皇帝的锦衣卫快，我们弄这个电报，不是白弄了？” “哦？能有多快？” 锦衣卫可是老朱花大力气建立的，传递情报的速度，比八百里加急略快一筹，但这已经是极限。 再快，那就是飞鸽传书等风险极大的途径了。 “莫不是用的飞鸽传书？” “飞鸽传书算什么，电报比飞鸽传书快一万倍！” 蓝永贞笑道，“小的带朱老爷去看看，您就明白了。” “好！” 蓝永贞在前面带路，朱元璋好奇的跟着。 走了几步，蓝永贞突然回头，担忧的说道，“朱老爷，您是自己人，刚才那几句话，千万不能传到皇上那儿。还有电报这个东西，林爷走时吩咐，也一定要保密，莫让锦衣卫侦查到……” “哼哼，咱这个做爷爷的，还能坑自己的孙子不成？” 朱元璋笑了两声，却 是马上懂了林洛的意思。 不让锦衣卫知道，却让他这个爷爷知道，那还不就是想通过他这个爷爷，透露给皇上吗？ 蓝永贞不明白，朱元璋能不明白？ 林洛也真想瞒住皇帝什么东西，压根就不会让做爷爷的知道。 毕竟，在林洛哪里，朱元璋是皇帝的心腹，锦衣卫的大人物。 知而不报，是陷爷爷于不忠不义的两难境地。 林洛压根就不会干这种事！ 要瞒住的东西，绝不透露给爷爷一点。 只要拿出来给爷爷看的，都是可以让皇帝知道的。 这孙子，别看总是闯祸，但拎得清轻重，不会让朱元璋为难！ 现在大孙是要朱元璋先去皇帝那透个气，打个底。 “走吧，去看看那个电报。” 正阳海事大学后面，有几座不起眼的小房子，蓝永贞叩响了门。 “今天下午吃什么？” 一个二十五六岁的汉子打开门，问道。 蓝永贞回答，“下午不吃饭，喝西北风！” “还是澳洲大龙虾好，北极也没有企鹅啊！” “那您等等，我去挑两桶水来？” 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听得朱元璋一头雾水，这是啥跟啥啊？ 澳洲大龙虾啥玩意？ 企鹅又是啥？ 却听蓝永贞话音刚落，那汉子一抱拳，“今日口令正确！” “蓝管事，得罪了，请进！” 第314章 电报房，口令是什么？ 其实，蓝永贞也不知道什么澳洲龙虾，北极企鹅什么的…… 只是听林洛说过，在大明南边的海洋，远隔万里之外，有一块很大的陆地，叫大洋洲，也叫澳洲。 北面呢，除了广大的冰原，也有被冰冻住的海洋，叫北冰洋，那里有北极熊，没有企鹅，企鹅是南极的。 南极就是一直往南走…… 反正听不太懂，记住当天的口令就行。 想要进入电报房，每天都用不同的口令，对不上的口令的，只会当这几间房是寻常的住房。 负责守门的汉子，和蓝永贞是认识的，但也要按规定对口令。 口令对上了，这几座房子才是电报房！ “今天没什么事，一切正常吧？” 蓝永贞一边往里走，一边问道。 “回蓝管事的话，一切正常。” 汉子回答道，却是伸手难住了朱元璋和马三。 “蓝管事，你可以进去，他们不能进。” “是林爷留下的话，让我带着朱老爷，去电报房看看。” “朱老爷你还不认识吗，林爷的爷爷！” “蓝管事莫怪，规定是这样的，谁也不能违反。” 汉子答道，又冲朱元璋抱了抱拳，“朱老爷，得罪了。” “不怪，不怪。” 朱元璋对林洛搞出来的情报系统 有些好奇，但也仅此而已。 他不信能比锦衣卫更快，更不相信还能比飞鸽传书快。 “不能进去，咱就不去看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不不，这是林爷留下的话！” 蓝永贞急了，林洛交待的事，哪怕是随口说的，蓝永贞也都记在心里，用心的办好。 “林爷留下的话也不行，必须按规定办事！” 汉子正色道，“就是林爷自己来了，也必须得对口令！” “没有口令，蓝管事不能带人进入。” “当然，你自己要进去是可以的。” 蓝永贞脸一黑，没想到会遇到这种困难。 电报房的规定，蓝永贞是知道的，的确如汉子所说。 