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族女》 第1章 送别 第1章送别 秋日万物肃杀,树叶凋零,青草干枯,寒气逼人。 范家就是在这种日子里,前往流放地的。 去年年末,范家在宫中的僖妃娘娘还声势浩大的出宫省亲,圣宠之浓,引人侧目。 但是谁又能想到,一年不到,仅仅九个多月,范家就从极盛转为极衰。 还真应了那句月满则亏,水满则溢的俗语。 赵望舒会来城外送范家人,是受人之托。 托她的人是她长兄赵胤,赵胤和范家三房的嫡长女范锦瑶是青梅竹马,两家有意让两人成亲。 只是这议亲才开了个头,范家就出事了,这门亲事自然就不能再继续。 就算赵胤对范锦瑶情深意重,可家中长辈也容不得他任性。 赵胤退而求其次,说是救不了她,准备一些东西,送送她,也算全了这份情意。 不过两人毕竟没的真正定下亲事,他来送她,会坏了她的名节,才转而央求妹妹前来。 赵望舒此时坐在路边的一辆骡车里,旁边还有不知道是来送范家的,还是送其他获罪人家的人。 等了约有一刻钟,外面传来嘈杂声。 “红嫦,可是来了?”赵望舒放下手中的书,问道。 外面的婢女撩开帘子,“姑娘,官差押着人出城了。” 赵望舒从车里钻出来,抬眼看去,一队官兵押解着一百多号人,顶着寒风,朝这边走来。 牢狱之灾,将这群养尊处优的人,折磨的不成人样了。 女子和十岁以下的男子不用戴枷锁,比起成年男子还要稍微好些。 成年男子戴着枷锁,在凛冽的北风中举步维艰。 赵望舒在人群中,找到了相互搀扶着的范家女眷,提起食盒,“红嫦,把包袱拿下来,我们过去。” 送赵望舒过来的车夫,找到带兵的统领,塞了银子给他,又恳求了几句。 那统领收了银子,一脸不耐烦地道:“别耽误太久,说几句话就成了啊。”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通融。”车夫点头哈腰。 其他来送行的人,也给统领塞了银子,说了好话。 押送犯人去北地,是件苦差事,收受这些好处,是朝廷允许的。 范家的人已经认出赵望舒,满脸惊愕,她怎么会来? 毕竟在这个时候,避嫌的人多不胜数。 这世上,从来锦上添花的人多,雪中送炭的人少。 赵望舒走到范老太太面前,“范家祖母。” “小、小月儿,你怎么来了?”范老太太的头发,短短时间内,全白了,苍老、邋遢的模样与从前判若两人。 范锦瑶看到她,立刻环顾四周,应该是在找赵胤。 没能看到想要看到的人,她的眼中流露出来的失望显而易见。 赵望舒全当没有看到,更不会说什么她哥本来要来的话,给范锦瑶希望。 在范家出事后,两人已注定不能走到一起,就不要再起风波了。 赵望舒将手中的食盒放在地上,打开,“范家祖母,饿坏了吧?吃点东西吧。” 说着,她从里面拿出了包子、馒头、油饼、粥等充饥的食物。 这十天在大牢里,范家人几乎没吃过东西,早已饿得浑身无力。 范家人接过食物,狼吞虎咽,那还有什么用餐礼仪。 赵望舒脑子里冒出一句话来,落魄凤凰不如鸡。 等范家人解了饿劲,范老太太才缓缓道:“小月儿,替我谢谢你祖母。” 她和赵家祖母崔氏,在闺中就交好。 赵望舒让红嫦把提着的包袱给范老太太,“范家祖母,北地苦寒,您多保重,这里面有些衣物和干粮,希望您在路上能用得上。” 范锦瑶终究是不甘心,问道:“月儿妹妹,昌鸣他.” “范姑娘。”赵望舒打断她的话,“此去北地路途遥远,关山阻隔,后会难期,范姑娘还是想想怎么样才能安然到达北地吧,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 不是赵望舒绝情,实在是范家就算有能力起复,那也会是个漫长的过程,就算赵胤等得了,家中长辈也绝不会允许。 赵望舒把话说得明明白白,也是希望范锦瑶不要自误。 “月儿妹妹,你.” “锦瑶。”这回打断她的话的是范老太太。 范家获罪,流放数千里的北地,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从北地回来。 多少原本亲事定下了,都已退掉了。 甚至有的人家为了撇清关系,将已娶进门的范氏女休弃掉。 赵家和范家的亲事,不过是口头上提及了一下,并没有进入到议亲流程。 现在赵家肯让人来送,还准备了这么多东西,已然是有情有意了,做人不能太奢求。 范锦瑶低头垂泪,赵望舒没有理会她,掏出一个荷包,塞给范老太太,向前一步,压低声音道:“范家祖母,这里面是银票,以备您不时之需。” “多谢,多谢。”范老太太紧紧地握住荷包,她知道这里面的银票,就是范家在北地安家落地的根本。 这时那位统领扬声道:“行了,行了,都不要说了,该启程了,别耽误时辰。” 官兵们押解着犯人们,继续前行。 赵望舒目送他们远去,而后和其他人一样,准备回城。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赵望舒觅声看去,是一个骑白马的玄衣少年。 他快马急行,披风在身后肆意翻飞。 好潇洒啊! 赵望舒眸光流转,唇角上扬,小声吟了句诗:“金鞭美少年,去跃青骢马。” 只见他直奔到那位统领面前,翻身下了马,朝统领拱手为礼。 那统领也从马上下来,满脸笑容地冲着少年拱手还礼。 赵望舒看着少年的侧颜,“立如芝兰玉树,笑如朗月入怀。” “姑娘,您说什么呢?”红嫦问道。 “没说什么。”赵望舒才不会告诉红嫦,她见色心喜了。 两人交谈了几句之后,少年从马背上拿下一个包袱,走向人群,站到了一个戴着枷锁的男子面前,原来他也是来为人送行的。 赵望舒收回了视线,钻进了骡车,待红嫦也上了车,才吩咐道:“回去吧。” 车夫将骡车赶上了岔道,赵望舒不住在城里,她住在城外的赵家庄。 依照赵家的祖训,父母逝,兄弟分家;三代亡,四代迁庄;九代后,可各奔东西。 赵望舒的祖父病故后,身为第四代的赵父就带着母亲、妻子儿女搬出城中大宅,迁居到了族人聚居的赵家庄。 第2章 家人 第2章家人 赵望舒回到家,看到父亲满面愁容,母亲在垂泪,兄长则脸带怒意,“大哥,出什么事了?祖母呢?” “小妹,你放心,大哥不会卖妹求荣的,我才不去那什么书院,我在族学,也一样能高中。”赵胤认真地说道。 赵望舒茫然,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母亲赵李氏过来一把将她搂入怀中,“小月儿,阿娘的小月儿,阿娘不会让她们带走你的。” 赵望舒更茫然了,她们是谁? 为什么要带走她? “阿娘,您先别哭,您先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好吗?”赵望舒蹙着眉问道。 不等李氏止住啼哭回答问题,赵望舒的祖母赵崔氏回来了。 她也是一脸的阴沉,让赵望舒心里直犯嘀咕,这是发生了什么天要塌下来的大事了吗? “阿奶,喝口茶。”赵望舒倒了杯温茶,递到赵崔氏手边。 “好孩子。”赵崔氏接过杯子,对她露了个笑脸。 “阿奶,出什么事了?”赵望舒直接问道。 赵崔氏把茶水喝了,才缓缓道:“城里大宅来人了。” 事情其实很简单,嫡支出了位皇后,让某些人觉得找到了家族崛起的捷径。 于是要从族里挑选出十个资质不错的小姑娘,送进大宅,着重培养,日后有大用。 至于有什么大用,族中人都心知肚明。 赵望舒的长辈们不愿让赵望舒成为家族联姻的棋子,刚才赵崔氏去找庄主,就是想将此事推脱掉,可惜. 泼天的富贵、权势,已将族中许多人的心智都给迷惑了。 “族中那么多孤女,大宅要想养姑娘,大可以把她们接去养啊,做什么要抢我的女儿?”李氏越想越伤心。 大宅嫡支两房没有女孩儿,大房两子一嫡一庶,二房三子一嫡两庶。 “大宅那里是想养姑娘,分明是不怀好意,匡兄这事办得糊涂。”赵父恨声道。 将赵家兴起系于女子的身上,简直是不知所谓。 要知道靠女子兴起的家族,都不能长久,比如范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阿奶,我不去知斋书院,那小妹是不是就可以不去大宅?”赵胤试探地问道。 “大哥,刚阿奶都说了,就算你不去知斋书院,我也得去大宅。”赵望舒倒是比家人更快的接受这件事,“阿奶,我什么时候去?” “五天后,大宅会派马车来接你们。”赵崔氏叹了口气。 “阿奶,除了我,还有哪些人呀?”赵望舒接着问道。 “还有沿河街五嫂子家的十二娘、桑树园皮哥儿家的春娘、鸡场万哥儿家的三娘、祠堂上街柳氏的小女儿淑惠,祠堂下街林哥儿的秀娘、学堂慎先生家的书晴和豆腐坊的英娘。” 一代传一代,人口太多,赵家庄早已发展成为一个小型的城镇,庄主就是镇长,族长仍旧是大宅的当家人。 “阿奶,您不是说有十人吗?”赵望舒算了下,加上她,也只有八个啊。 “还有大宅那边廊上三房的家华和后屋六房的双枝。” 赵望舒挑眉,“怎么不多选两个,干脆凑成十二个。”名头她都想好了,赵家十二金钗。 “说不定以后还会再添人,现在就你们十个。”毕竟现在十个人中,有一个已十四岁,还有两个十三岁了。 养不了两年,就该找合适的人联姻。 “母亲,小月儿去大宅,可以让红嫦跟着去伺候的吧?”李氏抹着眼泪问道。 “除了红嫦,我准备明儿进城去奴市,给小月儿再买三个婢女,小月儿身边有家里安排的人伺候着,我们也放心些。”赵崔氏没说得是,免得大宅那边给安排的人,不安好心,教坏她的乖孙女。 “用不着买人,家里那有那么多银钱。”赵望舒知道家中的日子虽过得比庄上大部分人家要好,但靠得只是地里的收成。 赵父和赵胤都要读书,参加科举,交给书院的束修,还挺多的。 家中的帮工、佣人,总共也就十人不到。 赵望舒身边伺候的,就红嫦一个。 “昌鸣去知斋书院的束修以后就由大宅出,省了一大笔费用,那个给你买七八个下人都成。”赵崔氏笑道。 赵胤瞪大了双眼,“我读书,原来这么费银子啊!” “你才知道呀!”赵父冷哼一声,“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有多贵。” “说得好像你知道似的。”赵崔氏没好气地插儿子一刀,不让他说自己的乖孙。 赵父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赵李氏和赵望舒相视一笑。 “行了,都别杵在这里了,李氏,你去厨房,看看中餐准备的怎么样了?你们父子俩去书房看书,你们要是官身,小月儿日后才有靠,大宅也没法拿捏小月儿的亲事。” 把人打发走,赵崔氏拉着赵望舒问道:“你去送范家人,她们可有说什么?” “范老太太让我谢谢您,范姑娘”赵望舒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实话实说,“她想问大哥,我没让她问出口。” “做得对。”赵崔氏赞同赵望舒的作法。 “阿奶,等大哥回过神来,肯定会问,我该怎么回答?”赵望舒略显不安地问道。 赵崔氏屈指在她头上一敲,“坏丫头,你哄你大哥,一哄一个准,你会不知道怎么回答?” 赵望舒嘻嘻笑,伸手抱住她的胳膊,撒娇道:“阿奶。” “小月儿,你是个聪明孩子,你去大宅,阿奶相信你不会吃亏,但是那儿毕竟不是自家,你难免会受委屈,阿奶想到这,就很舍不得。”赵崔氏摸着她的脸。 赵望舒的太祖父这一支,子嗣不丰,连续两代都是独子,到了赵胤这一辈,赵崔氏以为儿媳只会给她添一个孙子,没想到会有意外之喜,多了个孙女。 家中虽不及大宅那么富贵,但赵望舒也是娇养出来的,若不是族中闹出这事来,赵崔氏是绝不会把孙女送去大宅的。 她早就想好了,等孙女及笄,就跟她早就相中的隔壁村的那个秀才定亲。 孙女离得近,她也帮衬的到。 可现在这个情况,真是气死人了! “阿奶,我去了大宅,难道就不能回家了吗?”赵望舒皱眉,大宅这是把她们当犯人在关押? “一季回来三天,端午、中秋可回来两天,过年在家中从除夕住到初五,初六就得回大宅。”赵崔氏早就问过了。 赵望舒听到这安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干笑了两声。 第3章 路遇 第3章路遇 次日,赵崔氏就带着赵望舒坐着骡车,去城里的奴市。 京城里有两个奴市,一个在广渠路上街,一个广渠路下街。 上街的奴市又称东奴市,卖得是官奴,也就是犯事的官员家的奴仆,被重新押送到奴市上来卖。 比如范家被抄家后,府中的奴仆大多数就被送到了东奴市。 下街的奴市又称西奴市,卖得是私奴,就是家境贫寒的人,将自己或被家人卖进奴市,再由奴市将他们卖出。 比如家中的红嫦、细娘子等人,就是赵崔氏在西奴市买下的。 赵望舒以为这回也是去西奴市,却不想赵崔氏带她去的是东奴市。 “阿奶,您不是说这样的奴婢带着原主家的烙印,办起事来,会带着原主家的风格,要纠正她们的恶习,会比较难。” “大宅那边规矩重,寻常人家的女孩儿,什么都不懂,进到大宅子里,万一出了差错,会带累了你。” 赵崔氏为了孙女的安稳,还真是操碎了心。 “这些官奴,只要你使用得当,不比亲自调教出来的差。” “她们也是可怜人,只要她们不背主、害主,能体谅的,就多体谅她们,别太苛待她们。” 赵望舒笑道:“御下之道,恩威并施,宽严并济,有功当赏,有错当罚。” “这话说的没错。”赵崔氏眼中带着赞许,她的乖孙女就是聪明,一点就通。 祖孙俩说着话,骡车到了城中繁华的闹市,小贩的吆喝声,混合着各种食物的香味,随风飘了进来。 “阿奶,我可以看看外面吗?”赵望舒满眼期待地问道。 赵崔氏笑笑问道:“就不想下车去买点零嘴吃?” “知我者阿奶也。”赵望舒讨好地笑。 赵崔氏是宠孙女的,从钱袋里掏出十几枚铜板,“挑你喜欢吃的买点。” “谢谢阿奶。”赵望舒喊车夫停下骡车。 她下了车,直奔卖卤煮的摊子。 卤味的香气,太勾人。 “老板,这个怎么卖?”赵望舒咽着口水问道。 “素的是一个铜板三根签,荤的是一个铜板一根签。” “我要两个铜板素的,三个铜板荤的,用芭蕉碗给我装。”赵望舒数了五个铜板给摊主。 买了卤味,赵望舒捧着芭蕉碗,刚转身,不知从哪里窜出一小孩,从她面前飞快掠过。 “哎呀。”赵望舒下意识地捧紧芭蕉碗,“跑这么快做不对。”低头一看,果然系在腰间的荷包不见了。 “抓小偷啊!”赵望舒随意地喊了声,并没有去追赶那个小偷。 荷包里没有钱,就五颗用来玩抓石头游戏用的鹅卵石,丢了就丢了,赵望舒也不是太在意,她着急回骡车上,吃卤煮呢。 “姑娘,这荷包是你的吗?”清冷的声音响起。 赵望舒看了过去,是那天在五里坡曾远远见过的玄衣少年,今天他仍然穿得是一袭暗纹玄衣。 远观已觉他俊美无双,近看他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乌黑深邃的双眼,蕴藏着锐利的光。 身材高大,但不粗犷,十分匀称。 年纪瞧着不大,气质却沉稳。 他右手里抓着一个男孩,左手拿着的灰蓝色缎子绣着小兔子的荷包。 “这荷包是我的,谢谢公子,替我追回了荷包。”赵望舒笑,朝他伸手。 “方便说一下荷包里有什么东西吗?”玄衣少年怕荷包里有女孩儿的随身物,礼貌又客气地询问道。 “荷包里没有银子,就五颗鹅卵石。”赵望舒把芭蕉碗放回摊子上,把荷包扯开给他看。 确定里面,就五个鹅卵石,那个小偷无比沮丧,小声骂道:“他娘的,看走眼了。” 偷石头被人抓住,真是倒霉透了。 “我会将他送去衙门。”玄衣少年抓着小偷要离开。 “公子,等一等。” 玄衣少年停步回头,看着赵望舒,“姑娘还有什么事?” “还没请教公子的尊姓大名。”赵望舒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举手之劳.”玄衣少年看面前的人瘪起了嘴,眼眶微红,可怜巴巴的样子,话到嘴边,改了口,“我叫云灏。” “云公子。”赵望舒又恢复了她甜美可爱的笑模样。 “你小心些,我、我先走了。”云灏快步离开,只是怎么看着有点像落荒而逃呢? 赵望舒噗哧轻笑,转身把芭蕉碗端上,快步往骡车走去。 看她回来,赵崔氏问道:“怎么去了这么久?” “买得人太多。”赵望舒不想她担心,就没有提被小偷偷走荷包的事。 “走吧,把车赶稳点。”赵崔氏让车夫继续前行。 “阿奶,您尝一尝,这卤肉味道挺好的。”赵望舒递了一串荤的给赵崔氏。 “你自己吃,阿奶不爱吃这个。”赵崔氏不肯要。 “阿奶,您就尝一口嘛。”赵望舒撒娇道。 拗不过孙女,赵崔氏到底还是把那一串肉给吃了。 不多时,骡车停在了东奴市外。 东奴市共有五档口,分别卖得是妙龄女仆、成年男仆、幼年女仆和男仆、老年男仆、老年女仆。 赵崔氏带着赵望舒先去的是老年女仆那个档口,说是老年女仆,可事实上,这些女仆大多是三十岁到四十五岁之间,还不算老,还能用。 祖孙俩一走进档口,就有一个中年男子迎了上来,笑嘻嘻地行礼道:“大娘好,小姑娘好,小的给二位请安了。” “东家不必客气,老身今儿带小孙女来,是为了挑两个得用的婆子。”赵崔氏笑道。 “有有有,这几日有好几批新货。”中年男子引两人往栅栏去。 五个栅栏里关着不少人,粗略数了一下,约有三四十个。 人被当成商品售卖,赵望舒强忍着心里的不适感,正要细看,突听有人怯生生地唤道:“赵姑娘。” 栅栏人太多,赵望舒一下没找到唤她的人,而后又听到一声,“赵姑娘。” 赵望舒看清了唤她的人,是范家的旧仆,拽了拽赵崔氏的衣角,“阿奶,是荞娘子。” 荞娘子以前是在范大太太身边伺候的,是个体面的媳妇子,性格、为人处事都还不错,至少赵望舒对她的印象还是好的。 赵崔氏也还记得荞娘子,便问那个中年男子,“她多少银子?” 新文,请支持,请收藏。 第4章 官奴 第4章官奴 “大娘要买,就五两银子。”中年男子报了价。 “东家,你做生意不厚道啊。”赵崔氏斜睨他一眼,这是把当肥羊宰吗? “她很能干,是官宦人家的管事娘子。”中年男子解释道。 “我知道她是谁,我认识她,不愿她在这奴市受苦才想买下她,但这么贵的价格买她,就太不值当了。”赵崔氏讥笑道。 中年男子闻言,知道赵崔氏不会花大价钱买人,报了实价,“大娘,您要买,就给三吊钱吧。” 依照本朝钱庄兑换了比例,一两银子大约可换一千五百文铜钱。 一吊是一千文铜钱,三吊钱也就是约二两多银子,这是实价。 “她一个,我再挑一个。”赵崔氏的目光扫过栅栏里的其他妇人。 那些妇人都眼含期待地看着她,在奴市里,吃得差,睡地上,像猪一样活着,她们都盼着赶紧被人买走。 赵崔氏很快就做了决定,她指着一个穿着灰色打满补丁衣裳的妇人,“就她吧。” “两个人,大娘就给我五吊半钱就行了。”中年男子说道。 “行。”赵崔氏爽快的付了买奴的银子。 中年男子安排人写卖身契,“大娘,是写活契还是死契?” “活契吧,日后她们要有了好前程,想要赎身,我不会拦着的。”赵崔氏淡然道。 中年男子看了赵崔氏一眼,没有说什么。 赵崔氏没有让荞娘子和另一个叫魏娘子的留在档口,而是带着她们一起去了另一个档口。 “阿荞,我记得你有一个儿子,他多大了?还在奴市吗?”赵崔氏问道。 “老太太记性真好,奴婢是有一个儿子,今年十七了,还在奴市。”荞娘子眼中带着希冀。 赵老太太问她的儿子,是不是打算把她的儿子也买下来? 若真的母子不用分离,她肯定更好的当差! 赵崔氏没有让她失望,的确花了四吊钱,把她儿子阿胜给买了下来,“你大哥要去书院读书,身边得有一个书僮。” 荞娘子当即就拉着儿子跪下给赵崔氏磕头,“谢谢老太太,谢谢老太太。” “不必这个样子,以后好好伺候姑娘就成了。”赵崔氏说道。 “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好姑娘。”荞娘子立刻道。 魏娘子见状,嚅嚅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没说。 在买阿胜的档口,赵崔氏还买了个会赶车的车夫阿蔡。 大宅里的人,都长着双富贵眼,她不能让其他人小瞧了她的乖孙女,欺负她的乖孙女。 真当老太太手里没银子呢? 当年她也是十里红妆嫁进赵家的,富贵着呢。 迁居族中后,不想摆那些没必要的排场的,才节省些过日子。 现在为了孙女,该摆的排场还是要排的。 “小月儿,现在去买在你身边伺候的两个大丫鬟,你要好好挑哟。”赵崔氏笑道。 “阿奶不帮我挑吗?”赵望舒觉得赵崔氏也太信任她了,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挑选婢女。 “是伺候你的,当然得你挑,万一阿奶挑得你不喜欢怎么办?”赵崔氏故意逗她。 “阿奶挑得什么样的,我都喜欢。”赵望舒娇声道。 话是这么说,但赵崔氏仍然让她自己作主选婢女。 卖妙龄女仆的档口里的女仆是几个档口里,人数最多的,就像西奴市那边,卖女孩的就比卖男孩的多。 她们身上穿的衣裳,也比其他档口的要好。 当然她们的价格也比其他的要贵,一个就要六吊钱。 赵望舒从栅栏前走过,那些少女都眼巴巴地看着她。 观察了一会,赵望舒看中了一个穿着蓝衣的少女,“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以前在哪个府上做事?都会什么?” “回姑娘的话,奴婢春芬今年十四岁,以前的主家是原来的礼部侍郎曾家,奴婢以前是在曾三姑娘的院子里伺候,会做针线活。” 这听着像是懂规矩的,而且赵望舒看她把自己打理的很干净,“阿奶,我觉得这个可以。” 赵崔氏点了点头,“再挑一个。” 赵望舒又从一堆人中,挑选出一个来,问了她相同的问题。 “回姑娘的话,奴婢绿枝今年十五岁,以前的主家是原忠顺侯府,奴婢以前是在江二少奶奶院子里伺候的,奴婢也会做针线活。” “阿奶,这个也行。”赵望舒都是瞧好了,才问话的。 赵崔氏没有异议,给了银子,写好卖身契,又拿出半吊钱来,递给阿蔡,“去雇辆车。” “是,老太太。”阿蔡高兴地双手接过钱。 在等他雇车时,赵崔氏带着人在旁边的茶摊坐着等,点了三壶茶,又要了几碟糕点,“你们也吃吧。” “谢谢老太太。”荞娘子几人感激地道谢。 她们的衣裳有些单薄,在这暮秋时节,被寒风吹得瑟瑟发抖,能有杯热茶暖一暖身子,再好不过。 茶摊的老板娘是有些嫌弃荞娘子她们,要不是赵崔氏点了茶和糕点,她早就赶人了。 绿枝不等吩咐,就提壶为赵崔氏和赵望舒倒了两杯茶。 赵望舒捧起茶杯,暖着手,正要低口抿口茶水,茶摊前一辆马车停了下来。 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年纪与赵崔氏相仿的贵妇人,她径直走到了赵崔氏面前,“我还以为我眼花看错了呢,不想还真是你呀。” 赵崔氏神情冷淡地道:“难为你这么大年纪了,才长出眼珠子来。” “嗬,你说话还是这般的不中听。”贵妇人翻个白眼道。 赵崔氏嗤笑,“谁能比得过你舌灿莲花。” “当年锦衣玉食的瑜姑娘,如今沦落在这简陋的茶摊,喝难以下咽的粗茶,这境遇还真是令人唏嘘啊。”贵妇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养尊处优的贵夫人不在府中避风寒,亲自出门,不知道是找尊夫还是令郎?”赵崔氏讥笑问道。 这话应戳中了贵妇人的痛处,她不悦地道:“看来我是不该过来,打这声招呼的。” “你是不该过来,又不是多好的关系,遇到了,当不认识挺好的。”赵崔氏不客气地道。 贵妇人被这话怼得,面露恼色,冷哼一声,转身上了马车,绝尘而去。 正看得津津有味的赵望舒见贵妇人战斗力这么差,还有点意犹未尽之感,“阿奶,她谁啊?” “一个不知所谓的人。”赵崔氏连喝了几口茶水,“她是我舅母的侄女钟瑶,从小就爱攀比,不服输,处处要争抢。” 赵崔氏想了下,又补充了句,“哦,她嫁的是河间伯的三子,人称王钟氏,以后说不定在那家的宴会上就会遇到,你别搭理她。” “知道了。”赵望舒笑应道。 第5章 接人 第5章接人 一杯茶还没喝完,阿蔡雇的骡车来了,赵崔氏让阿蔡他们坐上雇来的车上,她带着赵望舒上了自家的骡车。 “阿奶,我们还不回去吗?”赵望舒发现骡车的方向不是出城。 “去西奴市。” “还买啊?”赵望舒惊讶了,她阿奶这是被大宅给刺激的疯了?以后的日子不过了? “大户人家的姑娘,一步走,八步迈,你身边伺候的才几个啊。”赵崔氏摸摸她的头,“别担心银钱的事,阿奶心中有数。” “哦。”赵望舒乖巧地应了声。 “等丫鬟买齐了,你就给她们改个名字,方便使唤。”赵崔氏又开始教孙女。 “绿枝的名字不用改,和红嫦挺相配的。”赵望舒笑道。 “行啊。”赵崔氏放手放得很彻底,一切以赵望舒的意见为主。 在西奴市,赵望舒一共挑选出了四个被家里卖出来的小姑娘。 最大的也不过十一岁,再大点的,家里不会卖了,十三四岁可以许人家,直接收彩礼了。 带着这么一堆下人回到家中,赵父、赵李氏和赵胤都惊呆了,阿娘(阿奶)这是被大宅给刺激的疯了?以后的日子不过了? 赵崔氏无视三人那震惊的目光,淡定地道:“今天家里添置了这么多人,这规矩得说一说,首先就是称呼,以后就称呼我老太太。” 指着赵父,“这是老爷。” 指着赵李氏,“这是太太。” 指着赵胤,“这是大少爷。” 指着赵望舒,“这是大姑娘。” 荞娘子很机灵地拽了下儿子,母子俩齐声道:“奴婢见过老爷、见过太太、见过少爷、见过姑娘,给老爷请安,给太太请安,给少爷请安,给姑娘请安。” 其他下人回过神来,也赶紧依葫芦画瓢,给赵家人行礼请安。 赵崔氏看着荞娘子微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在谁家当的差,有多风光,如今进了赵家,就得按照赵家的规矩做事。” 训了话,赵崔氏安排人手,“启山家的,你是我的陪嫁,办事办得都不错,以后这个家,你要管起来。” “谢老太太信任,老奴一定会好好当差的。”启山家的满脸喜色地道。 “启山,你就跟着老爷进出吧。” 等赵崔氏安排完,令下人吃惊的是,大少爷身边就只跟着阿祥这一个书僮。 反而是大姑娘赵望舒身边,除了荞娘子、红嫦外,新买来的婢女六个婢女,有四个都跟着她。 另外两个婢女,一个跟着赵崔氏,一个跟着赵李氏。 以前的旧仆,也各有了去处。 赵望舒身边的婢女,红嫦和绿枝沿用原名,春芬改名蓝芬,来娣改名白蓉,小五改名橙香。 本以为赵崔氏买一堆下人,就会收手,谁想到,赵崔氏又喊了村里成衣铺的来给家中上下人等裁衣裳。 “我家月儿的衣裳,你这两天赶紧做出来,这几个丫头的,你先做出两套来,供她们换洗,其他人的衣裳,你慢慢做,不着急。” “七阿奶,您放心吧,这两日就做月儿妹妹的衣裳。”成衣铺也是赵家族人开的,依族中辈份称呼赵崔氏。 接下来的几天,赵崔氏让荞娘子和魏娘子教红嫦几个规矩,她则和赵望舒说一些大宅里的情况。 到了十月初二,赵父和赵胤把赵望舒主仆送去了祠堂,说好了在这儿集合的。 赵望舒到时,赵淑惠和赵秀娘已经到了。 看到赵望舒,两人都起身行礼,“舒姐姐好。” “惠妹妹好,秀妹妹好。”赵望舒客气地还礼。 赵淑惠的父亲已亡故,弟妹年纪尚小,仅靠着母亲柳氏纺布养家,日子过得艰难,她身边没有婢女。 赵秀娘家的条件虽比赵淑惠家好些,但家里人口太多,也没有多余的钱给她买婢女。 见赵望舒身边带着一个媳妇子,六个婢女,两人眼中都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紧随赵望舒之后到的是赵书睛,她带了一个媳妇子和两个婢女。 其他的姑娘陆续的来了,身边都带着一到两个婢女。 人到齐后,又等了约一刻钟,大宅来接人的马车才到。 大宅这次派了五辆马车来接,八位姑娘被安置在前两辆马车上,下人和行李,则挤在后三辆马车里。 姑娘们临行前,庄主还特意叮嘱她们,“你们要牢记,只有家族兴旺,你们才会有好的将来。” 这话是没错的,但家族兴旺若是以牺牲她们终身幸福为代价,就未免太令人心寒。 马车离庄越来越远,赵秀娘突然哭了起来。 她是八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特意将年纪最大的赵十二娘也安排在这辆马车上,就是为了照顾她。 赵望舒和赵英娘也在这辆马车上,赵英娘就比赵秀娘大几天,见秀娘哭了,她也红了眼眶。 赵望舒揽过赵英娘安抚她,十二娘则哄赵秀娘,“庄子离城也不远,你想家就多回来几趟。” “不是说不让随便回家嘛?”赵秀娘声带哭腔地道。 “话是这么说,但你想回来,大宅难道还能不让?”十二娘爽朗地说道。 “就算大宅不让我们随意回来,你也别害怕,还有我们这么多人陪着你呢。”赵望舒赶紧帮十二娘圆场。 “对啊对啊,我们到了大宅,吃住都在一起,有什么事,也能够相互帮衬。”十二娘柔声道。 在十二娘和赵望舒的宽慰下,两个小姑娘总算没有太难过。 马车快进城时,停了下来。 赵英娘撩开帘子,探头出去看,“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前面好多人啊。” “英娘妹妹快放下帘子,被人瞧见不好。”赵十二娘说道。 “有什么不好的?难不成在这天子脚下,还有人敢强抢民女不成?”赵英娘撇撇嘴道。 “我听说有纨绔公子调戏人。”赵二十娘看了眼赵望舒,这个族妹,美得太过惊人,可她从来不做遮掩。 赵望舒看着面露惊恐之色的赵英娘,淡笑道:“十二姐姐,你当风纪军是吃素的吗?” 本朝律法颇有古秦之风,较为严苛,风纪军是专门负责城里治安的,比京兆府的捕快权利更大,遇反抗者可当场格杀。 纨绔公子在勾栏院,如何放荡形骸,如何纸醉金迷,风纪军不会管,但是不能骚扰良家女子。 若言语调戏,依律褫衣杖五十。 要是敢当众强抢民女,依律徒三年,父母同罪。 若是民女受辱而亡,那就是最严苛的剐刑。 有勾栏院的美人,纨绔公子犯不着跟良家女子过不去,这也是本朝女子出门不用戴帷帽的原因之一。 第6章 改名 第6章改名 “不过天气这么冷,还是把帘子放下来吧,风一吹,热气都没了。”赵望舒不想让赵十二娘下不了台,又多说了句,毕竟赵十二娘也是好意。 “是啊,把帘子放下吧,好冷。”赵秀娘双手抱臂。 “好。”赵英娘放下了帘子。 就在帘子垂下那一瞬间,一队人马从车边经过,领头之人正是身穿玄衣的云灏。 赵家是京里的老世家,虽前两代没落了,但底蕴还在,大宅在内城的东南边,占据了大半条巷子。 马车是从角门进去的,走了约一箭之地,就听外面有人道:“姑娘们,请下马车吧。” 后面的婢女已下了车,赶上前来搀扶。 大宅的人四时八节,会回庄祭祖,赵望舒认识说话的妇人,她是府中大太太方氏身边的蝉娘子。 她未语先笑,“奴婢给姑娘们请安了,请姑娘们随奴婢进去吧。” 从外院到内院是有一段距离的,按理说,得安排小车或轿子让姑娘们坐。 大宅让她们步行进去? 赵望舒眉尖微蹙,没想到刚到大宅,大宅就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大宅此举是什么意思? 是想要锉锉她们的“娇气”,好让她们更服管教? 这让本就对大宅印象不好的赵望舒,更加厌恶大宅里的人了。 “有劳了。”十二娘客气地笑道。 在蝉娘子的带领下,她们走了一大段路,才到垂花门前。 进了垂花门,就看到了抄手游廊。 游廊直到穿堂,在堂中摆着小叶紫檀多宝玉镶玉屏风,绕过屏风,就是三开间的小厅。 在厅后是五间上房,蝉娘子对众姑娘说道:“姑娘们请稍稍等一等,容奴婢进去通报一声。” 赵望舒等人只能站在那里等着,大冷的冬天,一阵北风吹过,刺骨的寒冷,让体弱的赵书晴不由得将身上的斗篷拉拢。 大约等了有一炷香的时间,蝉娘子才从房里出来,对众姑娘笑道:“姑娘们请进来吧,老太太正念叨着你们呢。” 进屋,就感觉到一股夹杂着檀香的热气扑面而来,让赵望舒鼻子发痒,赶忙抬手轻揉了揉。 姑娘们赶忙解下披在身上的斗篷,交给婢女。 在屋里等着各位姑娘是赵家女眷们,赵皇后的生母赵老太太杨氏、大太太方氏和二太太钟氏。 “给老太太请安,给大太太请安,给二太太请安。”十二娘领着姑娘们行礼。 “好孩子,快不要这般多礼。”赵老太太笑容可掬,看着慈眉善目,一团和气。 但赵望舒从赵崔氏那知道,这位老太太是个颇有手段之人。 已故的赵老太爷的身边共有六个妾室,可这六个妾室无一生育,阖府皆是杨氏的血脉。 在赵老太爷亡故后,尚在世的三个妾室皆进了家庙。 赵老太太的长子赵匡在户部做官,是三品侍郎,次子赵匮在大理寺任职,是五品左侍丞。 长女进宫为后,次女嫁给了吏部孙尚书的次子。 赵老太太关心地问了几句后,道:“一笔写不出两个赵来,都是一家人,你们住下不必觉得拘谨,想吃什么用什么,尽管去找你们大伯母要。” “你们就把这当成自个家一样。”赵大太太笑着附和道。 姑娘们乖顺地应了声:“是。” “你们可有带伺候的人来?若没有,就让你们大伯母给你们添置。”赵老太太问道。 “有的,我们有带伺候的人来。”十二娘答道。 赵望舒看到赵老太太微皱了下眉头,眸光微闪,她阿奶说得还真没错。 大宅怕是早就预备好了伺候的下人,等着安插在姑娘们身边,名为伺候,实为监视。 “唤进来瞧瞧,看看可还行。”赵老太太说道。 蝉娘子忙出去把姑娘们带来的下人给带了进来,赵老太太一看这么多人,眯了眯眼,“都是哪家的?” 在知道赵望舒带了七个人,赵老太太脸上的笑容都有几分勉强了,“七弟妹做事还是那么的周全。” “这么多人搬到府里来住,都需大太太安置,已够麻烦人的了,这等小事,就不劳烦大太太操心了。”赵望舒笑道。 赵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正要说什么,婢女进来禀报,“老太太,勤三太太、路六太太带着姑娘来了。” “让她们进来吧。”赵老太太说道。 族中选出来的十位姑娘,这下就全到齐了。 赵老太太便道:“大太太,你领着她们去院子里安置吧。” “是,老太太。”赵大太太站起身,“走吧,十二娘。” “等等。”赵老太太皱着眉。 “老太太还有什么吩咐?”赵大太太问道。 “十二娘这名字,听着就不像大户人家姑娘该取的名儿,我看以后,你就叫玉真吧。”赵老太太说道。 “谢老太太赐名。”被改名叫赵玉真的十二娘行礼道。 “老太太索性也给春娘她们另取一个好听的名儿吧。”赵大太太笑道。 赵老太太正有此意,“你们把你们家中给取的名儿报一报。” “我叫春娘。” “我叫三娘。” 赵望舒没吱声,她的名字很好听,她很喜欢,她才不要另外取名字呢。 赵淑惠见她没出声,也没报名字,她的名字是她已故父亲取的,她也不要另外取名字。 同样没出声的,还有赵书晴。 赵英娘迟疑了一下,才道:“我叫英娘。” “我叫秀娘。” “你们三个怎么不报名字?”一直没说话的赵二太太开口问道。 “我的名字是长辈取的,甚好,就不劳老太太为我另取了。”赵望舒不卑不亢地道。 赵淑惠和赵书晴的理由,与赵望舒差不多。 赵老太太脸上的笑容更淡了,显然是对三人不喜了,不过她并没有坚持要改三人的名字,“春娘就叫玉燕,三娘就叫玉芳,英娘就叫玉英,秀娘就叫玉秀,赵家的姑娘如珠似玉,尊贵着呢。” 被她改了名字的姑娘,都欠身道:“多谢老太太。” “去吧,安置好了,再过来用膳。”赵老太太笑道。 赵大太太行了告退礼,领着姑娘们往外走。 从赵老太太的院子后门出去,往东转弯,经过一个小花园,绕过一座太湖石叠成的假山,穿过一个东西穿堂,再往南行一箭之地,就到了一处大院子外。 赵家为表示对姑娘们的重视,特意收拾了五进的大院子给众姑娘住。 第7章 入住 第7章入住 赵大太太让赵玉真、带着赵玉英住二进院子。 赵望舒被分到了第三进的正厢房,与她同住一进的是赵家华和赵书晴,赵家华住东厢房,赵书晴住西厢房。 赵玉芳、赵淑惠和赵玉秀住在了四进院子,赵玉燕带着赵双枝住五进院子。 以前和大宅这边的姑娘,只是点头之交,并不怎么熟悉,现如今要朝夕相处。 “这房子瞧着不怎么宽敞。”红嫦边解包袱,边嫌弃地道。 “有粮千担也是一日三餐,房子再宽,也是睡床一张。”赵望舒坐在椅子笑盈盈地道。 “姑娘想得通透。”荞娘子恭维道。 “一会让绿枝和白蓉陪我去上房,荞娘子,你领着红嫦她们把房子收拾出来。”赵望舒简单的做了安排。 “是,姑娘。”几个下人忙应道。 这时听外面有人问道:“舒姑娘,奴婢能进来吗?” “姑娘,奴婢去看看是谁。”荞娘子放下手中的东西,去门口撩开帘子,“是蝉姐姐啊。” “请蝉姐姐进来吧。”赵望舒出声道。 荞娘子这才侧身,让开路,蝉娘子目光闪了闪。 蝉娘子带人来送了烧红的炭,以及两个小丫鬟,“舒姑娘,大太太怕姑娘不够人使唤,特意让奴婢送来两个供姑娘差遣。” 那两个小丫鬟给赵望舒行礼,“奴婢见过舒姑娘,给舒姑娘请安。” 赵望舒没想到她已经带了七个人进府了,赵大太太还是要往她身边安插人,“大太太有心了,劳烦蝉姐姐替我向大太太道声谢。” 拒绝无用,赵望舒干脆就收下了。 蝉娘子没想到她这么好说话,明显呆愣了片刻,“奴婢不打扰舒姑娘了。” “荞娘子,送蝉姐姐出去。”赵望舒吩咐道。 “蝉姐姐请。”荞娘子客气地将人送出了门。 赵望舒很和蔼地问那两个小丫鬟,“你俩叫什么名啊?” “还请姑娘给奴婢赐名。”略高一点的丫鬟说道。 赵望舒笑,这是欺她不懂规矩吗? “你们的卖身契不在我手上,算不上是我的丫鬟,我就不越俎代庖了,你们继续沿用你们现在的名字。”赵望舒眼中有一丝厌烦。 那两个丫鬟听她这么说,才不得不说出她们的名字,略高一点的名叫豆花,另一个名叫桃子。 “你们可会打络子?”赵望舒问道。 “回姑娘话,奴婢和桃子都会打络子,府里的人就没有不会打络子的。”豆花语气带着骄傲。 “会打络子就好,那你和桃子一人给我打一百条不同花样的来。”赵望舒随口就给两人安排好了差事。 “不知道姑娘要这么多络子,有什么用?”豆花问道。 赵望舒看了眼荞娘子,荞娘子脸一板,“姑娘吩咐你们做事,你们听从就是了,问这么多做什么?” “想来是不愿意伺候我这从乡下来的姑娘吧。”赵望舒冷冷地道。 “奴婢没有不愿意。”豆花和桃子异口同声道。 “没有不愿意就好,那就十天之内各打一百条不同花样的络子。”赵望舒不想让她们盯着自己,只能用这法子将她们拘在房里。 “是。”豆花和桃子无奈的领下了这份差事。 赵望舒让红嫦拿了半吊钱,“你们是这府里的人,想来找人买线也是件容易的事,我就一事不烦二主,你们自己找人买线吧。” 豆花和桃子也不敢有什么异议,接过了那半吊钱。 赵望舒在房里坐了约一盏茶的时间,就有人来请她去上房用午膳。 出去看其他姑娘身边都带着面生的奴仆,赵望舒没有感到一点意外,就连她身边都塞了两个,其他人身边塞得只会更多。 再次回到赵家的上房,赵老太太换了身衣裳,这回是姜黄色团花纹大袖长袄,藏青洒金裙。 头上的首饰也换了一套,抹额从万字纹变成了回字纹,圆髻上的衔珠凤首簪的珠子,从珍珠变成了翡翠。 这些细微的变化,其他人看不看得出来,赵望舒不知道,但她一眼看出来了。 至于赵老太太为什么换衣裳换首饰,赵望舒懒得去想这其中的深意,左右不过是展现富贵的把戏。 “都坐吧。”赵老太太坐在上首位置上。 姑娘们依着年龄大小落座,赵望舒坐在赵老太太右手边第二个位置上。 食不言,寝不语,菜饭上桌,大家沉默着用餐。 赵大太太和赵二太太坐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 发现除了给赵望舒、赵家华、赵双枝三人布菜的婢女,是她们带来的,给其他姑娘布菜的,都是大宅安排的婢女。 姑娘们用餐礼仪,最好的是赵家华,而后就是赵望舒。 相貌中,赵望舒最为出众,她肌肤似雪、眉目如画、清丽绝俗。 尤其是那双眼睛,晶莹澄澈、灵动之极。 其次就是赵书晴,五官精致、娇娇小小,柔柔弱弱,十分惹人怜爱。 膳罢,赵大太太和赵二太太就先行离开了,让姑娘们陪着赵老太太说笑。 赵望舒没有彩衣娱亲的兴趣,坐在椅子上,捧着杯子,有一口没一口地浅啜。 庄里来的姑娘都拘谨,赵家华一脸傲气也不愿吱气,只有赵双枝笑道:“我前儿听到一个笑话,老祖宗,我说给您听。” “好好好,你说来听听,要是好笑啊,老祖宗有赏。”赵老太太乐呵呵的。 “我说笑话给老祖宗,只盼能得老祖宗一个乐,可没想要老祖宗的赏。”赵双枝虽是十人中最小的一个,却很会说话。 “老祖宗知道枝枝是好孩子。”赵老太太拉着赵双枝的手,笑着轻轻拍了几下。 “有一个人,性格极其吝啬,出门遇到溪水上涨,他为了不出渡钱,就涉水而过,走到中间,被急水冲倒,随波漂流了半里多路。他的儿子在岸上,到处找船救他。船夫向他儿子要钱,一钱才肯去救,但是儿子只肯出五分,双方讨价还价很长时间也定不下来。此人快要被淹死了,还回过头来对他儿子大声叫道:‘我儿我儿,五分便救,一钱莫救。’” 赵双枝说得绘声绘色,把赵老太太给逗乐了,“哎哟,你这促狭的丫头,这又是在编排谁呢?” “老祖宗别管是编排谁,就说这笑话好不好笑吧?”赵双枝撒娇道。 “好笑,好笑。”赵老太太自己笑就算了,还非得拉同伴,“你们说好不好笑?” “是挺好笑的。”赵玉真附和道。 其他人也捧场地笑了起来,赵老太太满意了,“喜鹊,去把五立柜上的红漆匣子捧出来。” 第8章 闲谈 第8章闲谈 喜鹊进去把匣子给捧了出来,匣子里装的是簪子,赵老太太告诉姑娘们,“这是十二花卉簪,枝枝,你挑两枝喜欢的。” 赵双枝喜滋滋地道:“谢谢老祖宗。”拿起两枝簪,细看,“这些花卉簪枝枝都好看,我都不知道选那两枝好。” “慢慢挑,不急。”赵老太太扫了眼其他的姑娘,情况让她有些许失望,只有三个流露出艳羡的神色。 不过有三个,赵老太太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枝枝是六月生的,这莲花儿就很适合枝枝。” “老祖宗的眼光好,我听老祖宗的。”赵双枝听从她的建议,选了六月的莲花簪,而后又挑了十一月的山茶花簪。 簪子赏出去了,赵老太太也困乏了,喜鹊很有眼力地过来道:“老太太该歇午觉了。” 赵老太太就顺势将姑娘们打发走。 姑娘们出了上房,赵双枝提议道:“如今昼短夜长,歇了午觉,晚上就不好睡了,不如我们去园子里赏花吧。” “天寒地冻的,我可没你那么好的兴致,我不去。”赵家华第一个拒绝。 “我身子骨弱,受不得风吹,我也不去了。”赵书晴也找了正当的借口推辞。 赵双枝小脸一沉,“你们呢,去不去?” 语气不是太好,让本来无所谓去不去的赵望舒,生出了逆反心理,“天太冷了,花木凋零,没什么可赏的,我也不去。” “你真不去?”赵双枝沉声问道。 赵望舒挑眉反问道:“我不去有什么问题吗?” “随你。”赵双枝怒气冲冲地转身就走。 赵玉真等人看了赵望舒三人一眼,忙追着赵双枝而去。 走在后面的赵玉真走了几步,又停步回头道:“舒妹妹,来大宅了,还是合群一些比较好。” 赵望舒微微笑道:“谢谢十二姐姐的好意,我喜欢独美。” “噗哧。”赵家华轻笑出声。 见三人都看着自己,赵家华挑眉道:“我也觉得众星朗朗不如孤月独明。” 赵玉真还要说什么,赵书晴却抢先开口道:“十二姐姐,你快跟过去吧,她们都要走远了。” 赵玉真咬了咬唇角,快步往赵双枝她们离开的方向追赶过去。 三人见状,不约而同地嗤笑了一声。 笑罢,赵家华说道:“我从家里带了龙井茶来,舒姐姐,晴妹妹,去品茗一下如何?” 赵望舒笑道:“西湖龙井,茶中之美,多谢华妹妹邀请,我就却之不恭了。” “天寒茶暖,一品醉春秋,多谢华姐姐相邀,我也却之不恭。”赵书晴细声细气地道。 “你们真是太客气了,走吧。”赵家华笑道。 三人住同一进院子,赵家华在东厢房,就中午用餐这么短的时间,她的下人已把小会客厅收拾出来了。 “舒姐姐,晴妹妹请坐。”赵家华客气地道。 赵望舒和赵书晴在椅子上坐下,赵家华吩咐婢女把茶具端上来,“你们是喜喝煮茶还是泡茶?” “我不挑,都行。”赵望舒随和地笑道。 “泡茶吧。”赵书晴身体弱,很少喝浓茶,但她又喜欢那茶味,平时喝的都是清茶。 “听晴妹妹的。”赵家华提壶洁具。 喝茶适合闲聊,赵书晴率先开口,“华姐姐,大宅这边请了多少人来教我们,你知道吗?” 赵家华嗤笑一声,“请了六个,据说有一个是在端康皇后身边伺候的嬷嬷,是来教我们礼仪规矩的。” “六个这么多啊,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过得太轻松。”赵望舒屈指轻叩桌面,表示感谢赵家华的茶。 “要学琴棋书画、女红针黹、制脂调香。”赵家华勾着手指数着,“十几种技艺呢,轻松不了啊。” “我这身子骨,可经不起这么劳累。”赵书晴蹙眉道。 “身子骨要紧,你别太拼命,能学多少是多少,反正学会,也没什么好处。”赵家华直言不讳地道。 低头在喝茶的赵望舒,抬眸看了赵家华一眼。 虽然大家都知道大宅把她们接进府中教养,打得是什么主意,但赵家华在两个只能算是陌生人的面前,把话挑明。 实在是有点交浅言深,让人没法不多想。 而赵家华说完后,也在观察两人的反应。 赵书晴满脸忧色地道:“若是不好好学,只怕老太太她们会不依的。” 赵望舒则神情淡然的喝着茶水,似乎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赵家华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伸出一双细长白嫩的手,“十指有长短,有些东西就是学不会,这是没法子的事。” “华妹妹说的没错,你对自己要求别太高了。”赵望舒浅笑道。 赵书晴叹了口气,端起杯子,一小口一小口的喝着茶 沉默了一会后,赵家华笑问道:“舒姐姐、晴妹妹,你们爱听戏吗?” 赵书晴笑道:“爱听,我最喜欢戏文里的词,真真是惊艳四座。” “我喜欢那句‘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赵望舒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说了句唱词。 赵家华双手捧心道:“我喜欢的是‘去时陌上花似锦,今日楼头柳又青。可怜侬在深闺等,海棠开日到如今。’” 赵书晴想了想,道:“我喜欢的词有很多,最喜欢的是‘少年子弟江湖老,红粉佳人两鬓斑。’” 三人皆是有感而发,只是赵望舒话中隐晦的深意,她们是无法体会的。 任谁也不会想到赵望舒会有前世的记忆,三岁后,赵望舒脑海里常会模糊闪过一些奇怪的人和景象。 九年的时间,足以让她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那应该是她前世的记忆,记忆中的她生活在一个男女平等的,女子不需要依附男人生活的时代。 那里的房子很高,地上跑的是汽车,天上还有飞机,人已经登上了月球,那里并没有嫦娥和玉兔。 她应该是死后,投胎转世了吧? 至于为什么还能隐约记得起前世的事,大约是孟婆汤没喝够。 休恋逝水,过去的已然过去,她也回不到前世去了,再留恋也是无用的。 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今生虽不及前世那般好,可也有疼爱她的家人,她该抛开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崭新的人生。 注:赵望舒说的是《锁麟囊》里的,赵家华说的是《春闺梦》里的,赵书晴说的是《武家坡》里的。 第9章 生病 第9章生病 赵家华提戏文,为得引出:“江南一带有名的戏班子下个月会在城里的吉庆戏院,唱一个月的大戏,到时候我们去听啊。” 她住在城里,知道的事要比两人多。 赵望舒挑眉,“老太太会让我们出去吗?” “可以说服她,让她带我们去啊。”赵家华说道。 “我们刚来,和老太太不熟,万一说不好,得罪了老太太就不好了,这事还要靠华妹妹。”赵望舒笑道。 “华姐姐拜托。”赵书晴配合默契。 “我一个人怕是成不了事,你们也得见机行事。”赵家华慎重,没有大包大揽。 赵望舒笑,“这个我们会的。” “我听两个姐姐的。”赵书晴一副乖顺听话的模样。 这时,屋外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是那一群去园子里赏花的人回来了。 初冬时节,花木凋零,北风凛冽,刺骨的寒冷,是真不适合赏花。 三人不约而同地端起了杯子,沉默地喝茶,没有出去跟那些人打招呼。 而赵双枝她们也没进来,找她们仨。 到了酉时初,又有婢女来请姑娘们去上房,陪老太太用晚膳。 入夜后,天气更冷,赵书晴不仅穿得厚实,还揣上了暖手炉。 赵家华看她这样,蹙眉道:“现如今还是初冬,你就这般畏寒,到了严冬,你该怎么办?” “她往年入了冬就在家里不怎么出门的。”赵望舒在庄子里,虽和赵书晴接触不多,但赵书晴病弱之名,众所周知。 赵书晴苦笑,“我能撑得住。”这里不是家里,没有人会那样细致地照顾她,她也只能一一受着。 众位姑娘顶着寒风,到上房吃晚膳,而后又顶着寒风回来。 夜半,赵望舒被外面的声响给吵醒了,她躺着没动,听到守夜的绿枝起床的声音。 过了会,绿枝回来了,赵望舒翻了个身,问道:“绿枝,外面出什么事了?” “姑娘被吵醒了啊。”绿枝走到床边,“是晴姑娘生病了。” 赵望舒愣了一下,真没想到赵书晴的身体差成这样,“我得去瞧瞧。” 绿枝点亮蜡烛,伺候她穿上衣裳。 主仆俩刚一出门,就遇到同样被吵醒过来看情况的赵家华。 相互打了招呼,就一起进了西厢房。 “晴姑娘怎么样了?”赵望舒关心地问道。 “我家姑娘浑身滚烫,人都烧昏迷了。”赵书晴从家里带来的婢女含着泪道。 这是高烧了! 赵望舒着急地道:“赶紧去请大夫啊。” “她们不肯,说是这么晚了,街上已经宵禁。”婢女悲愤地道。 这也是她们吵闹起来的原因。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敢这样磨蹉主子。”赵家华指着那几人,“且等着,丰玲,去找大太太,告诉她晴姑娘病得很重。” “是,姑娘。”丰玲领命而去。 赵望舒和赵家华没有离开,就坐在西厢房的小会客厅里等着。 过了会,赵大太太赶来了,赵望舒和赵家华忙站起身,“大太太。” “你们也在啊。”赵大太太来得急,有点气喘。 问过情况后,赵大太太道:“我会照顾书晴的,你们都回房歇着去吧。” “是。”赵望舒和赵家华听话的离开了,毕竟一会大夫来了,她们也是要回避的。 赵书晴这一病,就病得起不了身,接连五天院子里都弥漫着一股药味。 和她同住一进院落的赵望舒和赵家华还没嫌弃药味熏人,住在五进的赵双枝却跑过来嚷嚷,“为什么要在院子里熬药?” “在我们这一进的熬药,碍着你什么事了?”赵家华翻着白眼道。 “气味这么难闻,你是闻不到吗?”赵双枝高声诘问道。 不等赵家华说话,她又接着道:“风吹一吹就病倒了,怕是个纸糊的灯笼吧。” “赵双枝,你说话过份了。”赵家华不悦地皱眉。 “我是实话实说,她这病病歪歪的,要是传了病气给大家,害得大家都生病,那才是真得过份了。” “你怕被过病气,就别来这进院子啊,走走走,赶紧走。”赵家华毫不客气地撵人。 “这又不是你家,你凭什么赶我?”赵双枝不肯走。 “我住在这进院子里,我就有资格赶你走。”赵家华说着随手拿着撑灯笼的木叉,就要动手打人。 “赵家华,你这个野蛮人!”赵双枝趁婢女们拦着赵家华,赶紧跑走了。 “算你滚得快。”赵家华任婢女将木叉抢走。 把赵双枝赶走,赵家华就进屋去看赵书晴,就见赵望舒在劝垂泪的赵书晴,“.生小病是福气,能长寿。” “晴妹妹,你别在意赵双枝说的,她从来都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刻薄的很。”赵家华也出言相劝。 赵书晴情绪低落,“我真的很没用,动不动就生病,拖着这破身子,惹人厌,还不如死了算了。” “晴妹妹,蝼蚁尚且贪生,那些闲言碎语,你别往心里去,身体不好,就好好养着,会养好的.”赵家华长篇大论地劝说着。 赵望舒则只有一句话,“父母尚在,你怎敢轻言死?” 人活着,不能不想自己,但也不能只想到自己。 赵书晴的眼泪落得更急了,一滴一滴往下掉,梨花带雨的。 “多思多虑易伤身,凡事看开些,日子才会好过。”赵望舒往她手里塞了块手帕。 “晴妹妹,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昼短苦夜长,何不秉烛游!”赵家华洒脱地说道。 在两人的劝说下,赵书晴总算是止住了泪。 次日,她说什么也不肯留在房里休养,到一进院落,和大家一起上课。 一进东厢房布置的十分雅致,放了十张几案,案上摆放着文房四宝。 教她们《千字文》的是一个姓莫的女先生,是赵家花重金请来的,三十五六岁的样子。 今天她穿着素青色直缀长棉袄,头发梳成道髻,用一根青玉兰花头簪挽着。 看到空了五天的位置上坐着一个病弱的少女,莫先生淡然道:“这五天,她们已经学了十句了,我不会为了你一个,重新再教,耽误她们的时间,你先跟着学,不懂的,稍后我单独教你。” “是,先生。”赵书晴起身,恭顺地应道。 她没说的是,她的父亲是庄子学堂里的先生,《千字文》她七岁时,就已能全文背诵。 第10章 学习 第10章学习 莫先生教的是《千字文》中:女慕贞洁,男效才良。知过必改,得能莫忘。罔谈彼短,靡恃己长。信使可覆,器欲难量。 先教姑娘们识字,再讲解这几句话的意思,“女子要仰慕那些持身严谨的贞妇洁女,男子要仿效那些有才能” 除了讲解意思,莫先生还说了两个贞洁烈女的故事。 一个是“陈节妇,安陆人。适李姓,早寡。孑然一身。临终,谓其婢曰:‘吾死,慎勿以男子舁我!’.” 一个是:“康烈女乃商人之女,许配贫家之子张京为妻。可尚未过门,张京病死。康烈女以张氏媳自居,决然上吊殉夫。” 这两个故事听得赵望舒毛骨悚然,又觉得好笑之极。 在这个时代谨守男女大防没错,但陈节妇这样,显然已是病态。 至于康烈女,为了一个可算得上是陌生的男人去死,让辛辛苦苦养育她的父母遭受巨大的痛苦。 这是大逆不道的忤逆行为,根本不值得提倡。 最重要的是,大宅把她们召集来的用意,是以女色媚人啊,这跟贞节烈女是背道而驰。 跟着莫先生读了半时辰的《千字文》,又描红写了半个时辰,这节课才上完。 接下去,姑娘们要学投壶。 这是贵公子们爱玩的游戏,姑娘们要投其所好,才能勾引人。 赵家请来教姑娘们投壶的女先生姓郭,她主要负责教姑娘们的六艺。 投壶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射箭,但投壶也很考腕力、眼力,以及身体的协调力。 赵家并非以武传家的,让娇滴滴的姑娘去练武场射箭也不合适,六艺中的射,就由投壶给替代了。 “身体微微前倾。”郭先生讲解投壶的动作,“手持箭的上方,举到耳边” 学投壶的时间不长,也就两刻钟。 接着郭先生就教她们乐器,“琴与筝并称‘双绝’,琴音空灵悠扬、清越婉转,是百乐之君;筝声清丽优美、悠扬悦耳,亦有众乐之王的美誉。” “琵琶是弹拨乐器,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笛,一般是竹笛,也有玉笛、骨笛. “箫,又可称为洞箫.” 郭先生介绍了各种乐器,又表明她最擅长的是琴和琵琶。 琴是所有姑娘们都必须要学的,其他乐器可择一二学。 赵望舒在选择乐器里,脑子里突然冒出几句话:一年琴三年箫,一把二胡拉断腰,千年琵琶万年筝,一把唢呐吹一生。 要是她选唢呐,不知道郭先生会不会当场将她赶出去。 这事想可以想,做却不能做,毕竟在大良,唢呐有着吹人生吹人死的说法。 而且大家闺秀鼓着腮帮子,吹唢呐,在那些高雅君子眼中,那是不雅之举,是断然不能做的事。 “先生,我选笛子。”赵望舒记忆中有一女子,身穿白衣,执翠笛吹奏的画面,很美,很仙,是她喜欢的。 郭先生先教大家抚琴的指法,“右手举指,看清楚,此乃春莺出谷势。” 赵家还是挺舍得投入的,给姑娘们一人配了一架琴,不是什么名琴,就是普通的蕉叶式七弦琴。 郭先生教了七个指法,就开始一个一个指导她们。 见赵望舒练了会,就有模有样的,便问道:“以前学过?” “家母曾教过。”赵望舒答道。 郭先生微微点点头,没有多问,走到别的姑娘琴案前,看她抚琴。 下午的学习是从未时一刻开始,先由莫先生教她们读了半个时辰的《女孝传》 接着第三位姓柳女先生教大家女红,女子无法科举,所学和男子所学是不同的。 柳先生教女红,有别其他先生,她教的不是分线,而是教画画。 琴棋书画,姑娘们都是要学的,画花样子就当学画了,一举两得。 学画先学勾勒线条,赵望舒七岁时,赵崔氏就已教她书法和绘画了,勾勒线条难不住她。 除了她,赵家华、赵书晴和赵双枝,也在家中学过画,有她们在,赵望舒熟练的勾勒线条,就没引起柳先生的注意。 “将图案拓印到布上面去。”柳先生看过大家画的后,说道。 等姑娘们在布上拓印好了图案,柳先生教她们起针。 一丛草,要全绣出来,也是需要一定时间的,即便姑娘们有一点的基础,也没法马上绣好。 “明天上课时,交绣活。”柳先生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姑娘们接下来该学礼仪规矩了,教她们的就是那位在端康皇后身边伺候的魏嬷嬷。 带魏嬷嬷过来的人是赵大太太,可见赵家对这位魏嬷嬷的重视,“这些姑娘们,就有劳嬷嬷了。” 魏嬷嬷年过四旬,体型消瘦,细长眼,穿着银灰素面袄子,头上简单的挽着圆髻,板着长条脸,唇角紧抿,一看就是很严肃的人。 她用审视的目光扫过众位姑娘,“女儿家人品德行最重,举止教养次之,姑娘们都是聪明人,想来不会犯那些愚蠢的错误。” 话中带着敲打之意,姑娘们都乖顺的没有出声,赵大太太见魏嬷嬷脸色阴沉了下来,忙轻咳了一声。 赵双枝抢先道:“我们会好好听从嬷嬷教导的。” 想说话的赵玉真皱眉,眼中隐有不满,她年纪最大,默认由她回话。 姑娘们每天学习时间都安排的满满的,要从辰时正学到酉时初,晚上还得做女红。 身体好的还行,病弱的赵书晴在一天练习走姿时,昏倒了。 “啊!”姑娘们失声尖叫,赵望舒走过去想看她是什么情况,却被魏嬷嬷给拦住,“你们继续练习。” 魏嬷嬷让下人将赵书晴抬回房间,又让人去禀报赵大太太。 赵大太太这时,在看她堂兄送来的信。 三年前,她伯父病逝,堂兄一家回祖籍守孝,如今孝期满,堂兄举家回京,欲起复,寻求赵匡帮助。 自一年前,娘家兄弟外放,她正愁少了娘家的亲戚来往,堂兄回京,真是太好了。 “大太太,奴婢有事禀报。”外面传来婢女的声音。 “进来。”赵大太太将信塞回信封里。 “大太太,晴姑娘刚昏过去了,魏嬷嬷让奴婢来禀报大太太,请大太太赶紧找大夫给晴姑娘看看。” “昏倒了?”赵大太太叹气,“哎呦,她这个身子骨真是太糟糕了。” 赵大太太深深怀疑,这样的赵书晴,培养出来了,就算能嫁得进高门,又是否能为赵家出力? 注:赵望舒想的白衣女子吹笛是《雪花神剑》里梅绛雪,杨恭如当时真是颜值巅峰啊。 第11章 看戏 第11章看戏 赵大太太等大夫给赵书晴开了药方,打发下人送大夫离开,她就去见赵老太太了。 “这晴丫头病病歪歪的,怕是入不了那些太太们的眼。”赵大太太将心也不想要一个病弱的儿媳。 “她的身子骨是不好,但她的相貌好,惹人怜爱。”赵老太太顿了顿,“当年宠冠后宫的明肃皇后,就是位病美人。” 赵大太太瞬间明白,这样的病美人,太太们不喜欢,可她能惹来男人的怜爱,笑道:“我那儿有枝人参,让灶上拿来和鸡炖汤给她好好补补。” “虚不受补,别让她那么劳累就可以了。”赵老太太狠狠地盯了她一眼,有好参,居然不孝顺婆婆,可恶。 赵大太太被她那一眼盯的回过神来,知道说漏了嘴,垂首看手中的帕子。 赵书晴再次病倒,请医拿药,院子里又开始飘散着药味。 在赵书晴病倒的第二天,赵老太太故作关心地问赵望舒,“你大伯母给你的两个婢女,你用着可还合意?” “合意,太合意了,我身边就缺做针线活做的好得,她们的针线活,做得真好。”赵望舒笑着起身,朝赵大太太行礼,“多谢大伯母。” 豆花和桃子在打完络子后,就被赵望舒安排去做鞋去了,反正她就不让这两人空闲着到处乱逛。 “你用着合意,就好。”赵大太太假笑道。 婢女给了她,她怎么使唤都成,赵老太太和赵大太太还真不好说什么。 下元节过后,姑娘们的院子里,就通了火龙,外面寒风阵阵,屋内温暖如春。 赵家华说的那个江南来的戏班子已在吉庆戏院开唱五天,观者如堵,还不等三人去说服赵老太太,赵老太太就要带她们出门去听戏。 理由是:“姑娘们上学辛苦了,该歇一日,轻快轻快。” 这理由,赵望舒不怎么相信,等她们在戏院子遇到的平阳长公主一行人,就更证明她想得没错。 平阳长公主是当今的同母姐姐,颇得圣宠,二十岁时下降姚家,育有一子两女。 今天陪她来看戏的,除了她两个夫家妯娌,还有她的次女姚山栀和四个侄女。 “老妇见过长公主。”赵老太太欠身道。 平阳长公主笑着虚扶道:“老太君快别多礼。” 虽然皇上还没施恩给赵家,赵老太太仅是三品淑人,品级没有平阳长公主高,但赵老太太是继后的生母,又年长于她,她得以礼相待。 “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长公主。”赵老太太笑道。 “老太君也是来看戏的吧,一起啊。”平阳长公主亲切地邀请道。 赵老太太来此,就是为了“偶遇”平阳长公主,对平阳长公主的邀约,欣然答应,“那就打扰长公主了。” 进了包间,平阳长公主礼貌的让姚山栀和侄女们过来拜见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也让赵家姑娘们来给平阳长公主见礼,看到赵家九个穿着同款各种红色绣花不同的姑娘,平阳长公主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对赵家从族中挑选女孩儿,接到大宅来养,城中各府基本都知道赵家打的是什么主意。 鄙夷者有之,羡慕者有之,无视者有之,不屑者有之.不过忌惮宫中的赵后,市面上倒是没什么流言蜚语。 “老太君真是会调教人,瞧瞧这些女孩儿,个顶个的钟灵毓秀,把我家这个淘气的丫头给比下去了哟。”平阳长公主打趣地笑道。 “长公主谬赞,都是些乡野丫头,难登大雅之堂,不及县主万分。”赵老太太谦虚地道。 在两人虚伪的客套话中,姑娘们都退到旁边的位子上坐下,台上戏开锣了。 “乌兔天边才打照,仙翁海上驴儿叫,一霎蟠桃花绽了,犹难道仙花也要闲人扫。” 戏台上唱的是《枕中记》,这出戏讲述的是吕洞宾度卢生成仙,而使其经历荣华富贵转瞬成空的故事。 不过赵老太太来听这出戏,感觉有点嘲讽啊。 戏唱到一半,赵家华按着肚子,嘴唇发白,小声呻吟,“哎哟,好痛。 赵望舒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吃错了东西,肚了好痛,有如刀绞。”赵家华痛得声音都发颤了。 “早膳我们一起吃的,应该不是吃错东西,你要不要去净房?” 赵家华点了点头,“你陪我好不好?” “好。”赵望舒伸手去扶她。 “舒姑娘,让奴婢来吧。”丰玲忙道。 “绿枝,你也搭把手。”赵望舒怕她一人扶不住赵家华。 两人搀扶起赵家华,赵望舒抬腿就要跟上,被赵玉真叫住了,“舒妹妹,你们去哪?华妹妹怎么了?” “华妹妹要去净房,我陪她去。”赵望舒顿了顿,“你要一起吗?” “我就不去了,你们快去快回吧。”赵玉真说道。 赵家华急着上净房,可距离净房还有一段距离,就被拦下了。 “县主在里面,你们稍等。”护卫说道。 特权人士的特权,没法跟人硬杠,赵望舒便道:“华妹妹,你在栏边坐下,等一等吧。” 赵家华要哭不哭的说道:“不坐,站着就行。” 看她这样子,赵望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凑近她小声问道:“你该不会是来信事了吧?” “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有东西涌出来。”赵家华还没来过月信,也不是太懂。 赵望舒蹙眉,她该不会是初潮吧?这可麻烦了,“你有准备月事带吗?” “在家里呢。”赵家华的脸都皱成包子状了,谁没事会随身携带那东西啊。 “你先别急,也未必就是。”赵望舒心生侥幸。 这时,宜兴县主姚山栀过来了,看到四人,“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质问的口气,这是把她们当成了趋炎附势之人? 赵望舒欠身道:“县主,我们是赵家的姑娘,我妹妹腹痛难忍,是过来上净房的。” “我们并不知县主在此,冲撞了县主,还请县主如罪。”赵家华忍痛道。 姚山栀见她脸色苍白,不像是在说谎,“行了,你要上净房,就那快去吧。” 赵家华看了赵望舒一眼,想要说什么,可腹内一阵绞痛,她说了句,“谢县主。” 就匆忙往净房走去,丰玲跟了上去。 第12章 交友 第12章交友 姚山栀盯着赵望舒看,看得赵望舒有点不自在,“县主,我有什么地方不妥吗?” “我叫姚山栀,大山的山,栀子花的栀,你叫什么名字?” 赵望舒愣了一下,答道:“我叫赵望舒,谁为须张烛,凉空有望舒。” “好名字!”姚山栀笑得眉眼弯弯,“你长得真漂亮。” 赵望舒又是一愣,哑然失笑道:“县主长得才美。” “我女生男相,长得太过英气了。”姚山栀摸着脸道。 “县主三庭五眼均衡,骨肉匀称,五官线条精致,俊逸中带着飒爽,美得与众不同,美得无人能匹敌。”赵望舒这话不是在恭维,而是实话,姚山栀长得有七分像她记忆中一个明星。 穿着一袭黑衣,虽然戴着面具,但露在外面茂密的眉毛、深邃通透的双眼、又高又挺的鼻梁骨,清爽秀美,仍旧令人移不动双眼。 姚山栀见她说得认真,不像其他人是虚言恭维,不由笑道:“你真会说话,听得我好喜欢。” 赵望舒正要说什么,却见丰玲一脸慌张地过来了,“舒姑娘,能否麻烦您回府一趟?丰收知道东西放在那儿。” 她只是个下人,不敢劳烦赵二太太安排人送她回去,唯有请赵望舒代劳。 “行,我去拿东西,你赶紧回去照顾你家姑娘。”赵望舒说道。 姚山栀插嘴道:“你要回府拿东西,我可以送你。” “不用了县主” “你别客气,我和你一见如故,我很愿意帮你。”姚山栀不等她再拒绝,抓住她的手臂,拉着她往前走。 “县主,我得跟长辈们说一声。”赵望舒被拽得踉跄前行,这位小县主的力气可真大,不愧是将门虎女。 “用不着,有我在呢。”姚山栀说道。 “县主,您慢点儿,别摔着我家姑娘了。”绿枝跟在后面,急切地说道。 出了戏院子,赵望舒并没有回赵家大宅,姚山栀告诉她,在戏院子斜对面的丝洁雅坊有月事带卖。 如是赵望舒就去店里,帮赵家华买了月事带、草纸等物,“县主,东西买好了,我们回戏院子吧。” “出都出来了,不着急回去。”姚山栀手一挥,“让你的婢女把东西送回戏院子,我们去吃好吃的。” 说着,拽着赵望舒就往路边的小摊去。 赵望舒只来得及回头吩咐道:“绿枝,把东西送回戏院子去。” “奴婢一会就回来。”绿枝急急忙忙的往戏院子跑。 “舒舒,我跟你说”姚山栀自来熟的给赵望舒取了个昵称,“哎,我说你这名字取的很占便宜啊。” 赵望舒哭笑不得,“县主可唤我月儿。” “好啊好啊,我叫你月儿,你也别称呼我县主,你叫我栀子。”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在她期待的目光中,轻唤道:“栀子。” 姚山栀更高兴了,“爽快,我喜欢。” “我请栀子吃卤蛋。”赵望舒从荷包里掏出几枚铜板。 “好啊好啊,谢谢月儿。”姚山栀笑得眉眼弯弯。 两人随和,就捧着芭蕉碗,站在路边吃了起来。 “月儿,我说的没错吧,这卤蛋味道极好吧?”姚山栀笑盈盈地问道。 “这卤蛋不咸不淡,口感鲜美,的确好吃。”赵望舒赞同地道。 “那边那家的炸鸡腿也很好吃,要不要尝尝?”姚山栀眨巴眨巴眼睛。 “好呀。”赵望舒本就是个爱吃的人,困在大宅里这些日子,别的忍一忍也就算了,嘴亏着了,让她相当不痛快。 “县主,已经出来太久了,长公主该找您了。”姚家婢女提醒道。 “吃了炸鸡腿就回去。”姚山栀拉着赵望舒往前走。 一转弯,浓郁的香味就随风飘来,诱人之极,不用姚山栀拽了,赵望舒加快了步伐。 炸鸡腿的这个店里,除了卖炸鸡腿,还卖炸鸡翅、炸鸡排。 姚山栀熟练地要了两个炸鸡腿,一对炸鸡翅,还帮赵望舒点了同样的一份。 两个姑娘就站在路边啃起了香喷喷的炸鸡腿,一个还没啃完,就听人喊道:“栀子。” 姚山栀抬头一看,“呀,大哥。” 她一个箭步,窜赵望舒身后去了,让赵望舒直面姚家大公子姚圳。 咬着一口鸡腿,还没咽下的赵望舒,一下没反应过来,呆呆地仰面看着面前高大的男子。 姚圳长相肖母,十分清秀,不过身材高大,目测有一米九,压迫感十足。 他低头看着举着鸡腿,有点傻愣愣的少女,微笑颔首。 “不对,我又不是偷跑出来的,我怕什么?”姚山栀从赵望舒身后窜了出来,拦在了赵望舒面前,“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话该我问你。”姚圳沉声道。 “我跟母亲出来看戏,看得饿了,就出来找吃的啰,不行吗?”姚山栀理不直,但气壮,抬起圆润的下巴,露出满是油的嘴。 姚圳从袖袋里掏出一块帕子,丢进姚山栀怀里,“擦擦你的嘴,脏的跟花狸猫似的。” 姚山栀抓起帕子,胡乱的在脸上擦了几下,“行了吧?” “你自个胡闹就算了,不要带累旁人。”姚圳又看了眼赵望舒。 姚山栀噘嘴,“我才没有胡闹呢。”说着转身将赵望舒拉过来,“这是我朋友,你就叫她舒舒吧。” 叔叔? 姚圳礼貌的微笑僵在了唇边,赵望舒忍着笑,屈膝行礼道:“姚公子你好,我姓赵。” “赵姑娘,你好。”姚圳拱手还礼。 “真不好玩。”姚山栀没坑着自家哥哥,感觉很遗憾。 “别玩了,我送你们回戏院子。”姚圳给了姚山栀一个警告的眼神。 “不要你送,我们自己会回去。” “你是还想溜到别处去买吃的吧。”姚圳太了解这个妹妹了。 “没有啦!”姚山栀被他拆穿意图,羞恼地跺脚,“大哥,你好讨厌。” 在姚圳押送下,姚山栀和赵望舒往回走。 一路上,姚山栀小声地跟赵望舒吐糟她大哥,“月儿,你别看我大哥他年纪不大,可是做事古板的很,总管着我,这不让我吃,那不让我,还总拉着我骑马、练枪,我是女孩儿,我又不能带兵打仗,练武做什么嘛,好累的。” 姚圳是习武之人,五感灵敏,姚山栀说的话,他一字不差的听见了,无奈苦笑。 “练武,可以强身健体,少生病。”赵望舒皱着眉,“药很苦的。” “这到也是。”姚山栀点点头,“对了,月儿,你在家排行老几?” “我也有一个哥哥。”赵望舒笑道。 “月儿。”熟悉的声音。 赵望舒看到了穿着一袭深青色生员服的赵胤,事情咋就这么巧呢?“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注:女主记忆中想起的女星是刘美彤,角色是新《天龙八部》里的木婉清。 第13章 来客 第13章来客 “这话该我问你才是。”赵胤手里拿着几本书。 “老太太带我们来戏院子里听戏,大哥,阿奶、阿爹、阿娘她们可还好?”赵望舒朝赵胤走了两步。 “阿奶她们都好,就是惦记着你。”赵胤打量着赵望舒,眉头一皱,“月儿,你怎么瘦骨伶仃的?可是大宅里的吃食,不合你胃口?” “没有不合胃口,我吃的很好,我没有瘦,你不要乱讲。”赵望舒娇声道。 “是大哥说错了,我家小妹一如既往的漂亮、一如既往的可爱,一如既往的乖巧、一如既往的温柔。”赵胤哄妹妹也是有一套的。 “那必须的。”赵望舒傲娇地微抬起下巴,笑容张扬,如盛开的花儿。 听到兄妹对话的姚圳,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敢情这个美的不可方物的赵姑娘,跟他妹一样这么的自恋。 偏他妹还道:“大哥,看看人家的大哥,你学着点。” 学什么? 夸妹妹吗? 他会,但说不出口。 夸人就算不实事求是,也不能太过虚假。 他妹可爱是可爱,但乖巧?温柔? “大哥,这是我朋友宜兴县主,这是她的兄长姚公子。”赵望舒为双方做介绍。 “小生赵胤见过姚公子,见过宜兴县主。”赵胤拱手行礼道。 姚山栀屈膝还礼,“赵公子好。” “赵公子。”姚圳也拱了拱手。 “小妹,大哥送你回戏院子好不好?”赵胤柔声道。 姚山栀斜了姚圳一眼,瞧瞧人家大哥说话多温和。 姚圳把头偏开,无视她的眼神。 两个哥哥把两个妹妹送进了戏院子,目送她们进去,礼貌地客气了几句闲话,就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离开。 进到戏院子,赵望舒就和姚山栀道别,回赵家的包间。 姚山栀拉着她,依依不舍地道:“月儿,我可以去赵家找你玩吗?” “赵家没什么好玩的,你还是约我出来玩吧,我们可以去找好吃的。”赵望舒不想整日困在大宅里,姚山栀是她出门最好的帮手。 姚山栀两眼放光,“说话要算数,可不能吃着吃着,怕胖,就不肯陪我吃了。” 赵望舒笑,得意洋洋地道:“我吃不胖。” “我吃多了就胖。”姚山栀双手捧着脸,“胖了,我母亲就让我去练武场打拳。” “运动减肥,总比节食减肥好。”赵望舒说道。 闲话几句,两人就分开了。 赵望舒回到包间,刚坐下,赵家华就凑过来道:“舒姐姐,你总算回来了,县主她没有为难你吧?” “县主待人和善。”赵望舒笑道。 “有关县主的传闻,你一定没听过。”赵家华肚子没那么痛了,有精神说八卦。 “愿闻其详。”赵望舒兴趣盎然地道。 “县主性格古怪,喜怒无常,难以相处,一言不合,就会揍人,先前在净房前遇到她,我吓了一大跳,生怕她会责骂我们。”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赵家华还举了两个例子,“县主就曾把长兴王府的三公子从楼梯上一脚踹下去,还掌掴徐家的五姑娘。” “我看县主不像个蛮不讲理的人,定是那两人做了什么,激怒了县主,才会被县主教训。”赵望舒对姚山栀的印象还挺好的。 赵家华正要说什么,戏台上的戏已唱完,她们该回大宅了。 这次出门看戏的目的,顺利达成,赵老太太是满意了,姑娘们除了赵望舒,其他人都意兴索然。 不过赵老太太也有遗憾的点,“可惜姚大公子没有一起来。”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只要入了平阳长公主的眼,这门亲事就能成。”赵二太太信心十足的道。 “平阳长公主眼光高,怕是瞧不上我们家的姑娘,依我看能嫁给姚家二房、三房的公子也挺好的。”赵大太太更实际。 赵老太太看了她一眼,端杯抿了口茶水,没说什么。 过了两日,赵崔氏来大宅看望孙女。 赵望舒正跟着莫先生在学《声律启蒙》:“挑荠女,采莲娃,菊径对苔阶。诗成对六义备,乐奏八音谐。造律吏哀秦法酷.” 小丫头过来请,“舒姑娘,老太太请你去上房,你家里来人了。” 赵望舒便跟莫先生告假,去了上房。 进门看到是赵崔氏,欣喜地娇声喊道:“阿奶。” “哎哟,我的乖乖。”赵崔氏一把将人搂入怀中。 “看到人,七弟妹这下放心了吧。”赵老太太皮笑肉不笑地道。 “有三嫂子照顾着,我能有什么不放心的,我放心着呢,就是我这孙女打小就在我身边,这冷不丁的,这么多天没见着她,我想得慌。”赵崔氏同样笑的虚假。 当着赵老太太婆媳的面,贴心的话,没法说,等赵崔氏离开时,赵望舒送她出去,祖孙俩才说了几句话。 赵崔氏还塞给赵望舒一个荷包,“别委屈了自己,该花的花,阿奶有空就会来看你。” “您上回给的,我还没用完呢。”赵望舒不肯要。 “阿奶给你,你就拿着,乖,听话。”赵崔氏拍拍她肩。 送走赵崔氏,赵望舒回房打开荷包,里面是两张面额十两的银票和五两碎银子。 赵望舒将银票收好,五两碎银子交给荞娘子,“你找人把银子换成铜板。” 就在赵望舒安排事的同时,赵老太太和两个儿媳抱怨了几句赵崔氏后,问道:“老大家的,你堂兄一家什么时候到?” “收到口信,明儿上午就能进城。”赵大太太答道。 次日上午,赵大太太的堂兄一家就进了府。 姑娘们进来就看到,一个年过四旬的微胖妇人坐在赵老太太的下首位置上,她脸上带笑,看起来端庄慈祥,她是赵大太太的堂嫂方吴氏。 赵大太太和赵二太太坐在她对面,在吴氏的下首坐着两个少女。 年长一点的是庶出的方宝琇,年纪小点的是吴氏亲生的方宝珠。 方宝珠长得人如其名,珠圆玉润,方宝琇的生母已逝,养在嫡母身边,她皮肤细腻如瓷,下巴尖尖,杏眼柳眉。 与姑娘们相互见了礼,叙了年序,方宝琇和赵玉燕同年,都是十三岁,方宝珠和赵淑惠同年,过了年,就满十二岁。 方吴氏留在厅里,继续和赵老太太婆媳三人闲聊,姑娘们把方家姐妹带去了暖阁。 第14章 下棋 第14章下棋 方宝珠挺自来熟,呼姐叫妹,亲近的仿佛她们是她的旧友一般。 “珠珠,能说说你回京路上的见闻吗?”赵玉燕满是期待地问道。 姑娘们从未出过远门,对外面的世界很好奇。 方宝珠满足了大家的愿望,“去了黄帝问道于广成子而成仙得道之地逍遥观,那里景色奇丽,怪石嶙峋” “路过一个小镇时,遇到了耍猴的,那几只猴子极通人性.” “吃了正宗的黄河大鲤鱼,它的肉质细嫩” 不知道赵大太太和方吴氏是如何商量的,又是如何说服赵老太太的,反正方宝珠和方宝琇两人留了下来。 她们也住进了姑娘们的院子,跟姑娘们一起学习。 方家其他人没有住在赵家,方家在京里是有宅子的,赵大太太在知道堂兄要回京后,就让人去收拾好了。 赵大太太对两个侄女没有厚此薄彼,都安排齐全了伺候的人。 午后,赵望舒小憩起来,在蓝芬等人的伺候下,净面梳妆,荞娘子捧着匣子进来了,脸色不是太好。 “出什么事了?”赵望舒问道。 “姑娘让奴婢找人把银两换成铜板,已经换回来了。”荞娘子把匣子打开,“一共七吊钱。” 五两银子,能兑换七千五百枚铜板,一吊钱是一千枚铜板。 赵望舒咂咂嘴,“呀,这不是雁过拔毛,这是斩雁头了。” “真是贪得无厌。”荞娘子忿忿地道。 “别生气了,下回再换啊,想法子我们自己去。”赵望舒才不会乖乖听话,老实的被困在这宅子里呢。 方家姐妹和赵家姑娘们相处几日后,就有了亲疏之别,方宝珠和赵玉燕、赵玉芳、赵双枝走得近,方宝琇和赵淑惠、赵玉秀谈得来。 十二个人,隐隐的分了派别。 琴棋书画,姑娘们都要学。 教她们棋艺的是一个年过五旬的老者,姓郑,头发已然花白,留着长须,穿着宽大的道袍,显得仙风道骨的。 “世间雅事何其多,闲风抚琴、松间对弈、临窗观书、清月酌酒、沉檀焚香、栖霞品茗,今日,老夫要教你们下棋。” 姑娘们两两对坐,和赵望舒对弈的人是赵玉芳。 “棋品如人品,棋品为表,人品为里。”郑老先生拿起棋盘,“棋盘为方,棋子为圆,子覆盘上,寓意天圆地方。” “你们初学棋,当背十诀,一、不得贪胜。二、入界宜缓。三、攻彼顾我。四、弃子争先.十、势孤取和。” 郑老先生详细的解释了十诀,又讲解了规则,“你们可以对弈了。” 赵望舒和赵玉芳猜子赢了,执黑先行,她取一子,啪地一下,放天元上。 赵玉芳抬头看了她一眼,取白子,在边角落下。 赵望舒并非初学,她跟着赵崔氏已学了三年棋,棋风凌厉,出棋快狠准,是进攻型的。 当然这并不表示她不会防守,她不过是以攻代守了。 赵玉芳连规则都没弄太明白,自然不是赵望舒的对手,一下就输了。 只是她不知道,还是赵望舒告诉她,“不用下了,你已经输了。” 赵玉芳茫然,“我输了?可是这棋盘还有空啊。” “下棋,不是把棋盘填满。”郑老先生走过来道。 他看着赵望舒,“你的棋艺不错,以前学过?” 赵望舒起身,恭敬答道:“随家祖母学了三年。” “难怪。”郑老先生微微一笑,“可愿与老夫对弈一局?” “还请先生赐教。”赵望舒笑道。 赵玉芳起身让位,郑老先生坐下,两人猜子,赵望舒再次胜出,执黑子先行。 这回她就不用再谦让,在天元上落子了。 郑老先生可不是赵玉芳,他的布局缜密稳健,织了一个大的网,罩住赵望舒那如猛虎般冲出来的棋子。 那怕赵望舒天姿过人,但三年的棋艺,是怎么也比不过沉浸在棋盘数十年的高手的。 赵望舒输了,而且是惨败,郑老先生却笑道:“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谢先生夸奖。”赵望舒浅笑道。 姑娘们在各位先生的教导下,努力的学习着,就这样过了半个月,赵家收到平阳长公主府送来的请柬,赵老太太等人欣喜若狂。 等发现请柬是姚山栀下的,而且只请赵望舒一人,她们又觉遗憾。 赵大太太叹道:“可惜了,望舒才十二岁,和姚大公子的年岁差了七岁,不相配啊。” “是呀,要是玉真就好了。”赵二太太附和道。 赵玉真过了年,就十五周岁,及笄了就可以嫁人了。 “个人有个人的缘法,舒丫头能入县主的眼,也是件好事。”赵老太太说道。 “其实可以让望舒带玉真一起去。”赵二太太觉得这主意甚好,一合掌,“姐妹本就该相互提携。” “老太太,您看这事是不是跟望舒说一声,让她带玉真她们一起去?”赵大太太没有直接作主,询问赵老太太的意见。 赵老太太沉吟片刻,道:“这一次就让舒丫头独自去赴宴,她和县主的交情尚浅,不宜多生枝节,等日后再说。” “老太太言之有理。”赵二太太立马道。 赵大太太皱着眉,看了眼拍马屁的妯娌。 三天后,赵望舒要去长公主府做客,她决定带上红嫦、绿枝、白蓉和橙香。 临出门,酝酿一夜的雪,纷纷扰扰从天而降。 赵老太太故意示好,“我记得库房里,有一件大红五彩绣金缎面的斗篷,适合小姑娘穿,喜鹊,你去拿出来。” 赵望舒垂首,“多谢老太太,但不用这么麻烦了,我身上这件斗篷也是新做的,能御寒。”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们小姑娘穿得漂漂亮亮的,我瞧着才喜欢。”赵老太太乐呵呵地道。 等了一小会,喜鹊就捧着一个大盒子进来了。 赵望舒微勾了勾唇角,她就知道赵老太太早就拿出来备好了。 “舒丫头,穿上,让我瞧瞧。”赵老太太慈爱地笑道。 斗篷上的五彩绣金纹样,非常精致,赵老太太出手还是挺大方的。 “谢老太太。”赵望舒无奈接受,父兄还是白身,她不能任性毁掉他们的前程。 赵望舒本就肌肤胜雪,穿上大红的斗篷,更加光彩照人,恰似雪中红梅,灼灼夺目。 看得赵老太太两眼放光,这等姿色,就该嫁给皇亲贵胄,为赵家崛起出一份助力。 第15章 作客 第15章作客 马车驶离赵家,到了吉祥坊,红嫦叫停了马车,“姑娘,奴婢下车了。” “去你亲戚家玩,记得买份礼物,别失礼了。”赵望舒故意说道。 她带的婢女是自家的,可车夫是赵家大宅的,得演一演给他瞧。 “奴婢晓得。”红嫦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下午你要是来早了,就去前面的包子铺等着。” “奴婢记下了。”红嫦应道。 “米叔走吧。”赵望舒拉上车门。 赵望舒被姚家的婢女领进了姚山栀的院子,还没进门,就听到屋内传来的说笑声,姚山栀除了请她,还请了其他人。 “月儿,你可算是来了。”姚山栀见赵望舒进来,就赶忙起身迎了过来,并拉着她,把她介绍给那些贵女认识。 “这是蔺倩怡,她祖父是永安王。” 听这介绍,便知蔺倩怡非嫡长房所出,她纵是郡王府的姑娘,亦没有封号。 蔺倩怡面对赵望舒的行礼,只是很倨傲地点了下头,并没有还礼。 “秦幽姿,谯国公府的。” 两人相对行礼,一个道:“秦姑娘好。”一个回:“赵姑娘好。” “武安侯府的陆文秋,我大姐的小姑子。” “诸思匀,首辅诸大人的孙女。” 诸思匀虽还了礼,然而她上下打量赵望舒的目光里带着审视, “孙妙瑛,孙妙瑜,建威将军的女儿,她们是双生子,月儿,你瞧她们是不是长得一模一样?” “这位是大才女方静姝。” “这是我堂姐姚水芹,堂妹姚木荷,在戏院子,你见过的了。” 介绍完毕,各自落了座,丫鬟们送上暖身的茶。 喝着茶,闲聊了几句,秦幽姿就笑道:“今日天公作美,天降瑞雪,踏雪寻梅是风雅之事。” “雪似梅花,梅花似雪,似和不似都奇绝,红梅俏丽,黄梅淡雅,绿萼梅冷傲,我独爱冰清玉洁的白梅。”方静姝笑道。 长公主府的梅林,本就是京中一绝。 姚山栀邀她们前来,就是为了赏梅,笑道:“赏梅亭中已备清茶,各位请吧。” 姚山栀领着几人往梅林去,长公主府还真是奢侈,走廊上不仅铺了厚厚的地毯,挂着遮风的纱帘,廊柱是镂空的,从里面源源不断的散发着暖气。 外面下着雪,在走廊里行走,却丝毫不觉得寒冷。 赏梅亭四面皆是玻璃窗,透过玻璃看着亭外的梅花,更添几分雅趣。 漫天飞舞的雪花,犹如天女散花,在盛放的梅花衬托下,如同一幅绝美的图画。 方静姝笑道:“当年谢太傅寒雪日内集,与儿女讲论文义。俄而雪骤,公欣然曰:‘白雪纷纷何所似?’兄子胡儿曰:‘撒盐空中差可拟。’兄女曰:‘未若柳絮因风起。’公大笑乐。今日,好花好景色,再衬着这大雪,若不写几首诗词,就辜负了这美景了。” 她自恃有才,但凡这样的宴会,她都会一展才华,其他人也知道她这性子。 陆文秋便笑道:“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我们都是风雅之人,当然要写诗做词了。” 姚山栀笑道:“那么我们就以梅为题,来做诗好了。” 顿了顿,“就以一炷香为限。” 婢女捧来香炉,点了一支香。 赵望舒无意抢方静姝的风头,沉吟片刻,就去案桌边,提笔写下了一首中规中矩的诗,应付了事。 姚山栀喜武,才学方面寻常,好在自幼平阳长公主就请名师教导她,写一首简单的诗,还是写得出来的。 孙家姐妹对写诗亦没什么兴趣,但也各写了首五言绝句,将诗笺放进了装诗的小匣子里,又坐回原位,喝起茶来。 姚水芹性格比较平和,亦不擅长诗词,香燃完了,她也没能写完整一首诗。 到是她的胞妹姚木荷,有意与方静姝等人一较高下,写了一首七言律诗。 蔺倩怡、诸思匀等人也写好了诗,将诗笺放进小匣里。 诗写完了,就该评诗。 赵望舒看了众姑娘的诗,皱了下眉。 久困内宅,眼界不够的女子,又没有易安等人的才学,写出来的诗,让人一言难尽。 可方静姝觉得她得挺好,对姑娘们的评点不满意,对姚山栀道:“我来时,遇到大公子回府,不知可否请大公子来点评一二?” 闻言,赵望舒抬眸看了眼方静姝,原来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请我大哥来点评啊?”姚山栀目光扫过众女,“你们觉得呢?” 赵望舒没有急着出声,她对姚圳虽无倾慕之意,但瞧瞧帅哥也不错。 蔺倩怡等人皆道:“大公子才华横溢,若能得大公子点评,是我等的荣幸。” 姚山栀一合掌,笑道:“去请大公子过来,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婢女领命而去。 过了约有一刻钟,赵望舒就看到穿着一袭宝蓝色暗紫纹云纹团花锦衣,头戴白玉冠,眉目含笑,俊秀不凡的姚圳,大步朝这边走来。 “大哥。”姚山栀扬声唤道。 姚圳看到亭内坐着诸位姑娘,就站在亭子外没有进去,“栀子,你找我有什么事?” “大哥,我们赏梅,写了诗,你给点评一下吧。”姚山栀坑的一手好哥。 赵望舒看得出,姚圳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就婉言拒绝,“这不合适。” “大哥,你才思敏锐,长于品鉴,你就评一个嘛,只要说出前三甲就成。”姚山栀走到亭外,要强行将姚圳拖进亭来。 “姚山栀。”姚圳低头看着姚山栀,表情严肃,“别胡闹。” “我才没胡闹呢,我话都说出口,也把你请来了,你要不评,我还有什么面子?”姚山栀噘着嘴,小声道。 姚圳明知妹妹在装可怜,却也心软了,无奈地道:“下不为例。” “大哥最好了。”姚山栀喜笑颜开。 被姚山栀拉进亭来的姚圳,礼貌地给了各位姑娘满是歉意的微笑。 姑娘们的诗作,在姚圳看来,并不出彩。 方静姝喜用典故,一首诗里就用了五个典,尺素、疏影、咏絮才、寻梅、一枝春。 不是说用典不好,典故运用的好,能让诗作更加精练,言简意赅,辞近旨远,而方静姝运用的生硬,是在堆砌典故。 这样的诗,要姚圳点评,他还真不知道如何点评。 要真实话实说,都是些娇滴滴的姑娘家,他怕她们接受不了,哭起来,他可不知道怎么哄。 让他虚言夸奖,身为诚实君子的他又说不出口,正为难的看第二遍诗作,姚山栀催他了,“大哥,快点评啊,大家都等着呢。” 第16章 敲打 第16章敲打 姚圳这下是真后悔先前的一时心软,害得自己骑虎难下,瞪了姚山栀一眼,灵机一动,从诗作里挑出姚山栀写的诗,“就我小妹的诗评第一吧,省得没如她意,又闹腾。” 听这话,方静姝等人都面露失望。 姚山栀笑得眉飞色舞,“这才是我的好大哥。” 赵望舒唇角微扬,眼中划过一抹笑意,是她误会姚山栀了,姚山栀不是坑哥,是在帮哥。 长公主的女儿,就算不是人精,也不会是单纯小白兔。 “我还有事要忙,你陪你的朋友赏花。”姚圳起身离去。 花赏了,诗写了,也没必要继续坐在赏花亭里了,这里到底没有屋内暖和。 回到屋里,婢女重新给几人上了新茶和点心。 闲聊了一会,就有下人来禀报:“县主,宴席已备好。” “今儿有新鲜的鹿肉,我让人就在廊上烤好了送进来,你们就等着吃吧。”姚山栀笑盈盈地请众人移步。 “有新鲜的鹿肉,自个烤着吃,才得味呢。”孙妙瑜笑道。 姚山栀摆手道:“不成啊,上回我们自个烤,肉里面没熟,还有血水,外面却烤糊了。” “那是肉切得太厚了,我会烤,我教你们。”孙妙瑜说道,孙妙瑛在旁边,直拽她的衣角。 姚山栀想了想,“这样吧,想自个烤的,就跟妙瑜学,不想自个烤的,就让下人烤,如何?” “行啊。” 答应归答应,动手的人只有孙家姐妹、陆文秋和姚木荷。 赵望舒不想被油烟熏,坐在那等着吃现成的。 人啊,总爱得得陇望蜀,陆文秋光吃,觉得不尽兴,“吃烤肉,最好是喝点酒才够味,栀子,让人上一壶果酒吧。” “你想喝酒,回你家去喝,我可不敢再给你酒喝,上回你喝醉了,耍酒疯,把我给害惨了。”姚山栀一副心有余悸的样。 陆文秋脸一红,倒是不好意思吵着要酒喝了。 虽没酒助兴,但大家还是吃得很愉快,长公主府的厨子的厨艺,相当不错。 申时初,俱欢而散,姚山栀还准备了梅花糕,让大家带回走。 赵望舒等人都笑着道了谢,一直矜持沉默的秦幽姿,笑笑道:“县主真是太客气了,让我们连吃带拿。” “就几屉糕点,没什么的。”姚山栀大方地说道。 说话间,马车来了,姑娘们上了马车离开了长公主府。 雪虽停,但路上依旧满是积雪,马车行进缓慢。 赵望舒依先前所约,去包子铺接上红嫦,一起返回赵家大宅。 回到赵家大宅,赵望舒依礼数,先去上房见赵老太太。 刚到院外,要进门,就见一人从院子里出来,急匆匆的。 赵望舒忙向后退了一步,才不至于与对方撞上。 “唉呀。”一声惊呼,来人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打了个趔趄,抓住门框才稳住。 “表少爷,您没事吧?”一个丫鬟急切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少年看向赵望舒,见是个长相绝佳,气质出众的少女,忙长揖一礼,“在下杨浩,莽撞失礼,还望姑娘勿怪。” 姓杨,那就是赵老太太的娘家人。 赵望舒屈膝还了一礼,“是我走得太急,惊着了公子,还请公子勿怪。” 言罢,赵望舒让开路,“公子请。” 初次见面,杨浩纵然想多说几句话,也不合适,只得拱拱手,“谢姑娘。” 他从赵望舒面前走过,赵望舒抬腿往院子里走去。 赵老太太尝了一块赵望舒带回来的梅花糕,“味道不错,不甜不腻,只是我年纪大了,不爱吃这个,你拿去分给你那些姐妹们吃吧。” “是。”赵望舒也不是小气的人,再者梅花糕也不是什么稀罕物,她不需要留着给家里人尝。 接着赵老太太就详细的询问了赵望舒在长公主府的事,赵望舒除了隐瞒姚山栀找姚圳来评诗的事,其他的事都如实回答了。 知道赵望舒私下并没和姚山栀说话,她有些失望,“难得县主愿意宴请你,你该好好和县主相处。” 赵望舒愿意与姚山栀结交,是觉得两人性情相投,并不是要去巴结姚山栀,赵老太太的话,令她厌烦。 “县主是主人家,那好撇开别人,单独与我闲聊,县主愿送我梅花糕,想来对我今日的表现是满意的。” 赵老太太皱了下眉,“县主身份尊贵,你殷勤点也是应当的,太过倨傲对你没有好处。” “赵家是名门望族,做任何事,都不该辱没门楣,岂能做这等阿谀谄媚小人行径?”赵望舒正义凛然地用这个借口堵赵老太太的嘴。 “我何时让你做小人行径?”赵老太太顿时大怒,“你真真是块朽木,不堪雕也!” 赵望舒皱眉,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想着父兄还要科举,此时还不能得罪大宅。 赵望舒忍着心中不悦,垂首认错,“望舒出言无状,还请老太太莫见怪,老太太教导,望舒记住了,日后会多跟县主来往的。” 赵老太太目光不善地盯着她,久久不语。 半晌,才缓缓道:“你要真这么想才好。” “望舒年幼,家中长辈教导,不可口出谎言。”赵望舒说道。 赵老太太想起了精明的七弟妹,一阵的气闷,“你出门一趟,也累了,回房歇着去吧。”不愿再与她多言。 “望舒告退。”赵望舒起身行礼,离开了上房。 回到院子,赵望舒没有打扰在柳先生指导下,绣荷包的姑娘们。 到了房间里,赵望舒让绿枝把梅花糕送过去给姑娘们,她留红嫦说话。 红嫦从怀里掏一个小玉印章和一本小册子,“姑娘,您画的三张图纸,奴婢交给周掌柜了,这个月的分红,已存进钱庄了。” 赵望舒收起玉印章,拿过小册子翻看了一下,“居然有一百七十两银子的益利,看来店里的生意相当不错嘛!” “姑娘画的首饰图那么好看,买得人多,生意当然好啦!”红嫦说道。 “这趟辛苦了。”赵望舒从抽屉里拿出个素缎荷包给她,“赏你的。” “谢谢姑娘。”红嫦喜滋滋的收下了荷包。 “好好当差,这是你应得的。”赵望舒对身边人挺大方的。 第17章 冬至 第17章冬至 过了一会,姑娘们的课结束了,赵家华和赵书晴过来找她。 赵书晴进来就先道谢:“舒姐姐,梅花糕的味道不错,多谢啦。” “县主送的。”赵望舒笑道。 赵家华则关心地问道:“今儿去长公主府,还好吧?” 毕竟赵望舒虽是赵后的族人,但她父兄皆没有出仕,她只是个民女,会被人看低很正常。 赵望舒笑道:“挺好的,见到了好几位贵女,和她们相谈甚欢,一起赏了花,写了诗。” “舒姐姐写诗了呀,不知可否拜读一下舒姐姐的佳作?”赵书晴笑问道。 “我写了一首应景诗,称不上佳作,就让我藏拙吧。”赵望舒笑着婉拒了。 就着雪梅入诗这个话题,聊了几句后,赵书晴突然道:“明儿就是冬至了,不知道大宅放不放我们回家去过节?” 赵家华冷哼一声道:“过节了,凭什么不让我们回家?我们又不是来大宅坐牢的。” “你家就在这里,你要回去,跟大太太说一声就成,我们家在庄子上,怕是不会让我们回去。”赵望舒冷静地分析道。 赵书晴声带哭腔地道:“我想回家,我想我爹娘了。” “你要真想回去,等会吃晚膳时,你跟老太太说。”赵望舒给她建议。 “老太太不会答应的。”赵书晴眼中已含泪。 赵望舒微皱了下眉,正要说话,却被赵家华抢先道:“说了,老太太有可能会答应,不说,你就不可能回去。” “我”赵书晴绞着手中的帕子,“我跟老太太不熟,又不会说话,万一说得不中听,老太太恼了怎么办?” 说着,她眼泪汪汪看着赵家华,一副可怜兮兮样。 赵望舒微眯起了眼,看赵书晴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 相处了这么久,她发现赵书晴遇事喜欢逃避,总爱撺掇着别人出头。 “这事我来说,冬至大过年,我就不信,老太太不答应。”赵家华将事揽上身。 “华姐姐,那一切就拜托你了。”赵书晴语气里满是对赵家华的依赖。 “放心,一切有我。”赵家华义气上头。 赵望舒垂睑,默然无语。 入夜后,天又下起了雪,寒意料峭。 身子骨弱的赵书晴穿着厚棉袍,裹着加绒的斗篷,在北风中瑟瑟发抖,巴掌大的小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透着淡淡的紫色。 “这么冷的天,又下着雪,路上也滑,为什么不让我们留在院子里用晚膳呢?”赵玉秀不满地小声抱怨。 “玉秀,别说了,晨昏定省是规矩,我们去陪老太太用膳,是孝顺。”方宝琇轻扯了下她的衣角。 赵玉秀轻哼了一声,没再说话,但显然打心里,不怎么乐意如此孝顺老太太,她自有祖母要孝顺。 进上房的院子,发现多了不少婢女,却原来是大宅两房的五位公子回来了。 大房的嫡子名叫赵赫,庶子名叫赵闻。 二房的嫡子名叫赵昌,两个庶子一名赵茂,一名赵盛。 赵赫最大,十九岁,赵闻最小,刚满十三岁。 嫡子和庶子年纪相差这么大,可见赵大太太的手段。 二房中赵茂比赵昌大一岁多,有十六岁了,赵盛则比赵昌小半岁。 赵二太太家世不显、地位不高,让二房的庶出比嫡出大。 与赵家五位公子见了礼,五人就退了出去。 用过晚膳后,赵家华就在赵书晴期盼的目光中,向赵老太太提出,“明儿就是冬至了,我们想回家和家人一起过节,还请老太太应允。” 赵老太太目光扫过众女,“你们想回家吗?” 这话问的,真是令人很不舒服,逢年过节,谁会不想回家呢? 赵望舒见不仅赵玉真没有要说话的意思,就连赵书晴也低下了头,仿佛这事与她无关似的,皱了下眉。 要不是她也想回家,还真不愿多嘴,“老太太,常言道冬至大过年,我们进城也有些时日了,我们惦记着家里人,家里人也想着我们,还请老太太允许我们回家过节,与家人团圆。” 同样挂念家中寡母的赵淑惠趁机道:“老太太,下元节我们没有回去,冬至节还请老太太准许我们回家。” 尾音带有哭腔,可见她思家心切。 前朝时,冬至是要贺冬、祭天、祭祖、迎神的,因本朝太祖是正月初一生人,如是就将正月改成岁首,祭祖也相应改在了除夕。 虽说这天不祭祖了,但冬至节这天,还是讲究阖家团圆的。 赵老太太轻笑一声,“我若是不让你们回去团聚,岂不成害人骨肉分离的罪人了。” “老太太,双枝不回去,双枝留在大宅里陪老太太。”赵双枝说着走到赵老太太身边坐下,抱着她的胳膊,讨好卖乖。 赵老太太乐呵呵的笑,“也就是你不嫌老太婆无趣。” “老太太才不是无趣的人呢,老太太慈爱又可亲。”赵双枝娇声道。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会哄人。”赵老太太轻拍了拍她的脸。 “我不会哄人,我说的是实话,老太太就是很好嘛。”赵双枝持续说讨好的话。 两人祖慈孙孝了一番后,赵老太太说道:“明儿你们愿意回家过节的就回家去,想留下来的就留下来,冬至节,这城里可要比庄子里热闹,只怕宫里娘娘也会传话出来,要见见你们呢。” 话里充满了诱惑,赵望舒不为所动,但有人被吸引了。 第二天回庄子的,只有赵望舒、赵玉嘉、赵淑惠、赵书晴和赵玉秀。 赵家华不用出门,她家就在城里,其他人都留在大宅过冬至。 坐着马车离开大宅没多远,赵书晴就忧心地道:“我们执意回家过节,只怕触怒了老太太,我真担心以后的日子。” 车内众女表情各异,赵望舒轻笑一声道:“此处离大宅还没多远,晴妹妹现在返回还来得及。” 赵书晴表情一僵,低下头去了。 一路无话的往城外去,离城约十五里路时,路过一个杂姓村,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赵玉嘉撩开窗帘,“为什么停车?” “前面闹哄哄的,出事了,路不通。”旁边护送她们的家丁答道。 “好多人围在那儿,我们也下去看看吧。”赵玉秀把头探了出去。 她年纪小,本就是爱看热闹,被困在大宅这么久,今日难得回家一趟透气。 “还是不要了吧,这里这么多人,万一有人心生歹意怎么办?”赵书晴惊恐地问道。 “那你别下去好了。”赵玉秀不高兴地噘嘴道。 “坐在车上,万一闹起来,惊了马,会很危险。”赵望舒分析道。 “就是,舒姐姐,我们一起下去。”赵玉秀挽起赵望舒的胳膊。 赵玉嘉也道:“还是下马车吧,我们站远些看就是了。” “还是下马车吧。”赵淑惠也这么说道。 赵书晴咬着唇,低下了头。 第18章 出事 第18章出事 其他人相互搀扶着下了马车,赵玉嘉见赵书晴坐在车上不动,便问道:“晴妹妹,你不下来吗?” 赵书晴摇摇头,“我身体虚弱,受不了风,就不下去了。” 听到这话,几位姑娘没有再多说什么,在几个护送她们回庄子的家丁陪同下,向人群那边走去。 走近一些后,发现有两辆马车被一群人围住了。 马车边有三位护卫,他们一脸愤怒地瞪着挡在马车前,坐在地上的一位老妇人,她搂着一个孩子在哭泣,嘴里喊着:“阿元啊,阿奶的乖孙,你别吓阿奶” “行了,老太婆,你别再胡搅蛮缠了。骗人骗到你祖爷爷头上了,你还真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吧?快让开,不让开的话,有你好看。”一位络腮胡护卫被缠得不耐烦了,大声喝斥道。 那老妇人毫不畏惧地回应:“你们撞到了我的孙子,不赔钱休想走人,就算告到衙门里我也有理。” 随着她的哭喊声,一群拿着锄头、耙子等农具的农民出现,他们人多势众,似乎并不把那三个护卫放在眼里。 看到这一幕,三个护卫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眼中充满了凶光,显然已经动怒了。 他们想撸起袖子用武力驱赶这些老百姓时,一个清越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祁明,不可无礼。” 听到这话,那络腮胡护卫无奈地道:“公子,不是属下耍狠,是这些刁民不讲理。” “既然是我们的马车撞伤人,你们就把老人家和受伤的孩子扶上马车,赶紧送去城里的医馆给他们看一看。” 话音刚落,老妇人却说:“我不去城里头,谁知道你们这些有钱人会不会翻脸打杀了我们祖孙,你们只要给我们银子就行了,我们会自己请大夫看伤。” 穷怕富,民怕官。 老妇人的话听起来也有一定道理。 车内传来一声叹息,“老人家,这是天子脚下,谁敢欺凌弱小。你家孩子若真受了伤,就该早点送医救治,你这样推脱耽误了时间可就不好了。” 被称为祁明的护卫怪笑一声,“就是啊老太婆,你说你孙子被撞伤快死了,你不赶紧送医救治只想着要银子。我看这孙子未必是你亲孙子,他也未必被撞伤了。你不过是想讹钱,不敢跟着进城是怕被拆穿吧。” 听到这话,老妇人激动地抱着孩子哭得更厉害了。 那些手持农具的村民们,也附和着:“赔偿,赔偿医药费。” “撞了人,不赔偿,别想走。” “没错,赔偿,快点赔偿。” 吵吵嚷嚷,场面一片混乱。 祁明大声喝道:“都给我闭嘴!”被他的气势所压制,众人一时间都安静了下来。 车中的那位公子再次开口:“祁明,你不要激动。老人家担心孙儿,有所顾虑也是正常的。这样吧,如果你们担心我们心怀不轨,对你们不利,可以选择几名强壮的人陪同同行。” 这话听起来很合理,但如果老妇人的孙儿真的被马车撞伤,她应该会同意才对。 然而,老妇人却紧紧搂着小孩子在哭泣,并不愿意进城就医。 村民们又开始吵闹起来:“别想耍花招,不赔偿,就留下我们的命,没什么好说的。” “这是在我们地盘上,你们休想欺负我们。” 赵玉秀疑惑地问:“那位公子说得有道理啊,他们为什么不听?” “他们就是冲着钱来的,当然不会听那位公子的。”赵望舒看着老妇人衣上打满了补丁,目光复杂。 虽然老妇人不该用这种法子讹钱,但她还是希望车里的公子能以和平的方式解决问题,而不是使用暴力。 赵玉秀忿忿不平地说:“为了赚黑心钱,竟然不顾一个孩子的安危,真是太可恶了。” “我看啊,那孩子未必是她的孙子。”赵玉英探头探脑地道。 这两句对话下来,局势已经发生了变化。 几个村民看到那位公子坚持要带人进城,对视一眼,满是不甘。 他们心里很清楚,如果被带走,他们肯定讨不到便宜。 这时,一个壮汉上前把老妇人和她怀里的孩子拉起来,不满地说:“算了算了,这小子算是倒霉了。穷人家的孩子摔伤摔死也是活该。” 赵望舒看到那个孩子,额头上真的有个大包,包上还有血丝渗透出来,倒吸了口冷气,这孩子还真是被马车给撞,得赶紧送医啊。 “马车离得老远就停了,这小崽子头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们心里有数,别想讹人。”然而祁明的话却指明他们是碰瓷。 不过这群人碰瓷的手段挺高明,心也够狠,竟然让一个真正受伤的孩子充当被撞者。 就在此时,车门拉开,里面的公子出来了。他容貌俊美,身穿着墨绿锦袍,腰系玉带,显得脸如冠玉,唇若涂丹,俨然是位富贵人家的公子哥。 看到这位贵公子,村民们不由自主地退后了几步。 那个壮汉嘴里边骂骂咧咧,边去扯这个受伤的男孩,扯得他摇晃了一下,差点摔倒。 “我头一回进京就遇到你了,看来我们是有缘的。我身边正好缺个跑腿的小子,我愿意出十两银子,你们要是愿意,可以把这男孩卖给我,你觉得如何?”贵公子语气温和地问道。 十两银子对农家来说,是一笔不小的收入。 那个拉着男孩的壮汉说:“想要二十两银子,不然不卖。” 有人也跟着附和,“对,要二十两银子,这么大的小子,能为做不少事了。” 叫阿元的孩子神情麻木,听着周围的人讨价还价,说着他的卖身钱。 贵公子笑了笑说:“我虽然头一回进京,但我也知道京里买个成年汉子也不过三五两银子。若不是觉得这孩子和我很有缘,我未必会买他回去。如果你们真的舍不得,这事就算了。” 听了这话,那个壮汉面露犹豫之色,他问他的母亲:“娘,您怎么看?” 他的母亲红着眼睛看着他,儿子让孙子讹人,她愿意干,可卖孙子,她就不愿意了,“二郎,阿元是你大兄留下的唯一血脉,你让他……” “娘,我们家地少人多,怎么养他啊?”壮汉打断了她的话。 老妇人也知儿子的难处,低下头,默默垂泪,手也慢慢地松开了。 第19章 救人 第19章救人 “罢了,这小子,你们留着吧,我总不能让你们骨肉分离。”贵公子说着转身要上马车。 “公子,等一等,十两就十两,银子拿来,人,你们带走。”壮汉赶紧道,生怕说慢了,人砸手里。 阿元抿紧了唇,一脸的倔强。 贵公子说道:“祁明,拿银子出来,和他们签个契,把人带走。” “好咧。”祁明上马车走出笔墨和纸,当场立卖身契,“姓什么叫什么?” “我叫章二牛,这是我侄子章元。”章二牛伸手去摸阿元的头,阿元把头偏开,避开了他的手。 阿元低着头不说话,叔叔婶母一直嫌弃他,他早就料到有一天会被卖掉了。 章二牛叹了口气道:“阿元,你别怪叔叔,叔叔也没法子,这位公子看着就是个心善的,你好好服侍公子,日子会好的。” “契书写好了,你过来按手印。”祁明掏出十两重的银锭子。 章二牛收了银锭子,扯了一把老妇人,“走了。” “阿元。”老妇人这回是真哭了,不是先前的干嚎。 章元抽了抽鼻子,“阿奶,你跟二叔回去吧,别想着我了。” 他知道他阿奶是真心疼爱他,可是阿奶还要靠着叔叔供养,护不住他。 热闹看完了,赵望舒等人正要回马车,意外发生,惊马了! 车夫也下车来看热闹,没人控制马,马一惊,就拖着车厢乱跑,吓得还没散开的村民们,纷纷躲避。 “哎呀,晴妹妹还在车上呢。”赵玉燕着急地说道。 车里的赵书晴也在这里,从车窗里探出大半个身子,呼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祁明,救人。”贵公子下令道。 “是,公子。”祁明答应了一声,翻身上马,就去追赶朝田里冲去的马车。 赵玉燕领着几个妹妹,去向贵公子道谢,“多谢公子出手相救。”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贵公子风度翩翩地笑道。 人还没救回来,多余的话也不好说,都沉默的看向马车跑走的方向。 “舒姐姐,你说的真准啊,果然惊马了。”赵玉秀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对呀,要不是你让我们下马车,这会子我们肯定也跟晴妹妹一样,在马车上险象环生。”赵淑惠附和道。 两人看赵望舒的炙热眼神,让赵望舒头皮发麻,赶紧道:“我就随口一说,你们别当我是什么铁口神断,我不会那个啊。” 贵公子听这话,看向赵望舒,眼中一亮,唇角微微上扬。 好个娇美无双的小姑娘,虽然年齿尚稚,却是生平未见的绝色,不知是谁家的女孩儿? 他是守礼之人,不好贸然询问人家姑娘的姓名,只得移开视线。 一刻钟后,祁明带回了赵书晴坐着的马车,他翻身下马,冲贵公子行礼道:“公子,属下幸不辱命,把人救回来了。” “辛苦了。”贵公子温和笑道。 赵玉嘉等人赶紧爬上马车,去看赵书晴的情况,“晴妹妹,你还好吧?” 车里的赵书晴犹如半死之人,瘫倒在坐垫上,脸上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紧闭,气息微弱。 赵望舒上前扶起她,“秀妹妹,你去问一问那位公子,有没有热茶?讨要一杯来,给晴妹妹喝。” 让最小的赵玉秀去,而不是年长的赵玉嘉,自然是顾忌着男女大防。 “哦。”赵玉秀下了马车,去借茶。 贵公子已经上马车要离开,赵玉秀过去,开口道:“公子,叨扰了。“ “何事?“贵公子问道。 “不知道公子有没有热茶,我家姐姐被吓到了,想讨一杯热茶来喝。” 贵公子小几上拿起茶壶,倒了杯热茶给赵玉秀。 赵玉秀拿了茶杯转回来,“舒姐姐,茶。” 赵望舒接过茶杯,递给赵书晴,“晴妹妹,你喝一点,会舒服一点的。” 赵书晴在赵玉嘉的扶持下,慢慢坐起来,靠在车厢壁上,才喝一口热茶,就哭了出来。 “好了,好了,晴妹妹别哭。”赵玉嘉抱着她道。 “呜呜,嘉姐姐,我好害怕啊,我以为我会死。”赵书晴把头埋在她的怀里。 “好了,别怕,没事了没事了。”赵玉嘉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 赵玉秀向贵公子借茶,成功的留下了他,这让喝了茶,缓过来的赵书晴能当面向他道谢。 “小女姓赵,多谢公子让人搭救小女于危难之中,还请公子告诉尊姓大名,容小女家人上门道谢。”赵书晴说道。 贵公子看了眼站在不远处的赵望舒, “赵姑娘不必客气,见人有难,施以援手,小事一桩。”贵公子温和地笑道,却没有说出自己的名姓。 不等赵书晴再说什么,“赵姑娘受了惊吓,最好找大夫看看,我就先行一步了。”贵公子冲几人拱拱手,上马车,扬长而去。 赵书晴看着远去的马车,满眼的不舍。 扶她下马车的赵玉燕说道:“走吧。” 上了马车,赵书晴还念叨,“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一身的贵气。” 赵望舒几人没接她的话,她又说道:“华姐姐在就好了,她定然认识。” “华姐姐在也不认识的,那位公子说了,他是初次进京。”赵玉秀说道。 赵书晴目光微闪,垂首不语,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个时辰后,马车进了庄,在祠堂外停了下来,护送她们回来车夫说道:“几位姑娘,明儿上午小的来接你们回城。” “好的,有劳了。”姑娘们客气地道。 赵望舒能回家过节,家里人都很开心,赵李氏拉着她,絮絮叨叨地问话,“大宅里的人,好不好相处啊?” “她们有没有为难你呀?” “灶上的饭菜可合你的口味?” “婢女听不听话?得用不得用?” 赵望舒是报喜不忧,只道:“我好着呢,阿娘,您就放心吧。” “给你的银子不要省,该花就花。”赵李氏说着拿出一荷包,塞给她,“用完了,娘再给你。” “阿娘,我有银子,阿奶给了我,这些您攒着吧。”赵望舒推辞不要。 “我攒着就是给你的,拿着,听话。”赵李氏硬塞给她。 “谢谢阿娘。”赵望舒收下了荷包,却没打算用。 赵李氏塞了银子给女儿,满意的去灶房,盯着厨娘做好吃的。 第20章 冬至 第20章冬至 她娘前脚刚走,她爹赵承来了,“闺女啊。” “爹爹。”赵望舒娇声唤道。 赵承问了跟赵李氏差不多的问题,而后又叮嘱她,“大宅里的人,都长着一双势利眼,别吝啬,使点小钱,日子过得舒服就什么都值了。” “爹爹,您哪来得银子?”赵望舒捏着他塞来的荷包,好奇地问道。 赵承笑道:“你爹抄书挣到的,别告诉你阿奶和你娘。” “爹爹,家里不缺银子,您专心看书,别为闲事分心。”赵望舒说道。 “抄书不是闲事,抄书不但可以练字,熟记书中内容,还能挣钱,家里的藏书也能多些,一举数得,多好啊。” 赵望舒笑,“不耽误爹爹念书就好。” “不耽误。”赵承笑眯眯地道。 等被女儿哄得开怀的赵承刚离开,就换赵胤来找妹妹了。 他也是给妹妹送银子的,他也在抄书挣钱。 看着面前装着银子的三个荷包,赵望舒笑得一脸的幸福。 等赵崔氏再进来送荷包时,赵望舒有些哭笑不得了,家里人这是多怕她没钱用啊! “乖乖的把荷包收好,阿奶带你去看打糍粑。”赵崔氏笑眯眯地说道,还当自家孙女是幼童。 “哦。”赵望舒听话的收好的荷包,跟着赵崔氏去祠堂的前庭。 祠堂前庭雾气萦绕,糯米饭的香气随风飘来,是庄户们在蒸糯米饭,糯米昨夜放在水里浸泡了一晚。 糯米饭蒸好,倒进洗干净的石臼里。 两个壮实的汉子站在石臼两边,高高举起木槌,轮流捶打石臼里的糯米。 每过一小会,庄主就要拿沾了水的木铲翻动石臼里的糯米团。 赵望舒正看得有趣,赵玉秀和赵玉英过来了,“舒姐姐。” “秀妹妹,英妹妹。”赵望舒笑道。 “月儿,你在这里玩,别乱走啊。”赵崔氏见有人陪着她,就另一边找妯娌唠嗑。 赵崔氏一走开,赵玉英就迫不及待地告诉两人,“昨晚上晴姐姐家请了大夫,说是受惊过度,被吓病了。” “在马车上,不是缓过来了,怎么到晚上又病了?不会是装病吧。”赵玉秀说道。 “反后劲。”赵望舒随口说道。 赵玉秀撇嘴,“她这后劲也够后的了。” 随着三人闲聊,石臼里的糯米团已被打到粘稠状完全看不到米粒,变得粘糊、绵韧了。 “起。”庄主一声喊,壮汉齐心协力地用手中的木槌把团状的糯米糍粑举起放入大木盆中。 这第一臼糍粑,大多是围观的人分食,每人扯一团糍粑,粘上事先准备好的白棉糖或豆粉吃。 在家过了个温馨的冬至节,第二天,姑娘们就到祠堂聚集,等着大宅的马车来接她们。 马车到了那天惊马的地方,那儿又围着一堆人,不知道在做啥。 这回赵书晴主动说道:“我们下马车去瞧瞧吧。” 赵玉秀直接问道:“这回你就不担心有歹人了?” 闻言,赵书晴面红耳赤,嚅嚅嘴唇,不知道怎么答。 “天子脚下,哪有那么多歹人。”赵玉嘉打了个圆场,拉开车门,“我们下去吧。” 可还没等姑娘们走过去,那群人就散了。 而后就看到一个身穿玄衣的少年,带着几个穿藏青色劲装的男子,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车夫惊呼道:“是龙廷卫。” 龙廷卫是皇上的私卫,只听命于皇上。 热闹没得看了,姑娘们上了马车,继续前行。 回到大宅,去见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扫了她们一眼,耷拉着眼皮,淡淡地问道:“家里可还好啊?” “家里都挺好的,谢老太太关心。”赵玉嘉答道。 “你们这空闲了两日了,这一日练,一日功,一日不练十日空,你们原本就比别人晚上学,就更不能懈怠了。” 敲打之意,着实浓。 姑娘们站了起来,赵玉嘉欠身道:“我们会勤奋努力的,不会辜负老太太对我们的期许的。” 赵老太太扯了扯嘴角,“我且听着吧,行了,你们刚从庄子里回来也辛苦了,都回房歇着去吧。” “玉嘉和几位妹妹就不打扰老太太了。”赵玉嘉屈了屈膝,领着赵望舒她们回了院子。 虽然今天姑娘们没有上学,但都聚在一进的小暖厅里。 她们一进院子,就被婢女给请进了小暖厅。 让婢女等在那儿的人是赵双枝,赵双枝之所以要把她们找来,是为了炫耀。 “娘娘赏下了一匣子时新的宫花,你们瞧瞧,好不好看啊?”赵双枝扶着插在鬓边的宫花,洋洋得意地道。 “挺好看的。”赵玉嘉干巴巴的道。 “老太太把一匣子的宫花,都给我们分了,一人分了三枝呢,你要是喜欢,我可以分一枝给你。”赵双枝故意这么说道。 赵玉嘉摆手,“不用.” “好啊,你分一枝给我吧。”赵望舒笑眯眯地道。 赵双枝愣住了,没想到赵望舒不按常理来。 “怎么了?舍不得啊!”赵望舒挑挑眉,“舍不得又何必故作大方呢。” 言罢,转身往外走。 赵玉嘉赶紧打圆场,“枝妹妹,我们刚从庄子回来,有些累了,先回房歇息了,有什么话,明儿再说吧。” 她飞快地溜走了,赵淑惠几个立马跟着出去了。 看着她们就这么离开,赵双枝气恼地跺了跺脚。 这天傍晚,姑娘们正要去上房,赵老太太派人传话,“天气太冷了,这眼瞅着又要下雪了,姑娘们就留在院子里用膳吧,别顶风冒雪的到上房来了。” 赵老太太突如其来的体恤,让赵望舒感到怪异,总觉得这老太太憋着大招准备整治她们这些不听话,非要回家过节的人。 事实证明,赵望舒的第六感,相当敏锐。 赵老太太早先就定下姑娘们每餐的菜是三道,一荤一素一汤,若是想吃好些,或多要几道菜,就自己出钱,请灶房做。 接连几天午膳的三道菜是红烧丸子、素炒豆腐皮和鸡皮汤,晚膳时又是这三道菜。 赵望舒看着汤上的油皮,皱紧了双眉,沉吟片刻,“绿枝,你带白蓉和橙香四处看看。” 让她们出去打听一下其他人的菜这几天是不是都一样,证实她的猜测。 绿枝领命而去,和白蓉、橙香出去转了一圈,回来禀报道:“除了姑娘,嘉姑娘、惠姑娘、晴姑娘、秀姑娘和华姑娘的菜这几日也都是这三样,其他姑娘的菜不同,而且老太太还每人多赏了一道菜。” 知道如她所料,赵望舒气极反笑,赵老太太用这种简单粗暴的方法刁难人,可见她的有恃无恐,亦可知她对姑娘们毫无半点慈爱之心。 第21章 傲气 第21章傲气 “姑娘,要不要给点碎银子,让灶房煮点姑娘爱吃的?”荞娘子怕她饿坏身子。 “不急。”赵望舒夹了点豆腐皮,“我们还有大用,老太太不会真把我们饿坏的。” “那奴婢想法子出去,买些糕点回来备着可好?”荞娘子问道。 “好,多买几样。”赵望舒将就用了半碗饭,就搁下了筷子。 她起身离座,伺候她用餐的红嫦和蓝芬,收拾好桌上,奉上热茶。 赵望舒才喝了几口茶,赵家华就过来了。 她没有绕弯子,开门见山地问道:“菜很难下咽吧?” “我不挑食。”赵望舒一脸的无谓。 “老太太这么做,是想让我们服软,向她认错呢。” “你想去道歉?”赵望舒提壶为她倒了杯茶。 赵家华冷哼一声,“我又没做错,凭什么要道歉。” “那我们这几日,就得禁口欲了。”赵望舒说得轻描淡写,丝毫没把这事放在心中。 “清淡几日更好。”赵家华摸着脸,“我都胖了。” 她们俩固执且骄傲,不肯低头,可赵玉嘉、赵淑惠和赵书晴却惶恐不安了。 三人不约而同,各自熬夜给赵老太太缝了一条护额,花纹不同。 赵玉嘉绣的是万字纹,赵淑惠绣的是回字纹,赵书晴心灵手巧,绣的是萱草缠枝花纹。 六个回去过节的,只有三个服了软,赵老太太不是太满意,但不能把人逼急了,为难这些小丫头片子,她有得是法子。 赵老太太没再让灶房那边苛刻姑娘们的吃食,这天晚上,赵望舒总算是吃到新鲜菜了。 菜的味道不错,赵望舒不用再吃糕点填饱肚子。 过了几天,赵大太太要出门去参加吏部尚书母亲六十岁的寿宴。 她只带了方宝珠、赵玉真、赵玉嘉和赵双枝四人,理由简单,“带大多人去不合适,这回就她们四个,下回别家的宴会,就带你们。” 其他人失不失望,赵望舒不知道,但她不失望,这样的应酬,她才不想去呢。 四个人出门作客,留在家里的姑娘们就可以休息一天,不用上学。 困在大宅里的赵望舒和赵学华无聊之极,不约而同带上婢女,准备溜出去玩,一出房门,两人遇到了。 “你要出去了?”异口同声。 “今天阳光明媚,适合出去走一走。”赵望舒笑道。 赵学华笑,“我也这么觉得。” “一起?” “好啊!” 两人一拍即合,抬腿就往院子的后门走去,赵书晴恰好出来瞧见了,“两位姐姐这是要去哪?” “嘘,小声点。”赵家华竖起食指在唇上。 赵书晴赶忙捂住嘴,看了看四周。 “我们上街玩,你要不要一起啊?”赵家华问道。 赵书晴面上一喜,“老太太准我们上街玩?”。 “偷摸着去,没和老太太说,要和老太太说了,老太太不会让我们出去的。”赵家华说道。 “这样不好吧。”赵书晴绞着手帕儿,一副为难的样子。 “你要是觉得不好,可以不出去。”赵望舒似笑非笑地道。 “晴妹妹,你要是不去,那我们就走了。”赵家华挽起赵望舒的胳膊。 见两人要走,赵书晴就有些急,忙道:“两位姐姐,我和你们一起去。” 赵学华高兴地道:“这才对嘛,整日困在这大宅里,当真是无趣的很呢。” 赵书晴腼腆的笑了笑,走到赵学华的右侧,挽起她的胳膊。 出去玩的人又增加了三人,赵书晴和她的两个婢女。 一行九人,从大宅的西角门偷溜出去了。 赵望舒和赵家华都早已让人打点了,守门的婆子就说了一句,“姑娘们还请早点回来啊。” “放心吧,我们在外吃过午膳就回来,不会让你为难的。”赵家华善解人意地说道。 从巷子穿过,抄近路,大约走了一刻多钟,就到了东角街。 东角街十分繁华热闹,各类商铺林立,叫卖声此起彼伏,纵是冬日,仍旧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赵书晴身子弱,又住在庄子里,长这么大,进城的次数屈指可数,对什么都很好奇。 “三位姑娘,来看看这个簪花,是专为姑娘们打造的。”有个卖饰物的小贩向她们推销,“您们看这簪花成色上好,精致非凡,姑娘们带上一定很漂亮。” 赵学华接过簪花端详片刻,递给赵望舒看。 赵望舒看了看说道:“这个成色还不错,样式也新颖。” “配我新做的那身衣裳正好。” “你喜欢就买吧。” “这簪花我要了,你开个价吧。” “姑娘爽快,我就给姑娘算个实价,三百两。”小贩笑道。 “什么?三百两!”赵学华惊呼。 小贩点头,“姑娘,这银托的成色极好,上面嵌的宝石,也是极品,姑娘细看便知小的给您是实价。” 赵学华把手里的簪花塞回给小贩,“三百两我买不起。” “姑娘是个爽快人,我也爽快,就二百两实价。”小贩把簪花举高一些,“姑娘看,这宝石闪闪发光。” “买不起买不起。”赵学华摆摆手,“我们走了。” 拉着赵望舒往前走,没几步又遇到一个卖饰物的小摊,这回她没再上手挑,怕被小贩缠上了。 见她们没有再买东西的意思,小贩也没多做纠缠。 一行人逛了好一会儿,吃的用的,零零总总一大堆。 “壹博书店到了,我的话本都翻好几遍了,今天可以多买几本。”赵家华边说边往书店走去。 “正好,我也要买些练字的纸张。”赵望舒笑道。 她俩都要去书店,赵书晴自然也跟着进去了,“我也买些练字的纸吧。” 书店的伙计见来了客人,迎上来礼貌地笑问道:“三位姑娘好,三位姑娘想买点什么?” “有新出的话本子吗?”赵家华问道。 伙计笑,“有的,话本子都摆在那边的架子上。” 架子上摆好些新出的话本子,什么《随园记》、《长生缘》、《春晓记》、《相思地》. 看书名,猜不出写得是什么内容。 赵望舒随手拿起了《春晓记》翻看,春晓是女主的名字,旱灾起,她全家逃难,过河时,她差点溺水,被一位公子救了。 突听到一个惊喜的声音唤道:“公子!” 赵望舒抬头一看,正是冬至那天,派手下救回赵书晴的贵公子。 第22章 字帖 第22章字帖 贵公子从二楼下来,他身着宝蓝色云纹团花锦袍,头戴玉冠,气质不凡、风度翩翩。 赵书晴一声公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只是他看着赵书晴,眼中满是陌生,他没认出她是谁。 贵公子转眸看到了站在书架边,捧着书的赵望舒,唇角微扬,他重新看向赵书晴,微颔首,“赵姑娘。” 赵书晴娇声问道:“公子也是来买书的吗?” “买了几本诗词子集,姑娘买了什么书?”贵公子笑问道。 “我是来买字帖的,我要练字。”赵书晴羞涩地一笑,垂下头,显得十分温顺。 “不打扰姑娘挑选字帖了。”贵公子抬腿要走。 “公子,请等一等。”赵书晴好不容易再次遇到他,顾不得姑娘家的矜持,开口留人。 “姑娘还有什么事?”贵公子温和地问道。 “公子是读书人,我初练字,也不知道挑什么字体练好,就想请教公子帮我拿个主意。”赵书晴留人的理由很合理。 贵公子沉吟片刻,道:“簪花小楷、蝇头小楷和梅花篆字都适合女子书写。” “多谢公子告知。”赵书晴郑重地行礼道谢。 “姑娘不必客气。”贵公子笑了笑,“姑娘,还有事吗?” “没事了。”赵书晴倒是想多跟贵公子说几句话,可是她找不到合适的话题留下贵公子,只能眼睁睁看他离开。 “人已经走远了,别看了。”赵家华走到痴痴看着门口的赵书晴身边,轻推了她一下,“他是谁啊?” “我的救命恩人。”赵书晴满眼柔情地笑道。 “什么时候的事?他怎么救的你?”赵家华好奇地问道。 赵书晴笑而不语,走到放字帖的书架,去挑选贵公子说的那三种字体的字帖。 “说来听听嘛。”赵家华跟在她身后追问道。 赵书晴含羞带娇,扭扭捏捏,就是不肯明说,仿佛她真跟那位贵公子有什么,这让知情的赵望舒好笑地摇了摇头。 赵望舒没有拆穿她,拿着挑好的话本子,去找伙计买纸,“拿一刀桑棉纸。” “姑娘,小店新到一批梅花纹玉扣纸,您要不要捎带点?”伙计推销道。 “拿玉扣纸练字,太暴殄天物了,桑棉纸就不错。”赵望舒不缺钱,但没必要那么奢侈,“一起多少钱?” “一共六十六文钱,姑娘给六十五文就好了。”伙计把话本子和纸扎好,交给红嫦,从她手里接过铜板。 “我买好了,你俩呢?”赵望舒转身问道。 赵家华拿起几本话本子,走了过来,“我也挑好了。” 她也买了一刀桑棉纸,赵书晴没有买话本子,她除了字帖,还买了两本诗集,都是本朝才子们刚编印出来的。 “也给我一刀桑棉纸。”赵书晴买的字帖较贵,她带的钱不够,迟疑片刻,“这两本诗集,我下回来再来买。” 赵望舒见状,便道:“不用等下回买,我先给你垫付,回去你把钱还我好了。” “真的吗?”赵书晴是个敏感的人,她觉察自冬至节后,赵望舒就对她冷淡了许多,没想到赵望舒还会愿意借钱给她。 “当然。”赵望舒掏出了铜板,帮她付了账。 从书店出来,赵家华就道:“我饿了,你们呢?” “找家饭馆吃午膳吧。”赵望舒也饿了。 “前面就有家饭馆,我们去那儿吃。”赵书晴看到了三元楼的招牌。 “三元楼的菜价很贵,吃不起。”赵家华赶忙告知。 “五开间、三层楼的大酒家,菜卖便宜了,会亏本。”赵望舒开玩笑地说道。 “我们去小饭馆吃,我知道有一家小饭馆的菜肴很美味。”赵家华带着她们穿街走巷,到了一家名为樊记的小饭馆。 一进巷子口,就闻到浓郁的肉香。 “是红烧肉的香味。”赵望舒准确无误地闻出来了。 “樊记的红烧肉,味道极好,一会你们可以尝尝。”赵家华笑道。 “你推荐的,我们必须尝。”赵望舒笑道。 樊记的门店不大,在巷子深处,仅做街坊邻里生意,没有包房雅间,都是堂食,还算宽敞的大厅里,摆着七张八仙桌。 “我们不熟,你点菜。”赵望舒说道。 “好的要一份炒时蔬,还要红烧肉,糯米排骨,肉沫木耳,酸菜鱼,三碗米饭,好了,暂时就这些吧”赵家华熟门熟路点了菜。 红烧肉最先送上来,色泽鲜艳,一口咬下去,鲜嫩松软,味醇汁浓,好吃得让人连舌头都快吞下去了。 几个人正大块朵颐,门外传来一个鸭公嗓,“到了,就是这里。” 樊记又来客人了,挡风的门帘被撩开,走进来的是个身穿大红色绣山川的锦袍,长相稍显稚嫩,但身材魁梧的少年。 “万钧哥、阅庭哥,你们快进来。”少年冲着门外喊,急切地催促同行之人。 而后,赵望舒就看到了姚圳和那位刚在书店遇到的贵公子。 从姚山栀那儿已知道阅庭是姚圳的字,这个万钧想来应是那位贵公子的字。 两人站在门口,目光一扫,就看到了赵望舒她们。 贵公子见姚圳冲她们含笑颔首,赵望舒还了一个礼貌的含笑颔首礼,便开口问道:“认识的?” “栀子的朋友。”姚圳顿了顿,“赵后的族人。” 贵公子眉梢微动,“挺能未雨绸缪的。” “想坐稳那个位置,没有点手段是不行的,毕竟无子嫔妃不只她一个。”锦衣少年直言不讳。 “小植慎言。”姚圳沉声道。 “不说了不说了,老板过来点菜,我要吃你们这里的红烧肘子。”锦衣少年嘻嘻笑道。 樊记的生意好,上菜的速度却不慢,不多时,他们点的菜就上齐了,就在他们大块朵颐,赵望舒她们吃完,结账要走了。 她们从一张桌子边经过时,那桌客人之一突然倒下,双眼圆睁、口吐白沫,四肢不断的抽搐。 赵书晴被吓得失声尖叫,“啊!啊!啊!” 她惊慌后退撞得赵家华生痛,害得她也叫了起来,“哎哟!” “吃死人了!菜里有毒。”和这个倒地的客人同桌的男子大声呼喊道。 店里顿时乱了,有人往门口跑,想趁机逃单,姚圳及时下令道:“武觉,守着门,不要让人出去。” 贵公子亦道:“店内发生意外情况,在官差来之前,所有人都不准离开,否则,视之为凶手。” 此言一出,店内的人都不敢动了。 第23章 晚归 第23章晚归 “我去报官。”锦衣少年蹦跳着往门外去。 这突如其来的意外,让赵望舒等人被困在了樊记无法离开。 赵家华愁眉苦脸地道:“再不回去,就晚了,要是让老太太知道我们出门的事,麻烦可就大了。” “那也没法子,谁会想到出这档事呢,只希望官差快点来,把事情查清楚。”赵望舒单手托着下巴,看赵书晴含娇带羞的跟贵公子攀谈。 被困在这儿,最高兴的人应该是赵书晴,她总算有机会跟贵公子相处了。 只可惜贵公子的心思不在她身上,有一句没一句应付着她。 比官差先到的是大夫,锦衣少年还挺会办事的。 倒地的人已经不动了,脸颊泛青,出气多,进气少,眼瞧着是救不回来了。 守着他的店老板还心生侥幸地问道:“他这是发病了,不是中毒对吧?” 不管是食客生病死,还是中毒死,对店子的生意都会有影响,店老板如今是两害取一轻。 然而大夫的话打破了他的希望,“是中毒。” 店老板呆住了,老板娘崩溃地往地上一坐,嚎啕大哭,“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么害我们樊记?这可怎么得了啊!老天爷呀” 她哭天抢地,连咒带骂,无人相劝,官差来了,她也没停下来,哭叫着往人官差身上扑,“官老爷啊,我们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本分人,这是有人要害我家老樊,官老爷,您要给我们作主啊.” “闭嘴。”几个官差不耐烦地喝斥道。 官差们并不急着处理案子,反而去向姚圳行礼,“小的见过姚公子,给姚公子请安。”又冲贵公子行礼,“这位公子好。” 贵公子不是京城人,他们不认识,但他能和姚圳并肩而立,显然身份地位不低于姚圳,这礼必须有的。 “不必多礼,贵姓?”姚圳礼貌地笑问道。 官差笑道:“小的免贵姓徐,姚公子,您认识这人吗?” “我们不认识,认识他的,应该是这两位。”姚圳指着与倒地男子同桌的两人,“好好盘问。” 接受盘问的,当然不只那两个男人,在店里的其他人都要被盘问。 于是,总算知道那位贵公子乃是镇北侯的次子陈霄。 赵望舒一行人被问过话后,确认与此事无关,“没事了,姑娘们可以走了。” 几人赶忙往回走,可惜还是晚了,出门作客的赵老太太她们都已经回来了,抓了她们一个正着。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溜出门,这么多天的规矩是白学了。”赵老太太厉声道。 姑娘们身娇肉贵,骂得打不得,挨板子的是跟着姑娘们出去的婢女,至于姑娘们,赵老太太对她们的惩罚时,“今晚上就别用膳,都给我去祠堂里跪着。” 大冷的冬天,去空旷的祠堂呆一晚,太受罪了,赵望舒可不愿意,“老太太,私自出门,是我们错了,老太太罚我们,理所应当,只是我们是女孩儿,身子骨不比男子那般的强壮,祠堂里太过寒冷,受了寒气,生了病,那就辜负了老太太待我们的一片心了,还请老太太换个罚法吧。” 赵老太太看了眼脸色苍白无血,摇摇欲倒的赵书晴,深知赵望舒所言有理,如是就着她给的台阶下了,“念你们初犯,这回就不罚你们跪祠堂了,三天内抄十遍《闺阁经》。” 《闺阁经》是本朝一位以贤德、贞洁闻名于世的公主,读《女诫》写下的感悟,通篇四千七百余字。 三天内要抄近五万字,这惩罚不轻,但比起跪祠堂,就要好太多了,三人没再多言,老实的领了罚。 “以后断不可再如此胡闹。”赵老太太严肃地说道。 三人老实的答应,会乖乖听话,会好好学规矩,而后就让人抬着屁股被打肿的红嫦几人回了院子。 “荞娘子,有棒疮药吧?”赵望舒问道。 “有,奴婢这就去拿。”荞娘子看出她如今伺候的姑娘,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早就备好了棒疮药,以备不时之需,瞧瞧,这不就用上了。 等蓝芬和橙香给红嫦和绿枝上了药,赵望舒进去,满是歉意地道:“红嫦、绿枝,姑娘我对不起你们,连累你们挨打。” “姑娘,没事的,奴婢皮糙肉厚,这几下,就跟被蚊子叮似的,养两天就好了。”红嫦大咧咧地说道。 绿枝则道:“姑娘无须担忧,奴婢身强体壮,挨这几下没多大关系,能陪姑娘出去玩,还吃了顿好的,挺值得。” 赵望舒哑然失笑,“行了,你们好好养伤,放心吧,以后我出门会正大光明,不会再让你们挨打。” “老太太是不会让姑娘随便出门的。”荞娘子再次出言提醒。 今儿赵望舒偷溜出府玩,荞娘子是劝过的,可赵望舒没有听。 “我会说服她的。”赵望舒今天故意偷溜出门,就是在试探赵老太太的底线。 赵老太太的态度,让赵望舒明白她有可操作空间。 不过接下来几天,赵望舒安分的在上课之余,努力抄写《闺阁经》。 抄完《闺阁经》,就到了腊八节。 腊八节这天,济良局、慈济局等官府慈善机构会在街头施粥赠药和义诊。 借做善事博取好名声,是各府常做的事,赵家亦不会错过这个机会,不仅派了人在几个坊口摆了施粥摊子。 赵老太太还安排赵玉真她们前去,“只有心存善念者,才是厚福之人。” 此举是为赵玉真几人搏名,良善的女子比较讨人喜欢。 “谢老太太教诲。”赵玉真一脸受教地说道。 赵老太太又叮嘱了几句,就让赵二太太领着赵玉真、赵玉燕、赵玉芳三人出门了。 十二个姑娘一起出门,声势太过浩大,太引人注目了。 不能出门的几位姑娘,聚在灶房里,做腊八糕、腌腊八蒜。 腊八糕又称腊八饭,是用糯米和大米制成,添加红枣、赤豆、蜜饯、红绿丝、桂花、猪油、松仁、瓜子仁等配料。 等热气腾腾的糕点蒸好出锅,赵望舒吩咐婆子,“装两匣子,送去给老太太和大太太。” 腊八糕入口即化,香甜软糯,令人回味无穷。 赵书晴身子弱,虽然没干什么活,却也觉得累了,尝了块糕点,就道:“你们腌蒜吧,我头有些晕,先回房了。” “没事,你回房吧。”大家没有留她,反正她在这儿也做不了什么事。 第24章 亲事 第24章亲事 只是大家刚要清洗腌蒜的坛子,就听到刚出门的赵书晴一声凄厉的叫声,“啊!” “怎么了?”大家赶紧往外去,这深宅后院,按理说歹人进不来,她这是遇到什么了? 大家出来就看到,赵书晴一脸惊恐的瘫倒在婢女怀里,娇喘吁吁,在她面前站着两个戴着青面獠牙面具的人。 “你别怕别怕,我们不是坏人。”戴面具的人说道。 姑娘们所在的是赵家的内灶房,外人一般是进不来的,这戴面具的人,估计是赵家那五位公子之一。 赵望舒蹙眉,庄子里,腊八节腊祭时,也会戴类似的面具,跳傩舞,赵书晴按理说不该被吓得这般惨。 眸光微闪,出声提醒道:“你把面具取下来,她看清你是谁,就不会害怕了。” “对对对。”戴面具的人取下面具,正是赵家二房嫡子三公子赵昌,另一个矮点的则是大房庶子五公子赵闻。 “三公子和五公子怎么会来灶房?”赵望舒问道。 “今天腊八节,街上腊祭,在跳傩舞祈福,我想着你们没法出门,就带他们过来,没想到吓着人,对不住了。”赵昌解释道。 他是一番好意,只是猛然冒出来,把没提防的赵书晴给吓着了。 “三哥哥用不着道歉,又不是没见过傩舞,怎么可能会被吓着,装模作样。”赵双枝没好气地道。 “我没有。”赵书晴小声的辩解。 “没有被吓着,你叫那么大声做什么?”赵双枝质问道。 赵书晴眼眶一红,咬着下嘴唇,满脸委屈。 见她这样,赵双枝觉得厌烦,还要说什么,赵昌却心生怜惜,帮她说话,“我戴着面具,突然出现,她会被吓着也正常。”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狗胆包天的。”赵家华阴阳怪气地道。 “你说什么?”赵双枝恼怒地问道。 “我又没说你,你用得着这么着急嚷嚷吗?”赵家华讥笑一声,“你不需要这么有自知之明的。” “赵家华!”赵双枝气得咬牙切齿。 两人素来不和,总爱斗嘴,眼见两人又要吵起来了,赵淑惠她们赶紧说道:“大过节的,和和气气的,都别闹脾气,走走走,我们进去腌蒜子吧。” 赵望舒对赵昌微微颔首,“三公子请自便。”顿了顿,对赵书晴的婢女说道:“没事了,扶你家姑娘回房吧。” 言罢,她也随其他人进灶房。 赵昌看着赵书晴,尬笑两声道:“晴妹妹是吧,我送你回去。” “不麻烦三公子了。”赵书晴柔声婉拒,屈膝行了一礼,就在婢女搀扶下离开了。 “走,小五。”赵昌戴上面具,和赵闻不知又晃去哪儿给人祈福去了。 灶房里,赵望舒等人腌好腊八蒜,便回了院子。 远远的就瞧着院子进进出出一堆人,还看到了常来赵家的大夫,方宝珠皱眉道:“晴姐姐该不会被吓病了吧?” “不会吧,她就是纸糊的灯笼,那也得戳了才破啊。”赵双枝嘲讽地说道。 “有什么好猜的,过去一问,不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赵家华快步往院门口走去。 一问方知,赵书晴好好的,是出门去施粥做善事的赵玉真、赵玉燕、赵玉芳三人出了事。 “真姑娘的胳膊受伤了,芳姑娘浑身都是血,燕姑娘额头上肿了这么大一个包。”婢女比划着告诉她们。 众人都惊愣住了,半晌,赵双枝猜测道:“她们该不会把粥给熬糊了,太难吃,被人给打了吧。” “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快别乱说了,进去吧。”赵望舒抬腿往院内走。 赵老太太、赵大太太和赵二太太都坐在暖厅里,脸色都很难看,见她们进来,也没多说什么,直接打发她们回房。 风口浪尖的,赵望舒没让荞娘子去打听发生了什么事,等第二天,她才从赵家华那儿得知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从哪窜出来一只野猫,打翻了卖糖画的炉子,点燃了路边堆着的草料,引发了大火,大火引起了恐慌,街上的人乱跑乱叫,真姐姐她们恰巧就在那条街上,如是就成现在这个样子了。”赵家华简单地描述了昨天的混乱。 赵望舒皱眉,“这还真是无妄之灾。” “芳姐姐、燕姐姐的伤,养养就好了,真姐姐倒霉啊,亲事定下了。” 赵望舒讶然,“怎么还扯到真姐姐的亲事上去了?” “真姐姐摔在了一个男子怀里,两人搂着在地上滚成一团,还有了肌肤之亲。”赵家华对了对食指,“嘴对嘴。” 赵望舒吃惊的瞪圆了双眼,“这这也太离谱了。” “发生这样的事,真姐姐除了嫁给他,别无他法。”赵家华叹气道。 “那男子是什么人?”赵望舒眉头紧锁。 “天河伯府的钱砜,一个没出息的浪荡子。”赵家华顿了顿,“他非良人。” 赵望舒冷哼一声,“这门亲事倒是如了老太太的愿。” 钱砜的名声不好,虽没娶妻,家中却已经有数房妾室,风流的名声,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好人家的女孩儿没有愿意嫁给他的。 天河伯府也早已经没落,天河伯在朝中,亦只是领了个闲职,但天河伯把长女送进宫了。 宫中的荣嫔钱氏是钱砜一母同胞的亲姐,她不得宠,生了皇子,也没能晋升为妃,但有子傍身,好过无子的赵后。 赵后本就打着拉拢皇子,以固其位的主意,和钱家结亲,原也在她谋算之中,而今的局面,正和她意。 不忍赵玉真掉进火炕,赵望舒和赵家华特意找到她,跟她说了钱家的事和钱砜的为人,并且直白地告诉她,“真姐姐,这门亲事不能结。” “多谢两位妹妹,告诉我这些。”赵玉真垂首,“这门亲事,我、我愿意的。” 赵望舒和赵家华皱起了眉,她们刚说了那么多,敢情是白费唇舌?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终归是要嫁人的,嫁谁不是嫁呢。” “身为女子,本就过得艰难,若是嫁的人不好,日子会过得很苦的。”赵望舒劝道。 “若不是被大宅选上,我父亲会将我许给隔壁村那个能出得起五十两彩礼的瘸子。”赵玉真苦笑道。 “与其嫁给一个瘸子,过穷日子,不如嫁进伯府,好歹也是世子夫人,锦衣玉食,日子能过得下去的。”赵玉真有认真分析过的。 “真姐姐,世上的好男子多得是,你不需要从他们俩中做选择。”赵家华说道。 “世上好男子是很多,可是,我父亲、还有老太太,他们不会给我别的选择,舒妹妹、华妹妹,我和你们不一样。”赵玉真冷静地说道。 听到这话,赵望舒和赵家华沉默了。 第25章 庆生 第25章庆生 几天后,天河伯夫人汪氏过府拜访,见到了赵家的姑娘,还拉着赵玉真的手,亲昵地赞道:“是个好孩子,斯文有礼,端庄大方。” 赵玉真害羞地垂首,赵老太太笑了两声,道:“玉真就是个乡下丫头,那里担得起夫人的这样的夸奖。” “担得起,担得起,老太太调教出来的姑娘,那是一等一的好。”天河伯夫人笑眯眯地恭维着,还顺势将戴在手腕上的玉镯给拔过去给赵玉真戴上了。 “夫人,这个玉镯玉真不能要。”赵玉真推辞道。 “长辈赐不可辞。”天河伯夫人摸着她的手,眼中俱是满意。 赵玉真看向赵老太太,赵老太太微微颔首,赵玉真这才收下玉镯,“谢夫人。” 客套话说了几句后,赵老太太就让姑娘们退下,天河伯夫人依依不舍地拉着赵玉真道:“我瞧着玉真就喜欢,以后有空来府里玩啊。” 赵玉真抿唇笑道:“只要夫人不嫌玉真见识浅薄,玉真会常去叨扰夫人。” “你能来看我,我只有欢喜,怎么会嫌弃。”天河伯夫人笑道。 闲话几句,赵玉真带着妹妹们退了出去。 天河伯夫人直接道:“老太太,我说话不喜欢绕弯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了,我今儿来,就是跟老太太商量犬子和玉真的亲事。” “多谢夫人抬爱,只是玉真年纪尚小,老身没想过这么早为她婚配。”赵老太太虽然很想结这门亲,但姿态还是要摆的。 抬头嫁女儿,低头娶媳妇。 天河伯夫人对赵老太太的拿腔作调,没有一点意外,笑笑道:“老太太,我是真心诚意,想为小儿求娶玉真,还请老太太应允。” “玉真父兄皆是庶民,那高攀得上伯府公子,夫人还是想一想,再做决定吧。”赵老太太故意这么说道。 天河伯夫人笑道:“玉真温柔贤惠,我一见就喜欢,就乐意让她做我儿媳。” 两人一个故作矜持的拒绝,一个假意诚恳的求娶。 车轱辘话来来回回说了几次后,赵老太太才笑道:“夫人看重玉真,是玉真的福气,玉真明年正月十九及笄,不知夫人可有空来为她做正宾?” 依照本朝习俗,及笄礼上的正宾,一般会请少女的未来婆婆。 赵老太太这话,就同等允婚了。 “没空,我也抽出空来。”天河伯夫人笑道。 亲事初步谈定,两人都很高兴,赵老太太留天河伯夫人吃饭,赵玉真被安排陪在天河伯夫人身边。 “夫人,您尝尝这白鱼汁唇。”赵玉真夹了一筷子菜放天河伯夫人的碗里。 “味道甘美鲜醇,很是不错。”天河伯夫人温柔地笑着,吃下菜后,“你不必一直照顾我,自己也进些东西。” “能伺候夫人用好,是我的福气。”赵玉真羞涩地笑道。 “好孩子。”天河伯夫人笑赞道。 在赵玉真细心的伺候下,天河伯夫人用餐用得十分愉快和满意,对赵玉真愈发的喜欢。 见赵玉真讨得天河伯夫人喜欢,赵玉燕她们都非常的羡慕。 方宝珠更是拉起赵玉真的胳膊,看那个玉镯,还说道:“这玉镯的水色好,莹润有光,至少值上千两银子。” “哇!这么值钱的吗?”赵玉燕等人惊呼。 “真姐姐,天河伯夫人对你可真好啊!” 赵玉真扯了扯嘴角,笑不及眼底。 过了两日,腊月十五,赵大太太三十八岁生辰。 虽是散生,但赵匡如今是赵氏一族官职最大的,他的夫人过生辰,即便不大摆筵席,也要备上十几桌酒席,热闹热闹。 赵望舒见到了来喝寿酒的母亲,非常开心,知道母亲是为了看她才来喝寿酒的,毕竟前几年,大宅摆酒母亲都没来。 “娘亲,这就是我住的房子,您瞧着,可还行?” 赵李氏四处看了看,又检查了一下被褥的厚薄、炭炉、火龙等,确定大宅没有亏待赵望舒,这才满意地道:“还行。” 母女俩在房里略坐了坐,说了几句体己话,就出来,往宴客厅去,半道上遇到赵二太太和她的娘家嫂嫂钟朱氏。 钟朱氏看到赵望舒,眼中就是一亮,等和赵二太太在暖阁坐下,她就问道:“大妹,刚那女孩儿模样长得真俊,是赵家几房的孩子?今年多大了?” 赵二太太看了她一眼,道:“她不是你可以攀扯的。” “大妹,婆家兴旺是好事,但娘家才是出嫁女的底气,桥儿如今十七岁了,年后会入场科举,必能高中,若是钟赵两家能亲上加亲,那就再好不过了。”钟朱氏满眼期盼地看着赵二太太。 赵二太太脑子没有完全糊涂,摆摆手,“且不说桥儿如今还是白身,就算入仕为官,也不过是低阶小官,老太太是瞧不上的。” “这不是有大妹你帮衬嘛。”钟朱氏笑道。 “这事我帮衬不了,你先前见的那个玉真,你可知老太太给她许了哪户人家?” “我有耳闻好像是天河伯府的世子爷,不会是真的吧?” “是真的。”赵二太太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玉真的容貌寻常,嫁得都是伯府,望舒天仙一样的人儿,桥儿是无福消受的。” 普通人家娶到美貌妻子,不是什么好事,能娶进门不算本事,得护住才行。 钟朱氏不悦地道:“大妹,桥儿可是你侄儿,你这话说得太过了。” 在钟朱氏心中她儿子,配天仙绰绰有余。 “实话实说,你要不想听,那我就不说了,你也别想着什么亲上回亲,这事我是真作不了主。”赵二太太在娘家人丝毫不掩饰她在婆家说不上话。 “大妹,桥儿的亲事,你可得放在心上啊。”钟朱氏能接触到的富贵人家中,官职最高的也就是赵家了,钟家是死都要缠上日益兴旺的赵家的。 “桥儿入仕了再说吧,不急。”赵二太太私心里还是想提携娘家的。 钟朱氏听这话,知道赵二太太还是想亲上加亲的,笑道:“我替桥儿谢谢他大姑了。” 这时,婢女在门外道:“二太太,老太太那边找您了。” “一天天的,有那么多丫头婆子伺候还不够,非得找我。”赵二太太抱怨了一句,从抽屉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荷包丢给了钟朱氏。 荷包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钟朱氏捏了下,就笑了,赶紧收好。 姑嫂二人出了房,往宴会厅去。 第26章 议亲 第26章议亲 宴会厅里,长袖善舞的赵大太太周旋在众女客之间,谈笑风生,端坐在上位的赵老太太,听着大家的恭维之言,笑得见牙不见眼。 赵二太太恭顺地走到她面前,行礼道:“母亲。” “今儿是你大嫂的生辰,凡事你多操点心,别让她太过劳累。”赵老太太不满地点了她一句,这个二儿媳就爱偷懒。 “我刚问过了,席面已备好,等会就能入席了。”赵二太太表示她有做事。 赵老太太斜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她,跟旁边的人继续说先前的话题。 来参加这次生辰宴的客人中,以天河伯夫人品级最高,身份最尊贵,她的到来,也让两家要结亲的传言得到了证实。 时间过得飞快,小年过后,姑娘们就收拾好行李,腊月二十九这天回家去过年。 有钱没钱都要回家过年,宫中亦大摆筵席宴请二品以上官员及家眷。 赵老太太在长子长媳的陪同下,带着赵双枝进宫去了。 到了宫中,她带着赵双枝去椒房宫见赵后。 “小双枝长大了,出落成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赵后封妃后,皇上开恩,让她召见了大宅的几房人,她是见过赵双枝的。 “可娘娘还想当年一样,完全没变呢。”赵双枝娇声道。 这话讨喜,赵后虽听着开心,但嘴上却道:“你那时才四五岁,那里还记得哟。” “别的事,双枝是不记得了,但娘娘端丽冠绝的样子,双枝印象深刻,一点都没忘。” “哎哟,这孩子的小嘴可真甜。”赵后笑得合不拢嘴。 赵老太太笑道:“这孩子可乖了,有她在身边啊,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 “听母亲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闲话了几句,赵双枝就被打发到侧殿吃点心去了,赵后直接问道:“母亲,与天河伯府的亲事,是怎么一回事?” “这亲事,也是阴差阳错。”赵老太太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她一开始并没有想把赵玉真嫁进天河伯府的。 赵后笑了笑,“等两人成亲时,我会赏赐玉如意的。” “老身替玉真多谢娘娘。”赵老太太欠身道。 “姑娘们的亲事,还请母亲多费心。”赵后说道。 “娘娘放心,老身会为她们都寻一门好的亲事的。” 母女俩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天的晚宴上,二皇子蔺运当众请求,“父皇,儿臣爱慕申国公的孙女新瑶姑娘良久,求父皇成全。” “你要求娶申国公府的姑娘?”皇上的声音平平的,听不出喜怒。 “是的,父皇。”蔺运用力地磕头,“恳请父皇为儿臣赐婚。” “申国公。”皇上唤道。 “臣在。”申国公带着夫人、儿子、儿媳和两个孙女出来跪下。 “二皇子要求娶你孙女儿,这门亲事,你觉得如何?”皇上问道。 “全凭陛下作主。”申国公答道。 “皇后,明儿你就下赐婚懿旨,为他二人赐婚。”皇上故意不下圣旨,迂回的让皇后下懿旨,可见他对这门亲事是不满意的。 蔺运脸色有些发白,却仍大声道:“谢父皇成全。” “要成亲的人了,再住皇子所,不妥,这样吧,后海北街的那个空宅子就赏给你做郡王府,收拾好,迎娶你的郡王妃吧。”皇上说道。 “谢父皇赏。”蔺运脸色有所好转,能封他做郡王,又让他出宫建府,表示父皇没有厌恶他。 “凌则。”皇上唤道。 “臣在。”凌则是礼部尚书。 “拟双字封号,呈上来。”皇上说道。 蔺运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众所周知,本朝王爵四等中,双字郡王的地位最低。 本朝帝王亲子,大多初封时是单字郡王,得宠的初封是双字亲王。 “臣领旨。”凌则答道。 “时辰不早了,就散了吧,各自回家守夜。”皇上起身。 “恭送陛下。”殿内众人纷纷下跪,赵后紧随皇上离开。 进了皇后住的椒房宫,皇上在宝座上坐下,冷声问道:“今儿老二求赐婚,可是你的主意?” 皇家的婚事,大多在指婚前,就已约定好的,赐婚只是走流程和给予成亲之人的殊荣。 当然有时为了体现对臣子的宠幸,会让皇子这样当众求娶,但那得皇上允许。 而二皇子今日之举,皇上之前并不知晓,是以他是不悦的,虽然余光瞟到皇后有瞬间的错愕,但他不相信她不知情,才会有现在的质问。 “不是我的主意。”赵后立刻否定,接着还补充了句,“人家有亲娘在,用不着我为他的亲事操心。” “你是皇后,是他们的嫡母,该为他们的亲事操心。”皇上说道。 “万岁爷,民间有句话,叫隔层肚皮隔座山。”赵后缓缓跪下,“若是万岁爷允许,我更想为嫡亲的孩儿的亲事操心。” 赵后还是想做下一任皇帝的生母,而不是嫡母。 皇上垂首看着她,“你母兄接了那么多姑娘回来养着,还不够你操心的?” 娘家的事,皇上会知道,赵后一点都不觉得意外,淡定地道:“万岁爷,女子生来不易,我能进宫,得万岁爷青睐,就想让家族中的女孩儿也能觅得良缘,过好下半辈子。” 皇上哂笑一声,“夜深了,安歇吧。” 言罢,他就往寝殿里走去。 赵后忙从地上爬起,跟了上去,神情有些许慌张,皇上突然提到她娘家接姑娘来府上教养的事,难道是不满了? 她得搞清楚这件事,不能失了圣心,她绝不做无子无宠的皇后。 次日,赐婚懿旨就到了申国公府,申国公率领一家老小领了这道懿旨。 正月初六,礼部拟好十个双字封号,呈给皇上过目。 皇上从中挑选了一个,“就襄正。” 襄有着帮助、辅佐之义,这意思表明,皇上并没有让二皇子日后承继帝位的想法。 蔺运接到册封的旨意,笑都笑不出了,却还得打起精神来,与明着道贺,实则幸灾乐祸的兄弟说话。 好不容易把几位弟弟应付走了,蔺运进房间,就忍不住抓起茶杯,就要往地上砸。 “王爷,请息怒。”他的心腹内侍赶忙阻止。 内侍就怕这边砸茶杯,那边皇上就会知晓,到时问罪下来,王爷或许没事,他们这些人可就有大麻烦了。 蔺运将杯子重重地放回了桌上,喘着粗气坐下。 第27章 孙媳 第27章孙媳 心腹内侍等他发泄完,才走到他身边,“王爷,您是皇子中第一个有封号,可出宫建府,依律王府内会有长史等官员,供王爷差遣。” 蔺运眼中一亮,面露喜色,“把东西收一收,等王府修缮好,就搬去王府。” “是。”安抚好主子的内侍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赵家回家过年的姑娘们,除了生病的赵书睛,其他的都被接回了大宅。 给赵老太太她们拜了年,收了红包,就回了院子。 被赵望舒留在大宅的荞娘子和橙香,在向她汇报这几天的事,“大年三十,老太太带双枝姑娘进宫了。” “勤三太太就没有闹?”赵望舒问道。 “没有闹腾,但是给老太太摆了脸色,还说要把家华姑娘接回去养。”荞娘子打听到的更多,“正月初一,勤三爷一家来给老太太拜年,带走了好几个礼盒。” 这就是闹了,只是被大宅想法子给安抚住了。 橙香接着道:“二皇子封郡王了,娘娘还为他和申国公府的大姑娘赐了婚。” 赵望舒眉梢微动,看来争储之战已初显征兆了。 “初四,大老爷和大太太带着大少爷去姜太傅家作客,姜太傅有个孙女和玉真姑娘一般大小。”荞娘子这话的意思很明确。 “眼光挺高的。”赵望舒讥讽地笑道。 赵赫是白身,就算有一个三品官的父亲,去配一品大员的孙女,仍旧算是高攀。 从来都是低娶媳,高嫁女,赵家敢去攀附,无非仗着宫中那位的势。 “那位姜姑娘是三房的,她的父亲只是个六品国子监司业。”荞娘子接着道。 六品官的女儿嫁三品官的儿子,算是高嫁,加上一品官的祖父,两人身份到也相当。 赵望舒轻笑一声道:“这也算是门当户对的亲事。” 初九,赵家摆酒,宴请亲朋好友。 赵望舒从净房回来宴会厅,就瞧见赵老太太身边坐着个胖乎乎的陌生姑娘,赵老太太拉着她的手,态度亲昵在说话。 “那姑娘你认识吗?是哪家的?老太太瞧着挺喜欢她呀。”赵望舒小声问赵家华。 “当然喜欢了,未来的孙媳妇嘛。”赵家华吐出嘴里的枣核道。 “姜家姑娘啊,长得有福气,是讨人喜欢。“ 赵家华斜她一眼,“你可真会说话。” “皮下三寸皆白骨,你我她没有多大区别。”赵望舒淡然道。 “阿弥陀佛,这话有禅理啊,怎么你不看话本子,改看佛经书?” “我又不是老太太,看什么佛经,不过是随口一句。” 这时,赵老太太笑着给她们介绍道:“姜姑娘你们应当认识,你们年纪相仿,要好好相处啊。” 赵双枝抢在赵玉真之前,上来道:“姜姐姐好,你还记得我吧?我是双枝。” “我记得你,双枝妹妹好。”姜厘虹起身道。 “老太太,您放心吧,我会好好招呼姜姐姐的。”赵双枝牵着姜厘虹的手道。 赵老太太笑道:“好,去玩吧。” 长辈们在厅里闲话家常,姑娘们去厢房里玩耍。 赵双枝招呼道:“大家不必拘谨,就和在家一样就成,想吃什么玩什么,就直说。” 她的作派,让赵玉真十分不满,但赵玉真素来隐忍,而且也不方便当着外人面,跟赵双枝起争执,只能恼怒地坐在一旁。 在赵双枝的安排下,各位姑娘或下棋、或串珠子、或翻花绳,各得其乐。 正玩乐着,丫鬟送来了糕点,姜厘虹闻到糕点的香气,拿起一块,咬了一口,赞道:“这糕点真好吃,又香又甜。” 赵双枝见姜厘虹喜欢,便笑着说道:“这是我们府里的厨子特地做的,姜姐姐要是喜欢,就多吃一些。” 姜厘虹点头道:“好的,那我就不客气了。”说着,她伸手又拿了一块。 糕点不大,她两三口就吃完了,接着又拿,她面前的糕点,全进了她的肚子。 “难怪长得这般的富态。”赵家华凑到赵望舒耳边,小声道。 赵望舒忍笑道:“别作怪。” “我们府里的厨子手艺极好,以后姜姐姐有的是机会品尝。”赵双枝笑道。 “你说什么呢。”姜厘虹娇羞地道。 赵双枝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道:“我说什么,姜姐姐不清楚吗?我可等着叫姜姐姐嫂嫂呢。” 姜厘虹红润的脸,越发的红了。 下午宾客俱欢而散,赵老太太高兴地赏了一套鎏金花卉头面给赵双枝。 “谢谢老太太。”赵双枝出了风头,又得到了赏赐,笑得眉飞色舞,洋洋得意。 这样一来,赵玉真对她就愈加的不满,赵双枝问她针法时,冷淡地道:“我也没学会,你去问先生。” 在赵双枝抄不完书,找她帮忙时,她断然拒绝,“先生今天教了新针法,我要练针法没空,你去找别人。” 一次两次后,赵双枝也看出赵玉真对她有怨恨了,姐妹明面上虽没撕破脸皮,但私下,再无来往。 其他姑娘去做和事佬,纷纷铩羽而归,知道无法让两人和好,也就不再多事,反正两人不来往就不来往吧。 亲戚间不来往的,多了去,没什么大不了的。 京中过年,除了走亲访友,吃喝玩乐,也没什么大事。 正月十二,赵二太太娘家请客,赵二太太想带几个姑娘一起去。 “你想带哪几个去?”赵老太太问道。 “儿媳想带玉嘉、玉芳、望舒和家华,她们几个大的去。”赵二太太低着头,不敢看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盯着她,久久不语。 良久没听到赵老太太说话,赵二太太抬头一看,脚发软,结结巴巴地问道:“老太太,您做什么这样看着儿媳啊?” “吃里扒外的东西,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都给我消停了。”赵老太太板着脸,恶狠狠地瞪着她,仿佛要把她活吞了。 赵二太太身子一抖,脸色刷地一下白了。 “以后再敢乱打姑娘们的主意,你就给我滚回娘家去。”赵老太太厉声道。 她花重金培养家族中的姑娘,是有用处的,不是拿来给儿媳充场面的。 赵二太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你娘家请客,你自个回去就行了,滚吧。”赵老太太厌恶地道。 赵二太太行礼退了出去,到门口,扭头冲着里面,无声地啐了一口。 第28章 元宵 第28章元宵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感染风寒,卧床多日的赵书晴,病愈被送回了大宅,如是傍晚就和大家一起去游灯市。 袨服华妆着处逢,六街灯火闹儿童。 长衫我亦何为者,也在游人笑语中。 赵望舒正如诗中所写,和赵家的姑娘们提着灯笼,游走在街市,欣赏着路两边悬挂的各式花灯。 正月十三到正月十六,城里都没有宵禁的,不仅城里人会出来玩耍,就是城外邻近的村落里的人也会进城,街上是人山人海。 人多是非多,风纪军的也有看顾不到的地方,赵望舒就瞧见一个妇人抱着个昏睡孩子,匆匆忙忙地往漆黑巷子里钻。 那妇人身上是粗布麻衣,孩子穿着大红锦缎绣团福纹袍子,大户人家伺候主子的下人的衣着,最差穿得也是细布衣裳。 可想而知,这是个什么情况。 赵望舒指着那妇人,急切地道:“红嫦,快去把那个孩子抢过来,那女的是拐子。” 红嫦天生神力,还学了点拳脚功夫,让她去救人,肯定能成功。 赵望舒还想跟赵家华她们说一声,大家一起去救人,人多势众能震慑住拐子,谁知这一眨眼功夫,她们被人群不知挤到那去了。 “风纪军的来了。”赵望舒见红嫦已夺过孩子,怕对方还有帮手,红嫦会吃亏,虚张声势。 绿枝也机敏,配合地朝那边挥手道:“大人,这边,这边有拍花子,您们快过来啊。” 那妇人一时之间难辨真伪,不再跟红嫦纠缠,没再抢夺孩子,拔脚就跑了。 “红嫦,别追。”赵望舒拦下红嫦,“我们去前面的茶楼。” 留在这里,万一那妇人找来帮手,她这个小身板可抗不住。 到了前面的茶楼,赵望舒要了壶冷茶,浸湿了帕子,擦拭小家伙的额头、脸颊、脖颈等地方,不多时,小家伙就醒了。 “啊!唔。”小家伙看到抱他的人是陌生人,刚要叫,就被赵望舒捂住了嘴。 “是我们从拐子手里把你救下来的,你保证不乱喊乱叫,我就松手,听懂了吗?”赵望舒简单又快速的把情况说明。 小家伙眨巴眨巴漂亮的双眼,哼唧了两声。 赵望舒松开了手,“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怎么跟家人走失的?” 大街上一堆人,要找他的家人不太容易,还挺麻烦,不如直接送他回家,把人送去衙门也可以。 送衙门不行,现在的衙门,可不是现代的警察局,不会二十四小时接警,而她又不愿意带他回赵家大宅,必须找到他的家人。 “我叫阿擎,今年五岁了。”小家伙伸出肥嘟嘟的巴掌。 “全名,你姓什么?” 小家伙偏着脑袋想了想,“凌擎,我姓凌,凌云志的凌。” 在大宅住了几个月,赵望舒只对朝中四品以上官员有所了解的,知道姓凌的就两位。 一个是礼部尚书凌则,一个是都察院左佥都御史凌柱,希望这小家伙是这两家之一的孩子,要不然,就只能带他回大宅,请赵匡他们帮忙。 “家里长辈叫什么名字,你可知道?”赵望舒温和地问道。 “晚辈焉能直呼长辈名讳。”凌擎板着小脸,老气横秋地说道。 赵望舒轻捏了下他的胖腮,“没让你直呼长辈名讳,我是在问你问题,你要是不回答,就是失礼。” 凌擎想了想,答道:“家父凌眠,家母姓王。” 赵望舒嘴角微抽,还是换种问法好了,“你祖父是凌则,还是凌柱?” “家祖父凌则。” “很好,走吧,小家伙,姐姐送你回家。”赵望舒心情愉悦地道。 凌擎噘嘴,“我不是小家伙,我是阿擎。” “好,阿擎。”赵望舒笑着改了口。 带着小家伙出了茶楼,发现从这里不管是去尚书府,还是去衙门,都有点远。 临时也雇不到轿子和骡车,抄近路,大晚上的,不太安全,赵望舒正蹙着眉想法子,就看到两个熟人朝这边过来了。 赵望舒面露喜色,牵着凌擎迎了上去,“姚公子。” 姚圳看到是她,笑着道:“赵姑娘。” “我有点事想请姚公子帮忙。”赵望舒直接地道。 “赵姑娘请说。”姚圳礼貌地笑道。 “我刚从拐子手中救下这个孩子,询问后得知他是礼部尚书家的,人太多了,我找不到他的家人,想请姚公子护送他回去。” 看着她身边的孩子,陈霄讶然道:“赵姑娘的胆子不小啊。” “主要是拐子落单,救人并不危险。”赵望舒解释道。 “虽是如此,可这么多人,却只有赵姑娘愿意出手。”陈霄对赵望舒的义举,很有好感。 “我心善啊。”赵望舒笑,眼波流转,灿若星辉。 这句自夸之言,让姚圳莞尔,赞道:“姑娘高义。” 陈霄则道:“赵姑娘为了救人与家人走散,不如由我们顺道送姑娘回家。” “多谢两位公子。”赵望舒没有拒绝,这本就是她和他们打招呼的用意。 凌擎也道:“多谢两位公子。” “哟,小家伙还挺懂礼的。”陈霄打趣地笑道。 “我不是小家伙,我是凌擎。”凌擎板着小脸,认真地纠正他的说法。 在陈霄和姚圳的随从的护送下,一行人往尚书府所在的那条街去。 路上经过卖糖葫芦的,赵望舒轻轻拍拍凌擎的头,“小家伙,还想吃吗?” 凌擎抿抿唇,闷声道:“不吃,以后再也不吃了。” “你被拐,不是糖葫芦的错,这糖葫芦还是能吃的。”赵望舒笑眯眯的又问陈霄和姚圳,“两位公子要是吃糖葫芦吗?” 姚圳笑拒,“我不喜甜食,谢谢。” “我去帮你们买。”陈霄走过去,买了两根糖葫芦,递给赵望舒和凌擎。 两人乖巧地道了谢,接过糖葫芦,就咬了一口。 糖葫芦酸中带甜,甜中带酸,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吃得两人都眯起了眼,嘴巴鼓鼓的,显得十分呆萌可爱。 而赵望舒更有着,女孩儿特有的娇俏。 陈霄看着她,眉梢微动,隐忍地搓了搓手指。 赵望舒可不知道陈霄想捏她的脸,乐呵呵的吃着糖葫芦。 第29章 第29章 他们快到礼部尚书府时,就看尚书府外人马纷纷。 “你家人应该知道你被拐了。”赵望舒对凌擎说道。 “凌大人。”陈霄和姚圳同时出声。 “祖父。”凌擎喊道。 正安排下人去寻小孙儿的凌则听到声,扭头一看,大喜,“阿擎。” 小孙儿没有走失,被人送回来了,凌家上下都是非常欢喜,凌则郑重地向三人道谢。 陈霄笑着摆手道:“凌大人,救人的是赵姑娘。” 凌则就更郑重地向赵望舒道谢,并表示,“赵姑娘对凌家的大恩,凌家没齿难忘。” 赵望舒笑道:“凌大人不用这般客气,救焚拯溺,本是有良知人应为之事。” “赵姑娘高义,施恩不望报,但凌家不能受恩不报,日后赵姑娘有为难之事要解决,凌家都愿鼎力相助。”凌则许下承诺。 “小阿擎已送回,我就不久留了。”赵望舒轻笑一声,“毕竟我如今寄居在族伯家中,多有不便,先行告辞了。” 言罢,赵望舒屈膝行礼,而陈霄和姚圳也婉拒了凌则邀请他们进府喝茶的好意。 以要送赵望舒回赵家,免得赵家发现找不到赵望舒,引起惊慌为由,告辞离去。 凌则派了他的小儿子凌镐,陪同一起,去送赵望舒。 赵望舒一行人很快就到了距离尚书府两条街的赵家大宅,见赵家大宅外,安静如鸡。 显然赵家人还不知道赵望舒因救人,与大伙儿走散的事,陈霄、姚圳和凌镐都微皱起了眉。 要知道赵望舒年纪虽小,却已呈现倾国之姿。 纵然京里治安良好,但元宵节这样的日子,作奸犯科的恶人还是会出来搅风搅雨,像赵望舒这样的小姑娘出门,没人保护,还是挺危险的。 赵家行事太过疏忽了,也是对赵望舒的不重视。 三人对赵家大宅的印象,本就不算太好,这下就更差了。 凌镐也明白了,赵望舒先前说的话了,她对凌家的恩情,还请不要记在赵家大宅这些人身上。 “我到了,谢谢三位公子相送。”赵望舒没说回家,这里不是她的家,只是她暂住的地方。 “赵姑娘不用这般客气,应该的。”陈霄笑道。 三人目送她进了赵家大宅后,才转身离开。 回到赵家大宅的赵望舒,依规矩去见赵老太太。 见她独自带着下人回来了,赵老太太有点奇怪,“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其他人呢?” “她们还在街上玩,我和她们走散了,找不到她们,遇到了陈公子和姚公子,两位公子心善,怕人多冲撞了我,就带着随从送我回来。”赵望舒故意隐瞒了救凌擎一事。 她相信凌则能听懂她话中之意,不会报恩报错人。 赵老太太看着她,眼神复杂,陈霄和姚圳的身份,都值得赵家与之联姻,可惜赵望舒的年纪太小,不合适。 “你没有事就好,回房歇着去吧。”赵老太太也不跟赵望舒多言。 赵望舒行了礼,带着两个婢女退了出去。 等她洗漱,上床睡下了,才听到外面的传来声响,是赵家华她们回来了。 次日,赵家华就问赵望舒,“你昨晚去哪了?走着走着就没看到你了。” “我没去那,跟你们走散后,我就先回来了。”赵望舒淡然道。 “难得出去一趟,你去找我们啊,做什么要那么着急的回来嘛。”赵家华为她感到遗憾。 “街上那么多人,我上哪儿找你们去。”赵望舒轻轻一笑,“马上就要春暖花开了,老太太会让我们多出去走动的。” 赵家华想到了什么,哼笑一声,“也是,老太太不会养闲人的。” 说话间,赵玉真她们进来了,在位置上坐好,过了会,今天上课的莫先生也来了。 看到空着的位置,莫先生微皱了下眉,“赵书晴还没有进城来吗?” 赵玉真站起来答道:“回先生的话,书晴昨儿已进城了,只是晚上出去逛灯市,吹了风,早起身子不适,托我向先生告假。” 莫先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赵书晴这样弱不禁风的身体,就算调教出来,也不会有高门愿意上门提亲的。 毕竟承担不起当家主妇的重责,还极有可能无法生下健康的子嗣,娶回去当摆设吗? 这样的女子就是普通人家也会嫌弃,更何况是大户人家,这么一想,赵书晴学不学就无所谓了。 大概过不了多久,老太太就会把她送回去吧,莫先生淡淡地道:“你转告她,生病就好好休息,不用急着来上学,身体要紧。” 赵玉真屈膝答道:“是,先生。” “坐下吧。”莫先生拿起书册,“今天我们学《闺格》,凡闺中女子都应遵守的行为准则,是女子在世的立身之法.” 正月十九,赵玉真及笄,她的父母被接来观礼,主持仪式的是赵匡,主宾就是天河伯夫人。 面对天河伯夫人,赵玉真的父母诚惶诚恐地道:“能请到伯夫人做正宾,是我家玉真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若有别的选择,天河伯夫人还真瞧不上赵玉真,可惜事情已这样了,她也没必要说令人难堪的话,笑道:“玉真是乖巧的孩子,我很喜欢她。” 赵玉真的母亲马氏忙道:“能得夫人喜欢,是玉真的福气,她在家就很听话的,从来不胡闹。” 天河伯夫人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及笄后赵玉真就被赵大太太带着学管家,赵大太太笑着对姑娘们道:“等你们定亲了,也是要学的。” 听到这话,赵玉嘉和赵玉芳害羞的低下了头,她们就比赵玉真小一岁,赵玉真的亲事定下来了,她们也快了。 赵玉真第一天学管家,赵大太太就让她见了府上各处管事,“府上主子就那么几位,下人更多,管好下人,让后院安宁,是每个当主母该做的。” “玉真记下了。”赵玉真受教的道。 “你要记住,他们虽然是下人,但你不能随意地欺凌他们,你要懂得恩威并施,让他们既敬畏你,又得忠心为你办事。”赵大太太这样认真教导赵玉真,是在施恩,以便日后好借天河伯府的势。 即便十皇子坐不上那个位置,他也是位王爷,赵家借联姻,攀上他,总不会吃亏。 第30章 食材 第30章食材 赵玉真学管家,其他姑娘照常学习,赵望舒没法出门,但是红嫦、荞娘子和橙香,都奉她之命出去过。 月末,橙香带回了两家店铺的账本,见看账本的赵望舒脸色不是太好,小心翼翼地问道:“姑娘,雅阁的生意不好吗?” “生意很好。”赵望舒合上账本,新推出的百花争艳首饰,挺受欢迎的,盈利可观。 让她心烦的不是店的生意好坏,而是她被困在大宅中,不能自由出入。 就赵望舒郁闷到极点时,荞娘子说的一件事,让她提起了兴致,“杂珍店从异域买来了种子,种出来开的花是灰紫色的花,瞧着不起眼,结出来的果子,开始是绿的,后来变红了,小小的非常好看,有人胆子大,摘来吃,味道不好,嘴里火辣辣的烧,烧得人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听这描述,好熟悉。 这不是小米椒嘛! 她的麻辣香锅、辣子鸡丁、剁椒鱼头.都可以安排上了! 赵望舒激动地咽了咽口水,“荞娘子,你去杂珍店,把你刚说的那种花,全给我买回来,还有种子也买回来。” “姑娘,您要是喜欢,买一两盆回来就是了,用不着全买回来,种子买回来也没什么用?”荞娘子见她打起精神来了,是开心的。 可是姑娘要买那没用的东西,她又觉得她多嘴了,不该说这事的。 赵望舒想了想,道:“你去买,搬两盆来给我,其他的和种子托人,送去庄子里,交给我祖母,让我祖母帮我照料。” 荞娘子小心试探问道:“这果子莫非是什么珍贵的果子不成?” 赵望舒摇摇手道:“不是什么珍贵的果子,就是一种佐料,煮菜用的,等以后我教厨子煮出来,你尝尝就知道了。” 荞娘子不太相信那是能吃的,但姑娘这么说了,她不好质疑,次日,拿着钱去了杂珍店。 荞娘子出门没多久,姑娘们也换上新的春裳出门了。 二月二龙抬头这天,依照习俗要到郊外迎富,赵老太太总算“恩准”大伙儿出门游玩。 刚到牌坊,马车就停了下来,赵望舒就听赵赫道:“表弟,你来了。” “抱歉,来晚了。”不算太熟悉的声音答道。 “不晚,我们也刚出门。” 两人交谈了几句,马车就继续前行了。 仲春时景好,草木渐舒荣。 这个时候,也特别适合挖野菜,是以姑娘们的装束都十分简单利落。 姑娘们带着婢女上了马车,少爷们骑的是马,身边跟着一群家丁,悠闲的向着城外的万寿山驶去,路上还遇了好几家的车队,都是去郊外踏青的姑娘和少爷们。 到了地点下车的下车,下马的下马,赵望舒发现多了一对主仆,正是赵老太太的娘家侄孙杨浩。 初春的空气格外清新,就连微风中都带着草木的清香,令人心身愉悦。 踏青的人三五成群,或提着小巧精致的篮子,或拿着短柄小锄,满山地寻找着野菜。 “你们是要先在凉棚里休息,还是到山坡上挖野菜?”赵赫问道。 赵玉真答道:“坐车过来的,也不是太辛苦,我们就到山坡挖野菜吧。” “行,那你们就去挖野菜,就在这一片挖,别走远了。”赵赫比划道。 众位姑娘垂首应道:“知道了。” 赵赫又嘱咐家丁几句,就带着三个弟弟和杨浩离开,去寻同伴玩耍,他是不耐烦陪着这些小姑娘的。 “大表哥,我还是留下来吧,都是女孩儿,万一有人冲撞了可就不好了。”杨浩说道。 “不用,有这么多人守着,天子脚下,谁敢?走了走了,过了十五,就要去书院读书了,我带你认识几个同窗。”赵赫搂着他的肩,强行带他离开。 “表哥。”杨浩有话不好明言,扭头看着已跟姐妹往山坡去的赵望舒,叹了口气,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与佳人搭上话? 爬到山坡上,赵家华兴奋地道:“这边好多香椿哟,舒姐姐,晴妹妹,多摘点,香椿炒蛋,可好吃了。” “野藠头炒蛋味道也不错。”赵望舒挖了一丛野藠头子放篮子里。 “荠菜饺子最好吃。”赵玉英咽着口水道,不过这一片没看到荠菜。 一行人在山坡上,说说笑笑地挖着野菜,突传来呼喊声:“赵姑娘,赵姑娘。” 在场的除了方家姐妹,全是赵姑娘,大家都抬头看了过去,喊她们的人是姚山栀。 和她在一起的是她的堂姐妹姚水芹、姚木荷,以及蔺倩怡和诸思匀。 “见过县主,见过各位姑娘,不知县主过来找我们有什么事?”赵玉真行礼问道。 “不必多礼,我过来没什么事,就是看到月儿在这里,过来打声招呼。”姚山栀冲赵望舒笑道。 姚水芹和姚木荷也对赵望舒笑了笑,而蔺倩怡依旧是那高傲的样子,目下无尘,诸思匀看赵望舒的目光中,仍然带着审视。 赵望舒回了姚家姐妹礼貌的微笑,无视蔺倩怡和诸思匀,问姚山栀,“栀子,这里野菜很多,你要不要在这里挖野菜?” “好啊。”姚山栀爽快地答应了, 诸思匀皱起了眉,蔺倩怡冷着脸道:“栀子,表哥他们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打发一个人回去告诉我哥一声就行了。”姚山栀过去帮赵望舒挖野藠头。 虽然三人中,姚山栀不是年纪最大的,但只有她是有品级的,众人以她为尊,她要留下来,蔺倩怡和诸思匀再不愿意,也只能留下来。 挖了没一会野菜,蔺倩怡、诸思匀和赵双枝都道:“好累,我不挖了,我要歇一歇。” 二月二郊外迎富,得傍晚才回城,但这些富贵人家的姑娘们,不会像穷人家一样,中午用挖来的野菜充饥。 “我也不行了,我也得歇歇了。”赵书晴喘着粗气道。 “你赶紧歇着吧,别累病了。”赵家华扶着她道。 赵玉真几个家中不宽裕,就算没下地干农活,在家也是要做家务的,挖点野菜,并不觉得累 在家中被娇养的赵望舒,不用干农活,也不用做家务,但她每日都会偷偷锻炼,身体素质虽比不上习武的姚山栀,但也不差。 第31章 分享 第31章分享 在一旁休息的蔺倩怡噘着嘴,一脸的不高兴地道:“早知道这么累,我就不来了。” “要不是有人撺掇,栀子怎么会想到来挖野菜。”诸思匀从婢女手中接过茶杯,垂下眼睑,掩藏起眸中的精光。 “巧言令色的贱人。”蔺倩怡低声骂道。 “偏生栀子就听她的,真是让人头痛。”诸思匀故作苦恼地道。 蔺倩怡想了想,“我去告诉表哥。” 这时,姚圳和陈霄他们寻了过来,他们身边带跟着那天,在樊记见过的少年高植。 高植是鄂国公府世子的小儿子,身份地位上,与姚圳和陈霄相当,他们都是随皇上祭过龙神后,才赶过来的。 “大哥。”姚山栀提着篮子,很兴奋地从山坡上往下冲。 赵望舒和姚圳都紧张地喊道:“栀子,你慢点,别绊倒了。” 姚山栀顺顺当当跑到姚圳面前,举起篮子,炫耀地道:“大哥,你看我挖到好多野菜,中午可以大吃一顿。” “噗哧。”高植忍俊不禁,笑出了声,“栀姐,你什么时候吃过野菜?” “以前没吃,现在吃,不行啊?”姚山栀瞪他一眼,扭头对姚圳讨好的笑,“大哥,我要吃野藠头炒蛋,月儿说可好吃了。” “好,你想吃,就让他们做。”姚圳不在意这点小事。 众人说说笑笑,相携下山。 走着走着,赵书晴不知道是踩着石头了,还是被草给绊住了,向前栽去。 走在她后面的赵家华见状,就想伸手去拉住她,可赵书晴是往前栽,她抓不住。 走在赵书晴前面的是陈霄,他就跟长了后眼一般,向旁边闪开了,等发现不是有人袭击他,想要拉住赵书晴时,高植已然出手。 冲力太大,高植为了稳住不跌倒,向后连退数步,要不是这山坡平缓,两人都得滚下去。 只是在旁人看来,就是赵书晴主动扑进了高植怀中。 听到尖叫声回头的赵望舒几人,看到的是两人相拥,惊呆了,发生什么事了? 高植被怀里柔软身躯,鼻尖萦绕的胭脂香,弄得面红耳赤,“赵、赵姑娘,你站好,我要松手了。” 赵书晴满脸通红,声若蚊蚁地道:“你可以松手了,我已经站好。” 虽出了点小意外,但是没有人受伤,赵玉真又主动过去搀扶着赵书晴,安抚她,大家继续往下走,越发的注意脚下。 赵家出了位皇后,身份地位都得到了提高,凉棚占据的位置也较往年好,离姚家凉棚不远。 姚山栀邀请赵望舒去她家的凉棚,“我带了泰和楼的小鸡酥和蓑衣饼来,你去尝尝,看可喜欢吃?” 她是吃货,一直喜欢跟朋友分享美食,奈何本朝不是以胖为美,没有人如她一般爱吃。 难得遇到赵望舒这个同好,而且赵望舒长得美,她自然而然的亲近赵望舒,与之交好。 做为美食爱好者,赵望舒当然不会拒绝,“我会好好品尝的。” 赵望舒跟着姚山栀往姚家凉棚去,她刚走要走,就被赵书晴拉住了。 “舒姐姐,我能和你一起过去吗?”赵书晴怯怯问道。 赵望舒有些为难,不是她不愿意带赵书晴去,而是若不经过姚山栀同意,就带人去,不是太好,“这要问一问县主。” “舒姐姐,你帮我问吧,我和县主不熟,我不敢问。”赵书晴又再逃避。 不敢问,却敢跟着过去,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赵望舒赵书晴,可转眸看到站在一旁由大宅安排过来的婢女时,改了主意。 她要是撇开赵书晴她们,独自过去,就算赵书晴她们不回去嚼舌根,这些下人也会将事情告诉赵老太太,到时,她又该被敲打了。 赵望舒走到姚山栀身边,道:“家中姐妹听说县主带了泰和楼的糕点,也想尝尝” 她话还没说完,姚山栀大方地道:“我带了两大食盒来,你们一起过去吃吧。” 有机会跟县主交好,赵家姑娘们高兴地道:“多谢县主。” 到了姚家的凉棚,姚山栀就吩咐婢女把糕点和茶水送上桌,还亲手拿了块小鸡酥给赵望舒,“是不是很小巧可爱?” 赵望舒咬了一口,“不仅小巧可爱,还外酥内滑,甜而适口。” 她是真心实意爱吃,小鸡酥和蓑衣饼,吃了一块又一块。 其他姑娘意思意思吃了一块,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慢嚼细咽。 姚山栀见状,越发觉得要将赵望舒发展成为她的食友,“下人又帮我找到几家新开的店,月儿,改天我们一起去吃。” 天气暖和了,平阳长公主不再拘着她不让她出门了,宜兴县主重出江湖,当然得太吃特吃,现在又找到食友,她真是兴奋的不得了。 “好啊好啊。”赵望舒满口答应。 一连吃了几块糕点,她嘴巴有点干,端杯喝茶,目光随意地往四周看,发现赵书晴在看陈霄,眼中有着一丝幽怨。 她为什么幽怨? 陈霄和她私下应该没有来往,还是她嘴里的救命恩人,她怎么就幽怨了? 赵望舒脑子里灵光一闪,该不会刚才下山,她是故意绊倒,想要栽进陈霄怀里,可陈霄避开了,她才幽怨他不解风情? 陈霄的相貌、家世,都足以令女子倾心,赵书晴会看上他,很正常。 别人感情上的事,赵望舒不打算也没必要插手,收回视线,专心喝茶。 找朋友去玩耍的赵家兄弟回凉棚休息,看到了为避嫌,坐在凉棚外面喝茶的姚圳、陈霄和高植, 赵赫上前行礼道:“赵赫见过三位公子。” “赵公子不必多礼。”姚圳淡然道。 “三位公子若是不嫌弃,还请去我家的凉棚饮茶。”赵赫笑道。 姚圳礼貌地拒绝,“多谢,不必如此麻烦。” “不麻烦,能够和三位公子一起饮茶,是我等的荣幸。”赵赫谄媚地说道。 “我们在这里饮茶挺好的,你不要啰嗦打扰我们聊天。”高植不客气地道。 “是我的错,不好意思。”赵赫讪笑离开。 过了会,赵望舒主动请辞,“栀子,我们改天再约,我先过去了。” “别走了,就留下来吃嘛。”姚山栀出言挽留。 赵望舒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几句,姚山栀笑道:“好吧好吧,那我们改天再约。” 第32章 买椟 第32章买椟 等赵家姑娘离开,诸思匀笑笑道:“这位赵姑娘还挺讨人喜欢的,不愧是赵家精心教养出来的。” 马前卒姚木荷不在,诸思匀只能自己出头。 这句话,性子直的姚山栀和高植是听不出言外之意的,但姚圳和陈霄听出来她话不含好意。 两人不约而同,微皱了下眉,看了诸思匀一眼,人淡如菊、温柔善良的诸大姑娘,似乎有点名不符实。 不过两人没有说她,姚圳说的是姚山栀,“吃那么多糕点,一会你还吃得下午膳吗?” 姚山栀笑嘻嘻地道:“有肉就吃得下,没肉就吃不下。” “你挖了那么多野菜,中午吃野菜,没肉。”姚圳说道。 “大哥,我可是你的亲妹,你这么虐待我,良心不会痛吗?”姚山栀哭丧着脸问道。 姚圳冷哼一声,“别装可怜。” 说是这么说,等吃饭时,姚圳虽夹了好几筷子野菜给她吃,但也没有禁止她吃肉,还有她心心念念要吃的野藠头炒蛋。 “哇,这野藠头炒蛋,好香啊。”姚山栀吃了一口,就赞不绝口,“真好吃,真好吃。” “栀子,食不言寝不语。”姚圳板着脸道。 姚山栀冲扮了个鬼脸,不过还是听话的没再说话。 另一边赵家众人也开始用午膳,杨浩不时偷瞄赵望舒。 赵望舒觉察到了,但杨浩没有找她搭话,她就当不知道。 午膳过后,大家依照习俗,去万寿山附近的龙神庙,焚香祭祀神。 上午皇上率文武百官祭龙神,那是官方行为,下午百姓祭龙神是民间活动。 祭龙神,是为了让龙神按时兴云布雨,好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赵望舒忽然想起前世听过的一句话,华国不养闲神,莞尔一笑。 龙神庙坐北朝南,大殿内供奉着四海龙王,配殿内供奉的是龙王娘娘,后殿供奉的是日、月星君、雷公、电母等神仙。 给各路神仙焚过香后,时辰尚早,赵家一行就在庙外闲逛。 龙神庙香火旺盛,平时就小摊小贩们在这里卖货,今日不仅小摊小贩多,香客更多,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小篮子怎么卖?”赵双枝问道。 “我卖的是野果。”卖货的是个七八岁的女孩儿,怯生生地道。 赵双枝一脸嫌弃地盯着野果,摇摇头道:“这果子看起来酸溜溜的,我不喜欢,我只想买篮子,多少钱?” 年幼的女孩儿还不懂交际技巧,沉默寡言,只是抿着嘴唇,不作声。 赵望舒微笑着俯下身,和蔼地问她:“这些果子怎么卖?” “十文钱。”女孩儿轻声回答。 赵望舒转过头冲赵双枝说:“数钱吧。” 等赵双枝付完钱后,赵望舒把野果倒入女孩的篮子,“这些果子你自己吃,篮子给她。” 赵家华忍不住笑出声来,“真是长见识了,竟然有人买椟还珠。” “我喜欢这样做,跟你有什么关系。”赵双枝不悦地瞪了她一眼。 赵家华冷笑一声,“我们同行,我只是不想别人以为我和你一样愚蠢。” “你才愚蠢呢,我这叫有钱难买我乐意。”赵双枝不甘示弱地回敬她。 眼见两人就要吵起来,赵赫果断地喝道:“够了,都闭嘴。” 两人虽然心有不甘,但也不敢违逆他的意思,只能气鼓鼓地瞪了对方一眼。 大家在集市上逛到申时正,才踏上回城的道路。 快到城门口时,就听后面有人大声喊道:“前面的人都让开、赶快让开。” 坐在马车里,看不到外面的情况,但听这喊声,都有些慌,赵玉英好奇,忍不住,还是撩开了窗帘。 赵望舒也好奇,凑过去看。 几个骑着快马的人,从车边飞驰而过,她能看到的,就是他们身后高高扬起的披风。 旁边有人道:“是龙廷卫。” “龙廷卫这么急匆匆的,该不会出什么大事了吧?” “大事自有官老爷们操心,用不着我们这些平头百姓多管。” 说话间,给龙廷卫让路的人、马、车这才进城。 回到大宅,先去给赵老太太问安。 “你们出去一天,累了吧,回房歇着去吧,晚上就在房里用,不必过来了。” “多谢老太太体恤。”赵玉真行了告退礼,领着妹妹们离开。 次日,姑娘们照旧在一进院子里上学。 莫先生讲解完《闺格》后,让其他姑娘都出去,单留下赵书晴,“晴姑娘,你将《闺格》抄三遍,明儿交给我。” 赵书晴不解地问道:“先生,就我一个人抄吗?” “对,就你一个人抄,省得你记不住,做错事,坏了闺誉,连累家族蒙羞。”莫先生冷淡又直白地道。 赵书晴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强辩道:“那是意外。” 莫先生没有理会她,拿书册离开了。 下午,被赵望舒安排送小米椒盆栽回家的荞娘子,从庄子里回来了,“姑娘,老太太说,会让人好好种米椒的。” 赵望舒笑,她就知道,祖母是最可靠的。 “礼部尚书打发人送了重礼来,说是感谢姑娘的。老太太让奴婢问姑娘,姑娘做了什么?” 赵望舒挑挑眉,救人的事,要告诉祖母,祖母定会责罚她的。 不是说救人不对,而是她只小姑娘,这么做太过冒险。 “老太太让奴婢告诉姑娘,家里的酒坊已经出酒了,味道不错,已卖出去好些了。” “祖母不打算把酒往城里卖吗?”赵望舒笑问道。 “老太太说不急,等名声传出去了,再来城里买铺子开店。” 说完正事,说趣事,荞娘子笑道:“奴婢回去时遇到了媒婆,是来给大少爷说亲的。” “说的是哪户人家?”赵望舒关心地问道。 “说的是隔壁村诸举子家的大女儿,诸举子的伯父,是首辅大人。” “祖母可答应了?” “老太太说大少爷的亲事,要等大少爷科举后再说,现在正是关键时候,不能分心。” “的确。”赵望舒颔首,她哥才十九岁,晚两年成亲不算晚,“辛苦了,去歇着吧。” 二月初六,赵望舒照常跟着先生学习,喜鹊过来了,“舒姑娘,宜兴县主过来了,老太太请您出去见客。” 赵望舒低头打量了身上的衣着,客气地道:“有劳喜鹊姐姐了。” 第33章 吃面 第33章吃面 去到赵老太太上房,进门就看到姚山栀假笑着听赵老太太说话,手里绞着帕子,已然很不耐烦。 姚山栀一见到赵望舒,眼睛都高了,“赵姑娘,我来寻你玩了。” “民女见过县主,县主安好。”赵望舒屈膝行礼。 “不必多礼。”姚山栀上前扶住她,还调皮地冲她眨了眨左眼。 赵望舒抿唇一笑,“多谢县主来寻我玩。” 姚山栀回头道:“老太太,我们走了,午后,我会送赵姑娘回来的。” “多谢县主眷顾她。”赵老太太笑眯眯地道。 赵大太太送两人出门,等姚山栀上了马车,赵大太太拉了下赵望舒,低声叮嘱她道:“不要给县主添麻烦。” “知道了。”赵望舒也不与她多言,扶着红嫦的手,上了马车。 “月儿,你可用过早膳了吗?”姚山栀等赵望舒坐下,问道。 “用过了。” “我还想请你去吃早膳呢。” “还是可以尝一尝的。” “那我们就去吃面。”姚山栀带着赵望舒去了一条十分偏僻的小巷。 在小巷口有一个卖面的摊子,已过了早膳时间,就一个客人,孤零零的坐在那儿。 三张桌子,两大一小,粗碗竹筷,看上去十分简陋。 “栀子,你怎么找到这个摊子的?”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姚山栀吐了吐舌头,“为了躲我大哥,慌不择路,跑到这里饿了,就吃了碗面,发现这面好好吃,我就常来吃了。” 面端上桌,看着如柳条尖那么细的面条,赵望舒觉得早膳白吃了,闻着香味,她觉得她又饿了,夹一筷子吃,面条筋道顺滑。 “如何?”姚山栀问道。 赵望舒咽下口中的面,笑道:“面够筋、汤够醇,这位阿婶手艺极好。” 姚山栀开心地道:“我就知道你与她们是不同的。” “此话怎讲?”赵望舒问道。 “以前我也带了人来吃面,她们都嫌弃这是个小摊子,各种挑剔,闹得我都没胃口了。”姚山栀噘嘴道。 “以后我陪你。”赵望舒笑道。 “说好了,不准反悔。” “我虽非君子,却也知一诺千金。” 吃了面,两人便往泰和楼去。 泰和楼的生意,一如既往的好。 两人上了二楼的包间,点了茶水点心,又叫了说书人来说书。 说书的是位女先生,说的是《上洞八仙传》。 两个未出阁的姑娘能听的书有限,情情爱爱的不能听,打打杀杀的不能听,只能说神话故事。 这神神鬼鬼的故事,姚山栀听着不喜,“《狄公案》会说吗?” “会,姑娘想听那一回?”女先生问道。 “从第一回说起。” 女先生便道:“狄公不仅是个忠臣,他还位循吏,他到地方为官后,除暴安良,清理词讼,那日,大人正在后堂,看往来公事.” 她不但吐字清晰,还声情并茂,演绎得淋漓尽致,让两人都听进去了,听到第六回,婢女提醒,“县主,该用午膳了。” “一直吃糕点,都没觉得饿,不过午膳还是要吃的。”姚山栀放下手中的茶杯,“走,我们去福满楼吃午膳。” 福满楼是城里有名的大酒楼,姚山栀一进去,伙计就热情地迎了上来,“给县主请安。” 而后就将两人领去了二楼的包间,在福满楼用过午膳,两人往集市上去了。 集市上卖吃的卖玩的,卖各种杂货的,应有尽有,捡喜欢的、爱吃的,大包小包买了一堆。 姚山栀送赵望舒回赵家大宅的路上,赵望舒想到以后她可以借用姚山栀邀请的名义出来,“栀子。” 就在姚山栀抬头看向她时,话到嘴边的她,改了口,“谢谢你邀请我出来玩,我很开心。” 她借姚山栀的名义出来,不出事还好,万一又发生那天在樊记一样的意外,即便姚山栀愿意帮她圆谎,她也不好意思呀,还是另想法子出门吧。 “不用谢,我们是朋友,而且有你陪着我一起吃,一起玩,我也很开心。”姚山栀满脸笑容地道。 到了赵家大宅门口,姚山栀没有进去,她实在不想看赵老太太那张谄媚的老脸,“月儿,我改天再来找你玩。” “好,改天见。”赵望舒目送马车离开,才转身进去见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详细询问了她和姚山栀出门做了什么,赵望舒如实回答,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听罢,赵老太太笑道:“看来县主很喜欢你。” 赵望舒笑笑,她知道赵老太太的话还没说完,果然,赵老太太接下来要说的是:“望舒,家族要想繁茂下去,族人就得齐心协力,你如今得了县主的青睐,别忘了提携家中的姐妹。” “老太太应该知道二月初二的事,我没有忘记提携家中姐妹。”赵望舒不会阻拦家中姐妹与县主交往,但也不会刻意去拉拢。 “你那天做的很好。” “若老太太没有带我去看戏,我也没有机会与县主相识,进而和县主交好。”赵望舒为日后出门做铺垫。 “那天去看戏的,不只你一人。”赵老太太对赵望舒如何入了姚山栀的眼感到困惑,县主总不可能贪图她的美色。 这个想法在赵老太太脑中一闪而过,但她并没有深究,与真相擦肩而过。 “老太太,姐妹们整日都在家中,没有机会与那些贵女接触,自然也没法得到她们的青睐,否则她们也会像我和县主一样投缘的。” 赵老太太皱眉,她总不可能三天两头带人出去听戏,就算她愿意,也未必就能遇上其他府的贵妇、贵女。 上回能遇到平阳长公主,颇费了一番功夫。 至于家宴请,那也不能常办。 别的府办的宴会,也没法带这么多姑娘过去。 要怎么让姑娘们与其他府的贵女们结交,进而与那些公子攀扯上? “县主今天带我去的都是她和其他贵女常去的地方。”赵望舒怕赵老太太没听懂她的意思,把话说得更明白一点。 赵老太太看了她一眼,“你出去一天了,也累了,回房歇着去吧。” “是。”赵望舒行礼离开。 回到院子,将带回来的糕点,分给诸位姑娘。 第34章 讥讽 第34章讥讽 次日,赵老太太就传了话,姑娘们学习的时间改了,以后上五天学休息一日,休息这天,可留在家中,也可禀明她之后出门。 赵望舒有瞬间的愕然,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出门,果然学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攀附贵人。 而且赵老太太拘着不让她们出门,不是为了她们好,只是想把她们卖个好价钱罢了。 有了休息日,赵望舒要出门,就简单的多了,不过只是一天时间,她没法回家。 第一个休息日,她没有出门,毕竟她五天前才出去过,和她一样从庄子里来的姐妹,没有一个出门的。 赵家华、赵双枝、方宝珠和方宝琇四人,回了一趟家。 等第二个休息日,她就带着红嫦和绿枝出门了,她得去看看她名下的两间店铺。 两间店铺,一个是布庄,一个是首饰店。 店铺是她祖母来大宅之前,交给她的,让她拿来练手。 她练的不错,以前保本经营的两家店铺都开始盈利了。 依照距离,她先去被她取名雅阁的首饰店。 时辰尚早,店里没什么客人,女掌柜何益娘坐在柜台后扒拉着算盘,看到她进来,愣了一下,赶忙出来,“姑娘怎么来了?” “老太太改了规矩,一个月可以出来一两次了。”赵望舒笑道。 “那敢情好。”何益娘请赵望舒到二楼,奉了茶,拿出账册。 赵望舒没看账册,让红嫦将她画的首饰图拿了出来,“上巳节,贵女们都会出游,这些适合她们戴。” 何益娘笑,“姑娘放心,我一定让师傅早些做出来。” “你办事,我素来都放心的。”赵望舒笑道。 在雅阁略坐了会,赵望舒就往布店去了。 布店名织染坊,出自白居易的《缭绫》中的诗句:织为去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 她在那儿遇到了诸思匀,礼貌地打了声招呼,“诸姑娘好。“ 诸思匀微微欠身,“赵姑娘好。” 两人不熟,没说过几句话,赵望舒打了招呼,就准备去后院。 诸思匀拦住好道:“赵姑娘,我有几句话想与你说,不知赵姑娘可方便?” 赵望舒想了想,笑道:“诸姑娘若不嫌弃,请到后院坐下聊。” 诸思匀有几分诧异,“这家店是你开的?” “家祖母交给我打理,免得我不通俗务。”赵望舒笑道。 诸思匀目光微闪,“我们进去说话。” 赵望舒伸手一引,“诸姑娘请。” 两人在后院的厢房坐下,店里伙计送来茶水点心。 “赵姑娘,冒昧问一句,令尊官居几品?”诸思匀只是端着杯子,并没有饮茶。 “家父只是个秀才。”赵望舒淡笑道。 “赵姑娘可识字?”诸思匀问道。 “诸姑娘有话,不妨直言。”赵望舒确定了这人不是要与她交好,而是来挑衅的。 “刘梦得《陋室铭》中那句谈笑有鸿儒,来往无白丁,想来赵姑娘是学过的。”诸思匀还是习惯了说话绕圈子。 “鸿儒是有学问的人,白丁是不识字之人,我虽称不上有学问,但我识字。”赵望舒认真的说道。 诸思匀微蹙眉,“赵姑娘,何必装糊涂。” 赵望舒端杯,抿了口茶,“诸姑娘,我说了,你有话就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诸思匀眉头皱得更深了,“赵姑娘,嫡庶有别,尊卑有序,安分守己,克己复礼的道理,你不懂吗?” “诸姑娘是首辅的孙女,应该饱读诗书,杜牧的《齐安郡中偶题》,想来是读过的。”赵望舒挑眉。 装有文化,她绝对不比诸思匀差,隐约还记得,她上过大学,是知识分子。 诸思匀素来傲气,见赵望舒不听她的,顿时就恼了,将手中茶杯重重地放回桌上,杯中的水溅出来几滴,“是我多事,赵姑娘,奉劝你一句,攀附权贵,从来没有好下场,你好自为之。” “有句话送给诸姑娘,莫要推己及人。”赵望舒嘲讽道。 “家祖父乃首辅。”诸思匀傲然道。 赵望舒微微一笑,“我姑母乃当今皇后娘娘。” 纵是实权的众臣之首,只要不造反,就得向后宫之主行礼,论尊贵、论地位,皇后要高于首辅。 诸思匀无言以对,拂袖而去。 “红嫦,送诸姑娘出去。”赵望舒扬声道。 诸思匀刚走,织染坊的内掌柜周海家的就进来了,“姑娘,对面那家成衣店在盘店,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为什么要盘店?”赵望舒问道。 “掌柜的儿子生了重病,看病吃药,花费了许多银子,稍有好转,为了治好儿子,只能变卖家产。”周海家的都打听过了。 赵望舒想了想,问道:“掌柜的为人如何?” “黄掌柜的为人还挺忠厚老实的,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 “你先陪我过去看看吧。”赵望舒起身道。 织染坊对面那家成衣店是两开间的门面,不算太大,但和织染坊一样,后面有小院子,可以给看店的伙计住。 “黄掌柜。”周海家的一进门就唤道。 “周家娘子你过来有什么事吗?一个面相忠厚的中年男子从柜台后走了出来。 “这是我家姑娘,听闻你要盘店,就过来看一看。”周海家的笑道。 “姑娘好。”黄掌柜行了礼,“姑娘是当真要盘店子?” 赵望舒十一二岁,不是当家做主的年纪。 “当真要盘店,掌柜放心,我能做主。”赵望舒笑道。 “姑娘,小的这店生意还算不错,这些成衣和布料都是小精心挑选出来的,您再看看这架子,这柜台,都是用好木料做的,用个几十年不在话下,小店里几个做女红的女工,手艺都挺好的,您看看这线缝的整齐细密。”黄掌柜的诚恳地道。 赵望舒环顾了一圈,对店内的陈设和布局有了大概的了解,直接问道:“黄掌柜,店子你打算盘多少钱?这些成衣、布料,你是一起盘给我,还是留一部分?” “这些成衣布料,小的想一起盘给姑娘,店面加上这些家伙什,姑娘给小的三百两银子就成。”黄掌柜不安地道。 赵望舒对这个价格颇为满意,又知黄家情况,不打算与他讲价,“把店盘出去了,黄掌柜日后有什么打算?” 注:唐代诗人杜牧的《齐安郡中偶题》其二:秋声无不搅离心,梦泽蒹葭楚雨深。自滴阶前大梧叶,干君何事动哀吟? 这首诗一句话的意思,就是干卿何事? 第35章 掌柜 第35章掌柜 “看看有没有店要账房,小的去做账房,若没有店要账房,小的还有一把子力气,去码头扛包,也能养家糊口。”黄掌柜神情黯淡地道。 赵望舒看着心念一动,问道:“黄掌柜,我盘下这家店,需要一个掌柜帮我经营,你可愿留下来做事?” 黄掌柜呆怔住了,周海家拍了拍他,“姑娘问你话呢。” “小的愿意,小的愿意,谢谢姑娘,谢谢姑娘。”黄掌柜感激地道。 赵望舒笑,“你都不问问月钱,就答应了,不怕打白工啊?” “姑娘心善,不会亏待小的。”黄掌柜答道。 “周海的月钱,是三钱银子,你也一样,在店里做女红的女子,你问问她们可愿留下来做工?” 黄掌柜笑,“她们一定愿意留下来做工的。” “我们先去衙门办手续,有什么等会再说。”赵望舒叫上周海,带着黄掌柜,一起去衙门。 赵望舒这趟出门,收获颇丰,开了第三家店,为店子重新取了个店名,清荷衣坊。 店铺关门半个月装修,让黄掌柜和周海帮着请三个男伙计和两个女伙计 等一切安排好,已是午时正,赵望舒留在织染坊吃午膳,又去稻花村买了糕点,才回赵家大宅。 赵老太太和霭可亲地问她,“在外玩得开心吧,乐不思蜀?” 这是觉得她回来晚了,敲打她呢? 赵望舒眸光微闪,当听不懂吧,笑着道:“我喜欢吃稻花村的糕点,去买糕点了,没到别处去。” 这就是不带大宅安排的婢女的好处,她怎么说都成。 “怎么不约县主一起去呢?”赵老太太问道。 “已约县主上巳节出游。”赵望舒答道。 赵老太太笑,“多和县主来往,对你有好处。” “是。”赵望舒垂首,掩藏起眸中嘲讽的神色。 赵老太太又老生常谈,让她提携姐妹。 虽然改了规矩,有了休息日,可庄子上来的女孩儿,宁愿在房子里做女红,也不肯出去结交贵女。 “她们不像你家教渊博,在庄子里长大,没什么见识,你帮帮她们,教她们如何与人交往。” “姐妹之间,理当守望相助。” “她们是你的姐妹,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亲人,你也盼着她们过得好,是不是?” 赵老太太说了一大堆,赵望舒就如春风过耳,半点没入心。 从上房出来,赵望舒耳朵边还嗡嗡响,赵老太太真是太聒噪了! 难道人老真的话多! 回到院子里,赵望舒照旧让婢女将买回来的糕点,分给其他姑娘。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她刚换好衣裳,赵玉真等人就过来了,开口问她的第一句话是:“你真的出去了?” 赵望舒被问懵了,眨着迷茫的双眸。 接着又被她们一句,“你胆子可真大。”弄得哭笑不得。 “你们又不是没出去过,外面不是龙潭虎穴,不需要胆子大。”赵望舒轻松地笑道。 “舒姐姐,你都去了哪里啊?下回放假,我也出去玩。”赵玉英年纪小,爱玩,被困在大宅里,可把她闷坏了。 “街上能玩的地方可多了,你若爱看杂耍,就去丁丁瓦舍;想吃糕点,就去泰和楼,店里还可以听先生说书;桂井坊那边的集市,卖的小玩意,精致又便宜;壹博书店的话本子是最齐全的,新本子也是最早在店里出售的.”赵望舒简单的介绍了一下适合女孩儿去的地方。 “有风纪军在,不用担心有歹人使坏,什么地方不可以去。”赵望舒愉悦的笑道。 “可是魏嬷嬷说,名门闺秀应当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守礼守节。”赵玉秀苦恼地道。 赵望舒嗤笑道:“宜兴县主也出门,难道她就不是名门闺秀?”顿了顿,“别忘了,去年这个时候,我们还在田间地头玩呢。” “要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教我们的先生从哪来?天下掉下来吗?”赵家华走了进来,嘲讽地问道。 赵望舒噗哧一笑,天下掉下来的是林妹妹,可那几位先生没有一个姓林的。 第二天,赵望舒收到了姚山栀的帖子,姚山栀邀请她上巳节去曲水流觞。 帖子上写着:曲水流觞,灯前细雨,檐花蔌蔌。 此等雅事,焉能错过? 明明先前已约好,还特意送帖子过来,真是个讲究人。 赵望舒将帖子放在一边,从抽屉里拿出空白的帖子,“白蓉,砚墨,我要写回帖给县主。” 回帖上写:碧池萍嫩柳垂波,绮席丝镛舞翠娥。 雅人相邀行雅事,焉能不赴约? 去上房,将回帖交到来送帖的人手中,没有给赵老太太过目,这让赵老太太很是不满,“你年纪小,见识浅,这回帖也是有讲究的,回错了,会让人笑话的。” “我是担心来人等太久,会不高兴,才着急将回帖给她的,老太太的话,我记住了,下会就改。”赵望舒嘴上认了错,但下回有这事,她照样如此。 “老大家的,让人来给她做几件春裳,别失礼了。” “不用了老太太,过年时,家祖母已经为我做了好几套春裳,我如今还是长身子的时候,做太多新衣,还没穿就短了。”赵望舒找理由拒绝,她不想占大宅太多的光,省得日后攀扯不清。 听她这么说,赵老太太打消了给她再做春裳的想法。 有了赵望舒打头阵,第三次休息日,大家结伴出门。 人多嘴杂,意见不统一,有想去瓦舍的,有想去集市的,还有想去稻花村听说书的 “还是各走各的吧,要不然谁都玩得不尽兴。”赵望舒可没时间与她们纠缠,她还赶着去看她的清荷衣坊呢。 “舒姐姐说的没错,别吵了,脑壳都被你们吵痛了。”赵家华揉着额头说道。 “不行,老太太说了,让我们一起的,分开走,万一出事了怎么办?”赵玉真不同意,她最年长,她要管着着妹妹们,这也是为什么临近定亲了,赵老太太还让她出门的原因。 “有风纪军啊,而且又是大白天,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嘴里没一句好话,听着就晦气。”赵家华不耐烦地道。 赵玉真被她这一通数落的,低下了头,不敢再吱声,如是便约定申时初去前面那条街的茶水铺集合,再一起回大宅。 第36章 考试 第36章考试 约定好了,赵望舒就要走,赵家华和赵书晴同时唤道:“舒姐姐。” 赵望舒看着她们,只觉头痛,摆脱那些姐妹容易,摆脱她们不容易,谁让她们交好呢。 可她不能带她们去清荷衣坊,她在外开店子的事,她不想这么快让大宅的人知道,而她们俩身边都带着大宅给的婢女。 “怎么了?”赵望舒不好直接拒绝,只能装糊涂好混过去。 “舒姐姐,你要去哪?我们一起啊。”这是赵家华。 赵书晴说的是:“舒姐姐,我能跟你一起吗?” “我在陪红嫦去看她亲戚。”赵望舒急中生智,想出一个她们绝对不会同行的借口。 如她所料,两人没有再说要跟她一起了。 装修中的清荷衣坊,还关着门,赵望舒是在织染坊见黄掌柜、伙计和做女红的女工的。 “你们就当她们俩是进店的客人,我看看你们怎么招呼她们。”这是对伙计的考量。 “我看过你们做衣裳的手艺,还不错,但不知你们绣花绣的如何,给你们一刻钟时间,你们绣你们最擅长的花样。” 红嫦和绿枝则充当了客人。为了测试伙计们的应对能力,赵望舒不停地给她们出各种难题。 两个客人争要一件衣裳,该如何处理?客人弄坏的衣裳,却不承认,该如何处理?等等问题。 经过黄掌柜和周海的悉心教导,伙计们果然不负众望地应对自如。 一刻钟后,周海家的带着女工和她们的绣活来了。三位女工分别绣的是狸猫、竹叶和团花纹。 赵望舒看着她们绣出的精美绣活,满意地点了点头。 虽然她们的绣工各有千秋,但无一不是精益求精、尽善尽美。 尤其是绣狸猫的这位,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能将狸猫绣的栩栩如生。 “你怎么想到绣这个?”赵望舒好奇地问道,毕竟大多数人绣的都静物或植物。 “奴有个小闺女,养了只狸猫,她嫌衣裳上的补丁难看,非让奴在上面绣狸猫,奴又要干活又要做家事,没有那么多空闲时间,这狸猫就越绣越快了。”那女工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原来如此啊。”赵望舒笑,转眸看向黄掌柜,“她们的绣活都不错,以前怎么不让她们在衣裳上绣花呢?” 黄掌柜笑,“小本生意,绣线太贵,绣上花草,就赚不到多少钱了。” 赵望舒这下明白,为何黄掌柜做了十几年生意,只有这么一家店铺,他的格局太小。 衣裳上绣了花,增加了成本,相应的提高售价不就可以了。 申时初,赵望舒准时到了茶水铺,可是那些先前不敢出门的女孩们,估计是玩得忘记了时间,一个都没回来。 她只能坐在店里等,进了店,不好意思干坐着,“来壶热茶,两碟茶果,你们也坐。” “谢姑娘。”红嫦和绿枝落了座,但没会实,只坐半边。 这条街附近住着的都是官员,茶水、茶果都不差,至少赵望舒没觉得难以下咽。 一辆马车停在了店门外,从马车上下来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妇人,她对车里道:“姑娘到舅老爷家了。” 一个十二三岁、身形消瘦的姑娘,从车里出来,扶着老妇人的手下了车,往店里走来。 胖胖的老板娘迎了出来,笑盈盈地问道:“两位客人请里面坐。” “我们不是来喝茶的,我们是来找舅老爷的。”老妇人道。 “舅老爷?”老板娘愣了愣,扭头冲里面喊,“当家的,快出来,外甥女儿来了。” 老妇人皱了皱眉,扶着那位姑娘去空桌边坐下。 茶水铺老板走出来,看到老妇人,“你是谁?我不是认识你。” 老妇人惊愕地道:“你是谁?你不是我家舅老爷!” “齐嬷嬷。”那姑娘不安地喊道。 “姑娘莫怕,嬷嬷在呢。”齐嬷嬷安抚了一下她,就问老板,“我们找的是这家店的东家。” 老板拍拍胸口,“我就这家店的东家。” “这是我家舅老爷的店。” “是我的店,我都在这里卖茶水卖了十几年了。” “那我家舅老爷呢?” “我怎么知道你家舅老爷去哪了。” 两人一通攀扯,毫无用处。 在旁边的老板娘忍不住插话问道:“你家舅老爷是不是姓董?” “是的是的。”齐嬷嬷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开来了,“还请太太告诉老奴,舅老爷的住处。” “你别喊我太太,我就是个商妇,可担不起,我不知道你家舅老爷的住处。” “那您怎么知道我家舅老爷姓董?”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老板突然出声,大家的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这家店原来的东家就姓董,叫董桡。” “我家舅老爷就叫这个名,还请掌柜的告诉老奴上哪儿才能找到我家舅老爷。”齐嬷嬷满脸企求地道。 “董东家把店盘给我,就去边关投军,说是要谋个前程给他姐撑腰,都去了十来年了。”老板说道。 “嬷嬷,怎么办?”那姑娘慌了。 主仆肯定没法前往边关寻人,就算她们愿意千里迢迢的过去,可未必能找到人。 “姑娘,别怕,有嬷嬷呢。”齐嬷嬷心里不安,也不敢流露出来。 老板娘看着这老的老,小的小,心中不忍,问道:“你们在京里可还有别的亲戚?” 齐嬷嬷想了许久,才想起,“我记得我家太太的表姐嫁到了赵家。” “赵家?哪个赵家?光这几条街就住了好些姓赵的。”老板娘倒了两杯茶水递给主仆。 “谢谢老板娘。”姑娘紧紧地捧着杯子,暖着冷冰的双手。 “表姨太太姓林,她的相公的名字叫赵勤。”齐嬷嬷有些迟疑,仔细想了想,“对,就是叫赵勤。” 坐在旁边等人的赵望舒,没想到吃瓜吃到赵家华头上了,赵勤和林氏正是她的父母。 虽然已经知道这对主仆要找的人是谁,但赵望舒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们。 毕竟不知道林氏和她那位表妹关系如何,亦不知道林氏是否愿意收留表妹的遗孤。 不过在老板娘表示,“不好意思,帮不上忙,这人我们不认识。”后,赵望舒还是出声道:“我知道你找的人住在那里。” 到底不忍心看投亲不着的主仆俩走投无路。 第37章 收留 第37章收留 齐嬷嬷不敢置信地问道:“姑娘,您是真知道吧,不是在开玩笑吧?” “我不开玩笑,不过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会,喝喝茶水,稍后我送你们过去。”赵望舒没有直接说地址,而是打算等赵家华来,再问问她的意思。 若赵家华不愿意带她们回去,她再收留这对主仆,反正店里也需要人。 齐嬷嬷连忙行礼道:“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那姑娘也露出了笑,“谢谢您。” “老板娘,给她们上壶热茶,再来两碟点心吧。” “好的好的。” 过了会,赵玉真带着赵玉英和赵玉秀就来了,最后一个到的是赵家华,她肉眼可见的开心。 “华妹妹这是捡金子了?”赵望舒打趣地笑问道。 “没有捡金子,但比捡金子还开心。”赵家华双手捧着脸,咯咯笑。 赵望舒好奇地追问道:“什么事啊?能告诉我们吗?” “嘻嘻嘻。”赵家华笑得花枝乱颤,但显然不打算分享,赵望舒知趣的没有再问。 赵望舒拉她到旁边,把那对主仆的身份告诉她。 “舒姐姐,谢谢你留下她们,我先带她们回去。”赵家华过去跟那对主仆说明自己的身份。 回到大宅,照旧先去见赵老太太,听过她训话,才回院子歇着。 傍晚,姑娘们要去上房陪赵老太太用晚膳,没看到赵家华,赵望舒就说了句,“去叫一下华姑娘。” “华姑娘还没回来。”知情的婢女答道。 次日她们正在练琴时,赵大太太带着赵家华和昨日她见过的那位姑娘进来了。 “先生,这个是亲戚家的孩子,以后跟着姑娘们一起上课。”赵大太太笑道。 “去那边空位上坐下吧。”先生指的是赵玉真离开后,留下来的位置。 休息时间,赵家华向大家介绍,“这是我表姐刘书清,哎呀,晴妹妹,我表姐的名字和你好像。” 赵书晴笑笑,“刘表姐好。” “你好。”刘书清小声道。 等弄清赵望舒身份后,刘书清郑重地道:“舒姐姐,谢谢您昨日相助。” “举手之劳,不必在意。”赵望舒笑道。 多了刘书清,对生活并没有多大影响,她非常依赖赵家华,其他都还好。 转眼到了三月初三,赵望舒出门去赴姚山栀之约,她刚离开。 赵老太太就对其他女孩儿道:“今天是女儿节,你们都出去玩,别整天都困在家中。” 她让姑娘们紧随赵望舒之后,前往春嬉园。 在大良,上巳节和七夕节都是女儿节,都有祈求神明保佑自己聪慧、灵巧,婚配如愿,生活幸福的意愿。 不同之处则是祭祀的神明、祭祀的地点、祭祀的方式等等。 最重要的是,七夕节是女子们的聚会,上巳节却是男女聚会,因而上巳节也是别样的情人节。 《诗经·郑风·溱洧》就曾云:“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吁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春嬉园在城东,分成两个大院,东院分成十个小院,供游人休憩、饮食。 西院以荷花池为中心,假山、亭台、水榭、花木环绕周围,还修建了三条曲渠。 一条沿着粉墙曲折延伸,一条从桃林中蜿蜒而过,还有一条环绕飞天神女雕像。 姚山栀订的院子名为和风院,赵望舒到时,除了身为主人家的姚家兄妹,陈霄、高植、蔺倩怡,以及一个陌生少年。 “这是赵姑娘,这是倩怡的表哥孙立。”姚山栀守礼的只说了赵望舒的姓,至于事后蔺倩怡告诉他赵望舒的名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赵姑娘好。”孙立眼中满是惊艳,他以为他表妹已经够美了,没想到这位赵姑娘更美,气质亦出尘,宛如仙女下凡。 可惜年纪太小,要不然,到是可以央求母亲为他上门提亲。 “孙公子好。”赵望舒微微欠身还了礼,走到姚山栀身边坐下。 过了会,盛装打扮的秦幽姿来了,而后是陆文秋和方静姝联袂而至。 诸思匀最后到,她看到赵望舒也在,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微笑,就知道她不会放过攀附权贵的机会,那怕她好心相劝了,也不肯听。 “好了,人到齐了,我们先去水边祭高谋。”姚山栀说道。 高谋之神是掌管婚育和生殖的,未成婚的男女,祭祀高谋祈求的是得一门好亲事,已婚的祭祀高谋只为求子。 水边的宽阔地带已摆上了香案,案上放置着牲畜、干肉、糕点等物。 下人将点燃香交到众人手中,手捧点燃的香,朝三顶礼, “礼成!”姚圳高声道。 众人齐声应道:“礼成!” 就在赵望舒随姚山栀祭祀后,往桃林去时,赵家其他姑娘到了春嬉园,赵老太太没有替她们订院子,她们只能去西园游玩。 赵书晴心生一计,悄悄落在最后,跑去问春嬉园的管事,“宜兴县主在哪个院子?” 管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不是县主邀请的客人,不能去县主的院子。” 赵书晴听后不由胆怯,她并不是个善于说谎的人,能来问话,已是鼓足了勇气。 被管事这么一说,她顿时就失去了信心,虽然她很想去见陈霄,却再不敢再多言。 她连忙快走去追前面的姐妹,没注意到身边婢女怪异的眼神。 等她赶上姐妹时,就听到赵玉秀说:“我们去桃花林,桃花绽放,落花成英,一定很美。” “我们先去桃花林,再去看飞天神女。”赵玉燕做为在场最大的姑娘,拿了主意。 赵书晴的心情就像阴霾的天空,已经完全失去了游玩的兴致,垂头丧气地跟在众人后面,直到听见赵玉英喊了声:“舒姐姐。”才猛然抬头看去。 隔着人群,她看到了那个令她朝思暮想的男子,他穿着蓝色暗纹锦袍,腰系玉带,身姿颀长,挺拔如松。 他身后的桃林,映衬的他就像一幅画中的人物。赵书晴黯淡的双眸,瞬间变得明亮起来,心里充满了无比满足和喜悦。 “陈公子,我终于见到你了。”她小声嘀吟,就连离她最近的人都没听清。 第38章 皇子 第38章皇子 赵望舒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们,刚要问话,诸思匀抢先道:“赵姑娘,你带了姐妹来,怎么不邀请她们和我们一起祭高谋呢?” 姚圳和陈霄同时看了诸思匀一眼,显然都听出了她话中不含好意。 “不是舒姐姐带我们来的,舒姐姐不知道我们会来。”赵玉秀脱口而出,算是帮赵望舒回答了。 “诸姑娘听明白了吗?”赵望舒语气平淡,却暗藏针砭。 姚圳和陈霄眼中浮现一抹笑意,不是棉软的性子,有脾气会反击,这样挺好。 如赵老太太所料,去一个地方,总归是能遇到。 遇都遇到了,一起逛桃花林,也就顺理成章了。 枝头上的桃花,开得灿烂,花香四溢,暖暖的东风拂过,片片花瓣像粉色的雪花般纷纷飘落。 漫步在这桃花林中,闻着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让人感到宁静和舒适。 赵书晴看着陈霄的背影,心中的喜悦如春水般涌流,目光中充满了温柔与深情。 “这里的桃花真是美极了,年年来看,年年不一样。”陆文秋赞叹道。 看着这美景,才女方静姝诗兴大发,“春嬉园中花满枝,桃花灼灼笑春风。香气袭人扑面来,阳光明媚映园中。” 陆文秋捧场道:“好诗。” 几位姑娘都夸方静姝有才情,方静姝嘴上谦虚地道:“我也就随口一吟,担不起你们的称赞。” 她面露得色,全然忘了在接到姚山栀的帖子后,就立即让人写了十几首有关桃花的诗,以备今日之用。 秦幽姿自恃才学不输方静姝,怎肯让她专美于前,尤其姚圳还在场,“静姝妹姝才华横溢,出口成章,只是这桃花虽美,却全靠绿叶相衬。古人有云,桃之夭夭,其叶蓁蓁,可静姝妹妹的诗中,却没提桃花的叶片,未免有失偏颇。” 方静姝脸色微沉,对秦幽姿吹毛求疵,很是不满,但在众人面前,她不好发作。 陆文秋笑道:“不如幽姿也吟一首吧。” 话音一落,正等着这句话的秦幽姿张开就吟道:“春日桃花笑春风,暖风轻拂桃花红。桃叶摇曳舞青空,桃花飘落香满亭。” 吟罢,她笑盈盈地回头看向姚圳,别人的赞许,她都不稀罕,她就想听他说。 可姚圳似没有注意到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甚至他的目光都没落在两人身上,他看着前方。 在树影斑驳中,几位风度翩翩的少年身着华服锦袍,出现在众人面前。 赵望舒并不认识他们,但有人却熟悉这些气度非凡的少年。 赵双枝惊讶的声音告诉她,这些人是几位皇子。 “万钧(阅庭、高植、有常)见过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陈霄等四个男子都上前恭敬地行礼道。 赵望舒庆幸自己没有走在前面,可以借助别人的身体遮挡自己过于出众的容貌。 她并不是杞人忧天,男人见色起意的太多,她不想冒险去考验人性,让自己陷入危机。 她只顾着注意别被皇子看见,却没有发现,姚圳和陈霄走的那两步,正好将她完全给挡住了。 她也错过了,赵家华和六皇子蔺逸的隔空对视。 “不必多礼。”三皇子蔺达抬手虚扶,“相请不如偶遇,一起吧。” 圣心难测,在皇上的太子人选揭晓之前,诸位皇子都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储君,众人都不愿轻易得罪他们,唯有听从。 几位皇子带着众人穿过桃林,赵望舒默默地跟在后面。她并不想与这些皇子有任何牵扯,更不想被赵后利用去攀附他们。 然而此时此刻,她只能不安地跟在几位皇子身后,连桃林的美景,也无暇欣赏。 三皇子和姚圳、陈霄谈笑风生,隐有拉拢之意,赵望舒默默地观察着他们。 身处皇权时代,人们都好奇谁将成为皇帝,明君或仁君的治下,要比昏君或暴君要好得多。 三皇子蔺达穿着织锦蓝袍,温文尔雅,看似平易近人。 五皇子蔺适身形高大,猿臂蜂腰,颇具王者风范,一袭鸦青色素面锦袍,低调中透着华贵。 六皇子蔺逸穿着上面绣着精美的兰花图案的白色锦袍,容貌美丽如画,举止潇洒飘逸。 七皇子蔺遐身着绣着五彩亭台楼阁的红袍,光彩照人,令人瞩目。 “哎哟!”一声轻呼,是刘书清不想挤着其他人,走在石板路边上,踩着石子,脚下一滑,差点摔倒。 “小心。”孙立眼疾手快,扶住了她,让她站稳。 声响惊动了前面的几位皇子,他们回头看了过来,便瞧见了稍后方的赵望舒。 少女穿着竹绿缎面绣白玉兰花的襦裙,挽着垂鬟分肖髻,髻上点缀着几朵玉质的小花,清丽绝伦。 几位皇子皆是眼中一亮,三皇子微笑问道:“这位是” “这位是皇后娘娘的侄女。”陈霄有意没有说赵望舒的名字。 赵望舒暗叹,到底没能避过,屈膝行礼道:“小女见过三皇子、五皇子、六皇子、七皇子。” “原来是表妹,快别多礼了。”三皇子笑容可亲地道。 皇后是所有皇子的嫡母,他这么说不算错,还抬举了赵望舒,可赵望舒并不想要这种抬举。 “三皇子身份尊贵,小女不过一介平民女子,不敢有高攀之意。”赵望舒试图撇清关系。 “表妹过谦了,你乃皇后娘娘的侄女,自是身份高贵。”三皇子淡笑,“更何况表妹气度非凡,绝非一般女子可比。” “三皇子谬赞,小女只个寻常女子。”赵望舒冷淡地道。 “表妹实在是过谦了。”三皇子笑道。 赵望舒不想与他继续交谈,索性不出声了。 三皇子也察觉到了赵望舒的冷淡,笑了笑,不再与她多言,转身继续往前走。 赵望舒虽心中仍感到不安,但稍微松了口气。 从桃林出来,一个内侍急匆匆跑过来,向几位皇子行礼道:“万岁爷急召几位主子,速速进宫觐见。” 几位皇子已无暇再与陈霄等人寒暄,匆匆离去。 陈霄和姚圳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陪着姑娘们去看飞天神女。 中午上架啊,下午会再更一章。 第39章 行令 第39章行令 飞天,在佛经中名乾闼婆,她是美丽的满身香馥的菩萨,飞舞在空中,奏出美妙的音乐,洒下美丽的鲜花,是天界不食烟火的乐神,因此被称为“香音神”。 飞天神女形态各异,有弹琴的,有打鼓的,有吹箫,有散花,四周天花旋转,云气漂流,衬托着飞天迎风飞翔。 春嬉园里这尊飞天神女雕像,是持花蕾飞天,她双手高举花蕾,乘彩云向上奋力飞翔。 “真是巧夺天工啊!”赵书晴边感叹边去看陈霄,见他不知道对谁做了个手势,心中一惊,赶忙把视线移开。 众人欣赏完飞天神女后,一起返回和风院。是的,赵家姑娘们也受到了姚山栀的邀请。 这让蔺倩怡和诸思匀感到有些不快,但她们又不能明说,只能愤怒地瞪了赵望舒几眼。 然而,这对赵书晴来说,并不一定是件值得高兴的事。 在姚圳敬陈霄酒时,他说道:“万钧,这顿饭就算是你的饯行宴了。” 赵书晴惊愕地看向陈霄,他要离开京城了? 陈霄举杯将酒饮尽,“在京这些天,多谢你的照顾。” “兄弟之间,说这话做甚?”姚圳提壶给他将酒斟满,“我再敬你一杯。”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陆文秋笑盈盈地提议道:“我们来玩飞花令吧!” “好。”秦幽姿率先赞成,比方静姝还要积极,她才做了一首诗,正技痒,在心上人面前,她总想表现一二。 “栀子作东,就请栀子出字吧。”陆文秋行事一向周全,不会令人难堪。 姚山栀想了想,道:“阳春三月风光好,桃红柳绿梨花白,我们就以花字来行飞花令。” “说不出来的人怎么罚?”秦幽姿看了眼方静姝。 “怎么罚,让赢的人说,怎么样?”姚山栀知道秦幽姿想赢方静姝,那她就给她一个机会,就看她能不能抓住了。 “好,这个主意好。”秦幽姿合掌道。 “我们先排个序次,免得乱。”诸思匀看了眼赵望舒,唇角微微上勾。 一个村姑,才读了几天书,能记住几首诗,今儿就让她出大丑,让她以后再无颜见人。 姚山栀命婢女去做签子,赵玉英慌了,对赵玉秀说道:“怎么办?我不记得有什么诗里有花了。” 赵玉秀瘪着嘴,“我也一样。” 两人年纪小,爱玩,要背的诗集、词谱、曲韵,基本上是死记硬背,去先生那过了关,就忘记了。 “那怎么办?”赵玉英苦着脸问道。 “联的出就联,联不出,就认罚,这有什么大不了的。”赵玉秀满不在乎地道。 “唉,以后我要认真的记诗词的。”赵玉英说道。 “这回我们是沾舒姐姐的光,才能参加这个宴会,以后还有没有机会都不一定,背什么诗词,有那功夫,多玩会不好吗?”赵玉秀还是小孩子性情。 “这到也是。”赵玉英被说服了。 说话间,签子做好,送了上来,各位姑娘轮流抽签,或许是天意吧,秦幽姿抽到的是第十一签,方静姝是第十二签。 诸思匀抽到的是第十四签,赵望舒抽到的是第十五签。 抽到第一签的是赵家华,“一岭桃花红锦黦,半溪山水碧罗新。”这首刚好昨儿才读过。 “春来遍是桃花水,不辨仙源何处寻。”陆文秋抽到第二签。 赵书晴紧张地吟道:“桃花尽日随流水,洞在清溪何处边?” “桃花潭水深千尺,不及汪伦送我情。”赵玉英总算想起一句来。 赵玉秀也想到了,“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接连几人都吟的是桃花诗,到姚山栀嚷道:“是吟带花的诗,不是吟带桃的呀,你们都桃花,我偏要吟梨花,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你是想不起带桃花的诗了。”姚圳毫不客气地拆穿她。 “大哥!”姚山栀恼羞地大喊。 众人掩嘴偷笑,姚山栀气呼呼地道:“我要换一个大哥,月儿,我跟你换。” 赵望舒摇摇头,“不换。” 这个回答是众人没想到的,毕竟姚圳就算撇开家世不说,他的长相才学都非常出众。 “大哥,你真没用,换都换不出去。”姚山栀一脸嫌弃地道。 “不是姚公子不好,而是我大哥前不久才把他抄书赚来的银子给我,我要把他换了,他会骂我白眼狼的。”赵望舒俏皮地笑道。 “看赵姑娘的打扮,家境应当不差,怎么还要令兄抄书赚银子呢?”诸思匀故作不解地问道。 “不知道诸姑娘有没有听说过,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句话,若是听过,就不会这么问了。”赵望舒暗嘲她没学识。 诸思匀表情一僵,陆文秋目光微闪,“轮到谁了?轮到谁了?” “我,轮到我了。”刘书清出声道。 “那你说吧。”陆文秋笑道。 “桃花气暖眼自醉,春渚日落梦相牵。”刘书清的父亲虽不重视她这个原配嫡女,没有专门请先生教导她,但不禁止她看书。 联诗继续,诸思匀挑衅赵望舒的事,就此翻篇了。 第一圈,大家都吟出了诗,第二圈时,赵家姑娘除了赵望舒、赵家华和赵书晴三人,其他都想不出诗句来了,只能退出。 等第三圈时,只有她们三人和刘书清吟出诗句来。 诸思匀有点意外,频频看向赵望舒,她没想到赵望舒会记得这么多诗句,差点就要输了。 “我们五个人来点难的。”方静姝要反击了。 “好,来。”秦幽姿毫不示弱的应战。 两人都没想问其他三人的意见,就决定改规则,单字飞花令改成双手飞花令,“栀子,你说两个字。” 姚山栀想了想,“春天除了花花草草,就是杨柳青青了,你们就用杨柳二字吧。” “好,你来说。”秦幽姿指着刘书清道。 “既然是我们五个人重新开始,那就该重新抽签。”方静姝不愿居她后。 秦幽瓷哼笑一声,“行,重新抽就重新抽。” 重新抽签,赵望舒是第一,刘书清第二,方静姝第三,秦幽瓷第四,诸思匀落到最后,她皱了皱眉。 第40章 谋嫁 第40章谋嫁 “草长莺飞二月天,拂堤杨柳醉春烟。”赵望舒吟罢,端杯喝了口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诗句,口干是少事,脑子想诗句想的嗡嗡的。 即便她这几天都在临阵磨枪,但也差不多要消耗完了,这样的宴会太费神,她以后都不想参加了。 五人中,最先退出的是刘书清,只有她不用跟人较劲,也就没多少战斗力。 “你们这样一人一句,什么时候才分得出胜负,不如捉对比啊。”陆文秋看出诸思匀和赵望舒不对付,“别比飞花令,比对对子。” 四人异口同声,“好。” 赵望舒被诸思匀给挑起了怒气,开始认真起来。 先是秦幽瓷出上联,方静姝对下联,而后方静姝出上联,秦幽瓷对下联。 秦幽瓷出的两个上联,方静姝都对上了,方静姝出的两个上联,秦幽瓷只对出一个来,才学上她还是略逊于方静姝。 到了赵望舒和诸思匀比了,诸思匀笑道:“我就取个巧,借用静姝的上联,‘皂荚倒垂千锭墨’,赵姑娘请吧。” 赵望舒沉吟片刻,朗声道:“芭蕉斜卷一封书。” “对的好,对的妙。”坐在另一张桌子陈霄赞道。 赵望舒对他嫣然一笑,让赵书晴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恨不能与赵望舒交换,这样陈公子赞的人就是她了。 “诸姑娘,请听我的上联,‘羲经六子,艮巽坎兑震离。’”赵望舒没出烟锁池塘柳这种千古奇联,去为难诸思匀,但此联也不简单。 诸思匀对不出下联,但她不甘心,“这上联是赵姑娘想出来的吗?” “刚诸姑娘取巧,借用方姑娘的上联,我也取个巧,借用了我听来的上联。”赵望舒笑盈盈地道。 诸思匀沉默片刻,不得不说道:“我输了。” 赵望舒笑,“诸姑娘承让了。” “不知赵姑娘,可听到了此对的下联?”陈霄笑问道。 赵望舒正要说出下联,赵书晴突然出声道:“舒姐姐,陈公子才思敏捷,不如请陈公子对下联。” 她这样一说,弄得赵望舒和陈霄都有点下不了台。 对于赵书晴为了引起陈霄的注意,无所不用其极,赵望舒是不满的,当众却不便发作。 只能对陈霄笑笑道:“那就麻烦陈公子对个下联吧。” 好在陈霄是有真才实学的,“那我就试就对一对,‘周礼一书,天地春秋冬夏。’如何?” “乃妙对也。”赵望舒笑赞道。 这场宴会持续到申时初方结束,赵望舒是和赵家其他姑娘一起坐车回大宅的,见到赵老太太,她没说什么,赵望舒也什么好说的。 傍晚时分,姑娘们陪赵老太太用过晚膳,以往都说笑一会才回院子,而今天赵老太太却道:“你们出去一天了,回院子早点歇息吧,书晴留下,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从上房出来,赵家华扯了下赵望舒的衣角,凑她耳边道:“那些耳报神,肯定又去老太太面前嚼舌根了。” “老太太安排她们在我们身边,就是为了做这个的,她们要不嚼,老太太该不放心了。”赵望舒嘲讽地笑道。 “你说老太太把晴妹妹留下来,是不是要责怪她?”赵家华问道。 赵望舒斜睨她一眼,“为什么要责怪?不正中老太太下怀吗?” “中午吃多了肘子,猪油蒙心,犯糊涂了。”赵家华自嘲道。 如赵望舒所言,赵老太太的确没有责怪赵书晴,而是问她:“你看上陈霄了?” 赵书晴跪下,“求老太太成全。” “我到是想成全你,可是要怎么成全?”赵老太太叹气,“你父亲是个落魄秀才,你弟弟还小,日后怎样还不知道;那陈霄他不仅是镇北侯的次子,他自个还是六品校尉,你如何配得上?” 赵书晴脸色煞白,她知道赵老太太说的都是实情,可是她是真心爱慕陈霄,她想要嫁给他。 她膝行到赵老太太面前,“老太太,求求您帮帮我,您的大恩大德,我一定会好好回报的。” 赵老太太眼中精光一闪,心里已在盘算要怎么办成此事,嘴上却道:“书晴啊,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也无能为力呀。” “老太太,您一向睿智,除了您,没有人能帮我,老太太,求求您,求求您。”赵书晴磕头道。 “孩子,你这是在为难我啊。”赵老太太扶她坐起,叹气道。 “老太太。”赵书晴泪眼婆娑地看着赵老太太,委屈可怜的模样着实让人心疼。 “别哭,别哭,我年纪大了,可见不得你们这些孩子掉眼泪。”赵老太太拿着帕子帮她拭泪,“孩子,你就非他不嫁?” “老太太,他救了书晴,书晴只想嫁给他。”赵书晴坚定地说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没告诉我呢?”赵老太太佯装不知情。 事实上早在姑娘们从庄子里回来时,她就已知晓。 明明救赵书晴的是那个护卫,赵书晴却非要把救命之恩算在陈霄头上,可见她是个心比天高的人,嫌护卫地位低,却不想以她的家世,嫁给护卫都算是高攀。 不过这样才好,无欲无求才难办。 “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且回去吧,我会想办法的,定让你如意。”赵老太太说道。 “谢谢老太太。”赵书晴欢喜地拜了拜就走了。 她回到院子时,遇到了绿枝,绿枝一眼就看出她哭了,便将这事告知了赵望舒。 “哭了?你确定没看错?”赵望舒质疑地问道。 “天黑了,但廊下的灯笼亮着呢,奴婢看的真真的。” 赵望舒讶然,怎么回事? 老太太训斥赵书晴了? 赵望舒想了会,也没想明白老太太怎么就突然改变了态度,索性就不想了。 与此同时,赵匡被人请来见赵老太太了。 “母亲寻儿子,有什么事?”赵匡刚去小妾那儿,还没调笑几句,就被打断了。 赵老太太看到他脖颈处的口脂印,皱眉道:“你跟她们胡闹,也注意点,别带到外头来,你也是要娶儿媳,当祖父的人了,也该保养些身子了。” 赵匡尴尬地笑了笑,“母亲教训的是,儿子记下了。” “镇北侯的次子是不是进京了?”赵老太太问道。 “是进京了,他在京里都呆了好几个月了。”赵匡在旁边椅子上坐下,“母亲怎么突然问起他来?” “我今儿才知道,他救了我们家的姑娘,你明儿去跟他约一下,让他来家里,我要当面向他道谢。”赵老太太说道。 “行,我明天去约他。”赵匡爽快答应。 赵老太太叮嘱了句,“就这事,你记得办。”就打发他出去了。 第41章 礼佛 第41章礼佛 对母亲交待的事,赵匡还是很上心的,次日一退朝,他就去找陈霄。 可找来找去没找到人,只得折返回兵部衙门,才问出陈霄的去向。 傍晚,从衙门回来,赵匡就去见赵老太太,“母亲,陈霄已离京,回西北了。” 赵老太太皱眉,“他昨儿还在京里。” “今天一早走的,平阳长公主的儿子与他交好,亲自送他出城的。”赵匡打听的很清楚。 “既然他离京了,那就算了。”赵老太太无奈地道。 若赵书晴真能嫁给陈霄,赵家的筹码就更多了。 赵老太太在告诉赵书晴这件事时,见她难过,还安慰了她几句,“你现在年纪还小,还不到定亲的年纪,他不在京里更好。” “京里比你家世好的姑娘太多了,他要在京里,怕是要挑花眼。” “你放心,他会回京的,你就耐心的等着。” 陈霄已经离开,纵有百般心思也无用,赵书晴只能乖巧地道:“我听老太太的。” “好孩子。”赵老太太很满意她的态度。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赵书晴仍然像往常一样和姐妹一起学习,到休息日,她偶尔会出去玩耍。 不过她再没有机会,跟着赵望舒去接触姚山栀她们,而姚山栀也没再来找过赵望舒,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春嬉园的事,让姚山栀厌了赵望舒。 其实,赵望舒得不到姚山栀青睐,她是有些高兴的,凭什么都是庄子里出来的,赵望舒在贵人面前就那般得到看重? 赵书晴不会想到,就在此时此刻,赵望舒和姚山栀坐在瓦舍的包间里看杂耍,可见两人依旧交好。 台上的几个小姑娘在表演顶碗,她们头顶着一叠碗做动作,什么金鸡独立、劈叉、打滚、倒立等等。 难度不少,可碗在她们的头顶,纹丝不动。 “好!”姚山栀大声喊道。 赵望舒抓起一把铜钱,往台上抛。 结束表演的小姑娘齐齐行礼道:“谢贵人赏。” 在瓦舍看完表演,已近午时,姚山栀说道:“月儿,我们去吃鱼吧。” 赵望舒没有异议,两人带着婢女前往和丰楼。 不知是公主府的权势,还是姚山栀太过好吃,京中大酒楼大多都为这位县主留了包间。 和丰楼的掌柜更是亲自送她们进二楼的包间,“县主,小店新到一批海鱼,县主要不要尝尝鲜?” “知道你们店里来了海鱼,我们是特意来吃的,你让厨子捡拿手的,做四道菜送上来。”姚山栀说道。 “好咧,县主、姑娘请稍等。”掌柜的退了出去,茶博士和伙计送茶水、点心进来。 “我今天得多吃一点,接下来我会有好长一段时间吃不上荤腥。”姚山栀苦着脸道。 “公主要禁你的食?”赵望舒拿了块枣泥糕,递给红嫦,这丫头爱吃这个。 “不是啊,是我要陪着外祖母,也就太后娘娘去皇觉寺小住。”姚山栀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地道。 “太后娘娘不是刚病愈吗?” 上次在春嬉园,皇上急召几位皇子进宫,就是太后病危,谁都以为太后熬不过去了,谁知道太医院的院首,妙手回春,硬是将太后从鬼门关给救回来了。 “她说她见到了菩萨,菩萨说她命不该绝,给她喝了甘露,让她活过来的,她要去寺里谢恩。” 这理由真是有够扯的,赵望舒抚额,“那要去住多久?” “住到端午前才回。”姚山栀哀声叹气,“一个多月。” 赵望舒安慰她,“听说皇觉寺的素斋还不错。” “再不错,它也是素的啊。”姚山栀是越说越难过了。 “那你也只能忍一忍了,偷吃荤腥对菩萨不敬。”赵望舒并不怎么在意对菩萨敬不敬的,但跟着太后出去,还是别做触怒她的事。 “唉哟!”姚山栀长叹,“要命了!” 失去精气神的宜兴县主,在看到酥炸带鱼时,恢复了精神。 赵望舒莞尔一笑,吃货只要有吃的,就万事不愁。 “等我回来,带你去骑马啊。” “好啊!”赵望舒笑应了。 赵望舒本以为这去寺里吃斋的事,与己无关,谁知太后带着大公主、宜兴县主、辽亲王之女佳和郡主刚走,赵后就派内侍来大宅,让赵老太太带着姑娘们去寺院礼佛。 “不用收拾那么多东西,就去住十几天。”赵望舒见荞娘子收拾了一大包袱,赶忙阻止她。 “这些都是用得上的。”荞娘子认真地说道。 赵望舒蹙眉,“都入夏了,厚衣裳不用带了吧。” “寺庙建在山上,比城里要冷,厚衣裳怎么能不带?” “那带两件就行了。” 在赵望舒的坚持下,行李精简了许多。 姑娘们没有全部跟着去资福寺,没去的是几天前,正式定亲的赵玉真、第一次来天癸的赵玉嘉和赵玉芳、去舅舅家喝喜酒的方家姐妹。 赵双枝和赵书晴跟着赵老太太坐一辆马车,赵二太太独自坐一辆马车,另外六个姑娘三人一辆车,下人们分坐后面的几辆马车上,还有护送她们的护卫,浩浩荡荡一大堆人。 对于这个安排,赵老太太是有说法的,“双枝年纪小,得看着呢,书晴身子弱,得人看顾着。” 其实她大可不必解释,其他姑娘并不想跟她在一起,姑娘们坐一起,能说笑,轻松些,也自由些。 在繁华的街道上,人们熙熙攘攘地涌向城门口,被堵得水泄不通。 赵家华撩开车帘,往外看,“是永国公府的人。” 永国公府是先皇后的娘家,这继后的娘家与原配的娘家遇上了,可真是巧啊! “应该也是去寺里礼佛的。”赵望舒说道。 去寺里礼佛的,可不只赵家和永国公府,京中但凡有点牌面的,都往寺里去礼佛。 当然不是全去的资福寺,有的去了法源寺,有的去了妙应寺,京城周边有十几座寺庙,大家的选择很多。 可是偏偏事情就是这么巧,赵家和永国公府去的都是资福寺,去资福寺的还有静贵妃的娘家永昌侯府以及柔妃的娘家。 静贵妃是潜邸旧人,与先皇后在太子府,分庭抗礼,先皇后怀疑长子蔺远夭折,与静贵妃有关。 柔妃和继后同一批选进宫的,比继后得宠,生有九皇子蔺遄,可争后位却失败了,从此就视继后为眼中钉。 这样的四家人,凑一起,简直就是大型修罗场。 那段话没写清楚,我改过来了。 第42章 讲经 第42章讲经 四府的女眷都在资福寺的山门外下了马车,相互间很客气,都谦让着:“您请。” “您请。” “您先请。” 一番推让后,还是先皇后的母亲永国公老夫人携手继后之母赵老太太领头,静贵妃之母永昌侯老夫人和柔妃之母周老太太随后。 四府的姑娘们相互间不是太熟,而且这种场合,也不适合交谈,沉默的拾级而上。 到了天王殿外,寺中主持早已久候多时,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这厢有礼了。” “南无阿弥陀佛。”众人双手合十还礼。 “阿弥陀佛,诸位施主请。”主持伸手一引。 天王殿内香烟袅袅,高大的佛像宝相庄严。 小沙弥将点燃的香,一一分发给众人,主持请她们上香,“我佛慈悲,今日有众多施主来烧香,还求佛祖庇佑,万事顺意。” 众人齐齐拜下去,道:“南无阿弥陀佛。” 大雄宝殿位于天王殿的北边,殿内正面供奉佛祖释迦牟尼、药师佛和阿弥陀佛,东西两侧为十八罗汉像。释迦牟尼像背后供奉观世音菩萨像。 从大雄宝殿出来,往里走,是三圣殿、观音殿 各殿都上了香,主持这才领着众人去居士院。 居士院大同小异,没什么可挑的,当然主持也没让她们挑,赵家人被安排住进了善度院。 来资福寺进香的人,非富则贵,是以禅房布置还算精致。 红嫦、绿枝忙着把行李拿出来放好,赵望舒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窗外的竹子发呆。 赵家华和刘书清从窗边经过,赵家华轻轻敲了敲窗框,“舒姐姐,我们出去逛逛。” “刚还没逛够啊?”赵望舒懒散地趴桌上。 “不去殿里,去后山。” “明天去吧,我们得在这里住十来天,够你逛的。”赵望舒说道。 赵家华被她说服了,走进房里,拖开椅子坐下,“好吧,明天去。” 她们也没在房里坐多久,已到午时,庙里规矩,僧人过午不食,住在居士院的香客,虽不是僧人,但也得遵守这个规矩。 资福寺的素斋,味道只能说是一般,赵望舒想到去皇觉寺的姚山栀,但愿皇觉寺的素斋如传言中的那么好吃吧。 用过斋饭后,赵望舒是想回禅房小憩的,谁知赵老太太道:“下午都随我去听大师讲经。” 其他府的姑娘也没能逃脱,齐聚大经堂,听讲经。 一进大经堂,赵望舒就挑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赵家华和刘书清在她边的位置坐着。 讲经的是个年老的僧人,面容沉静,目含慈悲。 他讲的是《楞严经》,赵望舒没有听懂多少,百无聊赖地打量周围的人,刘书清坐得笔直,双手放在腿上,目不斜视,认真的在听。 与她相反的是赵玉英和赵玉秀,两人频繁的在打呵欠。 下午听了讲经,赵望舒以为没事了,可以回房歇息,谁知,还要跟着僧人上晚课。 僧人前面念,“南无莲池海会佛菩萨。无上甚深微妙法,百千万劫难遭遇,我今见闻得受持,愿解如来真实义。 这几句赵望舒还听得懂,也能跟着念,等念经文时,她就茫然,一个字都没听清,更别说懂,只能含糊的乱念。 偏赵家华促狭地凑上来问道:“舒姐姐,你在念什么?” 赵望舒斜睨她一眼,“念经。” “噗。”赵家华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她听着舒姐姐念的可不是经文。 “专心点,老太太看过来了。”赵望舒吓唬她。 赵家华立马脸一板,正襟危坐,这让轮到赵望舒抿唇偷笑了。 晚课结束后,寺中主持体谅她们从来没有过午不食过,让斋堂准备了食物,这在佛门里,称之为药石。 “好饿呀,总算能吃东西了。”赵玉秀狼吞虎咽。 “秀妹妹,注意仪态,老太太在看你。”赵淑惠小声提醒道。 赵玉秀瞄了眼赵老太太,果见她目光不善的盯着自己,赶忙改过,心里不忿,嘀咕道:“她不饿吗?一个劲的盯着别人,专心吃饭不行吗?真是好讨厌。” 赵淑惠扯了下她的衣袖,不敢再出声提醒了。 填饱了肚子,劳累一天的姑娘们总算能回房洗漱歇着了。 可是赵望舒感觉她还没睡多久,绿枝就来唤她起床,“什么时辰了?” 屋里点着蜡烛,这天还没亮呢。 “寅时正。” “这么早,你叫我起来做甚?”赵望舒掩嘴打了个呵欠。 “要跟师父们一起上早课。”绿枝答道。 赵望舒愕然,“你说什么?” “姑娘要和师父们一起上早课。”绿枝重复答案。 不敢置信的赵望舒被气笑了,“我们是来礼佛,又不是来出家的,为什么要跟寺里和尚一样的作息?” 再心不甘情不愿,赵望舒还是得起来,去上早课,看到其他姑娘,发现都跟她一样,蔫搭搭的。 她们这个年纪,正是好睡的时候,让从来没起这么早的她们起这么早,真是太折磨人了。 好在上了早课,吃过斋饭,姑娘们就没什么事了,赵老太太也没拘着她们,准她们四处逛逛,“别走太远,就在寺周边。” “知道了,老太太。”赵望舒应道。 老太太和太太们一走,姑娘们客客气气地相通姓名、问好,分开了,而后各家走各家的。 赵家姑娘是往北边的门出去的,没走多远看到了一片紫竹林。 “竹子没什么好看的。”赵玉秀的话,让想进去看一看的赵望舒只能打消念头。 不过要在寺里住十几天,还是有机会来玩的。 姑娘们沿着曲折的小路缓步而行,寺院周围的风光很美,古树参天,绿草如茵,环境清幽,林中不时传来清脆的鸟鸣声。 感受着这里的宁静和美丽,心情都变得愉悦起来。 赵淑惠见路边野花开得美,就摘了些编花环。 “这花环好漂亮,惠姐姐,能帮我编一个吗?”赵玉英问道。 “我教你编,这个给舒姐姐。”赵淑惠将花环递给赵望舒。 “谢谢。”赵望舒把花环戴在头上,问她,“好看吗?” 赵淑惠笑道:“好看。” “舒姐姐,人比花娇,好看极了。”赵家华搂着赵望舒的肩膀,冲赵淑惠道:“麻烦惠妹妹也帮我编两个。” “不麻烦。”赵淑惠腼腆地笑,带着赵玉英采摘路边的野花,大家也帮忙一起采摘,很快人手一捧。 “前面好像有空地,我们去那儿。”赵玉秀眼尖地道。 第43章 卧佛 第43章卧佛 走过去才发现那不是空地,而是一条小溪,溪水清澈,溪边卧着几块大石头。 “咦,这石头上刻有字。”赵书晴惊讶地道。 “大惊小怪,没见识。”赵双枝嫌恶地道。 “你有见识,你把这石头上的诗读出来吧。”赵家华挤兑她道。 赵双枝不接话了,石头上刻的是梵文,她不认识。 “没见识。”赵家华给了她一个白眼。 赵双枝不服输地嚷道:“我不认识,你难道就认识?你还不是一样没见识。” “我认识。”刘书清插嘴道。 赵家华闻言大喜,“听到没,我不认识不要紧,我表姐认识,那就跟我认识是一样呀。” 说着拉着刘书清的手,将她拉到石头边,“表姐,把诗读出来给她听。” “好。”刘书清温柔地笑了笑,“溪水潺潺古寺深,禅理悠悠悟在心。世间繁华皆过客,静听流水悟人生。” 赵双枝冷哼一声,“谁知道她念的对不对?有可能是她胡诌的,帮你撑场面。” “我们去寺里请师父来看,究竟是我表姐胡诌,还是你没见识还嘴硬。”赵家华针缝相对。 “我、我懒得跟你说。”赵双枝恨恨地一跺脚,原路返回了。 “理亏就是理亏,还懒得跟我说。”赵家华阴阳怪气地说道。 两人斗嘴成习惯了,大家已经从最初的紧张劝解,演变成了现在的视若无睹。 “哎,这边有搭石,可以去对面,我们要过去吗?”赵玉秀站在不远处问道。 “都走到这里了,肯定要过去看看啊。”赵玉英百忙之中抬起头说道。 赵玉秀听这话,跳上了第一块搭石,接着就往第二块搭石上跳。 “秀妹妹,你好好走过去,别跳,万一没跳好,掉水里就麻烦了。”赵望舒瞧见了,赶忙劝阻。 “这水不深,淹不着。”赵玉秀笑呵呵道。 “虽然已经入夏了,可山里的溪水还很凉,落水了,你会受寒生病的。”赵望舒说道。 “舒姐姐,你放心吧,我不会掉下去的。”赵玉秀自信地道。 可是她跳到第三块搭石时,身子晃了晃,差点滑下去,吓得她直拍胸口。 大家大笑道:“看看,打嘴了吧。” 赵玉秀吐了吐舌头,后两块搭石,她不敢再跳,老老实实迈过去的。 在小溪的对岸,沿着一条小径走上一箭之地,一片神秘的小山包映入眼帘。 山包的外形宛如安详卧睡的佛像,一座石制的香案摆放在佛像前,香炉中满是香灰,有三根燃着的香静静伫立,由此可见寺里是有供奉这尊卧佛的。 “真是鬼斧神工啊!”赵书晴感叹道。 赵玉秀环顾四周后,道:“怎么没人看守,就不担心有人会把这卧佛挖走吗?” “噗。”大家都笑了起来,赵望舒伸手在她头上轻轻一叩,“你当人人都是愚公啊。” “再说,这么大一尊卧佛,挖出来,往哪放?”赵家华开玩笑地笑问道。 赵玉秀双手捂着脸,“哎呀呀,我又犯蠢了。” “这香案下有个石盒,我们要不要打开看里面有什么东西?”赵玉英问道。 “估计是香和火石。”赵望舒猜测道。 打开一看,果然是,赵玉英赞道:“舒姐姐,你真聪明。” “显而易见的事,寺里离这儿有点距离,每天带着香和火石过来太麻烦了。”赵望舒简单地解释道。 赵玉英笑,“显而易见的事,我也没想到啊,所以还是舒姐姐聪明。” “嘴真甜,可惜没得糖吃。”赵望舒笑着往左侧看,那里有一棵枝叶茂密的大树,没什么特别,可为什么她觉得有人在那看着她? 错觉,应该是错觉。 赵望舒收回了视线,她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那枝叶中,坐着个人,正注视着她们一行人。 云灏对赵望舒敏锐感到惊讶,立马一动不动,屏住呼吸,降低存在感。 树下一阵唏嗦声,从草丛窜出一只兔子,赵玉秀喜滋滋地喊道:“抓住它快抓住它,可以添个菜了。” “阿弥陀佛,寺院附近,居然有人想杀生吃荤腥,罪过罪过,菩萨莫怪。”赵望舒双手合十,一本正经地道。 “秀妹妹,破荤戒可是会堕饿狗狱的。”赵家华吓唬她道。 赵玉秀吓得连连摆手,“我不吃,不吃了。” 看她慌张样子,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那只兔子早已窜进草丛,跑得不知去向了。 这时远处传来了钟声,是寺院通知大家去斋堂,吃午膳了。 “赶紧回去,错过了,可就没饭吃了。”赵玉秀着急地道,带来的糕点,昨天也吃完了,她一点都不想饿肚子。 大家着急忙慌的往回赶,还好回来的及时,没有错过中午的斋饭。 下午,姑娘们又得跟着老太太、太太们去大经堂听大师讲经,毕竟她们是来礼佛的,不是来玩耍的。 还是那位大师,讲得还是《楞严经》,赵望舒仍然如听天书,用佛家的话说,她没有这个佛缘。 资福寺面积颇大,四府的姑娘除了用斋饭和上早晚课时,能遇到,其他时间是遇不到的。 这天很巧,目睹了永国公府嫡出的大姑娘刘芙蓉和永昌侯府庶出的三姑娘谢岚茵。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你眼瞎了!”刘芙蓉骂道。 “你才是个东西,满嘴喷粪的狗东西。”谢岚茵不甘示弱的骂了回去。 “庶出就是低贱,说话粗俗不堪,羞与你同处一寺。”刘芙蓉傲然道。 谢岚茵冷笑一声,“我是庶出,你也不过是国公府二房的继室之女,休要狗眼看人低。”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两府的其他姑娘只会说,“别吵了,快别吵了。”根本就劝不住两人。 “我们换条路走。”赵望舒不打算多管闲事。 赵书晴却走了过去,“两位姑娘,寺院之中不可喧哗,你们快别吵了。” 刘芙蓉和谢岚茵同时看向她,异口同声地道:“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来管我的事。” “我是赵家的人。”赵书晴怯怯的道。 “不管你是哪家的人,都我滚开。”两人又说了同样的话。 赵书晴似乎被她们的厉声呵斥给吓着了,向后退了两步。 好在这时,一位身着灰色僧袍的僧人走了过来,沉声道:“两位施主,请平息怒气,佛门重地,不得喧哗。” 刘芙蓉和谢岚茵不好再吵,在她们的姐妹拉扯下,各自离开。 注:有关更新,暂定早上六点和下午二点,身体舒服,就加更,身体要不舒服,要住院的话,就没法保证更新了。 第44章 私情 第44章私情 吵架的都散了,旁观的也没留下的必要,大家继续往资福寺附近的茶园去。 茶园里一行行茶树青翠欲滴,看守茶园的是一个中年僧人,看到她们,双手合十行礼,“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是来采摘茶叶吗?” “我们可以亲手采摘茶叶?”赵望舒惊喜地问道。 中年僧人笑道:“是的,施主。” 教她们采摘茶叶的是两个七八岁大的小沙弥,“各位施主,采摘茶叶需要用手腕的力度,不能用手指甲,也不要用太大的力气,免得折损了茶叶。” 小沙弥说着,给赵望舒等人做着示范。 她们每人拿了一个竹篮子,跟着小沙弥学习采摘茶叶的技巧。 大家兴高采烈地采摘着茶叶,两个小沙弥在一旁指导。 采摘了大约半个时辰,大家都累了,于是便去木亭里坐下休息。 两个小沙弥端来了泡好的茶,赵望舒端杯,还没喝,就闻到一股清香,浅啜一口茶水,“好喝,回味甘甜。” “阿弥陀佛,这茶叶,施主若是喜欢,可以带些走。”中年僧人大方地道。 “多谢师父。”大家高兴地道。 每人带着一包茶叶,离开了茶园,返回寺院。 在寺院里,姑娘每天都是寅时正起来,跟着僧人们上早课,吃完斋饭,在寺周围闲逛。 这天用过斋饭后,从斋堂里出来,赵家华问道:“今天我们往那边走?” “我不和你们一起。”赵双枝翻了个白眼,率先离开。 赵家华冷哼一声,“谁想和你一起,自作多情。” “那个,华姐姐,我想回房抄佛经。”赵书晴怯怯地道,她身子弱连续几天跟着到处走,她有些吃不消了。 赵望舒掩嘴打了个呵欠,“你们去玩吧,我回房歇歇,这几天都起得太早,好困。” “看到你打呵欠,我也、我也.”赵家华打了个呵欠,“我也回房歇一觉再说。” 于是精力好的,就出去玩,困了的,就回房歇觉去了。 赵望舒歇了半个时辰就起来了,她不想抄佛经,如是带着红嫦去紫竹林。 据传闻观音菩萨修行处遍植紫竹,是以大多寺庙都种有紫竹。 竹子不蔓不枝,清丽优雅,堪称植物中的雅士。 竹林清雅幽静的环境和空灵的氛围,有利于人舒缓神经,置身竹林之中,听着风吹竹叶发出的簌簌声,会感到放松和宁静。 可是宁静被人打破了,一个尖利的声音喊道:“琴妹妹。” 赵望舒迟疑片刻,好奇心占据了上风,拉着红嫦蹑手蹑脚的走过去了,躲在一丛竹子后面看。 一男一女在拉扯,男的,她不认识,女的是跟在永昌侯老夫人身边的,叫厉琴琴。 女的要走,男的不让,只听那男人急切地说道:“琴妹妹,我若知母亲会带上她,我定然不会来的,我怎么舍得让你难堪?让你受委屈!” 来礼佛的全是女眷,还有好多未出阁的姑娘,这男子的母亲是谁啊?太乱来了。 厉琴琴眼中含泪,声音颤抖地道:“世子爷,我原不该和你走得这般近的,你和余姑娘自幼便有婚约,我一个寄居府邸的表姑娘,怎敢痴心妄想?” 听到这,赵望舒已知男子是永昌侯府的世子谢讯。 永昌侯夫人身边,的确带着一位姓余的姑娘,先前还以为是府中的表姑娘,却原来是府里未来的大少奶奶。 “琴妹妹,你放心,我必不会委屈你的。你再等等,瞅着合适的时机,我会求母亲成全我们的。” “世子爷不可,不可以的,京中谁不知你的亲事是静妃娘娘亲自定下来的,若是知道你有退婚之意,静妃娘娘会生气的。” “姑母素来疼我,不会生我的气的。”谢讯有恃无恐。 “就算静妃娘娘不追究,可余家是不会答应退婚的,余姑娘她、她也很喜欢你。”厉琴琴痴痴的看着谢讯,“你这么好,谁会不喜欢你。” “琴妹妹,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你,琴妹妹,我只想娶你为妻。”谢讯深情的道。 “世子爷,你忘了我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相识过。”厉琴琴泪流满面地道。 “琴妹妹,你信我,我一定会风风光光迎娶你过门的。”谢讯搂住她,信誓旦旦地道。 “世子爷,我知道你对我的情意就够了,你以后就好好和余姑娘过吧,我、祝福你们。”厉琴琴在他怀里挣扎着道。 “琴妹妹,你这是在剜我的心。”谢讯低头,强行吻住了她。 两人吻得缠绵,看得赵望舒尴尬不已,可这时又不好离开,怕一不小心,发出了声响,惊住这对鸳鸯,彼此难堪。 好不容易等两人亲完,搂搂抱抱的走了,赵望舒才轻吁了口气,也要离开,一片竹叶从空中落下,她抬头看去,四目相对。 竹子可没长眼睛,这是有人在上面。 “嗖”人下来,“别叫。” “没叫。”赵望舒从来都觉得遇事尖叫,没有多大的用。 红嫦则拦在她面前,“你不要乱来,这里离寺庙很近,我们大声喊,师父们会过来的。” “别怕,我不是坏人。”云灏没想到有一天,会面对这样的情形,身边也没带腰牌啥的来证实身份。 “我知道,我认识你。”赵望舒从红嫦身后探出头来。 “你认识我?”云灏先是一愣,而后,“你是那个小兔子。” “什么小兔子,我姓赵,名叫望舒,记住了。”赵望舒不高兴地噘嘴道。 “记住了。”云灏老实的应道。 “我不会告诉别人,你在这里的。”赵望舒猜他是在办事,这样遮遮掩掩的,想来是不想让旁人知晓。 “多谢。”云灏拱手道。 “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赵望舒询问道。 “好。”云灏微微颔首。 赵望舒带着红嫦离开,进了寺,红嫦小声问道:“姑娘,那位公子是谁?” “嘘,不要多问。”赵望舒怕坏了云灏的事,连他的名字都不提,就当没见过他。 回到禅房没多久,赵家华拉着刘书清就过来了,“舒姐姐,去斋堂吃饭了。” “好。”赵望舒从房里出来。 然后她们去叫其他人,发现赵书晴不在禅房里,等路过赵老太住的禅房时,她正好从里面出来。 赵望舒有了不好的预感,斋饭过后,赵老太太说道:“今儿大师有事,就不听讲经了,你们每人抄写一百份心经。” 第45章 心经 第45章心经 赵老太太突然让大家抄写心经,这主意是谁出去,不言而喻,大家都用责怪的眼神看向赵书晴,真是没事找事。 等赵老太太和赵二太太走开,赵书晴才辩解道:“我没跟老太太说,让大家一起抄心经。” “若不是你多事抄什么心经给老太太,老太太怎么会想起让我们抄心经。”赵玉秀直言不讳地道。 “我、我没想到会这样。”赵书晴咬着唇,眼眶微红,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别做出一副我们欺负你的样子,明明是你连累了我们。”赵玉秀气呼呼地道。 “算了,秀妹妹。”赵淑惠劝道。 “心经就二百六十个字,抄百遍,也才两万六千字,老太太没有规定多少时间抄出来,慢慢抄就是了。”赵望舒柔声道。 “就怕有的人,讨好卖乖,一夜抄完,显得我们懒散。”赵双枝阴阳怪气地道。 赵书晴现在更讨赵老太太喜欢,赵双枝看她也就不顺眼了。 “我不会那么做的。”赵书晴看向赵望舒,“舒姐姐。” 赵望舒没有理会她,来寺里礼佛本来就吃不好、睡不好,她还找点事来让大家做,没扇她耳光,已是留了情面。 “绿枝,你去找寺里的小师父,要几本心经和笔墨纸砚。”赵望舒说道。 “是,姑娘。”绿枝应道。 赵家华也吩咐道:“丰玲,你跟着一起去。” “绿枝,记得给小师父香火钱。”赵望舒补充道。 “知道了,姑娘。” 下午,赵家姑娘们就在抄心经中度过,也就无从知道谢讯来了,又离开了。 上晚课时,其他府的老太太知道这事,如是她们府的姑娘们也不能出去闲逛,统统在禅房里抄写心经。 大家来寺里礼佛,只赵家姑娘抄,她们不抄,传到太后耳朵里,就是她们不虔诚,那她们来礼佛的目的就没达到。 虽说慢慢抄,但明天要是不交一份出去,怕是过不了老太太的关,晚课后,回到禅房,赵望舒净手焚香,继续抄心经。 抄写心经是件很费神,一个字都不能抄错,抄错不能改,整张要重抄。 等赵望舒认认真真抄完一份心经,已是戌时正,搁下笔,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推开窗,月光如水洒进屋内,寺庙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嗯。”刚才飞掠而过的是人影吧? 是云灏? 还是别的人? 这寺院会有什么秘密? 不管是什么秘密,都不是她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可以去探究的。 “红嫦,去提水,我要洗漱睡觉了。”赵望舒唤道。 坐在那无聊的抠着手指头的红嫦立马起身,“奴婢去提水。” 主仆三人洗漱后,安然入睡,一夜无话。 翌日,赵望舒虽说不去探究,可还是忍不住观察寺里的和尚,想看出点端倪来。 只是她不是孙悟空,没有火眼金睛,又不知道是什么事,自然是什么都看不出来,好在她不是爱钻牛角尖的人,过了一日,就将这事撂开了。 中午用过斋饭,赵老太太果然问起姑娘们抄了多少份心经。 “我抄好了一份。”赵望舒接过绿枝递来的纸张,交给喜鹊,喜鹊再呈给赵老太太看。 赵老太太翻看一下,道:“字写的不错,可是这都一天了,怎么才抄了一份?” “怕抄错,抄得慢。”赵望舒随口就找到了理由。 赵老太太皱了皱眉,问其他人,“你们抄了多少份了?” “老太太,我抄了五份。”这是黑眼圈的赵书晴,唯有她抄的最多份,其他人都只抄了一份。 “为什么书晴能抄五份,而你们就只能抄一份呢?”赵老太太诘问道。 “晴妹妹的祖母信佛,想来晴妹妹抄惯了。”赵望舒淡定地说道。 “过几日就是佛诞节,你们把一百份心经赶紧抄出来,那天好供奉在佛前。”赵老太太说道。 昨儿才说她没限定时间,可以慢慢抄,今天她就限定时间,而且还这么短,今天已经是四月初三了,四月初八就是佛诞节。 抄还是能抄齐一百份的,但人会很辛苦。 赵老太太不容她们拒绝,“行了,都回房,赶紧去抄吧。” 从房间里出来,赵玉秀和赵双枝异口同声地质问赵书晴,“是不是你跟老太太嚼舌根子了?” “我没有。”赵书晴立刻否认。 “要是让我知道是你进的馋言,害得我们要熬夜抄心经,我不会放过你的。”赵双枝撂下狠话,拂袖而去。 赵书晴紧张地道:“真的不是我,真的不是我。”说着看向赵望舒,“舒姐姐,你相信我。” “不敢相信。”赵望舒转身离开。 “我真是看走眼了,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赵家华冷哼一声,“表姐,我们走。” 赵淑惠和赵玉英,拉着赵玉秀走了,留下一脸委屈、眼中含泪的赵书晴站在原地。 四月初八,佛诞节,又称浴佛节,据佛教传说,释迦牟尼出生这天日,有九条龙口吐香水,洗浴佛身。 如是每逢佛诞日,佛教徒便举行浴佛活动。 早课后,僧侣们将准备好的香花和香料放进水中,再倒入一些特制的神秘草药,放进雕成龙形的容器里,以此来模拟九条龙口吐香水的场景。 寺庙的各个角落都洒上花瓣,到处弥漫着花香。 对于佛教徒来说,浴佛不仅仅是一种仪式,更是一种信仰的表达。 他们相信通过浴佛,可以洗涤内心的烦恼和污垢,达到心灵的净化和提升。 赵望舒不信佛,但身处寺庙之中,她也只能伪装成佛教徒,穿上海青,站在赵二太太身后,垂首,双手合十,等着仪式开始。 主持穿着崭新的法衣,一脸严肃地站在高台上,“各山诸长老、高僧大德、各位信众,今日是佛诞日,让我们共同为佛祖沐浴,愿佛祖保佑我们平安、健康、幸福。” 悠扬的钟声和诵经声响起,随后,僧侣们手持香花,缓缓入场,盘坐在蒲团上带领信徒们一起诵经、祈祷,借此表达对佛祖的敬仰和感激之情。 在诵经声中,信徒们用花瓣和甘露为佛像沐浴,以此表达对佛祖的敬爱和尊重。 第46章 诵经 第46章诵经 仪式结束后,僧侣们开始分发香花和香料,让信众们自行涂抹在身上。 赵望舒闻了闻,浓郁的香味,熏得她险些打了个喷嚏,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把香包塞给绿枝,“收好。” 她是绝对绝对不会往身上涂抹的,别跟她说什么受过佛祖赐福,涂抹了会如何如何,她才不信呢。 佛诞节后,赵老太太没有再让姑娘们抄经文了,她换了个法子磨练姑娘们的心性:诵经。 蝉娘子解释道:“每天虔诚地在菩萨面前念经文千遍。” 姑娘们都惊住了,念经文千遍!这是念经文吗?这是要念死她们吧? “是默念,还是大声的念出来?”赵望舒问道。 “小声的念。”蝉娘子答道。 似乎怕她们不愿,赵老太太说道:“菩萨慈悲,佛法无边,你们虔诚向佛,菩萨会保佑你们的。” “谢老太太教诲,我们会虔诚诵经的。”赵双枝抢先答道,而后斜了眼赵书晴。 “今天休息一天,从明儿开始,你们去观音殿诵经千遍之后,方可回房歇息。”赵老太太说道。 姑娘们从房里出来,赵玉秀哭丧着脸道:“要念一千遍,腿都跪麻。” “是诵经不是跪经,应该是结跏趺坐。”赵淑惠说道。 “结跏趺坐,坐久了,腿也麻啊。”赵玉秀噘嘴道。 赵望舒劝解道:“总好过跪着,这么想,你就没那难过了。” “这又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磨死人了真的是。”赵玉秀看着赵书晴道。 “不是我,我没有。”赵书晴连忙否认道。 赵双枝目光不善地盯着她,“不是你,你紧张什么?” “我、我没有紧张。”赵书晴向后退了一步,眼神闪烁不敢与赵双枝对视。 “你心虚了。”赵家华一针见血地指出。 “我不是,我没有。”赵书晴眼中含泪,瘪着嘴,摆出一副让人垂怜的委屈样看着赵望舒。 赵望舒气笑了,她又不是男人,不会怜香惜玉。 但是虽然怀疑她,也不想帮她说话,可不想把赵老太太闹出来,“行了,都回房休息吧,从明天起,就有得累了。” 大家再一次抛下赵书晴,结伴离去,任由赵书晴流着眼泪回禅房。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去上早课,赵书晴没有出现,而后就知道她病倒了。 “是真病倒还是装病哟?”赵双枝撇嘴道。 “不管是真病,还是装病,她今儿不用去观音殿诵经。”赵玉秀气呼呼地道。 “她好奸诈。”赵玉英怨恨地道。 事实上,赵书晴还没这么奸诈,她是真病了,她身子骨本来就弱,还熬夜抄心经。 被姐妹排挤,她又哭了半宿,撑不住了,就病倒了。 寺里有僧人擅医,给她诊了脉开了药。 赵望舒她们每天诵经,累得很,当然也是故意不去探病的,同住一院,赵书晴在她们眼中就好像不存在一般。 经过诵经十日的磨砺,这场虔诚的礼佛即将落下帷幕。赵老太太派遣蝉娘子告诉她们:“收拾行李,明日回城。” “总算可以回去了。”赵玉英险些喜极而泣。 这二十多天在寺里,她们可吃不了苦头,礼佛这种事,有这一回就够了。 次日,主持亲自送各府的女眷下山,“阿弥陀佛,贫僧祝诸位施主平安喜乐。” “阿弥陀佛,大师珍重。”众人双手合十道。 山门外,各府的马车早就等在那儿了。 回城的路上,赵望舒靠在锦垫闭目养神,她不困,是不知道跟泪眼汪汪看着她的赵书晴说什么好。 赵家华把头偏在一边,刘书清低着头,赵书晴等了许久,也没等到她们找她说话,委屈极了。 她抄经书,的确有讨好赵老太太之意,但真没想到赵老太太会让姐妹们一起抄。 至于诵经,她只是提一句,并没有撺掇着老太太让姐妹们去观音殿诵经的意思。 姐妹们实不该迁怒于她的。 “华姐姐。”赵书晴轻声唤道。 赵家华听若未闻,依旧透着窗帘的缝隙看外面。 “华姐姐。”赵书晴已声带哭腔。 “不要和我说话。”赵家华冷声道。 “华姐姐,我真的没有跟老太太说什么,我也不知道老太太为什么会那么做。”赵书晴委屈地道。 “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不想再说,你病还没好,就安静些吧。”赵家华说这些话时,都没看她。 赵书晴还生着病,赵老太太怕她传了病气给自己,就没带她一起坐车,将她塞进了这辆车里。 这时一阵风吹过,窗帘高高扬起,赵望舒睁开眼,“你们闻到什么味了吗?” 赵家华用力吸了两口,“是有股味道。” “是血腥味。”刘书清淡定地道。 “怎么会有血腥味?表姐,你闻错了吧。”赵家华说道。 “我不会闻错的,我母亲是难产死的,房间里充满了这种味道,我不会闻错的。”刘书清眼中有浓浓的哀伤。 “表姐。”赵家华伸手搂着她的肩膀。 “可这官道上,怎么会闻到.”赵望舒惊恐地瞪大了双眼,她听到了刀剑相交的声音。 马车停了下来,接着传来车夫惊恐的声音,“姑娘,前面出事了。” 不用他说,赵望舒她们都知道出事,从挽起的窗帘灌进来的风,血腥味浓重的令人胆颤心惊。 “哗啦。”赵家华拉开了车门,就看到不远处有人在打斗。 打斗的人中,四个穿藏青色劲装,一个穿玄衣。 他们五人被十几个穿着灰衣的人团团围着,四周横七竖八,全是尸体,血流成河,难道血腥味如此之重。 “是龙廷卫。”赵家华说道 不用她说,赵望舒也知道,她看到了云灏。 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围攻龙廷卫? 定是云灏查到了什么,有人要杀人灭口? “啊啊啊!”凄厉的尖叫声,吓得赵望舒一哆嗦,女眷们遇事尖叫,呼喊能帮忙的人,没有毛病。 可这尖叫声引起了那些杀手注意,他们分出两个人,提着带血的大刀走了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 “别叫了,别叫了。” “逃,快逃。” “要死了!要死了!” “呜呜呜,我不想死。 第47章 救援 第47章救援 大家乱七八糟地喊着,惊慌失措,当然这些话,赵望舒听不到,但她知道不能坐以待毙,当即立断地对车夫道:“驾车冲过,不想死,就快点。” 官道上全是马车,根本没法调头,左右两侧都是树,马车过不去,只能往前冲。 车夫呆愣愣的,赵望舒可等不及他回神,没看到杀手就要过来了。 保命要紧,对不住了。 赵望舒抬脚将车夫给踹下了马车,大喊道:“坐稳了。” 一手紧紧抓住缰绳,一手拔下头上的金簪,朝着马屁股,用力一戳。 她不会驾车,也不知道如何让马瞬间快跑,非常时只能用非常法。 马儿如箭一般向前冲去,金簪从马身上脱落。 “舒姐姐,你什么、时候、学会驾驾驾、车的?”仰面倒下的赵家华边努力爬起,边继继续续地问道。 赵望舒没听清她问什么,无从回答。 就算听清了,她也没空回答。 迎面过来的两个杀手,没想到有人不逃,反而还冲过来了,有点愣神。 这给了赵望舒机会,马车嗖的冲过去,直奔云灏而去,他们挥刀砍,砍到的是空气。 马车颠簸的厉害,赵望舒眼角余光看到似有血肉飞溅,心都在发颤,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损坏您们的遗体的,抱歉啊,您们大人大量,别和我计较。” 杀人们分出两人去杀人,以为是手到擒来,也就没提防会有人胆子这么大,驾着马车冲过来。 措手不及之下,让赵望舒闯了过去。 快到云灏身边时,赵望舒竭尽全力的去勒马。 马被强行逼停,高高地抬起了前蹄嘶鸣。 “上车。”赵望舒喊道。 云灏和四个龙廷卫先后都跳上了马车,其中一个,抢过她手里的,另外三个和云灏进了车内,把车厢塞的满当当的。 看到缩成一团的三位姑娘,瑟瑟发抖,云灏说道:“失礼了。” 什么男女大妨,在这种时候,也没办法去遵守。 有人控马了,赵望舒连滚带爬地逃进了车内,发髻松散,玉簪歪斜,小脸通红,狼狈不堪。 可在云灏眼中,她比任何盛装的女子,还要好看。 “多谢相救。”云灏道谢。 今日若不是赵望舒突然出现,还冒险驾车救他,他就算能解决掉那些杀手,也要付出惨痛代价。 更有可能,他会死在杀手们的刀下。 “不用谢,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可刚从寺庙里礼佛出来呢,慈悲为怀。”赵望舒说得轻松,仿佛刚才所做,不值一提。 “你的手受伤了。”云灏抓起了她的手。 “嘶。”赵望舒痛得倒吸了口冷气,低头一看,才发现掌心血肉模糊,刚才她太用力,缰绳把她细嫩的手给割伤了。 “我带了金创药,给你上药,先把血止住。”云灏说道 三个龙廷卫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一幕,云大人可是个铁血男儿,何时这般温柔过? 他们看向赵望舒,好吧,对于救命恩人态度是该友善些。 “伤口还没清洗,上药,会把脏东西弄进伤口里,会化脓的。”赵望舒把手抽了回来。 她手上有伤,云灏怕弄痛她,没有抓紧,而是托着她的手。 “这是上好的金创药,能止血,能消肿,不会化脓的。”云灏柔声道。 “要是化脓了,留下难看的疤痕,怎么办?”赵望舒感觉手已经痛麻木,而且不流血了,她也就不急着上药,有功夫跟人讨价还价。 一个龙廷卫大咧咧地道:“手掌留点疤痕,又看不到,有什么大不了的,你看看,我的手上,全是疤痕。” 说着,他伸出满是伤痕的大手给赵望舒看。 “你是武将,手上有疤痕,那是战绩,我一个女子,手上有疤痕,很难看的,没听说过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吗?”赵望舒认真地说道。 “哈哈哈,你还是个小女娃,就”壮汉被云灏的冷眼一盯,立马改口,“你说的对,有志不在年高,你看我们大人,也才十五六岁,就是我们大人了。” 这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云灏皱起了眉,正要说什么,赶马车的龙廷卫在外面大声道:“大人,他们追上来了。” “魏虎,用铁蒺藜招呼他们。”云灏下令道。 “是,大人。”给赵望舒看手掌疤痕的壮汉应道。 赵望舒就见他迅速拉到车门,一个翻身,就上了车顶。 近战,铁蒺藜派不上用场,远攻,铁蒺藜绝对是杀敌利器。 马车在快速的移动,魏虎稳稳当当地坐在车顶上,右左手同时甩出一把铁蒺藜,铁蒺藜如同飞蝗一般射向追来的杀手。 虽然马车速度极快,但铁蒺藜的威力不小,几个追兵躲避不及,被铁蒺藜击中。 马车继续前行,铁蒺藜不断飞出,给追来的杀手带来不小的困扰,令他们无法逼近马车。 “大人,他们还跟在我们后面。”魏虎禀报道。 杀手们虽被铁蒺藜阻挡了追击的步伐,可铁蒺藜是有限的,一旦铁蒺藜用完,他们就要面临生死考验。 云灏清楚的知道这一点,面色凝重,他不畏死,可是他不能连累无辜的人。 “武成,你带她们走,徐瑁、王铮我们下马车。”云灏下令道。 赵望舒知道若无人断后,她们没法逃走,可断后的人,基本上是九死一生。 好不容易把人救上马车,赵望舒没法眼睁睁看着他们下马车去送死,拦住云灏。 “你有没有信号弹?这里离城不远了,你发信号弹,守军看到了,会来接应,那些杀手就不足为惧了。” “信号弹已经用过了,魏虎他们就是看到信号赶来接应我的。”云灏从怀里掏出瓷瓶,放在赵望舒身边,“记得上药。” 言罢,云灏就飞身下马,就要掠过去与杀手们厮杀,武成惊喜地喊道:“大人,有人来接应我们了。” 赵望舒抬眼望去,尘土飞扬,应是一大队骑马之人朝这边来了。 “救兵来了!云灏,你快上来。”赵望舒惊喜的喊道。 云灏没有上马车,有援兵来了,杀手们肯定要逃走了,他得去抓一两个活口来审问。 不只徐瑁、王铮,就连武成勒停了马,从马车上下去,跟随云灏杀了过去。 第48章 治伤 第48章治伤 杀手们也不傻,先前是他们以多欺少,现在他们是少的这一方了,不逃更待何时?他们且战且退。 然而他们被云灏等人缠住,根本就逃不走,援兵已然赶到,纷纷翻身下马,迅速包围住了杀手们,将他们一举拿下。 云灏走到马车边,“赵姑娘,我让武成送你们回城。” “好,多谢。”赵望舒微微笑道。 “武成,你来驾马,送赵姑娘她们回城就医。”云灏吩咐道。 “是,大人。”武成走过来,上了马车。 马车平稳地朝前行驶,惊魂未定的赵家华这才爬过来,“舒姐姐,你的手还好吧?” 赵望舒看了看手,“已经不流血了。” “舒姐姐,你胆子可真大。”赵家华佩服地说道。 “杀手就在眼前了,我也只能置之死地而后生。”赵望舒笑道。 “不知道老太太她们怎么样了?”赵书晴忧心地道。 赵家华撇撇嘴道:“坏人都追着我们来了,老太太她们不会有事的。” 顿了顿,“真要有事,我们折返回去,也帮不上忙,更何况舒姐姐手受伤了,得快点进城找大夫医治。” “舒姐姐,你是不是认识那位大人?”赵书晴问道。 “我是认识他,怎么了?”赵望舒看着她,不知道是不是对赵书晴没了好感,总觉得她的问话,别有用意。 “当时那么凶险,我们都被吓坏了,可舒姐姐丝毫不惧,还驾车去救人。”赵书晴说道。 “用不着藏着掖着说,你不就是想说我对他有私情。”赵望舒冷笑,“晴妹妹年纪不大,心思到是不小。” “大师说心如佛,看人像佛,心如粪,看人如粪,想来晴妹妹必是如此。”赵家华嘲讽道。 “晴妹妹以后上课,用心点,就不会不知道救人就是救己。”赵望舒说道。 “没错,要不是舒姐姐临危不惧,也就论不到你在这里叽叽歪歪,话中带刺了。”赵家华越发不喜赵书晴了,深悔以前对她太好。 “我没有别的意思,我、我”赵书晴又委屈地要哭了。 “别哭哭滴滴的,好像我们欺负了你,你有没有别的意思,你心知肚明。”赵望舒靠在锦垫,安全了,放松下来才发现好累,不想再多言。 武成赶着马车进城时,让守城门的士兵大吃一惊,车里坐得是什么人?居然能让龙廷卫的正五品千户赶车。 士兵问都没问,直接放行。 到了医馆,大夫看到赵望舒的手,纤细白嫩,指尖没有薄茧,是双保养极好的手,可掌心满是血垢,“怎么弄成这样?” 没人回答他的问题,武成不耐烦地催促他,“赶紧给姑娘洗清上药,别问那么多。” “是是是。”大夫拿来药水给赵望舒洗手。 “嘶。”药水刺激,痛得赵望舒直抽冷气。 “轻点。”武成凶神恶煞地道。 赵家华皱着眉,一脸心疼地道:“大夫,您轻点啊。” “姑娘的伤口很深,不洗清干净,不好上药。”大夫解释道。 “没事,我能忍着,你放心洗。”赵望舒满脸痛苦地说道。 大夫是洗了左手洗右手,不算太热的天气,他洗得一身的汗,没办法,身边那位壮汉的眼神太吓人了。 洗清完了伤口,大夫要给她上药,赵望舒忙道:“等等。” “华妹妹,麻烦你帮我从荷包里把金创药拿出来。”赵望舒接受云灏的好意,用他留下来的药。 赵家华抿唇笑,取下她悬在腰间的荷包,从里面掏出瓷瓶,交给大夫。 大夫是识货之人,“这是大内所制的金创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好药呀。” “别废话了,赶紧上药。”武成催促道。 赵望舒的双手,被大夫包得严严实实,连根手指头都没露出来。 “大夫,我是掌心受伤。”赵望舒提醒他道。 “指头上有细小的伤口,一起包起来好。姑娘,您这几天需要忌口,不能食用发物,否则伤口难以愈合,天气不算热,姑娘两天后再来换药。” “记住了,多谢大夫。”赵望舒微微颔首,对大夫道谢。 武成付了诊金,“赵姑娘,请上马车。” 赵望舒客气地道:“有劳武大人了。” 武成将四人送到赵家大宅时,赵老太太一行人还没回来。 赵大太太看到她们四人,既诧异又吃惊,“怎么就你们四个人回来了?老太太呢?还有望舒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大伯母,我们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歹徒”赵家华回答她的问题,赵望舒手痛的厉害,人蔫蔫的,不想说话。 当然赵家华的回答,用了点春秋笔法,她敢这么说,是笃定了赵书晴不敢拆穿她。 “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情呢?哎哟,我得让人去找老爷,你们都回房去吧。”赵大太太就这么打发走了四个姑娘,连碗安神汤都没让人准备。 “尚荣,赶紧去衙门找老爷,家里出大事了,让他赶紧回来。”赵大太太把人派出去后,就去了小佛堂。 跪在观音佛前,小声嘀咕,“菩萨保佑,老太太可千万不要有事啊,老爷正是要紧的时候,可不能丁忧,赫儿还要参加秋闱,耽误不得呀。” 回房的赵望舒,从荞娘子那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大少爷通过了院试。” “太好了。”赵望舒很高兴,连手上的痛仿佛都减轻了。 父兄都有功名,只要秋闱、春闱都顺利通过,她就能离开大宅,不用困在这大宅里,等着赵老太太将她卖个好价钱。 “对了,赫少爷,可通过院试了?” “没有。” “还是白身啊,那和姜家的亲事,怕是不成了。” “姜家或许愿意多等一年。” “等一年只是秀才,还不一定能通过。” 今年参加科举是最节省时间的,四月过院试,八月过乡试,明年春闱,若得中,就能授官。 这时,蓝芬端茶进来了,“姑娘,喝茶。” 赵望舒的手端不起茶,蓝芬赶忙道:“还是奴婢喂您吧。” 喝了茶,润了嗓子,赵望舒吩咐道:“橙香,你去二门处等着,老太太一回来,马上来告诉我。” 说句实在话,赵老太太的生死,她并不太在意,她关心的是她的两个婢女。 第49章 送药 第49章送药 橙香领命而去,从衙门急匆匆赶回来的赵匡,正好在门口碰到了回来的赵老太太一行人。 赵匡还没来得及向赵老太太行礼问候,赵老太太就一脸悲痛地道:“老大,娘差一点就见不着你了。” “母亲,路上出什么事?”赵匡边问边扶着赵老太太上了软轿。 “官道上有人杀人,要不是官兵来得及时,我们全都遭难了。”赵老太太心有余悸地道。 “光天化日,天子脚下,这些歹人可真是胆大包天。”赵匡忿然道。 赵老太太闭着眼,靠在椅背,没再说话。 快到上房时,赵大太太才匆匆忙忙的迎上来,“老爷,母亲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受重伤了吧? “母亲没事。” 进了上房的院子,赵大太太让下人把准备好的热水送上来,亲自伺候赵老太太洗了脸,帮她宽衣,扶着她躺下,让婢女为她按摩,以缓解她一路的疲劳和惊吓。 安顿好赵老太太,赵大太太才出来见赵二太太她们,“这些天辛苦你了,你赶紧回去歇着吧,老太太这里有我。” “有劳大嫂了。”赵二太太往日还跟赵大太太别别苗头,今天没这心力劲。 “你们也回房歇着去吧。”赵大太太对姑娘们说道。 姑娘们没有退开,而是问道:“大伯母,舒姐姐她们回来了吗?” 婢女们也在问:“大太太,我们家姑娘回来了吗?” “回来了,比你们还先回来,都没事,好着呢。”赵大太太笑道。 红嫦、绿枝信以为真,可回房一看,她家姑娘手包的跟粽子似的,这叫没事? 赵望舒见两人安然无恙回来,放心了,“看到你们没事,真是太好了,我就怕红嫦冲过去跟人对打。” “不会的,姑娘,您说过的话,奴婢都记着呢。” “我说过什么?”赵望舒笑问道。 “姑娘说人不要做自不量力的事,奴婢只会点三脚猫功夫,比不得那些身手好的人,更何况那些人手里还拿着刀,奴婢赤手空拳的,打不过。”红嫦嘿嘿笑,“最主要的是奴婢没看到姑娘,姑娘没事,奴婢就用不着跟那些歹人拼命。” “算你机灵,一人喝一碗定神汤吧。”赵望舒笑道。 这定神汤还是荞娘子花银子请厨房里帮着煮的。 直到用午膳时,小憩起来的赵老太太才想起赵望舒四人来,“望舒她们可回来了?” “回来了,就望舒手受了点伤,另外三个没什么事。”赵大太太答道。 “是什么人送她们回来的?”赵老太太问道。 “听门子说,是龙廷卫的一个千户送她们回来的。”赵大太太没见着人。 赵老太太显然不满意这个回答,脸色微沉,目光不悦地盯着她,“你就不会多问一两句吗?” “儿媳疏忽了,儿媳就这就去问。”赵大太太行礼,退了出去。 赵大太太问得是赵家华和刘书清,赵家华就告诉她,“那位大人姓武。” 再问其他问题,赵家华就一句,“他是龙廷卫,我可不敢多问。” 赵大太太就问出一个姓氏,再没问出别的有用讯息。 可即便如此,赵老太太还是让人去打听了这位武大人。 武成,龙廷卫正五品千总,商户子,家中颇有余财,二十三岁,已娶妻,生有一女。 一个已成亲、商户出身的五品官,赵老太太觉得完全不值得送个女孩儿去拉拢。 武成的事,没了下文。 后宅的姑娘们,无从知晓这事。 赵望舒要出门去换药,去跟赵老太太说,赵老太太却道:“还是把大夫请来吧,你伤着呢,就别到处乱走了。” “是。”赵望舒也不想出门,这样的安排正合她意,“上回给我看伤的是斜方街的孙大夫,麻烦老太太派人去请他来吧。” 赵老太太对请那位大夫没有意见,就听赵望舒的,派人去把孙大夫请来了。 孙大夫很快就进了府,解开赵望舒手上的布条,掌心那道伤口结了疤,消了肿,可她肌肤白嫩,那道伤疤,看着触目惊心。 “姑娘这伤口愈合的很好,再上两三次药,就不用包着了。”孙大夫说着,从药箱里拿出一个瓷瓶。 看着眼熟的瓷瓶,赵望舒眉梢微动,“这药.” “这药是云大人给老夫的。”孙大夫给赵望舒上药。 赵望舒抿唇浅笑,他到是有心。 孙大夫给赵望舒包好手,笑道:“姑娘,老夫两天后再来。” “有劳孙大夫了,绿枝,送孙大夫出去。” 孙大夫提着药箱,笑着离开了。 云灏给的金创药疗效非常好,孙大夫给赵望舒换了两次药,手伤就完全愈合了。 不过掌心还是有一道红色的疤痕,被白嫩的肌肤映衬的,格外显眼,就宛若白玉有瑕。 孙大人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天青色的瓷瓶,“姑娘,这是积雪苷霜膏,每日涂三次,掌心上的疤痕就会慢慢淡下去。” 掌心上的伤痕,外人难得瞧见,根本就无须涂抹膏药让它淡下去。 赵望舒接过瓷瓶,打开一看,里面是白色的药膏,她将药膏涂在掌心的疤痕上,只觉得一阵清凉,“多谢孙大夫了。” “药是云大人让老夫捎带来的。”孙大夫不抢功。 赵望舒唇角微扬,浅笑道:“劳烦孙大夫帮我谢谢云大人。”日后见着他,她会当面道谢,但客套话也得说一句。 让绿枝把孙大夫送出去,赵望舒把瓷瓶放进了榻柜的抽屉里。 五月初一,皇上口谕,文武百官及女眷,到城门口迎接从皇觉寺礼佛回来的太后。 皇上要做至诚孝子,臣民全力配合。 赵望舒是没有资格去迎接太后,但她可以去看热闹。 为了迎接太后,满街挂着迎风旗幡,彩带飘飘。 皇上带着皇子公主们站在城楼上,文武百官及女眷,都站在离城门不远的街上,排成长队等候。 大约等了一刻钟的时间,城门大开,鼓乐齐鸣。 就一列浩浩荡荡的车队缓缓驶出城来,车上的幔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十六个禁卫军开道,后面跟着的是辆金碧辉煌的马车,车轭上架着两只金凤,栩栩如生。 在这辆马车后,还跟着几辆银顶红帷的马车,大公主她们坐在里面。 没表述清楚,有读者指出了,谢谢,但我没找到打赏的地方,抱歉。 第50章 比武 第50章比武 皇上从城楼上下来,躬身行礼道:“儿臣恭迎母后。” 众官员和女眷也跟着行礼,齐声高喊:“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太后被皇上声势浩大的迎回了皇宫,赵望舒她们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街上闲逛。 临近端午佳节,满城都是粽子香。 赵望舒见路边有卖粽子,走过去买,“你们吃吗?” “舒姐姐,你买给我,我就吃。”赵家华笑道。 “行呀,你要几个?今儿我付钱,大家提前过节。”赵望舒大方地道。 “谢谢舒姐姐。”大家笑道。 买十来个粽子,然后去前面的茶摊坐着,要了壶茶。 赵望舒拿起一个粽子,剥开粽叶,露出里面香喷喷的糯米,咬了一口,口感糯软,甜而不腻。 “好吃,这粽子的味道比大宅的好。”赵玉秀说道。 “人家卖的就是这手艺。”赵望舒笑道。 这时就听旁边桌的一位茶客问道:“一会去不去同福客栈看热闹?” “去,难得一见的场面,怎么能不去。”另一个茶客笑道。 听他们这么说,姑娘们也起了好奇之心,决定去同福客栈看热闹。 到同福客栈才发现,客栈外的空地上,挤满了人。 赵家华跟旁边的人打听,“什么事这么热闹?” 那人道:“一会儿王家武馆的二公子王琮和四海镖局的大姑娘方素梅比武。” “男的跟女的比武,赢了也不光彩吧?”赵玉秀撇嘴道。 “这位姑娘,那你就小瞧了四海镖局的方大姑娘了,方大姑娘勇猛无比,巾帼不让须眉,王二公子未必赢得了她。”旁边的人插嘴道。 “那就更不该比了,赢了胜之不武,输了丢人现眼。”赵玉秀说道。 “王二公子也不跟方大姑娘打,可是不能不打。”有知内情的人说道。 “为什么呀?”赵玉秀好奇追问。 “这里的缘由简单,就是两家争地盘,比武论英雄,谁赢了那地盘就归谁。” “有话好好说,何必要动刀动枪的,刀剑无眼,万一受了伤,可怎么好?”赵书晴蹙眉,满脸慈悲地说道。 那人笑道:“江湖上的事,就依江湖上的规矩办,死了伤了,那是技不如人,怨不得旁人。” “啊,那一会儿比武看了该多揪心啊。”赵玉秀忧心地道。 “姑娘不必揪心,王二公子和方大姑娘都是有武德之人,会点到为止的,不会血溅擂台的。” 站在这后面,根本就看不到擂台,护院们往前挤,姑娘们跟在后面,到了擂台前,就看到擂台的后方放着五张椅子。 一个身穿藏青色劲装的男子从同福客栈的二楼跳到了擂台上,引起了围观人群的一阵欢呼。 男子冲大家抱拳行礼,“今日王家武馆王琮和四海镖局方素梅以武会友,有请见证人京兆府尹朱大人、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齐大人、兵部武库清吏司员外郎王大人、王家武馆馆主王彪、四海镖局总方镇。” “咦。”赵望舒认出那位兵部武库清吏司员外郎,正是那天和云灏一起的王铮。 他不是龙廷卫,怎么变成兵部的官员了? 而且民间争地盘,官府的人怎么也参合进来了? “王二公子必胜!”喊声唤回了赵望舒的注意力。 女子们也不甘示弱:“方大姑娘必胜!” 只见身穿青色劲装的王琮手持大刀上了台,方素梅则身穿红衣,手持银枪。 两人的武器都是精铁打造,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他们一上台,四周的加油助威声震耳欲聋。 赵望舒忍不住捂住了耳朵,虽然她并不知道这场比武的真正内情,但看这架势,显然是龙争虎斗,非常精彩。 劲装男子抱拳道:“以武会友,点到为止,两位请。” 话言落,他快速向后退,把场子让出来。 “方姑娘请。”王琮客气地道。 他是男子,对手是女儿家,礼让三分。 “不必相让,出招。”方素梅却不接受他的好意。 可王琮不愿先出手,方素梅只能主动进攻,向前踏出一步,长枪刺出,直奔王琮面门。 “来得好。”王琮眼神坚定,面对她的攻击,没有丝毫退缩。 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 赵望舒看不出他们用了什么招式,只觉得两人打得精彩好看,难分难解。 突然间,方素梅一声娇喝,长枪如同龙蛇般跃起,直扑向王琮。 这一招快如闪电,让人难以招架,王琮却不慌不忙,冷静地应对,大刀横斩,准确地击在了对方的枪尖上。 方素梅只觉虎口一震,长枪险些脱手而出,向后退了两步,才卸去力道,她脸色有些发白。 女子的力量,到底不及男子,她与王琮硬碰硬,吃亏的是她。 她若不改变战术,必然会败下阵来,她开始游斗,不再长枪直入。 可是王琮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如同雷霆般劈出,逼得方素梅不得不架枪硬接。 两道攻势碰撞在一起,产生的气浪让周围的人都感到一阵强烈的冲击。 方素梅的长枪在这冲击中瞬间破碎,她被震得倒飞出去,摔在了一旁。 王琮站在原地,没有趁胜追击。 方素梅沮丧地道:“我输了。” 王琮收起大刀,向方素梅拱手道:“承让了。” 中年男子走过来,宣布此次以武会友,王家武馆胜。 比武结束,人群都散了,赵望舒她们也往回走。 午后,赵望舒小憩起来,红嫦端着杯茶水,凑到她跟前,“姑娘,奴婢有一事求您。” “什么事说。”赵望舒淡然道。 “姑娘,您能送奴婢去学武吗?”红嫦问道。 “想跟谁学?”赵望舒笑问道。 “奴婢是女子,跟方大姑娘学是比较好的,但方大姑娘那里是镖局,方大姑娘只怕不会教奴婢,王公子家是开武馆的,奴婢去学,应该肯教。” “这是你自己想到的,还是别人帮你分析的?” 红嫦憨笑道:“是绿枝帮奴婢分析的。” “练武很苦,你确定要练?” “奴婢不怕苦,奴婢要练好武功保护姑娘。”红嫦始终记得老太太的嘱咐。 “你要练武的话,就别住在大宅了,进进出出不方便,你住周海家去。” 红嫦急了,“奴婢不去周海家住,奴婢要跟在姑娘身边,伺候姑娘。” “等你练好了武,再回来伺候我啊。”赵望舒笑,“你想学几个月?” “一个月,奴婢学一个月就回来。” 赵望舒摇摇头,“一个月太短了,学半年吧,到时候.先去学武吧。” 红嫦高兴地道:“谢谢姑娘。” 王家武馆跟云灏是有关系的啊。 第51章 游舫 第51章游舫 五月初五,端午节。 清晨,赵老太太让婢女去花园摘了一盘子鲜花,“你们一人挑一朵戴吧。” “我最喜欢牡丹花,我就戴这朵牡丹花吧。”赵双枝抢先拿了盘里的那朵大红的牡丹花。 赵家华轻摇团扇,“我记得有人说过最喜欢的是莲花,难道我记错了?” “你我素来不和,你会记得我的喜好?”赵双枝嗤笑道。 赵家华哂笑一声,“你到是什么都喜欢抢。” “怎么的敢说不敢认啊?”赵双枝斜睨她问道。 “认呀,有什么不敢认的,我说你了,你能如何?”赵家华挑衅地道。 赵双枝正要发火,赵玉燕出言拦住了她,“好了,枝妹妹,你别跟华妹妹吵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还要赶去御河看划龙舟。” 赵玉燕的这句话,成功地让两人的争执告一段落,两人互瞪一眼,赵双枝甩手走开。 姑娘们挑好了花,去赵老太太跟前,让她过目。 “好好好,个个都美的像朵花。”赵老太太乐呵呵地笑道。 “老太太,那我们就出门了。”赵玉燕行礼道。 “去吧去吧。”赵老太太笑眯着眼道。 到了二门处,就见杨浩和赵家兄弟在说话。 赵望舒一出来,杨浩就看到了她。 穿着一袭浅紫绣海棠花纹的襦裙,满头乌发挽着倾髻,髻上插了枝小巧的流苏钗,左鬓戴着朵半开的紫海棠。 杨浩突然想起一句不知在哪里听到的戏词,“风流就在这朵海棠花。” 娇俏的姑娘,容颜绝美如画,晶莹的双眸,宛如一汪春水,灵动又勾人。 若能娶她为妻,定是三生有幸。 “你们怎么这么慢,快上马车。”赵赫催促的话,打断了杨浩的遐想。 众人坐上马车,往城外的御河去,河岸边的遍植垂柳,景色极美。 听见鼎沸的人声,赵玉秀偷偷掀开车帘看,“人山人海,这怎么看呀?都看不到。” “我们不在岸边看,我们坐在游舫上,他们挡不住我们。”赵家华笑道。 游舫停在码头边,众人从马车上下来,走了过去。 踏板横亘在游舫与岸之间,河水荡漾,踏板跟摇动,杨浩知道这是个好机会,“表妹们别怕,我扶你们过去。” 姑娘们都诧异地看着他,虽说名分上是表哥表妹,但彼此不熟悉,而且男女有别。 杨浩此举,太过失礼。 “有婢女呢,就不劳烦杨表哥了。”赵玉燕礼貌地笑道。 赵赫也道:“你别总抢着做事。” 未能如愿献殷勤的杨浩,只能干笑着,以“习惯了,习惯了。”做掩饰。 毕竟他也是好意,姑娘们也没多在意,上了游舫,进了船舱坐好。船舱内布置得十分精美,座椅、茶几、屏风等物一应俱全。 游舫缓缓驶离码头,荡漾在江水中。 众人坐在船舱里,透过窗户欣赏着河岸风景。 河面上,有许多艘游舫,都是来看龙舟赛的。 在御河的东岸上游处,建有一座金碧辉煌的水榭,那是皇室中人观看龙舟赛的地方。 皇上、皇后带着诸皇子、公主就坐在里面。 随着一个响彻天际的鼓声响起,比赛开始了! 九条龙舟像箭一般冲了出去,河面上顿时水花四溅,龙舟在水中疾驰,激起一片片水幕,煞是壮观。 “好快啊!”赵玉秀趴在船舷上,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赵淑惠从后面抱着她的腰,“你快进来,会掉到河里去的。” “不怕,我会凫水。”赵玉秀说道。 “就算你会凫水,那也危险啊,还是要注意一点,掉进河里,可不是闹着玩的事。”赵望舒帮着劝道。 “我想看清楚一些。”赵玉秀嘟着嘴,坐了位置上。 杨浩笑道:“舢板上看得更清楚。” 赵玉秀拉着赵淑惠和赵望舒,“走啊走啊,我们去舢板上看。” 除了不敢吹河风,怕受寒生病的赵书晴,大家都如杨浩的愿,从船舱出去,上了舢板。 杨浩故意走到赵望舒身边,舢板上有水,容易打滑,他并不是想让赵望舒落水,他是想赵望舒站不稳时,扶她一把。 有了这份援手之恩,他就能拉近两人的关系,而不像现在,面对面,也说不上话。 只是他这份心思却没得到想要的效果,赵望舒身边有红嫦扶着,那丫鬟对他很是警惕,他连靠近都没法靠近。 “表妹,小心点,这舢板上有些滑。”杨浩故意提醒道。 赵望舒看向他,“好,我会注意的,谢谢杨表哥。” 言罢,她又扭头去看龙舟了。 杨浩暗叹了口气,他都和她搭话了,她怎么就不愿和他多说几句呢? 转念一想,好姑娘就该这般守礼,不像那些轻浮的姑娘,见着男子就走不动道。 今了一句话,下回就能多说几句了,杨浩嘴角露出一抹浅笑。 比赛进行得如火如荼,九条龙舟争前恐后,互不相让,河面上水花飞溅,龙舟疾驰而过,留下一道道水痕。 游舫上的人还算矜持,没有大呼小叫,岸上的百姓则大声的助威,欢呼声、呐喊声、鼓掌声此起彼伏,整个御河都沸腾了。 最终一条红色龙舟以微弱优势,冲过了终点,赢得了比赛。 龙舟赛结束了,游舫靠岸,往浴兰瓦舍去,那里还有斗力戏可看。 斗力之戏,又称角抵 两两相争,力大者为胜。 这不仅需要强大的力量,要需要技巧和策略。 在浴兰瓦舍的广场上,力士们纷纷走上了斗力台。 他们裸露着上身,肌肉坚实,手臂上缠着红锦带,穿着肥腿裤,面对面站着,注视着对方,眼神凶悍。 力士们绕场一周,向观看的百姓展示力量。 鼓声响起,力士们退场,上来一个男子,“第一场角抵马上开始,要押注的请赶快。” 要押注的人闻声而动,赵赫也让随从去押注,“去押二号胜。” 过了一刻钟,两个力士上场了,他们用肩膀互相碰撞,力图将对方推倒。 两个力士在台上拼搏,观者在台下呐喊助威,气氛热烈。 他们的力量相当,技巧也差不多,一时之间难分高下。 注:杨浩想的那句戏词是《游龙戏凤》里的,本文架空,借用啊,请别考据较真。 第52章 押注 第52章押注 “大哥,好像一号比较厉害。”赵昌说道。 赵赫脸色难看,赵昌还不知趣地问道:“大哥,你押了二号多少?” “没多少。”赵赫低声骂了句,“没用的东西。” 二号看起来,要比一号壮实的多,可没想到一号居然占据上风。 “今天有十场,押错一场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哥,别生气。”赵昌嘻嘻笑道。 赵赫阴沉着脸,抿着嘴,不说话。 偏生前面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扭头说道:“你押错宝了,二号看似厉害,其实不堪一击,一号才是真正的猛士。” “你凭什么这么说?”赵昌不服气地问道。 “凭我的眼力。”男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这二号虽然长得高大,看着威猛,可是只会用蛮力,一号身法灵动,出手利落。” “那你押了多少?”赵昌问道。 男子伸出一根手指,“我押了一百两。” 押注的那点银子,赵赫不在乎,可被人质疑眼力不行,赵赫十分不快,冷冷地说道:“走着瞧。” 场上,一号突然脚下一滑,打了个趔趄。 二号抓住了这个机会,一个蛮牛冲撞,将还没站稳的一号给撞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场上。 场上的形势,就此逆转,一号虽竭力周旋,可已无力回天,败下阵来。 赵赫哈哈一笑,拍拍前面那个男子,“是你押错宝了。” 那男子回头瞪了赵赫一眼,“晦气。”拂袖而去。 第二场角抵开始之前,那中年男子再次让大家下注。 赵赫让随从去押注,“押三号。” 这一场,又让他押中了。 科举失利,一直情绪低落的赵赫,这下意气风发,“押六号。” 第三场、第四场接连押中了,观者里,就有人说道:“真是有赌运。” 还有人窃窃私语地道:“要不要跟着他押?” 到第五场,就在兴奋的忘乎所以的赵赫对随从道:“第十号,全押。”时,内急的赵望舒问赵家华,“要去净房吗?” “我陪你去。”赵家华起身道。 两人是一起去的净房,可是出来时,赵家华不知去向,赵望舒带着红嫦四处找她。 赵家华没找到,遇上了云灏和王铮,赵望舒先向云灏道谢,“云灏,谢谢你的药。” “不客气,你的伤怎么样了?”云灏关心地问道。 “都好了,没有留疤,你看。”赵望舒伸出双手。 粉嫩的手白皙如玉,没有一点疤痕。 云灏唇角微扬,“没有留疤,真是太好了。” “多亏了你给的药。”赵望舒眉眼弯弯,笑容灿然,“为了谢谢你,我要请你吃饭。” “你救了我,是我该请你吃饭。”云灏浅笑道。 赵望舒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好啊,那你请我吃饭吧。” “我们去金樽楼吃。”云灏大方地道。 “今天不行,得过几天。”赵望舒说道。 云灏取下腰间系着的荷包,从里面掏出一块羊脂白玉章,“你那天有空,就写张条子,盖上印章,送去王家武馆,会有人将条子交给我的。” 他一个外男,素与赵家没什么来往,不方便直接去赵家大宅找她,而她亦不方便随意出门找他,以这种方法做约定,比较好。 赵望舒接过玉章,“就这么说好了。” “见条必赴约。”云灏认真地承诺。 赵望舒嫣然一笑,转眸看向王铮,“王大人,请问,您是不是认识王家武馆的馆主?那天在同福客栈,我有看到你做见证人。” 王铮笑道:“王家武馆的馆主是家父。” “王大人,我有一事相求。”赵望舒猜到他和王家武馆是有关系的。 他叫王铮,王二公子叫王琮,铮琮,这是有联系的。 “赵姑娘切莫说求字,您有什么事尽管吩咐。”王铮也感念她的救命之恩。 “我这个婢女喜武,那日见了王二公子和方大姑娘比武,就萌生了学武的念头,不知道王家武馆收不收徒?” 王铮看了眼红嫦,笑道:“王家武馆收徒,您让贵婢去就是了。” “束修是多少?你可别说不收,那我不会让她去的。”赵望舒不想欠王家太多人情。 王铮的确不打算收赵望舒的束修银子,但赵望舒把话说到这份上,他也只能老实告知,“五两银子一个月。” 五两银子够穷苦人家过一年了,却只是武馆一个月的束修,难怪世人常说穷文富武。 “多谢。”赵望舒微微欠身。 王铮拱手还礼,“姑娘客气。” “我就不耽误两位大人办正事了。”赵望舒说罢,就带着红嫦走开,继续找赵家华。 找了一圈没找到,赵望舒正准备回斗戏场,跟大伙说,让她们帮着一起找人,就瞧见赵家华了。 “华妹妹,你去哪了?”赵望舒注意到赵家华的嘴唇异常的红,似乎还有点肿,微微蹙眉。 “那边押注的人打起来了,我去看了一下热闹。”赵家华目光闪烁地道。 这话赵望舒不信,故意顺着她的话道:“打架的热闹,你也敢去看,万一被殃及池鱼了,怎么办?” “我以后不去了,走吧,舒姐姐,我们去场子里吧。”赵家华挽起她的胳膊,不愿她再多问。 赵望舒想着两人之间的情意,还是提醒她道:“说话要算数,以后可不许再去了,不出事到罢,出了事,悔恨已是百年长。” “知道了知道了。”赵家华敷衍应道。 回到斗力戏的场内,赵书晴笑问道:“两位姐姐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关你什么事。”赵望舒和赵家华异口同声。 赵书晴咬住了嘴唇,满脸的难过,她知道她和她们再也回不到从前,可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她们却斤斤计较。 她所想,赵望舒二人无从得知,也不想知道,没有理会她,坐下继续看场上力士角抵。 赵赫已连续押中九场,得意洋洋地说道:“中午我们去金樽楼吃午膳。” 听这话,赵望舒觉得这人飘了,但愿第十场他也能押中,要不然,血本无归。 或许赵赫真有点赌运在身上,第十场也押中了,赢得了一大笔银子,他拿着一把银票,带着弟弟妹妹们往金樽楼去。 第53章 酒楼 第53章酒楼 金樽楼,京中最大、最有名的酒楼,三层高,五楼相向,楼与楼之间有飞桥栏槛明暗相通。 如此豪华气派的酒楼,菜的价格也相当豪华气派,一道炒青菜就要十两银子。 一进大门,便见人来人往,喧哗声不绝于耳。 店小二迎上来,“给公子、姑娘们请安了,不知公子和姑娘可有喜欢的雅座?” “没有特别喜欢的,随意安排一间大点的雅座。”赵赫说道。 “公子、姑娘,请随小的上二楼。”店小二伸手一引。 一行人被引到了二楼的一个大包间。 包间里布置得极为精致,墙上挂着名人字画,桌上摆着精致的餐具,两张桌子之间,用镂空的屏风隔开。 姑娘们坐里面的桌子,男子坐外面的桌子。 杨浩突然道:“出来玩,别太拘谨了,不如把这屏风撤下去,两桌并成一桌,也热闹些。” 这样也算两人同桌用餐了。 他这提议听着合理,没有让人怀疑他别有用心,而赵赫太过兴奋,大手一挥,“把屏风撤了。” 如是店小二就让人进来,把屏风给收起来了,两桌拼成一坐,男子居左,女子居右。 杨浩刻意的挑到赵望舒对面坐着,这样就能正大光明地看清她的一举一动。 “公子,想吃点什么?”店小二问道。 “今日我们心情好,你尽管上你们店里最好的菜,再给我拿几壶最好的酒来。”赵赫财大气粗地道。 “大哥,下午还要去看打马球,就别喝酒了。”赵昌劝道。 赵赫想了想,“行吧,那就上几壶好茶。” “好咧,公子请稍等。”店小二说着就退出了包间。 过了会茶博士就送两壶茶来,一壶西湖龙井,是给姑娘们的;一壶铁观音,是给公子们的。 金樽楼贵有贵的道理,不管是茶水、还是点心,都十分的讲究,点心的味道不比泰和楼差。 尤其是松子百合酥,外皮酥脆,内馅软滑,口感丰富,每一口都能品尝到松子的香脆和百合的清甜,仿佛在口中绽放出一朵花。 据说其制作过程繁复而精细,需要选用新鲜的百合和优质的松子,经过多次反复揉捏和烘焙,才能制作出外表金黄酥脆、内里白嫩香甜的松子百合酥。 当然它的价格,也非常的漂亮,二十五两银子一碟,一碟里面就六块,都不够姑娘们分的,如是上了两碟。 赵赫举杯庆祝道:“今日赢了这么多钱,真是可喜可贺啊!来,大家就以茶代酒,痛快地喝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相应,一时之间,包间内充满了欢声笑语。 连喝了三杯茶水后,大家才开始动筷子吃菜。 杨浩看着对面动作优雅地吃着姜汁鱼片的赵望舒,脑子里浮现出四个字:秀色可餐。 鱼肉鲜嫩,口感滑爽,姜汁的辛辣味与鱼肉的鲜美相互融合,让人回味无穷。 赵望舒吃得很香,没有觉察到对面那道灼热的视线,直到她不经意间抬头,对上了杨浩的视线,微微一愣,垂下眼睑继续吃鱼。 杨浩眼中的情意,太明显,可她对杨浩没有男女之情。 只是他没有明说,她也没法明拒,那就先视而不见吧。 不喝酒,用膳的时间不会太长,末时初刻,一行人就坐在马球场的看台上了。 马球是中空的木球,打马球又被称作为“击鞠”、“打球”、“击球”等,所用的工具是鞠杖,又称:“月杖”。 打马球也可以押注,而且押注的种类繁多,有押队伍胜利的,有押哪个队伍先进球的,还有押最终进几个球的 赵赫上午押注大获全胜,下午自然要继续延续战绩,吩咐随从,“一千两押红队赢,一百两押红队先进球。” 上午赢了上千两银子,下午押注就大手笔了。 两队进场,比赛开始了,红队先发球。 一个精瘦的男子用鞠杖一挑,将球准确地传到了己方球员的杖边。 比赛异常激烈,双方势均力敌,一刻钟过去了仍未打破僵局。 赵赫紧张地盯着红队的表现,心中暗自祈祷红队能够取得领先。 眼见红队再次错失进球良机,他忍不住懊恼地喊道:“哎呀!”他可是把宝都押在红队身上,期待他们能够率先破门。 就在这时,红队的一名球员巧妙地运用了声东击西的策略,看似向球门发球,却在最后时刻将球偏离方向,趁对方守门员还没反应过来,将球重重地打向球门。 “进了,进了。”赵赫兴奋得手舞足蹈。 红队破门后,全队士气大振,攻势如潮,接连破门三球。赵赫心满意足地笑了,得意地喊道:“又押中了。” 这次赔率是一赔二,他又可以赚到二千两银子! “大哥真厉害。”赵昌等人纷纷恭维道。 “一会礼物任你们挑。”赵赫笑呵呵地许诺道。 然而,就在红队看似已经胜券在握的时候,白队并没有放弃,他们仍然积极策马挥杖,与红队展开激烈争夺。 这场比赛的结果仍然充满变数。 白队的球员抓住红队球员的一个失误,打进了第一粒进球。 紧接着,白队打进第二粒进球、第三粒进球。 这么精彩的比赛,令观者疯狂欢呼,赵赫的笑容逐渐在消失,喃喃自语,“不会被追平吧?” 白队的攻势越来越猛,红队已显颓态。 “该死,要输了。”赵赫急得额头上青筋都突出来了。 赵昌等人不敢出声了,缩着脖子不安地看着赵赫。 白队打进了第五个球,反超了红队。 “废物!一群废物。”赵赫咬牙切齿地骂道。 好在红队立马就追进了一球,双方比分又平了。 赵赫长吁了口气,捏着拳头鼓劲,“一定要赢啊,一定要赢啊。” 虽然红队又打进了三球,然而还是输给了打进四球的白队,以一球之差败北。 这个结果,赵赫很不想接受,可比赛已经结束,这就是结果。 从马球场出去,心情糟糕的赵赫就道:“回去了。” 银子输了,买礼物送给弟弟妹妹的承诺,也就没法兑现了,大家也不敢多问。 第54章 骑马 第54章骑马 端午节后,赵家兄弟和杨浩回了书院,红嫦也去王家武馆开始学武。 红嫦要去武馆学武,就不能跟着赵望舒身边伺候,为免赵老太太她们问起,赵望舒主动告知,“红嫦的兄长要成亲了,红嫦回去帮几天忙。” 赵老太太她们不知道红嫦被父母卖到奴市后,就再没跟家里人联系,因而没有怀疑这个说辞。 以为红嫦就走几天,就没有安排人去伺候赵望舒,这让赵望舒不由松了口气。 节后的第一个休息日,赵望舒没有约云灏,她被姚山栀约去骑马。 赵望舒去清荷衣坊,换上干净利落的骑马服,才赶去骑马场。 到骑马场,只看到姚山栀,赵望舒便笑了。 姚山栀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很细心,看出蔺倩怡她们不愿意与她结交,就再没让她和蔺倩怡她们相处。 “月儿,你这身真飒爽。”姚山栀看着穿着秋香色骑马服的赵望舒,笑赞道。 赵望舒笑道:“栀子才是英气欲凌云呢。” “我们就别互相吹捧了,走,带你去挑马。”姚山栀嘻嘻笑道。 “我头回骑马,帮我挑一匹温驯的马。”赵望舒赶忙说道。 “知道,帮你挑一匹小母马。”姚山栀说道。 马厩里有几十匹马,赵望舒虽然看着高头大马眼馋,但有自知之明,她现在还驾驭不了,等她练好骑术,她一定要骑那匹大白马,体验一下当白马王子的快乐。 姚山栀帮她挑了匹棕黄色的小母马,赵望舒在婢女的帮助下,上了马。 “月儿,你先在这慢慢溜达,我去跑一圈。”姚山栀朝着马臀抽了一鞭子,娇喝一声,驭马冲了出去。 赵望舒看着姚山栀纵马疾驰的背影,眼中露出羡慕的神色。 遇到障栏时,姚山栀一拉缰绳,控好马头,一跃而过。 “好好!”赵望舒高声喝彩。 姚山栀风驰电掣地跑了一圈,回到赵望舒身边,挑眉问道:“怎么样?” “非常非常棒,我刚刚就在想,如果我能像你一样纵马疾驰就好了。”赵望舒由衷地说道。 “若是不嫌弃,我可以”姚山栀身下的马突然甩了一下马尾。 马尾扫到了赵望舒骑的小马,小马受惊,猛地一跳,没提防的赵望舒身子一歪,就要掉下马去。 姚山栀眼疾手快倾身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小心啊。” “多谢。”赵望舒脸色发白,拍拍胸口,“救命之恩,我该怎么报?” “你还能开玩笑,那我就放心了。”姚山栀笑道。 赵望舒笑,“我胆子没有那么小。” “来吧,教你骑术。”姚山栀翻身下马,又让婢女把赵望舒从马上扶下来,“学骑术,先从上马学起。” “脚踩马镫,用力。”姚山栀在马镫旁托了一把,助力赵望舒上马。 在马背上坐好,赵望舒长出了口气,“没想到,上个马都这么耗费体力。” “多练练就好,有技巧的。”姚山栀翻身上了马,“月儿,你怕不怕辛苦啊?” “从来都没有容易的事情,既然喜欢,那辛苦一点也没什么。”赵望舒挺直身子,看向前方。 “那以后,就带你到这里来练马。”姚山栀扬起马鞭,“你不要紧张,我们来跑一圈。” 赵望舒学着她的样子,扬鞭策马,“走。” 两匹马并驾齐驱,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两道亮丽的风景线。 跑完一圈,赵望舒下马时,已经不再像刚才那样手忙脚乱。 “怎么样?”姚山栀问。 “好像也不难。”赵望舒轻吁了口气,“就是有点颠。”颠得她五脏六腑好像要挪位了,有些难受。 “你要抬高身子,不要坐实了,屁股微微抬起,跟着马跑的动作,上下动,就不会觉得颠。”姚山栀笑,“你的悟性很高。” 赵望舒笑,“是你教得好。” “我教的人可多了,就你学会了。”姚山栀说道。 “她们蠢,我聪明。”赵望舒娇笑道。 “没错。”姚山栀颔首,“我们再跑一圈?” “好啊。”赵望舒才学会,兴趣正浓。 她摸摸马头,抖抖缰绳,挥了下马鞭,马儿就冲了出去。 奔跑起来风迎而来,从耳边呼啸,赵望舒已经不像刚才那样紧张,只觉得兴奋。 这种风驰电掣的速度,让她感到深深的满足和自由。 “如何?”姚山栀笑问。 “非常好!”赵望舒满脸兴奋,“再来一圈。” “不能再来了,你初学骑马,骑久了,两腿酸痛,明儿早上起来,你连路都走不了。”姚山栀是有经验的。 “那只能下回来了。”赵望舒遗憾地道。 “只要你想骑,随时都能来。”姚山栀挑挑眉,“我去接你,赵老婆子不敢拦的。” “多谢。” “跟我客气什么。”姚山栀翻身下马,又教赵望舒如何下马。 从马场出去,两人去了城里一家新开的酒楼,姚山栀告诉赵望舒,“据说这家店的厨子是从江南来的。” “江南美食,名扬天下,我们今天有口福了。”赵望舒一听,立刻兴奋起来。 两人在酒楼坐下,伙计就过来招待,送上两份食单。 赵望舒接过来一看,上面每一道菜都是她喜欢的。 不一会,美食陆续上桌。 四喜烤麸,色泽诱人,赵望舒尝了一口,香甜可口,嚼起来略有弹性,浓重的酱汁从孔里渗出来,回味无穷。 “不愧是出自江南的厨师之手的名菜。”赵望舒赞道。 姚山栀吃的是清炒鳝糊,黄亮的酱汁包裹着鳝丝,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尝了一口,“美味!真美味!” 一盘盘地道的江南菜陆续上桌了,红烧肉肥而不腻,糖醋排骨酸甜适中,鱼香肉丝鲜嫩多汁……每一道菜都令人回味无穷。 两人吃得津津有味,谈笑风生。 赵望舒不经意间,看向楼下,就看到对面的走着两个眼熟的人。 是孙立和刘书清。 这两人怎么会在一起? 刘书清总跟着赵家华,赵家华去哪了? “咦,那是孙立,他怎么会跟刘姑娘在一起?”姚山栀同感诧异。 “不知道。” “我们跟过看看吧。”姚山栀不等赵望舒同意,拉着她就往外走。 第55章 演戏 第55章演戏 等两人从店里出来,街上已看不到孙立和刘书清的身影,姚山栀噘嘴,“怎么走得这么快?” “应该是进了巷子里。”赵望舒猜测道。 “我们找一找。”姚山栀把找孙立和刘书清,当成一个游戏,兴致颇高。 五月的天气正好,街上行人众多,她们没有找到孙立和刘书清,却遇上了三皇子蔺达和刘蔷薇。 刘蔷薇是永国公的庶女,也是他唯一的女儿,在府中排行第二。 “宜兴见过三皇子。”姚山栀行礼道。 赵望舒屈膝行礼,“小女见过三皇子,刘姑娘好。” “蔷薇给县主请安,赵姑娘你好。”刘蔷薇还礼道。 “你们认识?”蔺达问道。 刘蔷薇笑道:“我和赵姑娘在资福寺一起礼佛。” “想不到你们还有这层因缘。”蔺达目光微闪,“既是如此,不如一起去喝杯茶?” 赵望舒是不想与这些皇子多接触的,正要拒绝,刘蔷薇却道:“那茶楼有一道点心,味道极好。” 姚山栀爱美食,人尽皆知,这是诱惑她最好的方法。 “那我们得去尝一尝。”姚山栀对赵望舒笑了笑,“是不是?” “是。”赵望舒无奈浅笑。 到了茶楼,在包间坐下,店家送上了茶水和精致的茶点。 姚山栀拿筷子夹了块糕点,入口即化,味道香甜,“这糕点叫什么名?味道相当不错。” 刘蔷薇点头,“这是店家新出的点心,甜椰丝糯米糕,我第一次吃时,也觉得甚好。” 姚山栀听了,满意地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这茶也不错。” “赵姑娘不尝尝这糕点吗?”蔺达见赵望舒沉默着在喝茶,开口问道。 “望舒,快尝尝,这糕点味道真不错。”姚山栀夹了块糕点放在赵望舒面前的小碟里,在外人面前,她唤得是赵望舒的名字。 赵望舒不好推辞,夹起那糕点,吃了一口,淡淡笑道:“味道的确不错。” “和御膳房的糕点比呢?”蔺达看着她问道。 赵望舒垂睑,避开他的视线,答道:“味道各有千秋,这个甜椰丝糯米糕,清新不腻人,而御膳房的糕点,口味偏甜。” 姚山栀听了,赞同地点点头,“是的是的,这甜椰丝糯米糕的味道和御膳房的糕点不一样的,更清淡些,吃多了也不会觉得腻。” 刘蔷薇笑道:“这家茶楼除了糕点外,其它食物也相当不错,县主要不要尝一尝?” “要尝。”姚山栀充满期待。 刘蔷薇让店家送来了店里最有特色的蟹粉小笼包。 小笼包皮薄馅足,汤汁鲜美,蟹香浓郁,一口下去汁水四溢,唇齿留香。 “这蟹粉小笼包果真美味,比平常吃的那些包子都要好吃。”姚山栀又夹了一个吃。 刘蔷薇笑道:“我听店家说这道蟹粉小笼包的皮是用新鲜的鱼皮熬汤和的面,这包子皮才会又薄又嫩滑,里面的馅料是用新鲜的虾肉和蟹肉混合而成,口感才这般的鲜美。” “做法还挺讲究的。”姚山栀又吃了一个包子。 “栀子,别吃了,小心积食。”赵望舒低声劝阻道。 姚山栀闻言,只能点点头,却还忍不住回味那美妙的口感“这蟹粉小笼包如此美味,我们以后可以常常来这里吃。” “好呀,下次我们再一起来。”赵望舒笑道。 “县主和赵姑娘的感情真好,真令人羡慕。”刘蔷薇感叹道。 “不必羡慕我们,你和三皇子的感情也很好啊。”姚山栀直言道。 刘蔷薇脸颊微红,看了眼蔺达,温柔如水的目光中,满含深情。 蔺达与她对视,眼中满是宠溺与欢喜。 两人旁若无人的眉目传情,让赵望舒和姚山栀都感到有点尴尬,这时,听到窗外传来喧闹声。 姚山栀探头往下看,“有热闹看,走,望舒,我们下去瞧瞧。” “三皇子,我们也下去看看吧。”刘蔷薇娇声道。 “好。”蔺达也跟着三女出去了。 到了下面,姚山栀扒拉着围观的人,“让一让。” 挤进去一看,是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人蜷缩在地上,他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看上去十分可怜。 “这是怎么了?”姚山栀问道。 旁边有人说道:“他走着走着,就突然晕倒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不是病倒就是饿晕。”有人猜测道。 “送他去医馆,让大夫来看看吧。”赵望舒说道。 “你们几个,抬这老人去医馆。”蔺达下令道。 “是,三皇子。”那几个侍卫大声应道。 听到围观的百姓窃窃私语道:“三皇子真是仁慈啊,看到这样的老人都能出手相救。” “是啊,三皇子这样关心百姓,真是难得的好皇子。” 赵望舒眉梢微动,怎么感觉蔺达在收买人心呢? 或许是为了体现爱民如子,蔺达跟着一起去了医馆。 医馆内,大夫仔细检查了那老人,“这位老人家就是因为长时间没有进食,身体虚弱导致晕倒,如今只要好好休息,再进食一些食物,便可恢复。” “既然如此,那就多谢大夫了。”蔺达说道。 “三皇子,还是您心地善良,否则谁会管这衣衫褴褛的老人呢。”一个侍卫机敏地说道。 “话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看到别人有困难时,能帮一把就帮一把。”蔺达大义凛然地说道。 等那老人醒来之后,得知是三皇子救了他,还有三皇子出钱给他治病,自是感激涕零,“谢谢三皇子,小老儿定要为您立长生牌。” “老人家,不用了,你回去后好好过日子便是。”蔺达说道。 “是啊,老人家你回去后一定要好好过日子。”刘蔷薇附和道。 姚山栀和赵望舒都没出声,静静地旁观事情的发呢。 蔺达不但赏了那老人一小袋碎银子,还指派了两个侍卫送他回去,真是把爱民如子做到了极致。 老人的事处理妥当了,时间也不早,姚山栀和赵望舒就跟蔺达他们分开了。 姚山栀送赵望舒回赵家大宅的路上,问她,“月儿,你觉不觉得这事有点怪异?” 赵望舒狡黠地笑道:“戏演得这么好,我们不花钱就看了,多好啊。” 姚山栀眨巴眨巴眼睛,也笑道:“是挺好的。” 第56章 请罪 第56章请罪 赵望舒回到大宅,照旧去上房见赵老太太,在院门口被拦住了,“二姑太太有事和老太太说,舒姑娘先回房歇着吧,一会再过来。” “好的。”赵望舒听话的回房去了。 晚膳时,见到了二姑太太孙赵氏,她眼睛红肿,可见哭了许久。 次日午后,赵望舒才知二姑太太孙赵氏是为什么事住回了娘家。 “二姑老爷背着二姑太太养了外室。”荞娘子本不想把这龌龊事告诉自家未出阁的姑娘,但姑娘素来是有主意的人,她也不敢隐瞒。 “所谓的伉俪情深原来都是假的。”赵望舒冷笑道。 二姑老爷孙印在众人眼中,对二姑太太情深意重,是个为妻不愿纳妾是个难得的好夫婿,却不想都是假的。 “不只如此,那外室还给二姑老爷生了一子一女,那个女儿只比二姑太太生的大姑娘小三个月,现在肚子里又怀了一个。” “也就是说成亲不多久,那外室就已经存在了!”赵望舒说道。 “说不定成亲之前就存在了。”荞娘子猜测道。 “无耻之极的伪君子!”赵望舒怒道。 她虽和二姑太太没有多少交情,但这样的事情,不论发生在谁身上,都让人愤怒。 “二姑太太昨儿就回来了,二姑老爷今天还没上门来请罪。”荞娘子气愤地道。 “或许他想和离,自然也就不用上门来请罪了。”赵望舒说道。 “孙尚书和孙老夫人还在呢,可由不得二姑老爷任意妄为。” 赵望舒嗤笑一声,“由不得他任意妄为,他也妄为了。” 这事主仆俩也就说一说,她们既不能帮二姑太太出主意,也管不了这事。 用晚膳时,下人进来禀报赵老太太,“孙大人、孙老夫人带着二姑老爷来了。” 赵老太太冷哼一声,“还知道来呀,我还以为孙家的人都死光了呢。” “让他们在花厅里等着吧。”赵大太太上前,帮赵老太太盛了碗汤,“老太太先用膳吧。” “嗯。”赵老太太接过汤碗,一勺一勺慢悠悠的喝。 花厅里,孙尚书和孙老夫人和二姑老爷孙印干坐着,赵家下人没给他们奉茶。 等着许久,也不见赵家主子过来,孙尚书和孙老夫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无奈。 而后两人狠狠地瞪了罪魁祸首的二儿子一眼,混帐东西,居然养外室,把孙家的脸都丢光了。 孙印顶着满脸的巴掌印,缩在椅子上,一动不敢动。 孙家一行人就在花厅等了半个时辰,赵老太太才在儿子、儿媳的陪同下施施然地过来。 “亲家老太太安好。”孙尚书和孙老夫人陪笑道。 孙印行礼道:“岳母大人安好。” “还没有被你气死。”赵老太太冷冷地道。 “老太太莫要生气,都是下官教子无方。”孙尚书陪着小心说道。 “孙大人的确教子无方,才教出个养外室混帐东西。”赵老太太盯着孙印,毫不客气地骂道。 孙印不敢还嘴,只好闷声不响地挨着。 “老亲家还请息怒,下官已经好好教训过他了。”孙尚书说道。 看着孙印脸上的巴掌印,赵老太太脸色稍缓,她没想过让女儿和离归宗,直接问道:“那个贱人和她的两个孩子,你们孙家打算如何处置?” “下官已经让人去寻访一个可靠的接生婆,等那贱人生下孩子后,立刻就把她发卖。至于那三个孩子,我们孙家会他们送的远远的,不会让他们认祖归宗的。”孙尚书不缺孙子孙女。 “亲家,非是我老太婆不留情面,这事要让有心人发觉了,揪着它参上你们父子一本,你们父子这官途怕是要断送了。” “老亲家所言极是。”孙尚书深知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才会毫不留情的这般处置。 孙印在家中已经被父母警告过了,此时不敢出声求情,甚至都不敢流露出不舍的神情。 “亲家,普儿和娇月都想娘了。”孙老夫人用孙子孙女来打动赵老太太,想接回孙赵氏。 “今天已经这么晚了,我要留曼儿再住一宿,女婿明儿再来接她吧。”赵老太太说道。 “好的,那小婿明天再来接太太。”孙印在父母的眼神逼迫下说道。 第二天,孙印带着一车礼物来接妻子,夫妻俩在赵家用过午膳,欢欢喜喜回家去了。 从荞娘子那儿得知这事就这么解决了,赵望舒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过了两日,就在赵望舒想写笺子去王家武馆,约云灏时,红嫦突然跑回来了,“姑娘,云大人有公务,要离京数日,让奴婢转告姑娘,等他回来了,再请姑娘去金樽楼吃饭。” “办事还挺周全的。”赵望舒对云灏此举感到满意,对他的好感又增添了几分。 约不到云灏,便去约姚山栀到马场继续练习骑术。 姚山栀为赵望舒另外挑了匹温驯的大马,“上马试试。” 赵望舒抓着缰绳,右脚踩着马蹬,用力一撑,左腿利落的跨过去,稳稳地坐在了马鞍上。 “不错不错。”姚山栀没想到赵望舒这么快,就不用人帮助,能独自上马了。 两人并肩齐驱,在场内来回穿梭,尽情地享受着纵马疾驰的快乐。 几圈跑完,两人勒马停下来,姚山栀笑道:“月儿,你的骑术一日千里,进步太大了。” 赵望舒微微一笑,道:“都是你的功劳。” “我也就是比你多懂点骑马而已,关键还是你有天赋。” “对了,栀子,我学会了骑马,是不是应该买匹马?”赵望舒问道。 “当然要买一匹,不过现在马场没有无主马,等九月,木兰围场送马过来,我带你来挑匹好马。” 赵望舒开心地道:“谢谢栀子,今天我请客。” 两人在马场又骑了两圈,才离开马场回城。 路上,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怎么了?”姚山栀问道。 “县主,有个孕妇倒在了路上。”车夫答道。 闻言,两人从车上下来,果见离马车没多远,一个身怀六甲妇人倒在那儿。 “看这妇人的衣着,也不像是穷人家的,怎么会孤身倒在路边呢?”赵望舒眸光流转,三皇子不会从哪儿冒出来吧? “就是,好奇怪。”姚山栀也四下看了看。 三皇子却没有如她们想的冒出来,两人只得让婢女把孕妇抬上了马车。 第57章 外室 第57章外室 送孕妇去了城里的医馆,大夫在她人中位置扎了一针,孕妇便醒来了。 她一醒就大呼,“救命啊,救救我,救救我。” “太太莫怕,这里是医馆,没人会伤害你。”大夫安抚她道。 “医馆?”孕妇环顾四周,确定的确身处医馆内,她一把抓住大夫,“大夫,能否收留我些许时日?等我诞下腹中胎儿,会自行离去的。” 大夫还没回答,姚山栀和赵望舒听到声响走了进来,大夫忙道:“太太,是这两位姑娘救了你。” 孕妇泪眼婆娑地道:“谢谢两位姑娘救了我,还请姑娘帮我跟大夫求情,让我得留在医馆。” “你家在何处?”赵望舒问道。 姚山栀说的是:“我们可以送你回去。” “不不不,我不回去,我不回去。”孕妇满脸惊恐地喊道。 姚山栀和赵望舒对视一眼,果然是有内情的。 “太太,你有什么难处可以告诉我们。”赵望舒温和地说道。 妇人低头,沉默不语。 “太太,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帮你的。”姚山栀说道。 妇人抽泣地道:“我夫君亡故了,婆家人说是我肚子里的孩子克的,要将我和孩子一起吊死,家中老仆不忍心,偷偷放走了我。” “这还了得,两条人命啊!”姚山栀惊怒道。 而后又安慰妇人道:“太太,你放心,有我们在,一定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 妇人抹着泪道:“谢谢姑娘。” “你别哭,你的公道我们替你讨要。”姚山栀豪气冲天,“你夫家姓什么?” “不可,不可。”妇人摆手,“我婆家是当官的,姑娘去会吃亏了。” “你放宽心,我们不是普通人,不惧怕当官的。”姚山栀傲然道。 “姑娘的好意,我心领,我不想姑娘陷入危难之中,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只想顺利的生下孩子,抚养他长大。”妇人坚强地说道。 “我是平阳长公主之女,圣上亲封的宜兴县主,你不用担心我会陷入危难之中。”姚山栀表明身份。 妇人一愣,“县、县主?”艰难地欠身,“民妇见过县主。” “不必多礼,现在你可以说你夫家姓什么了吧?”姚山栀问道。 妇人仍然摇摇头道:“婆家人虽对我不慈,但夫君待我不薄,不能因为我的原因,让婆家人遭难,还请县主不要再问了。” 姚山栀还要说什么,赵望舒抢了话头去,“县主,让这位太太好好休息养胎吧,有什么事,等以后再说。” 妇人忙道:“两位姑娘大恩大德,我来世定做牛做马报答。” 这话说得太虚假了,赵望舒淡笑道:“太太快别这样说,我们也碰巧遇上。” 转眸看向大夫,“李大夫,这位太太就暂住医馆,麻烦你多照顾了。” “姑娘放心,鄙人会让贱内好好照顾这位太太的。”大夫说道。 “太太,你好好休息,我们就先出去了。”赵望舒拉了姚山栀一把,走了出去。 多给了些诊金后,她们就离开了。 上马车,姚山栀就急切地道:“她不肯说夫家姓氏,肯定有鬼。” “派人去套她的话,套出她夫家姓氏,我们再让人去好好查一查是怎么回事。”赵望舒不信妇人所言。 “我来安排。”姚山栀把事情揽上身。 虽然那妇人口风紧,会编故事,但姚山栀派去的婆子太精明,很快就套出她夫家姓孙。 姚山栀让人一细查,发现什么夫家姓孙,她压根就没正经嫁人,她是人家的外室,肚子里的孩子是她第三个孩子。 她之所以外逃,是偷听到伺候她的下人说,等她生下孩子,孙家就要将她发卖到苦窑去。 “县主,那位孙老爷和赵姑娘还有点关系。”去查事情的人道。 “什么关系?” “孙老爷的嫡妻是皇后娘娘的胞妹。” 姚山栀想了想,“就是吏部尚书的儿子。” “吏部尚书的儿子怎么了?”姚宾正好走过听到了。 “爹爹,您回来了!”姚山栀高兴地道。 姚宾笑着摸摸女儿的头,“能告诉爹爹发生什么事了吗?” “前几天我和月儿从马场回来的路上”姚山栀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姚宾。 “这事交给爹爹处理,你小姑娘家家的,不方便出面。”姚宾说道。 姚山栀噘嘴,“爹爹瞧不起人,小姑娘家家怎么了?这事还是我和月儿瞧出不对,让人查出来的。” “爹爹没有瞧不起你,吏部尚书治家不严,可上书参他一本,你又不上朝。”姚宾轻捏了下她噘起的嘴。 “好吧。”姚山栀闷闷地道。 “爹爹给你买了蜜三刀,快去吃吧。”姚宾知道如何安慰女儿。 姚山栀高兴了,“爹爹最好了,谢谢爹爹。” 正要叫上婢女走,突然想到她和赵望舒交好,要是她爹上书参人,赵老太太迁怒赵望舒,不让赵望舒和她来往,怎么办? “爹爹,您找个御史参孙尚书吧,别亲自上本。” “为何?”姚宾不解。 姚山栀把顾忌一说,姚宾笑,“知道了,不会连累你的小伙伴的。” 姚山栀这才高高兴兴的,带着婢女回房吃她的蜜三刀去了。 姚宾安排人到医馆将那妇人接走,另外安置,又找来私下交好的御史,将这事告知他。 次日早朝,御史就上书参了孙尚书一本:治家不严,纵子置养外室,草菅人命等等。 孙印的那个外室逃走,找了这么多天,都没找到,孙尚书就知道这事会被人揭露出来。 御史的弹劾,孙尚书反而有种尘埃落定之感,也不辩解,直接跪下道:“臣教子无方,致使孽障生事,臣知罪,请陛下责罚。” “子不教父之过,你既知错,那就罚俸一年,闭门思过三月,在家中好好教教儿子。” 这个处罚可以说很轻,孙尚书闭门思过三个月,归来仍是吏部尚书,可见皇上还是看重他的,“谢陛下,臣谨遵圣意。” “孙印外室一案,就交由徐芸审理。” 徐芸是京兆府尹,闻言出列道:“臣领旨。” 一下朝,徐芸就让衙役去“请”孙印。 孙印刚进衙门,得到消息的孙赵氏就哭哭滴滴的回娘家搬救兵。 第58章 约会 第58章约会 二姑太太回到娘家时,姑娘们正在上房挑选皇后打发人送来的宫花。 “母亲!”凄厉的哭喊声从门外传来,把姑娘们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就见二姑太太头发凌乱地跑了进来,一头栽进赵老太太怀里。 赵老太太一看她这样,头隐隐作痛,“这又是怎么了?” “母亲,我家老爷他被官兵给带走了。”二姑太太哭喊道。 听到这姑娘们赶紧都出去了,虽是同族,但这明显是大宅的丑事,她们还是回避的好。 出了院门,赵玉秀就忍不住问道:“不知道二姑老爷犯了什么事?怎么会被官兵带走?” “不是贪赃就是枉法啰。”赵双枝撇撇嘴,鄙夷地道。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二姑老爷不是那种人。”赵玉真肃颜道。 赵双枝哂笑一声,“说得你跟二姑老爷很熟似的。” “枝妹妹,别乱说话。”赵玉嘉、赵玉芳、赵望舒、赵淑惠四人同时出声道。 赵双枝翻了个白眼,“一个养外室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 “难得难得,难得你也说了句人话。”赵家华以讥讽代称赞。 “你才不说人话呢。”赵双枝没好气地道。 孙印的事,姑娘们并不怎么关注,赵孙两家的势力摆在那呢,只要他不是罪无可赦,应该就是被关几天。 当然他就是被砍头,也不会影响赵望舒去金樽楼,和云灏吃饭。 赵望舒去的还挺早的,但云灏已经在包间里了。 “让云大人久等了,不好意思。”赵望舒微微欠身道。 云灏看着面前的少女,浅浅的笑,“不用不好意思,我没有等多久。” 老实人啊,不会说好听话讨女孩儿喜欢的老实人。 赵望舒落了座,云灏提壶给她倒了杯茶,“别叫我云大人,叫我名字。” “好,云灏。”赵望舒笑吟吟地唤道。 “赵姑娘,你喜欢吃.” “我叫你名字,那你也别叫我赵姑娘。”赵望舒打断他的话,期待地看着他,“叫我的名字呀。” 云灏迟疑地嚅嚅嘴,“望、望舒。” 赵望舒满意地点头,反客为主地问道:“云灏,你喜欢吃什么菜?” “我什么都能吃,你挑你喜欢吃的点。” 赵望舒也不客气,点了四菜一汤,奶白鲫鱼汤、玉带虾仁、禾草香肘子、红烧狮子头、小炒牛肚。 “不必为我省钱,多点几个菜。”云灏说道。 “我点了四菜一汤了,还不够吗?那你还想点什么?” “时蔬没有点。”云灏提醒道。 “云大人。”赵望舒单手托着下巴,手肘撑在桌上,脸上带着狡黠的微笑,“你知不知道金樽楼一碟炒小青菜,可以买几十车小青菜,来金樽楼最不能点的菜就是炒时蔬。” “你常来金樽楼?” 赵望舒摇摇头,“这是第二次来,但金樽楼是京中菜价最贵的酒楼,云大人没听说过吗?” “我听说金樽楼的菜味道不错。”这也是他请她来金樽楼吃饭的原因。 “必须不错,要不然卖那么贵,还不好吃,那就该关门大吉了。” 云灏微微笑,“你说的对。” “就这四菜一汤,快点送上来。”赵望舒吩咐店伙计。 店伙计退出去后,两人接着聊天,不过大多数时候是赵望舒在说,云灏在听,嘴边带着笑。 四菜一汤很快送上桌,店伙计将汤盅的盖子打开,诱人的香气飘散开来,让人垂涎欲滴。 赵望舒对云灏道:“这道奶白鲫鱼汤是金樽楼的招牌菜,精选新鲜的鲫鱼,用文火慢慢熬制,汤色奶白,味道鲜美,你快尝尝看。” 云灏用汤匙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送入口中,细细品尝,笑道:“口感细腻香醇,十分鲜美。” 赵望舒喝了半碗汤,就去吃个头硕大,色泽红亮的狮子头,一口咬下去,眼睛都亮了。 这肉馅! 口感丰富,既有瘦肉的嚼劲,又有肥肉的醇香。 “这红烧狮子头的火候掌握得太好了,外酥里嫩,咸淡适中,好吃。”赵望舒赞不绝口。 云灏也跟着品尝了一口,确实美味。 虽是跟云灏第一次吃饭,但赵望舒吃的很自在。 看着毫不扭捏做作的女孩儿,云灏满眼的欣赏。 酒足饭饱之后,店伙计撤下残羹剩菜,送上了消食的普洱茶。 两人喝着茶聊着天,时间一点点流逝,待到茶温热,赵望舒说道:“今天这顿饭让我大饱口福了,谢谢你的邀请。” “不客气,你喜欢吃就好。”云灏微笑着回答道。 “那我还能再约你出来吃饭吗?”赵望舒水润润的双眸,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荣幸之至。”云灏没想过拒绝。 “不怕我把你的俸禄吃完吗?”赵望舒眯着眼笑,像只小狐狸。 “我的俸禄不低。”云灏轻松地回答道,他还没到被金钱所困的地步。 且不说他有俸禄,单云家累积的财富,他就是一日三餐都请她来这里吃,也够吃一辈子的。 赵望舒听了他的话,笑靥如花,虽然她不知道云灏家境如何,但他能如此大方,还是挺讨喜的。 结了账,两人离开金樽楼,云灏让给赵望舒雇了顶轿子,骑马送她和她的两个婢女回去。 到了牌坊那儿,赵望舒就叫停了轿子,她不想让赵家人看到云灏送她回来。 “云灏,我们下次见。”赵望舒笑盈盈地道。 “下次见。”云灏目送赵望舒离去,看着她纤细苗条的背影,他已在期待下次相聚。 赵望舒主仆走到大宅西角门时,遇到了从另一条街走过来的刘书清主仆,以及孙立。 不知道是不是看到了赵望舒,孙立停了下来,和刘书清说了几句话,就转身原路离开了。 赵望舒等刘书清走近,打了声招呼,和她一起进了门。 她按捺住好奇不去问,刘书清却心虚地道:“孙公子有个同窗住在附近,他是来探望同窗的。” 赵望舒没有拆穿她,笑了笑,“这样啊!” “是真的。”刘书清急切地希望赵望舒能相信她的话。 “嗯,知道了。”赵望舒淡笑道。 刘书清看赵望舒这样,觉得她不信她说的,烦躁地不停拧着扇子下面的流苏。 第59章 认错 第59章认错 刘书清和孙立的事,赵望舒是不打算管的,参合别人感情的事,是会被雷劈的。 可刘书清总担心她会做什么,话里话外都表明她和孙立没有私相授受,弄得赵望舒不胜其烦。 赵望舒跟云灏单独见面了,对刘书清和孙立私下往来,她没有资格指责,而且也管不了。 刘书清是真的不必跟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 这天,刘书清又来找赵望舒,她还没开口,赵望舒就直接道:“刘姑娘,我很忙,没有闲心去管旁人的事,你与其担心我说什么,不如多防备一下身边的人。” 刘书清被赵望舒这不客气的话,弄得结巴,“赵姑娘,你……你……” “该说的我都说了,请你不要再来烦我。”赵望舒说罢,转身走开。 刘书清站在原地,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半晌,咬了咬牙,转身离去。 休息日的前一天晚上,刘书清跟赵家华说道:“我想我嬷嬷了,我想回家去瞧瞧她。” 赵家华不疑有他,便带着她去赵老太太那儿知会了一声,和她一起回家去了。 晚间,刘书清跟齐嬷嬷抱怨赵望舒的不通情理,齐嬷嬷却道:“赵姑娘心善,说话算话,姑娘做了什么?让赵姑娘说出那样的话来。” “嬷嬷,你怎么帮着她说话?到底你是谁的嬷嬷?”刘书清不高兴地嚷道。 齐嬷嬷笑,“老奴当然是姑娘的嬷嬷,可是姑娘呀,要不是赵姑娘帮忙,你我主仆现在都不知道流落到什么地方去了,做人要感恩啊。” 刘书清面露愧色,“我明儿回去向她道歉。” “姑娘知错就改,最好不过。”齐嬷嬷笑道。 刘书清又跟齐嬷嬷说起了她和孙立的事,骇得齐嬷嬷脸都白了,“姑娘,您可不能做错事啊!” “嬷嬷,我和孙公子发乎情,止乎礼。”刘书清抿唇,甜蜜羞涩的笑了笑,“孙公子说要娶我为妻。” 齐嬷嬷被刘书清的笑容晃得有些晕,“姑娘,婚姻大事,须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孙公子这般私下里与姑娘定下终身,太过冒失了。” “我还没及笄,等我及笄,孙公子定会三书六礼娶我过门的。”刘书清憧憬地道。 “姑娘,婚姻大事,非同小可。”齐嬷嬷不忍一手带大的姑娘自误,语重心长地继续劝,“婚姻是两个家族的大事,讲究门当户对。” “我父亲也是当官的。”刘书清说道。 齐嬷嬷皱了下眉,“姑娘啊,老爷只是个七品小县令,孙公子家,你也说了,他姑母是王妃,他父亲的官职想来也不低。” “姑娘,你还小,有些事还不懂。孙公子这种家庭,定然娶的是高门贵女,即便你们成婚,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今日他对你好,万一日后他变了心,你该如何是好?人要有自知之明,婚姻大事不是儿戏,你还是要三思而后行。” 刘书清听了齐嬷嬷的话,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沉默了片刻,“嬷嬷,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我觉得孙公子是个有担当的人,他既然已经对我表明了心意,我愿意相信他。” 齐嬷嬷见自己苦口婆心劝了这么久,刘书清都不为所动,知道劝不住她,叹了口气,道:“既然姑娘心意已决,老奴也就不多说了,只盼姑娘洁身自好,别做错事。” 刘书清知道齐嬷嬷是真心为她好,但她对孙立的感情是真挚的,她相信孙立是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 “嬷嬷,你就放心吧,孙公子不是那种会始乱终弃的人,他待我极好,我相信他不会辜负我的。”刘书清抱着齐嬷嬷的胳膊,娇声道。 “好,时辰不早,姑娘歇息吧。”齐嬷嬷起身出门,唤丫鬟倒水进来,伺候刘书清洗漱。 次日,刘书清和赵家华一起出的门,到了街上,就分道扬镳。 赵望舒没有出去,她祖母赵崔氏来了,还带来了庄子里一些新鲜的时蔬,以及小米椒。 看到小米椒,赵望舒高兴地道:“我就知道阿奶一定能种出来的。” “这小米椒不好吃,你让我种出来,是要做什么哟?”赵崔氏笑问道。 “阿奶,这是佐料,就跟葱姜蒜是一样的,可以增加食物的口感和味道,让人更有食欲。”赵望舒解释道。 “这么好啊!”赵崔氏并不太相信。 “阿奶等着,我回去用这小米椒煮菜给您吃,保证您吃了还想吃。”赵望舒说道。 赵崔氏一拍脑门,“我都忘了你在这里可不方便下厨,行了,这篮子小米椒我带回去。” “阿奶,不用带回去,我可以把它晒成干米椒,家里成熟的小米椒,也可以摘下来晒干,干米椒一样可以当佐料用的。” “我家月儿乖乖,真聪明,这法子都想得到,阿奶知道了,回去就晒。”赵崔氏笑道。 祖孙俩闲聊了一会,赵崔氏就要离开,赵望舒依依不舍地送她出门。 “中秋节回来,阿奶给你做月饼吃。”赵崔氏上了马车,“快回房去,外面太阳,别晒坏了。” “阿奶,我又不是秧苗,晒不坏的。”赵望舒笑道。 赵崔氏笑咪咪地放下车帘子,马车咕噜咕噜地离开了。 赵望舒站在门口好一会,才转身回去。 回到院子里,赵望舒让橙香打来了井水,洗清小米椒,拿干净的长巾,擦去小米椒上的水,放进竹编的笸箩里。 “白蓉,拿到太阳下晒一晒。”赵望舒吩咐了一句,就净了手,回房练字去了。 刘书清今天回来的比较早,看到白蓉端着笸箩,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这是小米椒。”白蓉答道。 “和胡椒、花椒是一样的吗?” 白蓉笑,“奴婢不知道,刘姑娘还是问我家姑娘吧。” 说罢,她就端着笸箩去了角房。 刘书清走到正房门口,迟疑片刻,才道:“舒妹妹,我能进来吗?” 赵望舒放下手中的话本子,眼中闪过一抹厌烦,“绿枝,请她进来吧。” 明明把话说得那么清楚了,这人还纠缠不放,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绿枝从屋里出来,打起门帘,“刘姑娘请进。” 第60章 论画 第60章论画 刘书清进屋,就看着冷着张脸坐在榻上的赵望舒,“舒妹妹,对不起。” 赵望舒一愣,“你什么意思?” “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说了那些不中听的话试探舒妹妹,我已知错,不知舒妹妹能否原谅我?”刘书清诚恳地问道。 “我原谅你。”赵望舒懒得跟她过多的纠缠,淡然道。 刘书清似乎没看出她的敷衍,高兴地道:“舒妹妹,谢谢你。” 刘书清道了歉,算是把事情说开了,两人如常相处,到六月二十二日刘书清十三岁生辰这天,赵望舒也就送了份生辰礼物给她。 生辰礼物是一根细银项链,吊坠是雕花玉球,这是她让雅阁做出来的,做了十二条。 等其他姐妹生辰时,她打算一人送一条,送一样的生辰礼物,不是她偷懒,而是防止那些小心眼的人埋怨她厚此薄彼。 虽说有亲疏之别,但明面上还是一碗水端平吧,会减少许多麻烦。 只是一个寄居在亲戚家的女孩过生辰,根本就可以忽略不管,可赵老太太却让赵大太太为她摆上几桌,还让姑娘们请朋友来参加生辰宴。 “舒姐姐,你说老太太怎么想的呀,表姐是我母亲娘家那边的亲戚,跟赵家丁点关系都没有,为我表姐办生辰宴请人,她不觉得太牵强了吗?”赵家华吐糟道。 赵望舒提壶为她倒了杯茶,笑道:“就是个由头,谁让嘉姐姐她们都是四月生辰,错过机会了。” “这到也是,你的生辰是八月,我是九月,她等不及啊。”赵家华端杯喝了口,“是资福寺的佛茶啊,你还没喝完呀。” “带回来,一直没喝。”赵望舒笑道。 “你打算请谁?”赵家华问道。 “谁都不请,你知道的,我结识的人不多,你呢?”赵望舒最交好的是姚山栀,可姚山栀的身份不合适过来。 赵家华撇撇嘴道:“要不是为了给我表姐撑场面,我才不请人来,如老太太意呢。” “既然决定要请,就别气呼呼的了。”赵望舒安抚了她一句。 到了六月四日,除了姑娘们请的,赵老太太还请了姜厘虹,看来就算赵赫没能考中秀才,姜家仍然愿意与赵家结亲。 不只赵望舒没请人,赵玉嘉、赵玉芳、赵淑惠、赵玉秀、赵玉英都没请人,赵双枝请的是她的表姐妹,赵玉真请的是钱家二房的两位姑娘。 赵家华请了五个朋友来,都是她父亲同窗的女儿,屡试落第的穷酸秀才家的姑娘。 看到一群这样的客人,赵老太太笑得相当勉强,不及眼底。 来作客的姑娘都给刘书清准备了生辰礼物,而钱四姑娘钱茹秒还带了一幅画,“这是大哥让我带来送给玉真姐姐的。” 赵玉真接过去,垂首道:“请四姑娘替我谢谢世子爷。” 钱茹秒笑道:“玉真姐姐不必这般见外。” “真姐姐,把画展开来,也让我们瞧瞧,长长见识。”赵双枝故意说道。 赵玉真看了她一眼,淡淡一笑,“行呀,那就展开来看看吧。” 将画在长案上展开,上面画得是个丰腴的唐装丽人,她身披轻纱,手持团扇,眉目如画。 画工精湛,将美人的神韵展现得淋漓尽致。 赵望舒挑眉,纨绔子钱砜还有这本事? “这幅画真是栩栩如生,世子爷的画技真是不凡。”赵书晴由衷地赞叹道。 钱家五姑娘钱茹穗骄傲地道:“我大哥可是拜名师学艺多年,画技自然不凡。” “玉真姐姐,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钱茹秒笑问道。 赵玉真浅笑道:“画得很好,世子爷的画技着实令人佩服。” 看着这画,她对钱砜的厌恶之感稍减,这男人总算有一样能拿得出手。 “玉真姐姐喜欢就好。”钱茹秒满意地点点头。 姜厘虹笑道:“这是仿《簪花仕女图》吧,画的挺像的。” 钱茹秒笑赞道:“姜姑娘好眼力。” “我虽没见过真迹,但家中有一副仿作,这画上的女子动作跟持扇仕女一样,衣服和持花仕女一样,我就看出来了。”姜厘虹笑道。 “姜姐姐真聪敏,像我就算看了真迹也没有这眼力。”赵双枝为夸姜厘虹,不惜自贬。 “双枝妹妹太自谦了。”姜厘虹笑道。 方宝珠的手轻轻拂过画面,“这幅画画得是真好呀。” 大家赞起画来,赵书晴发现,自始自终,赵望舒、赵家华和刘书清都没出声,目光一闪,“舒姐姐。” 赵望舒看向她,眸光清冷,赵书晴莫名感到心寒,忙移开视线,看向赵家华,“华姐姐。” “做甚?”赵家华神情冷淡地问道。 “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赵书晴问道。 “画得很好,虽有一处仿错了,但瑕不掩玉。”赵家华微微一笑,“想来表姐和舒姐姐都已看出来了。” “哪里仿错了?”钱茹穗看了看画,“赵姑娘,你可不要信口开河。” “恕我眼拙,还请赵姑娘指出错在何处?”钱茹秒年长些,稳重些,客气地询问道。 赵家华指着画中仕女的手,“《簪花仕女图》中,画师画仕女的手有节,第三根手指稍长,显得有力,手指头突出来的肉勾出,这幅画中,手太过瘦小。” 众人定睛一看,还真是,姜厘虹笑道:“华妹妹果然观察入微,连这样的细节都能发现。” 钱茹秒欠身道:“多谢赵姑娘指出。” “钱姑娘不嫌我吹毛求疵就好。”赵家华浅浅笑道。 赵书晴轻咬着下唇,心中满是懊恼,没想到这么细微处,赵家华也看出来了,风头让她出了,早知道就不问了。 姑娘们在赵家吃过午膳,要回去时,在门口遇到了从书院回来的赵家兄弟。 姜厘虹看着仪表堂堂的赵赫,抿唇羞涩地笑。 赵赫彬彬有礼地朝她行礼道:“小生见过姜姑娘,姜姑娘好。” 姜厘虹还礼,娇声道:“赵公子好。”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没法谈情说爱,赵双枝提议道:“大哥,不如由你送姜姐姐回去啊。” 姜厘虹嘴上说:“不麻烦赵公子了。”却满怀期待看着赵赫。 赵赫伸手一引,“姜姑娘请。” “多谢赵公子。”姜厘虹上了马车。 早有机灵的小厮牵来了马,赵赫翻身上马,护送姜厘虹回姜家。 第61章 观莲 第61章观莲 赵家兄弟回来,是为了参加六月二十四日的观莲节,据说这天是六月花神莲花仙子的诞辰日,亦是未婚男女比艺的日子。 清晨,芙蕖园内的池塘里,盛开着朵朵白莲,在碧绿的荷叶中显得格外清新脱俗。 悠扬的乐声传来,是宫乐坊的乐伎们在演奏《颂莲曲》。 “莫道人行早,还有早行人。”杨浩感叹道。 到了池塘边,路有两条,左边站着位内侍,右边是位宫女,到这里,男女就要分开了。 进到水榭,赵望舒就看到了许多熟人,陆文秋、秦幽姿、孙妙瑛、孙妙瑜永国公府的姑娘. 赵望舒微笑颔首为礼,没有过去攀谈。 偏赵书晴说道:“舒姐姐,你不是认识她们,怎么不过去打招呼呢?” “你也认识她们,想去打招呼,就自己去,不用攀扯我。”赵望舒越和她接触,越发现此人不可深交。 “就怕有人死皮赖脸凑上去,别人不搭理她。”赵家华阴阳怪气地道。 赵书晴面色讪讪,垂首不再多言,她知道赵望舒她们如今很不待见她。 过了会,又来了好几家姑娘。 蔺倩怡和诸思匀也来了,皆是盛装打扮,明艳动人。 巳时三刻,主持观莲宴的辽王妃来了,她身旁跟着几个姑娘。 赵望舒只认识姚山栀,还是赵双枝告诉她们,“穿红色宫装的是大公主,穿蓝色襦裙的是辽王府的佳和郡主,穿粉色衣裙的是广裕王府的新兴县主。” 言罢,她斜了赵家华一眼,面带得色,这些人都是她进宫时,认识的贵女。 赵家华冷哼一声,把头扭向另一边,不去看她。 辽王妃落了座,姑娘们行礼道:“见过王妃,王妃万安。” “不必多礼,都请起吧。”辽王妃是个三十多岁的美貌妇人,一袭紫红色宫装,挽着高髻,满头珠钗。 “今日是观莲节,不知哪位姑娘愿意赋诗一首,以助雅兴?”辽王妃也没啰嗦,直接进入主题民。 她话音一落,秦幽姿就道:“小女愿赋诗一首,抛砖引玉。” 辽王妃微微颔首,秦幽姿缓缓吟诵:“碧池悠然开莲荷,香飘云外舞仙姿。露珠滚动翠叶间,清风吹动心弦拨。” “好诗,好诗,秦姑娘不愧是秦大学士的侄女,家学渊博。”辽王妃明赞暗讽,谁让秦幽姿的父亲谯国公世子文不成,武不就呢。 “王妃谬赞了。”秦幽姿喜滋滋地道。 “诗写得好,当赏。”辽王妃一抬手,就有宫女端着托盘过来了,上面放着小锦盒,辽王妃拿起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莲花耳坠。 “谢王妃。”秦幽姿接过小锦盒,高兴极了,转身冲方静姝挑了挑,得意地笑了。 方静姝扯了扯嘴角,轻摇着手中的团扇。 辽王妃又问道:“还有哪位姑娘愿赋诗的?” 赵书晴心动不已,若是有了名声,那是不是嫁给陈霄就更容易一些?起身道:“小女愿赋诗一首。” “这位是?”辽王妃看着她很陌生。 “舅母,她是皇后娘娘的侄女赵书晴。”姚山栀上前一步道。 “是赵姑娘啊,细瞧,还有几分像皇后娘娘,那赵姑娘就请吧。”辽王妃唇边带笑,目光冷淡。 赵书晴略一思索,开口吟诵道:“绿波荡漾映荷影,花开花落忆流年。珠露滴滴润莲心,风送清香入画屏。”” “好诗,赏。”辽王妃赏给赵书晴一根莲花头的鎏金钗。 赵书晴捧着钗子,退回原位坐下。 辽王妃笑问道:“还有哪位姑娘有兴致赋诗的?就不要藏拙了。” 姑娘们犹豫着,她们作的诗未必有秦幽姿和赵书睛作的诗好,沦为陪衬,她们可不愿意。 这时站在池塘边,一直朝对面张望的宫女,转身禀报道:“王妃,公子他们已划舟过来了。” 辽王妃笑,目光扫过各位姑娘,“既是公子们过来了,那便让我们欣赏欣赏公子们的诗才吧。” 姑娘们争相朝那边张望,不多时,就见一条莲叶舟载着几位公子出现了。 最前面的一位公子,长身玉立,衣袂飘飞,正是三皇子蔺达。 他的身后,几位公子也皆风度翩翩,气宇轩昂,赵望舒认识一个,礼部尚书的小儿子凌镐。 莲叶舟停靠在岸边,蔺达拱手行礼,“小侄给王婶请安。” “见过王妃,王妃万安。”那几位公子行礼道。 “三皇子,不必多礼,诸位公子,不必多礼。”辽王妃抬手虚扶,“往年都是由主宴人出题,今年,我们就换个花样,来人,把签筒拿来。” 宫女捧出签筒,辽王妃接着道:“三皇子和几位公子,抽签,抽到什么字,就用什么字为题,诗词不论,韵脚不论。” 观莲节,以莲为题写诗写词多年,早已写不出新意来了,最重要的是,一些没有才学的公子,找人代笔,蒙骗了想要嫁才子的姑娘。 要知道观莲节最重要的一环,不是祭花神、也不是吟诗作对,而求偶。 辽王妃此举,让提前做准备的公子失策了,也更能挑出真正有才华的公子来。 她会如此费心,为得是女儿佳和郡主蔺含雁,明年蔺含雁就要及笄了。 蔺达率先抽签,他抽到了“清”字。 他略一沉吟,便朗声道:“清荷池塘映日开,鱼戏舟前映绿苔。 静坐岸边观美景,心随湖水去悠哉。” 辽王妃笑赞道:“三皇子才情俱佳,此诗清新自然,毫无雕琢之感。” “谢王婶夸奖。”蔺达微微一笑,“不知道哪位姑娘愿意和诗一首?” 刘蔷薇听这话,双眉紧锁,她不擅诗词,知道观莲节上要和诗,她请人捉刀。 可是辽王妃的做法,让她白费功夫,现在她没办法和三皇子的诗。 “小女不才,想试着和一首。”有姑娘出声。 赵望舒扭头看去,是个穿水红襦裙,挽着随云髻,瓜子脸,容貌秀丽的少女,她不认识,不知是哪个府里的姑娘。 辽王妃显然也不认识,佳和郡主提醒母亲,“母妃,她是忠勤伯家的庶女汪丹雅。” “原来是汪姑娘,汪姑娘请吧。”辽王妃笑道。 第62章 和诗 第62章和诗 汪丹雅向辽王妃行了礼,低眉沉思片刻,“清风拂面荷香来,舟影摇曳水中开。鱼跃莲间嬉戏乐,心随美景共徘徊。” 辽王妃笑赞道:“汪姑娘才思敏捷,不愧是忠勤伯府精心教养出来的姑娘。” 汪丹雅微微欠身,“多谢王妃娘娘夸奖。” 刘蔷薇脸色难看,暗恨汪丹雅抢了她的风头。 “二妹,这些天你都在背诵诗集,你也来和一首吧。”刘芙蓉故意大声道。 她是嫡出,刘蔷薇是庶出,可她的身份地位却在刘蔷薇之下,只因刘蔷薇是国公之女,她是国公的侄女,父亲也只是个五品小官。 刘芙蓉时常在想,要是她父亲成为国公就好了,这样即便祖母离世,她也依然是国公府的姑娘。 她声音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刘蔷薇就算恨不能撕了刘芙蓉,也只能咬碎银牙,往肚里吞。 “刘姑娘要和一首,那就请吧。”辽王妃笑道。 “那我就献丑了。”刘蔷薇也只能硬着头皮将背下的诗吟一首出来,“绿柳依依映碧水,轻舟摇曳水中央。莲叶田田遮不住,荷花绽放满园香。” 这首诗也算得上不错,但比起汪丹雅的诗多了几分匠气,还走题了,与清字不搭边。 辽王妃并没有指出这点,还赞道:“刘姑娘的诗作也很是优美,看来你们两家都是人才辈出啊。” 接着又有五位姑娘出来和诗,辽王妃都赏了东西,而后就是蔺达将手中的荷花送给和他诗的姑娘。 “冯姑娘的诗更为贴切。”蔺达选了骠骑大将军之女冯予琪。 刘蔷薇大为失望,虽然她的诗不好,可是她和三皇子是有情意的,三皇子为何不把花给她? 转念一想,她的诗不好,三皇子要是把花给她,顾了私情,失了大义,有损名声。 刘蔷薇把自己劝好了,笑盈盈看着其他公子抽签做诗。 凌镐抽到了“香”字,略沉吟片刻,“绿叶红妆满池塘,千般婀娜最堪伤。使君昨夜南楼去,闻道芙蕖正弄香。” 辽王妃听后,点评道:“好诗!此诗不仅有色有香,还有感有情,凌公子的才情不一般啊。” “谢王妃夸奖,只是即兴而为,不值一提。”凌镐说道。 “凌公子不必过谦,你的才情和文采都非常出色,有哪位姑娘愿意和诗?”辽王妃笑问道。 “小女不才,愿意一试。”一个娇弱的声音响起。 众人看了过去,是柔妃的侄女周佩圆。 周佩圆沉思片刻,开口道:“柳岸轻烟笼翠微,芙蓉出水映朝晖。游人驻足闻香醉,疑是瑶池降人间。” 辽王妃听后,眼中露出赞赏之色:“好诗!周姑娘的才情也不容小觑啊。” 周佩圆羞涩一笑,“王妃谬赞,小女子愧不敢当。” “母妃,我也要和诗。”佳和郡主突然出声。 辽王妃愣了一下,笑道:“你素来不喜欢诗词,那会和诗,不要胡闹。” 在求偶这个仪式中,俗例成规,男子赋诗,和诗的姑娘是对他有情意的。 辽王妃阻止佳和郡主和诗,显然她没有看中凌镐。 “母妃非要如此小瞧女儿吗?”佳和郡主满眼受伤地看着她。 辽王妃看她这样,无比心塞,“好吧,既然你想和诗,那就试试看吧。” 佳和郡主丝毫没在意母亲的无奈,笑盈盈地吟道:“江边珠翠自欢笑,春日思君不见君。愿得明哲珠玑笔,长吟佳句与君听。” 这首诗与莲花、莲香一点关系都没有,纯粹是佳和郡主在向凌镐表达情意。 能得到一位贵女的青睐,按理说,凌镐该开心才是,可他面色平静,甚至都没看佳和郡主。 辽王妃冷着脸道:“你这首诗,可比周姑娘的诗差多了。” 佳和郡主噘嘴,“母妃说的,我不信。”扭头看向凌镐,“凌镐,你说是我的诗好还是周姑娘的诗好?” 凌镐中肯地道:“小生抽到的是‘香’字,郡主的诗中一字未提香,自是不及周姑娘的诗好。” 众人皆惊,这人未免也太耿直了! 佳和郡主气恼地跺脚道:“你就不知道哄哄我吗?” 凌镐沉默不语,辽王妃看着女儿如此不矜持,额头上青筋都冒出来了,“佳和退下。” 佳和郡主噘嘴,扭扭腰,“母妃。” “退下。”辽王妃沉声道。 佳和郡主哼哼唧唧地退到辽王妃身后去了,看向凌镐的目光里,满是幽怨。 辽王妃问道:“还有谁愿意和凌公子的诗?” 接下去没有姑娘出来和凌镐的诗,谁也不想得罪刁蛮的佳和郡主,凌镐也不想有姑娘因他,被佳和郡主迁怒,手中的花,没有送出去,他丢进了池塘里。 轮到最后一位公子,也就是工部尚书的长孙向明。 向明抽到的字是“娇”字,他想了想,也吟出一首中规中矩的诗,有四位姑娘出来和他的诗。 他的花给了鄂国公府的高彩宁,高彩宁是高植的堂姐,父亲是兵部右侍郎。 这一舟的公子都赋完诗了,就要返回对面,另一舟的公子过来了。 照旧是抽签赋诗,姑娘和诗,公子送花,看得赵望舒都犯困了,侧身拿扇子遮住脸,打了个呵欠。 赵赫就在第二条舟上,他抽到的字是“馨”。 馨的释义是散布很远的香气,与香字有些许的雷同。 和他诗的只有姜厘虹,赵姜两家有意结亲的事,各府皆知,而赵赫也不是特别出众的人,还是个白身,无人与姜家相争。 第三条舟过来时,赵望舒又看到了熟人,孙立,刑部右侍郎之子、长兴王府二太太的娘家侄子。 孙立抽到的字是“洁”,他吟的诗,意境不高,但表达出了莲花的出淤泥而不染的洁,到也算是首好诗。 和他诗的也只有一位姑娘,是礼部左侍郎的嫡幼女,姓柳名婉华。 赵望舒看着孙立和柳婉华含情脉脉的对视,默默地翻了个白眼,渣男啊! 此时她不知道是该庆幸刘书清没来,还是该遗憾她没来。 这事,她告诉刘书清,只怕刘书清不会信。 赵望舒看了眼赵家华,还是告诉她,让她去跟刘书清说吧。 孙立的花,也送给了柳婉华。 第63章 诗魁 第63章诗魁 午时正,这场求偶诗会才结束,辽王妃笑盈盈地道:“此次诗会就到此为止,各位姑娘随我去芙蕖殿。” 到了芙蕖殿外,就遇到了辽王带领的公子们。 赵望舒看到了,没有登舟求偶的姚圳、高植、五皇子、六皇子等人。 辽王妃领着姑娘们给辽王见礼问安,公子们给辽王妃行礼问安。 一起进了殿,大殿内已摆好了桌椅,两人一桌,男子居左,女子居右。 他们各自落座,辽王妃又笑着道:“今日观莲节,诸位才子佳人齐聚一堂,赏莲泛舟,以诗会友,真乃人生一大乐事,我特命人备下酒菜,大家不必拘礼,请尽情享用。” 众人忙起身向辽王妃道谢,辽王笑着向众人摆摆手道:“大家随意就好。” 侍女鱼贯而入,将一盘盘佳肴美酒送上了桌,整个大殿顿时弥漫着令人垂涎的香气。 观莲节观莲宴,莲花莲叶莲子皆可入馔,且味道清香别致。 面前的莲花与豆腐同炖的雪霞羹,红白交错,宛如雪后初霁的霞光,色香味俱全。 辽王举杯,“来,大家共饮一杯。” “敬王爷、王妃。”众人举杯道。 饮罢杯中酒,午宴正式开始。 悠扬的乐声响起,舞女们穿着一身轻薄的衣裙,飘进了殿中,翩翩起舞。 舞姿优美,身姿轻盈,仿佛仙子下凡一般。 赵望舒一边品尝着美味的佳肴,一边欣赏着精彩的舞蹈。 酒足饭饱后,侍女们将残席撤下,送上茶水点心。 茶是莲花茶,香幽味永,饮之余香满口。 糕点是莲糕,将清香的白莲花煮后,捣成泥,掺入米粉和白糖,蒸制而成。 辽王妃让人拿出上午公子、姑娘们做的诗,让辽王点评,选出魁首来。 辽王接过诗稿,一首首品读,时不时点头称赞,“这一首《芙蕖》写得极好,清新脱俗,且寓意深远。” 辽王接着说道:“这诗是谁所作?” “回禀辽王,这首诗是小生所写。”一个儒生站了起来,“小生国子监贡生肖滨见过辽王。 他是最后那条舟里,最后一个抽签的公子。 辽王看着,微笑着点头,“这首诗写得很好,清新脱俗,寓意深远,确实是佳作。” “多谢辽王夸奖,学生愧不敢当。”肖滨嘴上谦虚着,唇边隐隐露出笑意。 辽王妃也开口说道:“王爷,不如就选这首诗作为魁首吧。” “好,就依王妃所言,这首诗为魁首。”辽王接受了她的建议。 又考了一下肖滨的学识,见他言之有物,笑问道:“肖滨,今年是大比之年,你可会下场?” “回王爷的话,学生会参加秋闱。” “好好好,那本王就在这里祝你蟾宫折桂。” “多谢王爷,学生定不辜负王爷期许。”肖滨行了个长揖礼。 把所有诗作定好了名次,观莲节宴就此结束,众人纷纷离席,下午就是在园中游玩了。 赵玉燕看着诸位妹妹道:“老太太说今日观莲节,姐妹各有姻缘,不必聚在一起,各自游玩为好。” 听这话,众人没说什么,赵老太太打得什么主意,就连最小的赵双枝都心知肚明,各自散开了。 赵望舒一点都不想去结识什么贵公子,带着绿枝,往偏僻的角落去。 她想躲清静,可有时,往往与事愿违,她才在树下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就听到有人冷冷地道:“厉琴琴,你贱不贱?明知他是我的未婚夫,你还要横插一脚,怎么的,就这么想做妾啊?” 赵望舒蹙眉,怎么又是这种狗血剧情?从树后探头去看,就见厉琴琴和余晓芝在对峙。 “晓芝姐,我和世子是两情相悦,你就成全我们吧!”厉琴琴可怜兮兮地道。 “两情相悦?你也配?”余晓芝嗤笑,“我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你就是想做妾,我也不会让你进门的。” “晓芝姐,世子他不喜欢你,你占个名分,有意思吗?”厉琴琴的眼眶红了,“世子跟我说过,他是不会娶你的。” 余晓芝脸色发白,尖声道:“要不是你从中作梗,世子会不喜欢我吗?你个贱人,我不会让你好过的。” 赵望舒在树后叹气,女人何苦为难女人,最该死的明明是谢讯那个渣男,有婚约在身,还要去招惹别的姑娘。 “晓芝姐,我好言相劝,你都不肯听,那我告诉你,我一定会嫁给世子的,你就走着瞧好了。”厉琴琴傲然地抬起下巴道。 余晓芝哈哈大笑,“痴人说梦,你不过是有几分姿色,让世子一时迷惑罢了,你别想进侯府大门,最终世子夫人只能是我。” “你不要说得这般笃定,很多事情,不是你可以掌控的。”厉琴琴说罢,转身就走。 “贱人,你给我站住。”余晓芝追了上去,“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两人走开了,这里总算恢复了宁静了,赵望舒往树上一靠,抬头,对上一双深邃的眸子。 “嗖”树上的人下来了,赵望舒忍不住打趣他道:“云大人,怎么总是看到你在树上呢?难不成你属猴的?” “树上比较清静。”云灏说道。 “你怎么没上莲叶舟去赋诗呢?我还以为你没有来呢。”赵望舒笑道。 云灏一撩袍摆,在她身边坐下,“你想听我赋诗?我可是武将。” “人家都说云大人文武双全。”赵望舒笑道。 云灏清浅一笑,“听谁说的?” “想知道?”赵望舒狡黠地笑问道。 “金樽楼的香酥乳鸽,味道极好。”云灏用美食诱惑她。 “又请我吃饭啊,都四回了,你就不怕被我吃穷吗?” 云灏笑,“以你的食量,吃不穷我。” 两人没聊上几句,就听人道:“县主,我看到云大人往那边去的。” “望舒,我们改天见。”云灏起身,飞掠上树,瞬间远去。 赵望舒见云灏离开了,也想离开,可转念一想,她可没有高来高去的本事,慌张离开,被逮住,产生误会就不好了,如是继续靠在树上,“绿枝,坐吧,别站着了。” “是,姑娘。”绿枝在先云灏坐的地方坐下,一派悠闲姿态。 第64章 挑事 第64章挑事 绿枝刚坐下,一群人就过来了。 看着居中之人,赵望舒起身行礼道:“见过新兴县主,县主万安。” 新兴县主上下打量她,“你是谁?” “民女赵望舒。”赵望舒垂首道。 “原来是皇后娘娘的家人,你在这里做什么?”新兴县主目光不善地盯着她问道。 “走累了,在这里歇歇。” “席地而坐?赵姑娘还真是不拘小节啊。”新兴县主显然不信她的说法。 “我本就是乡野村姑,田间地头都去了,没有那么多讲究。” “你到是有自知之明。”新兴县主轻笑了一声,“你在这里多久了?” “刚到。” “是吗?”新兴县主质疑地问道。 “不敢欺瞒县主。” “好,那我问你,可曾见过一个身穿玄衣的公子?” “不曾见过。”赵望舒淡定地答道。 新兴县主没兴趣再跟她多言,一拂袖,带着她那群侍女,浩浩荡荡地走了。 “躲在这里也不得清静。”赵望舒带着绿枝从新兴县主来的路离开了。 芙蕖园除了那一池的莲花,别的景致也不错,亭台楼阁、雕栏画栋,假山奇石,每一处都别具匠心,富有诗情画意。 主仆二人沿着池边小径漫步,欣赏着芙蕖园的美景。 微风拂过,荷叶轻摇,莲花的清香沁人心脾,让人陶醉不已。 “姑娘,您看那朵莲花上面停着一只蜻蜓。”绿枝指着池中一朵刚冒出水面的莲花苞道。 “小见多怪,古诗都云:‘小荷才露尖尖角,便有蜻蜓立上头。’”一个突兀的声音插了进来。 主仆俩回头一看,是刘芙蓉。 “是刘姑娘啊,你好。”赵望舒礼貌地微笑道。 “你们赵家还真是会钻营,白身也敢来参加观莲节。”刘芙蓉轻摇团扇,脸带讥讽。 赵望舒冷冷地道:“这话,刘姑娘不如到娘娘面前去说。” 刘芙蓉色厉内荏地道:“你不用拿娘娘来压我,我永国公府也不是好惹的。” “先皇后的娘家,我们都敬着呢。”赵望舒淡笑道。 刘芙蓉见赵望舒态度如此淡然,心中更加恼怒,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冷哼一声,转身离去。 “我和我家姑娘说话,关你什么事,狗拿耗子。”绿枝不满冲她轻啐了一口。 “别生气了,走了。”赵望舒拉着绿枝继续漫步在芙蕖园中,欣赏着美丽的风景。 “姑娘,您看那边,有朵并蒂莲呢!”绿枝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一朵莲花说道。 赵望舒顺着绿枝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朵粉红色的并蒂莲亭亭玉立于碧波之上,花瓣上沾着晶莹的露珠,煞是好看。 “并蒂莲还挺少见的。”赵望舒笑着往池塘边走去。 “姑娘,小心。”一声惊呼。 “嗖”一个黑影从赵望舒面前窜过,吓得赵望舒向后退了两步,险些滑倒,还好绿枝及时扶住她,“姑娘,没事吧?” “老鼠吗?”赵望舒没看清。 “是野猫。”提醒她小心的人,正是夺得诗魁的肖滨,他走了过来,拱手,“小生肖滨见过姑娘,姑娘有礼。” “多谢肖公子。”赵望舒还礼道。 “姑娘客气。”肖滨笑,“池边路滑,姑娘还是不要靠近为好。” 赵望舒再次道谢,“不打扰肖公子赏花了,” 她带着绿枝就走,肖滨张张嘴,小声嘀咕了句,“我还没问你的芳名?” 赵望舒可听不到他说什么,走到前面的观景亭,坐下来休息,突然一阵琴音传来。 琴声时而高亢激昂,时而低回婉转,时而如波涛汹涌,时而如溪水潺潺。 “高山流水啊!”赵望舒听出来了,闭上眼睛,靠在亭柱上静静聆听。 她没有去觅声寻人看是谁在抚琴,鸡蛋好吃,但不需要知道是哪只鸡下的。 观日判时,差不多申时正三刻了,赵望舒这才慢悠悠的往芙蕖园的前院去,一进厅,就看到两个姑娘。 一个就是高彩宁,另一个穿着粉蓝绣花襦裙,先前在诗会时,就和高彩宁坐在一起。 她在打趣高彩宁,“你这么急着出来做什么?不跟你的向哥哥多聊会?” “哎呀,有人进来了,快别说了。”高彩宁瞪了蓝衣少女一眼,“你好,我是高彩宁,鄂国公府的,你是哪家的姑娘?” “我是徐聚莹,承恩公府的,我以前好像没有见过你。”徐聚莹。 赵望舒笑道:“我姓赵,名望舒,很高兴认识你们。” “请坐。”高彩宁笑道。 彼此不熟,也只能聊一聊今天的诗会上的诗。 聊了一会儿,又有几位姑娘陆续来到小厅,彼此寒暄了一番。 等赵家人到齐后,大家才出去坐马车返回赵家大宅。 赵老太太慈爱地询问她们,“今儿玩的可开心啊?” “很开心。”赵赫答道。 “那就好,你们开心我就放心了。”赵老太太目光扫过众姑娘,“你们也累了,去休息吧,等会再过来用晚膳。” 赵望舒料到了赵老太太会找她问话,毕竟只有她和赵家华带的不是大宅安排的婢女,她们的行踪,赵老太太没有掌握。 只是她没想到,赵老太太问话会那么直接,“见过那么多贵公子,望舒可有能入眼的?” “老太太,我还小呢。”赵望舒垂首装害羞。 “不小了,你就快十五岁了,该相看相看,等你及笄,就可以把亲事定了。” “家中大哥尚未婚配,我的亲事不着急。”赵望舒说道。 “男子和女子是不同的,男儿为功名可以晚点成亲,女儿家容颜易老,耽误不得啊。”赵老太太语重心长地说道。 “而且,你若是有了意中人,也可以先定下亲事,等你大哥成亲了,再办你的婚事也不迟。” 赵望舒闻言,冷笑,赵老太太看来是真的想让她嫁入高门大户了,可是她并不想按照赵老太太的安排行事,去做大宅的助力。 “若是真的有了意中人,我会告诉老太太的。”赵望舒搪塞道。 “好吧,那你自己可要多留心,若是遇到了合适的人选,可要及时告诉我。”赵老太太也不敢死命地逼她。 赵望舒乖巧地点了点头,“我会多留意的。” “这样便好。”赵老太太满意的点点头,“你回去吧。” 赵望舒行礼,退了出去,但她没有走远,就在上房院子附近,过了会,就见喜鹊把赵家华领了进去,了然一笑,转身离去。 注:赵老太太说的是虚岁,实际人家小月儿才十三岁。 第65章 相劝 第65章相劝 赵望舒回来院子没多久,赵家华就回来了,“老太太找过你了吧?” “嗯,问我有没有相中人。”赵望舒淡笑道。 “她也这么问我。”赵家华嗤笑一声,“你有没有与人看对眼?” 赵望舒眸光流转,“你呢?” “是我先问你的。”赵家华娇声道。 赵望舒摇摇头,“我都没有去结识人,怎么会有看得对眼的。”也就云灏的颜,让她动了几分心思,“该你回答我了。” “我也没有。”赵家华低头喝了口茶水,回避赵望舒的视线,她的心虚的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等你有了意中人,可要告诉我啊。”赵望舒没有拆穿她,等她想说时再说吧。 “好的。”赵家华应道。 赵望舒跟她说起刘书清的事,“她和孙立私下有来往。” “她怎么会认识孙立?”赵家华皱眉问道。 “上巳节,在春嬉园他们认识的,有一天,我还看到孙立送她回来。” “男未婚,女未嫁,只要发乎情,止乎礼,就没什么的吧。”赵家华并不觉得私相授受有问题。 “是,你说的是有道理,但是,昨儿孙立做诗时的情景,你没有看到吗?他和那位柳姑娘是有情的,难道你想看她们二女争夫?” 赵家华愣愣的回想昨天的事,“可恶的臭男人!” “妾通买卖,生死不由己,而外室的下场,二姑太太家发生的事,你也是知道的,劝劝她吧,及时抽身为好。”赵望舒好意告诫。 “我这就去找表姐。”赵家华说着就放下茶杯,起身往外走。 刘书清在房里绣花,赵家华唤了声,“表姐。” 刘书清抬起头,看到是赵家华,微笑道:“回来了。” “表姐,有些事情,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赵家华在她对面的圆墩上坐下,表情严肃地道。 “什么事啊?”刘书清有几分好奇。 “昨天的观莲节上,孙立与人唱和诗了。”赵家华看着刘书清的脸色,“表姐,我不想看到你受到伤害。” 刘书清听后,沉默了一会儿微微笑了笑,“谢谢你,家华表妹,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是,我相信孙立不是那种朝三暮四的人。” “可是……”赵家华还要再说。 “华妹妹,谢谢你的好意。”刘书清打断她的话,“我会注意的。不过,我相信孙立对我是真心实意的。” “希望如此吧。”赵家华有些无奈地说道。 赵望舒以为赵家华劝住了刘书清,谁知五天后的休息日,她在街上,又看到刘书清和孙立走在一起, “怎么了?菜不合口味?”云灏见她皱着眉,关心地问道。 赵望舒回眸笑道:“二十两银子一只的香酥乳鸽,味道极好,怎么可能会不合口味?” “喜欢吃,就多点几只。”云灏大方地道。 “不用了,我没有那么大的饭量,吃了这么多已经饱了,你下次再请我吃吧。”赵望舒笑盈盈地道。 “好的。”云灏爽快答道。 在茶歇时刻,赵望舒直截了当地问云灏,“那天你匆匆离去后,新兴县主就来了,你是在躲避她吗?” 云灏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是的。” “为什么?”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广裕郡王深受皇帝宠爱,手握京东营的的三万大军,是极具实权的王爷之一。 新兴县主作为他的掌上明珠,被太后接入宫中培养,若能娶她,显然要比娶公主更为划算。 “你喜欢苍蝇吗?”云灏反问道。 赵望舒惊愕不已,“原来你如此毒舌啊?” “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云灏淡淡地道。 “县主,你都看不上,那到底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云大人的法眼呢?”赵望舒盯着他,追问道。 目光灼灼,看得云灏有些不自在,掩饰地轻咳一声,“感情之事,随缘即可,不必强求。” 赵望舒点了点头,道:“也是,云大人乃栋梁之材,前途无量,感情之事确实不必操之过急。” 云灏欲言又止,端起茶杯,吹了吹浮茶,腾腾的热气,模糊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幽光。 见他不怎么想聊这个话题,赵望舒转而说起了其他话题:“听说奕秋棋苑来了位棋艺高手,京里许多棋艺高手去挑战,都败北了。” “想去奕秋棋苑瞧瞧?” 赵望舒眉眼弯弯地笑着点点头,云灏笑,“那我们走吧。” 两人来到奕秋棋苑时,正好一个中年儒生在向那位高手挑战,棋盘上,满满点点的都是棋子。 那位传言中的棋艺高手,面容清秀,略显文弱的少年。 他的棋每一步,都下的出人意料。 云灏看棋,看得专注。 赵望舒看了一会,就走神了,她的视线从棋盘移到了下棋人身上,就发现少年他没有喉结。 女扮男装? 赵望舒凝神细看,发现她虽将眉毛描粗,但皮肤白嫩,唇红齿白,窄肩细腰,有心人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女儿身。 赵望舒眸光微闪,轻轻地拉了拉云灏的衣袖。 云灏回过神来,轻声问道:“怎么了?” 赵望舒抓过他的手,在他掌心写字,站在她后方的绿枝,眼睛都瞪大了。 云灏在她抓住他手时,整个人就已僵住了。 虽然两人的手,不是第一次相握,但上回,云灏在意的是她手上的伤,感触不深。 这回,当赵望舒柔软而纤细的手指轻轻滑过他的掌心时,云灏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一抹红晕慢慢地染上脸颊。 赵望舒写完字,松开手,神飞天外的云灏没有收回手,就那么摊着。 “云灏。”赵望舒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没、没事。”云灏收回手,紧紧握拳,定了定神,“你想告诉我什么?” 得,字白写了。 赵望舒摸摸自己的咽喉处,又示意他看对弈的两人。 云灏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立马就看出“少年”的不妥之处,她的脖颈纤细修长,没有喉结,恍然大悟,原来“少年”不是少年,而是少女。 云灏惊讶赵望舒的观察入微,赞道:“你眼力真好。” 赵望舒挑眉,洋洋得意的小模样,娇俏可爱,看得云灏心头一颤,赶紧把视线移开。 此时,棋局已进入白热化阶段,双方都在全力以赴,想要一举制胜。 第66章 七夕 第66章七夕 “我输了。”中年儒生到也爽脱。 “承让。”“少年”浅笑道。 中年儒生掏出一锭银子,交到候在旁边的伙计手中,转身离去。 “少年”看向赵望舒和云灏,“不知道是哪位想与我对奕?” “我才学棋没几年,棋艺一般,你去和她下吧。”赵望舒很有自知之明的。 “你想看我下棋?”云灏问道。 “嗯,我对你的棋艺很好奇。”赵望舒点了点头,目光中充满了期待。 云灏微微一笑,迈步上前,坐在了“少年”的对面。 “公子请。”“少年”让云灏执黑棋。 云灏一开局便展现出了高超的棋艺,落子如飞,每一步都带着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势。 “少年”虽然年纪轻轻,棋艺却也十分了得,落子的迅速不输给他。 一时间,棋盘上风云变幻,杀机四伏。 围观的人群中,不时传出惊叹声和叫好声。 经过激烈的争斗,棋盘上的局势逐渐明朗。 云灏的黑棋逐渐占据了优势,而“少年”的白棋则显得略有些被动。 激烈的角逐后,云灏以半目之差险胜“少年”。 “少年”心悦诚服,拱手说道:“今日得见阁下精湛棋艺,实在是三生有幸,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棋下完了,我们走吧。”赵望舒出声拦住云灏告诉“少年”他的名字,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她就是不想让“少年”知道云灏的名字。 言罢,她拉着云灏往外走。 云灏乖乖的任她拉着往外走,唇边微扬,笑容清浅。 “阁下,阁下。”“少年”在后面连声唤道。 云灏没有回头,他的眼里,只有那个拉着他走的红衣少女,目光满是温柔和宠溺。 出了棋苑,赵望舒才讪讪松开云灏的衣裳,“我就是觉得,陌生人,不用通报姓名。” “你说的对。”云灏微笑颔首。 “走吧,我们去那边的集市瞧瞧。” 紧随两人出来的绿枝,闻言,硬着头皮提醒了句,“姑娘,时辰不早了。” 赵望舒噘嘴,云灏笑道:“我们下回去,我送你。” 虽然两人约好五日后,去逛集市,可是第二天红嫦就回来告诉赵望舒,“云大人今早出京办事去了。” 别说五天后逛集市了,就是七夕节,赵望舒想跟他来个人约黄昏都不行啊。 七夕节的前一天,赵玉真雕花瓜,准备送去天河伯府,其他姑娘跟着厨娘炸巧果。 赵玉真在瓜皮上雕刻出各种精美的图案,有喜鹊、鸳鸯、兰花等,代表着吉祥和幸福,她把雕好的花瓜放进篮子里,送到上房给赵老太太过目。 “雕坏几个瓜?”赵老太太问道。 “五个,第六个瓜才雕好。”赵玉真轻轻摸着指尖,那里被雕刀割出了好几道伤口,好在她成亲以后,就不用再雕了。 赵老太太仔细端详着篮子里的花瓜,“雕花瓜需要时间和耐心,你雕的还算不错。“ “谢老太太夸奖。”赵玉真唇边露出一抹浅笑。 “喜鹊把花瓜收好,明儿和巧果一起送去伯府。”赵老太太还关心的问了句,“你的手没事吧?要不要请大夫来看看?” 赵玉真摇了摇头,说:“只是小伤,不碍事的。” “行吧,那你去厨房炸巧果吧。”赵老太太说道。 巧果是七夕节特有的点心,用面粉、糖和油混合制成,形状各异,有菱形、方形、圆形、扇形等,里面包着各种馅料,如豆沙、枣泥、芝麻等。 炸好的巧果色泽金黄,香甜可口。 赵玉真到厨房时,正好炸出一锅炸果了,厨娘正招呼着,“姑娘们,快过来尝一尝。” 姑娘们围了过去,赵双枝问道:“这菱形的是什么馅?” “你的记性被狗吃了吧?”赵家华斜她一眼,“做的时候就说了,菱形包的是豆沙馅的。” “我又没问你。”赵双枝翻了个白眼。 赵玉秀吃了一个方形枣泥馅的,突发其想,“这巧果里面,能不能放肉馅啊?” “那还是巧果吗?”赵玉英迟疑地问道。 “肉馅饼的味道也不错。”赵望舒笑道。 “福娘子,能不能做点来尝尝?”赵玉秀满是期盼地看着厨娘。 福娘子略一思索,说道:“我倒是没试过,不过可以试试。”说罢,她便开始着手准备。 赵玉秀兴奋地搓着手,说道:“我就知道福娘子最厉害了,什么都能做出来。” 福娘子将面粉和成面团,擀成薄片,然后加入剁碎的肉馅,包成小巧玲珑的圆形。 她将包好的巧果放入油锅中,炸至两面金黄,捞出沥油。 赵玉秀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哦哦,好烫,好烫。” “赶紧放下。”赵淑惠笑,“为了口吃的,你也不怕把手烫伤。” 赵玉秀对着肉饼,呼呼地吹了几口气,抓起来,咬了一口,浓郁的肉香在口中弥漫,外皮酥脆,内馅鲜美,“好好吃喔。” 其他姑娘们也纷纷品尝,都觉得这种肉馅的巧果别有一番风味。 不过肉馅巧果,是不会送去天河伯府。 次日,赵老太太安排人把赵玉真雕的花瓜和一篮子巧果,送去了天河伯府。 伯夫人看了眼花瓜,“寻常花样,到底是乡下丫头,没什么见识,手艺也粗糙的很。” “等世子夫人嫁进来,夫人慢慢教,一定能教出听话的世子夫人的。”心腹婆子笑道。 “但愿吧。”伯夫人轻哼一声,“把准备好的回礼,让赵家的下人带回去。” 伯夫人接过婢女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手,拿起一块巧果吃,“太甜了,你们拿去分了吧。” 那一块巧果,她只尝了一口,就没再吃,是不合口味,还是嫌弃,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 伯府的回礼里,有匹布,赵老太太就将这匹给了赵玉真,“你拿去做衣裳吧。” 其他的东西,赵老太太让下人收进了库房,“这些等玉真出嫁里,添在嫁妆里。” 赵大太太皱了皱眉,当年嫁二姑太太时,家里置办嫁妆花费了三千两,难不成也要给玉真置办三千两银子的嫁妆? 说实话,她是不愿意的,赵家的家产日后都是她儿子的,这左三千,右三千,家底会被掏空的。 第67章 酒坊 第67章酒坊 时光如流水,转眼七月就悄然过去,八月初六,大吉,宜婚嫁。 襄正郡王就在这天,迎娶他的王妃。 为了表示对申国公府的重视,襄正郡王亲自去申国公府迎亲,而不是让礼部官员代替。 赵老太太带着赵玉嘉去申国公府观礼,申国公府的世子有个庶子,与赵玉嘉年纪相当。 去郡王府观礼的是赵匡和赵大太太,夫妻俩还带了赵赫同去,赵赫虽是白身,但不妨碍他与人结交,为日后仕途做准备。 为了让姑娘们见识一下皇家娶亲的盛况,坚定攀龙附凤的心思,赵老太太特意准许她们出门去看热闹。 襄正郡王是皇上第一个成亲的孩子,又有郡王的爵位在身,即便皇上对这个儿子并不怎么喜欢,他成亲的仪式依旧隆重。 三天前,礼部就安排人清扫从郡王府到申国公府的那几条街道。 成亲是喜事,没有清道,百姓们可以围观看热闹。 赵家的姑娘们跟一堆人站在街道两侧,有数百风纪军沿路维持秩序。 鞭炮声、喜乐声传来,围观的百姓兴奋地嚷道:“来了来了,新郎官来了。” “这襄正郡王真是宠爱王妃啊。” “是啊,看这排场,看这架势,多隆重啊。” 在百姓们的议论声中,迎亲的队伍愈发的近了。 华盖下的襄正郡王骑着高头大马,面带微笑,一身大红礼服衬得他英姿勃发。 “郡王身上的礼服真漂亮,听说是宫里的绣娘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才绣出来的。” “我听说襄正郡王对这门亲事非常重视,连迎亲队伍都是精心挑选的。” 他的身后,是一群打着红色灯笼、吹着唢呐的仪仗队。再后面是一顶花轿,花轿后面是一群手捧花篮的宫女,她们将花瓣撒向空中。 “是真的花瓣。”赵玉秀接到了几片花瓣,惊讶地道。 赵双枝斜她一眼,“你是傻瓜吗?郡王成亲能用假的花瓣吗?” “就你见识多,行了吧?”赵家华怼她道。 “你是石缝里的笋呀。”赵双枝没好气地道。 “在外面,你们就别吵嘴了。”赵玉芳劝道。 两人哼哼一声,把头偏开。 迎亲的队伍渐行渐远,百姓们的议论声也渐渐平息。 赵玉芳说道:“我们也回去吧。” “我还有事,你们先回去吧。”赵双枝也不等她同意,带着婢女就走。 赵家华也道:“我也有事。” “我要去买些绣线。”刘书清小声说道。 大家都找了理由,不打算马上回大宅,赵玉芳也约束不了大家,也只能随大家一起,先不回去。 赵望舒没有到处闲逛,她准备去视察她的三个店铺,经过一家书店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掌柜的,这方砚台多少银子?” “大哥。”赵望舒惊喜地唤道。 赵胤回头一看,满脸笑容,“月儿。” “大哥,过几天就要进场了,你还出来闲逛,看来是胸有成竹啰。”赵望舒笑道。 “你说的,要劳逸结合,我就出来走走,一会就回去就看书。” “赵兄,这位姑娘是?”从旁边走过来一人问道。 “这是胞妹。”赵胤给两人介绍,“月儿,这是大哥的朋友林放。” “你好,赵姑娘。” “你、是你。”赵望舒认出来是弈秋棋苑那位“少年。” “月儿,你认识林兄?”赵胤讶然问道。 “林兄?”赵望舒一把将他拖过来,“大哥,你眼瞎了?” 这么明显的女扮男装都看不出来? 还林兄。 “林兄,不好意思,我们改天再约。”赵胤拉着赵望舒出了书店。 离开书店一段距离后,赵胤才说道:“月儿,你刚才有点不礼貌。” 即便是责备妹妹,他也是轻言细语。 “我哪有不礼貌?我只是不想你上当受骗。”赵望舒噘嘴道。 “大哥没那么傻,她会女扮男装,应该是有苦衷,又何必要拆穿她。” “你体谅她有苦衷,一片真诚与她结交,可是大哥,你想没想过,她为什么要女扮男装?她告诉你的身份、姓名,又会是真的吗?还有她为什么要与你结交?”赵望舒认真地问道。 赵胤若有所思,赵望舒又补充了句,“大哥,我不想把人想得太坏,但你是我大哥。” 赵胤伸手揉揉她的脑袋,笑道:“大哥知道你是关心大哥。” 兄妹俩没再说林放的事,赵胤带她去了家里新开的酒坊。 酒坊名:醉仙坊。 喻意:能令神仙醉倒的美酒。 赵胤带着赵望舒刚到醉仙坊门口,便有壮汉迎了上来,见着赵胤就抱拳行礼,“少爷,您来了。” “洪叔,这是我胞妹。” 壮汉憨憨地笑道:“姑娘好。” “洪叔你好。”赵望舒微微颔首为礼。 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醇厚的酒香,赵望舒嗅了嗅,只觉得这酒香很特别,带着点桃花的香味,“大哥,这是什么酒?” 赵胤看向洪叔,洪叔笑道:“这是桃花酿,用今年新鲜桃花和上好的高粱一起酿制而成,刚有人来卖了十几坛走。” 赵望舒闻言,心中一动,笑道:“大哥,不如我们也尝尝这桃花酿吧?” “你还小,不能喝酒。”赵胤拒绝。 “尝一点点嘛。”赵望舒拉着他的袖子撒娇。 “你想喝酒,等过年的时候,你问阿奶,阿奶准你喝,你才能喝。” “我不要等到过年,我现在就想喝。”赵望舒在赵胤面前,是有点小任性的。 “你听话,哥哥买糖给你吃。” “大哥,我现在不是三四岁的小孩子了。” 赵胤在她鼓起来的脸颊,轻捏了一下,“你现在耍赖的样子,就像三四岁的小孩子。” “好痛啊!我要告诉阿奶,你欺负我。”赵望舒捂着脸,装哭。 赵胤看她这样,哭笑不得,“为了骗酒喝,你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 “那你给不给我喝?” “给,不过只能喝一小杯。” 赵望舒笑嘻嘻地抱住他的胳膊,娇声道:“知道了,大哥最好。” “洪叔,麻烦给我一执壶桃花酒。”赵胤拿着酒,带着赵望舒去了前面的饭馆。 到了饭馆,赵胤让店家拿来了云吞杯,赵望舒噘嘴,“大哥,你好奸诈。” 赵胤笑了笑,提壶给她倒了杯酒。 赵望舒凑近闻了闻,酒香四溢,令人陶醉。 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入口醇厚甘甜,还带着一丝桃花的香气,让人回味无穷,果然是好酒。 第68章 乡试 第68章乡试 大半个下午又吃一顿,赵望舒撑着了,用扇掩嘴,打了个饱嗝。 赵胤皱眉,“大宅里的菜,可是不合口味?” “大锅饭小锅菜,才好吃啊。”赵望舒叹气。 赵老太太年纪大了,她吃的菜,不合姑娘们的胃口。 姑娘们单独用膳时,厨房为省事,常常炒一大锅菜,分装给她们,谁让她们不是大宅正儿八经的主子呢。 “难怪瘦了这么多,月儿,等大哥高中,就外放为官,我去大宅接你出来。”赵胤认真地说道。 赵望舒用力地点点头,“我相信大哥一定能高中,但大哥也不要太有压力,我在大宅还好,每五天还能出来打牙祭。” “不管怎么,都别委屈自己。”赵胤叮嘱道。 “知道了。”赵望舒起身,“时辰不早,我要回去了。” “大哥送你。” “不用送,我知道怎么回去,你赶紧回去看.”赵望舒一顿,“大哥,你现在住哪?” “桂枝巷,阿奶早就在那里买了间小院子。”赵胤笑,“改天带你去看看。” “好。”赵望舒脆生生地应道。 赵胤不是云灏,他送妹妹,送到了大宅的西角门,让守门的门子看到了。 只是他来大宅次数不多,门子不认识他,次日,赵老太太就找赵望舒问话,“昨儿是谁送你回来的?” “我大哥赵胤。” “是胤哥儿?”赵老太太不太相信。 “等我大哥秋闱后,让他来给门子瞧瞧,老太太就知道我没有说谎。”赵望舒淡然道。 赵老太太表情一僵,讪讪找补,“我这也是关心你,怕你年幼不知事,被人骗了。” “谢老太太好意。”赵望舒微微欠身。 “既然接了你们来教养,我也就当你们是亲孙女,你们好好的,我面上也有光。” “老太太的心意,望舒知道,多谢老太太为我们着想。”赵望舒虚以委蛇地应付她。 赵老太太盯着她看了良久,“不耽误你学习,回院子去吧。” 赵望舒行礼退了出去,回到院子,莫先生还没来,赵家华凑过来问道:“老太太留你说什么?” “问我大哥的事。”赵望舒说道。 “你大哥今年是不是要下场?” “是啊,你父亲还考吗?” 赵家华冷笑一声,“他想谋个一官半职,不考不行。” “希望他这次能考中。” “承你吉言。” 赵望舒笑,“不客气。” 这时,卢先生进来了,待大家安静坐好,才道:“今天我们讲诗情画意,东坡先生曾言‘味摩洁之诗,诗中有画;观摩洁之画,画中有诗” “摩洁先生的诗中有‘白水明田外,碧峰出山后。’这首诗写的不是江南,却又似江南,新雨之后,极目四野,千重绿色;田间,湛青碧绿;远处水光如银。” “乐天先生的《忆江南》中,‘日出江花红似人,春来江水绿如蓝’读过,是不是过目不忘?这是先生将春日的江景写得太美,明艳如画.” 卢先生长篇大论后,给了大家一首诗,要大家写出这首诗的意趣来。 这首诗就是杜子美的《绝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窗含西岭千秋雪,门泊东吴万里船。 “我们又不参加科举,写这些有什么用?”赵玉秀噘嘴道。 赵淑惠叹了口气道:“先生让写的,你敢不写,又想挨戒尺了?” “行吧行吧,写写写。”赵玉秀烦得真挠头。 赵望舒隐约还记得在一本《诗词鉴赏》中,看到过对这首诗的品评,思索良久,还是不好意思抄袭。 “橙香,砚墨。”赵望舒坐在椅子上好好想了会,才开始写。 这是一首描绘春日美景的诗,黄鹂欢快的鸣叫、白鹭展翅高飞,都表现了春日的活力和生机,以动衬静,描述了春日的宁静与美好。 后两句描绘了一幅壮阔的春日山水画卷 诗里动静相宜,色彩鲜明,意境深远 写好了,第二天交给卢先生,这就算完事了。 午后,赵崔氏过来接她,对赵老太太说的理由就是:“她父兄明天都要入场,一家人一起去送考。” 理由不容人拒绝,赵老太太也不好强留人,索性好人做到底,“家华,你父亲也要下场,你也先回家去,明儿去送考吧,等乡试结束了再回来。” 赵家华虽觉得她父亲未必能考中,但能回家挺好的,谢过赵老太太,带着刘书清一起回了家。 赵望舒家在桂枝巷买的院子,是个一进的院子,小巧而精致,天井里种着几丛青竹,墙角边种着桂树。 八月桂花飘香,满院清香。 一家五口,带着下人住着稍显拥挤,好在这只是暂时居住的。 “爹、娘、大哥,我回来了!”赵望舒笑盈盈地说道。 “瘦了,瘦了。”这是赵李氏。 “回来了好,回来了好。”这是赵承。 拿着一本书在随意翻看的赵胤,“大宅老太太舍得放你回来?” “阿奶去接我的,她敢不放吗?”赵望舒傲然道。 “那到是。”赵胤笑,伸手揉揉她的头。 一家人简简单单的吃过晚膳,赵李氏又检查了一遍箱笼,才放心去睡觉。 睡了两个时辰,一家人就起来,赶往贡院。 贡院前面的大街上灯火如织,门外已经聚集了不少考生和送考的家人,维持秩序的是风纪军。 赵家父子都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高耸的贡院大门,赵承拍拍儿子的肩膀,“别紧张。” “爹,我不紧张。”赵胤抿了下唇,“爹,您别紧张。” “我不紧张,我都考过两回了,有什么可紧张的。”赵承嘴硬地道。 “你不紧张,你哆嗦什么呀?”赵崔氏在他背上重重一拍。 赵承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回答母亲的话。 此时,贡院大门缓缓打开,考生们开始排队进场。 赵家父子随着人流前行,乡试规矩森严,经过重重搜检,父子俩才迈过龙门,提着灯笼,去找到了自己的号房。 已是八月间,天气并不算很热。 查看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赵承庆幸,“总算这回不是臭号了。” 上一次,他就坐在臭号边,本就臭气熏天,还碰上两个拉肚子的考生,他落第也就在所难免。 第69章 高中 第69章高中 乡试一共得考三场,每场三天,这三天里,考生的一应吃喝拉撒睡,全部都得在考场里解决。 赵家父子进贡院了,赵崔氏她们就准备回去了,刚转身,就听人喊道:“舒姐姐。” 赵望舒回头一看,笑道:“勤三婶、华妹妹。” 勤三奶奶微欠了欠身,“七婶好,弟妹好。” “你好。”赵崔氏微微颔首。 “三嫂好。”赵李氏笑道。 打了招呼,大家一起往外走,上马车时,赵望舒感觉有人在看着她,转眸一看,就看到不远处的林放。 赵望舒蹙眉,她是来送大哥的吗? “月儿。”赵崔氏在车里唤道。 赵望舒顾不得再想,钻进了车里。 林放和大哥之间的事,还是等大哥考完了再说。 赵家父子在贡院考试,赵崔氏也没闲着,带着赵望舒去拜师了。 在赵家大宅学得,赵崔氏觉得大多不实用。 “学医?”赵望舒讶然,“阿奶,您想让我当大夫啊?” “不是让你当大夫,阿奶可舍不得你那么辛苦,只是让学一点识药的本事,后宅之中,多龌龊,我们不害人,但要能自保。”赵崔氏摸着她的头道。 “阿奶,您要把我到那么复杂的人家去吗?”赵望舒噘嘴,“我可不嫁。” 家应当是温馨和美了,她不想与人勾心斗角。 赵崔氏笑,“阿奶当然不会把你嫁到那样的人家去,但是月儿呀,世事难料,人心难测,学点医,就算用不上,你也可以学着给自己调理身子啊。” “可是,阿奶,我就出来几天,等爹爹和大哥乡试结束,我又得回大宅去。”赵望舒闷闷地道。 “用不了多久,阿奶就会接你出来的。” 赵望舒蹭进她怀里,“知道了,阿奶,我会好好学的。” 赵崔氏给赵望舒找得师父,是个女大夫,姓沈,年过五旬,乃前朝御医之后,无父无母、无子无女,孑然一身,之前一直在外云游,才回到京城。 “阿慈,这就是我的小孙女望舒,小名月儿。”赵崔氏笑道。 沈大夫笑,“这就是我的小徒弟呀?长得不像你,比你好看。” “这话说的,我很难看吗?” “多大年纪了,满脸皱纹,能好看到哪里去?”沈大夫取笑道。 沈大夫丢给赵望舒一本《本草经》,“这本书你拿回去好好研读,读完了我再教你。” “是,师父。”赵望舒接过书,恭敬地道。 翻开书,上面写着:上药一百二十种,为君,主养命以应天,无毒。多服、久服不伤人。欲轻身益气,不老. 跟着沈大夫学了两日,初十早早的用过午膳,赵望舒就随祖母、母亲去贡院接人。 马车走得很慢,街道上到处是人,都是去贡院接人的。 “这么多考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中举?”赵望舒隐约记得乡试的录取率不高。 “也就一百多人吧。”赵崔氏叹气,“这是你爹第三次参加乡试了。” “爹爹这次一定能考中的。”赵望舒信任地说道。 “我也希望他能中,要不然你哥高中了,他落第,他可就不好意思再考第四回了。” “阿奶,我哥是第一次参加乡试,您就那么笃定我哥一次就考中?”赵望舒问道。 “你哥从小聪慧,比你爹强多了。” “阿奶,爹爹要听到您这么说,会难过的哟。” 赵崔氏笑,“实话还不让人说啊。” 祖孙二人说着话,到了贡院外。 等到申时初,贡院大门再次开启。 为防止发生踩踏事故,考生出去的时候还是要排着队。 在考号里熬了三天两晚,体弱的考生早就奄奄一息,被士兵搀扶出来的。 赵家父子的身体还行,两人背着箱笼一出贡院,就听到有人喊:“老爷,少爷,这边,这边。” 一看,是阿祥在挥手,忙挤了过去,和家人一打照面,赵望舒皱着鼻子,“爹爹,大哥,你们怎么这么臭啊?” “天这么热,他们两三天没有沐浴了,可不就臭气熏天,赶紧回去赶紧回去。”赵崔氏嫌弃地道。 下人扶着两人,找到马车。 上了马车,赵李氏倒了补气养神汤给两人喝。 温热的汤喝进肚里,赵家父子有了几分精神。 赵承笑道:“母亲,这回儿子觉得能成。” “能成就好。”赵崔氏把湿帕子递给他。 回到小院,草草的洗漱了一番,吃了一碗面,父子俩就歇下了。 十二日、十四日,进行第二场和第三场,赵家父子是神采奕奕去,蔫头耷脑的回。 乡试总算是结束了,赵崔氏把赵望舒送回了赵家大宅。 回到大宅,赵望舒也没忘记研读《本草经》,休息日这天,她去见沈大夫。 “书,你看了有些时日了,今儿就考考你,鞠华有何功效?”沈大夫。 “鞠华,味苦平,主风,头眩肿痛,目欲脱,泪出,皮肤死肌,恶风湿痹” 沈大夫微微颔首,“阿胶。” “阿胶,味甘平,主心腹、内崩、劳极,洒洒 不管沈大夫问什么,赵望舒都对答如流,这让沈大夫相当满意,“好孩子。” 九月初二,乡试放榜。 赵望舒初一就回到桂枝巷的小院,和家人一起等结果。 赵承坐立难安,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你别在那晃了,晃得我眼晕。”赵崔氏忍不住了,“还没你儿子稳重。” 赵李氏安慰他,“老爷,您别担心,一定会中的。” “嗯。”赵承点了点头,但是依然可以看出他的紧张和焦虑。 “中了中了。”去看榜的阿祥和罗山回来了。 “谁中了?”赵崔氏和赵承同时争切地问道。 “大少爷高中解元。”阿祥喜滋滋地道。 “我又没中。”赵承脸色苍白。 他书比儿子读的多,自认写文章也比儿子写得好,儿子第一次乡试,年仅十七岁,就高中解元,他寒窗苦读多年,第三次乡试,还是落第。 “老爷也中了,是第三十七名。”阿祥赶紧道。 “中了!我也中了!”赵承哈哈大笑,“中了就好,中了就好。” 名次什么的不重要,更何况他这名字也不算太低,明年春闱也可一拼。 赵承也中了,家人们都齐松了口气,赵望舒笑盈盈地道:“恭喜爹爹,恭喜大哥。” 说话间,外面传来了锣鼓鞭炮声,是报喜的人来了。 第70章 请客 第70章请客 赵胤高中解元,赵匡高兴之余,也觉遗憾,这要是他儿子该多好。 他主动跑到小院来,“胤哥儿是解元,这么大喜的事,必须得摆上几桌庆贺。” 赵胤不是张扬的人,婉言推辞道:“多谢大伯好意,只是取得解元之名,尚未入仕,庆贺还为时过早。” “胤哥儿,你可知今年应试的考生有两千多,录取的才一百三十五人,你能高中解元,已然难得。”赵匡竭力劝说,“这是我们赵家的荣耀,必须要好好庆贺一番。” 赵匡坚持要庆贺,赵家父子拒绝不了,赵崔氏笑道:“那就在状元楼摆上几桌,庆贺吧。” 闻言,赵匡脸上笑容淡了几分,他是想让赵胤在大宅摆酒,以他为主,赵承一家是依附与他的。 在状元楼摆酒,那就是赵承一家是主,他们只是客人。 “七婶,胤哥儿中了解元,是该摆酒庆贺,但在状元楼摆酒,会不会太大张旗鼓了?”赵匡试图劝阻赵崔氏。 赵崔氏轻轻一笑,道:“赵家出了个解元,这是赵家的荣耀,在状元楼摆酒,正好能沾沾福气,日后胤哥儿能高中状元,那才是真正的光大门楣啊。” 赵匡听了赵崔氏的话,虽然心中不快,但也不好再说什么。 回到大宅,他跟赵老太太说这事,赵老太太冷笑道:“崔瑜君一向精明,你明目张胆的算计,她会听你的才怪了。” 赵匡沉默片刻,“那母亲接赵承的女儿过来教养,她怎么没有反对?” “那是族中的大事,崔瑜君若是反对,赵承一脉还能在族中立足吗?你为胤哥儿庆贺,那只你一人之意,她为何要答应呢?”赵老太太问道。 赵匡讪讪道:“母亲说的是。” “崔瑜君不愿附庸大宅,我到要看看她的儿孙能走多远。”赵老太太满是戾气地说道。 “母亲,明年春闱动动手脚,赵承父子就永远只是举子。”赵匡阴森森地说道。 “你不要命了!”赵老太太重重地一拍炕桌,“赵胤已是解元,朝中肯定有官员已注意到他了,你敢动手脚,那是在找死。” “难道就这么任由他们脱离掌控?”赵匡不甘心地问道。 “他们能走到这一步,的确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就算赵承父子入朝为官,也时日太浅,不足为惧,掀不起什么风浪。”赵老太太冷冷地说道。 “可万一他们日后得势,有可能对我们造成威胁的。”赵匡仍然不甘心。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放任他们的,我会让他们知道,这家族的主导权,还是在我们手中。至于赵承父子,我会派人暗中监视他们,一旦他们有任何不轨的举动,我会解决他们一家的。记住,不管怎么样,现在他们还是我们一族的。”赵老太太冷静地说道。 “知道了,母亲。”赵匡垂首应道。 “好了,你去和你媳妇商量一下,准备一份厚礼吧,我到要看看没有我们大宅出面,他们能请到什么人来赴宴。”赵老太太讥讽地说道。 “是,母亲。”赵匡恭敬地行礼,退出房间。 次日,赵匡就收到了赵崔氏命人送来的请来,看到上面写着九月初十设宴,他惊住了,“不是说状元楼的宴席很难定吗?” “有钱能使鬼推磨。”赵老太太不觉得意外。 赵匡皱眉,“赵承家这么有钱?” “崔瑜君是崔家的嫡女,李筱雅是李家的嫡女,虽都是旁支,但都带着十里红妆嫁进来的。”赵老太太说道。 “母亲,您该早告诉我这事的。”赵匡略带埋怨地道。 “现在知道也不晚。”赵老太太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这么多年赵承家躲在庄子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就是不想人打她家钱财的主意,你少盘算那些,崔瑜君不是好拿捏的人。” “母亲,不说我为官需要四处打点,妹妹在宫里,她也是需要打点的,这没有钱,寸步难行。”赵匡知道该怎么打动她。 赵老太太闻言,没有立即回应,良久,缓缓道:“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吧,但要记住,毕竟是同族,别做得太过份,不要让人抓住了把柄。” “母亲放心,儿子知道怎么做。”赵匡退了出去。 转眼就到了九月初十,赵望舒随家人去到了状元楼。 巳时正,陆续就有客人持请柬来了。 赵望舒是未出阁的姑娘,没有出面待客,坐在雅室中喝茶,当赵胤把肖滨带着她面前时,她愣了一下,这两人怎么会认识? “妹妹,这是我的好友肖.” “赵姑娘,我们又见面了。”肖滨不等他介绍完,就笑道。 “你们认识?”赵胤讶然问道。 “观莲节时见过。”赵望舒屈了屈膝,“肖公子是观莲节诗会的魁首。” “以南涧的才学,能得魁首是必然的。”赵胤笑道。 “在你面前,我可不敢称有才学。”肖滨笑道。 这次秋闱,他考了第五名。 “太过谦虚了。”赵胤笑道。 这时又有客人来了,赵胤就道:“月儿,你和南涧聊聊。” 说罢,他就出去了,有婢女陪着,也不算孤男寡女独处,坏不了自家妹妹的名声。 赵望舒若这个时候要还不知道她哥是啥意思,那她就是个傻子,可是肖滨再有才华,不是她的菜,她更喜欢云灏的颜。 “肖公子请坐。”赵望舒不好撵他走,只得端起礼貌的微笑招呼他。 肖滨在她对面坐下,端杯抿了口茶水,“好茶。” “是雨前龙井。”赵望舒浅啜一口,“没想到肖公子和我家兄长是朋友。” “我和令兄是在去年的诗会上认识的,一见如故。”肖滨笑道。 “那还真是有缘。”赵望舒点点头,“我家兄长就是个书呆子,能交到你这样的好朋友,还真是难得。” “赵姑娘这话,令兄听了该伤心了。”肖滨笑,“昌鸣才学过人,他对诗词有着独特的见解,每每听他言,都令我茅塞顿开。” “肖公子真会夸人。” 肖滨认真地道:“我说的是实话,我向来不会恭维人。” 两人泛泛而谈,气氛到也融洽。 第71章 礼物 第71章礼物 赵望舒和肖滨也没聊太久,得知赵家华来了,她就出来陪赵家华了,“我以为你不会来。” “我娘让我爹来向你爹请教,希望下回能高中。” “怎么不向我哥请教?我哥可是解元。” “伯父向侄子请教,我爹不要面子的啊。”赵家华坏笑道。 赵望舒噗哧一笑,“你呀。” 就在姐妹俩闲聊时,赵匡来了,看到来的宾客里不乏朝中官员,他眯起了眼,赵承一家还真是深藏不露。 这时,从门外又走进一群人,为首之人正是礼部尚书凌则,赵匡忙上前行礼道:“下官见过凌大人。” 凌则摆摆手,“赵大人不必多礼。” 赵匡又给跟着他的那些人行礼道:“下官见过诸位大人。” 众官员回了礼,一个官员笑问道:“今科解元也姓赵,不知和赵大人有什么关系?” “赵解元是下官的侄儿。”赵匡笑道。 “原来是赵大人的侄儿,真是少年才俊。”那官员赞道。 “学生见过诸位大人。”赵承带着赵胤过来了,“族兄,您是小弟请来的客人,那能让您在这里迎客,快和大人们一起请上座吧。” 在场的人都不笨,听话听音,凌则看着眉头微皱的赵匡,笑得意味深长。 稍后赵匡发现凌则还不是最高品级的官员,次辅沈芮也来了,他早就收了赵胤做弟子。 宴会过后,赵匡回去就跟赵老太太说了这事,恨恨地道:“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攀扯上的,之前真是半点口风都没露。” “沈芮和你七叔是同窗,当年还有意结亲。”赵老太太说道。 “母亲,这么重要的事,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赵匡快气死了。 “这不是我们家的事,我就是听人闲话了几句,过去这么久了,我那还记得,再说,你七叔已去世这么多年了,有什么交情也淡了,我怎么知道他们俩家还有联络。”赵老太太恼火道。 赵匡虽气闷,却也不好再责怪母亲,只得道:“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扯上关系的,尤其是凌则,对赵承一家十分的亲近,要不知道他孙女还小,我还以为他想招赵胤做女婿。” “他们如何结交的,你没必要去追究,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借力吧。”赵老太太说道。 “母亲说的是,儿子是该好好琢磨琢磨。”赵匡摸着胡子道。 赵家母子合计的事,赵承一家无从知晓,他们在点算礼物和礼金。 “在状元楼摆了十桌酒,花费了一千六百两银子。”赵崔氏报了支出。 赵李氏扒拉了下算盘,“礼金收到了一千七百两,送的最多的是沈大人六百两,凌大人送了五百两。“ “大宅那边送了多少?”赵崔氏问道。 赵李氏看了看,“六十两。” “杨凤宁还是一如既往的抠搜。”赵崔氏嫌恶地撇撇嘴。 “闺女啊,你看看礼单,青琅珅金丝墨一锭是谁送的?”赵承问道。 赵望舒翻了翻礼单,“翰林院侍读秦学士送的。” “雅人,雅人。”赵承乐呵呵地道。 “那墨锭人家是送给你儿子的,你收起来做什么?”赵李氏说道。 “儿子的就是我的。”赵承揣着墨锭,赶紧溜走。 “母亲,您看这个人。”赵李氏哭笑不得地告状。 “随他去吧。”赵崔氏笑道。 三人继续清点礼物,赵李氏看到了一对黄釉开窗花鸟赏瓶,“这个可以给月儿当嫁妆。” 赵崔氏抬头看了眼,“可以。” “母亲,您看这帽筒也不错吧,日后可以送给女婿。”赵李氏打开一锦盒。 赵望舒嘴角抽了抽,“娘,这是人家送给大哥的。” “你大哥的就是你的。”赵李氏说道。 赵崔氏还赞成,“你娘说的没错。” 婆媳俩挑挑选选,给赵望舒整了好几件嫁妆,赵望舒默默望天,她真是无语了。 在小院住了一夜,赵崔氏送赵望舒回了赵家大宅,就回庄子了,赵李氏留在城里照顾赵承和赵胤。 这天傍晚,红嫦回来了,“姑娘,云大人昨儿半晌才回来,今早就带着锦盒来武馆,让奴婢赶紧给姑娘送来,奴婢怕这府里有人眼馋,就送去小院了。” “做的对。”赵望舒笑道。 “好大一个锦盒,不知道是什么。”红嫦虽好奇,但没偷看。 “你明儿见着云大人,就跟他说多谢了,礼物我很喜欢。”赵望舒笑道。 “姑娘,您都没看到是什么,您就知道您喜欢啊?” “我相信他,他送的东西一定是我喜欢的。” “哦。”红嫦性格憨厚,听不出她家姑娘话中之意。 云灏刚办事回京,肯定很忙,赵望舒也就没让红嫦传话约他,到是姚山栀去雅阁留了话,让她休息日去雅阁。 休息日这天,赵望舒去了雅阁,姚山栀还没来,她就坐在二楼喝茶吃点心,顺便看看账册。 她正看着呢,就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抬头看去,是姚山栀兴冲冲地走了过来。 “月儿,你来了多久了?”姚山栀在她对面坐下。 “有一会儿了。”赵望舒看着她,微微一笑,“等你等得有点无聊,就看了会账册。” “雅阁的首饰都很别致,买的人那么多,我都买了好几套,你发财,中午你请我吃饭。”姚山栀不客气地道。 “好,没问题。”赵望舒合上账册,“走吧,我们先去逛街,饿了再去吃饭。” “走起。”姚山栀手指前方,大声道。 她们离开了雅阁,沿着街道一路走着,突然,几个孩子从巷子里面窜了出来,直接冲向了姚山栀。 赵望舒眼疾手快,一把将姚山栀拉到一旁,才避免她摔倒,“栀子,没事吧?” “我没事,月儿,你用的什么香?很好闻。”姚山栀问道。 “我自己调配的香,我给它取了个名字箬叶香,今天第一回用。你若是喜欢,我可以送你一瓶。”赵望舒微笑着道。 “溪浮箬叶添醅绿,泉绕松根助茗香。”姚山栀挑眉,“里面用了松枝和茶叶。” “聪明。”赵望舒竖起大拇指称赞她,就是这句诗给她的灵感,让她调出这香的。 “月儿,没想到你的调香技艺这么出色啊。” “这香味,你喜不喜欢?” “喜欢。” “那我送你一瓶。” “好啊好啊,谢谢月儿。”姚山栀高兴地道。 第72章 调戏 第72章调戏 逛街逛到午时初刻,姚山栀把赵望舒带到了一家小店外,赵望舒拉着她,“栀子,不用帮我省钱,我们去富贵楼吃。” 她都看到富贵楼的招牌了,富贵楼的富贵鸭的味道,还挺不错的。 “这家店的口味很好,我保证你会喜欢的。”姚山栀边说边拉着赵望舒进了小店。 小店是真小,三张半桌子,不过生意挺好,只剩那半张桌子没客人。 没得挑了,只能坐在半张桌子上。 小店也没有菜单,姚山栀就直接报菜名,“酱爆猪蹄、糖醋排骨、糯米鸡、回锅鱼、豆腐三鲜汤。” 豆腐三鲜汤最先上桌,豆腐很嫩,三鲜汤里有蘑菇、鱿鱼、肉丝,汤很鲜美。 姚山栀给赵望舒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月儿,你尝尝这个。” 赵望舒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果然很好吃。 “月儿,味道怎么样?”姚山栀期待地问道。 “相当好。”赵望舒笑着说。 “好吃!”赵望舒点点头,继续享受着美食。 酱爆猪蹄上桌了,猪蹄炖得酥烂,味道浓郁,吃起来很有嚼劲。 米饭很香,回锅鱼肉质鲜嫩,入口即化,配上独特的酱料,味道好极了。 “果然美食在民间。”赵望舒吃饱,搁下了筷子。 这家店虽小,但菜的味道不比大店差。 吃饱饭,结了账,离店没多远,就被人拦住了。 “宜兴妹妹,这个美人儿是谁家的?”男子看着赵望舒垂涎三尺。 姚山栀拦在赵望舒前面,神情冷峻地道:“蔺超,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宜兴妹妹这么关心我,我前儿回来的。”蔺超嘻皮笑脸地道。 “你拦着我们想干什么,你是不是又想被风纪军逮住,关大牢去啊?” “宜兴妹妹,你一个女孩儿,别这么凶,小心嫁不出去。”蔺超躲开姚山栀,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赵望舒,“小美人儿长得可水灵,让哥哥摸一摸。” “你满嘴喷粪狗东西,是不是又想找抽了?”姚山栀撸起袖子,一副要干架的架势。 蔺超向后一退,“宜兴妹妹,别这么不知趣,让我跟美人儿说几句话,有你的好处。” 说着,他的手就向赵望舒伸了过去,“小美人儿,让哥摸一下,哥不会亏啊!” 却原来是赵望舒拔下了头上的金簪,给他来了一下,都扎出血来了。 “蔺超,你再不让开,我扎死你。”姚山栀也拔了根金簪,恶狠狠地瞪着他。 看着那尖利的簪杆,蔺超咽了咽口水,往旁边退开。 姚山栀冷哼一声,拉着赵望舒就走。 “爷,就这么放过她了?”一个小厮凑过来问道。 蔺超斜着嘴,淫邪的笑,“小爷看中的,那就是小爷的,去给爷打听打听。” “爷放心,小的一定打听的仔仔细细。”小厮表忠心地道。 蔺超摇头晃脑的带着几个小厮,往另一边去了,他没想到这一幕落在了旁人眼中。 这人正是徐瑁,他将酒杯里的酒喝完,拈了颗咸蚕豆丢进嘴里,“掌柜的,结账。” 徐瑁出了小酒馆,就去找云灏,“大人,刚卑职在街上看到康亲王府的蔺超调戏赵姑娘。” 眼见云灏脸色难看,徐瑁赶紧补充道:“赵姑娘没吃亏,宜兴县主护着她呢。” “他会吓坏望、赵姑娘的。”云灏眉头紧锁。 徐瑁笑,“大人,您这就小瞧赵姑娘了,赵姑娘彪悍着呢,她拿簪子扎了蔺超一下,都扎出血来了。” 云灏眸色微冷,“让人盯着蔺超,他要再敢骚扰赵姑娘,就给我废了他。” 徐瑁领命而去,云灏去了王家武馆找红嫦,“帮我带话给你家姑娘,六天后,去茗缘茶楼,我在那等她。” “哦哦。”红嫦这天傍晚又回了一趟大宅。 好巧不巧,她遇到了蝉娘子,“你这丫头不在姑娘身边伺候,整日往外跑,太没规矩了。” “老爷和少爷如今住在桂枝巷,姑娘挂念,命奴婢白日过去照看。”红嫦低着头,嘴角微扬。 蝉娘子皱了皱眉,“桂枝巷就没留人伺候吗?还非得你过去照看?” “姑娘信任奴婢。”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蝉娘子不耐烦地摆摆手,“你回去吧,别让姑娘等急了。” 红嫦行了一礼,就快步离开。 赵望舒看到,讶然问道:“你今天怎么又回来了?” “云大人托奴婢给姑娘带话。”红嫦将云灏说的告诉赵望舒。 “你转告他,到时我会去赴约。” “刚奴婢回来时,遇到蝉娘子了,她果然如姑娘所料的问奴婢话了,奴婢就用姑娘教奴婢的理由,搪塞过去了。”红嫦呵呵笑,“姑娘真聪明。” 赵望舒眉尖微蹙,沉吟片刻,道:“老太太多疑,蝉娘子把事情告诉她,她定会去查实。这样吧,你从明儿开始,就去桂枝巷转一转,务必让周边的人都知道你在那。” “奴婢知道了。”红嫦笑道。 第二天一早,红嫦刚到后角门,又被蝉娘子看到了,“你这天天去的呀?” “我知道蝉姐姐体恤我来回奔波辛苦,可是姑娘吩咐,做下人的敢不听从吗?”红嫦叹气道。 “行了行了,走吧走吧。”蝉娘子挥手,像赶苍蝇似的。 红嫦吐了吐舌头,飞快地跑走了。 赵望舒早上去给赵老太太请安,以为她会问起红嫦的事,谁料她一字不提。 赵望舒心里就犯嘀咕,难不成这人在憋大招,那得小心防备了。 回到院子里,莫先生在给姑娘们讲解宗族、祭祀的重要性,“族必有祠,合姓祖先统萃于此;服之亲者,则又为支祠。” “礼莫大于祭,祭莫大于敬。” “简宗庙,不祷祠,废祭祀,逆天时,则水润下。” “孝为五常百行之原。” “岁合子姓于祠而孝之孝,奠爵献俎,毕而馂食,以教之礼。” “你们须知宗族是树,祖宗是根,后辈子孙是支叶,树和根不在了,支叶何存?” “子必孝亲,弟必敬兄,幼必顺长,卑必承尊,处宗族以和恭为先,处乡党以忠厚为本。 听莫先生絮絮叨叨,总结起来就是人离不开宗族,得以宗族为重。 赵望舒不屑地轻哼了一声,说这些,不过是在给她们洗脑,为得就让她们甘愿为宗族的兴隆,贡献出一生。 第73章 暗卫 第73章暗卫 学五休一,到了休息日,赵望舒早早的就离开了大宅,她没有急着去福缘茶楼,而是去见沈大夫。 沈大夫考她解表药对,“桂枝配白芍。” “桂枝发汗解肌,祛风散寒;白芍酸寒,收敛阴液。二药合用,则一散一敛,调和营卫,主治风寒表证之发热” “桑叶配菊花.” “桑叶疏风清热,偏走肺络,主治肺热咳嗽;菊花清热祛风,偏入肝经,明目解毒,常用治头晕目赤。合用则可治外感风.” 赵望舒对答如流,沈大夫微笑颔首,“很好,对药材的领悟有了更深的理解,不错,不错。” “都是师父教得好。”赵望舒甜甜地笑道。 “你以后不会给人看诊,把药膏、药丸方子记住,下回就教你怎么制药。”沈大夫说道。 赵望舒又收到两本医书,“师父,今天我还约了人有事要谈,我就先走了。” “约了什么人?男的女的?”沈大夫警惕地问道,她家小徒弟长得这么美,可不能被登徒子给拐了走。 “一个朋友,帮了我一个大忙的朋友,女的。”赵望舒只能撒谎,怕被师父留下来不让她走。 “去吧去吧。”沈大夫没有怀疑她说谎。 赵望舒带着绿枝和白蓉,往福缘茶楼去。 她进到茶楼雅座时,云灏已经在那儿喝了半盏茶了。 “云灏,不好意思,我来晚了。”赵望舒笑道。 云灏起身道:“你没来晚,是我早到了。 等赵望舒坐下,云灏提壶给她倒了杯茶,“这是黄山的云雾茶,你尝尝看。” 赵望舒轻抿了一口,赞道:“好茶,香气袭人,口感醇厚。” “你喜欢喝,这一罐茶叶,你拿回去喝。”云灏把放在手边的锦盒拿过来,放在赵望舒面前。 “云大人真大方,又送礼物给我啊,那我怎么好意思呢。”赵望舒促狭地笑道。 被她这样不眨眼的盯着,云灏的脸肉眼可见的变红了,“我听说蔺超冒犯你了,你别害怕。” “你听谁说的。”赵望舒单手撑着下巴,双眸亮晶晶地看着他。 “听周瑁说的。”云灏顿了顿,“周瑁,你还记得吗?” “谁啊,我有见过他?”赵望舒满脸疑惑,仿佛真不记得周瑁这个人。 云灏唇角微扬,“他是的我手下。” “哦。”赵望舒恍然大悟,“他怎么跟你说的呀,我没有害怕,有宜兴县主护着我,我还扎伤了他。” “蔺超不是好人,他是康亲王最小的儿子,京中有名的纨绔子弟,不学无术,强取豪夺。他曾将一个违逆他的歌女,大冬天丢进湖里。”云灏说着蔺超的恶行,眉头紧锁,“他的恶行,罄竹难书。” “风纪军就不管他吗?”赵望舒皱眉问道。 “康亲王府不缺银子,而他下手的大多是贱籍女子,他看中良家女子,就会想法设法掳回府里去,而后再上门提亲,以纳妾的名义将事情平息,风纪军也就不好管了。” 赵望舒哂笑,“他还真会钻律法的空子。” 云灏看了眼绿枝和白蓉,“望舒,你这两个婢女手无缚鸡之力,万一蔺超,望舒,我给你两个人保护你,好不好?” 他虽派人去盯着蔺超,但仍觉不周全。 “是暗卫吗?”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不是,明面上能养暗卫的只有皇上。”云灏说得直白。 赵望舒笑,“明白了,人呢?在哪?不让我见见吗?” 云灏吹了两声口哨,赵望舒只见从窗口处窜进来两个人,是两个长相寻常的女子,她们冲着云灏行礼,“大人,请吩咐。” “这是赵姑娘,以后就是你们的主子,你们要好好保护她,你们自报姓名。”云灏表情严肃地道。 “天英见过姑娘,姑娘万安。” “天贵见过姑娘,姑娘万安。” “不必多礼。”赵望舒上下打量了她们一番,“你们是跟在我身边,还是隐在暗处?” “回姑娘的话,我们会隐在暗处保护姑娘。”天英答道。 “不必这么拘谨,寻常说话就好。”赵望舒笑道。 “是,姑娘。”天英还是一板一眼的。 “我若要有事找你们,该怎么叫你们出来?”赵望舒尴尬的笑,“我不会吹口哨。” “姑娘可以和我们做个约定,我们听到了,就会出来。”天英答道。 赵望舒想了想,“你们的名字是从三十六星宿来的,我说,天上的星星亮晶晶,你们就出来好不好?” “好,都听姑娘的。”天英脸上露出淡淡的笑意。 “现在没事了,你们躲起来吧。” “是。”天英和天贵消失在窗外。 “好厉害呀。”绿枝和白蓉总算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了。 赵望舒看了她们一眼,回眸对云灏甜甜地笑,“云灏,谢谢你,一会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吃,我有俸禄。”云灏说道。 “你已请我吃过好多回了,轮到我请了,我有银子。你不许跟我争,要不然,我就生气了。”赵望舒噘嘴道。 云灏虽知赵望舒这话当不得真,但不愿逆她的意,道:“这回你请,下回还是我请。” “行,让你请,吃穷你。”赵望舒狠狠地道。 看她佯装凶狠的娇俏小模样,云灏只觉得怎么那么可爱,笑道:“我不怕被你吃穷。” “那好,我们走,去金樽楼吃午饭。”赵望舒说道。 “我们换个地方吃,换换口味。”云灏还是舍不得让她多花银子。 赵望舒眸光微动,“金樽楼也成,换地方也成,都依你。” 云灏把她带去了一间不算太大的酒楼,“这家店的鸡汤味道不错。”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云灏点了鸡汤和三个招牌,“这家店的鸡汤是用老母鸡熬制的,你尝尝看。” 等鸡汤送上来,赵望舒舀了一碗,尝了一口,果然鲜美无比,而且鸡肉也很嫩滑,“这鸡汤确实很好喝。” 云灏笑了笑,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她的碗里,“尝尝这个,也是招牌菜。” 赵望舒夹起鱼肉来吃,鱼肉鲜嫩多汁,入口即化,配上鲜美的酱汁,简直是人间美味,“这鱼肉也很好吃。” 两人一边品尝美食,一边聊着天,气氛十分融洽。 第74章 小猫 第74章小猫 就在赵望舒和云灏吃午饭时,小厮向蔺超禀报打听到有关赵望舒的事,“那位姑娘名叫赵望舒。” “望舒?哈哈,原来是月中嫦娥仙子,难怪长得那么美。”蔺超色眯眯地道。 “她是皇后娘娘的族侄女,今年十五了,还没有许配人家。” “就是许配了人家,小爷看上的人,那也只能是小爷的。”蔺超嚣张地道。 “公子爷能看上赵姑娘,那是赵姑娘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小厮恭维道。 “废话少说,她住在什么地方?”蔺超急切地想要一亲芳泽。 “皇后娘娘的娘家从族中接了十个姑娘到府中教养,赵姑娘就是其中之一。” 蔺超擦了下嘴角,“全都是美人儿?” “小的没见过,应该都是美人儿,要不然也不会接来教养,有个姑娘还跟天河伯府的钱世子定亲了。” “钱砜那小子,下手挺快的。”蔺超哂笑一声,“连天河伯府这种败落人家都能娶到赵家女,小爷堂堂亲王之子纳她为妾,都是她高攀了。” 依本朝律例,亲王的嫡长子继承亲王爵,嫡次子降等封郡王,庶子降三等封爵位。 蔺超是庶出,等康亲王薨后,他承荫封的是郡公爵位,品级是从二品,可不及人家钱世子的正一品。 但这话,小厮是不敢说了,他把头埋的更低了,“小的打听到赵姑娘每隔五天就会出门。” 蔺超想了想,“也就是说她今天又出门了,难怪我前几天在街上没遇到她,她现在在哪?” “小的派人在赵府门口盯着,赵姑娘出来时,就跟了上去,到了集市,人太多,就跟丢了。” “没用的东西。”蔺超恼火地一脚踹了过去。 “小的会多派几个人去赵府门口,下次一定跟紧赵姑娘。”小厮被踹的小厮被踢得跪在了地上,头也不敢抬。 “再有下次,仔细你的皮。”蔺超厉声道。 “是,小的记住了。”小厮说道。 “去查查赵姑娘喜欢去什么地方,小爷要去那儿守株待美。”蔺超说道。 “是。” “还不滚。” 小厮这才连滚带爬地出去了。 打发走下人,蔺超也没留在府里,“走,去邀客坊喝花酒。” 邀客坊是京里有名的青楼,坊中连续三年的花魁都是他花重金开的苞。 与此同时,在小店吃完饭的赵望舒和云灏,也出了店,逛起了街,走到街角处,听到“喵喵”声。 赵望舒顺着声音找过去,就见墙角里瑟缩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猫,小猫的毛发已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了。 它的眼神,怯生生的,赵望舒心生怜悯,蹲下身去,伸出手来,轻声的唤道:“喵喵,你怎么了?” 或许是赵望舒的声音温柔,小猫一步步朝她走来,停在离她一臂远的地方,冲她,“喵喵。”的叫。 赵望舒伸手,想要把它抱起。 小猫似乎是有些害怕人类,赵望舒刚伸出手,还没碰到它,它就“喵”的一声,转身跑开。 赵望舒看着它跑开的背影,有几分失落,但没追上去,不想吓着那只小猫。 可那只小猫有几分灵性,见她没跟来,它又转过来,冲她喵喵叫。 “我不过去,你过来。”赵望舒孩子气地道。 云灏眼中闪过一抹笑意,“望舒,你喜欢猫,我们去买一只,这只猫太脏了,还是不逗它为好。” 绿枝也劝道:“是啊,姑娘,这只猫也不知道从哪个犄角旮旯里钻出来的,身上那么脏,也不知道有没有病,姑娘还是离它远点吧。” “可是它看着好可怜,我想带它回去养。”赵望舒看着小猫,“喵喵,你要愿意过来就过来吧,我要不愿意,那就算了,我走了。” 小猫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再次缓缓地向她走来。 赵望舒看着小猫一步步靠近,笑了起来,“喵喵真乖。” 小猫似乎对这个人类不再感到害怕,它跳到赵望舒的手中,“喵喵”的直叫,似乎在说愿意跟着她。 赵望舒小心翼翼地抱着它,“喵喵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 见赵望舒这么喜爱小猫,云灏就觉得他送的礼物有可能送错了。 赵望舒没有急着把这只脏小猫带回大宅去,而是去了沈大夫小院,“师父,您帮看看这只小猫吧。” “你这孩子,从哪里找来一只这么脏兮兮的猫。”沈大夫接过小猫,仔细检查了一番,“还有它身上没虫子,行,我配点药,给它洗洗。” 喂了点东西给小猫,等药水熬好了,给它清洗身体,洗了才发现,这是只白猫。 “望舒,你要收养这小猫,给它取个名吧。”云灏建议道。 他这一出声,让早就注意到他的沈大夫找到了询问的口子,“望舒,这位是谁?” “师父,这是我朋友云灏,云灏,这是我的师父,我师父姓沈。”赵望舒介绍道。 “沈师父好。”云灏拱手道。 沈大夫上下打量着他,“云公子在哪当差?” 她一眼就看出云灏不是在书院读书的书生,虽然他年纪不大,但是身上有股说不出道不明的狠劲,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龙廷卫。” 沈大夫淡淡一笑,“原来是位大人。” “不敢当,我是望舒的朋友。”云灏恭敬地道。 沈大夫没说什么,就算有话要问赵望舒,她也不好当着云灏面问。 赵望舒抱着被取名“雪团”的白猫,回了大宅。 在上房门口,遇到了一向比她回来晚的赵家华,赵家华见她抱着一只漂亮的小白猫,“怎么想起买一只猫回来养?” “不是买的。” “谁送的?”赵家华满脸八卦地问道。 “我在路上捡到的。” “在哪捡的?我也去捡一只。” “真是在路上捡的,没骗你。” “好吧。”赵家华耸肩,“你快进去吧。” 赵望舒抱猫进屋见赵老太太,在赵老太太说:“你买了只猫。”时,并没有言明猫是捡的。 “老太太,这猫很乖,望舒想养它。” “若是我不准呢?”赵老太太冷着脸问道。 “为什么不能养?”赵望舒需要一个合理的理由。 赵老太太抿紧嘴唇,法令纹加深,更显得她刻薄。 “你要养可以,但看好它,若挠了人,我会让人剥了它的皮。”赵老太太满是恶意地道。 雪团似乎感受到了她的恶意,身子发抖,赵望舒轻轻地顺着它的毛,安抚它,“我会看好它的。” “回去吧。”赵老太太没再多言。 赵望舒抱着猫退了出去,对赵老太太为何如此厌恶猫,她很久以后才知道原因。 只是原因令人啼笑皆非,赵老太太她属鼠。 第75章 相看 第75章相看 次日,申国公世子夫人来了,她带来一双儿女,儿子是要与赵玉嘉定亲的庶子曾恺,一个是他的胞妹曾新琴。 她今天来,有再相看的意思,毕竟嫁女儿那天,她很忙,没有细看。 曾恺十七岁,身形单薄,略显文弱,可曾国公府祖上是凭战功获封国公的,申国公、世子、世孙都在军中任职。 曾新琴十三岁,身形纤细,容貌清秀,穿一件淡绿色的襦裙,挽着双丫髻。 见过礼后,赵赫带曾恺去了前院,曾新琴被赵老太太安排赵玉真她们照顾,世子夫人则留在赵老太太这里说话。 曾新琴知道嫡母带她来的用意,在嫡姐出嫁时,她也见个赵玉嘉,她并不喜欢这个没什么根基的未来嫂嫂。 在曾新琴看来,赵玉嘉只是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她怎么配得上她的哥哥? 但她也知,嫡母是不想她哥出头的,赵玉嘉比起嫡母另外相看的那几位姑娘,要好的多。 曾新琴就笑问:“嘉姐姐,平时在家都做什么呀?” “老太太请了先生教我们规矩、读书识字、女红。”赵玉嘉老实地答道。 “嘉姐姐只是识字啊,我哥会写诗、会作画,可是位才子哟。”曾新琴故意这么说,想让赵玉嘉自惭形秽。 赵玉嘉明白她的意思,淡淡笑道:“令兄的确有才华。” 曾新琴讶然,就这么一句? 没能打击到赵玉嘉,曾新琴自是不甘心的,“嘉姐姐,你真的觉得我哥哥有才华吗?” “当然,曾公子满身书卷气。”赵玉嘉微笑着说道。 “嘉姐姐,你那帕子上绣的是什么?能让我瞧瞧吗?”曾新琴指了指赵玉嘉手里的绣帕。 赵玉嘉把绣帕递给她,曾新琴发现帕子一面是蝴蝶,一面是兰花,居然是双面绣。 她该说赵家太过奢侈,小小的手帕都用双面绣,还是该说赵玉嘉的绣技出众? “这是嘉姐姐绣的?”曾新琴不太相信赵玉嘉有这么好的绣技。 “是我亲手绣的。”赵玉嘉在女红上很是用心,她的绣活如今已是姑娘们中最好的。 曾新琴目光微闪,赞叹道:“真好看,比国公府针线房的姐姐们绣得好多了。” 赵玉嘉依然没有露出不满的神色,淡淡地笑着。 曾新琴见状,有些羞恼,“嘉姐姐,这帕子我很喜欢,能送给我吗?” “只要你不嫌弃,那就送你吧。”赵玉嘉答道。 “谢谢嘉姐姐。” “不必这么客气。” 其他人静静的看着两人互动,没有去干扰。 申时初,申国公世子夫人带着曾恺和曾新琴回去了。 一回到申国公府,曾新琴就去见她的生母,世子的宠妾乔姨娘,把她去赵家的事,如实告知,“姨娘,那个赵玉嘉不简单,不是个好拿捏的乡野丫头。” “好拿捏,我也不想要这种没有根基,没有背景,没有才华的丫头做我儿媳妇。”乔姨娘忿忿地道。 “可夫人相中她了,还说要尽快给她和哥哥定亲。” 乔姨娘冷哼一声,“我会跟世子说的,那个歹毒的女人,为她儿子娶高门大户的女儿,想让我儿子娶乡野丫头,没门。” “父亲去东大营了,至少还要十天才回来,万一夫人在这十天里把亲事定下来怎么办?” “她敢!恺儿怎么说也是世子的儿子,她敢在世子不在家的时候给恺儿定亲,她不要命了。”乔姨娘自信的道。 曾新琴点点头,觉得她说得在理。 这对母女瞧不上赵玉嘉,赵玉嘉也没看上曾恺,她更喜欢孔武有力的男子,可赵老太太觉得这门亲事很好,“你的及笄礼,我请了申国公世子夫人做主宾。” “多谢老太太为我着想。”赵玉嘉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半点都不感激。 过了两日,赵家去姜家下聘,两家的亲事终于定下来了,两个多月没去书院的赵赫,自定亲后,就跟着姜厘虹的大伯学习,以图下次科举能高中。 在大宅又呆了五天后的姑娘们,可以出门了。 赵望舒很早就出来了,她今天要去看父亲和兄长。 她刚出来,守在门口的人,立刻就跟了上去,暗中保护她的天英、天贵发现了这几个人。 她们没有急着出手,到大街上,人多之时,天贵制造了个小混乱。 “他娘的,又跟丢了。”男子骂骂咧咧地道。 “公子问起来,怎么办?”另一男子问道。 三人挠了半天头,其中一人想出一主意,“要不就说,就说赵姑娘没出门?” “万一公子在街上遇到赵姑娘,不就知道我们说谎了。” “你是不是傻啊,公子遇到赵姑娘,还会问我们吗?” “那就这么说。” 拿定主意,三人也没急着去禀报,找个小酒馆,吃着蚕豆儿就小酒。 赵望舒虽觉察到身后有视线盯着她,但她以为是天英、天贵,也就没在意,到了桂枝巷,一进小院,就甜甜地道:“爹爹、娘、大哥,我来了。” 听到声音,赵家父子从书房出来,脸上都是欣喜的笑容,“月儿。” 赵崔氏和赵李氏也从暖阁里出来,“月儿。” “阿奶,您什么时候来的?”赵望舒走到赵崔氏身边,搂着她的胳膊。 “昨儿送酒进城。”赵崔氏牵起她的手,“外面冷,我们进屋说话。” 在屋里坐下,赵望舒就跟他们说了赵玉嘉的亲事和赵赫的亲事,赵崔氏就敲打起赵家父子来,“听到了没,你们要是立不起来,月儿的亲事,就由不得我们作主,就会被大宅给拿捏住,也不知道那老戾婆,会给月儿找什么样的破烂人家。” “母亲,您放心,月儿是我的女儿,大宅休想越过我们给月儿定亲,他们要敢,我拼了这条命去告御状,也不会让他们如愿的。”赵承恨声道。 “阿奶,您放心,我和阿爹会努力的,不让任何人拿捏住我们,不会让他们胡乱许了妹妹的亲事。”赵胤坚定地说道。 父兄对自己的维护,让赵望舒心暖暖的,“阿奶,您别给爹爹和大哥太大的压力,离我及笄还有两年的时间,可以慢慢谋划,不着急。” 赵崔氏听了赵望舒的话,搂过她,欣慰的笑容道:“阿奶的月儿就是太懂事了。” 第76章 歌女 第76章歌女 赵望舒在贵枝巷呆了半个时辰,在赵李氏强迫下,喝了碗热气腾腾的酒酿蛋,就准备去见沈大夫那。 出门没走多远,就遇到了肖滨。 “赵姑娘。”肖滨有些惊喜。 他来过小院几次了,都没遇到赵望舒,后来知道赵望舒没有住在小院,但他不死心,还是隔三岔五的过来,今天总算得见佳人。 “肖公子。”赵望舒微屈了屈膝。 “赵姑娘这是要出门?”肖滨想问她要去哪,只是这么问有点冒昧。 “嗯,有点事。”赵望舒轻点了下头,她没有想和肖滨多聊的意思,正想告辞。 肖滨抢先一步道:“那赵姑娘先忙去,我去拜访令兄。” 赵望舒点点头,没说什么,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肖滨看着她清丽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坚定,他快步追上赵望舒,有些急切地问道:“赵姑娘,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赵望舒有几分诧异,“肖公子有话请说。” “其实,我一直想和赵姑娘说,我很欣赏你的才华和见识。我想,这种欣赏是不会因时间而改变的。”肖滨诚恳地说道。 赵望舒听后,并没有露出欣喜之色,平静地说道:“肖公子过誉了,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并没有什么特别的。” 肖滨摇了摇头,说道:“赵姑娘,你太过谦了,你的聪明才智和善良品性,让我为之倾倒。我希望能有机会与赵姑娘深入交流,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 这已然是变相的表白,赵望舒淡笑道:“谢谢你的赞美,若没有事,我先走了。” 肖滨眼中滑过一抹失望,“赵姑娘慢走。” 走了一段路,白蓉回头看了眼,“姑娘,肖公子还在那里看着这边。” “嗯。”赵望舒没有回头去看。 绿枝犹豫了一下,“姑娘,肖公子是不是对您有了爱慕之心?” 赵望舒轻笑,“所有的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就像她对云灏。 若她貌似嫫母,她就不信肖滨还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到达沈大夫的小院时,沈大夫在搓药丸,赵望舒好奇地问道:“师父,这是什么药啊?治什么的?” “你可以尝一尝。”沈大夫笑道。 赵望舒摇头,“是药三分毒,我可不尝。” 沈大夫笑,“这是消食丸,你说说是用什么药制成的?是治什么的?” 赵望舒歪想了想,答道:“是用山楂、麦芽和陈皮制成,有健脾消食的作用,主要用于脾胃虚弱,消化不良。” “是有用心看药方,去净了手,来搓药丸。”沈大夫起身道。 师父有事,弟子当服其劳。 赵望舒能怎么办,老老实实地搓药丸子。 中午,她就在小院,陪沈大夫吃了点粗茶淡饭,下午继续搓药丸子。 申时初,沈大夫交给她两个瓷瓶,“时辰不早,你该回去了。” “师父,我不用吃消食丸。”赵望舒虽爱吃,但极少吃撑。 “不是消食丸,这白瓷瓶里是驻颜丹,青瓷瓶里养生丸,三天服一丸。” 赵望舒摸着脸,“不是吧师父,我还是美少女呢,就要服驻颜丹了吗?” “说是驻颜丹,实际是补气养血的,女孩儿都应当吃点。”沈大夫笑道。 “我还没来月信。” “快了。”沈大夫给她诊过脉。 “谢谢师父送我的丹药,我回去了。”赵望舒说道。 出了小院,与迎面来的人擦肩而过,赵望舒闻到了诱人的香气,如是拐去买酥饼。 刚出炉的酥饼热乎乎的,赵望舒买了两斤,一斤豆沙馅,一斤芝麻馅。 豆沙馅是她最爱的,甜而不腻,芝麻馅香甜可口,荞娘子和蓝芬她们都爱吃。 从店子里出来,就被对面坐在二楼听人唱小曲的蔺超瞧见了,“美人儿,美人儿。” 赵望舒听到了呼喊声,但她不认为是叫自己,听而未闻。 “美人儿,别走,别走。”蔺超在楼上大呼小叫,恨不能从楼上跳下来。 可他就是个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从二楼跳下去,他可不敢,怕跌死。 等他从楼梯跑下来,跑到街上时,佳人芳踪难寻。 “去问问那小妞,愿不愿意去小爷府上唱小曲。”蔺超在惦记赵望舒的同时,也没忘了寻花问柳。 随从进店去问唱曲的歌女,“我家公子请你去府上唱小曲,不知小娘子意下如何?” 那歌女已被蔺超纠缠几天了,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婉拒道:“奴家低贱,不敢攀附贵人。” “小娘子,我家公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跟了我家公子,你下半辈子就不用愁了,吃香的喝辣的,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别不识抬举。” 那歌女咬了下唇角,“奴家愿随公子去府上唱小曲。” “阿花。”中年男子凄厉地喊道。 “小娘子这么知情识趣,公子不会亏待你的。”随从嘿嘿笑道。 阿花目带忧伤地看了眼中年男子,“奴家愿去府上唱小曲,公子能否先将赏银给奴家?” “可以,给她一百两。”蔺超上楼来,刚好听到,对美人他一向出手大方。 阿花拿到一百两银票,递给中年男子,“阿爹,回家去吧,置办几亩地,好好教养弟弟。” “阿花,不要跟他们走,爹带你”中年男子话没说完,就被随从一脚给踹倒了。 “我回不去了,阿爹,您保重。”阿花跪下,给中年男子磕了三个头,爬起来,抱起琵琶,“公子,走吧。” 蔺超哈哈大笑几声,伸手将阿花搂入怀中,就大摇大摆地走了。 “阿花,阿花。”中年男子泣血的呼喊,无法令女儿再回头。 店里的伙计上前扶他起来,“这事就是连风纪军都管不了,别喊了,赶紧走吧。” 毕意蔺超没有强行掳人,他只是“邀请”阿花去府上唱小曲。 律法再严,终归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尤其阿花是卖唱的歌女,虽没入贱籍,但做的是贱事,风纪军是不会多管的。 蔺超没将阿花带回康王府,带去了康王送给他的宅子里,当天晚上,阿花就成了他的女人。 在这个宅子里,像阿花这样的女子,有十七人之多。 有阿花分散了蔺超的注意力,而且他又在街上见到了赵望舒,也就没有急着去询问盯着赵望舒的人。 第77章 王甫 第77章王甫 赵望舒回到大宅,去上房见赵老太太,赵老太太手里拿着张请柬,见她进来,道:“过几日去河间伯府作客,你准备一下。” 赵老太太要带她出去赴宴,赵望舒一点都不觉得意外,赵玉真和赵玉嘉都有了着落,轮到她和赵玉芳了。 “是,我会好好准备的。”赵望舒乖巧地应道。 “河间伯府这次请了不少人,你年纪也不小了,婚事上,你也要上点心。”赵老太太貌似关心地嘱咐道。 赵老太太的意思,赵望舒明白,赵老太太能让她亲自选人,已很给她面子了。 只可惜这个面子,赵望舒不需要,但没必要说出来,垂首道:“多谢老太太关心,我会注意的。” 赵老太太看她受教的样子,挺满意的,又吩咐了几句,才打发她回院子。 她回到院子没多久,赵玉芳就过来了,“舒妹妹,老太太有跟你说过几天去河间伯府作客的事吗?” “说了。” “我们需要准备什么?”赵玉芳紧张地问道。 “芳姐姐想嫁进河间伯府?”赵望舒没有绕弯子,直接问道。 赵玉芳一怔,垂睑道:“这个由不得我作主。” “老太太想让你嫁给谁?”赵望舒蹙眉问道。 “河间伯的长子王甫。” 是长子,却不是世子,就可知这个王甫是庶出。 庶子年长于嫡子,河间伯府的内宅之乱,可见一斑。 赵望舒当然知道赵玉芳并不愿意嫁给王甫,但是这个决定权并不在赵玉芳手中。 赵望舒又问:“王甫现在几岁了?” “二十三岁。” 这么大年纪了。 “他以前成过亲了?” “没有成亲,定过亲,只是快成亲时,女方那边有长辈过世,守孝三年后,女方却又急病离世了。” “嗬。”赵望舒哂笑一声,这个王甫的命格似乎不太好。 “他有几个妾室?”赵望舒可不信王甫那般洁身自好,身边没有女人。 “有三个,一个妾室两个月前给他生了一个女儿。” “这什么垃圾男人。”赵望舒是真没想到赵老太太为给赵玉芳选这样一个人。 钱砜虽是纨绔,但好歹是嫡子。 曾恺虽是庶子,但好歹没有庶子女。 这王甫是庶子,不能承继爵位,还有三妾一女,绝非良配。 赵老太太选人,是越来越下作了。 “老太太说他有上进心,以后必有一番作为。”赵玉芳说道。 上进心?赵望舒冷笑,有上进心的人多了去了,“他几品官?” 在这个时代,能体现一个人的上进心最直接的就是他的官职。 “七品官。”赵玉芳回答道。 在京城,勋贵、大员比比皆是的地方,七品官真的不算什么,一抓一大把。 尤其王甫还背靠河间伯府,二十三岁才混了个七品官,这人能有几分真本事。 赵望舒讥笑道:“就他这个样子,也好意思叫有上进心?” “我一个乡下丫头,配一个七品官,的确是高攀了。”赵玉芳苦笑,“可是我并不想高攀啊。” 赵玉真和赵玉嘉逆来顺受的接受了赵老太太安排的亲事,赵玉芳却有反抗的意思,赵望舒也就愿意帮帮她。 帮人也是帮己,赵望舒沉吟片刻,“你装病,别去河间伯府赴宴,这只是权宜之计,第一次相看不成,老太太肯定会安排第二次,但我们可以趁这个空当,抓一抓王甫的把柄,若是他看不上你,这门亲事也就成不了。” 赵玉芳抓住赵望舒的手,感激地道:“舒妹妹谢谢你,若没有你帮我,我就只能被迫嫁给令我厌恶的人。” “我们是姐妹,相互帮助是应该的,芳姐姐,你身边伺候你的婢女是大太太安排的,你可别让她们发现你是在装病。” “舒妹妹放心,我会防备她们的。” 赵玉芳为了不嫁给王甫,对自己下了狠手,在赴宴的前一天晚上,她身穿单薄的中衣,对着冷风吹了大半夜。 凌晨,趁婢女还没进来,她把窗户关好,躺回床上去装睡。 等赵大太太要出发去河间伯府时,发现赵玉芳还没来,“怎么回事?去催一催芳姑娘。” 话音落,伺候赵玉芳的婢女就进来禀报道:“大太太,芳姑娘病了。” “病了?什么病?昨儿还好好的,怎么过了一夜,就病了?”赵大太太怒气冲冲地问道。 “昨儿芳姑娘就有些鼻塞不舒服,还让厨房里熬了姜汤喝。”婢女答道。 赵望舒翘了翘唇角,算赵玉芳聪明,没有突兀装病,还做了铺垫。 “既然她病了,那就请大夫给她看看,你先去赴宴吧,别失礼了。”赵老太太说道。 “是。”赵大太太往外走,赵望舒垂首跟上。 “望舒留下。”赵老太太说道。 赵大太太和赵望舒都很愕然,赵大太太是不解,“不带望舒去?” 赵望舒暗暗高兴,能不去应酬河间伯府的人,简直太好了。 而赵大太太到河间伯府时,伯夫人看她是独自赴宴,没有带未出阁的姑娘来,脸上笑容都真诚了几分,“赵太太,快请坐。” 伯夫人知道今天这个宴会,明着是给她祝寿,实则是为了给庶长子挑选妻子。 对这个庶长子,她当然是不喜的,更不愿意让他娶高门大户的姑娘。 赵家的姑娘门第不算高,但宫中有皇后娘娘,若让庶长子攀扯上,极有可能让她儿子的世子之位坐不稳。 “祝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赵大太太献上寿礼。 “赵太太太客气了。”伯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赵家没来姑娘,这是不是表明赵家不打算嫁姑娘给王甫? 等赵大太太从河间伯府作客回来了,赵老太太为她解惑,“王甫只是个庶子,还有三妾一女,玉芳相貌清秀,配他绰绰有余,望舒相貌出众,父兄也是有功名在身的,配他就是浪费。” “我不让望舒跟着你去,是担心河间伯府以为我们要将望舒许配给王甫。” 赵大太太这才恍然大悟,“还是老太太考虑的周全。” 而后又问道:“玉芳是真病了吗?” “是真病了,大夫诊了脉,感染风寒了。”赵老太太先前也怀疑,毕竟赵玉芳这病,病得太巧了。 “没福气的丫头。”赵大太太撇撇嘴道。 第78章 文会 第78章文会 赵望舒知道赵玉芳是真病,算是看到了赵玉芳的决心,休息日这天,她去王家武馆找红嫦。 红嫦穿着一身短打,在与人过招,身形灵活,出手又快又准又狠。 赵望舒站在旁边看,等她收了式,才唤道:“红嫦。” “姑娘。”红嫦小跑过来,“您怎么来了?” “我有事要你办。”赵望舒拿出一封信,“交给云大人。” 她认识的人中,最适合查王甫的人,就是云灏。 把信交给红嫦,赵望舒没在武馆久留,她还在去小院,替赵老太太给她哥传话。 十月里的京城,天气已经开始变冷,赵望舒不愿顶风冒雨的逛街,直奔桂枝巷。 到小院门口,绿枝刚要敲门,门就开了。 “月儿。”赵胤正要出门。 “大哥,你要去哪里?我也要去。”赵望舒娇声道。 “我去参加文庙参加文会。” “带我去,不带我去,你也不许去。”赵望舒刁蛮地说道。 做为妹控的赵胤,对于妹妹的要求,除了答应,还能如何,“走吧,赵大姑娘。” 赵望舒冲他龇了龇牙,对院内喊道:“爹爹、阿娘,我跟大哥出去了。” 赵李氏听到这话,忙跑出来,喊了句,“昌鸣,照顾好你妹妹。” “知道了,阿娘。”赵胤应道。 兄妹走到巷子口,遇到了肖滨。 肖滨看到赵望舒,眼中一亮,“昌鸣,赵姑娘,你们是不是要去文会?” “是呀,南涧也是吗?”赵胤笑问道。 “我就是来邀请你一起去的。”肖滨说的是实话,只是没想到会有意外惊喜,赵望舒会同行。 三年一度的孟冬文会,是由官府举办的,主持文会的是吏部尚书、和太学院院士,算是半个科举考试。 参加文会的只有秋闱中举的举子,而且一生之中,只能参加这一次。 若能在这次文会中胜出,明年的春闱高中,授官的品级会高半级。 若是侥幸被前来选夫的贵女看上,那就是小登科后大登科。 文会设在文庙,这是祭孔的地方,有些朝代是不准女子进文庙的,但本朝没有这规矩,甚至在崇圣殿的西侧殿内供奉的名士里,就有女子的牌位。 文庙外,已是人头攒动,熙熙攘攘,见赵望舒好奇地四处张望,肖滨问道:“赵姑娘以前没有来过文庙?” “没有。” “文庙这个大门,叫先师门,又称棂星门。”肖滨隔着赵胤,也要为赵望舒讲解。 赵望舒凝神看去,先师门是三间四柱冲天式石牌坊,正中一间略大,稍有些生锈的铜鎏金浮钉门钉,看起来古朴而庄重。 “穿过先师门,就是泮池,赵姑娘可知,泮池一名的由来?”肖滨为了引赵望舒说话,故问道。 “‘诸侯不得观四方,故缺东以南,半天子之学,故曰泮宫。’孔圣人曾受封为文宣王,文庙修泮池,乃其规制也。” 肖滨笑赞道:“赵姑娘果然博学多才。” “肖公子谬赞了。”赵望舒虽对肖滨无感,但也不好板着脸说话,礼貌性的微笑。 然而她这如花的笑靥,不仅让肖滨看在眼中,心旌摇曳,还落在了稍远处的两个人眼里。 “大人,是赵姑娘。”王铮怕云灏没注意,还特意提醒。 “嗯。”云灏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望舒,直到赵望舒进了文庙,他才收回视线,“我们也进去。” 赵胤和肖滨都是有举子牌的,他们带赵望舒和两个婢女进去,是一点都没问题的。 没资格进场的,只能在外面等候。 先师门到大成门中间,东西两侧陈列着进士碑林。 再往里进就是文庙的崇圣殿,在殿外的空地上,摆着桌椅,在维持秩序的风纪军安排下,他们坐在了第一排位置。 这是秋闱第一名和第二名,应有的牌面。 来观礼的姑娘们,则坐在两侧,而现在那里已经有不少姑娘。 其中就有佳和郡主,只是赵望舒认识佳和郡主,但佳和郡主不认识她,没必要打招呼,目光扫过那些学子,却没看到凌镐。 “月儿,你在找谁?”赵胤问道。 “没找谁。”赵望舒在凳子上坐下,“大哥,你们快过去吧。” 肖滨到是很想坐到赵望舒身边,可他要参加文会。 等位置坐满了人,太学院的院士站上了主台,他年过五旬,穿着深蓝色的长衫,“今日孟冬文会,诸学子齐聚,论道交流,共襄学术盛世。” 院士并没有急着出文题,而是讲解: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这句话出自《论语·里仁》,义者,宜也。利者,益也。君子做事,讲究适宜,小人做事,只求有益。诸学子当以此为鉴,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成就一番事业。” “今日的文题是:论君子与小人的义利之辩。给诸学子一刻时间思考,稍后便可上台各抒己见。”院士讲完,便走下主台,回到座位上。 一刻钟后,第一位学子走上了台,向尚书和院士行了礼,才道:“学生张华,愿以《大学》中的一句名言‘诚意修身,家齐国治’为引,来探讨小人的义利之辩,学生认为真诚待人,才能修身立德”” “学生朱文,愿以《左传》中名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为引,来探讨君子与小人的义利之辩,学生认为君子并非一味地追求道义,而是在追求个人利益的同时,不忘道义.” 赵胤和肖滨也先后上去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到凌镐上台,佳和郡主在台下喊道:“凌公子,我在这里。” 凌镐没有理会她,“学生凌镐,愿以《论语》中的一句名言‘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为引,来探讨君子的义利之辩,学生认为君子谋道不谋食,耕也,馁在其中矣;学也,禄在” “说得好。”佳和郡主高呼道。 赵望舒莞尔,这个佳和郡主对凌镐还真是痴缠不放,烈女怕缠男,就不知烈男能不能经受得住。 学子们引经据典,各抒己见。 辩论结束后,院士让学子将他们所言写下来,呈交上去,由太学院的经讲博士们,评选出优胜者。 一共有七十二位学子上台,经讲博士们从中选出十名优胜者,发放祥云玉牌。 朝悬祥云牌,暮登天子堂。 这是文庙对学子的期许和祝福,也是一种庇护,持祥云玉牌,除谋逆大罪外,其他事可免五刑。 赵胤、肖滨、凌镐都获得了一块。 第79章 无题 第79章无题 当赵望舒随赵胤走出文庙时,云灏拿着学子们写的论文,也离开了文庙,半个时辰后,这叠论文就放在了皇上的龙案上。 办完差事的云灏出了宫,在街上闲逛,王铮跟在他身后,看他瞧见身形略微像赵望舒,就快走几步到前面再回头时,只觉得好笑。 难得,真是难得,居然能见到这位年少成名的大人,有如此幼稚的行为。 被云灏惦记的赵望舒,被想与她多相处的肖滨邀请去了酒楼用餐。 赵胤应该是很想让肖滨做他妹婿,对这事乐见其成,“让南涧破费了。” 兄长答应了,让想推辞的赵望舒只能被迫同去,恼火地瞪了赵胤一眼,乱拉郎配。 到了酒楼,肖滨张嘴就报了一串的菜名,赵胤连忙阻止,“我们就三个人,不用点这么多菜,以后又不是没机会请我。” “昌鸣说的对。”肖滨的目光扫过赵望舒,笑意盎然,“不如赵姑娘来点吧。” 赵望舒面无表情地喝茶,听这话,抬眸看了他一眼,“你们随意点吧。”她才不要亲口告诉他,她的喜好。 其实赵胤看得出妹妹对肖滨很冷淡,但他觉得肖滨真的不错,“我来点吧,点些我家月儿爱吃的。” 赵望舒闻言,眉头微蹙,却也不好没什么,气闷地又猛灌了几口茶水。 “蟹粉狮子头、大煮干丝、平桥豆腐、三套鸭和水晶肴蹄。”赵胤点完了菜,还跟肖滨说道:“我妹妹爱吃肉,时蔬不爱吃。” “大哥,喝茶,说这么多话,你不口渴吗?”赵望舒将杯子强行塞赵胤手里,打断他话,免得他在那儿出卖妹妹,出卖的起劲。 酒菜陆续上桌,香气四溢。 赵望舒看着满桌的菜,却没有半点食欲,这些的确是她爱吃的,但此时只觉得索然无味。 她默默地拿起筷子,随意夹起一块水晶肴蹄,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月儿,你尝尝这个蟹粉狮子头,味道真的不错。”赵胤夹了一个狮子头放在赵望舒碗里,满眼都是对妹妹的疼爱。 “还行吧。”赵望舒在生他的气。 肖滨提壶给两人倒了杯酒,“这是店里的香泉酒,口感甘醇,回味悠长,我敬昌鸣和赵姑娘一杯。” “抱歉,我不擅饮酒。”赵望舒拒绝,对肖滨的印象更不好了,那有劝人家姑娘喝酒的。 赵胤看了她一眼,道:“月儿,就以茶代酒吧。” “多谢肖公子款待。”赵望舒端起茶杯。 “赵姑娘不必这么客气,昌鸣是我的好友,他的家人即是我的家人。”肖滨微笑说道。 虽然肖滨刻意讨好,但赵望舒一直都是淡淡的,到是赵胤和他相谈甚欢。 饭罢,赵望舒抢先道:“大哥,你送我回去,大宅的老太太要见你。” “她见我做什么?”赵胤皱眉。 “你已经中举,该成家立业,你说她见你要做什么?”赵望舒挑眉问道。 赵胤冷哼,“我的亲事与她何干?要她多管闲事。” “这话你去跟她说。”赵望舒拽着他衣袖道。 赵胤对肖滨道:“南涧,今天多谢,我们改天再聊。” 肖滨颔首,“好。” 看着赵家兄妹走远,肖滨才转身往家走。 一路上,赵望舒都噘着嘴,不跟赵胤说话。 赵胤看着她的小脸蛋气呼呼的,心中好笑,“月儿,你怎么了?是在生大哥的气吗?” 赵望舒哼了一声,把头偏到左边,不理他。 “好月儿,别生大哥的气,大哥做错了什么,你说,大哥改。”赵胤走到左边,继续哄。 “想我不生你的气,那以后你不许再撮合我和肖滨,我不喜欢他。”赵望舒直接道。 “南涧有什么不好?他学识人品家世都不错。”赵胤不解地问道。 “他再好,我也不喜欢。”赵望舒抿唇一笑,“我有喜欢的人。” “谁?”赵胤立刻警惕地问道。 “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赵望舒说道。 “我不认识的人,他人品如何?姓甚名甚?住在哪里?家里有几口人?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他对你好不好?”赵胤一串长问题。 赵望舒什么都不肯说,“以后你会知道的,现在你想想怎么应付赵老太太吧。” “我的亲事,我作主,她休想插手。”赵胤冷声道。 “你别太强硬了,你和爹爹还要参加春闱,万一赵匡从中作梗,让你们落第,我们一家就成大宅案板上的鱼肉了。”赵望舒提醒他道。 “朝廷开科取士,赵匡敢出手,他的命也就到头了。” “若他不破坏春闱,只针对你和爹爹呢? 赵胤皱起了眉,“这到是不能不防。” “虚以委蛇,小心应对。”赵望舒踮起脚,拍拍她哥的肩膀,“要是推脱不了,就告诉阿奶,让阿奶来会会她。” 赵胤深吸了口气,“月儿,难为你了。” 妹妹在大宅生活一年了,这一年想来过得不轻松。 “还好啦,我年纪小,还没轮到我。”赵望舒笑道。 “明年,明年大哥一定接你出来。” “我相信大哥。” 兄妹说着话到了大宅,去见赵老太太。 赵老太太看到赵胤,脸上堆满慈爱的笑,“胤哥儿来了,长这么大了,我记得还是好几年前见过你。” “在书院苦读,没怎么出门,也就没来给老太太您请安,还请老太太见谅。”赵胤躬身道。 “你是个好孩子,以后有空常过来,你赫哥如今跟着姜太傅,你们可以多聊一聊。”赵老太太说道。 虚伪的客套话说完,赵老太太就笑呵呵地道:“望舒啊,你出去一天也辛苦了,回房歇着去吧。” “望舒告退。”赵望舒转身冲赵胤使了个眼色,就出去了。 她刚一出去,赵老太太就问道:“胤哥儿,今年有十九了吧?” “是。” “你的亲事,你阿奶可给你相看好了?” “阿奶看好一姑娘,只是还没定下来,怕坏姑娘名声,故没有告诉我,说是等我春闱后再定亲比较好。”赵胤这话半真半假。 真的是,他阿奶的确是想他春闱后再定亲,假的是,他阿奶并有看好姑娘。 “你阿奶办事,一向周全。”赵老太太笑,“我这里也有两个人选,胤哥儿要不要相看一下?” “谢老太太好意,我要专读书,不想分心,等春闱后再说。”赵胤拖延时间。 赵老太太也不能威迫他,毕竟这不是她亲孙子,而且赵崔氏也挺难缠的。 她把赵胤叫来,也不是真要把他的亲事定下来,就是想试探试探,看有没有空子可钻。 第80章 搬走 第80章搬走 赵望舒从上房用晚膳时,得知赵老太太把赵胤留了下来,心就咯噔了一下,有种不详的预感。 悄悄的背着人,她跑院子旁边的小花园说:“天上星星亮晶晶。” 出来见她的是天英,“姑娘,请吩咐。” “今天和我一起回来的是我大哥,我觉得赵老太太要对他不利,想请你去保护,可以吗?” “我这就去。”天英没有迟疑的接了任务。 大人让她们跟在姑娘身边,除了保护姑娘,还有就是要帮姑娘办事。 这天夜里,赵望舒睡得真的很不安稳,翻来覆去,迷迷糊糊的到了后半夜,她才浅浅的睡去。 “姑娘,快醒醒,出事了。”绿枝急切地唤道。 “出什么事了?”赵望舒惊坐起,“是不是我大哥出事了?” “客院里闹起来了,老太太带人过去了。”事发突然,绿枝没有打听到多少。 赵望舒从床上下来,“我们也去客院。” “姑娘,先梳洗,不能这样出去。”绿枝赶紧拦住。 “哎呀,快点打水进来。”赵望舒急声道。 在她的催促下,绿枝唤人端来了一盆清水。 赵望舒匆匆洗了把脸,随便将头发一挽,穿上薄袄,就急忙往前院赶去。 客院里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就听她大哥说话的声音,“.给我一个解释。” “大哥。”赵望舒扒拉人,挤了进去,就见她哥衣裳不整,披头散发的。 “妹妹,别怕,过来。”赵胤说道。 赵望舒忙跑到他身边去,“大哥,发生什么事了?” “我也想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一大早一堆人冲进来,闹得人仰马翻,连老太太都亲自来了。”赵胤看向赵老太太,“老太太,请问这是唱的哪一出?” “是有贼闯了进来,他们在抓贼。”赵老太太临时想借口。 “那贼还真会跑,一跑就跑到我睡的厢房里来了。”赵胤嘲讽地道。 “是误以为贼跑了进去。”赵老太太急忙辩解道。 “妹妹收拾东西,大哥带你回家,这里可住不得了。”赵胤懒得跟她攀扯贼不贼的,把妹妹带出去才重要。 “不行,望舒不能走。”赵老太太还指望把赵望舒卖个好价格呢。 赵胤冷声诘问道:“我妹妹又不是来坐牢的,为何不能让我妹妹回家?” “族里的安排,胤哥儿,你敢不听?”赵匡沉声问道。 “我们没有不听从族里的安排,我妹妹已在大宅住了一年,可今天发生这事,我不放心让我妹妹继续住在这里。” “我是男人,贼闯进来,我还有一搏之力,可我妹妹是弱质女流,我不能让贼害了她的性命,坏了她的名声,今天我一定要带我妹妹走。” 赵老太太懊恼地想扇自己一耳光,说贼闯进来,真是说错了,可其他事,又解释不了,为什么一大早冲进厢房里来。 事已至此,没法强留赵望舒,只能让他先带走,稍后再想法子,把人再领回来。 赵老太太假笑道:“望舒就回去住些日子吧。” 赵胤陪着赵望舒去后宅收拾东西,兄妹俩一走,赵老太太表情狰狞地问道:“方氏,你怎么做事的?人呢?在哪?” “我有安排人,这人、这人.”赵大太太也不知道人去哪了。 这时,一个婢女急匆匆走来,“老太太,大太太,大少爷房里出事了。” 赵大太太脸色一变,“赫儿。”她可就这一个儿子。 乌泱泱一群人往赵赫的院子去,赵大太太就发现,她为赵胤准备的婢女,睡在她儿子的床上。 “你怎么会在这里?”赵大太太有点想不通。 赵胤住在客院,离赵赫的院子有一段距离,绝对没有走错的可能。 “奴婢也不知道。”那婢女搂着被子,一仰头,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脖颈上欢好后留下的印记,看得赵大太太眉头直皱。 赵赫则道:“我以为她是翠缕。” 早在赵赫十六岁时,他身边的两个大丫鬟翠缕、银缕,就成了他的人。 赵大太太并没觉得这样不好,仅嘱咐他,不要弄出庶长子来。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导致现在这个局面,赵老太太等人是满头雾水。 赵望舒也在问赵胤发生了什么,赵胤皱眉道:“她们像是在找人。” “找人?找什么人?”赵望舒不相信有贼闯进来。 赵胤冷笑道:“不知道是什么人,但反正不是贼。” 福至心灵,赵望舒脱口而出,“女人,是女人,她们是来捉奸的。” 赵胤脸色微变,“现在回想起来,他们应该是想灌醉我。” “大哥,身处狼窝,你要谨慎啊。”赵望舒长吁了口气,“还好只是灌醉你,没有给你下药,要不然,今天你就落了大把柄在她们手中。” “卑劣。”赵胤低声骂道,心里也是一阵后怕,若被下了药,他就身不由己,后果不堪设想。 赵望舒叹气,“昨要虚以委蛇,今天就撕破了脸皮。” “别担心,再想法子就是了。”赵胤说道。 兄妹俩带着提着行李的婢女,从房里出来,就被其他的姑娘围住了,赵书晴问道:“舒姐姐,你这是要去哪?” “回家,我大哥来接我回家。”赵望舒笑盈盈地道。 “怎么这么突然,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赵书晴貌似关心,实则满怀恶心。 “让你失望了,我家里没有出事,我只是搬回家里住了。”赵望舒笑道。 “你还会搬回来吗?”赵玉芳问道,眼中满是慌乱。 “应该不会搬回来了,但这不影响我们姐妹之间的来往。”赵望舒走过去,握住她的手,“芳姐姐有空,可以来找我玩啊。” 赵玉芳明白了她的意思,知道她不会不管她,笑道:“好啊,我一定去找你玩。” “那我走了。”赵望舒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又不是不再见面了。 或许是不想彻底和赵承一家划清界线,赵老太太让人准备了马车,送兄妹回桂枝巷。 赵承和赵李氏看到兄妹一起回来,都是一惊,“出什么事了?” 兄妹俩把事情一说,夫妻俩脸色难看到极点。 “还好你把你妹妹带出来了,要不然也不知道大宅还会使出什么下作手段。”赵承略感庆幸地道。 第81章 保镖 第81章保镖 在搬回桂枝巷的次日,赵望舒便让赵李氏租下了小院左右两边的院子。 随着秋闱的结束,那些未能中举的秀才大多已返回家乡,而参加春闱的外地举子还未进京,这使得桂枝巷的小院空旷了不少。 赵望舒则前往王家武馆,红嫦看到她后,疾步走过来:“姑娘,信已经交给了云大人。” “我有事找馆长。” “馆长在后院,奴婢带您过去。”红嫦引领着赵望舒来到后院。 王馆长正在院子里指导几个弟子练习拳法,看到红嫦和赵望舒后,走了过来:“赵姑娘,有事找我吗?” “是的,王馆长。我们能坐下聊吗?”赵望舒微笑着问道。 “赵姑娘,请到小厅喝杯茶。”王馆长伸手一引。 赵望舒此行是为了聘请保镖:“我想请贵馆的武师保护我和我的家人。” “不知道赵姑娘需要多少?”王馆长直接问道。 “十五个,可以吗?”赵望舒略显担忧他是否认为人数太多。 “赵姑娘,一个武师一个月的酬银是三十两,您要十五个,我这里虽然有,但您付得出这么多银子吗?”王馆长坦诚相告。 “王馆长放心,我是没有这么多银子,但我阿奶有呀。”赵望舒表明这并非她一个人的决定,而是家里大人的意思。 “小武子,你去告诉王琮,让他把在馆里的人都聚集起来。”王馆长吩咐道。 “是,师父。”小武子领命而去。 过了片刻,他进来报告:“师父,人已聚集完毕。” “赵姑娘,请去外面挑人吧。” 院子里,站了二三十个壮汉。 王馆长引以为傲地向赵望舒介绍道:“这些武师都是武馆的精英,有万夫不当之勇。” 武师身材高大,面容坚毅,赵望舒顿时信心倍增,感到安全有了保障。 “王馆长,一事不烦二主,就劳您帮我选人吧。”赵望舒笑道。 “行。”王馆长也爽快答应,挑选了十五个人出来,“以后你们就听从赵姑娘的吩咐。” “见过赵姑娘。”十五人齐声行礼道。 “各位大哥好。”赵望舒还礼。 赵望舒带着这十五人回到了桂枝巷,向家人介绍道:“爹爹、阿娘、大哥,这些是我请来的武师。以后,他们将负责保护我们。” 赵承拉她到一旁,低声说,“月儿,是否有必要这样做。” “有必要,前天晚上,要不是大哥警惕,差点被大宅的人害了。我们不能冒险。”赵望舒并未告诉家人关于云灏的事,也就没提及天英。 “但也不必请这么多人。”赵承提出疑问。 “我还觉得请少了呢。” 赵承是个疼爱女儿的,既然女儿这样坚持,他也就同意了。“好吧,那就让他们留下吧。” “阿娘,院子租好了吗?”赵望舒问道。 赵李氏道:“院子已经租好了,魏娘子她们也帮忙打扫干净了。” 赵望舒点点头,开始安排人手。 家中每个人有两个随身保镖,多出来的五人轮流守夜。 等十五人在两边的院子里安顿下来后,赵崔氏也被阿祥从庄子里接了过来。 得知大宅的行为后,赵崔氏立刻要去找赵老太太算账。 赵胤拦住了她,“阿奶,妹妹已经出来了,您不需要再去闹了。” 赵承沉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在儿孙的劝解下,赵崔氏暂时忍住怒火:“我暂时先放过那一窝畜生。” 得知是赵望舒去请的武师,赵崔氏笑道:“阿奶的乖乖,你想得真周到。那一窝畜生最喜欢用卑劣的手段了,有了武师保护,多份安稳。” 赵望舒娇声道:“阿奶,请人的银子可得您出哟。” 赵崔氏笑道:“行,阿奶出。” 有赵崔氏在家坐镇,很多事就不用赵望舒操心了,她专心去沈大夫那儿学习配药。 沈大夫没问她为什么从大宅搬出来,递给她一本《难方》,“早年间我救了一个江湖异士,他拿来抵诊金的,没什么大用,你看着学吧。” 赵望舒翻开一看,第一页就是泻药。 能致泻的药物有许多,巴豆、芦荟、芫荽、大黄、芒硝等。 效果最好的,当属巴豆。 巴豆是大寒大热的药物,吃了巴豆,轻则跑肚拉稀,重则要人性命。 若再搭配一些其他药材,治出来的泻药,效果更好。 在《难方》这本书里,不仅仅有各猜中泻药的配方,还有麻醉散、百毒丹、百消丹等二十余种药丸。 就在赵望舒全神贯注于制药的时候,云灏已经知道她从武馆雇佣了十五个武师去保护小院。 于是,他另外安排了十五个人守在小院附近。 在赵望舒不知情的情况下,小院被保护的密不透风。 云灏还让红嫦传话,约赵望舒去福缘茶楼。 赵望舒让他查王甫的事,有了结果。 她到茶楼时,云灏已经到了,等她喝了几口茶水,他才从怀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赵望舒:“这是你让我查的王甫的事。” “云大人好厉害,这么快就查出来了。”赵望舒接过信封,拆开一看,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 王甫这人真不是个好东西,混迹在青楼、小馆男女通吃就算了,他还养外室,还一养养了两个。 这两个外室都给生了一个儿子,两个儿子,一个三岁,一个两人,比他在府里小妾生的庶女还要大。 或许赵老太太不知道这些事,但赵望舒不敢赌赵老太太在知道这事后会改变主意。 更担心赵老太太就算知道了,却将事情隐瞒下来,为了利益,推赵玉芳入火坑。 “云灏,你说如果我想法子把王甫养外室的事,揭露出来,众所周知,河间伯府是不是就不好意思跟赵家联姻了?”赵望舒问道。 “河间伯府嫡庶不分,内宅混乱,你就算揭露出来,大不了将人纳进府中。”云灏分析道。 “事情闹得沸沸扬扬,满城风雨,赵老太太为了赵家的名声,也不敢跟河间伯联姻了。”赵望舒说道。 云灏沉吟片刻,道:“这个法子可以一试,我来安排人,你别插手。” 涉及到男女之事,云灏不愿她出手。 “云大人这么帮着我,我该怎么谢谢云大人呢?”赵玉芳可以避开王甫这个火坑,赵望舒心情一好,又调皮了。 云灏被她调侃的语气,弄得面红耳赤。 第82章 偶遇 第82章偶遇 去金樽楼用午膳时,云灏终归还是没忍住,“文会那天,我也在文庙。” “你看到我了?” “嗯。” “那你怎么不喊我呢?” “我见你们聊得很开心,就没过去打扰你们。”云灏闷闷地道。 赵望舒眸光微转,“我大哥带我去的,半道遇到了他的好友,就一起去了,他在向我和大哥介绍文庙,并没有聊天。” “这鱼肉不错,你尝尝。”云灏唇角微扬。 赵望舒点点头,也跟着笑道:“这鲈鱼肉质鲜嫩,味道的确好。” 就在两人愉快的用午膳时,天空下起了雨,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赵望舒说道:“下雨了,我们得快吃完回去了。” “不用急,下雨天,没什么人来这里,我们可以慢慢吃。”云灏很享受和赵望舒独处的时光,他想让这份美好多持续一会儿。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赵望舒已吃完两碟糕点,喝了一壶茶了,“云灏,我要出去一下。” 云灏当然知道她要去那,点点头,“你去吧。” 赵望舒脚步匆匆的去了净房,小解后出来,遇上了同样来小解的刘蔷薇。 “赵姑娘。” “刘姑娘。” 相互客气地打了声招呼,擦肩而过。 回到雅间,赵望舒就跟云灏提到了刘蔷薇,“她应该是跟三皇子来的。” “三皇子喜食鱼脍。” “这大冷的天,吃生食,咦。”赵望舒满脸嫌弃,“茹毛饮血。” 赵望舒的关注点,让云灏脸上的笑容加深了。 他故意说出三皇子的喜好,是想暗示这些皇子、朝臣的一举一动,都在龙廷卫的掌握之中。 龙廷卫知道的事,皇上也就知道了。 两人边喝茶,边聊天,边等着雨停。 快申时了,雨不但没停,反而越下越大了。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啊?”赵望舒推开窗,往外看。 云灏起身走到窗边,“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找店家借伞,我送你回去。” 午后才下雨的,困在金樽楼里的客人很多,店家虽去伞铺买了伞,但还够让每一位客人都有一把伞。 云灏能借用两把伞,已然不错了。 往楼下走去时,经过一间雅室,门开了,三皇子和刘蔷薇从里面走了出来。 “云大人,真巧。”三皇子温和地笑着打招呼。 “三皇子。”云灏拱手行礼。 “没想到赵姑娘居然和云大人是老相识。”三皇子目光幽幽地看着赵望舒。 云灏向前一步,将赵望舒藏在身后,淡淡地道:“已立冬,天气寒冷,三皇子还是少用些生食,对身体不宜。” 三皇子面色不变,瞳孔微缩,“谢云大人关心。” “麻烦三皇子让一下路。”云灏客气地道。 三皇子退了一步,看着云灏侧身伸手揽着赵望舒的肩,带着她下楼,往门口走去。 他们走出金樽楼,雨点打在伞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灏收回手,“抱歉,刚才冒犯了。” 赵望舒摇摇头,“你这样,会不会得罪三皇子?” “不会。”云灏淡笑道。 就算得罪了,又如何? 三皇子想得到那个位子,还得讨好他。 此时街道上已积了很深的水,他们踩着石阶小心地走向马车,突然赵望舒脚底一滑,身子向前倾斜。 云灏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没事吧?” “没事。”赵望舒微微笑道。 坐着马车,到桂枝巷口,雨停了,赵望舒笑道:“云大人,谢谢您送我回来。” “赵姑娘,不必客气。” 两人故作生疏的对话,把自己逗乐了,相视一笑。 赵望舒袅袅婷婷的走进了巷子,云灏看着她纤细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不舍,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巷口,他才依依不舍地转身离开。 两天后,王甫养了两房外室的事,如同长了翅膀一般,飞入了各个府邸之中,赵老太太也听到了,但她不信。 “老大,你去查一查,看是不是有人栽赃嫁祸。” 赵匡皱着眉,“不是栽赃嫁祸,那两个外室都已经进了河间伯府了。” 这些日子,他白和河间伯交好了,嫡庶不分,果然会坏事。 赵老太太叹气,“这门亲事结不成了,另给她挑一门吧。” 王甫的名声,已经坏成那样,要是她还坚持把赵玉芳嫁给他,赵家的名声,也别想要了。 赵匡想了想,“詹事府左中允有次子,尚未婚配。” 詹事府主要负责皇子们的内务,能接触到皇子们,左中允虽只是六品官,也值得拉拢。 赵老太太点点头,“这门亲事可以,我会让老二媳妇去办。” 身在后院,消息闭塞的赵玉芳还不知道这事,忧心忡忡的,好不容易到了休息日,她就去桂枝巷找赵望舒了。 “王甫的丑闻,街知巷闻了,老太太不会让你嫁给他了,但是,芳姐姐,老太太肯定还会帮你另寻一门亲事的,你要早做打算。” 赵玉芳苦笑道:“舒妹妹,能不能麻烦你,帮我挑个合适的人?” 不等赵望舒回答,她又赶紧道:“舒妹妹,我知道我有些强人所难,可我想不到其他的办法,我” 说着,她捂住脸,哽咽地道:“做人为什么这么难啊?” “芳姐姐,就算我能帮你找到合适的人,老太太也未必同意你嫁给他。”赵望舒冷静地道,并没因为赵玉芳难过,而大抱大揽。 赵玉芳松开手,呆呆地看着她,她没想到赵望舒会这么说,缓了缓神,才道:“舒妹妹,我该怎么做?” “你知道我搬出来的原因吗?” 赵玉芳摇摇头,赵望舒也不替赵老太太她们遮丑,把从天英那儿听到的,如实告诉了她。 赵玉芳吃惊地张大了嘴,半响才道:“好下作。” “芳姐姐,你想要摆脱老太太她们的控制,你得抓住她们的把柄,不能混浑浊浊过日子。”赵望舒平静地提醒她。 赵玉芳听出她话里的意思,点点头道:“舒妹妹,我明白了,我会努力寻找线索的。” “不要打草惊蛇,找到证据后,我会帮你。”赵望舒说道。 “谢谢你,舒妹妹。”赵玉芳起身告辞,她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找线索。 “芳姐姐,老太太为你找的亲事,我会想法子,帮你破坏掉,为你争取多些时间。” 赵玉芳感激地再三道谢,赵望舒送她出门。 第83章 掳人 第83章掳人 赵望舒送赵玉芳到巷子口,就听咚咚的拨浪鼓点声,是卖糖的货郎担子。 橙香问道:“姑娘,奴婢能去买点吃吗?” “上回的叮叮糖,是不是就在这个货担买的?”赵望舒问道。 橙香点头,赵望舒笑道:“去看还有什么糖?” 货担上的糖种类挺多,麻糖、锤子糖、鼓儿糖、铁麻糖、芝麻糖、小麻糖 赵望舒捡好吃的买了四五样,橙香嘴里叼着根麻糖,手里提着一串油纸包。 路边一个喝得半醉不醉的男子,看到赵望舒,眼睛都瞪圆了,嘴里念叨,“发财了发财了。” 男子跟在主仆后面,看到赵望舒进了小院,才转身就跑。 守着小院的人,一看这情形,立刻有两个人跟了上去。 就见这男子一路小跑去了京里有名的青楼群芳斋,跟着的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跟进去,在群芳斋外等着。 那男子跑到小院外,冲守在门口壮汉道:“禄哥,禄哥,我找到了,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满脸横脸的粗壮汉子不耐烦地问道。 “赵姑娘,找到赵姑娘了。”男子兴奋地道。 “什么?你说的可是赵望舒姑娘?”禄哥震惊地问道。 “没错,就是赵望舒姑娘。”男子肯定地点点头,“她如今住在桂枝巷的小院子里。” “好,好极了!”禄哥一拍大腿,满脸的喜色,“你这是立大功了,等着爷给你赏赐。” “多谢禄哥提携!”男子咧嘴一笑,满口的黄牙暴露无遗。 “小子等着,我去禀报公子爷。”禄哥转身进了院子。 暖阁里,蔺超正搂着个身披纱衣的女子在喝小酒,这酒他不是从杯子里喝,他是把酒灌进女子的嘴里,再从她嘴里嗫出来。 禄哥进屋就低下了头,不敢看这香艳的一幕,“公子爷,小的有好消息要禀报。” “说。“蔺超漫不经心地道。 “小狗子找到赵姑娘了。”禄哥说道。 守在赵家大宅外的人,一直没等到赵望舒再次出门,蔺超虽又新找了两个美人儿,却对赵望舒念念不忘。 他们一打听,才知道她已搬出了大宅,至于她搬到哪里去了,没打听到,气得蔺超大骂他们是废物。 “真的?”蔺超一把将怀里的女子推开。 那女子没提防,险些摔在地上,扶着桌子站好,退到了蔺超身后去,低眉敛目。 “真的,小狗子亲眼看见赵姑娘进小院的。”禄哥点头。 “很好,去把小狗子叫来,我要让他再仔细描述一下,别又看走了眼。”蔺超阴森森地笑了起来。 “是。”禄哥低头,退了出去。 “倒酒。”蔺超吩咐道。 女人提壶给他倒了杯酒,蔺超端起酒杯,慢慢的喝,一双被酒色浸染的浑浊眼睛,闪着淫邪的光。 小狗子很快就被带了进来,他信誓旦旦的表示,他没有看错,“小的愿带路,把赵姑娘请来。” “把人请来了,有重赏,下手轻点,不许伤了她。”蔺超说道。 站在后面的女子,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掩藏起眼中的悲凉和恨意。 是夜,赵望舒在看医书,绿枝进来往角落处的添了炭火,又查看了一下气窗,才道:“姑娘,天色晚了,该歇息了。” 赵望舒拿书签夹在书里,笑道:“好。” 蓝芬领着白蓉和橙香,伺候她洗漱,等她上床躺下,放好帐幔,让白蓉和橙香出去,今儿蓝芬守夜。 赵望舒打了个哈欠,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就在这时,小狗子领着一群人悄悄的摸到了小院外,“就是这里。” 说着,他就想翻墙进去,被人拉住,“等等,屋里还有亮光。” 一群人在等的过程,忍不住聊起了天,“这赵姑娘长得跟仙女似的,也难怪公子爷惦记。” 这么多了,还没撂开。 “再美,也不过是个玩物,家世太差。” “要是家世好点,说不定可以做夫人。” “一个举子家的女儿,公子爷看上她,就是她的福气。” “没错,没错。”众人都附和着。 在他们眼中,赵家就是普通人家,没有护卫,他们进去掳人,简直易如反掌。 可事实就是,他们还没来得及翻墙过去,就被人擒住了,嘴被堵上,手脚被捆住,带去了龙廷卫的秘狱。 屋内的人睡得正香,对此事毫无察觉。 蔺超还在群芳斋喝着小酒等着,“来人,什么时辰了?” “回爷的话,已过子时了。”禄哥进来答道。 蔺超皱眉道:“怎么还没来?他们办事是越发不中用了。” 又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见人回来,蔺超困了,“等他们回来了再叫醒我。” 这一夜,他睡得很好,没有被半途叫醒,一直睡到近午时才起,“爷,小狗子他们还没回来。” “还没回来?”蔺超怒了,“怎么办事的?” “爷,小狗子他们怕是遇到硬扎子了。”禄哥答道。 “废物!”蔺超骂道。 “爷,现在怎么办?”禄哥小心翼翼地问道。 蔺超瞪他一眼,“全是些废物,还不让人去查一查,到底怎么回事?” “是,是。”禄哥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被赵望舒勾起心火的蔺超,“去,把鲜媚给爷叫过来。” 午后,蔺超从鲜媚的身上起来,唤人进来伺候,禄哥跟着端水的婢女进来了,“爷,没、没找到小狗儿他们。” 蔺超脸色一沉,冷冷地看着禄哥,“没找到?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群废物!” 推开给他擦脸的婢女,“再去查,查不到小狗子他们,你也别回来了!” 禄哥狼狈地爬起身来,赶紧应了声,退了出去。 “废物,废物。”蔺超走到桌前,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却发现茶已经凉了,将茶盏重重地放回桌上,“还不去倒茶。” 吓得婢女顾不得伺候他洗漱,飞快的出去了。 被禄哥疯狂寻找的小狗儿等人,不用云灏审,就交待出了他们的主子。 知道是蔺超,云灏并不感到意外,只觉得愤怒,吩咐心腹,“找机会废掉他。” 是废掉,不是杀掉,心腹明白云灏是要蔺超痛苦而羞辱的活着,领命而去。 第84章 兔子 第84章兔子 早上起来,和家人一起用过早膳,赵望舒就去了沈大夫的小院,继续研究《难方》里的药方。 她今天做的是麻醉散,麻醉散是用曼陀罗花、川乌、草乌、天南星等药材配制而成的。 赵望舒觉得这种麻醉散非常实用,一旦把散撒出去,就能让人昏迷不醒,这样她不就可以轻易逃脱了吗? 经过一天的努力,赵望舒终于配制出了一剂麻醉散。 她决定先试验一下这个药散的效果,“绿枝,去集市买四只兔子来。” 绿枝只当她想吃兔肉,忙去集市买了四只肥嘟嘟的兔子来。 实验结果非常成功,兔子被药粉给迷晕了。 赵望舒高兴地道:“我好厉害!” 沈大夫淡淡地笑道:“还有几分天赋。” “师父,这中了迷药的兔子,它的肉还能吃吗?”赵望舒可不想间接被迷晕。 “你等兔子苏醒,放了血,它的肉就能吃了。” “那就好那就好。”赵望舒又做了五份麻醉散,“师父,我回去,留一只兔子给您。” “好。”沈大夫看着她离开,转身让药童将兔子给宰了。 从小院回家的路上,赵望舒顺便去买了些佐料,她要做麻辣兔丁吃。 当然她是口头做,真正动手的是细娘子。 “把兔子剁成丁。” “用料酒和盐腌制一会儿。” “起锅烧油,等油热,把兔丁倒进去。” 看兔丁变得金黄诱人,赵望舒接着道:“把这些佐料全放进去,继续翻炒。” 随着时间的推移,厨房中弥漫着麻辣的香气。 风一吹,香气飘散,隔壁两个院子都闻到了,“今天有好吃的了。” “我看到姑娘身边的丫鬟提了三只肥兔子回来,但兔子什么时候炒出来这么香了?” 有人深吸了口气,“啊嚏,这味道好呛人。” “好了好了,兔丁出锅了。”细娘子把盘子放在餐桌上,“姑娘,快来尝尝看,是不是您要的味道?” 赵望舒凑近一瞧,麻辣兔丁色泽红亮,兔肉鲜嫩,香辣味道扑鼻而来。 夹起一块放在口中,麻辣鲜香,嚼劲十足。 “细娘子的厨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赵望舒赞道。 细娘子笑了笑,“都是姑娘给的好食材。” 炒出来的兔丁,分成四碟,隔壁两院,一院一碟,下人们分到一碟。 赵望舒不喜欢赏下人吃剩的菜,下人们吃的菜,都是干净的,没吃过的。 麻辣兔丁果然很受大家的欢迎,虽然吃得大家都直抽气。 “看来这小米椒还真是佐料。”赵崔氏笑道。 “阿奶,您不信我啊。”赵望舒噘嘴道。 赵崔氏赶忙哄她,“没有不信你,就是没想到。” 家里的小米椒还有挺多,继麻辣兔丁后,赵望舒又上细娘子煮了:椒麻鸡、椒盐排骨、辣子鸡丁. 菜是挺好吃的,就是内急后,某处不太舒服。 就在赵望舒想着吃点清淡的,缓一缓,姚山栀去雅阁留言,约她去吃饭。 赵望舒巴嗒巴嗒的就去了,“这冷的天,公主怎么放你出来了?” “接下来就不能出来了。”姚山栀郁闷地嘟嘴,“我身体很强壮,根本就不怕冷,你看看,你穿这么多,我才穿这么点。” “有句话你没听说吗?” “什么话?” “阿娘觉得你冷啊。” 姚山栀一怔,想到她说不冷,可她娘总是让她添衣添衣,笑道:“这话还真有几分道理。” 闲话几句,姚山栀拿出请柬给她。 赵望舒挑眉,“又赏花?” “不是赏花,是品茗。” 赵望舒嘴角微抽,又要吟诗作对,她真不想参加,但是,姚山栀亲自送请柬,这面子得给,收下请柬,“多谢。” “这有什么好谢的。”姚山栀白她一眼。 赵望舒看了看请柬,是五天后,笑道:“我会准时赴宴。” “那我是不是应该说,恭候大驾?”姚山栀俏皮地笑问道。 赵望舒轻笑一声,道:“你该说,欢迎我来蹭茶。” 姚山栀闻言,哈哈大笑。 这时,伙计送来了她们点的菜。 一桌子的菜,色香味俱全,让人食欲大开。 吃完饭,姚山栀问道:“一会我们是去听泰和楼听说书,还是到梨园瓦舍看杂耍?” “泰和楼新推出了三款糕点,你尝过了吗?” “去泰和楼。”姚山栀这个吃货,立刻做出了选择。 两人从雅间出来,就看到了孙立。 孙立身边的女子,却不是刘书清,而是柳婉华。 看到姚山栀身边的人是赵望舒,孙立的脸色微变,拱手道:“县主,赵姑娘。” “见过县主。”柳婉华认识姚山栀,不认识赵望舒。 “你们也来这用餐呀。”姚山栀笑道 “听闻这家店菜的味道不错。”孙立又看了眼赵望舒。 “不打扰你们用餐。”姚山栀和孙立、柳婉华都不熟,肯跟孙立说上这么两句话,还是看蔺倩怡的面子。 出了店,姚山栀就忍不住吐槽,“这孙立脚踩两条船,也不怕翻了。” “水性好,不怕翻船。”赵望舒促狭地说道。 “柳婉华和刘书清,都挺单纯的。” 赵望舒掩嘴一笑,“你是想说单蠢吧?” “意会,意会就好了嘛,不能背后说人坏话,我们是淑女。” “是是是,姚淑女,我们快走吧,这是风口,好冷啊。”赵望舒缩了缩脖子。 两人说笑着上了马车,往泰和楼去。 泰和楼新推出三款糕点:豆乳糕、马蹄糕和蝴蝶酥。 豆乳糕是用豆浆和面粉制作而成,口感细腻,香醇浓郁。 马蹄糕是用马蹄粉制成,中间夹上豆沙馅和椰香味的馅,口感软滑Q弹,香甜可口。 “这个马蹄糕太好吃了。”姚山栀连吃几块,“口感绵密,好吃极了。” 赵望舒也尝了,觉得味道的确好,建议,“品茗会那天,可以买一些回去。” “你说的不错,丁捶,去跟掌柜说,订五天后的马蹄糕,订五匣,不,订十匣。”姚山栀说道。 丁捶领命而去。 若马蹄糕胜在口味,那蝴蝶酥就胜在外形,每一片蝴蝶酥都如同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泰和楼的师傅们制作的糕点,不仅用料考究,制作精细,外形美观,口感亦丰富。 赵望舒和姚山栀品尝过后,买了两匣子糕点带回家去。 第85章 法子 第85章法子 赵望舒刚走到小院外,绿枝正要上前敲门,门开了,赵家父子送客出来。 客人是族中的四位族老,陪同他们的是赵匮。 赵望舒看这些人,就知道是大宅出手了。 族老之一看到赵望舒是从外面回来的,眉头就皱起了,“女儿家家,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往外跑像什么话!” “就是,不成体统。”另一个族老附和道。 赵望舒心中不屑,面上却带着恭敬之色,向四位族老行礼,“望舒给各位族老请安。” “免了。”为首的族老赵胜摆手,“以后少出来抛头露面,别让人说咱们赵家没家教。” “九叔,是宜兴县主邀请,小女不得不赴约。”赵承可受不了宝贝女儿被人这么数落。 闻言,四位族老表情就是一僵,赵匮忙打圆场,“望舒侄女还是很乖的,在大宅规矩是学得最好的,承弟,知道你疼女儿,但父母爱子女,则为之计深远。” 赵承不接他话,“回来了,就赶紧进去,到房里暖暖,别受寒了。” “哦。”赵望舒就进去了。 赵家父子送族老和赵匮离开后,回房,赵崔氏和赵李氏已把族老他们来的用意,告诉赵望舒了。 “休想让我再将女儿送进火坑。”赵承打定主意,不让族中如愿。 “你明儿送上帖子去沈府。”赵崔氏为保孙女,不怕欠人情。 “儿子这就去写帖子。”赵承去了书房。 族老们没有说服赵承将女儿送回大宅,怀着一腔不满,离开了赵家。 他们没有马上出城,回到大宅,商议下一步的行动,族老之一说道:“赵承这小子,太不识好歹了,为了咱们族的大局,他应该无条件服从才是。” 另一位族老点头附和:“是啊,我们也是为了整个族着想。赵望舒身为女子,将来总是要嫁人的,嫁得好,对族里也是一种帮助。” 赵胜也道:“望舒的相貌是所有女孩儿中最出众的,必须将她带回大宅来。” “望舒是个女孩子,靠的是父兄,九叔,拿下赵承、赵胤,她自然就落我们手里。”赵匮阴森森地道。 赵胜沉默良久,“再劝他们父子一回,若不成,就.”他在脖颈处做了个手势,“族里不需要这种不听话的族人。” “九叔说的是,我过几天再去劝劝他。”赵匮主动请缨道。 “好好劝劝他,让他不要自误。”赵胜沉声道。 次日,赵承就去沈府送了帖子,询问明日可否过府拜访。 沈芮正好在家,他本就想要庇护故人之子,直接让他进去了。 见到沈芮,赵承也不怕家丑外扬,直接把族里打得什么主意,如实告知,“侄儿就一儿一女,侄儿只盼着儿女日后过得舒心畅意,能嫁娶到自己喜爱的。” 沈芮的几个孙女不是出嫁了,就是已有婚约,到是有个侄孙尚未婚配,“承哥儿,不如给望舒定亲,来个釜底抽薪,让族里断了念想。” 而且他是次辅,与他家结亲,赵匡他肯定是乐见其成。 这个法子是挺好的,但赵承没有急着答应,“沈叔好意,小侄明白,只是这结亲一事,小侄还得和小女商量商量。” 沈芮笑,“你到是个疼闺女的。” 赵承回去,把沈芮愿结亲的事,跟家里人说了。 “这亲事好是好,但要看月儿的意思。”赵崔氏说道。 “月儿她有喜欢的人了。”赵胤丢了个炸雷出来。 “什么?”三人惊呼。 “是什么人?她们怎么认识的?” 赵胤面对家人逼视的目光,赶紧道:“我不知道,月儿说以后告诉我。” “我去问问月儿。”赵李氏起身道。 赵崔氏摸着怀里的雪团,“月儿不在家,去她师父那了。” “月儿主意大,她不想说,问了也没用。”赵胤比较了解自家妹妹的性子。 “那就不问,月儿有成算,不会乱来的。”赵崔氏十分信任孙女,“阿承,你过几日再去沈府,就多谢他的好意,这亲事,咱们就不高攀了,但还是请沈府多庇护一下。” “儿子知道。”赵承沉声道。 既然不打算和沈家结亲,赵崔氏她们就没把这事告诉赵望舒。 赵望舒不会想到,她差一点就要有一个姓沈的未婚夫。 日子一晃,就到了姚山栀办品茗宴的日子。 冬日里虽寒冷萧索,但琴棋书画、诗酒花茶,生活过得仍旧生趣盎然。 赵望舒去公主府参加品茗宴,被婢女引进暖厅,蔺倩怡、诸思匀、秦幽姿、陆文秋和方静姝都到了,还有两位姑娘,赵望舒不认识。 “望舒,你最晚来,一会罚你三杯。”姚山栀笑道。 “罚喝茶,十杯都成。”赵望舒笑道。 “都是极品好茶,要慢慢品味,你别想牛饮。”姚山栀笑着打趣道。 “是呀,这茶得品,牛饮不仅浪费好茶,还显得粗俗。”诸思匀的话听着像是在附和姚山栀,实则是暗讽赵望舒。 “诸姑娘,这一句话,就显出高雅了。”赵望舒反讽回去。 方静姝微微笑道:“诸姑娘是首辅家的姑娘,大家闺秀,自然是高雅的。” 穿玫红小袄的姑娘轻笑一声,“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的,不过是会投胎罢。” 赵望舒看了她一眼,“栀子,不给我介绍一下这两位姑娘吗?” “差点忘了你们不认识,我来给你们介绍。”姚山栀指着穿浅碧色长袄的姑娘,“这是端成长公主的女儿宋元曲。” 端成长公主是当今的异母姐姐,和驸马感情深厚,三年前,驸马病故,她回驸马老家为驸马守孝,前不久才带着儿女回京。 同为长公主之女,姚山栀有县主的封号,宋元曲却没有,可见端成长公主在圣上面前是不得意的。 她又指着穿玫红小袄的姑娘,“她是威远侯府的大姑娘马俏俏。” “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赵望舒。” 姓赵? 姚山栀没有明说是哪个府的姑娘,但宋元曲和马俏俏都是聪明人,顿时明白跟皇后娘娘有关系。 “幸会,幸会。”三人相互施礼。 “好了,都别客套了,我们开始今天的品茗会。”姚山栀冲坐在琴案边的乐伎点了点头。 第86章 品茗 第86章品茗 乐伎抚起了《高山流水》,这是品茗会的惯例,每次品茗会都要弹奏这首曲子,琴声如涓涓流水,又如巍巍高山,令人心旷神怡。 姚山栀打开桌上的描金朱漆盒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十个小杯和十个茶饼。 姚山栀拿出一块茶饼,放进茶壶,注入热水。 不多时,茶香袅袅。 姚山栀将茶水倒入杯中,伸手一引,“诸位请。” 赵望舒端起小杯,凑到鼻端嗅了嗅,清香沁人心脾,不似平常茶香,她轻抿一口,香醇的茶汤滑过舌尖,流入喉咙,暖意在胸中扩散开来。 “这茶有些特别,似花又似果,一时想不起是何物。”蔺倩怡说道。 “有点像是栀子花香。”方静姝品过后道。 “以花果入茶,却又不失醇厚,的确是好茶。”赵望舒笑道。 陆文秋道:“此茶不仅香气独特,口感醇厚,而且余味悠长。真是难得的好茶。” 秦幽姿斜了方静姝一眼,“这茶的香气中有一种清新的感觉,仿佛让人置身于山林之中,好奇妙哟。” 姚山栀笑道:“此茶名为‘栀白’,为了这次品茗会,我特意让我大哥帮我找来的。” “栀子,你哥可真疼你。”蔺倩怡羡慕地说道。 她也有哥哥,可是对她没什么疼爱之情,还总抢她的关注,抢她的东西。 “他是我哥,他敢不疼我。”姚山栀傲娇地道。 听到姚圳帮着找来的茶,这些人吹捧的更厉害了,仿佛这茶是从仙人的茶园里采摘来的。 赵望舒默默地看着茶盒里的茶饼,还有九饼茶了,第一款茶,就吹嘘的如此高,后面怎么说? 有那么多词汇吗? 紫砂壶不大,一人一杯,里面就没什么茶水了。 换了一把干净的茶壶,姚山栀往里放了另一块茶饼,注入热水。 第二款茶水也泡好了,这款茶水颜色更深,香气更加浓郁。 又是一人一杯,姚山栀笑道:“这茶还没取名字,你们品鉴后,取个合适的名字。” 听这话,姑娘们的兴致更高了,喝水净了口,继续品茗。 才喝了几口茶水就赞不绝口,仿佛品尝到了仙露琼浆。 “此茶香气浓郁,回味无穷,宛如置身幽谷之中,让人心旷神怡,我认为可以称之为‘幽谷仙露’。”宋元曲提议道。 陆文秋摆手道:“不成不成,这犯了幽姿的名讳了。” 秦幽姿笑道:“这没什么,若能用我的名为茶叶命名,是我的荣幸。” 她本人都不介意,姚山栀笑道:“那就叫‘幽谷仙露’。” “栀子,府中换厨子了吗?这糕点味道挺好的。”蔺倩怡吃了块马蹄糕。 “这是泰和楼推出来的新品。”姚山栀答道。 接着是第三款茶,这款茶,依旧没有命名。 这款茶的茶色泽红润,犹如夕阳下的霞光,迷人而美丽;馥郁的香气,浓郁而持久。 入口后,滋味醇厚,回甘强。 茶汤在口腔中弥漫开来,给人一种温暖而宁静的气息。 “红韵香茗这个名字如何?”方静姝问道。 其他人没什么意见,秦幽姿却道:“这名字太俗、太直白。” “那就请幽姿取一个高雅又脱俗的名字吧。”方静姝对秦幽姿总针对,也有些恼火。 “我觉得‘锦瑟茗华’这个名字不错。”秦幽姿为了让大家赞同,还解释了一番,“锦瑟,是点出茶的色泽,茗华突显茶的高贵品质。” 锦瑟茗华这名字,确实比红韵香茗要好些,但好得有限。 “红韵香茗确实有些直白,但‘锦瑟茗华’又稍显刻意了。”马俏俏不怕得罪人,直言不讳,“我觉得‘赤霞流馥’这个名字更好,既描绘出了茶色泽如夕阳下的霞光,又突显了茶香气的浓郁与持久。” 姚山栀不想听方静姝和秦幽姿争吵,当机立断,“这名字好,这茶名就叫‘赤霞流馥’。” 方静姝和秦幽姿都没得到茶叶命名,方静姝面色不变,秦幽姿却恨恨地瞪了她一眼。 第四款茶,是有名字的:古木香泉。 茶色如琥珀般璀璨,茶香则如同远古森林的清新,又似山泉的甘甜。 茶色金黄,香浓味醇,仿佛能让人看见那古木丛中的清泉,在阳光下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宋元曲轻啜一口,眼中闪过一丝赞叹,“这茶,当真是妙极。” “的确妙极。”秦幽姿又抿了口茶,“我从未尝过如此独特的味道。” 马俏俏微微点头,“这茶的口感十分独特,让人难以忘怀。” 又是一通吹捧,接着品尝其他六款茶。 为办这个品茗宴,姚山栀还真是费了点心思,十款茶,口味各异有浓有淡,有甜有苦,有的香气扑鼻,有的回味无穷。 品茶如品味人生,从浓烈到清淡,从苦涩到甘甜,每一种味道都令人记忆深刻。 “我曾听人说品茗不仅是享受,还是一种修行。”宋元曲缓缓说道。 “皇觉寺的主持就说过这样的话。”姚山栀抚着下巴不存在的胡子,有苍老的口气说,“每一杯茶都有其独特的味道和故事,品茶就是品味人生。只有用心去感受,才能真正领略到茶的韵味和人生的真谛,阿弥陀佛。” “噗哧。”大家都被她给逗笑了。 “栀子,你办的品茗宴真是令人难忘。我想用一句古诗来表达我的感受:‘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马俏俏说道。 “说的好。”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姚山栀笑得开怀,“你们都觉得我这个品茗宴办得好,我就圆满了,你们还想喝那种茶?” 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还得继续喝茶水吃点心。 众人的意见不太统一,方静姝、赵望舒、宋元曲更喜欢第八款的清欢茶,虽味淡,但让人回味无穷。 马俏俏、陆文秋则喜欢的是赤霞流馥,蔺倩怡几个喜欢的是第九款茗馨乌龙。 众人边品尝着茶点,边聊着天。 话题从茶道到诗词,再到各地的风土人情。 不知不觉,就到了午时,婢女进来禀报,“县主,茶宴已备好。” “大家请移步去宴会厅。”姚山栀笑盈盈起身道。 第87章 茶宴 第87章茶宴 茶宴又称茶会,是以茶代酒作宴,以茶叶入馔,古已有之。 第一道菜是茶树枝炖鸡,取材于精选的茶树枝和新鲜土鸡,烹饪时将茶树枝的醇厚与鸡肉的鲜美相互融合,炖煮出一种独特的香气。 “茶叶的清香与鸡肉的鲜美在口中交织,令人回味无穷。”陆文秋尝了一口,就开始称赞。 “鸡肉浸泡了汤汁,少了荤腥味,多了清淡的茶香。”宋元曲说道。 “茶树枝枯叶已黄,谁家炖鸡正飘香。秋风起处思无尽,一饮清茶醉梦乡。”方静姝诗兴大发,张嘴就来。 秦幽姿冷哼一声,不甘示弱的也吟了一首,“茶香入骨鸡先醉,炖煮汤汁味更鲜。莫道人间无此味,只因未品茶树枝。” 其他人没有参合,菜这么好吃,没空吟诗作对,尤其是赵望舒,她吃得很专心。 接着上来了第二道菜,茶油炒虾仁。 选用新鲜茶籽榨取的茶油,搭配鲜活的海虾,炒制出的虾仁色泽鲜亮,口感滑嫩,带着淡淡的茶香。 “这虾仁真是滑嫩可口,茶油的味道也很独特,让人回味无穷。”蔺倩怡赞叹道。 “确实是色香味俱佳,让人食欲大开。”宋元曲亦点头称赞。 “茶油炒虾仁味更鲜,晶莹剔透惹人爱。轻咬一口滑嫩质,满口生津赛神仙。”秦幽姿抢先吟诗赞美。 方静姝吟了一首诗来回应:“茶油炒虾仁香满堂,口感滑嫩赛琼浆。人间美味自此得,只因得尝此一尝。” 第三道菜是碧螺春炖肉,选用猪五花肉,炖至酥烂,再加入碧螺春茶叶,使肉质更加鲜嫩,茶香四溢。 当这道菜端上来的时候,整个房间都弥漫着诱人的香气。 那炖得酥烂的五花肉,在碧螺春茶叶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鲜嫩多汁。 茶叶的清香与猪肉的鲜美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口感。 埋头吃的赵望舒都忍不住出声道:“这道碧螺春炖肉真是美味至极,茶叶的清香让猪肉的味道变得更加独特。” “哟,赵姑娘舍得说话了呀。”诸思匀阴阳怪气地道。 “菜过于美味,令我食之忘言,有什么问题吗?”赵望舒淡淡地反问道。 “没问题,能有什么问题,我这不是怕你不自在吗?”诸思匀暗讽道。 “诸姑娘多虑了。”赵望舒端杯抿了口茶水,“杞人忧天,不好。” 姚山栀微微蹙眉,她不太明白诸思匀为什么总是针对赵望舒,“这茶叶和肉的搭配真是绝妙,对吗?”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方静姝吟诗赞道:“五花肉嫩碧螺香,炖制酥烂味悠长。入口即化满口香,人间美味在舌上。” 吟完诗,她看向秦幽姿。 秦幽姿低头吃菜,她到底不及方静姝那么有才华,能临时吟出来首诗,已然不容易了。 陆文秋见状,帮她解围,“五花肉炖至酥烂,入口即化,再配上碧螺春的清香,真是人间美味。” 茶香酥鸭被送了上来,肥瘦适中的鸭子,配以各种香料和茶叶烤制而成,皮脆肉嫩,茶香四溢。 “这道菜香气扑鼻,鸭肉酥脆可口,茶叶的清香与香料的味道完美融合,真是人间美味。”陆文秋称赞道。 茶香炸云吞、茶香豆腐、金骏眉红枣羹.十几道菜陆续端了上来。 “茶香沁人,肉嫩汤醇。一饮忘忧,再饮清魂。三饮同歌,四饮如诗。茶宴今日开,人生百态来。”马俏俏来了个总结。 众人纷纷点头称赞,一时间茶宴的气氛达到了高潮。 宴罢,赵望舒就带着姚山栀给她的手信回家去了,手信就是她们今天品尝的十款茶叶。 回到家,赵望舒就准备把茶叶送给她嗜茶的父亲赵承,可是赵承不在家,“大哥,爹爹去哪了?” “赵匮请客。” “鸿门宴。”赵望舒把手信放桌上,“爹爹有带人去吧?” “带了,带了四个,放心吧。”赵胤笑道。 赵望舒听后稍感放心,虽然她觉得赵匮不会明刀明枪来,但万一呢。 半个时辰后,赵承回来了,神情如常,看到赵望舒,还笑着问她,“今天玩得开心吗?” “开心。”赵望舒笑,“爹爹,我带了许多好茶回来哟。” “烧水烧水,我要泡茶。”赵承立马道。 “爹爹,天就快黑了,您现在喝茶,晚上不睡了?明儿再喝啦。”赵望舒说道。 赵承苦着脸道:“我说闺女啊,你告诉我有好茶,又不让我喝,你是存心要馋死你爹。” “谁让您不早些回来的。”赵望舒噘嘴道。 “是是是,是爹爹的错。” 吃完晚饭,歇了会,赵崔氏就让赵望舒去沐浴,把她给支开后,这才问儿子,“赵匮跟你说什么了?” “劝我把月儿送回大宅,说绝不会亏待月儿,会给月儿找户好人家。我说,我女儿的亲事,不劳大宅操心。” 赵崔氏冷哼一声,“就知道他们不会死心。” “好人家?”赵李氏嗤笑,“就河间伯府那种乱七八糟的,在他们眼里都是好人家。” 赵承犹豫片刻,决定实话实说,“赵匮威胁我,如果不送月儿回大宅,就逐我们一家出族。” “难怪赵匮的官,几年了都升不上去,连威胁人都不会。”赵崔氏讥笑道。 被逐出族是很严重,但赵家父子眼瞧着就要入朝为官了,族老们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舍弃他们? 赵匡兄弟是在朝为官,但一个家族不能只有他们兄弟。 “软的不行,大宅那边肯定会来硬的,老爷,您日后出去,多带些人。”赵李氏忧心地说道。 “你媳妇说的不错,你和胤哥儿是得多注意,毕竟你们现在还只是个举子,和大宅那边掰手腕,还差了点。” 赵承点头道:“我知道,日后除了去先生那儿,别的地方就不去了,专心在家读书,希望春闱,能一举高中。” 一直没出声的赵胤道:“闭门不出,太被动了,得找点事情,让大宅的人忙起来,别整天盯着我们。” “在朝为官,难免有政敌,让他的政敌对付他。”赵崔氏起身进屋,过了会拿出一荷包来和几张纸,一起递给赵承。 赵承看那几张纸上写的内容,惊呆了,“母亲,您从哪里查到这些的?” “有钱能使鬼推磨。”赵崔氏淡然道。 在族里挑选姑娘去大宅调教时,她就在为救孙女做准备了,本想等儿孙春闱后再发作,却不想,事出意外,那就只能提前动作了。 第88章 借钱 第88章借钱 赵承从荷包里掏出三张面值五千两的银票,“母亲,您哪里来得这么多银子?” “我们家不穷。”赵崔氏懒得跟他解释,“拿钱去办事,办好了事情,才好安心读书。” “知道了。”赵承发现他娘真的瞒了他很多事。 四人商量完,见时间不早了,便各自歇息去了,自始自终,他们都没想过将赵望舒再送去大宅。 为了护住这个家,赵望舒已在大宅,受了一年的委屈,他们舍不得让她再受委屈。 家人的做法,赵望舒不知情,第二天,她正准备出门时,赵玉芳来了。 “舒妹妹,老太太帮我另外挑了一户人家,是詹事府左中允的次子倪尾。” “好,我会帮你查他的底细。”赵望舒没有迟疑地答道。 “舒妹妹,你能不能借我点银子?” “你要多少?”赵望舒猜到她要借银子要做什么,也就没多问。 “五十两,可以吗?”赵玉芳忐忑不安地问道。 大宅给她们这些姑娘的月钱,也就三两银子,五十两银子对她而言已是笔巨款。 赵望舒手头上没有这么多银子,“芳姐姐,你稍等,我去找我娘要点银子。” “麻烦舒妹妹了。”赵玉芳绕着手上的帕子。 赵望舒去暖阁找她娘,赵李氏和魏娘子在做针线活,“阿娘,阿奶呢?” “你阿奶去酒坊了,你找你阿奶什么事?”赵李氏抬头笑道。 魏娘子退了出去,让母女俩说话。 “阿娘,给我点银子。”赵望舒娇声道。 “要多少?” “这么多。”赵望舒伸出一个巴掌。 赵李氏放下手中的绣活,去把五屉柜上的描金匣子捧过来,从里面拿出五张面值百两的银票,“你要买什么?” “阿娘,我只要五十两,是芳姐姐找我借的。”赵望舒没想到她娘这么大手笔,由此可见,她家真的不穷。 “大宅连月钱都不给她们发吗?”赵李氏拿小秤秤了五十两碎银子出来。 “芳姐姐要收买人,要不然她被大宅卖了,她都不知道。” 赵李氏叹了口气,“多借她一点。” “五十两够了。”赵望舒把碎银装进钱袋,“阿娘,我过去了。” 赵望舒把银子交给赵玉芳,把她感动的眼泪汪汪,“舒妹妹,谢谢你,不管我能不能脱离大宅,我都会记得你的大恩的,今生若是没法报,来世我就是当牛做马也会报答你的。” “芳姐姐,你千万别这么说,我们是姐妹,做姐妹的理当守望相助。”赵望舒诚恳地说道。 赵玉芳把钱袋子紧紧地贴在心口,“舒妹妹,我会记住你的好的。” “快去吧,小心点。”赵望舒送赵玉芳出门后,她就往王家武馆去了。 查倪尾,还得靠云灏。 只是这么破坏赵玉芳的亲事,是治标不治本啊。 她只盼着赵玉芳能抓到大宅的把柄,可是她在大宅住了一年,她手上的人更多,都没能抓住大宅的把柄,赵玉芳能抓住吗? 可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破坏掉这门亲事吧。 三天后,赵望舒去福缘茶楼。 茶楼的掌柜认识她,她一进去,他就迎上来问安,“姑娘好,小的给姑娘请安。” “掌柜不必多礼,云大人到了吗?”赵望舒问道。 “云大人还没来,姑娘请到雅间稍等吧。”掌柜伸手一引。 赵望舒上了二楼,点了茶水和点心,在雅间等他。 过了一刻钟,云灏才来,进门就道:“望舒,抱歉,我来晚了。” “不晚不晚,云大人公务繁忙,小女子等一下没关系的。”赵望舒眨巴眨巴眼睛,坏坏地笑道。 云灏被她这么一逗,有些不好意思了,提壶给她倒茶,“喝茶,喝茶。” 赵望舒端杯抿了一口,“听说,过几日你生辰,你想要什么礼物?” 她让红嫦问王铮,知道云灏的生日是十一月十七。 不等他婉拒,赵望舒又道:“送你一个我亲手绣的荷包好不好?” “好。”云灏声音有点微颤。 “你不嫌礼物太简薄了吗?”赵望舒故意问道。 “不简薄,你亲手绣的荷包,最珍贵。”云灏端杯喝茶,将那句,“我很喜欢。”掩藏在唇齿之间。 “那你生辰那天,有空吗?”赵望舒问道。 “有空。” 没空他也会抽出空来。 赵望舒笑,“金樽楼,我请你。” “不用去金樽楼,那里价格太贵。” “你嫌贵,那为什么还总请我去那吃饭呢?” “我有俸禄。” 赵望舒噘嘴,“我没俸禄,但我有银子,就去金樽,不许小瞧我。” “没小瞧你,听你的。”云灏纵容她的小性子。 闲话聊过,说正事,赵望舒请云灏帮她查倪尾,“他是詹事府左中允的次子,大宅那边想让我一个族姐嫁给他,但我族姐不想嫁给她。” “没问题,我帮你查。”云灏毫不迟疑地答应了。 午时,云灏请她去金樽楼吃饭,在店门口遇到了新兴县主,她身边的男人是申国公府的曾恺。 “云灏。”新兴县主冲到了两人面前。 “县主。”云灏面无表情地拱手行礼。 “她是谁?”新兴县主瞪着站在云灏身边的赵望舒,“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这与县主无关,县主未免管得太宽了。”云灏冷冷地道。 “云灏,你怎么能这样说我?我是关心你啊,我怕你被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迷昏了头” 云灏脸色微沉,“还请县主口中积德啊,免得死后下拔舌地狱。” 若新兴县主说的是他,云灏是不会这么不客气的,身为男子,他不会对女子口出恶言,但新兴县主说的是赵望舒,他就忍不住毒舌了。 “云灏,你为了她,你骂我,你怎么能这样诅咒我,你” “我们进去。”云灏垂首,柔声说道。 他理都不理新兴县主,护着赵望舒往店里去。 新兴县主喊着“云灏。”,跟着追了上去。 曾恺又喊“县主”,紧随其后。 “云灏,你不能这么对我。”新兴县主展开双手,拦在了云灏的面前。 云灏看着她,眼神冷漠,“县主,请自重。” “人家哪里不自重了?人家就是喜欢你,你怎么能辜负我的情意?”新兴县主眼眶红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县主,那曾公子算什么呢?”赵望舒拉着云灏从她身边绕了过去。 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未免太贪心了。 第89章 痴缠 第89章痴缠 新兴县主看向曾恺,“呆站着做什么?上楼。” 曾恺陪笑道:“县主请。” 上到二楼,新兴县主死皮赖脸的,硬闯进了云灏和赵望舒所在的包间。 云灏冷着脸,“出去。” “我不。”新兴县主走到云灏旁边的位置坐下,“云灏,你休想赶我走。” 云灏提壶给自己和赵望舒各倒了杯茶,也不管新兴县主,自顾自地和赵望舒说道:“望舒,你觉得这茶如何?” 赵望舒品了一口,认真地评价道:“清香回甘,是好茶。” “比起庐山云雾呢?” “各有千秋。”赵望舒笑,“前些日子,宜兴县主办品茗宴,拿出了十款新茶,味道各有千秋,皆是极品好茶。” “宜兴办了品茗宴,我怎么不知道?”新兴县主问道。 赵望舒没理她,而是继续跟云灏说道:“茶宴时,吃了一道碧螺春” “啪啪啪。”新兴县主用力的拍了几下桌子,“我跟你说话,你耳朵聋了?” 赵望舒还是不理她,继续说道:“碧螺春炖肉,味道好极了,不知道金樽楼的厨子会不会做?” “伙计,去问一问,若是会做,就做一道送上来。”云灏说道。 “云灏,你怎么不问问我想吃什么?”新兴县主伸手要去抓他的手臂。 云灏不着痕迹的避开她的手,淡淡道:“县主,请自重。” 新兴县主委屈地瘪嘴,“自重自重,你就知道让我自重,你就不会说点别的话,哄哄我吗?” “县主,请自重。”云灏再次说道,语气里已经带了一丝不耐烦。 “你就只会说这么一句吗?”新兴县主诘问道。 云灏冷淡地道:“县主,我救你是职责所在,令尊也已经感谢过我,县主实在没必要借此纠缠我。” 这话让新兴县主找到了云灏冷待她的理由,“是不是我父王找你说了什么?” 完全忘了,云灏从来就没对她热情过。 “县主,你打扰我们用餐了,请出去。”云灏再次下逐客令。 “我就不出去。”新兴县主也是个倔强的。 云灏没带手下同行,没法强行驱赶,亲自动手他怕会被新兴县主彻底赖上,更加脱不了身。 如是一张桌子两对人,各吃各的,但点的菜是一样的。 云灏和赵望舒一如往常,享受着美食。 曾恺则是殷勤的伺候着新兴县主,让在云灏面前受挫的新兴县主,洋洋得意。 云灏视若不见,他对新兴县主又没男女之情,新兴县主和谁腻歪,都与他无关,他尝了赵望舒推荐的碧螺春炖肉,笑道:“味道果然独特。” “我推荐的菜,那还有错嘛。”赵望舒傲矫地道。 云灏轻笑一声,“确实没错。” 见对她冷淡到极点的云灏,对赵望舒如此温和,新兴县主不怪云灏,怪上了赵望舒,骂道:“狐狸精。” 她没有点名道姓,赵望舒也不会对号入座。 只是新兴县主坐在那儿,虎视眈眈的,到底还是扰了两人的兴致。 接下去,云灏和赵望舒没再交谈,吃得差不多了,赵望舒问道: “云灏,你吃饱吗?吃饱了我们走吧。” “吃饱了。”云灏点头。 “那我们走吧。”赵望舒站起身来。 云灏也跟着起身,新兴县主见状,赶紧丢了筷子,站起身来。 “县主,你也吃好了吗?”赵望舒看着新兴县主问。 “关你什么事?”新兴县主反问。 用餐完,新兴县主似乎忘记了云灏的冷待,“云灏,你送我回去。” 赵望舒愕然,转眸看向曾恺,却见他神色如常。 好吧,他和新兴县主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曾公子会送县主回去的。”云灏说道。 “云灏,你是不是吃醋了?”新兴县主看着云灏,满眼痴迷,“你别吃醋,我只喜欢你。” 赵望舒嘴角微抽,真想问曾恺一句,“这你都能忍?”绿毛龟也不是这么当的。 饶是云灏智谋过人,他都搞不明白,新兴县主是怎么得出他吃醋这个结论的。 跟一个说不通的人说太多,都是白费劲,云灏垂首看着赵望舒道:“我们走。” “云灏,你站住,我让你送我回家,你没听到吗?你确定要为了这个女人驳我面子?”新兴县主怒问道。 “还请县主不要自误,免得为郡王多添罪证。”云灏对新兴县主已经非常不耐烦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新兴县主不懂,但曾恺听出了威胁之意。 他拦住了要追上去的新兴县主,“县主.” “啪”他话还没说出口,就被新兴县主甩了一耳光,“狗东西,你敢拦我?” 曾恺被扇的头偏向一边,嘴里有铁锈味,垂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握拳,但他把头转向新兴县主时,已恢复平静,“县主,云灏是龙廷卫的人,若因你得罪他,让他对郡王不利,郡王会责怪你的。” 龙廷卫的首领由皇帝亲信的武将担任,直接听从帝命,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没有人愿意得罪龙廷卫的人。 “我父王才不会责怪我呢。”新兴县主嘴硬,却不敢追上去。 曾恺低着头,眼中满是嘲讽之色,“郡王一向宠爱县主,自是不会责怪县主。” 出了酒楼的赵望舒问道:“你就不怕新兴县主报复?” “她不敢。”云灏嘴角微勾,带着几分不屑,“你别怕。” “我不怕,我只是担心广裕郡王插手春闱。”赵望舒害怕影响到父兄的前程。 “别担心,有我。”云灏沉声道。 为了相处时间长些,云灏没有急着送赵望舒上马车,两人在街上缓步而行。 “咦,大少爷。”绿枝突然道。 “我大哥,在哪?”赵望舒转身去看,没看到赵胤啊。 “不是家里的大少爷,是大宅的大少爷,他刚从当铺里出来,往那条巷子里去了。”绿枝说道。 “当铺?你没看错?”赵望舒质疑地问道。 据她所知,赵赫不仅每月有十五两月钱,赵大太太还每月贴补他十五两,他应当不缺银子花。 就算他花销大,他完全可以找赵大太太多要些银子,用不着去当铺当东西。 “蓝芬也看到了。”绿枝拉人作证。 蓝芬点头,“是大宅里的赫少爷。” “绿枝,去当铺问问,赵赫当了什么?”赵望舒有点好奇。 绿枝进去,很快出来,“姑娘,奴婢问出来了,当得是个豆青色大盘,当了三百两银子,是死当。” “穿过巷子,那边有家吉祥赌坊。”云灏说道。 赵望舒顿时明白,赵赫极有可能成了赌徒。 这事,赵望舒不打算告诉大宅,说实话,赵赫没出息才好呢。 第90章 仙鹤 第90章仙鹤 云灏送赵望舒到巷子口时,遇到了从巷子里走出来的肖滨。 “赵姑娘。”肖滨的目光落在云灏身上,这是一个很出色的男子。 赵望舒身边有这么出色的男子,看不上他,很正常,但是一个女子跟男人这般同出同进,是不是不太好? 他得找机会,提醒一下昌鸣。 “肖公子。”赵望舒颔首为礼。 “这位是?”肖滨笑问道。 “云灏,这是我大哥的好友肖滨。”赵望舒为两人做介绍,“肖公子,这是我朋友云灏。” 一个直呼其名,一个以公子相称,可见亲疏。 云灏唇角微扬,他一眼就认出肖滨是那天陪着赵家兄妹去文庙的人,拱手道:“肖公子。” 肖滨目光微黯,还礼道:“云公子。” “起风了,快回去吧。”云灏伸手摸了摸赵望舒的脑袋。 赵望舒抬头看他,眸中有几分诧异。 自认识起,云灏一直很守礼,从没做过如此亲近的动作,今天这是怎么了? 她转眸看到脸色微变的肖滨,顿时就明白了。 微微一笑,“云灏,改天再见,我先回去了。” 看着赵望舒走远,云灏转身就离开,肖滨开口道:“云公子,能找地方喝杯茶吗?我有话要跟你说。” “有话你说,茶就不用喝了。”云灏冷淡地道。 “云公子是怎么认识赵姑娘的?” “这与肖公子有关系吗? “我是昌鸣的好友,他妹妹就是我妹妹。”肖滨仰起脖子,努力让自己有气势些,可身高的差距,让他的气势弱了几分。 云灏唇角勾起一抹冷笑,“这话说出来,你就不心虚?你敢说你对赵姑娘没有别的企图?” “我能有什么企图?我……”肖滨语结,他对赵望舒还真有企图,可惜赵望舒对他没意思,“总之,总之你离赵姑娘远点。” “为何?”云灏的眸子危险地眯起。 肖滨被他凌厉的眼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但想到赵望舒,又挺直了腰杆,“总之你离赵姑娘远点,她是我的……” “你的什么?”云灏眼神冷冽,周身泛起危险的气息,令人不寒而栗。 他可是杀过人的,施放出杀意,普通人抵挡不住,肖滨身子都佝偻了,“她是我的朋友。”低声下气,毫无气势。 “肖公子,我奉劝你一句,做人最好有些自知之明,否则最后丢人的只会是自己。” 说罢,云灏转身离开。 肖滨站在原地,脸涨得通红。 回到家里的赵望舒,在跟赵崔氏说赵赫的事,“我怀疑他进赌坊里赌博。” 赵崔氏皱眉,“当真?” 赵望舒点头,“八九不离十,他一个月有三十两银子零花,根本不需要进当铺当东西,若不是赌博,他那里需要这么多银子。” “好好一个孩子,不读书上进,跑去赌场赌博。”赵崔氏叹气,“染上赌瘾,轻则倾家荡产,重则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阿奶,您不会是想去大宅告诉他们这事吧?”赵望舒问道。 赵崔氏哂笑一声,“我说,他们也会不信,还当我诬陷她的好孙儿。” 祖孙俩闲话了几句,赵望舒就回了房间,拿出快绣好的荷包,继续绣了起来。 云灏喜穿玄衣,她给他做的荷包也是玄色。 在荷包上,她精心绣了一只展翅的鹤,她绣得细致,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栩栩如生。 鹤的双眼,她特意用了深色的丝线,使鹤的眼神看起来炯炯有神。 在荷包的反面,她精心绣上了花纹体的“灏”字,一针一线,都绣得无比认真。 这个荷包,她花了数日的心血才完成的。 “姑娘,这荷包好精致,云大人一定会很喜欢。”白蓉说道。 赵望舒笑而不语,收了最后一针,放进小锦盒里。 次日,赵望舒去了雅阁,“益娘,玉佩雕好了吗?” 在知道云灏的生辰时那天后,她就来雅阁选了一块羊脂玉,亲自画了图案,让店里的师父雕琢。 是的,赵望舒除了送荷包,还打算送一块玉佩给云灏。 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雕好。”何益娘捧出小锦盒。 赵望舒打开锦盒,拿出玉佩,上面雕着一只展翅的鹤,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飞向天空。 赵望舒满意地点点头,正要将玉佩重新放入锦盒中,就听人道:“这仙鹤雕这只仙鹤的羽毛雕得如此细腻,真是巧夺天工啊!” 赵望舒抬头一看,是马俏俏,他身边站着的是六皇子蔺逸,屈膝行礼,“见过六皇子,六皇子万安,马姑娘万安。” “是赵姑娘啊,客气了。”马俏俏还了一礼。 蔺逸虚扶道:“赵姑娘不必多礼。” 赵望舒把玉佩放回锦盒里,正要盖上,蔺逸伸手拦住,“这玉佩,甚合我意,不知赵姑娘可否割爱相让?” “抱歉,这玉佩是要送人的,店里还有其他的玉佩,六皇子还是另行挑选喜欢的吧。”赵望舒直接拒绝。 蔺逸听了,收回手,淡淡道:“既然赵姑娘已经有了安排,那我就不夺人所爱了。 “多谢六皇子体谅。”赵望舒客气地道。 “我喜欢这玉佩上的仙鹤图案,想买下来收藏。”蔺逸解释说道。 赵望舒盖上锦盒,“六皇子喜欢的话,下次再有这般巧夺天工的玉佩,一定先请六皇子过目。” 话是这么说,但她是绝对不会专门为六皇子画图案的。 “原来这家店是赵姑娘的,那以后就麻烦赵姑娘了。”蔺逸聪明的抓住了赵望舒无意识露出的口风。 马俏俏看着蔺逸神情温和地跟赵望舒说话,眉头微皱了下,“六皇子,既然赵姑娘店里没有六皇子想要的东西,我们还是走吧,去别的店里瞧瞧。” “也好。”蔺逸点点头。 马俏俏冲着赵望舒一笑,“赵姑娘,下次再见。” “六皇子慢走,马姑娘慢走。”赵望舒欠身,做恭送状。 等他们出了门,赵望舒对何益娘道:“这玉佩雕得好,赏王师傅五两银子。” “我替王师傅谢谢姑娘。”何益娘笑道。 “让王师傅上点心,把我要的那套祖母绿的头面雕出来。”赵望舒吩咐完,捧着锦盒,转身离开。 第91章 敌意 第91章敌意 既然出了门,赵望舒也不急着回去,话本子看完了,该去书坊买些回去。 到壹博学店,发现旁边新开了一家古董店,她走了进去,被店里陈列架上一个白瓷碗所吸引。 碗上精致地绘着一幅山水画,显得格外清雅,给人一种超凡脱俗的感觉,充满了诗意。 “这个碗多少钱?”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五百两。”店主回答道。 赵望舒心中盘算了一下,她并没有带这么多银子,“我真心想要购买,您能否给个实价?” “这碗画得好精妙啊。” 这熟悉的声音,让赵望舒立刻知道来的是马俏俏,无奈叹气,怎么又遇到这两人? “赵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马俏俏似乎才发现赵望舒的存在,“赵姑娘,你是在跟着我们吗?” 赵望舒淡然一笑,“马姑娘,好像是我先来到这家店的。” 马俏俏表情一僵,“六皇子,我很喜欢这个碗。” “赵姑娘,你能否割爱,让给我呢?”蔺逸也看向赵望舒,眼神充满柔情,似要让赵望舒沉醉其中。 赵望舒是不会被他迷惑,但也不想让他这么盯着,垂首避开他直视的目光,道:“这碗,我只是问了价,并没有买下。” “这碗多少钱?”马俏俏问道。 店主答道:“五百两银子。” “赵姑娘,是你买,还是我买?”马俏俏没跟店主讲价。 “我没带够钱,碗,马姑娘买吧。”赵望舒不打算和她相争。 “赵姑娘没钱还敢进店问价,这不是耍人吗?”马俏俏掩嘴,“哎呀,我说话直,赵姑娘不会生气吧?” 赵望舒原本对马俏俏的印象还不错,这会子,只觉自己看走眼了,这位姑娘是绿茶呀。 “这有什么可生气的,我只是没想到马姑娘会这样说,买东西,问价格,理所当然。”赵望舒语气平静,一点没动怒。 “既然如此,那这碗我买下了。”马俏俏说道。 “马姑娘请自便。”赵望舒摆明态度,不与她抢。 “老板,把碗给我包起来。”马俏俏拍出一张银票。 店主收了银票,喜笑颜开地道:“好勒,我这就把碗给姑娘包起来。” 说着,店主拿起那碗,用布小心地擦拭一番,然后拿出一块锦布将碗包了起来,放进锦盒里。 “赵姑娘有什么看上的,想买,尽管说,你没钱,我们可以借给你。”马俏俏往蔺逸身边靠了靠,“是吧,六皇子?” “听俏俏的。”蔺逸宠溺地说道。 “多谢马姑娘的好意,但借钱买东西就不必了,我怕我习惯了,欲壑难填。”赵望舒淡笑婉拒。 “那倒也是,借钱过日子不是长久之计。赵姑娘既然不需要,那我就不勉强了。”马俏俏并不是真心要借钱,不过是想羞辱一下赵望舒,可赵望不接她的招。 赵望舒不上当,马俏俏也不生气,转向蔺逸,娇声笑道:“六皇子,我们去看看别的吧。” “好。”蔺逸十分顺从马俏俏。 赵望舒从古董店出去了,进了壹博书店,放话本子里架子上,有十来本新出的话本子。 许多落魄秀才会匿名写话本子,赚取生活费。 不过等他们入仕,就不会再写,甚至不会承认他们曾写过话本子,免得影响他们的前途。 毕竟《诗集》、《词集》、《文选》这些,出版后,能扬名,是阳春白雪,而话本子是下里巴人。 赵望舒随手拿起一本,书名《望江湖》。 这是一本描绘江湖恩怨情仇的小说,情节曲折离奇,人物形象鲜明。 “伙计,这本《望江湖》怎么只有上中两册?下册呢?”赵望舒看了五章回,决定买回去。 “不好意思,下册,磨砺先生还没写出来。”伙计满脸陪笑地道。 “什么时候能写出来?”赵望舒追问道。 “掌柜的在催了,一个月后,应该就行了。”伙计答道。 “还有别的好看的话本子吗?”赵望舒问道。 伙计推销道:“姑娘,店里这四本话本子买得人也很多,您要不要看看?” 他推销的四本中,有两本,赵望舒已经买过了,还有两本是新的,“这两本也要了,再帮我拿两扎桑棉纸。” 买好了话本子和练字的纸,赵望舒就坐着马车回家了,到书房,发现肖滨也在,礼貌地行礼道:“肖公子。” “赵姑娘。”肖滨的目光落在赵望舒手中的话本子上,神情微动,那本《孤枕待月》是他写的。 赵望舒把一扎纸给了赵胤,就准备出去,肖滨突然出声问道:“赵姑娘,你觉得那些落魄文人该不该写话本子? 赵望舒想了想,措词道:“文人落魄,却有满腹才情,写话本子卖与世人,赚点碎银养家,也是一条出路。” “你不觉得有失风骨?” 赵望舒淡淡一笑,道:“风骨固然重要,但肚子若填不饱,又如何谈论风骨?文人的风骨,不是空中楼阁,得先有饭吃,有衣穿,才能挺直脊梁。” “有些人落魄,却依然风骨铮铮,令人敬仰。有些人富贵,却蝇营狗苟,令人不齿。” “在我看来,只要是自食其力,就没什么值得诟病的地方。” 肖滨双目炯炯有神的看着赵望舒,他没想到赵望舒会这么理解落魄文人的处境。 她若为妻,必是贤妻。 “赵姑娘,你的见解真是独到,我受教了。”肖滨拱手道。 “肖公子过誉了,我只是说出自己的看法而已。”赵望舒屈膝还了礼,“肖公子,没什么事,我就先出去了。” 赵望舒撩开门帘走了出去,带进来一股寒风,肖滨眼神变得坚定,“昌鸣,我昨天回去时,见到有人送赵姑娘回来。” “什么人?”赵胤警觉地问道。 “是个男子,长相出众,名叫云灏,他与赵姑娘举止亲密,显然关系匪浅。” 赵胤把书放下,“我去问问月儿。” “昌鸣,你这样去问赵姑娘不妥,女儿家面皮薄,不如请伯母去问。”肖滨说道。 赵胤想了想,“好吧,等我阿奶回来,让我阿奶去问。” 第92章 变故 第92章变故 当赵崔氏来问赵望舒云灏的事时,赵望舒就知道是肖滨将遇到的事告诉了赵胤,笑道:“阿奶,您还记得去年我们进城买下人的事吗?” “记得。” “我下车去买零嘴吃,有小偷偷走了我的荷包,是云灏帮我抓住了小偷,拿回了我的荷包,我就这么认识他了。”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错不错。”赵崔氏立马就对云灏有了好印象。 “后来他又帮了我几次,熟悉后就常来往了。” “月儿,这个云灏虽是好的,但你是女孩儿,和他来往要注意分寸,切不可失了规矩,做出有损女子闺誉的事。”赵崔氏有些担心地说,生怕孙女被人占了便宜。 “阿奶,您放心吧,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越矩的行为。”赵望舒明白她的担忧。 在这个时代,女子的名节是非常重要的。 赵崔氏笑着摸摸她的头,“你心中有数就好。” 祖孙俩又说会体己话,赵崔氏就出去了,赵望舒噘着嘴,自语道:“还真是个多嘴公呢。” 这说的不是她大哥赵胤,而是肖滨。 她并没想过隐瞒家人,有关云灏的事,她会找个好时机把云灏介绍给家人的,肖滨此举,让她有点被动,好在没多大影响。 傍晚,赵承从外面回来,告诉赵崔氏一个好消息,“赵匡被问罪了,圣上勒令他停职回家反省。” “只是停职?”赵崔氏有些不太满意。 “还罚俸一年。” “大宅不缺这点俸禄。” “母亲,宫里有娘娘顶着,一次是打不死赵匡的,多来几次才行。”赵承解释道。 “继续收集赵匡的罪证,既然已经将他打落水了,就不能让他上岸。”赵崔氏眼中流露出一抹狠色。 “儿子已经着手办这事了。”赵承说道。 赵望舒是第二天,从赵玉芳口中得知这件事的,不过她没想到这事是她爹在暗中出力。 “嘉姐姐的亲事定下来了。”赵玉芳说道。 “曾恺?” 赵玉芳摇头,“不是,是王甫。” “谁?”赵望舒怀疑听错了。 “河间伯府的王甫。” 赵望舒太过惊愕,双眼都瞪圆了,哑着嗓子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王甫的名声已臭不可闻,就算赵玉嘉不能嫁给曾恺,另外挑人就是了,不至于嫁给王甫。 “嘉姐姐落水,王甫救了她。” 赵望舒皱眉,“嘉姐姐,这是被人算计了。“ 赵玉芳点点头,“嘉姐姐醒来时,说是曾新琴将她推下去的,可老太太她们不相信。” 赵望舒冷笑一声,“不是不信,而是顺水推舟。” 大宅那边,本就想跟河间伯府结亲,可先前碍于王甫的名声太差,才不得已打消结亲的念头。 赵玉嘉与王甫有了肌肤相亲,这结亲就顺理成章了。 “舒妹妹,我”赵玉芳欲言又止。 “有话你说。” 赵玉芳端起杯子,一口一口喝着茶水。 赵望舒也不催促她,静静地看着她。 一杯茶水喝完了,赵玉芳才道:“前儿,大太太带我去茶楼了,我和倪尾相看了。” 赵望舒眉梢微动,“你看上他了。”不是问话,而是陈述句。 “他、他很好,我、我心悦他。”赵玉芳满脸羞色地道。 “那么他可愿娶你?”赵望舒没想到赵玉芳这么快就沉陷“爱河”了。 “他娘说等我及笄,来给我做正宾。”赵玉芳笑得甜蜜。 “那恭喜芳姐姐了。”赵望舒淡笑道。 “我没想到老太太会给我找这么一门好的亲事。”赵玉芳对赵老太太已没有了怨恨,满是感激。 赵望舒眸色微冷,“芳姐姐,先前借的银子,已经用不上了,就还给我吧。” “舒妹妹,银子能晚些还吗?我还有用。”赵玉芳说道。 “晚点还可以,不过得麻烦芳姐姐写张借条。”赵望舒先前是不打算让赵玉芳还的,但现在必须让她还。 “瞧我,光顾着说事了。”赵玉芳从荷包里掏出早写好的借条,递给赵望舒,“舒妹妹,你放心,我会尽快把银子还给你的。” 赵望舒没跟她客气,收下了借条,“芳姐姐既然有了心上人,就得好好合计合计,早日把亲事给办了,也让我沾沾喜气。” “嗯。”赵玉芳点点头,她满脑子都是倪尾,只想早日和他在一起。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赵玉芳就离开了,这一次,赵望舒只送她到门口。 “月儿,让一让。”赵胤提着一箱子书道。 赵望舒转身,让开路,“大哥,你这是要去哪?” “隔壁,阿娘在那儿给我重新收拾了一间书房。”赵胤说道。 “为什么?”赵望舒不解问道。 “南涧差不多天天过来,进进出出的不方便。”赵胤已没了将妹妹嫁给肖滨的心思,当然要尽量减少他们之间的接触。 赵望舒笑,“多谢大哥。” 天气越发寒冷,她不太愿意出门,可肖滨天天上门,难免会引来流言蜚语。 “我是你大哥。”赵胤提着书箱出门,去了隔壁。 赵望舒找了细娘子,“细娘子,帮我舀点麦粉出来,我要做面条。” “姑娘饿了?想吃面条啊,奴婢这就给姑娘做。”细娘子边说边挽衣袖。 “我要自己做。”赵望舒差不多有一年没做面了,以往家里人生日,她都会做一碗长寿面。 一年没做,她怕手生,才想练练,这样,十七日那天,她好做给云灏吃。 细娘子从粉缸里舀了三碗麦粉,“姑娘,真不要奴婢帮您做?” “面我自己做,你帮我煮汤吧。”赵望舒净了手,将水倒进麦粉里,搅成棉絮状。 等面团揉好,放在案板上,用擀面杖将面团擀开,来回折叠,切条,最后用手将面条一条条抛到沸水里。 面条煮好,赵望舒将面条捞到碗里,浇上细娘子已为她准备好的鸡汤,还撒上了香葱末和荷包蛋。 “细娘子,把这三碗面端去给我阿奶他们。” “好的。”细娘子把面端了出去。 赵望舒闻了闻,嗯,真香,迫不及待地端到桌上,用筷子挑起几根面条,吹了吹,送进嘴里。 好好吃,她的手艺没有生疏。 第93章 寿筵 第93章寿筵 下午,赵家华来了,还带了一匣子糕点来。 “我们华姑娘,怎么有空来找我啊?”赵望舒打趣地问道。 “以后我随时可以来找你玩了。”赵家华笑道。 赵望舒讶然,“老太太又改规矩了?”上午赵玉芳怎么没说呢? “这到没有,就是让我和清表姐搬回家去住了。” “为什么?” 赵家华耸耸肩,“不知道。” “回家住比寄人篱下好。” “没错。”赵家华笑着点头。 赵家华和赵望舒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这天眼瞧着要下雪,寒风刺骨啊。” “下雪好,瑞雪兆丰年,还可踏雪寻梅。”赵望舒笑道。 虽北风呼啸,可这雪一直在酝酿,天气亦愈加的寒冷,滴水成冰。 两天后,就是十一月十七日,云灏的生辰,赵望舒带着礼物去了金樽楼,“掌柜的,寿筵有哪几种?” “回姑娘的话,小店的寿筵有九种。第一种包括四凉碟、四小碗、四大碗,以及二盅汤品、四碟点心。凉碟有熏鱼、长生仁、瓜子和卤蛋;热碟有红烧肉、熘鱼片、鸡丝翅子和葱爆羊肉。汤品.” “第二种则是六冷碟和六热碟.” 掌柜详细介绍完,笑着问道:“不知姑娘想要哪种?” “我要第二种。”赵望舒喜欢六六大顺的美好寓意,虽然两个人用餐,菜稍微多了点。 “不知姑娘想要何时上筵?” “午时正吧。” “好的,小的这就去为您准备。”掌柜的就要退下后去安排。 “等等,我能借用贵店的厨房,做一碗面吗?“赵望舒问道。 掌柜笑道:“当然可以。” 赵望舒拿出准备好的罩衫穿上,去厨房做了一碗长寿面,“稍后麻烦送去厢房里。” “好的,姑娘。”伙计应到。 赵望舒回到厢房没多久,云灏来了,他穿着官服,看上去威严而庄重,“望舒,抱歉,让你久等。” “今天你是寿星,允许你迟到。”赵望舒眉眼弯弯地笑道。 云灏轻笑出声,二人相对而坐,酒菜陆续上桌。 “祝你生日快乐。”赵望舒举起酒杯,眼神真挚,“愿你岁岁平安,事事如意。” “多谢。”云灏微笑着与她碰杯,一饮而尽。 赵望舒将带来的礼物递上,“这是送你的生辰礼物,打开看看。” 云灏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绣着展翅仙鹤的荷包,“望舒的手艺真好。” “谢谢夸奖,荷包里面还有东西。”赵望舒笑盈盈地道。 云灏从荷包里拿出了那块玉佩,触感温润,上面雕的仙鹤,与荷包上的仙鹤相互呼应,云灏的眼眸明亮,“我很喜欢,望舒,谢谢。” “你喜欢就好。”赵望舒笑靥如花。 云灏将玉佩系在腰间,“我会时刻佩戴在身上的。” 赵望舒甜甜一笑,夹了个鸡翅放他碗里,“展翅高飞,青云直上。” 云灏的眼角微挑,笑容更深,“承你吉言,定不负所望。” 两人边品尝着美食,边聊着天,气氛温馨美好。 “哦,对了,倪尾的事,不用查了。” “怎么了?” 赵望舒哂笑一声,“我那个族姐看上他了,心心念念想要嫁给他,我又何必再多事?” “那就不查了。”云灏其实已经查清楚倪尾的事了,但赵望舒不想知道了,他也就没必要说了。 这时,伙计带来了唱这《祝寿词》的歌女,歌女轻拔琵琶,唱道:“祝君安康,福寿万年长。云山苍苍,江水泱泱。愿君岁岁康宁,时时吉祥。醉卧芳华,醒看流光。愿君百岁无忧.” 歌声婉转动听,带着祝福和美好的愿景,让人心生愉悦。 “好听吗?”赵望舒笑问道。 云灏淡笑道:“还不错。” “我比她唱得好听,改天唱给你听,好不好?”赵望舒娇声问道。 云灏深邃的眼眸中带着几分宠溺的笑意,“好,我等着你唱给我听。” 一曲完毕,赵望舒掏出一小块碎银子,“曲子唱的好,赏你的。” “谢姑娘赏。”歌女屈膝行礼道谢。 歌女退下后,伙计送上了长寿面。 “这是长寿面,你要一口气吃完哟。”赵望舒笑道。 云灏微微一笑,拿起筷子吃了起来,听她的话,把一碗面吃得干干净净,连汤也喝完了。 “真是美味。”云灏凝视着赵望舒,眼中满是柔情,“我还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长寿面。” 赵望舒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那是当然,这面可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 饭后,两人离开金樽楼,往冬日集市去。 每年十一月旬到十二月初,都会举办冬日集会,周边的城镇的商人云集。 冬日集市上,各种小摊贩摆满了街道两旁,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阳光洒落,却丝毫不觉得温暖,想来是快要下雪了,云灏护着赵望舒穿梭在人群中,不时停下来看看摊位上的物品。 看到有卖糖画的,赵望舒走过去问道:“多少钱能转一次?” “三文钱。”摊主答道。 云灏已递出三个铜板给摊主,赵望舒伸手一拔指针,指针转了几圈,停在了兔子上。 “姑娘手气好。”摊主恭维道。 兔子比较费糖,三文钱,摊主有点亏。 云灏就见赵望舒接过糖兔子,然后一口就将兔头给咬点了,哑然失笑。 走着走着,赵望舒突然看到一个卖手工艺品的小摊位,上面摆满了各种精美的手工艺品。 “你看这个。”赵望舒拿起一个小巧玲珑的木雕,雕刻的是一只栩栩如生的马踏飞燕,“雕的好精致啊。” “是挺好看的。”云灏也点头称赞。 “多少钱?”赵望舒问价,云灏准备掏钱。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响了起来,“这只马踏飞燕我要了。” 这该死的熟悉的声音。 赵望舒又看到了马俏俏,今天陪在她身边的是一个相貌与她有几分相像的男子。 “马姑娘,这马踏飞燕是我先看上的,我在问价,你要想买,也要等我不买,你才能买。”赵望舒忍着气道。 “虽是小摊上的东西,可也值个几两银子的,赵姑娘有钱买吗?不会又只问价不买吧?”马俏俏挑衅地问道。 “这就不劳马姑娘操心。”赵望舒继续问摊主,“这多少钱?” “五两银子。”摊主没有说实价。 赵望舒把马踏飞燕塞给马俏俏,“你买吧,你银子多,我买不起。” 明知价格虚高,赵望舒才不当冤大头呢。 言罢,赵望舒拉着云灏就走。 第94章 集市 第94章集市 “五两银子不贵,你喜欢,就买。”云灏说道。 “我不喜欢了。”赵望舒傲矫地轻哼了一声,“我才不要让别人以为我跟姓马的一样没脑子呢。” 云灏轻笑道:“望舒最聪明了。” 赵望舒一挑眉,“那是。” 各种小吃摊散发出诱人的香味,让人忍不住驻足品尝。 赵望舒对云灏道:“云灏,你闻到了吗?是糖炒栗子的味道。” 看着她雀跃的神情,云灏笑着点头,“闻到了。” 两人来到一个炒栗子的小摊前,摊主热情地介绍着:“这可是我家秘制的糖炒栗子,香甜可口,保证让你回味无穷。” 赵望舒拿起一个品尝,果然名不虚传,栗子香甜软糯,让人欲罢不能,“确实很好吃。” 云灏就开始掏钱,买了两大袋。 一阵悠扬的笛声传来,赵望舒顺着声音望去,是一个卖艺人在街头吹笛子。 赵望舒不由得被那动听的笛声吸引,听了一会,“这曲子听好耳熟,就是想不起叫什么名了?” “《幽兰逢春》。”云灏笑道。 “对,是《幽兰逢春》,幽谷无人兰自芳。”赵望舒掏出几枚铜钱,放进地上的瓷罐里。 “谢谢姑娘。”卖艺人向赵望舒道谢。 赵望舒微笑着摇头,“不用谢,这笛声悦耳动听。” 两人继续朝前走,赵望舒看到一个摆摊算命的,顿时来了兴趣,“云灏,你信不信算命?” “命运天注定。”云灏淡淡地说道。 赵望舒却兴致勃勃地拉着云灏来到算命摊前,“老先生,你帮我算算命。” 算命先生笑道:“姑娘,请写一个字。” 赵望舒想了一下,提笔在纸上写了个“育”。 云和月,相加就是育。 “姑娘想算什么?”算命先生问道。 “你随便说说吧。” 算命先生看了眼云灏,捋着胡子道:“就为姑娘算算姻缘吧。” 赵望舒笑,“先生请说。” “云与月相伴,乃天地合之象,姻缘天定。姑娘命中注定有一位如意郎君,相知相守,白头偕老。” 赵望舒听这话,喜笑颜开,看向云灏的眼神温柔似水。 云灏唇角上扬,眉梢眼角皆是笑意,他以往从不信命,但今天他信了。 这时,一个扛着草把的人经过,赵望舒看到草把上插着的冰糖葫芦,“云灏,我要吃。” 云灏微笑着点头,过去买了一串,递给她,“小心点,别吃太快,会酸的。” 赵望舒接过冰糖葫芦,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酸甜的滋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云灏含笑看着她,目光柔和满是宠溺。 啃完冰糖葫芦的赵望舒突停下了脚步,她的目光被一个纯白色的狐狸毛皮吸引住了。 她走到摊位前,仔细打量着这块毛皮,轻轻抚摸那毛皮,柔软细腻,“老板,这狐狸皮怎么卖?” 老板抬头看了看赵望舒,咧嘴一笑,“小姑娘,你眼光真不错,这是上好的狐狸毛皮,纯白色的,很少见。你要是想买,就给个实价,五十两银子。” 这个价格的确是实价,赵望舒刚要掏钱,摊上的狐狸皮就被人拽走了,“老板,这狐狸皮我要了。” “马姑娘,你是在跟着我们吗?”赵望舒把那的话,一字不差的还给了她。 “赵姑娘这话说的,我只是恰好路过,看见这块狐狸皮不错,想要买下来而已。”马俏俏掩嘴假笑道。 “那是我误会马姑娘了,不过狐狸皮是我先看上的,还是那句话,我不买,你才能买,抢东西不是个好习惯。”赵望舒似笑非笑地道。 “这狐狸皮这么好,卖五十两太便宜了,老板,我六十两买,你卖给谁?”马俏俏问道。 老板看向赵望舒,期待她出个高价。 赵望舒只觉好笑,云灏突然开口,“一百两。” 老板眼睛都亮了,赵望舒蹙眉看向云灏。 “两百两。”马俏俏不甘示弱地加价,她身边的男子皱了下眉,拉了拉她的衣袖。 云灏平静地道:“五百两。” “一千两!”马俏俏脱口喊出一个惊人的高价。 她身边的男子脸色都变了,“马俏俏,你是不是疯了?” 他从她手中把狐狸皮抢过来,丢回摊子上,“不买,不买,你跟我走。” “马驹,你松手,你弄疼我了。”马俏俏被他强行给拖走了。 老板怯怯地问道:“公子,这狐狸皮,您还要吗?” “还要吗?”云灏问赵望舒。 赵望舒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给老板,“买了。” “公子说是五百两。”老板说道。 “最后喊价的喊到一千两,你卖给她吧。”赵望舒说着,把银票收回了。 说不要就不要了,赵望舒爽快的很,转身就走。 云灏看了眼狐狸皮,抬腿跟了上去,他会帮她猎一只更漂亮的狐狸的。 “姑娘、公子,别走别走,五十两就五十两。”老板急切地喊道。 赵望舒和云灏皆没回头。 天空开始飘起了雪花,赵望舒拢了拢身上的斗篷,伸出一只手,接住了几片飘落的雪花,“云灏,下雪了。” 云灏看向了天空,微笑着点头,“是啊,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早一些。”赵望舒接了一句篡改的歌词。 两人没有去屋檐下避雪,而是淋着雪朝前走。 雪越下越大,堆积在路面上,他们深深浅浅的脚印也留在在了雪地中。 绿枝买来了伞,“姑娘,云大人。” 云灏持伞,微微向赵望舒倾斜,“我送你回去。” 找到赵家的马车,赵望舒扯着云灏的衣袖,“一起坐车,别骑马了。” “好。”云灏扶她上了马车,随后也上去了。 马车缓缓地朝桂枝巷去,车内,赵望舒和云灏并肩而坐,车厢内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让人感到舒适和宁静。 赵望舒解开了装糖炒栗子的袋子,“剥给我吃,好不好?” “好。”云灏轻轻一捏,栗子就开了口,他剥出一颗完整的栗子给她。 赵望舒接过栗子,微笑着吃了下去。 马车在桂枝巷口停了下来,从下了车,赵望舒试探地问道:“要跟我回家去吗?” “改天再来拜访,今天太仓促了。”云灏认真地看着她道。 赵望舒笑道,“好吧,那我们改天见。” 第95章 上门 第95章上门 赵望舒以为云灏说的改天,至少要等十天半个月,谁知他隔了一天就来了。 后来她才知十八日那天,这人准备了一天的礼物,要不然十八日就登门了。 云灏上门时,赵望舒正带着几个小丫鬟用雪做小动物,一排小鸭子整整齐齐摆在栏杆上。 被下人领进来的云灏,看着赵望舒那欢快的样子,扬起了唇角,走过去,轻声问道:“在做什么呢?”, 赵望舒见是云灏,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不想伯父伯母误会。”云灏身后跟着两个拿礼物的下人。 赵望舒笑,“跟我进来吧。” 暖阁里,赵崔氏和赵李氏在看礼单,赵望舒撩开帘子,探头进去,“阿奶、阿娘,云灏来了。” 云灏来了! 婆媳对视一眼,起身迎了出去。 看到站在院子里,那个高大、俊雅的少年,赵崔氏眼里闪过一丝满意,朝云灏慈爱地笑道:“云公子,快请进,到屋里暖和暖和。” 赵李氏也含着笑,柔声道:“云公子,请进。” “云灏见过阿奶、见过伯母,阿奶、伯母唤我净遥就好。”云灏行礼道。 彬彬有礼的云灏,让婆媳俩笑得见牙不见眼,赵望舒抿唇一笑,原来颜控是遗传的呀。 赵望舒很高兴,阿奶和阿娘能喜欢云灏。 进暖阁,分宾主落座,下人很快上了茶点。 赵崔氏端起茶盏,浅啜一口,放回桌上,侧头对云灏道:“净遥,阿奶这里没有什么好茶,委屈你了。” 云灏忙道:“阿奶说哪里话,能喝阿奶的茶,是净遥的荣幸。” “这孩子真会说话。”赵崔氏笑咪咪地道。 赵李氏也在细细打量云灏,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且举止有礼、应对得体,心里很是满意,“净遥,今年多大了?” “回伯母,我今年十七岁了。”云灏恭敬地答道。 这年纪和月儿的年纪,最是相当。 “净遥是怎么认识我家月儿的?”赵崔氏明知故问。 “回阿奶,那日在街上,望舒的荷包被小偷偷了,我帮她抓住了小偷,就这样认识了。”云灏老实地答道。 赵崔氏笑,这说法到是和月儿说的一样,她的月儿不会说谎,应该是真得这样认识的。 “净遥,你在家排行第几?”赵李氏问道。 “回伯母,我是独子,先父在我五岁时战死沙场,家母如今在净水庵静修。”云灏平静地道。 父亲不在了,母亲不管不顾跑去庵子里了,婆媳俩对云灏顿生怜悯。 赵望舒皱眉,云灏的母亲居然在丈夫死后,抛下年幼的儿子去庵子里静修,这样的行为未免太不负责任了。 云灏的回答,让暖阁沉寂了下来。 这时,赵承进来了,“你就是云灏?” “是的,伯父。”云灏站起来,恭敬答道。 赵承表情严肃,上下打量着云灏。 “你别唬着脸,吓着孩子了。”赵崔氏轻拍了耸一下,“净遥坐吧。” 云灏笔直地站着,赵望舒娇声道:“爹爹。” 赵承看着女儿,暗念了句,女生外向,才淡淡地道:“坐。” 云灏这才坐下,双手放在膝上,显得十分老实和乖顺。 “你在哪个书院读书?”赵承问道,他必须确认这个少年上不上进,值不值得他将女儿托付出去。 “我没读书,我已入仕作官。”云灏答道。 赵承一怔,“封荫?” “是,我是龙廷卫的指挥同知。” 指挥同知是从三品,云灏还这么年轻,就身居高位,日后必是前途无量。 “不知龙大人今日前来,有何贵干?”赵承客套地问道。 “伯父,小侄字净遥。”云灏以晚辈自居,“今日前来,是因为我心悦望舒,为表小侄诚意,特来拜访几位长辈。” “我只是个举子。”赵承顿了顿,“明年春闱也未必能高中,就算高中了,也不一定会被授官,你不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吗?” “伯父,我不在乎门楣,更重人品和情义。望舒她很好,她聪明、善良、可爱、善解人意,我是真心爱慕令爱,望您能成全。” “月儿年纪还小,你也是初次登门,这件事还是等她及笄之后再议吧。”赵承淡淡地道。 云灏也知这事急不得,“往后的日子,还请阿奶、伯父、伯母看我的表现。” 赵承满意地笑了,赵李氏则笑道:“净遥啊,你也认了门了,以后要常来坐坐。” “净遥啊,留下来吃饭。”赵崔氏乐呵呵地道。 “多谢阿奶、多谢伯父伯母。” 午时,赵胤带着肖滨从隔壁过来了,看到坐在房里喝茶的云灏和赵望舒。 赵胤皱眉问道:“妹妹,他是谁?” 肖滨回答了他的问题,“他就是云灏。” “你怎么在我家?”赵胤不悦地问道。 “大哥,是我让他来的。”赵望舒笑道。 “妹妹,他没长嘴吗?”赵胤怒问道。 云灏站起身,拱手道:“我是特意来拜访阿奶、伯父和伯母的。” “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到我家来拜访。” 正要进门的赵李氏听到这话,立马进来道:“胤哥儿,不要这么无礼,净遥不是外人。” “阿娘,您也护着他?”赵胤幽怨地问道。 “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子似的。”赵李氏嗔怪地道。 赵家人不多,中午吃饭时,没有分桌。 云灏和赵望舒坐一方,用餐时,云灏不时夹菜给赵望舒,赵家人都看得出,他夹得都是赵望舒爱吃的。 赵家人都满意地微微点头,就连不给云灏好脸色的赵胤,脸色也和缓了些。 肖滨看到云灏的举动,满眼嫉恨,他没想到拆穿云灏私下和赵望舒来往的事,会促成云灏的登堂入室。 “哎呀,你不要给夹菜了,碗里都要装不下了。”赵望舒抓住云灏的手臂。 云灏笑说:“都是你喜欢吃的,多吃点。” 饭罢,云灏告辞离开,赵崔氏说道:“月儿,你送送净遥。” 赵望舒刚站起来,赵胤就道:“阿奶,天气这么冷,又下起了雪,云灏怎么舍得让月儿顶风冒雪的送他,还是我送吧。” 言罢,赵胤就推着云灏往外走。 “阿奶、伯父、伯母、望舒,那我就先回去了。”云灏打完招呼,才顺着赵胤的推劲往外走。 第96章 亲戚 第96章亲戚 云灏走后,赵承让赵李氏给他送壶去书房,赵李氏便知他是有话要跟她说。 赵李氏泡了壶,送到书房,给他倒了一杯,搁在他面前,“怎么了?你不喜欢云灏这孩子?” “那孩子少年老成,说话得体,是个讨人喜的孩子,只是.”赵承重重地叹了口气,“门户不相当,月儿嫁过去,会受委屈。” 赵李氏想了想,道:“只要云灏是真心对月儿,就不会委屈了月儿。” “人心易变,现在或许是真心,万一 “老爷,您就不能盼点好的吗?”赵李氏打断他的话。 “好好好,不说了这些了,以观后效,反正月儿还小。”赵承说道。 “不打扰老爷看书,我先出去了。”赵李氏笑着离开了书房。 半夜又下起了雪,天气愈发的寒冷,沈大夫去附近的城镇给人看病,赵望舒暂时不用去沈家小院,整日宅在家中不出门。 转眼到了腊月初二,这天是赵崔氏的五十七岁的寿辰。 去年,赵望舒被困在大宅回不去,今年,她早就在雅阁,为赵崔氏定制一套祖母绿头面。 “祝母亲(阿奶)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一家人跪下给赵崔氏磕头。 赵承送给寿礼是他亲手画的松鹤延年图,赵李氏送的是亲手做的衣服、鞋袜,赵胤送的是万寿图。 看着孝顺的儿子、儿媳、孙子、孙女,赵崔氏笑得合不拢嘴,“都起来,都起来。” 这时,细娘子把长寿面端了进来,“老太太,这是姑娘一早为您做的。” “我的乖乖,就是贴心。”赵崔氏乐呵呵地道。 一家人正和和乐乐的吃着面,外面传来敲门声,赵望舒奇道:“这寒冬腊月的,这么早谁会上门来?” “还能是谁,不就是那只蟾蜍。”赵胤翻着白眼道。 “乱说什么?”赵李氏打了他一下,“净遥以后是你的妹夫,说话不要那么难听。” 赵胤哼哼两声。 魏娘子拿着帖子进来道:“太太,是周家的管事。” 赵李氏接过帖子,笑了,“是我表姐回京了,请我一家去作客。” 李氏的娘家人都不在京里,现在与她交好的表姐回京了,多了门亲戚可以走,她非常高兴。 “看来表姐夫这是升官了。”赵承笑道。 赵李氏的表姐徐氏,嫁给周家的庶子周度后,跟着夫婿外放为官,已有十年之久。 “要不是周家人压着,表姐夫早就可以升官了。”赵李氏说道。 周家是京城的世家大族,曾经显赫一时,但随着周老太爷的离世,家族逐渐没落。 如今的家主周庄是周度的嫡长兄,是个五品官,心胸狭窄,并无太大作为。 这次周度能够升官,并非依靠周家的势力,而是他在地方上取得的一些政绩。 他的才能和政绩得到了上头的认可,因此得以提拔,他在地方已是正四品知府,这次回京,至少能晋升半级,成了周家官位最高之人。 周度带家人回京,并没住回周家老宅,而是住进了分家时,分到的那处三进院子里。 腊月初七这天,赵承陪着赵李氏,带着赵胤和赵望舒去周度家作客。 到了周家,赵李氏刚下马车,就看到了周度和周徐氏,还有他们的两个儿子周驰、周骥,以及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 赵李氏看着那少女,眼中闪过一抹疑惑,就算周度和周徐氏后来又生了个女儿,那也没这么大? 周徐氏笑着迎上来道:“表妹,多年不见,你倒是没怎么变。” “表姐取笑了,你才是风采依旧。”赵李氏拉着周徐氏的手笑道。 周度拱手冲赵承打招呼,“表妹夫。“ “表姐夫。”赵承拱手还礼。 周徐氏跟赵承打了招呼后,目光就落在赵家兄妹身上,“胤哥儿和望舒都长这么大了。” “见过表姨丈、姨母。”赵家兄妹忙行礼道。 周家兄弟也向赵承和赵李氏行礼,那位少女的称呼,“见过表姑父、表姑母。” “这是徐世表哥的女儿?” “对啊,这是丹漾。”周徐氏轻拍了拍赵李氏的手,“有话我们进去再说。” 周家的院子收拾的干净整洁,周徐氏和赵李氏去内堂说体己话,周度则邀约赵承,“许多没和表妹夫对弈,今日手谈几局?” “表姐夫棋艺高超,还请手下留情。”赵承笑道。 两个连襟去了书房,赵家兄妹则由周家兄弟和徐丹漾招呼。 周驰得知赵胤是今年秋闱的解元,“胤哥真是少年英才,日后还请胤哥多多指教。” 赵胤忙道:“驰弟谬赞了,你我兄弟之间,何须如此见外。” 两人聊得很投机,话题从秋闱的论策到诗词歌赋,无所不包。 周骥在旁边听着,不时插几句嘴,发表自己的见解。 徐丹漾在问赵望舒,“舒妹妹,平时在家做什么?” “也没做什么,就是看看书,练练字,偶尔画几笔。”赵望舒没有提及她还学了药理。 徐丹漾笑道:“原来妹妹还会作画,定要看看你的作品。” “不过随意涂鸦,游戏之作。”赵望舒淡笑道。 “舒妹妹太谦虚了。” 两人就这么客客气气的聊天,聊得还挺愉快的。 等中午吃饭时,赵望舒发现她娘看徐丹漾的眼神,满是怜悯,便知周徐氏跟她说了什么。 她娘还不时给徐丹漾夹菜,“小姑娘家,太瘦了不好看,珠圆玉润才漂亮。” “谢谢表姑。”徐丹漾乖巧道谢。 申时初,赵家人就告辞离去,周徐氏拉着赵李氏道:“有空常来家里坐坐。” 赵李氏也答应道:“好的,我们会常来的。” 在马车上,赵望舒实在是按捺不住她的好奇心了,“阿娘,丹漾为什么住在表姨家?她爹娘呢?” “她娘在她三岁时去世了,她爹在她娘死的三个月后就续娶了,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丹漾的日子就不好过了。你表姨看她被蹉磨的差点连小命都要不保了,就把花钱从她爹手里买下了她。”赵李氏叹息道。 赵望舒对丹漾的遭遇感到同情,“阿娘,丹漾的爹就这么把她卖给表姨了?” “你表姨和丹漾她爹做过约定的,丹漾以后就住在她家了,做她的女儿。” “口头约定,丹漾她爹绝对会反悔,还是让表姨,把丹漾过继过比较好。” 赵李氏想了想,“改天我得提醒一下表姐。” 一个能把亲生女儿卖给妹妹的人,已没得良知了,不要指望他会遵守约定。 第97章 送画 第97章送画 腊八本是欢庆的日子,家家户户都开开心心地吃着腊八粥,边关突然传来的战报却如一盆冷水,将这份喜庆瞬间浇灭。 战报的内容并不详细,只有寥寥数语,却足以让整个朝廷为之震动。 敌人突然来犯,边关告急,请求朝廷立即派遣大军前去支援。 皇帝紧急召集了朝臣,商讨对策。 朝堂上,文武百官议论纷纷,有人主张和谈,有人主张立即出兵。 这事对赵望舒没有多大的影响,日子照常的过,对爱办宴会的人,还是有挺大影响的。 有战事,不好大肆摆宴会,首饰店、成衣店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 腊月十二,赵李氏宴请周徐氏一家,赵李氏就提醒周徐氏,“万一徐世表哥要把丹漾带回去,胡乱许人家怎么办?” “丹漾是我养大的,他休想夺走。”周徐氏怒道。 “你是姑姑,他是亲爹,他要带人走,你是拦不住的,不如把丹漾过继给你,徐世表哥再想要回丹漾,就没那么容易了。” 周徐氏若有所思,赵李氏试探地问道:“你不想过继,是想让她当你儿媳?” “她没娘家撑腰,嫁去别人家,我不放心。”周徐氏说道。 “你过继了她,你就是她娘,周家就是她娘家,就能给她撑腰啊。” 周徐氏一怔,一拍额头,“钻牛角尖了。” “过继的事,你得跟表姐夫商量一下。”赵李氏提醒道。 周徐氏笑,“知道了。” 另一边,徐丹漾看到了赵望舒的画,一共十二幅,画的是十二个月的花。 徐丹漾赞叹不已,她虽然不懂画,但能感受到每一幅画里的生机和灵气。 她尤其喜欢一幅画,上面画的是腊月的水仙,清新脱俗,犹如出尘的仙子。 赵望舒见徐丹漾专注地看着画,笑问道:“你喜欢这幅画吗?” 徐丹漾点了点头:“这画真是美极了,你画得真好。” 赵望舒微微一笑:“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 徐丹漾有些意外:“送我?” “你不嫌弃就送你。” 徐丹漾心中一暖,“舒妹妹,谢谢你,我会好好珍惜的。” 下午回周家时,徐丹漾就将这幅画,挂在了房间里,裁了块布,“我要做衣裳给舒妹妹。” 友谊就在这样,相互送礼中,日渐深厚。 到了腊月二十日,一家人回庄子过年,询问了保镖们的意见,留了两个看家,其他的护送赵家人回庄子。 早上起来,赵望舒眼皮一直跳,“荞娘子,是左眼跳福还是右眼跳福?” “老话说了,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姑娘,您哪边眼睛跳?” “右眼。”赵望舒瘪着嘴道。 “奴婢记错了,是左眼跳灾,右眼跳财。”荞娘子立马改口。 赵望舒噗哧一笑,“那我要说是左眼跳呢?” 荞娘子一愣,笑道:“那就是奴婢又记错了,是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才对。” “哈哈哈……”赵望舒被她逗得捧腹大笑。 一家人吃过早饭,启程回庄子,赵望舒坐在马车里,心里忐忑不安,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月儿,别一直撩帘子,寒风吹进来不冷吗?“赵李氏问道。 “阿奶。”赵望舒拱进了赵崔氏的怀里。 “哪里不舒服?让阿奶看看。”赵崔氏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烫。” 赵望舒把头埋在赵崔氏的怀里,闷声闷气的说道:“阿奶,我害怕,我怕大宅的人在路上动手。” 虽然这么多天了,大宅都没有出手害人,但她不信大宅那边,会这么轻易放过她们一家。 “别怕,有保镖,他们会保护我们的。”赵崔氏轻轻拍着她的后背,眼中满是忧色。 害怕吓着赵望舒,赵崔氏隐瞒了,赵承和赵胤已经遇到三波地痞流氓,可是啊,城里有风纪军在,哪里来得这么多地痞流氓? 虽然知道是大宅收买的人,但没找到确凿的证据,无法让大宅的人入罪。 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紧接着马车停了下来,外面传来保镖们的声音,“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拦住去路?” “你们是哪个府的?”拦路的人反问道。 赵望舒坐起来,伸手掀开一角帘子往外看去,只见一群身穿劲衣的男子骑着马拦在路中间。 他们一个个目露凶光,显然来者不善。 赵崔氏脸色一变,之前儿孙遇到的地痞流氓好应付,现在这些人明显训练有素,不禁有些后悔,早知道应该带更多的保镖出来。 她年纪大了,死了就死了,可她的孙儿、孙女还小啊。 “我们是崔府的人。”赵崔氏希望能蒙混过关。 “崔府?”领头的人,冷笑,“你当老子瞎?不妨告诉你们,有人点了水。” 点水之人是谁,呼之欲出。 领头的人一挥手,他的手下就举起手中的兵器,便欲上前包围马车。 保镖们挥刀迎了上去,两伙人打了起来。 红嫦从后面的马车上下来,跑了过来,“姑娘,您别怕,奴婢就是死,也会保护您的。” “红嫦,你没有兵器,快退到后面去。”赵望舒喊道。 “姑娘,我有兵器。”红嫦举起了手中的烧火棍。 赵望舒也顾不得多说什么,紧张地注视着马车前愈发激烈的战斗,保镖们的身手虽不弱,但对方人数众多,实力皆不差。 保镖们对上他们,没多少胜算。 赵李氏捂住赵望舒的眼睛,不想让她看到血腥的场面。 “月儿,你会骑马,跟你哥,把后面两辆马车上的马解下来,骑马回城求援。”赵崔氏当机立断地道。 “阿奶,我们一起骑马走。”赵望舒扒开赵李氏的手说道。 赵崔氏摇摇头,“你们骑马快去,阿奶不拖你们的后腿,快走,别让阿奶说第二遍。” “阿奶、阿娘,您们小心,我会尽快找人来救您们的。”赵望舒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跑到后面的马车边,“大哥,快下车,我们骑马回城求援。” 赵胤闻言,立刻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兄妹俩迅速解开了马车上的马匹,翻身上马,一人一骑,朝着城里的方向疾驰而去。 顶风而行,风冷如刀,兄妹俩却丝毫不惧,拼命催马快跑,只希望能赶得及找人来求援。 第98章 脱险 第98章脱险 赵望舒的骑术并不好,她很艰难的控制着马,才勉强坐在马背上,不被马给甩下去。 可城池仿佛远在天边,五脏六腑都险些被颠得移位,也不敢勒停马,她害怕慢了,求援不及她会永远失去她的家人。 视线模糊,前面似乎隐隐绰绰的有人影在晃动。 赵望舒感到自己的身体瞬间失去了平衡,几乎要从马上摔下来。然而,就在她即将触地的那一刹那,一双手有力地托住了她。 眼中闪过惊愕:“云灏?”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云灏怎么会这里? “是我,别怕,我在这里。”云灏声音沉稳,可眼中满是惊慌。 “救人,快去救人。”赵望舒喊道。 “他们已经赶过去了,你放心,一定能救下阿奶她们的。”云灏安抚她道。 赵望舒这才发现,此处只有她和云灏,“我大哥呢?” “他没事,带人过去了。”云灏扶她站起。 “我们也过去吧。”赵望舒颤颤巍巍想要上马。 云灏伸手搂住她的腰,“我带你过去。” 他一手搂着她,一手抓住缰绳,翻身上了马,赵望舒就坐在他身前,被他圈在怀里,安安稳稳。 赵望舒身子还在微微颤抖,在没确定家人安全前,她仍旧惊恐万分。 “别怕,不会有事的。”云灏温柔地说道。 云灏单手控马,都比赵望舒双手控马要稳。 马在他的控制下,飞奔向前,不多久,就追上了赵胤。 君子习六艺,赵胤的骑术虽比赵望舒好,但他毕竟是文人,跑得没侍卫快。 “大哥。”赵望舒喊道。 “月儿。”赵胤看向云灏,“净遥,谢谢。” 在这一刻,赵胤不再审视云灏,他算是真正的接纳了这个未来妹夫。 “大哥,你慢点来。”云灏一抖缰绳,马奔跑的速度又快了点,将赵胤抛在了后面。 “等等我。”赵胤用力地夹了下马肚子,催马快跑。 他们很快就看到了前面尘土飞扬,人影错乱,是两方人马打的难舍难分。 离得更近,赵望舒发现厮杀的人中,有一个身手利落的女子,再仔细一看,正是和王琮比武的方素梅。 她银枪如龙,身姿矫健,在人群中左冲右突,威风凛凛。赵望舒看得目不转睛,赞叹不已。 银枪之下,鲜血绽放,方素梅已枪挑数人。 “她怎么会在这?”赵望舒诧异地问道。 “押镖经过。”云灏看到了不远处的镖车。 因为方素梅带着镖师经过,赵家人无一人伤亡,还跟后赶来的侍卫联手,活捉了五个歹徒。 “阿奶、伯父、伯母,净遥来迟了,让您们受惊了。”云灏单膝下跪道。 “净遥,多谢你赶来相救。”赵崔氏扶他起来,“这几个歹徒,你带回去审问,势必问出幕后之人。” “阿奶放心,净遥一定会问出幕后之人的。”云灏看向那五个歹徒,眼中杀意一闪而过。 赵家人又向方素梅道谢,方素梅笑道:“路边见不平,理当拔刀相助,老夫人不必客气。” “大恩不言谢,今日之恩,赵家铭记于心,定当图报。”赵崔氏诚恳地道。 “老夫人,我还有事,先行一步。”方素梅像男子一样,行的拱手礼。 她带着镖师们,押着镖走离开。 “徐瑁,你押他们回去,一会我亲自来审问。”云灏吩咐手下将五个歹徒押回城,他则护着赵家人回庄子里。 家人都安全了,赵望舒才感到脸痛得厉害。 寒冬腊月,没带面纱骑马,她娇嫩的脸,被风吹得通红,还火辣辣的疼。 回到庄子里,赵崔氏让下人倒来热水,“快净面,擦药。” 赵望舒用水净面都痛,直抽气,看云灏心疼极了,眉头紧锁,“还是请大夫来看看吧?” “不用不用,家里有药膏。”赵崔氏说着,进屋去拿来一个瓷瓶。 赵望舒接过瓷瓶,打开塞子,闻到了一股清凉的薄荷味,将药膏抹在脸上,瞬间就感觉清凉传来,疼痛缓解了不少。 云灏被留下来吃饭,赵崔氏就道:“明儿就过小年了,净遥等过了小年,再回城吧。” “阿奶,还有歹徒要审问。”云灏提醒她道。 “这样啊。”赵崔氏想了想,“那你来过年行吗?” “好。”云灏笑着答应了。 吃过饭,稍微歇息了一下,云灏就回城了。 赵玉真她们是腊月二十八上午回到庄子里的,下午,赵望舒在炭火炉旁烤糍粑,赵玉英、赵玉秀、赵玉真、赵玉芳都来了,甚至是赵书晴也来,可赵望舒希望来的赵玉嘉,却没有来。 次日,她从赵淑惠口中得知,过了年,王家会去大宅下定。 赵望舒一直在等赵玉嘉来找她,这样才好帮她。 想赵玉嘉来找她,不是想让赵玉嘉求她,也不是想让赵玉嘉欠她人情,她只是希望赵玉嘉有点反抗精神。 可赵玉嘉似乎认命了,赵望舒没法眼睁睁看她入火坑。 王甫可是比钱砜还要垃圾的人,他就不配娶任何姑娘为妻。 午后,云灏带着一堆年礼来时,赵望舒带他出去散步,顺便跟他说起赵玉嘉的事。 “大宅一开始是想给她跟申国公府的曾恺定亲的,但曾恺不愿意的,可他没担当,趁着一次宴会,让他的胞妹曾新琴将嘉姐姐推进了水中,王甫恰巧的救了她,有了肌肤之亲,嘉姐姐定亲的对象就变成了王甫。” “你想怎么做?”云灏皱眉问道。 “我想让曾新琴自食恶果,可以吗?”赵望舒眸色微冷。 “如你所愿。”云灏点头道。 赵望舒看着他,“你不觉得我太歹毒了吗?” “对付恶人就该如此。”云灏轻笑,“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对他这个回答,赵望舒相当满意,“走,我带你去看我挖的陷阱。” “你还会挖陷阱?”云灏讶然问道。 “我挖的陷阱,抓到过五只兔子、四只野鸡,厉害吧?”赵望舒骄傲地道。 “厉害。”云灏笑赞。 赵望舒挖的陷阱在几丛灌木后面,陷阱口的枯枝和草叶已陷下去了,“呀,又有猎物。” 低头一看,陷阱里,有一只野鸡。 云灏跳下了陷阱,伸手一抓,轻轻松松地就把野鸡抓在了手中。 第99章 过年 第99章过年 云灏右手提着野鸡,左手牵着赵望舒,十指相扣的往回走。 半道,遇到了赵玉嘉,她衣裳单薄、脸色苍白、神情恍惚。 “嘉姐姐。”赵望舒拦住了她,“你要去哪?” 赵玉嘉定定地看着她,半晌才道:“舒妹妹,好久不见。” “是啊,好几个月没见了。天这么冷,你怎么穿这么少?你这是要去哪?”赵望舒关切地问道。 “没去哪,就随便走走。”赵玉嘉扯了扯嘴角。 “我陪你吧。”赵望舒觉得她状态不对,想陪陪她。 赵玉嘉轻轻摇头,“不用,天这么冷你快回去吧。” “嘉姐姐,天寒,你披上吧。”赵望舒解下身上的披风,递给了赵玉嘉。 “我不冷。”话音落,赵玉嘉就偏头,连打了三个大喷嚏。 赵望舒帮她披上斗篷,“嘉姐姐,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管处在什么困境,都不要急着放弃。” 披上斗篷,赵玉嘉感觉暖和了许多,“舒妹妹,你把斗篷给我,那你怎么办?” 赵望舒撩起云灏的斗篷,钻了进去,“这样就行了。” “舒妹妹,你快回去吧,我一会就回家。”赵玉嘉轻轻笑道。 看着云灏搂着赵望舒离开的背影,赵玉嘉无声的说了句,“舒妹妹,你要幸福啊!” 赵望舒一进家门,就嚷道:“阿奶,云灏抓到一只野鸡。” 正在厨房里看着厨娘准备年夜菜的赵崔氏,走了出来,“这野鸡看着挺肥的,今天煮不成了,明儿炒给你们吃。” 赵望舒让云灏把野鸡,放到后面的鸡窝里。 这天的年夜饭,非常的丰盛,鸡鸭鱼肉样样俱全。 一家人团团坐下,赵崔氏端起酒杯,“今天是大年夜,团圆夜,大家要吃得开心。” 大家饮罢酒,她把鸡头夹给了赵胤,“鸡头吉兆,明年春闱,一举魁。” “谢阿奶,孙儿不会辜负您的期盼。”赵胤他深知自己虽然天资聪颖,但要想在科举中脱颖而出,还需加倍努力。 赵崔氏将鸡翅分别夹给赵望舒和云灏,“鸡翅乃展翅高飞之意,愿净遥鹏程万里。” 鸡翅又称凤翅,一对翅膀,又有鸾俦凤侣的意思在里面。 “谢阿奶。”云灏和赵望舒笑道。 她将鸡胸肉夹给赵承,“愿你来年春闱厚积薄发,榜上有名。” “多谢母亲。” 赵崔氏把鸡腿夹了一个给赵李氏,“家和万事兴,靠的都是女子的付出,这一年,你辛苦了。” “多谢母亲。” 另一个鸡腿,她放在自己的碗里,“好了,吃吧。” 几人这才动筷,菜美味,酒香醇。 赵望舒的酒量差,只有她一人喝酸甜酸甜的桔子汁,“你看着我做什么?是不是想尝一尝我的果汁?” 说着,她就把杯子送云灏嘴边去了。 云灏鬼使神差的,就没把拒绝的话说出来,低头咬住了杯沿。 赵望舒微抬手,就将果汁喂进了他嘴里。 桌上四人都呆呆地看着两人的互动,赵崔氏和赵承夫妻都没说什么,赵胤嘀咕了一句,“月儿,没喝酒就醉了。” 这顿年夜饭,大家吃得十分开心。 饭后,赵望舒拉着云灏和赵胤,“走,我们放烟花,给阿奶、爹娘看。” “明明是你自己爱玩。”话是这么说,赵胤去点了三根香来,一人一根。 “说得好像你不爱玩似的。”赵望舒冲他扮了个鬼脸。 他们来到屋外,拿燃着的香去点烟花。 “嗖——啪——”随着一声巨响,烟花在夜空中绽放,五彩斑斓,绚烂耀眼。 “好美哟!”赵望舒开心地笑道。 “是很美。”云灏转头看着赵望舒,眼中满是柔情,“这是我见过的最美的烟花。” 赵望舒听出了他的话中的深情,对他甜甜的一笑,“以后我们每年都一起放烟花好不好?” 云灏看着她,眼中的柔情更甚,“好,每年都一起放烟花。” 赵胤看着两人的互动,嘴角微微上扬,他为妹妹的幸福感到开心,抬头看着夜空中绚丽的烟花,希望快一点遇到那个能和他一起放烟花的人。 赵崔氏和赵承夫妻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空中的烟花,赵崔氏笑着说:“这烟花真好看。” 把烟花放完,他们才回屋,围着炉火一边喝茶,一边聊天守岁。 到子时,踩松枝接了神,一人一碗面条,吃完睡觉。 第二天,大年初一,吃完饺子,赵胤带着赵望舒出门,去给族中长辈拜年。 云灏名分没定,留在家里陪三位长辈抹牌。 赵家兄妹走到沿河街时,遇到了赵玉真和赵玉英。 见两人脸上有泪痕,赵望舒心咯噔了一下,这大过年的,她们为什么哭? 赵玉真立马就告诉了她一个噩耗,“舒妹妹,嘉妹妹她死了。” “不可能,我昨天还见过她。” “嘉姐姐是昨儿夜里悬梁自尽的。”赵玉英说着,眼泪就夺眶而出。 “不可能,不可能,我不信,我不信。”赵望舒嘴上说着不信,心里却已经相信。 她和赵玉真、赵玉英,往赵玉嘉的家里去。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赵玉嘉她娘的哭嚎声,“我的春娘啊,你怎么说走就走啊,娘以后可怎么活啊!我的春娘啊,我的儿啊,老天爷啊。” 赵望舒泪如雨下,明明昨天她都暗示过赵玉嘉了,为什么她还要自尽? 赵淑惠她们也闻讯赶了来,进屋就看赵玉嘉被放在门板上,她穿着新衣服,可脸色惨白,双眼紧闭,已然没了气息。 扶着赵玉嘉她娘的是她婶母,她也哭喊道:“春娘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让你爹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赵玉嘉的父亲看到赵玉真她们,就冲过来问道:“在城里发生了什么事让春娘想不开,要自寻短见?” 赵玉真等人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大宅的老太太把嘉姐姐许给了一个人渣。”赵望舒冷着脸道。 赵玉嘉的父亲想了一下,就明白人渣是什么意思,“小月儿说的是不是真的?” 赵玉真等人依旧沉默,赵望舒沉声道:“别人家起火时,你们不救,日后等自家起火,也就没人救你们。” 这话很直白,赵玉真等人都听懂了,她们陆续开了口,知道王甫的情况,赵玉嘉父母崩溃大哭。 抱歉,妈妈老年痴呆,去帮她换洗衣裳去了,更新晚了,请见谅。 第100章 悼念 第100章悼念 赵玉嘉死了,可大年初一,不好办丧事,而且她是未出阁的姑娘,都不能葬进赵家祖墓。 她在家里停了一天灵,初二,就被葬进了荒坟中,那是族里安葬夭折的小孩子的地方。 父母是不能送夭折的孩子上山,免得他们留恋人世间,不肯去投胎。 送赵玉嘉上山的是赵玉真她们,以及她的两个弟弟,还有抬棺的人。 棺木是新做的,原木的,简陋之极。 天气寒冷,地冻得梆硬,从昨天下午挖,挖了到半夜,才挖出不太深的坑。 看着装着赵玉嘉的棺材被缓缓地放进了坑里,眼皮最浅的赵淑惠哭喊道:“嘉姐姐。” “我想,她或许更愿意我们喊她春娘姐姐。”赵望舒含泪道。 依照赵家的族规,夭折的孩子不立碑,她的坟前,却有一根木碑,是她娘求赵望舒用毛笔写上的赵春娘之墓。 送赵玉嘉下葬后,众人下山,到山脚赵望舒看到在那儿等着她的云灏。 赵望舒朝他走去,赵书晴在她身后幽幽地说道:“原来舒姐姐真和云大人在一起了。” 赵望舒转身看着她,目光冷冽,“赵书晴,不要犯贱。” 云灏盯了赵书晴一眼,上前牵起赵望舒的手,带她离开。 看着两人走远,赵玉秀走到赵书晴身边,冷笑道:“天气这么冷,晴姐姐身体不好,不该出来的,万一冻病,脑子就更不够用了。” 言罢,赵玉秀等人从赵书晴身边走过。 带走赵望舒的云灏,没有带她回家,而是去了庄子里的茶楼,为她点了一壶热茶,以及她爱吃的糕点。 “望舒,害死她的人,不是你,你不用自责。”云灏看着捧着茶水的赵望舒,轻声道。 “可是如果我早一点请你出手,她就不会绝望到自杀。” “她并没向任何人求救,自杀是她的选择,你不要将这事归咎在自己身上,你无须内疚。”云灏冷静地道。 赵望舒深吸了口气,“虽然嘉姐姐死了,但我还是不想放过曾新琴。” “当然不能放过她。”云灏支持她的决定,伸手握住她的手,“我会帮你。” 赵望舒把那杯茶喝完,才道:“帮我查查倪尾吧。” 再给赵玉芳一个机会,若倪尾是良人,她会祝福赵玉芳,若倪尾不是良人,就帮赵玉芳及时止损,她再也不想看到有人绝望的自尽。 云灏一如既往地答了个“好。” 腊月初六,大宅的人来庄子上接人,只接走了三个人:赵玉真、赵玉芳和赵书晴。 大宅给赵玉嘉定的亲事,让族人意识到了大宅居心叵测,他们愿意让女儿为族里去联姻,但不代表任由大宅这样糟践。 赵淑惠、赵玉秀和赵玉英的母亲,虽然看重儿子,但也不是不疼爱女儿的人,她们坚决不肯让女儿再回去大宅。 “大宅就是狼窝,她们为什么还要回去?”赵玉英站在村口,看着远去马车,不解地问道。 “真姐姐已定亲,芳姐姐的亲事也初定了,至于晴妹妹”赵淑惠皱眉,“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回去?” “或许是大宅的风水好吧,她去年一年,都没怎么生病。”赵玉秀嘲讽地道。 “她有求于大宅。”赵望舒淡淡地道。 赵玉秀嗤笑一声,“她以为大宅会给她找到好人家吗?真是太天真了。” “别说她了,舒姐姐,你什么时候回城吗?”赵淑惠问道。 “初十。”赵望舒笑,“你们进城时,记得来找我玩啊。” 腊八初十,除赵崔氏暂时留在庄子里,赵承一家四口先行回城了。 下午,云灏过来时,赵望舒在做画,她画的是梨花。 他禁止婢女的通报,悄声走近一看,她画的是梨花。 洁白如雪的梨花,盛开在碧绿的枝桠上,仿佛能闻到梨花的清香,几瓣花瓣随风飘落。 她画得很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到来,婢女送茶水进来,也没惊动她。 画上题词:落笔匆匆,纸上留香。 忆往昔,似水年华。 梨花落,岁月如梭。 世事如梦,转瞬即逝。 春风拂过,故人难忘。 这是一首悼念词,云灏轻叹了口气,他的望舒,太心软了。 赵望舒察觉到动静,侧首一看,露出笑意,“云灏,你来了。” 云灏点点头,目光仍旧停留在她的画作上,“画得真好。” 赵望舒将笔搁在砚台上,拉着云灏到桌边坐下,亲自为云灏倒了一杯茶。 云灏端起茶盏,轻抿一口,“那个倪尾。”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怎么了?他不会比王甫还龌龊吧?”赵望舒蹙眉问道。 “他在外面的名声还不错,斯文有礼,才思敏捷,相貌清秀。” “那他有什么问题?” “他有一个心爱的人。”云灏连喝了几口茶,“是个男子。” “啊,他是个断袖呀。”赵望舒不歧视同性恋,但既然是同性恋就不该娶妻。 云灏点点头,“他为了这个男子差点与家里反目,但他最终拗不过家里人,与你族姐相看了。“ 赵望舒冷笑两声,起身将画作小心地卷起来,“这事我会告诉她的。” 第二天,赵望舒带着红嫦、绿枝和两个保镖去的大宅。 她担心大宅耍手段,强行扣下她。 防人之心不可无,她要保证自己的安全,毕竟大宅做事很下作,虽然回庄路上那个劫杀,还没找到真正的幕后之人,但赵家人都觉得是大宅做的。 赵老太太看她带着保镖来,道:“望舒,做人做事都不要太张扬,你不过是举子之女,这样前呼后拥,招摇过市,被有心人看到了,怕是会招来祸患的。” “是啊,望舒,赵家是后族,行事要低调,不能给娘娘添事儿。”赵大太太也道。 “还请老太太、大太太担待些吧,等抓住想要劫杀我们的歹徒,我就用不着这般兴师动众了。”赵望舒说这话时,特意留意了婆媳俩的神情。 果然两人目光闪烁,看来劫杀之事,大宅真的是幕后之人,还真是歹毒啊, “望舒啊,你今儿过来,有什么事吗?”赵老太太问道。 “我是来给老太太、大太太拜年的。”赵望舒为了这圆谎,还特意带了礼物。 当然不是贵重礼物,就是糍粑等吃食。 “望舒有心了。”赵老太太假假地笑道。 第101章 金钗 第101章金钗 赵望舒和赵老太太、赵大太太虚以委蛇了许久,直到又有客人来了,她才得以去后面找赵玉芳。 赵书晴看到她,“舒姐姐,你这是要搬回来?” “我不会搬过来的,你放心。”赵望舒拉着赵玉芳,“芳姐姐,我有几句话要跟你说。” 赵玉芳把她带去了她的房间,赵望舒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道:“有传闻倪尾是断袖。” “舒妹妹,传闻不可信。”赵玉芳笑道。 “若是真的呢?” 赵玉芳笑,“真的也无所谓。” 赵望舒愣了愣,没想到赵玉芳会这么回答。 她原本以为赵玉芳会感到失望或者愤怒,可赵玉芳的态度却十分坦然,仿佛她早已知道倪尾的性向,并且并不介意。 “你……你不介意?”赵望舒有些结巴地问。 “大老爷、二老爷的房里,都有清秀的小厮,供他们泻火。”赵玉芳笑,“舒妹妹,你是怕我嫁过去之后会受到倪尾的冷落吗?” 赵望舒点了点头,她确实有这个担心。毕竟倪尾喜欢男人,那么他对于女人有可能根本没反应。 “男人冷落正妻的,比比皆是,我并不在意,而且他喜欢男人,总比喜欢女人好,我并不想要庶子女。”赵玉芳冷静的可怕。 赵望舒怅然无语,赵玉芳笑,“我不是春娘姐姐,我不会寻死,再苦再难,我都要活着。” “明白了,但愿你能求仁得仁。”赵望舒起身道。 “要回去了吗?” “是,改天再见。” “我送你出去。” 到赵老太太那辞别时,赵老太太留她吃午饭,“你过来拜年,我怎么也得留你吃顿饭。” “谢老太太了,我这几天肠胃不舒服,不宜吃大鱼大肉。”赵望舒连茶水都不敢喝,就怕赵老太太下药。 “让厨子给你做几道清淡的菜。”赵老太太笑道。 她非要留人,让赵望舒毛骨悚然,更坚定了要离开的想法,“不用麻烦了,而且我还要去表姨那儿拜年。” “去你表姨那里,下午去也不迟。”赵老太太说道。 “那样太失礼了,老太太一向是讲礼的人,又何必强留客呢?”赵望舒淡笑道。 “望舒,你的容貌,注定要嫁进高门,你的父兄没有这个能力帮你,留下来,我会帮你找一门好亲事。” “像嘉姐姐那样的好亲事吗?”赵望舒讥笑问道。 赵老太太沉默了片刻,“一个村姑能嫁给伯府公子,是她高攀。” “老太太,嘉姐姐是大年夜悬梁自尽,身穿红衣,您是真不怕呀。”赵望舒来拜年,除了为了告诉赵玉芳,倪尾的事。 就是为了这个,她就不信做了亏心事的人,不怕鬼敲门。 赵老太太脸上的肉抖了抖,年纪越大的人,越怕死,更何况传言大年夜穿红衣的死的人,会化身成厉鬼,找害她的人索命。 “老太太若没事吩咐,我就告辞了。”赵望舒屈了屈膝,转身离去。 赵望舒刚出上房的院子,就遇到了杨浩。 杨浩看到她,眼中一亮,“赵姑娘,好久不见,给您拜年了。” 赵望舒微微一笑,点头回礼,“杨公子,新年好。祝杨公子新年吉祥,万事如意。” “赵姑娘客气了,也祝你新的一年里事事顺心,身体健康。”杨浩拱手道。 彼此不熟,打了招呼,赵望舒就要走,杨浩开口问道:“赵姑娘,你不住在这里了吗?” “我搬回家去住了。” “不知我能否去给伯父伯母拜年?” 赵望舒一怔,“不太方便。” 杨浩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调整过来,笑道:“是我唐突了,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赵姑娘了。” 他进上房,她往外走。 赵望舒并没有如她所言,去周家拜年,她去了雅阁。 坐在雅阁二楼,她在看过年期间的帐单,楼下突然吵了起来,她探头出去看,是刘蔷薇和一个不认识的姑娘,为了一根赤金嵌红宝石凤首钗吵。 “这根赤金嵌红宝石凤首钗是我先看中的,理应归我所有。”刘蔷薇紧紧盯着那根华美的凤首钗,语气坚定。 那年轻姑娘也不示弱,道:“这钗我在三个月前就订下了,怎能说是你先看中的呢?” 赵望舒一听就知道她们争夺的是那根钗子,这根钗子是年前她让工匠打造出来的, 钗上的红宝石是极品,鲜艳欲滴,赤金与红宝石相映生辉,凤首造型更是栩栩如生。 钗子精美绝伦,她差一点就想占为己有,不卖了。 两人争得不可开交,都想要这支钗,伙计们一直在劝,两人根本不听。 赵望舒只好下楼,温和地劝道:“两位姑娘,何必为了件首饰伤了和气呢,” “你是谁?”年轻姑娘问道。 “我是这店的东家。”赵望舒浅浅一笑,“这位姑娘,我刚听到你说这根钗你三个月前已经预订了,不知可有什么凭证?” 三个月前,她可没接到有人订这钗子的订单。 “我、我是口头预订的,没有凭证。”年轻姑娘心虚地说道。 “不知姑娘是跟谁口头预订的?还请姑娘给我指出这个不懂规矩的,客人订钗子,居然敢不给凭证。” “我不记得是谁了。”年轻姑娘怕伙计拆穿她的谎言,不敢胡乱指人。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钗子就不算是姑娘预订的,这钗子就只能卖给刘姑娘。” 年轻姑娘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哼,什么破烂玩意,我不要了。” “许娇蓉,你就是一个满口谎言的大骗子。”刘蔷薇看她落荒而逃,幸灾乐祸。 “刘姑娘,这钗子,你还要吗?” “当然要,我还要再选几套头面,做我的嫁妆。”刘蔷薇满脸得色地道。 “恭喜刘姑娘。”赵望舒没有问她定的是哪户人家,“小顺,好好招呼刘姑娘。” 伙计上前来,“刘姑娘,小店新出了好几款新式样的头面,您请随小的来。” 刘蔷薇被伙计领去看新头面,赵望舒就上二楼去了。 何益娘跟在她身后,小声嘀咕道:“一介庶女,嫁给王爷做侧妃,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她被指给了哪位王爷?”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贤理郡王,刚才那位许姑娘也被指贤理郡王做侧妃。” “嗬,难怪两人针锋相对了。” 第102章 馄饨 第102章馄饨 何益娘见她对这事有兴趣,就把市面上能听到八卦说给她听。 皇上在除夕宴上,为襄正郡王指了两个侧妃,据说襄正郡王妃嫁进郡王府数月了,还没身孕,皇上着急抱孙子。 册封三皇子为贤理郡王,指文华殿大学士之女夏婉玉为正妃,刘蔷薇、许娇蓉是侧妃。 赵望舒在雅阁吃了午饭,才回家。 接下来几天,赵望舒没有出门,元宵节这天,云灏约她出门赏灯。 入夜后,两人往外走,发现赵胤也要出门。 “大哥,你约了谁?”赵望舒好奇地问了句。 “朋友。”赵胤脚步匆匆地走了。 赵望舒挑眉,听这话就知道,他约的不是肖滨,这么着急的走,是怕她追问吗? “我大哥约的肯定是位姑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把这位未来大嫂带回来?”赵望舒笑嘻嘻地道。 云灏笑着摸摸她的头,“你的眼光这么好,大哥的眼光也不会差。” “云灏,我今天才发现,你原来这么自恋啊。”赵望舒笑道。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赵望舒双手叉腰,“那你说我是朱啊,还是墨呀?” 云灏笑道:“我的望舒是只活泼的小兔子。” “我不是小兔子,我是小老虎。”赵望舒冲他张牙舞爪。 两人说说笑笑地出了门,来到热闹的街市上,各种造型各异的彩灯挂满了街道,流光溢彩,宛如白昼。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人群,有猜灯谜的,有看花灯的,有卖小吃的,非常热闹。 “走,我们去河边放花灯。”赵望舒拉着云灏,去摊子上买花灯。 云灏挑了两个花灯,一人一个,赵望舒在纸条上写得是:愿家人安康喜乐,愿云灏岁岁平安。 云灏写的是:愿望舒事事如意,愿生生世世相伴偕老。 两人在河边放飞了花灯,看着花灯在夜色中缓缓飘向远方,赵望舒看着身边的人,“云灏,我希望每年元宵节,我们都能一起放花灯。” “好。”云灏握着她的手,眼中满是柔情,“我会陪你过每一个元宵节的。” “猜灯谜去。”赵望舒兴致勃勃地提议。 “好。”云灏笑着答应。 到了猜灯谜的地方,云灏去交钱。 摊主指着贴在架子上的纸道:“猜对五个,可换方花灯,猜对十个,可挽鲤鱼花灯,猜对十五个可换.” “我要换兔子灯。”赵望舒说道。 兔子灯要猜对二十道谜题,才能换。 云灏轻笑道:“好。” 谜面:打开半个月亮,收到兜里可装。来时荷花初放,去时菊花天黄。 “折扇。”赵望舒取下花灯下的木牌,却又不太自信地看向云灏。 “是折扇。”云灏笑道。 谜面:说马不像马,路上没有它。若用它做药,要到海中抓。 “海马。”赵望舒猜出谜底,云灏微微颔首。 谜面:小时青青老来黄,碾成末子纸尝。若得口内甜如蜜,肚里清凉好药方。 “甘草。” 赵望舒一下猜对了十道谜题,后面的谜题愈发的难了,赵望舒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谜面:白蛇过江头顶一轮红日,青龙挂壁身披万点金星。 赵望舒苦着脸看着云灏,云灏笑着揉揉她的头,“上回我们买糖炒栗子时,老板手里拿得是什么?” “是秤!”赵望舒高兴地道。 在云灏的帮助下,赵望舒终于猜对了二十道谜题。 云灏从摊主手中接过花灯,“望舒,恭喜你,兔子灯是你的了。” 赵望舒高兴地接过兔子灯,眼中满是胜利的喜悦,“走,我们去吃鲜肉馄饨。” 快到卖馄饨摊子时,赵望舒看到了赵胤,以及他身边坐着的林放。 林放仍旧女扮男装,与赵胤说话时,却做一副女儿家的娇态样,有点。 看两人熟络的样子,私下应该没少来往。 赵望舒虽对林放的印象不是太好,但如果赵胤喜欢,她也不会反对。 “大哥。”赵望舒走了过去,笑着对林放颔首,“林公子,新年好。” “啊、新年好。”林放有点意外赵望舒的态度,毕竟上一次赵望舒看到她和赵胤在一起时,很不高兴。 “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赵胤笑问道。 “怎么,嫌我们打扰到你了?”赵望舒嘟着嘴问道。 “没有,快坐下吧,想吃什么?” “我要吃鲜肉馄饨,大哥请客。” 赵胤笑,“好,我请客,净遥想吃什么?” “鲜肉馄饨。” 赵胤笑,“老板来两碗鲜肉馄饨。” 不多时,馄饨送了两碗上来,是赵胤和林放的。 但疼爱妹妹的赵胤放到了赵望舒面前,“晚上你吃得不多,现在饿了吧,快吃吧。” “谢谢大哥。”赵望舒闻了闻热腾腾的馄饨散发出诱人的香气,拿起汤勺舀了一个吹了吹,放进嘴,“一如既往的好吃。” “肉馅用的是新鲜的猪肉,剁碎后用鸡蛋清拌匀,再加入葱姜末、盐、料酒拌匀,才会这般的嫩滑多汁。”林放说道。 “林公子对吃食,颇有研究啊。”赵望舒说道。 “略懂略懂。”林放谦虚地笑道。 就着这个话题,两人聊起了各地美食的特色和做法,从南方的精致小吃到北方的豪放大餐,从东部的海鲜到西部的羊肉。 林放对各地的美食都有所了解,谈到了不同地方独特的烹饪方法以及食材搭配。 “林公子如此博学多才,想必一定游历过很多地方吧?”赵望舒问道。 林放微微一笑,答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走过的地方虽然不多,但每到一个地方,我都会去品尝那里的美食。” “确实,每个地方都有其独特的味道,让人流连忘返。我也想四处游历,品尝各地的美食。”赵望舒心生向往地道。 云灏微笑道:“以后会有机会的。” 赵望舒冲他甜甜一笑,“一诺千金哟。” “言出必行。”云灏笑道。 赵胤轻咳了两声,“再不吃,馄饨都凉了。” 四人吃完馄饨,赵望舒就拉着云灏走,“大哥,咱们分道扬镳吧。” “你的书白读,分道扬镳是这么用的吗?” “意思到了就行了。”赵望舒笑嘻嘻地道。 第103章 灯会 第103章灯会 和赵胤他们分开后,赵望舒和云灏去看灯山。 元宵节的灯山,金碧相射,锦绣交辉。 在灯山左右,以彩结文殊、普贤,他们跨狮子白象,威武庄严。 灯山上彩灯错落有致,有的形如莲花,有的状如飞龙,还有的像祥云缭绕,让人目不暇接。 赵望舒感叹道:“真是美不胜收啊!” 云灏附和道:“令人流连忘返。” 突然一阵喧闹声打破了这片宁静,赵望舒和云灏转头一看,原来是一群太监和宫女们在灯山旁边的一处空地上燃放烟花。 烟花在夜空中绽放,有的如繁星点点,有的如金花四溅,还有的如彩带飘舞,五彩斑斓,和灯山上的花灯交相辉映。 在繁花似锦的烟火中,赵望舒突然仰面看向云灏,眸光如水,在烟花的照映下,闪闪发亮。 云灏感受到了她的目光,他低头看向她,满眼宠溺。 “啊!”一声尖叫,破坏了这温情脉脉的气氛。 赵望舒和云灏顺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宫女惊慌失措地指着天空。 众人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巨大的孔明灯摇摇欲坠。 “快闪开!快闪开!”有人喊道。 偏偏这时吹来一阵风,孔明灯忽左忽右,不知道落点在哪,吓得地上的人,不停的尖叫。 人群不断的拥过来,往前不行,后退不行,云灏搂着赵望舒的腰,将她带上了屋顶,“别怕。” “我没怕,有你在,我知道你会护着我的。”赵望舒眉弯弯地笑道。 话音刚落,孔明灯如一颗陨落的星星,重重地砸在了他们刚刚站立的地方。火焰四溅,浓烟滚滚,惊得众人尖叫连连,四散逃开。 庆幸,冬天衣裳觉得多,飞溅的火星,并没灼伤人,风纪军也及时赶紧,维持了秩序,没有发生拥挤。 赵望舒轻拍着胸口,“好险啊!” “没事了。”云灏伸手搂着她的肩,半拥她在怀中。 周围的人群慢慢散去,只留下孔明灯残骸的燃烧气味在空中飘荡。 “我们也回去吧。”赵望舒说道。 云灏搂着她,从屋顶上下来。 元宵节的灯会是通宵达旦,时近子时,街上还是有很多人,十分的热闹。 云灏和赵望舒是走着回桂枝巷,稍微有点远。 走着走着,赵望舒就有点蔫了,“云灏,歇一歇,我走不动了。” “抱歉,是我疏忽了。”云灏蹲在了她面前,“望舒,上来。” “你要背我吗?我很重哟。” “相信我,我背得动你。” 赵望舒就扑到了他的背,开心地道:“走吧!” 云灏背着赵望舒,一步一步往前车,步伐稳健。 赵望舒趴在他的背上,看到他圆润的耳垂,伸手去搓磨了几下。 “望舒,别闹。”云灏的声音都在发颤,“摔下去,很疼的。” “我没闹。”赵望舒娇声道。 云灏感觉到背上的人儿不安分,只能尽量放慢脚步,深怕一个不小心摔到了她。 “云灏,我唱小曲给你听,好不好?” “好。” 赵望舒清了清喉咙,开始唱了起来:“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 云灏听着她哼唱的小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背上的人儿轻轻地摇晃着,他的心也跟着摇晃,在小曲中沉醉。 唱完了小曲,赵望舒在他的背上轻轻地道:“云灏,你喜欢我唱的小曲吗?” “喜欢。”云灏的回答很肯定,“以后经常唱给我听,好吗?” 赵望舒点头,反应过来知他看不到,忙道:“只要你喜欢,我天天唱给你听。” 到了院子外,赵望舒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云灏,辛苦你了,背了我这么久。” “不辛苦,我愿意一直背着你。”云灏蹲下去,让她下来。 赵望舒叩开了,“云灏,我进去了,晚安。” “晚安。”云灏等门关上,才转身离去。 赵胤差不多快天亮了才回来,一觉睡醒,已午时。 吃过饭,赵望舒就把他拖去了隔壁,“大哥,你是不是喜欢林放?” “她有才华,有见识,我是挺喜欢她的。” 赵望舒定定看着他,她大哥难道是直男? 深吸一口气,“我是想问你,你对她有没有男女之情。” “没有,我当她是知己。” 赵望舒嗤笑,“红颜知己?” “月儿,她是知己,我欣赏她的才华和智慧,她是一个非常出色的人。” “大哥,虽然你还没成亲,但是我可以告诉你,没有那个女人希望知道夫君有红颜知己。” “如果净遥有呢?” “那我就不要他了。”赵望舒坚定地道。 赵胤一怔,“月儿,你这样,太过刚烈了。” “我是阿奶、爹娘娇养出来的姑娘,我不委屈自己。”赵望舒傲然道。 “小没良心的,大哥对你不好吗?” 赵望舒笑,“大哥对我好,我记得呢,所以我要替未来大嫂盯着你,不让你犯错。” “放心,大哥不会犯错的。”赵胤揉了揉她的头,“没事了,大哥要出去了。” “大哥,你要是喜欢林放,想娶她,也没问题,我不反对哟,其实我还挺羡慕,她能穿着男装出门。” “你也想穿男装?” 赵望舒目光乱瞥,“没有啊。” “我看到你带绿枝买男装,本以为你是给净遥买,可一直没见你送给净遥,那你买的男装是给谁的?” “好嘛好嘛,我买来自己穿的,怎么了?不行啊?”赵望舒心虚的强词夺理。 赵胤轻捏了下她的鼻子,“行,换上衣裳,大哥带你出去。” “带我去哪?”赵望舒眨巴眨巴眼睛,“带我去喝花酒吗?” 毕竟只有去青楼,穿女装不合适。 “赵望舒!”赵胤生气了,他单纯的妹妹怎么会知道花酒,一定是云灏带坏了她。 “我去换衣裳,大哥,你等我。”赵望舒落荒而逃,被门槛绊了一下,差点摔倒。 “慢点不急,大哥会等你的。”赵胤赶紧道。 等赵望舒换好衣裳出来,还是一眼就能看出她是个姑娘,长相太出众,也是件麻烦事。 上了马车,赵望舒急切地问道:“大哥,你要带我去哪呀?” “等到地方,你就知道了。”赵胤神秘地道。 第104章 双陆 第104章双陆 赵胤带赵望舒去的是博弈馆,从马车上下来,赵望舒就看到了林放,糟糕,她怎么感觉她哥有做渣男的潜质呢? 打着知己之名,行暧昧之事。 好吧,现在她哥还没成亲对象,红颜知己也有可能变成亲对象,她就顺其自然,看两人怎么发展吧。 “赵公子你来了。”林放走了过来,看到赵望舒,愣了一下,“赵姑娘,你” “我也是赵公子,我是赵二公子。”赵望舒笑盈盈地道。 “赵二公子好。”林放笑,拱手道。 “林公子好。”赵望舒拱手还礼。 这两人一唱一和的,倒是挺有意思的。 “赵二公子请。”林放做了个请的手势。 “林公子请。”赵望舒伸手一引。 博弈馆就跟现代的桌游馆一般,樗蒲、双陆、叶子戏、围棋、象棋、六博棋 赵胤和林放去下围棋了,赵望舒觉得这俩真有意思,要下棋不会去弈秋棋苑吗? 看了一会两人下棋,赵望舒就觉得没多大意思,两人棋风相似,下起棋来很胶着,赵望舒还是更喜欢云灏那种勇往直前的棋风。 赵望舒环顾四周,决定去玩双陆。 双陆的棋盘是长方形的,黑白棋子各十五枚,骰子两枚,棋盘上刻有对等的十二条竖线。 规则是将己方十五枚棋子走进最后六条刻线以内者,即获全胜。 由于双陆进退幅度度大,胜负转换易,有着极强的趣味性和偶然性。 此时六张双陆棋盘前,有五张有人在玩,赵望舒看了会,就跟守台的人说:“我要玩,怎么买台?” “三两银子。” 赵望舒轻笑一声,这价钱不便宜呀。 一台是两人玩,她只要给一两半银子,绿枝给守台人一两多碎银子。 主仆俩站在空桌前,等待对手,等来了六皇子蔺逸。 “赵姑娘。” “见过六皇子,六皇子万安。”赵望舒行礼道。 “赵姑娘,我们来下一局。”蔺逸走到对面,“赵姑娘请。” “抱歉,我不会玩。”赵望舒婉拒道。 “我会教你的,掷骰子。”蔺逸唇角微扬,眼中含情。 “多谢六皇子好意,我不想学。”赵望舒再次拒绝。 “赵姑娘,有必要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蔺逸眯着眼问道。 “六皇子,实在抱歉,我并无此意。只是我并不擅长双陆,不想扫了您的兴。”赵望舒微微一笑,语气尽量温和。 “无妨。”蔺逸笑,“赵姑娘请开局。” 体会到蔺逸的难缠,赵望舒又想到那一两多银子,只能无奈地拿起骰子掷了出去,骰子落下,两颗骰子合计六点。 依照双陆的规则,棋子从起点开始前进,依点数移动步数。 赵望舒掷出了六点,想了想,拿起放在第三位的棋子,。 蔺逸两颗骰子是五点,他动的是第十位上的棋子,移动了五步。 接着赵望舒掷了三点,动的是第六号位的棋子。 蔺逸掷了五点,他动的也是第七位的棋子。 赵望舒微微皱眉,针缝相对? 这布局,她有些看不懂。 “赵姑娘,该你掷骰子了。”蔺逸笑着提醒道。 赵望舒掷出骰子,是两点,她移动第二位上的棋子两步。 蔺逸掷出了七点,赵望舒哀叹,看着蔺逸移动的是第八位上的棋子。 他走了七步,一下子就冲到了赵望舒的棋子前面,挡住了她的去路。 赵望舒只能无奈地看着自己的棋子被蔺逸的棋子压制在原地,前进不得。 她没有就此放弃,虽然接下来的几轮,她掷的点数仍比他的点数小,但她发生他移动棋子,保持一定的节奏。 在接下来的几轮中,赵望舒尝试着模仿蔺逸的移动,以彼之力,还之彼身,借此打破他的节奏。 棋盘上,局势紧张而又扣人心弦。 尽管赵望舒掷出了七点,但在蔺逸巧妙的布局下,她的棋子还是被逼得步步后退。 一轮又一轮,赵望舒的十五枚棋子,已有九枚在对面的六刻线内,蔺逸的棋子更多,有十二枚。 “赵姑娘,你要输了。”蔺逸露出了志在必得的微笑,仿佛已经预见了这场棋局的胜利。 “那可未必。”赵望舒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她记得曾在一本棋谱上看到的句子:下棋如同人生,需要策略和耐心。 又一轮开始,赵望舒掷出了三点,又是小点数,输局似乎已定。 她微微一笑,将棋子向左移动了三格。 这一步出人意料,蔺逸惊讶地抬头看向。 “六皇子,该您掷骰子了。” “还真是小瞧了。”蔺逸低声说了一句。赵望舒没听清他说什么。 蔺逸掷出了四点,向前移动棋子, 赵望舒没再跟随,依然按照自己的节奏下着棋,慢慢地调整着局势。 棋盘上的局势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赵望舒的棋子逐渐展现出强大的攻势,而蔺逸则开始显得手忙脚乱。 双方各剩一枚棋子在六刻线外,赵望舒的棋子离线有七点远,蔺逸的棋子还有五步。 胜负在最后一轮,最后一轮,赵望舒掷出了十点,这是前所未有的点数,她移动了自己的棋子,一举攻破了蔺逸的防线。 蔺逸只要掷出五点,两人就是平局,可惜蔺逸掷出了最小的点,两点。 “赵姑娘承让了。” “有时候,出其不意地走一步,可能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赵望舒笑道。 “你说的对,我们再来一局?”蔺逸笑道。 赵望舒正要拒绝,就听到马俏俏的声音,“逸哥。” “马姑娘。”蔺逸对她的称呼,仍旧是礼貌疏远的。 “咦,赵姑娘。”马俏俏依然是老一套,仿佛才看到赵望舒,“你怎么也在这?” 不等赵望舒回答,她又自答道:“是逸哥带你来的吧?哎哟,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打扰到你们了?” “马姑娘,麻雀都没你这么吵。”赵望舒讥笑道。 马俏俏脸一沉,“赵姑娘,说话没必要这么刻薄吧?” 赵望舒懒得与她纠缠,她得正好,淡淡一笑,“马姑娘放心,我大哥带我来的,棋已下完,就不打扰六皇子和马姑娘了。” 言罢,立马就走,遇到这两人,真是太太太晦气了,让她玩乐的心思都没了。 第105章 玲珰 第105章玲珰 在博弈馆玩到申时正,他们才离开各自回家。 马车辗过石板路,发出“嗒嗒嗒”的声音。 突然马车停了,赵胤问道:“阿蔡,怎么了?” “少爷,有人躲避不及,跌倒在车前。” 马车走的并不快,怎么还会有人,会躲避不及? 赵胤拉开车门,往外看,一个男子,浑身是血,就倒在马车前。 “阿祥,你去报官。”赵胤很警惕。 “是,少爷。”阿祥从车辕上跳下来,匆匆而去。 虽天色渐暗,路上行人渐少,但看到这里出事,都围了过来。 “马车撞死人了。”有人喊道。 “你眼瞎了,没看到这人离马车还有五步之远?”有人说公道话。 “而且这人身上是刀伤。” 一听是刀伤,看热闹的人,散了一大半,都害怕牵扯进案子里去。 这时,阿祥已经回来了,身后跟着几个捕快。 捕快们一见这情况,立刻上前查看,将人一翻转过来,捕快就认出人来了,“哎呀,是康亲王府的小少爷。” “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捕快问道。 赵胤从马车上下来,如实禀报,“我们路过这里,发现他倒在路上,就让我家下人去报官了。” “你所言可属实?” “在下今科解元赵胤,所言句句属实。” 捕快缓了脸色,“原来是解元公啊,小的马上把路让开。”扭头冲其他捕快喊,“快找轿子,把小少爷抬去医馆。” “多谢官爷。”赵胤客气地道。 “解元公太客气了。” 拦路的人抬走了,马车可以继续前行,看热闹的人也散了。 到巷子口,路被堵住了。 赵胤皱眉,“阿蔡,又怎么了?”。 “少爷,又有举子搬过来。” 离春闱越来越近,桂枝巷也愈加的热闹,附近的小院都已租出去了。 “大哥,我们走回去吧。”赵望舒有点内急,不想等了。 兄妹俩从马车上下来,带着绿枝往巷子里走。 巷子里停着马车,兄妹俩只能靠边走,一不小时,就跟从小院里走出来的一个少女撞上了。 赵胤下意识去扶,可那少女自己站稳了。 “走路都不看的吗?”少女抬头,柳叶眉下是一双明亮的杏眼,她看了眼赵胤,脸微红,“是我冒失了。” 声音从尖利,瞬间降低了八度。 赵望舒挑眉,好一个见色起意哟。 “还请姑娘让让路。”赵胤有礼地道。 少女娇笑道:“我姓李,叫玲珰。” “李姑娘麻烦你让让路。”赵胤再次道。 “你叫什么名?你也住在这条巷子里吗?”李玲珰问道。 “麻烦你让让路好吗?我们有事,急着回家。”赵望舒快要憋不住了。 李玲珰这才退回门里去,“不好意思。” 赵家人这才从她家门口经过,李玲珰跟了上去,看到他们进了院子,才笑着转身跑回去搬行李。 她拿着行李进屋,一个中年妇人问道:“怎么拿了这么久?” “阿娘,我看到一个好俊俏的公子。”李玲珰放下行李,“他就住在这条巷子里,他肯定也是举子,阿娘,我要嫁给他。” “哎呀,你这孩子,别胡思乱想了。”妇人笑着摇头,“先不说人家是不是举子,单说人家住在这小巷子里,肯定不是什么富贵人家。我和你阿爹把你养这么大,可不是让你随便找个男人就嫁了的。” 李玲珰低下头,小声嘀咕道:“可是我真的好喜欢他……” “你才见了一面,那有那么喜欢,你都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有没有娶妻。”妇人说道。 “阿娘帮人家打听打听嘛,您难道不想多个举子女婿吗?”李玲珰撒娇道。 “好了,等明儿,阿娘做些吃食,上门拜访一下。”妇人笑道。 李玲珰高兴地道:“阿娘最好了。” 次日,妇人就做了米糕,带着李玲珰往各家送。 到了赵家门外,李玲珰喜滋滋地道:“阿娘,他就住在这。” 妇人敲响了门,门子打开门,见是陌生人,“这位太太有什么事吗?” “我家才搬过来,做了点米糕,过来拜访一下街坊四邻。”妇人说道。 “抱歉,我家主子不在家,还请太太留下拜帖,待我家主子回来,小的好禀报。” “他们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李玲珰急切地问道。 “玲珰,不要这么失礼。”妇人训斥了女儿一句,“那等主子人回来了,我们再来拜访。” 言罢她强行拖走了李玲珰,回到家,她对李玲珰道:“这家的规矩太大了。” “定然是世家,才会这般讲规矩。” “就是世家也是落魄的,和我们家不是一路的。”妇人头脑清醒。 “落魄公子,我也喜欢,等阿爹当官了,提携一下女婿,不就行了。”李玲珰畅想着未来。 “玲珰,听阿娘的话,离那家的公子远远的。” “我不要。”李玲珰倔强地甩手,从屋里跑了出来,蹲在院门口,眼巴巴看着巷子口那边。 赵家人是带着礼物去感谢方素梅,是午后才回来,李玲珰没能蹲守到人。 第二天一早,李玲珰硬拉着她娘过去拜访,“去晚了,他们又出去了。” 可惜这次只见到了赵李氏,还是没有见到赵胤。 没能见到赵胤,李玲珰是失望的,但她知道了他的名字,还受到他娘的欢迎,“玲珰跟我家月儿一般大小,以后常过来玩啊。” 玲珰跟着母亲回家后,开心地道:“阿娘,伯母很喜欢我,她让我常过去玩。” “人家那是客套话。”妇人说道。 “才不是客套话,伯母就是喜欢我。”李玲珰坚信自己的想法,“阿娘,我要给赵家哥哥做荷包,阿娘,您给点布料给我。” “布料都在老家,这儿哪里有。” “那阿娘带我去布庄买些碎布头。”李玲珰拉妇人往外走。 “你阿爹一会就回来了,我要煮饭了,下午再去下午再去。”妇人拖延时间。 “我帮阿娘烧火。”李玲珰跟着妇人进了灶房。 吃完饭,李玲珰动作麻利的把碗筷收进灶房洗了,“阿娘,我们快去布庄买碎布头吧。” 妇人拗不过她,只得带她出门,去布庄买了一袋子碎布和针线回来,让她做荷包。 第106章 表白 第106章表白 李玲珰高兴地接过布料和针线,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认真地做起荷包来。 她的家境一般,平时会跟着她娘李崔氏做针线活,补贴家用。 她用柔软的碎布头,巧妙地拼凑出一个精美的小荷包,荷包上还绣上了一朵鲜艳的小花。 她把荷包拿给李崔氏看,“阿娘,你看我做的荷包,漂亮吗?” 李崔氏接过荷包,仔细端详,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漂亮,真漂亮!我家姑娘心灵手巧,做出来的荷包就是好看。” “我去送给赵哥哥。”李玲珰说着就要出门。 李崔氏一把抓住她,“天快黑了,明儿再去。” “天怎么就黑了呢?”李玲珰噘嘴,又要等一夜才能见到赵哥哥。 第二天,她满心欢喜的带着荷包去了赵家,只是赵胤在隔壁,她见到的是赵望舒,“你真好看,跟仙女似的。” 赵望舒笑,“谢谢夸奖,不知道李姑娘来,有什么事吗?” “我来找赵哥、公子的。”李玲珰说道。 赵望舒确信,她听到了哥字,眸光微闪,“我哥出去了,不在家。” 李玲珰听了,有些失落,耷拉着脑袋道:“那我回去了。” “李姑娘,既然来了,就进屋坐坐吧,我哥等会儿就回来了。” “那麻烦赵姑娘了。”李玲珰喜笑颜开。。 赵望舒微微一笑,将她领进了屋。 婢女送上了茶水,赵望舒倒了杯茶,递给李玲珰,“李姑娘请喝茶。” “谢谢赵姑娘。”李玲珰接过杯子,抿了一口。 “李姑娘是哪里人?”赵望舒主动与她闲聊。 “山东曹州人。” “曹州,那地方可是个好地方,民风淳朴,景色秀丽。”赵望舒笑道。 李玲珰笑着点头,“是啊,我们那里可美了,尤其是牡丹盛开的时候,整个曹州变得五彩斑斓,美不胜收。” “真想有机会,能去曹州看看。”赵望舒眼中流露出向往的神色。 “有机会的,一定让赵姑娘大饱眼福。”李玲珰暗戳戳想,等她嫁给赵胤,赵望舒就是她小姑子,她就能邀请小姑子去看牡丹。 两人聊得正欢,赵胤回来了,是赵望舒让婢女把他从隔壁叫过来的。 “大哥,李姑娘有事找你。”赵望舒出去了,留下两个婢女在屋内。 陌生男女,为了李玲珰的名声,她不能让两人独处。 李玲珰看着赵胤,满眼爱慕,夹着声音道:“赵哥哥。” 赵胤打了个哆嗦,“李、李姑娘,你有什么事?” 李玲珰咬着唇,脸上泛起一抹嫣红,“赵哥哥,我来是想告诉你,我、我喜欢你。” 赵胤愣住了,完全没想到李玲珰会突然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感情,看着眼前这个娇羞的姑娘,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李玲珰将荷包塞给赵胤,“赵哥哥,这是我给你做的荷包,希望你喜欢。” 说完她就箭步窜出了门,赵胤回过神来,“李姑娘,这荷包我不能收。” 他追了出去,站在西厢房廊下的赵望舒看着他俩,一个跑一个追,都有点傻眼,这什么情况? 两人说了什么?快就闹崩了? 赵胤赶在李玲珰出院门前,追上了她,“李姑娘,这荷包请你收回。” “赵哥哥,这荷包是我特意做给你的。” “李姑娘,谢谢你的抬爱,但我们仅一面之交,我不能收你的荷包。”赵胤坚持不收荷包。 李玲珰只好收回荷包,泪眼汪汪的回去了,但她不是轻易放弃的人。 自从这天起,李玲珰就常打着找赵望舒玩的幌子,来见赵胤。可惜赵胤要攻读诗书,她大多见不着他,只能和赵望舒聊天。 这天,赵望舒约徐丹漾出门,把她介绍给姚山栀认识,就听旁边桌的人说:“他浑身上下,被割了三十六刀,舌头被割下来了,下面的二两肉也不见了,成了太监。” “快别说了,这话要传到康王耳朵里,你吃不了兜着走。” 他们闭口不讲了,姚山栀冷哼一声,“这是他的报应。” “谁啊?”赵望舒不解地问道。 “蔺超。” “不知道是哪位义士为民除害。”赵望舒笑道。 就在这天晚上,伤势过重的蔺超死了。 群芳斋的一个小院里,一个美貌女子躲在被子里,无声大笑,笑着笑着眼泪就出来了,“这个畜生总算不能再祸害人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云灏,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死了就好。” 对这事,赵望舒是当八卦听的,丝毫不知道她差一点就被蔺超派来的人掳走。 然而,蔺超的死,让康王愤怒,他求皇上彻查此事,一时间,京城的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缓解这种紧张气氛的是边关的大胜和春闱开始。 二月初八,京城出了大太阳,不少参加会试的人都说:“这是个好兆头。” 贡院外人山人海,据说今科参试举子有近五千人,可依本朝惯例,春闱取士,仅三百多人。 看着这么多举子,赵承感觉这一科他悬,拍拍赵胤的肩膀,“儿子,靠你了。” 与儿子同科,他这个当爹的已经够羞愧了,要是还比儿子晚一科才中,他着实没面子。 这次春闱,是他第一回参试,也是他最后一回。 “你别给我乖孙压力。”赵崔氏把赵承推开,对赵胤道:“胤哥儿,别紧张,尽力就好。” “阿奶,我明白。”赵胤笑道。 会试的入场时的搜检,比乡试更严苛。 看着父子俩进了贡院,赵崔氏带着儿媳、孙女,准备回去,挤出人群,就遇到了李玲珰和她母亲李崔氏。 “小月儿。”李玲珰唤道。 “玲珰。”赵望舒比李玲珰大半岁,但李玲珰一直不肯叫她姐姐。 赵望舒知道李玲珰的意思,她想嫁给她大哥,做她嫂嫂,当然不能叫她姐姐。 李玲珰是个热情开朗的女孩,她爱的直白,爱的大胆,赵望舒还挺喜欢她的。 大人先行回去了,赵望舒带着李玲珰去逛街,两人在热闹的街市上闲逛着,看看这个,玩玩那个。 赵望舒被一家卖首饰的小摊吸引住了,她拉着李玲珰的手走了过去。从摊子上拿起一根响铃发簪,轻轻地插在李玲珰的黑发中。 “好看吗?”李玲珰笑问道。 “美极了。”赵望舒赞道。 李玲珰摇了摇脑袋,响铃发出清脆的响声,见她欢喜的样子,赵望舒买下发簪送给她。 “送给我?”李玲珰抱着赵望舒,“小月儿,你太好了。” 第107章 眼神 第107章眼神 就在赵望舒和李玲珰逛街时,赵胤边砚墨边想四书题。 胸有成竹,下笔如有神。 一个时辰的功夫,他的第一道四书题写好了。 要在这考场内待三天,担心天气会变,赵胤全幅身心投入,直到午间,他已经做好了三道四书题。 午时,他拿出水袋,倒了半袋水进小铁壶,放在炭盆上,再拿出赵望舒为他准备的饭团,放在铁盘。 过了会水开了,饭团也热好了,拿杯子泡了茶水,就茶水吃了五个饭团,活动活动身子,坐下继续做题。 此时,跟着赵望舒去饭馆吃饭的李玲珰还想着他呢,“赵哥哥在贡院,也不知道有没有东西吃?” “玲珰啊,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昨儿,还是你和我一起做的饭团的。”赵望舒提醒她道。 李玲珰嘿嘿笑了两声,“希望赵哥哥一举得中,以后再也不用受这苦了。” “光希望我哥一举得中啊?”赵望舒坏笑问道。 “还有我爹和赵伯父。”李玲珰赶紧补充。 赵望舒噗哧一笑,“炒饭来了,快吃吧。” 夜幕降临,气温骤降,赵胤在木板床上辗转反侧,仅仅躺了一会,就冻得瑟瑟发抖,全身僵硬。 两侧的考号里,传来了跺脚的声响,看来这两位考生也是被冻得不行了。 冷得睡不着,为了明天有精力写题,赵胤还是起来往炭盆里添了两根木炭,他记得他妹给他带不少的木炭。 火苗跳跃,温暖的气息逐渐扩散,赵胤感觉自己的身体逐渐回暖,这时忽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他疑惑地探头看去,只见一群人影正朝着这边跑来。 “出什么事了?”左侧考号里的考生问道。 赵胤同感疑惑,看清来人是士兵,心里咯噔了一下,有考生出事了。 果然不多时,士兵就从一个考号里抬出一个考生。 “都不要看了,赶紧睡觉,再东张西望,就取消你们的考试资格。” 此言一出,考生们立马缩回考号,躺在木板床上闭上眼睛睡觉。 崇元十五年春闱第一场考试,抬出去的不只这一个考生,次日上午又抬了两个出去,晚上抬了十五个,第三天上午,又有七个被抬出去。 参加会试,没有好身体,是撑不下去的。 初十下午申时正,随着云板的敲响,这第一场考试结束了,考生们可以出贡院回家了。 熬了三天两夜的考生,面无人色,双腿虚浮。 赵胤随着人流,迈出了龙门。 阿祥站在靠前的位置,一眼就看到了他家少爷,迎上去扶住他,“少爷,您还好吧?” “我还好,老爷还没出来?”赵胤问道。 “老爷还没出来老爷。” 赵承也出来了,不过他的状态可就没赵胤好,脸色苍白,满头虚汗,罗山赶紧上前扶住他。 他抬头看着天,深深地吸了口气,“真好啊,我赵承终于考完这第一场了。” 看着那一个一个被抬出去的考生,他是真担心自己熬不过去,只是一想到还有两场要熬,就觉得暗无天日。 “老爷,您没事吧?”罗山担心的问道。 “没事,只是有点累。胤儿,你感觉如何?”赵承问道。 “我还好。”赵胤说道。 “老爷,您和少爷都受累了,要不先上车吧。”阿祥说道。 “对,我们先上车回府。”赵承点头说道。 赵胤和赵承先后上了马车,车里有准备好的热茶和点心。 回到家中,赵李氏早已让人准备好了热水,两人洗了个热水澡,吃了碗肉粥,也不管黑天白日的,倒头就睡。 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一大早,赵承醒来第一句话就是,“这会试太磨人。” 他更坚定了,这一科要是不中,绝对不再考的想法。 “老爷醒了。”赵李氏进来了。 “胤儿还没醒吗?”赵承问道。 赵李氏撩开帘子,冲外面道:“老爷醒了,赶紧倒水进来。”吩咐好婢女,才回答他的问题,“早醒了,睡了这么,老爷饿了吧?” 说着拿来衣裳,让他穿上。 婢女端来洗漱用品,赵承洗漱过后,夫妻俩从屋内出来,就见李玲珰蹦蹦跳跳地从外面进来,“伯父伯母好。” “玲珰来了,望舒在灶房里呢。”赵李氏笑道。 “那我找望舒去。”李玲珰小脸红扑扑的,一溜烟地往灶房跑。 赵承夫妇相视一笑,看着李玲珰的背影,赵承说道:“玲珰这孩子挺不错的,等会试完了,你问问胤儿的意思,要是喜欢,就跟李家提亲,咱们家不讲门第高低。” “你别在这里乱来,胤儿对玲珰没男女之情,把他当妹妹呢。”赵李氏见过云灏看赵望舒的眼神,是炽热的,是深情的。 这才是她对云灏越来越好的原因之一,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赵胤看李玲珰的眼神,则是平静的,是淡然的。 “这样呀,那就再看看吧。”赵承对赵胤娶妻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他喜欢就成。 “要不是怕玲珰难过,影响到李老爷会试,我早就跟李家说清楚了,等会试后,我会跟李太太和玲珰说的。” 夫妻俩说着话,进了暖阁。 灶房里,赵望舒和李玲珰带着婢女,烘烤肉脯。 “我阿爹从贡院出来,那脸色苍白的跟鬼似的。”李玲珰说道。 “在贡院,吃不好睡不好,熬两夜,任谁的脸色都不会好。”赵望舒拿筷子,给肉脯翻面。 “望舒,你说赵哥哥会不会考中状元?他可是今科解元。”李玲珰满是期待地道。 “虽然我也很希望我哥能考中状元,但是状元只有一个,解元却有很多啊。”赵望舒笑道。 “这到也是。”李玲珰说道。 两人边说话,边烘烤肉脯。 不久,一股香气弥漫整个灶房,肉脯的香味让人垂涎欲滴。 “好了!”赵望舒拿出一片肉脯,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嗯,香气扑鼻,应该烤好了。” 把肉脯放在竹笸里晾凉,剪成一小块一小块的,用油纸包好。 待至下午,赵家父子收拾第二场要用的东西。 准备好了应试之物,父子俩早早的歇下了。 同样,还是三更天起来,带着家人准备好的吃食,提着考箱,经过搜检后,再次进入贡院,开始第二场考试。 我写文,您看文,咱们相互爱护吧。 第108章 落水 第108章落水 二月十六,会试结束,但要三月初才会出结果,留在京城的举子,让京城的氛围变得热闹非凡。 有的举子在酒楼中饮酒作诗,畅谈天下大事;有的则在街头巷尾闲逛,感受京城的繁华。 边关也在这时,传来了最大的喜讯,北疆传来捷报,在连续胜战后,直捣黄龙了,北疆被迫求和。 这个消息如同一股旋风,瞬间席卷了整个京城。原本热闹非凡的街道,此刻更是沸腾不已。 三月初一,罗山和阿祥一大早就跑到贡院门口等放榜。 赵崔氏准备了喜钱,在家中等消息。 赵胤有信心,稳稳当当坐在那喝茶。 赵承没信心,在院子里转圈,嘴里不知道在念叨啥。 好在报喜人来得快,会试是从排名后的往排名前的报,赵承是第五十九名。 “殿试努努力,就不会掉到同进士去了。”赵承要求不高,“不知道李兄是多少名?” 这时,罗山和阿祥从外面回来了,拿回来一个名册。 赵承接过去一看,是今年会试的录取名单。 在第一页上,就看到了赵胤的名字,他是第三名。 赵承哈哈大笑,“我的儿子可真争气。”说着拍拍赵胤的肩,“胤儿,保持住,你就是探花。” “说什么胡话,状元、榜眼和探花,那是由皇上定的,并不由榜单上决定。”赵崔氏给了他后背一巴掌。 赵胤在名册上寻找熟悉的名字,肖滨的名字在第十七名,李玲珰的父亲李靳在第二十三名。 “哎哟,名次都比我高。”赵承毫不介怀地笑道。 次日,这些新晋进士就要去礼部衙门,进行进宫的礼仪培训,免得他们在皇帝面前失礼。 礼部是操持完会试,又要操持殿试,偏偏贤理郡王大婚的吉日是三月十六,礼部忙成了狗。 日子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三月十六,赵望舒暂时没有资格去郡王府参加婚宴,而这次也没人强迫她上街去看热闹。 贤理郡王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一片热闹非凡的景象。 宾客午后,就陆续来了,接待的是郡王府的大总管。 曾新琴是跟着申国公世子夫人来的,她在喜堂没坐多久,就去了郡王府的花园。 “新琴,快过来了。”与曾新琴交好的姑娘道。 “来了,你们在做什么?”曾新琴笑着走过去。 “我们在赏花,这园子里的花开得真好看。” “听说这些花都是从南边运过来的。”另一位姑娘说道。 这时,有人喊道:“你们快过来,这池塘里,有条七彩锦鲤。” 姑娘们都好奇,都过去观赏锦鲤。 七彩锦鲤在水中游曳,它的鳞光闪闪,宛如彩虹般绚烂。 “真好看。”曾新琴惊叹道。 “听说,这锦鲤能带来好运。”一位姑娘说道。 正欣赏着锦鲤,刘芙蓉和谢岚茵吵了起来,谢岚茵嘲讽道:“长幼有序,你二妹一个庶女,都要嫁进郡王府了,你堂堂嫡出大姑娘却嫁不出去。” 刘芙蓉被刺中痛处,气得脸色发青,怒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难道我说错了?你是嫡出,刘蔷薇是庶出,可她能做侧妃,你呢,连提亲的人都没有,要在家做老姑娘啰。”谢岚茵讥讽道。 “你……”刘芙蓉气得说不出话来,扬起手就要打她。 谢岚茵不可能让她打,两人推掇起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把曾新琴给推下了池塘。 “不好了,有人落水。” “快救人啊!” 一般富贵人家,宴客时,会在池塘边安排会水的婆子,万一有人掉下去好援救。 可不知道什么原因,这回也跟上回赵玉嘉落水一样,没有会水的婆子在旁边。 就在姑娘们慌乱之时,“扑通”有人跳下了池塘。 春衫单薄,曾新琴在水中扑腾了着,此时香肩半露,白嫩的肌肤在阳光下更加诱人。 “是王甫。”有姑娘认出了游向曾新琴的人。 王甫游到曾新琴身边,不顾她的挣扎,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姑娘们都呆愣住了,都没去想王甫为什么会出现在后院? 这件事是云灏第二天告诉了赵望舒,闻言,赵望舒高兴地蹦了起来,“真是太好了!这对渣男贱女终于可以锁死了。” “不过王甫怎么会听你的?” “他有把柄落在我手里。” “申国公府要是追究的话,他会不会供出你来?”赵望舒问道。 “不会,他不敢。”云灏轻笑一声,“而且世子夫人和伯夫人都会竭力促成这件事。” 一个不想让庶女攀高枝,一个不想让庶子娶贵女。 “云灏,你真是太厉害了!”赵望舒兴奋地踮起脚,在云灏脸颊上,吧唧来了一口。 云灏被赵望舒的举动惊得愣住了,脸上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你干嘛?”他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赵望舒看着他,眼中满是笑意,“我这是在夸奖你啊,你还不乐意?” “咳咳,我当然乐意了。”云灏有些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 赵望舒看着云灏的反应,忍不住笑出声来。“云灏,你害羞的样子真可爱。” 云灏听闻,脸上更红了。“别闹了,我们还是快走吧,好久没陪你去金樽楼了。” 会试放榜后,有十几天没见了。 他牵起赵望舒的手往外走,“听说金樽楼新推出桃花宴。” 三月桃花烂漫芳菲,趁花香,赏桃花品桃花宴。 金樽楼的桃花宴,一共三十六道菜,云灏和赵望舒点了其中六道菜:花间戏水、桃花泛舟、桃香醉鸭、桃花鱼羹、桃胶糖霜羹和桃花酥。 桃花鱼羹,浓稠的汤羹中飘着几瓣娇嫩的花瓣,鱼肉细嫩,搭配桃花的清香,令人回味无穷。 桃花泛舟,粉色的虾球外裹着一层桃花酱,口感独特。 桃香醉鸭外皮酥脆,肉质鲜嫩。 花间戏水则是一道清爽可口的凉菜,搭配着淡淡的桃花香,让人眼前一亮。 “每一道菜都充满了创意和匠心,难为厨子这番巧思。”赵望舒笑赞道。 “喜欢吃,我们明儿再来。”云灏大方地道。 “太奢侈了,偶尔来一回就成。”赵望舒笑拒,她不能太败家,把云灏吃穷了,他还怎么娶她? 第109章 殿试 第109章殿试 和云灏在金樽楼吃完饭,赵望舒拉着他去逛街,无意间走到一赌坊外。 赌坊外围着许多人,赵望舒听到了赵胤的名字,大惊失色,“我大哥不是在礼部学礼仪,怎么会来赌坊?” 刚过会试,她大哥就敢这么飘?她要告诉阿奶,打断他的腿。 “别慌,大哥还在礼部,没来赌坊,这是赌坊开盘赌殿试的前十名。”云灏拉着她,解释道。 “吓死我了。”赵望舒拍拍胸口。 两人挤进去看赌坊出的赌榜,第三名赵胤,十九岁,京城人氏,据说乃当今皇后娘娘的侄儿,今科解元。 赵望舒撇嘴,“明明是族侄。” 才不是姑侄那么亲近的关系呢。 赵胤中状元的赔率是一赔四,中榜眼的赔率是一赔三,中探花的赔率是一赔二。 会元名叫周烨,二十五岁,山东书香世家出身,聪明好学,亦是山东府会试解元。 他的赔率,状元,一赔三,榜眼,一赔二,探花,一赔一。 会试第二名叫唐林,二十一岁,湘府谭州府人氏,湘府会试解元。 “前三名都是今科解元啊,殿试必是龙争虎斗的局面。”赵望舒皱眉,“我大哥的对手个个都很强。” “相信大哥会脱颖而出。”云灏笑道。 两人也没多看,就挤了出去,刚要走,赌坊的打手抬着一个,丢了出来。 赵望舒定睛一看,“赵赫。” 赵赫没有注意到她和云灏,从地上爬起来,随意拍了两下身上的灰,就骂骂咧咧地走了。 回到家里,赵望舒把这事告诉赵崔氏,赵崔氏冷哼一声,“姓杨的能养出什么好孩子。” 赵崔氏没兴趣教养别人家的孩子,赵望舒也不会多事的去大宅知会这事。 更何况若大宅真管的严,也不会不知道赵赫沉迷赌博的事,不需要她们去告知。 三月十九,复试。 复试的地点亦是在宫中,为太初殿,和殿试一样,只考策问,会阅卷,但不会有排名,也不会通报名次。 复试过后十天,三月二十九,殿试开考,参加殿试的贡士,不会被淘汰,只有名次略有起伏。 但谁不想名次高一些呢? 名次高,能在皇帝面前露脸,对仕途有帮助。 赵承其实很担心他会落到同进士的地位,先皇后的娘家永国公府,无一人是实权官员,由此可见皇帝并不想要一个强大的后族。 再者皇后娘娘都做了几年皇后了,皇帝却没给赵家一个爵位。 礼部曾依礼法上奏过,被皇帝以后无嫡子为由,拒绝给赵家爵位。 赵胤有同样的担忧,落入三甲,前途暗淡,不是不会升官,只是升官过程非常艰难,但他没表露出来。 杏园诗句定无如,却拟琱弓赐得绯。 立仗陛郎无唱姓,过江宗相有传衣。 红尘辇路桐阴满,翠箔人家燕子飞。 过马传呼齐指处,鞭丝一半拂金鞿。 殿试这一日天蒙蒙亮,赵家父子就起来了,喝了杯杏仁露、吃了杏花饼,带着满身的杏花香,往宫里去。 马车停在离宫门稍远的地方,今天殿试,宫门口不许闲杂人等靠近,就是进宫参加殿试的贡士,也得经过身份核对后才能进去。 虽然贡士有三百多人,但宫门口,除了官员点名的声音之外,再也听不见任何一点杂音。 “赵承。”官员看册子,“京城赵家庄人氏。” “是的,大人。”赵承拿出名牌帖。 官员看罢,“去那边等着。“ “谢大人。”赵承拱手道。 官员看册子,“赵胤,也是京城赵家庄人氏,你们同族。” “大人,这是我儿子。”赵承笑道。 官员笑,“父子同科啊,这到是一段佳话。” 赵胤拱手道,“大人谬赞了,请看名牌帖。” “好,去那边等着。”官员道。 进宫参加殿试,亦是要搜检的。 搜检的目的只有一个,为保障皇帝的安全。 已经是贡士,没人会夹带。 贡士已是准官员,为了他们的脸面,搜检不会当众了,有专门的房间。 三百多人搜检完,天色已大亮。 “卯时到,诸位贡士入宫门。” 宫门开,除了引路的小内侍,还有八名礼部官员和四名侍卫。 殿试的地点在太极殿,太极殿是奉天殿的东侧殿,西侧殿就是太初殿。 奉天殿的正殿就是大朝会的地点,小朝会在中极殿。 在礼部官员的引领下,贡士们进入太极殿,分列丹墀东、西两侧,面朝北方站立,文武百官则按常仪穿戴侍立。 殿外有鸣鞭声和脚步声传来,殿内众人忙俯身下拜,“参见陛下。” 在殿内众人的参拜声中,崇元帝步入了大殿,目光扫过众人,满意地点点头,“诸卿起身。” 闻言,众人直起身来。 崇元帝落座,“方卿,开始吧。” “是,陛下。”垂立一旁的礼部右侍郎方疏,上前一步,“圣上有令,崇元十五年殿试开考。” 贡士们依名次落座,礼部的众官员开始发卷。 殿试只考一天,由皇帝亲自出题:天下之道,兼爱为本。 天下之道,兼爱为本出自《墨子》,意思就是,天下人若不彼此相爱,就会有不孝顺、不慈爱的事情发生。 这题目看似简单却蕴意深远,要求考生们在短短的时间里,深入理解其含义,并提炼出自己的观点。 众考生纷纷低头,开始深思。 整个太极殿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纸笔摩擦声。 皇帝端坐在宝座上,他身边除了几位辅政、阅卷官,还有几位皇子。 考生们或闭目沉思,或执笔疾书,或反复斟酌。 时间在慢慢地流逝,皇帝和众位大臣在一旁默默观察着,还不时交换意见,对考生们的表现进行着评估。 皇帝起身,从丹墀上下来,他在三个贡士的身旁停留了很长的时间,这其中就有赵胤。 官员们都是有眼色的人,看皇帝比较重视这三人,也记在心上了。 看座位,就知这三人,正是会元前三名。 “会元年纪看着稍大点,其他两人不知可婚配。”有人小声嘀咕。 家中有女儿的,已经暗中盘算起来。 午时初,皇帝暂离,去用午膳。 贡士们的午饭,则由内侍送进来,馒头两个、汤一碗,现在还只是准官员,待遇自然是不高。 考官们的午餐,规格颇高,茶食就有五碟,菜四色。 第110章 探花 第110章探花 殿试结束,礼部官员收卷,考生们依次退出太极殿,出宫回家。 九位阅卷官员,阅完卷后,将弥封处圈圈最多的十份卷子,送到皇上面前。 等皇帝看过,金榜就会张贴出来。 金榜放榜这天,赵家人起的挺早的。 赵家父子身为贡士,依惯例,一大早就要去宫门前等着进宫觐见,而赵崔氏她们,则是上街去看新科进士游街。 “阿爹、大哥,阿奶定了状元楼临街的雅室,到时候你们打马游街,路过时,记得要接我的花哟。”赵望舒特意叮嘱道。 状元游街,三年方可一见。 是以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上街看状元巡街的百姓,比元宵看灯会的人还多。 担心街上人太多,看不成热闹,赵崔氏不惜花一百两银子,在状元楼定了间靠街的雅室。 “知道了。”赵承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 赵家父子到宫门时,已有许多贡士在那儿等候了,神采飞扬,言谈举止间都带着一股子矜持和得意。 见着赵胤,众人笑着与他问好。 赵胤亦满脸笑容的与他们应酬,这时肖滨过来了,“赵伯父,昌鸣。” 自从云灏登堂入室后,肖滨就跟赵胤疏远了,已经许久都不来赵家了。 赵胤没想到他会过来打招呼,愣了一下,笑着拱手道:“南涧。” 贡士们三五成群的在闲聊,畅想着授官后的美好前景。 与此同时,赵家人收掇好,准备出门去状元楼,怕一会堵路过不去。 李玲珰一直在门缝观察赵家人的动静,一看赵家人经过,她立马拉开门,“赵阿奶、赵伯母,我能跟你们一起去状元巡街吗?” 会试之后、放榜之前,赵李氏就问过赵胤的意思,知道他不喜欢李玲珰,就跟李家说清楚了。 从那以后,赵李氏就不再留李玲珰在家吃饭,李玲珰几乎见不到赵胤。 本以为她明白了赵家的意思,就此放弃,谁想到,她还心存妄想。 眼见赵家犹豫,李玲珰马上道:“我阿娘腿痛,走不动,不能带我去,可我很想看看我阿爹,想看他骑马巡街。” 她可怜兮兮的央求,赵李氏有点心软,看着赵崔氏,“阿娘,要不带玲珰一起去。” “你要带就带吧。”赵崔氏淡淡地道,反正只是坐在楼上看,又接触不到赵胤,等赵胤授了官,就可以搬走了。 “谢谢赵阿奶。”李玲珰跑到赵望舒身边,挽住她手胳膊,“月儿走吧。” 待到辰时,礼部官员出来引他们进宫。 步入宫门,众人一路往奉天殿去。 殿外的御阶两侧,垂首侍立着身穿暗红色官服的侍卫,御阶之下,站着数百文武官员。 “新科贡士到!” 伴随着一声声递进的唱报声,新科贡士们站在了奉天殿外的御阶之下,文武百官之前,那块预留出来的空地上。 过了一会,从殿内出来一内侍,他走到这次会试主考官礼部右侍郎方疏面前,“大人,圣上有旨,宣士子进殿。” 闻言,方疏笑着对向着对面的鸿胪寺卿道:“吴大人请吧。” 鸿胪寺卿翻开手中的名册折子,高声唱名道:“陛下有旨,宣周烨、唐林、赵胤、秦杭.贺川觐见。” 听到自己的名字,赵胤松了口气,只有殿试前十名的人,才有资格进殿面圣。 他不会因为赵后的原因,落到同进士去。 赵胤深吸了口气,迈步向着奉天殿走去。 进入奉天殿,赵胤等人跪下叩首,高声唱道:“拜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威严地道:“众卿平身。” “谢吾皇。”赵胤这些士子站起身来,仍恭敬的垂首而立,依礼仪,他们不能直视上位者。 “谁是周烨?”皇帝是明知故问,看站的位置就知道谁是谁。 “学生见过陛下。” 进士又称天子门子,没授官之前面圣可自称学生。 “周烨,你的文章朕已看过了,文采斐然,见识深远,不愧是今科会元。” “陛下盛誉了。”周烨谦虚地道。 “周烨你是如何看待功名利禄的?”皇帝问道。 “启奏陛下,学生以为功名利禄乃人之所欲,但需取之有道,过度的功利和物欲会让人失去本心,需要时刻警惕,保持内心的平衡和清醒。”周烨答道。 对他的回答,皇帝不置可否,“谁是赵胤?” 赵胤行礼道:“学生赵胤叩见陛下。” 皇帝问他的问题是:“你在会试中,写过‘以民为本’,朕想知道你有何利民之策?” “启奏陛下,学生认为,利民之策应根据实际情况而制定。各地风土人情不同,民生问题也各有特点,因此不能一概而论。” “那么,你是否已有想法?”皇帝追问道。 “启奏陛下,学生一直在思考,也有些初步的想法,南方水患多发之地,则应注重河道治理,.”赵胤侃侃而谈。 皇帝同样不置可否,十个士子,他都问了问题,这才御笔亲点周烨是状元、贺川为榜眼、赵胤为探花,赐进士及第。” 虽然名次不同,但榜眼和状元、探花都是卓越之士,皇帝亲点状元,主要是看重他的才华,探花则是进士中的颜值担当。 会试第二名唐林,成了传胪,也就是二甲第一名,同样赐进士及第。 唱名放榜后,就是状元巡街。 进士们的马都是经过挑选的宝马良驹,红漆的马鞍、绿丝的缰绳,带着花样的马面笼头,进士们大红的进士袍,戴着高高的乌纱帽,帽上插着金花。 他们身后,是浩浩荡荡的随行队伍。 锦衣侍卫们手持长枪,参马随行,他们的铠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他们是保护进士,免得他们被激动的百姓伤到。 以本朝巡街惯例,进士们从正中甬路直出午门、端门、天安门,由金水桥转东,出东长安门,从兵部街游行到吏部文选司之求贤科内奎星堂行礼。 礼毕,复骑马出前门,去观音庙、关帝庙行香。 再从前门大街一路巡到状元寓所,至戏楼中分次序而坐。 榜眼、探花等人,稍坐片刻,就会离席言别,进士们这才散开,各自归家。 进士们在奎星堂行礼时,赵家人已到了状元楼。 第111章 巡街 第111章巡街 进士们巡街的这一路,旗鼓开道,欢声雷动,鞭炮声不断. 看热闹的百姓们,纷纷向这些新科进士们抛花、手帕、果子、荷包. “探花郎,要接住我的花啊。”一位大胆的少女,高声喊道。 百姓向新科进士抛花,是喜欢,是好意,赵胤不会拒绝,可是少女抛得角度太刁钻,赵胤根本就接不到。 但他的这接花的动作,让百姓兴奋起来,“探花郎,接我的。” “接我的,我的是牡丹花。” “探花郎,看这里。” 在一些女子心中,探花郎比状元郎更受欢迎,虽然今科状元也是个俊秀男儿。 赵胤的长相本就俊美,穿着进士服,更是风度翩翩。 加上他还是今科探花,才貌双全,又有哪个女子会不喜欢呢? 坐在状元楼上的李玲珰,看到赵胤骑马过来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大声的喊道:“赵哥哥,赵哥哥,我在这里。” 她的呼喊声,引来了大家的注意。 赵崔氏脸色沉了下去,对同喜和同乐使了个眼色,两个婢女上前,一个捂住李玲珰的嘴,一个抓住她的胳膊,强行将她从窗口拖开。 赵望舒暗叹了口气,在明确被拒婚的情况下,李玲珰还要死缠烂打,就很难看了。 “大哥,大哥,你一定接到我的花啊。”赵望舒用力地将花抛了过去。 赵胤先前就看到了李玲珰,他没有理会李玲珰,甚至还想,拉马往另一边靠。 这会子是他妹妹在喊,立刻将马靠了过去,手一伸,就接住了花,顺手就将花别在帽子上。 他此举,引来了少女们更疯狂地向他投掷鲜花、荷包、手帕,还有果子。 投掷果子的人,眼力不错,直接将果子砸在了他的眉间,砸出了一个红点,仿佛是朱砂痣一般。 但也砸痛了赵胤,他抬手揉了揉眉间,那红点更红了。 “大哥,你这下可更俊了。”赵望舒大声的喊道。 “探花郎,令妹很可爱。”状元周烨笑道。 赵胤看了他一眼,冷静地道:“我有妹夫了。” 周烨干笑了两声,“我也有一个妹妹。” “婚姻大事,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赵胤一本正经地道。 周烨不说话了,越说越误会。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赵胤以前要专心科举,如今已高中探花,这成亲一事,提上议程。 赵胤却道:“仕途伊始,不可因儿女私情耽误前程。” “咋得你这是准备做官做到一品了才成亲?”赵崔氏板着脸问道。 “那找的就不是妻子,那是找老伴。”赵望舒在旁边补刀。 对妹妹在这时落井下石,赵胤非常无奈,“也没说要那么晚才成亲,等我做出一点政绩,再谈此事。” 赵崔氏盯着他看了许久,“胤哥儿,你不会还惦记着范家丫头吧?” “没有。”赵胤立马否认,“我早忘了。” “忘了就好。”赵崔氏信了。 但赵望舒不信,偷摸的提醒赵崔氏,“阿奶,大哥说谎,他捏衣袖了。” “我知道,我故意不拆穿他的。”赵崔氏淡笑道。 “就让他这么惦记着?”赵望舒面带忧色地问道。 赵崔氏端杯抿了口茶水,“再给他半年时间,到时候让他去相看。” “就怕大哥意难平,得不到的,永远都惦记,成为不可磨灭的朱砂痣,这对未来嫂嫂不公平。”赵望舒说道。 “纵然年少情意深,可该放下时,还得放下,你大哥要是犯糊涂,就打醒他。”赵崔氏沉声说道。 赵望舒听后,微微点头,心中却有些忧虑,家里不可能放任赵胤不成亲的,可赵胤为了范锦瑶不会轻易妥协。 她深知,若不及时处理,不仅会影响赵胤的未来,更可能给整个家庭带来不必要的风波。 次日,她去书房找赵胤谈话,“大哥,我有话要跟你说。” 赵胤放下书,看着赵望舒,“月儿,我知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你不必多言,我会试着放下的。” “大哥,不要有口无心,撒谎骗我,也骗自己。”赵望舒没那么好忽悠。 赵胤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本以为会和她共度一生,却不想会突生那样的变故,我知道我和她不可能了,但那份情愫一时之间难以割舍。” “大哥,你和她相处的时间不算多,情意真的如你想的那么深吗?”赵望舒问道。 赵胤沉吟不语,赵望舒接着道:“你爱的,并不是范锦瑶,而是想像中的范锦瑶,你把她美化了。” 此话一针见血,赵胤一愣,陷入沉思中。 他似乎并未意识到这个问题,但仔细想想,确实如此,回忆起与范锦瑶相处的点滴,发现那些记忆经过时间的沉淀,已经变得美好得不真实。 赵望舒静静的看着他,她知道只有赵胤想清楚,想明白,他才能从迷障中走出来。 “或许你说得对,我爱的是我想象中的她。”赵胤苦笑道。 “大哥,人生中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但并非所有都值得执着。”赵望舒说道。 赵胤再次沉默,良久,终于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该继续沉迷。” “大哥,我等着你给我娶个好嫂嫂。”赵望舒笑着起身离去。 赵胤看着赵望舒离去的背影,慢慢的喝茶。 他已意识到自己一直沉浸在对范锦瑶的幻想中,忽略了现实中的真相。他明白,是时候放下过去,面对现实了。 在赵家为赵胤亲事着急时,李家也在为李玲珰的亲事着急。 李玲珰看上赵胤,李家是乐见其成的,奈何会试后,赵李氏特意表明,不想做儿女亲家。 “玲珰明年就及笄,可现在亲事还没着落,你不急,我急。”李崔氏说道。 “你急什么,以前我只是个秀才,玲珰的亲事,高不成,低不就,现在我就要授官了,玲珰是官家千金,这亲事还不好找。”李靳说道。 “那你好好给玲珰找,一定要找个比赵家小子要好的。”李崔氏对赵家拒婚挺生气,她闺女这么好,难道还配不上赵家小子? 李靳不语,赵胤是探花,授官就是正七品,要找一个比他好的,其实挺难的,但这话,他不能跟妻女说。 哎哟,愁死了。 第112章 添妆 第112章添妆 新科进士们中榜之后,有近两个月的假期可以回乡探亲祭祖。 不过金榜放榜后,二甲进士观政一月,参加朝中举行的馆选。 馆选,又被称选庶吉士,是为朝廷选拔优秀进士的重要途径。二甲进士若想在仕途上更进一步,就必须通过馆选,进入翰林院,成为庶吉士。 赵胤是今科探花,依照惯例入翰林院,是正七品翰林院编修。 不用参加馆选,赵胤也无需回乡探亲,就跟着他的师兄出去跟人结交应酬。 看他隔三岔五就出门,回来也是高高兴兴的,赵望舒也就放心了,甜甜蜜蜜的跟云灏约会去了。 四月初夏,阳光明媚,正是花儿盛开的季节,亦是办喜事的。赵望舒和云灏一起漫步在花园中,享受着这美好的时刻。 云灏随手摘下一朵朵鲜花,编织花环。 赵望舒看着他的手在花间舞动,像是在弹奏一曲无声的乐章。 “你怎么会编花环?”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小时候,我奶娘教我的,她说学会编花环,好送给心爱的姑娘。”云灏笑眯眯地回答,手上的动作不停。 “那你编花环是准备送给谁呢?”赵望舒明知故问。 “当然是送给我心爱的姑娘了。”云灏说着,将编织好的花环轻轻戴在赵望舒的头上。 赵望舒娇笑道:“真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 云灏轻轻地捏了捏她的鼻子:“我还有很多你不知道的事情呢。” “是什么事?老实交待,恕你无罪。”赵望舒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 云灏握住她的手指,十指相扣,“先说一个,我是个木匠。” 赵望舒讶然,“那给我做个妆匣行吗?” 云灏点头,“没问题,你要什么样子?几屉的妆匣?” 赵望舒歪着头想了一会儿,“以山水画为背景,雕些花鸟虫鱼的点缀,再添上一两句诗,如何?” 云灏微笑着点头,“花梨木的可以吗?” “必须可以。”赵望舒笑得眉眼弯弯,她好幸运,喜欢的是一个宝藏男孩! 两人说着话,往前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温暖而美好。 这时,凌镐神情慌张地从对面走来,看到两人,“云大人,赵姑娘。” “凌公子,是有人在追你吗?”赵望舒问道。 “是有人在追我,一会麻烦两位,别说见过我。”凌镐说道,就往他们来的路跑走了。 云灏问道:“我们是往那条小路走,还是继续走这条路?” “我想看看是什么人追他?”赵望舒挺好奇的。 两人就站在岔路口,云灏眼尖,看到凌镐过来的那条路上,有人过来,“人来了。” 人来得很快,赵望舒和云灏才走了两步路,人就到面前了。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死追凌镐不放的佳和郡主。 佳和郡主不认识赵望舒,认识云灏,“云大人也来西园玩啊。” 云灏冷冷地问道:“本官来西园游玩,有什么问题?” “没问题,能有什么问题。”佳和郡主看了眼赵望舒,“新兴妹妹要知道云大人陪不三不四的女人.” “郡主没有漱口吗?”云灏打断她的话。 赵望舒垂首忍笑,佳和郡主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我会告诉新兴妹妹的。” 说罢,她从跺着脚从云灏身边走过,然后就发现前方有两条路,她又转过来,“云灏,你有见到凌镐吗?” 云灏面无表情地道:“没有。” “那你从哪条路过来的。” 云灏冷冷地反问道:“与你何干?” “你来说。”佳和郡主指着赵望舒,厉声道。 赵望舒佯装害怕,往云灏身边靠了靠,向后指着她们过来的那条路,“那一条。” “真的吗?你要敢骗我,我拧烂你的嘴。”佳和郡主满脸凶相的威胁道。 赵望舒缩了一下,“我、我没撒谎。” 明显的心虚,让佳和郡主确定她在撒谎,“你骗不了我的。”带着一群人,呼拉拉的往右边那条路去了。 云灏冷笑,“自作聪明。” “明明是我演得好。”赵望舒傲然道。 云灏看着她那得意的模样,唇角上勾,笑意盎然,“我的望舒最厉害。” 两人在西园逛到午时初,才去金樽楼吃饭。 下午回到家,赵望舒看到赵崔氏放在炕桌上的请柬,“阿奶,谁家的宴会?” “大宅送过来的,玉真要出嫁了,你要去大宅给她添妆吗?”赵崔氏问道。 赵望舒想了想,“我不想去,让红嫦去吧。” “好。”赵崔氏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锦盒,“这套头面让红嫦送过去吧。” 赵望舒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整套鎏金嵌珠头面,挺适合赵玉真这个伯府世子夫人的。 次日,红嫦就带着这套头面去大宅,给赵玉真添妆。 看到红嫦,赵玉真挺高兴的,“舒妹妹没有来吗?” “这个地方有什么好来的。”赵家华冷笑道,要不是她爹不争气,她也能像舒姐姐一样,远离大宅。 “我家姑娘让奴婢来给您添妆。”红嫦递上那个锦盒。 赵玉真打开一看,顿时惊叹不已,“舒妹妹真是费心了。” “姑娘说您日后是伯府世子夫人,这套头面很适合你。”红嫦笑道。 赵玉真抚摸着那套头面,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请你帮我谢谢舒妹妹,我会好好珍惜这份礼物的。” 大宅说是用三千两给她置办嫁妆,但那些嫁妆,根本不值三千两银子,都是些面子货,压箱底的银子只有三百两。 家族中的姑娘们添的妆,也不是值钱的,可以说赵望舒送的这套头面,是她嫁妆中最贵重的。 赵玉真是真的非常感激赵望舒,红嫦添了妆,就回去了。 从西角门出去,到大门时,见几个长相凶悍的男子押着满脸颓废的赵赫在大门口闹事。 “我们是吉祥赌坊的,来赵家讨要赌债,赶紧的叫你们家主子出来,要不然,打断这小子的腿。” 门子认出他们押着的人是大少爷,赶紧往里面传信。 不一会,赵大太太就急匆匆的出来了,一看这情形,“你们赶紧把我儿子放开。” “要我们放开你儿子,可以,拿两万两银子来。” 赵大太太怒道:“你们知道这是谁家府邸,就敢来讹诈?” “老太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小子在我们赌坊借了一万两银子,输了个精光,连本带利欠了我们两万两,赶紧拿银子来。” “少啰嗦,赶紧拿银子。”其他打手嚷嚷道。 第113章 借钱 第113章借钱 赵大太太一听,顿时气得差点晕过去,她万没想到她寄予厚望的儿子,会去赌坊赌博,还欠下了两万两银子。 赵赫也知道自己闯了大祸,低着头不敢看母亲。 “我府上如今确实拿不出这么多银子,能否宽限几日,容我筹措一下。”赵大太太知道这些赌坊里的打手是不讲理的,但让她拿出两万两银子,她有点舍不得。 为首的赌坊打手冷笑一声:“宽限?我们可没有这个闲工夫。你们赵家要是拿不出钱,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能不能先给一半?”赵大太太的确一下拿不出两万两银子,谁家中会放两万银子在家中。 “可以,不过我得提醒,九出十三归,三天后,你要还不上另外一万两银子,那就利滚利。”赌坊打手道。 听到能宽限三天,赵大太太赶紧让管家去帐户拿了一万两银子来,交到了这群赌坊打手的手中。 赌坊打手收下银子后,就离开了。 赵大太太瞪着赵赫,“这个不争气的家伙,真是气死我了,给我滚进来。” 门口的人渐渐散去,红嫦也赶紧走了。 回去将这事告诉赵崔氏和赵望舒,赵崔氏淡淡地道:“赚钱不就是为了儿女,几万两银子,大宅赔得起。” 赵望舒挑眉,她阿奶是懂得阴阳人的。 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事牵扯上她家了,第二天,赵大太太亲自登门,向赵崔氏借钱。 “我家那个孽障,他在赌坊输了几万两银子,惹得赌坊的打手上门要债,家里拿不出那么多银子,还请七婶帮帮我们,借点银子应应急。” 这话,赵崔氏是一个字都不信,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匡哥媳妇,我们可比不得你们家大业大,我们只是小门小户,没有那么多的银子借给你。” 赵大太太被她直白的拒绝,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是不甘心地道:“七婶,这赌债一天不还,那些打手就来家里闹一天,实在是没地方躲了,才厚着脸皮来求您的,我知道您是心善的人,不会见死不救的。” 赵崔氏还是那句话,“匡哥媳妇,不是我不借,实在是没有银子借啊,你还是去别处借吧。” “七婶,我知道您手头紧,可现在也是没办法了,要不这样,我拿地契给您抵押?”赵大太太故意这么问道。。 “这可使不得,地契可是根基,没了地契,往后你们还怎么生活?”赵崔氏连忙拒绝,她可不想落个逼迫族人的罪名。 “七婶,我也不想抵押地契,可这实在是没法子了,那赌坊的人说,要是明日凑不齐银子,就要打断赫儿的腿。”赵大太太抹眼泪道。 “地契我可不要,我也不会借银子给你。”赵崔氏一口回绝,她深知赵大太太就是看着可怜,心里盘算的比谁都精。 要是借了这笔银子,日后就有得麻烦。 “七婶,您就行行好,借点银子给我们应应急,等我们渡过这个难关,一定好好感谢您的。”赵大太太看她油盐不进,脸上也挂不住了,语气不善起来。 “匡哥媳妇,你就别为难我了。”赵崔氏打定主意不借钱。 “七婶,您就帮帮忙,我知道您是宽裕的,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拉我们一把。”赵大太太央求道。 “往日的情分?”赵崔氏忍不住笑出声来,“往日的情分就是让地痞流氓堵我的儿孙,想要毁掉他们,往日的情分就是在我们回庄的路上,让人劫杀我们?” “七婶,您在说什么呀?我怎么听不懂?”赵大太太目光闪躲地道。 赵崔氏冷笑一声,“那我就说你听的懂的,银子,我不借,你请回吧。” 赵大太太知道这银子是借不到了,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这天下午,赵大太太就让人把一万两银票送去了赌坊,拿回了赵赫写的借条。 赵赫被赵匡狠揍了一顿,暂时留在家中养伤。 四月十六,赵玉真出嫁,这又是场闹剧。 钱砜宿醉未醒,伯夫人担心他从马上栽下去,让他坐着轿子去迎亲。 坐轿子去迎亲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两顶花轿,会让大家误会,“天河伯府世子爷,这是一次娶两个妻子?”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就连皇帝,也不能一次娶两个妻子。 钱砜进到新房去接赵玉真时,还打了个酒嗝,“娘子,为夫来接你了。” 赵玉真就被他领进了喜堂,喜堂上,坐正位的是赵匡和赵大太太,坐偏位的才是赵玉真的亲生父母。 赵匡和赵大太太抢别人家的女儿,抢得光明正大,毫不心虚。 “拜别父母。”司仪大声道。 赵玉真和钱砜跪在了赵匡和赵大太太的面前,赵玉真是以赵匡的养女身份出嫁的。 她亲娘马氏,在一旁直抹眼泪。 “爹,娘,女儿出嫁,不能在膝下尽孝,还请二位大人保重身体。”赵玉真看似在对赵匡和赵大太太说,实际上,她的跪得并不正,是歪斜的,这话她是对生父生母说的。 “乖女儿,你嫁到伯府去,一定要谨记夫君的话,要孝顺公婆,友爱叔妹。”赵大太太拉着赵玉真的手,摆出慈爱的姿态。 “女儿记住了。”赵玉真答道。 赵玉真被喜娘和婢女搀扶着,跟在钱砜的后面,出了大宅,坐上花轿,往天河伯府去。 成亲流程如仪,等钱砜应酬完宾客,就醉熏熏的新房。 看着坐在喜床上的赵玉真,他居然道:“这个丑八怪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这话引起了,那几个貌美的少妇偷笑,一个妖娆的少妇靠在钱砜身上,“我的爷,这是您娶的妻子。” 赵玉真淡淡一笑,“相公,你喝醉了。”上前扶住钱砜,“你们出去。” “哟,少夫人这刚进门,就耍起威风来了。”妖娆的少妇嘲讽道。 “我是世子爷明媒正娶的妻子,要发卖一个通房丫头,想来是可以的。”赵玉真冷笑道。 钱砜还没娶妻,为了所为的名声,他身边的女人都是通房丫头,没有妾室之名。 那几个少妇面色一白,“我们不打扰世子爷入洞房了。”纷纷离去。 赵玉真把钱砜扶上了喜床,唤婢女倒来水,帮钱砜洗漱。 第114章 朝政 第114章朝政 钱赵两家联姻一成,宫里的荣嫔又带着十皇子蔺速去见赵后。 “儿臣给母后请安。”蔺速恭恭敬敬给赵后行礼。 赵后满意地点点头,“起来吧,十皇子。” 她看向荣嫔,“荣嫔,你也别站着了,坐下说话吧。” 荣嫔微微笑道:“谢皇后娘娘。”说罢,便坐在了赵后的下首。 “听说十皇子最近在学骑马?”赵后温和地问道。 “是的,母后。”蔺速答道,“儿臣觉得骑马之术对于将士来说十分重要,所以求父皇为儿臣请了师父教习儿臣。” 赵后闻言,不禁微笑道:“好,你有这份心,母后很高兴。只是学骑马之术辛苦,你要好好保重身体。” “多谢母后关心,儿臣会注意的。”蔺速恭敬答道。 赵后看向荣嫔道:“荣嫔,你也辛苦了。十皇子的学业如何?” 荣嫔忙道:“回皇后娘娘的话,十皇子的学业还算不错,昨儿那篇文章,还得到了先生的称赞。” “那就好,十皇子聪明懂事,我很喜欢他。”赵后微微笑道。 又聊了一些家常话,赵后便让荣嫔和蔺速离开了。 此时前朝,皇帝正与大臣商谈,“和亲之事,诸位怎么看?” 北疆做为战败国,不仅要赔款白银一百万两,还割让五座城池,并送北疆王最宠爱的女儿阿娜雅公主前来和亲。 一位大臣拱手道:“陛下,臣以为和亲之事可行,和亲可以彰显我朝的大度和宽容,还可稳定边疆的局势。” 另一位大臣则道:“陛下,臣以为此举不妥。非我族,其心必异,万一阿娜雅公主心怀不轨,对我朝不利,那该如何是好?” “她一个小女子,焉能掀起大浪?只要看管得当,就能确保,她不会做出对我朝不利之事。”先前的那位大臣不屑道。 “我朝国力鼎盛,区区一女子能有何作为?江大人未免太过虑了。”又一位臣子出声道。 “陛下,臣以为和亲之事可行,北疆王既然已经战败,他定然会极力避免再次发生战争。而送来公主作为和亲对象,也表明了他们的诚意。而且,公主来我朝,定会受到严格的监视,安全可保无虞。” 赞成让阿娜雅公主来和亲的大臣,比反对的多。 皇帝沉吟片刻,道:“诸卿所言有理,吴海,就由你任使臣,去接阿娜雅公主来我朝。” 鸿胪寺卿出列,“臣领旨。” 北疆要送公主来和亲的事,瞬间传遍了朝野上下,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就连赵望舒也跟云灏八卦这事,“你说北疆的公主是不是很漂亮?” 帮她削果皮的云灏,抬头看着她,道:““据传闻,北疆的公主皮肤黝黑,身材魁梧,与中原的女子大不相同。” “我不信,等和亲使团来时,我一定要去街上看热闹。” “吃果子。”云灏把果子递给她,拿着帕子擦去手上的果汁。 赵望舒接过果子,啃了两口,突然想到了什么,“云灏,皇上不会把公主指给你吧?” “不会,皇上若是不把她纳入宫里,就会把她指给皇子,这样才达成和亲的目的。” “万一皇上脑子发昏,非把人指给你呢,又或者公主看上你了呢?你也知道你这张脸,是招人喜欢的。”赵望舒说着,忍不住伸手去摸他的脸。 云灏抓住了她的手,低头在她指尖上亲了一口,“皇上不会强行指婚的,我也看不上她。” 赵望舒满意地继续啃果子,她此时不会想到,阿娜雅公主是没看上云灏,但看上了她哥。 此时后话,暂且不提。 次日,襄正郡王的两个侧妃同时进府,她们父亲的官级都不高,一个是刑部江西清吏司郎中,一个是上林苑监右监正。 这两个侧妃,都不是襄正郡王想娶的,对他夺位一点帮助都没有的女人,他娶来做什么? 两个女人将侧妃之位,都给霸占住了,让他没法子用这两个位置去笼络人。 襄正郡王越想越生气,将手中的酒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王爷,两位侧妃的轿子已进王府了,王妃请您去喜堂上受礼。”内侍进来道。 纳侧妃,不用襄正郡王去迎娶,但他得和王妃一起,接受侧妃们的敬茶,全了礼仪。 襄正郡王揉了揉脸,露出惯常的假笑,往喜堂去了。 喜堂前停着两顶粉轿,两位侧妃还坐在里面,襄正郡王什么时候来喜堂,她们什么时候才能下轿。 襄正郡王一进门,郡王妃就嗔怪地道:“王爷,您总算是来了,差点误了吉时。” 其实襄正郡王晚到,她挺高兴的,这表示王爷并没有喜新厌旧。 “误了就误,又不是什么大事。”襄正郡王在座位上坐下,“让她们进来吧。” 喜娘扶着两个侧妃进来了,在给郡王妃敬茶时,郡王妃茶还没接,就犯呕,干呕了半天也没呕出东西来,抬手扶着头,“我的头好晕啊。” 说晕她就晕了,把满堂来观礼的客人都惊住了,不是说申国公府的大姑娘一向识大体,怎么今儿这样明目张胆的给两个侧妃下马威? 襄正郡王冲过去,将郡王妃搂进怀里,“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 “王爷,今儿是两位侧妃进门的好日子,不好请大夫上门吧。”郡王妃身边的大丫鬟道。 “有什么不好的?王妃的身子最重要。”襄王郡王一副爱重妻子的模样。 这一幕,申公国世子夫人看在了眼里,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等大夫诊断郡王妃已怀有身孕,世子夫人就更高兴了,回去把这事告诉了丈夫。 申公国世子又把这事告诉了申公国,本就押注在襄正郡王身上的申公国,就此更全力支持襄正郡王。 襄正郡王府发生的事和申国公私下的动作,都龙廷卫记录在册,由云灏呈交到皇帝面前。 皇帝看过册子后,冷笑了一声,“继续监视襄正郡王和申公国的动向,随时向朕汇报。” 他还没死呢,申国公就想另起炉灶,再来一回从龙之功。 “是。”云灏行礼,“臣告退。” “净遥。”皇帝又喊住了他。 云灏停下脚步,“臣在。” “净遥,你十九岁了吧?” “是。” 皇帝关心地问道:“你娘对你的亲事,有什么安排没?” “有,她看好了一个姑娘,说是等姑娘及笄后,就去提亲。”云灏故意撒谎,免得皇帝给他指婚。 “你娘看上的姑娘,定是个好姑娘。”皇帝顿了顿,“到时候,我给你们赐婚吧。” “谢谢陛下。”云灏没有拒绝,帝王赐婚,是一种荣耀,虽然他并不稀罕。 第115章 妆匣 第115章妆匣 五月初五,又是一年端午佳节。 云灏来接赵望舒出门去看划龙舟,拿出了他花了一个月时间,精雕琢的妆匣。 妆匣以山水画为背景,云雾缭绕,山峦叠嶂,花鸟虫鱼,栩栩如生,仿佛随时都会飞出匣子,在空气中舞动。 匣盖上还刻着一句诗:“既许一人以偏爱,愿尽余生之慷慨。” 情意浓浓。 赵望舒抚摸着匣子,眼中满是喜爱,她笑着对云灏说:“这妆匣我非常喜欢。” 云灏刮了刮她的鼻子,“喜欢就好。” 她轻轻打开妆匣,只见里面分隔成几个小格子,可以放置各种化妆品和首饰。 而后就看到里面有一对精美的耳环,耳环上镶嵌着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散发着柔和的光泽。 “给我戴上。”赵望舒取下耳朵上的小兔子耳环。 云灏轻轻地拿起耳环,给赵望舒戴上。赵望舒的耳垂很漂亮,戴上这对耳环更显得高贵典雅。 “这对耳环真漂亮。”赵望舒抚摸着耳环,笑着说。 云灏接过耳环,仔细地为她戴上,轻轻地抚摸着她的耳朵,眼中满是宠溺。 “很好看。”他笑着说道。 赵望舒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耳畔那对精美的耳环,熠熠生辉,侧头看向他,促狭地问道:“是我好看?还是耳环好看?” “你好看,耳环只是为你锦上添花。” 赵望舒眸光流转,“云灏哥哥的嘴真甜。” 云灏一下抱住她,在她耳边柔声道:“乖,再叫一声。” 耳畔的气息,温热,撩动人心,赵望舒俏脸微红,软软糯糯地唤道:“云灏哥哥。” 云灏轻轻地吻了吻她的耳朵,眼中满是温柔。 静静的依偎了许久,赵望舒才道:“走吧,出去让阿奶给我们系五彩绳。” 云灏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两人手牵手走出了房间。 赵崔氏看着两人,笑眯眯地拿出两根五彩绳,细心的将绳子系在两人的手腕上,边系边念叨,“红绳系身,驱邪避灾。” “谢谢阿奶。” “好了,出去玩吧。” “走走走,我们去看划龙舟去。”赵望舒牵起云灏,就往外走。 端午佳节,街上人山人海,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着一串串绿色的艾叶和红色的香囊。 空气中弥漫着粽子的香气,勾起了人们的食欲。 赵望舒一个没忍住,就去摊子上买了两个粽子,云灏笑问道:“又饿了?” “不饿,就是想尝一尝这粽子的味道。”赵望舒把红豆粽递给他,她自己则吃肉粽。 云灏解开粽子,咬了一口,红豆的甜和糯米的香在嘴里四溢开来,味道醇厚又清香。 坐着马车到了河边,河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等待赛龙舟的开始。 “没空地了。”赵望舒颇感遗憾地噘噘嘴,“早知道该雇一艘画舫的。” “你怕高吗?”云灏问道。 赵望舒不解,眨巴眨巴眼,“不怕啊。” “那我们到树上看。”云灏说着,伸手搂着她的腰。 “上树?没.”赵望舒话都没说完,人就在树上了,这下视野开阔,河面上的情况一览无余。 “有我在,不会掉下去的。”云灏抱着她,稳稳地坐在树上。 赵望舒轻轻拍拍他的手臂,“那也不用搂这么紧吧。” 云灏这才稍微松开了点,“龙舟来了!” 鼓声响起,龙舟上的桨手们齐声划动,一时间水花四溅,龙舟如箭般冲向前方,围观的百姓齐声欢呼,此起彼伏。 赵望舒看得兴致勃勃,“云灏,你看,你看那条红色的龙舟,划得好快,” “的确很快,看来今年又是他们夺冠。”云灏笑道。 “那可未必哟,青龙舟追上来了。” 果然,青龙舟犹如一头猛兽,迅速地追赶上来。 桨手们配合默契,动作一致,展现出惊人的实力。 围观的百姓欢呼声更甚,期待着青龙舟能够反超。 赵望舒拍拍云灏的手臂,“云灏,云灏,我们来打赌好不好?” “赌什么?”云灏纵容地问道。 赵望舒笑道:“赌谁会夺冠,赢了的人,可以向输的人提一个要求。” 云灏宠溺地道:“你输了也可以向我提要求。” “你就不怕我提过份的要求?” 云灏轻笑道:“你的任何要求都不过份。” 赵望舒甜蜜的一笑,猛然回过神来,“不对呀,怎么认定是我输呢?说不定输的人是你。” “望舒赌那条龙舟夺冠?”云灏笑问道。 “青龙舟。” “那我就赌红龙舟夺冠。” 就在他们说话时,青龙舟已超过红龙舟。 不过,红龙舟并没有放弃,而是奋勇向上,很快又超过了青龙舟。 两艘龙舟在湖面上疾驰,激起层层水花。 到了最后的冲刺阶段,青龙舟再次发力,成功反超红龙舟,冲向了终点。 “我赢了。”赵望舒倒在云灏的还里,仰面看着他,眼里满是得意。 云灏垂眸看着她,“你想要我做什么?” 赵望舒笑道:“我还没想到,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别让我等太久。”云灏低沉的声音,带着诱人的蛊惑。 赵望舒鬼使神差地,凑上去,吧唧亲在了他的下巴上。 “望舒,你亲错地方了。”云灏说着,就将怀里的赵望舒的转了过来,让她面对他。 赵望舒还沉浸在他的力气好大,自己有这么轻的迷茫之中,唇上一热。 他的吻不由分说的落了下来,赵望舒不由自主的回应了他。 等两人恢复平静时,河边的百姓都散得差不多了。 赵望舒小声地道:“我们该下去了。” “刚才,我很喜欢。”云灏柔声道。 赵望舒脸微红,“我也很喜欢。” 看着赵望舒泛红的脸颊,云灏的嘴角微微上扬,搂着她,从树上跳了下来,“接下来想去哪?” 去年已去过浴兰瓦舍看角抵,今年,赵望舒不想去了,“我们去游艺园吧。” 游艺园里有射箭、投壶、套圈等活动,十分有趣。 赵望舒跑去玩射箭,可拿起弓箭,试了试,却发现自己无缚鸡之力,连弓都拉不开,噘起了嘴。 云灏站在她身后,一手握住弓渊,一手握住她拉弓弦的手,慢慢地帮她拉开弓,轻轻一放,箭矢准确地射中了靶心。 第116章 请求 第116章请求 如果赵望舒知道走这条路,会看到六皇子和赵家华亲吻,她一定不会寻什么新鲜感,更不会左顾右盼,她一定目视前方,目不旁视。 可世上没有后悔药,赵望舒只能尴尬地对赵家华笑,“华妹妹,好巧。” “是啊,好巧。”赵家华满脸通红,也有些不自在。 “不打扰你们,你们继续,我们先走了。”赵望舒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 “舒姐姐!你说什么呢。”赵家华又喜又羞地道。 赵望舒干笑两声,拉着云灏走得飞快。 回到桂枝巷的小院,云灏突然问道:“望舒,你跟那姑娘的关系好不好?” “挺好的,怎么了?”赵望舒提壶倒了两杯茶。 云灏喝了口茶,“六皇子不会娶她的。” 赵望舒沉默片刻,“这个她应该清楚吧。” 以赵家华的家世,就算有赵后帮忙,她也坐不上六皇子正妻之位。 “六皇子很有野心,但他母妃纯妃家道中落,给不了他太多助力,他需要显赫的妻族。” 赵望舒哂笑道:“赵家可没那么大的权势。” “皇后是个很精明的人,她在广撒网。天河伯府是荣嫔的娘家,申国公府拉扯上的是襄正郡王,河间伯府投靠的是永昌侯府,倪家是贤理郡王的人。” “她这网织得挺大的。”赵望舒嘴角微抽,“皇上属意谁?” “皇上正值盛年。”云灏淡然道。 赵望舒挑眉,“可是他的儿子们却希望他赶紧崩逝。” “皇上是嫡子,先皇后生的两个嫡子,大皇子名蔺远,四皇子名蔺迢,迢字本义远。”云灏缓缓地道。 赵望舒蹙眉道:“他是想立嫡子?可赵后无子。” “七皇子蔺遐,遐字本义远。”云灏接着道。 赵望舒瞬间明了,“那他怎么不立静贵妃为后呢?” 静贵妃做继后,七皇子就是嫡子。 “他不想这么快立太子。”云灏太了解皇帝对权力的在意,即便他满意七皇子,也绝不会这么早就立七皇子为太子。 “说不定他是想保护七皇子。”赵望舒说道。 云灏被赵望舒的说法给逗笑了,“望舒,皇家无亲情。” 赵望舒默然,她知道云灏说得对。 次日,赵家华过来了,赵望舒在收拾东西,赵胤在京为官,暂时不会外放,赵崔氏另外买了一个大宅院,择了吉日,准备搬过去。 “舒姐姐,我想嫁给六皇子。”赵家华直接说道。 赵望舒迟疑了一下,“有一回我在街上见到,六皇子和威远侯府的大姑娘马俏俏在一起。” “六皇子那么好,有姑娘喜欢他,很正常。”赵家华说道。 “华妹妹,六皇子的身份地位非同一般,他未来的妻子就算不是高门贵女,也是官家千金,你、还是好好考虑一下吧,别陷得太深。”赵望舒到底没有直接说出她的身份与六皇子不相配的话。 赵家华低下头,过了一会儿,她抬起头,眼中坚定,“舒姐姐,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我的心里已经认定了六皇子,此生非他不嫁,舒姐姐,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赵望舒讶然,“我跟六皇子不熟,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云大人是龙廷卫指挥同知,是皇上身边的近卫。”赵家华终于说出她来的目的。 龙廷卫是皇上的亲卫,只听皇命,不能偏颇任何一位皇子,胆敢和皇子有私交,那会被皇上给除掉的。 赵望舒眸色微冷,“抱歉,我帮不了你。” “舒姐姐,你就帮帮六皇子吧,日后六皇子必有厚报。”赵家华许诺。 “我还有事,华妹妹,请回吧。”赵望舒直接下逐客令。 赵家华不肯就此放弃,“舒姐姐,你、你真的不愿意帮我?” “这不是帮不帮忙的问题,而是我根本不能这么做。”赵望舒说道。 赵家华露出哀求的神色,“舒姐姐,求求你,看在以往的交情上,帮帮我吧。” “华妹妹,此事我真得无能为力,你就别为难我了。”赵望舒坦诚地说道。 赵家华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和愤怒,深吸一口气,平复自己的情绪,但口气依旧不怎么好,“既然如此,我就不为难舒姐姐了。” 起身,拂袖而去。 赵望舒看着晃动的门帘,轻叹了口气,她知道,这次的拒绝可能会让她们之间的情谊产生裂痕。 但她不能为了情谊,而违背自己的原则,更不愿为了情谊,让云灏处于危险当中。 皇权争夺,岂是那么好参合的。 而赵家华过来请求,又何尝顾及了彼此的情意呢? 罢了,做姐妹也是需要缘分的。 五月初八,宜搬家,赵家人这天,搬去的城南的宅子里。 即使赵家有钱能买更大的宅子,但赵胤只是七品官,赵崔氏新买的宅子,不算大,但布局合理,环境幽雅,赵崔氏一眼就看中了,花了三千多两银子买下的。 赵望舒也有了个小院子,正房三间,耳房两间,后罩房五间。 院子铺着青砖路,路中间放着太平缸,缸里养着两条金鱼,院子里种着桂花树,还有一些花草,很是好看。 “姑娘,进房间看看吧。”荞娘子笑道。 “好。”赵望舒进房间,闻到了淡淡的梅花香。 屋里摆着杉木家具,炕上铺着软垫,炕桌上摆着白釉香炉,墙上挂着山水画,窗台上放着两盆兰花,房间布置的温馨雅致。 “想给院子取什么名字?”云灏跟着走了进来,笑问道。 “有什么好建议?”赵望舒问道。 云灏看着她,“院子很美,里面住的也是美人。” 赵望舒挑眉,“你不会让我取名叫双美院吧?太俗太土啦。” “我虽是武将,却也熟读诗书,不会如此粗俗。”云灏笑道。 赵望舒噗哧一笑,“烦请云公子给我取个诗意盎然、清新脱俗的院名吧?” 云灏沉吟片刻,“就叫它‘九畹仙居’,院中有桂花,屋内有兰花。” “好名字,我的云公子真是文武又双全。”赵望舒娇笑道。 “赵姑娘谬赞,小生愧不敢当。”云灏陪着她闹。 “还要劳烦云公子给我写个匾。”赵望舒拉着他去旁边的书房。 “荣幸之至。” 第117章 无题 第117章无题 赵家乔迁新居,赵崔氏特意办了暖屋酒,宴请亲朋好友。 跟大宅那边,几乎已撕破脸皮,赵崔氏并没有送请柬过去。 赵家华家的请柬送了,但赵望舒以为赵家华不会,可是她来了。 “舒姐姐,我们聊聊好吗?”赵家华央求问道。 “如果是聊六皇子,那就不必聊了。”赵望舒冷静地拒绝。 “舒姐姐,在春嬉园之前,我就认识六皇子了。” 赵望舒挑挑眉,“是吗?” “那天下着很大的雨,我坐的马车坏了,困在郊外,眼见天就要黑了,我很害怕,六皇子经过,他帮了我。” “就因为这,你就喜欢上他了?”赵望舒讶然,这是不是太过于草率了? 赵家华低下头,小声说道:“六皇子对我很好,我爱上他了,我想帮他。” “你想帮他可以,但请不要牵扯上其他人。”赵望舒看着她,目光清冷,“抱歉,我还有客人要招呼,就不多陪了。” 言罢,赵望舒不顾赵家华的呼喊,快步离去。 没走多远,就遇到来寻她的徐丹漾,“舒妹妹,我舅舅来信了,他就快回京了。” “恭喜你。”赵望舒笑道。 “我小时候见过舅舅,他很疼我”徐丹漾对舅舅的回来充满了期待。 她愉悦的诉说,让赵望舒的心情都变好了。 正午,暖屋酒开席,赵家华看到赵望舒相谈甚欢的样子,眼中满是嫉恨,等宴罢,离开时,赵家华走到赵望舒面前,“赵望舒,你真得很绝情。” 这话说得,赵望舒都愣住,她做什么了?赵家华这样子,搞得好像她是抛弃她的渣男一样。 赵望舒想了许久,没想明白,也就不想了。 过了几日,赵望舒约姚山栀去茶楼里喝茶,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的喧闹声,从窗口探头往外看,只见街道两旁挤满了围观的人群。 接着就看到阿娜雅公主的金色马车,缓缓而行,后面还跟着好几驾马车。 “我还想看看这公主长什么样呢,这那里看得到啊。”赵望舒噘嘴道。 姚山栀笑,“过几天皇帝舅舅肯定会举办宫宴,到时我看了,再告诉你,她长什么样,不过我觉得,她绝对没你漂亮。” “你觉得我漂亮?” “月儿,你是笨蛋美人吗?居然美而不自知。”姚山栀说。 赵望舒哭笑不得地道:“栀子,你这样夸人会遭人恨的。” 姚山栀听了,咯咯直笑,“本县主说的是实话,不怕遭人恨。” 两人又聊了一会,见阿娜雅公主的车队已经远去,便下楼结账离开了茶楼,往博弈馆去了。 “月儿,今天我们继续玩弹棋。”姚山栀边挽衣袖边道。 赵望舒不明白她怎么对弹棋,这么执迷,“栀子,别的也挺好玩的。” “那些都要动脑,我没脑子。”姚山栀一点不在意的自贬道。 “不要这么说,我们栀子聪明着呢。”赵望舒轻搂了下她。 姚山栀笑咪咪地道:“月儿,你是个好人,大大的好人。” “这个夸奖,太不走心了。”赵望舒笑道。 “让我想想,该怎么夸我的宝贝月儿。”姚山栀想了想,“月儿,你温文尔雅,慧质兰心,秀外慧中,淡雅如风。” “行了行了,你可别再夸了,我们去玩弹棋吧。”赵望舒拉着她站在了棋盘前。 弹棋的棋盘四周低平,中间隆起,像个小山包。 姚山栀弹出的棋子,精准而有力,每一次落子都充满了自信。 赵望舒的力度不够,但她沉稳应对,步步为营。 “哈哈哈,这局我又赢了。”姚山栀得意洋洋地道。 “栀子真厉害。”赵望舒笑着夸赞她。 “那当然了,我可是天下无敌的。”姚山栀笑得十分自豪。 两人玩到正午,都饿了,赵望舒说:“去吃饭吧,我请客。” “我们下午再来玩。”姚山栀意犹未尽地道。 赵望舒笑,“好,走吧,你想吃什么?” 姚山栀笑着说:“我要吃烤鸭。” “这附近好像没有卖烤鸭的店子。”赵望舒环顾四周道。 烤鸭的香味,十分浓郁,只要有一家店卖烤鸭,整条街都是烤鸭的香气。 “飘香馆的烤鸭好吃。”姚山栀咽口水道。 “那去吧。”赵望舒没有提醒她,这里离飘香馆有点距离,吃了烤鸭,怕是下午不能过来玩了。 不过对于吃货而言,吃比玩更重要。 坐着马车到了飘香馆,饭点将过,飘香馆的客人不是太多,她们点的烤鸭很快就端上了桌。 姚山栀看着那诱人的烤鸭,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赵望舒把帕子丢给她,“擦擦嘴。” 姚山栀嘻嘻笑,拿起一张饼,放上几片烤鸭,又夹上葱丝和黄瓜丝,裹成卷,咬了一大口。 香酥脆嫩的烤鸭,配上清爽的黄瓜丝和葱丝,简直是人间美味。 姚山栀吃得一脸满足,“太好吃了,总是让我念念不忘。” 赵望舒笑,“让你念念不忘的美食可真多。” 姚山栀哈哈大笑,“我是博爱之人。” 饭后,姚山栀惬意地瘫坐在椅子上,拍拍肚子,“吃饱了,好开心啊!” 赵望舒笑,让伙计上了一壶消食茶。 姚山栀接过杯子,喝了几口,“月儿,你真是太体贴了,我要是男的,一定娶为妻。” “我谢谢您啊。”赵望舒小口抿着茶水。 京城真的挺大的,可是为什么总能遇到不想见的人。 看到六皇子和马俏俏,赵望舒就烦得不行,偏六皇子还舞到她面前来了,“赵姑娘,借一步说话。” 赵望舒拉住想说话的姚山栀,看了眼,目光不善的马俏俏,淡笑道:“男女授受不亲,六皇子有什么话请直说,毕竟事无不可对人言。” “是有关家华的事。”六皇子说道。 赵望舒微微笑道:“六皇子有什么话,要跟家华说,可以直接找她,不用让我转达。” 六皇子一愣,他没想到赵望舒这般不给面子,“听家华说,你们是好姐妹。” “已经不是了。”赵望舒勾起唇角,“让六皇子失望了。” 六皇子听懂了话外之意,微眯起眼,“一直以为赵姑娘是个聪明人。” “孔圣人也有看走眼的时候。”赵望舒暗讽道。 六皇子哂笑一声,转身就走。 马俏俏瞪了她一眼,“不识抬举。” 第118章 马匹 第118章马匹 马俏俏的话,把姚山栀激怒了,“你给我站住,你说谁不识抬举?你说谁呢?” “栀子,算了。”赵望舒抱住她,不让她冲过去。 “我眼瞎了,我真是眼瞎了。”姚山栀想起跟马俏俏的交往,带她认识京中贵女们,还那么护着她,就悔不当初。 “别生气,以后不理她就是了,她会自食恶果的。”赵望舒才不相信六皇子是真爱她。 “我得吃糕点消气。” “啊?你才刚吃完饭,你还吃得下糕点吗?” “吃得下,放心。”姚山栀拉着她去了泰和楼。 吃货一吃起来,就不记得要去博弈馆了。 在泰和楼,吃糕点,听说书,消磨了半个下午。 两天后,皇帝举办宫宴,阿娜雅公主在宴会上,一舞动京城,惊艳四座。她的舞姿优美,身姿曼妙,仿佛一朵盛开的花朵。 但皇上没有马上给她指婚,也没有让她入后宫,而是让大公主和姚山栀陪着她在京城玩耍,五皇子蔺适和永安王世子蔺恒承担侍卫陪同。 赵望舒是在马场见到阿娜雅公主的,那天,周驰和周骥带着徐丹漾,她大哥带着她,还有徐丹漾的表哥郝白,去郊外的马场骑马。 去马场的马厩挑选马时,郝白说起他在边关抓野马的事,“那是一匹母马,怀着小马,踩中了猎兽夹,奄奄一息。我们以为它活不成了,没想到它不但生下小马,还活了下来。” “后来呢?”徐丹漾追问道。 郝白笑道:“后来我把小马带回了营地,养大了,骑它上战场,我给它取名叫追风。” “好名字。”赵胤笑赞,“驾超野之驷,乘追风之舆。” “可惜我回京时,它怀的小马,只能把它留在边关。”郝白叹气道。 “没关系啊,等你回边关了,就可以策马奔腾。”徐丹漾笑道。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进了马厩,各色名驹一字排开。 郝白走到一匹白马前,伸手摸它的鬃毛,“好漂亮的马,它叫什么名字?” 养马的小吏道:“它叫雪影,是匹纯种马,速度飞快,耐力好。” “我就骑这匹了,它跟我的追风很像。”郝白抓住缰绳,牵马出来。 等他们都挑好要骑的马,牵着出去时,又迎来了一群人,有男有女,赵望舒认识其中的五个。 蔺倩怡、秦幽姿、诸思匀、孙妙瑛和马俏俏。 “你会骑马吗?就在这装模作样。”马俏俏嘲讽地问道。 “马姑娘是住在海边吗?难怪晒得这么黑。”赵望舒不客气地反讽回去。(注) “你……”马俏俏气得咬牙。 “赵姑娘还是这么牙尖嘴利。”诸思匀讥笑道。 赵望舒淡笑,“诸姑娘还是这么自来熟。” “好好的来骑个马,居然遇到这么多晦气玩意,真是扫兴。”郝白嫌恶地道。 “你说谁晦气玩意?”诸思匀那一群人厉声喝问道。 郝白痞痞一笑,“谁应声就说谁?”说着就挽袖子,“是不是想打架?来来来,小爷我打遍北峪无敌手。” 他这主动邀架的姿态,把对面给唬住了,有人问道:“你是不是姓郝?” “小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郝白是也,怎么着,单挑啊?”郝白双手握拳,摆出进攻的架式。 “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以为我们跟你似的,都是粗俗的武夫吗?”蔺倩怡此言一出,孙妙瑛和马俏俏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了。 赵望舒噗哧一笑,“有的人狠起来,连自己人也骂呀。” “八成是个蠢货。”郝白补充道。 “姓郝的,你不要太过分了。”蔺倩怡忍不住发飙了,“小心祸从口出。” “小爷素来实话实说,从不转弯抹角。”郝白大大咧咧地说道。 “你这样的人,早晚会惹出事端来。”诸思匀恨声道。 “好了好了,大家都是来骑马玩的,别闹了。”有人打圆场道。 “不如赛马轮输赢,怎么样?”有人建议。 “赛马就赛马,谁怕谁啊?”马俏俏自恃骑术了得,给了赵望舒一个挑衅的目光。 “你们等着,我们挑好了马,就跟你们好好比一场。”诸思匀说道。 等他们去到赛道,准备比时,阿娜雅公主一行人来了,阿娜雅公主骑着一匹大黑马,高大神骏,强健有力,这是她从北疆带来的马。 阿娜雅公主是白种人,她有着洁白如玉的肌肤,金黄色的长发,以及深邃的蓝色眼眸。 身穿一袭红色的骑马装,显得英姿飒爽。 在她左侧的是骑着枣红马的姚山栀,她看到了赵望舒,扬起马鞭,“望舒。” 见姚山栀只跟赵望舒打招呼,蔺倩怡和诸思匀都挺不高兴的,“那个村姑不知给栀子下了什么迷魂药。” 姚山栀的这声招呼,让阿娜雅公主看到赵望舒,也看到了护在她身边的赵胤,眸光一闪,唇边露出带着对猎物的志在必得的笑意。 只是他身边的那女子,长得太美,这就有点碍事。 碍事的小玩意,除掉就是了。 “你们这是要比赛马吗?”阿娜雅公主拍马过去,“我能参加吗?” “当然可以。”蔺倩怡答道。 “这么多人一起比吗?”阿娜雅公主问道。 “有些人的骑术不好,怕是不敢比。”马俏俏冲着赵望舒斜眼睛。 赵望舒云淡风清地笑道:“马姑娘,你不用激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我不会拿自已的短处,跟人家长处来比的。” “没错,姓马的,要比骑术,我跟你比。”姚山栀把事揽上身。 “县主,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没必要参合。”马俏俏并不想得罪姚山栀。 “她的事,就是我的事。”姚山栀坚定地道。 “别说那些废话了,还比不比?”郝白催促道。 “比。”几个人异口同声。 参加赛马的有七人,只有郝白一个男子参加,秦幽姿和诸思匀没有参加,赵望舒和徐丹漾也没有参加。 比赛开始了,马匹如箭般冲出起点,姚山栀和阿娜雅公主并骑齐驱,两人的马术不相上下,马俏俏则落后两人半个马位。 孙妙瑛紧随马俏俏之后,蔺倩怡落在最后。 注:不是鄙视肤色黑的人啊,情节需要。 第119章 惊马 第119章惊马 郝白一开始并不处在领先位置,但他会选马,他骑的那匹马有极强的耐力,跑了大半程后,马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赶超了在他前面马俏俏。 很快,他就跟姚山栀和阿娜雅公主,并驾齐驱了。 “白表哥好厉害。”徐丹漾话音刚落,阿娜雅公主就控马冲了几步,将姚山栀和郝白抛在了马后。 “阿娜雅公主真是马术高手。”徐丹漾赞道。 “北疆人打小就在马背上,马术不好,岂不让人笑话,真是没见识。”诸思匀讥笑。 “咦,谁大早上起来没漱口,满嘴的臭味。”大公主突然出声。 诸思匀表情一僵,不敢置信的看向大公主,她没想到大公主会帮着徐丹漾。 “谢谢。”徐丹漾感激地看着大公主。 大公主温和地笑了笑,“北疆再骁勇善战,赢得也是我们大良人。” 边关那场战争是大良胜,可这场赛马,是阿娜雅公主赢了。 养在马场的马,到底比不过奔驰在草原上的马。 但是也仅仅差了一个马头的位置,若两人骑同样的良驹,胜得人一定是郝白。 “你的马很出色。”阿娜雅公主赞赏地看了郝白一眼。 郝白礼貌地回复道:“你的骑术不错。” 赛马的人骑着马,往观赛的人这边来,姚山栀苦着脸,“望舒,我输了。” 赵望舒笑着拍马上前,和阿娜雅公主交错而过时,她骑的马突然发狂,朝前冲去。 她急忙拉紧缰绳,惊恐地大喊:“快闪开!栀子快闪开。” “望舒!”姚山栀虽让开了路,却伸手,想要抓住马头。 “栀子不要。”话音落,赵望舒就骑着马,从姚山栀身边飞驰而过。 “望舒!” “妹妹!” 这声妹妹,夹杂在其他的呼唤声中,没有人听到。 一下追出去好几匹马,骑术好的阿娜雅公主却没动,目光冷漠地看着,眼带着嗜血的寒光。 自那天求援后,赵望舒就很害怕这样的狂奔,心跳如鼓,每一跳都似乎要跃出胸膛。 她拼命拉着缰绳,想让马停下了,可马儿带着她一路朝前。 “停下来!快停下来!”赵望舒的声音,被风吹得支离破碎。 “望舒,别怕,我们来救你了。”郝白的声音从后方传来,赵望舒却一字都没听见。 马早已经跑离了赛道,不平的路面,更加的颠簸,颠得赵望舒眼前发黑,手中的缰绳几乎要脱手。 “望舒。”郝白已追了上来。 还差一步,他就能救下赵望舒,可马突然一个踉跄,前蹄绊在了一块突起的石头上。 强弩之末的马猛然翻倒,赵望舒从马背上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疼痛瞬间袭来,一口鲜血从嘴里涌了出来。 在她陷入黑暗之前,她看到了她大哥惊恐万分的脸。 “望舒!”姚山栀翻身下马,冲到了赵望舒的身边。 她蹲下身,颤抖的手指轻触她的颈侧,感受到微弱的脉搏,“望舒还活着。” 出了这样的事,大家玩不下去,都散了,昏迷中的赵望舒被送回了家。 “月儿,这是她怎么了?”赵崔氏不敢相信早上出门,还活蹦乱跳的孙女,这会儿奄奄一息被抬回来。 “阿奶,月儿从马上摔了下来。”赵胤声音哽咽地道。 赵崔氏脸色一白,险些晕倒,“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快去请大夫!”赵承吼道。 “我已经让人去请太医了。”姚山栀在回城的路上,就已安排人去请太医了。 “多谢。”赵家人含着泪道。 绿枝倒来了热水,赵崔氏拿帕子,轻柔地给赵望舒擦拭着脸,“月儿,是不是吐了很多血?” 赵望舒衣襟处,已被血染红了。 “要是我不提议去骑马,舒妹妹就不会出事,我该死。”徐丹漾痛苦地缩在地上。 赵崔氏叹了口气,这事的确怪不了徐丹漾,可孙女还在昏迷中,她是真没心力气说什么。 好在太医很快赶到,给赵望舒诊了脉后,神情凝重。 赵家人的心沉入了谷底,“太医,我孙女不会有事吧?” “病人的情况不太好,她身体受到了重创,需要静养,每日服药,老夫且开一剂药方,每日为她煎服。”太医说道。 太医说着,便提笔写下方子。 赵承接过药方,让赵胤出去抓药,他送太医离开。 虽然赵望舒处于昏迷状态,但她还会吞咽,灌了一碗药后,她脸色有所好转,但人还是没醒来。 “县主,丹漾,你们都回去吧,不用守在这里,等月儿醒了,我会让人去告诉你们的。”赵胤将人都送走了。 云灏闻讯赶来了,看到躺在床上的赵望舒,眼中满是心疼,“怎么会突然惊马?” 赵胤回想了一下,“事情发生的太快,我没注意到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马场的马,都是温驯的马,基本不可能受惊狂奔。”云灏坐在床边,握住赵望舒的手。 “你的意思是说,有人故意谋害月儿?”赵胤颤声问道。 “我会查的,不管是谁,我都会让他付出代价。”云灏满脸戾气地说道。 而此时,五皇子蔺适找到阿娜雅公主,“我看到了。” 阿娜雅公主一脸迷糊,“你说什么?” “我看到你用针,扎了赵望舒骑的马。” 阿娜雅公主目光闪烁,“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我很好奇,你第一次见她,她似乎也没有得罪你,为什么要害她?”蔺适问道。 “你也说我第一次见她,她也没得罪过我,我有什么理由要害她?” “公主,雁过留痕,风过留声。马屁股上的针眼还在,你否认不了的。”蔺适胜券在握的道。 阿娜雅公主沉默了片刻,“你想怎么样?” “我要你手上的人。”蔺适说道。 阿娜雅公主脸色微变,“你、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很多事。”蔺适得意地笑。 “人,我不可能交到你手上,我可以跟你合作。”阿娜雅公主说道。 蔺适掏出一张纸,递给她,“签了。” 阿娜雅公主看着上面效忠书三个字,把纸丢回桌上,“我不会签的,就算那事是我做的,又能如何,大良皇帝还能责罚我这个和亲公主吗?” 第120章 效忠 第120章效忠 蔺适一点都不意外阿娜雅公主会拒绝,“若是我父皇知道你不真正的阿娜雅公主,会怎么样?” 阿娜雅公主脸色大变,“你、你怎么会知道?” 蔺适伸手摸了把她的脸,“我说过了,我知道很多事。” 阿娜雅公主深吸了口气,拿起笔在效忠书上签下了名字。 “很好。”蔺适满意地点点头,“记住,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我会让你活下去,但前提是你必须按照我的话去做。” “我知道了。”阿娜雅公主乖顺地道。 蔺适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瓷瓶,抛给她,“把药吃了。” “我已经签了效忠书还不够吗?” 蔺适站起身来,伸手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你真得很不乖,我很不喜欢。” 手下一用劲,阿娜雅公主的脸色瞬间变得青紫,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双手徒劳地想要掰开蔺适的手。 蔺适的眼神冷冽,毫不留情地用力,仿佛在掐死一只小鸡。 “签了效忠书并不代表你安全。”蔺适冷冷地道,“你必须让我信任你。这药能让你听话,也能让你永远闭嘴。” 蔺适松开手,阿娜雅公主无力地滑落在地,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记住,你的命现在在我手上,你好好珍惜。” 可还没等她气息平复,蔺适再次掐住了她的脖子,让她再次有濒临死亡的感觉。 等蔺适再次松开时,她嘶哑地道:“我来和亲时,桑朵王子给我服了毒药,我不能再吃,再吃别的毒药,我会死的,我会死的。” “我要用你,又怎么舍得让你死,放心,这药,我让人试过了,会压制你体内的毒。”蔺适说道。 阿娜雅公主双手颤抖地拿过瓷瓶,把里面的药丸倒出来,神情麻木的塞进嘴里。 “你乖乖听话,等我坐上那个位子,我会给解药给你的。”蔺适塞甜枣安抚她。 “谢谢主子,我会好好办事的。”阿娜雅公主垂首做恭顺状,可那双眼睛里却满是恨意。 “现在告诉我,为什么要对付赵望舒了吗?” “五皇子的好奇心可真重。”阿娜雅公主抬头看着他,勾唇一笑,笑得妩媚。 “你又不听话了?”蔺适阴森森地问道。 他本就身材高大,俯过身去,压迫感十足。 “我看上了她身边的男人,我不想她碍事。”阿娜雅公主立马乖巧。 “她身边的男人?”蔺适想了一下,“蠢货,你真是个蠢货,什么都不清楚,就乱动手,那个男人是她的亲哥哥,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你说得是真的?”阿娜雅公主艰难地开口问道,她不怎么愿意相信。 “我没必要说谎,你若不信,可以自己查一查,他叫赵胤,是翰林院编修,他妹妹叫赵望舒。”蔺适拿着效忠书,扬长而去。 阿娜雅公主愣在原地,她以为自己看上的是赵望舒的男人,才会想要除掉赵望舒,可是她完全搞错了。 搞错就算了,她被蔺适拿住了把柄,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蔺适回到他在宫外自置的宅子里,随从来禀报:“龙廷卫的云大人在查马场的事。” “马和人都处理干净了?”蔺适沉声问道。 “都处理干净了。” 蔺适哂笑一声,“让他查,我到要看看,他能不能查出来。” 事实证明,没有线索,挺难查的。 但马和小吏的失踪,已然说明这里面有问题。 而云灏从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查一查马和小吏的去向。” 当他查到,这里面有五皇子手笔,云灏感到很奇怪,在他的印象中,五皇子跟赵望舒应该没有交集才是。 他百思不得其角,就把这事告诉了赵胤和赵望舒。 赵望舒想了一下,“我们去马场是临时起意,马也是随意选的,最重要是,我不记得我有得罪过他。” “五皇子要害的人不是你,你是误骑?替人挡灾了。”赵胤猜测道。 赵望舒喝完碗里的药,塞了颗梅子到嘴,“大哥,去马场的人大多都会自己带马匹过去,若五皇子要针对人,会动那人骑的马,不会动马场的马。” “或许不是五皇子动手,他只是帮某人扫尾?”赵胤继续猜测。 云灏和赵望舒对视,这个到听着像那么回事。 可是他是帮谁呢?谁有这么大面子,让五皇子帮他呢? “别想了,我继续查,总能查出真相来的。”云灏伸手抚平赵望舒皱着的眉头,“睡吧。” “我才睡醒,又让我睡。”赵望舒不满地噘起嘴,“你是在养猪吗?让我吃了睡,睡了吃。” “你要是猪,养起来可真亏,养了这么久,也没见你长肉。”赵胤开玩笑地道。 “大哥,我生气了。”赵望舒娇声道。 赵胤忙笑着哄道:“大哥错了,大哥是猪,养大哥亏。” “要想我原谅你,你去买酱肘子来给我吃。”赵望舒舔了下嘴唇,天天喝药,嘴里、胃里都泛着苦味。 “妹子,你想让阿奶揍我,你直说。”赵胤苦着脸道。 赵望舒傲矫地哼了一声,云灏笑着摸摸她的头,“你还在喝药,要忌口,等你好了,我带你去金樽楼,想吃什么点什么。” “我好几天没洗头了,你也不嫌埋汰。”赵望舒拂开他的手。 云灏笑,“我的望舒是香香,一点都不埋汰。” “净遥,还是你会哄人。”赵胤笑道。 这时外面传来,婢女给姚山栀和徐丹漾问安的声音。 姚山栀要陪阿娜雅公主,隔两天才能来看赵望舒,徐丹漾则是天天过来,她始终觉得是她提议去马场,害得赵望舒惊马受伤的。 那赵家人都说这事不怪她,她仍然满怀愧疚。 “小月儿。”姚山栀进门欢快地唤道。 徐丹漾跟在她后面进来,“舒妹妹。“ 云灏和赵胤跟两人打了招呼,就出去了,把空间留给三人。 婢女把茶水送了进来,姚山栀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开始抱怨,“那个阿娜雅公主,跟青楼的花魁似的,勾搭的那些男人,神魂颠倒的。” “她是来和亲的,或许是想借机挑个喜欢的男人吧。”赵望舒吐出已被她含得没味的果核。 “那也不能如此放浪形骸,我感觉我的名声都要被她带累了。”姚山栀火大地道。 “等陛下给她指了婚就好了。”赵望舒安抚她道。 “快点给她指婚吧,我真不想陪了。”姚山栀哀嚎。 第121章 狼爪 第121章狼爪 姚山栀抱怨了许久,在赵望舒安抚劝导下,才慢慢地消了气,“月儿,你要快些好呀,没有你陪着我,吃东西都没味。” “我已经好了,是阿奶她们不放心,非要我继续卧床休息。”赵望舒养病养得快闷死了。 “你那天吐了那么多血,肯定得多养养才行,你看看你这脸,一点血色都没有。”姚山栀心疼地道。 徐丹漾也劝,“是啊,舒妹妹,你要听话。” “知道了,我会乖乖听话,好好的休息。”赵望舒无奈地笑道。 姚山栀和徐丹漾陪着赵望舒闲聊,大多是姚山栀和赵望舒在说,徐丹漾偶尔插几句嘴。 两人吃过午饭,才告辞离开,徐丹漾临走时,告诉赵望舒,“舒妹妹,明天我舅请客,我就不过来看你了。” 赵望舒笑道:“我家也收到请柬了,你玩得开心些。” 次日,赵崔氏叮嘱婢女好生照顾赵望舒后,带着赵李氏去郝家赴宴。 徐丹漾的舅舅郝时是立了战功的大将军,深得皇上信任,手握兵权,他家举办宴会,不仅朝中重臣来了不少,除了五皇子,其几位皇子悉数到场。 郝时只有郝白一个儿子,郝夫人对徐丹漾这个乖巧的外甥女儿,十分喜爱,带着她一起接待女眷。 郝夫人拉着徐丹漾的手,给她介绍,“这是我外甥女丹漾,丹漾快见余夫人,这是屈夫人,这是李夫人.” “丹漾给几位夫人请安。”徐丹漾行礼道。 “瞧着水灵灵的,真是个美人胚子。”余夫人笑着说道。 “夫人谬赞了,丹漾不过是薄柳之姿。”徐丹漾谦虚道。 “表姑娘真有礼貌,一看就是知书达理之人。”屈夫人说道。 “这小模样真俊,招人喜欢,就跟画里走出来的一样。”李夫人也跟着夸道。 几位夫人把徐丹漾夸成了天仙,徐丹漾面红如桃。 这几位夫人都是朝中重臣的夫人,今日来郝府赴宴,她们也都带了女儿前来。 徐丹漾跟这些小姑娘们年龄相仿,也熟络了不少。 说话间,赵家人到了,郝夫人给赵崔氏行礼道:“婶子,好些年不见了,您老还是这般硬朗。” “是好多年没见了,你还是这么飒爽。”赵崔氏笑道。 赵李氏看着光彩照人的徐丹漾,笑赞道:“丹漾,你今天好漂亮。” 徐丹漾害羞地低下头,“谢谢表姨母。” “去和她们玩吧。”郝夫人打发走徐丹漾,扶着赵崔氏,去和其他贵妇们攀谈。 午时正,宴会开始,宾客们入座。 郝家不仅请来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助兴,还请了京城有名的厨子来烹饪美食。 桌上的珍馐美味,令人眼花缭乱。席间,女眷们都夸赞道:“这戏班子真是唱得好啊,厨子的手艺也是一绝,郝夫人,真是破费了。” 郝夫人笑着回应:“大家开心就好,开心就好。” “来来来,郝夫人,我敬你一杯。” 推杯换盏,宾主俱欢。 徐丹漾夹菜时,被旁边一位姑娘碰了一下手肘,菜掉在了裙子上,“不好意思,失陪一下。” 她匆匆回后院换衣裳,郝夫人疼爱她,特意为她留了一个院子。 等她换了好衣裳返回宴客厅时,在花园里遇到了一男子,“公子,怎么会到后院来?” “不好意思,郝姑娘,我去净手,出来不见领路的下人,无意间走到这里来了。”男子彬彬有礼地道。 “小佳,你送这位公子出去。”徐丹漾吩咐婢女道。 “多谢郝姑娘。”男子拱手道。 “我不姓郝,这里是我舅父家,我姓徐。”徐丹漾说道。 男子微微一愣,随即道:“原来是徐姑娘,在下蔺运。” 徐丹漾一惊,忙行礼道:“小女失礼,小女见过王爷。” “徐姑娘不必多礼。”蔺运虚扶道。 “王爷,您该回席上了。”徐丹漾硬着头皮道。 “徐姑娘,你不觉得这里的花开得很好看吗?”蔺运就跟没听到徐丹漾的话似的。 “王爷过誉了,这些只是寻常的花卉。”徐丹漾淡淡地道。 “寻常的花卉也有着不一样的美。”蔺运微微侧过头,看着徐丹漾说道。 这话似有他意,徐丹漾抬头看向蔺运,却与他深邃的双眼对上了,心头一跳,赶忙低下头,轻声道:“王爷说得是。” 蔺运嘴角微翘,似是自言自语地道:“花儿娇嫩,需要用心的灌溉才能茁壮成长,而人亦是如此。” 徐丹漾听得出他话里的意味深长,心中不禁有些慌乱,忙找了个借口离开:“王爷,小女还要待客,先行一步,小佳,你送王爷去垂花门。” 说完,她也不管蔺运是否答应,就匆忙离开。 蔺运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精光,郝时手中的兵权,他要定了。 这一切,没去赴宴的赵望舒无从知晓,她正吵着要去晒太阳,让云灏哭笑不得,“望舒,六月正午的阳光很晒,你就不怕被晒黑。” “我晒不黑,我天生丽质。”赵望舒傲娇地道。 云灏忍不住轻笑出声,宠溺的揉了揉赵望舒的头发,“你啊,真是拿你没办法。” “哼,你敢嫌弃我。”赵望舒不满的嘟起嘴,佯装生气。 云灏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在她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我怎么会嫌弃你呢,我的小望舒。只是六月阳光太烈,怕你晒伤。” “我就是想出去透透气,坐一小会就进来,好不好嘛?”赵望舒拉着云灏的手,娇声道。 云灏抵挡不住她的央求,“好好好,陪你出去。” 他让婢女把躺椅放在青藤架下,摆好小茶几,这才把赵望舒抱出去。 阳光透过枝叶照映在两人的身上,赵望舒躺在椅子,云灏坐在她身旁,手握一把扇,轻轻地为她扇着风。 “云灏,你看那朵云像不像兔子?”赵望舒指着天空上的一朵云问道。 “是挺像的。”云灏笑道。 “还有那朵,像不像一只飞翔的小鸟?” “嗯,很像。”云灏微笑着点头,他的目光温柔地看着她。 “云灏,你说,如果我能飞上天,去摘那朵像兔子的云,会怎么样呢?”赵望舒眼神中满是憧憬。 云灏轻轻地笑出声,“那样的话,兔子可能会跑掉。” 赵望舒听后咯咯笑了起来,笑声如银铃般清脆,充满了少女的灵动和欢乐。 抱歉,我家老太太一直在吵我,吵得我不记得我没上传文了。 第122章 任务 第122章任务 阿娜雅公主来京城一个月了,皇上总算想起在能她指婚,早朝上,特意与朝臣们商量,“阿娜雅公主来我国已有一月,朕觉得应该给她指婚了,众卿家可有好的建议?” 娶异国公主,弊大于利。 先前皇上让五皇子和蔺恒充当侍卫,保护阿娜雅公主,显然是打算将阿娜雅公主指给他们中的一个,但现在皇上是改主意了。 朝臣中没人敢贸然回答,指婚之事非同小可,关系到皇家的颜面和国家的利益。 “于大人,你来说。”皇上没多少耐心,直接点将。 “陛下,臣以为指婚之事需慎重。公主来自异国,背景复杂,若指婚不当,恐引来不必要的争端。” “臣也认为,公主身份特殊,若指婚予本国皇子,恐引起其他国家的非议。不如从功臣之后或民间才俊中选择,以彰显我皇恩浩荡,不偏不倚。 “陛下,阿娜雅公主是异国公主,若将其指婚给臣子和民间才俊,必然会引起北疆的不满,进而影响两国的关系。” 臣子们各抒己见,闹闹轰轰的,皇帝听着头痛,“各位卿家所言都有道理,此事事关重大,明日再议。” 他起身就走,内侍一声,“退朝。” 大臣们赶紧行礼,“恭送陛下。” 得知皇帝要给她指婚,阿娜雅公主立刻找到蔺适,“主子,能否让我知道,您想让我嫁给谁?” “不想嫁给赵胤了?”蔺适似笑非笑地问道。 “他官级太低,而且我并不爱慕他,只是想玩一玩他。”阿娜雅公主直言不讳地道。 “你是在可惜,没有玩到他?” “主子,最近您似乎有许多麻烦。”阿娜雅公主笑道。 蔺适伸手掐住了她的脖子,没有用劲,“你是真学不乖。” “主子,我是想帮你。”阿娜雅公主说着,伸手去摸他的大腿。 蔺适手下用劲,掐得阿娜雅公主脸色通红,但她没有反抗,而是继续微笑着道:“主子,我只是想帮您解决一些麻烦。我知道您最近很烦恼,而我只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让您可以更加顺利地掌控局面。” “既然你这么想帮我,那我就给你一个机会。”蔺适松开了手,拿出帕子来,擦拭着手指。 “多谢主子。”阿娜雅公主立刻道。 “去说服陛下,你要嫁给郝白。”蔺适沉声道。 阿娜雅公主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是,主子。” 她低眉顺眼地应承下来,仿佛蔺适提出的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要求。 可事实在这件事,很难办,郝时是打败北疆的大将军,她这个北疆和亲公主,想嫁给他儿子,很难不让人怀疑她居心叵测。 “事成之后,我会把赵胤送到你床上,你让好好玩。”蔺适轻轻拍拍她的脸,“不要让我失望。” “主子,我会尽力的。” “不是尽力,而是必须办到。” “是,主子。”阿娜雅公主恭敬地答道。 “你可以走了。”蔺适端起茶杯,惬意地抿了一口。 阿娜雅公主刚一离开,他的手下就来禀报:“主子,杂当行被封了。” “谁封的?”蔺适冷声问道。 杂当行虽没挂在他的名下,但有庄亲王的庶子蔺审和吏部尚书的儿子江细在前面顶着,按理说没人敢查封。 “是龙廷卫的王铮大人亲自带队查封的。”手下道。 “龙廷卫!”蔺适眯起了眼,“什么罪名?” “在城门口,查到货里藏有私盐。” “今天城防军谁当值?”蔺适沉声问道。 “是孟杳。” “云灏养的狗,会咬人。”蔺适早就怀疑近一个月的不顺,都是云灏使的手段,这下更确定了,“告诉蔺审,货不要了,撇清关系,让店解封。” “是。”手下领命退了出去。 蔺适提壶倒了杯茶,慢慢的喝完,唇边露出一抹冷笑,“云灏,那我们就来斗一斗。” 他视为对手的云灏,此时正陪着赵望舒坐在小舟上采荷花。 荷塘里的荷花开得正艳,微风吹过,带来阵阵清香。 “云灏,停下来。”赵望舒拉过舟边的荷花,把脸颊两边,“用一句诗形容。” “这是要考我?”云灏笑问道。 “对呀。” “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这句如何?” “不错不错,相当不错。”赵望舒一挑眉,“还有吗?” 云灏沉吟片刻,再次说道:“若耶溪傍采莲女,笑隔荷花共人语。” “这句也挺好的。” “过关了,是不是该有奖励?”云灏笑问道。 赵望舒摘下一朵荷花,“奖励。” 云灏接过花,“就送一朵?” “云大人知不知道粉色荷花的花语是什么?”赵望舒 “还请赵姑娘指教。” “爱慕、喜欢,一朵代表着唯一的挚爱。”赵望舒盯着他,目光危险,“云大人还想要很多朵吗?” “一朵足矣。”云灏把花放在一旁,“礼尚往来,望舒送了花给我,我也该送一件礼物给望舒。” 说着,他从怀里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赵望舒。 “这是什么?”赵望舒好奇地问。 “打开看看。”云灏微笑着说。 赵望舒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是一枚精致的项链,吊坠是一颗晶莹剔透的玉雕荷花。 “好美,我很喜欢。”赵望舒把项链戴上,微笑着看着云灏。 云灏也微笑着看着赵望舒,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柔情和宠溺。 这时,远处传来了歌声,“旋折荷花剥莲子,露为风味月为香” 歌声清脆悠扬,赵望舒和云灏一同看去,只见一名少女划着小舟,边摘莲蓬,边唱歌。 少女感受到了两人的目光,主动打招呼,“姑娘好,公子好。” “你好。”赵望舒回应了她,云灏没出声,甚至还把视线收了回来。 少女把舟划了过来,“姑娘,尝尝新鲜莲子吧。” 不等赵望舒回话,她就抛了几个莲蓬过来,而后就将舟往另一边划。 “谢谢啊。”赵望舒剥开莲蓬,取出莲子,“云灏,张嘴。” 她没有取莲芯,云灏却没提醒她,微微张开嘴,赵望舒把莲子放在他嘴边,笑着问:“苦吗?” “苦。”云灏纵容地看着她,“但你喂的,苦也甜。” “云大人,你是越来越会说话了。”赵望舒笑得眉眼弯弯。 第123章 找碴 第123章找碴 在荷塘小馆,看到六皇子、马俏俏和赵家华三人,赵望舒惊愕了,更让她惊愕的是马俏俏和赵家华还手挽着手,看起来相处的很好。 即便她们是表面和睦,可也好过莫名其妙的敌意。 赵望舒挺不明白的,马俏俏敌视她这个跟六皇子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却跟一个明显爱慕六皇子的女子交好。 难不成,因为是同好,所以才能达成和谐? 赵望舒打了个哆嗦,她没法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 云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觉得冷吗?” “云大人,现在是六月,天气炎热。”赵望舒哭笑不得,“你怎么会觉得我冷呢?” 云灏轻轻一笑,“大冬天,你穿了很衣裳,都要热出汗来了,但阿奶觉得你冷,现在是我觉得你冷。” 赵望舒噗哧一笑,正要说什么,就见马俏俏和赵家华走了过来。 “赵姑娘,好巧啊,到那都能遇到你。”马俏俏唇边带笑,眼中冷淡,语气中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舒姐姐,云大人。”赵家华小声打着招呼。 “京城还真小,要不然怎么总遇到呢,好晦气的。”赵望舒故意尖酸刻薄。 和马俏俏没交好过,跟赵家华已撕破脸皮,真不明白这两人为何还要过来。 不找碴,会死吗? “赵姑娘,话不能这么说,京城这么大,还能遇到,这也是一种缘分啊。”马俏俏皮笑肉不笑。 “孽缘吗?”赵望舒冷笑反问道。 马俏俏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但很快又恢复如常,笑盈盈道:“赵姑娘,你该不会还在记恨上次那事吧,那都是误会。” “上次什么事?”赵望舒一副茫然不知的模样。 “看来赵姑娘没有记恨,倒是我小肚鸡肠了。”马俏俏坐了下来。 “马姑娘,我们没有请你坐下,你这样挺不礼貌的。”赵望舒淡笑道。 “舒姐姐,你别这样,俏俏都说是误会了。”赵家华出声相劝。 赵望舒看着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边还有空桌子,你们可以坐那边,这张桌子坐不下五个人。” “望舒,我们去那边坐,这里就留给六皇子,毕竟六皇子身份尊贵。”云灏看了眼不远处的六皇子。 “听你的。”赵望舒轻快地笑着,起身,随云灏换了张桌子。 或许是六皇子三人不时看过来的视线,影响到了赵望舒的食欲,她只了吃一点点,就撂下了筷子,“我吃饱了。” 云灏就结了账,带她离开,“去吃鲜肉馄饨好不好?” “好。”赵望舒笑靥如花。 他们穿过熙熙攘攘的市集,来到了那家闻名遐迩的鲜肉馄饨摊。空气中弥漫着肉香和新鲜蔬菜的清新味道,让人垂涎欲滴。 云灏点了两碗鲜肉馄饨,赵望舒的眼中满是期待,她一直都喜欢吃鲜肉馄饨。 热气腾腾的馄饨端上来时,她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送入口中。饱满的肉馅和鲜美的汤汁立刻在口中散开,满足感油然而生。 “真好吃。”赵望舒微眯着眼,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笑容。 云灏看着她,唇角上扬,他最喜欢看赵望舒享受食物的样子,那是一种简单而又纯粹的快乐。 吃完馄饨,赵望舒拉着云灏去了药材店,沈大夫那儿的药材不多了,她得帮她师父把药补齐了。 药材店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香,各种药材整齐地摆放在架子上,琳琅满目。 “掌柜的,黄芪今天的市价多少?”赵望舒从架子上拿出一包黄芪,看了看品相。 “赵姑娘好,今日的黄芪市价是三两银子一斤。”掌柜认识常来买药的赵望舒。 “行,给我称半斤。” 药方里的药,用量大多是几钱,半斤黄芪,能用许久了。 接着,她又挑选了几味师父常用的药材,如当归、枸杞、党参等,每种都买了些。 把药材送去沈大夫的小院,两人这才回家。 吃完晚饭,一家人坐着喝茶闲聊,赵崔氏突然道:“胤儿,你年纪不小了,该成亲了,明儿陪你娘去茶楼喝茶。” “阿奶,我在翰林院很忙。”赵胤找理由推脱。 “净遥从三品官,都没你这七品官忙。”赵崔氏冷声道。 “阿奶,成亲不是儿戏,需慎重考虑,我初入官场,想等到我在官场上有所成就,再考虑婚姻大事。”赵胤坚定地说道。 “你不成亲,是想要耽误你妹妹的好事吗?”赵崔氏不悦地诘问。 “阿奶,我不急.”赵望舒话没说完,就被赵崔氏狠狠地瞪了一眼,云灏也用幽怨的眼神看着。 赵望舒给了赵胤一个,她无能为力的眼神。 “妹妹还小,多留她几年,不用那么着急。”赵胤说道。 “你不急,你妹也不急,但我急,我急着抱孙子,明儿你要不跟着我去,你就不是我娘.”赵李氏一着急,嘴瓢了。 “哎哟,你就不是我儿子,你别认我这个娘。” 赵承把手中杯子放桌上重重一放,“赵胤,身为人子,忤逆亲娘,是不孝。” 赵胤无奈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无法再推脱了。 男二十而冠,女十五及笄,便可以成亲。 而如今他已经二十有二,母亲和祖母都为他着急了。 “知道了,我明儿陪阿娘去饮茶。”赵胤妥协了。 赵李氏高兴地道:“我给你做了一身新袍子,你明儿穿着去。” “阿娘不用给我做,我有新衣裳。”赵胤忙道。 赵李氏哼了一声,“那能一样么,明天你得好好打扮,得给人家留个好印象才成。” 要紧的事说完了,一家人就各自回院子了。 云灏在赵家没有单独的院子,他和赵胤用一个院子,女婿是半子,跟儿子一样的待遇。 次日,赵李氏带着赵胤去茶楼,赵望舒问赵崔氏,“怎么突然想起给大哥相看姑娘了?” 这几个月,家里都没催着赵胤成亲。 “昨儿听说那个肖滨和户部侍郎家的姑娘定亲了,他比你大哥小半岁,都成亲了,你大哥还不愿成亲,那怎么行。” 第124章 同姓 第124章同姓 赵胤从茶楼回来时,赵望舒已在他书房里等候他多时,一看到他,就窜了过去,“大哥,怎么样?相中没有?” 赵胤在她头上轻叩了一下,“就这么急着出嫁?” “我是急着要大嫂,好抱侄儿侄女。” 赵胤笑了笑,没有再逗她,而是坐下来,喝了口茶,然后才缓缓开口,“人还不错,性情温和,举止得体。” “相貌呢?”赵望舒可是颜控。 赵胤思索了一下,才说道:“相貌中上,不算太差。” 赵望舒听后,有点失望,赵胤摸摸她的头,“月儿,相貌并不是最重要的,人品德行才是最重要的。” “你没听,爹丑丑一个,娘丑丑一窝吗?我可不想侄儿侄女是个丑八怪。”赵望舒噘嘴,“再说了,谁说人美,人品就不好了?” “是是是,我家月儿就人美心善。”赵胤笑,“还有,是爹矮矮一个,娘矮矮一窝。” “意思差不多,你别那么较真。” 赵胤哑然失笑,提壶倒了杯茶。 “这门亲事,你愿意吗?” 赵胤喝了口茶,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和她才初次见面,性情尚不知晓,成亲一事不可操之过急。” 这话也是赵胤拿来搪塞家中长辈的。 赵胤的亲事,暂无着落,阿娜雅公主以北疆女子爱慕强者为由,说服了皇帝。 不过皇帝并没有马上下旨指婚,而是宣郝时夫妻和郝白觐见,“阿娜雅公主想要嫁给郝白,不知郝将军,可愿意要这门亲事?” 郝时行礼道:“陛下,犬子郝白已定亲。” 这个理由,已然足矣,但阿娜雅公主不信,“郝将军,你对天发誓,郝白小将军真的定亲了?” “臣不敢欺瞒陛下。”郝家三人都跪下了,“这门亲事是郝白三岁时定的,定的是徐辉的女儿。” 徐辉是北峪另一位守将,和郝时是结义兄弟。 阿娜雅公主仍不肯放弃,“陛下,郝白小将军乃是我北疆的英雄,阿娜雅心仪已久,还请陛下成全。” 皇帝闻言眉头一皱,“阿娜雅公主,郝白已有婚约,此事……” 阿娜雅公主打断皇帝的话,“陛下,北疆女子爱慕强者,若郝白将军能成为我的夫婿,必将为两国带来更多的安宁。” “郝白已有婚约在身,此事无法改变。朕可以将你指给其他优秀的青年才俊。”皇帝不太愿意将阿娜雅公主指给郝白。 “陛下,北疆女子一旦认定了心中所爱,就不会轻易改变,若不能嫁给郝白将军,阿娜雅就谁都不嫁。”阿娜雅公主不得不这么说,她要是不嫁给郝白,蔺适那儿,她过不了关。 皇帝无奈地摇了摇头,“公主的执着,朕深感钦佩。然而,此事还需慎重考虑。你们先退下吧,朕会妥善处理此事。” 郝家三人和阿娜雅公主从殿内退出来,郝白就叫住阿娜雅公主,“巴阿泰是我射死的,你要报仇,尽管明刀明枪的来,别打其他的主意。” “两国交战,刀剑无眼,巴阿泰战死沙场,是他技不如人,我从未想过要报仇。你在战场上英勇无敌,让我生出了爱慕之心。”阿娜雅公主编起谎话来,眼睛都不眨。 “北疆人素来奸滑狡诈,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郝白直接道。 “走了,跟她多说无益。”郝夫人扯着儿子离开。 郝时目露凶光地盯着阿娜雅公主,“想死,我会成全你的。” 言罢,他就去追他的夫人去了。 阿娜雅公主出宫,回了四夷馆,找到手下,“去查一查郝白跟谁定亲。” 手下没动,反而提醒她,“公主,您应该还记得大王是让你嫁给大良的太子。” “大良皇帝又没立太子,我上哪嫁去。”阿娜雅公主没好气的道。 就算五皇子获封太子,也不会娶她。 至于其他皇子对她,也是唯恐避之不及。 “大良皇帝有十二个儿子,除去年纪小的八皇子、九皇子、十皇子、十一皇子和十二皇子,以及成亲的二皇子、三皇子,您还可以嫁给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 “只要是您嫁皇子,北疆可以帮助登上太子之位。” 阿娜雅公主皱皱眉,“我直接说要嫁给皇子,你觉得大良皇帝会同意?” 手下沉默,阿娜雅公主不耐烦地挥挥手,“行了,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你快去查吧。” “是,公主。”手下领命而去。 安排好查郝白的事,阿娜雅公主也没留在四夷馆,带着婢女和侍卫出门去逛街了。 她漫无目的地走在热闹的市集上,看着周围的人们忙碌的身影,莫名地涌起一股孤独感。 一个身不由己的人,是无根的浮萍, “公主,您怎么了?”婢女见她站在路中央不走,小声问道。 阿娜雅公主没回答她,抬腿走进了一家绣品店。 店内挂满了各式绣品,色彩斑斓,绣工精细。 阿娜雅公主的目光在这些绣品上游移,定格在一幅山水绣品上,那绣品上的山峰挺拔,水波荡漾。 “这绣品怎么卖?”阿娜雅公主指着那幅山水绣品问道。 “这幅绣品是我店中的珍品,绣工精细,色彩搭配得当,可以说是我店中的瑰宝。姑娘若要,我愿以五十两黄金的低价出售。” “此绣品虽美,但价值是否太高了?”阿娜雅公主问道。 “姑娘有所不知,此绣品乃是一位老绣娘亲手绣成,她绣工无双,用的都是上等材料五十两黄金,实乃物有所值。”店主努力解释,这绣品为何值这么高的价。 这时,徐丹漾进了店,她是来买绣线的。 阿娜雅公主一眼就认出她,在徐丹漾买好绣线,要出门时,喊住了她,“你站住。” 徐丹漾转过身,看着阿娜雅公主,礼貌地问:“公主,有何事?” “你姓什么?” 徐丹漾愣了一下,老实答道:“我姓徐。” 阿娜雅公主走到她面前,掐着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面容,“长得也不怎么样。” 徐丹漾一脸的莫名其妙,她长得什么样,与这位公主有什么关系? 第125章 牌位 第125章牌位 次日,徐丹漾去看赵望舒时,就跟她说起这事,“你说她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 赵望舒吃着她带来的果干,笑道:“她脑子有没有毛病我不知道,但肯定眼神不好。” 徐丹漾一愣,随即笑了,“你说得对,她眼神确实不好。” 闲聊了几句,徐丹漾让赵望舒帮她画个绣图,“八月初,我舅妈四十岁生辰,我绣来当寿礼的。” “万寿南极星图怎么样?” “好,但是我不擅绣人物。“ “那郝夫人喜欢什么花?” “牡丹花。” “画一幅牡丹寿字图,行吗?” 徐丹漾点头,“好好好,谢谢舒妹妹。” 赵望舒带她到书房,研磨提笔,画了一幅牡丹寿字图, 徐丹漾拿着图,细细地看了许久,赞不绝口,“舒妹妹,你的画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赵望舒傲然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这牡丹花画得栩栩如生,寿字也写得端正有力,真是好看极了。”徐丹漾说着,将图小心翼翼地收好,“我一定好好绣出来,不辜负你的心意。” “姑娘,县主来了。”外面传来蓝芬的通报声。 姚山栀来了,还带来了一堆礼物,“我大哥巡边回来了。” “出去蛮长时间了。”赵望舒拿过一盒胭脂打开,一股清香扑鼻而来。 “为了躲我娘催婚,他恨不得明年才回来。”姚山栀吐槽道。 徐丹漾笑,“我姑母也在催婚,前儿带大表哥去相看了。” “一样,我阿奶也在催我大哥的婚。”赵望舒说道。 “那他们可相看中了?”姚山栀好奇地问道。 “大表哥看中了张家的姑娘,我姑母也觉得不错,应该快定下来了。”徐丹漾答道。 “我大哥说,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成亲一事不可操之过急。”赵望舒挖出一点胭脂轻轻抹在手背上,胭脂细腻如丝,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姚山栀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我娘也总说,成亲不是儿戏,得好好挑,可她自己倒急得很,恨不得我大哥马上娶个人回来,生个孙子给她抱。” 徐丹漾笑道:“我姑母也说,想抱孙子了。” 三人又说笑了一会,在赵家用过午饭后,徐丹漾和姚山栀告辞归家。 过了两天,赵望舒应徐丹漾之约,陪她去了问心庵,那里供奉着她母亲的牌位。 问心庵,是在城里的一座比丘尼庵,庵内的香火鼎盛,环境清幽。 赵望舒与徐丹漾穿过青石小路,踏入庵内。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给这清静之地披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徐丹漾带着赵望舒径直走向供奉着她母亲牌位的小殿,埳室上,放着许多牌位,看名字,大多是女子。 埳室前的香案上,香炉里插着三支点燃的香,烟雾袅袅上升,带着一种虔诚的祈祷。 “我母亲是个很好的人。”徐丹漾轻声说道。 她的目光落在她母亲的牌位上,郝明月是她母亲的名字。 女子出嫁,冠以夫姓,就成了某某氏,但徐丹漾知道她的母亲不愿再与那个男人扯上关系,而那个男人的姓,也不配落在她母亲娘家姓氏之前。 “她是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却被一个男人辜负了,郁郁而终。” 赵望舒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她,年少丧母,对于徐丹漾来说,那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她需要一个地方,一个可以倾诉内心痛苦和思念的地方。 “母亲,姑父姑母待我很好,舅舅打了胜战回来了,现在是大将军,舅妈待我也好,我只是想你了,有些难过。”徐丹漾擦去眼角的泪,“母亲,今天陪我来的是望舒,您还记得她吗?” 等徐丹漾倾诉完对母亲的思念后,就小心念起了往生咒。 赵望舒也跟着低声念着,这是对逝去亲人的一种思念和祝福,希望他们能够过得更好,不再受到世间的痛苦和烦恼。 念完一百零八遍往生咒后,赵望舒只觉得口干舌燥,徐丹漾拉着她的手道:“舒妹妹,我请你喝茶。” 离开问心庵,她们往附近的茶楼去,突听人喊道:“快让开,别让小偷跑了。” 徐丹漾和赵望舒都转过头去看,只见一个穿着破烂的少女被一队捕快追赶。 那少女一下子跑到她们面前,把手里的东西,往徐丹漾怀里一塞,她就跑走了。 追赶她的人,围住了徐丹漾和赵望舒。 “你们胆子不小,偷了东西,还敢不跑,带走。”那群人不容两人说话,就认定她们是小偷了。 “不是,我们不是小偷,这东西是那个小偷丢给我们的。”徐丹漾急切辩解。 可那群人根本不听,拿刀子架在她们的脖子上,“跟我们走。” “你们带我们去哪?我说,我们不是小偷。”徐丹漾还在试图解释。 “快走。” “少啰嗦,硕ブ弥卸岽止πすΦ劂是小偷,你就是小偷。”男姿忱Фタ蓁兆神恶煞地道。 官差有这么办案的吗? 赵望舒蹙眉,感觉这事情不太对劲,“来人啊,救命啊,有人冒充官差胡乱.” 话还没喊完,她被人给劈晕过去了。 等她醒过来时,入目是熟悉的帐幔,刚才是她做了个噩梦吗?可脖子好痛,又在提醒她,刚才她不是做梦,她的确被人劈晕了过去。 “红嫦。” “姑娘,您醒了。” “先前出什么事了?”赵望舒坐起来,“徐丹漾呢?” “徐姑娘被那些人带走了。” “你怎么没救”赵望舒也没办法责备红嫦。 红嫦是她的婢女,以她的安危为重。 她和徐丹漾若只能救下一个,红嫦选择的肯定是她,而不是徐丹漾。 “姑娘,您别急,天英大姐跟着过去了,是故意让那些人把徐姑娘带走的,想查一下是谁做的局。”红嫦赶忙解释。 赵望舒皱眉,“这样也太危险,万一不对,天英的身手很好,应该能救下丹漾。” 但是什么人,设下这个局,来抓她和徐丹漾。 这个局,究竟是针对她的,还是针对徐丹漾的? 赵望舒掀开毯子,要下床。 “姑娘,您要去哪?”红嫦忙扶着她。 “这事得告诉周家和郝家。” “姑娘放心,已经让人去说了,您别着急。” 第126章 七夕 第126章七夕 徐丹漾很快就被救了出来,太晚救,怕影响她的闺誉。 假冒官差的那群人,也被抓住了,那群人一审,就审出来了,“是有人拿钱雇我们这么做的。” “雇你们的人是谁?”郝时玩着手中的小刀,寒光闪闪。 “我们真的不知道他是谁,那人遮得严严实实的,我们只是拿钱办事而已。” “打。”郝时冷冷地道。 一群人被打得哭爹喊娘,但是,还是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郝兄,这样打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们或许是真不知道。”徐度阻止他道。 “先把他们关起来。”郝时也知这些人所言非虚。 这幕后之人还真是心思缜密,行事狡猾。 郝时还在想徐丹漾一个小姑娘,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让人这般大费周章的掳人? 手下进来禀报:“大人,龙廷卫的云大人求见。” “云灏那小子见我,要做什么?”郝时不解地问道。 “和丹漾在一起的赵丫头,是云灏的未婚妻。”周度答道。 “龙廷卫的审问手段可比我强多了,一定能问出幕后之人。”郝时放下挽起的袖子,出去见云灏。 云灏的确是来向他要那群人的,郝时当然爽快的将人交给他,“查出来,告诉我一声,我到要看看是什么人,敢动我的外甥女。” “一定。”云灏拱手告辞,带着手下押着那群人离开。 次日,赵望舒去郝家看望徐丹漾,“徐姐姐,你有没有受伤吧?” “那些人刚要动手,我就被救了,没有受伤。”徐丹漾拉着赵望舒的手,“舒妹妹,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你的脖子痛不痛?” “你得罪了什么人?”赵望舒问道。 徐丹漾苦着脸道:“我昨儿想了一个晚上,我也想不出我得罪了什么人。” 也是,徐丹漾虽然回京大半年了,但平时她不怎么出门,还真没什么机会得罪人。 赵望舒想了想,“那天你舅家摆酒,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徐丹漾回想了一下,“没有发生什么事,都相处的很好。” 赵望舒又问道:“你以前呢,有没有无意间得罪过什么人?” 徐丹漾仔细回想了许久,还是摇了摇头,“应该没有。” “在没有找到是谁对你出手前,你最近还是先别出门了,以免再遇到危险。”赵望舒告诫她道。 徐丹漾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两人闲聊了会,赵望舒就告辞离开了。 这天下午,云灏就找到郝时,告诉他,查到了一些线索,“那人身材高大,说话口音有点古怪,左手虎口处有一颗痣,没有食指。” 郝时一巴掌拍在云灏肩膀上,“你小子厉害!太厉害了。” 不等云灏客气两句,他又道:“可惜我没闺女,不过我有外甥女.” 云灏淡笑道:“谢郝将军抬爱,我已有未婚妻,我心悦她。” 郝时哈哈大笑,重重地拍了拍云灏的背,“好小子,跟我一样,只对妻子死心踏地。” 云灏挺了挺背,向后退了一步,拉开和郝时的距离,“线索虽然不多,但我会尽快找到这人的。” “你小子办事,我放心。” “没什么事,下官就先告辞了。” 过了几天,就到了七月初七,傍晚,云灏约赵望舒去过七夕节。 七夕的夜晚,月色朦胧,银河璀璨。 云灏把赵望舒带去的姻缘庙,庙里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大家都是来庙中,求结缘红绳。 姻缘庙供奉的是月老,赵望舒捧起签筒,跪在蒲团上,“信女虔诚求姻缘,愿月老赐好签。” 摇动签筒,从里面掉出一个签,是月老第十七签。 拿着签子,去找庙祝解签。 庙祝接过签子,仔细端详,微微一笑,“此签名为‘佳偶天成’,乃是上上签。签中有言‘天定良缘今相聚,月老红绳系足间。百年好合永结同心,姻缘美满映苍天。’此签预示着姑娘遇到的就是命中注定的良缘,二位必然婚姻美满,百年好合。” “多谢您的吉言。”赵望舒高高兴兴的给了解签银子。 两人去侧殿求了结缘绳,云灏拿着红绳,问赵望舒:“愿意和我系上这条红绳吗?” 赵望舒笑,伸出纤细的手腕,“愿我们永远在一起,不离不弃。” 云灏将红绳系在她的手腕上,打了个小结后,轻轻把红绳绳推到赵望舒的手腕内侧。 “该我给你系了。”赵望舒拿起另一根稍长点的红绳,轻轻地系在云灏的手腕上,“此生我愿意与你共同面对一切,无论是风雨还是晴天。” 从姻缘庙出来,赵望舒抬头看天,“云灏。” “嗯?”云灏回应道。 “我们找个地方看星星好不好?”赵望舒娇声问道。 云灏微微一笑,宠溺地点点头,“好,我们找个地方看星星。” “去庙后面的杏山看,那里视野开阔。” 说是山,其实是挖旁大泊湖的湖泥堆积而成的小丘,种着许多杏树,故称杏山。 他们登上山顶,视野豁然开朗,远处大泊湖的湖面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两人找了个平坦的地方坐下,赵望舒靠在云灏的肩膀上,仰望星空。 “云灏,牛郎织女星在哪里?”赵望舒问道。 云灏用手指向夜空中的两个星星,“看,那两颗一南一北的星星,就是牛郎织女星,传说他们只能在一年一度的鹊桥相会。” “七夕今宵看碧霄,牵牛织女渡河桥。”赵望舒感叹一声,“希望他们能一直相守在一起,永不分离。” “家家乞巧望秋月,穿尽红丝几万条。”云灏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望舒,我们会一直在一起的。” 赵望舒靠在云灏的肩膀上,闭上了眼睛。 她感到云灏的气息在耳边拂过,暖暖的,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直到夜色渐深,云层遮住了星空,才从山上下来。 “饿不饿?”云灏问道。 “从这里去吃鲜肉馄饨,有点绕路了,我们去吃别的。” “吃去巧芽面,那边就有个面摊。”云灏牵着赵望舒就过去了。 第127章 旧情 第127章旧情 云灏和赵望舒来到了一家小面摊,摊主是一对老夫妻,老大爷煮面,老大娘在招呼客人。 “来两碗巧芽面。”云灏说道。 “好勒,两碗巧芽面。”老大娘应道。 巧芽就是绿豆芽,七夕节前几天发好,等豆芽长到二、三厘米的时候就可以了,将绿豆芽和肉丝一起炒,再加水煮沸,放入调味料做成豆芽汤。 面条煮好放到碗里,将豆芽汤浇上即可食用。 巧芽面清爽又美味,顺滑又爽口,不仅味道好,寓意也好。 “这面挺好吃。”赵望舒满足地说道。 “这家面摊的手艺不错。”云灏点头附和。 两人吃完了面,手牵手往家走。 看到迎面走来的人,赵望舒不由感叹,京城其实挺小的,要不然,她怎么总能遇到熟人呢。 只是组合有点奇怪,孙立和赵家华。 这两人怎么凑到一块了? 该不会是六皇子不想娶,把赵家华塞给孙立了吧? 那刘书清怎么办? “云大人。”孙立看向赵望舒,“赵姑娘,好久不见,近来可还好?” 这熟络的语气,似乎是多年的朋友。 赵望舒毫不客气地道:“孙立,你脑子有病就去治一治。” 孙立表情一僵,完全没想到她会如此不客气,不仅直呼他的名字,还诅咒他。 赵家华皱着眉,口出责备之言,“舒姐姐,你这般可就不对了,孙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好好谢谢他。” 说着,赵家华看向孙立,道:“孙公子,我替舒姐姐向你道歉。她心情不太好,说话有些冲,还请您不要见怪。” 孙立忙道:“赵姑娘言重了,本公子并未放在心上。” 赵家华又看向赵望舒,道:“舒姐姐,你说是不是?” “那边的戏台,怎么没请你去唱戏?”赵望舒嘲讽地说道。 云灏目光冷冽地扫过赵家华和孙立,“滚。” 他的威严震慑住了两人,令他们胆寒,两人惊恐地让开了路。 云灏牵着赵望舒走了许久,发现这人还在神游天外,要不是他护着,她几次都要跟对面的人相撞了。 “望舒,你在想什么?”云灏把她拉到一个角落,低声问道。 赵望舒回过神来,看着云灏专注的眼神,轻笑一声,“没什么,在想孙立和赵家华怎么会凑到一起,是个什么情况?” 今天可是七夕节,也是情人节,有情人双双对对,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孙立私下是六皇子的幕僚。”云灏淡然道。 赵家华和孙立凑一起,或许不是私情。 赵望舒满脸嫌恶地道:“他那样的人,也能做幕僚?” “你很了解他?”云灏眼神有点危险。 “不熟,就是呢,他和赵家华的表姐刘书清走得很近,观荷节时,他和一位柳姑娘含情脉脉,这样脚踩两” “不对,我看到的就两个,谁知道我没看到的有几个,这样连情感都做不到专一的种马男,智商堪忧,让他做幕僚,迟早完蛋。” 云灏的目光变得柔和,“我的望舒真乖,眼光独到。” 次日,襄正郡王府传出了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好消息就是王侧妃有了身孕,坏消息就是郡王妃小产了。 姚山栀说完这事,感叹了句,“一个喜讯,一个噩耗,人生的悲喜总是在转瞬之间。” 赵望舒咽下糕点,道:“都是命运的安排,无论悲喜,我们都要坦然面对。” “月儿,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去你的。” 两人说笑了一会,赵望舒又好奇地问道:“郡王妃怎么会突然小产?” “听说是意外摔了一跤,导致小产。不过,具体原因也不清楚,郡王府里的人都讳莫如深。” “她身边那么多人伺候,还会让她意外摔跤,细思极恐啊。”赵望舒摸着下巴道。 “后宅之中龌龊多,这种事数不胜数。”姚山栀习以为常地道。 “太令人害怕了。”赵望舒抱了抱自己,仿佛被吓着了。 “月儿,云大人家很干净,你不用担心。”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笑了笑,“栀子,你的亲事,公主是怎么打算的?” 姚山栀耸耸肩,“小时候,我曾说过要嫁给靖边侯府家的小儿子谭黎。” “现在还打算嫁给他?” “不知道,很多年没见了。”姚山栀拿过一块糕点往嘴里塞。 “栀子。”赵望舒抓住她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她,“他不在了吗?” “他十二岁上战场,十四岁战死,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伤心了,我过得很开心,对不对?”姚山栀眼中含泪地笑问道。 赵望舒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眼神里满是安慰和疼惜。 她对姚山栀的过去不了解,她从没想到,总是笑嘻嘻、爱吃爱玩爱闹的姚山栀,内心深处有着这样的伤痛。 “栀子,人生如梦,有些事情我们无法掌控。但你要相信,命运一定会给你更好的安排。”赵望舒轻轻地拍着姚山栀的背,试图安慰她。 姚山栀抹去眼角的泪水,露出一个微笑,“我知道,你不用担心我。” “听说富贵楼又推出了新菜,我们去吃吧。”赵望舒说道。 “你请客?” 赵望舒轻笑点头,“我请客。” 两人就出门,坐着马车往富贵楼去。 马车走到半道上,就过不去,姚山栀撩开帘子,问道:“去看看前面怎么了?” “县主,前面有家新店开张。”侍卫回禀道。 “是什么店?”姚山栀问道。 侍卫答道:“是一家酒楼。” “月儿,我们在这家新开的酒楼吃吧。” “听你的。”赵望舒带她出来吃饭,为得是哄她开心。 两人从马车上下来,挤进去,就见人在舞狮,几头狮子在红色的绣球引导下,欢快地跳跃着,伴随着锣鼓的节奏,舞动着华丽的身姿。 围观的百姓发出阵阵欢呼和掌声,十分的热闹。 舞狮表演结束后,店家出来扯下了罩在匾额上的红绸,上面写着:美膳坊。 他大声地道:“小店今日开张,凡来小店的客人,送小菜一碟。” 第128章 一夜 第128章一夜 美膳坊的菜,端上桌后,当真是赏心悦目,就如一幅精美的艺术品,让人不忍动筷,只想静静欣赏。 “我怀疑不是厨子在做菜,而是画师在做菜。”姚山栀开玩笑地道。 “不会做菜的画师,不是好厨子。”赵望舒笑道。 冷盘色彩斑斓的冷盘,红的、黄的、绿的,各种颜色的蔬菜和水果被巧妙地摆放在盘中,宛如一幅活生生的油画,令人眼前一亮。 热气腾腾的汤品,则像是清晨的雾气,缭绕在山间,令人心旷神怡。 “色有了,香有了,看看味如何?”赵望舒起筷夹菜,“这鱼肉味道绝了,外皮金黄酥脆,内里鲜嫩多汁。” “轻轻一咬,鱼肉便在口中化开,伴随着浓郁的酱汁,让人回味无穷。”姚山栀附和道。 美食需要分享,两个好吃的姑娘,凑一块,美味加倍。 吃完午饭,姚山栀的心情似乎好了些,但赵望舒清楚,那不过是表相。 “月儿,我们去博弈馆玩吧。”姚山栀说道。 “好啊。”赵望舒为让她开心,什么都顺着她。 “玩弹棋哟。”姚山栀故意说道。 赵望舒伸出一根手指,“玩一局。” “多玩几局,好月儿。”姚山栀撒娇道。 “两局。”赵望舒让步。 “玩三局好不好?” “姚山栀,不可以得寸进尺哟。”赵望舒摇摇那根手指。 “好嘛,听你的。” 两人坐着马车,往博弈馆去,在那里消磨了半天的时光,而后各自归家。 傍晚,赵家人正在吃晚饭,郝夫人突然上门了,一向礼数周全的她,都顾不得跟赵崔氏她们打招呼,就着急地问道。“望舒,丹漾去哪了?” “我不知道啊。”赵望舒很懵。 “你约她出去,她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我没有约她,我今天一天都跟宜兴县主在一起。” 郝夫人脸色煞白,“丹漾早上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徐丹漾从来不是没有交待的人,更加不会晚归让长辈担心。 赵望舒心往下沉,“报、报官了吗?” “没有,不能不顾及丹漾的名声啊。”郝夫人有所顾忌。 “夫人,您先别急,丹漾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赵望舒嘴上安慰,心里却乱如麻。 前不久才出过事,徐丹漾怎么就一点警觉性都没有呢? “你们吃饭,我先回去了。”郝夫人慌慌张张地转身往外走。 “夫” “月儿,不要去添乱。”赵崔氏拦住了她。 “哦。”赵望舒知道家人是不会放她出去找人的。 “别担心,我去找。”赵胤起身道。 “大哥,你带多些人去。” 赵胤带了十个武师去找人,赵望舒等到近子时,家人都去睡了,她还坐在厅里,眼巴巴的看着门外。 “姑娘,很晚了,别等了,早点歇息吧。”荞娘子劝道。 “荞娘子,你先去休息吧,我再等等。”赵望舒端起茶杯,又喝了口浓茶,她真的很久没熬夜了,没浓茶撑着,她早就睡得人事不知了。 荞娘子看了看她,知道她已经下定决心,便不再劝说,只是嘱咐道:“姑娘,别太担心了,大少爷一定会带回好消息的。” “希望吧。”赵望舒挺不安的。 徐丹漾失踪的时间这么长了,说不定早被运出城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夜深人静,红嫦和绿枝头碰头的睡了,赵望舒眼皮在打架,连打了好几个呵欠,这么晚了,浓茶都不管用。 子时初,赵胤回来了,脸色难看。 赵望舒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找到了吗?” 赵胤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大哥辛苦了,先休息吧。”赵望舒虽然担心徐丹漾安危,但也不能不顾自家大哥的身体。 她大哥明天还要去衙门呢,翰林院还挺忙的。 清晨,赵望舒还在睡,绿枝进来把她唤醒,“姑娘,徐姑娘找到了。” 赵望舒猛的清醒,鞋子都没穿好,就要往外走,绿枝赶紧拉住她,“姑娘,你还没洗漱。” “快快快,让她们送水进来。”赵望舒催促道。 赵望舒动作利落的洗漱好,穿戴整齐,就往郝家去。 她赶到郝家时,正遇到郝时夫妻送襄正郡王出门。 等襄正郡王上了马车,她才从马车上下来,跟郝时夫妻打招呼,“丹漾,她还好吧?” “受了点惊吓,把脚给扭伤,别的到还好。”郝夫人神情有点复杂,似乎话未说尽。 等赵望舒见到徐丹漾,从她那儿得知,救徐丹漾的人是襄正郡王,才明白郝夫人为何那么心烦了。 徐丹漾还告诉她,“王爷是在城外救下我的,等赶到城门口时,城门已关,我们没法进城,就去他别院了。” “也就是说你一晚上都跟他在一起?”赵望舒皱眉问道。 徐丹漾点头,“今天早上城门开了,王爷送我回来的。” 赵望舒晚睡早起,这会脑子突突的痛,揉了揉太阳穴,“短短几天,你就出了两回事了,以后不要外出,等抓到幕后之人再说。” “知道了。” “还有,谁约你都不要外出,我要找你,我会过来的。”赵望舒继续叮嘱。 “知道了。”徐丹漾乖乖点头。 事情的发展,果然如郝夫人和赵望舒担忧的那般,襄正郡王连续几天过来探望受伤的徐丹漾。 襄正郡王毕竟救了徐丹漾,郝时夫妻不好将他拒之门外,看他天天上门,非常担心徐丹漾会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迷惑住。 郝夫人就跟徐丹漾说:“襄正郡王是陛下的第二个儿子,他在除夕宴上,向陛下恳求将申国公府的大姑娘指给他做王妃。” “前不久郡王妃小产了,不过呢,王侧妃又有了喜,郡王府很快就要添丁了。” “本朝礼,这郡王府,能上牌面的就正妃和两个侧妃,其他都是妾室。” “襄正郡王娶了正妃,也纳了两个侧妃。” “丹漾啊,等你及笄,舅妈一定给你挑个好夫婿。” 徐丹漾听懂了郝夫人的意思,“多谢舅妈,我都听舅妈的。” 郝夫人这才稍感放心,可是没几天,襄正郡王府就传出吴侧妃是害得郡王妃摔跤,导致小产的罪魁祸首。 害了郡王妃,这吴侧妃自然是要被罚的,从侧妃降下了妾室,襄正郡王的侧妃之位,空出来一个。 第129章 审问 第129章审问 徐丹漾第二次出事,终于露出更多的痕迹,让云灏抓住了那个没有食指的男子。 揭开男子的斗篷,露出男子异于大良人的相貌,再看到他肩上的标记,郝时眯起了眼,“你是北疆人。” 男子微微低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你来大良目的为何?”云灏问道。 “我只是一个奴仆,主子让我来大良,我就来了。”男子开口,嗓音沙哑,“我并不清楚主子的目的。” “为何要两次掳走我的外甥女?”郝时问道。 徐丹漾两次出事,而第二次赵望舒不在场,也就证明,这些人针对的主要是徐丹漾。 男子沉默了片刻,“我只是一个奴仆,听从主子的命令,我不知道主子为什么要掳走徐姑娘,或许是为报复郝将军。” “你主子是谁?”郝时问道。 男子抿唇不语,郝时冷哼,“看来你是不想说,那就动刑。” “啪”一鞭子抽下去,皮开肉绽 男子没有求饶,沉默地闭上了眼睛。 “啪啪啪”连续几鞭抽下去,男子已成血人了,可是他仍然不愿招供。 “你知道的,我们有的是时间。”郝时神情凶狠,北疆要报仇,冲他来,他不惧,北疆不该动他外甥女,“十八种刑罚,咱们一样一样来,直到你说出你主子来。” 男子紧闭着双眼,没有回答。 “换拶刑。”郝时沉声道。 拶刑的拶子夹住了他的十指,行刑人用力一拉。 “啊!”男子痛呼出声,冷汗直流。 “怎么样?招还是不招?”郝时冷冷地问道。 男子咬紧牙关,没有说话。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郝时冷哼了一声,“继续。” “啊!”男子再也承受不住痛苦,惨叫出声,“我说,我说!” 郝时示意停下,男子痛得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地说道:“我说我说,我的主子是……” 他头一歪,晕了过去。 “泼醒他。”郝时冷冷地道。 一盆带着浮冰的水,泼了过去。 男子被激得猛地一颤,睁开了眼睛,脸色更加苍白。他深吸了一口气,努力稳定自己的情绪,接着说道:“我的主子是……” 突然,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我不会说的,哈哈,你们真是可笑至极!” 郝时的脸色变得冰冷,“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弃吗?” 男子仰天大笑,“我主子的名字,岂能让你们知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郝时挥手示意手下继续用刑。 “砰”的一声,男子再次昏死过去。 “给我灌药。”郝时冷声吩咐。 一碗药水灌下去,男子悠悠转醒。 “换烙刑。” 烙铁在火中被烧得通红,被夹出来,按在男子的胸膛上。 “啊!”男子惨叫声比先前大多了。 一股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男子看行刑的人又夹起一块烧红的烙铁,“我说,我说。” 郝时一抬手,行刑的人退开,“说吧。” “我的主子是北疆的桑朵王子,送公主来大良和亲时,他让我跟着来了。” “你的意思是,你现在的主子是阿娜雅公主?”云灏沉声问道。 “是,也不是。” 郝时一脚踹了过去,“他娘的,你在故弄什么玄虚。” 男子喘了口气,“公主只是明面上的主子,桑朵王子另外派了人,那才是我的主子。” “是谁?”云灏追问道。 “我没见过他,他有什么事,会去弈秋棋苑留言。” 弈秋棋苑,云灏去过一次,只是没想到那个居然是北疆的据点。 “把他押下去。”云灏站起身,“郝大人,去弈秋棋苑抓人。” 只是他们去得有点晚,弈秋棋苑已人去楼空。 云灏画出了林放的画像,吩咐手下,“找到这个人。” 他和郝时继续去审问那个男子,但没有再审问出有用的消息。 云灏想起赵胤跟林放有过来往,便去赵家找赵胤。 赵胤不在家,赵望舒在和丫鬟们踢毽子,笑声清脆悦耳。 毽子在她的脚下灵活自如,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每一次的跃起和落下都准确无误。 发髻上的蝴蝶簪,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 “姑娘,您踢得真好!”橙香赞道。 赵望舒笑,把毽子向上空一抛,轻盈地跳了起来,准确地用脚背将毽子接住,把毽子踢上半空,“你家姑娘是踢毽子的高手。” 这时有婢女看到站在院门口的云灏,“姑娘,云大人来了。” 赵望舒回首一看,灿然一笑,任毽子落下,跑到云灏面前,仰着面看着他,“什么风把我的云大人给吹来了?” 云灏看着她,轻笑,“当然是春风了,不然怎么会让我遇见如此明媚娇俏的赵姑娘呢?” “云大人的嘴啊,是越来越会说话了,哄得我心花怒放的。”赵望舒牵着他的手,往小会客厅去。 “估计是吃了栗子香芋糕。”云灏把手中提着的糕点递给她。 赵望舒解开麻绳,拿出糕点,轻咬一口,满足地眯起了眼晴,“这栗子香芋糕太好吃了,你怎么知道我正想吃这个?” “你的事,我什么不知道?”云灏笑道。 两人闲聊了一会,赵胤回来了,云灏便去找他说林放的事,“你知道她的身份吗?” 赵胤一愣,“她不就是弈秋棋苑的老板吗?” “她是北疆的细作。”云灏道。 赵胤大惊失色,“你有没有弄错?” “没有弄错,就是他让人假冒官差,想要掳走望舒和徐姑娘的。” 赵胤脸色苍白,“怎么会这样?我完全没看出来。” “她的伪装很深。”云灏见过林放,也没想到她是北疆的细作,“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什么时候?” “半个月前,她找到了一本棋谱。”赵胤如实答道。 “你知道她常去什么地方吗?”云灏继续问道。 赵胤想了想,“她常去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弓畺书坊,还有一个是旧书阁,她去那淘棋谱。” “大哥,她现在已逃走,她有可能会来找你,你要小心。” “我可以帮忙找。” “你最好别插手。” “为什么?”赵胤不解。 “这件事很危险。” 谢过赵胤,云灏立刻带人赶去了弓畺书坊和旧书阁。 注:老天爷啊,我总算把林放的身份给写出来了。 第130章 花园 第130章花园 林放可能因事态紧急,未能通知弓畺书坊和旧书阁的人,导致掌柜和伙计们都被云灏一行人捕获。 抓到的人,云灏交给郝时审问,他则进宫,向皇帝禀报了此事。 “彻底调查。”皇帝面色冷峻,“阿娜雅也必须彻查,既然那人是以和亲使团的名义来到大良,他的主子肯定也在使团里。” “找到他们,一并抓起来审问。同时,要查清楚他们是否与大良以外的地方有联系,务必一并查清,不得有遗漏。” 云灏领命,立刻开始部署。 郝时在审讯中并未获得有用信息,使得北疆细作的事情暂时搁置。 转眼到了八月初一,郝夫人四十岁生辰。 这次寿宴,跟上次郝家摆的宴不同,来得人更多,就连赵匡夫妻都借机上门巴结。 而这一切,不过是郝时接任了西大营总兵之职。 京城东南西北四大营,各三万儿郎,负责守卫京城。 与郝家结交,对赵匡的地位和前途都有莫大的好处,若能让郝时站在赵后这一边,说不定皇帝能让赵后生下嫡子。 赵匡夫妻带着赵书晴一起来的,如今大宅里的三位姑娘,一个已出嫁,一个已定亲,只剩下赵书晴尚未婚配。 赵书晴被婢女领进花园时,赵望舒正陪着姚山栀在翻花绳。 小孩子玩的游戏,两个要及笄的姑娘,却玩得不亦乐乎,满脸天真。 “舒姐姐。”赵书晴走了过去,“书晴给宜兴县主请安。” 赵望舒没想到她会过来打招呼,据她所知,这一年赵大太太带赵书晴参加了不少人家的宴会,认识了许多姑娘,怎么还往她身边凑? 一挑眉,看到对面的姚山栀,瞬间明了,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不必多礼,坐吧。”姚山栀语气平淡地道。 赵书晴乖巧地应了声,坐在了她们旁边,看了会,就道:“县主和舒姐姐的手真巧,能翻出这么多花样来,我手笨,总翻不好。” 姚山栀没吭气,赵望舒轻笑一声,“小孩子都会的,你不会,那不是手笨,那是没长手。” 赵书晴的脸红了红,又看了眼姚山栀,见她仍没说话,只低头认真地玩着彩绳,就有点着急。 她很难得在宴会上遇到姚山栀,错过今天,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再遇到姚山栀。 她看到放在一旁,还有一根花绳,于是她赶紧拿起那根花绳,胡乱扯了扯,就扯出一个不太好看的形状,“县主,您看我这个编的怎么样?” 姚山栀转头看了眼,淡淡地说:“蝴蝶翻花,不是这么编的,你先将绳子绕成一个圈……” “县主,能教教我吗?”赵书晴凑到了姚山栀面前。 赵望舒轻轻一笑,松开了花绳,“栀子,你教教她吧,我去下净房。” “快去快回。”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带红嫦和绿枝去净房了,赵书晴忙坐到姚山栀身边去了,将手中的花绳递到姚山栀面前,一脸期待地看着她。 姚山栀没接她的花绳,而是拿起先前跟赵望舒放下的花绳,教赵书晴,“先这样绕一下,然后拉过来……” 赵书晴其实是会编的,姚山栀不过指点了一下,她就编得很好了,“县主,您真是心灵手巧。” 姚山栀淡淡地笑了,“不及你聪明,这么快就编得这么好。” “是县主您教得好。”赵书晴陪笑道。 “别绕弯子,你有话就直说吧。”姚山栀一眼就能看出赵书晴是有所求。 赵书晴扭捏了一下,小声问道:“陈公子,他什么时候回京?” “陈公子?”姚山栀蹙眉,“你说的是陈霄?” 赵书晴点点头,唇边带着羞涩的浅笑。 姚山栀看着赵书晴的样子,心中明了,这姑娘怕是喜欢上了陈霄。 不过这也难怪,陈霄生得俊朗,文武双全,加上他行事周到,待人真诚,确实很容易赢得女子的喜欢。 然而两人的身份地位相差悬殊,就算有情也难成眷属。 “赵姑娘,陈霄是镇北侯府的二公子,虽没有爵位可继承,但他已经晋升四品武将。”姚山栀提醒道。 赵书晴这样一个平民女子,是配不上侯府公子的,乌鸦焉能配凤凰? “县主,我知道我和陈公子的身份有别,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他,我……”赵书晴的眼眶泛红,情感真挚。 “你既然知道,就不该有这种不切实际的念头。”姚山栀语气冷漠。 “我知道我配不上他,可是县主,你就帮帮我吧,我会感激您一辈子的。”赵书晴乞求着,就要下跪。 “你敢跪下,我就让人把你轰出去。”姚山栀厉声道。 赵书晴僵在那里,膝盖半弯曲,进退两难。 本没注意到这个角落的其他姑娘,看了过来,赵书晴在姚山栀一声“滚。”的喝斥下,拿扇子掩面,黯然离去。 姚山栀独自又翻了一会花绳,赵望舒就回来了。 “赵书晴找你什么事?”赵望舒直接问道。 “问我陈霄什么时候回京。”姚山栀实话实说。 赵望舒一挑眉,“陈霄都离开一年多了,她居然还没死心。” “要是她和陈霄两情相悦,我会考虑帮帮她,但一厢情愿,就算了。”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迟疑了片刻,到底没说出实情。 这时,徐丹漾陪阿娜雅公主到花园来了。 “郝将军杀了那么多北疆人,她来给郝夫人祝寿,怎么总觉得有点不怀好意呢?”姚山栀小声嘀咕。 “这里是郝府,她不敢乱来的。” 的确,阿娜雅公主很友善的在跟姑娘们聊天。 午时初,婢女过来告诉徐丹漾,可以请诸位姑娘移步入席。 赵望舒在宴客厅,见到了跟着天河伯夫人来赴宴的赵玉真。 赵玉真的气色很好,肉眼可见,她胖了一圈,由此可见她在天河伯府的日子过得颇为滋润。 想到绝望自尽的赵玉嘉,赵望舒叹了口气,其实若不是王甫太过荒唐,以赵玉嘉的性格,她嫁给他,也能把日子过好。 转眸看到襄正郡王妃,拉着徐丹漾在说着什么,徐丹漾一脸娇羞的样子,让赵望舒心感不安。 旁边一位姑娘突然来了句,“郡王妃还没出小月子,怎么就跑来郝家作客了?” “你一个姑娘家,别这么口没遮拦。”另一个姑娘嗔怪地道。 第131章 宴上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襄正郡王妃笑问道:“郝夫人,您这抹额上的花纹,与寻常不同,真是别致。” 郝夫人微微一笑,答道:“王妃过誉了。” “不知是郝夫人能否让这位绣娘帮我绣点东西吗?”襄正郡王妃已知道郝夫人的抹额是徐丹漾绣的,可郝夫人不提徐丹漾,她后面的话就不好说了,故意逼她一句。 “王妃太客气了,王府怎么会缺好绣娘呢。”郝夫人婉言拒绝。 “王府的绣娘好是好,就是绣不出这般灵动的绣活,夫人放心,我这人素来大方,绝不会亏待人的。”襄正郡王妃一语双关。 “那我就替吴绣娘谢谢王妃了。”郝夫人笑,“去,把吴绣娘叫来。” 婢女领命而去,襄正郡王妃眉头微皱,质疑地问道:“夫人这抹额是吴绣娘绣的?” 这和打听来的消息不符啊,目光一闪,这郝夫人还真是难缠。 “对啊,我府上,就数她的手艺最好。”郝夫人笑道。 “那就多谢夫人了。”襄正郡王妃明知她是推一个人出来挡刀,却不得不接受。 片刻,吴绣娘匆匆赶来,她二十五六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绀青色细布衣裳。 “吴绣娘,本王妃听说你的绣活十分灵动,不知能否请你帮我绣点东西?” “王妃过誉了,奴婢听夫人的吩咐。”吴绣娘是懂规矩的。 郝夫人微微一笑,“王妃喜欢你的手艺,你就去王府帮着绣点东西吧,王妃出身大家,见多识广,你可得用心绣,不能有半点马虎。” 吴绣娘恭敬地道:“奴婢不会让夫人丢面子的。” “只要你绣品绣得让本王妃满意,工钱双倍。”郡王妃故作大方地道。 “多谢王妃,多谢夫人。”吴绣娘道了谢,福身退下。 郡王妃笑道:“夫人还真是会调教人。” 郝夫人揉了揉手腕,“士兵不操练,上战场,就会打败场,阿娜雅公主,你说对吗?” 她不是普通的内宅夫人,她一样会披挂上阵,身先士卒。 正端着一杯酒,在那摇还摇的阿娜雅公主没想到,事情扯到她身上来了,往椅子上一靠,妖娆地笑道:“夫人说什么是什么。” “公主也上过战场?”郡王妃笑问道。 “我可没郝夫人那么大本事,我手无缚鸡之力。”阿娜雅公主说道。 “公主过谦了,公主在马场上策马奔腾,英姿飒爽的模样,见过的人可不少。”郝夫人笑道。 阿娜雅公主把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过是虚架子,不及夫人真功夫。” “我听说北疆不管男女,人人擅骑射,公主不会,这到是奇怪了。”郡王妃还是分得清敌友的。 三人说话,都在打机锋,不过赵望舒坐的地方,离得稍远,听不到。 一时酒足饭饱,徐丹漾吩咐婢女撤下残席,重新上了茶水、点心和水果。 戏子上台,开始唱戏。 寿宴,唱得自是祝寿戏:《长生乐》。 只听得戏子唱道:“绿树红花,青山绿水,朱轮翠盖,长生如斯。” “人生在世,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唯有长生长乐,方为不虚此生。” “寿宴之上,把酒言欢,人生快事。” “祝君长命百岁,福禄寿喜” 台上戏子婉转唱腔,台下宾客低声议论,一时间宴会热闹非凡。 姑娘们没那么爱看戏,听了没一会,就出去了。 赵望舒本来是想和姚山栀凑一桌,打马吊的,却被徐丹漾拉去喝茶了。 “月儿,我跟你说,郡王妃说的话,我觉得有问题,你帮我分析分析。”徐丹漾倒了杯茶,递到赵望舒手边。 “她说什么了?”赵望舒喝了口茶水。 “郡主妃拉着我,说我是好姑娘,还说什么和我一见如故,让我叫她姐姐,说什么以后会好好照顾我,还问我有没有定亲。” 赵望舒沉吟片刻,道:“郡王府的一个侧妃犯了大错,被贬为妾室了。” 徐丹漾瞪大了眼睛,“她是想让我做襄正郡王的侧妃?” 赵望舒点点头,“我是根据她的话,做合理的推测。” “我不会做妾,那怕是王爷的妾。”徐丹漾嫌恶地道。 赵望舒叹了口气,“你想不想,都不妨碍襄正郡王对你的觊觎,丹漾,你要避开他们夫妻。” “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徐丹漾沮丧地趴桌子上了。 那个北疆细作还没抓到,又多了个襄正郡王。 徐丹漾虽然不喜外出,但是不喜外出,和不能外出,那是两回事。 赵望舒想了一下,“我明天去师父那儿,做点药给你防身,你呢,也让郝大人派几个人保护你,这样,你就能出去了。” “不用这么麻烦,我不喜欢出门,我在家绣东西,你帮我多画几张绣图吧。”徐丹漾从小寄人篱下,虽然郝夫人的疼爱,让她的性格活泼了些,但她依旧不愿意给人添麻烦。 “我做药不麻烦,而且我也想看看我做的药,有没有效果。”赵望舒笑道。 “那谢谢舒妹妹了。”徐丹漾心里暖暖的。 “先给你画绣图,你想要什么样的?”赵望舒笑问道。 徐丹漾想了想,道:“我喜欢山水花鸟。” 赵望舒点头笑道:“好,我这就给你画。” 她说着,便从书案上拿起笔,沾了沾墨,开始在纸上画了起来。 她画得很快,画的是山水画,笔触流畅,山峦叠嶂,云雾缭绕,仿佛是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徐丹漾看得目不转睛,赞叹道:“舒妹妹画的太好了、” 赵望舒笑了笑,道:“你喜欢就好。” 徐丹漾接过绣图,道:“我一定会好好绣的。 “这幅画你先绣着,过些天,我再给你画几幅。”赵望舒笑道。 这时,婢女过来了,“姑娘,太太说时辰不早了,该回去了。” “我先回去,过两天,我再来。”赵望舒告辞离去。 次日,她就去了沈大夫的小院,“师父。” 沈大夫抬头看了她一眼,“你有三天没来了。” “这几天有事,很忙,我一有空就来了,师父有什么事要我做?” “来把药碾了。”沈大夫站起来,拍去手上的灰,进里屋去了。 赵望舒坐到药碾子边,开始碾药。 第132章 自救 赵望舒碾完了那一小篮药,扬声问道:“师父,还需要我做点什么吗?” 沈大夫从里屋出来,看着她道:“你把这些药拿去,煎两服药。” “师父,您什么时候收了病人?”赵望舒接过药包问道。 “前天晚上,快把药煎好,送去给她喝。” 药熬好了,赵望舒送去后罩间,一进门,就看到了林放,坐在床上,披头散发,脸色苍白的林放也看到了她。 “林放,该喝药了。”赵望舒朝林放走去。 林放接过碗,轻轻吹了吹,将药喝完。 赵望舒拿过碗,要走,林放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看来赵胤和云灏,都没有告诉你,我的身份。” “放开我。”赵望舒甩了几下都没甩开,“你要干什么?” “绑了你,跟云灏谈判。”林放站了起来,掐住了她的脖子。 赵望舒感到一阵窒息,眼前开始模糊,她挣扎着,试图摆脱林放的控制,但林放的力气出奇的大,她根本挣脱不了。 林放松开手,“乖乖听话跟我走。” 赵望舒大口地喘着气,“我不会跟你走的。”。 林放冷笑了一声,“你以为你有选择的余地吗?” “当然有。”赵望舒向后退了一步,屏住呼吸,从荷包里掏出一个小纸包,朝她扬去。 林放眼神一凛,正要躲避,却已经来不及了。 那小纸包在空中散开,白色的粉末扑在她的脸上。 林放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怒吼,便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身体摇晃了几下,终于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赵望舒没有急着过去,而是走到门口,大声喊道:“师父,师父,救命啊。” 沈大夫和红嫦、绿枝闻声而至,“怎么了?怎么了?” “师父,那个病人认识我,她想挟持我,威胁云灏,被我迷昏。”赵望舒摸着脖子,简单地道。 沈大夫和红嫦、绿枝挤了进去,两个婢女一眼就认出了林放,而沈大夫找出了麻绳,“把她绑起来。” “红嫦,你去找云大人。”赵望舒还记得林放说抓她,找云灏谈判。 这表明林放牵扯的案子,是龙廷卫在查。 林放是在云灏来之前醒了,瞪着坐在面前的赵望舒,“我还真是小瞧你了。” 她根本没想到赵望舒会随身携带迷药,真是大意失荆州。 赵望舒翘起唇角,“为了准确把迷药撒向对手,而自己不被迷倒,我练了很久。” “不过药效不够,你这快就醒了,我得调整一下方子。” “什么条件,你愿意放我走?” 赵望舒嗤笑一声,“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你是个蠢子。你差点掐死我,我好不容易把你迷晕抓住你,你觉得我会放你走?” “你以为就凭这根麻绳,就能绑住我?”林放不屑地道。 言罢,她就开始运气,想要挣脱,可是她发现身体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惊恐地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赵望舒眉眼弯弯地笑道:“我师父给你扎了几针。” “银针断脉?”林放惊愕地问道。 “你还有点见识。”赵望舒洋洋得意地道。 林放咬牙切齿地道:“赵望舒,你好狠。” “过奖了。”赵望舒笑盈盈地道。 这时,云灏带着人来了,云灏一眼就看到赵望舒那白皙的脖子上,刺眼的掐痕。 “谁掐的?”云灏冷声问。 “她。”赵望舒指着林放道。 “我带你去看大夫。”云灏上前一把抱起赵望舒。 “你放我下来,我伤的是脖子,又不是脚,还有我师父就是大夫,你忘记了吗?”赵望舒挣扎地道。 云灏放她下来,眼神凌厉地看向被手下押出来的林放。 “云灏,能告诉我她是什么人吗?”赵望舒把云灏的头掰过来。 “她是北疆的细作。” 赵望舒惊住了,“这情况太让人意外了。” “沈大夫,麻烦您拿药膏给我,我给她上药。”云灏伸手轻碰了下她的脖子,“是不是很疼?” “我差点被她掐死了。”赵望舒声带哭腔,回想起来,她是有些后怕的。 云灏将她搂入怀中,“别怕,我在。” 对林放,他已有了杀意,即便林放什么都招供,他也不会让她活着。 沈大夫拿来了药膏,云灏接过,“多谢。” 他净了手,小心翼翼的,将膏药慢慢的抹在赵望舒的脖子上。 清凉的膏药,让赵望舒的疼痛感稍微缓解了些,看着云灏专注的样子,她凑上去,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别担心,看着吓人,其实不怎么疼。” 云灏给她上好药,就被她赶走了,“你快去忙正事,好好审审林放。” “那我先过去了。”云灏在她的额头轻轻印下一个吻。 送走云灏,赵望舒跑去吵沈大夫,“师父,师父,您教我银针断脉吧。” “学银针断脉,先学认穴位。”沈大夫丢给她一本《经脉学》,“明天过来,我会考你手三阴经所有穴位。” 不过赵望舒看到了迷药的好处,并没急着钻研《经脉学》,而是抓药制药。 迷药做好了,赵望舒还做了冷清丸,这是迷药和春药的解药。 襄正郡王若是要对徐丹漾动手,一是迷药二是春药。 赵望舒有一点不明白,为何迷药和春药的解药都是冷清丸? 沈大夫为她解惑,“迷药和春药,都可称得上是毒药,冷清丸可解百毒,对迷药和春药尤为有效。” 赵望舒带着做好的药和《经脉学》回家去了,晚上就开始研究人体穴位。 人全身上下共有三百多个穴位,每个穴位都有其独特的名称和功能。 次日,赵望舒顶着两个黑眼圈去沈家小院。 赵望舒边说着,边在铜人上指指点点,“手三阴经包抱:手太阴肺经、手厥阴心包经和手少阴心经。” “手太阴肺经有哪些穴位?”沈大夫问道。 赵望舒努力回忆着昨晚熬夜学习的内容,“手太阴肺经共有十一个穴位,包括中府、云门、天府、侠白、尺泽、孔最、列缺、经渠、太渊、鱼际和少商。” “咳喘常用穴,是哪几个?” “中府、太渊、鱼际。” 沈大夫问,赵望舒答,不说对答如流,到也没什么错漏。 第133章 宴请 赵望舒上午认穴位,下午继续制药。 “你弄这么多迷药,是想要把全京城的人都迷倒吗?”沈大夫看着那一堆迷药,直皱眉。 赵望舒吐了吐舌头,“一不小心弄多了。” 沈大夫在她头上,轻叩了下,“药材也是要钱的。” 赵望舒讨好地笑道:“知道了,下次我一定注意,绝不浪费师父的药材钱。” “蠢徒弟。”沈大夫又敲了她一下。 “师父,我很聪明的。”赵望舒娇声道。 沈大夫轻笑了一声,没有再理会她,低头继续处理药材。 傍晚,赵望舒带着迷药、冷清丸回家了。 第二天,她就去郝家送药,坐在绣架旁绣花的徐丹漾放下手中针,迎上来道:“舒妹妹,你来了。” “来给你送药。”赵望舒把药放在小几上,“这些纸包着的是迷药,这小瓷瓶里装的是冷清丸,可解迷药和春药。” 徐丹漾收下药,道了谢,拉着赵望舒去旁边的坐下闲聊。 婢女拿着一张红色洒金帖子来了,“姑娘,襄正郡王府送请柬来了。” 徐丹漾接过帖子一看,襄正郡王妃邀请她去赏花,皱眉,“这是鸿门宴呀。” “我这药送的及时,徐姐姐,这几天,你练一练怎么洒迷药,可不要没把敌人迷倒,把自己给迷倒了。”赵望舒拍拍徐丹漾的胳膊,“别怕。” “我会小心的。”徐丹漾捏着拳头,“我不会让襄正郡王的算计得逞的。” “宴会上,要是有人弄脏你的衣裳,带你去换时,你要特别小心。”赵望舒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宅门龌龊事告诉她。 “不要到水边去,若人家算计你,水边就不会有会水的婆子守着,救你的人会是一个男子。” “大家一起吃的东西,你可以吃,但是单独一份的,你就不能吃,实在避不过,你用吃一颗冷清丸,冷清丸可解百毒。” “一定和大家在一起,不要远离人群。” 徐丹漾听了,默默记在心里,点点头,“我会特别小心的。” 三天后,就是襄正郡王妃赏花宴,徐丹漾老实的去赴宴了。 襄正郡王虽没多大实权,但他是皇帝的儿子,他府上的宴请,朝臣们不好推辞。 徐丹漾一进王府的会客厅,就被襄正郡王妃亲昵地拉住了手,“徐妹妹,你总算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徐丹漾微笑着应对,心中却明白这不过是表面上的亲近。 “徐妹妹,不用这么见外。”襄正郡王妃拉她坐在身旁,“我一见你就喜欢,拿你当我亲妹妹。” “多谢王妃抬爱,丹漾受宠若惊。”徐丹漾看了眼,坐在下方,襄正郡王妃的庶妹曾新琴。 曾新琴的成亲吉日是八月十二,依礼数,她不该出府赴宴,可她偏偏来了。 “徐妹妹,来。”襄正郡王妃亲自给徐丹漾倒了一杯茶,“尝尝这茶,这是六安的毛尖,味道极好。” 徐丹漾道谢后接过,品了口,“香气扑鼻,回甘无穷。” “徐妹妹,你果然是懂茶之人。”襄正郡王妃夸道。 她处处透露出对徐丹漾的赞赏和亲近,成功的引起了好几个姑娘的嫉恨。 “我听说徐姑娘的父亲外放为官,徐姑娘怎么不陪在父亲身边,跟着舅舅住在京城?”一个姑娘问道。 “身为人女,不便说生父之过,姑娘若想知道我的事,不如自己去查,就不知道官府若知姑娘私下查官员的家事,会不会问罪姑娘。”徐丹漾不卑不亢地道。 此话一出,在座的都知道徐丹漾不是包子,不是可能任意拿捏的。 襄正郡王妃目光微闪,她查过徐丹漾的底细,一直以为寄人篱下的徐丹漾性格懦弱,是个好拿捏的,可现在看来,不是个没气性的人。 忙打圆场道:“八月桂花飘香,菊花争艳,我们出去赏花吧。” 襄正郡王妃就带着姑娘们往花园去,花园里,各色花卉争奇斗艳,尤其是一丛丛的桂花和菊花,香气袭人,令人心旷神怡。 襄正郡王妃亲自为徐丹漾摘了一朵桂花,微笑道:“徐妹妹,你看这桂花,洁白如玉,香气袭人,就像是你的气质一样高雅。” 徐丹漾微微一笑,接过桂花,轻轻嗅了嗅,香气沁人心脾,“郡王妃过誉了,丹漾不过寻常之人,哪有什么高雅的气质。” “徐妹妹太谦虚了。你聪明、美丽、又懂事。”一个身穿碧绿色长裙的姑娘附和地赞道。 襄正郡王妃笑问道:“徐妹妹,觉得这些菊花如何?” 徐丹漾环顾四周,只见各色菊花在阳光下争艳,黄的、白的、粉的、紫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美不胜收微微笑道:“菊花不畏严寒,不争春光,只在秋风中独自绽放,这样的品性令人敬佩。” “说得好。”襄正郡王妃笑,“徐妹妹是懂得欣赏的,那盆白菊,就送给徐妹妹吧。” 徐丹漾忙道谢,“多谢王妃。” 襄正郡王妃也不只送徐丹漾,她送了十来盆花给众位姑娘。 赏罢花,就去宴客厅用膳。 徐丹漾一直警惕着,看到坐她身边的姑娘,伸脚去绊送甜品上桌的婢女,她叹了口气,舒妹妹说的第一种情况出现了。 她一手扶住向前倾倒的婢女,一手端过瓷盅,稳稳地放在桌上,看着伸脚的姑娘,淡笑,“姑娘的脚要是坐麻了,就起来走一走,别乱伸脚,小心被踩断。” 那姑娘神情尴尬,把头偏开,不敢与她对礼。 只是襄正王妃要找徐丹漾私下交谈,徐丹漾是怎么都避不开的,“徐姑娘,王妃请您去偏厅一叙。” 徐丹漾知道避不开,带着婢女过去了。 襄正郡王妃早已在那里等候,见徐丹漾来了,笑问道:“徐妹妹,你觉得郡王是什么样的人?” 徐丹漾端着茶盏,微笑道:“郡王为人谦和,心地善良,曾救过我,我很感激郡王。” 襄正郡王妃眼中闪过一丝满意,又道:“那徐妹妹觉得,郡王对你好吗?” 这话问得徐丹漾微皱了下眉,“郡王是我的救命恩人。”仅此而已,不涉男女之情。 “徐妹妹,我知道你是聪明人,我也不兜圈子了。我请你来,是想让你知道,王爷对你有意。” “王妃说笑了,我只是个平民女子,哪能高攀郡王。”徐丹漾婉拒。 抱歉,临时改了一下情节,更新晚了。 第134章 细作 襄正郡王妃巧舌如簧的,劝说徐丹漾做襄正郡王的侧妃,婢女进来,附她耳边说了几句,她脸色大变,“徐姑娘,我跟你说的事,你好好想想,先回去吧。” 徐丹漾就这么和其他姑娘被婢女给送了出来,她并没注意到这里面没有曾新琴,她忍了又忍,才没问婢女要,王妃答应送给她的白菊。 回到郝家,赵望舒已等她多时,关心地问她,“宴会没发生什么事吧?” “有一个姑娘伸脚,想绊倒婢女,把燕窝羹倒我身上。”徐丹漾把经过大致和赵望舒说了一遍。 又把襄正郡王想纳她做侧妃的事说了,“我没有答应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她没再继续劝我,就让我回家了。” 几天后,赵望舒听到一个消息,即将出嫁的申国公府二姑娘曾新琴暴毙了。 “那天在襄正郡王府作客时,我瞧着她面色红润,挺好的,怎么就暴毙了?”徐丹漾讶然道。 姚山栀轻咳了两声,“暴毙其实就很说明问题了。” 徐丹漾还是一脸茫然,赵望舒只得为她解惑,“暴毙通常意味着非自然死亡,可能是因为疾病、意外或者其他未知原因。曾新琴的身体没问题,却突然暴毙,极可能隐藏着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或许,这个秘密和襄正郡王府有关。” 徐丹漾追问道:“为什么说这事跟襄正郡王府有关?” “我猜的。”赵望舒随口道。 姚山栀笑,“一猜就中。” 赵望舒和徐丹漾都看向她,目带询问。 姚山栀冲两人招招手,三人凑成一堆,她才小声道:“曾新琴暴毙的当晚,襄正郡王府后角门抬进去一顶小轿。” “曾新琴没有暴毙,她是改名换姓进了襄王郡王府。” “宁做妾,不做妻,她怎么想的哟?”徐丹漾没法理解。 “王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赵望舒说道。 姚山栀点点头,“一个庶子,不能承继爵位,官级上提升也慢,嫁给襄正郡王,比较有期盼一些。” “我明白了。”徐丹漾恍然大悟,“那天曾新琴和襄正郡王搅在了一起,郡王妃才会脸色大变的去处理事情,顾不上我。” 事情就被她们这样,给分析出来了。 吃完了糕点,三人就出了泰和楼,往博弈馆去。 进去后,赵望舒一开始没有觉察到有什么异常,直到听到关门声,她才猛然想起这个博弈馆是林放带她和她大哥来的。 这博弈馆也是北疆人的据点,她这是带着朋友一起羊入虎口。 “栀子,丹漾,我们出不去了。”赵望舒看着步步逼近的人,想哭。 姚山栀和徐丹漾看到那群人,也意识到情况的严重性,跑到赵望舒身边。 “这里是京城,你们好大的胆子,敢胡作非为?”姚山栀色厉内荏地道。 “你们开门做生意,又不是赚不到钱,何必做这种刀口舔血的勾当。”徐丹漾则是劝说。 赵望舒苦着脸道:“他们是北疆人。” 姚山栀沉默了,徐丹漾满脸愧疚地道:“抱歉,是我连累了你们。” “你别这么说,是我吵着要来博弈馆的。”姚山栀满是歉意地道。 “你俩就别揽责任了,我们得想法子逃。”赵望舒看着团团围住她们的婢女们,苦恼不已。 博弈馆的掌柜哂笑一声,“你们是逃不掉的了,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动起手来,伤着你们。” “你做梦。”姚山栀抽出了护身的匕首,拦在赵望舒和徐丹漾前面,“月儿,你们别怕,我会保护你们的。” 掌柜做了个手势,“动手。” 婢女中,除了绿枝,其他五个都会拳脚功夫,一时之间,居然跟博弈馆那五个壮男打得有来有回。 “嗬,我还真是小瞧你们了。”掌柜的说道。 “你们北疆的细作,说话怎么都是一个口气?”赵望舒带着姚山栀和徐丹漾避开打斗的人,朝掌柜的走去。 掌柜的眼一眯,“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想要我帮你解惑,那就放我们走。”赵望舒的手已经伸进荷包里了。 “小姑娘,你太天真了,你们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掌柜得意地哈哈大笑。 这机会真是太好了,赵望舒毫不犹豫地出手了,白色的粉末,朝掌柜的脸上撒去,有些粉末还直接进了他的嘴里。 “啊呸呸。”掌柜不敢置信地瞪着赵望舒,人就昏厥地倒下了。 姚山栀惊愕地问道:“月儿,你撒得是什么?” 赵望舒往她嘴里塞了颗冷清丸,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颗,刚太紧张了,怕迷不倒掌柜,抓了两包出来,撒得太宽广了,她怕把自己人也给迷倒。 “是迷药。”徐丹漾不用赵望舒给她塞药,她自己有。 “栀子,把匕首架他脖子上。”赵望舒等姚山栀照做了,才冲那些打斗的人喊,“都给我住手,不住手,我就宰了他。” 徐丹漾也帮着喊了两声,这才让那些人停战。 红嫦她们已经处在落败的边缘,赵望舒这里一反转,她们长吁了口气,赶忙退到姑娘们的身边。 绿枝也很机敏的打开了关着的门,冲着外面就喊,“快来抓北疆的细作!” 能不能抓住这些细作,她压根不在意,她只想救下她家的姑娘。 她这么嚷嚷,路人最多伫足,是不敢多管的,但事有凑巧,风纪军正好在这条街上巡逻,听到呼喊立刻跑了过来,“北疆细作在哪?” 听到这声音,那些本来想过来的北疆人,立刻朝后门方向跑去,抛下了昏厥过去的掌柜。 看到风纪军,赵望舒等人都松了口气,还好,她们来得临时起意来博弈馆,而博弈馆也是临时起意抓她们,这才让她们如此轻易的虎口脱险。 “宜兴县主。”风纪军的小头领看到姚山栀,吓了一跳。 姚山栀收起匕首,“这个人是北疆细作。” “这个案子龙廷卫的云大人在查,麻烦你们把人交给云大人。”赵望舒说道。 风纪军押走了掌柜的,姚山栀拍着胸口,“吓死我了,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压压惊吧。” 赵望舒噗哧一笑,“好啊,我们去吃桂花酒酿。” “走起。”姚山栀高兴地道。 第135章 笑话 得知赵望舒再次遇到北疆细作,险些出事的消息,云灏顾不得审问那个掌柜,就直奔赵家而来。 只是赵望舒还在外面,跟姚山栀和徐丹漾在吃桂花酒酿。 云灏在赵家等到午后,才见赵望舒回来,他一把抓住她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着,“你没事吧?” 赵望舒摇摇头,“我没事,你别担心。” “还是让天英天贵继续跟着你吧?”云灏无比后悔听赵望舒的话,把两个暗卫调走。 “天英天贵跟着我是大材小用。”赵望舒牵起他的手,“遇到北疆细作只是个意外,平常.” “意外一次就够了,你已经两次了,侥幸脱险,已是万幸。”云灏将她拉入怀里,紧紧地抱着。 “而且京城不只有北疆的细作,还有氐国、西勒、新绍的细作。你乖,听话,让天英天贵跟着你,别让我担心,好不好?” 听着他担忧和关切的声音,赵望舒轻声道:“好,我听你的。” 云灏见她答应,这才放开她。 “对了,那个掌柜招了吗?”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还在审。”云灏说道。 “那你回去忙吧,我这边没事,等天英天贵过来了,我再出门。”赵望舒不想耽误他的正事。 “我想多陪陪你。”云灏有点黏人。 赵望舒笑,又钻进他怀里,“我一直在这里,你想陪多久都行。” 云灏到底有正事要忙,和赵望舒腻歪了一会,就回龙廷卫的大牢,去审问那个掌柜。 林放一个女人,到比男子更能熬,已遍体鳞伤,却什么都没招供。 那个掌柜却在烙刑的逼供下,说出了三个人。 这三个人都在朝中为官,官级不算高,但位置还挺重要的。 一个是兵部车驾清司郎中,一个是户部度支郎中,还有一个是工部屯田清吏司郎。 “你确定?”云灏冷冷地问道,目光如炬地盯着掌柜。 掌柜点点头,肯定地说:“小人确定,他们不是北疆人,是我小的用钱收买他们的。” 为了取信云灏,掌柜的接着道:“两年前,兵部有一批老旧的武器突然丢失,就是黄郎中私下将这批武器卖给了我。” “半年前,户部的度支郎中偷偷将一些军饷挪用,也卖给了我。” “还有那个工部屯田清吏司郎,他利用职权之便,将一些官田私下卖给了我。” 云灏微微眯起眼睛,这个消息非同小可。 如果掌柜所言属实,那么这三人就涉及到了一桩大罪:与敌国勾结,出卖国家利益。 “我会查实,若你没有说谎,我可以放过你。”云灏示意手下将人押回监牢里。 他进宫去面圣,将掌柜所言,一一上报给了皇上,皇上大为震惊,“查,朕到要看看朝中还有那些人与敌国有勾结,败坏朝纲。” 云灏领旨,立刻着手开始调查。 即便有很多事要忙,他也没忘记把天英天贵派到赵望舒身边去,保护她。 八月十五,是中秋节,也是赵望舒的生日。 百忙之中的云灏,撇开所有公务,来陪她过节、过生日。 清晨,赵望舒起来,洗漱完毕,就去给赵崔氏请安,“阿奶。” 赵崔氏早就准备好的朱砂,“阿奶给我的乖乖点痣。” 生日这点朱砂,是一个美好的祝福,“愿我的乖乖一生平安顺遂,无灾无难。” “谢谢阿奶。”赵望舒甜甜地笑道。 接着她又去给赵承和赵李氏请安,赵承给了她一柄玉如意,“愿我的女儿事事如意,岁岁平安。” 赵李氏给她戴上银鎏金长命锁,“愿我的女儿长命百岁,事事顺遂。” “谢谢爹爹,谢谢阿娘。” 在他们的注视下,吃完了长寿面,赵望舒才带着长辈们给她的礼物,回了院子。 院中的婢女也有生辰礼物送给她,多是针线活,有帕子、有荷包、有绣花鞋、有袜子。 “多谢、多谢你们了。”赵望舒一人赏了她们一颗银瓜子。 过了会赵胤来了,“月儿,这是大哥送你的礼物。” 他送的是一幅他亲手画的画,画上是赵望舒拿着手帕做的老鼠在逗雪团。 赵胤擅长画人物,他画的赵望舒十分传神,画中的她双眸如剪水的秋瞳,唇若樱桃,肌肤如玉。 那拿着手帕做的老鼠在逗雪团的她,更是娇憨可爱,神采飞扬。 快中午时,云灏才过来,手里捧着一个锦盒,“打开看看。” 赵望舒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条红宝石手链,上面镶着红宝石,红得鲜艳欲滴,像一团火。 “好漂亮啊。”赵望舒惊叹道。 云灏拉过她的手,给她戴在左手腕。 “云灏,谢谢你,我很喜欢。”赵望舒看着手腕上的红宝石手链,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中午,一家人在一起为赵望舒庆贺生辰,到了晚上,就齐聚花园吃月饼,饮美酒,赏月。 看着亲亲热热分食月饼的云灏和赵望舒,赵崔氏看着剥葡萄吃的赵胤,“胤儿,我希望明年中秋,我能有个孙媳妇。” 赵胤见祖母又催婚,快愁死了,“阿奶,我.” “老生常谈就不必说了,我只想在我有生之年,能四世同堂。”赵崔氏打断他的话。 赵胤无奈地道:“阿奶,我会努力的。” “你就嘴上说努力。”赵崔氏气呼呼地道。 “阿奶,过节呢,您别生气,孙儿说笑话给您听。”赵胤为哄祖母开心,服低做小。 赵崔氏看着讨好她的孙儿,老怀安慰,嘴上却道:“说来听听,要是不好笑,就罚你背一百首中秋诗。” “阿奶,先喝一口酒,再听孙儿慢慢给您道来。”赵胤笑道。 赵崔氏笑呵呵地喝了口酒,“说吧说吧。” “有个贪色又抠门的大官,一心想讨一个称心如意的妻子,差人东挑西选,弄得民心不安;有个聪明人自荐为他说媒,问他要娶什么样的?” “他说,‘我要的是樱桃小口杏核眼,月牙眉毛天仙脸,不讲吃喝不讲穿,四门不出少闲言的姑娘。’你们猜这媒人给他找了个怎么样的?” “大哥,你讲笑话,还吊人胃口的呀。”赵望舒撇嘴,不乐意猜。 第136章 路痴 “大过节的,小姑娘家家别那么大的气性。”赵胤说着伸手去摸赵望舒的头。 赵望舒拍开他的手,噘嘴道:“大哥,你刚吃了葡萄,没擦手,就往人家头上摸。” 赵胤把手收回来,拿帕子擦了擦手,“别生气吗了,大哥继续讲笑话,这个聪明人就说:‘巧了,我村上就有这么一个女子。’当下商订了娶亲的日子。” “到了迎亲那天,鞭炮、锣鼓、喇叭好不热闹,花轿一到,大官就上前一把揭开新娘的花盖,勃然大怒。那轿子里,坐着的是穿花衣裳的泥胎观音菩萨。” 笑话说完了,赵崔氏还没笑,赵李氏却恼了,拿起两颗长生果,砸向他,“坏小子,怎么拿观音菩萨说笑,大不敬啊,大不敬。” 她比赵崔氏更信佛。 赵胤躲过一颗,接住一颗,笑说:“阿娘,儿子错了,罚我再说一个笑话。” “你还是别说了,我们还是来联诗吧。”赵承最近在跟人在编诗集,时不时就诗兴大发。 “今日中秋,你们就联中秋诗吧。”赵崔氏笑盈盈地道。 赵承拍拍胸口,“我来第一句,月圆之夜人团圆,玉盘高悬桂花妍。” “丹桂飘香满庭园,银辉泻地梦如烟。”云灏接道。 赵胤笑着接道:“玉兔轻跳映九天,嫦娥舒袖舞翩跹。” 三人看向专心剥瓜子的赵望舒,“月儿。” “该我了。”赵望舒想了想,“月明如昼映碧潭,清光潋滟照玉盘。” “月儿,没池塘,不应景。”赵胤故意挑刺。 “你的也没应景啊,嫦娥舒袖舞翩跹,嫦娥在哪?”赵望舒反问道。 赵胤笑,“你不就嫦娥,月中仙子。” “大哥,你要夸我,就直接夸,绕弯子不适合你,绕得一点都不对。”赵望舒唇角微扬,高兴归高兴,吐槽归吐槽。 “行,我不会夸,净遥会夸。”赵胤一挑眉,“来,净遥,好好夸夸我家妹子。” “他夸我的话,不给你听。”赵望舒伸手捂住了云灏的嘴。 云灏把她的手拿下来,紧紧握着,“任何词都不足以赞美望舒。” 赵望舒笑得眉飞色舞,“大哥听到了吗?” “好好好,别闲聊,继续联诗。”赵承搬回正题,“丹桂飘香传万里,人间天上共此时。” 联了一会诗,夜色渐浓,赵崔氏笑道:“好了,夜已深,你们也早点歇息吧,明天还有许多事情等着你们去做呢。” 互道晚安后,各自回房休息。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里,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与和谐。 中秋节过后的第二天,贤理郡主的两位侧妃抬进了王府,郡王妃嫁过去,已五个月,还没身孕,侧妃理所当然要进府为郡王爷开枝散叶。 这天,赵望舒收到了宋元曲送来的赏花帖子。 接到帖子的赵望舒一脸懵,她和宋元曲就一面之交,为什么送帖子给她?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赵望舒还是去端成长公主府赴宴。 宋元曲办的是小宴,只请了她、姚山栀、徐丹漾和秦幽姿。 赵望舒坐着马车到了公主府门口,宋元曲已派了体面的婆子在门口迎接。 “给姑娘请安,咱姑娘盼姑娘来,可盼了好一阵子了呢。”婆子笑道。 婆子领着赵望舒到了花厅,宋元曲看到她进来,笑着迎了上来,“赵姑娘来了,快请坐。” “宋姑娘好。”赵望舒对宋元曲的热情,感到困惑。 那次在姚家,她看得出宋元曲虽然有礼貌,但不是个热情的人。 “赵姑娘,我可以叫你望舒吗?你叫我小曲吧。” 赵望舒点头应道:“自然可以,小曲。” 宋元曲喜笑颜开,吩咐婢女,“给赵姑娘上茶。” “是。”婢女应了一声,很快便端了两杯茶和几碟精致的点心上来。 “望舒你喝茶啊。”宋元曲殷勤地道。 “好。”赵望舒端茶喝了一口。 “望舒,这是我自己做的,你尝尝看。”宋元曲给她夹了一块点心。 赵望舒吃了点心,点心虽甜,却不如宋元曲嘴角的笑甜。 要不是她是女的,她还以为宋元曲这是看上她了。 “望舒,你家有几口人啊?”宋元曲双手紧握。 赵望舒愣了一下,笑道:“五口人,阿奶、爹爹、阿娘、大哥和我。” “你阿奶的身体好吗?” “挺好的。” 宋元曲问候完赵家的三位长辈的身体,才神情紧张地问道:“望舒,你大哥他说亲了吗?” 赵望舒眸光微闪,“还没有。”相看了两回,她大哥都没相中,也就没了后续。 “你、你大哥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宋元曲脸颊微红地问道。 赵望舒轻轻笑,“这个问题,不如改天小曲亲自问我大哥可好?” 宋元曲听出了她话里的调侃之意,脸更红了,低头道:“我、我就是问问。” 赵望舒看着她害羞的模样,心生逗弄,“小曲,你是不是看上我大哥了?” “我不太识路,不怎么出门,有天去问心庵求符,跟婢女走散了,遇到了赵公子,他把我送回来的。”宋元曲甜蜜地诉说着。 赵望舒笑,“我大哥方向感强,让他给你带路,一定能带你回家。” 一语双关,宋元曲连耳根子都红了,她还要说什么,婢女通报:“姑娘,宜兴县主和秦姑娘来了。” 姚山栀和秦幽姿进来了,宋元曲忙招呼她们坐下,让婢女送茶水点心进来。 “你们刚刚在聊什么?”秦幽姿注意到宋元曲的脸上还泛着红晕。 “就聊了些家常。”宋元曲避开她探究的目光。 闲话几句,徐丹漾就来了,姚山栀就笑道:“你最晚到,一会罚酒三杯。” “县主饶了我吧,我酒量很差,三杯喝完,我就只能趴桌上,会扫了你们的兴的。”徐丹漾笑道。 说笑了一会,宋元曲就请她们去花园赏菊花。 端成长公主的母亲偏爱菊花,端成长公主就在公主府种满了菊花,竞相绽放,争奇斗艳,宛如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这盆菊花名叫‘玉玲珑’,花瓣如玉片般晶莹剔透,花心却如春日般温暖。”宋元曲对着一盆盆菊花,如数家珍。 大嫂其实早就出来了,但不能剧透,憋死我了。 第137章 义女 “小曲,这盆叫什么名?”姚山栀指着旁边一盆半垂的菊花,问道。 “这盆菊花名叫‘十丈垂帘’,你看它花瓣长而下垂,犹如帘子一般,是不是很别致?” 徐丹漾站在一盆花前,“这菊花的颜色也很特别,淡雅的紫色,高贵而神秘,它的什么名?” “这是‘紫霞卷帘’,是不是很美?”宋元曲笑道。 几人边走边赏,公主府中的菊花品种繁多,有的菊花花瓣繁复如丝,有的菊花颜色艳丽如霞,看得人眼花缭乱。 “姐姐。”一个小炮弹似的孩子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宋元曲的大腿。 “淮儿。”宋元曲扯开小男孩,“这是我弟弟,快跟姐姐们打招呼。” “弟弟好。”赵望舒几人笑道。 宋淮抬头看着她们,“姐姐好,这个姐姐最漂亮。” 而后他就抛弃他亲姐,扑过去抱住了赵望舒,“姐姐,你等我长大了,娶你好不好?” 赵望舒嘴角微抽,姚山栀哈哈大笑,“淮弟,你眼光不错,但是这姐姐已经有人叼回去了,你换人吧。” “女大三抱金砖,淮儿,你这是想抱几块啊?”秦幽姿也开玩笑问道。 “你们俩别逗人家小孩子。”赵望舒笑着蹲下身来,摸了摸宋淮的头,“等你长大,姐姐可就老了。” “叫我们不逗他,你自个逗。”姚山栀笑道。 宋元曲拉过宋淮,“奶娘,带淮儿回院子去。” “我不回院子,我这么乖乖,姐姐就带我玩嘛,姐姐,好姐姐,最好最好的姐姐。”宋淮不肯走。 “小曲,让他留下吧,带他一起玩,又不碍事。”姚山栀笑道。 宋元曲迟疑了一下,“好吧。” “大风筝!”宋淮兴奋地指着天空中的风筝。 “今天风和日丽,是个放风筝的好日子。”秦幽姿说道。 宋元曲吩咐婢女去把风筝拿来了,姚山栀挑了个大公鸡,“这五颜六色的,看着就喜庆。” 秦幽姿选了一个绚丽多彩的凤凰,“我要放凤凰。” “我要蜈蚣,好多脚,好多脚。”宋淮张牙舞爪。 “这个太大了,你放不起来的,还是放小燕子吧。”宋元曲抢过宋淮手中的蜈蚣,把小燕子的风筝塞给他。 “我喜欢蜈蚣。”宋淮不肯要小燕子风筝。 “你这么不听话,还是别跟我们玩了。”宋元曲是懂得怎么拿捏弟弟的。 宋淮噘着嘴,委屈地道:“我听话。” 几人挑好风筝,就开始放。 姚山栀率先把大公鸡风筝放上了天,秦幽姿的凤凰也紧随其后,赵望舒的兔子也扶摇直上,徐丹漾的蝴蝶却怎么也放不起来。 宋元曲则教宋淮如何放飞小燕子风筝,宋淮很快就掌握了技巧,小燕子风筝在蓝天中翱翔。 “淮儿,跑起来,让风筝飞得更高。”宋元曲说道。 宋淮听从姐姐的话,开始奔跑起来,小燕子风筝越飞越高,引来众人的喝彩声。 姚山栀也跑过来给宋淮加油,“淮儿真棒!风筝放得可真高。” “哈哈哈,我的小燕子飞得最高。”宋淮很开心,可就在这时,一阵风吹来,他来不及放线,风筝线紧绷,接着就断,“我的小燕子。” 宋淮看着小燕子风筝随风飘去,一脸失落。 宋元曲见状,安慰弟弟道:“别难过,小燕子没了,我们放蜈蚣好不好?姐姐跟你一起放。” 等蜈蚣放上天,小家伙又开心了。 放了一会风筝,婢女过来说宴席准备好了,宋元曲便请她们移步入席。 没有长辈在,在秦幽姿提议下,她们玩起了酒牌令, “你提议的,你做令官。”姚山栀让婢女把签筒给秦幽姿。 秦幽姿没有推辞,“我做令官就我做令官。” 说着,她抽出一根签,上面写着:扫尽繁花独占春,春字令。 她张口就吟道:“春风又绿江南岸,何时明月照我还。” “惜春长怕花开早,何况落红无数。”宋元曲接道。 徐丹漾想了想,道:“处处春波满稻畦,海棠零落子规啼。” 春字到第七的字的时,第一轮完成,五人都背出了诗,没有罚酒。 第二轮的令官是宋元曲,她抽出的签上写着:月上柳梢头,月字令。 宋元曲微微浅笑,“月明松下房栊静,日暖花中鸟声喧。” 徐丹漾也沉吟片刻,然后道:“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第三轮的令官是赵望舒,她抽出的签上写着:莫负好时光,莫字令。 “莫辞盏酒十分劝,且更梅花一曲歌。”赵望舒朗声道。 几个姑娘玩到申时初才散,宋元曲送她们出门,端成长公主的马车回来了。 姑娘们正要过去给她行礼问安,从马车上又下来一个人,宋元曲她们或许不认识,但赵望舒认得,是赵书晴。 她穿一袭白底蓝花衣裙,挽着垂髻,柔弱的似三月风中垂柳,怯生生的模样,着实惹人怜爱。 虽意外赵书晴从端成长公主的马车上下来,但赵望舒没怎么在意。 直到几天后,姚山栀来告诉她,“端成长公主要认个义女,就是那天从马车上下来的那个女的。” “她有儿有女,怎么还要认个义女?”赵望舒塞了颗葡萄进嘴里。 “宋驸马是病公子,一年十二个月,他有七个月在生病,小曲和淮儿却身体健康,端成长公主不想再嫁,却想要一个病美人陪着她,让她照顾。” 赵望舒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端成长公主对认这个义女,很是重视,还进宫去跟皇帝说,还请皇帝给她这个义女一个封号。 皇帝看着这个异母姐姐,真的想问她一句,“你脑子没病吧?” 不为亲生儿女要封号,为一个义女要封号,不是脑子有病,还能是什么? “姐姐,皇家的规矩你该知道,不是每一位公主的女儿都获封县主的,等小曲及笄后,朕可以封她,你确定要为你义女请封?”皇帝很吝啬的。 “陛下,书晴她很可怜,我只是想让她出门应酬时,能有个好的身份,日后能嫁个好郎君,您给她一个封号,不用给封地。” 皇帝盯着她,嗤笑一声,“行,那朕就封她为春鹃县主。” “谢陛下。”端成长公主喜不自胜,完全没体会到皇帝给的封号有什么用意。 预约复检,从十点等到十一点,又从十一点等到一点,两点了才回来,明天还要去,我就想骂人。 第138章 义女 端成长公主不仅为赵书晴请了封,还要为她办一个盛大的认亲宴,做为赵书晴的族人,赵家人也收到了请柬。 赵望舒跟着赵李氏去赴宴时,还看到了大宅的人,是的,连赵老太太都亲自出席了,但赵书晴的父亲没有来。 赵书晴的生母在她出生后不久,就离世了,她是由她父亲一手带大的。 当时族里选人时,怜惜她家父女相依为命,并没有选她,是她自己非要进城的。 这事,赵望舒最近才知,深深感到,赵书晴的野心不小,本事也不小,她是真眼瞎,以前居然没看出来。 认亲宴相当热闹,赵书晴穿着县主的华丽宫服,梳着高环髻,常年没有血色的脸上,多了一丝红润,不知道是抹了胭脂,还是因兴奋而血色上涌。 “还真是人靠人装,马靠鞍啊,书晴这丫头这么一捯饬,七分颜色成九分了。”赵李氏小声点评道。 “一个乡下丫头攀上了长公主,还获封县主,还真是好命呀。 “也不知用了什么狐媚手段迷惑了长公主,才有这泼天的荣华富贵。” 赵望舒撇嘴,宋驸马已病逝,宋淮年幼,端成长公主又非皇帝亲姐,权势有限,那来的泼天荣华富贵。 而且看看来宾就知道,朝中有实权的就没来几个。 “有了县主的封号,就能找贵婿了,飞上枝头变凤凰啰。” “我听说她娘亲刚生下她就去世了,失恃之女,长公主还要认她做义女,也不怕被克。” 赵望舒听不下去了,扯扯赵李氏的衣袖,“阿娘,我看到栀子了,我去跟她打声招呼。” “去吧。”赵李氏跟几位夫人聊得起劲呢。 赵望舒去找姚山栀,姚山栀也正好过来找她。 两人一碰面,姚山栀就道:“月儿,你这发簪好别致。” 赵望舒发髻插着根用细金丝编织成凤尾花形状的簪子,簪子上还点缀着细碎的宝石。 “我画的图,让雅阁的师傅花一个月时间打造出来的。”赵望舒抬手扶了扶簪子。 “巧夺天工。”姚山栀挽着她的胳膊,“我也要一根别致的簪子,价钱不是问题。” “行,我画好了图,给你过目后,你觉得好,我让雅阁的师傅给你打造。” “月儿,你真是太好了,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姚山栀把头靠在赵望舒的肩膀上,亲昵地蹭了蹭。 两人正聊着,就听人通报:“端成长公主到。” 只见一队宫女簇拥着身穿大红云锦宫装,梳着高环髻,戴着一顶珍珠凤冠的端成长公主过来了。 她身后跟着宋元曲和宋淮,宋元曲唇边带着笑,但目光冷淡,宋淮年纪小,丝毫不会掩饰情绪,板着小脸。 亲生的儿女都不高兴,也要认一个义女,端成长公主这是想要做什么? 要不是确定端成长公主跟赵书晴的父亲赵慎从来没见过,赵望舒都要怀疑赵书晴,是端成长公主和赵慎生的了。 端成长公主笑在位置上坐下,“开始吧。” 认亲仪式正式开始,礼仪官扬声道:“今日乃认亲之喜,赵氏书晴,秀外慧中,恭顺孝敬,经陛下恩准,由端成长公主收为义女。” “陛下特册封赵书晴,为春鹃县主。” 赵书晴跪下,奉茶,“女儿见过义母,义母请喝茶。” 她心中激动不已,从此以后,她就是长公主之女,她就配得上陈霄,不枉她费尽心思讨好长公主。 “好孩子。”端成长公主接过了茶杯,抿了一口,“这是义母给你的礼物。” 宫女拿出了三层妆匣,一一打开,第一层里面放的是十来支发簪,第二层放的是手镯,有金有玉,第三层放的是耳坠和项链。 “谢谢母亲。”赵书晴看着这些珠宝,眼睛都亮了起来。 端成长公主还真是舍得,宋元曲冷眼旁观,只觉得这一切都过于荒唐。 可端成长公主还道:“元曲、淮儿,你们过来。” 宋元曲忍着气,牵着宋淮过去了,“母亲。” “元曲,你比书晴大,你是姐姐,以后要多爱护妹妹。” “我会的。”宋元曲淡淡地答道。 端成长公主对赵书晴道:“要好好跟姐姐和弟弟相处。” 没有吩咐赵书晴做为姐姐,该好好爱护弟弟。 宋元曲满眼失望的,牵着宋淮走开了。 认亲宴开始,赵书晴和宋元曲坐在了一起,宋元曲连眼角余光都没给她,只跟姚山栀说话。 这一桌的其他几位姑娘,也不理会赵书晴,这就如一盆冰水,泼在了赵书晴的头上,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就算是端成长公主的义女,就算皇帝册封她做县主,却不是正统的贵女,这些贵女们不认她,不愿意与她结交。 赵书晴咬了咬牙,心底的愤慨几乎要冲出口,可她忍住了。 她要嫁给陈霄,她不能因为一时的意气,坏了大事,她埋下头,默默地吃着菜,假装听不见那些姑娘们的窃窃私语。 只是这压抑的怨气,在她碰到赵望舒时,她忍不住发作了,“赵望舒,你太无礼了,见到我,居然不行礼问安。” 赵望舒轻笑一声,行礼道:“民女给县主请安,县主万福,这样行了吗?” 民女二字,她说得格外清楚。 “赵望舒,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赵书晴眼泪汪汪地问道。 “县主可千万别哭,万一被人误会,我可就百口莫辩了。”赵望舒向后退了一步,“你如今已是皇上亲封的县主,谁敢瞧不起你啊,县主不用这么自贬的。” “我这么做是有原因的,我没有错。” 赵望舒又退了一步,“你做的很好,你怎么会有错。” “你在嘲讽我?”赵书晴十分敏感。 “民女不敢。”赵望舒淡笑道。 “你知道吗?我以前很羡慕你,羡慕你家世比我好,羡慕你可以毫无顾忌的摆脱大宅的控制,可以嫁给相爱的人。”赵书晴凄凉地笑道。 “县主若没什么事,民女就先行告退了。”赵望舒懒得听她说废话,转身离去。 “赵望舒,我不会后悔的。”赵书晴冲她背影喊道。 “愿县主,求仁得仁。”赵望舒回了她一句。 第139章 品鉴 赵书晴正式成为端成长公主的义女后,第二天就从赵家的大宅搬进了公主府。 她的院子在宋家姐弟的中间,离宋淮的院子较近。 端成长公主待她极好,就好像她不是义女,而是亲女。 宋元曲虽不待见她,但良好的教养,让她做不出失礼的举动。 这天,宋元曲要出门,赵书晴拦住她,“小曲姐姐,母亲让我陪你一起去赴宴。” “你知道我要去哪吗?”宋元曲问道。 赵书晴摇摇头,“不管小曲姐姐去哪,我都陪你一起。” “我要去望舒家,你也跟着吗?”宋元曲唇角微勾,讥笑问道。 赵书晴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如常,“望舒家怎么了,我怎么就去不得?” “何必明知故问。”宋元曲从她身边走过,“别跟着我,我不想让你扰了我们的兴致。” 赵书晴咬着下唇,看着宋元曲走远,才一扭腰,去找端成长公主告状去了。 宋元曲压根不在意赵书晴做什么,她高高兴兴的往赵家去,看到在门口迎接她的赵胤,宋元曲嘴角上扬,眼中的笑和柔情简直要溢出来,“赵公子。” “宋姑娘。”赵胤温和地笑道。 “梅子糖,很好吃,谢谢赵公子。”宋元曲娇声道。 赵胤笑道:“我妹喜欢吃,我买给我妹的。” “我也喜欢吃,你能给我一颗吗?”宋元曲更想问他,愿不愿意也给她买,但她不好意思问那么直接。 赵胤捏了下荷包,“我身上没带,你想吃吗?我一会去给你买。” “谢谢赵公子。”宋元曲满心欢喜。 躲在一旁的赵崔氏和赵望舒见两人相处这么融洽的,开心极了,赵崔氏在赵望舒耳边道:“我的重孙,指日可待。” “就怕端成长公主不同意。”赵望舒其实挺担心宋元曲和赵胤情投意合了后,端成长公主来棒打鸳鸯。 可宋元曲一片赤子之心,她又实在不忍拒绝,再说了,娶妻不经过九九八十一难,又怎么会珍惜,让她大哥吃点苦头挺好的。 可惜徐丹漾和郝白来了,赵胤和宋元曲的互动结束。 赵望舒假装刚从后院出来,迎了过去,“小曲,徐姐姐,白表哥,你们可算来了。” “肚子不痛了?”赵胤关心地问道。 “不痛了。”赵望舒笑,她不过是用这个借口,让赵胤有机会单独迎接宋元曲。 赵望舒把徐丹漾和宋元曲送去了花圃厅,她又回转过来,等着接姚山栀。 不过她没想到姚圳居然会一起来,“赵姑娘,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姚公子越发的英伟不凡。”赵望舒话音刚落,就看到了云灏走了进来。 他脸色微沉,得,醋坛子这是吃醋了? 她就是礼貌的客气一下啊! 赵胤陪着姚圳去了小会客厅,姚山栀不肯先进去,非要陪着赵望舒等秦幽姿来。 过了会秦幽姿也来了,送她来的是二哥秦南。 赵望舒又一个没想到,那就是秦南居然跟她大哥相识,“昌鸣,好久不见。” “朝平,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赵胤笑问道。 “昨儿才回来的,正要找你和南涧他们聚一聚,听我小妹说要来你家作客,我就过来了。”秦南笑道。 “南涧后天成亲。”赵胤笑道。 “哟,那我回来的挺及时的。”秦南出门游历有大半年了。 人到齐了,男女分开走,赵望舒带着姚山栀和秦幽姿去花圃厅,一进厅,就见徐丹漾在和宋元曲下棋。 等两人下完棋,秦幽姿很直接地道:“小曲,还以为你会带你家那位县主过来呢。” 宋元曲淡笑道:“我不会带她来,她也不敢来。” “别说她了,月儿拿出你淘来的画,让我们品鉴品鉴。”姚山栀笑道。 赵望舒点头,让婢女把画拿出来,慢慢摊开在长案上。 画中江上烟波万顷,舟船往来;岸边山花烂漫,殿宇巍峨。 颇有唐诗中所吟咏的,“迟日江山丽,春风花草香”意境。 画面笔墨细致稳健,设争秾丽大胆,构图和色彩都极为精美,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这幅画真是绝妙!”秦幽姿赞叹道。 姚山栀赞叹道:“真是好画,这画技真是绝妙,每一笔都如此精细,真是让人惊叹。” 宋元曲眼光更独道:“这画是出自唐代画家李思训之手吧?”,秦幽姿惊叹道:“小曲,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元曲淡笑道:“我在我父亲的书房中看过此画的摹本,所以认得出来。” “这是摹本还是真迹啊?”徐丹漾好奇地问道。 宋元曲蹙眉道:“看这纸张、墨色以及画中的笔触,应该是真迹,但有缺少李思训画中那特有的灵动之气,是真迹还是摹本,真说不清。” 秦幽姿赞叹道:“不管是真迹还是摹本,这画中景色真是太美了,看了真是心旷神怡。” 姚山栀道:“这画的确让人看了心情愉悦,而且这画中的景色和人物都栩栩如生,好像就在我们眼前一样。” 宋元曲也道:“画工精细,用色典雅,纵是摹本,也是一幅好画。” 赵望舒听着众人对这画的赞叹,挺高兴的,她并不在意是真迹还是摹本。 “舒妹妹,你从哪里淘来的这画?”徐丹漾好奇地问道。 赵望舒随口道:“在一个小古董摊上淘来的。” 徐丹漾又问道:“那小古董摊在哪里?” “就在鼓楼那边。”赵望舒答道。 “那小古董摊上还有什么好东西?”姚山栀问道。 赵望舒想了想,道:“我那天去的时候,就看中了这幅画,过了这么多天,也不知道摊主是不是又淘来了好东西。” “不如明天去小古董摊逛逛吧。”徐丹漾提议道。 其他人也有这个兴趣,如是约好明天辰时正在鼓楼碰头。 又欣赏了一会画,几人就玩起了找细作游戏。 博弈馆关闭后,赵望舒就想开一个类似的店,找细作就是现代找卧底。 赵望舒简单讲解了游戏规则后,众人抽了牌,给允当裁判的绿枝看过,就开始描述自己所抽到的物件。 注:写这个时,勾起了我玩狼人杀的兴趣,去玩了两把,差点没被猪队友气死,咬牙切齿的回来继续码字。 第140章 死亡 午后,送走客人,赵望舒就被云灏给逮住了,兴师问罪,“姚公子英伟不凡,那我呢?” 赵望舒搂着云灏,娇声道:“我家云大人风华绝代,天姿胜仙,让我见之忘忧。” 云灏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赵姑娘的甜言蜜语,说得我都信了。” 赵望舒闻言,脸上露出几分调皮的神色,语气娇蛮地道:“云大人,你这态度不对,本姑娘的赞美可是发自内心。” “是是是,我态度不对,我家赵姑娘可是人美嘴甜的小仙女,说得都是肺腑之言。”云灏宠溺地摸了摸赵望舒的头。 “对了,你忙完了?怎么有空过来?”赵望舒拉他到炕上坐下。 “公务是忙不完的,我好多天没见你了,想你了。”云灏把她抱在怀里,“最近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想我?” “有好好吃饭,有想你。”赵望舒娇声道。 云灏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我也想你。” 两人亲亲热热的闲聊了一会,有公务在身的云灏,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才离开。 赵望舒依依不舍的送他出门,转身就看到等在那儿的赵胤,“大哥。” “月儿,我们好好聊。” “聊什么?”赵望舒跑到他面前,眯眯笑,“聊宋姑娘吗?” 赵胤疑惑地问道:“你什么时候跟宋姑娘这么熟的?” “中秋节过后的第二天,宋姑娘送了张请柬给我,我去她家作客,听她说,有人做好事,送人家姑娘回家,还给人家姑娘买梅子糖吃,还.” 赵胤敲了下赵望舒的脑门,打断了她的话。 “哎哟,大哥你还没娶到媳妇就忘妹了。”赵望舒揉着脑门,“好痛,我要生气了。” “大哥错了,别生气,大哥买糖给你吃。”赵胤习惯性哄人。 “我要吃梅子糖哟。”赵望舒狡黠地笑道。 “好,给你买。”赵胤笑道。 “大哥,说说你跟宋姑娘的事。”赵望舒好奇地道。 “你不都知道了。” 赵望舒撇撇嘴,换个问法,“那你对宋姑娘印象怎么样?” 赵胤沉默了一下,认真地道:“她是个好姑娘,聪明、独立、善良。但她是长公主之女,我高攀不起,你不要再胡闹了。” “大哥,求娶求娶,妻子是求来的,你遇到困难,就放弃,你会孤独终老的。” 赵胤被妹妹的话逗笑了,无奈地摇摇头,“好了,我知道了,我会考虑的。” “大哥,你要认真考虑,宋姑娘是个好姑娘,你要错过她,你会后悔的。”赵望舒认真地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我会认真考虑的。”赵胤再次强调。 赵望舒见大哥愿意考虑,心中一喜,又道:“大哥,你要主动点,你要勇敢追求自己的幸福。” “知道了,这事先不告诉阿奶她们。” 赵望舒笑道:“不好意思,你说晚了,阿奶她们已经知道了。” “赵望舒,我头回知道你嘴这么快。” 赵望舒双手捏着耳垂,“我错了。” “认错快,下次还敢。”赵胤太了解自家妹妹。 赵望舒嘿嘿笑,“知我者,大哥也。” 兄妹说笑着到了垂花门,就各回各的院子了。 就在这天晚上,阿娜雅公主死在四夷馆,全身赤裸。 阿娜雅公主是北疆送过来和亲的,现在死了,而且死状挺不光彩的。 五皇子蔺达得知她的死讯,差点气死,“废物,真是个废物。” 他费了那么多心思,才将人掌控在手里,可什么作用都没发挥,人就死了。 召来心腹,“去查查,到底是谁下的手。” “主子,这事陛下一定会派人查的。”心腹觉得此事不宜插手。 蔺达揉了揉眉心,“密切关注此事。” 他的心腹说的不错,皇帝此时正跟朝臣们商议此事,“阿娜雅公主死在四夷馆,诸位爱卿认为是什么人干的?” 朝臣们面面相觑,一时之间没有人敢出声。 没有任何线索,让他们如何判定谁是凶手? 有大臣出列跪倒,“陛下,臣以为,需要彻查此事,给北疆一个交待。” 这是句废话,就算死的不是阿娜雅公主,也要彻查。 “陛下,臣觉得阿娜雅公主在馆中被害,是四夷馆守卫失误,当问责馆主。”一个大臣已想好了推谁出来做替罪羔羊。 皇帝点点头,“馆主何在?” 四夷馆的馆主战战兢兢地跪倒,“陛下,臣在。” “阿娜雅公主在馆中被害,你可知罪?”皇帝声色俱厉。 “陛下,臣冤枉啊。”馆主呼天抢地,“阿娜雅公主出事时,老臣的老母病重,老臣特意告假在家侍疾。” 皇帝看向说话的大臣,“诸位爱卿,你们怎么看?” 有大臣出列跪倒,“陛下,臣以为,四夷馆的守卫确实不够严谨,凶手能够进入四夷馆行凶,已经说明了问题。” “凶手能够进入四夷馆行凶,馆内的守卫难辞其咎。臣建议对四夷馆的守卫进行严厉的惩罚,以儆效尤。” 这案子不好查,死的又是北疆人,朝臣们也不怎么愿意查。 “陛下,臣以为馆主固然不在馆中,但并不代表他有罪。守卫的责任是要追究,但需查明真相后,才能做出公正的裁决。”凌则说道。 “陛下,臣附议。” 皇帝目光扫过众人,“朕决定,由刑部和大理寺联合对此案进行调查,务必尽快查明真相,给阿娜雅公主一个交代,也给北疆的、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众臣皆无异议,由刑部和大理寺联合调查,无疑是最好的法子。 阿娜雅公主住的房间,经过彻底搜查,却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询问她的几个婢女,“公主近日可有异常,或是与什么人接触过?” 婢女们皆答,“公主与平日并无二致,并未表现出任何异样。” “那公主那日可有与其他人接触?”刑部尚书再问。 “公主一直在房中研读经文,未曾外出。除了送餐的侍女,无人进入过公主的房间。” 送餐的侍女面对堂上威严的官员们,吓得瑟瑟发抖,“大人,公主并未与其他人有接触。” “你确定?”刑部尚书问。 “是的,奴婢确定。”侍女答。 没有线索,案件陷入了僵局。 第141章 登高 阿娜雅公主的死,并不影响各府过九九重阳节。 这天,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赵望舒一身大红骑装,脚踏乌黑马靴,端坐在一匹黑色的大马上。 “月儿,你真要骑马?”赵胤担忧地问道。 “大哥,我已经骑在马上了。”赵望舒笑,上次惊马,并没让她心生畏惧,反而对骑马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大哥,我会护着她的。”云灏笑道。 “你就纵着她吧。”赵胤说道。 “大哥。”赵望舒噘嘴。 赵胤笑,“我也纵着你,小心点。” 赵望舒挑眉一笑,抖抖缰绳,让马缓缓前行。 还在城里,路上人多,不能策马奔腾。 到了城门口,姚家兄妹,秦家兄妹都已经到了。 打了招呼后,就在城门口的茶摊坐下,等徐丹漾、郝白和宋家姐弟。 过了会,宋家姐弟先到,宋淮骑了一匹小矮马,嘟着小嘴,一脸的不高兴。 “淮儿,你不想跟我们出去玩啊?”姚山栀笑问道。 “他不是不想跟我们出去玩,他是不乐意骑小矮马,他要骑高头大马。”宋元曲笑着解释道。 “你这个小肉丁,还想着骑大马呢,等你长大了再说吧。”秦幽姿笑着逗弄他。 “你才是小肉丁。”宋淮羞恼的瞪了秦幽姿一眼,“我要骑大马,我就要骑大马。” “宋淮,你要再耍脾气,就回去吧。”宋元曲可不惯着他。 再温柔的姐姐,在弟弟面前,那气势也是拿捏的足足的。 正好徐丹漾和郝白来了,郝白笑着伸手摸摸宋淮的头,“怎么了?谁惹我们的淮小爷生气了?” “我要骑大马,我姐姐不让,她还要赶回去。”宋淮委屈地瘪嘴。 “要骑大马,有什么难的。”郝白伸手把他从矮马上抱下来,放在他的大马上,“白哥哥带你一起骑。” 宋淮高兴了,“谢谢白哥哥,白哥哥,你最好了,我让我姐姐嫁给你,你做” “宋淮,你给我闭嘴。”宋元曲气死了,早知道就不带这小子来了。 担忧地看向赵胤,怕他会生气。 赵胤对她笑了笑,“小孩子说话有口无心。” 宋元曲轻吁了口气,抿唇一笑。 “好了好了,人都到齐了,我们走吧。”姚山栀翻身上马。 出了城门,一行人放马至山脚下,将马交给小厮看着,便往山顶走去。 重阳节来爬山登高的人挺多,秋天的山野,层林尽染,如诗如画。 一向以才女自称的秦幽姿看诗兴大发,张口吟道:“重阳佳节聚山间,秋色斑斓似画卷。枫叶飘飘舞轻盈,群峰叠嶂展奇观。” 大家配合地道:“好诗,好诗。” 郝白夸奖道:“幽姿妹妹出口成章,此诗当真是千古绝唱!” 这夸奖太过了,秦南斜他一眼,要不是知道郝白已定亲,他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看上他妹了。 宋淮不懂得欣赏,他指着不远处的一处草丛,喊道:“姐姐,姐姐,有兔子,有兔子。” “在哪里?”赵望舒顺着宋淮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只灰色兔子从草丛里露出脑袋。 “云灏,抓住它,抓住它。”赵望舒推了推身旁的云灏,“中午可以吃烤兔子。” 云灏出手,自是手到擒来,毫不费劲。 看着他手中提着的兔子,赵望舒咽口水,“肥嘟嘟的兔子,烤出来肯定好吃。” 宋淮在她身边跳,“漂亮姐姐,给我吃,给我吃。” “烤好了,分你一个兔子腿,好不好?”赵望舒笑眯眯地逗他。 “好,谢谢漂亮姐姐。”宋淮牵起赵望舒的手,“漂亮姐姐,你对我这么好,我决定了,等我长大了,就娶你。” 云灏脸黑了,“松手,她是我的未婚妻。” 赵望舒好笑地抓着他的手,“他就是个小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宋元曲过来,捂住宋淮,把他拖走。 又走了一段路,姚山栀大喘了口气,“总算到了。” 众人放眼望去,只见一片开阔的草地,远处有一片枫树林,红黄绿相间,宛如油画般美丽。 他们把马拴在旁边,铺开带来的毯子,各自拿出准备好的食物。重阳糕、菊花酒、栗子糕丰富的食物摆满了毯子。 “你们快尝尝这个重阳糕,泰和楼改良了,味道比以往的好吃。”姚山栀招呼道。 最捧场的赵望舒和宋淮,一口咬下,脸上露出满足的表情,“确实好吃,甜而不腻,口感软糯。” “你们尝尝这菊花酒,清香扑鼻,入口甘甜。”秦幽姿喝了口酒道。 就在他们分享着美食,欣赏着美景,享受着秋日的暖阳时,襄正郡王一行人过来。 看到肖滨跟在襄正郡王身边,赵胤微皱了下眉,眼中闪过一抹忧色。 从龙之功,岂是那么好立的,而且现在情况一点都不明确,肖滨此时下注,实在是很危险。 襄正郡王满脸笑容地跟秦南、云灏和郝白打招呼,“朝平、净遥、洁明,真是巧啊,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们。” 秦南笑道:“此处风和日丽,景色宜人,乃是与好友相聚的佳地。” 襄正郡王闻言哈哈大笑,“朝平所言极是,此处确实是个好地方,正好本王也带来了几位朋友,不如我们一起享受这秋日暖阳,如何?” 秦南拒绝,“郡王,女眷太多,不是太方便,若郡王喜欢这里,我们可以相让。” 襄正郡王摆摆手,“是本王行事太过唐突,今日既然不便,那我们改日再聚。” 说着,他就带着肖滨等人离开,突又停下步,转身道:“徐姑娘也在,上次的事,多谢了。” “王爷太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徐丹漾垂首道。 “于徐姑娘而言是举手之劳,于我而言,却是姑娘救我于水之中,我们来日方长,他日姑娘若有需要,尽管开口。”襄正郡王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徐丹漾,这才离开。 “徐姐姐,你做什么了?”赵望舒问道。 “我没做什么,就是那天在街上遇到王爷,他的衣袖脱线了,我帮他缝好。”徐丹漾说道。 这的确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襄正郡王摆出受惠的姿态,还说了那番话,这的确令人费解。 抱歉,家中有长辈过世,去送殡,家属一直在哭,不好提前告辞,更新晚了,以后我会记得提前上传。 第142章 剑坠 重阳节过后的第三天的早朝,突然有大臣上折,请皇帝册封太子。 皇帝已年过四旬,皇子们也渐渐长大,连七皇子蔺遐都已入朝听政,立太子一事,近在眉睫。 但皇帝不是这么想的,他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盯着上奏的朝臣,恨不能让侍卫把他拖出去砍了。 “立储之事,岂能如此草率。”皇帝语气冷淡,“朕的儿子们都还年轻,需要更多的历练。” 上奏的大臣坚持己见,“陛下,立太子可以稳定民心,巩固王朝的根基。臣请陛下以江山社稷为重,早日册封太子。” 又有两位大臣出列道:“恳请陛下早定国本,以安天下。” 皇帝冷笑一声,“哼,你们是觉得朕的皇位不稳吗?这天下不够安定吗?”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 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敢再出声。 “此事容后再议。”皇帝挥挥手,起身离开。 内侍扬声道:“退朝。” 皇帝不肯册立太子,朝臣们很着急,各位皇子同样着急。 太子之位一直悬而未决,让众皇子都倍感压力。 他们私下里拉拢朝臣,寻求支持。 朝堂上的气氛愈发紧张,暗流涌动。 皇帝通过龙廷卫,对此了如指掌。 这天,他突然问云灏,“你觉得我该册立哪位皇子为太子?” “陛下圣明,选择太子之事非同小可,需要您自行裁决。”云灏才不参合立储之事。 皇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微微颔首,“你倒是机灵。” 云灏垂首不语,皇帝问道:“净遥,你和那姑娘还好吗?” “很好,重阳节我们还一起去爬山了。”云灏平淡的语气里,有着不可察觉的甜蜜。 “据我所知,她只是个庶吉士之女。”皇帝在知道云灏有心上人后,特意派人去调查了。 “臣娶得是妻子,不是门第。”云灏沉声道。 “净遥,你可知为何成亲要门当户对?你可知为何宁娶大家婢,不娶小家女?” 不等云灏回道,皇帝接着道:“门当户对,不是为了锦上添花,而是为了少生事端。大家族里的婢女,虽身份低微,但从小耳濡目染,懂得规矩,知道分寸。而小家女,纵有她有倾城之色,也不过是井底之蛙,难登大雅之堂。” “多谢陛下提醒,但她的人品、心性,远超大家闺秀,而臣也非她不娶。”云灏对皇帝贬低赵望舒,是不满的。 “净遥,你若当真喜欢,你纳她为妾吧。”皇帝说道。 “陛下,臣心爱的姑娘只做妻,不做妾,臣只愿和她共度一生,若不能娶她为妻,臣宁愿终生不娶。”云灏坚定地说道。 皇帝听后,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净遥,你母亲不会让你娶庶吉士之女,影响你的仕途。” “陛下,家母已应允了,连云家的红宝石手链,也已经托臣送给她了。”云灏在仕途上并没有野心。 “你母亲也已经答应了。”皇帝语气里满是迟疑,“那我也赏点东西给她吧。” “谢陛下。”云灏没的推辞。 皇帝出手挺大方的,赏了一堆东西,其中包括一座宅子,一幅名画,一对玉如意,几匹绸缎,还有几箱子珠宝首饰。 云灏把这些东西,全都送去了赵家。 害得赵李氏都误会了,“净遥,你一个人来提亲?”不带着媒人来吗? “不是来提亲,这是送给月儿的礼物。”云灏笑,“我母亲会亲自来提亲的。” “哦,好好好。”赵李氏有点尴尬,让婢女把东西送去赵望舒的院子。 赵望舒去沈大夫那了,不在家。 等她回来,看到院子里的礼物,跟赵李氏一样误会了,“你来提亲了?” “这是陛下赏赐你的。” “为什么?”赵望舒不解。 “我说你是我的未婚妻。” 赵望舒笑,“多谢云大人为我讨赏。” “就口头谢谢?” 赵望舒踮起脚在他唇角轻啄了一下,“这样成了吗?” 云灏挑起她的下巴,低头凑近她,正要吻上去。 屋外婢女道:“姑娘,太太让您和云大人出去用晚膳了。” 云灏眼中滑过一抹失落,赵望舒噗哧一笑,牵起他的手,“我们过去吧。” 赵望舒收了这么一大堆礼物,决定给为她讨赏的云大人一点实物奖励。 云灏是武将,虽然她从没看过他戴佩剑,但他应该会剑术,赵望舒打算给他买个剑坠。 雅阁里也有玉剑坠,但赵望舒想买特别一点的,她去了鼓楼,上回跟姚山栀她们没淘到好货,不知道今天运气会不会好点。 赵望舒边走,边仔细打量着每个摊子上的物品,寻找着心仪的剑坠。 突然,她的目光被一个摊位吸引住了。那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摊,摊摆着一块银色的剑坠,雕刻着云纹,古朴典雅,她觉得十分适合云灏。 赵望舒走过去,拿起剑坠细看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问摊主,“这剑坠怎么卖?” “姑娘眼光好,这剑坠八十两银子。”摊主道。 “便宜点,五十两。” “姑娘,您再加点,小的这剑坠是老工匠精工打造出来的,独一无二的一块。” “五十一两吧。” 摊主嘴角抽抽,“姑娘,您再加点。” 赵望舒摇头,“不加了,就五十一两。” “姑娘,您是会讲价的。”摊主还是把剑坠卖给她了。 赵望舒买下剑坠,就去云府,把剑坠送给云灏,“回礼。” 云灏微微一愣,低头看着剑坠,笑道:“怎么想起送剑坠给我?” “你不是武将吗?虽然我从没看过你戴佩剑,但你应该会剑术,这个剑坠我觉得挺适合你的。” 云灏接过剑坠,“多谢。” 赵望舒仰面,俏皮地笑问道:“就口头谢谢吗?” 云灏笑了,低头,吻上了他心爱姑娘的唇。 赵望舒闭上了眼睛,回应着他的吻。两人的气息交织在一起,互诉情愫。 云灏轻轻地放开她,看着她羞涩的样子,柔声道:“这是我最真诚的谢礼。” 赵望舒笑,“这个谢礼,我喜欢。” 云灏又将她搂入怀中,“望舒,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好不好?” “好,我们永远在一起。”赵望舒在他怀中,轻声道。 第143章 踏月 剑坠和香吻都给了,赵望舒就想回去了,云灏拉着她,“吃过晚饭,我送你回去。” 见赵望舒犹豫,他赶紧道:“厨子做的锅包肉、溜肉段、酱骨架,都是你爱吃的,你确定不留下来尝一尝?” “云大人,你越来越会讨我喜欢了。”赵望舒伸出手指,挑着他的下巴,坏笑道。 “谁让赵姑娘是我心尖尖上的人。”云灏握住她的手,亲了亲她的指尖,拉着她去用饭。 这一顿饭,两人都吃得很开心。云灏亲手布菜,殷勤周到,赵望舒也不扭捏,吃得不亦乐乎。 吃完饭后,云灏送赵望舒回去。 “吃得太饱,我们先散步消食,一会再坐马车好不好?”赵望舒拉着他的手撒娇。 “听你的。”云灏拉着她的手,缓缓而行。 夜晚的风,轻轻吹起,带着丝丝凉意。 赵望舒俏皮地道:“我们踏月而归。” “我可舍不得踏月,我更感觉将月捧在手心。”他一语双关,伸出右手,月光落在他的掌心。 赵望舒笑得越发的甜蜜。 走了一段路,两人上了马车。 马车从街道穿过,车轮滚过石板的声音清脆悦耳。 把赵望舒送到家门口,云灏体贴地说道:“时辰不早了,我就不进去打扰伯父伯母了。” “那我进去了,晚安。” “晚安。”云灏目送她进了门,才翻身上马,往回走。 这一晚,赵望舒睡得很香甜。 这一晚,徐丹漾睡得很不安,她又收到了襄正郡王妃的请柬。 虽然她舅母郝夫人说,“丹漾,你若不想去,便不用去。” 可是,她舅舅虽是实权武将,但如今朝廷局势不明朗,怎可贸然得罪皇子。 徐丹漾心乱如麻,思来想去,一夜未睡好,次日,她去给郝夫人请安。 郝夫人一眼就看出她抹了厚厚的脂粉,“昨晚没睡好?” 徐丹漾点点头,“嗯,有点失眠。” 郝夫人拉着她的手坐下,“丹漾,我知道你心里在忧虑什么,你不想去襄正郡王妃的宴会,就不去,没什么可担忧的。” “舅母,我没有不想去,就是我素来不擅诗词,也不会饮酒,有点担心会丢脸。”徐丹漾低着头,双手捏着帕子,声音越来越小。 郝夫人心疼她,柔声道:“傻孩子,你就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咱们家又不求上进,无需在乎那些权贵人士的想法。再说,你若真的出了丑,有我和你舅舅在,谁敢笑话你?” 徐丹漾听了,心里稍微好受一点,“舅母,你说得对,是我太在意别人的看法了。其实,我不该因为这点小事而烦恼。” 郝夫人满意地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就好。对了,你舅舅说,他可以派几个侍卫保护你,这样你就不用担心在宴会上出事了。” 徐丹漾听了,心里暖暖的,“舅舅和舅母真是太好了。” 郝夫人笑着拍拍她的手,“我们是一家人,不用客气。” 徐丹漾恭敬地行了一礼,“是,舅母。” 郝夫人的安抚,缓解了徐丹漾的烦躁,但她还是担心她做不好诗,陪郝夫人用过早膳后,她就跑去找赵望舒。 赵望舒在画画,画的是昨儿她和云灏踏月而归的一幕。 画中的月亮娇羞可人,仿佛真的被捧在掌心里,而月光下的两人更是温情脉脉,无比的和谐。 徐丹漾来时,她正痴痴笑着,在赏画。 “月儿,你得帮我。” “你说,要我帮什么忙?”赵望舒了解徐丹漾,知道她不会提无理的要求,爽快的问道。 “我又收到襄正郡王妃的请柬了,这回她” “又开赏花宴?”赵望舒嫌恶蹙眉,“八月赏菊,九月赏什么花?” “这回不是赏花宴,是诗酒宴,要写诗要喝酒。”徐丹漾愁眉苦脸地道。 “你是想让我帮你写几首诗应付?”赵望舒问道。 徐丹漾点头,满眼期待。 “让我想想啊,现在是秋天,这个诗酒会,估计是以秋为题。”赵望舒分析道。 徐丹漾继续点头,“肯定是。” 赵望舒沉吟片刻,提笔写诗,她写一句,徐丹漾就念一句,“秋日高悬照九州,金风送爽果满仓。” “黄叶飘零落无声,菊花傲立香满园。” “雁南飞过留声影,桂花盛开醉人心。” “秋色斑斓如画卷,美酒佳肴待君品。” 赵望舒挑眉,“这道诗如何?” “极好。”徐丹漾赞道。 赵望舒又写了两首,“等我大哥回来,我再让他帮你写几首,你可别背岔了。” “你就放心吧,这点脑子我还是有的。”徐丹漾拿着三首诗,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赵望舒送走她之后,就去了沈大夫那儿。 诗酒会,诗酒会,有诗,有酒。 徐丹漾的酒量,比她还差,她得去做点解酒丸。 解酒丸不难做,所需药材也只有几样。 赵望舒将药材一一准备好,研磨成粉,再搓成小丸子。 做过许多次药丸,她动作那是相当熟练。 不一会儿,就做了一小瓶解酒丸。 做了三瓶解酒丸,又做了迷药、冷清丸,去襄正郡王府,真是让人如临大敌。 重阳节那天,襄正郡王一点小事,当大恩的作法,令人害怕。 傍晚,赵胤从翰林院回来,赵望舒拉他进书房,“大哥,发挥你的才学,写几首有关秋的诗。” “你有诗会要参加?”赵胤问道。 赵望舒摇头,“不是我,是丹漾。” “好,要写几首?” “多多益善。”赵望舒帮他砚墨。 赵胤写了七首,交给她。 次日,赵望舒拿着解酒丸去郝府,找徐丹漾。 徐丹漾正在家里背诗,赵望舒来了,她眼睛一亮,“你来了。” 赵望舒将解酒丸递给她,“这是解酒丸,你拿去,万一喝醉了,吃两颗就好了。” 徐丹漾有些不好意思,“还麻烦你特地给我送过来。” “没事,我反正也要出门的。”赵望舒摆摆手,“你收着吧,以防万一。” 徐丹漾接过解酒丸,小心翼翼的放进荷包里,“好,我会收好的。” 赵望舒又跟她聊了一会儿,就告辞离开了。 第144章 唱曲 赵望舒从郝府出来,就去赴姚山栀之约。 姚山栀找到一个卖麻辣串的小店,“月儿,我跟你说,这家的麻辣串特别好吃,你一定要尝尝。” “那你知道这家店是谁开的吗?”赵望舒笑问道。 姚山栀眨巴眨巴眼睛,“不会是你吧?” “这种小米椒,我家独有。”赵望舒笑,向她推荐那几种比较好吃。 姚山栀拿起一串豆腐皮,轻轻咬下一口,辣味和香味同时迸发出来,“真的很棒,月儿,有没有多开几家的打算?” “暂时不行,小米椒不够。” “多种些,要没地种,我庄子里有地。”姚山栀辣得直抽气。 赵望舒赶紧端起旁边的杏仁奶,递给她。 姚山栀接过杏仁奶,喝了一口,顿时觉得那辣味缓和了许多。 两人边吃边聊,赵望舒随口说起徐丹漾要去襄正郡王府的事,姚山栀说道:“我也收到了请柬,本来不打算去,现在丹漾去,那我也去凑凑热闹。” 重阳节那天的事,大家没明说,但都明白堂堂郡王爷,不可能穿一件破衣裳。 襄正郡王对徐丹漾的心思,那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姚山栀这是去保驾护航,只是姚家和长平长公主是帝党,跟诸皇子不怎么来往。 赵望舒皱起眉头,担心地说道:“山栀,这会不会不太好?听说朝中正为立储一事争论不休,万一误会姚家站队了怎么办?” “我只是去郡王府赴宴,立储关我什么事,要是连赴宴都要畏首畏尾的,我堂堂宜兴县主还有什么面子?”姚山栀满不在乎的说道。 赵望舒还是有些不放心,“可是……” “你就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赵望舒听她这么说,就没再劝。 三天后,徐丹漾去襄正郡王府赴宴,很巧的在门口遇到了姚山栀。 姚山栀一袭红衣,端的是艳丽无双,看见徐丹漾后,“丹漾,真巧。” 徐丹漾穿着水蓝色衣裙,“栀子,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别怕,有我呢。”姚山栀拍拍她的肩道。 姚山栀和徐丹漾一起进了襄正郡王府,会客厅里,已经来了不少人,让她们意外的是,宋元曲把赵书晴也带来了。 如是,她们就没过去跟宋元曲打招呼,隔空颔首为礼。 宋元曲回了她们,礼貌的微笑。 过了会方静姝来了,自从方家为方静姝议亲后,姚山栀就很少见到她,她瘦了很多。 方家曾跟长平长公主暗示过,想让方静姝嫁给姚圳,但姚圳明确表示,他不喜欢方静姝。 且不说姚家不需要姚圳联姻,就算要,方家的门第也配不上姚圳。 自此后,方静姝就不怎么跟姚山栀来往了。 待宾客来得差不多了,郡王妃才出现在宴会厅,她穿着华丽的宫装,脸上挂着亲切的微笑,举止间流露出优雅与高贵。 “今日有幸能邀各位贵宾光临鄙府,参加诗酒会,鄙府特地准备了一些粗陋的歌舞表演,还请诸位不要嫌弃。”郡王妃轻拍手掌,随即一个素衣女子怀抱焦尾琴缓步而出。 待这个素衣女子坐定后,众人表情各异,但凡见过曾新琴的,都能看出这个女子就是曾新琴。 大家早就知道申国公府说曾新琴暴毙是假的,现在看到活人了,其实并不觉得意外。 只是郡王妃如此不管不顾的,让曾新琴出现在人前,是想要做什么? 她就不怕御史弹劾申国公府吗? 郡王妃笑着,朗声道:“诸位,这个是鄙府新找的歌舞伎今今,她不仅琴艺高超,小曲也唱得好,诸位可要好好欣赏。” 她愿意给丈夫纳妾,但容不得有人胆大包天去爬她丈夫的床。 在娘家时,她就讨厌曾新琴这个庶妹,没想到曾新琴还敢爬她丈夫的床来恶心她。 她要不好好羞辱一下这个贱人,她就不是曾新瑶。 曾新琴眼神空洞,对郡王妃的话无动于衷,她机械地调了调音,开始弹奏起来。 宾客们都明了郡王妃的意图了,但大家跟曾新琴的关系也一般,当然就算好,也没人敢在这种场合下为曾新琴,下郡王妃的面子? 一曲终了,郡王妃带头鼓掌,笑道:“今今,你的技艺真是精湛,这首曲子弹得真好。” 语气一转,“不过,你这样的出身,就算是再好的技艺,也不过是下人而已。记住了,不要自以为是,不要想着爬到你该爬的位置上。” 曾新琴低下头,默默承受着郡王妃的羞辱。 她现在已经不是申国公府的二姑娘,她只是襄正郡王府的一个姬妾,她没有资格跟郡王妃争锋。 “今今,把你拿手的小曲唱一首吧。”郡王妃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 曾新琴木然地点点头,开始唱了起来,她的声音清脆悦耳,曲调婉转悠扬。 “还真像你娘,有一把好嗓子。”郡王妃嘴角上勾,讥讽地冷笑道。 曾新琴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低着头,咬着唇,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 她本以为羞辱至此为止,她可以退出去了,偏偏有人道:“今今的小曲唱得这么好听,我还没听够呢,不知道可不可以多唱几首?” 曾新琴抬头看去,是郡王妃的姨表妹承恩公府的徐聚莹,素来与她不和。 郡王妃笑,“莹儿想听,那今今,你就多唱几首吧。” 曾新琴垂在衣袖里的手,紧紧地握拳,掐得掌心生痛。 只要她能怀上孩子,她就能翻身,到时候,她会百倍偿还曾新琴对她的羞辱。 她深吸了口气,唱了起来,声音婉转动听,犹如珠落玉盘。 徐聚莹鼓掌笑道:“真真好嗓子,难怪表姐赞不绝口。” 郡王妃面带微笑,“今今啊,她一向会讨人开心。” 曾新琴知道,她是在嘲讽她惯会狐媚哄男人。 又唱了两声,郡王妃才放过她,让她退下。 “来人,把诗题拿上来,不拘韵,但都要七言律诗,每人至少作一首,有能力者,十二首皆作也可,高才捷足者为尊。” 话音落,宫女就将诗题贴在墙上,共十二个诗题。 第145章 诗题 看诗题时,宋元曲凑到姚山栀和徐丹漾,没管赵书晴,她肯带赵书晴来,还是端成长公主硬逼她的,那就不要指望她照顾赵书晴。 来参加诗酒会的姑娘,家世都相当不错,都不怎么瞧得起赵书晴,也没人愿意跟她搭话。 赵书晴虽然身体弱,但她要强,姑娘们的冷待,她不在意,专心的看墙上的诗题。 诗题以秋为主,秋叶、秋风、秋夜、秋雨、秋水、秋花、秋草、秋霜、秋雁、秋虫、秋果、秋色。 有人在纸上写下《秋叶》,秋叶飘零落满山,萧萧瑟瑟入清寒。 风来拂面凉如水,月照林间色似烟。黄叶满阶人不扫,红枫遍野鸟无眠。秋心愁悴成千叠,一片伤心欲画难。 姚山栀看上了《秋果》,宋元曲写得是《秋雁》,徐丹漾记得赵胤给她写的《秋风》。 三人没打算多写,写一首交差。 赵书晴为展才,写了六首,《秋风》、《秋水》、《秋霜》、《秋雁》、《秋果》、《秋色》。 方静姝同样写了六首,两人相同的诗题有两首《秋雁》和《秋色》。 所有诗作呈到郡王妃面前,她翻看了一下,道:“拿去给先生们看,评个状元、榜眼和探花出来。” 评诗的先生是王府的幕僚,让他们评姑娘们的诗,挺大才小用的。 在先生评诗同时,郡王妃请姑娘品酒。 美味佳肴跟酒一起送了上来,看到三个宫女端的托盘上,各有三壶酒。 酒量极差的徐丹漾赶紧掏出解酒丸塞嘴里,姚山栀看见了,凑她耳边问道:“你吃什么?我也要。” “解酒丸,舒妹妹做给我的。”徐丹漾递给她一粒,又顺便递给宋元曲一粒。 “月儿偏心,给你做解酒丸,不给我做。”姚山栀噘嘴道。 “你酒量好,不用吃,我酒量差,半杯就倒,不吃解酒丸撑不过去。”徐丹漾解释道。 姚山栀噗哧一笑,“丹漾逗你真好玩。” 姑娘们都没有马上喝酒,而是吃了点菜垫一垫。 宫女为各位姑娘一人倒了一小口酒,姑娘们品过,在旁边的字上,写出酒名以及口感。 徐丹漾和宋元曲愁眉不展,“我都不会喝酒,我怎么品得出这是什么酒?” “西凤酒,入口绵甜,回味悠长。”姚山栀小声说道。 如是三人的答案一模一样。 吃一口菜,继续品第二种酒。 徐丹漾和宋元曲喝了酒,苦着脸道:“这杯酒的味道,我是完全品不出来。” 姚山栀看到两人的困扰,微微一笑,这写边道:“这是竹叶青酒,清香醇厚,略有苦味。” 如是三人的答案再次一模一样。 接着,她们继续品尝第三种酒。 徐丹漾和宋元曲就听姚山栀的,她怎么写,她们就怎么写。 等把九种酒,全品尝完,就算有解酒丸,徐丹漾都有点微醺的感觉。 这时宫女把先生们评语拿来了,第一名是徐丹漾,她的那首《秋风》写得太好了,简直是鹤立鸡群。 毕竟在座的,也就她找了个探花郎给她当枪手。 第二名是方静姝,第三名是苏蓝欣。 赵书晴虽然很努力,但没什么天分,写的诗,用词不雅。 能写出九种酒名和口感的,只有一个,就是吃货姚山栀,徐丹漾和宋元曲故意把第九种酒写错了。 郡王妃笑道:“你们的奖励,要由你们自己去寻找,这样才有趣。” 装着奖品的盒子,就放在王府花园中,要她们四人自行去寻找,不能找人帮忙。 这也就表明,她们不能带婢女同行。 徐丹漾心头一紧,姚山栀低声道:“别怕,我会陪着你的。” 郡王府的花园,占地极广,花木丛生,假山林立,要在其中找到一个盒子,无异于大海捞针。 四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有些不知所措。 苏蓝欣毅然道:“花园太大,我们分头去找,一个时辰后,我们在这里集合如何?” “行。”方静姝答应了。 姚山栀和徐丹漾对视一眼,点头,“好。” 不过,两人并没分开。 她们没有想到,花园的观景楼上,襄正郡王拿着千里眼,观注着她们的一举一动。 见姚山栀和徐丹漾在一起,襄正郡王吩咐下人道:“让人去把姚山栀给本王引开。” “是,主子。”下人领命而去。 在园中走动的姚山栀跟徐丹漾在分析,“我觉得这个盒子,极有可能藏花丛中。” 徐丹漾点头,“花丛和假山,都容易藏东西,我们仔细找一找。” 找了一会,姚山栀蹙眉问道:“丹漾,你觉不觉得,这里我们好像找过了?” 徐丹漾环顾四周,“好像是。” “哎哟,一个花园修这么复杂做什么?”姚山栀撇嘴道。 “栀子,你听,什么声音?”徐丹漾问道。 姚山栀还没细听,就看到了一群马蜂朝她们飞过来,“丹漾快跑,有马蜂来了。” 徐丹漾也看到飞过来的马蜂,脸色一变,拉着姚山栀就跑。 马蜂渐渐逼近,两人慌不择路,“快躲到花丛里去。” 慌乱中的两人分辨不出是谁在喊,下意识的就听从了,一左一右躲进了小径旁的花丛中。 马蜂飞到花丛上方盘旋,让两人一动不敢动。 一只手从后面捂住了徐丹漾的口鼻,徐丹漾骇然一惊,她忘记服用冷清丸了,她试图扒开捂住她的手。 可迷药让她越来越晕,她无力挣扎,晕厥了过去。 捂晕她的人,抛洒药粉,将马蜂驱赶到姚山栀那边去,而后抱起徐丹漾悄声离开。 马蜂一直不飞走,姚山栀不敢动,腿都蹲麻了,马蜂才飞走。 姚山栀从花丛里出来,跺了跺麻了的腿,“丹漾,快出来,马蜂飞走了。” 对面的花丛没有声响,姚山栀又喊了两声,徐丹漾仍没有回应,姚山栀顿时心慌,“丹漾,丹漾。” 她拂开花丛,那里空无一人,但她看到了一枝银鎏金嵌珠簪,她记得徐丹漾戴了六枝这样小小的簪子,这里怎么会掉落一枝? 姚山栀心慌慌的,王府内不可能出现歹徒,那就是襄正郡王对徐丹漾下手了。 襄正郡王要对徐丹漾做什么呢? 第146章 失身 徐丹漾从昏睡中醒来,一睁眼就看见了襄正郡王的脸,不由得大惊失色。 她一惊之下,往旁边一滚,试图远离这个男人。 然而,这一滚让她骇然地发现自己的全身赤裸,身上的痕迹在无声地诉说着先前发生的一切。 郡王妃的宴请,果然是不怀好意,她该听舅母的话,拒了这次宴请的。 不对,若是襄正郡王存心要做这事,她根本避不开。 徐丹漾难过的,恨不能立刻就死了算了。 但她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冷静下来,思考下一步的行动。 首先,她得把衣裳穿上。 她刚穿上肚兜,襄正郡王就醒了,其实他早醒了,不过是等到这个时候才睁开眼睛罢了。 “徐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襄正郡王佯装诧异地问道。 徐丹漾的手一抖,中衣的带子差点没系上,她竭力克制住心底的恶心感,愤恨地问道:“难道不是王爷派人把我掳来的吗?” “本王的确爱慕徐姑娘,但绝不会使这种手段得到徐姑娘。”襄正郡王披上外袍,义正词言。 徐丹漾闻言,有一瞬间的疑惑,这事与襄正郡王无关? 可这里是王府,除了襄正郡王,谁能将她弄来这里? 是郡王妃吗?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姑娘为何会出现在本王的书房,本王也感到很奇怪。”襄正郡王皱着眉,十分苦恼的样子,“本王中午多喝了几杯,不是太清醒,来书房小憩,姑娘突然依偎过来,本王以为姑娘是本王的姬妾。” 徐丹漾恼怒地盯着他,这话什么意思? 他是在怀疑她主动爬床吗? 徐丹漾怒火中烧,冷笑道:“郡王是在说我不知廉耻吗?” “本王并非此意,只是觉得事有蹊跷,姑娘放心,本王会给你一个交待。”襄正郡王说道。 徐丹漾没有问他如何给她交待,襄王郡王已有郡王妃,就算襄王郡王给她侧妃之位又如何? 还不是个妾,她不做妾,纵然她清白被他所毁,她也不会委身于他,她宁愿终身不嫁,去尼庵出家。 徐丹漾沉默的系好中衣,拿起外裳穿上,拢了拢松散的头发,抬腿就要走,可腿脚发软,身子一歪,竟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 襄正郡王上前,徐丹漾警惕地看着他,“你要干什么?” “你这样子,本王能干什么?只是抱你到榻上去,地上凉。”襄正郡王体贴地道。 “不用,我要走,你放我走。”徐丹漾伸手抵挡他的靠近。 “你在这里休息,本王让人把郝大人和郝夫人接过来。”襄正郡王不顾她的抵抗,强行抱起她,放在了榻上。 襄正郡王走了出去,吩咐下人进来伺候。 此时,姚山栀已经不顾郡王妃的阻拦,坚持要带人搜郡王府,找出徐丹漾来,“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平空不见。” 宋元曲质问道:“郡王妃,您把丹漾藏起来,是想做什么?” “宋姑娘这话说的,我藏徐姑娘能做什么呀?”郡王妃假笑道。 姚山栀紧紧盯着郡王妃,她知道对方没有说实话,掏出一块令牌,“元曲,你去我家找些人来,我要把这府里里外外搜一遍,一定要找到徐丹漾。” 宋元曲点点头,接过令牌,立刻出去找人。 郡王妃见状,脸色一变,但仍然保持着假笑,道:“宜兴县主,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搜郡王府?” “是的,我一定要找到徐丹漾。”姚山栀坚定地说道,她答应月儿要保护好徐丹漾的,她不能失信。 “哼,你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郡王妃眼神冷冽,“你这是在惹祸上身吗?” “郡王妃,平生不做亏心事,夜半敲门心不惊,你拦着不让我找徐丹漾,该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吧?”姚山栀讥笑问道。 “宜兴县主,你这话说得真是有趣,我有什么亏心事可做呢?倒是你,无缘无故搜查郡王府,这可是大罪。”郡王妃眯着眼道。 “你不用吓唬我,我既然敢搜,我就敢去皇帝舅舅面前请罪。”姚山栀冷哼一声,“就怕我搜出什么来,被问罪的人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县主把话说到这份上,若我还拦着,怕是县主还真以为我心虚,行,县主想搜那就搜吧。”郡王妃突然松了口。 拖延这么长时间,王爷早就得手了,找到徐丹漾又能如何。 再说了,徐丹漾又不在后院,在前面王爷的书房,她们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姚山栀狐疑地盯了她一眼,见宋元曲带人来了,“走,我们去花园。” 她们在郡王府内仔细搜查,一处处查看,不放过任何角落。 但是一无所获,姚山栀皱眉道:“不会把丹漾给运出府了吧?” “县主,这间屋子看起来有些奇怪。”一名侍卫喊道。 姚山栀和宋元曲过去一看,只见这间屋子门窗紧闭,似乎长时间没有人来过。 “把门打开。”姚山栀命令道。 侍卫一脚踹开了门, 门被推开后,一股尘封已久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内堆满了杂物,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废弃的仓库。 “徐丹漾!”姚山栀大声喊道,但是没有人回答。 与此同时,郝时和郝夫人已赶到了襄正郡王府。 襄正郡王满脸愧疚地道:“郝大人,郝夫人,真抱歉,中午小王喝醉了酒,唐突了徐姑娘。” 郝氏夫妻心里就咯噔,唐突?怎么样的唐突? “丹漾在哪里?我要见她。”郝夫人尖声道。 “郝大人,郝夫人请随小王来。”襄王郡王把两人带去了书房。 夫妻俩在书房看到了已重新梳妆的徐丹漾,徐丹漾看到两人,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哭喊着,“舅母。”扑进了郝夫人怀中。 “丹漾,别哭了,告诉舅母,发生什么事了?”郝夫人伸手轻轻的拔开她的衣领,看到了徐丹漾脖颈处的吻痕,心往下沉,沉到了谷底。 做为已经人事的妇人,这样的痕迹是怎么产生,她再清楚不过。 郝夫人拍拍她的背,“丹漾,你先回去休息,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的。” “舅母,我不要做妾,我可以不嫁人,也可以削发为尼。”徐丹漾表明态度,她怕郝夫人让襄正郡主纳她做妾。 “舅母知道了,你先回去休息。”郝夫人让婢女扶徐丹漾离开。 第147章 弥补 徐丹漾被送走后,襄正郡王诚恳表示,“小王酒后糊涂,犯了大错,小王愿尽力弥补。” “怎么弥补?如何弥补?”郝夫人冷淡地问道。 “小王愿纳徐姑娘为侧妃。”襄正郡王的话刚落,书房的气氛瞬间降到冰点。。 “纳徐丹漾为侧妃,你觉得这可能吗?”郝夫人怒声质问。 “小王知道让徐姑娘做侧妃,委屈了徐姑娘,但小王日后会好好待徐姑娘的,还请夫人放心。” 郝夫人冷笑一声,道:“别跟我说委不委屈,你要纳丹漾为侧妃,也得看她答不答应!还有,我郝家虽不是什么高门显贵,但也不会把外甥女送去别人家做妾!” 徐丹漾是被襄正郡王毁了清白,但那又怎么样,就当她出嫁过一回,嫁得不好,和离了,找个人再嫁就是了,为什么非要做襄正郡王的侧妃? 襄正郡王没想到郝夫人这般强硬,轻声道:“夫人,那依您的意思呢?” “很简单,要么你娶丹漾为妻,要么就赔丹漾一笔银子,此事就此揭过。”郝夫人道。 襄正郡王愕然,娶是肯定没法娶,他已有正妻,也不可能休弃。 至于赔银子,揭过此事,那怎么成呢? 他费尽心思,让徐丹漾和他有了肌肤之亲,攀扯上郝家,他不可能收手,让她逃脱。 襄正郡王眼中闪过阴冷,皮笑肉不笑道:“夫人,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徐姑娘是女儿身,这事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 “哼,她的名声是被你毁了,你既然不能娶她为妻,就别纠缠不休,赔一笔银子,各自安好。”郝夫人哼了声道。 “赔银子不是不行,但是她毕竟和小王有过肌肤之亲,若小王将她弃之不要,这要是传出去,徐姑娘颜面无存。”襄正郡王说道。 郝夫人微眯了眯眼,沉声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襄正郡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要不这样,就说小王与徐姑娘两情相悦,徐姑娘甘愿入府为妾。” “啊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郝夫人怒了,“我家丹漾是个好姑娘,不是个会攀高枝的人,让她甘愿入府为妾,你羞辱谁呢。” 襄正郡王道:“夫人,话不能这么说,丹漾与我有了夫妻之实,她想找好的可不容易。” 一直没出声的郝时,冷声道:“这不劳郡王爷操心,郝某会为她择一个好的归宿。” “大人,你觉得有人敢娶本王的女人吗?”襄正郡王变脸了,“本王去父皇面前请罪,大人觉得我父皇会怎么做?” “郡王爷敢去陛下面前请罪吗?”郝时不屑地反问道。 襄正郡王要争太子之位,不敢坏了名声。 “郝大人,人不风流枉少年,本王只要说一句酒后糊涂,我父皇是不会怪罪我的,毕竟本王是他的儿子。”襄正郡王有恃无恐地道。 “郡王爷之所以算计丹漾,无非是想要郝某手中的兵权,你这么欺辱郝某的外甥女,你觉得郝某还会助你吗?”郝时把话挑明。 “郝大人是个聪明人,本王相信郝大人会做出最明智的选择。”襄正郡王笑道。 “郡王爷无须多言,还是好好准备三万两银子给我家丹漾当陪嫁吧。”郝时抓起郝夫人的手,“走了。” 襄正郡王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地砸在地上,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姓郝的,你给本王等着。” 已然走远的郝氏夫妻,听不到他的咆哮声。 郝氏夫妻出门时,恰好遇上搜查无果,被郡王妃强行送出来的姚山栀和宋元曲。 “郝大人,郝夫人,您们是知道丹漾不见了,来找丹漾吧?”姚山栀着急地问道。 “我们把郡王府搜查了一遍,没找到丹漾,不知道郡王妃把丹漾藏那里去了?”宋元曲声音都带着哭腔。 郝夫人赶忙安慰两小姑娘,“丹漾已经找到了,她先回去休息了,多谢你们帮着丹漾。” 姚山栀是聪明人,一听,就知道徐丹漾出事了,但她知道此时此地,不宜多言,“丹漾找到了就好。” 次日,姚山栀去找赵望舒,开口就是:“月儿,对不起。” “怎么了?” “我没保护好丹漾。”姚山栀神情黯然地道。 赵望舒给她倒了杯茶,递到她手上,“出什么事了?” 姚山栀把事情一说,“是我疏忽了。” 回想起来,那群马蜂出现的太过突兀。 赵望舒冷静地道:“这事不怪你,从来只有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丹漾不愿拒绝郡王妃的邀请,这事注定会发生。” “我知道这事不怪我,但还是感到难过。”姚山栀闷闷地道。 赵望舒轻轻抱了抱她,“现在我们已经帮不上忙了,看郝大人他打算怎么办吧。” 姚山栀点了点头,抓起糕点塞嘴里。 “过两天,我们去看她吧。”赵望舒说道。 “好。”姚山栀爽快答应。 过了两天,两人去郝府看徐丹漾。 徐丹漾在绣花,神情看起来没什么异样,看到两人来了,起身笑道:“山栀,舒妹妹,你们来了。” 赵望舒和姚山栀在椅子上坐下,赵望舒笑着问道:“丹漾,你看起来气色不错,身体没什么不舒服吧?” 徐丹漾摇摇头,“没有,谢谢你们关心。” 姚山栀看了看徐丹漾的绣花,赞道:“丹漾,你的绣工真好,这是绣的牡丹吗?真漂亮。” 徐丹漾语噎,赵望舒扶额,“栀子,这是茶花,不是牡丹。” 姚山栀干笑,“不好意思,看错了。” 闲聊了一会,赵望舒跟徐丹漾道:“一起出去吃麻辣串。” “不去了,我要把这幅绣图绣出来,过几天要送人。”徐丹漾婉拒。 “那好吧。”赵望舒眼中闪过一抹忧色,徐丹漾表现的太过正常,这反而显得不正常。 赵望舒怎么都没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徐丹漾。 三天后,徐丹漾绣完了这幅《彩鸠山茶图》,她穿着一袭红衣,吊死在襄正郡王府外。 她偷听到下人的对话,知道郝时不惜赌上官职,也要为她讨公道后,她就想死了,她不能毁了舅父的前程,她要以死来控诉襄正郡王。 她不死,襄正郡王纳她入府,事情就得到了解决。 可她死了,襄正郡王总不至于抬她尸体进门吧? 第148章 守陵 徐丹漾被襄正郡王毁了清白,不惜以死,控诉襄正郡王,就像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引起了轩然大波。 朝中好几位大臣上折,请求皇帝严惩襄正郡王。 但也有大臣帮襄正郡王说话,说徐丹漾行为不端,企图攀附郡王,郡王是被人陷害。 一时之间,朝堂上争吵不休,气氛紧张。 如果徐丹漾不死,皇帝还真打算让襄正郡王将她纳为侧妃,揭过此事。 但徐丹漾死了,这事就不能这么处理了。 再者襄正郡王这么粗糙的手段,也让皇帝对他的不喜又添了几分。 皇子有野心,很正常,但襄正郡王没有脑子匹配他的野心。 “蔺运,你做出此等卑劣之事,真是令人失望之极。”皇帝冷冷地道。 处理一个废物儿子,让功臣满意,何乐而不为? “儿臣知错。”襄正郡王低头认错,但眼中闪过一丝不甘,“儿臣酒后糊涂,铸成大错,儿臣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你就去守皇陵吧。”皇帝轻描淡写地道。 襄正郡王身子一颤,脸上露出骇色,他想过各种惩罚,但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 守皇陵,在朝臣的眼中,等同于发配边疆,远离朝堂,想要翻身非常困难,这对有野心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父皇,儿臣知错,还请父皇收回成命。”襄正郡王跪在地上,连连磕头,神情慌乱,“儿臣愿在府中闭门思过,永不出府门半步。” 皇帝看着他,眼神冷漠:“你做出这样的事情,守皇陵是你最好的归宿。” 襄正郡王被贬去守皇陵,郡王妃和姬妾们陪同前往,有孕的侧妃暂时留在府中养胎。 他去皇陵的第五天,赵赫被赌坊的人打断了四肢,抬回了大宅。 姜家原本对赵赫抱有希望,认为他能够改过自新,但现实却给了他们一个沉重的打击。 他们只能选择放弃。于是,姜家派媒人前往赵家,提出退婚。 姜厘虹的婚事突然变得不确定,这让姜首辅十分担忧,他看上了榜眼贺川。 但贺川表示,“下官婚期已定,就在十月初六,到时还请首辅大人赏面去喝杯喜酒。” 姜首辅颇感遗憾,又找上了赵胤。 赵胤和宋元曲的感情,渐入佳境。 当然就算没有宋元曲,他也不会娶族兄的前未婚妻。 他婉拒了,“下官已有心仪之人,不敢耽误姜姑娘的婚事。” 姜首辅皱着眉头叹气,满是无奈,只能继续为孙女寻觅其他适合成亲的人。 还不等他找到适合的人选,姜厘虹就出事了。 当时,姜厘虹在茶楼喝完茶,走到楼梯边时,从厢房里冲出两个扭打在一起的人。 姜厘虹吓得赶紧躲开,却不小心一脚踩空,她向前跌去,身体不受控制地扑向了前面下楼的男子。 “姑娘。”她的两个婢女惊呼道。 男子听到声音,转过身,伸出手臂,稳稳地将姜厘虹接住。 姜厘虹抬头一看,男子眼神深邃,面容清雅,一身淡青色的长 衫更显得他风度翩翩。 他扶住姜厘虹的腰,淡淡地问道:“姑娘,没事吧?” 姜厘虹的脸颊瞬间变得通红,她低声道:“没事,多谢公子。” 这一幕被从另一间包厢里出来的姚山栀和赵望舒看到了,姚山栀拍着赵望舒的胳膊,很兴奋地道:“英雄救美,英雄救美。” “人家英雄救美,与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激动做什么?”赵望舒好笑地道。 “英雄救美之后,就是美人以身相许,多好的戏呀,你真不懂得欣赏。”姚山栀嘟嘴道。 “行行行,你懂的欣赏,快走吧,元曲她们应该在桌游馆等我们许久了。”赵望舒拉着她下楼。 赵望舒的第五家店是桌游馆,共二层,一楼招待男宾,二楼招待女客。 她们到桌游馆时,秦幽姿已到,“你们俩也太慢了。” “元曲和丹.”姚山栀说失了口,神情一黯,“今天玩什么本子?” “玩狼人杀吧。”秦幽姿上回玩,连续两次都第一轮出局,一点都没玩过瘾。 “我们是先玩一局,还是等元曲来了再玩?”赵望舒问道。 “先玩一局吧。”秦幽姿搓着手道。 赵望舒坐下问道:“玩九人局还是六人局?” “九人吧,你们都做下。”姚山栀答道。 三位姑娘,六个婢女,凑成了一桌,喊了伙计上来当县官。 等她们抽了牌,伙计依照规矩喊道:“天黑请闭眼。” 九人闭上眼睛,伙计说道:“狼人请睁眼。” 睁眼的三人正好是赵望舒、姚山栀和秦幽姿。 秦幽姿忍不住噗哧一笑,赵望舒和姚山栀斜睨她,这人不第一个出局才怪了,这么沉不住气。 果然第一夜是平安夜,白天投票,秦幽姿被票出去了,她很恼火地道:“你们为什么又投我?” “秦姑娘,您是狼,我们听到您的笑声了。”绿枝说道。 秦幽姿轻拍了两下嘴巴,“我为什么要笑啊?” “你笨啰。”姚山栀挑眉道。 赵望舒无语地看着姚山栀,这人要第三个出局了,她一狼杀遍全场。 两狼率先出局,赵望舒再厉害,也无力回天,这一局,好人胜利。 一局玩完了,宋元曲还没来,不过她的婢女来了,“县主、秦姑娘、赵姑娘,我家姑娘她来不了。” “元曲出什么事了?”三人关心地问道。 婢女勉强地笑了笑,“是春鹃县主要跟着姑娘出来,姑娘不肯,就被长公主禁足了。” “嗬,我就知道元曲没来,是那个女人在作妖。”姚山栀恼火地道。 “我挺不明白的,端成长公主为什么对个义女比对亲生女儿还好?”秦幽姿蹙眉道。 “事出反常必有妖,有时候蜜糖之下,藏着得是砒霜。”赵望舒从来不觉得端成长公主是母爱泛滥之人。 “端成长公主对赵书晴会有什么算计?”姚山栀想不出来。 赵望舒撇撇嘴,“这个就要问端成长公主了。” “好了,别说那些了,抽牌抽牌,我们继续玩。”秦幽姿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这一次不要再抽到狼人牌了。” 菩萨保佑了她,没有抽到狼人牌,但是赵望舒和姚山栀抽到狼人牌,两人一对视,坏笑着刀了秦幽姿。 第149章 凶手 赵望舒她们在桌游馆消磨了大半天的时光,申时正三刻才各自归家。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而行,一阵风吹过,车帘扬起落下,就这么一瞬间,赵望舒好像看到了刘书清和赵家华,两人似乎在争吵。 赵望舒挺想撩起帘子,探头出去看一看,但是,这么做太不淑女了,算了,好奇心不能太重。 只是这对表姐妹,为了什么事争吵呢? 这个问题,第二天,赵望舒从赵玉芳口里,知道了答案。 “听说她们是喜欢上了同一个人。”赵玉芳说道。 赵望舒愕然,赵家华喜欢的是六皇子,刘书清喜欢的是孙立,这两人什么时候改弦更张了? “她们喜欢的是谁?”赵望舒好奇,是什么人能让赵家华放弃六皇子?难道是马俏俏做了什么? “孙立。” 赵望舒庆幸自己没喝水,“家华喜欢的人不是孙立。” “你怎么知道?”赵玉芳有点意外。 “我见过家华和他在一起,那人不是孙立。”赵望舒没有说出六皇子来。 赵玉芳想了想,“我好像也见过家华和别的男子在一起,看背影不像是孙立。” “芳姐姐过来是有什么事吗?”赵望舒问道。 “我的成亲的日子定了,是十月十二日,可是赫哥重伤在身,大太太没有心思帮我操持婚事。”赵玉芳幽幽地说道。 赵望舒沉默不语,她不明白赵玉芳告诉她这个的用意。 是想说大宅待她不用心吗? 指望大宅对一颗棋子用心,那怎么可能 一向通透的人,居然也犯糊涂来了。 “我约一下真姐姐,到时一起去给你添妆。”赵望舒淡笑道。 “舒妹妹,我不是要讨要添妆的。”赵玉芳有些许的难过。 赵望舒轻笑道:“我知道。”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赵望舒让绿枝送她出去,她去书房写了信笺,“红嫦,让人把信笺送去天河伯府,给世子妃。” 赵玉真看了信笺,下午才回了信,说后天来接她,一起去大宅给赵玉芳添妆。 “白蓉,去准备两份添妆,一份丰厚些,一份简薄些。”赵望舒吩咐道。 白蓉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赵望舒低头,继续翻看手中的账册。 店子越开越多,账册也越来越厚,看得人头昏,这古代为什么没有职业经理人呢? 突然脚被什么东西碰触了一下,吓得她缩起脚,低头一看,“雪团啊,怎么是你呀?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弯腰将雪团抱怀里,摸着它光滑的毛发,“你是不是又偷吃阿奶的小鱼干了?害怕被阿奶教训,才跑来找我的?” “喵喵喵”雪团亲昵地叫着,似乎在回应她的爱抚。 “你这小家伙,怎么这么会撒娇啊?”赵望舒笑道。 逗雪团玩了会,赵望舒就让红嫦把雪团送去给赵崔氏。 次日,北疆的人到了,是来接回阿娜雅公主的尸体,以及处决杀害她的凶手。 据说,这位凶手是四夷馆的一个管事,看阿娜雅公主貌美,动了色心,强迫了阿娜雅公主,怕事情败露,虐杀了阿娜雅公主。 不知实情的人,只道这人色胆包天。 从云灏那知道实情的赵望舒,只感叹了句,这些官员还真会糊弄。 这凶手根本不是凶手,是大牢里的一个死囚。 刑部和大理寺没有查到凶手,用一个死囚充当凶手结了案。 本来赵望舒还为阿娜雅公主,就这么香消玉殒,感到可惜,云灏却告诉她,“你那次惊马受伤是阿娜雅公主害的。” “不会吧,那天我应该是初次见到她,她为什么要害我?”赵望舒不解地问道。 “她看上了大哥,嫌你碍眼,用毒针扎了马,让马受惊。”云灏并没有因为赵望舒没事,就放弃调查。 查到五皇子曾调走过马场的小吏,就跟着这个线索一路查下去,查到五皇子后,他没有收手,继续查,才查清。 “这般蛇蝎心肠的人,死不足惜。”赵望舒真没想过,会有人对初次见面的人下狠手。 “你在作画?”云灏看到了赵望舒指尖上沾染了颜料,“画的是什么?” “不许问。”赵望舒是在画他,准备等他生日时送给他。 “那什么时候能让我欣赏大作?”云灏笑问道。 赵望舒笑道:“等我画完,装裱好,你就能欣赏了。” 云灏摸摸她的头,“那我就耐心的等着。” 这天云灏休沐,一天都呆在赵家,赵望舒要陪他,没有去书房继续作画,次日,是她跟赵玉真约好,去大宅给赵玉芳添妆的日子。 “舒妹妹,这是我给芳妹妹准备的添妆。”赵玉真主动将锦盒打开给她看。 锦盒里装着一套用小珍珠攒成的头面,珍珠的成色一般,但还算精致。 赵望舒便吩咐白蓉道:“去把准备好的添妆拿来。” 先前主仆约好的,若赵望舒说,把添妆拿来,就拿丰厚的,说把准备好的添妆拿来,就拿简薄的那盒。 赵望舒的手头比赵玉真宽裕,就算简薄的,也比赵玉真的贵,一套银鎏金喜鹊登梅头面。 “你们先出去,我有几句体己话要跟舒妹妹说。”赵玉真屏退了婢女,“舒妹妹,我听说过一个事。” “什么事?” 赵玉真咬了下唇角,“倪尾他是断袖。” “芳姐姐知道这事,我早在过年的时候就告诉她了。”赵望舒淡然道。 赵玉真惊愕,“玉芳怎么这么糊涂?这样的男子怎么能嫁?” “真姐姐,钱砜值得嫁吗?”赵望舒反问道。 赵玉真明了地苦笑,“我们走吧。” 到大宅,去见赵老太太,她的气色相当不好,也是疼爱的孙儿如今四肢俱废躺在床上,好亲事也被退了,她没被气死,已是她身体强韧了。 看到两人,赵老太太有气无力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过些天是芳妹妹的好日子,我们来给芳妹妹添妆的。”赵玉芳答道。 赵望舒笑道:“听闻赫哥生了重病,但愿芳姐姐的喜事,能一扫晦气,让赫哥早日康复。” 她这么说,是为了让大宅为赵玉芳的亲事上点心,免得大宅的怠慢,让倪家更加瞧不起赵玉芳。 赵玉芳嫁过去,日子会更难过。 第150章 作画 去大宅送了添妆,赵望舒回来家中,就去作画。 她不擅长人物画,比起山水、花鸟,人物画更难。 人物画不仅需要更精细的笔触和更丰富的表情描绘,还要传达出人物内心的情感和思想。 赵望舒画的是云灏骑马图,一笔一画,细细描绘。 接下来几天,她除了去了趟沈大夫那,就是在画云灏。 到了十月初六,赵胤一大早就去了贺家,去做贺川的男傧相。 次日,他又被家人催婚,赵胤红着脸道:“有心仪的姑娘了,等我升了官,就劳烦祖母去帮我提亲。” 一听这话,家人都兴奋了,“那姑娘叫什么名字?”赵崔氏急切地问道。 “是哪家的姑娘?”赵李氏也好奇地询问,她对这个未来的孙媳妇充满了好奇。 “等你升官才提亲,那要等到什么时候?”赵承没好气地道,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和焦急。 “过几天就升官了。”赵胤笑道。 “大哥,你要升官,好厉害喔!”赵望舒高兴地道。 赵胤满打满算,也就当了半年的官,这快就升官了,可见他的能力。 赵家婆媳对他升官的兴趣不大,追问姑娘是哪家的。 “她是端成长公主的女儿,姓宋名元曲,和月儿认识。”赵胤说道。 婆媳俩一听是端成长公主的女儿,笑容微敛,赵崔氏忐忑不安地问道:“我去提亲,不会被赶出来吧?” 两家的门第相差的太远了。 赵胤笑了笑,安慰道:“阿奶,您去提亲,一定不会被赶出来的。长公主是个明理的人,而且,元曲她也是个好姑娘。” “好好好,总算是快要有孙媳妇。”赵崔氏喜笑颜开,她真担心赵胤会孤独终老。 为了去端成长公主家提亲时体面些,赵崔氏和赵李氏特意回庄子里,翻她们的陪嫁。 赵望舒也被拽回去了,婆媳俩的理由是:“你回去挑一挑喜欢的,给你当嫁妆。” “不用这么着急吧?”赵望舒怀疑她们这是打算,一年之内,把她和她大哥的婚事都搞定。 “你哥的聘礼,你的嫁妆,早点备好,早安心。”赵崔氏说道。 赵望舒只好跟着她们回了庄子,婆媳俩的陪嫁真不少,箱笼罗列,都是好东西。 “这些首饰都是我们当年出嫁时的嫁妆,现在给你当嫁妆,也当是传家之宝了。”赵崔氏从箱笼里拿出一个个锦盒。 崔李两人都是传承百年的世家,祖上至到现在都还挺阔绰的,虽然赵崔氏和赵李氏不算嫡支正脉,却也是嫡支旁脉。 嫁过来时,十里红妆。 这个宅子,库房修的比住房还大,还结实。 赵望舒随手拿起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放着一支金步摇,繁复的纹饰上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灿然生辉,流苏坠着六只金翅蝴蝶。 “这步摇,我喜欢。” 赵崔氏一看,笑道:“月儿的眼光极好,这支金步摇啊,还是当年我祖母出嫁时,孝慈皇后赏的。” 赵望舒也看到了簪柄上宫制的铭记,“这个做聘礼。” “这步摇你喜欢,当然是做嫁妆。”赵崔氏笑眯眯地看孙女,“拿去雅阁,让他们炸一下,就更好看了。” “谢谢阿奶。”赵望舒没有再推辞。 赵李氏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是银丝镶嵌珍珠冠,“这个月儿回门的时候可以戴。” 赵望舒嘴角抽抽,她还没出嫁呢,她娘就想着她回门,苍天啊,一会找到好的料子,她娘该不会说这料子,适合给她儿女做衣裳吧? 一语成谶,赵李氏翻到一匹细棉布,“这面料绵软,给日后给孩子做尿布。” 赵望舒无语望天,赵崔氏又塞给她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对珍珠手串,珍珠颗颗圆润饱满,光泽熠熠生辉。 “月儿,还记得这个珍珠手串吗?”赵崔氏问道。 “这是我十岁时,阿奶您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把这手串绞了,做根项链吧。” “好。”赵望舒又收到一件嫁妆,“阿奶,该挑聘礼了。” “厚嫁厚嫁,女孩儿的嫁妆一定要十里红妆。”赵崔氏继续帮孙女挑嫁妆。 等婆媳俩选好了给赵望舒的嫁妆,已是午时正,婢女过来请她们出去吃午饭。 用过饭后,又去库房继续翻找东西。 等挑好聘礼,赵望舒说道:“阿奶,阿娘,我去淑惠她们玩了啊。” “去吧。”赵崔氏笑道。 赵望舒半道上遇到赵英娘和赵秀娘,“舒姐姐,你回来是要给惠姐姐添妆的吧?” “惠妹妹要成亲了?”赵望舒比她小一个多月,是十月初二生辰,还没及笄呢。 “十六的好日子。”赵秀娘答道。 “绿枝,你回去让阿奶拿一份添妆。”赵望舒吩咐道。 等绿枝转身往回走,赵望舒这才问道:“惠妹妹说的是哪户人家?” “隔壁村的那个打铁的郭铁生。”赵秀娘说道。 “是个老实人,家里就一个瞎眼的老娘。”赵英娘补充道。 三人边闲聊边慢慢往前走,经过赵书晴家时,就见赵慎送一个媒人出来。 “慎叔这是要再娶了吗?”赵望舒小声问道。 “舒姐姐,晴姐姐真的认了一个公主做义母?”赵秀娘问道。 “真的,她还被陛下封为了春鹃县主。” “攀上高枝了,难怪不管慎叔。”赵秀娘讥笑道。 独生女认了别人做义母,不肯要他这个乡下教书匠,赵慎还年轻,没有女儿让他牵挂,再娶是必然的。 “舒姐姐,芳姐姐是不是也要出嫁了?”赵英娘问道。 “十二的好日子。” “那舒姐姐你呢,什么时候出嫁?”赵秀娘关心地问道。 “我啊,得等及笄了再说。”赵望舒笑道。 这时,绿枝拿着一个小锦盒来了。 她们这才加快步伐去了赵淑惠家,赵淑惠看到赵望舒,有点意外,“舒姐姐,你怎么会过来?” “你要成亲了,都不托人给我带信,要不是我恰好回庄子,就错过了。”赵望舒把小锦盒塞给她,“添妆。” 锦盒里一对手掌长的银如意,这可以用来压箱底,也可以在困难时,拿去熔了救急。 赵英娘送的是一对银手镯,细柳条状的。 赵秀娘送的是一根圆头银簪。 第151章 提亲 赵淑惠的好日子在十六日,赵崔氏不想跟大宅打交道,索性留在庄子里,等喝了赵淑惠的喜酒才回城,这样就能名正言顺的不去喝赵玉芳的喜酒。 到了十六日,赵望舒三人一早就到了赵淑惠的屋里,话没说两句,喜婆子来了,来帮新娘子梳妆。 在喜婆子的巧手下,赵淑惠很快就被打扮好了,大红色的嫁衣,头戴花冠。 柳氏进来看女儿,手里端着一小碗红枣甜粥,“淑惠啊。”话还没说,眼眶就红了。 “阿娘。”赵淑惠眼睛湿润了。 “哎哎哎,新娘子可不能哭啊,花了妆,就不漂亮了。”喜婆子连忙阻止道。 “喜婆子说的对,淑惠,你可别哭啊,来,阿娘喂你喝粥。”柳氏在墩子上坐下。 “谢谢阿娘。”赵淑惠把眼泪强行忍了下去。 在柳氏喂赵淑惠喝粥时,喜婆子说吉祥话,“一勺金,两勺银,三勺四勺要太平。五勺福禄寿,六勺全家齐。七勺八勺长命百岁,九勺十勺永永远远。新娘子喝了这碗甜粥,日子过得甜甜蜜蜜,红红火火。” 赵英娘噗哧一笑,道:“喜婆子真有本事,一张嘴就是吉祥话。” “喜婆子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巧嘴。”赵淑惠的姨母在旁边笑道。 等赵淑惠喝完了粥,柳氏、喜婆子和小柳氏就出去了。 赵望舒三人陪赵淑惠闲聊,直到外面鞭炮声响起,郭家的花轿徐临门,喜婆子才快步进来,把盖头给赵淑惠盖上。 赵英娘动作麻利地将门给关上了,“姐夫不给足开门红包,我是不会开门的。” 赵淑惠的几个弟弟迎了出去,要了开门钱,又刁难迎亲人一下,旁边的人就在那催促,“吉时快到了。” 胸前戴着一大朵红绸花的郭铁生憨憨地笑道:“还请几位小舅子,给个方便,让我把新娘子接走吧。” 大家嘻嘻哈哈的把路让开了,郭铁生到了新房门口,敲门道:“娘子,我来接你了。” “要想接新娘子,得给红包。”赵英娘堵着门,赵望舒和赵秀娘则在窗口看新郎。 郭铁生不愧是打铁匠,长得高大魁梧,看起来壮得像头牛似的,声音也特别的洪亮。 直到他塞了六个红包进来,赵英娘才把门打开了,“姐夫娶了我姐,要好好待她哟。” 郭铁生爽快地拍了拍胸脯,“放心,我会把淑惠当宝贝一样疼的。” 他接走了赵淑惠,除了送亲人,其他娘家人吃过酒席就散了。 赵望舒跟着赵崔氏和赵李氏回家,发现赵胤和云灏来了。 “你怎么会来?”赵望舒拉着云灏到一旁,娇声问道。 云灏小声道:“想你了,来接你。” “我也想你了。”赵望舒甜蜜地笑道。 两人手牵手,说着悄悄话。 时辰尚早,两人出门往山上去。 初冬时节,一片萧瑟,落叶满地。 赵望舒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云灏,你看这片叶子被虫儿啃成了心形。” “虫儿知人心意,片片树叶寄相思。”云灏温柔地笑道。 赵望舒狡黠一笑,“那你收着吧,留作纪念。” 云灏接过叶子,小心翼翼地放入怀中。 两人继续前行,不多时,就到了一片黄栌树林。 树叶如火,与周围的萧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望舒看着树上的红叶,眼中满是惊艳,“云灏,你看这枫叶是不是像冬日里的火焰?” 云灏摘下一片红透的黄栌叶,“这火红的颜色,就像我对你的情感,浓烈而炙热。” “我的云大人,这是越来越会说情话了。”赵望舒依偎进他的怀中。 云灏低头闻着她发间的清香,柔声道:“肺腑之言,自然动听。” 时近黄昏,山上的风更冷了,两人这才手牵手下山。 次日,一家人就带着几车东西回城了。 当天下午,赵崔氏就迫不及待的去请官媒,赵胤前几日已升官了,如今是翰林院正六品侍讲。 侍讲级官不高,但是侍讲在翰林院中,是一个相对清贵的位置,主要负责为皇帝起草诏令、侍从讲读的事务。 尽管官品不高,但是其职位能接近皇帝,有着一定的实权和影响力。 赵崔氏带着官媒,以及聘礼单去端成长公主府提亲,端成长公主得知赵胤的官职,还是满意的,但第一次提亲,那是肯定要拒绝的。 端成长公主轻咳了一声,道:“老太太,令孙前途不可限量,本宫对他是很满意的。但是婚姻大事,本宫总要先考虑考虑。” 赵崔氏听这理由,一点不意外,笑:“长公主说的是,婚姻大事确实需要好好考虑。那请长公主考虑考虑,过几日老身再来拜访。” 端成长公主微笑点头,客气地让大丫鬟送客,她则进内院找到宋元曲,“赵胤的祖母带官媒来提亲了。” 宋元曲眼睛都亮了,“那母亲答应了吗?” “你这恨嫁的丫头,就这么喜欢赵家小子?”端成长公主伸出手指,在她脑门上一戳。 宋元曲羞涩地一笑,“赵哥哥待我极好,我、我愿意嫁给他。”后半句,声若蚊蚁,几不可闻。 “说什么呢?”端成长公主笑问道。 “母亲,您为什么不答应啊?”宋元曲问道。 “那有第一次提亲,就答应的,总得让赵家多提几次,表示他的诚意。”端成长公主说道。 “母亲,您别太为难赵家阿奶。”宋元曲央求道。 “胳膊肘往外拐的丫头。”端成长公主又戳了她脑门一下。 而赵书晴在知道赵崔氏来公主府,替孙儿求娶宋元曲,端成长公主居然没有立马将人赶走,似乎还有同意的意思,顿时就慌了。 她认端成长公主做义母,为得是能跟陈霄匹配的上。 若端成长公主把亲生女儿,嫁给一个六品小官,那她这个义女,会被嫁给什么人呢? 赵书晴借着送燕窝羹,去见端成长公主,“义母,听说有人来求娶元曲姐姐,这是真的吗?” 端成长公主正在喝茶,听了赵书晴的话,眼皮子没抬一下,“没错,是有这么回事。” “义母,那您是怎么回复她的?” “春鹃啊,这事与你无关,你不必多问,不必多想。” “是。”赵书晴不甘地垂首应道。 疯了,定到二十七号去了。 第152章 跳河 赵崔氏从长公主府回来,高兴地对赵承和赵李氏道:“长公主说考虑考虑,看来不排斥这门亲事,下回,你们俩跟我一起去。” 赵承和赵李氏齐齐点头,脸上都露出喜悦的神色。 晚上吃饭时,赵崔氏又把这消息告诉了赵胤和赵望舒,赵望舒笑道:“恭喜大哥。” 赵胤唇角微扬,满脸喜色,“这还没成呢。” “长公主没有一口回绝,那便是有了几分希望。”赵崔氏红光满面,“下回我和你爹娘一起去,估计就成了。” 这个下回是七天后,等赵崔氏她们出门,赵望舒也带着画出门, 去画坊去装裱画,好送给云灏做生辰礼物。 画上的云灏,穿着玄色的劲装,骑在马背上,目光炯炯有神,威风凛凛。 到了画坊,展开画,画坊老板对画赞不绝口,“画上的将军英姿飒爽,气宇轩昂,实在是好画。” “装裱一下,明天我来取。”赵望舒道。 “好,姑娘请先回去,明天一定把画给您装好。”画坊老板道。 出了画坊,赵望舒带着红嫦、绿枝在街上闲逛。 忽然,一阵喧闹声从远处传来。 赵望舒要挤进看,红嫦扒开人群,进过去一看是有人在表演杂耍,两个姑娘身穿红白相间的衣裳,头戴花环,正在表演顶碗舞。 她们双手各持一只碗,高高举起,然后在头顶上交换碗,再单手举起,另一只手则做着各种手势,碗却始终没有掉下来。 她们开始旋转,速度越来越快,但碗却依然稳稳地顶在头上。“好!”众人一片喝彩。 “姑娘,这杂耍演得真好。”红嫦说道。 “嗯,确实很精彩。”赵望舒也看得津津有味,等表演完毕,她掏出几枚铜板,抛进铜锣里。 杂耍艺人接过铜板,朝赵望舒和红嫦、绿枝微微一笑,道了声谢。 接下来表演的是戏法,只见老者拿着剪刀和一张白纸,他剪出了一只仙鹤。 他把纸揉成一团,对着那团纸吹了口气,将纸抛出,变成了一只仙鹤。 围观的人都发出惊叹声,赵望舒也看目瞪口呆,这是怎么变出来的? 仙鹤翩翩起舞,忽而高飞,忽而低掠,最后停在老者的身旁,老者轻抚着它的头,仙鹤似乎很享受,闭目打起了盹。 “这也太神奇了!”绿枝惊叹道。 红嫦则道:“这老人家是神仙吧?” 杂耍表演结束后,主仆三人继续逛街。 “姑娘,姑娘,您看那个玩偶好可爱。”红嫦指着路边小摊上的玩偶说。 赵望舒顺着红嫦的手指看去,果然看见一个可爱的玩偶,她走过去拿起玩偶,仔细端详起来。这玩偶做得非常精致,面容栩栩如生,身穿五彩斑斓的衣服,让人忍不住想要拥有它。 “这个玩偶多少钱?”赵望舒问道。 “十文钱。”小贩回答道。 赵望舒从口袋里掏出十文钱,递给小贩,把玩偶递给了红嫦。 “谢谢姑娘。”红嫦开心地接过玩偶,抱在怀里,满脸的幸福。 “姑娘,您看这个面人。”绿枝指着另一个小摊说。 赵望舒走过去一看,只见小摊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面人,有各种动物的造型,还有人物造型的面人。 “这个面人多少钱?”赵望舒问道。 “五文钱。”小贩回答道。 赵望舒买了七八个,做主子的得一碗水端平,“拿回去跟蓝芬她们一起分。” “谢谢姑娘。”绿枝高兴地道。 三人逛着逛着,逛累了,就进了路边一个茶楼歇息。 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赵望舒吩咐伙计道:“来一壶碧螺春,一碟红枣糕、一碟桂花酥、一碟香酥奶砖。” “哎,好嘞,姑娘稍等。”伙计应了一声,退下了。 过了会,茶水和点心送了上来,绿枝倒了一杯,奉给赵望舒,“姑娘请喝茶。” 赵望舒细细地品了一口,只觉得满口清香,回味无穷。 突然外面有人喊道:“有人跳河了!” 这大冷的冬天,跳到河里去,也不怕冻死。 茶楼很多人结了账去看热闹,赵望舒主仆三人也不例外。 跟着人流到了河边,看到被捞上的人,赵望舒都惊呆了,“书清。” 刘书清躺在地上,全身湿漉漉的,脸色苍白,双唇发紫。 “红嫦、绿枝,抬她去医馆。”赵望舒急切地吩咐道。 红嫦和绿枝没有丝毫犹豫,立刻跑到刘书清身边,将她轻轻抬起,往医馆方向走去。 到了医馆,坐堂大夫吩咐伙计把炭盆烧旺,找来干衣裳,让红嫦帮着换好,这才来给刘书清把脉。 “你们也太不注意了,这位太太怀孕快两个月了,怎么还让她沾冷水,受这么重的寒气。”大夫责备道。 赵望舒愣住了,刘书清怀孕了?可她还没成亲啊! “大夫,她怎么样?”赵望舒蹙眉问道。 “幸亏你们送来得早,再晚一些,胎儿就保不住了。我现在给她开几副药,先让她退烧。你们好生照顾她,不能再让她受半点风寒。”大夫嘱咐道。 “好,知道了。”赵望舒给了诊金和药钱,麻烦医馆的伙计熬药,主仆三人守着刘书清。 刘书清很快就苏醒了过来,虚弱的问道:“舒妹妹,你怎么在这?” “你为什么要跳河?”赵望舒问道。 刘书清轻咬了下唇角,“我没有跳河,我是失足掉下去的。” “这里是医馆,你身体情况,大夫一诊脉就知道了。”赵望舒淡然道。 刘书清的脸更白了,“舒妹妹,我活不下去了。” 赵望舒眸色微沉,“孩子是孙立的吗?” 刘书清点点头,赵望舒接着问道:“他知道吗?” 刘书清摇头,赵望舒皱眉,“你应该告诉他,这是他的孩子,让他负责,让他娶你。” 让刘书清打胎,她未必愿意;让她另嫁他人,也不太可能。 “他不会娶我的,他喜欢的是家华妹妹。”刘书清呜呜的哭了起来。 “家华的情郞不是孙立。” “我听到孙立喊华儿。” “京里这么多姑娘,不是家华的名字里面有一个华字。”赵望舒虽不记得一年多前,在观荷节上和孙立诗的姑娘,但华字寓意这么好,用它取名的人肯定多。 刘书清沉吟不语,赵望舒也没再多言。 第153章 经商 刘书清喝了药,她的衣裳也烘干了,重新换上,她跟大夫道谢,就要走,“舒妹妹,谢谢你,诊金药钱,我会还给你的。” 赵望舒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你要早做打算。” 刘书清脸色微变,她低下头,双手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角,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知道。” 赵望舒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这事做得糊涂啊! 回到家中,赵望舒就跟荞娘子说道:“多注意点大宅那边,刘书清和赵家华的行踪,也盯着点。” “知道了,姑娘。”荞娘子应道。 赵望舒喝了口茶水,“对了,老太太她们还没回来吗?” “还没有。”蓝芬答道。 赵望舒挑眉一笑,“看来我们家很快就要办喜事了。” “等大少奶奶进了门,再生几个小少爷,家里就更热闹了。”荞娘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事实上,端成长公主并没有答应赵家的提亲,但态度又比第一次和缓了些,留赵家人在公主府用了午膳。 从公主府回来,赵崔氏很苦恼地道:“第三次提亲,该怎么表现出我们家的诚意呢?” 一家人都在想这个问题,赵望舒忽机灵一动,“找一个身份和端成长公主的人去跟她提亲,这样是不是也能体现我们家的诚意?” 赵崔氏她们想了一下,“请谁呢?” 次辅的夫人是继室,凌则的夫人重病缠身,都不适合,至于赵胤的师娘,身份倒是合适。 只是她一直想把娘家侄女嫁给赵胤,被赵胤婉拒了,只怕不愿意做这个说亲客。 “这事不急,我们都好好想想,看请谁去比较好。”赵崔氏揉揉额头道。 赵望舒倒是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姚山栀的母亲平阳长公主。 只是她和姚山栀交好,却没见过平阳长公主几面。 就在她犯愁时,收到了姚山栀送来的请柬。 姚山栀要办暖冬宴,赵望舒看着请柬哑然失笑,这人办宴会的名头,一年一年不一样。 这次的暖冬宴跟去年的品茗宴还是有区别的,办宴的地点不同,不在公主府,而是在姚山栀城外的小庄子里。 姚山栀还在请柬上写明,这次的暖冬宴,要办两天一夜,请她准备赴宴。 到了宴会这天,赵胤陪她一起去的,是的,赵胤也收到请柬。 “大哥,你究竟是想陪我呢?还是为了见元曲?”赵望舒坏笑问道。 “这两者可同时为之。”赵胤说道。 赵望舒噘嘴,“大哥,你真不会说话讨人欢喜。” “那我该怎么回答?”赵胤虚心请教。 “你该说,为元曲奔赴而来。”赵望舒认真教他,“妻子是陪你一生的人,你要对她好。” 赵胤笑,抬头揉揉她的脑袋,“我们月儿是个好小姑子。” “我当然是好小姑子。”赵望舒傲娇地道。 到了庄子,下了马车,才发现,宋元曲的马车跟在后面。 “元曲。”赵望舒笑着打招呼。 “望舒。”宋元曲看了眼赵胤,羞涩的一笑,“赵公子。” “宋姑娘。”赵胤拱手为礼,目光灼灼地注视着面前的姑娘,唇边是温和的浅笑。 等着门口的婆子们过来了,“宋姑娘好、赵公子好、赵姑娘好,县主刚还在问起三位呢,快请进。” 冬月寒风刺骨,一早上都阴沉沉的,似乎酝酿着一场暴风雪。 庄子里的梅花开得正好,幽幽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让人感到心旷神怡。 屋子里的炭火烧得正旺,一进门就热气扑面而来,让人觉得暖洋洋的。 解下斗篷和雪帽,绕过屏风,就见姚山栀和秦幽姿、蔺倩怡、诸思匀、陆文秋、孙妙瑜、姚木荷几人在说笑。 看到赵望舒三人,姚山栀笑道:“赵家哥哥,我大哥他们在后面打陀螺,你也去吧。” 把赵胤打发走,秦幽姿立刻道:“来来来,我们玩狼人杀。”顿了顿,“不许第一刀刀我,听到了没有?” 姚山栀和赵望舒噗哧噗哧地笑,“知道了,知道了。” “是那个新开的桌游馆里的狼人杀吗?我听说很有趣。”蔺倩怡问道。 “就是那个,我玩了好多回了,百玩不腻。”秦幽姿笑道。 “那桌游馆的东家可真厉害,能想出这么好玩的游戏。”蔺倩怡笑道。 姚山栀指着赵望舒,道:“她就是桌游馆的东家,厉害吧?” 陆文秋、孙妙瑜和姚木荷都笑笑道:“厉害,厉害。” 蔺倩怡沉着脸,抿唇不语,诸思匀则道:“赵姑娘又开店了呀,赵姑娘还真会经商呢。” 士农工商,商是最低等的,诸思匀这话,满满的恶意。 赵望舒淡笑,“诸姑娘是在嫉妒吗?” “思匀,我请你们来玩的,别坏了兴致。”姚山栀警告地看了她一眼,若不是顾念着两家的情意,是不打算请她的。 诸思匀抿了下唇,端杯喝了口茶。 “来吧,抽牌吧。”宋元曲从婢女手中抽了张牌,看了眼,记住自己的身份,把牌扣在桌子上。 这一局,秦幽姿又拿到狼人牌,不会第一个被刀了,同拿到狼人牌的赵望舒,做了个自刀的手势。 她瞪大了眼睛,宋元曲点了点头。 赵望舒骗到了女巫的解药,天亮之后,坐在秦幽姿身边的姚山栀以预言家的身份,指出秦幽姿是狼。 还没等人投票,秦幽姿苦着脸道:“我又第一个出局。” 赵望舒抚额,“幽姿,你这是不打自招啊,不投你的票,都对不起你的自爆。” “幽姿,我才知道你愿来是个憨人。”蔺倩怡打趣她道。 秦幽姿有点崩溃地喊道:“我为什么总是抽到狼牌?下一局能不给我狼牌吗?” 她的话,又逗得大家捧腹大笑。 这一局玩到最后,是狼人胜,身为女巫姚山栀看到赵望舒是狼人时,尖叫,“望舒,你居然是狼人,啊啊啊,你骗我解药。” 大家又笑了起来,诸思匀矜持地道:“这游戏,还有那么点意思。” 洗了牌,大家又玩第二局,这一次很巧,赵望舒的女巫,姚山栀的狼人,她学赵望舒也玩自刀,可赵望舒没救她。 这局结束,复盘后,姚山栀按着胸口,作伤心状,“望舒,你居然不救我,哦,我的心碎成八瓣了。” 赵望舒笑着哄她,“下回,下回一定救。” 说笑着,大家抽牌,玩第三局。 第154章 投壶 姑娘们在厅里玩狼人杀,玩得热火朝天,公子们在后院打陀螺,打得欢快畅意。 到了午时正,公子们换了身干净的衣裳,进厅里来,和姑娘们一起用午膳。 酒宴上,玩起了投壶,女子每人投三支箭,男子每人投六箭。 全投中为赢,除投者,其他人都要罚酒三杯,没有全部投中,投者罚酒三杯。 赵望舒头回玩,看着那细颈长壶道:“我估计一支都投不进。” “投不进,就罚酒啰。”姚山栀坏笑,“酒管够。” 赵望舒斜她一眼,“你知道我酒量不好。” “那没法子了,谁让心疼你的那位,没来呢。”姚山栀话音落,婢女就领进来一人,正是云灏。 看到云灏,赵望舒笑弯了眉眼,走到他面前,“你怎么会来?” “你在这。”云灏柔声道。 赵望舒笑,“一会帮我喝罚酒哟。” “好。”云灏把她送回位置上,才转身去下人们加的桌椅边坐下,对坐在主位上的姚圳,含笑颔首,“打扰了。” 姚圳笑道:“人多热闹,云大人能赶来,是锦上添花。”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大家吃得半饱,投壶游戏开始。 姚圳是主家,他第一个投,凝神静气,一投中的,六箭连珠,毕竟是武将,这准头是有的。 众人欢呼叫好,姚圳笑道:“你们先把酒喝了,姑娘们喝一杯就成。” “圳哥,你要不要这么怜香惜玉啊?”高植从外地一回来,就继续跟着姚圳混了。 “你不要胡嚷嚷,赶紧喝酒,别想赖账。”姚圳笑骂道。 “来来来,我们喝酒。”高植等人连干了三杯酒。 姚山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抓着三支箭,“该我了,该我了。” 她微微侧身,调整呼吸,然后用力一投。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众人屏息等待看结果。 箭矢不偏不倚地插入了壶中,发出了悦耳的声音,三箭皆中,姚山栀笑眯了眼,“诸位请吧。” “我们是不是只喝一杯?”蔺倩怡笑问道。 “想都别想,我是小气人啊,你们愿赌服输,一人三杯。”姚山栀用手指点着大家道。 虽说是果酒,但连喝四杯,赵望舒感觉酒意上涌,赶紧吃了好几口菜。 解酒丸到底是药,能不吃,还是不吃了。 这时,绿枝捧着执壶过来,换下了她桌上的那壶酒,在她耳边道:“姑娘,云大人让奴婢给您换了壶水。” 赵望舒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云灏的细心和体贴,让她跟喝了蜜糖水一样,甜滋滋的。 场上,高植开始投壶,六支箭,三中三落,连罚三杯。 大家一一投壶,最少的中了一支,轮到赵望舒了,看着距离她五尺二寸远的壶,感觉遥不可及。 赵望舒深吸了口气,屏住呼吸,举起箭,对准了壶口,用力一掷。 箭矢在空中划出一道优雅的弧线,从壶口处擦过,掉落在了地上。 第二支箭、第二支箭亦如此。 “一支没中,得喝了九杯。”姚山栀她们边起哄边看向云灏。 壶里是水,喝九杯也没事,可云灏舍不得,“望舒不擅饮酒,就由我代她饮罚三杯吧,” 云灏说着,走到赵望舒身边,“还请县主手下留情。” 姚山栀抚掌笑道:“你这么疼望舒,我就放心了,来人,给云大人斟酒。” 酒很快端了上来,三个大杯子里面倒着满满的酒,云灏端起一杯,仰头饮尽一杯,接着第二杯、第三杯。 “快快快,吃点菜,压一压酒。”赵望舒在他喝酒时,去桌上夹了些菜,放小碗里。 云灏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没去接碗,而是弯腰凑近赵望舒,张嘴让她喂。 赵望舒也没多想,顺手就喂了,等喂完,才发现四周的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除了蔺倩怡和诸思匀,其他人都在友善的微笑。 诸思匀更是低声说了句,“轻浮。” 赵望舒把空碗塞给了云灏,“你自己吃,我去净房了。” 言罢她溜了。 她言而有信,真去净房打了一转,往回走时,天下起了雪粒子,她站要栏杆边,伸手去接雪粒子。 “姑娘,仔细冻伤手。”绿枝劝道。 “我戴了手衣,冻不着。”赵望舒眯着眼抬头看天。 雪粒子下得很密,不多时,地上就铺上了一层白霜。 赵望舒把手缩回来,拍去手衣上的雪粒子,“雪下得这么大,明儿可以堆雪人。” “姑娘,外面太冷了,还是赶紧回屋里去吧。”绿枝怕她兴致来了,又去淋雪玩,“等雪停了,再来踩雪。” 赵望舒往回走,看到她大哥撑着伞和宋元曲,站在梅花树下说话。 大冷的天,这两人不找个暖和的地方倾诉衷肠,反而站在外面挨冻。 果然好,有情饮水饱,有情不怕冷。 赵望舒缩着脖子,快步往前走,一个转弯,撞进了云灏的怀里。 “怎么去了这么久?”云灏柔声问道。 “我在看下雪。”赵望舒在他怀里,仰面笑道。 云灏低头看着她,眸中带着些许笑意,“下雪有什么好看的?” “当然有意思了。你闭上眼睛,仔细听,这雪落下的声音,是不是像话?”赵望舒眼中闪烁着光彩。 云灏轻笑一声,吻了吻她的额头,“明天陪你去踏雪寻梅好不好?” “客随主便,要听栀子的安排。”赵望舒说道。 “那改天,我带你去踏雪寻梅。” 赵望舒娇笑道:“好。” 下午,姚山栀这个主人,安排大家泡温泉。 在寒冷的冬日里,泡在温泉中无疑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温泉的水质清澈,热气腾腾,散发着淡淡的硫磺味。 赵望舒和宋元曲坐在池边,两双修长白皙的玉足,轻撩着池中的温泉水。 “元曲,我什么时候才能叫你大嫂啊?”赵望舒靠在宋元曲的肩膀上,小声问道。 宋元曲虽满脸羞色,却勇敢地答道:“快了,我娘觉得赵哥哥很好。” “元曲,你知道吗?我大哥他为了能够配得上你,一直在努力,他一定能给你一个美好的未来。”赵望舒真诚地说道。 “我知道,我相信赵哥哥。”宋元曲幸福地说道。 第155章 茶酒 傍晚,雪还在下,寒意渗透进了每一个角落。 大厅里温暖如春,大家坐在炭炉边,听着琴曲,聊着天。 这时烤全羊送了进来,整只羊被火焰烤得金黄酥脆,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厨子把羊分成几大块,放在托盘上,摆在大家面前。 每个人都拿着把小刀,在大块肉上片出小块来,放到自己的盘子里。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秦幽姿晃着杯子吟道。 “幽姿,这诗里有两个地方不应景。”姚山栀挑刺道。 “何处?愿闻其详。”秦幽姿挑眉道。 姚山栀伸出一根手指,“你喝的并非新醅酒,而是绿麦茶。”再次伸出第二根手指,“天已经开始下雪,而不是欲下。” 秦幽姿听后,嘴角微翘,调侃道:“虽然非新醅酒,但茶香依然醉人。雪已落,情更浓。来,干杯!”说罢,她举起杯子向姚山栀示意。 只要方静姝不在场,秦幽姿便是个好相处的人,但只要遇到方静姝,她就会变得如刺猬一般尖锐。 令人费解的是,方静姝究竟做了什么,竟让秦幽姿如此厌恶她,两人总是针锋相对。 姚山栀笑着与秦幽姿碰杯,“干杯!” 两人把茶喝出喝酒的架式,把大家都看乐了。 “来来来,我们也干杯。”高植起哄道。 “别胡闹,这是茶,要细品,你别牛饮。”姚圳盯了他一眼。 高植嘻笑,“知道了,茶细品,酒豪饮。” “酒要的是豪情,茶要的是意境。”秦南笑道。 就着茶酒的话题,大家聊开了。 “酒与茶,皆是人生滋味。一杯酒,可以解忧;一壶茶,可以忘忧。”姚山栀说道。 “一碗清茶藏百味,一饮忘尘如清风。”宋元曲笑吟道。 姚山栀笑,“还是你会说。” “茶与酒,皆是人间烟火。茶是静谧的夜晚,酒是璀璨的繁星。茶让人心境平和,酒让人热血沸腾。”秦幽姿说道。 赵望舒喝了口茶,道:“茶是细水长流的陪伴,酒是激情四溢的狂欢。” “茶,宁静致远,让人在喧嚣中寻得一份宁静;酒,热烈奔放,让人在平淡中感受一份激情。茶与酒,各有千秋,各取所需。”姚圳淡然笑道。 高植哈哈大笑,“好一个各取所需!我喜欢这个说法。” 茶酒这个话题,大家聊了许久,直到夜渐深,才各自回房歇息。 云灏送赵望舒,赵胤送宋元曲。 赵望舒笑着道:“云灏还好你来了,要不然这会子,我大哥该为难了。” “不会,他不会为难,他可以和宋姑娘一起送你回房,再和宋姑娘慢慢的走回去。”云灏搂着她的肩,“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云灏,我很高兴你能来。”赵望舒把手放在了他执伞的手上,“与君同执伞,风雪共白头。” 云灏看着她,眼中满是柔情,“无论风雨,我们一路同行。” 到了门口,云灏低头在她额头轻啄了一下,“望舒,晚安。” “晚安。”赵望舒在他的注视下,进去了。 雪落了一夜,早上起来,地上是厚厚的积雪,庄子里的下人,已经清扫了一条路出来。 “望舒。”云灏来接她了。 赵望舒在他“慢点”的叮嘱声中,小跑到他面前,笑得眉眼生辉。 “急什么?还怕我跑走吗?”云灏牵起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 “不是怕你跑走,是一夜不见如隔三秋,我想你了。”赵望舒甜甜的笑道。 云灏闻言,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把她揽进怀里,“我也想你。” 两人牵着手,缓步而行,路上还遇到了结伴同行的赵胤和宋元曲。 宋元曲脸红红的,看到赵望舒,羞涩地垂首,“云大人,望舒,你们也这么早啊?” “不早点,看不到如此美好的风景。”赵望舒调笑道。 “月儿,不要闹。”赵胤阻止她打趣宋元曲。 “大嫂,我和大哥吵架,你帮谁?”赵望舒问道。 宋元曲看了她一眼,“我帮你。” 赵望舒洋洋得意,“听到了吗?大哥,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哟。” “听到了。”赵胤笑着点头。 四人到大厅里,吃过丰盛的早膳,姚山栀招呼大家出去赏雪,一个老嬷嬷过来道:“赵姑娘,长公主要见你。” 赵望舒一愣,看向姚山栀,姚山栀笑,“快去吧。” “我陪你去。”云灏说道。 “不用,长公主应该是有话要跟我说。”赵望舒看到姚山栀眼中的鼓励。 “我送你过去,在门外等你。”云灏还是不放心。 赵望舒看向老嬷嬷,“可以吗?” “可以。”姚山栀帮她回答了。 两人跟着老嬷嬷来到公主的院子,院子里种满了梅树,红梅映雪,更加艳丽。 “等着。”老嬷嬷走到暖阁外,“公主,赵姑娘来了。” “让她进来。” 老嬷嬷撩开门帘,示意赵望舒进去。 赵望舒进屋,解下斗篷交给婢女,绕过屏风,就看到身穿姜黄色宫装,挽着低圆髻,戴着凤衔珠簪的平阳长公主。 平阳长公主坐在红檀木桌旁,正摆着棋局,见赵望舒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 赵望舒垂首道:“谢公主。” 椅子上有细软的锦垫,赵望舒坐下时,瞥了眼桌上的棋局。 黑子即将被围死,平阳长公主拈着黑子道:“你执白子,与我对弈一局。” “胜败已定,无须再下。”赵望舒直言道。 “你不信我可以反败为胜吗?”平阳长公主沉声问道。 赵望舒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相信公主棋艺高超,但眼下这局势,黑子已成败局,强行下下去,只会耗费公主的时间。” 平阳长公主盯着棋盘,忽笑道:“你说得不错,这局棋确实输了。”言罢着,她将棋盘上的棋子全部拂乱,“坦然认输,也是气度。” 赵望舒没想到平阳长公主会如此洒脱,垂眸道:“公主豁达。” “你性子好,嘴也甜。”平阳长公主拨弄着腕上的翡翠镯子,“难怪栀子如此喜欢你。” 赵望舒微微笑了笑,没有接话。 第156章 才艺 赵望舒从暖阁里出来,就见云灏眼巴巴望着这边,忙笑着跑了过去。 “长公主有没有为难你?”云灏关心地问道。 “没有,长公主找我是好事,她答应去端成长公主府帮我大哥提亲。”赵望舒真没想到姚山栀和宋元曲会说动平阳长公主。 云灏一愣,“真的吗?这太好了。” “嗯,很快我们就能喝到大哥的喜酒了。”赵望舒开心地道。 前院,姚山栀她们在打雪仗,两人刚过来,就遭到了雪球的猛烈攻击。 赵望舒一边笑着躲开,一边对云灏道:“我们也来玩吧!” 云灏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宠溺,“好。” 两人加入了打雪仗的队伍,这里玩得最撒欢的是高植。 这一刻,所有人都是开心的,他们忘记了身份,忘记了尊卑,只是单纯地享受着雪带来的乐趣。 打雪仗,闹出了一身汗,大家去泡了会温泉,重新梳妆好,回到厅里。 暖冬宴正式开始,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精致的小火锅,各自涮各自的。 姚山栀优雅地站起身,清了清嗓子,“冬日吃羊肉汤,暖身又暖心,滋补养颜,延年益寿。” “今日的火锅底汤就是羊肉汤,不过呢,今年有点特殊,就是有清汤和辣汤两种。” “在这里,我们要特别感谢提供辣汤的赵望舒姑娘。” 不需要这么郑重地感谢吧? 赵望舒无奈苦笑,起身道:“辣汤里放的是小米辣,非常的辣,吃不了辣的,请谨慎选择。” “能尝一尝,有多辣吗?”高植是愿意尝试的人。 姚山栀让人送了碗辣的羊肉汤上来,“你喝一口,试试味。” 高植喝了一大口,“爽,这辣味够爽,跟我前儿在路边一家小店卖的麻辣串一样,让人百吃不腻。” “你也去吃过麻辣串了,你知道那个麻辣串店是谁开的吗?”姚山栀指着赵望舒,“就是望舒开的。” 高植两眼放光,“赵妹妹” “我比你大。”赵望舒打断他的话。 高植改口,“赵姐姐” “别乱攀亲。”云灏不悦地打断他的话。 高植嘴角抽搐,“赵姑娘,这成了吗?” 赵望舒掩嘴一笑,“给你一块木牌卡,以后你去吃,就不用排队,直接去包间。” 高植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露出一排洁白如玉的牙齿。“真是太感谢你了,赵姑娘。你真是大好人。” 收了好人牌的赵望舒的笑道:“该谢谢你,乐意捧场。” “闲话少说,上汤上菜。”姚山栀一声招呼,婢女们提着食盒进来了。 婢女们将食盒里的食物一一取出,摆放在桌面上,有八九碟, 羊肉片、牛肉片、鱼片、豆腐皮、豆芽菜 姚山栀拿起筷子道:“你们想吃什么就涮什么,不够再叫下人添。” 众人纷纷拿起筷子,开始品尝桌上的美食。 赵望舒夹起一片羊肉片放入锅中涮熟,放入碗中,蘸上调料送入口中,“这羊肉好鲜嫩,配上这香辣的调料,极品美味。” “这辣汤的味足,是比清汤好吃的多。”高植边吃边吸气。 姚山栀也夹起一片鱼片涮熟,轻吹一口气,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这鱼片口感滑嫩,鲜美无比,配上这辣汤,简直是绝配。” 众人纷纷点头,都感受到了这美食带来的满足感。 豆腐皮和豆芽菜也备受好评,豆芽菜的脆爽和豆腐皮的柔韧搭配在一起,口感极佳。 吃得差不多了,自娱自乐的活动开始,身为主人,姚山栀起身道:“我来抛砖引玉。” 她表演的才艺,是舞剑。 脱下外裳,她里面穿着是大红色的劲装。 她手持长剑,身姿矫健,剑法如流水行云,引得众人纷纷喝彩。随着音乐的节奏,她的剑舞越来越快,最后以一个漂亮的高难度动作收尾。 “栀姐,你是这个,魁首!”高植竖起两个大拇指。 姚山栀白他一眼,“你真不会夸人。” 高植挠头,嘿嘿笑了两声。 姚圳转了转手中的玉笛,“我就吹一首《云梦谣》,为大家助兴。” 他轻轻吹奏起来,笛声婉转悠扬,仿佛能穿透云层,直上青天。 一曲完毕,掌声雷动。 “阅庭,厉害啊!文武双全。”秦南赞道。 “多谢夸奖。” “该我了。”秦幽姿迫不及待。 她吟唱一首古诗《将进酒》,不是李白的那首,而是李贺的,“琉璃钟,琥珀浓,小槽酒滴真珠红。烹龙炮凤玉脂泣”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带着一种独特的韵味,让人听得如痴如醉。 赵望舒和云灏是一起表演才艺的,赵望舒抚琴,云灏吹箫。 两人合奏一曲《高山流水》,琴声如泉水叮咚,箫声似山谷回响,两者交织在一起,宛如天籁之音。 一曲奏罢,众人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沉醉于大自然的怀抱之中。 “望舒,你们俩就是天作之合!”姚山栀感叹道。 “我们是天生一对。”赵望舒笑得合不拢嘴,美滋滋的。 云灏凝视着她,眼中满是柔情蜜意,“你说的对。” 等两人退下,蔺倩怡起身道:“姚大哥,我要跳舞,你能帮我吹一曲《春江花月夜》吗?”语气里满是期待。 “抱歉,不会。”姚圳连理由都没找,直接拒绝。 蔺倩怡脸都黑了,陆文秋忙道:“倩怡,我用琵琶,抚《春江花月夜》,你跳舞如何?” “行吧。”蔺倩怡幽怨地看了姚圳一眼,不甘愿地答应了。 姚圳神情淡然地涮起了牛肉片。 陆文秋端起琵琶,手指轻轻一拨,音符如泉水般流淌出来。 蔺倩怡随着乐声起舞,舞姿轻盈优美。 随着悠扬的琵琶声,众人仿佛从蔺倩怡的舞姿中看到了春天的江水、花开的岸边和皎洁的月夜。 宋元曲是最后一个表演才艺的,“我抚一首《玉楼春晓》。” 这是一首情曲,她是在回应赵胤的《蒹葭》。 赵望舒挑眉,她大哥和她未来大嫂,还挺有情趣的呀。 十指轻按琴弦,琴音悠扬,曲意绮丽,曲调流转,不同凡响,颇有春眠乍醒、惺忪欲醉之意。 女子于春眠乍醒之时蓦然醉于楼外春光明媚之中,心怀无限幽情。 当尾音落下,这场暖冬宴结束了。 第157章 云府 从城外回到家中,已是酉时初,挂在宅门口的灯笼,散发着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宅门口的台阶。 进去见到赵崔氏她们,赵望舒马上告诉她们好消息,“平阳长公主愿意去端成长公主府,帮大哥提亲。” 赵崔氏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太好了,这下子你大哥的婚事能成了。” “是啊,等着喝大哥的喜酒。”赵望舒笑弯了眉眼。 “对了,长公主是什么时候去提亲?”赵崔氏问道。 “长公主让您们后天去公主府商量日子。” 赵崔氏听了,点头说道:“好好好,后天我们一定准时到。” 到后天,赵望舒陪着家人去了平阳长公主府,她们谈话时,赵望舒和姚山栀在喝茶。 “等春暖花开了,请你吃饭。”赵望舒笑道。 姚山栀伸出三根手指,“一顿不够,至少三顿。” “十顿都行。”赵望舒举杯,“多谢。” “你谢过很多次了,不要再谢了。”姚山栀跟她碰了下杯。 过了会,婢女来禀报,“赵老太太她们要回去了。” “栀子,明年再见了。”赵望舒起身道。 姚山栀噘嘴,“我身体挺好的。” 赵望舒笑,伸手摸摸她的脸,“栀子,要乖哟。” “月儿,我不是小孩子了。”姚山栀跺脚。 “我们栀子是大姑娘了。”赵望舒继续哄她。 姚山栀推着她往外走,“我送你出去。” 赵望舒见到家人,得知她们和平阳长公主约好,明天去端成长公主府,帮赵胤提亲。 次日,雪霁天晴,天蓝如水。 赵望舒带着送给云灏的礼物,准备去他家,给他庆贺生辰,出门却看到了来接她的云灏。 云灏穿着湛青色锦袍,外面披着同色的斗篷,乌黑的头发,用玉冠束着,在看到她那一瞬,面无表情的他,笑容灿烂,宛如晴朗的天空。 他向赵望舒走来,“望舒,我来接你。” “怎么,你怕我不去啊?”赵望舒俏皮地笑问道。 “我是想早点看到你。”云灏深情地说道。 赵望舒与他对视,甜蜜地笑道:“我也很想早点见到你。” 两人上了马车,赵望舒不肯和他并肩坐,而是坐在他对面,双手托腮,盯着他看。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云灏摸着脸,诧异地问道。 赵望舒摇头,“我觉得今天你特别的英俊,令人着迷。” 云灏则道:“我的望舒,每天都好看。” 马车在路上缓缓行进,两人在车内聊着天,气氛温馨而和谐。 到了云府,赵望舒把锦盒递给他,里面是她亲手画的他的画像,“生日快乐。” 云灏打开锦盒,看到画上骑着马的自己,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我很喜欢,谢谢你望舒。” “你喜欢就好。”赵望舒甜甜笑道。 云灏把画放好,牵起她的手,“带你在府里转转,熟悉熟悉。” 她点头答应,两人便一同在云府里漫步。 云府很大,亭台楼阁,假山水池,一草一木皆有情致,可是这么大的云府,却只有云灏这么一个主子。 云灏给她介绍了府里的各处,让她对这里有了初步的了解。 走到一片竹林外,竹叶上还残留着昨夜的雪,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云灏道:“这片竹子是我父亲亲手种的,已经有二十多年了。”说着,他伸手折了一片竹叶,放在她手心。 赵望舒扫掉叶上的冰垢,惊讶地发现竹叶上有字,仔细辨认,上面写着:愿与卿共享世间繁华。 “这字是你刻上去的?” 云灏点头,“你送我心形叶,我送你竹上字。” 赵望舒把竹叶卷起,放进了荷包里,“我要把它做成书签,放在我最喜欢的那本书中。” 两人继续在云府闲逛,云灏时不时地指点一下府中的景物,讲一些往事,赵望舒听得津津有味,对云灏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不知不觉中,他们走到了一座精致的小亭子外,亭中有石桌石凳,旁边有一个结了冰的池塘。 “这是我小时候常来的地方。”云灏回忆往事,“为了不练武,我会把小舟划到池塘中央去。” 赵望舒讶然,“真想不到你小时候这么调皮。” 云灏微笑着点头,“是啊,我小时候非常淘气,总是惹得父亲生气。但这里是我放松心情的好地方。有时候,我会在小舟上呆上一整天,看着池塘里的鱼儿游来游去。” “以后我陪你。”赵望舒握住他的手。 五岁丧父,母亲避居庵堂,没有父母的照顾,小小的云灏该多么的难过。 云灏感受到她手心的温度,内心深处的孤独与寂寞似乎都被驱散了。 他一把将人搂入怀中,在她耳边道:“望舒,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赵望舒回抱他。 两人静静的抱了一回,赵望舒看到了小亭旁边那一丛丛开得正艳的山茶花,“云灏,摘花给我戴。” 云灏微微一笑,牵着她的手,走过去,伸手摘下一朵艳丽如锦山茶花,别在赵望舒发间,眼中满是笑意,“这花虽美,但不及你半分。” 赵望舒伸出手指,在他唇上点了点,“云大人,嘴越来越甜了。” “那赵姑娘,喜欢吗?” “有个这么帅的贵公子,甜言蜜语给我听,怎么会不喜欢呢?”赵望舒笑得恣意。 在山茶花的旁边,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上面刻着两个大字,“止戈”。 赵望舒看着那两个字,笔力雄浑,气韵生动,“这两个字写得真好,一看便知是大家手笔。” “我父亲写的。”云灏看着那两个字,“战场上止戈为武,生活中止戈为和。” 云父是立下赫赫战功的武将,他的儿子本该像他一样,成为战场上的雄鹰,驰骋沙场。 可皇帝不肯让他带兵,不仅解散了云家军,还将他困在了京城。 “止戈为武,止戈为和。”赵望舒轻轻念叨着,“云灏,你的父亲是一位智者。” 自古帝王多疑,总是担心自己的权力和地位受到威胁,对那些可能威胁到他们的人保持警惕,甚至采取行动来消除这些威胁。 云灏点头,“他的教诲我一直铭记在心。” 第158章 大雪 在云府吃过午膳后,云灏本来要陪赵望舒去街上的,谁知他手下过来,“大人,陛下急召。” 赵望舒善解人意地道:“你去忙你的,我可以自己去逛街。” “下着雪,路上滑,别去逛了,改天我陪你。”云灏摸摸她的头,“听话。” “知道了。”赵望舒只好乖乖回家。 回到家,听到了好消息,赵胤和宋元曲的亲事成了。 两家人开始走结亲的流程,这些都不用赵望舒操心,她老老实实在家窝冬。 每天除了读书、写字、练琴、作画,就是做些女红,偶尔会写菜谱,让细娘子都给她吃。 转眼又到一年的腊八节,家家户户都在熬腊八粥,香气四溢,让赵望舒垂涎欲滴。 下人把熬好的腊八粥送了进来,熬煮了一夜的腊八粥,甜甜糯糯的,赵望舒喜欢吃。 吃完一碗粥,赵望舒突然想起云灏,不由得叹了口气。 “月儿啊,大过节的,你叹什么气?”赵李氏不解地问。 “一碗不够,还想再吃一碗。”赵望舒不好意思她在想云灏,随口说道。 “馋嘴猫。”赵李氏嗔怪地横了她一眼,“你小心撑着。” “喵。”雪球以为在说它。 赵崔氏摸着它,道:“腊八粥虽然好喝,但也不能贪多。” “再吃一小碗。”赵望舒笑道。 腊八节后,一直大雪纷飞,眼见积雪越来越厚,赵崔氏忧心地道:“雪下得这么大,怕是要成灾了。” 赵崔氏的担忧并非无中生有,这场大雪下了整整七日,整个京城,白茫茫一片,积雪已经没过膝盖。 街头巷尾,百姓行色匆匆,脸上都带着忧虑和不安。 去市集买菜的采买,今儿没到什么菜,“雪太大了,菜农们都不进城来卖菜了。” 闻言,赵崔氏眉头紧锁,“家里的粮食和柴火可都备好了?” 赵李氏答道:“都备了一些,足够撑一阵子的。” 赵崔氏这才稍稍安心,但还是嘱咐采买道:“去市面上,再多买粮食和柴火多,另外,再看看有没有什么能买到的菜,不用挑,都买回来备着。” 看着窗外飘飘洒洒的大雪,赵崔氏叹气,“这雪啊,一时半会,停不了。” “老太太,市面上就算粮食和柴火,这价钱怕是不便宜。”采买提醒道。 “贵就贵点吧,总好过挨饿受冻。”赵崔氏让赵李氏拿了三百两银票出来,交给采买。 “小的这就去置办。”采买拿着银票,顶风冒雪的往市集去。 采买在市集上奔走,虽然价格飞涨,但是依然购买了大量的粮食和柴火。他还特地找了一些商贩,买下了他们手中所有的蔬菜,不管新鲜与否,都要带回来备着。 大雪没有丝毫停止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 街上已经没有什么人在走动,商铺也陆续关门歇业。 天气这么冷,体弱的赵书晴病倒了,瑞成长公主对她真如亲女一般,找了好几个太医,来给她治病。 病倒的不只她,还有那些被大雪压垮了房屋的穷人,失去住所的他们瑟瑟发抖,无处可去。 在这样的大雪天里,却只能依靠着彼此的体温取暖,冻死、冻伤的人数不胜数。 王府、国公府、侯府、伯府等勋贵人家,在街头巷尾,布粥施药。 腊月二十二,这场持续了十几天的雪,终于停了,而陈霄也在这天回到了京城。 赵书晴知道了这个消息,欣喜若狂,可是她病卧在床,见不到陈霄。 “我见不到君,那就让君来见我吧。”赵书晴知道宋驸马的姐姐,嫁给了陈霄的二叔做继室。 她故意跟瑞成长公主提议道:“听闻姑母嫁进了镇北侯府,镇北侯府的二公子进京了,义母不款待他吗?” 瑞成长公主盯着她,目光幽深。“你认识陈霄?” “陈公子是书晴的救命恩人。”赵书晴娇羞地道。 “哦,什么时候的事?”瑞成长公主微眯着眼道。 “前年,冬至我回庄过节,惊了马,陈公子他救了我。”赵书晴择轻避重,“我一直想报答陈公子,却没找到机会。” “这样啊。”瑞成长公主轻笑一声,“行吧,那就发帖子请他一请。” 赵书晴喜得苍白的脸颊上,都添了几分血色。 瑞成长公主府的帖子送到陈霄手上时,他正和姚圳、高植、秦南、赵胤、郝白他们在桌游馆玩。 从姚山栀她们口中,知道了狼人杀等游戏,他们觉得挺有趣,也玩上了瘾。 看着帖子,陈霄是诧异的,“长公主为何发帖请我?” 他二叔是娶了宋驸马的姐姐,但两家来往不多。 姚圳等人同样不得其解,赵胤说道:“我帮你问问宋姑娘。” 高植哈哈笑问道:“赵大哥,你和她都定亲了,还叫宋姑娘?太见外了。” 姚圳在他后脑勺拍了一巴掌,“那是昌鸣尊重未婚妻。” 陈霄拱手道:“昌鸣,有劳了。” “小事一桩。”赵胤笑道。 赵胤倒是很想去长公主府找宋元曲,但怕瑞成长公主阻拦,如是央求他妹赵望舒去。 为了让她去,赵胤特意她爱吃的糕点回去,“月儿,万钧收到了瑞成长公主府的请柬,瑞成长公主要为他办洗尘宴。” “有人请吃饭,那就去啊。”赵望舒解开油纸包,拿了块桂花糖啃。 “镇北侯府和瑞成长公主府来往不多,没什么交情,瑞成长公主突然要为他办洗尘宴,有点奇怪,万钧怕这是鸿门宴。” 赵望舒若有所思,赵胤接着道:“万钧想打听打听,瑞成长公主为何要为他办洗尘宴。” “不用打听,我知道瑞成长公主为何要请他。” “为何?”赵胤追问道。 “瑞成长公主对赵书晴这个义女,可真好。” “这个宴,是赵书晴要办的?”赵胤一猜一个准。 赵望舒点头,把前年的事,说了一遍,“而且赵书晴曾跟大宅的老太太说过,想要嫁给陈霄。” “救她的明明不是万钧,她怎么能撒谎呢?”赵胤不喜地道。 赵望舒挑眉,“在她看来,不算撒谎,救她的人,的确是陈霄的手下。” “我会把这事告诉万钧,免得被人算计。”赵胤说道。 第159章 岁末 虽然赵胤把事情告诉陈霄,但碍于瑞成长公主的面子,陈霄还是去公主府赴宴了。 宋元曲知道自家未来小姑子,是爱热闹的性子,特意把赵书晴在陈霄作的妖,都写信告诉了赵望舒。 赵书晴到底只是内宅姑娘,不管是赵大太太和瑞成长公主都没教她后宅手段。 她想勾引陈霄,又或者说想跟陈霄生米煮成熟饭,也就那么几招。 比如她装脚滑,往陈霄怀里倒,陈霄躲开了,她啪唧摔地上了。 比如她不小心把敬酒洒在陈霄身上,陈霄闪躲后,她把自己身上弄湿了。 比如她邀请陈霄去逛花园,崴了脚,可怜兮兮的要陈霄扶,被陈霄男女授受不亲,给拒绝了。 赵望舒看了信,乐得哈哈笑,写了回信给宋元曲,感谢嫂嫂分享趣事。 正要唤婢女进来,让人把回信送去公主府,就听到外面婢女给云灏请安的声音。 一个多月没见到人了,赵望舒挺想他的,快步走了出去,弯眉笑问道:“云灏,公务忙完了?” “公务忙不完,但我想你了。”云灏深情地看着她,嘴角微扬,“你想不想我?”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说我想不想你?”赵望舒俏皮地笑问道。 云灏闻言,脸上笑意更深,牵着她的手,进了房间,搂着她在临窗大炕上坐下。 “云灏,你瘦了。”赵望舒摸着他的脸道。 云灏轻抚着她的发丝,柔声道:“这次公务不比往常,忙碌了点。” “我知道公务重要,但你也要注意身体。”赵望舒忧心地叮嘱道。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云灏亲了亲她的额头,“总算抽出空来见你,也算是缓解我的相思之苦。” 赵望舒轻笑,“可苦了我家云大人了。” “要过年了,有件礼物送给你。”云灏从袖袋里拿出一个细长的锦盒,递到她手上。 赵望舒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是一支金簪,上面镶着一颗晶莹剔透的宝石,“这簪子,好漂亮。” “我帮你插上。”云灏把金簪给她插在发髻上,“真好看,我的眼光是最好的。” “云大人,可真会自夸。”赵望舒打趣他道。 “赵姑娘不赞成吗?”云灏微微挑眉,眼中带着一丝戏谑。 赵望舒笑着摇了摇头,“我可没有不赞成,云大人的眼光,我是万分佩服的。” “既然赵姑娘诚心诚意地夸赞我,那我就不客气笑纳了。”云灏嘴角上扬。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温馨而甜蜜。 用过午膳,云灏就要离开,赵望舒把抄写好的佛经给他,“送给你母亲的。” 她对云夫人的印象不好,但云夫人是云灏的亲生母亲,她不能失了规矩,让云夫人挑剔她。 “辛苦了。”云灏一手接过盒子,一手抓着赵望舒的手,轻轻地揉着她的手指。 “过年时,记得来吃年夜饭。”赵望舒柔声道。 “我会来的,乖,快进去,外面冷。”云灏不肯让她送。 “哦。”赵望舒依依不舍的进了暖阁,打开窗,目送他出门。 次日,腊月二十八,依习俗贴门神,一大早,赵家父子就城隍庙请门神。 门神,即司门守卫之神,用以驱邪辟鬼,卫家宅,保平安,助功利,降吉祥等。 赵家父子请回来的门神,是神荼和郁垒,联语是:天官赐福,门神户灵。 贴门神的事,不能假手下人,赵胤踩着木梯,亲自贴。 “大哥,你小心点,别摔着了。”赵望舒抱着暖手炉,站在一旁叮嘱道。 “小心着呢。”赵胤笑眯眯地回应道。 贴好门神后,赵家父子在门口燃放鞭炮,驱赶霉运和邪气,祈求新的一年平安吉祥,整个赵家洋溢着浓浓的年味。 腊月二十九,细娘子领着厨娘们蒸花糕。 灶房里,热气腾腾,白雾缭绕,一片繁忙的景象。 细娘子一边指挥着厨娘们,手法熟练做花糕,“花糕,花糕,花开富贵,步步高升。” 一笼笼漂亮的花糕出炉了,形状各异,有的像牡丹,有的像菊花,还有的像蝴蝶。 每一块花糕都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赵望舒悄悄的领着橙香进来,摸了块花糕,边吃边称赞:“好吃,好吃!细娘子,你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细娘子微笑着回应道:“姑娘过奖了。” 腊月三十,赵家父子起个大早,一家人先祭了祖,开始贴春联。 赵胤亲自书写春联,红纸黑字,笔力雄健,气韵生动,“月儿,大哥这字写得怎么样?” “大哥的字越写越好了,这一手好字,丝毫不输给那些大家。”赵望舒赞叹道。 贴完春联,赵家父子又开始贴福字。 福字倒贴,寓意着“福倒了”,好运来临。 贴完福字后,云灏燃放鞭炮,一家人欢欢喜喜进门吃年夜饭。 各种佳肴陆续上桌,有象征着吉祥如意的白切鸡,有寓意着年年有余的红烧鱼,还有色香味俱佳的炖羊肉和香醇可口的糯米饭。 “昌鸣,开席前,先吟一首有关过年诗。”赵承笑道。 赵胤也不推辞,吟咏道:“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赵承不满意,“新年新岁吟古诗,不好,你另外吟一首。” 赵胤微微一笑,又吟咏道:“岁月不居,时节如流。愿逐月华流照君,鸣钟初响送新春。家人闲坐,灯火可亲。辞旧迎新,旧疾当愈,新愿可期。” 赵承点头,“好,好一个‘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既符合过年的气氛,又表达了我们对家人的情意。” 大家共饮一杯后,赵承要考未来女婿,“净遥,你也来一首。” “是。”云灏看着赵望舒,微微一笑,“红炉围暖度新春,笑语盈盈满室闻。家人团聚同欢乐,共度良宵最温馨。愿得长如此间景,岁岁年年无离分。团圆幸福长相守,共享天伦永不分。” “好,净遥这首更应景。”赵承赞道。 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推杯换盏,谈笑风生。 第160章 哀荣 正月初七,传说中,这天是人的诞生日,故称:人胜日。 人胜日,有剪彩为人,或镂金薄为人的习俗,表达人一进入新年,一切都应该改旧换新。 所谓剪彩为人,就是剪五色绸子以成人形。 所谓镂金薄为人,就是用金属薄片做成人形。 早上起来,赵望舒发间就戴着一根金箔簪,袅袅婷婷的去庭院,看赵崔氏和赵李氏做煎饼。 人胜日,还有吃煎饼的习俗,这种煎饼又称薰火。 据说,人胜日吃煎饼跟纪念人祖女娲初天有关。 赵望舒蹲在那看两人摊煎饼,魏娘子急匆匆进来,“老太太、太太,大宅那边来报丧,那边老太太没了。” 赵崔氏和赵李氏愣了一下,“谁?谁没了?” “大宅那边的老太太。”魏娘子答道。 赵老太太的身体一向健康,这人怎么就突然没了? 两人赶紧到前厅去见报丧人,那报丧人连新衣都没换,就在腰间系了根麻绳。 “大嫂身体一向挺好的,怎么就没了呢?”赵崔氏问道。 报丧的下人,“老太太昨儿白头晕,到晚上就说不行了,今天一大早,人就走了。” 死者为大,赵崔氏再不待见赵老太太,今儿也得去吊唁。 一家人换了素装,往大宅去。 大宅内一片肃穆,赵老太太的灵柩摆在正厅。 赵大太太和赵二太太守在旁边,脸上都带着哀戚之色。 见到赵崔氏等人进来,她们忙迎了上去,“七婶,您来了。” 赵崔氏点了点头,“节哀顺变。” 她接过三柱香,上前把香插好,“大嫂,一路好走。” 赵家其他,依次敬香,小辈的还要磕头。 这时,赵望舒发现披麻戴孝的赵赫,鼻青脸肿的。 大过年的,犯了什么错?被揍成这鬼样。 她也没多想,坐在一旁,静静的喝茶。 “春鹃县主拜祭老太太。”随着下人的通报声,穿着素色宫服,戴着纯银头面的赵书晴扶着婢女的手,进到了灵堂。 等她给赵老太太敬了香,跟赵大太太她们客套了几句,就走到赵望舒身边坐下。 喝了几口茶,赵书晴说道:“舒姐姐,烟熏火燎的,我们出去走走。” 赵望舒知她是有话要说,但她为什么要顺她之意?冷淡地道:“春寒料峭,太冷,我不想出去,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 “舒姐姐,当真一点都不顾念旧情吗?”赵书晴眼中含泪的道。 “你我之间,有旧情吗?”赵望舒讥笑道。 “舒姐姐,我是陛下册封的县主。” 赵望舒看了她一眼,冷笑起身,“出去说。” 站在灵堂外的廊下,赵望舒挑眉,“有话赶紧说。” “帮我。” “你可是陛下册封的县主,还需要我帮你,嗬,县主别开玩笑了。”赵望舒嘲讽地道。 赵书晴咬了下唇角,“舒姐姐,只要你帮我,日后我会报答你的。” “我不需要你的报答。”赵望舒转身要走。 “舒姐姐。”赵书晴抓住了她的手臂,“你能帮你大哥娶到宋元曲,为何不肯帮我?” “你觉得我大哥能娶到宋元曲,是我从中做什么?” “难道不是吗?” 赵望舒哂笑,“那你真是高看我了。” 说着,她把手臂从赵书晴手中挣脱出来,脸上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我大哥能娶到宋元曲,是两情相悦。至于你,赵书晴,不要太痴心妄想了。” 言罢,赵望舒不再理会赵书晴,转身进了灵堂。 她没有注意到,赵书晴看她的眼神里,满是阴鸷。 庄子里的族人,是初八上午来的,这天,赵望舒跟着赵崔氏和赵李氏照旧过来吊唁,赵家父子要去翰林院当差,没有来。 赵英娘告诉赵望舒,“慎叔年前续娶了。” “好事。” 初九,宫里传来了皇帝的旨意,内侍扯着尖利的嗓子道:“皇帝有旨,赵杨氏乃皇后之母,贤良淑德,一生勤勉贤良,今封赵杨为贤孝国夫人,赐金册金宝,以显皇恩浩荡。朕念及赵氏一门忠良,特赐赵家良田百亩,钦此。“ “陛下隆恩浩荡。” 有了这道旨意,赵老太太的葬礼,办得极尽奢华。 出殡那天,各府搭建的路祭棚,延绵十里。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一路哀乐不断。 可惜死后再大的哀荣,于死者没有任何意义。 赵老太太下葬后,大宅里她的子子孙孙闭门守孝。 荞娘子也在这天,告诉了赵望舒,赵老太太真正的死因,“赫少爷去赌坊,输了十万两银子,想偷老太太的东西出去卖,被老太太发现了。” “老太太抓住他,不让他走,赫少爷用力将老太太甩了出去,老太太摔断了脖子,当场就咽了气。” “家丑不可外扬,也为了保住赫少爷,匡大老爷不让人传扬出去,只说老太太是得急症病死的。” 赵望舒嗤笑道:“不孝子孙。” “是啊,老太太最看重匡大老爷,最疼爱赫少爷,没想到会被亲孙子给害死,亲儿子还不能为她讨公道。”荞娘子感慨地道。 这到底是大宅的事,又没有确实的证据,赵望舒听过也就算了,日子照常过。 正月二十四日,襄正郡王的侧妃为他生了一个女儿,这是皇帝第一个孙辈。 皇帝不喜欢襄正郡王,但对这个孙女,还挺喜欢的,洗三那天,和皇后一起赏了一堆东西去,后宫嫔妃也有样学样,赏了东西。 襄正郡王的生母端妃,受襄正郡王拖累,被贬为了端嫔,孙女的出生,让皇帝龙颜大悦,晋升为贵嫔。 远在皇陵的襄正郡王,得知此事,喜忧参半,“若是个男孩就好了。” “王爷,贤理郡王府至今没有传出喜讯,若是郡王妃能为王爷诞下小世子,陛下一定会召回王爷的。”心腹内侍说道。 “给我母妃传话,就说我想回去参加我女儿的满月宴,让她跟陛下提一句。” 话顺利的传给了端贵嫔,但端贵嫔没有跟皇上说这事,她地位还不稳,而且一个孙女,皇帝重视程度有限,等添了孙子,她再说,那时才十拿九稳。 襄正郡王不知母亲所想,还在皇陵苦苦的期待着。 第161章 上香 添了个孙女,皇帝只高兴了六天,第七天早朝,五皇子在宫外的私宅里被查出大批兵器。 不管是被人陷害,还是真私藏武器,总之,这是泼天大案。 皇帝大怒,下令彻查此事。 他不信任朝臣,让云灏去查,本就繁忙的云灏,就更忙了,忙的他都抽不空来看赵望舒,只能见缝插针写小纸条。 至于五皇子,暂时不能上朝听政,被禁足在皇子所。 朝中的事,影响不到赵望舒,她忙着巡视她的几家店。 到桌游店时,碰见了马俏俏,正和掌柜大放厥词:“既然你不作不了主,把东家给我找来。” 掌柜看到了赵望舒,“东家来了。” 马俏俏回首,看到了赵望舒,皱眉质疑问道:“这店是你开的?” “是我开的。” “开个价吧。” “你要买我这家店?”赵望舒淡笑问道。 “不错。”马俏俏傲然道。 赵望舒微微一笑,不客气地拒绝,“不卖。” 马俏俏恼怒地道:“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赵望舒平静地看着一脸傲慢的马俏俏,“威远侯知道你这么仗势欺人吗?六皇子见过你这般嚣张跋扈的样吗?” 权力和地位的确重要,但这些就可以成为欺压别人的理由,强取豪夺吗? 马俏俏被她的态度激怒了,她瞪着赵望舒,眼神中充满了威胁和敌意,“你信不信,我一句话,就能让你的店开不下去。” 赵望舒依旧淡然,“我信你有这本事,但这不影响我的决定。” 马俏俏怒极反笑,“好,你有种!我倒要看看你最后能撑多久!”说完,她转身大步离开,留下了一地的愤怒和不满。 赵望舒挑挑眉,她是女的,哪来得种? 转眸看向掌柜,问道:“她经常来吗?” 掌柜苦笑,“来过四五回了,脾气大,总找茬,今儿不知怎么的,就说要买下店子。” “没事的,别怕。”赵望舒跟上安抚着掌柜,心里盘算着,花笔银子,让风纪军来这条街,多巡逻几次。 赵望舒先去银庄,兑换了一百两银票,又转回织染坊,找到周海,让他去找风纪军的小头目。 办完了事,赵望舒就往回走,就见一个小丫头扶着刘书清从医馆出来,她的肚子挺大了。 赵望舒讶然,据荞娘子所言,她跟她奶娘回刘家了,怎么还在京城? 孩子没有打掉,这是嫁给了孙立? 迎面遇到了,赵望舒微笑颔首打招呼,“刘姐姐。” “舒妹妹,你怎么会在这里?”刘书清脸上有掩饰不住的慌张。 “我出来玩,倒是你怎么会在这里?”赵望舒问道。 刘书清脸色微变,支吾道:“我……我就是来医馆看看。” “是肚子不舒服吗?要帮你喊顶轿子吗?”赵望舒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 “不、不用了,我就住在附近,没事,我先走了。”刘书清匆忙离去。 赵望舒看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探究。 “姑娘,要不要我跟过去看看?”绿枝问道。 “没那必要。”赵望舒摇摇头。 孙家并不在这里,刘书清却住附近,如果她没有说谎,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做了孙立的外室。 这是刘书清的选择,外人不好多管。 回到家中,得知宋元曲送来了香笺,约她明日去妙应寺上香,赵望舒回笺,明日辰时正三刻,东城门见。 傍晚,赵胤回到家,赵望舒过去问他,“大哥,你明天休沐,打算做什么?” “在家看书,怎么了?” “陪我去妙应寺上香。” 赵胤讶然,“你什么时候这么虔诚了?” “我一直很虔诚好不好。”赵望舒白了他一眼,“你明天要不陪我去妙应寺,你会后悔的。” 赵胤笑,“明天陪你去。” 次日,兄妹坐马车,到了东城门,宋元曲还没来,赵望舒让马车,“我们等一等。” “你约了人?”赵胤问道。 赵望舒狡黠一笑,“猜一猜,我约了谁?” 看着妹妹脸上的笑,赵胤心领神会,“你约得是宋姑娘?” “不愧是我大哥,挺聪明的。”赵望舒娇笑道。 说话间,宋元曲来了,她身穿一袭碧绿色春裳,头戴一支金步摇,眉如远山,面若桃花。 赵望舒惊艳地看着她,“元曲,你今天真好看。” “你才漂亮呢。”宋元曲看着穿着湖蓝春裳的赵望舒,笑着说道。 “宋姑娘好。”赵胤温和地笑道。 宋元曲唇角上扬,“赵公子好。” “你们俩可真是见外啊。”赵望舒看着这对未婚夫妻,礼貌又生疏的模样,只觉好笑。 赵望舒把赵胤赶去骑马,她和宋元曲坐在马车里。 “一路春风,一路景。”赵望舒故意撩开窗帘,让宋元曲可以光明正大的去看赵胤。 见宋元曲含情脉脉地看着赵胤,赵望舒凑到她身边,促狭地笑问道:“我这个小姑子是不是很善解人意啊?” 宋元曲害羞归害羞,还是轻点了下头,“嗯。” “有这么好的小姑子,那是不是该早点嫁过来?”赵望舒笑问道。 “母亲择了吉日,是十月十八。” “还有好久呀。” 宋元曲抿唇一笑,“日子过得很快的。” 姑嫂二人,一路闲聊着,到了妙应寺。 此时寺内香客如云,佛音缭绕。 先到大雄宝殿上香,赵望舒和宋元曲虔诚地跪在佛像前,闭目祈祷。 宋元曲的祈词是:“愿佛祖庇佑,信女和赵胤一生一世一双人,相伴相守,共度风雨。” 赵望舒侧目看着她,眼中闪过一抹忧色。 宋元曲对大哥,可称得上,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大哥对宋元曲也有情意,但她觉得不及宋元曲深,她挺怕大哥惹宋元曲伤心的。 在各殿都上了香,她们去到了一处清静的院落,这里有一棵古老的银杏树,在树下有一口古井。 井水清澈见底,井边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神泉”二字。 “听说喝了这里的井水可以祛病消灾,延年益寿。”宋元曲说道。 “那我们取些带回去。”赵望舒把吊桶丢进井里,“大哥,来摇杆。” 赵胤摇出了一桶水,“让宋姑娘先打。” “大哥是花喜鹊。”赵望舒故意这么说道。 宋元曲羞红了脸,小声地道:“望舒先打也无妨。” 抱歉,我爸住院了,守他老人家去了,回来晚了,更新晚了,抱歉。 第162章 故人 在妙应寺吃过斋饭后,赵望舒就借口走累了,要留在禅室喝茶,不肯跟赵胤和宋元曲去放生池放生 瞧瞧,她是多么好的妹妹,一手促成两人相处。 赵望舒坐在禅室里,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窗外的风景。 等赵胤和宋元曲,从放生池回来,她们才离开妙应寺,往回走。 到城门口时,路被堵住了,前面是一长溜的马车。 赵望舒撩起窗帘,漫不经心地往外面一看,看到了一个熟人,用力眨了眨眼睛再看。 没看错,是范锦瑶,可她不是流放了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望舒,你在看什么?”宋元曲问道。 “没看什么。”赵望舒赶紧放了下窗帘,干笑两声。 隔着马车,她大哥应该没看到范锦瑶吧? 赵望舒挺不安的,范锦瑶算是她大哥的白月光吧,这白月光的杀伤力挺大的。 她真不希望她大哥和宋元曲的亲事,有什么波折。 回到家里,她故意问赵胤,“因罪流放的人,什么情况下才会被赦免?” “怎么想起问这个问题?”赵胤反问道。 “昨儿上街,看了一出戏,戏文里清官遭人诬陷,被流放了。”赵望舒随口编了个故事。 赵胤沉吟了片刻,“有三种情况,一是陛下大赦天下,会赦免部分流放囚犯。二是有钱人花重金买罪,减轻罪责,甚至得到赦免。三是平反了,还能官复原职。” 赵望舒点点头,“我知道了。” 怕引起赵胤怀疑,赵望舒一溜烟的跑去找赵崔氏,“阿奶,麻烦了。“ 赵崔氏坐在躺椅上,半眯着眼在撸猫,听到声音,坐了起来,“乖乖,怎么了?别慌,别慌。” 赵望舒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道:“阿奶,在城门口看到了范锦瑶,她回京了。” 赵崔氏眼神变得严肃起来,“你没看错?” “阿奶,我眼神很好的。”赵望舒认真地道。 “她这个时候回京,还真有点棘手。”赵崔氏皱眉,“不过只要你大哥不犯糊涂,也没什么。” “就怕大哥犯糊涂啊。”赵望舒叹气道。 赵崔氏放下雪球,拍拍她的手,“别担心,让阿祥盯着他,他要敢去找范锦瑶,我让你爹打断他的腿。” “阿奶,光盯着我大哥也不成,还得查一查范锦瑶。”赵望舒担心的是范锦瑶会纠缠她大哥。 赵崔氏点点头,“你说得对,是得查一查。” 还没查出什么来,范老太太就带着范锦瑶过府拜访了。 经过流放一事,祖孙俩的面貌不似从前,范老太太的头发已经全白,显得十分苍老。 范锦瑶也不复从前的娇俏,身形消瘦,虽抹了脂粉,但仍显得没什么精气神,那双晶莹的眸子早已失去了往日的风采。 赵崔氏虽同情范老太太晚年受子女拖累,受了大罪,但同情归同情,她不会那么拎不清。 更何况赵胤已经和宋元曲定亲,她怎么也不可能弃宋元曲,选范锦瑶的。 “月儿啊,你带你范家姐姐,去偏厅玩吧。”赵崔氏说道。 赵望舒带范锦瑶去了偏厅,婢女上了茶水点心,“范姐姐,请喝茶。” “好。”范锦瑶伸出满是冻疤的双手,捧起杯子,喝了两口,“赵大哥不在家吗?” “他在衙门。”赵望舒淡淡地道。 “赵大哥他、他还好吧?” “挺好的,十月就要成亲了。”赵望舒不想她对赵胤还抱着幻想。 “他要成亲了?”范锦瑶震惊,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摔落,脸色苍白地道:“和谁?” “瑞成长公主的女儿宋元曲。”赵望舒如实相告。 范锦瑶手中的茶杯终于摔落在地,碎成几片,茶水溅湿了她的裙摆。 她愣愣地看着赵望舒,眼中充满了失落和悲痛,“他……他要娶别人了?” “范姐姐,我大哥与你并无婚约,他会娶妻很正常,你不该纠结过去,放下吧,去寻找自己的幸福。”赵望舒轻声劝慰道。 “幸福?”范锦瑶凄凉一笑,“我这样的人,还能得到幸福吗?” 赵望舒沉默,被流放过,是范锦瑶身上的污点,她想要找到良配,挺难的。 但她再可怜,也不能把自家大哥填进去吧? 到底是从苦寒的流放之地熬出来的人,范锦瑶的心智要比以前坚韧很多,短暂的失落之后,她很快恢复了正常。 “你说的对,我不能把流放的事当成一生的枷锁,我相信,我会找到能接纳我的人。”范锦瑶抹去眼角边的泪水。 赵望舒扯了扯唇角,“你能想通就好。” 范家祖孙二人,在赵家用过午膳才离开。 送走她们后,赵望舒告诉赵崔氏,“阿奶,我跟范锦瑶说了大哥定亲的事.” 她将她和范锦瑶的对话,详细的说了一遍。 “她若能说到做到,我们两家还是能来往的。”赵崔氏顾念旧情。 赵望舒隐隐觉得范锦瑶,不会说到做到,但范锦瑶还没做什么,她也不好妄自揣测。 过了几日,桌游店的掌柜过来告诉她,“昨儿有几个壮汉来店里闹事,被风纪军抓走了。” “这个马俏俏,还真是会作死。”赵望舒没去找别人帮忙,直接让她大哥去处理这事。 让她大哥忙点,省得为别的女人分心。 别以为她不知道,要不是阿祥机敏,范锦瑶差一点就要跟她大哥偶遇了。 她得改变她大哥日常轨迹,让范锦瑶找不到她大哥。 就在赵胤忙着帮妹妹解决问题时,五皇子私藏兵器一事,已有了实证,并且这事,还牵扯上了北疆。 五皇子又添了一项罪,私通番邦。 云灏拿着五皇子党羽的供词,去大牢见五皇子,“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五皇子盯着他,“查到我私宅的人,是不是你的手下?” “是。”云灏爽快承认。 “为什么?我自问没有得罪过你。”五皇子不解地道。 “龙廷卫只听从陛下的旨意。”云灏才不会告诉他,最开始查他,是源于私仇。 谁让他帮阿娜雅公主,遮掩害赵望舒的事。 “你还真是一条好用的狗。”五皇子骂道。 “无能咆哮,只会让你的下场更惨。”云灏冷冷地道。 第163章 世交 五皇子本就只是个皇子,犯了这么大的错,直接就被贬为了庶人,至于他的生母顺妃,则被贬为嫔。 顺嫔的娘家被抄家,参与案子的两个哥哥被流放了,没有参与的弟弟贬为了县令。 五皇子的党羽有被杀的,被贬的,被流放的,赵胤在云灏等人的帮助下,又升官了,从五品翰林院侍读。 “大哥升官了,是不是该请我们出去好好吃一顿庆祝?”赵望舒俏皮地问道。 赵胤爽朗地笑道:“好啊,你想去哪儿吃?” “听说醉仙楼的烧鹅最好吃,大哥,我们能不能去那儿吃?”赵望舒眼睛一亮,期待地问道。 赵胤点点头,道:“好,叫上净遥,我们去醉仙楼。” 醉仙楼的包间里,赵胤、赵望舒、云灏,以及用赵望舒名义约出来的宋元曲。 赵崔氏她们没来,不凑小辈们的热闹,让他们吃得尽兴些。 烧鹅被端上了桌,色泽金黄,香气四溢。 “这醉仙楼的烧鹅,皮脆肉嫩,味道醇厚,不愧是招牌菜。”赵望舒说道。 赵胤夹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赞赏地点点头,“确实不错,口感和味道都很到位。” 宋元曲也尝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醉仙楼的厨艺越发的精湛了。” 在醉仙楼吃过午膳,宋元曲提议,“我们去桌游店玩吧。” 到桌游店外下马车,正要进店,突听人喊道:“赵大哥。” 扭头一看,是范锦瑶,赵望舒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转眸看下她大哥。 赵胤看到范锦瑶,有点意外,“范姑娘?”赵家人都没告诉他范家已平反回京的事。 “赵大哥,好久不见,你好吗?”范锦瑶泪眼婆娑地看着赵胤。 “我很好。”赵胤有点不自在,“范姑娘,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有些日子了。”范锦瑶说着,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看着宋元曲,“这位是?” “这是我的未婚妻。”赵胤答道。 “赵大哥,你定亲了?”范锦瑶一副刚知道的模样,满脸震惊。 “范姑娘,当面撒谎,你的教养呢?”赵望舒可不惯着她。 “赵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范锦瑶脸色微变,声音也低了下去,“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定亲,毕竟我们.” “范姑娘,赵范两家从来没议过亲,你说这挑拔离间的话,是让我嫂嫂误会吗?”赵望舒直言不讳地问道。 “范姑娘,我们两家只是世交。”赵胤把关系撇的很清,不想让宋元曲误会。 范锦瑶听到赵胤的话,脸色微变,眼中闪过一丝失落。 她知道她和赵胤之间,再无可能,“赵大哥,我只是还没接受你跟别人定亲的事,北地苦寒,日子难熬,若不是对你的思念,我熬不” “范姑娘。”宋元曲打断她的话,看着范锦瑶的眼神多了几分审视。 这个女子话里话外透着对赵胤有情意,但这种情意是单纯的爱慕还是抱有其他的目的,她需要仔细观察。 她不会让任何人破坏她和赵胤的感情,“我不知道你和赵哥哥从前的事,但我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我才是赵哥哥未婚妻,你若再与有妇之夫纠缠不清,我会把你送回北地去。” 赵望舒哭笑不得地看着宋元曲,这狠话说得,没一点气势。 范锦瑶脸色一白,“宋姑娘,你有必要这么咄咄逼人吗?若不是我家出事,我早就.” “范姑娘,赵范两家是世家,你我结亲一事,不过是两家长辈说的玩笑话,你不必当真,我只当你是世妹。”赵胤严肃地说道。 宋元曲看着她的眼神带着警告,“范姑娘,聪明人做聪明事,别做傻事。” “没必要和她说这么多废话,我们进去吧,真耽误事,一会没包间了。”赵望舒拉着宋元曲,往店里去。 这是她开的店,她爱玩,交得朋友也爱玩,特意在店里留了个专用包间。 赵胤也没再理会范锦瑶,和云灏跟着两位姑娘进去了。 “赵大哥。”范锦瑶喊了一声,赵胤没回头。 进了桌游店的一行人,直接上了二楼,他们没玩狼人杀,玩得是《官兵捉贼》。 游戏的规则是:四块木片上面分别写着,官、打、捉、贼四个字,天女散花状将木片扔桌上,四人一人拿一块木片,确定身份。 抽到“捉”牌的人,要根据其他三人话术来猜谁拿到“贼”牌,拿到“贼”牌的人,要尽量隐藏自己的身份,同时要利用语言诱导其他玩家猜错。 抽到“官”牌的人决定如何惩罚,抽到“兵”牌的人则是执行惩罚。 正玩得开心,突听到楼下一片嘈杂声。 赵望舒探头看去,是马俏俏带着一群人在下面闹事。 宋元曲不解,“她这是要做什么?” “风纪军把人放出来了?”赵胤皱眉道。 “怎么回事?”云灏沉声问道。 “马俏俏看上我这家桌游店了,要买,我不肯卖,她就使手段。”赵望舒简单地把事情说了。 宋元曲生气地道:“这个马俏俏真是无法无天。” 云灏起身道:“我下去看看。” “我和你一起。”赵望舒怕他不让,赶紧补一句,“我是店主。” “一起吧。”赵胤和宋元曲也跟着起身道。 “赵望舒,这就是你的靠山?”马俏俏指着云灏不屑地嗤笑。 “你爹没告诉你不要用手指指什么吗?”赵望舒大步上前,一把抓住她那根手指,用力往上撇。 痛得马俏俏惨叫,“放开我。” 她带来的人,见状围了过来,却被拿着长棍的云灏拦下,“龙廷卫办事,谁敢阻挠?” 那群人不敢动了,马俏俏痛得往下蹲,气争败坏地问道:“赵望舒,你知道我是谁吗?” “一匹蠢马。”赵望舒不客气地道。 “马俏俏,你不会真以为威远侯府能让你在京城,横行霸道吧?”宋元曲嫌恶地问道。 “赵望舒,六皇子不会放过你的。”马俏俏叫嚣道。 “啪。”赵望舒甩了她一耳光,“你以为六皇子会为了你坏了名声?” 在这条街巡逻的风纪军恰好就在附近,来得非常及时,云灏掏出令牌,晃了一下,“本官怀疑威远侯府与民争利,把人押去龙廷卫的大牢。” “是云大人。”风纪军小头目领命,不顾马俏俏的叫嚣,押着她和她的几个随从离开了桌游店。 第164章 纳妾 在桌游店玩到申时正三刻,赵胤送宋元曲,云灏送赵望舒,半道上,赵望舒突然想起,清荷衣坊进了批新布料,她得去看看。 时辰还早,她也想跟云灏多腻歪一会,“我们去清荷衣坊一趟。” 云灏宠溺地笑了笑,点点头,“好,听你的。” 马车停在清荷衣坊外,赵望舒拉着云灏进了店,黄掌柜从柜台后面出来,“姑娘来了。” “你忙你的,我去布料房。”赵望舒进了布料房。 布料种类繁多,颜色鲜艳。 她仔细挑选,云灏耐心陪伴。 “云灏,这块绯色的料子很适合你,做一件长袍一定很显气质。”赵望舒拿起一块布料,眼中闪烁着期待。 云灏仔细端详了一会,“料子是不错,但会不会太过艳丽了?”毕竟他常穿的除了官服,就是玄色衣裳。 “不会的,你就相信我的眼光吧。”赵望舒笑着将他拉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我为你量身定做一件,保管你穿上帅气逼人。” 云灏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听你的。” 赵望舒又挑了几块布料,出来告诉黄掌柜,让他把账记好,和云灏从店里出来,一个突然冲了过来的人,把她吓了一跳。 她定睛一看,“刘书清。” “舒妹妹,救救我。”刘书清满脸惶恐。 赵望舒扶住她,“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刘书清还没说话,就听一个女人,“你是谁?刘书清是你什么人?” 赵望舒抬眸一看,是个相貌清秀的少妇,她身边还跟着几个媳妇子和丫鬟,“你是谁?是你要伤害她吗?” 少妇抬起下颌,高傲地道:“我是柳婉华,孙立明媒正娶的妻子。” “孙太太,有什么事都可以慢慢说,没必要剑拔弩张的,你当街喊打喊杀的,万一闹出人命来了,可就不好了。”赵望舒劝说道。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柳婉华盯着她,沉声道。 “我是赵望舒,我和刘书清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就认识而已。”赵望舒说道。 柳婉华看了眼云灏,“既是如此,那你就不要多管闲事。” “孙太太,刘书清和令夫的事,错的不只是刘书清。”赵望舒认为她更应该去找孙立那个渣男算账。 “赵姑娘这是要把事情揽上身吗?”柳婉华冷冷地问道。 赵望舒微微一笑,“孙太太,我无意与您争执。只是,刘书清再有错,也罪不至死。您还是和令夫好好商量商量再说吧。” 柳婉华脸色一沉,“这是我家的事,与你无关。让开!” 赵望舒没有动,“孙太太,刘书清身怀有孕,若真有好歹,一尸两命,你就不会带愧吗?” “她死了活该,不要脸的女人。”柳婉华骂道。 赵望舒叹了口气,刘书清未婚先孕已是错,做孙立的外室是错上加错。 柳婉华找她算账,合情合理。 若不刘书清跑到她面前来了,赵望舒是不会多管这闲事的。 “孙太太,我知道您现在很生气,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得想办法解决。”赵望舒看到了孙立,“令夫来了,这事,你们可以慢慢商量如何解决了。” 她准备走了,想来孙立能护住刘书清吧。 可刘书清抓住她的裙摆,“舒妹妹,别走,你帮帮我。” 赵望舒将裙摆扯出来,“刘姐姐,这是孙家的家事,我一个外人不好参合。” 柳婉华笑了,“赵姑娘果然是通情达理的人。” 孙立气喘喘吁吁地跑到了柳婉华面前,“娘子,你别生气。” 刘书清声带哭腔地喊了声,“孙郎。” 赵望舒打了个哆嗦,赶紧拉着云灏,这两女争夫的戏码,太恶俗,不好看。 两天后,赵望舒知道这事的最终结果,柳婉华作主,让孙立纳刘书清为妾。 这个结果,赵望舒一点都不意外,“一步错,步步错,真当妾室是那么好做的吗?” 妾通买卖,地位低下。 不过这都是刘书清的选择,与旁人无关,赵望舒也不会多事,去拯救她于水火。 同日,赵胤回来告诉她,“威远侯被陛下训斥了,说他养女不教,愧为人父,责令他严加管教。不仅祭田被收回了五百亩,还被罚俸一年。” “这处罚,还行吧,马俏俏真是个坑爹的好女儿。”赵望舒笑道。 被皇帝处罚过的威远侯回到家中,抓起马鞭,就要去狠揍马俏俏一顿。 威远侯气急败坏地吼道:“这个不孝女,真是气死我了!我威远侯府的脸都被她丢光了!我非打死她不可!” 马夫人赶紧拦着,“侯爷啊,俏俏是姑娘家,又快要出嫁了,您要教训她,让她去跪祠堂,或者抄书,可千万不能动鞭子啊。” “那孽障,要是不狠狠地教训她,她将来还不上天啊。”威远侯咬牙切齿,“祖宗留下的祖业,都被败掉了,我将来无颜见列祖列宗。” “侯爷,俏俏也没做什么,陛下这处罚,也太重了些。” “你给我闭嘴,陛下岂是你可编排的?”威远侯厉声道。 “侯爷,您别生气了,气大伤身。”马夫人边劝,边把鞭子夺了过去。 “慈母多败儿,都是你把她宠得无法无天的。”威远侯怒道。 马夫人撇嘴,“好像你没宠似的。” 这顿鞭子,马俏俏没挨上,她被跪了半个时辰的祠堂,这事就过去了。 处罚太轻,马俏俏根本没受到教训,她对赵望舒的怨恨更深了,“赵望舒,你这个贱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在书房画画的赵望舒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谁在说我呢?” 绿枝送糕点进来,笑道:“姑娘,打一个喷嚏是有人在想您,打两个喷嚏就是有人在骂您。” 赵望舒失笑,“谁会骂我?” 绿枝把糕点放下,“坏人。” “今天是什么呀?”赵望舒搁下笔问道。 “李嫂新学了一种糕点做法,特意给您做的。”绿枝把帕子浸在温水里,拧得半干,递给赵望舒。 赵望舒擦了手,拿起一块糕点,轻轻咬了一口,甜美的滋味在口腔中弥漫开来,微笑点头,“嗯,味道很好,李嫂的手艺又进步了。” 第165章 喜帖 清晨,赵望舒出门去沈大夫那,见门子拿着张请柬匆匆过来,伫足问道:“谁家的请柬?” “李家的。”门子躬身,把请柬送上。 赵望舒接过请柬,打开一看,是李玲珰成亲的喜帖,吉日是二月二十六日。 “送去给老太太吧。”赵望舒把请柬还给门子。 赵望舒出门去了沈大夫小院,进门看到了范家祖孙,以及桌上那一堆礼物,愣了一下。 沈大夫看到她,“望舒来了,去把药材分了。” “哦。”赵望舒忙去了后院,将各种药材分门别类。 范锦瑶进来了,“月儿妹妹,你怎么会来沈大夫这里做工?” 听到这问话,赵望舒眉尖微蹙,范锦瑶是不是有点蠢?以她家现在的地位,需要她来沈大夫这赚这点工钱吗? 沈大夫给的工钱,还不够她给婢女们的月钱呢。 她拒绝回这么蠢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范姑娘,怎么与沈大夫结识的?” “流放北地的路上,我祖母病重,眼见人就不要行了,沈大夫经过,救了我祖母。”范锦瑶答道。 “原来如此,那还真是救命之恩。”赵望舒边说,边熟练的将药材装好。 范锦瑶看着她,“月儿妹妹,你一个姑娘家,在这里帮忙,多辛苦啊。” 赵望舒笑道:“我本来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做些活计,不辛苦的。” “月儿妹妹,上次我说错话了,宋姑娘她没有生气吧?”范锦瑶小心地试探着。 赵望舒抬眸看了她一眼,“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胡话,有什么可生气呢?” “那我就放心了。”范锦瑶垂首道。 “范姑娘,聪明人不做糊涂事,纠结过于,只会让你难堪。”赵望舒拂去裙上的灰尘,起身,“我言尽于此,你好之为知。” 言罢,赵望舒转身往药房去。 范锦瑶愣在原地,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赵望舒说的是对的,聪明的人不会去做那些不明智的事情,纠结太多只会让自己更加困扰,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啊。 赵望舒没有管她怎么想,径直进了药房,把药材一一放进药柜里。 等她出来,去前庭时,范家祖孙已经离开了,沈大夫捧着杯茶,在那里慢条斯理地喝着。 赵望舒走过去,在她对面坐下,提壶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差点吐出来,勉强咽下去,小脸皱成了包子状,“师父,您用莲芯茶待客啊?” 沈大夫看她一眼,“不是莲芯茶。” “那怎么这么苦?”赵望舒不信她话,这茶苦得她五官都皱在一起了。 “普洱茶是有些苦,但良药苦口利于病。你若常喝,习惯了,便不觉得苦了。”沈大夫说着,又喝了一口。 赵望舒翻了个白眼,她才不喝呢,“这个习惯不了。”说着摸出荷包里的梅子糖,塞了颗进嘴里。 院门被人重重地推开了,一个男子冲起来喊道:“大夫,救命啊!” 沈大夫快步走了过去,连杯子都忘记放下了。 不过男子并没有病,也没有伤,他是来请沈大夫去救他妻子的,“生了一天一夜,还没把孩子生下来,接生婆也没办法了。” “小六拿药箱。”沈大夫把杯子塞给赵望舒,“望舒,你看家。” 接生那种血腥的场面,不适合小姑娘看。 一个时辰后,沈大夫才回来,赵望舒急切地问道:“师父怎么样?” “去得及时,母子平安。”沈大夫拿出那家人给的红包,“去买糖。” 赵望舒高兴地接了过去,“谢谢师父。” 她在沈大夫这,呆到下午申时初才离开回家。 接下来两天,她在家里给云灏做袍子。 到了二十六日,赵望舒跟着父母,去李家赴宴。 李家小院,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走啊,一起去新房看新娘子去。”有姑娘邀请赵望舒。 赵望舒本不想去,可赵李氏轻推了她一下,“去吧去吧。” 她随着众人,去了新房,李玲珰身穿大红嫁衣,抹着厚厚的脂粉,端坐在椅子上。 “玲珰,你今天真好看。”有姑娘轻声说道。 赵望舒也跟着附和道:“她们都说姑娘最美的时候,就是当新娘子的时候。” 一听垂睑听大家夸奖的李玲珰,在听到她的声音后,抬眼看了过来,“望舒,你来了,好久不见,你好吗?” “我挺好的,谢谢关心。”赵望舒微笑道。 “听说赵哥哥他已经定亲了,是吗?”李玲珰问道。 赵望舒一愣,没想到她会提起此事,“嗯,是定亲了。” “那一定是个好姑娘吧?”李玲珰垂首道。 “是的,她很好。”赵望舒笑道。 “恭喜啊。” “谢谢,同喜。” 李玲珰没再说话,赵望舒在其他姑娘探究的目光下,退出了新房。 外面鞭炮声、锣鼓声响起,是新郎官来迎娶新娘了。 “我们出去看热闹去。”有活泼的姑娘雀跃地道。 李玲珰没有亲生的兄弟姐妹,拦门的是她的表兄弟。 新郎官相貌周周正正,身着大红喜袍,骑着高头大马,在门口翻身下了马,给了开门钱,朝拦门的李家人拱手道:“还请舅兄们手下留情。” “新郎官是举子,先吟一首拦门诗来听听。”有人喊道。 新郎官也不怯场,清了清嗓子,吟道:“春风拂面桃花开,玉树琼枝映红妆。幸得佳人垂青眼,此生相伴不分离。”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赞叹:“新郎官真是文采斐然。” 赵望舒撇撇嘴,这诗好白话,她都能作好几首。 新郎官被小小的刁难一下,在迎亲客催促下,进了门,奠过雁,饮过酒,拜见过岳父、岳母,就进新房将新娘子接了出来。 一切流程如仪,新郎官接走了李玲珰,宾客们入席吃喜酒。 等吃完酒,离开李家时,已是戌时正一刻。 马车在寂静的街头上行进,就快到家时,马车猛地停了下来,惯性让赵望舒差点栽出去。 赵承不悦地撩开帘子,“阿蔡,怎么回事?” “老爷,是有人突然窜出来,拦在了马前。”阿蔡答道。 一家三口下马车一看,赵承和赵李氏不认识倒在车前的女子,赵望舒认识,“刘书清,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166章 生女 刘书清听到问话,艰难地睁开眼睛,气若悬丝地道:“舒妹妹,救我。” 赵望舒皱眉,赵李氏惊呼,“天啦,她怀着孩子。” 刘书清这样子,没法把她送去孙家,只能先将她带回家去。 又赶在宵禁前,把大夫和接生婆给请来了。 刘书清醒是醒了,却没法子问话,她鬼哭狼嚎的在生孩子,赵望舒被打发回院子睡觉去了。 第二天,赵望舒吃早膳时,绿枝告诉她,“刘姑娘生了,生了个女孩。” 顿了顿,“不过那孩子不足月生出来的,若不精心养着,怕是养不大。” “问出她为什么不在孙家生孩子,跑出来拦我的马车吗?”赵书清咽下口中的包子,问道。 “刘姑娘说孙太太让她立规矩,还让她捡佛豆。”绿枝说道。 立规矩是久站,捡佛豆是弯腰,对孕妇都是折磨。 柳婉华看着温婉,手段却很毒辣。 赵望舒拿帕子擦了擦嘴,起身道:“我去看看她。” 刘书清已收拾干净,半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有气无力,“舒妹妹,昨晚多谢了。” “为什么你会来找我?你怎么不去找家华?”赵望舒看着她,直接问道。 刘书清看着赵望舒,眼中泪水打转,满脸悲伤,“我找过家华,她不肯帮我,还要把我送回孙家。” “你觉得我会帮你?”赵望舒挑眉问道。 “舒妹妹,你是好人,你帮帮我好不好?”刘书清哀求地看着她。 这好人牌,赵望舒并不想要,轻笑一声,“你从那里看出来我是好人了?” 刘书清愣了一下,眼中泪水滑落,挣扎着从床上滚下来,跪在地上,“舒妹妹,我求求你了,你行行好,帮我这一次。我以后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地上凉,绿枝,扶她起来。”赵望舒向后退了几步。 绿枝把刘书清扶上床,赵望舒淡淡地道:“不是我不帮你,而我帮不了你。” “不,你能帮我的。”刘书清伸手想要抓住她。 赵望舒不解,刘书清凭什么对她这么有信心? “柳婉华是礼部左侍郎之女,孙立是刑部右侍郎之子,背后还有长兴王府,我可得罪不起。”赵望舒淡笑道。 刘书清却坚定地看着她,“舒妹妹,你一定有办法的。你那么聪明,一定有办法的。” 赵望舒轻笑一声,“就算我有办法,可我又为什么要帮你?” 刘书清沉默了,这个问题她无法回答。 她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深厚,赵望舒的确没有理由要帮她。 但是除了赵望舒,她找不到可以帮她的人了,颤声道:“舒妹妹,只要你帮我这一次,以后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赵望舒叹气,这滩浑水,她是真不能趟,也不能趟,“刘姐姐,不是我不愿意帮你,而是我真的无能为力,我也不过是深宅弱女子,那帮得了你。” “舒妹妹,你可以找云大人帮忙。”刘书清说道。 赵望舒目光顿时变得锐利,冷冷地道:“我的事,我尚且不愿麻烦他,又岂会因为你而去找他?” “既便云灏是龙廷卫的指挥使,有监管百官之责,但这是朝臣的家事,他若是插手,传出去会让人诟病的。” “舒妹妹,我一时情急,说错话,你别生气。”刘书清连忙道歉。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赵望舒转身出去了。 她刚走到院门口,橙香一路小跑地过来,“姑娘,云公子来了。” 赵望舒本想去见赵崔氏的,这下,改道回自己的院子,“绿枝,你去跟阿奶说,让她明天派人去孙家,告诉孙太太一声。” 不是不想留下刘书清,而是怕万一孙家报官,说赵家窝藏孙家的妾室,可就麻烦了。 绿枝领命去了,赵望舒则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一进书房,就看到云灏正坐在桌旁,一手托腮,一手翻看着一本书,优雅的姿态中透着慵懒的味道。 听到声音,云灏侧目看着她,唇角上扬,“望舒。” 赵望舒走到他身旁,调侃地问道:“云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云灏牵起她的手,“一直忙着公务,怠慢了我家的赵姑娘,还请赵姑娘大人大量,原谅小的可好?” “公务繁忙至此,还能抽空来我这儿看我,真是让人感动。” “赵姑娘的笑容,能解我之乏,纵是公务再繁忙,也必须要抽空见见的。” “我家的云大人真乖,为了奖励你,送你一件我亲手做的袍子。”赵望舒说着,拉着他进了偏房,拿出放在炕柜里的那件绯色锦袍,“穿上试试。” 云灏换上锦袍,身姿显得更加修长,衣袂翻飞间,赵望舒看得出神。 “怎么样?”云灏笑问道。 赵望舒回过神来,含笑点头,“我就知道你穿绯色比穿玄色更出色,俊比天神。” “不会是情人眼中出潘安?”云灏走到她面前,轻轻执起她的手,“你素来不喜欢做女红,这袍子必是费了你不少心思,多谢。” “只要你喜欢,再多的心思也值得。”赵望舒微微一笑,抬头看着他,“不要跟我说谢谢。 云灏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不说谢谢,我会记在心里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子话,云灏去见过赵崔氏和赵李氏,给两位长辈问了安,才离开了,他公务繁忙,真的是抽空过来看看赵望舒的。 第二天,赵崔氏打发人去了孙家,柳婉华派出的人没有找刘书清,她正在大发雷霆。 “人呢?怎么没找到那个贱人?你们都是吃干饭的吗?”柳婉华气得摔碎一个茶杯。 “太太息怒。”丫鬟上前安抚,“奴婢已经派人去查了,一定可以找到那个贱人的。” “你告诉他们,再找不到那个贱人,我剥了他们的皮。”柳婉华冷冷说道。 这时,一个婆子进来,“太太,翰林院赵侍读家打发个下人过来,说是有事要禀报太太。” “赵侍读?”柳婉华皱了下眉,“让人进来吧。” 婢女赶紧把她砸在地上的杯子和茶水,收拾干净。 柳婉华端庄的坐在椅子上,没了刚才的盛怒之色。 第167章 接人 魏娘子被领了进来,她给柳婉华行了礼,道:“昨儿我家太太出门喝喜酒,回来时,遇到了一个孕妇,那孕妇说是贵府的刘姨娘。” “刘姨娘动了胎气,我家太太好心,将她带了回去,如今刘姨娘已顺利产下一女,我家太太命奴婢过来告知孙太太一声。” 听到刘书清生了一女,柳婉华神情有点复杂。 在知道刘书清是孙立的外室时,她就想弄死刘书清,把刘书清纳进府来,也是为了折磨她让她小产。 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刘书清逃出了府,还顺利生下了孩子。 还好是女孩,要是个儿子,她绝不会让他活着。 “多谢你家太太了。”柳婉华端起茶杯,抿了口茶,“奶娘,你带人去赵家,把刘姨娘和姑娘接回来。” 说着,她拔下一根簪子,递给魏娘子,“赏你的。” 魏娘子双手接过,行礼道:“谢孙太太。” 她带着柳婉华的奶娘和孙家的下人,去赵家接人。 刘书清看到奶娘时,下意识地抱紧襁褓中的女儿,“你们想要做什么?” “姨娘这话问的,我们能做什么?我们是奉太太之命,来接姨娘和大姑娘回去的。” 刘书清脸色微变,“我不回去。” “姨娘别犯糊涂,你孩子生在别人家,已经失礼了,怎么能在别人家里坐月子呢?” “再说了,大姑娘的洗三礼,也该在自家里办才是。” 刘书清抿着唇,不说话。 奶娘见她不听劝,也就不再多言,走上前欲抢走刘书清怀里的女婴。 刘书清大惊失色,尖叫着,“你走开!不许碰我女儿!” “姨娘的话说错了,这是太太的女儿,你不过和我一样,是奴婢,姨娘还是认清身份的好。”奶娘强行把女婴抢走了。 早产的婴孩,就算是哭,声音也是微弱的,把刘书清心疼的直掉眼泪,“你把孩子还给我。” “扶姨娘回去。”奶娘对跟来的人下令。 奶娘抱着婴孩去向赵崔氏、赵李氏道谢,看到坐在下首位置,那个美丽的少女,想起了她家姑娘说过的话,若是与姑爷有染的人是她,那就比较难解决了。 看到了赵姑娘,她知道她家姑娘是多虑了,像赵姑娘这样的姑娘,怎么可能看上姑爷。 “多谢老太太、太太,帮孙家保住了这个孩子,我家太太说,定会厚报。”奶娘恭敬地道。 赵崔氏笑道:“贵府太太客气了,能救下贵府的姨太太也是凑巧,姨太太刚生了孩子,不宜久站,我们就不留客了。” 奶娘行礼道:“老太太、太太说的是,那奴婢就先告辞了。”说着抱着女婴离开了。 赵李氏叹气,“可怜的孩子。” 一个庶出的早产孩子,落在心肠歹毒的嫡母手中,只怕命不久矣。 “都是父母作的孽。”赵望舒不同情刘书清,但可怜这个孩子。 “女孩子不自尊自爱,就会落到这种地步。”赵崔氏觉得最错的是刘书清。 “姓孙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赵望舒骂道。 这个婆媳俩赞同,但也没说什么,毕竟是别人家的事。 过了两天,赵望舒拿着宋元曲送来的琴谱,在抚琴,绿枝进来道:“姑娘,华姑娘来了。” “赵家华?”赵望舒放下琴谱,微微皱眉,“她来做什么?” 两人虽说没有真正撕破脸面,但自那天后,两人就再没来往,默认的绝交了。 赵家华的到访,赵望舒挺不解的,沉吟片刻,道:“请她去小厅坐。” 绿枝应声出去,赵望舒回房换衣裳,才去小厅见赵家华。 赵家华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中带着一丝忧虑,看她进来,站了起来,“舒姐姐。” “坐吧。”赵望舒淡淡地笑。 婢女送上茶水,退了出去。 赵望舒问道:“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舒姐姐,你是不是很讨厌我?”赵家华双手用力地攥着帕子。 赵望舒一愣,没想到赵家华会这么问,微微笑道:“我们本就是亲戚,何来讨厌之说?” 赵家华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斟酌措辞,“舒姐姐,我很喜欢逸郎,我想嫁给他。” 逸郎? 赵望舒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说得是六皇子蔺逸,“你这话该跟六皇子说。” 跟她说没用,她又不能决定六皇子的婚事。 “逸郎是皇子,我只是秀才之女,地位相差悬殊,我”赵家华眼中泛着苦涩,“我不想像刘表姐一样做妾。” 赵望舒挑眉,看来刘书清的下场,刺激到她了,“六皇子若真的喜欢你,自会为你考虑周全,不让你陷入妾室的困境。” 赵家华低着头,沉默不语。 赵望舒淡淡地看着她,赵家华过来,肯定不是寻求安慰的。 比耐心,赵望舒远胜过赵家华,打破沉默的是赵家华,“舒姐姐,你帮帮我好不好?” 赵望舒微微的笑,这是几天来,第二个要她帮忙的人。 为什么她们觉得她能帮她们呢? “我帮不了你。”赵望舒语气平静。 “你能帮我,舒姐姐,我求求你,你帮帮我。”赵家华哀求地看着赵望舒,仿佛她是她唯一的希望。 赵望舒看着赵家华,只感到无奈,“华妹妹,我帮不了,能帮你的是皇上、是皇后、是纯妃,只要你能让她们帮你,你就能如愿以偿。” “不行,不可以的。”赵家华摇头。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可以?”赵望舒沉声问道。 “我只是秀才之女,就算我去求皇上、求皇后、求纯妃娘娘,她们也不会答应让我嫁给逸郎的。”赵家华心里很清楚。 “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执迷不悟?” 赵家华红着眼道:“我喜欢逸郎,我只想要和他在一起。” “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行了,你又何必在意是妻是妾呢?”赵望舒不无嘲讽地道。 赵家华脸色一变,神情有些激动,“我当然在意,我怎么可能不介意?我要做他的妻子,我要光明正大地站在他身边,我要与他共度一生!我怎么可能甘心只做妾室?妾室是什么,妾室就是可以随意丢弃、可以随意代替的东西!我不要这样,我不要!” 听她咆哮完,赵望舒冷淡地道:“既然你这么坚决,那就去求吧,或许你的执着能够打动她们。” 第168章 新兴 不管赵家华怎么说,赵望舒都表示没法帮她,还很不解地问道:“云灏只是龙廷卫的指挥使,没有权倾朝野,为什么你们觉得他什么事都能办到呢?” 赵家华眼神复杂地看着赵望舒,“舒姐姐,你可真天真,你可知道云灏虽然只是龙廷卫的指挥使,但他背后的势力可不容小觑。” “我的天真,也是我家人宠出来的。”赵望舒骄傲地道。 “是啊,你有好的家人,有争气的兄长,你又怎么知道我的难处。”赵家华站起身来,“今天我来错了。” “绿枝,送客。”赵望舒不管她是真要走,还是以退为进,直接道。 见赵家华一脸错愕,赵望舒勾起了唇角。 赵家华到底还年轻,要脸,咬着唇角,往外走,不过她走得很慢,但直到她走出了院门,也没等到赵望舒让她回去的声音。 她走了,赵望舒净了手,焚香,继续抚琴。 窗外,春日暖阳渐渐西斜,赵望舒的琴声悠扬在春风中,如清泉流淌。 第二天,赵望舒收到了新兴县主的请柬,邀她去参加数日后的上巳宴。 自从知道新兴县主爱慕云灏,赵望舒就等着她出招,谁知这人自那天金樽楼后,再没出现在她面前。 赵望舒猜这其中,云灏肯定做过什么,但他不说,她也不多问,反正云灏是护着她,不是要害她。 这次收到新兴县主的请柬,赵望舒挺意外的。 赵望舒有理由怀疑新兴县主,是那种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要对手毙命的狠角色 这是个鸿门宴,赵望舒不怎么想参加,她不是徐丹漾,也不愿意做那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冒险人。 但是新兴县主发了请柬,肯定是有所依仗,笃定她会参加宴会。 赵望舒不打没把握的战,“红嫦,你去王家武馆跟王大人说一声,让云灏抽空来见我。” 不是她不去云府留言,而是云灏忙起来就不回家。 红嫦领命而去。 下午,云灏就来了,“望舒,出什么事了?” 赵望舒把请柬递给他,“她怎么突然发请柬给我?” “广裕郡王办得几件差事,颇得圣心,如今是陛下面前的红人。”云灏把请柬丢到地上,“不想去,就别去。” “那要是我想去呢?”赵望舒问道。 云灏眼中闪过一抹戾色,“让她自食恶果。” “这么做对你有影响吗?” “我做什么了?”云灏笑问道。 赵望舒笑,踮脚,在他唇边轻啄了一下,“这么腹黑,我喜欢。” 云灏长臂一伸,将退开的人儿,又揽回了怀里,“月月这么主动,我也喜欢。” 数日后,赵望舒如约赴宴。 宴会就在广裕郡王府的后花园举行,布置得十分奢华。 赵望舒穿了一身粉蓝色襦裙,裙摆绣着缠枝红杏,随着她的走动,似有杏花在绽放,整个人看上去明媚又娇俏。 她到达广裕郡王府的后花园,已经来了不少贵公子和贵女。 姚山栀正和蔺倩怡、秦幽姿在说话,看到赵望舒,挥手道:“望舒。” 赵望舒走了过去,“你们来得好早呀。” “在家窝了一个冬天了,再不出来玩,我都要发霉了。”姚山栀也准备办上巳宴的,被新兴县主抢先了。 “望舒,桌游店是不是又推出新的桌游了?”秦幽姿问道。 “是啊,找天,我们去玩。”赵望舒笑道。 “我也去。”蔺倩怡发现赵望舒有了云灏,对赵望舒就没了敌意。 “好啊,一起去。”赵望舒笑道。 “那就明天去。”秦幽姿立马敲定日子。 姚山栀三人没有异议,“行。” 说话间,赵望舒看到了赵书晴,“栀子,陈二哥来了吗?” “来了,我大哥也来了,在那里呢。”姚山栀指着不远处的亭子道。 亭子里,不只有姚圳、陈霄、高植,还有秦南等,京中最炙手可热的几位黄金单身汉。 “她看上陈二哥了?”秦幽姿不敢置信的道。 蔺倩怡翻了个白眼,“她看上陈二哥有什么奇怪的。” 没有人主动跟赵书晴打招呼,她迟疑了片刻,就往赵望舒这边来了。 “春鹃见过宜兴县主、见过蔺姑娘、见过秦姑娘。”赵书晴给三人行礼了,抬头看着赵望舒,“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舒姐姐。” 赵望舒只是一个从五品官的妹妹,的确没资格参加这么高品级的宴会。 “新兴县主发请柬请我来的,春鹃县主不如去问问新兴县主为何要请我来?”赵望舒淡笑道。 “麻雀披上凤凰衫,就真当自个是凤凰了?”秦幽姿讥笑道。 蔺倩怡用手扇了扇风,“怎么一股子臭味?” “我渴了,去那边喝杯茶吧。”姚山栀拉着赵望舒就走。 秦幽姿和蔺倩怡跟了上去,将赵书晴抛下,看着离开的四人,赵书晴的眼眶微红。 这时一个婢女过来,问道:“请问,是春鹃县主吗?” “是的,有什么事?” “春鹃县主,我家县主请你借一步说话。” “新兴县主要见我?”赵书晴疑惑地问道。 婢女点头,“是的,请县主随奴婢来。” 赵书晴不知道新兴县主找她做什么?但她还是跟着婢女去了。 跟着婢女穿过曲折的回廊,来到了后花园的一处院落,新兴县主就坐在院子的小亭里喝茶。 “县主,春鹃县主来了。”婢女通报了一声。 新兴县主抬头看向赵书晴,“过来,坐下。” 赵书晴在亭子里坐下,婢女端上两杯茶,便退到一旁。 “你和赵望舒关系怎么样?”新兴县主问道。 “还行。”赵书晴不敢说她和赵望舒已无往来。 新兴郡主轻笑一声,“那就好,帮我做件事。” “做、做什么事?”赵书晴不安地问道。 “你知道她和云灏的关系吧?” 赵书晴低头道:“他们未婚夫妻。” “云灏是本县主看上的男人。”新兴县主眼中闪过一丝狠意,“赵望舒敢跟本县主抢男人,她该死,你帮我把她除掉。” “县主,这,我做不到。” “你能让瑞成长公主收你做义女,这点小事,本县主相信你能做到。”新兴县主阴冷地笑道。 赵书晴定了定神,“县主手上有那么多人,随便让谁去办这事都行,为何要让我去?” “本县主自有主张,你只要办成这事,本县主可以让你得偿所愿。”新兴县主嘿嘿一笑,“成为陈霄的女人。” 赵书晴沉吟片刻,道:“一言为定。” 第一百八十九章 防范 新兴县主和赵书晴阴谋达成,两人便来到后花园。 花园内,宴席已经准备妥当,一共十桌,中间被一道半人高的花栅隔开,宾客们男左女右入座。 新兴县主一身华服,端坐在主位之上,左手边是姚山栀,右手边是赵书晴。 赵望舒坐在第五张桌子上,她身边的两位姑娘,她不认识,不由得担心她们是新兴县主安排过来为难她的。 “赵姑娘好。”左边的姑娘主动跟赵望舒打招呼,“家父中书省郎中梁桥。” 右边的姑娘笑道:“赵姑娘好,我兄长是贺川。” “梁姑娘好,贺姑娘好。”赵望舒客气地道。 随着宴会的进行,各种表演也陆续展开,琴声悠扬,舞姿翩翩。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渐渐热烈起来。 这时,一名侍女端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摆放着一盅甜汤。 赵望舒看着她,有种尘埃落定之感。 新兴县主出招了,这是要把甜汤倒她身上,弄脏她的衣裳,让她去换衣裳。 好老旧的手段呀! 果然,那侍女走到赵望舒面前时,脚下一个踉跄,然后,她被梁姑娘扶住了,“小心啊。” “谢、谢姑娘。”那侍女颤声道。 赵望舒下意识地扭头去看新兴县主,与她的视线对上了,她抿着唇,眼神阴冷,显然是极为不悦。 算计人没成功,生气了? 真是好笑,赵望舒拿帕子按了按嘴角。 新兴县主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赵姑娘。” 赵望舒当没听到,赵书晴也姓赵,谁知道她喊的是谁。 “舒姐姐,县主唤你,你没听到吗?”赵书晴扬声道。 赵望舒不得不站起来,微微欠身道:“不知县主唤我何事?” “听闻你在宜兴的暖冬会,抚琴一首,惊艳四座,那天我有事没去,不知” 姚山栀打断了她的话,“我记得我没有请你。” 新兴县主表情一僵,“宜兴,我不小心放飞了你喜欢的鹦鹉,不是向你赔罪了,你怎么还在生气?” “我不该生气吗?”姚山栀冷着脸,“你赔罪,我就一定要原谅吗?” 虽然那只鹦鹉只是随手买来解闷的小玩意,但是新兴县主不经她同意,将鹦鹉放了,她很生气。 新兴县主脸一阵青一阵白,赵书晴笑着打圆场,“栀子,一点小事都过去了,你大人大量,今儿上巳节,都和气些吧。” “你是个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姚山栀厉声道。 她的脾气一向都不好,只是近几年有所收敛,以至于有人已经忘了她的本性。 秦幽姿也阴阳怪气地插嘴道:“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野鸡就算披上了凤凰毛,它还是野鸡。” 这话让新兴县主极为尴尬,原本想让赵望舒当众抚琴的计划也就此作罢。 “宜兴县主,秦姑娘。”赵望舒举杯,遥表谢意。 姚山栀和秦幽姿也笑着举杯,“共饮。” 新兴县主脸色难看,她真没想到姚山栀和秦幽姿这么不给她面子。 “新兴,该去流觞亭了。”说话的是广裕郡王世子,也就是新兴县主的兄长常缘。 上巳节,曲水流觞,是王公贵族和文人墨客们最为喜爱的活动之一。 众人移步到湖边,在水榭里,摆着几桌茶水点心,是供不爱作诗不想曲水流觞的公子、姑娘们饮茶闲坐的。 弯弯曲曲的水渠旁,摆着小几矮榻,小几桌面极窄,仅能容纳两个小碟。 一个小碟里装着一口酥,一个小碟里放着长生果。 在水渠边坐下,侍女公布规矩,“各位公子、姑娘,今日曲水流觞,需依流水之序,作诗饮酒。诗不拘格律,但需与水有关,若作不出或吟不出,则罚酒三杯。” “这规矩倒也不难。”有人说道。 常缘一句,“放水吧。” 侍女拉开了挡板,清澈的溪水潺潺流了下,莲花盏也随水而下,晃晃悠悠,停在了赵望舒面前。 赵望舒弯腰,将莲花盏轻轻捧起。 盏中的酒水清澈透亮,宛如琼浆玉液。赵望舒拿帕子遮住,扯开暗扣,将酒水缓缓地倒进了袖中藏着的暗袋里。 对于任何单独的食物或饮品,赵望舒都持谨慎态度,绝不轻易尝试。 酒喝完,赵望舒看了眼新兴县主,见她唇角上扬,默默地垂下了眼睑,这酒里还真有东西。 新兴县主的手段,还真是下作啊。 赵望舒按捺住想弄死新兴县主的暴虐想法,吟诗道:“春风送暖入屠苏,万般佳作皆入喉。曲水流觞今再会,共赏花月诗酒茶。” “好诗。”姚山栀最捧场。 秦幽姿等人也跟着附和,新兴县主咬了咬牙,违心夸奖道:“赵姑娘不愧是探花郎的妹妹,这诗作得极好呢。” “县主谬赞了。”赵望舒微欠身道。 第二个莲花盏随水流而下,停在了一位公子面前,他从水里捧起莲花盏,饮罢杯中酒。 联珠诗,他的诗第一个字,是赵望舒诗中的最后一个字,“茶”。 “茶香袅袅入梦来,绿水悠悠映天光。春风拂面桃花开,一曲清歌醉心怀。” 接下来的时间里,众人纷纷吟诗作对,流水般的莲花盏在每个人的面前都停留过,每个人都有过展示自己才华的机会。 就在赵望舒沉浸在快乐之时,新兴县主使了个眼色给赵书晴,赵书晴起身,走到赵望舒身边,小声道:“舒姐姐,我有话要跟你说。” “我不想听。”赵望舒冷淡地道。 赵书晴并不在意赵望舒的态度,“舒姐姐,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 “你要真有重要事情跟我说,明天到我家里去找我说。”赵望舒不为所动。 “事关云大人和新兴县主。” “赵书晴,编借口你都不会编,滚吧你。”赵望舒厌恶地斜了她一眼,从荷包里摸出一颗梅子糖,塞进嘴里。 赵书晴看到小几上,没动的一口酥和长生果,才意识到赵望舒防范之心有多重,“那我明天去找你。” “随便你。”赵望舒不在意地道。 赵书晴咬着下嘴唇,委委屈屈地回了位置。 第一百九十章 吓唬 曲水流觞结束后,赵望舒立马向新兴县主告辞,“多谢县主款待,今天过得十分愉快。只是我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就不多留了。” “赵姑娘真的过得很愉快吗?”新兴县主眼中露出挑衅的神色。 赵望舒愣了一下,她是真没想到新兴县主这么蠢啊,“县主,这里是广裕郡王府,我是你请来的客人。” 主人没有款待好客人,难道是客人的错吗? “本县主还以为是本县主招待不周,才让赵姑娘匆匆忙忙想要离开。”新兴县主不甘心,她费了那么多心思,才将赵望舒骗来广裕郡王府,又怎么会轻易让她离开。 赵望舒心中冷笑,脸上却依旧维持着微笑,“县主言重了,您能邀请我赴宴,我十分感激。只是我突然记起家中还有些急事需要处理,所以才想离开。” 新兴县主眼神一凝,赵望舒的话虽然滴水不漏,但她还是从中听出了一丝敷衍。 她心中恼怒,脸上却笑得更深,“既然赵姑娘有急事,本县主就不留你,我们改天再聚。” 赵望舒没再多言,行了一礼,赶紧走,出了郡王府,她才松了口气。 新兴县主已出招了,她必须得尽快还手,不能再让新兴县主有机会害她。 回去的路上,她一直在想,要怎么解决新兴县主这个“情敌” 还没等她想出法子来,马车停了,车夫不等红嫦问,就道:“姑娘,云公子来接你了。” 绿枝拉开车门,赵望舒就看到站在马边的云灏,娇笑道:“有劳云大人特意来接我。” 云灏等两个婢女下去,他上车道:“可还好?” “你的人没告诉你宴会上的事吗?”赵望舒可不认为新兴县主在宴会上,就搞了那么几下小动作。 “我想听你亲口说。”云灏在她身边坐下。 赵望舒简单地把事情说了一遍,凑过去,在他脸颊上落上一吻,“云灏,谢谢你。” “这个麻烦是我给你带来的。”云灏长臂一伸,将她搂入怀里,“我会把她解决。” “我可以自己解决吗?”赵望舒问道。 “想怎么解决?” 赵望舒噘嘴,“还没想好。” “那我可以给建议吗?” 赵望舒笑眯了眼,“可以呀,一人计短,两人计长。来,云大人说说看。” “新兴县主的依仗是广裕郡王,只除掉她是不够的,得把广裕郡王一并解决了,才能永绝后患。”云灏低声分析道。 赵望舒知道云灏所有理,但是,“扳倒广裕郡王?没那么容易吧。” 云灏轻笑,“不容易,不代表不可能。而且,我早有动作了。” 赵望舒一惊,“你难道已经有了扳倒广裕郡王的法子?” 云灏眸光微闪,“我一直在搜集广裕郡王的罪证,只等时机一到,便将他一举拿下。” “你的意思是,等你扳倒广裕郡王,我再对付新兴县主。”赵望舒眉头一皱,“落井下石,会不会不太好啊?” “望舒,对待恶人,不必仁慈。”云灏认真地道。 “没想对她仁慈,是怕你说我狠毒。”赵望舒当然不是那种心慈手软之人,该狠毒的时候,她绝对不会心软,只是在心爱的人面前,稍微要装一下下的嘛。 云灏哄她道:“我的望舒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心地善良、聪慧过人。” 赵望舒听得心里舒坦,嘴上却道:“你就会哄我。” 云灏一脸认真地看向她,“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赵望舒脸上微热,低声道:“我知道。” 云灏把赵望舒送回家,进去见过赵崔氏和赵李氏,就离开了。 第二天清晨,赵书晴如约而至,来到了赵望舒的家中。 “舒姐姐,我知道你聪明过人,但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赵书晴的神情十分严肃,。 赵望舒对她说的话,一个字都不信,淡淡笑道:“是什么事?” 赵书晴压低声音,在赵望舒耳边道:“是云大人的事,他被新兴县主盯上了。” 赵望舒轻笑出声,“人尽皆知的事,不需要你来告诉我。” “新兴县主要对你下手。” “她已经对我下手了。”赵望舒依旧云淡风清,不紧不慢。 赵书晴舔了下嘴唇,“舒姐姐,你一点都不担心的吗?新兴县主盯上了云大人,可不是好事。” “我该担心什么?新兴县主看上了云大人,又不代表云大人会顺她的意。” 赵书晴一噎,道:“可是新兴县主” “一个被困在后宅的县主而已,翻不起什么浪花。”赵望舒故意道。 赵书晴端起茶杯,放在唇边,遮掩微微上扬的嘴角,抿了口茶,道:“舒姐姐,我觉得你还是小心一点比较好。” 赵望舒眸光微闪,“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们是姐妹,我自然是不希望你出事的。” 赵望舒挑眉,“哦?我怎么听着这话,像是你已经认定我会出事?” “我”赵书晴被她问得一愣,随后干笑两声,“舒姐姐,你这说的哪里话。我只是担心你罢了。” 赵望舒端起茶杯,慢慢品着茶,没有说话。 她的心思,赵书晴是看不透的,眼中闪过一抹慌乱,新兴县主让她办的事,她必须要办成。 “舒姐姐,我听到新兴县主跟人说,云大人躲不出她的掌心,广裕郡王在想法子对付云大人。” “你在哪儿偷听到这么机密事,就不怕被灭口吗?”赵望舒似笑非笑地道。 赵书晴脸色微变,却嘴硬地道:“舒姐姐,我是真心为你好,怕你对上新兴县主吃亏。” “你怎么就认定我对上她会吃亏了?我向来不喜欢未战先怯。”赵望舒将茶杯往桌上一放,沉声道。 赵书晴默然,半晌才道:“舒姐姐,你的气魄和胆识,真让人佩服。” 赵望舒淡然一笑,道:“你也不必恭维我。我知道自己的斤两,我只是不会轻易被人吓住而已。” 意有所指,让赵书晴心咯噔了一下,硬着头皮道:“舒姐姐,既然你已有定计,我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新兴县主势力庞大,你切要小心行事。” “多谢你的提醒,若没什么,就请回吧。”赵望舒下逐客令。 赵书晴不甘愿地起身道:“舒姐姐,我改天再来看你。” “绿枝,送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密信 赵书晴离开后,赵望舒就在想新兴县主让赵书晴过来的目的是什么? 博取她的信任? 骗她出去,她下杀手? 还是...... 赵望舒骇然想到了什么,大声喊道:“红嫦、红嫦。” “姑娘,奴婢在。”红嫦冲了进来,“姑娘,怎么了?” “我和赵书晴在厅里说话时,她带来的人,在做什么?”赵望舒急切地问道。 “没做什么,就在院子里四处走动。”红嫦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把院门关上。”赵望舒沉声道。 红嫦不解,却依命行事。 赵望舒带着红嫦,将院子每个角落都搜了一遍,找出了三封信。 信上的字,她不认识,这说明不是大良国的文字,只能是异族的。 新兴县主这是想栽赃赵家通敌吗?还是想诬陷赵家是异族人? 这主意真是愚蠢又恶毒。 新兴县主这是要置她于死地,赵望舒唤道:“天英,出来一下。” 天英不知从何处出来,站在她面前,“姑娘。” “把这信,交到云灏手中,我想明天,就会有官兵来抄家。”赵望舒冷静地道。 “姑娘莫怕。”天英接过信道。 赵望舒轻笑,“我不怕。” 天英拿着信离开了,赵望舒叮嘱红嫦,“这事,不要传扬出去。” 红嫦双手捂住嘴,用力点头。 傍晚,赵家父子从衙门回来,赵望舒把这事,告诉了家里人,“阿爹和大哥明儿就照常去衙门,就当不知此事。” “不成,家里就你们三个女的,被官兵冲撞了,可怎么好?”赵承不同意。 “阿爹,您是书生,不是武夫,你留在家里也没多大用,还会引起别人的怀疑。”赵望舒说道。 “月儿,有你这么嫌弃你的爹吗?”赵承佯装伤心地道。 赵崔氏踹了他一脚,“月儿又没说错。” 第二天,赵家一切如常。 巳时正,大门被人敲开了,陪着祖母和母亲在喝茶的赵望舒,眉梢微动,“抄家的人来了。” 总算来了,再不来,她都要撑不住了。 只是赵望舒没想到的是,领队的人是王铮。 看到王铮,赵望舒松了口气,为了真实的演出事先不知情的状态,她房子里摆设都没收拾。 王铮嘱咐手下,“都给我注意点,别弄坏了东西,到时候不好交差。” 赵望舒听到后,嘴角微勾。 王铮带着人,把赵家上上下下都搜了一遍,连地窖都没放过,也没有搜到任何赵家通敌卖国的证据。 “你们暂时不能外出,等我禀报陛下后,再说。”王铮板着脸道。 “是,大人。”赵崔氏低头道。 赵望舒道:“有劳大人费心了。” “赵姑娘不必客气。”王铮留下几个心腹守在门口,他带着其他人走了。 王铮走后,没多久,赵家父子就被人押送回来了,赵胤被停职待查了。 赵胤安慰家人,“不用担心,事情很快就会过去的。” “没担心。” 赵望舒还说道:“大哥,这下你有空陪我一起拼图了。” “你这是打算开个拼图店?” 赵望舒摇头,“这也算是桌游,放桌游店里卖。” “你是怎么想出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的?”赵胤揉揉她的脑袋道。 赵望舒挑眉,“我是聪明人。” 下午,兄妹俩在房里拼了一下午的拼图,赵崔氏在一旁帮两人找图片,三人合力,也没能把拼图拼成。 “月儿,这有点难。”赵胤揉着眼睛道。 赵望舒摸着下巴,“三百六十块,的确有点难。” 三百多块的拼图,不仅拼起来难,做出来也费工费时,尤其以现在的刻版技术,赵望舒手上这个拼图,用了足足一个月才做好。 “吃晚膳,这个明天继续拼,一定把它拼出来。”赵崔氏说道。 兄妹也饿了,吩咐下人不用收拾,去前厅用膳。 赵家人被关在家里,悠闲地过着小日子,朝中,云灏让御史弹劾广裕郡王。 有关广裕郡王的罪证,云灏还没收集全,但新兴县主对赵望舒出手,让他不愿再等了。 “微臣弹劾广裕郡王,其罪有三其,一曰玩忽职守,疏于政务;二曰结党营私,图谋不轨;三曰贪污腐化,中饱私囊。其罪证确凿,不容抵赖。臣请皇上明察,予以严惩,以正国法。”林御史慷慨激昂。 此话一出,朝堂上一片哗然。 广裕郡王是太祖帝亲封的异姓王,世袭罔替,现任广裕郡王是当今圣上的表弟。 若御史弹劾所说属实,那么广裕郡王的罪行将对朝廷产生重大影响。 “臣已收集到广裕郡王玩忽职守、结党营私、贪污腐化的证据,请皇上过目。”林御史不卑不亢地回答,随后递上了一份厚厚的奏折。 皇上从内侍手中接过奏折,翻看起来。 奏折中详细记录了广裕郡王常修的罪行,每一项罪证都附有证人证言和相关证据。 皇上是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愤怒,“常修,你可知罪?” “陛下,臣冤枉,这些都是别人捏造的谣言,用来诋毁臣的名誉。”常修跪在皇上面前,痛哭流涕,“臣对朝廷、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广裕郡王罪证确凿,理应严惩。”有朝臣见风使舵,纷纷附和。 “陛下,此事还需查证,不可轻信一面之词。”一位重臣上前一步,劝说道。 也有一些朝臣持保留意见,认为此事需慎重处理。毕竟广裕郡王身份非同一般,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处理不当,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动荡。 “陛下,事关重大,请陛下明察秋毫,切莫冤枉了重臣。”一位老臣上前一步,躬身说道。 皇上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双手抓着龙椅上的龙头,强忍怒火。 听着这些大臣为广裕郡王辩解,他忍无可忍,将手中的奏折,用力地砸向老臣,“云灏。” “臣在。”云灏出列。 “你去查证,若是不属实,林御史,你诬陷皇亲,削职为名。若是属实,沈楠,你与常修为伍,同罪。” “臣领旨。”云灏没想到查证之事落他头上,这些事,本就是他查出来的,再查一遍又有什么难的。 “退朝。”皇上拂袖而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挡灾 广裕郡王的事,还没有定论,赵家的事已经真相大白,是诬陷,赵胤官复原职,诬陷他的官员,下了狱。 云灏一审,就审出这个官员,是广裕郡王的人,对于为什么要举报赵胤私通番邦,他的回答是:“是郡王让我这么做的。” “郡王为什么要你这么做?”云灏早就知道是新兴县主假借广裕郡王的名头,让这个官员举报赵胤的,他明知故问。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命行事。” “用刑。”云灏冷冷地下令。 一顿鞭子抽上去,那官员被打得遍体鳞伤。 “赵胤不过从五品官,与广裕郡王素无往来,广裕郡王有什么理由要去诬陷他?你如实交代,可免皮肉之苦。”云灏盯着那官员,眸光冷厉。 那官员抬头,正对上云灏的眼睛,心下一颤,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他咽了口口水,开口道:“赵胤对王爷不敬。” “怎么不敬?”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官员低下头,不敢看云灏的眼睛。 云灏沉默片刻,再次下令用刑。又是一顿鞭子抽上去,那官员惨叫连连。 那官员疼得脸色苍白,汗水顺着额头流下,“赵胤看到了广裕郡王写给西勒国的信,王爷才会诬陷赵胤,借机掩盖自己的罪行。” 云灏愕然,这是他没有查到的事,“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那官员气若悬丝地道。 “你怎么会知道这事的?”云灏怀疑地问道。 “我也是无意间知道这事的。”那官员抬头看着云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曾在王爷的书房外偶然听到他和手下谈论此事,具体计划我没有听清楚,但我确实听到了广裕郡王诬陷赵胤的原因是因为赵胤看到了他给西勒国的信。” “后来王爷让人传信,让我举报赵胤,我就听命行事了。” “你怎么确定是广裕郡王让你做的?”云灏问道。 “不是王爷,还能是谁?”那官员反问道。 “我需要证据,否则就是你诬蔑皇亲国戚,罪加一等。”云灏抬了抬手指。 行刑人会意,上前又抽了官员几鞭。 那官员本就被打得皮开肉绽,这下伤上加伤,成了个血人,“我家的书房暗格里,有王爷写给信笺,上面有王爷的印记。” “你现在带我们去取证。”云灏命令道。 那官员点点头,强忍着疼痛,带着云灏等人去自家书房。 书房的暗格里,藏着几张信笺,上面确实有广裕郡王的印记,最新的那张上,正是广裕郡王让他举报赵胤的命令。 “带他走。”云灏押着官员,连同证据一起带回了龙廷卫大牢。 勾结番邦,陷害同僚,广裕郡王又多了两条罪名,云灏没有急着上禀,他去找赵胤。 “大哥,你可曾看到了广裕郡王写给西勒国的信?”云灏直接问道。 赵胤摇头,“没有。” 云灏皱眉,“你再好好想一想。” 赵胤沉吟片刻,再次摇头,“我真的没有注意过。” 云灏明白了,广裕郡王作贼心虚,想要灭赵胤的口,谁想到新兴县主要对付赵望舒。 两件事凑一块,就发展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就在云灏想法设法扳倒广裕郡王时,赵望舒去瑞成长公主府参加,宋淮小朋友六岁生辰宴。 在长公主府看到赵书晴,赵望舒毫不客气地上前,甩了她一耳光,打得赵书晴一个踉跄。 赵书晴捂着脸,装无辜,“舒姐姐,你做什么打我?请你来作客,难道还请错了不成?那有客人上门作客打主人的。” “我可不是你请来的,你也别在这癞蛤蟆插鸡毛掸子冒充大尾巴狼,这是长公主府,你还做不了主人。”赵望舒轻蔑地道。 “舒姐姐,我自问没做错什么事,你为什么打我?”赵书晴笃定赵望舒不敢说出信的事。 “打你不要脸,勾引男人。”赵望舒是不好说出信的事,但不妨碍她造赵书晴的黄谣。 赵书晴都要害死她一家人了,她对赵书晴不会心慈手软。 赵书晴一张脸顿时涨成猪肝色,“你胡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勾引男人了?” “你要我把你写的情信拿出来,宣读宣读吗?”赵望舒挑眉问道。 看戏怕不够热闹的姚山栀起哄道:“好啊好啊,读出来听听,我们也长点见识。” “你,不知所谓。”赵书晴转身就走,那姿态怎么看怎么像落荒而逃。 赵望舒和姚山栀看着赵书晴落荒而逃的背影,相视一笑。 宋淮只是个小孩子,他的生辰宴,请的人不多,四个跟他年纪相当的孩子,宋元曲也请了四人,赵望舒、姚山栀、秦幽姿和蔺倩怡。 午宴的气氛本来挺愉快的,宋淮和那几个娃,边吃边笑边闹,乐极生悲,宋淮的身体猛地一颤,脸色瞬间涨得通红,双眼瞪圆,双手攥住喉咙,显然是噎住了。 “淮儿。”宋元曲惊呼。 姚山栀急忙喊道:“快、快去请大夫。” 赵书晴乱出主意,“给他灌一杯水,把东西咽下去就好。” “不懂,就别胡说。”赵望舒拉开她们,“都让开。” 她还记得海姆立克急救法,上前,双手从背后环抱住宋淮,用力向上挤压。 一下、两下、三下,宋淮猛地吐出一口饭,整个人一下子就轻松了。 “咳咳咳”宋淮脸涨得通红,大口呼吸着。 “好了,没事了。”赵望舒松开手,“以后吃东西慢点。” 宋元曲连连道谢,“多谢你,望舒,若不是有你,淮儿只怕......” “不用谢,我救得可是我大哥的小舅子,一家人。”赵望舒笑道。 这顿饭吃得惊心动魄,所幸宋淮救过来了,没出事。 等赵望舒她们离开后,得知此事的瑞成长公主,不放心儿子,拿帖子,把太医请来给宋淮看了一下。 确定宋淮没事了,瑞成长公主才放心。 可谁想到,这天半夜宋淮突发高烧,吓得瑞成长公主赶紧又把太医请来了。 太医开了药,给宋淮灌了进去,天亮后,烧是退了,但人还没醒。 接连几天,宋淮昏迷不醒,瑞成长公主泪眼婆娑地跪在了佛前,“我已经认了一个拦灾的义女了,为什么淮儿还会出事?” 第一百七十三章 婚期 瑞成长公主在佛前跪了半夜,宋淮仍旧没醒,瑞成长公主吩咐宋元曲好好照顾弟弟,她去问心庵,见庵主去了。 “大师,我听您的,认了赵书晴做义女,还请陛下册封她做了县主,身份比我家元曲和淮儿都高了,我家淮儿为什么还会昏迷不醒呢?”瑞成长公主着急地问道。 “阿弥陀佛,宋公子生辰那天,可有事发生?”庵主问道。 “淮儿被饭噎着了,有人救了他,才没出事,但晚上他就发热,而后就昏迷不醒。” “阿弥陀佛,公主应记得贫尼曾说过,宋公子生辰之日,有大劫,需有人为他挡灾,方能化险为夷。” “救他的人不是赵书晴。” 庵主笑,“公主,若不是有赵书晴挡灾,宋公子是救不回来的。” “既然赵书晴挡灾了,为何淮儿还会昏迷不醒?” “公主,大劫虽过,小劫未消。赵书晴她身份低微,是公主强行扶她起来的,她能大劫,挡不住小劫。” “那怎么办?”瑞成长公主急得快哭了。 “公主,贫尼之前就说过,宋公子命格非凡,他注定一生非同凡响,但他的路也注定充满荆棘。” “他生辰宴上,救他之人,就是他的贵人,公主请这位贵人在宋公子每日颂经百遍,并吃七日素斋,宋公子就会醒来。” “真的吗?”瑞成长公主不敢相信地问道。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 瑞成长公主添了一百两香油钱,出了问心庵,直奔赵家,找赵望舒。 赵望舒听完瑞成长公主的来意,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公主尽管放心,我这就随您过去颂经。” “好孩子。”瑞成长公主满心感激地看着赵望舒。 赵望舒跟家人打了招呼,就跟着瑞成长公主去了公主府,在宋淮的床边开始颂平安经。 她的声音清澈而坚定,仿佛有一种神奇的力量,让人心神宁静。瑞成长公主守在一旁,虽然心中焦虑,但也被这安宁的氛围所感染。 午时三刻,阳光正好,洒在宋淮苍白的脸上,瑞成长公主双手合十,轻声祈祷,“佛祖,你一定要让淮儿好起来。” 七日时间转瞬即逝。 第八日清晨,宋淮手指动了动,慢慢睁开了眼睛,“水……” “淮儿你终于醒了!”瑞成长公主欣喜若狂,连忙端来水,喂他喝下。 宋淮喝了水,精神好了许多,看着憔悴的瑞成长公主,“母亲,儿子不孝,让您担心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瑞成长公主泪流满面,心中悬着的巨石终于落地。 “母亲,您这几日为了淮儿的事情,一定累坏了,您去休息一下吧,我可以照顾淮儿。”宋元曲说道。 “是啊,让姐姐留下来陪我,您去休息。”宋淮也道。 看着懂事的儿女,瑞成长公主道:“好,母亲这就去休息,元曲,你照顾好你弟弟。” 宋淮醒了,赵望舒不用再颂平安经了,七天念了七百遍,还是挺累的。 瑞成长公主相信庵主说的,赵望舒是宋淮的贵人,为了宋淮的安危,瑞成长公主急切的希望宋赵两家的关系更加紧密。 她派人去赵家,跟赵崔氏说:“八月十六也是宜成亲的好日子。” 赵崔氏听弦音,知雅意,带着赵承、赵李氏和媒婆上门,改了成亲的日子。 只是两家都忘记通知两位当事人,还是那天赵望舒打趣地问宋元曲,“嫁衣可绣好了?” “不急,还有六七个月呢,慢工出细活。”宋元曲娇羞地道。 “没有六七个月了,就四个多月了。”赵望舒想到了什么,“元曲,你和我大哥成亲的日子改到八月十六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宋元曲一脸迷茫,“改日子了?” “对啊,前几日改的,长公主没跟你说吗?” 宋元曲摇头,“没有告诉我。” 赵望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等回到家,看到赵胤,“大哥,你知道你和元曲成亲的日子改了吗?” “改哪天了?为什么要改?”赵胤问道。 赵望舒嘴角抽抽,“改在八月十六了,至于为什么要改,你去问阿奶。” “我能提前两个月,娶到我的新娘,很好。”赵胤高兴的道。 赵望舒听他这么说,同感开心,可是第二天,她从脂粉铺出来,看到了从对面茶楼出来的赵胤和范锦瑶。 范锦瑶仰着面,笑着跟赵胤说着什么。 赵望舒冷着脸,冲了过去,“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月儿。”赵胤唤道。 范锦瑶柔声道:“月儿妹妹。” 赵望舒瞪她一眼,拽着赵胤衣袖,“跟我进去喝茶。” 范锦瑶想跟上,被红嫦拦住了,“我家姑娘没有请你。” 赵望舒把赵胤拖上了二楼的包间,“赵胤,你这个时候不在衙门当差,跟范锦瑶来喝茶,你是想要干什么?你是不是忘记了,你已经定亲?” 见她气得连大哥都不喊,直呼其名,赵胤知道今天要不解释清楚,他得完蛋,“月儿,你先别生气,你听我解释。” “你说,我看你怎么狡辩。”赵望舒气呼呼地道。 “我没有跟范姑娘来喝茶,你误会了。” 赵望舒拍案而起,“你当我眼瞎啊?我看着你们俩从茶楼一起出来的。” “我们是一起从茶楼出来,但我不是和她一起来茶楼喝茶的,我和同窗喝完茶,出来时,在茶楼门口遇到她的。” 赵望舒怀疑地看着他,“你同窗呢?” “他去净房了,我才会在门口等他,才会遇到范姑娘。” “我不信。” 赵胤苦笑道:“月儿,大哥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大哥,你要取信我很容易,你做错事,我也会很快原谅你,因为你是我大哥,但是大哥,元曲不同,她是你的妻子,她需要你一心一意的对待。”赵望舒认真地看着他,“离范锦瑶远些,别让元曲伤心。” “今天是我的错,以后我会避嫌。”赵胤说道。 “大哥,我希望你说到做到。” “带你去见我的同窗。” 赵望舒在茶楼门口见到了赵胤的同窗,证明了他的确不是跟范锦瑶一起来茶楼喝茶。 第一百七十四章 虎符 虽然赵胤作了保证,但赵望舒还是把事情告诉了家里人。 如是,赵胤不仅被罚跪祠堂了,还被赵承训斥了一顿,“赵家别的房纳不纳妾,我不管,但我们这一房是有祖训的,四十无子方可纳妾,” “父亲,我没想纳妾,我也不会纳妾。” “行,你记住你说的话,以后离那姓范的丫头远些。”赵承背着手走了。 赵家自始至终都觉得这是赵胤的问题,只要约束好赵胤,就不会有事了。 谁想到第二天,范家祖孙来了赵家。 范老太太跟赵崔氏哭诉,“你是知道我孙女锦瑶,她自小聪明伶俐,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若不是家里出了那档子事,锦瑶和昌鸣早就成亲了。” “我知道锦瑶心里有昌鸣,除了昌鸣,她不会想要嫁给别人的。” 就在赵崔氏安抚她的同时,范锦瑶也在赵望舒面前回忆往昔,“月儿妹妹还记得小时候吗?我们总是一起玩耍。” “那时候,你还说让嫁给你大哥,做你嫂嫂。” “只可惜,我不能如约嫁给赵哥哥了。”范锦瑶说着就抹眼泪。 赵望舒听着她的诉说,一点都不感动,“范姑娘,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我大哥已定亲,你也该放下,另觅良缘。” “我大哥和宋姑娘两情相悦,我大哥还去苦求长公主,把婚期给提前了。” “范姑娘你若是还念着以前的情分,就不要来打扰我们了。” “你明知我大哥已定亲,你还要凑上来,难不成你想做我大哥的妾?” 赵望舒毫不客气,范锦瑶被说得满脸通红。 范家祖孙俩铩羽而归,赵崔氏叹道:“当年说结亲时,范家不怎么情愿,如今却上赶着来结亲,还真是世事难料。” 赵望舒淡淡地道:“对范家而言,现在我们家是范锦瑶能攀上的最好的人家了。” “是啊,流放回来的姑娘,好人家都嫌弃。”赵崔氏说道。 赵望舒撇撇嘴,道:“只要范家不盯着高门大户、官宦人家,未必找不到好人家。” 范锦瑶的亲事,赵望舒并不关注,她关注的是新兴县主的下场。 第二天早朝,皇上宣布了对广裕郡王的处罚。 广裕郡王被剥夺了爵位,贬为庶人,秋后处斩。 常家满门皆贬为罪民,看在已逝的郡王太妃的面上,皇上免了他们刺字的刑罚,但是该流放还得流放,绝无半点姑息。 一夕之间,立国之初,太祖帝册封的六大双字郡王,如今只余长兴郡王和永安郡王。 与广裕郡王关系亲近的家族,人人自危,无一人敢替常家向皇上求情。 千娇百宠的新兴县主,这下嚣张不起来了,脱下绫罗裙换上粗布衣,与常家家女子一样,呆在大牢内,等着被流放。 曾经与广裕郡王结党营私的官员们也纷纷被革职查办,整个朝廷都为之一震。 郡王府邸也被查封,曾经的繁华景象如今已成过眼云烟。 就在皇上下旨这天晚上,云灏去大牢见广裕郡王,“岭南多瘴气,令郎身娇体贵,怕是受不住,一命呜呼,常家血脉尽断。” “你想怎么样?”广裕郡王坐在大牢的角落里,面色阴沉地看着云灏。他的衣衫破旧,头发凌乱,再无昔日的神采。 “王爷是聪明人。”云灏淡笑道。 广裕郡王低下头,久久不语。 云灏也不急,冷冷地看着他。 广裕郡王抬起头,眼中闪过决然的光芒,“你要什么?” 云灏微微一笑,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王爷,我要的,你应该很清楚。” “那东西就算给你,你又能如何?” 云灏冷哼一声,“那是我的事。” 广裕郡王从角落走了出来,走到牢栏前,小声道:“东西在资福寺,那座卧佛的肚中。” 云灏心中一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他早就怀疑东西藏在卧佛处,只是没想到肚中,“如何打开?” “开关在卧佛的左耳中。”广裕郡王为保住儿子,如实相告,“向左转三圈,再向右转三圈,就能打开暗格。” “拿到东西后,我会替令郎换个地方的,护他周全。” “另一件事,你想不想知道?”广裕郡王问道。 “我已经知道了。” 广裕郡王哂笑一声,“你知道了,居然还......不愧是云与的儿子,谋定而后动。” “想吃点什么?” “断头饭?” “不需要多此一举。”云灏淡淡地道。 广裕郡王笑,“那就来一只烤鸭、一只白切鸡、一条鱼、一个肘子,再来一壶好酒。” “行。”云灏出去吩咐手下为他准备。 这天半夜,云灏乔装打扮,从密道里出了城,直奔资福寺。 云灏按照广裕郡王的指示,找到了卧佛的左耳,按照先左转三圈再右转三圈的步骤操作,只听得一声轻响,佛像的腹部竟然打开了。 他定睛一看,暗格里一个木盒静静地躺在那里。 取出木盒,打开,里面是一半虎符。 云灏收好虎符,将暗格复原,离开资福寺,从密道回到城里,卸去脸上的伪装。 回到云府,去书房,进到密室,找到另外半块虎符。 “父亲,儿子会为您报仇的。”云灏握着虎符,目光坚定地道。 三月底,姚山栀跑来找赵望舒,“走走走,去看戏。” “看什么戏?”赵望舒蹙眉,“你什么时候改口味了?” “说错,是看热闹。”姚山栀扯着赵望舒出了门。 “你要带我去哪?”赵望舒问道。 “去南城门。” “是去看新兴县主的热闹?” 姚山栀一把抱住赵望舒,“月儿,你怎么这么聪明呢?” “我一向都这么聪明。”赵望舒骄傲地道。 两人嘻嘻哈哈笑闹着,到了南城门,那儿已经聚集了一群人。 略等了一炷香的时间,就看到官兵押着一群人进来了。 “常娇娥在那。”姚山栀眼尖,一下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新兴县主。 养尊处优的新兴县主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鲜亮丽,穿着破烂的囚衣,脸色苍白,神情萎靡,头发散乱。 “月儿,你看常娇娥像不像一条丧家之犬?”姚山栀故意大声问道。 新兴县主听到自己的名字,看了过来,见是姚山栀和赵望舒,眼中闪过一丝怨毒。 “像,恶犬拔了牙,可不就成了一只丧家之犬。”赵望舒亦大声附和。 第一百七十五章 偏心 看罢新兴县主的落魄,姚山栀拽着赵望舒去了一家新开的大酒楼,酒楼装饰豪华,气派非凡,“月儿,你请客。” “没问题。”赵望舒笑着叫来伙计,“给我们来一桌上好的酒席。” 伙计一听,立刻满脸堆笑,点头哈腰地应承下来。 不一会,一桌丰盛的酒席便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姚山栀看着满桌的美食,眼睛都亮了起来,她搓了搓手,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 “月儿,这酒楼看着不错,菜色也很丰富,真是享受。”姚山栀说着夹了块鱼肉吃,眼睛都亮了,“好吃好吃,你快尝尝。” 赵望舒笑着夹起一块鱼肉放进嘴里,细细品尝起来。确实,这鱼肉鲜嫩可口,香气四溢,味道确实很好。 “确实不错。”赵望舒点头称赞,“这家酒楼的厨艺确实高超。” 两人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聊着天。 酒足饭饱之后,就离开酒楼,去逛街了。 街巷两旁店铺林立,各种商品琳琅满目,姚山栀发现一家卖果脯的店子,“月儿,这家店铺的果脯看起来不错。” “进去买点。”赵望舒拉着她就进了店铺。 浓郁的果香扑鼻而来,货架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果脯,色泽诱人,让人垂涎欲滴。 “这个杏脯看起来不错,还有这个柿子干也很诱人。”姚山栀看得眼花缭乱,什么都想买。 赵望舒笑着摇摇头,道:“挑几样你喜欢的就好,别贪多嚼不烂。” 姚山栀听她这么说,只得选了几样喜欢的果脯。 店家将果脯包好,递给了两人。 两人沿着街巷继续逛着,赵望舒看中了一个小摊上卖的竹器,“栀子,你看这个竹杯上的小兔子好可爱,憨态可掬。” “确实很漂亮。”姚山栀也拿起一只竹杯仔细端详,“这只小猫雕得也很好。” 赵望舒花五十文钱买下了那一套小兔子杯,姚山栀则把那套小猫杯收入囊中。 “月儿,月儿,你看那个花环真好看。”姚山栀说着就往那个小摊去了。 赵望舒忙跟了上去,“老板,这个花环多少钱一个?” “十文钱。”老板答道。 赵望舒付了钱,把花环戴在了姚山栀头上,“很适合你。” “谢谢。”姚山栀拉着她继续逛。 两人在这条街大肆购买,身后跟着的婢女护卫都两手不空了,赵望舒说道:“我们回去吧。” 她们正要上马车,就看到了赵玉芳和赵家华站在一个小摊前。 “要过去打招呼吗?”姚山栀问道。 赵望舒摇摇头,“没必要。” 可是赵玉芳和赵家华看到她们了,赵家华似乎并不想过来,是赵玉芳扯了她一把,她才跟着赵玉芳过来。 “见过宜兴县主,给您请安。”赵玉芳屈了屈膝,给姚山栀行了礼,对赵望舒笑,“舒妹妹,好久不见。” 赵家华也跟着屈了屈膝,“见过宜兴县主,给您请安。”她并没有跟赵望舒打招呼,她和赵望舒已算撕破脸皮。 “不必多礼。”姚山栀虚扶道。 赵望舒也只跟赵玉芳打招呼,“芳姐姐,你好,好久不见。” “县主和舒妹妹的关系可真好,又约着一起逛街,让我们看了都羡慕。”赵玉芳笑道。 “我和望舒意气相投,自然交好,你们感情也很好啊,要不然也不会一起逛街。”姚山栀挑眉道。 赵家华笑道:“我们是同族的姐妹,自小一起长大,交情深厚,自然也是形影不离。” 赵玉芳和赵望舒都看了她一眼,赵玉芳扯了下嘴角,“是啊,我们感情不错。” 姚山栀点了点头,“那你们可得好好珍惜这难得的姐妹情,人这一生难得有几个知心的朋友。” 赵玉芳和赵家华都笑着应道:“那是自然。” “那你们慢慢逛,我们先走了。”赵望舒拉着姚山栀上了马车。 马车上,姚山栀好奇地问她,“你怎么对她们那么冷淡?” “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不喜欢她们的为人处世,所以没什么好聊的。”赵望舒不能说出实情,只能泛泛而言。 “你不喜欢的人,我也不会喜欢,以后不理她们。”姚山栀认真地道。 赵望舒笑,伸手抱了抱姚山栀,“栀子,谢谢。” “我们朋友,不需要客气。” 回到家中,赵望舒特意让荞娘子去调查了一下赵玉芳的近况。 原来,赵玉芳的公公最近升官了,现在是三品吏部右侍郎。随着家势的提升,赵玉芳的丈夫也捐了个官身,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从七品,但毕竟也算有了官职,赵玉芳也因此成为了官太太。 赵家华为了能嫁给六皇子,正四处寻找可以利用的关系。 她的努力程度,就连赵望舒看了都为之动容。 然而,就在赵家华努力寻找门路的时候,六皇子被指婚了,一起指婚的还有七皇子。 在这次指婚中,皇上给两个儿子都册封了:“册封六皇子为佐诚郡王,册封七皇子为宝福郡王。” 初封为双字郡王,纵然皇上十分宠爱七皇子,为了不让他成为众矢之,只能也册封他为双字郡王。 只是皇上的偏心显而易见,“佐诚”寓意着辅佐君王,尽忠职守,意味着皇上期望六皇子能成为忠诚能干的助手,助君王治理国家。 “宝福”则寓意财富与福气,寄托了皇上对七皇子的美好祝愿,希望他未来能享受无尽的财富和幸福。 在指婚方面,皇上更是偏心。他把太常寺卿的女儿指给了六皇子,而秦幽姿则被指给了七皇子。 太常寺是个清水衙门,太常寺卿也不过是三品官。 相较之下,秦幽姿出身于谯国公府,她的父兄不仅位高权重,还与京中各府都有亲戚关系。 “父皇,您还真偏心啊!”贤理郡王和佐诚郡王都忍不住抱怨“难道我们就不是您的儿子吗?” 赵家华听到这个消息时,她如遭雷击,惊愕不已。 接到指婚圣旨的秦幽姿呆若木鸡,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嫁给皇家的人。 第一百七十六章 皮影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了,赵望舒收到了秦幽姿的请柬,邀她过府赏花。 去赴宴路上遇到姚山栀,她不解地问道:“她不是应该忙着学礼仪规矩吗?怎么还有空办赏花宴?” 姚山栀淡定地道:“估计是关在家里学规矩学得快闷死了,办赏花宴,是让我们去给她解闷的。” 到了谯国公府,秦幽姿已等候多时,看到她们,迎上来道:“你们总算来了。” 不等两人说话,又噘嘴委屈地小声埋怨道:“我不请你们,你们就不知道来看我,太坏了。” “我们这不是怕打扰到你学规矩嘛。”姚山栀白她一眼。 “少来,我还不知道你。”秦幽姿哼哼两声,“你肯定在外面吃好吃好喝,根本就忘记了我这个受苦受难的姐妹。” “绝对没有忘记。”姚山栀扯扯赵望舒,示意她作证。 赵望舒点头,“你一发帖子,我们就来了,我们惦记着你呢。” “这还差不多。”秦幽姿也挺好哄的。 说话间,宋元曲、蔺倩怡、陆文秋等人陆续来了。 “人到齐了,我们来玩游戏。”秦幽姿兴奋地道。 “幽姿,你请我们是来赏花。”宋元曲笑着提醒她。 “赏花一会再赏,先玩几局狼人杀。”秦幽姿急切地道。 姚山栀抚额道:“幽姿,你真是人菜瘾大。” “快来吧。”秦幽姿搓着手,就跟姚山栀看到美食一样。 “客随主便,我们来玩吧。”众人笑道。 玩了几局狼人杀,就到正午了,花还没赏,就先用午膳了。 “幽姿,你这个赏花宴,名不符实。”蔺倩怡笑道。 “就是找个名头玩,符不符实,有什么要紧的。”秦幽姿洒脱地道。 午膳吃得差不多了,秦幽姿清咳两声,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地来,“为了让赏花宴名符其实,我们来击鼓传花。” 众人嘴角微抽,击鼓传花跟赏花有什么关系? “花落谁家,谁就要站起来,说一段诗词,或者讲一个笑话。”秦幽姿说完规矩,就让婢女把花过来,“开始吧。” 随着鼓声的响起,花开始在众人之间传递。 花落在了宋元曲手中,她喝了口酒,“我吟诗。” 略想了想,她吟道:“春日微风轻拂花,夜幕细雨滋养深。秋月皎洁银辉照,冬雪皑皑景致新。” 第二轮,花落在了姚山栀手上,她笑道:“我就说个笑话。” “从前有个书生,他总觉得自己懂得很多,于是他喜欢在人前卖弄。有一天,他跟朋友们聚会,又开始夸夸其谈,说自己学富五车......” 众人被她的笑话逗得开怀大笑。 第三轮,花总算落到秦幽姿手上,她迫不及待地道:“我吟诗,我吟诗。” “青天有月来几时,我今停杯一问之。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却与人相随。” 就这样,大家依次传递着花,有的人吟诗,有的人讲笑话, 玩得兴致勃勃,笑声不断时,婢女进来禀报,“姑娘,宝福郡王来了。” 厅里一下静了,秦幽姿皱眉,“他怎么来了?” 虽然被指给了宝福郡王,但秦幽姿对这个夫君,没有多少男女之情。 对宝福郡王的突然到访,她是不喜的。 可人来了,她没法将人拒之门外,起身出门相迎。 谯国公夫人陪着宝福郡王一起进来的,宝福郡王蔺遐,生母静贵妃,是皇上的宠妃,永昌侯胞妹。 宝福郡王穿着宝蓝色锦袍,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身姿挺拔如松,眉宇间带着一股英气。 “见过郡王。”众女行礼道。 “不必多礼,请起。”宝福郡王扶起秦幽姿,“听嬷嬷说,你学规矩学得很辛苦,我请了皮影戏班来,给你解闷。” 谯国公夫人笑道:“幽姿啊,王爷可是一大早就出门去寻访皮影戏班了,你得好好谢谢王爷。” “有劳王爷费心,幽姿感激不尽。”秦幽姿垂首道。 “幽姿无需跟我客气。”宝福郡王温和地笑道。 厅内,婢女们撤去了残席,重新上了茶水点心。 不玩击鼓传花,大家看皮影戏。 皮影戏班在堂前架起白幕,点起灯光,准备表演。 众人依次坐下,秦幽姿陪着宝福郡王坐于首位。 幕布拉开,乐声响起,皮影戏班开始表演西游记片段。 孙悟空的灵动,猪八戒的憨态,唐僧的虔诚,沙僧的忠厚,都通过皮影戏生动地展现出来。 众人看得津津有味,宝福郡王悄声问道:“幽姿,你觉得这皮影戏如何?” 秦幽姿眼中闪过一丝赞赏,轻声道:“这皮影戏班技艺非凡,表演生动传神,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你喜欢便好。”宝福郡王微笑着点头。 “谢谢王爷。” “我们日后要结发为夫妻,荣辱以共,你不要跟我如此见外。” 秦幽姿看着宝福郡王俊秀的侧脸,心中感动,轻声道:“是,王爷。” 两人静静看着皮影戏,时不时低声交谈几句。 “幽姿,你若是喜欢,我便常常请来给你解闷。” “多谢王爷美意,只是幽姿还需学礼仪规矩,没有那么空闲时间。” 宝福郡王听罢微微一笑,“学规矩的事,慢慢来便是。” 一折戏演完,宝福郡王先行告辞离去,秦幽姿送他出门,而后赵望舒她们辞别,回家。 送走了所有客人,秦家母女坐下说话,谯国公夫人拉着秦幽姿的手,“如今看来,宝福郡王这么在意你,我就放心了。” 秦幽姿轻哼一声,“皇家无真情。” 贤理郡王身边除了正妃和侧妃,又添了好几房妾侍,别以为她不知道。 同为皇子,宝福郡王难道就会洁身自好,只要她这一个正妻。 哼,她作梦都不敢这么想。 “你这孩子,说得什么话。”谯国公夫人拍打了她一下。 “好了,我不说了。”秦幽姿嘟着嘴。 谯国公夫人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幽姿啊,你既然指婚给了宝福郡王,就要好好跟他过日子,早日诞下世子,为王爷开枝散叶。” “母亲,我还没嫁呢,您说这些也太早了吧。”秦幽姿不耐烦地起身,“我累了,回房歇息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 看病 秦幽姿办赏花宴的第二天,太常寺卿的女儿也办赏花宴,当然赵望舒没有收到请柬,她也不知道赵家华收到了请柬。 赵家华去赴宴时,赵望舒在帮秦幽姿画首饰图。 秦幽姿成亲的戴的凤冠,只能由宫廷内造,赵望舒要给她画的是她回门时戴的凤冠。 雅阁购进了一盒极品珍珠,可以用来做珍珠凤冠。 依照大良礼法,郡王妃的凤冠是两龙四凤。 赵望舒全神贯注地描绘着这顶凤冠,每一笔都十分精细。 “姑娘,这凤冠您画得真好,要是做出来,肯定能让人惊叹不已。”绿枝笑赞道。 赵望舒笑道:“郡王妃的凤冠,当然要华美精致。” 凤冠画好了,赵望舒又画了几根簪子,这些都是为了搭配郡王妃的服饰的。 正画着呢,红嫦在外面禀报道:“姑娘,云公子来了。” 赵望舒搁笔,迎了出去,“云灏。” “望舒。”云灏抱住了扑进怀里的姑娘,笑得眉眼生辉。 “你怎么有空过来?”赵望舒笑问。 “想你了,就来看看你。” “我正画着郡王妃的凤冠呢,你要不要看看?”赵望舒拉着他进了书房。 云灏看着桌上的凤冠图样,“望舒,你画得真好,心灵手巧。” 赵望舒抿唇一笑,道:“那你觉得这顶凤冠如何?” 云灏赞道:“精妙绝伦,郡王妃若是戴上了你做的这顶凤冠,必然艳惊四座。” 赵望舒骄傲地道:“那是自然的。” 云灏不只是来看她,还是来道别,“陛下派我出京南下查案,我明天就要启程了。” 赵望舒听得虽有些不舍,但不想耽误他办正事,“南方繁华富饶,你办差之余,要记得给我买礼物。” 云灏抚摸着她的青丝,“忘了什么,都不会忘了你的礼物。” “还有要给我写信。”赵望舒想了想,“三天一封。” “你要给我回信。”云灏说道。 赵望舒点头,“你放心,我每封都会回。” 云灏抚了抚她的脸,“我走了。” 赵望舒送他到府门口,看着他上了马车,挥手道:“早去早回。” 云灏明天凌晨就要出门,赵望舒不好去送,今日就算道别。 他启程南下后,赵望舒的日子没什么改变,她把画稿送去雅阁,让工匠按照图样打造凤冠和簪子。 这天,她去沈大夫的小院,帮沈大夫晾晒药材。 门被敲响,红嫦打开门,看到是瑞成长公主身边的婆子,讶然问道:“陈妈妈,有什么事吗?” “红嫦?”陈嬷嬷一愣,“你怎么在这?” “这是我家姑娘师父住的地方。”红嫦答道。 “赵姑娘的师父,这不是沈大夫的院子吗?” “是沈大夫的院子,我家姑娘的师父就是沈大夫。” “沈大夫在家吗?”陈嬷嬷问道。 “在。”红嫦把她们请了进去。 陈嬷嬷是来请沈大夫去公主府给赵书晴治病的,赵书晴在宋淮醒过来的第二天就病了,吃什么吐什么。 沈大夫是不乐意给高门大户的人看病的,曾说过,“后宅里龌龊事多,沾惹上了,没有好结果。” 但赵望舒好奇,劝说道:“师父,医者仁心,万一是什么疑难杂症,您去瞧瞧也好啊。” 沈大夫想了想,“行吧,你去把药箱拿来。” 平常她出门看病,从不带赵望舒去。 不等赵望舒去拿药箱,红嫦就把药箱背过来了。 到了瑞成长公主府,沈大夫被领去看赵书晴。 赵书晴已经很虚弱,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 沈大夫把了把脉,眉头紧皱,沉吟片刻,道:“去拿纸笔来,我要写个药方。” 陈嬷嬷闻言大喜,连忙让小婢女取来纸笔。 沈大夫提笔写下方子,然后说道:“按这个方子去抓药,一日一副,分早中晚三次服用。” 陈嬷嬷接过方子,恭敬地应道:“谢谢神医,谢谢神医。” 沈大夫又嘱咐道:“病人需要静养,不要让她受刺激,也不要太多人探望。” 这时瑞成长公主过来了,从陈嬷嬷那得知大夫开了药方,松了口气,能开药方,证明赵书晴还有救。 要知道,那些太医都暗示她,给赵书晴准备后事了。 好不容易才找来的挡灾女,才挡了一回灾,就死掉了,她可接受不了。 “沈大夫医术高明,多谢你救了我家书晴。” “公主不必担心,县主小病而已,服药后应该很快就能恢复。”沈大夫淡然道。 “神医能否告知书晴到底得了什么病?”瑞成长公主试探地问道。 “县主所得乃是寒邪入体,脾胃受损所致。此病多因饮食不节或起居不慎引起,需细心调养方可根治。” “原来如此,书晴体弱多病,饮食起居都极不规律,想必是因此得了这个病。还请神医多多指点,该如何调养才是?”瑞成长公主希望赵书晴能活得长久一些,帮宋淮多挡几次灾。 “调养之法不难,需注意饮食卫生和起居规律。可让县主多吃一些温补脾胃的食物,如小米、山药、红枣等。此外,还需注意保暖,避免受寒。”沈大夫尽责告知。 就在瑞成长公主和沈大夫在厅里说话时,赵书晴非让婢女把赵望舒请进了她的房间。 “舒姐姐,帮我,帮我把这封信,交给陈公子,好吗?”赵书晴哀求道。 “不好,不帮。”赵望舒冷冷地拒绝。 “舒姐姐,我知道你还在生我的气,可你不是没事,为什么还要计较呢?”赵书晴语气里透着几分委屈。 似乎在怪赵望舒太过小气,太过斤斤计较。 赵望舒被她气笑了,“我没事,不代表你陷害我的事就不存在,我就要原谅你。赵书晴,你这样的品行,配不上陈公子,你还是死心吧。” 赵书晴脸色一白,眼眶红了,眼泪在打转,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舒姐姐,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是真心喜欢陈公子的,你就帮我这一次吧。” “赵书晴,你知道的,我绝不会帮你。”赵望舒转身,大步走出了房门。 赵书晴看着她的背影,眼神阴狠。 第一百七十八章 洗三 赵望舒从瑞成长公主回到家中,发现赵崔氏和赵李氏在吃红鸡蛋,笑问道:“谁家生了小娃娃?” “玉真昨儿上午,生个胖小子。”赵崔氏笑道。 “还发了帖子来,请我们去参加洗三宴。” 第二天,赵望舒就跟着祖母和母亲,去天河伯府,参加洗三宴。 一进天河伯府便感受到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院子里挂满了红色的帷幕和彩带。 厅堂里,已经坐了不少人。 赵崔氏她们做为娘家人,是可以去后院看赵玉真和婴孩。 新生儿正躺在玉真身旁的摇篮里,小家伙脸蛋红润,睡得正香。玉真看起来虽然有些疲惫,但满脸的幸福和满足。 “这孩子真可爱。”赵望舒伸手轻轻摸了摸婴儿的小脸蛋。 赵玉真温柔地看着的孩子,“望舒,你将来也会有这样可爱的孩子的。” “玉真啊,这是给孩子的长命锁,你收好,等孩子大点了给他戴。”赵崔氏拿出一个用红绸包着的长命锁,塞给赵玉真。 赵玉真感激地接过长命锁,“谢谢七阿奶。” “大宅那边没人来吗?”赵望舒问道。 话音落,就听婢女道:“少夫人,路六太太和双枝姑娘来了。” “快请她们进来。”赵玉真忙道。 赵望舒扶了她一下,让她稍微坐起来点。 路六太太进来看到赵崔氏,笑道:“七婶也在呀。” “是啊,我来看看小家伙。”赵崔氏笑眯眯地说。 路六太太凑到摇篮边看,“玉真啊,你真有福气,一举得男。” “是呀,我有福气,总算生了儿子。”赵玉真笑,“以后就能安生地守着儿子过日子了。” 其他人有没有听出她的话中之意,赵望舒不知道,但她听出来了。 钱砜风流成性,看似只有赵玉真一个正妻,实则府中妾室成群,赵玉真嫁给他,就没想过夫妻和睦。 忍着恶心与他同房,如今有了儿子,赵玉真只怕不会再让他近身了。 闲话了几句,天河伯夫人进来了,抱起孩子,笑着道:“要洗三了,亲家们请到前面去观礼。” 大家随天河伯夫人出了房间,去到了前面的大厅,厅里已经布置妥当, 香案上供奉碧霞元君、天后娘娘、注生娘娘等神只。 在各路神仙面前,摆着小碟、小碗、小酒杯。 碟里是五样果子,碗里是放着一撮素菜,荤菜是大小五碗,一个提盒里是四盘四碗四碟。 “多谢各位太太、姑娘们,来参加我孙儿的洗三礼。”天河伯夫人向在场的宾客致谢。 在大良,洗三宴是属于女子的宴会,除了那个小婴孩,在场的皆是女性。 收生姥姥从天河伯夫人手中接过孩子,姥姥虔诚地拜了三拜,以示敬畏和祝福。 随后,一名婢女端着盛有用槐条、艾叶熬成汤的铜盆,缓缓走到观礼的宾客面前。 宾客们按照尊卑长幼的顺序,往盆里添一勺清水再放些钱币之类的小玩意。 给小婴儿洗澡时,收生姥姥是有套固定的祝词的,“洗洗头,一生清;洗洗身,一世福;洗洗脸,百事成;洗洗手,无忧愁。洗洗腿,好运随;洗洗脚,幸福到。” 添完清水,姥姥把孩子放入盆中,用艾叶精心地擦洗。 洗完之后,又将孩子放在一张铺着软垫的桌子上,桌子上放着桃枝、柳枝、槐枝和艾草。 收生姥姥拿起桃枝、柳枝、槐枝和艾草,轻轻地拍打孩子,据说这是在驱赶邪气。 接着,收生姥姥在婴儿的脚踝上系了根红绳,再用一块红布把孩子包起来,红布上绣着“长命富贵,金玉满堂”等吉祥话。 仪式结束,收生姥姥把婴儿交还给天河伯夫人,天河伯夫人转手交给奶娘,让奶娘把孩子回到房间,她招呼大家入席吃洗三面。 宴罢,天河伯夫人一一送众宾客出门,赵双枝走到赵望舒身边,低声道:“舒姐姐,借一步说话。” 赵望舒跟着她走到一旁,“你要和我说什么?” “舒姐姐,小心赵家华,她要害你。”赵双枝说道。 赵望舒眼神微冷,她自然知道赵家华对她心怀敌意,但她自信不会给赵家华任何机会。 “多谢双枝妹妹提醒,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赵望舒淡淡道。 “舒姐姐,你有所不知,赵家华跟人私下约定,要毁你清白。”赵双枝急切道。 赵望舒听到这话,惊住了,她没想到赵家华竟然会如此狠毒。 仅仅因为她没有帮她,她就想毁掉她。 “双枝妹妹,你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赵望舒沉声问道。 “是我无意间听到的,赵家华为了收买人,把六皇子给她的一套头面都拿去典当了。”赵双枝说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不用担心。”赵望舒笑了笑,“双枝妹妹,谢谢你。” 顿了顿,“以前是我不好,误会你了。” “我以前性子的确不好,不怪你们不喜欢我。”赵双枝不好意思地笑道。 “月儿,你跟双枝说完话没有,该走了。”赵李氏扬声道。 “来了。”赵望舒对赵双枝一笑,“双枝妹妹,改天请你喝茶。” 赵双枝跟她说的事,她没告诉祖母和母亲,而是让荞娘子找人盯紧赵家华,“最好查出她请了什么人对我动手。” 荞娘子很愤怒地道:“真没看出华姑娘是这般下作之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赵望舒想到赵书晴和赵家华,深觉自己眼瞎。 荞娘子找了人暗中调查赵家华,赵望舒这了安全,宅在家中不出门。 以身犯险的蠢事,她不会做。 但是总这么困在家里,也不是个事啊。 还不等赵望舒想出法子来,方素梅到访,“姑娘,可让人假扮你,把那些人引出来。” “这太危险了。”赵望舒不赞同。 方素梅笑,“姑娘,这对我们这样习武之人,不危险的。”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呢?”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姑娘施恩不望报,但受恩之人不能不报。” 赵望舒微蹙眉,“你弄错了吧,施恩的人是你,你救了我们一家。” “若不是那次,我还找不到救我母亲的恩人。”方素梅跟她讲述了一件被赵望舒遗忘的事。 九年前,赵望舒在城门口,将一个被马车撞断腿的妇人,送去了医馆,而那个妇人就是方素梅的母亲。 “姑娘,你放心,我会竭尽全力帮你。”方素梅的眼中满是坚定。 第一百七十九章 动手 两人商议好,第二天,赵望舒就出门了,去泰和楼,跟姚山栀吃点心听说书。 她的出现吸引歹人的注意,但那些人并未轻举妄动,显然在等待着更好的时机。 赵望舒并没有为了引人出来,就故意天天出门,她如以往一样,隔三岔五才出去。 在她出去第三次后,方素梅过来道:“下次他们就要动手了。” “你要小心。”赵望舒叮嘱道。 “姑娘,别担心。”方素梅笑道。 隔了两天,方素梅扮成赵望舒的模样,带着扮成红嫦和绿枝模样的两个手下出门,往沈大夫的小院去。 沈大夫的小院比较偏僻,方便那些人动手。 偏僻的小巷里,那些预谋已久的歹人现身了,他们对方素梅的身份没有怀疑,迫不及待地动手。 “找死。”方素梅冷声道。 她出手如电,身姿矫健,打得那几名歹人都懵了。 不是说是后院的娇养的姑娘,手无缚鸡之力,怎么还会武呢? “打错人了,她是四海镖局的方素梅。”歹人认出方素梅了。 “你们是找错人了,我可没有。”方素梅戏谑地说道。 在方素梅她们出门后,赵望舒在书房抄写静心咒,虽然方素梅有信心对付那些人,但事情没有成功之前,谁也无法会百分百保证万无一失。 “姑娘,细娘子炖了木瓜牛奶,还热乎着,您赶紧喝了吧。”绿枝端着托盘,走进书房,对赵望舒说道。 赵望舒停下笔,轻轻揉了揉手腕,温柔地笑了,“好的。” 她站起身,端起托盘上的碗,浅浅尝了一口,“味道很好,细娘子的手艺越发精妙了。” 绿枝笑着应道:“都是细娘子自己琢磨的,她说这样对姑娘的身体好。” 赵望舒点点头,将空碗放回托盘,重新坐下继续抄写静心咒。 百遍静心咒抄完,红嫦在外面道:“姑娘,方姑娘回来了。” 赵望舒搁笔出门,“方姐姐。” “姑娘,幸不辱命。”方素梅笑道。 “多谢。”赵望舒真诚地道。 “那些人被送进府衙了,他们会把幕后之人交待出来的。” “她收买人对我出手,就该承受事情败露的后果。”赵望舒对赵家华再也没有一丝旧情。 那些歹人不是什么嘴严之人,官差一审,他们就招供,“是有人拿钱收买我们,让我们对赵姑娘动手的。” 赵家华手上没人可用,她是亲自去找这些歹人,花钱请他们害赵望舒的。 她虽乔装打扮了,但歹人还是指认了她。 “不是我,我没做过。”赵家华矢口否认。 官差把人抓走了,方素梅做为原告,也到了公堂。 “被告,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京兆府尹沉声问道。 “小女子冤枉,请大人明查。”赵家华死不认账。 她还叫嚣着,“我是佐诚郡王的人,你们不能动我。” 府尹迟疑了,佐诚郡王,他得罪不起。 “佐诚郡王为人正直,怎么可能和这个毒妇有关系,大人,切莫听信她一面之词。”方素梅立刻道。 “她一个秀才之女,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攀扯郡王,罪加一等。” 府尹拿醒木,重重地在案桌上一拍,“公堂之上,不论权势大小,只论是非曲直。” “大人英明。”方素梅大声道。 “犯妇赵氏,人证物证俱在,你若再不认罪,休怪本官无情。” “大人,小女子冤枉。” “用刑。”府尹不容她狡辩,“打十大板。” 十大板的责罚让赵家华痛苦不堪,被打得皮开肉绽的她,奄奄一息地道:“我招,我招。” 她承认了一切,包括找到歹人、花钱雇凶伤害赵望舒的罪行。但她对为何方素梅会成为原告一事感到困惑。 方素梅解释,“赵姑娘是我的义妹,她出门时,觉得有人跟着她,为了她的安全,我就假扮她,引人入局,趁机将歹人抓获。” 府尹听后点点头,对方素梅道:“方氏,你的义举值得称赞。” 拿起醒木一拍,“犯妇赵氏,你承认自己雇凶伤人,此事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话可说?” 赵家华脸色苍白,“我无话可说。” “来人,将犯人压入大牢,听候发落。” 半身是血的赵家华被官差,架着拖进了监牢里。 但她在公堂上,提到了佐诚郡王,过于谨慎的府尹,特意去见了佐诚郡王,把此事告知。 在赵氏成为继后时,佐诚郡王的确想要拉拢她,可这几年下来,皇上对赵氏并不宠爱,而赵家迷之操作,权势不增反减。 他已舍弃赵家了,赵家华于他,早已可有可无,是生是死,他不会在意。 “本王与赵氏女仅有数面之交,她犯了事,大人自当秉公处理。”佐诚郡王正义凛然地道。 “王爷所言极是,下官自当依法办理。”府尹也不再多言,行礼之后便告退了。 佐诚郡王低声骂了句,“蠢货。” 他想不通赵家华,为何要对付赵望舒? 这个问题,赵望舒也想知道,她去探监了。 红嫦和绿枝陪赵望舒同去,一进牢房,难闻的怪味,熏得主仆三人欲吐。 监牢里,赵家华呆呆地坐在角落,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整个人看起来凄惨无比。 赵望舒看着赵家华的惨状,心中没有一丝同情,强忍着不适,唤道:“赵家华。” 赵家华听到赵望舒的声音,身体猛然一颤,她抬起头,一双红肿的眼睛盯着赵望舒,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是我小瞧了你。” “我也小瞧你了。”赵望舒淡淡地道。 “你来做什么?笑话我吗?” “我来,是想知道你为何要这么做?就因为我没有帮你,你就要对我痛下杀手。” 赵家华的眼中闪过一丝恨意,“你明明有能力帮我,却袖手旁观,害得我落到如今这个下场,你该死。” “你落到现在这个下场,是你自作孽。”赵望舒冷冷地道。 “呵呵,自作孽?”赵家华冷笑,“我有什么错,我不过是想嫁给我心爱的男人。” “身份地位不匹配,不是良缘,而是孽债。”赵望舒见落到如此地步的赵家华,还不知错,意兴阑珊,转身离去。 第一百八十章 求救 赵望舒从府衙回到家中,还觉得身上沾染上了牢里那股臭味,“蓝芬,让她们送热水来,我要沐浴。” 等她沐浴换了干净的衣裳,香喷喷的从浴室出来,红嫦禀报道:“姑娘,赵家华的父母来了,老太太让你出去见见。” 赵望舒皱了皱眉头,出去见客。 会客厅里,赵家华的父母赵勤和林氏在哭,看到赵望舒进来,林氏冲了过来,“望舒啊,你大人大量,别跟家华计较了,救救她吧,再怎么说,你们都是同族的姐妹。” “赵家华雇凶杀我的时候,可没有想过我们是同族的姐妹。”赵望舒嗤笑道。 赵勤面色一僵,干巴巴地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家华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原谅她吧。” 林氏连连点头,“是啊是啊,看在以前的情分上,你放她一马吧。” 赵望舒冷笑道:“在她雇凶杀我时,就没了情分,再说了,报官的可不是我,你们找错人了。” 这对夫妻在她这儿,可以拿同族说话,去方素梅面前,又该怎么说呢? 赵勤很聪明,知道这事的关键在赵望舒,他继续央求,“望舒,家华做错了事,给你带来了伤害,我们向你道歉。可她现在被关在牢里,倍受折磨,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看在我们是同族一场的份上,你救救她吧。” 赵望舒觉得可笑,道:“你们道歉,我就得原谅吗?” 赵勤和林氏对视一眼,道:“只要你愿意放家华一马,赵家愿意给你万贯家财作为补偿。” “万贯家财?”赵望舒哂笑,“你们有吗?” 林氏有些底气不足,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你救她就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我又不是和尚,要什么浮屠。你们不必多言,有钱不如拿去打点,让家华在牢里好过点吧。” 赵勤和林氏都变了脸色,他们没有想到,赵望舒油盐不进。 一直在旁边不出声的赵崔氏,道:“家华犯下的是重罪,无论如何都不能轻饶,即便望舒能饶过她,律法也不会饶恕她,你们不必在这里强求了。” “时辰不早了,我们就不留两位了,请回吧。”赵李氏下逐客令。 赵勤夫妻俩被赶了出去,赵望舒就被赵崔氏训了,“你这丫头,胆大包天,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都不告诉我们。” “阿奶,我这不是没事嘛。”赵望舒不以为然地道。 “还好没事。”赵李氏瞪她一眼。 赵望舒吐了吐舌头,搂着赵李氏的胳膊,娇声喊道:“阿娘。” “你这孩子,以后万不可这样,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让我们怎么办?” 赵望舒连连点头,一脸的乖巧,“阿娘,我知道了,下次一定不会了。” “阿弥陀佛,可千万不要有下次了。”赵崔氏双手合十道。 “那个赵家华,看着斯文有礼的,没想这般的蛇蝎心肠。”赵李氏想起以前,她让赵望舒好好和赵家华相处,就感到后怕。 “是啊,谁能想到,她竟然是这种人。”赵崔氏叹了口气,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不过,她为何要这么做?” 赵望舒就把赵家华想嫁给佐诚郡王,但家世不够,想要云灏做助力的事说了。 “云灏要是帮了她,就等于站队了。参与夺位之争,就算成功了,也有可能因功高盖主而丧命。要是失败了,下场会更惨。” “我不愿帮她,她恨我入骨,才会找人想毁我清白。” 赵李氏和赵崔氏都惊得目瞪口呆,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良久,赵李氏才道:“这个赵家华,真是心狠手辣。