要对口令，林洛自己来，也是先和外面对上口令才进入。 但电报房的口令，都是每天临时下发，一天一换的，电报房内部的人，和外面的人，用的还不是同一套口令。 “那个……朱老爷，林爷有没有和您说过，今天的口令是什么？” “那孙子什么都没给咱！” 朱元璋对正阳卫的纪律很满意，看守按规定办事，不让进就不让进，“没有口令，咱不进去了，去别的地方转转。” 反正朱元璋也不是那么感兴趣。 比锦衣卫还快，比飞鸽传书还 快，朱元璋也不相信。 “一定是哪儿出了问题！” 蓝永贞大急，“朱老爷，您再仔细想想，林爷和您说过什么话，是关于口令的，他既然交待了我办这事儿，就一定会留下口令。” “哦，咱想想。” 朱元璋心道大孙也没给咱留下口令，就说想他了来正阳卫转一转，好像还有惊喜的样子？ “是啊，朱老爷，林爷神机妙算，既然吩咐了事，就一定留了口令，您好好想想。” 看守的汉子也说到。 朱元璋想了一下，脑海中闪出刚才那封留在林洛书桌上的信。 信里没有什么重要的话，背面的八个大字却有些奇怪。 那八个字大孙以前也说过，正常就写在信里，何必专门写在信纸背面。 “驱逐鞑虏，恢复中华！” 朱元璋说到，“这个就是口令，你看对是不对？” 这下，轮到看守的汉子蒙了。 “没这个口令啊，朱老爷您再想想？” “那咱也不知道了。” 朱元璋摇头，“算了，咱不进去看了。” “你不知道，进去问问刘大荣，他是负责人，他肯定知道。” 蓝永贞一看朱元璋要走，马上向那汉子道。 口令当天下发，除了几套通用的口令，确实会有不知道的。 “ 那我去问问，你们稍等。” 那汉子也明白，朱老爷和林爷关系密切。 若不是电报房规定的非常压根，换做其他地方，蓝永贞带着朱老爷随便看，随便逛。 “朱老爷，您稍等。” 汉子进去以后，不多时，一个二十岁不到的小伙子，匆匆跑了出来，之前看守的那汉子，跟在后面。 “朱老爷，您可来了！” 小伙子热情的对朱元璋喊道，“我等您好几天了！” “刘大荣，你在等朱老爷？” 蓝永贞奇道。 “可不是，林爷临出发前，说朱老爷必定会到电报房来，对上口令了就让我带朱老爷进去。” “你就是刘大荣？” 朱元璋也很奇怪，“你是电报房的负责人？” 弄得如此神秘，可见电报房的确是正阳卫的机密，可是，负责就是眼前这个二十岁不到的毛头小子？ “是，林爷看得起我，让我负责电报房。” 刘大荣笑道，“朱老爷也莫怪，林爷说过，您就是他亲爷爷，不是外人。” “那咱要是对不会口令呢？” 一句亲爷爷，让朱元璋眼睛微眯，乐呵呵问道。 “对不上口令，那小的也没办法，只能请朱老爷多想想。” 刘大荣无奈道，“规定是这样的，如果把对不 上口令的人放进了电报房，林爷回来得把我剥了皮，朱老爷莫怪！” “咱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朱元璋笑了一句，跟着刘大荣进了电报房。 正阳卫再怎么说，也是一个卫所。 军纪严明，是根本！ 该松的地方松，该紧的地方紧，纪律就该这样。 大孙做的对！ 走过一段长长的回廊，朱元璋便在房间里，看到一排奇怪的铁盒子，上面还有各种按钮。 铁盒子前，还有坐着一个人，手不停的按着什么。 “这是电报机，他们都是发报员。” 刘大荣介绍道，“今天凌晨，正阳卫与前方进行了联系，最后一个中转站马上就要组装完毕，和林爷进行第一次联络！” “有大孙的消息了？” 一听有林洛的消息，朱元璋也顾不得好奇，立马问道。 他每天都能收到大军传回的情报，但路上传递需要时间，朱元璋现在最新的消息，还是昨天传回来的，林洛亲手写的保平安的信。 “应该快了，我们正在调试。” 刘大荣说道，拍了拍旁边一个头上带着个奇怪东西的电报员，“怎么样？” “马上好了！” 那个电报员比刘大荣年纪更小，才十四五岁的样子，“已经有信号了，正在翻译！” 