月儿,你做得对,这种人,我们不能帮她。” “是啊,幸好你机警,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赵崔氏也附和道。 “她现在被关进了大牢,掀不起波浪来。就不知道佐诚郡王对她有几分情意,会不会把她救出来?”赵望舒蹙眉道。 “佐诚郡王不会救她的。”赵崔氏自信地道。 “以他的权势,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为什么不救?”赵李氏问道。 “佐诚郡王既然有意夺嫡,就需要笼络更多的人支持自己。赵家华的家世背景不够强大,对他并没有太大的帮助。” “而且,佐诚郡王要轻易地救出赵家华,就会给人留下他因私废公的印象,大大的败坏了他的名声。” “更何况赵家华是真有罪,他不敢出手救人。” 赵崔氏一通分析,赵望舒深以为然,赵李氏受教地直点头。 关在监牢里的赵家华,的确想向佐诚郡王求救。 她的罪名已定,府尹依律宣判:“赵家华,你雇凶伤人,此乃大罪。根据律法,你服劳役三十年。” 在她父母来探监时,她求他们带话给佐诚郡王,“他会救我的,我知道他一定会救我的!” 赵勤和林氏是知道女儿跟佐诚郡王有私情,他们也盼着女儿能跟着佐诚郡王,好鸡犬升天。 这也是夫妻俩,为何四处奔波,想把女儿救出去的原因。 “华儿,你放心,我们会把你的话带到,你一定要坚持住,好日子在等着你呢!”赵勤鼓励着女儿。 赵勤和林氏亲自前往郡王府,求见佐诚郡王。 他们向佐诚郡王诉说了女儿的遭遇,“华儿她是被冤枉的,华儿怎么可能做出这么恶毒的事情来,是赵望舒她嫉妒华儿,故意陷害华儿。” “我家华儿对王爷,情深意重,求王爷救救她。” 佐诚郡王听着两人的哭诉,眼神未有丝毫波动,“你们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此事已经判罚,我也无能为力。” “求郡王开恩啊!”林氏跪在郡王面前,“我们家华儿是无辜的啊!” 赵勤也连连磕头,“郡王,您一定要救救华儿啊!” 佐诚郡王看着这对夫妻,内心毫无波澜,他根本不信赵家华是无辜的。 “判罚已定,我无能为力。”佐诚郡王冷冷地说道。 赵勤和林氏对视了一眼,又跪在了郡王面前,“郡王,只要你愿意救华儿,我们夫妻俩愿为您做牛做马!” “够了!”佐诚郡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来人,把他们给我拖出去。” 第一百八十一章 撇清 佐诚郡王的翻脸无情,让赵勤和林氏不敢置信,两人又花了点银子,去监牢,把这事告诉了赵家华。 赵家华不相信佐诚郡王会这么对她,质问道:“你们是不是说错话了?” 林氏叫屈,“我们在王爷面前,那敢胡乱说什么,就是如实告诉他,你被赵望舒陷害,进了大牢,让王爷救你。” “你们把在王府里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我。”赵家华皱着眉道。 赵勤和林氏无奈,只能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王爷说,判罚已定,他无能为力。”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没有法子。”赵家华不敢置信地摇头。 在她看来,佐诚郡王是很有能力的人。 赵勤叹了口气,劝道:“华儿啊,你现在别想太多了。先想想怎么脱身吧。” 林氏也抹着泪,道:“是啊,你可还有什么法子?” 佐诚郡王的舍弃,让赵家华心中一片悲凉,难道那些往日的情谊,都是假的吗? 赵家华不相信佐诚郡王会这么对她,“你们晚上再去找王爷,恳求他救我。” “还去找王爷呀?”林氏皱眉,“王爷万一不肯见我们,把我们赶出来怎么办?” “除了王爷,还有谁能救我?”赵家华黯然道。 赵勤和林氏沉默了,半响,赵勤问道:“要是王爷就是不肯帮忙,怎么办?” “如果王爷执意不肯,你就告诉他,赵望舒答应我,帮他在云灏面前说项。” “你刚害了赵望舒,赵望舒怎么可能会帮你说话?王爷不会信的。”赵勤说道。 “我没有害赵望舒。”赵家华坚决不承认,“我和舒姐姐的关系很好。” 赵勤并不相信,但为了救女儿,他只能相信,“行,一会我和你娘再去趟王爷府。” 夜幕降临,赵勤和林氏再次踏进了佐诚郡王的府邸。尽管心中忐忑不安,但为了女儿,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前来。 在王府门口等待许久,终于有侍从出来道:“跟我进去。” 到了会客厅,身穿常服的佐诚郡王冷着脸,坐在案桌之后。 “王爷,求您救救我们的女儿吧。”赵勤和林氏跪下道。 佐诚郡王淡淡地瞥了一眼二人,“赵家华的案子已经定了,我无法更改。” “王爷,求您想想办法。”林氏泣不成声,“家华她还这么年轻,服刑三十年,她会被磨死的。” 赵勤也急切地说道:“王爷,家华爱慕您,求求您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救救她吧。” 佐诚郡王皱了皱眉,显然对赵勤夫妇的恳求不为所动,“赵家华的罪行已经判明,我无法插手。” “华儿是被冤枉的,王爷,求您救救她吧。”林氏哀求道。 “这样吧。”他终于开口道,“我可以派人去查查这个案子,看看是否有冤情。” 赵勤和林氏闻言,感激涕零,“多谢王爷,多谢王爷。” 佐诚郡王挥了挥手,“你们先回去等消息吧,我会尽快派人去查的。” 二人叩头谢恩,退出了会客厅。 佐诚郡王说话算数,还真派人去查了,事实证明,赵家华不冤枉,“还真是最毒妇人心。” 他让手下把资料送给了赵勤和林氏,还放下了一句话,“赵家华罪有应得。” 最初,他接近赵家华,是因为赵后。 后来,则是想通过赵家华跟赵望舒扯上关系,进而把云灏拉拢过来。 现在,赵家华不仅成了废子,还险些坏了他的好事。 为了撇清赵家华做的事,与己无关,佐诚郡王让倪尾之妻赵玉芳以赏花为由,宴请赵望舒。 赵望舒收到倪家的请柬,并没多想,按时去倪家赴宴。 在倪家的大宅里,赵望舒被引入一个布置得极为精致的庭院。庭院的四周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卉,色彩斑斓,香气四溢。 赵玉芳笑容满面地迎上前来,热情地招呼赵望舒坐下,“舒妹妹,你能来赴宴,让我倍感荣幸。” “姐妹之间,何必客气。”赵望舒落落大方地回道。 赵玉芳亲自为赵望舒斟了杯茶,在她的对面坐下,道:“舒妹妹,尝尝这茶,可合胃口?” 赵望舒端起茶盏,轻抿了口茶水,微笑道:“这茶香气浓郁,入口回甘,是上好的龙井。” 赵玉芳轻轻笑了笑,道:“舒妹妹好品味。这茶确实是龙井中的珍品,是佐诚郡王送给我公公的。” 赵望舒听到“佐诚郡王”四个字,微微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茶盏,“芳姐姐请我来,是何用意?不妨直言。” “舒妹妹,我听闻了家华雇凶害你的事,心中十分不安。”赵玉芳的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她实在糊涂,既然会做出这等事来?” “是啊,我也没想到,她如此歹毒。”赵望舒淡然道。 赵玉芳轻叹了口气,道:“家华从小被宠坏了,行事不顾后果。但她本性不坏,还请舒妹妹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饶她一次。” “年幼无知?”赵望舒嗤笑,“能与男人有私情的人,哪里年幼,哪里无知?” 毫不客气的话,让赵玉芳表情一僵,“你说得对,家华这是自作孽,已经把她送进监牢了,舒妹妹,就不要再迁怒其他人了。” 赵望舒挑眉,“其他人是谁?” “舒妹妹,你是个聪明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家华做得这事,王爷并不知情。” “芳姐姐宴请我,为得就是说这事?” 赵玉芳微微笑道:“是也不是。” 说着,她拉起赵望舒的手,“主要是我们姐妹好久没聚了,所以借此机会,好好聊聊。” 赵望舒把手抽出来,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我相信王爷不会为难我这个无关紧要之人。” 佐诚郡王毕竟是皇子,她不想胡乱为云灏树敌,才会顺着赵玉芳的话说。 “舒妹妹,你真是个通透之人。”赵玉芳赞叹道。 闲话了几句,赵玉真、赵书晴、赵双枝三人来了,赵玉芳将三人迎进来。 姐妹们相互见了礼,赵玉芳笑着道:“我们到园子里赏花吧,我家婆母让人移栽了好几株名贵的牡丹花。” 四人随她移步至园中,果见到几株牡丹花开得正艳,花瓣丰满,颜色艳丽,香气四溢。 第一百八十二章 抚琴 赵玉芳边带她们赏花,边道:“这些牡丹花不是寻常品种,是从江南移植过来的名贵品种。” “真是难得一见的花中之王,多谢芳姐姐邀请我们来欣赏。”赵书晴赞叹道。 赵玉真和赵双枝也纷纷附和,赵玉芳笑道:“这牡丹花可不是随便能养得活的,需要精心照料,才能开出这么美的花。” “倪夫人为养好花,应该是下了不了功夫吧。”赵书晴笑道。 赵玉芳点头笑道:“正是如此。母亲为了养好这些花,特意请了有名的花匠来指导,还亲自给花施肥、浇水,才有了这么美的景色。” “真是不容易。”赵书晴感慨道,“我们能欣赏到这么美的牡丹花,多亏了倪夫人。” 在花园里转了一圈,赵玉芳请众人回厅里用午膳。 宴半,赵望舒起身去净房,出来就见到特意来找她的赵书晴。 “真没想到,你和家华那么交好,还能下那样的狠手,将人往大牢里送。”赵书晴冷笑一声,“还真是歹毒。” 赵望舒嗤笑道:“知道我歹毒,你还敢招惹我,不怕我把你送去大牢,跟她作伴吗?” “我可不是赵家华,你拿捏不住我。”赵书晴傲然道。 赵望舒轻笑一声,“若不是赵家华自作孽,我也不会对付她,至于你,我从没想过拿捏你,我们互不相干,各自安好不好吗?” “你说到做到。”赵书晴眯着眼道。 “我从来一诺千金。” 赵书晴转身离去,赵望舒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在倪家用过午膳后,赵望舒她们就告辞离去,各自归家。 赵望舒一进院门,蓝芬就笑着向她禀报,“姑娘,云公子的信,奴婢放在书房的书桌上了。” 赵望舒喜笑颜开地快步走进书房,视线直接落在书桌上那封精致的信封上。 信纸展开,字迹飘逸洒脱,一如云灏本人,在信中云灏讲述了一路的见闻,问候了赵望舒以及她的家人。 赵望舒读着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信上虽然只是简单的问候和见闻,但她却能感受到云灏的用心和情谊。 提小壶,往砚台里倒了点水,拿墨砚磨成墨水,提笔写回信。 信上写的都是一些生活琐事,在信尾,还写了句相思诗:“思君如满月,夜夜减清辉。” 赵望舒把信看了一遍,满意地点头,把信折好,放进一个信封里,“蓝芬。” “奴婢在。”蓝芬闻声走了进来。 “信我已经写好了,你让人帮我把信送到驿站,让驿使带给云公子。”赵望舒吩咐道。 “是,姑娘。”蓝芬恭敬地应道。 四月的天气恰到好处,既没有冬日的严寒,也没有夏天的酷热,适合游玩的好时节。 次日,赵望舒就收到了姚山栀的短笺,“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法源寺的桃花开得正艳,三日后骑马同往?” 赵望舒写了回笺,“如此雅事,自然不能错过,必准时赴约。” 到约定的那日,赵望舒穿着利落的骑装,早早就出门,往东城门,等姚山栀。 宋元曲、秦幽姿等人都定了亲,姚山栀能约的就只有赵望舒和蔺倩怡了。 三人在城门处碰了头,蔺倩怡叹道:“我也要定亲了。” “是哪家公子?”姚山栀问道。 “余承。” 姚山栀讶然,“你娘不是看不上他,怎么答应把你定给他?” “我娘想把我嫁给你大哥,可你大哥不喜欢我,你娘也不答应结亲,我娘左挑右选,也没能选出好的来,就看上了余承,和我姑母一说,两人一拍即合。”蔺倩怡坦率地说道。 姚山栀嘴角微抽,“余承也还不错,听说已考上秀才了。” “以后说不定还能中进士,在朝为官呢。”蔺倩怡耸耸肩,“我也只能这样憧憬着未来日子会好过吧。” “你娘会给你丰厚的陪嫁的,不会让你过苦日子的。”姚山栀笑道。 蔺倩怡干笑两声,翻身上马,“走吧。” 姚山栀和赵望舒亦翻身上马,姚山栀穿着绯红骑装,英姿飒爽,赵望舒则是月白色骑装,身姿飘逸。 三人骑马,婢女只能坐马车。 “趁着路上没什么人,我们比比谁快?”姚山栀提议道。 “好。”赵望舒和蔺倩怡异口同声。 话音一落,三匹马像离弦的箭一般,冲了出去。 赵望舒只觉得耳旁风声呼呼作响,东风拂面,说不出的舒爽。 一口气到了法源寺,三人都有些气喘。 “走吧。”姚山栀当先往山上走去。 法源寺的桃花开得正艳,粉色的花簇拥着山寺,白墙黑瓦掩映其中,美得如诗如画。 “真是好景致,难怪你特意约我们来这里。”赵望舒赞叹道。 “有美景,当然要邀同好一起赏呀。”姚山栀娇笑道。 三人沿着山路继续往上,不久便来到了一处视野极好的平地。平地边缘有观景亭,亭内有石桌和石凳。 姚山栀边往亭里走,边道:“累了吧?我们歇歇,喝杯茶。” 婢女们立刻摆上茶壶和三只茶杯,姚山栀提壶,倒上三杯茶,“这茶是法源寺特有的禅心茶,据说品尝后能让人心境宁静,更好地领悟禅意。” 赵望舒和蔺倩怡端起茶杯细细品味,口感醇厚,笑道:“还不错。” 三人喝着茶,欣赏着周围的风景,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传来,听了一会,赵望舒笑道:“是高山流水,不知是谁在这里觅知音呢?” “我们过去瞧瞧。”姚山栀兴致勃勃地道。 寻声而去,赵望舒远远的看到坐在桃花树下抚琴的女子,微蹙眉,“赵书晴怎么会在这?” 赵书晴穿着淡绿色的罗裙,头上简单地挽了个髻,几支翠玉簪点缀其间,在粉色桃花映衬下,显得分外清雅、娇弱。 “要过去吗?”姚山栀问道。 赵望舒摇摇头,虽然她挺好奇赵书晴为什么会在这,但她说了各自安好,就不会多管赵书晴的闲事。 这时从山路的那边走来一群人,为首之人是陈霄,应该也是听到琴声被吸引过来的。 第一百八十三章 泉水 陈霄认出了赵书晴,微微皱眉,停步不前,他知道赵书晴对他有意,但他对赵书晴无男女之情,并不愿和赵书晴有过多的来往。 赵书晴费了不少心思,打听到陈霄今日会来法源寺,又费尽口舌说服瑞成长公主放她出门。 她才能来法源寺,在这桃花树下,以琴声为诱,引他相遇,见他停步,不由着急,一不小心弹错了音。 赵望舒看到陈霄时,便知赵书晴的用意,小声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皇帝舅舅有意让陈二哥尚二公主。”姚山栀也知赵书晴想嫁给陈霄。 本朝驸马不仅可参政,还能领兵,陈霄尚公主,对他的仕途助力极大。 “就算陈二哥不尚公主,他也不会娶赵书晴。”蔺倩怡直白地道。 这时,陈霄对身边的人说了句,“我们往那边走,别打扰人家的雅兴。” 见陈霄要走,赵书晴着急地唤道:“陈公子。” 陈霄虽有不耐烦,但还是停步,礼貌地问道:“赵姑娘,有什么事吗?” “听闻陈公子擅音律,刚我弹奏一曲,还请陈公子指点一二。”赵书晴温柔地说道。 “赵姑娘怕是听错了,我是武将,擅骑射。”陈霄微笑着拒绝,他的心思不在琴棋书画上,而是在沙场之上。 赵书晴轻咬了下唇角,问道:“陈公子,您可知高山流水的曲故?” “略知一二。”陈霄淡然道。 “相传高山流水乃俞伯牙为知音钟子期所作,伯牙在高山之巅,弹奏此曲,而钟子期在流水之畔,听闻此曲,乃知伯牙心中所思。我在这里弹奏高山流水,是想要寻觅知音。”赵书晴满是期待地看着陈霄。 “赵姑娘,莫将心事付瑶琴,知音少,弦断无人听。”陈霄拒绝得很干脆。 赵书晴脸色微变,她没想到陈霄会如此直白地拒绝她,可她不是轻易就会放弃的人,“陈公子,琴音本无间,人心却有情。” “赵姑娘,去找到那个能真正理解你、珍惜你的人,不要在我身上多费心思。”陈霄的话语虽然温柔,但态度坚决。 言罢,陈霄抬腿就走,赵书晴追了上去,“陈公子。” “要不要这么死缠烂打啊?”蔺倩怡厌恶地道。 声音不大不小,赵书晴正好听到,转身怒视,看到赵望舒三人,脸色一沉,大步走了过来。 她走到赵望舒面前,挥手就要打人。 赵望舒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嗤笑问道:“不装柔弱了?” “陈二哥还没走远了,你就不怕他看到你的真面目?”姚山栀讥笑问道。 赵望舒将赵书晴的手甩开,“求爱失败,迁怒旁人,赵书晴,你太可笑了。”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和我有什么区别,你还不是仗着你的容貌,勾引了云灏,让他为你神魂颠倒。”赵书晴怒气冲冲地反驳,言语间竟是毫不掩饰对赵望舒的嫉妒。 “我们的区别在于,你的确想勾引人,而我没有。”赵望舒淡笑道。 “你不要脸,别觉得望舒跟你一样。”蔺倩怡轻蔑地道。 姚山栀也道:“赵书晴,做人还是要点脸的好。” 言罢,三人不再理会她,带着婢女转身离去。 赵书晴气得脸色发青,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银牙暗咬。 她心有不甘,却又无法反驳,她们说的都是事实,她想不明白,为什么云灏会看上赵望舒,陈霄却看不上她? 论容貌,她或许不及赵望舒,论身份,她已远超赵望舒,论才学,她不认为她比赵望舒差。 可为什么陈霄看不上她? 另一边,姚山栀三人也在议论着刚才的事情,“赵书晴还真会装柔弱。” 蔺倩怡撇撇嘴道:“她的小心思,太明显了,骗不到人的,陈二哥就没上当啊。” “谁说骗不到人,瑞成长公主不就上当了。”姚山栀说道。 “是哟,瑞成长公主被她骗得都认成了义女,真是相当厉害。”蔺倩怡竖起大拇指。 赵望舒眸光微闪,她觉得瑞成长公主认赵书晴为义女,是另有所图,但没有证据,她也不好胡乱猜测。 一阵带着淡淡花香的山风吹来,花瓣随风轻轻飘舞,落在她们的发间、衣领,赵望舒抬手,接住一朵落下桃花,“初夏游,桃花吹满头。” 她这里诗意盎然,姚山栀望着满树的桃花,眼中满是期待地道:“等下个月,桃花落尽,结出青涩的果子,不知道好不好吃?” 赵望舒和蔺倩怡对视一眼,失笑道:“你这个吃货。” “吃货怎么了?民以食为天,你们懂不懂?”姚山栀横她们一眼。 “懂懂懂。”赵望舒笑着点头。 “要是幽姿在这儿,必要吟上十七八首诗来。”蔺倩怡调侃地笑道。 “她吟不出来那么多首来,最多三首。”姚山栀伸出三根手指笑道。 “这话让她听到,非找你拼命。”赵望舒笑道。 姚山栀一挑眉,“她打不过我。” 说笑着,三人看到了“泉源”,据说法源寺的这个“泉源”是唐朝一位高僧开凿的,已经有数百年的历史。 一方小池,水清澈见底,不增不减,不枯不竭。 在池边,有小沙弥在取水,看到她们,双手合十行礼,“小僧见过几位施主。” 三人回礼,姚山栀问道:“小师父,能否给我们装点泉水?” 小沙弥双手奉上木勺,“施主请便。” “多谢小师父。”姚山栀接过木勺,交给婢女。 婢女们将随身带的水袋拿出来,拿木勺舀泉水装进水袋里。 小沙弥看着她们,“施主,这泉源虽小,但泉水甘甜,饮之能延年益寿,许多施主都会特意前来取水。” “和玉泉山上的泉水相比呢?”姚山栀好奇地问道。 每天清晨,运水车都会从玉泉山上运来甘甜的泉水,供皇家使用。 “阿弥陀佛,泉源乃是天下泉水之源。”小沙弥的意思很明确,玉泉山的泉水,比不上泉源。 姚山栀三人对这说法,不置可否,等婢女们把水袋装满,就跟小沙弥道别,就下山了。 第一百八十四章 放生 赵望舒她们回到法源寺,已是午时正,在小沙弥的带领下,去斋堂用素斋。 斋堂的正中供奉着弥勒菩萨像,相传有一天僧众都在斋堂吃饭突然,弥勒菩萨从佛像中走下来,化作一个大肚子和尚,出现在大家面前。 众僧惊慌失措,纷纷跪拜祈求保佑。大肚子和尚却笑眯眯地告诉大家:“不必惊慌,我是来和大家同吃斋饭的。” 于是,大肚子和尚拿起碗筷,和大家一起吃饭。 吃完饭后,大肚子和尚又回到了佛像中,再也没有出现过,但这个传说让法源寺的斋饭更增添了几分神秘和神圣。 究竟是什么样美味的斋饭,能引来菩萨显相? 从此以后,弥勒菩萨像就被供奉在斋堂正中,以示对菩萨的敬仰。 她们按照小沙弥的指引,给弥勒菩萨上了香,去在斋堂的角落坐下,每个人的面前,摆放着两碗一碟,一双筷子、一汤勺。 过了会,赵书晴主仆三人也被小沙弥领了进来,就坐在了赵望舒对面。 她双手紧紧绞着手帕,一脸愤恨地瞪着赵望舒她们。 “看着晦气的人,真影响胃口。”蔺倩怡厌恶地道。 “法源寺的斋菜很好吃的,别在意无关紧要的人。”姚山栀咽着口水道。 这时僧人们的经念完了,僧值们开始分配饭食,赵望舒她们接过斋饭,忍不住都轻呼了一声,“好香啊。” 斋饭的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开。 赵书晴主仆三人也拿到了斋饭,但是赵书晴显然没有什么胃口,阴沉着脸,用力地嚼着馒头,就好像在嚼赵望舒的肉似的。 赵望舒夹起一块豆腐,放入口中,细细品尝。 “太好吃了,这简直是舌尖上的盛宴。”姚山栀赞叹道。 “是啊,没想到这里的斋饭这么美味。”蔺倩怡也附和道。 她们一边品尝着美食,一边聊天,心情愉悦。 “真难吃,这豆腐一点味道都没有。”赵书晴故意跟赵望舒唱反调。 “这蔬菜一点油都没有,真是难以下咽。”她的两个婢女为讨好她,附和道。 “有的人啊没吃几天细糠,就挑三择四,真是忘本忘得不知天高地厚了。”赵望舒讥笑道。 蔺倩怡跟着嘲讽道:“麻雀穿上五彩霞衣,就以为自己是凤凰,还嫌孔雀不够高贵。” 赵书晴被这几句话挤兑的脸色发青,把筷子一扔,“哼,你们爱吃就吃吧,反正我是吃不下了。” 言罢,她起身就走,两个婢女见状,也只好跟着她离开。 “自从成了县主,她气性到是越发的大了。”赵望舒撇撇嘴道。 “何止气性大,我看她呀,心更大,居然惦记会陈二哥。”蔺倩怡说道。 埋头畅食的姚山栀招呼道:“小师父,再给我来点豆腐。” 僧人闻声过来,又给她舀了半碗豆腐。 姚山栀满足地吃着豆腐,“这豆腐一点豆腥味都没有,不知道怎么做的?” “这豆腐是用山泉水做的,加上特殊的制作方法,所以一点豆腥味都没有。”僧人边收拾赵书晴遗留下来的斋饭,边解释道。 姚山栀点头,“难怪这么好吃。” 用完餐后,她们在寺内随意逛了逛。 法源寺内古树参天,钟声悠扬,她们沿着青石板路漫无目的地闲逛,感受着寺里的宁静与庄严。 到了放生池,见一个老妇人往池里抛洒石头,姚山栀过去问道:“老婆婆,您这是做什么?” 老妇人抬头看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放生。” 赵望舒三人满脸疑惑,“放生不是应该放鱼虫虾蟹吗?” 老妇人笑了笑,解释说:“放生并非只是放活物,放生放的是众生,石头亦是众生,抛入池中,就是放生。” 这么说,似乎好像有点道理。 等老妇人走后,赵望舒她们决定也放石头吧。 离开放生池,时辰不早了,她们出寺回家。 走到山门外,赵望舒三人正巧看到陈霄被一个婢女拦住。 “是赵书晴的丫鬟。”赵望舒一眼就认出来了。 姚山栀嗤笑,“她还没作够妖啊。” 不知道那丫鬟说了什么,陈霄是一脸冷漠的,转眸看到站在不远处看热闹的赵望舒三人,他扬声道:“春鹃县主扭伤了脚,要人帮,也该找同为女子的。” “陈二哥不厚道。”姚山栀噘嘴道。 蔺倩怡接话道:“居然祸水东引。” “这个人情我们要了。”赵望舒挑眉道。 三人相视一笑,走了过去,姚山栀笑问道:“陈二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春鹃县主扭伤了脚,劳你们帮帮她。”陈霄礼貌地道。 “我们会帮春鹃县主的。”姚山栀给他使了个眼色,让他赶紧走,别让狗皮膏药粘在身上。 陈霄看着姚山栀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没有说什么,拱拱手,转身离去。 他一走,赵望舒就冷淡地问那婢女,“赵书晴在哪呢?” 那婢女苦恼地道:“姑娘是要陈公子帮她。” “这意思是不需要我们帮喽?”姚山栀笑呵呵地拍巴掌,“那真是太好了。” “那我们可就走喽。”赵望舒翻身上了马。 “等一等。”那婢女拦在马前。 姚山栀看着她,问:“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想让我们帮忙了?” “陈公子已经走了,只能让你们帮忙了。”那婢女焦急地道。 听这话,蔺倩怡哂笑一声,“哟,这话说得,怎么得让我们帮忙,还委屈了你家县主不成?” “看来是不想让我们帮,得了,我们还是走吧。”赵望舒看陈霄已走远,不愿与婢女再纠缠,一抖缰绳,催马前行。 “让开,别挡道。”蔺倩怡扬着马鞭,吓得婢女赶紧退一边,把路让开了。 姚山栀她们扬长而去,婢女只能去找她的主子赵书晴。 赵书晴看到她一个人回来,厉声问道:“陈公子呢?” “奴婢没有找到陈公子。”婢女撒谎了,免得赵书晴怪罪她办事不利。 赵书晴脸色一沉,隐隐有些不悦,“你去山门那儿等着,务必把陈公子带过来。” “是。”婢女无奈,重新回到山门那儿,可她知道她等不到陈霄。 第一百八十五章 珍珠 赵书晴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陈霄,而天色渐晚,她的耐心逐渐消磨,脸色变得更加阴沉。 “县主,陈公子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守着她的婢女揣测地问道。 “闭嘴。”赵书晴怒斥道。 婢女低头退后一步,不再多言。 可车夫过来催促了,“县主,时辰不早了,再不回程,会进不了城的。” “再等一刻钟。”赵书晴不甘心,她出来一趟不容易。 车夫叹了口气,退到一旁。 一刻钟很快就过去了,但陈霄依旧没有出现。 “县主,天色已晚,我们还是走吧。”婢女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我们走吧。”赵书晴沮丧地道。 她并没有扭伤脚,那只不过是接近陈霄的借口。 到山门处,见婢女站在那儿,她问道:“陈公子是不是已经走了?” 赵书晴不笨,她一下就猜中了,但婢女不敢承认,“奴婢一直等在这里,陈公子没有出现过,奴婢不知道陈公子是走了,还是留在寺中。” 赵书晴目光微闪,“赵望舒她们呢?” “赵姑娘她们早就走了。” “是和陈公子一起走的吗?” “不是。” “啪”赵书晴甩了婢女一耳光,“该死的狗东西,你敢骗我。” “奴婢不敢。”婢女跪下道。 赵书晴厉声问道:“陈公子是不是和赵望舒一起走了?走了多久?” “陈公子不是跟赵姑娘她们一起走的,他比赵姑娘她们先走。” 赵书晴更气了,一脚踹了过去,骂道:“你敢骗我?你好大的胆子,敢骗我。” 她再发火,也改变不了陈霄早已离开的事实,气呼呼的上了马车,往城里赶。 有句话叫,漏船偏遇顶头风,马车在半道上坏了。 暮合四野,官道上,行人的身影稀疏,只有五六个人匆匆走过。赵书晴站在路旁,已经等了将近两刻钟,却仍不见有任何车辆经过。 “马车真的没办法修好吗?”赵书晴有些不耐烦地追问道。 “县主,车辕已经断裂,修是修不好的。”车夫无奈地回答。 “那现在怎么办?”赵书晴烦躁地问道。 “等有马车过来,可以请他们捎县主回城。” 赵书晴恼火地跺了跺脚,烦死了,诸事不顺。 又等了两刻钟,她等来了马车,车夫上前道:“这位大哥,我家的马车坏了,能否跟你家主子说一声,捎带一下我家县主?” “县主?哪位县主?”车里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我是春鹃县主,还请公子帮帮忙。”赵书晴说道。 车门打开,车中的男子,她不认识,但男子认识她,拱手道:“春鹃县主,小生刘行,出身永国公府。” 赵书晴屈膝行礼,“刘公子好。” 刘行看着如弱柳扶风的赵书晴,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县主不必多礼,县主的马车坏了,小生可以顺路捎带县主回城。” “多谢刘公子。”赵书晴柔柔弱弱地道。 “县主请上车。”刘行目光微闪,唇边的微笑意味不明。 两个婢女扶着赵书晴上了马车,车夫留在原地,守着马车,毕竟马车里,还有琴和一些东西。 马车缓缓启动,刘行看着近在咫尺的女子,轻轻地深吸了口气,淡淡的香味,令他心神荡漾。 “县主这是从哪里来?”刘行开口,打破彼此间的沉默。 “我去法源寺赏花。”赵书晴垂首,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 刘行喉节微微滑动,眼神暗了暗,“法源寺的桃花开得正艳,县主此行定是心旷神怡。” 赵书晴轻轻点头,“的确是难得的景致。” “县主,可知法源寺的桃林传说?”刘行意在赵书晴面前,表现他知识渊博。 赵书晴抬眸,眼中带着些许询问,“桃林传说?” “正是。”刘行见赵书晴感兴趣,便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百年前,法源寺内有一僧人,日日为寺内的桃树浇水,可这桃树只长叶,不开花,有一日,他发现其中一棵桃树,结了一个桃子。” “无花结果?这不太可能吧。”赵书晴蹙眉。 “此桃子非凡物,它呈金色,僧人好奇之下,摘了下来。不曾想,这桃子摘下后,竟变成了一块石头。”刘行说着,眼睛盯着赵书晴。 赵书晴不以为意,“石头?” “正是。”刘行点头,“那僧人抱着试试的心态,将那块石头放在了桃林的中心位置。自那以后,法源寺的桃树就开花了,越开越艳。” “那块石头可有名字?”赵书晴觉得这个故事有些意思。 “有,唤作桃心石。” “桃心石?”赵书晴默念了遍,“没想到,法源寺的桃花开得如此艳丽,竟是因为一块石头。” “没错,赵小姐,这石头正是法源寺桃树繁花似锦的关键。”刘行的目光不时在赵书晴身上流转,那纤细的腰身,那娇嫩的肌肤,都让他心跳加速。 “刘公子,您知道得可真多。”赵书晴看他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崇拜。 刘行心中暗喜,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的神色,谦虚道:“赵姑娘谬赞了,这些都是一些传说故事,算不得什么。” 马车一路前行,车厢内,刘行和赵书晴聊着天,仿佛一对相识已久的知己。 刘行把赵书晴送到了瑞成长公主府外,赵书晴客气地向他道了谢,就进去了。 虽然刘行没能见到瑞成长公主,但不妨碍他次日过府拜访。 理由就是送还赵书晴遗落在马车上的一颗珍珠,珍珠是赵书晴禁步上的。 刘行趁她不注意,故意扯下来的,为得就是有借口缠着赵书晴。 他只是永国公府旁支庶子,名门贵女看不上他,他又不甘心娶寒门庶女。 赵书晴这个皇后的族孙,长公主的义女,有封号的县主,配他刚好。 在刘行找各种借口,缠上赵书晴时,赵望舒也被人缠住了。 缠住她的,不是男人,而是太常寺卿的女儿、准佐诚郡王妃,“赵姑娘,这顶珍珠凤冠,我真的很喜欢,你就卖给我吧。” “伍姑娘,我已跟你说过很多次了,这顶珍珠凤冠是秦姑娘定制的,不能卖给你,你看看别的凤冠吧。”赵望舒耐着性子道。 “那我能定制一顶吗?”伍姑娘见她始终不改口,只能退而求其次。 虽然赵望舒很讨厌佐诚郡王,但她不讨厌钱,“不知道伍姑娘想要哪样的凤冠?” 第一百八十六章 凤冠 在听完伍姑娘对凤冠的要求后,赵望舒笑道:“我会让师傅为伍姑娘打造一顶既华丽又彰显郡王妃风范的凤冠。” “你让画师先把图画出来,给我看看,我满意了,再让师傅打造。”伍姑娘说道。 “好的,五天后,伍姑娘来店里看图。”赵望舒笑,“凤冠是定制款,价格不便宜,还需伍姑娘支付订金。” “只要你能做出让我满意的凤冠,价格不是问题。”伍姑娘一抬手。 婢女把钱袋递给她,她拿出一张面额百两的银票,递给赵望舒,“这是订金。” “伍姑娘,这不够,凤冠上要镶嵌珍珠和红宝石,价值千金,您得给三百两银子当订金。” 伍姑娘又拿出两张银票,“我五天后再过来。” 赵望舒接过银票,让伙计送她离去。 而后,她将记着伍姑娘要求的纸,交给掌柜,“让张画师和李画师,一人画一幅图。” 是的,赵望舒并不打算亲自画。 事情安排妥当了,赵望舒就出店往金樽楼去。 金樽楼又推出新菜,虽然云灏不在京城,但还有姚山栀这个吃货,可以陪她。 金樽楼京城最负盛名的酒楼之一,门前,车水马龙,人流如织。 姚山栀已经在雅间里,赵望舒一进门,“月儿,你迟了。” “是你早到了。”赵望舒笑道。 “你说的,吃饭不积极,脑子有问题。”姚山栀瞪她一眼,“伙计,上菜吧。” 看着古灵精怪的姚山栀,赵望舒笑道:“我以为你会把倩怡也叫来。” “我想叫她来着,可余家今天送庚帖,她也不来。”姚山栀闷闷地将茶水一口喝完。 赵望舒提壶给她倒了杯茶水,“她没口福。” 说话间,菜上了桌,共五菜一汤,色香味俱全,看着就诱人食欲。 金樽楼这回推出的新菜,皆以古诗词为名。 窗含西岭千秋雪:以猪肉为主料,配以多种调料,蒸制出雪景之状,形似雪山。 姚山栀吃了一筷子,赞道:“美味,美味之极。” 赵望舒吃得是名为千树万树梨花开的菜,这道菜是以梨花鱼为主料,鱼被片薄片,堆叠在一起,恰似梨花开。 一江春水向东流是汤,姚山栀尝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惊艳,赞道:“这汤水鲜美甘甜,回味无穷。” 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这是一道以豆腐为主料的菜,豆腐被切成小块,再配以独特的调料,做成了春风吹皱池塘的景象。 赵望舒夹起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品味,点头称赞,“此菜口感细腻,味道醇厚,确实是好菜。” “这新菜不仅色香味俱全,名字也好听,难道金樽楼的生意总是这么红火。”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赞同地颔首,“金樽楼的厨师真是厨艺高超。” 两人享用完美食,带着婢女出了金樽楼,在街上闲逛消食。 菜太美味,两人吃撑了,走路慢慢悠悠的。 她们被一个穿着灰色道袍,拿着拂尘的老道给拦住了,“无量寿天尊驾到,两位姑娘......” 姚山栀眉头一皱,她最讨厌这些神神叨叨的人,“我们不信这些,你让开。” 老道见姚山栀面露不悦,“两位姑娘,贫道并没有恶意,只是看两位姑娘面带桃花,似有喜事临门。贫道略懂卜卦之术,可为两位姑娘算上一卦,看看未来的运势如何。” 赵望舒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看向老道,“那便请道长算上一卦。” 老道见她们同意,喜笑颜开地请她们到旁边的摊子边坐下,从卦袋里,掏出三枚铜钱放在乌龟壳里,递给赵望舒,“请姑娘摇卦。” 赵望舒捧着龟壳,摇了摇,将铜钱倒在桌上,两正一反,“这是什么卦?” “这是兑卦,依卦象所见,两位姑娘的未来可谓一片光明。”老道缓缓开口,语气中满是神秘,“你们命中注定有喜事,但需注意防小人,以免遭受无妄之灾。” 听到小人,赵望舒莫名的想起了赵家华。 不知道在监牢里的赵家华,日子过得怎么样? 为了嫁给佐诚郡王,挺而走险,现在佐诚郡王却不管她,真是可怜。 她这刚想到佐诚郡王,她就看到了佐诚郡王。 准确的来讲,是从对面客栈,落荒而逃的佐诚郡王。 佐诚郡王虽然在逃,但还护着身边一个头发凌乱的女子,仔细一看,“马俏俏。” 赵望舒忙拽摇龟壳的姚山栀的衣袖,“快瞧热闹,一会没得瞧了。” 姚山栀侧目一看,就见那群人边骂骂咧咧,边推掇着佐诚郡王和马俏俏,似乎并不知道两人的身份。 “这是在闹什么呀?”姚山栀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 赵望舒挑眉,“英雄救美。” “不像。”姚山栀摇头,“有点像被人抓奸在床。” 赵望舒轻笑一声,“你可别乱说啊。” “乱不乱说,等我回去打听打听就知道。”姚山栀挤眉弄眼,一脸坏笑。 “等你的消息。”赵望舒给了老道一块碎银子,就和姚山栀各回各家了。 过了两天,姚山栀才来赵家找赵望舒,“我说得没错,的确是捉奸在床。” “谁胆子这么大,敢捉郡王的奸?”赵望舒有几分好奇。 姚山栀端杯喝了一口茶,“准确来讲,不是捉佐诚郡王的奸,而是捉别人的奸,误捉了他的奸。” “这可就有意思了,然后呢?”赵望舒追问道。 “佐诚郡王叫屈,说被人陷害了,他说在书店看书,醒来就发现到客栈了。” “他身边的侍卫死光了?”赵望舒撇嘴道。 “马俏俏说,她去脂粉店买脂粉,醒来就发现到客栈了。” 赵望舒继续吐槽,“她身边的婢女也死光了。” 姚山栀笑了一声,“佐诚郡王说他饱读圣贤书,是不可能与马姑娘发生苟且之事。马俏俏也说,她是名门闺秀,纵是爱慕佐诚郡王,也不会做失节之事。” “这意思是捉奸的人是陷害他们的人安排的?”赵望舒揣测道。 姚山栀用力点头,“佐诚郡王就是这么跟皇帝舅舅说的,他还请皇帝舅舅派人查这事,还他一个清白。” “马俏俏呢?” “她已失身给佐诚郡王了,但郡王妃已有了,她进府做侧妃。” 赵望舒一听是这样安排,若有所思。 第一百八十七章 仿造 佐诚郡王和马俏俏的事,赵望舒没有太多关注,她去雅阁看了两位师傅画的图,觉得都还不错,就在二楼,边看账册边等伍姑娘。 等到午时初,伍姑娘还没来,赵望舒皱眉,“我讨厌不守约定的人。” 说罢,她便打算先去吃午膳,却在此时,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赵望舒抬眸看去,就见伍姑娘匆匆赶来,脸上带着一丝歉意。 “对不起,我来晚了。”伍姑娘轻声道,“有些事情耽搁了。” 赵望舒淡淡道:“无妨,请坐。” 伍姑娘在赵望舒对面坐下,伙计把茶水送上,退到一旁。 赵望舒把图展开,“我让两个画师,各画了一幅图,伍姑娘看看喜欢哪一幅?” 伍姑娘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在两幅图上游移。 赵望舒也不催促,自顾自地品着茶,耐心地等待她的决定。 半晌后,伍姑娘放下茶盏,指着其中一幅图道:“我更喜欢这幅。” 赵望舒微微一笑,“好,那便选这幅了。” “多久能取凤冠?”伍姑娘问道。 赵望舒沉吟片刻,“约莫一个月。” 伍姑娘点点头,“那一个月后,我来取凤冠,还请赵姑娘多上点心。” “伍姑娘请放心。”赵望舒示意伙计送伍姑娘出去。 伍姑娘却坐着不动,“已午时了,让赵姑娘等了我这么久,不知道能否请赵姑娘吃顿饭,以表我的歉意?” 赵望舒婉拒,“实不相瞒,我今日有些私事要处理,不能与伍姑娘一同用餐。不过,我们既然已经说定了凤冠的事情,那么以后必定还有机会。到时候,我请伍姑娘吃一顿丰盛的大餐。” 伍姑娘听后,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那便改日再约。告辞了。” 她前脚刚被伙计送走,马俏俏后脚就进了店。 伙计笑着道:“姑娘好,姑娘想” “让开,我要找赵望舒。”马俏俏一把推开挡在身前的伙计,往楼梯走去。 赵望舒正好从楼上下来,“马姑娘又看上我这家店了?” “我有话问你。”马俏俏冷声道。 “你想问什么?”赵望舒淡淡地问道。 “伍娇杏找你做什么?” 赵望舒轻笑道:“马姑娘,这是头面店,伍姑娘能来做什么?” “你最好别骗我。”马俏俏色厉内荏地道。 “没什么可骗的。” 马俏俏瞪她一眼,转身气呼呼地走了。 赵望舒嗤笑一声,“莫名其妙。” 这事,赵望舒没过多的在意,却不想马俏俏打听到伍娇杏在雅阁,订做了一顶凤冠,就收买何益娘,想要知道凤冠的样式。 何益娘虽不知马俏俏是有何用意,但她知道伍娇杏是佐诚郡王的准王妃,马俏俏是佐诚郡王的准侧妃。 马俏俏的此举,怎么看怎么都有点不怀好意。 何益娘拿着马俏俏给她的五百两银票,去见赵望舒,“姑娘,您说她这是要做什么呢?” “打造一顶一样的凤冠,羞辱伍娇杏。”赵望舒一眼看穿马俏俏的用意。 “她只是侧妃,她这么做,就不怕伍姑娘日后磨蹉她吗?”何益娘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赵望舒淡淡一笑,“她家世好,不惧。” “姑娘,这事该怎么办好呢?”何益娘犯愁,两边都不能得罪。 “马俏俏要和伍娇杏争,那得让伍娇杏知情才行。”赵望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 何益娘心领神会,离开赵家后,她就去了伍家。 伍娇杏见到她,“你说有重要的事,要禀报我,说吧什么事?” 何益娘就把马俏俏收买她的事,说了出来,“这是马姑娘给我的五百两银票。” 伍娇杏听罢,脸色铁青,“一个妾室,还想凌驾正室之上,好大的狗胆。” “伍姑娘,这图,我是肯定不会给马姑娘的,只是您也知道马姑娘家势大,她若是以势压人,我们怕是挡不住。”何益娘满脸难色地道。 “她想要图,那就给她。”伍娇杏轻蔑的一笑,“我记得店里的画师画了两幅图,把那幅我没挑中的给她。” “伍姑娘,这主意好。”何益娘奉承地道。 “这五百两银票,既然她给了你,你就收下吧。”伍娇杏说道。 “多谢伍姑娘。” 何益娘这么知趣,伍娇杏相当满意,“以后郡王府一年四季的首饰,都会去你们雅阁买。” “多谢王妃。”何益娘故意这么称呼她。 伍娇杏脸上的笑意更深,嘴上却道:“我现在还不是。” “这是板上钉钉的事。”何益娘笑着把银票收好。 她从伍家出来,又回了赵家。 赵望舒刚用完午膳,准备小憩,见她来回奔波的满头大汗,“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不用这么着急。” 边说边递了杯茶水给她,何益娘接过杯子,一饮而尽,把那五百两银票掏出来,把事情一说,“这伍姑娘也是个有手段的人。” 赵望舒笑,“伍娇杏有心机,马俏俏有家世,日后佐诚郡王府会很热闹。” 何益娘在赵家吃了碗面,才揣着五百两银票回了雅阁。 第二天,马俏俏来雅阁时,何益娘背着人把图给她,“马姑娘,这事您可不能说出去,这要是让东家姑娘知道了,我会被赶走的。” “不会说出去的啦,你那么怕的话,就不要收我的银票。”马俏俏拿着图走了。 她拿着图,另找了家头面铺,让工匠把凤冠给打造出来。 不过佐诚郡王成亲的日子,是九月初二,还有好几个月,马俏俏才能获知真相。 她和佐诚郡王苟且的事,被证实,是遭人陷害,幕后之人,直指宝福郡王。 宝福郡王竭力辩解,“这是栽赃,我怎么可能做出此等龌龊之事?还请父皇明解。” 以宝福郡王的受宠程度,他的确不需要针对佐诚郡王,而且皇帝本就偏向宝福郡王,“此事疑点颇多,继续彻查。” “谢父皇。”宝福郡王行礼道。 从宫里出来,佐诚郡王没去工部衙门,回了郡王府,召见了幕僚,“再放些证据出去,一定要把这事给作实了。” “王爷,就算有再多证据,陛下只怕也不相信是宝福郡王所为。” “父皇偏心着呢,但又不是要他相信。”佐诚郡主阴冷地笑道。 幕僚明白了,“王爷英明。” 第一百八十八章 逃妾 朝中的明争暗斗,赵望舒参合不了,也不想参合,她被瑞成长公主请去问心庵,抄经书去了。 和她一起抄经书的,还有宋元曲。 赵望舒抄完一张,搁下笔,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元曲,你抄完多少份了?” “二十二份,你呢?”宋元曲问道。 “我比你多一份。”赵望舒揉着手腕,“我们歇一会吧。” “好,我们去转一转,再来抄。”宋元曲搁笔道。 两人起身出了禅房,往庵堂的后院去,后院有一棵菩提树,绿叶葱茏,遮天蔽日。 树下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摆放着棋盘,宋元曲笑道:“望舒,我们手谈一局。” “好啊。”赵望舒欣然应允。 两人坐在石台边,摆好了棋子,宋元曲执黑子先行,赵望舒执白子。 “望舒,你的棋艺进步不少啊。” “你的赞誉,我会领了。”赵望舒俏皮地笑道。 两人边下棋,边低声说笑,阳光透过菩提树的叶子,洒在两人的身上,温暖又宁静。 正当两人沉浸于棋局之时,贤理郡王妃突然走了过来,“两位姑娘好雅兴。” 宋元曲见状,忙起身行礼道:“元曲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 “小女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赵望舒也紧随其后,行礼道。 贤理郡王妃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两人坐下继续下棋。她走到石台旁,看着棋盘上的局势,微微皱眉,“黑子局势不妙啊。” 宋元曲轻笑一声,“胜负未定,王妃可要试试?” “好啊,正好许久未与人对弈,手痒得很。”贤理郡王妃说着,便执起一颗黑子,轻轻放在棋盘上。 连下几个子后,赵望舒见局势已然逆转,笑道:“王妃好棋艺!” “过奖了,只是略懂一二。”贤理郡王妃谦虚地说着,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 这盘棋,赵望舒告负,下一局,由宋元曲与她对弈,宋元曲也败下阵来。 贤理郡王妃笑着安慰她们,“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两位姑娘的棋艺也是出类拔萃啊。” “谢王妃夸奖。”宋元曲和赵望舒微微欠身。 贤理郡王妃与两人聊起了天来,询问她们的兴趣爱好以及平日里的生活琐事。 两人就简单的说了一句,她们与贤理郡王妃没什么交情,不可能交浅言深的。 说话间,一个侍女走了过来,俯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贤理郡王妃点点头,对两人说道:“我府中有些琐事需要处理,不能陪你们继续聊天了,两位姑娘若是有空,改日来府中做客。” “多谢王妃邀约,有空一定拜访王妃。”宋元曲虚言道。 赵望舒笑而不语,她一点都不想跟这些郡王妃打交道,徐丹漾的前车之鉴,犹在眼前。 等贤理郡王妃走了,她们往斋堂去吃斋饭,下午小憩半个时辰,就起来继续抄写经书。 这天后,她们总在问心庵遇到贤理郡王妃。 有时在问心庵的大雄宝殿,有时在回廊下,有时在后院,每次贤理郡王妃都和颜悦色地与她们说话,态度亲和。 两人都抱以得体的笑容回应,内心却对这种过于热情的接触感到有些不自在,觉得贤理郡王妃的言语中,充满客套和试探。 “望舒,我们来问心庵是为了抄经书,贤理郡王妃来问心庵是为了什么?”宋元曲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道。”赵望舒拿了块糕点吃,“总不能是求子吧。” “城外的红螺寺,求子比较灵验。”宋元曲笑道。 “我们不用管她是来做什么,明天再抄一天经,我们就可以不来了。” “望舒,谢谢你啊。”宋元曲也不明白,以前不怎么信佛的母亲,现在怎么这么虔诚了。 她自己虔诚就算了,还非得让姻亲跟着受累。 “别这么客气,能帮得上忙,我很开心。”赵望舒笑道。 第二天,她们又来问心庵抄经,禅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声,似是有一群人正往这里靠近。 “佛门清静地,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么嘈杂?”宋元曲问道。 “出去看看,就知道。”赵望舒说着,起身朝外走去。 门外传来一个喝斥声,“让开。” 红嫦她们在门外守着,赵望舒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一群人,居中之人是柳婉华。 “孙太太。”赵望舒微微颔首。 “赵姑娘。”柳婉华冷哼一声,“你还真爱管我孙家的闲事啊。” 赵望舒不解,“你这话什么意思?我什么时候管你们孙家的闲事了?” “刘书清在哪?”柳婉华阴沉着张脸问道。 “自她产女后,我再没见过她。”赵望舒如实相告。 柳婉华不信,“若不是你帮她藏起来,我怎么可能找她找了这么久。” 赵望舒皱眉,“我为什么要帮她?我又不是她什么人。” “你少装蒜!别以为你把她藏到问心庵,我就找不出她来,我告诉你,她活是孙家的妾,死是孙家的死妾。你若是不想吃官司,你最好把人给我交出来。” “我说了,我没见过刘书清,我也没有藏过她,你找错人了。”赵望舒无奈地说道。 宋元曲走到赵望舒身边,“我可以为她作证,这几天我和她在这里抄经,没有见过你家的逃妾,你去别的地方找吧。” 柳婉华认得宋元曲,“有宋姑娘作保,我就信她一回。” 她带着那群仆妇们,前呼后拥的离开了。 赵望舒和宋元曲回到房里,继续抄经,她们不会知道,贤理郡王妃身边多了一个媳妇子。 这天抄完经,赵望舒在家休息了两天,就去了雅阁。 伍娇杏要的那顶凤冠已打造好了,这顶凤冠以金丝和银丝细致地编织出凤首的形状,中间是一颗罕见的红宝石,旁边则围绕着数十颗珍珠,流光溢彩,使得整个凤冠看起来华丽无比。 “这顶凤冠真是美极了,谢谢赵姑娘。”伍娇杏将凤冠捧在手中,仔细地欣赏着眼中满是喜爱之色, “伍姑娘喜欢就好。”赵望舒微笑着说道。 “赵姑娘,这顶凤冠真的很适合我。但是,我想再添一些头面。”伍娇杏把余款给了,又跟赵望舒做第二笔生意。 赵望舒欣然接受,“伍姑娘喜欢什么的图样呢?” 第一百八十九章 灌药 伍娇杏大手笔的又订了五套头面,每套头面价值三千八百多两白银,加上凤冠的一万九千九百两。 这是一笔不少的数目了,太常寺卿一个三品官,家底有这么厚吗? 好吧,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再说伍娇杏要嫁的是郡王,嫁妆不能寒酸。 赵望舒把银票交给何益娘,“让工匠们好好做。” 何益娘笑着接过银票,“姑娘放心吧,咱们店里的工匠,手艺那都是极好的。” “行,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来家里找我。”赵望舒起身下楼,在店门,遇到怒气冲冲的柳婉华。 柳婉华厉声道:“姓赵的,把人交出来。” “孙太太,你脑子有病呢,出门向左转,那儿有家医馆,可请大夫给你瞧瞧脑子。”赵望舒厌恶地道。 柳婉华高声质问道:“你当真不肯把人交出来吗?”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我没见过刘书清。”赵望舒有点好奇刘书清躲哪里去了,好几天了,柳婉华居然还没找到人。 柳婉华怒极反笑,道:“好,姓赵的,这可是你逼我的!来人!” 随着她一声高呼,从店外冲进来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手里还拿着棍棒。 红嫦动作利落的箭步窜到赵望舒面前,害得赵望舒只能从她身后探头出来道:“孙太太,你带人来我店里闹事,就不怕我去官府告你们吗?” 柳婉华冷笑道:“你去告啊!我会怕你,哼,你私藏我孙家的逃妾,这是大罪。” “孙太太,你有何证据,证明我私藏了你家的逃妾?”赵望舒气定神闲地问道。 “我让人查过,刘书清进了问心庵,再不见踪迹,若不是你帮了她,我怎么会找不到她?”柳婉华认定就是赵望舒把刘书清藏起来了。 赵望舒差点被她的话给气笑,“孙太太,去问心庵敬香的众多,你怎么就能断定刘书清是被我藏起来了呢?” “她只认识你。” “你确定?”赵望舒质疑地问道。 柳婉华迟疑,她不确定。 “孙太太,你没有任何证据,就不要在这里无理取闹,赶紧离开,别打扰店里的生意。”赵望舒说着,就示意红嫦把柳婉华请出去。 柳婉华气得咬牙,她直觉就是赵望舒搞的鬼,可就是抓不到证据。 “你给我等着。”她愤愤地扔下这句话,转身离开了。 “无妄之灾。”赵望舒抚额叹气。 回去的路上,红嫦有些担心地问道:“姑娘,孙太太会不会再来闹事?” 赵望舒摇摇头,“她不会,没有真凭实据,闹起来对她没有好处。” 柳婉华不但没空找赵望舒麻烦,她也没空找刘书清,孙家出事了。 孙大人贪污受贿、结党营私,被御史台弹劾。 而孙立的罪名更重,他私开矿山,强占良田,无恶不作,甚至还私自调派军队为他护航。 皇帝下令彻查此事,孙家上下一片混乱,孙家人全部被关进了大牢,柳婉华再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找刘书清了。 孙家跟柳家和长兴郡王府皆有姻亲,柳婉华之华参与其中,也被下了大狱,蔺倩怡的父亲则差点受到牵连。 赵望舒没有太关注孙家的事,这天她去沈大夫的小院,遇到抱着孩子来找沈大夫看病的刘书清。 赵望舒看到刘书清,有点意外,她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刘书清怀中的孩子,脸色苍白,看起来病得不轻。 赵望舒问道:“这个孩子怎么了?” 刘书清抬头看了她一眼,道:“孩子生下来就体弱多病,总是生病,我都快愁死了。” 说着,她眼泪就下来了。 赵望舒安慰她道:“沈大夫医术高明,一定会治好孩子的病。” 沈大夫给那个孩子号了号脉,眉头紧皱,道:“这个孩子身体虚弱,需要好好调理。” 刘书清急忙道:“大夫,你一定要救救他。” 沈大夫点了点头,道:“我会尽力而为。” 说着,她开始给那个孩子开药方,“月儿,去把药抓了。” 赵望舒按药方抓了三副药,让绿枝拿了一包药去灶房里熬。 趁着熬药的时间,赵望舒去刘书清说了几句话,“柳婉华没入狱前,一直在找你。” “我知道她在找我,为了不让她找到我,我把她送了大牢了。”刘书清阴冷地笑道。 赵望舒呆愣了一下,这么狠的吗? “你做了什么?”赵望舒不太敢相信。 刘书清点头,“我做的,她想让我死,想让我孩子死,我没办法,只能这么做。” 赵望舒沉默片刻,“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等孙家的案子了结后,给孙立收了尸,我就带女儿离开京城,去奶娘的老家。”刘书清说道。 “如果你有什么困难,可以来找我。”赵望舒真心道。 刘书清看着赵望舒,“望舒,对不起。” 赵望舒不解,“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我找人把家华救出来了。” 赵望舒眸光微动,“是帮你把孙家人送进大牢的人?” 刘书清笑,“望舒,你真是太聪明了。” “谢谢夸奖。” “她家收留了我,我救她,是偿还恩情。”刘书清轻轻拍拍怀里的孩子,“恩情报了,日后她再怎么样,都与我无关了。” “知恩图报挺好。”赵望舒淡淡地道。 赵家华从大牢里出来,赵望舒并不担心她会做什么。 就算佐诚郡王还要她,她在伍娇杏和马俏俏手里,也讨不到好。 两人没再交谈,过了会,绿枝把药端出来了。 等药凉了些,可入口了,刘书清把孩子弄醒,“女女啊,喝药药了。” 孩子虽小,但身体不好,喝过太多苦药,对药字相当敏感,哇就哭了起来,在刘书清怀里挣扎打挺。 刘书清险些抱不住她,“望舒,你们帮帮我。” 绿枝上前,捧着孩子的头,不让她乱摇。 赵望舒端着药碗,“灌药也要先哄着她不哭才行,要不然会呛着的。” 刘书清哄了许久,才哄得孩子不哭,绿枝捏开她的嘴,赵望舒动作敏捷地将一勺倒进孩子的嘴里。 药太苦,孩子小舌头一顶,药全流出来了。 “望舒,你得用勺压着她的舌头。”刘书清喂出经验来了。 几个大人连哄带灌,才把药喂完了,不管是灌药的,还是被灌的,都是满头大汗。 第一百九十章 请客 孙家的案子牵扯甚广,又有一大批官员被贬官、免职,这里面甚至还隐约有佐诚郡王的影子。 赵望舒不关心别的,她关心她大哥能不能升官,“大哥,这回能升到正五品吗?” “我才升从五品没多久,这回应该升不了。”赵胤笑道。 事实证明,朝中有人好作官,赵胤又升官了,这回他是户部湖广清吏司的正五品郎中。 “大哥,你升官了,是不是该请客啊?” “想吃什么?叫上你的朋友,一起去。”赵胤大方地道。 赵望舒狡黠一笑,“是想叫上元曲吧。” “月儿啊,看破不说破。”赵崔氏笑道。 等赵望舒约好宋元曲,赵胤就带她们去金樽楼吃饭,点了七八道以古诗词命名的菜。 “元曲,也就是请你,我大哥才这么舍得,要是光请我啊,绝对带我去路边摊吃碗阳春面。”赵望舒凑到宋元曲耳边道。 宋元曲看了眼赵胤,甜蜜的笑道:“赵大哥才不会这样呢,赵大哥很疼你的。“ “只大哥疼我,大嫂不疼我啊?”赵望舒噘嘴道。 宋元曲脸都羞红了,小声道:“我,我也疼你。” “大嫂真好。”赵望舒继续逗她。 赵胤看着相处融洽的两人,嘴角上扬,满心欢喜。 过了会,伙计送菜上了,第一道菜名: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这是一道鸟类佳肴,用河中的鱼鹰烹制而成,肉质鲜嫩,口感清香,非常适合作为开胃菜。 赵望舒尝了一口,摇头晃脑地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宋元曲听后,脸颊微红,低头轻笑。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是一道以羊肉为主料的佳肴,羊肉鲜嫩多汁,搭配上一些草药和香料,口感醇厚,让人回味无穷。 “大哥,说两句啊。”赵望舒使眼色,不能总让她调戏她大嫂啊! “菜的味道不错,多吃点。”赵胤夹了一筷子菜,放赵望舒碗里。 气得赵望舒咬牙切齿地瞪他,大有他不说点什么中听的,她就咬死他的架式。 赵胤喝了口茶,道:“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 说这话时,他看着宋元曲,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宋元曲感受到他的目光,报以微笑,笑容如春花初绽,美丽而动人。 有梅无雪不精神,这是一道以新鲜梅子为主料的冷菜,配以糖霜和薄荷叶,酸甜可口,清爽宜人。 宋元曲尝了一口,“有梅无雪不精神,有雪无诗俗了人。”目光灼灼的看着赵胤。 赵胤与她对视,心念一动,“愿为君子,长伴梅下。” 两人目光能拉丝,赵望舒默默地看向窗外的白云,她想云灏了,这人什么时候回京啊? 以鸭肉为主料的菜,名叫:黄鹤一去不复返。 赵望舒吃着鲜嫩可口的鸭肉,道:“这名字取得好,把鸭子吃进肚子里,可不就是一去不复返了。” 甜品以琴瑟和钟鼓为造型,甜品名:琴瑟友之,钟鼓乐之。 口感细腻,甜而不腻,是一道非常适合作为饭后甜点的佳品。 赵望舒看着这道甜品,笑道:“大哥和大嫂日后必是琴瑟和鸣,钟鼓同音。” 宋元曲羞红了脸,娇声喊道:“望舒!” 酒足饭饱后,赵胤要带她们去划船,赵望舒忙道:“我还有事,不去了,你们自己去。” 说完,赶紧走,跟着这对情侣身边,太受刺激了。 赵望舒在街上闲逛,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了范家附近,见范家张灯结彩的。 她看了绿枝一眼,绿枝微一颔首,就过去打听。 过了会,绿枝回来,“姑娘,今天是范姑娘的喜日子。” 知道范锦瑶嫁人了,赵望舒松了口气,她还真怕范锦瑶不甘心,继续缠着她大哥。 “打听到她嫁给谁吗?”赵望舒问道。 “听说是范大人以前的学生,丧妻再娶,膝下已有一子一女。” 赵望舒叹气,为范锦瑶的处境,感到难过,没想到范家会让范锦瑶去做人继室。 “姑娘,我们要在这里看热闹吗?”红嫦见赵望舒站着不走,低声问道。 赵望舒摇摇头,“走吧。” 扶着绿枝的手,上了马车。 回到家中,发现赵崔氏和赵李氏不在家里,问婢女,“老太太和太太呢?” “老太太和太太出门去喝喜酒了。”婢女答道。 赵望舒挑眉,难怪让她约宋元曲今天,原来她阿奶和阿娘都知道范锦瑶今天出嫁,却没有告诉她和她大哥。 傍晚,赵胤回来了,赵望舒看着他,直摇头,“大哥,你这么早回来做什么?” “不早了,酉时正,天都要黑了。”赵胤提壶倒了杯茶水喝。 “花前后面是什么呀?”赵望舒恨铁不成钢的问道。 赵胤看着他妹,“什么什么?” “大哥,你两只眼睛透着清澈的愚蠢。”赵望舒翻白眼道。 赵胤伸手在她脑袋敲了一下,“那有这么说自己哥哥的。” “你要不是我哥,我才不帮你呢。”赵望舒撇撇嘴,“笨死了。” 赵胤笑,“我知道花前月下,可元曲出来一天,挺累的。” “我大哥还蛮体贴的呢。”赵望舒笑道。 “不说我笨了?”赵胤左右看了一下,“阿奶、阿娘呢?” “有人宴请。” 兄妹俩正说着话,赵承回来了,手里拿着个油纸包,乐呵呵的对儿女道:“今天晚上添个菜。” 赵望舒眼睛一亮,跳了起来,“什么好吃的?” 赵承打开油纸包,香气扑鼻而来,里面是几块烧肉,色泽金黄,肉质鲜嫩。 “这是谁家烧的肉,好香啊。”赵望舒吸了吸鼻子。 赵承笑着说:“钟鼓街那儿新开了一家烧肉店,听说是一位老厨师的秘制配方,特别好吃。” 赵望舒迫不及待地捏了一小块肉放进嘴里,“哇,真的好好吃啊!口感嫩滑,味道浓郁,简直是人间美味!” 赵承看着妹妹满足的样子,笑着说:“好吃就多吃点,还有呢。” 美食要与人分享,才更美味,第二天,赵望舒就写了短笺,让人送去姚家给姚山栀,约她去吃烤肉。 第一百九十一章 挑马 在烧肉店,遇到赵家华,赵望舒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没想到她拦着她挑衅道:“没想到我会出来吧?” 赵望舒淡定地道:“我见过刘书清。”早就知道她从牢里出来了,“我说的话依旧有效,若你非不听,我能送你进一次大牢,就能送你进第二次。” “你威胁我?”赵家华柳眉倒竖。 “我在陈述事实。” 赵家华脸色一变,却强装镇定,“你以为你能只手遮天?” “我从来没有想过要遮天,再说了,是你先招惹我的,我不过是反击。”赵望舒平静地说道。 赵家华面色阴晴不定,瞪着赵望舒,恨恨咬牙道:“我们走着瞧。” 言罢,她拿着油纸包,转身离开了烧肉店。 赵望舒转眸看向站在不远处的姚山栀,笑,“偷听了这么久,还不过来。” “我那有偷听,我光明正大的听。”姚山栀过去挽住她的胳膊,“你就这么放过她?” “不是放过,是懒得跟她计较。”赵望舒淡然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空搭理她。” “可是,她刚刚说了走着瞧,万一她使坏怎么办?”姚山栀挑眉问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赵望舒毫不在意地笑,“再说了她蹦哒不起来的,不过是放放狠话。” “不可以小瞧人的,我帮你盯着她好不好?”姚山栀眼中带着一抹兴奋。 “好啊,有劳宜兴县主了。”赵望舒俏皮地笑道。 “我帮你这么大忙,你该怎么谢我?”姚山栀问道。 “请你吃烧肉。”赵望舒捏了一小块烧肉,塞她嘴里。 姚山栀嚼了嚼,两眼放光,“好吃,太好吃了。” 为了配这好吃的烧肉,姚山栀非让伙计给她上酒,赵望舒忙道:“我酒量不好,就不奉陪了,你自饮自酌啊。” “不用你陪。”姚山栀手一挥,提壶倒酒,一杯接一杯的喝,喝得赵望舒胆颤心惊。 不一会儿,一壶酒就见了底,姚山栀的脸上泛起了红晕,一头栽赵望舒怀里,哇哇哭,“月儿,我好想他,我真的好想他。” 赵望舒抱着她,轻轻抚着她的背,低声安抚,“我知道,我知道。别哭了,你喝醉了。” 姚山栀紧紧地搂着她的腰,“我每天都在想他,想他想得心都要碎了。” 赵望舒知道姚山栀对谭黎的深情厚意,可是谭黎已经战死,姚山栀困在这段感情里,很多年了。 她轻轻地拍着姚山栀的背,低声劝慰,“栀子,你醉了,我们回去吧。” 姚山栀在她怀里摇头,泪水滑过她的脸颊,“我没醉,我很清醒。我只是,只是……只是太想他了。” 赵望舒扶起姚山栀,出了店,上了马车,姚山栀靠在她的肩膀上,口中反复念叨着谭黎的名字,泪水湿透了赵望舒的衣裳。 姚山栀的婢女低声说了句,“今天是谭公子的生忌。” 赵望舒轻叹了口气,拿起帕子,轻轻地擦拭着姚山栀脸上的泪水。 感情之事,最是无奈。 但愿姚山栀能早日放下,去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到了姚府,看着姚山栀的马车进去了,赵望舒转身上了自家的马车,往回走。 第二天,姚山栀跑来向她道歉,“月儿,昨天,对不起,我耍酒疯吓着你了吧?” 赵望舒微微笑道:“你酒品好,没有耍酒疯。” “月儿,谢谢你陪着我。”姚山栀真诚地道。 “我们是朋友,互相照顾是应该的。”赵望舒递给她一块糖霜糕,“尝尝我家厨娘做的糕点。” 姚山栀接过糕点,轻轻咬了一口,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真是美味。” 两人闲聊了会,姚山栀突想起来一事,“月儿,明天有空吗?” “我那天都有空,做什么?”赵望舒挺闲的。 “去挑马,北边牧场送来一批上好的马,你不想要一匹自己的马吗?”姚山栀诱惑她道。 赵望舒笑,“我又不像你那么爱骑马,不需要养一匹专属我的马。”顿了顿,“而且我也没地方养。” “皇帝舅舅赏了一个小的跑马场给我,以后我们可以常去。”姚山栀笑道。 在她的软磨硬泡下,赵望舒第二天,跟着她去挑马。 不过赵望舒没想到,姚圳、陈霄和高植也来了。 高植嚷嚷道:“我要挑一匹大黑马。” 赵望舒好奇地问他,“为什么非要大黑马?棕马、白马不好吗?” “《相马经》上说,黑马它通体黑色,其毛如缎。它的两耳如箭一般竖立,双眸像晶莹的琥珀,双肩像削好的玉一样,它的蹄子像铜铁一般,马鬃像鸡冠一样。虽然马有数千种,但是能与这样的黑马相提并论的却不多。”高植得意洋洋地说道。 姚圳戏谑道:“你又懂马了?” “哼,我当然懂。”高植不服气地反驳。 “那你说说,最好的马具备哪些特征?”姚圳故意考他。 高植滔滔不绝,“最好的马,身高、色均、骨力均匀,筋腱盘桓,气势雄伟,有这些特征的马即便是不动,站在那里也给人以一股冲天气势。动起来的话,更是筋腱腾空,身姿雄健,如翻江倒海,有排山倒海之势。” 姚山栀皱眉,“《相马经》有写这些吗?” 陈霄笑道:“我很确定《相马经》里,没有这些。” 高植嘿嘿笑道:“是话本子里写的。” “厉害。”姚山栀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到了牧场,他们一行人去马厩里挑选马。 高植目光炯炯地扫过每一匹马,他走到一匹黑色骏马前停下,那匹马与他之前描述的完全吻合。 他满意地点点头,“就是它了。” “不行,这是匹烈马,你驾驭不了。”姚圳不同意。 “高公子,这匹马它不让任何人骑它。”马厩的小吏忙道。 “不让人骑,白养着它呀,给我吧,说不定我能驯服它。”高植跃跃欲试。 “它踢伤了不少人。”小吏再次提醒。 陈霄拉住了他,“别逞能?换一匹。” 见姚圳和陈霄坚决不同意,高植只能依依不舍,另挑一匹马。 第一百九十二章 箭伤 五人挑好马,在牧场骑了几圈,与马熟悉后,做好登记,就带马离开了牧场,往姚山栀的跑马场去。 姚山栀的跑马场在城外,比起皇家马场要小了很多,但胜在一安静,人少。 赵望舒骑着马在场子里慢跑,感受着风从脸颊上刮过,“栀子,你的这个跑马场相当不错。” “那必须的。”姚山栀挑眉,“我们来比一场,怎么样?” “好啊。”赵望舒点头答应。 赵望舒和姚山栀骑着马在场子里飞快地绕圈,马尾巴扬起,草地上留下了深深的蹄印。 其他三人坐在旁边看台上,呐喊助威。 突然不知从何处射来一箭,从赵望舒耳边嗖的飞过,差点射中她的脑袋。 赵望舒大惊失色,连忙勒紧缰绳,停住了马。 姚山栀也跟着停了下来,目光警惕地看向箭矢射来的方向,“什么人射箭,居然射到了场子里来了?” 这时又有一箭射来,好在赵望舒已有防备,她俯身贴着马背,箭从她头顶飞过。 “快下马。”姚山栀翻身下马,躲到马后,“怎么回事?” 赵望舒刚从马上翻下来,第三箭又来了,这一次,箭直接射中了她的小腿。 赵望舒顿时感到一阵剧痛,身体一晃,差点倒下。 姚山栀见状,立即冲上前去扶住她,“月儿,你怎么样?” 赵望舒嘴唇微颤,“我还好。” 姚圳他们三人跑了过了,拦在她们前面,“快带赵姑娘走。” 侍卫们已经朝箭射过来的方向去了,赵望舒则被红嫦抱着,保撤退到了安全的地方。 箭扎在赵望舒的小腿上,血伤口虽然很深,但是并不致命。 “这箭得拔出来才行。”姚山栀掏出手帕,叠好,塞赵望舒的口中,“咬着。” 赵望舒紧紧咬住手帕,双眉紧皱,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姚山栀先用护身匕首,割开赵望舒的裤脚,“月儿,我拔箭了。” 赵望舒闭着眼,点了点头。 随着一声闷哼,姚山栀用力将箭拔出,血顿时涌了出来。 “奴婢这有金疮药。”红嫦赶紧从随身的荷包里掏出金疮药,递给姚山栀。 姚山栀边往赵望舒伤口上撒药,边问道:“你怎么随身带金疮药?” “奴婢是习武之人,偶尔会受伤,姑娘就给奴婢配了药,让奴婢随身带着。”红嫦解释道。 “月儿,你觉得这会是谁干的?”姚山栀边帮赵望舒包扎,边问道。 “我不知道。”赵望舒轻轻地摇头,眼中满是困惑,“我没得罪过什么人,也不清楚为什么会遭此毒手。” 姚山栀想了下,“会不会是赵家华?” “她虽然有些手段,但并没有足够的人力和财力去指使人做这种事。”赵望舒否定了她的猜测。 “哪会是谁呢?”姚山栀思索着。 “等侍卫们把人抓来,审一审就知道了。”赵望舒有气无力地道。 可惜侍卫们并没有抓到人,但是跑马场旁边的庄子,属于威远侯府。 “马俏俏是不是在庄子上?”赵望舒问道。 “没看到。”侍卫答道。 赵望舒看了眼红嫦,没说什么。 “月儿,你放心,这事不会这么算了的。”姚山栀握着她的手道。 赵望舒笑了笑,“有你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 “先回城,她这伤还得让大夫瞧瞧。”姚圳进来道。 赵望舒的腿受伤,被红嫦抱上了马车。 她们这一行人,看似全都离开了,可实际上,不仅赵望舒让天英留下来了,姚圳也让两个手下留了下来。 赵望舒只是受伤,没有性命之忧,侍卫们没能进到练箭场找人,也无从知道射箭的人是不是马俏俏。 留人是为了盯着庄子,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线索。 回到城中,姚山栀把赵望舒送到了医馆,大夫重新给赵望舒只包扎上药,“姑娘的伤势不严重,休养一段时间就会好,但流了那么多血,要好好补一补,我给你开个药方。” “多谢大夫。”姚山栀给了诊金,让药僮抓了五副药,再送赵望舒回家。 天英当天晚上没有回来,次日傍晚她才回来,“姑娘,放箭射您的人就是马俏俏。” 倚靠在贵妃榻上看话本子的赵望舒,吐槽道:“佐诚郡王身边的女人都是脑子有病的。” 一个赵家华,一个马俏俏,两个癫婆。 赵家华好对付,马俏俏却有些棘手。 “姑娘,现在怎么办?”天英问。 赵望舒揉揉额头,“收集威远侯的罪证。” 只有威远侯变成没牙的老虎,马俏俏就不足为患了。 “奴婢这就安排人手去查。”天英从窗口跳了出去。 赵望舒拿起话本子继续翻看,过了会,绿枝端着药进来了,“姑娘,该喝药了。” 将药一口气喝完,赵望舒苦得直皱眉头,塞了颗梅子在嘴里,抱怨道:“补血的药,怎么也这么苦啊?” 绿枝笑道:“姑娘,良药苦口利于病。” 赵望舒撇嘴,“我又不是生病,我是受伤。” “伤病伤病,这受了伤,就是病了。”绿枝笑道。 赵望舒挥挥手,让她退下,拿起话本子继续翻看。 次日,姚山栀带着一大堆补品来看望她,并且也告诉她,“向你射箭的人,极有可能是马俏俏。” “她夺我店不成,就想要我的命。”赵望舒打了个寒颤。 姚山栀继续说道:“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调查了,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 赵望舒点点头,感激道:“栀子,谢谢你。” 姚山栀摆摆手,道:“别说客气话,我们之间不用客气。” “听说马俏俏的箭术了得,还好离得远,我才没中箭。”赵望舒心有余悸的说道。 “她的箭术的确厉害,不过你放心,这次的事情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姚山栀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别担心,你先好好休息,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说着,她看着赵望舒的气色,道:“你的脸色比那天好多了。” 赵望舒笑了笑,“养了两天了,又喝了药,自然就好多了。” 两人聊了一会儿,姚山栀便离开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撕画 赵望舒在家养伤期间,大公主和二公主都被指婚了,大公主被指给了东海伯府的世子,二公主如传闻般,被指给了陈霄。 二公主是宝福郡王的胞妹,是皇帝最宠爱的女儿,她的封地要比大公主大,也更富饶。 而二公主的这门亲事,让贤理郡王和佐诚郡王更加见识到了皇帝的偏心。 他们不约而同的撺掇对方的人,出手对付宝福郡王,不断有朝臣上奏弹劾投靠宝福郡王的臣子。 贤理郡王和佐诚郡王出手了,宝福郡王也不会坐以待毙。 一时间,朝堂上充满了纷争和喧嚣,早朝上,这个大臣道:“陛下,蒋海贪污军饷,中饱私囊,实乃罪大恶极!” 那个大臣又道:“陛下,吴立私吞赈灾粮款,百姓怨声载道!” 还有大臣道:“陛下,” 各种罪状,应有尽有, 大殿里,朝臣们吵得不可开交,朝堂上弥漫着一股看不见的硝烟。 龙椅上,皇帝看着 等大殿内安静下来,皇帝才道:“诸位爱卿所言,朕都知道了,这件事就交给刑部和大理寺去查吧!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刑部尚书和御史中丞领旨,皇帝起身离去,散了朝,出了大殿,贤理郡王和佐诚郡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冷笑。 赵望舒得知这些事后,问天英,“威远侯的罪证收集多少了?” 天英回答道:“已经收集到了一些,但还不够充分。威远侯在朝中势力庞大,他的罪行也大多隐蔽,不太容易被发现。” 上次威远侯被罚俸,是被马俏俏坑的,不是他本身的问题。 赵望舒拿出两张银票,递给天英,“让他们继续收集。” 天英接过银票,微微低头道:“是,姑娘。” 等天英离开后,赵望舒继续画画,画的是观音菩萨,赵李氏让她画的。 据赵李氏说,她作梦梦到了她已故的母亲,她母亲信佛。 赵望舒的画笔在纸上流畅地移动,观音菩萨的形象逐渐浮现出来,她虽然并不信佛,但会用心地画这幅观音像。 画了十天,才画完后,她将画作交给赵李氏,赵李氏看着观音像,满意地笑道:“我家乖乖画的真好。” 次日,赵望舒陪赵李氏去了问心庵,在那碰到了瑞成长公主和赵书晴。 问心庵的住持师太接过观音像,展开一看,画面上的观音菩萨面容慈祥,神态安详,衣袂飘飘,仿佛真的在人间显现。 “这画中观音菩萨的面容慈祥,目光充满智慧,真是画得极好。”住持师太笑道。 瑞成长公主也看了画作,赞赏地点头:“这画的确画得很好,观音菩萨的神韵都被画出来了。亲家母,您是找哪位画师画的?” 赵李氏闻言,笑弯了眉眼,“不是找画师画的,是我家月儿画的。” 瑞成长公主本就视赵望舒为她家的贵人,笑道:“月儿长得好,还有才华,亲家母,您真是养了个好闺女。” 赵李氏听后,相当受用,“都是她哥教她的。” 言外之意,赵胤画的更好,瑞成长公主笑眯了眼,问道:“师太,若是我能供奉观音菩萨,菩萨是不是就可以保佑淮儿身体健康,事事顺利。” “阿弥陀佛。”住持师太双手合十,“供奉观音菩萨是大慈大悲的化身,她能够保佑您的儿子平安健康。” 瑞成长公主闻言大喜,拉着赵望舒的手,“月儿,你能为我画一幅观音像吗?” 她其实更想让赵李氏把这幅观音像让给她,但碍于情面,不好直接讨要。 赵望舒愣了一下,点点头,“当然可以,我会用心再画一幅观音像的。” “不如就在这里画吧。”赵书晴不相信那幅观音像是赵望舒画的。 赵望舒看了她一眼,就洞悉她的用意,“师太,这里有画画的东西吗?” “有的,请几位施主随贫尼来。”住持师太笑道。 住持师太微笑着引她们到禅房,禅房内有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赵望舒拿起毛笔,沾上墨汁,在宣纸上勾勒观音菩萨的轮廓,她的手法熟练而流畅,每一笔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 “三位施主,请到外面等候,不要打扰小施主画画。”住持师太说道。 赵书晴却不肯离开,“我要留下来帮舒姐姐。” “不必了,你在这里反而会分散她的注意力。”住持师太微笑着说道。 赵书晴还要说什么,瑞成长公主扫了她一眼,她低头咬着下嘴唇,委委屈屈地跟着出去。 看着她那副样子,赵望舒勾唇冷笑,继续作画。 一个时辰过去,观音菩萨的上半身画好了,赵望舒欣赏着画作,微微点头,她将毛笔搁在笔架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 这时,响起了叩门声,红嫦在外面道:“姑娘,庵里的小师父来请您去斋堂用斋饭。” 赵望舒就出去,到斋堂吃斋饭,对和赵书晴坐了个面对面。 很巧的是这回的三个菜,跟上回在法源寺吃的一模一样,豆腐、小青菜和竹笋。 “不知道这问心庵的豆腐,比起法源寺来,会不会好吃一些?”赵望舒故意道。 “法源寺的豆腐是用山泉水做的,那可要比问心庵的豆腐好吃的多。”瑞成长公主笑道。 “有人连法源寺的豆腐都嫌不好吃,这问心庵的豆腐怕是难以下咽了。”赵望舒看着对面的赵书晴道。 当着瑞成长公主的面,赵书晴不敢跟赵望舒起争执,恨恨地拿筷子戳豆腐。 赵书晴啃了一个馒头,就说吃饱了,“义母,我有点内急。” “去吧。”瑞成长公主皱了下眉。 赵书晴带着两个婢女出了斋堂,但她没去净房,解决内急,而是直奔赵望舒先前画画的禅室。 禅室的门是虚掩着的,赵书晴一推,门就开了。 赵书晴一进去,看到案上的画,拿起来就要撕,婢女拦住她道:“县主,这是长公主让赵姑娘画的,您把画撕了,长公主会生气的。” “她画的不好,我撕掉,义母才不会生气。”赵书晴不顾婢女阻拦,将画撕成两半。 第一百九十四章 知情 赵书晴刚将画撕掉,还没来得及毁尸灭迹,一个老尼姑就进来看到了,“你在做什么?” 赵书晴没想到会被抓个正着,有些慌了神,结巴道:“没……没做什么?我就是觉得她画的不行,撕了扔掉。” “阿弥陀佛,县主此言差矣。”老尼姑看着赵书晴道:“画的好坏皆是表象,你觉得不足,却自有人欣赏。” “再说了,赵姑娘的画虽然技艺尚显稚嫩,但画中能看出她内心的清净与淡泊,既然长公主让赵姑娘画,自有她的道理。” “你如此无端撕画,长公主若知,定会不悦。” 赵书晴被老尼姑一番训斥,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道:“谁让你多管闲事的?你以为你是谁?” 老尼姑淡然道:“贫尼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施主你今日的行为极为不当。” 赵书晴见老尼姑不依不饶的,恼羞成怒,把撕碎的画塞给老尼姑,冷冷地道:“好,你想去告诉长公主就去吧。我倒要看看,她会不会为了这点小事责怪我。” 老尼姑接过破碎的画,“阿弥陀佛,施主此言差矣。长公主宅心仁厚,断不会因这点小事责怪施主的。只是,施主无故撕画,且不听劝告,恐怕会对自身福报有所影响。” 赵书晴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去。什么福报不福报的,不过是空谈,她才不在乎。 画既已毁,长公主能奈她何? 然而,她没有想到的是,老尼姑真的去找了瑞成长公主和赵望舒。 得知画作被毁,赵望舒并未立即表态,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 在斋堂,她是故意挤兑赵书晴的,故意虚掩禅房的门,故意让老尼姑闯进去,这一切都是事先安排的。 赵书晴算计她的事,她一直记着呢。 她从来都不是大度的人,她可是最记仇的。 瑞成长公主在得知详情后,对赵书晴的行为极为不满,“她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我本以为她年纪小,不懂事,可以慢慢调教,没想到她如此任性妄为。” 老尼姑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长公主请息怒。县主年纪尚小,行事冲动,实属正常。” “她不是冲动,她是妒嫉成性。”瑞成长公主一拍桌子,“去,把她给我找来。” 她要教训人,赵李氏不好继续呆着了,道:“公主,我们就先走了,观音像我让月儿在家里画好了,送去公主府给您吧。” “那幅画月儿辛辛苦苦画了一个时辰,就这样被她给撕了,我得还月儿一个公道。”瑞成长公主不让赵家母女走。 不一会儿,赵书晴就被找来了。 她站在瑞成长公主面前,低头不语。 “抬起头来。”瑞成长公主冷冷地道。 赵书晴缓缓抬起头,看向瑞成长公主,眼中闪烁着不服和倔强。 “我问你,为何要把画撕了?”瑞成长公主沉声问道。 “义母,我也会画,为什么义母要让她画?”赵书晴委屈地控诉道。 “就算你会画,也不是你撕别人画的理由,而且一开始你怎么不说?”瑞成长公主厉声诘问道。 赵书晴哑口无言,显然也知道自己理亏。 瑞成长公主眼神如刀,看着她,显然对她的表现很不满意。 “公主,书晴还小,不懂事,还请公主不要跟她一般见识。”赵李氏见状,忙打圆场道。 “小?都快要及笄嫁人了,可不小了。”瑞成长公主语气带着一丝嘲讽。 听到嫁人二字,赵书晴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不用我给宋淮挡灾了,我就没用了,就想把我随随便便嫁出去是吧,我不嫁。” 此话一出,屋内的人都是一惊,听到公主府的隐秘之事,她们不会被灭口吗? 瑞成长公主神色未改,淡淡地道:“你真是魔怔,胡言乱语,行事乖张,看来让你学规矩,你是一点都没学,你这个样子,嫁到谁家都是个祸害,我可不敢让你出嫁。” 赵书晴面色一白,身子微微颤抖着,眼神中满是不甘,可她知道她斗不过瑞成长公主,低头道:“义母教训的是,书晴知道错了,书晴会好好学规矩,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瑞成长公主见她低头认错,倒也没再继续说教,“亲家母,让您见笑了。” 赵李氏陪笑道:“小孩子都要教,月儿也有不懂事的时候。” “我到觉月儿挺懂事的,举止端庄,行事大方得体。”瑞成长公主笑赞道。 赵李氏乐呵呵的笑,嘴上谦虚,“在家里淘气着呢。” 客套话说了几句,就离开问心庵,各自回家。 路上,赵李氏问赵望舒,“赵书晴说的挡灾也不知是真是假?” “是真是假,与我们没关系。”赵望舒淡然道。 “怎么会没关系呢,有关系啊,你要帮长公主画观音像啊,万一也是拿来挡灾什么的”赵李氏忧心不已。 “阿娘,观音菩萨是救苦救难的菩萨,怎么可能会用来挡灾呢。”赵望舒说道。 赵李氏一想也是,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信女说错话了,菩萨莫怪。” 赵望舒又道:“就算瑞成长公主真的拿她是挡灾,那也是她心甘情愿的,怨不得旁人。” 瑞成长公主有儿有女,不可能平白无故认个义女,还让这个义女有封号。 赵书晴不蠢,她选择认瑞成长公主做义母,就意味着她能承受住被其中的灾难。 “唉,也是。”赵李氏点点头道。 过了几天,赵望舒画好了观音像,送去公主府。 瑞成长公主看到观音像时,眼前一亮,只觉得画中的观音菩萨栩栩如生,仿佛真的具有慈悲的神态。 “好,好,好。”瑞成长公主连说了三个好字,“月儿啊,你的画技真是高超,这观音像栩栩如生,慈悲为怀,真是我见过的最好的画作。” 赵望舒微笑道:“公主过奖了,这只是一份微不足道的礼物, 希望这观音像能给公主带来安宁与庇佑。” “这可不是一份微不足道的礼物。”瑞成长公主轻轻抚摸着观音像,眼中满是喜爱。 第一百九十五章 礼物 把画送到了,赵望舒就想走,瑞成长公主问她,“月儿,今年就及笄了吧,亲事可有着落了?” 瑞成长公主明知故问,赵望舒就知这是个引话,笑道:“已有着落了。” “是哪家公子啊?”瑞成长公主问道。 “云家的云灏。” 瑞成长公主笑,“云灏啊,那是个不错的孩子,人品相貌都是上上之选。” “多谢长公主夸奖。”赵望舒甜甜笑道。 闲话几句,赵望舒就找借口告辞,瑞成长公主就让身边大丫鬟宝蟾送她出去。 在垂花门,遇到下人领着位公子往里走。 赵望舒虽然不认识他,但还是礼貌地露出微笑,颔首为礼。 “在下刘行,见过姑娘。”刘行看到赵望舒,眼中满是惊艳。 “刘公子有礼。”赵望舒并没告知姓名,礼数周到地回了一礼,就要离开。 “姑娘请留步。”刘行不想这么快放她走。 赵望舒眉尖微蹙,“公子有何吩咐?” “刘公子,县主还在等您呢。”宝蟾提醒道。 赵望舒勾了勾唇角,侧身从刘行和下人让出的道路中穿过,仪态优雅自若。 刘行目送着她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不甘。 走远了,赵望舒问道:“宝蟾姐姐,他是长公主给县主挑得夫婿吗?” “他不是长公主挑的,是县主自个瞧上的。”宝蟾答道。 赵望舒皱眉,“县主看上他了?不对吧。” 赵书晴喜欢的人是陈霄呀,这刘行从哪里钻出来的? “驸马是不可以纳妾的,更何况陈公子对县主并无男女之情。”宝蟾说道。 “这个刘行是哪家的公子?”赵望舒好奇地问道,她绝不是关心赵书晴。 “永国公府的旁支,听说他之前曾经在外游历,最近才回到京都。” 赵望舒眉梢微动,永国公府的旁支,到算是世家子弟,可以赵书晴那心高气傲的性子,能看上他? 想归想归,但赵望舒没有问出口,离开公主府,她就回家了。 午后小眸,迷迷瞪瞪之间,赵望舒仿佛听到了云灏的声音,一怔,她想他,想出幻觉来了? 绿枝满脸笑容地进来了,“姑娘,快起来吧,云公子来了。” “云灏回来了?”赵望舒立马从床上起来,穿上外裳,就跑了出去。 云灏穿着玄色锦衣,站在院子里,阳光照在他身上,整个人看起来更加英挺。 他听到脚步声,抬起头,就看到赵望舒跑过来。 “云灏,你回来了。”赵望舒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嗯,我回来了。”云灏微微一笑,眼中满是柔情,“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信上,我不是都跟你说了嘛。”赵望舒娇笑道。 “我想听你亲口说。”云灏牵起了她的手。 赵望舒靠进他的怀里,仰面道:“我过得好,只是很想你。” 云灏垂眸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我也想你。” 两人的目光交汇,情意浓浓。 云灏轻轻吻了吻赵望舒的额头,仿佛想把自己所有的温柔和思念都传递给她。 赵望舒闭上了眼睛,感受着他的气息和温度,心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 “我带了许多礼物回来给你,去厅里看看。”云灏拥着她往厅里去。 厅里摆着几个大箱子,赵望舒惊住了,“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不要银子的啊!” “有钱难买心头好,只要你喜欢,花再多银子也无妨,我有俸禄的。”云灏财大气粗地道。 “你俸禄有多少啊?经得你这么败。”赵望舒说完,踮脚亲在了云灏的下巴,“但我喜欢你为我花钱买礼物。” 云灏笑着,把赵望舒紧紧地搂在怀里,“只要你喜欢,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那我们来开箱看礼物吧。”赵望舒笑靥如花地道。 赵望舒打开一个箱子,里面有四个锦盒,拿出来,打开,是一套精美的茶具,瓷质细腻,花纹雅致。 “这是汝窑的瓷器,你看看可喜欢?”云灏问道。 赵望舒端起一个茶杯,仔细端详,“精美绝伦,我非常喜欢。” “那我就放心了。”云灏笑着摸了摸赵望舒的头,“这汝窑的瓷器,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一杯一碟,皆有神韵。” 赵望舒又打开一个锦盒,里面是一块碧玉的貔貅,色泽温润,雕工精细,“哇,好可爱的貔貅啊!令人爱不释手!” “这是用一块上好的碧玉雕刻而成,可以辟邪保平安。”云灏拿起貔貅,细心地系在了她的腰间。 第三个锦盒里,是一方砚台,上面趴着个打滚的小兔子。 赵望舒拿起砚台,轻轻摩挲,“质地很好呀,墨汁在上面,一定能够顺滑流畅。” “这是洮砚,石质细腻,不损笔毫。”云灏笑道。 赵望舒打开第四锦盒,一支镶嵌着珍珠的玉簪映入眼帘,珍珠是粉红色的,像清晨的朝霞一样美丽。 云灏将玉簪拿起,轻轻插在她发髻上,你戴这支玉簪真是好看,与你的气质相得益彰。” 赵望舒抚摸着发髻上的玉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云灏,你送给我的礼物我都很喜欢,真的谢谢你。” “只要你喜欢,那么一切都值得。” 其他箱子里都是各式各样的礼物,有丝绸、有珍贵的药材、有茶叶、有胭脂香粉,每一样都是精心挑选的。 赵望舒看得眼花缭乱,满心欢喜,“云灏,你这样,会把我宠坏的。” “我的姑娘,是宠不坏的。”云灏温柔地笑道。 最后一个箱子是长条形的,打开里面是一把古琴。 琴身乌黑如墨,琴弦紧绷,是一把经过年月的好琴。 “这把古琴是我在一个老店里发现的,音色极,所以特意买来给你。”云灏道。 “我抚一首《凤求凰》给你听。”赵望舒笑道。 云灏抓着她的手,“《凤求凰》是我抚给你听的。” “好,你来抚。”赵望舒眉眼弯弯地笑道。 云灏手指轻轻抚过琴弦,一缕清音随之响起,那音色宛如清泉石上流,婉转悠扬。 赵望舒静静地听着,她从琴音里感受到云灏对她的深深情意 一曲完毕,两人相视而笑。 第一百九十六章 赏宴 看完了礼物,两人坐下来好好说话了。 赵望舒老实的把马俏俏放箭射她,害她受伤的事说了,不说不行,天英绝对会禀报。 听得云灏脸色阴沉如墨,胸中杀意顿起,但他怕吓着赵望舒,强忍下怒火,关心地问道:“你的伤好了没有?” “伤好了,可是留下了一个疤。”赵望舒噘嘴道。 云灏轻抚赵望舒的秀发,柔声道:“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你。” 赵望舒摇头,“这不怪你,你又不在场。” “我会给你报仇。”云灏眼中闪过一抹厉声。 “她这样肆无忌惮,不过是仗着她父亲的权势。”赵望舒得意地挑眉,“我已经让天英去收集威远侯的罪证了。” “威远侯一倒,马俏俏就不足为惧了。” 云灏笑着点头,“没错,擒贼先擒王。” 两人聊了许久,直到太阳渐渐西落,绿枝在门外道:“云公子、姑娘,太太让您们到前厅吃晚膳。” 赵望舒与云灏一同起身往前厅,晚膳早已备妥,满满一桌佳肴,香气四溢。 “云灏啊,快来坐下,今天让她们做了一桌好菜,全都是你爱吃的。”赵李氏热情地招呼着, 赵崔氏一看到云灏则道:“灏儿瘦了。” 云灏笑道:“在外来回奔波,就瘦了些。” 赵崔氏亲自夹了块排骨给他,“快多吃点。” “谢谢阿奶。”云灏说道。 “云灏,有了你这个孙女婿,阿奶眼中都没我这孙子了。”赵胤打趣道。 赵望舒听了一笑,夹了块排骨给他,“别急,妹妹给你夹。” “谢谢妹妹,我也给你夹。”赵胤夹了块鱼肉给她。 赵崔氏笑道:“这两孩子就爱闹腾,灏儿,别理他们,快吃菜。”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饭后,云灏陪着赵望舒一同在院中散步消食。 次日,云灏和赵家父子一起出门,赵家父子去衙门,云灏进宫。 皇帝退了早朝,才宣召云灏进御书房。 云灏走进御书房,皇帝坐在书案后,满脸欣慰的笑容,“净遥,你在南方办案辛苦了,江南的局面已经安定下来,都是你的功劳。” 云灏躬身道:“臣子为陛下分忧,是臣子的本分。臣子不辛苦。” 皇帝点点头,道:“你平定江南后,就马不停蹄的赶回来,可见你办事的效率和忠心,朕很满意。” “陛下过誉了。臣只是尽心尽力而已。”云灏面无表情地道。 皇帝从书案上拿起一叠奏折,递给云灏,道:“这些是你走后上奏的奏折,有称赞你的,也有弹劾你的,你且看看。” 云灏双手接过奏折,一一看过。 大多数都是称赞他在江南办案的效率和公正无私的精神,也有一些弹劾他干预地方政务,把持江南,有不臣之心的言论。 看完后,云灏将奏折放回书案上,向后退了三步,跪下道:“臣在江南办案,一心只为公事,并未干预地方政务。” “臣虽然在办案时,把持江南,但并非有不臣之心,臣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皇帝微笑道:“净遥,你办事得力,为人正直,朕自然是信得过的。朝廷中总有些小人,喜欢搬弄是非,你不必在意。” 云灏再拜道:“臣谢陛下信任,臣定当尽心竭力,为陛下分忧。” “你这次在江南的作为,深得民心,但也有些权贵不满。你日后行事,需更加谨慎,以免遭人陷害。”皇帝敲打他道。 “陛下关怀臣下,臣感激涕零。臣会更加小心行事,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又道:“你刚回来,想必还未有歇息。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晚上朕设宴为你洗尘。” “臣谢陛下隆恩,定当准时赴宴。”云灏行礼,“臣子告退。” 晚上还要进宫赴宴,本想回赵家的云灏,不得不回云府。 回到府中,管家向他禀报道:“少爷,夫人传了信回来。” 说着,就将一封信呈交给他。 云灏接过信,看上面写着:吾儿云灏亲启,目光复杂。 拿着信,进了书房,云灏将信放在书案上,他坐在椅子上,盯着桌上的信良久。 过了许久,云灏拿起来信,折开来,上面他的母亲写了简简单单的两句话,“望吾儿能以国事为重,以百姓为念,造福苍生。” “国事?”云灏嗤笑,将信折好,放回信封里,拉开抽屉,将信放了进去,起身,拿起挂在墙上的剑,走到院子里。 云灏的剑法,深得父亲真传,每一剑挥出,都带着凛冽的气势。他在院中畅快淋漓地舞着剑,宣泄着胸中的郁闷。 夜幕降临,皇宫内院灯火通明,皇帝在宫中设宴,为云灏接风洗尘。 云灏准时赴宴,内侍将他领进了殿中。 过了会皇帝携皇后、静贵妃和宝福郡王来了。 云灏一一给众人行礼,落了座。 宴会开始,殿内的气氛渐渐活跃起来。皇帝与云灏交谈着,询问他在江南的办案经过。 云灏简洁地描述了江南的局势和处理的案件,未有任何夸大或隐瞒。 看过密报的皇帝,仍然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地点头表示赞同。 皇后和静贵妃偶尔插话问及江南的风土人情,云灏也一一作答,言简意赅。 随着时间的推移,皇后忽然转换话题,“净遥有二十岁了吧,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陛下啊,您该给净遥指婚了。” 静贵妃目光微闪,看了眼宝福郡王,宝福郡王微微摇头,静贵妃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皇帝知道云灏和赵望舒情意相投,等云夫人从庵子里回来,就会定亲,他没有接皇后的话。 可皇后不知趣,还接着说道:“三公主六月就及笄,年纪和净遥相当啊。” “净遥的婚事,自有云夫人操心。”皇帝警告地盯了皇后一眼。 皇后被皇帝的目光看得心中一颤,但她仍然不肯退缩,“臣妾也是为了公主的未来着想,陛下,您也知道,三公主的容貌品行都是极好的,若是能与净遥结为秦晋之好,那真是天作之合。” 皇帝把酒杯往桌上一放,冷冷地道:“云夫人已有安排,你不必多言了。” 静贵妃掩着嘴,幸灾乐祸地笑。 皇后脸一白,她是马屁没拍到,拍马蹄上了,再不敢多言。 第一百九十七章 夜市 虽然回到京城的云灏依旧很忙,但他会抽出空来,陪赵望舒在京城内外玩耍。 这天云灏带着赵望舒去了城处一个庄子,山谷中一片花海,五彩斑斓,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望舒,你喜不喜欢这里?”云灏轻声问道,目光中满是宠溺。 “当然喜欢了。”赵望舒欢快地笑道,“这里真是太美了,好像置身于仙境一般。” “你喜欢,我们以后常来。”云灏提议道。 赵望舒甜甜地笑了,点了点头。 两人漫步在花海中,花香扑鼻,鸟语花香,令人心旷神怡。 云灏采撷几朵美丽的花朵,编织成一个花环,戴在了赵望舒的头上,笑赞道:“玉颜笑靥映花枝,红唇皓齿惹人痴。” 赵望舒嗔怪地笑道:“油嘴滑舌的。” 他们穿过花海,来到了池塘边。 池塘的水清澈见底,仿佛一面镜子,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周围的绿树红花。 云灏拾起一块石子,轻轻扔向水面,石子在水面上蹦跳了几下,溅起一片水花。 赵望舒看着云灏的举动,笑问道:“云灏,我们来比打水漂好不好?” “好啊。”云灏兴致勃勃地应道,也捡起一块石子,手臂一扬,石子飞快地在水面上蹦跳着,最后消失在水面。 赵望舒不甘示弱,又捡起一块石子,手腕一抖,石子如飞燕般在水面上滑翔,连续跳了好几下才沉入水中。 两人玩得不亦乐乎,欢笑声在山谷中回荡。 从城外回来,云灏带赵望舒去了夜市。 夜市熙熙攘攘,灯火辉煌,各种小吃摊的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云灏熟门熟路带她到了一个小摊前,“老板,来两碗炸酱面,炸酱多放点。” 炸酱面很快上桌了,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赵望舒迫不及待地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炸酱的香味和面条的口感在嘴里交融,美味至极,“这面真好吃!” 云灏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嘴角露出了宠溺的微笑。 吃完炸酱面,云灏又带着赵望舒去买糖葫芦摊。 赵望舒拿着糖葫芦,咬下一颗山楂,酸甜可口,十分美味,将糖葫芦递到云灏的嘴边,“你也吃一颗。” 云灏轻轻咬下一颗,两人对视而笑,温馨而甜蜜。 夜市里的人来人往,热闹非凡,但此刻的他们仿佛与世隔绝,眼中只有彼此。 两人在夜市里漫步,赵望舒的目光被一座精美的桌屏吸引住,桌屏上绣着一对鸳鸯在荷塘中游玩,画面栩栩如生,色彩斑斓。 “云灏,你看那个桌屏多漂亮啊,我想要。”赵望舒指着桌屏说道。 云灏顺着她的手指看去,目光也被桌屏吸引住了,“好,我们去买。” 他牵着她的手,走到摊位前,询问了价格,付了钱,将桌屏递给了她。 赵望舒俏皮地道:“云大人,让您破费了。” “千金难买心头好,这屏风能得到赵姑娘的喜欢,那就不是破费。”云灏温柔地笑道。 两人继续在夜市里闲逛,不时地停下来买点小玩意,又或者买点小吃。 这时传来一阵丝竹声,前面的戏台开锣唱戏了,云灏问道:“要进去听戏吗?” 赵望舒点点头,两人去找了个好位置坐下,戏台上正上演着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 “莫不是步摇得宝髻玲珑,莫不是裙拖得环佩叮咚,莫不是风吹得铁马檐前动......他恰似儿女低语在小窗中。他思已穷恨未穷,都只为娇鸾稚凤失雌雄......” 赵望舒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还用脚打着节拍。 云灏则静静地坐在一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赵望舒。 一折戏唱完,赵望舒感慨道:“这戏真是动听,将才子佳人的柔情蜜意演绎得淋漓尽致。” 下一折戏是打戏,赵望舒嫌锣鼓声太闹,拉着云灏离开。 渐渐的夜深了,云灏对赵望舒道:“不早了,我们回去,改天再来。” “夜市不是天天有的,你也不是天天有空陪我。”赵望舒鼓了鼓脸腮。 云灏满怀歉意地道:“我会多抽空陪你的。” 赵望舒狡黠地笑道:“我逗你玩呢。” 回到赵家,赵崔氏、赵承和赵李氏已经回房歇息,赵胤在厅里看书,看到两人,“你们这一天都去哪了?” “不告诉你。”赵望舒冲他扮了个鬼脸,“休想学我们,你要想哄元曲,自己想法子。” 说着,牵起云灏就走。 赵胤冲着两人的背影喊道:“坏丫头。” 云灏把赵望舒送回她的院子,在她额间落下一吻,“晚安。” “晚安。”赵望舒目送他离去。 次日一早,云灏和赵家父子离开赵家,到衙门去忙公务。 赵望舒陪赵崔氏和赵李氏用过早膳,回房画画,画的是昨日和云灏去的那个山谷。 她将云灏的神态和自己的喜悦都细致地描绘在了画中,把这份美好永远地留在纸上。 “姑娘。”天英站在窗口唤道。 赵望舒搁笔,“进来说话。” 天英进来,向她行了礼,面色凝重地禀报,“姑娘,威远侯在西北时曾贪污军饷,贩卖军粮,还草菅人命,府中还圈养娈童。” 赵望舒想了想,道:“把这些罪证,交一份给伍大人。” “姑娘,伍大人未必敢告发威远侯。”天英提醒她道。 赵望舒自信地笑道:“伍姑娘会让他告的。” 天英没有质疑她的说法,半夜,她悄悄地摸进了伍府,将收集来证据,放在了伍大人的书房里。 伍大人是第二天傍晚,从衙门回来才发现书房里的罪证。 他看过后脸色大变,他知道这些罪证足以让威远侯身败名裂,但是威远侯在朝中势力庞大,而且他不确定罪证是否属实。 就算属实,这送罪证的人,为何不自己对付威远侯?为何要把罪证送到他手上来? 这又会不会是一个陷阱? 伍大人按兵不动,将罪证收进了书房的暗格里。 他无所作为,在赵望舒的意料之中,毕竟他是个胆小怕事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他是不会轻易出手的。 她并不气馁,因为她知道,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 接下来,她只需要耐心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 第一百九十八章 宫宴 六月十六日,是太后的千秋节,自几年前,太后重病痊愈后,她就诚心礼佛,深居简出,逢年过节也不接受命妇的请安。 但今年不同,今年是她六十岁整寿,就算她不愿劳师动众,以仁孝治天下的皇帝也不会答应。 六月初,皇帝就令礼部、太常寺等筹备庆贺太后千秋节了,务求办得隆重喜庆。 普天同庆,赵胤这个正五品也要进宫贺寿,太后有旨意,令各家官员夫人带着女儿或孙女一人进宫。 赵胤问过赵望舒,可愿随他进宫。 “不去。”赵望舒拒绝,宫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她才不去呢。 “还以为你想进去见识见识呢。”赵胤摸着她的头道。 “大哥,难不成你还想在宫里四处走动?”赵望舒没好气地白他一眼,“你最好老实呆着,别招惹事非。” “月儿说得对。”赵家其他人都附和道。 赵望舒不进宫,也就不用学礼仪规矩。 这天,她正在练字,姚山栀跑来了,“月儿,你会制药对吧?” 赵望舒点点头,又赶紧道:“我只会制药,不会看病。” “我不找你看病,我问你啊,有没有一种药,吃了,人就会一直放臭屁?”姚山栀小声问道。 “你要做什么?”赵望舒警惕地问道。 姚山栀坏笑两声,“放在马俏俏的茶水里,让她喝下去。在千秋节上,她一直放臭屁,会被问罪的。” 她的提议,赵望舒是有些心动的,但是她还有所顾虑,“那样会坏了太后娘娘的兴致的,还是不要了吧。” “而且万一查到了你,也很麻烦呀,要让她出丑,再找机会就是了。”赵望舒知道姚山栀是想帮她出气。 “真不行吗?”姚山栀不想放弃。 赵望舒肯定地道:“真不行。” “好吧,算她走运。”姚山栀嘟喃道。 “别恼,带你去吃好吃的。”赵望舒哄她道。 “什么好吃的?”姚山栀兴奋的两眼放光,“你又开新店了?” “没有,开店那有那么容易。”赵望舒拉着她出门,坐着马车,去了卖麻辣烫的那个店。 天气热,麻辣烫店的生意一般,主要卖一些饮品和凉拌菜。 赵望舒带姚山栀来吃的是冰镇麻辣烫。 “这也能行?”姚山栀看着麻辣烫,又看看赵望舒。 赵望舒微笑着说:“麻辣烫本是热食,冰镇后是另一种口感,你可以试试。” 姚山栀半信半疑地拿起筷子,夹起一块麻辣烫,放入口中,顿时,她的眼睛一亮。 冰凉的汤底与麻辣烫的香辣味结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口感,让人忍不住一口接一口。 “怎么样?”赵望舒笑着问道。 “太棒了!这还是麻辣烫吗?”姚山栀惊喜地叫道。 “当然是麻辣烫,不过是冰镇麻辣烫。”赵望舒笑道。 “你怎么不多弄些呢?”姚山栀问道。 “没那么多冰啊。”赵望舒到想用硝石制冰,可是硝石不易得。 猪圈里到是有土硝,可那能拿来用吗? “我家的藏冰多,我送些给你。” “端午节后,就一直没下雨,这天气越来越热,你家里的冰,还是省着点用吧。”赵望舒塞了块豆腐进嘴里。 姚山栀擦擦额头上的汗,“你这么一说,我才发现,今年的确比往年要热得多。” 吃完冰镇麻辣烫,两人就各自回家了。 转眼就到了千秋节这天,赵胤穿着五品官服进宫去了,寿礼早就呈交给了太常寺的礼品司了。 在宫门口,赵胤恰好遇到了瑞成长公主府的马车,他忙过去侯着,给瑞成长公主行礼问安。 宋元曲从马车上下来,看到了站在马车边的赵胤,莞尔一笑,“赵大哥。” “宋姑娘好。”赵胤当着瑞成长公主的面,可不敢唤宋元曲的芳名。 赵书晴跟着宋元曲后面下的马车,她也唤了声,“赵大哥。” “县主。”赵胤行了礼。 瑞成长公主对赵胤守礼行为,挺满意的,笑道:“你们已经定亲,你唤她的名字,也无妨。” “是,公主。”赵胤唇角上扬,“元曲好。” “赵大哥好。”宋元曲抿唇笑道。 “好了,别站在这宫门口了,我们进去吧。”瑞成长公主牵着宋淮往甬道走去。 到了内宫门,瑞成长公主带着宋淮坐上了轿子,赵书晴也上了轿子,宋元曲没有品级封号,只能跟着轿子步行。 赵胤和宋元曲并肩而行,宋元曲小声道:“我以为你会带望舒一起来。” 赵胤看了眼轿子,笑了笑,没说话。 有些话,他可以说给宋元曲听,但不能让瑞成长公主知晓。 宋元曲见状,换了话题,“望舒让店里给我打了几套头面,都十分精致,我很喜欢。” 赵胤笑道:“你喜欢便好,回头让望舒再给你送些。” “那我可没脸再要了。”宋元曲绞着手上的帕子。 “我帮你要。”赵胤顿了顿,“我脸皮厚。” 宋元曲轻笑出声,“那有这么说自己的。” 两人闲聊着,到了岔路,瑞成长公主她们要去后宫,给太后请安,赵胤这个外臣,则去御花园的潄芳殿等着宴席开始。 午时正,帝后陪着太后来了潄芳殿,落了座,众官员、命妇们、贵女们下跪行礼。 宫中的歌舞,太后看腻了,太常寺卿这回请有民间的歌舞戏班子来跳《贺寿舞霓裳》。 戏班子的班主出来道:“草民给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请安,愿太后、皇上、皇后娘娘福寿安康。” 磕了三个头,接着道:“草民特地让人编排了《贺寿舞霓裳》为太后娘娘贺寿。” 太后点点头,笑道:“你有心了。” 丝竹之声响起,戏班的舞者们翩翩起舞,舞姿优美,身姿轻盈,如行云流水一般。 众人看得如痴如醉,连连称赞。 太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感慨道:“素手把芙蓉,虚步蹑太清。霓裳曳广带,飘浮升天行,此舞甚好,我很喜欢。” 曲终舞散,太后高兴地道:“飞升极乐,寓意极好,是谁编排的舞蹈啊?” 舞者们中一少女,越众而出,恭敬地跪下,道:“回太后娘娘的话,是奴婢编排的。” “编排的很好,来人,有赏。”皇帝话音刚落,变故突生,那少女拔出腰间软剑,一抖,朝着皇帝刺了过去。 第一百九十九章 罪证 剑刺过来,皇帝面色一变,身旁的侍卫还未反应过来,那少女已经冲到了皇帝面前。 但见她身形一晃,软剑在皇帝面前画出一道寒光,直取皇帝咽喉。 太后惊呼一声,整个大殿的氛围瞬间凝固。 那软剑距离皇帝咽喉仅有数寸之遥时,一个内侍冲出来,将皇帝给扑倒了,替他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剑。 死里逃生的皇帝大喊道:“护驾护驾。” 那少女一击不中,却并不慌张,挥剑再次杀向皇帝。 内侍们已经反应过来了,他们迅速地冲上前来,将那少女团团围住。 眼见着那少女就要被擒住,跟她一起跳舞的那群少女中,又窜出几个来,个个手持软剑,杀向侍卫们。 那几个少女虽然武艺不如那刺杀皇帝的少女,但她们身形灵活,动作敏捷,好几个内侍受伤倒地,不知死活。 血腥味让潄芳殿的众人,惊慌失措,还不时有人发出凄厉的尖叫声。 皇帝被内侍们护在中央,面色苍白,惊魂未定。 太后则被吓得瘫软在地,无法动弹。 皇后和静贵妃摒弃前嫌,抱在了一起。 陈霄和姚圳从大殿的一角冲了出来,他们冲到那几个少女身边,使了一招空手夺白刃,抢过软剑,去救皇帝。 陈霄几招逼退了刺杀皇帝的少女,急切地问道:“陛下,您没事吧?” “朕没事。”皇帝虽然面色苍白,但神情还算镇定。 而这时,云灏带领龙廷卫赶到了,他们比内廷卫还要先来,让皇帝生出更换内廷卫统领的心思。 “净遥,快保护太后!”皇帝喊道。 有了云灏和龙廷卫的加入,局势一下就被控制住了。 “留活口。”皇帝这一声喊,让来刺杀的少女们,自知逃脱无望,咬破嘴里含着的毒囊,身体轰然倒地,生机迅速断绝。 皇帝面色铁青,怒气冲冲地扫视着倒在地上的刺客们,目光又转向了陈霄三人,眼中露出一丝赞赏的光芒。 “万钧、阅庭、净遥,你们很好。今日多亏了你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你们救驾有功,朕会重重赏你们的。”皇帝 陈霄三人低头拱手道:“陛下过誉了,臣只是尽了本分而已。” 皇帝点了点头,对云灏道:“净遥,你将刺客的尸体带回去,查明他们的身份来历。” 云灏应道:“是,陛下。” 经历了刺杀一事,千秋宴草草结束,帝后陪太后回慈宁宫,其他嫔妃各回各的宫殿。 别的官员有没有事,暂且不知,但太常寺卿伍大人那是绝对有事,谁让请民间戏班进宫献艺,是他的主意呢。 从赵胤那儿知道刺杀一事的赵望舒,笑了,瞧瞧,这时机不就来了。 都不用她找云灏说,云灏就心领神会的,让人在伍大人面前暗示,此事及有可能是威远侯指使人干的。 伍大人质疑,“刺杀陛下,这等抄家灭族的大罪,他为何要这么做?” “有龙廷卫在,陛下怎么可能被刺杀?他只是为了制造出刺杀的假象。”来人是伍大人的同科好友。 “如果真是威远侯所为,他的目的何在?”伍大人皱眉,“他可没有救驾。” 来人看伍大人的眼神里,带着一丝鄙夷,他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这么蠢呢?他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这人居然还不懂。 无奈,来人只能直言,“伍兄,你糊涂啊,令爱被指给佐诚郡王做正妃,威远侯的女儿屈居令爱之下,他会甘心?” 伍大人倒吸了口气,“可他这么,也太、太冒险了。” “富贵险中求,如今陛下还没立诸,佐诚郡王也有资格再进一步,威远侯府已然成了佐诚郡王的助力,他当然要让自己的女儿当正妃。”来人分析的头头是道。 伍大人若有所思,有点不寒而栗,没想到威远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啊。 来人看了他一眼,故意压低声音道:“伍兄,如今事情已然如此,你该早作打算。” “打算?”伍大人苦着脸,“我能有什么打算?” 来人目光微闪,拍拍他的肩,“你好好想想,龙廷卫大狱进去了,可就出不来了。” 伍大人脸色大变,额上冷汗直冒,“你的意思是” 来人微微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伍大人愣在原地,心乱如麻。 良久,伍大人面露狰狞,“那我就只能先下手为强了。” 他从暗格里拿出有关威远侯的罪证,去找云府,求见云灏。 可惜云灏在衙门,还没回来,他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等到云灏。 “伍大人,找本官有什么事?”云灏明知故问。 伍大人惶恐地道:“云大人,让刺客混在戏班里进了宫,我知道我难辞其咎。可是这事是有人,故意这么安排,为得就是拿我问罪。” “什么人要这样陷害你?” “是威远侯。”伍大人认定刺客是威远侯安排的了。 “伍大人,无凭无据,你怎么敢信口雌黄?”云灏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威远侯世代为国家镇守边疆,对皇上忠心耿耿,岂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我看你是贼喊捉贼,故意攀扯威远侯。” 伍大人知道云灏这是在敲打他,如果他不拿出实证,他就是在诽谤威远侯,以下犯上,按律当斩,急忙道:“云大人,威远侯要害我,是有原因的。” “有何原因?” 伍大人将盒子放在桌上,“云大人,我无意间查到威远侯威远侯在西北时曾贪污军饷,谋杀将领,私通敌国。” 说着,他文书拿出来递给云灏。 云灏早就看过,但还是又翻看了一遍,“你的意思是,威远侯知道你手上有这些罪证,故意害你?” “是的是的。”伍大人点头道。 “这些证据,你是从何得来?”云灏抬头看向伍大人,眼神中带着疑惑。 伍大人目光闪了闪,“罪证不是我查到的,是有人送给我的。” 云灏屈指叩了叩桌子,“你就没怀疑这罪证的真伪?” “我查实,这都是真的。”伍大人硬着头皮道。 云灏一眼就看出他在撒谎,淡然道:“这些罪证你先留着,威远侯的事情我会查明真相的。” 言罢,他端茶送茶。 “谢谢云大人,谢谢去大人。”伍大人感激涕零地离开了云府。 第二百章 放屁 经过半个多月的追查,慈宁宫刺杀一事渐渐明晰。 原来那群刺客是铁勒国派来的,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刺杀皇帝。 这群刺客年初的时候就进京了,在城里隐藏多日。 风纪军统领有失察之罪,好在这事,他牵扯的不多,只被罚俸,没被免职。 金吾卫统领虽然同样是失察之罪,但金吾卫没能查清刺客是怎样通过层层检查,把兵器带进宫的,是以他的罪名更严重些,被贬职了。 同意让戏班子进宫献艺的太常寺卿伍大人,依皇帝之意,是要革职查办,交由大理寺审理的。 但云灏把威远侯的罪证交了上去,“据伍大人说,威远侯就是知道他手上有这些证据,才会与铁勒国的刺客勾结,假借刺杀陛下,达到陷害他的目的。” 皇帝翻阅那些证据,脸色难看之极,“这些可都证实了?” “贪污军饷、贩卖军粮、草菅人命,已查实。谋杀将领、冒领战功、私通敌国,还没来得及去查。”云灏其实全都查实了。 但是时间这么短,他要是全查出来了,皇帝该怀疑他了。 纵然龙廷卫地位超群,但他毕竟只是三品官,威远侯是正一品,没有皇帝的旨意,他越级去查威远侯,有以下犯上之嫌。 那怕他在没得到皇帝应允之前,查了威远侯,此时,他也不会承认的。 “贪污军饷、贩卖军粮、草菅人命?”皇帝握着那些供词,脸色铁青地,“马锛该死。” “这些事,不是威远侯一个能办到的,只是时间太短,臣还没查到他的同党,还请陛下再多给点时间给臣。” “朕给你三个月时间,你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皇帝下令道。 “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辜负陛下所托。”云灏沉声道。 皇帝点了点头,“你办事一向稳妥,朕很放心。” “另外,臣听闻威远侯,谋杀将领、冒领战功,还望陛下明察。”云灏适时地抛出这个重磅炸弹。 皇帝的脸色更难看了,“此事重大,你需小心行事,不可打草惊蛇。” “臣明白,定当谨慎行事。”云灏答道。 “你务必尽快查明真相。” “臣一定不辜负陛下所托,查明真相。”云灏行礼,“臣告退。” 从皇宫出来,云灏急忙赶回了龙廷卫,找来周瑁等人,商讨接下来的对策。 “大人,要不我们直接去抄了威远侯的家,这样就可以找到他的同党了。”周瑁建议道。 云灏摇了摇头:“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 “不能抓人,那就只能秘密查。”周瑁说道。 云灏点头赞同:“秘密查,一旦发现确凿证据,立即抓捕。” 他看着众人,沉声道:“威远侯在朝中势力庞大,他的同党肯定不少。你们一定要小心,不能让他们察觉到我们的行动。” “大人放心,属下一定谨慎行事。”周瑁等人忙道。 他们都知道这个案子的严重性,如果处理不好,不仅云灏的仕途会受到影响,甚至整个龙廷卫都会受到牵连。 在云灏忙着查案的时候,赵望舒磨不过姚山栀,去沈大夫那儿,按方抓药,配通窍粉。 将苍术、厚朴、陈皮、半夏、草果等中草药研磨成粉,用适量的黄酒调和,再用文火炒至微黄即可。 赵望舒拿着通窍粉,去姚府找姚山栀,将药交给了她,“药给你了。” 姚山栀接过药,高兴地笑道:“月儿,你等着,我给你出气。” “你不会办宴会,把她请来下药吧?”赵望舒蹙眉问道。 “我没那么傻。”姚山栀嘻嘻笑,“马夫人明天摆寿宴,她在自家出事,怪不了任何人了。” “的确是个好时机。”赵望舒一点都不介意让马俏俏丢脸。 次日,威远侯府宾客盈门,姚山栀跟着母亲平阳长公主去赴宴。 姚山栀见到马俏俏,神情自若,一点都没有一会她要让人给马俏俏下药的心虚样。 马俏俏虽任性,但正式场合,她还是很识大体的,热情地把姚山栀领进了花园,“县主,您随意。” “你去招呼别人吧,不用管我。”姚山栀笑眯眯地道。 “那失陪了。”马俏俏欠欠身道。 姚山栀坐在花园里,跟其他姑娘们闲聊。 等到正午,寿宴正式开始。 甜品是燕窝盏,马俏俏喝下了后不久,肚子开始咕噜作响,接着一股奇怪的气味逐渐弥漫开来。 “哎呀,这是什么味道啊?”有人捂着鼻子喊道。 “太臭了!”另一个人抱怨道。 姚山栀早已捂住了口鼻,丝帕挡住了她微微上扬的唇角,这通窍粉的效果还真好。 马俏俏感到无比尴尬,她挺想忍住不放屁的,可是肚子里好像有一股气在乱窜,而后一个接一个屁声响了起来。 这个屁声响亮且持续,桌上的姑娘们都听到了,也闻到了。 “大庭广众,放这么多的屁,太不讲究了。”看向马俏俏的目光中,满是鄙夷。 “就是啊,太不雅了。”有人附和道。 马俏俏感到自己的脸涨得通红,她低着头,想让大家不要注意到她。 可是,屁声一个接一个,好像永远也停不下来。 她又是主人家,忽略谁,也不会忽略她。 “抱歉,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去去就回。”马俏俏匆匆离席。 她一走,桌上的姑娘们的话,说得就更难听了。 “不知道吃了什么,放这么多屁。” “真没教养。” “好恶心。” “我要是她,就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过是放屁这么一件小事儿,却让她们将马俏俏从头到脚数落了个遍。 姚山栀这个始作俑者,还拱火,“还是头回见到这么会放屁的人,臭气熏天,熏得我都没胃口了。” “她这样,太恶心了,以后还是少跟她来往吧。”有人提议道。 在姚山栀的刻意引导下,马俏俏的形象在众人心中一落千丈。 马俏俏躲在净房,又是羞愧,又是愤怒。 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一直放屁? 身为主人,她不能离席太久,只能强忍着不适,重新回到宴席上。 她的出现并没有缓解大家的尴尬,反而让那些姑娘用异样的眼光打量她。 马俏俏觉得如坐针毡,如芒刺背。 第二百零一章 糖水 马俏俏在宴会出了大丑,马夫人认为她是吃坏了肚子,请了大夫来给她诊脉。 “姑娘是误食了通窍之物,才会一直出虚恭。”大夫说道。 马夫人用帕子掩着口鼻,皱着眉问道:“你吃了什么?” “没吃什么呀,和大家吃得一样。”马俏俏想了想,“早上起来吃了几块核桃酥。” “这核桃酥吃了,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马夫人不是太确定地问道。 “核桃酥食用过量,会引起肠胃不适,甚至出现出虚恭的情况。”大夫说道。 马夫人瞪了马俏俏一眼,“你这孩子,嘴咋这么馋呢?” “我以前吃核桃酥,没这样子过。”马俏俏噘嘴说道。 “夫人不用太担心,老朽开一剂药方,让姑娘服下,应该就能够缓解症状了。”大夫赶紧道。 “多谢大夫。”马夫人笑道。 让马俏俏在宴会上出丑的最大功臣姚山栀,第二天,就来赵家找赵望舒分享这个喜讯。 “她接连放屁,放得脸都绿了,真是太好笑了。”姚山栀想起马俏俏在宴上丢脸,她就开心。 赵望舒笑问道:“没有让人发现吧?” “当然没有。”姚山栀得意的眉飞色舞,“月儿,你配的药,相当的好。” 赵望舒挑眉,“我一出手,必是精品。” “为了庆贺我们的成功,我们出去吃一顿好的。”姚山栀笑道。 “好啊,你请客。” “没问题。”姚山栀挽起她的胳膊,“锣鼓巷口开了家糖水铺,里面的糖水很好吃。” “糖水铺?我还以为你要带我去吃大餐呢。”赵望舒笑道。 “吃完糖水,再去吃大餐。”姚山栀大方地道。 两人带着婢女出了门,到了锣鼓巷口。 姚山栀熟门熟道地点了两碗糖水,“月儿,快尝尝。” “红枣银耳羹,养颜美容的,不错。”赵望舒舀了一勺吃,甘甜的滋味立刻溢满了口腔。 “这家铺子的糖水有几十种,天天来都能喝到不一样的。”姚山栀介绍道。 “我下次再来试试其他的口味。”赵望舒笑道。 两人一边品尝着糖水,一边聊着天,愉快而惬意之时,就见赵书晴和刘行进来了。 赵书晴和刘行也看到了她们,刘行似乎想过来跟她们打招呼,赵书晴拉着他的胳膊,皱着眉,说了什么。 刘行板着脸说了句话,就强拖着赵书晴过来了。 赵书晴扯扯嘴角,“宜兴县主,舒姐姐,你们也来吃糖水啊。” “小生见过宜兴县主,见过赵姑娘。”刘行拱手为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姚山栀和赵望舒也只好客气地道:“你们好。” “方便一起坐吗?”刘行主动拉近彼此关系。 “不方便。”姚山栀直接拒绝。 她的回答让场面有些尴尬,但刘行却并不在意,他看向赵望舒,道:“赵姑娘,你看……” “店里还有空桌。”赵望舒不冷不热地道。 赵书晴生气地道:“我说了不过来,不过来,你非过来,怎么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很舒服吗?” 言罢,她转身就走,“糖水我不吃了。” “晴晴,你别生气。”刘行去追她。 姚山栀挑挑眉,问道:“他们俩怎么回事?” “看不出人家两情相悦啊?”赵望舒促狭地问道。 姚山栀摇头,“我两个眼睛都没看出来。” “赵书晴不太看得上刘行,但刘行想娶她,瑞成长公主乐见其成。”赵望舒简单地总结道。 姚山栀摸摸下巴,“这门亲事能成吗?” “不知道,不关心。”赵望舒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两人吃过糖水,步行前往珍膳馆。 太阳很大,两人一人撑着一把油纸伞遮阳,莲步轻移,身姿妙曼。 两人来到珍膳馆,时间尚早,店里没有什么人。 到了包间,姚山栀点了几道招牌菜,跟伙计道:“不急着上菜。” 包间小隔间里,摆着棋盘,姚山栀笑道:“来,月儿,我们对弈一局。” 赵望舒笑,“好啊,让你先手。” 姚山栀轻笑,执白子落下,轻捻棋子,神态悠然。 赵望舒紧随其后,黑子如飞,棋盘上黑白交错,局势瞬息万变。 姚山栀棋风凌厉,赵望舒则步步为营,两人下得难解难分。 “啪”的一声,赵望舒的黑子落入棋盘,姚山栀轻叹,“我输了。” 赵望舒看着棋盘,笑道:“栀子,你的棋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姚山栀笑,“还是不及你,我们再来一局。” 两人继续下棋,依次落子,棋逢对手。 姚山栀心神专注,赵望舒则神态轻松。 “啪!”赵望舒又落下一子,微笑着说:“这局我又赢了。” 姚山栀看着棋盘,也是一笑,“我饿了,吃饱了再下,我一定赢。” 婢女打开出去,让伙计上菜。 伙计端着托盘走了进来,上面摆满了各种色香味俱佳的招牌菜。 姚山栀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睛,“嗯,这红烧肉真不错,肥而不腻。” 赵望舒也尝了一口,笑道:“确实美味。” 两人吃饱喝足,重新摆好棋局,继续下棋。 姚山栀全神贯注,每一步棋都经过深思熟虑。 赵望舒则依旧神态轻松,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啪!”赵望舒落下一子,微笑着说道:“栀子,你又输了。” 姚山栀鼓着脸,“是啊,我又输了,我们再来,今天我一定要赢你。” “要我让你几枚子吗?”赵望舒笑问道。 “不要,我要赢得堂堂正正。”姚山栀坚定地道。 “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下棋之道在于领略其中的乐趣,而非一味的求胜。” “我知道,但再下一局好不好吗?” “好。”赵望舒笑应道。 姚山栀突然想到一件事,“对了,你上次提到的那本棋谱,我想借来看看。” 赵望舒微微一笑,“没问题,下次见面时我带来给你。” “我明天去找你。” 这一局,姚山栀还是输了,而时辰已经不早了,她们结账离开。 次日,姚山栀就来拿棋谱,还告诉赵望舒一件事,“七夕节,前门搭彩棚,设乞巧台,你会和云大人去玩吗?” “以往没这活动啊。” “太后千秋节出了刺杀一事,皇帝舅舅特意办七夕宴,与民同乐。”姚山栀解释道。 赵望舒听弦音知雅意,这是朝廷在粉饰太平。 第二百零二章 乞巧 维天有汉,监亦有光。跂彼织女,终日七襄。虽则七襄,不成报章。脘彼牵牛,不以服箱。 牛郎、织女神话传说由此产生,七夕节成了牛郎、织女相会的日子,民间男女也在这天,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上午,宋元曲雕的花瓜、炸的巧果,送到了赵家。 赵崔氏看着花瓜,笑道:“这花瓜雕得真好看,瞧这图案,雕得太精细了。” “雕得细致入微,栩栩如生。”赵李氏附和道。 “我雕得不好吗?”赵望舒故意问道。 “雕得好,我家乖乖心灵手巧。”赵崔氏笑着哄孙女。 午后,姚山栀来找赵望舒,“晚上,你和你的云大人一起过七夕,下午,你得陪我。” 赵望舒笑,“我陪你,你要带我去哪?” “跟我走,不许多问。”姚山栀神秘兮兮地道。 “好,跟你走,你带我去哪,就去那。” 姚山栀把赵望舒带去了前门,彩棚已经搭好,乞巧台上摆放了许多花瓜,瓜上雕刻各种图案。 姚山栀拉着赵望舒进了彩棚,来到乞巧台前,“你瞧瞧,这些花瓜,哪雕得好?” 赵望舒目光扫过这些花瓜,停在一个雕的是山居浣纱图的花瓜上,“这个雕得好,山清水秀,房屋清晰可见,少女浣纱瞧着就水灵,动静皆宜。” 姚山栀指着另一个花瓜道:“这个也不错。” 赵望舒看过去,那花瓜上雕着仕女抚琴,“这个也挺好的,仕女优雅,琴声悠扬,别有意境。” “那边有花瓜,你要不要雕一个,放在乞巧台上?”姚山栀问道。 赵望舒摇头,“我的手艺一般,就不自取其辱了。” “那要不要赌陛下选哪个花瓜做魁首?” 赵望舒指着山居深远纱瓜,道:“我赌这个。” 姚山栀伸出右手食指,摇了摇,“月儿啊,别太快下定论,还有许多花瓜没送来呢。” “那你还问我要不要赌。”赵望舒横了她一眼。 姚山栀笑嘻嘻地拉着她去了一处摊位前,摊位上摆满了各种乞巧节的玩意儿,什么蜡制的鸟鱼,用谷板塑成的盆景 她拿起一个绣着百鸟朝凤的香囊,“这个香囊绣得不错,寓意也吉祥。” 赵望舒接过香囊,仔细看了看,“这香囊确实绣得很好。” 姚山栀又拿起一个泥塑的小人,“这个泥塑小人也很可爱,惟妙惟肖的。” 赵望舒看了看泥塑小人,笑道:“这小人确实很可爱,应该是戏里的花脸。” 两人就在前门附近逛了一圈,不仅买了各种小玩意,还把小吃尝了个遍,撑得走不动道了,坐在路边的茶摊喝茶。 “这个茶摊已经在这里几十年了。”姚山栀喝了口茶水,“我小时候,我祖母每到七夕,就会来带我来这儿喝茶吃巧果。” 赵望舒点点头,“这里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两人聊着天,看着前门的人来人往,有的匆匆忙忙,有的悠闲自在。 酉时初,两人就分开,各回各家。 夜幕降临,云灏来接赵望舒,赵胤早就去公主府接宋元曲了。 赵望舒伸出昨儿用凤仙花染好的指甲,问他,“好看吗?” 十指尖尖,尖如笋,红指甲更衬得她的手,白皙如玉。 云灏的目光中充满了欣赏和宠溺赞道:“你的手真好看,这颜色也很适合你。” 赵望舒笑盈盈地道:“谢谢夸奖,你也很有眼光。” 两人坐着马车,到了正街,街上已经热闹非凡,灯火璀璨。 赵望舒和云灏去河边放灯,河面上已漂着不少荷花灯,这些灯在夜色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仿佛是星星降落在了人间。 他们放下了自己的灯,看着它随着水流缓缓漂远。 “我们去前门吧。”赵望舒牵起云灏的手。 前门街上更加热闹,人来人往,赵望舒和云灏手牵手漫步在人流中,感受着这份热闹与温馨。 到了前门,彩棚上面挂满了各色的灯笼,照亮了整个夜空,而这时,太后、皇帝、皇后、众皇子、以及文武百官就坐在乞巧台上。 乞巧台四周也围满了百姓,一阵锣鼓声响起,太监的高声宣布:“乞巧节赛果、赛花、赛针线,现在开始!” 台上立刻热闹起来,陆续有姑娘们上台展示才艺,有吟诗的,“烟霄微月淡长空,银汉秋期万古同。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 有唱曲的,“双星良夜,耕慵织懒,应被群仙相妒。娟娟月姊满眉,更无奈风新欢不抵旧愁多,倒添新愁归去。” 有弹琴的,琴声悠扬,宛如泉水流淌。 赵望舒看得津津有味,不时拍手叫好,云灏则是微笑着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 赛果、赛花、赛针线,每一项比赛都紧张而有序地进行着。 赛果时,各色水果摆满了桌子,有红透的苹果,黄澄澄的梨,还有紫色的葡萄,令人垂涎欲滴。 赛花时,手巧的姑娘做出了各种花朵争奇斗艳,有娇艳欲滴的牡丹,有清新淡雅的海裳 “她们真是太厉害了,还好我没想过上去比才艺。”赵望舒感叹道。 云灏安慰她道:“刚才那些人抚琴,没一个比你抚得好听。” “真的吗?”赵望舒斜睨他问道。 “我不会骗你。”云灏认真地道。 赵望舒莞尔一笑,“你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说话间,内廷女官令姑娘们依次到台上漂针乞巧。 七夕节前以麦、豆浸瓦器内,生芽六七寸许,谓之巧芽。 到了七夕节这天,姑娘掐麦、豆芽尖,置于孟水上,曰漂针试巧。 视针影作笔尖、鞋底之状,以为得巧。 这一次的漂针试巧用得是豆芽,姑娘们将豆芽捧在手心,小心翼翼地浸入清澈的孟水中。 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姑娘们屏息以待,凝视着水中豆芽,豆芽细小的根须在水中舒展开来,各种形状都有。 捧着小册子的太监,走到孟前,一一观看,在小册子记上一笔,而后他将小册子呈给皇帝。 皇帝随意翻看了一下,就道:“宣布吧。” 太监要宣布的是在这次乞巧宴上获胜的姑娘,她们每一个都能得到太后和皇后的赏赐。 第二百零三章 国宴 达到与民同乐的目的后,皇帝就摆驾回宫了,聚集在前门的百姓,也渐渐的散了。 赵望舒就看到了赵胤和宋元曲,“大哥、大嫂。” 赵胤没吱声,唇角上扬。 宋元曲脸微红,“望舒,要一起去吃鲜肉馄饨吗?” “正好饿了,多谢大嫂。”赵望舒笑盈盈地道。 四人往卖馄饨的小摊去,小摊上的鲜肉馄饨香气四溢。 赵胤付了钱,不多时,摊主端来了四碗鲜肉馄饨,一人一碗。 赵望舒夹起一只馄饨放入口中,顿时满口生香,肉馅鲜美滑嫩,汤汁浓郁香醇,令人回味无穷。 正吃着呢,就听人喊道:“赵姑姑。” 赵望舒抬头一看,是个小男孩,瞧着眼熟,再一看他身边是凌镐和他的未婚妻梁姑娘。 赵望舒就知道小男孩是谁了,“小凌擎啊,好久不见。” 那年元宵节后,凌擎就和母亲跟着外放为官的父亲,去了西北。 “好久不见了,赵姑姑,您好吗?”凌擎一本正经地问候道。 “我挺好的,过来坐,吃馄饨。”赵望舒笑道。 凌镐和梁姑娘也跟着在旁边坐下,几人吃着馄饨聊着天,气氛融洽。 从聊天得知,凌镐和梁姑娘的好日子是八月十八日,凌镐笑道:“到时候请大家来喝喜酒。” 赵望舒几人都笑道:“一定一定。” 凌擎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掏出一只小木盒,递给赵望舒道:“赵姑姑,送给您的礼物。” 赵望舒接过木盒,打开一瞧,是一只小巧的木雕狐狸,“这狐狸雕得真好,谢谢你小凌擎。” 凌擎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雕得不好,赵姑姑不要见怪。” “雕得很好,我很喜欢。”赵望舒眉眼弯弯笑道。 吃完馄饨,大家就散了,赵胤送宋元曲回公主府,云灏陪赵望舒回赵家。 家里人都已睡下了,云灏送赵望舒回院子,白蓉哭丧着脸道:“姑娘,喜蛛不见了。” 七夕节捉蜘蛛,放进小盒中,等次日天明,看盒里蛛网织得稀密为得巧。 密者巧多,稀者巧少。 “不见就不见了,没事。”赵望舒不在意,她的针线本就一般,家里请了针线婆子后,她就更不喜欢做针线活了。 “真不要我帮你捉一只?”云灏柔声问道。 “不用捉。”赵望舒推他出门,“赶紧回院子歇着去吧,晚安。” “晚安。”云灏笑着离开。 七夕节的第二天是立秋,皇帝率文武百官于西郊迎秋,再遣使臣拜北斗以祈丰收。 立秋之后,天气愈发干燥,后花园里的花草也凋零了不少。 五天后,新绍使团就到了。 新绍使团进城的那天,赵望舒和姚山栀坐在吉祥大街的茶楼里喝茶。 “新绍不会也送个公主来和亲吧?”赵望舒看着使团里那个有别于其他马车的豪华马车问道。 “没听说,应该不会吧。”姚山栀支着下巴道。 新绍的确没有送公主来和亲,新绍来的是五王子帕卓。 待新绍使臣在四夷馆休息三天后,皇帝为他们举办了国宴,给他们接风洗尘。 为了彰显大良朝人才泱泱、物华丰盛、礼仪有道,这场国宴办得相当隆重。 不但文武百官都要参加,各府未婚姑娘皆要参加,人家五王子是来娶妻的。 赵望舒是没打算参加这国宴的,奈何皇后让人传口谕,让她参加。 这让赵望舒感到奇怪,“她怎么想起我来了?” 自赵老太太离世后,两家就断了来往,不仅她脱离了大宅的掌控,赵家华、赵书晴和赵双枝都跟大宅没有交集。 在家守孝的赵显他们,在族里也没能再找到可以用来联姻的姑娘,已消停了许久。 皇后这口谕,给人一种诈尸之感。 只是她亲自下令了,赵望舒自然不能推辞。 “她该不会是想把月儿嫁给那个五王子吧?”赵李氏皱眉问道。 赵崔氏想了想,道:“应该不会,那五王子是个番邦王子,对夺嫡助力不大。” “阿奶,阿娘,您们别担心,有净遥在,妹妹不会被随便指婚的。”赵胤安抚她们道。 此言有理,赵望舒放心的去赴宴。 赵胤的官级太低,而她还没嫁给云灏,坐的位置既偏又后,旁边坐的两个姑娘,她不认识,端着礼貌的微笑,颔首为礼。 从缝隙间,赵望舒看到了五王子帕卓,他身材高大,眉目俊朗,穿着一身华贵的绣着繁花似锦的袍子,看起来就像一只花蝴蝶。 宴会上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觥筹交错,帕卓王子和贤理郡王相谈甚欢,副使等舞妓表演完,退场后,他拍着手,从席间走了出来,行礼道:“皇帝陛下,贵国歌舞技艺精湛,实属罕见,我等今日有幸观赏,实乃三生有幸。” 皇帝闻言,笑容满面地道:“贵使过誉了,这不过是些粗陋的玩意儿,不值一谈。” “新绍虽是弹丸小国,技艺不精,但也自成一体,下臣想趁此机会,让两国比试一番。”副使说出真实目的。 话说得客气,但意图很明显,显然新绍是有备而来。 皇帝本就有意彰显国威,欣然应允,“贵使想怎么比?” 副使微微一笑,拱手道:“陛下可命人召集宫廷乐师,与新绍乐师比试技艺,以定高下。” 皇帝闻言,点头称是,随即命人召集乐师,准备比试。 宴会上顿时热闹起来,丝竹声再次响起,乐师们纷纷上台表演。 新绍乐师们也毫不示弱,纷纷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一时间宴会上歌舞升平,丝竹管弦之声不绝于耳。 比试开始后,双方乐师们各展技艺。 宫廷乐师们演奏的曲子典雅华丽,音韵悠长。 新绍乐师们演奏的曲子则轻柔如水,旋律婉转。 比试结束,显然宫廷乐师技高一筹,皇帝露出满意的笑容。 新绍副使并没有就此认输,而是又提出,“陛下,我等还想比试诗词歌赋,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笑道:“好,那就比诗词歌赋。不过,若是比试输了,新绍那边可不能有所怨言。” “陛下放心,新绍国虽小,但自知身份,绝不会做出无礼之事。”副使说道。 第二百零四章 比文 “周烨、贺川、赵胤何在?”皇帝点了状元、榜眼和探花来跟新绍的才子们比诗词歌赋。 “臣在。”周烨三人离席而出。 “贵使是客,就由你先出题。”皇帝微微笑道。 “谢陛下。”副使拱拱手,“据下臣所知,过两日便是大良的中元节,请三位才子中的一位,以中元为题,赋诗一首。” 周烨三人低声商谈了一会,周烨沉吟片刻,朗声道:“中元佳节月明时,烟火满城鬼魅稀。祭祀香烟腾紫雾,游魂野鬼入梦迟。笙歌夜半惊幽梦,灯火街头照古祠。祭品香火人世事,轮回之道自有时。” 周烨的诗一出口,满堂称赞。 赵胤将他吟的诗写了出来,太监拿起来给大家看,上面的字迹龙飞凤舞。 皇帝满意地笑道:“好好好。“ 副使对这首诗,挑不出什么刺来,只得请皇帝出题。 “前几日是七夕,就请贵国才子以七夕为题。”皇帝笑道。 副使看了眼新绍的三位才子,让他们出来一个吟诗。 “七夕佳节月朦胧,牛郎织女渡银河。鹊桥相会情意浓,相思泪滴衣上霜。爱意缠绵人间事,时光流转自有时。”新绍那个留着美须的才子道。 这首诗也不错,皇帝和副使轮流出题,让六位才子轮流赋诗。 双方的诗不分伯仲,皇帝笑道:“新绍国士果然才情出众,来人,赐酒三杯,以示嘉奖。” “谢陛下。”新绍的三位才子行礼道。 副使见还是没能压过大良,心中不服,“陛下,下臣偶得一联,却怎么也对不出下联来,不知道三位才子能不能对上?” “贵使,请把上联说出来。”皇帝对他的三位臣子挺有信心的。 副使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陛下,下上联是:剑舞动四方,一剑在手,剑影惊鸿舞。” 皇帝看向周烨三人,第一个对下联的是贺川,“棋行布九州,群子争先,棋局变幻图。” “不错,不错。”皇帝含笑颔首,觉得下联对得不错。 赵胤也对出了下联,“龙腾震天下,一龙升天,龙威慑四海。” “好,好。”皇帝连声叫好。 帝王以真龙天子自称,龙威慑四海,这展现了皇权的威严和气势,皇帝也对这个下联更为满意。 “棋子落满地,黑白交融,棋韵传千古。”周烨同样对出下联。 副使假笑道:“三位才子对答如流,真是令人钦佩,请陛下出上联。” “他们对出了下联,就让他们出上联。”皇帝一时之间,想不到难联,索性把事情交给周烨三人。 周烨出的上联:“风过吹古木,千叶落地,秋风扫落叶。” 新绍的三位才子分别对出了下联,也相当工整。 贺川的上联:“万壑千岩树木深,孤舟夜泊画沙浔。” 新绍的三位才子又对出来了下联,没被难住。 轮到赵胤出上联,突想起赵望舒曾为难他出的上联,“明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葛亮。” 这句上联,含义深远,难度极高。 周烨和贺川悄悄的对他竖起了大拇指,新绍的三个才子眉头紧皱,这下联不好对啊。 副使见才子们迟迟对不出下联,恨得牙痒痒的,“此上联出得极好,不知这位大人,能否对得出下联?” 若是对不出下联,赵胤不好过关。 赵胤微微一笑,“下联,大良随便一个女子都能对得出来。” 他的话,听得皇帝十分舒坦,皇后见状,道:“姑娘们不必矜持,一展才华,我重重有赏。” 宋元曲等了一会,见赵望舒没有要出头的意思,就站出来为她的未婚夫解围,“长空映月华,个个仲达司马懿。” 这句下联,将诸葛亮的劲敌司马懿的名字融入其中,对得着实的绝妙。 见是宋元曲对的下联,赵胤松了口气,他说完那句话,他就后悔了。 虽说有云灏在,但万一帕卓王子看上了妹妹,皇后再顺水推舟赐婚,那他就万死难辞其咎。 还好宋元曲出面解了围,赵胤深感庆幸,感激的看向宋元曲。 众人听了宋元曲,拍手叫好。 皇帝微微点头,“好一个才女。” 宋元曲谦虚道:“臣女献丑了。” 副使眼见比文比不过,就想别的招,“陛下,从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听闻大良武将,个个骁勇善战,不如比比骑射。” 皇帝意气风发地答应了,“明天去校场一较高下。” 到这时,洗尘宴该结束了,可皇后说话了,“陛下,帕卓王子带着诚意而来,您可得帮他选一门好的亲事。” 而此时帕卓王子正向贤理郡王,打听宋元曲,得知宋元曲已定亲,婚期就在一个月以后,他就没再多问。 皇帝点了点头,微笑着说:“这个没问题,既然王子有心求亲,那必然要配一位绝世佳人,不知王子可有看上的姑娘?” 帕卓站起身,行礼道:“全凭陛下作主。” 皇后目光微闪,“陛下,帕卓王子乃是尊贵的贵宾,此事关乎皇家颜面,不如让妾身为王子挑选一位佳人吧?” “行,这事就交给你办。”皇帝也没多想。 “谢陛下,妾身一定把这事办好。”皇后笑道。 洗尘宴结束后,众人各自出宫回家。 翌日,晨光初上,校场上的旌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看台上,人影绰绰,帝后和大良的文臣武将都已到场。 赵望舒和宋元曲、姚山栀她们在一起,位置稍偏。 看到帕卓王子也身穿戎装,皇帝问道:“王子也要下场比试?” 帕卓王子行礼道:“小王的骑射还算不错,想展示给陛下看。” 大良这边参加比试的三人是陈霄、姚圳和云灏,上次三人护驾,让皇帝对他们更加的信任,坚信他们一定能赢。 新绍这边除了帕卓王子,还有另外两名身形高大壮实的武将。 双方拱手行礼,互通姓名,“陈霄”、“姚圳”、“云灏”。 “帕卓”、“达瓦”、“次仁”。 先是单挑,一对一厮杀。 六人抽签,陈霄对达瓦,姚圳对次仁,云灏对帕卓王子。 第二百零五章 比武 第一场,是云灏对帕卓王子,云灏穿着黑色戎装,干净利落地翻身上马,手持长缨枪,神情沉稳。 他拱手道:“王子请。” “云大人请。”帕卓王子高居马上,手拿大刀,目光锐利地盯着云灏。 据新绍的探子获知的消息,云灏并非带兵打仗的武将,他只是龙廷卫的一个指挥使。 不过他深得大良皇帝信任,是大良皇帝十分依仗的重臣。 打败他,想来会令大良皇帝颜面尽失。 帕卓王子企图一举击败云灏,夺得胜利,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催马向云灏冲去,大刀挥舞间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云灏神色未变,手中的长缨枪舞动得如同一条游龙,与帕卓王子的刀对撞在一起,发出声清脆的撞击声。 帕卓王子一击不中,立刻改变策略,挥舞大刀朝着云灏的周身要害部位攻去,想要一招制敌。 云灏的长缨枪如同灵蛇一般,不断变换着招式,巧妙地躲避着帕卓王子的攻击,同时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两人打得难分难解,险象环生,看得赵望舒胆颤心惊,双手抱拳在胸前,嘴里小声念叨着,“菩萨保佑云灏必胜,菩萨保佑云灏必胜。” 姚山栀听到了,忍笑问道:“你不是不信佛吗?” 赵望舒斜她一眼,“谁说我不信了。”必要时,她还是信的。 宋元曲扯了扯姚山栀的衣袖,“你就别打趣她了,她正担心着呢。” 姚山栀笑,“月儿,你放心吧,云大人很厉害的,云家以前也是世代武将,也就云大人这一代没有领兵上战场。” 说话间,场上早已起了变化,帕卓王子不适应云灏的连绵不断的攻击,他的招式也不断被云灏一一化解。 云灏的长缨枪如同闪电一般朝着帕卓王子的脖子刺去。 帕卓王子见状,立刻催动坐骑后退,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云灏和帕卓王子一时间难分高下,看台上的众人都屏息观战,紧张地看着这场对决。 “月儿,云大人占据上风,这场比试,我们大良胜了。”姚山栀兴奋地告诉赵望舒道。 果然,就见云灏看准时机,一枪刺向了帕卓王子的胸口,帕卓王子被逼得手忙脚乱。 云灏的长缨枪如同灵蛇一般紧追不舍,帕卓王子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猛然催动坐骑向前冲去,试图以速度取胜。 “疯了吧?”姚山栀喃喃道。 赵望舒紧张地直咽口气,与帕卓王子对战的云灏,不慌不忙,将长缨枪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将帕卓王子的刀挑开。 枪出如龙,招招夺命。 帕卓王子毕竟是王子,不敢真拼命,慌忙跳下马,将大刀一丢,拱手,“云大人武艺高强,小王敬佩。” 云灏翻身下马,拱手道:“帕卓王子承让了。” 两人走到皇帝面前,云灏说道:“臣幸不辱命。” 帕卓王子则道:“云大人英勇,小王甘败下风。” 大良获胜,皇帝相当高兴,“切磋,点到为止,都是良将,去换身衣裳,再来观战吧。” “是,陛下。”两人应声退下。 在第二场比试开始之前,有一刻钟休息时间,赵望舒带着红嫦从看台上溜出来,去找云灏。 云灏看到她,关心地问道:“有没有被吓倒?” 赵望舒摇摇头,“光记得欣赏你的英姿了。” 两人正亲亲热热的聊着天,换了身锦袍的帕卓王子远远的看到了,眼中闪过一抹异色,他走了过去。 “云大人,这位是......”帕卓王子的视线落在赵望舒的脸上,好美姑娘! “这是我的未婚妻。”云灏笑道。 帕卓王子眯着眼打量了一下赵望舒,道:“云大人,好福气。” “确实是我的福气。”云灏牵起赵望舒的手,深情地注视着她。 这时鼓声响起,第二场比试要开始了,帕卓王子客气地道:“云大人请。” “王子请。”云灏伸手一引。 三人往看台去,好巧不巧让皇后看到了,明明是四个人,她却只看到了帕卓王子和赵望舒,还笑得一脸古怪。 第二场,是陈霄和达瓦,陈霄用得也是枪,达瓦用得是双锤。 陈霄翻身上马,手挽枪花,阳光下枪尖闪烁着寒光,让人看了不寒而栗。 达瓦则拿出一对双锤,锤头大而沉重,一看就知道非常有力量。 一声锣,达瓦哇哇叫着,策马冲向陈霄,以惊人的力量挥舞着双锤,重重地砸向他。 看台上一片惊呼,有胆小的姑娘甚至闭上了眼睛,害怕看到血腥场面。 陈霄面无惧色,挥舞着长枪,稳稳当当地架住了双锤,往上一顶,达瓦的双锤被震开。 不等达瓦再挥锤砸过来,陈霄手中的长枪如同灵蛇一般,刺向达瓦的面门。 达瓦举锤格挡,双足控马向后退。 陈霄的枪时而刺出,时而收回,让众人看得眼花缭乱。 达瓦的双锤则如同狂风暴雨一般,不断向陈霄砸去,但都被陈霄巧妙地挡住。 看起来似乎陈霄处于下风,一直在拼命应对。 皇帝招来姚宾,“你看他二人,谁会取胜?” 姚宾答道:“陛下,此人双锤只会猛攻,拼得是蛮力,后劲不足,万钧可以制胜。” 如姚宾所言,达瓦拼得精疲力尽,可陈霄气定神闲,出枪的速度依旧,他看准了机会,一枪刺向达瓦的胸口。 达瓦在马上,无法躲避,只能用双锤硬抗这一击。 可陈霄的枪却从双锤间的空隙,刺了过去,刺在了达瓦的左肩膀上。 达瓦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满脸错愕,但他毕竟是悍将,这点伤不足以让他认输。 他再次挥舞双锤,砸向陈霄,但这次他的攻击明显较先前要弱。 姚山栀点评道:“强弩之末。” 话音落,陈霄看准机会,又是一枪刺出,将达瓦左手上的铁锤给挑飞了。 失去一锤的达瓦,攻击力度更弱。 几枪之后,直接将达瓦挑落马下。 达瓦在地上挣扎站起来,拱手认输。 这第二场,又是大良胜,按理说,不用比第三场了,但帕卓王子却道:“小王已见识了两位大人的枪术,不知道还能不能见识其他的兵器?” 第三场还得比,姚圳是武将之后,十八般武器样样精通,他弃了常用得枪,改用戟,次仁用得是狼牙棒。 第二百零六章 召见 在次仁上场之前,帕卓王子特意叮嘱他,“必须赢。” 纵然次仁赢了,对大局并无影响,但三场皆输,也太丢人了。 “王子请放心,卑职必全力以赴。”次仁抱拳道。 姚宾也去叮嘱儿子,“不要掉以轻心。” “父亲放心,我会全力以赴。”姚圳同样有着求胜的心理。 姚圳和次仁翻身上马,挥舞着兵器,策马冲向对方。 厮杀开始了,姚圳如同猛虎下山,戟法犀利,次仁以狼牙棒强力反击。 一时间,校场内尘土飞扬,马蹄声、兵器碰撞声、呼喊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惊心动魄的画卷。 戟法的灵动与狼牙棒的刚猛相碰撞,场中兵器交击之声不断,看得人心潮澎湃。 姚圳和次仁打得难解难分,两马交错,次仁举起狼牙棒,砸向姚圳的脑袋。 看台上,姚山栀紧张地呼喊道:“大哥,小心啊。” “嘶”被她抓住手的赵望舒,痛得倒吸了口冷气。 场上的姚圳反应极快,他迅速调整了马匹的方向,巧妙地避开了次仁的攻击。 “栀子,姚大哥没事了,你能松手了吗?”赵望舒苦着脸道。 姚山栀这才发现,她把赵望舒的手捏得太紧了,她赶忙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对不起啊,月儿。” “没事。赵望舒揉了揉手。 场中姚圳策马绕了个圈,再次向次仁冲去,手中戟法如同流水般顺畅,令人眼花缭乱。 次仁也丝毫不落下风,狼牙棒舞动间,寒光闪动。 姚圳长戟一刺,直取次仁咽喉。 次仁反应极快,他立刻收回狼牙棒,格挡住这一击,兵器再度碰撞,激起一阵火花。 姚圳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招式愈发的凌厉,犹如狂风暴雨般袭向次仁。 次仁毫不示弱,狼牙棒舞得密不透风,全力抵挡姚圳的攻击。 战局异常激烈,场中尘土飞扬,兵器碰撞的声音如同战鼓般震耳欲聋。 姚圳的攻击越来越猛烈,而次仁则越战越勇,丝毫不落下风。 就在此时,姚圳突然发动了最强的攻击,长戟一晃,反射阳光照向次仁。 被阳光晃了眼的次仁下意识地闭上了眼,姚圳举戟拍了过去,次仁睁开眼时,戟已到眼前,他避无可避,被姚圳拍下了马。 “大哥赢了!”看台上,姚山栀激动地喊道。 次仁呆坐在地上,狼牙棒掉在一旁。 这第三场,又是大良这边赢,皇帝笑得合不拢嘴,“今天这三场比试,都精彩绝伦,朕要重重赏赐你们!” 云灏三人躬身道:“谢陛下。” 帕卓王子再不高兴,也不敢流露出来,看了眼副使,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大良不愧是天朝上国,人才济济,今天的比试实在让人大开眼界。”副使恭维地道。 “哈哈,贵使过誉了,贵国这三位,也是好儿郎。”皇帝笑容满面地道。 经过三场比试,已近午时,秋日仍然灼热,穿着龙袍的皇帝,却丝毫不觉得热,兴致勃勃的。 太监过来提醒,“陛下,宴席已备好。” “帕卓王子,请移步去用膳。”皇帝客气地道。 “陛下请。”帕卓王子陪笑道。 今天的午宴陪客就不需要那么多了,除了云灏三人,还点了姚宾、首辅、次辅以及鸿胪寺正卿。 “恭送陛下,恭送皇后娘娘。”看台上的其他人行礼道。 赵望舒正准备和姚山栀、宋元曲回城,一个宫女过来了,“请问是赵望舒姑娘吗?” “是的,有什么事吗?”赵望舒问道。 “皇后娘娘要见你,跟我来。”宫女道。 赵望舒有点诧异,“皇后娘娘为什么要见我?” 宫女脸色微沉,“皇后娘娘召见你,是你的荣幸,不要多问,跟我来。” 赵望舒听这话,厌恶心顿起,微微皱眉。 姚山栀和宋元曲,“月儿望舒,我们陪你去。” “皇后娘娘只召见赵姑娘。”宫女不想让她们跟着去。 赵望舒的感觉越发的不好了,眸光一闪,“不让她们跟着去,我也不去。” 宫女瞪着她,“你敢不听皇后娘娘的口谕?” “口说无凭,谁知道你是什么人,万一你是个拍花子,假借皇后娘娘的名义,把我拐走,怎么办?”赵望舒摸着脸,“毕竟我长得这么美。” 她话音一落,红嫦就出拳了,一拳打在那宫女的鼻子,打得她鼻子出血,宫女捂着鼻子,不敢置信看着红嫦。 赵望舒三人也惊呆了,赵望舒嘴上不信宫女是皇后的人,但她知道这宫女就是皇后派来的人。 现在也只能硬杠到底了,姚山栀厉声道:“你这个拍花子再不走,本县主就把你送去官府,打板子打死你。” 说完,她一手抓一个,“走走走,快饿死了。” 等宫女止住血,再想找赵望舒时,却发现人早就跑远,边追边喊道:“你们给我站住。” 赵望舒她们怎么可能听她的,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赵望舒她们上马车,扬长而去。 马车上,红嫦不安地问道:“姑娘,奴婢是不是闯大祸了?” 赵望舒笑了笑,“别担心,既然已经这么做了,我们就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姚山栀和宋元曲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并道:“我们会和月儿共同进退的。” 那宫女回皇后那儿,告了赵望舒一状,“赵姑娘身边的婢女,真野蛮,一拳就将奴婢打得鼻血直流。” 皇后皱眉,“你没告诉她,是我宣召她吗?” “奴婢说了,可赵姑娘说奴婢是拍花子,不肯跟奴婢走,还让婢女打伤奴婢。”那宫女丝毫没提及姚山栀和宋元曲,把事情往赵望舒一人头上推。 皇后听完,眉头皱得更深了,“不懂礼数的东西。” 突然想起,母亲还在世时,曾说过赵望舒家中有依仗,不服管教,还挺心高气傲的,桀骜不驯,拿捏不住。 先前她觉得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有多难搞,今天才发现,这小丫头还真是有些棘手。 皇后露出一抹阴森的冷笑,可越是这样的硬骨头,她就越愿意折断她,“拿宫牌去请她来。” “是,娘娘。”宫女不得不领命。 第二百零七章 觐见 宫女还是会办事的,她拿着宫牌,找校场小吏,让他安排马车送她回城。 进了城,她又愣住,城里的酒楼、饭馆这么多,她上哪去找人? 转念一想,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去赵家等着,赵望舒总归得回家。 虽然她不知道赵家在哪儿,但她知道大宅在那里。 大宅的人在闭门守孝,宫女登门,把赵显骇了一跳,“娘娘有什么吩咐?” “娘娘要宣召赵望舒,还请赵大人带我去找她。”宫女说道。 赵显亲自带宫女去赵望舒家,赵望舒还没回来,见他们的是赵崔氏和赵李氏。 得知是皇后宣召赵望舒觐见,赵崔氏心咯噔了一下,“不好意思,望舒出门还没回来。” 宫女盯着她,不悦的皱眉,按理说,听到皇后召见,就算召见的人不在,家人也应该诚惶诚恐的派人去找。 “派人把她找来,难不成还要娘娘等她不成?”宫女厉声喝问道。 “不敢不敢,我这就让下人去找她。”赵崔氏露出畏惧的神色。 宫女冷哼一声,在厅里坐下。 这一等,就等了一个半时辰,才等回了赵望舒。 宫女看到她,就阴阳怪气地道:“总算是回来了,让我好等啊。” 赵望舒看到宫女,有点意外,没想到她会追到家里来,看来皇后娘娘这是非常想见到她啊。 “抱歉,不知道你在等我。”赵望舒没什么诚意地道。 “跟我走吧。”宫女拿出宫牌在她面前晃了晃。 “这个时辰进宫,怕是有些不妥吧。”赵望舒淡笑提醒道。 宫女还没说话,赵显就厉声道:“大胆,娘娘召见,你怎么敢如此推脱?” “非是我要推脱,而是这个时辰进宫,我就没法在闭宫之前出宫,我一个无品无级的平民女子怎么能留宿宫中?”赵望舒垂首道。 宫女哂笑一声,“没想到你对宫规还挺熟悉。” 前朝曾有刺客假扮民间女子进宫,刺杀皇帝,本朝吸取前朝教训,民间女子不管因何理由被宣召入宫觐见,皆不可留宿宫中。 本朝戌时初,后宫的宫门关闭,凡在宫内走动的,被抓住,一律当刺客处置。 “以前在大宅时学过。”赵望舒说道。 宫女强行带赵望舒也是可以的,但是先前赵望舒的所作所为,让宫女不敢强迫她。 害怕她又闹幺蛾子,到时人没带进宫去,她到落了个不是。 见宫女久久不语,似拿不定主意,赵望舒善解人意地建议道:“不如您先回宫禀报娘娘,就说没找着我,若是娘娘还要见我,您明儿再来,我保证留在家中等您,您看如何?” 宫女满是怨恨地瞪着赵望舒,要是她在校场时,就跟着走,那有这么多事。 “你给我等着。”宫女愤恨离去。 赵显指着赵望舒,“你真是太不懂事了。”而后又语气沉重地道:“七婶,您该好好管教管教她,别让她惹出祸来,免得连累了家族。” “大侄儿还是多操心一下自家的事,大宅要是被押卖出去,那才真叫丢祖宗的脸。”赵崔氏讥笑道。 赵显一怔,想到爱去赌坊的赵赫,顾不得再训赵望舒,匆匆忙忙走了,去找他家的逆子。 “月儿,怎么回事?”赵崔氏问道。 赵望舒把校场上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帕卓王子是来选妻的,皇后这个时候召见我,感觉不怀好意。” “去番邦和亲,又不是什么好事,她就知道祸害自家人。”赵李氏气愤地道。 赵崔氏眉头紧锁,“月儿啊,这宫你不想进,是不成了,但你也别怕,牛不喝水,她也休想强按头。” “我不怕。”赵望舒在校场,故意不去,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云灏好运作。 她的意料不差,云灏已经知道皇后要召见赵望舒了,他也想到皇后在这个时候召见赵望舒的用意。 次日,赵望舒随那个早早就来赵家的宫女往皇宫去,到达宫门外时,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了云灏。 两人一对视,赵望舒抿唇浅笑,云灏微微点头。 赵望舒跟着宫女,步行前往皇后的寝宫永和宫。 永和宫是皇后做嫔妃时,居住的宫殿,她成为继后,并没有移宫,由此可见皇帝对她的宠爱有多淡薄。 到了永和宫,宫女对守门的宫女道:“去禀报娘娘,赵望舒姑娘来了。” “稍等。”守门宫女进去禀报。 等了许久,也不见她回来,赵望舒嗤笑一声,不愧是赵老太太的女儿,下马威都一样的。 过了足足两刻钟,赵望舒脚都站酸了,守门宫女才来,“娘娘让你们进去。” 进入侧殿,赵望舒就看到身穿常服的皇后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看到赵望舒,眼中带着一丝不悦。 “望舒参加皇后娘娘,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赵望舒跪下磕头道。 皇后冷哼一声,“赵望舒,你可知罪?” “望舒不知。”赵望舒坦然答道。 这回答出乎皇后的意料之外,她愣了一下,怒道:“你好大的胆子!本宫宣召你来觐见,你居然敢不奉召。” “皇后娘娘明察,望舒并非有意抗旨不遵,实乃事出有因。”赵望舒平静道。 “有何因由?”皇后一副看她如何狡辩的神情。 “在校场时,望舒因没见娘娘,不认识娘娘身边的人,担心她假借娘娘之名,陷害望舒,望舒才没有跟她去觐见娘娘。”赵望舒半真半假地道。 “我乃皇后,谁敢假借我之名?”皇后厉声问道。 “娘娘,有的人胆大包天,连假传圣旨的事都敢做,更何况是娘娘的口谕呢。”赵望舒淡笑道。 皇后盯着她,“你娘是个不擅言辞的,没想到生个女儿伶牙利齿。” “娘娘过誉了,望舒只是实话实说罢了。”赵望舒谦虚道。 “罢了,本宫也不与你这黄口小儿计较,起来吧。”皇后想着正事要紧,将前事揭过。 “谢娘娘。”赵望舒站起身来。 “过来,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瞧瞧你。”皇后说道。 赵望舒虽满心不愿,却也只能走上前去。 皇后伸手拉她坐在身边,看着她的脸道:“还真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 “望舒薄柳之姿,不及娘娘风华绝代。”赵望舒虚言恭维。 第二百零八章 退亲 赵望舒和皇后说了一堆废话后,皇后问道:“望舒快及笄了吧?这亲事可有着落了?” “祖母作主,已将我许人了。”赵望舒答道。 皇后脸色一沉,“许得是哪户人家?” 不等赵望舒回答,她又接着道:“为何不将此事禀报给我?” “娘娘深居宫中,事务繁忙,此等小事无须娘娘挂念。”赵望舒垂睑道。 “糊涂,你的终身大事,怎能如此草率?”皇后脸色阴沉,“立刻把亲事退了,我为你作主,另许一户好人家。” 赵望舒正要说话,门外传来宫女禀报的声音,“娘娘,陛下来了。” 皇后一惊,看了眼赵望舒,“你赶紧回避。” 赵望舒眉梢微动,听话的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皇帝进来了,他身后跟着的人是云灏。 看到云灏,皇后莫名有点不祥的预感。 赵望舒从屏风后走出来,皇后就知道事情不好了。 就见赵望舒给皇帝行礼问安后,皇帝问她,“你是何人?为何在皇后宫中?” “小女子赵望舒,乃是户部湖广清吏司正五品郎中赵胤之妹,皇后娘娘宣召小女子进宫,要小女子与云灏退亲,她要另帮我找一门亲事,小女子不愿,恳请陛下为小女子作主。”赵望舒丝毫不提她和皇后是同族。 “退亲?”云灏跪在了赵望舒身边,“臣斗胆问一句皇后娘娘,不知臣做错了何事?娘娘要让赵姑娘跟臣退亲?” “皇后,你给朕解解释释。”皇帝目光阴沉地看向皇后。 皇后是有苦难言,她要早知道跟赵望舒定亲的人是云灏,她根本就不会召见赵望舒。 “陛下,妾身并不知道望舒和净遥定了亲,妾身以为望舒家给望舒定了一门不好的亲事,才说要给她作主,让她把亲事退了。”皇后辩解道。 “陛下,小女子认为,不管小女子跟谁定亲,那都是家中长辈作主定下的,皇后娘娘宣召小女子进宫说退亲的事,与礼不合,恳请陛下明鉴。”赵望舒立刻道。 “此言有理。”皇帝目光中带着赞许,净遥这孩子眼光不错,虽然家世差了点,但容貌出众,口齿伶俐,是个聪慧的姑娘。 “陛下,妾身是好心办错事,还望陛下明鉴。”皇后向皇帝行礼道。 皇帝意味不明地哼了两声,“望舒今儿是头一回进宫,朕得给你见面礼,来人,去把那匣子红宝石拿来,红宝石给小姑娘戴,才好看。” “谢陛下赏。”云灏抢先道。 赵望舒跟在后面道:“谢陛下赏。” 在等太监拿赏赐来的期间,皇帝平易近人的跟赵望舒闲话家常,问她家里有几口人?平时做什么?有什么爱好? 赵望舒小心谨慎地一一作答,等太监把那一匣子红宝石拿来,她才和云灏行礼退了出去。 出了宫,上了马车,赵望舒看着云灏,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云灏鼓励地笑道。 “皇上的态度,是不是过于慈祥了?”赵望舒措词道。 云灏笑,“那是因为你讨人喜爱。” 赵望舒眨巴眨巴眼,“是吗?”心念一转,“没错,我讨人喜爱。” 她看出云灏不想多言,她也就不再追问了,日后等云灏想说了,自然会告诉她的。 她打开匣子看红宝石,颜色鲜艳,晶莹剔透,光泽明亮。 “云灏,你说这红宝石做什么首饰好?”赵望舒笑问道。 两人气氛融洽地聊着做首饰,宫里,皇帝在对皇后大发雷霆,“京中那么多贵女,你选谁不好,你非要选净遥的未婚妻,你是想要做什么?” 皇后挺委屈,“妾身是真不知道望舒她和净遥定亲了。” “就算你不知道,你也该问清楚,开口就让人退亲,你好意思吗你?”皇帝继续骂道。 “妾身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皇后跪下道。 “前些年母后还夸你办事妥当,这几年,你是越发的糊涂了,日后再敢胡乱行事,这后宫的事,你就不必管了。”皇帝拂袖而去。 皇后瘫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直到宫女进来,将她扶起。 永和宫帝后争吵的事,静贵妃很快就知道了,冷嘲地道:“蠢货,什么脏的臭的都扒拉回去。” 宫女进来道:“娘娘,郡王来了。” 说话间,宝福郡王走了进来,“儿子给母妃请安。” “坐吧。”静贵妃笑眯眯的道。 宫女送上参茶,退了出去。 静贵妃就把永和宫的事,当个笑话讲给宝福郡王听,“云灏很看重他这个未婚妻,你让秦幽姿多跟她来往,要是云灏能站在你这边” 静贵妃伸手,虚空一握,“就更有把握了。” 宝福郡王笑道:“她们关系挺好的,秦幽姿跟宜兴她们来往颇多。” “你这门亲事是极好的,你对她多上点心,她才会全力助你。”静贵妃叮嘱道。 “儿子知道。”宝福郡王应道。 母子俩正说着话,八皇子蔺迪气呼呼的进来了,衣襟被扯破了。 “你这又是跟谁打架去了?”静贵妃皱眉问道。 “老九那个杂碎,抢我的弹弓,还打我。”蔺迪怒道。 静贵妃伸手给了他一下,“这话让你父皇听到,非揍你不可。” 蔺迪哼哼唧唧,宝福郡王拍拍他的肩,“弹弓有什么好玩的,过两天带你去射箭场,射箭去。” “为什么要过两天,明天就去呀。”蔺迪迫不及待。 “我要约你未来嫂子一起去。”宝福郡王勾唇笑道。 再暗示秦幽姿,人多热闹些,让她把赵望舒、姚山栀她们都约上,要是云灏、姚圳她们也跟着去,那他就可以趁机与他们结交。 “把你妹妹也带上,再约上陈霄。”静贵妃想让女儿和女婿培养一下感情。 “好的。”宝福郡王答应了。 过了会,二公主就来了,三个孩子陪着静贵妃用膳。 宝福郡王就把过两天去射箭的事说了,二公主噘嘴道:“我不去,我又不会射箭。” “陈霄也去的。”静贵妃说道。 二公主立马改口,“那我去,母妃,您让她们给我做一套好看的骑马服。” “下午就针绣司的人来给你做,一天就能做好。”静贵妃笑道。 第二百零九章 射箭 约人还是挺顺利的,毕竟秦幽姿也知道她如今跟宝福郡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她也愿意帮着宝福郡王拉拢一些朝中重臣,不过云灏忙着查威远侯,宋元曲月信来潮,陪赵望舒来的人是赵胤。 到射箭场的,共九人。 在去射箭场的路上,赵望舒问姚山栀,“幽姿怎么想起来约我们射箭?” 自从指婚后,谯国公夫人就不怎么让秦幽姿出门。 姚山栀摸着下巴,故作高深地道:“我掐指一算,就知这事必有缘故。” “还请高手指点迷津。”赵望舒配合默契地道。 “天机不可泄露。”姚山栀摇头晃脑地道。 赵望舒噗哧一笑,“你最近看什么话本子?” “仙灵道长,道法高深,斩妖除魔,非常好看。” “新出的吧?”赵望舒这些天有事,没有去书坊。 姚山栀点头,“是一个叫文昌塔的人写的,写得真好,值得一看。” “下午回城,就去买。”赵望舒笑道。 一路闲聊到了射箭场,秦幽姿早到了,宝福郡王站在她身边,男俊女美,一对璧人。 赵望舒挑眉,“我知道原由了。” 姚山栀假笑,“我也知道了。” 两人跟着自家哥哥,走了过去,礼貌地给宝福郡王见礼。 宝福郡王拱手笑道:“不必多礼,大家进去吧。” 射箭场是一个宽阔的场地,周围有高高的围墙,围墙上有箭垛,可以俯瞰整个场地。 在射箭场中间有一块空地,摆着一排靶子。 八皇子蔺迪拿着弓箭,对着靶子,他微微眯起眼睛,调整着弓箭的角度,用力拉弓搭箭。 箭矢瞬间离弦,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精准地射中了靶心。 “好。”宝福郡王拍掌喝彩,其他人也跟着叫好。 这时,坐在一旁陪二公主喝茶的陈霄,和二公主一起过来了,“你们来了。” “有没有兴趣比一场?”姚圳笑问道。 “一起来比一场吧。”宝福郡王兴趣盎然地道。 四个姑娘退到一边,五人一字排开,拿起弓箭,瞄准靶子,一放弓弦,箭矢在空中划出优美的轨迹,五箭皆射中靶心。 宝福郡王看向赵胤,笑道:“没想到赵大人的箭术也如此精湛。” 君子习六艺,但赵胤是文官,能有这样的准头,可见是练过的。 赵胤微微一笑,道:“郡王过誉了,刚那一箭侥幸射中。” 这话印证了他后面的三箭,虽没有脱靶,但也射中靶心。 五人各射了十箭,箭术最好的是陈霄,十箭十中。 其次是姚圳,十箭九中。 宝福郡王第三,十箭七中。 八皇子第四,十箭八中,但有一箭脱靶。 赵胤垫底,十箭五中,不过另外五箭都在靶上。 赵望舒注意到二公主看陈霄的眼神,满是爱意,她兴奋地跑到陈霄面前,“万钧,你好厉害。” 陈霄虽在笑,却笑不及眼底,语气平淡地道:“我是武将,若箭术太差,就不能上阵杀敌了。” “你们比了,我们也来比一比。”姚山栀挤开姚圳道。 “我这弓,你拉得开吗?”姚圳好笑地问道。 宝福郡王让人给姑娘们换了轻弓,但赵望舒使了大劲,才拉开弓,搭上箭,一射,靶子上光光的,箭不知所踪。 赵胤笑着过去,教她射箭,“放松些,手心不要握得太紧,呼吸要均匀。” 他边耐心地解释着,边帮助她调整姿势,“拉弓要拉满,这样箭才射得远。” 赵望舒听从他的建议,拉弓搭箭,瞄准靶心,放箭。 这一次,箭矢射在了靶子上,但没中靶心,可没脱靶就是进步。 赵望舒高兴地笑道:“我好厉害哟。” 陈霄的目光掠过笑靥如花的佳人,看向远方。 偏二公主娇声道:“万钧,箭没有射中靶心,你来教教我嘛。” “公主的力道足够,射箭时,屏住呼吸,稳住手,瞄准靶心放箭,就能射中。”陈霄温和地说道。 “我试试啊。”二公主这一箭,依旧没中靶心,噘嘴,“万钧,怎么还是不行?你帮我好不好?” 陈霄无奈,只能走到她身边,帮她调整姿势,纠正动作,一点点地指导她。 二公主的第三箭,正中靶心,“原来射箭也不是那么难嘛。”眸光流转,情意绵绵地看着陈霄,“万钧,这箭是我们一起射中的。” 陈霄扯扯嘴角,“公主,很厉害,一点即通。” 宝福郡王站在秦幽姿身边,见她三箭皆中靶心,笑道:“幽姿的箭术,看来得到了谯国公的真传。” “我可没我父亲厉害,我父亲可以三箭齐发,皆中靶心,我也就会点皮毛。”秦幽姿谦虚地道。 “哎哟喂,今天的太阳是从西边升起的吗?这话听着不像是秦大姑娘能说出来的。”姚山栀打趣地笑道。 “我很自知之明的好不好,我武的确不怎么样,但我文好,来呀,我们比吟诗呀。”秦幽姿喜欢做才女。 “不来,我才不要跟你比吟诗呢。”姚山栀撇嘴,“不想费脑子。” 姑娘们只射了六箭,就已没什么办气了,同样赵望舒垫底,六箭中一箭脱靶,两箭中靶心,其他三箭虽在靶上,却离靶心十万八千里。 蔺迪不服输,闹着要比骑射,宝福郡王让人把马牵来,在人在场中间,竖起柱子,柱子上挂着小铜锣,“绕场三周,箭射铜锣,以锣响为中。” “我第一个。”蔺迪急切地道。 说着他翻身上马,策马跑了三圈,松开缰绳,用脚控马,拿起弓箭,拉弓搭箭,瞄准小铜锣,一箭射出。 “当”一声响,箭正中铜锣。 “好。”众人拍手叫好。 蔺迪洋洋得意,继续射箭,可是,马突然打了个踉跄,他手一抖,箭射出去了,但没中铜锣。 他懊恼不已,第三箭、第四箭接连失误,他急躁了,差一点从马上摔下来,把宝福郡王吓了一跳,“你别急着放箭,多跑两圈,稳住了再射箭。” “知道了。”蔺迪应道。 接下来六箭,他都射中了小铜锣,从马上下来,“七哥,怎么样?” “你且等着。”宝福郡王翻身上马。 第二百一十章 礼让 宝福郡王骑着马绕场三周,拉弓搭箭,瞄准铜锣,一箭射出,“当”的一声轻响。 在众人的注视下,宝福郡王连续射箭,每一箭都准确无误地射中铜锣。 “七哥,你好厉害喔!”蔺迪欢呼着跑去帮宝福郡王牵马。 宝福郡王拍拍他的肩,“多练练,你也可以。” 两人并肩站在一旁,看着姚圳和陈霄他们骑射。 赵胤笑着婉拒了,“我就不去露丑了。” 姚圳和陈霄默契十足的,一人失了一箭,让宝福郡王赢了。 宝福郡王知道两人相让,笑了笑,道:“走,去猎场射活物,今天午膳吃什么,就看我们射到什么。” 说是猎场,其实就是射箭场附近的一个小山坡,小吏会在有人来射箭场里,放一些家禽和家畜。 姚山栀一箭就射中了一只肥嘟嘟的兔子,“哈哈哈,是我拔得头筹!” “有兔肉吃了。”秦幽姿高兴地道。 宝福郡王听这话,问她,“你想吃什么?” “鸡,我想吃辣子鸡丁。”秦幽姿咽口水道。 赵望舒忙道:“我没有带小米椒来。” “姑娘,我带了。”红嫦在后面插嘴。 “好了,这下有小米椒了。”赵望舒笑道。 秦幽姿看着宝福郡王,“王爷,麻烦您了。” 宝福郡王深情款款地看着她,“能为你效劳,是我的荣幸。” 赵望舒嘴角微抽,这话听起来真油腻。 可不知道是不是没放鸡,还是鸡藏得太好,他们已射到了兔子三只、羊一只、鸭子五只和鹅一只,可鸡一只都没看到。 赵望舒扯扯秦幽姿,小声道:“麻辣兔丁也挺好吃的。” 秦幽姿苦着脸道:“我现在没法改口了呀,早知道就说打到什么吃什么了。” 这时,蔺迪提着一只鸡过来了。 虽然不是宝福郡王射死的,但好歹有鸡了。 食材也够吃了,一行人从山坡上下来,去射箭场的灶房,让厨子做菜。 红嫦还跟进去,教厨子怎么炒辣子鸡丁。 在等菜的时候,蔺迪提议玩游戏打发时间,秦幽姿立马道:“玩狼人杀,我们正好九个人。” 除了被拘在宫里没出过宫的二公主,其他人都玩过,拿纸团来做个身份牌,让绿枝充当县官,游戏开始。 游戏中,二公主无比信任陈霄,他说什么她都信,一旦两人不在同一阵营,那么二公主这边就会惨败。 看得宝福郡王眉头一直紧锁,等吃饭的中途,他直到陈霄出去,他也跟着出去。 “万钧。”宝福郡王喊道。 陈霄停步回头,行礼道:“王爷,有何吩咐?” “万钧,很快就是一家人了,你不必这般见外。”宝福郡王笑道。 “君臣有别,礼多人不怪。”陈霄说道。 宝福郡王微微皱眉,“万钧,刚才你也注意到了,徵琳她对你很在意,希望你以后对她好一些。 “王爷请放心,公主是我的妻子,我会对她的。”陈霄神情平静地道。 “万钧,你是我的妹夫,日后必定是我的臂膀,我的意思,你明白吗?”宝福郡王沉声道。 陈霄低头垂睑,掩藏起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厌恶,“万钧明白。” 虽然陈霄没有明确表明效忠他,但陈霄有这恭顺的态度,他已然比较满意了。 回到桌上后,他举杯对大家道:“今日邀大家来些玩耍,玩得尽心,希望下次还有机会,我们再一起玩。来,我们再干一杯。” 众人举杯,“多谢王爷款待。” 气氛融洽的用完了餐,申时初,一行人离开射箭场回城。 接下来几天,赵望舒在家琢磨着,怎么用皇帝赏她的红宝石,做精致的头面。 她正画着图呢,就听外面蓝芬给姚山栀请安的声音,“奴婢见过县主,县主万安。” 赵望舒搁笔,迎了出去。 姚山栀是来跟她分享八卦的,“马俏俏昨儿被一顶小轿抬进佐诚郡王府了。” “她是侧妃,依礼该摆酒的啊,被小轿抬进去,那不是成侍妾了?” “正妃还没进门呢,她就是想摆排场,也不能摆。再说了,她不得不赶紧进门了。” 赵望舒好奇问道:“她怎么了?” “本来这事呢,我们未出阁的姑娘,不好听的。”姚山栀吊胃口道。 “快说啦。”赵望舒轻轻推掇了她一下。 姚山栀压低声音道:“她怀孕了,再不进门,肚子大了,可怎么办?” “她这样进府,日后等正妃进门,她难做人。”赵望舒并不同情马俏俏。 “佐诚郡王是有爵位要承继的,要是马俏俏生个庶长子出来,王府肯定乱,所以这孩子,八成是生不下来的。”姚山栀揣测道。 “那可未必,马俏俏后面有威远侯府撑腰。”赵望舒觉得以威远侯的性子,应该不会让女儿久居旁人之下的。 “威远侯府再有权势,马俏俏的名分已定,她这辈子就是个侧妃,就算她再生十个八个儿子都没用,律法上规定了,侧室不能扶正。” “一把好牌,打得稀烂。”赵望舒感慨地道。 聊完马俏俏,姚山栀说起帕卓王子,“到底是没开化的番邦,在街上,看见什么都大惊小怪的,还闹出了不少笑话。” “所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走出去,才能长见识。”赵望舒说道。 姚山栀叹了口气,抓起桌上的糕点,往嘴里塞,含糊地道:“可惜我们不能出去游历,真羡慕秦二哥。” “说一说帕卓王子闹出了什么笑话吧。”赵望舒明智的不再展开说,让话题回到帕卓王子身上。 “金樽楼有一道菜,叫‘飞雪鳝丝’,做法极其考究,味道也极好,帕卓不知从那儿得知了这道菜,就去金樽去吃。”姚山栀端杯喝了几口茶。 “他望名生义,没吃到飞雪,找伙计吵了吧?”赵望舒随口猜测道。 “你是一猜一个准。”姚山栀笑,“伙计跟他解释,菜名的来由,热油倒在鳝鱼丝儿,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像下雪的声音。帕卓王子一脸茫然地还问,下雪还声音?” 赵望舒掩嘴一笑,“新绍地处南方,没见过雪。” 姚山栀又说了几件帕卓王子闹出来的笑话,拿着赵望舒让细娘子做的猪肉脯,高高兴兴的回家去了。 第二百一十一章 长子 八月初一,贤理郡王府传来一个好消息,贤理郡王府添丁了。 没说喜添嫡长子,也没有说孩子生母是谁,赵望舒推测,这个儿子九成九是侍妾所生。 这虽说不是皇帝的第一个孙辈,但是皇帝的第一个男孙,皇家注重血脉传承。 皇帝不只赏赐了东西,还给这孩子赐名:蔺瑜。 瑜的本义是一种美玉,引申为玉之光彩,有心人可能还会理解为此子是蔺家的光彩。 满月宴,赵胤本打算送份礼去,聊表意思就成了,却不想贤理郡王妃却下了请柬请赵望舒。 人家王妃都下了请柬来请了,赵望舒再不愿,也得去一趟。 “不要到处乱走,不要去水边,不要到偏僻角落去,不要到水边去,不要跟人起争执,不要......”赵胤叮嘱道。 赵望舒无气无力地趴在小桌上,“大哥,你已经说了五十七次了。” “我是为了你好,别不耐烦。”赵胤认真地道。 “知道。”赵望舒坐起来,打着呵欠,伸了个懒腰。 “昨儿又熬夜看话本子了?”赵胤皱眉,满脸的不赞同。 “仙灵道长太好看了,一看就看入迷了,就忘记时间了。”赵望舒从荷包里摸出一块薄荷糖塞嘴里。 到郡王府门口,恰巧宝福郡王在他们之前,贤理郡王和王妃听到通报,在门口迎接 “七弟来得早啊!”贤理郡王笑道。 “三哥家有喜事,小弟自然要早点来讨酒喝,沾沾喜气。”宝福郡王乐呵呵地道。 纵然在朝中,兄弟俩暗斗不止,明面上,还是兄友弟恭。 贤理郡王妃则和赵望舒打招呼,“望舒来了,往常你有空,也过不来看我。” “王妃事忙,我不好多来打扰。”赵望舒垂首道。 “你呀,就是太见外了,说起来,你也我家王爷的表妹,都是自家人。”贤理郡王妃挽起她的胳膊,将她往府里带。 宝福郡王回头对赵胤笑道:“昌鸣,一起过去。” 见他这么亲近的称呼赵胤,贤理郡王目光微闪,皱了皱眉。 到了宴会厅,已来了不了人,赵望舒看到平阳长公主和瑞成长公主在跟郡王妃的母亲张氏在说话。 没有瞧见姚山栀,贤理郡王妃很善解人意地道:“宜兴县主在花园。” 而后就让婢女,送赵望舒去花园。 赵望舒还没找到姚山栀,就被赵书晴给拦住了,“舒姐姐,借一步说话。” “我和你没话可说。”赵望舒冷淡地道。 她记仇,赵书晴害她的事,她不会忘。 “事关云灏,你也不想听吗?” 赵望舒轻笑一声,“赵书晴啊,用你脑子好好想想,再编合理的理由。” “这是件陈年往事,我也是无意间听瑞成长公主说起的,你当真不听?”赵书晴挑眉问道。 “我想知道,可以请我大嫂去问,就不劳你说了。”赵望舒从她身边走过。 “你觉得宋元曲去问,长公主她就会说吗?”赵书晴问道。 “那就不知道好了。”赵望舒无所谓地道。 “要是云灏知道你对他这么漠不关心,一定会很难过吧?”赵书晴语气里满是幸灾乐祸。 “你可以去问问他难不难过。”赵望舒看到了坐在花丛中的姚山栀,朝她走了过去,再不理会被她抛在身后的赵书晴。 赵书晴看着她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恨。 姚山栀看到赵望舒,有点意外,“我以为你不会来呢。” “我是不想来,可郡王妃发请柬请我,我能不来吗?”赵望舒郁闷地道。 “发请柬请你,这么奇怪?”姚山栀凑她耳边,“无事献殷勤,非奸既盗,月儿,你不可以离我左右。” “你说得对,你可要好好保护我哟。”赵望舒挽着她的胳膊,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放心,包在我身上。”姚山栀拍拍胸脯,豪气干云。 “这郡王府,不种菊花,种这么一大片桔梗花,到也好看。”赵望舒笑道。 “你知道为什么郡王府种桔梗吗?” “还请栀子大方的为我解惑。”赵望舒笑道。 “芳嫔,也就是贤理郡王的母妃,酷爱桔梗,她说这桔梗花代表着思念之情,芳嫔不是我们大良人,是句丽人,她怀念故国。贤理郡王种这些花,想来应该是怀念芳嫔吧。” “对了,刚才赵书晴拦着我,要跟我说有关云灏的旧事,我没理会她,你知道有关云灏的往事吗?”赵望舒问道。 姚山栀想了想,摇摇头,“不知道,我帮你打听打听。” “那就多谢了。”赵望舒笑道。 “不要口头谢谢,请我吃饭。” “明天去金樽楼,随便你点菜。”赵望舒大方地道。 “一言为定,明天我去你家接你。” “好。”赵望舒笑应道。 两人闲聊了会,就到了开席的时候,两人这才带着婢女进宴会厅。 一进去就看到奶娘抱着大红绣麒麟的襁褓,其他人已经看过了,两人这才能凑近点看,襁褓里是睡的香甜的胖娃娃,瞧着挺可爱的。 这就是今天的小主角,贤理郡王的庶长子蔺瑜。 贤理郡王夫妻满脸笑容的,接受众人的恭维。 这个赞:“粉雕玉琢。” 那个夸:“虎头虎脑。” 只是毕竟只庶子,众人夸起来,还得顾忌到郡王妃。 至于那个生孩子的侍妾,她是有功劳,但她毕竟是侍妾,这满月酒她没有资格露面,所有的荣耀归于孩子的嫡母郡王妃。 只是看郡王妃那笑不及眼底的模样,想来她并不想要这样一个庶子。 小孩子还小,不宜呆在人多的地方,亮相一下就被抱下去了。 酒桌上,大家相互敬酒,宝福郡王做为皇帝最宠爱的皇子,朝臣们大多都想结交他。 纵然这里是贤理郡王的地方,但向宝福郡王敬酒的不少。 当然向佐诚郡王敬酒的,也有很多。 毕竟皇帝还没立储,皇子们都还有机会。 即便不贪从龙之功,也希望在下一任君主面前留个好印象。 就在贤理郡王府欢声笑语之时,原襄正郡王府的偏院里,一个妇人抱着个孩子,哭得泣不成声,“我女儿没死,我女儿没死,快去请大夫,快去请大夫啊。” “夫人,姑娘已走了,您让奴婢把她收殓了吧。”婢女轻声劝道。 妇人充耳不闻,一味抱着孩子哭。 第一百一十二章 迎娶 蔺运的女儿夭折后,让皇帝想起他早夭的两个嫡子,以及夭折的四公主,对蔺运这个次子,生出了几分怜悯之心。 皇帝赦免了蔺运的罪,让守皇陵的蔺运回京了。 从赵胤口中得知这事,赵望舒不敢置信地问道:“丹漾就这样白死了?” 赵胤默然不语,他也愤怒,可是皇权在上,就是郝将军对此也无能为力。 贤理郡王、佐诚郡王和宝福郡王对蔺运的回归感到惊讶。“没想到,他居然还能咸鱼翻身。” 虽然三人都觉得蔺运已丧失了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但是贤理郡王和佐诚郡王还是觉得,“痛打落水狗,才能万无一失。” 他们的幕僚却觉得不必太在意蔺运,“陛下只是将人宣召回来了,没有恢复他的郡王爵位,他只不过是个庶民,不足为惧。” “到是宝福郡王,最近小动作频繁,不仅借王妃之名,拉拢了不少人,还得到了陇西富商的支持。” 贤理郡王和佐诚郡王被他们说服了,“让人盯着蔺运,防止他异动。” 做兄弟这么多年了,都知道对方私下的龌龊事,蔺运回来了,肯定会用那些事来对付他们的。 宝福郡王的思路跟两人不同,“父皇这事办得差了。” 幕僚们不敢接话,低头装没听到。 “找人去郝将军那儿,好好说道说道,他外甥女的仇,本王可以帮他作主。”宝福郡王想得是如何借机把郝时拉上船,成为他的助力。 时间转瞬即逝,八月十六日,是赵胤迎娶宋元曲的大喜日子,赵家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两人合的八字,吉时是申时初三刻。 赵胤用过午膳,骑着马跟着迎亲队,敲锣打鼓的去公主府接宋元曲。 云灏是傧相之一,陪他同去。 到了公主府,迎亲队被拦住了,宋淮小小的人儿,穿着吉服,一本正经的为难姐夫,“想要进门,得做三首催嫁诗。” 不说赵胤早料到这个情况,早有准备,就算临时做三首,对他这个探花郎,也不是什么难事,“喜鹊报喜至,佳人待字出。花轿喜盈门,此生共白头。” 他才思敏捷,出口成章,很快就做了三首催嫁诗,诗中寓意着两人婚后和睦美满,惹得众人拍手叫好。 “姐夫,请进府。”宋淮让开了路。 迎亲队顺利进入公主府,赵胤奠了雁,拜见了瑞成长公主,就进喜堂接新娘子。 赵胤朝坐在喜床上的宋元曲长躹一躬,“夫人,为夫来接你了。” 扇后的宋元曲抿唇笑,透过扇面看穿着喜袍,神清气爽的赵胤,两眼亮晶晶的。 赵胤领着宋元曲,到了喜堂上,跪下聆听瑞成长公主告诫。“元曲出嫁到婆家,处事要谨慎,好好照顾夫君,孝敬公婆,友爱弟妹。” “女儿谨遵母亲教诲。”宋元曲叩首。 瑞成长公主又对赵胤道:“结发为夫妻,望你们携手共进,不离不弃。” “昌鸣谨遵岳母大人教诲,还请在场亲朋好友作证,昌鸣日后定必好好待元曲。”赵胤诚恳地道。 “昌鸣啊,有你这句话我便安心了,你领着元曲去吧。”瑞成长公主含着泪道。 出了门,赵胤等宋元曲上了花轿,他才翻身上马。 迎亲队一动,瑞成长公主接过下人递来的盆子,将水泼在地上。 在锣鼓、鞭炮声中,迎亲队穿过大街小巷,到了赵家。 赵家喜堂上,赵承和赵李氏看着并肩走进来的小夫妻,笑得合不拢嘴。 “新人拜堂,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司礼大声道。 赵胤和宋元曲恭恭敬敬地对着父母拜了三拜,随着司礼一句,“礼成。” 一对新人被送入洞房,而赵望舒找到云灏,数落他,“你忙归忙,要按时用餐啊,你瞧瞧,你都饿瘦了,都不俊了。” “嫌弃了?”云灏轻笑问道。 “没有嫌弃,我是关心你,怕你饿坏了身体。”赵望舒满眼心疼地道。 云灏握住赵望舒的手,温柔地笑道:“我会好好吃饭的,不会让你担心的。” 两人亲亲热热聊了会天,赵望舒就让他出去,“少喝点酒。” “我是傧相,要帮你大哥挡酒。”云灏捏捏她的脸,“我保证不喝醉。” “来,拉个勾。”赵望舒伸出小拇指。 云灏宠溺地笑,伸出小拇指,与她拉勾,听她念,“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等云灏往前院去,赵望舒去灶房拿食盒,亲自送去新房,“大嫂,我来了。” 宋元曲微微笑,“望舒。” “大嫂饿了吧?”赵望舒从食盒拿出一碗喜面,递给她。 宋元曲就早上吃了碗五子仁粥,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接过碗,就大口吃起来。 等她吃完,赵望舒收了碗,笑眯眯地道:“大嫂,我走了,明儿见。” 次日清晨,新婚小夫妻二人就去赵崔氏那儿给她请安敬茶。 赵承和赵李氏已到,赵望舒含笑站在赵李氏身边。 “老太太、老爷、太太,大少爷、大少奶奶来了。”婢女扬声道。 话音落,赵胤和宋元曲进来了。 赵胤穿着深蓝色绣银纹锦衣,头上戴着玉制束发冠,脸上带着愉悦的微笑。 洞房花烛夜后,宋元曲已从小姑娘变成了妇人,头发全部盘起,挽着百合髻,髻上戴着点翠镶红宝石地喜鹊登梅衔珠簪和一对双喜字鎏金簪子。 身上穿着大红如意纹妆花锦衣,腰间系着如意绦。 “大少爷、大少奶奶,给老太太敬茶吧。”同喜端着托盘过来了。 小夫妻在赵崔氏面前跪下,赵胤端茶,双手递给赵崔氏,“孙儿给祖母敬茶。” 赵崔氏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放在一旁,拿过红包,“成家了,就要更懂事了,以后好好待你媳妇。” 宋元曲给赵崔氏敬了茶,赵崔氏给她准备的见面礼,是一整套祖母绿头面,“好孩子,你这个年纪压不住这个颜色,等你娶孙媳妇时戴。” 这是一个美好的祝愿,宋元曲感动地笑道:“谢祖母。” 小夫妻给父母敬了茶,就轮到赵望舒给兄嫂见礼。 宋元曲给她的见面礼是镂空鎏金香囊,一整套十二件,式样有圆形、方形、椭圆形、葫芦形、石榴形、桃形、腰圆形、方胜形 “谢谢大嫂,这些香囊我很喜欢。”赵望舒开心地笑道。 第一百一十三章 固安 八、九月份吉日多,办喜事的一个接一个,十八日,凌镐迎娶梁姑娘,二十二日诸思匀出嫁,二十四日陆文秋出嫁,二十八日方静姝出嫁,三十日佳和郡主出嫁。 九月初二,佐诚郡王迎娶伍娇杏。 初六,孙妙瑛出嫁。 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九月初九,重阳登高日,天气已有了些凉意。 姚山栀约赵望舒去爬山,赵望舒有些诧异,“你怎么没跟着陛下他们去爬香山?” “我又不和亲,就不去抢人家的风头了。”姚山栀撇撇嘴道。 “有人选了?”赵望舒搭着婢女的手,上了马车。 “宗室之女,皇帝舅舅会认她做义女,封公主。”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挑了挑眉,意料之中的事,皇帝是不舍让亲生女儿去和亲的。 马车缓缓而行,很快就在山脚下停下,赵望舒和姚山栀从马车上下来,抬头看着高耸的山,赵望舒感叹道:“还是山林里的空气比较清新。” 姚山栀则叹气道:“以前啊,我们浩浩荡荡一堆人,好生热闹,现在就我们俩了。” 还不等赵望舒安慰她,又道:“不对,等你嫁给云大人,我就成孤家寡人了。” “就算我成亲了,你也可以约我出来,云大人很忙的,而我又没有公婆管束,我很闲的。”赵望舒俏皮地笑道。 “你说到做到,别等我约你时,你百般推脱。” “我不会的。”赵望舒笑盈盈地道。 两人说笑着往山上去,山路崎岖,但两人都不觉得累,反而兴致勃勃地走着。 沿途看到各种野花野草,两人都会停下来仔细欣赏一番,辨认一番,“月儿,这是药材吧?” 赵望舒蹲下来,仔细看了看,点头道:“嗯,这是柴胡,可以入药的。” 山路两旁的树木郁郁葱葱,偶尔还能听到山间传来清脆的鸟鸣声,让人心情愉悦。 不一会儿,两人就到了山顶,山顶已有不少人了。 站在高处,俯瞰着山下的景色,微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月儿,你看那边的菊花开得多美啊。”姚山栀指着远处的菊花丛说道。 赵望舒点了点头,笑道:“是啊,重阳节正是赏菊花的好季节。” 找了块空地,铺上垫布,婢女摆上茶水、糕点,姚山栀和赵望舒坐下来休息,喝茶欣赏着菊花,心情愉悦。 空中一群大雁排成人字形向南飞去,姚山栀拍拍赵望舒,“快看,是大雁。” 赵望舒抬头看了看天空,微笑着说:“秋天到了,鸟儿们开始迁徙了。” “江涵秋影雁初飞,与友携壶上翠微。”姚山栀改了个字,更应景了。 赵望舒笑着接道:“尘世难逢开口笑,菊花须插满头归。” “但将酩酊酬佳节,不用登临恨落晖。”姚山栀举起茶杯。 赵望舒与她碰杯,“古往今来只如此,牛山何必独沾衣。” 这时,传来一阵悠扬的歌声,“重重江外平湖。当年戏马会东徐,今日凄凉南浦。莫恨黄花未吐,且教红粉相扶” 声音渐行渐远,消失在远方的山林之中。 “这是苏东坡的《西江月·重九》,词里透着禅意呢。”姚山栀感叹道。 “李易安那首《醉花阴·九日》,莫道不销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更令人动容。”赵望舒说道。 姚山栀点点头,“易安居士的这首词亦是一绝。” 在她们交谈声中,绿枝摘了几朵盛开的菊花回来,“姑娘,县主,请簪花。” “好,就这朵吧。”赵望舒挑了一朵,“来,栀子,我给你簪花。” “多谢。”姚山栀也挑了一朵,帮赵望舒簪在髻上。 她们互相欣赏对方佩戴的菊花,咯咯笑赞道,“好个美人儿呀。” 又坐了会,赵望舒说道:“栀子,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嗯,好。”姚山栀点点头,站起身来。 沿着来时的路,慢慢的向山脚下走去。 回到城里,已是申时正,姚山栀把赵望舒送回家,带着赵崔氏塞给她的菊花酒,乐呵呵地回家了。 次日,固安公主新鲜出炉,她是江都王的后裔,江都王与太宗帝争夺帝位失败,被夺爵。 这位固安公主也是个可怜人,幼年丧父,临出嫁时,未婚夫坠马而亡,她守了望门寡。 接着一道和亲圣旨,注定了她日后的生活。 而她自愿和亲,换来了她弟弟蔺谦的爵位,从四品镇国中尉,还赏了一座四进的院子。 皇帝很满意她能出来为他排忧解难,让皇后下懿旨,命王室宗亲、勋贵、文武百官的女眷,必须去给固安公主添妆。 宋元曲来和赵望舒商量,“小姑子,我和她素无来往,也不知送什么给她比较好?” 赵望舒想了想,道:“她要远嫁,笨重的东西都不合适,送些珠宝首饰吧。” 宋元曲点点头,觉得她说得有道理,“今天有空,我们出去买,明儿送过去。” “好。”赵望舒和她去跟赵崔氏打了招呼,一起出门,往雅阁去。 到了雅阁,赵望舒对伙计道:“拿金饰来。” “只买金饰吗?”宋元曲着柜台上的那串翡翠珠子,“那串珠子的水种挺好的。” “金饰的式样,她要不喜欢,可以融再打制,而且要是缺银子了,还可以融了金饰当银子用。”赵望舒解释。 “小姑子,你考虑得太周全了。”宋元曲笑道。 姑嫂俩各拿了一套纯金头面,第二天,就往镇国中尉府去了。 四进的院子,青砖黛瓦,亭台相接,栽满了各种花草,花香四溢。 见到宋元曲和赵望舒,固安公主表现得十分热情“多谢你们来给我添妆。” “不必客气,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宋元曲双手将锦盒奉上。 固安公主打开盒子,看到里面金光灿灿的首饰,脸上的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这些天,有许多女眷来给她添妆,但宋元曲和赵望舒送的添妆,最合她的心意。 “两位真是有心了。”固安公主笑道。 “公主喜欢就好。”宋元曲笑道。 陪固安公主闲聊了几句,又有人来添妆,宋元曲和赵望舒就告辞离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云母 给固安公主添妆的第二天,姑嫂俩又去了谯国公府,给秦幽姿添妆。 秦幽姿不缺银子,姑嫂俩给她的添妆,都雅致之物。 宋元曲送的是四幅绘四季花卉图,画上绘了春、夏、秋、冬四季的花卉景色,每一幅都画得精致绝伦,再配上寓意吉祥的诗文,足以让人爱不释手。 赵望舒送得一对青花瓷瓶,瓶中插了一枝绢做的梅花,显得清雅脱俗。 “这两份礼物真是太好了,我很喜欢。”秦幽姿欢喜地笑道。 “能让你喜欢,我们也很高兴。”赵望舒笑道。 闲聊了一会,姑嫂二人就准备告辞离开,姚山栀来了,看到赵望舒就噘嘴,“你有了嫂嫂,就不和我好了是吧?你来给幽姿添妆,都叫上我,我好伤心,我好难过。” 赵望舒捏着耳垂,“我错了,请你吃饭,向你赔罪,原谅我吧。” 姚山栀伸出三根手指,“请我吃三顿就原谅你。” “没问题。”赵望舒爽快答应。 “难得人来得齐,来来来,陪我抹牌。”秦幽姿招呼道。 “你想玩牌,让婢女陪你玩不就是了。”宋元曲笑道。 “跟她们玩,她们不敢赢我的牌,没意思极了。”秦幽姿撇嘴道。 赵望舒三人只好坐下陪她玩牌,玩到用过午膳,才脱身离去。 过了两天,御史在早朝上弹劾威远侯、兵部左侍郎、西北右翼军都指挥使等五名官员,引起了百官震惊。 “威远侯,你可真是威风凛凛啊!杀良充俘、贪污军饷、贩卖军粮、冒领战功。威远侯你是罪不可恕。”皇帝早就看过罪证了,已动过一回怒,但再看一次,这怒气没消半点,反而怒火冲天。 “陛下,冤枉,臣一向忠心耿耿,绝无贪墨军饷之事,更没有贩卖军粮、冒领战功。”威远侯跪下辩解道。 皇帝没理会他,而是继续将其他四名官员训斥了一番,再将证据,掷在他们的身上,“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何话说?” 五人膝行了两步,拿起证据翻看了一下,顿时面如土色,冷汗直流。 皇帝扫一眼群臣,问道:“众卿家,你们怎么看?” “陛下,这五人罪大恶极,应严惩不贷。”大部分的朝臣都是这个态度。 但佐诚郡王意图保住威远侯,“父皇,威远侯统兵有方,战功赫赫,这其中怕是另有隐情,儿臣认为还是要多方查证,免得冤枉了忠臣良将。” 皇帝冷笑一声,“龙廷卫收到人举报后,就查了好几个月了,威远侯等人所犯的罪,都已经查实。” 佐诚郡王闻言,知道保不住威远侯了,暗恨不已,他好不容易才让威远侯站到他这边。 最重要的助力损失了,这让佐诚郡王争储之路,更加艰难了。 威远侯等人被押入大牢,三天后,就要推出午门斩首。 至于他们的家人,抄家后,关进了大牢,大理寺依律处罚,或流放、或入官奴坊。 马俏俏这个外嫁女,没受到牵连,但她至此后,日子就不好过了。 不过伍家也同样出事了,伍大人被削职为民,遣返原籍。 伍娇杏能倚仗的,也就是她是正妃,马俏俏是侧妃。 而马俏俏能倚仗的是她的肚子,伍娇杏稍微过份点,她就会嚷道:“我肚子里怀得可是王爷的儿子。” 佐诚郡王府被她们闹得鸡犬不宁,让本就郁闷的佐诚郡王府更加心烦。 朝堂上随着威远侯等人被砍头,好几个官位空缺了,姚圳被皇帝派去西北,任西北右翼军都指挥使。 姚圳离京后,姚山栀跟赵望舒说道:“我大哥一去就去了那么远,我母亲想催婚催不成。” 突然想到了,“不对啊,我大哥不在家,那她不是就可以专心催我一个人了?” 姚山栀怪叫一声,“怎么办?” 赵望舒边夹了块鱼肉放她碗里,边安慰她道:“长公主不是强硬的人,你跟她好好说,她会懂你的,不会一直催你的。” 姚山栀把鱼肉吃了,道:“要不是我爱吃肉,我早就削了头发去做姑子了。” “你别乱来。”赵望舒紧张地道。 “我就说说,我不会去的。”姚山栀笑道。 赵望舒看着姚山栀,眼中有淡淡的忧色。 那句话说得真对,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不能安宁。 陪姚山栀在酒楼用过午膳,赵望舒回到家中,见到了查完威远侯的案子,总算有空的云灏。 云灏拉着她的手,告诉她,“我明天去庵子里接我母亲回来。” “不用这么急,你好好休息几天再去。”赵望舒抿唇笑道。 “我急,我急着娶你过门。”云灏要不是有公务缠身,早在赵望舒办及笄礼的第二天,就去接人了。 “你急也没用,我阿奶要留我到十八岁,才会让我出嫁。”赵望舒俏皮地笑道。 “那我还要再等三年。”云灏语气里带着一丝惆怅。 赵望舒挑眉,“那你等不等呢?” 云灏伸手将她揽入怀里,“等,不管等几年,我都等,我只等你。” 赵望舒垂眸轻笑,“你路上要小心。” “我会小心的。”云灏在她额间轻啄一口,“在家等我回来。” 赵望舒靠在他的胸口处,“我会等你回来。” 翌日一大早,云灏就带着三个随从,往城外去。 云夫人清修的庵堂,算是云家的家庙。 经过半日的路程,云灏来到了一座位于山间的庵堂前。 随从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云夫人的陪嫁丫鬟,年过四旬,虽穿着缁衣,但没有剃度,挽着道髻,有点不伦不类。 女子看到云灏,露出慈爱的微笑,“少爷来了。” “萁姨,我来见我母亲。” “少爷请随我来。”阿萁领他们进门。 庵堂素净,天井中种着几株朱槿,院子里摆放着石凳,供人歇息。 云灏跟着阿萁来到后院,穿过一片竹林,便看到一间古朴的木屋。 屋前坐着一位年约三旬,身穿月白色道袍,眉目如画的妇人,她正是云灏的生母云夫人。 云夫人看到儿子,眼中惊喜转瞬即逝,神情淡然。 “母亲。”云灏恭敬行礼。 “你来,有什么事?”云夫人问道。 “我心爱的人及笄了,接母亲回去帮我上门提亲。”云灏直接道。 “还是那个赵姑娘?” “是。” 云夫人微微点了点头,“好,明天我随你回城。” “谢母亲。”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夜见 云夫人回京第五天,就带着官媒以及前首辅夫人乔氏,来赵家提亲,她今天穿得亦是符合她身份的华服。 她是个绝色美人,穿着素净的道袍,飘逸出尘、清雅脱俗,换上华丽的锦衣,艳光四射,仪态万方。 两家人对结亲,已心照不宣,赵承就没说什么,“月儿年纪还小,家里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想要多留几年。”的虚套话。 直接道:“灏儿各方面都很出色,能有这样一个好女婿,是赵家的荣幸。” 云夫人笑道:“月儿聪明伶俐,端庄贤淑,能得她为媳,是云家的福气。” “两个孩子情投意合,我们做长辈就该成人之美,早些定下这门亲事,也好早些筹备婚事。”乔夫人笑道。 云夫人点头附和,看向赵承,“不知赵大人意下如何?” 赵承微微一笑,目光落在站在一旁的云灏身上,笑道:“这门亲,我非常赞同。” 云夫人喜笑颜开,“亲家,亲家母,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让人择吉日送庚帖过来。” 赵李氏笑道:“就听亲家母的,我们也会把月儿的庚帖准备好的。” 乔夫人也笑道:“等两个孩子成亲时,可得请我来喝杯喜酒,沾沾喜气哟。” “那是必须的。”赵承夫妻和云夫人都笑应道。 一直没能插上嘴的官媒,忙道:“恭喜赵大人,赵太太,恭喜云夫人,这门亲事真是天作之合,云大人一表人才,赵姑娘温婉贤淑,简直是天生的一对。” 官媒没见过赵望舒,这夸赞是有口无心。 赵承夫妻和云夫人不在意,好话听得耳顺就行,“同喜同喜。” 在两家人的欢声笑语,云灏和赵望舒的婚事,开始正式走结亲流程。 赵承夫妻送走云夫人一行人,赵李氏就去赵望舒的院子,告诉她喜讯。 到院子,看到赵望舒气喘吁吁的,赵李氏轻拍了她一下,“多大的人了,又淘气去爬树了?” “阿娘呀,我多少年没干这事了。”赵望舒噘嘴,“您怎么还翻旧账呢?” “你是要成亲的人了,是大孩子了,可不许再这么淘气。”赵李氏告诫她道。 “知道了,阿娘。”赵望舒端起杯子,讨好地送到赵李氏手边。 赵李氏满眼慈爱地端详着女儿,“你刚生出来,小小的,像个粉团子,才这么一眨眼功夫,就长成大姑娘了,就要嫁人了。” 赵望舒靠在赵李氏的肩膀上,撒娇道:“阿娘,我不嫁人了,我一直陪在您和阿爹身边。” “女孩子长大了,总是要嫁人的。灏儿是个值得信赖的好孩子,你嫁给他,我和你阿爹都会放心的。”赵李氏摸着她的脸道。 另一边,云灏郑重向云夫人道谢,“有劳母亲了。” 云夫人眼中闪过一抹悲色,“你是我的儿子,母亲为你操持婚事,是应该,我虽没见过月儿,但我知道她一定是个好孩子,你们要相亲相爱。” “我们会的。”云灏唇边有淡淡的笑意。 回到云府,云夫人就换上了道袍,取下钗环,挽起道髻,去府中的佛堂呆着。 云灏则让管家拿出库房册子,挑选适合送去赵家做聘礼的物件。 傍晚,他接到一个消息,就出门了。 遵行过午不食的云夫人,并不知道这事。 夜幕降临,阿萁进去,把蜡烛点上,又退到门口守着。 阿萁从月上柳梢头,一直等到月上中天,就在她靠着门,头一点一点的打盹时,突听人道:“阿萁。” 她猛然惊醒,抬头一看,“三、不,阿箕见过陛下。”她跪在地上,给来人磕头。 来人正是当今圣上,他披着黑色的斗篷,站暗处,身边跟着一个太监和一个侍卫。 “阿萁,好多年不见了,你可还好?”皇帝问道。 阿萁恭敬答道:“陛下,阿萁一切都好,谢陛下关心。” 皇帝微微点头,“蓝姑娘,是在里观吗?” 云夫人嫁进云家已有二十余年,可皇帝偏要以她娘家的姓氏称呼她。 “夫人在佛堂内诵经祈福。”阿萁是陪嫁丫鬟,她称呼云夫人一声姑娘亦无妨,但她知道主子最在意的是什么,而她也不怕触怒皇帝。 皇帝沉默了片刻,道:“你去请她出来,我有事找她。” 阿萁有些犹豫,走到佛堂门口,叩了叩门,轻声道:“夫人,陛下有事找您。” 佛堂里一片寂静,在皇帝的目光示意下,阿萁又敲了次门,“夫人,陛下有事找您。” 过了一会儿,云夫人开门走了出来,看到皇帝,她微微低头,行礼道:“云蓝氏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皇帝听到她的自称,脸色微沉,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蓝姑娘,多年不见,你风采依旧,还是那般的清新脱俗。” “陛下谬赞,云蓝氏愧不敢当,不知陛下深夜来访,有何要事?”云夫人不亢不卑地问道。 “这次你回来,不会再去庵堂了吧?”皇帝问道。 “久居庵堂,我清静惯了,不想再回到这繁华的尘世之中来。”云夫人平静地答道。 “净遥要成亲了,你忍心看他没有长辈帮衬?”皇帝试图说服她改变主意。 “有陛下在,我很放心。”云夫人屈膝行礼,“多谢陛下这些年来,对他的照顾。” “照顾净遥是应该的,你不必谢我。”皇帝向前一步,“你该知道我对你的一片心。” 云夫人并不回应他,而是向后退了一步,“陛下,更深露重,你该回宫了。” “时辰尚早,我们再说说话。”皇帝舍不得离开,他的目光贪婪的盯着云夫人。 云夫人微微侧过头,避开了皇帝的目光,“陛下,我乃寡居之人,不便待客,陛下请回宫吧。” “蓝姑娘,你真要拒我于千里之外?”皇帝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和痛苦。 “恭送陛下。”云夫人言罢,退到门内,将门关上。 皇帝看着关闭的门,黯然离去。 阿箕待他走后,轻叩了叩门,“夫人,陛下走了。” 屋内寂静无声,她转身,她看到了站在不远处树下的人,脸色微变,喃喃唤了声,“少爷。” 第二百一十六章 螃蟹 两日后,乔老夫人与官媒一同带着云灏的庚帖踏入了赵家的门槛,“今日过府叼扰,是依约来送云大人的庚帖。” 说着,她将一份用大红缎子精心包裹的庚帖递给了赵崔氏,这份庚帖上详细记录了云灏的姓名、生辰八字、籍贯以及祖宗三代的信息。 赵崔氏慎重地接过庚帖,仔细检查无误后,将其转交给了赵李氏。 赵李氏接过庚帖,放在桌上。 赵崔氏拿起赵望舒的庚帖,客气地说:“有劳夫人亲自跑一趟,这是我家孙女的庚帖。” 官媒恭敬地接过赵家的庚帖,呈给了乔老夫人。 乔老夫人微笑着接过庚帖,打开看了看,笑道:“两个孩子的八字我瞧着极合,将来必定夫妻和睦,子孙满堂。 “承蒙老姐姐吉言。”赵崔氏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眼角处的皱纹仿佛也变得更深了。 乔老夫人又与赵崔氏闲聊了几句家常,随后便带着官媒辞别离去。 赵李氏又喜滋滋的去赵望舒的院子里找她,婢女告诉她,“姑娘去大少奶奶院子了。” 赵望舒此时正和宋元曲在对弈,宋元曲执黑子,赵望舒执白子,两人棋逢对手,战得难解难分。 宋元曲眉头微皱,赵望舒则是一脸轻松,她看着宋元曲,笑道:“大嫂,你不必如此紧张,我们对弈只是玩耍,输赢并不重要。” 宋元曲闻言,抬起头笑道:“舒儿,你的棋艺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说着,落下一子。 “大嫂过奖了,我还差的远呢。”赵望舒轻轻落下白子,恰到好处地堵住了宋元曲的攻击。 “好棋。”宋元曲盯着棋盘,苦思该如何落子。 赵望舒端起旁边的茶杯,抿了口茶水。 两人又下了几手,宋元曲突然笑道:“罢了罢了,我认输了。你棋艺高超,我确实是比不过。” 赵望舒闻言,笑道:“大嫂承让了。” “小姑子,你不仅棋艺高超,而且心态平和,无论输赢都能保持冷静,真是难得。”宋元曲赞道。 赵望舒闻言,轻轻一笑,“大嫂过誉了,我只是觉得,人生如棋,落子无悔,输赢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玩得开心。” “明天你大哥休沐,让他带我们出去玩。”宋元曲笑道。 赵望舒拒绝,“不了大嫂,我可不和你们一起出去,免得大哥觉得我碍眼。” “你大哥才不会这么觉得。”宋元曲眸光一转,“是你要去找云大人,不乐意和我们在一起。” 赵望舒摇摇右手食指,“猜错了,我要去找栀子。” “要去吃什么好吃的?”宋元曲好奇地问道。 “秋风起,蟹脚痒,正是食蟹好时光。”赵望舒的目光落在宋元曲肚子上,“不过螃蟹性寒,你或许暂时不能吃哟。” 宋元曲脸一红,娇嗔地道:“你说什么呢。” 赵望舒狡黠地笑道:“我想当姑姑。” “不跟你说了。”宋元曲害羞的把赵望舒撵走了。 次日,赵胤禀明赵李氏,带宋元曲回了公主府。 赵望舒去找姚山栀,姚山栀让人准备了一大篓螃蟹,还有一壶烧酒,“月儿啊,我们今天要好好享受一番。” 秋风送爽,桂花飘香,正是吃蟹的好时节。 赵望舒笑着点头,和姚山栀一起坐在庭院中的石桌旁,接过婢女递来的湿帕子,边擦手,边道:“多谢栀子款待。” “不客气。”姚山栀夹了一个大螃蟹放在她面前的碟子里。 赵望舒将螃蟹的脚剪下来,放在一旁,拿蟹捶轻轻敲打着蟹壳,发出清脆的声音。 蟹黄肥美,蟹肉鲜嫩,两人吃得津津有味。 赵望舒赞道:“这螃蟹真是鲜美无比,肉质细腻,口感极佳。” 姚山栀浅啜一口烧酒,得意地笑道:“那是自然,我特地让人从江南运来的大闸蟹,又用了上好的黄酒腌制,味道自然非凡。” 两人的酒量都不好,一小杯烧酒,就喝得两人醉眼朦胧,脸颊泛红。 庭院里的桂花香愈发浓烈,与酒香交织在一起,更令人陶醉。 赵望舒口齿不清地道:“栀子,你别晃来晃去,晃得我头晕。” “我没晃,是你.....”姚山栀打了个嗝,“是你在晃。” 两人说着,就向对方走去,甩开要搀扶她们的婢女,抱在了一起。 “月儿,你醉了。”姚山栀痴痴地笑,伸手去摸赵望舒的脸。 “我没醉,是你醉了。”赵望舒捏了捏她的鼻子。 婢女分不开两人,只好将两人一起送去了姚山栀的院子,哄着她们喝了醒酒汤,将两人安置在榻上休息。 等赵望舒睡醒,睁开眼,看到的是陌生的地方,被吓得猛地坐了起来,她揉了揉眼睛。 这是一间装饰典雅的闺房,供瓶里,插着几枝桂花,释放着淡雅的香气。 阳光从窗中照射进来,洒落在地上,留下斑驳地光影。 赵望舒脑海中突然闪现出昨晚醉酒后的片段,她双手捂住脸颊,微微嘟囔道:“好丢人啊。”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了,姚山栀走了进来,看到赵望舒已经醒来,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月儿,你醒了,头不疼吧?” “不疼。”赵望舒笑着从榻上下来。 姚山栀唤婢女进来,帮赵望重新梳洗。 从姚府离开时,赵望舒还带走了十几只大螃蟹。 赵李氏看到螃蟹,“你这孩子,连吃带拿的,也太不客气了。” “我拒绝了,可县主一定要给我,那我只能恭敬不如从命。”赵望舒解释道。 “你哟。”赵李氏轻点她的脑门,宠溺地道。 赵望舒搂着她胳膊,“阿娘,晚上就吃了吧,别放到明天了。” “知道了,你回院子吧。” “大哥、大嫂,还没回来吗?”赵望舒问道。 话音刚落,赵胤和宋元曲就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堆礼物。 赵李氏笑道:“亲家母太客气了。” “都是些寻常之物,家里也能用得上。”宋元曲浅笑道。 “你们都辛苦了,回院子歇着去吧。”赵李氏打发走她们,整理起礼物来。 晚上,赵家的餐桌上,就多了两笼蒸好的螃蟹,赵望舒中午吃得挺多的,晚上就没吃,让给家人吃。 宫里这天也在吃蟹,二公主不知道是吃多了,还是受寒了,半夜突然腹痛难忍。 第二百一十七章 卖宅 十月初一,送寒衣,皇帝亦会给百官赐时服。 下午,赵望舒和宋元曲陪着赵崔氏抹牌,细娘子匆匆进来道:“老太太,奴婢听到一个事。” “什么事?说。”赵崔氏不怎么在意地抓了张牌。 “大宅那边的大少爷,输了很多银子,赌坊逼着那边的大老爷卖宅子还债。”细娘子说道。 赵崔氏的手一抖,手中的牌掉落在桌面上。 她抬头看向细娘子,眼中满是惊异之色,“你说的可是真的?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千真万确,都街知巷闻了,奴婢还亲自去打听了,说是大少爷欠了赌坊的银子,已经卖了好几处铺子了,如今连大宅都要保不住了。”细娘子说道。 赵望舒和宋元曲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震惊。 大宅是赵家的祖宅,代表了赵家的荣耀和地位,怎么能轻易卖掉? 子孙保不住祖宅,死后都无颜去见祖宗。 “败家子,败家子。”赵崔氏恨恨地骂了两声,深吸一口气,平复情绪,“这事得族老们知道,把倪二和罗山给我叫来。” 细娘子行礼退了出去,叫来倪二和罗山。 赵崔氏吩咐两人,“回村一趟,把赵显要卖大宅的事,告诉族老们。” “是,老太太。”两人即刻出发往村里去了。 傍晚,赵家父子回来,赵崔氏把事情说了,赵承就道:“我过去问问。” “不许去,要去,也等族老他们来了再去。”赵崔氏沉着脸道。 “那我明天告假,在家里等族老他们。”赵承说道。 “胤儿先不必去,你是小辈。”赵崔氏抢在赵胤开口之前说道。 次日,赵胤照常去衙门,并帮父亲告了假。 巳时初,七个族老带着各自的儿子,从村子里赶来了,见到赵崔氏就问道:“赵显当真要卖掉大宅?” “您老出去随便找个人打听打听,就知道是真是假了。”赵崔氏一脸气愤道。 一个族老道:“大宅是赵家的根,是我们祖宗留下的基业,怎么能卖掉?” “这个败家子,竟然想卖掉我们的祖宅!”一位族老愤怒地拍桌而起,“他忘了祖宗的恩德,忘了赵家的荣耀了吗?” “必须阻止他,绝不能让他卖掉祖宅!”另一位族老也坚定地说道。 族老们纷纷表示要阻止赵显卖掉祖宅,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大宅去。 看到来势汹汹的族老们,赵显矢口否认他要卖掉大宅的事,“我从未有过卖掉大宅的打算,这是有人在背后恶意中伤我。” “既然你没有这个打算,为何市井中会有这样的传言?”一位族老皱眉问道。 “这是有人嫉妒我,故意散布这样的谣言来败坏我的名声!”赵显看向赵承,意有所指。 赵承还没来得及说话,一个下人跑了进来,“大老爷,赌坊来收宅子了。” 族老们意识到他们被赵显骗了,脸色铁青,性情烈的,直接开口骂道:“你这个不孝子孙。” “赵显!你竟然敢欺骗我们!你分明是要卖掉祖宅,还想拿谣言来掩盖真相!”一位族老气得拍案而起。 众族老纷纷怒目而视,他们被赵显的狡辩和欺骗所激怒,“赵显,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赵显没想到会被揭穿,急忙解释道:“我真的没有想要卖掉大宅,是赌坊的人强行要收走大宅,我也是没有办法啊!” 族老之一厉声问道:“赌坊为什么要收走大宅,为什么不去收别人的宅子?还不是你养子不教,纵容他去赌。” 纵着赵赫的人,不是赵显,而是赵大太太,但族老们只会找赵显算账。 赵显被问得哑口无言,低头认错:“是我错了,我不该纵容赵赫去赌,不该为了还赌债而想卖掉祖宅,但我这也是没办法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赫儿被他们打死。” 族老们见赵显认错,虽然愤怒未消,但也知道此时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他们要做的是如何保住赵家的祖宅,族老之一沉声说道:“赵显,你现在必须立刻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我们不能让祖宅落入赌坊的手中。” “要保住祖宅不难,只要把赌债还了就成,各位叔父劳烦您们借点银子给我,渡过这个难关,日后我必加倍偿还。” 赵显的主意打得好,族老们却无人回应。 良久,族老之一道:“赵显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这些人都是靠着一亩三分地过日子的,哪里有多少余钱可以借给你? “是呀,赵显,非是我们不想帮你,而是这赌债数额巨大,我们几家合力也难以填补。”另一个族老附和道。 “而且这次若是帮你渡过难关,你如何保证赵赫不再赌博,不再给我们赵家带来更大的麻烦?” “叔父们,我保证,只要能保住祖宅,我一定不会再让赵赫碰赌博,他要敢赌,我”赵显一咬牙,“我打断他的腿。” “你要舍得这么管他,也不至于到现在这个地步。”赵承冷冷地道。 “没错,你管不住他,依我看啊,就把他交给赌坊的人,是死是活都是他的命。”族老之一觉得赵赫已废掉,没必要保住了。 “十五叔,这不行,赫儿是我唯一的嫡子,他没了,我这一房还有什么指望。”赵显着急地道。 族老冷哼一声,“他这个样子,能撑得起你这一房吗?我劝你,不如再生一个。” 外面的吵闹传来,众人出去一看,家中下人拦不住赌坊的打手,他们已经闯进来了。 “你们住手。”族老之一大声喝道。 打手头头冷笑,“老东西,滚一边去,老子是来收宅子的。” “好汉们,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好好商量。”赵显央求道。 “商量?商量个屁商量,你儿子欠了我们赌坊的钱,五天前我就说了,要么拿钱,要么拿命,要么拿宅子来抵!” 赵显的脸色苍白,求救地看向族老,希望他们能出面解决赌债问题。 可欲壑难填,族老们沉默不语,满脸冷漠。 “各位叔父,赫儿是我儿子,无论如何,我都得保住他,我没办法了,我只能把这宅子给他们了。”赵显逼了族老们一把。 族老们迟疑了,赵承使了个眼色给他们的儿子。 “显哥,这大宅是祖上传给你们这一房,你要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说着,他们就强行拖着各自的父亲离开。 赵承跟着往外,大宅这烂摊子,还是留给赵显去收拾。 第二百一十八章 凑钱 从大宅出来,族老之一皱眉问道:“这事就不管了吗?” “怎么管,您老有那么多银子帮赵赫还赌债吗?”他儿子反问他。 “就算您有这么多银子,这回帮了,下回呢?这是个无底洞,没法帮。”另一个族老的儿子道。 “那就眼睁睁地看着赵显把祖宅抵给赌坊吗?”族老之一不满地质问。 “不然能怎样?我们可不想因为赵赫的赌债,把我们也拖下水。”他的儿子冷冷地答道。 族老们和儿子们的意见相左,吵得不可开交,赵承轻咳了几声,“我倒是有个主意。” 众人看向他,赵承说道:“我们可以凑钱把大宅买回来,日后做族学和祠堂用。这样就不会再发生卖祖宅的事了,各位叔父觉得如何?” 族老们和儿子们听到赵承的话,都陷入了沉思。 赵承的建议虽然有其合理之处,但这也需要一大笔银子,毕竟赵家的祖宅价值不菲。 “这个办法倒是可行,只是……”族老之一迟疑不决,“我们哪里去凑这么多银子?” “我们可以从族里的公产里出一部分,剩下的,我们这些族人再凑一凑。”赵承缓缓道。 大宅的人算计他女儿的事,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阿承说得有理,这样一来,我们既可以保住祖宅,也可以借此机会凝聚族人的心。”一个族老的儿子道。 赵老太太把姑娘们接到大宅抚养,却将她们当成攀附贵人的工具,本就令族人不满,让人心都散了。 如今赵承提出这样的方案,既能够挽回赵家的颜面,又能够避免再次出售祖宅的尴尬局面,大家纷纷表示赞同。 “好,那就按你说的办。”族老们最后达成一致,决定采纳赵承的建议,“我们回村凑钱去,这城里,阿承你盯着点,别让赌坊把大宅卖给别人。” 送走族老们,赵承乐呵呵地回家了,赵崔氏见他心情颇好,问道:“事情解决了?” 赵承把事情一说,赵崔氏愣了一下,“这法子好。” 就在赵承忙着解决祖宅的事时,云灏和赵望舒的八字已合好,乔老夫人再次到访,笑容满面地对赵崔氏道:“恭喜恭喜啊,云灏和望舒的八字已经合好,极是相配,真乃天作之合。老身这次来,是想商量一下两个孩子的大婚之事。” 赵崔氏笑容满面地道:“同喜同喜,关于婚事的细节,还请乔老夫人多多指点。” 乔老夫人笑容可掬地道:“老姐姐太客气了,我是大媒,这事就该我操心。老姐姐,依我看,两个孩子既然情意相投,还早些完婚才是正理,不知赵姐姐意下如何?” “这已是十月了,离过年就两个多月,赶在两个月内让两个孩子成亲,这时间是不是太仓促了些?”赵崔氏问道。 乔老夫人蹙眉,“老姐姐说得也是,两个月的时间确实有仓促,只是明年是寡年,不适合成亲。” “那就定后年,三月份,春暖花开,万物复苏,正是吉祥之时,而且这一来,也有足够的时间筹备,您觉得呢?”赵崔氏问道。 乔老夫人略一思忖,道:“老姐姐的提议甚好,那我这就这么回复云家。” “有劳老姐姐来回奔波。”赵崔氏塞给乔老夫人一个大红包。 两人又说笑了一阵,乔老夫人便起身告辞。 乔老夫人去云府,跟云夫人说了赵崔氏的意思,云夫人没什么异议,“那就听亲家奶奶的,老夫人来回奔波辛苦了。” 说着云夫人也塞了个大红包,给乔老夫人。 乔老夫人也没推辞,收下了红包,不过她年纪到底大了,下午才去赵家,把云夫人的意思告诉赵崔氏。 赵崔氏听后,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笑容,“好,那就这么定了。” 回头,她就把这事告诉了赵望舒,“月儿呀,你成亲的日子,定在了后年三月份,虽然还有一年多,但你得好好准备。” “阿奶,我针线活一般,让我绣一套嫁衣,我有可能办不到。”赵望舒是有自知之明的。 “你哟。”赵崔氏在她脑门上重重地戳了一下,“你自己画花样子,我找人帮你绣,不过遮面的扇子,你得自己绣。” “知道了,谢谢阿奶。”赵望舒笑弯了眉眼。 不过还有一年多的时间,她并不着急画花样子,而是跑去跟姚山栀到跑马场跑马玩。 跑马场上,马蹄声声,尘土飞扬。 两人骑着马,时而并肩奔驰,时而互相追逐,享受着这份纯粹的快乐。 阳光透过云层照射下来,暖暖的洒在两人身上,带着凉意的秋风,也似乎变得温暖起来。 “栀子,你看,我的骑术是不是越来越好了?”赵望舒笑问道,眉眼间,有着一丝得意。 “你的马术进步得很快呢。”姚山栀笑赞道。 跑了一会儿,两人都有些累了,就去看台边坐下休息。 婢女们将茶水、点心摆上,两人喝着茶水,吃着点心,聊着开。 “对了,月儿,你成亲的日子定在哪天?”姚山栀问道。 “早着呢,要等到后年三月份。”赵望舒提壶又倒了杯水。 “还有这么久呀,云大人就不急着把你娶过门呀?”姚山栀笑问道。 “他想也没用啊,明年是寡年。”赵望舒小口喝着茶水,“而且,我也不想那么早出嫁。” “为什么?怕婚后云大人对你好?” “我相信婚后,他依然会待我好,但我还想多陪陪父母。”赵望舒说道。 两人聊了会,休息够了,去了趟净房,上马又跑了几圈,才回城。 到城门口,就听到了丧板声。 依大良礼法,皇室近支宗亲、一品勋贵以及一品官级的人过世了,才会敲响丧板。 “这是谁过世了呀?”赵望舒问道。 “没听说谁病重啊?”姚山栀突想到了什么,轻吸了口气,“二公主这些天一直腹泻不止,不会是她吧?” “那天看二公主身体挺健康的,她还那么年轻,不至于一个腹泻就要了她的命吧?” 事实证明,还真至于,二公主持续腹泻,不治身亡,享年十九岁。 赵望舒不禁感叹,“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第二百一十九章 官司 虽说起来不厚道,但二公主的死,是真得让陈霄松了口气。 疼失爱女的静贵妃,则一口咬定二公主是被人害死的,苦苦哀求皇帝,“陛下,求您一定要查明二公主的死因,为她伸冤啊!” 看着穿着一身素衣,哭得梨花带雨,柔弱无助的静贵妃,皇帝就想起了与静贵妃初遇的情形。 那时候,他还是太子,静贵妃是永昌侯府的姑娘,永昌侯府办丧事,他代替父皇去拜祭,在灵前看到了她。 她一身孝服,面容清丽,眼中却含着泪水,静静地跪在灵前,为逝去的亲人祈祷。 她的哀婉以及那双酷似蓝姑娘的眼睛,深深打动了年轻的太子,自那日起,他便对她念念不忘,想法设法将她纳入太子府,对她宠爱有加。 想到这,皇帝伸手将静贵妃搂入怀中,安抚她道:“爱妃别哭,哭得朕心都要碎了,你放心,朕会派人查明的真相,让女儿得以安息。” “谢陛下!”静贵妃抬头望向皇帝,眼中充满了信任和依赖。 皇帝安抚好静贵妃,就回了御书房,召见了云灏,“你母亲她回斋堂了?” “今天早上走的。”云灏面无表情地答道。 “庵堂清苦,你该劝阻她的。”皇帝说道。 “母亲她习惯了清静,不愿留在府中颐养天年,身为人子,自当遵从她的意愿。”云灏淡淡地道。 皇帝默然片刻,微微叹了口气,“朕找你来,是要你去调查二公主的死因。” “臣一定会尽全力查明真相。”云灏躬身道。 “记住,朕要的是真相,而不是什么表面上的结果。”皇帝威严地说道。 敢对他女儿动手,那是不是也敢对他这个帝王动手? “臣明白。”云灏沉声道。 “去吧,朕期待你的好消息。”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云灏可以退下了。 云灏躬身行礼,转身离开了御书房。 在云灏忙着查案时,赵家族人已凑齐了买祖宅的银子,赵承通过王家武馆,向赌坊买下了祖宅。 赵显得知此事后,无耻的带着一家人,要强行住进去,还嚷嚷道:“这是祖上传给我们这一房的。” “赵显,你个不孝子孙,你卖掉祖宅,本该将你除族,念在你父亲生前对族人多方照顾,才放过你,你若再敢再胡搅蛮缠,就休怪我们不念旧情。”族老之一厉声道。 赵显不以为意,冷笑一声,道:“这宅子,我是住定了,你们若是敢阻拦,别怪我不客气!” 双方争执起来,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推倒了最年长的族老,让他摔倒在地。 就听他儿子大声喊道:“阿爹。” 赵家族人见状,立刻围了上来,紧张地看着年长的族老。 只见他脸色苍白,捂着胸口,呼吸急促。 这位族老身体本就不好,这一摔,着实有些不好。 他儿子上前,扶着他,关切地问道:“阿爹,您怎么样?要不要紧?” 族老难受的说不出话来,赵显看着这一幕,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但随即又变得强硬起来。 他瞪着眼前的族人,试图用强硬的态度掩盖自己的心虚,“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只是要回我自己的家,你们凭什么拦我?” 赵承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眼神坚定地看着赵显,沉声道:“赵显,你今天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违背了族规,你不仅卖掉了祖宅,还公然挑衅族人,伤害族老,你罪大恶极。” “没错,这样的人,不能留在族中,应该按照族规,将赵显一房除族!”受伤族老的儿子大声道。 “此事容后再议,先把九叔送去医馆。”赵承见族老的脸色呈现死灰色,忙道。 几个身强力壮的族人立即应声而动,他们小心翼翼地抬起族老,快速地朝医馆奔去。 其余的人则围成一圈,将赵显一房人围在中间,防止他们逃跑。 赵显看着眼前的情形,心中一阵慌乱。 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强硬态度,可以震慑住族人,没想到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预料。 更让他惶恐的是,那个族老死了,族老那一房将他告上了官府。 赵显虽守孝在家,但他毕竟曾是三品官,又是皇后的胞兄,官府不敢拿他问罪。 只是一个宗族,还是一个人数众多的宗族,官府那边同样忌惮。 族老之子在公堂道:“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赵承则道:“祖宅是我们倾全族之力赎回来的,岂容赵显一房强占。族老们早已商议过,祖宅日后做祠堂及族学之用,免得有不孝子孙,将祖宅再抵给赌坊还赌债。还请大人明鉴,莫要让凶徒逃脱罪责。” 京兆府尹看着赵胤,也是头痛不已,赵胤跟族老之子不同,他也是有后台的。 这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沉吟片刻,道:“此案涉及宗族纷争,本官需要仔细调查才能做出决断。今日暂且退堂,待本官查明真相后,再行宣判。” 暂时先把事,糊弄过去,他得找人商量一下,该怎么做。 赵家这场官司,不影响赵望舒去参加固安公主办的宴会。 虽然二公主离世没多久,但固安公主要离京,跟帕卓王子回新绍了,她要办离别宴,告别故土和亲人。 宴会是在绽香园办的,绽香园得名:小春此去无多日,何处梅花一绽香。 绽香园内遍植梅花,是皇帝冬日赏梅的去处,寻常人不得入内。 皇帝让固安公主在此设宴,以示恩宠。 赵胤送宋元曲和赵望舒到园门外,“变天了,你们呆在暖和的地方,别到处乱走,会受寒生病。” “知道了知道了,大哥真啰嗦。”赵望舒挽起宋元曲的胳膊,“大嫂,我们走,别理他。” 宋元曲边跟着赵望舒往园里走,边回首对赵胤笑了笑。 仲冬时节,早梅已开,暗香浮动。 站在园门口的宫女迎上来,给两人行礼,“赵少奶奶、赵姑娘,里面请。” 赵望舒和宋元曲沿着小径步入绽香园,只见园中梅花盛开,幽香扑鼻,突听有人吟诗道:“雪后燕瑶池,人间第一枝。暗香飘月暮,疏影映寒池。” 一首诗里用了好几个典故,让赵望舒想起了一个人,侧目看去,吟诗的人果然是方静姝。 第二百二十章 早梅 姑嫂俩和方静姝的关系寻常,含笑颔首为礼,就继续往里走。 她们被宫女领进了清友殿的后殿,殿内已有不少贵女,三五成群的凑成一堆,或翻花绳,或掷骰子,或窃窃私语,显得很是热闹。 “望舒、元曲,快过来。”姚山栀唤道。 姑嫂俩走过去,看到秦幽姿,赵望舒诧异地问道:“你怎么也来了?” “我在家没事,不来做什么?”秦幽姿撇嘴道。 赵望舒这才想起,二公主去世,依礼法,兄弟姊妹得服三个月的缌麻。 秦幽姿和宝福郡王成亲的日子推后了,而明年又是寡年,秦幽姿得等到后年才能出嫁。 还真是起了个五更,赶了个晚集。 “别说那些话了,快点坐下抹几盘牌。”秦幽姿催促她们道。 “这里这么多人,你想打牌,随便叫两人就凑成一桌了。”赵望舒坐下道。 “跟她们打没意思,我就喜欢跟你打。” “真的吗?”赵望舒垒好牌,“那我真是太荣幸了。” “当然是真的,你的牌技好,跟你打牌才有意思。”秦幽姿说着,催促赵望舒快点掷骰子。 赵望舒掷了骰子,“五六十一。” “你掷这么大的点,肯定你坐庄了。”秦幽姿拿起骰子,掷出两点来。 姚山栀笑她,“就你这个手气,我们随便掷都比你大。”说着她就掷出个五点来。 宋元曲掷出了最大的点子,“庄家是我。” 四人轮流抓了牌,秦幽姿噘嘴,“我这把牌好烂哟。” “你那把牌好过。”姚山栀笑着,“我碰牌了。”把宋元曲丢出来的二万抓了回去。 她们正打着牌,方静姝进来了,也不知道她和那些姑娘说了什么,就听那边吵嚷着,让宫女拿笔磨纸砚来。 “她们要做什么呀?”宋元曲往那张望着问道。 “还能做什么,方大才女要一展才华。”秦幽姿语气里满是酸味。 “幽姿,我记得你不属狗啊。”姚山栀调笑问道。 秦幽姿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了不得,我们宜兴县主如今骂人都不带脏字了,还会拐弯了。” “我不仅会骂人,我还会胡牌。”姚山栀把牌一倒,“来来来,给钱。” “不是吧,你又胡牌,连胡三把了。”秦幽姿掏出一小块碎银。 “给多了。” “没事,后面我还会输的。”秦幽姿专心打牌,没空去管方静姝。 方静姝在画画,画的就是这清友园的梅花。 宋元曲开玩笑地道:“她们那是阳春白雪,我们这是下里巴人。” “各得其乐。”姚山栀又摸了把好牌,笑得合不拢嘴。 又打了两圈,秦幽姿摸到好牌,就要胡牌,门外道:“固安公主到。” 大家起身相迎,秦幽姿恼火地小声道:“来得真不是时候。” “下午陪你去桌游店玩。”姚山栀低声道。 “一言为定。”秦幽姿喜笑颜开。 固安公主笑着对众贵女、贵妇道:“感谢大家赏脸来参加我的离别宴,这是我最后一次在京城的宴会了,此后可能很难再与大家相见。所以,我希望我们能珍惜这一刻,畅谈欢笑,不醉不归。” 说着,就请大家移步到西侧殿。 殿内摆得是双席,宋元曲已出嫁,她的品级,从夫,和赵望舒坐在一起,姑嫂俩到也自在。 固安公主举杯,“我敬诸位一杯。” “公主客气,这杯该是我们敬您才对。”一个贵妇说道。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方静姝突然起身道:“公主,我有一份离别礼物,要送给您,愿您在遥远的新绍,也能欣赏故国的景色。” 说着,她拿出刚画好的《早梅图》,双手奉上。 “王少奶奶有心了。”固安公主示意宫女将画展开。 只见《早梅图》上,数枝梅花含苞待放,形态各异,枝头点点露珠仿佛能滚落下来,尽显清雅之姿。 宋元曲凑到赵望舒耳边道:“小姑子,她画的没你好,一点都不精致,她也好意思拿出来展示给大家看。” 赵望舒笑,“这么短的时间,能画成这样,不错了。” 固安公主倒是很喜欢这幅画,赞不绝口,“真是妙笔生花,看着这画上的梅花,仿佛能让人闻到它的清香。” 方静姝微微一笑,道:“公主谬赞了。这画虽好,却不及绽香园万一。公主此次远行,必定能见到更加瑰丽的景色。我只希望这画能让公主在异国他乡,也能怀念起故国的风土人情。” 固安公主柔声道:“王少奶奶,谢谢你。这份礼物,我会珍藏一生的。” 酒宴继续,宾主俱欢而散。 秦幽姿不肯这么早回家,拉着赵望舒三人,去桌游店打了小半天的牌,输多赢少,她还乐此不疲。 酉时初,暮合四野,其他三人都说要回家了,她还没尽兴,“明天再来好不好?” “不行,我明天有事。”姚山栀说道。 宋元曲也道:“改天再约吧,我明天要在家盘账。” 秦幽姿看着赵望舒,赵望舒笑,“我是没事,可是二缺二,这牌打不起来呀。” “改天再约吧。”秦幽姿一脸郁闷地上车回家了。 回到家中,姑嫂俩给赵崔氏和赵李氏问了安,就各回各的院子。 一进院门,蓝芬就禀报道:“姑娘,云公子在书房等您。” 赵望舒又有好几日,没见着云灏了,闻言,满脸笑容地往书房去。 书房中,云灏正静静地坐在书桌旁,手中拿她画的嫁衣图,听到赵望舒的脚步声,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温暖的笑意,“望舒,你回来了。” 云灏放下手中的图纸,站起身来迎接赵望舒。 “你等了很久吗?”赵望舒走到他面前,柔声问道。 “没有,我也是刚到不久。”云灏摇了摇头,微笑道。 “我画的嫁衣好看吗?”赵望舒拿起图纸,问道。 “精美绝伦,雅致中透着清新脱俗的气质。”云灏由衷地赞叹道。 赵望舒听到云灏的夸奖,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那就好,我还担心画得不好呢。” “怎么会呢,你的画技一直都很出色。”云灏伸出手,将她搂入怀中。 第二百二十一章 日常 固安公主离京的第二天,云灏收到线报,发现了逃走御医的行踪,他带人去捉拿。 在御医逃走之前,云灏并没有怀疑他,但御医得知云灏奉命查二公主死因,他心虚了。 他这一逃,证实静贵妃的怀疑不是无的放矢,二公主的死,的确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云灏走得急,没来得及跟赵望舒说一声。 赵望舒在挑选嫁衣的料子,虽然她还没有嫁给云灏,但在选择布料时,可以从夫,能着穿锦缎嫁衣。 赵李氏拿着一块,“月儿,你看这块回纹锦如何?颜色鲜亮,还挺厚实。” “大厚了,三月里已经热起来了,还是挑块稍微轻薄一点的。”赵崔氏拿起芙蓉锦,“这块就不错。” “阿奶,这锦上的暗纹会不会太明显了,会不会喧宾夺主啊?”赵望舒问道。 赵崔氏仔细端详片刻,点头,“到也是。” 又挑选了一会,最终定下祖孙三人都满意的如意锦。 赵崔氏请人帮忙说项,才重金请来京里最有名的徐绣娘,为赵望舒绣嫁衣。 只是徐绣娘看到绣图时,问道:“这是姑娘画的?” “是啊,有问题吗?” “没问题,没问题,是画得太好了。”徐绣娘拿着绣图爱不释手,“好姑娘,我有个不情之请。” “徐绣娘,不好意思,我的嫁衣,我想要独一无二,我不想让别人穿我同款的嫁衣,这绣图你不帮别人绣。” “姑娘误会了,我不是要您这嫁衣绣图,我是想请您帮我画一幅松鹤延年图。”徐绣娘笑道。 “松鹤延年是很常见的花样子啊,绣坊的画师难道画不出来吗?” “画了好几幅了,可庄王妃都嫌匠气,看不上,我这也是没法子了,还请姑娘帮帮忙。”徐绣娘央求道。 怕赵望舒拒绝,徐绣娘赶忙道:“姑娘帮我画图,绣嫁衣的工钱,我就不要了。” “工钱该给,还是要给的,这图我可以帮你画,只是未必能入得了庄王妃的眼。”赵望舒不认为她的画技比那些画师好。 “姑娘的画,透着灵气,庄王妃肯定会满意的。”徐绣娘信心十足地道。 “好吧,那我就试试。”赵望舒微笑着答应下来。 徐绣娘大喜过望,连忙道:“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接下来的几天,赵望舒便闭门不出,专心绘制那幅松鹤延年图。 她用笔墨描绘出了一幅生动逼真的松鹤图,松树枝干挺拔,鹤鸟翩翩起舞,整个画面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几日后,赵望舒将绘制好的松鹤延年图交给了徐绣娘。 徐绣娘拿到图后,双眼顿时一亮,她看着画面上的松树和仙鹤鸟,仿佛能听见风穿过松枝的声音,看见鹤鸟翩翩起舞的姿态。 她赞道:“姑娘您这画技真是了不得!” 赵望舒微笑道:“徐绣娘过奖了,不过是闲来无事,练练手罢了。绣娘才真是手艺高超,这图上的每一笔每一划,都需要绣娘您精心绣制,才能展现出其神韵。” 徐绣娘拿着画就去了庄王府,呈给了庄王妃。 “这幅画画得极,比之前看到的那些都要好上许多,这是请哪位画师画的?”庄王妃问道。 “不是画师,是奴家恳请赵家姑娘画的。”徐绣娘笑道。 “哪位赵姑娘?”庄王妃追问道。 “就是和龙廷卫云大人定亲那位。” “是她呀,难怪云灏放着那么多贵女不娶。”庄王妃把画还给徐绣娘,“就照这幅画绣吧。” “是。”徐绣娘松了口气,对赵望舒相当感激,嫁衣绣起来,就更上心了。 云灏生日那天,他还在外地,赵望舒只好把准备好的礼物又放回柜子里,坐在烤火炉边看话本子。 绿枝端着托盘进来了,嘴里念叨着,“好冷好冷。” 赵望舒抬眸看了她一眼,“新做的棉衣,怎么不穿呢?” “等过年了再穿。”绿枝把托盘放小几上。 “这天一天比一天冷,你不穿厚棉衣,是打算把自己给冻死吗?”赵望舒没好气地问道。 “姑娘,红枣桂圆茶。”绿枝把杯递给她。 赵望舒接过杯子,道:“你去跟荞娘子说,让她拿十两银子出来,给院里的人再多做一件新棉衣。” “不用了,姑娘,有三件棉衣了,再做太多了。”绿枝笑道。 “衣裳哪有嫌多的。”赵望舒喝了几口红枣桂圆茶,“没听说过,女子的衣橱里,永远少一件衣裳。” “知道了,谢谢姑娘。”绿枝高兴的出去找荞娘子。 赵望舒喝完茶,把杯子搁一边,继续看话本子。 荞娘子在外面道:“姑娘,奴婢进来了。” “进来吧。” 跟荞娘子一起进来的绿枝,“姑娘,荞娘子她不信我。” 赵望舒笑,“荞娘子,是我说的,拿银子出来给她们做新棉衣。” “姑娘,您太宠她们了。”荞娘子嗔怪地道。 “她们尽心尽力照顾我,我自然也要让她们过的好些。”赵望舒笑道。 “姑娘,您待我们太好了。”绿枝感动地道。 “放点炭,有点冷了。”赵望舒说道。 绿枝打开镂空的炉盖,往里面放了几块银霜炭。 傍晚用过晚膳,下起了雪粒子,打得瓦片作响。 赵望舒站在廊下,看着外面渐渐变大的雪粒,满心欢喜,伸手去接雪粒,她喜欢踩在雪上吱吱作响的声音,也喜欢雪在手心冰冰的感觉。 “姑娘,雪大了,您还是回房去吧,免得着了凉。”荞娘子走过来,轻声劝道。 赵望舒笑着摇摇头,“我不冷,我看会雪就进去。” 今年冬季的初雪,一直下到凌晨才停,天地间一片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赵望舒早早起床,看着厚厚的白雪,兴高采烈地去踩雪玩,听着那吱吱作响的声音,格外的有趣。 “姑娘有时,就跟小孩子似的。”荞娘子笑道。 “每年下雪,姑娘都喜欢这么玩,乐此不疲。”绿枝笑道。 “姜汤准备好了吗?”荞娘子问道。 “不知道,我去问问。”绿枝说着就往后院去了。 第二百二十二章 产子 雪霁天开,阳光从云层中洒下,映照在银白的雪地上,闪烁着莹润的光芒。 赵望舒踩完雪后,回暖阁,喝了一碗热腾腾的姜汤,顿时感觉整个人都暖和了起来。 “把九九消寒图取下来吧。”赵望舒在临窗大炕上坐下,“这真是件麻烦事儿,每日都得画一次。” “姑娘,每天都闲着,有这么点事挂着才好呢。”红嫦把调好的颜料,放在她手边。 赵望舒拿起笔沾了颜料,在白磁小碟上晕开一些色泽,在一片花瓣上填色,先从边缘勾勒了一圈,再一点一点的把这个小小的花瓣填满了淡蓝色。 红是晴天,黄是阴天,绿是雨天,蓝是雪天。 这图是前儿冬至时,她特意画的,枝上画素梅一枝,梅花共九朵,每朵梅花九个花瓣,共八十一瓣,代表“数九天”的八十一天。 每朵花代表一个“九”,每瓣代表一天,每过一天就用颜色染上一瓣,染完九瓣,就过了一个“九”,九朵染完,就出了“九”,九尽春深。 “好了,挂起来吧。”赵望舒搁笔道。 这时,蓝芬冲进来,“姑娘,大少奶奶摔了一跤。” “怎么这么不小心?”赵望舒说着就往外走,“有没有受伤?请大夫了没有?” “姑娘,穿上斗篷,外面冷。”绿枝急忙喊住她。 “大少奶奶走雪地上,滑了一下,香橼扶住了大少奶奶,但大少奶奶还是说肚子疼。”蓝芬说道。 赵望舒蹙眉,“肚子疼?”滑一跤,按说是扭到脚,怎么会肚子疼? 她也没多想,匆匆赶去宋元曲的院子。 赵崔氏和赵李氏已经在屋里了,赵望舒忙问道:“阿奶,阿娘,大嫂怎么样?” “就肚子隐隐痛,已经去请大夫了。”赵李氏有点担忧地看向内室。 路上满是积雪,大夫来得挺慢,不过告诉她们一个好消息,“贵家少奶奶有喜了。” “真的?”赵李氏惊喜地问道。 赵崔氏笑容满面地道:“真是太好了,我们家就要四世同堂了。” “恭喜老太太,恭喜太太,少奶奶已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大夫笑着道。 “好好好。”赵崔氏笑得见牙不见眼。 “我儿媳说肚子疼,会不会有什么影响?要不要喝点安胎药?”赵李氏关心地问道。 “是药三分毒,少奶奶并无大碍,受了点惊吓,休养几日就好,不用喝安胎胎,不过这大雪天,就不要在外面走动了。”大夫说道。 “对对对,您说得对。”赵崔氏连连点头,吩咐同喜,“去拿大封给大夫。” 送走大夫,赵望舒跟着赵崔氏和赵李氏进里面看宋元曲。 宋元曲躺在床上,脸色有些苍白,但眼中满是喜悦,手放在肚子上,似乎不太敢相信,那里孕育着一个孩子。 看到赵崔氏她们进来,忙要坐起来。 赵李氏快走了两步,按住她,“你躺着别动。”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赵崔氏问道。 “没有那儿不舒服,都挺好的。”宋元曲笑道。 “那就好,你好好在屋里休养,以后就在自己院子用膳,晨昏定省也免了。”赵崔氏说道。 宋元曲也被吓着了,乖乖听话地道:“谢谢阿奶。” “是阿奶谢谢你,你让阿奶当上太奶了。”赵崔氏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 赵家这边一片喜气洋洋,佐诚郡王府内,惨叫声连连,马俏俏早产了。 产房内,稳婆和丫鬟们忙碌着,她们的脸上都写满了紧张。 马俏俏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额上满是汗水,她的肚子一阵阵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发出惨叫声。 伍娇杏脸色阴沉坐在外面,手里捧着暖手炉。 “侧妃,您忍一忍,别大喊大叫的,喊得没力气了,还怎么生孩子啊。”稳婆劝道。 马俏俏痛得两眼发黑,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伍娇杏闻言冷笑,问道:“你说她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 婢女眼中闪过一抹惊恐,低下头道:“奴婢不知道。” 伍娇杏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眼中的狠意却更加明显了。 她抬头看向产房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个孩子,绝对不能生下来。 庶长子是乱家之本,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时间一点点过去,产房内的气氛越来越紧张,孩子迟迟没有生出来,马俏俏惨叫的声音都微弱了。 伍娇杏稳稳坐在那儿,一下一下地抚摸着暖手炉,“王爷还没回来吗?” 话音落,就听到下人给佐诚郡王请安的声音。 伍娇杏装出紧张的模样,迎了出去,“王爷,您总算回来了,马侧妃生孩子生好久了,妾身都快急死了。” “七个月怎么就生了?”佐诚郡王皱眉问道。 伍娇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掩饰住,她咬咬唇道:“妾身也不知道,马侧妃身子重后,妾身就免了她请安,今日一早下人就来禀报说是要生,妾身想许是马侧妃身子弱,孩子提前发动了。” 佐诚郡王虽对妇人产子的事不了解,但后宅里一些龌龊事,他还是知道的,他盯着伍娇杏,“她早产一事,最好与你无关。” 伍娇杏心中一紧,但表面上却维持着镇定,她抬起眼,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委屈和坚定,“王爷,妾身对您的忠诚天地可鉴,怎么会做伤害马侧妃和孩子的事呢?妾身虽然不才,但也知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 这时,产房对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佐诚郡王面上一喜,虽说现在威远侯府倒了,他对马俏俏也没有多少深感情,但有个儿子,也是好事。 伍娇杏眉头一皱,孩子怎么会生出来了? “哎呀,不好。”稳婆慌乱的声音传来。 “怎么了?”佐诚郡王问道。 伍娇杏唇角微扬,忙又拉平。 稳婆开门,从产房跑了出来,“王爷,小公子他没有眼睛。” “什么?”佐诚郡王接过襁褓,拔开小婴儿的眼皮,里面没有眼珠,只有一个黑洞,“怎么会这样?” “王爷,这可怎么好啊?”伍娇杏故作惊慌地掩住嘴,眼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得意。 不枉她这几个月,送了那么多“补药”给马俏俏吃。 一个没有眼睛的孩子,无论出生在哪个家族,都是不被接受的,更何况是皇家。 果然,就听佐诚郡王残忍地道:“溺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回京 佐诚郡王的庶长子出生就夭折的事,传扬开来时,云灏回京了,满身风尘。 他让手下将御医押进大牢,他换了身衣裳,就进宫面圣了。 “回来了,一路辛苦了。”皇帝说道。 云灏微微低头,回答道:“谢陛下关心,能为陛下办事,臣万死不辞。” “事情查得怎么样了?”皇帝沉声问道。 云灏答道:“经过审讯,御医承认了他在二公主的药中做了手脚。” 皇帝的表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他为何要这么做?” “御医说,他是受人指使。”云灏早就料到是这个结果。 皇帝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愤怒和疑惑,“是受谁指使?” “他没见过那人,只收到了一张信函,那人以他家人性命相要挟,迫使他这么做。” “也就是幕后之人,还是没找到。”皇帝眉头紧锁,“你可有怀疑的人?” “没有证据,臣不会随意怀疑人。”云灏的声音中透露出沉稳与冷静,“但臣会尽力追查,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皇帝看他的目光中带着欣赏,道:“净遥,你的本事,朕一向认可,联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真相。” “臣必不负陛下所望。”云灏躬身道。 皇帝点点头,目光带着一抹深思,“此事想来牵涉甚广,朕准你便宜行事,任何人敢阻挠的,你可将其拿。” “多谢陛下。”云灏低垂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喜色。 “有任何进展,立刻向朕禀报。”皇帝又道。 “是,陛下。”云灏行礼,“臣告退。” 从宫里出来,云灏就去看望赵望舒,路过卖糖炒栗子的摊子,就买了一包。 到了赵家,先去拜见赵崔氏和赵李氏。 “净遥回来了,一路辛苦了,公事办得还顺利吗?”赵崔氏慈爱地笑问道。 云灏恭敬答道:“谢谢阿奶的关心,公事办得还算顺利。” “那就好。”赵崔氏笑,“前几日下大雪,还担心你会堵在路上呢。” 云灏笑了笑,道:“路上未遇到太大的阻碍,只是稍微走得慢了些。” “没耽误事就好。”赵崔氏笑道。 “月儿在院子里,去吧。”赵李氏说道。 “那我先进去了。”云灏起身道。 云灏离开正院,到了赵望舒的院子外,就见一枝红梅从墙头探出,给这银装素裹的世界添了一抹别样的色彩。 他一进门,婢女就看到,正要给他问安,被他阻止了。 云灏悄声走进去,从开启的窗口,看到赵望舒在看书,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脸上,映衬得她皮肤更加白皙。 “赵姑娘。”云灏轻轻叩了叩窗棂。 赵望舒抬起头,看到是云灏,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云大人回来了?公事办得怎么样呀?” “一切顺利。”云灏走进书房,在她身边坐下,将油纸包打开,一股香甜的气息弥漫开来,“这是我在路上特意为你买的。” “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糖炒栗子?”赵望舒眸光流转,“这是不是就叫着心有灵犀?” 云灏微笑着点头:“这就是心有灵犀。” 说着,他取出一颗糖炒栗子,细心地剥去外壳,将温热的栗子肉递给赵望舒。 赵望舒接过,咬了一口,甜蜜的味道立刻在口腔中扩散开来,她的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好吃。” 她也剥了一个,“你也吃啊。” 两人吃了几个后,赵望舒起身道:“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哟。” 云灏看着她,笑,“我回来没给你带礼物,你不生气,还送礼物给我,这样会让我愧疚的。” “你是去办差事,又不是出去玩,不用带礼物的。”赵望舒从柜子把锦盒拿出来,递给他。 云灏打开锦盒,里面是玉带钩。 精致的钩身上雕刻着祥云和瑞兽的图案,寓意着吉祥和美好。 “为什么要送礼物给我?”他轻声问道。 修长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玉带钩的表面,感受着那细腻的质地和精致的工艺。 “云大人,你不是大禹。”赵望舒嘟着嘴,“忙公务都忙得把自己的生日给忘记了。” 云灏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将玉带钩放回锦盒里,“望舒,谢谢。” “这个玉带钩是我特意为你画的图案,让人给雕琢出来的,希望你喜欢。” 云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我很喜欢。” “虽然晚了几天,但还是要说,云灏,生日快乐。”赵望舒勾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在他唇上,轻啄一口。 “望舒,望舒,望舒。”云灏将赵望舒抱得更紧,仿佛想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他内心的感激和喜悦。 两人相依相偎,共享这温馨时刻。 云灏在赵家用过午膳,才离开,下午又去审问那个御医。 连日来的奔波,御医神情已经疲惫不堪,但云灏并没有打算放过他。他需要的,是更多的细节,更多的线索。 “吴河,你仔细回想一下,那张信函上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标记?或者,送信的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云灏沉声问道。 “云大人,我说过了送信的就是个小孩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吴河有气无力地耷拉着脑袋,“至于信函,我已经烧掉了,哪还记得什么特别的标记。” “吴河,你罪无可恕,但你家人还有救,你必须仔细回想。”云灏的语气虽然平和,但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吴河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信函信函是玉扣板纸,纸上有一股淡淡的药味,其他的我真的记不得了。” 云灏的眉头微微一皱,“药味?” 药店不可能用玉扣板纸写药方,会染上药味,说明这纸是放在药材附近。 这是一条线索,云灏继续追问,“再想一想,那送信的小孩长什么样子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 “那个孩子穿着打着补丁的短褐,我记起来了,他的左手上有个小小的红痣。” 云灏的眼睛一亮,“红痣?在哪个位置?” 吴河指了指,“就在左手虎口处。” 云灏微微点头,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他知道,有了这个特征,要找到那个送信的孩子就不是难事了,“把他押下去。” 第二百二十四章 熊掌 京城人口众多,要找到一个左手虎口处有红痣的孩子,无疑是海底捞针。 云灏吩咐亲信,“跟蛇大说一声,让他的人帮忙寻找一个左手虎口处有红痣的孩子。记住秘密进行,不能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亲信点头称是,迅速离开了书房。 蛇大是京中地下势力最大的黑帮头目,与云灏有着深厚的交情。多年来,他们两人一直保持着一种微妙的合作关系,互利互惠。 三天后的傍晚,亲信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进了云灏的书房,“大人,找到了!这是蛇大他们找到的孩子!” 亲信拉过小男孩的手,把他虎口上的痣,露出来给云灏看。 云灏点了点头,语气尽量温和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似乎有些害怕,他瑟缩了一下,小声回答道:“我叫阿福,大人好。” “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有赏银。”云灏说道。 “谢谢大人,阿福会好好回答问题。”阿福抱拳道。 “你是不是去井水坊吴御医家,送过一封信?”云灏问道。 阿福年纪不大,又过了这长时间,他不太记得了。 “别急,慢慢想。”云灏让人拿了些糕点来给阿福吃。 阿福大口的吃着糕点,一下就吃四五块,云灏怕他撑坏,赶紧拦住,“这些等会,你带回。”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阿福跪了下去,给云灏磕了三个头。 “不必这样,起来。”云灏说道。 阿福从地上爬起来,“我想起来了,大人!是有个人让我给吴御医送了一封信。” “你能记得让你送信人的模样吗?”云灏继续问道。 阿福眨了眨眼,努力回想,“他戴着斗笠,遮住了大半张脸,看不清。他身材高大,穿着黑色的长袍,手里拿着一根木杖。” “你还记得他说了什么吗?”云灏追问道。 “他给了我一封信,让我送到井水坊的吴御医家,说如果吴御医不在家,就把信放在门口。”阿福回忆道。 “他没有给你其他的指示或者什么东西吗?”云灏进一步追问。 阿福摇了摇头,“没有了,大人。他就让我送信,然后给了我一些铜板作为报酬。” 云灏皱起了眉头,这个描述并没有太多有用的信息,“他说话,可有口音?” “没有口音。”阿福答道。 “那他身上有没有什么气味?” 阿福想了想,“有药味。” “等会再想起什么,可以来告诉我。”云灏给了阿福一块碎银子,“天缺,带阿福下去,好好安置。” 带阿福来的男子,应声进来,把阿福带走了。 高大的男子,不知容貌,没有明显的特征,还真不好找。 信上有药味,这男子身上也有药味,这可能是唯一的线索。 而且这线索还不一定有用,说不定,男子是那一段时间生病,身上会带药味。 他病好了,不用喝药,身上就不会有药味。 云灏的手指在桌面上轻敲,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良久,也没有什么头绪,索性拿起剑,去屋外练剑去了。 剑尖在空中划出一道道银色的轨迹,剑风呼啸,带起一片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 雪花落在他的头发和肩膀上,与他的黑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个旋转,他看到了站在廊下,笑盈盈的赵望舒,忙收剑,朝她走去,“你怎么来了?” “有人送了一对熊掌来,阿奶让我送一个过来给你吃。”赵望舒笑,“我说把你叫过去,一起吃就是了,但阿奶说,你家的厨子应该比较会做这个。” “阿奶太客气了。”云灏让下人把熊掌送去灶房,他牵着赵望舒的手,进了暖阁。 “你心情不好吗?”赵望舒问道。 “没有。”云灏否认。 “我看得出,你的剑法里带着一股郁气。”赵望舒凝视着他,语气笃定。 云灏无奈地笑了笑,“可能是最近的事情有些多吧。” “能告诉我吗?或许我能帮你分担一些。”赵望舒温柔地看着他,眼中满是关切。 云灏沉默了一会,道:“我在查二公主被害的案子,但线索太少,进展不顺利。” “二公主是被人害死的?”赵望舒惊愕地张大了嘴。 “对,有人害死了她,可是查到了一个人,却抓不到。”云灏把事情简单的说了。 “云灏,你钻牛角尖了,你可以试着换个思路来查这个案子。” “换个什么思路?”云灏真诚讨教。 “二公主死,谁是最大的获利者?” “他们害死二公主的目的是什么?” “为什么要在二公主被指婚后,才害死她呢?” 赵望舒连续三问,云灏哑然失笑,“该推本溯源的。” 说着,他轻轻抱着赵望舒,“望舒,谢谢你。” “豁然开朗了,那一会就能心情舒畅的享用美食了。”赵望舒眉眼弯弯地笑道。 “好。”云灏笑,“抱歉,让你担心了。” 午膳时,热气腾腾的兰花熊掌送上了桌。 熊掌是主料,佐以青虾、油菜心、火腿、冬笋等辅料烹制而成,油亮光润、造型别致。 赵望舒尝了一口,双眼放光,“难怪她们说熊掌、鹿茸、猴脑、鹅肝,是顶级美味。” 熊掌烹饪得恰到好处,既保留了其独特的鲜美,又去除了其本身的油腻和腥味,口感醇厚,回味无穷。 “喜欢吃,我让人多弄些来。”云灏宠溺地道。 “不用,这种顶级美味,尝尝鲜就行了,不能常吃,太伤天和了。”赵望舒摇了摇头,拒绝道。 “好,听你的。”云灏笑道。 用完了午膳,云灏送赵望舒出去,天空又下起了雪,雪花纷纷扬扬,如同白色的蝴蝶在空中翩翩起舞。 云灏扶赵望舒上了马车,他也跟了上来。 赵望舒笑问道:“你要送我回去?” “嗯,我送你回去。”云灏点头,他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温柔和关切,“雪下得这么大,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回去。” 他在她身边坐下,“而且,我想跟你多待一会儿。” “这么舍不得我啊?”赵望舒轻轻地打趣道,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 云灏微微一笑,静静地看着她。 马车在雪中缓缓行驶,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第二百二十五章 冰嬉 马车行至半途,却意外停了下来。云灏打开车门,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回答道:“大人,前方出了些状况,道路被堵塞了。” 云灏当机立断:“那就换条路,稳着些前行。” 赵望舒却有些迟疑,“不必换路吧,说不定一会儿就能疏通了。” 云灏却是另有看法:“那积雪之上的辙印甚深,明显是众多马车在此折返的痕迹。可是这样的雪天,行人稀少,辙印却如此之多,可见前方堵塞已有一段时间。 赵望舒惊讶地道:“你就看了那么一眼,就看出来了?”她都没注意到路面的情况。 “不只一眼,看了好几眼。”云灏笑道。 赵望舒轻笑一声,嗔怪地斜了他一眼。 马车换了路,走不远,就听到一阵整齐的脚步声,赵望舒好奇地撩开帘子一角,往外看,就见一群官兵,冲进了一户人家。 “停一下,停一下。”赵望舒有些好奇,这还是她头回亲眼看到抄家的场景。 “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大冬天的被抄家赶出来。”赵望舒看到被拖出来的中年妇人有点眼熟,凝眸一想,“方太太。” “认识的?”云灏问道。 “是以前大宅大太太的娘家堂嫂,她以前常来大宅做客,我见过几面。”赵望舒说道。 “别看了。”云灏扯下帘子。 赵望舒问道:“知道方家犯了什么事吗?” “损坏变卖御赐之物,犯了大不敬之罪。” 赵望舒嘴角微抽,“方家疯了吧?” 御赐之物,没有标识,坏了就坏了,卖了就卖了,民不告官不究,但有标识的,那就只能供着了。 “不是疯,而是有人在报仇。”云灏说道。 “谁呀?” “还记得方宝琇吗?” 赵望舒点点头,“方家的庶出姑娘,是个美人儿。” “她现在是皇帝的丽嫔。” 赵望舒惊愕地嘴里的核桃仁,差点掉出来。 “就这么惊讶吗?”云灏笑问道。 赵望舒咽下口中的核桃仁,“能不惊讶吗?我以为她还没嫁人呢,谁知道她居然进宫了。” “进宫有一年多了,挺得陛下宠爱的。” “她在大宅时,挺内向胆小的。”赵望舒还记得方宝琇总躲在方宝珠身后,唯唯诺诺。 没想到她进宫,成了宠妃,反差太大了。 “你和她关系好吗?” “寻常,那时在大宅,她和淑惠、玉秀她们玩得好,我和赵家......”赵望舒顿住了,物是人非,往事不可追,轻叹了口气。 “方宝琇在方家过得不好,她的生母出身低微,又早早地去世了,她在方家一直备受欺凌。”云灏奉皇帝之命,查过方宝琇,对她的事,知道的不少。 “她怀疑她的生母是方太太害死的。 “方大人和方太太想把她嫁给一个比她大十几岁的男子,做续弦,她不愿意,结识了宫乐坊一个管事,由那个宫事引荐进了宫。” “有天下雨,她在避雨时,遇到了皇帝。” 赵望舒撇嘴,“难怪她得势后,要报仇了。” 路上这么随口一提,赵望舒没想到半个月后,会见到她。 雪接连下了几天,瓮山湖结了厚厚的冰,皇帝一时兴致,要看冰嬉。 趁着雪停,工匠们在湖边,取冰块,精心雕刻出各式各样的冰雕,有龙凤呈祥、瑞兽麒麟,还有莲花、牡丹等花卉。 冰雕晶莹剔透,美轮美奂,让人目不暇接。 赵望舒是跟着姚山栀一起来的,看着这些冰雕,赞道:“这些冰雕还真是巧夺天工。” 姚山栀则道:“我得感谢我的皇帝舅舅,要不是他办冰嬉大会,我就没办法出门,天天被关在......哈啾。” “你想出来,得多穿点衣裳,受寒生病,药很好喝啊?”赵望舒把暖手炉塞给她,“抱着。” “月儿,你好凶哟。”姚山栀故意嗲声嗲气地道。 “鸡皮疙瘩都出来,揍你哟。”赵望舒伸手在她脸上轻捏了一下。 姚山栀挑眉,“你打不过我。” 说话间,两人到了一会要表演嬉戏的地方。 那儿已经被围起来了,御林军守在入口处,看到姚山栀她们过来,没有阻拦,放她们进去。 在场地四周,搭建了十几座暖棚。 正中最大的那个大红色的暖棚,是皇帝的。 右侧第三个暖棚,是属于平阳长公主府的,不过平阳长公主被庄王妃请过去了。 赵望舒和姚山栀走进暖棚坐下,婢女们就将茶水、点心摆在桌上。 过了会,秦幽姿来了,“望舒,你家大嫂呢?” “大肚子了,来不了。”赵望舒笑道。 “呀,月儿,你要做姑姑了,恭喜恭喜啊。”姚山栀笑道。 赵望舒拱手道:“多谢多谢。” 秦幽姿看着桌上精致的点心,微微点头,“这些点心做得很不错,是哪家铺子的?” “还能是那家的,泰和楼的,我就爱吃那里的点心。”姚山栀拿起一块梅花糕。 闲话几句,就听到外面传来了清道鞭的声音,是皇帝带着众嫔妃来了。 三人赶紧到暖棚外,和其他人一起行礼道:“恭迎陛下。” 皇帝带着众嫔妃进了暖棚,冰嬉表演开始。 宫廷艺人们身穿五彩斑斓的衣裳,在冰面上滑行 他们脚踏冰刀,身姿矫健,犹如一群展翅翱翔的燕子,在冰面上展现出精湛的技艺与默契的配合。 随着鼓点的节奏,他们时而快速滑行,时而旋转跳跃,时而倒立滑行,引得众人惊叹连连。 就在赵望舒为他们的技艺感到赞叹时,就看到穿着一身红衣的方宝琇滑了出来,她轻盈地舞动在冰面上。 她的红衣在冰面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艳,烈焰如火,仿佛是一朵在寒风中傲然绽放的红梅。 方宝琇的舞姿优美,动作轻盈,她忽然腾空而起,在空中完成了一个完美的旋转,然后轻盈地落回冰面。 她的表演精彩绝伦,她就如同一只优雅的冰上精灵,翩翩起舞,带着无尽的魅力和活力。 可看着如此灵动美丽的她,赵望舒眼中闪过一抹悲凉,她是皇帝的宫妃,皇帝却让她当众冰嬉。 可见皇帝对她没有几真心,不过是拿她当一个玩意儿。 难怪人总说帝王恩宠,就如冰雪一样,太阳出来,就会融化,消失的了无痕迹。 第二百二十六章 谈话 方宝琇退下后,就是冰上步打球 只见两队人马迅速而敏捷地在冰面上穿梭,一队穿红衣,一着青衫,他们脚踏冰刀,手持球杖。 红队的队长是宝福郡王,青队的队长是云灏。 比赛开始,只见宝福郡王手持球杖,迅速冲向青队的球门。 他的动作流畅而有力,每一次挥杖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云灏也不甘示弱,他灵活地穿梭在冰面上,时而防守,时而进攻,展现出了他高超的技艺和出色的战术意识。 每一次球杖击球,都能引起一阵众人的喝彩声。 冰雪在他们的脚下飞扬,仿佛为他们的技艺而欢呼。 “月儿,幽姿,你们觉得哪一队会赢?”姚山栀故意问道。 “青队。” “红队。” 赵望舒和秦幽姿各自支持,各自的未婚夫。 “打个赌吧,输得人请赢的人吃饭,怎么样?”姚山栀笑问道。 赵望舒和秦幽姿皆道:“没问题。” 又问她,“你觉得哪队会赢?” “我是墙头草,那队赢,我就往那边倒。”姚山栀狡黠地笑道。 “你可真够机灵的。”赵望舒笑道。 姚山栀拍着胸口道:“我是什么人?我可是堂堂宜兴县主。” 把赵望舒和秦幽姿逗得噗哧一笑,“是呀,我们堂堂宜兴县主可厉害了。” 说话间,冰面上的比赛越发激烈,两队人马争夺的厉害,互不相让。 宝福郡王的红队攻势凌厉,云灏的青队防守严密,两队在冰面上形成了一幅紧张而精彩的画面。 红队的一个巧妙传球,让宝福郡王得到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身体微微后仰,然后用尽全身的力气,挥出了他那一记标志性的猛烈击球。 球像一颗流星一般,划过冰面,直冲向青队的球门。 但青队的队员们瞬间反应,云灏更是凭借他卓越的预判,挥杖,准确无误的将球击飞。 秦幽姿叹气,“好可惜,差一点就进球了。” 赵望舒则喜滋滋,“好厉害,一下就把球打飞了。” “这场比赛太激烈了,输赢难料。”姚山栀摸着下巴,“这要是打个平局,那我不是不能蹭饭吃了?” “要打个平局,我们俩各请你吃一顿,你是庄家,独赢。”赵望舒笑道。 “对对对,我是庄家,我独赢,你们俩都得请我吃。”姚山栀哈哈大笑。 “不过要等到春暖花开才能请。”赵望舒和秦幽姿异口同声地道。 “记住请就是了。”姚山栀抓了块糕点塞嘴里。 “青队进球了!”赵望舒欢呼道。 红队并未因此气馁,他们迅速组织起新一轮的进攻。 宝福郡王再次展现出他卓越的领导力,他精准的传球,巧妙的跑位,使得红队的攻势如潮水般汹涌。 两队人马争夺的厉害,混乱中,有人的杖敲打在了宝福郡王的小腿上。 虽然小腿上戴了护具,但往前冲的宝福郡王被打得向前一扑,重重地摔在了冰面上。 “遐儿。”静贵妃失声喊道。 比赛暂停,宝福郡王被扶了下去,皇帝身边的内侍过来,对云灏道:“云大人,陛下召见。” 云灏吩咐副队长,“一会上场,好好打。” 其实宝福郡王下场了,他也不打算上了,皇帝召见,他顺势就跟着内侍过去了。 见云灏不上场,赵望舒就问姚山栀和秦幽姿,“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净房?” “要。”两人点头。 一行人出了暖棚,往西北角去,从那里的小门出去,便可以去到鱼藻殿。 鱼藻殿的后殿,今天供贵妇、贵女们更衣用的。 赵望舒进房间解决了问题,出来时,姚山栀和秦幽姿还没出来,她站在廊下等。 这时突听人喊道:“赵家姐姐。” 赵望舒侧目看去,就见穿着华丽宫装的方宝琇,袅袅婷婷地从走廊那头走了过来。 “见过丽嫔娘娘,娘娘万福。”赵望舒行礼道。 “赵姐姐不必多礼。”方宝琇扶起她,“赵姐姐,能借一步说话吗?” 赵望舒为难地道:“抱歉娘娘,我是跟宜兴县主和秦姑娘一起来的,她们让我在这里等她们,我不方便离开。” “赵姐姐不必如此防备,我对你没恶意,只是想和你说几句体己话,并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时间。”方宝琇坦率地道。 她把话挑得如此明,赵望舒不好再拒绝,毕竟她是宫妃,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我们去那边说吧。” “好。”方宝琇含笑颔首。 走到角落,赵望舒对红嫦她们道:“你们退开一些。” 方宝琇看了宫女们一眼,示意她们站远一点。 “赵姐姐数年不见,你出落的更美了。”方宝琇笑道。 “谢娘娘夸奖。”赵望舒浅笑道。 “我是庶出,生母早逝,亲父慢待,嫡母不慈,日子过得很艰难,在大宅里生活的那一年,是我过得最轻快的一年。”方宝琇回忆着往事。 赵望舒没有接话,当一个合格的聆听者。 “后来,你们一个个都离开了大宅,嫡母把我也接回去了,为了巴结人,她想把嫁给一个大十几岁的老头做填房。”方宝琇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苦涩。 赵望舒眉梢微动,皇帝比她也大了二十岁,还不也是个老头子。 “我想法设法逃离那个家,进了宫,陛下很宠爱我,我以为我终于逃离了苦海,有了依靠,可我没想到,这宫里看似花团锦簇,可充满了尔虞我诈,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娘娘,还请慎言。”赵望舒小声提醒,这些话,方宝琇不该说给她听的。 方宝琇看着她,微微一笑,道:“我时常怀念在大宅的日子。” 赵望舒沉默不语,她可不怀念那个被人当棋子的日子。 “这些话,我无人可说,能和你说一说,我这里心里舒坦许多,赵姐姐,有机会,我们还能再聊一聊吗?” 虽同情她,但同情归同情,赵望舒不想跟宫妃来往过密,可又不好直接拒绝,“自然是可以的。” “那我就耽误赵姐姐了。”方宝琇转身离去。 赵望舒看着她的背影,眉尖微蹙,方宝琇找她说这些话的意图是什么? 第二百二十七章 胜利 “月儿,你站在那发什么呆呢?”姚山栀过来找赵望舒了。 赵望舒对她笑,“我在看花。”指着栏杆外的盆花,“经冬雪未凋,是一盆好花。” 姚山栀走过去一看,是一盆五铃花,覆盖下,花瓣依然保持着鲜艳的颜色,犹如冬季里的一把火,热烈而坚韧。 她笑道:“喜欢这花,带回去。” 赵望舒斜睨她,“我喜欢的东西多了去了,都带回去啊,我家可装不下。” “我家的月儿真好,一点都不贪心。”姚山栀抱着她的胳膊笑道。 “什么你家的,她明明是云家的。”秦幽姿笑着打趣道。 赵望舒挑眉,“我是赵家的。” “你嫁人后就是云赵氏。”秦幽姿一摊手,“还是云家的。” “我觉得赵云氏比云赵氏好听一些。”姚山栀认真地说道。 “怎么你是想让云大人入赘赵家吗?”秦幽姿掩嘴而笑,“这可使不得,云大人是朝廷重臣。” “怎么就不能了?”姚山栀反驳她,“我家月儿这么优秀,云大人入赘赵家怎么了?” “好了,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我们该回嬉戏场了,也不知道哪队赢了?”赵望舒阻止她们胡说八道。 “肯定是红队赢。”秦幽姿立马道。 “青队已经攻进一球了,是青队赢。”赵望舒坚定相信青队胜。 “后发制人,红队必胜。”秦幽姿不甘示弱。 “先下手为强,青队必胜。” 秦幽姿和赵望舒一边争论着,一边向嬉戏场的方向走去,两人都坚信自己未婚夫那队会赢。 姚山栀笑眯眯地听着两人争执,“还是平局好,这样我就可以吃两顿好的。” 到了嬉戏场,一看比分,青队三分,红队一分。 赵望舒乐开了花,秦幽姿撇嘴,“太不争气了。” 冰面上的比赛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红队虽然攻势凌厉,但青队防守如同铜墙铁壁,一时间两队陷入了僵持状态。 红队的队员们尽管个个身手矫健,技艺高超,但在青队的严密防守下,也难以找到突破口。 青队的一名队员利用一次精妙的传球,成功地突破了红队的防线,长杖一挥,将球打进了球门。 这一进球让青队领先两分了,赵望舒看到这一幕,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看到了吗?多两分了,红队没法子反败为胜啰。” “那可未必。”秦幽姿不是轻易认输的人。 红队虽然暂时落后,但他们的队员们并未放弃,反而更加全力以赴。 突然,红队队员发现一个漏洞,他迅速冲上前去,带着球在冰面上飞快地滑过。 青队的防守队员想要阻挡他,但他一个灵巧的变向,便绕过了对方。 他离球门越来越近了,挥起长杖,用尽全身力气将球射向球门,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直直地飞向球门。 青队的守门员瞪大了眼睛,试图扑球,但球的速度太快,他无法触及。 “砰!”球狠狠地撞在球门上,弹进了球门里,红队得分了! 秦幽姿兴奋地道:“看到没有,红队进球了,厉害吧?” “厉害。”赵望舒挑眉,“可还是落后一分。” “一会就追平了。”秦幽姿信心十足地道。 红队的积极表现,让他们的队长宝福郡王相当满意,“闻新是一员猛将,不错,不错。” 不过红队表现的勇猛,青队也不差,王琮一个腾空,从红队队员身上跃过,一杖将球打飞到队友的杖下。 宝福郡王盯着王琮,微眯起了眼,这个王琮,动作敏捷,身手不凡,可惜是云灏的人,不能为己所用。 两队队员们的身影在冰面上快速穿梭,球杖与冰面的撞击声。 他们都在全力以赴,每一杖挥出来,都显现了他们的力量和决心。 “没时间,红队应该不能反败为胜了,幽姿,记得春暖花开时,请我和月儿吃饭。”姚山栀拍拍秦幽姿的肩。 “知道了,我请你们去金樽楼吃。”秦幽姿大方地道。 “多谢多谢。”姚山栀和赵望舒笑盈盈地道。 冰面上,红队虽多次发起进攻,甚至闻新还一度,逼近青队的球门,却仍然没能将比分追平。 铜钲被敲响,比赛结束,青队胜,红队败。 皇帝大喜,“都是我大良的好儿郎,各各皆有赏。” 当然输赢的赏赐还是有区别的,青队获赏五千两白银,表现出色的王琮也有了官身,是七品校尉。 红队获赏三千两白银,表现出色的闻新,是从七品副尉。 两个队长的赏赐更为丰盛,云灏得到了一个温泉庄子,宝福郡王得到了皇帝当年用过的宝弓。 “臣叩谢陛下。” “儿臣叩谢父皇。 步打球的比赛结束后,皇帝要带后宫嫔妃去赏冰雕,无关紧要的人就可以各回各家了。 赵望舒正要走,云灏来了,“望舒。”他已换了身衣裳,玄色绣鸾鸟纹锦袍,既显得庄重又不失雅致。 “你是来送我回去的吗?”赵望舒笑问道。 云灏目光温柔地看着她,“我送你回去。” 赵望舒回头对姚山栀和秦幽姿道:“我跟他走了。” “走吧走吧,重色轻友的家伙。”姚山栀促狭地道。 赵望舒俏皮地对她吐了吐舌头,高高兴兴的跟云灏离开了。 不过云灏并没有马上送她回家,而是带她去吃午膳,吃得是拨霞供。 冬日严寒,热气腾腾的拨霞供是最适合的选择。 雅间里炉火旺盛,暖意融融,赵望舒吃得脸颊微红,满眼幸福。 “好吃吗?”云灏夹了块肉放在她碗里。 赵望舒眯着眼笑着点头,“好吃。” 云灏温柔地笑着,又给她倒了杯梅子茶,“这茶酸甜可口,正适合解拨霞供的油腻。” 赵望舒端起茶杯,轻轻抿了口,甜滋滋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满足地眯起了眼,“好喝。” 吃得半饱,赵望舒有空说起方宝琇来找她说话的事,“我想过了,她找我说这些,是想引我的同情,进而达到让我主动帮她的目的。” 云灏点头,“你说的对。” “她真是太小瞧我了,我才不会上她的当呢。”赵望舒的嘴角勾起一抹自信的微笑。 第二百二十八章 妾室 拨霞供太好吃,赵望舒稍微吃多了点,云灏怕坐马车颠着她,“我们走一走?” “好。”赵望舒系上斗篷带子,跟着他出了店。 两人在街上并肩而行,迎面遇到从一家布庄出来的赵家华和她的母亲林氏。 “舒姐姐。”赵家华唤道。 赵望舒停步看着她,“有事?” “我要成亲了。” “恭喜。” “你不问我要嫁给谁吗?” 赵望舒的目光落在林氏手中那匹粉红色的布料上,“有必要问吗?” “的确没必要。”赵家华微侧脸,“娘,我们走。” 回头看着母女俩的背影,赵望舒轻轻摇了摇头,佐诚郡王府就是个火坑,跳进去,有什么可高兴的。 只是有一点想不明白,赵家华身上应当没有可图之物,佐诚郡王为何还愿意纳她为妾呢? 总不可能是贪色吧? “怎么了?”云灏轻声问道。 赵望舒轻轻笑了笑,“没什么,只是有几分感慨。” “求仁得仁,在她看来是得偿所愿。”云灏说道。 赵望舒点点头,“你说得对,路是她自己选的,不管过得怎么样,她应当也甘之如饴。” 又走了一会,天空下起了雪,他们上了马车回家了。 九天后的晚上,赵家华被一抬小轿,从角门,抬进了郡王府。 伍娇杏事情办得还算体面,分给赵家华的小院,张灯结彩,有点办喜事的样。 不过到底只是纳妾,没有娶妻那么大的排场。 “姑娘,请在房里等候,王爷等会就过来了。”婢女扶赵家华在床上坐下。 赵家华垂首轻嗯了一声,她低着头,没有看到婢女眼中的鄙夷神色。 她足足等了一个时辰,坐得腰都酸了,才等到佐诚郡王。 佐诚郡王喝的有点多了,一身酒气,他掀帘进来,看到坐在床边的赵家华,嘴角勾起一个笑,“过来。” 赵家华站起身,莲步轻移,走到他身前,微微仰头看着他,露出含羞带笑的表情,“王爷。” 佐诚郡王抬起手,勾起她的下巴,重重地亲在了她的唇上。 赵家华伸出手,勾住他的脖子,任由他施为,被他吻得七荤八素,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去。 佐诚郡王一把抱起她,往床边,将她放到床上,俯身压了上去。 “王爷,等等。”赵家华伸手推他,脸上露出羞涩的表情,“王爷,妾身还是第一次,求王爷怜惜。” “放心,本王会好好疼你的。”佐诚郡王伸手扯开了她的腰带。 “王爷,轻点……”赵家华咬住下唇,发出细细的呻吟声。 一夜过去,赵家华累得浑身酸痛,她睁开眼睛,看到身边已经空无一人。 虽感失落,但还是挣扎着起床,唤婢女进来伺候她梳妆打扮。 今天是她成为郡王府妾室的第一天,她要去给正妃伍娇杏请安。 她走进正厅,只见身穿一袭正红宫装的伍娇杏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妾身见过王妃。”赵家华行礼道。 “不必这么多礼,起来吧。”伍娇杏抬手。 “谢王妃。”赵家华站起身,抬头看向伍娇杏,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 伍娇杏转头对身边的婢女说道:“去把准备的东西拿过来。” 婢女应了一声,转身去了内室。 一会婢女拿着一个盒子走出来,放到伍娇杏手边的榻几上。 伍娇杏打开盒子,从里面拿出一支桃花金簪,递给赵家华,“这是本妃给你的见面礼。” 赵家华双手接过金簪,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多谢王妃。” “以后要好好伺候郡王,跟府上的姐妹也要好好相处。”伍娇杏叮嘱她道。 “是,妾身一定听从王妃的吩咐,好好侍奉郡王,和姐妹好好相处的。”赵家华赶紧表态。 “坐下说话,不必如此拘谨。”伍娇杏和蔼地说道。 “谢王妃。”赵家华谨慎地坐了半张椅子。 两人开始聊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但赵家华能感受到,伍娇杏的眼神时不时地落在她身上,似乎在评估她的价值和威胁。 “你刚进府,我也就不多留你了,去给马侧妃请了安,就回院子歇着去吧。”伍娇杏发现赵家华回话滴水不漏,心念一转,决定让她去对付马侧妃。 “马侧妃虽是侧妃,但她毕竟生下了王爷的长子,你得敬着她,知道吗?” 赵家华欠身道:“妾身知道,谢王妃教诲。” “去吧。”伍娇杏打发走了她,冷笑,“狗咬狗,不知道谁咬得赢谁?” 婢女笑道:“王妃高明,让她们去斗,咱们坐收渔翁之利。” 伍娇杏得意地笑了,“她们都以为自己是聪明人,却不知道,在这王府之中,谁才是最终的赢家。” 而赵家华去马俏俏的院子,没能见到在坐月子的马俏俏。 她只能回自己的院子,“我的早膳还没送来吗?” 婢女忙道:“送来了,奴婢这就伺候姨娘用膳。”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赵家华带来的两个婢女,这会子在学规矩,还没回到她身边伺候,她身边是伍娇杏安排的人。 婢女答道:“奴婢名唤珍珠。” “好名字。”赵家华言不由衷地称赞道。 依照规矩,珍珠是她身边伺候的人,应该由她重新赐名。 可珍珠直接报了名字,而不是请她赐名,可见不和她一心。 赵家华虽恼火,却隐忍不发,在珍珠的伺候下,用起了膳。 吃过早膳后,珍珠拿出一本佛经,“姨娘,王爷和王妃初一十五都会吃素,您初来乍到,王妃让奴婢提醒您,别忘了抄佛经。” 赵家华接过佛经,是一本《金刚经》,“我这就抄。” 她知道这是伍娇杏在给她立规矩,让她抄佛经修身养性,别整日里胡思乱想。 纵然不愿,她也只得应下。 但她没有急着抄,而是拉着珍珠,“你是王妃身边的人,想来对府甚是了解,你跟我说说府上的事吧。” 说着她就把戴在手腕上的细柳银丝镯,褪到了珍珠手腕上。 “姨娘不必如此,您想知道什么,奴婢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珍珠看着银丝镯笑容都真诚了几分。 第二百二十九章 岁末 在赵家华忙着如何在郡王府站稳脚跟的时候,赵望舒忙着盘账,“本来以为有大嫂了,这事我就可以不管了。” “你大嫂要养胎,你就再辛苦一年,大哥买你爱吃的肘子回来给你吃。”赵胤哄她道。 “大哥,你真是太不关心你妹妹我了,我都多久没吃肘子了。”赵望舒噘嘴抱怨道。 有段时间,她馋肘子,不是出去吃,就是让人买回来吃,一个月长胖了五斤,吓得她每天的仰卧起坐,多做了三十个,才把那点肉给减下去。 “你想吃什么,告诉大哥,大哥都给你买。”赵胤继续哄她。 赵望舒喝了口水,道:“我想吃的东西,云灏会买给我,就不劳烦你了,你啊,还是省钱养儿子吧。” “你不是想要一个长得像你的侄女,怎么改主意了?”赵胤笑问道。 “大嫂想生儿子啊,我是好小姑子。”赵望舒扒拉了一下算盘,抬头看他,“大哥,你呢,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我?”赵胤思索了片刻,“我倒没什么特别的喜好,只要是你大嫂生的,我都喜欢。” 赵望舒撇撇嘴,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继续问道:“那你希望大嫂生儿子还是女儿?” 赵胤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他缓缓道:“我希望她能生一个像你一样聪明伶俐的女儿,但如果是儿子,我也会一样疼爱。” 赵望舒听后,笑道:“这还差不多。” 赵胤摸摸她的头,“那你就好好盘账,大哥出去给你大嫂买酸枣糕。” “去吧去吧,别吵我。”赵望舒继续扒拉算盘。 赵胤出门,到街上去买酸枣糕,顺便也买了赵崔氏爱吃的八珍糕、赵李氏爱吃的蜜三刀,以及赵望舒爱吃的糖炒栗子。 看到糖葫芦,他还买了四根。 家里四个女人,他都照顾到了,却没给赵承买他爱吃的龙须糕,若得赵承冷哼一声,“不孝子。” 赵崔氏听这话,可不乐意了,“我孙儿可比有些人孝顺多了,有些人连我爱吃什么都不知道。” “母亲。”赵承窘迫地喊道。 赵崔氏没理他,把糕点每样分了点,塞给赵胤,“你回房陪你媳妇去,难得休沐,你多陪陪她。” 赵胤点点头,接过糕点,温顺地应道:“好。” 他回到院子,进暖阁,却见宋元曲坐在临窗大炕上缝小孩子的衣裳。 “你怀着身孕,多休息,这细致活,让下人们做就是了。”赵胤关心地说道。 “我就缝了几针,不累。”宋元曲笑着要炕上下来。 赵胤忙扶住她,“你要做什么?” “给你奉茶。”宋元曲笑道。 “有下人,你坐着,我给你买了你想吃的酸枣糕。”赵胤说道。 婢女一个把糕点拿下去放在碟子里,再端回暖阁。 一个倒水进来,伺候宋元曲洗了手。 宋元曲吃着酸枣糕,看着面前的男子,笑得一脸的甜蜜。 她是公主之女,父族那边盼着她能嫁进皇子,又或者嫁进高门,可她不愿意。 皇室的荣华富贵她不贪图,高门的权势地位她不向往,她只想要一个能真心待她,能与她相知相守的伴侣。 还好她母亲跟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她才能自己挑选夫婿,嫁到赵家来,才能过起如今这般舒心的日子。 “你别光吃糕点,会噎着的,喝点水。”赵胤把杯子递给她。 宋元曲接过杯子,小口地喝着水,眼中满是幸福,看到体贴入微的赵胤,她知道她的选择是正确的。 “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赵胤笑地问道。 宋元曲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东西,我只是觉得,我真的很幸运,能嫁给你这么好的人。” 赵胤俯身过去,握住宋元曲的手,温柔地道:“能娶到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福气。” 宋元曲依偎进他的怀里,拉着他的手放在她的腹部,“胤郎,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你生的,我都喜欢。”赵胤柔声道。 “胤郎,你说我们的孩子会长什么样?”宋元曲微笑着问道。 “像你和我,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赵胤笑道。 夫妻亲亲密密地说着体己话,时间就在这样的温馨和甜蜜中慢慢流逝。 转眼间,到了腊月三十,下了一场大雪。 赵家的宅院里,红灯笼高挂,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雪花落在红艳的灯笼上,红白相映成趣,给人一种温暖而宁静的感觉。 赵望舒扶着红嫦的手,慢慢地往前走,绿枝突然道:“姑娘,云公子来了。” 赵望舒抬头看去,只见穿着一件湛蓝色锦袍,披着玄色镶狐狸毛边的斗篷,撑着伞,一步一步,稳稳地踏着积雪朝她走来。 赵望舒迎了上去,钻到了他的伞下,“怎么来这么早?” 云灏把伞倾斜靠向她,握住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温柔地笑道:“我想早点见到你。” 两人手牵着手,往前院去。 在垂花门,遇到了扶着宋元曲慢慢走的赵胤。 “大哥,大嫂。”赵望舒和云灏笑着和他们打招呼道。 “净遥来了。”赵胤和宋元曲微笑回应。 他们一起往前院去,大雪覆盖了整个院子,一片洁白无瑕。 几个仆人在忙碌地清扫积雪,庭院里的梅树独树一帜,傲立在雪中,花瓣上的雪花晶莹剔透,给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抹生机。 “今年的雪真大。”赵胤感叹道。 在漫天飞雪中,伴随着延绵不绝的鞭炮声是浓浓的酒肉香气。 赵崔氏穿着百子千孙袄,坐在暖阁里,满脸慈爱的微笑,接受小辈们的行礼。 等家中奴仆行完礼后,一家人移步到花厅,开席吃年夜饭。 桌上摆着十个热气腾腾的菜,这喻意着十全十美。 鸡,吉祥如意。 鱼,年年有余。 肉圆,团团圆圆。 每道菜都蕴含着美好寓意,代表着对新一年的期许和祝愿。 赵崔氏举杯道:“团圆夜,家家庆团圆,第一杯酒,就祝咱们家和和美美,子孙满堂。” 众人举杯相庆,其乐融融。 年夜饭后,赵望舒就拉着云灏到院子里去放烟花。 赵李氏叮嘱她道:“你小心些,别被炮仗给崩着了。” 而后又道:“眼瞧着就要出嫁了,还这般的淘气。” 宋元曲就道:“小姑子这样,瞧着就鲜活。” 说话间,烟花窜上了半空,炸开,五颜六色,甚是好看。 第二百三十章 才女 正月在走亲访友,吃吃喝喝中过去了,仿佛弹指一挥间,就到草长莺飞醉春烟的二月。 春分过后,大地回暖,杨柳新绿。 城里各世家名门都上赶着的办春宴、赏春花,赵望舒收到了比往年还多的请柬。 这天,赵望舒正坐在院子里,描绘面前那盆迎春花,蓝芬带着一张请柬过来了,“姑娘,又有人送请柬来给您了。” “又是哪家的春宴?”赵望舒蹙眉问道。 “新任礼部尚书韩家。”蓝芬答道。 赵望舒手上一顿,“凌尚书升官?” “凌大人现在是次辅了,原来的次辅王大人如今是首辅,诸首辅脚疾患了,已致仕了。”蓝芬把事情打听清楚了。 “想起来了,云灏和大哥都提过这事。”赵望舒笑道。 “听说韩家这次办的春宴,给城里各大世家名门都送了请柬。”蓝芬补充道。 赵望舒轻轻放下手中的画笔,接过那张精致的请柬,勾了勾唇角,韩家的春宴,无疑又是一场世家之间的名利角逐。 “姑娘,您要去吗?”蓝芬见她沉思不语,试探着问道。 “去,怎能不去,韩家都送帖子来了,我不去,岂不是拂了韩家的面子。”赵望舒笑道, “姑娘说得是。”蓝芬笑道。 赵望舒又拿起画笔,继续描绘面前的迎春花。 她的笔法细腻,色彩搭配得当,不一会儿,一盆生机勃勃的迎春花便跃然纸上。 “姑娘画得真好,一模一样。”蓝芬赞道。 “是栩栩如生。”赵望舒笑道。 蓝芬点头,“奴婢就想说这个。” 过了两日,就到了韩家办春宴的日子,春光明媚,东风送暖。 赵望舒穿着粉紫色绣花褙子,白色交领袄子,白底兰花马面裙,踩着一双淡粉色绣鞋,挽着凌虚髻,髻中横卧一支半月型镶红宝石梳蓖,戴着一枝小巧的衔珠凤钗,点缀着几朵精致的珠花。 她的装扮清新而典雅,既不失春日的活泼,又显得温婉可人。 坐着马车,很快就到了韩家,韩家今日是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等门外等会,赵家的马车才进门,马车一停,就有仆妇上来问候:“请问是哪家姑娘?” 韩家刚到京城,不认识各府的姑娘,才会有此询问。 绿枝拿出名帖,上面写着赵胤的官职。 “赵姑娘好。”仆妇行礼,安排轿子抬她去内院。 虽说春宴是以韩家嫡女韩芷青的名义举办,但初次来韩家,依礼数先去拜见长辈。 赵望舒进了花厅,里面挺热闹的,瞧着有好些眼熟的姑娘,却没有看到姚山栀。 不知她是拒了,还是没有到? 韩老太太白白胖胖,瞧着挺慈眉善目的,但她身边的韩太太身形消瘦,面带郁色。 赵望舒上前行礼,韩老太太笑着让她免礼,又拉着她的手仔细打量,口中赞道:“好孩子,模样儿标致,气度也好。” 韩太太附和道:“赵姑娘这身衣裳也衬得你肤色白皙,如春日桃花般娇艳。” 赵望舒谦虚地笑了笑,道:“多谢老太太夸奖,多谢太太夸奖。” 接着韩家几个姑娘过来,跟赵望舒见礼。 蓝芬打听过了,韩大人膝下有七女一子,七个姑娘是三嫡四庶,唯一的儿子也是庶子,年方三岁,养在韩太太身边。 韩芷青稍显丰腴,脸圆圆的,却有一双细长眼,相貌寻常。 到是那个比她小点的二姑娘韩芷禾,长得花容月貌,明眸皓齿。 和她们见了礼,赵望舒就在一旁坐下,刚端起茶杯,就听外面道:“宜兴县主到。” 看到姚山栀进来,赵望舒轻吁了口气,唇角微微上扬。 韩老太太和韩太太跟姚山栀客气了几句,就离开了,把空间让给姑娘们。 春看百花、夏听雨、秋捡红叶、冬观雪,一年四季皆好景。 韩芷青笑着请众位姑娘去花园,“今日春光明媚,正是赏花的好时节,诸位请吧。” 花园里种满了各种各样的花,姹紫嫣红,争奇斗艳,看得人眼花缭乱。 这个宅院是御赐的,韩家是去年腊月入住的,园中的花可以看得出,是新栽的。 在园中的亭子旁,摆着两张长案,案上摆着笔墨纸砚。 韩芷青在人群中穿梭,和各个姑娘交谈,举止得体,言辞得当,很快就赢得了众人的好感。 “长袖善舞,八面玲珑。”姚山栀点评道。 “什么时候让幽姿兑现赌约?”赵望舒挑挑眉,“金樽楼推出新菜了。” “我明儿就打发人去提醒她一下。”姚山栀立马道。 就在两人在一旁窃窃私语时,韩芷青已经宣布,“以春为题,作一首五言绝句,一首词,词牌不定。” 她还道:“若有擅画者,可画春景。” 姚山栀知道赵望舒擅画,便问道:“你画画?” 赵望舒摇头,“我诗词作得也挺好的。” 一刻钟后,陆续有姑娘,去亭边提笔写诗词。 “春风轻拂面,绿柳舞婆娑。燕子归来早,桃花笑满坡。” “大姐这诗写的极好!”韩芷禾恭维道。 见姑娘们差不多都写好,姚山栀和赵望舒这才过去,挥笔写了两首中规中矩的诗和词。 这时有几位夫人过来了,她们拿起姑娘们的诗词看着。 她们主赞韩芷青的诗词,明知故问道:“这首《春花》是谁写的?” 韩芷青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施礼道:“这首诗正是芷青拙作。” “这首诗写得好,韩大姑娘不愧是尚书千金,才情过人。” “是呀,用词简练,却充满了春天的气息,让人仿佛置身于花海之中。” “这首词也是妙极,用词精准,意境深远,让人感受到了春天的美好和生机。” 听她们的夸奖声,姚山栀和赵望舒对视一眼,姚山栀小声道:“韩家这是打算推个才女出来?” “也许吧。”赵望舒勾唇冷笑。 “胆子不小,敢让我给她抬轿子,她也不怕摔死。”姚山栀不悦地道。 “你要拆穿她?”赵望舒看她一眼。 姚山栀挑眉,“不急,等她被捧得更高时,打击她,才更有趣,不是吗?” 两人冷眼旁观看着那几位夫人,吹捧韩芷青,仿佛她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才女。 第二百三十一章 美味 韩家春宴过后几天,秦幽姿请姚山栀和赵望舒去金樽楼吃饭,“我愿赌服输,你们想吃什么就点什么,我请客。”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姚山栀挽起袖子道。 “这么大架式,你打算吃穷我啊?”秦幽姿瞪大眼,佯装惊恐的问道。 姚山栀摆摆手,道:“那不至于,我怎么也得留点碎银子给你。” 说笑间点好了菜,闲聊时,提到了韩家春宴,秦幽姿懊恼地道:“早知道我就去了。” “咋得,你想和她比才艺?”姚山栀好笑地问道。 “我是去打她脸。”秦幽姿虚空扇了几巴掌,“啪啪啪,让她知道才女不是那么好当的。” “这也太不给主家面子了。”姚山栀说道。 “哟哟哟,宜兴县主什么时候这么客气,还给主家面子。”秦幽姿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好吧好吧,我承认了,我想玩得久一点,难得遇到这么趣的人和事。”姚山栀坏笑道。 “这才对嘛。”秦幽姿掩嘴笑,“韩家胆子也真大,他们就不怕栀子被拆穿,闹出笑话来吗?” 赵望舒笑,“可能韩家没想到栀子会去。” 姚山栀嗬嗬一笑,“韩家也不查清楚,我在家里闷了几个月了,好不容易有机会出门,我能不去。” “栀子,你打算怎么玩?”秦幽姿好奇地问道。 “架好空中楼阁,再让她摔下来,让她知道沽名钓誉的下场。”姚山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嘴角勾起一抹调皮的笑意。 秦幽姿看着她,眼中满是欣赏,“那你可得好好计划一下,别让她有机可乘。” “那是自然。”姚山栀自信满满地说道,“我已经想好了一个绝妙的计划,保证让她颜面扫地。” “哦?说来听听。”秦幽姿好奇地催促道。 姚山栀微微一笑,神秘地眨了眨眼,“你们就等着看戏好了。” 赵望舒笑着提醒她道:“栀子,你可要小心点,别玩得太过火了。” “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姚山栀安抚道。 这时伙计送菜进来,秦幽姿笑道:“先吃饭吧。” 金樽楼推出的新菜,全是春季时令菜。 翠竹报春,用的是新鲜的竹笋和虾仁炒制而成,口感鲜嫩,清香扑鼻。 赵望舒不太喜欢吃笋,夹了个虾仁吃,眉头舒展,点了点头,“这虾仁不错,鲜嫩可口。” 秦幽姿笑了起来,“那就多吃点。”说着,她又夹了一块竹笋放到赵望舒的碗里,“你也尝尝这个竹笋,口感鲜嫩,清香扑鼻。” “她不吃竹笋。”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感激地看了姚山栀,把竹笋放到另一个碗里,“我多吃点虾仁吧。” 桃花泛,用的是桃花瓣和鱼片一起煮制,鱼片鲜嫩,桃花瓣清香,整个菜品看起来就像一幅春天的水墨画,令人赏心悦目。 赵望舒夹起一块鱼片,放入口中,口感细腻鲜嫩,还带着淡淡的桃花香气,“这道菜充满了春天的气息。” “桃花的清香和鱼片的鲜嫩相得益彰,既清新又可口。”姚山栀说道。 秦幽姿尝过后,点头道:“这确实是一道色香味俱佳的佳肴。” 赵望舒感慨道:“金樽楼的菜品真是越来越精致了,每次来都有不同的惊喜。” “我感觉你在暗示我。”秦幽姿说道。 赵望舒笑,“我不是在暗示你,我是在明示你,夏天记得请我们来吃夏季时令菜。” “又我请啊?”秦幽姿指着自己道。 “堂堂谯国公府大姑娘,宝福郡王妃请不起吗?”姚山栀斜睨她道。 “请当然请得起,但是我就输了一回,为什么要请一年四季啊?”秦幽姿问道。 “我只打算让你请夏季时令菜,你居然要请四季啊,真是慷慨啊!”赵望舒笑道。 “算了吧,等吃了夏季时令菜,你又明示我,请你们吃秋季时令菜,等吃了秋季时令菜,你肯定会再次明示我,请你们吃冬季时令菜。”秦幽姿重重点头,“一定是这样的。” “那你请不请呢?”姚山栀问道。 “请,我敢不请吗?我不怕被你们排挤啊。”秦幽姿故作无奈地道。 “说得好像我们俩像恶人似的,专门排挤人。”姚山栀嗔怪地道。 秦幽姿夹了块鸡肉给她,“说笑的,说笑的,一会我们去桌游馆玩好不好?” “好,吃完我们就去。”赵望舒笑,“正好有个新本子,适合三个人玩。” “太好了,快吃快吃。”秦幽姿催促道。 姚山栀和赵望舒哑然失笑,加快用餐速度。 从金樽楼出来后,她们就往桌游店去。 经过书店时,赵望舒想起话本子看完了,“我要进去买几本话本子。” “正好,我也要买。”姚山栀和秦幽姿陪她进去。 她们在书架边,各自挑选心仪的话本子,这时,陈霄从二楼下来,姚山栀看到了,“陈二哥。” 自二公主病逝后,陈霄就以为二公主守孝为由,去寺里修行了。 比起上次见面,陈霄要消瘦了一些,但精神状态还不错。 陈霄对她们含笑颔首,“你们也来买书。” “我们来买话本子。”姚山栀笑道。 陈霄正要说什么,就听人唤道:“陈公子。” 众人看去,就见赵书晴从门外进来。 陈霄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抹厌恶,疏远而礼貌地道:“见过春鹃县主。” “陈公子,您的手还好吧?”赵书晴盯着陈霄,含情脉脉。 “我的手没事,多谢县主关心。”陈霄冷淡地道。 “陈公子,这是我让大夫给您配的药膏,您可以试一试。”赵书晴说着,递上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陈霄没有伸手去接,而是退后一步,疏离地道:“多谢县主好意,但不用了。” 赵书晴没想到陈霄会这么直接地拒绝她,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受伤,但她很快掩饰住情绪,柔声道:“陈公子,这是我特意为您准备的,您就收下吧。” 陈霄再次拒绝,“县主,真的不用了,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陈公子。”赵书晴不是轻易放弃的人,她居然想把小盒子塞进陈霄怀里。 陈霄闪开,“县主,还请自重。我还有事,先行一步。”说罢,他转身大步离开。 “陈公子。”赵书晴追了出去。 赵望舒等人目瞪口呆,“死缠烂打,不要脸了吗?” 第二百三十二章 安慰 赵书晴到处围堵陈霄的事,跟韩芷青是才女的事,在城里传扬开来。 瑞成长公主忙着照顾受春寒生病的宋淮,没有关注到这事,直到宋元曲打发人回去告诉她,把瑞成长公主气得脸色发青。 “还不把我给她找回来。”瑞成长公主拍着桌子,怒吼道。 让人去找赵书晴了,瑞成长公主还气不过,骂下人道:“你们都是些死人啊?任她这样外出,都不知道来禀报我一声的吗?” 虽然赵书晴只是被瑞成长公主拿来挡灾,但出于某种愧疚感,瑞成长公主并没有剥夺她的封禄。 这也使得赵书晴手头宽裕,有了足够的银两去收买人心。 她巧妙地用这些银两贿赂了府邸的守门人,使他们允许她随意出入,从而方便她去围堵陈霄。 同时,赵书晴还用一部分银子雇佣了人手去盯梢陈霄,以确保她能够随时找到他。 “公主,您别太生气了,对身体不好。”婢女劝道。 “是我对她太放纵了,果然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就该好好管教。”瑞成长公主怒不可遏。 一个时辰后,赵书晴自个回来了,她还不知道瑞成长公主已经知道了她的所作所为。 她一无所知的进了屋,就看到脸色难看的瑞成长公主,“义母。” “你去了哪里?”瑞成长公主冷冷地问道。 赵书晴心中一惊,但她很快镇定下来,回答道:“我去了一趟市集,买了一些东西。” “买东西?”瑞成长公主的声音更加冰冷了,“你买东西需要你贿赂守门人,让他们放你出去吗?” “求义母成全。”赵书晴见她已知情,也不辩解,直接跪下央求。 “你还真是不知廉耻,做出这等事来,还想要我成全你。”瑞成长公主鄙夷地说道。 “义母,我对陈公子情难自禁,我只想嫁给他。”赵书晴的头低得更低了,但她的声音却异常坚定,“我此生非他不嫁,求义母成全。” 瑞成长公主哂笑一声,“你想嫁,他就得娶你吗?你也不看你配不配。” “义母,我知道我身份卑微,配不上陈公子。但我有义母,只要义母肯帮我,我相信陈公子会接受我的。”赵书晴抬起头,眼中满是期待地看着瑞成长公主。 “陈霄的亲事,由陛下作主,就连他的父母都无权插手,我可没有本事帮你。”瑞成长公主实言相告。 赵书晴心往下沉,“义母” “你还是死心吧,我看你和那个刘行相处的挺不错的,就嫁给他吧。”瑞成长公主打断她的话。 “我不要,我不要嫁他,我只想嫁给陈公子。”赵书晴坚定不移。 “你还真是执迷不悟,我也懒得跟你多言,没有我的话,你休想走出这个院子半步。”瑞成长公主直接将她关起来了。 赵书晴被关起来了,没法子再出去纠缠陈霄,陈霄松了口气,私下跟好友徐渭说道:“她真是太执拗了。” 教养让他没法对一个姑娘,口出恶言,但他真得很厌烦赵书晴的纠缠。 徐渭是他的幕僚,也是他的好友,在姚圳离京后,他从边疆进京。 “二公主已离世,陛下迟早还会给你指婚。如果不想娶一个不合心意的,你最好还是赶紧找个喜欢的姑娘,把亲事定下来。”徐渭提醒他道。 陈霄沉默不语,唯一让他觉得有趣、可爱的姑娘,已经定亲了。 若那年,他留在京里,说不定,他可以抱得美人归。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能拖多久是多久吧。”陈霄将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这是极品大红袍,你这么牛饮?浪费我的好茶。”徐渭抢过茶壶,“别闷着,走,我们去跑马场跑几圈,风一吹,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陈霄跟着他去了跑马场,只是没想到会看到云灏带着赵望舒也在那儿骑马。 云灏穿着玄色骑装,赵望舒则是白色骑装,并驾齐驱。 他们骑的马同样一黑一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他们身上,为他们披上了一层淡金色的光晕,让他们看起如梦如幻。 徐渭眯着眼看着骑马的两个人,“云净遥对他这个未婚妻挺在意的,这么忙还抽空陪她来骑马。” 不等陈霄接话,他又道:“不过这位赵姑娘,长得这美,云净遥还真是好福气。” “他的确好福气。”陈霄翻身上马,一夹马腹,马箭一般地冲了出去。 “等等我。”徐渭赶紧上马,追了过去。 陈霄的速度快得惊人,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跑马场。 看着前方飞奔的陈霄,赵望舒赞叹,“陈公子真是好骑术。” 云灏闻言,微微一笑,“靖北侯以骑术闻名天下,陈霄身为他的儿子,骑术自然是一流的。” “你和他比起来,谁得骑术好?”赵望舒笑问道。 云灏眸光微闪,“没比过,不知道。” “我的云大人,今天太谦虚了,你的骑术在京中也是赫赫有名的。”赵望舒娇笑道。 “他的骑术是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而我从未上过战场。”云灏语气里,带着一丝遗憾。 云家世代为将,可他没有这个机会。 赵望舒安慰他道:“云灏,战场上的骑术与平时的骑术各有各秋,不分高下,同样精彩。你的骑术,也是经过千锤百炼的。” “再说,朝堂又何尝不是另一个战场,你在朝堂上的作为,已体现你的智谋与胆识。” 赵望舒结论是,“你是最好的。” 看着认真的赵望舒,云灏唇角上扬,心底那抹不甘,似乎被抚平了,“望舒,谢谢你。” 两人看向前放,陈霄的骑术确实非凡,他的马儿仿佛与他融为一体,无论怎样的弯道,怎样的障碍,都能被他轻松应对。 但云灏没感到畏惧,眼中满是斗志, 陈霄跑了一圈,直奔两人而来,他拱手为礼,“云大人,赵姑娘。” “陈公子。”云灏拱手还礼。 赵望舒含笑,还着颔首礼。 “听闻云大人骑术高超,能否切磋一番?”陈霄笑问道。 “正有此意。”云灏应战。 第二百三十三章 卖画 两人骑马到了起点,一拉缰绳,马儿四蹄翻腾,如同离弦的箭,冲了出去。 他们的骑术都极为精湛,骏马犹如两道闪电在赛道上疾驰,踏在坚实的土地上,激起一片片尘土,两人的身影在尘土中若隐若现。 徐渭拍马到了赵望舒身边,拱手道:“赵姑娘好,在下徐渭,陈霄的幕僚。” 赵望舒笑着欠身道:“徐公子好。” “你觉得他们谁会赢?”徐渭笑问道。 “云灏。”赵望舒毫不犹豫地说出自己未婚夫的名字。 徐渭哑然失笑,“这个问题,我不该问你的。” 赵望舒微微浅笑,看向赛道。 陈霄突然加速,他的马儿如同一只猎豹般冲刺而出。 云灏不甘示弱,也紧随其后加速追赶。 两人再次并驾齐驱,难分高下。 他们骑着马已跑远,赵望舒极目远眺也看不真切了。 “赵姑娘这匹马,是一匹难得的良驹。”徐渭突然说道。 赵望舒收回目光,看向徐渭,“徐公子也懂马?” “略知一二。”徐渭谦虚地笑了笑,“马头高昂,四肢健壮有力,步伐轻盈而稳定,一看便知是匹千里挑一的好马。” 赵望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徐公子真是见多识广,这匹马确实是我精心挑选的,我给它取名叫‘雪上飞’,它速度极快,耐力也非常强。” “雪上飞?好名字。”徐渭笑着点头。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马的话题,赵望舒发现徐渭对马的了解程度远超她的想象,不仅懂得如何鉴别马匹的优劣,还知道如何饲养和训练马匹。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马蹄声响起。 赵望舒和徐渭抬头望去,只见陈霄和云灏已经骑着马冲过了终点线,两人的速度竟然不相上下,几乎同时到达终点。 “好样的!”赵望舒忍不住高声喝彩。 徐渭露出了赞赏的笑容,“两人的骑术和马匹都相当出色,这场比赛难分伯仲。” 比了一场的陈霄和云灏也有棋逢对手之感,陈霄拱手为礼,真诚地赞道:“云大人,你的骑术真是令人佩服。” “陈公子过奖了,你的骑术同样精湛。”云灏拱手还礼,微笑着回应。 两人骑着马过来了,赵望舒和徐渭拍马迎了上去。 徐渭赞叹道,“能看到你们这样的骑术高手对决,真是难得。” 赵望舒也赞道:“这场比赛真是精彩绝伦。” 陈霄和云灏谦虚了几句,徐渭笑道:“相请不如偶遇,时辰也不早了,不如一起吃个饭。” 云灏看了眼赵望舒,笑道:“还是我们来尽地主之谊。” “云大人客气,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徐渭笑道。 一行人出了跑马场,往城里去,找了家酒楼用午膳。 酒楼的装潢典雅,气氛宁静。一行人在二楼的包间里坐下,点了几道招牌菜要了一壶酒 徐渭看着窗外的街景,赞叹道:“还是京城繁华,比起马关城来,真是天壤之别。” 云灏笑道:“在靖北侯的治下,马关城也是一方繁荣之地。” “云大人说得没错,马关城这几年的变化也是翻天覆地的,都是靖北侯的功劳。”徐渭自豪地笑道。 陈霄谦虚地笑道:“家父只是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马关城能有今日的繁荣,离不开各位乡亲的辛勤付出。” “云大人、赵姑娘若是有机会,不妨去马关城一趟,那儿的风土人情也别有一番风味。”徐渭热情地邀请道。 云灏笑着点头,“徐公子说得我都有些心动了,有机会我们一定去马关城看看。” 赵望舒也笑道:“听说马关城的风景如画,若是有机会,定要好好游玩一番。” “等你们去了马关城,我定尽地主之谊,带你们好好游玩。”陈霄笑道。 “多谢。”云灏拱手道。 “云大人不必客气。”陈霄的目光从赵望舒脸上掠过。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酒菜也陆续上桌,香气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他们边吃边聊,气氛十分融洽。 赵望舒在旁边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时而插上一两句,独特的见解让三人对她刮目相看。 酒足饭饱后,他们出了店,分开后,徐渭感慨地道:“人总说女子头发长,见识短。我看赵姑娘她见识不凡,思维敏锐,许多见解比我们这些男子还要独到。” 陈霄淡淡地说了句,“她本就是个极为出色的姑娘。” “你似乎对赵姑娘颇为赞赏。”徐渭笑道。 陈霄笑笑,没再说什么。 他担心说多了,徐渭会看出他的心思来。 另一边,云灏陪着赵望舒去画坊,赵望舒画画的颜料和画纸都没了。 画坊很快就到了,赵望舒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店小二一看到她,立刻热情地迎了上来,“赵姑娘,您来了,这次还是要点上次那种颜料吗?” 赵望舒点了点头,微笑道:“嗯,还是那种。” “赵姑娘请稍等。”店小二进里面去拿颜料。 这时,赵双枝抱着一幅画进来了,“老板,您这里......”她看到了站在让里的赵望舒和云灏,她转身就要走。 “双枝妹妹。”赵望舒喊住她。 赵双枝转过身来,有些尴尬地笑了笑,“舒姐姐,你也在这里啊。” “是啊,我来买些颜料。”赵望舒看她衣裳上打着好几个补丁,微蹙眉,“你呢,来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卖画的。”赵双枝神情黯然地道。 “方便跟我说一说你家里出什么事了吗?”赵望舒问道。 赵双枝苦笑道:“你也知道我家一直依附大宅而生,大宅倒了,我父亲又病重,家中已无米下锅,我只能来卖画。” 赵望舒万没想到赵双枝家里的情况这么糟糕,想了想,到底没有直接给她银子,而是问道:“双枝妹妹,能让我看看画吗?” “可以。”赵双枝展开画,只见画面上是一座巍峨的山峰,云雾缭绕,山间流水潺潺,景色秀美。 “老板,您瞧瞧这画能卖多少银子?”赵望舒让画坊老板帮着估价。 画坊老板仔细看了看,道:“这不是什么名人字画,但画工还算细腻,构图到也别致,也就值个二十两银子吧。” “可我爹花了一百两买的。”赵双枝对价格不满意。 “姑娘,令尊看走眼了。”画坊老板嗤笑一声,“我也看在赵姑娘的面子上,才出价二十两,要不然,这画就值五两银子。” 第二百三十四章 感谢 赵望舒拦住了还要跟老板争执的赵双枝,“双枝妹妹,这幅画你想卖多少银子,我买了。” 赵双枝惊讶地抬起头,看着赵望舒,眼中满是感激。 她知道,赵望舒这是在帮她,而是以一种不会让她感到尴尬的方式,“舒姐姐,谢谢你。” “双枝妹妹,卖画只能解燃眉之急,不是长久之计,你不能坐吃山空,你有没有想过学一门手艺,或者找一份事做,这样才能长久地摆脱困境?”赵望舒诚恳地建议道。 赵双枝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轻轻地点了点头,“舒姐姐,你说得对。我确实不能只靠卖画过日子,可是,我能做什么呢?而且我的父母也不会让我抛头露面出来做事。” 听这话,就知赵双枝家还没到山穷水尽,还放不四五两,她回头看向云灏。 云灏不等她说话,就拿出一张面值百两的银票,递给她。 赵双枝不肯要,“舒姐姐,老板都说了,这画最多值五两。” “二十两买画,另外八十两是我借给你的,等你渡过难关,再还给我。”赵望舒把银票塞到她手中。 赵双枝苦笑,“那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得上。” “慢慢还,我不急。”赵望舒接过老板递过来的画。 “舒姐姐,谢谢你,银子我一定会还的。”赵双枝向老板要来纸笔,写了张欠条。 赵望舒没有拒绝收欠条,看到上面写着一百两,笑了笑,“我会好好保管画,等你来赎。” 店小二把赵望舒要的颜料和画纸拿来了,“赵姑娘,一共是一两银子。” “好。”赵望舒给了银子,云灏伸手把东西拿在手里。 赵双枝看到这一幕,笑道:“舒姐姐,还忘了恭喜你了。” “谢谢。”赵望舒甜甜笑道。 从画坊回去后,赵望舒还是把赵双枝家的事,告诉了赵承。 赵承思索道:“祠堂和学堂那边缺人手,我去跟族老他们说一说,看是不是让他去管。” “那双枝就不用出去作工了。”赵望舒说道。 “这事,阿爹去办,你不用管了。”赵承笑道。 “知道了,我回房了。”赵望舒蹦蹦跳跳地出了门。 赵承冲着她喊道:“你慢点,别摔着。” “阿爹,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走得稳路。”赵望舒回头喊道。 过了几天,赵望舒坐在院子里画画,蓝芬领着赵双枝进来了,“舒姐姐。” “双枝妹妹来了,里面坐。”赵望舒搁笔道。 在小厅里,分主宾坐下,白蓉送上茶水,退到一旁。 “双枝妹妹过来有什么事吗?”赵望舒笑问道。 赵双枝喝了一口茶,脸上露出感激之色,“舒姐姐,我阿爹说,族老们已经同意他去祠堂和学堂那边帮忙了,工钱虽然不高,但管吃管住,这样我就不用出去作工了,可以专心照顾阿娘。” “那真是太好了。”赵望舒也为她感到高兴,“这样一来,你就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伴你阿娘了。” “嗯,舒姐姐,谢谢你。”赵双枝眼眶微红,“如果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双枝妹妹,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我们都是一家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赵望舒笑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赵双枝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赵双枝,赵望舒回来继续她的画作。 她画的是一幅山水图,远处是青山叠翠,近处是溪流潺潺,画面清新自然,充满了生机。 转眼到了三月三,上巳节。 这一天,阳光和煦,微风轻拂,正是踏青赏花的好时节。 赵望舒没有去昆明湖旁的曲渠,而是跟着姚山栀一同去山上采桃花,用以制作胭脂。 其实赵望舒有点不理解,“玉颜斋的胭脂不好吗?为什么想要自己做?” “我淘到到一个古方,我想试试看,会不会比玉颜斋的胭脂好。”姚山栀笑着解释道。 “这样啊,那摘得桃花有什么要求?”赵望舒笑问道。 “古方上说了,要红色的桃花,越鲜艳越好。含苞的不行,开得太盛的不行,要那种初开乍放的花朵。” “要求还挺多的。”赵望舒笑道。 三月的山间,到处都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新绿的树叶,娇艳的花朵,还有那些忙碌的小动物,都让人心情愉悦。 沿着小路,一路向上,偶尔交谈几句,大部分时间都在静静地欣赏周围的景色。 不久,她们就来到了一片桃花林,阳光照射下,桃花看起来更加娇艳动人。 一行人进桃花林去采撷桃花,细心地挑选着符合要求的桃花。初开乍放的花朵,如同少女的脸颊,娇艳欲滴。 桃花带着山间云蒸雾浸过的清凉,散发着淡淡的香气,沁人心脾。 很快她们就摘了四大篮朵朵鲜艳,瓣瓣娇美的桃花。 “带着满身的香味,下山喽。”姚山栀雀跃地道。 “你别跳,一会滚下去。”赵望舒忙抓住她。 “不会的,我扎马步稳得很。”姚山栀笑着回答,但还是听话地没再跳。 快到山脚下时,遇到了一行人,宝福郡王和韩家姐妹。 他们怎么会凑到一块的? 韩芷青和韩芷禾脸上不知道被什么蛰了几个包,看来有些狼狈,走起路来,也是一瘸一拐的。 宝福郡王看到姚山栀,就急切地道:“宜兴妹妹,劳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姚山栀问道。 “两位韩姑娘扭伤了脚,能否请你的婢女扶她们下山回城?”宝福郡王问道。 “她们的婢女和护卫呢?”姚山栀问道。 韩芷青一脸不好意思地道:“我们上山赏花,不小心招惹了蜜蜂,为了躲避,就跑散了,他们应该在山中,只是一时半会,找不到他们。” 姚山栀和赵望舒恍然大悟,难怪这么狼狈。 “你们怎么会招惹上蜜蜂的?”姚山栀很好奇怪。 “不小心。”韩芷青不愿细说。 “行,我让婢女扶她们下山,送她们回城。”姚山栀示意婢女过去。 宝福郡王笑,“多谢。” 姚山栀一行人要往山下走了,一直没出声的韩芷禾突然道:“王爷,那我就先下山了,谢谢您救了我。” 看她那媚眼如丝的样,赵望舒眼皮跳了一下。 第二百三十五章 看病 把韩家姐妹送回韩家,婉拒了韩太太请她们进去喝茶的请求,就离开了韩家。 一上马车,姚山栀就问道:“月儿,你觉不觉得韩芷禾在勾引宝福郡王?” “你也看出来了?”赵望舒讶然,“我还以为你没注意到呢。” “我听到的,她夹着声音七扭八拐的,太刻意。”姚山栀撇撇嘴,“要不是勾引人,还能是什么。” “这事要告诉幽姿吗?”赵望舒问道。 “说肯定是要说一声的,免得她没有防备,阴沟里翻船,不过问题不大,一个小小的礼部尚书家的庶女,掀不起大浪来。”姚山栀不屑地道。 “就算她无足轻重,可也添堵啊。”赵望舒郁闷地道。 “那也没办法,只能想开点。像韩芷禾这样的女人,让人讨厌却多不胜数。”姚山栀这话是实情。 赵望舒沉默了,突然想到,云灏也能名正言顺地纳妾,就更加郁闷了。 姚山栀愤愤地道:“她是还礼部尚书之女呢,一点礼都不懂,上赶着去勾引男人,跟勾栏那些贱人似的。” “男人若不想,是不会被勾引的。”赵望舒冷静地说道。 这事让赵望舒情绪低落,几天都打不起精神,直到云灏来看她。 “身体不舒服吗?怎么无精打彩的?”云灏伸手摸摸她的额头。 赵望舒叹气道:“没有不舒服,我没事。” “你身体没事就好。”云灏笑着在她身旁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是不是心情不好?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我们可以一起解决。” “解决不了。”赵望舒闷闷地道。 “望舒,究竟发生什么事?你别怕,任何事都可以解决的。”云灏看着她,眼中满是担忧。 赵望舒看了他一眼,“我在想,为什么男子可以随意纳妾,而我们女子却只能守着一个男人过一辈子。” “上巳节,在山上看到有人明目张胆地去勾引宝福郡王,我就在想,要是有人勾引你怎么办?” “我会不会失去理智,弄死她,或者......”赵望舒眼神危险地盯着他,“弄死你。” 闻言,云灏哭笑不得,“我不会纳妾让你失去理智的,余生有你足以。” 赵望舒轻哼一声,“你们男人说的话,哪一句能信?” 云灏轻轻捏了捏赵望舒的鼻子,“我是那种能信的,我对天发誓。” “对天发誓没用,那月亮,初一十五都不一样。”赵望舒嘟嘴道。 “那怎么办呢?”云灏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要不我把心挖出来,让你看看里面是不是只有你?” “不用你挖心,且看日后,你若负我,那时,我再来挖你的心。”赵望舒狠狠地道。 云灏掏出护身匕首,“用这把刀。” 赵望舒把匕首收下了,郁闷才消散大半。 被云灏安抚好的赵望舒,次日去了沈大夫小院,“六子,师父还没回来吗?” “师姐来了,师父还没有回来。”六子是沈大夫收的第三个徒弟,才初入门,还在背《神农本草经》。 沈大夫带着二徒弟南下后,赵望舒隔三岔五的会过来,一来就会抽查六子,“白头翁。” “白头翁味苦温,主温疟,狂易,寒热,症瘕积聚,瘿气,逐血,止痛,疗金疮。一名野丈人,一名胡王使者。生高山及田野,四月采。” “荧火。” 六子答道:“荧火味辛微温。主明目,小儿火创伤,热,气,蛊毒,......生阶地,七月七日收,阴干。” 赵望舒考完师弟,正准备抓药做药丸,门被人敲响了。 红嫦去开门,看到门外的人,愣了一下,“范姑娘。” 范锦瑶在这里看到红嫦,同样意外,“红嫦,你怎么会在这里?” “范姑娘来有什么事吗?”红嫦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范锦瑶轻咬了下唇角,“沈大夫在吗?” “你是来看病的?”红嫦问道。 范锦瑶瞪了红嫦一眼,转身就要走,她身边的婆子忙拦住她,劝她道“太太,出来一趟不容易。” 范锦瑶深吸了口气,“沈大夫在吗?” “不在。”红嫦答道。 “她什么时候回来?” “沈大夫去南边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范锦瑶的表情顿时变得失望和焦急,“南边?她去南边做什么?” “沈大夫是大夫,她去南边能做什么,给人治病啰。”红嫦不耐烦地答道。 范锦瑶眉头紧皱,对婆子道:“走吧。” “红嫦怎么回事了?谁来了?”赵望舒见红嫦一直不进来,觉得奇怪,就出来了。 “姑娘,范姑娘要找沈大夫。”红嫦侧身道。 赵望舒走了过去,看范锦瑶的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血丝,“范姑娘,沈大夫去南边了,短时间内回不来。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去找别的大夫看吧。” “别的大夫?”范锦瑶苦涩地笑了笑,转身缓缓离去。 赵望舒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不知道她生了什么病,看着比刚流放回来时,还要憔悴。 对于范锦瑶的情况,赵望舒没有刻意去打听,赵范两家如今早就没什么来往了。 但有时候,有些人很久不见,偶尔遇到一回,就会遇到第二回。 这天,天气晴好,早膳宋元曲吃不下,赵望舒就问她,“你想吃什么,让细娘子给你做。” “小姑子,我想吃,我想吃......”宋元曲呜呜哭。 怀孕的人,情绪古怪,赵望舒理解,柔声问道:“别哭了,想吃什么都给你买。” “我要吃龙须面。”宋元曲瘪着嘴道。 “要龙须面啊,行啊,我陪你去吃。”赵望舒让下人套好马车,铺上厚厚的软垫。 “月儿,好好照顾你大嫂。”赵李氏拉着赵望舒小声叮嘱。 “我会照顾好大嫂的。”赵望舒也上了马车,往卖龙须面的那家小店去。 到了小店,赵望舒给宋元曲要了碗龙须面。 不一会龙须面就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面条,翠绿的葱花,金黄的鸡蛋,看起来就让人食欲大增。 宋元曲立刻拿起筷子,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得津津有味。 等她吃完,赵望舒笑问道:“既然出来了,要不要到处逛逛?” “要。”宋元曲自怀孕后,就正月初二回了趟公主府,平时就宅在家中。 如果赵望舒预先知道,会遇到范锦瑶,她绝对不做此提议,可惜她不知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恶毒 出了小店,沿着街道漫步,不久,就到了一个热闹的市集,各种摊位琳琅满目,叫卖声此起彼伏。 宋元曲看得摊子上的拔浪鼓,过去拿起来,轻轻摇晃,“咚咚”声音清脆悦耳。 “这个拔浪鼓好可爱。”宋元曲拿着爱不释手。 “既然喜欢,就买下来吧,给我小侄儿玩。”赵望舒笑,“这个拔浪鼓怎么卖?” 摊主是个中年妇女,听赵望舒询问,热情地答道:“姑娘,这个拔浪鼓五文钱一个,很便宜的。” 赵望舒掏出五文钱递给摊主,宋元曲摇摇拔浪鼓,摸着肚子道:“宝宝,你姑姑对你多啊,以后要孝顺姑姑啊。” “走吧,我们再去看看别的。”赵望舒扶着宋元曲,继续在市集闲逛。 市集上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各种摊位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从吃的到玩的,应有尽有。 她们走过一家卖糖葫芦的摊位,宋元曲眼睛一亮,直咽口水,道:“小姑子,我想吃糖葫芦。” “想吃就买。”赵望舒微微一笑,拉着宋元曲走到摊位前。 摊位上插满了红彤彤的糖葫芦,一串串晶莹剔透,十分诱人。 摊主见赵望舒和宋元曲走过来,“姑娘、太太,来一串糖葫芦吧,又甜又好吃。” 赵望舒买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宋元曲,宋元曲接过糖葫芦,“你不吃吗?” “我不吃,你吃。”赵望舒摇摇头道。 “谢谢,小姑。”宋元曲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好吃吗?”赵望舒笑着问道。 宋元曲笑眯了眼,“好吃。” 她边啃着糖葫芦,边逛市集,眼睛总是被摊上那些新奇的小玩意儿吸引。 姑嫂俩愉快地逛着街,丝毫没注意到有一道妒恨的目光盯着宋元曲的肚子。 范锦瑶站在人群中,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在宋元曲的腹部,那里微微隆起,告诉世人那儿正孕育着一个孩子。 这就像一根毒刺般扎在她的心上,她的双手紧握,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嫉妒、愤怒、不甘……这些情绪如同烈火般在她心中熊熊燃烧。 她的目光变得越发阴冷,满腔恨意,她恨宋元曲夺走了赵胤,若不是宋元曲,赵胤一定会娶她的。 怀着孩子,满脸幸福的逛街的人就是她。 她走了过去,“月儿妹妹。” 赵望舒正拿着草编的小马儿在问价,听到声音,回头看去,“范姑娘。” “好久不见啊。”范锦瑶笑盈盈地道。 赵望舒讶然,什么叫好久不见?“范姑娘,你记错了吧?我们前儿才见过。” 范锦瑶的笑容僵了僵,但她很快调整过来,语气中满含歉意,“哦,是吗?可能是我记差了。瞧我这记性,真是越来越差了。” 说着,她目光却忍不住再次飘向宋元曲的小腹。 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就像是一座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恨不得将那个孩子从宋元曲的肚子里挖出来。 “月儿妹妹,昌鸣他好吗?许久没见到他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范锦瑶亲昵地说起赵胤。 听到赵望舒的称呼,宋元曲就知道范锦瑶是谁了,一个差一点跟赵胤定亲的女人,脸色微沉,“这位太太,你都嫁人,还惦记着外男,就不怕你夫君生气吗?” “大嫂,你别生气,我大哥绝对没有跟她有首尾。”赵望舒忙安抚宋元曲,可不能把人给气坏了。 “你大哥是正人君子,行事磊落,是有的人不知廉耻。”宋元曲说话间,目光锐利地射向范锦瑶。 那眼神就像是两把利刃,直指范锦瑶的心脏。 范锦瑶的笑容再次僵硬,她感到宋元曲的目光像是能看穿她的内心,让她无所遁形。 她忍不住握紧了手中的手帕,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挤出一丝笑容,“宋太太,你误会了。我只是关心一下昌鸣而已,毕竟我们曾经有过婚约。” “有过婚约又如何?现在他是我丈夫,你关心他就是越矩。”宋元曲不客气地反驳道。 她怀孕之后,性格变得强势,加上赵家人对她的宠爱,让她有底气对任何人不客气。 “范姑娘,赵范两家从来就没定下过婚约,你胡说八道,想要做什么?你不要闺誉,我大哥还要名声呢。”赵望舒冷冷地道。 姑嫂二人说话毫不留情面,范锦瑶涨红了脸,辩解道:“宋太太,月儿妹妹,你们误会了,我对昌鸣一直只有兄妹之情,从无他想。” “更何况我已经嫁为人妇,自然会恪守妇道,怎会做出不知廉耻的事情呢?”范锦瑶尽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而诚恳。 “这位太太,奉劝你一句,既然已经嫁人,就该跟夫君好好过日子,不要再惦记过去的事情了,更不要跑到别人太太面前来说三道四,那样很下贱。”宋元曲厉声道。 言罢宋元曲拉着赵望舒转身就走,范锦瑶盯着她们的背影,满脸戾气,眼中带着狠意。 “太太,回府吧。”她的婢女小声说道。 范锦瑶没理会她,而是盯着路边在玩而的几个孩子,露出了诡异的笑。 她买了几根糖葫芦,走到那几个孩子那儿,诱惑他们,“想不想吃糖葫芦?” “想吃。”孩子们渴望地看着她。 “你们帮我做件事,这糖葫芦就给你们吃。”范锦瑶说道。 几人孩子中年纪稍大的那个问道:“你要我们做什么?” “你们看到那边摊子上那两个女人了吗?你们只要上前去,推那个穿蓝衣的女人一把,然后跑开,这糖葫芦就是你们的了。”范锦瑶指着站在摊边买东西的宋元曲道。 婢女惊恐地看着她,万没想到自己的主子,这么恶毒。 那位宋太太怀着身孕,推她一把,万一 孩子们年纪小,对糖葫芦的渴望让他们忘记了犹豫,他们点点头,接过糖葫芦,就按照范锦瑶的指示,跑向宋元曲和赵望舒。 宋元曲正和赵望舒在摊位前挑选着一些日常用品,两人有说有笑,完全没有注意到即将面临的危险。 几个孩子从旁边冲了出来,其中一个孩子猛地推了宋元曲一把。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追查 宋元曲是没有提防,赵望舒虽然注意到孩子跑过来,但她没想到孩子会推宋元曲。 “大嫂,小心。”赵望舒扶住了打了个踉跄,差点摔倒的宋元曲,但宋元曲还是受到了惊吓的,脸色苍白。 赵望舒看向那几个已经跑开的孩子,眼中闪过一丝冷意,“红嫦,去把人给我抓过来。” 红嫦立刻转身朝那些嬉闹中的孩子追去,孩子们见红嫦追来,起初还以为是闹着玩,但当他们看到红嫦严肃而冷峻的面孔时,才意识到自己闯了祸。 他们害怕地撒腿就跑,但红嫦的速度更快,不一会儿,她就抓住了其中一个孩子的胳膊。 “你要干什么?你放开我!救命啊!”那个孩子挣扎道。 其他的孩子过来帮忙,红嫦伸手又抓着一个,而后左一脚右一脚,将他踢出去五六尺远。 红嫦半拖半拽把两个孩子带到了赵望舒的面前,“姑娘,就是他们。” “你们为什么跑过来推人?”赵望舒沉声问道。 “我们没有推人,是她自己没站稳。”两人孩子狡辩道。 “这糖葫芦是谁给你们的?”赵望舒注意到两个孩子手里都拿着糖葫芦。 这两个孩子穿着粗布衣裳,还打着许多补丁,家境应该不好,不可能人手一根糖葫芦。 给他们买糖葫芦的人,应该就是指使他们来推宋元曲的人。 赵望舒环顾四周,没有看到熟悉的身影。 “把你们的糖葫芦给我。”赵望舒的语气强硬地道。 两个孩子虽然害怕,但还是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糖葫芦,不肯松手,这是他们难得吃到的东西,“这是我们的糖葫芦,凭什么给你?” 赵望舒微微一笑,并不生气,只是声音更加冷冽,“如果你们不告诉我,这糖葫芦是谁给你们的,我就只能请你们去官府走一趟了,告你们谋害官眷。到时,打板子,坐大牢,别说吃糖葫芦,你们小命都难保。” 两个孩子显然被赵望舒的话吓到了,他们互相对视一眼,眼中流露出恐惧,“是一个姨姨给我们的,她让我们推一下她。” “那个姨姨在哪里?”赵望舒追问道。 “在那边。”孩子指了个方向。 “大嫂,你在这里别走,你们护好大少奶奶。”赵望舒拽着小孩子的衣领,“带我过去。” 那女人肯定已经离开,但万一她没走远,躲在附近看结果呢。 走到孩子那个地方,没有看到他们口中的姨姨,赵望舒也不失望,“那个姨姨长什么样子?穿什么颜色的衣裳?” “她长得很好看,穿着红衣裳,头上戴着半月的簪子。”孩子说道。 这描述很模糊,但赵望舒刚见过范锦瑶,她穿戴就是这样。 当然为了不冤枉范锦瑶,赵望舒打算带这两孩子去认人,“红嫦,可知范锦瑶住在哪里?” 红嫦摇头,“不知道,奴婢一会就去打听。” 范锦瑶成亲后,赵望舒就撤了跟着她的人,以为从此以后再无交集,没想到嫁了人的范锦瑶还能闹出幺蛾子来。 绿枝脸色微变,“姑娘,是范姑娘让他们去推大少奶奶的?” “应该就是她,没想到她变得这么恶毒。”赵望舒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红嫦,你把这两个孩子,送回他们家里去,再去打听范锦瑶的住处,等找到了,带这两个孩子去认人。”赵望舒安排道。 “知道了,姑娘。”红嫦把两个孩子带走了。 赵望舒回到宋元曲身边,“大嫂,您的脸色不太好,我们去医馆,让大夫诊个平安脉吧?” “好。”宋元曲点点头,刚才那一推,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也让她惊出了一身冷汗。 前面不远处,就有医馆,过去请坐堂郎中诊脉。 郎中诊过脉,“太太的脉象平稳,并无大碍,腹中胎儿也十分康健,只需回家静养即可。” 赵望舒和宋元曲都松了一口气,两人谢过郎中,往回走。 马车上,宋元曲心有余悸地道:“孩子生下来之前,我不出门了。” “你要出门还是可以的,只是得多带点人。”赵望舒也挺后怕的,要是那时她没扶住宋元曲。 宋元曲摔倒在地,孩子出了问题,她没法跟家里人交待。 回到家中,赵望舒把刚才的事情告诉了赵崔氏和赵李氏,婆媳俩听了,都吓了一跳。 赵崔氏瞪大了眼睛,手抚着胸口,惊悸未定地道:“怎么会这样?好在没事,要是有个万一,这可如何是好?” 赵李氏拉住宋元曲的手,仔细端详着,“元曲,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告诉娘,别瞒着。” 宋元曲笑着摇摇头,“阿娘,我没事,郎中都说了,我和孩子都很好,只是需要静养。”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赵李氏念起了平安咒。 赵崔氏还道:“以前看她是乖巧的孩子,没想到会做出这么歹毒的事情来。” 把宋元曲送回院子后,赵望舒对赵崔氏道:“阿奶,虽然那两个孩子说的话,官府未必会采信,但我不想放过范锦瑶,就算不能把她送进大牢,银子也得要她赔一笔。” “月儿,阿奶觉得这事,该交给你大哥去办,元曲怀的是他的孩子,他该为妻儿讨回公道。”赵崔氏说道。 这话有道理,但赵望舒怕她大哥会顾念旧情,“大哥万一办得不好怎么办?” “他要是想夫妻离心,让家人失望,他就别办好。”赵崔氏厉声道。 赵李氏也道:“让阿祥盯着他,但凡他做得不好,我就让你阿爹打断他的腿。” 衙门里,被家人念叨的赵胤连打了三个大喷嚏。 等他傍晚回到家,家里人把事情一说,赵胤忙问道:“元曲她没事吧?” “放心没事,你妹妹扶住了。”赵李氏说道。 “虽然元曲没什么大事,但也被吓住了,这个公道,你要帮她讨回来。”赵崔氏正颜道。 “我一定帮元曲讨回公道。”赵胤郑重地答道。 赵胤从红嫦那儿问到了范锦瑶的住所,“你带那两个孩子去她的住所等着,等她出来了再辨认,不要打草惊蛇。” “知道了,大少爷。”红嫦第二天就带着两孩子,去范锦瑶的家附近等着。 第二百三十八章 问责 在红嫦确认的确是范锦瑶让孩子去推宋元曲后,赵胤就去找了范父。 赵胤来到范府,递上名帖求见。 范父看到赵胤的名片后,虽有点惊讶,但还是让人请他进了书房。 书房内,赵胤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范伯父,我今日前来,是为了我家娘子被范姑娘找人推倒的事。” “什么意思?”范父没听懂。 “小侄也想知道内子有孕在身,范姑娘为何要找人推她?内子性格和善,从不与人结仇怨,实在让人想不出她何时得罪了范姑娘,让范姑娘下此毒手。”赵胤直言不讳,目光如炬地看着范父。 范父一愣,这件事情他并不知情,皱眉头,沉声道:“胤儿,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瑶儿她虽然有时候任性,但绝对不会做出伤害无辜的事情。” 对于范父护着自己的女儿,赵胤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冷笑道:“小侄知道范伯父不会相信,但我有证据证明此事就是范姑娘指使人做的。”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范父。 范父疑惑地接过纸,扫了一眼,上面不仅有两个孩子的指认,还有卖糖葫芦摊主的指认,可范父却道:“一面之辞,不足为信。” “那就请范大人把范姑娘找来对峙吧。”赵胤的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范父看着赵胤,眼中闪过一丝犹豫,难道女儿真得如此歹毒。 “好,我这就让人去找瑶儿来。”范父沉声说道。 大约等了近一个时辰,范锦瑶才被带到赵胤和范父的面前。 她看着赵胤,目中含情地笑问道:“昌鸣,你找我什么事?” 赵胤冷冷地看着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直接说道:“范姑娘,有人说你指使人伤害我的内子。” 范锦瑶听后,脸色一白,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轻笑一声,道:“昌鸣,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你看看。”赵胤把那张纸递给范锦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把证人请来。” “瑶儿,你究竟有没有做过?”范父厉声问道。 范锦瑶依旧不承认,“我没有!我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范姑娘,但愿你到公堂上时,也能如此嘴硬。”赵胤起身道。 “贤侄留步。”范父赶紧拦住他,又狠狠地瞪女儿一眼,“范锦瑶,你还不说实话。” “昌鸣,你为什么要这么逼我?你就一点顾念旧情吗?我们差一点就成了夫妻。”范锦瑶眼中含泪地质问道。 “范大人,她的话足以说明事实了,若范大人不能给我满意的交待,我会去衙门状告范姑娘,到时就看府尹大人如何判了。” 范锦瑶不敢置信地看着冷酷又绝情的赵胤,“昌鸣,你不能这么对我。” 范父看着到这时还拎不清的女儿,是满眼的失望,“你给我闭嘴。” 又对赵胤道:“昌鸣,我是真没想到锦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我一定会给你满意的交代。” “希望如此。”赵胤拿着证据,转身离去。 他的背影在范锦瑶的泪眼中逐渐消失,她感到一阵深深的恐惧和绝望,“爹爹” “啪”范父给了她一耳光,范锦瑶的脸上立刻浮现出五根鲜红的手指印,她捂住脸颊,震惊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爹爹。” “不要喊我,我怎么会养出你这么个不知廉耻的毒妇?”范父怒斥道。 范锦瑶捂着脸,呜呜的哭。 “你还有脸哭。”范父暴跳如雷,“你做出这样的事情,若是让方回知晓,你你你你是不是想被方回休弃啊?” 范锦瑶脸色煞白,她抱住范父的腿,“爹爹,女儿知道错了,女儿也是被她的话激得,一时气愤,才做出了糊涂事。” “她说什么让你气愤的话?”范父问道。 范锦瑶不敢回答,范父一脚将她踹开,“你还在狡辩,你还不知错,你这个混账东西。” “爹爹,我知错了,爹爹,我知错了。”范锦瑶哭道。 “孽障,你这个孽障。”范父看着她脸上的巴掌印,“你这几日就留在家里,好好伺候你阿奶。” 过了两天,范父准备好重礼,和范母、范老太太带着范锦瑶去赵家赔礼道歉。 他们来的这天,赵望舒不在家,她和姚山栀在茶楼喝茶。 “胭脂用过了吧,是不是比玉颜斋的更好?更细腻?”姚山栀满是期待地问道。 “是比玉颜斋的好,香味淡而持久,质地也更加柔滑。”赵望舒看着她,“你放了很多珍珠粉吧?” 姚山栀嘻嘻笑,“我要开家脂粉店买这个,你给取个好听的店名。” “就一种胭脂,就开脂粉店?”赵望舒好笑地问道。 “还有别的方子,我会让她们全都做出来,放在店里卖。”姚山栀说道。 “真要开店啊?” 姚山栀点头,“当然是真的,快想店名。” 赵望舒看着姚山栀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得也被感染了几分。她认真思考了一下,然后说道:“那就叫‘栀香阁’吧,怎么样?” 姚山栀听后双眼一亮,她拍手称赞道:“‘栀香阁’,真是好听极了!既有我的名字,又突出了胭脂的香气。月儿,你这名字取得真好。” “你喜欢就好。”赵望舒笑道。 “走走走,我们去找店铺去。”姚山栀拉着赵望舒的手,迫不及待地朝外走去。 “不用这么急吧。”赵望舒用力将嘴里的糕点咽下去。 “急,怎么不急呢,我急着赚钱。”姚山栀说道。 她们沿着繁华的街道一路寻找,终于,在一条热闹的巷子里,看到了一家正要转让的店铺。 “这里怎么样?”姚山栀问道。 赵望舒见这店铺虽然不大,但位置优越,人流如织,“看起来还不错,先进去问一问吧。” 进了店,发现这店子里面装修得颇为雅致,虽然不大,但布局合理,光线充足,赵望舒点了点头,表示满意。 “店家在吗?”姚山栀扬声问道。 “两位姑娘好。”从柜台后钻出一个中年妇人。 第二百三十九章 探查 跟店主交谈后,得知这家店,先前也卖得是脂粉。 姚山栀和赵望舒对视了一眼,问道:“你转让店铺,是生意不好吗?” “生意还挺好的。”店主苦笑道。 “那为什么要转让?”赵望舒不解地问道。 店主叹了口气,“两位姑娘来时,应该看到街那头也开了家胭脂店。” 姚山栀和赵望舒点点头,店主接着道:“那家店是宜兴县主开的,说我抢了生意。民不比官斗,我不过是蚁民,那敢得县主,只能将店铺转让出去,去别的地方谋生。” “你确定是宜兴县主开的店?”姚山栀蹙眉问道。 店主点头,“掌柜是这么说的。” 姚山栀哂笑,“我怎么不知道我开店了?” 赵望舒告诉店主,“她就是宜兴县主。” 店主吃惊的瞪圆了双眼,,仿佛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声音颤抖地道:“县主,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还请您赎罪。” 姚山栀摆摆手,示意她不必惊慌,“你不用害怕,我并没有要怪罪你的意思。只是,你说的那家店,我并未开过。我想,这其中可能有些误会。” 店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显然是被姚山栀的身份给吓到了,她定了定神,道:“县主,奴家所言句句属实。那家店的掌柜确实是这样说的,他还拿出了您的令牌。” “令牌?”姚山栀和赵望舒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 姚山栀虽是县主,但她是公主的女儿,皇帝并没有赏赐她府邸,她没有什么令牌。 “是的,令牌。”店主点头,“奴家也是因此才敢确定那家店是县主您开的。” “这件事我会去查清楚的,如果那家店真的冒用了我的名义,我绝不会姑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这家店你可以继续开下去。” 店主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转折,她愣了愣,喜出望外地下跪磕头,“多谢县主!多谢县主!” 姚山栀和赵望舒带着婢女离开了店铺,姚山栀对赵望舒道:“走,我们去看看那家店怎么回事。” 她们一行人到了被指认的那家店前,店面装饰精美,人来人往,生意兴隆。 赵望舒说道:“这家店的位置比那家店位置还好。” 姚山栀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这家店生意这么好,为何还要冒用我的名义?” “说不定就是冒用你的名义,才生意好呢。”赵望舒猜测道。 “我有这么大的面子吗?”姚山栀疑惑地问道。 赵望舒噗哧一笑,“当然有,而且来店里买脂粉,要是遇到你了,正好可以攀关系。再者,要是宴会上遇到你,还可以用此做理由,跟你说上话,一举数得的好事。” 姚山栀听后,觉得赵望舒分析得相当有道理,“我们进去瞧瞧他们是如何冒用我的名义的。” 店内装饰精美,各种脂粉琳琅满目,摆放得整整齐齐,伙计在忙碌地招待着客人。 伙计看到姚山栀她们,满脸笑容地迎上来道:“两位姑娘是头回来小店吧,不知两位姑娘是想买什么?” 赵望舒目光扫过货架,“你们这里最好的脂粉是哪种?” 伙计眼睛一亮,连忙指向最里侧的一个货架,“小店最好的脂粉都在那边,各种颜色、质地应有尽有,姑娘可以尽可挑选喜欢的。” 姚山栀她们走过去,赵望舒随手拿起一盒脂粉,打开看了看,垂首轻轻嗅了嗅,“香气浓郁,色泽鲜艳,确实是上好的脂粉。” “姑娘好眼力。”伙计恭维道,“这盒脂粉是我们店里最受欢迎的,很多姑娘都喜欢用。” 赵望舒将手中的脂粉放回货架,又拿起另一盒,对姚山栀道:“这颜色挺好看的。” “是不错。”姚山栀点头。 伙计忙道:“这盒脂粉名叫做‘桃花醉’,将桃花瓣晒干,碾成粉,加上珍珠粉,还有小店秘制的配料,做成这一盒脂粉。 “这颜色,是模仿桃花初绽时的颜色,既鲜艳又不俗气,它的色泽柔和,香气宜人,深受姑娘们的喜爱。” 姚山栀轻轻笑了笑,“听起来很精致。” “那是自然。”伙计得意地笑,“小店的东西,向来都是精益求精,绝不会让客人失望。” “那就拿两盒,用过要的话,我还会再遣人来买。”姚山栀说道。 “多谢姑娘,这脂粉最适合像两位姑娘这样气质高雅的人使用了。”伙计恭维道。 赵望舒耳边听着他的话,目光却扫过其他客人,发现有些客人并不是在真心挑选产品,时不时地往门口张望,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期待宜兴县主过来巡店吗? 赵望舒看了眼姚山栀,可惜啊,宜兴县主就在这儿,她们却不认识。 买了几盒脂粉,出了店,姚山栀她们就出来了,“脂粉都挺不错的,完全没有必要冒用我的名义。” “的确。”赵望舒蹙眉,“若是要借你名义震慑人,那就不该威胁同行,不准同行在这条街上开脂粉店。” “这事得好好查查,我绝不允许有人败坏我的名声。”姚山栀说道。 “只是查清了,这家店面也不能用。”赵望舒遗憾地道。 “为什么不能”姚山栀一下就反应过来了,“明白了,我们继续找店面。” 走了几条街都没找到合适的店铺,反而走得口干舌燥,赵望舒提议道:“去喝杯茶吧。” “好啊。” 她们进了前面那家小茶楼,茶楼生意一般,就四五个喝茶的,伙计也懒洋洋地坐在柜台里,就算来客人了,他们也没过来招呼。 “店家,来客了。”红嫦喊道。 伙计这才过来道:“两位姑娘,小店只粗茶。” “你们这样做生意,难怪生意这么差。”赵望舒皱眉道。 “店子要转让了,不做生意了。”伙计说道。 姚山栀和赵望舒对视一眼,这叫什么?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时她们也看到贴在柜台柱子边的红字,上面写着:“旺铺转让。” “店主在哪?这家店子,我们想转。”姚山栀说道。 “两位姑娘,你们真的要接手这家店?”伙计问道。 “是的,把店主找来吧。” “两位稍等。”伙计往二楼去找人。 第二百四十章 盘店 楼梯口传来了脚步声,一位中年男子走了下来,他衣着简朴,但气质沉稳,脸上带着几分忧郁。 他给姚山栀和赵望舒拱手行礼,问道:“是两位姑娘想接手这家店吗?” “是的,我们想接手这家店。”姚山栀点头说道。 “两位姑娘也看到了,这家店虽有三层,但每层都不宽敞,经营起来颇有难度,两位姑娘还请慎重考虑。”中年男子诚恳地道。 闻言,姚山栀和赵望舒都有些惊讶,这种情况,他不急于脱手,反而如此坦诚相告,人品可见一斑。 “我们明白您的顾虑,但我们有信心能经营好这家店。”姚山栀坚定地道。 “而且我们开得不是茶楼,我们开美妆馆。”赵望舒笑道。 姚山栀迷茫地看向赵望舒,美妆馆是什么东西? 不过她没拆赵望舒的台,“我们会把这家店经营好的,您打算多少银子把店转让给我们?” 中年男子笑道:“两位姑娘有意接手,那就给我九百两银子好了。” “好,那就九百两银子,我们去官衙办文书吧。”姚山栀欣然同意,没有跟他讨价还价。 等办好文书,这家店成了姚山栀,姚山栀把赵望舒拽去酒楼吃午膳,顺便问她,“美妆馆是什么?” 赵望舒喝了口茶水,慢慢跟她道来,“美妆馆,和胭脂店相同的地方是卖得也是口脂、发油等物,不同的地方就是我们提供化妆、护肤服务。” 姚山栀想了想,“也就是说,还要请妆娘?” “不只这些,还要教她们怎么给客人搭配服装,怎么给客人按摩,怎么进行面部清洁等等。我们要让客人进来之后,享受到极致的优良服务,让她们觉得物超所值。”赵望舒简单地解释道。 “这个想法倒是新颖,我之前怎么没想到。”姚山栀讶然道。 “现在我提醒你,你就知道了呀。”赵望舒笑道。 “那我们要请多少人?” “妆娘暂时请三个,伙计请三个,小工请三个,再来一个掌柜、一个账房。”赵望舒勾着手指,“一共十一个人。” “人我来请,货我让人准备,店铺怎么弄,由你负责。”姚山栀把事情分配好。 “没问题。”赵望舒爽快答道。 正事聊完,两人又天马行空的畅想了一下店子开起来的盛况。 “我们一定可以数银子数到手软。”姚山栀一副财迷样。 赵望舒笑,“什么时候你这么喜欢银子了?” “没银子买不到好吃的。”姚山栀说道。 “长公主扣你的月钱了?”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姚山栀苦着脸点头,“我现在用得都是老本。” “这顿我请。”赵望舒大方地道。 “月儿,你最好了。”姚山栀立刻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眼睛里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闲谈间,酒楼的饭菜已经上桌。 肥嫩油润的醉鸡,色泽红亮的红烧肉,奶白色的鱼汤,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无一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我是真饿了。”姚山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醉鸡放进嘴里,鸡肉鲜嫩多汁,酒香四溢,味道好极了。 赵望舒看着姚山栀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也夹了块红烧肉吃,肉质酥软,肥而不腻,十分美味。 正吃得畅快,外面传来喧哗声,姚山栀兴奋地道:“走走走,有热闹可看,我们出去看热闹。” 赵望舒把碗里的鱼汤喝了,跟着她出去,倚在栏杆往下看。 “哎哎哎,那是不是韩芷青?”赵望舒不太确定。 “是她。”姚山栀答道。 赵望舒眯着眼看去,“她在做什么?” “在跟人比拼才艺。”姚山栀挑眉道。 “你安排的?”赵望舒看了她眼。 “顺水推舟,她不是想当才女嘛,总得让她如愿啊。”姚山栀阴阳怪气的。 “她还真以为自己有才呢,居然跟知斋书院的学子比才艺。”赵望舒认出那几个才子穿得是知斋书院的学子服。 “月儿,你看她那副得意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笑?”姚山栀讽刺地问道。 赵望舒微微点头,韩芷青自以为有才,但在真正的才子才女面前,她那点才华微不足道了。 两人站在栏杆旁,居高临下地看着韩芷青和知斋书院的学子们。 韩芷青穿着淡青色的衣裙,头上别着一支精致的玉簪,看起来倒是颇有几分才女的风范。 她手中握着一支笔,正专注地在一幅画卷上挥毫泼墨。 知斋书院的学子们坐在一旁,轻摇着折扇。 “这几个人也挺会装的。”赵望舒撇嘴,三月里就摇折扇装风流倜傥。 “若不装,也请不到他们呀。”姚山栀笑道。 “原来是半斤八两呀。”赵望舒掏出两颗梅子糖,塞一颗给姚山栀。 韩芷青的画很快就完成了,她得意地笑了笑,将画卷递给旁边的一位婢女。 婢女将画卷展开,展示给众人观看。 画面上是一座山水小景,河岸逶迤远去,岸边杨树成荫。 “画虎不成反类犬。”赵望舒一眼就看出,韩芷青仿得是高蔚生的《山水九章》里的第五章。 高蔚生的原画中非常有意境,河岸用淡墨浅浅渲染,远山用青色渲染,山与河岸间用白雾隔开。 近岸杨树枝干勾画细腻,枝叶用淡墨渲染,如青色云雾一般,整幅画统一和谐。 韩芷青的画中河岸和远山都显得过于浓重,缺乏原作的淡雅和意境。 白雾的描绘也显得生硬,没有原作中那种朦胧的美感。 近岸的杨树则更是离谱,她的树干勾画得粗糙不堪,枝叶渲染得过于浓密,几乎看不到一点青色云雾的感觉。 “韩姑娘,这幅画是高蔚生的《山水九章》第五章吧?”有学子问道。 “是的。”韩芷青点点头。 学子直言不讳地说道:“高蔚生的画作注重意境和气韵生动,你的画中太过生硬,缺乏意境,形不似,神更不似。” 韩芷青脸色微变,“我不怎么擅长画画,画得不好,不知道莫学子能否画一幅,让我学一学,好吗?” 她软软的相求,男人多半抵挡不住,那位莫学子脸微红的过去,提笔作画。 姚山栀点评道:“真是蠢得出奇。”一句话骂了两个人。 第二百四十一章 失望 莫学子本就是个爱展才之人,韩芷青的请求,正中下怀。 他虽只是个落第秀才,但比起韩芷青来,还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而高蔚生的《山水九章》,他临摹过许多次了。 下笔如有神,很快《山水九章》中的第五章,就绘于纸上了,远山、近水、云雾、树木,同原画一模一样的呈现在眼前。 韩芷青看着莫学子完成的作品,赞道:“莫学子真是才华横溢,这幅画跟高蔚生的画,不差分毫。” 莫学子谦虚地笑了笑,说道:“其实还有很多不足之处,需要继续学习和提高。不过,能够得到韩姑娘的夸奖,小生备感荣幸。” 楼上的赵望舒和姚山栀不约而同撇嘴,画似其形,却无神韵,能画成这样,不过是熟能生巧而已。 听着楼下,众人对莫学子的吹捧,没有理会韩芷青,姚山栀掩嘴嘿嘿笑道:“韩才女号称精通琴棋书画,这回画是不成啰。” “没什么意思,我们走吧。”赵望舒拉着姚山栀出了酒楼,各回各家。 赵望舒回到家中,在小厅看到一堆礼物,“阿奶,家里来客人了?” “是范家的人过来赔礼道歉。”赵崔氏答道。 “就拿这么一堆东西来,就想把事情揭过,那天要不是我扶住大嫂,后果不堪设想。”赵望舒不愿这么轻易放过范锦瑶。 范锦瑶对孕妇下手,心肠太恶毒。 “你大嫂安然无恙,范家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我们不能得理不饶人。”赵崔氏说道。 “知道了,阿奶,我先回房了。”赵望舒气鼓鼓地走了。 等傍晚,赵胤从衙门回来,就被在二门处,久等他的赵望舒给逮住,“大哥,你太让我失望了。” “我做什么了?你就失望。”赵胤一脸迷茫地问道。 赵望舒就把范家只是拿礼物来道歉,对范锦瑶没有任何责罚的事说了出来,而后质问他道:“这就是你为大嫂讨来的公道吗?” “月儿,范家会约束范姑娘的,不会再让她乱来,这件事我们不能再追究了。”赵胤虽也不太满意范家这么敷衍的做法,但还是那句话,宋元曲没有受到实质伤害。 “就只是约束她?”赵望舒哂笑一声,“这对她来说根本不痛不痒,行,这个公道,不用你们来讨。” 难道杀人未遂,就没罪了? “月儿,你要做什么?你别乱来。”赵胤紧张地抓住她的胳膊。 “放心,我不会乱来。”赵望舒甩开他,跑走了。 “月儿,月儿。”赵胤追了几步,没追上,只得先回院子看宋元曲。 宋元曲坐在院子里的躺椅上,吃着枇杷,听婢女念诗集,“乳鸭池塘水浅深,熟梅天气半晴阴。东园载酒西园醉,摘尽枇杷一树金。” “娘子。”赵胤柔声唤道。 宋元曲放下手中的枇杷,微笑看向赵胤,她的眼中充满了温柔,“胤郎,你回来了。” 赵胤走到她身边,“今天还好吗?孩子有没有闹你?” 宋元曲笑容更加温柔,“今天很好,孩子也很乖,没有闹我。” 赵胤接过婢女送上来的湿帕子,擦了脸和手,扶宋元曲起来,夫妻俩进了房,在临窗大炕上坐下。 赵胤摸着她隆起的腹部,“宝儿,我是爹爹,爹爹从衙门回来了,听你阿娘说,你今天很乖,爹爹很欣慰。你要健健康康的,等你出来了,爹爹带你玩,教你读书认字,好不好?” 宋元曲听着赵胤的话,眼中满是幸福的光芒,她轻轻地抚摸着腹部,微笑着回应:“宝儿,你听到了吗?你爹爹在跟你说话呢。爹爹和阿娘都盼着你出生呢,你是爹爹阿娘的乖宝儿。” 夫妻俩腻歪了一会,就让婢女传了晚膳来。 宋元曲怀孕满六个月后,就在院子里用膳,赵崔氏她们想看她了,就会来她的院子,免得她进进出出,摔倒、绊倒不安全。 次日,荞娘子奉赵望舒之命,出门去办事了。 赵望舒则去了昨天那家店,带着尺子去量尺寸。 店子说是三层,实际应该是两层半,第三层是个阁楼,长七尺宽九尺。第一、二层的面积是一样的,长二十尺,宽三十尺。 在第一层还有一个灶房,灶房里有五个灶眼,用来烧水泡茶的。 “姑娘,要叫人来把灶眼都敲了吗?”绿枝问道。 “这些灶眼留着,我还有用。”赵望舒想起沈大夫那儿,有一本《药膳》书,那里面有几十道美容养颜的药膳。 她要在这个时代,开一家集美妆、护肤、药膳为一体的独特美妆馆。 “红嫦,找人来把店子打扫一下,把这些桌椅都拖出去卖了。”赵望舒吩咐道。 “姑娘,这桌椅该卖多少钱?”红嫦问道。 赵望舒想了想,“让人拖去旧货店寄卖。” “知道了姑娘,那您去前面的茶楼等着吧,奴婢去找人。”红嫦说道。 赵望舒把钥匙和几块碎银子交给她,带着绿枝去了前面的茶楼。 茶楼内熙熙攘攘,人声鼎沸,原来说书先生在讲《风尘三侠》中最高潮的那一段。 赵望舒和绿枝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一壶碧螺春,静静地听着说书先生的讲述。 说书先生口若悬河,把风尘三侠在江湖中快意恩仇的场景,讲得荡气回肠,听得茶客们不由得生出一股豪情来。 “姑娘,您真打算和宜兴县主开一家美妆馆吗?”绿枝问道。 赵望舒微微笑道:“店子都买好了,难道还有假。” “姑娘你每种生意都做得极好,这个美妆馆也一定能赚大钱。”绿枝 赵望舒笑,“都是小打小闹,赚点零花钱。” 她对现代的记忆,又多了些,她在现代学得是汉语言文学,考了教师证,是高中语文老师。 学校有学生早恋,班主任请家长来学校讲话,她路过,被盛怒的家长无意地推了一把,她倒霉催的,从楼梯上滚了下去,人事不知。 她等有知觉时,她已经成了小婴儿,前尘往事,一概记不清了。 对做生意,她并不在行,也没什么多少管理能力,能把生意做好,还多亏了她阿奶的教导。 第二百四十二章 调查 赵望舒在茶楼坐了半个多时辰,才结账往店铺去,恰好遇到旧货店的人拉走桌椅。 “赵茂。”赵望舒惊讶地发现那板车的人是赵匮的庶长子。 赵茂看着赵望舒,嘴唇嚅嗫,“姑、姑娘好。” “你在旧货店做工?”赵望舒问道。 “赚点工钱,养家糊口。”赵茂低头,搓着满是老茧的手。 “老太太离世后,两房不是分家了,怎么还会败落成这样?”赵望舒不解地问道。 赵茂苦笑道:“宫里的娘娘触怒了陛下,被闭宫了,父亲他为了替娘娘打点,耗费了大半家产。” “你读过书,是童生,可以找轻松点的事做。”赵望舒说道。 赵茂不好意思地笑道:“我想开一家旧货店。” “你不进学了?”赵望舒疑惑地问道。 这个时代,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而且仕农工商中,商人虽富,地位却是最低等的。 “我脑子笨,读书十几年,科考无望。”赵茂有些自嘲地苦笑,“开旧货店虽然辛苦,但能养家糊口,也不枉活这一世。” 赵望舒看着赵茂,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在这个时代,能够弃文从商的人挺少的,他能不被世俗眼光所束缚实在难得,“既然你有此决心,那就放手去做吧,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谢姑娘吉言。”赵茂开心地道。 没有人支持他,赵望舒是唯一鼓励他的人。 看着赵茂拉着一板车桌椅离开,绿枝说道:“没想到大宅里,就二少爷是个明白人。” “都不是糊涂人,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赵望舒抬腿进了店。 桌椅被摆走了,店铺内显得更空旷了。 赵望舒上上下下看了一遍,就让红嫦锁了门,领着她们回家去了。 回到家中,陪祖母和母亲用过膳,看望了大嫂宋元曲,赵望舒就回院子。 小憩起来,用炭笔在白纸上勾勒出店铺的平面图。 她不是专业人士,画得平面图,非常简易,但不妨碍她设计。 入门处,赵望舒准备放两排花架,上面放新鲜的盆花,按季节轮换。 为了营造舒适的购物环境,她特意设计了一些装饰性的隔断,既能划分区域,又不会显得过于拥挤。 她虽不懂得太多设计,但现代去过美容院,借鉴一下,还是能设计出远超这个时代的脂粉店。 “姑娘,奴婢可以进来吗?”荞娘子在外面问道。 “进来吧。”赵望舒说道。 荞娘子撩开门帘走了进来,“姑娘,奴婢打听到了,范锦瑶在夫家日子过得不舒心,她丈夫宠妾灭妻,她公婆偏向原配所生的几个孩子,她嫁过去,迟迟没有身孕,日子过越得艰难。” 赵望舒听后冷笑一声,“这就是她嫉妒大嫂,想要毁了大嫂的理由?她过得不好,就要别人也过不好?” “姑娘,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荞娘子问道。 赵望舒沉思片刻,然后缓缓开口:“花点银子,收买范锦瑶夫家的下人,详细调查范锦瑶在夫家的所作所为。” “以她的恶毒,想来也不会和那些妾室相处融洽,对原配子女只怕也没有慈爱之心。” 范锦瑶找人推宋元曲的事,不宜闹大。 纵然赵胤对范锦瑶无意,但范锦瑶的痴缠,还是会败坏赵胤的名声。 赵望舒要惩治范锦瑶,就得另寻她的罪证。 “是,姑娘。”荞娘子点头应下,转身退了出去。 赵望舒继续画她的设计图,她足足画了七天,改了三版,才满意,命婢女往公主府送了帖子。 次日,她拿着设计图,去公主府找姚山栀。 姚山栀带着满身的香气,把她迎进府中,“月儿,你真厉害,这么快就画好呀。” “来,看看吧。”赵望舒微笑着把图展开,“这是一层,入门处......” 她详细地解释了每一个区域的设计理念,包括花架的位置、装饰性隔断的样式,以及她对于店铺整体氛围的期待。 姚山栀听得入神,不时点头表示赞同,“月儿,我觉得这个美妆馆一定会超过玉颜斋,成为京中最有名的脂粉店。” 赵望舒被她的话逗笑了,“栀子,你就这么有信心?” “必须的。”姚山栀看着她,眼神坚定,“我光听你,就感觉我会在店里流连往返,再加上那些古方配出来的脂粉,我们一定能赚得盆满钵满。” 赵望舒被她的乐观所感染,心中的忐忑也消散了大半,对美妆馆的未来充满了期待。 “这是作坊做的脂粉、香膏、胰子。”姚山栀拿了一堆东西给赵望舒。 赵望舒想起现代化妆品里那些霜啊水的,叹气,早知道她该学化学专业的。 接下来的日子,她们开始忙碌起来。 赵望舒忙着完善设计图、找工匠修缮店铺。 姚山栀忙着督促脂娘们,做胭脂、香粉、胰子等货品。 就在这期间,那家冒用姚山栀之名的脂粉店被查封了,原因挺简单,老板看别人有靠山,做起生意来,顺风顺水,还能做独市生意。 至于为何冒用姚山栀之名,而不是其他权贵之名,原因仍然简单,“小的舅姥爷是姚府的二管家。” 但姚府的二管家,不承认有这么一个外孙,“我没有姐妹,何来外孙?” 老板却道:“小的是您二嫂的姐姐的小姑子的外孙。” 姚府的二管家听了,一脸的黑线,这关系拐得也太远了些。 好在老板卖得脂粉还不错,姚山栀也没想追究,只让老板去别处开店,不许再冒用她的名义,就放过了老板。 过了几天,姚山栀约赵望舒去奴市,买几个女奴,“还是签死契的下人用着放心。” “出什么事了?”赵望舒听话听音。 “有人出重金挖作坊里的脂娘,差一点,口脂的方子就泄露出去了。”姚山栀恼火地道。 “谁啊?胆子这么大。” “徐五。”姚山栀咬了咬牙,“就是几年前被我掌掴的,赶出京城的徐浣浣。” “你为什么掌掴她?”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姚山栀犹豫了一下,道:“她给我大哥下药,想成就好事,没成功,被我发现了。” 赵望舒嘴角微抽,“打得好。” 第二百四十三章 消息 到了西奴市,档头迎上来,“给两位姑娘请安。” 以姚山栀和赵望舒的家世,她们是可以让牙婆子带人到府里让她们挑的。 但姚山栀喜欢挑选的过程,从众多奴仆中挑选出最合适的那份成就感。 “档头,可有新来的?”姚山栀问道。 档头点头哈腰地回答道:“有,有,刚好有一批新来的,正在栅栏里候着呢。” “有劳档头。”姚山栀微笑颔首。 档头引着她们走去栅栏,那里有十几个女孩,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头低垂着。 “姑娘,这些都是新来的,您看看有没有合眼的。”档头指着那些女孩说道。 “把头抬起来。”赵望舒命令道。 那些女孩们缓缓地将头抬了起来,姚山栀和赵望舒开始仔细打量她们。 姚山栀的目光在一个女孩身上停留了下来,女孩大约十一二岁,虽然穿着破旧,但面容清秀。 “这个女孩不错。”姚山栀对赵望舒说道。 赵望舒也点了点头,“确实不错。” 档头一听两人都对那女孩表示满意,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两位姑娘真是好眼光,这个小丫头名叫来娣,确实是这批新来的中最出色的一个。” 来娣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起,大大的眼睛里露出一丝紧张和不安,“来娣给两位姑娘请安,姑娘万福。” 赵望舒笑,“是个机灵的,不过这名字得改。” 来娣是她们选中的第一个,又细细看过其他姑娘,从中挑选出了六个,加上来娣,一共七人。 七人最大的十二岁,最小的九岁。 姚山栀带她们回去,让她们先跟着府中的嬷嬷,学十天的规矩。 赵望舒则抽空问荞娘子,“范锦瑶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荞娘子立即回答道:“回姑娘,据那些下人所言,范锦瑶在夫家经常偷偷拿出夫家的财物送给娘家。” “哦?”赵望舒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她胆子不小,难道她丈夫就没有发现吗?” “她做得很巧妙,她的丈夫有所怀疑,但没有抓住,范锦瑶又想方设法地遮掩,他也就不好再过问了。”荞娘子答道。 赵望舒嗤笑一声,“范家的家教真不敢恭维,我都要庆幸当年范家被流放了,要不然,我们家就要娶进一个祸害了。” 荞娘子笑道:“常言说得好,有福之女不进无福之门,同样的无福之女进不了有福之门。” “继续说。”赵望舒端杯,抿了口茶水。 “她还时常对妾室和原配子女进行打骂,据说她收买接生婆,将一名妾室的刚生出来孩子给捂死了,对外宣称那妾室生的是个死胎。” 赵望舒闻言,都惊住了,范锦瑶的恶毒,真是难以想像,“找到这件事的确凿证据。” “奴婢已让人去找那个接生婆,以及被发卖出去的那两个婢女了。”荞娘子说道, “这件事你做得很好。”赵望舒夸赞道。 这时,外面传来婢女给云灏请安的声音,赵望舒起身迎了出去,“云灏,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语气中带着几分惊喜和意外,他们有好些天没见面了,虽然云灏每天都会写短笺给她。 “望舒,多日不见,你似乎愈发清瘦了。”云灏走近她,轻声说道,声音中满是关切。 赵望舒微微一笑,轻轻摇了摇头,“只是近日有些繁忙,并无大碍。倒是你,一直都很忙吗?” 云灏叹了口气,神色间有些无奈,“朝中事务繁多,总是抽不出太多时间。不过,今日得闲,特地来看看你。” 两人手牵着手,进了书房,在榻上落了座,云灏告诉赵望舒,“皇后被陛下禁足在宫里,她牵扯上了二公主的死。” 赵望舒听后,脸上露出了震惊的表情,“皇后害死二公主?这怎么可能?” 云灏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证据都指向皇后身边的人,而二公主死前曾经与皇后发生过争执,静贵妃一口咬定是皇后害死二公主的,陛下已经下令彻查此事,皇后现在的情况不容乐观。” 赵望舒默然片刻,“这事会连累到我大哥吗?” 云灏皱起眉头,沉思了片刻,“这很难说,如果皇后真的与二公主的死有关,那么赵家难免会被牵连进去。” 赵望舒脸色微变,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手中的帕子,“我不要被砍头,也不要被流放。” “别怕。”云灏伸手搂着她,“放心,我会的。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和赵家。” 赵望舒依偎在他的怀里,虽然还是感到不安,但听着云灏的安慰,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 过了会,她有心思问云灏,“端午节,你不当值吧?” “不当,陪你去看划龙舟。”云灏笑道。 “约定好了,那天你记得来接我。”赵望舒笑道。 云灏握住她的手,“不会忘的。” 端午节当天,赵望舒早早地就起来了,她穿上一袭淡青色的衣裙,裙摆处绣着几朵精致的小花,整个人看起来清新脱俗。 她挽着随云髻,插上了一支石榴花玉簪,还点缀着几朵小花,显得温婉可人。 云灏来接她的时候,看到她的模样,唇角上扬,“望舒,让你久等了。” “没有,我也刚出来。”赵望舒扶着他的手上了马车。 街上已经是人山人海,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划龙舟的比赛即将开始,码头上已经停泊着九艘装饰华丽的龙舟,百姓们簇拥在河边,翘首以待。 云灏带着赵望舒上了小画舫,画舫在碧波荡漾的江面上缓缓行驶,停在了合适的位置上。 赵望舒和云灏的目光都聚焦在远处龙舟上,随着鼓声响起,龙舟上的划手们热血沸腾,他们配合默契,整齐划一地挥动着船桨,激起一片片白色的浪花。 “云灏,你看红龙舟,他们又冲到第一了。”赵望舒指着其中一支队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去年和前年都是他们夺冠。”云灏笑道。 “不知道今年能不能来个三连胜?”赵望舒充满期待地看着远方。 可就在这时,青龙舟超过了红龙舟。 龙舟比赛激烈进行,江面上鼓声震天,欢呼声此起彼伏。 赵望舒和云灏在画舫上,边欣赏着比赛,边品尝着美味的粽子。 第二百四十四章 竞渡 龙舟在江面上驰骋,百姓们的欢呼声、呐喊声汇成一片,仿佛要把整个江面都掀翻。 突然,一个意外情况发生了。 红龙舟的划手们似乎出现了配合失误,船速明显慢了下来。 青龙舟抓住机会,迅速拉开了与红龙舟的距离,逐渐向着终点线冲去。 赵望舒看着红龙舟落后,不禁感到惋惜:“红龙舟可惜了,本来领先那么多,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失误。” 云灏淡淡笑道:“比赛才刚刚开始,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赵望舒看着云灏,“你觉得红龙舟还有机会反超?” 云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指向江面,“你看。” 赵望舒顺着云灏的指尖望去,只见红龙舟上的划手们虽然有些慌乱,但他们并没有放弃。 相反,他们正在迅速调整节奏,重新组织起有序的划桨动作。 “红龙舟的队员们并没有放弃,现在说谁胜谁负,还为时过早。”云灏认真地说道。 赵望舒看着他,眨巴眨巴眼睛,“云灏,这红龙舟上的人,该不会都是龙廷卫吧?” “我的望舒就是聪明。”云灏轻笑道。 “你怎么没有参与呢?上回打冰球,你雄姿英发,可把我惊艳到了。”赵望舒微微仰头,看着云灏,眼中满温柔的笑意。 云灏看着她,宠溺地笑问道:“想看我划龙舟?” “想是想,但今年没机会了,要等明年。”赵望舒笑,“我期待明年的龙舟大赛,看你的精彩表现。” 云灏微笑着点头,“好,明年的龙舟大赛,我一定参与。” 河面上,随着红龙舟上的划手们逐渐找回节奏,船速开始慢慢提升。 比赛进入了白热化阶段,青红两条龙舟在河面上划出了两道长长的水痕,仿佛两条巨龙在河面上激烈地争斗,把其他几条龙舟远远的抛在后面。 “云灏你的手下真的好棒,”赵望舒满眼赞赏,“即使落后了,也能迅速调整、追赶,不愧是年年夺冠的龙廷卫。” “是啊,他们都是最好的。”云灏的目光中透露出对下属的欣赏和信任。 他的目光又转回赵望舒,眼中的笑意更浓,“明年的龙舟大赛,我会亲自下场,让你看看我的表现。” 赵望舒笑靥如花地道:“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划手们的口号声和鼓声在河面上回荡,红龙舟和青龙舟的速度越来越快,激起的水花如同盛开的白莲,美丽而壮观。 比赛进入最后阶段,红龙舟和青龙舟的差距越来越小。岸上的百姓欢呼声此起彼伏,场面异常热烈。 红龙舟以微弱的优势超过了青龙舟,冲过了终点线,赢得了这场激烈的比赛。 龙舟比赛结束了,云灏没有急着带赵望舒回码头,而是让画舫往北湖去。 北湖那儿种着一大片荷花,仲夏的湖面上,波光粼粼,微风拂过,带着湖水的清凉和淡淡的荷香。 画舫在河中缓缓前行,偶尔划过一两条悠闲游弋的鱼儿,激起一圈圈涟漪。 画舫穿过狭窄的河道,湖面渐渐开阔起来,到了荷花淀,那里的荷花开得正盛,亭亭玉立,花瓣洁白如雪,花蕾粉红如霞,绿叶如盖,与波光粼粼的湖水相映成趣,美得让人心醉。 阳光透过云层洒在湖面上,给每一朵荷花都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使得整个荷花淀仿佛变成了一片仙境。 “这里可真美。”赵望舒赞叹道。 “想不想去摘荷花?”云灏问道。 赵望舒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彩:“想,可是摘不到啊。” 画舫这么高,弯腰下去,也够不着。 “只要你想就成。”云灏让船家,解开一条小舟放了下去,他扶着赵望舒下了画舫,上了小舟。 他划着小舟,往荷花深处去,小舟轻盈地穿行在荷花丛中。 赵望舒坐在船头,双手轻轻搭在船边,感受着湖水的清凉。 云灏站在船尾,用力划动木桨,小舟在水面上留下一道优雅的轨迹。 荷花淀的荷花千姿百态,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盛开,洁白的花瓣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的光泽,粉红的花蕾似少女的脸颊,带着羞涩和纯真。 赵望舒伸手摘下一朵开得正艳的荷花,“云灏,接着。” 她把花抛给他,云灏接过荷花,放在鼻边轻轻嗅了嗅:“真香。” “中午让厨娘,给我们炸荷花瓣吃,好不好?”赵望舒笑问道。 云灏点了点头,眼中满是宠溺:“好,你喜欢的话,我们就吃炸荷花瓣。” 两人继续前行,深入荷花淀,似乎被这片荷花的世界所包围。阳光透过密密的荷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与湖水的波光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 偶尔有几只蜻蜓飞过,停在荷花上,为这静谧的画面增添了几分生动。 赵望舒拽过两朵荷花,放在脸颊两侧,笑盈盈地道:“荷叶罗裙一色裁,芙蓉向脸两边开。” 云灏看着她这副调皮的模样,笑道:“芙蓉不及美人面,水殿风来珠翠香。” 赵望舒听后,捂嘴轻笑起来,脸上飞起一抹红霞,就像是荷花淀中最美的一朵荷花。 划着小舟继续前行,偶尔停下来欣赏那些盛开的荷花,或是逗弄那些穿梭在荷叶间的小鱼。 夏日的微风拂过,带着荷花的清香和湖水的湿润,让人感到无比的舒适和宁静。 眼见日当空,赵望舒娇声道:“云灏,我饿了,我们回画舫吧。” 回到画舫,厨娘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午餐,其中包括赵望舒心心念念的炸荷花瓣。 画舫缓缓在湖中行进,他们坐在舱里,享受着美食、欣赏着美景。 炸荷花瓣金黄酥脆,荷叶鸡肉鲜嫩多汁,还有清爽的莲子羹,更是美味无比。 等他们用过膳,画舫停靠在了码头上,下了画舫,赵望舒拉着云灏去浴兰瓦舍。 刚到瓦舍外,就见一群人围在一起喊打喊杀,等他们散开,赵望舒定睛一看,他们打得人是赵赫。 赵赫被揍得鼻青脸肿,他抹了把嘴角边的血,“老子就不信老子赌不赢。” 沉迷赌博,害死了祖母,害得祖业被卖,赵赫却仍旧不知错,还在赌。 看着他骂骂咧咧、一瘸一拐的走远,赵望舒摇头叹气,“死不悔改的东西。” 大房嫡出一脉,怕是再无崛起之日了。 第二百四十五章 药膳 端午节过后,云灏继续忙他的公务,赵望舒则继续忙美妆馆的事。 跟着嬷嬷学了十天规矩的女孩,换上赵望舒为她们设计的工作服,白色束袖上衣,蓝色绣花长裙,用蓝色发带束着圆髻。 看着就清清爽爽,干净利落。 姚山栀满意地点点头,对赵望舒说:“她们瞧着还行。” “还得学学怎么卖货。”赵望舒把七个塞给何益娘,让她教她们怎么做生意。 何益娘能把首饰店经营得那么好,是有几分真本事的,赵望舒对她委以重用。 她也不推脱,尽心尽力地教女孩们,如何接待客人,如何介绍产品,如何与客人沟通,如何推销产品。 这些都是卖货的基本技巧,但是要想做好,却需要不断地实践和学习。 女孩们很勤奋,很努力的在学。 在女孩们忙着学习时候,赵望舒去沈大夫那儿,忙着做药膳。 根据现在这个进度,美妆馆大约六月中旬就能开业,夏天天气炎热。 银菊饮可解暑热,清头目,是夏季优良的清凉饮品。 赵望舒细心地挑选好了银花、菊花、山楂,依照方子,将银花和菊花择选干净,用水淘洗后,放进干净的锅里。 山楂择选干净,也一同放进锅里,倒入清水,用文火烧沸两刻钟,起锅,滤出残渣。 煎液放在一旁待用,将蜂蜜倒进干净的锅内,用文火加热,保持微沸,炼至色微黄,粘手成丝即成。 将炼制过的蜂蜜缓缓倒进煎液里,搅拌均匀,等蜂蜜全部溶化,再用纱布过滤去渣,冷却后,便可以饮用了。 “红嫦、绿枝、六子,来,尝尝,味道如何?”赵望舒倒了四杯出来。 “谢谢,姑娘。”红嫦和绿枝端起杯子。 六子端起杯子,“谢谢,师姐。” 三人尝了一口,都道:“好甜,好清爽。” 赵望舒喝了一口,细细一品,“要是再加点冰块,味道会更好。” 红嫦直白地道:“姑娘,冰块可是珍贵之物,那能随意享用。” 赵家的藏冰不多,公主府纵有,也不便拿出来用,赵望舒揉揉额头,“让我想一想,怎么自制冰块。” 在这个时代,制冰绝非易事,没有制冷设备,如何制冰? 赵望舒虽知,能利用硝石制冰,可是硝石能制火药,在大良国硝石是严禁百姓私藏的。一经发现,便是死罪。 “姑娘,冰块之事,不必强求。”绿枝劝道。 “你说的对,冰块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想想罢了。”赵望舒又喝了口银菊饮。 这时,院门被人敲响了,红嫦出去开门,“范姑娘,沈大夫还在南方,没有回来。” 范锦瑶不信,“怎么可能去这么久都不回?你让我进去,我要见沈大夫。” 说着,她伸手去推红嫦,要强行进去。 红嫦是习武之人,范锦瑶这种闺阁女子是没法轻易推动她的 “范姑娘,沈大夫的行踪我并不清楚,他确实是前往南方采药了。您这样强行闯入,实在是太失礼了。”红嫦抓住她的手腕道。 范锦瑶被红嫦制住,脸上闪过一丝恼怒,“红嫦,我知道你的本事,但这次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范姑娘,城里的大夫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您找他们去看病好了,没必要吊死在沈大夫这棵树上。”红嫦说道。 范锦瑶泪眼婆娑地道:“我的病,只有沈大夫能看好,红嫦,我求求你,你想法子联络一下沈大夫,让她尽快回来成吗?” 说着,她看了眼陪她来的婆子。 那婆子过来拉着红嫦,往她手里塞银子,“好姑娘,你就帮帮我家太太吧。” 红嫦把银子又塞回给婆子,“不是我不帮啊,是我真得联络不上沈大夫,你们还是另找别的大夫吧,别耽误了治病。” 范锦瑶见红嫦不肯帮忙,气愤地吼道:“为什么不肯帮我?为什么?你们就想看着我死吗?我这么求你了,都不成吗?你要多少银子才肯帮我,我可以给你的,你说啊,你就啊。” 红嫦皱了皱眉,看着范锦瑶那激动得几乎要失控的样子,非常无奈。 不是不想帮忙,可沈大夫远在南方,她一个丫鬟又能如何? “范姑娘,你冷静一点。”红嫦尽量温和地劝道,“沈大夫确实医术高超,但你也知道,她并不在城里,我们也不知道她何时会回来。你这样焦急,也无济于事,还是去请别的大夫看看吧。” “那那我该怎么办?”范锦瑶无助地问道。 “找别的大夫看病。”赵望舒听到她的喊声,走了出来。 看到赵望舒,范锦瑶更激动了,“是你,是你不让沈大夫给我看病的,是不是?” “你这么急着找沈大夫,看来还真是病入膏盲了。”赵望舒嘲讽地冷笑。 “赵望舒,你好恶毒,你就见不得我好吗?”范锦瑶指控道。 天降一口大锅,砸得赵望舒都有点懵,哂笑,“说到恶毒,谁能比得过你,对孕妇下手,不是一两次,难怪会遭报应,你也不必寻大夫看了,没有大夫能治你。” 范锦瑶做贼心虚,脸色微变,色厉内荏地道:“你胡说,你血口喷人。” “是不是胡说,你心知肚明。”赵望舒勾唇冷笑,“让我来猜猜,你找沈大夫治什么病吧。” “你闭嘴,你给我闭嘴。”范锦瑶尖利地喊道。 赵望舒不可能听她,笑道:“沈大夫擅长妇科,你找沈.....” “闭嘴,你不要再说了。”范锦瑶大喊,“我不找她看病了。” 言罢,她转身就快步离开,婆子追在她身后道:“太太,等等奴婢。” “红嫦,关门。”赵望舒回到院子里,继续研究药膳。 她要熬煮的是乌发粥,用黑米、黑豆、黑芝麻等黑色食材熬制而成,有滋补肾气、乌须黑发的作用。 当然吃一两次是肯定不行的,药膳是一个长期调理的过程,需要持续吃一段时间才能看到效果。 黑米、黑豆、大枣先放在水中煮开花,再加黑芝麻粉等易熟的食物,同煮一会即可。 拌上糖,就可以吃了。 午膳,赵望舒她们吃得就是这乌发粥。 第二百四十六章 祈求 向沈大夫求医再次受挫的范锦瑶,不得不另外找大夫。 大夫给她诊了脉,“太太思虑过度,需要放宽心才是。” “我身体无恙吗?”范锦瑶一手放在腹部,一手紧紧握拳。 大夫目光微闪,“太太气血有些虚弱,吃几剂药调理一下便可。” “有劳大夫,帮我开药方抓药。”范锦瑶急切地说道。 大夫写了药方,可范锦瑶为了怀孕,吃过好几个大夫开的药了,一看上面的写的药材,就皱眉,“这些药材我都吃过,没用啊。” “太太,身体调理并非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耐心和时间。每个人的体质不同,药效也会因人而异。您之前已经尝试过不少药方,但效果并不明显,这可能是因为您的身体需要更长时间的调理。” “可是……”范锦瑶面露焦急,“我年纪已经不小了,如果还不” 家中又有一个妾室怀了身孕,可她的肚子迟迟没有动静,难道真是报应? 不,一定是流放时,吃了太多苦,伤了身子,只要她调养好,一定可以怀孕的。 “太太请放心,调养好,太太一定能如愿以偿的。”大夫说道。 范锦瑶咬了下唇角,“抓药吧。” 拿着五剂药回到家中,范锦瑶立刻打发下人熬了药,喝了一大碗苦药,午膳只用了半碗饭。 午后小憩,范锦瑶是噩梦不断,血淋淋的小婴孩,张着嘴无声地说着什么,转眼间,失去孩子的妾室,满脸狰狞地向她扑来。 她尖叫着醒来,浑身已被汗水浸透,连内衣都湿漉漉的,坐在床上,她大口地喘着粗气。 自这天起,她就睡不安稳,短短数日,她就瘦了一圈。 日夜不安,求神佛。 范锦瑶去问心庵,求得内心的安宁。 恰在这时,宋淮莫名晕厥,瑞成长公主又求到赵家,恳请宋元曲和赵望舒去庵里,为宋淮抄写平安经。 宋元曲已八个多月的身孕,赵崔氏和赵李氏挺不放心,她每天坐着马车去问心庵的,但又不好拒绝。 万一宋元曲不去抄经,宋淮要是有了什么意外,瑞成长公主必然会怪罪,而她们也会终身带愧。 “月儿,你要好好照顾你大嫂。”赵崔氏叮嘱道。 “阿奶放心,我会寸步不离地守着大嫂的。”赵望舒说道。 宋元曲笑道:“阿奶,您别担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赵崔氏看着她,眼中满是忧虑:“曲儿,你如今怀着孕,凡事都要小心些。” 宋元曲点点头,轻声道:“阿奶,我知道的。” 随后,宋元曲和赵望舒便上了马车,前往问心庵。 到了问心庵,从马车上下来,抬头就看到范锦瑶从对面的马车上下来。 宋元曲轻吸了口气,眉心微蹙,她还记得与范锦瑶争吵之事。 赵望舒看到范锦瑶,小声说了句,“晦气。” 荞娘子虽早就告诉她,范锦瑶在问心庵清修,但她没想到会这巧,这么快就遇到她。 范锦瑶心肠妄毒,赵望舒看到她,难免不怀疑她今天遇到她们,是故意为之。 范锦瑶也看到了姑嫂二人,目光直直地落在宋元曲隆起的腹部,妒恨一闪而过。 宋元曲感觉到了范锦瑶的视线,微微侧身。 赵望舒向前一步,拦在了宋元曲的身前,冷冷与范锦瑶对视,“范姑娘这是心不安,来庵里求佛祖开解吗?” 范锦瑶的脸色微变,定了定神,假笑道:“锦瑶来这里,自然是为了修身养性,祈求佛祖庇佑。难道宋太太和赵姑娘不是吗?” 宋元曲轻轻地拉了拉赵望舒的衣袖,示意她不必与范锦瑶争执。 赵望舒也不想真得激怒范锦瑶,扶着宋元曲进了问心庵。 进到庵中,赵望舒和宋元曲照旧去禅房,抄写经文。 范锦瑶则去大殿中,跪在菩萨面前,小声念经。 不过她虽然在念经,但心思却完全不在经文上。 她恨宋元曲,恨她抢走了自己的心上人,恨她如今又有了身孕,更加稳固了在赵家的地位。 范锦瑶的指尖狠狠地掐住掌心,试图用疼痛让自己清醒,抬头看着慈悲的菩萨,深深地磕了三个头,祈求菩萨给她一个孩子。 就在这时,一个老尼姑走进了大殿,看了范锦瑶许久,才走到她身边,轻声问道:“施主,您心中是否有什么烦扰?” 范锦瑶吃了一惊,她没有想到这个尼姑会看出自己的心思,看着尼姑,眼着闪过一丝慌乱,嘴上却道:“没有烦扰。” 尼姑微微一笑,说道:“施主,佛门清净之地,最忌心生怨念。您若有心事,不妨告诉贫尼,贫尼或许能为您指点迷津。” 害死妾室刚出生的孩子的事,范锦瑶不敢告诉任何人,“谢师父宽慰,我心无杂念,只是来此祈求菩萨赐我一个孩子。” “阿弥陀佛,施主虔诚,菩萨必然会保佑施主,会赐施主一个孩子的。”尼姑双手合十道。 尼姑没有再打扰她,退了出去。 在殿外,听到两人对话的红嫦,一溜烟地跑去了禅房,禀报赵望舒,“范姑娘来庵里,是来求子的。” 赵望舒稍感放心,“继续盯着她,别让她靠近大少奶奶。” “奴婢知道,已让庵里的妙仁盯着了。”红嫦说道。 赵望舒微微点头,继续抄经书。 宋元曲虽然怀有身孕,但她抄经的速度却丝毫不慢。她的字迹工整,每一笔都充满虔诚。 婢女在旁边看着,不时地给她递上水,或是轻轻地为她按摩着肩颈,以缓解她的疲劳。 突然,宋元曲停下了手中的笔,她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大少奶奶。”婢女扶住她,神情紧张。 赵望舒见状,放下手中的毛笔,“大嫂,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宋元曲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说道:“没事,可能是坐久了,有点头晕。” “大嫂,你不要太累了,我们要慢慢抄,不急的。”赵望舒扶宋元曲去榻上躺下。 “我歇一歇再抄。”宋元曲轻轻摸着肚子道。 赵望舒接过婢女递来的薄毯,盖在她身上,看她闭上眼睛,这才继续抄经书。 第二百四十七章 厨娘 赵望舒专心抄着经书,一只鸟从窗户飞了进来,落在了书案上,好奇地用尖尖的喙啄着砚台里的墨水。 “这个可喝不得,会变成乌嘴鸟的。”赵望舒伸手去抓鸟。 鸟儿扑腾着翅膀,把砚台里的墨水溅得到处都是,弄得一片狼藉后,它从窗口飞走了。 “捣蛋的小家伙。”赵望舒看着墨水在的纸上形成了一片片的污渍,哭笑不得。 “姑娘,奴婢去打水,您擦把脸吧。”绿枝说道。 “好。”赵望舒擦了下脸,再看手上黑乎乎的,闻了闻,微微皱眉。 这墨水里除了墨特有的香味,还有一点淡淡的 赵望舒端起砚台,凑近闻了闻,仔细辨认,的确是血腥味。 墨水里怎么会有血腥味? 这墨水是她们来抄经时,瑞成长公主给准备的。 她不介意为宋淮抄平安经,但她担心瑞成长公主在搞什么奇怪的仪式,比如借命什么的。 “小姑子,你也想尝尝墨水的味道啊?”宋元曲坐起来,看到这一幕,笑问道。 赵望舒赶忙放下砚台,笑问道:“大嫂,你好些吗?” “好多了。”宋元曲扶了扶头上的玉簪。 绿枝打了盆水来,伺候赵望舒洗了脸,姑嫂俩继续抄写经书,但赵望舒抄得有些心不在焉。 午时初,赵望舒和宋元曲离开庵堂回家,以前都是抄一天,抄到傍晚才回,但现在情况不允许,宋元曲怀孕了,饮食方便要注意。 虽然一天吃一顿素斋,问题不大,但怀孕的人,本来胃口就一般,素斋吃不下。 回到家中,吃过午饭,各自回院子歇午觉。 小憩起来,赵望舒把荞娘子找来,“悄悄地打听一下瑞成长公主府的事。” 荞娘子没有问原由,“奴婢这就去安排。” “主要是打听宋淮和赵书晴。”赵望舒又补充了一句。 “奴婢知道了。”荞娘子退了出去。 赵望舒随手拿起话本子翻看,看了没几页,细娘子过来了,“姑娘,奴婢能进来吗?” “进来吧。”赵望舒坐起身来。 细娘子进来,给她行礼,“给姑娘请安。” “不必多礼,坐吧。”赵望舒说道。 细娘子在小杌子上坐下,“姑娘让奴婢找的厨娘,奴婢找到了。” 赵望舒没打算做亲自厨娘,在灶房里熬药膳。 烟熏火燎的,她再天生丽质,也经不起磨蹉。 赵望舒笑道:“你把她带来,让家里人尝尝她的手艺,要是好的话,就留用。” “姑娘,她的手艺是挺不错的,只是她身边带着个小闺女,她的意思是想把闺女带在身边照顾。”细娘子说道。 “她闺女多大了?” “六岁了。” 这时代的人,喜欢说虚岁,说是六岁,其实也就四岁。 “你先把人带来,我瞧瞧。”赵望舒没有急着决定。 “那奴婢让她明儿来。” 赵望舒点头,“可以,明天中午让她煮几道家常菜。” 细娘子得了准信,乐呵呵地退了出去。 次日,赵望舒和宋元曲去了问心庵,她们得抄七天的平安经。 这天没有遇到范锦瑶,但红嫦从妙仁那儿得知,范锦瑶还是来了的,虔诚地跪在菩萨前,祈求菩萨赐她一个孩子。 赵望舒闻言,冷笑连连,“沾染上人命的人,不配有孩子。” 宋元曲惊恐地问道:“她杀了谁?” “大嫂,你在孕中,不听恶言,不要多问,抄经书吧。”赵望舒把毛笔塞到她手中。 午时初,她们就回家了,赵望舒见到了细娘子领回来的母女俩。 那妇人年近三旬,长相清秀,青色粗布衣裳上虽打着补丁,但浆洗的干干净净,“奴家夫姓方,娘家姓王,这是小女方妞儿。” 赵望舒微笑着向方妞儿招手,“妞儿,过来让我瞧瞧。” 方妞儿有些害羞地看了看母亲,见母亲点头,才小心翼翼地走到赵望舒面前,乖巧地行了一礼,“妞儿见过姑娘。” “妞儿,你娘煮的饭菜,好不好吃?”赵望舒柔声问道。 “好吃,妞儿最喜欢吃阿娘煮的饭菜了。”方妞儿大眼睛扑闪扑闪的。 “细娘子,你带王娘子去灶房煮菜吧。”赵望舒吩咐道。 “是,姑娘。”细娘子把王娘子领了下去。 赵望舒询问方妞儿一些方家的情况,“妞儿家里有几口人?” 方妞儿数着手指,“有阿奶,有二叔,有婶婶,有三姑,有阿娘,有妞儿,六口人。” 赵望舒笑,“妞儿还会数数呢,真乖。” “妞儿聪明。”方妞儿仰着小脸道。 赵望舒摸摸她的头,“妞儿的阿爹呢?” “阿娘说阿爹去从军了。 等赵崔氏抱着雪团过来时,方妞儿已和赵望舒很亲近了。 赵望舒尝过王娘子做菜的手艺后,问她,“你手艺不错,你是签活契,还是签死契?” 王娘子看着和雪团玩得开心的方妞儿,跪下磕头道:“姑娘是心善的人,奴家若是孤身一人,就签死契,可妞儿还小,奴家不愿她入贱籍,还请姑娘准许奴家签活契。” 赵望舒并不在意她签的是活契,“那就签十年活契吧,妞儿及笄后,你恢复良籍。” “谢姑娘,姑娘真是活菩萨。”王娘子欢喜地道。 绿枝已写好契书,让王娘子按了手印,契约一式两份,王娘子一份,赵望舒收着一份,又让人拿去官府备了文书。 美妆馆还没开业,王娘子暂时留在赵家充当厨娘,赵望舒给了她几道药膳方子,“虽说是药膳,但药味太重,客人不喜欢吃,你尝试着调整一个方子,煮出美味滋补,又没有药味的药膳来。” “姑娘,奴家一定会尽心尽力做好每一道菜,不辜负姑娘的期望。”王娘子恭敬地说道。 赵望舒又吩咐蓝芬,“暂时就由你帮着王娘子买需要的药材和食材。” “是,姑娘。”蓝芬应道。 厨娘的事安排好了,赵望舒下午就去安排女孩们跟妆娘们学习。 虽说要请几个妆娘,但女孩们学一学,能更好的招呼客人,而且妆娘不肯签长约,把女孩们培养出来,也能确保店里的妆容水平始终如一。 第二百四十八章 利息 在问心庵抄经书的第六天,难得下了场细雨,雨湿阶石,烟笼翠梧,一片清幽宁静。 抄了一会经书,宋元曲又要小解,赵望舒陪着她走出禅房,往后院的净房去。 “大少奶奶,姑娘,不如换条路走吧。”红嫦拦着她们道。 一孕傻三年的宋元曲,没听出话外之意,疑惑地看向红嫦,不解地问:“为何要换路?这条路我一直都走得好好的。” 赵望舒立刻警觉了起来,“大嫂,你昨儿不还说这条路上有块青石板松了吗?下雨天,我们还是稳当点,换条路吧。” 宋元曲这才反应过来了,“那换条路。” 雨中的问心庵更显得宁静祥和,青石板路上溅起的水花带来阵阵清凉,与寺庙的香火气息交织在一起,让人心境澄明。 去净房小解后,姑嫂俩安然地回到禅房继续抄经书。 红嫦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告诉宋元曲和赵望舒,“刚一位来庵里守斋的老太太,经过那条路时,被一只窜出来的猫给吓着摔了一跤。好在有惊无险,只是轻微擦伤。奴婢想着,若是大少奶奶和姑娘你们走那条路,后果不堪设想。” 宋元曲听后,心有余悸,她紧紧握住赵望舒的手,“小姑子,幸好我们换了路。” 她怀着身孕,摔一跤,那绝对不会惊无险。 赵望舒也感到一阵后怕,她轻轻拍了拍宋元曲的手背,安慰道:“大嫂,别怕了,菩萨会保佑我们的。” 背着宋元曲,赵望舒问红嫦,“可是范锦瑶让人做的?” “是。”红嫦点头,“妙仁告诉奴婢时,奴婢已来不及去抓猫了,只好请大少奶奶和姑娘换条路走。” 赵望舒眸中寒光一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我要范锦瑶一条腿。” 接生婆和那两个婢女迟不迟找不到,赵望舒的耐心已快耗尽,决定先收点利息。 “红嫦,你可知道该怎么做?”赵望舒低声问道。 “奴婢知道该怎么做,姑娘等着听奴婢的好消息。”红嫦退了出去。 第二天,姑嫂俩照旧去问心庵,抄写经书。 赵望舒坐在庵内的禅房中,窗外阳光斜照,淡淡的光影落在她脸上,平添几分宁静。 她手中握着笔,却无心抄写经书,思绪早已飘远。 不知道红嫦今天能否把事情办成功? “小姑子,你在发什么呆?”宋元曲见赵望舒提着笔,许久都没写字。 赵望舒回过神来,笑道:“没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红嫦走了进来,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赵望舒唇角微微上扬,看来事情已经办妥了。 在问心庵的后院,范锦瑶正痛苦地呻吟着,她的右腿已经不能动弹,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惊恐和愤怒。 她怎么都没想到,她昨天才对宋元曲出手,今天就被报复回来了。 可这事,她还不能嚷嚷,只能吃了这哑巴亏。 午时初,赵望舒和宋元曲离庵回家,恰好遇到被庵中尼姑抬出的范锦瑶。 她的断脚上了夹板,精神萎靡不振,异常的狼狈,看到赵望舒和宋元曲,她眼中闪过一丝怨恨,却又不得不低下头去。 礼让伤者,赵望舒和宋元曲让范锦瑶先上马车离去,可是她的马车没走多远,突然就散架了,只听到范锦瑶发出一声惨叫声。 宋元曲心善地喊道:“快去救人啊。” 被救出来的范锦瑶,并没受伤,但她断的脚,错位了,得重新接骨。 看着痛得满头大汗,脸色苍白的范锦瑶,赵望舒一点都不同情,冷冷地说了句,“自作孽,不可活。” 七天经书抄完,宋元曲打发人回娘家询问弟弟的情况,得知宋淮已恢复健康,双手合十,念了声,“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赵望舒却感到不可思议,“菩萨真有这么灵吗?” 她不信,正百思不得其解时,荞娘子来禀报了,“姑娘,宋公子八字轻,却生在富贵家,承受不住,是早夭之相。” 赵望舒倒抽了口冷气,还真是借命之术啊,她帮着抄了好几次经书了,她的寿命是不是少了一大截啊? 好在荞娘子接下来的话,让她放心不少,“春鹃县主命硬,可镇得住,瑞成长公主认她做义女,为得就是让她替宋公子代命。” “既然有了春鹃县主,为何还要我和大嫂入庵抄经书?”赵望舒不解地问道。 “听说是春鹃县主的命格还是不足,得有贵人扶持,姑娘就是宋公子的贵人,而大少奶奶跟宋公子是一母同胞,血脉相连,亦可扶助宋公子。”荞娘子答道。 赵望舒揉揉额头,这神神叨叨的事,令人费解,“血是春鹃县主的?” “是的。” 赵望舒突然想到一句话,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都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过度的贪婪终究会付出相应的代价。 不知道赵书晴是否知情,也不知道她是否后悔。 赵望舒不用去问心庵抄经,便去栀香阁,看女孩们学化妆。 她去时,女孩们在学梳头发,灵巧的手指在秀发间舞动,不多时,就挽好了发髻。 女孩们看到站在门口的赵望舒,忙起身行礼,“见过姑娘,给姑娘请安,姑娘万福。” “不必多礼。”赵望舒虚扶道。 来娣问道:“姑娘您看,这是我们刚刚梳好的发髻,您觉得怎么样?” 赵望舒仔细端详着那个发髻,优雅又大方,赞道:“好看,你们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好好练习,以后一定能梳出更漂亮的发型。” 女孩们闻言,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谢姑娘的鼓励,我们一定会努力的。” 赵望舒在栀香阁待了一会儿,看到女孩们都那么努力,心中很是欣慰。 过了几日,姚山栀过来找赵望舒,“我让人算了三个日子,你看哪天开业比较好。” 赵望舒接过纸张,上面写着:六月初十二、六月十八和六月二十七,但选了中间的日子:六月十八。 姚山栀又拿出一张纸,“我准备请这几个人,你呢?” “我就请一个吧。”赵望舒只打算请赵双枝。 第二百四十九章 开业 六月十八日,宜交易、开市,栀香阁就选了这天开业。 开业当天,天朗气清,阳光明媚。 在栀香阁的门前摆放着六对五颜六色的花篮,店内布置得精致而温馨,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气,使人心情愉悦。 站在门口迎客的是何益娘,姚山栀和赵望舒则坐在三楼,静静地看着 身为名门贵女,她们不方便抛头露面做生意,纵然这家店是两人合开的,也只能藏于幕后。 秦幽姿是第一个来的,被女孩引上了三楼,看到赵望舒和姚山栀就抱怨道:“你们合伙做生意,居然不带上我。” “你是准王妃,王府那一摊子事够你忙的,我们这小本生意,你就别掺合了。”姚山栀提壶给她倒了杯银菊饮,“尝一尝,这是月儿特别调制的。” 秦幽姿接过茶盏,轻抿一口,赞道:“月儿的手艺真是越发精湛了,这银菊饮清甜可口,暑气全消。” “你喜欢就好,你若真有对做生意有兴趣,不妨多来店里坐坐,帮我们出出主意。”姚山栀说道。 “让我吟诗作对还行,主意我可出不了,不过我可以帮你们拉拉客人。”秦幽姿笑道。 “有客人,生意就好,就能赚钱,那必须敬你一杯。”姚山栀举杯道。 “就敬茶呀?”秦幽姿嘟嘴。 赵望舒笑,“中午请你去酒楼大吃一顿,如何?” 秦幽姿满意地笑道:“这还差不多。” 三人说笑间,又有几名客人陆续上门,三人就从楼上下来,打了招呼,领着她们参加了一下美妆馆。 “这小床为何挖一个洞?”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妇看着按摩床问道。 赵望舒让一个女孩趴在床上做示范,“按摩后背时,就不会憋气了。” “赵姑娘真是心思巧妙。”一个姑娘笑赞道。 一楼二楼都看了一圈后,姚山栀请她们去一楼的会客厅坐下,婢女送上银菊茶。 姚山栀介绍道:“这银菊饮是用银花、菊花、山楂和蜂蜜煎煮而成,可解暑热,清头目,你们尝一尝。” 客人们喝罢,都称好。 赵望舒趁机道:“小店请了一个厨艺高手,为大家烹饪药膳,这脂粉是外用,药膳是调理, 内外兼修,效果才会更好。” “还有药膳?”一名妇人好奇地问,“不知都有些什么?” “有红枣枸杞炖鸡汤,可补气血,养颜美容;还有山楂决明子瘦肉汤,能清肝明目,消脂减肥。”赵望舒随意说了两道。 店里准备的药膳,都是寻常的,大部分人都可以享用。 “那敢情好,我正愁着这夏天吃得少了,脸却日益圆润了。”一个稍显丰腴的姑娘苦恼地道。 “那你可要多来小店坐坐,保证让您满意。”赵望舒弯眉笑道。 说罢药膳,姚山栀把话题又拉回来,“小店里的脂粉、口脂都是按照古方制作的,用的上好的材料,你们一试就知好坏,绝对物超所值。” 被请来的客人,立刻恭维地说道:“多谢县主想着我们,我们自然是信得过县主的。” 其中一位少妇拿起一盒精致的脂粉,打开一看,那粉质细腻,色泽自然,不由得赞道:“真是好东西,比我在其他店里看到的都要好。” 另一位姑娘则拿起一支口脂,打开,便有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她试了试色,满意地点头道:“颜色鲜艳,香味亦清雅,真是难得的好口脂。” 姚山栀看着她们满意的表情,唇角微微上扬。 赵望舒拿出几本精美的册子,递给那几位客人道:“这是我们店里新推出的胭脂水粉套装,每一种颜色都是经过精心调配的,你们可以试试看。” 几人翻开册子一看,上面都是手绘的图案,是赵望舒让姚山栀请京中有名的画师画的。 秦幽姿一眼就挑中了名叫:古韵真香的那套胭脂水粉。 “我要试这个。”秦幽姿说道。 赵望舒招了一个女孩过来,“阿浓,你给秦姑娘试妆。” 安排那七个姑娘和三个妆娘给客人们试妆,姚山栀小声问赵望舒,“你说她们会不会买?” “一定会买,别说这些脂粉这么好,就算不好,有你这个宜兴县主坐镇,她们不敢不买。”赵望舒淡定地说道。 姚山栀挑了挑眉,拿银签插了块西瓜吃。 那古韵真香的胭脂水粉套装,色彩丰富且细腻,淡淡的香气萦绕在鼻尖,令人心旷神怡。 秦幽姿的肌肤本就白皙细腻,经过阿浓的巧手妆点,更是如同初绽的桃花,娇艳欲滴。 “这真的是我吗?我这么美的吗?”秦幽姿看着执镜里的美人儿,不敢置信。 赵望舒笑,“当然是你,你本就天生丽质,脂粉妆点,是锦上添花。” “这套脂粉,我要了。”秦幽姿毫不犹豫地决定了。 其他几位客人试过妆后,看着镜中焕然一新的自己,不约而同地赞道:“这胭脂水粉真是太好了,我从未用过如此上好的脂粉。” 胭脂水粉人手一套,何益娘过来给她们结了账,并送上开业礼物,一柄玉滚轮。 把这些请来的客人送走,姚山栀挽起秦幽姿的胳膊,“走了,吃饭去吧。” “不是说店里有药膳吗?来一盅啊。”秦幽姿说道。 “下午来吃,现在先去吃午膳,我跟店家订了烤乳猪。”姚山栀咽口水道。 秦幽姿蹙眉,“大夏天,吃这么油腻吗?” “烤乳猪不油腻,保证你吃了还想吃。”姚山栀嘟嘴,“跟你吃饭就是不痛快,还是月儿好。” 赵望舒跟在两人后面,抿嘴笑。 她们走进饭馆,上了二楼,在包间坐下,姚山栀就道:“赶紧把烤乳猪送上来。 “县主和两位姑娘请稍等,菜一会就上。”伙计退了出去。 不一会儿,一盘色泽金黄、香气扑鼻的烤乳猪被端到了桌上。 秦幽姿看着眼前的美食,不由垂涎三尺,她夹起一块烤乳猪,轻轻吹了吹,放入口中。 “哇,真的很好吃!”秦幽姿惊喜不已,“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一点也不油腻。” 姚山栀得意地笑,“我吃过的东西,必是好吃的东西。” 第二百五十章 生女 栀香阁开张后,赵望舒并不是每天都过去,她把何益娘调过去当店长,并加了她的工钱,而雅阁则另选了人打理。 月底,姚山栀和赵望舒去栀香阁盘账。 她们走进店里,看到店内熙熙攘攘,客人们络绎不绝,生意兴隆。 何益娘看到她们进来,微笑着迎了上来,“县主,姑娘,您们来了。” 赵望舒点了点头,笑道:“益娘,你这段时间辛苦了,店里的生意看起来很不错。” 何益娘有些谦虚地说:“姑娘过奖了,这都是姑娘和县主的信任,以及大家的帮助,我才能做得这么好。 姚山栀也夸了她几句,就和赵望舒上了三楼,婢女送了两盅乌梅清暑茶进来。 不一会儿,何益娘就拿着账本走了过来,恭敬地递给赵望舒,“县主、姑娘,这是这个月的账本,请二位过目。” 账面上清楚明了,赵望舒边看边点头,满意地道:“开业才十三天,生意能这么红火,可见益娘的能力。” “你的眼光一向不错,知人善用。”姚山栀喝了口茶水,笑道。 “多谢县主夸奖。”赵望舒欠身笑道。 “去你的。”姚山栀轻啐她一口。 赵望舒笑道:“益娘,你做得很好,这些盈利,拿一成作为奖励,发放给大家。” 何益娘一听,惊喜交加,连忙跪下磕头,“多谢县主,多谢姑娘!” “起来吧。”赵望舒抬抬手,神情温和,“这是你们应得的,只要你们继续用心做事,县主和我不会亏待你的。” “县主、姑娘放心,我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您们的信任!”何益娘感激地说道。 她退了下去,赵望舒和姚山栀品茶闲聊,悠闲自在。 在店里用过午膳,两人就各自回家了,天气太热,没有逛街的兴致。 赵望舒回到家中,去见赵崔氏,却发现她不在院子里,便问婢女,“老太太呢?” “回姑娘话,大少奶奶要生了,老太太过去守着了。”婢女答道。 “打发人去找大少爷了吗?”赵望舒问道。 “回姑娘话,已打发人去请大少爷回来了。” 赵望舒就往宋元曲的院子去,刚进门,就听到惨叫声,吓得她腿软了下。 “阿奶,阿娘。”赵望舒进屋就看她娘赵李氏手执一串念珠,在那念经。 “月儿回来了,你别在这儿,回你院子去。”赵崔氏怕吓着她,赶她走。 “阿奶,大嫂怎么样了?生多久了?还没生出来吗?”赵望舒没有急着走,关心地问道。 “她头胎,午后才发作,生不得那么快,还有得等呢。”赵李氏说道。 赵崔氏瞪了她一眼,“别听你娘的,你大嫂身子骨好,孩子很快就能生出来,你乖,回院子去。”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是赵胤焦急的声音:“娘子,娘子怎么样了?” 赵望舒赶紧站起来,迎向门口,“大哥,你回来了。你别慌,大嫂在里面生孩子呢。” “啊!”产房里传来宋元曲的惨叫声。 “娘子!”赵胤冲到门口,捶门,“让我进去,让我进去。” 赵崔氏上前,将他拽开,“不要胡闹,曲儿在生孩子,你安静点。” 赵胤焦急万分,但也被祖母的话所镇住,只得暂时安静下来。在门口来回踱步,眼神中满是担忧。 被他这么一闹,赵崔氏就忘记把赵望舒赶走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产房里的惨叫声一声接一声,血水一盆盆端出来,热水一盆盆端进去。 赵胤心急如焚,几次想要冲进去,但都被赵崔氏和下人拦住。 天色渐晚,暮合四野,下人在廊下挂上了灯笼,暖黄色光芒在夜色中摇曳,却难以驱散赵胤心中的焦虑。 “怎么还没生出来?怎么还没生出来呢。”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产房的门,每一次惨叫声响起,他的心就跟着紧缩一次。 突然,产房内传出一声婴儿的啼哭声,清脆而响亮。赵胤瞬间愣住,而后脸上涌现出狂喜之色。 “阿弥陀佛,这孩子总算是生出来了。”赵李氏合掌念佛,脸上满是欣慰之色。 赵崔氏也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 产房内,稳婆抱着新生儿走出来,笑容满面地向赵家人道喜:“恭喜老太太、太太、大少爷,是个千金,母女平安。” 赵胤急忙走上前去,从稳婆手中接过那个小小的、软软的婴儿。他低头看去,只见婴儿紧闭着眼睛,皱巴巴的小脸上满是红润,红红的小嘴瘪着,似乎受了很大的委屈。 “我小侄女长得真像我。”赵望舒凑过去道。 赵崔氏笑道:“侄女似姑,当然像你。” “这皱巴巴的,怎么看出来的?”赵胤不解地问道。 “闭嘴吧你。”赵崔氏在他后背一拍。 赵李氏则吩咐婢女,“快去跟老爷报喜,让他给他孙女取个好听的名儿。” 婢女领命而去,过了会,她拿着张纸回来,“老太太,太太,这是老爷给小姑娘取的名字。” 赵李氏展开纸,上面写着:以乐。 “赵以乐,这名还不错。”赵崔氏颔首道。 “奏九歌而舞韶兮,聊假日以媮乐。”赵胤一下就想到了此名的出处。 赵以乐,这个名字蕴含着美好的祝愿,让人一听就心生欢喜。 “阿娘,给孩子取个乳名吧。”赵李氏说道。 “乳名就让她娘取吧。”赵崔氏往产房走去,“月儿留下,我们进去瞧瞧曲儿。” 产房血气重,赵望舒这个未经人事的小姑娘,不便进去。 赵崔氏三人进了产房,就见宋元曲脸色苍白地半躺在床上。 宋元曲看到祖母和婆母进来,挣扎着要起来行礼。 “别动,你现在需要休息。”赵崔氏急忙走过去按住她,“曲儿,辛苦你了,给我们赵家添了个这么漂亮的孙女。” 赵胤也道:“娘子,辛苦你了。” “不辛苦,应该的。”宋元曲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娘子,你看,这是我们的女儿,父亲给她取名叫以乐,你给她取个乳名吧。”赵胤柔声道。 “以乐,这名字真好听。”宋元曲想了想,“叫呦呦好不好?” “鸣鹿呦呦,载弁俅俅。” 宋元曲笑,“等生了儿子,儿子的小名就叫俅俅。” “好好好,一听就知道是姐弟。”赵崔氏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百五十一章 探望 次日一早,赵胤亲自去公主府,向瑞成长公主报喜,“岳母大人,昨晚娘子为小婿生下一女,家父为孙女取名以乐。” 瑞成长公主听了,满脸笑容,双手合十,“以乐,这名字寓意极好,愿我外孙女一生平安喜乐。” “娘子还给以乐取了个乳名,叫呦呦。”赵胤接着道。 “呦呦啊,好,好。”瑞成长公主连声赞好。 这个乳名取得既可爱又顺口,听起来就像是小女孩的欢声笑语,让人心生喜欢。 这时,宋淮来了,“姐夫,姐姐是不是生了,生的是小外甥,还是外甥女儿?” “是外甥女儿,乳名叫呦呦。”赵胤笑道。 “外甥女儿像不像我这个舅舅?”宋淮好奇地问道。 赵胤迟疑片刻,还是实话实说了,“呦呦比较像她姑姑。” 宋淮闻言,有些失望,但随即又释然了,笑道:“像姑姑也很好,赵姐姐长得那么美,以后呦呦长大了,也会是个美人儿。” “淮儿,带上你要给外甥女儿的礼物,我们去你姐夫家看你姐姐。”瑞成长公主笑道。 “我去拿,母亲,您等我。”宋淮飞快地跑了出去。 他跑出去没多远,就遇到了赵书晴。 “淮弟这么着急,是要去哪儿呢?”赵书晴问道。 宋淮没理她,从她身边跑过。 赵书晴看着他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恨意,她已知瑞成长公主为何要认她做义女了。 她本来身子骨就不好,做宋淮的替命人,被放了几次血,炎炎夏日,旁人都一身清凉的夏裳,她却要穿夹衣。 “给县主请安。”婢女看到了她,行礼道。 “我来给义母请安。”赵书晴虽恨瑞成长公主,但也知道她现在的荣华富贵是谁给予的,晨昏定省,她不敢怠慢。 婢女往里通报,“长公主,县主来给您请安了。” “让她进来吧。” 赵书晴进去就看到坐在椅子上喝茶的赵胤,眼光微闪,这一大早,他怎么来了? 莫不是宋元曲生了,他来报喜? 不知道宋元曲生的是儿是女? “春鹃给义母请安。”赵书晴给瑞成长公主行了礼,再跟赵胤打招呼,“春鹃见过姐夫。” “县主不必多礼。”赵胤起身虚扶道。 赵书晴落了座,关心地问道:“义母昨晚睡得可好?” “睡得挺好的。” 赵书晴又问道:“这几日义母胃口不佳,不知今日可好些了?” “岳母大人身子不适,还是请太医过府来看看吧。”赵胤说道。 瑞成长公主摆摆手道:“天气太热了,胃口不好是常事,没什么大不了的,用不着请太医。” 赵书晴在瑞成长公主面前,扮足了一个体贴入微的好女儿。 说话间,宋淮捧着锦盒来了,“母亲,走吧。” “义母和淮弟要出门,我也想同往,还请义母捎带上春鹃,春鹃也想去看看姐姐。”赵书晴被关在公主府好几个月了,“还没恭喜姐夫呢。” 做了外婆的瑞成长公主心情不错,“既然你想去,那就一起去吧。” “多谢义母。”赵书晴笑着谢恩。 一行人到了赵家,见到了宋元曲母女。 瑞成长公主见女儿虽说脸色还有点白,但精神状态挺好,便放了心,“你生了个女儿,赵家人没说什么吧?” 那怕她贵为公主,头胎生的是女儿,她都会惶恐,更何况无有爵位在身的女儿。 宋元曲微微一笑,看着摇篮里的女儿,眼中满是温柔,“母亲,您多虑了。阿奶她们都很疼呦呦,阿娘说要为呦呦吃三天素祈福。” “你婆母这么说呀,那我也吃三天素,为我们小呦呦祈福。”瑞成长公主看着摇篮里的小外孙女,眼中满是喜爱。 小呦呦长得白白嫩嫩,一双大眼睛黑白分明,小手小胖乎乎的,看起来可爱极了。,瑞成长公主轻轻抚摸着小呦呦的小手,满眼慈爱。 宋元曲笑道:“我们呦呦可真是讨人喜欢呢。” “曲儿啊,看来你日子过得舒心,我也就放心了。” “多谢母亲成全。”宋元曲感激地说道。 “母女之间,那需要说这客套话。”瑞成长公主伸手帮她掖了掖被子,“你要好好休养身体,我还等着抱外孙呢。” “母亲……”宋元曲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就在她们母女说体己话时,赵书晴在院门口拦住了,来探望嫂子和侄女的赵望舒。 “舒姐姐,借一步说话。”赵书晴目含哀求地看着赵望舒。 两人早已没有往来,赵望舒冷淡地道:,“县主,我与你没什么话好说。” “舒姐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赵书晴说道。 赵望舒轻笑一声,“我记得这情分,你已经用过一回了。” 赵书晴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她并未放弃,继续道:“舒姐姐,我知道过去我做错了很多事,但你大人大量,就别跟我计较了,” “我没跟你计较,我就是不想理你。”赵望舒的嘴角勾起一丝讥讽的笑容。 “舒姐姐,我们找个地方,坐下好好说说话行吗?”赵书晴软声求道。 “不行。”赵望舒拒绝的干脆利落。 赵书晴见赵望舒态度坚决,心中焦急,“舒姐姐,你是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我不需要你下跪求我,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不管你想要我做什么,都没有可能,我是不会帮你。”赵望舒的语气冷漠而坚定。 “舒姐姐,你真的这么狠心吗?”赵书晴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你就当我狠心好了。”赵望舒转身就走,等瑞成长公主她们离开了,她再来看嫂子和侄女。 “赵望舒,你见死不救,你就不怕日后下地狱吗?”赵书晴愤怒地质问道。 闻言,赵望舒就知道赵书晴要跟她说什么了,看来赵书晴也知道瑞成长公主认她做义女的真实意图了。 赵望舒停步,但没有回头,“赵书晴,这事没人帮得了你。” 身在局中,想要破局,全身而退,几乎没有可能。 赵书晴颓然地向后退了几步,仿佛受了很大的打击,站立不稳。 她的婢女忙扶住她,唤了声,“县主。” 第二百五十二章 花瓜 虽然赵书晴郑重地叮嘱过她的婢女们,拦下赵望舒只是件小事,无需向瑞成长公主汇报。 但她与陈霄的纠缠,导致身边的人被换了一批后,这些婢女们为了自保,害怕受到她的牵连,无视了赵书晴的指示,如实禀报了瑞成长公主。 瑞成长公主在得知后,严厉地责问了赵书晴,“你有什么事不能跟我说呢?为什么要去麻烦元曲的小姑子?” 赵书晴跪在瑞成长公主的面前,低垂着头,双手紧握,“义母,我没有事隐瞒您,我只是想和舒姐姐说说话。” “你在说谎。”瑞成长公主冷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就乖乖听话,闹出事情来,对你没什么好处。” 赵书晴被迫迎上瑞成长公主那双犀利的眼眸,遍体生寒,瑞成长公主的手段,她已领教过了,“义母,我知道错了,我会乖乖听话的。” 瑞成长公主松开手,“等淮儿成了亲,我会帮你找户好人家的。” 赵书晴惊呆了,宋淮才八岁,等他成亲,至少还要八九年,那她不成了老姑娘,“义母,愿意嫁给刘行。” 瑞成长公主嗤笑一声,“晚了,在你纠缠陈霄不放时,刘行啊,他另外相人了。” 赵书晴呆怔了片刻,似乎突然明白过来,“你故意的,你故意让我去纠缠陈霄,为得就是败坏我的名声,让我没法嫁人,这样你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将我留在府中做宋淮的替命人,你好毒啊。” 难怪那些下人,那么容易就被她收买了,一切都是瑞成长公主的手段。 “能为淮儿挡灾,是你的荣幸。”瑞成长公主从赵书晴身边走过,不屑一顾。 赵书晴瘫坐在地,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 她不甘心,可瑞成长公主的手段和权势,让她没有反抗的余地。 悲愤、忧愁等各种复杂的情绪,让身子骨本就弱的她,病倒了。 瑞成长公主请了太医给她诊脉,抓了药,让婢女好生伺候着,也没有多管她。 与此同时,云夫人刚刚从庵堂回到了云府。 傍晚,云灏回府看到她,有点意外,冷淡地问道:“您怎么回来了?” 云夫人看着疏离的云灏,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苦涩,“该回来为你的亲事做准备。” “现在才七月。”云灏觉得太早,他打算过了年,才去接她回来的。 “我、我想和你多相处一段日子。”云夫人说道。 云灏嗤笑一声,“母亲,我要成亲了。” 不再是那个需要母亲的小孩子了,这个时候再来重拾母子情,太迟了。 云夫人听到这话,心如刀绞,“灏儿,我知道你在怪我,怪我没有尽到一个母亲的责任。” 云灏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我没有怪你。” 小时候,或许是怨过的,但在佛堂前看到的那一幕,他明白母亲避去庵堂的用意了。 可纵是谅解,却还是意难平。 “灏儿,栖草院辟出来做新房可好?离你的沧海院比较近。”云夫人问道。 “静韵院和秋爽院合在一起,建一个新院子做新房,我不需要别的院子,就跟望舒一个院子。”云灏早就想好了,只等过了中元节就动工。 云夫人有些意外,却也没多说什么,儿子大了,有自己的主意,“就依你。” “昨日赵家大嫂生下一女,洗三宴不办,会办满月宴。”云灏说道。 云夫人笑,“这是大喜事,我会让人准备贺礼的。” “母亲赶路辛苦,请早点休息。”云灏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阿萁笑道:“少爷挺在意未来少奶奶的呢。” “那是他的妻子,是陪他一辈子的人,他自然要在意。”云夫人语气柔和地道。 “未来少奶奶知书达理,又善解人意,和少爷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阿萁笑道。 “有她陪着灏儿,我也就放心了。”云夫人说道。 阿萁目光微闪,“未来少奶奶年纪还小,还是夫人在身边多提点。” 云夫人看了她一眼,起身道:“该诵经了。” 阿萁轻叹了口气,跟着她往佛堂去。 七夕节前一天,云灏特意来赵家告诉赵望舒,“我母亲她回来了。” “我会雕好花瓜、炸好巧果送过去的。”赵望舒笑道。 就算云夫人不回来,赵望舒也打算送的,她不会失礼的。 “辛苦了。”云灏说道。 赵望舒噘嘴道:“辛苦倒不怕,就怕手艺太差,伯母会嫌弃。” “不会嫌弃的,能收到儿媳的花瓜和巧果,她开心着呢。”云灏温和地笑道。 晚上,赵望舒选了一个光滑,没有瑕疵的甜瓜,拿刀细细地雕刻起来。 她虽想好了雕什么图案,可下手时,还是会有些犹豫,就怕一刀不慎,毁了瓜。 开始按照脑子里构思出来的图案慢慢雕刻,甜瓜的清香在空气中弥漫。 一刀一刀,图案渐渐呈现出来。 她雕得是冰嬉节那天,云灏挥杖击球的英姿。 那天的云灏,在冰面上如飞燕般轻盈,每一次挥杖击球都充满了力量与美感。 他的眼神专注而坚定,身姿挺拔如松。 手中的刀如同有了灵性,随着她的心思舞动,甜瓜上的图案渐渐鲜活起来。 云灏的形象,一点一滴地呈现在甜瓜之上,那专注的神情,那挥动的球杖,那飞扬的衣角,都仿佛在这一刻重现。 雕刻完成后,赵望舒满意地看着手中的花瓜。 一直在旁边安静看着的绿枝,赞道:“姑娘,这甜瓜上的公子真是栩栩如生,奴婢就像看到了那天云公子在冰面上击球一样。这样精细的雕刻,奴婢真是第一次见呢。” “拿去冰镇着。”赵望舒揉揉发酸的脖颈。 绿枝把花瓜捧了出去,冰镇着,准备明天送去云府。 赵望舒洗漱后,上床睡觉,一夜好眠。 第二天,赵望舒就去灶房,炸巧果。 巧果的制作虽然不如雕刻甜瓜那样需要精细的技巧,却也考验着赵望舒的厨艺。 挑选好麦粉,和了水,揉成了面团,切成大小均匀的小块,用模具压出各种形状。 将这些小巧的巧果放入热油中,炸至金黄酥脆。 待巧果稍凉,就装在篮子里,和花瓜一起送去云府。 第二百五十三章 满月 花瓜和巧果送到云家,看着眼前的花瓜,云夫人眼中流露出惊喜之色。 阿萁赞道:“少奶奶真是个心思细腻、手巧的姑娘,这甜瓜上的图案,竟如此栩栩如生,仿佛公子那日冰嬉的英姿再现。” 云夫人轻轻抚摸着上面精致的图案,笑道:“阿萁,你说得没错。望舒不仅手巧,心思也细腻。这份礼物,我很喜欢。” 阿萁点头附和:“是啊,少奶奶这般用心,可见对公子的情意深厚。” 云夫人微笑颔首,“灏儿能遇到如此细心体贴、对他有情有意的好姑娘,是他的福气。” “公子沉稳内敛,对少奶奶亦是深情不移,两人真真是天作之合。”阿萁由衷感慨道。 “你说得对,他们二人性情相投,日后必能琴瑟和鸣,携手共度一生。”云夫人眼中闪过一抹伤色,转瞬即逝。 阿萁却注意到了,忙道:“夫人,这花瓜该送去公子院子里去了,您可别霸着了,还是吃点巧果吧。” 云夫人闻言,这才放下手中的花瓜,拿起一块巧果轻轻咬了一口,甜而不腻的味道在口中散开,让她不禁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阿萁,你说得对,这花瓜给灏儿送去。”她说着,将花瓜递给阿萁。 阿萁把花瓜送到沧海院,云灏正练完剑,一身利落的劲装,更显得他身形矫健,剑眉星目,英俊不凡。 “公子,赵姑娘打发人送来的花瓜,您好好瞧瞧。”阿萁将锦盒放下,笑着走了。 云灏打开花瓜,看到甜瓜上的雕刻,且惊且喜。 他捧起花瓜,仔细瞧,瓜上雕着的正在冰面上挥杖击球的自己,那专注的神情,那挥动的球杖,那飞扬的衣角,形态逼真,可见望舒是多么的在意他。 只是花瓜不易保存,没过几日就会坏了,云灏想长长久久地留着。 云灏目光一转,看到了博古架上的玉山子。 顾不得沐浴更衣,他命人开了小库房,找了块跟花瓜一般大小的玉石,他要把花瓜的图案雕刻在玉石上,以便长长久久地保存下来。 花瓜是赵望舒亲手雕的,这玉石瓜,他也不打算假手于人,要亲手雕,只是他公务繁忙,把图案拓印到了玉石上,却一直没找到时间雕。 时间一晃,过了中元节,云灏把堪舆图交给工匠,“按照这张堪舆图,建造新房。” “是,公子。”工匠们接过堪舆图,开始忙碌起来。 云灏的新房将是他和望舒共同生活的地方,他对此充满了期待。 阿萁将这事告诉云夫人,“公子对新院子,可上心了,每日回来必去新院子那儿看一看。” “他自然是要上心的。”云夫人跪在佛前,“日后是他心爱的人要住的地方。” “夫人,要不要请赵姑娘来瞧瞧呢?”阿萁问道。 “灏儿要给她惊喜,我们又何必坏他的事。”云夫人闭上眼睛,无声的念起经来。 阿萁退了出去,将门掩上。 工匠们按照堪舆图的指示,精心打造着每一处细节。 院落中种满了望舒喜欢的花草,在角落,还种着一丛翠竹,云灏还记得,他在竹林与望舒相遇的事。 时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到了八月初一,赵家为小呦呦办满月宴的日子。 这天秋高气爽,阳光洒在赵家大院上,为这喜庆的日子增添了几分温暖。 赵家的宅院装饰一新,大门前挂着红色的灯笼,喜气洋洋,在宅院内的花园里,摆放着各式各样的花卉,香气扑鼻。 客人们陆续到来,带来了各种贺礼和祝福。 赵家的仆人们忙碌地穿梭在人群中,招待着宾客。 赵崔氏接受着亲朋好友的祝贺,满脸笑容地和他们闲话家常。 赵承夫妻俩在前院,迎接前来赴宴的亲朋好友。 偏厅内,赵望舒在和姚山栀、秦幽姿,以及赵胤两个同僚的妹妹在说话。 这时,外面传来通报声,“云夫人、云公子到。” 姚山栀就轻推了推赵望舒,“快过去,你未来婆婆到了。” “讨厌。”赵望舒嗔怪地拍了她一下。 “知道你重色轻友,你也别这么不遮掩啊,我会伤心的。”姚山栀按着胸口,故作难过地歪倒在秦幽姿的肩头。 秦幽姿摸着她的脸,痛惜的说道:“别伤心别伤心,小栀子乖乖,我疼你啊。” “两个促狭丫头,不理你们了。”赵望舒出了偏厅,往正厅去。 云夫人坐在那,和赵崔氏相谈甚欢。 赵崔氏看到赵望舒进来,招手道:“望舒快过来见过你云家伯母。” 云夫人看赵望舒穿着一袭天水碧色宝相花纹的衣裙,转眸看向同样穿着天水碧色宝相花纹锦袍的儿子,笑得意味深长。 赵望舒走到云夫人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伯母安好。” 云夫人笑着扶起她,“好孩子,快起来。” 拉着她的手,让她在身边坐下,说起七夕节的花瓜,“花瓜雕得好,心思也巧,难为你小小年纪,能想出那般别致的图案来。” 赵望舒谦虚地笑了笑,“不过是闲来无事,随意雕弄罢了,伯母谬赞了。” 云夫人看着她,眼中满是欣赏之色,“你母亲将你教导得很好,既知书达理,又心灵手巧,是个难得的好孩子。” 赵崔氏在一旁笑道:“云夫人过誉了,望舒还有许多不足之处,需要多多学习呢。” 瑞成长公主插话道:“亲家阿奶,云夫人说得一点都不差,您老就是会教养孩子,瞧瞧胤儿、瞧瞧望舒,都是极好的孩子。” 其他人附和地道:“长公主说得是,孩子们都是好孩子,都是我们这些长辈的骄傲。” 众人又说笑了一会,宋元曲抱着呦呦,在赵胤陪同下,走了进来。 小呦呦被包裹在大红绣如意云祥纹的襁褓中,头上戴着瑞成长公主亲手做的虎头帽。 胸前挂着赵望舒特意为她打造的小银锁,看起来可爱又喜庆。 有人夸道:“小呦呦,长得可真俊啊。” 大家称赞的声音稍微吵了点,小呦呦被吵醒了,巴唧巴唧嘴,打了个小呵欠。 看罢孩子,赵李氏笑着请宾客们入席,赵胤就把云灏给带去前院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雅集 满月宴的第二天,荞娘子向赵望舒禀报,“姑娘,那个接生婆和两个婢女都找到了,只是接生婆被灌了哑药,那两个婢女被剪去了舌头,还挑断了手筋。” 顿了顿,荞娘子接着道:“还浑身是伤,找到她们时,就剩半条命了。” 赵望舒倒吸了口冷气,万万没想到范锦瑶居然这般狠辣,“荞娘子,这些天辛苦你了。你先带她们去安全的地方安顿下来,请大夫给她们治伤,等她们养好伤后,再说吧。” “是,姑娘。”荞娘子领命而去。 原本赵望舒只想小小的报复范锦瑶,可现在范锦瑶必须为她的所作所做,付出代价。 为了平复激愤的心情,赵望舒默写好几遍静心咒。 过了两天,赵望舒收到了辽王妃的请柬,邀请她五日后参加秋风雅集宴。 赵望舒有点诧异,以赵家如今的地位,家中有资格收辽王妃请柬的人,只有她大嫂宋元曲。 她可没有才女的名声,辽王妃为什么要请她? 疑惑归疑惑,赵望舒知道,辽王妃的邀请她不能拒绝,拿着请柬,去找她大嫂。 宋元曲正在逗刚睡醒的女儿,看到赵望舒进来,举着小呦呦的小肥手,挥了挥,“呦呦呀,你姑姑来了,快给姑姑笑一个。” 赵望舒笑着走过去,摸摸小侄女嫩嫩的脸蛋上,“我们呦呦真乖。” 宋元曲笑着将女儿递给乳母,接过赵望舒手中的请柬,“这是谁的请柬?” 赵望舒道:“是辽王妃的,邀请我五日后参加秋风雅集宴。” 宋元曲微微蹙眉,“奇怪,辽王妃怎么会给你下帖子?” 别说赵家了,就是瑞成长公主府跟辽王府也没什么来往。 赵望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又没有才女的名声,辽王妃请我去,我怕会丢人。” “小姑子又乱讲,你虽没有才女之名,但才华不输任何人。”宋元曲瞪了她一眼,接过请柬仔细看了看,“辽王妃既然下了帖子,那你就去一趟吧,左右不过是场宴会,你只管去。” 赵望舒笑道:“好,我听大嫂的去赴宴。” 雅集嘛,无非就是吟吟诗,作作画,比比书法。 她自信这些都不输于人,既然辽王妃邀请了她,她就去一趟好了。 五日后,秋风雅集宴如期举行。 赵望舒穿着一袭粉蓝色比甲长裙,裙摆上绣着缠枝菊花纹,挽着蝶鬓髻,插着累丝镶宝蝶恋花金钗,三对玉叶金蝉簪,钗簪在发间轻轻摇曳,她整个人显得温婉又娇俏。 大厅内已经聚集了许多京城的名流淑女,她们身穿各色华服,手持诗卷,或低声细语,或高声吟咏。 赵望舒微笑着向她们点头致意,在侍女的引领下,在一个角落的位置上坐下。 过了会,姚山栀和秦幽姿来了,她们一来,就直奔赵望舒,赵望舒佯装生气地噘嘴道:“你们约着一起来,都不叫上我,我要生气了。” 姚山栀抱着她的胳膊,“我们没约,我们恰巧在门口遇到的,别生气,别生气,我请你吃好吃的。” “只请望舒吃,不请我吃,那我也要生气。”秦幽姿哼哼唧唧地道。 “都请都请,别生气,我一向雨露均沾的。”姚山栀一边挽一个,笑着哄着两人。 “这还差不多。”赵望舒和秦幽姿相视笑道。 说笑了几句,韩家姐妹来了,姚山栀一挑眉,“我请你们来看场好戏,按理说该你们请我才是。” 秦幽姿讶然,“这雅集是你请辽王妃办的?” “难怪我会收到请柬。”赵望舒恍然大悟。 “我虽说想请你,但也是经过辽王妃同意的,辽王妃似乎挺喜欢你的。”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蹙眉,“我可从来没见过辽王妃。” “或许是神交已久。”秦幽姿随口猜中真相。 “哈哈,幽姿真是聪明。”姚山栀赞赏地看了秦幽姿一眼,“望舒,我跟你说,这次雅集,我还没来得及说要请你,辽王妃就点名要你参加。” “哇,原来辽王妃这么看得起我,真是荣幸之至。”赵望舒笑道。 “望舒,以你的才情,任谁都会欣赏的。”秦幽姿认真说道。 “谢谢啊,这么看得起我。”赵望舒笑道。 这时,侍女进来,请各位姑娘去后花园,秋风雅集宴设在辽王府的后花园。 盛开的菊花,将后花园点缀的如诗如画,别有一番雅致。 她们到后花园没多久,三个穿着宫装的贵妇,在侍女的簇拥下,到了后花园。 穿萱草色联珠鸾凤纹短袄的正是辽王府的女主人辽王妃,另外两位则是贤理郡王妃和佐证郡王妃。 “拜见三位王妃。”众位姑娘齐声行礼道。 “各位姑娘不必多礼。”辽王妃微微颔首,她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落在赵望舒身上,“这位想必就是赵姑娘了?” 赵望舒再次行礼,“见过辽王妃。” 辽王妃仔细打量了她一番,笑道:“赵姑娘果然如我所想,姿容才情皆佳。” 赵望舒谦虚道:“王妃过奖了,望舒愧不敢当。” 辽王妃拉着她的手,亲切地说:“赵姑娘不必谦虚,我今日请大家来,就是想与大家共赏这后花园中的美景,聊聊诗词歌赋,想来应当非常愉快。” 众人忙道:“能与王妃共赏美景,是我等的荣幸。” 三位王妃在圈椅上坐下,辽王妃笑道:“仲秋时节,秋风雅集,菊花争艳,今日的文题若以秋菊为题,就落俗套,是以,我和两位王妃商量了,以鸟为题。” 佐诚郡王妃恭维道:“八月候鸟来,玄鸟归,群鸟养羞。以鸟为题,最是应景。” 贤理郡王妃补充道:“任是鸟都成,若作诗,韵脚不限。若作词,牌令不限。若作画,秋鸟为佳。诸位姑娘,请一展才思。” 姚山栀扯了下赵望舒和秦幽姿的衣袖,使了个眼色,让她们看韩芷青。 两人一看,果见韩芷青脸色有点难看。 想来韩芷青准备的诗,是以秋、菊为题,辽王妃另出题目,让她措手不及。 “假才女要露馅了。”姚山栀小声讥笑道。 第二百五十五章 拆穿 来参加雅集的姑娘们,或三五成群讨论,或独自凝思,或低声吟咏,似乎每个人都期待在这个秋日的雅集上展现出自己的才华。 姚山栀问赵望舒,“你想画什么鸟?” “我又不打算扬名,随便做首诗就好。”赵望舒从地上扯出一根杂草。 “不成,辽王妃知道你擅画,还说特别期待能看到你的画作。你还是画一只鸟吧,免得她失望。”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蹙眉,“她怎么知道我擅画。” “我对天发誓,我没告诉她。”姚山栀举着三根手指道。 赵望舒想了想,“知道了。” “怎么?”姚山栀和秦幽姿眼巴巴看着她,要她解惑。 “我帮一个绣庄的老板娘画过一幅画,老板娘依图绣了一幅绣品给辽王妃。”赵望舒解释道。 “看来这画,你是不画不行啊。”姚山栀把她推到一个空的案台前。 赵望舒无奈地笑了笑,雅集以鸟为题,但画鸟不能只鸟,还得画景。 就在赵望舒构思她的画作时,韩家姐妹躲在无人处商量对策,韩芷禾苦着脸道:“大姐,你知道的,我也不擅诗词,也没急智,我没法帮你。” “别装了,你藏在绣笸里的诗作,我看过的。你最好是乖乖的做一首诗出来给我,要不然等回去,没你好果子吃。”韩芷青威胁她道。 韩芷禾面色一白,双手紧张的绞着帕子,她不安的低声道:“大姐,我、我真的不会做诗。” 韩芷青不耐的皱起眉头,冷声道:“韩芷禾,你别忘了,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是韩家的?你要是办不成这件事,我就让母亲把你姨娘发卖掉,把你许给浪荡子。” 韩芷禾知道她这个嫡姐说得出做得到,要是这次不能帮她,等待自己的,将会是非常可怕的后果。 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大姐,我、我尽量。” 韩芷青见她答应下来,面色稍霁,语气也软了些:“你只需做出一首诗来,到时候我会在母亲面前,帮你说几句好话的。” “多谢大姐。”韩芷禾苦涩地笑道。 她虽有几分才情,但资质有限,也就比韩芷青略强上那么一点,想要短时间内,写一首上佳的诗,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为了姨娘和自己的将来,她只能尽力一试了。 就在她冥思苦想时,赵望舒已提笔作画了。 她拿细毛笔蘸取一些墨汁,勾勒线条。 一棵古老的枫树静静地矗立着,树叶已经被秋天的霜染成了金黄色。 鸟儿就站在枫树的枝头上,眺望着远方。 在她的画中,鸟儿仿佛也融入了秋天的气息,带着一丝沉静和深邃。 再用淡墨勾勒出背景,那是秋天的原野,一片丰收的景象。 上好色,赵望舒搁笔,对着姚山栀和秦幽姿笑道:“好了,画好了,希望辽王妃会喜欢。” 两个人凑过来看,眼中都露出惊艳之色。 姚山栀赞叹道:“真是太好了,这画中的鸟儿仿佛有了灵魂一般,生动得让人忍不住想去触摸。” 秦幽姿也点头附和:“确实,望舒你的画技真是越来越精湛了。这幅画无论是色彩还是构图,都堪称完美。” “多谢夸奖,我的画画好,你们俩呢?”赵望舒问道。 秦幽姿笑道“我写了首诗,名《山居秋鸣》。” “我写得是词,用得词牌是《乌夜啼》。”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笑,“我们三人倒是巧了,凑齐了诗词画三样。” 秦幽姿挑眉,“这样才好,我诗作夺魁,栀子词作夺魁,你画作夺魁。” “太大言不惭了。”姚山栀摆摆手,“望舒的画作能夺魁,你的诗我的词,就别想了,太一般了。” 这时一个侍女过来,“姑娘,香就要燃尽,请您尽快将画作呈上。” “好的,多谢提醒。”赵望舒把画交了上去。 比起做诗做词,画画用时最长,赵望舒不是最后一个交画的,她后面还有两个姑娘。 诗作和词作,辽王妃三人已经评选出来了。 姚山栀和秦幽姿的诗作、词作,中规中矩,不算出彩,评了个中等。 大家的诗作、词作,以及三位王妃对它们的评点,都悬挂了出来,可韩芷青没看到,韩芷禾帮她写,冠以她名的诗作。 “王妃,小女的诗作,怎么没有悬挂出来?”韩芷青上前,行礼问道。 “你说得是这首吗?”辽王妃示意侍女把诗作递给她。 “正是。”韩芷青应道。 “你确定这首诗是你所做?”辽王妃沉声问道。 韩芷青眼中闪过一抹慌乱,但还是嘴硬地道:“这首诗确实是小女所做。” “这几个月,韩姑娘的才情传得沸沸扬扬,颇有点京中第一才女的架式,我原本也很期待你的诗作,只是没想到这首诗,用词平淡,意境全无,与传闻中的才情横溢相去甚远。这首诗当真出自韩姑娘之手?”辽王妃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失望和疑惑。 韩芷青恨死韩芷禾了,可此时不能承认诗是韩芷禾做的,咬着牙道:“这首诗确实是小女所做,小女这几日不太舒服,写诗有失水准,还请王妃见谅。”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双成,你来告诉大家,这首诗究竟是谁所做。”辽王妃冷声道。 一个侍女从辽王妃身后走出,指着韩芷禾,“王妃,这首诗是她做的,韩大姑娘威胁韩二姑娘,说韩二姑娘若不帮她做诗,就把韩二姑娘的姨娘发卖出去,把韩二姑娘嫁给浪荡子。” 韩芷青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王妃,事情不是这样的,我” “王妃恕罪,我姐妹并不是存心想要欺骗王妃,是我一时技痒,才越俎代庖,王妃要罚,就罚我吧。”韩芷禾跪下磕头道。 “韩二姑娘,你这是当本王妃是傻子吗?”辽王妃一拍案桌,“来人,把她们给我赶出去,以后我辽王府的宴请,绝不请韩家人。” 辽王府摆出这个态度,京中各府请韩家人,就要掂量掂量了。 韩芷青的才女之名,就此被拆穿。 把韩家两位姑娘撵走,辽王妃扫了众人一眼,“希望大家能够以此为鉴,诚实做人,不要弄虚作假。” 众人纷纷应和,表示领教。 第二百五十六章 评画 诗作、词作都评出了上中下等,三位王妃就开始评选画作。 作画的姑娘仅六位,画中无一例外的都有鸟,有林中鸟、有水边鸟、有飞翔的鸟,有栖息的鸟、有群鸟、有独鸟,形态各异。 画面或静谧,或热烈,或深邃,或明快,能在雅集上作画的姑娘,画工都不差。 第一个上呈画作的姑娘,画得是林中鸟,鸟儿在茂密的林间穿梭,或在枝头歌唱,或在空中翱翔,生动展现了林间的生机勃勃。 贤理郡王妃微蹙眉,“秋日的山林,树叶不该如此青翠,这看着不像是秋景,而春景。” 作画的姑娘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赵望舒倒是知道,在南边,严冬树叶都是青翠的,可惜这里的姑娘,基本都没去过南边。 “听闻江南那边,树叶经冬不凋,不知真假?”赵望舒故意问道。 那姑娘闻言,感激地对赵望舒笑了笑,“是真的。” 贤理郡王妃一愣,随即笑道:“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曾有诗云:‘南方梧桐枝繁叶茂,北国松柏条条直挺。’”佐诚郡王妃故意吟诗道。 贤理郡王妃瞥了她一眼,道:“这幅画静中有动,动中有静,构图巧妙,色彩和谐,实为上品。” 辽王妃持不同意见,“画中的层次不分明,绿,也有深绿、浅绿之分。鸟儿虽生动,却少了些灵动和神韵,应评为中等。” “王婶说得是。”贤理郡王妃笑得有点勉强。 佐诚郡王妃唇角上扬,“鲁姑娘年纪尚小,技巧上还是有所欠缺的,细节处理上也确实还有待提高。” “谢王妃指点。”鲁姑娘欠身道。 第二幅画着鸟儿在水中嬉戏,水面上泛起微微涟漪,水中的倒影与天空中的云彩相映成趣,展现了一幅和谐宁静的自然画卷。 辽王妃仔细端详着画作,点了点头,“这幅画捕捉到了鸟儿的灵动和水的宁静,很有意境。” “的确,这幅画充分展示了鸟儿在水中嬉戏的情景,构图自然流畅,色彩明亮而柔和,充满了生机和活力。”贤理郡王妃赞同地附和道。 “静中有动,动中有静,构图巧妙,色彩和谐,可评为上等。”佐诚郡王妃说道。 第三幅是一只栖息的独鸟,画面简洁,鸟儿孤独地立在枝头,略显萧条。 三位王妃点评后,给定了中等。 第四幅画就是赵望舒画的,辽王妃本就喜欢赵望舒的画风,赞不绝口,“这鸟儿、这枫树、还有这秋天的原野,都仿佛能让人身临其境,感受到秋天的温暖和宁静。” 赵望舒谦逊地低下头,微笑道:“王妃过奖了,我只是尽力将心中的感受描绘出来而已。” 贤理郡王妃和佐诚郡王妃都和赵望舒打过交道,对她的印象都还不错。 虽不知赵望舒怎么和辽王妃攀上关系的,但辽王妃这么推崇她,她们也没必要拆台,更何况赵望舒和云灏定亲了,云灏可是她家王爷要拉拢的人。 贤理郡王妃笑道:“王婶所言极是,赵姑娘的画作确实有其独特之处,能将人带入画中,感受画中的情感。” 佐诚郡王妃也点了点头,表示赞同:“画工精湛,构图巧妙,色彩运用得当,乃上品中的佳作。” 听她们的称赞,赵望舒差点以为这幅画是她精心绘制,而不是宴会上应付之作。 “多谢王妃的夸奖,我还有不足之处,需要继续学习和提高。”赵望舒谦虚地回答道。 辽王妃欣赏地点了点头,道:“赵姑娘不仅画技高超,而且谦逊有礼,真是难得。” 三位王妃接着看第五幅画,这幅画画得是秋日群鸟图,金黄的树林映衬着碧蓝的天空,在树梢之间,一群鸟儿飞翔着。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这些鸟儿身上,使它们看起来更加生动和真实。 画中的鸟儿们或高飞,或低翔,或嬉戏,或觅食,构成了一幅和谐而富有生机的画面。 三位王妃都仔细欣赏了这幅画,辽王妃点评道:“这幅画描绘了秋日鸟群的生动场景,色彩丰富,笔触细腻。” 贤理郡王妃附和道:“画面中的鸟儿形态各异,飞翔自如,栩栩如生,仿佛能听到它们的鸣叫声。” “画工细腻,意境深远。”佐诚郡王妃赞道。 第六幅画可以明显看出,最后几笔略显仓促,色彩不太协调,应该是时间不够。 做画的姑娘为了画的完整度,只能匆忙间完成画作。 辽王妃指出了这一点,“虽是如此,但瑕不掩瑜,此画依然有其独特之处。” “此画虽简,却意境深远。鸟儿虽孤,却不失自在。” 贤理郡王妃点了点头,“这幅画很好地捕捉了水鸟的灵动与湖面的宁静,色彩的搭配也很和谐。” 佐诚郡王妃笑道:“鸟儿的神态各异,栩栩如生,观画仿佛能感受到它们的喜怒哀乐。水边芦苇随风摇曳,更添生动。” 三位王妃的评价,让在场的姑娘们都受益匪浅。 “好了,画作也评选完了。”辽王妃微笑看着众位姑娘,“谢谢大家的参与,我呢,为大家准备了点小玩意,希望你们喜欢。” 说着几个侍女就端着托盘过来了,掀开盖着的红绸,上面放着各色金钗玉簪。 诗作、词作、画作被评为上等的,是一人一枝赤金镶碧玉牡丹钗。 中等的是一人一枝鎏金蝶恋花钗,而下等的则是一枝精致的鎏金柳叶簪。 众位姑娘上前,领了自己的赏赐,个个脸上都笑开了花,这赏赐虽然不算贵重,但胜在是王妃亲自赏赐的,意义自然不同凡响。 “王妃娘娘真是大方。”有人忍不住赞道。 “这哪里算大方?”辽王妃掩唇轻笑,“比起你们的才华来,这些不过是铜臭之物。” 辽王妃亲自为赵望舒插上金钗,“你的画作很有灵气,这枝赤金镶碧玉牡丹钗,倒是与你今日的衣裳很相配。” “多谢王妃娘娘夸赞。”赵望舒浅笑道。 等姑娘们都戴好了钗簪,侍女上前禀报道:“主子,宴席已备好。” 辽王妃点了点头,“那我们就移步入席吧。” “是。”众姑娘欠身应道,随她往宴会厅去。 第二百五十七章 联珠 辽王府的宴会厅布置得极为雅致,在珠帘翠幕间,隐约可见乐师们的身影。 设得是单座席,辽王妃在首席坐下,贤理郡王妃和佐诚郡王妃分坐她两侧,众姑娘按照次序入座。 赵望舒右侧是一位身着鹅黄色衣裙的女子,她自报家门,“家父吏部员外郎,我姓李名清婉。” 李清婉性格活泼,善于言谈,很快便与赵望舒熟络起来。 “赵姑娘,你的画作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李清婉由衷地赞叹,“不知你师从何人,竟然能画出如此有灵气的画作?” “我自幼跟随家祖母学画。”赵望舒笑道。 “原来是家教渊源啊,难怪赵姑娘的画技如此高超。”李清婉感叹道。 随着宴会的深入,气氛愈发热烈。 佐诚郡王妃提议道:“在座的都是才女,我们行单字联珠雅令,以助酒兴吧。” “好,把百花签拿来。”辽王妃点头应允。 一名侍女拿来了令筒,交到辽王妃手中。 辽王妃转手将令筒递给贤理郡王妃,“就由你第一个抽签。” “那我就抛砖引玉。”贤理郡王妃先抽签,抽到的诗句是:梅花香自苦寒来。 签牌翻过来,上面写着:“梅花孤傲,自饮一杯,兰花陪饮一杯。” 但兰花还没抽了崃,她只能自饮一杯,将签放回令筒里,让侍女拿去给佐诚郡王妃。 佐诚郡王妃抽到的诗句是:风吹荷叶酒瓶香。 签牌翻过来,上面写着:“荷花濯清涟,同庚者陪饮。” 在座的与她同庚的只有秦幽姿,秦幽姿陪她饮了杯酒。 两人没有抽到同一句诗,侍女将令筒捧过去给姚山栀。 姚山栀摇了摇令筒,随手一抽,抽到了:梅花香自苦寒来。 “这么快的就抽到同一签了呀,来来来,你们先饮一杯令酒,再来联诗。”辽王妃笑道。 姚山栀举杯,“王妃请。” “县主请。”贤理郡王妃亦举杯道。 两人喝了杯中酒,贤理郡王妃略一思索,吟道:“梅花傲雪凌霜开。” 依酒令规矩,姚山栀要接的诗句,得用“开”字起头,“开遍天涯万里春。” “春风吹绿江南岸。”佐诚郡王妃接道。 “岸柳垂丝绾玉人。”姚山栀不假思索就接上了。 “人醉桃花红满颊。” “颊上三分醉意浓。” 辽王妃连声道:“好好好,可写下来了?” 在一旁奋笔疾写的侍女,抬头道:“回王妃话,写下来了。” “好,继续吧。”辽王妃让侍女把令筒捧去给秦幽姿。 秦幽姿抽到的诗句是:满园花菊郁金黄。 翻转签牌,上面写着:“花中逸士,千杯不醉,得签者自饮三杯,梅花陪饮。” 等她和贤理郡王妃饮了三杯酒,令筒往下传,一直没有人再抽到这根签,直到赵望舒。 赵望舒抽到了:满园花菊金黄。 饮罢三杯酒,赵望舒笑道:“幽姿,还请手下留情哟。” “这话该我说才是,还请你手下留情。”秦幽姿笑,“菊花飒飒舞秋风。” “风拂枝头香满园。” 秦幽姿略一思索,接道:“园中鹿儿悠然闲。” 赵望舒微微笑道:“闲庭信步赏菊黄。” 秦幽姿点点头,继续道:“黄花满地秋意浓。” 赵望舒也不示弱,接道:“浓墨重彩画中游。” 签有一百根,在座的也没有一百位姑娘,有好几个姑娘都没跟人抽到同一根签,没能一展才华。 如是佐诚郡王妃又想出一玩法来,“姑娘们应该都会八音,不如比试一番。” 这个赵望舒就没参与了,以“不胜酒力”为由,婉拒了,单手支着额头,醉眼朦胧地看着场上的姑娘们,或抚琴,或吹箫,或击筑,或弹筝,才艺非凡,各有千秋。 申时初,宴会结束,各位姑娘辞别辽王妃,离开王府,各自归家。 酒量不好的赵望舒,今天多喝了几杯,被马车一颠,酒意上涌,胃一阵翻腾。 到家门口,马车刚一停稳,她就连滚爬地下来,嘴一张,哇的就吐了出来。 “姑娘。”红嫦和绿枝上前扶住她,“姑娘,您没事吧?我们扶您进去。” “怎么回事?”云灏来了。 “姑娘去辽王府赴宴,喝了点酒。”红嫦答道。 云灏伸手将赵望舒拉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起。 赵望舒脑子被酒意弄得晕乎乎的,双眼迷离地盯着云灏看,“你是谁啊?长得真俊。” “我是云灏,你的未婚夫。”云灏边走边道。 赵望舒痴痴地笑了几声,道:“我的未婚夫,叫云灏,字净遥,是龙廷卫的指挥使。” “真乖。”云灏唇角上扬,醉酒都记得他,可见她是把他放在心上了。 赵崔氏看到云灏抱着赵望舒进来的,心头一紧,“月儿,怎么了?” “阿奶,她没事,只是喝醉了,走不动道。”云灏解释道。 “那你赶紧抱她回房吧。”赵崔氏说道。 云灏将赵望舒抱进了屋内,轻轻地放在了床上,看着她那因为醉酒而泛红的脸颊,温柔地笑,“红嫦,打水来,给姑娘擦把脸。” “哦。”红嫦跟进来,又赶忙转身出去。 “绿枝,你去准备一碗醒酒汤。”云灏接着吩咐。 “是。”绿枝也出去了。 云灏坐在床边,守着赵望舒,看着她乖巧的睡颜,手不自觉地抚上她的脸颊,眼中满是宠溺。 赵望舒的酒品,挺好的,不闹事,喝醉了就乖乖睡觉。 红嫦很快就端着一盆温热水回来了,轻手轻脚地为赵望舒擦拭脸颊。 过了会,绿枝才送醒酒汤进来。 “望舒,醒醒,喝了汤再睡。”云灏扶起赵望舒。 赵望舒有点难受,嘤咛了一声,眼睛都没睁开,但喂到嘴边的汤,她还是会吞咽。 喂完汤,云灏将她放平,让她继续睡。 赵望舒这一觉睡得很,睡到半夜才醒,“红嫦。” “姑娘,您醒了。”绿枝端着烛台进来了,今晚她守夜。 “什么时辰了?”赵望舒问道。 “快子时了。”绿枝答道。 赵望舒揉揉额头,“我记得我一下马车就吐了,后来好像看到了云灏。” “是云公子把姑娘抱回房间的。”绿枝倒了温茶递给她。 “啊?我没耍酒疯吧?”赵望舒接过杯子,问道。 “没有,姑娘怎么会耍酒疯。”绿枝笑,“姑娘饿了吧,水房里温着粥,奴婢端来给您吃。” “是有点饿了。”赵望舒把吃的都吐出来了。 第二百五十八章 问讯 参加完雅集后的第三天,赵望舒就让荞娘子带她去见,那个接生婆和两个婢女。 看到人,赵望舒明白了,什么叫做言语无法描述的惨状。 接生婆的眼神空洞而绝望,脸上那横七竖八的伤痕,像是被烙铁烫过一般,皮肉翻卷,惨不忍睹。 两个婢女更是凄惨,手筋被挑断,手指扭曲地耷拉着,再也无法弯曲,舌头被剪去,只能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咽,身体上布满了鞭痕和烫伤,新旧伤痕交织。 这就是范锦瑶的手段吗? 让人不寒而栗。 赵望舒深吸一口气,平复心情,问道:“她们还能说话吗?” 荞娘子摇了摇头,低声道:“大夫说,她们俩个的舌头被剪得太深,能活下来,都是侥幸。稳婆吃的药,十分霸道,是秘药。大夫说,她这辈子,都别想开口说话了。” 赵望舒轻轻颔首,目光在三人身上一一扫过,停留在接生婆身上,“你可知,为何我会找上你?” 接生婆哇哇乱叫,声音虽然沙哑而破碎,但赵望舒还是听出了其中的悔恨和咒骂。 “你会写字吗?”赵望舒问道。 接生婆摇摇头,她不识字,范锦瑶才没有毁掉她的双手。 “我问话,是,你就点头,不是,你就摇头,听懂了吗?”赵望舒看了眼跟着来的绿枝,让她拿纸笔记录。 接生婆忙不迭地点头,眼都不眨地盯着赵望舒。 “害你的人是不是范锦瑶?”赵望舒问道。 接生婆重重地点头,手里比划着被灌药的情形。 “范锦瑶是不是让你,害死了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接生婆先摇头,后点头。 赵望舒蹙眉,她这是什么意思? 想了想,“是孩子没生出来,就被你害死了?” 接生婆比划着告诉赵望舒,她使手法,将孩子在肚子调了个头,让孩子以臀部出生。 孩子生不出来,她不停按压产妇的肚子,让孩子在产妇的肚子里活活憋死。 赵望舒看得遍体生寒,“范锦瑶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如此丧尽天良?” 接生婆摸着脖颈,啊啊的发出几声怪叫,似乎在说,她已遭到报应了,现在她这个样子,生不如死。 “你这是罪有应得。”赵望舒冷声道。 接生婆眼中满是泪水,双手飞快地比划着。 赵望舒揣摸着她的意思道:“范锦瑶给了你五百两银子,手中有你的把柄,还抓了你的孙子,你才听她的话,这么做的。” 接生婆听到赵望舒的话,眼中的泪水滑下,手指在空中扭曲着,表达着她的无奈。 “她抓住的是你什么把柄?”赵望舒接着问道。 接生婆低头,避开了赵望舒的视线,双手绞在一起。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呢?”赵望舒嘲讽地道。 接生婆抬头看向赵望舒,眼中泪水已经干涸,只剩下无尽的悲哀和悔恨。 她比划着,告诉赵望舒,她年轻守寡,独自抚养儿子长大,为了生活,做了许多不光彩的事。 “你在避重就轻。”赵望舒看出她没有如实交待。 接生婆低头,再一次回避了赵望舒的目光。 “能让你护着的人,除了你的儿孙,就没别人了,这个把柄,应该是有关于你儿孙的。”赵望舒冷静地分析道。 接生婆颤抖着,她知道赵望舒说对了,她的确是为了保护儿子。 赵望舒接着道:“我能让人找到你,要查清你儿子的事,轻而易举。你的隐瞒,没有必要,我劝你最好如实交待,或许还能为你儿子留一条活路。” 接生婆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她知道赵望舒有能力做到这一切,一旦她儿子的事情被查清,他的前途和生命都将受到威胁。 接生婆慢慢地比划着,赵望舒仔细辨认她想表达的意思,“你儿子杀了人,你花银子买通衙役,用一个重病之人代替了?” 接生婆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和无奈,她点了点头,承认了赵望舒所说的一切。 “银子是范锦瑶给你的?”赵望舒问道。 接生婆打着手势告诉她,银子是范锦瑶主动给她的。 她收了银子,就拿去打点,救儿子,范锦瑶就抓住把柄,威胁她做事,为了保护儿子,她只得听命范锦瑶。 赵望舒蹙眉,这事怎么跟套娃似的,一件接一件? 但既然知道了,这事得查清楚,不能让真凶逃脱。 赵望舒又问了接生婆几个问题,“按个手印画个押吧。” 绿枝把纸放接生婆面前,她却不肯按手印,还把纸抢过去,往嘴里塞。 还好绿枝抢得快,夺下了纸团,并甩了接生婆两耳光。 赵望舒冷笑,“你还真是个慈母。” 接生婆哀求地看着她,打着手势求饶。 “我不是堂上官,有没有供词无关紧要,只是你这举动,惹恼了我。你是个本性就恶毒的人,你不配得到救治。” “荞娘子不必再给她上药,一天就让她喝一碗粥,吃一个馒头,其他什么都不要给她。”赵望舒没再理会接生婆,她去问那两个婢女话。 两个婢女的手断了,没法比手势,赵望舒只得对她们道:“我问你们话,是,你们就眨一下眼睛,不是就眨两下眼睛,听懂了,就眨一下眼睛。” 两个婢女都眨了下眼睛,赵望舒开始问话,“你们的主子是不是范锦瑶?” 两个婢女眨敢下眼睛,赵望舒接着问道:“当时,你们是不是在产房里?” 她们又眨了下眼睛,赵望舒继续问道:“范锦瑶让你们帮着稳婆害人,你们就没想过,事后她会杀人灭口吗?” 两个婢女默默流泪,张着嘴,无声地说着什么。 “你们想不想报仇?”赵望舒问道。 眼泪流得更多了,她们想报仇,可她们这个样子,怎么报仇? “我可以帮你们。”赵望舒说道。 她们的眼睛流露感激之色,张着嘴,无声地说道:“谢谢。” 赵望舒吩咐荞娘子,“让大夫好好给她们诊治,尤其是脸上的伤。” “姑娘放心,奴婢会让大夫用最好的药,务必让她们恢复几分原来的相貌。”荞娘子答道。 第二百五十九章 讹诈 接生婆儿子的事,牵扯到了官府,赵望舒就改了先前的主意,去寻了姚山栀,把事情跟她说了。 “那个衙役不可能只办了这一回,肯定还有其他的罪行。我们需要找到更多的证据,揭露他的罪行,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赵望舒对姚山栀说道。 “必须的。”姚山栀本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他一个小小的衙役,替换犯人这么要紧的事,不可能是他一人所为,说不定京兆府尹都参与了。” 赵望舒听了姚山栀的话,心中一凛,“如果这事情真的牵涉到了京兆府尹,那事情可就大了。” “不想查了?”姚山栀瞪大眼。 “查肯定要查,但要小心查,不能打草惊蛇。”赵望舒认真说道。 “官府那边,我找人查,你专心对付范锦瑶那个毒妇。”姚山栀说道。 “等那两个婢女养好伤,把她们往那个妾室面前一送,就让那个妾室去对付范锦瑶。”赵望舒早就想好了。 “那必然是一出好戏。”姚山栀笑道。 两人商量完毕,赵望舒就告辞回家,途经一条巷子时,从巷子突然窜出一个人来,马车骤停。 赵望舒被惯性甩向前方,幸亏红嫦扶住了她。 “怎么回事?”绿枝拉开车门,问道。 “有个人突然从巷子里冲出来,他倒在了车前。”车夫声音有点慌张,“马车没有撞倒人。” “下去看看怎么回事?”赵望舒吩咐道。 车夫从马车上跳下来,过去将人翻过来一看,“姑娘,是先前大宅里的大少爷。” 上回在浴兰瓦舍就看到赵赫,没理会,这回这人直接躺马车前了,不管说不过去。 “送到那边的医馆去。”赵望舒皱眉道。 车夫背起赵赫,往医馆去。 “他该不会又是被赌坊的打手追着打吧?”红嫦猜道。 绿枝往巷子里看了眼,“没看到赌坊的打手追出来,应该不是。” 到了医馆,请坐堂大夫给赵赫诊脉。 坐堂大夫摸完脉,摇了摇头,“这位公子脏腑受损严重,须得好生将养,否则……” 赵望舒皱眉,“否则如何?” “否则恐有性命之忧。”坐堂大夫叹了口气,“他这身子,恐怕是长期受虐打,积弱已久,又没有好生的将养,如今又受外力重创,导致脏腑受损。” “他会被虐打,不是家里的原因,是他赌博。”赵望舒说道。 “那还开药吗?”大夫问道。 赵望舒想了想,“烦请大夫先开方子,抓一剂药给他服用,等他家人来了,看是否给他治。” 大夫一愣,“姑娘不是他的家人?” “是族人,关系疏远,刚他倒在路边,我见了,便送他来医馆。”赵望舒解释道。 “姑娘真是心善。”坐堂大夫提笔写药方。 在药童抓药的时候,赵望舒就问红嫦,“大宅那些人,现在住在哪儿?” “上回听说,搬到城北鸭寮巷去了。”红嫦答道。 “找个跑腿的人,把赵赫进医馆的事,告诉他们,让他们赶紧来人。”赵望舒不想管赵赫,但又不能把他丢在医馆,尽快把他家人找来照顾他。 红嫦出去找人,赵望舒就坐在医馆里等着。 过了会药熬好了,放凉后,药童将药灌进了赵赫的嘴里。 喝了药的赵赫很快就醒了过来,知道是赵望舒送他来医馆的,他立刻就道:“是你的马车撞倒我的,赔银子。” 赵望舒没想到赵赫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向她要银子,“我送你来医馆救了你,你不但不感恩,还讹人,真是无耻至极。” 赵赫不依不饶,“你的马车撞了我,难道你不该赔银子吗?你别以为把我送到医馆就了事了,我可是伤得不轻。” 赵望舒真是被赵赫的无耻给气笑了,“你的伤明明就是你自己摔倒的,跟我的马车没有半点关系,我好心送你来医馆,你不仅不感谢我,还反过来讹我,你良心被狗吃了吗?” “如果不是你马车突然出现,我也不会吓得摔倒,你就得赔银子,还得赔一千两。”赵赫狮子大开口。 “红嫦,去报官,请忤作来,请他来给这位赵大少爷验一验,看看他的伤究竟是被马车撞的,还是被赌坊打手给打的。”赵望舒冷着脸道。 “报官就报官,你以为我怕你啊,我姑姑可是当朝皇后娘娘。”赵赫色厉内荏地道。 见赵赫搬出皇后来当靠山,赵望舒觉得好笑,这人还不知道皇后已被禁足多日,也就是废后太繁琐,要不然皇帝早就废后另立了。 “不怕,你就等着。”赵望舒冷笑,“讹诈,依律杖二十,被打板子时,你可别后悔。” 赵赫一时语塞,他原以为自己搬出皇后这个靠山,就能让对方畏惧三分,没想到对方竟丝毫不受影响。 又见那婢女要出去,赶忙上前拦住,“不赔就不赔,有话好好说,你这女子怎么这般野蛮。” 赵望舒气笑,“你倒是挺会颠倒是非的。” 言罢,赵望舒就带着红嫦她们往外走,赵赫急了,“哎,我都说了不要赔钱了,你怎么还要去报官?” 赵望舒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赵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谁说我要去报官了?” 赵赫一愣,不明所以,“你刚刚不是说……” “哦,那个啊。”赵望舒挥了挥手,一脸的不屑,“我只是吓吓你而已,没想到你还真信了。” 赵赫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这时赵大太太赶来了,“赫儿赫儿,你伤着哪儿了?” “嘶,我没事。”赵赫把受伤的胳膊抽了出来。 “大太太,好久不见。”赵望舒看着呈现老态的赵大太太,颇感唏嘘。 几年前,她还是养尊处优的贵太太,而如今穿着打着补丁的粗布衣裳,苍老的,险些让人认不出来。 赵大太太这才看到站在一旁的赵望舒,“你是望舒?” “是我。”赵望舒笑道。 “好久不见,你如今可还好啊?”赵大太太问道。 赵望舒笑了笑,“我挺好的。” “母亲,您认识她?”赵赫惊讶地问道。 赵大太太比他还惊讶,“这是你族妹。” 赵赫这下明白,赵望舒为何会送他来医馆了,“既然是族妹,那就是一家人,族妹,看你的穿戴,你不缺钱,借一千两银了给族兄,改天还你。” “大太太,没事,我先走。”赵望舒没接他的话,抬腿就走。 “哎哎哎,族妹,你别走啊。”赵赫还想去追赵望舒,被赵大太太一把拉住。 第二百六十章 生辰 八月十五,中秋节,也是赵望舒的生辰,一早,云灏就来了,来接她出门。 “要带我去哪儿呢?”赵望舒笑得眉眼弯弯。 “今日是你的生辰,自然是要带你去个特别的地方。”云灏神秘地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 赵望舒好奇地眨了眨眼,顺从地跟随云灏出了门,上了马车。 马车行驶在繁华的街道上,赵望舒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景色,心中满是期待。 云灏带赵望舒去的是八里桥,从马车上下来,就看到秋日的暖阳洒落在八里桥上,整个桥身金黄一片,仿佛被阳光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箔。 桥下的河水波光粼粼,倒映着两岸的杨柳和远处的楼阁,如同一幅美丽的画卷。 秋风徐徐吹过,带来淡淡的桂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这里好美啊。”赵望舒赞叹道,眼中闪烁着欣赏和喜悦的光芒。 “晚上在此赏月,会更美。”云灏笑,“这八里桥还有个传说,说是每年中秋之夜,情侣从桥上牵手走过,他们会得到月神的祝福,永远幸福美满。” 赵望舒听后,脸上露出了期待的神色:“那我们晚上一定要来这里赏月,我想得到月神的祝福。” 云灏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好,晚上我们就来这里赏月。” 时辰尚早,他们去八通桥附近的集市闲逛。 集市熙熙攘攘,热闹非凡。 小贩们叫卖声此起彼伏,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云灏,你看这个簪子,好漂亮啊。”赵望舒拿起一支精美的玉簪,在发间比划着。 云灏微微一笑,接过玉簪,问过价,买下后,轻轻地插在赵望舒的发间,玉簪与她的黑发相映成趣,更显得她肤色白皙,气质温婉。 “你戴上真好看。”云灏满眼柔情地赞道。 “谢谢你,云灏。”赵望舒笑靥如花。 他们继续在集市上闲逛,不时被一些有趣的摊位吸引。 赵望舒的视线被一个捏面人给吸引住了,他的手法熟练,不一会儿就能捏出一个栩栩如生的小人。 “云灏,我们让他照我们的样子,捏面人好不好?”赵望舒仰面问道。 “好。”云灏陪着赵望舒走到捏面人的摊位前。 摊位的主人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者,看到他们,笑道:“公子和姑娘,可是要捏面人?” “捏一对面人多少钱?”云灏问道。 “八文钱一个,十五文钱一对。”老者答道。 云灏付了钱,“照我们的样子,捏一对面人。” “两位请坐。”老者让他们在长凳上坐下,仔细观察他们一番,从摊子里拿出两团面,开始捏。 这时,赵望舒看到了对面摊子站着的一对小情侣,女的,她认识是赵双枝,男的她不认识。 云灏看她一直看着对面,“怎么了?” “那是我族妹,那男的不知道是谁?” “镇国中尉蔺谦。”云灏认识,“固安公主的弟弟。” 蔺谦,赵望舒不知道是谁,但说到固安公主,她就知道了,“他为人怎么样?” 云灏沉吟片刻,答道:“他忠厚老实,谦逊有礼。” 这个评价还不错,赵双枝嫁给他,应该会幸福吧。 赵双枝在那小摊上买了仕女娃娃,转身就看到了赵望舒,她跟蔺谦说了一声,两人就过来了。 一个笑道:“舒姐姐。” 一个拱手为礼,“云大人。” 赵望舒起身笑道:“双枝妹妹。” 云灏站起来,拱手道:“蔺大人。” “这个面人好像舒姐姐。”赵双枝看到摊子上的面人道。 赵望舒笑道:“就是照我的样子捏的。” “谦哥,我们也捏一对吧?”赵双枝看着蔺谦,娇声道。 “好,我们也捏一对。”蔺谦笑道。 赵望舒和云灏的面人捏好了,云灏,剑眉星目,气质潇洒;赵望舒,黑发如瀑,娇俏可爱。 “我们先走了。”赵望舒对赵双枝笑了笑,和云灏走开。 午时初,他们去酒楼吃午膳。 酒楼的名字,颇文雅,名:揽清辉。 他们走进酒楼,里面装潢精美,气氛宁静而雅致。 伙计微笑着迎接他们,引领他们到二楼临街的位置坐下。 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街道,各种小摊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谈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生动的市井画面。 赵望舒看着窗外的景象,轻轻笑了笑,“云灏,你看这外面,好热闹,满了生机,十分的美好。” 云灏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只要有你在身边,无论在哪里,都是美好的。” 赵望舒甜甜一笑,“越来越会说好听的话,哄我开心了,一会奖励你一个鸡腿。” 说笑间,伙计把他们点的菜送上来了。 “云灏,还记得你第一次见我的事?”赵望舒突然问道。 云灏放下筷子,沉思了一会儿,微笑点头,“当然记得,你捧着芭蕉叶在吃东西,荷包被人偷了。” “但那不是我第一次见到你。”赵望舒俏皮地笑道。 云灏微微一愣,看着赵望舒的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和好奇,“哦?那你是在哪里第一次见到我的?” “在城门口,你去送流放的人,骑着马,从我面前飞驰而过,英姿飒爽,引人注目。”赵望舒笑道。 云灏回想,想不起来,笑道:“原来那么早我们就已经相遇了,我却浑然不知。” “没事啊,有缘之人,终归会遇到的。”赵望舒夹起一个鸡腿放他碗里,“奖你的。” “好吃。”云灏微微一笑,品尝着碗里的鸡腿。 用完午膳,他们去河边散步,河水清澈,鱼儿在水中欢快地游来游去。 河岸上,翠绿的柳树枝条随风,轻轻摇曳着。 他们走到了一处白墙黛瓦的院子,云灏上前,边敲门,边道:“这是祖母的陪嫁院子。” “我们来这做什么?”赵望舒不解地问道。 “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你小睡一会。”云灏说道。 门打开了,门子笑着行礼道:“公子,姑娘,您们来了。” 云灏微微颔首,带着赵望舒进了院子。 院内布置得古朴雅致,一石一木都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第二百六十一章 赏月 夕阳西下,天边的晚霞如火般绚烂,将八通桥映照得如梦似幻。 桥下已经聚集了许多人,大多成双成对,他们都是来赏月走八通桥的。 “我们先去那儿喝杯茶,等月亮出来。”云灏指着桥边的一家茶楼道。 “好。”赵望舒点了点头。 两人步入茶楼,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茶楼的装潢古朴典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 赵望舒轻抿一口热茶,望向窗外,夕阳的余晖洒在河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随着天色渐暗,桥头挂着的灯笼逐一亮起,发出柔和的暖黄色光芒。 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络绎不绝,他们的笑声和谈话声交织在一起,营造出一种温馨而祥和的氛围。 “今晚的月亮一定很美。”云灏望着窗外,微笑着说道。 赵望舒也抬头望向天空,虽然月亮还未完全升起,但她已经能够感受到那份宁静与美好。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今晚的月亮一定会很美。” 一轮圆月从东方升起,洒下柔和的月光,将八通桥笼罩在一片银色的光晕之中。 月光下,八通桥显得更加古朴而神秘,三孔桥洞中各映着一轮明月,景色奇特。 皎洁的天空中月如银盘,清清的河水中月影浮动,水月交辉。衬托着洁白如玉的长桥,使人疑在画中。 桥上的行人来来往往,络绎不绝,他们的身影在月光下显得朦胧而神秘,仿佛像在仙境中漫步。 云灏和赵望舒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欣赏着窗外的美景,享受着难得的宁静时光。 茶楼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清新的河风从窗外吹进来,相互交融,使得整个茶楼充满了宁静而舒适的气氛。 “望舒,今日是你的生辰,也是中秋佳节,这份礼物送给你,希望你会喜欢。”云灏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她。 赵望舒解开荷包,从里面拿出一串晶莹剔透的琉璃珠手链,在月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彩,“云灏,这手链真是太美了,我很喜欢,谢谢你!” 她将手链轻轻戴在手腕上,“好看吗?” 云灏点头,眼中满是欣赏和喜欢:“非常好看,就像你一样。” 两人从茶楼出去,并肩走上八通桥,月光如水,洒在他们的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色的轻纱,飘逸而出尘。 桥下的河水流淌着,发出轻柔的哗哗声,与远处的虫鸣交织成一首美妙的夜曲。 赵望舒和云灏在桥上漫步,置身于这画卷之中,成为了画中人,旁人赞道:“好一对才貌双全的璧人。” 赵望舒小声道:“貌看得出来,这才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 云灏笑道:“腹有诗书气自华。” “那他们的眼光可真好。”赵望舒娇笑道。 走到桥中,他们被一个提篮老妇人拦住了,“公子,姑娘,买一枚平安符吧,不贵,也就五文钱,平安符可保你们平平安安,白头偕老。” 老妇人笑眯眯地从篮子里拿出几个精致的平安符,每个上面都绣着不同的吉祥图案,散发着淡淡的桂花香气。 赵望舒看着老妇人满头白发,笑问道:“我要两个。” 云灏就要给钱,被赵望舒拦住了,“我给,我买来送你的。” 云灏微微一愣,温柔地笑了笑,没有拒绝。他接过赵望舒递过来的平安符,挂在颈间。 老妇人看着他们,笑得更加开心了,“公子,姑娘,你们真是天生的一对,祝你们永远幸福,白头偕老。” “多谢婆婆。”赵望舒给了老妇人一块碎银子。 老妇人接过银锭,笑得合不拢嘴,“谢谢姑娘,谢谢姑娘,你真是慷慨的好人,月神会保佑您们的。” 赵望舒和云灏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幸福和甜蜜。 两人缓缓地从桥这头,走到桥那头,在桥边有一个卖菱角粥的摊子。 “饿不饿?要不要喝碗粥?”云灏柔声问道。 “要。”赵望舒点头。 小摊上不仅有菱角粥,还有桂花糖糍粑。 赵望舒的眼睛亮了起来,“还有桂花糖糍粑,我们买一些吧。” 云灏微笑着点头,他们两人一起在小摊前坐下,摊主热情地为他们端上了两碗热腾腾的菱角粥和一盘桂花糖糍粑。 菱角粥的香气扑鼻,粥里的菱角软糯可口,桂花糖糍粑更是甜而不腻,让人回味无穷。 喝了粥,吃了糍粑,两人又从桥上走了过去,返回云灏祖母的宅子里。 红嫦和绿枝见赵望舒回来了,赶紧伺候她洗漱。 一夜好眠,次日,云灏送赵望舒回家,还没到赵家,就被手下给拦住了,“大人,宫里出事了。” “云灏,你快去吧,我自己能回去。”赵望舒忙道。 云灏皱眉,“昨晚陛下办家宴,能出什么事?” “一个宫女行刺陛下。”手下答道。 云灏看着赵望舒,眼中满是歉意,“望舒,抱歉,我不能送你回去了。” 赵望舒点点头,理解地说道:“你快去吧,宫中的事情重要。” 云灏从马车上下来,翻身上了马,带着手下往宫里去。 赵望舒回到家里没多久,就迎来了一个客人,是赵玉芳。 她有些意外,毕竟自从赵玉芳选择站在赵家华那一边后,她们就再没有往来。 不知道赵玉芳这回来有什么事? “倪二少奶奶请坐。”赵望舒以礼相待,态度疏离而冷淡。 “舒妹妹,事情过这么久了,你怎么还在生气呢?”赵玉芳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赵望舒端杯抿了口茶水,直白地道:“有事,你不必说,我不会帮忙,我还有事,不能久陪,你喝杯茶就走吧。” “舒妹妹,你这话可就说的生分了。我们姐妹好久没见了,不是应该说一说体己话。”赵玉芳陪笑道。 “倪二少奶奶,你成亲之前,说得那些话,很通透,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现在看来,你挺拎不清的。”赵望舒嘲讽地道。 赵玉芳目光微闪,端起杯子,一口一口的喝着。 她把杯中茶水喝完了,放下空杯子,“舒妹妹,谢谢你的茶,我先走了。” “绿枝,你送倪二少奶奶出去。”赵望舒使了个眼色。 “是,姑娘。”绿枝站到赵玉芳面前,伸手一引,“倪二少奶奶请。” 第二百六十二章 利欲 中秋节过后,接连下了几场秋雨,天气转凉,赵家上下人等都换上了秋装。 这天,赵望舒正在画画,姚山栀跑来跟她说八卦,“你是不是有个族妹进了佐诚郡王府?” “是有一个,赵家华,她怎么了?”赵望舒随口问道。 “有喜了。” 赵望舒挑眉,“好事啊。” 姚山栀撇嘴,“生得下来才是好事,郡王府的水可深呢。” “她能谋划进郡王府,谋划着怀上孩子,自然也能谋划生出这个孩子来。”赵望舒淡淡地说道。 “你还真了解她。”姚山栀笑道。 赵望舒伸手抢过她手中的糕点,“你能痛痛快快地说吗?” “那多没意思。”姚山栀又把糕点抢回去,塞进嘴里。 “快点说啦。”赵望舒提壶给她倒了杯茶。 “她投靠了郡王妃,说是孩子生出来交给郡王妃养,让孩子做引子,引出嫡子来。” 赵望舒笑,“是她能做出来的事。” “要是能引出嫡子来,郡王妃必然感激她,若是引不出嫡子,她的儿子是庶长子,又养在嫡母膝下,日后就能顺理成章的承爵。”姚山栀一通分析,“真是好算计。” “她这是阳谋,郡王妃为了能生子,也只能心甘情愿入局。”赵望舒认同了姚山栀的看法,“不过,她真的以为这样就能如愿以偿吗?马俏俏可在一旁,虎视眈眈盯着呢。” 姚山栀点点头,“马俏俏的确是个变数。”撇嘴,“佐诚郡王府乌烟瘴气的。” 赵望舒笑了笑,“京兆府衙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我办事,那是手到擒来。”姚山栀洋洋得意地笑,“今天早朝,京兆府尹已被弹劾。” “整个衙门都参与了?”赵望舒惊讶地问道。 “不只,还有刑部几个官员。”姚山栀气愤地道。 赵望舒嫌恶地皱眉,“利欲熏心。” 两人又闲聊了会,姚山栀就带着一屉糕点和一包肉脯,告辞离去。 她一走,荞娘子就进来了,“姑娘,那两个婢女的伤势已经大有好转,尤其是脸上的伤,已经不太明显了。” “你辛苦了,吴家那边安排好了吗?”赵望舒问道。 “都安排好了,吴太太的伤已经全好了,想来是有精力和妾室斗一斗了。”荞娘子答道。 赵望舒噗哧一笑,“斗吧,斗得鸡犬不宁最好。” 这样,范锦瑶就再没精力,关注她大哥大嫂了。 吴家后宅妻妾相争不安宁,但朝中的吴大人升官了,他成了新一任的京兆府尹。 得知这消息,赵望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她跟去问赵胤,“大哥,你这次能升官吗?” “想让大哥请你吃什么?”赵胤笑问道。 赵望舒横他一眼,“我在关心你的前途,你却拿吃的来堵我的嘴,我要生气了。” “大哥错了,别生气。”赵胤笑着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大哥这几年已经升过几次官了,这一回,该轮到别人了。不过,只要有机会,我还是会努力争取更高的官职的。” 毕竟只有位及人臣,他才能为家里女眷请封诰命。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快进去看大嫂和呦呦吧。”赵望舒摆摆手,快步离开。 赵胤笑了笑,进了院子,去看妻女。 宋元曲在念诗给呦呦的,两个月大,被养得白白嫩嫩的小呦呦躺在摇篮里,睁着大眼睛,听着母亲念诗,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 赵胤走进屋内,宋元曲抬头看着他,微笑道:“你回来了。” “嗯,回来了。”赵胤走到摇篮边,伸手抱起小呦呦,“呦呦,今天乖不乖呀?” “她今天挺乖的,和她姑姑玩得可开心了。”宋元曲笑道。 “是吗?那我可得好好谢谢她姑姑。”赵胤笑道。 宋元曲接过婢女手中的茶杯,“把她放下吧。” 赵胤把呦呦放下,接过杯子,抿了口茶水,“你呢,今天可还好?” “我好呢,喝了大麦茶,胸口不涨了。”宋元曲面红耳赤地道。 赵胤看着她,眼中满是温柔,“那就好,我一直都很担心你的身体。” 宋元曲低下头,有些害羞,“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关心我。” “傻瓜,你是我妻子,我不关心你关心谁?”赵胤笑了笑,伸手握住了宋元曲的手。 宋元曲抬头看着他,眼中满是爱意,“胤郎,我真的很幸福,能和你在一起。” “我也是。”赵胤笑道。 夫妻俩亲亲热热说了一会子话,宋元曲伺候赵胤更了衣。 宋元曲就让奶娘抱着小呦呦,一起去前面用晚膳。 用过晚膳,赵承满面春风地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我谋到官了,京兆府户曹参军。” 闻言,一家人都很高兴,赵望舒笑道:“恭喜爹爹。” 赵李氏双手合十,眼中泛着泪光:“恭喜老爷。” “这是个好差事,虽然官阶不高,但京兆府乃是京城长安的治所,户曹参军掌管户籍,与民生息息相关,是个实权职位。”赵承说道。 “你初到任上,需小心谨慎,切勿随意得罪人。”赵崔氏叮嘱道。 “母亲放心,儿子省得。”赵承恭敬答道。 次日,赵承就穿着崭新的官服,去京兆衙门赴任。 赵承这一支蒸蒸日上,而赵匡那一支却逐渐走向没落。 嫡长子赵赫,改不了赌博恶习,被赌坊打断了腿。 庶子赵闻,早就被赵大太太养废了,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赵匡又一直谋不到官,家中捉襟见肘,生活愈发艰难。 在知道赵承谋得了京兆府户曹参军,赵匡登门拜访,“七婶,好久不见,您身子骨可还硬朗?” “劳匡哥儿挂念,我身子骨挺好的,不知匡哥儿今日过来,有什么事?”赵崔氏笑不及眼底。 赵匡看得出赵崔氏的疏离,但他不在乎,“我有点事,想请承弟帮忙。” “承哥儿出门会友,不在家中。匡哥儿,你有什么事情就跟我说吧,我会转告的。”赵崔氏淡淡地道。 赵匡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困境说了出来。 他希望能从赵承那里得到一些帮助,无论是钱财还是官职上的引荐,都能让他摆脱目前的困境。 听完赵匡的话,赵崔氏满是歉意地道:“匡哥儿,你也知道承哥儿也是初入官场,只怕帮不上你什么忙,你还是找找其他人吧。” “七婶,我实在是没有别的法子了,还请七婶看在同族的份上,帮帮我。”赵匡恳求道。 “这事我记下了,等承哥儿回来,我会转告他的。”赵崔氏这话等同逐客令。 “有劳七婶了。”赵匡心不甘情不愿的离开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 放生 白驹过隙,转眼间秋去冬至,大雪纷飞,又到一年岁末。 云夫人在家,云灏今年就没有来赵家过年。 赵家人其乐融融聚在一道吃罢年夜饭,赵望舒和赵胤放烟花,宋元曲抱着女儿,“小呦呦,快看烟花,五颜六色的烟花,好美呀。” 小呦呦瞪大了眼睛,看着天空中五彩斑斓的烟花,咯咯笑着,小手挥舞着,仿佛也想抓住那些美丽的瞬间。 放了一会烟花,又下起了雪,赵崔氏就催促兄妹俩,“胤哥儿,望舒,别玩了,天寒地冻,仔细冻病了,快点回屋烤火。” 兄妹俩闻言,只得放下手中的烟花,一起回到屋里。 宋元曲抱着小呦呦,也跟着进了屋,把小呦呦交给奶娘,让她哄睡。 赵李氏带着儿媳、女儿陪婆婆赵崔氏抹牌,赵承父子则在暖阁那边对弈。 到子时,隐约听到钟声,接着就听到鞭炮声,赵承伸手将棋盘上的棋子抹乱,“你输了。” “父亲,没您这耍赖的。”赵胤哑然失笑道。 赵承嘿嘿一笑,出去吩咐下人,把准备好的鞭炮拿出来放了。 放过鞭炮,细娘子领着婢女,把饺子送了上来。 一人一碗的趁热吃了,摆上天地桌接神,接神踩岁后各自回房歇觉。 大年初一,赵望舒早早起来,给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发了红包,受了她们的礼,先去给赵崔氏她们拜过年,再去给兄嫂拜年。 到了大年初二,赵胤陪宋元曲回娘家。 无所事事的赵望舒,正考虑是不是睡个回笼觉,同喜过来了,“姑娘,云夫人和云公子来了。” 赵望舒愕然,大年初二,云灏这个未来姑爷来拜年,她想到了,但云夫人为什么来? 虽疑惑,但赵望舒还是赶紧出去见客。 她一进暖厅,就看到穿着一袭姜黄色出风毛圆领锦袍的云夫人,和煦的笑着,和赵崔氏、赵李氏在说话。 云灏穿着藏青色灵鹫球路纹锦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的目光在见到赵望舒的那瞬间,就亮了。 赵望舒上前行礼,“云夫人安好。” 云夫人抬手虚扶了赵望舒一把,淡淡浅笑道:“舒儿不必多礼。” 赵望舒又给云灏行礼,“云公子过年好。” “赵姑娘过年好。”云灏宠溺地笑道。 赵望舒去赵李氏下首的椅子上坐下,安静的听长辈闲聊,听了一会,就知道云夫人来的用意了。 大年初一立了春,云夫人就过来拜年,顺便跟赵家人商量,择个吉日,让媒人上门,把亲迎的日子定下来。 赵望舒看着云灏,无声地问道:“用得着这么急吗?” 云灏笑而不语。 赵崔氏虽舍不得孙女,但女孩儿总归是要嫁人的,想了想,“出了宵,就劳烦沈夫人过来吧。” “那就正月十六。”云夫人忙道。 赵崔氏一愣,这日子是出宵,但是不是也太紧凑了。 可话已说出口了,赵崔氏不好往回收,笑道:“那就这天吧。” 又闲话几句,云夫人就要走,赵崔氏和赵李氏留她用膳,云夫人笑道:“我已禁荤腥,不必麻烦了,改日再来叨扰。” 赵家人送云夫人和云灏离开后,赵李氏就道:“这云夫人是不是太心急了?” “我看是灏哥儿心急。”赵崔氏笑道。 “他也该急,京里和他一般大的男子,都有孩子了,他还没成亲。”赵李氏到也能体谅,要是赵胤这么大还不成亲,她也会着急。 初三、初四,赵承夫妻、赵胤夫妻四处去走亲访友,赵望舒那都没去。 初五破五了,城里也开了市,街上又热闹起来,赵望舒巡视了一圈,她开的店。 这里面,就数麻辣烫的客人最多,赵望舒一点也不意外,“民以食为天。” 到了初八,赵崔氏带着家中女眷,去妙应寺,参加大放生的佛会。 初八这天,天空湛蓝,阳光温暖,微风轻拂,正是出行的好日子。 寺庙的山门敞开,香客们络绎不绝地往里走,香烟缭绕,梵音阵阵。 “阿弥陀佛,施主请到禅房,换上海青。”知客僧领赵家女眷往禅院去。 “多谢师父。”赵家人双手合十道。 在禅院外,遇到了身穿海青的云夫人。 相互行礼,寒暄几句,云夫人带着阿萁往大雄宝殿去。 赵家人进禅房,换上海青,也去了大雄宝殿。 钟声敲响,佛会正式开始。 僧侣们列队走出,手持法器,步伐稳重。他们口中诵念经文,引导在场的信众一起默念。 赵崔氏与家中女眷在人群中肃立,虔诚地跟随僧侣们的诵经声默念,“求菩萨保佑我家,平安顺遂,阖家欢乐。” 大殿内香烟缭绕,佛像庄严,佛光普照。 而后就是放生,僧侣们带领信众走向寺庙后山的放生池。 池水清澈,鱼儿在水中游弋,显得生机勃勃。 僧侣们将准备好的鱼苗倒入池中,众人合掌默念,“愿生灵得以在此安居,脱离苦海,享受自在。愿它们在佛法普照下,离诸烦恼,获得究竟解脱。” 放生仪式结束,僧侣们带领信众返回大殿,开始了最后的诵经和祈福环节。 午时,在寺中享用了简单的斋饭,赵家人离开回城。 到了正月十五,赵家到处挂上了美丽的花灯,晚上京城有花灯会。 可皇帝要与民同乐,云灏得陪同,没法子跟赵望舒去赏花灯。 宋元曲就邀请她,“和我们一起去吧。” 赵望舒拒绝,“我不要,你们自己去玩吧。” “你大哥租了艘画舫,我们夜游护城河,可以看夜景,还不用去跟旁人挤花灯会。”宋元曲笑道。 赵望舒还是不肯同行,“不去不去,我可是最善解人意的小姑子,才不挤在你们小夫妻之间,做碍事的人呢。” 傍晚,赵胤带宋元曲出门时,还问她,“真不跟我们去?” “真啰嗦,我都说了不去,不去,我在家陪阿奶、阿娘她们赏花灯。”赵望舒把赵胤往外推,“你们快走吧。” 宋元曲笑,“阿奶、阿娘,那我们出去。” “去吧,好好玩。”赵崔氏满脸慈爱地笑。 第二百六十四章 喜日 正月十六日,沈夫人带着媒人上了赵家门,正式向赵家提亲,并且商讨了婚礼的详细事宜。 赵望舒这个当事人,给沈夫人问了安后,就被赵李氏给撵了出来。 她只好去大哥院子,逗小侄女玩。 宋元曲看到她,笑道:“恭喜小姑子。” “同喜同喜。”赵望舒眉眼弯弯地笑道。 这时,宋元曲看到奶娘抱着小呦呦过来,笑道:“这是知道你姑姑来了,就醒了。” “我们小呦呦跟姑姑最好了。”赵望舒说着,把小呦呦抱了过去。 小呦呦把头搭在她的肩,与她贴贴脸。 赵望舒看着小侄女粉雕玉琢的小脸,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逗得小呦呦咯咯直笑。 进屋把小呦呦放在临窗大炕上,赵望舒就挨着她坐下,从奶娘手里接过她的小玩具,陪她一起玩。 小呦呦刚半岁,白白嫩嫩、可可爱爱的,一举一动都惹人喜爱。 婢女送来了鸡蛋羹,奶娘要喂,赵望舒伸手道:“让我来。” 宋元曲看着她娴熟的动作,笑道:“等小姑子成亲后,一定是个好母亲。” “大嫂,又笑话人家。”赵望舒噘嘴道。 宋元曲一脸无辜地道:“我那里是笑话,我明明是夸奖。” “不理你。”赵望舒专心喂小呦呦吃鸡蛋羹。 赵望舒喂完小呦呦的鸡蛋羹,细心地为她擦干净嘴巴,然后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 小呦呦在她的怀里安静地躺着,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一切。 姑嫂二人,正逗着小娃娃玩,赵李氏来了,笑道:“我就知道你在你大嫂这。” “阿娘。”赵望舒娇声唤道。 宋元曲起身行礼,“阿娘,您来了,您请坐。” “你也坐,别忙乎。”赵李氏冲小呦呦拍拍手,“小呦呦,阿奶抱抱好不好?” 小呦呦看着赵李氏,大大的眼睛眨了眨,咧开小嘴笑着露出两颗白白的小牙齿。 赵李氏看着小孙女的笑脸,心里乐开了花,伸手把小呦呦接过来,抱着逗弄。 宋元曲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杯,放在赵李氏手边的几上,坐下笑问道:“阿娘,小姑子的喜日子,定的是哪天?” 赵李氏笑道:“二月十六。” “还有一个月,那得好好准备。”宋元曲笑道。 “女孩儿一出生,就要开始攒嫁妆,我们小呦呦嫁妆也要攒起来啰。”赵李氏眯着眼笑,“是不是啊,小呦呦?” 小呦呦似乎听懂了,在赵李氏怀里直窜。 赵李氏乐呵呵地道:“哎哟哟,我们小呦呦还是个小财迷呢。嗯,真像她姑姑。” “我哪财迷了?”赵望舒噘嘴道。 赵李氏看着女儿噘嘴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边笑一抚着小呦呦的背,说道:“姑姑不高兴了,小呦呦快哄哄姑姑。” 小呦呦仿佛真的听懂了祖母的话,瞪着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赵望舒,吐吐小舌头,露出可爱的笑容。 “我们小呦呦真是聪明伶俐,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哄人了。”赵望舒轻捏了捏她的小胖脸。 赵望舒成亲的日子定下来了,赵家人就开始为她的亲事忙碌。 她的嫁妆,早就准备好了,从绫罗绸缎、金玉首饰、瓷器茶具,到家具摆设,无一不精心挑选,充分显示了赵家对女儿的宠爱。 姚山栀知道赵望舒的喜日子定了,就过来送添妆。 她来那天,赵望舒正领着小婢女们在磨杏仁,做杏仁茶。 “月儿,恭喜你了。”姚山栀走上前去,笑着道。 赵望舒抬头,笑道:“你来正好了,可以喝杏仁茶。” “杏仁茶苦,我不爱喝。”姚山栀嘟嘴道。 “放心,我做的杏仁茶不苦,让你喝了还想喝。”赵望舒笑道。 “那我可得好好尝一尝。”姚山栀在椅子上坐下。 赵望舒让小婢女们将煮好的杏仁茶端上来,“尝尝。” 杏仁茶香气扑鼻,色泽诱人。 姚山栀喝了一口,只觉得满口生香,赞叹道:“真是好喝极了,月儿,没想到你还有这手艺。” 赵望舒笑了笑,道:“我也是闲着没事,琢磨出来的。你喜欢喝,多喝点。” 喝罢杏仁茶,姚山栀从婢女手中,拿过那个红木雕花匣,塞给赵望舒,“给你的添妆。” 赵望舒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套点翠子孙万代纹头面。 头簪最为华美,凤鸟居中,旁边围绕着葫芦、蝙蝠以及双钱纹绶带。 凤鸟的中央,用红色丝绳编结成长蕊,蕊顶串接着珍珠。 翅膀是用蓝色翠羽制作,凤鸟冠和喙染着橘红色,凤鸟的尾部用深色翠羽制作。 整枝头簪凤鸟曲颈飞翔,蝙蝠飞动,造型生动。 葫芦寓意子孙福禄,蝙蝠与双钱纹暗喻福至眼前,双凤吉祥欢快。 而整枝头簪则寓意着子孙绵延、福禄万代。 “这个我不能要,太贵重了,而且我也没资格戴。”赵望舒盖上盖子,就要还给姚山栀。 姚山栀按住她的手,“我特意给你准备的,你不能不收。至于资格,云大人现在已是三品官,假以时日,他一定可以升到一品官,那时候,你就可以戴了。” “升官那有那么容易。”赵望舒认识云灏几年了,他可一直没升官。 上回云灏立了功,皇帝也不过是赏赐了些财物。 “听我的,云大人会升官的。”姚山栀坚定地道。 赵望舒听她说得如此笃定,只当她听到了什么,“东西我收入了,多谢。” “跟我客气什么。”姚山栀将杯中杏仁茶,一饮而尽,“再给我来一杯。” “杏仁茶不宜多喝,你今天喝两杯,已够量了。”赵望舒拦着她,不让她喝了。 “茶不让我喝,那我吃糕点。”姚山栀伸手去抓糕点,却抓不起来。 赵望舒笑,端起碟子,拿起小勺,“这是奶冻,用勺舀着吃。” “奶冻?”姚山栀舀了一勺吃。 “味道如何?”赵望舒笑问道。 “嗯,香甜可口,入口即化,很好吃。”姚山栀点头称赞,“又是闲着没事,琢磨出来的?” “栀子很会举一反三。”赵望舒拿起另一碟吃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五章 婚前 秦幽姿是第二天过来添妆的,她送的头面,没有姚山栀的珍贵,但同样价值不菲。 赤金穿珠流苏簪,金钎顶端是云蝠纹,寓意“福在眼前”。 云蝠有孔穿环,与三串珍珠相连,每串珍珠有珊瑚制成的“囍”字两枚以作点缀,在珠下端有红宝石坠角。 两块结牌将三串珍珠相连,结牌上亦是赤金云蝠纹。 赵望舒问她,“你的喜日子定没有?” “定了,二月二十日。”秦幽姿说道。 赵望舒笑道:“我十六,你二十,就相隔几天。” 秦幽姿凑近她,压低声音道:“太后身子不太好了。” “嘶”赵望舒轻吸了口气。 太后崩,乃国孝,婚丧嫁娶都得延后。 知道太后病重消息的人家,都忙着办喜事,一时之间,雅阁和清荷衣坊的生意都红火得不行。 这几家店,都是赵望舒自己开的,也算在嫁妆里,随她去夫家。 二月十二,赵望舒的嫁妆送往云府,共七十六台,都沉甸甸的,还是四人抬的。 云夫人在佛堂念经,吩咐阿萁,“少奶奶的嫁妆,点了数,放进库房,等少奶奶嫁进来后,由她自行安排归整。” 阿萁点头应是,领着下人,浩浩荡荡地去了。 赵望舒的嫁妆着实丰厚,从绸缎布匹到金玉珠宝,从古玩字画到珍稀药材,应有尽有,看得人眼花缭乱。 小厮们一箱一箱地搬进库房,阿萁拿着嫁妆单子,在一旁仔细点数,生怕有所遗漏。 随着亲迎的日子的临近,赵望舒有点焦躁不安,宋元曲看出来了,特意来开解她,“小姑子,你和净遥又不是从未见过面,那云夫人瞧着也和善,你嫁过去,她应该不会为难你。” “我知道她不会为难我。”赵望舒往后靠在贵妃榻上叹气,“我也不知道我在烦什么。” 宋元曲轻轻笑,“从熟悉的娘家,嫁去陌生的婆家,心里难免会有所不安,这很正常。” “但你不用担心,云家人口简单,你能管好那么多店铺,管家还不是手到擒来。” “大嫂,你也太看好我了。”赵望舒笑道。 “我知道我的小姑子是个聪明的女子,一定能处理好一切。”宋元曲认真地说道。 “大嫂对我这么有信心,那我也不能怂啊。”赵望舒心情舒畅了些。 和宋元曲聊过后,赵望舒打起精神来,吩咐婢女,“把书啊画啊这些,我常用的东西,都收好了,等十六日,随花轿一起过去。” 她东西还挺多的,又装了七八个箱子。 十五日这天,酉时正,婢女备好了用艾叶煮过的水,请赵望舒去沐浴。 沐浴完毕,赵望舒崭新的绣着喜上梅梢的亵衣,和白色的新中衣。 回到房间,赵崔氏、赵李氏和宋元曲都已在屋内等候多时,除了她们,还有给赵望舒开脸梳头的喜婆婆。 在房间西南侧,早就摆好一张香案。 魏娘子将摆在香案上的龙凤烛点燃,从食盒拿出四样干果和四样糕点。 干果是:桂圆、荔枝、花生、瓜子。 糕点是:子孙饽饽、吉祥合欢糕、长寿如意桃、顺意太平饼。 成亲讲吉利,都是成双成对。 魏娘子将干果和糕点在香案上一字排开,又在香案正中放上一个斗,斗里盛着五谷:黄豆、黑豆、绿豆、红豆、稻米。 喜婆子把香点好,笑道:“姑娘,过来拜四方了。” 赵望舒过去接过香,在她的指挥下,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各拜了拜。 新娘子拜四方,意在感谢天地神灵和祖先的庇佑,祈求未来的生活平安顺遂。 拜过四方后,赵望舒回到房间中央站定,喜婆婆拿起一个用红绳系着的小秤砣,往赵望舒的眉间放了放,道:“一挂就中,一举得男。” “我们家姑娘模样俊秀,性格又温柔,将来生的孩子,必定也是个俊秀的。”魏娘子附和道。 喜婆婆拿起一把用红布裹着的尺子,在赵望舒的腰间轻轻一量,说道:“量一量,有福相。” 魏婆子跟着道:“姑娘腰身纤细,将来必定能生个胖小子。” 饶是赵望舒脸皮不薄,都被这话,弄得有点不好意思,脸上的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根。 喜婆婆拿起香案上装着五谷的斗,在赵望舒的眼前轻轻一晃,将斗里的五谷倒入一个红色的布袋中,道:“五谷入袋,平安富贵。” 魏娘子笑道:“姑娘是个有福的,将来必定能过上平安富贵的日子。” 赵望舒接过魏娘子递过来的红色布袋,小心翼翼地系在腰间。 “扶姑娘去梳妆。”喜婆婆说道。 红嫦和绿枝扶赵望舒,去梳妆台前坐下,喜婆婆笑道:“贵人相照,花好月圆。” 喜婆婆打开妆粉盒,给赵望舒脸上扑上粉,拿着线,给她绞脸,细线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轻轻滑过,将细小的汗毛绞去。 喜婆婆手法熟练,每一下都恰到好处,既不会让赵望舒感到疼痛,又能达到完美的效果。 开了脸,喜婆婆给赵望舒梳头,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三梳儿孙满地,四梳相逢遇贵人,五梳翁娌和顺,六梳亲朋相依,七梳七姐下凡,八梳八仙贺寿,九梳九子连环,十梳夫人上厅。” 喜婆婆边梳边念,手中的梳子在赵望舒乌黑的长发中穿梭,利落的给她挽了个卧福髻,插上一朵合欢花。 成亲前一夜的祈福仪式完成,赵李氏留下,其他人都退了出去。 赵李氏拉着赵望舒在罗汉榻上坐下,摸着她的脸道:“你小时候的模样还在眼前,这会子就要送你出嫁了,娘啊,真是舍不得啊。” “阿娘舍不得,那我不嫁了。”赵望舒娇声道。 “你这孩子。”赵李氏那点伤感被她这话弄没了,赶紧侧身将匣子拿过来,塞她手里。 赵望舒打开匣子,里面放着一本薄册子,上面写着两字“风月”,原来是避火图。 “翻翻看下。”赵李氏说道。 赵望舒翻开册子,里面共十六张图,每张上面都画着男女相合的姿势。 图边还标明,那个姿势宜孕,那个姿势能促进夫妻感情 赵望舒觉得挺有意思的,只是赵李氏不让她细看,将册子合上,“以后慢慢看。”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迎亲 二月十六,碧空如洗,微风徐徐,赵家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赵望舒一早就被叫起梳妆打扮。 在喜婆婆的巧手下,赵望舒的发髻梳得一丝不苟,戴上云家送来的凤冠,更显端庄秀丽。 喜婆婆还在她的额头描了一朵合欢花,娇艳欲滴,寓意着新婚夫妇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赵望舒换上绣娘精心为她绣制的嫁衣,正红色锦缎上绣着金凤穿牡丹的图案,华贵而不失雅致。 嫁衣鲜艳夺目,宛如初升的朝阳,映衬得赵望舒的肌肤更加白皙细腻。 赵李氏端着一碗红枣莲子羹走进房间,温柔地道:“月儿,来,把这碗羹喝了。” “谢谢阿娘。”赵望舒接过碗,小口地喝完。 红嫦端来温水,伺候她漱了口。 鞭炮声隐约从外面传来,迎亲队伍已经到了。 荞娘子赶紧将绣着花前月下,蝶舞双飞的团扇交到赵望舒手中。 过了好一会,赵胤进来了,“妹妹,大哥送你出嫁。” “有劳大哥了。”赵望舒在婢女的搀扶下,趴到了他的背上。 赵胤背着妹妹,一步一步走向喜房,将赵望舒放在喜墩上。 前面,云灏奠了雁,给赵承和赵李氏磕了头,进喜房来接新娘子了。 云灏走进喜房,看到赵望舒坐在喜墩上,身穿嫁衣,头戴凤冠,美艳动人,走上前去,向赵望舒深深一礼,“娘子,我来接你了。” 赵望舒透着团扇,看着眼前身穿喜服,更显俊俏的男子,唇角上扬,轻轻嗯了一声。 红嫦和绿枝一左一右搀扶起赵望舒,退后半步,让新郎新娘并肩而行。 到了喜堂,小夫妻跪在赵承夫妻面前行礼,敬了茶,赵承眼眶微红道:“嫁去云家要好好侍奉婆母,不可违背家中长辈意愿,要好好的相夫教子才是。” “女儿谨遵父亲教诲。”赵望舒垂首道。 赵承看向云灏,“小女在娘家从小娇生惯养的,有些任性,若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姑爷多多包涵。” 云灏郑重道:“请岳父放心,我会一辈子对望舒好的,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好好好。”赵承欣慰点头,将一柄玉如意交到赵望舒手中。 赵望舒接过,转交给荞娘子。 红嫦和绿枝扶她起来,到赵李氏面前,再次跪下,敬了茶, 赵李氏声带哭腔地道:“我的儿,嫁人了就是大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任性了。要好好照顾自己,也要好好照顾云灏。” “女儿谨遵母亲教诲。” 赵李氏从手腕上褪下一只玉镯,套在赵望舒的手腕上,“我的儿,玉保平安,愿你一生平安顺遂。” 赵望舒眼眶微红,再次叩首:“多谢母亲。” 在四周的亲朋好友的恭贺声中,云灏和赵望舒并肩往外走,出了门,赵望舒上了花轿,云灏翻身上了马。 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迎亲的队伍缓缓前行,向着云家而去。 到了迎亲的队伍到达了云家,在鞭炮声中,喜婆婆扶赵望舒下了花轿,“赵家好女,贤良淑德,今日嫁入云家,必然夫妻同心,百年好合。” 门口放着火盆,喜婆婆扶着她跨火盆,“新娘跨火盆,去旧迎新,愿新娘新郎婚后生活红火,日子蒸蒸日上。” 接着赵望舒跨过一匹马鞍,喜婆婆继续念道:“跨马鞍,平平安安,愿新娘新郎一生安康,无灾无害。” 完成这些仪式后,赵望舒被引入云家的喜厅。 厅内布置得喜气洋洋,云夫人唇边噙笑,看着进来的一对新人,满眼欢喜。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一群丫头婆子拥簇着赵望舒和云灏往后院送,弯弯绕绕,过了几个游廊,四道门,进了新院子。 赵望舒在喜床上坐下,喜婆婆笑道:“请新郎官吟却扇诗。” 云灏轻咳一声,轻启薄唇,开始吟咏起却扇诗来:“春风拂面桃花笑,明月照人如玉皙。琴瑟和鸣两心交,鸳鸯共枕一生期。红妆映照情如水,翠袖轻舞梦似绮。从此携手共白头,情深意长永不离。” 新娘要矜持,得新郎吟上三四首却扇诗,才能放下扇子。 其实赵望舒挺想放下来的,举了这么久,她有点累,还不如顶盖头呢。 云灏又吟了三首却扇诗,赵望舒才拿开扇子,对他抿唇一笑。 “新郎官请落座。”喜婆婆说道。 云灏在赵望舒身边坐下,喜婆婆将两人的衣角打了个结。 婢女端着托盘过来,上面放着红玉雕双喜纹合卺杯,喜婆婆笑道:“请新人喝交杯酒。” 两人一人端起一杯酒,云灏伸手,缠绕住赵望舒的手腕,眼中闪烁着喜悦和期待的光芒。 赵望舒与他对视,眸里波光粼粼,柔情似水。 手臂交缠在一起,就着对方的手把杯中的酒饮尽,酒液甘醇,如同他们此刻的心情,甜蜜而热烈。 “祝新人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喜婆婆的祝福响起。、 接下来的仪式进行得有条不紊,一对新人老老实实地配合。 婢女把装着饺子的小碗端给云灏,云灏接过去,用勺子舀出一个饺子,喂到赵望舒的嘴边。 赵望舒咬了一小口,她知道这是生饺子。 喜婆婆笑问道:“新娘子,生不生呀?” “生。”赵望舒说道。 喜婆婆冲着外面,扬声道:“新娘子说生。” 屋外等着的孩子,大笑着,边跑边喊道:“新娘子说生,新娘子说生。” 而后,云灏就要出去待客了,“望舒,我去去就回。” “少喝点酒。”赵望舒柔声道。 云灏点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大步走出了新房。 喜婆婆带着大部分婢女,随即退了出去,只留下红嫦和绿枝陪着赵望舒。 “快帮我取凤冠,换衣裳。”赵望舒扶着脖颈道。 等她取下凤冠,换上轻便的衣裳,云府的婢女提着食盒来了,“少奶奶,这是少爷让灶房为您准备的鲜肉馄饨。” 这一整天,赵望舒就喝了一碗红枣莲子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一大碗鲜肉馄饨,她一下就吃完了。 第二百六十七章 敬茶 次日,天色朦朦亮,自鸣钟的一声轻响,赵望舒惊醒了过来,猛然坐起,感受到凉意,才发现不着寸缕,赶忙又躺了回去,拉上被子。 在假寐的云灏睁开眼,“你醒了?” “什么时辰了?”赵望舒的声音略带沙哑。 “还早,卯时正,你再眯会。”云灏帮她掖好被子,“昨晚我孟浪了,你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你给我上了药,没有不适。”赵望舒坐了起来,露出雪白的肩头,“今天要敬茶,迟了会被人笑话的。” 云灏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腰肢处,那儿的指痕明显,心中涌起一股自责和愧疚。 昨晚的激情让他险些失去理智,他伸出手,想要抚摸那些指痕,却又在半空中停下,怕自己的触碰会让她感到疼痛。 赵望舒可不知道他这复杂的心思,她拿起放在床边绣凳上亵衣亵裤。 她双手往后,要系肚兜的时,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娇声道:“过来帮我系呀。” 他走近她,轻轻地接过她手中的肚兜带,低头开始帮她系上。 赵望舒转身,嗲嗲地道:“谢谢郎君。” “你不想敬茶了?”云灏把她揽入怀里,低头,眼神危险地盯着她的红唇。 赵望舒推开他,“天都亮了,不许闹,你可是君子。” 云灏边拿中衣,帮她穿上,边道:“妻子面前,还充当君子,那就是个蠢子。” 两人穿上了中衣,才摇铃,唤人进来伺候。 赵望舒换上的是石榴红绣金丝牡丹锦袍,洗漱完,在梳妆台前坐下,要描眉时,云灏凑了过来,“我帮你描。” “你会吗?”赵望舒蹙眉问道。 “洞房昨夜停红烛,待晓堂前拜舅姑。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诗吟得不错,眉要是画得不好,我可是会生气的哟。”赵望舒娇嗔地道。 “放心。”云灏的动作轻柔而认真。 事实证明,男人有时说话,是不可信的。 看着镜子里,那个顶着两条粗眉的女子时,赵望舒嘴角微抽,“你觉得这眉毛好看?” “好看,我娘子什么样都好看,都是美的。”云灏认真地说道。 “你别捣乱了。”赵望舒从他手中,抢过画眉黛,擦去他画的眉,重新细致地描起眉来。 云灏也不恼,坐在一旁,含笑看着她。 赵望舒描完眉,又仔细地画了唇,涂了腮红,才笑问云灏,“如何?” 云灏望着她,眼中满是欣赏与喜欢,“我的娘子,自然是最美的。” 赵望舒满意地笑了,看着镜中的自己,石榴红的锦袍映衬得她肤如凝脂,唇若点樱,眉如新月,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白蓉,梳百合髻。” “是,姑娘。”白蓉拿着檀木梳子,先帮她通梳头发。 赵望舒伸手在首饰盒里,挑了一支赤金累丝鸾凤挑心,一对赤金累丝缠枝牡丹顶簪,四朵鎏金团花簪,还选了一对赤金嵌珠耳坠。 白蓉看着镜中的赵望舒,赞道:“姑娘今日真是美极了,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仙子一样。” 赵望舒戴好玉镯,回头看云灏,穿着绯色绣着精致云纹的锦袍,腰间系着玉带,庄重又儒雅。 “我们过去吧。”云灏伸手道。 赵望舒将手放在他的掌中,任他牵着她,走出了院子。 “从这边过去,是母亲的院子,不过她常年住在庵中,就算回来,她也住在佛堂。”云灏说道。 “母亲她不会再回庵里去了吧?”赵望舒问道。 云灏沉默片刻,语气冷淡地道:“随她。” 赵望舒握了下他的手,看他的目光中,满是怜爱,“云灏,我会陪着你的。” 云灏侧头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暖意。 他们绕过一排花栅,走过长廊,到了正厅。 云夫人已在厅里坐着了,在厅里还坐着两个中年男子、两个中年妇人,以及一个少年和三个姑娘。 赵望舒目带询问地看了云灏一眼,他可没告诉她,他家还有这么多亲戚。 “族叔,共高祖父。”云灏说道。 赵望舒眉梢微动,轻松了口气,只是远房亲戚,客气招呼就成了,日常不会打交道。 “这都巳时初刻了,可算是来了,大嫂,让孩子们给您敬茶吧。”坐在右侧椅子上的妇人说道。 语气听不出好坏,但也没有多少亲近之意。 云夫人看了那妇人一眼,淡笑道:“都是过来人,何必苛待小辈?” 那妇人扯扯嘴角,“灏哥媳妇能有大嫂这么好的婆婆,真是有福气。” 这种场合,赵望舒不方便多言,更何况云夫人已经维护她了。 但云灏护妻,“有福之女必嫁有福之家,我娘子本就是个极有福气之人。” 依照他的意思,他是没打算请这些族亲的,是云夫人怕太过冷清,才特意把人邀请来的。 那妇人脸色微变,坐她旁边的男子瞪了她一眼,她低头不敢再多言。 阿萁招呼云灏和赵望舒上前敬茶,小夫妻跪在云夫人面前,云灏敬茶道:“母亲,请喝茶。” 云夫人接过茶杯,抿了口茶水,将杯子放在桌上,拿过红封,递给云灏,“云灏,人给你娶回来了,日后你要好好待她,不可欺负她。” “儿子知道。”云灏接过红封道。 赵望舒从托盘上,端过茶杯,奉上,“母亲,请喝茶。” 云夫人笑着接过杯子,喝了一口,“好孩子,母亲希望你和云灏能白头偕老,永结同心。” 赵望舒恭敬地接过红封,低声道:“望舒谨记母亲教诲,必定一心一意辅佐夫君,共同经营好我们的家。” “好孩子,起来吧。”云夫人扶起赵望舒。 阿萁领着小夫妻,跟那两对夫妻见礼,“这是定十爷和定十太太,这是召十三爷和召十三太太。” 云灏和赵望舒依次向定十爷和定十太太,召十三爷和召十三太太行了礼。 定十太太给了红封,拉着赵望舒的手,亲切地道:“我们云家能有你这样的媳妇,真是福气。我瞧着就喜欢,日后可要常来往哟。” “谢谢十太太,侄媳记住了。”赵望舒答道。 召十三太太用审视地目光打量着赵望舒,“灏哥媳妇长得可真俊,难怪灏哥那么多名门贵女不娶,就娶了你。只是,长得俊也要懂得持家,别学那些个狐媚子,整日就知道搔首弄姿,败坏了门风。” 云灏脸色一沉,就要说话,被赵望舒抢先了,“召十三叔家的门风,看来是极好的。” 召十三太太并没听出话中暗讽的意思,还接话道:“那是,我们家的门风的确很好。” “灏哥儿,带你媳妇回房歇着去吧。”云夫人有点后悔请召十三太太来了,真是太扫兴了。 第二百六十八章 玲珑 赵望舒从厅里出来,小声问云灏,“我们就这么回房了,不是还有几个人没见礼吗?” “无关紧要的人,见不见都无所谓。”云灏脸色阴沉,语气冷淡。 就不知他是对召十三太太不满,还是对把召十三太太请来的云夫人不满。 赵望舒见状,也不再多问,她轻轻握住他的手,温声说:“那我们回房用膳吧,正好我也饿了。” 云灏吩咐道:“把膳食送到玲珑院去。” 依照礼数,他们敬完茶后,该和云夫人一起用早膳,可现在,还是算了吧。 “玲珑院?”赵望舒明眸流转,嫣然一笑,“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云大人,你太直白了。” 云灏笑,眼角眉梢皆是温柔,“那云太太,不喜欢吗?” “喜欢啊!”赵望舒笑着点头,眉眼弯弯,如新月初升,清丽动人。 玲珑院遍植绿柳,春暖时节,绿柳成荫,微风拂过,柳条轻舞。 进门,就可见两旁游廊相连,庭院中点缀着几块玲珑山石,左侧种着几株芭蕉,右则种着两株玉兰花。 正值花期,洁白的花瓣点缀在翠绿的枝叶间,宛如雪落青翠,清新雅致,花香袭人。 赵望舒看着这一切,莞尔一笑,想起以前闲聊时,无意间提到她喜欢玉兰花的清香,绿柳的柔美。 云灏竟然全都记在了心里,在他们的新院子里,种了绿柳,种了玉兰花,布置成她喜欢的样子。 “云灏,谢谢你。”赵望舒看向云灏,“这院子布置的真好,我很喜欢这里。” 云灏看着赵望舒的笑脸,只觉得满足又幸福,微微笑道:“你喜欢就好,这是我们的院子,我希望你能在这里过得开心快乐。” 夫妻携手进了东居室,在临窗大炕上坐下,婢女提着食盒进来,把吃食摆上。 赵望舒早膳时,不太喜欢吃甜的,但她没说什么,端起冰糖燕窝粥喝了。 云灏注意到了赵望舒眼中一闪而地的不喜,道:“这冰糖燕窝粥不合你胃口吗?” “没有,我比较喜欢午后小憩起来享用。”赵望舒笑道。 云灏看了眼站在旁边的婢女,示意她记住这一点。 用过早膳,云灏牵着赵望舒在院子里散步,这是一个三进院落,从后罩房旁的耳房边的小门出去,就是独属玲珑院的后花园。 后花园有一方形水池,池水清澈见底,游鱼在其中自由穿梭,偶尔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 云灏与赵望舒并肩而立,欣赏着这池中游鱼的嬉戏,云灏将装鱼食的小缸递给她。 赵望舒抓了一小把鱼食,抛进池中,鱼群瞬间被吸引过来,争抢着飘落的鱼食,“呀,是锦鲤。” “锦鲤的肉,带着土腥味,不好吃。”云灏说道。 赵望舒斜他一眼,“我又不是栀子,有那么好吃的,我干嘛要可着锦鲤祸害。锦鲤还是养在池子里,观赏比较好。” 在水池的西畔垒着太湖石假山,上面种满了绿植,与水池相映成趣,别有一番韵味。 池中的水流出,形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溪,溪上搭着三步竹桥,在桥的对面,是一座造型别致的赏景亭。 亭中放着石桌石墩,亭子四周种满了各式各样的花卉,春日百花齐放,红的、黄的、紫的,五彩斑斓,赏心悦目。 在亭子的左后侧的大树下,有一架秋千,赵望舒欢快地跑过去,坐在了上面,“云灏,推我。” 云灏微微一笑,走到秋千后面,双手轻轻地推起了秋千。秋千在空中荡起,带着赵望舒的笑声在空中回荡。 赵望舒闭上眼睛,张开双臂,享受着风拂过脸庞的感觉,轻轻哼起了小曲,“荡啊荡,荡秋千,一上一下荡得欢。像只蜻蜓来回飞,像只鸟儿飞上天。” 她的笑容在阳光中显得更加灿烂,看她这么快乐,云灏就知,这秋千准备的对。 夫妻在后花园玩了一会,赵望舒拉着他回院子,“你是不是还给我准备了书房和画室?” 云灏点点头,眼中满是宠溺,“知道你绘画和读书,特意为你准备了画室和书房,我带你过去。” 正房边上的西耳房,就是云灏给赵望舒准备的书房兼画室。 院子宽敞,东西耳房各三间,东耳房是荞娘子、红嫦和绿枝的房间。 西耳房的三间,没有隔断,靠窗的位置上,放着一张花梨木嵌大理石桌子,桌上一侧放着文房四宝,另一侧则是一叠宣纸。 桌边是一张软垫圈椅,赵望舒可以坐在这里边欣赏窗外的风景,边挥毫泼墨。 窗边的墙壁上,挂着四幅春夏秋冬四季花卉图,每一幅都栩栩如生,仿佛能闻到花香,听到鸟鸣。 这是云灏特意收集的名家画作,只为了让赵望舒在绘画之余,能有所参考和启发。 往里走,靠墙是一大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书籍,从经史子集到诗词歌赋,从画论画谱到古籍珍本,无所不包。 书架的一侧,摆着一张长方形的画案,上面铺着洁白的宣纸和细腻的丝绢。 画案旁边,放着一尊青铜古鼎香炉,炉中香烟缭绕,为这静谧的书房增添了几分禅意。 在房间的一角,是一架古琴,琴身乌黑光亮,琴弦紧绷。 琴旁的小几上,放着一盆翠绿的兰草,为房间增添了一抹生机。 “望舒,你觉得这里如何?”云灏看着赵望舒,温柔地问道。 “我很喜欢,谢谢你,云灏。”赵望舒抱住了他,踮脚在他的嘴角上轻啄了一下。 云灏微笑着,轻轻揽住赵望舒,“不要跟我说谢谢,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两人腻歪了一会,婢女在外面道:“少爷、少奶奶,夫人请您们过去用午膳。” 云灏皱眉,赵望舒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示意他不必介怀,“走吧,别让母亲久等。” “召十三太太若说什么不中听的,你不必顾忌,想什么说什么便是。”云灏沉声道。 赵望舒笑,“放心,我不是软弱可欺之人,她好,我就当她是客人,她坏,我不会给她留面子的。” 他们离了玲珑院,往前面的簋厅去。 第二百六十九章 回门 召十三太太应是被敲打过了,午膳时,她挺老实,没有闹幺蛾子。 她不阴阳怪气说话,赵望舒自然也不会招惹她。 定十太太则一直在恭维云夫人,“大嫂养了个好儿子,如今又娶了个好儿媳,让弟妹我啊,好生羡慕。” 云夫人微微笑道:“雄哥儿也定亲了,你很快就会有儿媳了,不用羡慕我的。” “这怎能一样?”定十太太轻叹一声,“雄哥儿的未婚妻小家小户,论起才情和相貌来,哪及得上灏哥媳妇一半?” 云夫人不可能贬自家儿媳,去捧旁人,但笑不语。 召十三太太嗤笑一声,“你这么嫌弃她,先前做什么还要那么着急去提亲呢?” 定十太太脸色微变,看向召十三太太的目光有些不善,“我何时嫌弃过了?我只是说事实而已,雄哥儿的未婚妻的确比不得灏哥媳妇。” 召十三太太还要说什么,被坐她旁边的姑娘,拦下了,“母亲,这鱼肉味道极好,您尝尝吧。” 还是少说话吧,一张嘴就得罪人。 她羞恼地瞪了女儿一眼,夹起鱼肉塞嘴里。 “婉如真是乖巧懂事。”云夫人赞道。 云婉如微微低头,脸上露出谦逊的笑容,“大伯母过奖了。” “婉如,你今年多大了?”云夫人问道。 “回大伯母,我今年十四岁了。”云婉如恭敬地回答。 “十四岁了啊,真是个好年纪。”云夫人感叹,“时间过得真快,我还记得你小时候的样子呢。” “是啊,时间过得真快。”召十三太太连忙接话,“大嫂,婉如还没定亲,您认识的人多,有没有合适的青年才俊,给婉如介绍一下?” 赵望舒停箸,抬眸看向云夫人,说实话,若是云夫要帮云婉如说亲,那云婉如势必要留在京城。 召十三太太会不会也借机留下来呢? 她不想跟她打交道。 “婉如的亲事,我怕是帮不上忙。我常年在庵中静修,不认识什么人。”云夫人淡笑道。 召十三太太闻言,有点失望,但她立刻振作,“灏哥媳妇,你是京中贵女,想来认识许多年轻男子,你为” “闭嘴。”云夫人厉声喝道。 召十三太太被云夫人的厉声喝止吓了一跳,忙住了口。 云婉如离凳,跪下,“大伯母,家母见识短,说话口无遮拦,有口无心,还请大伯母不要与她一般见识。” “见识短,就少说话,满嘴胡言,也不怕祸中口出。”赵望舒冷冷地道。 “六嫂,教训的是,婉如会禀明父亲,让父亲以后多约束母亲的。”云婉如低眉顺眼地道。 赵望舒轻哼了一声,没有抓着不放。 云婉如垂首说道:“多谢六嫂宽厚。” “好了,婉如起来吧。”云夫人说道。 接下去,没人再说话,众人安静的用完了午膳,男子那边还在喝酒,没有散席,赵望舒跟云夫人说了声,就先行回了玲珑院。 回到房里,赵望舒便卸了钗环,让白蓉给她梳了个卧福髻,就上床小憩。 睡得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身边躺下,但睡意浓浓,赵望舒没有睁开眼睛,而是继续睡。 等她猛然醒来的,睁开眼就看到云灏熟睡的脸,他的手搭在她腰上,两人的姿势十分亲昵。 赵望舒抿唇一笑,伸出手来,轻轻地碰触云灏的长睫毛,“人家说睫毛长的人,爱哭,是不是真的呢?” 她又挑了挑他的睫毛,见云灏依旧沉睡,玩心起,手指在他的脸上游走,“你一个大男人,肌肤怎么如此细滑,难道你也抹了脂粉?” 一边嘀咕,一边在他的脸上画圈圈,画到他的嘴巴上,云灏明明闭着眼,还在睡,却突然张开嘴,将她的手指含进了嘴中。 “啊!”赵望舒被吓了一跳,惊呼出声。 见云灏含着她的手指,眼睛都是闭着的,还是一副熟睡的模样。 赵望舒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坏人,装睡,吓我一跳。” 云灏睁开眼,抓住她的两只手,“是云太太先不老实的哟。” “我那有。”赵望舒不认账。 云灏笑了笑,轻轻地在她的鼻尖上刮了一下,“好,好,云太太没有不老实,是我不老实的,好不好?” 赵望舒被他的举动逗乐,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会欺负人。” 云灏把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吻,“云太太,我只喜欢欺负你。” “快起来吧,也不知道是什么时辰,别误了用晚膳时间。”赵望舒推了推他。 这时丫头听到动静,在外面问道:“少爷、少奶奶,可是醒了?” “醒了,进来吧。”赵望舒从云灏身上翻下去,下床穿上鞋子。 “母亲是信佛之人,过午不食,我们不必去簋厅,可留在院子里用膳。”云灏从床上坐起。 “那敢情好,我就不用重新梳妆换衣裳了。”赵望舒笑,“在自个院子可以随意一些。” 小夫妻用过晚膳,云灏拉着她在廊下走了一圈,两人去书房,看了一会子书,才沐浴更衣,上床歇息。 新婚燕尔,纵是赵望舒以明日回门为由,云灏还是吃了一回肉,才抱她进浴间,洗了一回,换上干净衣裳,才沉沉入睡。 次日一早,小夫妻去给云夫人问安。 云夫人让阿萁给了份礼单给赵望舒,“这是我给你娘家准备的回门礼,你瞧瞧可还行。” 赵望舒看了礼单,道:“母亲,这太丰厚了。” “不丰厚,你爹娘把精心养大的女儿,嫁进我们家,再丰厚的礼物,他们也受得起。”云夫人笑道。 赵望舒行礼道:“多谢母亲。” “回去代我向亲家阿奶、亲家公、亲家母问好。”云夫人事事周全。 赵望舒眸光微闪,“是,母亲。” “快去吧,晚了不好。”云夫人催他们走。 云灏骑马,赵望舒坐下,后面婆子丫鬟坐车,回门礼拉了两车,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往赵家去。 赵承和赵胤都特意告了假,在家里等着新婚小夫妻。 小夫妻刚踏进主院,赵李氏已迎了出来,“月儿。” “阿娘。”赵望舒快走了两步,扑进了她的怀里。 “我的乖乖。”赵李氏搂着她,才短短两日不见,却觉得像隔了许久未见,心里头又酸又胀,险些落下泪来。 第二百七十章 婚后 云灏早在成亲前,就与赵家人熟悉,是以他见了赵承和赵胤,也并不拘谨,行礼过后,便与他们闲话起来。 赵望舒则被赵崔氏、赵李氏和宋元曲拉着到里间问话,“月儿,你在云家过得好不好?云灏有没有欺负你?” 赵望舒笑着摇摇头,“没有,他在家里很照顾我,婆婆待我也好。” “那就好,那就好。”赵崔氏点点头,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阿奶,您别担心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赵望舒握着赵崔氏的手,温柔地说道。 “嗯,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孩子。”赵崔氏拍了拍她的手背,眼中满是疼爱。 赵李氏则在一旁插话道:“月儿,云家是高门,重规矩,你要记得每日晨昏定省不可缺,要多孝顺你婆婆。” “阿娘,我记住了。”赵望舒乖顺地应道。 赵崔氏拉着她的手,“净遥是个好孩子,他对你好,你也要好好待他,夫妻之间要互相扶持,才能过得长久。” 赵望舒认真地说:“阿奶,阿娘,您们放心,我会记住您们的教导,好好待云灏,孝顺婆婆,做一个好媳妇的。” 宋元曲则关切地问道:“月儿,那你在云家有没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或者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告诉我们。” 赵望舒想了想,摇摇头,“大嫂,云家很好,婆婆和云灏都很照顾我。而且,云家的规矩也不难适应,我会慢慢习惯的。” 虽说云家的确好,但还是娘家更舒心,赵崔氏虽舍不得孙女,却还是哽咽的道:“姑爷,月儿就交给你了。” 云灏躬身行礼,“阿奶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望舒的。”牵起赵望舒的手,“望舒,我们回去吧,下次再回来看望阿奶、爹娘他们。” 赵望舒依依不舍地跟着云灏出了门,坐上了轿子,回了云家。 云夫人又在佛堂里念经,两人没有见到她,阿萁告诉他们,“夫人已打发走定十老爷他们。” “人是她召来的,由她送走,本就应当。”云灏冷着脸道。 赵望舒扯了扯他的衣裳,示意他不要再多说什么,人送走了就好,她着实不想跟那位召十三太太相处。 “我们回房。”云灏带她回了玲珑院。 连续三日早起,让从来都睡到自然醒的赵望舒,明显睡眠不足,晚上,她就早早沐浴更衣,上床睡下了。 谁料,被食髓知味的臭男人,给弄醒,又折腾到了半夜。 “你明天不用早起上朝吗?”赵望舒窝在云灏怀中,问道。 “我成亲,陛下给我放了十天假。”云灏抚着她的背,“睡吧,我不闹你了。” 赵望舒瞪他一眼,闹都闹过了,什么叫不闹她了? 刚经历过情事,她眼眸水润润的,还残留着迷蒙和慵懒,被屋内暖黄的烛光映照得格外动人。 云灏在她的唇上,轻啄了一下,“你要不累,不想睡,那我们” “睡了睡了。”赵望舒赶紧闭上了眼,没有看到云灏露出促狭的微笑。 一夜好眠,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洒进房间,赵望舒睁开眼睛,发现云灏已经不在身边,“完了。” 赵望舒赶紧摇铃,唤婢女进来伺候。 “少奶奶,您醒了。”绿枝领着蓝芬、白蓉进来了。 “什么时辰了?少爷去哪了?为什么不叫我起来?”赵望舒急切地问道。 “辰时初刻,少爷去后面园子练剑了,少爷说少奶奶这几日累着了,不让我们叫您起来。”绿枝边挽帐幔边道。 “我要去给婆母请安的,这么晚才起,婆母会生气的。”赵望舒接过杯子和嚼木。 “她不会生气,她一早就派人来说了,免了你的晨昏定省。”云灏恰好进来,听到了。 赵望舒吐出口里的水,看着身穿劲装,更显英姿勃发的云灏,蹙眉问道:“母亲可是对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不要胡思乱想。”云灏走到她身边,“她久居庵堂,每日卯时就起来做早课,是世外之人,不便与我们这些世俗之人,来往过多,免得乱了她的佛心。” 语气里的嘲讽,不要太明显。 赵望舒暗叹了口气,但面上不露,唇角上扬,语气轻快地道:“婆母太体谅我了,以后我就不用早起了,云灏,你知道人生最快乐的事是什么吗?” “洞房花烛夜、他乡遇故知、金榜提名时。”云灏答道。 “这是人生三大幸事,最快乐的事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赵望舒眉飞色舞地道。 “何为自然醒?”云灏不解地问道。 “自然醒就是不用按时辰起床,想睡到什么时候就睡到什么时候,没有人来打扰,就像今天这样。”赵望舒笑得眉眼弯弯。 “哦,我明白了。”云灏点了点头,目光宠溺地看着她,“你在娘家如何,在这儿亦如何,不必为旁人改变。” “你就不怕外人知道,笑话你娶了个懒婆娘吗?”赵望舒故意问道。 “谁敢笑话?我也不怕人笑话。”云灏搂过她,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我去沐浴了。” “快去吧,等你出来用膳。”赵望舒继续洗漱。 赵望舒早膳不爱吃甜食,今天的早膳是热腾腾的苡仁米粥,和黄米面糕,配的小菜是咸鸭蛋、豆腐皮、肉丝炒韭菜。 云灏沐浴后,穿着宽松的寝衣,坐在她身边,“味道如何?”他问道,眼中满是宠溺。 “好极了。”赵望舒点了点头,满意地笑了,“你府上的厨子手艺真好。” “你喜欢就好。”云灏夹起一块黄米面糕,放到赵望舒的碗里,“尝尝这个。” 赵望舒咬了一口,香甜软糯,味道极好,“真好吃。” 夫妻俩用过早膳,府中的大管家荣伯就过来了,“少奶奶,这是府中的账册、对牌、库房钥匙,请您过目。” “荣伯是吧?”赵望舒看着桌上的东西,直皱眉。 “是的,少奶奶。”荣伯恭敬地答道。 “我嫁进来没几天,情况还不太熟悉,您老管得又挺好的,不如继续管下去。”赵望舒满脸堆笑地道。 荣伯一愣,万没想到自家这位少奶奶会如此直截了当地拒绝接收府中的管家权,“少奶奶,您是府中的女主人。” 赵望舒微微浅笑,“我年纪尚小,你把府中管理的井井有条,我还是先跟你学一学,再接手吧。” 荣伯还要说什么,云灏插嘴道:“荣伯,听少奶奶的。” “少奶奶请放心,老仆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少爷和您的信任。”荣伯说道。 第二百七十一章 观礼 荣伯退出去后,赵望舒笑问云灏,“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不愿接手管家权?” 云灏倒了杯茶,递给她,眼中满是平静与信任,“你不想接手管家权,一定有你的理由。” 赵望舒眸光流转,“没有理由,我就是懒,不想管那么多事。” 云灏轻笑一声,“你若懒,又岂能管好那么多家店铺,你不过是抓大放小,府中的琐事交由荣伯管,若有大事,你不会袖手旁观的。” “知我者云大人也。”赵望舒俏皮地笑道。 “我是你的夫君,自然也是你的知心人。”云灏温和地回应。 两人闲聊了会,便去了书房,云灏找了本兵书看,赵望舒刚铺上宣纸画画。 书房内安静而祥和,阳光透过窗棂静静地洒在两人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云灏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显然是在思考兵书中的策略。 赵望舒则笔在纸上描绘着,她画的是一幅山水画,笔触细腻,构图巧妙。 过了许久,赵望舒放下笔,满意地看着自己的作品,“云灏,你来看我这幅画如何?” 云灏放下兵书,走了过去,认真地端详着画中的山水“妙极了,你的技艺越发精进,这山峰巍峨耸立,云雾缭绕,水流潺潺,仿佛能听到那悠扬的水声” “能得到你的夸奖,我这幅画就算是完成了。”赵望舒嫣然一笑,“若是能得到郎君题字,小女会更开心哟。” “这有何难。”云灏提笔,在画上挥毫泼墨,题下“云壑烟波”四字,字体豪放而不失雅致,与赵望舒的画作相得益彰。 等墨干了,云灏将画卷起来,“明天拿去装裱。” “喔,对了,明天我们是去谯国公府观礼,还是去宝福郡王府观礼?”赵望舒问道。 “你想去那家就去那家。”云灏以她的意愿为主。 “我和幽姿交好,我想去谯国公府。”赵望舒说道。 “那我们就先去谯国公府,送新娘出嫁,再去宝福郡王府喝喜酒。”云灏笑道。 赵望舒轻拍了下自己的额头,“对啊,还可以这样的嘛。” “做甚打自己?”云灏抓住她的手。 “我轻轻打的,又不疼。”赵望舒拉着他往外走,“散散步,一会好用午膳。” 在院子转了一圈,就回东居室里用午膳。 下午小憩起来,夫妻俩对弈了几局,这一天,两人过得既清闲又自在,而他们也一天没见过云夫人,仿佛他们不是同住一府。 第二天,云灏和赵望舒往谯国公府去。 今天是秦幽姿出嫁的好日子,赵望舒到了谯国公府,就被婢女引去见新娘子。 秦幽姿身穿嫁衣,坐在喜凳上,她今日显得格外美丽动人,红妆艳抹,眉如新月,眼若秋水,唇色娇艳欲滴。 赵望舒走进房间,秦幽姿抬头看到她,眼中闪过一抹惊喜,“望舒,你来了。” 赵望舒走过去,笑道,“好美的新娘子呀。” “多谢夸奖。”秦幽姿满带歉意地笑了笑,“望舒,你成亲时,我没有去观礼,你会不会怪我?” “我要怪你的话,今天就不来了。”赵望舒笑道。 秦幽姿笑,“望舒,这几日过得怎么样?” “等你成亲,你就知道了。”赵望舒无意与她谈闺房之事。 这时,陆文秋、诸思匀等人,被婢女领了进来,赵望舒就悄悄的退了出去,到喜堂去了。 进了喜堂,她就看到姚山栀,走了过去,“栀子。” “月儿。”姚山栀扬唇一笑,“刚从新房出来?” “嗯,你怎么不进去?”赵望舒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月儿,我是寡妇,按理说,都不能来观礼的。”姚山栀轻笑道。 赵望舒成亲时,她去观礼了,但没去新房看新娘子。 “乱讲,你都没嫁人,算是哪门子的寡妇。”赵望舒低声喝斥道。 “望门寡,我求皇帝舅舅把我赐婚给他了。”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呆怔一下,叹道:“栀子,你何苦如此?” “我甘之如饴。”姚山栀笑,满脸甜蜜。 赵望舒望着姚山栀的笑容,心中五味杂陈。 姚山栀重情意,对故去的未婚夫,念念不忘,她做出这样的选择,赵望舒虽为她感到惋惜,却也知道劝不动钻了牛角尖的她。 喜堂外传来了喜乐声,迎亲队伍来了。 赵望舒和姚山栀随着观礼的人,一起往外走。 看着身穿吉服的宝福郡王大步走了进来,赵望舒和姚山栀并不觉得意外,但凡有点野心的皇子,为了争夺储位,就一定会讨好能给他助力的妻族。 在喜乐声中,宝福郡王奠了雁,向谯国公夫妻行了礼,进去将秦幽姿迎了出来。 成亲的仪式,一如赵望舒当日。 在谯国公府观礼的宾客,大多都随着迎亲的队伍,往宝福郡王府去。 皇帝、皇后在宫里,没法出来受礼,二拜高堂时,夫妻俩是对着一张皇帝御笔的喜字行的大礼。 宝福郡王去新房全了礼数,就出来敬酒。 这宝福郡王虽非皇帝嫡子,但他是静贵妃所生,自他入朝听政后,在朝中的势力日渐壮大,此次娶谯国公之女,更是如虎添翼。 对于他来说,今日的大婚,不仅仅是一场婚礼,更是他稳固地位、扩大影响力的一个重要步骤。 席间,宾客们纷纷向宝福郡王敬酒,祝贺之声此起彼伏。 女宾这边,是贤理郡王妃和佐诚郡王妃在招呼。 看到佐诚郡王妃,姚山栀想起一事来,凑到赵望舒耳边道:“赵家华早产了。” 赵望舒勾了勾手指,“七活八不活,精心养着,应该能长大成人吧。” “是个女孩儿,赵家华伤了身子,不会再有孕了。”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吃了口菜,道:“是女孩才好呢,要是男孩,以赵家华的秉性,怕是要生出更多的事端来。” “以你对她的了解,你觉得她会安分守己吗?”姚山栀反问道。 “希望会吧。”赵望舒撇撇嘴道。 “不管她怎么闹腾,与我们无关。”姚山栀朝佐诚郡王妃那边努努嘴,“头痛的人是她。”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诰命 从宝福郡王府喝过喜酒的第二天,阿萁将放赵望舒嫁妆的库房钥匙送了过来,解释道:“少奶奶,原本您嫁过来的第一天,奴婢就该把钥匙交给少奶奶,夫人想让您轻快几日,就没让奴婢来打扰您。” 赵望舒从未怀疑过云夫人想吞她的嫁妆,忙笑道:“多谢母亲体谅,多谢阿萁姑姑帮我打理。” “少奶奶客气,这都是奴婢份内之事。”阿萁恭敬地道。 “绿枝,送阿萁姑姑出去吧。”赵望舒看了眼绿枝。 “奴婢告退。”阿萁屈膝行礼道。 绿枝送阿萁出了院门,塞给她一个大红封。 阿萁没有推辞,拿着红封,就去佛堂,找她的主子云夫人,“居士,这是少奶奶赏奴婢的。” “少奶奶赏你的,你就收好。”云夫人转动着手中的念珠。 “是十两的银票。”阿萁久居庵堂,对钱财并不在意。 云夫人浅浅一笑,“少奶奶看重你,这是好事。” “少奶奶不是看重奴婢,奴婢是居士身边的人,少奶奶这是敬重居士。”阿萁说道。 “她是个好孩子,我知道,你不必为她美言,这十两银子,你想如何?”云夫人笑问道。 “奴婢想,买些米粮,送给村中那些贫困之人。”阿萁说道。 云夫人微微颔首,“就这么做吧。” “奴婢不打扰居士念经。”阿萁出了佛堂,掩上门。 另一边,赵望舒捧着礼单去库房,归整她的嫁妆,“锦缎、羽缎和彩缎在哪个箱子?” “少奶奶,在这里。”红嫦打开一个箱子。 数点了一下,一共十二匹。 赵望舒嘴角微抽,现在染织技术一般,布稍微放久一点,就会退色,不再鲜亮。 这么多布,全给她做衣裳,她怎么穿得过来? 一天换三套,还是一天换五套? 这些缎子,还不能赏给下人,只得自己做衣裳穿,真的是麻烦啊。 “绫罗、丝绸、绡纱、绉缎又在哪个箱子?”赵望舒继续问。 “少奶奶,都在这里了。”红嫦又打开了另一个箱子,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绸缎,“也是十二匹。” “把这几匹拿出来,一会你们分分,做几件新衣裳。”赵望舒大方地道。 “谢少奶奶。”红嫦几人高兴地道。 赵望舒的嫁妆颇多,等她清点完,归置好,已近正午,在玲珑院等她回去用膳的云灏寻了过来。 “云太太可忙完了?”云灏轻笑问道。 “忙完了,让云大人久等,是妾身的错,还请云大人原谅。”赵望舒故作有礼地,微微欠身道。 “哪里,云太太事务繁忙,我能理解。”云灏温和地回应,目光在她身上稍作停留,又转回她的嫁妆上,“看来云太太的嫁妆很是丰富,真是让人羡慕。” “不过是些寻常之物,不及云大人库房里那些珍贵宝物。”赵望舒幽怨地道。 “为夫错了,一会就把钥匙奉上,任凭太太处置。”云灏拱手道。 “这样不好吧,妾身那能要主君的东西。”赵望舒假意推辞。 “能要,你是我的妻子,夫妻之间,不分你我,我的就是你的 “我还的,还是我的。”赵望舒打断他的话道。 云灏一愣,笑,“都是太太的。” 夫妻俩耍了几句花腔,就携手回玲珑院用午膳。 下午小憩起来,赵望舒就拉着云灏,去看云灏的私库。 不愧是为官多年,深受陛下宠信的贵公子,库里的珍宝,多不胜数。 那一尊玉山子通体用和田玉雕刻而成,温润细腻,山势险峻,云雾缭绕,仿佛置身仙境。 还有那一套羊脂玉的茶具,光润如羊脂,入手温润,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和田玉籽料,整套茶具没有一丝瑕疵,简直是天价之宝。 “望舒,这个喜欢吗?”云灏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里面一对翡翠的耳坠。 翠色欲滴,一看就知道是上好的老坑玻璃种,就算是京城最好的首饰铺子里,也不过偶尔能有一两件。 “喜欢。”赵望舒取下珍珠耳坠,“给我带上吧。” 云灏细心地为赵望舒戴上了那对翡翠耳坠,翠绿的颜色在她的耳畔闪烁,映衬得她的肤色更加白皙细腻。 赵望舒满意地接过婢女递来的执镜,对着镜子照,“不错,多谢云大人。” “云太太喜欢就好。”云灏笑道。 这时,下人来禀报,“少爷,少奶奶,宫里有圣旨到,夫人让你们去接旨。” 赵望舒看向云灏,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云灏则淡定地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不必担忧,“望舒,我们一起去接旨吧。” 到了前厅,云夫人已在那里等候,香案也摆好了,宦官看到云灏,拱手道:“云大人,恭喜恭喜,新婚大喜。” 云灏拱手回礼,“多谢公公。” “云大人,请接旨。”宦官从袖中取出圣旨,缓缓展开,“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坤着含章,妻道有同臣道。晋言蕃锡天卿,特重列卿太子少师、龙廷卫指挥使云灏妻赵氏,毓贞华系俪麟砋鹊巢尚衍二南之化。” 是一道钦封赵望舒,二品夫人的旨意。 本朝尚无太子,太子少师是虚职,按礼法,妻从夫,赵望舒本该是三品淑人。 虽有疑惑,但不妨碍云家人道:“臣领旨谢恩。” 宦官将圣旨递给云灏,云灏接过圣旨,起身后递给赵望舒,赵望舒双手接过,恭敬地放入香案上的托盘中。 宦官微笑着点了点头,“云大人,云少夫人,恭喜了。圣上还特意赐下了一顶凤冠,以示对云少夫人的嘉奖。” 说着,他从身后的小太监手中接过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顶精美的凤冠,璀璨夺目,尽显皇家气派。 赵望舒接过凤冠,“臣妇叩谢皇恩。” “云大人,无事咱家就回宫覆命了。”宦官笑道。 “有劳公公跑这一趟,这是茶水钱,请公公笑纳。”阿萁将一个大红封塞给了他。 宦官接过红包,掂了掂,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多谢云夫人,多谢云大人,多谢云少夫人,咱家就先行告退了。” 云夫人点头,“公公慢走。” 第二百七十三章 出游 赵望舒获封一品诰命夫人,次日随云灏进宫谢恩。 上次被赵后召进宫来,身份不够,步行,还不能东张西望。 这回,她倒是可以在小轿中,细细打量这个皇宫。 巍峨的宫殿,精致的云台,无不透露着皇家的尊贵与华丽,阳光洒在琉璃瓦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到了勤政殿,夫妻就被内侍领了进去,皇帝坐在龙案前,批阅奏折。 云灏和赵望舒一同行礼,齐声说道:“臣(臣妇)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起来吧。”皇帝笑着虚扶,“赐座。” “谢谢陛下。”两人站起身来,去椅子上坐下。 “净遥啊,如今你成了家,该多把心思放在政事上了,不要那么儿女情长。”皇帝对云灏成亲,休十天假,挺不愿意的。 赵望舒垂睑,咋得,云灏还不够忙吗?是要他学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娶个妻子,放家里当摆件吗? 云灏点头,温声答道:“陛下,微臣明白。只是,微臣和夫人新婚燕尔,总得有些时日来培养感情,还请陛下海涵。” 皇帝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无奈:“罢了,罢了,你们年轻人,自然有你们的道理。只是,净遥你要记住,你是朝中重臣,掌管着龙廷卫,你的责任重大,不能太沉迷于儿女私情。” “微臣谨记陛下教诲。”云灏低头行礼。 赵望舒也适时地福了福身,恭敬地说:“陛下,臣妇会督促大人,让他把心思更多地放在政务上的。” 皇帝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嗯,你很好。不枉朕同意净遥所请,册封你为一品诰命夫人。” “多谢陛下。”赵望舒微微一笑道。 皇帝与夫妻两人说了一会话,又赏了一些东西,打发两人离开。 出了皇宫,云灏和赵望舒乘坐马车返回了云府。 马车内,赵望舒靠在云灏怀里,“云灏,刚在宫里,我表现的怎么样?没有失礼吧?” 云灏抓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亲,低声笑道:“我的夫人,你表现得非常好,优雅得体,言辞得当。” “那就好,我就怕,我做得不够好,会给你带来麻烦。”赵望舒与他十指相扣。 “你的表现已经足够好了,而且,你是我的妻子,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会站在你身边,支持你。”云灏温柔地看着她,眼中满是宠溺。 赵望舒闻言,欣然一笑,“云灏,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云灏轻轻地刮了刮她的鼻子。 “讨厌,会把鼻梁刮塌的。”赵望舒嗔怪地拍开他的手。 “我家夫人,鼻梁这么挺,刮不塌。”云灏笑道。 说笑间,他们到了家,下了马车,也不用去佛堂见云夫人,直接回了玲珑院。 云灏还有好几天的婚假,第二天,就带赵望舒出门去郊外春游。 太后已经不能进食,在熬日子了,三月三上巳节,郊外祓除畔浴,极有可能,会因国丧取消。 阳光洒满了大地,春风拂面,带着丝丝暖意。 云灏和赵望舒骑着马,沿着小径深入郊外,只见四周一片生机勃勃的绿色,树木、花草在阳光下生机勃勃地生长着。 远处,有几只鸟儿在空中自由飞翔,偶尔发出清脆的鸣叫声。 云灏带着赵望舒到了一个湖边,湖水清澈,波光粼粼,周围绿树成荫,鸟语花香。 “想不想吃烤鱼?”云灏问道。 “云大人要亲自烤吗?”赵望舒翻身下马,俏皮地问道。 “我不只亲自烤鱼,我还亲自钓鱼。”云灏走到湖边,寻找合适的钓鱼地点。 赵望舒笑,“我很期待哟。” 云灏开始钓鱼时,赵望舒坐在一旁,陪了一会,可许久不见鱼上钩,赵望舒扯扯他的衣袖,“云灏,我去那边捡柴禾,一会拿来烤鱼好不好?” “别走远了,你们跟着少夫人。”云灏叮嘱了一句,就让她去捡柴。 “不会走远的。”赵望舒欢快地向湖边的一片小树林走去,那里柴禾丰富,足够用来烤鱼了。 赵望舒在小树林里边捡拾着干柴和枯枝,边摘野花,“一会让云灏给我编个花环。”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少奶奶,快过来。”红嫦站在一丛草堆中唤道。 赵望舒跑过去一看,是一窝蛋,“这瞧着不像是鸡蛋,也不像是鸭蛋。” “是鸟蛋吧?”红嫦猜测道。 “鸟是应该在树上结窝。”绿枝否认她的猜测。 “管它是什么蛋,反正是蛋,能吃就成。”红嫦把蛋捡进竹篮里。 带着这一小篮蛋,赵望舒高兴的去向云灏献宝,“没有烤鱼吃,我们就吃烤蛋。” “鱼钓到两条了。”云灏往篮子里看了眼,“望舒,这是蛇蛋。” “蛇蛋!”赵望舒被吓得把篮子一甩,蹦得三尺高。 云灏赶紧放下钓竿,把人搂怀里安抚,“别怕别怕,这里临近水边,这该是水蛇蛋,无毒的。” “不是有毒没毒的问题,而是”赵望舒在他怀里,打了上哆嗦。 云灏感觉到了赵望舒的恐惧,他轻轻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试图用温柔的声音安抚她,“望舒,别怕,有我在呢。”用眼神示意下人赶紧把蛇蛋拿走。 等赵望舒平复下来,云灏就去处理鱼,亲手为她烤鱼,赵望舒则坐在一旁,双手托腮,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他看。 阳光洒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加英俊。 哟哟哟,这是谁家能干又俊俏的相公啊? 哦,原来是她家的。 赵望舒想得开心,嘿嘿笑了起来。 云灏看了她一眼,“笑什么?” “在想一会就能吃到我家夫君,亲手烤的鱼,开心。”赵望舒笑得甜蜜。 云灏闻言,轻轻笑了笑,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下。他的烤鱼技术十分娴熟,每一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不久,鱼烤好了,香气四溢。 云灏将鱼递给赵望舒,赵望舒接过鱼,轻轻吹了吹,一口咬下。 鱼肉鲜嫩多汁,配上云灏特制的酱料,味道简直美极了。 赵望舒满足地眯起了眼睛,夸赞道:“夫君,你烤的鱼真好吃!” 云灏见她吃的开心,也很高兴,“你喜欢就好,以后我常给你烤。” “谢谢,夫君,你也吃啊。” 第二百七十四章 哭灵 云灏销假的第二天,宫里就传来太后薨逝的消息,赵望舒立马吩咐下人,“赶紧把府中喜庆的东西收一收,不可出现艳丽之物。” 而后她赶紧回房,换下红衣,穿青白色素缎襦裙,发型也重新梳了,挽成简单的圆髻,用几支银簪固定住发型,镶红宝的耳坠换成了珍珠耳环。 她是二品诰命,等宫中停了灵,她得进宫哭丧。 午后,云灏回来了,“望舒,我们一会得进宫。” “我做好准备了。”赵望舒拿出染了姜汁的帕子,“我会哭出来的。” 云灏抽着她手中的帕子,“用不着,你板着脸就成,用这个会伤到眼睛的。” “万一不够悲伤,皇帝找碴问罪怎么办?”赵望舒隐约记得有一个皇帝,就是因为儿子在皇后丧礼上,表现不够悲伤而被皇帝臭骂的事。 “要在陛淡定地道。 赵望舒恍然大悟,“是我想差了。” 等云灏换上素服,夫妻陪着云夫人一起,坐着马车,往皇宫去。 宫门口已经聚集了许多官员和命妇,大家面色凝重,低声交谈着。 略等了一会,才有内侍出来,宣文武百官和命妇进宫。 云灏和赵望舒扶着云夫人,跟着众人一起去了宁寿宫的安奉殿。 安奉殿里已布置好,正中悬挂着太后的御容, 皇帝、皇后、众嫔妃、众皇子、众皇子都已守在灵前,皇帝身穿素服,面容憔悴,皇后和众嫔妃眼睛红肿,眼泪汪汪的。 百官和命妇们鱼贯而入,主持丧礼的内侍尖着嗓子,拉长声音地喊道:“百官敬香,命妇行哀。” 文武百官和命妇们纷纷上前,在香案前上香,向太后的御容行三跪九叩的大礼。 随后,众人依次上前献香,云灏和赵望舒也随着上前,在太后的御容前献上香,退到一旁。 贤理郡王他们,跪火盆边,边哭边烧钱纸,伤心欲绝,仿佛跟太后感情非常深厚的样子。 赵望舒冷眼旁观,只觉得他们都是好戏子。 和云夫人还有另外两个贵妇,跪在火盆边,努力想了许多难过的事,才能面带悲伤地烧钱纸。 根据钦天监的推算,太后摆灵三七二十一天,百官有政务要忙,三天哭灵一次,命妇却要天天进宫哭灵,陪伴在太后的灵前,表达她们的哀悼之情。 酉时初,这天的哭灵结束,百官和命妇出门,赵望舒扶着云夫人,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云灏过来接她们,见状,低声问道:“怎么了,脚崴了?” “不是,好像是跪青了。”赵望舒小声答道。 “回去请大夫瞧瞧。”云灏扶住她。 “不用请大夫,擦药油就行了。”赵望舒艰难地往外走。 回到府中,赵望舒和云夫人被送上小轿,抬回了各自的院子。 赵望舒进屋坐下,将裤子拉上来,果见膝盖处青黑一片,看着触目惊心。 云灏看了,满眼心疼,“明日告假吧。” 赵望舒轻轻摇头,“才哭灵一天,我就告假,没人会信我身子会弱成这样,欺君之罪是要被砍头的。” 说着,她摸着自己的脖颈,“这么好看的脖子被砍,很可惜的。” 云灏被她的话逗得啼笑皆非,“没人敢砍了我家少夫人的脖子。” “少爷,请您让一让,奴婢好给少夫人抹药油。”绿枝说道。 “我来。”云灏伸手道。 “你轻点啊,我怕疼。”赵望舒怯怯地道。 云灏微微一笑,将药油倒在掌心,轻轻地揉在赵望舒的膝盖上。 他的手法熟练而轻柔,赵望舒只感到一股暖流在膝盖上流转,疼痛渐渐减轻。 “你和我一样哭灵,跪了这么久,是不是也这般,让我看看?”赵望舒伸手要去扯他的裤子。 云灏笑道:“无事,我皮糙肉厚的跪几天都没事。” 赵望舒噗哧一笑,“我饿了,我们用膳吧。” 中午在宫里,就吃了一个银丝卷,半碗粳米粥。 “传膳。”云灏把赵望舒抱去了东居室,把她放在临窗大炕上。 不一会儿,婢女提着食盒进来,把菜肴端现来摆好,云灏舀了一碗鸡汤给她。 赵望舒接过碗,轻轻地吹了吹,小口地喝着,鸡汤香浓可口,“嗯,好喝。” 用过膳后,赵望舒的精神明显好转。她坐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膝盖,发现已经不再那么疼痛了,“得做两对跪得容易才行。” “跪得容易?是什么?”云灏疑惑地问道,他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赵望舒笑着解释道:“就是绑在膝盖 “云太太聪明又机灵。”云灏笑赞道。 赵望舒挑眉,从临窗大炕上下来,让婢女找出碎布条来,做跪得容易。 蓝芬的针线活好,动作也麻利,很快就按她的要求,做好了一对跪得容易。 赵望舒将它们绑在膝盖上,跪在地上,展示给云灏看,“这样跪久了,也不会觉得膝盖疼。” 云灏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扶她起来,笑道:“云太太真是心灵手巧,这样的点子都能想到。” 赵望舒得意地笑了笑,“蓝芬,照这样子,再做一对,明儿送给母亲。” 云灏本想说,用不着,云夫人天天跪经,早已跪习惯了,但这是赵望舒的心思,便道:“不早了,我们沐浴更衣,上床歇息吧,明日还要早起。” 国丧期间,沐浴更衣的夫妻俩上床,盖上被子纯睡觉,一夜好眠,第二天照旧进宫哭灵。 赵望舒把跪得容易,送给云夫人,“母亲,您将它绑在腿上,久跪不伤膝盖。” 云夫人依言绑好,笑道:“好孩子,难为你想到,母亲谢谢你。” “母亲,这是儿媳应该做的。”赵望舒浅笑道。 一家人往宫里去,在宫中哭灵的第十天,下了一场春雨,雨很大,纵是穿上蓑衣,雨水仍旧顺着衣角滑落,打湿了鞋袜。 宫里,可没有干净的鞋袜供她们替换,穿着湿的鞋袜,沤到中午,才半干。 下午哭灵时,却有不少体弱的命妇,“哈啾哈啾”打喷嚏。 旁边一命妇道:“明儿怕是有不少人要告假了。” 如她所言,次日,有七八个命妇感染风寒,告了假。 正烧着钱纸,突听一声呼喊道:“王妃,不好了,王妃晕倒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 有孕 奉安殿一片慌乱,晕倒的是佐诚郡王妃,贤理郡王妃吩咐宫女,“快快快把佐诚郡王妃抬到偏殿去,把太医请来。” 一通忙乱后,得来了一个好消息,佐诚郡王妃有喜了,刚一个半月。 有喜了这年是好事,皇帝如今也就一个孙子一个孙女,还全是庶出。 皇帝一高兴,就吩咐佐诚郡王,“陪你的王妃回府,好好养着,不必进宫哭灵了。” “父皇隆恩浩荡。”佐诚郡王夫妻行礼道。 夫妻俩回到郡王府,很快马俏俏就知道了这个消息,气得当场就把手中的杯子给砸了,“她居然有孕了!害死了我的孩子,她倒是怀上了孩子!该死,该死。” 她的贴身婢女赶紧安抚她,“侧妃,您别生气,您养好了身子,也会有孕的。” 马俏俏摸着肚子,眼中闪过一丝狠意,“怀上了又怎么样,要生下来才成。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她休想生孩子。” “侧妃,您冷静些。”贴身婢女小心翼翼地劝她,“如今王妃刚刚有孕,郡王高兴得很,都盯着呢,还是不要做什么为好。” 马俏俏瞪她一眼,“我自己有分寸,你不必多言。” “是。”贴身婢女退到一旁,不再出声。 佐诚郡王妃可以不哭灵,但其他人不成,还是得卯时正进宫,酉时初出宫。 二十一天哭灵结束,就该送太后的灵柩入地宫了。 送灵之日,天空阴沉,风卷起撒落的钱纸灰烬,在空中盘旋飞舞,如同无数凄凉的精灵在空中舞动。 出了城,送殡的人上马车,队伍每十里就会停下来,送殡的人就下马车,行跪礼,听礼官念路祭文,等礼官说起后,才能起身上马车继续前行。 一路折腾,上上下下,不管是泥地,还是碎石地,不管地上有坑,还没坑,让行跪礼就得跪。 半道上,就有好几个年老的官员和命妇晕倒了,还好随行有太医,扎两针,灌了药,继续前行。 又一次下来听完路祭文,上了马车,赵望舒忍不住道:“总感觉,接下去京里,会有许多家要办丧事。” 云夫人没接话,闭着眼,默默地数着念珠。 到了地宫,随着礼官一声,“开地宫。” 十几个壮实的侍卫,用力地推开地宫的石门,先帝已在地宫里等他皇后近二十年了。 “跪。”礼官大声道。 皇帝率送殡的众人,神情肃穆,跪在地上,“恭送太后,驾鹤西行。” 礼官念罢祭文,太后的灵柩被送进了地宫,地宫的石门缓缓关闭,并且落下了断龙石。 先帝陵寝,共六个陪葬位置,太后的灵柩一进去,位置就满了,这座陵寝不会再开启了。 全国正式开始守孝,依礼法,一年内不得筵宴音乐,百日内不得婚嫁,禁屠宰四十九日。 太后下葬后的第五天的傍晚,赵望舒和云灏正在东居室用晚膳。 阿萁打发婢女过来,“少爷、少夫人,夫人让您们用过膳后,去佛堂,她有话要跟您们说。” 赵望舒和云灏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疑惑,想不出云夫人有什么事要跟他们说。 用完膳,两人就赶紧往佛堂去。 佛堂内香烟袅袅,夫人盘腿坐在蒲团上,数着念珠,默诵经文。 “母亲。”赵望舒和云灏唤道。 云夫人看着两人,并没有立即说话,直到她默诵完经文,才道:“坐吧。” 两人在她面前的蒲团上坐下。 “我回府就快一年了,看到你们日子过得挺好的,我想过几天就回庵堂去。”云夫人说道。 “母亲,可是我哪里做得不好?”赵望舒问道。 “望舒,我要去庵堂,并非是对你们不满,也不是你们对我不好。”她顿了顿,“我久居庵堂多年,本是不想再沾染红尘的,但灏儿还没娶亲,我不能削去这三尺烦恼丝。如今他娶了你,你们两情相悦,相互照顾,日子过得挺好的,我也就放心了。我想要回到庵堂去,好好的修行,为我逝去的亲人祈福。” “你非要回庵堂?”云灏沉声问道。 赵望舒才嫁进来一个多月,云夫人就避居庵堂,会让外人怎么想? 外人会以为,赵望舒容不下婆婆,逼得婆婆只能离家去庵堂。 他不信云夫人没有想过,她这么做,会有损赵望舒的名声。 “是,这是我的决定,你们不必再劝我了。”云夫人坚定地道。 云灏牵起赵望舒的手,站了起来,“府中有佛堂,你要清修就在佛堂,庵堂,您就别想去了。” “灏儿,你是要把我关在府中吗?”云夫人聪明地猜到了云灏的打算。 “望舒是我的妻子,是云家的少夫人,我不会让您坏了望舒的名声。”云灏冷着脸道。 云夫人辩解道:“我一直住在庵堂,不过是你成亲了,我才回来主持大局,如今事情已了,我重回庵堂,不会坏了望舒的名声的。” “您要清修就在府中的佛堂清修,我会确保你的清修不受任何打扰,如同在庵堂一样。”云灏再次强调自己的立场。 母子目光对峙,云夫人看着云灏那双坚决的眼眸,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他的决定。 云灏一直是个有主见,有决断的人,他决定的事,没人能改变,就像他的父亲一般。 “好,我答应你。”云夫人终于妥协, 云灏牵着赵望舒走出了佛堂,“望舒,抱歉。” “你不该说抱歉,而是该我说谢谢。”赵望舒握紧他的手。 云灏坚持不让云夫人去庵堂,是在维护她的名声,虽然她不怎么在意,但是有好名声,谁会想要坏名声呢。 “你先回院子,这里我要安排一下人手。”云灏柔声道。 “好,我先回院子,你快点回来。”赵望舒就带着婢女们,先行回玲珑院。 云灏找来荣伯,吩咐他,“在佛堂四周建一圈矮墙,在西北角修净房,东南角修灶房。” 荣伯不解,“少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修庵堂,等建好矮墙,再找几个粗使婆子守着,不要让任何人进去打扰到夫人清修。”云灏冷声道。 “老奴知道了,老奴明儿就让人来建矮墙。”荣伯说道。 第二百七十六章 婆媳 云夫人不顾儿子、儿媳的名声,要去庵堂清修,让云灏愤怒怒不已,对母亲的孺慕之心,在这一刻彻底死去。 “我可真是蠢。”云灏自嘲地低语道。 在云夫人为他成亲回来时,他是抱着重拾母子之情的愿望的,可如今才知,云夫人对他的感情,淡薄的如同地上的寒霜,转瞬就消散了。 他回了玲珑院,进屋前,揉了揉脸,不想让赵望舒看出他难过。 赵望舒靠在贵妃榻上翻看话本子,见他进来,把话本子撂开,起身迎上去,“云灏。” 对上妻子担忧的目光,云灏淡淡笑道:“没事。” 赵望舒抱着他,“云灏,你有我,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云灏搂住她,“有你就够了。” “以后还会有我们的孩子,我们会一起陪着你的。”赵望舒柔声道。 “望舒,你有了?”云灏惊喜地手往下移,覆在了赵望舒小腹上。 “我们成亲才多久,哪有这么快,再说就算是怀上了,才一个月也诊断不出来。”赵望舒拿开他的手,“你喜欢儿子还是女儿?” “你生的,我都喜欢。”云灏拉过赵望舒的手,在她手背上亲了一口。 夫妻俩亲亲热热说了一会子话,听自鸣钟敲了一声响,已是亥时初刻,唤婢女进来伺候。 洗漱过后,上床睡觉,一夜好眠。 第二天,赵望舒用过早膳,便去了佛堂,到那发现一片繁忙景象。 不等赵望舒找人问话,荣伯就过来道:“少夫人,这里乱糟糟的,您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瞧瞧,让他们注意点,别惊忧了夫人。”赵望舒说着,就往里走。 佛堂的门紧闭,阿萁守在门口,看到赵望舒,“少夫人,您来了。” “夫人可还好?”赵望舒问道。 “谢谢少夫人关心,夫人很好,早上出来用过斋饭。”阿萁笑道。 “那就好,夫人就有劳阿萁姑姑好生照料了。”赵望舒挺担心云夫人跟云灏赌气,故意绝食闹腾的。 还好云夫人没有这么做,赵望舒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阿萁笑道:“少夫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夫人的。” “我能进去见见夫人吗?”赵望舒问道。 “奴婢问问夫人。”阿萁敲了敲门,“夫人,少夫人来了,她想见见您。” 门内传来云夫人平和的声音:“请她进来吧。” 阿萁打开门,对赵望舒做了个请的手势。 赵望舒踏入佛堂,只见云夫人坐在蒲团上,手持经卷,神情宁静,“母亲。” 云夫人抬头看向赵望舒,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笑意,“望舒,你来了,坐吧。” 赵望舒在蒲团上坐下,“母亲,您看要不要买几个小尼姑来,跟着您一起诵经?” 云夫人微微摇头,放下手中的经卷,轻声道:“望舒,心中有佛,便无需外求。尼姑虽多,但真正的修行者却少。我诵经,不为求佛,只为修心。” “佛堂里只有您一个人,未免有些冷清。”赵望舒劝道。 云夫人淡淡一笑,“望舒,冷清与否,并不在于人数多少,而在于心境如何。我心中有佛,自然不觉得冷清。” “母亲说的是。”赵望舒说道。 云夫人把手中的经书,递给她,“陪我念一会经吧。” “是。”赵望舒翻开经书,默念起经文,“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洗足已。敷座而坐。” 赵望舒不仅陪云夫人念了经,还陪云夫人用了午膳。 云夫人信佛,茹素,午膳只有一碟清炒的青菜,一碗糙米饭,和一碗豆腐汤。 尽管食物简单,云夫人却吃得十分满足,脸上始终带着平和的微笑。 “母亲,这斋饭太粗糙了,还是让灶房另外准备些吧。”赵望舒劝道。 以云家的条件,云夫人不需要过如此清贫的日子。 云夫人放下筷子,轻轻一笑,,“望舒,佛家讲究的是清心寡欲,食物的好坏并不在于其精致与否,而在于我们是否懂得珍惜。” 她指着桌上的青菜和豆腐汤,“你看,这些食材虽然普通,但都是农人辛勤劳作所得,我们应该心怀感激,珍惜每一口食物。” 赵望舒微微低头,恭敬地道:“母亲教诲的是,儿媳受教了。” 用完午膳,云夫人提议去后院走走。 赵望舒欣然同意,两人一同走出了佛堂。 阳光透过树梢,洒下斑驳的光影,给这个宁静的午后增添了几分温馨和惬意。 后院放着三个太平缸,缸里种着碗莲,叶子翠绿如玉。 “望舒,你看这碗莲,虽然生长在小小的缸中,却依然能开出美丽的花朵。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众生亦可如莲花一般,从世俗的纷扰和苦恼中觉悟。”云夫人轻轻抚摸着一片荷叶,眼中流露出赞赏之色。 赵望舒一副虚心受教的模样,“母亲所言极是,儿媳会铭记在心。无论身处何种环境,我们都应该保持一颗清净的心,不被世俗所迷惑。” 云夫人点头微笑,满脸欣慰,“望舒,你是云家的儿媳,不仅要懂得修心养性,还要学会持家有道。虽然云家富贵,但我们要时刻警醒,不可奢侈浪费。只有勤俭节约,才能确保家道昌盛,子孙后代也能受益无穷。” 赵望舒恭敬答道:“儿媳明白了,母亲教诲的是持家之道,也是为人之道。我会牢记母亲的教诲,尽心尽力地操持家务,让云家更加繁荣昌盛。” “荣伯年纪不小了,望舒啊,别让他太劳累。”云夫人说道。 “儿媳刚嫁进来没多久,想多熟悉些家里的事务,也好分担荣伯的辛劳。请母亲放心,我会慢慢接手家务,不让荣伯过于操劳。”赵望舒低眉垂睑,她没接下管家一事,果然瞒不住云夫人。 说是身处佛堂,修身养性了,可实际上这府中的事,怕是全在她掌控之中吧。 “这样才好。”云夫人微笑点头。 婆媳在后院散了一会步,就回了佛堂,阿萁为她们准备好了茶水。 赵望舒提壶倒了两杯茶,一杯奉给云夫人,一杯捧在手里,抿了一口,“好苦啊。” 云夫人笑,“这是莲芯茶,可清心明目,安神养性,多喝喝就习惯了。” 她说得再好,赵望舒也没有再喝第二口。 第二百七十七章 谋利 陪着云夫人喝了茶,赵望舒就回了玲珑院,她有午后小憩的习惯。 赵望舒小憩时间不长,半个时辰后就起来了,摇铃唤人进来伺候。 “少奶奶。”绿枝端着漱口水进来了。 赵望舒漱了口,擦了把脸,就去书房练字去了。 酉时,自鸣钟响了,赵望舒搁笔,“少爷还没回府吗?” “少爷还没回来。”绿枝答道。 蓝芬隔着门帘道:“少奶奶,阿南有事要禀报。” 阿南是云灏的长随,赵望舒快步走了出去,“阿南什么事?少爷呢?” “小的见过少奶奶,少爷在路上遇到了郝大将军,大将军有事要跟少爷说,便让小的来禀报您。”阿南行礼道。 “知道了。”赵望舒成亲后,第一次没有云灏陪伴,一个人用晚膳。 云灏回来时,赵望舒还在看话本子,“望舒,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 “在等你呀。”赵望舒把话本子放下,“郝大将军找你有什么事情?” “襄正郡,不对,是蔺运勾结江南盐政的官员,贩卖私盐谋利,郝大将军无意间得知此事,他不信任别人,想让我去查。”云灏解下腰带道。 赵望舒可不相信郝时是无意间知道这事的,他应该是徐丹漾死后,就一直让人盯着蔺运。 蔺运被贬去守皇陵,本就是轻罚,没想到,才过了多久,皇帝就把他弄回来了。 虽然没有恢复他的郡王爵位,仍旧是庶民,但让他住在原郡王府,这表明什么? 这表明他迟早,会恢复爵位。 徐丹漾的一条命,死得真不值得。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大多数是一句空话。 “陛下会派你去查吗?”赵望舒问道。 “你想我去?”云灏脱了外袍。 赵望舒点点头,“蔺运该死。” “好,我会想法子去江南一趟。”云灏伸手将她抱进怀里,“那你会不会想我?” “你还没走,我就开始想你了。”赵望舒依偎在他怀里,笑道。 云灏轻轻地笑了,低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一个温柔的吻,“我也会想你的,每天每时每刻。” 第二天,郝时就上呈了折子,指出蔺运勾结江南盐政官员,贩卖私盐谋利。 皇帝是知道郝时和蔺运之间是有仇怨的,但他没有质疑郝时为了陷害蔺运,而罗织罪名,他召来几个大臣,“几位爱卿,你们看郝时的这份折子,有何看法?” 一位老臣上前,恭敬地接过折子,看罢,把折子给另一位大臣,“陛下,这份折子所列举的证据虽然详尽,但仅凭这些,恐怕还不足以定罪。” “陛下,前襄正郡王如今幽居在府中,不能随意外出,臣以为他怕没有这通天的本事,与江南盐政的官员勾结。”大臣之一道。 “曹大人,你没本事,不表示前襄正郡王没本事。” 几位大臣争执了几句后,得出结论,“陛下,臣认为应该先派人去江南查证这些证据的真实性。如果确实存在郝大人所说的情况,那么再对前襄正郡王和涉案官员进行定罪也不迟。” 皇帝微微颔首,“派谁去查比较合适?” “臣以为,此事当由龙廷卫指挥使云大人和刑部侍郎许大人查此案比较合适。” 皇帝听到这个提议,勾起了唇角,别以为他不知道,云灏和许康跟郝时交好。 不过云灏和许康办事素来公正,他倒是不担心二人偏向郝时,不过他不想这么快接受这个提议,“你们退下吧,这事朕再想一想。” 打发走这些臣子,他又宣召了云灏,把折子给他看过后,“此事,朕想让你去查,你可愿意?” “为陛下分忧,是臣份内之事。”云灏将折子送还给内侍。 “你才成亲没多久,就出远门,就不怕你夫人生气?”皇帝笑着打趣他。 云灏微微一笑,回答得坦然,“陛下,臣的妻子通情达理,不会阻挠臣出门办公务。” “那你准备准备,过两日,就去查一查江南盐政,替朕把那些贪赃枉法之徒,统统抓起来。”皇帝说道。 “臣领旨。”云灏躬身道。 从殿里退出来,云灏让心腹传了口信给郝时,“两日后,启程去江南。” 晚间,云灏也把这事告诉了赵望舒,赵望舒说道:“我帮你收拾行李。” 又叮嘱他,“你路上要小心,蔺运知道你查他,以他心狠手辣的程度,肯定会对你下手。” “我会小心的,你不要担心。”云灏笑道。 这天晚上,云灏到底没忍住,按着娇滴滴的妻子就啃了起来,夫妻俩要了两回水,闹到半夜才睡下。 顶着钦差之名的云灏和许康,以巡查盐政和漕运为由,离京往江南去了。 他们离京的第三天,在家无所事事的赵望舒带着礼物,回娘家去了。 赵李氏看到她,讶然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阿娘,我这么多天没回来,您就不想我啊?”赵望舒噘嘴道。 “那有阿娘不想女儿的。”赵李氏笑道。 母女俩说笑了几句,赵望舒就问道:“阿娘呢?” “去看范老太太了。”赵李氏说道。 赵望舒蹙眉,“我们两家不是没有来往了,阿奶还去看她做什么?” “范老太太快不行了,想见你阿奶最后一面。”赵李氏叹了口气,“毕竟也相交几十年了,这临了,你阿奶也想送她最后一程,就去了。” 赵望舒不想说这个话题,“阿娘,我先去看大嫂和呦呦,您跟细娘子说一声,我留下来吃午膳的,让她给我煮好吃的。” “你个馋嘴丫头,你吃得脸都圆了,还想着吃。”赵李氏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 赵望舒捧脸,“阿娘看错了,我的脸不圆。” 说着,就快步出门,往宋元曲的院子去。 赵望舒走到宋元曲的院子时,远远地就听到了呦呦的笑声,清脆悦耳,像银铃一般。 走进院子,只见宋元曲正坐在石桌旁,手里拿着一本诗集,呦呦则在她身边的圈椅中,手里拿着一个木雕的小鸭子,正玩得兴起。 “大嫂,呦呦!”赵望舒喊了一声,走了过去。 宋元曲抬头看到赵望舒,露出温柔的笑容,“小姑子,你回来了。” 呦呦也看到了赵望舒,虽然很多天没见着了,但她还认得赵望舒,咧开小嘴笑。 第二百七十八章 送妾 云范两家素无来往,范老太太离世,赵望舒无需上门吊唁,但河间伯府老夫人寿终,赵望舒得去。 也在这时,赵望舒才知道,这位老夫人姓邵,而云灏的祖母也姓邵,两人是堂姐妹。 不过,云老夫人是嫡出,王老夫人是庶出。 “老夫人在世时,王老夫人总想攀扯关系,还打着云家的旗号在外行事,给云家惹了不少麻烦。后来老夫人发了话,两家才断了来往。”云夫人让赵望舒去吊唁前,告诉了她一些往事。 “原来还有这样的渊源啊。”赵望舒恍然大悟。 河间伯府早已败落,只有河间伯在朝中领了个六品闲职,他的二弟、三弟都是白身。 灵堂布置得简单而肃穆,赵望舒依照礼数,在灵前敬了香,对孝子贤们,宽慰一句,“节哀顺变。” 王家几位少奶奶请赵望舒,进内室奉茶。 客套了几句,王三太太过来了,“我有话要跟望舒说,你们都出去吧。” 她直呼赵望舒的闺名,不只王家那几个少奶奶诧异,就是赵望舒也犯嘀咕,她和王三太太很熟吗? “望舒,不记得我了?小时候,我还抱过你呢。”王三太太说着,伸手去拉赵望舒的手。 “小时候的事,望舒的确不记得了,还请三太太告知您与我娘家有什么渊源。”赵望舒端茶杯,避开了她的手。 “你的祖母的舅母是我的姑母,说起来,我是你的表姨祖母,都是一家人,你别跟我见外,就喊我一声姨祖母吧。”王三太太说道。 她这么一说,赵望舒倒是想起她阿奶和她说过,不要跟这位王三太太来往的话,毫不客气地道:“三太太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不用攀扯亲戚关系。” 王三太太微微一愣,没想到赵望舒如此直接,“望舒啊,我们可是正经亲戚,那能说这么见外的话呢。” 赵望舒起身道:“时辰不早,我就不喝茶了,告辞。” “望舒,望舒,你先别走,我是有事想请你帮忙。”王三太太连忙拦住她。 赵望舒停步,蹙眉,“三太太,我一个内宅妇人,能帮得上你什么忙?你找错人了。” “没有,没有找错人。”王三太太强行把她按回椅子上,“小枣,快来,见过你家表姐。” 赵望舒就见一个相貌清秀,穿着孝服的少女从外面走了进来,“小枣见过表姐,表姐万福。” “王姑娘不必多礼。”赵望舒可不认这个表妹。 王三太太不管赵望舒认不认,反正她认赵望舒这个表外孙女儿,“望舒,这是我的孙女,你们年纪相仿,日后要多亲近亲近。” 赵望舒并没有接王三太太的话,只是淡淡地看了眼小枣。 小枣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绞着手中的帕子。 王三太太笑道:“望舒,我家小枣年纪不小了,可这亲事还没着落。” “三太太,府上正在办丧事,你说这个不太合适吧。”赵望舒唇边带着一抹讥诮。 这话让王三太太有些尴尬,但她很快掩饰了过去,继续道:“这时说这个的确不合适,但望舒,你体谅一下我这个做祖母的心。小枣是我孙女儿,我这个当阿奶,自然是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 “我能体谅,但我非媒人,三太太这个忙,我帮不了。”赵望舒起身,准备离开。 “帮得了,帮得了。”王三太太再次拦住她,“望舒啊,这男人三妻四妾是常有的事,与其抬举外人,不如让小枣入府帮你。” 赵望舒惊住了,她没想到王三太太打得是这个主意,“三太太,你手伸得太长了。” 她嫁进云家,还没三个月呢,这老女人居然就想着给云灏送妾! “望舒,我这可是为了你好,小枣是你的表妹,她只会一心一意帮你,不会跟你争宠的。为人妻者,当大度,何况,你与我家也有亲戚关系,这样一来,岂不是亲上加亲?”王三太太笑得满脸的褶子都挤在了一起,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提议有多么的荒谬和冒犯。 赵望舒冷笑一声,她的脸色比刚才更加冷淡,“大度?三太太,你错了。我并非大度之人,也不屑于与人分享我的丈夫。你若是真心为小枣着想,就该为她寻个门当户对的夫婿,而不是上赶送她去做妾。” 王三太太脸色一僵,显然没想到赵望舒会如此直白地拒绝,但她仍不死心,“望舒,你这是何苦呢?小枣年纪轻,心思单纯,她不会对你有任何威胁的。” “她的确算不上什么威胁,但是在我看来,任何想要跟我抢丈夫的人,都该死。”赵望舒微眯着眼,“妾,通买卖,三太太若想给我送银子,那就多送些女子来给我丈夫做妾,来一个,卖一个,来两个卖一双。” 王三太太被赵望舒的话惊得目瞪口呆,她从未见过如此直接而狠辣的女子,对于丈夫的占有欲竟然如此之强。 在她的观念里,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更何况赵望舒的丈夫是三品高官,位高权重,身边有几个妾室也是理所应当。 “你……你这也太恶毒了!”王三太太被赵望舒的决绝和狠辣给吓着了。 “三太太,说别人时,想想自己,你发卖出去的妾室丫鬟,不在少数。我劝你,少惹我,要不然,你孙女就养在家里当老姑娘吧。”赵望舒拂袖而去。 王三太太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怨恨,“跟她那个阿奶一个德行。” 小枣怯怯地唤道:“阿奶。” “没事,阿奶会让你如愿的。”王三太太说道。 “谢谢阿奶。”小枣含娇带羞地道。 赵望舒离开河间伯府,回到家中,找来荞娘子,“打听一下,河间伯府三房一个叫小枣的姑娘,和少爷有何交集。” 京中贵公子这么多,王三太太不会无缘无故盯上云灏,这里面必有缘由。 “是,少奶奶。”荞娘子领命而去。 绿枝跟着出去,告诉荞娘子,“这个小枣姑娘的祖母,想把小枣姑娘送到府里来给少爷做妾。” 荞娘子惊呆了,“这什么人呀,我们家姑娘才嫁进来多久,就想塞妾。我定要给她,查一个底查天。” 言罢,气呼呼的走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药材 三月末,赵望舒去了栀香阁,又到了一季分红的日子。 她先到,姚山栀还没来,何益娘让婢女端上去一盅参莲汤。 赵望舒靠在窗边,边欣赏街景,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汤。 汤盅见底,姚山栀仍没有来,赵望舒心生疑惑,往常总是姚山栀先到,今天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有什么事情绊住了她?”赵望舒低声自语道。 又等了会,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门砰地一声,被人重重地推开,“望舒,船翻了,药材没了。” 赵望舒看着在门气喘吁吁地姚山栀,“怎么会?这些天,风和日丽,船怎么会翻?” 姚山栀一指跟在身后的管事,“你来说。” 那管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小的一大早就去码头接货,可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也不见沈家的船,小的琢磨着,这船是不是耽搁了,明儿才能来,就看到锁子他们坐着小船,一身狼狈的上了岸。小的过去一问,才知道船昨儿晚上碰到了暗礁,船上的药材全都沉入了江底。” “怎么可能?这条河平缓如镜,怎么可能有暗礁?”赵望舒不相信这个说辞。 “对啊,自这条河修好,来来往往的船只没有千万,也有百万,从来就没听说过有船碰到暗礁翻船的。”姚山栀也反应过来了。 管事忙道:“小的原也不信,但锁子他们赌咒发誓的。” 赵望舒冷哼一声,“赌咒发誓要是有用的话,还要官府做什么。” 姚山栀瞪大眼,“沈家的人这是想昧了我们的药材?”顿了顿,“这不太可能吧。” “沈家人或许不会这么做,但那些船员呢?光我们的药材就值三千两,再加上其他货物,价值过万,难免有人见财起贪念。”赵望舒分析道。 “去报官,敢昧我宜兴县主的东西,脑子不小。”姚山栀冷声道。 管事的带着姚山栀身边的婢女,去了府衙,报官兼抓人。 姚山栀则问赵望舒道:“月儿,库房里的药材也就只能再做十天药膏了,怎么办?” 赵望舒想了想,“去清和堂买一些吧,等我们药材找回来就好了。” “还能找得回吗?”姚山栀质疑问道。 “能找回来最好,找不回来,只好再买一批啰。”赵望舒叹气道。 清和堂是城里最大的药铺,药材种类齐全,品质上乘,价格公道,当然比自己去外地买,还是要贵上不少,毕竟清和堂开门做生意,也是要赚钱的。 “我让作坊的管事去买药材。”姚山栀端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几口茶。 “等你喝了参莲汤,我们再来盘账。”赵望舒将手中的账本放下,微笑着对姚山栀说道。 婢女又端来一盅参莲汤,姚山栀接过碗,几口就喝完了,“这些天守孝,可苦了我这张嘴了。” 她喜好美食,无肉不欢,守孝期间只能吃素,让她倍感煎熬。 “吃点素,清清肠胃,你胖了。”赵望舒吩咐婢女将残茶撤下,重新泡了一壶碧螺春。 姚山栀点点头,看着婢女将碗撤走,这才叹了口气,“希望药材能尽快找回来,不然这回要亏本。” “会找回来的。”赵望舒翻开账册,开始盘账。 姚山栀拿过另一本账册,“这个七子粉面膜膏卖得最好,得让作坊多做一些。” “等药材找回来,才能多做。”赵望舒在算盘上拨动算盘子。 “让我查到是谁昧我们的药材,我饶不了他。”姚山栀恨声道。 耽误她赚钱,买好吃的人,都是坏蛋。 账盘完,发现这一季,利润可观啊。 “我们每人能分到一千六百二十七两四钱银子。”姚山栀笑得合不拢嘴。 “分一千六两,零头就别要了。”赵望舒笑道。 “行,留着给店里和作坊的丫头们,买好吃的。”姚山栀大方地道。 把帐册放好,在姚山栀坚持下,她们亲自去了钱庄,从店子的账户里,取了三千二百两银票出来。 转而存进了她们各自己的账户,赵望舒存了一千二百两,要了四百两银票,姚山栀存了六千两,要了一千两银票。 “你现在又不能上酒楼,取这么多银票做什么?”赵望舒是要买米粮送去济仁局,才取这么多银票的。 “跟你学做善事。”姚山栀挽起她的手,“我还想在问心庵给皇外祖母点一个长明灯。” “挺好的,那我们先去粮庄买米面。”赵望舒笑道。 去年湖广两地大丰收,米面的价格不算太贵,尤其是糙米、碎米。 姚山栀不解,“望舒,怎么不买好米?” 赵望舒解释道:“济仁局救济的人,都是穷苦的人,他们要的是填饱肚子。再者银财有限,好米只能买百来斤,可糙米能买几千斤,可以吃许久。” “望舒,你考虑的可真周全,我受教了。”姚山栀笑道。 买了好几家粮庄,才买够五十车糙米,还去布庄,买了十几匹粗布,和糙米一起送去济仁局,而后才往问心庵去。 见到问心庵的住持,姚山栀开门见山地问道:“我想为我外祖母点长明灯,不知道要怎么做?” 住持双手合十,微微颔首,“阿弥陀佛,女施主宅心仁厚,能为先人点长明灯,实乃大善。只需到后院捐些香火钱,自会有小沙弥为施主引路。” 姚山栀与赵望舒随小沙弥到了后院,见着一座座小小的佛龛,每个佛龛里都有一盏长明灯,昏黄摇曳的灯光,仿佛能照亮通往极乐的路。 姚山栀捐了一千两香火钱,住持亲自为她点亮了长明灯,并诵经祈祷。 在住持的诵经声中,姚山栀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 仪式结束后,住持微笑着对姚山栀说:“女施主,长明灯已经点亮,您的外祖母将会得到佛光的庇佑。” 姚山栀感激地点点头,眼眶微红,“多谢住持大师,我会时常来此为外祖母祈福的。” 赵望舒也上前合十行礼,道:“有劳住持大师了。” “阿弥陀佛。”住持飘然而去。 姚山栀和赵望舒在庵中,用过斋饭才离去。 第二百八十章 法音 云夫人要去法音寺,参加四月初八的浴佛法会。 赵望舒安排好府中的事,初七这天就陪她一同去了法音寺。 京城近百座寺庙,轮流办浴佛法会,今年轮到法音寺。 法音寺内古木参天,环境清幽,香火鼎盛,钟声悠扬,给人一种超然尘世的宁静感。 “阿弥陀佛,大师,我们是来参加明日法会的。”云夫人对知客僧道。 知客僧双手合十,微微颔首,态度和煦地道:“施主里面请,敝寺已为众位施主准备好了禅房。” 云夫人和赵望舒跟着他穿过回廊,来到一座僻静的院落。 厢房清雅整洁,窗外有翠竹摇曳,清风徐来,送来阵阵花香,让人心神舒畅。 “母亲,您先休息片刻,我去四周走走。”赵望舒对云夫人道。 云夫人微笑颔首,“你去吧,别走远,一会该用斋饭了。” “知道。”赵望舒应了声,举步出了厢房,在法音寺内四处游览起来。 法音寺历史悠久,底蕴深厚,赵望舒去了天王殿,天王殿又称金刚殿,里面供奉着弥勒菩萨。 菩萨光首、笑脸、袒胸、盘坐,一手拿一只布袋,这寓意他能将世人一切苦难装入布袋之中。 在佛像两旁有一副对联:慈颜含笑笑天下之可笑之人,大腹可容容世间之难容之事。 弥勒菩萨后面的塑像是韦驮菩萨,昂然挺立,手持宝杵,据传韦驮是神将之首,常于东、南、西三州巡游,守护伽蓝,属护法神。 两侧的四大天王,分别代表着风调雨顺,寓意着世间万物的和谐与平衡。 赵望舒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愿世间万物皆得安宁。” 出了天王殿,就往圆通殿去。 圆通殿是法音寺的主殿,相当其他寺庙的大雄宝殿。 观音菩萨别号圆通,这座殿供奉着三十二尊不同服饰、不同形态的菩萨,俗称观音三十二应身,每一尊都代表着不同的寓意和象征。 菩萨前的香炉中,香烟缭绕。 主殿两旁建有配殿,东首文殊殿,供奉应文殊菩萨,文殊菩萨是智慧的象征,他的端坐在莲花台上,手持宝剑,目光深邃。 西首普贤殿,供奉普贤菩萨,普贤菩萨是大行大愿的象征,他的慈祥而庄严,目光远眺,仿佛在为世人指引着方向。 两侧回廊是罗汉堂,供奉着各具特色,形态各异,生动而逼真的十八罗汉。 赵望舒一一为他们敬了香,虔诚地道:“阿弥陀佛,愿佛光普照世间,愿众生皆得解脱。” 她在法音寺几个殿,上了一圈香,就回了禅房,“母亲。” 云夫人坐在窗边,手中拿着经卷,专注地默念。 阳光从窗外洒进来,照在她的脸上,为她平添了几分宁静和庄重。 “你去敬香了?”云夫人眼尖,看到她衣袖上沾着的香灰。 “嗯,天王殿、圆通殿都敬了香。”赵望舒提壶倒了杯茶水。 云夫人微微笑,“进庙要敬香,菩萨才不会怪罪。” “菩萨既然慈悲为怀,纵是世人不敬,他也不该怪罪世人才对。”赵望舒说道。 云夫人一怔,“阿弥陀佛,望舒,不可说这等话。菩萨虽然慈悲为怀,但世人仍需虔诚恭敬,以表诚心。不敬香,便是不敬菩萨,怎能期望菩萨降福于世呢?” 赵望舒想到她在庵堂里清修那么多年,对佛的虔诚之心,怕早已走火入魔。 婆媳不比母女,还是不跟她唱反调的好,赵望舒垂睑,做恭顺状,“母亲说的是,儿媳懂了。” 婆媳俩又闲聊了一会佛理佛法,小沙弥来了,请她们去斋堂用斋饭。 明天办法会,寺里来了不少香客,斋堂里,人头攒动,但非常安静。 佛门重地,不能喧哗。 在空桌旁坐下,僧值就上前来问:“施主是要饭,还是馒头?” 云夫人要了一个馒头,赵望舒则道:“饭,半碗。” “今日菜有三样,是全要,还是只要其中一样或两样?”僧值问道。 云夫人答道:“菇酱。” 赵望舒想了想,“豆腐丝、木耳。” 僧值点头,“稍等。“ 大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饭菜和馒头都上来了。 云夫人扯了一小点馒头放嘴里,细嚼慢咽,吃得相当斯文。 赵望舒扒了口饭吃,饭粒挺糙的,但水放得恰到好处,火候也刚刚合适,吃起来挺颗粒分明,挺有嚼劲,细品还有一丝甜味。 用过斋饭,僧值上前来收了碗筷,又问道:“施主是否需要添茶水?” 云夫人淡笑道:“劳烦添些茶水。” “不用了,多谢。”赵望舒双手合十道。 僧值给云夫人的茶杯里添了茶水,又去问其他施主。 “寺中的茶是禅茶,多喝有益。”云夫人说道。 “我习惯午后小憩,喝了茶,怕睡不着。”赵望舒解释道。 “午后小憩,亦是养生之道。”云夫人把茶喝完,带着赵望舒回了禅房。 赵望舒没有睡多久,小半个时辰就起来了,就见云夫人正坐在窗前抄写经文。 “母亲。”赵望舒走过去,轻声唤道。 云夫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温婉地笑了笑,“起来了。” “嗯,您在抄什么呀?”赵望舒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这经文我竟从未见过。” “你年纪小,没看过几本经文。”云夫人笑,“这是《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 “这部经文是讲什么的?”赵望舒问道。 “此经又名《长寿经》,是为了将堕胎婴儿的亡灵超度到梵天的经文。”云夫人简单地解释道。 赵望舒讶然,“母亲怎么突然抄写起这部经文来了?” 云夫人轻叹了声,“刚在寺内闲逛时,偶然听到有妇人向佛祖祈求,希望能保佑她腹中的胎儿平安降生,健康成长。我听着心中感慨,便想抄录这部经文,为那些无辜的孩儿们祈福。” “母亲大善,儿媳也来抄吧。”赵望舒说道。 云夫人微笑颔首,“好孩子,菩萨会保佑你的。” 《佛说长寿灭罪护诸童子陀罗尼经》有八千多字,赵望舒抄到掌灯了,才抄到一半,搁下笔,揉了揉手腕。 “望舒,歇会再抄吧。”云夫人说道。 “好。”赵望舒伸了个懒腰,出去走动走动,才回禅房,继续抄写经文。 第二百八十一章 战报 法音寺的浴佛法会,和那年资福寺办的法会,别无二致,唯一的区别就是资福寺给信徒的是水,法音寺给信徒的是香炉灰。 据说这香炉灰服用过后,能给人带来无尽的福报和庇佑。 无论是水还是香炉灰,它们都被信徒们视为神圣的物品,相信水和香炉灰都经过了高僧大德的加持和祈福,拥有了不可思议的力量。 赵望舒不信这个,把香炉灰随手塞给红嫦,让她找机会丢掉,又去问云夫人,“母亲,您不会想要把它吃掉吧?” 云夫人是最为虔诚的信徒,认真地道:“望舒,这香炉灰是佛祖赐予我们的神圣之物,服下之后能洗涤我们的罪孽,为我们带来好运和庇佑。” “母亲,这香炉灰不能吃,它里面有重金属。”赵望舒着急地道。 “何为重金属?”云夫人问道。 赵望舒一怔,这要她怎么解释? 她是在现代社会中长大,接受的是科学教育,对于重金属这样的概念,她自然是非常清楚。 深吸了一口气,尽可能地简单明了地解释道:“母亲,重金属就是一些在自然界中不易分解的金属元素,如果摄入过多,会对我们的身体造成损害。” 云夫人听后,脸上露出困惑的神色,她无法理解这些复杂的科学概念,“望舒,你过虑,这香炉灰,我一直有服用,身体依旧康健。” “母亲,砒霜量不够,也毒不死人,但是您一直服用,等量够了,就会损害身体,到那时,悔之晚矣。”赵望舒的语气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 云夫人看着赵望舒,眼神中充满了不解和疑惑。 每次身体不舒服时,都会服用一些,就感觉身体就会舒服许多。而现在,儿媳却告诉她这香炉灰里含有会损害身体的重金属,这让她有些无法接受。 “望舒,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是,有些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云夫人固执地说道。 赵望舒见劝服不了她,感到很无奈,只能暂时不再多言,打算等云灏回来,让他来劝他娘。 午后,离寺回城,马车上,云夫人闭着眼,手执念珠,默诵经文。 赵望舒撩开一角窗帘,往外看风景。 初夏时节,官道两边的树木郁郁葱葱,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这时,骑疾驰而过,卷起一阵黄土,尘土飞扬,瞬间遮蔽了视线。 赵望舒放下帘子,“这么急匆匆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马车到城门口时,听到外面路人的闲话,方知是八百里加急快马,东疆发生战乱,东契国已连夺三城,杀人掠物,无恶不作。 云夫人手中的念珠一顿,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忧虑,“东疆战乱,不知又有多少无辜百姓受苦。” 赵望舒皱眉,“东契国一向与我们交好,怎会突然发起战争?” 云夫人轻叹,“世事难料,如今只能祈求佛祖保佑我国平安,将士们能凯旋而归,阿弥陀佛。” 边关告急,皇帝召文武大臣商议对策。 宝福郡王主动请缨,“儿臣愿亲自挂帅出征,前往东疆平定战乱,保卫国家安宁。” 皇帝看着宝福郡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色,“郡王有此决心,朕甚慰。” 欣慰归欣慰,但此去东疆,路途遥远,战事凶险,他可不放心他最宠爱的儿子去冒险。 “众卿皆知,东疆战事吃紧,朕甚是忧心。郡王有壮志之心,朕心甚慰。但东疆之战,非比寻常,稍有不慎,东契长驱直入,京城危矣。”皇帝的话语落下,朝堂之上陷入了一片沉寂。 “陛下,微臣愿为先锋,与郡王共赴东疆,保卫国家安宁。”陈霄出列道。 陈霄武力超群,但是陈家手中已有镇北军,再把靖东军交给陈霄,无疑会让陈家的势力更加庞大。 万一陈家有不臣之心,那将是对皇室的一个巨大威胁。 皇帝找了个理由拒绝了他,“万钧,你如今在操练新兵,你要去了东疆,这新兵操练之事,交给谁都不合适。” “陛下说得是,都是微臣考虑不周。”陈霄瞬间明白皇帝是不会准他带兵,退了回去。 皇帝的目光在朝堂上扫过,寻找其他可用的将领。 这时,郝时出列道:“臣愿为副将,协助郡王,共赴东疆,驱除东契人,夺回三城,以震国威。” 郝时忠诚勇猛,而且出身贫寒,手中三万兵马,拱卫京城,不能带着出征。 皇帝看到他出列,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郝卿果是忠勇之士,朕蔺遐、郝时听封。” “儿臣在。” “臣在。” “朕封蔺遐为靖东军大将军,郝时为副将,三日启程,率三十万大军,前往东疆,务必保我疆土不失,扬我国威!” “儿臣领旨。” “臣领旨。” “此去东疆,你二人定要同心同德,共同抵御外敌。东契人狡猾善战,你们必须谨慎行事,不可轻敌。朕相信,以你二人的才智和勇气,定能克敌制胜,保我疆土无虞。”皇帝郑重地说道。 蔺遐和郝时齐声回答:“儿臣(臣)定当竭尽全力,不负皇恩,保卫国家安宁!” 皇帝点了点头,又说道:“东疆战事吃紧,你们需得速速启程,不得有误。朕已命人准备粮草军械,你们只需点齐兵马,便可出发。” “是,陛下。”两人齐声应道。 商议完毕,蔺遐和郝时退出大殿,各自回府准备出征事宜。 京城内外,一片肃杀之气。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关注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战争。 有的人担忧不已,害怕战火会蔓延到京城;有的人则满怀信心,相信朝廷能够抵御外敌,保卫家园。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押粮草的人,居然是赵胤。 闻讯,赵望舒赶回家中,不解地问道:“大哥,你不在兵部当差,怎么会由你押粮草?” “我在吏部当差,吏部管的是官员的升迁调补,大哥刚巧被选中,便接了这份差事。”赵胤笑道。 帮他收拾行李的宋元曲安慰赵望舒道:“小姑子,你大哥只是去押运粮草,又不是上战场,不会有事的。” 第二百八十二章 出征 宝福郡王主动请缨,带兵东征,让贤理郡王和佐诚郡又嫉又恨,可他们也知道,就算他们请缨,皇帝也不会派他们出征。 即便皇帝派他们,也不会让他们当主将,还配一个骁勇善战的副将,帮着他们立战功。 “父皇,太偏心了!”这是兄弟俩共同的心声。 两人都找心腹商量,“若是让蔺遐立下战功,那个位子,本王就休想再争了。” “我们必须得有所行动。”两位郡王说得咬牙切齿。 “王爷,属下有一计。”谋士缓缓开口。 “说。” “我们可以暗中破坏他们的行动,让他们在东征的过程中遇到困难,甚至失败。” “这个主意不错,你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谋士微微一笑,他的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我们可以在他们的军粮中动手脚,或者派人去刺杀宝福郡王,甚至可以在战场上制造混乱,背后给宝福郡王一箭,让他无法活着回到京城。” 宝福郡王一死,什么问题都迎刃而解。 贤理郡王和佐诚郡王都觉得在战场上制造混乱,背后给宝福郡王一箭这计划可行,他们不约而同地吩咐手下道:“依计行事。” 正打点行装,跟新婚妻子话别的宝福郡王,是怎么都没想到,两个兄弟居然要趁他出征,取他性命。 三十万大军奔赴东疆第七天,赵望舒正在画室作画,姚山栀来了,“月儿,月儿,药材找回来了。” 专注作画的赵望舒抬头看去,眼中带着几分不可置信,“这么快就找回来了?” 姚山栀点头如捣蒜,“是啊,那些船员果然见财起意,把药材都藏了起来,打算私吞。幸好我们报官及时,衙役们去得也快,把他们全都抓了起来,船上的货物也一并追回了。” 赵望舒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太好了,这下子作坊就不愁没有药材用了。” “你在画什么?”姚山栀凑过去看。 画中,一个面容慈祥的老妇人,坐在窗边,膝上趴着一只小白猫。 窗外是一片绿意盎然的竹林,阳光透过竹叶洒在老妇人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暖。 赵望舒的画笔流畅而富有情感,仿佛能够将人的内心也描绘出来。 “月儿,你这画的是你祖母吧?画得可真好,什么时候有空给我画一幅?”姚山栀笑问道。 赵望舒笑,“我随时有空,看你什么时候有空。” 姚山栀想了想,“明天吧,明天上午我来找你。” 第二天上午,姚山栀准时来到了赵望舒的画室,她的两个婢女一人捧着一个锦盒。 一个锦盒里,放着大红色绣团凤祥云图案的嫁衣,鲜艳如火。 另一个锦盒里,是一顶精致的凤冠,上面镶嵌着珍珠和宝石,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赵望舒眸光微闪,轻轻叹了口气。 姚山栀换上了嫁衣,戴上了凤冠,略显英气的面容,添了几分媚色。 “月儿,我美吗?”姚山栀转过身,笑颜如花。 赵望舒点头,微微一笑,“你一直都很美。” “我就这么站着吗?”姚山栀问道。 “你等一下。”赵望舒让绿枝去拿了柄团扇来,“新娘子,要用扇遮面。” 赵望舒让姚山栀拿着扇子,在圆墩上坐下,调整了一下她的姿势,“保持住哟。” “放心,我扎马步都能扎半个时辰,这么坐着,我能坐到天荒地老。”姚山栀笑道。 “不需要坐那么久。”赵望舒提笔作画。 她先画出了姚山栀的轮廓,再描绘出她的五官,而后细致地描绘出她的衣裳和凤冠。 画了许久,赵望舒停下了手中的画笔。“栀子,过来看看。” 姚山栀走过去,“哇,月儿,你画得太好看了,这是我吗?” “当然是你。”赵望舒笑,“穿嫁衣的姑娘,是最美的。” “我要把它装裱起来,挂在我的卧房之中,天天欣赏。”姚山栀眉飞色舞地道。 “好,不过要等我上了颜色。”赵望舒接过绿枝递来的颜料,开始为画上色。 随着赵望舒的笔触,姚山栀的嫁衣变得鲜艳夺目,上面的绣花仿佛要跃然而出。 她的脸庞也被赋予了生动的色彩,红唇如樱桃,眼眸似秋水。 “更美了,月儿,你可称得上大良第一女画师。”姚山栀赞叹道。 “这说法太夸张了啊。”赵望舒虽知自己的画技好,但称不上第一。 “不夸张,一点都不夸张。”姚山栀摆手道。 “好了,快去换衣裳,一会该吃午膳了。”赵望舒抢过她手中的团扇。 姚山栀换上常服,在云家吃完午膳,拿着画,开心的离开,去街上找画坊,装裱画。 画坊的老板是个满头白发的老者,他接过姚山栀的画卷,展开一看,美丽的新娘,手执团扇,端正地坐在圆墩上,红唇如樱桃,眼眸似秋水。 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画中人儿正要从画中走出来一样。老者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他抬起头,看着姚山栀,眼中满是赞赏。 “这位姑娘,此画真是神来之笔,敢问姑娘师承何处?”老者问道。 姚山栀听到他的赞美,十分高兴,“这画不是我画的,是我朋友帮我画的。” “贵友的画技真是令人叹为观止,敢问姑娘,能否代为引荐,让老朽也有机会向这位高人请教一二?”老者抚着胡子,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期待。 “这个,我得问问我朋友,如果她愿意,我会让她过来。”姚山栀笑道。 “有劳姑娘,这幅画,我会用最上等的绫罗和楠木画框,保证不会损失一丝一毫的画意,姑娘,五天后来取。”老者慎重地说。 “好,那我五天后再来。”姚山栀放下定金,离开画坊。 京城老百姓的生活,过得还算安逸,而日夜兼程,赶赴东疆的三十万大军,已和东夷军队交战了。 第一战,大良小胜,战报传至京城,皇帝大喜,“好!好!宝福郡王果然不负朕望,朕要重重赏他!” 贤理郡王和佐诚郡王脸色难看,却还不得不跟众臣,恭喜皇帝,“陛下英明,宝福郡王英勇善战,实乃我大良之栋梁。” 第二百八十三章 粮草 东夷军队虽然首战失利,但实力不容小觑。 大良这边虽然小胜,但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宝福郡王在战场上的英勇表现,无疑给大良军队带来了极大的鼓舞。 郝时忧虑其可能因胜利而骄傲自满,冒进轻敌,故劝诫道:“郡王,虽然初战告捷,但东夷军队实力犹存,我们仍需小心谨慎,步步为营。” 宝福郡王听后,颔首称是,“郝将军言之有理,唯有稳重前行,方能笑到最后。” 休战三日,战火重燃,宝福郡王身先士卒,亲自率领大军冲锋陷阵,不畏生死。 郝时担忧其安危,恐难以向皇帝交代,再三嘱咐亲兵:“务必保护郡王周全,绝不许有任何差池。” 亲兵们齐声应允,紧随郡王左右,誓死护卫。 东夷军队在上次的失利后,也调整了战术,战场上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双方的士兵都拼尽全力。 只是战场上的危险无处不在,宝福郡王不慎被东夷军队的弓箭射中了胸口,这让后方一个瞄准他的士兵,恨恨地放下了弓箭。 亲兵们已经上前将他护住了,士兵已然不能再伤他,只能再等时机。 宝福郡王被流箭所伤,血流不止。 郝时见状,心中大惊,立即冲上前,焦急地查看宝福郡王的伤势,“郡王,您怎么样?快,把郡王送回兵营。” “郝将军,我没事,继续冲锋。”宝福郡王脸色苍白地道。 “下官会带士兵继续冲锋,郡王请行回兵营疗伤。”郝时示意亲兵扶宝福郡王下去,他翻身上马,挥动着长枪,“冲啊,杀。” 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天,双方均损失惨重。 最终,东夷军队节节败退,大良获得了胜利。 但宝福郡王的伤势略重,情况有点不妙,军医们忙碌地为他止血、缝合伤口。 郝时焦急地在营帐外等待,满是担忧。 经过一夜的抢救,宝福郡王的病情稳定下来。 郝时悬着的心放下,走进营帐,只见宝福郡王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人清醒了,看到郝时,轻声道:“郝将军,辛苦了。” “郡王言重了,这是下官应该做的。”郝时垂首,“下官没有保护好郡王,请郡王责罚。” “这不能怪你,郝将军无须自责。”宝福郡王说道。 战报送到京城,又是一场胜战,皇帝高兴地道:“好,宝福郡王果然不负朕望,郝时也功不可没,朕要重重赏之。” 贤理郡王和佐诚郡王接到密报,知道宝福郡王受了重伤,但被救了回来,气得半死,直骂,“废物,为何不趁机弄死他?” 而后,两人分别给他们安插在军队里的人下令,“就算不能杀死宝福郡王,也绝不能再让他打胜战。” 他们安排趁乱杀宝福郡王的人,没得手,可是火烧粮草的人,得手。 押运粮草的人官员是赵胤,他为了阻止那些人,被打伤了。 赵望舒闻讯,立刻赶回了娘家,“大嫂,我大哥他怎么样了?” 哭红了一双眼的宋元曲,抬眼看着她,“小姑子,夫君他伤得很重,身上有多处刀伤。” “大哥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大嫂,你快别哭了,会哭坏眼睛的。”赵望舒拿帕子拭去宋元曲脸上的泪水。 给赵胤治伤的是太医院众多太医,瑞成长公主虽和皇帝不同母,但也是皇帝的妹妹,这么算起来,赵胤是皇帝的外甥女婿。 吏部指派赵胤去押送粮草,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让赵胤立功,也好给他升官。 粮草被烧,押送粮草的官员,死得死,伤的伤,皇帝震怒,“查,朕要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敢烧朝廷的粮草,以助敌国。” 就在皇上派人查案时,太医们轮番上阵,才堪堪将伤势过重的赵胤从鬼门关拉回来,但人还一直昏迷不醒。 这天,赵望舒刚进门,就见宋元曲高兴地道:“小姑子,夫君他醒了。” 赵望舒急忙走过去,来到赵胤的床前。 赵胤脸色苍白,但眼中已经有了光彩,看到了赵望舒,微微一笑,声音微弱地道:“月儿,你来了。” “大哥,我们都被你吓坏了。”赵望舒声带哭腔地道。 “我没事,就是看着吓人,其实都是皮外伤。”赵胤想坐起身来,却被身上的伤口扯得一阵疼,他倒吸了口凉气。 “你躺着别乱动。”赵望舒紧张地道。 宋元曲则端起放在桌上的药碗,“夫君,该喝药了。” 赵胤就着她的手,将药一口气喝了下去,苦涩的药汁仅让他的眉头微皱皱。 宋元曲却舍不得,塞了颗糖粒子给他甜嘴。 “夫君,你感觉怎么样?”宋元曲关心地问道。 赵胤微微一笑,“我没事,娘子,这些天辛苦你了。” “夫君说的哪里话,照顾你是我应该做的。”宋元曲温柔地道,眼中充满了对赵胤的深深情意。 赵望舒悄悄的出去了,不打扰这对恩爱夫妻。 站在廊下,抬头看天,几只飞鸟,从天上飞过,成群结队的。 她想云灏了,昨天收到他的信和从江南运回来的礼物。 不知道他案子查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才能从江南回来? 她不知道的是,云灏给她写了信,同样也送了密报给皇帝。 蔺运勾结江南盐政的官员,贩卖私盐谋利一事,已证据确凿,更令皇帝吃惊的是,蔺运不仅勾结盐政官员,还与一些江湖上的帮派有着密切的联系。 这些帮派在江南地区势力庞大,还招兵买马,秘密练兵。 “他这是想要造反!”皇帝怒极反而更冷静。 对蔺运这个儿子,皇帝自认已对他处处留情,可没想到这个逆子不知悔改,居然还变本加厉,做出这等叛逆之事。 皇帝立即召见了他的心腹大臣,秘密商讨对策。 凌则等人看到密报,一脸地震惊,“这这简直是胆大妄为!” “众卿,你们觉得该如何处置这个逆子?”皇帝语气里带着掩藏不住的怒气。 凌则沉吟片刻,道:“陛下,蔺运所图不小,臣以为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不让他有机可趁。” “秘密逮捕蔺运,押入大牢,你们给朕好好审问,看看这朝中还有哪些人,跟他同流合污。”皇帝沉声道。 “是,陛下。”众臣答道。 皇帝派了龙廷卫中的隐卫去抓人,他写了密函,让人送去江南给云灏,给予了云灏先斩后奏的权利,要他将那些私兵处置掉。 第二百八十四章 芒果 蔺运秘密被抓捕,没有惊动人,但是随着他的招供,京中有不和官员落马,一时之间,京城风声鹤唳,朝堂波谲云诡。 店的生意都受到了影响,月底,掌柜的送账册到云府。 赵望舒翻看着账册,“就麻辣烫的生意还成,果然民以食为天,再怎么样,都得吃。” 绿枝端着一碗糖酪樱桃走了进来,“这人忙忙碌碌,可不就为了这一口吃的。” 赵望舒笑着接过糖酪樱桃,尝了一口,甜中带着微酸,口感十分独特。 她正吃着呢,姚山栀来了,“月儿,我带了好吃的东西给你。” 赵望舒看到姚山栀提着一个篮子,笑问道:“什么呀?” 姚山栀把篮子放桌上一放,献宝似的从里面拿出四五个尖头带着青色的芒果,“月儿,知道这是什么吗?” “芒果,哪来的?”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你认识呀?”姚山栀惊讶地问道。 “这话问的,岭南采药录里面可是记载过,芒果,味酸,甘,性凉。”赵望舒放下碗,“绿枝,去端碗糖酪樱桃来给县主吃。” “岭南采药录?有这本书吗?”姚山栀皱眉思绪。 “你还没告诉我,这些芒果哪来的?”赵望舒问道。 “粤牙国送来的贡品,几十篓,分到公主府有一篓,大约三十来个,我就拿了六个来给你尝尝鲜。”姚山栀说道。 “多谢你想着我。”赵望舒笑道。 等绿枝送糖酪樱桃进来,赵望舒让她拿芒果下去,切成小丁,再送上来。 姚山栀蹙眉道:“这芒果的皮,我听下人说,挺难弄的。” “不难弄,看我的。”赵望舒让绿枝拿来小刀,沿着核切开,把核去掉,再将果肉切成小丁,放在碗里,浇上糖酪,搅拌均匀。 “这样就好了。”赵望舒将碗递给姚山栀,“试试看。” 姚山栀尝了一口,点点头:“甜而不腻,口感丰富,确实好吃。” “这芒果不仅好吃,还有药用价值呢。”赵望舒笑,“据岭南采药录里记载,芒果能解渴生津,祛痰止咳,对于夏日炎炎,暑热难耐的人们,可是个好东西。” 芒果的确是好东西,但对过敏严重的人而言,就是致命之物。 佐诚郡王府也得到皇帝赏赐下来的半篓芒果,佐诚郡王妃有孕在身,闻着芒果那特有的香味,直咽口水。 芒果不常见,她也并不知道自己芒果过敏,这一吃,就吃出全身泛起了红疹子,呼吸急促,“好难受,我好难受。” 吓得婢女大声喊道:“快请府医来。” 府医被叫来,看到佐诚郡王妃这样,也是骇了一大跳,一诊脉,“王妃的脉象如疾风暴雨,脸上又发出红疹,此乃癣疥之疾。” 婢女白了脸,“什么癣疥之疾?王妃怎么可能会得这种病?” 婆子则催着府医开药,“王妃这么难受,你快开方子啊。” 府医擦了擦额头的汗,“不是下官不开方子,而是王妃身怀有孕,这药不能随便服用。” “这可怎么办?”婢女和婆子快急死了。 佐诚郡王妃的呼吸越来越急促,眼睛往上翻,情况十分危急。 府医额头上满是汗水,要是救不回王妃,他的小命怕是难保。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快,快准备一盆清水,越多越好,还有,找一些细软的布料。” 婢女和婆子虽然不明白府医要做什么,但是看到他的严肃表情,也知道事态严重,不敢怠慢,立刻按照他的吩咐去准备。 佐诚郡王也被惊动,从书房里匆匆赶来,“怎么会这样?府医,我王妃到底怎么了?” “回王爷话,王妃是犯了癣疥之症。”府医答道。 佐诚郡王皱眉,“王妃身体一向康健,怎么会突然有了癣疥之症?” “下官看王妃的情况,极有可能误食了某些能引发癣疥的吃食。不过请王爷放心,只要及时处理,王妃应该不会有大碍。” 佐诚郡王脸色稍霁,但他虽不喜欢伍氏,可伍氏毕竟怀着他的孩子,要是能生出嫡子来,对他夺位是有帮助的,他不想伍氏出事。 “那需要怎么做?”佐诚郡王问道。 这时清水和细软的布被送了过来,府医吩咐婢女,“为王妃擦拭身体,这样就能减轻瘙痒和红肿之病。” 婢女帮王妃擦拭身体,佐诚郡王和府医到了外室,府医问婆子,“王妃可是吃了什么平时不常吃的东西?” 佐诚郡王妃怀孕了,她的吃食王府众人应该十分谨慎才对。 婆子回想了一下,“奴婢记得,王妃就吃了陛下赏赐下来的芒果后,才突然不舒服的。” “芒果?”府医低头思索,药书上对芒果并无太多记载,这芒果是不是引起郡王妃的癣疥,他也不能确定。 “王爷,下官怀疑是芒果引起王妃的不适的。” “可确定?”佐诚郡王皱眉问道。 “下官不能确定,但王妃是在吃了芒果之后才出现的症状,这中间或许有些关联。”府医谨慎地回答。 “你去调配一些药,先让王妃舒服些。”佐诚郡王吩咐道。 “王爷,王妃身怀有孕,下官不敢随意开药,不如王爷进宫请太医来会诊更为妥当。”府医小心翼翼地提建议。 “此言有理,本王就进宫一趟。”佐诚郡王有了名正言顺进宫的理由。 他要去宫里,看看父皇和母妃会不会吃了芒果有问题。 要是有问题,他正好赶得及救下父皇。 他刚一走,佐诚郡王妃的情况更危急了,“我肚子好痛,好痛。” 婢女这才发出郡王妃下体流血了,“不好了,不好了,府医,府医快进来。” 另一个婢女刚扯着被子盖住郡王妃,府医就进来了,一诊脉,郡王妃腹中胎儿已经无法保住。 正院里一片慌乱,偏院中,马俏俏哈哈大笑,“蠢货蠢货啊,我还没动手,她自己就把孩子给作没了。” 赶着进宫的佐诚郡王,完全不知道他心心念念盼着的嫡子,已经变成了血水。 宫里,吃芒果过敏的人不是皇帝也不是佐诚郡王的生母纯妃,而是静贵妃和八皇子。 静贵妃脸肿得跟猪头似的,太医们都在给她诊脉,八皇子全身红疹子。 第二百八十五章 机会 芒果过敏的事,没有引起太大的风波,毕竟芒果有限,吃得人也有限,而且造成的后果,也不算严重。 但佐诚郡王妃无法接受这个结果,可是又无人可责,芒果是她要吃的,芒果是皇帝赏的。 她疯了似的砸着房里的东西,“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怎么都接受不了,她吃芒果导致孩子流产。 “是有人害我,是有人要害我,王爷,是有人要害妾身啊!” 瘫坐在地上的佐诚郡王妃,神情疯狂而绝望,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怨念和不甘,双手无力地拍打着地面。 佐诚郡王不喜欢,除了初一十五必须进她院子,平时,他都不愿见她。 就算初一十五同床共枕,两人也不一定会燕好。 她能怀上这个孩子,是机缘巧合,没了这个孩子,再想怀上,怕是比登天还难。 “不过就是癣疥之症,为什么孩子会没了?庸医误我!”佐诚郡王妃找到了可以泄愤的对象,立刻咬牙切齿地怒吼道。 佐诚郡王妃从地上爬起来,拉开门,冲着下人道:“去,把府医给我押过来。” “住手!”佐诚郡王闻讯赶回府,看到的就是府医被按在长凳上,打得血肉模糊。 “王爷,王爷,是他害死了我们的孩子。”佐诚郡王妃控诉道。 佐诚郡王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把府医抬去他的院子,找大夫来给他看看,别让他死了。” “王爷,是他害死我们的孩子,不能饶了他,打死他,打死他。”佐诚郡王妃抓住佐诚郡王衣袖,满脸狰狞,不依不饶地道。 “你这个毒妇!”佐诚郡王烦躁地甩开她,“你闹够了没有?要是再闹,本王现在就让人送你回娘家!” 伍父被罢官,伍家早已败落不堪,佐诚郡王妃立马噤声,她不能被送回娘家,看着佐诚郡王那冷硬如冰的脸,怯怯地喊道:“王爷。” “把她给我关起来,别让她出来发疯。”佐诚郡王对伍氏一点耐心都没有。 佐诚郡王看着婆子把伍氏架着,拖回房去,拂袖离开。 虽然他也曾期待过伍氏肚子里的孩子,但没有倾注过重的情感,如今没了,他也不是很难过,可这不妨碍他利用这个孩子,在皇帝面前扮可怜。 他还故意到皇帝心腹太监那儿念叨,“失去了这个孩子,我才能体会到父皇失去大哥时那种锥心之痛。”说着还很夸张地捶了捶胸口。 大太监当然知道佐诚郡王这番话不是说给他听的,看着手中成色极好的玉佩,嘿嘿一笑,塞进了袖袋里。 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他还是愿意帮着说上一句半句的。 他在给皇帝上茶时,随口道:“今儿见佐诚郡王憔悴了不少,难得一个嫡子就这么没了,可怜哟。” 皇帝若有所思,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把那盆石榴宝石树、以及两盆金桔,赏给佐诚郡王。” 收到赏赐的佐诚郡王,高兴归高兴,但他的目的却不仅仅是这个,他真正渴望的是权势。 东疆那边,又有战报传来,这一次是大良战败,郝时为救宝福郡王,身受数箭,不得不得退守抚林城,被东夷军围困,急需援兵。 早朝上,皇帝看着文武百官,问道:“众卿有何良策?” “陛下,抚林乃我朝重要边关,一旦失守,东夷铁骑便可长驱直入,危及我朝腹地。臣认为,必须立即发兵救援。” “陛下,虽兵贵神速,但亦需策略。东夷军善于骑射,我朝步兵难以与之抗衡。臣建议,选派精锐骑兵,速速前往支援,同时调集粮草,确保前线将士无后顾之忧。” “臣愿亲自挂帅,领兵前往抚林救援。”姚宾出列道。 姚宾勇猛和智谋在朝中都是首屈一指的,由他亲自领兵,自能解抚林之困,但姚宾年过四旬,前几日旧伤复发,千里奔波,他的身体怕是支撑不住。 皇帝微皱眉,“姚卿,你的身体……” “陛下,臣的身体并无大碍。”姚宾眼神坚定,毫无退缩之意,“抚林城危在旦夕,臣身为武将,自当挺身而出。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定能击退东夷,解抚林之困。” 皇帝沉默片刻,他知道姚宾的忠诚和能力,也知道抚林城的重要性。 可姚宾的身体,令他犹豫不决,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想过派陈霄去,陈霄早已洞悉他的想法,没有出列请缨。 佐诚郡王知道他等的机会来了,“父皇,儿臣愿随姚将军一同前往。” 皇帝没说话,佐诚郡王诚恳地道:“父皇,儿臣身为皇室子弟,自当以身许国,为父皇、为朝廷、为百姓尽忠。儿臣虽年轻,但自幼便熟读兵书,对军事也略知一二。如今边关告急,儿臣怎能坐视不理?儿臣愿随姚将军一同前往,学习如何退敌,为父皇分忧。” 皇帝对这个儿子,还是有那么点喜欢的,“姚将军,你意下如何?” 这问话已表明态度,姚宾又怎么可能反对,“陛下,佐诚郡王年轻有为,对军事也有独到的见解。若他能随军前往,必能助臣一臂之力。” “好,朕就命你二人领兵十万,速速前往抚林救援。”皇帝下令道。 “臣遵旨!”姚宾和佐诚郡王齐声应道。 次日,姚宾和佐诚郡王率领十万大军,浩浩荡荡地离城,往抚林城去。 赵望舒陪着姚山栀到城门口送行,看着远去的大军,姚山栀满脸忧色地道:“我爹旧疾未愈,此去长途跋涉,真不知能不能挺得住。” 赵望舒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姚将军一定会平安无事的,你别太担心。” 虽然赵望舒的话有些道理,但姚山栀还是难以释怀:“话虽如此,但战场上刀剑无眼,谁又能说得准呢?” 赵望舒想了想,“要不我们去问心庵,为姚将军和士兵们祈福吧,希望能借佛祖之力,保佑他们打胜战,解抚林城之危,平安归来。” 姚山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好,那我们即刻就去。” 第二百八十六章 军粮 十万大军离城了,可粮草还没备齐,往东疆已运了三次粮草,还烧了一次粮草,此时又要再准备十万大军的军粮,令兵部和户部倍感压力。 官府征粮,致使京城粮价上涨,百姓苦不堪言。 赵望舒在粮草被烧那次,就预料到这个情况,她果断地拿出了大笔银两,让人去外地采购粮食。 粮食到京后,赵望舒分出三分之一的粮食,放在麻辣烫里,熬稠粥,三文铜板一碗,卖给穷苦人家。 另外三分之二,赵望舒准备捐去当军粮,不过怎么捐,她拿不定主意,便去问一问云夫人,她怕贸然捐粮给云灏惹祸。 “还请母亲帮着拿个主意。”赵望舒诚恳地道。 “望舒,你的心意是好的。”云夫人肯定了她的做法,“但是军粮非同儿戏,私自捐献军粮可能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得找个稳妥的法子。” 赵望舒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可我不知道该找谁比较合适。” 云夫人想了想道,“找平阳大长公主吧。”她进宫去皇帝是最合适的,但她不想见皇帝。 赵望舒感激不尽,“多谢母亲提点。” “你是个好孩子,母亲自然要帮你。”云夫人笑道。 赵望舒去长公主府,去找姚山栀。 姚山栀得知她有意捐粮,“月儿,你过份了,你去买粮,你都不告诉我一声。” “抱歉抱歉,一时忘记了。”赵望舒连忙道歉。 “要我原谅你,你得请我吃好吃的。”姚山栀趁机敲竹竿。 “请你吃好吃的没问题,但你现在能吃肉吗?”赵望舒问道。 姚山栀脑袋耷拉了下来,她还在守孝,不能吃肉,“走吧,我带你到我娘那儿去。” 赵望舒见到平阳大长公主,把捐粮一事一说,平阳大长公主欣喜地问道:“有多少车粮食?” 平阳大长公主也在筹集军粮,只是京城周边已无粮可征了,她正为此而心急如焚。 赵望舒捐粮,可称得上是雪中送炭。 “暂时有一百车,还在陆陆续续地筹集。”赵望舒说道。 平阳大长公主赞许地点点头,“云少夫人,你做得很好。” “若无将士在守边关,百姓岂能安居乐业?我能做的,也只是绵薄之力。”姚山栀谦逊地说道。 “云少夫人人美心善,你可想要什么赏赐?”平阳大长公主笑问道。 “大长公主,我捐粮并非为了求赏,只是尽我所能为国家和百姓出一份力。我一个深宅妇人,吃穿不愁,又有夫君相护,不需什么赏赐。只盼大长公主能多筹些军粮,助将士们一臂之力。”赵望舒话中是有话的,她是深宅妇人,云灏可不是。 平阳大长公主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赵望舒的言外之意,微微浅笑,好个聪明良善的女子,“云少夫人,你的心意我明白了,本宫一定竭尽全力筹集军粮,确保前线将士们有足够的粮食。” “多谢大长公主。”赵望舒没有久留,让红嫦带平阳大长公主的人去粮仓提粮,她告辞离去。 “月儿,我送你。”姚山栀也跟着出来了。 第二天,平阳大长公主的人点算清粮草后,平阳大长公主这才进宫面圣,“皇兄,臣妹有要事禀报。”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章,抬头看向平阳大长公主,“皇妹,何事?” “皇兄,前线军粮告急,户部尚书不顾民生,肆意征粮,至于城中粮价上涨,百姓怨声载道,臣妹实在看不过去,已命人筹集了一批军粮,可供前线将士们使用三个月。”平阳大长公主对户部尚书是有怨气的。 姚宾带兵出征,军粮不够,这万一出什么事,她岂不是要守寡? 皇帝听到这个消息,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皇妹,多谢你为我分忧。” “皇兄,这都是臣妹应该做的事,臣妹只愿前线将士们能够安心作战,早日凯旋而归。” “皇妹,此举大善,朕会记住你的功劳的。”皇帝笑道。 “说起来,臣妹能筹集到这么多粮食,还多亏了云灏。”平阳大长公主笑道。 “云灏回京了?”皇帝皱眉。 “他回没回京,臣妹不知,筹集到的粮食,有一大半是云家少夫人耗尽家财买回来的,云家世代忠良,若不是云灏应允,云少夫人嫁过去才多久啊,怎么敢动用云家的家财。”平阳大长公主夸大赵望舒的功劳。 “云家如此大义,当重赏。”皇帝本就看重云灏。 “皇兄要怎么赏,臣妹不管,只盼皇兄赶紧派将军粮送去边关。”平阳大长公主说道。 “朕这就安排人去接收粮食。”皇帝让太监宣贺川进宫。 虽说事从急,但皇帝也没有乱了分寸,让贺川亲自去接收粮食,又点了三千士兵护送军粮去边关。 上次烧军粮的人,还没抓到,皇帝也担心这些人故计重施。 军粮要再被烧,边关将士危矣。 数日后,抚林城之危已解,大良趁胜追击,东夷大败退兵,请求和谈。 佐诚郡王和宝福郡王皆立下战功,郝时暂留东疆,姚宾带着两位郡王,率四十万大军,返回京城。 在大军抵达京城时,云灏也从江南返回,进宫面圣后,就回府。 赵望舒早知他回来了,备好酒菜,坐在院子里等他。 云灏一进门,就见赵望舒坐在桌边,单手支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他。 “娘子,我回来了。”云灏笑着走过去,坐在赵望舒的对面,满眼爱意的看着她,“娘子,你瘦了。” 赵望舒轻轻笑道:“瘦的人明明是你。” 说着,赵望舒提壶倒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云灏,一杯端起,“夫君辛苦了。” 云灏接过酒杯,与她轻轻一碰,一饮而尽,“不辛苦,只要想到你在家等我,我就一点都不辛苦。” 赵望舒也饮下杯中的酒,柔声问道:“夫君,你这次江南之行,可还顺利?” “顺利,虽也有些波折,但都解决了。”云灏笑道。 赵望舒放下心来,她虽相信以云灏的才能和智谋,处理事情来必是游刃有余,但她还是忍不住为他担心。 第二百八十七章 封赏 晚上,云灏没有小别胜新婚,和赵望舒亲热,还有意避着和她肢体接触。 赵望舒脸色微沉,“云灏,你不想我吗?” 云灏看着她,目光柔情似水,“想,很想很想。” “就口头上想我?”赵望舒盯着他,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 “望舒,我连日奔波,有点累,我们先歇息吧。”云灏率先躺了下去。 “累?”赵望舒微眯起眼,燕好之时,这人可是不知疲累的,今日居然避她如蛇蝎。 她不信他短短时间里就变心,那他这反常的原因...... “云灏,你是不是受伤了?”赵望舒猜测道。 “没有,没有受伤。”云灏伸手去拉她,“快躺下睡觉。” 赵望舒扑过去,扒拉他的衣裳,“让我看看。” 云灏伸手拦住她,“望舒,望舒,娘子,夫人。” 不管他喊什么,赵望舒都不为所动,坚持要查看他的伤势。 云灏担心伤着她,不敢太用力推掇,只能任她扒开他的衣襟。 赵望舒就看到云灏的胸口处包裹着纱布,近闻还有药味,可见伤得极重,“谁伤得你?” “没事,一点小伤而已,过几日就好了。”云灏这下倒是敢把人往怀里揽了。 可赵望舒不如他的意了,手按在他肩膀上,不肯靠近,“你给我老实点。” “娘子,夫人。”云灏装可怜。 “告诉我,你怎么受伤的?要不然,今儿,你一个人睡。”赵望舒拿起枕头,做出要离开的架式。 “蔺运和江南一些官员勾结,养了三千私兵,我带兵去剿灭他们,不小心被划了一刀。”云灏说得轻描淡写。 赵望舒却听得心惊胆战,三千私兵,那该是怎样的一场厮杀,不过云家本是武将,云灏却被困在京城,不能去战场杀敌,能有一次这样率兵的机会,他应该会很开心。 “以后小心些,别让自己再受伤。”赵望舒躺下了。 云灏先是一愣,而后就明白她的意思,心中一暖,掩好衣襟,在她身边躺下,“夫人,你不劝我?” “劝你什么?”赵望舒打了个呵欠。 “没什么。”云灏伸手去搂她,“望舒,谢谢你。” “你老实点睡觉,别吵我。”赵望舒躲开他的手,往里滚。 云灏支起身子,在赵望舒脸上,亲了一下,感叹道:“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别说好话哄我了,你先前不是说了累了,现在赶紧睡觉。”赵望舒侧身,背对着他。 “娘子。”云灏贴了过去,搂着她。 赵望舒不出声,静静地靠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次日早朝上,皇上论功行赏,佐诚郡王和宝福郡王晋升为单字郡王,也没另外拟封号,一个是佐郡王,一个是宝郡王。 郝时和姚宾也各自得到了皇上的嘉奖,郝时留守东疆,稳定了边疆局势,被晋升为镇东大将军,统领东疆所有军队。 姚宾本就是忠勇大将军,负责京城周边防务,这次再立战功,又很知趣,一回京,就把兵符交上来了。 皇帝对他的赏赐,一点都不吝啬,给了他一个爵位:冠军侯,他的嫡长子姚圳,也成了侯府世子。 云灏的赏赐,同样丰厚,他也捞了个爵位:安远伯,赵望舒理所当然成了伯夫人。 只是云灏觉得这个赏赐,太不可思议,他回家把这点疑惑,跟赵望舒说了,“陛下一向对爵位的授予十分谨慎,我并未有什么大功勋,只是剿灭了一些私兵,怎么就能得个伯爵呢?” “我捐了三百车军粮。”赵望舒搂着他的胳膊,“你怎么就不能被封为伯爷呢?” 云灏惊讶地看着她,“娘子,你......”伸手将人揽入怀中,“我何德何能,能让你如此待我。” “我们是夫妻,我当然要好好待你,你也不可以辜负我。”赵望舒轻轻地抚摸着他的脸颊,眼中充满了深情。 “娘子,你放心,我云灏此生此世,定不负你。”云灏的声音充满了坚定和深情。 小夫妻亲亲热热地吻在了一起,但赵望舒担心他的伤势,坚定的不让他继续下一步,把云灏憋的双眼通红。 “娘子,我的伤势没有大碍。”云灏抱起她,“我们继续好不好?” “不好,等你的伤势好了再说,快放我下来。”赵望舒在他肩膀上轻捶了几下。 云灏顿时有种,自作孽不可活之感,为何昨日不坦言说出自己受伤的事。 在赵望舒坚决的拒绝下,云灏没能吃上肉,幽怨了一晚上。 第二天,云灏陪赵望舒回娘家。 看到云灏,赵家人非常开心,赵崔氏第一句话就是,“瘦了,瘦了。” 赵李氏在旁边接话,“一会多吃点,补一补。” “小呦呦,乖乖,叫姑父。”赵胤哄着女儿道。 “咕噗。”小呦呦才十一个月大,口齿不清,姑父没喊出来,噗了赵胤一脸口水。 “我们可爱的小呦呦,姑姑抱。”赵望舒抱过跟自己长得相似的小侄女。 “咕咕。”小呦呦立刻跟她姑脸贴脸,亲昵无比。 她大大的眼睛笑成了弯月状,乖巧又讨喜,让人看了都忍不住想亲一口。 一家人逗了一会小呦呦,赵承就把赵胤和云灏带去了书房。 赵崔氏和赵李氏跟赵望舒说话,“净遥如今是伯爷了,你如今是伯夫人了,往后行事说话都要更加谨慎,切莫让人抓到错处。” “阿奶,我可没做过什么离经逆道的事呀。”赵望舒笑,就算她开店,用了点现代的营销手段,但还在可控范围内。 小命珍贵,她从来不敢小瞧的古代社会规则,她自知凭一己之力,无法颠覆,最多也就是一点小改变。 “你行事向来稳重,我们自然是不担心的。”赵崔氏拉着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只是你如今身份不同了,别人看待你的眼光也会不同,难免会鸡蛋里挑骨头,你更要谨言慎行,莫给人话柄就好。” “我知道了,阿奶,我会小心谨慎的。”赵望舒乖巧地点点头。 赵李氏也嘱咐了她几句,午饭时,赵家的厨子准备了一桌丰盛的菜肴,都是云灏和赵望舒喜欢吃的。 第二百八十八章 巡店 国孝期间,不管是姚家还是云家,都不能因获封爵位,而摆酒庆贺。 但这不妨碍赵望舒高兴地,给全府的下人,多发了一个月的月钱。 下人们感激涕零,纷纷来玲珑院,给赵望舒磕头。 荣伯的儿子也来了,他来磕头,也是来告诉赵望舒一个不幸的消息,“家父昨日起夜,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腿摔断了。” “怎么会这不小心呢?”赵望舒微微皱眉,“你让荣伯安心养伤,不用担心府中的事,我会亲自管的。” “多谢夫人。”荣伯的儿子激动不已,连连磕头。 “好好照顾你父亲。”赵望舒温言嘱咐,随后又打赏了他几两银子,让他退下了。 赵崔氏虽教过赵望舒的管家之道,可是赵家人员简单,奴仆也就几十个。 可云家,虽然主子就三个,可奴仆有数百个,她其实挺纳闷的,为什么就三个主子,为何需要这么多奴仆? 要不要削减一些奴仆? 赵望舒挠头,云家的奴仆分成三大类,一是世仆,一是官奴,一是私奴。 世仆是云家祖先的部曲转化而来,世代为云家服务,他们虽然也是奴仆,但身份地位比一般奴仆要高,比如荣伯一家。 官奴则是犯了罪被官府发配的罪奴,或是战败被俘虏的战俘,他们的身份最低,是由官奴司分配来的奴仆,他们属于终身奴仆,就是他们的儿女也不能赎身。 他们的生死荣辱全都在主子的一念之间,赵望舒可以随时将他们发卖,甚至将他们处死,也无人敢追究。 私奴则是云家自行购买的奴仆,他们的身份介于世仆和官奴之间。 红嫦是私奴,荞娘子和绿枝是半官奴半私奴。 了解了云家奴仆的情况后,赵望舒揉额头,“麻烦啊。” 世仆和私奴或许可以削减一些,但官奴却不能削减。 官奴的数量是官府规定的,云家不能私自削减。 要是削减了官奴的数量,被官府发现,云家会获罪。 奴仆不能削减,赵望舒郁闷的将花名册丢到一旁,拿起了账册。 云家的开销极大,除了奴仆的月钱,还有各种维护府邸的费用,以及云家族学的费用,这些都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而云家这几年,没有大的进项。 若不是云家的家底够厚,还有田产、商铺和山林的收入,恐怕早就支撑不住了。 赵望舒一边翻看着账册,一边想着对策。 削减奴仆的数量显然是不行的,削减开支显然也不行,那么只能从其他方面想办法了。 “想得我头痛。”赵望舒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水。 她的目光落在了账册上的一处,那是云家商铺的盈利记录。 云家的商铺共三十六处,但云家自用的只有十处,其余的都是租出去的。 租商铺的全是以前云家军中,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云家为了照顾他们,租金聊胜于无。 至于云家自用的十个商铺,就两家赢利,一家保本,其他七家全部亏损,这还是在不出租金的情况下。 赵望舒被气笑了,“是时候整顿了。” 她打算明儿就去巡查,这些商铺,该关门的关门,该转行的转行,务必让这些商铺赢利。 把账册一丢,赵望舒扬声道:“红嫦,我饿了。” 开源之事再重要,也没她填饱肚子重要。 红嫦撩开帘子,探头进来,“白蓉已经去拿午膳了,少夫人别急哟。” 过了会,白蓉就领着小婢女回来了,赵望舒中午的菜,只有三个菜,一荤一素一汤。 赵望舒这吃法,比起其他府的贵妇、贵女来,过于俭省。 吃过午饭,赵望舒就去后花园散步,享受着午后的宁静和阳光。花园里的花儿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欢迎她的到来。 赵望舒沿着小径慢慢走着,欣赏着周围的景色,思考着商铺的事情。 走到秋千边,坐下来,慢慢地摇荡。 傍晚,云灏回来时,赵望舒把荣伯摔伤的事,以及商铺亏损的事,告诉了他,“我明天要去看看那些商铺,就算不赚钱,也不能做亏本买卖。” “商铺你怎么处置都成,就是别太辛苦。”云灏夹了片鱼肉放她碗里。 赵望舒笑道:“我没打算一天就把十家商铺全逛完。” 第二天,赵望舒早早地就起床了,吃过早膳后,红嫦她们,往商铺巡查。 由远至近,她去的第一家商铺是卖丝绸的,进店,发现店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客人,掌柜的无气无力地趴在柜台上,伙计无精打彩的靠在架子边。 红嫦重重地咳了一声,掌柜抬起头,“客人,小店最近进了一批上好的丝绸。” 赵望舒还没见过这些人,掌柜的不认识主子。 红嫦冷着脸道:“这是安远伯夫人。” 掌柜的一惊,“小的见过少夫人,少夫人万安。” 赵望舒淡淡地点了点头,走向货架,上面摆放的丝绸的质地光滑柔软,颜色鲜艳,显然是上好的货色。 但是丝绸摆放得有些杂乱,而且货架上积了不少的灰尘。 赵望舒用手轻轻擦过那些灰尘,“这店虽不是卖吃食的,但这任由灰尘堆积,如此脏乱,这不是在赶客吗?” 掌柜的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少夫人说的是,小店近来生意清淡,人手又不足,实在难以维持。” “只是近来生意清淡吗?”赵望舒斜他一眼。 掌柜额头冒出一层冷汗,低头道:“自三年前,隔壁街开了一家大的丝绸铺,店里的生意就一日不如一日。” “这就是你找的借口?”赵望舒冷声问道。 “少夫人,这不是借口,这是事实。”掌柜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和苦涩。 “先把店面搞干净,把丝绸整理出来,登记在册,送去伯府,后面的事,一步一步来,这两天,关门不做生意。”赵望舒吩咐道。 “是,少夫人。”掌柜的应道。 接下来,赵望舒又去了几家商铺,发现都存在各种各样的问题,全都需要改进。 赵望舒看得心塞不已,“另外几家,明天再去看,回府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伞铺 从街上回来,赵望舒觉得心累,她不是商业奇才,让她一口气盘活十家店,她有心无力。 午后,她小憩,睡了个天昏地暗,醒过来时,屋内光线微暗,这是太阳落山了? “醒了?” 赵望舒看到坐在床边的云灏,“你已经回来了呀。” “嗯,怎么了,今天很劳累?”云灏关心地问道。 赵望舒坐起来,叹气道:“不是劳累,而是心累,那些店子不知道要怎么弄。” “不用为这个烦恼,大不了把商铺给卖掉就是了。”云灏爽快地道。 赵望舒拍拍巴掌,“您真是给我出了个好主意。” 那里来得变卖家产的败家子? “这主意,夫人不满意,我再想想。”云灏微微一笑,眼中满是宠溺。 “你最好是给我想一个确实可行的主意,要不然,我饶不了你。”赵望舒摇铃唤人进来。 “夫人打算怎么不饶我?”云灏凑到她面前,笑问道。 赵望舒瞪了他一眼,轻哼一声,“哼,到时你自然知道。” 云灏笑着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好,我定会给夫人想出一个好主意的。” 赵望舒轻哼一声,吩咐送水进来的婢女,“让白蓉去把晚膳提回来。” 一个婢女应了声,“是,少夫人。”就退了出去。 小夫妻用过膳,散过步,洗漱过后,上床睡觉,云灏说什么都要吃肉,赵望舒观察了几日,知他伤势无大碍,也打算如他愿。 可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赵望舒感受到涌出来的东西,一把将啃她脖颈的云灏推开,“我亲戚来了。” “亲戚来了?”云灏不解,那个亲戚也管不到他夫妻二人的床榻之事,“哪个亲戚?” 赵望舒暂时没空回答他,急急忙忙起床,摇铃唤人,等一身清爽回到床上,云灏已知道她是来了月信。 让他疑惑的是赵望舒对月信的称呼,“为何要说亲戚?” “亲戚是不是常来常往,月信每月来一次,可不是跟亲戚一般。”赵望舒窝进他的怀里。 云灏便笑了,“娘子的奇思妙想,总能令我惊讶。” “别以为你夸我,就不用帮我想如何盘活商铺。”赵望舒哼哼唧唧地道。 云灏搂紧了她,声音温柔:“盘活商铺之事,我自会放在心上,你别太过忧心,忧能伤身。” 赵望舒嘟喃了说了句话,含糊不清,云灏笑了笑,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赵望舒带着红嫦她们,去巡查另外的四家店铺,这四家中,就有两家赢利的杂货铺和一家保本的书坊,还有一家亏损的伞铺。 京城下雨的时间少,伞铺亏损也是意料之中。 而且这伞,明明可以放在杂货铺一起卖,不知道为什么非要专门开一家店。 到商铺一看,赵望舒发现伞铺的开在小巷子里,旁边都是低矮的民居,行人稀少,而且铺面老旧,看起来并不吸引人。 进去一看,赵望舒都要被气笑了,店里的伞样式陈旧,质量也一般,价格却偏高,不亏损才怪了。 “这家店是谁让开的?”赵望舒皱眉,“他还真是个人才。” 红嫦和绿枝是她的陪嫁丫鬟,这个问题,自然是没法回答,不过她们也知道,赵望舒并不需要她们回答。 在店里转了一圈,赵望舒冷声道:“这家店没有必要开了。” 掌柜的大惊,央求道:“东家,请您三思啊!虽然这家店现在亏损,但是只要进一批好的伞,就能扭亏为盈的。” 赵望舒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扭亏为盈?好的伞卖给谁?周边的百姓,你认为能买得起好伞?” 掌柜的犹豫了一下,道:“可以降低价格,薄利多销。” “我看不是薄利多销,而是亏钱赚吆喝。”赵望舒嘲讽地道。 掌柜的顿时面色一白,不敢再说话。 他其实也知道这家店的生意不好,但是一直抱着侥幸心理,希望有一天能够扭亏为盈。 如今被赵望舒一语道破,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么的天真。 赵望舒又扫了一眼店里的伞,这些伞质量一般,只能半买半送,把商铺腾空,再做打算,道:“这几天,你们把店里的伞全部半价处理,尽快把库存清空。” 转身看着掌柜的,“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做得好,新开的店,让你继续当掌柜,做不好,你就自己另谋高就吧。” 掌柜的听到这句话,心头一紧,他是云家的世仆,主子让他另谋高京,这是要发卖他! “东家,小的一定会尽力的,多谢东家给小的机会。”掌柜诚惶诚恐地道。 失去了云家的庇护,他这种世仆,下场相当惨。 赵望舒拂袖离开,往书坊去。 书坊是一个狭长形的商铺,赵望舒都惊住,“这又是哪个人才买进的商铺?” 云家的银子,就不是钱吗? 书坊里面收拾的还挺干净的,书架上的书分类明确,整齐有序。赵望舒随手翻开一本书,纸张细腻,字迹清晰,显然是精心挑选的。 店中此时,有好几个落魄书生在抄写书籍。 “掌柜的,这本书,多少钱?赵望舒询问道。 “这书二十文钱。”掌柜笑道。 赵望舒眸光微动,这价格比所有书坊买的书籍都要便宜,难怪书坊销售稳定,但利润不高。 不过,赵望舒目光扫过那几个落魄书生,也明白书坊把价格设得这么低的原因了。 这是云家的善举,若这些书生中有感恩的,日后在朝堂上有所建树,那对云家来说,就是无形的助力。 书价不能提高,这些来抄书的落魄书生也不能赶走,得另寻谋利之法。 她得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 红嫦一句,“少夫人,是不是该买些话本子回去?” 赵望舒眼中一亮,她想到了,洛阳纸贵,是左思《三都赋》写成之后,抄写的人非常多,而造成的。 若是能有篇如《三都赋》一样的好文章,书坊光卖笔墨纸砚,就能赚钱了。 “你说得对,是该买些话本子回去。不过,我们得买些好的,有趣的话本子。”赵望舒带着红嫦她们出了书坊,往杂货铺去。 第二百九十章 杂货 杂货铺卖得东西挺杂,除了些常用物品,甚至还有浆洗干净的旧衣裳。 当然铁器什么的,受官府管制,是不能卖的。 赵望舒在店里转了一圈,货物摆放整齐,卫生情况良好,伙计对客人热情周道,纵是客人不买东西,也不会训斥。 对掌柜的经商能力,赵望舒有几分认可,她正要离去,那掌柜却过来行礼,“小的见过少夫人,给少夫人请安。” “你认识我?”赵望舒诧异地问道。 前面八家的掌柜,都当她是客人。 “小的侥幸在街头见过伯爷陪少夫人逛街。”掌柜地说道。 赵望舒微笑颔首,倒是个有眼力界的,“你这里的货物挺齐全的,生意红火,做得不错。” “多谢少夫人夸奖。”掌柜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据他所知,少夫人这两天巡查了七八家商铺,可这里面就他管的这家店赢利。 若是能得到少夫人抬举,他说不定可以多管几家店,多赚点银子,给小孙儿赎身,让他去上学,若是能高中做官,他家就换门楣了。 “你做得好,云家不会亏待有用之人的。”赵望舒笑道。 “多谢少夫人。”掌柜的脸上笑得更灿烂了,他觉得这位少夫人比伯爷还要好说话,而且更加和气,让他心里暖洋洋的。 赵望舒出了杂货铺,往另一家杂货铺去。 这家杂货铺比先前那家,店面要大的多,货物种类更多,赵望舒还看到了栀香阁的脂粉,当然是最低那一档的脂粉。 “这位太太,您可是对这些脂粉感兴趣?”一个温和的声音问道。 赵望舒抬头一看,是一个中年妇女正微笑着看着她,“你是这家店的掌柜?” “是的。”中年妇女笑道。 “这些真是栀香阁的脂粉?”赵望舒问道。 “那自然是真的,栀香阁的东家,是我家的少夫人。”中年妇人拿起一盒香脂,“太太,您闻闻这味。” 赵望舒接过香脂,轻轻嗅了嗅,淡雅的香气让她微微眯起了眼睛,的确是栀香阁的脂粉。 “这盒脂粉,什么价?”赵望舒问道。 中年妇人笑道:“二十五文一盒。” 赵望舒眉梢微动,故意问道:“据我所知,从栀香阁那儿进货,是二十二文一盒,只赚三文钱,不觉得太亏吗?” 中年妇人一怔,忙行礼,“请少夫人恕小妇人眼拙,没认出主子来。” 赵望舒笑了,这也是个聪明人,难怪这么多家店子,就这两家杂货铺能赢利了,果然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你把这家店打理得井井有条,我非常满意。”赵望舒温和地说。 中年妇人面露出喜色地道:“谢少夫人夸奖,这都是小妇人应该做的。” “你的能力不错,我会考虑让你多管一家店。”赵望舒更愿意给女子机会。 中年妇人跪了下去,给赵望舒磕头,“谢谢少夫人,小妇人一定好好打理店铺,不负少夫人所托。” 赵望舒扶起她,温和地说:“我相信你,好好干,我期待你的表现。” “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中年妇人连连道谢。 赵望舒满意地点点头,然后拿起那盒香脂,“这盒脂粉,我买了。” 中年妇人忙道:“少夫人,这盒脂粉,那能让您出钱买,您直接拿走。” “不能坏了店里的规矩。”赵望舒示意绿枝掏钱。 中年妇人接过钱,眼中满是感激,少夫人此举,是在告诉任何人都要守店里的规矩,这样一来,任谁也休想在店里拿东西赊账。 “你去招呼其他客人吧。”赵望舒带着红嫦她们离开了。 在回府的马车上,赵望舒就在想,请什么人写文章,左思右想,都没想到合适的人选,再一想左思写《三都赋》好像用了十年。 用十年时间写一文,且不说写的人乐不乐意,就是她也等不了那么久啊。 “少夫人,壹博书店到了。”红嫦提醒陷入深思的赵望舒。 赵望舒下了马车,进了书店,问迎上来的伙计,“最近有什么新的话本子吗?” “有的,太太。”伙计将她引到放话本子的书架边,“这几本都是最近新出的话本子,太太您看看。” 赵望舒接过来,随意翻看了一下,发现不是大家闺秀爱上穷书生,不顾父母反对,执意下嫁的故事,就是贫民女子和贵公子相知相许,贫民女子进府做妾的姑娘,令她大失所望。 “瀚海生没有写新话本吗?”赵望舒记得这个人写的话本子,颇有新意。 伙计摇摇头,刚要说话,从门口跑进来一小子,“予哥儿,瀚海生的新话本送来了。” 赵望舒等了一会,就看到了瀚海生写的新话本子:《道法高深》。 看书名大概就能猜到写什么,道士修炼成仙的故事,有点俗套,但他却用独特的文笔和丰富的想象力,将这个故事写得引人入胜。 赵望舒顿时就有了一个想法,买下《道法高深》,就出了书店,回家了。 傍晚,云灏一进门,赵望舒就扑过去,“云大人,你家夫人有事要你帮忙。” 云灏笑,伸手搂着她的纤腰,“夫人请吩咐。” 赵望舒踮脚在他下巴处亲了一口,“奖励我家云大人。” 云灏苦着脸,“云夫人,你来亲戚,就不要招惹我。” “我就要招惹你,你能如何?”赵望舒挑眉,傲矫地问道。 “等云夫人的亲戚走了,再来讨回公道。”云灏搂着她,在临窗大炕上坐下。 赵望舒伸手拿起放在炕几上的那本《道法高深》,塞给他,“我要找这本书的作者。” “找他做什么?他写得结局不好,你要他重写?”云灏笑问道。 赵望舒横他一眼,“我有那么霸道吗?” “我的夫人就该如此霸道。”云灏在她脸颊上亲了亲。 赵望舒笑了笑,“他的文笔不错,我想让他写一本话本子,放自家的书坊卖,用这话本子来赚钱。” “这主意不错,夫人喜欢他的文笔,那就把他请来,专门为夫人写话本子。”云灏丝毫不在意赚不赚钱,他在意的是赵望舒是否开心。 “那就辛苦云大人去办这件事了。”赵望舒笑道。 “我会让他们尽快找到他。”云灏笑道。 第二百九十一章 写书 在云灏安排手下找人的时候,赵望舒尝试着把故事大纲写出来,可是 “这简直就不是人做的事情!”赵望舒将纸揉成了一团,丢到地上。 啊!太难写了。 这还是在她知道全本故事不对,《蜀山剑侠传》还珠楼主没写完。 当然她看中的,也正是《蜀山剑侠传》没写完。 这样,她就可以办一个续写《蜀山剑侠传》的活动,并设立奖金,让全民关注。 “为了赚钱,必须努力。”赵望舒拿起笔,继续磨大纲。 而后,又揉了一张纸,这本书的构架太大,而她虽多次翻看过,但时间久远,情节她记不太清楚了。 要不换本书? 赵望舒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窗外盛开的花。 不行,她不能轻易放弃。 这个想法,她反复琢磨过了,会是比较好的办法。 赵望舒闭上眼睛,静下心来,慢慢回想,思路渐渐清晰起来。 睁开眼,理清主要角色和他们的故事线,不拘泥原着,能想来的情节就写下来,记不起来的,让瀚海生编,相信以他的才华,能写出来的。 赵望舒花了三天时间完善大纲,回想情节,满满当当写了足足十页纸,写得她手腕都酸了。 “少奶奶,鲁玖在院子外面候着。”绿枝进来道。 “鲁玖?”赵望舒满脑子都是三英二云、七矮和四大弟子,一时之间,没想起这鲁玖是谁。 “伞铺的掌柜。”绿枝提醒道。 赵望舒勾勾唇角,“他动作还挺快的,带他进来。” 言罢,赵望舒走了出去,站在廊下,看着绿枝将人带了进来。 鲁玖一看到赵望舒,就跪下磕头,“小的见过少夫人,给少夫人请安。” “不必如此多礼,店子里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赵望舒在椅子上坐下。 鲁玖没敢站起来,从袖袋里掏出账册,“少夫人,这是小的将店里的伞卖掉,而后整理出来的账册,请您过目。” 绿枝上前,接过账册,转手交给赵望舒,她翻开看了看,“亏了一千二百三十五两银子,呵,明知伞卖不出去,为何还要进货?” 鲁玖闻言,额头冷汗涔涔,“小的也是没有办法,往年清明节前后,雨水颇多,那批货是年前早就定下的。哪知道今年雨水这般少,这伞,实在卖不出去。” 赵望舒冷笑一声,“你是伞铺的掌柜是你,进货的单子是你定的,现在卖不掉,你倒是会推卸责任,怪到老天爷不下雨去了。” 鲁玖伏在地上,身子抖得如同筛糠,“少夫人,小的知错了,求少夫人看在小的从十二岁起,就在伞铺做事,足足做了二十三年的份上,饶了小的这一回。” 赵望舒冷声问道:“你是想说没有你功劳也有苦劳是吧?” “少夫人,小的不敢,小的不敢。”鲁玖头惊恐地道。 “没什么不敢的,你说的对,你是老人,按说做生意有一手,可是好好的伞铺被你管得连年亏损,着实不应该。”赵望舒板着脸道。 鲁玖不敢多言,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头上的汗水都要涸湿地面了。 赵望舒沉吟片刻,才开口,“鲁掌柜,我不想让老人寒心,这样吧,我给你三天时间,你好好想想,那个商铺改做什么生意较好?你要是能写个完善的计” 顿了顿,改了词,“你写一份可行的建议给我,若是有用,我会让你继续管理那个商铺。若是无用,后果,你该知道的。” 磨大纲,让赵望舒痛苦不堪,她做了个决定,与其消耗自己,不如消耗别人,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 鲁玖听到这里,心中顿时一喜,他知道自己还有机会,抬起头,看着赵望舒,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谢少夫人,小的一定竭尽全力,不负所托。” 赵望舒满意地点点头,“那好,鲁掌柜,你就先回去吧。账册我会仔细看的,如果有需要,我会再找你。” “是,少夫人,小的告退。”鲁玖从地上爬起来,退后三步,转身离开。 看着他走远,赵望舒吩咐绿枝道:“安排那些掌柜的进府见我。” “是,少夫人。”绿枝领命而去。 赵望舒揉揉额头,家大业大,管理起来,真是令人头痛。 次日,云灏带来了一个人,赵望舒看到来人,微愣,“蔺谦。” “瀚生见过伯夫人。”蔺谦行礼。 赵望舒不敢置信,“你就是写《道法高深》的瀚海生?” 蔺谦不好意思地笑道:“瀚生家中贫寒,为了养家糊口,故以瀚海生为名,写话本子,赚点散碎银子。” 宗室的日子,并不如外界想象的那般风光无限,尤其是那旁支,更是需要精打细算,方可维持体面。 蔺谦若不是有个好姐姐,甘愿和亲,为他谋前程,他的日子过得相当艰难。 赵望舒在惊讶过后,很快恢复了平静,“早听闻瀚海生的大名,今日得见,真是幸事。” 蔺谦谦虚道:“伯夫人过誉了,瀚生不过是闲来无事,涂鸦几笔,哪敢当夫人如此夸赞。” “蔺中尉,你的文笔我很喜欢。我想请你写一本话本子,至于润笔费,你尽管开口。”赵望舒故意用蔺谦的爵位相称。 坐在一旁喝茶的云灏,微微一笑。 蔺谦有些惊讶地看着赵望舒,“夫人要请我写话本子?” “是的。”赵望舒拿起那一叠写着大纲的纸替给他,“按这个梗概写。” 云灏瞄了眼,纸上的字迹不是赵望舒的字,唇角上勾,他的夫人,办事果然稳妥。 蔺谦接过纸张,翻看了一下,“夫人,我若依此写话本子,必然会写出一本旷世奇书来。不知是何人,写下这梗概的,夫人能否为我引荐。” “她很忙,不见外客,我也是请求了她许久,她才给了这个给我,让我自行安排。”赵望舒随口编理由。 蔺谦眼中流露出一丝遗憾,“夫人放心,我会好好写的,至于润笔费,瀚生不敢多求,只要夫人能赏口饭吃,瀚生就感激不尽了。” “这话说的,先给你一百两银子,若是话本子卖的好,不会亏待你的。”赵望舒没把话说死,毕竟她也不确定《蜀山剑侠传》在这个时代,能否卖出好价来。 一百两银子,是很高的价格,蔺谦连连道谢。 “十天时间,你能写多少,就交多少,后面的慢慢写。”赵望舒吩咐道。 “瀚生知道了,瀚生这就回去写。”蔺谦行礼离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李萃 “夫人,大作梗概,能否让为夫一睹为快?”云灏笑问道。 赵望舒从抽屉里,拿出另一份,“看看吧。” 云灏认真看罢,“夫人为何自己写?” “我那有空,我这么忙,再说了,瀚海生有名气,他写的新话本,会让更多人的关注,卖得更好。”赵望舒笑道。 “夫人言之有理。”云灏伸手搂过她,“夫人辛苦了。” “为了赚钱,不辛苦。”赵望舒娇笑道。 夫妻俩闲聊了会,云灏就回衙门,他亲了亲赵望舒的嘴角,“我要晚点回来,不能回来陪你吃晚膳。” “你去忙你的。”赵望舒送他出门,看他走远,才转身回院子。 晚上,云灏赶在宵禁前,回到了府中。 婢女来开了院门,告诉他,“少夫人还没睡,在等少爷。” 云灏唇角微扬,快步走进了屋中。 赵望舒靠在软榻上,已睡着了,手中握着的书卷滑落在地上。 云灏悄声走过去,弯腰捡起地上的书卷,放在一旁,将人抱起,动作弄醒了赵望舒。 赵望舒含糊不清地道:“你回来了。”说着,在他怀里蹭了蹭,猛然睁开眼,“你喝酒了?” 云灏没想到她鼻子这么灵,笑道:“就喝了一小杯。” “骗人,一小杯,怎么衣裳上这么大味?”赵望舒噘嘴道。 “洒了点酒到身上,就变成一小杯酒了。”云灏将赵望舒放在床上。 “快去洗洗,换身衣裳,好醺人。”赵望舒催他道。 “等我。”云灏在她额上亲了一口,匆匆去沐浴、洗漱。 等他回来,赵望舒还没睡着,往里挪了挪,让他躺下。 云灏伸手将人揽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问道:“亲戚可走了?” 赵望舒翘翘嘴角,“亲戚一般五到七天才走。” 云灏的气息略重了些,“那夫人的亲戚是第五天走,还是第七天走?” “第五天走了。”赵望舒扭头,亲了亲他。 云灏大喜,总算可以吃肉了。 巫山云雨缠绵处,古今风流多笑谈。何时共醉花烛下,但求合欢不羡仙。 次日,云灏心情愉悦地换上官服,去上朝了。 不用给婆婆请安的赵望舒,睡到自然醒,可还是腰酸肿的厉害,幽怨地道:“用得着吃这么猛吗?” 等她洗漱完,用过早膳,绿枝禀报道:“少夫人,李萃在院外已等了许久,他是丝绸店的掌柜。” 赵望舒皱了下眉,“把他带去议事厅,让陈丁去他家搜查,把他家人都带去议事厅。” 丝绸店和伞铺的情况不同,伞铺的鲁玖,有努力过,想将店子经营好,可李萃中饱私囊,没有尽心经营店铺。 不仅进货价格虚高,库存积压严重,他还收受好处。 赵望舒在议事厅的正位上坐下,任李萃跪在地上,冷冷地看着他。 李萃是不把赵望舒年少的主子放在眼中的,他内心并不惊慌,脸上却带着诚惶之色。 沉默了许久,赵望舒才缓缓开口,“李萃,你在店里做了多少年了?什么时候做的掌柜?” 李萃恭敬地回答:“回少夫人,小人已经在丝绸店做了二十七年,是七年前被前任掌柜提拔为掌柜的。” “做了七年掌柜,就亏损六年,李萃,你还真是有几分本事啊!”赵望舒的语气中充满了讽刺和不满。 “少夫人,这做生意,有亏有赚,小的已经尽力了。”李萃虽然跪在地上,但态度却并不谦卑,反而有些强硬。 “尽力了?”赵望舒将手中的账本,砸了过去,“且不说丝绸的好坏,光进价就比别家店子进价贵了三成,价高物劣,库存积压,你却不停在进货,还收受好处,这就是你所谓的尽力了?” 李萃的脸色微微一变,但他仍然坚持道:“少夫人,小的也是被人蒙骗了签了契约。做生意不能不守信,小的也很无奈。” “你有这狡辩能力,用在做生意上,想来店子也不会连年亏损了。”赵望舒接过绿枝送来的茶杯,抿了口茶水。 李萃继续辩解,“少夫人,小的虽然不才,但一直尽心尽力为店铺付出。小的承认,过去几年里,店铺确实出现了亏损,但这并不意味着小的没有尽力。事实上,小的一直想要扭亏为盈,可是生意场上的风险难以预测,有时候即使再努力,也难以避免亏损的情况发生,还请少夫人明鉴。” “李萃,你不必巧舌如簧了,这些年你从店铺里捞了不少油水,你该见好就收,你到好,不但不收敛,还得寸进尺,真当主子都是好性子,任由你亏空。”赵望舒拿杯盖刮了刮杯中的浮茶。 李萃这才意识到,赵望舒要杀鸡儆猴,而他就是那只鸡,脸色变得苍白。 赵望舒把杯子放几上一放,“李萃,你既然不愿意好好经营店铺,那就把位置让出来吧,我会另派能人来打理店铺。” “少夫人,小人知错了,请少夫人给小人一个机会,小人一定会好好改过自新,为店铺尽心尽力。”李萃清楚失去云家庇护,他会完蛋。 赵望舒淡淡地看着他,悠闲地嗑着瓜子。 李萃跪在地上,惶恐不安,少夫人这是什么意思? 大约过了一刻钟,李萃脸都跪白了,陈丁捧着个木匣子进来了,“少夫人,小的去李萃家搜查过了,搜到各种面值的银票,大大小小加起来,有一万两之多。” “嗬,还是只硕鼠。”赵望舒眸光微闪。 李萃瘫软在地,满眼绝望,他完了。 陈丁接着道:“李萃还置办了两处房产,一百亩上等好田、五十亩山田。” 奴仆是不能置办私产的,李萃胆子当真不小。 赵望舒眉头皱起了,李萃能敛财这么多,荣伯这个大管家难道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吗? “李萃,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赵望舒淡然地问道。 “少夫人饶命,小的知错,求少夫人饶了小的这条狗命。”李萃重重地磕头。 “陈丁,他家里人怎么说?”赵望舒问道。 “都推脱说不知情。”陈丁答道。 “嗬,这谎撒得让人没法相信。”赵望舒冷笑,“把他们押下去关进柴房,如何处置,我得跟少爷商量一下。” “是,少夫人。”陈丁提溜起李萃,把他拖了出去。 第二百九十三章 谈话 赵望舒要怎么处置李萃一家,云灏都不会有意见,赵望舒说要跟他商量,一是在下人面前以示对他的敬重,二是她心肠不够狠。 傍晚,云灏回来,赵望舒跟他说了李萃的事,也说出了对荣伯的怀疑。 云灏沉默片刻,道:“李萃的祖父曾救过荣伯。” “知恩图报没错,但这不是荣伯纵容李萃中饱私囊的理由。”赵望舒脸色难看地道。 “我会找荣伯谈谈。”云灏沉声道。 “你告诉他,管家之权,我不会再交给他了,他已经失去我对他的信任。”赵望舒有点庆幸荣伯摔断了腿,让她提前接手,要不然还不知道感情用事的荣伯,会纵容李萃到何等地步。 “我会妥善处理此事。”云灏郑重地说道。 “先用晚膳。”赵望舒听到橙香的声音了,今天是橙香去厨房拿晚膳。 晚膳送了进来,夫妻对坐用膳。 “过几日,小呦呦周岁宴,你陪不陪我回去?”赵望舒问道。 “我自是要陪你一起回去的。”云灏笑道。 夫妻用过晚膳,云灏陪赵望舒在廊下散了一会步,才去处置李萃及他的家人。 从这天起,赵望舒就再没见过李萃和他的家人,她也没问云灏是怎么处置的。 李萃贪的银子,赵望舒交给了打理杂货铺的田冬娘,“李萃把丝绸店弄得连年亏损,店里的丝绸也全是下等货,我把丝绸铺交给你打理,这一万两银子,用来周转,三个月内把店子盘活。” 田冬娘满脸喜色地接过银子,“小妇人一定尽心尽力做事,绝不辜负少夫人所托。” “你是个有能力的,我相信你。”赵望舒拿起放在桌上的锦盒,“听闻,你前儿添了个孙女,这是我给你的贺礼。” 田冬娘跪下磕头道:“多谢少夫人,少夫人宅心仁厚,小妇人感激不尽。” “好了,不必这样,你好好打理店铺,我亏待不了你。”赵望舒笑道。 打发走田冬娘,赵望舒接着见另一个店铺的掌柜。 只要不像李萃这种,赵望舒都给予了他们改过自新的机会,让他们想法子,如何扭亏为赢,为期都是三个月,若三个月还不成,就请退位让贤。 在赵望舒见掌柜的时候,云灏提着一包条糕去见荣伯。 荣伯坐在廊下的圈椅中,喝着茶,看到云灏进来,“少爷,您怎么来了?” “荣伯,你坐着,不要起来。”云灏赶紧走上前去,扶住了荣伯,让他安心地坐在圈椅上。 又解开油纸包,从里面拿出一块条糕,递给荣伯,“我带了包条糕来,荣伯,尝尝这条糕可还是以前那味?” 荣伯接过条糕,看着云灏,眼中满是感动,“少爷,还记得老奴爱吃这个。” “当然记得,小时候,我蹲不好马步,被父亲责罚,你会买条糕来哄我。”云灏笑道。 主仆回忆了一会往事,云灏把李萃的事说了,荣伯的脸上满是震惊和懊悔。 他是知道李萃贪店子的银子,他帮李萃遮掩过,还拿银子帮李萃填补亏空,可是他没想到李萃贪了这么多。 “他怎么会我以为唉。”荣伯长叹了口气。“少爷,我对不起您和少夫人。” 云灏轻轻拍了拍荣伯的手背,“荣伯,这不关你的事。是李萃太过贪婪,你无需对此感到自责。” 荣伯点头,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道:“我明白了,少爷。我会处理好这件事情,给少夫人一个满意的答复。” “人我已经处置了,荣伯,你不必为此费心,好好养伤。”云灏拿起了根条糕吃。 荣伯见状,也拿了一根吃。 云灏吃完,才道:“荣伯,阿厚已能独挡一面了,荣伯以后就用不着那么辛苦了。” 荣伯瞬间就明白云灏话中之意,少夫人收回了管家之权,他终究因李萃的事,失去了少夫人的信任。 可这,他不能怪少夫人,只怪他没能在李萃犯错时,约束李萃,让李萃一错再错,最终成了如今这个局面。 “少爷,阿厚性子直,做事还算周全,有他在少爷身边伺候,老奴也就放心了。”荣伯小心翼翼地说道。 “荣伯,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阿厚的。”云灏安抚他道。 “多谢少爷。”荣伯眼眶微红。 他包庇李萃是大错,可少爷没有惩处他,还愿意留他的儿子在身边,这份恩典,他家一辈子都回报不清。 云灏又安抚了他几句,才离开。 过了几日,云灏陪赵望舒回娘家。 可可爱爱的小呦呦,穿着红色棉布衣裳,更显得粉雕玉琢。 赵望舒抱着她,姑侄俩相似的容貌,看得云灏,悄悄在赵望舒耳边道:“夫人,何时帮为夫生个小闺女?” “有孩子在呢。”赵望舒嗔怪地斜了他一眼。 “小呦呦又听不懂,来,小呦呦,姑父抱抱。”云灏伸手抱过朝他伸手的小娃娃。 小呦呦嘟着小嘴,吧唧亲在云灏的脸上。 云灏逗了一会小呦呦,见抓周的东西都放好了,把小呦呦交还给赵望舒,赵望舒把小呦呦转手还给宋元曲。 “娘。”小呦呦喊娘喊得十清晰。 “乖女儿。”宋元曲接过小呦呦,拍拍她肥嘟嘟的小屁股,放在地上,“来,小呦呦,去抓你喜欢。” 小呦呦看着面前的一应物事,眼睛亮亮的,似乎对什么都很感兴趣,蹒跚着朝一束五颜六色的绢花走去。 “像她姑姑,爱美。”赵胤说道。 “女孩儿像花儿一样好看,不行吧?”赵望舒白他大哥一眼。 “行,太行了。”赵胤笑道。 可是小呦呦并没有拿绢花,她盯着了一本书。 “我们小呦呦是才女。”赵崔氏到是挺乐意,重孙女儿拿书的,女孩子虽不能考科举,但读书才能明事理。 只是书也没获得小呦呦的青睐,她拿起的是一把银框玉珠的算盘。 大家看着,拿着算盘,摇摇啪啪响,高兴的口水都流出来的小呦呦,都笑了起来。 “哈哈,看来我们的小呦呦将来也是个理家好手呀。”赵崔氏抱着小呦呦,笑得合不拢嘴。 第二百九十四章 面膜 晚膳吃完,就要回府,赵李氏依依不舍,虽同住京城,但女儿到底出嫁了,要想天天见面,那是不可能了。 好在女儿脸色红润,在婆家应该没有受过委屈。 “爹爹、阿娘,您们快进去吧,太阳刚落山,外面热,暑气重。”赵望舒的声音从马车上传出,她坐在车内,透过半开的车窗,向父母挥手告别。 “好了,你快走吧,让马车慢点。”赵李氏说道。 赵望舒知道她和云灏不走,父母是不会进去的,放下帘子,敲敲车门,“走吧。” 马车缓缓驶出赵家,赵望舒靠在锦垫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云灏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这是,岳母是跟你说什么? 赵望舒抿唇一笑,“不告诉你。” “你想阿奶和岳母,就常回来,我不在意的。”云灏握住她的手道。 “不是这事。”赵望舒明眸流转,“阿娘是问我什么时候能让她抱上外孙。” 云灏笑,“我今晚努力。” 赵望舒轻啐他一口,“你那晚没努力。” “今晚更努力。”云灏把她的手拉到嘴边,亲了亲。 这天晚上,云灏言出必行,来来回回折腾了好几次。 云雨歇,云灏本来要放过赵望舒了,赵望舒不知死活地说了句,“你悠着点,别铁杵磨成针。” “夫人,今晚就辛苦你了。”云灏又翻身而上,再次吻住她的唇。 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偏聚,肤润玉觅丰。无力佣移腕,多娇爱敛躬。汗流珠点点,发乱绿葱葱。 次日,赵望舒醒来时,云灏早已去衙门了。 她正吃着早膳,阿萁过来了,“少夫人,居士请您过去。” 听到云夫人有请,赵望舒微愣了一下,为了不打扰云夫人清修,她隔三岔五才去给云夫人请安。 云夫人突然找她,不知道是什么事? 赵望舒端起碗,把粥一口气喝完,漱了口,去佛堂见云夫人。 “母亲,您找我有什么事?”赵望舒屈膝行礼。 云夫人眼尖地看到赵望舒脖颈处,露出来的一点红痕,微微一笑,儿子儿媳如此亲近,想来她就快要抱孙儿了。 “三圣庵的慧通法师圆寂了,我与慧通法师相交数年,她如今西去,我要去三圣庵送她一程。”云夫人双手合十道。 “我陪母亲一起去。”赵望舒忙道。 “不用了,家里一堆的事要你管,你那走的开。”云夫人笑拒。 赵望舒目光微闪,没有坚持,“我这就帮母亲安排马车。” 她退出佛堂,安排好马车和随行的人,特意叮嘱道:“万一夫人要在三圣庵出家,你们切记要阻拦,并马上通知我和少爷,知道了吗?” “少夫人请放心,奴婢定谨记您的吩咐。”随行的人齐声回答。 赵望舒点点头,她知道云夫人一直对尘世有所厌倦,对佛法有着深厚的兴趣。 虽然将她困在家中佛堂,但赵望舒知道,云夫人直向往着寺庙的清净与宁静。 这次慧通法师的圆寂,无疑给了云夫人一个极好的机会,让她可以借此机会离开尘世,寻找她心中的宁静。 可是,身为儿媳的赵望舒却不能让她这么做。 马车缓缓驶出了大门,赵望舒站在门前,目送着马车消失在视线中,深吸一口气,转身去了议事厅。 虽然主子就三个,但奴仆多,事情也多,比如今天,赵望舒就得让账房支银子,为府中的下人们做秋季的衣裳。 比如过几日,就到了中元节,得准备祭祀和法事,以及为仆人们发放节日的赏钱。 等她问过话,安排好,就到了午时,该吃午膳了。 正吃着午膳呢,姚山栀就跑来了,“月儿,月儿啊。” “怎么了?怎么了?”赵望舒被她的语气,弄得也有些惊慌。 “栀香阁出事了。”姚山栀急切地道。 “出什么事了?”赵望舒蹙眉问道。 “有一个姑娘,用了店里的面膜膏,弄得满脸疹子,跑到店里来闹事,还嚷嚷着要砸店。”姚山栀简单地说道。 “她用得是那一款面膜膏?她会不会像佐郡王妃一样,是得癣疥之症?”赵望舒分析道。 姚山栀皱眉,“甘草面膜,她没有那么傻吧?去吃面膜膏。” “有些东西接触了就会过......染上癣疥。”赵望舒换词换得有点别扭,“但甘草面膜膏,用得甘草粉,蜂蜜和酸奶,是可以减少肌肤长癣疥的一款面膜膏。 “甘草粉、蜂蜜和酸奶,都是可以吃的,所以不是我们面膜膏的问题,是她自己的问题。”姚山栀做了结论。 “人在哪里?”赵望舒问道。 “我让何益娘把她带去了三楼,暂时关在小房子里。”姚山栀答道。 “走,我们去店里,看看到底是面膜膏的问题,还是她的问题。”赵望舒换了身衣裳,就跟着姚山栀赶去了栀香阁。 路上,赵望舒还顺便,从三个医馆里,请了三个大夫去。 到了栀香阁,直奔三楼,没有想像中的吵闹,那姑娘一直在哀求何益娘,让她离开。 “姑娘,你确定是用了我们的面膜膏后出现了不适吗?”赵望舒盯着那姑娘的脸,沉声问道。 “是的,就是用了你们的面膜膏后,脸上就开始痒,发疹子,让我好难受。”那姑娘愤愤地道。 “麻烦三位大夫给她诊脉。”赵望舒在椅子上坐下,不急不燥。 姚山栀和何益娘也定了心,在旁边坐下。 “我没病,我不诊脉。”那姑娘把手放在身后,十分的抗拒。 赵望舒淡淡一笑,“那我就有理由怀疑,姑娘不是用面膜膏出了问题,而是食用了某种能引起癣疥的东西。” “我没有。”那姑娘大声地道。 “姑娘,若是面膜膏的问题,你的手臂上不该出现红疹。”赵望舒刚一进门,就注意到了。 那姑娘更心慌了,但还一口咬定,“就是面膜膏的问题。” “女子容貌着实重要,姑娘不惜用容貌来陷害小店,就不怕这红疹退不下去,就此毁容吗?”赵望舒淡笑着诘问道。 那姑娘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和恐惧,“我、我不知道。” “让大夫给你诊脉,恢复你的容貌后,再说其他事情吧。”赵望舒友好地笑道。 “谢、谢谢。”那姑娘还是重视容貌的。 第二百九十五章 柳家 三位大夫给那姑娘诊了脉,不出赵望舒所料,她吃了相冲的药物,引得浑身上下都发满了红疹子,而不是用了栀香阁的面膜膏引发的红疹子。 “你想如实交待吗?”赵望舒问道。 那姑娘咬着嘴唇,不吱声。 赵望舒淡然道:“报官吧。” “不要,不要报官。”那姑娘急切地喊道。 “你来店里闹事,诬陷小店,报官是再正常不过的流程。”赵望舒不为所动,平静地看着她。 “店里又没损失,你们就不能放过我吗?”那姑娘一脸委屈地道。 “不能,要是每天都来一个像你这样闹事的,这家店还要不要开了?”姚山栀愤然道。 那姑娘犹豫片刻道:“我要是告诉你们,是谁让我来的,你们是不是就能可放我走?” “姑娘,你没有讨价还价的资格。”赵望舒淡然道。 那姑娘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似乎没有预料到赵望舒会如此坚决,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决然,“是柳家少爷。” “柳家少爷?”赵望舒和姚山栀对视一眼,“可是玉颜斋的东家?” “是的。”那姑娘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撒谎救不了你。”赵望舒接过茶杯,抿了口茶。 “我、我没有撒谎,柳少爷抓了我的爹娘和弟妹,我只能听他的。”那姑娘声带哭腔。 “姓柳的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得罪我们两家,我劝你最好说实话,不要胡乱攀扯人,否则,后果你承担不起。”姚山栀的声音冰冷而严肃,她的话语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姑娘的嘴唇颤抖着,显然是被姚山栀的话吓到了,眼中满是恐惧和迷茫,“我真的没有撒谎,就是柳少爷让我来的。” 姚山栀还是不信,皱了皱眉,看向赵望舒,寻求她的意见。 “送官吧,让衙门好好查一查。”赵望舒放下茶杯道。 “你们不守信用,我都告诉你们是谁让我来的了,你们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那姑娘先是愤慨地质问。 在赵望舒和姚山栀冷眼注视下,她跪下,声泪俱下地哀求道:“真的是柳少爷让我来的,我爹娘和弟妹都在他手上,我不敢不听他的话啊!求求您们放过我吧。” 赵望舒和姚山栀看着她,不为所动。 那姑娘哀求了许久,直到官差上门,给赵望舒和姚山栀请安,她才知道她惹到了什么人,吓得瘫坐在地。 何益娘把事情跟官差们一说,“还请大人好好帮小店查一查,究竟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敢来店里闹事。” “何掌柜请放心,大人一定会追查到底的。”官差带着了那个姑娘。 那姑娘不肯走,不停地挣扎着,哭喊着,但无济于事,而后被堵住了嘴,拖了出去。 姚山栀皱着眉,问道:“月儿,你觉得她说得是实话吗?” “栀香阁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抢了玉颜斋的生意,他让人来闹事,也合情合理,但究竟是不是他,还有待商榷。”赵望舒挑眉,“毕竟这家店的东家是你我,从来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柳家又怎么敢来闹事?” 姚山栀点了点头,深以为然,“不知道是什么人,冒他之名来闹事?” “也未必是有人冒他之名,也许是他抱了一个大腿,那个大腿不惧你我两家。”赵望舒笑道。 “什么大腿,敢同时招惹我们两家?”姚山栀嗤笑一声,“难不成是陛下?” 一语成谶,柳家还真抱得是皇帝的大腿。 柳家一个姑娘,两年前进宫,得了皇帝幸,六月底,柳贵人生下一子,是皇帝的第十一子。 皇帝已年过四旬,近几年宫中没有孩子诞生,柳贵人生的这个孩子,足以证明,皇帝宝刀未老。 柳贵人母凭子贵,被晋升为妃,成为皇帝新一任宠妃。 这想来就是柳家的底气,认为可以对付姚山栀和赵望舒,逼得栀香阁关门。 姚山栀打听到这事后,气呼呼地来找赵望舒,冷笑道:“真以为生了皇子,就能上天了!” 赵望舒递给姚山栀一杯酸梅汤,“气能伤身,别生气。” “柳家想让栀香阁倒闭关门,我就让玉颜斋倒闭关门,真当我宜兴县主是吃素的啊!”姚山栀将冰镇的酸梅汤,一饮而尽,重重把杯子往几上一放,发狠地说道。 赵望舒轻轻拍了拍姚山栀的手,微笑着安慰道:“栀子,我们虽不惧柳家,但柳家毕竟新晋得宠,行事还需谨慎一些。” 顿了顿,“而且,以柳家行事作风,我不觉得这事是柳家所为,我担心是有人借柳家之手,来对付我们。你想了想,城里开脂粉店的这么多,玉颜斋从来就没有对付馥丽坊,怎么就盯上栀香阁?” “尤其栀香阁的东家,还是你我,柳家是多想不开,找我们这样的硬茬挑衅。” 姚山栀冷静下来,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柳家虽然跋扈,但还不至于明目张胆地对付栀香阁。那么,会是谁呢?” “查一查吧,也跟柳家通个气,让他们也查一查,是人是鬼,终归是要显形的。”赵望舒笑道。 “他们敢动栀香阁,我就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得不偿失!”姚山栀站起来,“月儿,我回去安排人查。” “我送你出去。”赵望舒把姚山栀出门,转身回去,刚拿起账册,绿枝进来了。 “少夫人,蔺中尉来了。”绿枝说道。 “呀,时间过得真快,不知不觉十天就过去了。”赵望舒说着往外走,“把他请去书房。” 蔺谦这十天,废寝忘食,写了足足三十万字,看着那厚厚一叠书稿,以及蔺谦满脸憔悴,纵是急着让稿子成书,好卖钱的赵望舒都说了句,“蔺中尉不必如此拼命,身体要紧,你若熬坏了身体,我可没法向双枝妹妹交待。” “受这梗概影响,我才思如泉涌,写起来就停不下来,不是有意要如此拼命的。”蔺谦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你和双枝妹妹的好日子定下来了吗?”赵望舒没有急着看稿,三十万字,她一下也看不完。 “定下来了,是腊月初十。”蔺谦笑道。 “恭喜啊。”赵望舒笑道。 蔺谦腼腆地笑,赵望舒接着道:“书稿等我看过,若是要修改,再找你,后面的内容,你不用急着写。” “是。”蔺谦应道。 赵望舒示意绿枝送他出去,拿起书稿翻看起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中元 蔺谦的文笔相当好,他的描述也更符合这个时代的特色,让人沉醉其中,与原着一样引人入胜。 赵望舒安排书坊的人,将这本被她取名为《剑侠风云录》的书,印出来。 在赵望舒忙着书坊一事时,姚山栀安排的人,查出了冒充柳少爷,让那姑娘来栀香阁闹事的人,是天河伯。 姚山栀跑来问赵望舒,“月儿,你是不是有个族姐是天何伯世子夫人?” 赵望舒点头,“是,不过她在天河伯府过得不算太如意。” 姚山栀问道:“你说天河伯为何要这么做?他又没开脂粉铺。” “你是不是忘记了天河伯府的大姑娘在宫里,生了十皇子,天河伯此举可谓是一箭双雕。”赵望舒说道。 姚山栀冷哼一声,“他当我们是傻子呢,这么浅显的计谋,我们会上当吗?” 赵望舒微微一笑,“上当与否,并不重要。天河伯敢算计我们,我们总该给他一点回报才是。” “这是自然的,要不然,他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姚山栀眼中寒光一闪而过,“月儿,你忙你的,我闲着无事,我去找他算账。” “你不会是打算冲进天河伯府,宰了他吧?”赵望舒一把抓住她。 “我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姚山栀嘟嘴瞪她。 赵望舒松开手,“我错了,县主大人大量,还请原谅小的这一回。” 姚山栀伸出三根手指,“你欠我三顿了,可不要忘啰。” “放心吧,记着呢。”赵望舒笑着送她出门,回头就进书房,画《剑侠风云录》的封面。 书名被她以潇洒的行书字体写出,笔锋锐利,仿佛每一划都能划破时空,直达人心。 封面的背景则被她巧妙地设计成了一幅山水画,云雾缭绕,山峰峻峭,其间隐约可见几个身影,或飞檐走壁,或仗剑而行,正是书中所描述的剑侠们。 傍晚,云灏回来,赵望舒献宝似的,把画拿给他看,“怎么样?给我提点意见吧。” 云灏看着巧笑嫣然的妻子,伸手将她抱在腿上坐着,“这幅封面画得既典雅又大气,完全契合了《剑侠风云录》的意境。行书的书名更是如龙蛇舞动,仿佛能听到剑侠们行走江湖的豪情壮志。” “真这么好啊?”赵望舒眸光流转,笑靥如花。 云灏笑着点头,嘴角扬起一抹宠溺的笑容,“当然好,望舒的画技,天下无双的。” “夸得我真开心。”赵望舒捧着他的脸,吧唧吧唧,连亲两口。 “饿不饿?”云灏问道。 赵望舒摇摇头,“不饿。” “不饿就好,我饿了。”云灏抱起她,就往卧室去。 “饿了就传晚膳啊。”赵望舒在他怀里扭动,“你要抱我去哪?快放我下来。” “夫人,是你先招惹我的,我要先吃了你,再吃晚膳。”云灏态度坚定。 “我才没有招惹你呢。”赵望舒噘嘴,她就亲了他两口,怎么就挑起他的情欲了? 云灏将人放在床,专心至致的开吃。 赵望舒闭上双眼,沉浸在浓情蜜意的热吻当中,随他沉沦。 云歇雨散,赵望舒靠在他的怀里,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感受着被他紧紧拥抱着的温暖,心满意足。 相拥了一会,赵望舒轻推了云灏一下,“我饿了。” “我们起用膳。”云灏拿过肚兜,帮她穿上。 两人穿戴好,携手走出卧室,外室的桌上,已摆好了晚膳。 “先喝碗汤,你嗓子有点哑。”云灏落了坐,盛了一碗热腾腾的汤,放在赵望舒面前。 赵望舒瞪他一眼,是谁害她嗓子变哑的啊? 用过晚膳,云灏拉着赵望舒出门去散步,赵望舒抬头看着月亮,“明天十五了,不知道母亲能不能赶回来?” 云夫人去三圣庙,许多天了,前两日,赵望舒还打发人去请了,云夫人没有明确说回来,也没说不回来。 “随她。”云灏冷淡地道。 云夫人在云灏幼年时,去庵中清修,给云灏造成难以磨灭的伤害,这也致使母子俩再也亲近不起来。 “云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都会在你身边陪着你。”赵望舒握住他的手。 “嗯。”云灏紧紧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她掌心的温暖,心中的烦躁才稍微平复了一些。 月光如水,晚风如诗,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下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画面。 次日,七月十五,中元节。 中元节是祭祀先祖和亡魂的重要节日,家家户户都会在家门前摆放供品,燃香点烛,祈求先祖和亡魂的庇佑和安宁。 安远伯府也不例外,府中的下人忙碌地布置着祭台,摆放着各种供品和香烛。 傍晚,暮色沉沉,云灏和赵望舒换好素服,从府中出来,准备焚纸祭祀。 可就在他们准备向祭台下跪行礼时,红嫦突然道:“少爷,少夫人,夫人的马车。” 云灏和赵望舒对礼一眼,回头看去,果见一辆马车,在护卫的簇拥下缓缓朝这边驶来。 马车停了下来,云夫人从马车上下来,看到站在祭台前的云灏和赵望舒,“抱歉,回来晚了。” “不晚,还没开始呢。”赵望舒走过去,恭敬行礼“儿媳见过母亲。” 云灏站着没动,语气冷淡地问道:“您怎么突然回来了?” 云夫人扶起赵望舒,“今日是中元节,我怎能不回来?” “中元节又如何,您又不是第一次没有赶回来。”云灏讥笑道。 云夫人神情一僵,不想面对儿子,拉着赵望舒的手,“望舒,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赵望舒摇摇头,“儿媳不辛苦,倒是母亲您,一路车马劳顿,还是先回府中休息片刻吧。” “不用了,我已经在马车上休息过了,我们祭祀吧。”云夫人走到祭台前,拿起香烛,点燃后,恭敬地向先祖和亡魂拜了三拜,将香烛插在香炉中。 赵望舒扯了扯云灏的衣袖,“母亲赶回来,你就别生气。” “我没生气。”云灏带她到案前,敬香祭祀。 一家三口拿起纸钱,一张张地投入火盆中,口中念念有词,祈祷着先祖和亡魂的安宁。 第二百九十七章 上册 中元节过后,下了几场秋雨,天气渐渐转凉,赵崔氏一时不觉,感染了风寒,服了两剂药,病情不见好转,反而愈加严重。 赵望舒回家探望,看到躺在床上的赵崔氏,脸色苍白,心头一紧,快步走到床边,轻声唤道:“阿奶。” “月儿回来了。”赵崔氏试图坐起来,却无力地倒了下去。 赵望舒急忙扶住她,往她身后塞了个引枕,眼中满是担忧,“阿奶,您怎么病得这么重?” “阿奶没事,你不要担心。”赵崔氏努力地笑道。 赵望舒摸着她冰冷的手,眉头紧锁,“阿奶,您别骗我了,您的病情这么严重,怎么可能没事?” 赵崔氏看着赵望舒那双充满关切的眼眸,微笑着说道:“月儿,阿奶真的没事。只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如以前了。吃点药,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话是这么说,但赵望舒还是拿她的名帖,请了太医过来给赵崔氏看病。 太医认真地为赵崔氏诊脉,详细询问了她的病情和服药情况,诊断过后,“老太太的身体一向康健,这次突然病重,不过是年事已高,身体衰老,加上近日天气变化反复无常,感染了风寒所致。只需按时服药,注意休息和饮食,相信不出一个月,老太太的病情就会有所好转。” 赵望舒听了太医的话,心中稍安,“还请太医务必尽心竭力,为我阿奶开出最好的药方。” “伯夫人放心,下官自当尽心竭力,为老太太开出最合适的药方。”太医恭敬地回答道。 “多谢。”赵望舒诚恳地道。 太医开出药方后,又详细交代了煎药的注意事项,才离开赵府。 赵望舒送走了太医,立即吩咐下人按照太医的吩咐去抓药,并亲自监督煎药的过程,确保一切都按照太医的指示进行。 等赵崔氏服了药,安稳睡下后,赵望舒才离开,在大门处正好遇到来接她的云灏,“夫人,阿奶怎么样?” 赵望舒轻轻地叹了口气,“阿奶已经服下了太医开的药,现在安稳地睡着了。太医说只要按时服药,注意调养,阿奶的身体会逐渐康复的。” “那就好。”云灏进去给赵李氏问了安,才带赵望舒回家。 接下来几天,赵望舒都会回赵家,陪在赵崔氏身旁,而《剑侠风云录》的上册,一经推出,就引起了广大读者的热烈反响,城中热销。 这其中赵望舒的封面设计功不可没,独特的艺术视角和深厚的绘画功底,使得这本书在书架上独树一帜,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书中跌宕起伏的情节,亦让百姓津津乐道。 短短半个月,书就销售一空,书坊掌柜来见赵望舒,“少夫人,您看,这上册是不是再加印一些?还有下册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推了出?” 赵望舒放下手中的茶杯,轻轻地点了点头,“既然销售如此火爆,那就再加印一批吧。这本书篇幅很长,要推出的是中册。” 书坊掌柜欢喜的直搓手,“是上中下三册啊,这太好了。少夫人,您看上册再印五千本,可以吗?” “这个你拿主意。”赵望舒对销售一事不插手。 “少夫人,这中册何时能开印?”书坊掌柜问道。 “不急,等书稿写出来了,会交给你的。”赵望舒淡然道。 “是,小的这就回去安排。”书坊掌柜欢喜地告退。 赵望舒则去书房,画中册的封面。 中册的书名她选择了更为深沉的楷书,字体端庄大气,透露出一种历史的厚重感,仿佛经过岁月洗礼的石碑。 背景的设计,赵望舒画得更加复杂,巧妙地运用了色彩和光影,在画面中央是一座巍峨的古堡,城墙高耸,旗帜飘扬。 古堡的四周,剑侠们或在空中翻飞,或在地面上激战,他们的身影与古堡、山川、湖泊等元素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既壮观又富有层次感的画面。 这个封面,同样受到了云灏的称赞,“真是妙笔生花,夫人,你的才华令我惊叹。” “那你觉得这个封面和上册的相比,哪个更好呢?”赵望舒追问道。 云灏沉吟片刻,缓缓开口,“两个封面各有千秋,上册的封面典雅大气,行书的书名更是如龙蛇舞动,充满了豪情壮志。中册的封面则更加深沉,楷书的书名端庄大气。要说哪个更好,难以抉择。只能说,我夫人的画技,举世无双。” “哪有你说得这么好,不过是随便画画罢了。”赵望舒唇角上扬,媚眼如丝。 云灏看着她那娇俏的模样,宠溺地笑道:“夫人,你太过谦虚了。在我眼中,你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充满了神韵,这绝非随便画画所能比拟。” 赵望舒被夸得心花怒放,晚上,让他吃了个彻底,脖颈处的红痕,用脂粉都遮掩不住。 秦幽姿笑着打趣她,“翠蛾懒画妆痕浅,香肌得酒花柔软,粉汗湿......哎哟。” 赵望舒轻拧了她一下,“你这张嘴,真是越来越不饶人了。再这样取笑我,我可要生气了。” “别生气,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成吗?”秦幽姿嬉皮笑脸地道歉,“我今天来是想问问《剑侠风云录》什么时候出下册啊?” “明天才开印,大概十天后,你就能看到中册了。” “还有中册啊,哎哟,那你跟我说说故事接下来的发展。”