第315章 我不信，除非现在就能让咱和大孙说话 “需要翻译？” 听着新奇的语句，朱元璋倒也不是一点都不懂。 “就和军中的密语一样，写的是这样，里面的意思确实另一种？” “只有懂得这个密语的人，拿到了情报后，才能知晓其中的所说，不懂密语的，只当是一封普通的信件？” “朱老爷果然见多识广！” 刘大荣直拍马屁，拿起桌上一张纸，“您看看，这是我们早上刚建立联系时，收到的电文。” 电文？ 又是一个新词。 朱元璋看了看纸上，只见上面长长短短的横线，还有原点，完全看不懂。 “这个东西怎么翻译？通篇都是符号，能记得住吗？” 军中用的密语，脱胎于市井的黑话，再替换一些词加密。 总的来说，原文还是大段大段的通顺的话语，有逻辑，只不过懂得人和不懂的人，读出来的意思完全不同。 “记不住，我们有密码本，叫正阳码！” 刘大荣说到，“这东西是电报房的最高机密，也是咱们这些人日夜学习的。” 正阳码，就是林洛照搬后世的摩斯码。 林洛为了北征万无一失，下了血本，大出血！ 电报机这种在后世不算高科技，甚至都不能算是精密仪器，但以正阳卫的技术 ，短时间之内是别想了，只能林洛花费巨款，从随身商城中购买出来。 为了能直接和北方前线联系，还有一大堆的配套中继设备，花费比枪支弹药还要多！ “唉！我就是笨得很，学不会这个正阳码，进不了电报房！” 一旁的蓝永贞十分的羡慕。 刘大荣以前只是个在矿上做工的小孩，下工了去学堂读书，每月挣点钱。 前段时间，林爷成立电报房，在正阳卫中挑选有天分的人学习正阳码，不限年龄，刘大荣就是那时候被挑中的。 在所有人中，刘大荣学的最快，记得最好，短短五天就熟练背会了一整本正阳码，第一个通过了考核。 又用五天完全掌握了发送电报的技巧，受到林爷的看中。 之后教授电报机的基本原理，工作方式等一些理论知识，刘大荣也都是学的最快的，顺理成章的成为了电报房的负责人。 蓝永贞就没这么好运了，识字什么的，他有点基础，能学，算账也勉强，在正阳卫做个管事还能够。 正阳码他就跟看天书一样，学了好几天头昏脑涨的。 别说像刘大荣那样倒背如流，看着正阳码就能翻译成文字，看着文字马上就能发出电报，就算是让蓝永 贞对着密码本，他也要半晌才能弄明白一段正阳码的意思，发电报更是手忙脚乱，出错不少。 最后，连普通的电报员都没混上。 眼看着以前被他管的小毛孩子，现在一个个都成了正阳卫的重要人物，刘大荣更是和他平级的管事，蓝永贞心里真不是滋味啊。 只恨自己生的笨，不是读书学习的料。 林洛常说，知识就是力量。 蓝永贞算是小小的领略了一把这句话的含义！ 同时也暗自发誓，一定要让儿女多读书！ “朱老爷，您看，这两个长横线，一个圆圈，对应的是正阳码上面的……” 蓝永贞指着密码本上的字，向朱元璋介绍道。 朱元璋也就对这些长长短短的符号有一点新鲜感，看了一会儿，笑道，“还以为正阳码是什么稀奇宝贝，原来就是用符号代替了文字，咱们大明军中，也有这样的。” 红巾军刚起义的时候，为了发动百姓，传递信息也用过各种符号和图画。 原因很简单，老百姓大部分都不认识字，符号图画通俗易懂，让人一看就明白。 “这东西翻译成文字，还能二次加密，文字表面是一个意思，实际上有暗语，然后还可以再套，或者增加几个小标 记，提高保密性……” 朱元璋倒是滔滔不绝说起来，这个东西，他也是专家。 “高！朱老爷说的好！” 刘大荣和蓝永贞都竖起了大拇指，“朱老爷说的，林爷也说过！” “不过，电报真正神奇的地方，不仅仅在于正阳码。” 夸赞完朱元璋，刘大荣话锋一转，“朱老爷可知，您手里拿的这份电报，是何时发出，正阳卫又是何时收到的？” “咱还没到记不清事，听不清话的年纪，刚才咱听得清楚，这份电文是你们早上收到的。” 电文上的符号翻译成文字，内容很简单：中继点建立完成，一切正常，收到速回。 “咱大孙还没走出淮北，信息传回来快的话用不了几个时辰，那这份电报就是昨晚半夜发出的。” 半夜发出，今早收到。 朱元璋现在接受大军和锦衣卫传递回来的消息，差不多就是这个速度。 大孙比较能干，建立起来正阳卫的情报系统，大概也就这样吧。 “哈哈！” 刘大荣和蓝永贞却相视而笑，随后刘大荣道，“电报电报，若是和八百里加急一样，半夜从淮北发出，早晨在应天收到，那还叫什么电报？” “还不如就用八百里加急，林爷何必费 大功夫培养我们？” “那是什么时候发出的？” 比八百里加急快，朱元璋倒也不意外，刘大荣说的没错，大孙捣鼓出来的东西，肯定是有改进的。 “有没有飞鸽传书快，安全性怎么样？” “比飞鸽传书更快！” “安全性嘛……” “林爷说了，除了我们正阳卫收拾的几台电报机，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休想收到我们的电文！” “朱老爷，实话告诉您，您手里的这份电文，我们什么时候收到的，就是什么时候发出的！” “啥？” 朱元璋被刘大荣的话搞得一愣。 什么时候收到的，就是什么时候发出的？ “你的意思是，电文收发是同时的？那边发出来，这边电报房马上就能收到？” “那当然！” 刘大荣骄傲的挺起了胸膛，“首发同步，这才叫电报！” “和咱的对讲机一样？” “差不多吧，不过对讲机能听到对方的声音，实时对话，电报机没有这么方便，只能传递正阳码，虽然也很快，但没有对讲机快。” “我不信！” 朱元璋瞪着眼，紧紧盯着电报机。 只听电报机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 “除非现在就能让咱和大孙传两封电报，交流几句！” 第316章 实时对话，国之利器！ 电报为啥叫电报，电报到底又是个啥，朱元璋不知道。 反正不管叫什么名字，能有刘大荣说的那么神奇，那就是神物！ 朱元璋已经能想到，电报在军中起到的作用。 说是和改进过的火铳一样，被称作国之利器都不为过！ “你现在给大孙发电报，说爷爷来看他了，问问他走的累不累，午饭吃的什么？” “这有什么难的，朱爷爷您等着。” 刘大荣信心满满，马上坐下，亲手操刀。 滴滴答答，一串电码声响起，朱元璋那几句话，在刘大荣手上化成了正阳码，也就是摩斯码，被电台发射出去。 那边的回答也很快，很简洁的三个字。 “请稍等！” 看到这三个字，朱元璋兴奋了，“那边是不是叫大孙来？咱要和大孙对话！” “应该是。” 电报通信才刚刚建立，刘大荣也不太清楚林洛那边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又是一串滴滴答答的声音。 “林爷那边来消息了！” “我已到达北征大军军营，防疫工作有条不紊，蓝爷爷性命无虞，不日将康复。” “一切安好，请爷爷放心。” 短短几十个字，听的朱元璋目瞪口呆。 “什么？” “大孙已经到了大同的北征大营？支援的军队不是还在淮北吗？” “ 满打满算，出发才三天多，他是怎么到的大同？” “咱要直接和大孙对话！” 三天时间，除非长了翅膀，才能飞到大同。 朱元璋不相信，“这皮猴子是不是跑去其他地方了，没有老老实实的待在军中？” “朱老爷，您别急，我帮您问问林爷。” 刘大荣说到，迅速的按动着电报机，发出一连串的字符。 “孙儿没长翅膀，孙儿有日行千里的仙器，前天下午到的大同军营。” “爷爷这几天睡得好不好，吃的香不香，有没有想孙儿？” “不想！” 朱元璋硬邦邦的回答，那边就没了动静。 “大孙说啥？” 朱元璋等了一会儿，没见刘大荣翻译，便忍不住问道。 “请朱老爷再等一等，林爷那边还没回话。” 刘大荣一直坐在电报机前，关注着电文。 “距离太远，即便有中继，通讯也不稳定。” “正如朱老爷所说，支援北征的士卒，如今还没走出淮北，只凭随军的中继站，也无法让电报从大同的北征军营传回应天。” “林爷沿路派出快马，建立中继站，所以才能接通电报。” 林洛为什么骑着越野摩托，还要带上王大虎。 还不是需要沿路有人帮一把手，帮忙架天线，放置电报机的中继设备。 林洛 可弄不起那么贵的大功率电报台，用的都是小型化，轻型化的小功率机器。 功率小，信号弱，隔上几百里就收不到了。 好在大明没有电子干扰，能稍微让信号稳定一些。 林洛一路走，一路布置了几个中继站，并且标记了位置，等后面的大部队赶上，再铺设电池板，留下人手维护。 “爷爷，孙儿一路走得急，布置的电报装置太简陋，信号不好，电也不多，就不多说了。” 好一会儿，林洛那边从传回一句话，似乎真的是因为信号不好的原因。 “这孙子！和爷爷说两句话就这么难？” 一听说话的语气，就是林洛本人了，朱元璋吹胡子瞪眼道，“再问问他，北征大营情况如何，告诉他一定不要和感染瘟疫的士卒接触，一定要保重自己的安全。” “好嘞。” 刘大荣又是一大串的电文发出，这次林洛那边的回答倒是很快。 “安好勿念！” “爷爷，没事您可以去正阳卫其他地方多转转，别再给孙儿发没用的消息了，费电！” “等会儿电池用完，有紧急军情不能及时传递，耽搁了朝廷大事，孙儿要掉脑袋的！” 果然这句话以后，无论朱元璋再发送什么信息过去，都不见回答了。 “气死咱了！” 朱元璋 骂道，“这孙子翅膀硬了，飞出去就不念爷爷的好了！” “早知道，咱就不在皇上那里说好话，不让他随军出征！” “过河拆桥啊他！” “朱老爷，您别急。” 蓝永贞连忙安慰道，“林爷以前给我们上课时说过，电报机和外面的照明灯一样，都是要用电的。” “现在发电的设备很有限，体积也不小，林爷没办法随身携带，中继站用的肯定都是蓄电池，电量有限。” “发送电文太多，确实可能把电池用光，无法再传递军情。” “是吗？” 朱元璋将信将疑，“咱的太阳灯，天天晚上开着，也没见电量用完。” “太阳灯，用的是太阳能发电。” 刘大荣年纪小，学的知识却更多，解释道，“朱老爷的屋外，一定还有大块大块的太阳板，专门发电用的，然后接到蓄电池储存。” “你怎么知道？” 朱元璋奇道，“你去过宫里？还是大孙告诉你的？” “我一介草民，哪能进得了宫中？” 刘大荣连连摇头，“林爷虽然没说过宫里的情况，但他在课堂上讲过发电机，我们现在常用的就是太阳能发电，正阳卫还有柴油发电应急。” “但柴油非常的宝贵，不能做平时使用。” “太阳能相对简单，容易获得 ，但需要铺设太阳能发电板的占地多，也无法满足大量的用电。” “要发电，还得靠煤炭来烧开水！” “煤炭烧确实能烧开水，但这和发电有什么关系？” 在炉子里烧煤，烧水，朱元璋知道，发电是什么，朱元璋就不懂了。 “我也不太懂。” 刘大荣挠挠头，“说来惭愧，林爷教授的课程，我连十分之一都没学明白。” “反正太阳晒，烧煤炭，都是一种能源，电力也是一种能源，可以相互转换。” “照明灯，电报机，用的都是电能，没有电能供应，这些东西都无法运行，就是一个没用的铁疙瘩。” “哦，是。” “大孙好像和咱说过同样的话。” 朱元璋略微点了下头。 当时安装太阳能灯的时候，林洛一再交待过，要注意太阳能板的清洁，不能有遮挡，否则不能发电，灯就不亮。 “林爷还说了，现在条件差，没办法，能以后煤炭发电机弄出来，电量充足了，大明家家户户都能用上点灯，晚上不用黑灯瞎火的。” “想念远方的亲人了，也能用电报机给亲人发电报！” “电报还能普及，给寻常百姓用？” 朱元璋这下是真的不信了。 这种仙家手段，只能当做国之利器使用，寻常百姓如何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