秦幽姿问道。 “我也不知道啊,这话本子又不是我写的。” 秦幽姿大失所望,“哎,我还以为我能先睹为快呢。” “好菜不怕晚,耐心等等吧。”赵望舒笑道。 “也只能等着了。”秦幽姿拿起一块糕点吃。 这天下午,红嫦去蔺谦家,把中册的书稿拿了回来,赵望舒倒是可以先睹为快了。 第二天,赵望舒让红嫦将书稿送去书坊,让书坊将中册印出来,摆在书坊出售。 中册上架仅一天,书坊的掌柜就兴奋地跑来告诉赵望舒,“少夫人,这次中册的销售比上册还要火爆!店外都排起了长队,茶楼酒馆的说书先生都在说《剑侠风云录》了。” “挺好。”赵望舒看着掌柜呈上的账册,满意地笑,书坊总算也开始赢利了。 第二百九十八章 河堤 就在民间百姓为《剑侠风云录》疯狂时,朝堂上掀起了一场腥风血雨,事关江陵河堤塌方。 江陵一带,暴雨如注,河水瞬间泛滥成灾,无数房屋、良田被淹没,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这场看似简单的自然灾害,却牵扯出了朝堂之上的层层利益纠葛与权力之争。 江陵河堤的塌方,不仅导致了大量农田被毁,百姓流离失所,更让朝廷的声誉受到了严重的影响,毕竟这河堤一年前才修缮过。 早朝上,皇帝震怒,“江陵河堤乃我朝重中之重,朕一年前特命重臣督办修缮,如今何以竟会塌方?” 群臣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 皇帝的目光如刀,一一扫过朝堂上的每一位大臣,落在工部尚书的身上,“江陵河堤的修缮,朕记得是交给了张尚书督办的,张大人,你可有何解释?” 张尚书立刻跪倒在地,额头冷汗直流,“陛下,臣督办修缮江陵河堤时,尽心尽职,奈何天灾频发,河堤屡遭水患侵蚀,今年又遭遇连日暴雨,这才……这才导致河堤塌方。臣以为,河堤塌方,乃天意。” 皇帝冷笑,“天意?张大人,你这是在推卸责任吗?你身为工部尚书,理应为朕分忧,为百姓造福,而非拿天意来搪塞朕!” “陛下,臣不敢。”张尚书磕头如捣蒜,“臣对朝廷,对陛下一直忠心耿耿,绝无半点懈怠。江陵河堤的修缮,臣确实竭尽全力,无奈天灾无情,非人力可抗,求陛下明鉴。” 皇帝目光不善地盯着他,沉吟不语。 “陛下,臣有本要奏。”一个沉稳的声音打破了朝堂上的沉默,正是御史大夫李煦。 皇帝看向李煦,眉头微挑,“李爱卿有何高见?” 李煦出列,躬身行礼,“陛下,江陵河堤的塌方,固然有天灾的因素,但人祸亦不可忽视。臣听闻,在修缮河堤的过程中,有官员中饱私囊,偷工减料。这才导致河堤不堪大用,多处塌方。臣认为,应彻查此事,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张尚书闻言,急切地辩解道:“陛下,李大人这是诬蔑,臣在修缮江陵河堤的过程中,一直严格监督,绝不允许有半点疏忽。河堤塌方实乃天灾所致,非人力可抗。” 李煦冷笑一声,道:“张大人,你若是没有心虚,何至于如此激动?下官是否是诬蔑,只需派人彻查江陵河堤的修缮工程,自然一见分晓。” 朝臣们分成三派,各抒己见。 有的支持李煦,认为应该彻查江陵河堤修缮工程,找出真相,严惩腐败官员。 有的则站在张尚书一边,认为李煦是在无端指责,河堤塌方是天灾所致,而非人为因素。 还有一派则持中立态度,认为在事情没有查清楚之前,不应该轻易下结论,需要谨慎行事。 皇帝目光如炬,扫过两人,最终停留在李煦身上,“李爱卿言之有理。江陵河堤的修缮,关乎国计民生,不能有丝毫马虎。朕决定派钦差大臣前往江陵,彻查此事。” “圣上英明。”众朝臣说道。 宝郡王主动请缨,“父皇,儿臣愿前往江陵,彻查河堤修缮之事。” 在工部任职的贤理郡王也站了出来,躬身道:“父皇,儿臣也愿为父皇分忧,前往江陵查探河堤修缮之事。” “父皇,儿臣亦愿前往江陵,为父皇和百姓们解忧。”佐郡王赶紧道,生怕落在兄弟之后。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光芒,“好,朕的三个儿子都愿意为国家出力,朕心甚慰。江陵暴雨成灾,朕命你们三人即刻启程,前往江陵,查探河堤塌方之事,务必找出原因,提出解决办法。朕要你们以事实为依据,不得有任何隐瞒和偏颇。” 三位郡王齐声应诺,皇帝又接着道:“皮大人,你对水利工程颇有研究,朕命你随同前往,为三位郡王出谋划策,确保河堤修缮得当,不再出现类似问题。” 工部郞中皮大人出列,躬身道:“臣遵旨。” 皇帝点了点头,看着宝郡王,缓缓道:“朕希望你们能够齐心协力,共同解决江陵的河堤问题。记住,你们的责任重大,关乎万千百姓的安危。朕期待你们能够早日归来,为朕带来好消息。” 宝郡王等人齐声应道:“儿臣(臣)定当尽心尽责,不负(父皇)陛下所期。” 皇帝挥了挥手,“退朝吧。” 在宝郡王他们收拾东西,往江陵赶时,八月十五到了,这天是中秋节,也是赵望舒嫁到云家过的第一个生辰。 清晨,赵望舒从睡梦中醒来,发现她还窝在云灏的怀中,微微仰头,看着云灏的下巴,伸手摸了一把。 云灏被她的动作弄醒,睁开了眼睛,看着怀中的人儿,眼中满是宠溺,“早安,夫人。” 赵望舒笑了笑,回应道:“早安,夫君。” 两人相视而笑,气氛温馨而甜蜜。 云灏柔声问道:“今天是你的生辰,你想要怎样庆贺?” 赵望舒坐起身来,嘟嘴道:“我生辰,你不该想好如何庆贺,给我惊喜吗?” “我当然已经有所准备,但我想听听你的想法,看看我们是否心有灵犀。” 赵望舒眨了眨眼,好奇地问:“真的吗?那你先告诉我你的计划,我看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样。” “你上回说想看百兽戏,白天我们去看百兽戏,晚间,我们去湖边赏月放天灯,可好?”云灏笑问道。 “甚好。”赵望舒眸光流转,“请百兽戏班子,花了多少银子?” “不多,也就百来两银子。”云灏笑道。 赵望舒白了他一眼,百来两银子,这叫不多? 好一个败家老爷们。 但云灏是为她过生辰,赵望舒也没说什么,摇铃唤婢女进来伺候夫妻俩梳洗。 用过早膳,在玲珑院伺候的下人,就来给赵望舒问安祝寿,“恭贺少夫人,生辰快乐。” 赵望舒甜甜一笑,“谢谢大家,荞娘子,让灶房备上几桌,大伙儿乐呵乐呵。” “多谢少夫人。”下人们满脸喜色地退了下去。 夫妻俩去佛堂,跟云夫人知会了一声,才出门,往百兽戏的场子去。 第二百九十八章 百兽 马车缓缓驶离云府,街上人声鼎沸,熙攘繁华,摊位小贩的呼喊,商贩之间的讨价还价,交织成一幅鲜活的市井画卷。 赵望舒一进百兽戏的场子,便看见了坐在观众席上的姚山栀等人,她笑容满面地走过去,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你生辰,我们怎么能不来给你庆贺呢?”姚山栀笑道。 “更何况,有百兽戏看,我们说什么也要来的。”秦幽姿补充道。 “真是谢谢你们拨冗参加。”赵望舒笑道。 “别这么客气,我们是朋友嘛。”姚山栀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 说话间,就见赵胤抱着小呦呦,陪着宋元曲进来了。 请的人到齐了,云灏示意班主,可以表演了。 四个壮汉抬着一个大木桶上来了,班主冲着观戏的百姓拱手行礼,“各老少爷们,姑娘太太们,今儿咱百兽戏班在此率百兽为云少夫人祝寿,恭祝云少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一番话说得热闹喜庆,赢得了在场众人的掌声。 “老朽就不废话了,请大家拭目以待!七宝之戏。”班主退了下去。 一个小老头上来了,他打开木桶的盖子,拿起小锣,敲了一下,喊道:“龟崽。” 一只顶着假面具的乌龟,从水中缓缓地冒出来。 小老头依次喊出了七种水族小动物,它们都戴着特制的假面具,在水中嬉戏。 “转圈、跳跃,摆头、甩尾。”小老头一一发出指令,七只小动物在水中依令行事。 大家被这一幕幕精彩的表演深深吸引,掌声和欢呼声此起彼伏,小老头连击三下小锣,“入水。” 随着他的指令,七只小动物纷纷下沉,躲进了水中,消失在视野中。 小老头满意地点了点头,将木桶盖子盖上。 他的表演结束了,班主上场,“接下来,请诸位欣赏麻雀衔旗。” 只见一个中年男子提着上鸟笼上来了,他指挥麻雀用得是木哨,清脆的哨声响起,笼子中的麻雀仿佛听到了号令,纷纷振翅欲飞。 男子打开鸟笼的门,九只麻雀飞了出来,每只麻雀的嘴上都叼着一面小旗,色彩斑斓,引人注目。 哨声或长或短,或急或缓,麻雀们随着哨声的指引,在空中翻飞、盘旋、俯冲等各种复杂的动作。 突然,男子停止了吹哨,九只麻雀仿佛得到了命令,同时朝着一个方向飞去,最后整齐地落在一根细长的竹竿上。 麻雀们放下嘴里叼的小旗,啄开挂在竹竿上的旗子,旗子上面有字,上面写着:祝云少夫人芳龄永继。 赵望舒抓着云灏的手,柔声道:“谢谢。” 云灏手一动,与她十指相扣,“能讨得夫人喜欢,我就心满意足了。” 表演结束,男子吹了一声木哨,麻雀们纷纷飞回了鸟笼,男子关上门,提着鸟笼走下了舞台。 班主又上来了,说了一堆吉祥恭维的话后,道:“ 耍猴人牵着一群身着彩衣的小猴子走上台来,这些小猴子活泼可爱,有的翻着跟头,有的做着鬼脸,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赵望舒看得津津有味,“这些小猴子好可爱。” 猴戏结束后,两头大狗熊被牵了上来,陆续登场的动物还有老虎、狮子、孔雀、鹦鹉等等,每一只动物都被精心训练,展现出了各自的独特技能,让在场的众人无不惊叹连连。 赵望舒对云灏笑道:“今日真是大开眼界。”难得一次性看到这么多只训练有素的动物。 云灏见她喜欢,命人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送到赵望舒面前,“看看这个可喜欢?” 小狐狸毛色如雪,眼睛灵动,看起来极其可爱,赵望舒一见就喜欢上了,她伸手去摸小狐狸,小狐狸也不害怕,反而温顺地趴在她腿上。 “这是送给我的生辰礼物?”赵望舒笑问道。 云灏笑道:“这只是其中之一。” 不等赵望舒再说什么,姚山栀好奇地问道:“云大人,你上哪弄来这么一只纯白的狐狸?” “请班主帮忙买来的。”云灏答道。 “我要去买只小猴子。”姚山栀兴奋地跳起来,去找班主。 “宜兴等等我,我也要买。”秦幽姿追了上去。 小呦呦则伸着小手,想摸赵望舒怀里的白狐,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好奇。 赵望舒就把白狐递到她手边,“小呦呦,喜不喜欢?” “喜,啊噗。”小呦呦的口水溅了赵望舒一脸。 赵望舒笑着擦去脸上的口水,并不在意。 等姚山栀带着一只小猴子和提着鸟笼的秦幽姿回来后,一行人离开戏园子,往金樽楼去。 云灏在金樽楼摆了两桌酒,为赵望舒庆贺生辰。 他举杯,向众人敬酒,“感谢大家今日赏脸,来为我夫人庆贺生辰,我敬大家一杯。” “云大人太客气了。”姚山栀笑,将酒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姚山栀塞给赵望舒一个锦盒,“望舒,祝你生辰快乐,这是我送给你的生辰礼物,希望你喜欢。” “谢谢,破费了。”赵望舒收下锦盒,不过没有当场打开来看 秦幽姿、宋元曲都有礼物送,就连小呦呦也送了一个香吻,当礼物。 赵望舒亲回去,把小呦呦逗得咯咯直笑。 “云大人,你的第二份礼物呢?”姚山栀笑问道。 云灏微微一笑,伸出手,手中出现了一枚精致的玉佩,是小兔子形状,兔子的眼睛是红宝石,“夫人,这是我为你准备的第二份生辰礼物,希望你喜欢。” 赵望舒接过玉佩,入手温热,“这是暖玉!夫君有心了,我非常喜欢。” “喜欢就好。”云灏早在几个月前就让人购得一块暖玉,亲自画图,请名匠按图雕刻而成。 酒桌上的气氛愈发热烈,说说笑笑间,大家愉悦地用完了膳,夫妻俩将姚山栀等人送走,出了金樽楼,往湖边小院去。 比起跟朋友在一起,云灏更愿意夫妻俩独处。 小院布置得十分雅致,花草树木错落有致,给人一种宁静而舒适的感觉。 云灏轻轻推开门,一股清新的花香扑面而来,赵望舒看到一个心形花坛。 坛里种着红色的玫瑰花,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向他们致意。 赵望舒笑问道:“这是第三份礼物吗?” “喜欢吗?”云灏从她身后,拥着她。 赵望舒靠在他的怀中,“喜欢。” 第二百九十九章 礼物 云灏送给赵望舒的第四份礼物是一套天青釉茶具,这套茶具造型古朴,线条流畅,釉色温润如玉,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好漂亮的茶具。”赵望舒捧着茶壶,爱不释手。 “这茶壶不仅是美。”云灏笑,往茶壶里注入热水,赵望舒就看到壶体上立刻浮现出层层细腻的纹路,仿佛是一幅水墨画在慢慢展开。 赵望舒惊讶地看着云灏,“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天青釉茶具的一个独特之处,叫做‘釉变’。”云灏笑,“这种釉料在烧制过程中,经过特殊的处理,可以在热水的刺激下,展现出如同水墨画般的变化。” 赵望舒目不转睛地看着手中的茶壶,只见那些细腻的纹路逐渐扩散开来,仿佛真的有一幅山水画在壶身上徐徐展开。她不由得感叹:“真是太神奇了。” 云灏洗了壶,开始泡茶,杯中的茶水清澈透亮,呈现出淡淡的绿色,宛如春天的湖水。 赵望舒接过茶杯,轻轻吹去杯口的热气,细品了一口,茶香四溢,沁人心脾,“这套茶具不仅美丽,还如此独特,我非常喜欢。” “天青釉茶具的釉变,只是它独特之处的一部分。”云灏给赵望舒续了杯茶,“据我所知,它的制作过程极为复杂,需要经过数十次的烧制和磨砺,才能形成这种细腻的光泽和纹理。而且,每一次烧制,都有可能出现不同的变化,这也是天青釉茶具的魅力所在。” 赵望舒听得入神,她从未想过茶具的制作过程竟然如此复杂,更没想到这其中还蕴含着如此多的艺术和技巧。 她看着手中的茶杯,仿佛看到了工匠们一遍遍烧制、磨砺的身影,不由得生出一种敬意,“这套茶具是艺术品,每次使用,都能发现它的不同之美,这种感觉真是太奇妙了。” 礼物能讨得赵望舒喜欢,云灏是高兴的,他接着送出了第五份礼物,是一本画册。 赵望舒翻开一看,第一页画得是两人在竹林中遇到的场景,阳光透过竹叶洒在他们身上,两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仿佛时间都在那一刻静止了。 “我家云大人的画技,当真是越来越精湛了。”赵望舒翻阅着画册,每一幅画都展现了她与云灏之间的美好回忆。 有他们在湖边赏月的情景,有他们在山间漫步的画面,还有他们一起品尝美食的温馨瞬间。 每一幅画都充满了生活的细节和情感的温度,让赵望舒感受到了云灏对她的深深用心。 “云灏,谢谢你,这些画让我更加珍惜我们之间的每一刻。”赵望舒紧紧抱住云灏,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花。 云灏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说道:“望舒,这些画都是我心中对你的爱,我希望我们的感情能够像这些画一样,历久弥新,永不褪色。” 夫妻俩紧紧相拥,感受着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所有的言语都显得多余,情感在无声中流淌,温暖着彼此的心房。 第六件礼物是一枝赤金宝石花卉簪,略显粗糙,赵望舒眸光流转,“这是你亲手做的?” 云灏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与紧张交织的光芒,“是的,我亲手做的。我知道,我可能没有那些工匠的手艺精湛,但我希望这枝簪子能代表我的心意。每一颗宝石都是我精心挑选的,花卉的每一片叶子、每一朵花都是我用心雕刻的。” “云灏,这枝簪子真的很美,我很喜欢。”赵望舒抬起头,眼中满是温柔与感激,“谢谢你,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云灏拿起簪子,温柔地插入赵望舒的发髻中。 簪子与她的黑发相得益彰,更显得她的肌肤如雪,美丽动人。 第七件礼物是焦尾琴,古朴而典雅,琴身流转着淡淡的木香。 赵望舒轻轻地拨动琴弦,琴音悠扬,如同天籁之音,“云灏,这琴音真美,你一定费了不少心思寻找这把焦尾琴吧?” “我就乐意为你费心思。”云灏柔情地笑道。 赵望舒抿唇一笑,“云灏,你为我准备的这些礼物,每一件都如此用心,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了这么多的爱与温暖。” 云灏轻轻地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深情,“望舒,我愿意为你做一切,只希望你能幸福。这些礼物,只是我小小的心意,希望你喜欢。” 赵望舒依偎在他的怀中,轻声道:“云灏,我也愿意为你付出一切,与你携手共度此生。” 夫妻俩在小院消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傍晚,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散落在花间的小灯笼,被点亮了,发出温暖的光芒,为这个小院增添了一份神秘而浪漫的氛围。 云灏和赵望舒手牵手,漫步在花间小道上,享受着这份宁静和美好。 他们走到小院的另一边,那里有一个小小的露台,露台上摆放着一张小桌子和两把椅子。 婢女端来了一碗长寿面,看面条粗细不一,赵望舒微微一笑,问道:“这长寿面是你亲手做的?” “你尝尝,味道可还行?”云灏把筷子递给她。 赵望舒用筷子挑起面条,放进嘴里,细细品尝,面条的口感出乎意料地好,“云灏,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长寿面。” 云灏看着她满足的笑容,伸手握住她的手,柔声说:“望舒,我希望你每一天都如此快乐。” 赵望舒与他对视,幽深的眼眸中,有着彼此的身影,她反手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云灏,有你在身边,每一天我都感到快乐。” 长寿面是第八份礼物,第九份礼物是放天灯。 赵望舒笑问道:“云灏,你一共给我准备了几份礼物?” “九份,你我天长地久,共白首。”云灏认真地说道。 明月当空,云灏带着赵望舒到湖岸边,那里已经准备好了一只巨大的天灯。 “望舒,在灯罩上,写下你的愿望。”云灏把毛笔递给她。 赵望舒接过毛笔,沾上墨水,想了想,在灯罩上写着:吾有三愿,一愿郎君千岁,二愿妾身常健,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年年长相见。 云灏点燃天灯,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显得格外温柔。 天灯缓缓升空,赵望舒看着天灯消失的方向,轻声说:“云灏,谢谢你给我这么美好的一天。” 第三百章 江陵 中秋节第二天的早朝上,爆出一件大事,派去江陵调查河堤塌方的三位郡王出事了。 宝郡王被河水冲走,下落不明,佐郡王被沙包砸伤,昏迷不醒,贤理郡王淋了雨,高烧不退。 这个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引得朝堂内外一片震惊。 储位之争,早就是暗潮涌动,这三位郡王皆有夺位之心,朝中都有拥立他们的大臣。 即便皇帝有不少儿子,但三个成年的儿子同时出事,尤其宝郡王还是皇帝最看重的儿子,皇帝的心情可想而知。 朝堂之上,气氛沉重,大臣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当派遣钦差前往江陵,一方面继续追查河堤塌方的原因,组织百姓修缮河堤、赈灾救灾;另一方面带太医,救治重伤、重病的佐郡王和贤理郡王,同时寻找失踪的宝郡王的下落。”凌则出列恭敬地向皇帝建议道。 “凌卿所言有理,江陵之事的确需要有人前去处理。那么,谁愿担此重任?”皇帝问道。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派遣钦差前往江陵,不仅要对灾区百姓的负责,更要找到失踪的宝郡王,这个任务既重要又艰巨。 万一宝郡王没找到,佐郡王他们有个三长两短的,皇帝悲痛之下,迁怒于人,怎么办? 百官们默契地选择了沉默,无人愿意接下这个烫手的山芋。 皇帝神色阴沉,目光扫过百官。 凌则深吸一口气,躬身道:“陛下,臣愿往。” 皇帝脸色有所好转,只是凌则年事已高,在此之前,还因病告假了五天,让他赶去江陵,皇帝担心他在半道上就病倒了。 “凌卿,你有此心,朕心甚慰。但你的身体……”皇帝皱起眉头,显然对凌则的身体状况表示担忧。 凌则坚定地道:“陛下,臣虽年迈体衰,但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解难,乃臣之本分。臣必当竭尽全力,不负陛下所托。” “凌卿,你觉得还有谁能够担此重任?”皇帝还是不愿派凌则去,反而让他推举人。 凌则皱眉,去江陵是苦差事,要是有人愿意去,早就主动请缨了,还用得着他来举荐吗? 皇帝明明洞悉一切,却偏要这么问,这是要让他当恶人吗? “陛下,江陵那边的情况复杂。臣认为,去江陵的人,必须要有足够的威望和能力,这样方能应对可能出现的各种问题。”凌则没有说具体的人,他才不要得罪人。 皇帝盯着凌则,暗暗腹诽他是只老狐狸,“凌卿所言极是,那么依你所见,朝中哪位卿家有此威望和能力?” 凌则苦笑,皇帝这是非要他来当“坏人”,行吧,凌则沉声道:“陛下,朝中人才济济,各有所长。但论及威望和能力,能担此重任的,非郝时将军莫属。” 皇帝眉头一挑,似乎有些意外:“哦?郝将军?他确实是个能干的将才,但朕担心他行事过于刚烈,处理不了江陵的事务。” 凌则微微一笑,信心满满地说:“陛下,郝将军熟读兵法,也善用兵法,以他在军中的威望,他定能震慑那些不安分的人。” 三个郡王同时出事,肯定是有人在捣鬼,而敢对三个郡王动手的人,势力不容小觑。 皇帝往深了想,他怀疑有人想要谋朝篡位。这个想法一旦在脑海中浮现,就难以消除。 他沉吟片刻,道:“宣郝时、云灏觐见。” 今天是小朝会,郝时和云灏都没有列席。 在内侍出殿去宣召二人时,皇帝和朝臣们又商议其他事,比如太仆寺卿建草场养马的事,又比如兵部提出来的巡边一事,还有御史台对最近地方官员贪腐一案的弹劾。 太仆寺卿认为当前马匹数量不足,影响了军队的战斗力,因此请求扩大草场规模,增加马匹数量。 兵部则提出了巡边一事,建议加强边防巡逻,以防止外敌入侵。 御史台则对最近地方官员贪腐一案进行了弹劾,要求严惩不贷,以维护朝廷的清廉。 这些事情每一件都足以让皇帝烦心,就在朝臣们各抒己见,议论纷纷之时,郝时和云灏二人已经被紧急召至金銮殿。 皇帝看着郝时,缓缓开口:“郝将军,江陵局势动荡,朕有意让你前往稳定局势,你可愿接此重任?” 郝时毫不犹豫地回答:“末将愿往,定不负陛下所托。” 皇帝点点头,对郝时道:“郝将军,朕命你即刻前往江陵,务必稳定局势,查明佐郡王受伤的真相。朕会调派五千禁军供你调遣,朕希望你能尽快平息此事。” 郝时躬身答道:“末将领命,定不辱使命。” “江陵局势复杂,人心难测,你切记,要时刻保持警惕。”皇帝又叮嘱道。 “末将记住了,请陛下放心。”郝时说道。 皇帝看向云灏道:“净遥,宝郡王失踪,朕命你带一千侍卫沿途寻找,务必要找到宝郡王的下落。” 云灏恭敬地答道:“臣定竭尽全力寻找宝郡王的下落。” “你们点齐人马,就出发吧。”皇帝打发两人离开。 郝时和云灏从大殿里退出,一个召集禁军,一个召集侍卫,而后赶回家中,收拾行李。 赵望舒得知云灏要去江陵,寻找被河水冲走,下落不明的宝郡王,担心地道:“云灏,河水湍急,宝郡王被河水冲走,恐怕凶多吉少,你别为了找他,把自己也搭进去了。” 云灏安慰她道:“你放心,我会注意安全的。” “我会在家中等你回来,你务必小心。” 云灏伸手将她抱入怀中,“我会的。” 次日,郝时和云灏各自带着人马,离京赶赴江陵。 赵望舒送云灏离开后,就和姚山栀去宝郡王府,安慰秦幽姿。 “宝郡王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赵望舒轻声安慰着秦幽姿。 秦幽姿自从知道宝郡王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就彻夜难眠,熬得两眼布满血丝,整个人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虽然赵望舒的安慰话语温柔且充满关怀,但秦幽姿的心情依然沉重,她无法摆脱内心的恐惧和不安。 “幽姿,你要是实在担心,不如去问心庵,上炷香,求菩萨保佑。”姚山栀提议道。 秦幽姿想了想,“你们能陪我一起去吗?” 姚山栀和赵望舒点头,“必须的。” 第三百零二章 枸杞 秦幽姿虔诚地跪在菩萨面前,双手合十,默默祈祷着宝郡王的平安归来。 跪在菩萨面前的赵望舒,则在祈求菩萨保佑云灏。 三人离开问心庵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 秦幽姿的心情似乎得到了一些宽慰,但眼中的担忧并未完全消散。 回到宝郡王府,秦幽姿嘱咐下人准备晚膳,邀请姚山栀和赵望舒一同用膳。 饭桌上,秦幽姿再三感谢二人今日的陪伴和安慰,“栀子、望舒,谢谢你们今日陪我走了这一遭,我感激不尽。” “幽姿,你太客气了。我们是朋友本就应该互相扶持。”姚山栀微笑着说道,眼眸里充满了真诚和温暖。 赵望舒也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是啊,幽姿,你无需这般客气。” 用过晚膳后,秦幽姿亲自送二人离开宝郡王府。 她站在府邸的石阶上,目送着姚山栀和赵望舒的马车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夜色中。 秦幽姿转身回府,虽然夜色已深,但她满是忧虑,一夜未眠。 赵望舒虽然也担心云灏的安危,但云灏还在赶往江陵的路上,应该没有危险,她睡得挺安稳。 次日,她和姚山栀又陪眼下一片青影的秦幽姿去了问心庵,在大殿内遇到了同来祈求菩萨保佑的贤理郡王妃。 看到赵望舒和姚山栀陪在秦幽姿身边,贤理郡王妃眼中闪过一抹艳羡,她家王爷一直想拉拢云灏和姚宾,可云灏和姚宾都不肯轻易站队。 王爷犯愁,她也着急,此时看到赵望舒和姚山栀与秦幽姿如此亲近,她就在想,要是自家王爷也能得到这样的助力,那么他在朝中的地位必然会更加稳固。 可惜不管她怎么示好,姚山栀和赵望舒都与她保持礼貌的距离,这令她感到愤怒。 贤理郡王妃深深地叹了口气,随即调整了自己的心态,微笑着向赵望舒和姚山栀点了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 而后看向秦幽姿,笑道:“好巧,七弟妹也来拜菩萨。” 秦幽姿扯扯嘴角,“是挺巧的,三嫂也来求菩萨保佑三哥平安无事的吧。” 贤理郡王妃点了点头,“王爷在江陵生病了,我离得远,没法赶过去照顾,也只能求求菩萨。”神情一黯,“听闻王爷高烧不退,我好担忧。” 秦幽姿微微蹙眉,“听说江陵那边疫情严重。” “是呀,好在父皇让郝大人带太医去,王爷应该会无恙的。”贤理郡王妃满脸忧色地道。 “三嫂放心吧,三哥一定会吉人天相的。”秦幽姿劝慰道。 贤理郡王妃感激地笑了笑,“多谢七弟妹吉言。” “三嫂,我们进去吧。”秦幽姿做了个请的手势。 再次跪在菩萨前,祈求菩萨保佑自家男人。 香烟缭绕,大殿内一片宁静,菩萨的宝相庄严而慈悲,仿佛在聆听着每一个前来祈求的人的心声。 在菩萨面前焚烧了平安经,去斋堂用了素斋后,秦幽姿几人就准备离开,贤理郡王妃问道:“七弟妹,你们明天还会来吗?” “在王爷平安归来之前,我都会过来。”秦幽姿答道。 “我也是。”贤理郡王妃微微一笑,“那我们明天见。” 秦幽姿点了点头,目送着贤理郡王妃带着丫鬟婆子上了马车,才转身和赵望舒、姚山栀上了自家马车。 “幽姿,明天我和望舒有事,不能陪你来问心庵了。”姚山栀面带歉意地说道。 秦幽姿不在意地道:“无妨,你们有事就去忙吧。” “幽姿,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姚山栀拉着她的手,“才短短两天,你的脸色就变得这么差。” “我没事,昨晚没睡好。”秦幽姿揉揉脸,让自己显得精神一些。 “你要好好休息,别等我家云灏把宝郡王找回来,你却病倒了。”赵望舒说道。 秦幽姿笑了笑,“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第二天,赵望舒和姚山栀出城,去了庄子里,去查看枸杞的收藏情况。 八月正是枸杞收获的季节,庄子上的农户们正忙着采摘和晾晒。 姚山栀偷摸的抓了几粒,塞嘴里,被赵望舒瞧见了,“你洗了再吃啊。” “嬷嬷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姚山栀嘻嘻笑道。 “还是用水洗洗吧,万一拉肚子了可就不好了。”赵望舒从红嫦手中接过水袋,递给她。 姚山栀接过水袋,用清水冲洗了几粒枸杞,放进嘴里嚼了起来,“真甜。” 两人走到一处较为开阔的晒场,只见铺满了晾晒的枸杞,色泽鲜艳,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枸杞这么多,栀香阁用不完吧?”姚山栀皱眉问道。 赵望舒笑,“枸杞不仅能入药,还能酿酒,还可做枸杞茶,而且枸杞晾晒干,能放一年多两年呢。” “呀,原来枸杞的用处这么多啊。”姚山栀瞪大了眼睛,似乎对这个小小的红色果实有了全新的认识。 “而且这些枸杞品质上乘,城里的药材铺想来也是愿意高价购买的。”赵望舒笑道。 “不卖给他们。”姚山栀又去抓枸杞吃,“这么好的枸杞,我们自己就能卖高价。” “枸杞子虽好,你也别一直吃,会上火的。”赵望舒看着姚山栀贪吃的模样,忍不住提醒道。 “啊?”姚山栀愣了一下,赶忙吐出了嘴里的枸杞,有些担忧地看着赵望舒,“会上火吗?可是我已经吃了好多了。” “别担心,你吃得还不算多。”赵望舒笑着安慰道。 午时,姚山栀和赵望舒留在庄子里用午膳,一道枸杞炖鸡,香气扑鼻,鸡汤鲜美,枸杞甘甜,二人吃得津津有味。 “月儿,我觉得我们可以开个药膳店。”姚山栀突发其想地道。 “你这想法不错,但是,开药膳店并非易事,而且你没发觉吗?去栀香阁吃药膳的客人不多。”赵望舒淡定地提醒她。 姚山栀想了想,“好像还真是,其实有些药膳还挺好吃的。” “药膳再好吃,也不及寻常菜肴美味可口,如无必要,没有人愿意天天吃药膳。”赵望舒分析道。 “你说的对,我想当然了。”姚山栀又舀了碗鸡汤喝。 用过午膳,在庄子歇了半个时辰,各自带着一小篓枸杞子回城。 第三百零三章 恳求 重阳节这天,江陵那边的又消息传来,宝郡王还没有找到,佐郡王的腿断了,据太医说,就算治好,走路一瘸一拐的。 贤理郡王虽退了烧,却不识人,太医诊断郡王得了失魂症。 这个消息如同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了皇帝和百官的心上,让人喘不过气来。 静贵妃更是哭得昏厥过去数次,“遐儿啊,我的遐儿啊!” 皇帝将她搂入怀中安慰,“爱妃,朕知道你心中难受,但你别担心,遐儿不会有事的,朕已经下令,让净遥全力寻找遐儿,朕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静贵妃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滑落,打湿了皇帝的衣襟,“陛下,遐儿他还那么年轻,连个孩子都没有,要是......” 皇帝轻轻抚着静贵妃的背,柔声道:“爱妃,朕向你保证,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朕都会找回遐儿。” “谢谢陛下。”静贵妃倚在皇帝的怀里。 这时,八皇子蔺迪跑了进来,“母妃,母妃。” “迪儿。”静贵妃扑过去,抱住他,“迪儿啊,你哥哥他......” 蔺迪握紧拳头,眼中闪过坚定之色,“母妃,我一定会找回哥哥的。” 言罢,他冲皇帝磕头,“父皇,让儿臣去江陵找七哥吧。” 皇帝还没说话,静贵妃大惊失色,“不成,不成,你七哥已经出事了,你不能去涉险,要是你再出事,我就不活了。” 蔺迪抬起头,眼中满是坚决,“母妃,儿臣身为皇室子弟,理应为家国分忧。七哥失踪,儿臣怎能坐视不管?请父皇准允儿臣前往江陵,找回七哥。” “迪儿,你有这个心很好,但江陵那儿情况复杂,有净遥在找你七哥,你就不要去冒这个险了,陪着你母妃。”皇帝劝道。 蔺迪却不肯放弃,“父皇,儿臣知道您担心我,但儿臣身为皇室子弟,应当为家国尽忠。七哥失踪,儿臣不能袖手旁观。求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让儿臣去江陵找回七哥。”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但仍然不同意他去,“迪儿,你万一有个闪失,朕如何向你母妃交代?” 静贵妃可怜巴巴地看着蔺迪,“迪儿,迪儿。” 蔺迪看着母妃那担忧的眼神,没再坚持,“儿臣会留在宫中,照顾好母妃。” “好孩子。”皇帝欣慰地拍拍他的肩膀。 宫里的静贵妃是安抚好了,宝郡王府的秦幽姿闻讯,昏厥了过去,吓得婢女迭声喊道:“王妃,王妃,王妃您醒醒啊!” 秦幽姿醒来的时候,已是夜深人静。 她静静地躺在床榻上,月光从窗外洒进来,映照在她苍白如纸的脸上。她的眼神空洞而深邃,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焦距。 婢女在一旁轻声啜泣,见秦幽姿醒来,忙不迭地端来一碗药:“王妃,您终于醒了,快喝点药吧。” 秦幽姿默默接过药碗,一口一口地喝着,苦涩的药汁在舌尖蔓延开来,却远不及她心中的苦涩。 她的丈夫,宝郡王,至今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去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去江陵。”秦幽姿决定亲自去江陵找丈夫。 婢女一怔,“王妃,您不能出京啊。” “我会进宫,求陛下。”秦幽姿闭上双眼。 第二天,秦幽姿换上华丽的王妃服饰,就要出门,却被赶来的姚山栀和赵望舒给拦住了,“你这是要去哪?” “进宫。”秦幽姿淡淡地道。 “进宫?”姚山栀皱起了眉头,“为何?” 秦幽姿深吸了一口气,“我要去求陛下,让他允许我出京去江陵寻找我的丈夫。” “幽姿,你冷静一点。”姚山栀抓住她的手,“江陵那边疫情严重,你过去,是在添乱啊。” “我知道江陵的情况很糟糕,但是我的丈夫在那里,我不能坐视不管。”秦幽姿的语气坚定,眼神中充满了决心。 “可是,你去了又能做什么呢?”赵望舒忍不住问道。 “我会找到他,带他回来。”秦幽姿认真地说道。 姚山栀和赵望舒对视一眼,“我们陪你进宫。” 一个王妃、一个县主、一个诰命夫人,要进宫面圣,还是挺容易的。 只是皇帝知道秦幽姿要去江陵,寻找宝郡王,皱起了眉头,“秦氏,江陵疫情严重,人心惶惶,你一个弱女子,跑去那里,不仅可能找不到宝郡王,还可能陷入危险之中,你当真要去江陵?” “父皇,臣媳知道江陵的情况很糟糕,但我不能因为害怕危险就放任我的丈夫在那里。”秦幽姿磕了个头,“我相信,我能找到他,我能带他回来。” 皇帝看着秦幽姿,沉吟不语,姚山栀眸光一转,“皇帝舅舅,我和云少夫人愿意陪王妃一起去江陵。” 言罢,使了个眼色给赵望舒。 赵望舒心念神会,道:“陛下,臣妇愿陪宝郡王妃和宜兴县主一起去江陵,寻找宝郡王。” 如果说只秦幽姿一人,皇帝权衡后,说不定会让她去,但姚山栀和赵望舒要跟着去,那皇帝是绝对不会答应的,“不可胡闹。” “皇帝舅舅,我们没有胡闹。”姚山栀跪下,“我们此去江陵,不仅可以保护王妃,还可以协助王妃寻找宝郡王,若是王妃有个什么闪失,我们也好有个照应。”“ “不必多言,你们好好在家等着,江陵那边,不用你们操心。”皇帝做了决定,不容她们反驳,挥了挥手,让她们退下。 秦幽姿还想争取,“父皇,臣媳深知父皇担忧我们的安危,但臣媳也相信,只要我们小心行事,必定能够平安归来。” “江陵那边的事情,朕自有安排。”皇帝转身就走。 “父皇......唔。”秦幽姿被姚山栀捂住了嘴。 “幽姿,陛下不会让你去江陵的,你可以让你信任的人去。”赵望舒在秦幽姿的耳边,飞快地说道。 “月儿说的对。”姚山栀把秦幽姿拖出了大殿,“出宫再做安排。” 出宫的路上,姚山栀和赵望舒一直劝说秦幽姿,“幽姿,你冷静点。陛下既然已经做了决定,那就说明他有自己的考虑和安排。你再怎么争取,也是无用的。” “我知道。”秦幽姿叹了口气。 在两人竭力劝说下,秦幽姿打消了偷溜出京的念头,派了心腹侍卫带着十几人去江陵,找寻宝郡王。 第三百零四章 纯妃 比起宝郡王失踪,佐郡王和贤理郡王的情况,才更令他们府中的女眷心焦。 他们的枕边人都知道他们是有野心的,可如今这个情况,那个位置,怕是无法再触及了。 在知道秦幽姿进宫,求皇帝,让她出京去江陵寻找宝郡王后,贤理郡王妃也进宫去了,她不是求皇帝让她去江陵,她求皇帝派太医,“父皇,臣媳不信郡王的腿治不好,求父皇多派几个太医去江陵,为郡王诊治。” 纵然皇帝对这个儿子的感情淡薄,他也不想儿子成残废,“朕已经派了御医前往江陵,你且放宽心。” 贤理郡王妃听得这话,眼眶微红,哽咽地道:“多谢父皇。” 皇帝摆了摆手,“你起来吧,不用太过担忧了,老三的身体一向强壮,他应该会很快康复的。” 贤理郡王妃起身,拿帕子按按眼角,“儿媳也相信郡王会很快康复的。” 若贤理郡王的腿好不了,就只能做闲散王爷,别说贤理郡王不愿意,她也不愿意,她想做,要做的是母仪天下的皇后。 三个儿媳来了俩,皇帝以为很快佐郡王妃也会进宫来求他,谁知等到闭宫,也没等来佐郡王妃。 皇帝不高兴了,他可以疏忽佐郡王,但佐郡王妃不能怠慢他儿子,必须时刻把他儿子放在心里。 他不会直接训斥佐郡王妃,而是去后宫,找佐郡王的生母纯妃,“佐郡王妃可曾进宫见你?” 双眼哭得红肿的纯妃摇摇头,“伍氏许久不曾来宫里向妾身问安了。” 纯妃不喜欢这个给不了儿子一点助力的王妃,她并不相信佐郡王得了失魂症,她相信她的儿子,会登上至尊之位,她会母凭子贵,成为太后。 为了儿子的大业,她要趁次机会,给儿子换一个王妃。 如她所料,她这么一说,皇帝脸色难看地道:“伍氏如此不懂规矩,你该好好教导她,不要纵容她。” “妾身会好好教导她的,只是......”纯妃委屈地低下头,“她嫌弃妾身出身低微,不肯听妾身教导。” “她一个罪臣之女,好大的胆子。”皇帝更生气了。 “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她是郡王妃,妾身一个小小的妃嫔,那里管得住她。”纯妃幽怨地道。 “你是她的婆母,你想怎么教训她都是可以的,若是她不听管教,你告诉她,王妃之位,多的是人可能坐。”皇帝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纯妃翘了翘嘴角,“妾身知道了,妾身明天就宣她进宫。” “传膳吧。”皇帝端杯,抿了口茶水。 “是。”纯妃唇边露出一抹浅笑,皇帝能留下来用膳,她就能顺势让皇帝留宿。 纯妃想得挺好,可是用过膳的皇帝,抬腿就走,去了柳妃宫里看十一皇子。 比起成年皇子来,皇帝更偏爱幼子。 纯妃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她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第二天,纯妃宣佐郡王妃伍氏进宫。 自从伍氏小产后,她就被佐郡王幽禁在王府,她没想到纯妃会召见她,不安地走进纯妃的宫殿。 见纯妃坐在高位上,神情冷淡,伍氏神情一紧,行礼道:“儿媳见过母妃,给母妃请安。” 纯妃没叫她起来,她只好跪在地上,心里七上八下,不知纯妃找她何事。 “起来吧。”纯妃淡淡地道。 伍氏站起身,垂首侍立一旁,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母妃召儿媳进宫,有何吩咐?” “你这个王妃做得可真好啊,佐郡王出了事,你是一点都不放在心上,贤理郡王妃、宝郡王妃都知道进宫面圣,而你呢?无动于衷,你怎么可以如此不在乎佐郡王的安危?”纯妃厉声诘问道。 伍氏辩解道:“母妃,儿媳并非不在乎郡王的安危,只是儿媳被郡王禁足,无法得知外面的消息,更无法进宫面圣。儿媳心中一直担忧郡王,只盼他能够平安归来。” 纯妃看着伍氏,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但她并未发作,只是淡淡地道:“郡王禁你足,也是你行事不当所致。” 伍氏咬了咬嘴唇,忍住心中的委屈,轻声说道:“儿媳知道错了,以后一定更加谨慎行事。“ “我听闻贤理郡王妃和宝郡王妃,都去问心庵,为了祈求郡王平安,你为何不去?”纯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强硬。 “母妃,儿媳禁足在府中,也为郡王抄写了平安经,儿媳愿意前往问心庵,为郡王祈福。”伍氏说道。 纯妃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那你就去问心庵吧。” 伍氏恭敬地应了声“是”,随后转身离开了纯妃的宫殿。 去问心庵祈求平安的人,又多了一个。 妯娌三人一碰面,谈及各自的丈夫,都是忧心忡忡,贤理郡王妃叹了口气,“自从知道郡王受伤,我是夜不能寝,食不知味。每日都在抄写经文,祈求菩萨保佑他平安无事,早日归来。” 秦幽姿附和道:“我又何尝不是,自从郡王失踪后,我亦寝食难安,天天来问心庵为郡王诵经祈福,期盼云大人快点找到郡王,把安然无恙地带回来。” “我亦是如此,每日都在为郡王祈祷,希望他能够平安归来。”伍氏也道。 她们的话题渐渐转向了如何更好地为丈夫祈福,赵望舒插了句嘴,“我听说,问心庵的主持方丈是一位得道高僧,我们可以请她为念诵一遍地藏菩萨本愿经,以此来为三位郡王祈求平安。” 秦幽姿点头赞同:“这是个好主意,方丈的修为深厚,她的祈福必定能感动菩萨,让郡王早日归来。” 姚山栀自告奋勇道:“那我去和方丈说说,请她为三位郡王念一遍地藏菩萨本愿经。” “那就有劳县主了。”贤理郡王妃感激地道。 “县主费心了。”伍氏亦道。 “栀子,谢谢你。”秦幽姿拉着她的手道。 “小事一桩。”姚山栀拉着赵望舒去找问心庵的主持。 赵望舒总是和宋元曲来抄写经书,姚山栀给太后点长明灯,给了庵是一大笔香油钱。 她们俩的请求,主持没有拒绝,答应明日开坛诵经祈福。 第三百零五章 福报 第二日一早,问心庵的主持方丈便领着众尼姑,在大雄宝殿开坛做法,念诵《地藏菩萨本愿经》。 钟鼓齐鸣,梵音阵阵,香烟缭绕,整个问心庵都沐浴在庄严肃穆的气氛中。 姚山栀、赵望舒、秦幽姿、伍氏以及贤理郡王妃等人,都诚心诚意地跪在蒲团上,双手合十,闭目祈福。 法事持续了整整一个上午,每一个音节、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如此神圣而庄重。 当最后一声钟鸣回荡在问心庵的上空,众尼姑齐声念诵的声音渐渐落下,整个大雄宝殿陷入了宁静之中。 方丈双手合十,微笑着对众人道:“愿诸位施主所求皆得,所愿皆成。” “多谢主持。”众人双手合十还礼。 就在众人准备散去,贤理郡王妃突然感到一阵晕眩,她摇摇欲坠,幸好赵望舒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王妃,你怎么了?” “没事,可能是这几日没休息好,头有点晕。”贤理郡王按着额头道。 “三嫂,你脸色不太好,去禅房歇一歇吧。”秦幽姿关心地道。 “好。”贤理郡王妃头晕得厉害,也不想强撑,而且她为了祈福累倒,皇帝知道了,定会觉得她对贤理郡王的情意深。 婢女扶贤理郡王妃往禅房去,秦幽姿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对,对,是该找个大夫。”伍氏点头附和。 大夫还没请来,一个尼姑匆匆走了过来,对众人道:“各位施主,主持请诸位到禅房一叙。” 众人相视一眼,心中都有些疑惑,但还是跟着尼姑来到了禅房。 禅房内,贤理郡王妃靠坐在榻上,满脸喜色。 主持坐在旁边,转着手中的佛珠。 “师父寻我们有什么事吗?”伍氏问道。 “阿弥陀佛,贫尼刚才在为诸位做法时,感到佛光普照,祥瑞之气四溢。贫僧掐指一算,发现原来是王妃娘娘有福报降临。”主持说道。 “哦?不知是什么福报?”伍氏也是王妃啊,虽然她知道主持说的王妃是贤理郡王妃,但万一有好事落在自己头上呢,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王妃娘娘腹有贵子。”主持笑道。 众人先是一愣,而后就道:“恭喜三嫂(王妃)。” 贤理郡王妃摸着还平坦的小腹道:“多谢师父吉言。” 主持微笑着点头,“娘娘,这是菩萨赐予您的福报,您一定要珍惜这份缘分,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 对于成亲的妇人,子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尤其是贤理郡王妃,自从嫁入郡王府以来,一直未能生育,这是她最大的心病。 “我一直都希望能有个孩子,如今终于有了,真是菩萨保佑。”贤理郡王妃的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双手合十地道。 “娘娘,心诚则灵,只要你虔诚修行,积累福报,菩萨自然会保佑您和孩子平安健康。”主持双手合十,微笑道。 贤理郡王妃感激地看着主持,“多谢师父指点迷津,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和孩子的。” 这时,大夫请来了,他给贤理郡王妃诊脉,“脉象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珠走盘,此乃喜脉,恭喜夫人,夫人已有两个月身孕了。” 闻言,赵望舒和姚山栀对视一眼,各府半个月请一次平安脉,贤理郡王妃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怀孕。 贤理郡王妃故意在问心庵,暴露出怀孕一事,用意太过明显了。 不过她谋划的事,碍不着赵望舒和姚山栀,两人没有多言,默契地跟着秦幽姿和伍氏退出禅房。 接下来,贤理郡王妃以养胎为由,没再每天到问心庵禅堂诵经,而是隔三差五地来一趟。 日子一晃,半个月就过去了,云灏护着三位郡王回京了。 宝郡王找到了,救他的是一个渔女。 感念恩情的宝郡王,把这个渔女带回来了,并且要纳她为妾。 这个情况,赵望舒写给云灏的信上提到过,云灏诧异之余,不敢置信,回京进宫面圣后,就回来问自家夫人,“望舒,你怎么知道宝郡王是一个渔女所救?你怎么知道宝郡王会将她带回来,还要纳她为妾?你还会掐指一算?” 赵望舒横他一眼,“我又不是神婆,不会掐指一算,我是看话本子看到的。” “看话本子看到的?”云灏皱眉,“哪个落魄书生这么大胆,敢写当朝郡王?不要命了。” “没人写宝郡王,是话本子里有类似的桥段,我就联想到了。就是俗套了点,这英雄救美女,美女以身相许。美女救英雄,还是美女以身相许。”赵望舒撇撇嘴道。 云灏不怎么看话本子,信以为真,没再多问,而是伸手将人搂进怀里,“夫人,有没有想好?” 赵望舒娇声道:“有啊,我好想你。” 小别胜新婚,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这一晚闹腾的厉害,赵望舒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 阳光透过窗棱洒在床榻上,她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温暖的阳光和身侧熟悉的气息。 她转头看向云灏,发现他正静静地躺在她身旁,俊美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 他的手臂还紧紧地搂着她,仿佛是在宣示着他对她的占有和珍视。 赵望舒唇角微扬,伸出手指,在云灏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大懒虫。” 就在这时,云灏突然睁开了眼睛,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微笑,“夫人,早上好。” “坏人,居然装睡。”赵望舒娇嗔地噘嘴道。 “若不装睡,怎知我家夫人居然如此调皮,一大早就对我动手动脚。”云灏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 赵望舒瞪他一眼,“谁对你动手动脚了,我只是想要叫你起床而已。” “是是,是小的误会夫人了。”云灏笑道。 “出去一趟,怎么变得这般油嘴滑舌,我们起床吧,一会还要去我娘家。”赵望舒轻轻推了他一下,提醒道。 “好。”云灏松开怀抱,坐起身来,伸手将赵望舒也拉了起来。 两人一起床,洗漱过后,用过早餐,便带着礼物和赵望舒的几个丫鬟一起出发,往赵家去。 第三百零六章 催生 夫妻俩到了赵家,赵崔氏看到云灏,眼中流露出浓浓的欣慰:“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她深知三个郡王在江陵的遭遇,全家人都忧心忡忡,生怕云灏也会遭遇不测。 “阿奶,对不起,让您担心了。”云灏恭恭敬敬地施了一礼。 赵崔氏笑道:“看到你安然无恙,我们全家都安心了。” 云灏拿起一个礼盒,双手递给赵崔氏:“阿奶,这是特意为您挑选的礼物。” 赵崔氏打开礼盒,映入眼帘的是一匣子晶莹圆润的珍珠,璀璨夺目,价值不菲,“你这孩子,何必如此破费。” 云灏笑着摇摇头:“只要您喜欢,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不仅给赵崔氏带了礼物,还精心为赵李氏准备了礼物。 赵李氏一直很看重这个女婿,收到礼物后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午时初刻,赵承特地从衙门回来,与云灏在书房密谈许久。 这一幕让赵望舒颇感好奇,回家的路上,她忍不住向云灏询问:“你和阿爹究竟谈了什么?” 云灏微微一笑:“朝堂上的一些事务。”他没有具体细说,反而反问她:“阿奶和阿娘又跟你说了些什么?” 赵望舒撇撇嘴:“还能有什么,不就是催生嘛。” 云灏凑到她耳边轻声调侃:“为夫今晚定当更加努力。” 赵望舒捏着拳头轻捶了他几下:“你昨晚还不够努力吗?我的腰现在还酸着呢。” 说着还啐了他一口:“你小心别把铁杵磨成针。” 云灏握住她的小拳头:“夫人此言差矣,为夫可是天赋异禀。” 赵望舒抬腿轻踹了他一脚:“少来这套,正经点。” 云灏温柔地笑道:“别生气嘛,阿奶和阿娘催生也是人之常情,她们都希望我们早点有个孩子。” 赵望舒靠在他肩上:“我没生气,我也很想生啊,可这不是还没怀上嘛。” “会有的,我们不急。”云灏在她手上亲了一口。 回到家中,赵望舒拉着云灏去书房画《剑侠风云录》下册的封面,“我们各画一幅,看看谁的画工更好。” 云灏笑着点头,“好,那就各展所长。” 两人坐在书房中,各自铺开宣纸,开始构思画面。 赵望舒的画风向来以细腻入微、色彩鲜明而着称,她的笔下,山峦叠嶂、江河奔腾,其间点缀着身着锦衣的侠士,他们手持长剑,眼神坚定,仿佛随时准备拔剑而起,为了正义和信仰而战。 云灏的画风古朴典雅,注重线条的流畅与意境的深远。 他画的是一幅月夜下的竹林,月光透过竹叶洒下斑驳的光影,一个男剑侠和一个女剑侠在月下月下对剑而舞,他们的动作轻盈而飘逸,仿佛在月光的照耀下,与风、与月、与竹共舞,营造出一种宁静而神秘的气氛。 两人画得投入,画到暮色苍茫,屋内光线暗了,婢女进来点灯,才停手。 “云灏,你看我这幅画如何?”赵望舒指着自己刚完成的画作,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云灏走过去,仔细地观赏起来,“夫人,你的画工真是越来越精湛了。” 赵望舒听了云灏的夸奖,开心地笑道:“让我看看你的。” “为何要画一男一女两个剑侠?”赵望舒问道。 “游历江湖,若有知心人陪伴,共同面对世间的风风雨雨,必是人生最大的幸事。”云灏伸手揽她入怀,“就像我们能相依相伴,永不分离。” 夜幕降临,屋内灯光柔和,两人依偎在一起,享受着这份宁静和温馨。 打破宁静的是红嫦,“少爷,少夫人,晚膳摆好了。” 夫妻俩手牵手,去东居室用膳。 晚上,云灏见赵望舒呵欠连天,困顿不已,就没有闹她,搂着她,柔声道:“睡吧。” 赵望舒讶然,“你不努力了?” “我们来日方长。”云灏顿了顿,“还是夫人想要?那为夫......” “睡觉睡觉。”赵望舒转身,不理他。 云灏微微一笑,帮她掖好被,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次日,赵望舒醒来时,云灏已经去衙门当差了,昨天他能休一天假,还是皇帝开恩了。 赵望舒用过早膳,处理完家务事,书坊的掌柜就来了。 她把两幅封面图交到他手上,“月下比剑这张图,做全册的大封面,这张做下册的封面。” 掌柜的笑道:“少夫人,您这两幅图真是画得精妙绝伦,尤其是这张月下比剑的,简直是传神之作。” “这图不是我画的,是少爷画的。”赵望舒笑道。 “原来是少爷所画,难怪如此大气磅礴,神韵天成。”掌柜接过封面图,小心翼翼地放入了随身携带的长盒中。 “书坊再推出一批书签,购买上中下全册书的人,可免费得到一枚书签。”赵望舒又递给掌柜一个小册子,上面画着各式各样的书签,“这些图案,都是我亲手画的,你照着上面做就是。” 掌柜接过小册子,赞叹不已,“少夫人真是多才多艺,既会写书,又会画书签,真是让人佩服。” “书签用铜鎏银,这样也算是回馈读者。”赵望舒接着道。 “好主意,少夫人请放心,小的这就回书坊,立刻着手准备这些事情。”掌柜的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你去忙吧。”赵望舒打发走掌柜的,就去书房,构思下一本话本子的内容。 下午,赵望舒小睡起来,荞娘子带回来一个消息,“贤理郡王府悬赏找名医,为贤理郡王治腿。” 赵望舒没有感到意外,贤理郡王想当皇帝,他必须治好腿,没有那个帝王是瘸子的。 三个郡王中宝郡王毫发无伤,佐郡王虽是失魂症,但丧失几年的记忆,对他影响不大,反而贤理郡王的腿伤,是最糟糕的事。 “悬赏多少银子?”红嫦好奇地问道。 荞娘子伸出一巴掌,绿枝猜道:“五千两?” “是五万两。”荞娘子答道。 “这么多银子啊!”红嫦吃惊地瞪大了眼。 “再多银子,你又挣不到。”绿枝笑道。 第三百零七章 义女 贤理郡王府的神医还没请到,《剑侠风云录》卖得火爆,甚至有人为了收集到一整套书签,买了十二套全册书。 赵望舒看到账上的赢利,笑得合不拢嘴,大方地拿出三百两银子,让掌柜的分给大家。 云灏翻着《剑侠风云录》,笑问赵望舒,“第二本还让瀚潮生写?” 赵望舒撇撇嘴,“我文笔不行,他写得极好,只要他愿意,第二本还让他写。” “第二本还写剑侠?”云灏问道。 赵望舒想了想,点点头道:“剑侠是主线,不过可以加入一些新的元素,比如情感线、江湖恩怨等。这样既能保持大家的兴趣,也能让故事更加丰富多彩。” 云灏点点头,表示赞同。 接下来几天,赵望舒都在构思第二本的大纲,就收到永国公府送来的请柬。 永国公夫人办认亲宴,认救了宝郡王的渔女刘鳅丫做义女。 姚山栀对此的评价就是:“仁萃皇后的棺材板要盖不住了。” 先皇后在世时,就跟静贵妃不对付,在潜邸时就明争暗斗,如今永国公府却上赶着讨好静贵妃。 赵望舒叹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永国公府如今需要寻求皇室的庇护,而静贵妃正是如今宫中最受宠的妃子,她的儿子宝郡王又是皇位的有力竞争者。他们认刘鳅丫做义女,一来可以表示对皇室的尊重和敬意,二来也可以借此机会与静贵妃和宝郡王拉近关系,为将来的局势铺路。” “你说的没错,永国公府的人只看到了眼前的利益,没有想过长远的后果。”姚山栀拿起一颗葡萄,放进嘴里。 “好了,我们是来吃席的,闲事莫管。”赵望舒也拿起一颗葡萄吃,轻轻咬了一口,汁水四溢,甜而不腻,“还挺甜的。” 她们边吃葡萄边闲聊,过了会,就见永国公夫人牵着穿着一袭华服的少女过来了。 刘鳅丫身形高大,皮肤虽养了几日,但仍旧粗糙,她的五官并不出众,纵是被精心打扮过,还是显得有些平庸,和她身上的华服,头上的珠冠,格格不入。 “看到她,我想起一个成语。”姚山栀吐出葡萄核。 “哦?什么成语?”赵望舒边好奇地问道,边又拿起一颗葡萄吃。 “画虎不成反类狗。”姚山栀淡淡地说,目光在刘鳅丫身上扫过,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 “她也不想的。”赵望舒叹了口气,看着刘鳅丫的眼神里带着几分同情。 姚山栀冷哼一声,“她要不想,可以不跟着宝郡王回京啊,凭着救命之恩,求什么不好?” “求财,那就如同稚子抱金过市,求权,本朝没有女子做官的先例。更何况她一个打渔女,能懂得什么?她也做不了官,以她浅薄的见识,她自然以为做宝郡王的妾,也好过在穷乡僻壤过一辈子吧。”赵望舒一针见血地分析道。 姚山栀沉默了片刻,目光深沉地看着赵望舒,“你说得对,她也是个可怜人。” 赵望舒挑眉,“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可以找个门户相当的人做正妻,再要一份薄产,日子就能平平淡淡的过下去,她好高骛远,偏要去做那飞上枝头变凤凰的梦,日后会怎么样,都是她的命。” “月儿,我不懂了。”姚山栀眨着眼道。 “不懂什么?” “你到底是同情她,还是瞧不起她?” 赵望舒轻笑一声,“两者都有。” 吉时到,认亲的仪式开始。 永国公夫人身着华贵的诰命服,头戴凤,端坐在高位之上,满脸慈爱的笑容。 在众人的瞩目下,刘鳅丫缓缓走向永国公夫人,跪下,“母亲在上,受女儿一拜。” 等她磕了三个头,婢女扶她起来。 永国公夫人笑道:“好孩子,不必多礼,来,到母亲身边来。” 刘鳅丫依言走到永国公夫人身边,低眉顺眼,态度恭敬而又谦卑,“母亲。” 永国公夫人拉着她的手,仔细端详着她的面容,眼中满是喜爱,“真是个好孩子,日后你就是我永国公府的姑娘了,我会视你如亲生女儿一般的。” “谢谢母亲,我日后也会好好孝顺您的。”刘鳅丫说道。 “好孩子。”永国公夫人将戴在手腕上的玉镯褪下,套在了刘鳅丫的手腕上,“这玉镯是我出嫁时,我娘给我的陪嫁,如今我把它送给你,希望你能喜欢。” 刘鳅丫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玉镯,心中满是感激和欢喜,“谢谢母亲,这么贵重的东西,女儿怎么敢收。” “你是我女儿,我给你什么都是应该的。”永国公夫人轻轻拍拍她的手。 刘鳅丫感动的热泪盈眶,她自小失去母亲,从未感受过母爱,如今在永国公夫人这里,她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关爱。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抑制住心中的激动,再次低头道:“谢谢母亲。” 还在国孝禁宴期,观了礼,大家就散了,姚山栀拉着赵望舒去泰和楼。 “新推出了糕点,我们好好尝尝。”姚山栀嘴角微翘,露出了一丝调皮的笑容。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姚山栀迫不及待地点了几样新推出的糕点,又让伙计上了壶好茶。 泰和楼的说书先生,说得是《剑侠风云录》的第四十二章,“上回说到英琼等人入店住下,这英琼天性好动,他走到窗前,凭窗往外看去 说书先生把故事说得绘声绘色,姚山栀听得津津有味。 “啪!”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说!”说书先生一拍惊堂木,结束了这场说书。 姚山栀这才有空跟赵望舒道:“月儿啊,为了收齐十二枚书签,我买了十二套全册书,花了我不少银子。” “你想要书签,直接来找我不就成了,谁让你非要买书的。”赵望舒笑道。 姚山栀撇了撇嘴,“那不一样,自己收集的和你送的,感觉总归是不一样的。” 赵望舒眸光一转,“一会我请你吃午膳,就当谢谢你帮衬生意,可好?” “好,非常好,我要大吃一顿。”姚山栀眉开眼笑地道。 第三百零八章 街头 赵望舒带着姚山栀来到了一家名叫“膳缘居”的饭馆。姚山栀看着装修得精致雅致的饭馆,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这家店我听说过,不过一直没来过,月儿,你可真会选地方。”姚山栀笑道。 “那是自然,这家店的菜品可是京城一绝,保证你吃了还想吃。”赵望舒笑道。 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不一会儿,店小二便热情地走了过来,递上了菜单。 姚山栀接过菜单,看了起来。“这个红烧肉,还有这个清蒸鱼,还有这个” 赵望舒敲敲桌子,“县主,我得提醒你,你还在孝期。” 姚山栀噘嘴,“那我还能点什么菜?” 赵望舒噗哧一笑,“傻栀子,这是素菜馆,这些菜都是素菜荤做的,你尽管点。” 姚山栀高兴地,扑过去,一把抱住赵望舒,“月儿啊月儿,你怎么这么好呀?” 赵望舒笑着拍拍她的背,“栀子啊,能让你这么开心,我真是荣幸之至呀。” 姚山栀嘻嘻一笑,松开了手,坐回了原位。 点好菜,伙计笑道:“请稍等。” 过了会,菜陆续端了上来。 姚山栀看着眼前的美食,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她拿起筷子,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好吃,太好吃了!”姚山栀赞不绝口,“月儿,你也尝尝这个。” 赵望舒笑着点头,也夹起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 红烧肉,虽然是素菜荤做,但口感和味道都让人难以分辨出它与真正的红烧肉的区别。 两人一边品尝美食,一边闲聊。 “难得吃到如此美味的素菜。”姚山栀夹了块白切鸡吃。 “以后可以常来。”赵望舒夹了片鱼肉。 姚山栀挑眉,“那必须的。” 膳罢,姚山栀拉着赵望舒去逛街,美其名曰:消食。 可是没走多远,姚山栀瞧见卖糖水的摊子,“月儿,你看那里有卖糖水的,我们去买一碗来喝吧。” 赵望舒看着姚山栀充满期待的眼神,“你还喝得下?” “溜溜边嘛。”姚山栀笑道。 九月,天气渐凉,糖水摊上的糖水冒着腾腾热气,姚山栀拉着赵望舒走到糖水摊前。 只见摊主正在熟练地调制着各种口味的糖水,有红豆糖水、绿豆糖水、莲子糖水等等,看得人口水直流。 “老板,来两碗红豆糖水。”姚山栀兴致勃勃地说道。 “好嘞,两位稍等片刻。”摊主热情地回应道。 不一会儿,两碗热气腾腾的红豆糖水就被端到了两人面前。 姚山栀迫不及待地拿起勺子,品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太好吃了,甜甜的,红豆也煮得很烂,口感超级棒。” 赵望舒也尝了一口,确实很好喝,红豆的香甜和糖水的滑润完美结合,让人回味无穷。 吃完一碗糖水,她们继续逛街。 突听前方一阵嘈杂声,只听到有人厉声道:“你这个贱人,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居然敢偷本姑娘的东西!给我抓住她!” 姚山栀和赵望舒对视一眼,快走了几步,去看热闹。 只见一个身材瘦小,面色苍白的女子,瘫坐在地上,满脸惊恐。 在她对面,站着一个身穿华丽衣裳的年轻女子,她手持一根长鞭,气势汹汹。 “我没有偷你的东西,这是我在地上捡到的。”那女子虽然害怕,但还是努力辩解道。 “捡到的?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吗?就是你偷的,你这个贱蹄子。”华衣少女根本不相信她的话,挥起鞭子,就要抽打女子。 “住手!”姚山栀大声喊道,她走到那个华丽女子面前,“你凭什么打她?” 华丽少女看着姚山栀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本姑娘的事?” “你好大胆子,在宜兴县主面前居然敢如此无礼。”婢女厉声道。 华丽少女一怔,看着姚山栀,“你是宜兴县主?” “没错,我就是宜兴县主。”姚山栀微抬起下巴,略显高傲地道。 华丽少女显然听说过宜兴县主的名号,态度立刻变得恭敬起来,“原来是县主,多有得罪,请县主恕罪。” “无妨。”姚山栀淡淡地看着她,“你为何要打她?” “她偷了我的荷包。”华丽少女指着女子恨声道。 姚山栀看向瘦小女子,“你偷了她的荷包吗?” “没有,县主娘娘,我没有偷她的荷包,这荷包是我捡到的。”瘦小女子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绣花荷包。 “县主,这就是我的荷包。”华丽少女急切地道。 “你看到了她偷你的荷包吗?”姚山栀问道。 华丽少女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有其他人看到她偷你的荷包吗?”姚山栀接着问道。 华丽少女再次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人看到。” “也就是说,你无凭无据就冤枉人偷你荷包,还想动私刑,你胆子不小啊,你当风纪军是吃素的?”姚山栀讥笑道。 “你真是宜兴县主吗?风纪军指挥使,可是我父亲。”华丽少女怀疑起了姚山栀的身份。 姚山栀闻言,不禁嗤笑一声,“怎么,你觉得我会冒充宜兴县主?还是你觉得你父亲会任由你胡作非为?” “我”华丽少女一时语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了,既然没有证据证明这荷包是她偷的,那么你就不要胡乱指责别人了,拿回荷包,放人走吧。”姚山栀说道。 “万一这荷包是她偷的,就这样放她走,岂不是放虎归山?”华丽少女不甘心地说道。 “这你放心,若她真是小偷,风纪军会抓住她的。”姚山栀淡淡地道。 “好,我放她走。”华丽少女最终妥协了,她一把扯过荷包,转身离去,显然对姚山栀的处置并不满意。 姚山栀看着华丽少女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性格这么骄纵,目中无人,要不是她如今已修心养性,非揍她一顿不可。 她转身看向那个被冤枉的瘦小女,“你可以走了,以后要小心一些,不要被人无端冤枉。” 瘦小女感激地看着姚山栀,连连点头,“谢谢县主娘娘,谢谢县主娘娘!”爬起来跑走了。 “啪啪啪。”赵望舒拍着巴掌走了过去。 “月儿,你就知道看戏,都不来帮我。”姚山栀噘嘴道。 赵望舒笑道:“你处理的这么好,那还需要我帮你。” 第三百零九章 弹劾 清晨,赵望舒在府中议事厅处理府中事务,蓝芬匆匆进来,“少夫人,佐郡王府的下人来报丧。” “佐郡王府来报丧?”赵望舒讶然,“谁离世了?” 不会是赵家华吧? “是佐郡王妃。”蓝芬答道。 赵望舒更惊讶了,前几日在问心庵,见到伍氏时,她并不像有病在身的样子,怎么会突然离世? 她和伍氏并无深交,但伍氏的离世确实让她感到意外和惋惜。 “可有说是什么缘由?”赵望舒沉声问道。 蓝芬摇了摇头,“佐郡王府的下人并没有详细说明,只说王妃病故。” 赵望舒沉默了片刻,对蓝芬道:“你去告诉来人,就说我们稍后会去佐郡王府吊唁。” “是,少夫人。”蓝芬行礼,转身离开了议事厅。 中午,云灏回来了,赵望舒赶紧让他换了素服,去佐郡王府吊唁。 佐郡王府的气氛异常沉重,白色的挽幛在风中轻轻飘动,仿佛在诉说着逝者的哀思。 赵望舒和云灏来到王府,见到了佐郡王和侧妃马俏俏,佐郡王的脸色苍白,眼中充满了悲痛。 马俏俏虽也两眼红肿,伤心的模样,但赵望舒在她拿帕子擦眼角时,闻到了淡淡的姜汁味道。 “王爷,还请节哀。”云灏礼貌地道。 佐郡王点了点头,哑着嗓子说:“多谢你们能来。” 赵望舒也表达了哀悼之情,礼貌性地询问起伍氏的离世原因,佐郡王叹了口气,道:“昨儿早上,王妃突然感到不适,本以为只是小病,没想到……唉,太医说是急病,药石无医。” 这话,赵望舒并不相信,但此时也不好多说什么,毕竟她又不是伍氏的什么人,没理由为伍氏出头。 马俏俏也抽泣地说道:“王妃待人宽厚,对我们这些侧妃妾室也从不苛待,她的离世,让我们这些人都无法接受。” 要不是赵望舒隐约听过马俏俏生的孩子会夭折,是伍氏的手笔,还真可能会相信马俏俏的话。 赵望舒假意安慰她道:“侧妃也别太伤心了,王妃在天有灵,肯定也不希望你们为她太过伤心。” “你说得对,我不该沉浸在悲伤中,我还要照顾王爷呢。”马俏俏的声音立刻恢复正常。 说话间,宝郡王携王妃秦幽姿而至,照旧是安慰佐郡王,“节哀顺变。” 过了会,姚山栀也来了,在灵前上了香,又安慰了佐郡王几句,就凑到赵望舒和秦幽姿身边来,小声问道:“你们觉不觉得佐郡王妃的死因有问题?” 赵望舒和秦幽姿同时竖了根手指在唇边,“嘘。” 又给她使了个眼色,有啥话,离了佐郡王府再说。 不仅仅她们怀疑伍氏的死,事有蹊跷,皇帝也有所怀疑,他暗暗下令,让人调查伍氏之死。 伍氏的死因还没调查出来,皇帝封八皇子蔺迪为良弼郡王,将新任的风纪军指挥使蒋寅之女蒋丹丹指给他,做正妃。 又一个皇子将进入朝堂,储位之争,变得更加的激烈。 虽然蔺迪的封号,同贤理郡王、佐郡王一样,都有辅助之义,但不表示,他们不想要那个位置,那怕蔺迪和宝郡王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朝堂之上,风云变幻莫测,各种势力如同蜘蛛网一般交织在一起。 这天早朝,御史弹劾永昌侯吴谷“无能,以国事谋己私,串通南圻国滋扰边境,虚立战功,且其子吴耀在岘城欺男霸女,强抢民女,致使民怨沸腾。” 吴谷之妹正是蒋寅的嫡妻,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在针对良弼郡王蔺迪。 蒋寅,作为吴谷的妹夫,此刻面色铁青,他知道这场风波很难不波及到他自己,甚至可能影响到他在朝廷的地位。 他好不容易才升任风纪军指挥使,绝不能让人以此为理由,将他拉下马,“陛下,御史所言,纯属无稽之谈。永昌侯忠诚于朝廷,对陛下亦忠心耿耿,绝不可能做出串通外敌、欺压百姓的事情,还请陛下明鉴。” 御史毫不畏惧,再次躬身奏道:“陛下,臣有确凿证据,可以证明永昌侯吴谷的罪行。其子吴耀在岘城的所作所为,已有人证物证俱全,蒋指挥使不要被亲情蒙蔽了双眼,臣请求陛下能派人彻查此事,以彰显朝廷的公正无私。” 蒋寅脸色更加难看,他知道御史所说非虚,吴耀在岘城的所作所为,他也有所耳闻,只是没想到会被人拿到朝堂上来说事。而且,吴谷身为永昌侯,手握重权,一旦查实其罪行,必将引起朝廷的大地震。 这场风波远比他想象中要严重得多,要是吴谷真的被证实有罪,他作为吴谷的妹夫,无疑也会被牵连其中。 “陛下,文御史这是一面之词,不能就此断定永昌侯有罪。御史所说的人证物证,臣愿意亲自去查明真相,还请陛下给臣一个机会。”蒋寅主动请缨。 “陛下,蒋指挥使与永昌侯乃是姻亲关系,他去查难免有偏颇之嫌。”御史毫不留情地指出了蒋寅的立场问题,从袖中取出一卷奏章,“还请陛下一阅。” 内侍下来,将奏章拿过去,呈给皇帝看。 皇帝看到奏章,脸色阴沉了下去,蒋寅忐忑不安,这场风波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该撇清关系? “陛下,永昌侯驻守南疆,南圻等国未敢来犯,乃国之柱石,还请陛下给他一个自辩的机会。”有臣子见状出列求情。 皇帝目光沉沉,并未立刻表态。 朝堂之上,众臣议论纷纷,有说应该将永昌侯父子押解进京问罪的。 也有说永昌侯镇守南疆有功,且边疆局势紧张,不宜轻动。 皇帝听着朝堂上的议论,脸色愈发阴沉。他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等朝臣们安静下来,皇帝张口道:“净”顿了一下,想到云灏才从江陵回来没几日,改了口,“贺川。” “臣在。”贺川出列。 “朕命你为钦差,去南疆,带永昌侯父子回京。”皇帝下令道。 “臣遵旨。”贺川行礼道。 众臣立刻道:“圣上英明。” 朝中的纷争,影响不到伍氏出殡。 就在她出殡这天,有一个江湖游医揭了贤理郡王府张贴的悬赏令,而后这个游医,被带回了贤理郡王府。 第三百一十章 游医 游医身材瘦削,留着山羊胡,穿着一袭简单的青衣,背着竹制的药箱。 贤理郡王目光审视地看着他,沉声问道:“你就是揭了悬赏令的游医?” “正是草民。”游医答道。 “姓甚名甚?师从何人?”贤理郡王要他帮着治断腿,自然是要了解清楚他的底细。 游医微微欠身,恭敬地回答道:“草民姓陆名灵枢,师从家父,游历江湖,济世救人。” 贤理郡王听了他的话,眉头微皱,显然对他的出身有些疑虑,不过他并未直接表现出来,淡淡地道:“既然你有此勇气揭下悬赏令,那必定是有几分本事的。” 陆灵枢微微一笑,神色自若:“郡王谬赞了,草民只是尽医者本分,为病人解除病痛。” 贤理郡王微微点头,对他的谦虚表示满意,随即道:“我有一名亲卫,因战受伤,双腿皆断。诸多医者皆言无法治愈,你可有良策?” 陆灵枢自信地笑道:“郡王放心,草民愿尽力一试。” 他很清楚这是贤理郡王在考察他,毕竟郡王身娇肉贵的,不会轻易相信他。 贤理郡王点头,让人推着他,带陆灵枢去看那个亲卫。 亲卫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神情痛苦,他的腿是被打断的,为得就是让他帮贤理郡王试药。 陆灵枢仔细检查了亲卫的伤势,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针包和药箱,开始准备进行治疗。 他先是用温和的草药为亲卫清洗了伤口,防止感染。 随后,他取出几枚银针,轻轻地扎入亲卫的穴位,帮助调节气血,缓解痛苦。 贤理郡王在一旁静静观察,他的眼神深邃,看似平静,但内心却充满了期待。 他知道,要是陆灵枢真的能够治愈这个亲卫,那么他的腿也能治好。 亲卫躺在床上,面色苍白,神情痛苦,他的腿是被打断的,为得就是让他帮贤理郡王试药。 陆灵枢仔细检查了亲卫的伤势,取出自己随身携带的针包和药箱,开始准备进行治疗。 他先是用温和的草药为亲卫清洗了伤口,防止感染。 随后,他取出几枚银针,轻轻地扎入亲卫的穴位,帮助调节气血,缓解痛苦。 贤理郡王在一旁静静观察,他的眼神深邃,看似平静,但内心却充满了期待。 他知道,要是陆灵枢真的能够治愈这个亲卫,那么他的腿也能治好。 陆灵枢的手法熟练而稳重,一根根银针扎下去,亲卫的呼吸逐渐平稳,面色也开始恢复红润,痛苦的表情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淡淡的安详。 过了一会儿,亲卫缓缓睁开眼睛,看到陆灵枢和贤理郡王都在床边看着他,他露出了一个虚弱的笑容,“王爷。” 贤理郡王点了点头,亲卫试着动了动腿,发现原本剧烈的疼痛已经消失了大半,这让他感到无比的惊喜,“大夫,您真是位神医啊!” 陆灵枢微微一笑,摇摇头道:“神医不敢当,只是尽我所能而已。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多谢大夫。”亲卫感激地说道。 陆灵枢微微一笑,“王爷,这位亲卫的双腿,只需以针灸配合草药,每日治疗三次,不出十日,他的双腿便可下地行走。” 贤理郡王听到这个消息,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却没说话,手指轻轻叩着轮椅的扶手,在思索,是否现在就让陆灵枢给他治腿,还是等十天以后,看亲卫的情况,再治。 陆灵枢游历江湖,很懂察言观色,忙道:“伤势拖得太久,会影响治愈,王爷只要给草民一次机会,草民必定竭尽全力,为您治愈断腿。” 贤理郡王唇角上扬,“只要你治好本王的腿,必有重赏。” 手下将贤理郡王推回了内室,陆灵枢跟了进去,手下将贤理郡王抱在榻上躺下,陆灵枢上前查看贤理郡王的伤势。 检查后,陆灵枢眉头紧锁,“王爷,您这双腿,没有接好,要想恢复如初,得将腿再打断重接。” 贤理郡王的脸色微微一变,“既然如此,那就请陆大夫动手吧。” 陆灵枢拿出一个咬木,“王爷,请您咬住这个,以免在接骨的过程中因疼痛而咬伤舌头。” 贤理郡王接过咬木紧紧咬住,陆灵枢从药箱中取出一些工具和药材,开始准备接骨的工作。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解开纱布,用药水清洗贤理郡王的伤口,敷上了一层特制的药膏,接着,他取出一个木锤子,“王爷,草民要敲了。” 贤理郡王点点头,闭上了眼睛。 陆灵枢举起锤子,在断处,重重地砸了下去。 “嗯。”贤理郡王一声闷哼,额头上冷汗淋漓。 另一条腿,陆灵枢如法炮制。 腿被敲断了,陆灵枢重新帮贤理郡王接腿,用了半个时辰,才给贤理郡王的腿上好药,扎好针,重新上夹板包扎好。 “好了,王爷。”陆灵枢疲惫地笑了笑,“接下来王爷只需要静养一段时间,您的双腿就能恢复如初了。” 上了药后,贤理郡王就感觉双腿没那么痛了,看着陆灵枢,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陆大夫,你的医术真是高明。” “王爷过奖了。”陆灵枢谦虚地笑了笑,“只要王爷能早日康复,草民就心满意足了。” 得知贤理郡王请了一位游医治腿,佐郡王和宝郡王的反应一致,“他还真是病急乱投医。” 可过了几天,贤理郡王府的眼线,传来消息,“贤理郡王的腿已有所好转,疼痛减轻了不少。据说,陆大夫还用了什么特殊的草药,再过几日就可下地行走了。” 佐郡王和宝郡王都感到不可置信,不由的跟幕僚商量此事,“这个陆灵枢,必须得好好查一查。” 本来贤理郡王成了瘸子,已不足为惧了,他这要是治好了,岂不是又麻烦了。 “不能让他恢复。”佐郡王和宝郡王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们深知贤理郡王的实力和能力,一旦他恢复健康,将会是对他们极大的威胁。 他们不约而同地决定必须采取行动,确保贤理郡王永远无法恢复到以前的状态。 第三百一十一章 刺客 贤理郡王被刺杀这天,赵望舒回娘家探望刚诊出有一个半月身孕的大嫂宋元曲,“大嫂,恭喜啊。” 宋元曲露出愉快的笑容,尽管她的脸色因怀孕而有些苍白,但眼中满是喜悦,“能给小呦呦添个弟弟了。” “大嫂要好好养胎,肯定能生个大胖小子。”赵望舒知道这个时代,男孩的重要性,附和她的话道。 宋元曲听了赵望舒的话,笑容更加灿烂了,“谢谢小姑子,你也要抓紧怀孩子,到时候,让小呦呦带两个弟弟玩。” “这事急不来,顺其自然。”赵望舒虽然也很期待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但这不是着急就能来的事情。 她在娘家逗留了一整天后,傍晚时分,说好来接她的云灏没有来,赵望舒虽感到诧异,却也没多想。 “小姑子有空要常回来。”宋元曲柔声说道。 “我会的,大嫂你也要保重身体。”赵望舒辞别娘家人,出门上了马车。 半道上,马车被人拦下了,车夫问道:“官爷,车里坐着的是我家少夫人,您有什么事?” “奉命搜查刺客,冒犯之处,还请云少夫人见谅。”风纪军小头目客气地道。 刺客? 赵望舒微蹙眉,“打开车门。” 她和几个婢女下了马车,风纪军小头目给她行礼问了安,这才目光锐利地扫过车厢内部。 车厢就那么宽,很明显藏不了人。 小头目拱手道:“云少夫人,不好意思,打扰了。” “大人职责所在,辛苦了。”赵望舒温和地笑着,扶着婢女的手上了马车。 马车再次启动,向着云府的方向驶去。 这天,云灏很晚都没回来,赵望舒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身边 的床铺微微一沉,有人上床来了。 她微微睁开眼,就着昏暗的烛光,看到了云灏的轮廓,“你怎么才回来?”口齿含糊,手自动地摸向了云灏的腰间。 云灏握住她的手,低声笑问道:“吵醒你了?今日事情多,有些晚了。” “是在抓刺客吗?”云灏没回来,赵望舒睡得不安稳。 她打了个哈欠,又往云灏怀里钻了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窝着。 “嗯,有人刺杀贤理郡王。”云灏帮她把被子掖好。 “贤理郡王有什么可刺杀的。”赵望舒不觉得贤理郡王有被刺杀的价值。 “储位未定,任何皇子皆有可能。再说,贤理郡王虽序龄第三,但如今成了实际上的长子,无嫡立长,他就成了是最合适的储君人选。”云灏解释道。 赵望舒听后默然,皇宫的权力争斗,历来残酷无情,“那你有受伤吗?刺客抓到了吗?” “我没事,刺客逃走了,这几日城里会禁严,没事,不要出门。”云灏抚着她的背,“睡吧。” “你一定要小心。”赵望舒打着呵欠道。 “放心,我会的。”云灏在她额头落下一吻。 一夜好眠,次日,阳光透过窗棂照进室内,落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赵望舒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云灏已经去衙门了,摇铃唤婢女进来伺候。 梳洗完,用过早膳,赵望舒就去议事厅处理府中内务。 府中的管事早已等候在那里,他们面带恭敬,给赵望舒行礼问安。 赵望舒微微颔首,示意他们免礼,随即步入正题,开始处理起府中的大小事务。 府中事务琐碎而繁杂,但她处理得井井有条,无论是人事安排还是财物调度,都显得游刃有余。 “下元节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赵望舒问道。 管事点头,恭敬地回答:“回禀少夫人,下元节祭祀用品都已经准备齐全。” “我看了花名册,府中下人中,有好些都到了适婚年纪了,是不是应该考虑给他们张罗张罗婚事了?”赵望舒也打算把红嫦和绿枝许配人家了。 管事一愣,随即脸上露出喜色,回答道:“少夫人真是心细如发,府中这些年轻人确实已经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若有少夫人亲自为他们张罗婚事,他们必然感激不尽。” 赵望舒微微一笑,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看着管事说:“这不仅仅是他们的喜事,也是我们云府的大事。你去拟一份名单,把适婚年纪的下人都列出来,我要亲自过目一下。” 府中的人心稳定,对府中的管理也是极有帮助的。 处理完府中内务,赵望舒去佛堂,询问云夫人的起居饮食情况。 虽说云夫人免了她的晨昏定省,但隔三岔五,赵望舒都会去佛堂看看云夫人,陪她说说话。 阿萁看到她,双手合十道:“少夫人,请稍等,居士在念金刚经。” 赵望舒点头,在一旁的蒲团上坐下,静静等待。 过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云夫人念完经,“可是望舒来了?” “是的居士。”阿萁答道。 “请她进来。”云夫人在里面说道。 阿萁推开佛堂的门,“少夫人请。” 赵望舒提裙迈过门槛,走进佛堂,就见穿着素棉纱衣的云夫人盘腿坐在蒲团上,她的面前放着经卷,神情宁静而专注。 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在她身上,为她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仿佛让她看起来更加神圣不可侵犯。 “母亲。”赵望舒上前,双手合十为礼。 云夫人抬起头,目光温和地落在赵望舒身上,“坐吧。” 赵望舒盘腿坐下,关心地问道:“母亲这几日可好?” 云夫人微微一笑,“我一切都好,每日诵经念佛,心境宁静。你无需担心。” 赵望舒又说了府中一些琐事,云夫人笑道:“你处理的非常妥当。” 顿了顿,“望舒啊,我已是方外之人,不想再沾染红尘之事,家中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不必再告知于我。” 赵望舒垂首道:“母亲,我会尽我所能,让家中一切井然有序。但有时不知该如何抉择。” “望舒,佛祖曾云,只要心无挂碍,随遇而安。世间万物皆有定数,你只需要顺应本心,做出你认为对的选择就好。”云夫人说道。 “多谢母亲教诲。” 赵望舒听云夫人,说了一会禅理,才起身离开。 第三百一十二章 婢女 内宅妇人的生活,相对朝堂上的风云变幻,要平静琐碎的多。 十月十五,水官解厄之日。 依照大良的习俗,这一天要举行祭祀水官的仪式,以求家庭平安、生活顺利。 当家主母在清晨,要到附近的河边汲水。 “我陪你一起去。”云灏提着铜水壶道。 “用不着。”赵望舒伸手,“把壶给我。” “壶这么重,再装一壶水,就更重,你提不动,我陪你去,帮你提水。”云灏笑道。 赵望舒看着云灏坚持的眼神,笑道:“好吧,那就一起去吧。” 夫妻俩坐上马车,往河边去。 在马车上,赵望舒好奇地问云灏,“刺客还没抓到吗?” 云灏犹豫片刻,道:“被人灭口了,只找到尸体。” “没有一点线索吗?”赵望舒问道。 云灏摇了摇头,“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对方的手法很干净利落,显然是这方面的高手。” 赵望舒叹了口气,“既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刺,必然有所依仗,而且敢杀人灭口,说明他们并不惧怕官府。” “幕后之人一击没得手,还会有下次。贤理郡王不顾腿伤,进宫求陛下,给他派侍卫保护他。”云灏叹气道。 赵望舒听后,沉默了片刻,问道:“云灏,你觉得这背后之人会是谁呢?” “没有确实证据,不好胡乱怀疑人。”云灏慎重地道。 赵望舒没再追问,把核桃塞给他,“捏开。” 云灏依言,将核桃捏开,剥出核桃仁喂给她吃。 很快就到了河边,河水清澈,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 河边已有几个妇人正在汲水,她们的谈笑声和河水潺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幅和谐宁静的画卷。 赵望舒在河边跪下,虔诚地祈祷,“水官大人,望您能庇佑我家宅安宁,家人健康,生活顺遂。” 祈祷完毕,赵望舒将水壶浸入河水中,装了满满一壶清水。 铜水壶就装满了水,赵望舒试着提起水壶,却发现确实有些重。她正要说话,云灏已经伸手接过了水壶,“我来吧。” 云灏提着水壶,放在马车,扶赵望舒上车,返回家中。 到了家中,祭祀的神龛上贴着水官图,案台上摆着祭器和祭品,云灏将河水倒在祭器之中。 夫妻俩点燃香火,插在香炉中,一起跪在香案前,双手合十,神情虔诚。 屋内香烟缭绕,伴着他们低声的祈祷,显得格外庄重肃穆。 祈祷结束,夫妻俩就离开祠堂,回了他们的玲珑院。 下元节过后,天气愈加的寒冷,二十日,各院就烧起了火墙和地龙。 府中下人要婚配的名册,管事的交给了赵望舒,她注意到,名单上的人大多是些忠诚勤勉的仆从,这其中世仆是最多的。 对于他们谁配谁,赵望舒不打算插,她又不是乔太守,不会乱点鸳鸯。 不过红嫦和绿枝的意思,她得问问,“红嫦,绿枝,你们两个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可有心仪的对象?” 红嫦大大咧咧地,“少夫人,您觉得谁好,就给我选谁吧,我听您的。” “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怎么能光听我的?你要没想好嫁谁,那就等明年再说。”赵望舒没好气地道。 红嫦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其实府里的马夫大牛对奴婢挺好的,就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娶我?” “你是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能娶到你,大牛家里的祖坟都冒青烟了,他怎么可能不愿意?”绿枝笑着打趣道。 红嫦推了绿枝一把,“你别取笑我了。” “我说的是实话。”绿枝笑道。 赵望舒正色道:“红嫦,你是个好姑娘,值得一个好归宿。大牛这个人我也听说过,是个勤劳忠厚的,如果你真的喜欢他,那我就让荞娘子帮你问问他的意思。” 红嫦闻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多谢少夫人。” 赵望舒点了点头,又转向绿枝,“绿枝,你呢?可有心仪的对象?” 绿枝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少夫人,奴婢能不嫁人吗” 赵望舒有些惊讶地看着绿枝,“绿枝,你怎么了?是不是府里有人欺负你?” 绿枝摇了摇头,“没有,少夫人。只是只是奴婢觉得自己年纪还小了,想多伺候少夫人几年。” “你不想嫁,就不嫁。但若是有合适的人,你也不妨考虑一下。”赵望舒语气温和地道。 绿枝感激地道:“多谢少夫人。” 赵望舒笑了笑,不再多言,有些事情急不得,需要慢慢来,再说了,不嫁人又何妨呢。 这天过后,陆续有下人来向她求娶某个奴婢,名册上,男仆二十七个,女仆三十四个,相互看对眼的,有意结亲的只有二十二对。 另外五个男仆,十二个女仆暂时没法婚配。 赵望舒大方的交待账房,“女仆每人六两银子嫁妆,男仆每人三两准备婚宴,以后都以此为例。” 要成亲的男仆女仆,都来玲珑院给赵望舒磕头,“谢少夫人恩典,祝少夫人福寿安康。” “都起来吧,以后好好过日子。”赵望舒温和地笑道。 众人又跪下,磕头谢了恩,才欢欢喜喜的退出去。 他们一走,荞娘子进来了,脸上带着几分喜色,“少夫人,奴婢问了大牛的意思,他愿意得很。” “那就好。”赵望舒笑,“红嫦的爹娘找不到了,她的亲事,荞娘子,你就多上点心。” “少夫人不说,奴婢也会上心的。”荞娘子笑道。 “大嫂有喜,怕是没有精力管阿祥的亲事,你若是有看好的女孩子,就跟我说一声,我去跟阿娘说。”赵望舒接着道。 “谢少夫人关心,阿祥是男子,他的亲事不着急,等要娶亲了,奴婢再来向少夫人求个恩典。”荞娘子笑道。 “红嫦的嫁妆,你按五十两帮她置办。”赵望舒吩咐道。 “是。”荞娘子应道。 “去告诉红嫦这个好消息吧。”赵望舒打发走荞娘子,继续翻看话本子。 话本子写得是,一个穷秀才攀上高枝,娶了千金小姐,又纳小青梅为妾,坐享齐人之福。 看得赵望舒憋气,她第二本话本子要写什么,她想好了,起身去了书房。 第三百一十三章 有孕 这天,庄子上送来了几十条黄花鱼,赵望舒想着黄花鱼煲蒜头,可以补中益气、温胃止呕,适合怀孕的宋元曲吃。 如是,她让下人装了十几条黄花鱼,回了娘家。 赵李氏带着小呦呦在玩,赵李氏背对着门,没瞧见她,小呦呦看到了,“姑姑,姑姑。” “你这个小没良心的,阿奶天天带着你,你不喊阿奶,就惦记你姑姑。”赵李氏吃味地道。 赵望舒笑,“阿娘,她是瞧见我的,才喊我。” “你怎么回来了?”赵李氏回头看,“天阴沉沉的,眼见就要下雪了,你顶着风回来做甚?” “庄子里送来了些黄花鱼,我听说大嫂孕吐的厉害,就想着让细娘子给大嫂炖着吃,止呕。”赵望舒解释道。 赵李氏起身道:“倒是巧了,你大嫂这几日正馋这个,偏生天气冷了,没多少人下河打渔,采买的一直没买到鱼。可把我和你阿奶,急坏了。” “赶紧的拿到灶房去,让细娘子炖条鱼给我大嫂送去。”赵望舒抱起小呦呦,“乖乖,姑姑亲亲。” 小呦呦咯咯地笑着,稚嫩的小脸蛋上洋溢着纯真无邪的笑容,她伸出小手,去摸摸赵望舒的脸,但手太短,只能摸到赵望舒的下巴,她急的直喊:“姑姑,姑姑。” 赵望舒把脸凑过去,让她在脸上涂上口水,又回亲了小呦呦一下。 姑侄俩玩闹了一会,赵望舒把小呦呦交还给赵李氏,“阿娘,我去看看大嫂。” “去吧去吧,你大嫂这些天,正难受着,你多陪她聊聊。” 赵望舒去到宋元曲院子,宋元曲刚含了颗梅子糖止呕,赵望舒关心地问道:“我记得大嫂怀小呦呦时,没吐得这么厉害。” “小呦呦是女孩儿,乖巧,肚子里这个,怕是个小淘气。”宋元曲笑着抚了抚肚子,眼中满是爱意。 尽管孕吐让她有些疲惫,但每当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她的脸上总会浮现出幸福的笑容。 赵望舒心疼地看着大嫂,温声道:“大嫂,庄子里送来了些新鲜的黄花鱼,我让细娘子给你炖了,希望能缓解你的孕吐。” 宋元曲听了,眼中露出一抹惊喜:“小姑子,真是谢谢你这么想着我。” “我们姑嫂之间,那用这般客气,更何况你怀着的还是我小侄子,我更该对你好。”赵望舒笑道。 宋元曲听了赵望舒的话,感动不已,自从嫁入赵家,长辈慈爱,夫君体贴,小姑子也待她极好,这让她更庆幸当日的决定。 过了会,婢女去灶房提来炖好的黄花鱼,宋元曲看到鱼汤,就咽口水,喝了一口,只觉这鱼汤鲜美无比,“小姑子,谢谢你,这汤真好喝。” “好喝,你就多喝几碗。”赵望舒笑道。 宋元曲喝完汤,屏退婢女们,看着赵望舒,满脸犹豫,欲言又止。 “大嫂,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吧,我们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不能说的。”赵望舒鼓励地看着她道。 宋元曲低下头,双手交握在一起,过了会,才抬起头,看着赵望舒,“小姑子,我有孕在身,不能照顾夫君,我该不该安排人伺候夫君?” 赵望舒脸色微沉,“我大哥跟你提了要人伺候?” 宋元曲摇头,“夫君没提过。” “那就是暗示过啰?”赵望舒不悦地问道。 宋元曲连忙摆手,“小姑子,你误会了。夫君他没有暗示过,是前几日,我母亲来看我,提醒我,说是我这胎怀得不太稳,需要静养,不能侍候夫君。可夫君他每日公务繁忙,身边不能没有人照顾,我就想着,是不是应该给他安排个人?” “大嫂,没有这必要,大哥身边有小厮照顾,你别听你母亲的,我们家没有纳妾的规矩。”赵望舒对瑞成长公主在这个时候还给女儿添堵,感到不满。 赵李氏这个做婆婆的,没想着给儿子身边添人,瑞成长公主这个当丈母娘的,却要给女婿添人。 咋的,她是嫌宋元曲怀着身孕,不够辛苦吗? 宋元曲咬了下唇角,“我母亲贵为公主,也为我父亲准备了两个通房,我觉得我母亲说的对,夫君他每日那么辛苦,得有个人照顾他才好。” “大嫂,我说了你不用听你母亲的,你已经嫁到赵家了,你该听阿奶和阿娘的,你去问问阿奶和阿娘的意见吧。”赵望舒没有多费唇舌说服她,直接撺掇着她去问赵崔氏和赵李氏。 “不行的。”宋元曲摇头。 “行吧,那我让阿奶和阿娘来跟你说,你呀,不要胡思乱想,好好养胎。”赵望舒说着,起身往外走。 “小姑子,你......不要去。”宋元曲喊了一声,并没有真的去拦赵望舒,她内心里也不想给赵胤安排通房。 只是母亲的话,又让她做出违背内心的想法。 赵望舒找到赵崔氏,把瑞成长公主要宋元曲给赵胤安排通房的事,告诉了她,“阿奶,您去跟大嫂说了说,让她别太过忧虑。” “行,我会去跟她说的。”赵崔氏看着她的肚子,“你出嫁也有好几个月了,还没有喜讯儿吗?” 赵望舒眉开眼笑地道:“十天前,请平安脉的大夫说,似乎好像是有了,但时日尚浅,还不确定......” “你这孩子,咋这样冒失?”赵崔氏急了,“有身子了,大冷的天,你还出门,你怎么这样不让人省心?” 赵望舒捏着耳垂,“月儿错了,阿奶别生气嘛。” “你哟。”赵崔氏伸手想敲她脑门,又想起她有可能怀孕了,把手收了回去,喊下人出门请大夫来。 不一会儿,大夫就到了。 赵崔氏亲自陪着赵望舒在暖阁里把了脉,大夫抚着胡子,笑眯眯地道:“恭喜老太太,恭喜少夫人,少夫人确实是有身孕了,差不多一个月的样子,脉象强健,少夫人身子也康健,胎像稳固。” 赵崔氏松了口气,“好好好,这是大喜事。”让下人拿了大红封,送大夫出门。 她回头就叮嘱赵望舒,“你有了身孕,以后就留在府里好好养胎,不许到处乱跑。” “知道了,都听阿奶的。”赵望舒乖顺地道。 第三百一十四章 戏夫 傍晚,云灏来接赵望舒回家,赵崔氏叮嘱云灏,“小心点,下雨,路滑,马车别走太快。” 云灏虽不解,但还是小心翼翼的扶赵望舒上了马车,路上云灏关心地问她,“身子可是不舒服?” 赵望舒摇摇头,笑而不语。 回到云府,赵望舒换了宽松的衣裳,裹着夹棉披风,捧着手炉,歪在榻,看着云灏,笑盈盈地问道:“你觉得我们的孩子,会长得像你,还是长得像我?” “儿子像我,女儿像你。”云灏走到她身边坐下,“不管像谁,我都会疼他。” “我也是。”赵望舒眉眼弯弯,满脸的幸福。 “今日为何突然问起这个?”云灏好奇地问道。 赵望舒拉过他的手,放在肚子上,“我有孩子了。” 云灏先是一怔,而后,狂喜地道:“真的吗?望舒,你你真的有了我们的孩子?” 赵望舒笑着点点头,“云灏,高兴吗?” “当然高兴,我高兴得快要疯了。”云灏伸手将她搂入怀中。 “那你想要儿子还是女儿?”赵望舒又问道。 “只要是我们的孩子,无论是儿子还是女儿,我都会一样疼爱。”云灏温柔地说道。 赵望舒听了,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天半夜,酝酿了一天的雪,从天而降,纷纷扰扰,直下到第二天午后才停,地上满是积雪。 赵望舒吩咐大管家,“趁着雪停,你让几个身手敏捷的小厮去把屋顶的雪扫下来,免得压垮了房屋。” 大管家点头称是,立刻吩咐下去,不一会儿,几个身穿短打,身手矫健的小厮就拿着扫帚上了屋顶,开始清扫积雪。 赵望舒站在屋檐下,捧着暖手炉,远远地看着他们忙碌的身影。 “少夫人,外面冷,您快进暖阁去。”绿枝强行搀扶着赵望舒进了暖阁。 暖阁里烧着地龙,温暖如春,赵望舒坐在临窗大炕上,随手拿起诗集翻看。 怀了孩子,为了胎教,那些气死人的话本子就不看了。 白蓉端着一杯温热的牛乳进来了,“少夫人,这是鲜牛乳,您趁热喝。” 赵望舒放下诗集,接过牛乳小口喝着。 从这天起,赵望舒就被困在家中,开启了无聊又单调的养胎生活。 云夫人在知道她怀孕后,让阿萁送来了一串,供在菩萨面前多时的念珠和一本普门品,“少夫人,居士希望您能时常诵念经文,保佑腹中的孩子平安健康。” 赵望舒虽不信,但知道云夫人是好意,笑道:“请母亲放心,我会时常诵念经文,为孩子祈福的。” 傍晚,云灏回来,被下人请去了佛堂。 云夫人直接对儿子道:“你从今儿起去书房歇着。” “为什么?”云灏冷着脸问道。 “望舒有孕了。”云夫人提醒他道。 “我知道。”云灏手里还提着,他特意给赵望舒买赵望舒爱吃的酱肘子。 “望舒有孕,不能服侍你,你们还是分房睡比较好。”云夫人还算委婉地道。 “我不需要望舒服侍,她有孕了,我要守着她,服侍她。”云灏说道。 听这话,云夫人也不好强硬地让云灏搬去书房,“那你切记不可以和望舒欢好,免得伤着孩子。” “我有分寸。”云灏落荒而逃,他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和云夫人说这个话题。 云灏快步回到他和赵望舒的院子,在暖阁外,就听见里面传来阵阵欢笑声,把手中的酱肘子交给蓝芬,“拿去灶房。” 婢女掀起门帘,他走进去,就见一个小丫头在夸张地说着笑话,坐在临窗大炕上的赵望舒,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见云灏进来,笑着招手让他过去,“云灏,快来,听小丫头讲笑话,可有意思了。” 云灏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接过婢女递过来的茶喝了一口,“她说什么笑话,这么好笑?你小心点,肚子笑痛,会难受。” 赵望舒摸着肚子,“没事,我有分寸。”又对小丫头道:“你接着说。” “是,少夫人。”小丫头屈了屈膝,继续说道:“那人急走几步,来到狗跟前,扑通一声跪下,喊了声,爹。妇人先是一愣,随即笑了起来。那人又抬起头,对妇人喊道:娘。妇人生气地破口大骂。” 云灏听完后,嘴角勾起一抹微笑,看着赵望舒道:“这个故事倒是挺有趣的。” 听小丫头又说了两个小笑话后,赵望舒赏了她小红封,让绿枝带她了出去。 赵望舒眸光一转,问道:“这小丫头,你觉得有趣吗?” “能给你逗乐子,还行。”云灏拿起放在一旁的核桃,手指一用力,将核桃捏开,把核桃仁剔出来,放在小碟里。 “让她去你身边伺候你,可好?”赵望舒问道。 云灏脸色微沉,“母亲跟你说了什么?” 赵望舒一愣,跟母亲有什么关系?摇头,“母亲让阿萁送了一本经书和一串念珠来,让我有空念念经。” “你不必帮她隐瞒。”云灏挺不高兴的,父亲身边除了母亲就没别人,可母亲为何非要往他身边安排人?还逼着望舒跟他说,她这是想要做什么? 让家宅不宁吗? “没有隐瞒。” “母亲是不是让你劝我,纳了那个小丫头?”云灏看着赵望舒,眼神带着几分探究。 赵望舒明白了,敢情云灏以为母亲找她是为了说这件事,“母亲没说,这是我自己想的。” “你想的?”云灏看着她,不解地问道。 “我怀孕了,不能让你憋着啊。男人嘛,不都想娶妻纳妾,坐享齐人之福。”赵望舒说着,目光往上瞟,明显是在说反话。 云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别的男人如何,我管不着,我今生只娶一妻足矣。” 赵望舒唇角微扬,高兴归高兴,嘴上却道:“男人都是善变的,你现在这么说,将来万一变心了呢?” “绝无虚言。”云灏紧紧地握住她的手,目光坚定而深情,“以后不许说给我纳妾的事。” “知道了。”夫妻俩腻歪了一会,就用晚膳,看着酱肘子,赵望舒笑弯了眉眼,“谢谢夫君。” 云灏夹了一块放她碗里,“吃吧。” 第三百一十五章 箭矢 腊八节过后,城里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厚了。 初十,赵双枝出嫁,赵望舒怀着身孕,云灏不放心她去观礼,独自去喝了喜酒。 过了几天,赵双枝过来拜访赵望舒。 出嫁后的赵双枝脸上带着新婚的喜气,满脸红光,“舒姐姐,早就该过来看你了,这几天忙着准备回门宴,一直没能腾出空来。” 赵望舒笑着请她坐下,“新婚燕尔,自然是以婆家为重,我能理解的。” “我今日过来,是来谢谢舒姐姐的。”赵双枝开门见山地道。 “谢我什么?”赵望舒不解问道。 “若不是舒姐姐让我夫君写话本子,我哪能出嫁得如此风光?”赵双枝感恩地笑道。 赵望舒这才想起这事,笑着摆手,“那是蔺中尉文笔好,写出了好话本子,与我无关,你该谢的是你的夫君。” “夫君该谢,舒姐姐也该谢。”赵双枝说着拿出自己做的婴孩子衣裳,“我的女红还算好,给小宝宝做了几件衣裳,还请舒姐姐不要嫌弃。” 赵望舒接过衣裳,细细一看,发现针脚细密,样式新颖,看得出赵双枝是用了心的,“双枝妹妹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衣裳我很喜欢,我替小宝宝多谢她小姨了。” 赵双枝笑,“能给小宝宝做衣裳,是我的荣幸。” 若不是云灏提携,蔺谦也只能拿着镇国中尉那点微薄的虚禄,没有实职,现虽只是八品官职,但好歹已是官身。 “双枝妹妹有心了,等小宝宝出生,我一定会告诉她,她的姨母是多么疼爱她。”赵望舒笑道。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赵双枝便起身告辞了。 “绿枝,送蔺少奶奶出去。”赵望舒吩咐道。 绿枝送走赵双枝,蓝芬就把温热的牛乳送了进来。 喝了牛乳,赵望舒又犯困了,回房睡觉。 赵望舒的日子那是岁月静好,云灏则忙得焦头烂额。 宝郡王陪秦幽姿回谯国公府过腊八节,晚间回府时,在离王府不远处,遭遇了刺杀。 秦幽姿只是受到惊吓,宝郡王手臂中箭。 皇帝震怒,早朝上,“蒋寅,风纪军难道是一群酒囊饭袋吗?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还是在宝郡王府附近公然作案,这简直是目无枉法!” 蒋寅听得头皮发麻,不久前,吴谷父子的事情刚刚因良弼郡王的求情而暂时告一段落,他原以为能逃过一劫,却没想到又牵涉进了宝郡王被刺杀的事件中。 他深知事态严重,立刻出列跪下,诚惶诚恐地请罪:“都是微臣失职,恳请皇上责罚。” 皇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责罚?朕责罚你有何用?若是今日遇刺的是朕,你蒋寅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蒋寅汗流浃背,不敢抬头,“微臣万死难辞其咎。” 皇帝深吸一口气,“朕给你三天时间,查清此事,若是再无结果,你就不用来见朕了。” “是,臣领旨。”蒋寅不敢稍有懈怠,立刻领旨去查。 皇帝虽把查案一事交给了蒋寅,但他并不觉得蒋寅能查得出来,朝会后,他把云灏找来了,“净遥,此次刺杀,你有何看法?” 云灏躬身道:“陛下,此事看似是针对宝郡王的刺杀,但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的动机。” “查,给朕彻查,不管是谁,都杀无赦。”皇帝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净遥,你秘密彻查,务必给朕一个满意的答案。” “是,陛下。”云灏领命而去。 皇帝没有定期限,他可以深入的追查。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蒋寅一无所获,皇帝对他失望之极,“蒋寅,朕信任你才让你查办此事,但你现在给朕的结果却是毫无头绪,你辜负了朕对你的期望。” 蒋寅跪在地上,大冷的冬天,额头上冷汗直冒,他深知皇帝的脾气,这件事若是查不出来,他的前途甚至性命都可能受到威胁,“陛下,臣罪该万死,但请陛下再给臣一些时间,臣必定竭尽全力,查明真相。” 皇帝沉默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好,朕再给你五天时间,五天之后,朕要看到结果。” 用蒋寅做掩饰,这样云灏才能掩人耳目查出真相来。 蒋寅心中一喜,连忙磕头谢恩,“谢陛下,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而云灏查到了一点细微的线索,“陛下,刺杀宝郡王的箭矢,虽然其外观寻常,毫无特殊标识,但箭柄的材质……” “哦?材质有何特别之处?”皇帝微挑眉头,略显好奇。 “陛下,这种木料是贤理郡王的封邑内独有的,其他地方极难寻得。”云灏低垂着眼,声音平静却带着几分坚定。 他的话语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皇帝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紧紧地盯着云灏,“你是说,刺杀宝郡王的凶手可能与贤理郡王有关?” “臣只是查到了一点线索,并不能确定凶手就是贤理郡王。但是,这种木料确实是贤理郡王的封邑内独有的,臣认为,这至少值得继续追查。”云灏平淡地道。 他只说查到的线索,绝不下判断,省得皇帝怀疑他另有所图。 皇帝却不肯放过他,“你觉得这个可能有多大?” “陛下,贤理郡王前不久,也被刺杀。”云灏提醒他道。 这两场刺杀,是否是同一人安排,又或者是宝郡王先动手刺杀贤理郡王,而后贤理郡王报复回来,这些可能性都在云灏的考虑之中。 但他不会将这些想法直接告诉皇帝,而是让皇帝自己去思考。 皇帝沉吟不语,良久,才道:“贤理郡王和宝郡王都查一查。” 虽然他更偏爱宝郡王,但不表示他就能眼睁睁看着宝郡王弄死贤理郡王。 说句不好听的,他是皇帝,可以决定臣子的生死,但不能容忍兄弟间的互相残杀。 “臣遵旨。”云灏答道。 “你去吧。”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云灏退下。 “臣告退。”云灏行礼退出了大殿。 出宫后,云灏没有查案,而是回家了,这几日他早出晚归,都没跟望舒好好说说话。 第三百一十六章 小年 赵望舒正在暖阁里看诗集,听到屋外婢女给云灏请安的声音,她从大炕上下来,想去迎他。 云灏进来看到,忙快走几步扶着她,“你要去哪?” “你今天怎么这早就回来了?”赵望舒笑问道。 云灏轻轻地笑了,“今日朝中事务处理得早些,便想着早些回来陪你。怎么,不欢迎吗?” 赵望舒笑着摇头,“怎么会不欢迎呢?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早就回来。” 云灏一手扶着她,一手摸着她的肚子,“孩子有没有闹你?” 赵望舒横他一眼,“孩子还不到两个月,还不会闹人。” 云灏扶她到炕上坐下,看到放在炕桌上的诗集,劝道:“你要注意身体,别总是看书,眼睛会累坏的。” “我是在做胎教。”赵望舒拿起诗集,塞他手里,“你念,我就不看了,让孩子熟悉你的声音,知道你是她爹。” “好。”云灏翻开诗集,“想听哪一首?” “你就顺着念。”赵望舒拿过引枕,放在身后靠着。 “玉骨那愁瘴雾,冰姿自有仙风。海仙时遣探芳丛,倒挂绿毛幺凤。素面翻嫌粉涴,洗妆不褪唇红。高情已逐晓云空,不与梨花同梦。” 云灏的声音温柔而富有磁性,仿佛春风拂面,让人心旷神怡。 赵望舒靠在引枕上,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云灏,唇边噙着温柔的浅笑。 “好听,夫君,请继续。”赵望舒娇声道。 云灏翻了一页,“寺官官小未朝参,红日半窗春睡酣。为报邻鸡莫惊觉,更容残梦到江南。” “江南景色好,我想去江南。”赵望舒满是期待地看着云灏。 云灏宠溺看着她,笑道:“等你生下孩子,养好身子,我就陪你去江南,看那里的烟雨朦胧,听那里的水波荡漾。” “君子一诺,不可以欺骗我妇道人家哟。”赵望舒噘着嘴,撒娇道。 云灏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只要是你想去的地方,我都会陪你去,绝不虚言。” 赵望舒唇角上扬,“继续念诗。” 云灏耐心的读着诗,直到绿枝进来道:“少爷,少夫人,该用午膳了。” 夫妻俩这才传膳进来,一起用膳。 见赵望舒吃得东西,没有孕吐现象,云灏轻舒了口气。 膳罢,云灏扶着赵望舒在廊下散了一会步,就陪她一起歇午觉。 赵望舒小睡起来,云灏已不在身边,问绿枝,“少爷呢?” “王大人过来找少爷,说是有事商议,少爷就出门了。少爷交待说会晚点回来,让少夫人不必等他。”绿枝边帮她穿鞋,边道。 赵望舒听了,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下午照旧拿出册子,写孕期日记。 日子如流水般,悄然逝去,到了二十三日,小年夜,赵望舒让云灏去佛堂接云夫人来玲珑院,一起过小年。 过了会,云灏回来了,赵望舒往他身后看,“母亲呢?” “方外之人,不愿与我们这些世俗之人来往过密,免得坏了她的修行。”云灏带着一丝怨气地道。 赵望舒暗叹了口气,她搞不懂云夫人是怎么想的,母子间相处起来,别别扭扭的。 “可是今天是小年啊。”赵望舒轻声道,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 “随便她吧。”云灏扶着她,“我们用膳,别饿着你。” “我们自己好好过小年吧。”赵望舒对云灏笑道。 夜幕降临,玲珑院的灯火通明。 虽然只有两个人,但小年夜的饭菜依然丰盛。 夫妻俩对坐用膳,赵望舒举杯,“夫君,我敬你一杯。”她有孕在身,喝的是桔汁。 “谢夫人,我先干为敬,夫人随意。”云灏将酒一饮而尽。 赵望舒喝了一口桔汁,“你别光喝酒,吃点菜垫垫,喝醉了,我可没法照顾你。” “这酒甜滋滋的喝不醉。”云灏提壶又倒了一杯。 赵望舒吃了片鸡肉,才道:“金盘露后劲足,你再喝五杯,凑个六六大顺,就不许喝了。” “谨遵夫人命。”云灏顺从地笑道。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温馨而和谐。 小年夜不用守岁,用过晚膳,散了步,云灏又念了几首诗,夫妻俩这才上床睡下。 次日,赵望舒命人开了祠堂,安排人打扫,收拾供器,请神主,云府上上下下,忙忙碌碌的。 二十五日,荞娘子捧着两匣子押岁锞子进来,“少夫人,前儿拿去的那包碎金子共一百六十九两三钱,里面成色不等,总共倾了一百一十六个金锞子。” 说着,她上面的打开匣子,锞子的样式,有梅花、海棠、笔锭如意等吉祥图案,锞子大小不一,最大的约重三钱,最小的只有五分重。 荞娘子接着打开装银锞子的匣子,“银锞子一共三百六十二个。” 银锞子的样式和金锞子的样式是一样的,赵望舒拿起一个梅花样的锞子,放在手心里掂了掂,微微点头,“辛苦你了,荞娘子。” 荞娘子忙道:“少夫人客气了,这都是奴婢份内之事。” “这赏你了。”赵望舒把那个锞子递给荞娘子。 荞娘子收下,“谢少夫人。” “绿枝,把这收起来吧,等过年了,一人赏一个银锞子。”赵舒大方地道。 “谢少夫人。”绿枝屈了屈膝。 二十六日,赵望舒打发人,去了城中的几家寺庙,添香油,祈求新的一年里,家人平安,风调雨顺。 到了二十七,庄头、掌柜等人进府来交账,这些自有府中账房去盘算,倒是素来供养着府中的河崖庄的庄头,所写的红禀帖,送到了赵望舒面前。 红禀帖上写着:“门下庄头高全,谨以庄中所产,恭贺少爷、少夫人新年之喜。今岁风调雨顺,庄稼长势良好,特此献上新麦百石、新稻百石、胭脂米二石、粉粳五十斛、野猪二十头、野羊二十头以表敬意。愿少爷、少夫人福寿安康,阖府欢乐。” “这个高全庄子打理的挺的。”赵望舒将红禀帖递给绿枝,“赏他五十两银子,让他好好干。” 绿枝笑应了,从荞娘子那拿了五十两的红封,去见高全。 第三百一十七章 春联 陪着高全一起来送年货的是他的小儿子高虎,高虎十八九岁,身材高大,肩宽体壮,一脸憨厚,他站在父亲身边,略显拘谨。 绿枝把红封递给高全,他双眼一亮,但随即就掩饰住自己的喜悦,恭恭敬敬地接过红封,道:“多谢少夫人,小人一定尽心尽力,不负少爷和少夫人的厚望。” 绿枝笑着点了点头,她注意到了站在一旁的高虎,“高庄头,这是你儿子吧?” 高全脸上满是骄傲,“这是我的小儿子高虎,他从小就懂事,能吃苦,不怕累,跟着庄子里的童生识了几个字,也懂得些庄稼的学问。他若是有幸,能得少爷和少夫人提携一二,小人就感激不尽了。” 高虎听了父亲的话,脸上露出了腼腆的笑容。 绿枝听懂了高全的意思,但她做事素来谨慎,而且她只是个丫鬟,不好直接作主,“只要好好当差,少爷和少夫人自然是不会亏待忠心耿耿的人的,我会转告高庄头的意思的。” 高全闻言,大喜,赶忙将红封塞回给绿枝,“有劳姑娘在少夫人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绿枝没收红封,笑道:“这是少夫人赏你的,你安心收着。庄子上的事,你要尽心尽力,不可有丝毫懈怠。” 高全点头如捣蒜,“小人明白,小人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少爷和少夫人的厚望。” 高虎也躬身行礼,“多谢少爷,多谢少夫人。” 绿枝又看了高虎一眼,才笑盈盈转身离去。 回到玲珑院,绿枝向赵望舒禀报了高家父子的事,赵望舒听后,微微颔首,“高全是老庄头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都在庄上做事,现在想把小儿子送到府上来当差,也不是不行。” 赵望舒见绿枝唇角上扬,眸光微闪,故意抬手揉揉额头,“府上哪里有空缺呢?” 绿枝闻言,立刻接口道:“二管家身边的三棒上个月回乡娶亲了,还没回来,高虎年纪虽小,但看着挺机灵,可以让他暂时顶替一下。” “既然如此,那就让高虎顶替三棒的位置吧。你去告诉高全,让高虎承你的情。”赵望舒促狭地笑道。 绿枝脸微红,“少夫人!” 赵望舒噗哧一笑,“快去吧,万一人走了,还要打发小厮去追,多麻烦呀。” 绿枝轻跺了下脚,“不跟少夫人说了。” 看着绿枝快步离去,蓝芬笑道:“少夫人,绿枝姐的亲事也有着落了。” “可不是,你呢,也赶紧找好,明年,就轮到你了。”赵望舒笑道。 “奴婢不急,奴婢还要照顾小少爷呢。”蓝芬在小杌上坐下,拿过绣笸,纳鞋垫。 赵望舒笑,“缘份来了可挡不住。” 蓝芬听了赵望舒的话,抬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温柔,“少夫人就会打趣奴婢,奴婢哪有什么缘份。” “缘份这东西,谁说的准呢?”赵望舒放下手中的茶盏,拿起游记翻看起来。 下午,赵望舒让人收拾了一些庄上的新鲜玩意,送回娘家。 腊月二十八,皇帝封笔,衙门封印,云灏不用当差,用过早膳,就拉着赵望舒去书房写春联,赵望舒坐在一旁,帮他砚墨。 书房里弥漫着淡淡的墨香,窗外是冬日里难得的暖阳,照得满室生辉。 云灏拿起毛笔,蘸了蘸赵望舒研磨好的墨汁,在红纸上挥毫泼墨。 他的字迹矫健有力,行云流水。 不一会儿,一副春联便完成了,云灏放下毛笔,轻轻吹了吹纸上的墨痕,然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转过身,对赵望舒说道:“望舒,你觉得这副春联如何?” 赵望舒接过春联,仔细端详,只见上面写着:“岁岁平安如意,年年吉祥满家。”赞道:“好字,好联!果然是我挑中的夫君,就是厉害。” “夫人的夸奖,总是那么深得为夫之心。”云灏走过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一口。 “不正经,快写春联,还赶着张贴呢。”赵望舒轻推了他一下。 “好好好,我这就写,夫人莫急。”云灏笑道。 云灏写了十几幅春联后,让下人拿去各处张贴,院门、库房、灶台 贴好春联、窗花,府中红红火火,一派新年气氛。 大年三十,依礼,赵望舒得按品大妆,随云灏进宫朝贺,行礼领宴后,方可回来吃年夜饭,守夜。 但云灏已帮她告假,赵望舒也就不用劳累的进宫了,起床用过早膳,赵望舒就沐浴更衣,换上一袭红色绣团福纹的锦袍。 等云灏回来,夫妻俩一起进了祠堂,就夫妻俩,就没必要男女分别祭祀了。 赵望舒从婢女手中端过菜,递给云灏,让他放在供案上,看着列祖列宗的牌位,道:“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儿云灏,携妻赵氏望舒,特来禀告。妻已有身孕,不日将诞下我云家血脉。此乃我云家之喜,亦是我云灏此生之大幸。” “愿列祖列宗庇佑我妻儿,母子平安,健康长寿。愿我云家子孙昌盛,世代繁荣。谨以此告,伏望列祖列宗垂鉴。” 言罢,云灏和赵望舒双双跪下,叩首三次,起身,默默站立片刻,以示恭敬。 出了祠堂,赵望舒迟疑片刻,还是问道:“我们要不要去佛堂请母亲出来吃年夜饭?” 即便知道云夫人是不会出来吃年夜饭的,但不去问一声,就是他们做晚辈的失礼。 “她要清修,我们就别不知趣的打扰她了。”云灏不想再碰一鼻子灰。 “好吧,我们回玲珑院,吃年夜饭。”赵望舒牵起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云灏点头,两人携手回到了玲珑院。 院门口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门前的春联写着:岁月静好映红妆,时光荏苒照青衫。 横批:天作之合。 两人手牵手走进玲珑院,迎面而来的是满院的灯笼红,映照得整个院子暖意融融。 在玲珑院的暖阁里,摆满了一桌菜肴,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夫妻二人在桌边坐下,举杯相庆,祝福彼此。 第三百一十八章 秘事 夫妻俩吃完年夜饭,云灏把赵望舒裹得严严实实的,才带她到院子外,看下人放烟火。 夜空中,五彩斑斓的烟火如同盛开的花朵,照亮了整个天空。赵望舒依偎在云灏的怀里,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就在夫妻俩欣赏着烟火时,白蓉匆匆过来,“少爷,钟胜有事要禀报。” 云灏微微皱眉,“望舒,荣胜有事找我,我稍微离开一下,很快就回来。” “你去忙,我看完烟火,就回房。”赵望舒从烟火的光华中抬起头,温柔地道。 云灏脚步匆匆的走了出去,过了会,又匆忙回来,对赵望舒道:“我要进宫一趟。” 赵望舒愕然,“进宫?这个时候?” 云灏抱了抱她,安抚她道:“别怕,没事的。” “我在家等你回来。”赵望舒强作镇定地道。 云灏快步离去,出门之前,他交待府中护卫,“务必保护好府中的安全,任何人都不得外出,钟胜,你留下来坐镇。” “是少爷。”钟胜应道。 云灏上了马车,急急忙忙赶往皇宫。 赵望舒坐在圈椅上,看着满天烟火,却再也没有兴致,不过她也没让人停,怕引起不好的猜想。 烟火渐渐消散,夜空恢复了宁静,赵望舒回到房间,坐在窗边,眼中满是忧虑。 除夕夜,皇帝突召云灏进宫,究竟所为何事?云灏进宫,是否有危险? 赵望舒无论如何都想到今晚宫中的除夕宴,九皇子和十皇子中毒,生命垂危,贤理郡王妃小产,血流不止。 虽然担心云灏的安危,但为了孩子,接了神,赵望舒还是回房睡下了,只是睡得一直都不安稳,噩梦连连。 天色蒙蒙亮,她就醒了,绿枝带着小丫鬟们,进来伺候她梳洗,悄声告诉她,“夫人来了,一直在外面为少夫人您念平安经。” 赵望舒挑眉,念经果然没用,要是有用,她就不会做噩梦了,但云夫人能出佛堂来玲珑院,为她念经,也是慈爱之心。 洗漱好,赵望舒出去向云夫人道谢,“多谢母亲眷顾。” 云夫人睁开眼,见赵望舒脸色不太好,“你不必担心,云灏并非英年早逝之命。” 赵望舒嘴角微抽,这话的糟点太多,她一时竟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起,“是,母亲说的是,我会放宽心的。” “你先去用膳吧,我已经让人准备了清淡的粥品。”云夫人温和地说道。 “母亲已用过了吗?”赵望舒问道。 云夫人颔首,“我已用过,你不必管我。” “是,那我去用膳了。”赵望舒去了暖阁,冬天,她基本就呆在暖阁不出来了,尤其现在她怀着身孕,更不能受寒。 小米南瓜粥,赵望舒不怎么爱喝,没条件时,她什么都吃,有条件时,她还是有点挑食的。 但这是她婆婆让人准备,喝吧。 赵望舒苦着脸,正喝小米南瓜粥,蓝芬进来道:“少夫人,少爷打发人回来说,他在宫里查案,晚上会回来陪您用晚膳,明儿陪您回娘家。” 这是个好消息,嘴里的小米南瓜粥感觉都好吃了起来,赵望舒这才有心情梳妆打扮,接受府中人的礼。 管事们和贴身伺候她的,赵望舒给的都是金锞子,二等、三等下人给的都是银锞子,粗使的都是半吊钱。 如此大手笔,自是阖府欢喜。 赵望舒也担心,她这样,会养肥了下人们的胃口,让绿枝悄悄的暗中传话,这是她嫁到府中头一年,特意给众人的打赏。 日后打赏的规矩会恢复如常,望大家不要因此懈怠了工作,更不要心生贪念。 若是有人敢借机生事,定不轻饶。 赵望舒的话传到了每个下人的耳中,他们都对这位新夫人有了更深的敬畏。 他们知道,少夫人并非是一个只会挥霍无度的人,而是一个有着自己主张和规矩的主子。 云灏是申时正回到府中的,赵望舒在看明儿回娘家的礼单,“这对五彩古鼎瓶,还是换成青花六方瓶吧” 橙香看着库房的册子,“少夫人,六方瓶,上回您送给了永国公夫人。” 赵望舒轻拍了下脑门,“说错了,是红花六方瓶。” 橙香笑,“奴婢记下了。” “那就没问题了。”赵望舒把礼单递给她。 橙香拿着礼单,行礼退了出去了。 云灏走过去,从背后轻轻环住她的腰身,“夫人今日又忙碌了一整天,辛苦了。” 赵望舒往后,靠在他怀里,“我不辛苦,你才辛苦,宫里出了什么事?” “九皇子和十皇子中毒,贤理郡王妃小产。”云灏说得轻描淡写。 可这句话,却像一块巨石投入赵望舒的心湖,掀起惊涛骇浪,“中毒?小产?是在宫宴上发生的吗!会是谁做的?查出来了吗?” “事情还在调查中,陛下让我全力调查此事。你别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赵望舒眉头紧锁,这牵扯上宫中秘事,稍有不慎,有性命之忧,眼中充满了担忧和焦虑,“你一定要小心,我不希望你出任何事。” 云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她的情绪,“夫人放心,我会小心的。此事虽然棘手,但我已有了一些头绪,相信很快就能水落石出。” “九皇子他们的情况怎么样?”赵望舒问道。 “太医在全力救治。”云灏怕吓着她,没有告诉她实情。 赵望舒也没再追问,而是让云灏念诗给她听。 次日,正月初二,天空湛蓝,阳光和煦,云灏陪赵望舒回娘家,她跟宋元曲约好了,今年她初二回娘家,宋元曲初三回娘家。 明年,她初三回娘家,宋元曲初四回娘家。 姑嫂二人有商有量,也就不会有姑嫂矛盾了。 “姑姑。”小呦呦看到赵望舒,张开手就要她抱。 赵李氏拦着,“姑姑肚子里有小弟弟,小呦呦不要闹姑姑,要乖,来,阿奶抱。” 赵望舒笑着给了红包给小呦呦,“我们小呦呦最乖了,才不会闹姑姑呢。” “小呦呦,收了红包,该怎么说呀?”宋元曲笑着提醒她。 小呦呦挣扎着从赵李氏怀里下来,扑嗵跪地上,“呦呦给姑姑拜年,祝姑姑新年万事如意。” “好好好,我们小呦呦的嘴呀,真甜。”赵望舒笑道。 “还有姑父呢?”宋元曲又提醒道。 刚爬起来的小呦呦,跑到云灏面,扑嗵跪下,“呦呦给姑父拜年,祝姑父步步高升,做大官。” “谢谢小呦呦。”云灏也给了她一个红包。 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 第三百一十九章 小偷 正月初五,宫里传出十皇子不治身亡的噩耗,指望着十皇子指望着十皇子继承大统,或者封王的天河伯府,顿时如丧考妣,天河伯更是如遭雷击,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们原本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十皇子身上,期待他能成为未来的皇帝,或者至少也能封王,让天河伯府的地位更加稳固。 随着十皇子的逝世,这个希望的破灭,让天河伯府的未来变得一片黯淡。 随着噩耗传来的,还有自二皇子蔺运被赐死后,就幽居在宫中的端妃,不仅被剥夺封号,还被赐鸩酒。 端妃的母家也受到牵连,被抄家流放。 过年的热闹气氛,顿时变得凝重而压抑,京城都笼罩在了一片愁云惨雾之中。 赵望舒闻讯不解,“端妃为何要对九皇子和十皇子动手?与二皇子敌对的,应该是贤理郡王、佐郡王他们吧?” “二皇子的落败是咎由自取,不过贤理郡王他们都有落井下石,柔妃和荣嫔在端妃幽居宫中时,曾打压过端妃,没有期盼的端妃谋划多日,选在了除夕这天动手。”云灏摸摸她的肚子,“孕妇不听这样的消息为好,以免坏了心情。” “知道了。”赵望舒塞了瓣桔子给他吃。 “嘶。”云灏被酸得倒吸了口气,“你不觉得太酸吗?” “不酸啊。”赵望舒吃得津津有味。 云灏拿过诗集,“我念诗给你听。” “好。”赵望舒又拿起一个桔子,剥了起来。 “月澹黄昏欲雪时,小窗犹欠岁寒枝。暗香疏影无人处,唯有西湖处士知。”云灏念诗,赵望舒吃桔子。 赵望舒一连吃了三个,云灏就不让她吃了,“你吃着不酸,但这桔子挺酸,把牙酸倒了,就吃不下饭了。” “哦。”赵望舒听劝,把手中的桔子放下,“陪我散步吧。” 只要云灏在家,赵望舒基本就让他伺候着,免得他以为她怀孕是件很轻松的事。 云灏宠溺地笑了笑,扶着赵望舒站了起来。 夫妻俩就在廊下,缓缓而行。 蓝芬匆匆从外面走来,“少爷,钟胜有事禀报。” 赵望舒不由皱了下眉,除夕那天,钟胜有事禀报,云灏就匆忙进宫了,今天不知道又有什么事禀报? “你快去吧。”赵望舒赶在云灏开口之前道。 “我去去就回来。”云灏脚步匆忙离去。 钟胜带来的消息是,“手下抓到一小偷,审讯时,他说他知道是什么人派刺客刺杀贤理郡王。” 云灏质疑,“一个小偷,会知道幕后之人,可能吗?” “少爷,梁上君子们虽然是小偷小摸,可消息最是灵通,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云灏想了想,觉得有理,于是道:“带我去见他。” 钟胜在前面引路,云灏紧随其后,穿过曲折的回廊,从府中的从角门出去,穿过后巷,就到了一处偏僻院落。 这里平日少有人来,只有一些仆役在暗中守候,确保不会有人打扰到正在审讯的犯人。 一走进房间,云灏便看到一名小偷被捆绑在椅子上,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惊恐和不安。 看到云灏进来,更是紧张得全身颤抖。 云灏目光锐利地盯着他,沉声问道:“你知道是什么人派刺客刺杀贤理郡王吗?” 小偷瑟缩了一下,咽了咽口水,声音颤抖地说:“我、我真的知道,但我不会随便告诉别人的。” “动刑。”云灏淡定地道。 小偷大惊失色,立即求饶道:“别别别,我说,我说!” 云灏微勾了勾唇角,“如实交待,就少吃点苦头。” 小偷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其实,我也不知道是谁派的刺客,但我确实知道一些线索。” “嗯?”云灏冷哼一声,“说来听听。” 小偷瞥了一眼云灏那张冷漠而威严的面孔,心中一阵颤栗,“那天我偷了东西,路过贤理郡王府附近,无意间看到一名黑衣人从王府窜出来,我一时好奇之下,就悄悄跟了上去。” 钟胜哂笑一声,“你胆子挺大的。” 小偷尬笑道:“我没想到他是刺客,以为跟我一样,是小偷,我想黑吃黑,却不曾想到,那人进了偏僻的院落,跟里面的人说,刺杀失败,我才知道他是刺客。” “我不敢动,就趴在屋顶听他们交谈,听到他们提到了,王爷二字,还提到嫁祸给蔺逸。”小偷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贤理郡王府的侍卫那么多,黑衣人能够逃出来,肯定身手不凡,我怕他杀我灭口,就连夜逃出了京城。” 钟胜微微眯起眼睛,“你可有证据?” 小偷一怔,急忙道:“我没有证据,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可以带你们去那个院落,那里可能有他们留下的痕迹。” 似乎怕云灏他们不信,他又道:“句句属实,我不敢有半句假话,黑衣人的脸,我虽然没看清,但他的身形,我记得清清楚楚,他身材高大,动作敏捷,而且声音沙哑,应该是受过伤的。” 云灏眉头紧皱,他们找到的那具尸体,身材并不高大,“你给他妆扮一下,傍晚,避开人,让他带你去那个院落。” “是,主子。”钟胜领命道。 云灏起身离去,但他没有马上回府,而是去街上买赵望舒爱吃的糖炒栗子。 回到府中,云灏将糖炒栗子递给了赵望舒。 赵望舒笑盈盈地道:“夫君,跟我真是心有灵犀,我正要打发人去帮我买,你就帮我买回来了。” “栗子好吃,但你不能多吃,会积食的。”云灏剥了一颗,放小碗里。 “知道,我就吃五颗。”赵望舒伸出一个巴掌。 云灏笑,“夫人真乖。” 赵望舒傲然道“那当然,我得为宝宝做榜样。” 云灏看着赵望舒满足地吃完五颗栗子,温柔地帮她擦了擦嘴角的余渣。 夜幕降临,钟胜把不仅把小偷妆扮了一番,他和两个护卫也和小偷穿得一样,仿佛是城里的无所事事的闲汉,在街上游荡。 小偷带他们往城北走去,钟胜感到不安,这院落离贤理郡王府太远了点,这不符合刺客刺杀失败后,找地方藏身的逻辑。 他悄悄地打了一个手势,一个护卫悄声离去,他和另一个护卫押着小偷继续前行。 第三百二十章 从龙 钟胜跟着小偷穿过了几条街道,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小偷指着前面一处院落,“就是那儿。” 钟胜扫了一眼四周,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他并没有放松警惕。 钟胜示意护卫靠近院落,他则扭着小偷的胳膊,躲在暗处,在小偷耳边,低声道:“你最好别耍花样,否则,拧断你的脖子,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小偷被钟胜的话吓得浑身一颤,咽了咽唾沫,“我不敢,我知道的,我都如实说了。” 钟胜轻哼了一声,他看到先前离去的护卫也从另一条街道悄无声息地接近了院落,勾了勾唇角。 那个院落看起来十分普通,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真的是幕后之人的秘密据点之一吗? 钟胜虽然心中存疑,但不愿就此放弃,就在这时,院落的大门打开,一个高大的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偷激动地说道:“大人,就是他。” 钟胜眉头一皱,这么巧? 但此时,已容不得他多想,抿嘴长啸一声,示意两个护卫和他一起动手。 三个人瞬间向那高大的人扑了过去,他们的动作迅速而有力,显然训练有素。 但那人并不惊慌,身形一晃,便轻松地躲过了三人的攻击,双拳猛地击出,将两个护卫震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钟胜心中一惊,这个人的实力远超他的想象。 那人并不与三人纠斗,他打飞护卫,就掠上院墙,就要逃走。 钟胜跟着掠上了院墙,身形一晃,瞬间拉近了与高大男子之间的距离,他手中的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直指那高大男子的背心。 可那高大男子仿佛背后长有眼睛一般,身形一侧,便再次轻松地躲过了钟胜的攻击。 一番纠斗后,高大男子还是逃脱,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一个护卫挣扎着站起来,问道:“钟头,现在怎么办?” 钟胜沉默片刻,“进去搜查一下,看看有没有线索。” “大人。”小偷在角落怯怯地喊道。 钟胜惊讶地看着他,“你居然没趁机逃走?” 小偷谄笑道:“大人,小的就是罐里的王八,您一抓一个准,小的不敢不老实。” “你倒是有几分小聪明。”钟胜淡然笑道。 他们撬开院门,进了小院,院子挺小,挺破旧的,一正一偏两间房,外搭一个灶房,屋檐下,堆着木柴,一副居家生活的模样。 钟胜若有所思,这男子若是一直住在这里,那周边的邻居,应该有人见过他。 他们搜查了整个院子,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钟胜让两个护卫都留下,并道:“你们盯着这里,万一他回来,你们不必跟他动手,盯着他,传讯回来。” “是,钟头。”两个护卫应道。 钟胜把小偷带了回去,交待了看守的人几句后,他就回了云府。 此时,云灏在陪赵望舒下五子棋。 赵望舒执黑先行,云灏执白后手。 “夫人,我这斜着有三个子了,你再不堵,可就要输了。”云灏提醒她道。 “马上就堵。”赵望舒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在云灏努力放水下,赵望舒一直在赢,开心的笑声充满了整个暖阁,“哈哈哈,我又赢了!” 云灏看着她高兴的样子,眼中满是宠溺的柔情,“夫人真厉害,为夫甘拜下风。” 赵望舒挑眉,“那是当然,我可是五子棋高手。” 这时,蓝芬进来了,“少爷,钟胜有事禀报。” “你去忙吧,我洗漱睡觉了。”赵望舒扶着桌沿,从炕上下来。 云灏吩咐婢女好生伺候,就匆匆往院门外去。 钟胜将事情一说,云灏微微皱眉,“一个杀手,敢大隐于市,胆子不小。” “他的身手极好。”钟胜补充道。 “好好查,这说不定是一条线索。”云灏说道。 “属下明白。”钟胜恭敬答道。 云灏沉吟片刻,道:“若那小偷查实,与这事无关,等事情了结,就放了他。” 钟胜点头,“是,少爷。” “万事小心,切不可冒进,多带些人手。”云灏叮嘱道。 “属下知道。”钟胜应声退下,立刻去安排人手调查此事。 云灏则转身回了院子,赵望舒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床边等他。 “怎么了?”赵望舒看着云灏的脸色有些凝重,不禁问道。 “没什么,一点小事。”云灏不想让她担心,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赵望舒打了个呵欠,“你快去洗漱,时辰不早了,睡吧。” 等云灏洗漱回来,赵望舒已然入睡,他轻轻上床,伸手将她拥入怀中。 赵望舒嘤咛了一声,在他怀时蹭了蹭,寻找了一个舒适的姿势,继续睡去。 次日傍晚,宫中再传噩耗,九皇子不治身亡,皇帝的儿子只余五个。 这个消息如同晴空霹雳,瞬间在皇宫内外炸开,朝野上下无不震惊。 九皇子年方十七,风华正茂,谁料却突遭此劫,让人扼腕叹息。 连失两子,皇帝承受不住,病倒了,宫中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而朝中却是暗潮涌动。 官员们或明或暗地开始站队,皇位继承权的争夺更加激烈。 云灏是皇帝近臣,没有旗帜鲜明的支持哪位皇子,便成为了各方势力拉拢的焦点。 不仅他被约着饮茶、喝酒,就连他大舅哥赵胤也一样,被各种明示暗示的拉拢。 一时间,赵府门庭若市,赵家父子几乎忙得脚不沾地。 身为臣子,谁不想要从龙之功,但是从龙之功又岂是那么好立的。 赵胤特意来跟云灏商量,“妹夫,你觉得哪位郡王更有帝王之相?” “陛下的身体一向康健,他很快就会痊愈,不要轻举妄动为好。”云灏认真地道。 赵胤皱起眉头,担忧地道:“可是,朝中局势已经如此紧张,万一陛下真的无法恢复,到时候我们岂不被动?” 云灏轻轻一笑,镇定地道:“大哥,保持中立,不要轻易站队,才能免于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赵胤沉默片刻,叹息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我总觉得这样被动等待不是办法,我们总得有所准备。” “今早上,我已见过陛下。” 赵胤恍然大悟,“明白了,多谢妹夫提点。” “大哥,客气。” 第三百二十一章 拉拢 风雨欲来,身处内宅的赵望舒也能感受到京城内外的紧张气氛,原本就窝在家中养胎的她,这下就更不出门了。 却不想秦幽姿送来了拜帖,表示明天过府拜访。 赵望舒和她关系挺好的,不好拒绝,只能写回帖,“恭候大驾。” 傍晚,云灏回来,赵望舒跟他说这事,“宝郡王妃递了拜帖来,我不好拒,答应她明天过来,我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别担心,你以前怎么和她相处的,明儿就怎么和她相处。”云灏接过她手中的杯子,抿了口热茶。 赵望舒点点头,她知道云灏说的对。 次日一早,秦幽姿就带着礼物上门拜访。 赵望舒亲自到门口迎接,两人携手进入花厅,分宾主坐下,侍女们奉上茶水点心,站在赵望舒身后,在旁伺候。 “望舒,我听说你怀孕了,真的恭喜啊。”秦幽姿笑道。 “多谢关心。”赵望舒微微颔首,面上带着淡淡的笑容,“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怀上了。” 两人前后脚成亲,她已有了近三个月身孕,秦幽姿的肚子还没动静。 宝郡王登上那个位置,秦幽姿这个正妻有没有身孕,反而不重要。 要是宝郡王没登上那个位置,秦幽姿生不出嫡子来,那就是件很糟糕的事。 “你福气好,自然是心想事成的。”秦幽姿说着,将一个锦盒推到赵望舒面前,“这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礼物,希望你会喜欢。” 赵望舒看了眼那个锦盒,并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微笑着说:“幽姿,你太客气了,来就来,还带什么礼物。” “礼多人不怪嘛。”秦幽姿笑道。 “那就多谢了。”赵望舒客气地笑道。 秦幽姿垂首,喝了口茶,舔舔嘴唇,压低声音问道:“望舒,你有没有听说最近的风声?” 赵望舒知道秦幽姿说的是什么,摸着肚子道:“听说了,但这种事情,我们这些内宅女子做不了什么吧?” “话不是这么说的,这前朝的事,对后宅还是有影响的。”秦幽姿神色凝重,“陛下病了,可继任的事……” 她顿了顿,没有继续说下去。 “朝中的事,自有我家那个去操心,我只管好吃好喝,把胎养好就成。”赵望舒不知道云灏是不是想做纯臣,但她知道云灏没有支持宝郡王的意思。 秦幽姿深深看了赵望舒一眼,微微摇头,“望舒,你太过天真了。朝中之事,固然有男子去操心,但后宅之中,我们又岂能置身事外?陛下的病势日渐沉重,而太子之位悬空,这其中的波涛暗涌,你我都清楚。你家云灏他身为朝廷重臣,岂能置身事外?” “云灏心中有数,不需要我操心。”赵望舒淡淡地道, 秦幽姿叹了口气,“望舒,我知道你对云灏有信心,但世事难料。万一……我是说万一云灏他站在了错误的一边,那你和肚子里的孩子又该如何?” 赵望舒脸色微变,垂首不语。 “望舒,我知道你心地善良,不愿意参与这些事情。但有时候,我们不得不为自己和孩子考虑。”秦幽姿继续说服她。 赵望舒抬眸看着她,“幽姿,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会好好想想的。” 秦幽姿眼中闪过一抹满意,道:“望舒,你是我的好朋友,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伤害,我希望你能做出最明智的决定。”” 赵望舒端起茶杯,一连喝了好几口水。 秦幽姿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缓和语气道:“望舒啊,以你们夫妻的感情,云大人不会不顾念你的,你不用太忧心。” “你说的对,为孩子,我会做好万全准备的。”赵望舒仍没有松口答应会帮宝郡王说服云灏,让云灏支持他。 秦幽姿知道事情急不来,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聊起了家常,聊起了栀香阁最近的生意,还有市井上一些趣闻。 聊了一会儿,秦幽姿起身告辞了。 赵望舒送她到二门处,目送着她的马车远去,才轻哼一声,坐上小轿,回内院了。 午后,她小睡起来,丫鬟们陪着她说笑,云灏打发人回来禀报,“小的见过少夫人,少爷在宫里遇到荣亲王,荣亲王非要请少爷用晚膳,所以让小的来给您禀报一声。” 往常云灏不回来用膳,打发人回来,没禀报的如此详细,今日为何不同? 看府中礼单,荣亲王与云家交情一般,荣亲王为何今日会特地邀请云灏用膳?这其中必有蹊跷。 赵望舒沉吟片刻,将杯中牛乳喝完,“你去告诉少爷,就说我身子不适,请了大夫,让他用过膳,就赶紧回来。” “是,少夫人。”长随领命而去。 赵望舒做戏做全套,打发婢女去请大夫请府。 不多时,大夫就请进来了,赵望舒躺在贵妃榻上,头上绑着抹额,愁眉苦脸的,“大夫,今天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这心慌慌的,吃不下东西了。” 奴婢们也配合地说道:“少夫人一直说胸口闷闷,大夫您瞧,我们少夫人的脸色是不是不太好?” 大夫给赵望舒诊脉,脉相挺好的,但赵望舒是孕妇,小心无大错,再者主仆都说不舒服,那就不舒服,“少夫人别慌,不是什么大问题,想来是昨儿夜里没睡好,老夫给您开几剂安神药,您想喝就喝,不想喝也没事。” 赵望舒笑,“听您的,红嫦带大夫去开方子。” 大夫开了方子,让人跟着去抓药。 他前脚刚走,云灏后脚就回来,一脸慌张,进屋就急切地问道:“望舒,你哪你不舒服?大夫可来看过来?” “我没事,你别急。”赵望舒挥手让婢女们下去,“我也不知道我有没有领会错你的意思,就让人把你诓回来了。” 云灏看她脸色挺好的,稍松了口气,扶她坐下,“我的夫人聪明过人,怎么会领会错我的意思,只是你用你不舒服做借口,把我给吓着了。” “抱歉,一时之间,没想到合理的借口。”赵望舒不好意思地笑道。 “仓促之间,你能想到这个借口,已然很好了。”云灏笑道。 第三百二十二章 探望 晚间,夫妻俩躺床上聊天,赵望舒把秦幽姿说的,如实告知,云灏眼中闪过一抹嘲讽,“望舒,你就别管她那些说辞了。她是宝郡王妃,自然想让宝郡王登位。” “各人立场不同,我不怪她这么说,只是,陛下终归还是要立太子的,到时候,朝堂上势必会有一番争斗。云灏,我们只怕不能置身事外。”赵望舒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不会让朝堂之争波及到我们的。”云灏安慰着赵望舒。 知道他心中有数,赵望舒也没再多言,迷迷瞪瞪要睡着时,隐约想起有什么事没问他,但是...... 算了,想不起来的事,不重要,睡觉。 赵望舒继续宅在家中过她悠闲自在的养胎生活,每天都会让丫鬟们陪她散步、赏花、听曲、念诗。 就在朝堂上为立太子一事,闹得不可开交之时,前几日还病病殃殃,仿佛就要驾鹤西行的皇帝,突然龙体康复,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让朝臣们惊讶不已,也惶恐不已。 皇帝也不辜负他们的惶恐,早朝上,目光如炬,扫视着朝堂下的群臣,“朕病中得知,竟有奸臣妄图动摇国本,朕岂能容之?” 群臣们纷纷低头,大气都不敢出。 闹得最凶的那几个臣子,被皇帝杀鸡儆猴,直接下了大狱,罪名是欺君罔上,意图谋反,朝堂之上瞬间一片寂静。 朝为天子臣,暮成阶下囚,从龙之功,果然不是那么好建的。 而一直老实不作妖的赵胤等人,在皇帝眼中就成了纯臣,理所当然的,升官了,赵胤是大理寺正四品左少卿。 就连赵承也升了半级,成了京兆府从六品推官,他们这一房,在族中总算是扬眉吐气了。 赵胤觉得这多亏了妹夫云灏的提点,但他正而八经去道谢,太过见外,如是备了份重礼,请母亲赵李氏过去,“阿娘,您去瞧瞧妹妹。” 赵李氏也想女儿了,顺势就带着礼物,去了云家,看望赵望舒。 赵李氏到达云家时,赵望舒和云灏正在后花园中悠闲地喂着鱼。 看到母亲到来,赵望舒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急忙迎了上去:“阿娘,您怎么来了?” 赵李氏笑道:“阿娘来看看你,这是阿娘给小宝宝做的新衣裳,已经浆洗过了。” 赵望舒接过新衣裳,手感细腻柔软,笑眯了眼,“谢谢阿娘,阿娘您真好。” 云灏也感激地道:“有劳岳母大人费心。” 赵李氏摆摆手,慈爱地看着女儿女婿,“都是一家人,说这些见外的话做什么。” 三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赵李氏想起了此行的真正目的,“净遥啊,我听你大哥说了,他和你岳父这次能升官,多亏了你的提点,我呀,是特意来感谢你的。” 云灏谦逊地说道:“岳母过誉了,岳父和大哥能晋升,是他们自己有能力,与小婿无关。” 赵李氏笑着摇摇头,“你这孩子,就是谦虚。你大哥说了,要不是你提醒了他几句,他就行差踏错了,不仅升不了官,还有可能获罪,他和你岳父升官,你功不可没。” 云灏见赵李氏坚持,也不再谦虚,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小婿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谢过岳母的夸奖。” 说话间,就到了该用午膳的时候,赵望舒挽起赵李氏的胳膊,“阿娘,我们去用膳。” “好,你慢点。”赵李氏抽出胳膊,反而扶着她。 平时,赵望舒夫妻俩都在玲珑院用膳,赵李氏过来了,用膳的地方,改在了府中的小花厅。 看赵望舒吃得津津有味,赵李氏放心地笑了,她本来担心女儿会跟儿媳一样会孕吐,乐呵呵地道:“望舒,你胃口不错,阿娘就放心了。要多吃一些,你现在是一个人吃,补两个人。” “我吃得很多了,以前不爱吃的东西,现在也爱吃。”赵望舒夹了片鱼肉,“最喜欢吃的就是鱼了。” “不觉得腥?”赵李氏讶然,儿媳闻着鱼味都吐。 赵望舒摇头,“不腥呀,厨娘做得鱼没有腥味。” “那就好,那你就多吃点。”赵李氏笑眯了眼。 用过午膳,赵李氏没有久留,由云灏送她回了赵家。 次日,早朝,有朝臣上折请皇帝,追封九皇子和十皇子,皇帝欣然同意,“礼部拟封号,呈上来。” 看皇帝的态度,有理由相信这是皇帝暗中授意,显然贤理郡王等人的上窜下跳,让皇帝非常不满意。 皇帝未必真喜欢九皇子和十皇子,他们的早逝或许让皇帝感到惋惜,但更多的是一种政治上的利用。 皇帝用这两个早逝的儿子,敲打其余蠢蠢欲动的儿子,警告他们,不要试图挑战他的权威, 年幼的十一皇子,成为皇帝表现父爱的对象,皇帝晋升他的生母为妃。 礼部大臣对皇帝的皇命,不敢有丝毫懈怠,商议数日,拟出了几个封号,呈上给皇帝过目。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地审阅着礼部呈上来的封号。 良久,皇帝为九皇子拟定了“昭毅亲王”的封号,意为明亮果毅的亲王。 对于十皇子,皇帝则拟定了“庄恪亲王”的封号,寓意庄重诚实。 对于两个弟弟被追封成亲王,贤理郡王几兄弟没有嫉妒,死后殊荣,他们不在乎,他们只在意,谁能成为太子,谁能登基称帝。 时间一晃,就到了二月初二,龙抬头。 龙抬头源于上古伏羲下田亲耕的传统,后来演变为百姓祈求风调雨顺、驱邪攘灾、纳祥转运的日子。 皇帝今年还给予这个龙抬头新的寓意,他乃真龙天子,是至高无上的存在,是天地间的主宰,任何人都休想挑战他的权威。 他要亲临郊外皇家御田耕种,就算了,他还下旨,让文武百官、众诰命都要陪同前往。 不准任何人告假,怀孕四个月的赵望舒,也得随行,这让云灏担忧不已,千叮咛,万嘱咐。 赵望舒倒是不担心,“没事的,我会小心的,又不是真的下田耕作。” 云灏皱着眉头,扶她上了马车,往宫门口去。 第三百二十三章 皇庄 宫门外,车马如流,文武百官、众诰命以及侍卫们都纷纷汇聚于此,等了许久,也不见出发。 赵望舒撩开窗帘,问云灏,“还要等多久呀?” 云灏看了看天色,又瞧了瞧宫门口的方向,微微皱眉道:“应该快了。” 赵望舒点点头,放下了窗帘,靠在软垫上,手中把玩着念珠。 过了会,清道鞭的声音响起,赵望舒赶紧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皇帝带着皇后坐着肩辇,从宫里出来了。 众人下跪,山呼万岁,恭送帝后上了车辇,这才起身,上车的上车,上马的上马。 呼拉拉一大队人马,就往城外去,前面的车辇已出城,后面的马车还没动窝。 官道平坦,马车一路摇,赵望舒差点被摇睡着了,一个时辰后,到皇庄。 她被婢女扶下了马车,跟着众人往御田去。 到了御田,皇帝站到石台上,目光扫过众人,“今日,朕与皇后,和百官共耕皇家御田,以祈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众人齐声应和,皇帝率先走向田地,百官们紧随其后。 女眷们则由皇后带领,去另一块田地。 赵望舒这个孕妇,是不可能下地的,她随手扯了两根野草,就去树荫下歇着了,她人到了,就不算违抗皇命了。 她坐着没一会,姚山栀就悄悄的过来了,“你肚子还看不出来。” 赵望舒笑,“才四个月,我又穿得宽松,自然不显肚子。” “但孕态看得出来。”姚山栀在木杌上坐下。 “我毕竟是孕妇嘛,走路姿态还是不同的。”赵望舒笑,从荷包里掏了把瓜子,递给她。 姚山栀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前些日子,幽姿特意拜访了我母亲。” 赵望舒眸光微闪,小声道:“她也来拜访了我。” 姚山栀皱眉,“你怀着身孕呢,她也不怕累着你。” “就说了几句话,不劳累。”赵望舒淡笑道。 “事情还没定下来之前,你还是远着她些,免得她昏了头,做出一些不好的事来。”姚山栀告诫她道。 “不至于吧。”赵望舒皱了下眉,看到姚山柏不赞同的目光,补充了句,“我会小心的。” 闲话几句,姚山栀就赶紧回田里去了,她不是孕妇,也不是病弱的老人,不能偷闲太久。 姚山栀刚走,贤理郡王妃过来了,“云少夫人。” 赵望舒站起来,微微屈膝,“见过王妃。” “云少夫人不必多礼。”贤理郡王妃刚出小月子,不过她身体恢复得还不错,面色红润。 在木杌子上坐下,贤理郡王妃温和地笑问道:“云少夫人怀着身孕出来,很辛苦吧?” 赵望舒微笑着答道:“还好,马车上铺了厚垫子,不算太颠簸。” “如此便好。”贤理郡王妃轻轻点头,目光落在赵望舒的腹部,眼中流露出几分羡慕。 “不知王妃过来找我有何事?”赵望舒可不认为贤理郡王妃是过来跟她闲聊的,索性把话挑明,赶紧把人打发走,免得说错话刺激到她。 “前几日,我堂弟定亲了。”贤理郡王妃笑道。 赵望舒一怔,这事与她有什么关系?为何要告诉她?嘴上客气地道:“恭喜,恭喜。” “和他订亲的是云家的婉如。”贤理郡王妃笑得意味深长。 赵望舒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贤理郡王妃的言下之意,贤理郡王府和云家成姻亲了。 云婉如是云灏的族妹,虽关系不算太近,但毕竟都姓云,还在九族之中。 赵望舒心中微沉,面上却不显,淡笑道:“这真是喜事一桩。” 贤理郡王妃似乎没想到赵望舒的反应如此平淡,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转瞬即逝,“结亲后,可要多走动走动,亲近亲近。” “那是自然,定会常来常往。”赵望舒虚应道。 贤理郡王妃对赵望舒的回答,挺满意的,“还有一事想请云少夫人帮帮忙。” “王妃请说,能帮上的,我一定帮。”赵望舒陪笑道。 “是这样的,宛如家不在京城,千里迢迢迎娶,多有不便,我想不如就让宛如从你家出门。”贤理郡王妃笑道。 “王妃,这真是不好意思,别的事,到还好办,这成亲这么大的事,要操持的事太多,我怀着身孕,府上的事,我管起来都挺吃力的,那还有精力去操办婚事,还请王妃见谅,另寻他法吧。”赵望舒的脸上保持着得体的微笑,但话语中却透露出了坚定的拒绝。 云家一点都不想跟贤理郡王府扯上关系,这门亲事也是在他夫妻俩不知情的情况下定的,她怎么可能答应这个请求。 更何况一旦答应下来,将会牵扯到许多麻烦和琐事,而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是无法应对这么多事。 贤理郡王妃脸色微变,但很快掩饰住,她笑道:“是我考虑不周,云少夫人如今是双身子,确实不宜操劳。” 赵望舒笑道:“多谢王妃体谅。” 两人又说了几句闲话,贤理郡王妃便告辞了。 看着她的背影,赵望舒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眼中露出一丝深思。 这时陆续有婢女扶着年老体弱老夫人、老太太过来歇息,赵望舒只好起身让开,她走了没几步,就遇到不放心她,特意过来的云灏。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可是肚子不舒服?”云灏扶住她,关心地问道。 赵望舒摇摇头,“没有不舒服,坐久,想走一走。” “那边种着各种花卉,我们不如去那边走走?”云灏提议道。 “好。”赵望舒点点头,任由他扶着自己往花田的方向走去。 路上,见四下没有外人,赵望舒小声把云宛如定亲的事,跟他说了,“贤理郡王还真是会攀扯关系。” “族里是好日子过够了。”云灏嘲讽地道。 “好好处理吧,别受牵连了。”赵望舒说道。 “放心,万事有我。”云灏沉声道。 皇庄的花田里,种着一大片二月兰,此时正值盛放期,一片紫色的花海,随风轻轻摇曳,如同紫色的波浪一般,美得令人心醉。 “真美。”赵望舒感叹道。 “你要喜欢,我们在府里也种。”云灏笑道。 赵望舒摇头,“不必种了,喜欢,就摆上几盆就好。” 什么都种,府里的花,也太杂乱了。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为难 或许是为了体现他龙精虎猛,身强体壮,皇帝在田里忙了半个时辰,才在内侍竭力劝阻下,放下手中的农具,嘴硬地道:“朕不累,朕还能再干一会儿。” 如果忽略掉,他额头的汗水、微喘的气息、艰难的步伐,那么他是真的不累。 他浑身上下散发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众人看在眼里,却不敢出言拆穿。 “陛下,您已经劳作了大半个时辰,实在是辛苦了。田里的农活虽然重要,但您的龙体更为重要。万一有个闪失,天下百姓又该如何是好?”凌则给了皇帝一个体面的台阶。 其他臣子见机也附和道:“陛下,凌大人所言极是。天下百姓的福祉全系于您一身,您的安康关乎社稷稳定,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陛下,国事繁忙,您还需保重龙体,才能继续为天下百姓谋福祉。” 皇帝听了这些恭维的话语,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仍然强撑着面子,微微笑道:“你们不必担心,朕的身体朕自己最清楚。这点农活对朕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臣子们继续劝,死命挡着不让他再继续干。 皇帝这才顺势地道:“好了,朕就依你们,稍作休息。” 众人这才齐松了口气,皇帝坐在椅子上坐下,内侍们送上巾帕、茶水、糕点。 皇帝接过巾帕轻轻擦拭去额头的汗水,喝了茶水、吃了糕点,深有感触地道:“农事艰辛,百姓不易。众卿要时刻牢记,天下之本在于民,民生之本在于食。” 众臣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意犹未尽地道:“朕将更加勤勉政事,务农重本,以求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 众臣继续道:“陛下英明,臣等定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 “好,有众卿的辅佐,朕心甚慰。”皇帝满意地点点头。 皇帝虽说没再下田,但他也没离开,就坐在那儿看着众臣子动作笨拙的干着农活,满脸欣慰。 到了午时初,皇帝坐累了,也饿了,这才问内侍道:“膳食可以准备好了?” “回陛下,已备好了。”内侍答道。 “众卿,随朕一同去用膳吧,这农家饭菜,也不知众卿能否吃得惯?”皇帝微笑说道。 “盘中餐粒粒皆辛苦,臣等自然能够吃得惯。”一位大臣回答道。 其他的臣子也都纷纷附和,有臣子说道:“臣出身寒门,家中亦以此为食,自是能品味其中的辛勤与甘美。” 皇帝听罢,点点头,感到颇为满意。 皇庄的馔苑十分宽敞,足够坐下所有来皇庄的人。 众人依次入座,宫人们将各式各样的农家菜肴摆上了桌,虽无山珍海味,但食材新鲜,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皇帝坐在主位上,举筷示意大家开始用餐,大臣们纷纷动筷,品尝着这些农家菜肴。 云灏给赵望舒夹了一筷子的青菜,轻声说道:“这是新鲜的农家青菜,味道清甜可口,你尝尝。” 赵望舒微笑颔首,夹起青菜放入口中,细细品味,“果然鲜美可口。 “这小鱼干也不错,尝尝。”云灏把鱼干夹到自己碗中,用筷子将鱼头夹断,才把鱼身夹给赵望舒。 鱼干经过精心烹制,外脆内嫩,鲜香四溢。 赵望舒本就爱吃鱼,这鱼干又这般的好吃,她又夹了一条吃。 云灏见状,微微笑了笑。 膳罢,皇帝带着大臣们在皇庄的其他地方转悠,女眷们都没有去,陪着皇后饮茶。 皇后早被皇帝嫌弃,连统摄六宫的权力,都被夺,移交给了静贵妃了,但皇帝没有废她。 在需要帝后出席时,皇帝带的还是她,不是静贵妃,这让静贵妃又恨又嫉。 静贵妃想要名正言顺的统摄六宫,皇后也不甘心权力旁落,两人都在寻找机会,想要一举拿下对方。 可惜,皇帝不仅在朝堂上搞制衡,在后宫也一样,后妃皆不能如愿。 今天静贵妃没出来,皇后先前就要秦幽姿这个静贵妃的亲儿媳,跟在身边伺候她。 这会子,她又起幺蛾子了,笑着道:“宝郡王妃,听闻你的琴艺无双,不知本宫今日是否有幸一听?” 秦幽姿面无表情地躬身答道:“娘娘过誉了,儿媳的琴艺尚需磨练。” 就算是献艺的场合,也不会让已婚妇人出面,尤其秦幽姿还是郡王妃,身份尊贵。 谯国公夫人知皇后这是有意为难女儿,面色微沉,“娘娘,小女的琴艺寻常,还是不要让她献丑了,免得污了娘娘和诸位的耳朵。” “国公夫人太谦虚了,本宫听说宝郡王妃的琴艺乃是得自名师真传,京城之中无人能及。再者说,今日大家只是图个乐子,宝郡王妃何必推辞?”皇后不只和静贵妃不和。 她在扶持十皇子未果后,改为拉拢贤理郡王和佐郡王,她必须要打压宝郡王。 秦幽姿见状,也知道推脱不了,“既然娘娘如此抬爱,儿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皇后大喜,立刻命人取来一张上好的瑶琴,放在秦幽姿面前。 连琴都准备好了,可见皇后是有备而来。 秦幽姿轻轻拨动琴弦,一曲清幽的琴音随即响起。 国公府出身的大家闺秀,琴艺确实非凡,琴声悠扬,如泉水击石,如风吹松林,让人心旷神怡。 突然,琴弦断裂,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秦幽姿的手也被弹出的琴弦割伤,这一幕引起了在场众人的惊呼。 皇后却装作惊讶地道:“哎呀,宝郡王妃,这是怎么回事?你可有受伤?” 秦幽姿面色冷然,她自然知道这是皇后的诡计,但她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道:“多谢娘娘关心,儿媳并无大碍。” 皇后接着道:“看来宝郡王妃你没有谦虚,你的琴艺还真是需要多多磨练。” “娘娘所言极是,儿媳的琴艺确实还有许多不足之处。只是,儿媳有一事不明,想请教娘娘。”秦幽姿也不是多能隐忍的人,更何况皇后步步紧逼,她也忍不下去了。 “哦?宝郡王妃有何疑问,不妨说来听听。”皇后淡淡地道。 第三百二十五章 姑侄 秦幽姿拿起那根断裂的琴弦,“娘娘,您看这根琴弦断得多整齐呀,儿媳的疑惑就是,怎么会断得如此整齐?还请娘娘,为儿媳解惑。” 皇后神情不变,轻描淡写地道:“琴弦好好的会断,定是你抚琴时力度过大,这有什么好疑惑的?” 秦幽姿轻轻地笑了笑,她的笑容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她将断裂的琴弦轻轻放在桌上,抬头看向皇后,“娘娘,儿媳自幼习琴,深知抚琴之道。” “琴弦断裂,固然可能是力度过大,但儿媳在抚琴时,从未用太大的力度。” “更何况,儿媳发现,这琴弦断裂之处,并非是因为磨损,而是被锐利之物所割。” “儿媳心中疑惑,究竟是何人,在何时,用何物,割断了琴弦?害儿媳受伤。” 秦幽姿句句逼近,皇后微微皱眉,对秦幽姿的言辞略感不满,“宝郡王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在怀疑谁?” 闻言,赵望舒忍不住扶额,她这个族姑有点蠢,这问法跟不打自招有什么区别? 她想不明白这么蠢的族姑,是怎么在宫斗中脱颖而出,成为继后的? 总不能是皇帝看她蠢,更好操控吧? “娘娘,儿媳不敢怀疑任何人,只是儿媳毕竟受了伤,儿媳只是希望,娘娘能找出真凶,为儿媳主持公道。”秦幽姿淡然道。 “宝郡王妃此言差矣,琴弦断裂纯属意外,怎会有人暗中做手脚呢?更何来真凶之说,宝郡王妃不必多言,快去上药吧。”皇后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 秦幽姿明白,这个亏,她今天吃定了,垂睑掩藏起眸中的怨恨和不甘,恭敬欠身,“是,娘娘。” 她退了出去,皇后目光一扫,看向了赵望舒,“望舒啊。” 赵望舒一愕,没想到皇后会喊她,忙起身道:“臣妇给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见外,你是我的侄女,该唤我姑母才对。”皇后一脸慈爱的笑,“过来坐。” 赵望舒可不想跟她扯上关系,“臣妃不过是赵氏旁支,不敢攀附嫡支,更不敢以娘娘侄女自居。” 皇后眼中闪过一抹怒色,她万没想到赵望舒如此不识抬举,竟然敢公然拒绝她的示好和拉拢,“望舒啊,天下赵姓是一家,何必分得那么清楚。你父亲虽然是旁支,但他也是我大哥,你自然也是我的侄女。” 语气温和,充满了耐心,仿佛是在哄劝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赵望舒低头,掩去眼中的不屑,“娘娘,臣妇自知身份低微,不敢有丝毫逾越。” 二品诰命,身份低微吗? 当然不低微,可赵望舒宁愿自贬,也不肯与皇后沾上关系。 皇后正要什么,清道鞭响起,皇帝带着众臣回来了,众女眷纷纷起身,给皇帝行礼。 众女眷都是站在椅子前方,唯赵望舒出列了,皇帝沉声问道:“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许久没见云少夫人,跟她唠唠家常。”皇后盯了赵望舒,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赵望舒原本也没打算说话,老实的站在那儿。 云灏快步走到赵望舒的身边,“娘娘,臣的妻子胆子小,还请娘娘莫要吓唬她。” 这犊子护得紧,皇帝看着云灏,笑了起来,“朕库里那尊白玉观音像,就赏给云少夫人压惊吧。” “谢陛下。”云灏和赵望舒行礼道。 “不必多礼,时辰不早了,起驾回宫。”皇帝乐呵呵地道。 皇后看看皇帝,又看看云灏,神色莫名。 回去的路上,云灏没有骑马,而是上了马车,“望舒,皇后为难你了?” “她没有为难我,她为难的是宝郡王妃。”赵望舒把事情简单的说了。 而后她不解地道:“她是皇后,不管是那个皇子上位,她都是太后,她有必要这么折腾吗?折腾来折腾去,她还是个太后,又不能做女皇。” 云灏勾唇冷笑,“她不想当后宫的摆设,想当实权太后。” 赵望舒嗤笑,“她连皇后的权力都掌握不了,还想当实权太后,真是异想天开。” “可若是小皇子登基,她身为小皇子的嫡母,又是太后,要垂帘听政,名正言顺。”云灏淡笑道。 “对哟,幼年天子可比成年天子好控制的多。”赵望舒深以为然。 云灏眸光一闪,笑而不语。 过了会,赵望舒突然问道:“云灏,你觉得皇后会成功吗?” “皇后有心计和手段,但不多,如今宫权不在她手上,前朝她也无人可用,再者小皇子的母妃也不是省油的灯,皇后未必能如愿以偿。”云灏若有所思地说道。 赵望舒点头附和:“她想成为实权太后,可谓是困难重重,任重道远。” “贤理郡王、佐郡王、宝郡王都是个聪明人,也对那个位子虎视眈眈,他们万不可以让皇后得逞的。”云灏接着道。 “而且她今天还让宝郡王妃受伤,得罪了宝郡王府和谯国公府,这无疑给她的计划又添了一重阻力。”赵望舒顿了顿,“她真是蠢得出奇。” “不对。”云灏手指一用力,将核桃捏碎。 “什么不对?”赵望舒拿过核桃,从里面剔核桃仁吃。 云灏嚼了嚼嘴里核桃仁,咽下去道:“她这么做,未必是真蠢,反而可能是聪明之举。” 赵望舒疑惑地看着云灏,“此话怎讲?” “六位皇子,她只能扶持一人,自断宝郡王这条路,表明了她的决心,也表明她看好的不是宝郡王,那么其他人,就会争取她,她毕竟是皇后,也是能拉拢一些朝臣的。”云灏分析道。 赵望舒皱眉,“皇后有这么聪明吗?” “看到皇后娘娘有了一位计谋高明的军师了。”云灏笑道。 “这场储位之争,越发的复杂了。”赵望舒靠在他怀里,“不想了不想了,太费脑子。” 云灏搂着她,温柔地笑道:“别烦心,万事有我。” 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城,送帝后的车辇进了宫,众人才各自散开,各回各家。 第三百二十六章 夫妻 回府后,宝郡王看到秦幽姿手背上的伤,眼中的怒色转瞬即逝,“幽姿,委屈你受这无妄之灾。” “王爷日后为妾身讨回就好。”秦幽姿依偎进他的怀中。 宝郡王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他紧紧握住秦幽姿的手,低声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让你白受这委屈。” “多谢王爷。”秦幽姿轻叹一口,“我明天要回娘家一趟,母亲她也很生气呢。” “都是我的不是,让岳母也跟着受委屈。”宝郡王黯然道。 “王爷,您别这么说,现在一时委屈没什么,且等日后。”秦幽姿话中有话地道。 宝郡王勾了勾唇角,“幽姿,你真是我的贤内助。” 相信经此一事后,谯国公府必然会全力助他谋取储君之位了。 次日,秦幽姿就回了谯国公府,国公夫人看到她受伤的手背,泪眼婆娑,“皇后真是太过份了。” 秦幽姿反过来安慰国公夫人,“母亲,您别难过,王爷已经答应我,会为我讨回公道的。”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有主见的,只是啊......”国公夫人欲言又止。 “母亲,自我嫁进王府,家里就已经不能置身事外了,夺位之争已然开始,王爷是储君最有力的竞争者,家里还是要早作打算为好啊。”秦幽姿直言道。 “夺位之争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国公夫人顾虑重重,眉宇间满是担忧。 秦幽姿握住国公夫人的手,“母亲,我明白您的担忧。但请您要相信王爷呀,王爷并非鲁莽之人,他有着深谋远虑,也有着足够的实力和智慧在这场夺位之战中胜出。” 说着,秦幽姿嘴一噘,泪眼盈眶,“母亲,难道您要舍弃女儿吗?” “我的儿,母亲怎会舍弃你呢?母亲只是担心你,担心这场夺位之争会让你受到伤害。”国公夫人将秦幽姿搂入怀中。 她原想把女儿嫁给一个门户相当的人家,以国公府之势,定能护女儿周全,谁想到一道指婚懿旨,女儿成了郡王妃。 国公夫人深深叹息,目光中满是无奈,她身为国公府的夫人,对于朝廷的风云变幻自然是了如指掌。 夺位之争,不仅关乎到宝郡王的前程,更关系到整个国公府的安危。 “母亲,女儿知道您的顾虑,但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呀。”秦幽姿继续说服她。 “是呀,郡王府和国公府如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国公夫人最担心的其实是狡兔死,走狗烹,“幽姿啊,你的肚子还没动静吗?” 要是女儿生了外孙,占了嫡长子的名分,那么国公府才能心无旁骛地支持宝郡王。 秦幽姿低下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母亲,您知道的,女儿一直在努力。” “百子堂的送子观音,十分灵验,你和我去那儿拜拜。”国公夫人说道。 “好。”秦幽姿也想尽快怀孕,刘鳅丫就要进府了,若是让她抢先怀上,秦幽姿颜面全无。 秦幽姿在娘家用过午膳,才回郡王府。 往常宝郡王都是傍晚才回府,今天却在秦幽姿回府没多久,就回来了,问门子,“王妃,可回来了?” “回王爷话,王妃的马车刚进去。”门子答道。 宝郡王没有急着去内院,而是去书房,坐了约一刻钟,这才去见秦幽姿。 秦幽姿歪在贵妃榻上,神情凝重,宝郡王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谯国公府一点都不在意秦幽姿? 好在,秦幽姿看到他,立刻露出了笑靥,“王爷,您回来了。” “幽姿,你回娘家,怎么不多陪陪岳父岳母?”宝郡王明明想要知道秦幽姿回谯国公府的情况,却不直说。 他的这番话,让秦幽姿很是感动,“母亲要带我去百子堂拜拜,母亲说,若是陛下能有一个嫡孙,定然欢喜。” 宝郡王眼中一亮,子嗣传承,在皇家同样重要,若不是老三有个庶子,父皇怎么可能会越来越重视他。 皇家嫡庶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说重要,也重要。 宝郡王凑到秦幽姿的耳边,“那今晚就辛苦幽姿了。” 秦幽姿脸微红,娇声喊道:“王爷。” 这天晚上,被浪翻滚,夫妻和谐,光水就要了三回。 一身酸痛的秦幽姿,休息了一天,第二天才去雅阁。 二月二十六日,刘鳅丫及笄,纵然再不愿意,秦幽姿这个正妻,也得做主宾,为她插笄。 她也懒得费心去为准备,打算去雅阁随便买一枝金簪应付。 事有凑巧,她在雅阁挑中的金簪,被蒋丹丹看上了,“这枝金簪我要了,你给我装起来。” 秦幽姿微微皱眉,“这枝金簪是我先看中的。” 两人圈子不同,秦幽姿不认识被指给良弼郡王的蒋丹丹,蒋丹丹也不认识秦幽姿这个宝郡王。 妯娌俩初次见面,气氛却有些剑拔弩张。 蒋丹丹自小娇生惯养,何时曾遇到过有人敢跟她抢东西? 尤其是在这京中人人皆知,她即将成为良弼郡王妃的情况下,更是无人敢拂她的意。 “你看中的又如何?我喜欢,就是我的。”蒋丹丹不屑地瞥了秦幽姿一眼。 秦幽姿脸色微沉,她是国公嫡女,出身尊贵,还从来没有人敢抢她的东西,更何况,对方的态度实在令人不悦。 就算她先前想相让,此时也不愿落了面子。 她微微抬起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道:“这位姑娘,这簪子是我先看中的,你若是喜欢,让店家再为你找一枝就是。” 蒋丹丹却是不依不饶,她扬起下巴,傲慢地道:“我要的东西,从来没有让给别人的道理。这簪子我要定了,你若是识相,就乖乖地让给我,滚一边去。” 秦幽姿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她身为国公嫡女,何时受过这样的侮辱? 她正要说话,赵望舒恰好来巡店,进来就瞧见到对峙的两人,“幽姿,这是怎么了?” “望舒,你来得正好,这簪子是我先看中的,她却非要跟我抢,以后这样不讲理的人,不要让她进店了。”秦幽姿急忙告状,希望能得到赵望舒的支持。 蒋丹丹气呼呼地道:“你认识店主了不起啊,敢不让我进店,我让我爹封了这家店。” “蒋姑娘莫恼,幽姿也请息怒。”赵望舒微微一笑,“幽姿,这位呢,是风纪军蒋指挥使家的姑娘,前不久刚刚被指给良弼郡王。” 秦幽姿皱眉,蒋丹丹得意地扬起下巴,一副怕了吧的模样。 第三百二十七章 铁板 赵望舒唇角上扬,“蒋姑娘,这位是宝郡王妃。” 蒋丹丹脸上的笑僵在了脸上,显然她没想到对方比她身份尊贵,而且还是她的妯娌。 “小店虽小,簪子却多,两位就不要为了一枝簪子起争执,伤了和气。”赵望舒给蒋丹丹台阶下。 蒋丹丹嚣张惯了,不但不下台阶,她还责怪起赵望舒来,“既然簪子多,为什么只摆一枝出来?你这是存心让我们起争执,好看戏是不是?” 赵望舒惊呆了,还能这般胡搅蛮缠? 秦幽姿冷哼一声,“你以这她就只是这家店的店主吗?她还是龙廷卫指挥使的夫人,二品诰命。” 蒋丹丹傻眼了,没想到踢到一块铁板后,立马又踢到第二块,她气极败坏地道:“我不买了。” 她冲出了店子,把跟着她的奴婢慌忙跟着跑,“姑娘,等等奴婢。” 赵望舒和秦幽姿面面相觑,蒋丹丹的反应出乎她们的预料,却也在情理之中,果然是一个被宠坏的姑娘。 秦幽姿淡淡地道:“这蒋姑娘的性子,还真是让人一言难尽。” “这簪子,你还要吗?”赵望舒不想和她讨论蒋丹丹。 “要,便宜点。”秦幽姿拿起簪子,“喜鹊登梅,很适合她。” 赵望舒不知道她口中的她是谁,打趣地笑道:“宝郡王府富贵门第,还跟我讲价,王妃这不太合适吧。” “她只能戴便宜的,贵了,她无福消受。”秦幽姿神情冷淡地道。 赵望舒隐约猜到这簪子是给谁的了,给了她一个低价,“一百两银子。” “多谢。”秦幽姿微微一笑,“那枝鎏金嵌红宝石凤簪,我挺喜欢的,一起装起来吧。” “那枝簪子,三千两银子。”赵望舒揣摸她的心思,知道她不想欠人情,报了一个高价。 秦幽姿勾唇一笑,“挺好。” “慢走。”赵望舒等伙计把簪子交到她婢女手中,笑道。 秦幽姿看着她,“一起用个午膳?” “抱歉,今天要盘账,走不开,改天吧。”赵望舒婉拒,她不想跟宝郡王府走得太近。 “你怀着身孕呢,别太操劳了。”秦幽姿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眼中带着羡慕。 “陪嫁生意,总归要上点心的。”赵望舒笑道。 “那我们改天再约。”秦幽姿这才离开。 赵望舒看着她出了店门,才在婢女的搀扶下,上了二楼。 她今天来,是想看看前不久推出的新款首饰卖得如何,没多少事情,但她怀着孩子,懒得费心思应酬。 在雅阁坐了大约半个时辰,赵望舒就回家了,挽着高髻,顶着珠钗,压得脖子酸。 “少夫人,有人送了封信进来。”蓝芬将信函递到她手边。 “谁的信?”赵望舒边道,边拆开信。 一看,是召十三太太写来的,她和召十三爷带女儿云婉如来京待嫁,让她收拾好院子,并派人到城门口迎她们。 赵望舒把信往梳妆台上一丢,“还真会自说自话。” 这事,她才不管呢,等云灏回来,让他去操心。 同样把事情丢给丈夫去操心的,还有秦幽姿,她把在雅阁和蒋丹丹起冲突的事,告诉了宝郡王,愤愤地道:“我就没见过这么蠢的人,上赶着得罪人。” 宝郡王脸色阴沉,蔺迪是他的胞弟,娶蒋丹丹,是希望成了他的助力,可现在看来,要成为绊脚石了。 他对蒋丹丹生出了几分不满,“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秦幽姿试探地问道:“要不要我进宫,跟母妃说一说,让母妃敲打敲打她?” 宝郡王略一沉思,摇了摇头,“不用,她若是一直犯蠢,会有人将事情传到母妃耳朵里去的,到时母妃自会去敲打她,我们就不掺合这事了。” 秦幽姿点点头,“二十六日,是鳅丫妹妹办笄礼的日子,我答应永国公夫人去做主宾,特意在雅阁给鳅丫妹妹买了一枝一千两银子的梅花簪。” 宝郡王皱了下眉,眼中闪过一抹厌烦,“她不值得你这么为她费心思。” “她是不值得,但王爷值得,我感恩她救了王爷,让王爷平安归来,我愿意好好待她。”秦幽姿含情脉脉地看着宝郡王。 宝郡王对秦幽姿虽有算计,但也有几分真情,被她这么看着,亦是感动的,拥她入怀,“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这对夫妻之间满是温情,另一对夫妻却是盯着召十三太太的信,感到无奈。 “常言道坏人姻缘,天打雷劈。可这门亲事,要让它成了,有人被迫上贼船之感。”赵望舒忿忿不平地道。 “我怎么没听过这句常言?”云灏笑问道。 赵望舒横他一眼,娇嗔地道:“云大人,重点抓错了。” 云灏揉揉她的头,“这事你我都不用管,交给母亲去处理。” “母亲要在佛堂清修,不会接手的。”赵望舒觉得指望不上云夫人。 “人是她招惹来的,就该由她处理。”云灏认真地道。 “你就不怕母亲骂你不孝子啊?”赵望舒坏笑问道。 云灏轻捏了下她的鼻子,“我让她抱孙子,就是大大的孝子。” “快去佛堂吧,等你回来用晚膳。”赵望舒轻推了他一下。 云灏拿着信,去佛堂找云夫人,“这事,您看怎么处理吧,别让这些人来烦望舒。” 云夫人看了信,皱眉,“怎么会结这样一门亲事?” “贤理郡王登位,需要助力,为了拉拢我,自然是无所不用其极。”云灏冷静地道。 “婉如也是可怜。”云夫人叹道。 “她可怜是她父母害的。”云灏淡淡地道,并没有太多的同情。 云夫人想了想,“闭门谢客,我让阿萁去跟她谈。”顿了顿,“这门亲事,结时,既然没问过我们的意见,那就只是云召嫁女,与我们无关。” 她抬眼看着云灏,“这么处理,可还行?” “云婉如的日子过得不好,您能忍着不管?”云灏质疑地问道。 “各人有各人的缘法,我们不能一一插手。”云夫人面色平静地道。 “后天,我让人送阿萁姑过去。”云灏起身离去。 云夫人双手合十,双眼微阖,念了声,“阿弥陀佛。” 第三百二十八章 抱怨 虽然云灏把阿萁送去,表明了立场,但阻止不了云召家与曹家结亲。 住进客栈后,抱怨了一路的召十三太太,还在抱怨,“就看不得我们家好,看我们家结了门好亲事,就嫉妒上了,自己儿子娶了个上不了台面的丫头片子,就眼红别人。真是小人之心!还是断了亲好,省得日后,看我们富贵了,又过来攀附......” “好了,你能不能不要念叨,你嘴不累,我耳朵累。”召十三爷不悦地打断她的抱怨。 召十三太太讪讪然坐下,端起杯子猛灌了几口茶水。 只是她才歇了一会,又想起了什么,“老爷,不能让女儿在客栈出嫁吧?” “那你想怎么样?”云召盯着她,手抓着腰间的钱袋,“我没银子。” 召十三太太顿时恼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女儿是你亲生的,她的亲事你怎能不上心?再说了,女儿出嫁的寒酸,会让人瞧不起的。” “你以为曹家真的看上我们家了?他们看中的是云灏,和我们家的关系不大。就算不给宛如陪嫁,曹家都不会说什么。”云召虽昏庸好色,但这点看得比召十三太太清楚。 “那也不能让女儿从客栈出嫁,那是破落户的做法,我不管,你拿银子出来,给女儿买个小院做陪嫁。”召十三太太最在意的就是面子。 “你疯了吧,你知道在京里买个小院要多少银子吗?”云召瞪大了眼睛。 别说他没有那么多银子,就算有,他也不会拿出来给女儿买小院,他肯跟着来京城,那是想去飘香馆,喝花酒的。 召十三太太不屑地瞥了云召一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不就是想拿银子去找那些贱人,花天酒地?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女儿的婚事才是最重要的,你最好是把银子给我拿出来,要不然,我喊我哥哥们来揍死你!” “你又说这话,这......京里居大不易,就算我拿银子出来,也未必买得到院子。”云召还是不想拿银子出来。 “去找云灏,让他帮着找个院子。”召十三太太立马道。 云召嘴角抽抽,“你刚说要断亲。” “断什么亲?”召十三太太三角眼一瞪,“一笔能写出两个云字吗?这亲是那么好断的。” “知道了,明天就去找云灏。”云召无奈地道。 召十三太太眼又是一瞪,“现在去。” “马上就要天黑,该用晚膳了。”云召不想去,拖延时间。 “这个时辰去找他,才找得到啊,难不成你去衙门找他啊,那衙门,你能进去吗?”召十三太太厉声道。 “行行行,我去我去,还不成嘛。”云召弯腰,将鞋穿好,这才甩着袖子出去了。 事情也凑巧,他慢慢腾腾到安远伯府时,云灏的马车正好要进府,他赶紧喊道:“贤侄,贤侄。” 云灏撩开窗帘,一看是他,冷冷地吩咐道:“别让闲杂人在府门外吵闹,把人赶走。” 随从们一拥而上,云召挣扎着,不肯离开,口中连连呼喊道:“贤侄,是我,是我!我是你召十三叔啊。” 云灏没有理会他,坐着马车进了府,“钟胜,将他送回福来客栈,交给他的家人,警告他们不要再过来了。” “是,少爷。”钟胜领命而去。 云灏回到玲珑院,就见赵望舒乐呵呵地坐在廊下,看着院子里的小丫鬟们玩游戏。 看着赵望舒那悠然自得的模样,云灏的心情都好转了,“夫人,玩得这么开心呀。” 赵望舒看到云灏,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云灏,你回来了!” “你今天过得好吗?”云灏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 “挺好的。”赵望舒弯眉一笑,手放在隆起的肚子上,“今天宝宝动了。” “真的?”云灏的脸上立刻露出惊喜的表情,他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赵望舒的肚子,“宝宝,我是你爹爹。” “宝宝,来跟你爹打个招呼。”赵望舒柔声道。 肚子的孩子没动,云灏有些许失望,“宝宝,动一动啊。” “宝宝说,我还小,今天累了,爹爹不要心急,改天宝宝再跟爹爹打招呼。”赵望舒用孩子的口吻,奶声奶气地道。 云灏笑,“好,爹爹耐心点,等宝宝长大。” 夫妻俩说笑了一会,就传了晚膳。 用完晚膳后,云灏陪赵望舒在院子里散步,月光如水,洒在两人的身上,显得格外温馨。 温馨时光的云灏差一点要忘记福来客栈内,那对糟心的夫妻。 偏生钟胜办完事,来回禀,“召十三太太叫嚷着,要请族长开祖祠,逐少爷出族。” 闻言,云灏只觉得好笑,“她要有这本事,我重金酬谢。让人盯紧他们,别让他们生事,不要让他们打着府上的名义,去赊账。” “属下安排了十五个人盯着他们。”钟胜说道。 云灏微微颔首,“那个刺客,可有消息了?” “还没有。”钟胜皱了皱眉,“少爷,对方隐藏颇深,我们的人手虽然遍布京城,但是想要找到对方的踪迹,还需要一些时间。” “没关系,慢慢查就是了。”云灏不急,雪里藏尸,终归还是会暴露出来的。 云灏预料不差,召十三太太果然打着云府的名义,到各个店子去赊账。 虽然云府及时打了招呼,但京城这么大,店子这么多,总归还是有没打到招呼的店铺。 召十三太太赊到一些东西,让伙计送到了客栈,云召和云宛如看到桌上那堆东西,都惊住了。 “你哪来得这么多银子买这么多东西?”云召问道。 “没给银子。”召十三太太摸着布料,笑得合不拢嘴。 云召瞪着她,“你上哪偷来的?” “母亲,您是不是打着云府的名义赊来的?”云婉如比较聪明,一下就猜到了。 召十三太太笑着点头,“宛如真聪明,一猜就中。” “那些店凭什么赊账给你?”云召问道。 召十三太太一挑眉,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就凭这个。” “伯母的玉佩!”云婉如惊愕,“哪来的?” 召十三太太把玉佩又揣回怀里,“你伯母给我的。” 这话,云婉如不信,但她又不有证据证明母亲说谎,只能按捺住心中的疑惑。 第三百二十九章 赊账 店家拿着账单来府中时,赵望舒都是懵的,不敢置信地追问道:“你们说谁去你们店里赊账的?” “贵府的老夫人。”店家答道。 “不可能,你们还是说说那位老夫人的长相吧。”赵望舒没怀疑店家弄虚做假,她怀疑是有人假冒。 一个店家道:“那位老夫人,大约长这么高。”他比划着。 另一个店家补充,“脸圆圆,看起来挺富态的。” 赵望舒的脑子里,已有一个矮胖妇人的形象了,这与风姿绰约,飘逸出尘的云夫人没有一丝相像。 接着又一个店家道:“三角眼,蒜头鼻,上嘴唇薄,下嘴唇厚。” “这谁呀?这么大胆子敢冒充云府老夫人。”赵望舒听他们的描述,没有找到与此相符的人,“她身边伺候的人,可有什么特征?” “那位老夫人身边有个丫鬟,还有两个老嬷嬷。”店家之一说道。 店家之一回想道:“那个丫鬟瘦瘦的,眼睛大大的,看着挺机灵的,说话也利落。” “两个老嬷嬷的话,一个高些,有点驼背,另一个矮点,眼神不太好,总眯着眼看人。”店家之一补充道。 赵望舒微微皱眉,这些描述虽然详细,可她还是想不到是谁冒充的。 “少夫人,奴婢倒是想起一个人来。”绿枝说道。 “谁?”赵望舒看向她。 “少夫人还记得刚嫁进来时,老夫人请了族中的两房人来观礼的事吗?”绿枝问道。 赵望舒点点头,虽说一孕傻三年,但她也不至于傻成啥事都忘光的地步。 “那位召十三太太,可不就长得大饼脸、三角眼、蒜头鼻子刻薄嘴。”绿枝说道这里,她脸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少夫人,您说,会不会是那位召十三太太故意来冒充的?” 赵望舒皱眉沉思,她记得那位召十三太太确实长得一副刻薄相,而且当日在观礼时,她表现得也十分不满和挑剔,好像对自己这个新嫁入的侄媳妇很不满意。 再想到召十三太太携女进京成亲的事,赶紧拿过账单一看,这可不就是添置成亲用的东西。 基本可以确定就是召十三太太,冒充云夫人,去这些店子里赊账的,不过还有一点要问清楚,“你们怎么会认为她是云老夫人?” “那位老夫人,手中有一块羊脂玉佩,那玉佩上雕着云府的标识,小的才会误认为那位老夫人是府上的老夫人。”店主之一道。 另一个店主也赶紧道:“能拿得出那样一块玉佩的,定然非富则贵,小的们也不敢质疑她的身份。” 赵望舒点了点头,确实,羊脂玉佩十分珍贵,更不用说上面还雕有云府的标识,他们一个小小的店铺,自然是不敢质疑。 “我让人带你们去找正主,把这事给处理清楚,你们放心,这事,云家绝不会徇私,一定会让你们吃亏的。”赵望舒安抚几个店主道。 赵望舒让蓝芬去把钟胜请了来,把事情跟他说了。 钟胜忙下跪请罪,“是小的没有把事情处理好,让他们闹到少夫人面前,给少夫人添堵了,还请少夫人责罚。” 赵望舒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这事怪不了你,谁会想到召十三太太这般的不要脸。” “多谢少夫人宽宏大量,小的这就去处理这件事。”钟胜说道。 “去佛堂跟居士说一声,带上阿萁姑姑同去。还有,你问问居士,是否曾送给召十三太太一块刻有府中标识的羊脂玉佩。”赵望舒补充道。 钟胜点头应是,带着几个店主离开。 等钟胜处理事情回禀时,云灏也回来了,他一手拿着诗集在念,一只手放在赵望舒的肚子上。 云灏念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肚子里的孩子似乎感受到了父亲的呼唤,轻轻地动了一下。 云灏的眼神立刻亮了起来,他惊喜地看着赵望舒,笑道:“哈,这小子还是个喜武的。” 赵望舒也笑了,她看着云灏,眼中满是爱意和骄傲。 这时,蓝芬进来了,“少爷、少夫人,钟管事来了。” 钟胜在府中,顶着的是管事的名头,但他实际是护卫。 “让他进来。”赵望舒整了整衣裳,告诉云灏,“召十三太太拿着一块雕着标识的羊脂玉佩,冒充母亲,去好几家店里赊账。店家拿着单子,来府里拿银子,我让钟胜去处理这事了。” 云灏点了点头,“这事就该让他去办。” 门帘撩开,钟胜走了进来,他对着云灏和赵望舒恭敬地行了一礼,“小的带着大家去福来客栈,找到召十三太太,召十三太太一开始并不承认......” “那玉佩是召十三太太偷拿的,她已经交还...... “召十三太太拿不出三千六百两银子来,逼着召十三爷当掉了一串十八籽手串.....召十三太太直嚷亏大了。” 赵望舒翘起唇角,“她活该。” “召十三太太还叫嚷着要断亲,被召十三爷甩了几耳光。” 赵望舒眸光流转,“她就没骂我?” 钟胜迟疑了一下,道:“她骂得太难听,请少夫人恕小的无法转诉。” “行,那就不说了,这事,你办得很好,辛苦了。”赵望舒笑道。 钟胜低头道:“小的谢过少夫人夸奖,这是小的应该做的。” “嗯,你去吧。”云灏挥挥手。 “是,少爷。”钟胜行礼,退了出去。 “云灏,事情闹成这样,曹家人要是知道攀附不上我们,会不会退亲啊?”赵望舒有些担忧地道。 “不会,曹家有顾虑,我们是跟云召撇开了关系,还闹了这么一场,的确会让曹家有些动摇。但是退亲,就等于与云家交恶,我怎么说也是云家人,曹家人觉得我不会坐视不管。”云灏分析道。 赵望舒微微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曹家是不会轻易放弃这个机会的。” “不说这个了,我继续念诗给你和儿子听。”云灏拿过诗集,“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第三百三十章 笄礼 二月二十六日,永国公府为刘鳅丫办及笄礼,正宾是宝郡王妃秦幽姿,赞者、摈者皆由刘家未出阁的姑娘担任。 赵望舒收到了请柬,想着胎已坐稳,便去永国公府观礼。 半道上,听到护卫禀报:“少夫人,平阳长公主府的马车在前面。” 自太后病逝后,平阳长公主就深入简出,不再出门,如今出来应酬的人是姚山栀。 “去个人告诉宜兴县主一声,请她在永国府二门那儿,等等我。”赵望舒撩开窗帘一角,吩咐道。 护卫之一领命而去,等赵望舒进了永国府,在二门处,见到了等她的姚山栀。 姚山栀今日穿了一件海棠红的襦裙,裙摆绣着繁复的牡丹花,随着她的走动,裙摆轻摆,仿佛牡丹花在盛开,看到赵望舒,笑着迎过来,“我以为你不会出门呢。” 赵望舒灿然一笑,“春色正好,阳光明媚,出门来见见朋友。” “想见我,就发帖子给我,我一定登门拜访。”姚山栀扶着她,“做甚来凑这个热闹?” “永国公府都下了柬,我敢那么不识抬举,不参加宝郡王侧妃的及笄礼吗?”赵望舒嗔怪地问道。 “你说得到也是,来,我扶着你慢慢走。”姚山栀笑道。 “有劳县主今儿护着我。”赵望舒笑道。 姚山栀挑眉,“云少夫人太客气了,本县主可是大好人。” 赵望舒点点头,“对对对,县主是天下第一大好人。” 两人携手说笑着,穿过抄手游廊,一群丫鬟婆子跟在身后。 “对了,上回你送来的糕点,我挺喜欢吃的,让厨娘按方子做来吃,却不是那味,好望舒,你让你府上的厨娘,做一些吧。”姚山栀眨巴了一下眼睛,双手合十,做出一副祈求的模样,看起来俏皮又可爱。 赵望舒被她这模样逗笑了,“行,回去我就让厨娘做,做好了给你送过来。” “好嘞,就知道你最疼我。”姚山栀笑道。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办及笄礼的院子,观礼的客人已来了不少,婢女引两人去各自的位置上坐下。 已婚和未婚的位置,不在一起。 赵望舒刚坐下,旁边一位夫人看着她的肚子,笑问道:“云少夫人,怀了几个月了?” 赵望舒笑道:“快五个月了。” “肚子尖尖,必是个儿子。”那夫人一副十分有经验的笃定语气。 “承夫人吉言,生儿生女都是福气。”赵望舒并不在意生的是不是儿子,但人家是好意,她也接受。 “虚伪。”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赵望舒和旁边的夫人同时看向声音的来源,只见一位年纪轻轻的贵妇人正用不屑的眼神看着她们。 赵望舒不太认识这位少妇,眸色微冷,“夫人是在说我们吗?” “对,我就是在说你们。”少妇傲然道。 赵望舒的眉头微皱,她并不喜欢这种被人无端指责的感觉,“偷听别人说话的行为,不光彩,还缺乏教养。” 那少妇脸色一变,她显然没想到赵望舒会如此直接地反驳她。她瞪了赵望舒一眼,冷笑道:“我可不是偷听,是你们说太大声,我才听到的。而且,你虚伪的样子,谁看不出来?” 赵望舒她看着少妇,眼中带着几分寒意,“我如何虚伪了?还请夫人明示。” “说什么生儿生女都是福气,谁不知道你们这种世家大族,最看重的就是子嗣,尤其是儿子。你现在肚子里的若是女儿,只怕你们全家都要愁云惨淡了。”少妇毫不留情地揭露着赵望舒的“虚伪”。 “夫人是蛊蛔吗?”赵望舒挑眉问道。 “你!你说谁是蛊蛔?”少妇被赵望舒的话激怒了,她脸色铁青,仿佛被触及了某种忌讳。 “自然是夫人。”赵望舒平静地回应,“夫人如此喜欢揣测他人心意,还以己度人,就跟人腹中的蛊蛔似的。” “我想起来了。”一直没出声的夫人,突然开口,“你就是那个连生三女,想儿子想得发狂的东海伯府的世子夫人桂氏。” 赵望舒哂笑一声,桂氏恼羞成怒,“我想生儿子有什么错?我们东海伯府是有爵位在承继的。” “别人想生儿子就是虚伪,你想生儿子就不虚伪,你这话说出来,不嫌亏心吗?”那夫人讥笑问道。 桂氏无言以对,讪讪地扭头看向别处。 赵望舒和那夫人,相视一笑,两人闲聊起了育儿的事。 过了会,永安国公出来,拱手道:“感谢诸位今日赏光,来参加府上小女的及笄礼。刘某在此先行谢过。” “国公爷客气。”来观礼的宾客纷纷还礼。 正宾、赞者、执事等人一一就位,刘鳅丫缓缓的从东棚里走出来。 刘鳅丫身穿一袭翠绿的衣裳,头发尚未挽成发髻,简单地束在脑后。 养了这么些时日,她的肌肤倒是较以前白嫩了点,但翠绿的衣裳,还是让她显得有几分土气。 加上她低垂着头,不敢抬眼看人,更让人觉得她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乡下丫头。 随着一阵喜乐奏响,及笄礼正式开始。 正宾秦幽姿穿着华丽的宫装,彰显着她身为郡王妃的尊贵身份,她缓缓上前,站在刘鳅丫的面前。 让正妃给侧妃当正宾,也不知道是谁的主意,赵望舒看着秦幽姿有别以往的高傲模样,眸光微闪。 秦幽姿沉声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而后,她为刘鳅丫梳发,挽上简单的发髻,插上木簪。 赞者和婢女扶着刘鳅丫进东棚,换了身襦裙,再到永国公夫妻面前行礼,感谢父母养育之恩。 赵望舒撇撇嘴,刘鳅丫是永国公夫人的义女,这养育之恩从何谈起? 国公夫人看着刘鳅丫,嘴角是得体的微笑,“我儿初长成,日后要做个端庄贤淑的闺阁女子,莫要让为娘失望。” 刘鳅丫小声道:“是,女儿谨遵义母教诲。” 接着就是二加、三加,秦幽姿给刘鳅丫取表字,“如舟。” 理由就是,“为人,切不可忘本。” 如舟是渔者的别称,秦幽姿摆明了提醒大家,刘鳅丫的身份,上不了台面。 刘鳅丫再有不满,也不能宣之于口,只能跪下道:“谢姐姐赐字。” 秦幽姿垂眸看着刘鳅丫,勾唇一笑。 第三百三十一章 催婚 赵望舒从永国会府观礼回府,就吩咐厨娘,“明天做些上次做的杏花奶酪糕,多做些,我要送人。” 厨娘点点头,“是,少夫人。” 只是第二天,这糕点还没做出来,姚山栀就亲自登门了。 赵望舒嗔怪地笑道:“怎么得,这是怕我不送过去呀?” “不是怕你不送,是怕你送得不够我吃,我过来吃几碟子,再带一匣子回去,这样才够。”姚山栀眨巴着眼睛,俏皮地说着。 赵望舒闻言,笑得更欢了,“行行行,管够,今日你就在这儿吃个够,吃到你不想吃为止。” 姚山栀嘿嘿一笑,拉着赵望舒的袖子,撒娇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不知宜兴县主可愿陪我去花园,散散步?”赵望舒笑问道。 “荣幸至致。”姚山栀扶着她,往珍珑院的后花园去。 此时正值春季,花开得正盛,香气四溢,让人心旷神怡。 姚山栀左顾右盼,赵望舒疑惑地问道:“你在找什么?” “我听说,在成亲前,云大人四处搜寻奇花异草,怎么没瞧见呢?”姚山栀蹙眉问道。 赵望舒轻笑一声,道:“传言有误,这园子里种的都是寻常的花卉,奇花异草固然美,这些花卉也不差。” “有道理。”姚山栀幽幽叹了口气,“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莫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 “怎么突然这么大的感慨?”赵望舒目带询问地看着她。 “我母亲写信,让我大哥回京娶亲,我大哥不愿,说边疆事务繁忙,无睱回京。我呢又不肯嫁人,惹得我母亲说,她生了两个讨债鬼。”姚山栀苦笑着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无奈。 赵望舒安慰道:“你大哥是为了边疆的安宁,你也是有自己的坚持,你母亲会理解的。” 姚山栀突噗哧一笑,“我母亲怀疑我大哥是断袖。” 赵望舒愕然,“这、这从何说起?” “我母亲说,我大哥和陈二哥来往过密。”姚山栀笑道。 “你大哥在边关,陈二哥在京城,隔得天远地远,来往哪里过密了?”赵望舒好笑地道。 姚山栀挑眉,“因为他们俩都不肯成亲。” “长公主会联想。”赵望舒笑道。 “最荒唐的是,我母亲想把我和陈二哥凑成一对,吓死我了。”姚山栀拍拍胸口。 “陈二哥长得不吓人啊。”赵望舒俏皮地笑道。 姚山栀瞪她一眼,“陈二哥就跟我大哥一样,是哥哥。” “嗯,知道了。”赵望舒收起了戏谑的笑容,“抱歉。” “没事,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开心。”姚山栀明白赵望舒没有恶意。 两人说着话,到了池塘边。 池塘中,一群鱼儿正在嬉戏,激起层层涟漪。 婢女送上鱼食,赵望舒抓了一小把,撒向池中,引得鱼儿纷纷聚拢过来。 “月儿,你看这些鱼儿,多么的自由自在啊。”姚山栀轻声说道。 赵望舒挑眉,“我以为你会说,这么肥嘟嘟的鱼,一定很好吃。” 姚山栀噗哧一笑,“那今天午膳有鱼吃吗?” “必须有。”赵望舒笑道。 两人喂了鱼,继续沿着小径前行,看到了亭子,赵望舒笑道:“栀子,进去坐下歇歇,我们吃糕点。” “好啊好啊。”姚山栀迫不及待地进亭子坐下了。 丫鬟们送来了刚出炉的杏花奶酪糕,那糕点样式精致,色泽诱人,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姚山栀拿起一块,很快就吃完了,“好吃,好吃!月儿,你府上的厨娘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这糕点做得比上次还要好吃。” 赵望舒笑“你喜欢吃,我以后让厨娘多做些给你送去。” 姚山栀吃完一块,又拿一块,吃得太急差点噎着,赵望舒赶紧倒了杯茶水给她,“你慢点吃,我又不跟你抢。” 姚山栀接过茶水,咕噜咕噜喝了几口,感觉好多了。 一连吃了五块糕点,赵望舒不准她吃了,“再吃,一会吃不下膳食了。我可告诉你,我家厨娘的几个拿手好菜,味道都极好的。” “知道了,我不吃了。”姚山栀咽咽口水,“月儿啊,你在这歇着,我去打一路拳,一会好肚子装膳食。” 赵望舒莞尔,“我有一套没穿过的骑马服,你要不要换上?” “好啊好啊,多谢。”姚山栀的衣裳虽然还算简洁,但总归不及利落的劲装,那样的方便。 婢女带姚山栀去换衣裳,赵望舒则去了净房,怀着身孕,内急憋不住。 等她一身轻松的回来时,姚山栀已经在亭子前方不远的空地上打拳了。 到底是武将之女,家教渊博,姚山栀打起拳来,动作矫健,劲力顺达,一招一式都充满了力量和美感。 赵望舒不禁看得入了神,等她收了势,才问道:“栀子,能教我打拳吗?” 姚山栀看着她的肚子,“月儿啊,我要敢教你打拳,云大人一定会砍死我的。” “去你的,他才没那么凶残呢。”赵望舒轻啐她一口。 “那是你以为。”姚山栀小声嘀咕了一句。 “我又没说现在学,等我生了孩子,你教我啊。”赵望舒央求道。 姚山栀摆手,“你我不教,我可以教你儿子。” “我儿子不劳烦你了,他爹会教。你还是教我吧,我会认真学的。”赵望舒眼巴巴地看着她。 姚山栀摸摸下巴,“我再想想。”眸光一转,“吃饱了,我有可能会答应哟。” 赵望舒哑然失笑,“你歇息一下,等沐浴更衣后,我们就可以用午膳了。” “等着我。”姚山栀跟着婢女去沐浴了。 赵望舒先行去了膳堂,过了会,姚山栀就来了,看到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菜肴,色香味俱全,兴奋地叫道:“哇,这么多好吃的!” 尝过味后,姚山栀咬着筷子道:“月儿,我想把你家的厨娘拐走。” “别想了,这厨娘是我家云大人花重金请来的,你想吃,就多来看看我。”赵望舒笑道。 “没问题,我天天来。”姚山栀巴不得天天出门躲着她娘,省得她娘天天催婚。 用了膳,姚山栀略坐了会,才带着一匣子糕点回家。 第三百三十二章 嫁婢 贪图云家厨娘的好手艺,姚山栀隔三岔五就来云家,倒是让赵望舒养胎生活,多了几分趣味。 居家生活的温馨,越发衬托得朝堂上的争斗冷酷而残忍。 接连好几日,云灏都是在赵望舒睡着了之后,才回府,夫妻俩已经有几天没有说上话了。 这天,赵望舒慵懒地靠在软榻上,手中翻阅着刚从姚山栀那里借来的古籍,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洒在她恬静的面庞上,映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云灏进屋,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他不由得放慢了脚步,生怕打破这份宁静的美好。 赵望舒察觉到有人进来,抬起头,“云灏,你回来了。”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喜悦。 云灏走到她身边坐下,握住她的手,声音疲惫地道:“这几日朝中事务繁忙,没照顾好夫人,还请望舒不要见怪。” 赵望舒轻轻摇头,微笑着说道:“你又不是出去花天酒地了,你是忙于国家大事,我怎么会见怪。就是担心,朝堂上的争斗,会影响到你。” “朝堂上事,我还应付得来。”云灏不愿让她烦心,对朝堂上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一字不提。 赵望舒看着云灏憔悴的脸庞,心疼地道:“你辛苦了,我知道你很忙,但也要注意身体。” 云灏一手搂过赵望舒,一只手放在她肚子上,温柔地道:“我会注意的,你放心吧。” 两人的目光交汇,眼中满是深深的情意。 这一刻,朝堂上的纷扰和权力斗争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两人之间的温暖和宁静。 夜暮降临,夫妻俩对坐用膳,看到长寿草炖豆腐,云灏笑问道:“出去挖野菜了?” “宜兴县主送来的。”赵望舒垂眸看着肚子,“我这个时候,可没法上山。” “等孩子生下来,带你上山看红叶。”云灏许诺道。 赵望舒算了下日子,“十月份,我应该出了月子,可以去。” 云灏想了想,“还是等明年春天,我们上山挖野菜比较好。” 赵望舒噘嘴,“我要上山看红叶,我不要挖野菜。” “好,听你的。等孩子出生,我们就一起去山上赏红叶。”云灏舀了一勺豆腐放赵望舒的碗里,先把人哄着,等到时候再找理由往后推。 赵望舒挺好哄的,乐呵呵的吃起豆腐来。 饭后,夫妻俩在院子里散步,晚风习习,吹得树叶沙沙作响,赵望舒想起一事,“对了,你抽空,把孩子的名字取出来。” “我取大名,你取乳名。”云灏笑道。 “乳名我取好了,不管男女都叫嘟嘟。”赵望舒眉开眼笑地道。 “嘟嘟?哪个嘟字?有何讲究?”云灏问道。 “口都嘟,寓意孩子漂亮、可爱、健康、招人喜欢。”赵望舒解释道。 云灏笑着点头,“嘟嘟,这个名字倒是别致,既可爱又寓意深刻。” “大名你要费心思想哟。”赵望舒娇声道。 “一定好好想。”云灏认真地道。 夫妻俩闲聊着,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回房沐浴更衣后,就睡下了。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三月十五日,明天就是红嫦成亲的好日子。 回干娘家待嫁的红嫦,特意进府来给赵望舒磕头,“少夫人,红嫦来给您磕头了。” 赵望舒让绿枝扶起红嫦,“明日就是你的大喜之日,今夜要早些歇息,不要误了吉时。” “明天我让绿枝她们去观礼,你不要害怕。” “谢谢少夫人。”红嫦感激地又磕了个头。 “快起来,把头磕破皮了,明天不好上妆。”赵望舒笑道。 红嫦站了起来,而姚山栀恰好又来云家蹭吃的,看笑道:“我说有些日子没见着红嫦了,敢情是要出嫁了呀。” 说着,她随手拔了根簪子,“赏你的。” 红嫦不敢收,看着赵望舒,等她示下。 “快谢谢县主呀。”赵望舒笑道。 红嫦跪下,冲着姚山栀磕了三个头。 姚山栀一愣,哑然失笑道:“月儿,你的这个丫头啊,太实诚了。” “我这个实诚人身边的人,都实诚。”赵望舒自夸道。 姚山栀点头,“对对对,你最实诚。” “好了,红嫦,你回去吧。”赵望舒打发走红嫦,就拉着姚山栀玩五子棋。 次日午后,赵望舒打发管事带着荞娘子和绿枝,一起去观礼。 虽说是两个下人办喜事,但红嫦是赵望舒身边的大丫鬟,赵望舒还特意赏了办喜事的银子,是以她夫家不但租了一顶崭新的花轿,还特地赁一处小院,请了几桌酒席。 场面不大,但也热热闹闹的。 绿枝进新房去看红嫦,只见红嫦穿着红绸嫁衣,头上梳着妇人发髻,戴着花冠,脸上脂粉匀净,红唇鲜艳。 正端坐在床边,低着头,双手绞着手帕,一副羞答答的模样。 绿枝打趣道:“新娘子好俊俏啊,我们红嫦今日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红嫦白了她一眼,道:“去你的。” 绿枝嘻嘻笑道:“瞧瞧,新娘子这是害羞了?” “你就别逗她了,仔细她恼。”荞娘子拉了拉绿枝。 绿枝挑眉道:“新婚三日无大小,一会我还要闹洞房呢。” “你可真是不怕事,你现在闹她,等你成亲时,她加倍闹你。”荞娘子提醒她道。 “嗬,我现在不闹她,等我成亲时,她也会闹我的。”绿枝撇嘴道。 红嫦点头,“没错,你说得太对了。” “荞姐姐听到了吧?”绿枝说道。 “你们之间的恩怨,我不参合了,我出去喝酒。”荞娘子退出了新房。 绿枝陪着红嫦又说了会子话,才出去坐席。 要闹洞房,两人回府有点晚,赵望舒已经睡下了。 第二天,绿枝才跟赵望舒说昨儿喜宴上的事,“少夫人,红嫦姐姐昨儿可漂亮了,那嫁衣还是您赏的呢,她穿在身上好看极了。” 看绿枝满脸羡慕,赵望舒笑了,“等你成亲时,我也赏你一身。对了,你和高虎怎么样?可是渐入佳境?” 绿枝脸微红,垂首道:“我、我们还好。” “听蓝芬说,你给他做了衣裳和鞋袜,那他送了什么东西给你了没?”赵望舒关心地问道。 “他攒了两个月的月钱,给我买了一枝银簪,还买了一柄执镜送给我。”绿枝羞涩地笑道。 赵望舒微微颔首,“他待你好就好,等时机成熟了,你让他亲自来向我提亲,知道吗?” “奴婢知道,奴婢不急着成亲,奴婢还想伺候小少爷呢。”绿枝说道。 第三百三十三章 选婢 红嫦的亲事定下来后,出赵望舒身边伺候的人,就少了一个,荞娘子就从府中挑了六个来调教。 规矩学好了,荞娘子就把人带到赵望舒面前,让她挑,“少夫人,这是针线房孙青山家的小女儿,名叫小桃,她的手最巧,会绣各种花样;这是浆洗房王孝顺家的大女儿,名叫冬妮......这是灶上张大娘家的二丫头春杏......这是......” 赵望舒一一看了过去,六个人都低着头,恭恭敬敬的站着,任由她打量。 荞娘子挑的这六个人,长相端庄,又都是世仆,忠心毋庸置疑。 赵望舒细看了会儿,点点头,对荞娘子道:“你调教人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她们言行举止,都颇为得体,可见你费了不少心思。” 荞娘子笑道:“少夫人谬赞了,这是奴婢应该做的。” “你们各自说一说自己的情况,以及家中有几口人?进府几年了?”赵望舒指着小桃,“由你先说。” “是,少夫人。”小桃上前一步,屈膝行了礼,“奴婢孙小桃,十三岁,进府两年了,在客院做打扫,家中共有五口人。” “奴婢王冬妮,十三岁,进府也是半年,在......”六个丫鬟依次上前回话。 她们的情况,大抵与小桃差不多,家庭成员简单,进府当差已有两三年,都是本分老实人。 赵望舒听她们说完,又问了几个问题,指着小桃,“你留下来吧,我屋里正缺个手巧的。” 小桃一听,喜出望外,忙上前一步,给赵望舒磕头,“多谢少夫人赏识。” 赵望舒微微颌首,又指了春杏,“灶上的也留下吧,日后我想用点小吃,就交给你了。” 春杏一听,也是欢喜不已,忙上前给赵望舒磕头谢恩。 “我记得院子里打扫的阿彩是不是把脚踢伤告了假?”赵望舒问道。 “是的,阿彩告了三个月的假。”荞娘子答道。 “冬妮留下来,顶阿彩的差。”赵望舒安排道。 冬妮一听,更是激动得不能自已,她年纪小,入府时间也不长,原以为只能做些粗使丫鬟的活计,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进主院当差,这可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她忙上前,恭敬地给赵望舒磕了三个头,“奴婢多谢少夫人赏识,日后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少夫人的期望。” 赵望舒笑了笑,没说什么,目光扫过剩下的三人,“你们三个,先去外面候着吧,日后另有安排。” 三人一愣,但不敢多问,忙齐声应了,退了下去。 荞娘子见赵望舒将人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这才上前问道:“少夫人,这三人” 赵望舒微微一笑,“你调教人的本事我是信得过的,但府里一个萝卜一个坑,能不能抓住机会,就要看她们自己的造化,。” 荞娘子听了,心中一动,明白了赵望舒的意思,不再多问,恭敬地退到一旁候着。 赵望舒目光扫过留下来的三人,“只要你们忠心耿耿,尽心尽力当差,我必不会亏待了你们。” 顿了顿,接道:“但若谁存了不该有的心思,我也绝不姑息。” “奴婢们一定尽心尽力,绝不辜负少夫人的期望。”三个人齐齐跪在地上,给赵望舒磕头。 “荞娘子,你去安顿她们,明儿就来院子里当差吧。”赵望舒接过蓝芬递来的牛乳。 “是,少夫人。”荞娘子把三人带了出去,随便把赵望舒没选中的三人,也带走了。 这时,云灏从外面走了进来,荞娘子忙领着众婢女给他问安,“奴婢给少爷请安,少爷万福。” 云灏认得荞娘子是赵望舒身边的嬷嬷,停步微点了下头,才匆匆而过。 进屋,对赵望舒道:“我想好,孩子的名字了。” 赵望舒笑,“你今天休沐,就是在书房想孩子的名字?” “是,你看这个。”云灏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十几个名字,“这是男孩名,这是女孩名,你挑一个。” 赵望舒接过去,一看,男孩名字,全是火字边,女孩子名全是木字边。 “男孩就叫云煜,女孩就叫云樱吧。”赵望舒很快做出决定,“煜有光照耀之意,希望儿子像阳光一样温暖而明亮;樱有花之美意,希望女儿如花似玉,美丽动人。” 云灏点头,“好,听你的,就叫云煜或云樱。” 两人相视一笑,满室温馨。 第二天,云灏继续过他忙碌的朝政生活,赵望舒则在家中安心养胎,每日里除了看书赏花,就是和丫鬟们聊天玩耍,日子过得悠闲而惬意。 三月底,刚刚平静下来的朝堂,又起风波,中州巡抚唐安回京述职时,弹劾中州学政俞燕收受贿赂,此事一出,朝野哗然。 皇帝立刻召集群臣商议此事,目光冷峻地扫过众人,沉声问道:“唐安巡抚所奏,可有证据?” 唐安上前一步,恭敬地呈上一份厚厚的卷宗,道:“陛下,这是臣搜集到的所有证据,包括俞燕收受学子贿赂的地点、证人的口供。” 内侍将卷宗收上来,交到皇帝手中,皇帝接过卷宗,翻开一看,顿时怒从心生,厉声道:“俞燕身为学政,本竟敢收受贿赂,败坏风气,实乃朝廷之耻!” 群臣一阵哗然,中州学政俞燕,是朝中出了名的清流,一直秉持公正廉洁的作风,如今竟被巡抚唐安弹劾收受贿赂,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许多人都怀疑唐安巡抚是否别有用心,是在排除异己。 “陛下,此事关系重大,须得谨慎处理。臣建议,还是派钦差前往中州,暗中调查此事,若证据确凿,再行处置。”有大臣出列道。 “父皇,儿臣愿往中州调查此事。”佐郡王主动请缨,俞燕是他的人,他要保住俞燕。 贤理郡王和宝郡王暗恼,居然被他抢了先。 两人不甘示弱,“父皇,儿臣愿往中州调查此事。” 话同时说出了口,对视了一眼,贤理郡王说道:“七弟还有几日就要纳侧妃,这时出远门不妥吧。” 宝郡王微眯了下眼,知道这回他没法争取。 皇帝看着三个儿子,目光微冷,“贺川,此事就交由你去查,即日出发前往中州。” “臣领旨。”贺川没想到这差事落他头上,虽不想去,但皇命难违。 第三百三十四章 侧妃 朝堂的事,悠闲养胎的赵望舒毫不知情,她在看送去宝郡王府的礼单。 宝郡王纳侧妃,赵望舒不用亲自去观礼,但礼是要送的。 且不说她和秦幽姿的关系较好,就是嫡侧之别,这份礼就不能送得太好,可是也不能太差。 这就让赵望舒有点头痛了,姚山栀一语惊醒梦中人,“你送的礼单,只会给秦幽姿看,你以为刘鳅丫能看到?” 赵望舒恍然大悟,一拍脑门,“真是一孕傻三年。” 她改了礼单,递给姚山栀看,“怎么样?” 姚山栀看了看,提笔,将礼单上的一对翡翠耳坠换成了珍珠耳坠,又将一柄玉如意换成了琉璃摆件。 将礼单交还给赵望舒,“以我对秦幽姿的了解,这样比较好,既不会显得你敷衍,又顾全了秦幽姿的体面。” 赵望舒点点头,将礼单递给身边的丫鬟,“按照这个置办,明日一早送过去。” 礼物和礼单送到宝郡王府,秦幽姿看了礼单,如姚山栀所料,“我就知道赵望舒知进退,是个聪明人,不像有的人,蠢如马牛。” 她满意的将礼单递给身边的丫鬟,“清点好,放进承露院的库房去。” “是。”丫鬟将礼单收起来。 四月初二,宝郡王纳侧妃的日子。 一大早,秦幽姿就起身梳妆打扮,丫鬟们伺候她穿上正妃的朝服,戴上凤冠,化上精致的妆容。 整个人看上去雍容华贵,颇有王妃的气势。 今日是纳侧妃的大日子,她不能失了体面。 刘鳅丫顶着宝郡王救命恩人的名头进府,秦幽姿故意抬举她,请求宝郡王让她半副銮驾进府。 见她如此识大体,宝郡王颇为赞赏和满意,“幽姿,你如此大度,实乃王府之幸。” 秦幽姿则道:“夫妻一体,她救下了王爷,也就等于救下我,我对她感激万分,别说是半副鸾驾,就是全副,我也是愿意的。” “她虽救了我一命,但府上的规矩不能坏,你才是王妃,是我的妻。”宝郡王看着她,眼中有几分柔情,“幽姿,委屈你了。” “王妃,吉时已到,该去前厅迎接宾客了。”丫鬟的提醒打断了秦幽姿的回想。 秦幽姿点点头,站起身来,抚了抚鬓角,“王爷呢?” “王爷在书房。”丫鬟答道。 “让人去提醒一下王爷。”秦幽姿先行往前厅去了。 前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宾客,大多是各府的庶子、庶子媳,或是非当家主母的二房老爷、二房太太之类的。 秦幽姿微笑着与他们寒暄着,一一打招呼。 过了好一会,宝郡王才来,宾客们纷纷行礼,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 宝郡王笑着道:“多谢各位,今日赏脸前来。” 外面传来了鞭炮声,迎亲队伍到了。 轿子停在前厅外,丫鬟上前,将刘鳅丫从轿子里扶出来。 刘鳅丫穿着粉色绣花嫁衣,挽着低垂髻,髻上戴着芍药花卉簪。 在大良,牡丹是主,是正,芍药为辅,为次。 进到厅里,刘鳅丫下跪,给宝郡王和秦幽姿见礼,“妾身拜见王爷,拜见王妃。” 宝郡王微笑着点了点头,秦幽姿则上前一步扶起刘鳅丫,道:“妹妹快快请起,我就盼着你早点进府,和我一起好好伺候王爷,今儿总算是把你给盼来了。” 刘鳅丫起身,感激地看着秦幽姿,“妾身会好好伺候王爷和姐姐的。” 秦幽姿握着刘鳅丫的手,轻轻拍了拍,道:“妹妹初来乍到,若有什么不习惯的,尽管来找我便是。” 刘鳅丫点头应道:“妾身记住了。” “送侧妃去新房。”秦幽姿吩咐道。 丫鬟们簇拥着刘鳅丫离开了,秦幽姿招呼宾客,“大家不必拘礼,尽情畅饮。” 宾客们纷纷入座,喜庆的气氛在厅堂里弥漫开来。 秦幽姿坐在主位上,微笑着看着满堂的宾客,眼中平静无波。 宴罢,送走宾客,秦幽姿笑盈盈地对宝郡王道:“王爷快过去吧,别让妹妹久等。” 宝郡王扶着她,“不急,我送你回院子。” 秦幽姿抿唇一笑,“谢王爷。” 但这晚,或许是为了安抚秦幽姿,又或者是为了表明纵然纳妾,他依旧爱重妻子,当然更有可能是刘鳅丫容貌寻常,他下不了嘴。 宝郡王并没有去新房,而是留在主院,跟秦幽姿颠鸾倒凤,夫妻和谐。 独守空房的刘鳅丫,恨到咬牙,“城里的人,果然心里藏奸。” 丫鬟过来道:“侧妃睡吧,明儿还要给王妃敬茶呢。” 刘鳅丫气呼呼地道:“我不嫁了,我要回国公府。” 丫鬟冷漠看着她,目光带着鄙夷地道:“侧妃莫说这胡话,你已进了王府,就是王爷的侧妃,别再说回国公府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今天明明是我进府的日子,王爷却被王妃留在了主院,难道我就得受这窝囊气?”刘鳅丫一挽袖子,“我要去把王爷抢回来。” 丫鬟们赶紧拦住,“侧妃,这里是京城,是王府,不是您那个小渔村,您还不要胡闹为好。” “以贱犯贵,打死活该。”另一个丫鬟附和道。 “奴婢劝侧妃,还是赶紧歇着吧,明儿早点去给王妃敬茶,讨好王妃才是正经。”又一个丫鬟道。 “你们滚,我不要你们伺候,把我的丫鬟还给我。”刘鳅丫生气地道。 “侧妃,您的丫鬟在学规矩,等她们学好了,自会回到侧妃身边来,这几日就由奴婢几个伺候侧妃。”丫鬟一板一眼地道。 刘鳅丫气极败坏,却无计可施,只能卸了钗环,梳洗上床睡下了。 翌日天色朦朦亮,一夜没睡好的刘鳅丫,就被丫鬟给唤醒了。 看着外面的天色,刘鳅丫没好气地道:“这么早叫醒,要做什么呀?” “侧妃,您该去主院伺候王妃梳洗了。”丫鬟一点都没被她的怒气给吓着。 “王妃会这么早起来了吗?”刘鳅丫厉声问道。 丫鬟淡淡地道:“侧妃等王妃起来了再过去,那就晚了,侧妃就应该先去王妃的院子里候着,这是规矩。” “规矩!规矩!就知道拿规矩说我,王妃不守规矩把王爷留在她院子里,怎么就行。”刘鳅丫从床上坐起来,怒问道。 “王妃是王府的主子,她的规矩就是规矩。”丫鬟冷着脸道。 刘鳅丫被丫鬟的话给噎住了,愤愤地穿上衣服,洗漱过后,就带着丫鬟们往主院走去。 第三百三十五章 昏倒 刘鳅丫到主院时,秦幽姿早就起了,但她没有出来,而是歪在贵妃榻上,翻看账册。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秦幽姿才故意边往外走,边问道:“刘侧妃可来了?” 丫鬟故意道:“刘侧妃在外面已经等了半个时辰了。” “刘侧妃都来了,怎么不早点叫我起来?真是太失礼了。”秦幽姿佯装不悦地道。 丫鬟辩解道:“王爷去上早朝,特意嘱咐奴婢,不让奴婢打扰王妃的。” “平时你听他的就算了,今日不同往日,怎地如此不懂变通?还不快去请刘侧妃进来。”秦幽姿斥道。 丫鬟立刻躬身应是,去抱厦将刘鳅丫领了进来。 “给王妃请安。”刘鳅丫上前福了福身。 秦幽姿抬手道:“刘侧妃免礼,快请坐。” “谢王妃。”刘鳅丫在秦幽姿对面的圆凳上坐下,姿态端正,瞧着到也像是从小陪养的大家闺秀。 “刘侧妃,真是对不住,让你久等了。”秦幽姿毫无歉意地道。 刘鳅丫起身道:“王妃言重了,妾身哪里敢怪罪王妃。” 秦幽姿眉梢微动,棉里藏针? 永国公夫人把她教挺好的,看来昨晚,那番闹腾,也只是在做戏。 可惜还是沉不住气,这会子就露馅了。 “刘侧妃昨儿睡得可好啊?”秦幽姿又问道。 “妾身睡得很好,多谢王妃关心。”刘鳅丫这话说得有点咬牙切齿。 秦幽姿勾唇一笑,道:“刘侧妃睡得好,本妃就放心了。本妃还担心,刘侧妃初来乍到,不习惯呢。” “王妃考虑周到,安排妥当,妾身没有不习惯。”刘鳅丫的声音虽然平静,但秦幽姿还是听出了几分不满。 秦幽姿并不在意,“那就好。”看到婢女端茶进来了,懒得再跟刘鳅丫多言,“那就敬茶吧。” 刘鳅丫轻轻点头,低头接过婢女递来的茶盏,双手捧着,向秦幽姿走去。 说实话,秦幽姿是真没打算在这事上磨蹉她,可事情就是这么巧,她刚接过刘鳅丫,抿了一口,眼前发黑,人晕了过去,茶杯落地,茶水洒了刘鳅丫一身。 刘鳅丫脸都黑了,但无人管她,丫鬟们围着秦幽姿转。 “快,快去请大夫!”丫鬟们惊慌失措地喊着,手忙脚乱地将秦幽姿扶到软榻上躺下。 府医被请来给秦幽姿诊脉,左右手都诊过后,面露喜色地道:“王妃这是有喜了。” 成亲一年多的秦幽姿,总算是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府内上下一片欢腾,丫鬟们更是喜极而泣,王妃有了身孕,这对于王府来说,无疑是一件大喜事。 秦幽姿醒过来后,也是开心不已,“近身伺候我的,赏三个月的月钱,其他人赏一个月的月钱。” “多谢王妃娘娘!”丫鬟们纷纷跪下行礼,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 刘鳅丫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昨天她刚进府,王爷就冷落她,现在王妃怀孕,会不会更不待见她? 不对不对,王妃有孕了,不能服侍王爷,王爷会来找她这个侧妃的。 这么一想,刘鳅丫顿时面露喜色,上前道:“恭喜姐姐有了身孕,愿姐姐一举得男。” “多谢妹妹的祝福,我会好好养胎,为王府添丁进口。”秦幽姿的手放在腹部,“妹妹莫急,你早晚也会有喜的。” “多谢姐姐。”刘鳅丫这声谢真诚了许多。 秦幽姿目光微闪,唇边闪过一抹讥诮的冷笑。 宝郡王府的这场“妻妾”闹剧,被一些有心人传了出来。 姚山栀闻讯,却直接道:“这不是秦幽姿的手段。” 赵望舒不置可否,她没姚山栀那么了解秦幽姿,无法确定这是不是秦幽姿打压妾室的法子。 “还好你家云大人身边干净,没有这些莺莺燕燕来坏你心思。”姚山栀说道。 “你也能找到一心一意待你的人。”赵望舒递给她一块糕点。 姚山栀接过糕点,咬了一口,道:“月儿,不必劝我。” “幽姿那儿,你是不是要亲自过去瞧瞧?”赵望舒只好换话题。 “肯定得去一趟,你要我帮你捎带什么礼物?”姚山栀笑问道。 “一些小玩意,祝她一举得男。”赵望舒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跟她一样,不在意生儿生女。 “你这礼物,送她心坎上了。”姚山栀笑着起身。 “慢走不送。”赵望舒笑道。 “改天再来看你。”姚山栀大步走了出去。 赵望舒从窗口,看着她走远,又看着云灏走过来。 “在想什么?”云灏眼尖的看到了赵望舒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忧伤。 赵望舒笑着摇摇头,“没想什么。”顿了顿,“你今天没去衙门吗?” 云灏微微一笑,“今天没什么事,就先回来了,看你在这儿发呆,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赵望舒轻轻叹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人说年少时不能遇到太惊艳的人,否则余生都无法安宁度过。” “你说的人是谁?”云灏声音有点发颤。 赵望舒见他神情凝重,知他误会,笑道:“我说的不是我。” 云灏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松弛下来了,有心情和她讨论了,“要是遇到了怎么办?” “那就想办法,将他变成自己的夫君,不留遗憾,余生安稳。”赵望舒温柔地笑道。 “夫人的情话,说得越发的动听了,让为夫喜不胜收。”云灏宠溺地笑道。 “快进来念诗吧,好多天不念,孩子快要不记得你的声音了。”赵望舒摸着肚子道。 “今天阳光正好,不如到花园念?”云灏笑问道。 赵望舒眸光流转,“那今天就念李易安的诗词吧。” “好,我去书房拿诗集。”云灏笑道。 赵望舒点点头,看着云灏往书房去,她缓缓从房子里走出来,等云灏拿着诗集出来,夫妻俩往花园去。 四月初夏,阳光和风一样的柔和,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青石小径上,云灏扶着赵望舒缓步而行。 花园里的花儿开得正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让人心旷神怡。 到了花园的凉亭下,赵望舒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坐下,云灏在她身旁坐下,翻开诗集,轻声念道:“常记溪亭日暮,沉醉......” 第三百三十六章 庶子 四月初六是云婉如出嫁的好日子,赵望舒让荞娘子把那三个调教好的婢女放出去,看热闹,好回来讲八卦给她听。 荞娘子立马就明白赵望舒的意思,“谢谢少夫人。” “这些年,都辛苦你了。等阿祥成亲,你也该含饴弄孙,好好享福了。”赵望舒温和地笑道。 “少夫人,您总是这么为别人着想。”荞娘子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水,“奴婢这就让她们出门。” “一人给半吊铜钱,让她们想法子混进曹家去。”赵望舒补充道。 “是,少夫人。”荞娘子出去拿上铜钱,打发三个婢女出门。 召十三太太被逼着结清了账单,损失了一大笔银财,就再没提买个小院给云婉如当嫁妆了。 不过为了面子好看,她还是租了间小院,让云婉如避免了从客栈出嫁的窘状。 曹家的喜宴,办得十分热闹。红绸高挂,灯笼满院,宾客如云,笑语盈门。 三个婢女花了点小钱,就顶替了帮工,进了曹家大门。 曹家的丫鬟仆妇们忙碌得脚不沾地,哪里会注意新进的几个帮工,看到她们,也只会指使她们做事,“你们三个,去那边帮忙摆桌椅。” 三个婢女赶忙过去,手脚麻利地摆好了桌椅。 她们一边干活,一边竖起耳朵听周围的丫鬟仆妇们说话。 “今天可真热闹啊,听说新娘子长得如花似玉,就是出身低了些。” “云家的姑娘,出身也不算低。” “那要看和谁家比,云家比曹家可差远了,曹家可是出了一位郡王妃,新娘子的父亲没有功名的,靠着族产过日子。” “要不是少爷看上那云姑娘,云家哪有资格和曹家结亲?” 三个婢女中名唤小珍的,忍不住维护主家,“不对吧,我听说这云家跟安远伯是同族啊,地位可不低哟。” “是同族又怎么样,两家又不亲近,今日喜宴,安远伯府都没人来喝酒。” “就是,安远伯府何等尊贵,曹家不过就出了位郡王妃,其他人也没多大出息。”小珍撇撇嘴道。 “死丫头,你胆子不小,在曹家说这种话,不要命了是吧?”一个年长点的帮工,掐她一把,“你是谁带进来的?说话这么口无遮掩?以后可不敢带你出来做事了。” 巧妮和青青隐晦地瞪了小珍一眼,巧妮先前听人称呼这年长的帮工魏嫂子,赶紧道:“魏嫂子,她是头回出来做事,不懂规矩,您别生气。” 说着塞了三枚铜钱给她,“魏嫂子,您别跟她计较,回头我好好教训她。” 魏嫂子拿了钱,脸色好看不少,轻哼一声,“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不跟她计较,再有下次,别怪我不客气。” “嫂子,我知道错了,我就是随口一说,下次不敢了。”小珍赶紧道。 “今日曹家喜宴,来的都是贵客,你们做事都机灵着点,别冲撞了贵人。” 巧妮和青青都应了,小珍也乖巧地点头。 魏嫂子便不再理会她们,转身走了。 巧妮三人继续忙活着手上的手,这时巧妮看到角落里站着一个抱着孩子,眼中含泪的少妇。 看少妇的衣着打扮,不像是个正经主子,巧妮用铜钱开路,从曹家的下人那打听到,“她叫问桐,是少爷的屋里人,给少爷生了个儿子,等大少奶奶进门,就抬她做妾。” 巧妮都惊呆了,这位曹少爷还没娶妻,就已添了庶长子,不知道召十三太太她们是否知情。 三人边干活,边打听,听到了许多曹家闲言碎语。 曹家门第不高,就曹父一人在朝为官,官职刚升任三品,家中底蕴太低,家中的奴仆都是刚买没几年的,口风不紧。 贤理郡王的母家无人可用,妻族曹家就成了他的得力助手,是以曹家才处心积虑的让曹耀娶云婉如,借机攀附上云灏。 虽然云灏似有跟云召家断亲的意思,但亲不是那么好断的,曹云两家成了姻亲,就跟云灏扯上了关系。 曹家人对这门亲事寄予厚望,死死地瞒下了曹耀有个庶长子的事。 召十三太太自觉攀上了贵亲,满心欢喜,丝毫没有打听这其中的源由。 更没想过曹耀放着满京城的贵女不娶,非要娶云婉如的原因。 这时,门外传来了喜乐和鞭炮声,曹耀把云婉如给接回来了,成亲的流程走过,新人要入洞房了。 问桐抱着孩子冲进了喜堂,吧唧跪在了云婉如面前,神情凄楚又绝望,“少奶奶,奴婢求您,给奴婢和这孩子一条活路吧!” 云婉如正被喜娘搀扶着,要送入洞房,被问桐这突如其来的举动给惊到了,差一点,她就要掀开盖头了。 曹母没想到问桐会冲出来闹事,厉声喝道:“快把这贱人拖出去。” 下人上前去拖人,问桐挣扎着喊道:“少奶奶,奴婢自知身份低微,不求其他,只求您能留奴婢一条活路,奴婢愿意带着孩子,去庄子上度过余生,绝不敢再踏进曹府半步。” 云婉如虽然被惊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放开她。” 曹母急道:“婉如,这种贱婢不值得过问,她故意跑出来闹事,把她赶走就是了,别让她误了吉时。” 云婉如微微一笑,道:“夫人,大喜的日子,不宜见血。再者她怀里的孩子,毕竟是曹家血脉,怎可流落在外?” 曹母一听,觉得也有道理,便道:“那你打算如何处理她?” 云婉如沉思片刻,说道:“就让她留在府里吧,过几日,就抬了做姨娘吧。” 她这大度的作法,曹家人和宾客们都不敢置信,曹父捋着胡子,赞道:“不愧是世家女,行事就是有分寸,婉如,你做得很好。” “谢谢老爷夸奖。”云婉如福了福身,语气平静,“婉如这也是为曹家着想,若是此事传了出去,恐怕对曹家的名声有碍。” 曹母点头附和,“婉如说得对,还是你想得周到。” 问桐不敢置信地看着云婉如,她以为,她会被赶出曹府,没想到,云婉如竟然会留下她,还让她做姨娘,磕头道:“谢谢少奶奶。” 事情解决了,云婉如在喜娘的搀扶下,跟着曹耀进了新房。 第三百三十七章 暗中 三个婢女在曹家忙完,赶回云府时,已经不能进内院了,她们第二天才向荞娘子禀报曹家的事。 荞娘子听罢后,也没多说什么,等她见着赵望舒,把事情说了后,道:“奴婢觉得巧妮不错,她办事稳妥、机敏,会变通。” “你觉得好,那就她吧,你好好带带她。”赵望舒笑道。 “谢少夫人。”荞娘子屈膝道。 赵望舒想了想,道:“小珍太过浮躁,口无遮掩,让她去花房吧,好好磨磨性子,青青老实本分,让她去杂物库房守着。” 荞娘子应了声,随即问道:“少夫人,曹家的事,还要继续打听吗?” “继续打听着吧。”赵望舒顿了顿,“让巧妮练练手。” “好的。”荞娘子行礼退了出去。 傍晚,云灏回来,赵望舒把曹家的事跟他说了,“曹家这算骗婚吧?” “算也不算。”云灏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这话怎么说?”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大户人家的公子未成亲之前,房里会放两个人。”云灏在赵望舒不善的目光中说道。 求生欲强大的云大人立马补充道:“不过,讲究的人家,会在成亲前,把人送走,又或者跟女子家中说清楚,绝不会让事情在大喜的日子闹出来。 赵望舒眨巴眨巴眼,“这么说你房里的人,是在我们成亲之前打发走了?” “没有。”云灏笑道。 赵望舒抿了下唇,“是谁?怎么不让她们来见见我呢?我好歹也是你的正妻吧。” “夫人今天吃酸姜了?”云灏促狭地笑问道。 赵望舒冷哼一声,把头偏到一边,不理会他了。 云灏走过去,将她搂入怀中。 赵望舒推了推他,气呼呼地道:“不要碰我。” “我说没有,是说我没有房里人。”云灏轻笑出声。 “真的?”赵望舒怀疑地抬头看着他。 “若有半句虚言,天打雷劈,不得......” 赵望舒用手捂住了他的嘴,“你少发毒誓,你若敢琵琶别抱,我就让肚子里的孩子,成为你唯一的孩子。” “为夫不敢,也不会,夫人大可放心。”云灏温柔地抚摸着赵望舒的发丝,眼中满是宠溺和深情。 夫妻俩腻歪了一会,云灏不解地问道:“怎么会想到打听曹家的事呢?” “曹家娶云婉如,是为了攀扯上我们家,接下去曹家肯定还会有所动作。打听消息,是为了知己知彼,防范于未然。” “夫人考虑周全,为夫佩服。”云灏笑赞道。 “真佩服,还是哄我呢?”赵望舒娇嗔地问道。 “自然是真心佩服,我家娘子聪慧过人,为夫心悦之。”云灏在她耳朵柔声道。 赵望舒被他吹得耳朵发痒,不由得轻笑出声,抬手在他的胸膛上轻捶了一下:“你少来这套,哄谁呢。” 云灏也不恼,只是笑着将她抱得更紧了些:“谁都不哄,只哄我家夫人。” “曹家虽不足以为惧,但它背靠贤理郡王府,你别掉以轻心,阴沟里翻船。”赵望舒神色凝重地道。 “为夫明白。”云灏抓起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口,脸上的笑意不减,但眼神却深邃了许多。 贤理郡王要争储位,他不在意,但万不该将主意打在无辜人身上,还惹得他家娘子孕期还操心。 赵望舒要知道云灏会为了她打听曹家事,而下狠手对付贤理郡王,她会告诉他,她会让人打听的根本原因是她太无聊,找点事做,解解闷。 可惜她不知道,更不知道几天后,御史林维在早朝上,弹劾刑部侍郎桂平怠职失职,此事一出,朝堂之上立即掀起一阵波澜。 刑部侍郎,负责审理重大案件,维护国家法度,其职责之重大不言而喻。 如今却被御史弹劾怠职失职,自然引起了皇帝的重视。 皇帝自诩明君,却不想近几年,朝中竟出了这么多事,先是两位皇子中毒身亡,他病卧在床,皇子们争储不断。 朝臣结党营私、贪污腐败,学政收受贿赂......如今又出现刑部侍郎怠职失职之事,皇帝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流放不足以震慑人,那他就杀一批人,看他们还敢不敢祸乱朝堂! 皇帝沉着脸,看着跪在下首的林维,冷声道:“林维,你弹劾桂海怠职失职,可有实证?” 林维声音铿锵有力地道:“回陛下,臣有实证,刑部侍郎桂海在任苏州府知府期间,收受贿赂,徇私舞弊,多起案件,皆因桂海干预,导致冤案丛生。” “林维,你将证据呈上来,朕要亲自过目。”皇帝沉声道。 林维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卷宗,双手呈上。 内侍从玉阶上下来,接过卷宗,呈给皇帝。 皇帝一页一页地翻看,越看脸色越难看。 卷宗上详细记载了桂海收受贿赂、干预案件的经过,以及那些因此遭受冤屈的人的证词。 每一份证词都清楚明白,证据确凿,无法辩驳。 皇帝看完卷宗,猛地一拍龙椅,怒道:“桂海,你该杀!” 桂海吓得一个哆嗦,跪地上就喊道:“陛下饶命。” 他辩解都没有辩解,就直接认了罪,这有点出乎皇帝的意料之外。 不过认了罪,总归是好事,那就先押入大牢,派钦差前往苏州,彻查案件,以及为冤案平反。 皇帝下令,立即将桂海打入天牢,待钦差查明真相后,再行定夺。 桂海被押下去时,脸色惨白,如同死灰,贤理郡王的脸色同样不是太好。 贤理郡王回到府中,和幕僚们商量时,一口咬定,“定是老七在搞鬼。” 他的人出事了,佐郡王的人也出事了,宝郡王的人却安然无恙,这不是宝郡王在搞鬼,还能是谁在搞鬼。 佐郡王一开始怀疑贤理郡王和宝郡王两个,桂海的事闹出来,他就只怀疑宝郡王了。 兄弟俩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这事是云灏在暗中操控。 “王爷,桂海是好不容易才安插进刑部的,没想到就这么被揪出来了,真是可惜。”一个幕僚忍不住叹道。 贤理郡王面色阴沉,“老七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厉害了,我们得小心应对。” “王爷,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想办法反击。宝郡王的人,未必各个清正廉洁。”有幕僚道。 贤理郡王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你们立刻去查,宝郡王的人中,谁最有可能出问题。” “是,王爷。”幕僚们立刻行动起来,各自分头去查探宝郡王的手下。 第三百三十八章 下毒 三个郡王狗咬狗,天天有人被弹劾,朝堂被他们闹得乌烟障气,云灏冷眼旁观,落得个清闲,休假数日,在家中陪着赵望舒养胎。 云灏去外院的书房,处理了点小事,就返回珍珑院,进去就见赵望舒靠坐在青藤架下的躺椅上,手中拿着一本书,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她的身上与发间,给她那温婉的气质增添了几分柔和的光晕。 云灏走上前去,轻声问道:“望舒,在看什么书?看得眉头都皱起来了?” “师父给了我一本古籍,里面有些方子颇为深奥,我正在思考其中的奥妙。”赵望舒知道沈大夫从外地回来,昨天特意过去让她把脉。 云灏闻言,微微一笑,坐在赵望舒身旁,接过她手中的古籍,翻看起来。 他虽非医者,但自幼饱读诗书,对医理也颇有涉猎。 看了一会儿,云灏眉头微挑,道:“这古籍中的方子确实深奥,但其中有些药材似乎颇为罕见,不易寻找。” 赵望舒点了点头,道:“师父也这么说,不过她正在想办法寻找这些药材,我也想尽一点微薄之力。” “你这个时候可不能出门奔波。”云灏看着她隆起的肚子道。 “我说的是出钱。”赵望舒轻哼一声,“我一个孕妇东跑西跑,那不是帮忙,那是添乱。” 云灏笑,伸手摸摸她的脸,“夫人真乖。” 赵望舒轻轻拂开他的手,嗔道:“别闹,你看这张方子,若真能制出药来,用在战场上受伤的士兵身上,会减少伤亡。” 云灏闻言,低头看那方子,他虽被皇帝困在了京城,云家军也被解散,但他深知战场上的残酷。 每一次的刀剑相交,都可能意味着生命的消逝。 若是这古籍中的方子真能够制出疗伤圣药,那对于士兵们而言,无疑是一大福音。 只是这药材,云灏皱眉,“续骨草、血竭花、紫霜藤…………这些药材都极为罕见,想要凑齐,怕是不易。” 赵望舒点头,“确实不易,但我相信,只要有心,总能找到。” 云灏想了想,“可以拿银子请山民帮着找。” “那就拿银子出来,请山民帮着找。”赵望舒爽快地道。 “得把图画出来,要不然山民不认识。”云灏考虑的比较周全。 赵望舒雷厉风行地道:“这就去画。”说着,起身就拉着云灏要往书房去。 “夫人,夫人,你慢点,你慢点,顾着点肚子。”云灏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 “他六七个月了,稳稳当当在肚子里,你别那么紧张。”赵望舒说着,脚步不停地继续拉着云灏往前走 古籍上画了图,还有详细的标注,云灏依葫芦画瓢,很快就把几样药材都画了出来,并且都标注了详细的特点,以方便山民辨认。 “等明日一早,我派人拿着银子,还有这几张图,去远点的山,找山民帮忙。”云灏说道。 赵望舒点头,“嗯,此事就交给夫君了。” “夫人放心,为夫定不负所托。”云灏笑道。 “多谢夫君。”赵望舒想要靠进他的怀里,可是大肚子挡住了夫妻俩面对面的拥抱。 云灏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膀,让她倚靠在自己身上。 只是宁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云灏休假的第四天,他本要陪赵望舒回娘家,探望长辈。 宫中来人,“云大人,陛下急召。” 云灏皱了下眉,转头看向赵望舒,眼中满是歉意,“望舒,看来今日我不能陪你回娘家了。” “没关系,你快进宫吧。”赵望舒温柔地笑道。 云灏匆匆换了官服,跟着内侍进宫。 一路上,他都在想,陛下在这个时间点急召他,是发生了什么事? 且不说早朝已散,就算没散,有文武百官在,也犯不着急召他一个龙廷卫指挥使。 陛下急召他,说明事情发生在后宫。 云灏心中思忖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御书房。 站在御书房外,隐约可听到女子的哭声。 云灏眼中闪过一抹了然,还真是后宫这些娘娘们折腾出来的事。 内侍进去,又出来,“云大人请吧。” 云灏走进去,就见祥贵人趴在地上。 他目无旁视地上前行礼,“臣见过陛下,陛下万安。” “净遥,你来了。”皇帝指着祥贵人,“十一皇子身边的人吃了她送的糕点,中毒身亡了。” 云灏闻言,皱了下眉头。 随着皇帝对成年儿子越发的忌惮,他对十一皇子的喜欢就,与日俱增,有人胆敢向十一皇子下毒,这自是让皇帝震怒。 “陛下,此事非同小可,臣定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云灏沉声道。 “净遥,朕知道你的能力,此事交由你查办,朕放心。”皇帝挺担心有人给他下毒的。 云灏应下,随即看向祥贵人,目光如炬,“祥贵人,请随臣走一趟。” 祥贵人抬起头,脸上满是泪痕,“我不去,我不去,我没有下毒。” 这可由不得她,两个内侍上前,架着她就往外拖。 云灏向皇帝行了礼,跟了出去。 祥贵人被拖去了慎狱,这是龙廷卫关后宫有罪妃嫔的地方。 关进了牢房的祥贵人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瑟瑟发抖。 牢房里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腐臭,让人难以忍受。 祥贵人颤抖着身体,她抬头看向云灏,眼中满是绝望和祈求:“云大人,我真的没有下毒,我真的没有下毒。” 云灏没有说话,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会,转身离去,召来了手下,开始调查此事。 “让太医确定糕点是何种毒药?” “把祥贵人身边的人都带过来,逐一审查。” “查一查祥贵人和柳妃可曾交恶?” 手下领命而去,云灏站在牢房外,看着明媚的阳光,心中却沉重又厌烦。 后宫争斗向来复杂,此次下毒事件看似简单,实则可能涉及到众多势力。 四个郡王都对皇位虎视眈眈,谁都有可能出手,而后嫁祸于人。 牢房内祥贵人还在低声啜泣,她的声音在这空旷的牢狱中回荡,显得异常凄凉。 第三百三十九章 案件 糕点里的毒,太医早已查验过了,是较为常见的砒霜,下在糕点里的份量,足以致命。 祥贵人身边的宫人,也全都抓进了慎狱,一个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云灏让手下逐一审查,一开始大家的口径统一,“主子和柳妃娘娘一向交好,十一皇子喜欢吃主子做的糕点,主子便经常送去柳妃宫里,怎么可能下毒?” “我们主子是冤枉的,还请大人明察!” “是啊,我们主子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误会,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云灏冷冷地扫了他们一眼,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却如同寒冰,“是不是误会,查了就知道了。” 随着他一声令下,慎狱里哀嚎遍野,血腥味弥漫。 经过一夜的审讯,天还未亮,就有人招供了。 招供的是祥贵人贴身伺候的宫女,“祥贵人指使奴婢在糕点里下毒的,说是十一皇子是皇上的心头好,只要十一皇子一死,皇上必定会迁怒柳妃,柳妃失了宠,主子就能得到皇上的宠爱了!” 这话咋听,像是真的,但仔细一琢磨,却是漏洞百出。 首先十一皇子死,柳妃失宠,不代表祥贵人就能得到皇上宠爱。 再者,柳妃的受宠,并非只是因为十一皇子,更是因为她性格温婉,体贴入微,深得皇上的心意。 即使十一皇子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皇上也不会就此迁怒于柳妃? 云灏抬了抬手指,示意手下继续用刑。 慎狱的刑具可不是摆设,那宫女在昨夜已经尝遍了各种酷刑,此刻听到云灏的话,吓得浑身发抖,“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说的句句属实,不敢有半句虚言啊!” “哦?句句属实?”云灏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么,告诉我,祥贵人是如何往糕点里下的毒?你又是如何知道她下毒的?” 宫女被问得一愣,她慌张地左顾右盼,一时之间,她编不出更合里的谎言。 昨夜,慎狱的酷刑已让她几乎崩溃,她能撑到现在,全靠对生的渴望和对死的恐惧。 但现在,面对云灏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大人,奴婢,奴婢只是看到祥贵人偷偷地将一包药粉撒在糕点上,奴婢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只是后来听说有人吃了糕点后中毒身亡,奴婢才……”宫女的话语断断续续,明显是在编织谎言。 云灏的眼神更加冰冷,他缓缓地站起身,走到宫女的面前,低头看着她那张因为恐惧而变形的脸,淡淡地说:“你以为,慎狱的酷刑只是吓唬人的吗?还是你以为,你随便编个谎话,就能骗过我?” 宫女吓得浑身一颤,“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奴婢真的知道错了,求大人饶了奴婢吧!” “你不肯如实交待,没关系。”云灏的语气平静得可怕,“慎狱的酷刑,总有一种会让你开口。” 宫女听后,脸色瞬间惨白,“奴婢不知情,但锦芳一定知道,她是主子的心腹。” 云灏示意手下将她带下去,把叫锦芳的带过来。 不久后,手下就将一个血肉模糊的女子给架了进来,丢在了刑椅上。 锦芳头发凌乱,衣衫破烂,身上布满了伤痕,显然是遭受了残酷的拷问。 她双眼空洞,似乎已经失去了意识。 一盆凉水泼醒了她,云灏直接道:“锦芳,祥贵人做了什么,你应该知情,如实交待,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锦芳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她的身体在刑椅上颤抖得更厉害了。她努力张开口,却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大人,我……我……” 云灏接过手下递来的浓茶,喝了几口,“锦芳,你是祥贵人身边最亲近的宫女,她的一举一动,你应当都清楚,不要说你不知情。” 锦芳咽了口唾沫,“我看到......祥贵人在糕点上撒了粉末,我并不知道那是毒药,……我……我以为只是糖粉。” “祥贵人为何要下毒毒十一皇子?”云灏问道。 锦芳喘了好几口气,才道:“祥贵人和柳妃曾约定,先显贵的人不要忘记同伴好友,要相互提携。祥贵人先伺的寝,她提携了柳妃,可柳妃得幸,生了儿子后,却忘记了这个约定。祥贵人恨柳妃。” “柳妃生了十一皇子后,她母凭子贵,获得了陛下的宠爱,地位自然水涨船高。可祥贵人的位份,才再也没有晋升,见到柳妃还要行礼问安。” 云灏皱眉,“你的意思是,祥贵人嫉妒柳妃,才要下毒,毒害十一皇子?” 锦芳有气无力地点点头,“祥贵人一直想要生个儿子,这样地位才会稳固。可皇上却再也不来她宫里了,柳妃的恩宠反而更胜从前,祥贵人自然是不甘心。” “你可有她下毒的证据?”云灏知道光凭锦芳的口供,定不了祥贵人的罪。 “那个包药的纸,我收起来了,就放在衣柜里面的小木匣子里,大人可以派人取。”锦芳耷拉着脑袋道。 云灏示意手下去取证物,他接着问道:“你既然不知道她在下毒,为何要留下那个包纸?” “祥贵人给十一皇子做了好几次糕点了,从来就没往糕点上撒东西,这一次异于往常,我感到奇怪,下意识的就将包纸给留下来了。”锦芳解释道。 “祥贵人还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云灏对这事还有质疑的地方。 锦芳回想道:“祥贵人在御花园,遇到了芳嫔,聊了几句。” “芳嫔?”云灏皱眉,“她们说了什么?” “荣嫔说想十皇子了,祥贵人说,十皇子有九皇子陪着,在寂寞了,她要去烧些纸人给十皇子。”锦芳将她和祥贵人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一遍。 云灏听完,陷入了沉思。“芳嫔和祥贵人,是何时遇见的?” “大概是辰时三刻。”锦芳回答道。 云灏点了点头,对手下道:“去查一下,芳嫔的寝宫,是否有焚烧纸人的痕迹。” “是。”手下领命而去。 云灏的眉头紧锁,这起案件似乎越来越复杂了。 第三百四十章 荣嫔 搜查妃嫔的寝宫,得由内监司的陪同,一番折腾下来,等手下回来复命,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云灏浓茶喝了两大杯,也审问了祥贵人,但祥贵人一直在喊冤,始终不承认她有下毒。 “大人,卑职在荣嫔的寝宫,的确找到了焚烧痕迹,但不确定是不是焚烧的纸人。” “荣嫔对此有何解释?”云灏沉声问道。 “她说那是为十皇子抄写的往生咒。”手下顿了顿,“卑职去时,荣嫔还在抄写往生咒。” 云灏嗤笑一声,“太刻意了。” “要继续查荣嫔吗?”手下问道。 “祥贵人手中的砒霜,极有可能是荣嫔给她的,查查她近日的动向,尤其是查她与什么人接触过。把她身边的人都带过来,好好审问。” “是,卑职这就去办。”手下领命而去。 云灏走到窗前,望着远处宫殿的飞檐翘角,双眉紧锁,后宫的突发事件,让在朝中行事游刃有余的他,感到些许的棘手。 后宫,向来是权谋斗争的漩涡,每一个妃子,每一个宫女太监,都可能成为某个势力手中的棋子。 后宫的争斗,往往牵涉到前朝的权力斗争,稍有不慎,便可能引发更大的风波。 这次的砒霜事件,看似简单,实则背后可能隐藏着更为复杂的阴谋。 他想到荣嫔自十皇子死后,便一直深居简出,鲜少参与后宫的事务。 任谁都以为她死了儿子,心如死灰了,但如今看来,她似乎并没打算置身事外。 同样死了儿子的柔妃,是否也参合了此事呢? 云灏揉了揉额头,又招来一个手下,“查查柔妃和荣嫔有无来往?” 手下满脸震惊,这事越查越大了,从祥贵人查到荣嫔,又从荣嫔查到了柔妃,下一步,该不会要查皇后娘娘了吧? “嗯?”云灏轻哼一声。 “是,大人。”手下领命而去。 过了会,有手下匆匆过来禀报,“大人,荣嫔身边的福得海,招了。” 云灏跟着他进了刑室,福得海被用了重刑,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看到云灏,不等他问,就如实交待了,“大、人,大人,自十皇子中毒身亡后,荣嫔娘娘就魔怔了。她说十一皇子八字不好,克死了十皇子,天天在宫里咒骂十一皇子。” “荣嫔娘娘是怎么弄来砒霜的?”云灏不想听他说废话,直接问关键性的问题。 “是有一天,荣嫔娘娘发现装十皇子遗物的箱子,被老鼠啃了,她要用砒霜毒老鼠,让我帮她找来的。” 福得海说罢,又赶紧补充,“我真不知道荣嫔娘要砒霜,是为了毒死十一皇子,要是知道,我绝不敢帮荣嫔娘娘找砒霜的。” 砒霜的来处,算是找到了。 案件大致也捋清了,十皇子的死,让荣嫔迁怒十一皇子,祥贵人恨柳妃不守信用,两人一拍即合。 云灏整理好供词,去御书房面圣,案子牵扯到宫中主位,不经皇帝同意,他不能抓荣嫔去慎狱审问。 皇帝震怒,将手中的供词狠狠砸在桌上,“荣嫔、祥贵人,朕错看了你们。” 云灏沉默不语,后宫中的女人,无论她们平日里看起来如何温婉贤淑,一旦涉及到权力斗争,都可能会变得面目全非。 “净遥,你大胆的查,朕许你全权处理此案,任何人胆敢干涉的,杀无赦。” “臣遵旨。”云灏领命退下,回到慎狱,他打发人回府,告诉赵望舒,他要查案,这几天没法回去,让她不要担心。 荣嫔被带进慎狱的同时,一个内侍匆匆走进了延承宫。 延承宫是柔妃的寝宫,柔妃坐在榻上看书。 内侍走过去道:“娘娘,奴婢去晚了,荣嫔娘娘已被带去了慎狱。” 柔妃头都没抬,淡淡地道:“没关系。” 进了慎狱的荣嫔还没动刑,就交待了,“是我撺掇祥贵人下毒的,谁让柳氏那个贱人,说我儿该死,说我丧子是报应。她凭什么这么说?” “贱人,要不是我给她机会,让她伺寝,她能有今日?不知感恩的贱人,自以为生了儿子,就想凌驾于我之上。” 荣嫔骂骂咧咧,怨毒之气,几乎要溢出来,“十一皇子克死了我的儿子,我就是要他死。” 她阴冷地笑了几声,就像墓地里的夜枭,“我就要毒死她儿子,也让她尝一尝丧子之痛。” “我儿子死了,他们也不配活着。”荣嫔披头散发,状若疯妇。 昏暗的灯光映照着荣嫔扭曲的面容,她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内回荡,充满了无尽的怨恨和疯狂。 “荣嫔,你可知罪?”云灏沉声问道。 荣嫔抬起头,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恨意和不甘,“我有何罪?我只是想为我的儿子报仇,是他们该死!” 云灏眯了眯眼,看着荣嫔,“你可知,谋害皇嗣,是什么罪?” “什么罪?”荣嫔哈哈大笑,“我不过是一个失宠的妃子,还能有什么罪?左右不过是一死,我有什么好怕的?” “你死了是解脱了,可天河伯府会因你的罪行而受到牵连。”云灏冷冷地告知。 荣嫔脸色一变,沉默片刻,“我管不了那么多了。” “有没有人指使你这么做?”云灏问道。 荣嫔瞳孔微缩,“没有,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儿死得冤枉,我若不为他报仇,又有何面目去见他?” “你要报仇,也该找下毒的人,而不是迁怒无辜的十一皇子。”云灏淡定地指出她找错仇人了。 “下毒之人,我也想找到她啊,可是连柔妃都找不到,我又上哪里去找?”荣嫔高声诘问道。 “你和柔妃......” 荣嫔急切地打断他的问话,“下毒的事,与柔妃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这态度,反而让云灏更加怀疑柔妃,“荣嫔,事到如今,你最好是说实话,否则只能让你试一试,慎狱的十八套刑具。” 荣嫔的面上露出了一丝恐惧,但很快就被她强行压了下去,“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信不信由你。” “拶刑。”云灏不会对赵望舒以外的女子,有怜香惜玉之情。 行刑的人拿着刑具上前,将荣嫔十根纤纤玉指,放进刑具中,毫不留情的动手了。 “啊!”荣嫔发出凄厉的惨叫。 第三百四十一章 话术 荣嫔是个柔弱女子,受不住刑罚,看着血淋淋的双手,几乎昏厥,“我说,我说。” 云灏一抬手,行刑人解开刑具,退到一旁。 “我和柔妃都失去了儿子,所以一直都有来往,我们相互慰藉。柔妃心善,一直劝我要好好活着,不要想着为儿子报仇,要放下。可我怎么能放下?那可是我的儿子啊,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啊。”荣嫔说着,落下泪来。 这时,一个手下走进来,在云灏耳边说了几句,云灏眉头微蹙,“你和柔妃是如何联系的?” 刚手下告诉他,没有查到荣嫔和柔妃之间有往来。 “柔妃说她宫里人多眼杂,频繁见面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我们一直通过书信往来,将信放在御花园中假山的暗格里。”荣嫔说道。 “看过的信放在何处?”云灏问道。 “放在寝宫的五彩立柜的最上那个抽屉里的木匣中。”荣嫔如实交待。 可是云灏的手下去晚了,柜子里不见那个木匣。 云灏把荣嫔又提过来审问,“木匣不见了。” 荣嫔先是一愣,而后大声道:“大人,我没有撒谎,我真把信放在木匣里。” “如果你没有说谎,信在木匣里,可木匣不见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云灏问道。 荣嫔呆怔了怔,“这意味着有人把木匣拿走了。” “谁会拿走木匣?”云灏循循诱导。 荣嫔不蠢,相反她还有点小聪明,她立刻想到了,“是柔妃派人拿走的,她......” 突然她大笑起来,“哈哈,我明白了,柔妃这是在弃车保帅啊,她一定是怕我把她供出来,所以先下手为强,把证据拿走了。” 笑声中充满了讽刺和自嘲,荣嫔仰天大喊道:“柔妃,你骗得我好苦啊!” “大人,是柔妃在信里告诉我十一皇子爱吃祥贵人做的糕点,是柔妃在信里告诉我祥贵人曾跟柳妃的约定,是柔妃在信里告诉我柳妃说我儿子是童子命,活不过及冠的,是柔妃在信里说柳妃太恶毒,老天不公,让她有儿子伴身。”荣嫔想明白了,可为时已晚。 云灏更是冷酷地指出,“这都是你的一面之词,没有丝毫证据证明柔妃在信里写了那些。” 荣嫔的双眼中充满了绝望,她看着云灏,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我知道我没有证据,但是我可以发誓,我说的句句属实,如果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云灏看着她,淡淡地说道:“陛下不会相信誓言。” 顿了顿,接着说道:“据调查所知,十一皇子并不喜欢吃糕点,喜欢吃糕点的人是柳妃,柔妃想要害的人,不是十一皇子,而是柳妃。柳妃要是中毒身亡,柔妃就可以收养十一皇子。” 荣嫔脸色苍白,仿佛被雷击中,她愣在原地,嘴唇微张,半天说不出话来。 她忽然明白过来,自己是被柔妃利用了,成了一个棋子,而柔妃的目标,竟然是柳妃。 “我我”荣嫔颤抖着嘴唇,却找不到合适的词语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她恨柔妃的狡猾,却更恨自己的愚蠢。 云灏没再跟她多言,让她在供词上画押,又审问了一遍她身边的宫女内侍,确认无人知道她和柔妃暗中有来往,不由得感叹柔妃的手段了得。 案子查到这一步,荣嫔的罪行已然明了,真正的幕后黑手柔妃,缺乏证据,没法问罪。 云灏命人将荣嫔收押,他洗漱了一番,暂且在慎狱的厢房内睡下了。 这个时辰,慎狱的大门关闭了,宫门也关了,城里已宵禁,他想进宫不能进,想回家也不能回。 次日,云灏换上官服,再次进宫,交上荣嫔等人的供词。 皇帝看了供词,相当平静,“钱氏和汪氏贬为庶人,打入冷宫;天河伯夺爵,流放三千里;其余人等,照律例处置。” 至于柔妃,皇帝没提,云灏自然也不会多嘴,低头应是,退出御书房,安排人办事。 等他忙完,回到家里,已是下午申时正。 赵望舒正和婢女们,在收拾浆洗晾晒干净的小孩子衣裳,云灏进来瞧见,笑道:“夫人真是能干,这么快就把孩子的衣裳都准备好了。” 闻言,赵望舒抬头,“你回来了。”她放下手里的衣裳,起身迎上去,仰面看着他,“这两晚是不是没睡?” “昨晚睡了两个时辰。”云灏解开腰带,丢在椅子上。 赵望舒拉着他坐下,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放到他手边,“案子查得怎么样?” “望舒,你是不是有个族姐嫁到天河伯府?”云灏端起茶杯,问道。 赵望舒点点头,“玉真姐嫁给了钱砜,生了两女儿,怎么了?” “天河伯被夺爵流放三千里,钱家其他人按律处置,你这族姐会被充为官奴发卖。”云灏喝了口茶。 赵望舒惊愕,“是什么案子,怎么会牵扯上天河伯府?” 云灏看了下她的肚子,迟疑片刻,才简单地道:“荣嫔指使祥贵人下毒,毒害十一皇子,十一皇子没事,他身边的小内侍被毒死了。” 后宫争斗的事,赵望舒不想多问,她只关心赵玉真母女,“我能花钱买下玉真姐和她的女儿吗?” “当然可以,官奴,谁都可以买,只要有银子。”云灏笑道。 “不会影响到你吧?”赵望舒最在意的还是云灏,若买下赵玉真母女,会影响到云灏,那她就得行事迂回一点,让别人帮忙,她就不出面了。 “影响不到我,不过她本是世子夫人,养尊处优的,还是你族姐,让她给你做奴婢,怕她会有想法,惹出事端来就不好了。”云灏提醒她道。 “我买下她们,会把她们送回乡下去,我不会留她们在府里的。”赵望舒也明白,人性是不能考验的。 “你这么安排挺好,五天后,官奴就会开始发卖。”云灏说道。 “知道了。”赵望舒等第二天,吩咐荞娘子跟进这件事,并吩咐她,“她是出嫁女,又带着两个孩子,她娘家一定不会收留她们,你去赵家庄找间小院买下来,让她们母女住。” “是,少夫人。”荞娘子领命而去。 第三百四十二章 母女 荞娘子买下赵玉真母女,先把她们带回了云府,“钱夫人,您先去沐浴,换身衣裳吧,两位姑娘就交给她们好了。” 两个小女孩突逢家变,又在大牢住了几天,受惊过度,紧紧地依偎在她的身边,眼中满是惊恐和不安。 “别怕,母亲在呢。”赵玉真温柔地抚摸着两个女儿的头,试图安抚她们受伤的心灵。 “好几天没沐浴了,身上脏,沐浴换上干净的衣裳,我们才能去见、去见少夫人。” 赵望舒让人买下了她们,是顾念旧情,她不能那么不知道眉眼高低,忘了自己罪妇身份。 荞娘子等赵玉真安抚好两个孩子,才笑道:“钱夫人请往这边走。” “荞娘子,你还是唤我赵娘子吧。”赵玉真苦笑,她现在是官奴,那还能被称之为夫人。 荞娘子一愣,随即点头:“好,赵娘子。” 赵玉真母女沐浴更衣后,荞娘子带她们去见赵望舒。 云府内,布局雅致,亭台楼阁错落有致,繁花似锦,一片宁静祥和。 赵玉真牵着两个女儿,跟随荞娘子穿过长廊,绕过假山,来到一处清幽的院落前。 进院子,就看到几个婢女坐在廊下做着绣活。 看到荞娘子,她们起身道:“荞娘子。” 荞娘子点点头,带着站在厢房外,“少夫人,赵娘子她们来了。” “请她们进来。”赵望舒在屋内道。 赵玉真牵着女儿们,小心翼翼地走进屋子。 看她们母女进来,坐在榻上的赵望舒,微笑着起身迎了上来,“玉真姐姐。” 笑容温暖而亲切,让赵玉真慌乱的心,一下就安定了,“望舒妹妹,谢谢你救了我们母女。” “玉真姐姐说的哪里话,我们是姐妹,互相帮助是应该的。”赵望舒看着她身边的两个小女孩子,脸上露慈爱的笑容,“这两个孩子就是你的女儿吧?” “是,她们是我的女儿,大的叫赵盼儿,小的叫赵盼兰。”赵玉真连忙介绍道。 赵望舒温柔地看着两个小女孩:“盼儿、盼兰,你们好,我是你们的姨母。” 两个小女孩有些害羞,也有些害怕,躲在赵玉真身后,探出小脑袋,怯怯地道:“姨母好。” “真乖,别怕,快过来吃糕点。”赵望舒笑着冲她们招手。 赵玉真在她们的后背上,轻推了一把,“过去吧,姨母是好人。” 两个小女孩这才小心翼翼地走到赵望舒面前,赵望舒把她们带到桌边,给她们一人拿了两块糕点,“吃吧。” 两个小女孩接过糕点,咬了一口,顿时眼睛一亮,露出了纯真的笑容,开心地吃起来。 等她们吃完,赵望舒让荞娘子把她们带出去,她这才和赵玉真说正事,“玉真姐姐,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赵玉真跪下了,“少夫人,奴婢会好好当差的。” 赵望舒伸手扶她,没扶动,“玉真姐姐,你我同族姐妹,我不可能留你在府中做下人的。” 赵玉真脸色煞白,“少夫人,求您不要赶奴婢走。奴婢什么都能做,只求您不要赶奴婢走。” “玉真姐姐,你先起来,我并没有要赶你走的意思。”赵望舒见她执意不肯起来,也不再扶她,“玉真姐姐,你要回娘家吗?” 赵玉真苦笑摇头,“娘家我回不去,弟弟、弟媳不会想让我这个罪妇回去拖累他们的。” “那就不回去。”赵望舒拿出赵玉真母女的卖身契,“为了避免一些麻烦,这个暂时留在我这里,等你想改嫁时,我再还给你。” “我不改嫁,我守着盼儿、兰儿一辈子。”赵玉真嫁给钱砜这么多年,日子过得不好,尤其是在她连生两女儿,日子就更差了。 “改不改嫁,到时再说,我在赵家庄那儿有一个小院子,你可以带着盼儿和兰儿去那里住,我会安排人照顾你们母女三人的。”赵望舒说道。 赵玉真愣住了,没想到赵望舒会给她安排这么好的去处,“少夫人,这不成的,我、奴婢是下人,怎么能搬到外面住?少夫人,奴婢可以干活的。” “你是我族姐,别说什么下人不下人的。”赵望舒拉着她的手,“我记得你的绣活做得极好,你可以做些绣品去卖,养活你和盼儿、兰儿。” 赵玉真试探地问道:“望舒妹妹,你是想让我立女户?” “朝廷既然准许女子立女户,你为何不能立呢?”赵望舒微笑问道。 赵玉真闻言,眼中泛起泪光,“望舒妹妹,谢谢你,你的大恩,我们母女无以为报。” “玉真姐姐,你别哭啊,把眼睛哭红肿了,盼儿、兰儿会以为我欺负了她们的阿娘,会不理我的。”赵望舒赶忙哄道。 赵玉真伸手擦了擦眼角,“我不该哭的,不能让盼儿、兰儿担心。” “这里是二十两安家银子,玉真姐姐,你收好。”赵望舒塞给她一个荷包。 “望舒妹妹,这个我不能要。”赵玉真赶忙推拒。 “拿着吧,就当是我借给你的,等你攒到银子,再还我。”赵望舒笑道。 赵玉真想了想,“望舒妹妹,谢谢你。” 事发突然,她还没回过神来,就被押进了大牢,身无分文,为了日后的生活,这二十两银子,她必须得收下。 赵望舒又跟她闲聊了会,就有些乏了,唤蓝芬进来,“带赵娘子去乐和院。” “是,赵娘子请。”蓝芬冲赵玉真行礼道。 “有劳姑娘了。”赵玉真客气地道。 赵玉真走后,绿枝带着白蓉、橙香几人进来伺候赵望舒躺下歇息。 晚上,躺在软软的褥子上,钱盼兰问赵玉真,“母亲,我们以后是不是都住在这里?” “不,过几天我们就会搬出去。”赵玉真说道。 “为什么要搬出去?姨母不管我们了吗?”钱盼儿问道。 “姨母另外给我们寻了个住处,没有不管我们。”赵玉真帮女儿掖了掖被子,“睡吧。” 过了几天,赵玉真就带着两个女儿搬去了赵家庄的正大街的一处小院子里。 院子不大,但胜在干净整洁,而且离市集也不远,方便她出售绣品。 白天,赵玉真会带着女儿们去街上买些菜蔬,偶尔会去附近的绣坊接些绣活来做,日子虽清贫,但清静。 第三百四十三章 早产 端午节,赵望舒大着肚子,没有去河边看划龙舟,而是由云灏陪着回了娘家。 赵家的气氛一如既往的温馨和谐,宋元曲的肚子比赵望舒还大,姑嫂俩坐在一起聊孕期的事。 宋元曲叹道:“下个月就要生了,我还在吐,这孩子可真是闹腾人。” “淘小子就是闹人一些。”赵李氏笑道。 赵望舒摸着肚子,笑道:“那我这个肯定是个乖巧的女孩了。” 整个孕期,她是吃得好,睡得香,一点都不折腾。 “先开花后结果,就像你大嫂一样。”赵李氏也希望女儿一举得男,但先生女也无妨。 赵望舒笑着点点头,她其实并不介意孩子的性别,只要孩子健康就好。 云灏也说过,无论男女,他都会疼爱有加。 “对了,大嫂,孩子的名字取了吗?”赵望舒问道。 “公爹给取了大名,赵浚。”宋元曲笑道。 “俊?英俊帅气?”赵望舒蹙眉,她爹什么时候这么肤浅了? 宋元曲摇头失笑:“是浚,不是俊,是浚原的浚,取自‘浚哲文明’之意,公爹希望孩子将来能明理睿智。” “这寓意挺好的。”赵望舒笑道。 “你家这个呢?取了什么名?”宋元曲笑问道。 “男孩叫云煜,女孩叫云樱。”赵望舒笑道。 宋元曲闻言,点头笑道:“云煜,云樱,这两个名字既寓意深远,又好听易记。” “云灏取的。”赵望舒唇角上扬,骄傲又幸福。 这时,婢女端来了煮好的粽子,热气腾腾的。 宋元曲爱吃咸水粽,赵望舒偏喜肉粽子。 只是姑嫂俩的肚子都太大了,顶着胃,吃了半个,就吃不下了。 宋元曲依依不舍的放下粽子,“难得今天吃东西没吐,却又撑得慌。” “等你生了,想怎么吃怎么吃。”赵望舒笑着安慰她。 宋元曲重重地点头,“到时让你大哥请我们去金樽楼吃。” “好啊好啊。”赵望舒笑得眉眼弯弯。 “我一定要点红烧兔肉,还有酒酿糯米糕。”宋元曲一脸憧憬,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满桌的美食。 赵望舒笑着点头,“好,等我们生了,我们一起去大吃特吃。” “可惜还等一个多月。”宋元曲突然眼睛一亮,“小姑子,你说这孩子会不会跟他姐同一天生?” “应该没有那么巧合吧?”赵望舒不太确定地道。 “不是有句话叫‘有缘千里来相会’吗?说不定他们俩姐弟就有这样的缘分呢。”宋元曲笑道。 有缘千里来相会是这么用得吗? 赵望舒嘴角微抽,“如果真的能同一天生,那也算是件喜事。” 宋元曲摸着肚子道:“听到了没儿子,你可别急着出来。” 她想得挺好的,可惜生孩子这事,由不得她作主,端午节过后十天,瑞成长公主摔了一跤,把腿摔断了。 宋元曲担心母亲,特意过府去探望,在抄手游廊转弯时,被突然窜出来的赵书晴,吓了一跳,定睛一看,“你、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赵书晴骨瘦如柴,整个人像是被抽干了精气神,面黄肌瘦,头发也乱糟糟的,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宋元曲,“我变成这个样子,都是拜你母亲所赐。” “怎么可能?”宋元曲不信,母亲是信佛的人,绝对不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你别在这里胡言乱语了,我母亲不会做这种事的。” “随便你信不信,让开,好狗不挡道。”赵书晴满是戾气地道。 “不行,你不能就这样走。”宋元曲示意婆子们拦住赵书晴的去路,“你把话说清楚,我母亲到底怎么你了?” 赵书晴抬头,目光阴沉地盯着宋元曲,突然“咯咯”地笑了起来,声音尖利刺耳,“你母亲做了什么好事,你去问她不就知道了?让开,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把她押去见母亲。”宋元曲下令道。 赵书晴不肯,但她这个样子,无力挣脱,气得她大骂道:“宋元曲,你为虎作伥,你不得好死,你和你娘一样的恶毒。” 宋元曲没有理会赵书晴的谩骂,她隐约猜到赵书晴是母亲找来,给弟弟宋淮挡灾的人。 她隐晦地劝过母亲,但母亲为了弟弟的性命,是绝不会让赵书晴离府的。 后来她也不敢多劝了,毕竟弟弟要比赵书晴更重要。 赵书晴一路被押着,骂骂咧咧,言辞激烈。 污言浊语,听得宋元曲皱起了眉头,“堵上她的嘴,别让她胡说八道。” 到瑞成长公主的院子,宋元曲让婢女通报,押着赵书晴进去了。 瑞成长公主摔断了腿,上了夹板,靠躺在榻上,看到大着肚子的宋元曲,不赞同地道:“我不是让人告诉你,我没什么大碍,你还急三忙四的赶回来做什么?你这个时候,就该安分的在家待产。” “不来看看母亲,我那能安心待产。”宋元曲走过去时,赵书晴突然伸腿。 宋元曲被她绊得,往前一栽,发现一声尖叫,“啊!” “少奶奶!” “元曲。” 屋里的人都失声喊道。 虽然婢女们及时扶住了宋元曲,但是宋元曲还是被吓着了,“哎哟,我的肚子好痛。” “快,快去把府医请来。”瑞成长公主脸色大变,“把元曲扶到榻上来。” 屋里一片混乱,赵书晴扯下塞在嘴里的布团,趁机溜了出去,拔脚就往府门跑。 宋元曲已痛得满头冷汗,“孩子,我的孩子。” “元曲,孩子不会有事,你别怕。”瑞成长公主安抚着宋元曲,心里却是慌得不行。 “公主,府医来了。”侍女道。 “王府医快过来。”瑞成长公主急切地道。 王府医一诊脉,“公主,姑奶奶要生了。” “什么?可她现在才八个多月。”瑞成长公主惊恐地道。 七活八不活,这可怎么办? 瑞成长公主很快就镇定下来,立马让人布置好产房,接稳婆进府,再将宋元曲送进去。 这时守门的婆子,把赵书晴又押了过来。 瑞成长公主早就下令,没有她的允许,赵书晴不得出府。 第三百四十四章 报喜 听到宋元曲早产消息的赵家婆媳,虽一脸的不可置信,但还是急忙赶去了瑞成长公主府。 两人一路上心急如焚,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进院门时,一声惨叫,惊得赵崔氏被门槛一绊,差点摔倒,还好婢女扶住了她。 瑞成长公主摔断了脚,躺坐在榻上,看到赵家婆媳,面带歉意地道:“亲家祖母、亲家母,真是失礼了。” “长公主,没事,不拘礼,您好好养伤,元曲怎么样了?”赵崔氏急切地问道。 瑞成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愁云,但仍旧保持着镇定的口吻说道:“亲家祖母,您不必担心,元曲有稳婆和医女照料着,会顺利生下孩子的。” “您说的对,元曲是有福气的孩子,会平安的。”赵崔氏和赵李氏双手合十,“阿弥陀佛,请菩萨保佑啊。” 产房里,惨叫声一声接一声,血水一盆接一盆,看得三人心惊胆战的。 稳婆急匆匆地跑出来,满脸都是汗:“长公主,不好了,少夫人胎位不正,孩子生不下来啊。” “什么?”瑞成长公主震惊了,她猛地坐起身来,却因为扯到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快请医女想想法子。” 稳婆面露难色:“医女已经尽力了,少夫人这会子已经没力气了,恐怕……只能保一个了。” “什么保一个?”赵胤刚好进门听到。 “胤儿,元曲难产了,稳婆说只能保一个,怎么办?”赵李氏慌张地道。 “保大,保大的。”赵胤毫不犹豫地道。 瑞成长公主看着他,眼中满是感激和欣慰,以她的身份地位,她的确可以强硬地要求保女儿,但势必会让赵家的人心生芥蒂,日后,女儿在婆家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房间里再次传来了元曲痛苦的呻吟声,赵胤站在门外,双手紧握成拳,额头的青筋暴起,显示着他内心的紧张和焦虑,“让开,让我进去,我要进去陪元曲。” “不行,产房血腥,男子不能进,会冲撞的。”稳婆站在门口拦住他。 “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些有的没的,让开!”赵崔氏一把推开稳婆,把赵胤推了进去。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就扑面而来,另一个稳婆和医女已忙得满头大汗。 宋元曲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空洞而无神,张开嘴,在喘粗气。 赵胤扑过去,抓住她的手,“元曲,元曲,你别放弃,元曲,元曲,听医女的,攒足了劲,再用力。” 听到赵胤的声音,宋元曲眼中添了几分神彩,她扭头看着他,“夫、夫君,你,你怎么进来了?” “我来陪你,元曲,你一定要坚持,不要放弃。”赵胤握紧她的手。 宋元曲想要说什么,巨痛袭来,让她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赵胤更慌张了,“元曲,元曲。” 宋元曲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她的脸上满是汗水,看起来异常痛苦。 或许是有了赵胤的陪伴,宋元曲心定了下来,脑子也格外的清醒了,她听从医女的话,咬着牙根攒劲,一鼓作气地用力。 这一次,她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滑了出来。 紧接着,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响起,回荡在整个房间中。 “元曲,你听到了吗?我们的孩子生出来了。”赵胤激动得声音都有些颤抖。 宋元曲扯着嘴角,艰难地一笑,头一歪晕了过去。 赵胤吓得大喊,“元曲,元曲。” 瑞成长公主和赵家婆媳以为宋元曲出了意外,顿时脸色煞白,瑞成长公主悲痛地呼喊道:“元曲,我的儿啊!” 好在这时,稳婆出来报喜,“恭喜公主,恭喜两位太太,少夫人母子平安。” 听到母子平安,三人先是一愣,而后就狂喜。 赵李氏双手合十地道:“阿弥陀佛,菩萨保佑,赵家有后了。” 宋元曲生下了一子,但生得过于艰难,孩子又是早产,母子的情况不算太好。 孩子体弱,要好生调养,宋元曲以后孕育困难。 赵崔氏一点都不在意,宋元曲还能不能再生了,“我们这一房一直是一脉单传,胤哥儿这一辈也不过是兄妹二人,如今这一辈是姐弟二人,已经很好了。” 宋元曲在娘家生孩子,那是事急从权,但不能在娘家坐月子。 此时天色已晚,赵胤陪着宋元曲和孩子留在公主府,赵家婆媳先行回去了。 第二天,瑞成长公主命人准备好了马车,将宋元曲和孩子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送回赵家。 等赵家人走后,她才让人把关在柴房里的赵书晴拖过来处置。 宋元曲回到赵家,立刻就被送进院子里去坐月子了,只是没想到她会这么早就生子,奶娘还没找好,孩子暂时得由她亲自喂养。 赵李氏打发人去云府,向赵望舒报喜,并言明,“不办洗三宴,满月宴、不必过来。” 儿媳回娘家早产,她害怕女儿回娘家也早产。 赵望舒听到宋元曲生了,惊讶地道:“这不是还没到十个月,怎么就生了?” 来报喜的婆子道:“瑞成长公主把腿摔断了,大少奶奶回去看望,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突然早产了。” 赵望舒皱了下眉,孩子提前这么早出生,身体肯定弱,难怪没法办洗三宴。 “昨儿大少奶奶生得顺利吗?”她关心地问道。 “大少奶奶昨儿生得可惊险了,稳婆都出来问,保大还是保小了?大......” “好了,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荞娘子打断她的话,没瞧见少夫人脸都白了。 那婆子这才发现她说的话,吓着正怀着身孕的赵望舒,赶忙道:“大少奶奶吉人天相,母子平安,那稳婆是故意吓唬人的,她就是想多要赏银。” 赵望舒轻轻吐出一口气,平复情绪,笑道:“虽然不办洗三宴,但我给小侄儿准备的礼物,还是要送的。” 荞娘子进去拿出装礼物的锦盒,里面装着一只精致的小金锁,还有两对银手镯,都是她提前让雅阁的工匠打造的,上面还刻着“长命百岁”的字样。 “你送过去,再替我瞧瞧孩子。”赵望舒吩咐道。 荞娘子接过锦盒,应了声是,便随那报喜的婆子去了赵家。 第三百四十五章 厨娘 宋元曲早产的凶险,不仅吓着了赵望舒,也把云灏吓着了,“望舒,生了这一个,就不生了,好不好?” “生的是女儿,也不生了?”赵望舒咬着一片西瓜问道。 “不生了。”云灏坚定地道。 “你可是有爵位要继承的。”赵望舒提醒他道。 “前朝有女将军,我们女儿做个女伯爷又有何不可?”云灏傲然道。 “好,不管男女,我们生这一个就不生了。”赵望舒放下西瓜皮,拿过帕子擦干净手。 “你肚子这么大了,不要再出门,有什么事吩咐下人去做。”云灏不放心地叮嘱道。 赵望舒轻轻笑道:“你别这么担心,我不会出门,不会发生意外,更不会早产,会顺顺利利的。” 她的话,并没有安慰到宛若惊弓之鸟的云灏。 云灏早早的把京里最厉害的两个稳婆,花重金请进了府,还让下人把产房也布置好了,又去拜访了擅长妇科的孙御医,恳请他,“最近几个月,请大人不要离京。” 孙御医笑道:“云大人放心,下官没有离京的打算。” 云灏此举,让京中女眷们对赵望舒羡慕不已。 姚山栀还特意过来,打趣赵望舒,“你怀孩子不紧张,把你家云大人紧张成什么样了?” 赵望舒有些无奈,“他这是小题大做。” “他会小题大做,也是看重你呀。这京城里的女眷,谁不羡慕你。”姚山栀笑道 “你也可以的。”赵望舒希望她能放下过去。 姚山栀闻言,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转移了话题,“对了,你腹中的孩子,想好取什么名字了吗?” “取好了,男孩就叫云煜,女孩就云樱。”赵望舒暗叹了口气,配合她换了话题。 “好名字,是你取还是你家云大人取的?”姚山栀笑问道。 赵望舒笑道:“我家云大人取的。” 姚山栀放下茶杯,坐直身体,表情认真地看着赵望舒,“月儿啊。” “你说,我听着。”赵望舒下意识的跟着坐正的身子。 “让你儿子认我做干娘如何?”姚山栀双手托腮,笑眯眯地望着赵望舒。 “你怎么知道我生的是儿子,要是生女儿,你就不认了?”赵望舒笑问道。 “女儿也认,不过我觉得你会生儿子。”姚山栀认真地说道。 赵望舒轻笑道:“能多一个人疼爱她,当然好了,就怕你会嫌他吵闹。” “怎会?我欢喜得很。”姚山栀眉眼弯弯,伸手轻轻摸了摸赵望舒的肚子,“小家伙,以后我就是你干娘了,你可得乖乖听话,不要闹你娘,要不然干娘就不疼你了。” 两人闲聊了会,就到了用午膳的时候,赵望舒告诉姚山栀,“今天我让厨娘做了一道非常特别的菜,你尝尝,看可合胃口?” “你怀着身孕呢,少操点心。”姚山栀横她一眼,“你不会以为我来你家,真为了点吃食吧?” “我有那么傻吗?”赵望舒回了她一眼。 “不傻不傻,我的月儿最聪明了。”姚山栀挽着她的胳膊哄她。 赵望舒傲娇地轻哼了一声,把头偏开,佯装生气。 “月儿,好月儿,是什么菜?居然能让你说出‘特别’二字来。”姚山栀满脸好奇地问道。 “你别急,等会儿你就知道了。”赵望舒嘴角微扬,保持神秘。 饭厅里,桌上已经摆满了各式佳肴,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道赵望舒特意提到的特别菜肴。 那是一道色彩斑斓的菜肴,各种食材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 姚山栀凑近一看,只见盘中盛着金黄的炸鸡翅,翅上淋着香浓的蜜汁,旁边则是翠绿欲滴的青菜,点缀着几朵鲜艳的胡萝卜花,看起来既美观又诱人。 “这是什么菜?”姚山栀好奇地问道。 “这是我让厨娘特意为你准备的‘金玉满堂’。”赵望舒把筷子递给她。 姚山栀接过筷子,夹起一块鸡翅放入口中,顿时,香甜的蜜汁和酥脆的鸡肉在舌尖上交织,令人回味无穷。 她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太好吃了!这鸡翅外酥里嫩,蜜汁香甜可口,真是人间美味啊!” 赵望舒听了,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好吃,就多吃点。” “月儿,你家的厨娘真是太厉害了!”姚山栀越吃越想把厨娘拐走。 “菜是我想出来的。”赵望舒噘嘴。 “月儿,你真是太有才了,不仅人长得漂亮,还能从古籍里找出这么好吃的菜。”姚山栀真诚地夸奖道。 “好了好了,你不要说了,赶紧吃吧。”赵望舒赶紧夹了个鸡翅给她。 姚山栀嘻嘻笑,继续啃鸡翅。 饭后,姚山栀陪着赵望舒在花园里散了会儿步,才告辞离去。 赵望舒回房小憩,一觉睡醒,就见云灏坐在床边看书,唇角微扬,“你回来了。” 云灏放下书,温柔地笑问道:“你睡得可好?” “我睡得很好,孩子也很乖。”赵望舒伸出手,摸了摸肚子,眼里满是温柔与期待。 云灏扶她坐起,又将一个软垫垫在她的身后,让她坐得更加舒适,“你睡得好,那就好。” “是不是我晚上动来动去,吵着你了?”赵望舒问道。 “没有,一点都没吵到,在你身边,我才睡得安稳。”云灏柔声道。 两人依偎在一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甜蜜。 云灏轻轻抚摸着赵望舒的头发,眼中满是宠爱,“你饿了没有?我叫人送些吃的来。” 赵望舒摇了摇头,“不饿,只是有些口渴。” 云灏立即起身,走到桌边倒了杯温水,小心翼翼地递到赵望舒的手中。 赵望舒接过水杯,轻抿了一口,“你陪我出去走走可好?我睡了这么久,感觉有些闷。” 云灏点头答应,轻轻扶起赵望舒,两人缓缓走出了房间。 外面的空气清新宜人,微风轻轻拂过,吹散了室内的沉闷。 云灏扶着赵望舒在花园中漫步,两人一边走一边聊着天。 赵望舒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云灏则是满眼宠溺地看着她。 “你瞧那朵花儿,开得真好看。”赵望舒指着不远处的一朵盛开的花朵说道。 云灏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只见那朵花儿娇艳欲滴,宛如少女的脸颊一般。 他笑了笑,走上前去,轻轻地摘下了那朵花,“我给你插上。” 赵望舒垂首,任由云灏将那朵花插在她的发间。 第三百四十六章 旱灾 五月的天气,一日热过一日,怀孕的人似乎更怕热,赵望舒换上了清凉单薄的夏裳。 只是她不能用冰,也不能吃冰镇的食物,这让她的日子格外的难熬。 “这才五月,怎么就这么热?等六七月岂不是要热死人。”绿枝边抱怨着,边端着一盆刚洗好的桑葚进来了。 赵望舒坐在榻上,摇着扇子,一脸的生无可恋,“你们还能喝冰镇的酸梅汤解暑,我呢,哎。” “少夫人,你吃点桑葚吧,用井水过了两回。”绿枝把小瓷盆放她手边上。 赵望舒看着那一颗颗饱满的桑葚,紫黑色的果皮在阳光下闪着诱人的光泽,她咽了咽口水,抓了几颗桑葚进嘴里,酸酸甜甜的,挺解渴的。 “少夫人,阿萁姑姑来了。”蓝芬在外禀报道。 “请阿萁姑姑进来。”赵望舒拿帕子擦擦手上和嘴角边的汁水。 阿萁进来,屈膝行礼道:“奴婢见过少夫人,少夫人万福金安。” “阿萁姑姑不必多礼,请坐。”赵望舒客气地道。 “谢少夫人。”阿萁在小杌子上坐下,“居士让奴婢来告诉少夫人,今年天气热得异常,让少夫人早做准备。” “准备什么?”赵望舒迷茫地问道。 “少夫人,奴婢也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奴婢只知道佛堂后院的那口井,打水时要多放两圈绳子。”阿萁接着说道。 赵望舒面露凝重,若有所思。 这样异常炎热的天气,极有可能会闹旱灾,她的确得早做打算,免得日后手忙脚乱。 “我知道了,麻烦阿萁姑姑转告母亲,我会做好准备的。”赵望舒笑道。 “奴婢告退。”阿萁把事情说了,就要走。 “蓝芬,送阿萁姑姑出去。”赵望舒肚子大了,行动不方便,也懒得起身送人,“绿枝,去拿纸笔来。” “少夫人要练字吗?”绿枝问道。 “不练字,写点东西。”赵望舒在想旱灾,该准备些什么,为防止遗漏,还是写下来比较好。 绿枝很快取了笔墨纸砚来,磨好墨,把笔递给赵望舒,“少夫人。” 赵望舒坐在提笔在纸上写下“旱灾”二字,思索片刻,开始罗列起来。 首先旱灾最缺的就是水,府中有七口井、四个池塘,但井水的水位已经在下降,旱情严重,井里的水也有可能不够用。 池塘里的水,虽是活水,但会被太阳照蒸发,连大河都有可能干枯,更何况是池塘。 得想法子储存水,那些太平缸全都得用上。 其次旱灾会导致农作物歉收,甚至颗粒无收,粮价肯定会上涨,她得查一查存粮,还要买一些易存放的粮食回来。 最后大灾之后,必有大疫,得提前准备一些防疫的药物。 赵望舒一边思索着,一边在纸上快速地写下这些要点。 抬头望向窗外,烈日炎炎,天空中没有一丝云彩。 往年端午节都会发大水,而今年四月中旬起就没再下一滴雨,旱灾已初见端倪。 “绿枝,让府中粗使下人,把府中所有的太平缸都清洗一遍,装满水,盖好木盖。”赵望舒开始安排,“把李二管家给我找来。” 不一会儿,李管家就来了,进门就给赵望舒行礼,“少夫人。” 赵望舒示意他免礼,“李管家,你应该看到,已有一个多月没有下雨了,天气又越发的炎热,旱情已初显,居士提醒我,要早做预防。” 李管家眉头微皱,他自然也是看到了这些异象,只是没想到少夫人会突然重视起来,“少夫人,您打算怎么办?” “你让人去市面上买一些易存放的粮食回来,尽量多采购一些。” “小的明白了。”李管家连忙点头应道。 “还要买些药材,尤其是治疗腹泻、发热和中暑的。”赵望舒接着补充,而后让绿枝把对牌给他,“你去账房支一万两银子,用于购买粮食和药材。” “少夫人,需要买这么多吗?”李管家迟疑了。 “需要。”赵望舒盯着他,表情严肃,“照我说得去做。” “是,少夫人。”李管家接过对牌,领命而去。 李管家走后,赵望舒拿着那张纸看,水、粮、药三样备齐,还需要准备些什么? 赵望舒一直在想事,没注意到云灏回来了,“望舒,在看什么?” “应对旱灾的注意事项。”赵望舒把纸塞给他,把她的安排也一一告诉了他,“我安排的可还行?” “甚好。”云灏看着单子上列出来的注意事项笑道。 “你再帮我想想,还要准备那些。”赵望舒端起杯子,喝了口水。 “怎么突然就想到旱灾了?”云灏知道赵望舒怀孕后,就不爱动脑,对她这突发其想,感到诧异。 “母亲提醒我的。”赵望舒笑道。 “这事你不用管了,都交给我,我会安排好的。”云灏柔声道。 赵望舒笑眯眯地点点头,她乐得清闲。 云灏起身去屏风后,换了身衣裳,才出来和赵望舒说话。 夫妻俩聊了会,就到用晚膳时候。 吃过晚膳,夫妻俩照旧在廊下散了会子步,等赵望舒去沐浴,云灏才出了玲珑院,往佛堂去。 佛堂里,阿萁在挂灯笼,见云灏来了,放下木撑,有点意外,“大少爷,您来了?” “母亲在里面吗?”云灏问道。 阿萁点头,“居士在里面念经。” 云灏颔首,撩起衣袍,就要进去。 阿萁伸手拦着他,“大少爷,容奴婢先去禀报。” 云灏皱了下眉,脸色微沉。 阿萁推门进去,佛堂内檀香萦绕,佛像前的香炉里,青烟袅袅。 云夫人坐在蒲团上,手持佛珠,闭眼诵经。 “居士,大少爷来了。”阿萁凑过去,小声道。 云夫人闭着眼道:“请他进来。” 阿萁退出去,“大少爷,请。” 云灏抬腿进去,看着坐在蒲团上的云夫人,眉眼冷淡。 过了许久,都没听到儿子说话,云夫人睁开眼,诧异地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母亲不知道望舒怀孕了吗?”云灏问道。 “嗯?”云夫人疑惑他为何这么问,“我知道她怀孕了。” “您既然知道她怀孕,为何还要拿事情去烦她?旱灾的事,您大可提醒我,而不是让她操心这事。”云灏的话里带着几分不满。 “这事是我没考虑周全,我以后会注意的。”云夫人也不辩解,坦然认错。 云灏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打扰母亲晚课。” 他退出佛堂,回玲珑院。 第三百四十七章 妻妾 夏至这天,原本应是一年中阳气最盛的日子,却意外地迎来了阵阵雷声。 赵望舒站在廊下,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乌云密布,雷声隆隆,仿佛是大自然的怒吼,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 可打雷打了一上午,雨却迟迟不见落下,只有风带来了些许清凉,稍稍缓解了夏日的酷热。 “少夫人,手擀面煮出来了。”蓝芬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了过来,打断了赵望舒的沉思。 绿枝忙伸手扶住赵望舒,“少夫人,进屋吃面吧。” “夏至要吃夏至面,吃了夏至面,一天短一线。”赵望舒边念叨,边慢悠悠地进了东居室。 面条纤细如丝,汤底鲜香浓郁,上面还撒着翠绿的葱花和几片鲜嫩的黄瓜丝,让人垂涎欲滴。 赵望舒拿起筷子,轻轻挑起一根面条,送入口中。 面条滑嫩可口,汤底鲜美无比,让人回味无穷。 吃罢面条,赵望舒让绿枝扶着她,在廊下散步,走了一会,雷声停了。 赵望舒便觉得困意袭来,微微打了个哈欠,对绿枝道:“我有些困了,想睡会儿。” 绿枝扶她回房,整理好床铺,扶她躺下后,才悄悄退出去,将门轻轻掩上,在外室做针线活。 夏日的午后,风吹散了云层,阳光照射下来,落了满地斑驳的光影。 屋内赵望舒的呼吸渐渐平稳,陷入了沉睡。 同样怀着身孕,嗜睡的宝郡王妃秦幽姿,就没有这么舒适,她刚躺下,就被吵醒了。 “怎么回事?”秦幽姿厉声问道。 婢女进来道:“王妃,是刘侧妃,说灶上送给她来的燕窝羹,不是用极品燕窝炖的,而是用次品燕窝炖的,她正在院子里大吵大闹,说您苛待妾侍。” 秦幽姿的头隐隐作痛,“上回为了一匹布闹,这回为了燕窝闹,她是没一天安生的。” “奴婢说句不敬的话,她一个乡下丫头,眼皮子浅,只会争这些小东西。”婢女鄙夷地说道。 秦幽姿从床上下来,穿上外裳,在外室的罗汉榻坐下,冷着脸道:“把她带进来!” “是!”婢女很快就把刘鳅丫带了进来。 刘鳅丫进来,敷衍地福了福身子,就权当给秦幽姿见了礼,开口就质问道:“王妃,我知道您看不上我,可我也没要什么,就一份口食,您都要为难我,过份了。我怎么说,也是王爷的侧妃,上了皇家玉牒的,您也太羞辱人了。 “刘侧妃,你说本王妃为难你,羞辱你,有何证据?”秦幽姿看着穿着华服,却仍一身土气的刘鳅丫,眼中闪过一抹嫌弃。 刘侧妃指着婢女端着的燕窝羹道:“这燕窝羹,我每日都会喝,你喝得出来,今日这碗燕窝羹,用的不是极品燕窝,而是次品燕窝,难道这还不算为难,不算羞辱吗?” 秦幽姿身边的嬷嬷站了出来:“刘侧妃,燕窝是老奴送去灶房的,您的燕窝羹和王妃的燕窝羹,用得都是那一包燕窝。您不如再好好再尝一尝,仔细分辨分辨,莫把细糠当成粗糠。” 这话不但嘲讽意思十足,还够直白,刘鳅丫听懂了,骂道:“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竟敢骂本侧妃野猪吃不了细糠,本侧妃一定要禀报王爷,把你乱棍打死。” “刘侧妃真是好大的威风。”秦幽姿冷笑一声,“你口口声声说本王妃为难你,羞辱你,却拿不出任何证据来。只会在这胡搅蛮缠,大吵大闹,成何体统?” “这一碗燕窝羹就是证据,王妃要不给我一个交待,我不会善罢甘休的。”刘鳅丫大声道。 秦幽姿自怀孕后,就睡得不安稳,今日好不容易才睡着,又被吵醒,头痛得厉害,看着一脸蛮横的刘鳅丫,气不打一处来,“够了,既然刘侧妃如此坚持,那本王妃就给你一个交待。” 说着,秦幽姿转头看向嬷嬷,吩咐道:“去把灶房的人带来,还有,把没炖煮的燕窝也一并带来。” “是,王妃。”嬷嬷应了一声,转身出了院子。 刘鳅丫仰着下巴,双眼望天,她既然进了府做了侧妃,就算王爷不理她,又怎么样,她可是王爷的救命恩人,这府里的人,谁也不能怠慢她。 很快,嬷嬷就带着灶房的人来了,手里还捧着一包燕窝。 秦幽姿看向灶房的人,问道:“这燕窝是你们从孙嬷嬷手里接过去的吗?” “回王妃,是的。”灶房的人恭敬地答道。 “你们是用这包燕窝给我和刘侧妃炖的燕窝羹吗?”秦幽姿又问。 “是的,王妃。”灶房的人点头。 秦幽姿看向刘鳅丫,说道:“刘侧妃,现在你还有何话要说?” “他们是你的人,当然会顺着你的话说。”刘鳅丫根本就尝不出什么极品燕窝、次品燕窝,她就是故意闹事。 “刘侧妃,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灶房的管事不乐意听她这么说,“老奴是王府的奴才,伺候主子,尽心尽力,王妃吩咐老奴用极品燕窝给侧妃炖燕窝羹,老奴绝不敢以次充好,欺瞒主子的。” “再说了,刘侧妃的燕窝羹,是老奴亲自看着炖的,炖好之后,也是老奴亲自端去给刘侧妃的,中间并没有经过其他人的手,刘侧妃若是怀疑,大可找大夫来验一验这燕窝,看这燕窝究竟是极品还是次品。” 刘鳅丫被嬷嬷说得哑口无言,她当然不敢找大夫来验,万一验出来没问题,那她岂不是成了无理取闹,诬陷王妃了? 秦幽姿看着刘鳅丫吃瘪的样子,心里很是痛快,她早就看刘鳅丫不顺眼了,只是碍于她是王爷的求命恩人,才一直忍着没发作罢了。 “刘侧妃,若是没有其他事,就请回吧,本王妃还要休息。”秦幽姿说道。 刘鳅丫没闹到好处,气呼呼跺了跺脚,拂袖而去。 “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秦幽姿看着她的背影,不屑地骂道。 “王妃,您没事吧?”嬷嬷见她脸色难看。 “我没事,就是有些累了。”秦幽姿揉了揉太阳穴。 “王妃赶紧上床歇着吧。”嬷嬷和婢女赶紧把她扶回内室躺下。 第三百四十八章 安胎 秦幽姿是被痛醒的,醒来后,感觉两腿之湿漉漉的,似乎小解失禁了。 这种突如其来的不适让她心中涌起一阵恐慌,她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守在外面的婢女听到呼喊,跑了进来,“王妃,王妃,怎么了?” “别碰我,快去请府医来。”秦幽姿不敢动。 府医很快就请来了,一诊脉,神色凝重地道:“王妃有小产的迹象,必须立即服下安胎药,并卧床休息。” 秦幽姿听到“小产”二字,脸色瞬间苍白,她紧紧抓着床单,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快,快给我服药。” 颤抖的声音里满是惊慌,她不敢想象失去这个孩子的后果。 府医开了药方,婢女们有的就急忙去抓药,有的准备热水和毛巾,帮秦幽姿擦拭额头的汗。 在秦幽姿焦灼不安的煎熬中,安胎药熬好了,端到了她的面前。 婢女要扶她坐起,府医却道:“不能动王妃,只能稍微让王妃的头抬起来一些,把药喂给王妃喝。” “照府医说的做。”秦幽姿有气无力地道。 婢女在她的头入喉咙,她不觉得苦,反而心安了些。 府医在一旁观察着她的反应,过了一会儿,他再次诊脉,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王妃放心,胎儿已经稳住了。只要王妃好好休息,按时服药,定能母子平安。” 秦幽姿听后,心中的恐慌才消散了一些,示意婢女送府医出去,她才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休息了一会,秦幽姿把心腹婆子叫了进来,低声吩咐道:“把我被刘鳅丫气得差点小产的事,传出去。” 婆子听命行事,把刘鳅丫胡搅蛮缠在府中闹事,气得秦幽姿差点小产的事,添油加醋的传扬了出去。 传言有三,有人说刘侧妃嫉妒王妃有孕,故意气王妃,才导致王妃差点小产。 也有人说,刘侧妃是受了人的指使,想要谋害王妃和世子。 还有人说,刘侧妃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根本就不配做王府的侧妃。 傍晚,宝郡王回府得知此事,先去看秦幽姿,并表示,“这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秦幽姿苍白着脸,靠在软枕上,“王爷,这事我左思右想都觉得不对。” “有何不对?”宝郡王皱眉问道。 “刘氏的家世不堪一提,按理说,她会谨言慎行,服低作小,可是她反其道而行,如此嚣张跋扈,难道她就不怕王爷厌弃她吗?”秦幽姿疑惑地说道。 宝郡王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你是说,有人在背后操纵刘鳅丫,故意让她闹事?” 秦幽姿点头,“妾身猜测,此人可能是想利用刘鳅丫,让王府后宅不宁,让王爷分心,无暇顾及其他。” 宝郡王眯起眼睛,目光中透露出锐利的光芒,“你的猜测有道理。此事不能轻视,我需派人去查一查。” 秦幽姿握住他的手,柔声道:“王爷,此事还需小心行事,莫要被有心人利用。” 宝郡王点头,轻抚她的秀发,“你放心,我会小心行事。你且安心养胎,此事我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秦幽姿微微一笑,柔顺地点头,“妾身明白。” 次日,听到传言的谯国公夫人、姚山栀不约而同的来探望秦幽姿,还恰好在王府外遇上。 又服了两次药的秦幽姿,可以在床上坐起来了,但还是不能下床走动。 国公夫人坐在床榻边,握着秦幽姿的手,脸上满是关切:“幽姿,你怎么样?可有哪里不适?” 秦幽姿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母亲,我没事,只是需要休息一段时日。” “那个贱人,王爷打算怎么处置?”国公夫人问道。 秦幽姿看了眼,坐在稍远处一点的姚山栀,轻捏了捏国公夫人的手,“王爷把她交给我处置,我这会子忙安胎,暂时没空搭理她,就让她在院子里禁足了。” 国公夫人笑道:“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安胎,那个贱人,等以后有的是机会收拾。” 姚山栀注意到她看过来的那一眼,但面不改色,当没注意到,端起手边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放下茶盏,淡淡地道:“幽姿,你好好安胎,我就先告辞。” 她还是先走吧,别耽误人家母女说私房话。 秦幽姿客气地留她,“栀子,别急着走呀,留下来陪陪我嘛。” 姚山栀假笑道:“不好意思啊幽姿,我还有事,改天再来陪你。” 出了王府,她越想越恼,“改道去云府。” 她到了云府,见到赵望舒,就直接抱怨道:“我好心好意去探望她,她一副防备我的样子,气死我了。” “别生气,她差点小产,情绪不稳,急需人安慰,可在你一个大姑娘面前,有些话,不好说。”赵望舒安抚她道。 “是这样吗?”姚山栀噘嘴。 “昨儿我想到了道糕点,让厨娘做出来了,你尝尝味,看可喜欢。”赵望舒拿美食,分散她的注意力。 “又有新糕点吃啊,太好了,快让她们送上来,我要好好尝尝。”姚山栀立刻就高兴了。 赵望舒示意婢女把糕点送进来,姚山栀看着那碟精致的糕点,“这糕点一看就好吃。” 说着拿起一块,一口咬下去,她眼睛都亮了,“好吃,太好吃了,这糕点叫什么名?我一会要多带点回去。” “这糕点名叫玉露团,做法有点复杂......” “不用跟我说做法,我也不要方子,我家厨娘做不出来,我想吃,就来你家。”姚山栀吃了一块,又拿起一块。 赵望舒笑,拿起一块,小口的吃完,“绿枝,拿食盒,给县主装一盒走。” “月儿,你最好了。”姚山栀冲她笑得谄媚,“对了,你还有多久才生啊?” 赵望舒摸摸肚子,“还有一个多月呢。”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你都快要生了。”姚山栀看着她,感叹道。 赵望舒点点头,想起肚子里的孩子,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是啊,一晃就要当母亲了。” “月儿,你紧张吗?”姚山栀看着她,问道。 赵望舒笑了笑,“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期待。” 两人又聊了一会,姚山栀看天色不早了,就起身告辞。 第三百四十九章 水源 六月中旬,旱情越发严重,河水下降,庄稼被太阳晒得枯萎,田地里一片萧瑟景象,眼见着。 早朝上,皇帝坐在龙椅上,眉头紧锁,忧心忡忡地道:“今年旱情严重,百姓生计堪忧,众卿有何良策可解此燃眉之急?” 大殿之上,群臣议论纷纷,各自献策。 有的提议开仓放粮,有的建议征集民工疏浚河道,还有的提议修筑水利设施以抗旱。 “陛下,臣以为目前当务之急是解决百姓的饮水问题。无水则无生,无水则无田,无水则无民。”一个臣子出列道。 “此言有理,工部组织人力,去寻找水源,开凿水井,确保百姓饮水无忧。”皇帝说道。 工部尚书出列道:“臣领旨。” 退朝后,工部尚书召集部下的官员,商讨寻找水源、开凿水井的具体事宜。 在工部任职的良弼郡王主动请缨,“大人,我愿带领一队人马,前往附近的山林寻找水源,为百姓解燃眉之急。” 面对良弼郡王请缨,工部尚书在犹豫,他担心刚进朝堂听政的良弼郡王办不好这差事。 “大人,我会找山民带路,他们对山林的熟悉程度远超我们。有他们引路,必定能事半功倍。我还会带上,擅长打深井的工匠同往,必定不负大人所托的。”良弼郡王认真地说道。 工部尚书看着良弼郡王,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他确实对这位新进朝堂的郡王有所保留,但良弼郡王这番话,让他的疑虑稍微减轻了一些,“好,那就劳烦王爷,带领一队人马前往东路的山林寻找水源。 良弼郡王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多谢大人应允。” “王爷务必小心行事,确保安全。”工部尚书补充道。 “大人请放心。”良弼郡王意气丰发的回王府,召集幕僚,商谈明日出城找水源的事。 在知道良弼郡王承担了寻找水源的重任,另外三位郡王心情都挺微妙的。 不提贤理郡王和佐郡王这两个不同母的兄弟,就是一母同胞的宝郡王,对他也心生警惕了,毕竟那个位置,只有一个。 让良弼郡王坐上了,他就坐不上了。 “老八刚入朝廷,就玩出了这么一手,倒是聪明得很。”宝郡王冷冷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屑,却也难掩其中的嫉妒。 他一向自视甚高,对这位初入朝堂的弟弟并不放在眼里,却没想到良弼郡王会这么快就出手了,甚至都没询问过他的意见。 幕僚们都不敢接话,宝郡王又道:“不管找不找得到水源,他都赢得工部尚书的赞赏,要是找到水源,他就能在百姓中树立威望。” “郡王所言极是。不过,良弼郡王年轻气盛,未必能顺利找到水源。我们只需静待其变,或许会有转机。”幕僚附和道。 宝郡王微微颔首,对幕僚的提议表示赞同,他确实不需要过于急躁,毕竟良弼郡王能否找到水源还是未知数。 而且,即使良弼郡王真的找到了水源,他也并非没有应对之策。 不同于朝廷现在才开始找水源,云灏早就安排人手在寻找水源,并且已经找到两处水源。 只是这两处水源的水量,都不大,仅能供周边一个庄子使用。 云灏吩咐手下,“继续寻找,记住不要跟朝廷的人起冲突。” “主子,若是水源是我们先找到的,朝廷的人跟我们抢怎么办?”手下问道。 “你觉得怎么办好?”云灏看着那人问道。 “属下觉得可将他们秘密解决。”那人做了个割颈的动作。 云灏冷笑,“你胆子不小,杀朝廷命官,怎么你是想要造反?” 那人吓得跪下,“属下不敢。” 另一个手下上前答道:“主子,属下觉得朝廷的人若是强行抢夺,我们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但我们也需避免直接与朝廷发生冲突,以免给主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云灏微微点头,赞许道:“我们的确不方便跟朝廷发生冲突,但若有人想要抢夺我们的水源,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 他低头沉吟片刻,“你们只需记住,我们的目标是找到足够的水源,供百姓使用,而不是与朝廷为敌。若有人想要抢夺,你们便先礼后兵,尽量用言语解决。若他们不听劝告,再采取行动也不迟。” 手下们齐声应道:“是,主子。” 正事办完,云灏就去街上买了赵望舒爱吃的东西,回去哄妻子了。 赵望舒满头大汗的小憩起来,看到给她扇风的小桃,趴在床边睡着了。 她也没有惊动小桃,艰难地从床上起来,披上外裳,拿起搁在桌上的团扇,轻轻扇着往外走。 刚走到屏风处,就听到了巧妮的声音,“不得了啦,这天热得把人给热死了。” “你说什么呢?别胡说八道,吓唬人好不好?”白蓉胆子小, 巧妮端起杯子,猛灌了一杯水,才抹抹嘴巴,道:“我说的是真的,我去给我大姐送催生包,回来的路上,看到一个人走着走着,就一头栽了下去。” “大家都不敢靠近,有人大着胆子去看,发现人断气了。” “那也不能说是热死的啊,说不定是犯急症死的呢。”蓝芬说道。 “绿枝姐姐,麻烦你再给我倒杯水。”巧妮又喝了一杯水,才接着说道:“那人的嘴唇都干的开裂了,而且还浑身滚烫,你说不是热死的,是什么?” 蓝芬几人听得心惊胆战的,白蓉更是脸色发白,绿枝说了句,“这天这么热,热死人也不奇怪。” “这事,你可别在少夫人面前提,太晦气了。”荞娘子说道。 “我就是说给姐姐们听的,我可不敢在少夫人面前多嘴。”巧妮嘻嘻笑道。 赵望舒听这话,就没出去,转身又走回卧室,在榻上坐下,看着窗外天空上的太阳,直皱眉。 这天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凉快下去,在房子里还好,那些为谋生,天天在太阳下来来去去的人,真是太辛苦了。 赵望舒觉得她该做点什么,这时绿枝进来察看她醒了没有,“少夫人,您醒了。” 而后就看到趴在床边睡觉的小桃,“这个小桃,真是贪睡,让她伺候少夫人歇觉,她倒是睡得跟死猪似的。” 说着她就过去把小桃给推醒了,“赶紧的,去洗把脸,清醒清醒,把酸梅汤端进来,给少夫人喝。” 小桃应了声,赶紧往外跑。 第三百五十章 施水 赵望舒在听到酸梅汤,的确有想过,让麻辣烫对外卖酸梅汤,给那些在外奔波的人,防暑降温。 可是府中的水也不多,四个池塘里,最浅的那个池塘,已经快要露出假山的石基了。 再者一个店起来的作用太少,她一个人的能力也有限,需要更多的人参与进来,才能让更多的人受益。 而且,赵望舒垂眸看到隆起的肚子,这事,她只能给建议,没法亲自参与,“绿枝,拿张帖子来。” 赵望舒要写帖子给姚山栀,这事交给姚山栀最合适。 知道她的帖子是写给姚山栀的,绿枝笑道:“县主已有两天没过来了,少夫人就算不写帖子,明儿县主也会过来的。” “话是这说,但万一她明儿有事不过来呢?再说了,写张帖子又不费事,却更加正式。”赵望舒笑着解释道。 绿枝笑,“少夫人说得是。” 帖子很快就写好了,绿枝拿出去,让小厮送去平阳长公主府。 收到帖子的姚山栀,第二天一大早就过来了,“月儿,又有什么好吃的?我可是特意赶早过来的,生怕来晚了,就被你那些丫鬟婆子给吃光了。” 赵望舒哑然失笑,“那你可来得正是时候,我正要用早膳。” 姚山栀高兴道:“那可太好了,我今儿可要好好吃一顿。” 说笑着,婢女们把早膳了进来,姚山栀眼睛亮晶晶地道:“哇,这是什么?” “金鱼饺子,昨儿我喂鱼时,突然想到的,就让厨娘们做了出来,你尝尝这饺子和别的饺子有什么不同之外?”赵望舒道。 “听你这么说,那我可得细细品尝。”姚山栀迫不及待地夹起一个金鱼饺子放入口中,吃完一个,“呀呀呀,月儿呀,这饺子是鱼肉馅的,却没有一点鱼腥味,皮薄馅儿足,真是太好吃了。” 赵望舒笑着道:“你喜欢就好,我还怕你不喜欢呢。” “怎么会不喜欢,这么好吃的东西,我太喜欢了。”姚山栀飞快的将六个饺子吃完了。 “你把汤也喝了吧,这汤也跟别的饺子汤不一样哟。”赵望舒笑道。 姚山栀喝了汤,“汤里怎么有一股荷叶的清香呢?” “你的嘴够厉害,这都能尝出来。”赵望舒笑,“骨头汤里放了荷叶和莲蓬,不但能袪腥,还能提鲜。” “奇思妙想,好。”姚山栀将汤一饮而尽。 用过早膳,姚山栀直接问道:“月儿,你发帖子给我,是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赵望舒点头,“是有点事想请你帮忙。” 姚山栀笑,“咱们是什么关系,你有事只管说就是。” 赵望舒就把巧妮亲眼看到,有人被热死倒在街上的事说了,“我还听说,有的井都打不出水来了,我就想着,冬天能施粥,这夏天难道就不难施水吗?” 姚山栀眉头微皱,神情也凝重起来,“你说的有道理,这么热的天,别说老百姓了,连我们府里,每日也要消耗大量的冰块,否则真是没法过了。” “我想在城里设几处施水点,多少能帮助到一些人。”赵望舒还没富到能兼济天下。 姚山栀沉吟片刻,说道:“这事的确是个好事,只是光咱们府上,怕是供应不起多少水,而且一旦开了这个头,只怕每日需要的水量都会很大。” 赵望舒点头,“我知道,所以我想着,能不能号召城里的富户们都参与进来,大家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一起为百姓们做点实事。” “你这个主意好,这样一来,既能为百姓们解决燃眉之急,又能彰显咱们大良的仁爱之风,一举两得。”姚山栀拍拍胸口,“这事交由我来办,你呢,就好好养胎,有空就想想弄点新鲜的吃食,犒劳我。” “好,那这事就烦恼栀子了。”赵望舒弯眉笑着,起身去抽屉里拿出三千两银票,递给姚山栀,“我出不了力,就出钱吧。” 姚山栀收起银票,神情认真,“月儿,你放心,我一定会把这件事办好的。” “我信你。”赵望舒笑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姚山栀便起身告辞了。 她没急着召集人,而是回家找她母亲说这事了,这件事由她母亲平阳长公主出面更好。 “这是件善事,可以用我的名义来办这事。”平阳长公主看着姚山栀,“只是你素来不爱管这些事的,今儿怎么却揽上身?” “我要替我干儿子积福。”姚山栀嘴角一扬,露出几分俏皮之色,“我认了望舒的儿子做干儿子。” 平阳长公主面色微沉,“赵望舒的儿子?” 知母莫若女,姚山栀一看她的神情,就知她在猜忌什么,“母亲,您不要多疑,不是她攀附我,是我上赶着去认的。” “她还看不上你?”平阳长公主还是不高兴。 姚山栀翻白眼,“皇族的人就是麻烦,爱多想。” “你这个丫头,说得什么话,你不是皇族啊。”平阳长公主伸手捶了她一下。 “准确来说,我是外戚,连宗室都算不上,宗室都是姓蔺的。”姚山栀嘻嘻笑道。 平阳长公主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这事你既然接下来了,就好好做。” “放心吧,母亲,我定会好好做的。”姚山栀端起茶杯,喝了几口。 “明天先随我进宫面圣,跟陛下说一说,有官府帮着,能事半功倍。”平阳长公主考虑的更为周全。 姚山栀对面圣没有异议,“哦,对了,望舒给了我三千两银票。” “她出手还挺大方的。”平阳长公主微微笑道。 “望舒不是个小气人,我隔三岔五去她家蹭饭吃,她不但不嫌弃,还总让厨娘做些新鲜的吃食给我吃。”姚山栀说起赵望舒,露出了愉悦的笑容。 “你还好意思说。”平阳长公主横了她一眼,对赵望舒的印象好了几分。 “母亲,我们家出多少银子?”姚山栀问道。 “五千两够不够?”平阳长公主笑问道。 “够够够,谢谢母亲,母亲您最好了。”姚山栀伸手搂着平阳长公主的胳膊,头靠在她的肩头,蹭了蹭。 平阳长公主被姚山栀逗笑了,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子,“瞧你这出息,五千两银子就把你高兴成这样。” “没法子啊,我不喜欢攒钱,月钱都被我用光光了。”姚山栀撇撇嘴道。 “别想骗我给你加月钱。”平阳长公主瞥她一眼。 姚山栀见母亲不上当,尬笑着吐了吐舌头。 第三百五十一章 赏赐 五天后,城里有了五个施水点,其中四个分别位于四个城门口,另一个则在码头。 云府负责的是东城门口的这个施水点,每天卯时初,就会有小厮从西角门搬出十担水,放在骡车上,拉到东城门。 午后,会再送去十担水,而上午,发给百姓的是普通的水,下午则是酸梅汤。 虽然施水点的水,不足以满足所有人的需求,但这份善举还是给炎热的夏日带来了一丝清凉和希望。 皇帝对提议施水的赵望舒颇为赞赏,特意召见云灏,对他道:“民间俗话,妻贤夫祸少,妻子贤良,家道昌盛。净遥,家有贤妻,实乃幸事。” “谢陛下夸奖,拙荆素来心善,见不得人受苦。”云灏淡然道。 “听闻你的长子就要出生了,孩子的名字可曾取好?”皇帝问道。 皇帝问这话的意思,就是想为他儿子赐名,以示恩宠,可云灏不稀罕这个恩宠,如是撒谎道:“回陛下的话,家母已为小儿取好名字了。” “云夫人取的是什么名?”皇帝问道。 “回陛下的话,家母为小儿取的是云煜,‘谷中暗水响泷泷,岭上疏星明煜煜’的煜字。” 皇帝点点头,“云煜,是个好名字。” “谢陛下夸奖。”云灏垂睑道。 “这样吧,朕赐予你长子宁远将军之职,希望他长大后,不输他祖父威名。”皇帝说道。 宁远将军是从五品武职散官,虽没实权,但依大良律法,边关危急时,宁远将军亦有领兵之权。 云灏闻言,并未立即叩谢,而是抬眸望向皇帝,眸色淡淡,“陛下,臣的长子才将出生,陛下就给他这么大的恩宠,这会不会太过招摇了?” “净遥,你不必顾虑这些,云家世代忠良,而今你妻子又十分仁孝,这孩子受得起这份恩宠。朕相信,云煜这孩子将来必会有一番作为。”皇帝笑道。 云灏闻言,这才叩首谢恩,“臣代小儿谢陛下隆恩。” “北狄那边送来了贡品,朕瞧着那几块皮料不错,你带回去给你妻子吧。”皇帝又赏了东西。 云灏再次谢恩,带着皇帝赏赐的东西回府。 府中,赵望舒正让下人把池塘里的鱼捞出来,池塘里的水下降的厉害,鱼都搁浅了。 云灏在玲珑院,进进出出都没找到人,问婢女道:“少夫人去哪里了?” “少夫人去北角池塘了。”婢女答道。 云灏就往北角池塘找人,远远的就瞧见,赵望舒坐在凉亭里,悠闲地嗑着瓜子。 他走过去笑问道:“夫人,外面这么热,你怎么坐在这里?” “这里不热,挺凉快的。”赵望舒拉他坐下,“你帮我想想,这些鱼怎么处理好?” 云灏看着那些半死不活的鱼,想了想,道:“拿盐腌了?” 赵望舒皱眉,“金鱼不好吃,肉少刺多,腥味还重,没人会吃。” “我的夫人,穷苦人家可不嫌弃这个。”云灏笑了笑,“就算不用盐腌,把它们送到北城去,也有人抢着要。” 赵望舒闻言,眼睛一亮,“这倒是个好主意。” “那我安排下人把鱼送过去。”云灏起身道。 “等等,白给的,会有人一直领,也不会珍惜。我觉得,大鱼就收三文钱一条,小鱼就收一文钱一条。虽然不能完全杜绝那些倒卖之人,但有一点的约束。”赵望舒说道。 云灏点点头,“夫人所言极是,那就这么办。” “还有,还有,一人只能限购一条。”赵望舒又补充道。 “这法子好,夫人太聪明了。”云灏笑赞道。 他让下人将那些捞起的金鱼,分大小放入大木盆里,运去北城售卖。 “金鱼运走了,我们回院子吧,陛下赏了些东西,你挑一挑喜欢的,不喜欢,就放库房里去。”云灏扶着她起来。 回到院子,赵望舒一眼便看到了那几箱赏赐。 走近一看,发现箱子里面除了一些珍贵的首饰和布料,还有一尊玉山子摆件。 玉山子雕刻得极为精致,山峦叠嶂,流水潺潺。 “这尊玉山子真是精美绝伦,摆在书房里吧。”赵望舒说道。 “这是皇上特意赏赐给你的,以表彰你这次立下的功劳。”云灏笑道。 “功劳?”赵望舒微蹙眉,“是指我提议施水吗?” 云灏点点头,“造福于民,大善。” “些许善举,不值一提。”赵望舒拿起一枝赤金衔珠簪在云灏面前晃一晃,“好看吗? 云灏接过发簪,插在她的发髻上,“夫人戴什么都好看。” 赵望舒嗔了他一眼,“就知道哄我开心,我现在胖嘟嘟的,哪里好看了。” 云灏轻轻握住她的手,目光温柔,“在我眼里,你永远是最美的。就算以后白发苍苍了,也是最美的老太太。” 赵望舒摸摸他的脸,笑盈盈地道:“你也是最俊的老头子。” 两人相视而笑,一时间,屋内充满了温馨和甜蜜的气氛。 夫妻俩温存了一会,赵望舒继续看赏赐,除了那个玉山子、赤金衔珠簪外,她还挑出两匹布料,“这银红色的我做外裳,这银蓝色的,给你做外袍。” “听你的。”云灏没有异议。 其他的赏赐,赵望舒让婢女做了登记,放进了专门存放御赐之物的库房里。 赵望舒这个提议的人,都得到了皇帝的赏赐,姚山栀这个负责施水事宜的人,自然也得了皇上更多的赏赐。 这让三位郡王懊恼不已,他们怎么就没想到施水呢? 白白的让两个女子,占了这份功劳。 偏在这时候,良弼郡王那边传来了找到水源的好消息,让他们的心情更差了,“该死,怎么会让他先找到水源?” 这个消息如同一缕春风,瞬间吹散了皇帝心中的阴霾,他面露喜色,“找到水源了?在何处?” 工部尚书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良弼郡王在城外三十里的山洞里寻得一处水源,水量充沛,足以解决京城之困。” 皇帝听后大喜,“好好好,吾之爱子不负朕所望。” 三个郡王闻言,满腹嫉恨。 第三百五十二章 辽王 在四个郡王为那处水源斗智斗勇之时,云灏的手下,又找到一处水源。 这处水源的水量颇大,云灏不打算隐瞒,毕竟旱情越来越严重了,田地因暴晒已经开裂,禾苗干枯了无生气。 云灏并不打算出面,而是卖了辽王一个好。 他选择辽王的原因,挺简单,辽王的地位超然,不参合朝廷的事。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当年他父亲去世时,人人欺他年幼,觉得云府会就此败落,路祭时,敷衍了事,仅派下人守着路祭棚,唯有辽王亲自来路祭。 虽然这些年,两家并无过多的来往,但辽王的这份情,云灏一直想着要报答, 再者也唯有辽王,才能压下那三个郡王,让他们没法强取豪夺。 云灏找人向辽王透露水源的事,并且没有隐瞒这事是他让人传的话。 辽王闻讯,苦笑,“这小子还真会给我出难题。” “你可以当不知道这事。”辽王妃摇着扇子,淡淡地道。 “那怎么成,旱情这般严重,好不容易找到了水源,我怎么能当不知道。”辽王说道。 辽王妃横他一眼,“那你还抱怨什么。” “是这小子不厚道,我抱、抱、抱怨几句,都不行吗?”辽王郁闷地道。 “什么厚道不厚道的,他这是明晃晃的阳谋,你即便知道,还得受着。”辽王妃笑道。 “滑头小子,拿我来给他夫人垫脚呢。”辽王笑骂道。 辽王妃轻笑着摇头,“你一个长辈,何必和小辈计较这些,他既然让你知道了,便是想要你出力。如今旱情严重,百姓困苦,有法子能解,你难道要视而不见?” “我怎会视而不见?只是朝堂上如今是乌烟瘴气的,我是真不想理会啊。”辽王皱眉道。 “那回改朝换代不是这样,有什么稀奇的。”辽王妃讥笑道。 辽王眉头皱得更深了,“皇帝的身体瞧着还行,不至于这么快吧。”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什么时候就要守国孝。”辽王妃翻着白眼道。 “哎哟,我的王妃,这话可别乱说呀。”辽王被她的话吓了一跳。 “是你先说的,你别倒打一耙。”辽王妃拿扇子拍了他一下。 “我错了我错了。”辽王起身,“辛苦王妃帮我换衣,我要进宫面圣。” 辽王妃伺候他换了蟒袍,送他出门。 “外面热,你快进去。”辽王从车窗里探出头来道。 辽王妃拿着扇子遮在额前,“早去早回,等你回来用晚膳。” “好。”辽王点了点头,马车缓缓驶离了辽王府。 辽王妃目送着马车远去,直到它消失在街角,才转身回了府内。 皇帝听到内侍通报,辽王求见,愣了一下,“他怎么来了?” 上次辽王妃突然办宴,他还以为辽王不甘寂寞,要出来搅风搅雨了,谁料到,宴罢,辽王府还是闭门谢客,也不接别府的邀约,还是特立独行,超然物外。 皇帝还真想不到是什么事,让他这位小王叔来见他。 “让他进来吧。”皇帝吩咐道。 不一会儿,辽王便在宫人的引领下,步履沉稳地走进了御书房。他身着一袭华丽的蟒袍,眉宇间透露出沉稳与威严,却又不失文雅之气。 皇帝见了他,不禁微微一笑,道:“小王叔,多日不见,别来无恙?” “谢陛下挂念,臣一切安好。”辽王行礼道。 “免礼,赐座。”皇帝抬手示意,待辽王落座后,才开口问道,“小王叔今日入宫,所为何事?” 辽王抬眼看向皇帝,神色肃然,道:“臣今日来,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向陛下禀报。” 皇帝见辽王神情凝重,不由得心中一紧,忙道:“何事?小王叔但说无妨。” “臣的庄户,在郊外山林之中找到一处水源,清澈甘甜,且水量充沛,足以缓解城中用水的困境。”辽王缓缓说道。 “小王叔此言当真?”皇帝追问道。 “臣岂敢欺瞒陛下,此事千真万确。臣已经派人去勘察过了,那水源确实如臣所说,清澈甘甜,且水量极大。若是加以利用,定能解城中用水之困。”辽王肯定地说道。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道:“小王叔真乃及时雨也,城里用水已然告急,小王叔解此难题,实乃大功一件。” “陛下谬赞了,臣只是尽臣子本分而已。”辽王谦虚地道。 皇帝点点头,沉思片刻,道:“既然有了这水源,便需得好好利用起来。小王叔可有想过如何利用这水源?” “陛下,这个臣不懂,还请陛下另派能人去处理比较好。”辽王养尊处优的,他可不想跑山林去吃苦。 听到辽王推脱,皇帝也不意外,他这个小王叔,说好听点就是淡泊名利,实际上就是对朝堂上的争斗避之唯恐不及。 皇帝自然知道辽王的心思,也不强求,便道:“小王叔所言有理,此事朕会派人去处理的。小王叔此番立功,朕必有重赏。” 辽王忙道:“陛下,臣不敢求赏,不过臣有一建议。” “小王叔请说。” “此事事关民生,必须得选一个一个德才兼备,心系百姓的官员前去处理,方才能够造福一方百姓。”辽王谨慎道。 皇帝点头:“小王叔所言极是,朕自会斟酌人选。” “山林小路崎岖,陛下选人时,还是尽量找年轻一点的臣子吧,免得事情没办好,人受伤了。”辽王笑道。 “小王叔可是有人想要推举?”皇帝问道。 “臣没有人要推举,若没事了,还请陛下准臣告退。”辽王说道。 “小王叔慢走。”皇帝笑道。 辽王行了一礼,退了出去,他站在离御书房不远的地方,假装赏花,实则等看到云灏被内侍领着朝这边走过来,嘿嘿一笑,“小子,姜还是老的辣。” 他得意洋洋的出宫,回去跟辽王妃说道:“我也算计了那小子一回。” 辽王妃不解,“你算计他什么了?” 他把事情一说,辽王妃就训他,“你老糊涂了,他媳妇就快生了,你把他弄出城去,你想要做什么啊?” 辽王尴尬地道:“我忘记这事了,要不,我再进宫去跟皇帝说说?” “现在去晚了,但愿皇帝没你这么糊涂。”辽王妃瞪他一眼。 辽王缩着脖子,老实的呆在一旁,不敢多言。 第三百五十三章 抗命 自以为坑了云灏一回的辽王,却没想到皇帝找云灏,并非为了水源一事,而是为了为了去江南运粮的事。 京城周边都遭了灾,粮食颗粒无收,比上次的灾情还要严重,朝廷必须得去江南一带运粮,来缓解京城的粮荒。 可是河水干枯,无法通行,运送粮草成了极大的难题。 走旱路,耗费的人力物力会成倍增加。 可这粮,又不能不去,皇帝思来想去,决定派他最信任的云灏前往江南运粮,“净遥,朕决定派你去江南运粮,以解京中粮荒之困。” 云灏一听要去江南,立马推辞,“拙荆临盆在即,臣无法抽身,还请陛下另派贤能。” 皇帝听后,眉头紧锁,“你妻子临盆,朕自会派御医和稳婆过去照料,你只需安心去江南运粮便可。” “陛下,拙荆这是头胎,若臣不守在她身边,她会感到不安,臣实在放心不下。还请陛下能够体恤臣的难处,另择人选。”云灏语气坚定,毫不退缩。 “堂堂男子汉,在朝中已是三品大员,怎么能如此儿女情长?”皇帝板着脸训斥他。 “陛下,朝中能臣不胜枚举,并非只有臣一人能担此重任。臣恳请陛下另选贤能,以解京中粮荒之困。”云灏打定主意不去,那怕皇帝贬他的职。 皇帝叹了口气,他知道云灏的担忧并非没有道理,他也不能不顾及云灏的私情,“罢了,你起来吧。朕理解你的难处,朕也不再强求你,朕会再派别人前往江南运粮。” “多谢陛下,陛下圣明。”云灏松了一口气,连忙谢恩。 “你告退吧。”皇帝挥手道。 云灏起身行礼,退了出去。 而后,内侍进来听皇帝之命,去宣召另一个臣子来觐见。 云灏出了皇宫,匆匆回了府邸,看到靠在躺椅上打盹的赵望舒,露出了温柔的微笑,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轻轻地摸着她隆起的肚子。 赵望舒被他的动作惊醒,睁开眼看到他温柔的笑脸,也笑道:“你回来了。” “你最近比较嗜睡,请太医进府来看看吧。”云灏关心地说道。 “孕后期是这样的,我问过太医了。”赵望舒把手递给他,“扶我起来。” 云灏小心翼翼地扶起赵望舒,让她坐直身体,又取过一旁的小锦凳,坐在她身旁,“孩子今天乖不乖?” “挺乖的,没有闹......嘶,哎哟,这经不起夸奖的臭小子。”赵望舒倒吸了口冷气。 她差不多可以确定,肚子里是个男孩,太有力了,踹得她肚皮痛。 “臭小子,你给我乖点,不许踹你娘,不听话,等你生出来,打你屁股。”云灏摸着她的肚子,严肃地道。 “不许打我儿子。”赵望舒立马就护上了。 云灏哭笑不得,“夫人啊,慈母多败儿。” “你意思是我教不好儿子?”赵望舒瞪着他,“孟母三迁,岳母刺字,孩子教育得好,关键在母亲,你是质疑我的能力?” 云灏连连摆手,“不敢不敢,夫人智勇双全,能力超群,自然能教好孩子。” 赵望舒这才满意地哼了声,伸手摸摸肚子,“儿子,听到没有,你爹夸我呢,咱们娘俩得争气,可不能让你爹小瞧了。” “我可从来都没小瞧夫人。”云灏笑道。 夫妻俩闲聊了一会,就到了用晚膳时间,吃了晚膳,照旧散步,但赵望舒肚子大,身子愈发的笨重,走了没多远,就道:“我好累,我不要走了。” “我抱你回去。”云灏抱起了赵望舒。 赵望舒伸手搂着他的脖子,“你可得抱稳了,摔了我,可就麻烦了。” 云灏笑了笑,将赵望舒抱得更紧了些,脚步沉稳地向住处走去。 过了两天,姚山栀带着一大篓菱角过来探望赵望舒,“月儿啊,你真是嫁了个好夫君呀。” “怎么突然发这感慨?”赵望舒不解地问道。 “你不知道?”姚山栀惊讶地问道。 “知道什么?”赵望舒蹙眉,“你别打哑谜,快说呀。” “陛下想让你家云大人去江南运粮,你家云大人拒绝了,说是要陪着你。”姚山栀简单地道。 “真的吗?”赵望舒面露忧色。 “你别担心,陛下没有怪罪他,你怀着身孕,需要云大人陪伴在你身边,本来就不该安排他出门办差的。”姚山栀对云灏此举,相当欣赏。 “可是,陛下让他去江南运粮,定是看重他的能力,他拒绝了,会不会影响到他的前程?”赵望舒虽欣喜云灏能留下来陪他,又担心云灏会触怒皇帝。 姚山栀笑了笑,摆摆手:“你放心吧,陛下是个明君,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就怪罪云大人的。而且,云大人虽然拒绝了这次的任务,但他平时的表现和政绩,陛下都是看在眼里的。他只要好好做事,前程自然会有的。” 赵望舒听了姚山栀的话,心中的不安这才完全散去,她轻轻笑了笑:“栀子,谢谢你来告诉我这些。” “跟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姚山栀拉着赵望舒的手,“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你拿了菱角来,让厨娘做一道菱角炒肉吧。”赵望舒笑着提议。 “好啊好啊。”姚山栀点头答应。 两人天马行空的闲聊,等到午时,婢女把菜肴送了进来。 那道菱角炒肉,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菱角的粉糯口感与五花肉的鲜美相结合,让姚山栀吃了,赞不绝口,“这道菜真是太好吃了,我从没想过,菱角这么炒着吃。” “这是江南小炒。”赵望舒捧着杯子喝了几口水,天气炎热,她总感觉口渴。 “要是有机会能去江南就好了。”姚山栀吃过好几道江南那边的菜,味道都极好,让她对江南更添了几分向往。 “有机会的。”赵望舒想起云灏曾承诺会带她去江南,甜蜜的笑了。 姚山栀在云府呆到酉时初才离开,走时还带着一匣子菱角酥,她笑道:“菱角本来是送来给你吃的,我又往回带这么多。” “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赵望舒笑着示意绿枝送她出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 看重 姚山栀走后没多久,云灏就回来了,赵望舒也没跟他提,她已经知道他为她违抗皇命的事, 晚上,自体力行的感谢他,嗯,用手。 虽然没有真吃到肉,但也把久旱逢甘露的云灏,激动的不行,搂着怀里的人儿,不停地柔声唤道:“望舒,夫人,乖乖......” “我好累,睡觉了,不要吵。”赵望舒娇声道。 “好,睡觉,我们睡觉。”云灏满足地闭上眼睛,一夜好梦。 云灏不想去江南运粮,多得是人想去,贤理郡王就率先去请缨,“父皇,儿臣愿前往江南,运粮回京,以解城中粮荒之困。” 可是皇帝没同意,“江南路途遥远,粮草运送并非易事,你经验尚浅,还是让更有经验的人去吧。” 这句话,贤理郡王一个字都不信,他知道皇帝如今防着他,不愿意让他有立功的机会。 佐郡王和宝郡王知道他铩羽而归的消息后,佐郡王知趣的没进宫找皇帝,宝郡王却想试探皇帝。 皇帝一直很宠爱他,还曾在静贵妃面前说过,要立他做太子的话,他想知道皇帝有没有改变心意。 宝郡王怀揣着这样的心思,踏入御书房,行礼过后,道:“父皇,儿臣听闻江南粮草运送一事尚无着落,儿臣愿前往江南,为父皇分忧。”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有此心,朕甚感欣慰。但江南路途遥远,且情况复杂,朕担心你年轻气盛,难以应对途中的种种困难。” 宝郡王闻言,心中一紧,他知道皇帝这是婉拒他,但他不想就此放弃,于是继续道:“父皇,儿臣虽然年轻,但也曾跟随大军出征,有些经验。” “更何况,儿臣一直渴望为父皇分忧,为朝廷出力。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宝郡王语气诚恳地道。 皇帝闻言,眉头微挑,似乎被宝郡王的话打动了几分。 他沉思片刻,缓缓道:“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朕就给你一个机会。不过,你必须答应朕,在途中务必小心行事,不可轻举妄动。” 宝郡王闻言,心中一喜,忙道:“儿臣遵旨,必定小心行事,不负父皇所望。” 皇帝点了点头,道:“好,那朕就命你为钦差大臣,前往江南督运粮草。朕会派一队精锐侍卫随你同行,确保你的安全。” 宝郡王听了皇帝的安排,感激地道:“谢父皇隆恩,儿臣必定不负所托,将粮草顺利运回京城。” “去吧,朕相信你能够做好这件事。”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宝郡王退下。 宝郡王行了一礼,退出了御书房,疾步离去,满脸欢喜,父皇的心意没有改变,还是属意他做储君。 他完全没注意到,坐在龙椅上的男人,眼中的寒意。 皇帝任命宝郡王做钦差大臣,去江南督运粮草,让贤理郡王和佐郡王嫉恨到极点。 尤其是先前请缨被拒的贤理郡王,他满心不忿,“凭什么?” “啪”他将手中的杯子,重重一砸在地上,仰头冲天又喊了声,“凭什么?” 同为皇子,他自认不比宝郡王差,可父皇从来看不到他的努力, 虽然皇帝的决定已下,他再如何不甘也只能接受,但对宝郡王的嫉妒和敌意愈发浓烈。 他和幕僚们商量,“不能让老八顺利运回粮食。” “郡王,我们可以在宝郡王必经的路上设置些障碍,比如山洪、泥石流等自然灾害。”一位幕僚提议道。 贤理郡王听了,眉头紧锁,“这办法虽好,但实施起来不容易,风险太大。而且我只是要除掉老八,那些粮食,用别的名义运回京城来,为我所用。” 他并不打算在宝郡王去江南的路上动手,他要在宝郡王运粮回来时动手。 “可以制造意外,除掉宝郡王,偷运走那些粮草。”一位幕僚出主意道。 贤理郡王满意地点点头,这个主意正合他意。 他不仅要让宝郡王无法活着回到京城,还要让那些粮食全部落入他的手中,“安排人手,摸清他的路线。” “假冒强盗,用来制造假象,混淆视听。” 就在贤理郡王和幕僚们商讨时,宝郡王在和秦幽姿话别,“我要去江南运粮,府里就辛苦王妃了。” 秦幽姿轻抚着宝郡王的手背,眼中满是担忧,“王爷此去路途遥远,务必要小心,多带一些护卫同往。” 宝郡王看着她眼中的忧虑,握住秦幽姿的手,道:“王妃,我会尽快回来的。你在府里也要好好照顾自己,不要让我担心。” “王爷放心,我会在府里等你平安归来。”秦幽姿想到上回宝郡王去江陵的事,这心怎么都无法安稳。 夫妻俩又说了会子话,秦幽姿清点了一下婢女收拾出来的行李,才上床歇息。 第二天,宝郡王就在一队侍卫的护送下,离开京城往江南去。 贤理郡王和佐郡王为体现兄弟之情,不约而同来城门为他送行,“七弟,一路顺风。” 宝郡王拱手致谢,“多谢三哥、六哥,两位兄长有心了。” 他知道他们来是做做样子罢了,他们打心眼里,不希望他顺利。 贤理郡王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故作关切道:“四弟,此去江南路途遥远,一定要小心行事,切勿大意。” “多谢三哥提醒,我会小心的。”宝郡王微笑回应。 佐郡王也虚伪地道:“七弟,江南风景如画,你可别光顾着享受,别忘了自己的使命。” 宝郡王心知肚明,这两位兄长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但暗地里都在等着看他出丑。 他淡然一笑,道:“六哥放心,我自有分寸。” 兄弟仨虚情假意了一番后,宝郡王翻身上了马,扬长而去。 看着宝郡王的车队远去,佐郡王故意说道:“还是七弟更得父皇看重啊。” 贤理郡轻哼一声,“六弟何必五十步笑百步。” 言罢,他没理会佐郡王,抬腿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佐郡王勾唇冷笑,自语道:“五十步和百步,还是有区别的。” 第三百五十五章 生子 朝堂上勾心斗角,不影响赵望舒生孩子,六月三十日清晨,她刚吃完早膳,正念叨着,“明天生的话,这小子就跟她表姐是同天生日了。” 话音刚落,肚子就痛起来了,“嘶!” 赵望舒一手扶着腰,一手捂着肚子,面色痛苦,额头上很快沁出了一层薄汗。 “少夫人。”绿枝急忙上前扶住她,满脸关切。 “肚子……肚子好痛。”赵望舒咬着牙,“我、我好像要生了。” 先前预演过,绿枝和蓝芬并不慌张,她们先扶赵望舒在躺椅上坐下,而后唤粗使婆子进来,把人抬去准备好的产房。 白蓉、橙香、小桃,一个跑去喊荞娘子,一个去喊稳婆,一个则去请府医。 等云灏赶回来时,赵望舒单手支着腰,被荞娘子搀扶着,在房间里踱步。 赵望舒还没生,他一擂门,婢女就打开门,让他进去了。 “夫人。”云灏快步上前,扶住赵望舒,“怎么样?很难受吗?” 赵望舒摇摇头,“有点疼,能忍住。” 云灏见赵望舒面色还算正常,松了一口气,握着她的手,给她打气,“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 赵望舒冲他笑了笑,“嗯。” 稳婆插话道:“大人,您放心,少夫人胎位正,定能顺利生产的。” 云灏点点头,“有劳妈妈了。” “少夫人,您走了有蛮长时间了,可以歇一歇了,免得一会没力气生孩子。”稳婆说道。 “好。”赵望舒点点头,在床上躺下。 云灏守在床边,赵望舒顾不上他了,阵痛发作的越发频繁,她疼得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 看着满脸痛苦的妻子,云灏更加坚定了,就生这一个孩子就好的念头。 “夫人,你辛苦了。”云灏低声说道,眼中满是担忧和不舍。 赵望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等待着下一次阵痛的来临。 “稳婆,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一下?”云灏看向稳婆,焦急地问道。 稳婆摇头,“大人,女人生孩子哪有不痛的?您放宽心,少夫人吉人自有天相,一定能顺利生产的,母子平安。” 赵望舒感觉到身下涌出一股温热的液体,她知道是破水了,孩子快出来了,“云灏,你出去。” “我不出去,我在这里守着你。” “出去,你出去,你在这里会让我分心。”赵望舒不想在他面前露出狰狞的表情。 稳婆撩开盖在赵望舒身上的被子,确认她破水了,也赶云灏出去,“大人,您在这,会有冲撞,还是出去吧,这里有老妇人就够了。” “大人,您快出去吧,别耽误少夫人生孩子。”荞娘子也连忙附和道。 云灏深深地看了赵望舒一眼,她满头大汗,脸色苍白,却还在强撑着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狼狈。 “好,我出去等,望舒,你要坚持住。”他在赵望舒亲了一下,才起身离开,关上了房门。 赵望舒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她感觉自己仿佛被撕裂开来,疼痛如潮水般涌来,一波又一波,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荞娘子不停地给她擦汗,稳婆则不断地提醒她,“深呼吸,少夫人,深呼吸。” 时间在疼痛中缓缓流逝,赵望舒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模糊。 她紧紧抓着床单,每一次用力都仿佛要将床单撕裂。 稳婆和荞娘子在一旁焦急地等待着,她们知道,这个时候只能依靠赵望舒自己的力量。 屋外,云灏不停的问府医,“为何没听到我家夫人的喊声?” “少夫人在攒力气。”府医一开始还是有好好回答的。 “我家夫人为什么不喊?”云灏又问。 府医耐心地解释道:“少夫人此刻正在忍受着极大的疼痛,她的注意力需要集中在生孩子上,而不是耗费在喊叫上。而且,保持安静也有助于她更好地控制呼吸和用力。” 他的回答完全安抚不了云灏担忧的心情,云灏又问了,“这要生到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 府医嘴角抽抽,这个他也不知道,根据经验,“总归要几个时辰吧。” “几个时辰?”云灏声音都提高了,“怎么要那么长的时间?” “少夫人这是头胎,生的会比较漫长和辛苦。”府医说道。 “有没有药,能让她生的快些?”云灏问道。 “没有。”府医摇头。 云灏坐不住,站起来,焦躁地转了几圈,又问府医,“少夫人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俗话说,生孩子就是阎王面前隔层纱。 但这话府医可不敢说出来刺激云灏,深吸一口气,“少夫人身体康健,不会有问题的,大人尽管放心。” 看到端出来的血水,云灏慌了,“怎么会流这么多血?” “那里面大多是水,不是血。”府医默默地端着茶杯走开,离云灏远远的,他不想回答问题了。 产房内,赵望舒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出,伴随着剧烈的疼痛,她忍不住大叫出声,“啊!” 稳婆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少夫人,已经看到头了!您再攒攒劲。” 赵望舒痛得眼冒金星,痛得灵魂都仿佛出窍了,听到这话,咬紧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终于,一声响亮的啼哭在房间里响起。 “恭喜少夫人,是个小少爷!”稳婆抱着刚出生的婴儿,笑容满面地说道。 赵望舒疲惫地躺在床上,听着稳婆和荞娘子的恭喜声,除了喜悦,她还有种解脱,总算把这臭小子生出来了。 以前还想着,有儿有女比较好,现在......算了吧,她不想再吃这个苦头了。 稳婆把婴儿清理好,裹上襁褓,让荞娘子抱出去给云灏过目,“大人,少夫人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恭喜恭喜。” 云灏接过儿子,“长得像他娘,不错。”抬头看着荞娘子,“我可以进去了吗?” “可以进去了。”荞娘子接住被云灏塞过来的孩子,抬头一看她家大人已经箭步窜进产房了。 云灏走到赵望舒身边蹲下,看着她闭着眼,轻轻地抚摸了下。 赵望舒睁开眼睛,看着他,噘着嘴,可怜兮兮地道:“云灏,我好累,我好痛。” 云灏满眼心疼地道:“是我的错,是我让你这么痛,却还全然帮不上忙。” “以后你要好好待我。”赵望舒说完这句话,就沉沉睡去,她太累。 虽然她生得算是比较快了,也生了近两个时辰。 第三百五十六章 洗三 赵望舒顺利生下孩子,云灏让人去赵家报喜,想了想,他还是去了佛堂。 阿萁看到他,就满脸喜色地道:“少爷,恭喜您。” 云灏一愣,“阿萁姑姑已经知道了?” “我陪居士一直守在院门外,听到母子平安,才回佛堂的。”阿萁笑道。 云灏看着紧闭的房门,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我不打扰居士清修了。” 言罢,他转身离开,回了玲珑院。 赵望舒已经睡醒,在喝药,脸色有些苍白,但精神还不错,看到云灏进来,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容。 云灏走到她身边坐下,“还痛不痛了?” “好些了,孩子醒了吗?”赵望舒把空碗递给他。 云灏一手接过碗,一手往她嘴里塞了颗糖粒,“醒了一次,荞娘子给喂了水,又睡着了。” “府医说他什么时候能排宿便?”赵望舒问道。 云灏笑了笑,“府医说大概明日一早,你安心休息,荞娘子她们会照顾煜儿的。” 赵望舒躺回床上,继续睡觉。 夫妻俩都没打算大办洗三宴,可是皇帝知道云灏的儿子出生了,又赏下一堆东西,京中各府就如猫儿闻到腥,纷纷送来贺礼。 有人道:“云灏抗了皇命,陛下不责怪就算了,还对他如此恩宠,当真让人意想不到啊。” 看着礼单,赵望舒苦着脸道:“这洗三宴,不办都不成了。” “我请阿奶和阿娘过来,你不用多管,好好坐月子。”云灏亲了亲她的额头,“你脸色还是不好,多睡会儿。” 赵望舒点了点头,她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也明白云灏的担忧,“我知道,我会注意休息的。你也不要太辛苦了,府里的事多,但你也得顾着自己,不要累坏了。” 云灏听了,微笑着握紧她的手,“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我现在去处理事情,晚上再来看你和煜儿。” 说完,云灏站起身,又俯身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才转身离去。 洗三宴当天,云府张灯结彩,热闹非凡。虽然赵望舒不能亲自出席,但她能感受到整个府邸的喜庆氛围。 云灏和赵崔氏、赵李氏一起接待宾客,忙得不亦乐乎。 宋元曲带着小浚儿,在房里陪着赵望舒母子,两个小婴儿睡得香甜,姑嫂二人在闲聊。 “生得可还顺利?”宋元曲关心地问道。 “挺顺利的,也就生了一个多时辰。”赵望舒想到稳婆说,有的人生几天,头皮都发麻。 宋元曲听后,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看你这气色,恢复得也不错。” “多亏了荞娘子,她把我照料得很好。”赵望舒笑道。 “那个、今天煜儿洗三,亲家太太也不出面吗?”宋元曲问道。 赵望舒淡淡笑道:“婆母她如今居家清修,不愿再沾染红尘之事。” “辛苦你了。”宋元曲眼中闪过一抹同情。 “还好啦。”赵望舒尊重云夫人的信仰,并不在意云夫人选择。 凡事有利有弊,做人不能既要又要还要。 “小姑子,你的心胸真是豁达宽广。”宋元曲笑道。 “多谢大嫂夸奖。”赵望舒扬眉笑道。 这时云煜醒了,哇哇的哭了两声,赵望舒忙抱起他,扯下了帐幔,给云煜喂奶。 宋元曲见状,一怔,蹙眉问道:“小姑子,你亲自喂养?” “他嘴壮,奶娘的奶不够,还没找到第二个奶娘,我先喂着。”赵望舒没法解释小婴孩吃初乳好,干脆随便扯了个理由搪塞。 宋元曲闻言,没再追问。 等赵望舒喂好孩子,唤绿枝进来,把帐幔挽起。 宋元曲看着孩子,笑道:“小姑子,小煜儿长得真像你。” “儿肖母,他当然像我了,小浚儿也像你呀。”赵望舒笑道。 说话间,赵李氏来了,她要抱小煜儿去前面了。 “辛苦阿娘了。”赵望舒把儿子交到她手上。 “你还在坐月子,少抱孩子,免得日后胳膊疼。”赵李氏最在意的还是女儿。 “刚抱了一下。”赵望舒笑道。 “小姑子,你好好休息,我们出去了。”宋元曲抱着小浚儿跟着赵李氏一起出去了。 洗三仪式是新生儿出生后的重要仪式,寓意着洗去孩子身上的污垢,迎接新生。 正厅内,香案上照旧供奉着碧霞元君、琼霄娘娘、云霄娘娘等十三位神像。 在香炉里盛着小米,当香灰插香用。 蜡扦上插一对“小双包”,下边压着黄钱、元宝、千张等全份敬神钱粮。 “添盆添盆,长命百岁,富贵双全。”稳婆拿着盆,让宾客添盆。 添清水的,她说道:“清水清,洗一洗,聪明伶俐,人见人喜。” 添金银锞子的,她说道:“金银满盆,富贵无边,孩子将来必定财源广进,福泽绵长。” 随着稳婆的吉祥话,宾客们纷纷将清水、金银锞子、珍珠等物投入盆中。 添盆结束,稳婆这才从赵李氏手中把孩子接过去,解开襁褓,抱出白嫩嫩的小娃儿,开始给孩子洗澡。 边洗边念祝词,“先洗头,做王侯;后洗腰,一辈更比一辈高......” 宾客们也跟着齐声祝福:“长命百岁,富贵双全!” 洗三结束,稳婆为孩子穿上新衣,包上新襁褓,交还给赵李氏,由赵李氏抱回去。 云灏客气地跟宾客们道:“多谢诸位来参加小儿的洗三宴,云某特备酒宴以答谢诸位,请诸位移步正厅用膳。” 宾客们纷纷起身,跟云灏道谢后,便往正厅走去。 开席没多久,宫里来人,皇帝赏了一桌御宴,以及一个金镶玉的长命锁,“恭喜云大人,喜添麟儿。” “多谢陛下。”云灏谢了恩,命下人将长命锁,送去给赵望舒。 席间,宾客们纷纷向云灏敬酒祝贺,云灏也一一回敬,气氛热烈而融洽。 对于云灏的如此得圣宠,众人是羡慕嫉妒的。 宴罢,云灏送宾客们离去后,再三感谢赵崔氏她们,“今天多谢阿奶、阿娘过来帮忙。”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也辛苦了,不必送了,赶紧回去歇着吧。”赵崔氏笑着上了马车。 云灏送赵家人出了府,才转身回玲珑院。 第三百五十七章 丧子 赵望舒生孩子半个月了,姚山栀才来探望她,还是吊着胳膊来的,“你这是怎么弄的?” “在马场,跟姓蒋那个死丫头起了争执,她趁我不注意,朝马屁股上甩了一鞭子,害得我从马上摔下来,把胳膊摔断了。”姚山栀气呼呼地道。 “她就是条疯狗,你跟她置什么气?”赵望舒嗔怪地道。 “我爹上折弹劾她爹,说他养女不教、纵女行凶。这种品性的人,就不配做郡王妃。”姚山栀余怒未消地道。 “指婚懿旨都下了,陛下总不能收回吧。”赵望舒说道。 “为什么不能收回?当年文皇帝就收回了清河公主的赐婚。”姚山栀傲然地道。 “当年文皇帝会收回清河公主的赐婚,是因为方家谋反,蒋家可没谋反。”赵望舒提醒她道。 “这倒也是。”姚山栀噘嘴,“一想到日后我要跟她见礼,我就呕得慌。” “你是县主,她是郡王妃,地位相当,你没必要向她见礼。”赵望舒温声安慰她。 “良弼郡王找到水源立功了,陛下给他一晋升,她就可以妻凭夫贵了。”姚山栀忿忿地道。 “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啊,总不能有功不赏吧。”赵望舒叹气道。 “不说了,我要吃好吃的。”姚山栀决定还是化悲愤为食欲。 赵望舒笑,让婢女拿来了刚做好的糕点,“尝一尝,看是用什么做的?” “这绿油油的,用绿豆做的吧?”姚山栀凭颜色猜食材。 “要这么简单,还用你猜啊。”赵望舒白她一眼。 姚山栀嘻嘻笑,拿起一块,咬了一口,细细口味,“嗯,有糯米的香味,有红枣的甜味,还有……咦,这香味好特别,一时竟说不上来。” 赵望舒笑而不语,示意她再尝尝别的。 姚山栀又拿起一块,这一口咬下去,味道又完全不同,有股清新的草香味,中间还夹杂着些微的酸涩,吃下去后,唇齿留香,久久不散。 “这味道,真是奇妙。”姚山栀赞叹道。 “这是用荷叶和薄荷做的糕点,你吃的第一块加了红枣和糯米,第二块加了青梅,所以味道不同。”赵望舒揭晓答案。 “好吃,太好吃了,谢谢你月儿,吃了这糕点,我心情都变好了。”姚山栀笑眯了眼。 这时,奶娘把小煜儿抱了进来。 “我的干儿子来了,快来快来,让干娘瞧瞧。”姚山栀单手没法抱,但还是凑到面前,“月儿,你儿子好像你哟。” 赵望舒笑,“我儿子当然像我。” 姚山栀冲着小煜儿弹舌,“干儿子,笑一个。” “他还小,不会笑。”赵望舒笑道。 “谁说他不会笑,他明明就在笑。” 赵望舒解释道:“那只是他无意识地扯嘴角,不是笑。” “我说他会笑,他就是会笑。”姚山栀犟嘴道。 “好好好,他会笑。”赵望舒也不跟她争。 姚山栀在云府用过午膳,才带着一匣子糕点回家。 就在这天傍晚,传来了一个噩耗,三天前良弼郡王在寻找水源的途中,掉下山崖,至今还没找到人,怕是凶多吉少。 宫里静贵妃闻讯,哭得昏厥过去。 三个孩子中,她看重的是宝郡王,最宠爱的却是小儿子良弼郡王。 失去二公主,已让她倍受打击,她无法承受再失去小儿子的痛苦。 “陛下,您多派些人去找迪儿,一定能找回迪儿的,陛下。”静贵妃在皇帝面前,哭得肝肠寸断。 皇帝对良弼郡王这个儿子,还是有点父子之情的,“爱妃,朕已调派龙廷卫去找迪儿了,你放心,他们肯定能将迪儿找回来的。” “陛下,若是迪儿有个好歹,妾身也不要活了。”静贵妃倒在皇帝的怀里,哀哀地哭诉道。 皇帝轻轻地抚着她的背,“爱妃,朕会竭尽所能,找回迪儿的。” 夜幕渐渐降临,皇宫的灯火映照出几分凄凉。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凝重,面前铺开的奏折,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良弼郡王的失踪,不仅牵动着静贵妃的心,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老三他们在他生病时的表现,让他生了厌,不想把皇位传给他们,但老八若是出事,他膝下就只剩四个儿子。 十一皇子年幼,就算他想把位子传给他,万一他还没长成,他就驾崩了,年幼的十一子,怕是斗不过他三个成年,手握重权的兄长。 就在皇帝思索着,该怎么扶持十一皇子上位时,贤理郡王和佐郡王各自召见幕僚在商量,如何利用良弼郡王失踪的事,谋取利益。 两个郡王不约而同地道:“不能让老八活着回来。” 幕僚迟疑,“云净遥亲自带人去找的,要想从他手中抢人,怕不是易。” “为什么要从他手中抢人?只要在他之前先找到人,除掉老八就行了。”不愧是兄弟,俩人的想法十分一致。 一番商议后,两人各派出了两队人马,一队去诱导云灏往错误的方向寻找,一队去找良弼郡王。 五天后,云灏在悬崖下找到了良弼郡王的尸体。 良弼郡王似乎是从上面掉下来,头部受到重创,当场丧命。 可若是良弼郡王当场死亡,那他就死了有七八天了,他的尸身早该臭了,但他的尸身没有腐烂,也没有臭味。 这证明他掉下来时,没有马上死掉。 “大人,这里有爬行留下的血渍。”王琮蹲来细看,“血渍好像被人清理过了。” “大人,这边有脚印。”有手下发现了更多的痕迹,“大人,这边也有人为处理过的痕迹。” “大人,这棵树上有刀砍的痕迹,似乎有人开了一条路过来。” 云灏微眯着眼,“有人抢在我们之前找到了良弼郡王,并且杀了他。” “大人怎么办?”手下问道。 “做个木架,把良弼郡王抬出去。”云灏顿了顿,“情况我会如实上报陛下的。” 与此同时,贤理郡王的手下,向他禀报,“找到良弼郡王时,他已经死了,不过并不是摔死的,似乎是被人拿石头砸死的。” “看来希望他死的人,不只本王一个。”贤理郡王不用多想,都能猜到,这下手的人是谁。 第三百五十八章 把尿 良弼郡王的遗体被送回了城,静贵妃当场昏死过去,铁石心肠的皇帝,亦红了眼眶。 等听了云灏调查的结果,皇帝暴怒,“查,给朕彻查,朕的儿子岂是他们可谋害的!净遥,你务必给朕查得水落石出。” 云灏神情淡淡地行礼道:“臣遵旨。” 查案首先要查的就是良弼郡王为什么会掉下悬崖? 找水源,找到悬崖上去,这相当的不合理。 保护良弼郡王出城寻找水源的侍卫,基本都是他的心腹,但不排除有人背叛了他。 良弼郡王的所有随从,全被抓进了大狱,被一一审问。 审讯的过程漫长而艰难,每个人都被反复询问,关于良弼郡王出城寻找水源的每一个细节都被深挖出来。 云灏在大狱呆了一个多时辰,一直没审出结果来,吩咐手下道:“继续审,直到审出结果为止。” 他则出了大狱,回家去看妻儿了。 府中,赵望舒正在央求荞娘子,准她沐浴。 天气炎热,她又不能用冰,每天都是汗流浃背,她感觉她浑身都是汗臭味,人都馊掉了。 荞娘子坚定拒绝,“不行,少夫人,沐浴会受寒的。” “天气这么热,怎么会受寒嘛,不会受寒的。”赵望舒双手合十,可怜兮兮看荞子,“我就洗一洗,不泡澡,保证不会受寒的。” 荞娘子劝道:“少夫人,您不臭,您身上香香的。” 赵望舒闻言,抬手闻了闻自己,眉头紧皱,“哪里香了?明明都是汗臭味。荞娘子,拜托拜托,就让我沐浴吧。” 荞娘子面露难色,“少夫人,这……要不等大人回来,您跟大人说?” 赵望舒一听这话,垮下脸来,“他何时回来都不知道,等他回来,我都臭死了。” 云灏正好进门,听这话,忙问道:“谁死了?” 赵望舒看到他,哭唧唧地道:“云灏,我要沐浴,我快被我身上的馊味熏得胃口全无了。” 云灏闻言,眉头微蹙,走到赵望舒身边,低头嗅了嗅,道:“不臭啊,香香的。” 赵望舒抬手打了他一下,“胡说,我都多少天没沐浴了,怎么可能香。” 云灏握住她的手,柔声道:“真的不臭,不信你问荞娘子。” 荞娘子忙点头,“是啊,少夫人,您身上一点不臭的。” 赵望舒一脸无语地看着他们,“你们鼻子都坏掉了吧,我都闻到臭味了,你们就不睁眼说瞎话来哄我了。” “望舒,你现在身子弱,不能沐浴,听话,等你好了,再沐浴好不好?”云灏劝道。 赵望舒嘟着嘴,“可是我好难受啊,身上黏糊糊的,难受死了。” 云灏抬帮她把脸颊边散落的碎发拨到耳后,“那让丫鬟们帮你擦擦身子,换身干净衣裳,好不好?” “不要不要,我就是想沐浴,那样擦不干净。”赵望舒扯着他的衣裳,“夫君,你就答应我吧,求求你了。” 看她可怜巴巴的模样,云灏心软了,轻咳一声,对荞娘子道:“趁着天热,让厨房烧水,送到浴房,让少夫人沐浴。” 荞娘子没想到大人这么快就妥协了,只好出声阻止,“大人,这恐怕不妥。” “没有不妥,你刚让我问夫君,夫君都答应了,你不能反悔。”赵望舒着急地抢话道。 荞娘子无奈地道:“少夫人要沐浴可以,但得让奴婢进去伺候。” “用不着,我会洗得很快,保证不受寒。”赵望舒抱胸,她沐浴时,素来不喜欢让人伺候。 “那我帮你洗。”云灏凑到她耳边,轻声道。 “臭不脸。”赵望舒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快去看你儿子吧,别闹我。” 强行赶走云灏,赵望舒让婢女帮她先洗头发。 洗了头发,拿帕子擦干,才挽上高髻,进浴房沐浴。 只是赵望舒洗得不怎么痛快,荞娘子一直在外面催,“少夫人,您已洗很久了,该出来了。” “少夫人,外面起风了,奴婢给您拿件披风。” 赵望舒在屋内翻白眼,她只是坐月子,不是病入膏肓,用得着这么催吗? 不过荞娘子是好意,她不好责怪她。 “少夫人,您还好吧?”荞娘子见她不应声,敲门问道。 “我很好。”赵望舒匆匆洗完,穿上干净的中衣,刚打开门,荞娘子就挤进来,强行用披风将她包裹的严严实实。 “荞娘子,外面没有四十度,也有三十八度,不用包得这么严实。”赵望舒想扯开披风。 “什么四十度、三十八度?”荞娘子听不懂。 赵望舒不想解释,“大夫说热出来的病,比冷出来的病难治。” “呸呸呸,少夫人瞎说什么呀,什么病不病的。”荞娘子递上热茶,“少夫人,快喝口热茶,暖暖身子,可千别着了凉。” “喝热茶,又喝出一身汗来。”赵望舒拒绝。 “少夫人,您刚生完小少爷,身子虚,可不能受寒。”荞娘子一脸认真地道。 赵望舒跟她说不清楚,无奈的接过杯子,抿了一口热茶。 这时,云灏抱着儿子进来了,“望舒,儿子醒了。” “把尿了吗?”赵望舒问道。 “哭闹着不肯解。”云灏将儿子放到赵望舒的怀里。 赵望舒低头看去,小家伙还闭着眼睛,大概是没睡醒,小眉头皱在一起,嘴里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委屈巴巴的。 “臭小子,阿娘给你把尿,你最好乖乖解,要不然,打你小屁屁哟。”赵望舒解开小家伙的尿布,露出他的小茶壶。 小家伙突然睁开眼睛,圆溜溜的黑眸里满是委屈和不满,他撅着小嘴,小手在空中挥舞着,似乎想要抗议。 “臭小子,你还敢反抗?快给我尿!”赵望舒分开他的两条小胖腿。 小家伙眨了眨眼睛,小茶壶一抖一抖的,一股温热的液体顺着他的小茶壶冲了出来,准确无语的落在了尿壶里。 “阿娘的乖宝。”赵望舒亲了亲他的脸,接过婢女递来的湿帕子,给小家伙擦了擦小屁股,再把尿布包好。 小家伙屙了尿,就饿了,哇哇了两声,赵望舒笑道:“知道你饿了,让奶娘给你喂奶。” 站在屋外的奶娘闻声,就走了进来,给云灏和赵望舒见了礼,抱着小家伙去偏房喂奶。 第三百五十九章 刘虎 云灏陪赵望舒用过晚膳,在房里闲聊着家常,蓝芬进来,“大人,大狱来了位官差,说是有事禀报。” “望舒,今晚我怕是要连夜审案,不能回来,你早些歇息。”云灏起身道。 “你去忙你的,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儿子的。”赵望舒拉着他的手,“不过,你也要注意休息,别太累了,案子慢慢查。” “知道,别担心我。”云灏勾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 云灏转身出门,站在院门口的衙役,上前行礼道:“大人。” “有人招供了?”云灏问道。 “刘虎说要见到大人,才肯招。”衙役说道。 云灏冷哼一声,“要见我,行,我去见他。” 牢房内,昏黄的灯光映照着斑驳的墙壁,一股阴冷带着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云灏穿过长长的走廊,走进了一间刑房,在审问刘虎的两人见他到来,连忙上前行礼,“大人。” “刘虎。”云灏唤道。 坐在刑椅上,耷拉着脑袋的刘虎,闻声抬起了头,看着云灏,“云大人,您若能保我一命,我就如实交待。” “良弼郡王的死,已直达天命,你,我保不住。”云灏不愿哄骗他。 “云大人果然高风亮节,不愧是云将军的儿子。”刘虎张嘴笑,露出满口染血的牙齿。 “如实交待,你可以少受点罪。”云灏对他的恭维并不在意。 “云大人,历朝历代,储位之争,不死几个皇子,怎能定得了储君,良弼郡王又不是第一个惨死在这争斗下的皇子。”刘虎咧着嘴,嘿嘿地笑道。 “这些废话没必说,你真正的主子是谁?”云灏沉声问道。 刘虎眯着眼睛,盯着云灏看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云大人,您真的想知道吗?这背后之人,您恐怕得罪不起。” “龙廷卫只听命陛下,没有龙廷卫不敢抓的人。”云灏冷声道。 刘虎冷笑一声,道:“好,既然云大人如此坚定,那我就告诉你。我的真正主子,是宝郡王。” 宝郡王或许有除掉良弼郡王的心思,但他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动手,同胞兄弟是天然的盟友。 刘虎隐瞒真相,故意在这里淆乱视听。 云灏做了个手势,行刑人拿起烧得通红的烙铁,狞笑道:“刘虎,你当这些刑具是摆设吗?还是鞭子抽得不够狠。” 说着,就将烙铁按向了他的胸口。 “啊!”刘虎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刘虎,你招还是不招?”审讯人问道。 “云大人,您给我一个痛快吧,我不会招的。”刘虎痛得两眼发黑,艰难地说道。 “你以为你守口如瓶,幕后之人就会放过他们拿来要胁你的人?我可以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你死了,那人也不活了。”云灏冷笑,“说不定那人已经死了。” “不会,他们答应我,会放了我妹妹和我儿子的。”刘虎喃喃自语道。 “愚蠢,你有利用价值,他们用你妹妹和儿子来要胁你,让你为他们所用。可现在你已被抓,失去了利用价值,你觉得他们还会留你妹妹和儿子的性命吗?你如实招供,说不定还能救你妹妹和儿子一命。”云灏冷冷地分析道。 刘虎眼中闪过一丝挣扎,似乎在做着艰难的决定。 “刘虎,招供吧,不要再为那些人卖命了。”审讯人劝道。 刘虎张了张嘴,目光闪烁不定。 “刘虎,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云灏不想再等下去了,“你可以选择继续隐瞒真相,但是你的妹妹和儿子将会因为你的固执而付出惨重的代价。” “只要你如实交代,我会让手下尽全力去救你妹妹和儿子。”云灏的话里留了余地。 刘虎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云大人,我愿意招供。也希望云大人说话算数,尽全力救我妹妹和我儿子。” “你尽管放心,我们大人口中绝无虚言。”审讯人说道。 刘虎平缓了呼吸,才道:“三个月前,我还在城防军器械所当差,我爱喝酒,认识了一个卖好酒的行商,一来二去,我们就成了好友” 他长篇大论说了许多,总结起来就是喝酒误事,酒壮怂人胆,酒钱逼死人,他好酒贪杯,才一步步走进了行商的陷阱中。 妹妹和儿子落入对方手中后,他不得不听命行事,拿行商给他的银子,打点了一番,顺利被选进了良弼郡王府。 他在行商的帮助下,成为了良弼郡王的心腹。 良弼郡王出城寻找水源,他是随从之一。 在良弼郡王出事的前一天晚上,他收到了密信,信上详细的写了路径,让他带良弼郡王走那条路,并将良弼郡王想法子推下悬崖。 “我知道,这是个圈套,一旦我动了手,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可是,我又能怎么办呢?我妹妹和儿子的性命都捏在对方手里,我别无选择。”刘虎痛苦地说道。 云灏没接话,静静的等他接着说。 “第二天,我按照信上的指示出发了。那条路,偏僻而险峻,鲜有人知。我故意将良弼郡王引到悬崖边,趁着大家没注意,将他推下了悬崖。” “良弼郡王身边不只你一个侍卫,你是怎么将其他人支开的?”云灏怀疑良弼郡王的随从中,不只刘虎一个内奸。 “我在他们早上喝的粥里下了泻药,药是有人放在我的房间里的,我不知道是谁。”刘虎答道。 “怎么才能找到那个行商?”审讯人问道。 “他抓着我妹妹和儿子后,我就再没见他,他每隔五天,会让我儿子写一封信送到长条巷那家卖旧衣的店里。” 刘虎想了想,补充道:“明天就是他送信去店里的日子。只是我现在被抓了,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送信去。” “那行商长什么样?”审讯人继续问道。 “他很高大,比我足足高了一个头,左眼角有一条伤疤”刘虎描述了一番。 听了刘虎的描述,云灏莫名的想到了刺杀贤理郡王的那个刺客,也是个高个子。 不过没有证据表明他们是同一个人,云灏也没过多的纠结,又问了刘虎几个问题,就让人把他押回大牢里,安排人去旧衣店蹲守。 “其他人加大审讯力度,务必找到其他内奸。”云灏下令。 “是,大人。” 接下去几个时辰,刑室里是鬼哭狼嚎。 第三百六十章 四个 没有人能在大狱的刑具上过一遍后,还能嘴硬不招供的,良弼郡王身边的另外三个内奸也找到了。 云灏默然无语,良弼郡王身边跟筛子似的,他不被害,谁被害? 让他惊讶的是,四个内奸不是一伙,刘虎和爱喝酒的曾沥是一伙,都要去旧衣店取信,都认识那个高大的行商。 贪花好色的魏宝和宋明是一伙,他们取信的地点是姣楼。 究竟是两伙人同时对良弼郡王动手,还是一伙人安插了两对内奸,尚待查明。 云灏安排手下去姣楼抓老鸨,他则拿着四人的供词进宫去见皇帝。 皇帝看了供词,问道:“净遥,你觉得谁比较有嫌疑?” 这话他能问,云灏却不能直接回答,搪塞地道:“事情尚未查明,臣不敢妄言。” “你不敢说,无非最大嫌疑的是朕的那几个逆子。”皇帝冷冷地道。 这话,云灏更不能接了,沉默以对。 “朕的儿子们,一个个都长大了,翅膀硬了,都以为可以随意挑战朕的底线了。”皇帝愤怒地道。 皇家从来只有君臣,没有父子,皇帝对觊觎帝位的儿子们,不会心慈手软。 皇帝审视地目光落在云灏的身上,“净遥,朕知道你行事稳重,从不虚言,但这事,朕想听听你的看法,你但说无妨。” 云灏知道这是皇帝在试探他,可他也没法推脱。 但他知道话既不能过于直接,也不能模棱两可,略微沉思,恭声道:“陛下,臣以为,此事尚未查明真相,不宜过早下定论。然而,无论是谁,胆敢挑战陛下的权威,都是不可饶恕的。臣会尽全力查明真相,为陛下分忧。” 皇帝满意地微微点头,知道云灏是个聪明人,不会轻易被牵扯进皇子的争斗中,“净遥,朕希望你能尽快查出幕后真凶,朕不希望,不希望再发生这样有损皇室威严的事情。” 顿了顿,又敲打他,“朕希望你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不要被任何一方的势力所迷惑。” 云灏沉声道:“陛下放心,臣定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臣只忠于陛下。”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云灏退下。 云灏行礼后,转身脸色微沉,眼中冷锐的寒光一闪而过。 他回了大狱,老鸨被抓来了,她不是什么硬气的人,抽了几鞭子,就大呼小叫地道:“招,我招。” 老鸨涕泪横流地道:“大人,老身冤枉啊,老身只是受人之托,把消息传给宋明,其他的事,老身真的不知道啊。” 云灏淡淡地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老鸨颤声道:“魏宝和宋明贪花好色,是楼里的常客,有天一个男子找到老身,给了老身一大笔银子,让小的给他们一人送了一个女人。” “那男子长什么样?”审讯人问道。 “老身没有看清他的长相,他是晚上来找老身的,大热的天,他还披着一件黑色大氅,戴着帽子,遮住了半边脸。”老鸨见审讯人的脸色阴沉了下去,又赶紧补充,“他脑门上有一个拇指大的痦子,痦子上还长了毛。” “还有什么特征?”审讯人追问道。 老鸨迟疑了,审讯人一鞭子甩在刑椅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吓得老鸨打了个哆嗦,“老身派了龟奴跟踪他,发现他进了东城金锣巷的一个大宅子里。” “陪魏宝和宋明的女子,叫什么名字?现在可还在楼里?”审讯人问道。 “陪魏宝的叫小宛,陪宋明的叫群芳,现在应该还在楼里吧?”老鸨也不确定,她被抓走时,楼里的女子都瞧见了。 云灏皱起了眉,那两个女子但凡是有问题的,必定已逃走,魏宝和宋明还真是不老实。 审讯人反反复复又问了老鸨几个问题,没再有新的讯息,老鸨被押回了牢房。 云灏吩咐道:“把魏宝和宋明提出来,再审一审。” 魏宝和宋明被提出来,审讯人没问,就让行刑人先抽了他们一通,抽得他们皮开肉绽。 “大人、大人饶命。”两人哭爹喊娘,一个劲地求饶,“小的们什么都招了,大人饶命啊!” “小宛、群芳是你们什么人?”审讯人问道。 两人这才知道他们会再次被提审的原因,也不敢再隐瞒,如实道:“我本以为她是楼里的姑娘,看我进了良弼郡王府,有出息了,才委身于我,谁知道她是别人的探子,喂我吃毒药,让我听命于她。” 这也是他们一开始隐瞒小宛和群芳的原因,想着熬过大狱的酷刑,出来后,还能找她们解毒。 完全没想过,抓了老鸨,他们的隐瞒没有任何作用,反而要再受一次刑罚,再吃一次苦头。 这一回,审讯人没那么容易放过他们,问了许久,直到两人奄奄一息,连话都说不出来,才像拖死狗一样,将两人拖回牢房里去。 旧衣店的掌柜是子时后,被抓进大狱的。 还没用刑,他就嚎啕大哭地道:“大人,小的是被人胁迫的,那人找到小的,让小的帮着给刘虎他们传信,小的要是不照做,他就要杀我全家啊,大人饶命。” 审讯人道:“说说胁迫你的人的长相。” “他长得很高,左眼角有一道长长的疤痕,说话的口音,他虽说京里的话,但挺生硬。小的听得出,他是江南那边的人。”旧衣店掌柜结结巴巴地说道。 旧衣店掌柜的描述的人和刘虎、曾沥描述的相同,而且还提供了刘虎和曾沥不曾提到的口音。 至于刘虎和曾沥是没听出来,还是有意隐瞒,等会得再审一审。 审讯人继续问旧衣店掌柜,“你最后一次见这个人是什么时候?” 旧衣店掌柜努力回想,额头上冷汗直流,“大约是二十多天前,他给了我两封信,让我转交给刘虎和曾沥,然后就离开了。但刘虎和曾沥没来取信。接下来,他就没再像以前五天送一封信来,我以为这事算是了结了。” 他当时,真感到庆幸,却不想二十多天过后,朝廷会来查这事。 “他离开时有没有说什么?”审讯人紧问道。 “他……他……他说,如果我敢泄露他的行踪,他会让我全家不得好死。”旧衣店掌柜颤抖着声音说道,显然是被那人的威胁深深恐惧着。 “后来你就再没见过他?”审讯人不信他的话。 “再没见过他了,刘虎和曾沥也没来取封信。”旧衣店掌柜说道。 二十多天前,刘虎和曾沥已随良弼郡王出城,没来取信正常,而那人不送信,显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云灏揉揉额头,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第三百六十一章 起火 就在云灏查案查得头昏脑胀时,佐郡王府突发大火,火师赶到郡王府,只见火光冲天,照亮了夜空,浓烟滚滚,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焦糊味道。 火师们立即组织人手,奋力扑救,但火势过于猛烈,难以控制。 混乱中,郡王府的人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大声呼喊着救命。 隔了两条街的赵望舒都被惊醒,扬声问道:“谁守夜啊?外面出什么事了?” 守夜的是蓝芬和白蓉,听到她的问话,点亮烛台,进来道:“好像是发火灾了。” 赵望舒披衣而起,把窗子全打开,向外看去,只见不远处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她吃了一惊,“这么大的火,不知道是哪里失火了?” 蓝芬和白蓉也凑过来看,黑夜里,看不出是哪里失火,“这么大火,不知道有没有人受伤?” “火师要去得及时的话,应该能把人救下来吧?”赵望舒不确定地道。 “这大热的夏天,又不烤火,怎么会失火呢?好奇怪哟。”白蓉不解地道。 蓝芬翻白眼,“打更的人都会喊,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大热的夏天失火,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知道小家伙有没有被吵醒?”赵望舒说着,就去隔壁房间看儿子。 小家伙已经被吵醒,但他没哭,奶娘抱着他,正在哄他继续睡。 只是被吵醒的小家伙,这会子精神抖擞,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哼哼唧唧的。 “他是不是饿了?”赵望舒走过去问道。 “奴婢已经喂过小少爷了,也给小少爷把过尿了。”奶娘把小家伙交到赵望舒手中。 赵望舒亲了亲他的额头,嗅了嗅他,“娘的乖崽,奶香奶香的。” 小家伙似乎认识这是他娘,乖乖的躲在她的怀里,也不哼唧了。 赵望舒笑,“娘的乖崽这是要娘哄睡啊?” 她轻轻拍着小家伙,嘴里哼着童谣。 小家伙很快就睡着了,呼吸均匀起来。 赵望舒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上,叮嘱奶娘好好照顾他,就回了房间。 蓝芬和白蓉伺候她上了床,去掩窗子,“少夫人,那边的火光小了,火应该快要被扑灭了。” “那就好,火不会漫延过来,你们也别看了,赶紧睡吧。”赵望舒闭上眼睛。 蓝芬和白蓉端着烛台出去了,屋内光线暗了下来。 次日,赵望舒刚用完早膳,姚山栀就来了,“月儿,知道昨夜里,哪里起火吗?” 赵望舒摇摇头,“不知道,是哪里起火了?” 荞娘子让巧妮出去打听消息了,但这会子巧妮还没回来。 “佐郡王府。”姚山栀接过婢女递来的茶杯,抿了几口茶水。 赵望舒微皱了皱眉,“有伤亡吗?” “听说马俏俏被烧死了。” 赵望舒倒吸了口气,“会不会是误传?” 她虽不怎么喜欢马俏俏,但也不想她死得这么惨。 “那具尸首被烧得面目全非,是马俏俏身边的婢女认出了她身上佩戴的玉佩,才确定是马俏俏被烧死了。” 赵望舒撇撇嘴,“用玉佩确认身份,那怎么能做准,要是马俏俏把玉佩赏给了某个婢女呢。” “你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但是那尸体不是马俏俏的,会是谁的呢?”姚山栀放下茶杯,认真地看着她。 赵望舒眨巴眨巴眼睛,“我怎么知道?” “月儿,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们好好探讨探讨。”姚山栀兴致勃勃地道。 自从秦幽姿成了宝郡王妃,她们就好久没去桌游馆玩了。 赵望舒笑着点头,“好啊,那探讨探讨。” “马俏俏要是没有被火烧死,她人在哪儿呢?” “趁乱出府了。”赵望舒猜测道。 “她死遁的原因呢?她可是心心念念要进佐郡王府的,怎么舍得离开啊?” 赵望舒想了想,“会不会是她进了佐郡王府后,发现日子过得跟她想像相差太远。可身为郡王侧妃,她是不能央求佐郡王给她放妾书的,只能死遁。” “可是马家已经没有人了,她死遁出府,能去哪儿?”姚山栀提出问题。 “有没有可能,不是她自己主动死遁,而是有人挟持了她?”赵望舒又提出一个可能性。 “挟持她有什么用?一个困在后宅里,娘家没人、也无子傍身的失宠侧妃。”姚山栀蹙眉问道。 “佐郡王妃死了,侧妃也死了,会不会有人借机说佐郡王克妻妨妾?”赵望舒问道。 这下轮到姚山栀倒抽一口气了,“这把火有很大的阴谋啊。” “这些都是我们的推测,没有证据证明,没有必要再探讨了。”赵望舒结束这个话题。 姚山栀点点头,“我们还是说吃的吧。” “听说金樽楼推出新菜了,你去吃过了没有?”赵望舒问道。 “没有,等你出了月子,我们一起去吃。”姚山栀挑挑眉,“月儿,我对你好吧?” 赵望舒弯眉一笑,“你对我一向都很好。” “我们是朋友,是姐妹,我还是你儿子的干娘。”姚山栀笑盈盈地道。 说话间,巧妮回来了,看到姚山栀在,她欲言又止。 “说吧,县主也想知道。”赵望舒淡笑道。 “奴婢打听到,郡王府昨天起火的地方是马侧妃的院子,起火前,有人看到有人抬东西进院子” “等等,是有人抬东西进院子,不是有人抬东西出院子?”姚山栀问道。 “奴婢打听到的是有人抬东西进院子,没打听到,有人抬东西出院子。”巧妮答道。 “继续说吧。”姚山栀催促道。 巧妮接着说道:“奴婢还打听到,起火时,郡王爷不在府里,是府里的起夜的下人发现起火的。” 深更半夜,佐郡王不在府里睡觉,跑哪去了? 这又是一个令人深思、值得追查的问题。 巧妮又说道:“他们说火势会那么大,是因为院子里被人浇了火油。” 姚山栀和赵望舒对视了一眼,还真是有人纵火啊! 会是谁呢? 烧死马侧妃的目的,难道真如赵望舒推测的那样? 若真是,那么过些天,就该传出佐郡王克妻妨妾的传言。 第三百六十二章 谣言 事实就如赵望舒和姚山栀所料,几天后,市井上的传言如同野火般迅速蔓延,一时间,佐郡王克妻妨妾的恶名远播。 那些原本打算将女儿嫁给佐郡王的人家,听了这些传言,无不面露难色,找起了退堂鼓 即使他们想用女儿攀附皇亲,也担心富贵荣华没享到,反而遭受厄运,损失了有用的女儿。 气得佐郡王整天阴沉着脸,催促手下,“还没查到是谁传出这等谣言的吗?” 手下低头,“回郡王,还在查,不过……” “不过什么?”佐郡王不耐烦地打断。 “有线索指向,这谣言似乎与……与王妃的娘家有关。”手下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佐郡王闻言,眉头紧锁,原配伍氏的父兄官职不高,为人也懦弱,伍氏死时,他们都不敢多嘴问一句半句。 如今他们又怎么有胆量,敢传出这样的谣言来? 佐郡王虽疑惑重重,却也知道此事不能轻易放过,沉吟片刻,沉声道:“除了查伍家,也不能放过其他可能的线索,尤其是那些看不得本王好的人。” 手下应了声,迅速退了下去。 佐郡王坐在书房里,盯着桌上那对白玉兽面首镇纸,双眼闪烁着冷光。 传播谣言的目的无非是败坏他的名声,影响他的前程。 想害他的人里面,最有可能的人不是伍家,而是贤理郡王和宝郡王他们。 “王爷,宫里来人,陛下宣您进宫。”下人在门外禀报。 佐郡王闻言,收敛起情绪,起身走出书房。 这突如其来的召见,多半与近日流传的谣言有关。 佐郡王换了身衣裳,进宫面圣,到了御书门外,守在门口的小内侍给他行礼,“王爷,请稍等。” “有劳。”佐郡王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温和儒雅。 小内侍进去通报,过了会,“王爷,请。” “多谢。”佐郡王整理了一下衣袍,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御书房。 皇帝坐在龙椅上,面色阴沉,显然心情不佳。 “儿臣见过父皇,给父皇请安。”佐郡王行礼道。 皇帝沉声问道:“近日市井上的传言,你可听说了? 佐郡王微垂着头,恭声道:“儿臣听说了。” “你有何辩解?”皇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审视。 佐郡王沉默片刻,措词道:“父皇,那些传言都是无稽之谈。儿臣自问对妻妾关爱有加,从不曾苛待她们。” “至于‘克妻妨妾’之说,更是荒谬。人吃五谷生百病,正妃伍氏是急病而亡,非人力能逆转。侧妃马氏被火烧死,是意外,亦非我之意。” “市井中为何会出现这样的谣言,儿臣也不得而知。” 皇帝闻言,眉头微皱,显然对佐郡王的回答并不满意,沉声道:“你身为皇家子嗣,一举一动都代表着皇家的颜面。如今这般的传言,已经影响到了皇家的声誉。你可知罪?” 佐郡王恭声道:“儿臣知罪。儿臣会尽快查明真相,消除谣言,以维护皇家的声誉。” 皇帝点了点头,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既已知罪,那便去办吧。记住,皇家不容许有任何污点。” “儿臣遵旨。”佐郡王应声道,随后退出了御书房。 他刚一出门,就遇到了被宣召来的云灏,“云大人,请问我八弟的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云灏微微颔首,道:“有劳郡王惦记,良弼郡王的案子正在加紧审理中,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佐郡王闻言,眉头微挑,道:“云大人,此案事关重大,希望你能尽快查明真相,抓到凶手,让八弟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郡王请放心,本官定当竭尽全力,查明真相,捉拿凶手。”云灏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嘲讽。 明明兄弟之间不亲近,却非装出兄弟情深的模样,太虚伪了。 佐郡王轻叹一声,道:“八弟年纪轻轻就这么去了,真是令人唏嘘,让人难过。” “陛下宣召,本官就不和郡王闲聊了。”云灏微微拱手,越过他,往御书房去。 佐郡王回头看着云灏的背影,目光微闪,若不是龙廷卫地位特殊,他才不会一直想着拉拢云灏。 只是无论他怎么示好,云灏都不为所动,佐郡王不由对云灏生出了怨气,这人太不识抬举了。 必须找个人替代他,将龙廷卫掌握在手中才行。 云灏五感敏锐,他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但没在意,进了御书房,向皇帝行了礼,“陛下,臣查到那处宅院真正的主人是户部员外郎贾汲,臣从京兆府拿到了房契,上面写着贾汲的名字,” 皇帝拿着他呈上来的房契,皱眉,“他一个小小的六品官,哪来得那么银子买宅院?” “他有一个妹妹,是荣王的宠妾。贾汲的宅院,是用荣王给的银子置办的。”云灏笃定地道 “荣王?”皇帝眼眸微眯,透露出几分锐利的光芒,手指在御案上轻轻敲击,发出有节奏的响声,“你可有证据?” “臣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足以证明贾汲与荣王之间的勾结。臣请陛下恩准,让臣将此事一查到底。”云灏说道。 “净遥,荣王是开国之初由高祖皇帝,亲自册封的世袭罔替的爵位,在朝中根深蒂固。此事若查,必会掀起一场轩然大波,你可有想过后果?”皇帝看着云灏,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和试探。 “陛下,臣知道此事棘手,但臣更知道,臣是龙廷卫指挥使,必须维护朝廷法统,荣王借贾汲之手,谋害良弼郡王,若不加以严惩,必会助长朝廷中的不正之风,损害大良的国本。”云灏正义凛然地道。 皇帝闻言,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朕就派你去彻查,不过,你要记住,此事关系重大,务必小心行事,切不可打草惊蛇。” 云灏恭敬地应下,“臣定会谨慎行事。” 皇帝拿出了金龙令牌,“一旦查实,允你先斩后奏之权,不必再报于朕。” 荣王有三千私兵,若云灏无调兵之权,有可能拿不下荣王。 内侍上前接过令牌,转手交给云灏。 云灏双手接过令牌,行礼道:“陛下,臣定不负陛下所望。” 第三百六十三章 满月 云灏拿到了令牌,没有急着去调动京师营,而是召集心腹手下,商讨对策。 毕竟荣王隐藏的很深,这一次机缘巧合,发现了一点蛛丝马迹,但想要一举拿下荣王,还需谨慎行事。 云灏跟手下道:“要想让荣王伏法,我们必需得有一个周详而慎密的计划才行。” “大人,荣王此人狡猾多端,若不查清他暗中的势力,我们贸然行动肯定会失败。”王铮开口道。 “荣王暗中经营多年,必定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一时半会,很难查清。”徐瑁苦恼地道。 “以前荣王没有露出马脚来,对他查得不严,可现在有了贾汲,我们可以从他那入手。”云灏沉声道。 “但是贾汲此人十分谨慎,想要从他口中套出话来,恐怕不易。”徐瑁挠头道。 “贾汲是人,不是神,他再怎么谨慎,也会有疏漏之时。”云灏胸有成竹地道。 众人点头称是,贾汲作为荣王的心腹,必定知道荣王不少的秘密。 云灏思忖片刻,又吩咐道:“王铮,你立刻派人暗中盯紧贾汲,一有风吹草动,立刻回报。” “是,大人。”王铮应了声,便转身离去。 云灏又看向徐瑁,道:“徐瑁,你负责查找荣王在京城的产业,以及与他有往来的人,务必做到事无巨细。” “是,大人。”徐瑁也领命而去。 “武成,你让人盯着荣王府的女眷,尤其是荣王妃和世子妃,她们或许知道一些荣王的秘密。”云灏吩咐道。 “是,大人。”武成点头,随即也转身离去。 “罗海,你” 众人各司其职,各自忙碌起来。 云灏知道,想要一举拿下荣王,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毕竟荣王经营多年,势力庞大,根深蒂固,稍有不慎,便会打草惊蛇,不仅会让荣王逃脱,他们这些查荣王的,怕也不得善终。 安排好一切,云灏就回家了,好几日没见着妻儿,心里很是想念。 回到家中,看到停在二门处的马车,云灏便问门子,“家里来客了?” “是少夫人的娘家人过来给小少爷过满月。”门子答道。 云灏一愣,日子过得这么快吗?不知不觉,他儿子就满月了。 “少夫人在哪里待客?”云灏问道。 “在水帘榭,少夫人说天气太热,靠近水边凉爽些。”门子答道。 云灏点了点头,回玲珑院换了身衣裳,才去水帘榭。 赵望舒穿着一袭水青色衣裙,挽着简单的垂髻,轻轻摇着团扇,坐在水榭里,和赵家女眷谈笑风生。 看到他回来,赵望舒有点诧异,又有点欢喜,“还以为你不记得了呢。” “这么重要的事,我怎敢忘?”云灏对她笑笑,给赵崔氏和赵李氏见礼,“这几日公务繁忙,未能及时招待,失礼之处,还请阿奶、阿娘、大嫂海涵。” 赵崔氏笑道:“公事要紧。” “我瞧着女婿瘦了。”赵李氏的目光落在云灏的脸上,“忙公务,也要注意歇息,别把身子给累坏了。” 云灏笑着点头,“多谢阿娘关心。” 赵望舒命丫鬟给他斟了杯茶过来,亲自递到他手边,“事情可忙完了?” “还需要一点时间。”云灏也想快点忙完,好陪着妻儿身边,可惜事情不是那么容易查清的。 “你忙你的,别担心我和儿子。”赵望舒柔声笑道。 云灏伸手握住她的手,“多谢夫人,有夫人在,我才心安。” 这时奶娘把穿得像个红包似的小云灏抱过来了,小家伙的眉间,点了颗朱砂痣。 他肤色似赵望舒,白嫩如玉,点上朱砂痣,显得他更加白皙,粉雕玉琢的,恰似神仙身边的玉童子。 云灏伸手把儿子接了过来,抱在怀里。 小家伙刚睡醒,还有些懵懂,眼睛半眯着,看着云灏,似乎在辨认这个陌生的男子是谁? “我们小煜儿满月了,这是太奶给你的长命锁。”赵崔氏把纯金长命锁,放在小家伙身上。 “小煜儿还不会说话,我们拱拱手,谢谢太奶。”赵望舒抓起小家伙的双手,意思意思地拱拱手。 赵李氏给小家伙亲手做的虎头帽子,虎头鞋,这会儿帽子已经戴在小家伙的头上了。 赵望舒拉着小家伙的手,也给赵李氏拱拱手。 “这是舅母送给小煜儿的拴住银圈,我们小煜儿要乖乖听话,快快长大。”宋元曲笑道。 “我们小煜儿快谢谢舅母。”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众人的话语,漆黑的眸子转来转去,好奇地看着周围的人,张了张嘴,发出细弱的“啊”声。 云灏望着儿子,眼中满是温柔的笑意,“小煜儿,你满月了,以后要好好长大,成为一个有担当的男子汉。” 小家伙似乎听懂了云灏的话,眼睛亮亮的,发出一个类似于“哦”的声音,就好像在对云灏回应。 一家人逗了会小家伙,就到了午时,打发奶娘把小家伙抱去,一家人在水榭里用午膳。 膳后,赵家人也没有久留,说了一会子闲话,就离开了。 夫妻俩送走赵家人,就手牵手回了玲珑院,看过又睡着的儿子,两人就回房间歇午觉了。 云灏这些天太累,没和赵望舒说几句私房话,就沉沉睡去。 赵望舒本来还没有睡意,可被他搂着,动荡不得,只好窝在他怀里假寐。 眯着眯着,她就睡着了,还是云灏捏着她的鼻子把她吵醒的,“昨晚没睡好?” “在你身边睡得更安稳些。”赵望舒在他唇上轻啄了啄。 “望舒,别招我,你身体还没养好。”云灏是要赵望舒坐百天大月子的,但赵望舒不乐意。 在房里憋一个月,都快把她憋疯了,她才不要继续憋着。 夫妻俩起了床,梳洗了一番,让奶娘把小云灏抱了过来,夫妻俩逗儿子玩。 主要是云灏逗,赵望舒坐在一旁看着父子俩玩耍。 只是小云煜玩得太开心,小茶壶精神抖擞的给了他父亲一茶壶童子尿。 赵望舒乐呵呵地道:“童子尿可是好东西,除百邪的。” 云灏把小家伙交给奶娘,让她去帮小家伙换裤子,他伸手一把将看他笑话的赵望舒拉进怀里,把尿往她身上蹭,“我们是夫妻,理当有福同享。” “哎呀,云灏,你坏死了。”赵望舒轻捶了他一下,“我这是新衣裳,今天才穿的。” “没事,再多做几套就是了,你夫君不缺银子。”云灏拉着她进内室去换衣裳。 第三百六十四章 青楼 云灏在家里好好的睡了一觉,恢复了精气神,次日他就继续和手下们暗中收集荣王的罪证,寻找荣王的盟友。 虽然他们足够小心谨慎,但是还是让老奸巨滑的荣王察觉到了不对,行事更加的隐秘。 就在双方互相僵持中,宝郡王运粮回京,半道被劫的消息传来。 这个消息如同一颗重磅炸弹,瞬间在朝野上下引起了轩然大波。 云灏听闻后,更是心中一沉,他深知此事绝非偶然,八成也是荣王手笔。 荣王这是打算把皇子全害死,他好登基称帝吗? 云灏是这么猜测的,皇帝则是这么认为的。 纵然皇帝不想这么早定选太子,但他也从未想过,让儿子以外的人继承皇位。 荣王害死了良弼郡王,又出手害宝郡王,皇帝对其产生了浓烈的杀意,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行事需得深思熟虑,不能冲动行事。 皇帝宣召云灏进宫,“净遥,蔺嘉的罪证你收集的如何了?” 他厌恶了荣王,连名带姓称呼荣王,这也表明他要收回荣王爵位的决心。 云灏恭敬地回答道:“回陛下,臣正在全力搜集,已有部分罪证在手,但尚未完备。” 皇帝沉声问道:“那宝郡王之事,你如何看待?” 云灏沉吟片刻,“陛下,此事极为蹊跷。宝郡王此次运粮,本就有重兵护卫,却还是被劫,这其中必是内外勾结,才会一击即中,致使宝郡王被掳,粮草被夺。” 皇帝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朕也如此认为。荣王野心勃勃,应该早已不满足于现在的地位。你要尽快搜集荣王的罪证,一旦证据确凿,即刻将他拿下。”” “陛下,荣王行事狡猾,臣怕打草惊蛇,不敢大张旗鼓的收集证据。为防荣王狗急跳墙,臣觉得应当加强皇宫的守卫。还可以利用宝郡王被劫一事,查一查朝中有谁与荣王暗中勾结。”云灏建议道。 皇帝赞同道:“净遥,你没有辜负朕对你的信任。你说得对。皇宫的守卫必须加强。你觉得调谁来负责皇宫守卫?” “臣觉得这个人,必须和朝中人没有太多关联,和荣王也没有过深的交情。最重要的是此人要有足够的能力和手段,能够镇压任何可能出现的骚动。”云灏没有说具体那个人比较胜任。 云灏的回答,皇帝十分满意。 若是云灏当真推举人,皇帝就会怀疑云灏有私心。 侍君如伴虎,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这事朕自有定夺,你去忙你的吧。” “是,臣告退。”云灏行礼退出御书房。 在门口,他看了眼守门的内侍,就大步离去。 过了会,内侍召来一个小内侍守着门,他则悄声离开,往后面去寻他的师父司礼监秉笔太监高全。 “师父,云大人有事找您。”内侍说道。 高全半眯着眼,轻哼了声,“我晓得了,你回去当差吧。” 那内侍便离开了,高全过了会,才慢悠悠的出门,往御书房去。 路过太平缸时,高全的手指,从缸沿上滑过,沿上出现了两个字,“郝白”。 高全知道郝白是谁,但不明白云灏让人留下他的名字,是何用意? 等他进御书房,为皇帝送上热茶,皇帝随口问他,“羽林左卫的江琦年事已高,你觉得谁比较适合接替他位置?” 江琦的内侄女嫁给了荣王妃的侄子,这跟荣王府牵扯颇深。 皇帝第一个想到换的人,就是他。 高全卑微地谄笑道:“陛下,奴婢不敢妄言。” 皇帝喝了口茶,说道:“朕让你说,你便说,恕你无罪。” 高全见皇帝坚持,正中下怀,不再假意推脱,“奴婢斗胆,那就随意说,若说得不对,陛下莫怪。” “啰嗦。”皇帝表面不耐烦,心里却很受用高全的恭顺和胆小。 “羽林左卫是陛下的亲卫,虽不及龙廷卫那般的重要,但也是不可轻视。奴婢认为,接替他的人,必须忠心,不与人结党营私。”高全太明白皇帝的心思了。 皇帝微微点头,“你继续说。” 高全得到鼓励,似乎胆子大了些,继续说道:“朝中能胜任此职的大人众多,奴婢一时之间,想不出谁最合适。” “滑头。”皇帝放下茶杯,“朕知道你心里已有人选,却故意不说,该罚。” 高全忙低下头,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明察秋毫,奴婢实在佩服。奴婢心中的人选就是郝大将军之子郝白小将军,郝家在朝中根基浅,郝大将军又素以耿直闻名,子肖父,郝白小将军是最合适的人选。” 皇帝笑了笑,并没接话。 高全也没在多言,低眉敛目,肃手站在一旁。 出了皇宫的云灏,去了大狱,他刚坐下,王铮就来了,神色凝重地道:“大人,有所发现。” 不用云灏问,他接着道:“昨天半夜,贾汲换了下人的衣裳,乔装打扮,从西角门偷摸出府。而后扮成倒夜香的人,穿街走巷。” 云灏眼中闪过一抹意外,“嗬,他还真豁得出去。” 若非立场不同,倒是能赞他一句,为成大事,不拘小节。 “我们的人跟了上去,跟到了烟霞馆的后门,贾汲进去后,在里面待了近一个时辰。”王铮说道。 “可查到他进去见了谁?”云灏沉声问道。 王铮点头,“查了,他见的是一个叫娇绡的姑娘。那姑娘原本是卖唱的,被贾汲赎了身,养在青楼里。” 赎身养在青楼? 而不是纳回去做妾。 这娇绡怕不是真正卖唱的妓子,而是有别的身份。 “她的身份可查清了?”云灏问道。 “暂时还没查到,不过我们的人已经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王铮说道。 云灏点点头,贾汲深夜偷溜去青楼,必然有他的目的。 这个娇绡,极有可能是关键所在。 “盯紧她,看她会向谁传递消息,又或者会见那些客人。”云灏微眯着眼,“她极有可能成为挖掘出荣王暗中势力的关键人物。” “属下知道,已安排蝶组的人进馆了。” “很好,辛苦了。”云灏淡笑道。 “不辛苦,这都是属下的份内之事。”王铮恭敬地答道。 第三百六十五章 探望 就在高全以为他没能办好云灏,要他办的事,皇帝总算是调任郝白,让他做羽林左卫副指挥使。 郝白太年轻,做正指挥使,压不住手下。 再者皇帝有意让郝白,将江琦安排在左卫里的人挖出来,一并解决。 郝白去羽林左卫任职的当天,高全在丰瑞银庄的户头上,就存入了一大笔银子。 云灏和高全联手做成了这件事,但在宫里,两人遇到,连眼神都没有交集,只是疏远客气地行礼,打了声招呼,就擦肩而过,任谁都想不到他们私交甚深。 朝中的事,赵望舒没有过多关注,知道郝白升官了,打发下人往郝家送了份贺礼。 她本人被姚山栀给拖去,探望听到宝郡王出事,而昏厥,险些流产的秦幽姿。 赵望舒有所顾忌地问过姚山栀,“我去不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姚山栀不解。 “她怀个孕,三灾五难的,动不动就险些流产,我却顺顺利利安安稳稳的生下了我儿子,她会不会觉得我有意刺激她啊?”赵望舒问道。 姚山栀迟疑地道:“她不会这么小心眼吧?” 秦幽姿嫁给宝郡王后,性情变了,姚山栀也不确定她的心思了。 “算了,不管了,她小心眼是她的事,我若不去,对不起我们以前相交的情意。”赵望舒说道。 姚山栀拉起她的手,“若她敢甩脸子给你看,那以后我们就不跟她来往。” 赵望舒笑着点点头,“好。” 马车进了宝郡王府,迎接她们的不是秦幽姿身边的大丫鬟,而是府中的管事婆子。 姚山栀的目光便冷了下去,月儿还真没有顾忌错。 秦幽姿这是全然忘记她们之前的情意,连宝郡王在江陵出事那会,她们陪她去问心庵的事,都不记得了。 果然是人心易变,姚山栀轻叹了口气,看向赵望舒,小声说了句,“对不住了。” 要不是她硬拉着赵望舒来,赵望舒也不会受这份委屈。 “没事,一会我们去金樽楼吃饭啊。”赵望舒轻松地道。 “我请你。”姚山栀微笑道。 “多谢。”赵望舒笑道。 两人上了软轿,被抬到了秦幽姿的院子外。 这时,秦幽姿的身边的婢女迎她们进去,“奴婢见过县主,见过云少夫人,县主万福,云少夫人万福。” “不必多礼,你家王妃怎么样了?”姚山栀问道。 “王妃前两日都不愿进食,国公夫人昨儿过来劝了许久,今早才喝了碗小米粥。”婢女答道。 在婢女引领下,她们进了房,就见秦幽姿坐在窗下的小榻上,面色苍白,眉眼间尽显憔悴,似乎人都瘦了一圈。 “幽姿。”姚山栀唤了一声。 秦幽姿抬头看向两人,眼神微微闪烁了下,露出了笑容,“你们怎么来了?” “听说你昏厥了,我们过来看看你。”姚山栀在圆墩上坐下,“府医怎么说?” “看过了,说是胎像有些不稳,需要静养。”秦幽姿的手放在肚子上,“望舒,不好意思啊,令郎洗三,我身体不适,没有去,还请见谅哟。” “小孩儿的洗三宴无关紧要,你的身体更为重要。”赵望舒在另一张圆墩上坐下。 对于秦幽姿没有请她们坐,两人努力开解自己,秦幽姿身体不好、精神不济,考虑不周全。 婢女倒是送了茶水进来,秦幽姿笑了笑,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抿了一口,才又说道:“望舒啊,你怎么不把令郎带来让我瞧瞧呢?” 姚山栀眉头微皱,直言道:“幽姿,望舒的儿子还不到两个月,不能外出。就是望舒,若不是挂念你,她也是不能出门的。” “是我思虑不周了。”秦幽姿抬手扶着额头,“望舒莫怪。” 赵望舒笑笑道:“王妃言重了。” 见她改称呼,姚山栀看了她一眼,秦幽姿不知是没觉察到,还是不在意,“还是你福气好,怀孩子怀得轻松,生孩子生得顺利,还一举得男,真是让我羡慕呀。” “王妃何需羡慕我,王妃腹中怀有麟子,等到十月孕满,定能一举得男。”赵望舒笑道。 “承你吉言,我也盼着这孩子能平安出生。”秦幽姿说道。 “王妃吉人自有天相,定能母子平安的。”姚山栀有意试探。 秦幽姿没有纠正她的称呼,这时一个婢女进来,站在门边,赵望舒坐的位置正好能看到她对着秦幽姿使眼色。 “你们能来看我,我真是很高兴。我身子弱,本不宜见客。你们还是先回去吧,等改日我身子好些了,再请你们到府上做客。”秦幽姿下了逐客令。 “那我们不打扰王妃休息了。”赵望舒拉姚山栀起来,拽着她往外走。 姚山栀一直皱着眉,上了马车,才发脾气,“今天真不该来,要不是她怀着身孕,我非骂她几句不可。” “没什么好生气的,有些人注定只能做一段时间的朋友。”赵望舒劝解道。 姚山栀嘟着嘴,显然秦幽姿的做法,让她很难消气。 赵望舒只能继续劝,“身份有别,我们本来就不能再跟她如往常那般,而且刚才有婢女进来,朝她使眼色,想来应该是有重要的事禀报于她,我们在那儿,有点碍事了。” “有婢女给她使眼色吗?”姚山栀蹙眉。 “你背对着门坐着,才没看到。” “好吧,你这么说,我心里稍微舒服了点。”姚山栀抱住赵望舒,“月儿,我们要长长久久,做永远的朋友。” “我这时是不是应该说,卿若不弃,我必不离?”赵望舒打趣地问道。 “这句不好,我们应该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姚山栀说着,牵起了赵望舒的手。 说说笑笑着,就到了金樽楼,在金樽楼用过午膳,姚山栀送赵望舒回了云府,随后她才返回平阳长公主府。 与此同时,有关娇绡的身份被查了出来,王琤一脸凝重地来向云灏禀报,“大人,娇绡她不是简单的青楼女子,她是北狄派来的细作!” 这个发现让云灏大为震惊,贾汲和细作有来往,那荣王是否也通敌呢? 第三百六十六章 受伤 面对这错综复杂的局势,云灏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偏武成进来了,又带来一个消息。 “大人,荣王世子这几日频繁出府,去的是城郊的一座别院。属下派人暗中跟随,发现那别院乃是荣王的一处秘密宅邸。” 云灏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早就料到荣王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这秘密宅邸,必定是荣王藏匿重要物品或是与人密谋的地方。 “继续盯紧,看看都有谁进出那座别院。”云灏吩咐道。 “是,大人。”武成应声退下。 接着徐瑁也带回了消息,“大人,荣王很狡猾,他名下没有什么产业,产业皆在王妃、世子妃的名下,这是名单。” 云灏拿起名单一看,发现荣王的产业遍布京城,涉及钱庄、绸缎庄、酒楼,还有青楼和画舫,“他还挺会敛财的。” 就在他整理好手头上的证据,准备上呈皇帝,罗海带来了新的消息,“大人,属下发现荣王妃与一名僧人交往甚密,那僧人时常出入荣王府,且行为诡异。” “僧人?”云灏眉头一挑,怎么还扯到方外之人了?“你去查查那僧人的底细,看看他与荣王有什么关系。” “是,大人。”武成应声而去。 事情还没完,又有手下进来道:“大人,娇绡去脂粉铺,与一妇人相谈甚欢,属下打听后,得知那妇人是兵部侍郎应诚的小妾。” 良家妾室和青楼妓子相谈甚欢,这其中必有源由。 娇绡是北狄细作,这个妾室会不会也是呢? 应诚又是否知情呢? “查。”云灏下令道。 “还有大人,属下查到最近有关佐郡王谣言,是由忠勤伯府传出来的。” “忠勤伯府?”云灏哂笑,每到快要改朝换代时,什么牛鬼蛇神都跑出来了,“不必过于理会,让人密切监视便是。至于佐郡王那边,他若有本事,自会查清真相。” 云灏并不打算过多介入,毕竟他与佐郡王并无深厚的交情。 手下领命退下后,云灏独自沉思着。 他越发觉得,这一系列事件背后定有更大的黑手在操控。荣王或许只是其中的一颗棋子,而真正的幕后黑手尚未浮出水面。 目前缺乏明确的线索和证据来揭示这一切背后的真相, “大人,不好了,夫人她受伤了。” 手下急切的声音,让云灏瞬间从沉思中惊醒,眉头紧锁,“怎么受的伤?伤势如何?她现在人在何处?大夫可有诊过?” 手下被这一连串的询问弄得有些晕头转向,尚未开口,云灏已经起身,疾步向外。 “大人,大人,夫人只是出门时被马惊到了,看似是受了不小的惊吓,但应该没有大碍。”手下忙不迭地解释。 却见云灏眼神锐利地扫来,冷声道:“你懂医术?” 手下被他盯得头皮发麻,连忙低下头去,“夫人在前面那条街的益元堂里。” 云灏听到“益元堂”三个字,脚下顿时加快了几分,转瞬间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当他赶到益元堂的时候,就见赵望舒额头上包着纱布,衣襟处有血渍,脸色大变,箭步冲到她面前,“夫人,你怎么样?伤到哪里了?伤得重不重?怎么会受伤?” “我没事,就磕破了点皮,流了点血,绿枝她们太紧张,才让大夫把我包成这样。”赵望舒噘着嘴 云灏不信,“你衣襟上都有血,可见伤得极重。”转头看向一旁的大夫,“大夫,我夫人伤势如何?” 大夫连忙拱手道:“回大人,夫人只是受了些惊吓,再加上额头有些擦伤,并无大碍,只要按时服药,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云灏点了点头,吩咐车夫道:“去把马车赶过来,送夫人回府。” 车夫连忙应了声是,转身出了医馆。 “马车来了,夫人,我抱你上车。”云灏弯腰道。 “我脚没受伤,我能走。”赵望舒拉起他的手,“你别这么紧张。” 拉着他上了马车,刚坐稳,云灏就急切地问道:“望舒,你怎么往这边来了?” 赵望舒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道:“不是你约我来的吗?你说这边新开了家烧鹅店,味道很好。” 云灏心中一沉,他从未约过赵望舒来此,更别提什么烧鹅店了。显然是有人冒他的名,约赵望舒至此,意图不轨。 想到此处,他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心中已有定计。 原本他计划将荣王及其党羽一网打尽,但荣王的行为却让他无法再容忍拖延。他不能让妻子再因他而涉险,他必须尽快解决掉荣王。 树倒猢狲散,只要荣王一倒,他手下那些乌合之众,自然会作鸟兽散,不敢再兴风作浪。 “望舒,以后我约你出来,会亲自回去接你的。”云灏担心荣王再次出手。 赵望舒听这话,立刻觉察到不对,试探地问道:“云灏,你是不是没有约我过来?” 云灏迟疑不决,赵望舒拉着他的手,晃了晃,娇声道:“告诉我实情,不要瞒着我,这样我才不会再被人骗出来,遇到危险。” 此言有理,云灏如实告知,“我的确没有约你过来。” “那是谁骗我来的?他想要做什么?是要对付你吗?”赵望舒皱眉紧张地问道。 “我怀疑是荣王,但没有证据,你别怕,我会尽快解决掉这件事,不会让你再受任何伤害。”云灏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而深邃。 赵望舒感受到他手心的温度,迎上云灏的目光,同样坚定地说道:“云灏,我不怕。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我都会和你一起面对。我相信你,也相信我们能够战胜一切。” “谢谢你,望舒。”云灏轻轻一拉,将她搂进怀里,“来传信的人,相貌你可还想得起?” “我没怎么注意,一会问问蓝芬吧。”赵望舒说道。 送赵望舒回到家中,看着她喝了药,陪她用过午膳,云灏问了蓝芬几个问题,才返回大狱。 回到大狱,他画了一幅,根据蓝芬描述画的人像,召来手下,让他们查夫人是怎么受伤?“把这个人给我找到。” 手下拿着画像,领命而去。 第三百六十七章 抓捕 云灏准备收网,王琤几人感到诧异,“大人,这证据还不够充分,我们是否应该再深入调查?” “荣王已有异动,再不抓,他怕是要跑了。”云灏目光坚定看着他们,“我们不能给他逃脱的机会。 “可是,大人,仅凭目前的证据,万一荣王倒打一耙,那后果……”王琤迟疑着说,他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云灏打断了王琤的话,“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我们必须冒这个风险。我们的探查,已经引起荣王的警觉。他若知道我们还在调查,定会加快行动,到时候,不仅找不到新证据,或许连现在的证据都会被他销毁。我们必须在他有所行动之前,将他绳之以法。” 他要提前动手,也不完全是私心。 王琤几人默然,他们知道云灏的决定并非轻率,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那么,大人,我们何时行动?”罗海问道。 “今晚行动,王琤,拿令印,去调羽林左卫,让他们把守荣王府后门,防止荣王逃脱。”云灏递给王琤一张盖有金龙令牌和龙廷卫印的金笺。 看到金笺,王琤等人眼睛都瞪大了,对今晚动手抓荣王再无顾虑。 “徐瑁,拿令印,调东营三千精兵,秘密进城,封锁荣王府附近的两条街,若发现可疑人物,立刻拿下!”云灏同样给了他一张金笺。 “武成,拿令印调虎贲军,包围荣王府前门,记住,今晚行动必须悄无声息,不可走漏任何风声,若是让荣王提前得到消息跑了,我唯你们是问!”云灏的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 “罗海,你负责联络城中我们的暗线,让他们密切监视荣王府的动向,一旦有风吹草动,立刻报知我们。”云灏对罗海吩咐道。 云灏挺担心荣王发现不对,提前动手。 众人纷纷点头应是,他们知道这次的行动意义重大,关系到整个朝廷的稳定,他们不能有丝毫的马虎。 “人员到齐后,都隐藏好,等我发三枚亮光信号弹。”云灏安排好后,让他们各自去忙。 等王琤等人离开,云灏召来心腹长随,给了他一封信,“把这个交给钟胜,让他看着办。” “是,大人。”长随接过信,放在胸里,转身就往外跑。 长随将信送去了云府,交到了钟胜手中。 钟胜看了信,神情凝重,“回去告诉大人,钟胜定会看守好门户,绝不会让人惊扰到夫人和小少爷的。” 怕被有人心察觉,钟胜等到酉时正,才安排人手将府中的门关好守住,并下令不准任何人进出。 安排好一切后,钟胜才去玲珑院见赵望舒,“少夫人,今天晚上,城里有些不太平,小的安排了几个人守在院门外,不会让人打扰到您的休息。您放心,小的会守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接近玲珑院。” 赵望舒坐在窗边,抬头看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钟管家,有劳你了。” 声音平静而温和,并未因为钟胜所说的“不太平”而有所惊慌。 钟胜微微低头,“少夫人言重了,保护夫人和小少爷的安全,是小的职责所在。” 赵望舒微微浅笑,“钟管家去忙吧。” 钟胜行礼退了出去,赵望舒起身去偏房,去抱儿子,对奶娘道:“今天我带他睡。” “少夫人,小少爷晚上还要喝奶的。”奶娘说道。 赵望舒盯着她,目光锐利,荞娘子脸色微沉,“少夫人自有安排,你听着就是了。” 那奶娘不肯放弃,“少夫人,您头上还有伤,要好好养着,小少爷晚上哭闹起来,您睡不好的。” 赵望舒轻轻拍了拍怀里的孩子,边往外走,边道:“荞娘子,教教她规矩。” “是,少夫人。”荞娘子一只手抓住奶娘的胳膊,一只手在她腰间,用力地拧了一把。 “嘶,哎哟。”奶娘缩着脖子,做出一副娇怯样。 “啪”荞娘子不客气地甩了她一耳光,“下贱东西,做出这勾栏样式想勾搭谁呢?” 边骂着,边将人往外拖,拖到门口,“白蓉,去把她婆老娘叫来。” 那奶娘闻言,这才怕了,跪下求饶,“荞姐姐,我错了,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荞娘子冷笑一声,“给小少爷喂了几天奶,把你的心给喂大了,拦着不让小少爷跟少夫人亲近,怎么的,你是想给小少爷当娘吗?” 奶娘浑身一颤,连忙摆手,“不不不,奴婢没有这想法,奴婢就是担心小少爷晚上哭闹,影响少夫人休息。” “少夫人做事自有定夺,不是你一个下贱胚子能插嘴的。”荞娘子说着,又在她胳膊上拧了一把,“白蓉,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 “是。”白蓉应了一声,匆匆而去。 那奶娘见荞娘子铁了心要收拾她,便知今儿个难逃一劫,瘫坐在地。 荞娘子招呼两个粗使婆子,将奶娘给架到了院门外,免得一会吵着少夫人和小少爷。 赵望舒抱着儿子进了主屋,将小家伙放在罗汉榻上,小家伙刚睡醒没多久,这会子精神好得很,睁着黑亮的大眼睛看着他娘。 两个月大的小婴儿长得白白嫩嫩,皮肤就像剥了壳的鸡蛋,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捏一捏。 赵望舒轻轻地握住儿子的小手,小家伙的手软软的,肉肉的,像一团棉花似的。 她低头,轻轻地在儿子的小手上亲了一下,小家伙仿佛知道娘亲在亲他,竟然咯咯地笑了起来,露出粉嫩的小舌头和粉红的牙床。 “小调皮,跟娘睡这么开心呀?”赵望舒柔声道。 小家伙仿佛听懂了她的话,又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的儿子,真是太可爱了。”赵望舒高兴地将儿子抱在怀里。 平时,就是喂奶时,才把小家伙交给奶娘,小家伙对他娘的气息,还是挺熟悉的,跟他娘睡,并不吵闹,乖的很。 然而小家伙可以睡得心无挂碍,赵望舒却做不到。 城里不太平的消息,肯定是云灏传回来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事云灏参与了,而且这事九成九跟荣王有关系。 第三百六十八章 夜袭 夜幕降临,云灏换上玄色常服,自成亲后,他就极少穿玄色衣裳。 就要出发时,手下来报,“大人,荣王府有异动。” “不要慌,详细说说荣王府的异动。”云灏沉声道。 “回大人,我们的人发现荣王府偏僻的院落里,有人头攒动,且厨房做了大量的吃食,送进院落里去;另外,我们的人还看到,荣王府的马车频繁出入,且都是走的偏僻后门,车轱辘都压得很低,似乎装了不少重物。”手下将探查到的消息详细汇报给云灏。 云灏眼眸微眯,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以荣王的性情,他不会不战而退,他这是要起事了。” “大人,接下来该怎么做?”手下问道。 云灏沉吟片刻,道:“你们继续严密监视荣王府的一举一动,看信号动手。” 手下领命而去,云灏则披上黑色斗篷,悄然离开了大狱。 为免风纪军坏事,他刻意避开了他们,来到了预定的集合地点。 王琤、徐瑁、武成和罗海等人已经在此等候,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紧张而坚定的神色,看到云灏,拱手道:“大人。” “刚接到密报,荣王召集了人手,打算今晚起事。”云灏说道。 “这么巧?”王琤皱眉,眼中闪过一抹锐利的寒光,“大人,该不会有人暗中通风报信吧?” 云灏摇了摇头,沉声道:“此事尚难断定,但我们必须立即行动,不能给荣王留下任何机会。” 众人齐声应是,迅速整顿好行装,按照事先的计划,分头前往各自的任务地点。 云灏则带领着最为精锐的一支小队,悄无声息地到了荣王府外面,抬头看着夜空,从怀中掏出一枚亮光信号弹,用力向天空抛去。 信号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轨迹,然后轰然爆炸,散发出璀璨的光芒。 紧接着,又是两枚信号弹相继升空,照亮了半个天空。 这是行动开始的信号! 看到信号的,不仅王琤他们,还有荣王,他大惊失色,“怎么回事?快,快去查。” 府里乱成一团,荣王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他深知,筹划已久的起事,怕是已经暴露。 一个下人连滚带爬地跑进来道:“王爷,王爷,不好了,大门被人打开了,龙廷卫的人冲进来了。” “什么?”荣王脸色大变,“快,快召集所有人,准备迎战!” 虽说荣王是打算今晚起事的,也防备着龙廷卫,但他没想到龙廷卫也会选在今晚动手。 龙廷卫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荣王并没有因此而慌张,他迅速冷静下来,掏出信号弹,要放时,旁边突然窜过来一个婢女,夺过他手中的信号弹,就往外跑。 荣王愣了一下,“拦住她。” 那婢女滑不溜手,一下就冲到了太平缸前。 虽说京城在闹旱灾,但王府不缺水,太平缸里满满一缸的水,婢女将信号弹丢了进去。 且不说信号弹沉底,捞不出来,就算捞出来,泡了水的信号弹也用不了了。 荣王气极败坏,“杀了她,给本王杀了她。” 婢女见荣王已被侍卫保护起来,她冲过去也杀不了他,一个跳跃,就抱住了树,噌噌噌,她就上了树。 侍卫们一时之间,奈何不了她。 前院此时已是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响。 龙廷卫训练有素,战斗力极强,荣王的私兵虽然也训练过,但战斗力无法与龙廷卫相提并论。 “王爷,不行了,拦不住,龙廷卫已经往内院来了,快走吧,王爷。”侍卫提着寒光闪闪的剑,进来道。 “走?往哪走,云净遥做事向来滴水不漏,只怕王府周围,都被人围住。本王要是出了这王府大门,必死无疑。”荣王冷声道。 “那……王爷,我们怎么办?”侍卫问道。 荣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既然走不了,那就跟他们拼了,本王就不信,他们真的敢杀了本王。” 侍卫面露难色,“王爷,龙廷卫的行事作风,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们只听命于皇上,就算真的杀了王爷,他们也不会有任何顾忌的。” 荣王脸色一沉,“那就拼个鱼死网破,本王就不信,他们真的能灭了本王。” 说完,荣王拔出佩剑,就往前院冲去。 “王爷!”侍卫无奈,也只好紧随其后,往外冲。 王府内已经乱作一团,喊杀声、惨叫声、火光、烟尘交织在一起,宛如人间地狱。 荣王和侍卫冲出前院,立刻被龙廷卫团团围住。 荣王挥剑怒砍,反被龙廷卫杀得节节败退,他喘着粗气,看着眼前的龙廷卫,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 他知道,自己今日恐怕难逃一劫了。 “王爷,快撤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侍卫再次劝道。 荣王眼中闪过一丝不甘,但他也知道,再继续打下去,只会是死路一条。 “好,撤!”荣王咬牙道。 可是已经晚了,东营的三千精兵,从后门冲进来了,他逃不掉了。 荣王眼中闪烁着绝望的光芒,他环顾四周,私兵个个如丧家之犬,毫无斗志,再看看东营的精兵,个个体魄强健,训练有素,此刻正一步步逼近,犹如猛虎下山,气势逼人。 他心中清楚,今日一战,败局已定,他已经失去了所有。 “荣王,还不束手就擒吗?”冷冷的声音传来。 “云灏,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夜袭亲王府。”荣王急中生智,想出一个脱罪的法子。 “荣王,事到如今,你何必再自欺欺人。”云灏声音冰冷,不含一丝感情,“你私养兵马,图谋不轨,证据确凿,你就不要再狡辩了。” “云灏啊云灏,你就是一条狗,还是一条为杀”一块飞来的石子,打断了荣王的怒骂。 “噗”荣王吐出一颗带血的牙齿和石子。 “拿下。”云灏冷冷地下令道。 几名龙廷卫立刻上前,将荣王捆绑起来。 荣王没有反抗,只是闭上了眼睛,任由他们将自己带走。 东营的精兵们迅速清理了战场,将那些已经失去斗志的私兵一一俘虏。 云灏留下王琤扫尾,他带着一队龙廷卫押着荣王进宫了。 第三百六十九章 贾汲 此时皇宫早已闭宫,云灏用金龙令牌,让侍卫打开了宫门。 云灏行动之前,已经提前报备了,是以皇帝今晚没去后宫,住在养心殿。 内侍看到云灏押着荣王来了,上前行礼,“云大人,陛下一直在等您呢。” 云灏微微颔首,示意侍卫押着荣王进去。 养心殿的灯火通明,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而锐利。 见到云灏带着荣王进来,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陛下,臣已将荣王带到。”云灏行礼后,说道。 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内侍退下,目光冷冽地看向荣王,语气中带着几分威严,“蔺嘉,你可知罪?” 荣王冷笑一声,“成王败寇,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何必多费口舌。”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怒意,“你以为朕不敢杀你?” 荣王抬起头,直视着皇帝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你怎么会不敢杀我呢?死在你手里的人,没一千,也有八百,还差我这一个吗?” 皇帝被荣王的话激得脸色铁青,他猛地一拍龙椅,怒喝道:“来人,将荣王拿下,押入天牢!” 立刻有侍卫上前,将荣王往外拖。 荣王也不挣扎,死死瞪着皇帝,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皇帝看着荣王被拖走,心中的怒气却并未因此消散。他深知,这次的叛乱虽然被平息,但荣王的党羽还没抓完,“净遥,这次你做得很好,朕会重重赏你。” 云灏恭敬地低头,“臣只是尽忠职守,不敢求赏。” 皇帝对云灏的谦逊感到满意,“蔺嘉的党羽众多,净遥务必将荣王的党羽一网打尽,免得他们祸乱朝廷,危害社稷。” 云灏应声道:“臣遵旨。” “退下吧。”皇帝除掉了荣王这个心腹大患,能安然入睡了。 “臣告退。”云灏行礼,向后退三步,转身离去。 云灏回到大狱,娇绡、贾汲、应诚这些暴露的荣王党羽,已被押入大狱,等候审问。 娇绡和应诚的小妾,嘴比贾汲这些男子要紧的多,用了刑,也不肯招供。 贾汲等人先是大呼冤枉,刚上刑具,就喊:“我招,我招。” “云大人,我是被逼的,荣王逼我的!我是被迫的!我上有老下有小,我一家老小,都靠我养活,荣王拿我家人性命威胁我,我不得不从啊!”贾汲试图将罪责推给荣王,“大人,荣王才是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应诚等人说的跟贾汲说的,大同小异,没有一点有用的信息。 云灏虽早有预料他们不会轻易招供,但听到他们如此一致的推诿之词,厌烦地道:“这种哄三岁小儿的推诿之词,不必说了,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动刑!” 行刑人扯得鞭子,啪啪作响。 贾汲下意识地咽了咽口水,“大、大、大人啊!” 惨叫声响彻在阴暗潮湿的牢房内,贾汲的身上很快布满了血痕,原本还算干净的衣服也变得破烂不堪,血迹斑斑。 他的双眼充满了恐惧与绝望,不停地哀求着云灏:“大人,饶命啊!饶命啊!我说,我什么都说!只求大人饶我一命!” 云灏冷冷地看着他,眼中没有半点怜悯,抬了抬手指,行刑人退下,“说吧,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贾汲颤抖着声音,开始叙述起他的罪行来。 荣王为了夺嫡,不惜一切手段,收买官员、陷害忠良、甚至暗杀皇子。 贾汲就是荣王手中的一把利刃,替他执行许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 “荣王他,他承诺我,只要我替他办事,他就会保我一家老小平安无事。大人,大人,我真的是被逼的啊!”贾汲痛哭流涕,“大人,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幼儿” “闭嘴。”云灏厉声打断了他,眼中闪过一抹厌恶,“说一说,你帮荣王收买的官员有哪些?” 贾汲被抓进来时,没有看到应诚他们,他不知道他们已经被抓,他第一个供出来的人就是应诚。 他收买拉拢的官员的官级都不高,大多是五六品官,自认为怀才不遇,迟迟没能升官的人。 他们渴望得到更高的职位,更多的权力,于是贾汲便利用这一点,替荣王收买了他们。 随着贾汲的叙述,一个个官员的名字从他的口中吐露出来,他们无一例外都是渴望权力,被荣王的承诺所诱惑,最终走上了不归路。 云灏垂着眼眸,仿佛很随意地问了句,“娇绡是什么人?” “娇绡?”贾汲低头,回避云灏的目光,“她是青楼女子,我看她可怜,就替赎身,养在外面。” “看来你还是不愿老实交待。”云灏冷笑,行刑人立刻上前,朝贾汲甩了几鞭。 抽得贾汲皮开肉绽,疼痛让他无法维持镇定,他惨叫着求饶,“云大人饶命!我说!我什么都说!” 云灏没有指示,行刑人就没停手,继续抽。 贾汲痛得死去活来,几乎快要昏厥过去。 他的背部和腿部被鞭打得血肉模糊,每一鞭都像是在他的身上划下一道深深的伤痕。 他大声求饶,泪水与汗水交织在一起,湿透了他的衣衫。 “云大人,求您饶了我,我说,我什么都说!”贾汲的声音带着无尽的绝望和哀求。 云灏冷漠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微不足道的蝼蚁,“停。” 行刑人这才停下手来,退到一旁。 “娇绡,她不仅仅是青楼女子那么简单吧?”云灏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讥讽,“否则,你又怎会如此费尽心思地替她赎身,还特意养在外面?” 贾汲喘着粗气,疼痛让他几乎无法说话。 他艰难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地道:“她、她是北狄的细作。” “你是何时知道她的身份的?又传递了什么消息给她?”云灏问道。 贾汲颤抖着,他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下来,艰难地开口:“她的身份,我也是无意知晓的,那天我偷听到她和荣王的对话,才知道她是北狄的细作。” “我没有传递什么消息给她,只是帮着她把一些女子送去给贪色的官员做小妾。”贾汲说道。 没什么可问的了,云灏吩咐道:“将他押入天牢,严加看守,等候发落。” 两个手下应声而上,将贾汲从地上拖起,押着他离开了刑房。 第三百七十章 安全 云灏审完贾汲后,也拿到了应诚等人的供词,应诚等人交待出来的官员,没有贾汲的多。 当然这并不表示他们有所隐瞒,毕竟他们交待的人员中,有重叠的,也有不曾出现在贾汲名单上的人。但应诚等人所供出的官员,无一例外都是贪腐成性,他们或借职务之便,收受贿赂,或利用职权,欺压百姓,云灏把他们的供词和贾汲的供词仔细比对了一番,然后列出了长长一串名单,准备把这些名单交给皇上。 至于北狄的细作,应该只有娇绡知道全貌。 云灏并不急着审问娇绡,让手下审问另外四名女子,他则回家看望妻儿。 昨晚,他没让荣王有机会放出信号弹,避免了京城的大动乱,但他提前让钟胜防范,肯定惊动了赵望舒。 他必须亲自回去一趟,让赵望舒看到他,她才会放心。 钟胜严格依照云灏的吩咐,紧闭门户,云灏费了点时间,才把门敲开,进入府内。 他远远的就看到赵望舒,抱着儿子,站在院门口,快走了几步,柔声唤道:“夫人。” 赵望舒看到他,眼中忧色瞬间消散,抱着孩子迎了上来,上上下下打量他,“云灏,你没事吧?” “我没事。”云灏摸摸儿子小脸蛋,“臭小子,想没想爹爹” 小家伙半眯着眼,感受到父亲的触摸,睁开大眼睛,瞅着他,似乎在辨认他是谁。 “这是爹爹呀,爹爹回来了,小煜儿高不高兴呀?高兴就笑一个。”赵望舒柔声道。 小家伙听懂了他娘的话,还真露出一个无齿的笑。 “臭小子挺聪明的。”云灏点点他的小鼻子。 “那当然,也不看是谁的儿子。”赵望舒挑眉,骄傲地道。 “多谢夫人夸奖。”云灏眉眼含笑,搂着她的肩,一起走入院中,“夫人辛苦了,既要照顾儿子,又要管家,为夫惭愧。” “又说傻话。”赵望舒嗔他一眼,“咱们是夫妻,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分什么彼此?对了,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荣王欲起事,被我及时察觉,安排好人手,一举将荣王铲除。”云灏简单地解释了一下昨晚的情况。 “夫君真厉害。”赵望舒眉眼弯弯地笑赞道。 进了东居室,赵望舒把儿子放在临窗大炕上,“去沐浴吧,我帮你洗。” “我没有受伤。”云灏知道她的用意,拉起她的手,“就不劳动夫人了。” “可是我想帮你洗啊,你一夜未眠,我再帮你按按,让你轻快些不好吗?”赵望舒娇声问道。 “我怕我忍不住。”云灏凑到她耳边,坏笑地说道。 赵望舒伸手在他腰间拧了一把,媚眼如丝地瞟着他,“也不是不可以。” “不行,你得养足百日方可。”云灏在意她的身体。 丈夫疼惜自己,赵望舒甜甜一笑,踮起脚,在云灏脸颊上亲了一口,“好,我都听你的。” 云灏点点头,松开她的手,转身去了浴房。 浴房内热气蒸腾,云灏褪去衣物,踏入浴桶中,闭上眼睛,感受着热水冲刷着身体的疲惫。 昨晚一战,虽然顺利,但也耗费了他不少精力,此时放松下来,才感觉到身体的疲惫。 洗去一身的疲惫和血腥味,云灏换上干净的衣裳,走出浴房。 东居室内,赵望舒抱着儿子坐在临窗大炕上,手里拿着本书,正轻声地念给儿子听。 小家伙似乎很享受娘亲的读书声,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赵望舒的脸,偶尔还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是在回应娘亲。 云灏走过去坐在赵望舒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将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轻声问道:“儿子昨晚乖不乖?” “乖得很,没有哭闹,吃了奶就睡下了。”赵望舒顿了一下,“奶娘不安分,我昨儿将人撵走了,要给他换个新奶娘。” “府中事,你作主。”云灏对赵望舒撵走奶娘一事,并不在意,连原因也没追问,他对赵望舒无比信任。 赵望舒抬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出一抹浅笑,把书和儿子都塞给他,“你抱着他念书。” “你要去哪?”云灏看着赵望舒,满眼紧张。 赵望舒轻笑道:“不去哪,我就坐在这里。” 说着,她拿过引枕,往身后一放,人歪在那儿,温柔地看着父子俩。 云灏抱着儿子,手中翻着书页,低沉悦耳的嗓音,念着一句句诗词,小小的婴儿窝在他怀里,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父亲,时不时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好似在回应他。 赵望舒静静地听着,眼中满是爱意。 窗外,阳光斜斜地洒进来,给这宁静的室内增添了几分暖意。云灏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像是山涧的清泉,潺潺流过,让人心生宁静。 云灏念了几首诗,低头一看,儿子精神奕奕,盯着他,咧着小嘴,露出无齿的笑。 而赵望舒闭着眼睛,睡着了,可见昨晚她为他担忧,没有睡好。 云灏轻轻放下手中的书,将儿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大炕的另一侧,拿来薄毯,轻手轻脚地搭在赵望舒的身上。 赵望舒的呼吸均匀而宁静,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云灏回来了,她睡得安稳了。 云灏抱起儿子,走了出去,小声吩咐婢女,“少夫人睡着了,你们都小声些,别惊忧了少夫人。” 出了房门,云灏抱着儿子去了后花园,虽然两个月的小家伙,还不懂得欣赏,但不妨碍,当爹的教导他,“这是树,这是花,这是蝴蝶……” 小家伙在云灏的怀里,扭动着小小的身体,似乎想看看他爹说的树、花、蝴蝶 只是他还小,云灏不敢竖抱,一只手托着他的小脑袋,另一只手搂着他的小身子,怕把他弄伤。 小家伙长得很好,白白嫩嫩的,像个糯米团子一样可爱 走了一圈,太阳出来了,云灏怕晒伤儿子,抱着他回院子,刚走到垂花门,蓝芬匆匆过来,“大人,大狱来人,有事要禀报。” 云灏皱了下眉,他本来打算陪赵望舒用过早膳,才回大狱的,现在也只能先回大狱,把儿子交给绿枝后,匆匆离去。 第三百七十一章 密诗 云灏走到二门,只见狱卒神色紧张地站在那儿等候,他快步走过去,沉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狱卒连忙低头,恭敬道:“大人,娇绡服毒自尽了。” “人死了?”云灏皱眉问道。 “没有死,救回来了,但是狱医说那毒药十分霸道,名叫子午散,娇绡活不过午时。”狱卒答道。 “抓她进去时,谁搜的身?”云灏问道。 “卑职和李召一起搜的身,没有在她身上发现任何可疑之物。据府医说,她的毒藏在牙齿里。”狱卒答道。 云灏微眯了一下眼,娇绡居然是死士,这倒是意料之外的情况。 这时马车过来了,云灏上了马车,“回大狱。” 马车缓缓驶出,云灏闭目养神,脑海中却在思考着娇绡服毒之事。 娇绡不惜以死保守秘密,意味着除了荣王谋逆一事,她还隐藏着更大的阴谋。 到了大狱,云灏立刻来到娇绡的牢房。 娇绡躺在草席上,面色苍白,嘴唇发紫,显然中毒已深。 “大人。”狱医见云灏到来,连忙上前行礼。 “她的情况如何?”云灏问道。 狱医叹了口气,“卑职虽给她服用了解药,但子午散,世间无解,中毒者就算熬过午时,也熬不过子时。” “无论如何,让她醒过来,我有几句话要问她。”云灏并不在乎能否救活娇绡,敌国细作死不足惜。 狱医面露难色,“卑职尽力而为。” 这时,一个手下进来道:“大人,这是在娇绡的住处搜到的信函。” 云灏接过信函一看,上面写的都是一些日常小事,字迹娟秀,似乎并无不妥。 但云灏可不相信一个细作,来往的信函,写这些无关紧要之事:什么三月三上巳节,煮了五鸡蛋,吃了三个,有两个吃不下去了,你吃了几个鸡蛋? 昨儿上街,看到布庄从大良运来了新的布料,是云锦,花色极美,但价格昂贵,舍不得买。 你送来的布料,我做了一件新衣,绣的是牡丹缠枝花,看起来富贵逼人,艳丽之极。 十几封信,皆是这些琐碎至极的文字,心中冷笑。 这些信函若是放在寻常女子手中,或许只是与远处的好友,分享日常生活,但对于一个细作来说,这其中必定暗藏玄机。 他仔细研读每一句话,每一个字,试图从中找到些微的线索。 云灏逐字逐句地审视着这些信函,每一个细节都不放过。 在第十封信中,他注意到信上写了句诗:“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 这句话看似是描述夜晚的美景,但这句诗用在这稍显突兀,而且云灏知道,细作们常常用诗词来隐藏秘密。 “去寻一本《义山诗集》来。”云灏吩咐道。 手下很快就找到了一本诗集,“大人。” 云灏翻到写首这句诗的那一页,这首诗本身并无特别之处,但诗里写明了两个地点,画楼之西、桂堂之东。 光这两个地点,还不能说明什么,云灏继续翻看那些信,他又看到了一句诗:“九月九日望乡台,他席他乡送客杯。” 这是王勃的《蜀中九日》,这首诗的后半句是:人情已厌南中苦,鸿雁那从北地来? 北地、北狄。 云灏看着这两句诗,推测它们之间的联系,前面那句诗,是地点,后面这句诗是约见时间? 九月九,那就是明天了。 时间知道了,地点是哪呢? 画楼之西,桂堂之东,是什么地方? “来人。”云灏唤道。 手下应声进来,“大人。” “去拿京里,最新的舆图来给我。”云灏下令道。 “是,大人。”手下很快就把舆图拿来了。 云灏将舆图铺在桌上,手指在舆图上缓缓移动,目光仔细寻找着那可能的地点。 “画楼若是指的是卖画的店铺?桂堂指得是什么?”云灏喃喃自语道。 他正要找王琤他们过来,集中商讨一下,手下进来道:“大人,娇绡醒了。” 云灏决定先去审问娇绡,他走进牢房,就见娇绡靠草堆上,脑袋耷拉着。 “娇绡,不对,或者该叫你苟六。” 娇绡猛然抬起头,看向他,“你、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 “北狄写来的信,我们找到了。”云灏如实相告。 “贱人,她居然敢背叛我。”娇绡咬牙切齿。 “不是每个人都敢服毒自尽的。”云灏对娇绡有勇气赴死,还是挺佩服的,“为了少受罪,她们都招供了,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大人,我连死都不怕,您觉得您能从我口中问出有用的消息吗?”娇绡讥笑问道。 云灏在椅子上坐下,“大良有句话,叫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既然你都要死了,我觉得你总该有些死前遗言要说。” “没想到冷酷无情的云大人,还是个多情种子,怎么,您这是在怜惜奴家吗?”娇绡做出妖媚勾人样。 只是她身中巨毒,脸色泛青,不但勾不了人,还有点吓人。 “娇绡,在死之前,还想体验一下大良的十八酷刑?”云灏冷冷地道。 娇绡听了,沉默了一会,她想痛痛快快死,就是怕受不了刑罚,却不想服了毒,还被救醒,她也不得不服软,“大人,您想聊什么?” “聊一聊京里你们的人有多少?都以什么身份藏身在何处?”云灏问道。 娇绡笑了,“云大人,您可真贪心,这两个问题我都不会回答您的。” “那你是怎么接到命令的?”云灏换了个问题。 “我会定期收到一封信,信上会有新的任务。”娇绡答道。 “信是谁送来的?” “不知道,我只知道,每当有新任务时,早上起来,会有一封信放在我的妆台上。” “你会画画吗?”云灏随意地问道。 “大人,我是青楼名妓,琴棋书画我都会,我画得还不错。” “画的画是送人,还是拿去寄卖?” “青楼女子的画作,谁会买呢,我画了都是送人的,贾大人那儿就有我画的青云直上图。” 云灏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娇绡一开始还防范着,可她毕竟中了毒,脑子晕乎乎的,透露出不少有用的消息,云灏大致推测出画楼西畔桂堂东是那里了。 第三百七十二章 挑选 云灏先让手下去他怀疑的两个地点蹲守,接着翻看另外四女的供词,看完之后,他发现了新的问题。 这四女之间似乎没有什么交集,每个人供出来的名单,都不相同。 “北狄细作果然狡猾,想要将他们一网打尽,并不容易。”云灏喃喃自语道。 他沉思片刻,突然想到了什么,唤来了一名手下:“你去查一查,这些女子之间,有没有共同认识的人,或者是共同去过的地方。” 手下领命而去,云灏则继续翻看供词,试图从中找出更多的线索。 云灏在为查案的沉思苦恼,赵望舒在为如何挑选奶娘而头痛。 虽然昨儿晚上,才撵走那个奶娘,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府中管家还是找来了五个奶娘,供她挑选。 “夫人,这些都是从府里下人里精心挑选的奶娘,她们都奶水充足、性情温和,为人本分。”管家站在一旁,低声说道。 每位奶娘都低着头,恭敬地站在那里,她们的脸上带着一丝紧张,显然是知道此刻的重要性。 赵望舒的目光,从一字排开的五人身上扫过,五个人都是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干净的粗布衣裳。 “你们多大了?都生了几个孩子?”赵望舒指着左首第一人,“从你开始回答。” “回少夫人,奴婢名唤春桃,今年二十四岁,是王铁家的,已生育两个孩子,都是男孩,大儿子三岁,小儿子两个月。”被点到名的春桃,上前一步,行礼道。 赵望舒微微点头,并没多言。 左首第二人上前一步,行礼道:“回少夫人,奴婢名唤小珠,今年二十岁,是柳生家的,生了一个女儿,刚刚五个月。” 接着,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奶娘也依次报上了自己的姓名、年龄、男人的姓名以及生育情况。 “你们之前都在哪里当差?”赵望舒接着问道。 “回少夫人,奴婢先前在浆洗房当差,成亲后,就留在家中操持家务,奴婢男人守着西角门。”春桃答道。 小珠行礼道:“回少夫人,奴婢先前在茶水房当差,成亲后,也留家中操持家务,奴婢男人在外院当差,负责打扫庭院。” 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奶娘也一一作答,她们都曾是府中的下人,她们的丈夫也都在府中有各自的职务。 “你们谁愿意留下做少爷的奶娘?”赵望舒不确定她们是不是自愿来的,多此一问。 毕竟她们的孩子都不大,虽然她会答应让她们把孩子带进来照顾,可是她担心她们会因不能专心照料孩子,而心生怨怼。 赵望舒是由赵李氏亲自喂养的,她不知道少爷的奶娘,不仅月钱高,还有专门的小院子居住,将来老了,也能被荣养,是相当好的差事。 “奴婢愿意!”五人异口同声地说道。 赵望舒轻轻点头,有问了她们几个问题后,就确定了两个奶娘,分别的春桃和名唤碎银的奶娘。 这两个奶娘生的都是儿子,不是赵望舒重男轻女,而是奶兄以后可以做小云煜的长随,或者护卫。 赵望舒偷懒,趁机把两件事一起办了,“小少爷需要玩伴,你们可以把你们的儿子带进来,陪小少爷。” 春桃和碎银大喜,下跪磕头道:“谢少夫人。” 另外三个奶娘,赵望舒虽没留下她们,却也赏了小红封给她们,“拿去给孩子们卖糖吃吧,日后府上有差事,会考虑你们的。” “谢少夫人。”三个奶娘也下跪谢恩。 奶娘的事,决定好了,而查北狄细作的事也有了进展,手下来报,“大人,查到了!。” 云灏放下筷子,端起茶杯漱了口,这才道:“说。” “这四女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交集,但问她们的婢子,每月十五,她们都抽空独自出门。卑职查过后,发现她们去的是北城门口的一家名叫‘聚茗楼’的茶楼。” “聚茗楼么……”云灏低声自语,脑海中快速转动着思绪。 如果这四女每月十五都会去那家茶楼,那么那里必然有着她们之间的联系,或许,那里就是北狄细作的秘密据点。 “监视茶楼,等入夜后,秘密将茶楼掌柜和伙计抓进大狱审问。”云灏沉声下令。 “是,大人。”手下领命而去。 王琤与他擦肩而过进来了,“大人,有人发现了宝郡王的行踪。” “他又被哪个女子救了?”云灏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 王琤抬手捂了下嘴,没有露出窃笑的表情,轻咳了一声,道:“在一棵树上,发现了宝郡王一块布料,确定是宝郡王锦袍上的。” “被劫走的粮食找到了吗?”云灏不关心宝郡王的生死。 “还没有。”王琤顿了顿,“有人发现有一队马车进了城外一个庄子。” “那庄子是哪位王爷的?”云灏一针见血地问道。 王琤笑,“大人英明,那个庄子是曹家的。” “贤理郡王?”云灏皱眉。 “大人现在该怎么办?”王琤问道。 “那队人马运得是不是粮草,还不确定,先确定再说。”云灏淡淡地道。 “卑职这就安排人去查。”王琤行礼退了出去。 云灏又拿出从娇绡那儿拿来的密信,翻看起来,时间在云灏的沉思与翻阅中悄然流逝,夜色渐渐笼罩了大地。 手下送来晚膳,请他享用。 简单的用过晚膳,云灏就在大狱的小花园,散了会步,才想回房间,手下就来禀报,“大人,茶楼的掌柜、伙计都已经抓回来。” 云灏审问的是茶楼掌柜,茶楼掌柜一看到他,就大呼冤枉,“大人啊,大人,我可是本本分分做生意的老实人,您是不是抓错人了?” “能抓你来,自然就是没抓错,老实交待,免受皮肉之苦。”云灏冷淡地道。 “大人,小的从未做过任何违法乱纪之事,还请大人明察啊。”茶楼掌柜百般推脱。 “从未做过违法乱纪之事?那你告诉我,为何你茶楼的生意如此冷清,却还能开得下去?” 茶楼掌柜一愣,显然没想到云灏会问这个问题,他顿时有些语塞,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伙计 云灏见状,已然明了几分,冷笑一声,道:“怎么?说不出话来了?还是说你根本就是在隐瞒什么?” 茶楼掌柜脸色一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龙廷卫的威名,他听说过的,知道此事无法隐瞒,只得吞吞吐吐地开口:“大人,小的的确是有些隐情,但小的真的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之事啊。” “哦?隐情?那你说说看,到底有什么隐情?”云灏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 茶楼掌柜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坦白:“其实,小的茶楼的生意虽然冷清,但却一直有人暗中资助,所以才能维持下去。” “暗中资助?”云灏眉头一挑,“是谁在资助你?” “一开始小的并不知道,后来知道是……是荣王。”茶楼掌柜面带惧怕地道。 荣王被抓一事,还没传扬开,茶楼掌柜不知情,他一个商人真不敢得罪位高权重的王爷。 “荣王为何要资助你?你们之间有什么交易?”云灏追问道。 “这个,小的……小的真的不知道。荣王只是派人送来了银票,让小的维持茶楼的生意,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交代。”茶楼掌柜突然想到了什么,“小河是送银票的人带来的。” “说说每月十五的客人都有哪些?”云灏轻描淡写地问道。 茶楼掌柜不敢隐瞒,连忙将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每月十五,茶楼都会来好些贵妇人,她们每次来都会点最贵的茶,聚在一起聊天。” “她们都聊些什么?”云灏问道。 “小的只是个茶楼掌柜,哪里敢偷听客人们谈话。更何况她们每次来都是到二楼的雅间,将门帘放下,小的根本听不到里面在说什么。”茶楼掌柜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惹恼了云灏。 “你最好老实交代,否则,后果自负。”云灏的目光落在刑具上。 茶楼掌柜吓得浑身一颤,急忙道:“她们聊的都是寻常事,有一回,她们有提及到宫里的秘闻,小的听了一耳朵,好像是送什么药进宫。” 云灏眼神微眯,这个药,让他想起柔妃和荣嫔下毒害十一皇子的事。 北狄的细作,这是连宫里也渗透进去了。 云灏追问道,“她们还说了什么?” 茶楼掌柜想了想,回答道:“她们说那药是从北狄带来的,非常珍贵,而且只有北狄皇室才有。还说这药若是送进宫,定能助陛下延年益寿。” 不是毒十一皇子的药! 北狄的药,能让陛下延年益寿,这就是个笑话。 云灏冷笑一声,北狄的细作野心不小,竟妄图用药物控制陛下。 他瞥了眼茶楼掌柜,淡淡道:“你可知这药是何人所送?” 茶楼掌柜摇了摇头,“小的只是偶然听到,并不知详情。” 云灏眉头微皱,等一等,药,给陛下服的药。 宫中内线的确有提到过,陛下最近有服药。 该死的,他居然疏忽了,“你们继续审。” 云灏拿着茶楼掌柜的供词,去了审问那个叫小河的伙计的刑房,行刑人正在抽打小河,见云灏进来,停下手,“大人。” “他招供了吗?”云灏在椅子上坐下。 “嘴硬的很,一直说他就是茶楼的伙计,什么都不知道。”审问官答道。 “用重刑。”云灏冷酷地下令。 行刑人得令,放下皮鞭,拿来了刺鞭,那条鞭子全是倒刺,一旦抽打在身上,便会扯下一块块肉来,痛苦至极。 小河被绑在刑架上,见到那刺鞭,眼中闪过一丝恐惧。 一鞭抽上去,他惨叫出声。 行刑人面不改色地,又抽了两鞭子,小河成血人了,“我、我招。” “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云灏没问具体问题。 小河颤抖着声音,开始讲述他所知道的一切,“我本来在另一家茶楼当伙计,有一天,一个管事模样的人,给了我一笔钱,让我来聚茗楼当伙计。” “他们让我盯着掌柜的,如果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就向他们汇报。” 小河咽了口唾沫,继续说道:“他们让我注意掌柜的言行举止,还有他接触的人。如果掌柜的和什么可疑的人交谈,或者有什么异常的举动,我就要立刻向他们汇报。” “那掌柜有什么异动呢?”云灏问道。 “有一次,掌柜想请风纪军的谢统领进楼喝茶,说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谢统领没答应,掌柜的好像很失望的样子。后来,掌柜的又多次尝试邀请谢统领,但都被拒绝了。” 云灏眉头紧锁,追问道:“还有其他的吗?掌柜的有没有提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人物?” 小河努力回想,“茶楼的生意不好,掌柜一点都不着急,还有空心盯着来茶楼喝茶的女客,偷听她们说话。” 云灏微眯了眯,“这事,你就没有汇报给那些人?” “这事没什么好说的,男人看到漂亮女人,盯着瞧,很正常啊。那些人只对掌柜的有没有和可疑的人交谈更感兴趣。”小河如实说道。 “你就没有偷听她们说话?”云灏问道。 “我是伙计,我要干活,不干活,掌柜会骂人的。”小河说道。 “你以前在哪家茶楼干活?”云灏出其不意地问道。 小河愣住了,一时之间没能答出来。 “怎么?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云灏的声音冷冽如冰。 “我在缘福茶馆当伙计。”小河答道。 “当了多久?工钱一个月多少?”云灏继续问道。 “一年多,工钱是半吊钱。”小河目光闪烁地答道。 “这样一问就能被拆穿谎言,何必说呢。”云灏微抬了抬手指,行刑人一鞭抽向小河,又带下一片肉。 小河痛得几乎晕厥过去,“大人饶命,我说,我说实话。” 云灏没有让行刑人停手,行刑人又抽了两鞭子,小河痛晕了过去。 行刑人探探他的鼻息,“还活着。” 言罢,用冰水,把人泼醒。 半死不活的小河,声音微弱地问道:“大人能告诉我,我是如何暴露的吗?” “娇绡。”云灏顿了顿,“或者说苟六。” “原来是她出卖了我。”小河冷笑,“女人就是靠不住,难怪你们抓我时,连我的牙齿都不放过。” “她招了许多,我问你,也只是想证实她所说的。”云灏诈他。 “我是北狄人,一年前潜入京城,见这家茶楼地处偏僻,而且生意不好,就花了笔钱,给掌柜的,把这当成一个据点。” “你手下有多少人?你们如何联系?”云灏问道。 第三百七十四章 狱医 小河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低头沉默,似乎在权衡利弊。 良久,他缓缓开口道:“大人,我知道我难逃一死,但我不能出卖我的兄弟。至于联系的方式,那是一种特殊的暗号,只有我们的人才知道。” 云灏微微皱眉,他深知这种情况下,想要从小河口中得到更多信息,需要一些策略,“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没办法了吗?娇绡已经招供了你们的所有计划,包括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她甚至告诉我,你们有一个隐藏的宝库,里面藏有大量的金银珠宝。” 小河的眼睛猛地瞪大,显然被云灏的话触动了,他用力地挣扎了一下,巨痛袭来,他倒吸了口冷气,坐在刑椅上动弹不得,眼中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他瞪视着云灏,仿佛要用目光将对方烧穿。 云灏淡淡地道:“她不想死,自然就会如实招供。” “你会放过她?”小河怀疑地问道。 “活人比死人有用。”云灏面无表情地道。 小河又沉默了,能活着,没人想死,更何况他不是死士,连身为死士的娇绡都招供了,他的坚持似乎没有必要,他也不想再遭受更多的折磨。 “我不想死。”小河的求生欲占了上风。 他颓然地垂下头,声音也变得低沉无力,“你想知道什么?” “说你知道的。”云灏故意含糊其词,为得就是误导小河,让他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城里,还有两个据点,城外有一个据点。”小河说出了云灏不知道的事。 “继续。”云灏一副全在掌握中的淡定神情。 小河见状,对娇绡的恨意达到了极点,这个该死的女人,为了活命,居然什么都说出来了。 他完全不知道,在不远的监牢里,娇绡被毒药折磨的,痛苦不堪,求死不能。 “城里的两个据点,一个在城东的废弃仓库,另一个在城西的破庙。城外的据点,在城南三十里外的山林之中。”小河说道。 城里的两个据点,都与云灏推断出来的两个地点无关,但云灏不动声色,“既然说了,为何还要隐瞒呢?” 小河吞了吞口水,“我没有隐瞒,我知道的我都说了。” 云灏一抬手指,行刑人提着鞭子,就要动刑,小河大喊,“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小河,你现在不说,等会儿想说的时候,可能就没机会了。”云灏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能穿透人的心灵, 小河的身体微微一颤,他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恐惧,“还有一个据点,在城东的直平大街萃文楼。” 萃文楼就是云灏怀疑的那两个地点之一,而萃文楼和状元楼一样,是京中才子们常去的地方。 他们聚集在一起,吟诗作对,举办诗会等雅事。 云灏眼眸微沉,“说说你们潜入了多少人?” “我们三组人,一共二十六人,我手上是五人,负责联络;娇绡手上是十一人,以美色诱人;还有七个人是萃文楼掌柜的手下,跟学子结交。”小河不敢再试探了。 听到这,云灏可以确定萃文楼掌柜的危害是最大的,那些学子一旦入朝为官,便会成为他们手中的棋子,发展下去,绝对能威胁到朝廷的安危。 云灏虽恨不能立刻将萃文楼一干人等抓起来,但为了从小河口中套出更多的情报,他继续与小河周旋。 又问了小河好几个问题,才让人把小河押下去,吩咐手下,“不必蹲守萃文楼了,直接将掌柜和伙计抓来审问。” 手下刚走,狱医过来道:“大人,娇绡死了。” “王琤,你去用火把尸体烧了。”云灏见过有北狄细作服假死药逃脱。 从小河口中,得知娇绡并非死士,她如此干脆的服药自尽,就值得商榷了。 王琤先是一愣,让他烧尸体,这是从未有过的事。 而且大狱处理尸体的人,不是他。 “卑职这就去办。”王琤听懂了云灏的意思,领命道。 “大人,没必要这么麻烦,死都死了,丢到乱葬岗去。”狱医说道。 云灏和王琤对视了一眼,王琤上前一把就擒住了狱医,“小子,你隐藏的挺深的。” 狱医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挣扎道:“大人,您这是何意?” 云灏冷冷地看着他,眼中闪烁着锐利的光芒:“用了刑,想来你就愿意如实交待了。” 这个狱医是半年前,接替突发急症的前狱医来大狱当狱医的,当时也派人查过他的底细,并未发现什么异常,这才让他留了下来。 可是今日娇绡之死,却让云灏心生疑窦,没想到一试,就试出来了。 云灏让王琤审问狱医,他回房睡觉,一会还要审问萃文楼的掌柜,他得养足精神。 王琤不顾狱医的挣扎,把他拖进了刑房。 几鞭子下去,狱医就求饶了,惊恐地喊道:“我说,我说!王大人,别动刑了。” 王琤冷笑一声,示意行刑人停手,目光锐利地盯着狱医,“那就快说,不要浪费时间。” 狱医颤抖着身体,脸色苍白如纸,他咽了口唾沫,艰难地开口:“萃文楼的掌柜换了张狱医的药,让他一病不起,让我顶替他进大狱当狱医。” 王琤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寒光,他冷声问道:“那你为何还要帮他?” 狱医苦笑一声,答道:“我也是没有办法,萃文楼的掌柜抓住了我的把柄,我的家人也落在了他的手上,我若是不从,怕是我全家人的性命都难保。” “娇绡是怎么回事?”王琤问道。 狱医沉默了片刻,道:“她被抓进大狱后,我并不知道她是萃文楼掌柜的人,是她说了暗语,我才知道她的身份。” “她让我去找萃文楼的掌柜,我照做了,掌柜的给了我一枚药,我拿去给娇绡服用了。” “混账,你坏了大事了。”王琤瞪着狱医,眼中闪烁着怒火,恨不得立刻将这个人碎尸万段。 狱医瑟缩了一下,颤声道:“我……我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他们抓住了我的家人,我根本不敢反抗。我只能按照他们的吩咐去做。” 第三百七十五章 粮草 狱医的通风报信,让萃文楼掌柜闻讯逃走,龙廷卫赶去时,已是人去楼空。 得知没能抓到萃文楼掌柜,云灏虽失望,但没有王琤那么愤怒,在抓住狱医这内奸后,他就料到了这个情况。 “大人,现在该如何是好?”王琤沉声问道。 云灏沉吟片刻,道:“萃文楼掌柜让狱医用假死药,救娇绡,这说明娇绡于他很重要,娇绡在我们手里,他早晚还会露面。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娇绡不会是他的女人吧?”王琤猜测道。 “你要闲着没事,就去审审刚抓回来的那几个人,他们是小河的手下。”云灏瞥了他一眼,“别跟那些市井长舌妇一般。” 王琤摸了摸鼻子,讪讪道:“大人,我这不是想活跃一下气氛嘛。” “气氛不需要你活跃,去审人吧。”云灏把他打发走,整理好小河的供词,离开大狱进宫去了。 云灏到皇宫时,百官正在等宫门开启,进宫参加早朝,凌则看到了他,“云大人。” “下官见过凌首辅。”云灏拱手行礼。 “云大人,借一步说话。”凌则把他带到旁边,“荣王一案的进展如何?” 知道荣王谋反,他先是不敢置信,而后知是龙廷卫查证的,他就知道不存在诬陷谋害。 “有些进展,但还不够,下官还再继续查探。”云灏说道。 “没想到荣王,如此糊涂。”凌则叹道。 云灏没接这话,毕竟荣王谋反是板上钉钉的事,他又能说些什么呢。 “此事关乎朝廷稳定,云大人辛苦了。”凌则猜到附逆荣王的大臣,不在少数。 成龙之功,对许多朝臣有着极大的诱惑。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下官自当竭尽所能。”云灏说道。 凌则颔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陛下对云大人寄予厚望,希望云大人不要让陛下失望。” 云灏恭敬地道:“下官定不负陛下所望。” 两人又说了几句,宫门已经开启,百官鱼贯而入,云灏随着众臣一起步入皇宫,但他并没有去勤政殿。 他虽是三品指挥使,但得到了皇帝的允许,不用上早朝,他去了御书房等着。 身为皇帝倚重的臣子,内侍们是不敢怠慢他,让他在侧殿坐着喝茶。 早朝上,皇帝问及粮草被劫的事,“京城粮价一日高过一日,百姓怨声载道,朕已经让户部拨款平抑粮价,可治标不治本,唯有找到那批粮草,才能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这么多天了,粮草在何处?有没有人能告诉朕?” 皇帝的声音在空旷的朝堂上回荡,带着几分不满与焦急。满朝文武皆低头不语,气氛一度凝重得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陛下,此事臣等已经尽力追查,但劫匪行动诡秘,至今仍无头绪。”大理寺卿出列道。 “朕知道此事棘手,但朕相信,诸卿都是朝廷的栋梁,一定能够找到解决之法。”皇帝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陛下,臣有一计,或许能找回那批被劫的粮草。”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爱卿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陛下,劫匪既然能够成功劫走粮草,必然有内应相助。臣建议,不妨彻查所有与粮草运输有关的人员,包括押运的官兵、沿途的驿站以及可能接触到粮草信息的官员。” “徐大人,你这一计,太离谱了,这样的彻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未必能够找到真正的内应。”一位老臣站出来反驳道。 “朕知道此事棘手,但朕相信,诸卿都是朝廷的栋梁,一定能够找到解决之法。”皇帝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决心。 “陛下,臣有一计,或许能找回那批被劫的粮草。” 皇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爱卿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陛下,劫匪既然能够成功劫走粮草,必然有内应相助。臣建议,不妨彻查所有与粮草运输有关的人员,包括押运的官兵、沿途的驿站以及可能接触到粮草信息的官员。” “徐大人,你这一计,太离谱了,这样的彻查需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而且未必能够找到真正的内应。”一位老臣站出来反驳道。 皇帝听了老臣的反驳,眉头紧锁,显然也在权衡利弊。 “陛下,徐大人的提议虽然有些冒进,但粮草一日找不到,城中粮荒就一日解决不了,非常时,用非常法,臣觉得值得一试。”另一位大臣站出来支持徐大人的观点。 “劫匪之所以敢在京畿重地行劫,定是有所依仗,而且这批粮草数量巨大,非一般贼寇所能为。臣猜测,这背后必有朝中之人暗中支持,这内应,臣觉得还挺好查的。”又一个年轻的臣子出来支持徐大人。 老臣脸色有点难看,“陛下,臣并非全然反对徐大人的提议,只是此事风险极大,一旦行动失败,后果不堪设想。再者,朝中大臣众多,若真有内应,岂会轻易被查出?这岂不是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幕后黑手有了逃脱的机会?” 皇帝沉思片刻,缓缓开口:“爱卿所言有理,但如今城中粮荒严重,若再找不到粮草,恐怕会引起更大的骚乱,你们不必多言了,就按徐大人的意思办,即刻开始彻查所有与粮草运输有关的人员。朕要亲自监督此事,务必找出内应,追回粮草。” 老臣见皇帝心意已决,只得低头道:“陛下英明,臣等自当全力配合。” 就在早朝对粮草一事有定夺之时,赵望舒收到了云婉如送来的拜帖。 赵望舒愣了一下,云婉如嫁进曹家已有几个月了,但她一直未曾有过什么动静,如今突然送来拜帖,赵望舒感到有点意外。 “少夫人您要见吗?”蓝芬问道。 “若是不见,似乎显得有些无情,”赵望舒放下拜帖,“拿红底银花帖子来,我写个回帖。” “是,少夫人。”蓝芬去书房拿帖子。 第三百七十六章 高台 赵望舒写了回帖,打发人送去曹家,邀请云婉如明日过作客,而后又打发人去大狱,让云灏回府用晚膳。 云灏从宫里回来,就见到府里的下人,得知是赵望舒让他回府用晚膳,虽不明白赵望舒的用意,他还是道:“告诉少夫人,我会回去用晚膳。” 打发走府里的下人,他进了娇绡所在的牢房,王琤守在那儿,“她怎么样?” “死了这么久,尸体不僵硬,就跟睡着了一样。”王琤冷哼一声,“这些北狄细作还真是狡猾。” “乱葬岗那边的人还没有消息回报吗?”云灏问道。 “还没有,卑职估计得等晚上,我们天快亮时才把‘尸体’运过去,大白天的,不好偷‘尸’。”王琤回答道。 “看好她。”云灏说着,出去,往审问小河的刑房去。 遍体鳞伤的小河,看到云灏,痛哭道:“大人,我真的什么都交待了,求求您饶了我吧!” 云灏翻看了小河的供词,除了他先前审问出来的,小河没有再交待出其他的,“不如你来告诉我‘九月九日望乡台,他席他乡送客杯。’是什么意思?” 小河一听,顿时面如死灰,他没想到云灏会知道这句诗,“苟六都说了,大人何必还要问我。” 云灏眼神微冷,“你是在教我做事?” 小河身体一颤,连忙低头道:“不敢,我不敢。” “不敢?”云灏轻笑一声,“我看你很敢。”他放下手中的供词,站起身,走到小河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了吗?” “大人,这句诗有三个意思,九月九是约着见面日子,望乡台是地方,他席他乡送客杯是接头暗号。”小河颤抖着声音,将这句诗的意思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云灏眯起眼睛,冷冷地看着他,“还有呢?” 京里没有名为望乡台的地方,但望乡台的意思十分明确,北狄在大良的北边,这个喻意着望乡台的高台,必在京城的北面。 至于是在城内,还是在城外,就得问小河了。 “望乡台在城外,具体的位置,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那里有一座废弃的高台,平时很少有人去。”小河说道。 “你没去过?”云灏质疑地问道。 小河摇摇头,“我只是个小喽啰,哪里能去那种地方。” “你是真不怕死。”云灏退回到椅子上坐下,一抬手,行刑人狞笑着,就要再次动手。 小河吓得浑身一颤,连忙说道:“大人,我错了,我再不敢欺瞒您,我说,我什么都说。” 云灏并不想轻易饶了他,这个小河太滑头,还是让行刑人将他抽晕了过去,又让新的狱医将他救醒。 小河醒来,看到云灏坐在那儿,眼神冷冽地盯着他,心中一阵哆嗦。他知道,如果再不说实话,恐怕真的难逃一死。 “从北城门出去,沿着官道一直走,大约十里路后,向北转,会有一条小路。顺着小路一直往里走,就会看到一片密林,望乡台就在那片密林深处。”小河颤声说道。 “我若再发现你有一丝欺瞒,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云灏的声音冷冽如冰,让人不寒而栗。 小河浑身一颤,连忙点头,“不敢,不敢,小人绝对不敢再欺瞒大人。” “说说萃文楼的掌柜。”云灏状似随意地说道。 小河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答道:“萃文楼的掌柜的真实姓名,我不知道,他的化名叫李青,年过四旬,他……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掌柜。” 云灏眉头一挑,眼神中透露出几分疑惑,“哦?那谁是真正的掌柜?” 小河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真正的掌柜,是……是朝廷的一位大员。” 云灏瞳孔一缩,牵扯到朝廷官员,他一点不都意外,“你见过真正的掌柜? “小的没见过,是有一次跟萃文楼的伙计喝酒时,听他提起过。”小河说道。 云灏皱了下眉,看来这个问题,只能等娇绡从假死状态中醒来,问她了。 “描述一下李青的相貌。”云灏说道。 小河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才开口描述道:“李青掌身材中等,略微有些发胖,留着一抹山羊胡......” 接下来,不管云灏问什么,小河都老实的回答了,至于真伪,那就要由云灏自己去证实。 见问得差不多了,云灏让手下将小河带下去,“让狱医熬点伤药,给他灌下去,别让他死了。” “是,大人。”狱卒架起小河,将他拖回监牢里。 云灏根据小河的描述,画了一幅李青的画像。 盯着画像,云灏思索良久,“来人。” “大人。”手下应声而入。 “去萃文楼附近,找一找常去萃文楼的学子,请他们来大狱坐一坐。”云灏下令。 “是,大人。”手下领命而去。 云灏在大狱呆到下午酉时初,才回府。 赵望舒虽打着让他回来用晚膳的名义,但实际是要跟他说云婉如要来拜访的事。 “你愿意见她?”云灏有几分诧异。 “为何不愿意?她又没得罪过我。”赵望舒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再说了,她嫁进曹家,是受我们家连累。” 云灏笑,“我家夫人就是心善,你要见就见吧。” “我见她,不只是同情她,还是想知道她为什么要来拜访,毕竟曹家有贤理郡王这个王爷女婿,就算出什么事,贤理郡王也摆得平,不需要让婉如出面来找,完全不想搭理他们的我们。” 云灏心念一转,想到手下说曹家庄子进了一队马车,怀疑是宝郡王从江南那边押运回京,却半道被劫的粮草。 “你们都退下。”云灏屏退下人,神情严肃地看着赵望舒,“望舒,宝郡王运粮回京,半道被动的事,你听说了吧?” “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赵望舒微微点头,脸上露出几分疑惑之色,“这事该不会与曹家有关系吧?” “夫人真聪明,曹家在城外的庄子,前几日半夜进了一队马车,车里装的极有可能是这批被劫粮草。”云灏说道。 “云婉如是不是有可能知道这事,特意过来告诉我们?”赵望舒猜测问道。 “有这可能,明天若是她提了什么要求,只要不太过份,你答应她。” 赵望舒点头,“知道了。” 云灏陪着赵望舒,逗了会儿子,才离府去大狱。 第三百七十七章 求助 云灏回到大狱没多久,去乱葬岗蹲人的,抓住了两个人,经小河辨认,都是萃文楼的伙计。 审问他们得知,娇绡不是李青的女人,而是他的女儿。 王琤瞠目结舌,“父亲让女儿当细作,还让她呆青楼里,这心可够狠的。” “娇绡还没醒吗?”云灏没兴趣跟他讨论李青心狠不狠。 北狄的细作,全都是泯灭人性的存在,他们为了完成使命,不惜牺牲一切,甚至自己的亲人。 李青让女儿娇绡成为细作,这种冷酷无情的做法,确实令人难以置信。 “狱医看了,快醒了。”王琤答道。 “你去守着,她一旦醒了,立刻来报。”云灏继续审问那两个伙计。 别的问不问得出,他并不在意,他主要是想知道李青的藏身之地。 夜渐深,万籁俱寂,只有大狱内偶尔传来几声铁链拖动的声响,显得异常沉重和压抑。 云灏坐在昏暗的灯光下,双眼微闭,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那两个萃文楼的伙计,血肉模糊瘫坐在刑椅上,奄奄一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寂静,王琤快步走了进来,凑到云灏耳边道:“大人,娇绡醒了。” 云灏立刻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走。” 两人快步走向娇绡所在的牢房,只见娇绡躺在简陋的床上,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显然是受到了极大的打击。 她服了假死药,以为会被送去乱葬岗,等醒来后,就能见到父亲,可是没想到,睁开眼,她还在牢里。 看到云灏和王琤走了进来,娇绡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人能活,谁想死。 “你是想受刑再招供,还是想坦白一切,换取一线生机?”云灏冷冷地问道。 “大人好手段、好心机,娇绡佩服。”娇绡苦笑道。 云灏微微点头,道:“过奖了。娇绡,你若是能说出李青的藏身之处,我便能饶你一命。” “我不知道他在那,我这个父亲,生性狡诈多疑,就连他的心腹都不知道他会藏身何处,更何况是我这个被他视为棋子的女儿。” “一个棋子,不值得他煞费苦心,动用了埋藏极深的暗子。”云灏不信她所言。 “他救我,可不是顾念什么父女之情,他是为了我私藏起来的那把宝库钥匙。”娇绡顿了顿,“大人,我可以把宝库钥匙交给您。” “如果你所言属实,你父亲为了钥匙,还是会想法救你,你肯把钥匙交给我?”云灏怀疑地看着她。 “他也许会来救我,也许不会,我不想赌,而且,他斗不过您。”娇绡假死脱身没成功,就对她父亲失去了信心。 云灏深邃的眼眸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沉思片刻,道:“我暂且相信你,那你就说说钥匙在何处?宝库在何处?你父亲身边的心腹有几个?叫什么名字?” 娇绡投了诚,就老实的回答问题,丝毫不像小河,总想耍滑头。 就在云灏忙着审问人时,赵望舒搂着儿子,睡得天昏地暗,不知道日月几何。 一夜好眠,清晨,赵望舒和奶娘她们帮小云煜洗了澡,用过早膳,就去前面的小厅等云婉如。 过了会,下人就领着云婉如进来,在她身后还跟着两个丫鬟。 “婉如给少夫人请安。”云婉如上前福身行礼。 “如妹妹无需多礼,请坐。”赵望舒抬手,示意云婉如坐下说话。 云婉如坐下后,丫鬟们奉上茶水,她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问候了几句客套话,就道:“上次堂哥堂嫂成亲,我在府中小住,对府中的景致念念不忘,不知道表嫂能否带我在府中逛逛?” 赵望舒微微点头,应了下来,“当然可以,婉如堂妹难得来一次,我正好陪堂妹逛逛。” 说着她看了绿枝一眼,带着云婉如往外走。 云婉如笑着道:“谢谢堂嫂。” 绿枝巧妙的将跟着云婉如来的两个婢女,给引开了,赵望舒拉着云婉如在亭子里坐下,“如妹妹,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我今日来,的确是有事相求。”云婉如深吸口气,看着赵望舒说道。 赵望舒心念一动,问道:“何事?” 云婉如抬头,四下看了看,确认四下无人,才低声问道:“堂嫂可听说过宝郡王从江南运粮回京,半道被人劫走的事?” 赵望舒眸光微闪,云婉如还真是为此事而来,点点头,“听过了,怎么了?” “那批被劫的粮草,在曹家的庄子里。”云婉如说道。 赵望舒微微挑眉,“如妹妹,这事你可别胡说。” “我没有胡说,这事千真万确。”云婉如神情凝重地看着赵望舒,“堂嫂,我知道这事牵扯太大,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才来求堂嫂的。” 赵望舒看着云婉如,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我听说,陛下责令刑部和大理寺彻查此事。”云婉如一把抓住赵望舒的手,“如今粮草在曹家庄子里,一旦被发现,曹家就是满门抄斩的大罪,求堂嫂救救我。” 云婉如只说救她,没说救曹家,显然她是把自己和曹家区分开了。 “如妹妹,你别急,你想我如何帮你?”赵望舒觉得救她一人,并不难。 “我要和离,我要立女户。”云婉如不想归宗回家,她害怕再被父母卖一次。 “可以。”赵望舒不是头回立女户了,“我有一个族姐,她也是和离的,如今立了女户,和两个女儿一起生活,你愿不愿意跟她做邻居?” “我愿意。”云婉如点点头道。 “好,这事我来安排,一定让你妥妥当当地离开曹家。”赵望舒承诺道。 “多谢堂嫂,堂嫂的大恩,婉如铭记在心。”云婉如眼眶都红了,她嫁进曹家这几个月,过得一点都不好。 赵望舒安抚了云婉如几句,云婉如情绪稳定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用红绸包着的东西,打开后,里面是长命金锁,“堂嫂,这是我送给小侄儿的。” 赵望舒接过金锁,仔细打量了一番,只见金锁上刻着精致的花纹,中间还镶嵌着一颗小小的宝石,十分精美。“真是漂亮极了,谢谢你,婉如。” 云婉如见赵望舒喜欢,心里也很高兴,“堂嫂,这不值什么钱。” “要得是这份心意,可不是钱。走,带你去看你小侄儿。”赵望舒笑道。 第三百七十八章 庄子 云婉如的消息,对云灏并没多大的用,但她不愿和曹家人同流合污,是值得称赞的,日后她也不必跟曹家人一同获罪。 龙廷卫摸清庄子里的情况,还得知贤理郡王明晚会去庄子里,并将这一切禀报给云灏。 次日下午,云灏让人把刑部尚书、大理寺卿、都察院左、右都御史都给“请”进了大狱。 几位大臣被“请”大狱,是有点慌的,“云大人,下官廉洁公正,不曾做过什么错事,云大人为何要将我等下入大狱?” 一时慌张,都忘记了自己的官级高于云灏了。 “我就是请几位大人去喝杯茶,大人不必这么紧张。”云灏微微笑道。 “喝茶?”刑部尚书等人面面相觑,这话谁信啊! “几位大人稍安勿躁,喝杯茶,聊聊天,我不会把几位大人怎么样的。”云灏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刑部尚书等人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他们如今在云灏手上,云灏想让他们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们又能如何呢? 几位大臣硬着头皮进了大狱,没进牢房,被安排在干净的厢房里,有狱卒送上了茶水点心。 他们这才放心,刑部尚书喝了口茶水,小心翼翼地问道:“云大人,不知您找下官们前来,所为何事?” “没什么大事,就是一会请几位大人做一个见证。”云灏笑道。 “见证?见证何事?”刑部尚书等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他们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敢问云灏太多,毕竟如今在人家的地盘上。 夜幕降临,一个狱卒进来,在云灏耳边说了句话,云灏站起身,对刑部尚书等人说道:“时候差不多了,我们走吧。” 刑部尚书等人一愣,不明所以地跟着云灏走出了厢房,就看到几个侍卫一人牵着一匹马,云灏说道:“几位大人请上马。” 君子习六艺,几位大人虽都是文官,但骑马是没有问题的。 只是为什么骑马出城? 一路上,刑部尚书等人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云灏究竟要带他们去哪里,又要去见证什么。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庄子的大门口外,一个侍卫向云灏禀报,“大人,庄子已经被团团围住,保证不会让一个人逃出去。” 云灏微微点头,对刑部尚书等人说道:“诸位大人,随我来吧。” 说着,他率先走了进去,刑部尚书等人互相看了看,也连忙跟了上去,他们有太多问题,却不知道要如何开口问。 进庄,看着一车一车的粮草,刑部尚书等人顿时惊愕不已,这些粮草不会就是那批被劫的粮草吧? 他们这是进了匪贼窝了吗? 这就是云灏,让他们来见证的事? 刑部尚书等人面面相觑,“云大人,这……这是怎么回事?” 云灏转过身来,看着众人脸上的惊愕与疑惑,淡淡地笑道:“几位大人,这些粮草,正是之前被劫的那一批。” “什么?”刑部尚书等人惊呼出声,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些粮草,竟然是被劫的那一批?那岂不是说,他们找到了匪贼的藏身之处? “匪贼现在何处?”大理寺卿急切地问道。 “去把匪贼押来见几位大人。”云灏下令。 几位大人以为见到的会是一群凶神恶煞的匪贼,却不想见到的是一脸铁青的贤理郡王。 “这、这云大人”几位大人已然明了粮草是被贤理郡王派人劫的 被侍卫抓住时,贤理郡王就已知他暴露了,人赃俱获,他连狡辩都无从狡辩,但他不甘,他不愿束手就擒。 他目光冷厉地扫着那几位大人,心中急速转动着计策。既然事情已经败露,那他便要利用手中的筹码,尽可能地争取一些利益。 “郡王,这些粮草,可都是你派人劫走的?”刑部尚书似还心存侥幸。 “不是。”贤理郡王否定。 “郡王,证据确凿,你怎能抵赖?”王琤忍不住开口道。 贤理郡王冷笑一声,抬起头,他的眼中闪烁着不屈的光芒:“证据?不过是你们的一面之词,谁能证明这些粮草就是我劫的?” “郡王,你的手下已经招供,你就别想抵赖了。”云灏淡然道。 贤理郡王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的笑意:“哦?他们不过是一些为了活命而背叛我的小人,他们的供词也能算数吗?” “你!”刑部尚书被他的话气得脸色铁青。 “郡王,你可知你犯了何罪?”大理寺卿不与他争辩,直接问道。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贤理郡王不屑地撇了撇嘴,“你们不过是想找一个替罪羊,来平息这场粮草失窃的风波罢了。” “那这些粮食,郡王作何解释?”都察院左都御史冷冷地问道。 “本庄今年大丰收。”贤理郡王睁眼说瞎话。 今年旱情严重,庄稼几乎颗粒无收,贤理郡王的话立刻引起了一片哗然,这种谎话说出来都没人信。 都察院左都御史眉头紧锁,沉声道:“郡王,今年的旱情有多严重,我们都是知道的,你就不要狡辩了。” 贤理郡王却不以为意,他轻笑道:“本王为何要狡辩?本王说的都是实话。你们都看到了,这些粮食就是证据。” “郡王,谎言总归是谎言,它无法掩盖真相。”大理寺卿厉声道。 “你觉得我若没有证据,会如此大张旗鼓的带人来抓你?”云灏嘲讽地问道。 贤理郡王冷着脸,不说话。 “带走。”云灏下令手下抓人。 贤理郡王没有反抗,而是冷哼一声,“本王自己会走。” 云灏留下王琤和一小队侍卫,留在庄子里,负责收尾,他和刑部尚书他们,押着贤理郡王,以及他的同党回城了。 一行人到达城门口,城门紧闭,云灏没有拿金龙令牌出来,额令守城士兵打开城门,而是就地露营,等明天天亮再进城。 贤理郡王独坐在帐篷里,看着守在帐篷外的侍卫,目光闪烁不定,他行事如此谨慎,怎么还会被人发现?难道是他身边的人出了问题? 会是谁呢? 贤理郡王百思不得其解,和衣躺下,他没想逃,在这么多侍卫的看守下,他逃不了。 而且若是他逃走,云灏就有理由杀了他,他其实怀疑云灏已经投靠了宝郡王,要不然,劫粮一案,明明不归云灏管,他为何如此积极的追查? 第三百七十九章 城外 夜色渐深,帐篷外的火把摇曳着微弱的光芒,与周围的黑暗形成鲜明的对比。 云灏知道贤理郡王睡下了,仍然叮嘱手下,“务必严加防守,万不可松懈。” 他之所以不进城,选择在城外露营,就是为了观察贤理郡王是否尚存后手,他可不信这位郡王会如此轻易束手。 他其实是故意不进城的,就是想看看贤理郡王是否还有后手,他可不信贤理郡王就这样束手就擒。 夜色如水,四周静谧无声。 突然,一阵轻微的响动打破了夜的宁静,云灏的眼眸立刻睁开,闪烁着锐利的光芒。 他迅速起身,披上外衣,步履沉稳地走出帐篷。 一出帐篷,他便见数个黑影在夜色中飘忽不定,似在寻找着什么。 云灏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他低声喝道:“拿下他们!” 周围的侍卫立即行动起来,他们无声无息地包围了那几个黑影,动作迅速而有序。 夜色中,火光与月光交织,为这场突如其来的冲突增添了几分诡异与紧张。 黑影们身手不凡,但面对训练有素的侍卫,逐渐显露败势。 云灏看得出来,这些人并非普通的私兵,他们的动作间流露出一股训练有素的气息,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杀手。 就在这时,一名黑影突然挣脱了围攻,朝着云灏的方向冲来。 云灏眼神一凛,拔剑出鞘,身形如风般迎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在火光中交错,剑光闪烁,发出金属碰撞的清脆声响。 经过一番激烈的较量,云灏终于抓住了对方的破绽,一剑刺入了对方的胸膛。 黑影发出一声闷哼,倒在了地上。 而其他黑影见状,纷纷放弃了抵抗,被侍卫们给制服。 云灏用剑挑开黑影的蒙脸布,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脸,“你们是谁派来的?目的何在?” 黑影紧闭双眼,牙关紧咬,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开口。 云灏弯腰,伸手捏开他的嘴,飞快地塞了枚药丸进去。 药丸入口即化,那黑影惊恐地睁开眼,“你给我吃什么?” “知道你们这些杀手,会服毒自尽,喂你一颗百毒消,免除后患。”云灏轻描淡写地道。 “你、你知道我们会来刺杀你?”黑影讶然问道。 云灏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么轻易就套出他们的目的,自然是知道的。” 他微微一笑,带着几分狡黠,“你们的气息太过明显,早在我下令在此露营时,就察觉到了。” 黑影面露苦涩,“原来,你早就有所准备。 “说吧,是谁派你们来的?”云灏的语气平静而坚定,他并不认为这一切是贤理郡王所为。 毕竟贤理郡王不会预先知道,他今晚会来抓人。 黑影挣扎着坐起身,“云大人应该知道,杀手就算失手被擒,宁死也不会供出雇主的。” 他转身看向旁边的侍卫,“把他们带下去,好好审问,务必让他们开口。” 侍卫们应声而动,就要将黑衣杀手们押下去,一个声音问道:“怎么这么吵?” 说话之人正是贤理郡王,他身披锦袍,从帐篷里走了出来,他望着云灏,眼中闪烁着探究的光芒:“云大人,这是怎么回事?” “这么晚了,郡王怎么还没休息?”云灏反问道。 “睡下了,又被吵醒了。”贤理郡王的目光转身黑衣杀手,“看他们的打扮,像是杀手啊。” “他们的确是杀手。”云灏也没想隐瞒。 “云大人挺能得罪人,居然让人恨到不惜请杀手来杀你。”贤理郡王讥笑道。 “身在其位,谋其政,我抓的人都是违律之人,我不认为我得罪过他们。”云灏勾唇冷笑,“听郡王这么说,看来我是得罪了郡王了。” “云大人的确得罪了我,可我来不及请杀手来杀云大人。” 贤理郡王毫无顾忌,“不知道云大人打算如何处理这些杀手?” “自然是要严加审问,查明他们的雇主,再行处置。”云灏如实相告。 贤理郡王轻轻一笑,“云大人,这杀手行当的规矩,我虽不懂,但也知道些皮毛。他们既然敢来行刺,必然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又怎会轻易供出雇主?” “郡王说得没错,但大狱的刑具会让他们开口的。”云灏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贤理郡王摇了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嘲讽,“云大人,你太小看这些杀手了。他们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大狱的刑具固然厉害,但未必能让他们开口。” “郡王说得有道理,但我会尽我所能,让他们开口。若是刑具无用,那便用其他方法。”云灏依然淡定 贤理郡王似乎见不得他如此胸有成竹,他微微挑眉,“哦?云大人还有什么方法?” 云灏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淡然一笑,“郡王不必多问,我自有我的办法。” 贤理郡王也没有继续追问,他转身欲走,却突然停下了脚步,“云大人,你可要小心了。这些杀手既然敢来行刺你,必然是有所依仗。你可别一不小心,就丢了性命。” 云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多谢郡王提醒,我自有分寸。这些杀手既然敢来,我就能让他们有来无回。” 贤理郡王回过头,抿紧唇角,大步离去,回了帐篷,再次和衣躺下,心中对云灏的恨意更重了几分,“可惜了。” 一夜很快过去,天蒙蒙亮,城门开启,侍卫们收好帐篷,一行人进了城。 云灏借口要审问杀手,没有陪同刑部尚书他们押送贤理郡王进宫。 他功劳够大了,他吃了肉吃,总得让旁人喝点汤,免得被人嫉妒。 再者贤理郡王和宝郡王,兄弟阋墙,皇帝闹心的很,他没必要参合。 若不是粮草,事关京城百姓的生计,他是不会越俎代庖的。 刑部尚书他们得了份这么大的功劳,欢喜不已,连连向云灏道谢,“云大人年少有为,屡建奇功,真乃我朝之幸啊!” “云大人智勇双全,老朽佩服不已。” 云灏谦虚的拱手道:“几位大人谬赞了,下官愧不敢当。” “云大人当得起,当得起。”刑部尚书等人乐呵呵地道。 客套了几句,他们带着贤理郡王进宫,云灏去了大狱。 第三百八十章 蔺达 从刑部尚书等人那儿得知是贤理郡王让人劫粮,致使宝郡王失踪,至今下落不明的,皇帝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盯着跪在下方的贤理郡王,怒斥道:“混帐东西,你狗胆包天!竟敢如此肆意妄为,置国家法度于不顾,置万民生计于不顾,实在是罪无可赦!” “儿臣冤枉。”贤理郡王满脸委屈,“父皇,儿臣没有派人去劫粮,这是有人在陷害儿臣,还请父皇明察。” 皇帝闻言,眉宇间更是怒气腾腾,他猛地一拍龙椅扶手,厉声道:“你还敢狡辩!你被人赃俱获,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父皇,儿臣真的没有做过。”贤理郡王急切地辩解着,“父皇,儿臣虽不才,但也知法度不可违,怎敢做出这等事情来?” “蔺达,你当朕是昏君吗?”皇帝看他还在狡辩,怒喝道。 “儿臣不敢,儿臣......”贤理郡王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皇帝打断:“够了!朕不想再听你狡辩!” 皇帝站起来,走下龙椅,一步步逼近贤理郡王,眼中闪烁着寒光,“你以为朕不知道你的心思吗?你想要当太子,做储君。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朕都不知道吗?朕只是念在你是我儿子的份上,一直不愿意跟你计较,可你却变本加厉,越来越肆无忌惮!” 贤理郡王被皇帝的气势所震慑,他整个人都趴在了地上,他心里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证据确凿,你还不肯认罪,还在狡辩,真是让朕失望透顶。朕给了你一次又一次机会,可你却不知悔改,居然敢谋害手足,你罪该万死。” “父皇饶命,儿臣、儿臣知错。”贤理郡王见皇帝已经动了真怒,知道此刻再狡辩也无济于事,只能先认罪求饶,再图后谋。 “来人,把贤理郡王带下去,关进天牢,听候发落!”随着皇帝的一声令下,几名侍卫立刻上前,将贤理郡王押了下去。 先有荣王谋反,后有贤理郡王派人劫粮草,谋害手足,这接连的变故让朝堂上下都为之震动。 皇帝坐回龙椅上,目光扫过众臣,“蔺达劫粮草一事,众卿有何看法?” 朝堂之上,一片寂静。 众臣皆低头沉思,无人敢轻易发言。 他们在揣摸皇帝的意思,陛下到底是要严惩贤理郡王,还是想让他们帮贤理郡王开脱呢? 皇帝眉头微挑,锐利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掠过,“朕知道你们心中所想,但朕要听的是真话,而非揣摩朕意的奉承之词。” 此言一出,朝堂上的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紧张。 大臣们互相交换眼神,却仍不敢轻易开口。 “陛下,贤理郡王此举,有动摇国本之嫌,理应严惩不贷。”一位老臣打破了沉默。 京城本就粮荒,贤理郡王劫走粮草,引起民变怎么办? 民如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另一位大臣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臣认为,此事应当查明真相后再做决断。贤理郡王虽有劫粮草之举,但背后是否有更大的阴谋,尚不得而知。若仓促定罪,恐有失偏颇。” “陛下,臣以为,无论贤理郡王背后是否有更大的阴谋,他劫粮草、谋害手足的行为都已经严重触犯了国法。若不加以严惩,何以震慑那些心怀不轨之徒?臣请陛下依法惩处!” “陛下,贤理郡王劫粮草以谋私利,更是胆敢谋害手足,实乃罪无可恕。” “陛下,臣以为贤理郡王劫粮草一事,固然罪大恶极,但此事背后或许另有隐情。郡王一向温文尔雅,守礼如宾,这次却突然犯下如此大不韪,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臣斗胆猜测,他或许受到了某种胁迫,或者是被人利用了。臣恳请陛下派人查明真相,再作定夺?” 臣子们各自站在自己的立场上,争论不休,朝堂之上,气氛愈发紧张。 等他们争论告一段落,皇帝道:“蔺达劫粮草、谋害手足,证据确凿,自当严惩不贷。但朕也明白,此事背后或许有着更深的原因。朕决定,派专人彻查此事,务必查明真相。” 朝堂上响起一片附和之声和恭维之声,“陛下圣明。” 皇帝翘了翘唇角,“户部尚书何在?” “臣在。”户部尚书出列,躬身行礼。 “粮草既已寻回,你便立刻着手安排,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粮草送到济民局,安排人施粥放粮。”皇帝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陛下,臣遵旨。”户部尚书行礼道。 又处理了几件朝政大事,皇帝就宣布退朝,回了养心殿,用过早膳,就去御书房,“宣云灏觐见。” 内侍去大狱宣召云灏,狱卒告诉他,“大人回府了。” 如是内侍只好又往云府去,此时云灏抱着儿子,在和赵望舒说话,“曹家的事,我都处理好了,婉如也拿到了和离书,等办好女户,她应该会来家里找你。” “事情办得这么利索呀,我是不是该奖赏你呀?”赵望舒眉眼弯弯地笑道。 “我要的奖赏,等过段日子,我会向夫人好好讨要的。”云灏伸手刮了一下赵望舒的鼻子,眼里满含宠溺和温柔。 赵望舒嗔了他一眼,将头靠在云灏的肩膀上,两人正享受着难得的温馨时光,蓝芬在屋外道:“大人,宫里来人,宣召您宫面圣。” 云灏蹙眉,有什么事,就不能明天再找他询问吗? 他这些日子,天天忙,都没好好陪陪妻儿,他儿子都快要不认识他了。 可帝王宣召,他不能不去,只得把儿子交给赵望舒,“我去见陛下,晚上回来陪你用膳。” “你去忙,我等你回来。”赵望舒伸手抚平他的眉,“别皱眉,你本来就比我大,再皱眉就更显老了。” 云灏被她的调侃逗笑了,捏了捏她的脸蛋,转身出门,随那个内侍,坐进马车前往皇宫。 到了御书房,云灏上前行礼,“臣云灏,参见陛下。” 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抬头看向云灏,“净遥来了,坐吧。” 云灏谢了恩,坐在椅子上,静等着皇帝的开口。 第三百八十一章 提审 “听肖飞说,你昨晚遇刺了,怎么样可有受伤?”皇帝关心地问道。 “臣没事,谢陛下关心。”云灏欠身道。 “没事就好,审问出什么来了吗?”皇帝问道。 云灏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回答道:“回陛下,刺客口风甚紧,至今未曾招供。” “净遥,你是龙廷卫指挥使,是朕最信任最倚重的人,你要时刻保持警惕,保护好自己,朕不希望再听到你遇刺的消息。”皇帝严肃地说道。 “臣会注意的,会加强护卫。”云灏恭敬地应道。 “蔺达劫粮草一事,多亏了你才查出来,宝郡王那儿,你能者多劳,尽快找到他。”皇帝对大理寺、刑部是有点失望的,找不到粮草,也找不到人,无用之极。 “陛下请放心,臣定会竭尽全力,尽快找到宝郡王。”云灏起身道。 皇帝看着云灏,眼中满是赞赏和信任,“朕已下令让各州各县严加排查,一有消息立刻上报。但朕怕他们不尽心,你可以多派人手出去寻找,务必尽快找到他。” 其实云灏怀疑宝郡王并没失踪,而是被贤理郡王谋害了。 但没有证据,他也不好乱说,思索片刻,沉声道:“陛下,臣会按照陛下的吩咐,加派人手出去寻找宝郡王。不过,臣认为,我们还需要从另一方面入手。” 皇帝疑惑地看着云灏,“你是说?” “陛下,臣怀疑宝郡王的失踪与贤理郡王有关。”云灏要提审贤理郡王,得经过皇帝同意。 皇帝沉吟片刻,“你说的不错,蔺达现在就大牢里,你去提审。” “是,陛下。”云灏退出御书房。 云灏去大牢,将贤理郡王押解进大狱,他没急着审问,吩咐狱卒严加看守,就回家去了,他答应要陪赵望舒用晚膳的。 君子守诺,尤其是对妻子,就更要言出必行。 云灏回到府上,见赵望舒正坐在书房里,品着香茗,翻阅着一本古籍,恬静而又悠闲。 “夫人。”云灏站在门外,柔声唤道。 “你回来了。”赵望舒抬头看见云灏,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放下手中的古籍,起身迎了上来。 “答应你的,自然不会食言。”云灏笑着揽住赵望舒的腰,“儿子睡了?” “嗯,他快醒来了。”赵望舒温柔地笑道。 小云煜的作息,被赵望舒养得十分规律。 每天卯时正三刻就醒了,奶娘喂他早奶,再抱着他在院子里转一圈,等赵望舒起床,帮他洗澡,拍上乳粉。 巳时初,吃第二回奶,小睡半个时辰。 醒来就吃第三回奶了,玩到午时正,吃第四回奶,睡半个时辰,醒来就吃第五回奶,玩到申时正,吃第六回奶,睡到酉时初三刻。 晚上,赵望舒会陪他玩到亥时初,让奶娘给他喂一次夜奶哄睡他。 小家伙可以一觉睡到,次日卯时正三刻。 赵望舒常搂着儿子感叹,“宝贝呀,你真是个天使宝宝,太会心疼娘了。” 夫妻俩手牵手去东居室用晚膳,桌上热气腾腾的菜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两人相对而坐,赵望舒为云灏盛了一碗汤,柔声道:“尝尝这个,我特意吩咐厨房为你炖的。” 云灏接过碗,轻轻吹了吹热气,拿起汤勺舀着喝,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嗯,真好喝。这是什么汤?” “这是鸽子汤,对身体有益。”赵望舒微笑着解释,眼中满是关切,“你最近忙于政务,身子骨可要保重。” “有你在身边,我自然无恙。”云灏深情地看着她。 赵望舒夹起一块鲜嫩的鱼肉,放进他的碗里,“这是今晨刚从河里捞上来的鱼,新鲜得很,你尝尝。” 云灏夹起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鱼肉鲜美无比,入口即化,让人回味无穷。 他也夹了片鱼肉,放赵望舒碗里,“你也吃。” 夫妻俩亲亲热热用完晚膳,并肩漫步在院后的花园里。 月光如水,洒在两人身上,映照出他们幸福的身影。 云灏轻轻握住赵望舒的手,道:“夫人,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要说这话,你安心处理政务,我会将家中之事打点妥当,这叫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赵望舒俏皮地回应着。 夫妻俩在花园散了一会步,就回房,正好小家伙醒了。 小家伙不要云灏抱,赵望舒笑,“这是爹爹呀,是我们小云煜的爹爹,上午还回来抱着你玩的,不记得了吗?” “来,儿子,爹爹抱抱。”云灏拍拍手道。 对父亲的声音,小家伙很敏感,他似乎认出来了,冲着云灏露出无齿的笑。 云灏把小家伙抱过去,小家伙立刻伸出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了云灏的衣领,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着云灏看。 “小云煜,我是爹爹,快叫爹爹。”云灏逗儿子。 赵望舒坐在榻上笑,“他才二个多月,你让他叫你爹爹,太为难他了。” 小家伙还不会说话,只是张开嘴笑,口水都流了出来,云灏也不嫌弃,直接用袖子给他擦了擦。 赵望舒撇嘴,“父子俩都埋汰。” “怎么办儿子,你娘嫌弃我们了?”云灏笑问道。 赵望舒由着云灏逗儿子,她让婢女准备好热水,去沐浴了。 这一晚,云灏搂着妻子,好好的睡了一觉。 次日,他精神抖擞地去大狱,审问贤理郡王。 他前脚刚走,后脚贤理郡王妃曹氏就登门了。 赵望舒正帮儿子洗澡,听到蓝芬的通报,眉头微蹙,昨儿贤理郡王被云灏押去大狱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 只是没想到,贤理郡王妃会这么快就找上门来。 “请她在前面的花厅喝茶,我马上就过去。”赵望舒拿帕子擦干净手上水,让绿枝她们伺候她换了身见客的衣裳,这才往前面去。 花厅内,贤理郡王妃满脸焦急地看着门外,手里绞着团扇 赵望舒进去,就行礼道:“见过郡王妃,郡王妃怎么一大早地就来寻我?” “云少夫人,明人不说暗话,我今日过来所谓何事,想来你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贤理郡王妃直接开门见山。 第三百八十二章 曹氏 贤理郡王妃说话一直喜欢弯弯绕绕,今天说话这么直接,可见是真的急了。 她急,赵望舒可不急,贤理郡王为夺位,不顾民生,死有余辜,她巴不得他早点死。 赵望舒端起丫鬟奉上的茶盏,轻轻吹拂着上面的茶叶,轻抿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道:“郡王妃说的是何事?恕妾身愚钝,实在不知,还请郡王妃明示。” 贤理郡王妃见赵望舒装糊涂,眼中闪过一丝愠怒,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又强行将怒火压了下去,放缓了语气道:“云少夫人,我想见我家郡王一面。” 说着,她从袖袋里掏出一个荷包,放在桌上,推到赵望舒面前,“还请云少夫人帮个忙。” 荷包瘪瘪的,装得不是银子,应该是银票。 赵望舒瞥了一眼桌上的荷包,放下了茶杯,在贤理郡王妃期待的目光中,拿起了搁在桌上的团扇,轻轻地摇动着,“郡王妃,牢狱重地,妾身一个小小的妇人,哪里能随意让人进去探望。” “别人不可能,但云少夫人一定可以。”贤理郡王妃笃定道。 云灏掌管大狱,赵望舒跟他央求,的确可以让贤理郡王妃进去,探望贤理郡王,但是凭什么? “郡王妃,不是我不肯帮您,实在是无能为力。郡王犯的是大罪,圣上震怒,下令严加看守,任何人不得探视。我一个小小的妇人,哪里敢违抗圣意。”赵望舒淡然拒绝。 贤理郡王妃的眼眸一暗,她早就料到赵望舒会拒绝,但没想到赵望舒会拒绝得这么干脆,甚至连荷包都没看,那里面她放了一张面值一万的银票。 贤理郡王妃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不肯就此放弃,轻叹一声,缓缓道:“云少夫人,我知道这很难,但我真的想要见郡王一面。我们夫妻多年,如今他身陷囹圄,我怎能坐视不理?” “郡王妃,您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此事真的非我所能为。您也知道,圣上最重视民生,而郡王为了谋害宝郡王,不惜劫粮草,使得百姓挨饿,此举置百姓们的性命于不顾,实乃大罪。圣上盛怒之下,下令严加惩处,我一个小小的妇人,哪里敢去触这个霉头?” 赵望舒微微一笑,“郡王妃,你们夫妻情深,我很感动,但是你不能让我,陷我家大人于不义吧。” “云少夫人,我知道我的请求可能有些过分,但郡王他……他平时虽然有些鲁莽,但他绝不是那种会为了私利而不顾百姓死活的人。这次的事情,一定有什么误会,他是被冤枉的!”贤理郡王妃信誓旦旦地说道。 赵望舒要被她的说辞逗笑了,果然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嗤笑一声,道:“郡王妃觉得郡王被冤枉了,可以进宫,向陛下申冤,郡王妃不该来找我的。” 贤理郡王妃看着她的笑容,觉得刺眼,咬了咬牙,“我想去大牢见曹家人,可以吗?” 赵望舒的手指搭在荷包上,把荷包推回到贤理郡王妃面前,“我想这个能让你顺利见到你要见的人,不需要找我。” “云少夫人做事,不留后路,就没想过万一有一天自己落难会如何吗??”贤理郡王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幽暗, 听着她略带诅咒的话,赵望舒轻描淡写地道:“我做事情,素来无愧于心。至于后路,我相信天地公道为我留路的。” 贤理郡王妃冷笑一声,站起身,拿起桌上的荷包,转身欲走,却在走到门口时停下,转过身来,深深看了赵望舒一眼,道:“云少夫人,你如此自信,希望你不要后悔。” 赵望舒淡淡地笑了笑,没有回答。 证据确凿,贤理郡王脱不了身,夫罪妻同,贤理郡王妃即便能保住性命,也只能成为庶人,她的威胁只是口头上的。 就算贤理郡王真能逆风翻盘,赵望舒也无所畏惧,邪不胜正。 贤理郡王妃出了云府,还真的去大牢探望娘家人,可是在紧要关头,那怕再贪财,也没人敢收她的银子,让她进去。 “狗眼看人低的东西。”贤理郡王妃气极败坏的骂道。 进不了大牢,贤理郡王妃却不甘心就这么回郡王府,她好不容易塞了银子给看守的人,才从郡王府出来。 可是不回郡王府,她又该去哪呢? 辽王府! 这时,身旁的婢女讶然地道:“曹大奶奶。” 贤理郡王妃一愣,扭头看去,就看到了云婉如,不解,曹家人都被抓进了大牢,云婉如怎么会在外面? “云氏。”贤理郡王妃追上了云婉如,“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云婉如冷淡地反问道。 “曹家人都被抓进大牢,你怎么没有被抓呢?”贤理郡王妃问道。 云婉如冷嗤一声,“我为何要被抓?曹家人犯的罪,跟我可没关系。” 贤理郡王妃听了这话,却是笑了,“云氏,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装什么糊涂,曹家人犯的罪,跟你没关系?别忘了,你可是曹家的媳妇,曹家犯下的事,你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云婉如冷笑,“郡王妃,这你就错了,我虽然是曹家的媳妇,但我嫁进曹家不过才几个月,曹家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怎么可能跟他们同罪?再说,我如今已经跟曹家没有关系了。” “怎么可能没关系,你……”贤理郡王妃还想说什么,云婉如却已经打断了她的话。 “郡王妃,别忘了我姓云,是云家的人,我已和离归宗了。”云婉如似笑非笑地看着贤理郡王妃,“可惜郡王妃,您是婆家娘家都获罪了,没人能庇护您了。” 贤理郡王妃面色一僵,她自然听出了云婉如话中的讽刺,“云氏,你别太得意了,你以为你回了云家就能高枕无忧了吗?别忘了,你曾经也是曹家的人,曹家犯的罪,你以为你能完全撇清关系?” “郡王妃,你错了。我已和离归守,就不再是曹家的人了。曹家犯的罪,自然与我无关。反而是你,请多保重吧。”云婉如说完,转身就走。 “你给我站住。”贤理郡王妃厉声喊道,而云婉如却越走越远。 第三百八十三章 惩处 贤理郡王妃四处拜访找人,想救出贤理郡王,但没什么用,反而被人一状告到皇帝面前,皇帝本不愿与妇人计较。 可静贵妃对贤理郡王这个害了宝郡王的罪人深恶痛绝,得知消息后,立刻便去皇帝面前哭诉,皇帝被闹得心烦意乱,“既然她不愿呆在王府,就让她去大牢,和她娘家人一起吧。” 贤理郡王妃接到这个旨意,顿时如遭雷击,瘫坐在地,险些昏厥过去,内侍还催她,“郡王妃领旨吧。” “妾身领旨。”贤理郡王妃声音颤抖地道。 她两腿发软,站都站不起来,还是身边的婢女搀扶着,才勉强站起身来。 贤理郡王的妻妾和庶子,都被送进大牢里关了起来。 各府再也不用为贤理郡王妃的到访,而感到厌烦了。 在赵望舒把云婉如,送去给赵玉真做邻居的这天,皇帝对荣王和贤理郡王的事,有了定夺。 “荣王不忠不义,意图谋反,罪无可赦,当处以极刑,以示天威,震慑不臣。”皇帝的语气冷冽。 至于荣王的妻子、儿女,荣王妃、荣王世子、世子妃皆一同被问斩,其余参与谋反的,流放三千里,终身不得返回京城。 没有参加谋反的,则贬为奴籍,由官奴司安排去处。 荣王府昔日的风光一去不复返,荣耀与尊贵,皆化为乌有。 劫粮草,害得宝郡王失踪,下落不明的贤理郡王,皇帝对他的处置,留了情面。 毕竟皇帝的儿子不多了,皇帝没有以前那么狠心了,看着跪在令朕痛心疾首。” “父皇,儿臣知错了,儿臣愿意将功补过,请父皇给儿臣一个机会。”贤理郡王磕头道。 那天还说他罪无可恕,今天却改了说辞,陆美人的耳旁风吹得真有用,不枉他送了那么多钱财给她,与她打好关系。 贤理郡王的生母芳嫔已逝,他本来是想跟赵后联手,谁知赵后太没用,也不得皇帝欢心。 后宫高位的妃子都有亲生儿子,他只能另辟蹊径,找到了长相与先皇后有七分相似的陆氏,将她送进宫去,成为他的棋子。 云灏以为他的后手是他的私兵,实际他的后手是陆美人,而且他的后手已经起作用了。 等他脱身,他一定要想法子弄死云灏,不能为他所用,还总坏他事的人,必须死。 “陛下,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更何况粮草已找回,没有酿成大祸,陛下不如给贤理郡王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这是拥立贤理郡王的大臣。 “汪大人,你可别忘了宝郡王至今还下落不明,这还叫没酿成大祸?”这是支持宝郡王的臣子。 朝堂之上,两方阵营的争吵声此起彼伏,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帝王轻轻敲了敲椅子扶手,待朝堂之上稍微安静了些,这才缓缓开口,“蔺达,你可知错?” “儿臣知错。”贤理郡王低垂着头,心中却满是怨怼。 “你既知错,那便说说,你错在哪里了?”帝王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儿臣错在不该为了一己私利,而置百姓民生于不顾。儿臣更不该听信小人谗言,去劫粮草,害得七弟失踪。儿臣愿意承担一切罪责,只求父皇能给儿臣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贤理郡王很清楚,自己犯下的罪行远不止这些,但此刻他只能尽量将自己伪装成一名知错能改的皇子,以博取皇帝的同情和宽恕。 “削去郡王爵位,贬为庶人,幽禁于府中,终生不得踏出一步。”皇帝的声音缓缓落下,整个大殿内一片肃静。 幽禁! 贤理郡王低垂的眼中,闪过一抹窃喜,只要保住命,他就还有机会翻盘,“儿臣谢父皇恩典,儿臣一定在府中好好反省,绝不再犯。” 皇帝这么处置贤理郡王,很多大臣是不满的,但他们敢怒不敢言,宝郡王的舅舅永昌侯出列道:“陛下,宝郡王辛辛苦苦从江南运粮回京,蔺庶人为一己之私,劫粮草,致使宝郡王失踪,生死不明,难道就这样算了吗?老臣恳请陛下,一定要为宝郡王讨回公道啊!” “陛下,宝郡王立功而归,却蔺庶人所害,若不严惩他,实在难以安抚人心。”另一位大臣也站出来道。 贤理郡王闻言,恨得咬牙切齿,这些人,等他掌权了,他一定将他们全都赐死。 皇帝正要说什么,一个内侍进来,跪下道:“陛下,陈将军回来了,在殿外等陛下宣召。” “让他进来。”皇帝派了陈霄去寻找宝郡王。 陈霄回来了,是不是意味着找到了宝郡王? 皇帝的想法很好,可惜陈霄带回来的是噩耗,“陛下,臣沿途在一个山洞里找到了宝郡王,只是臣去晚了,宝郡王已经去世。” 皇帝如遭雷击,一时间竟无法言语。 他心中充满了悲痛和愤怒,那个他寄予厚望、极其宠爱的儿子,竟然就这样离他而去。 贤理郡王脸一白,完了。 他是很想让宝郡王死,但宝郡王不能这么死。 皇帝颤抖着手指向陈霄,声音低沉而愤怒:“你……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陛下,臣赶到山洞时,宝郡王已经躺在那里,没有了气息。他的身边只有一把断剑和一堆血迹斑斑的衣物。看来,他是遭遇了强敌,力战至死。”陈霄平静的陈述。 “陛下,定是蔺庶人派人劫粮食,追杀宝郡王的,臣恳请陛下为宝郡王作主。”永昌侯老泪纵横,宝郡王一死,他半生谋划,付之东流。 陈霄补充了一句,“天气炎热,宝郡王已成干尸,死状恐怖。” “蔺达,你、你该死。”皇帝从龙椅上冲了下来,一脚踹向贤理郡王,“你这个残害手足的畜生!” 贤理郡王不敢避让,任皇帝踹他,嘴里道:“儿臣没有让人追杀七弟,儿臣没想过要害死七弟。” 盛怒的皇帝一句都听不进去,“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腰斩。” 满朝文武看着面色狰狞的皇帝,无人敢求情,甚至先前请皇帝给贤理郡王一个改过机会的臣子,都低头往后缩,生怕皇帝注意到他们,一怒之下,将他们也拖出去腰斩。 第三百八十四章 赵氏 宝郡王的遗体就如陈霄描述的那样,死状恐怖,让人见之生怖。 这个噩耗,让静贵妃当场昏厥,秦幽姿捧着肚子,大喊:“好痛,我肚子好痛。” 受到刺激的秦幽姿流产了,刚醒过来的静贵妃得知后,不顾体弱,冲到她面前,骂她,“你这个不祥之人!你害死了我的儿子,还害得我孙子没能来到这个世上!我要你陪葬!” 静贵妃的双眼赤红,充满了愤怒和悲痛,她用力地捶打着秦幽姿,刚刚流产的秦幽姿只能无力地承受着静贵妃的愤怒和悲痛。 她的脸色苍白,冷汗直流,流产的痛苦让她几乎无法呼吸,但她不能背上不祥人的名声,那是她无法承受的重量。 “母妃,我……我没有,不是我,不是我的害的。”秦幽姿声音微弱地道。 愤怒已经蒙蔽了静贵妃的理智,她听不进任何解释,只是继续用力地捶打着秦幽姿,口中不断地咒骂着。 “你还敢狡辩!都是因为你,我的儿子才会死!你这个不祥之人,我要你陪葬!”静贵妃大声喊道,她的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愤怒。 宫人们拉不住静贵妃,又担心秦幽姿被她打死,赶紧去请皇帝。 皇帝走了进来,看到状若疯癫的静贵妃,上前用力将她拉开,“够了。” 静贵妃定定地看着皇帝,眼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陛下……我的儿子……我的孙子……他们都死了……” “爱妃,朕知道你现在很难过,但事情已经发生了,朕也为儿子报仇了。”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坚定,试图让静贵妃冷静下来。 静贵妃根本不听皇帝的,泪水汹涌而出,她嘶哑地吼道:“都是这个女人,都是她带来的厄运!” 以前她有多喜欢这个儿媳,现在就有多恨。 秦幽姿对静贵妃的怨言,充耳不闻,她仰面躺在床上,满脸绝望,丈夫死了,儿子没了,她的心也跟着死了。 宝郡王死、贤理郡王被腰斩、荣王被斩首,朝中格局重新洗牌。 原本依附于他们的朝臣们,纷纷寻找新的靠山,一时间,朝中风起云涌,暗流涌动。 曾被谣言所困、让朝臣避之不及的佐郡王,成了皇帝唯一成年的儿子,也成了朝臣们眼中的香饽饽。 先前不想嫁女的人家,这会子恨不能马上将女儿送去给佐郡王做继妃。 佐郡王这时,却不急着续娶了。 不过随着他水涨船高,他能稳的住,他府的女眷却有点飘。 收到赵家华的拜帖,赵望舒是有点意外的。 “少夫人要见她吗?”蓝芬见她愣住了,轻声问道。 赵望舒回过神来,皱着眉道:“你去写过回帖,请她明天来吧。” 万一佐郡王登基,赵家华这种在潜邸、又有生育之功的妾室,至少能混上一宫主位。 赵望舒虽不怕她,但也没必要得罪她,见一见也无妨。 次日,赵望舒用过早膳,就去前面花厅等着了。 她喝完了一盏茶,蓝芬才将赵家华领进来。 赵家华今日特地打扮了一番,水红色绣缠枝花纹的襦裙,梳着随云髻,簪着金镶玉步摇。 只是她的打扮虽精心,但毕竟是做人妾室,显得略有些小家子气。 在赵望舒打量赵家华时,赵家华也在打量赵望舒。 赵望舒今日穿着一件月白色绣兰花的长裙,梳着凌云髻,髻上插着六枝白玉兰花簪,髻中是镶绿宝石的凤首衔珠钗,淡施粉黛,素雅恬静,气若幽兰。 赵家华看着赵望舒,心里是有些嫉妒的,赵望舒的容貌、气质都远胜于她。 “舒姐姐,好久不见呀。”赵家华欠身道。 “好久不见,赵夫人请坐。”赵望舒礼貌又疏远。 赵家华坐下后,蓝芬便奉上了茶。 “多谢舒姐姐肯见我。”赵家华抿了一口茶,浅笑道。 赵望舒眸光微闪,“不知赵夫人过来,有什么事吗?” “舒姐姐这话问的,没事,就不能过来看看舒姐姐吗?”赵家华掩嘴假笑道。 赵望舒淡笑不语,她知道赵家华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人,她登门,必然是有事相求。 “舒姐姐,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陛下膝下就两个皇子了,十一皇子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娃儿,郡王登基是板上钉钉的事。”赵家华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赵望舒没有搭话,虽说有立嫡立长之说,可是也不是没有立幼子的,佐郡王看起来是挺有优势,但皇帝未必就非得立他为太子。 见赵望舒不搭话,赵家华也不恼,“舒姐姐,你知道的,我的家世不值得一提,帮不上郡王的忙,云大人是陛下身边的红人,若是能替郡王美言几句,郡王登基后,定不会亏待云家的。” “立太子之事,乃是陛下家事,岂是外臣能随意插手的?”赵望舒淡淡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清冷。 “舒姐姐此言差矣,历来皇位继承都是大事,事关天下苍生,岂只是陛下一人之事?”赵家华振振有词地说道。 “赵夫人进了郡王府,变得更加的能说会道了。”赵望舒嘴角微勾,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弧度。 赵家华听出了赵望舒话中的讽刺意味,心中有些不快,但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舒姐姐谬赞了,家华只是实话实说而已。” 赵望舒微愕,没想到赵家华会这么应对,看来在郡王府经历多了,她的脸皮都变厚了。 “赵夫人,喝茶。”赵望舒端起茶杯,这是送客之意。 可是赵家华揣着明白装糊涂,“舒姐姐,云大人深受陛下器重,云大人替郡王美言几句,不过是顺水推舟的人情,日后郡王定会有所回报。” “赵夫人,不必多言,这事我家大人帮不上忙,赵夫人还是另请高明吧。”赵望舒把话挑明。 赵家华闻言,并不气馁,反而更加诚恳地说道:“舒姐姐,我知道你心有顾虑。但请你想想,郡王若是登基,赵家与云家便是从龙之臣,到时候荣华富贵享用不尽,难道不好吗?” “云家从来就不稀罕什么从龙之臣的虚名,我家大人是纯臣,不会参与任何夺嫡之争。”赵望舒把杯子往桌上一放,“来人,送客。” 蓝芬走到赵家华面前,“赵夫人,请吧。” 第三百八十五章 居家 赵家华说的话,赵望舒如实的告诉了云灏,云灏淡淡地道:“太心急了。” “是太心急了。”赵望舒赞同,“陛下瞧着还能活上十几二十年呢,到时十一皇子长大成人啰。” “这就是佐郡王心急的原因。”云灏剥了个葡萄喂进赵望舒嘴里,“而且急的还不只是佐郡王,还有朝中的大臣们。” “大臣们?”赵望舒不解。 云灏点了点头,道:“陛下在位已久,朝中大臣们都已经习惯了陛下的统治方式,一旦佐郡王登基,必然会有新的变革。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场大风险。所以,他们也会希望尽早确定继承人,以便提前做好应对。” 朝堂之争,自古便是风起云涌,暗流涌动,人心难测,利益交织。 赵望舒吐出葡萄籽,叹气道:“陛下还在位呢,朝中大臣们却已经开始为自己的前程打算了。” 云灏又喂了她一颗葡萄,“望舒,有我在,你不必与她们虚以委蛇,遵循本心做事说话。” “我知道,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赵望舒眉眼弯弯笑道。 夫妻俩悠闲地吃完那串葡萄,净了手,去陪刚睡醒的小云煜玩。 三个多月的小云煜,白白嫩嫩的,他已经学会了翻身,此刻正趴在软榻上,挥动着小胳膊小腿,嘴里咿咿呀呀地叫着,似乎正在跟父母分享他新学会的技能。 “儿子,翻得挺利落的。”云灏将他抱起来。 小家伙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两只小手不停地挥舞着,似乎是在向父亲展示他的成就。 赵望舒也凑了过来,亲了亲小云煜的脸颊,温柔地笑道:“儿子真聪明,这么快就学会翻身了。” 小云煜仿佛听懂了母亲的话,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 “哎哟,脏宝宝哟。”赵望舒拿帕子,帮他把口水擦掉。 小云煜在他爹怀里,不安分,拧着小眉头,扭来扭去。 “他这是要做什么?”云灏不了解儿子需求。 赵望舒笑,“他现在不喜欢这么躺着,你要把他抱直了。” 云灏按照赵望舒的指示,将小云煜竖直地抱在怀中。 小家伙立刻高兴地瞪大了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不过他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云灏的衣襟,似乎害怕自己会掉下去。 “你带他玩归玩,别让他太兴奋,一会不好哄睡。”赵望舒说着内室,卸了钗环,去沐浴了。 云灏抱着小云煜在屋子里来回走动,小家伙的眼睛四处张望,充满了好奇心。 他时不时地伸出手,想要抓住眼前的东西,但总是抓不到,这让他有些着急,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乎在抗议。 他轻轻地抚摸着小家伙的头,安抚着他,让他不要那么着急,“煜儿,你看,这是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的风景。那是桌子,我们可以在上面放东西。这是你的小床,你晚上就在那里睡觉……” 云灏一边走,一边向小云煜介绍着屋子里的各种物品,小家伙看着他爹,一脸认真,似乎他真的能听懂。 过了一会儿,赵望舒沐浴完毕,穿着一件宽松的寝衣走了出来。她看到云灏抱着小云煜在屋子里走动,便走了过去,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脸蛋,“小家伙,今天有爹爹陪着,是不是玩得更开心呀?” 小云煜虽然喜欢父亲,但他更亲近母亲,张开手要她抱。 赵望舒从云灏手中接过儿子,“你去沐浴吧,我来哄他。” 等云灏沐浴回来,小云煜还没睡,睁着眼睛听他娘唱小曲儿。 云灏走过去,在赵望舒身边坐下,凑到她耳边问道:“这小子,什么时候睡?” 赵望舒斜他一眼,“还要等会。” “早点哄他睡,你该陪我了。”云灏说着,伸手搂住了她的腰。 赵望舒轻笑一声,“别那么猴急。” “我守了快一年了,夫人,你可怜可怜你家夫君。”云灏在她肩膀上蹭了蹭。 “这么可怜呀,要不要帮你纳个美妾安慰安慰你呀?”赵望舒问道。 “此生有夫人足矣,夫人说了混帐话,今晚,为夫会惩罚夫人的。” 云灏言出必行,等赵望舒把儿子哄睡,交给奶娘,他就将人抱上了床,把赵望舒惩罚的,娇喘吁吁,连连求饶,“夫君,细水长流啊,细水长流啊。” “泻洪之水,汹涌而下,似万千猛虎下山,势不可挡。”云灏粗重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略。 “你明天,不去衙门当差吗?”赵望舒抱着他的腰,声音发颤。 “明天休沐。” 这样啊,好吧,折腾吧!谁让男人憋太久呢。 赵望舒在他的锁骨上,轻轻吸吮了一口,这下云灏更激动了。 夫妻俩这一晚折腾了许久,最后一回时,赵望舒迷迷瞪瞪间,感觉到天似乎朦朦亮了。 等赵望舒睡醒,已接近午时。 从床上坐起时,赵望舒感觉身体很清爽,没有黏糊之感,可想而知,事后云灏给她做了清理。 “大人和小少爷呢?”赵望舒穿上外裳问道。 绿枝笑道:“大人带小少爷在园子里坐秋千呢。” 赵望舒梳洗过后,“我饿了,快上早膳。” “少夫人,就快用午膳了,您吃几块糕点垫一垫吧。”绿枝说道。 “也行。”赵望舒同意了。 她正吃着糕点,云灏抱着儿子回来了,“夫人醒了。” 赵望舒白他一眼,侧身端起杯子喝茶。 云灏让奶娘把小云煜抱下去喂奶,他凑赵望舒面前去,柔声哄妻,“昨晚是为夫孟浪了,今晚,夫人想怎么惩罚为夫都行。” “你少来,我才不上你当呢。”赵望舒撇撇嘴,“那对你才不是惩罚,那是奖励你,你想得美。” “我的夫人这么美,我天天想,当然就想得美啰。”云灏笑,趁机又偷了个香。 “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说甜言蜜语,这是向谁偷了师呀?”赵望舒笑问道。 “无师自通。”云灏才不会承认,他为了哄妻子,特意去看了几本风花雪月的话本子。 云灏在家陪了妻儿一天,无人打扰。 第三百八十六章 珍宝 家居生活是温馨甜蜜的,朝堂上是勾心斗角,纷争不断的。 云灏正在翻阅卷宗,王琤进来了,“大人,您猜荣王府抄出什么?” “龙袍。”云灏头也没抬,淡定地答道。 “大人,您神了。”王琤一脸崇拜地看着云灏,仿佛他就是无所不知的神仙一般。 “荣王想当皇帝,做件龙袍藏在王府里有什么好奇怪的。”云灏不以为然地道。 王琤呵呵笑了两声,接着道:“大人,那您再猜猜荣王府抄出多少金银珠宝?” 云灏放下手中的卷宗,看向王琤,“荣王贪婪成性,这些年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王府中的金银珠宝,只怕数不胜数。” 王琤点点头,道:“没错,荣王府的财富,简直可以富可敌国了。光是黄金,就堆满了整整三个库房,白银更是数不胜数。还有各种珍稀宝石、玉器、古董,每一件都价值连城。” “照规矩办。”云灏低头继续看卷宗。 “大人,卑职从荣王的书房里,还搜出了一本密册。”王琤从怀里掏出小册子。 云灏抬头看了他一眼,接过小册子,翻开一看,眉头微皱。 册子上的字迹并不陌生,正是荣王亲笔所写,册子里的内容却令人大吃一惊。 册子记录着荣王多年来暗中收受贿赂、贪赃枉法的证据,每一个数字、每一个名字都清晰可辨。 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阴谋网,将荣王府的繁华与罪恶紧密地联系在一起。 这其中甚至还有与敌国暗通款曲的蛛丝马迹。 云灏放下册子,眉头紧锁,虽知道荣王并非善类,但没想到其罪行竟如此深重,简直令人发指。 “荣王该千刀万剐!”云灏觉得荣王只是被判斩首,便宜他了,“册子上记载的内容,若是公之于众,足以引起一场朝廷大风波。” 王琤点点头,道:“卑职也是这么认为的,荣王所犯之罪,罄竹难书,绝非一死所能了结。只是,这册子该怎么处置呢?” 云灏沉思片刻,缓缓道:“此事重大,不可轻举妄动。暗中调查信中提到的那些大臣和敌国动向。此事涉及朝廷安危,必须谨慎行事。” “卑职明白,卑职这就去办。”王琤行礼退了出去。 他离开没多久,徐瑁进来了,“大人,卑职查到有人偷盗宫中财物,并暗中售卖到民间。” 云灏闻言,眉头紧锁,“可有确凿证据?” 徐瑁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卷纸张,恭敬地呈上:“大人,卑职在查荣王暗处的生意时,无意间发现有人售卖宫中之物,随即跟踪,发现他们与宫中一名小太监有所往来。这是他们交易的账目。” 云灏接过纸张,目光迅速扫过,脸上的神情愈发凝重。他抬头看向徐瑁,沉声道:“这个小太监是何人?背后是否还有更大的主谋?” “卑职正在调查,但已有线索指向珍宝司的一名管事太监。听闻此人素来贪婪,宫中不少人都知道他暗中收受贿赂,但苦于没有确凿证据,一直未能将他绳之以法。”徐瑁答道。 云灏接过纸张,看上面记载的宫中珍宝,都是些小物件,“先把那个管事太监抓起来,再调取珍宝司的玉册,盘查珍宝库,看看遗失了多少件珍宝。” “是,大人。”徐瑁领命而去。 徐瑁领命而去,云灏则坐在案前沉思。 他不认为那个太监有这么大的胆子,敢私卖宫中珍宝,这背后必定有更深的阴谋。 等傍晚,他回府,赵望舒笑盈盈地问他,“云灏,你猜我今天出门去逛街,买到了什么东西吗?” 云灏心念一动,“宫中珍品。” 赵望舒讶然,“你怎么知道的?有人告诉你了?” 云灏轻轻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深沉与凝重,“不是有人告诉我,而是我猜的。最近宫中发生了盗窃案,丢失了不少珍品。而你今日出门逛街,又恰好买到了好东西,联系起来,就不难猜出。” 赵望舒闻言,脸色微变,“你是说,我买到的东西,是宫中失窃的物品?” “很有可能。”云灏点了点头,“不过你不必担心,此事我会处理。你只需要告诉我,你是在哪里买到这些东西的?” 赵望舒回想了一下,说道:“是在一家名叫‘珍宝阁’的店铺里。那家店铺的东西都很精致,我一眼就看中了这对白玉莲花杯,店主还保证说,那些都是真品,绝无虚假。” 说着,她从旁边拿过锦盒,打开,从里面捧出一对白玉莲花杯。 云灏接过那对白玉莲花杯,仔细端详了一番。只见这对杯子通体洁白如玉,杯身雕刻着精致的莲花图案,栩栩如生,仿佛真的莲花在杯中盛开一般。 杯底还刻有“大良贞德年制”的小字,确定是宫中珍品无疑。 云灏放下杯子,眉头紧锁,“这确实是宫中失窃的物品,看来这家‘珍宝阁’有问题。” “那我岂不是闯了祸?我并不知道这些东西是宫中失窃的,我只是觉得它们好看,就买下来了。”赵望舒急忙辩解,脸上满是懊悔和担忧的神色。 云灏安慰她道:“你不必担心,此事我会处理妥当。” “不知道是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偷盗宫中之物,放店里售卖?”赵望舒有些愤慨地说道。 她买这莲花杯,可是花了银子的,现在成赃物,要被收走,她的银子打水漂了。 “宫中失窃的珍宝远不止这一件,我会查明真相。”云灏摸摸她的头,“至于你的银子,我会想办法帮你追回的。” “追的回就追,追不回也没关系。”赵望舒噘噘嘴,“就当破财消灾吧。” 话是这么说,损失了一笔银子,她还是感到心疼。 云灏笑笑,没说什么。 次日,他把这个莲花杯,交给徐瑁,“我家夫人从一家名叫‘珍宝阁’的店子买到的,你去查一查。” “知道了,大人。”徐瑁点头应是,领命而去。 龙廷卫办这种案,从来不迂回,有了莲花杯这个证据,徐瑁直接让人把珍宝阁的掌柜和伙计,抓进了大狱。 第三百八十七章 吴氏 赵望舒误买赃物,郁闷了好几天,直到姚山栀来,拉她去金樽楼吃好吃的,心情才有所好转。 两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窗外是熙熙攘攘的街市,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 姚山栀点了一桌子的菜,都是赵望舒爱吃的。 “你今儿怎么这么大方?”赵望舒打趣道。 姚山栀翻了个白眼,“本县主什么时候小气过?” “行行行,你最大方。”赵望舒笑着摇摇头,夹起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好吃。” 两人边吃边聊,姚山栀突然想到了,“对了,你家云大人最近在查宫中失窃案,你知道吧?” “知道啊,怎么了?”赵望舒手中的筷子顿了顿 “你知道失窃了多少件东西吗?”姚山栀神秘兮兮地问道。 赵望舒摇摇头,“不知道,他没跟我说。” 姚山栀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说道:“我听说,丢的东西可不少,五六十件,好些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皇帝舅舅震怒。” 赵望舒想到云灏最近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早出晚归,连跟她说话的时间都没有,不由有些担忧,“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我没打听,不是太清楚。”姚山栀夹了片鸭肉吃。 “栀子啊,吃瓜不能只吃一半。”赵望舒幽怨地道。 “你想知道进展,问你家云大人,他对你,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姚山栀戏谑地道。 “他查案辛苦了,我舍不得再去烦他,也舍不得让他有负担。”赵望舒怕云灏误会她放不下那对莲花杯。 “你可真是贤妻。”姚山栀打趣道。 “何止,我还是良母呢。”赵望舒挑眉道。 “说到良母,我找人算了,冬月十二是好日子,就那天办认契礼好不好?”姚山栀问道。 “需要这么麻烦吗?”赵望舒蹙眉问道。 “什么麻烦,这是必须的。”姚山栀瞪她一眼,“我日后,还指望着小云煜给我养老呢。” 赵望舒看着姚山栀那认真的样子,轻笑出声,“好好好,都听你的,那就冬月十二办认契礼。” 姚山栀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在金樽楼吃完午膳,结了账,两人带着下人,从厢房出来,在走廊上遇到了佐郡王和一位姑娘。 “见过郡王。”赵望舒和姚山栀屈膝行礼。 “宜兴县主、云少夫人,快别多礼。”佐郡王虚扶道。 走到楼梯口,佐郡王客气地道:“先请吧。” 赵望舒和姚山栀笑着说了句,“多谢郡王相让。” 出了店,各自上了各自的马车,赵望舒才找到机会问姚山栀,“那姑娘是哪家的姑娘?” “你不认识她?”姚山栀反问道。 “我天天在家带娃,上哪去认识她?”赵望舒撇撇嘴道。 “她是静贵妃和永昌侯的侄女吴琳儿,宝郡王离世后,就被接来,送到宫里去陪静贵妃,我在宫里,见过她好几回了。”姚山栀说道。 “佐郡王这是选她做继妃?”赵望舒问道。 姚山栀轻哼一声,“不是继妃,也是侧妃,总归,吴琳儿是要入佐郡王府的。” “这样啊。”赵望舒点点头,不再多言。 马车一路行驶,很快就到了云府,马车一停稳,姚山栀就迫不及待地从马车上跳下来,“月儿,我扶你。” “谢谢。”赵望舒扶着她的手,下了马车,进了二门,坐上软轿,往玲珑院去。 到了玲珑院,赵望舒对姚山栀道:“你去东居室坐会,我进去换身衣裳。” “我一会要抱煜儿,是不是也该换身衣裳?”姚山栀问道。 “你想换就换。”赵望舒笑,“我有新做的外裳,做大了点,给你穿正合适。” 姚山栀比她略高一些,身形也比她魁伟。 “多谢多谢,改天做两件新的还你。”姚山栀笑嘻嘻地道。 “不用你还,我还不至于送不起你一件外裳。”赵望舒拉着她进了房间,去衣橱里找到新的外裳,递给她。 “玫红色,我喜欢。”姚山栀换好外裳,跟着赵望舒去了东居室。 奶娘已把小云煜抱去了东居室,这会子他正在临窗大炕上努力翻身。 “干儿子。”姚山栀欢欢喜喜的,跑过去,将小人儿抱起来。 三个多月大的小云煜,身子要比出生时硬朗了许多,抱在怀里沉甸甸的,姚山栀抱着他,忍不住亲了两口,“煜儿,我是你干娘,你还记不记得?” 小云煜睁着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嘴角还挂着晶莹的口水,看起来十分可爱。 赵望舒拿帕子给煜儿擦了擦口水,“告诉干娘,我们煜儿是聪明宝宝,我们记得。” 扭头问奶娘,“给他把过尿了吧?” “把过了。”奶娘答道。 姚山栀笑道:“没事,沾点童子尿,会更有福气。” “这可是你说的,一会带着一身尿味回去,可别嫌弃我们小煜儿。” “我怎么会嫌弃?”姚山栀顶了顶小云煜的脑门,“干娘才不会嫌弃小煜儿呢,对不对呀?” 小煜儿咯咯笑,口水又流出来。 姚山栀边拿帕子帮他擦,边问道:“他是不是要长牙了?” “没有吧。”赵望舒凑过去,掰小家伙的下嘴唇,没看到粉红的牙床上有小白点,“小孩子最早也要四个月才长牙。” “是吗?”姚山栀让小煜儿坐在她怀里,“我记得我堂妹长牙的时候,口水流得特别多,而且还喜欢咬人。” 赵望舒听着好笑,“你堂妹长牙的时候,你才多大啊,记得这么清楚。” 姚山栀笑,“怎么不记得?我堂妹长牙时,特别闹腾,半夜三更哭个不停,我二婶来跟我娘抱怨,说,‘就没见过这么磨人的孩子。’我就记住了。” “你小时候长牙的时候,闹腾不闹腾?”赵望舒笑问她。 “我可乖了。”姚山栀一脸得意,“我娘说我小时候,特别听话,不哭不闹,吃得饱饱,就睡觉,特别好带。” 就在她们聊婴孩的趣事时,王琤捧着个木匣,进了云灏在的厢房里,“大人,卑职把事情都办妥了,这是大人的。” “辛苦了。”云灏淡淡地说道。 “都是卑职份内之事,不辛苦。”王琤笑道。 “你去忙吧。”云灏说道。 “卑职告退。”王琤行礼退了出去。 云灏拿过木匣,打开,里面是厚厚一叠金票和银票。 第三百八十八章 女学 云灏将这一匣子金银票,一分为三,一份交给钟胜购买田地庄子,一份交给暗卫统领钟义,还有他拿回家给赵望舒。 看着金银票,赵望舒惊讶地问道:“哪来的?” “贪污来的。”云灏一本正经地说道。 赵望舒眨巴眨巴眼,“真的还是开玩笑?” “真的。”云灏看着她,“要去告我吗?” “大义灭亲吗?”赵望舒摇摇头,“我做不到,我也舍不得,你还是说说为什么要贪污吧?我考虑考虑要不要和你同流合污。” 云灏哑然失笑,伸手抱住她,“夫人,你太可爱了。” “夸我,也得把事情说清楚,陪你杀人放火,我得知道原因。”赵望舒戳了戳他的胸膛,娇嗔道。 “这是查抄荣王府中的一部分财物,用他贪污受贿来的钱财,做些有利于民的事,不是更好吗?”云灏解释着,嘴角带着一丝冷笑,“荣王这些年搜刮的民脂民膏不计其数,这些东西就应该为民所用。” 赵望舒听了,微微点头,“可以拿来建义学堂。” 云灏瞬间就明白她的意思,笑道:“授人于鱼,不如授人于渔。” “以义取益,用之于益,方可长久。而且我这个义学堂,学的不是四书五经,学的是谋生之本。”赵望舒认真地说道。 “夫人的想法极好。”云灏赞同地道。 得到了他的赞同,赵望舒高兴的跟他说起,她要办一个怎么样的义学堂。 听她说得详尽,云灏便知她早已有此打算,“夫人想办女子义学堂,怎么不早告诉我?” “一直在完善计划和细节,就没急着告诉你,今儿今儿既然说到了,就想听听你的想法。”赵望舒笑道。 云灏看着她,眼中满是欣赏与宠溺,“夫人的想法,我自然是一百个支持。” “那接下来,我们就得好好筹备了。”赵望舒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我要让更多的人知道,女子也可以有学识,也可以有能力去谋生,去改变自己的生活。” 云灏点头,眼中满是赞同,“夫人所言,正是我所想。女子不比男子差,她们同样有智慧,有才能,只是长久以来,她们被困在家中灶台间。如今,夫人愿意开这女子义学堂,为她们提供谋生的手段,不必受人蹉磨,实乃大善之举。” 赵望舒被云灏的话所感动,凑上去,在他唇上轻啄了一口,“我的夫君,果然是世间最好的夫君。” 云灏轻笑一声,伸手将赵望舒揽入怀中,温柔地说:“能为夫人分忧,是我的荣幸。” 两人商量后,由云灏派人去寻找合适的地点,并将其买下来,建成适合女子的学堂。 赵望舒则制定学堂的教学内容,她知道这些女子出身贫寒,对于高深的知识并无太多需求,她们更关心的是如何能够依靠自己的双手养家糊口。 她特意设计了一系列实用且接地气的课程,旨在帮助她们掌握各种生活技能,以便在将来的生活中能够独立自主地生存下去,不需要太过依赖男人。 绣花、织布、烹饪、缝纫、草药识别等手艺技能是必学的,还要学习一些简单的算数和记账。 除了这些,还得考虑营利。 义学堂总让她贴补,不会长久,得让学堂营利才行。 赵望舒思索着,可以安排女子们做一些精致的小玩意儿或者做一些精美的刺绣,拿去店里卖。 学堂可以和她们分成,这样学堂有收入,她们也有收入,双赢之局。 这天,姚山栀又过来看她的干儿子,无意间看到桌上那份“女子学堂计划书”,“月儿,你要开学堂?” 赵望舒把想法一说,姚山栀立马表示,她要插一脚,“我可以教她们练武,强身健体,保护自身。” 赵望舒十分高兴,“那太好了,我正愁没有合适的人选呢。” “教绣花、教织布这些的人,你找好了吗?”姚山栀问道。 “绣花的,我打算让府里的绣娘去教,织布的,我请我阿奶去村子里找人了,辨别药材,我师弟可以,烹饪,府中的厨” “哎哎哎,你别一个劲逮自家府中的下人薅呀,我给你出个主意。”姚山栀打断她的话。 “你说。”赵望舒把茶杯递到她手边。 姚山栀接过茶杯,抿了口茶水,道:“绣娘,可以找那些从绣楼出来的老绣娘,她们经验老道,手艺一流,教女子绣花最合适不过。” “织布,去城里找那些纺织的作坊,他们肯定会有人。” “辨别药材,你师弟的确可以,但还可以找药铺的大夫,他们对药材的熟悉程度不亚于你师弟。” “至于烹饪,可以去酒楼里找那些掌勺的大厨。” 赵望舒听完,点了点头,道:“你说的都在理,但是啊,这是女子学堂,手艺是其次的,品行是最重要的。” 姚山栀明白她的顾虑,拍拍胸口,“这事包我身上,你放心,我一定好好把关,品行不好的,一律不要。” “那能什么事都让你做。”赵望舒笑了笑,“我总得做点什么吧。” “你做了呀,这个计划,不就是你做的,我们俩是分工合作,你有脑,就动脑,我有腿,就跑腿。”姚山栀拍拍她的肩,“别说见外的话,你乖乖听我的就好。” 赵望舒莞尔,“好,听你的。” “这才乖嘛。”姚山栀满意地点点头,两人相视一笑,气氛和谐又愉快。 “哦,对了,你打算招多少学子?”姚山栀想起来了。 “这上面写了,先招三十个,年龄七岁到十一岁,免费入学,愿意来学堂的,签个契约,出师后,要在学堂做五年工。”赵望舒拿过计划书,翻那条款给她看。 “为什么还要给她们一吊钱?”姚山栀不解地问道。 “七岁到十一岁的女孩,在家是小大人了,可以做事了,没有这一吊钱当诱饵,你觉得她们家会让她们来学堂吗?”赵望舒挑眉问道。 “月儿,还是你考虑的周全。”姚山栀明白了。 她在云家用过午膳,就风风火火的离开,忙着找人去了。 第三百八十九章 认契 姚山栀虽忙着学堂的事,也没忘记冬月十二日的认契宴。 这天,天空湛蓝如洗,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为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抹暖意。 姚山栀一早便忙碌起来,她身着喜庆的红色长裙,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准备迎接这特殊的日子。 对于她执意不愿出嫁,却要未婚认义子的行为,她的父母阻止不了,只有无奈接受。 好在,云灏和赵望舒都是知进退的人,从没有过分的举动,平阳长公主和姚宾,算是默许了两家结亲。 认契宴上,宾客如云,姚家与云家、赵家的亲朋好友齐聚一堂,共同见证这一喜庆的时刻。 小云煜才四个多月大,由赵望舒抱在怀里,他穿着红色小锦袍,头戴一顶虎头帽,粉嫩嫩的小脸上满是好奇,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不停地转动着,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的一切。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今日的气氛,不时地发出咯咯的笑声,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姚山栀跪在姚家祠堂的祖宗牌位前,“列祖列宗在上,姚氏山栀,自愿守家不嫁,今日认云家云煜为义子,望列祖列宗庇佑,山栀定当视煜儿如己出,教以成人,共赴家门荣光。” 言罢,她恭敬地磕了三个头。 “云大人,望舒,谢谢你们愿意让小云煜认我做干娘。”姚山栀真诚地道。 赵望舒笑,“能多个人疼他,真是便宜这小子了。” 说着,她把小云煜交到身旁奶娘手中,端起茶,“我替小儿给他干娘敬茶,日后小儿定会孝顺他干娘的。” 姚山栀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水,依着认契的规矩,将一只银碗,一双筷子交给赵望舒。 到此这仪式,算是完成。 姚山栀从奶娘手中接过小云煜,“小煜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姚山栀的义子,我会将姚家武学倾囊相授,教你识文断字,教你为人处世之道。” 平阳长公主闻言,小声跟姚宾吐槽闺女,“就怕养得跟她一样馋嘴。” “能吃是福。”姚宾看着温柔的女儿,欣慰地笑道。 小云煜似乎听懂了姚山栀的话,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姚山栀的手指,发出咯咯的笑声。 “多谢大家来见证认契之礼,已备薄酒,诸位请移步入席。”姚山栀客气地道。 大家进宴厅里,依次落座。 平阳长公主抱着云煜,逗弄着他,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 没有亲孙子、亲外孙抱,女儿给认个干外孙也好啊。 还是长得这么俊,这么可爱的小宝贝,平阳长公主是越看越喜欢,如是就把戴了许多年的祖母绿手串,取下来,挂在了小家伙的襁褓上,“这是外祖母送给宝宝的,宝宝要收好哟。” 奶娘见状,忙让婢女去把赵望舒找来。 赵望舒过来看到那串价值不菲的手串,就连忙推辞,“这太贵重,我们不能收。” 平阳长公主笑道:“这是我对煜儿的一份心意,你无需多虑。煜儿这般可爱讨喜,我送点东西给他有何不可?收下吧。” 姚山栀也过来了,听到这一句,笑道:“我娘的好东西可多了,送给煜儿,也是她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免得她又唠叨。” 赵望舒看了看平阳长公主,又看了看姚山栀,见她们都是一脸笑意,便也不再推辞,道:“那就多谢长公主了。” 就在她们逗小云煜时,云灏在给姚宾敬了杯酒,“多谢姚叔父提醒。” 姚宾将酒一饮而尽,笑道:“你不嫌我人老话多就好。” “姚叔父是长辈,又是父亲的至交好友,说的话都是为了我好,我自然要多听教诲。”云灏微微笑道。 姚宾看向小云煜,眼里满是喜欢,“你家这小娃娃生得真是可爱,将来必定是个俊俏的少年郎。” “姚叔父谬赞了。”云灏客气地回应,目光温柔地落在小云煜身上。 席间,众人举杯畅饮,气氛逐渐热烈起来。 姚、赵两家的女眷们围着小云灏,逗他开心,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宴罢,云灏和赵望舒带着小云煜,多逗留了一会,就以,“小孩子晚上归家,易受惊。”为由,才婉拒平阳长公主留客的要求。 夜色已深,马车缓缓驶出将军府邸,沿着平坦的街道前行。 马车摇摇晃晃的,小家伙撑不住了,在赵望舒怀里不停的打着小呵欠。 “煜儿啊,是不是想睡觉觉了?那就睡吧,娘拍着你啊。”赵望舒柔声道。 小云煜闻言,眼睛眨了眨,最终抵挡不住困意,在赵望舒的轻拍之下,缓缓闭上了眼睛,进入了梦乡。 “望舒,把他给我吧,我来抱。”云灏小声道。 赵望舒摇摇头,“不用,我抱的动,别把他吵醒了。” 小家伙虽然乖,不爱哭,也很好哄,但他偶尔也会闹觉的,还有点起床气。 云灏见状,不再坚持。 马车内,灯光柔和,映照着三人的脸庞。 云灏与赵望舒并肩而坐,小云煜则安静地躺在母亲的怀中,偶尔发出几声梦呓,显得格外可爱。 冬日天黑的早,到家时,暮色苍苍,府里已点灯。 云灏扶着赵望舒下了马车,只听赵望舒小声道:“煜儿呀,我们到家了,娘抱你进去了。” 一路上,她都这么念叨。 云灏有点诧异,等进了玲珑院,赵望舒把儿子放在床上,安顿好,他才问出疑问。 “是阿奶说的,小孩子小,魂未定,走夜路,会掉魂,所以要一直喊着,免得吓掉了魂,生病,我不知道有没有道理,但信着也没坏处。”赵望舒笑道。 云灏哑然失笑,“有些事能传承下来,想来也是有其道理的,我们应当信之。” “我去把钗环卸了。”赵望舒这一天,顶着假髻和满头珠钗,也蛮累的。 夫妻俩各自净面,换了身舒适的衣裳,在炕歪着,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 过了好一会,才传了晚膳。 吃过晚膳后,赵望舒就去把儿子给叫醒,免得他睡到半夜起来吵闹。 小云煜睡得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见母亲在床边,就伸出了手,要抱抱。 赵望舒将他抱起来,温柔地亲了亲他的脸颊,帮他穿上夹棉小袍子,“煜儿啊,该喝奶奶啰。” 第三百九十章 牌匾 女子义学堂是十二月初一开学的,皇帝是第二天找云灏问话的,“净遥,听闻你家夫人和宜兴办了个女子义学堂,她们意欲何为呀?”皇帝的声音带着几分威严,几分好奇。 “回陛下,她们这是行善积德,为子祈福。”云灏随口搪塞,至于真的原因,没必要告诉皇帝。 而且就算他说了,皇帝怕会以为他脑子有问题。 在皇帝的观念里,男为尊,女为卑,女子只能依附男子生活。 皇帝闻言,高兴地道:“行善积德乃是大功德,朕很欣慰,该赏。” “陛下赏赐,臣不敢受,臣有一事相求。”云灏躬身道。 “何事?说来听听。” “臣等觉得‘女子义学堂’这个名字太过直白,不够文雅。臣等尚未想好名字,想请陛下赐名。” 皇帝闻言,微微沉吟,然后道:“女子义学堂,意在教化女子,让女子读书明理,通晓世事,便叫‘明理堂’如何?” 云灏道:“陛下赐名甚好,‘明理堂’三字,既文雅,又贴合女子义学堂的宗旨。” 皇帝哈哈一笑,“好,那就叫明理堂,朕这就让人拟旨,封你夫人为明理堂山长,赐下牌匾,以兹鼓励。” 云灏忙道:“陛下隆恩,臣等感激不尽,不过学堂的山长,是平阳长公主。” 有了皇帝的赐牌匾镇着,就没人敢来染指和找麻烦。 皇帝一愣,随即又哈哈笑了起来,“原来平阳也参与其中,她有这份心甚好,朕相信,有平阳在,这明理堂会办得越来越好。” 皇帝亲自拟定了旨意,并命人精心制作了“明理堂”的牌匾,让内侍送去女子义学堂。 先前虽然借了平阳长公主的名头,宣扬了一番明理堂,但还是有许多人暗地里说闲话,甚至有人怀疑她们假借学堂之名,办书寓谋利。 把姚山栀气得不行,“我有哪么缺钱吗?我需要自毁名节,开书寓吗?我是县主,你是诰命夫人,我们都是有俸禄的好吧。” 赵望舒安抚她,“别生气,你记得东坡先生和佛印禅师的故事吗?” 姚山栀双手托腮,“说来听听。” 赵望舒笑着讲起了故事:“有一次,东坡先生到金山寺与佛印禅师打坐参禅,东坡自觉修禅有成,便问禅师道:‘你看我坐禅的样子如何?’佛印禅师回答说:‘好似一尊佛!’东坡又问:‘你看你自己像什么?’佛印禅师答道:‘像一堆牛粪。’东坡先生听后大笑,以为禅师输了自己一着,逢人便说:‘我今天赢了!’消息传到他妹妹苏小妹的耳中,妹妹就问道:‘哥哥!你究竟是怎么赢了禅师的?’苏东坡眉飞色舞,神采飞扬地如实叙述了一遍。苏小妹天资超人,才华出众,她听了苏东坡得意的叙述之后,正色说:‘哥哥!你输了!禅师的心中如佛,所以他看你如佛,而你心中像牛粪,所以你看禅师才像牛粪!’” “好故事,月儿你说得太好了,比说书先生说的那故事更有趣。”姚山栀眼睛亮亮地道。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去管别人怎么看你,重要的是你怎么看自己。”赵望舒一脸正义,“我们问心无愧就好,不必去管那些闲言碎语。” 姚山栀听了,怒气稍减,点了点头,“你说得对,我们只要做好自己,那些闲言碎语自然会不攻自破。” 就在这时,内侍奉着皇帝的旨意和牌匾来到了明理堂。 明理堂的学子们纷纷聚拢过来,好奇地围观。 牌匾上“明理堂”三个大字金光闪闪,显得庄重而威严。 现在有了皇帝的旨意,那些闲言碎话自然是烟消云散,再无人敢质疑明理堂的存在和目的。 开学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招满三十个学子,有了皇帝御赐的牌匾后,一些官家太太就想把女儿送进明理堂学习,还有不少贵妇和贵女去明理堂参观,想要一睹明理堂的风采, 一时间,明理堂声名大噪,成为了京城女子求学的一个热门之地,而那些原本对明理堂持怀疑态度的人,也纷纷改变了看法,开始对这个学堂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于是,赵望舒和姚山栀开始烦那些访客了。 这天早上,赵望舒正带着儿子,在炕上玩视觉游戏,“儿子,这边,看过来。” 蓝芬又拿着几张拜帖进来了,“少夫人。” “你看了就照我先前说的回帖,不用再拿来给我过目。”赵望舒眸中闪过一抹厌烦。 官宦人家有钱送私塾、去官学,偏要跑来抢义学的名额,这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是,少夫人。”蓝芬拿着帖子出去,刚撩起帘子,就看到姚山栀往这边来,忙回头禀报,“少夫人,宜兴县主来了。” 自从平阳长公主见姚山栀不是整日想着吃喝了,知道忙正经事了,冬天也放她出门了。 赵望舒从炕上下来,抱起小云煜,“你干娘来了,我们去迎迎她。” 刚走到门口,姚山栀就撩着帘子进来了,“外面要下雪了,你要去哪?” “不去哪,抱你干儿子来迎你。”赵望舒笑道。 “这客气做什么?煜儿啊,等干娘把身子烤暖和了再抱你啊。”姚山栀取下雪帽,脱了斗篷,去铜炉边烤火。 赵望舒抱着儿子又坐回炕上,“栀子,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我就是来跟你抱怨的,那些贵妇、贵女们,一直送拜帖来烦我。我都说了明理堂是义学,收的是贫寒女子,不收贵女,她们还不肯放弃,还要来烦我,要不是我娘拘着我,我就动手了,真当我这些年修心养性,不打人了是不是?”姚山栀气乎乎地道。 赵望舒皱眉道:“是啊,我也烦得很,今儿我又收到了好几张拜帖。 “真是烦啦,这大冷的天,她们就不能在家里窝冬吗?”姚山栀烤暖了身子,过来抱小云煜。 “要不,我们还是贴个告示吧,就说明理堂只收贫寒学子,不收官宦人家的子弟,以及在明理堂开设的课有那些,她们看了,应该就不会再执着把人送进去了。”赵望舒提议道。 姚山栀眼睛一亮,“这个主意好,一会就让她们写个告示贴上去。” 第三百九十一章 势力 过了腊八,年味就渐渐浓了起来,就在大家忙着置办年货时,早朝上,有大臣奏请皇帝立佐郡王为太子。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眼中闪烁着复杂的情绪。 立太子,是国家大事,关系到王朝的兴衰 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不想立,“立太子,关乎国本,不可轻率,朕需深思熟虑。今日暂且不议,可还有本上奏?” 皇上明显不愿谈立太子的事,可是有大臣就不如他的意,出列道:“陛下,立太子乃国家大事,确实需要深思熟虑。然而,佐郡王贤良淑德,文武双全,深受百姓爱戴,实乃太子之不二人选。臣恳请陛下,为了国家的未来,早日立佐郡王为太子。” 皇帝脸色微沉,“佐郡王的确优秀,但太子之位非同小可,需考虑诸多因素。朕自有决断,尔等无需多言。” 语气里已然带着了怒意,目光不悦地看了眼佐郡王。 佐郡王面带苦色,他的确想当太子,但是他也知道这事得等时机,而现在显然不是好时机。 这两个大臣,不是在帮他,是在害他,可他还不能出言分辩。 朝堂之上,气氛骤然紧张。 皇帝的目光扫过群臣,众臣皆低头不语,生怕触及皇帝的逆鳞,落个身首异处。 佐郡王原本是想通过慢慢积累功绩和人望,逐步获得皇帝的青睐,最终登上太子之位。 可如今,他却被迫站在了风口浪尖,成为了众矢之的。 就在这时,一位老臣缓缓出列,他白发苍苍,但精神矍铄。他向皇帝深深一礼说道:“陛下,老臣有话要说。” 皇帝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 老臣深吸一口气,缓缓道:“陛下,立太子之事确实关乎国家未来,不可轻率。佐郡王虽然贤良淑德,但太子之位责任重大,需有深厚之德望方能胜任。老臣认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宜急于一时。” 此言一出,朝堂之上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皇帝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他点了点头,说道:“老卿家所言极是,立太子之事确实需要慎重考虑。朕会深思熟虑,再作决断。” “陛下圣明。”老臣道。 朝堂气氛缓解,有大臣出列奏请其他事情,总算把这事给揭过去了。 这天退了朝,佐郡王回到府中,与幕僚们商量对策,“那两个人没有投靠我,他们的做法,帮不了我一点,反而陷我于危难,真是可恶至极!” 佐郡王愤怒地拍打着桌子,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可怕,虽然如今只剩下一个不足为惧的十一皇子,但只要他一天没坐上皇位,他就得小心行事,他可不想阴沟里翻船。 “郡王请息怒,如今陛下只剩您和十一皇子两个儿子,但凡有脑子的,都知道支持郡王您,绝不会去选十一皇子那个黄毛小儿。草民愚见,那两位大臣怕是借机向您示好。”幕僚之一揣测地说道。 佐郡王听了幕僚的话,心中的怒火稍微平息了一些,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思量着幕僚的话。 的确,如今朝中大部分人都已经暗中站到了他这一边,剩下的那些人也都是观望态度,不敢轻易表态。 那两位大臣的行为似乎是在向他示好,想要拉近与他的关系。 不是所有人,都像云灏那般,不在意从龙之功的。 想到这里,佐郡王的脸色缓和了,“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他们行事太过鲁莽。” “郡王说得是,那两位大臣可能也是想试探一下郡王的态度,看看郡王是否值得他们投靠。”另一个幕僚补充道。 “那两位大臣的确行事不够谨慎。不过,他们也是急于表忠心,才会如此。郡王何不如顺水推舟,收下他们的好意,再暗中敲打一二,让他们知道分寸。” 佐郡王听了,眼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好,就依你所言,我会暗中敲打他们,让他们知道分寸。不过,那十一皇子也不可小觑,他虽然年幼,但陛下对他颇为宠爱,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 幕僚闻言,忙道:“郡王放心,那十一皇子毕竟年幼,母族势弱,成不了什么气候。只要郡王您稳扎稳打,一步步来,那皇位迟早是您的囊中之物。” 佐郡王听了,心中更加得意,哈哈大笑道:“说得好,只要我稳扎稳打,那皇位迟早是我的。但是我们还是要警惕,时刻堤防着那些想要暗中作乱的人。” 虽然兄弟们都死得只剩下十一皇子,皇位已是他囊中之物,但不能得意忘形。 此时,云灏也在跟心腹们谈论此事,只是云灏觉得这两个大臣,不是在向佐郡王示好,“他们身后应该有人,或者说他们支持的另有其人。” “十一皇子吗?”王琤不确定地问道。 “不是十一皇子。”云灏否认,那两个大臣年纪不小了,怕是不愿等十一皇子长大。 “可陛下就两个儿子,不支持佐郡王,也不支持十一皇子,哪支持谁?总不会等陛下再生个十二皇子吧?”武成不爱动脑,一般只听不说话,这会子却忍不住插嘴。 “如果佐郡王和十一皇子都出意外了呢?谁继位?”云灏淡定地问道。 王琤等人惊愕地瞪大了眼,半晌,徐瑁小心地问道:“大人,您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云灏点点头,缓缓地道:“在查荣王他们时,发现了另一股势力,但它不属于贤理郡王、佐郡王和宝郡王,那么它属于谁?” 众人被云灏这一提醒,立马反应了过来,互相对视一眼,均是满目惊骇。 “若是佐郡王和十一皇子出了意外,陛下又不能再添皇子,这皇位皇室宗亲都可争夺了。”徐瑁说道。 “这股势力背后的主人,会是谁呢?”王琤苦恼地问道。 “目前还无法确定,但值得怀疑的,有两位,一是庄亲王,一是郢亲王。”云灏神情凝重地道。 云灏此言一出,众人面色均是一变。 庄亲王和郢亲王都是皇室宗亲,地位尊崇,若是他们在朝中早就布下暗子,以图争夺皇位,那这场皇位之争恐怕会愈演愈烈,到时,怕是要血流成河。 徐瑁深吸了一口气,道:“大人,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若是真的涉及到庄亲王和郢亲王,此事可就棘手得很了。” “棘手也得查。”云灏不想一直动用私兵,才把事情交到王琤他们手中的。 “知道了,大人。”王琤等人领命道。 第三百九十二章 宫中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大年二十九,明理堂本该放年假,让女孩们回家过年。 可是呢,她们家贫寒,本就打算把她们卖了,收了学堂一吊钱,又签了契约,就当把她们卖给了明理堂,是以她们已无家可归了。 “那你们就留在明理堂过年,初三我们会过来给你们发红包。”赵望舒笑盈盈地道。 “你们就把这当成你们的家,你们都是彼此的家人。”姚山栀补充着。 女孩们听了,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光,“谢谢县主,谢谢少夫人。” 又鼓励了女孩们几句,赵望舒和姚山栀离开明理堂回家。 马车在街上缓缓行驶,窗外寒风呼啸,但车厢内却温暖如春。 突然外面传来惊叫声,马车猛然停住,两人没提防,赵望舒受惯力影响,往前冲,若不是姚山栀及时伸手搂住她,她的脑袋就要重重撞在车璧上了。 赵望舒惊魂未定地拍着胸口,道:“栀子,谢谢啊。” “小事,谢什么呀。”姚山栀拉开车门,“出什么事了?” “回县主,从巷子里突然窜出一个女子来,倒在了车前。”车夫答道。 “没有撞倒她吧?”姚山栀问道。 “回县主,那女子突然冲出来,马车已经及时停住了,应该没有撞到她。”车夫回禀道。 姚山栀闻言,心中稍安,她转头看向赵望舒,“月儿,我们要不要下去看看?” “看看吧。”赵望舒点头同意,两人一起下了车。 只见地上坐着一个身穿锦缎华衣、头发凌乱的痴傻女子,在那儿咯咯地笑着,看起来十分怪异。 看到赵望舒和姚山栀靠近,她发出了尖利的叫声。 赵望舒皱了皱眉,道:“她似乎有些神志不清。” 姚山栀正要说话,从巷子里跑出一群人来,一个婢女模样的人,跑到痴傻女子面前,“姑娘,您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随奴婢回去吧。” 那女子怔怔地看着她,似乎在辨认她是谁,“桃子,是桃子。” “奴婢是桃子,姑娘,奴婢扶您起来。”桃子扶起女子,就要带她走。 “慢着。”赵望舒出声阻拦。 那女子痴傻,万一这群人并非她的家人,把她带走,后果不堪设想。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那婢女小心地问道。 “这女子神志不清,不认识人,你说你是她的婢女,我却是不信的,还是报官为好。”赵望舒沉声道。 “夫人,我家老爷是风纪军指挥使,这是我家姑娘,奴婢若有半句假话,就不得好死。”桃子说道。 那几个家丁也赶紧道:“夫人,小的真是蒋家的下人。” 姚山栀这时也想起了,“望舒,没错,他们是蒋家的。” 赵望舒幽怨地看了姚山栀一眼,怎么不等她报官了,再想起来呢? 姚山栀讨好地对她笑了,赵望舒挥手,“行了,行了,你们走吧。” “谢夫人。”桃子和家丁们强行把蒋丹丹带走了。 赵望舒和姚山栀上了马车,赵望舒就问她,“蒋丹丹,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良弼郡王死了,她成了望门寡。别的望门寡,只要家里大人疼惜,还有出嫁的机会,可她是皇家媳妇,没有皇帝舅舅同意,蒋家人是不敢让她再嫁的。她以前不会做人,嚣张惯了,她落难了,被人奚落,久而久之,就成了这样。”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摇头叹息,“没想到嚣张跋扈的蒋丹丹,会变成这个样子。”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这样也是活该。”姚山栀拿出核桃,咔咔的捏开,弄出核桃仁来吃,“人啊,还是要与人为善好,做事太恶毒,日后必定会遭报应的。” “你说的对。”赵望舒接过她递来的核桃仁,塞进了嘴里。 第二天就是除夕,去年,赵望舒以身怀有孕告了假,没有进宫赴宴,今年,她不好再告假。 清晨起来,赵望舒便早早地梳妆打扮,她是诰命夫人,依礼穿上诰命服,头上梳着低垂圆髻,髻上戴着嵌着宝石的凤凰金簪,两边垂下几串珍珠流苏,摇曳生姿。 她肤色白皙,眉眼如画,唇上涂着淡淡的胭脂,更显得她气质高雅,端庄娴静。 蓝芬细心地帮她整理着服饰,“少夫人今日真美。” 赵望舒挑眉,“我哪天不美?” “我家夫人天天都美。”云灏换好官服,走了过来,听到她的话,接道。 赵望舒眸光流转,巧笑嫣然,“我家夫君,眼光真好。” 云灏看到艳光四溢的妻子,只觉得满室生辉,上前轻揽住她的腰,温柔地说道:“望舒,你今日进宫赴宴,万事小心。” 赵望舒点头,“我会的,你也要小心。” 两人手牵手,去东居室看过儿子,吩咐荞娘子和奶娘她们好好照顾小云煜,便出门,往皇宫去。 到了宫门外,赵望舒和云灏下了马车,与其他大臣和诰命夫人一起,按照品阶,依次走进皇宫。 赵望舒看到了跟在平阳长公主身边的姚山栀,她们在和瑞成长公主、辽王妃说话,她便没有过去打招呼。 皇宫的广场宽阔而庄严,地面铺着青石,反射着冬日的阳光,熠熠生辉。 依照规矩,夫人们得进后宫,去给皇后请安。 在宫女的引领下,贵妇、贵女们进了衍庆宫。 皇帝将皇后幽禁在衍庆宫,而不是历代皇后住的承元宫。 赵望舒没有见到皇后,皇后没召见她,赵望舒也不在意,不见更好,她懒得跟皇后说那些虚伪的场面话。 大约在衍庆宫坐了一刻钟,大宫女就请她们离开,去保和殿。 一出衍庆宫,几个没得到召见的贵妇,就不满地道:“皇后娘娘架子也太大了吧?我们进宫来给她请安,她倒好,连面都不露,真是晦气。” “一个跟被废一样的皇后,也好意思摆架子。” “依我看,要不是废后太麻烦,陛下肯定会废后。” 她们七嘴八舌的说着,直到有人道:“好了,还在宫里呢,你们少说两句,被人听了去,是大罪。” 几人这才噤声,一路沉默的进了保和殿。 第三百九十三章 晕倒 除夕宴,讲究团圆,设得双席,夫妻同坐,云灏没跟那些朝臣到处跟人攀谈,他坐在桌边,手里端着个茶杯在那转。 赵望舒走了过去,“夫君。” 云灏讶然,“怎么这么快就过来了?” 赵望舒坐下,等宫女走开,才道:“皇后没有召见我,略坐了会,宫女就打发我们出来了。” 云灏提壶给她倒了杯热茶,“这样更好,你也能早点过来陪我。” 赵望舒接过茶,抿了一口,打趣地笑道:“夫君的人缘不好,都没人过来跟夫君说话。” “人缘不好无所谓,反正我得到了夫人的青睐,这就足够了。”云灏微微一笑,眼神中满是宠溺。 “夫君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我听了满心欢喜。”赵望舒眉眼弯弯地笑道。 “哄夫人开心,是为夫的职责。”云灏嘴角上扬,语气温柔。 他拿起果盘里的金桔,剥了皮,递给赵望舒,“这桔子挺甜的,你尝尝。” 赵望舒接过金桔,掰了一瓣,放进嘴里,“不仅甜,水份也足。” 云灏见她喜欢,等她吃完,又剥了一个递过去。 反正这种宫宴,吃是吃不好的,大冷的天,就算有热水镇着,那么远的御膳房送来,也冷了。 两人一边品尝着甘甜的金桔,一边闲聊着家常。 又过了两炷香时间,参加宫宴的人,都进殿在位置上坐好,就等皇帝登场了。 可迟迟不见皇帝来,反而有内侍过来,把凌则等人请走了,云灏也在被请之列。 “你们照顾好夫人。”云灏叮嘱了绿枝她们一句,就随内侍离开了。 赵望舒虽感到有些奇怪,但也没有多想,以为是皇帝单独召见他们有事商议。 但她等了许久,也不见云灏他们回来,也不开席,这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皇帝身边的大内侍板着脸进来了,进来就宣布,“宫宴取消,诸位请出宫吧。” 满殿哗然,为什么取消宫宴? 还有那些被叫走的人呢? 大内侍宣布之后,就让宫女内侍引领众人离宫,根本不回答众人的疑问。 赵望舒随大家一起出了宫,带着满腹的担忧和疑惑回了家。 荞娘子见她一人回来,奇怪地问道:“少夫人,大人怎么没跟您一起回来呢?” 大过年的,还要吃年夜饭呢。 “还在宫里。”赵望舒蹙眉道。 “啊?”荞娘子愕然,少夫人出宫,大人为何留宫? 涉及到皇家,荞娘子也没敢多问,让人伺候赵望舒卸下钗环,换上轻便的衣裳,“少夫人,您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垫垫?” “我不饿。”赵望舒上炕半躺在引枕,盯着门帘子发呆,云灏在宫里,不知道什么情况,她那有胃口吃东西。 荞娘子见状,目光闪了闪,冲绿枝努努嘴。 绿枝会意,出门去了偏房,“小少爷醒了吗?” “醒了。”奶娘刚帮小云煜把尿,正用温水给他洗小茶壶和小屁屁。 “喂了奶,抱小少爷去东居室,少夫人回来了。”绿枝吩咐道。 “知道了。”奶娘把小云煜的尿布掖好,就开始喂奶。 奶娘喂饱了小云煜,便用斗篷将他裹得严严实实,抱着他进了东居室。 小云煜进了屋,看到赵望舒,嘴里咿咿呀呀地唤着,似乎在喊娘。 看到可爱的儿子,赵望舒恢复了点精神,伸手将儿子抱了过来,在他粉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亲,“煜儿,娘的乖崽,有没有想娘呀?” 小云煜在她怀里咯咯地笑,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可爱得紧。 荞娘子趁机问道:“少夫人,灶房里备有鸡汤面,您吃一碗可好?” 赵望舒点点头,“行,上一碗吧。” 她不能慌乱,她得稳住,不能自己吓自己,云灏不会有任何事,他会安然无恙的回来的。 鸡汤面很快端了上来,奶娘把小云煜抱开,赵望舒一口一口地吃着筋道的面条。 “少夫人,您看小少爷。”绿枝笑道。 赵望舒抬头一看,小云灏盯着她的碗,巴咂着小嘴,显然很馋他娘的那碗面。 见状,赵望舒轻笑道:“六个月大了,明儿就给你添辅食。” 有儿子陪着,赵望舒心中的慌乱和担忧稍微平复了些许。 到了子时,她安排人放了鞭炮,接了神,这才搂着儿子睡觉。 睡得迷迷瞪瞪时,感觉有人上了床,她含糊地问了声,“云灏?” “是我。”云灏小声应道。 “你回来了就好,宫里出什么事了?”赵望舒问道。 “陛下晕倒了。”云灏掖好被子,“先睡觉,有什么问题,明天再问。” “我怕你一早又要进宫。”赵望舒嘟喃地说道。 云灏伸手将她搂入怀中,“陛下突然晕倒,御医诊断后,说是中毒。” 赵望舒放开儿子,转过身来,皱眉问道:“宫中守卫森严,陛下饮食起居皆有专人负责,他怎会中毒?” “此事尚在调查之中,御医们正在全力诊治,陛下暂无性命之忧,但毒性猛烈,恐怕需要些时日才能完全康复。陛下身边的太监宫女皆已控制,正在一一审问。” 赵望舒搂住他的腰,担忧道:“此事涉及宫闱秘辛,你要小心,别被人陷害了。” 云灏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安抚道:“放心吧,我会小心的。此事关系重大,我必须查清楚。你安心在家带孩子,别胡思乱想。” “我不会胡思乱想的。”赵望舒咬了下唇角,“初一的朝贺是不是也取消了?” “是,明天不进宫朝贺。”云灏说道。 “那睡觉吧。”赵望舒闭上了眼睛。 云灏在她额上亲了亲,“嗯,睡觉。” 第二天,正月初一,云灏就匆匆入宫了,赵望舒接受府中人的礼,发了红包,抱着穿戴一新的小云煜,去佛堂见云夫人。 “天气这么冷,你不该抱他出来吹风的。”云夫人就看了眼孙子,并没有伸手去抱。 “他穿得厚实,又在府里走动,没有那么冷。”赵望舒解释道。 云夫人念了声佛,问道:“宫里是不是出事了?” “陛下晕倒了。”赵望舒如实告知。 “他要死了吗?”云夫人问道。 赵望舒微愕,看了眼她,“听云灏说,没有性命之忧。” 云夫人轻哼一声,“祸害千年。” 赵望舒垂首没有接话,云夫人默念了几句经文,“带孩子回去吧。” “是,母亲。”赵望舒尽到了礼数,也不久留,抱着儿子,出了佛堂,回玲珑院了。 第三百九十四章 兄弟 宫宴的取消,给这个新年蒙上了阴影,各府都不敢出门拜年,不过初二时,云灏还是带着儿子,陪赵望舒回赵家。 踏入赵家大门,赵望舒的家人们早已等候多时。 看到小云煜那胖乎乎的小脸蛋,赵崔氏就欢喜的把他抱了过去,“煜儿乖乖,太奶给你准备了一个大红包。” 小云煜也不怕生,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逗弄了一会小云煜,宋元曲就抱着赵浚,带着小呦呦来了。 “小弟弟,是小弟弟。”小呦呦看到小云煜,高兴地直蹦。 赵崔氏就把小云煜放在榻上,“呦呦,你陪着两个弟弟玩好不好?” “好!”小呦呦脆生生地答道,踢了小鞋,也爬上榻,不偏不倚,给了两个小弟弟一人一个香吻。 两个小家伙面对面放在榻上,小云煜兴奋地冲着小表哥赵浚,“呀呀呀呀”地叫个不停。 赵浚儿也不甘示弱,回应着表弟的“啊啊啊啊”。 两个小婴儿认真地聊起了天,虽然大人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看着他们可爱的模样,都露慈爱的微笑。 赵胤看着这两个小家伙的互动,“他们真的能听懂对方说的话吗?” 赵望舒斜了她哥一眼,轻笑道:“婴孩的语言,自成一体。虽然他们说的话我们听不懂,但他们却能彼此理解,这就是孩子之间的奇妙之处。” 只是小婴孩也会一言不合,就打架,大人们刚走开,表兄弟俩扭打在了一起。 小小的拳头在空中挥舞,小脚丫也乱蹬,看起来颇为滑稽,把小呦呦急的喊道:“太奶快来,弟弟他们打架了。” “哎呀,怎么了怎么了?”众人闻言过来,见榻上两小家伙,都在薅对方的头发。 被薅痛了,两小家伙哇哇哭。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嘛?怎么就打起来了呢?”宋元曲笑问道。 赵望舒也笑道:“两个小家伙也有他们自己的小矛盾啊。” “还笑,还笑,你们俩赶紧把他们分开。”赵李氏瞪女儿一眼。 赵望舒和宋元曲一起上前,各抱各的儿子,“儿子,松手啊,松手,我们是好孩子,不打架。” 颇费了点功夫,才将两个小家伙分开。 两小家伙挺委屈的,哇哇哭着向母亲告状。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赵望舒轻抚着儿子的背。 宋元曲也轻声细语地安慰着儿,两个小家伙她们的安抚下,止住了啼哭,又扭着头找对方。 眼泪还挂在脸上,又冲着对方笑。 “他们这是又和好了?”赵胤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道。 两小家伙又搂抱在一起,相亲相爱了。 在娘家用过午膳,赵望舒就带着儿子和云灏回家了。 回到府中,白蓉禀报赵望舒,“宜兴县主打发人来回话,说明儿她过来接少夫人,一起去明理堂。” “好,知道了。”赵望舒早上出门时,特意打发人去询问姚山栀,初三还去不去明理堂? 次日,赵望舒带着一叠红包,和姚山栀一起去了明理堂。 马车从街上驶过,百姓们不知宫宴的事,热热闹闹的四处串门拜年,不时还能听到鞭炮声。 “有时无知也是一种快乐。”姚山栀感叹地道。 赵望舒却持相反的意见,“我倒觉得,有知才能无畏。” “无知的人,往往会被眼前的欢乐蒙蔽,等到真相大白时,才感到痛苦和绝望。而有知的人,他们知道生活的真相,虽然有时会觉得沉重,但也能更好地应对和解决问题。” “你说得对。”姚山栀点了点头,“无知或许可以让人短暂地逃避痛苦,但终究无法解决问题。有知才能无畏,也才能在生活中勇往直前。” 两人一路交谈着,到了明理堂,马车从侧门进去了,堂内到处挂着红灯笼,为新年增添了一抹喜庆之色。 看到两人来了,明理堂的几位先生领着女孩们,纷纷迎了上来,向他们行礼拜年。 姚山栀和赵望舒也笑盈盈地回礼,气氛温馨而融洽。 “我说话算数,一人一个小红包,大家收好。”赵望舒让绿枝和蓝芬给女孩们发红包。 “谢谢少夫人。”女孩们喜滋滋地道谢。 “我也有给你们准备。”姚山栀一挥手,她的婢女也赶紧拿红包分发下去。 “谢谢县主。”女孩们更高兴了,她们在家是从来都收不到红包的,来明理堂吃得好穿得暖,过年还能收两份红包,这样的日子让她们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 堂内食厅里,已经摆好了一桌桌的宴席,虽是一些家常菜,但香气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姚山栀和赵望舒落了座,其他人才依次落座。 席间,女孩们纷纷向姚山栀和赵望舒敬茶,表达感激之情。 她们虽只在明理堂学习技艺,不到一个月,但还是打算为两人表演才艺。 第一个女孩走上台,她手中拿着一支长笛,吹奏起了一曲欢快的曲子,她学得时间太短,虽技艺尚显稚嫩,但笛声悠扬,充满了热情和活力,让人心生欢喜。 接着,又有几个女孩陆续上台,她们或唱歌,或跳舞,或朗诵诗词,虽然技艺尚待磨练,但每个人的表演都充满了真挚和热情。 “县主,少夫人,我们真的好幸运,能够遇到您们。”一个女孩感慨地说道。 “是啊,如果没有明理堂,我们可能还在家里过着苦日子,浑浑噩噩的。”另一个女孩也附和道。 姚山栀和赵望舒相视一笑,她们知道,这些女孩们的感激之情是真挚的,她们也为自己能够做这些事情而感到开心和满足。 “只要你们肯努力,未来一定会更加美好的。”赵望舒鼓励道。 “我们会好好学习的,不辜负您们的期望。”女孩们纷纷表态。 申时初,姚山栀和赵望舒离开明理堂回家。 “月儿,你觉得明理堂的女孩们怎么样?”姚山栀问道。 赵望舒笑了笑,道:“她们都很懂事,也很努力,就得自信和开朗了,有主见,不再唯唯诺诺。” “看到她们的成长和变化,我很高兴。”姚山栀笑,“月儿,我们真的做了件大好事、大善事。” “嗯。”赵望舒眉眼弯弯地笑着,点点头。 第三百九十五章 监国 正月初七,早朝,皇帝没有出现,而是由大内侍来宣布,“陛下身体不适,暂由佐郡王监国,佐郡王监国期间,百官当尽心尽责,诸政不得有误。” 佐郡王的唇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得意与期待,“儿臣遵旨。” 果然后宫有人帮着说话,就是好,不枉他在永昌侯面前服低作小。 他缓步走到龙椅前,“父皇龙体欠安,本王身为臣子,自当以国事为重。今后,本王将代父皇监国,直至父皇康复。” 拥护他的朝臣,躬身道:“佐郡王英明神武,定能代陛下处理好国事。” 而反对他的朝臣,虽不满,奈何这是皇帝口谕,也不能反对。 “本王知道,各位爱卿对于本王的监国有所疑虑。”佐郡王环顾四周,目光锐利,“但本王想说的是,本王的监国并非为了个人的权势,而是为了国家和百姓。如今,父皇身体不适,国事繁重,本王有责任也有能力担起这份重任。” 话音刚落,那些原本拥护他的朝臣,齐声附和,“郡王英明,我等定当全力支持郡王监国,共保国家安宁。” 佐郡王满意地点点头,随即看向那些还没臣服于他的官员,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本王知道,各位爱卿心中或有疑虑,但本王可以保证,在监国期间,必定公正无私,尽心尽力。若是有任何不当之处,各位爱卿可直言不讳,本王定当虚心接受,改正错误。” 他谦虚受教的模样,搏得了几位老臣的好感,一位老臣出列道: “郡王,老臣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安大人请讲,本王洗耳恭听。”佐郡王谦逊地道 “郡王,老臣以为,监国之位,责任重大,非有德有才者不能胜任。郡王您虽然年轻,但自入朝听政以来,行事老练稳重,还去边疆立下战功,郡王的能力无庸置疑。” “然而国家大事,关乎百姓福祉,不可儿戏。老臣希望郡王在监国期间,能够真正以国家为重,以百姓为先,公正无私,勤勉政务,不负陛下重托,不负百姓期望。” 佐郡王听完,深深一礼:“安大人所言极是,本王必定谨记在心,不负众望。” 安大人捋着胡子,点点头,对佐郡王的回应显然是满意的。 “郡王,老臣也有一事,想要请教郡王。”又一会大臣开口道。 “陆大人请说。”佐郡王态度依旧恭敬。 “郡王,陛下病重,朝中人心浮动,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角逐。老臣担心,会有人趁机作乱,危及国家安定,不知郡王有何对策?”陆大人问道。 有好几个大臣,目光不善地盯了他一眼。 佐郡王沉吟片刻,道:“陆大人所虑极是,本王以为,首先要稳定朝局,让百官安心。其次,要加强边疆防御,防止外敌趁虚而入。再者,本王会派人暗中调查,若有不法之徒,定不轻饶。” 陆大人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之色:“郡王考虑周到,老臣佩服。只是,朝中势力错综复杂,郡王还需谨慎行事,切勿被小人所利用。” “哼。”有人发出不屑的冷哼声,显然对他所言不满。 “多谢陆大人提醒,本王会小心的。”佐郡王表示感谢。 佐郡王意得志满地回到郡王府,有清醒的幕僚提醒他,“王爷,陛下让您监国既是对您的信任,也是对您的考验。” 佐郡王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在皇帝患病期间,监国的皇子,挺危险的,不但要将政事军务处理妥当,还得遵行皇帝的定下的旨意行事。 表现太出众,会引起皇帝的忌惮。 表现太平庸,又会让皇帝失望。 他需要在这两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既要展现出自己的才干,又不能过于张扬。 “我会注意的。”佐郡王沉声道。 他暂时接过了皇帝的重担,每日视朝,听取朝政大事,决议朝政纷争。 下朝之后,又急忙前去养心殿给皇帝请安,向他禀告早朝政事,还侍奉汤药,做足孝子样。 对于他监国的事,赵望舒是有点担心的,她不想赵家华来她面前虎假狐威,问云灏,“佐郡王坐得上哪个位置吗?” “陛下暂时死不了。”云灏将儿子推开来的布球,抛回去给他。 赵望舒蹙眉问道:“陛下对他委以重任,不就是想要立他做太子吗?” “那可未必。”云灏伸手将爬向赵望舒的儿子,给拖了过去。 “啊啊啊!”小云煜气坏了,他使劲地蹬着小腿,想要往母亲那边爬过去,奈何父亲的手劲太大,他根本挣脱不开。 小云煜气得脸颊鼓了起来,像只小河豚一样,模样可爱又滑稽。 “你别欺负我儿子。”赵望舒把小云煜给抱了过去,“你说未必,这意思是陛下想立十一皇子。” “如果可以的话,陛下更愿意一直当皇帝。”云灏讥笑道。 赵望舒挑眉,“那是不可能的,人活百岁,终有尽头。他就是再贪恋权势,也得早立太子,以安民心。” “历史上有很多明君,到暮年时,为求长生,变得昏庸,他们不仅不立太子,反而铲除异己,打压功臣,只为了让自己的皇位坐得更稳一些。” 赵望舒脸色微变,“陛下要是变成这样,那你不是危险了。” 云灏笑,轻轻捏了捏她的脸,“放心,陛下他虽为君,但我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 他不是他父亲,他不会那么信任皇帝,不会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中,任人取舍。 “啊啊啊。”小云煜不高兴母亲只跟父亲说话,不理他,他挥舞着小手,蹬着小腿,想要引起赵望舒的注意。 赵望舒低头看向小云煜,眼中满是宠溺,她亲了亲小云煜的脸颊,笑道:“煜儿乖,可是饿了?阿娘喂你吃蛋蛋好不好?” 小云煜挺喜欢吃蛋羹,他听懂了,立刻吧唧嘴。 “谁在外面?”赵望舒扬声问道。 “奴婢在。”蓝芬进来了,“少夫人有何吩咐?” “小少爷饿了,蛋羹蒸好了没有?送进来吧。”赵望舒说道。 “是,少夫人。”蓝芬退了出去。 过了会,她就送一小碗蛋羹进来。 小云煜吃的蛋羹,没有蛋白,用蛋黄蒸出来的,小小一盅。 “你来喂儿子吃。”赵望舒拿过小围兜给儿子围上。 “好。”云灏不是第一次喂儿子吃东西了,他拿起汤匙,舀起一小勺蛋羹,凌空转了几圈,让蛋羹稍凉,才喂给小云煜吃。 第三百九十六章 离京 皇帝还在,佐郡王仅仅是监国,大权尚未尽握,对中立的大臣,他也只敢暗戳戳给使绊子。 比如他让云灏出京,去闽南查海防。 闽南,这片靠海的疆土,历来是海防重地,由靖边侯镇守。 查海防素来是兵部和大理寺的事,但龙廷卫指挥使地位特殊,可以代天子巡视四方,而且佐郡王还暗示,他要云灏查的不是海防,而是靖边侯。 这就在云灏职责范围内了,那怕他知道佐郡王还有其他用意,他也不得不出京去闽南。 赵望舒知道云灏要去闽南,忙着帮他收拾行李,“闽南那边天气炎热,不用带厚衣裳去。” “不对,不对,闽南靠海,海风甚大,夜里寒凉,还是得备些御寒的衣物。”赵望舒又把厚衣裳放了出来。 云灏抱着儿子,坐在榻上,满眼温柔地看着她进进出出忙碌。 赵望舒收拾好行李,走过来,“云灏,此去闽南路途遥远,佐郡王让你出京,肯定是不怀好意,他会不会在路上派人对你动手?” 云灏微笑着摇了摇头,“佐郡王是想借我的手,对付靖边侯,在路上,他不会对我动手的。” 赵望舒还是不放心,“那也要小心为上,你记得多带些人手。” 云灏握住她的手,温柔地笑了笑,“别担心,我会的。” “还有,到了闽南后,你要小心靖边侯,他镇守闽南多年,根基深厚,手里握着闽南水师,你不要跟他硬碰硬。”赵望舒叮嘱道。。” “别担心,我会谨慎应对的。”云灏伸手拉她在身边坐下,“再说我去闽南,不是单枪匹马,我会带两队人马过去,一明一暗。” “而且靖边侯若是忠心耿耿,他自然无惧朝廷的查办,但若是他心怀不轨,那即便没有这次的事,朝廷迟早也会对他动手。” 赵望舒听罢,心中稍安,却仍有些不舍,“云灏,你一定要小心,我和孩子都在家里等你回来。” 云灏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我会小心的。你在京中也要小心,提防着佐郡王的人。” “我知道的。”赵望舒眸中闪过一抹狡黠的笑,“佐郡王忙朝政,怕是没功夫理会我这个小妇人,倒是赵家华有可能会过来耀武扬威。” “你想见就见,不见就拒了,不必委屈自己。”云灏笑道。 “闲着也是闲着,拿她逗个趣儿也是好的。”赵望舒娇俏地笑道。 两人相视而笑,满室生辉。 抱着小老虎布偶玩的小云煜啊啊了两声,提醒父母,别忘了他。 赵望舒低头一看,“儿子,这不能吃啊。” 小老虎的耳朵,被他咬得湿哒哒的。 “他是不是饿了?”云灏问道。 “不是饿了,是他要长牙了,得做点磨牙棒给他磨牙。”赵望舒在想现代的磨牙棒的成分。 不过她怎么都没想到,磨牙棒做出来,小云煜还没吃上,姚山栀先啃上了。 云灏出发去闽南的第二天,姚山栀就跑来了,看到炕几上摆着的磨牙棒,抓起两根就往嘴里塞,“这什么呀?不甜还硬梆梆的。” “磨牙棒,给你干儿子吃的。”赵望舒笑道。 “啊!”姚山栀赶紧把手里的又放回去。 “没事,做了挺多,你想吃就吃。” 姚山栀摇头,“我再馋嘴,也不至于跟干儿子抢东西吃。”眉头一皱,“只是这么硬,他吃得动吗?” 她嚼,还有点费劲呢。 “给他磨牙用的。”赵望舒解释道。 姚山栀惊讶地道:“煜儿长牙。” “是要长牙了,牙床上可以看到小白点了。”赵望舒笑道。 “我一会要看。”姚山栀兴奋地道。 赵望舒哑然失笑,“好。” 过了会,奶娘就把睡醒的小云煜抱过来了。 “煜儿,快来快来让干娘,看看你的小牙牙。”姚山栀迫不及待地道。 赵望舒抱过儿子,让姚山栀看云煜的牙床,“看到没,那里有个小白点。” 姚山栀凑过去,仔细看了看,惊奇地道:“真的有,煜儿啊,等你牙长齐了,干娘带你吃遍京城。” 赵望舒笑而不语,她一点都不担心儿子会被姚山栀带着吃成小胖子,习武之人消耗大,又有她和云灏这么好的基因,她儿子只会是文武双全的帅小伙。 姚山栀在云府用过午膳,带着一匣子磨牙棒回家,理由就是,“这磨牙棒刚吃觉得硬,没什么味道,越嚼越好吃。” 第二天,赵家华不请自来。 上次她还送了拜帖过来,这回就直接登门,可见随着佐郡王地位的提升,赵家华行事越发的张扬了。 “初见时的美好,而今已荡然无存了。”赵望舒低声感叹了一句。 “少夫人,见吗?”蓝芬问道。 赵望舒虽说要拿赵家华当乐子,但也不会让赵家华这么蹬鼻子上脸,“没有拜帖,突然到访,是不速之客,不见。” “是,少夫人。”蓝芬行礼,转身往外走。 “少夫人,蓝芬年纪小,怕是应付不了,还是奴婢去吧。”荞娘子说道。 赵望舒抬头看她,微微笑道:“你去吧。” 荞娘子忙出去,追上蓝芬,“你回去伺候少夫人,我去见那位赵夫人。” “好。”蓝芬高兴的应了。 赵家华这一次是盛装打扮,比上次打扮的更为富贵,一袭玫红出风毛对襟锦袍,藏青色长裙上绣着繁复的牡丹花。 头戴数枝金步摇,鎏金仙阁簪,整个人珠光宝气的。 “怎么是你?你们少夫人呢?”赵家华一看是荞娘子,当即就变了脸色。 “少夫人在待客,不方便见您,赵夫人还是请回,改天再来吧。”荞娘子福了福身子,脸上带着几分歉意的说道。 “不知道,你家少夫人待的是哪位贵客?”赵家华阴阳怪气地问道。 “抱歉,这不是夫人您该打听的事。”荞娘子微笑着回答道。 “你家少夫人是不是不想见我?她是不是觉得我现在过得比她好,她就嫉妒我,所以故意不见我?”赵家华厉声问道。 “赵夫人,您误会了。少夫人并没有这个意思,她只是在待客,不方便见您而已。”荞娘子坚持这个理由。 “今天我见不着她,我就不走了。”赵家华赖皮地道。 荞娘子不再多言,站在一旁,杯中没茶了,她就让人上茶。 赵家华几杯茶,喝下去,内急了,上罢净房,败兴离去,临走时撂下句话,“我明儿会再来的。” 第三百九十七章 家书 荞娘子打发走赵家华,回玲珑院,向赵望舒禀报,听到赵家华说,她明天还会来。 赵望舒撇撇嘴,“她以为她是灰太狼啊!” 只是赵家华今天说了这话,明天赵望舒就不能再避着她了。 但是,第二天,赵望舒还是把赵家华晾在客厅里,小半个时辰。 赵家华等得有些不耐烦了,起身道:“带我进去见你们少夫人。” 荞娘子拦住她道:“少夫人在帮小少爷沐浴,还请赵夫人稍安勿躁。” “云府穷得请不起下人了吗?还要少夫人亲自动手。”赵家华阴沉着脸道。 她昨天已经给足了赵望舒面子,今天赵望舒居然还敢晾着她?是可忍,孰不可忍。 “有些事少夫人喜欢亲历亲为。”荞娘子语气平和地道。 赵家华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你们少夫人到底何时才能出来?” “就快出来了,还请赵夫人再等片刻。”荞娘子假笑道。 赵家华忿忿地坐了回去,在客厅又等了一会儿,才等来赵望舒。 “要见舒姐姐一面,还真是难呀。”赵家华阴阳怪气地道。 “赵夫人是聪明人,却非要我把话挑明,又何必呢?”赵望舒在主位上坐下,“赵夫人,有何指教,请说吧,我洗耳恭听。” 赵家华没想到赵望舒这么直接,这么不客气,一时竟有些愣住。 “舒姐姐,你我同族,一荣俱荣不好吗?”赵家华的根基太浅,她需要云家成为她的助力,为日后入宫谋取更高的位分。 “赵夫人,我明确的告诉你,你富贵,我不攀附,你落魄,我救助,别跟我说什么同族不同族,道不同不相为谋。”赵望舒考虑到继续跟赵家华纠缠不清,会让人误会云灏的立场,就没有心思拿赵家华当乐子了。 赵家华被赵望舒的一席话噎得脸色铁青,半晌才缓过脸色,“舒姐姐,你就一点都不顾念旧情吗?” “你算计我时,顾念过旧情吗?”赵望舒反问道。 “我、我那是一时糊涂。”赵家华狡辩道。 “这真是极好的借口。”赵望舒语带嘲讽。 赵家华闻言,顿时有些心虚,她当初的确恨赵望舒不肯帮她进佐郡王府,才故意谋害她的。 可那又如何,赵望舒不是没事吗?还顺利嫁给云灏,成了云少夫人,二品诰命,她为何就不能大度一些,原谅她呢? “舒姐姐,你就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了。”赵家华再次恳求道,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委屈和哀求。 赵望舒没有被她的可怜打动,冷冷地看着她,“赵夫人,你的保证对我来说没有任何意义。你曾经的行为已经让我对你失去了信任。而且,我并不认为我们有任何可以和解的理由。” “舒姐姐,你真的要这么绝情吗?”赵家华问道。 “不是我绝情,而是你从未真心相待。”赵望舒进大宅时,是真心想要和赵家华做好姐妹的,可惜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同族姐妹,可你何时真正将我当作过同族姐妹?你不过是想利用我,达到你自己的目的罢了。”赵望舒一针见血地指出她的用意。 “是,我是想要你帮我,但不是利用,而是为了振兴赵家。”赵家华拿大义来掩藏私心。 可惜她说的话,赵望舒一个字都不信,“你别白费唇舌了,我不会帮你,没别的事,赵夫人,请吧。” 见赵望舒油盐不进,赵家华气急败坏,“赵望舒,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我等着。”赵望舒神色如常。 赵家华拂袖而去。 荞娘子跟上去,全了送客的礼数。 送走赵家华,荞娘子回来跟赵望舒说道:“有了这一回,她应该不会再上门了吧?” “未必哟。”赵望舒轻笑一声,不以为意地摇了摇头,“赵家华这个人,野心太大,不会就此罢休的。” “那她还会再来找您?”荞娘子皱眉问。 “会来,但不是现在。”赵望舒笃定地说道。 下午,府中的厨娘开始做汤圆,明天就是上元节。 云灏不在家,赵望舒是不打算出门,当然就算她出门,也没花灯可赏,佐郡王下令取消了今年的元宵灯会,说是为皇帝祈福。 赵望舒默默在心里腹诽,这是祈福吗? 这分明是皇帝驾崩,国孝期禁娱。 佐郡王这是盼着,皇帝赶紧驾崩呀。 灯会都取消了,赵望舒也就不安排下人,在府里挂灯,上元节静无声息的过去了。 几天后,赵望舒收到了云灏从驿站,寄送回来的家书。 看信的折痕,有人拆开看过。 敢拆信看的人,也就佐郡王了吧。 “还真是无耻。”赵望舒嘴角勾着冷笑,展开信纸,见上面云灏的字迹,瞬间柔和了眉眼,仔细读着信上的内容。 云灏在信上,说起了他一路上的见闻,以及他在驿站,听闻的关于京城的消息。 叮嘱她闭门谢客,不要掺和进朝堂的争斗中去。 赵望舒看完信,拿起手边的笔,铺开纸,给云灏回信,写得也都是些琐事,吃了一道新鲜的菜,味道极好;新买了一块布料,要给他做衣裳。 在信尾,写着“你出门在外,万事小心,切莫逞强。望君安好,早日归来。我在家中,等你。” 写完信,赵望舒将信装进信封,交给绿枝,“送去驿站吧。” 她这封信,不知道佐郡王会不会拆开来看? 绿枝拿着信,出门,安排人把信送去驿站。 这天晚上,赵望舒从钟胜那儿,拿到了真正的家书。 是的,云灏料到多疑的佐郡王一定会看他写回来的信,于是故意写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内容。 用秘密通道送回来的信上写得是,“望舒,京城的局势复杂,各方势力都在暗中较劲,你需得小心。父亲与兵部员外郎刘泉走得太近,已相约喝过好几次茶了,你可以回去提醒一下父亲,刘泉疑似暗中投靠了佐郡王。” 看完了信,赵望舒就把信放在烛火上烧成灰烬,第二天,带着儿子回娘家。 第三百九十八章 闲言 赵望舒回到娘家,没找她爹,她爹在衙门,她找得是她阿奶赵崔氏,“阿奶,爹爹最近是不是常和人约着去喝茶?” 赵崔氏相当警觉,“那人有问题?” “那人是佐郡王的爪牙,阿奶,您知道的,陛下还没立太子,虽说佐郡王可能性极大,但是陛下有两个儿子,万一陛下不立长,就是要立幼呢?”赵望舒一脸严肃地道。 “越大越蠢,什么人都敢乱结交,也不怕把一家子人坑死。”赵崔氏生气地道。 多亏赵承此时不在她身边,否则高低得挨一顿揍。 “爹爹喜交友,本来没什么要紧的,只是如今非常时期,还是小心谨慎的好。”赵望舒劝慰道。 “你呀,别帮他说话,什么喜交友,他就是犯懒犯蠢,家里有我和你阿娘撑着,外面有女婿、儿子挡着,他脑子都不用了,整日就知道吃吃喝喝,万事不上心。”赵崔氏手痒的厉害,想打人。 赵望舒不吱声了,她爹是该被教训。 用过午膳,赵望舒就要带儿子回家,小赵浚搂着小表弟,不撒手,冲他姑喊,“呀呀呀。” “哎呀,小浚儿,你的婴语,姑姑听不懂。”赵望舒笑着摸摸他的头。 宋元曲哄着他,“浚儿乖,弟弟要跟姑姑回家了,过几日,阿娘带你去姑姑家,找弟弟玩,好不好?” 小赵浚眨巴着大眼睛,一脸的不情愿。 “啊啊啊。”小云煜似乎在说服他表哥,小赵浚撒了手。 兄弟俩又咿咿呀呀,说了几句婴语,小云煜这才扑进赵望舒怀里。 赵望舒抱着小云煜,亲亲他的小脸蛋,“煜儿,跟太奶、外祖母、舅母、姐姐、哥哥说再见,我们要回家了。” 小云煜把头,埋他娘肩膀上,他还小,这么长的话,他不会说。 回去的路上,马车又一次被发疯的蒋丹丹给拦停,看着被强行搀扶走的蒋丹丹,赵望舒十分不解。 在姚山栀来玩时,她就跟她说起了这事,“说蒋家不管她吧,她身边跟着家丁、婢女,说蒋家管她吧,又任她疯疯癫癫的到处跑。你说,蒋家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我听说呀。”姚山栀向前探出身子。 赵望舒下意识的凑过去,也压低声音问道:“你听说什么?” “蒋丹丹是被厉鬼给缠住了。”姚山栀煞有其事的说道。 赵望舒被她给逗笑了,“这话你也信,这世上哪来的厉鬼。” “我说的都是真的,蒋丹丹曾经害死过人,是被那人的鬼魂给缠上了,所以才会变得疯疯癫癫的。”姚山栀一脸认真的说道。 “你上回说,她是因为良弼郡王去世,成了望门寡,受了刺激,变疯的,这回又说她被厉鬼缠住了,那下次你是不是还要告诉我,蒋丹丹其实是天上的仙女下凡,因为犯了错,才被贬下凡间,受这些磨难?”赵望舒打趣道。 “就她那恶毒样,她怎么可能是下凡的仙女,你才是下凡的仙女,长得这么美。”姚山栀说着,伸手摸了一把赵望舒的脸,做出色色的表情。 赵望舒虚空的打了她一下,笑骂道:“不正经。” “美人儿,来,陪小爷喝一杯。”姚山栀端起茶杯,挑着眉,痞痞的道。 “公子没点表示,就想让人家陪你喝一杯,不可能。”赵望舒陪她演了起来。 “喏,这杯茶,就算我给美人儿的见面礼了。”姚山栀说着,将手中的茶杯,递到赵望舒的唇边。 “这茶好像是我家的吧?”赵望舒挑眉。 “我借花献佛,来来来,美人儿,喝一口。”姚山栀伸手揽住她的肩,做出灌酒的架式。 “这般熟练,你该不会女扮男装去过青楼吧?”赵望舒推开她,怀疑地问道 “我倒是想过去,没敢,怕被我娘关在府里生生世世,不让出门。”姚山栀叹气,“我去青楼,不为别的,就想尝尝青楼里的菜,好不好吃?” “没外面酒楼的菜好吃。”赵望舒笃定地道。 “你怎么知道?你去过!”姚山栀盯着赵望舒。 “没去,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去的,藏污纳垢,乌烟瘴气,我才不会去。”赵望舒一脸嫌弃地道。 “那你怎么知道青楼的菜,没有外面酒楼的菜好吃?”姚山栀满脸疑惑地问道。 “想都能想到,男人去青楼,是为了品尝美食吗?”赵望舒反问道。 姚山栀一想,这话没错啊,笑着颔首,“言之有理。” “明理堂那边,没什么事吧?”赵望舒有儿子绊着,还要管府中的事,去明理堂那边的次数没有姚山栀多,但她管着账目。 “没事,都挺乖的。”姚山栀抿唇笑,“倒是王绣娘被人看上了。” “哪家绣楼?”赵望舒皱眉问道。 姚山栀笑,“不是绣楼,是李货郎,两人看对眼了,要成亲。” “他们以前认识吗?”赵望舒问道。 “应该不认识吧?”姚山栀不确定。 “如果以前他们不认识,也就是说,他们满打满算,才认识两个月,这么快就成亲,是不是太急了点?”赵望舒担心受过情伤的王绣娘再次被骗。 “知道你担心什么,我已经让人去查李货郎了,他但凡有一点不好,就休想娶到王绣娘。” “栀子,谢谢你。”赵望舒感激地说道。 “你要谢我,就让你家厨娘多做点我爱吃的糕点。” “今天厨娘做的是枣泥酥饼,爱不爱吃呀?”赵望舒笑问道。 “月儿,你最好了。”姚山栀抱了抱赵望舒。 这时,奶娘就把睡醒的小云煜抱来了,姚山栀欢天喜地的把小家伙抱怀里,让他喊,“煜儿,我是干娘,来,叫干娘。” 小云煜是一句干娘都没喊她,她喊云煜喊了无数声干娘了。 赵望舒先前就提醒过她,小云煜还小,还不会喊人,可姚山栀不听,坚持要教,那她也只能随她去了。 有姚山栀隔三岔五过来,跟小云煜培养感情。 除了偶尔惦记了一下出门在外的云灏,赵望舒的日子,过得相当舒心。 二月初六,李货郎的母亲请了媒人,来明理堂向王绣娘提亲。 王绣娘问过她瞎眼的老娘,同意了这门亲事。 第三百九十九章 剿匪 日子过得飞快,云灏经过一个多月的路程,终于到了闽南地界。 “大人,前面就是蒲城县。”斥候来报。 “进城休整,明天再赶路。”云灏拍马前行。 在城门口,蒲县县令率全县官员已经等候多时,他们恭恭敬敬地迎接云灏进城。 “下官蒲县县令沈锐,携全县官员,恭迎龙廷卫指挥使云大人驾临本县。” “沈县令无需多礼,本官只是路过此地,稍作休整,明日便会继续赶路。”云灏颔首为礼。 “大人远道而来,小城虽小,却也有些特色佳肴,下官已经备下薄酒,为大人接风洗尘。”沈锐躬身道。 云灏略一思忖,“也好,那就劳烦沈县令了。” “大人请。”县令大喜,忙引领着云灏一行人进城。 城中最大的酒楼里,已经摆好了宴席,菜肴自然是不及京城那么丰盛,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席间,沈县令见云灏虽然言语谨慎,但态度并不冷淡,心中不禁暗自窃喜。 他知道,这位龙廷卫指挥使大人,可是当今圣上跟前的大红人,若是能攀上这棵大树,他日后必定飞黄腾达。 等宴罢,送云灏一行人进了驿站,沈锐特意留在最后,“云大人,下官有一事相求,不知大人可否应允?” 云灏微微皱眉,他知道,这沈锐所求之事,恐怕不会简单。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沈县令但说无妨,只要本官能做到的,定会尽力相助。” 沈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低声道:“大人,实不相瞒,蒲县近年来一直受到周边匪患的侵扰,百姓苦不堪言。下官虽然多次组织兵力围剿,但那些匪徒狡猾异常,总是能逃脱官府的追捕” “蒲县有匪徒为害,为何不上报朝廷?请朝廷派兵剿灭?”云灏打断他的话,沉声问道。 “下官有禀报靖边侯,还恳求过侯爷派兵来剿匪,可是、可是”沈锐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和无奈,“可是侯爷说,那些匪徒只是一些小打小闹,不足以劳师动众,更何况他要应对来袭的海盗,无暇顾及,让下官自行解决。” “靖边侯当真这么说?”云灏质疑地问道。 沈锐心咯噔了一下,难道他猜错了,云灏不是来查靖边侯的? 话已说出口,他不能改口,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大人,下官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云灏的目光中带着审视,他不太相信沈锐的话,但也没有证据表明沈锐在撒谎。 官场之中,利益交错,很多事情的确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靖边侯作为一方诸侯,有他的考虑和打算,或许在他看来,那些匪徒确实不足以劳师动众。 但对于百姓来说,无论匪徒规模大小,都是他们生活的威胁。 更何况,这些匪徒若是任由其发展壮大,未来必将成为大患。 云灏沉思片刻,对沈锐说道:“沈县令,你既然已经多次组织兵力围剿匪徒,想必对他们的行踪和习性也有所了解。我希望你能将所知的一切详细告诉我,我们想办法解决这些匪徒。” 沈锐听罢,不禁松了一口气。他原本还以为云灏会对他心生疑虑,甚至可能因此降罪于他。 但现在看来,云灏就算没有相信他的话,但还是愿意帮着剿匪。 “大人,下官这就将所知的一切告诉大人。”沈锐详细地将他知道的关于匪徒的一切信息都告诉了云灏。 包括匪徒的人数、行踪、武器配备,以及他们经常出没的地点等等。 他还特别提到,这些匪徒狡猾多端,善于利用地形和天气来设伏,使得官军多次围剿都未能成功。 云灏听完沈锐的叙述,眉头紧锁,沉思良久。 这些匪徒并非普通的流民或者强盗,他们背后很可能有着更为复杂的背景和动机,要想彻底剿灭他们,绝非易事。 “沈县令,你所提供的信息非常宝贵。但是,要想剿灭这些匪徒,我们还需要更深入的调查和更周密的计划。”云灏缓缓说道。 沈锐点点头,“大人说得极是,下官会全力配合大人的调查。” “沈县令,你且回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们一同前往匪徒经常出没的地点进行勘察。”云灏准备留在这里,解决匪徒后,再启程。 “是,那下官就不打扰大人休息了。”沈锐告退,脚步匆匆地离开了驿站。 第二天清晨,云灏和沈锐带领着几名精干的捕快、几名身手好的龙廷卫,踏上了前往匪徒出没地点的道路。 山路崎岖,荆棘丛生。 就在云灏为剿匪做调查时,远在京城的赵望舒,收到了诸思匀送来的请柬。 诸思匀的丈夫外放为官,政绩普通,但他父亲投靠了佐郡王,佐郡王提携他,将他从外地召回京城,安排了一个肥缺。 如今他们夫妇二人正风光无限,整日忙于应酬交际,在京城中广结人脉。 赵望舒跟诸思匀的关系,虽称不上老死不相往,但也泾河分明,诸思匀邀请她去参加宴会,赵望舒既感到意外,又觉得在正常。 谁让云灏是龙廷卫指挥使呢,她妻凭夫贵,也是诸思匀这类人,想要巴结的人。 赵望舒拿起那张烫金的请柬,看着上面的花纹,勾了勾唇角,对蓝芬道:“回帖,就说我会依时赴宴。” “是,少夫人。”蓝芬接过请柬,去回帖了。 京城中的风云变幻莫测,她不能闭门请客,逃避应酬,而且她也想知道,诸思匀想从她这里得到什么。 到了宴会那日,赵望舒穿戴着符合她身份的衣饰,整个人显得温婉而又不失贵气,既不失礼,也不会抢主家的风头。 马车在宋府门前停下,赵望舒从马车上下来,被宋家的丫鬟引进府中。 宴会厅内已经热闹非凡,诸思匀正在人群中穿梭,与贵妇贵女们谈笑风生。 她看到赵望舒走进来,脸上立刻浮现出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云少夫人,好久不见呀。” “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赵望舒露出礼貌地微笑。 第四百章 舞蹈 诸思匀和赵望舒寒暄了几句,又有客人到了,便笑道:“云少夫人,不好意思,失陪了。” “宋太太,请自便。”赵望舒淡笑道。 诸思匀离开,赵望舒环顾四周,发现诸思匀请了挺多人的,除了京城中的世家贵妇,还有许多朝中的官眷。 她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窃窃私语,或大声谈笑,看似和谐,实则暗潮汹涌,每个人都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彼此,话里话外都带着试探。 “望舒。”姚山栀走了过来,在她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赵望舒笑道:“宋太太亲自派人送帖子过来,我若是不来,岂不是拂了她的面子?” 姚山栀挑挑眉,换了话题,“对了,王绣娘和李货郎的好日子定下来了。” “哪天?”赵望舒拿杯盖拔弄着杯中的浮茶,“到时我们去喝杯喜酒。” “这个月十日。”姚山栀从荷包里掏出一把瓜子递给赵望舒,“我准备送她一柄银如意。” 赵望舒接过瓜子,“那我就送她一对和合二仙银饼吧。” 两人闲聊了一会,诸思匀把客人都迎进来了,在主位上坐下,笑盈盈地道:“今日请诸位夫人过来,不过是想着如今春光正好,大家聚在一处赏花品茶,也是一桩美事。” “宋太太这话说得对,三月正是赏花的好时节。”一位浅绿衣裙的少妇附和道。 “我听说,宋太太府上的园子,可是京城里数一数二的,听闻还特意请了江南的匠人来布置,果真是美不胜收啊。”另一个少妇恭维地道。 姚山栀看了她一眼,宋府这园子也就普普通通官宦人家的园子,这数一数二,她是怎么夸出口的? 可诸思匀却被夸得心情舒畅,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不过是随便弄弄,不值一提。” “宋太太太谦虚了。”穿浅绿衣裙的少妇笑了道。 众人说说笑笑间,诸思匀吩咐丫鬟们端上了各色点心茶水,众人品着点心,喝着茶水,气氛越发地融洽起来。 赵望舒和姚山栀却像是没听到她们的话似的,专心地磕着瓜子,偶尔两人低头私语几句。 诸思匀见气氛已经起来了,便微微侧头示意旁边的丫鬟,丫鬟会意,走到旁边的小亭子里,清了清嗓子道:“偷得浮生半日闲,花影摇曳映碧潭。各位夫人且慢品茶,且听我们宋府为各位夫人准备的小小惊喜。” 随着丫鬟的声音落下,一阵丝竹之声骤然响起,轻柔缥缈,宛若天籁之音。 众人不由地放下手中的茶盏,抬头望去,只见一群身着粉色纱裙的少女,从四面八方的花树间走出,她们手中各自捧着各色花篮,篮中装着各色的花瓣。 随着丝竹之声越来越激越,那些少女们也开始翩翩起舞,她们的身姿轻盈曼妙,如同花间精灵一般,令人目不暇接。 花瓣随着她们的舞姿,纷纷扬扬地飘落下来。 一时间,整个园子都仿佛变成了花的海洋,香气四溢,令人心旷神怡。 “真美啊!”有贵妇惊叹道。 “宋太太真是好雅兴。”另一人赞道。 “不只是有雅兴,还要有巧思。” 众人纷纷点头,对宋太太的用心和创意表示赞赏。 诸思匀微笑地接受了众人的称赞,眼中满是得意。 她是首辅的孙女,却没能嫁入高门,如今好不容易重回京城,自然是要好好展现一番。 让京城的贵妇们都知道,她诸思匀回来了,她依旧是那个京城贵妇中的佼佼者。 这时乐声一变,从悠扬转为高亢,那些身着粉色纱裙的少女们,也随之改变了舞姿,她们旋转、跳跃,如同盛开的花朵在风中摇曳。 花瓣如雨般飘落,整个园子仿佛都被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色。 那些花瓣在空中翻飞,又轻轻落下,如同梦幻般的景象,让人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 就在这时,一个少女从花丛中走出,她身着最鲜艳的粉色纱裙,手中捧着一个特别大的花篮,篮中装满了五颜六色的花瓣。 她扯着亭子边垂下的丝带,一个飞跃就到了亭顶上,她将花篮高高举起,用力一挥,篮子里的花瓣如同彩色的瀑布般倾泻而下。 “好美呀,犹如天女散花。”有贵妇惊叹道。 贵妇们都被眼前的美景所震撼,她们纷纷仰头望向亭顶上的少女。 少女在亭顶上轻盈地旋转着,裙摆随风飘动,犹如一朵盛开的粉色花朵。 花瓣不断地从花篮中倾泻而出,它们在空中翻飞、旋转,轻轻地下。 随着花瓣渐渐飘落,乐声也慢慢平息下来,亭顶上的少女,又借着丝带,从亭顶下来,和其他少女退了下去。 “真是太美了!”。 “宋太太,谢谢你让我们欣赏到如此美妙的舞。” 诸思匀笑道:“大家喜欢就好,这舞本是我为了今日的宴会特意准备的,能让各位夫人喜欢,我也心满意足了。” 她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喜悦的笑容,仿佛所有的辛苦和准备都得到了回报。 这场宴会对于她来说意义非凡,不仅是展示她作为宋太太的风采,更是她巩固家族地位、结交权贵的重要场合。 “宋太太真是多才多艺,不仅家世显赫,还如此精通音律舞蹈,真是让人佩服。”一位贵妇赞叹道。 “是啊,宋太太真是让我羡慕哟。”另一位贵妇也附和道。 诸思匀谦虚地摇了摇头,说道:“哪里哪里,各位夫人过奖了。我不过是闲暇之余喜欢摆弄这些罢了,比起各位夫人的贤良淑德,我还差得远呢。”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谦逊和敬意,让在场的贵妇们听了都感到十分舒服。 赵望舒和姚山栀对视一眼,诸思匀嫁人后,变得更加的虚伪了。 诸思匀不只让人排练了这一个舞,乐声再起,又一群身着彩衣的舞女从四面八方涌入,她们手持花棒。 前面的天女散花舞展示的是柔美,这个舞则表现的是力量。 舞女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舞姿优美动人,每一个转身、每一个跳跃都充满了力量和韵律。 第四百零一章 拒绝 诸思匀这次宴会,颇费了一番心思,不仅有优美的舞蹈供宾客欣赏,午宴,亦是丰盛又精致。 宴会上的气氛很是热烈,觥筹交错间,赵望舒却觉得有些无趣。 就在她有些心不在焉地应付着周围人的恭维时,忽然听到诸思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云少夫人,看你似乎有些心事重重,是不是酒意上头,有些不适?不然,我陪你到园中走走,透透气如何?” 赵望舒看着笑盈盈的诸思匀,微笑摇摇头,淡淡道:“多谢宋太太关心,不用了,我在这里挺好的。” “云少夫人,今昔不同往日,你如今是龙廷卫指挥使的夫人,应该多出来走动走动,多认识些人。”诸思匀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深意,“云少夫人,这么说吧,这宴会上的每一个人,都可能成为你的助力,或者敌人。” 赵望舒有注意到诸思匀已陪好几个太太出去过了,她若是不去,诸思匀是不会放弃的。 行吧,那就去花园逛一逛,看诸思匀要说什么吧。 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轻声道:“既然宋太太如此盛情相邀,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诸思匀眼中闪过一抹得意,“云少夫人请。” 两人出了宴会厅,往花园去,婢女们不远不近地跟在两人身后。 花园里,跳舞时撒下的花瓣,已经收拾干净。 阳光洒落在花瓣上,泛起一层淡淡的光晕,芬芳的气息扑鼻而来。 两人并肩而行,裙摆随风轻摆, 诸思匀并不急于开口,时而指点着园中景致,时而轻声细语地聊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她不急,赵望舒更不急,悠然地漫步在花径上,不时停下来欣赏那些盛开的花朵,偶尔还轻声赞叹几句。 诸思匀的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赵望舒的反应,似乎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开口。 在花园转悠了一圈,诸思匀请赵望舒去八角亭坐下,“云少夫人,我知你是个聪明人,不然也不会成为龙廷卫指挥使的夫人。” 世上聪明人多了去了,没见着云灏想娶。 赵望舒淡然一笑,看着她,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云少夫人应该知道独木难支的道理吧?”诸思匀语气带着高高在上的优越感,似乎赵望舒能得她指点,赵望舒应该感恩戴德。 面对她这咄咄逼人的态度,赵望舒敛去了笑容,轻描淡写地道:“我只知道独木亦能成林。” “云少夫人,你或许认为龙廷卫的势力足以让你们云家独步天下。但你可曾想过,即便势力再大,也需要有可靠的盟友才能长久立于不败之地。”诸思匀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试图用话语逼迫赵望舒就范。 “不知宋太太所指的盟友,是何人?”赵望舒微微挑眉,明知故问。 “云少夫人,云大人如今虽然权势滔天,但一朝天子一朝臣” “宋太太慎言,祸从口出的道理,想来宋太太也是知道的。”赵望舒故意用诸思匀的语气,给她提点。 诸思匀脸色有些许难看,她上次在赵望舒面前言语交锋落败,就知道赵望舒难缠,过了几年,赵望舒更棘手了。 她挺想拂袖而去的,但拉拢云灏是佐郡王,交给她们夫妻的任务,她必须完成。 诸思匀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怒火,继续说道:“云少夫人,你我都是聪明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 “朝堂上波谲云诡,陛下身体日渐衰弱,未来的继承人选尚未明朗。” “身为皇子的佐郡王,理当是继承大统。若云大人愿意支持佐郡王,待郡王登基后,必会厚待云大人。” 赵望舒闻言,轻轻一笑,她摇了摇头:“宋太太,你说的话固然诱人,但龙廷卫的职责,是守护陛下,忠于陛下。” 诸思匀听了,冷笑一声:“云少夫人,你未免太天真了。如今朝堂之上,哪个大臣不是暗自结党营私?你们云府虽然显赫,但也难保不被卷入其中。云大人这般不识时务,佐郡王登基后,定会大祸临头。” “宋太太这是在威胁我吗?”赵望舒似笑非笑地问道。 “云少夫人别误会,我是一番好意,是在帮云少夫人分析局势,免得云少夫人目光短浅,误了大事。”诸思匀内心是看不起赵望舒的,没能忍住,还是出言贬低了赵望舒。 “宋太太,龙廷卫的职责,便是守护陛下,这一点,无论何时都不会改变,你的好意,恕我不能接受。”赵望舒一个语气冷淡地道。 诸思匀脸上的笑意渐渐凝固,她眼神锐利地盯着赵望舒:“云少夫人,你可知道,这朝堂的风云变幻莫测,你若是执迷不悟,只怕会累及云府上下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多谢宋太太款待,时辰不早,我就告辞了。”赵望舒不想跟她多言,起身往亭外走。 “云少夫人,你既然如此固执,那我也就不再赘言。只望你将来不要为今日的决定而后悔。”诸思匀的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恼怒与无奈。 赵望舒仿若未闻,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宋府。 回到家中,赵望舒立刻写了一张纸条,“佐拉拢,已拒之,恐对你下手,需多加防备。” 她将纸条卷起来,去后面鸟笼,捉出一只信鸽,把纸条塞进鸽子脚上绑着的小竹筒里。 “去吧。”她捧着鸽子,将它抛到半空中。 扑腾着翅膀,飞向了远方的天空,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信送出去,可赵望舒忧心未减,还有点后悔。 她不该拒绝的那么干脆,该虚以委蛇的。 坐在房里,懊恼了片刻,但随即释然,她要是一改常态,反而会让人怀疑。 另一边诸思匀送走客人,和她丈夫宋奎碰头,说起拉拢人的事,诸思匀先是高兴的告诉他,“冯夫人、孙夫人、李夫人、徐太太都意动了,收了我送的礼物。” 而后沉着脸道:“就是云家那个姓赵的女人不识抬举。” 宋奎劝她,“别生气,云家若是那么好拉拢,郡王早就将他拉拢过去了,那轮得我来立功。” “夫君说的是,是我太过心急,那我改天再带重礼去拜访她,再好好跟她说说。”诸思匀笑道。 “她拒绝的那么坚决,要说服她会比较难,你要另想办法。”宋奎提醒她。 诸思匀点点头,“谢谢夫君,我会好好琢磨的。” 第四百零二章 父子 三月初十午后,赵望舒换了身细布衣裙,和姚山栀一起去了明理堂。 明理堂张灯结彩,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赵望舒和姚山栀穿过人群,径直走向新娘的闺房。 房间内,王绣娘正坐在镜前,由一群女伴帮忙梳妆打扮。 她穿着红色的嫁衣,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看起来格外美丽动人。 姚山栀上前,将一柄精美的银如意递给王绣娘,“大妮,这是我送你的新婚礼物,祝你和李大郎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王绣娘接过银如意,满脸喜色,“多谢县主。” 赵望舒把装着和合二仙银饼的锦盒,递给她,“大妮,这是我送你的新婚贺礼,希望你和李大郎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谢谢少夫人。”王绣娘喜滋滋地道。 这时,外面传来了喜庆的锣鼓声和鞭炮声,新郎李货郎带着迎亲队伍已经到了明理堂外,来迎娶他的新娘。 喜婆赶紧将盖头,盖在了王绣娘的头上。 随着喜婆的一声“新娘子出阁了”,王绣娘被众人簇拥着,送出了闺房。 明理堂的正堂内,王绣娘的瞎眼老娘,坐在主位上。 王绣娘被喜婆搀扶着,缓缓地步入正堂,李货郎上前相迎,“娘子,我来接你了。” 喜婆把红绸塞到两人手中,“新人拜别。” 王绣娘和李货郎跪在了瞎眼老娘面前,“娘(岳母大人)。” 瞎眼老娘摸索着握住她的手,嘴角含笑,泪水却忍不住滑落,“大妮,娘舍不得你,可娘也盼着你嫁个好人家,李大郎是个实诚人,娘相信你跟着他,一定能过上好日子。” 王绣娘听着老娘的叮嘱,心中酸涩不已,“娘,女儿会记住您的话,好好和李大郎过日子,等女儿在婆家安顿好,就来接您。” “好,好,娘等着娘等着。”瞎眼老娘连声应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岳母大人请放心,小婿会好好待娘子的。”李货郎也郑重地表态。 “好,好孩子。”瞎眼老娘哽咽地道。 “吉时到了,新娘子该上花轿了。”喜婆催促道。 李货郎拉着红绸,带着王绣娘出了门。 两个女子扶着瞎眼老娘到门口,递给她一盆水,“老娘,往这边泼。” 瞎眼老娘把那盆水,泼洒了出去。 新娘子出了门,女方这边的喜宴就开始了,赵望舒和姚山栀在主桌上坐下。 姚山栀小声道:“瞧着没你成亲时那般的繁琐。” “繁琐是要花银子的。”赵望舒一针见血指出原由。 “礼法上也不准吧。”姚山栀猜测道。 “是的。”赵望舒点头。 说话间,菜上桌了,六个菜,三荤两素一个汤,这也是礼法规定的。 这些菜,全是女孩们在厨娘的指点下,做出来的。 女孩们很勤奋,很努力,虽然只学了三个月,但菜做出来,有模有样的,味道也不算太差。 不过吃惯美食的姚山栀,有点难以下咽。 人入奢易入俭难,赵望舒同样也吃不下,便搁下了筷子,“栀子,别勉强自己,一会我陪你去吃烧鹅。” “好啊好啊。”姚山栀笑着点头。 喜宴结束时,天色已暗了下来,但赵望舒言而有信,还是陪姚山栀去了舍隹楼吃烧鹅。 吃过烧鹅,为了消食,两人走了一段路,才上了自家的马车,各自回家。 赵望舒回到家里,一进玲珑院,就听到了小云煜的哭声,微蹙眉,“怎么了?” 小云煜的性子好,很少大声啼哭。 赵望舒一着急,疾步而行,“煜儿啊,娘来了,怎么了我的宝贝?” 小云煜听到声音,哭声稍顿,从奶娘怀里抬起头,看向赵望舒,瘪着嘴,呜呜哭。 “来来来,娘抱抱。”赵望舒伸手把他抱了过来,额头对额头,不烫,没有发烧。 小云煜到了她怀里,不大声哭了,而是小声抽泣。 “是不是肚肚痛呀?”赵望舒摸摸他的肚子,没有鼓鼓胀胀的,“煜儿是想娘了对不对啊?” 就在赵望舒哄儿子时,远在蒲县的云灏率兵,在与匪徒进行着一场激烈的较量。 “大人,小心。”一个龙廷卫大声喊。 只见一支冷箭破空而来,直取云灏要害。 云灏眼疾手快,一个侧身避过,冷箭擦着他的肩膀飞过,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 “好险!”云灏暗惊。 他环顾四周,只见密林深处,隐约有黑影晃动,显然匪徒们还埋伏着不少人手。 “传令下去,小心暗箭,不可大意。”云灏挥剑指向深林,“你们随我冲杀过去,将这些匪徒一网打尽!” “是,大人。”士兵们齐声应道。 随着云灏一声令下,士兵们如同离弦之箭,冲向了那群隐藏在暗处的匪徒。 战场上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云灏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 他的剑法凌厉无比,每一剑挥出都带有雷霆万钧之势。 匪徒们人数众多,训练有素,配合默契,龙廷卫虽是精兵,能以一抵十,但人数不多,蒲县的守兵只能掠阵。 一时间,成胶着状。 云灏见状,迅速调整策略,命令以一个龙廷卫为中,辅以十守兵,分成几个小组,从不同的方向发起攻击。 同时,他派三人组成的精锐小队,从树上绕过去,直杀入匪徒中心。 战场上的局势立刻发生了逆转,而云灏这时总算找到匪徒首领的位置。 他身穿黑色劲装,手持一把巨大的砍刀,正在疯狂地砍杀着士兵。 “老鼠,找到你了。”云灏太清楚擒贼先擒王的重要性了。 云灏身形矫健,快速冲向匪徒首领。 匪徒首领见有人直奔自己而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狞笑一声,挥起手中的巨大砍刀迎了上去。 两人的兵器在空中相撞,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经过一番激烈的较量,云灏终于找到了对手的破绽,一剑刺入了他的胸膛。 随着首领被擒,匪徒们丧失斗志,纷纷丢下武器投降。 盘踞在蒲县深山老林里多年的匪徒,被云灏清剿了,沈锐越过靖边侯,向朝廷递交请功折子。 第四百零三章 问罪 匪徒首领是逞凶斗恶之人,悍不畏死,二当家、三当家亦如是,但他们的军师,是个识时务的人。 不等用刑,他就直嚷嚷道:“我招,我都招,我是好人,我是被逼落草的,大人,我要戴罪立功。” 参与审问的沈锐傻眼了,不敢置信他这么轻易就交供了。 云灏对此却在意料之中,他一眼就看出这人是个软骨头,稍微吓吓,就会把他所知道的一切全吐出来。 “你叫什么名字?”云灏沉声问道。 “小的名叫朱亮,原本是蒲县朱家村的私塾先生。”朱亮连忙回答道,生怕说得慢了会被用刑。 云灏点了点头,又问道:“匪徒首领和其他几个头领的情况,你了解多少?” “匪首名叫张彪,是个极其凶狠的人,手下有上百号人,经常在附近的山林里打劫过往的客商。” “二当家的叫牛头,是个力大无穷的壮汉,三当家叫无为道长,他武艺高强,心狠手辣。” “他们三人都是亡命之徒,不怕死,也很难对付。” “四当家是张王氏,是张彪的布娘,她虽是个女子,但心机深沉,善于谋划,在匪帮中也颇有威望。她管着钱财,极少露面。” 沈锐听得目瞪口呆,他原本以为这朱亮只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没想到他知道的还挺多。 他看向云灏,却见云灏面色平静,似乎早已料到这一切。 “那么你呢?在匪帮中,是什么身份?”云灏问道。 “我、我......”朱亮目光躲闪。 “不想说了,想尝尝刑具的味道?”云灏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中透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还是你觉得那些小喽啰,不会说出你的身份?” 朱亮哭丧着脸道:“大人,我是军师,但我是被迫的,我不想的,大人,我还劝过他们从善,还帮助过一些被劫掠的村民......” 云灏和沈锐都没插嘴,安静的听着他的辩解。 身为军师,帮助匪徒策划劫掠,罪大恶极,至于他说的那些,就算是真的,也无法掩盖他的罪行。 朱亮说了一通,发现云灏他们高深莫测的看着他,说不下去了。 “你说说,你们是如何得知我们的行踪的?”云灏一直怀疑守兵这边有内奸。 朱亮闻言,咽了口唾沫,为了争取一线生机,他老老实实地道:“大人,我们会知道您们的行踪,是有人提前通知了我们。” “哦?是谁?”云灏眼神一凝,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 “是刘师爷。”朱亮答道。 “什么?”沈锐猛然站了起来,“这不可能。” 刘师爷跟在他身边数年,他对刘师爷信任有加,他实在无法相信刘师爷会背叛他。 “两位大人,小的说的句句属实,确实是刘师爷通知我们的。”朱亮一口咬定。 “刘师爷跟在我身边多年,他若真的背叛了我,我绝不会察觉不到。”沈锐不愿相信。 “刘师爷最喜欢的那个小妾,是张王氏的表妹,她为刘师爷生下了刘师爷唯一的儿子。”朱亮说出这个来佐证,他所言非虚。 沈锐愣住,这件事他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刘师爷有个宠妾,却不知道这宠妾跟张王氏还有关系。 刘师爷明面上虽然是他的师爷,暗中却听命张彪。 沈锐虽然没想到,他信任多年的刘师爷会背叛他,但很快他就镇定下来,“大人,我这就让人去把刘师爷抓来。” “尽人事,听天命。”云灏觉得此时去抓人,已然晚矣,不过他没有阻拦沈锐。 沈锐匆匆而去,云灏继续审问朱亮,“他们的老巢在哪里?” “在、在石门岭,石门岭山地形险峻,易守难攻,他们选了那里作为藏身之处。”朱亮谄媚地笑,“小的可为大人带路。” “老巢里还有多少人?”云灏问道。 “知道大人是从京里来的,张彪怕打不过,特意多带了人出来,有七十一人,留在老巢还有四十二人。”朱亮平时都是坐镇老巢的,这次张彪为了方便问计谋,就把朱亮给带上了。 “大人,小的愿意戴罪立功,求大人饶小的一命。”朱亮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云灏没有回应他,朱亮心里忐忑不安,不知这位大人是否会饶他一命,“带下去,稍后再说。” 虽然朱亮交待了许多事,但都是他的一面之词,还得审问一下那些小喽啰,以作证实。 就在他审问小喽啰时,沈锐匆匆赶回来,满脸愤怒,“大人,刘师爷跑了。” “意料之中。”云灏平静地道 沈锐问道:“大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云灏看着他,“张彪的余党还盘踞在石门岭,有四十多个人,得将他们一网打尽,免得他们继续为祸乡邻。” “大人说的是,下官这就去安排人手。”沈锐退了出去。 云灏让手下继续审问,他得写折子,把剿匪的事通报朝廷。 这份折子送到京城,佐郡王看后,不但没有嘉奖,还指责云灏擅自行动,不顾大局,私自调动兵力。 佐郡王在折子上批复道:“剿匪一事,应当上报朝廷,由朝廷定夺。你去闽南是巡查海防,不该节外生枝......” “陛下驾到!”殿外内侍的通报声,打断了佐郡王的思绪。 他忙放下笔,起身迎了出去,“儿臣见过父皇,父皇万岁。” “天色已经不早了,你怎么还没出宫?”皇帝问道。 “回父皇,今日折子较多,儿臣处理朝政经验尚浅,批复耗费些时间,故而耽误至今。”佐郡王恭敬地回答道。 皇帝轻轻点了点头,走到案前,扫了一眼桌上堆积如山的奏折,眉头微微一皱,“这些奏折都是今日的吗?” “回父皇,这些都是今日各地送来的奏报,儿臣正在一一批阅。”佐郡王回答道。 皇帝没有说话,他拿起铺开的那份云灏送上来的奏折。 佐郡王站在一旁,留意着皇帝的神色,见他皱眉,唇角微微上勾。 “啪。”皇帝把奏折放回案上,手重重地一拍。 “父皇,云灏剿匪虽是一件利民之事,但他私自调兵,实乃大不敬,儿臣以为应当严惩。”佐郡王趁机进言。 第四百零四章 误解 “老六,你太令朕失望了。”皇帝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冷意。 佐郡王先是一惊,父皇这是怪他在惩处云灏太仁慈了,转念又是一喜,原来父皇也要除掉云灏,这太好了。 “父皇,儿臣不知哪里做错了,还请父皇明示。”佐郡王跪在地上,佯装惶恐地说道。 皇帝看着跪在地上的儿子,眼神复杂,“你身为郡王,当知大局为重。云灏剿匪,保一方安宁,这是大功一件。你倒好,不但不奖赏,反而要严惩,你这是何意?” 佐郡王心头一颤,知道误解父皇的意思了,忙磕头道:“父皇息怒,儿臣只是担心云灏私调兵马,会对朝廷产生威胁。儿臣一心只想着朝廷安危,绝无私心。” “云灏什么时候私调兵马了?龙廷卫指挥使本就有调兵之权,难道你不知道吗?”皇帝沉声问道。 “儿臣知道,儿臣只是怕云灏会因剿匪一事而骄傲自满,失了分寸,想要敲打敲打他。”佐郡王赶紧又换了个说法。 “敲打?你若是真的想要敲打他,就不会在奏折上写这些话了。你分明是想借此事打压他。”皇帝一针见血。 佐郡王心中一紧,额头冷汗直流,他原本以为自己的小心思能够瞒过父皇,没想到还是被看穿了,“父皇教训得是,儿臣知错了。 “老六,你要记住,身为监国的郡王,你的每一个决定都关乎到国家的兴衰。云灏虽然年轻,但他有勇有谋,是朕看重的能臣。你若是能够与他和睦相处,共同为朝廷效力,那才是朕最希望看到的。”皇帝语重心长地说道。 佐郡王眼睛一亮,父皇的这意思,是属意他做太子? “父皇,儿臣明白了。”佐郡王语气轻扬,带着淡淡的喜气。 “你明白就好,批完折子,就赶紧歇着吧。”皇帝说着往外走。 “恭送父皇。”佐郡王从地上爬起来,送皇帝到门外。 看着皇帝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视线中,佐郡王喜笑颜开,不过他也知道,尽管皇帝刚才那番话似乎透露出了对他的器重。 但太子之位毕竟关乎国本,不可轻率,他行事得更加谨慎才行,至于云灏,在他没有登基之前,还是得拉拢。 坐回案桌前,佐郡王重新批阅云灏递上来的折子。 等他批阅完折子,在御书房的侧殿内歇下,梦中他被皇帝册封为太子,身穿龙袍,头戴金冠,享受着百官朝拜。 可一抬头,却看见云灏坐在龙椅上,满眼笑意地看着他,只是那笑容中满是嘲讽。 佐郡王猛地惊醒,一身冷汗。 他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云灏不过是个臣子,他有什么资格坐上龙椅? 难道这是上天的预警,告诉他,云灏有不臣之心? 这个云灏,在他登基之前,一定要除掉,不能让云灏成为心腹大患。 被梦惊醒的人,不只佐郡王,还有赵望舒。 她从密信那儿,得知云灏留在蒲县,帮着县令剿匪,她就担心佐郡王会借机对云灏下手。 佐郡王这个人,看似襟怀坦荡,实则心胸狭窄,云灏和她多次拒绝他的拉拢,他早就对云灏心生不满。 前朝事,赵望舒插不上手,那就只能迂回一点,找能管住佐郡王的人出马。 第二天,天一亮,赵望舒就迫不及待地把钟胜找来了,“宫里的消息传来了吗?” “少夫人,大人的折子,直达圣听了。”钟胜轻松地笑道。 “好。”赵望舒笑,让绿枝把早就准备好的锦盒拿了过来,“送去给柳妃吧,多谢她了。” 是的,昨天皇帝会突然驾临御书房,是赵望舒让人找柳妃帮得忙。 柳妃母凭子贵,已取代静贵妃和珍妃,成为皇帝新一任的宠妃。 宫中,柳妃收到赵望舒的礼,看着锦盒里,那耀眼夺止的赤金嵌红宝石凤冠,柳妃笑得合不拢嘴,“云少夫人果然是大手笔。” “娘娘,云家这算是彻底站在咱们这边了?”柳妃身边的贴身宫女品芳轻声问道。 后宫里,但凡生了儿子的后妃,无一不想做太后,柳妃也不例外。 凤冠只是锦上添花之物,柳妃要得是云家对她和十一皇子的支持。 柳妃抚摸着凤冠上的红宝石,“陛下膝下如今只有二子,云家和佐郡王交恶,他除了支持我儿,还能支持谁呢?” “日后只要他能扶持本宫的儿子能登基为帝,本宫自是不会亏待他们的。”柳妃傲然道。 品芳笑道:“娘娘说的是。” 柳妃又轻叹一声,“我儿虽然聪慧,但到底年纪小,等他能上朝,佐郡王怕是在朝中早已根深蒂固了。” “娘娘可为十一皇子多寻几个得力的帮手不就行了。”品芳建议道。 “你说的对,我要好好为我儿谋划一番,让他的羽翼更加丰满。”柳妃眼中闪过一丝坚定。 柳妃怎么做,赵望舒并不关心,她暗示柳妃,可以说服云灏支持十一皇子,那不是哄骗柳妃的。 比起老奸巨滑的佐郡王,年幼的十一皇子,更容易掌控。 如果无法避免参与夺位之争,那就挑一个听话的吧。 赵望舒将这些事,写在小纸条上,用信鸽送去给云灏。 云灏收到信时,已经离开蒲县,往屏南县去。 盘踞在石门岭多年的匪徒,死的死,抓的抓,再也成不了气候,而被张彪藏在山洞里的财宝,全部取出。 云灏将那些财宝,分成三份,“一份给被匪徒祸害的百姓,一份沈县令,充当县衙的产业,一份送去京城,上交给国库。” 沈锐对此没有异议,还恭维地道:“大人英明神武,高风亮节,体恤百姓,下官佩服。” 当时云灏淡淡一笑,没有多言。 三月,闽南多雨,这天,大雨突至,打了云灏一行人一个措手不及,好在没多远,就有避雨亭。 一行人在亭里没站多久,就来了一辆乌顶蓝袆马车。 好巧不巧,马车在亭子外,被一坑卡住了右边的车轮,怎么也驶不出来。 “大人,我去帮帮他们。”武成热心的叫上几个手下,就过去了。 第四百零五章 路遇 马车被推了出来,坐在马车里的人,拉开车门,一个面容秀美,身着蓝衣的少女,探出头来,“多谢、公子相助。” 她该道谢的人是武成,可她的眼睛看的却是坐在亭子里的云灏。 云灏微微侧目,淡淡地瞥了她一眼,随即便收回了目光,并没有如她所想的那般,被她的容貌而吸引。 “姑娘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武成憨厚地笑道。 少女似乎有些失望,垂下了眼睑,轻轻点了点头,便坐回了马车里,“走吧。” 马车缓缓驶离,渐渐地消失在雨幕之中。 “大人,这雨看来还得下好一阵,怎么办?”武成看着越下越大的雨,有些担忧地问道。 “不着急,雨会停的。”云灏看着他,“怎么,想追着人家去?” “哟,我们武爷这是动心了?”其他人起哄地打趣武成。 武成面红耳赤地挥手,“你们别闹。” “那女子长得那么美,阿成,我劝你啊,还是不要想了,她看不上我们这样的粗人的。”有人认真地劝道。 “滚一边去,你才粗人。”武成笑骂道。 雨水顺着亭檐滴落,形成一道道水帘,打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云灏闭目养神,仿佛周围的嘈杂都与他无关。 过了一刻钟,雨势渐小,而后就停了,但空气里弥漫着水汽。 云灏睁开眼睛,站起身来,“走吧。” 一行人走出亭子,翻身上马了,只是没走多远,就看见那辆乌顶蓝袆马车停在路边。 有人就打趣武成,“武爷快过去啊,人家等着你呢。” 那少女的确在等人,但等的不是武成,而是云灏。 她从马车上下来,袅袅婷婷地走到了云灏马前,仰面看着他,“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声音轻柔而甜美,带着一丝恳求。 云灏眉头微挑,有些意外,冷淡地道:“有什么事就直说。” 他不会与除他夫人以为的女子独处,更遑论是这种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陌生女子。 那少女咬了咬下唇,眼中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公子,我……我有件事想求您。” “何事?”云灏问道 “我……我是逃婚出来的,现在无处可去,能不能请您收留我?”那少女问道。 云灏这时才正眼看她,只是目光中带着审视,“你是逃婚出来的?” 那少女点了点头,泪眼婆娑地道:“是,我家里人逼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我不愿意,就逃出来了。可是我身无分文,又无处可去,只能求公子收留了。” “谁派你来的?”云灏云灏的语气突然变得冰冷,目光如刀,直射向那少女。 那少女被他看得心头一颤,仿佛被看穿了心事一般,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我……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少女结结巴巴地回答,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刑具会让你知道我说什么的。”云灏冷冷地说道。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定,下令道:“抓起来,严加审问。” 那少女听到这句话,脸色变得更加苍白,转身就想要逃跑,但是被两名侍卫牢牢地抓住,无法动弹。 少女惊恐地后退几步,眼中满是绝望与无助,她颤抖着声音道:“公子,我真的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求您放过我吧。” 那个车夫见状,就想驾车逃走,可还没走多远,就被提溜了回来,啪唧,被摔在了云灏的马前。 “一起带走。”云灏冷冷地说道。 车夫和少女就被绑起,堵住嘴,塞进了马车里。 傍晚,云灏一行人到了屏南县城,屏南县令也带着本县官员等在城门口,屏南县令满脸堆笑地说道:“下官恭候云大人多时了,请大人移步县衙休息。” “不必麻烦那么,我们去驿站。”云灏要审问那个车夫和少女。 “大人,是这样的,驿站前几天遭遇了一场火灾,还在修缮,不过大人请放心,县衙已经收拾好,绝对不比驿站差。”屏南县令解释道,脸上带着一丝尴尬的笑容。 云灏闻言,眉头微皱,点了点头,“有劳县令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进了县衙,车夫和那少女暂时关押在大牢里,屏南县令早已命人准备好了酒宴,为云灏他们接风洗尘。 酒宴之上,屏南县令频频向云灏敬酒,云灏仅喝了第一杯,就找理由拒了,“明日还要赶路,不宜过量饮酒,还望陈县令见谅。” 屏南县令陈昌见状,只得作罢,不过,他并没有放弃与云灏拉近距离的机会。 他转而向云灏介绍起了屏南县的风土人情和特色美食,希望能借此机会让云灏对屏南县有个好印象。 “云大人,屏南县虽小,但风景秀丽,人杰地灵。特别是我们这里的茶,乃是一绝。明日大人离开前,我必定让人准备一些上好的茶叶,让大人品尝。”陈昌满脸堆笑地说道。 云灏微微点头,表示谢意。 他心中清楚,陈昌之所以如此热情,无非是想巴结他,以求在日后能得到他的庇护。 官场上的这些伎俩,他早已见怪不怪,这本就是官场的一种生存方式。 陈昌没有多嘴打听车夫和少女的事,他深知云灏的身份非同一般,有些事情不是他该过问的。 宴罢,云灏就说要去大牢审人,陈昌亲自送他过去,而后就告退了。 他这般知情识趣,云灏赞了他一句,“陈县令把屏南治理的这般好,政绩良好,日后想来必会官运亨通。” 陈昌闻言,面露喜色,道:“承大人贵言。” 他开心的离开,云灏就在刑室的椅子上坐下,看着坐在刑椅上的两人,冷冷地说道:“你们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为何要这么做?” “大人,您抓错人了,我就是一个车夫,她租我的车,让我送她到屏南寻亲。”车夫先开的口。 少女则道:“公子,我是良家女子,逃婚出来,想去屏南我姨母家中。” 两人说的,云灏不信,指着少女,“动刑。” 云灏要杀鸡儆猴,但他选择的鸡,和其他人不同。 能出来执行任务的女子,能力都是比较强的,尤其这一对,很明显,少女的地位要高于车夫。 第四百零六章 少女 县衙里的刑具只有简单的几样,但云灏有带用刑高手秦易出来,当云灏下令动刑,他就面无表情地拿出三根细长的铁针,走向少女。 刑室的光线很暗,但少女还是看到铁针在闪着寒光,针尖上似乎还带着血。 少女见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颤抖着声音说道:“公子,我真的没有说谎,我真的是逃婚出来的,想去屏南找姨母。求您放过我吧!” 秦易已经抓起她的手,细长的针,从她的指尖缓缓刺入。 十指连心,少女痛得惨叫,眼泪瞬间涌了出来。 秦易面无表情,拿起第二根针,就往她的指尖刺入。 “啊!啊!”少女头一耷拉,晕过去了。 秦易不为所动,拿起第三根针,就要再刺,云灏出声道:“等等。” 秦易停下手中的动作,看向云灏。 云灏看着车夫,“你是招,还是想被动刑?” 车夫看了眼少女,咽咽口水,“我招。” “说。”云灏冷声道。 “我们是靖边侯派来的,为得是阻挠大人前往镇海卫。”车夫说道。 “你不老实。”云灏不信他所言,“看来不动刑,你是不会招供。” 话音落,秦易就一鞭子抽向了车夫,第二鞭、第三鞭紧随其后,都落在了车夫身上。 抽得车夫皮开肉绽,惨叫声连连,“大人,我招,我真招。” 云灏没让秦易停手,秦易又抽了车夫三鞭,抽得车夫大声喊道:“大人,是闽浙” “闭嘴。”少女猛然抬头,大声喝止。 “不装了?”云灏早就看出来少女是装晕。 少女看向云灏,“人说龙廷卫指挥使云灏,不足而立之年,却手段狠辣,杀伐果断,如今看来,传言非虚。” “过奖。”云灏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他眸光如刀,紧紧地盯着少女,“说,你幕后之人是谁?” “云大人觉得会是谁?”少女反问。 云灏脸色微沉,“你是在挑衅本官?” “云大人误会了,小女子哪敢挑衅您?小女子只是觉得以大人智谋,应该早就猜出小女子背后之人是谁了。”少女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带着一丝挑衅。 云灏眯了眯眼,“本官不喜欢听废话,你若是不想说,那就只能继续动刑,希望你的骨头足够硬。” 秦易伸手,就将插进少女手指的铁针,扯了出来。 巨痛让少女打了个哆嗦,脸色更苍白了,声音颤抖地道:“云大人还真是一点都不怜香惜玉。” “你只需告诉本官,你的幕后之人,其他的废话,无需多言。”云灏冷声道。 “云大人不必着急,小女子说就是了。”少女知道有车夫在,她想隐瞒也隐瞒不了,“让我们来阻挠大人、嫁祸靖边侯的人是闽浙总督杨峥。” 闽浙总督管着闽南、浙江的军民政务,但闽南这边有靖边侯的镇海水师,在军政上,他插不上手。 闽浙总督借他之手,除掉靖边侯的可能性很大。 少女所言,倒是有几分可信。 云灏示意手下把车夫带出去,才沉声问道:“你可有证据?” “我头上插的簪子是空心的,里面有盖有总督印的公文,这样,可以证实我所言非虚了吧?”少女说道。 秦易拔下了那根银簪,拧开了簪头,果见里面有一小卷纸,把纸弄出来,展开,发现是残片。 簪子的空间有限,少女只能撕下公文有公印的一角,卷起来,藏在里面。 “为什么要这么做?”云灏问道。 “怕事成之后,被他灭口。”少女苦笑,“我还可以告诉大人一件事,闽浙总督和靖边侯的恩怨,可不只是因为争权夺利那么简单。” 云灏眉梢微挑,道:“哦?愿闻其详。” “我听说闽浙总督和靖边侯的恩怨,源于一个女人。一个美得惊心动魄、做事果断的女人。她让闽浙总督和靖边侯都为之倾倒,甚至不惜反目成仇。” “传言未必可信。”云灏并不太相信她的说辞。 他怀疑闽浙总督对靖边侯下手,是受佐郡王指使。 佐郡王一边派出他来闽南查海防,一边让闽浙总督暗中捣乱,怕是想要一石二鸟,既除掉了靖边侯,又能除掉他,可谓是一举两得。 只是闽浙总督若是受佐郡王指使,那么事情就变得更为复杂了。 “其实闽浙总督的野心可不止于报私仇,他想要利用大人,一举铲除靖边侯的势力,甚至还想将镇海水师也收入囊中,他想封侯。” 云灏听到这里,心中已经有了几分计较,“你说的这些,可有办法证实?” 少女摇了摇头,道:“云大人,我只是道听途说,并无确凿证据,但以闽浙总督的野心,我说的应该都是实情。”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云灏不对她所言做评价。 “我知道的,我都说了,大人能在事情办完后,放过我吗?”少女问道。 “只要你没有说谎,事后可以放你走。”云灏淡淡地道。 “多谢大人。”少女面露喜色。 云灏让手下把她带下去,把车夫带进来,一番审问下来,车夫知道的事情不多,但有证实了一件事,他们的确听命于闽浙总督。 审问清楚后,云灏把少女和车夫留在了屏南县,让陈昌好好看守。 虽然他们算是重要人证,但屏南离镇海卫,还有十几天的路程,不方便带他们同行。 当然云灏还留下了两个手下,防止他们逃跑或是被人灭口。 离开屏南县后,云灏召见了暗卫,让其中的四人,去总督府调查,他不能光凭着少女的供词,就定总督的罪。 万一是计中计,他岂不是上当了? “大人,我们走了,就只剩下四个暗卫,会不会太少了?”暗影问道。 “不用担心我,倒是你们办事时,别太莽撞,小心行事。”云灏身边,还有明面上的护卫十人。 “大人放心。”暗影带着人离开了。 云灏带着武成他们,快马加鞭的往镇海卫赶去。 闽浙总督派人来阻挠他,估计是想趁他来之前,栽赃靖边侯,他得最短的时间内,抵达镇海卫,以免发生变故。 第四百零七章 意外 就在云灏日夜兼程往镇海卫赶时,京城这边出事了,佐郡王请皇帝在吴琳儿及笄这天,为他和吴琳儿赐婚。 四月初二,永昌侯府为吴琳儿办及笄礼。 赵望舒收到了请柬,到这天,便去侯府观礼。 永昌侯府门前车水马龙,贵客如云。 赵望舒下马车时,恰好看到前面刚要被侯府世子迎进府的佐郡王。 他穿着银红色绣团福纹锦袍,腰间束着玉带,头戴玉冠,身姿修长挺拔,俊朗不凡。 赵望舒没有追上去见礼,对这个暗戳戳想害她家的人,她没有一丝好感。 等永昌侯陪着佐郡王进去后,赵望舒才慢悠悠地走过去,世子夫人笑着道:“云少夫人来了,请进,请进。” 赵望舒笑着点头,随着世子夫人往府里走去。 侯府花园里已经布置妥当,搭着棚子,台上铺着猩红地毯。 赵望舒看到了在喝茶跟人聊天的姚山栀,走了过去,“山栀。” 跟其他人颔首打了招呼后,就在空位上坐下。 “望舒,你怎么来这么晚?”姚山栀问道。 “煜儿有点闹人,不让我走,哄了他一会,才脱身出来。”赵望舒笑着解释道。 “有好几天没见到煜儿了,我怪想他的。”姚山栀笑道。 “对了,你这些天在忙什么?”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没忙什么,就是我有个表姑母,带着她的儿女过来投靠,我帮着我娘安置他们。”姚山栀简单的说道。 两人又聊了几句,就听主礼人道:“吉时到!” 办及笄礼,也是要择吉时的。 正宾、赞者等依次到位,永昌侯笑着面对观礼宾客,“侄女琳儿行成笄礼,感谢诸位亲朋好友前来见证。” 顿了顿,“及笄者琳儿拜见诸友。” 话音落,身穿素缎衣裙,挽着双丫髻的吴琳儿从东棚出来,缓缓走到台中央,向大家行礼,而后跪坐在垫子上。 接下来是亘古不变的流程,身着华服的吴琳儿,美得不可方物。 旁边有贵妇低声道:“佐郡王真是好福气。” 的确,比起已故的伍氏来,吴琳儿不管是容貌,还是家世,都要更胜一筹。 及笄礼结束后,宾客入席,吴琳儿则在婢女的陪伴下,回了院子。 在她的闺房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礼物,都是观礼的宾客送来的。 “姑娘,这是佐郡王送来了礼物。”丫鬟抱着一个精美的礼盒走进来,脸上满是羡慕之色,“奴婢刚才偷偷看了一眼,是一颗璀璨的南海珍珠呢!” 吴琳儿闻言,唇角上扬,露出得意的微笑,她是二房的女儿,父亲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依仗着永昌侯府,也不过嫁过五六品官员。 可没想到两个郡王表哥一死,需要她嫁给佐郡王,虽然是继妃,但前面无有原配嫡子碍眼,她将来生下儿子,那就是王府世子。 而且照如今的形势,她日后还有机会母仪天下。 想到这里,吴琳儿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她伸手接过礼盒,迫不及待地打开,只见一颗硕大的珍珠静静地躺在盒子里,散发着莹润柔和的光芒。 她轻轻抚摸着珍珠,心中满是欢喜,这南海珍珠可是极难得的宝贝,她曾听母亲说过,只有后宫高等嫔妃才能佩戴。 “姑娘,您真是好福气啊。”丫鬟见状,连忙恭维,“将来做了王妃,这珍珠还不是随便戴。” “就你会说,赶紧让她们进来伺候我梳妆,一会还要接圣旨呢。”吴琳儿吩咐道。 接了赐婚圣旨,她就是准王妃了! “是,姑娘。”丫鬟们应声而动,忙碌起来,为吴琳儿换上华丽的衣裙,梳理起精致的发髻。 吴琳儿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愈发娇艳动人的面容,心中满是期待和憧憬。 “姑娘,宫里的内侍大人已经到了。”一个丫鬟进来道。 吴琳儿立刻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裙,迈着轻盈的步伐向外走去。 丫鬟们紧随其后,一路簇拥着吴琳儿来到府中的正厅。 正厅内,一位身穿官服、气度不凡的内侍大人正端坐在堂上,手持黄卷,神情肃穆。 吴琳儿神情有些许的紧张,但更多的是激动和期待。 见到吴琳儿进来,他连忙起身,“侯爷,吴姑娘来了,咱家就宣读旨意了。” “有劳公公了。”永昌侯客气地道。 永昌侯领着一家人跪,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吴琳儿身上的衣裳突然裂开滑落,露出了里面粉色的肚兜和如玉般的香肩。 正厅内气氛变得尴尬无比,众人都愣住了,包括那位内侍大人和永昌侯、以及佐郡王。 吴琳儿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惊慌失措地想要捂住滑落的衣裳,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心中充满了羞愤和绝望,明明一切都已经准备得如此完美,却没想到会在这个时候出这种糗事。 丫鬟们很快反应过来,惊慌失措地尖叫起来,手忙脚乱地为吴琳儿遮掩。 可是在场只要不是眼瞎的人,都已经看到了吴琳儿那春光乍泄的一幕。 永昌侯的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他急忙站起身来,向佐郡王赔罪道:“王爷赎罪,琳儿素来贞洁守礼,定是有人暗中陷害,本侯一定严查此事,给王爷一个交待。” 内侍捏着圣旨,看着佐郡王,这赐婚圣旨还念吗? 一向以温和优雅笑容示人的佐郡王,此时脸色也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侯爷言重了,过今日之事,确实有些蹊跷,侯爷还是好好查一查吧。”佐郡王看向吴琳儿,“吴姑娘先去换身衣裳,再来接旨吧。” 他需要永昌侯府的助力,这门亲事,他不能放弃,那怕吴琳儿丢了这么大的丑,他也只能打碎牙齿和血咽。 “多谢王爷体谅。”永昌侯同样不想失去这门亲事,佐郡王还愿意让内侍宣读圣旨,他也松了口气。 吴琳儿感激地看了眼佐郡王,匆匆返回后宅,去换了身衣裳,再出来接旨。 这一次没再出意外,内侍尖着嗓子宣读:“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永昌侯府吴氏琳儿,贤良淑德,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佐郡王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吴琳儿待宇闺中,与佐郡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佐郡王为郡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钦此!” “领旨,谢恩吧。” 第四百零八章 佛祖 从永昌侯府出来,姚山栀不急着回家,挤到赵望舒的马车里,跟她聊吴琳儿衣裳裂开滑落的事,“不知道是谁在害她,让她在这么重要的场合丢这么大的丑?” “此事确实蹊跷,但是要在这侯府之中,想要找出真正的幕后黑手,只怕不易。”赵望舒说道。 姚山栀也赞同地点点头,“是啊,这侯府里人多口杂,想要查清楚真相,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话锋一转,“不过,丢了这么大丑,永昌侯肯定会下狠手查。” 两人聊着这事,到了岔道口,赵望舒叫停了马车,姚山栀下马车前,“我明天去看煜儿。” “知道了,我明儿备好茶水点心等你来。”赵望舒笑道。 “真乖。”姚山栀抛了个媚眼给她,才跳下马车,往自家马车走去。 赵望舒撩起帘子,看着她上了马车,往另一条路上走了,绿枝、蓝芬坐了进来,才吩咐车夫,“走吧。” 回到家中,她刚一下马车,阿萁就神情着急地跑过来,“少夫人,您总算回来了,居士病倒了。” 赵望舒脸色微变,边往佛堂走去,边问道:“府医可诊过脉了?” “府医已经看过了,说是居士忧思过重,需要静养。”阿萁答道。 “忧思过重?需要静养?”赵望舒愕然。 云夫人天天在佛堂念经,万事不管,还能忧思过重?还不够安静? “母亲是不是又想去寺庙出家?”赵望舒蹙眉问道。 阿萁低头道:“居士没有说过,奴婢也不清楚。” 到了佛堂,赵望舒推开佛堂的门,一股淡淡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转到里间,就见云夫人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不醒。 她快步走到床边,轻轻握住云夫人的手,只觉得手心冰凉,心中不禁一紧,转头看向阿萁,低声问道:“母亲病倒前,可有什么异常?” 阿萁想了想,道:“居士这几日总是念经到深夜,然后独自坐在佛堂里发呆。奴婢问她,她不肯说,只是摇头。” 赵望舒不悦地问道:“为何不来禀报我?” “居士不让。”阿萁答道。 “那药呢?可给母亲服用了?”赵望舒问道。 “居士不肯喝药。” 赵望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你不能什么事都由着她来了,病了,就得吃药。” 若是云夫人身体强壮,靠自己抵抗力,或许能痊愈,可云夫人常年茹素,身体本就瘦弱,这病来如山倒,若不及时治疗,只怕会拖成大病。 “居士她……”阿萁面露难色,“居士说,她信佛,自有佛祖庇佑,无需服药。” 赵望舒气得头疼,“去把药拿来。” “奴婢这就去煮药。”阿萁退了出去。 还要现煮药! 赵望舒抚额,她要被气死了。 过了会,云夫人醒了,“望舒。” “母亲,您醒了。”赵望舒扶她坐起,“母亲,您怎么如此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云夫人虚弱地道:“我没事,你别担心。” 赵望舒嗔怪地道:“您生病了,却不肯吃药,我能不担心吗?” “佛祖会庇佑我的。”云夫人说道。 赵望舒无奈地叹了口气,“医者便是世间佛,您不吃药,就是拒绝了佛祖的庇佑。” 云夫人一怔,“你这说法倒是新奇。” “佛祖无处不在,自然也在医者心中。”赵望舒微微一笑,“观音菩萨的净瓶水能治病,医者开的药,亦有同样的效果,所以母亲应该相信医者,按时服药,这样才能尽快康复。” 云夫人默然片刻,轻轻颔首,“你说的有道理,是我着相了。” 赵望舒轻吁了口气,总算说服她了。 且不说云夫人若真的病重不治,云灏要丁忧三年,单是她自己,也绝不愿意见到云夫人有事。 这时,阿萁端着药碗进来了,“少夫人,药好了。” 赵望舒接过药碗,“母亲,喝药吧。” 云夫人答应喝药了,也就没有抗拒,把药喝了下去。 喝完药,赵望舒扶她躺下休息,自己则坐在床边守着她。 等云夫人睡着,赵望舒才悄声离开,出了门,小声叮嘱阿萁,“好好照顾居士,有什么情况及时来禀报。” 阿萁点头,“是,少夫人。” 赵望舒又交代了几句,才转身离开。 回到玲珑院,小云煜看到她,先是笑,后就瘪着嘴哭。 “煜儿啊,别哭啊,等娘换了衣裳再抱你。”赵望舒哄了他一句,就进屋去换衣裳。 赵望舒换好衣裳,将小云煜抱在怀中,温柔地轻拍他的后背,渐渐地,小家伙的情绪平复下来,大眼睛望着赵望舒,带着无尽的依恋。 这天晚上,小家伙扒在他娘身上,非要跟他娘一起睡。 “怎么越发的粘人了呢?”赵望舒有些无奈地看着怀里的小家伙,摸摸他的小脑袋。 第二天,阳光透过窗户洒进屋内,温暖而明亮。 赵望舒醒来时,小家伙已经被婢女抱出去,让奶娘喂奶了。 她用过早膳时,吩咐绿枝,“让厨娘做些牡丹花糍吧,一会宜兴县主要来。” “是,少夫人。”绿枝领命而去。 休息了一会,赵望舒就给儿子洗澡,抹上香香,穿上干净的和尚衣,“宝贝,你自己玩会,阿娘要去看看你祖母。” 赵望舒到佛堂,发现服过药,有所好转的云夫人,没有再卧床养病,她又跪在佛前念经。 只感到无奈,“母亲,您身体还没完全好,就好好歇着吧,不用天天来念经祈福的。” 云夫人睁开眼睛,露出柔和的微笑,“望舒,我没事,佛祖会庇佑我身体早日恢复的。” 赵望舒知道她对佛的信仰深入骨髓,劝解无用,“那母亲也注意身子,别跪太久。 “我心中有数,你别担心,我身上带着病气,你别往我这跑,好好照顾煜儿吧。”云夫人又闭上了眼睛。 赵望舒也只好叮嘱阿萁,让她好好伺候云夫人。 她离开佛堂,回了玲珑院,照旧换了身衣裳,才去陪小云煜。 小云煜都要睡上午觉了,那个说要来看他的姚山栀还没来,赵望舒看着门口,自语道:“这又是被什么事给耽误了?” 话音刚落,就听到婢女给姚山栀请安的声音。 赵望舒就拍拍小云煜的屁股,“你干娘来了,先跟你干娘打声招呼再睡。” 第四百零九章 告状 姚山栀进屋,看到赵望舒怀里的小家伙困顿的样子,小声问道:“他要睡了?” “嗯,等他睡醒再跟你玩了啊。”赵望舒也小声地道。 “好。”姚山栀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温柔看着小家伙。 赵望舒哄睡了儿子,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榻上,盖上小被子,让奶娘和婢女守着他,她拉着姚山栀去了东居室。 “你不是说一大早就过来,怎么这个时候才过来?”赵望舒问道。 “别说了,说起来,我就生气。”姚山栀恼火地道。 赵望舒蹙眉,关心地问道:“怎么了?谁招惹你了?” “我跟你说过了吧,我有个表姑母带着儿女来投靠我家。” “你说过,怎么了?她拦着你,不让你出门吗?”赵望舒猜测道。 “没错,她说我,昨儿才出门,今儿又出门,没有一点淑女样,大家闺秀要端庄娴雅,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就知道往外跑,简直丢尽了姚家的脸面。”姚山栀一脸怒色地道。 “她、她脑子没病吧?”赵望舒错愕地问道。 一个来投靠的穷亲戚,大言不惭地管教起正主来了,还说得如此理直气壮,仿佛姚山栀就是她生的一般,简直离谱。 “谁知道呢,总之气死我了,我说她管得也太宽了,她就说我父母没把我教好,她作为长辈,有责任和义务帮我父母教好我。”姚山栀一脸不屑,“她以为她是谁呀?” “你居然敢这么说你父母?”赵望舒也有点生气了,“你该把这事告诉你娘。” “我不是那种遇事就告状的人,我当场就说,我父母将我教得很好,不需要她操心。我堂堂宜兴县主,有品级、有俸禄、有封邑,根本不需要依附男人而活,自然不必拘泥于内宅之中。” “说得好。”赵望舒赞道。 姚山栀继续道:“我说完那些话后,她就被我气走了,然后我爹就把我叫去,说我不该犯蠢。” 赵望舒不解,“什么意思?” “我爹说,她蠢,我也蠢吗?为什么要和她争论?争赢了,她是长辈,我让她下不来台,不敬长辈,名声很好听吗?我不理会她就好了嘛。” “不与傻瓜论长短,你爹的话,有道理。”赵望舒点头附和。 “可那是我家,她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还有她的那个女儿也不是好东西,阴阳怪气的说,我从来没穿过这么好的衣裙,不像栀子姐姐这般金贵。哼,真是可笑,她以为她是谁?” “我娘是长公主,我爹是大将军,她娘是个什么东西,她爹又是个什么东西,居然跟我比!”姚山栀越说越生气。 “别气别气,来,吃糕点吧。”赵望舒拿了块牡丹花糍,塞她手里,“她们来投靠,也不用让她们住家里呀。” 姚山栀恨恨地咬了一口牡丹花糍,“我爹对她的儿子可好了,上心的很,为了让他在明年的春闱上高中,我爹特意请了大儒教他。” 赵望舒微微蹙眉,若有所思。 “月儿,你在想什么?”姚山栀问道。 “栀子啊,你爹该不会是想给你找个夫婿吧?”赵望舒不确定地问道。 “不可能,我说了不嫁的,等等,还真有这个可能。”姚山栀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难怪我爹收留他们,还对他们那么好,还让我忍让表姑母,敢情是想把我嫁给她儿子呀,咳咳咳。” 赵望舒把杯子递给她,“喝点水,别噎着。” 姚山栀喝了水,冷哼一声,“且不说我不会嫁,就算要嫁,我也不会嫁给他,给那种人做儿媳妇,那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爹要是敢逼我,我就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又乱说话,你好好的跟你爹说,表明态度,以你爹娘对你的宠爱,不会逼你做你不愿意的事。”赵望舒眸光一转,“再说了,做姑子常年茹素,你一个无肉不欢的人,你忍受得住?” 姚山栀舔了舔嘴唇,“那还算了,我还是想别的法子吓唬我爹娘。” “你哟。”赵望舒嗔怪地笑道。 姚山栀嘻嘻笑,拿起一块牡丹花糍继续啃。 她在云府用过午膳,陪着小云煜玩了大半天,才带着一屉牡丹花糍回了公主府,而不是将军府。 见到平阳长公主,姚山栀就瘪着嘴,声带哭腔地道:“母亲,娘。” 把平阳长公主骇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姚山栀添油加醋告了她爹一状,“我一个公主之女,皇帝舅舅亲封的县主,京中那么多名门之后,我都看不上,爹居然想把我嫁给一个穷举子。母亲,我到底是不是爹爹亲生?他就这么容不下女儿吗?” “你爹一向宠着你,怎么可能容不下你?你不许胡闹。”平阳长公主没那么好骗。 “我没有胡闹,是真的啦,母亲,要不然,爹爹为何要让我孝顺她,听她的话?她不过是我的表姑母,要人孝顺也轮不到我这个表侄女吧。爹就是想让我嫁给她儿子,做她儿媳妇。”姚山栀气呼呼地道。 “栀子,你爹是什么性子的人,我还不知道吗?他对你一直疼爱有加,怎会把你嫁给一个穷举子?再说了,就算他想,我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答应。”平阳长公主轻轻抚摸着姚山栀的头发,柔声安慰着。 “母亲,不管是穷举子,还是富公子,我都不嫁。”姚山栀担心平阳长公主误会她改变了心思,赶紧补充道。 她并不是嫌弃那位表哥是穷举子,也不光是讨厌那位表姑母,而是她不想嫁人。 平阳长公主眼中闪过一抹心疼,本以为是门当户对的好亲事,却不想青鸾失侣。 姚山栀重感情,又固执,让平阳长公主深感无奈,为这事,母女俩谈过多次,知道说服不了女儿,平阳长公主也只能放任。 看着放在桌上的食盒,平阳长公主笑问道:“望舒,又给你带什么东西回来了?” “牡丹花糍。”姚山栀从食盒把牡丹花糍拿出来,“母亲,您尝尝,味道可好了,里面夹着牡丹花酱。” “煜儿乖不乖呀?”平阳长公主不指望姚山栀嫁人了,对姚山栀认的干儿子,也当亲外孙了。 “乖,可乖了,他已经开始学说话了,过不了多久,就该会叫干娘了。”姚山栀满是憧憬地道。 第四百一十章 找女 云夫人病了十天才好,她病一好,就跟赵望舒道:“这次我能病好,多亏佛祖保佑,我想去寺庙捐一笔香火钱,再为全家人祈福。” 赵望舒劝道:“母亲,您刚刚病愈,身子骨还弱,不宜长途跋涉,要不等过段日子,再陪您一起去寺庙祈福?” 云夫人却摇了摇头:“不行,我明儿就要去,早点祈福还愿,我才心安。” 赵望舒见她态度坚决,只好道:“那我陪您一起去。” “你留在家照顾煜儿,我去寺庙小住几日,添了香油钱就回来。”云夫人拉着她的手,“你放心,我答应你们不会出家,就不会食言。” 赵望舒的确担心她会顺势留在寺庙出家,闻言,尴尬地笑道:“母亲,您说哪里话,我怎会不放心您呢?您既然想去寺庙小住,那我便让人去准备马车,再备些路上用的东西。” 云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赵望舒立刻吩咐下去,准备云夫人次日出行事宜。 第二天一大早,赵望舒抱着小云煜送云夫人上了马车。 云夫人看着母子二人,眼中满是慈爱:“望舒,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母亲,您一路小心。”赵望舒摇摇小云煜的手,“跟祖母再见。” 等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外,赵望舒才抱着小云煜,转身回了院子。 云夫人上午离府,下午云召和召十三太太就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府门外。 赵望舒刚小睡起来,蓝芬匆匆进来道:“少夫人,召十三爷和召十三太太在府外,吵着要见夫人。” “过了这么久了,他们才来。”赵望舒对他们的到来,一点不意外,早在曹家出事后,她以为他们一听到消息就会来带走云婉如。 “少夫人,您忘了,旱灾那么严重,谁敢来呀。”绿枝提醒道。 “带他们去花厅喝茶。”赵望舒吩咐道。 “是,少夫人。”蓝芬便出去了。 赵望舒却不急着出去,她慢悠悠吃着川贝炖梨,这几天她喉咙不太舒服,又不想吃药,吃这个润一润。 等她吃完梨子,换了身衣裳,又逗了小云煜几句,这才往前面的花厅去。 云召夫妻已等得不耐烦了,看到她,云十三太太就针酸刻薄地道:“赵氏,你好大的架子,我们这些长辈来了这么久,你才出来。” 赵望舒不理会她,淡淡扫了她一眼,在椅子上坐下,“不知两位过来有什么事?” “少说废话,我们是来带走婉如的,赶紧让她出来。”云十三太太嚷嚷道。 “十三太太来我这里找人,怕是找错地方了吧。”赵望舒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婉如不在你这里?”召十三太太怀疑地看着她。 “我有必要提醒二位一声,自从你们执意要把婉如嫁进曹家,还打着我家的名义赊账时,我们两家就闹翻了,我有什么必要收留她呢?”赵望舒冷酷地道。 召十三太太和云召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心虚。 他们确实怀疑赵望舒可能收留了婉如,但是之前的事又觉得不太可能。 “赵氏,你别想推脱,婉如就是你藏起来了,她除了这儿,还能去哪儿?”召十三太太这是赖上赵望舒了。 赵望舒放下茶杯,淡淡地道:“她在哪儿,跟我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是真担心她,大可去报官,让官府帮忙找,而不是来我这里闹。” 召十三太太一听报官,脸色顿时一变,她虽然怀疑赵望舒收留了婉如,但也没有十足的证据,要是贸然报官,最后发现婉如并不在这,那她可就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云召也皱起了眉头,他也不想报官,一旦报官,万一受曹家的连累怎么办? “灏哥媳妇,婉如怎么说也是你的族妹,你怎么可能不管她的死活。”召十三太太语气软了下来,想要打亲情牌。 赵望舒冷笑一声:“你们当初为了攀附曹家,不顾婉如的意愿,不顾我们的反对,硬要把她嫁过去的时候,可曾想过她的死活,既然你们做父母的都不在意,我这个族嫂又为什么在意?” 召十三太太被赵望舒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也无从反驳。 确实,他们当初为了攀附上贤理郡王,不顾婉如的意愿把她嫁去曹家。 但是,在他们看来,婉如嫁进曹家,那是享福去了,哪里知道曹家竟然是个火坑呢? “赵氏,我们知道当初是我们不对,但是现在婉如下落不明,我们真的很担心她,你就告诉我们,她到底在哪儿吧?”云召也开口求情了。 “我不知道婉如在哪儿。”赵望舒再次重申道。 “灏哥媳妇,我们知道当初婉如的婚事做得有些不妥,但那也是为了家族的利益,你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婉如在外受苦吧?”召十三太太又换了个策略。 赵望舒不为所动,“十三太太,让婉如受苦的是谁呢?是谁让婉如如今有家不能归?” “这……”召十三太太一时语塞,面色更加难看了。 见赵望舒始终咬定不知云婉如的下落,便知再纠缠下去也无济于事,长叹一声:“罢了,罢了,我们这就去报官,让官府去找吧。” “慢走不送。”赵望舒神情冷淡。 云召和召十三太太又交换了一下眼神,看来赵氏是真不知道婉如在哪。 两人悻悻然地离开云府,赵望舒打发人跟在他们身后。 过了会,跟着他们的人回来禀报,“他们没有去府衙报官,在客栈住下了。” 赵望舒嗤笑,对此,她是一点都不感到意外。 召十三太太口口声声说要报官,不过是虚张声势,想逼她交出云婉如罢了。 她才不会傻乎乎地上当呢。 不过赵望舒也知道云召和召十三太太,不会这么轻易放弃,果然第二天,府中护卫就来告诉她,“召十三爷和召十三太太,一直在府周围转悠。” “不必管他们,随他们去。”赵望舒到要看看这两人能在京里呆几天。 云召和召十三太太本以为在云府外蹲上几天,赵望舒就会受不了,不得不把云婉如交出来。 可他们万万没想到,赵望舒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第四百一十一章 央求 云召夫妻发现蹲守没有作用后,就鬼鬼崇崇接近采买的婆子,想从她口中问出云婉如的下落,“云婉如是不是在府里?” 采买婆子上下打量着夫妻俩,“你们是谁?打听我们府里的事做什么?” “我是云灏的族叔。”云召捋着胡子,故作威严地道。 “你们是来认亲的呀?你们进府去见少夫人呀,拦着我这个下人做什么?我可帮不上你们的忙。”采买婆子说着,就要走。 召十三太太见状,一边拉住她,一边从袖中摸出几个铜板,塞到婆子手中,“这是给你的,你只需告诉我们云婉如在哪里就行。” “什么云婉如,风婉如,我不知道,没听说过。”采买婆子不肯收那几个铜板。 “你帮我们打听打听。”召十三太太又把铜板塞回给她,“我们只是想知道云婉如是否在府内,并无他意。这点小钱,就当是我们的一点心意,你就收下吧。” “云婉如?这个名字我听着有些耳熟,行,我就帮你们去打听打听。”采买婆子收下了铜板。 “多谢多谢。”召十三太太和云召相视一笑。 可是他们没想到的是,采买婆子调头就把这事跟管事的说了,管事就带她去见赵望舒。 “听不懂人话的疯子,你如实告诉他们就是了。”赵望舒帮助云婉如的事,府中知道的人,就几个。 “他们还给了奴婢五个铜板。”采买婆子掏出铜板道。 赵望舒嘴角微抽,找人办事,还这么抠搜,尤其他们收买的还是油水最足的采买婆子。 “他们给你的,你就收着吧,拿去给你小孙孙买颗糖,甜甜嘴。” “是,少夫人。”采买婆子把铜板收了起来。 “你这事办得对,绿枝,赏她一粒银豆子。”赵望舒出手就大方的多。 采买婆子笑着行礼,“谢少夫人赏。” “对了,你不要急着给他们回复,过几天再说。”赵望舒吩咐道。 “奴婢明白。”采买婆子说道。 “去你忙你的吧。” “奴婢告退。”管事带着采买婆子离开。 绿枝低声问道:“少夫人,要让人去告诉婉如姑娘一声吗?” “已经让人去告诉她了,那毕竟是她的父母,她要不要见,要不要跟他们走,得由她自己作主。”赵望舒可不想帮了人,日后还落个埋怨。 傍晚,巧妮从外面回来,“少夫人,奴婢去见了婉如姑娘,婉如姑娘说,相看两生厌,就不见了,各自安好吧。” 赵望舒轻轻一笑,云婉如拎得清,她也就放心了。 云召夫妻愿意打听就打听吧,以他们那抠搜劲,在京里也呆不了多久。 只是这两人还没走,云夫人从寺庙里回来了,召十三太太冲了过去,“嫂嫂,救命呀。” 马车里的云夫人被她的呼喊,给惊了一下,拉开车门一看,“十三弟妹,你什么时候来的京城?出什么事了?” “嫂嫂,您可要给我做主啊。”十三太太哭喊道。 “进府再说。”云夫人招呼一声,吩咐人将她迎了进去,自己则跟在后面。 云夫人刚回来,还不知道府里的事,只以为十三太太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这才找上门来。 在小厅分主宾坐下,下人上了茶,云夫人这才问道:“十三弟、十三弟妹,出什么事了?” “嫂嫂啊,您的儿媳赵氏她目无尊长,我们来作客,她居然让丫鬟把我们赶出府去。”召十三太太抹着眼泪哭诉道。 “十三弟妹,你先别哭,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如果望舒真的做错了,我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云夫人安抚道。 云夫人又对下人道:“去请少夫人来。” “嫂嫂,不用这么麻烦,我是长辈,不跟小辈计较,还是说正事吧。”召十三太太心虚地阻拦道。 云夫人这下越发确定她儿媳没有做错事了,对召十三太太告假状,非常的不满,但面上不露,还严肃地道:“十三弟妹,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做错了事就要受到惩罚,不管她是小辈还是长辈,都该一视同仁,你身为长辈,更应该以身作则,怎么能纵容包庇?” 召十三太太被云夫人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使了个眼色给云召。 云召干咳一声,这才道:“嫂嫂,我们这次来京,主要是想要把婉如接在去,不能让她一个人流落在外。” “婉如没有回家吗?”云夫人没见过云婉如,也不知道赵望舒把云婉如安排去了赵家庄附近。 “是呀,一直都没回去,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召十三太太捂着脸,呜呜哭,“我可怜的女儿呀。” “十三弟妹,你别担心,婉如是个懂事的孩子,她不回去,想来是有她自己的考量,而且,她就算没有回去,等安顿好了,也会想办法联系你们的,你们稍安勿躁,安心等待便是。”云夫人说着,让丫鬟给召十三太太送上帕子。 召十三太太接过帕子,按在眼角上,擦拭并不存在的眼泪,“嫂嫂,婉如一个妇道人家,孤身在外,我怎么放心的下呀。” 云夫人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十三弟妹,你放宽心,婉如身边还有丫鬟跟着,而且,她身上还带着银子,想来不会出事的,佛祖也会保佑她的。” “婉如从小就单纯善良,很容易相信人,我是怕她被人骗了。”召十三太太拉住云夫人的衣袖,“嫂嫂,我求求您,您让人帮我找一找婉如吧。” “十三弟妹,不是我不帮你,是在这么大的京城找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云夫人也不愿意帮她找人的。 找回来做什么? 让召十三太太再卖一次女儿? 那她不成了帮凶。 这种作恶的事,她是万万不会做的。 召十三太太闻言,脸色一白,她没想到云夫人会拒绝她,“嫂嫂,我求求您,只要” 恰好这时,赵望舒从侧门进来了,给云夫人行礼,“儿媳见过母亲,不知母亲让人唤儿媳前来,有何吩咐?” “望舒来了,见过你召十三叔和十三婶吧。”云夫人慈爱地笑道。 “侄媳见过十三叔,十三婶。”赵望舒行了礼,站在那等云夫人吩咐。 “坐下说话。” “谢母亲。”赵望舒在椅子上坐下。 第四百一十二章 哭闹 赵望舒的到来,打断了召十三太太的央求,愣了一下,她才接着道:“嫂嫂,婉如” “十三婶,您有什么事还是跟我说吧,母亲她一心向佛,不问世事了,您就别拿红尘琐事去烦她了。”赵望舒说道。 云夫人在一旁,直点头。 召十三太太脸色难看,上回赵望舒就已经拒绝她了,但云夫人的态度摆在这了,她只能求赵望舒,“灏哥媳妇,你就帮帮我们吧,婉如一个人在外,我们是真的不放心,你帮我们找找她,让她回来吧。” “十三婶,不是我不帮您找,是京城这么大,找个人真的不容易,我们就算有心,也无力呀。”赵望舒面露出为难之色。 赵望舒的到来,打断了召十三太太的央求,愣了一下,她才接着道:“嫂嫂,婉如” “十三婶,您有什么事还是跟我说吧,母亲她一心向佛,不问世事了,您就别拿红尘琐事去烦她了。”赵望舒说道。 云夫人在一旁,直点头。 召十三太太脸色难看,上回赵望舒就已经拒绝她了,但云夫人的态度摆在这了,她只能求赵望舒,“灏哥媳妇,你就帮帮我们吧,婉如一个人在外,我们是真的不放心,你帮我们找找她,让她回来吧。” “十三婶,不是我不帮您找,是京城这么大,找个人真的不容易,我们就算有心,也无力呀。”赵望舒面露出为难之色。 召十三太太面露失望之色,她就知道赵望舒不会答应的,眼珠一转,“灏哥媳妇,我求求你了。” 说着,她起身就要跪下去。 还好阿萁眼疾手快,连忙拦住了她,“十三太太,您这可使不得。” 云夫人脸色阴沉了下来,长辈跪小辈,会折寿的,召十三太太这样岂不是在害她儿媳,生气地道:“十三弟妹,你这是在做什么?望舒已经说了,京城这么大,找人不容易,你怎么能这逼她?还有没有点长辈样了。” 见云夫人动怒,召十三太太并不慌,哭喊道:“嫂嫂,不是我要逼灏哥媳妇,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呀。找不到婉如,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话音一落,召十三太太作势要往旁边的柱子撞去。 阿萁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死死地拦住了她,“十三太太,您千万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召十三太太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灏哥媳妇,我求求你,你就帮帮我吧,只要你肯帮我,你让我做什么都成。” 云夫人双眉紧锁,眼中闪过一抹厌恶,“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自绝于世的人,会被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十三弟妹,你可想好了?” 召十三太太身子一僵,哭声戛然而止,不再挣扎着去撞柱子,抬头看向云夫人,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赵望舒抿了下嘴唇,忍住笑意,云夫人这话,真是神来之笔。 她看了眼一直置身事外的云召,“十三叔,您不劝劝十三婶吗?” 云召被点名,这才抬起头,看向召十三太太,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你别闹了,我们也尽力了,找不到就算了,等她想通,知道父母的好了,会回来的。” 他看出云夫人和赵望舒就没打算帮他们找人,继续纠缠下去,也没用,还不如回去算了。 召十三太太一听这话,顿时炸毛了,她一把推开阿萁,指着云召就骂道:“那也是你的女儿,你怎么能这么不上心?” 云召被妻子指着骂,顿时面子上过不去,他一把抓住召十三太太的手腕,沉声道:“够了,你闹什么闹,是我不想找吗?是找不到,没法找。” 召十三太太被云召一吼,委屈地红了眼眶,甩开云召的手,一屁股坐在地上,放声大哭起来,“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嫁给你这么个没用的男人,女儿下落不明,你不找,还凶我,呜呜呜……” 她一边哭,一边伸手锤着地面,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 赵望舒看着召十三太太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相当无语,转头看向云夫人。 云夫人低眉敛目坐在那儿,拔弄着手中的念珠。 赵望舒挑眉,她是不是也该弄串念珠,遇到这种情况,就默念静心咒? 阿萁见两个主子都不出声,她只能搀扶着召十三太太,劝道:“十三太太,您先起来吧,地上凉,别冻坏了身子。” 召十三太太却一把推开阿萁,坐在地上哭得更厉害了,“我还有什么好起来的,女儿都下落不明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呜呜呜……” 云召气得脸色铁青,胸膛剧烈起伏着,狠狠瞪了眼召十三太太,拂袖而去。 召十三太太见云召走了,哭喊道:“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我的命好苦啊……呜呜呜……” 赵望舒见召十三太太这副模样,厌烦至极,“十三婶,您再不追出去,十三叔可就走远了。” 召十三太太闻言,哭声一顿,忙从地上爬起来,也顾不得擦拭眼泪,就朝着门外追去。 赵望舒愣住了,她没想到这夫妻俩,如此轻易就被打发走了,还以为他们有得闹腾呢。 “望舒,我回佛堂了,你闭门谢客吧,别让他们再进来了,我先前不知道是什么事,把他们带进来闹了这么一场,当真是罪过。”云夫人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 “知道了,母亲。”赵望舒等云夫人和阿萁离开后,就吩咐绿枝,“去告诉管事,让他找些闲帮来,撵走云召夫妻,别让他们继续留在京城。” “是,少夫人。”绿枝领命而去。 其实赵望舒不找闲帮撵人,云召夫妻也不会在京城留太久,没那么银子供二人一直住在京城。 两人雇了辆马车送他们回去时,还在互相埋怨。 与此同时,云灏一行人抵达了镇海卫,但他们没有在第一时间见到靖边侯,来迎接他们的是副将郑谨。 “侯爷有紧急军务处理,无法亲自迎接大人,还请云大人海涵。”郑谨的语气带着歉意。 云灏还礼道:“郑副将不必多礼,军务要紧。” 郑谨点头,领着云灏一行人进入镇海卫的营地。 营地内,士兵们来来往往,忙碌而有条不紊。 郑谨安排好众人的住所后,留下两个小兵供云灏差遣,他就先行离开了。 第四百一十三章 海防 云灏在兵营住了三天,都没见到靖边侯,就连郑谨也没再露过面,他不着急,武成急了,“大人,他们这是什么意思?是在给您下马威吗?” “稍安勿躁,靖边侯是国之重臣,镇海卫又是边防重地,他事务繁忙也是正常的。”云灏端起茶杯抿了口茶水。 “可是,大人,您来这里是巡查海防,他们这样避而不见,岂不是耽误大事?”武成依旧不满。 “武成,你错了,靖边侯可没有把我们就这么被晾在一边不管?”云灏淡笑道。 武成闻言一愣,不解地看着云灏,“大人的意思是?” “你以为那两个小兵,就仅仅是留下来供我差遣的吗?”云灏勾唇笑问道。 “他们是来监视大人的。”武成瞪大了双眼。 “与其说他们是监视,不如说他们是在暗中观察。”云灏放下杯子道。 “这有什么区别?”武成气呼呼地道。 “区别就在于,监视带着恶意,暗中观察却只是单纯的想看清楚你的为人,以及你此行的目的。”云灏难得地耐心地解释道。 “那这暗中观察到底要观察多久?”武成问道。 “你有急事要办?”云灏问道。 武成愣愣地摇摇头,“没有呀。” “没有你急什么?”云灏拿起兵书,翻看起来。 武成尴尬挠头,“我不急,我不急。” “哈哈哈。”帐外传来爽朗的笑声。 云灏勾起的唇角,又拉平了,起身向外走去,帐帘被撩开,一个年过五旬的老将走了进来,“传言龙廷卫指挥使,少年英俊,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老将一双鹰隼般的眼睛在云灏身上来回打量。 云灏微微一笑,拱手施礼,“云灏见过侯爷。” 这位老将正是靖边侯谭锋,他哈哈大笑,拍了拍云灏的肩膀,“好,好,英雄出少年,难怪陛下对你如此器重。” 云灏谦虚道:“侯爷谬赞了,云灏只是尽忠职守,为陛下分忧而已。” 谭锋在帐中主位坐下,云灏陪坐一旁,小兵不等吩咐,立刻送茶进帐,谭锋客气地道:“云大人,这镇海卫地处偏远,比不得京城繁华,这茶也简陋了些,还望云大人不要嫌弃。” “待客之茶,从无简陋之说。”云灏端起茶杯,轻抿了口茶,入口微苦,回味却甘,“好茶。” 谭锋哈哈一笑,“云大人果然识货,这茶是本地特产,名为苦甘茶,初入口时苦涩,但细细品味,却有一种甘甜之味,回味无穷。” 两人聊了一会茶叶,谭锋主动问道:“云大人此次前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巡查海防吧?” 云灏点头,“正是,陛下对海防一事极为重视,特命云灏前来,查看边防将士的训练情况,以及边防设施是否完备。” 谭锋闻言,眉头微皱,“云大人有所不知,近来海上并不太平,常有海贼出没,骚扰我边境百姓,我镇海卫的将士们,一直处在戒备状态,日夜巡逻,不敢有丝毫懈怠。” 云灏神情凝重,“侯爷所言极是,海防之事,关乎国家安危,百姓安宁,云灏此次前来,定会仔细巡查,绝不敷衍塞责。” 谭锋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欣赏之色,“好,云大人有这份心,本侯就放心了。你初来乍到,对本侯的军务还不甚了解,这几日就由郑谨陪你四处走走,看看我们镇海卫的边防情况。” 云灏拱手道谢,“多谢侯爷。” 谭锋摆摆手,“不必多礼,你我都是为陛下效力,自当同心协力,共保海疆安宁。” 随后,谭锋召来郑谨,让他带着云灏熟悉镇海卫的军务和边防情况。 郑谨跟随谭锋多年,对镇海卫的情况了如指掌。 接下来的日子,云灏在郑谨的陪同下,在沿海每一个百户所巡查。 沿海的百户所都分布在各个险要之地,负责守卫着大良的海岸线,防止海盗的侵袭。 云灏深入了解了这些百户所的实际情况,发现虽然大良的军队装备精良,士兵训练有素,但有的防御工事年久失修。 此外,云灏还注意到,各个百户所之间的信息传递并不畅通。 有时候,一个百户所发现了海盗的踪迹,却无法及时通知其他百户所,导致海盗有机会趁机逃脱。 “百户所没有设传讯兵吗?”云灏问道。 “设了,只是各所之间,地形复杂,且多山岭、海水阻隔,传讯兵在传递消息时,往往会遇到各种困难,导致消息传递不及时。”郑谨解释道。 “有困难就解决,否则海盗要是大规模来袭,各百户所之间无法形成有效的联防,后果不堪设想。”云灏严肃地道。 “大人所言极是,卑职也一直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但尚未能找到合适的法子。”郑谨面带愁容。 “我有个建议,郑将军听听看,是否可行?”云灏说道。 “大人请赐教。”郑谨拱手道。 “传讯兵、烽火台,再加上信鸽,三管齐下,这讯息难道还不能传递到位吗?”云灏微微笑道。 郑谨眼睛一亮,道:“大人高明!这样一来,就算有地形阻拦,起雾的天气,信鸽也能将消息传递给其他百户所。” 觉得法子合用的,郑谨就禀报了靖边侯,靖边侯一听之下,觉得云灏此法甚妙。 当即下令,在各百户所饲养信鸽,以作紧急传讯之用,还对幕僚说道:“这个云灏是个办实事的,也懂规矩,佐郡王怕是要失望了。” “从京里那边传来的消息,佐郡王拉拢过好几次云大人,云大人不为所动,这次佐郡王派云大人来巡查海防,怕也是想借侯爷的手除掉云大人。”幕僚说道。 “本侯与云灏前无仇怨后无瓜葛,为什么要除掉他?佐郡王这这如意算盘打得倒是响。”靖边侯闻言,冷冷笑道。 而后靖边侯对幕僚下令:“传令下去,让各百户所务必跟着养鸽人饲养信鸽,并定期检查信鸽的训练情况,确保消息传递的准确性和及时性。” 幕僚领命而去,靖边侯则坐在书房中,翻看从京里传来的密函。 这个云灏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却在官场中保持清醒的头脑,不为权势所诱惑,这样的人,靖边侯觉得是值得结交。 第四百一十四章 海盗 就在云灏即将结束巡查、要返京之际,却发生了一件意外的事情,一个名为“鹰嘴崖”的百户所,燃起了烽火台,放出了信鸽,这表示有海盗来袭。 云灏立刻向靖边侯请缨,“谭叔,我请求率兵前往鹰嘴崖支援!” 靖边侯犹豫了一下,道:“净遥,此次海盗来袭非同小可,鹰嘴崖地势险要,一旦失守,后果不堪设想。” 相处多日,性情相投,一老一少就改了对彼此的称呼,以叔侄相称了。 “谭叔,我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成功击退海盗,我愿提头来见!”云灏坚定地说道。 “打战有输有赢,用不着立军令状,我相信你的能力,行了,我准你率一千精兵前往鹰嘴崖支援,但务必小心行事,确保自身安全。”靖边侯还是比较看好云灏的,而且他也想把这份战功送给云灏。 既然要结交,那就要给足诚意。 云灏立刻躬身一礼,道:“谢谭叔信任,我必定不负所托。” 他在镇海卫巡查了二十多天,跟士兵们相处的融洽,虽然靖边侯不担心他指挥不动这些士兵,但还是派了一名姓李的参将陪同。 “你只负责护卫,一切都听云大人指挥,不可越俎代庖。”靖边侯严肃地对李参将说道。 “卑职明白。”李参将应下,他虽然对云灏这个年轻人有所怀疑,但既然靖边侯都已经下了命令,他自然是要遵从的。 云灏带着一千精兵,火速赶往鹰嘴崖。 他知道,时间紧迫,若不能尽快赶到鹰嘴崖,海盗上岸突破防线,后果将不堪设想。 在行军途中,云灏就不断思考着如何对付这些海盗。 这些海盗都是一群亡命之徒,他们不怕死,只知道掠夺和杀戮,对他们必须痛下杀手,斩草除根。 鹰嘴崖,因其形状如鹰嘴而得名,地势险要,易守难攻。 但恰逢退潮,是夺取鹰嘴崖最好的时机,海盗们认为只要攻下鹰嘴崖,就能长驱直入,威胁到内陆的安全。 夜色渐深,海风带着咸腥的气息吹过,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阵阵轰鸣。 云灏率领一千精兵,抵达“鹰嘴崖”时,海盗们冒着箭垛射出来的箭,强行在登陆。 “弓箭手准备,放箭!”云灏一声令下,弓箭如雨点般射向正在登陆的海盗们。 这些海盗并非普通海贼,他们是洗国的士兵假扮的,对于箭矢的躲避有着丰富的经验。 虽然箭矢如雨,但他们的动作依然灵活,只有少数人被箭射中。 “一伍、二伍绕行,其余人近战准备!”云灏下令道。 “是,大人。”两位伍长低声应道。 夜色中,两伍士兵如幽灵般迅速绕向海盗们的后方,准备从侧翼发动攻击。 与此同时,其余士兵已经拔出长剑,只等云灏下令冲锋,就冲出去与洗国的士兵厮杀。 云灏算着时间差不多了,身先士卒,从岩石后方跃出,“杀。” 他身后,精兵们如同猛虎下山,向着海盗们冲去。 双方瞬间陷入混战,刀光剑影,喊杀声震天 洗国的士兵们受身高所限,在陆地上作战本就不占优势,以往还能靠着人数取胜,今天却遇上带着上千精兵的云灏,半点优势都没有。 而云灏手中的长剑更如同游龙出海,每一次挥出都带走一条生命。 他的剑法精湛,气势如虹,让海盗们为之胆寒。 突然冒出来的杀神,让海盗头头意识到今天怕是抢不到东西,他到也果断,呜呜哇哇的喊了一通,就要带着残部撤退。 可是云灏安排的那两伍人马,已包抄过来了。 海盗头头见势不妙,大惊失色,冲着云灏一通啊呜啊呜的乱叫。 云灏听不懂洗国话,他挥动着长剑,攻向海盗头头。 能听懂洗国话的人,表情古怪。 李参将嗤笑,也用洗国话,呜呜哇哇的说了几句话,那海盗头头怒吼一声,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冲向云灏。 云灏长剑一挑,就将他竖砍过来的刀,挑偏了,紧接着,长剑直刺他的喉咙。 海盗头头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他拼命向后躲闪,但云灏的剑法太过精妙,他根本无处可躲。 长剑穿透了他的喉咙,鲜血喷涌而出,他瞪大了眼睛,倒在了地上。 云灏没有停留,他转身继续追杀其他海盗。 海盗头头倒下后,其他海盗是想投降的,可是云灏听不懂洗国话,他没下令停手,士兵们也乐得杀海盗泄愤。 这场战斗持续的时间不长,最后一个海盗倒下,云灏才收起了长剑。 大良国的士兵们欢呼起来,他们围住了云灏,纷纷向他表示敬意。 一直想带兵上战场的云灏,今天算是满足了夙愿,虽然对手只是不足三百人的海盗,“李参将,这些尸体就照旧例处置吧。” “是,大人。”李参将一挥手,“弟兄们,记得一一补刀,再挫骨扬灰。” 天亮后,云灏才带着这一千精兵回主营,向靖边侯复命。 “净遥,辛苦了。”靖边侯拍着他的肩膀道。 云灏微微笑道:“幸不辱命,多谢谭叔给我这个机会。” 公务忙完了,云灏带着准备好的礼物,去靖边侯府,拜见了侯夫人。 靖边侯把一份战功白送给他,虽然他不需要,但这份好意,他接受了,便想着去拜访一下侯夫人,以示感激。 侯夫人刚五十出头,却满头白发,据说,小儿子战死后,她伤心过度,一夜白头。 云灏恭敬行礼,把礼物双手奉上,“夫人,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请您收下。” 侯夫人笑道:“有心了。”收了礼物,又笑着说道:“你喊老头子谭叔,唤我怎么还唤夫人呢?叫一声婶母吧。” “是,婶母安好。”云灏再次行礼道。 侯夫人笑,虚扶道:“好孩子,不要这么多礼,其实你小时候啊,我还见过你,抱过你呢。” 云灏自然是不记得小时候的事,但不妨碍他陪着侯夫人闲话家常,当然,主要是听。 在侯府用过午膳,云灏就告辞,回了兵营。 次日,他就辞别靖边侯,启程回京,“谭叔,保重。” “保重。”靖边侯拱手道。 云灏翻身上了马,扬长而去。 第四百一十五章 出手 云灏离开镇海卫后,没有直接回京,而是往天兴府去,杨峥派人算计他的事,他可没有忘记。 至于靖边侯会怎么报复杨峥,他没问,但以靖边侯疾恶如仇的性子,想来也不会轻饶他。 乔装打扮抵达天兴府后,云灏很快就联络上了先前派来查案的暗卫,询问情况,“你们查得怎么样了?” “回大人,杨峥与一些海盗有勾结,他们通过秘密渠道,为海盗提供武器和情报,帮助他们避开朝廷的追捕。这些海盗在天兴府沿海一带活动频繁,不仅劫掠商船,还时常骚扰沿海的百姓。”暗卫向云灏汇报着他们的发现。 云灏听后,眉头紧锁,身为闽浙总督的杨峥,竟然会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 他原本以为,杨峥只是在军政上有所图谋,没想到他竟然还与海盗勾结,简直是罪大恶极。 “你们还查到什么?”云灏追问。 “杨峥在天兴府的势力不小,他的亲信遍布官场和商界,几乎形成了自己的小朝廷。他还通过不法手段,打压那些不愿与他同流合污的官员和商人,使得天兴府内人人自危,不敢轻举妄动。”暗卫查到这些时,也不敢置信。 云灏的脸色越发沉重,杨峥的所作所为,已经严重损害了天兴府的百姓的利益,让他们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此事若不及时解决,后果将不堪设想。 云灏这才明白,靖边侯为何对天兴府的情况不了解了。 天兴府被杨峥“治理”成铁桶,为了各自的利益,官员和商人们都在互相包庇,形成了一个封闭的圈子,对外界的信息封锁得十分严密。 这样的情况下,远在镇海卫的靖边侯难以掌握天兴府的真实情况。 “你继续密切监视杨峥的一举一动,同时,派人暗中调查他的亲信和爪牙,找出他们的弱点,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云灏沉声命令道。 “是,属下遵命!”暗卫恭敬地回答道。 “我们还查到,杨峥与一些朝中大臣暗中有往来,他们似乎在密谋着什么。”暗卫接着道。 牵扯到了朝中大臣,云灏不觉得意外,毕竟他一开始就怀疑杨峥是受佐郡王的指使对付他和靖边侯的。 “暗中调查,收集证据,务必做到万无一失。”云灏对暗卫下令,声音中充满了决然。 “是,大人。”暗卫领命而去。 云灏深知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若不谨慎处理,他不仅没法揭露杨峥的罪行,找不到那些他勾结的朝中大臣,还有可能会被他们害死。 就在云灏成功地收集到了杨峥的大量罪证,包括他如何收受贿赂、打压异己、欺压百姓、草菅人命等种种恶行时,他和靖边侯被御史弹劾了。 弹劾他抢夺战功,打压同僚,收受贿赂;弹劾靖边侯谎报战功,鱼肉百姓,杀良冒功、养寇自重。 云灏远在天兴府,消息还没这么快传过来,但身在京城的赵望舒早朝一散,她就知道了。 虽然赵望舒根本不相信御史所弹劾的事,但是她知道光她相信没用,她得为云灏洗脱罪名,。 她记得云灏曾说过,辽王是值得信任的,如是询问了钟胜的意见后,她决定去拜访辽王妃,正写拜帖呢,赵胤就跑来了,“妹妹,你别怕。” “我没怕。”赵望舒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写她的拜帖。 “那御史弹劾云灏和靖边侯的事,你知道了没?”赵胤见她不理他,干脆自己坐下来,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 赵望舒笔尖一顿,“知道啊。” “知道,你不着急呀?”赵胤问道。 “着急呀。”赵望舒冷哼一声,“什么阿猫阿狗的,胆大包天,居然往我家云灏身上泼脏水,不得好死。” “妹妹,妹妹,乖啊,不骂人。”赵胤劝道。 赵望舒斜他一眼,“我骂的不是人。” “妹妹呀,你有什么想法?你说出来,大哥会尽全力帮你。”赵胤说道。 “谢谢大哥。”赵望舒写好拜帖,唤绿枝进来,“让人送去辽王府。” “是,少夫人。”绿枝接过拜帖,行礼转身退了出去。 “早朝上,凌首辅为云灏说过话,兵部尚书也站在云灏和靖边侯这边,情况不算太糟糕。”赵胤说道。 “公道自在人心,那些龌龊小人就会背后掏鬼。”赵望舒端起杯子,喝了口茶,“对了,那御史言之凿凿,仿佛亲眼所见一般,他究竟有何依仗?” “那御史姓向,名建,一直在外任职,突然被召回京中,进了都察院,他背后绝对有人,但具体是谁,我也尚未查清。”赵胤正颜道。 赵望舒冷哼一声,“他是不是在佐郡王监国时,召回来的?” “是。”赵胤点头。 “不用查了,他的主子就是佐郡王。”赵望舒笃定地道。 这时蓝芬进来禀报:“少夫人,佐郡王府的赵夫人过府拜访。” “不见。”赵望舒厌烦地道。 “赵家华?”赵胤知道赵望舒和赵家华关系不好,“她这时候来干什么?” 赵望舒撇撇嘴,“还能干什么,不就是看我家云灏倒霉了,来落井下石的。” “小人行径,不必理会她。”赵胤蹙眉道,他对赵家华的印象更差了。 “我是不想理她,可她......”赵望舒叹气,“算了,她不见到我,不会罢休的。请她在花厅坐吧,我去见见她。” 蓝芬退了出去,赵胤冷着脸道:“我陪你一起去见她。” “不用,女人交锋,男人不要参合。”赵望舒虚空一握,“她在我手里,就是一掐小菜。” 赵望舒换了衣裳,就往前面去。 花厅内,赵家华已经等候多时,她穿着华丽的衣裙,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 “望舒姐姐,你可算是来了,让我好等啊。”赵家华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我没有请赵夫人来。”赵望舒在主位上坐下,“赵夫人不请自来,没被赶出去,已是我这个主人格外开恩了。” 赵家华没想到赵望舒眼见就要成为罪眷了,还这么嚣张,“望舒姐姐,不要强撑了,你现在的处境堪忧啊。” “你今天来,是想要告诉,你可能帮我是吗?”赵望舒故意这样问道。 第四百一十六章 记恨 听到赵望舒的问话,赵家华拿扇子掩着嘴,咯咯地笑,“望舒姐姐,你说这是不是叫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呀?” 赵望舒眸光微闪,她本就怀疑是佐郡王安排向建,弹劾云灏的,赵家华这话,就差直说了。 “我劝赵夫人,莫要得意忘形,如今朝中作主的人是陛下,还不是贵府的王爷。”赵望舒淡然道。 赵家华轻哼一声,“早晚的事。” “那就请赵夫人,等着早晚那天再来吧。”赵望舒把杯子放桌上一放,“送客。” “哎,我话还没说呢。”赵家华着急地道。 “赵夫人要说的话,我都知道,可惜不能让赵夫人如愿。也请赵夫人转告贵府王爷,休要欺人太甚,鹰捕兔子,尚有一搏,更何况贵府王爷非鹰,云家也不是兔子。”赵望舒冷冷地道。 赵家华的脸色一僵,她没想到赵望舒会把话说得如此直白,甚至言语间还带着警告的意味。 “望舒姐姐” “赵夫人,你我之间,早已没有一丝姐妹之情了,你还是称呼我云少夫人为好,你喊姐姐不恶心,我听着恶心。”赵望舒毫不客气地打断她的话。 “云少夫人还真是不识好人心,既然如此,我就不多说什么了。只是云少夫人,你要明白,螳螂挡车,那是自不量力。”赵家华一直在放低姿态,可赵望舒不为所动,她也恼了。 赵望舒微微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嘲讽和不屑:“我们若是螳螂,那暗箭伤人的是什么?鼠辈吗?” “只盼着在刑台上时,云少夫人也能如此伶牙利齿。”赵家华这话带着诅咒地意思。 赵望舒没被她的话给吓着,冷笑道:“我也盼着赵夫人日后风餐露宿时,依旧能如此趾高气昂。” 赵家华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没想到赵望舒会如此直接地回击她。 对不识抬举的赵望舒,赵家华恨得牙痒痒的,但她也明白,此刻再与赵望舒争执下去,只会让自己更加失态。 而且她来,是为了拉拢赵望舒的,可不知为何,每回见到赵望舒,交谈不过三言两语,她就被赵望舒给气得忘记来此的目的。 赵家华忍下怒火,道:“舒姐姐,还记得当初,我们一起在大宅” “赵夫人,你不用追忆往昔,来重续姐妹情,早在你想害我时,我们就再无旧情可言了。我会见你,不是顾念旧情,而是想告诉你,不要再登门骚扰我了。”赵望舒再次打断了赵家华的话。 “行,赵望舒,你如此冥顽不灵,那我们就走着瞧。”赵家华撂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这一刻,她是恨毒了赵望舒。 赵望舒看着赵家华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佐郡王为达到目的,还真是不择手段。 她转身回了玲珑院,进屋,就听赵胤在教小云煜喊:“舅舅,舅舅。” 十一个月的小云煜已经能含糊不清地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了,他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赵胤,嘴里跟着咿咿呀呀地学着,“揪揪、揪揪。” “不愧是我赵胤的好外甥,这么小,就学会喊舅舅了,真好呀。”赵胤举高高,把小云煜逗得咯咯笑。 “大哥,你别把他逗得太兴奋,一会该睡不着了。”赵望舒走进来,笑着提醒道。 “好了,好了,舅舅不逗你了,我们睡觉觉,好不好?”赵胤把小云煜打横抱着,轻轻地拍着他的小屁股。 小云煜可不是一两个月的小宝宝了,人家也是有脾气的,不愿意睡,他在赵胤怀里打挺,要坐起来。 “呀,这小子的力气好大,我都快要抱不住他了。”赵胤用力地箍着他。 小云煜被箍得不舒服,边扭动着小身子,边哇哇乱叫。 “来,大哥,把他给我。”赵望舒把儿子接过去,抚着他的背,“我们先不睡,我们再玩会。” 她将小云煜竖抱着,让他的头靠在肩上。 “赵家华来说什么了?”赵胤问道。 “她能说什么,奚落我。”赵望舒冷笑道。 “不知所谓,就算佐郡王日后坐上那个位置,她一个小小妾室获封的位置也不会太高,而且她还没有娘家帮衬,走不长远的。”赵胤轻蔑地道。 “她生了佐郡王的长女,也是佐郡王现在膝下唯一的孩子,母凭女贵,她觉得她是有一争之力。”赵望舒分析道。 “挺有野心的。”赵胤冷哼,“只是没有匹配能力。” “她几次三番拉拢我,固然想借机讨好佐郡王,但她也是为了她自己,若我们成为她的助力,她在朝中无人的短板就被补齐了。”赵望舒说道。 “我们是不会被她拉拢过去,趟这滩浑水的。”赵胤认真地说道。 兄妹俩又聊了会云灏的被弹劾案,赵胤说道:“妹妹,若是辽王那边帮不上忙,你别着急,我会去处理的。云灏的为人我清楚,他绝不会是御史口中那种人。” “我不着急,大哥你也别着急,白的黑不了,黑的白不了,云灏和靖边侯在朝中也不是毫无根基的人,佐郡王他们太冒失了。”赵望舒越深想,越冷静。 赵胤点了点头,深以为然。 说了一会子话,赵胤小声道:“煜儿睡着了。” 赵望舒把小云煜抱进里屋,放在榻上,给他盖上薄巾。 “妹妹,没事,我就走了。”赵胤等她从里面出来,低声道。 “大哥留下来用了膳再回吧。”赵望舒说道。 “不了,我答应小呦呦给她买零嘴。”赵胤笑道。 “行,那我就不留大哥了,大哥慢走。”赵望舒送他出去。 午后,辽王府送来了回帖,是辽王妃亲笔写的回帖,“明日巳时,我在府中静候云少夫人光临。” 收到回帖,赵望舒的心更加安定了。 第二天,赵望舒安排好儿子后,就带着丫鬟和礼物前往辽王府。 到了辽王府,丫鬟引领她,穿过长长的回廊,来到了辽王妃所在的花园。 辽王妃早已在亭中等候,她见赵望舒到来,笑脸相迎,“望舒来得正是时候,这茶刚刚泡出味来。” “叨扰王妃了。”赵望舒行了一礼,在她对面的石凳上坐下。 第四百一十七章 论茶 两人寒暄过后,便坐在亭中品茶,辽王妃轻轻吹开茶面上的热气,露出满意的微笑,“望舒,这茶是从南方运来的新茶,味道清甜,你尝尝看。” 赵望舒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后道:“果真是好茶,清香扑鼻,回味甘甜。王妃真是有雅兴。” “有诗云:"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莫将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在这四季更迭的美好时光里,品茶赏花,便是最惬意之事了。”辽王妃温和地笑道。 “王妃所言极是,人生在世,应珍惜眼前的美好时光。可惜,这世间的纷扰总是不断,令人难以安心。”赵望舒轻叹了口气,“王妃,不知您如何看待朝中近日的弹劾风波?” “望舒,你知道茶为何泡久一些才出味?”辽王妃笑问道。 赵望舒微微一愣,随即答道:“茶叶需要在热水中慢慢舒展,释放出香气和味道。” “正是如此。”辽王妃轻轻点头,“朝廷的弹劾风波亦是如此,需要时间慢慢发酵,才能看清真相。这世间的纷扰,如同茶中的杂质,需要耐心和时间去沉淀和过滤。” “王妃所言有理,只是我夫君,他身处其中,我没法不在意。”赵望舒直言道。 “朝中之事,向来复杂。不过,我家王爷说陛下对净遥一向器重,断然不会相信那些无中生有的弹劾之词。”辽王妃又帮赵望舒倒了杯茶,“陛下也是好茶之人,我家王爷带着新得来的茶叶,进宫去找陛下喝茶了。” 赵望舒听懂了她的意思,但仍有些许不安:“我虽相信陛下对净遥的器重,但众口铄金,积非成是,难免会对净遥的声誉造成一定的影响。” “望舒,你这是关心则乱,陛下乃是明君,自有其判断。那些无中生有的弹劾之词,不过是些跳梁小丑的伎俩罢了。”辽王妃端起杯子抿了口茶水。 “再者,净遥他也不是普通的官员,他的才能和品行早已得到了朝野上下的认可。” “就算那些小人想要借此机会中伤他,也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反而会让陛下更加的厌恶,得不偿失,毕竟忠臣难得。”辽王妃话中有话地道。 赵望舒眸光微闪,问道:“王妃,您说这茶中的杂质,如何才能彻底去除呢?” 她配合辽王妃说话的风格,也采取了一种寓言般的方式来问问题。 其实她更想说,佐郡王什么时候能倒台? 辽王妃微微一笑,道:“茶中的杂质,如同朝中的小人,若欲去除,非一日之功。需得细心挑选,耐心研磨,方能得其精华,去其糟粕。” “王妃所言极是,望舒受教了。”赵望舒垂眸道。 辽王妃放下茶杯,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她就喜欢愿意听教的孩子,“望舒,朝中之事,就如同这杯茶,需得慢慢品味,方能得其真味。” “多谢王妃指点,望舒明白了。”赵望舒微微笑道。 两人又云里雾里的聊了一会,赵望舒以还要回家照看儿子为由,告辞离去。 过了两日,皇帝对御史弹劾云灏和靖边侯的事,有了决断,派遣一名钦差,前往镇海卫去调查。 为了钦差人选,朝上大臣争论不休,他们各有举荐,“陛下,臣举荐御史中丞李大人,他公正无私,铁面无私,定能查明真相。” “陛下,臣以为不妥,李大人虽公正无私,但年纪已高,长途跋涉前往镇海卫,恐怕体力不支。”另一位大臣反驳道。 “陛下,臣举荐刑部侍郎张大人,他年轻有为,且对律法有深厚的理解,定能公正处理此事。”又一位大臣站了出来。 另一位大臣也随即出列,反驳道:“陛下,张侍郎虽然公正,但性格过于刚烈,行事莽撞,容易得罪人,恐引起不必要的纷争。” “臣举荐礼部侍郎方大人,他处事圆滑,既能查明真相,又能避免引起不必要的纷争。”推举张大人的大臣立马就换了个人选,他还看了眼反驳的大臣。 颇有点,他若继续反驳,他还能再换人选。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大臣们各执一词,都希望自己的举荐能被皇帝采纳。 兵部尚书等这些人安静下来了,才道:“陛下,核实战报,乃是兵部分内之事,这位钦差,依臣愚见,应当由兵部推举。” 皇帝微微一笑,“那你觉得何人比较合适?” “臣举荐兵部侍郎孙大人,他公正无私,对军务又有着深厚的理解,必能公正地查清此事。” 皇帝颔首,“朕已有了决断,就派遣孙侍郎为钦差大臣,前往镇海卫调查此事。同时,朕会派遣几名侍卫随行,保护张侍郎的安全。” 此言一出,朝堂上大臣们行礼,“陛下圣明。” 钦差大臣一定下来,姚山栀就过来告诉赵望舒,“孙侍郎以前是我爹的部下,他知道我们俩家的关系,会帮着云灏的。” “不需要他帮,他只要公正就好。”赵望舒相信云灏绝对不会去抢人家的战功。 三日后,孙侍郎率领着一队侍卫,踏上了前往镇海卫的路途。 在天兴府的云灏则在写密折,向朝廷揭露杨峥的罪行,他密折上,详细陈述了杨峥在天兴府的所作所为,以及他收集到的证据。 云灏安排暗卫,将密折送往京中,他则留天兴府盯着杨峥,防止朝中有人通风报信,让杨峥有机会逃脱或者销毁证据。 这天午后,暗卫来报,“大人,总督府昨天半夜抬出一具尸体。” 云灏心中一惊,立刻问道:“那具尸体是谁?可有查明死因?” 暗卫回答:“大人,那具尸体被丢到了乱葬岗,我们的人去看了,面容被毁,嘴唇发黑,应是中毒身亡。从总督府下人那打听到,那具尸体是杨峥的贴身侍卫,属下推测,他是被杨峥灭口了。” “你们继续监视总督府,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云灏对暗卫吩咐道。 “是,大人。”暗卫领命而去。 第四百一十八章 夜探 云灏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绪飞转,是什么情况下,让杨峥要毒杀贴身侍卫? 还要杨峥为何,要毁去他的容貌? 难道死的不是他的贴身侍卫? 若不是,杨峥为何要让死者冒贴身侍卫之名? 云灏不做无谓的推测,他决定夜探总督府,光听暗卫的回报,他无法得出确切的结论。唯有亲自深入虎穴,才可能解开这团迷雾。 夜色如墨,云灏换上了一身夜行衣,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自己的居所。 总督府位于城市的中心,是一座宏伟的建筑,周围守卫森严,云灏屏息凝神,翻墙进入了府内。 云灏辨别了方向,沿着暗卫汇报的路线,悄然接近了杨峥的书房。 他并不确定杨峥此时是否在书房里,根据调查,杨峥好色,府中美女如云,说不定此时杨峥已在某个温柔乡里,酒生梦死了。 但云灏的运气显然很好,杨峥不仅在书房里,他还在跟一个人在交谈,谈得还正是云灏想知道的事。 “......乱葬岗尸体不见了。”站在杨峥对面的高大男子说道。 “果然不见,很好。”杨峥阴冷地笑道。 “大人所料不差,的确有人在查大人。”高大男子说道。 没有人会闲着,去乱葬岗偷尸体,除非这具尸体对他有用。 “查本官的人,极有可能是龙廷卫指挥使云灏。”杨峥推测道。 云灏听到这里,心中一惊,没想到杨峥竟然已经猜到他的身上来了。 他立刻屏息凝神,尽量让自己不发出任何声响,贴在墙壁上,通过窗缝窥视着书房内的情况。 书房内,杨峥坐在椅子上,手里转动着玉把件,高大男子一脸恭敬地站在书案这边。 杨峥的脸上带着一丝得意的笑容,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云灏这个人,我早有耳闻,龙廷卫指挥使,少年得志,是陛下的心腹之臣,他心思缜密。若真是他在查我,行事就更得小心了。” 高大男子点了点头,沉声道:“大人,那我们需要如何应对?” “先查一查最近,有什么陌生人进城。”杨峥冷笑,“天兴府是本官的地盘,他云灏就是一头猛虎,到本官的地盘上,他也得给本官趴着。” “大人,若真是他,属下是不是可以解决他?”高大男人做了一个割颈的动作。 杨峥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你对付得了云灏?” 高大男子面色一僵,随即低头道:“属下愚钝。” 杨峥叹了口气,道:“云灏这样的人,不是你能对付的。他身手了得,心思深沉,且深受陛下信任,若是贸然行动,只会打草惊蛇,让我们陷入被动。” 高大男子心中凛然,知道杨峥所言非虚。 他跟随杨峥多年,深知这位大人的手段和心思,他不敢有丝毫异动,“那大人,我们该怎么做?” 杨峥沉吟片刻,“先找到他再说。” 顿了顿,轻蔑一笑,“男人建功立业,为了什么?还不是为权、为钱、为女人,本官不缺钱,也不缺女人。” 言外之意,就是用钱和美色去收买云灏,让云灏与他同流合污,就像他收买其他官员一样。 高大男子立刻恭维道:“大人英明,云灏虽是个硬骨头,但面对钱财和美色的诱惑,又有谁能抗拒呢?更何况,大人您人脉广泛,手段高超,必定能让云灏俯首称臣。” 杨峥捋着胡子,洋洋得意地道:“在本官面前就没有硬骨头,去吧,只要他进了城,就一定要把他给本官找出来。” “属下遵命!”高大男子拱手作揖,转身离去。 云灏毫不迟疑的,跟了上去,他想知道高大男子如何安排人,在硕大的天兴府找到他。 为何不继续盯着杨峥? 此时这么晚了,以杨峥好色程度,一定会找女子欢好,他没兴趣听。 高大男子并没察觉到有人跟着他,匆匆离开了总督府,来到了一处药店,敲开了门,闪身进去。 云灏从旁边的店铺过去,找到高大男子所在的房间,就见一个瘦老头说道:“找人不难,但我得知道他的相貌,你得画一幅画像给我。” 高大男子皱眉道:“我又没见过他,我哪知道他长什么样。” “没有画像,我就是迎面看到他,我也不知道他是云灏。”瘦老头不满地道。 高大男子想了想,道:“他是京城来的,说话时会带着京城的口音,你就找这样的人,八九不离十,肯定就是他。” “京城口音?今天倒是有人京城口音的人,来店里抓药。”瘦老头说道。 高大男子心中一动,急切地问道:“那他长什么样?有没有什么特征?” 瘦老头回忆道:“他身材中等,年纪看起来大约三十出头,面容清秀,气质不凡。不过,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手上的那枚玉扳指,翠绿如玉,一看就知是价值连城之物。” “这应该就是他了,找到他,别惊动他,大人自有安排。”高大男子摸着下巴,“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他了。” 屋外的云灏无语至极,这人根本就不是他,他不射箭时,是不会戴板指。 “我这就安排人去找他。”瘦老头转身出了房间。 云灏也没有久留,悄声离去,返回居住的院子。 回到住处,云灏立刻召集手下,“杨峥已经猜到了我们在查他,接下来我们要更加小心行事。监视总督府的人,要尽量少说话,不要暴露身份,免得引人怀疑。” “是,大人。”手下们齐声应道,神情严肃。 “我们换个地方住,把这个收拾干净了,不留一丝痕迹。”云灏一来天兴府,就租了三处地方。 这一处住了这么久,虽然他很注意,可也担心露了痕迹,他暂时还不想跟杨峥打照面。 云灏和他的手下们迅速而有序地收拾着行李,离开这间小院。 他们每个人都明白,这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成为被敌人发现的线索,所以他们必须做到滴水不漏。 趁着夜色,他们到了新的住所,云灏下令道:“鹞子,你去福兴街那家仁寿堂药店,盯着那个瘦掌柜。” “卑职这就去。”男子应道,转身离去,消失在夜幕之中。 第四百一十九章 错认 第二天上午,瘦老头的人,就找到了那个在他们认为是云灏的男子的下落,“他住在福来客栈的东篱小院里,身边带着四个随从,个个都是身手不凡的高手。” 高大男子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回去继续监视,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我汇报。” “是!”瘦老头的人恭敬地退下。 当天下午,高大男子换上了一身普通的衣裳,悄然来到了福来客栈。 他拿了块令牌,在客栈掌柜面前晃了晃,就大摇大摆的进了客栈,找了个可以看着东篱小院的地方猫着。 在傍晚时分,他才见到了瘦老头口中的“云灏”,他穿着大红绣亭台楼阁的华服,头戴金冠,手里摇着扇子,带着四个随从,离开了客本,往城里最大的青楼虫二馆去了。 高大男子见状大喜,立刻赶去总督府,把这事告诉了杨峥。 “你亲眼看到他进了青楼?”杨峥不太相信,毕竟云灏在京城的风评还是挺不错的。 “千真万确,总督大人。我亲眼见他进的青楼,而且他的随从也都跟了进去。”高大男子肯定地回答,脸上带着一丝得意。 杨峥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好,这次能抓住云灏的把柄,你功不可没。” 他冷笑几声,鄙夷地道:“这个云灏,我还真以为是个正人君子呢,却原来也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看来,他的洁身自好的名声都是做戏给人看的。” “大人英明,不过仔细想想,这事也不奇怪,在京里,被御史盯着,他就是想放肆,他也放肆不了,这不一出京城,他就原形毕露了。”高大男子说道。 “云灏啊云灏,本官还真是看错你了。”杨峥原本以为要收买云灏不容易,现在看来,手到擒来,“走,我们去青楼,会会这位云大人。” 青楼内的灯火通明,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一派繁华景象。 杨峥大步走了进去,一股浓郁的脂粉香气扑面而来。 老鸨看到他,迎了上来,“杨大人,您怎么来了?” 往常杨峥来此,都会提前打招呼的。 高大男子上前问道:“从京里来,带着四个随从的男子在哪个小院?” 老鸨一听,立即明白了他们的来意,脸上堆满了笑容,“哦,您说那位公子呀,他在流烟雅筑,奴家这就带大人过去。” “烟霞在陪他?”杨峥是青楼常客,一听小院名字,就知道是那个妓子的院子。 “这几日他都指名要烟霞陪。”老鸨笑道。 杨峥微微点头,没说什么,跟着老鸨往“流烟雅筑”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云灏,行事如此高调,不仅指名要青楼里的头牌妓子烟霞陪伴,还一连数日如此。 他们穿过一片灯火辉煌的回廊,来到了“流烟雅筑”的门口。 杨峥推门而入,只见室内一片朦胧,香气袭人,隐约可以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和丝竹之声。 这样的环境,对于他来说,已经太过熟悉,但他此刻无暇欣赏,哈哈一笑,边往里走,边道:“云大人到天兴府来了,怎么也不支会我一声?” 随着杨峥的声音落下,室内的笑声与丝竹之声瞬间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 他撩起轻纱,走了过去,只见“云灏”正斜倚在一张软榻上,他的身旁,那位名为烟霞的妓子端着杯酒,在劝饮。 “云灏”看到杨峥,“你是谁?要干什么?谁让你进来的?” 烟霞认识杨峥,忙道:“王公子,这位是总督大人。” “总督大人?”那位“云灏”忙站起身来,拱手,“王实见过总督大人。” “你们都退下。”杨峥把人屏退,冲着王实拱拱手,“云大人,抱歉,刚不小心叫破您的身份了,放心,有下官,没人敢泄露大人的身份。” “大、大人,王实就是一介草民。”王实再次重申自己的身份。 杨峥自作聪明的认定他是用了假名,笑道:“好,王老弟,你太谨慎,罢了,我也不问了,既然遇到了,我们就来喝一杯。” 王实还欲再解释,却被杨峥问的话给堵住了,“王老弟对烟霞可还满意?” “满意,太满意了。”王实本就是个贪恋美色之人,看到烟霞的姿色,早就动了将她收入私房的心思。 几次跟老鸨说要将美人赎出去,可老鸨都不答应。 杨峥的问话,让他觉得这位总督大人,定能让他如愿,如是就顺水推舟,认下了杨峥误会的身份。 他甚至还觉得很幸运,居然跟总督大人要找的人长得相似。 “哈哈,满意就好。”杨峥举杯,“来来来,喝一杯。” “我敬大人。”王实笑道。 两人推杯换盏,相谈甚欢。 王实有意无意地提起烟霞,“若能得此佳人,此生无憾。” 杨峥眼中闪过一抹鄙夷,但面上不露声色,笑道:“我观王老弟就是个有福气的人,必能如愿以偿,得佳人相伴。” “多谢大人吉言。”王实笑得合不拢嘴。 “烟霞擅琴,不如让她抚一首助兴。”杨峥提议道。 “听大人的。”王实忙不迭地点头。 很快,烟霞被请了出来,她披着薄纱,露出绣着莲花的大红肚兜,身姿曼妙,看得王实眼都直了。 烟霞入座,轻轻拂动琴弦,清脆悠扬的琴音随即响起。 杨峥注意到王实贪婪的目光,勾唇一笑,素来英雄难过美人关,“王老弟,你觉得烟霞姑娘如何?” 王实连忙答道:“烟霞姑娘乃是我生平所见最美之人,我对她倾心不已。” 杨峥微微一笑,道:“既然王老弟如此喜欢烟霞姑娘,那我便做个顺水人情,将她送给你如何?” 王实闻言大喜过望,连忙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烟霞,你坐在王老弟身边,伺候他。”杨峥下令道。 “是。”烟霞在王实身边坐下,整个人倚进了他的怀里,“王爷。” 一路跟着高大男子的暗卫,目睹了这一切,他不愿看杨峥和王实狎妓的丑态,悄声离开了,回去向云灏禀报。 第四百二十章 假扮 “杨峥认错人了?”云灏哂笑,这还真是一个让人挺意外的情况,“他怎么会认错人?难不成那个王实和我容貌相似?” “王实与大人的容貌并不相似。”暗卫想了想,“我想杨峥会认错人,应该是王实穿着身华服,说话带着京腔。” 云灏眉头微挑,以杨峥的精明,他居然因为衣着和口音而认错人,太不可思议,但这也说明杨峥没有见过他。 “让人盯紧那个王实,查清他的身份,杨峥既然把他当成了我,那他一定会有所动作,可以利用这一点,看看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云灏勾唇一笑,“或许还能收集到他更多的罪证。” “是,大人。”暗卫领命而去。 第二天下午,王实的身份,就被查了出来,他是京城一个大药商的儿子,他来福州是来谈生意的。 他的身份可以说,一查就能查出来,以杨峥的能力,不可能查不出来,杨峥认错人,会不会是故意为之? 云灏陷入了沉思,假设杨峥真的是故意认错人,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杨峥知道他在天兴府,可是找不到他,如是认个假的,让假的败坏他的名声,迫使他现身? 这一点,云灏委实是想多了,杨峥会认错,是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 不过仅过了两天,杨峥就怀疑起王实的身份了,他和王实聊朝政,王实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完全不像是一个在朝中混迹多年的官员。 而且,烟霞也向他禀报道:“我说我想看看他的官印,他搪塞我,说官印放在京城,他没有随身携带的习惯。” “我还看到了一张购买药材的清单。” 杨峥可以确定这人不是云灏,懊恼不已,“终日打雁,却被雁啄眼。” 他找来高大男子,抬手就甩了他两耳光,“废物,你是怎么找人的?” 找错人,害得他也跟着丢了大丑,白送一个青楼花魁给人。 “大、大人,小的愚钝,不知错在何处,还请大人明示?”高大男子卑微地道。 “去把人给我带回来。”杨峥可没那么好的性子回答他的问题。 “带谁?”高大男子问道。 杨峥一脚踹过去,“把那个假冒云灏的家伙给我带过来。” “是是是,小的这就去。”高大男子这下知道杨峥为何发火了。 很快高大男子,就把王实给提溜着来了。 王实脸都吓白了,看到杨峥,哆哆嗦嗦地道:“大人,大人,您找草民什么、什么事?” “你胆子不小,敢到我面前来装神弄鬼。”杨峥满脸阴森地说道。 “大人,草民没、没有。”王实弱弱地辩解道。 时时是这位大人,闯进他喝花酒的地方,还把他认成了别人。 “你究竟是什么人?”杨峥沉声问道。 “草民名唤王实,是京里的一个药商,来天兴府买药材的。”王实结结巴巴地说道,额头上冷汗直流。 “那你为何要冒充云灏?”杨峥倒打一耙地问道。 “云灏?大人说的可是龙廷卫指挥使云灏云大人?”王实小心翼翼地问道。 杨峥眼一眯,“你知道他?” “草民听说过,但没、没见过。”王实陪笑道。 “王实,你可知冒充朝廷官员,是死罪?”杨峥质问道。 “草民没有冒充,草民一开始就告诉大人,草民就是一介草民。”王实慌得话都说不利落了。 “你的意思,这是我的错?”杨峥阴冷地问道。 王实打了个哆嗦,“不是大人的错,是草民的错,草民一时糊涂,草民错了,求大人饶了草民这一回。” 说着,他就跪下冲杨峥磕头求饶。 民不与官争,他只能咬着牙,背上这黑锅。 杨峥冷眼看着王实,过了会,才道:“不必磕了,你帮我做一件事,我饶你一命。” “大人请说,草民一定办好。”王实磕头磕头晕目眩,却还强撑着表决心。 “你就是云灏,来天兴府巡查的朝廷官员,此次前来,是为了彻查天兴府知府贪腐一案。”杨峥一字一句地吩咐道。 王实一愣,他没想到杨峥竟然还让他扮云灏,这其中的风险可不是他能承担的。 他连忙摇头,试图拒绝:“大人,这……这可使不得啊,我若是冒充朝廷官员,一旦被揭穿,那可是死罪啊。” “揭穿?谁会揭穿你?你按我说的去做,我保你一命。你不听我的,我就把你送到官府,以冒充朝廷官员的罪名处决你。你自己选吧。”杨峥挑眉道。 “大、大人,我、我、您让草民扮成云灏查案,草民不知道该如何行事?”王实颤抖着声音问道,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选择的余地了。 “不用你查案,你只需要在城里花天酒地,四处宣扬你乃京城大官就够了。”杨峥以败坏云灏的名声,逼云灏现身。 他虽去京城述职过,但没见云灏,不知道云灏相貌,要在天兴府里找到刻意隐藏身份的云灏,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若是云灏的名声被败坏,他自然会坐不住,只要他露头, “大人,这若是被云大人知道了,我这小命可就难保了。”王实哭丧着脸说道。 “放心,只要云灏敢现身,我自有办法对付他。”杨峥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 “草民明白了。”王实虽然心中忐忑,但面对杨峥的威胁,他只得点头应允。 “我会安排人跟在你身边,你照他说的做,懂了吗?”杨峥沉声道。 王实点头,“懂、懂了。” 次日,王实就按照杨峥的吩咐,在天兴府里四处游荡,花天酒地,频繁出入各种风月场所,并刻意高调地宣扬自己的身份。 他模仿着官员的派头,穿着华丽的衣服,身后跟着一群奴仆,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只是有杨峥这个奢侈的土皇帝在,王实这个京城大官的行为,并没引起百姓们的议论,当然他们也不敢议论。 杨峥的目的,暂时还没有达到。 但王实败坏云灏名声的事,云灏已经知道了,他坐在茶楼上,看着街上,搂着两个妓子,招摇过市的王实,眸光微冷。 对于王实这个无权无势的药商,云灏并不在意,但对在背后操纵这一切的杨峥,云灏是不会放过的。 第四百二十一章 真假 虽然云灏很想立刻将杨峥等人逮捕归案,可是人手不够,贸然出手,不但不能尽全功,还有可能让他们逃脱,给百姓带来更大的灾难。 他必须谨慎行事,计划周详,才能一举拿下杨峥及其党羽。 至于那个假冒他的王实,可以利用起来,杨峥想让王实引他现身,那他就安排一个人现身。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亦假时假亦真。 “伙计结账。”云灏放下了茶钱,起身离开了茶楼。 回到暂住的小院,云灏安排手下假扮他,去接触王实,“李昕,你最机灵,就由你来扮我,你去问他为何要假扮你,败坏你的名声?” “卑职明白。”李昕答道。 “武成、秦易,你们俩陪他一起去会会杨峥。”云灏接着道。 “是,大人。”两人领命道。 三人离开小院,顺利地找到在青楼里逍遥快活的王实。 看到闯进来的三人,王实生气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谁让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王公子的口气不小呀,怎么扮我扮得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李昕冷笑道。 王实脸色微变,“你、你是云灏、云大人?” “怎么我不是,难道你是?”李昕拖过椅子坐下,勾着唇角,似笑非笑问道。 “云大人,不是草民要假扮您的,是有人逼迫草民这么做的,大人饶命啊!”王实哭喊着跪在地上,他就知道假扮云灏有风险,没想到这才扮了三天,就把人引出来了。 不用李昕他们审,王实就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他是总督大人,草民只是一介草民,他说我若不照他的意思办,他就弄死我。” “他能弄死了,我就弄不死你?”李昕淡淡道。 声音虽然不大,但却如寒冰般刺骨,让王实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王实哆嗦着身体,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惹到了大麻烦。 他原以为杨峥能护他周全,但此刻看来,那不过是一场空幻的泡影,抬起头,眼中满是乞求地道:“云大人,草民……草民真的是被迫的,草民愿意为您效劳,弥补草民的过错。” “走吧,趁时辰尚早,我们去见见那位总督大人。”李昕伸手将跪在地上的王实提溜了起来。 “是,云大人,草民……这就带您过去。”王实哆哆嗦嗦地道。 夜色深沉,月光洒在大地上,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 提溜着王实的人换成了武成,毕竟李昕现在是“云灏”。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总督大人的府邸前。 府邸的大门紧闭,门前站着两名守卫,他们手持长矛,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王实上前一步,低声对守卫道:“我是王实,有重要的事情要见总督大人。” 守卫不认识王实,“什么阿猫阿狗,都敢来见总督大人?快走快走,别在这里碍事!” 王实面色一僵,“大、大哥,不是我要见总督大人,是我带云大人来见总督大人,您通融通融。” 守卫搓了搓手指,王实知情识趣地掏出两块碎银给他,“大哥拿去喝点小酒啊。” “行,等着吧。”守卫进去通报。 李昕三人轻哼了一声,从守卫这样明目张胆地收受好处,就能看出这总督府内的风气如何了。 不过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是面见杨峥,不会在这等小事上过多计较。 等了一会儿,守卫走了出来,“总督大人有请,进去吧。” “多谢大哥。”王实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跟在守卫身后往里走,李昕三人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 穿过垂花门,走过一道走廊,就到了会客厅,守在门口的婢女向里禀报道:“大人,客人们来了。” “让他们进来。”杨峥在里面道。 这架子摆得十足,武成小声嘀咕了句,“不过是个二品官,搞得跟陛下似的。” 秦易看了他一眼,“土皇帝。” 几人进门,就看到一位中年男子端坐主位上,他身穿官服,头戴官帽,面色严肃,正是闽浙总督杨峥。 杨峥看到几人进来,目光落在李昕身上,“你是谁?为何要见本官?” “杨大人费尽心思、不择手段的逼我出来,现在看到我了,却问我是谁,还真是有眼无珠啊。”李昕阴阳怪气地道。 杨峥身为闽浙总督,手握重权,平时无论在哪里都是被人恭敬有加,李昕(云灏)言语无礼,让他极为不悦,但面上不露,还笑着拱手道:“云大人莫恼,杨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云大人请坐,有话慢慢说。” 李昕冷笑一声,在椅子上坐下,直接问道:“不知杨大人这般兴师动众,不惜败坏云某的名声,也要将云某逼出来,究竟有何目的?” “云大人是个爽快人,杨某就话直说了,云大人来天兴府有何贵干?”杨峥问道。 “杨大人是想问云某,来天兴府是不是查你?”李昕把话挑明了说。 杨峥一怔,饶是他老奸巨滑,这会也点尴尬了,干笑两声道:“云大人说笑了。” “杨大人,云某此次来天兴府,确实是为了查一些事情,但并非是冲着杨大人来的,杨大人多虑了。”李昕轻描淡写地说道,目光中却带着几分锐利,似乎能够洞察杨峥的内心。 “哦?那云大人来此,是为何事?”杨峥并不相信他的话,乱葬岗丢失的那具尸体,是他放出来的诱饵,他坚信那具尸体是云灏让人搬走的。 “此事涉及到朝廷一些机密,云某不便透露。”李昕淡淡地说道。 事关朝廷,杨峥不好再追问了,“不知云大人打算在天兴府待多久?” “这个嘛,就要看云某的调查进度了。”李昕也不知道要这事多久才了结。 他们要等人手到齐了,才能将杨峥和他的党羽一网打尽。 问不出什么来,杨峥也不失望,还主动邀请李昕在总督府住,“云大人,你来了天兴府,我身为地主,不尽地主之谊说不过去,不如在总督府住下?” 李昕本想拒绝,后一想,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留在总督府,说不定能找到更多罪证,笑道:“那就叨扰了。” 杨峥却愣住了,他以为李昕会拒绝,李昕这一答应,让他不太确定了。 难道云灏来天兴府,不是查他? 第四百二十二章 掳人 李昕三人就此在总督府住下,王实这个假云灏,已然无用,杨峥看着他,目光淡然,可王实被他看得胆颤心惊。 王实知道杨峥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壮着胆子试探地道:“大、大人,草民是来天兴府采买药材的,药材已经买好多日,草民想运药材回京了。” 在杨峥的注视下,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可以吗?” “你怕我?”杨峥问道。 “草民不是怕,是敬畏,敬畏。”王实额头上冷汗直冒。 杨峥哂笑一声,“你为我办事,我不会亏待你的。” “不敢,不敢。”王实陪笑道。 杨峥脸色微沉,一声冷哼,吓得王实赶紧改口,“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杨峥这才转怒为笑,“来人。” 一个下人应声而入,手里捧着托盘。 “你呢,是商人,有钱无权,本官就赏你一个小官。”杨峥将托盘里的文书递到王实面前,“这是本官为你准备的官职文书,你今后便是本官手下巡检。” 巡检虽然只是个正九品官,而且依杨峥的意思,是个虚职,但也是朝廷命官。 既然是朝廷命官,那就不是由杨峥随意授予的。 可杨峥能随便任命,由此便知他在天兴府当真是一手遮天的土皇帝。 能当官,总归是好事,王实深深一揖,“多谢大人提拔,小的定当尽心竭力,为大人效力。” 听他改了自称,杨峥满意地点点头,“好,你既已入我门下,就要遵守我的规矩。今后你的药材生意,我会帮你打点,但你必须按照我的吩咐行事,不得有违。” “是,是。”王实连连点头,知道,自己从此便与这位权势滔天的杨大人绑在了一起,前路未知,吉凶难料。 杨峥挥了挥手,示意下人退下,接着问王实,“你的药材准备何时运回京城?” “回大人,药材已经备齐,小人打算明日一早便启程。”王实答道。 “如此便好。你且去吧,路上小心。”杨峥又交代了几句,便让王实退下了。 王实从屋里出来,扯着衣袖,擦去额头上的汗,他能为杨峥所用,杨峥应该不会要他的命了吧? 他出了总督府,没看到来接他的随从,低声咒骂了几句,就往客栈方向走去。 经过一条巷子时,突然从黑暗中窜出几个人,动作利落的,往他嘴里塞了东西,而后他眼前一黑,就被麻袋子罩住了,接着他就被打横了。 王实大惊,挣扎着想要喊叫,但嘴里的药物瞬间让他失去了声音,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咽声。 他感到自己被扛在肩上,快速地在巷子里穿行,心中充满了恐惧和不安。 杨峥果然没有放过他,还是要杀他,说什么给他当官,那是骗他的。 就在他自怨自哀,诅咒杨峥不得好死时,被人丢在了地上。 王实挣扎着从麻袋里爬出来,眼前一片模糊,只能依稀看到周围有几个人影,口里的布团刚被取出,王实就跪下磕头道:“杨大人,您饶了我吧,您让我做的事,我一定烂在肚子,绝不会跟任何人说的。” “你帮杨峥做了什么事?”一个声音问道。 王实猛地抬起头,瞪着前面蒙面男子,“你是谁?你知不知道我是九品巡检,你敢把我掳来,杨大人不会放过你的。” “这虎假狐威的架势倒是挺足,可惜用错了地方。”蒙面男子嗤笑一声,“我既然敢把你掳来,自然是不怕杨峥的。不过,现在我对你的生死并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你帮杨峥做了什么事?” 王实意识到这人不畏惧杨峥,立刻道:“大人,我是被迫的,姓杨的让我假扮云灏大人的,我不想的,他说我不照做,他会杀了我的。” “他不但没杀你,还让你做了官,你不感激他吗?”另一个蒙面男子问道。 “大人,我不感激杨峥。他让我假扮云灏大人,那是将我推入火坑。云灏大人乃是朝廷重臣,我一介草民,那敢冒犯,都是杨峥的罪过,大人,您就饶了我吧。”王实哀求道。 蒙面男子冷笑一声道:“你倒是挺会推卸责任的。” “大人,我句句属实,绝无半点欺瞒。我对杨峥只有怨恨,没有感激。他利用我,让我背负了冒充朝廷重臣的罪名,这是要将我置于死地啊。我虽为草民,但也知道欺君之罪,罪不容诛。我只求大人能明察秋毫,还我一个公道。”王实声泪俱下,言辞恳切。 蒙面男子沉默片刻,似乎在思考王实的话。他缓缓道:“你的言辞倒是动听,不过,真相究竟如何,我们自然会去查明。你先说说,杨峥为何要让你假扮云大人?” “大人,杨峥怀疑云大人来天兴府查他,他又找不到云大人,如是就想出这一条毒计。他让我假扮云大人,花天酒地,出入风月场所,败坏云大人的名声。” “云大人上当了,刚才让我带他去了总督府,和杨峥相谈甚欢。大人,我怀疑云大人被他收买了。” “你说杨峥和云大人相谈甚欢,那他们具体谈了什么?”蒙面男子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他还看了眼坐在黑暗里的另一个蒙面男子。 “云大人一到天兴府,杨峥就热情地迎接了他,并邀请他到总督府住下。杨峥对云大人极尽恭维之能事,他们都称兄道弟了。”王实为了保命,胡乱地编起了谎言。 “哦?这云大人还真是个容易亲近的人呢。”蒙面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在嘲讽王实的拙劣演技。 黑暗中的人轻哼了一声,蒙面男子继续询问,王实所知有限,蒙面男子知道没必要再问了。 在得知王实明天就要运药材回京,他示意扛王实回来的人,照原样,把王实扛出去,丢大街上去了。 王实被扛走,蒙面男子取下蒙脸的巾子,“大人,这杨峥居然没有杀王实灭口,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杨峥能在天兴府只手遮天,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云灏淡定地说道。 “也是,若每个办事的人,都杀了灭口,那以后就没人办事了。”男子挠头笑道。 “不早了,歇息吧。”云灏离开了房间。 第四百二十三章 计策 次日下午,李昕就从总督府传出消息,杨峥为了表达对李昕这位云大人重视,特意准备在三日后,在城里最大的酒楼摆宴席款待他。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杨峥不知是想让李昕见识他对天兴府的掌控,还是想宣扬他成功拉拢了“云灏”这位皇帝面前的近臣、红人。 在酒楼摆下的近百桌宴席,几乎邀请了整个天兴府有头有脸的人物。 李昕在杨峥的陪同下,来到了酒楼。 他环顾四周,只见酒楼内宾客如云,衣香鬓影,笑语盈盈,显然,杨峥为了这次宴席,花费了不少心思。 不过李昕的目光并未被这些繁华所吸引,他看到了,不知道以什么名义混进来的云灏。 虽然李昕飞快地移开了目光,但还是让杨峥注意到了,“云大人,您在看什么呢?” “哦,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今日这酒楼里,人烟鼎沸,热闹非凡,由此可见杨大人治下有方,百姓安居乐业。”李昕夸奖杨峥的政绩上。 杨峥笑得合不拢嘴,“云大人谬赞了。” 酒宴开始,杨峥亲自为李昕斟酒,两人举杯相碰,杨峥开口道:“云大人,这杯酒我敬你。” 李昕微微一笑,举杯回敬道:“杨大人客气了。” 酒过三巡,杨峥的话匣子也渐渐打开了。 他多次提到他如何为天兴府百姓造福,如何为朝廷尽忠职守,如何使得经济繁荣,治安稳定。 李昕频频点头,对杨峥的政绩表示了高度的赞扬和肯定,配合地恭维他道:“杨大人真乃朝廷之栋梁,天兴府之福星。您不仅政绩卓着,更在百姓心中树立了良好的形象。您的每一份努力,都为天兴府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让百姓过上了安居乐业的生活。下官深感敬佩。” 桌上其他人也附和地道:“杨大人一心为民,尽职尽责,实为百官楷模。我们能有幸与您共事,实在是莫大的荣幸。” “杨大人的政绩与为人,皆为我等所敬仰。”一位官员补充道,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对杨峥的敬仰之情。“能有杨大人这样的父母官,是我等的福气。” 杨峥听了众人的夸赞,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故作谦虚地道:“哪里哪里,诸位过誉了,这都是朝廷的栽培,是圣上的信任,还有各位同僚的支持。我杨峥不过是尽了自己应尽的职责罢了。” “杨大人过谦了。”李昕举杯,“来,让我们共同为杨大人的功绩,为天兴府的繁荣,为朝廷的昌盛,干一杯!”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就在酒宴上的气氛愈发热烈之时,杨峥突然叹了口气,“我一想到海盗时常出没,威胁我天兴府的安宁,心中便无法平静。” 李昕目光微闪,放下酒杯,正色道:“杨大人所言极是,海盗确是我等心腹大患。不过,我相信有杨大人坐镇天兴府,那些海盗必然无法得逞。” “云大人太高看杨某了,海盗狡猾,常常出没无常,我们虽屡次打击,却总难以将其一网打尽。而且,海盗之中,也不乏一些武艺高强,智谋过人之辈。” “杨某非武将,手中亦无可用之兵,要解决海盗,实在是束手无策啊。”杨峥满脸忧色地道。 “要解决海盗并不难,我前不久,就跟随靖边侯杀了近百来犯的海盗。”李昕知道杨峥说这话的意思,就是要引出靖边侯来,就如他所愿的提起靖边侯。 杨峥闻言,暗喜,还真是想瞌睡,有人送枕头,“我也想过请靖边侯带镇海军过来助我清剿海盗,奈何靖边侯再三推脱,说是军务繁忙,无法分身。” “镇海卫那边,海盗频繁出没,靖边侯也是分身乏术,杨大人,不如另寻他法。”李昕佯装没听懂他话中诋毁靖边侯的意思。 “不知云大人有何高见?”杨峥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杨大人,我闲暇之余,来天兴府游玩,对的情况不熟,就不乱出主意。杨大人还是跟天兴府各位同僚,好好商议,我相信以杨大人之能,必能解决海盗之患。”李昕推辞道。 “素闻云大人,智勇双全,对兵法更是了如指掌,我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才想请云大人指点迷津。”杨峥诚恳地请求道。 其他官员也附和道:“云大人乃是国之栋梁,才智过人,我等也愿闻云大人之高见。” 李昕微微一笑,道:“各位大人过誉了,云某年少,担不起诸位的盛赞。不如大家共同商议,拿出一个好法子来。若能解决海盗之患,我和杨大人一起上折,向陛下为他请功。” 杨峥见李昕滑不溜手的,就是不肯说实在的,皱了下眉,摆出忧国忧民的姿态,“海盗猖獗,已经严重影响到我天兴府的安宁。他们不仅劫掠商船,还时常上岸骚扰百姓,必须尽快找到解决办法,大家各抒己见,商议个良方出来。” “两位大人,下官有一计。”到底还是有人贪图战功。 杨峥看上那个小官,目光锐利。 那小官咽咽唾沫,低下头,知道他八成是坏了大人的事。 “杨大人,看来您手下还是有能人的。”李昕笑,“你叫什么名?在哪任职?说说你的计策。” “云大人让你说,你就说说看吧。”杨峥发话道。 那小官这才抬起头道:“下官名祝东,是天兴府通判。下官觉得可以组建一支专门的剿匪队伍,从民勇团里挑选出骁勇善战的。” “这支队伍可以交给杨大人指挥,如此一来,定能肃清海盗,还我天兴府一个朗朗乾坤。” 杨峥就是想要兵权,从靖边侯那里分不到,组建一支由他掌握的军队,自是极好之事。 他还能趁机将私兵,一并混入其中,借此扩充势力。 祝东此计,正中他下怀。 杨峥露出笑脸,“祝东,你这计倒是有点新意,云大人,您觉得如何?” 若是“云灏”赞同,那就等于把“云灏”拉上了他的船,“云灏”必然会在朝中为他说项,努力促成此事。 他越想越美,看祝东的目光中带上了欣赏,他手下果然还是有能人的,这计比他预先想的,要更好。 第四百二十四章 雅令 李昕正后悔让祝东献计了,再被杨峥这狗东西拿话一架,他更懊恼,这要他怎么回答好? 有人替他解围了,“祝通判此计行不通,海盗猖獗已久,非一日之寒,单纯依靠一支从民勇团中选拔出来的剿匪队伍,恐怕难以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杨峥想骂人了,他又不想解决问题,他只是想要扩充势力,将兵权牢牢抓在自己手中。 这是哪个混账,坏他好事? 目光扫过,没找到人。 “刚才是哪位仁兄在说话?可是有善策?出来说说。”杨峥满脸假笑地问道。 可是无人回答他,杨峥又道:“诸位,如今我们面临的是海盗的严重威胁,这是关系到我们沿海百姓安宁、天兴府安危的大事。既然祝通判的提议有所不足,那么我们更应该集思广益,共同商讨出一个更为周全的对策。” 仍无人应答,杨峥听不出来,可李昕能听出那是罗的声音,他也看到刚刚罗海不在云灏身边。 罗海说完那番话后,没多久,他就回到了原位上。 李昕微微一笑,道:“杨大人,这种剿匪大事,还是回衙门商议的好,这酒楼人多嘴杂,万一传到海盗耳中,让他们有了防范,就更不容易清剿了。您说呢,杨大人?” “云大人所言极是,今天不谈剿匪的事,我们喝酒。”杨峥举杯,“我敬大家一杯。” “大人请。”众人都举杯,就也连云灏和罗海也随从举杯饮酒,当然他们没饮尽,只是浅啜一口。 喝了一轮,以文人自居的杨峥,在狗腿子的建议下,“滥饮易醒还无味,云大人,不如我们行雅令?” “客随主便。”李昕微笑道。 “我们以何字为令?”杨峥从来都是独断独行,在李昕面前却要装出愿听旁人意见的谦虚样。 “大人,天兴府临海,不如以海字为令?”狗腿之一提议道。 另一个狗腿不愿他一人出风头,赶紧道:“大人,下官觉得一个海字太过无趣,不如以海为主,随意添上一字,赋诗一首,以助酒兴。” “云大人觉得这个令如何?”杨峥又询问李昕的意见。 李昕笑,“此令甚,既能展现文采,又能增添酒趣。” “作为主家,我就抛砖引玉,先来。”杨峥饮了门杯,“以海为令,风为媒。风起时,海浪翻滚,如千军万马,势不可挡。我以此为题,作诗一首:风起云涌海波涌,浪卷千堆雪飞扬。壮志凌云心不惧,乘风破浪任翱翔。” “好!杨大人果然是才华横溢。”李昕笑赞道。 其他人也纷纷鼓掌,称赞他的才情,“大人之诗,气势磅礴,真乃佳作。” 杨峥笑得见牙不见眼,嘴上却谦虚地道:“游戏之作,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接着他看向李昕,“云大人,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李昕也不推辞,端起杯子,饮了酒,道:“那我就献丑了,以海为令,水为媒。水流长,海无边,映照着天边落日余晖。我以这静谧而深邃的海面为题,作诗一首:水天一色映晚霞,波涛轻抚岸边沙。静谧深邃心自远,海阔天空任我行。” “妙极!妙极!”杨峥连声称赞,“云大人此诗,既写出了海的广阔,又描绘了人的心境,真乃一绝。” “过奖了过奖了。”李昕夹起一筷子菜,塞嘴里,还好云大人吟过的诗,他记住了,要不然这回要丢丑。 定睛一看,云灏和罗海已不在位置上,应该已经悄悄的离开了。 宴会的气氛因两人的诗才而更加热烈,接下来吟诗的是天兴府知府,杨峥在天兴府只手遮天,天兴府知府这官做得相当憋屈。 后来为了保住官职、保住性命,他还不得不跟杨峥同流合污。 “下官也尝试一下,以海为令,鸥为媒。海鸥翱翔,海面波光粼粼,犹如绸缎般铺展。海风吹拂,鸥鸣声声,令人心旷神怡。我以这翱翔的海鸥为题,作诗一首:鸥舞翩翩映海光,风吹浪涌起千行。长空万里无羁绊,自在翱翔任西东。 知府大人此诗一出,众人皆是点头称赞,虽然不如李昕的诗意深远,却也描绘出了一幅生动的海景画面。 接下来,众人纷纷以海为令,添一字行雅令,气氛热烈而融洽。 这场宴会,直到申时正三刻,大家都染上一身酒气了才散。 “云大人,云大人,你还好吧?”杨峥问不胜酒力,靠在椅子昏昏欲睡的李昕。 李昕睁开眼,看了眼杨峥,“杨大人,我没醉,继续喝。” “云大人,你喝醉了,我扶你起来。”杨峥唇角上勾,一个连饮酒适度都不知道的人,不足为惧。 武成上前扶住李昕,“杨大人,还是让卑职照顾大人吧。” 杨峥微微点头,让开了位置。 秦易扶住了李昕另一只胳膊,两人搀扶着李昕出了酒楼,上了马车。 回到总督府,李昕被武成和秦易扶进了客房,门一关,他脸上的醉意荡然无存,“大人给的醒酒丸挺有用的。” “听说是少夫人做的。”武成在桌边坐下。 秦易从怀里掏出一张总督府平面简易图,铺在桌上,“我打听过了,这三个地方比较可疑,我们三人,一人去一个地方。” “李昕,你去一号,一号离客房比较近,万一惊动了人,你能迅速回来,可以为我们做掩饰。” “行,没问题。”李昕顶着的是云灏的身份,他可以出面应付人。 “武成,你的身手最好,你去最远的三号,万一惊动人,你就去灶房找吃的,就说大人醉吐后,饿了,你来找人给大人做吃食。”秦易考虑周全,事情安排妥当。 “没问题。”武成点头道。 “我去二号,要是惊动了人,我就去章台院,就说我喝点酒,起了色心,找女人睡觉。” “秦易,你够狠。”李昕竖起大拇指。 武成也赞同的点头。 “狠点才能脱身,不然咱们三人都得栽在这里。”秦易将图纸递给两人,“路线我也画出来了,夜半我们就行动。” “知道了。”李昕和武成应道。 第四百二十五章 夜探 深夜,总督府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有微风拂过树叶的声音,偶尔还有虫鸣声,三人按照计划各自前往目标地点。 李昕悄无声息地靠近一号区域,那里是总督府的一处仓库,看似普通,但秦易总觉得那里藏着什么秘密。 他谨慎地观察着四周,确保没有惊动任何人。 仓库的门是锁着的,李昕虽然能打开锁,但是他进去,万一有人来了,那他就成了瓮中之鳖。 李昕围着仓库绕,找到了一个窗户,窗户小而高,但这难不住李昕,他深吸一口气,拿出攀爬工具,爬到了窗户,拿匕首轻轻一撬开,缩成一团,强行挤了进去。 仓库内昏暗一片,只有微弱的月光从窗户透进来,勉强照亮了一些地方。 李昕看到仓库里堆着一排大木箱,他靠近那些木箱,发现都钉死了,正犹豫着,要不要想法子撬开看看里面是什么,突听到脚步声传来。 有人来了,李昕借力跃到了木箱上方,刚趴下,仓库的门被打开了,四个壮汉抬着两个大木箱进来了。 “货物总算是备齐了。”一个壮汉道。 “急什么,船还要两天后才来。”壮汉之一说道。 “这些是什么货?怎么感觉特别沉?”有个壮汉好奇地问。 “牛老五,懂不懂规矩?不该问的别问,只管做事就行。” 李昕趴在木箱上,听着他们的对话,想起密报中,杨峥跟海盗勾结,走私违禁品的事。 难道,这些木箱里装的,就是那些走私品? 看着四个壮汉将新抬来的木箱整齐地码在原来的木箱旁边,关门离去。 李昕从木箱上,一跃而下,他知仔细查看那些新码放的木箱。和之前的木箱一样,这些木箱都被钉得严严实实,没有任何缝隙。 箱盖撬不开,那就撬旁边的木板,总能弄出空隙来。 他找了一个侧边,从怀里掏出一根一头扁平的铁棍,开始撬,耗了一会功夫,撬开了,一股刺鼻的火药味扑鼻而来。 火药? 李昕双眉紧锁,杨峥该死,这批火药一旦流入海盗手中,后果不堪设想,他得请大人劫走这批火药。 他将木箱恢复原状,悄悄从窗子离开了仓库,返回客房,刚换下夜行衣,在床上躺下,就听外面传来杨峥的声音,“云大人还在休息吗?” “是,大人,云大人被送回来后,吐了一通,就一直在睡。”管着客院的下人答道。 “好好伺候。”杨峥吩咐了一句就离开了。 屋内,李昕虽然知道杨峥不敢进屋查看,但还是暗松了口气,他回来的可真及时,不知道武成和秦易怎么样了? 他惦记的武成,已经比他还早点回房,武成去的地方,就是一个废弃的偏僻院落,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倒是秦易大有收获,他去的是杨峥的静室,静室布置十分雅致,古色古香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古籍,墙上挂着几幅名家字画。 秦易嗤笑一声,“还真会附庸风雅。” 他小心翼翼地绕过书桌,来到一幅山水画前,这幅画描绘的是一座巍峨的山峰,山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秦易的目光在画上停留了片刻,随后伸手触摸画框,摸到了一个微微凸起的地方,他用力向下一按,只听见“咔嚓”一声,墙壁上竟然出现了一道暗门。 “找到了。”秦易笑了,他一个箭步,就走了进去。 暗门后的空间并不大,但摆满了各种奇珍异宝,杨峥还真是敛财有术。 秦易没管这些,他迅速寻找起来,他在抽屉里,找到了一叠厚厚的信件和账本。 他迅速翻阅着,信件大多是杨峥与其他官员、商贾之间的密谋,内容涉及到权力交易、贪污受贿等不法行为。 账本则详细记录了杨峥的不法收入,数额之大,令人咋舌。 秦易抽出了几封信,又撕了几页账册,全揣在怀里,退出了暗室,扭动机关,恢复原样,这才离开静室,返回客房。 次日,三人一碰头,李昕很着急地道:“发现火药,两天后会运走,怎么办?” “告诉大人,大人自有安排。”武成说道。 “人手不足,不能让大人涉险。”李昕忧心地道。 “我去见大人,你们见到杨峥,可别露馅了。”秦易挑挑眉,“云大人,劳烦你找个借口,让卑职出府。” “杨峥不会让我们出去了,什么借口都没用,就算他答应,也会派人跟踪。”李昕说道。 “秦易能甩掉跟踪的人。”武成说道。 李昕横了他一眼,“会引起杨峥的怀疑。” “好吧,那我只能另寻他法。”秦易摸着下巴道。 “放把火怎么样?”李昕提议道。 “趁乱出去一趟,迅速回来?”秦易问道。 李昕点头,“如何?” “我觉得还行。”武成赞同这个法子。 “那就放火吧。”秦易阴阴一笑,“我知道哪有烈酒,就让酒助火势吧。” 午后,三人借口午睡,偷摸出房间,到了藏酒的酒窖。 一把火,烧得浓烟滚滚,府中人大喊道:“走水了,快救火啊!” 五六月的天气,炎热,午后更是暴晒,天干物燥,火势越来越大,太平缸里的水,根本扑不灭火,反而好像还助了火势。 趁乱,秦易出了总督府,到了离总督府没多远的一处小院里,敲门五下,四短一长。 门开了,秦易闪了进去,开门的男子问道:“秦哥,大白天怎么过来了?” “大人呢?我有重要事禀报。”秦易说道。 “在里面。”男子带秦易进了屋。 云灏在屋内喝茶,看来进来,提壶给他倒了杯,“喝了茶,慢慢说。” “谢大人。”秦易端起杯子,一饮而尽,拿袖子一抹嘴巴。 “总督府怎么走水了?”云灏又给他倒了杯茶水。 “我们放的,为了让我溜出来。”秦易说着掏出怀里的信和账册残页,“大人,我们昨天夜探总督府,有了重大发现。” 云灏拿过信和账册残页,还没看,秦易又补充道:“李昕在总督府的仓库里发现了一大批火药,两天后就要运走,大人,怎么办?” “靖边侯派来的人,傍晚就能进城,我们有人手,将这批火药劫下来。”云灏淡淡地道。 秦易大喜,“太好了,总算能动手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 噩梦 傍晚,云灏和带兵前来的郑谨碰了头,郑谨信心百倍地道:“云大人,我带来了一批精锐的士兵,他们都是靖边侯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个身手了得,擅长夜间行动。这次行动,我们定能一举成功。” “多谢郑将军前来相助。”云灏拿出简易图,和他商议该如何擒拿杨峥及其党羽。 与此同时,孙侍郎进了镇海卫,皇帝的龙案上,放着云灏送过去了密折,赵望舒则在跟儿子斗智斗勇。 赵望舒不明白,一个还不足周岁的小家伙,为什么会爬得那么快?为什么爱往奇奇怪怪的地方爬? 奶娘去用膳了,她带着小家伙玩,一错眼,这小家伙就爬到了四足嵌螺细圆矮桌 桌子挺重,几个人都搬不动,赵望舒只好蹲着,冲里面喊,“煜儿,你乖,快从里面爬出来,娘喂肉泥给你吃。” 小家伙显然没有被这诱人的提议所打动,他“咯咯咯”的笑,仿佛是在跟他娘玩捉迷藏的游戏。 赵望舒无奈地叹了口气,这小家伙的调皮程度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她伸手试图去够小家伙,但小家伙灵活地在桌子底下穿梭,每次都快要抓到的时候,他总能巧妙地躲过。 “煜儿,你快出来,娘给你讲《孙猴子过火焰山》的故事。”赵望舒用讲故事这一招吸引小家伙的注意力。 看到小家伙从桌子底下探出小脑袋来,圆圆的眼睛滴溜溜地转,赵望舒以为小家伙要出来了,唇角都微微上扬了。 然而,小家伙只是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又缩了回去,继续在桌子 “云煜,你不出来是不是,好,娘不管你了,娘走了。”赵望舒说着,作势往外走。 听到母亲说要走,小家伙果然慌了,从桌上哼哧哼哧地爬出来,还字正腔圆地喊出了一声,“娘。” “儿子,你会喊娘了,真乖呀。”赵望舒高兴地转身过去,一把将儿子抱起,在他的小脸蛋上,重重地亲了两口,“儿子再喊一声,让娘听。” 小家伙被逗得咯咯笑,开心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逗了他一会,婢女送来了肉羹,赵望舒把他放在椅子上,边讲故事边喂他吃肉泥。 在云灏兵分三路,捉拿杨峥及其党羽时,赵望舒带着洗得香喷喷的儿子,上床睡觉。 睡到半夜,赵望舒猛然惊醒,心跳急促,汗水已经湿透了睡衣。 她抬头看向窗外,只见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月光洒落在地上,却无法驱散她内心的恐惧。 在梦里,云灏胸口中箭,血流如注,倒在一片混乱的战场上,四周围着的人,面带狞笑。 她想要冲过去,但身体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灏在她眼前倒下,再也起不来。 赵望舒双手抱着自己,嘴里念叨着,“梦是反的,梦是反的,云灏不会有事的。” 定了定神,赵望舒又躺下,搂着儿子,努力让自己继续睡。 可是睡不着,一闭眼,就是那片血色,以及混乱的战场,云灏倒下的身影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这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这一夜,赵望舒没睡好,早起精神萎靡,蔫蔫的用过早膳,找了钟胜来问话,“大人可有送书信回来?” 钟胜一怔,“少夫人,您前儿不是才收到大人的书信吗?” “他在信报喜不报忧,谁知道他真实情况如何,我又怎能不担心呢。”赵望舒蹙眉道。 “少夫人请放心,大人武艺高强,智勇双全,就算遇到事,也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钟胜安慰道。 这番话,并不能缓解赵望舒的担忧,“钟胜,去朝中打听打听,看有没有关于大人的消息。” “是,少夫人。”钟胜应下,退了出去。 他刚走,姚山栀提着一小篮葡萄来了,在门口吩咐下人拿去洗,她一进门,瞧见赵望舒眼下淡淡的乌青,“月儿,你昨晚做贼去了?” 赵望舒揉揉额头,“昨晚想事,没睡好。” “想什么事,说出来,我帮你解决。”姚山栀在她身边坐下。 赵望舒不好意思说噩梦的事,笑笑道:“小事情,不用麻烦你,我能解决。” “解决不了,记得跟我说。”姚山栀拍拍她的肩膀。 “知道了,不会跟你客气的。”赵望舒笑道。 说话间,奶娘抱着小云煜进来了,姚山栀笑着上前,将小云煜抱过来,“煜儿,干儿子,干娘又来看你了,想不想干娘呀?” 小云煜认得她,高兴的用小手捧着她的脸。 赵望舒笑,“他昨儿会唤娘了,过些日子,就会叫你干娘了。” “真的呀?煜儿,你可真聪明,还不足周岁,就会喊人了,干娘好高兴好高兴哟。”姚山栀笑得合不拢嘴。 逗会了小云煜,婢女送米糊糊进来,姚山栀就争着道:“我来喂,这回保证不把煜儿喂成小花猫样。” 赵望舒想起她将米糊糊抹了云煜满脸都是,噗哧一笑,“好,你来喂。” “来来来,小煜儿,张开嘴,啊呜一大口。”姚山栀拿勺,沿着面子舀起一勺,喂进嗷嗷待哺的小云煜嘴里。 小云煜很给面子,一口就吞了下去,还砸吧砸吧嘴,似乎很喜欢米糊糊的味道。 姚山栀见状,马上又舀了一勺,继续喂。 但这一次,她却没有那么顺利了。 小云煜把头一偏,避开了勺子,嘴巴还一动一动的。 赵望舒笑着提醒道:“他还没咽下去,你喂慢点。” “哦哦,不好意思啊,干儿子。”姚山栀嘿嘿笑,等小云煜咽下口中的糊糊,她才喂第二勺,这回小云煜又乖乖的张开嘴了。 小云煜吃完糊糊,就不肯乖乖呆在椅子上坐着了,扭着小身子,就要下来。 姚山栀把他抱下来,放在围榻上,让他爬。 婢女把洗好的葡萄,送了进来。 “庄子里才送来的,可甜了,快尝尝。”姚山栀抓了一颗,“煜儿能吃吗?” “把籽取出来,可以给他吃。”赵望舒说着,便动手剥了一颗葡萄,取出葡萄籽,喂到小云煜的口中。 小云煜吃得大眼睛都眯起来了,小手还尝试着想从他娘手里抓葡萄。 姚山栀选了颗,稍微硬点的葡萄放在他的小手里,让他拿着玩。 第四百二十七章 技艺 这天傍晚,钟胜来禀报赵望舒,“大人已到了天兴府,按路程,大约还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回京。” 赵望舒微微松了口气,但只要云灏一天没回来,她的忧虑就不会完全消散。 “看来他是赶不回来参加儿子的抓周礼了。”赵望舒皱眉道。 “大人,他一定会尽快赶回来的。”钟胜说道。 “希望吧。”赵望舒苦笑了一下,“你辛苦了,出去用膳吧。” “是,少夫人。”钟胜行礼,退了出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赵望舒的生活依旧平淡如水,每天除了处理府中事,就是教养儿子。 过了几日,赵望舒受明理堂的监理所邀,去明理堂看女孩们技艺考核。 姚山栀让婆子过来传话,“明儿我来接你。” “我在家等她。”赵望舒回复道。 到了第二天,姚山栀的马车停在了二门,却见赵望舒抱着小云煜,问道:“你要带煜儿一起去?” “今天的天气好,他也这么大了,该带他出去玩一玩,顺便让他长长见识。”赵望舒轻轻晃动着怀里的小云煜,“对不对呀?煜儿。” “对。”小云煜应道。 姚山栀惊讶地指着小家伙,“他说的好、好清楚啊。” “这是他会说的第二个字。”赵望舒笑道。 姚山栀拍拍胸口,“我会教会他说第三个字的。” 在去明理堂的路上,姚山栀不停的教小云煜说话,一开始,小云煜还认真地看着她,啊啊啊的回应。 后来就不耐烦了,把头埋进了赵望舒的怀里,不理会姚山栀了。 姚山栀也不生气,反而觉得小云煜可爱得很。 赵望舒抚着小云煜的背,“看这样子,不是读书的料。” “你少乱说了,我干儿子日后绝对文武双全。”姚山栀反驳道。 “承你贵言。”赵望舒也盼着儿子能文武双全。 风吹起了帘子,小云煜伸手去抓,姚山栀以为他想看外面,“来,煜儿,干娘抱你看。” 姚山栀伸手将小云煜从赵望舒怀中接过,调整着他的姿势,撩开帘子,让他舒适地看窗外的风景。 小云煜的眼中闪烁着好奇,他在姚山栀的怀里,兴奋地一个劲的窜。 “他的力气好大,我差点抱不住他。”姚山栀紧紧地抱住小云煜圆滚滚的小身子。 马车缓缓前行,街道两旁的景色在眼前一一掠过。 小云煜被这些新奇的事物吸引,他的小手指着外面,嘴里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像是在询问姚山栀那是什么。 姚山栀耐心地为他解答,“那是酒楼,吃饭地方。” “那是包子铺,买包子的。” “面摊是卖面的,等你大点,干娘带你来吃。” 在吃货姚山栀的眼,她能看到的全是卖吃食的店铺和摊子。 马车从明理堂的侧门进去,明理堂的监理和几位先生迎了过来,与两人见礼,“县主、少夫人。” 姚山栀和赵望舒也笑着还了礼,监理看着奶娘怀里的小家伙,“这想来就是云小少爷了,长得好像少夫人。” 赵望舒笑,“我带他来长长见识。” 明理堂虽然也教琴棋书画,但主要教的还是谋生的技术,织布、刺绣、烹饪、、裁缝等手艺。 女孩们在这里学习技艺,待到年岁稍长,便会被安排去店子里做工,或者留在明理堂帮忙。 她们最先去的是织布院,院子里摆着十六台织布机,十六个女孩站在织布机边,看到她们进来,行礼道:“给县主请安,给少夫人请安。” “不必多礼。”姚山栀虚扶道。 几人在前面那排椅子上坐下,赵望舒对监理道:“开始吧。” 监理问道:“县主和少夫人不训话吗?” “没那必要。”姚山栀和赵望舒都不喜欢这虚套的仪式。 监理笑了笑,冲主持考核的先生,点了点头。 “两刻钟内,看谁织的布最长最细密,谁就胜出。”先生声音洪亮地宣布规则。 随着她的一声令下,十六位女孩迅速忙碌起来,她们调好机子,就坐在机子前,开始织布。 女孩们虽然年纪都不大,但她们的手艺却都相当熟练,可见她们平时的努力。 织布机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小云煜兴奋地在赵望舒怀里窜,像是想要亲自下去参与。 “望舒,来,给我。”姚山栀见赵望舒有点控制不住小家伙,赶紧道。 “赶紧到你干娘那去吧。”赵望舒为了搂住小家伙,汗都出来了。 姚山栀抱着小家伙,下去近距离看女孩们织布。 小云煜一双明亮的大眼睛好奇地看着织机,小手在空中比划着,异常的兴奋。 时间一点点过去,清脆的铃铛声响起,那是计时结束的信号,女孩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起身,站到织机边,等待着先生们的评判。 监理走到一个瘦高个女孩的织机前,拿尺量了布的长度,用手托起布,看布的细密,惊讶的发现,布居然有暗纹,“这织布机,你可是做了什么改动?” “回监理的话,我只是机子上加了一个暗扣。”女孩答道。 监理微微点头,“你有想法很好,这个我们稍后详说。” 先生们看过十六个女孩织出的布的长短,以及布的细密后,监理宣布比赛结果,“恭喜你,双柳,你赢了这场比赛。” 织出暗纹布的女孩名叫双柳,她织的布,不仅长,而且是唯一有暗纹的布,她露出羞涩的笑容,其他女孩子也不嫉妒,纷纷围上来,向她表示祝贺。 监理请姚山栀和赵望舒颁奖,两人都笑着推辞了,由监理给双柳颁奖。 是一架崭新的织布机,日后双柳学艺结束,离开明理堂,就可以用这架织布机织布去卖。 双柳摸着织布机,喜极而泣,“谢谢监理、谢谢先生、谢谢县主、谢谢少夫人。” 有了谋生本事,她就不会被父母卖给老头子了。 接下来,姚山栀和赵望舒又参观了刺绣院、烹饪院等的比赛。 每个院子里都有一群女孩在忙碌着,她们或刺绣、或烹饪、或裁剪,或辨认药材,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对未来的期待和憧憬。 第四百二十八章 分堂 坐着马车从明理堂离开时,赵望舒在明理堂的门外,看到好几个衣裳褴褛的少年,眼带渴望地看着明理堂。 赵望舒心念一动,“栀子,你说我们再开个明理男子分堂如何?” 拿着从明理堂顺来的老虎布偶,逗小云煜玩的姚山栀,抬头看着她,“明理男子分堂?” “贫穷人家除了女子谋生难,男子也一样,不是每家都能供得起学子的。”赵望舒说道。 “你说的对,那我们又要开始忙碌了。”姚山栀笑道。 “忙起来好,忙起来就不会胡思乱想了。”赵望舒幽幽地说道。 姚山栀挑眉,“怎么了?想你男人了。” 赵望舒看了眼在扯老虎尾巴的儿子,“我想我男人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姚山栀笑,“就是羡慕。” “羡慕,你也可以找一个。”赵望舒认真地说道。 姚山栀目光微闪,“我娘给你钱了?” “我是哪种见钱眼开的人吗?”赵望舒佯怒问道。 姚山栀笑了起来,“你不是,你是心怀大义的大善人。” “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只不过是想多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罢了。”赵望舒笑道。 姚山栀点点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我们虽是女子,但也可以有一番作为。” “没错。”赵望舒眉眼弯弯地笑道。 有了开设明理堂的经验,虽然这次没有云灏帮忙,两人还是很快的选好址,请了人修建校舍。 这天,赵望舒正在写新的校规,姚山栀脸色苍白的来了,“月儿,幽姿死了。” “你说什么?”赵望舒手一抖,笔下的字就变得歪歪扭扭,“这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死?” 宝郡王薨后,她们几次去宝郡王府,想要开解秦幽姿,可都被秦幽姿拒了。 “自尽,悬梁自尽,昨天晚上她吊死在了宝郡王府。”姚山栀声音带着几分颤抖,显然是接受不了好友突然离世的噩耗。 赵望舒搁下笔,“我换身衣裳,我们去吊唁。” “嗯。”姚山栀点点头,捧起杯子喝了一口,让自己平静下来。 赵望舒吩咐荞娘子和奶娘好好照顾儿子,就和姚山栀出了门,到了宝郡王府,只见府内一片素白,接待宾客的是谯国公世子和世子夫人。 世子夫人看着两人,抹着泪道:“前儿妹子还说,会奏请陛下,在宗室里认个孩子,承继爵位,没成想,她突然就......让公婆白发人送黑发人。” 姚山栀和赵望舒安慰了她几句,就去侧厅坐着喝茶。 突听到有人说道:“也不知道宝郡王妃怎么想的,宝郡王薨时,她殉情,还能落个好名声。宝郡王都死了这么久,她才自尽,莫明其妙。” “死了男人的女子,晚上日子难......” 姚山栀转过头,冷冷地看着说话的人,“口中积德,死者为大,不懂吗?” 说话的两个贵妇不敢与她对视,忙低下了头。 “宜兴县主心善,怕你们祸从口出,提点你们,你们还真是失礼。”赵望舒沉声说道。 “多谢县主提点,我们失言了。”两个贵妇惶恐地说道。 侧厅里没有人再随意交谈,姚山栀和赵望舒在宝郡王府呆了约半个时辰,看僧人颂了经,才离开。 在回云府的路上,两人看到了在路边,疯跑的蒋丹丹。 姚山栀叹气,“真是造孽。” 宝郡王薨王妃秦幽姿自尽,良弼郡王薨准王妃蒋丹丹疯。 嫁入皇家,是祸不是福。 天气炎热,再加上父母尚在,秦幽姿却自尽离世,是不孝,她的棺椁只摆了三天,就匆匆出殡。 赵望舒依礼,摆了路祭,还亲自到场,全了和秦幽姿的结交之情。 秦幽姿膝下无有子女,为她捧灵的是她的侄儿谯国公世孙。 在哀乐声中,送葬的队伍走远,赵望舒吩咐下人收拾东西,她坐着马车回了家。 她回到家中,刚换了身衣裳,钟胜就来了,“少夫人,大人的信。” “总算来了。”赵望舒忙从钟胜手中把信接过来,这封信晚了三天了,“你下去吧。” 打发走钟胜,赵望舒迫不及待地拆开信来看。 云灏在信上,照旧是问她身体状态,问儿子乖不乖,会不会喊人了等等。 内容上,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赵望舒还是发现笔锋无力,有好几处字的笔划不连贯,显然写字的时候,手在颤抖。 云灏的手为什么会颤抖? 赵望舒想起那个梦,抿紧了唇,云灏受伤了。 可这人在信上,只字不提。 赵望舒是又气恼又是担忧,咬牙切齿地道:“云灏,这事没完,等你回来了,我们算总账。” 回信上,赵望舒一副没看出他受伤的样子,如常回信,在信尾,还写上,日日思君盼君归。 赵望舒写完信,让奶娘把小云煜抱过来,“儿子,快过来,盖个小手印给你爹。” 奶娘将他抱到赵望舒的身旁,小家伙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母亲手中的信纸和旁边的红色印泥,“呀呀呀。” “来来来,小家伙。”赵望舒抱过小家伙,将他的小手按在印泥上,再握着他的手,在一张空白的纸上,按下了一个小小的手印。 小家伙看到自己的小手印在纸上留下了红色的痕迹,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咿咿呀呀地叫个不停。 赵望舒也笑着亲了亲他的额头,说:“煜儿真乖。” 信写好了,赵望舒让绿枝拿去给钟胜,送去了驿站。 知道云灏还活着,赵望舒这天晚上,倒是睡得比较安稳了,第二天还和姚山栀去看明理男子分堂的修建情况。 校训碑已立好,上面刻着:厚德,精技,致用,立业。 “望舒,你怎么想出来这八个字的?太精炼了,包含了太多的哲理。”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微笑着摇了摇头,“其实这八字并非我独创,而是我在翻阅古籍时,深受启发所得。” “厚德,是希望学子们能够有深厚的品德;精技,是期望他们能够精通自己的技艺;致用,是希望他们能将所学用于实际;立业,则是希望他们能在未来开创自己的事业。” “听你这么一解释,我更觉得这八个字虽然简单,但寓意深远。”姚山栀感慨地说道。 赵望舒环顾四周,“照这个进度,九月之前应该能够建好。” “必须建好,先生已请了,学子也招了,建不好,我怎么安置他们。”姚山栀说道。 两人边说,边继续向前走着,巡视着这片即将成为学子们学习、成长的地方。 第四百二十九章 莲节 六月二十四是观莲节,赵望舒参加过一回,就没再参加过,今年她也不打算参加的,可是辽王妃打发人送了请柬来。 上回云灏被御史弹劾的事,辽王在陛,但也不好直接拒绝辽王妃的邀请。 到了观莲节当天,赵望舒如约前往芙蕖院,芙蕖园内,荷叶碧绿如翡翠,荷花婀娜多姿,似仙子翩翩起舞,吸引了众多贵妇名媛的驻足观赏。 赵望舒身着浅绿色衣裙,轻摇团扇,缓缓而行,快到水榭,就听到《颂莲曲》,悠扬的曲调随风飘荡。 进了水榭,赵望舒见到了许多熟人,比如诸思匀、比如陆文秋、比如吴琳儿 看到吴琳儿,赵望舒眸光微闪,自从吴琳儿及笄那天,她出了大丑,这两个多月,她仿佛销声匿迹一般,极少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 而今日,她身着鹅黄色长裙,头戴一朵粉色芙蓉,容颜依旧娇美,只是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忧色。 赵望舒的目光从她身上滑过,露出礼貌的微笑,颔首为礼后,就打算找到角落呆着,等宴会结束,就回家。 但诸思匀看到她,就道:“云少夫人,你可算是来了,我们正说着你呢。” “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怎么就成了宋太太嘴里的谈资了?”赵望舒冷淡地道。 “云少夫人开办的明理堂可真是红火,听说又要开分堂,收的还全是贫家子,这等善举,自然成了我们之间的热议的话题。”诸思匀笑盈盈地说道。 陆文秋也笑道:“云少夫人人美心善,明理堂不仅让孩子们有了读书的地方,还让那些贫苦的妇人有了工作,真是功德无量。 几人放肆地吹捧着赵望舒,赵望舒只是微笑着,却并未多言。她知道,这些恭维的话语背后,往往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意图。 果然,吴琳儿搭话道:“云少夫人,你的善举让我们这些人都自愧不如,不知我能否为明理堂尽一份绵薄之力?” 赵望舒知道吴琳儿并非真心想为明理堂出力,只是想借此机会修复自己的名声。 她不打算让吴琳儿如愿,“吴姑娘,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平阳长公主对明理堂寄予厚望,对参与的人选也是精挑细选。若是你真的有心,不妨先去平阳长公主那里表明心迹,再由长公主定夺。” 吴琳儿闻言,表情一僵,“云少夫人说得是,我改天去长公主府上拜访。” 连准佐郡王妃都碰了一鼻子灰,诸思匀几人也不好再言,总算放过赵望舒,让她去角落坐着了。 巳时三刻,主持观莲宴的辽王妃来了,她身旁跟着两个姑娘,一个是姚山栀,还有一个是五公主。 五公主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她生母已逝,本来是宫里的小透明,静贵妃儿女皆无后,皇帝把五公主交给她抚养,宽慰她丧子失女之痛。 对此,赵望舒觉得皇帝,还真是会戳人肺管子。 辽王妃落了座,水榭里的贵妇名媛,起身行礼道:“见过王妃,王妃万安。” “不必多礼,都请起吧。”辽王妃温和地笑道。 “谢王妃。”众人落了座。 姚山栀目光在人群中扫过,半响才找到坐在角落里的赵望舒,无声的问道:“你怎么坐那里?” 赵望舒无声地答道:“清静。” “今日是观莲节,不知哪位姑娘愿意赋诗一首,以助雅兴?”辽王妃没有啰嗦,直接进入主题。 早年争锋的贵女,已嫁为人妇,不会在这个场合出风头。 姑娘们似乎不愿做出头鸟,一时间水榭安静的只听得到风吹过莲叶的声音。 姚山栀突然出声道:“舅母,每年都是赋诗,真是没意思,一会公子们过来,还是赋诗,依我看,不如玩点别的。” “哦,那宜兴有什么好主意呢?”辽王妃笑问道。 姚山栀眸光流转,“以前和小姐妹们玩过,用诗句做联。今天是观莲节,诗句中,必须有一句中有莲,说出来,能得奖,说不出来,就得表演才艺,这样如何?” 辽王妃听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赏,道:“这倒是个新鲜的游戏,既能考验才情,又不会太过繁琐。好,就依你。” “我们就这么轮着。”姚山栀比划了一下道。 辽王妃笑,“宜兴,这玩法是你说的,就由你第一个说。” “没问题。”姚山栀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水,“我的上联是"接天莲叶无穷碧",五公主,我说了莲字了,你的下联,可以不说莲了,怎么样,我好吧?” 五公主笑,想了想,端杯喝了口茶水,“我的下联是,"荡起晴空映水门"可以吗?” “到底没有原句那么服帖,那么应衬,但也不错了。”辽王妃笑着道。 辽王妃一抬手,宫女送来了奖赏,一枝莲花金簪。 “谢王婶。”五公主福身道。 大家就玩起了这个集诗联,有的人能接上,有的人接不上。 接上的,得了赏,没接上的,也表演了才艺,扬了名,皆大欢喜。 赵望舒这种已婚的,可以参与,也可以旁观。 她不想费脑子,在一旁安静的观看。 过了会,就听宫女道:“王妃,公子他们已划舟过来了。” 辽王妃笑,目光扫过各位姑娘,“既是公子们过来了,那便让我们欣赏欣赏公子们的才情吧。” 姑娘们的目光,转移到了湖面上,只见一条莲叶舟载着几位公子过来了。 船上坐着五位公子,个个风度翩翩,气宇轩昂,亦是当朝官员的子弟,今年皇室宗室皆无人参加。 莲叶舟靠了岸,为首的公子行礼道:“学生孙轩见过王妃,家父刑部侍郎孙图。” 另外四位公子,也一一见礼,告之名姓,以及父亲的官职。 辽王妃笑着颔首道:“早就听闻诸位皆是少年英才,今日有幸能一睹你们的风采了。来人,去把拟出来的诗题拿来。” 宫女捧出了锦盒,辽王妃接着道:“这诗题是请翰林院的翰林们拟出来的,你可择一写一首诗来,不限韵。” 孙轩第一个,他伸手从锦盒里拈出一个纸团,展开,上面写着:问莲二字。 他低头沉吟片刻,就道:“碧水浮莲影,清风吹叶香。问莲何处来,天地育英芳。” 辽王妃亦是点头称赞:“孙公子果然才情横溢,此诗清新脱俗,问莲而答天地,寓意深远。可有哪位姑娘,愿意和诗呀?” 第四百三十章 主动 午后在芙蕖殿用过宴,大家就在芙蕖园中游玩,五公主要从那些公子中挑选一个驸马,她没有回宫,跟着姚山栀找到了赵望舒。 三个人带着婢女,在园子里闲逛。 绕过假山,就看到几个公子对着一缸碗莲,在作诗,“莲在碗中照影深,玉立亭亭不染尘。绿叶红妆相映趣,清风拂面送香馨。” 五公主眼中露赞赏之色,姚山栀和赵望舒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站着几位姑娘身上,她们嘴角含笑,眼带风情地看着这边。 “我记得他是国子监祭酒家的公子吧?”五公主轻声问道,她的声音中透露出几分欣喜。 姚山栀转眸看着她,“汪信,汪祭酒的三子,文采斐然,是京城有名的才子。” 五公主点了点头,“他确实与众不同,诗才出众,气质非凡。” 姚山栀抿唇不语,五公主的亲事,说是让她自己择婿,实际上,静贵妃早就已有了人选,是绝不会让五公主嫁给一个小官之子的。 可即便姚山栀和赵望舒都没附和她的话,一向胆小的五公主,却还是走上前去。 觉察到五公主走过来,汪信和其他公子一同转过身来,行礼道:“见过五公主。” “几位公子不必多礼。”五公主虚扶道,她的目光落在汪信身上,“汪公子才情出众,令本宫佩服。不知公子可否赏脸,与本宫共赏这园中美景?” 汪信的才华,在赵望舒看来寻常,至少今天来参加观莲节的好几位公子,他们的才华不输汪信,但汪信那张脸长得相当不错,还一身的书卷气。 确实符合京城才子的形象,此刻他面对五公主的邀请,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谦逊与惊喜,微微一欠身,声音温和如玉:“五公主抬爱,小生荣幸之至。” 五公主的脸颊微微泛红,流露出几分女儿家的娇羞,温柔地道:“汪公子请。” 其他公子见状,皆是艳羡不已,本朝驸马亦能参政,尚公主不仅意味着荣华富贵,更是仕途上的一大助力。 五公主微微一笑,转身向姚山栀和赵望舒点了点头,示意她们不必跟来,便要和汪信离开。 “五公主,我们不去看千瓣莲了吗?”姚山栀好心提醒道。 静贵妃放五公主来参加观莲节,只是故作姿态,绝不是真心想让她挑一个驸马。 五公主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任性一回,“我会跟汪公子一起去看的。” “都是去看千瓣莲,不如同行。”姚山栀看着五公主,再次劝阻。 “宜兴县主这提议好,我们一同前往,人多也热闹。”赵望舒笑着附和道。 汪信看出姚山栀不想让他和五公主单独相处,便想打退堂鼓,“五公主......” “汪公子,我们走吧。”五公主打断他的话,执意和他相处。 汪信无奈,只得跟上她的步伐,两人并肩走在前面,留下姚山栀和赵望舒面面相觑。 “忠言逆耳,良言难劝。”姚山栀行事爽利,并不纠结,“望舒,我们去采莲子吧。” “好啊,多采点,让厨娘给我们做莲子糖吃。”赵望舒笑道。 “我们快走。”姚山栀把五公主抛之脑后,五公主要任性,就要承受任性后的结果,她不管了,也管不着。 到了池边小码头,只剩下一条小船了。 小船最多能坐五人,姚山栀和赵望舒一人带了一个婢女上船,其他人就留在了岸边。 “我来划,我来划。”姚山栀拿过桨道。 “栀子,我不想落水。”赵望舒夺过她手中的桨,“在外面,你给我老实点。” “好,我老实。”姚山栀噘着嘴道。 “煜儿要知道你这么淘气,会笑话你的。”赵望舒把桨交给船娘。 “你不许煜儿面前说我坏话。”姚山栀扶着婢女的手上了船,乖乖地坐好。 赵望舒抿唇一笑,也跟着上了船。 船娘拿桨轻轻一划,小船缓缓驶离码头,向着莲花盛开的池心驶去。 湖面波光粼粼,微风拂过,荷叶摇曳生姿,仿佛绿色的波涛在轻轻翻滚。 荷花亭亭玉立,有的含苞待放,有的已经盛开,花瓣洁白如玉,花蕊金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姚山栀和赵望舒坐在船头,各自拿着一个小篮子,准备采莲子。船娘熟练地划着船,不时地指点她们采莲蓬的技巧。 她们也看到了,其他上船采莲子的姑娘们,相互微笑颔首为礼。 “望舒,你看这个莲子好大啊!”姚山栀从莲蓬里剥出一颗,兴奋地举起手中的莲子,向赵望舒炫耀。 “嗯,确实很大。”赵望舒微笑着接过莲子,放入自己的篮子里,“不过,莲子要挑饱满的,这样的莲子才好吃。” 两人一边采莲蓬,一边聊天,不时地发出欢快的笑声。 就在这时,突听有人喊:“救命啊!有人落水了。” “谁落水了?谁落水了?”姚山栀站起来张望。 赵望舒拽她,“快坐下,你想翻船,我们也落水吗?” “县主,要划过去瞧瞧吗?”船娘问道。 “划过去,划过去看看。”姚山栀重重地点头。 赵望舒没有反对,她也想知道是谁落水。 莫名的,她觉得落水的是吴琳儿。 等真的发现,落水的是吴琳儿时,赵望舒愣住了,她的第六感有这么准吗? 她们赶到时,吴琳儿刚被捞上来,夏日衣裳单薄,湿透的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 虽然下水救她的是船娘,但是来采莲的,可不只有姑娘们,还有公子,而且岸边还有许多人。 尽管离得远,看不真切,却给了人无限的遐想空间。 几个跟吴琳儿一样落水的姑娘,缩成一团,在那呜呜的哭,别的姑娘不可能脱衣裳帮她们遮掩,她们得回到岸边,才能换干净的衣裳。 “这下吴琳儿又要有几个月不出门应酬了。”姚山栀叹气道。 “落水的,又不只她一人,责不罚众。”赵望舒拿过一个莲蓬,剥莲子出来。 姚山栀挑挑眉,“可这里面,只有她亲事已定。” “那她的落水,就值得深思了。”赵望舒剥出一个莲子,“吃吗?” “吃。”姚山栀探头过去,从她手里把莲子咬了过去。 “回码头吧。”赵望舒说道。 第四百三十一章 回来 回到岸边,赵望舒问姚山栀,“要去找五公主吗?” 姚山栀摇头,“没必要,那是她的选择,后果她也该承受。” “嗯,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万般皆苦,他人难悟,唯有自渡。”赵望舒说道。 “你陪你婆婆念了几天经?一开口就是禅理。”姚山栀斜眼问道。 “我只是觉得这句话很适合现在的情境,有感而发。”赵望舒笑道。 “你说得对,我们不管她,走吧,回去让厨娘做莲子糖。”姚山栀挽起赵望舒的胳膊。 可是注定姚山栀今天吃不上莲子糖,一个宫女急匆匆跑过来,“县主,五公主受伤了。” 姚山栀皱眉,“带我去。”向前走了两步,“望舒,你别跟着过去了,你先回去吧,我估计要进宫一趟。” “好,那你明天来吃莲子糖。”赵望舒点点头,看着姚山栀匆匆离去的背影,她转身离开芙蕖园,回家了。 赵望舒回到家中,进院门,婢女们就迎上来,“少夫人,您回来了。” “嗯,小少爷今天乖吗?”赵望舒边往里走边问道。 “小少爷今天特别乖,刚刚还吃了一小碗蛋粥。”白蓉答道。 “那就”赵望舒走到窗边,就听到屋内传来了云灏的声音。 是云灏在教儿子,喊爹爹。 赵望舒快走几步,伸手撩开门帘,就走了进去,就见云灏坐在榻边,逗着端坐着的儿子。 小云煜有点顽皮,让他喊爹,他偏叫娘。 云灏脸上温柔的笑意,透着几分无奈。 “云灏。”赵望舒冲了过去。 云灏站起来,展开双臂,抱住了她,“夫人,我回来了。” “回来”赵望舒一下就想起他有伤在身,立刻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表情严肃地盯着他,“你有没有什么事要交待?” 云灏被赵望舒突如其来的严肃神情弄得一愣,随后轻笑出声,他握住她的手,温声道:“我在路上老老实实,规规矩矩,也没带莫名其妙的女人回来。” 顿了顿,“夫人,话本子是编的,不要信以为真。” “谁跟你说这个,我是问你身上的伤。”赵望舒噘嘴道。 “没受伤。”一个多月,伤虽然没全好,但也没什么大碍了,云灏否认起来,一点都不心虚。 赵望舒冷哼,“你以为我眼瞎吗?还是我太蠢,看不出信上笔力的不足吗?” 云灏眼中闪过一抹懊恼,他伤得太重,昏睡了三天,醒来后,强撑着写得家书,以为能瞒过,却不想他的夫人不仅聪慧,还眼力过人。 “是受了点伤,但是小伤,这会子早就好了。”云灏笑道。 “我看看。”赵望舒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云灏按住她的手,“晚上给你看。” “我现在就要看。”赵望舒坚持。 “娘。”小云煜为他爹解围,噘着小嘴,眼泪含含的,娘回来这么久了,都不理他,难过。 赵望舒只能先哄儿子,横了云灏一眼,“晚上再找你算账。” “你今日去了芙蕖园,玩得开心吗?”云灏坐在赵望舒的身旁,拔弄她的莲花耳坠。 “开心。”赵望舒点头,“但你回来,我更开心。” 这天晚上,小别胜新婚,再加上云灏非要表现一下,他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一点都不影响他吃肉。 赵望舒被他折腾的,只想把他踹出京城。 到了第二天,姚山栀来时,她还是蔫蔫的。 “你这是怎么了?昨晚又没睡好?”姚山栀坐下关心问道。 赵望舒掩嘴,打了个呵欠,“我没事,五公主怎么样?” “她没什么事,就是和汪信要登高看景,脚滑了,从半人高的地方摔下来,磕着鼻子了,弄得满脸是血,看着吓人,其实就是点皮外伤。”姚山栀撇撇嘴。 以后谁说都没用,她再也不带五公主出宫了,她伺候不起。 “吴琳儿落水是意外,还是有人下黑手?”赵望舒问道。 “这个还没来得及去打听,等打听到了,我再告诉你。”姚山栀端起杯子,喝了大口,又赶紧吐了出来,“你不是不喜欢喝浓茶?” “解困。”赵望舒又打了个呵欠,懒洋洋地端杯喝了一口。 “你还是去睡个回笼觉吧。”姚山栀抢过她的杯子。 赵望舒摆摆手,“等午后再睡。” 说话间,蓝芬送莲子糖进来,姚山栀说道:“我心心念念的莲子糖总算能吃到了。” “中午,我还让厨娘做莲叶鸡。”赵望舒笑道。 “月儿,你最好了。”姚山栀净了手,拿了一颗莲子糖,塞嘴里。 洁白的莲子被包裹在厚厚的一层糖霜中,入口甜,收口微苦,回味悠长。 “外面卖的莲子糖,把莲芯全取了,吃起来,就少了点回味。”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赞同地点点头,“夏天吃点苦味的食物,有利健康。” 两人一边品尝着点心,一边闲聊着。“进进。”门外传来小云煜奶声奶气的声音。 “把他抱进来。”赵望舒扬声道。 姚山栀擦去手上的糖霜,就去抱小云煜,“干儿子吔。” “爹。”小云煜突然喊出了这个字。 “我可不是你爹,我是你干娘,叫干娘。”姚山栀把他往在榻上。 “他爹昨儿回来了。”赵望舒笑道。 “喔,难怪你昨晚没睡好。”姚山栀一脸促狭。 赵望舒羞恼地朝她丢了颗莲子糖,姚山栀张嘴接住,痞痞地说道:“谢美人赏。” 小云煜被两人之间的嬉戏逗得咯咯直笑,他眨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人。 姚山栀拿着莲子糖在他面前一晃,“儿子,想不想吃啊?” 小云煜听得懂吃字,吧唧嘴,姚山栀将莲子糖丢自己嘴里,“你还小,不能吃。” 小云煜瘪起了嘴,把头扭开,不理姚山栀。 “他这是生气了?”姚山栀惊讶地问道。 “谁让你这么逗他的,不生你气,生谁的气。”赵望舒笑道。 “煜儿,别生气,等你长大了,干娘带你吃遍京城各大酒楼。”姚山栀哄道。 哄了许久,才把小家伙给哄好。 午后,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将一切都染上了金黄。 婢女端上了精心制作的莲叶鸡,香气四溢,让人食欲大增。 姚山栀和赵望舒围在桌前,品尝着这道美味佳肴。 莲叶鸡的鲜嫩与莲叶的清香完美融合,让人回味无穷。 “确实好吃。”姚山栀满嘴油地颔首,“厨娘的手艺又进步了。” “好吃,就多吃点。”赵望舒没睡好,没什么胃口,一直在喝汤。 “放心,我不会跟你客气的。”姚山栀大口地啃着鸡腿。 第四百三十二章 阳谋 云灏回京,还押解回了罪恶滔天的杨峥以及他的几个涉案较深的党羽,朝堂上的纷争瞬间达到了沸点。 文武百官议论纷纷,有的义愤填膺,指责杨峥罪行累累,应当立即处斩以儆效尤;有的却弹劾云灏,说他擅权专断。 更有一部分官员,与杨峥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此时更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企图为杨峥开脱罪责。 “云灏,杨峥乃是我朝重臣,二品大员,你如此擅自行事,置朝廷法度于何地?”一位年长的文官站了出来,不满地指责。 “杨峥罪行确凿,证据确凿,我身为朝廷命官,自当秉公执法,将罪犯绳之以法,有何不可?”云灏反问道。 两人针锋相对,大殿内气氛愈发紧张。 云灏的声音虽然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陛下,杨峥虽有过失,但念其多年来为我朝立下汗马功劳,是否可以网开一面,从轻发落?”一位大臣试图为杨峥求情。 “功过不能相抵,杨峥所犯之罪,非但无法抵消他的功劳,反而让他之前的努力都化为了泡影。若是对他网开一面,如何服众?如何维护朝廷法度?”这是要求严惩杨峥的大臣。 “陛下,杨峥身为朝廷重臣,却贪婪无度,鱼肉百姓,勾结海盗,其罪行罄竹难书。若不严惩,何以安民心,何以立国法?”又一位大臣出列道。 众臣吵得不可开交,皇帝等他们的声音小些了,才道:“是朕给予云灏先斩后奏之权,命他见机行事的。” 此言一出,朝堂上顿时鸦雀无声,那些原本指责云灏的官员们纷纷低下了头,而那些支持云灏的官员们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皇帝的目光扫过众臣,那些心怀鬼胎的官员在他的注视下,都不由自主地低下了头,“杨峥罪行确凿,罪不容诛,夷其三族,以示天威。” “蒋珞、吴桥、周学、王图,全族流放边疆,永不得返京。”“天兴府凡涉案官员,一律罢官免职,永不录用。” “陛下圣明。”众臣齐声道。 想帮杨峥求情的,这下再不敢吱声,怕把自己给搭进去。 云灏乘胜追击,“陛下,杨峥与朝中官员多有勾结,臣请求陛下下令彻查,以防有漏网之鱼。” 皇帝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凌厉之色,“云卿言之有理,朕不能容忍朝中有任何蛀虫存在。即日起,就由云灏你主持彻查此事,务必揪出所有与杨峥有勾结的官员,朕许权宜行事,凡涉案之人,不论官职大小,一律严惩。” 别以为他不知道,佐郡王监国之时,这些人以为他就要驾崩,一个个的都在暗中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今儿他就让他们知道,他的雷霆手段。 此言一出,朝堂上又是一阵骚动。 那些曾与杨峥有过往来的官员们,此刻都如坐针毡,有心思稍浅的,看云灏眼神里都流露出恨意。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以正朝纲。”云灏行礼道。 退朝后,佐郡王回到王府,急极败坏地怒吼道:“父皇对云灏的信任远超我这个儿子,这次让他查朝中官员,居然让他权宜行事,这简直是给了他一把尚方宝剑,让他在朝中横着走。” “王爷息怒,此事此事虽然对郡王不利,但也并非没有转机。”一个幕僚说道。 “曾先生,有何高见?”佐郡王问道。 “王爷,云灏要查清此案,并不容易,我们可以利用这些人心中的恐惧和不安,将他们拉拢过来,成为我们的助力。” 佐郡王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道:“继续说。” “等云灏查案受挫,王爷可以借口帮他,处理一些不愿投靠的官员,借此拉拢他。” “云灏油盐不进,不会轻易接受我们的帮助的。”佐郡王又不是没拉拢过云灏。 “王爷,当云灏发现他的调查陷入困境,而王爷又能提供他所需的帮助时,他自然会考虑与我们合作。”曾先生胸有成竹地笑,“更何况,我们并非是直接要求他接受我们的条件,而是借机展现王爷的仁慈和公正,让他明白,王爷并非他的敌人,而是他的朋友。” 佐郡王听后,眉头舒展,笑着点了点头道:“曾先生果然智计过人,此事就按你说的办。” “云灏很看重他的夫人,王爷,可以让吴姑娘与云夫人结交。吴姑娘温柔善良,定能赢得云夫人的信任,进而影响到云灏的决定。”曾先生进一步建议道。 佐郡王皱眉,“我府上的赵夫人是云夫人的族姐,云灏不是那么看起来重视云夫人,她只怕影响不到云灏。” “王爷,恕老夫直言,赵夫人和云夫人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好,她所说,极有可能是在撒谎。”曾先生说道。 其他几位幕僚持相同意见,有一位还说道:“云灏成亲两年多了,却没纳妾,可见云夫人善妒,而赵夫人是妾室,怕是入不了云夫人的眼。” “吴姑娘即将成为王妃,她的身份与云夫人更为对等,让她去结交云夫人,是最佳之选。” 佐郡王颔首道:“既如此,便让她试试吧。只是,若云灏仍不肯与我们合作,又当如何?” 曾先生沉声道:“王爷,若云灏仍固执己见,我们可以采取一些强硬手段了。毕竟,王爷的宏图大业,不能因他一人而受阻。” “依计行事。”佐郡王接受幕僚们的建议。 过了两天,正忙着安排两天后,小云煜的周岁宴的赵望舒,收到了吴琳儿送来的拜帖。 她和吴琳儿素无来往,吴琳儿送拜帖来,所为何事? 纠结了片刻,赵望舒就让蓝芬写了回帖。 不管吴琳儿所求何事,她都当面拒。 次日,吴琳儿如约而至,福身道:“琳儿见过云夫人,冒昧来访,还望夫人不要见怪。” 赵望舒微微一笑,道:“吴姑娘客气了,请坐。” 吴琳儿坐下后,婢女奉上了茶点,她喝了一口,“雨前龙井,清香宜人,夫人真是好品味。” 赵望舒淡笑道:“吴姑娘谬赞了,待客用好茶,这是基本的礼仪。” 第四百三十三章 拜师 赵望舒发现吴琳儿的耐心,相当好,从茶叶聊到茶具,又从茶具聊到茶点,又从茶点聊到了近日京都的流行首饰,足足聊了半个多时辰,婢女茶水都来添了两回。 吴琳儿似乎丝毫没有要进入正题的意思,赵望舒却渐渐失去了耐心。 有这功夫听她说这些闲话,她还不如去陪儿子玩呢。 赵望舒打断了吴琳儿的话,直接问道:“吴姑娘,你来我这里,应该不是只为了喝茶聊天吧?有什么事情,不妨直说。” 吴琳儿没想到赵望舒会这么直接,但她脸上笑容依旧,丝毫炒见尴尬,“云夫人果然爽快,琳儿佩服。琳儿今日前来,的确是有事相求。” “吴姑娘说笑了,吴姑娘乃是陛下亲定的郡王妃,我一个小小的内宅妇人,担不起吴姑娘相求。”赵望舒淡淡地道。 “云夫人过谦了,您在京里的名声极好,您也知道我连接两次丢了丑,名声受损,现在急需挽回颜面。要不然,我真怕佐郡王,去请陛下取消指婚,那我还怎么活啊。”吴琳儿说着眼眶就红了。 赵望舒眸光微闪,这吴琳儿还是在打明理堂的主意,可她办明理堂不是为了沽名钓誉,是不可能让吴琳儿拿明理堂当挽回颜面的工具的。 “吴姑娘,对你的处境,我深表同情,但我也只是个妇道人,能做的实在有限,只怕是帮不上你的忙。”赵望舒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云夫人,您谦虚了。我知道您与京中各大世家都有交情,只要您肯出面,为我引荐几位夫人姑娘,让我有机会在她们面前展示我的才情和品性,我相信我的名声定能有所挽回。”吴琳儿急切地说着,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赵望舒轻笑出声,“吴姑娘,你在说笑呢?你是永昌侯府的姑娘,那里还需要我引荐,你这是舍近求远啊,侯夫人才是八面玲珑,长袖善舞之人,你大可让她多办几场宴会,替你扬名。” 说到扬名,赵望舒想起早已经销声匿迹的韩芷青。 她没有关注,不知道没了名声的韩芷青,被韩家嫁去了哪儿,但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亲事。 其实吴琳儿只要不是名节无损,名声差一点,佐郡王为了永昌侯、静贵妃的权势,他绝不会退婚的。 吴琳儿听着赵望舒的话,暗暗叹气。 赵望舒说的是事实,但侯夫人对她的态度一向不冷不热,若不是被指婚给佐郡王,让侯夫人有了忌惮,侯夫人早就让她回家,绝不会让她住在侯府,就更别提为她特意举办宴会了。 “云夫人,实不相瞒,伯母和我母亲关系不好,她并不愿意帮我。”吴琳儿突然站起来,跪了下去。 “吴姑娘,你这不是折煞人嘛。”赵望舒皱眉,示意绿枝和蓝芬扶她起来。 “云夫人,琳儿想拜您为师。”吴琳儿不肯起身。 “拜我为师?”赵望舒讶然,“以我的年纪、才学,还不足以当你的师父,吴姑娘,你快起来,就别为难我了。” “云夫人,您的画艺,得辽王妃和诸位贵夫人的赞许,早已名声在外。琳儿虽愚钝,但也想跟随您学习一二,不求能及您半分,只愿能得您指点一二,便已心满意足。”吴琳儿言辞恳切,眼中满是对赵望舒的敬仰和渴望。 这话说得,赵望舒都要飘了,但她及时稳住了,“吴姑娘,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拜师之事非同小可,我需要时间考虑。” “云夫人,琳儿明白您的顾虑。不过,琳儿真心希望能有机会跟随您学习,望您能考虑一下。”吴琳儿说道。 “吴姑娘,你先回去吧,拜师之事,我会慎重考虑的。”赵望舒没有松口,扶吴琳儿起来。 吴琳儿眼中闪过一抹失望,向赵望舒行了一礼,“那琳儿就先回去了。” “绿枝,送客。”赵望舒打发走吴琳儿,就回玲珑院了。 吴琳儿一直保持失落的神色,直到坐进马车,脸色才阴沉下来,眼中满是恨意。 她是郡王妃,却给一个臣子的妻子下跪,已经够礼贤下士了,赵望舒居然还敢不识好歹。 这个羞辱,她记下了,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会还给她的。 赵望舒可不知道,吴琳儿已然恨她入骨,她继续准备抓周的物件。 傍晚,云灏回来,赵望舒跟他谈及此事,“我总觉得她拜师,是另有所图。” “不管她图什么,你不答应她拜师就是了。”云灏接过她递来的茶杯。 “那这么容易,她有所图,必会再想办法的。”赵望舒轻轻叹了口气,“我只是担心,她若真有什么阴谋,会对你不利。” 云灏喝了几口茶水,放下杯子,伸手将她揽入怀里,“别担心,不管她有什么阴谋,我都会处理好的,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万事有我担着。” 赵望舒侧脸,在他嘴角亲了亲,“谢谢。” 第二天,六月三十日,小云煜周岁宴,赵望舒没有大办,只请了平阳长公主、姚山栀,端成长公主、宋淮、王琤的太太、徐瑁的太太,以及娘家人。 宾客不多,礼物却不少,平阳长公主送的是赤金长命锁,寓意着小云煜将来长命百岁,富贵双全。 姚山栀则带来一把小弓,是她小时候,初学武时,她父亲姚宾特意找人给她做的。 端成长公主送的是璎珞八宝项圈,宋淮送的是他小时候,玩得小木马。 王琤的太太和徐瑁的太太,送的都是她们亲手缝制的衣物和虎头鞋。 宾客到齐,赵望舒抱着小云煜出来了。 小云煜穿着他舅母宋元曲做的红细棉布小袍子和虎头鞋,戴着他外祖母送的一套银质手链、脚环。 额间,被赵望舒用口脂点了颗朱砂痣。 小云煜本就长得白嫩,点了痣后,更衬得他粉雕玉琢。 “这下可更像观音身边的金童了。”瑞成长公主笑道。 “小弟弟比大弟弟好看。”小呦呦嚷嚷道。 小呦呦的话一出口,满屋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就是拿来被比较的小浚儿,咬着手指傻乐。 第四百三十四章 抓周 小云煜被放在一张摆满了各种物品的地毯上,包括书本、笔墨、钱币、刀箭等等。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小云煜,看他会抓什么。 “娘。”小云煜扭着身子,看着赵望舒。 赵望舒温柔地笑道:“煜儿,去,选一个你喜欢的。” 小云煜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就突然撅着小屁屁,手撑在地上,慢慢的站了起来,而后就摇摇晃晃地往前走。 众人屏声静气,怕吓着他摔倒。 赵望舒张开手,护在他身后。 小云煜虽走得不稳,但跌跌撞撞、目标明确的走向了放在地毯中央的那把木剑。 走到木剑前,他一屁股坐下,伸出小手,费力地抓住木剑,用尽全力将它拖过来。 “煜儿不愧是武将之后,日后定能成为国之栋梁。”平阳长公主率先开口,声音中满是赞赏。 其他人也附和地赞道:“煜儿真是聪明伶俐,将来必成大器。” “虎父无犬子,净遥年纪轻轻就是三品官,我们煜儿啊,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赵望舒正要上前抱儿子,赵李氏拉着她,笑道:“等等,看煜儿还会不会抓别的。” 就见小云煜吭哧吭哧地拖着木剑,往前爬了几步,停了下,他被地毯上绣着的一朵牡丹花吸引了目光。 他歪着小脑袋,好奇地盯着那朵花,伸出另一只小手,轻轻地摸了摸花瓣。 “煜儿喜欢花儿啊,看来还是个怜香惜玉的小公子呢。”姚山栀笑着打趣道。 小云煜记得她的声音,听到她说话,抬头看看她,又低头,用胖胖的手指头,抓了一下地毯上的花,小手捏着,递给她。 “煜儿这是要把花送给干娘吗?”姚山栀惊喜地问道。 小云煜重重点头,姚山栀高兴地道:“煜儿真乖,煜儿最孝顺了。” 平阳长公主微微颔首,看赵望舒的目光中,满是慈爱。 小云煜送了“花”给他干娘后,继续拖着木剑,往前爬,而后他看到了那支精致的毛笔。 毛笔的笔杆上镶嵌着细小的宝石,闪闪发光,显然十分吸引他。 小云煜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那支毛笔,抬起头,看向赵望舒,“娘。” “我们煜儿是能文能武的好孩子。”赵崔氏笑容满面地道。 大家又是一顿夸,虽然小家伙听不懂意思,却知道是在夸他,笑得口水都流出来了,露出白色的小乳牙。 赵望舒去抱小云煜,小家伙却不肯放下手中的木剑和毛笔,还拿着毛笔乱甩。 “我来抱他。”云灏走过来,将小云煜从地上抱起。 经过几天相处,小云煜已经跟他熟悉,口齿清晰地喊道:“爹。” 云灏一怔,“他会喊我爹了?” “高兴吧?”赵望舒笑问道。 云灏没有说话,但他唇角微微上扬,目带喜色。 婢女进来,向赵望舒禀报,“少夫人,宴席已备好。” 赵望舒微微颔首,将视线从云灏和小云煜身上收回,“大家请移步去宴客厅用膳吧。” 大人们围坐在桌旁,举杯共饮,欢声笑语不断。 抱厦内,小煜儿和小浚儿在吃奶娘喂米糊糊,两个表兄弟相差一个多月,吃东西的样子却大相径庭。 小煜儿更活泼好动些,一只小手抓着毛笔,另一只小手总是想要去抓勺子,眼睛滴溜溜地转。 小浚儿则沉稳些,他安静地吃着奶娘喂的米糊糊,偶尔抬头看看小煜儿,喊一声,“弟弟。” “我要陪弟弟。”小呦呦往榻上爬。 奶娘赶紧帮她把鞋脱,抱她上榻,让她坐在两个弟弟中间,喂她吃饭。 小呦呦看着两个弟弟,眼中满是好奇与喜爱。 她一会伸出小手,摸一摸小煜儿那胖嘟嘟的小肥手,一会又转头捏捏小浚儿的小胖脸。 “啊啊啊。”小煜儿以为表姐要抢他的毛笔,冲她喊了几声,把手放在身后,一脸的警惕。 小浚儿则对他姐笑,乖乖地喊了声,“姐姐。” “弟弟乖。”小呦呦又对小煜儿说道:“你也要叫我姐姐,小弟弟快叫。” 小煜儿噗噗两声,双脚一蹬,他往后一窜,离小呦呦远了点。 “小弟弟。”小呦呦伸手,想把他拉回来。 小煜儿却是个鬼灵精,哪里肯轻易让她拉到,一边噗噗噗,一边往后退。 姐弟俩一个抓一个逃,在榻上闹腾,两个奶娘急忙抓住两人,让两人坐好,“哎呦,我的小祖宗们,好好坐着,别闹,仔细摔着了。” “不是闹,我在跟小弟弟玩。”小呦呦认真地纠正她们的说法。 “大姑娘吃完饭,再跟弟弟玩,好不好?”奶娘耐心地哄着。 “好。”小呦呦点头,张大嘴,接住勺里的饭,还“啊呜。”一声。 小煜儿不知道是不是觉得啊呜这声有趣,吃米糊糊时,也学着啊呜啊呜的喊。 嘴里的米糊糊,一半吃了进肚子,一半流出来,流到围兜上了,弄得脏兮兮的。 三个小家伙吃完东西,各自的奶娘拿着帕子给三个小家伙净了脸。 婢女拿来布偶、玩具给他们玩,小煜儿最喜欢的老虎布偶,被小呦呦拿到了。 小煜儿爬过去抢,小呦呦是个好姐姐,“你喜欢这个,给你。” 抱着老虎布偶的小煜儿高兴了,把毛笔递给小呦呦,“啊啊啊。” “这是你的,我不要。”小呦呦摆摆手。 小煜儿见她不接,就把手收了回去,一只手抓着毛笔,挥来挥去,一只手抓着小老虎的尾巴,甩来甩去。 另一边,小浚儿在研究木哨,也不知,他怎么就把木哨放在了嘴里,还吹出了声。 只是他被声吓着了,打了个哆嗦,要哭不哭地看着奶娘。 奶娘赶紧抱起他,抚着他的背,“不怕不怕,摸摸头,吓不着。” 小浚儿缓了一下,又挣扎着要回榻上。 奶娘把他放回榻上,他又抓起木哨吹,这会没被吓着了,还乐在其中。 小呦呦看着两个弟弟妹玩得不亦乐乎,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她拿起了旁边的一个小鼓,用小手啪啪地拍。 抱厦里,相当热闹,用过膳的宋元曲、赵望舒和姚山栀过来看他们。 见状,姚山栀笑道:“我还以为他们会打起来呢。” “他们还小,还不会打架,等再大点才会。”赵望舒笑道。 第四百三十五章 昏厥 小煜儿周岁宴过后三天的晚上,批阅奏折的皇帝,突然晕厥了过去。 “陛下,陛下。”内侍喊了两声,发现喊不醒,忙唤人进来,把皇帝抬进内殿,又让人去请御医、皇后和静贵妃。 高全也通过秘密通道,将消息传出了宫。 得到消息的云灏,去书房,做了一番安排,才返回玲珑院。 他悄声上床,惊醒了赵望舒。 “出什么事了?”赵望舒打着呵欠问道。 云灏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轻声说道:“陛下突然晕厥了。” “你要进宫?”赵望舒睁开眼睛看着他。 “不进宫,这消息不是正常传出来的,我不能进宫。”云灏如实告知。 “你做好安排了?”赵望舒又问道。 “都安排好了,睡觉吧。”云灏伸手将人搂入怀里。 赵望舒靠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佐郡王府内,佐郡王同样接到了皇帝昏厥过去的消息,他大喜,对幕僚道:“天助我也。” 皇帝再次昏厥,佐郡王就可以再次监国。 监国权在手,他想怎么摆弄云灏这些中立派,就怎么摆弄。 若敢不听他的,他就一一将他们除掉。 “恭喜王爷。”幕僚们也都面带得色,觉得胜利在望,从龙之功唾手可得了。 “本王明天一早就进宫,本王不仅会稳住朝局,还会将那些敢于忤逆本王的人,一网打尽。”佐郡王眼中闪烁着野心勃勃的光芒。 佐郡王也没有立刻赶进宫,毕竟皇帝还没死,他还不能掉以轻心。 宫中,静贵妃是最先赶到御书房的,她匆匆步入内殿,只见皇帝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她快步上前,坐在榻边,轻轻握住皇帝的手,低声呼唤:“陛下,您怎么了?您快醒醒,您看看妾身啊。” 皇帝没有任何回应,静贵妃转头看向内侍,急切地问道:“御医呢?怎么还不来?” 内侍连忙回答:“已经派人去请了。” 不一会儿,御医和皇后相继赶到,看到不省人事的皇帝,御医立即上前为皇帝诊脉。 皇后则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眼中还闪过一抹喜色。 身为继后,她不得帝宠,也无子傍身,连六宫管辖权都被剥夺了,她是盼着皇帝死的。 皇帝死了,她就是太后,本朝以孝治天下,新皇装也要装出孝顺来,她也就不用被幽禁在宫里了。 御医为皇帝诊脉,良久,他松开手,转身行礼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陛下脉象微弱,这是劳累过度,加上近来天气闷热,才会中暑晕厥。” “那该如何是好?”皇后佯装焦急地抢先问道。 “臣等会立即为陛下配制药物,以平心火,调气血。但陛下需要静养几日,不可过度劳累。”御医回答道。 “如此,便劳烦大人了。”皇后目光扫过宫女和内侍们:“你们都听好了,陛下需要静养,谁也不许打扰。若有违抗,本宫决不轻饶。” 宫女和内侍齐声应诺,皇后又转向静贵妃,道:“妹妹,你身子骨不好,也先回宫歇着去吧,这里有本宫守着就好。” 静贵妃是潜邸旧人,年纪上要比皇后大,可位份比皇后低,皇后故意称呼她妹妹,意在羞辱她。 “多谢皇后娘娘体恤,我陪伴陛下二十多年,一心系陛下身上,就是回去,也是无法安眠的,我要在此陪伴,直至陛下醒来,还请皇后娘娘应允。”静贵妃暗指她陪皇帝的时间,要长于皇后。 皇后眸色微沉,淡淡一笑,“妹妹所言极是,本宫也是担心妹妹身子撑不住,既然妹妹执意要留下,那就留下吧。” “谢皇后娘娘。”静贵妃又坐回到榻边,离皇帝非常近。 皇后抿了下唇,坐在稍远的椅子上。 寝殿内,烛火摇曳,光影斑驳。皇后与静贵妃各自坐在榻边和椅上,眼神却都不约而同地投向了榻上那个脸色苍白、昏迷不醒的皇帝。 药很快就熬好,送了进来,静贵妃开口道:“我来喂。” “妹妹素来是被人伺候的,那会伺候人,还是不要添乱了,让她们赶紧把药喂给陛下吃。”皇后出声阻拦,“别耽误陛下的病情了。” 静贵妃扭头瞪了她一眼,不甘愿的起身,把位置让出来。 内侍和宫女扶起皇帝,拿勺喂皇帝喝药。 还好,皇帝虽昏迷了,但还会吞咽。 刚喂完药,静贵妃就着急地问御医,“陛下什么时候才能醒?” 不等御医回答,皇后就说道:“知道妹妹在意陛下,但妹妹也不是那些无知妇人,难道不知道这药刚喂进去,不会那么快见效,总得等一会。” “我关心则乱,不像皇后娘娘,一样冷静自持,处事不惊。”静贵妃似笑非笑地说道。 皇后被这话一噎,她虽心中不快,却也无法发作,脸冷了下来。 两位娘娘不和,御医是知道的,但他视若无睹,微微躬身道:“两位娘娘,陛下此次病情严重,乃是因为日夜操劳,心力交瘁所致。虽然药物已经喂下,但陛下至少一个时辰后,才能醒。” “要一个时辰这么久?”皇后蹙眉问道。 “那我就在这里等一个时辰。”静贵妃扫皇后一眼,“皇后娘娘要是累了,就回寝宫歇着去吧。” “妹妹都不累,我又怎么会累,好歹我也比妹妹年轻几岁。”皇后摇着扇子道。 “皇后娘娘这话说的,都成笑话了,不着四六的。”静贵妃讥笑道。 “妹妹,你怎可如此无礼?”皇后不悦地质问道。 静贵妃冷笑一声,不屑地瞥了皇后一眼,道:“皇后娘娘,我不过是说实话而已。您年岁虽轻,但心思却过于沉重,总是忧国忧民,操心过度,哪里像是我,只关心陛下的龙体。” 皇后冷哼一声,“陛下病了,我不与你计较。” 静贵妃翻了个白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两人噤声,殿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烛火摇曳,光影斑驳。 突然,榻上的皇帝动了动,似乎要醒来。 皇后和静贵妃见状,都急忙上前,紧张地看着皇帝。 皇帝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两人都在,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声音微弱地问道:“朕这是怎么了?” 第四百三十六章 辅政 皇帝醒是醒了,但全身无力,抬手都费劲,他急得直喘粗气。 “陛下,您操劳过度,导致身体不适。御医已经为您诊治,您只需好好休息,便可康复。”皇后语气温和,眼中却没有一丝温柔。 静贵妃则上前握住皇帝的手,“陛下,您可得保重龙体啊。国家大事固然重要,但您的健康更是天下百姓的福祉。” “贵妃所言极是,朕这些日子确实有些过于操劳了。”皇帝似乎又有些疲惫,闭上眼睛,大口地喘着气。 静贵妃伸手轻抚皇帝的胸口,帮他顺气,转头看向御医,低声问道:“陛下这次病情是否会有反复?需要注意些什么?” 御医恭敬地回答道:“贵妃娘娘请放心,陛下此次病情虽重,但所幸发现及时,药物也已对症。只要陛下能安心休养,不再过度劳累,应该很快就会康复的。” 静贵妃微微点头,示意御医退下,然后柔声地皇帝道:“陛下,您听到了,您只要休养几日,便会康复的。” 皇帝嗯了一声,“贵妃留下来陪朕,其他人退下。” 静贵妃挑衅地看着皇后,唇角上勾,笑得一脸得意。 皇后板着脸,福了福身子,对皇帝道:“陛下,臣妾这就退下,您好好休养。臣妾会在佛前为您祈福,让佛祖保佑您早日康复。” 顿了顿,“贵妃,就辛苦你好好照顾陛下了。” 在皇帝面前,她不敢称呼贵妃妹妹了。 “能陪在陛下身边,是妾身莫大的荣幸,妾身不会觉得辛苦的,皇后娘娘累了,赶紧回寝宫歇息吧。”静贵妃话中带刺地道。 皇后瞪了她一眼,拂袖离去。 皇帝微微睁开眼睛,看着静贵妃那温柔的脸庞,轻声道:“贵妃,有你在朕身边,朕就安心了。” “陛下,妾身会一直陪在您身边,您尽管安心休养。”静贵妃的声音温柔如水。 说是这么说,等皇帝睡着,静贵妃就在旁边的榻上睡下了,天明时分,让宫女给她画了个憔悴妆,又扯松发髻,才坐着在榻边,摆出一副守了皇帝一晚未眠的姿态。 内侍进来道:“贵妃娘娘,佐郡王在外要见陛下。” “陛下还没醒,我出去见他。”静贵妃起身往外走。 佐郡王看到她,行礼道:“母妃,听闻昨晚父皇昏厥了,不知道父皇现在情况如何?” 他这声母妃,取悦到了静贵妃,“你父皇用过药,醒过来了,但休养一些时日,朝堂上的事,只怕要你多费心了。” “为父皇分忧,是儿臣应尽的本分。”佐郡王恭敬地回答,但眼中却闪烁着不易察觉的野心与算计。 “你去大殿,一会大监会去宣布由你监国的,陛下这里,你不用担心。”静贵妃说道。 “是,多谢母妃。”佐郡王行礼离开。 他刚走,柳妃就拉着十一皇子来了,吵着要进去见皇帝。 静贵妃不放她进去,“陛下病了,需要静养,你们先回去吧。” 柳妃不依不饶,娇声细语,却带着几分尖酸,“贵妃娘娘,臣妾只是想看看陛下,确保陛下安好。您为何拦着臣妾不让见呢?难道陛下病重,您不想让人知道吗?” 静贵妃闻言,眼神微冷,“柳妃妹妹,你是在诅咒陛下吗?” “贵妃娘娘说这话是要逼死臣妾吗?臣妾怎敢诅咒陛下,陛下龙体欠安,臣妾心中担忧,想要亲眼看看陛下,确认陛下无恙,贵妃娘娘拦着不让,臣妾才要怀疑贵妃娘娘居心叵测。”柳妃硬扛静贵妃。 以前她服低作小,是自知儿子年幼,争不过年长的兄长们,可现在皇帝的儿子,死得就剩两个了,她自觉儿子也有资格争一争那个位置。 对已无子傍身的静贵妃,失去了往日的畏惧。 静贵妃淡淡地看了她一眼,道:“陛下现在需要静养,你们这样吵闹,只会让陛下病情加重。你们若真的关心陛下,就应该安静离开,让陛下好好休息。” “小十一是陛下的儿子,陛下生病了,做儿子理应守在身边侍疾,这是孝顺,贵妃不会也要阻拦吧?”柳妃扯了一下十一皇子。 “贵妃娘娘,求您让我见见父皇吧。”十一皇子会意地道。 静贵妃眉头微蹙,正要开口训斥,一个小太监匆匆跑来:“贵妃娘娘,陛下醒了,正召您进去呢。” “陛下醒了,正召本宫进去。柳妃妹妹,你还是先回去吧,陛下若是要见你,自然会让人来传召的。”静贵妃转身,头仰的高高的,往里走。 柳妃拉着十一皇子就要跟上去,却被内侍宫女们拦住了,“柳妃娘娘,陛下没有召见您。” “看不清形势的狗东西,本宫等着你们来请本宫。”柳妃牵着十一皇子,气呼呼地走了。 内殿里,陪着皇帝用膳的静贵妃,也快要气死了,皇帝让佐郡王监国,但是他还指了四位大臣做辅政大臣。 这其中一个辅政大臣,是佐郡王和静贵妃他们最为忌惮的云灏。 “陛下,臣妾愚见,佐郡王上回监国,处理朝政,还处理的挺好的,没必要再另设辅政大臣吧。”静贵妃试探着问道。 皇帝放下手中的筷子,目光深邃地看着静贵妃,“不是没必要,是很有必要。” 静贵妃伺候皇帝这么多年,自然知道皇帝疑心病很重,“臣子终归是外人,佐郡王毕竟是您的儿子,您这样做,文武百官怕是会以为您不信任佐郡王。” 皇帝淡淡地笑了笑,语气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朕设这四位辅政大臣,非为不信任佐郡王,而是为保江山稳固,朝政清明。内宫不得干政,你不要再多言了。” “是,臣妾失言了。”静贵妃不敢再说。 大监带着皇帝的口谕去了大殿,如佐郡王所料的,他拿到了监国权,可是听到皇帝还指了四位辅政大臣。 要不是心思够深,佐郡王差一点,当场黑脸。 而拿到辅政权的云灏,心情相当好,赵望舒很快也知道了这个消息。 傍晚,赵望舒让厨房准备了几道云灏爱吃的菜,还有一壶酒。 云灏回到家中,她笑盈盈迎出去,“恭喜云大人,荣升辅政大臣。” “多谢夫人。”云灏牵起她的手,“夫人打算怎么帮为夫庆贺?” “陪你小酌几杯,如何?”赵望舒娇笑道。 “荣幸之至。”云灏温柔地笑道。 第四百三十七章 桃醉 进屋内,就见桌上已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佳肴,中间放着一壶酒。 两人相对而坐,赵望舒斟了两杯酒,一杯递给云灏,举杯道:“愿夫君仕途坦荡,前程似锦。” 云灏举杯与赵望舒的酒杯轻轻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声,“多谢夫人吉言,愿你我夫妻同心,白头偕老。” 两人边聊边吃,不知不觉间,一壶酒已见底。 赵望舒酒量差,仅饮了几杯酒,便已微醺,俏脸泛着红晕,眼波流转,妩媚动人,“云大人,你觉得这酒如何?” “此酒清冽甘醇,回味无穷。”云灏赞叹道。 “夫君,能帮我给这新酒取个名字吗?”赵望舒嫣然笑问道。 云灏放下酒杯,目光落在赵望舒那如桃花般娇艳的脸庞上,沉思片刻后,缓缓道:“此酒如你,清丽脱俗,却又有着难以言喻的韵味,不如就叫做"桃醉"吧。” 桃醉,陶醉。 赵望舒娇笑道:“好名字!夫君真是有才。” 夜色渐深,烛光在屋内摇曳,为这温馨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神秘与浪漫。 赵望舒的脸上,红晕未褪,她靠在云灏的怀里,云灏抱着她,在她耳边柔声道:“夫人,有你真好。” 这一晚,自是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 次日,赵望舒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云灏早出门了。 小云煜已经洗过澡,迈着不稳的步伐,在巡查院落,奶娘和婢女跟在他身边,小心地护着他。 赵望舒摇铃,唤婢女进来。 “少夫人,您醒了。” 赵望舒点点头,“煜儿”声音沙哑。 “小少爷今日精神很好,早上吃了小半碗银丝面。”婢女恭敬地回答。 赵望舒从床上下来,洗漱更衣,用过早膳后,就去院子里去找小云煜。 阳光正好,小云煜正在后花园的草地上和奶娘玩耍,笑声清脆悦耳,像是一串串的银铃。 看到赵望舒,他眼睛一亮,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奶声奶气地喊着:“娘!” 赵望舒蹲下身,张开双臂,小云煜扑进她的怀里。 “煜儿今天乖不乖?”赵望舒柔声问道。 “乖。”小云煜大声道。 继他会走路后,他的词汇量也开始增加了,但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 “真乖。”赵望舒亲了亲小云煜的脸颊,又用手探到他的衣裳里,发现他后背出汗了,“拿块干净的巾子来。” 奶娘立刻从旁边的小篮子里取出了一块柔软的白色巾子,帮小云煜擦去背上的汗水,又拿另一块巾子帮他理着。 赵望舒牵着小云煜去了凉亭,“煜儿,想不想听故事?” 小家伙刚会走,对走的兴趣极大,就爱到处跑,一刻都不停歇,赵望舒用这法子,让他乖乖坐会。 小云煜吧唧嘴,赵望舒笑,“是娘讲故事,要不要听?” “听。”小云煜又是很大声地应道。 “从前的大山里,有一群小羊。”赵望舒娓娓道来,“这群小羊每天在大山里快乐地玩耍、吃草” “啊呜啊呜。”小云煜对吃的反应最大。 赵望舒笑,“看来是饿,洗手手,我们吃东西。” 给小家伙洗了手,婢女送来奶糕和温水,赵望舒先让小家伙喝了几口水,才塞了块奶糕给他,让他捧着吃。 蓝芬拿着拜帖过来了,“少夫人。” 赵望舒接过拜帖一看,又是吴琳儿,眼中闪过一抹厌烦。 她挺想拒绝的,可是皇帝再次病倒,佐郡王又监国了,虽说立场不同,成不了同盟,但明面上没有撕破脸面,还得虚以委蛇。 再者吴琳儿也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子,纵然她这次拒了,吴琳儿只怕过几天,又会送拜帖来。 “写回帖,就说我恭候她大驾。”赵望舒无奈地道。 “是,少夫人。”蓝芬拿着帖子退下了。 赵望舒继续给儿子讲故事,“这天有一只大灰狼来了,他想抓小羊吃” 第二天,吴琳儿依约而来,她带来了一幅画,“云少夫人,琳儿想拜您为师,非是说笑。但云少夫人有所顾忌,琳儿也不能强人所难,我做了幅画,还请云少夫人不吝赐教。” 说着,她也不管赵望舒答不答应,就让婢女把画展开了。 吴琳儿画的是一幅山水图,笔法稚嫩,但看得出有一定的基础。 “云少夫人,这是我近日所画,自知技艺浅薄,但真心想求得您的指点。”吴琳儿恭敬地说道。 赵望舒措词道:“吴姑娘的画技,虽略显稚嫩,但已经蕴含了深厚的潜力。若吴小姐真心想学画画,我可以为你推荐几位名师,他们的画技远在我之上。” 吴琳儿脸色一僵,她借口学画,只是为了与赵望舒结交,赵望舒不仅不答应她的拜师请求,还想用推荐名师来打发她。 不满的情绪瞬间升起,但不敢表现出来,强行压抑下去,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诚恳一些,“云少夫人,琳儿真心仰慕您的才华,想跟在您身边学习,并非只是为了学画。” “吴姑娘,我琐事缠身,还要教养儿子,已经许久不能拿笔作画,你跟在我身边也学不到什么。”赵望舒的拒绝依然坚定,她的语气虽然温和,但态度却十分明确。 “云少夫人,琳儿明白您繁忙,但我真的非常想在您身边,学习您的为人处世之道。这对我而言,远比学画更为重要。” “吴姑娘,你要学为人处世,该找那些经年的贵女,比如永昌侯夫人,或者令堂,她们活了几十年,懂得可比我多,吴姑娘这是舍近求远了。”赵望舒端杯抿了口茶水。 不管吴琳儿说什么,赵望舒总有一套说法来应付她。吴琳儿不禁有几分气馁,这人也太难缠了,可一想到这是佐郡王交给她办的第一件事,她又不得不打起精神,继续和赵望舒磨。 “云少夫人,琳儿知您忙于事务,但只需在闲暇之时,偶尔指点琳儿一二即可。” “吴姑娘,不是我不愿教,实在是我不会教人,吴姑娘还是另请高明吧。”赵望舒把话说得更直白了。 第四百三十八章 病逝 好不容易打发走吴琳儿,赵望舒觉得身心俱疲,回到玲珑院,瘫在榻上,盯着房梁发呆。 “娘。”奶萌奶萌的声音从门传来。 赵望舒也不起来,慵懒地翻了个身,抬头看向门口,“煜儿。” 小云煜不要奶娘扶,也不要她抱,扶着门框,努力地抬高小短腿,想要迈过门槛。 一次没迈过去,小云煜不气馁,再来一次。 “小少爷,还是让奶娘抱您进去吧。”奶娘再次劝说固执的小家伙。 赵望舒笑,“让他自己进来。” 奶娘只好在一旁看着,小云煜累出了满头大汗,才迈过门槛,跌跌撞撞地跑向他娘。 “乖崽。”赵望舒弯腰伸着手,想要抱住跑过来的儿子。 小云煜停了下来,伸出一只握着拳头的小手,掌心里有一团 赵望舒眯着眼,仔细端详了一下,不太确定地道:“这是蝴蝶?” 奶娘笑道:“刚小少爷在园子里看到了这只蝴蝶,非要抓来送给少夫人。” “谢谢儿子。”赵望舒从榻上下来,亲亲小云煜的脸,拿帕子包起他手上的蝴蝶,放在一旁,抱着小云煜去洗手。 用香胰子帮小家伙洗干净手,赵望舒把儿子抱回榻上坐好,“儿子,喝点水水,这大热天,跑出了一身汗。” 喂小家伙喝了半杯水,小家伙就闹着要下榻。 赵望舒只得给他穿上鞋,带他在院里阴凉处玩耍。 她在家中带崽,那是一派悠闲自得、岁月静好。 云灏在朝中,忙得不可开交,每天早出晚归。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中元节过后的第二天,赵望舒又收到了吴琳儿的拜帖。 这一次,赵望舒找了个借口,推脱了,还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让小呦呦管着两个弟弟,赵望舒和宋元曲陪赵崔氏抹牌。 正玩得开心呢,端成长公主府来人了,对宋元曲道:“姑奶奶,长公主请您回去一趟。” “有什么事吗?”宋元曲问道。 婆子尬笑道:“长公主想姑奶奶了。” 这话宋元曲不信,她前几天才回去看过她娘。 赵崔氏知道,这是有话不好当着她和赵望舒说,“胤哥媳妇,你就回去一趟吧。” “是,阿奶。”宋元曲让下人备好马车,跟着娘家婆子回娘家。 路上,她就问道:“出什么事了?说吧。” “春鹃县主死了。”婆子答道。 宋元曲愕然,“赵书晴死了?怎么会这么突然?” 虽然她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过赵书晴,但听下人说,她还一直挺闹腾的。 有精力闹腾的人,身子骨想必也是不错的。 “她一直都是病病歪歪的,府医给了开了药,她也不肯好好服用。中元节晚上,她突然叫嚷着,鬼来了鬼来了。今天早上,她咯血不止,就这么没了。”婆子答道。 宋元曲和赵书晴不亲近,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赵书晴年纪轻轻就这么病逝了,也难免感到一阵惋惜。 “她就这么走了,也真是……”宋元曲摇摇头,没有再说下去。 回到公主府,宋元曲就去见端成长公主。 端成长公主跪在佛前,嘴里在念经。 宋元曲等她念经,才上前扶她,“母亲。” “你回来了。”端成长公主看了她一眼,“书晴的事,你听说了吧?” “嗯,听说了。”宋元曲点点头。 “她这一走,我这里心里很是不安啊。”端成长公主眉头紧锁,她认赵书晴做义女,为得是给宋淮挡灾。 可现在,宋淮还没到十八岁,赵书晴就死了,没了挡灾人,她担心灾祸会落在儿子身上。 “母亲,赵书晴的离世,或许是天意,而非人力所能左右。”宋元曲并不相信挡灾人之说,但事关宋淮,她也不敢劝,唯有顺着端成长公主的意思。 端成长公主长叹一声,“你说得或许是对的,天意啊,谁又能真正参透呢?只是我这心里,总有些放不下。” “母亲,要不我和我小姑子去庙里,抄几天经书,为弟弟祈福?”宋元曲试探地问道。 端成长公主沉吟片刻,道:“等我问问大师再说。” “好。”宋元曲眉尖微蹙,她挺担心那位大师,又让她母亲为宋淮再找一个挡灾人。 “赵书晴的丧事,你操持吧。”端成长公主又跪到了佛前。 “我出来时,没跟婆婆说这事,我要回去跟婆婆知会一声。”宋元曲说道。 “行,你快去快回吧。”端成长公主念起经来了。 宋元曲退出佛堂,安排下人布置灵堂,还打发人去赵家庄向赵书晴的父亲报丧。 把事情安排妥当了,宋元曲才返回婆家。 看到宋元曲回来,刚用过午膳的赵望舒,关心地问道:“大嫂用过午膳了吗?” “还没有。”宋元曲摇了摇头道。 赵望舒忙吩咐下人,“赶紧的,去做几道菜,送上来。” 宋元曲摆了摆手,“不必那么麻烦,我不饿,下碗面就行” 赵望舒看出了宋元曲面上的凝重,也没再强求,使了个眼色给婢女。 婢女领命而去,宋元曲上前给赵崔氏和赵李氏行礼,“阿奶,婆母,赵书晴突发疾病去世了,我母亲希望我能回去帮着操持她的丧事。” 听到赵书晴去世,赵望舒并不觉得意外,赵书晴身体不好,一直病病秧秧的,她能活这么久,已经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了。 “那你就回去帮着操持吧,两个孩子,我们帮着照应的。”赵李氏说道。 “多谢婆母。”宋元曲感激地福身道。 “你回房收拾收拾,暂时就住在你娘家,别来回跑,太辛苦了。”赵李氏体恤地道。 “是。”宋元曲回院子收拾好行李,婢女就把面送了进来。 吃了面,她又找到两个孩子,叮嘱小呦呦,“娘要出门几日,你要管着弟弟,听阿奶的话,不要淘气。” “呦呦乖,从来不淘气。”小呦呦噘嘴道。 宋元曲笑,摸着她的头,“是娘说错了,我们呦呦最乖了,有呦呦看着弟弟,娘就安心了。” “呦呦会看好弟弟的。”小呦呦牵着小浚儿的手,认真地说道。 宋元曲把两个孩子交到赵李氏手中,这才坐着马车回娘家。 第四百三十九章 体面 宋元曲觉得赵书晴极有可能是帮宋淮挡灾,才早逝的,对赵书晴感到愧疚。 决定为她办一个体面的葬礼,她亲自挑选了上好的棺木,又请来了京城尼姑,为赵书晴念经超度。 傍晚,去赵家庄的下人回来了,“姑奶奶,县主的父亲说,县主既认了长公主为母,那就是宋家人,他一介草民,难登高门,就不来讨人嫌了。“ 宋元曲轻叹了口气,赵书晴对生父绝情,她父亲不愿来送她最后一程,也能理解。 次日,赵望舒前来吊唁,只见灵堂布置得庄严肃穆,香烛袅袅,尼姑们正在低声诵经。 “小姑子,你来了。”宋元曲走了过来。 “大嫂,有心了。”赵望舒说道。 “最后一程,让她体面的走,也算是告慰她的在天之灵。”宋元曲感叹道。 赵书晴被端成长公主关在家中,不让外出结交,来吊唁她的宾客,几乎没有。 赵望舒在旁边坐了好一会,才听人道:“有客到。” 她抬头一看,是赵双枝。 “你是?”宋元曲不认识赵双枝。 “我和春鹃县主是同族,听闻她离世,来送她最后一程。”赵双枝和赵书晴几乎没有来往,但死者为大,再者彼此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些小小的芥蒂,到这时,也就烟消云散了。 “双枝妹妹。”赵望舒走过来与她打招呼。 “望舒姐姐。”赵双枝福了福身。 赵双枝给赵书晴上了香,姐妹俩就到旁边坐下说话。 “和她斗嘴的情形,仿佛还在眼前,没想到她就这么走了。”赵双枝叹气道。 “人生无常,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赵望舒也感慨道。 “她爹没来送她最后一程吗?”赵双枝问道。 赵望舒摇摇头,“她断亲断得那么干净,她爹又是个好面子的,怎么可能会来?更何况他已再娶生子,对这个女儿,怕早已抛置脑后了。” “这是不是就是她们常说的,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赵双枝问道。 赵书晴已逝,赵望舒不想多谈她,问道:“双枝妹妹,你过得好吗?” “我过得挺好的,多谢姐姐关心。”赵双枝浅浅笑道。 她犹豫了一下,“望舒姐姐,我听到了一个消息,有人买凶,想要对你不利。” 赵望舒一怔,随即恢复了冷静:“哦?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是谁,昨儿我请闲帮打井,听他们说起的。”赵双枝咬了咬唇角,“我打听了一下,他们也说不太清楚,我也不确定是真的,还只是他们那么一说,但我希望姐姐能够小心一些,毕竟防人之心不可无。” 赵望舒点了点头:“多谢双枝妹妹提醒,我会注意的。” 说话间,赵家华来了。赵望舒和赵双枝深感意外,她怎么会来? 更让两人意外的是,赵家华在灵前哭得那叫一个伤心,“晴妹妹啊,你怎么就这么狠心抛下我们走了呢?” “晴妹妹呀,让你爹白发人送黑发人,你这是不孝呀。” 她哭得一波三折,赵双枝眨巴眨巴眼睛,问道:“她到戏班子里学了?” 赵望舒差点笑出声,轻推了赵双枝一下,“别逗我笑。” 宋元曲让婢女把赵家华搀扶了过来,赵家华看到两人,“舒姐姐,枝妹妹,你们也来了。” 赵望舒和赵双枝看到她脸上,别说眼泪了,她眼角都没红,这戏演得忒假。 “赵夫人,请节哀。”赵双枝干巴巴的说道。 赵家华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抽抽噎噎道:“舒姐姐,枝妹妹,你们说晴妹妹怎么就走了呢?她平时身体那么好,怎么会突然就走了呢?” “赵夫人,春鹃县主的身体怎么样,你很清楚,说这话,是在指责端成长公主没有照顾春鹃县主吗?”赵望舒犀利地问道。 “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话赶话,说错了话,舒姐姐别在意。”赵家华辩解道。 赵望舒轻哼一声,“我又不是主家,你说什么都好,我是不会在意的,至于端成长公主在不在意,那就得问长公主了。” “长公主宽容大度,自是不会在意小辈们说错话。”赵家华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望舒不想理会,抿唇不语。 接下来,就再没有宾客上门吊唁。 眼见坐了差不多半个多时辰了,礼数全了,赵望舒和赵双枝就跟宋元曲道别。 赵家华却没走,赵望舒看了宋元曲一眼,宋元曲使眼色给她,赵望舒这才放心离去。 马车出了公主府,赵望舒先送雇轿子过来的赵双枝回家。 到到中尉府,赵双枝开口留她,“舒姐姐难得上门,进去喝杯茶吧。” “改天吧,我答应我家那小子,要早点回去陪他的。”赵望舒婉拒。 “那好吧,舒姐姐慢走。”赵双枝知趣,没有强留客。 赵望舒回到家中,换下素服,就让人把荞娘子和巧妮找来了,“去查一查,有人买凶要害我。” 荞娘子脸色微变,“什么人这么大胆?” “去查吧。”赵望舒没有证据,不想胡乱怀疑人,但她其实是有怀疑的人选的。 “是,少夫人。”荞娘子带走了巧妮。 赵望舒找到在玩耍的儿子,而后就传了午膳,吃过午膳,牵着儿子在廊下散了一会步,母子俩就进屋歇午觉了。 一觉睡醒,却见云灏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看书,讶然问道:“好难得呀,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醒了。”云灏放下书,笑,“佐郡王体恤,让我们偷得浮生半日闲。” “他倒是会收买人心。”赵望舒撇撇嘴道。 “收买人心也好,真心体恤也罢,总归我能回来陪你和儿子。”云灏走过来,先抬起赵望舒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才探头去看床上的小云煜,“这小子还不醒?” 话音落,小云煜就睁开了眼,看到站在床边的云灏,奶呼呼地喊道:“爹。” “哎,儿子,来爹抱你。”云灏伸手将他抱了起来。 赵望舒让云灏照顾儿子,她唤婢女进来,帮她梳洗。 第四百四十章 诱饵 就算宋元曲再想给赵书晴体面,依礼数,赵书晴只能摆了三天灵,就要出殡了。 而一个虚衔县主,没有夫婿、没有子嗣,也就没有府邸会去摆路祭。 最终赵书晴只能潦潦草草的,葬在了宋元曲让人在荒山买下的一块墓地中。 送赵书晴出殡后,赵望舒回到家中,就看到炕桌上,放着一张大红请柬,拿起来,翻开一看,是户部尚书府送来的。 八月初六,尚书夫人五十岁大寿。 户部尚书亦是四大辅政大臣之一,位高权重,以前还算低调,如今权利大增,变得高调起来了。 寿宴,赵望舒是肯定得去的,而且她要借着准备寿礼、准备做客衣裳和首饰,引人入局。 人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也不想整日惶恐不安。 安排好暗中保护的人,赵望舒第二天带着绿枝蓝芬出了门。 街上熙熙攘攘,各色行人络绎不绝。 坐在马车里的赵望舒不知道有没有人在暗中盯着她,她一切如常的,进了织染坊。 周海家的看到她,迎过来,行礼道:“姑奶奶,您来了。” “我过些天,要去参加一个寿宴,来挑点料子做衣裳。”赵望舒说道。 周海家的听言,连忙领着赵望舒往里面走,边走边道:“姑奶奶来得巧,昨日刚到了一批上好的花素绫,您看看,喜欢哪种花色?” 赵望舒随着她走到摆花素绫的架子前,只见上面摆放着各种颜色和图案的花素绫,有淡雅如兰的,有鲜艳如火的,还有清新如水的。 赵望舒的目光停在一匹淡紫色的花素绫上,那上面绣着几朵雅致的牡丹,花团锦簇间透出一股雍容华贵的气质,却又不失清雅。 她伸手轻轻触摸,那丝滑的触感让她心生欢喜,“就这个吧。” “姑奶奶真是好眼光,这匹花素绫上面的牡丹是苏州的绣娘一针一线绣出来的,您穿上一定好看。”周海家的恭维道。 赵望舒笑了笑,挑了粉紫色轻罗纱做纱衫和杏色锦缎做主腰,“做好了,送去府里。” “是,姑奶奶。”周海家笑应了。 赵望舒出了织染坊,就去了雅阁买首饰。 雅阁离织染坊不算太远,赵望舒为了引蛇出洞,特意走路,别说跟在身边的护卫,就赵望舒也觉察到了那似有若无的打量视线。 赵望舒的嘴角微微上翘,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她是该说这些人太心急,还是说她运气好,第一天就把这些人引出来了。 她故意放慢脚步,甚至时不时停下欣赏街边的风景,仿佛根本就没有意识到那几道视线的存在。 看到路边有卖凉粉的摊子,赵望舒故意道:“绿枝、蓝芬,天气这么热,我们吃碗凉粉吧。” 在赵望舒悠闲享用凉粉的时候,暗中的护卫悄悄靠近可疑之人。 “这凉粉真是清爽可口。”赵望舒笑着称赞,目光却透过人群,悄悄地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街上行人的走动,让她只能看到一个护卫,快速走到一人身边,抬手捏住那人的后劲,将他带走。 赵望舒微微翘了翘唇角,落在钟胜手上,幕后之人会很快查出来。 吃完了凉粉,付了账,赵望舒带着绿枝、蓝芬继续往雅阁去。 到了雅阁,赵望舒的目光就被柜中一枝赤金翡翠流苏簪给吸引了。 赤金为托,上嵌翡翠雕琢出来的莲花,花瓣层层叠叠,仿翠绿欲滴,宛如碧波荡漾的池塘中一朵盛开的荷花。米珠串成的流苏则如同水面上的涟漪,随着赵望舒的轻轻触碰,摇曳生姿。 翡翠碧绿如湖水,赤金闪耀如日,珍珠晶莹剔透,三者交织在一起,犹如天地间的精华凝聚,散发着迷人的光彩,更显得簪子华美而又不失雅致。 赵望舒如今琐事缠身,已经很少画首饰图了,但雅阁的师傅们没有让她失望,做出来的首饰精美至极。 这时,何益娘闻讯,从二楼下来了,“姑奶奶,这是洪师傅花了一个月时间做出来的,刚摆出来,您喜欢,就戴上瞧瞧。” “嗯。”赵望舒欣然同意。 何益娘小心地拿起那那枝赤金翡翠流苏簪,为赵望舒插在了发髻上。 赵望舒微微侧头,流苏轻轻摇曳,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为她增添了几分灵动与娇媚。 她满意地笑道:“这簪子我很喜欢,洪师傅的手艺真是越来越精进了。” 何益娘听了赵望舒的夸奖,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姑奶奶喜欢就好,洪师傅一直都想着要为您做出最满意的首饰呢。” 赵望舒拔下发簪,“装起来吧,价格是多少?” “三千两银子。”何益娘接过发簪道。 “记上,去府里拿银子。”赵望舒在自己的店铺拿东西,也付银子,这样账目才不会混乱。 主簪挑好了,赵望舒还要挑配簪,一套六枝的翡翠蜻蜓短簪,配上赤金莲花流苏簪,正应了那句,小荷才露尖尖角,便有蜻蜓立上头。 顶簪是红宝石双凤牡丹,用金线细细勾勒出凤鸟的轮廓,镶嵌的宝石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犹如真凤降临,端庄大气又不失华丽。 掩鬓簪是亦是翡翠蜻蜓簪,与配簪相互呼应,区别在于,掩鬓簪的蜻蜓更小一只,蜻蜓的眼睛上,嵌的是红宝石,又与顶簪相互呼应。 看似赵望舒挑得随意,实则注意到每一个细节。 她还要了一对水滴状的紫水晶耳环,圆珠牡丹顶扣。 “姑奶奶,这些首饰一共是八千两银子。”何益娘记完账,抬头对赵望舒说道。 赵望舒掏出小印章,递给何益娘,让她盖在账册上。 “好了,你忙吧,我回府。”赵望舒等绿枝接过锦盒,说道。。 何益娘连忙从柜台出来,恭送赵望舒出门,看着她上了马车走远,才返回店里。 赵望舒带着八千两的首饰,直接回府了,至于寿礼,等巧妮打听完尚书夫人的喜好,再准备也不迟。 午后,巧妮来禀报,“尚书夫人信佛。” 赵望舒喝了几口茶水,“我记得北库房里,有一尊白玉观音佛。” 管着北库房账的白蓉答道:“是的,少夫人。” “就送那吧。”赵望舒简单又干脆的决定了送什么寿礼。 第四百四十一章 计绌 赵望舒等到云灏回来了,都没等来钟胜来禀报,不禁感到疑惑。 那些人的嘴,应该没那么严吧? “望舒,在想什么?”云灏坐到她身边了,开口问话,才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没想什么。”赵望舒觉得这事,她能解决,就没有告诉他。 云灏拉起她的手,“望舒,不管我多忙,你的事,我都不会忽视的。” 赵望舒眸光一转,“钟胜是不是告诉你了?” 云灏点头,“你想怎么惩处吴琳儿?” “确定是吴琳儿了?”赵望舒虽然怀疑吴琳儿,但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她不会轻易下结论。 “还在确定,但大概就是她了。”云灏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水,“她想施恩于云家。” 赵望舒嗤笑道:“她和佐郡王还真是天生一对,为达目的,都不择手段。” “这事交给我来办好不好?”云灏询问道。 “可以是可以,但你得告诉我,你不想让我处理,是担心我处理不好,还是你想借机对付佐郡王?”赵望舒问道。 “聪明的夫人。”云灏凑过去,亲了亲她的唇,“我要借机对付佐郡王。” “你已经决定了,那就去做吧。不过,要小心,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赵望舒温柔地嘱咐道 “放心,我会小心的,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云灏正颜道。 夫妻俩又说了一会子话,让奶娘把小云煜抱进来,传了晚膳。 接下来,赵望舒就不出门了,而等着“救人”的吴琳儿,这才发现她找的那些“歹人”不见了。 她没有怀疑这些“歹人”被赵望舒抓走了,她怀疑“歹人”拿着银子逃走了。 气极败坏地在家里跳脚,“骗子,骗子,全是骗子,我要报官,把他们统统抓起来。” 叫嚣归叫嚣,但吴琳儿不敢报官,这事她不占理,还违法。 她奶娘则劝道:“姑娘,赵氏是诰命夫人,官太太,谁敢对她出手,那些闲帮也不是逞凶斗狠之人,自然只能逃走了。” 吴琳儿闻言,更生气了,“你怎么不早说?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她奶娘胆怯地道:“姑娘,老奴之前劝过您的,让您不要轻信那些闲帮的话,您说您有把握。” “不要说了。”吴琳儿心里更加烦躁,“出去。” “是。”她奶娘低眉顺眼地退了出去。 损失了一笔银子,却没能办成事,吴琳儿是又怄又恼,一时之间,想不出要怎么拉近跟赵望舒关系。 过了几日,吴琳儿又送了张拜帖去云府,做足了拉拢了姿态,这样到佐郡王面前,她才能说得过去。 收到拜帖的赵望舒,都要气笑了,这人脸皮还真厚。 “回帖,就说我身体不适,不见客。”赵望舒随口找理由。 “少夫人。”绿枝嗔怪地喊道。 “就一个借口,不当真。”赵望舒嘻笑道。 绿枝白了她一眼,让厨娘给她熬了一盅养身汤,硬逼着她给喝了。 “绿枝啊,你跟高虎的亲事,打算什么时候办啊?”赵望舒问道。 “少夫人这是嫌奴婢烦,不要奴婢了?”绿枝一副伤心难过地问道。 “没有嫌弃你,也没有不要你,等你出嫁了,你还愿意在我身边伺候,你就再进来。”赵望舒用习惯了绿枝。 “奴婢成亲的日子,少夫人作主就好。”绿枝脸颊微红地道。 “好好好。”赵望舒笑着点头,“拿皇历来,我翻翻,找个大吉日。” 绿枝从抽屉里找出皇历,递给赵望舒,她扭身就出去,抬头就见红嫦从外面进来,转身向里禀报道:“少夫人,红嫦来了。” 红嫦有一个多月,没进府给赵望舒请安了,听到她来了,赵望舒扬声道:“让她进来。” “奴婢给少夫人请安。”红嫦一进门,就跪下磕头,“奴婢是来给少夫人报喜的,奴婢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了。” “你有身孕了,还跪着磕什么头?也不怕逾着孩子。绿枝,快扶她起来。”赵望舒赶忙道。 绿枝扶红嫦起来,把她按在圆墩上坐着。 赵望舒笑道:“你怀上了,我也就安心了。” “劳少夫人挂念。”红嫦笑道。 赵望舒看她脸色红润,知她日子过得不错,笑道:“你虽怀了身孕,也不要胡吃海吃,孩子养得太大,生的时候你会吃苦头的。” 红嫦感激地点点头,道:“奴婢记下了,多谢少夫人关心。” “我会让府医每半个月,去给你诊一次平安脉,确保你和孩子都安好。”赵望舒说道。 红嫦没想到赵望舒会如此看重她这个丫鬟,不由得更加感激,“少夫人,奴婢只是个丫鬟,能得您如此厚待,奴婢不知道怎么感谢少夫人。” “想感谢我啊,等你养好身子,来我身边好好伺候我。”赵望舒笑道。 “奴婢身体好,生了孩子,就能来伺候少夫人。”红嫦赶紧道。 “我是那么狠心的人吗?放着这么多人不用,非得折腾月子婆来伺候我?”赵望舒嗔怪地说道。 “奴婢是粗人是笨人,不会说话,少夫人最聪明,一定明白奴婢要说的意思。”赵望舒笑,又和她说了几句如何养胎,赏了她一匹细棉布给她肚子里的孩子,赏了五两养胎银子。 红嫦感激的想要下跪磕头,被绿枝给扶住了。 她走后,赵望舒就跟绿枝道:“你和红嫦一般大小,她都要当娘了,你还没出嫁,不行,我得找一个最近的好日子,把你嫁出去。” “奴婢都听少夫人的。”绿枝说着就出去了,回房翻她攒的布料,准备帮红嫦的孩子做两身小衣裳。 赵望舒翻了好一会,定下了三个日子,九月初二、九月二十二和十月初八。 绿枝挑了九月二十二日,“那日子离现在不远不近,刚好有时间准备嫁妆和喜事所需。” 赵望舒点点头,对绿枝的选择表示赞同,吩咐荞娘子帮着准备成亲的事。 次日,赵望舒正吃着早膳,蓝芬脸色难看地进来了,“少夫人,吴姑娘来了。” 赵望舒嘴里还咬着发面饼,呆怔片刻,“回帖没送去吗?” “依少夫人的意思写得回帖。”蓝芬答道。 “所以她这是强行登门作客?”赵望舒冷哼,“不见,荞娘子,送她出去。” “是,少夫人。”荞娘子领命而去。 第四百四十二章 寿宴 被荞娘子给“请”出府的吴琳儿,差一点就端不住她侯门贵女的架子,上了马车露出狰狞的表情,咬牙切齿地道:“不识抬举。” 她以为凭借自己的身份和地位,赵望舒再怎么也不敢避而不见。 可她就没想过,赵望舒已经回绝了她来拜访的帖子,她还要上门,那是不速之客。 对不速之客,赵望舒为什么要客气? 只是“请”她出去,没有将她打出去,已然是给了佐郡王府和永昌侯府面子。 “姑娘,云少夫人不见您,也没关系的。”婢女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说什么?”吴琳儿厉声喝问道。 “姑娘,容禀。”婢女颤颤巍巍地开口,“您进了云府,不管姑娘能不能见到她,跟她说了什么,外人又不知道。云少夫人不会,也不好跟外人说道,这见与不见,又有什么区别呢?” 吴琳儿目光一闪,“你倒是个聪慧的。” “谢姑娘夸奖。”婢女面露欢喜,完全没有注意到另一个婢女看她的眼神,满是怜悯。 “可是这样一来,王爷交待我办的事,我又如何完成呢?”吴琳儿皱起了眉头,面带忧色地道。 “姑娘,您下个月,就要嫁进王府了,到时候身份不同,您要见云少夫人,还不是易如反掌吗?”婢女轻声道。 吴琳儿听后,微微一笑,“你说得对,是我太心急了。” 说着她取下戴在手上的一枚玛瑙戒指,丢给婢女,“赏你的。” “谢谢姑娘。”婢女喜滋滋地道。 另一个婢女低着头,绞着手帕,并不多言。 接下来,吴琳儿没再派人递拜帖来云府,她专心在家待嫁。 转眼到了八月初六,赵望舒安顿好儿子后,等着云灏回来后,夫妻俩这才前往尚书府。 尚书府门前,车水马龙,宾客如云,在门口迎客的是陶尚书的长子和长子媳。 “云大人,赵夫人。”两人笑着迎了上来。 客套了几句后,赵望舒由婆子引着,往内院去,云灏则随小厮去了前厅。 府内装饰得极为华丽,红绸挂满了枝头,灯笼高挂,处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听到下人通报,尚书的次子媳迎了出来,“赵夫人来了,请进,请进。” 寿堂内,欢声笑语此起彼伏,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谈笑风生,或低声耳语。 尚书夫人于氏坐在罗汉榻上,身穿深绿色八福团花纹的华服,梳着圆髻,戴着一整套祖母绿头面,满面红光,显得精神矍铄。 赵望舒上前,恭敬地行了一礼,道:“祝于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于夫人笑道:“赵夫人真是客气了,快快请坐。” 赵望舒年纪虽小,但她有诰命在身,在一众中年贵妇们中间颇为显眼。 她坐下后,便与周围的夫人们闲聊起来,话题无外乎是府上的布置、今日出席的宾客。 这时就有人说道:“昨天佐郡王亲自来为于夫人贺寿,还送了一个金寿桃。” 尚书府的寿宴,连摆三天。 初五请的是皇亲国戚,初六请的是朝中同僚,初七宴请族中之人。 “佐郡王亲自来贺寿?这可真是难得啊。”有人惊叹地说道。 “还有啊,那金寿桃足有三尺高,上面镶嵌着各种宝石,璀璨夺目,真是让人叹为观止。”说话的夫人满脸羡慕,仿佛亲眼见到了那金寿桃一般。 众夫人听了,都纷纷赞叹不已,有的还趁机向于夫人道贺,称赞她福泽深厚,称赞陶尚书官运亨通。 于夫人听了,嘴上谦虚,心中万分得意。 一阵悠扬的琴声从寿堂的一角传来,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赵望舒顺着琴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穿淡绿衣裙、容貌清秀的年轻的女子坐在古琴前,正专心致志地弹奏着。 有人就问于夫人,“这位姑娘是何人?弹奏得如此出色。” 于夫人笑道:“这是我的外孙女儿,崔云茹。” “可是清河崔家的三姑娘?”有夫人问道。 “是呢,我姐嫁去了崔家。”于夫人笑道。 “我听闻崔三姑娘不仅琴艺出众,还精通诗词歌赋,是清河有名的才女,今日听这琴曲,果然名不虚传。”有夫人赞叹道。 更有人夸张地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那得几回闻。” 赵望舒承认崔云茹抚得的确不错,但这么夸,就有些过誉了。 而且于夫人让一个适龄未婚女子,当场表演才艺,意图不要太明显。 赵望舒目光扫向那些贵妇,就不知道哪位夫人家中有适龄儿子,愿意结这门亲事。 就在赵望舒陷入沉思之际,崔云茹的琴声渐渐落下帷幕,她站起身来,走到厅中,向众人微微一福, “祝姨外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崔云茹声音清脆地道。 “好孩子,快过来。”于夫人让崔云茹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轻轻抚摸着,眼中满是疼爱和骄傲,“我这个外孙女,不仅才华出众,还乖巧懂事,是最讨我们这些长辈喜欢的好孩子。” “于夫人真是好福气,有这样一位才貌双全的外孙女。”有夫人恭维道。 听大家一通夸奖后,于夫人拍拍崔云茹的手,“云茹,我们说的话,你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爱听,就不拘着你了,去园子里跟那些姑娘玩去吧。” “是。”崔云茹起身,行了一礼,就离开了。 贵妇们继续东家长西家短的聊着,说到某位官员,宠妾灭妻被人弹劾时,有人就羡慕地道:“还是赵夫人驭夫有术,成亲好几年了,云大人身边还是只有赵夫人一人。” 这话一出,原本喧闹的贵妇们突然安静下来,她们的目光不约而同的看向赵望舒, 赵望舒不确定这人说这话是好意,还是歹意,淡笑道:“哪里有什么驭夫之术,不过是夫妻间的相互尊重和信任罢了。” “赵夫人谦虚了,云大人可是出了名的洁身自好,身边从未有过其他女子,这还不是因为赵夫人你驭夫有术吗?”一个贵妇笑着打趣道。 赵望舒微微一笑,并没有再回应这个话题。 她没有驭夫之术,更不想成为她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第四百四十三章 八卦 赵望舒亦是辅政大臣夫人,贵妇们不敢得罪她的,知趣的换了话题,“听说了吗,城里新开了家绣庄,里面的绣品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听说了,那绣庄的绣品,无论是花鸟鱼虫,还是山水人物,都栩栩如生,让人见了爱不释手。”又有一位贵妇加入了讨论,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赞叹。 “可惜店家一月只出三件,辽王妃一下就定了两件,另外一件,被永昌侯夫人要了,说是要送进宫里去给贵妃娘娘。” 赵望舒眉梢微动,这店家这饥饿营销,玩得不错。 “不知这绣庄的店家是何人?竟能招揽住这么好的绣娘。”有人问道。 “这店家啊,是个年轻女子,名叫缪似慧。听说她自小就跟着母亲学习刺绣,手艺精湛,无人能及。而且她不仅绣艺高超,还善于经营,这绣庄在她手里,短短两个月就声名鹊起,赚得盆满钵满。”另一位贵妇回答道。 “哦?这缪似慧果真如此厉害?”那人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和钦佩。 “我曾见过她绣的那幅《百鸟朝凤》,上面每一只鸟都栩栩如生,仿佛要从绣布上飞出来似的。” “我明儿就去绣庄瞧瞧。”这位贵妇喜爱刺绣。 大家就这个话题,聊了好一会,就见婢女进来,禀报道:“二少奶奶,宴席已备好。” 陶二少奶奶便对于夫人道:“母亲,宴席已备好了。” 于夫人就招呼众人,“大家请移步入席。” 众人纷纷起身,笑语盈盈地跟随于夫人和陶二少奶奶往宴会厅去。 宴会厅供着一桌,由静贵妃代皇帝赐下的席面。 桌上的菜,放了一天多,赵望舒隐约闻到有馊味了。 天气太热,纵有冰镇着,菜还是坏掉了,可这菜要放到明天宴会结束好,才能撤掉。 今天已有馊味,明天味道肯定更大。 以赵望舒的品级,她坐的位置离那桌供菜挺近的,拿着扇子用力地扇了几下,微风吹去萦绕在鼻尖的馊味。 陶家寿宴菜,准备的挺丰盛,三大件、八凉盘、八热盘、四饭菜、点心二品、干果二碟。 赵望舒粗略地算了一下,这桌菜大概需要百两银子一桌。 陶家还请来了京城有名的戏班子,开场戏唱的是麻姑献寿。 旁边桌的夫人指着戏台上的戏子,道:“瞧那戏子,身段婀娜,唱腔婉转,真是妙极。” “那是四喜班的挑班江春,是京城最红的旦角,没想到陶家能把他请来唱戏。” “一个戏子,陶家请他来唱戏,那是抬举他了。” “他可不一般的戏子,他是......”贵妇压低了声音,赵望舒没听清。 八卦不听全,让人很难受,赵望舒侧脸看了眼蓝芬。 蓝芬会意,慢慢的退开,去打听。 过了会,她凑到赵望舒耳边道:“是荣王的入幕之宾。” 赵望舒微愕,她记得如今还没有女子唱戏,这江春是男子,他和荣王是断袖之爱。 在宴会上,能听到许多八卦。 说完江春的事,那些夫人又聊起了别的,“谢大夫人今儿怎么没来?” “你这会子怎么想起她来了?” “这道炸胗肝,是她的最爱吃的,看到这道菜,就想起她来了。” “你不会不知道谢家两姐妹争婿的事吧?” “听说了,我以为是假的。” “真的,谢三姑娘落了水,沈大公子跳下水去,把人捞上来,抱着人穿过了大半个谢府,闹得人仰马翻的。” “哎哟,我的天啊。” 这事赵望舒听巧妮说过了,沈大公子和谢二姑娘定了亲,去谢家过小礼时,却遇到谢三姑娘落水的事。 明明婆子丫鬟在,沈大公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非跳下水去救人。 夏日衣裳单薄,落了水的谢三姑娘就跟没穿衣裳一样,被沈大公子搂搂抱抱,坏了名节。 若谢三姑娘是庶出,谢家大不了就赔两个姑娘进沈家,可偏偏谢三姑娘是嫡出,还是谢家大房的嫡次女,那是断然不可能做自己堂姐夫的妾的。 “这事闹的,要怎么收场哟。” “我看啊,大概谢三姑娘嫁去沈家,谢二姑娘另许。” “哎,你说这会不会......”声音又压低了,戏台上的锣鼓也响了,赵望舒听不到了。 赵望舒郁闷地撇嘴,拿筷子夹了块红烧肉塞嘴里。 这场寿宴,整体上赵望舒还是满意的,如果离那桌馊菜更远点,那就更满意了。 回家的路上,赵望舒就跟云灏吐槽这件事,“明知道不吃,还非赏,大热天的,浪费粮食。” 顿了顿,“浪费粮食是可耻的行为。” “宫里赏宴,是殊荣,不能吃,只能供。”云灏说道。 “赏点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不好吗?非赏宴。”赵望舒撇撇嘴,厌恶地道。 云灏看着她那满脸嫌弃的模样,笑道:“宫中的规矩,历来如此。” “对了,你知不知道昨天佐郡王亲自来尚书府,给尚书夫人贺寿,还送了礼?”赵望舒问道。 “知道。”云灏轻笑一声,“陶尚书是四大辅政大臣中,态度最暧昧的那个,佐郡王觉得可以拉拢他。” “那,你觉得佐郡王能成功拉拢陶尚书吗?”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陶尚书是个老狐狸,他不会轻易表态的。”云灏的说法是没错的,但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事。 过了几天,崔云茹与旧友有约,出门饮茶。 马车经过前西门时,突然一阵骚动声打破了街道的宁静。 崔云茹的马车被迫停下,车夫惊恐地回头喊道:“姑娘,不好了,有匹疯马冲过来了!” 崔云茹大惊失色,拉开车帘,就见一匹马朝她的马车狂奔而来,马蹄如雷,尘土飞扬。 她顿时感到一阵寒意,本能想要缩回车内,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身影突然从人群中跃出,如同一只猎豹般敏捷,稳稳地落在了那匹疯马的背上。 崔云茹瞪大了眼睛,那人身穿青色长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眼神坚毅。 他紧紧抓住缰绳,试图控制那匹失控的马。 然而那马似乎受到了极大的惊吓,不仅没有停下来,反而更加疯狂地向前冲去。 街上的行人早已惊慌失措地四散奔逃,车夫吓呆了,马车就那么停在街道中间。 第四百四十四章 桂花 崔云茹获救,可救她的人,没有告知姓名,就那么潇洒离去,是她请于夫人帮着打听,才知那位公子是永昌侯府二房的嫡长子吴琅,也就是吴琳儿的胞兄。 英雄救美的后续,大多是美人以身相许。 两家接触了几次后,于夫人写信去给她姐姐,询问能否和吴家议亲。 这事,外面的人尚不知,但两家有来往,还是让另外三位辅政大臣,起了芥蒂。 姻亲相连,陶尚书这是跟佐郡王有了关联,他若偏向佐郡王,那就打破了朝堂上的平衡。 这平衡一旦被打破,就会引发一系列的连锁反应,肯定会导致朝堂的动荡不安。 三位辅政大臣碰头商议,兵部尚书问道:“是否要阻止他们定亲?” 凌则捋着胡子缓缓开口道:“阻止他们定亲,并不是长久之计。陶尚书既然有心偏向佐郡王,那么无论我们做什么,他都可能找到其他借口来支持佐郡王。” “再者,如果强行阻止陶尚书与佐郡王的联姻,可能会激起他们的反弹,反而让陶尚书更快的靠拢佐郡王,我们需要寻找一个更为稳妥的方法来处理这个问题。” 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先前只说休养几日,可这都快一个月了,皇帝还不能上朝。 陶尚书另投“明主”,他们也能理解。 但是理解归理解,陶尚书的背叛,还是令他们不满。 “难道我们就这么放任佐郡王拉拢朝臣?”兵部尚书有些愤愤不平地问道。 凌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淡淡地道:“廉颇虽老,尚能余勇。” 皇帝还没驾崩,佐郡王就开始迫不及待地拉拢朝臣,行事高调,还不谨慎。 但话说回来,这何尝不是皇帝日渐衰弱,储君之位空悬,导致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的体现呢? “可是等佐郡王拉拢到足够的人,觉得时机成熟,一招逼宫,陛下也不得禅让。”兵部尚书说道。 凌则轻轻一笑,“云大人,你觉得他有这个机会吗?”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云灏,答道:“能被佐郡王拉拢的官员,大多是贪图权位之人,而且有几个,是因为牵扯进了杨峥一案,为了保命,才投靠佐郡王,他们固然可能为了眼前的利益而暂时倒向佐郡王,但他们也可以为了更大的利益转投他人。 “再者逼宫需要兵,宫中三大卫、城中五军、城外四营,皆不在佐郡王手中,他拿什么逼宫?” 兵部尚书微微点头,表示赞同云灏的观点,但他仍旧忧心忡忡,“云大人所言极是,但佐郡王狡猾多端,他或许有其他我们未曾察觉的兵力。” “李大人是怀疑他养私兵?”云灏问道。 李尚书点头,“这不能不防。” 凌则说道:“私兵之事,确实需要警惕。但佐郡王若真的敢私养兵力,那么必然会有迹可循。我们只需盯紧佐郡王,一旦有风吹草动,就立刻采取行动。” “而且佐郡王如果真的想要发动政变,他不可能仅仅依赖那些贪图权位的官员。他还需要得到一些手握实权将领,比如你云大人,比如羽林卫的郝大人。” 李尚书看向云灏,“云大人,我听说佐郡王妃吴氏,与尊夫人来往过密,不知是否有其事?” “吴氏的确多次递拜帖上门,但内子只见过她两次,并无深交,而且吴氏还卖凶,想要掳走内子,进而威迫我投靠佐郡王。”云灏的面色凝重,如实陈述道。 李尚书微微皱眉,“佐郡王竟如此不择手段,实在令人发指。云大人,你需得小心行事,不要让佐郡王有机可乘。” 凌则也道:“云大人,你身为龙廷卫指挥使,担负着保护陛下安危的重任。若佐郡王想要逼宫,你手中的龙廷卫便是他最大的阻碍。因此,你必须时刻保持警惕,不能给佐郡王任何可乘之机。” 云灏点头,“两位大人请放心,我会严加防范,不让佐郡王有任何机会。” “而且我已经派遣了手下暗中盯着吴氏和佐郡王,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能在第一时间发现。” 李尚书笑道:“云大人果然深谋远虑,如此安排,佐郡王即便有再大的野心,也难以得逞。” 凌则颔首道:“佐郡王有监国之权,他一旦发难,必将是雷霆万钧之势,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云灏和李尚书深以为然,“我们不仅要防备他的直接行动,还需警惕他可能通过其他途径暗中操控局势。” 三人商议好对策,就散了,各自回家。 云灏在院门就就闻到了浓郁的桂花香,玲珑院里,没有种植桂花,他家夫人这是换了熏香? 不对,他家夫人素喜清淡的香味,嫌桂花香太过浓稠。 往里走,就见院子里高高低低晾晒着十几个笸箩,里面铺满了金黄色的桂花,浓郁的香气正是从这些桂花中散发出来的。 婢女看到他,纷纷上前行礼问安。 云灏微微颔首,抬腿进了东居室,就见赵望舒坐在炕上看书,左手还拿着一块糕点。 “就要用晚膳了,怎么还吃糕点?”云灏嗔怪地问道。 赵望舒抬头一看,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容,“你回来了啦,今天怎么这么早?” “办完差事就回来了。”云灏走到她身边,看向窗外晾晒的桂花,“采摘这么多桂花回来,是要做什么?” “准备做桂花馅的月饼,还有桂花糕、桂花蜜。”赵望舒答道。 云灏宠溺地笑道:“桂花馅的月饼?那定然是极好的。” “今年桂花开得特别好,香气扑鼻,我便想着做些应景的点心。不但可以自己享用,还能送给亲朋好友,算是一份雅礼。”赵望舒笑道。 “你做归做,但不许累着自己,出力气的事交给下人去做,你就指点他们做。”云灏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煜儿呢?” “去抓蝴蝶了。”赵望舒笑得无奈,自从她收下云煜送的蝴蝶后,这小子天天去园子里抓蝴蝶,拦都拦不住。 不过这也是她愿意看到的,小孩子就应该无忧无虑的玩耍。 第四百四十五章 吐血 八月十五,中秋节,一早,赵望舒就打发人,把厨娘做好的月饼、桂花糕、糯米桂花藕、桂花牛奶冻,装食盒里,送给亲朋好友。 东西送出去了,赵望舒在房里陪儿子玩,云灏回来了,“望舒,一会我们要进宫。” “陛下病好了?”赵望舒把布球抛给儿子,小家伙接住,又丢回去给赵望舒。 云灏解开玉带,丢在炕上,“陛下休养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出来见见人了,更何况今日是中秋佳节,宫中当然要设宴,让朝中重臣及其家眷都入宫,感受皇恩。” 赵望舒眸光流转,“我明白了,我这就去收拾收拾。” 让奶娘把小云煜抱下去,她吩咐丫鬟们进来,帮她梳妆。 夫妻俩换好衣裳,便坐着马车往皇宫去。 在宫门口,遇到了永昌侯夫妻带着世子夫妻和吴琳儿。 看到吴琳儿也进宫,赵望舒有几分诧异,毕竟离她成亲的日子就十一天了,还以为她会在家中专心待嫁,没想到,她会来凑这个热闹。 相互间客套的几句,就往宫里去,到了摆宴的大殿,内侍们引他们在位置上坐下。 大殿内,灯火通明,金碧辉煌,处处彰显着皇家的气派与尊贵。 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朝中重臣及其家眷陆续到来,整个大殿渐渐热闹起来。 赵望舒剥着桌上的葡萄吃,酸甜酸甜的,水份还足,有点像现代吃过的香水葡萄。 她吃了两颗,剥了一颗,送到云灏嘴边,“能找到这样美味的葡萄,宫里当差的人真是费心了。” 云灏微微张开口,任由她将葡萄送入自己口中,“想种葡萄?” 赵望舒笑得眉眼弯弯,“知我者夫君也。” 云灏看着赵望舒那明亮的眼眸,温柔地笑道:“温泉庄子那儿有一片山地,可以种葡萄。” “甚好。”赵望舒吃着葡萄,目光扫过周围的宾客。 尽管今日是中秋佳节,但许多人脸上都带着一丝凝重。 这时,外面响起了清道鞭,皇帝来了,静贵妃和柳妃陪伴左右,后面还跟着十一皇子。 皇帝的脸色虽然苍白,但精神看起来还不错,有许多人如释重负,可也有些人脸上闪过复杂的情绪。 “今日是中秋佳节,朕特地前来与众爱卿共度。”皇帝的声音虽然微弱,但依旧带着威严。 众人纷纷跪拜,口呼万岁,皇帝微微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随着乐声响起,舞者们纷纷上场,她们身着华丽的舞衣,翩翩起舞,仿佛一朵朵盛开的花朵。 但今年的中秋宴,注定不会如此欢愉和圆满,皇帝突然一口血喷了出来。 “陛下!”静贵妃和柳妃同时惊呼,急忙上前扶住皇帝。 十一皇子也急忙跑上前,一脸焦急地看着皇帝,“父皇,父皇。” 大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乐声停止,舞者们也停下了舞步,纷纷退到一旁,惊恐地看着这一幕。 众臣们面面相觑,有的露出担忧之色,有的则暗自窃喜,期待着接下来即将发生的巨变。 佐郡王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喜色,无人察觉。 “朕,朕没事。”皇帝强撑道。 任谁看到他嘴角边的血,都无法相信他真的没事。 可是皇帝的威严与尊严不容侵犯,他挣扎着站了起来,挥手示意众人不必惊慌。 “陛下,请保重龙体。”柳妃眼眶泛红,声音带着哽咽。 静贵妃虽然也表现出担忧,但她的眼神深处却隐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算计。 “各位爱卿,朕只是偶感不适,并无大碍。今日宴会,朕希望各位能够尽兴。”皇帝语气坚定,一副不容任何置疑的态度。 皇帝要粉饰太平,谁又敢拆穿他,乐声起,大殿内仿佛又恢复了先前的热闹祥和。 只是皇帝到底还是在病中,撑了一刻钟后,他就撑不住,“快扶朕回养心殿,宣太医。” 在有心人的注视下,皇帝悄悄的在内侍的搀扶下,离开了大殿。 柳妃牵着十一皇子紧随其后,而静贵妃却落后一步,低声吩咐内侍,“让佐郡王早做准备。” 言罢,她快步追了上去。 赵望舒也是有心人之一,她扯了扯云灏的衣袖,“你不去安排一下吗?” “你夫君不是临时抱佛脚的人,都安排好了。”云灏夹了片烩口蘑,“这个味道还不错,你尝尝。” 赵望舒夹起口蘑,细细品味,果然鲜美。 皇帝已离席,这场宴会也就该结束了,到宫门时,赵望舒抬头看天,中秋节的月亮......被云给遮住了大半。 “怎么了?”云灏问道。 “要变天了。”赵望舒幽幽地说道。 “已是中秋,这天气是该变凉了。”云灏一语双关。 “回家吧。”赵望舒提裙上马车。 云灏伸手扶住她,等她进了车厢,他才跟着上了马车。 今日是中秋节,也是赵望舒的生辰,云灏特意为她准备了一个惊喜。 走了一段路后,赵望舒发现不是回家的路,“你要带我去哪?” “把你拐去卖掉。”云灏开玩笑道。 赵望舒斜他一眼,“你舍得?” 云灏伸手将她揽入怀中,“舍不得。” 马车行过几条街,渐渐远离了喧嚣的市井,来到了一片静谧的园林前。 云灏轻轻掀开帘子,示意赵望舒下车。 她好奇地探出头去,只见一片银白的月光洒在园林中,宛如仙境一般。 “这是哪?”赵望舒问道。 “粒园。”云灏笑道。 粒园是云老夫人的陪嫁,云老夫人一月总要过来住上三四天,她离世后,这里就闲置了。 今晚,为了赵望舒的生日,云灏特意将这里布置得如梦如幻。 两人步入园中,只见石径蜿蜒,两旁绿树成荫,花影婆娑。 远处,一座小巧的亭子依水而建,亭边菊花在月光下,摇曳生姿,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云灏牵着她的手,将她引向亭子。 亭中的石桌,放着美味佳肴和一壶酒,宫宴是吃不饱的。 “为你准备的生辰宴。”云灏微笑着说。 “谢谢夫君。”赵望舒笑盈盈地道。 “今天高兴,我们喝杯好不好?”云灏提壶要斟酒。 “好啊。”赵望舒酒量不好,但她不扫兴。 第四百四十六章 政变 皇帝在中秋宴上,喷出来的那口血,让朝中的形势变得更错综复杂了。 这天后,赵望舒足足有四天没跟云灏打过照面了,虽然知道他每天都有回来,但她会担心他太过忙碌,忽视了自己的身体。 朝中形势紧张,也影响到了后宅,各府的夫人、姑娘们也没心思办宴会,一下子京里安静了许多。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一旦皇帝驾崩,佐郡王登基,这京城的格局便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这个关键时刻,赵望舒也没后悔不接受吴琳儿的拉拢,佐郡王这人看似温文尔雅,彬彬有礼,实则心思深沉,行事不择手段。 有多少人盼着佐郡王登基,就有多少人希望他倒台。 日子一晃,就到了八月二十六日,佐郡王娶亲的好日子。 这天早上,赵望舒起来,照常问道:“煜儿在哪呢?” “大人陪少爷在园子里玩。”蓝芬答道。 赵望舒讶然,“他今天居然没去宫里。” 用完早膳,她就往园子里去寻父子俩,远远的就瞧见,云灏将儿子抛起,再接住。 小家伙不怕,还咯咯地笑,赵望舒却看得胆颤心惊,赶紧走过去,“云灏。” “你起来了。”云灏笑道。 云煜看到她,朝她伸手,“娘,飞。” “你娘可接不住你。”云灏一只手抱着他,一只手伸过去牵赵望舒的手。 一家人往亭子里走去,亭中已备好茶点,赵望舒将云煜放在小凳上,又取了糕点喂他吃。 “你今天怎么没进宫?”赵望舒问道。 云灏开玩笑地问道:“怎么不想带我去吃喜宴?” “我正愁吃不回本,你跟着去,才好呢。”赵望舒说笑道。 午后,夫妻俩收拾妥当,要去佐郡王府,云灏却不让她带蓝芬和白蓉,而是让天枢她们充当她的婢女。 赵望舒眸光微闪,“今天晚上会出事?” “防范于未然。”云灏认真地说道。 赵望舒颔首,“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你也要小心。” 猛然想到云煜和云夫人,“母亲和儿子身边,你安排人了吧?” “一会母亲会带煜儿去粒园,那儿有密室。”云灏小声说道。 赵望舒有点不想去佐郡王府,喝什么喜酒了,虽然云夫人会照顾好煜儿,但当娘的,还是更愿意守在儿子身边。 但她知道,不去不行。 把儿子送到佛堂,交到云夫人手中,赵望舒满腹忧虑地出了门。 马车缓缓驶向佐郡王府,赵望舒坐在车内,双手绞着帕子,她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但她知道,云灏的谨慎并非无的放矢。 “望舒,放轻松,不必太过紧张。”云灏见她脸色紧绷,轻声宽慰道。 “好,我不紧张。”赵望舒深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 马车很快抵达了佐郡王府,云灏和赵望舒被王府长史等官员,迎进了府内。 为了表示重视和尊重,佐郡王是打算去永昌侯府亲迎新娘。 可是他娶原配嫡妻时,还是让礼部官员去的。 娶继妃,却亲自去。 这攀高踩低的嘴脸,忒难看。 佐郡王府里,喜气洋溢,红灯笼高高挂起,彩绸飘飘,宾客如云,笑语盈盈, 略坐了会,就听司仪道:“吉时到,新郎去迎亲。” 喜乐声、鞭炮声响起,佐郡王一身吉服冲着宾客们拱手,而后出门,翻身上马,带着迎亲队伍前往永昌侯府。 一个时辰后,佐郡王把人接回来了,成亲的流程是一样的,唯一不同的是,二拜高堂时,高堂不在座。 皇帝和纯妃都还在世,桌上摆的是指婚圣旨。 新人拜了堂,司礼一声,“送入洞房。” 云灏和赵望舒没有跟着其他宾客进新房观礼,他们就坐在桌子边,等着喝喜酒。 等洞房里,那一套流程走完,佐郡王出来,喜宴这才正式开始。 赵望舒小声问云灏,“是不是没事了?” 云灏正要说话,却瞧见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人,眉头微皱,“望舒,今晚上,怕是要血流成河。” 赵望舒瞪大了眼睛,怔愣片刻问道:“那我是不是应该多吃点,当个饱死鬼?” “有我在。”云灏握住她的手。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正热闹,突听到了急促地马蹄声。 城里不准跑马,除非有八百里加急文书。 听到马蹄声,宾客们以及佐郡王,都不由地看向门口。 马蹄声停了下来,而后一队士兵冲了进来。 佐郡王脸色微变,“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今天他成亲,大喜的日子,居然有人敢在此时闯入府邸,实在是太过无礼 士兵们并未回答,只是迅速地将整个喜宴的场地围了起来,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而肃杀。 赵望舒紧紧地握住了云灏的手,云灏拉她起来,往后退了几步。 这时,一位身穿盔甲的将领从士兵群中走了出来,他走到佐郡王的面前,拱手行礼道:“王爷,您不必多问,等主上夺位成功,只要您乖乖归服主上,少不了您的荣华富贵。” 佐郡王的脸色顿时变得铁青,“何久,你是谁的人?” 他一直以为何久是中立之人,还想拉拢他,却不想何久另有主子。 宾客们开始窃窃私语,有的人露出惊恐的神色,有的人则开始悄悄地往门口移动。 何久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王爷,识时务者为俊杰。主上英明神武,一定能夺取江山,登基称帝。您若是不识时务,只怕这府邸的繁华,就要烟消云散了。” 佐郡王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何久,你可知你在做什么?你这是在叛乱!是要被诛九族的!” 何久冷笑一声,“王爷,成王败寇,历史总是由胜利者书写的。等主上登基,谁又能记得今天的事呢?” “你的主上是谁?”佐郡王厉声追问道。 “下官听命荣王爷。”何久如实相告。 佐郡王愣了一下,“好个深藏不露的荣王。” 荣王在众人眼中,一直是个远离朝堂,万事不管的闲王,却不想,他在今天玩上这一手,让人始料未及。 第四百四十七章 反转 “怎么样王爷,您可想好了?”何久没理会佐郡王的嘲讽,笑问道。 佐郡王的脸色愈发阴沉,“何久,你以为荣王登基后,你这等逆臣,会有什么好下场吗?” “从龙之功,封侯拜相。”何久嘿嘿一笑,“佐郡王,真人面前不说假,你又何尝没想过夺位,只不过,你晚了一步,那就只能俯首称臣。” 佐郡王的确懊恼没有抢在荣王前面动手,但他不会承认,正义凛然地道:“本王乃陛下亲子,岂会做出忤逆之事?你等叛逆之徒,罪不可恕!” 何久不以为意,轻蔑地笑道:“王爷,您不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您也派人来说服我,不是吗?” 被人当面怼,佐郡王看何久的眼神里满是杀意,“何久,你以为你今日就能成功吗?别忘了,这王府内外,还有本王的亲卫军在,只要本王一声令下,你们这些人,都得死无葬身之地!” 何久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 他摊开手,“王爷,您看看他们可是您的亲卫军?” 佐郡王定晴一看,就看到好几个面熟的人,正手持兵器,站在何久后方。 这些原本应是他最信赖的亲卫军,此刻却成了背叛者 何久得意地笑道:“王爷,您以为您的亲卫军还会听您的命令吗?实话告诉您吧,他们早已归顺了荣王爷,至于那些忠于您的,也已经被我的人暗中解决了。” 佐郡王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落得如此境地,微眯着眼,“何久,你就算能控制王府,但整个京城还在陛下的掌控之中。你若是敢动手,陛下定不会放过你!” 何久摇了摇头,道:“王爷,您真是太天真了。实话告诉您吧,皇宫那边,荣王爷已经安排好了一切。等这边一动手,皇宫那边就会同时行动。到时候,整个天下,都将是荣王爷的!” “荣王能给你的,本王也可以给你,甚至更多。”佐郡王试图让何久倒戈。 “谢王爷抬爱,但忠臣不侍二主,恕何某不能答应。”何久语气坚定地道。 “嗬。”一声嗤笑。 何久目光扫过,“谁?” “老夫。”凌则排众而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凌首辅。”何久冷笑,“凌首辅有何指教?” “你是大良的武将,拿得是朝廷的俸禄,该效忠的是陛下,你跟随荣王谋逆,也配称忠臣。”凌则鄙夷地道。 何久眉头紧锁,反驳道:“凌首辅,您这话就不对了。皇权更迭,乃是天下大势,自古有之。我何久虽为武将,但更看重的是国家的未来和百姓的福祉。荣王爷有雄才大略,能够带领大良开疆扩土,我为何不能效忠于他?” 凌则脸色一沉,道:“你口口声声说为了国家的未来和百姓的福祉,却行此叛逆之事,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忠诚?大良的江山社稷,岂能容你等乱臣贼子肆意妄为?” “凌首辅,您乃是朝中重臣,自然有您的立场和考量。但在我看来,荣王爷才是能够拯救大良于水火之中的明主。今日之事,我何久已经下定决心,纵然粉身碎骨,也要为荣王爷尽忠到底!”何久坚定决绝地道。 “人都道何大人不擅言辞,今日方知何大人竟有如此舌灿莲花之本领。”兵部尚书李尚书也走了出来道。 “李大人,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承蒙李大人对下官多年的照顾,下官劝大人早早看清时局,共襄盛举。”何久拱手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劝诫和诚恳。 “何久,你以为就凭你的城防东卫就能拿下这皇城,扶持荣王爷上位吗?简直是大言不惭!”李尚书不屑地道。 他想知道究竟还有那些人投靠了荣王,毕竟先前他们防的是佐郡王,没有察觉到荣王的狼子野心。 “李大人,我可以告诉你,除了城防东卫,还有羽林卫、禁卫军,就是龙廷卫也有半数以上的人暗中与荣王有了联络。”何久语气中的自信愈发明显,“皇城内外,我们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李大人弃暗投明,我保证李大人步步高升。” “我怎么不知道龙廷卫有人暗中与荣王有联络?”云灏开口道。 “云大人,下官劝你不要太过自信,龙廷卫可不全是你的亲信,他们跟着荣王爷能升官,能发财,没必要为你卖命。”何久洋洋得意地道。 “他们不是为我卖命,而是为朝廷效忠。”云灏轻笑一声,“来人,拿下何久。” “是,大人。”不等何久反应,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人就出手将何久制服在地。 何久厉声道:“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居然敢背叛荣王。” 佐郡王的那几个亲卫,也被人夺走了兵器,他们显然也没有料到会有这么一出,一时间都有些手足无措。 “他们这才叫弃暗投明。”云灏淡笑道。 何久努力抬起头,目光凶狠地盯着云灏,“你抓了我也与事无补,荣王爷已经带兵围攻皇宫了。” “死到临头了,就别痴心妄想了。”云灏淡然地道。 佐郡王看着云灏,眼神复杂,云灏能发现荣王的阴谋,并做了安排,那他私下所作所为,云灏是否也心知肚明? 纵是有再多疑惑,他也不敢问,而他这场喜宴,也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了。 云灏安排人送赵望舒回去,他和凌则、李尚书押送何久进宫,去见已沦为阶下囚的荣王。 “凌大人,本王和您们一起去。”佐郡王说道。 凌则看了眼云灏,颔首道:“行,佐郡王请。”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前往皇宫,宫门口,有士兵在收拾尸体,空气中,也弥漫着血腥味。 由此可知,先前这里发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进了宫,在勤政殿,见到端坐龙椅上,神采奕奕的皇帝,佐郡王瞳孔微缩,连父皇生病,也是假的吗? 此时,佐郡王万分庆幸,没有轻举妄动,否则,现在跪在殿中的人,不是荣王,而是他。 皇帝的目光在众人身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云灏身上,满意地点了点头:“云灏,这次你立了大功。” 云灏俯首,谦卑地回答:“陛下过誉,臣只是尽忠职守,不敢言功。” 皇帝微微一笑,目光转向荣王,语气中充满了失望:“荣王,你可知罪?” “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可说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荣王冷冷地回应道。 第四百四十八章 明哲 对想谋夺江山的人,皇帝是不可能还留其性命,更何况他还要杀鸡儆猴,“夺荣王爵,贬为庶人。来人将蔺禄带下去,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是!”殿外的侍卫应声而入,将荣王押了下去。 参与谋逆的人,皇帝也没轻饶,杀了一大批,最轻的处罚都是削去官职,抄没家产,全家流放边疆,永不得回京! 处理完谋逆的人,皇帝又赏赐有功之臣,凌则加封太子太师,李尚书加封太子少保,云灏由安远伯晋升为安远侯,并接管城防东卫。 云灏能调动的直接兵力,就有两万之多,再加上金龙令还在他手上,他可用兵力,达到了五万。 佐郡王看云灏的眼神里,都透着嫉妒。 从殿出来,云灏喊住要走的佐郡王,“王爷,还请约束好郡王妃,不要做一些小人行径。” “你这话什么意思?”佐郡王追上撂下话就走的云灏。 “王爷,可以回去问问王妃。”云灏是故意挑这个时候,说这事,就要让这对夫妻的日子不好过。 佐郡王皱紧了眉头,他让吴琳儿去跟赵望舒结交,看这情形,是没结交成,反而结仇了? 回到郡王府,惶恐不安的吴琳儿刚开口道:“王爷,您” “你对云少夫人做了什么?”佐郡王打断她的话,直接问道。 听到问话,吴琳儿顿时觉得委屈,她今天成亲,新婚丈夫回来,不是跟她洞房,而是问别的女人,没好气地道:“她嚣张的很,我能对她做什么?” “你最好是说实话,要不然等我查到了,别怪我不客气。”佐郡王盯着吴琳儿,语气冷厉地说道。 “不客气?你要对我怎么不客气?”吴琳儿哭着往他怀里扑,“今天才刚成亲,你就这样对我,你没良心,我要回去告诉伯父。” 佐郡王眼中闪过一抹厌烦,搂住扑进怀里的人,耐着性子道:“别哭了,是刚刚云灏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我怕你得罪他,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才一时心急追问了你几句,别哭了,哭得我心都痛。” 吴琳儿闻言,抽泣声渐渐小了,她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泪花,委屈地看着佐郡王,“你真的只是担心我得罪云灏吗?” “你也知道父皇对云灏的信任,我们还是不要得罪他为好。”佐郡王抱起她,“就快天亮了,我们还没洞房呢。” 吴琳儿害羞地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娇滴滴地喊道:“王爷,妾是第一次,您要怜惜妾。” 夫妻俩上了床,开始了晚了几个时辰的洞房。 另一边,回到家中的云灏,见到赵望舒,就关心问道:“有没有被吓倒?” “事情还没发生,就结束了,我还没回过神来呢。”赵望舒噘嘴,“反而是赴宴前,你一脸严肃的,吓着我了。” “是为夫的错。”云灏伸手将人抱入怀中。 赵望舒打了个呵欠,“很晚了,我们睡觉吧。” 夫妻相拥而眠,一夜好梦。 荣王发动政变,虽然失败了,但还是让城里的气氛变得紧张。 午时,荣王等人被押赴刑场,斩首示众。 身首分离,一切荣华富贵皆化为泡影。 荣王府的府邸被查封,昔日金碧辉煌的宫殿如今只剩下了空旷和凄凉。 城中的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感叹荣王的野心与失败。 赵望舒没空理会这些事,她和姚山栀去了趟取名为明哲堂的明理堂分堂。 九月初一就要开学,她们得看看校舍、人员等,是否已经准备妥当。 明哲堂的山长,请的是一位老举子。 这位老举子,姓陈名予,是一位受人尊敬的长者。 他运气不佳,屡试不中,但他精杂学,通古今。 赵望舒和姚山栀到达明哲堂时,陈予已经在大堂中等待。 他身着一身青色长衫,头戴方巾,虽然已是白发苍苍,但双目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间透露出一种儒者的从容与智慧。 “陈山长,您好。”赵望舒上前行礼道。 “老朽见过宜兴县主,见过云少夫人。”陈予微笑着回礼。 落了座,仆人送来茶水。 “陈山长,学堂的先生都到位了吧?”赵望舒问道。 “云少夫人放心,学堂的先生们都是经过老朽亲自挑选的,人品上绝无差错,技艺皆精湛,也愿意教授学子。”陈予回答道。 “陈山长费心了。”赵望舒笑道。 姚山栀问道:“学堂的学生是不是都招齐了?” “都招齐,还有许多人想进来报名,老朽只能无奈拒绝了。”陈予说道。 “没事,这还是第一期,等这一批学子结业了,就能招第二批。”赵望舒笑道。 “云少夫人说的是,只要明哲堂在,那么这些孩子终归是能进来学习的。”陈予说道。 “校舍清洁工作是否也已经完成?”姚山栀问道。 “五天前,老朽就安排他们打扫了,学堂内一尘不染,只等孩子们开学了。”陈予笑道。 “陈山长,您辛苦了。”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也道:“陈山长,谢谢您。” 陈予微笑着摇了摇头,“县主、少夫人,您们太客气,这是老朽应该做的,您和云少夫人的善举,让这些孩子们学会谋生之术,真是功德无量啊。老朽会尽心尽力地教导他们,让他们成为有用之才。” “陈山长亲历亲为,才是功德无量。”赵望舒笑道。 “陈山长,学堂的事情就拜托给您了。我和云少夫还有其他事情要忙,就不多打扰了。”姚山栀起身道。 陈予送她们离开,上了马车,赵望舒问道:“我们有什么事情要忙?” “金樽楼推出饕餮宴,一天只预订三桌,我们去晚了,就吃不上了。”姚山栀回答道,眼神里满是期待,还咽了咽口水。 “饕餮宴,一听就知道,不是我们两个人能吃的完的。”赵望舒蹙眉,“浅尝辄止,太暴殄天物了。” “那怎么办?”姚山栀问道。 “跟金樽楼掌柜商量一下,菜不全上,我们分几次来吃。”赵望舒出主意道。 “好法子!”姚山栀拍拍她的肩,“月儿,你就是聪明。” 第四百四十九章 腹泻 九月初一,明哲堂开学,赵望舒本来是要去参加开学典礼的,但没去成,小家伙拉肚子了。 “娘,臭。”小云煜皱着小鼻子道。 赵望舒纠正他,“是你臭,娘才不臭,娘香香的。” “宝,不臭,宝,香香。”小云煜委屈巴巴地道。 “洗干净就香了,再抹上粉粉,就更香了。”赵望舒拍拍他白嫩嫩的小屁股。 刚把小家伙穿上裤子,府医就来给小家伙诊脉了。 “秦大夫,麻烦您了。”赵望舒向府医微微欠身,脸上满是关切和焦虑。 “少夫人客气。”府医蹲下来,满脸温和地对小云煜笑,“小少爷,能让我看看你的小手吗?” 小云煜睁着大眼睛看着府医,想了想,才伸出肉嘟嘟的小手,任由他把脉。 府医仔细地感受着脉象,“少夫人,不必担忧。小少爷这是脾胃不和,加上这几日受了寒,才导致腹泻的。待我开些温中散寒、健脾和胃的方子,服上几日,应当就会好转。” 赵望舒听后,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她连忙道谢:“多谢秦大夫,劳烦您了。” “这是老夫该做的。”秦大夫书写药方,并嘱咐赵望舒:“这几日,小少爷的饮食要清淡些,切忌生冷油腻之物。” 赵望舒连连点头,将秦大夫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她转身吩咐蓝芬:“去,照秦大夫的吩咐,把药抓回来,让他们尽快煎好药来。” 待府医离开后,赵望舒揉着小云煜的肚子,轻声哄道:“煜儿乖,一会吃了药药,肚肚就不会痛了。” 小云煜靠在她怀里,瘪着嘴,咿咿呀呀地撒着娇。 蓝芬很快将煎好的药端了过来,赵望舒用勺舀了一勺,小心地将药吹凉,喂给小云煜吃。 药有点苦,刚一进嘴,小云煜就噗的吐出来了。 “煜儿不乖哟,怎么能不吃药呢?”赵望舒拿帕子擦去他嘴上的药水,喝了几勺,小家伙就吐了几勺。 “看来喂是喂不进了,只能强灌了。”赵望舒叹气道。 不肯喝苦药药的小家伙,比过年的猪还难按,赵望舒、蓝芬、奶娘、白蓉,四个人配合着,才将那碗药给灌进去,还累出一身的汗。 小家伙委屈极了,哇哇大哭。 “怎么了怎么了?”姚山栀着急忙慌地从外面进来,走得太快,还险些被门槛给绊倒。 小家伙认得姚山栀,哭得更伤心了,仿佛在向她告状。 “你打他做什么?”姚山栀直觉是赵望舒打人了。 “我没打他,刚给他灌药。”赵望舒解释道。 “来,煜儿,干娘抱。”姚山栀拍拍手。 小家伙虽然生赵望舒的气,但病中的他更黏赵望舒,小身子一扭,就躲进了赵望舒怀里,颇有点她弄哭他的,就得她哄的意思。 “还是跟娘最亲。”姚山栀笑,“他怎么就腹泻了?” “受了寒,估计这两天,天气突然变化,他一下没适应。”赵望舒扶着他的背,安抚着还在抽泣的小家伙。 小云煜不爱哭,在娘亲的怀里腻歪了一会就好了,只是他到底不舒服,没有平时那么活泼。 姚山栀跟赵望舒说了说明哲堂开学的情况,“佐郡王妃不请自来。” “那你就把她丢那里不管了?”赵望舒讶然问道。 “又不是我请她来的,我做什么要陪着她,她有煜儿重要吗?”姚山栀拉着小云煜的手道。 “她不是个宽厚的人,你这么怠慢她,小心她找人对付你。”赵望舒提醒道。 姚山栀一下听出了话中意,“她是不是找人对付过你?” 赵望舒点点头,姚山栀急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有没有吃亏?” “我没有吃亏,她那点小手段,我还应付得来,你不必担心。”赵望舒看到小家伙打了呵欠,将他打横抱着,轻轻拍着他,让他睡觉。 “我知道你不是那种轻易会吃亏的人,但还是要小心。”姚山栀拿起婢女送进来的糕点,啃了起来。 赵望舒叮嘱她道:“我会小心,你也要小心,以后别把护卫甩开,一个人东跑西跑。” 姚山栀嘟着嘴,“我尽量。” “不是尽量,是必需。”赵望舒正颜道。 “知道了,我以后尽量多带几个护卫。”姚山栀乖巧地道。 这时,蓝芬进来道:“少夫人,佐郡王妃前来拜访。” 赵望舒还没说话,姚山栀就嚷嚷起来了,“她怎么还追过来了?” 声音稍大了点,把还没睡安稳的小云煜吓得哆嗦了一下。 “不怕不怕,娘在呢。”赵望舒赶紧柔声安抚。 姚山栀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小声道:“我出去会会她。” 赵望舒点点头,“多谢。” “中午我要吃鸡。”姚山栀点菜道。 “好。”赵望舒笑道。 姚山栀气势如虹的,去前厅见佐郡王妃吴琳儿。 吴琳儿去明哲堂,来云府,都是佐郡王让她来的,依她自己的意思,她是不愿踏入云府一步的。 她没等到赵望舒,等来的是阴沉着脸的姚山栀,“郡王妃,你也是大家出身,做事能不能不要这么死皮赖脸?” 吴琳儿闻言,生气地道:“宜兴县主,我是来拜访云少夫人,与你无关,你何须在此咄咄逼人?” 姚山栀冷笑一声,“郡王妃,道不同不相为谋,你我心知肚明,你为何想要跟云少夫人结交,云少夫人好脾气,不拆穿你,想你知难而退,可你揣明白装糊涂,这就有些过了吧?” 吴琳儿脸色一僵,她确实知道赵望舒并不愿意与她结交,但佐郡王有令,她不得不来。 此刻被姚山栀这么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她面上无光,心中更是恼怒,冷声道:“宜兴县主,你不过是个县主,有何资格在此对我指手画脚?” “郡王妃,好了不起哟,你信不信,我即刻进宫去见皇帝舅舅,告你一状,不但你要倒霉,就是你在宫里的靠山静贵妃都讨不到好。”姚山栀嚣张地道。 吴琳儿色厉内荏,“你敢!” “你这是要试一试?”姚山栀整了整衣襟,“我这个人很好说话的,那我就进宫一趟好了,不麻烦的,不用谢哟。” 吴琳儿一把抓住她,咬着后槽牙问道:“宜兴县主,你究竟想怎么样?”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究竟想怎么样?”姚山栀挑眉问道。 吴琳儿沉默片刻,道:“我不会再来打扰云少夫人了。” “行好,慢走不送。”姚山栀笑眯眯地看着吴琳儿离开,拍拍手,“找月儿邀功去。” 第四百五十章 官奴 姚山栀兴冲冲地找到赵望舒,“月儿,我把吴琳儿赶走了!” “怎么做到的?”赵望舒递了杯梨膏水给她。 姚山栀接过杯子,一饮而尽,“好喝。” “你声音有点哑,这是润喉的,我还做了梨膏,等会你带一瓶回去泡水喝。”赵望舒说道。 “月儿,你最好了。”姚山栀抱抱赵望舒,把她怎么赶走吴琳儿说了。 姚山栀的方法,简单粗暴,行之有效,但只能她用。 “栀子好厉害了。”赵望舒微蹙眉,“不过,你这样直接得罪郡王妃,会不会有什么麻烦啊?” 姚山栀一听,立刻摆了摆手,“不怕不怕,有皇帝舅舅在呢,她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栀子,谢谢你。”赵望舒也抱了抱她。 “想谢我,请我吃鸡。”姚山栀笑道。 “我让厨娘煮了汽锅鸡。”赵望舒笑道。 姚山栀高兴地蹦了蹦,“我喜欢吃。” “对了,为什么突然这么想吃鸡?”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姚山栀扭捏了一下,“不能告诉你。” 赵望舒哑然失笑,“好,我不问。” 中午姚山栀吃过饭,看着赵望舒又灌小云煜喝药,心疼地道:“就不能把药弄成药丸喂吗?” “在考虑。”赵望舒虽然会做药丸子,但预先没想到小云煜会腹泻,再者小孩子用药量和大人用药量是不同的,她要做药丸子的话,得先咨询一下沈大夫,可不敢贸然去弄。 被灌了一碗药的小云煜,哭哭唧唧的腻在赵望舒怀里,谁抱他,他都不要。 赵望舒喂了他一点,蒸出来的苹果汁,让他甜甜嘴。 “煜儿,你乖乖的,过几天,干娘再来看你。”姚山栀摸摸小家伙的脑袋,带着两瓶梨膏走了。 喝了两次药的小云煜,没有再腹泻,也恢复了一点精力,就不肯在房里呆着了,拉着赵望舒的手,“娘,走。” “走去哪?”赵望舒抱起他,往外走,“刚好一点,就要出去,你是只野猴子啊。” 小云煜还是很会讨好他娘的,伸出小胳膊,搂着他娘的脖子,往他娘脸上涂口水。 “咦,脏娃娃。”赵望舒嘴上嫌弃,却忍不住亲了他一口,抱着他出了房门。 廊下摆的菊花,开得正盛,金黄一片,在秋日暖阳下摇曳生姿。 小云煜被这片金黄吸引,挣扎着要下来,“摘,摘。” “又想辣手摧花呀?你这个坏小子。”赵望舒弯腰将他放下。 小云煜刚落地,就迫不及待地朝着那盆菊花抓过去。 “娘,花!”小云煜兴奋地举起一朵被他拽下来的菊花,向赵望舒展示。 “真好看,这花是不是送给娘的?”赵望舒蹲下来,笑盈盈地问道。 “送、送娘。”小云煜突然就把两个字连起来说了。 母子俩在廊下玩了一会,就进屋了,秋天的太阳,晒久了,还是会感觉到热。 傍晚,云灏回来了,他一进屋就闻到了药味,“望舒,谁生病了?” “你儿子腹泻,请府医看过了,吃了药,已经不拉了。”赵望舒搂着在她怀里,不停窜,想要扑到云灏怀里去的小家伙。 “爹,高、高高。”小云煜着急地喊道。 云灏脱去外袍,走过来,接过小云煜,抛起接住,抛起接住,把小家伙乐得咯咯直笑。 把小家伙哄高兴了,云灏才让奶娘把小云煜抱下去,跟赵望舒说道:“明天官奴司那边会送一批官奴来。” “是有什么要注意的吗?”赵望舒嫁到云家,已接收过两批官奴,但云灏从未说过什么,这次特意提醒,想要这批官奴中,有特殊的人。 “城防东卫的副统领邓彰,以前是我父亲的手下,曾对我父亲有恩。这次他牵扯到荣王谋逆案,虽说最后关头,他反水,但还是被抄家了。他要被押去矿洞做苦工,他的两个女儿,在这批官奴中。”云灏说道。 赵望舒目光微闪,“你是想把她们当成姑娘,养在家里,还是想纳她们做妾?” “我家夫人这是吃醋了?”云灏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唇上轻啄了一下,眼中满满的笑意。 赵望舒瞪了他一眼,“你正经些,我是问你,你究竟想如何安置她们?” 云灏轻笑一声,这才正色道:“邓彰的两个女儿,年纪都不大,大的那十三岁,小的才十岁。我是担心府上的人欺凌她们,让你找和善的人教她们。等她们长大了,再为她们寻个合适的去处。” “知道了,我会安排好她们的。”赵望舒笑了笑,“对了,她们叫什么名字?” “大的那个叫邓红英,是庶出,小的那个叫邓宝英,是嫡出。”云灏说道。 赵望舒点点头,“记住了。” 第二天,赵望舒就见到了官奴司的内侍送来的二十七名官奴,这二十七名官奴中,十七个是男仆,十个女仆。 男仆大多是七岁到十三岁之间,女仆最大的二十一岁,最小的五岁。 “有劳大人把他们送过来。”赵望舒客气地道。 蓝芬知趣的,往内侍手中塞了个荷包。 内侍捏了捏,笑道:“侯夫人客气,这都是咱家份内的事。要是这些不听教,不好用,侯夫人只管送回官奴司来,咱家再给夫人挑好用的。” “好,若有不好用的,定会去麻烦大人。”赵望舒笑道。 客套了几句,赵望舒就让人送走内侍离开。 赵望舒把男仆,交给管家去安置,她注意力在女仆身上。 最大的那个女仆,赵望舒瞧着像是有孕了,“去把府医请来。” 府医一来,给那女仆一诊脉,“少夫人,她已有两个月身孕了。” 那女仆跪下,直磕头,“少夫人,奴婢擅针线活,求求少夫人留下奴婢。” “你怀着身孕的,就别跪着了,我没说不留你,先站在一边,一会我自有安排。”赵望舒说道。 “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女仆抹着眼泪退到一边。 另外九个女仆,一一上前自报姓名,赵望舒看到邓红英,微微蹙眉。 十三岁的邓红英,发育的非常好。 第四百五十一章 重阳 赵望舒不想以貌取人,对邓红英,她没有做过多的安排,让她和那些女仆一样,交到各房的管事手上,“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进了府,就是府中的下人,一切都要按照府中的规矩来。” 众女仆躬身道:“奴婢一定好好当差。” 至于那个怀孕的女仆,赵望舒念在她怀孕,让管事先不要安排她做事,“调养几日再说吧。” 那女仆感激涕零,又是一连串的,“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 这些官奴自有管事们安排,赵望舒没有过多的关注,转眼到了九月初九,重阳节。 自觉身体强壮的皇帝,要去登高,这让本来打算陪妻儿去郊外游玩的云灏,不得不改变计划,跟着皇帝去爬山。 九月秋高气爽,天朗气清,正是登高望远的好时节。 皇帝兴致高昂,带着一众臣子与侍卫,浩浩荡荡地往郊外的山峰进发。 一路上,皇帝与臣子们谈笑风生,不时指点江山,评说天下大势。 云灏沉默地跟着,并不多言。 山路崎岖,但皇帝的兴致却丝毫不减,他时而停下脚步,欣赏四周的风景,时而高谈阔论,抒发胸中的豪情壮志。 看着健步如飞的皇帝,佐郡王目光中带着一丝恨意,对他这个儿子防备颇深,却对云灏这个臣子宠幸有加。 皇帝并未察觉到佐郡王心中的波澜,他站在高处,眺望着远方,“诸位爱卿,你们看,那山峰连绵不绝,犹如我大良的国运,昌盛不衰。” 众臣纷纷附和,赞美之词如潮水般涌来。 佐郡王还奉承地道:“这都是父皇,您英明治理、智慧领导的功劳。我大良江山在您的手中,必将繁荣昌盛,万世永续。” “好,说得好。”皇帝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皇帝领着众臣,继续前行。 突然皇帝身子一晃,似乎有些不稳。 佐郡王唇角微勾,眼中嘲讽一闪而过,装一回还不够,还要装第二回,这次又想引出谁来呢? 虽然怀疑皇帝的行为有诈,但佐郡王并未直接表现出,反而迅速上前扶住皇帝,关切道:“父皇,您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适?” 皇帝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无妨,只是有些头晕,许是这几日太过劳累。” “父皇为国事操劳,实在辛苦,还请父皇保重龙体,免得儿臣担忧。”佐郡王嘴上说着关切的话,心中却冷笑连连。 他怀疑这是皇帝的又一次试探,他绝不会像荣王那样轻易上当,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朕有些乏了,就在此处休息片刻吧。”皇帝说道。 内侍们立刻在平地上,铺好软垫,摆上茶具等物件。 “都坐下吧。”皇帝在交杌上坐下。 “谢陛下赐座。”众臣就只能席地而坐。 内侍在一旁放好红泥小火炉,生火烧水,准备一会给皇帝泡茶。 山风微微吹拂,将一片枯黄的树叶,吹到了皇帝面前,他抬手接住,看着树叶上的脉络,他突然来了诗兴,“九月九日望遥空,万木凋零独见枫。叶落知秋寒意至,孤鸿哀鸣过山丛。” 这首诗用词、诗意都挺寻常的,但佐郡王起身恭维道:“父皇诗才横溢,儿臣佩服。” 皇帝笑,“今天出来游玩,你们不必如此拘谨,也和诗一首吧。” 众人闻言,皆知这是皇帝即兴出题,考察他们的才学。 于是,大臣们纷纷低头沉思,试图寻找合适的词句来回应皇帝的诗意。 佐郡王率先道:“父皇,儿臣不才,愿以拙诗和父皇的诗一首。” 皇帝微笑颔首,示意他继续。 “秋风萧瑟叶纷飞,山间坐看枫林晚。思绪飘然随雁去,心随云影过江南。”佐郡王这诗里还化用了《山行》。 “不错,不错。”皇帝目光转向众臣,“各位爱卿,你们有何佳作?” 接着,其他大臣们也纷纷开始和诗。 他们或咏叹秋天的寂寥,或描绘秋天的景色,或表达对皇帝的敬意。 每一首诗都各具特色,一时间,这片山间平地上充满了诗文的气息。 这场登高望远,皇帝尽兴而归,但晚上,皇帝全身酸痛,召了御医来诊脉。 消息秘密被传递到宫外,云灏做好了安排,就回院子陪妻子睡觉去了。 佐郡王则没好气地道:“干脆给他搭个戏台子,让他唱戏吧,还当什么皇帝。” 他认定皇帝又再作戏,想要引出觊觎皇位的人,他是不会上当的。 第二天,大监再次传皇帝口谕,“佐郡王监国,凌首辅、兵部李尚书、大将军姚宾、龙廷卫指挥使云灏四人辅政。” 四位辅政大臣换了一位,被换掉的是即将和佐郡王牵扯上关系的陶尚书。 佐郡王脸色难看到极点,但他一直压抑着心中的怒火,等处理完朝政,回到府中,他把书房砸了。 “以前他眼里就只有老七,现在老七死了,他就两个儿子,眼里还是没有我,还是防范着我,难道他死了,还能把位置传给那些大臣吗?” 佐郡王愤怒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书房内的珍贵书籍、玉器瓷器在他的怒火之下纷纷化为碎片。 可他的愤怒并没有因此而平息,反而像是一团火焰,在心中越烧越旺。 “你不把我当儿子,我也没必要再对你留情,那个位子是我的,必须是我的。”佐郡王的心中充满了对皇位的渴望和对皇帝的怨恨。 与此同时,被替换掉的陶尚书也在家中愤愤不平。 他原本是皇帝最信任的大臣之一,可现在却被排挤出了辅政大臣之列,他不明白为什么? 直到于夫人来跟他商量,“我姐姐同意,云茹和吴琅的婚事了。” “云茹和谁的婚事?”陶尚书皱眉问道。 “和吴琅的婚事,我写给我姐姐前,不是跟你说过了的,老爷怎么不记得了?”于夫人白他一眼。 陶尚书经她提醒想起来了,“哎呀,你、你真是误了大事,这门亲事不成。” “怎么就不成了?误你什么大事了?”于夫人不解地问道。 陶尚书把事情一说,知道他失去了辅政之权,于夫人也很懊恼,但是转念一想,她又劝起陶尚书来了,“老爷,陛下年事已高,说不定那天就驾崩了,那个位子,最终还是佐郡王来坐,这门亲事,依我看,还必须结。” 闻言,陶尚书迟疑了,良久,“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于夫人撇撇嘴,“老爷不要想太久,云茹的亲事耽误不得。” “知道了知道了。”陶尚书将她撵走了。 第四百五十二章 心思 朝堂上的格局变化,对身处内宅的赵望舒影响不大,到是九月的一天,跟邓家姐妹同住一屋的婢女小芮跑来告密。 “宝英说,干活太累,她不想做了。” 蓝芬皱眉,“管事只是安排她跟着彩虹她们打扫客院房间,有什么累的?” “她没有打扫,是红英做完自己的事,再去帮她做的。”小芮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宝英每天就是坐在一边,看着红英忙前忙后,偶尔动动手,其他时间都在偷懒。” “她不想打扫,她想做什么?”蓝芬接着问道。 小芮看了眼坐在一旁嗑瓜子的赵望舒,“宝英劝红英去勾引大人,说红英长成这副狐媚子样,就是给人做妾的。” 蓝芬惊呆了,她转头看向赵望舒,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恐。 赵望舒优雅地吐出瓜子壳,“邓红英答应了吗?” “没有。”小芮摇头,“红英不肯,红英说她只想安安分分地做事,没有那些非分之想。” “算她还有点自知之明。”蓝芬冷嘲热讽地笑道。 “宝英不肯放弃,不停地劝红英,说她们是官奴,如果不这么做,她们就永无翻身之日,一辈子都要做奴仆。还说,大人那么英俊,红英要是错过了,以后一定会后悔的。”小芮偷听了好几天,才下定决心来告密的。 赵望舒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似乎邓宝英让邓红英勾引的人,不是她的夫君。 蓝芬又看了眼赵望舒,问道:“邓红英她怎么回答的?” “红英她哭了,她说她不愿意,她宁愿一辈子做奴仆,也不愿意去做那种事情。她说大人再好,那也是少夫人的。”小芮答道。 “宝英呢?她听到红英这么说,又有什么反应?”蓝芬继续问道。 “宝英说男子纳妾,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还说红英只要愿意跟大人,以后就能飞上枝头做凤凰,不用再做这种低贱的活了。”小芮脸上露出不屑的神色,“她还说,红英要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什么机会?”赵望舒好奇地问道。 “奴婢没、没有听清。”小芮垂首道。 蓝芬哂笑,“你该听清的听不清。” “奴婢知道错了,请少夫人责罚。”小芮跪下道。 “你没错,她逗你呢。”赵望舒微微一笑,“给她几个铜板去买糖吃。” 蓝芬从荷包里掏出五枚铜板,塞给小芮,拉着她出去,交待她道:“别在邓家姐妹面前露出痕迹,盯着她们,若有异动,就赶紧来告诉我。” 小芮收下铜板,点头,“知道了。” “去吧。”蓝芬打发她走,转身回房,“少夫人要怎么办?” “先静观其变。”赵望舒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若邓红英受了邓宝英撺掇,动了心思,那就怪不得我了。若她能始终坚定,我会给她一个好前程。” 蓝芬点头,“少夫人英明。”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丫鬟的通报声,“少夫人,大人回来了。” 赵望舒讶然,“今天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说着,她起身迎了出去。 门帘撩开,云灏进来了,手里拿着油纸包。 赵望舒笑,“买了什么好吃的?” 云灏笑着将油纸包递给赵望舒,“你尝尝,这是城东新开的点心铺子的点心,听说味道很不错。” 赵望舒接过油纸包,打开一看,只见里面装着精致的点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她轻轻咬了一口,口感细腻,甜而不腻,不由得点头称赞道:“确实好吃,你也尝尝。” 云灏低头,咬了口她手上的糕点,“还不错。” “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衙门里的事情都处理完了吗?”赵望舒问道。 云灏点了点头,“嗯,今天的事情不多,就早些回来了。你呢?今天在家里都做了些什么?” “陪你儿子玩了会,就安排送寒衣的事。”赵望舒在他身边坐下。 “那小子呢?”云灏问道。 “在后园子荡秋千。”赵望舒笑道。 夫妻俩聊了会儿子,赵望舒说起了邓家姐妹,“你这几天见过邓家姐妹吗?” “没见过,怎么了她们不服管教?”云灏眉头微皱。 “邓红英还算安分,邓宝英有点小心思。”赵望舒说道。 “她们本来是要进教坊的,我念及邓彰对父亲有恩,才将她们改成官奴,若是她们还想挟恩求报,你就敲打敲打她们。”云灏其实挺怀疑那份恩情是假的,但证据不足,他只能认下。 “我是担心她们告到你面前去,说我苛待她们,你偏听偏信责怪我。”赵望舒噘嘴道。 云灏伸手捏了捏她的嘴,“我只对你偏听偏信。” 赵望舒轻啐他一口,“我素来公正。” 云灏听后,轻笑出声,眼中满是宠溺地道:“对,我家夫人是最公正无私的人。” 两人耍了几句花腔,就听到咚咚地跑步声。 赵望舒嗔怪地道:“这小子刚走稳,就跑,他也不怕摔。” “男孩子摔一摔,更结实。”云灏笑道。 说话间,小云煜就撩开一角门帘,把头探进来,“娘。” “哎,快进来呀,你爹爹回来了,可以给你抛高高了。”赵望舒笑着招手道。 小云煜艰难地爬过门槛,进了屋,跑向他爹,“爹,抛高高。” “好。”云灏抱起他,抛起接住,把小家伙高兴的咯咯直笑,乐得合不拢嘴。 抛了几次高高后,云灏就放小云煜在炕上坐下,“煜儿,今天在家乖不乖?有没有好好吃饭,好好睡觉? “煜儿乖,饭饭好,觉觉好。”小云煜奶声奶气地答道。 这天晚上,临时有公文送来,云灏让赵望舒先带儿子睡下,他去了书房。 他在去书房的路上,恰好被偷溜进来的邓宝英看到了,邓宝英兴奋地跑去找邓红英,“快,去换身衣裳,打扮一下,去见大人。” “你又溜去内宅了?被人发现,你会被打死的。”邓红英气恼地道。 “我早就打听过了,云夫人信佛,是不会打死下人的。哎哟,你别岔开话,赶紧的重新梳妆,去书房见大人。”邓宝英扯着邓红英去装衣裳的柜子边。 邓红英甩开她,“我说过,我不会去的。” “你这个不识好歹的东西,但凡我再大几岁,我就自己去了,这好事才论不到你呢。”邓宝英生气地道。 邓红英没理她,关了门,解了外裳,躺床上去了。 第四百五十三章 整顿 邓红英执意不肯出门,邓宝英气得爬到她床上,用力地捶了她几下,邓红英逆来顺受,也不反抗,闷哼了两声。 早被她们吵醒的小芮,不耐烦地掀开被子,坐起来怒道:“邓宝英,你要不要脸?” 邓宝英惊愕,“你在房里?” 她撺掇邓红英去勾引云灏,自荐为妾,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并不想让除了她们姐妹之外的人知晓。 “这么大晚上的,我不在房里,难道像你一样,跟个游魂似的,偷溜进内宅,去窥探大人吗?”小芮没好气地说道。 邓宝英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她没想到自己的行动竟然被小芮发现了。 她尴尬地笑了笑,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但那双闪烁不定的眼睛却已经出卖了她。 “小芮,你误会了,我……我只是……”邓宝英支支吾吾,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 “行了,我懒得听你解释,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不要打扰我睡觉。”小芮打断了她的话,冷冷地说道。 听她这么说,邓宝英松了口气,她不管她的事,那就好,“姐姐,我知道你不愿意,但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邓宝英的声音软了下来,“姐姐,只要你能得到云大人的青睐,我们姐妹俩的生活就会有很大的改变。” “姐姐,你答应母亲要好好照顾我的,难道你忘了吗?”邓宝英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和期许。 “我没忘。”邓红英在被子里,小声地答道。 她的生母在她三岁时离世,她就被嫡母养在了身边,对嫡母的感情挺深的。 刚躺下的小芮,又坐起来,“邓宝英,这么晚了,你不想睡就滚出去,再打扰我睡觉,我就告诉嬷嬷。” 邓宝英只好从邓红英身上下来,“姐姐,你好好想一想。” 她回她的床上躺下。 第二天,邓红英找机会跟小芮道歉,“家中突获巨变,宝英她一时接受不了,才会出此下策。我代她向你道歉,你别与她计较。” “你不用向我道歉,你呀,还是多顾顾自己吧,她都想把你卖了换荣华富贵了,你还顾着她。”小芮看着她,有种怒其不争的感觉。 邓红英低下头,声音微弱:“我知道,她这样做不对,但她是我妹妹,我不能不管她。” 小芮叹了口气,她知道邓红英的善良和包容,但也为她感到不值,“那你自己小心吧,别被她撺掇着,做错了事。” 邓红英点点头,“我明白,我不会听她的,我会劝她的。” “希望她肯听你的。”小芮没再多言。 而赵望舒在议事厅,冷着脸整顿下人。 一个在客院打扫的婢女,居然在落锁的时辰,偷溜进内宅,这说明什么? 说明门户不紧,说明巡查的人不到位,说明府中的下人不守规矩。 “管事的,罚三个月的月钱,管钥匙的,罚一个月的月钱,守夜的,不必当差了,换几个负责的。”赵望舒目光冷冷地扫过众奴仆。 管事、管钥匙的都领了罚,守夜的几个婆子跪下求饶,“少夫人,求求您再给奴婢一次机会,奴婢以后再也不收疏忽了。” 赵望舒不为所动,她深知规矩的重要性,“规矩就是规矩,不容得你们求饶。若是每个人都如此,这府中还成何体统?” “少夫人,我们真的知道错了,请您给我们一次机会。”守夜的婆子们见求饶无果,开始磕头如捣蒜,声音中充满了绝望。 不能在府上当差,少领一份月钱是小事,怕就怕会影响家中的其他人。 赵望舒没理会她们,“云清家的,今天就把人找齐,顶上来。” “知道了,少夫人。” 处理完府中的琐事,赵望舒就回了玲珑院,进院,就见小云煜又在摧残廊下摆着的花。 “煜儿。”赵望舒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拍拍手。 “娘。”小云煜丢下手中被他捏残的花,跌跌撞撞跑向赵望舒。 赵望舒一只手接住了他,另一只抓住他脏兮兮的小手,免得他又蹭脏她的衣裳。 “煜儿,你看这花儿被你弄成什么样了?”赵望舒轻轻拍拍小云煜的头,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娘不是跟你说了,花是用来赏的,不能摘,为什么不听话呢?” 小云煜看着板起脸的母亲,扁扁嘴,“娘。” “撒娇也没用,不听话的孩子,今天不能吃小果果。”赵望舒抓着他的手腕,带他去屋里洗手。 一听没小果果吃,小云煜瘪嘴要哭,赵望舒及时补充了一句,“哭得话,明天也没有小果果吃。” “娘,不摘,乖。”小云煜仰面看着他娘,大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但努力忍住不哭。 赵望舒轻轻揉了揉小云煜的头,语气柔和地道:“好,娘知道煜儿是乖孩子,以后不摘花了,好不好?” “好。”小云煜点点头,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 赵望舒带着小云煜进了屋,婢女送来了温水,帮小家伙洗净了他手上的花汁,又拿出干净的布巾为他擦干。 洗完手后,赵望舒抱着小云煜上了炕,“来,儿子,我们来认字了。” 她拿过她写的认字本,翻开,“大。” “大。”小云煜大声地道。 赵望舒教他认了五个字,“记住了没有?” 小云煜点头,“记住。” “那我们再来认回。”赵望舒指着本子上的字,“这个?” “大。”小云煜认道。 “不对哟,你再看看。”赵望舒笑道。 小云煜认真地看着本子,“天,天。” “对,煜儿要记住,大只有一横,天有两横。”赵望舒耐心地解释着,继续指着本子上的字,“那这个是什么字?” “人。”小云煜回答道。 赵望舒笑着点头,“煜儿真聪明。” 搂过儿子,在他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云煜腻进她的怀,“娘,乖,果果。” “看你这么乖,今天就让你吃小果果。”赵望舒笑道。 小云煜高兴地巴唧嘴,“果果,果果。” 赵望舒让婢女,把烘出来的小奶片,送进来,让小云煜抓着吃。 第四百五十四章 喜饼 赵望舒换了守夜之人,到了时间,内宅前院间的门就落了锁,邓宝英还没说服邓红英,这天晚上没有偷溜进内宅去窥视云灏。 邓红英便以为她放弃了,松了口气。 过了几日,这天午膳时她运气不错,得到了一块喜饼,她特意留下来,带去给邓宝英吃。 “宝英,你看,我今日得了这块喜饼,特地给你留了下来。”邓红英拿着喜饼,满脸笑意地走进邓宝英的房间,将喜饼递给了她。 邓宝英翻了个白眼,道:“你眼皮要不要这么浅?一块喜饼而已,就把你高兴成这样。” “这喜饼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它代表着喜庆和吉祥,吃了它,说不定我们也能沾点喜气呢。”邓红英怯怯地道。 “沾什么喜气?谁要沾这种喜气?一个婢女配了个奴仆,世世代代都是下等人,也值得这般大肆庆祝?真是可笑。”邓宝英不屑地撇嘴。 邓红英闻言,脸色一僵,但她很快便掩饰了过去,柔声道:“宝英,我们如今虽然成了下人,但也要懂得知足常乐。你看,这府里对我们还算不错,有吃有穿,比流放千里那些人要好的多。” “哼,你就知道知足。”邓宝英冷哼一声,抢过她手上的喜饼,忿忿地咬了一口,皱起了眉头,“这喜饼一点都不好吃,” 说着,就将喜饼丢到了地上。 邓红英看着被邓宝英扔在地上的喜饼,眼中闪过一抹难过,但随即她弯下腰,捡起那块喜饼,“宝英,不管你接受不接受,如今我们就是下人,要习惯这种生活。” “出去,我不想跟你说话。”邓宝英躺回床上,扯上被子蒙住头。 邓红英叹了口气,垂首走了出去,把门掩上,坐在廊下啃着那块喜饼。 喜饼的味道,其实挺好,香甜绵软。 毕竟绿枝是府中少夫人身边的大丫鬟,颇得少夫人看重,这喜饼都是店里的做的。 但邓红英此刻却食不知味,自从家中变故,她和妹妹邓宝英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邓红英知道,妹妹邓宝英难以接受这样的改变,可是父亲获罪被流放,她们沦为官奴,过着与以往截然不同的生活。 她理解妹妹的痛苦,但她不会听从妹妹的话,去自荐为妾的。 这天不仅是绿枝出嫁的好日子,也是吴家送庚帖的日子,孟云茹和吴琅的亲事正式开始走六礼的流程。 得知此事的凌则,说了句,“看来陶大人,拿定主意了。” “人各有志,不是所有人能得拒绝得了从龙之功的。”姚宾说道。 “尤其陛下再次病倒,佐郡王的势力愈发壮大,陶大人选择站在佐郡王这边,也无可厚非。”李尚书接过话头,语气中充满了对时局的感慨。 皇帝膝下如今只剩两子,十一皇子还小,佐郡王是最佳的继任者,朝堂上许多观望的臣子,都想要投靠佐郡王,以期等佐郡王登基后,加官进爵。 孟云茹和吴琅的婚事,在这样的背景下,显得尤为引人注目。 但吴琳儿并不愿意兄长娶孟云茹,她跟佐郡王抱怨,“陶大人都不是辅政大臣了,为什么还让我大哥娶这个孟云茹?” “陶大人虽不是辅政大臣,可他还是户部尚书,于家、孟家在朝为官的人,也不少。”佐郡王耐着性子解释道。 吴琳儿这才点点头,“那我大哥娶这个孟云茹还有点用。” “对了,你和云少夫人接触的怎么样了?”佐郡王问道。 赵望舒跟姚山栀亲若姐妹,只要说话赵望舒,就等于拉拢住了云灏和姚宾。 对上佐郡王期待的目光,吴琳儿撒谎道:“我和云少夫人相处的挺好的,她还指点了我画画。哦,对了,我月初时,去明哲堂和宜兴县主也搭上话了,她说可以多来往呢。” 她身后的婢女抬头看了看她,眼中有一闪而过的震惊。 “既是如此,那你就多去云府拜访,借着向她学画,多向她讨教,拉近彼此的关系,有了这半师之谊,才好做事。”佐郡王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 吴琳儿乖巧地道:“我前几日又画了一幅画,我明天就拿去给她看。” 佐郡王笑道:“好,辛苦王妃。” “能为王爷分忧,是妾身的荣幸。”吴琳儿羞涩地笑道。 这时,有下人在外道:“王爷,曾先生在外求见。” 佐郡王起身道:“一会回来陪你用晚膳。” “妾身送王爷。”吴琳儿把佐郡王送出院子,转身,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赵望舒挺难讨好的,姚山栀又曾放过狠话,吴琳儿对去云府有点犯憷,但不去,她没法向佐郡王交差。 次日一早,吴琳儿带着她收藏的名画,去了云府。 她到云府时,赵望舒正和小云煜对诗,“春眠不觉。” “晓。”小云煜答道。 “处处闻啼。” “鸟。” “夜来。” “风。” “雨声。” “花。”这个字,小云煜说的最清晰。 橙香进来道:“少夫人,佐郡王妃的马车停在了府门外。” 赵望舒皱眉,“她怎么阴魂不散的?” 揉揉额头,上回是姚山栀撂狠话,吴琳儿怕是不以为然,那么今天她来撂吧。 “请她去花厅吧。”赵望舒把儿子交给奶娘照看,她换了身衣裳,就去花厅见客。 赵望舒走进花厅时,吴琳儿已经喝了半盏茶了,看到赵望舒,她笑容满面,似乎并没有因为被赵望舒的冷淡对待而有所不悦。 “佐郡王妃,今日到访,不知所为何事?”赵望舒的语气中透着一丝冷淡,但她的礼数并未缺失,依然保持着应有的礼貌,微微福身。 吴琳儿微微一笑,将放在桌上的锦盒捧起,“云少夫人,我前不见得到了一幅名人字画,知云少夫人是喜画之人,特意拿来与您共赏。” “郡王妃,画不必展开来,我不想看,也没必要看,您屡次上门,所为何事,你我心知肚明,不用拿画说事。”赵望舒懒得与她虚以委蛇。 “您第一次来时,我就把话说明,您就不要再装糊涂了。而且上回宜兴县主所言,也是我的意思,请郡王妃不要再频繁来骚扰我。”赵望舒毫不客气地道。 第四百五十五章 染布 被直接撵出来的吴琳儿,傻眼了,毕竟如今这个形势,赵望舒就算不讨好她,也不该撕破脸皮。 吴琳儿在马车上呆坐了一会,才吩咐车夫,“去明理堂。” 明理堂是赵望舒和姚山栀办的,她去那儿,也算跟赵望舒和姚山栀攀扯上关系,能在佐郡王面前应付应付 佐郡王妃要进明理堂,山长还真不好拒绝,全程陪同。 恰好看到女孩们,在学染布。 吴琳儿兴致来了,“这倒是有趣,让我试试。” 山长劝道:“郡王妃,这染布之事虽看似简单,但实则需要一些技巧。” “需要什么技巧,你让她们教我呀。”吴琳儿拿过一旁的襻膊,束好衣袖,上前就要动手。 山长见阻止不了,只能示意教染布的女先生,过来教吴琳儿。 染布女先生的手常年累月接触染料,上面带着清洗不掉的颜色,显得有些脏,吴琳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但提出学染布的是她,她也只能忍耐,还客气地向女先生请教,“请问这染布的第一步是什么?” 女先生并不在意吴琳儿的细微变化,温和地答道:“郡王妃,染布的第一步是选择布料......” 在女先生的指导下,吴琳儿将布料浸入染料缸中,就像山长说的,染布还是需要一点技巧的。 吴琳儿弄得染料溅得四处都是,连她自己的衣裙都未能幸免。 看着自己原本精致的衣裙上沾染的斑斑点点,吴琳儿懊恼地皱起了眉,可染布是她主动要求的,她不能半途而废,要是给明理堂的人留下坏印象,会影响她结交赵望舒和姚山栀。 “我这一不小心,把染料都弄出来了,真是不好意思呀。”吴琳儿语带歉意地对女先生道。 女先生那敢责怪她,擦去溅到脸上的染料,陪笑道:“没关系,郡王妃初次染布,掌握不好力度。郡王妃不必着急,慢慢来,会把布染好的。” 吴琳儿在明理堂,辛辛苦苦染了一天的布,傍晚了才返回佐郡王府。 在府门口遇到了佐郡王,佐郡王看她一身狼狈,眉头微皱,“你这是怎么回事?” “妾身跟着云少夫人去了明理堂,明理堂的女孩们在学染布,云少夫人跟着学,那妾身也只好上手去染布,就变成这样啰。”吴琳儿叹气,“这件衣裳还是新的,妾身才穿上身呢。” “王妃,辛苦了。”佐郡王笑道。 “不辛苦,挺有意思的。”吴琳儿含羞带娇地说道。 佐郡王没有怀疑吴琳儿在撒谎,见吴琳儿弄脏了新衣裳,特意开私库,拿了几匹锦缎,让长随送去给吴琳儿。 收到锦缎的吴琳儿,相当开心,可她的两个婢女是胆颤心惊,她们没想到吴琳儿会这样蒙骗佐郡王。 这要是让佐郡王知晓,吴琳儿或许没事,她们怕是小命难保。 但她们也不敢将事情向佐郡王禀明,毕竟她们是陪嫁丫鬟,卖身契在吴琳儿手中,而吴琳儿也早就警告她们,她们也不敢违背她的意思。 “过一天算一天吧。”婢女之一叹气道。 另一个婢女则道:“但愿能熬到王爷登基,才被拆穿吧。” “等王爷登基,再被拆穿,那叫欺君,我们怕是死无葬身之地,还是永远不拆穿的好。” “能不拆穿当然好,可这事,我觉得瞒不了多久,那云少夫人没有跟王妃交好呀。” 两人这么一聊,深感绝望。 第二天,明理堂的山长到云府,跟赵望舒说了织布机的事,又提到昨日佐郡王妃吴琳儿来堂里,跟着女孩们一起染布的事。 赵望舒蹙眉,“她怎么这样死缠烂打的?” 山长闻言,不安地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朝堂上的事,我也不好多言,以后她再去,您就说,我定的规矩,明理堂是教学的地方,不是酒楼、茶馆,不便待客。”赵望舒沉声道。 “我知道了,我不会再让她进明理堂的。”山长说道。 “若是拦不住,就直接报平阳长公主的名头。”赵望舒微微笑道。 山长点头应是,佐郡王妃的身份非同一般,但赵望舒既然这样说了,她自然是要遵守的。 “小莲绣的锦鸡图,让缬织坊看上了,缬织坊的掌柜问小莲可愿到店子里当绣娘。”山长语气中带着几分欣喜。 赵望舒闻言,也露出了微笑,“小莲的手艺好,能在缬织坊当绣娘,对她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您可问过她,她愿意去吗?” “问过了,她想过了年再去,这几个月还是留在堂中精进技艺。”山长答道。 “挺好的,签契书时,得注意,绣娘绣东西费眼睛,可不能让缬织坊过于压榨了她。”赵望舒嘱咐道。 山长点头,“您放心,我会安排妥当的。” “其他女孩可有去处了?”赵望舒问道。 “大部分都安排好了,就有两个还没着落,翠儿年纪还小,做不了什么事,我想着,留她在堂里打几年杂,等大了,再看看。” “还有一个柳儿,她爹摔伤了腿,卧床不起了,她娘来过两回,想要把她接回去。” 赵望舒一针见血地问道:“是想把她接回去嫁人换彩礼吗?” “她娘说的是接回去照顾她爹,但我不相信,就没让她接人,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山长忧心地道。 赵望舒冷笑一声,“她要接走可以,但柳儿进明理堂后的花费,她的交了,就能把人接走。” 山长笑,“这法子好。” “您让人去打听打听,要是柳儿爹真摔断了腿,就让堂里的大夫给他看看,免得柳儿娘去官府去告柳儿不孝,惹来官司。”赵望舒补充道。 “我这就让人去打听,若真是摔伤,我会让堂里的大夫去给治的。”山长说道。 两人又聊了一会,山长告辞离去,赵望舒送她出门,正要回去,就见云灏骑马回来了。 “谁来家中拜访?”云灏翻身下马,走上台阶,问道。 “明理堂的山长。”赵望舒笑道。 “郑副将明日抵京,我请他来家中住,你让人把客院收拾好。”云灏牵着她往内宅走。 “哦,好的。”赵望舒应道。 第四百五十六章 规矩 客院每天都打扫,干净整洁,铺上褥子和盖被,就能住,并没有太多要收拾的,但第二天一早,赵望舒还是去看了看。 这一看,好嘛,就看到邓宝英翘着脚,坐在栏杆上,啃苹果,姿态相当地不雅。 赵望舒微皱了皱眉,蓝芬不悦喊道:“邓宝英。” 邓宝英抬头看去,见是赵望舒,放下脚,站起身来,行礼道:“宝英见过少夫人。” 在屋里打扫的邓红英,也慌忙跑出来,行礼道:“奴婢见过少夫人。” “你们俩在此当差?”赵望舒明知故问。 “是的,少夫人。”邓红英为了保住邓宝英,撒谎了。 “你在说谎,邓红英,你是在茶房当差的。”蓝芬直接拆穿她。 赵望舒看着邓红英,目光锐利:“邓红英,你为何要撒谎?” 邓红英被赵望舒看得心里发慌,跪下道:“少夫人,饶命。” “饶命?”赵望舒轻笑一声,“蓝芬,我有这么凶残吗?” 蓝芬恭维地道:“少夫人,你人美心善,又怎会凶残呢?只是这些下人,不懂规矩,得好好教导一番。” 赵望舒本就打算把有小心思的邓宝英,调出客院,这下名正言顺了,“荣利家的。” “奴婢在。”一个妇人从后方走出来。 “带她们姐妹下去,好好学学规矩,规矩没学好之前,不得当差。”赵望舒冷冷地道。 “是,少夫人。”荣利家的屈了屈膝,厌恶地看向邓家姐妹,“你们跟我来。” “谢少夫人。”邓红英磕头道。 邓宝英却是一脸的不服气,还翻了个白眼。 赵望舒视而不见,重学规矩不是件轻松事,那些嬷嬷们,会教她怎么当差的。 “蓝芬,你去挑两个老实规矩的。”赵望舒吩咐道。 “是,少夫人。”蓝芬领命道。 赵望舒在客院看了一圈,往房间里添置了几件精致的摆件,一切安排妥当后,才回玲珑院。 进院子,就瞧见姚山栀把小云煜放在一个木头车上,推着他疯跑。 推车的和坐车的,都龇着大牙,嘎嘎乐。 看到赵望舒,姚山栀扬声道:“月儿,你忙完了?” “嗯。”赵望舒笑着在倚栏坐下。 “娘,推。”小云煜冲她招手。 “小没良心的,有了亲娘,就不要干娘了。”姚山栀嘟嘴道。 “儿子,让你干娘推着你玩,你亲娘可没你干娘那么大的牛劲。”赵望舒笑道。 “你才牛劲。”姚山栀回了她一句。 将木头车推到了赵望舒的面前停下,伸手将小云煜从车上抱了下来,塞给赵望舒的。 赵望舒抱着儿子,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儿子,你干娘生气了,去哄哄你干娘。” 小云煜扭着身子,看着姚山栀,冲她甜甜地笑,并伸出又手来要她抱。 姚山栀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扬,伸手从赵望舒怀里,把小家伙抱了过去。 小云煜凑过去,在她的脸上亲了亲。 姚山栀笑得合不拢嘴,“惯会讨好人的小子,日后,你娘和我怕是要为选妻,挑花眼。” “你想得太远了,他才多大。”赵望舒嗔怪地道。 “老辈人说的,孩子啊,是愁生不愁长。”姚山栀说道。 两人逗了会孩子,就到了小云煜吃奶糊糊的时辰,姚山栀把小云煜放木车上,接过奶娘递来的碗,喂给小云煜吃。 小云煜总用手去抓勺子,姚山栀问赵望舒,“他这什么意思?” 赵望舒笑道:“他想自己吃。” “他会吗?”姚山栀问道。 “还不会,勺子拿得稳,但不会舀,好不容易舀起了,也喂不进嘴里。”赵望舒曾把勺子给他,想看他会不会吃。 “煜儿呀,你还小,等你再长大点,再自己吃啊。”姚山栀边哄着他,边喂奶糊糊。 一碗奶糊糊吃完,奶娘抱着吃成小花猫的小家伙下去洗脸。 赵望舒和姚山栀刚在东居室坐下,还没来得及喝茶,橙香进来道:“少夫人,大人请您去前面见客。” “哦,好。”赵望舒一早就换上了能见客的衣裳,这会也不用再换衣,重新梳妆,“栀子,我去去就来。” “我和你一起去。”姚山栀摸着脸,“我应该没那么见不得人吧?” “你宜兴县主都不能见人,那这京城里,十之八九的人,不能见人了。”赵望舒挽起她的胳膊。 到了前厅,就见云灏陪着两个年轻的男子在说话。 “夫君。”赵望舒唤道。 “来,夫人,这两位是......”云灏正要给她介绍。 “郑谨、贺扬。”姚山栀叫出了两位客人的名字。 “宜兴县主。”郑谨和贺扬与姚山栀是旧识。 “好久不见。”姚山栀微微颔首,神情有点恍惚。 “是啊,许久不见。”郑谨笑,“县主一向可好?” 姚山栀扯扯嘴角,“我挺好的。”顿了顿,“谭伯父和谭伯母,他们可还好?” “侯爷和夫人身体康健,就是一直很挂念县主。”郑谨答道。 “他们身体康健就好,劳他们挂念,我也一切都好。”姚山栀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感慨。 如果她顺利成亲,靖边侯夫妻就是她的公婆,可惜天不随人愿,他战死沙场,她终身不嫁。 叙了旧,云灏才为赵望舒介绍,“郑副将、贺副将,这是内子。” “嫂夫人好,叨扰了。”郑谨和贺扬拱手道。 赵望舒还礼,“两位大人好,多谢二位在镇海卫关照外子。” “嫂夫人客气,是云兄关照我们才对。”郑谨和贺扬笑道。 客套了几句,下人进来禀报,“大人,少夫人,酒宴已备好。” 云灏伸手一引,“请。” 虽只有五人,但有男有女,还是分了桌。 只是姚山栀见旧识,心情激荡,执意要跟郑贺二人喝酒。 赵望舒劝不住,只能拿来清甜的果酒给她喝。 度数再低的酒,那也是酒,不是水,尤其姚山栀还酒不醉人,人自醉,喝了几壶后,搂着赵望舒,呜呜哭,“月儿,这酒为什么这么苦?” “那我们不喝了,我们去喝蜜水,那个甜。”赵望舒安抚她道。 “月儿,我为什么这么难过?我明明告诉自己,不难过的。”姚山栀哭道。 赵望舒拍着她的背,“酒太苦了,你才会难过,喝了蜜水,就不难过了。” 说着她示意人抬来软轿,把醉熏熏的姚山栀抬去了玲珑院。 第四百五十七章 妄念 郑谨和贺扬原本是送靖边侯自辩奏折进京,但荣王谋逆,让许多官员落马。 在兵部李尚书的举荐下,郑谨被任命为城防东卫指挥使,并即刻到任。 如此一来,郑谨就不能返回镇海卫了,他也只能拜托贺扬,“这份家书,烦请贺老弟交给贱内。” “郑兄放心,等我回去,禀明侯爷,会派人护送嫂夫人和侄儿侄女进京的。”贺扬升任了副将。 “有劳了。”郑谨拱手道。 贺扬翻身上马,带着随从,扬长而去。 郑谨在京为官,就不好一直住在云府了,他得在妻儿来京前,找好宅院。 只是京里的房子,并不好找,郑谨暂时只能住在云府客院里,这让邓宝英看到了机会。 云灏身边有赵望舒,又住在内宅里,不好下手。 郑谨住在客院,身边有没有妻子在,这正是个绝好的时机。 于是,邓宝英去说服邓红英,“大人那里,你不愿意,害怕夫人,那这位郑大人呢?他的妻子不在身边,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想想,若是能攀上郑大人这棵大树,我们姐妹俩的日子岂不是要好过许多?” 邓红英见邓宝英,还没打消让她自荐为妾的念头,认真地道:“宝英,我不做妾,我答应我姨娘的,我要做妻,绝不做妾。” 虽然嫡母对她不错,但她心中始终记得姨娘的遗言,她姨娘是父亲的妾室,虽然生活无忧,但终究身份低微,处处受限。 姨娘临终前拉着她的手,眼中满是遗憾和不甘,告诉她一定要做正妻,不要步她的后尘。 这些话语,邓红英牢记在心,从未忘记。 “我们是奴籍,不能嫁良家子,只能嫁给同为奴仆的男人,过那种苦日子,你就这么甘愿?”邓宝英质问道。 邓红英毫不迟疑地答道:“我甘愿。” 接着又斩钉截铁地道:“宁为穷人妻,不为富人妾。” “以前在府中,母亲对你不好吗?父亲对你姨娘不好吗?锦衣玉食,你不要,非要为奴为婢,你真是个贱胚子。”邓宝英气极败坏,口出恶言。 邓红英听着嫡妹的辱骂,毫不动容,“宝英,你喜锦衣玉食,我爱粗茶淡饭,你要荣华富贵,我只盼平安喜乐,你我所求不同,你不必再劝,我意已决。” 邓宝英被她的平淡回应激怒,她的声音愈发尖利,“你就是个不识时务的蠢货罢了,日后有你吃苦的时候,你可别后悔! “我绝不会后悔。”邓红英拉着她,“宝英,你也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邓宝英甩开她的手,“我不会再管你,你也不要管我。” 她负气而去,邓红英看着她的背景,满眼担忧。 说服不了邓红英,邓宝英就想亲自上阵,可她年纪还小,长相又随了邓彰,无一出众之处,郑谨就算再饥不择食,也不会要她。 不过邓宝英转念想到,有些人就喜欢她这种稚嫩的身体,郑谨会不会也如此呢? 从这天起,邓宝英就想尽办法留意郑谨的行踪。 只是她没想到,她的一举一动,都有人告诉赵望舒。 知道邓宝英打郑谨的主意,赵望舒并不感到意外,“小小年纪,就不走正道。” “少夫人,不如把她送回官奴司,换个懂规矩的来。”蓝芬建议道。 这法子一劳永逸,可是邓彰对云父有恩,不能用,赵望舒捏了捏眉心,“盯着她,一旦她有所行动,就把她扭来见我。” “是,少夫人。”蓝芬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邓宝英在暗中观察了几天,发现郑谨回来的有早有晚,但每天凌晨,必定会在客院旁边的花园里打拳。 这是她的机会,恰好小芮回家照顾生病的母亲,没有人坏她的事,天还没亮,她就起床了。 她弄出的声响太大,惊醒了邓红英,“宝英,你起这么早要做什么?” “与你有什么关系,不要你管。”邓宝英没好气地道。 “宝英,你不要做糊涂事。”邓红英坐起来,劝道。 邓宝英没理她,从褥子 “你哪来得银子买胭脂水粉?”邓红英突然想到了什么,掀开被子下了床,去柜子里翻找。 翻了许久,都没找到她姨娘留给她的银镯,“我的银镯,是不是你拿走了?” “是我拿走的,你放在那儿也没什么用,我拿去换些胭脂水粉怎么了?”邓宝英不耐烦地反驳道。 邓红英气得脸色发白,“那是我姨娘留给我的,你怎么能随便拿走?” 在大牢里,饿肚子里,她都没拿出银镯,她只想留着银镯当个念想。 “行了,别这么大声嚷嚷,等事成后,我会帮你把银镯拿回来还你的。”邓宝英看着铜镜里的人,自觉美若天仙,能将男人迷倒。 邓宝英塞回褥子 “你要去哪?”邓红英拦住她。 “我说了,你少管我的事,让开。”邓宝英厉声道。 “不行,你不能出去,上回少夫人已经格外开恩了,再犯错,我们会被送回官奴司的。”邓红英满脸担忧地劝说着,她不想失去如今这安稳的生活。 “滚开。”邓宝英不耐烦地用力推开她,打开门,就往外跑。 “宝英,宝英。”邓红英喊了两声,见邓宝英头也不回,只得追了上去。 此时负责清扫庭院的粗使婆子,已陆续起床,在汲水准备洗漱,如是就有人就看到一前一后跑过的邓家姐妹。 “这两姐妹急匆匆的去哪呀?”有婆子随口说了一句,没往心里去。 但有的婆子得到过吩咐,顿时警觉起来,一拍大腿,“大清早的,这贱蹄子要作死啊。” 说着,也拔脚去追人。 追到客院旁的小花园,远远的就见郑谨穿着一身劲装,在那练拳,虎虎生威的。 邓宝英娇羞的绞了绞帕子,扭着没有腰线的粗腰,就要过去,邓红英从后面抓住了她的胳膊,“宝英,你是不是疯了?” “你放开我,郑......”邓宝英挣扎着想要甩开邓红英。 邓红英捂住了她的嘴,紧紧地抱住她。 就在姐妹俩纠缠时,婆子们赶到了,拿汗巾了塞住两姐妹的嘴,拖去柴房关着。 时辰尚早,赵望舒还没起来,不能为这点小事,打扰到少夫人睡觉。 第四百五十八章 清算 在赵望舒处理邓家姐妹时,休养了一个多月的皇帝,再次出现在大殿内,要面对的是御史弹劾吴楠,也就是吴琳儿的父亲。 “陛下,吴楠收受贿赂,滥用职权,虚报军饷,且私吞国库,罪行昭彰,请求陛下明察秋毫,严惩不贷!”御史朗声道。 佐郡王先前想提拔吴楠,顶上何久那个位置,奈何李尚书抢先了一步。 他正谋划着,让吴楠去兵部任职,却不想御史突然弹劾吴楠。 这下吴楠别说升官,能不能脱罪,都是一个问题。 皇帝坐在龙椅上,目光深邃,他缓缓扫视了大殿一眼,最后将目光定格在御史身上,语气平静而威严:“凡事需讲究证据,吴楠的罪行,你可有确凿的证据?” 御史从袖中取出一叠厚厚的卷宗,高举过头:“回陛下,臣已搜集到吴楠的罪证,其中包括他收受贿赂的清单,滥用职权的记录,虚报军饷的账目,以及私吞国库的账本。这些证据均已经过臣的仔细查证,绝无半点虚假。” 佐郡王目光不善地盯着御史,收集证据,绝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御史早已开始布局,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能让御史布局的人,除了那四个辅政大臣,不会有别人了。 他们就这么不想让他,登上那个位置吗? 父皇已经老了,十一还小,除了他,谁还有资格坐那个位置,这四个不知趣的狗东西,该杀。 “将证据呈上来。”皇帝威严地道。 御史将手中的卷宗恭敬地递给,从玉台上下来的内侍。 内侍接过,呈给了皇帝。 皇帝翻开卷宗,一页一页地仔细审阅,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起来,“吴楠,你可知罪?” 吴楠此时已经面色惨白,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颤抖道:“陛下,臣……臣冤枉啊!” “冤枉?这些证据摆在眼前,你还敢喊冤?”皇帝冷声道。 “陛下,容臣自辩。”吴楠看了眼女婿佐郡王,强作镇定地道。 皇帝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好,朕就给你这个机会。” “陛下,臣在朝中多年,一直兢兢业业,尽心尽力为朝廷办事,从无半点懈怠。此次的指控对臣来说如同晴天霹雳,但臣坚信,事实终会大白于天下。” 吴楠顿了一顿,接着说道:“陛下,这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某些人为了陷害臣而精心设计的。臣从未做过任何违法乱纪之事,也从未收受过任何贿赂。臣恳请陛下,能派人深入调查,以查明真相。” 他越说越顺,越说越觉得自己是无辜的,“陛下,臣的女儿刚嫁进佐郡王妃,就有人开始造谣生事,这显然是有人嫉妒臣的地位,想要借此事来打压臣。臣更有理由相信,这些人明面上是针对臣,实际上是要对付佐郡王,还请陛下明察秋毫,不要被奸人蒙蔽了双眼。” 有大臣出来附和他,“陛下,吴大人所言非虚,他在朝中多年,一直勤勤恳恳,对朝廷的贡献有目共睹。这次的弹劾,确实令人费解,也让人难以相信。” “陛下,臣以为就如吴大人所言,是有人要针对佐郡王。”又一个投靠佐郡王的臣子出来道。 当然大殿之上并非都是一片附和之声,也有大臣说道:“陛下,虽然吴大人在朝中多年,贡献良多,但功不抵过。” “陛下,吴大人虽是佐郡王的岳父,但时日尚浅,他犯的罪,怎么也不可能牵扯上佐郡王。吴大人这么说,臣有理由怀疑他是为了脱罪。” 皇帝端坐在龙椅上,目光如炬,扫视着下方的众臣,“吴楠,你的辩解朕已听到,朕不觉得你无罪,你解释解释这些。” 说着,他挥示意旁边的内侍,将那叠厚厚的卷宗送去给吴楠过目。 卷宗上详细记录了吴楠的种种罪行,包括受贿、贪污、滥用职权等,每一项都附有详细的证据和证人的证词。 吴楠看着这些卷宗,暗暗吃惊,怎么会如此详尽? 有人出卖他! 该死的东西,别让他知道是谁,否则他绝不会放过这个人。 “陛下,臣冤枉。这些卷宗上的罪行,臣从未做过。臣忠心耿耿,为朝廷尽忠职守,怎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看着吴楠:“哦?你从未做过?那这些证据、证词、证人,又该如何解释?” 吴楠连忙辩解:“陛下,这必然是有人陷害臣!臣一心为国,从不贪赃枉法,这些证据定是伪造,证人也定是受人指使,才做出如此诬陷之语。臣可以找出真正的证人,证明臣的清白!”吴楠急切地喊道。 皇帝冷冷地看着他,没有说话,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 良久,吴楠额头上的冷汗,掉在地面上了,皇帝才缓缓开口道:“吴楠暂时收监,大理寺卿,你负责审理此案,务必查明真相。” “臣领旨。”大理寺卿出列道,吴楠被两名侍卫押了下去。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内侍道。 满朝文武无人出声,显然是无事启奏,皇帝起身离去,众臣才大声道:“恭送陛下。” 傍晚,云灏回到家中,用膳时,说起朝中事,赵望舒对此的点评,“佐郡王有点废岳家。” 原配王妃家,在成亲前就被弹劾倒台了。 继室王妃家,成亲没多久,又被弹劾了。 “是他们其身不正,才会有这一遭。”云灏绝口不提他从中做了什么。 赵望舒点头,“为官要清廉。” 夫妻俩说了几句朝中的事,赵望舒就说起了邓家姐妹的事,“邓红英是个好的,邓宝英一本心思要作妖,撺掇着邓红英勾引你。” 云灏一口茶水,差点喷出来,咽下茶水道:“小小年纪,怎么就有这等龌龊想法?” 赵望舒继续说道:“邓红英不为所动,她就盯上了郑大人......” “咳咳咳。”云灏还是被茶水给呛着了,“她十岁,郑大人都四十好几了。” “十八新娘八十郎,苍苍白发对红妆。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赵望舒翻了个白眼,“差三十几岁,算得了什么。” “夫人,你没让她这么胡闹吧?”云灏问道。 “被我安排的人拦下了,但是她这么不安分,我也不可能关她一辈子,我想着,是不是把她送去乡下,种种田,磨磨性子。”赵望舒说道。 “听夫人的。”云灏没有意见。 第四百五十九章 进庄 赵望舒询问过云灏的意见后,第二天就让荞娘子送邓宝英去,云家离城最远的庄子鹰嘴崖。 从庄子下山,步行需要一个时辰,从山下坐马车回城需要一天。 马车晃晃悠悠地在颠簸的山路上行进,邓红英的手被绑着,嘴也堵着,她满是不甘和愤怒地瞪着荞娘子。 “也是少夫人心善,就你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子,换到别的府,早就把你沉塘了。”荞娘子冷冷地说道,她看着邓红英的目光充满了厌恶。 邓红英听到“沉塘”二字,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但她随即又倔强地抬起头,瞪着荞娘子。 “你再这么看着我,我就挖了你的眼。”荞娘子狠声道。 邓红英被荞娘子的狠话吓得一颤,她不甘地低下头。 马车到山腰,停了下来,荞娘子撩开帘子,“下来吧。” 邓红英还想反抗,却被荞娘子粗鲁地拽了下去,“你给老实点,我可不是少夫人,没那么好的性子。” 邓红英被拽下马车,顿时觉得双腿一软,几乎跪在了地上。 山腰处建有一排木屋,是庄子派来的守路人,看到有马车过来,已有人上来问话,“什么人?来此做什么?” “府上的人。”荞娘子掏出令牌。 汉子看了眼被绑着的邓红英,了然一笑,没有问她为何不走那条直达庄子大门的路,“大娘辛苦了。” “你们也辛苦了。”荞娘子示意小丫鬟给了他一个荷包。 汉子让人抬出两个篮轿,让荞娘子和小丫鬟坐,至于邓红英,只能走着上山。 山路崎岖,邓红英穿着的绣花鞋并不适合在这样的路上行走,但她却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等到了庄子,邓红英已经累得两眼发直,双腿发抖,瘫坐在地上,就跟烂泥似的。 庄头娘子让人把邓红英带了下去,“荞妹子,这是怎么回事?” “不守规矩的丫头,少夫人的意思让你安排她,多做农活,好好磨磨她的性子,但也别让旁人欺负了她。”荞娘子说道。 “少夫人太心善了,这种丫头,依我看就该直接发卖出去。”庄头娘子皱着眉道。 荞娘子叹气道:“少夫人看她年纪小,说是还能教一教,就劳烦姐姐好好管管她,别让她离开庄子。” “放心吧,落到我手上,有她好果子吃。”庄头娘子把手指关节捏得咔咔响。 “对了,少夫人说庄子里的深潭鱼,鲜嫩好吃,让我捎带几条回去。”荞娘子笑道。 庄头娘子拍巴掌,道:“这可是太巧了,我正说明儿一早就捞鱼往府里送呢。” 两人说笑了一会,庄头娘子就安排地方,让荞娘子歇下了。 第二日天还没亮,庄头就带着几个庄户,去深潭捞鱼,“小心些,这深潭的鱼可机灵得很,别惊得它们沉下去,可就不好捞了。” “庄头,我们又不是头一回捞鱼。”庄户们手法熟练地撒网、收网,一条条肥美的鱼儿在网中跳跃。 “看,这鱼多肥美,少夫人一定会喜欢的。”庄头娘子看着网里的鱼,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庄头娘子亲自挑选了十条最大的鱼,装在大木桶里,搬上木架车上,固定好。 此时,荞娘子也已经起床,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便过来了。 见庄头娘子已经将鱼准备好,连忙笑着向她道谢。 “荞妹子,你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庄头娘子笑,“还抓了几只跑山鸡、两篓鸡蛋、还有瓜果蔬菜两蒌,你一并捎带回府给少夫人尝鲜。” “这新鲜的蔬果,少夫人定然喜欢。”荞娘子笑,“谢谢齐嫂子。” “不谢不谢,荞妹子,路上小心些,有空再来啊。”庄头娘子送她上马车。 荞娘子满载而归,回到府中,让下人把食材搬去灶房,登记上册,柿子和梨子,则送去玲珑院,“少夫人,奴婢回来了。” “回来了,辛苦了。”赵望舒看到她,笑道。 “不辛苦,齐庄头让奴婢带了好些东西回来。”荞娘子说道。 “这柿子一看就很好吃,还有这梨子,水分十足,看起来都甘甜可口。”赵望舒接过荞娘子递来的果实,笑道,“齐庄头真是有心了。” 赵望舒伸手拿起一个柿子,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汁液瞬间充满了口腔。 “娘,吃吃。”坐在炕上摆积木的小云煜急了。 赵望舒就喂了他一口,“甜不甜?” “甜!”小云煜张大嘴,“啊呜。” “啊呜啊呜,再来一口。”赵望舒喂了他小半个。 小云煜还想吃,伸手去抓她的手,赵望舒避开他的手,摇头道:“小孩子不能吃太多,明儿再吃。” 说着,赵望舒动作迅速把那半个给吃了,手一摊,“没了。” 小云煜瘪嘴,眼泪汪汪地看着她。 “煜儿乖,娘知道你喜欢吃,但吃多了会肚肚痛的。我们明天再吃,好不好?”赵望舒温柔地哄着他,拿起旁边的积木,引导他继续玩耍。 小云煜虽然还有些不情愿,但看到母亲手中的积木,还是转移了注意力,开始专心地摆弄起来。 赵望舒见状,笑了,转头对荞娘子说道:“你下去休息吧。” “是,少夫人。”荞娘子屈膝行礼,退了出去。 赵望舒打发人,给平阳长公主送了鸡和瓜果蔬菜,娘家那边送的是鱼和鸡蛋。 傍晚,赵望舒和云灏对坐用膳,吃到鸡时,赵望舒问他,“鸡肉好吃吗?” “好吃,肉质鲜嫩,口感极佳。”云灏夹了块鱼吃,“这鱼肉也相当不错,鸡应该是鹰嘴崖的跑山鸡,鱼是深潭秋鱼,对吗?” “你这嘴,比宜兴县主的还厉害。”赵望舒笑道。 “那我可没她厉害,我不是尝出来的,而是推测出来的,你说要把邓宝英送到庄子去磨性子。我虽不知你会把她送去哪个庄子,但看到鸡和鱼,我大概能猜到了。”云灏笑道。 “可是有鸡有鱼的庄子,不只有鹰嘴崖啊。”赵望舒支着下巴,好奇地看着他。 “但你只对对鹰嘴崖的深潭秋鱼,念念不忘。”云灏记得赵望舒的喜好。 夫君在意自己,赵望舒当然高兴,笑弯了眉眼。 第四百六十章 对策 邓宝英送走后,邓红英的日子好过多了,而郑谨也在半个月后,找到合适的宅子,搬了出去,郑重向云灏道了谢,特意说明,“等内子到京安顿好,再办温居宴。” 云灏还客气地道:若有需要帮忙之处,尽管开口。” “多谢,若有需要,定来叨扰。”郑谨感激地道,他能在京城站稳脚跟,也多亏云灏。 送走郑谨,赵望舒就让婢女把客院收拾了一番,那些摆件归整好,送进了库房。 月底早朝,大理寺卿出列禀报,“陛下,经过臣等深入调查,吴楠的罪行已经确凿无疑。受贿、贪污、滥用职权等罪行,每一项都有充足的证据和证人证词。” 顿了顿,大理寺卿接着道:“永昌侯也参与了。” 虽然吴楠也是静贵妃的亲弟,但皇帝更看重永昌侯,对永昌侯也更为信任。 听闻永昌侯也牵扯其中,皇帝的面色瞬间变得阴沉起来,他沉声道:“把证据呈上来。” 佐郡王看永昌侯变了脸色,暗恨不已,都知道大理寺卿在查吴楠,还不把尾巴扫干净,现在好了,连永昌侯也一并被牵连了进去。 那他和他母妃,在静贵妃和永昌侯面前伏低做小,忍辱负重地娶了名声不好的吴琳儿,还有什么意义? 他心中虽然对永昌侯不满,但此时却也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静观其变。 大理寺卿恭敬地将一叠厚厚的卷宗递给了皇帝身旁的内侍,内侍再转交给皇帝。 皇帝翻开卷宗,一页页仔细看着,眉头越锁越紧,脸上的怒气也越来越盛。 那些证据,每一份都详尽地记录了吴楠和永昌侯的罪行,无论是受贿的金银珠宝,还是滥用职权所造成的后果,都无一不显得触目惊心。 看完所有的卷宗后,皇帝怒视永昌侯,“吴林,你辜负了朕对你的信任。” 其实在御史弹劾吴楠时,永昌侯就已经在做善后,可是雁过留痕,而且在大理寺盯着吴楠的情况下,他能做的,其实挺有限的。 “臣知罪。”永昌侯知道没法辩解,跪下道。 “永昌侯吴林,为一己之私,滥用职权,收受贿赂,置朝廷法度于不顾,置百姓生死于不顾。念你父辈为大良立下赫赫战功,免你死罪,抄没家产,贬为庶民。 “吴楠罪大恶极,即日起剥夺官职,抄没家产,发配边疆。大理寺卿,你负责监督执行。”皇帝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大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皇帝的决定所震惊。 他们没想到皇帝会如此果断地处理这件事情,更没想到永昌侯也会受到如此严重的惩罚。 有臣子率先回过神来,大声道:“陛下圣明,公正无私,天下幸甚!” 其他臣子也赶紧附和,纷纷赞成皇帝的决定。 皇帝的眼神扫过众人,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大理寺卿立即领旨,上前一步道:“陛下,臣定当秉公执法,不负圣望。” “好,朕信你。”皇帝点了点头,“今日之事,朕希望各位能够引以为戒。朝廷法度,不容侵犯;百姓生死,重于泰山。若有再犯者,定当严惩不贷!” 众臣齐声应道:“臣等谨遵圣谕!” 吴林被侍卫拖了下去,皇帝又处理了几件政朝大事,就退朝了。 永昌侯成了庶民,佐郡王又一次失去了妻族助力,他愤怒到了极点,在外面他还维持着他翩翩君子风范,回到王府,大发雷霆,“他们在针对本王,简直是太过分了!本王一定要让他们知道,得罪本王的代价!” 他怒不可遏地砸着桌子,王府内的侍女和侍卫们都战战兢兢地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 佐郡王的首席谋士曾先生,上前劝慰:“王爷,息怒,息怒。此时发怒,只会让事情更加恶化。” “那你说,本王现在应该怎么做?”佐郡王咬牙切齿地问道。 “王爷,他们对永昌侯下手,我们也可以对他们的人下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曾先生冷静地分析道。 佐郡王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你说得对,我们也要让他们尝尝这滋味。不过,我们不能盲目行动,必须有一个周密的计划。” 曾先生微微一笑,他知道佐郡王已经恢复了理智,“王爷,草民已经为您拟定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佐郡王点了点头,示意曾先生继续说下去。 “四大辅政大臣中,看似以凌则为首,实则云灏才关键人物,他年纪最小,却最得陛下信任,若是能扳倒云灏,王爷大业可成。” “云灏是个难缠的对手,你应该还记得,我故意派他去查靖边侯,可他却把杨峥给解决掉了,还跟靖边侯交好。靖边侯身边的副将郑谨,进京后就住在云家。曾先生,云灏不好对付。”佐郡王更愿意拉拢云灏,而不是除掉他。 而之所以他认为能拉拢云灏,是被吴琳儿给误导了。 “王爷说言极是,草民思虑不周。”曾先生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身为手下,不能太聪明,也不能太愚蠢,这个度要把握好。 他故意要除掉云灏,为得就是体现佐郡王的“英明”。 “凌则在朝中声望高,又曾两次担任主考官,有许多门生,同样不好对付;姚宾是驸马,有平阳长公主在,父皇会对他诸多容忍的,不会问罪于他;李尚书性情耿直,行事鲁莽,在朝中没有太多与之交好的大臣,若不是立了大功,他也做不成兵部尚书。” 佐郡王一一分析后,“李尚书吧,他的根基最浅,若是能让他犯下重罪,将他拉下马,我们便能趁机安排我们的人接替。” “王爷英明。”曾先生微微颔首,对佐郡王的计划表示赞同。 “李尚书为官还算清廉,但他有一个爱出入青楼的嫡子,且此子行为放荡不羁,时常惹是生非。这便是我们的突破口。”佐郡王嘴角微扬,仿佛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王爷的意思是”曾先生已经明白了佐郡王的意图,但还故意装傻。 “我们可以设下计策,让李尚书的嫡子陷入更大的麻烦之中,届时,李尚书必然会被牵连其中,一旦他名誉扫地,我们便有了机会。”佐郡王洋洋得意地道。 “王爷此计甚妙。”曾先生赞叹道。 第四百六十一章 湘兰 夜渐深,佐郡王和曾先生定下了简单却极其有效的计策,那就是争风吃醋,利用李公子与其他嫖客的纷争,将他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并再借此,将李尚书拖下马。 “曾先生,你下去吧,明天去安排人。”佐郡王说道。 曾先生点头应是,悄然退出了房间。 他刚离开,吴琳儿就来了,“王爷,妾身做了宵夜您要不要用一些?” 佐郡王看着吴琳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永昌侯府倒了,吴琳儿已经帮不上他的忙,可是才成亲没多久,更何况宫里还有静贵妃在,他也不宜太过冷落她。 佐郡王轻轻地点了点头,道:“王妃,辛苦你了。把宵夜端上来吧。” 吴琳儿闻言,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连忙吩咐侍女将宵夜端了上来。 她看着佐郡王,眼中满是柔情,娘家突然落难,她挺担心佐郡王会舍弃她。 佐郡王虽然已有了别的打算,但表面上对吴琳儿还是体贴的,“这燕窝羹做得不错,甜而不腻,火候也刚刚好。” 吴琳儿听到佐郡王的夸赞,喜滋滋地道:“王爷喜欢就好,妾身以后还会多做些王爷爱吃的。” “你是王妃,这些事,你不用亲历亲为,交待下人去做。你累着了,本王会心疼的。”佐郡王满眼宠溺地说道。 “王爷,能为心爱的人洗手作羹汤,是每个女子的愿望。”吴琳儿娇声道。 佐郡王拉过吴琳儿的手,轻轻拍了拍。 用过宵夜后,佐郡王就道:“王妃,我还有些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你先回院子吧。” 吴琳儿微微一怔,但随即恢复了温婉的笑容,“好,那妾身就先退下了,王爷,您也别太过操劳,早些休息。” 她带着深深的忧虑,回了院子,但难以入眠。 而此时的青楼内,依旧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 李公子搂着一个妓子,正在畅饮欢歌,仿佛置身于繁华的仙境,与世隔绝。 他的眼神迷离,嘴角挂着满足的微笑,完全不知道,一场针对他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第二天,曾先生便按照佐郡王的指示,开始安排人手,李公子常去的青楼,来了一个美艳妖媚的妓子。 这妓子名唤湘兰,一入青楼,便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李公子。 他平素就喜爱风流倜傥,对于这种娇艳欲滴的美人儿更是没有抵抗力。 为了成为湘兰的入幕之宾,李公子挥金如土。 很快,李公子就囊中羞涩了,湘兰成了别的公子哥的座上宾。 李公子看在眼里,心中如被猫爪挠过,难以忍受,可没银子的他,再也不能一亲芳泽。 湘兰奉曾先生之命,故意在他面前问道:“李公子,你不想湘兰吗?奴家心心念念都是你,你是不是忘记湘兰了?” 这时她窝在别的公子哥怀里,和李公子擦肩而过,她对他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一幅要他拯救的模样。 李公子本就迷恋上了湘兰,这下还生出一股英雄救美的气概,一拳就打向了那个搂着湘兰的公子哥。 “你敢打我?你找死。”那位公子哥挥拳而上。 两人扭打在一起,周围的公子哥和姑娘们都纷纷避让,生怕被波及。 “李公子,你别这样,奴家不值得你如此。”湘兰泪眼婆娑,声音颤抖,仿佛真的为李公子的行为感到痛心疾首。 “王公子,您饶了李公子吧,他只是喝了点酒,冲动了。” 这轻描淡写的劝说,不但没让两人住手,两人还越打越起劲。 曾先生早就安排好,楼里的人没人上前劝阻,李公子“顺利”把王公子推下了楼。 从楼梯上滚下来的王公子,头部撞到了楼梯拐角的尖锐物,瞬间血流如注。 这位王公子也是曾先生找来的,是一个病重之人,为得就是用命来陷害李公子。 他死了,事成了。 风纪军也及时赶到,害人性命的李公子被押去了大牢。 第二天早朝,御史弹劾李尚书,纵子行凶,藐视王法,要求严惩不贷。 朝堂之上,一片哗然。 李尚书脸色铁青,他知道昨晚儿子一夜未归,他以为又跟以前一样,留宿青楼,却没想到儿子与人起争执,打死了人。 不是他不愿意管教儿子,早年他在军中,伤了身子,这个儿子是好不容易才有的,也是他唯一的子嗣。 妻子爱若珍宝,将孩子宠坏了,他一管教,妻子就要死要活的,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这宠坏的孩子闯下大祸,他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愤怒,也有无奈。 “陛下,犬子虽不争气,但绝不会无故伤人,此事定有蹊跷,臣愿亲自彻查此事,还犬子一个清白。”李尚书跪在皇帝面前,声音颤抖,但仍努力保持冷静。 御史却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厉声喝道:“李尚书,你儿子行凶杀人,证据确凿,你还想包庇他吗?你这是在藐视王法,理应连你一并治罪!” “陛下,江御史此言有理,若不严惩,恐难以服众。”其他几位大臣也纷纷附和。 有支持御史的,也有支持李尚书的,“陛下,昨天李尚书的儿子才出事,今天一早江御史就以此为由弹劾李尚书,这让臣不得不怀疑这其中有何猫腻。“ “陛下,此案疑点重重,若轻率定罪,恐有冤枉之嫌。” 皇帝坐在龙椅上,眼神深邃,看着下方争执的众臣,他缓缓开口,“此事关乎人命,不可轻率。大理寺卿,此案就交由你来审查。江御史就由你负责监督,确保公正无私。” 李尚书听到皇帝的命令,心中稍安,他知道大理寺卿是个公正严明的人,定能还他儿子一个清白,“多谢陛下,给犬子昭雪的机会。” 江御史看了他一眼,唇边闪过一抹诡异的冷笑。 傍晚,云灏和赵望舒用过晚膳后,闲聊时,提到了这事,云灏感叹李尚书治家不严。 赵望舒旁观者清,觉得此事透着古怪,“我怎么觉得这像是一种报复?” “报复?此言何解?”云灏问道。 “就是一种感觉,还要看看后续怎么发展。”赵望舒抿抿唇,“才能确定我是不是思虑过度。” 云灏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第四百六十二章 自查 事实证明,赵望舒思虑是正确的,可那时,受儿子的拖累,或者说,李尚书为了保住儿子的性命,不得不辞官。 佐郡王的计谋成功,兵部尚书空缺,他借机让人举荐了兵部左侍郎接任。 也就在这才,云灏他们才知道兵部左侍郎暗中已投靠了佐郡王。 姚宾感觉道:“没想到佐郡王在朝中的势力,已经扩展到这种地步了。” “佐郡王心思深沉,野心勃勃,如今,他借李尚书家事发难,成功排挤了李尚书,又让他的亲信接任兵部尚书,更是让他的势力大增。”凌则揉着额头,“他对付完李尚书,接下来,怕是要对付我们三个了。” “我们必须小心行事,不能让佐郡王得逞。”姚宾神色凝重地道。 “李尚书是被儿子拖累,我们也自查一下,有问题是大义灭亲、还是掩盖罪行。”凌则看了两人一眼,“你们自行决定。” 姚宾和云灏对视一眼,没有信誓旦旦的表明自家绝对没问题。 三人散了,各自归家,自查自家。 这其中,云灏是最简单的,族人没有作官的,还远离京城,即使做点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对他也没多大的影响。 但是云灏还是让荣执带几个人,去老家一趟,并且嘱咐他,“若有人打着府上的名号作奸犯科,一律送到官府严惩。” “是,大人。”荣执行礼离去。 坐在旁边的赵望舒这才开口问道:“云灏,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自查而已。”云灏把凌则的顾虑说了出来。 “那是不是也该让我爹和大哥查一查?我大哥还好,我爹心软,我担心他会办错事。”赵望舒问道。 云灏沉吟片刻,“我明天陪你回娘家探望阿奶和岳父母。” “你明天又不休沐,怎么陪我?”赵望舒好笑地问他。 “那傍晚,我去接你。”云灏也知道他公务繁忙,脱不了身。 “好。”赵望舒笑着牵起他的手,“我们该去陪儿子了。” 两人携手进了暖阁,只见小云煜坐在炕上,手里拿着一本绘本,不认识字的小家伙,却看的聚精会神。 守在炕边的奶娘起身,向两人行礼。 “下去吧。”赵望舒让奶娘退下,“煜儿,在看什么呢?” “娘。”小云煜把手中的绘本一丢,“娘,抱。” “你是大孩子了,你娘抱不动你,爹抱你。”云灏抢先将儿子抱起,“看到爹,怎么不喊呢?” “爹。”小云煜重重地叫了声,而后伸手朝赵望舒的方向探去,“娘,抱。” 云灏无奈,只得将儿子送到赵望舒的怀里。 “煜儿,明天娘带你去外祖母家玩,好不好?”赵望舒坐在炕,搂着小家伙。 “浚哥。”小云煜还记得大他一个多月的小表哥。 “对,就是去和浚哥玩,好不好呀?”赵望舒笑问道。 小云煜点头,“好!” 第二天,赵望舒就带着儿子回了娘家。 小云煜一看到赵浚,就跑过去抱他。 赵浚也向他表弟奔来,兄弟亲热地抱住对方。 “小弟弟。”小呦呦也跑向两个弟弟,三人搂成一团。 三个小家伙,被宋元曲带去了暖阁,赵望舒则和赵崔氏、赵李氏说话。 赵望舒先问候了两人的身体,这才道:“朝中的局势紧张,兵部尚书李大人,受他儿子牵连,只能提前致仕。许多官员都在自查,我就想着,是不是让爹爹和大哥也自查,免得被人抓住把柄。” 赵崔氏听后,笑道:“你放心,你爹胆子小,你大哥古板,他们不会做出什么违法的事情。”顿了顿,“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得敲打一下他们,省得他们做官做久了,失去初心。” “朝廷的事情我们虽然不懂,但是我知道如今朝廷有大事要发生。你大哥最近常常在书房一待,就待到深夜。”赵李氏说道。 赵望舒想了想,压低声音道:“陛下如今身体不好,可是又没立储君,朝中官员各怀心思。先前那几位皇子还在时,爹爹就差点就要卷入纷争去,我担心爹爹,一时不察又参合进去。” “你爹心思浅,依我看,不如让他辞官算了,省得他闯出大祸来,连累一家老小。”赵崔氏面带忧色地想了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阿奶,我爹好不容易才作官,他还想着成为一品大员,他是绝不会辞官的。”赵望舒说道。 赵李氏也点头道:“是啊,阿娘,孩他爹志向高远,他怎么可能愿意闲置在家中。” “再说了,不能因噎废食。”赵望舒补充说道。 赵崔氏叹气道:“那我们只能让他们更加小心了。” “阿奶、阿娘,你们也别太担心,云灏会时刻关注朝中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就及时告诉你们。”赵望舒安慰道。 赵崔氏和赵李氏听后,稍感放心,云灏是皇帝身边的近臣,他能掌握许多外臣无法获知的情况。 正事说完,赵李氏催生了,“月儿啊,煜儿一岁半了,你也该怀老二了。” “阿娘,这事不急。”赵望舒没有多子多福的观念,她只打算等云煜大点,再添个女儿。 “怎么不急?这子嗣繁衍是大事,多生几个孩子,家中多热闹啊。”赵李氏有些急切地说道,她希望赵望舒能多生几个孩子。 赵崔氏插嘴道:“你大嫂又怀上了。” “我大嫂又怀了,几个月?我刚没看出来。”赵望舒问道。 赵李氏伸出两根手指,“快两个月了。” “那一会我得恭喜大嫂。”赵望舒笑道。 “你大哥大嫂这都三个孩子了,你就煜儿一个,得抓紧。”赵李氏继续催促道。 “知道了,我会考虑的。”赵望舒为了不被她念,随口应付。 赵李氏见赵望舒态度含糊,知道她并没有真正放在心上,还要说什么,赵崔氏使了个眼色,她只能把话给咽了回去。 稍后,赵望舒见到宋元曲,“大嫂,恭喜恭喜。” “你知道了。”宋元曲满脸幸福的笑,摸着肚子,“我希望老三还是个儿子,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大嫂,会心想事成的。”赵望舒给予祝福。 第四百六十三章 命案 三家都在自查,最先查出问题的是姚家。 姚宾的三弟姚宽,在边境任职时,曾私自与敌国商人进行贸易,虽然数额不大,但显然已触犯了国法。 这件事绝对能成为佐郡王攻讦姚家理由,姚宾得知此事后,面色凝重。 以佐郡王心狠手辣,他是绝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以打击对手的机会。 姚宾召来姚宽,厉声道:“跪下。” “大哥。”姚宽还不知事发。 “姚宽,你是想满门抄斩吗?”姚宾将那一叠证据,甩他脸上。 姚宽低头定睛一看,脸色惨白,跪在姚宾面前,“大哥,我就做了一回。” “做一回还不够吗?脑袋也只够砍一次。”姚宾怒不可遏,眼中满是失望和愤怒。 姚宽的行为极有可能给家族带来灭顶之灾,若是被佐郡王抓住这个机会,那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大哥,我知道错了,我就是一时贪心,大哥,您帮帮我。”姚宽央求道。 姚宾捏了捏眉心,“你写一份请罪书,我帮你向陛下求情,希望陛下能够念在你初犯,且未造成严重后果,从轻发落。” “能不写吗?”姚宽还想当官。 “行,不写就不写,等着被抄家、免职。”姚宾冷冷地回应,语气中不带一丝情感。 对于姚宽的贪心与轻率,只有用最直接、最严厉的方式才能让他长记性。 “不至于吧,有大嫂......”姚宽在姚宾的注视下,声音越来越小。 “行,我写。”姚宽老实了。 在姚宾训斥姚宽时,凌则也查到家中有人私开赌坊,还放债,九出十三归。 这简直就是砍头的大罪,凌则气得头痛,“立刻查封这个赌坊,将所有参与的人都给我抓起来!” “还有,那个凌勉,给我绑了,明天一早,送去刑部!”凌则的声音冷硬,显然对此事极为震怒。 他身为百官之首,岂能容忍家族中有人做出如此不法之事,这简直就是在给他的名声抹黑,更是在给他的政治生涯埋下隐患。 “是,老爷。”下人应声退下,凌则的眉头仍旧紧锁。 他清楚,这件事一旦被佐郡王知道,必定会成为他攻击自己的借口。 自己虽然可以大义灭亲,但家族的声誉还是会因此受损。 云家这边,荣执还没回来,云灏还不知道族人有没有做违法乱纪之事。 就在这时,城里发生了一起命案,死者是詹事府蔡詹事的外室,一尸两命。 蔡詹事的妻子是宗室女,与平阳长公主来往甚密,蔡詹事可视为辅政大臣这边的人。 云灏怀疑是佐郡王的人动的手,他担心佐郡王不择手段,对赵望舒下手。 “望舒,出门,多带些护卫。”云灏叮嘱道。 “怎么了?”赵望舒抬头看他,“出什么事了?” 云灏说了发生的命案,也说出了他的怀疑。 “天气越来越冷,我不怎么出门,你别担心我。”赵望舒回答道。 顿了顿,“你也要小心,别让那些坏人有机可乘。” 云灏轻轻拥着她,“我会小心的,我还要陪你白头到老,带你去江南游玩。” 夫妻俩腻歪了会,小云煜就被奶娘抱进来了,一家三口,坐在炕桌边,用起了晚膳。 案子涉及官员,京兆府尹全力办案。 蔡詹事还暗示府尹,害死他外室的人,极有可能是他的嫡妻。 嫡妻只为他生了两个女儿,三个妾室各生一女,外室肚子里这个,据大夫诊断,是个儿子。 府尹听懂了他的暗示,不置一词,送走他后,跟师爷说道:“这与礼法不合。” 依大良律,膝下无子,百年后,大半家产归族中所有,嫡妻再膈应外室子,为了保住家产,也得让外室子认祖归宗。 师爷却道:“蔡大人的小女儿已招赘,并生下一子了。” “若是这种情况,那蔡夫人就有嫌疑了。”府尹摸着胡子道。 案子查下来,与蔡夫人无关,蔡夫人早就将家中财物牢牢掌握在手中,别说外室生一个儿子,就是生十个八个,蔡夫人也不在意。 “若是姓蔡的在意这个儿子,也不会知道了这么多天,也不将人领进府来,我又不是那种善妒之人,府里多一两个妾,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蔡夫人面对询问,淡定地说道。 这时又发现有大量的财物丢失,这极有可能是一桩进屋抢劫案。 很快,有衙役在好几家当铺,找到了丢失的珠宝首饰,经蔡詹事确认,是他买给那个外室的。 “来当东西的人,你们可认识?”府尹问几位掌柜。 几位掌柜的表示,不认识。 也是,若当东西的人是杀了那个外室的人,他是不敢亲自出面去当东西的。 根据几位掌柜的描述,画了一幅当东西人的画像,让衙役们根据画像去找人。 曾先生闻讯,立刻对佐郡王道:“王爷,这是分化他们的好机会。” “怎么说?”佐郡王问道。 “据线报,凌家有人开了地下赌坊,若是有人输得倾家荡产,潜入外室家中,杀人劫财,以图翻本。”曾先生阴险地笑道。 佐郡王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去安排,就算不是,也要让它是。” 詹事府的重要性,虽然不大,但是能将倒向凌则他们的官员,拉拢过来,削弱凌则他们的势力,这对于佐郡王来说,无疑是一步好棋。 佐郡王又感叹了句,“姚宾老奸巨滑,脱身的快。” “虽然姚宾断尾求生,没有受到太大的牵连,但姚宽的官职被撸,这也算是件好事,王爷可以安插我们的人进去,慢慢地架空姚宾,夺取他手中的兵权。”曾先生笑道。 “而凌家,看似枝繁叶茂的大树,已出现枯枝,我们可以利用这枯枝,让这棵大树连根坏死。” “我已经让人在京城里散布了一些关于凌家地下赌坊的谣言,相信很快就能引起轰动,到时候,我们再趁机行动,必然能够一举拿下凌家。” “凌则和姚宾都倒下了,云灏独木难支,不足为惧。” “你说得对。”佐郡王满意地点点头,“他们跟本王作对,注定会失败。” 曾先生恭维道:“王爷乃帝星下凡,那些不识时务的人,与您作对,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佐郡王闻言,脸上笑意更深,那个位子似乎唾手可得。 第四百六十四章 凌家 若不是佐郡王私下行事,寡情薄义,还不择手段,凌则他们不会那么反对他当太子。 毕竟皇帝就两个儿子了,佐郡王如今成了名义上的长子,由他继位,合理合法。 不过现在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已然成了对立面,那么凌则他们是不可能让佐郡王坐上那个位置了。 佐郡王登基日,必然会成为他们的忌日。 曾先生安排的人,刚一动,云灏便收到了消息,而后抢在他之前,掳走了去当铺当东西的人。 人到手了,云灏立刻亲自审问,“你叫什么名字?你送去当铺的东西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要分几个当铺当东西?当东西得来的银子,你放在哪里了?” “小的叫大牛,是码头上的力工,那天,小的领了工钱,一高兴就去喝酒,在小酒馆里,遇到了以前认识的一个兄弟,他请小的帮忙。” 云灏继续问道:“他叫什么名字?让你帮什么忙?” “他叫赖达,他爹是凌首辅家的管事,他给了我一个包裹,让我去城里的几个当铺把包裹里的东西给当掉。”大牛说道。 “你就不怕他给你的是赃物?”云灏冷笑问道。 “怕,可是他说......”大牛脸上露出贪婪的神色,“他说事成后,给了我一百两银子。大人,有一百两银子,小的就不用去码头做力工了,还能把房子修缮好,娶一房媳妇。小的也就,管不了赃物不赃物了。” 这报酬倒是丰厚,难怪大牛会动心。 “他给你的包裹中,都有些什么东西?”云灏明知故问。 “有女子的首饰,还有一些小摆件,看起来都很值钱。小的也不认识,只是按照他的吩咐,分几个当铺去当了。”大牛说道。 “大牛,你可知这赖达平日里为人如何?”云灏又问。 大牛挠了挠头,有些迟疑地说:“他……他平日里就有些游手好闲,喜欢赌博,欠了不少赌债。” 这跟凌家有人开地下赌坊,给对上了。 蔡詹事的那个外室,八成是赖达给杀的,这事到底还是跟凌家扯上了关系。 “大牛,你知道赖达现在何处?”云灏随口问道。 “他得了那么一大笔银子,肯定去赌坊了。”大牛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云灏微微颔首,吩咐手下,“带他去赌坊,抓赖达。” “是,大人。”手下将大牛带走。 云灏去见凌则,把事情跟凌则一说。 凌则眉头紧锁,赌坊已关,参与赌坊事的凌家子嗣,他都一一处罚,刚还打断了凌勉的腿。 却不想,还有更严重的事发生,涉及到了人命。 佐郡王极有可能,让御史弹劾他治家不严,纵容恶仆作乱、伤人性命。 到那时,他凌家可就真的有大麻烦了。 “净遥,你觉得此事应该如何处理?”凌则问道。 云灏一怔,这还用问他? “凌大人,找到赖达,查明真相。若真的是他杀了蔡詹事的外室,将他绳之以法,给蔡詹事一个交代。”云灏冷静地道。 “还不够。”凌则说道。 “凌大人想怎么做?”云灏虚心请教。 凌则正颜道:“等事情查清,若是赖达所为,我免冠,进宫向陛下请罪。” “这......”云灏蹙眉,“凌大人,不至于如此。” “我意以决。”凌则深吸了一口气,眼神坚定,“此事若真的牵扯到凌家,我身为家主,怎能置身事外?我必须为凌家的名誉负责,为那些因我疏忽而受害的人负责。” 最重要的是,他这样做,佐郡王就无法借此事,再攻讦他,他就能保住他首辅之位。 云灏瞬间就明白他的用意,赞道:“凌大人,好计谋。” 凌则叹气,“老夫这也是无奈之举。” “凌大人,先把赖达的父亲抓起来,免得坏了事。”云灏说道。 凌则吩咐下人去办这事,过了会,云灏的手下,押着赖达和大牛来见两人。 而赖达的父亲赖大也被下人给带了进来,赖大进让看到被五花大绑的儿子,就跪下了,“老爷,达娃子是一时糊涂办错了事,求您饶他一命啊。” 凌则面无表情地盯着他,“赖大,看来你是知道他做了什么,你好大的胆子。” “老爷,老奴就这么一个独子,老奴、老奴,求老爷看在老奴这么多年为府上效力的份上,饶他一命吧。老奴愿意代替他接受任何惩罚,老爷,老奴求求您了。”赖大磕头道。 凌则冷哼一声,“你儿子自己犯下的罪,他自己承担。你以为你代替他就能了事?来人,把赖大带下去,好生看守。” “是。”下人应道,不顾赖大的哀求,将人拖了下去。 凌则转头看向赖达,“赖达,小水井胡同那个女人是你杀的吧?”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赖达直接磕头,涕泪横流,“小人不是故意的,小人当时真的没想那么多,只是想……只是想……呜呜,小人只是一时冲动,求老爷饶小人一命吧。” “杀人偿命,我饶不了你。净遥,劳烦你押他去府衙,依律处置。”凌则声音里满是疲惫。 家中拖后腿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从子侄到下人,这让这位年近七旬的老人,有种力不从心之感。 云灏押着赖达和大牛,去京兆府衙见府尹。 凌则穿着一袭白衣,捧着官服官帽,步行前往皇宫。 佐郡王获知此消息,看着跟他对弈的曾先生,面露冷笑:“这凌则倒是聪明,竟想到此招避过危机。可惜,本王早就料到他会这么做了,本王要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王爷,英明。”曾先生恭维道。 佐郡王唤来亲信,低声吩咐:“你去告诉江御史他们,就说凌则进宫请罪,这是绝佳的机会,他们若是想要立功,就必须在这个时候发难。” 亲信领命而去,佐郡王又唤来另一人,道:“你想办法跟那个赖大搭上话,告诉他,他想救他儿子,就去御前指认凌则。” 那人领命而去,佐郡王这才满意地坐下,继续他的棋局。 只要这次能成功扳倒凌则,那首辅之位,他就给追随他的次辅。 第四百六十五章 恶意 凌则深受皇帝器重,他免冠请罪,皇帝以家族大了,难免有一些不屑子孙,非他之过也,就轻易的饶过了他,没有处罚,更别说罢免他的首辅之位了。 假装不知道他免冠请罪的江御史他们,赶到皇宫,求见皇帝,想要弹劾凌则,他们打算将凌则的过失放大,让他身败名裂。 可还没进御书房,就见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凌则。 凌则面带微笑,看到他们,还跟他们打招呼,“江大人、沈大人、方大人。” “凌大人。”江御史三人拱手,“凌大人怎么这身打扮,来面圣?” “家中有人犯下大罪,我身为家主,特来向陛下请罪。幸得陛下体恤,才没有严惩。”他顿了顿,话锋一转,“三位大人这急匆匆是要……” “我们来向陛下问安。”江御史随口搪塞。 凌则微微颔首,似乎并未察觉他们的谎言,只是淡淡道:“既如此,那我就不耽误三位大人了,三位大人请进去吧,陛下此时正在御书房内。” 言罢,凌则从他们身边走过,步伐从容。 江御史看着他的背影,低声道:“老狐狸。” “陛下已经宽恕了他,我们再去弹劾,怕是没什么用,还会触怒陛下。”方御史说道。 “可我们已经到这里了,不进去面圣,难道就这样回去吗?”沈御史不甘心地问。 方御史沉思片刻,“我们不能就这样回去,既然已经来了,总要见一见陛下,哪怕只是表达一下我们的忠诚和关心。” “不能弹劾凌则,我们就换个人弹劾。”江御史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本奏折。 沈、方二人对视一眼,脸色有些许的难看,对江御史不与他们商量,就自作主张的拉上他们,显然是有些不满的。 但事已至此,两人也不好当场与他闹翻,三人还是一起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龙涎香萦绕,皇帝正埋头于奏折之间,神情专注。三位御史跪拜行礼,皇帝轻抬眼眸,眼中闪过一丝询问之色。 “三位卿家,有何要事上奏?”皇帝的声音低沉而威严。 方御史率先开口:“陛下,臣等今日前来,实乃为了朝廷的安稳和陛下的安康。” 皇帝微微颔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陛下,这是臣搜集到的证据,证明朝中有人与外敌勾结,意图谋反。”江御史上呈奏折。 沈御史和方御史在一旁屏息以待,他们并不清楚江御史要弹劾的人是谁,不知道他搜集的证据,是否属实。 皇帝接过奏折,缓缓展开,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他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江御史:“江卿,你所说之事,非同小可。这证据,你可曾仔细查证?” 江御史恭敬地回答:“陛下,臣已再三查证,证据确凿无疑。臣不敢有半句虚言,更不敢拿朝廷的安稳开玩笑。” 皇帝点了点头,将奏折放在一旁,目光扫过沈御史和方御史,问道:“二位卿家,你们如何看待此事?” 怎么看待? 沈御史和方御史都不知道奏折写得是什么,这时也只能硬着头皮道:“陛下,臣虽然未曾参与查证,但江御史一向以公正无私着称,他既然敢在陛以保朝廷安稳。” 方御史也点头附和:“陛下,臣亦如此认为。此等大事,若真有其事,必须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皇帝点了点头,沉声道:“好,朕明白了。三位卿家,你们先行退下,朕会亲自处理此事。” 皇帝这是要亲自调查此事,三人不敢多言,恭敬地退下。 出了御书房,沈御史和方御史都急切地低声问道:“你参得是谁?” 江御史答道:“威远大将军郝时。” 沈、方二人脸色微变,沈御史惊恐地道:“郝时可是陛下最为倚重的大将,手握重兵,权势滔天。你怎敢轻易参他?” “这事,可问过郡王了?”方御史皱眉问道。 江御史边走边道:“我这就去禀报郡王。” 沈、方二人面面相觑,方御史半天才说了句,“他是不是疯了?” “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沈御史愁眉苦脸地问道。 “事以至此,我们也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不管郝时有没有罪,他都必须有罪。”方御史沉声道。 沈御史听到这话,心中一惊,迟疑道:“这......这样做,未免未免......” 方御史冷冷地打断他,“我们没有选择,不是他死,就是我们死。” “只能如此了。”沈御史叹道。 两人也立刻赶去了佐郡王府,为扳倒郝时出谋划策。 稍后,高全获知此时,立刻将三人参郝时的事,秘密传讯给云灏。 收到消息的云灏,皱紧了眉头,他不信郝时贪污、受贿、滥用职权、虚报战功、杀良冒功...... 这所有的罪名加在一起,几乎是要将郝时置于死地。 云灏不好出城,去军营见郝时,他见的是郝白,“江御史参了令尊一本,罗列了令尊许多罪名,足以满门抄斩。” 郝白惊呆了,“他这是诬陷。” “让令尊做好应对。”云灏拍拍他的肩,“放心,不会有事的。” “多谢。”郝白拱手道。 云灏没再多说什么,起身回家了,这几天早出晚归,他都没能跟妻儿说几句话,他想她们了。 半道上,下起了雪,下了一阵子雪粒子,接着就飘起了鹅毛大雪,纷纷扰扰,宛如轻盈的羽毛从天空飘落,覆盖了大地的每一个角落。 一进院门,他就听到儿子的笑声以及他奶声奶气地喊着,“娘,娘。” 快走几步,就见母子二人披着斗篷,站在廊下,伸着手去接雪,笑问道:“不怕冻手?” 赵望舒扭头一看,笑靥如花,“夫君回来了。” “爹爹,抓雪雪。”小云煜恰好接到几片雪花,他立刻握紧小拳头。 云灏走到赵望舒身边,“等雪停,带你去踏雪寻梅。” “好呀。”赵望舒笑道。 小云煜把手伸到云灏面前,“爹爹,看。” 他的小手上,没有雪花,只有水渍。 小云煜呆了,瘪着小嘴,“雪雪,没了。” 云灏指着他手上的水,“这就是雪,雪遇热,就会融化。” 一阵风吹过,赵望舒感觉有点冷,“抱他进屋,再解释。” 第四百六十六章 赏梅 次日清晨,雪停了,天地间银装素裹,显得格外宁静而美丽。 用过早膳,云灏对赵望舒道:“望舒,我们去郊外踏雪寻梅。” “你今天不去衙门?”赵望舒勾了勾手指,不是他休沐的日子。 “忙了这么多天,告一天假不这过。”云灏笑道。 “那要带儿子吗?”赵望舒狡黠地笑问道。 “天气太冷,让他在家。”云灏理由很充足,但小云煜机灵的觉察到他爹不打算带他出门,执意不要奶娘抱,非要他爹抱,还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不放。 赵望舒笑,“带他一起去吧。” 云灏无奈地笑,“罢了,带上他吧,让他在雪地里玩一玩。” “好了,儿子,你爹带你了,赶紧过来,娘帮你穿衣裳。”赵望舒轻轻拍拍小家伙的小屁屁。 小云煜摇头,“爹,爹。” “小没良心的,行,让你爹帮你穿。”赵望舒拿过厚棉袄,指挥云灏帮儿子穿上。 云灏给小云煜穿上厚实的小棉袄,再裹上斗篷,戴好雪帽。 一家三口带着婢女、护卫,出门往郊外去了。 地上满是积雪,几辆马车行进缓慢。 他们刚出城,佐郡王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有个幕僚出主意道:“王爷,这是除掉云灏最好的机会。 佐郡王盯着他,目光幽深。 曾先生则冷笑地道:“云灏是什么人,在这关头,他突然带着妻儿出门游玩,你以为他没有防备,说不定这就是个陷阱。” “曾先生说的不错,云灏此人狡猾多端,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佐郡王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警惕。 “可是王爷,若是错过了这次机会,恐怕就再无机会了。”那个幕僚不甘心地道。 “这不是机会,以云灏对他妻儿的重视,他是不会让他妻儿身处险境的,你不要再说了。”佐郡王不悦地道。 那个幕僚这才闭嘴,曾先生眼中精光闪过,“王爷,何不带王妃出去一趟。” 曾先生知道佐郡王更愿意拉拢云灏,而不是除掉云灏。 佐郡王接受了这个建议,“让他们准备马车,本王带王妃也风雅一回。” 知道佐郡王要带她出门,吴琳儿喜出望外,被佐郡王冷落多日,她患得患失的。 “王妃,王爷还是念着您的。”婢女这话,让吴琳儿的心情更愉悦了几分。 穿戴好,吴琳儿赶紧往前厅去。 佐郡王想到静贵妃传来的消息,看到吴琳儿,温柔地道:“王妃这身打扮,宛若雪中仙子。” 吴琳儿抿唇一笑,“谢王爷夸奖。” 夫妻俩的马车抵达城门时,云家的马车停在了一片梅林前,云灏抱着小云煜下了车,赵望舒紧随其后。 梅林里,红梅傲雪,点点红梅点缀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显得格外娇艳。 小云煜被眼前的美景吸引,挣扎着要下去,“爹爹,下。” “积雪太厚,你走不动。”云灏解释道。 可小家伙不听,用小手拍他爹的脸,“下下下。” “让他下来,踏雪寻梅,总得让他踏一踏才应景啊。”赵望舒笑道。 云灏依言,将儿子放下。 小家伙一落地,脚就陷进雪里了,动荡不得,“娘,娘。” “这下知道喊娘了。”赵望舒伸手,“来,娘牵着你走。” 小家伙挺聪明的,借着他娘的拉扯,把脚从雪地里拔了出来,往前迈了一步,“爹。” 他要他爹牵他另一只手,这让牵着赵望舒手的云灏,郁闷地道:“就不该带你来打扰我和你娘。” 话虽这么说,云灏还是走到他另一边,牵起了他的手。 有了父母帮忙,小家伙在雪地里走动起来,高兴地啊啊地叫,在雪地上留下了一串串小小的脚印。 见小家伙缠着父母不放,蓝芬扬声问道:“小少爷,蓝芬陪您堆雪人好不好?” “好。”小家伙点头。 蓝芬把他抱走了,云灏和赵望舒相视一笑,携手走到一棵树下,云灏摘下一朵梅花,“夫人。” 他将花插在赵望舒的发间,“我的夫人美若天仙,清雅脱俗。” 赵望舒笑,也去摘了朵花,给他插在鬓边,“我的夫君,亦是举世无双,英俊潇洒。” 两人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对方的倒影。 风吹过,雪花飘落,落在他们的发间、眉梢,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装。 不远处,小家伙在蓝芬的陪伴下,正在认真地堆雪人,兴奋地一直在咯咯笑。 “有人说,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赵望舒抬手拂去云灏肩头上的雪,“可我觉得,还是相携到老,共白头的好,这雪不能代替白头。” “夫人所言,甚是有理。”云灏牵着赵望舒的手,往林中深处去。 “我要折一枝最美的梅花,回去供瓶。”赵望舒说道,目光在梅林中穿梭,寻找着那最娇艳的一朵。 云灏微笑着,陪在她的身边,时不时地为她拨开挡路的树枝,两人一同在雪中漫步,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梅花还没找到,就隐约听到说话的声音,赵望舒蹙眉,“好像有人来了,我们赶紧出去,别让他们吓着煜儿。” 夫妻转身往回走,远远的,云灏就看清了来人,“是佐郡王和郡王妃。” 在这梅林外遇到了,云灏和赵望舒不能视而不见,只能上前行礼,“见过郡王、郡王妃。” 佐郡王笑道:“好巧,在这里遇到。” 这片梅林来游玩的人挺少的,大多数人会去东边的梅林,会在这里遇到佐郡王夫妻,云灏并不认为是偶遇。 他怀疑佐郡王派人盯着他,看他们夫妻出城来此赏梅,特意过来的。 “是挺巧的。”云灏不能拆穿他,只能淡淡地回应。 佐郡王看了看四周,道:“这片梅林虽然人少,但景色却是极好的。净遥不如我们一同走走,如何?” “抱歉,今日出来,是为了陪妻儿游玩,无暇分身,还请郡王谅解。”云灏直接拒绝。 佐郡王笑容未减,仿佛并未将云灏的拒绝放在心上,但实际怎样,也就他知道。 “那好,那我们就不打扰了,王妃,我们走。”佐郡王带着吴琳儿往另一边走去。 第四百六十七章 谎言 佐郡王和吴琳儿的到来,扫了赵望舒的兴致,“云灏,我们回去吧。” “别担心,他们不足为惧。”云灏柔声道。 “不是惧怕他们,而是跟他们同处一地,觉得不舒服。”赵望舒相信云灏能力,要不然她也没有底气,对吴琳儿那么不客气。 “那我们去金樽楼,吃那里的初雪宴。”云灏笑道。 “金樽楼的宴席一向受欢迎,我们临时起意过去,恐怕没有位置,还是回家吧,回家吃拨霞供。”赵望舒笑道。 “行,回家吃拨霞供。”云灏过去,一把捞起小云煜,“走了,儿子。” 小云煜还没玩尽兴,在他怀里挣扎,“不家,不家。” “看看这小脸,都冻红了,乖啊,我们回家去吃好吃的。”赵望舒双手捂着他的小脸蛋。 “好吃的。”小云煜这三个说得格外清晰,主要是姚山栀常跟他说。 一家人颇有点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虽有美食暂时安抚住了小云煜,但他的小嘴还是噘着的。 为了哄他,赵望舒在回马车的跟上,抓雪,给他捏了个小雪人,“儿子,看看这是什么?” 小云煜吧唧嘴,赵望舒笑,“这不能吃,这是小雪人,煜儿,来,跟娘一起说,小、雪、人。 “小、雪、人。”小云煜头一点一点地学着说。 “煜儿真乖,小雪人送给煜儿好不好?”赵望舒温和地问道。 “煜儿乖,给煜儿。”小云煜伸出戴着手套的小手。 赵望舒把小雪人递给他,眼见他凑近要啃,赶紧道:“不能吃喔。” 小云煜舔舔嘴唇,“不吃。” 赵望舒横了云灏一眼,“你儿子是个吃货。” 云灏笑,“像娘。” 赵望舒瞪他,“像你。” 云灏从善如流地改口,“好的像娘,坏的像我。” 赵望舒满意点头,“这还差不多。” 他们一家坐着马车,离开了梅林,而佐郡王耐着性子在梅林转悠了一会,回到原处,却不见云家人,眉头一皱,“人呢?” 有人答道:“回王爷话,云大人一家已经离开了。” 佐郡王眸色微冷,低声说了句,“不识抬举。” 吴琳儿看着他,满目悲凉,来梅林不是来陪她游玩的,而是来找云灏的。 瞬间她想到静贵妃的嘱咐,吴家已败落,全族被流放,她不能想着儿女情长,她要为吴家的未来谋划,要尽她所能助佐郡王一臂之力。 吴琳儿咬了咬嘴唇,压下心中的苦涩,走上前柔声道:“王爷莫恼,妾身觉得云大人这样离开,只怕是在避嫌。刚云夫人给妾身使了眼色的,王爷,您问问看,可是云夫人说要走的?” 虽然赵望舒从来没有回应她的拉拢,但她如今也只能扯着虎皮当大旗。 暗中的人答道:“王爷,确实如王妃所言,是云夫人说要走的。” 佐郡王眉头稍微舒展了一些,他转头看向吴琳儿,“王妃,云夫人当真给你使了眼色?” 他并不完全相信吴琳儿的话,毕竟云灏的态度并没软化,反而更强势了。 吴琳儿心中一紧,但她仍然努力维持着柔弱的姿态,轻声答道:“王爷,妾身不敢欺瞒您。云夫人确实给妾身使了眼色。王爷,云大人越避嫌,越说明,他是支持王爷您的。” 佐郡王沉默不语,吴琳儿知他还没有完全相信她的说辞,“王爷,在妾身看来,云大人他是一个很会钻研的人,否则不会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他此刻的避嫌,或许正是他在向王爷展示他的谨慎与忠诚。” 佐郡王听了吴琳儿的话,若有所思,吴琳儿的话,虽然带着几分猜测,但也不是全无道理。 他缓缓开口:“云灏确实是个谨慎的人,他此刻的避嫌,或许真的有他的深意。” 吴琳儿见佐郡王有点接受她的观点,心中暗喜,继续说道:“王爷,云夫人对云大人影响极大,妾身一定会好好笼络住云夫人的。” “辛苦了,也委屈你了。”佐郡王微笑道。 “只要能助王爷成事,妾身一点都不辛苦,也不觉得委屈。”吴琳儿垂睑,柔顺地道。 “王妃,不愧是本王的贤内助。”佐郡王握住她的手。 “妾身打小就想做贤妻良母,妾身如今只盼着能早日为王爷诞下一男半女。”吴琳儿急切地想生个儿子,稳固地位。 “孩子一定会有的,本王也想王妃为本王生一个好嫡子。”佐郡王如今膝下就一个庶女,他也想要儿子,尤其是嫡子。 “妾身听人说,多抱抱孩子,容易引来孩子。”吴琳儿抿唇一笑,“云家小公子,长得俊,又可爱,妾身抱着他,就想着,能为王爷生一个。” 吴琳儿去云家,从没见过小云煜,但不妨碍她拿小云煜说项。 佐郡王闻言,更深信吴琳儿跟赵望舒关系良好,对吴琳儿添了几分满意,“王妃如此用心,本王深感欣慰,本王会让王妃如愿以偿的。” 吴琳儿抬眸,抛了个媚眼给他,“多谢王爷。” “哈哈哈。”佐郡王愉悦地朗声笑道:“我们回去吧。” 顶风冒雪的出来一趟,虽然没跟云灏说上几句话,但佐郡王被吴琳儿的话给误导,认定吴琳儿跟赵望舒关系匪浅,也就不再纠结于见云灏一面。 此时的他,满心都想着回去好好宠爱吴琳儿,希望能尽快让她怀上孩子。 云灏和赵望舒无从知晓,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在回程的马车上,赵望舒为了劝小云煜把小雪人放到马车外面去,而不是搁在炭炉边上。 给小云煜讲小雪人的故事,“从前,在一个小村庄里,住着小村庄里,住着一个可爱的小男孩” “煜儿。”小云煜在赵望舒的教导下,知道自己是男孩子。 赵望舒笑,接着说道:“这个小男孩名叫煜儿,冬天下起了雪,他娘就给他做了个雪人” “雪人。”小云煜指着桌上的小雪人。 “就是这样的小雪人,到了傍晚,煜儿怕小雪人冷,就把小雪人放到火边烤,想着给它暖和暖和。可是,没一会儿,小雪人就化了,变成了一滩水。”赵望舒手一摊,“小雪人不见了。” 小云煜看着小雪人,“小雪人,在。” “放在火边,一会就没了,到时煜儿可不许哭哟。”赵望舒说道。 “娘,不要小雪人不见,放外面。”小云煜一着急,说出长句子来了。 赵望舒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娘的儿子真聪明。” 第四百六十八章 火锅 踏雪寻梅回来,已是午时初刻,虽然主子们提前回来了,厨房也不见慌乱,依照赵望舒的吩咐,有条不紊的杀兔子、切片。 午时正,送到了玲珑院。 夫妻俩照旧带着儿子,在暖阁的炕上用膳。 拨霞供其实就是兔肉火锅,汤底是用火腿、千张、笋干等熬出来的清汤,再往里加切好的兔肉片和蔬菜。 热气腾腾的火锅,让寒冷的冬日也显得温暖起来。 赵望舒在喂小云煜吃饭,云灏在为她调酱汁,他都不用问她,就能调出符合她口味的酱汁。 吃完饭的小云煜,就不肯在炕上坐着了,吵着要下炕,“看雪人。” 他的小雪人,放在廊下的栏杆上。 奶娘就重新给他穿上厚袄,厚棉鞋,裹上斗篷,戴上手套、雪帽,跟个小棉球似的,才牵着他出去。 没有儿子打扰,夫妻俩涮兔肉吃,肉片在汤中反复拨动,夹出来后,肉片色泽果然宛如云霞,赵望舒笑道:“还是古人取名雅致。” “浪涌晴江雪,风翻照晚霞。”云灏涮好一片,放她碗里,“兔肉补中益气,你多吃点。” 赵望舒夹起兔肉,蘸了蘸云灏为她特制的酱汁,放入口中,口感鲜美,唇齿留香,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云灏看她吃得开心,他也开心,又涮了小白菜,放她碗里,“别光吃肉,会腻的。” “不会,兔肉鲜嫩,没有多少油脂,吃不腻。”赵望舒说是这么说,但还是把小白菜吃了。 夫妻俩正吃着呢,白蓉进来了,“大人,钟管事来了。” “让他进来。”云灏端起杯子,喝了口热茶。 钟胜从门外进来,行了礼,道:“大人,刚接到消息,佐郡王在城外遇刺。” 云灏眉头一皱,“佐郡王遇刺?” “是的,大人。”钟胜肯定地道。 “死了,还是重伤?”云灏问道。 “不知道是重伤还是轻伤,但郡王妃有拿帖子,让人进宫请太医去王府了。”钟胜答道。 “云灏,该不会冲着你来,误中副车了吧?”赵望舒插嘴问道。 她会这么想,一是佐郡王出门,没摆郡王依仗,坐的马车,就是寻常官宦人家坐的马车。 再就是如今这个局势,与佐郡王争储位的人,死的就剩年幼,没有任何权力在手,母家也无权的十一皇子。 云灏目光微闪,“查一查就知道了。” 说着,他下炕穿好鞋,“夫人,我出去办事了。” “你去忙,家里有我呢。”赵望舒知道云灏又要开始忙碌了。 云灏离开后,赵望舒也没了胃口,吩咐婢女,“收了吧。” 这天晚上,赵望舒带着儿子上床睡觉了,都没等到云灏回来,佐郡王遇刺,果然是件很麻烦的事。 次日,女扮男装,英姿飒爽的姚山栀,提着马鞭就来了。 “你不要告诉我,大雪天,你骑马来的。”赵望舒看着她直皱眉头。 姚山栀回避她的目光,顾左右而言他,“我这一身怎么样?” “实话是挺好看的,但是......” “别但是了。”姚山栀打断她的话,喜滋滋地转了个圈,“好看就行了。” “你说,我要将这事告诉长公主,有人会不会被关起来,不让出门呢?”赵望舒知道自姚宽出事后,平阳长公主一直忙着整顿府中的事,八成顾不上这丫头,这丫头就大闹天空了。 “不要,月儿,好月儿。”姚山栀扑过去,将赵望舒压在了炕上。 两人笑闹了一顿,把赵望舒梳好的发髻都弄得松散了。 赵望舒唤婢女进来,帮她重新梳妆。 等她收拾妥当,两人这才坐在炕上说话。 “我也给你做了一套大红银丝绣祥云纹的骑马服。”姚山栀拿过暖手炉捧着。 “没必要给我做,我的骑术寻常,不敢在雪地里骑。”赵望舒有自知之明。 “骑马服,不一定非要骑马时穿。”姚山栀说道。 赵望舒笑,“那多谢了。” “客气什么呀。”姚山栀白了她一眼,“佐郡王遇刺,听说了吧?” “听说了,昨天我们出门去踏雪寻梅,在梅林外还遇到了佐郡王和郡王妃,见了礼,我们就回来了,在家里用膳时,获知消息的。”赵望舒如实相告。 “你们可够风雅的。”姚山栀打趣地笑道。 “佐郡王遇刺,你有什么独家消息?”赵望舒忽略掉她的打趣,问正事。 姚山栀凑近她,“据说是荣王余孽。” “坏荣王事的人,又不是佐郡王,刺杀佐郡王做......呀,还真是误中副车啊。”赵望舒一阵后怕,若是刺客刺对了,她当时身边还带着儿子呢。 阿弥陀佛,她会去佛前给佐郡王上柱香,谢谢他替她们一家三口挡灾。 姚山栀也想到了,“还好误中副车。” 虽说她得喊佐郡王一声表哥,但还是干儿子和好友更重要些。 “佐郡王和郡王妃伤的重不重?”赵望舒问道。 姚山栀摇了摇头,“具体伤势如何,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能回府,请太医,想来应该无性命之忧。” “荣王余孽真是胆大包天,竟敢在天子脚下行凶。”赵望舒感慨地道。 姚山栀点头附和,“此事若是彻查,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是啊。”赵望舒叹息,“不过,这也是必须面对的问题。荣王虽已伏诛,但他的余孽仍在,一日不除,朝廷便一日不得安宁。”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小云煜进来了,捧着小雪人,来向他干娘献宝了。 “这是什么呀?”姚山栀笑问道。 “小雪人,娘做,煜儿的。”小云煜答道。 “你娘做的呀,做得可真好,真可爱。”姚山栀弯腰把小云煜抱上炕。 “小雪人怕火,要放外面。”小云煜边说边点头,憨态可掬。 “煜儿真聪明,懂得可真多。”姚山栀夸奖道。 “娘、娘说,煜儿听,讲故事,嗯。”小云煜努力地将意思表述清楚。 姚山栀摸摸他脸,“煜儿真乖,你娘教你的都记住了。” “煜儿乖、煜儿聪明。”小云煜全盘接受姚山栀的夸奖。 赵望舒坐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两人。 第四百六十九章 耳坠 皇帝是不喜欢佐郡王这个儿子,但如今他就只有两个儿子,佐郡王遇刺受伤,皇帝还是挺愤怒的。 “此事必须彻查到底,朕要知道这背后的真相,而不是推测、搪塞之言。”皇帝不相信刺杀是荣王余孽所为。 有臣子主动请缨,“陛下,臣愿领旨彻查此事,定要将幕后真凶绳之以法!” 皇帝看着他,却不愿意让他查,“此事,朕就交给龙廷卫指挥使云灏。” “臣领旨。”云灏出列,行礼道。 “佐郡王遇刺之事,不得在四处张扬传播,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若是有人敢借此机会造谣生事,朕绝不姑息!”皇帝威严地说道。 百官闻言,皆是心中一凛,纷纷表示遵旨。 云灏领旨之后,立刻回到龙廷卫,召集了所有的手下,开始布置调查工作。 不过他不仅要调查佐郡王,他还要查一查身边的人。 若真是误中副车,那表示他身边出了内奸,毕竟他昨天只是临时起意,而刺客会知道他的行程,必然是有人通风报信。 云灏带着人,去佐郡王府,见他的是哭得双眼红肿的郡王妃吴琳儿。 “郡王妃,下官奉皇命来查郡王遇刺案,请问当时郡王妃是否在场?”云灏公事公办。 “我在,我和王爷都在马车上,突然就从路边射出来了许多箭,接着就有一群人冲出来,他们手持兵器,疯狂地攻击马车。我吓坏了。”吴琳儿边抹泪边说。 “王爷他……他为了保护我,受了很重的伤,大人,您一定要抓住那群刺客,为王爷讨回公道。”吴琳儿哀求道。 “郡王妃放心,下官会尽全力捉拿刺客的。”云灏淡然道。 顿了顿,接着问道:“郡王妃,能否详细描述一下那些刺客的衣着打扮以及所使用的兵器?” 吴琳儿想了想,说:“他们穿着白衣裳,脸上蒙着白巾,看不清长相。兵器的话,大多数人都拿着长剑,还有一些人拿着大刀。” 云灏点了点头,这些描述虽然普通,但也许能成为他们追查刺客的线索。 “郡王妃,您是否知道郡王最近是否有得罪什么人,或者与谁有过节?” 这问话,让吴琳儿相当不高兴,尖着嗓子就道:“云大人,我家王爷是陛下的亲子,身份尊贵,何曾得罪过谁?又何曾与人有过节?你这话问得,倒像是我家王爷自己招来的祸端一般!” 云灏微一皱眉,看着吴琳儿那盛怒的模样,冷着脸道:“郡王妃,下官只是例行询问,并无他意。” 吴琳儿冷哼一声,想到龙廷卫的特殊地位,面色稍缓,但语气依然冷硬:“我家王爷身为皇室中人,自当光明磊落,行事无愧于心。若真有仇家,那也只能是那些心怀叵测,意图不轨之徒。” 云灏知道这个问题从吴琳儿口中问不出什么来,换了问题,“昨天出城,是早就决定好的,还是临时起意?” “昨天下雪,王爷想去踏雪寻梅,我们才出门的。”吴琳儿隐瞒了佐郡王是听闻云灏的去向,才决定出门的。 “那随行的人员都有谁?可有发现什么异常?” 吴琳儿回忆着:“随行的是王爷的贴身侍卫和几名仆从,还有我的几个丫鬟。至于异常……”她摇摇头,“没有。” “在郡王爷遭遇袭击的时候,他们都在做什么?”云灏问道。 “云大人,你这是在怀疑我们王府的护卫吗?他们都在全力保护王爷。”吴琳儿不悦地道。 云灏发现她挺会胡搅蛮缠,要不是佐郡王死了对她没好处,云灏都要怀疑刺客是她安排的。 “郡王妃,下官并无此意。只是,下官要查案,自然什么都要问清楚,排除一切可能,才能抓住真凶,还请郡王妃如实相告。” 言外之意就是废话少说,也别乱质疑人。 云灏的毫不客气,让吴琳儿愤恨不已,一个被窝果然睡不出两种人,他跟赵望舒一样的讨厌。 “那群人冲了出来,王府的侍卫们立刻拔剑迎战,我和王爷就坐在马车里,丫鬟们在后面的马车上。那群人武艺高强,侍卫们不是对手,才会让他们冲到了王爷和我面前,王爷才会受伤。”吴琳儿眼中流露出一抹难过,若不是她躲得快,她其实会被佐郡王抓去挡刀。 想到这,她有时恨不能佐郡王死了,尤其佐郡王苏醒后,看她的眼神满是怨恨,让她浑身冰凉。 虽然她好说歹说,蒙混了过去,但她不确定佐郡王是不是真的相信了她的那番说辞。 云灏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后,道:“稍后郡王妃若想起什么,尽管让人来告诉下官。 吴琳儿点了点头,“我会的,我会尽量回想当时的情景,看有没有被我忽略掉。” 云灏站起身来,行了一礼,“郡王妃,那下官就先告辞了。” 吴琳儿回了一礼,“云大人慢走,来人,送客。” 从佐郡王府出来,云灏出城,赶去了事发地。 佐郡王遇刺的地方,离城仅二十里,是一片开阔的草地,周围并无遮挡视线的障碍物。 但吴琳儿说刺客穿得是白衣,白衣在雪地里,的确不易被人察觉。 云灏仔细检查了周围的地面,试图寻找可能遗落的线索。 他注意到雪地上有一些模糊不清的马蹄印,只是这些马蹄印显然被后来的马蹄践踏过,难以分辨出具体的数量和方向。 “大人。”手下在不远处喊道。 云灏走了过去一看,雪扫开雪,露出一只镶金嵌玉葫芦形耳环。 再仔细辨认,会发现这处,能看出曾有人趴过。 女刺客? 还是这个刺客买了一对耳环,准备送给自己相好的? “这是个线索。”云灏捡起了那只耳环。 在周围又搜查了一番,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云灏带着手下回城。 “拿这耳环图案,去城里卖首饰的店铺询问一下,看店家能不能想起是谁买的。”云灏让画师画了数十张图。 他也拿了一张回家,他记得妻子的雅阁也卖首饰。 第四百七十章 询问 云灏回到家时,天色已暗,又下起了雪,掀起门帘,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混杂着淡淡的梅花香气。 “夫君回来了。”赵望舒坐在炕上,看小云煜垒积木。 “爹爹。”小云煜有两天没见到他了,想他了,兴奋地站起来,朝他招手,“抱。” “等等,爹身上凉,烤暖和了再抱你。”云灏把斗篷交给婢女。 “这是什么?”赵望舒看到了那张图纸,展开一看,“耳环?云灏,你画这个做什么?要做这样式的送我吗?我有葫芦形的耳环了。” 云灏将耳环的来历告诉了妻子,并将自己的猜测也一并说了出来。 赵望舒沉思了片刻,“这耳环的样式还算别致的,我好像在雅阁里看到过,不过你得拿耳环原件来给我,我要看过上面的标识,才知道是不是雅阁的。” “我没看到上面有标识。”云灏抱住扑进他怀里的儿子。 “就算是小店铺卖出的首饰,上面都有标识,只是这么小的首饰,标识不大,一般就会在弯钩这个地方。”赵望舒指着图说道。 云灏听了赵望舒的话,心中一动,他记得在找到耳环的时候,确实没有留意到耳环弯钩处的细节,“明儿我仔细瞧瞧。” “饿了没?我们用晚膳吧。”赵望舒问道。 “传膳吧。”云灏抓着小云煜的手,“爹不吃你的手。” “小孩子的手上,有四两糖,我们煜儿真大方。”赵望舒打趣地笑道。 “煜儿,这糖,你娘爱吃,给你娘吃。”云灏把儿子塞赵望舒怀里。 小云煜可不知道父母在玩闹,还真把手往他娘嘴边放,“娘吃,娘吃。” 赵望舒抓住他的手,“啊呜”一声,假装咬他,逗得他咯咯笑。 云府的下人们手脚麻利地布置起晚膳来,一道道精致的菜肴被端上桌面,香气四溢,令人垂涎。 云灏和赵望舒坐在桌边,洗干净手的小云煜坐在赵望舒的旁边,看着桌上的菜,吧唧嘴。 赵望舒给小云煜围上口水兜,递给他一个小木碗,“我们煜儿,可以自己吃了是不是?” “嗯嗯。”小云煜点头。 赵望舒往他的小碗里,放了一勺拇指大小的肉丸子,“凉一下再吃啊。” 云灏就见他儿子伸出小手,抓起肉丸子,往嘴里塞,抓饭往嘴里塞,吃得还挺好的。 “你别光顾着他,你也吃。”云灏夹了块鱼肉,剔除刺,递到赵望舒嘴边。 “好吃,多谢。”赵望舒笑,舀了勺蒸蛋,吹了吹,喂给小云煜。 “夫人。”云灏声音低沉,带着几分酸醋情绪。 赵望舒抬头看他,抿唇一笑,舀了勺蒸蛋,放他碗里,“夫君也吃。” 云灏吃了蒸蛋,“好吃,谢谢夫人。” 一家三口,温馨地用完晚膳,夫妻俩陪儿子玩了会,就洗洗睡下了。 次日,云灏去衙门,找到那只耳环,果然,在耳环的弯钩处,他找到了一个几乎被忽略的细微标记。 云灏心中一喜,这确实与赵望舒所说的一致,这耳环极有可能是来自雅阁。 他带着耳环,带着人,去了趟雅阁,问何益娘,“你看看这耳环,是不是出自雅阁?” 何益娘看了标记,很肯定地道:“这是小店卖出的。” “你可还记得是什么时候卖的?什么人来买的?”云灏问道。 何益娘思索了片刻,摇了摇头道:“大人,这种葫芦耳环很受欢迎,每日都有不少客人购买,我实在是记不得这一只是什么时候卖出去的,又是什么人买的。” 云灏虽然有些失望,但也理解,葫芦的寓意好,买的人当然多。 “买这个耳环的客人里,有没有特别一点的?比如长相较为凶狠。”云灏问道。 “大人,您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一个人来,前几日,有满脸络腮胡的大汉来店里买过东西,我记得他特别挑剔,看了好多耳环都不满意,最后才选了这款葫芦耳环,说葫芦福禄,小绿一定喜欢。”何益娘仔细回忆道。 “小绿?”云灏眼中精光一闪,先前他就推测这东西是刺客买来送心上人的,看来这络腮胡极有可能就是他要找的人。 “你描述一下他相貌、身高和衣着。”云灏拿过纸笔。 “他长得挺高,挺壮实的。”何益娘比划了一下,“大概这么高,穿着一身黑色的劲装,腰间挂着把长刀,脸上络腮胡很密,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看不太清他的长相,但他的眼睛很凶,看起来不太好惹。” 云灏快速在纸上勾勒出一个大概的轮廓,然后将纸递给何益娘,“你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何益娘接过纸,仔细看了看,点点头,“对,就是他,大人您画得真好。” 云灏微微一笑,将纸收起,“他除了买耳环,还买了什么?” “他还买了一对金镯,金镯就是素镯,没有花纹,我猜他应该是给他母亲买的。”何益娘说道。 “他是什么时候来店里的?又是何时离开的?”云灏继续问道。 何益娘答道:“他是午后来的,买了东西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云灏又问了她几个问题后,确定何益娘也就知道这些了,“要是你再见到这个大汉,不要惊动他,让人立刻通知我。” 何益娘点头,“知道了,大人。” 知道耳环出自雅阁,也知道是什么人买的,云灏就让手下不必再去其他首饰店询问,而是让他们四处寻找络腮胡大汉。 京城这么大,要找这样一个人,无疑大海捞针。 而且说不定,这大汉刺杀完佐郡王,就逃到外地去了。 不过,云灏并不灰心。 他深知,任何线索都可能成为破案的关键,而且,还有络腮胡大汉口中的小绿,值得去寻找。 京城虽然繁华,但人口众多,每个人的生活轨迹都不同。 云灏和他的手下们,通过询问、观察、分析,逐渐描绘出这个络腮胡大汉的轮廓。 络腮胡大汉是刀口舔血的人,和他相好的,极大可能不是良家女子。 云灏安排手下,去青楼寻找,名叫小绿的妓子。